《差颗柚子》 第1章 自己回去 盛暑六月,正值旅游旺季,帝都华兴机场人潮汹涌,大批粉丝都在机场迎接自己的偶像,尖叫声掀翻了屋顶。 言清婉刚从飞机上下来,被汹涌的人潮带着走,海蓝色的连衣裙胸口上是粘腻腻的呕吐物,黄白交杂。 刚刚飞机遭遇严重的气流,邻座的小孩歪倒在她怀里,一个没忍住呕了她一身,此刻她正拿着一张卫生纸钳着连衣裙不让它黏在自己身上。 拿完行李,过了海关她就顿在大厅内。 她是个路痴,华兴机场很大人又多,她根本不知道往哪边走,所幸她看到了厕所,她拎着行李跑到厕所浅浅的处理了一下胸口的呕吐物。 哥哥言清扬说下飞机之后不知道路,可以给温家的哥哥打电话,他们已经说好了。 言清婉蹲在厕所门口心情忐忑的拨通电话,不断变换蹲着的姿势。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女ai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过了好几分钟,她又打过去,还是一样的提醒。 脚都蹲麻了,好几拨上厕所的人路过都会看她一眼,因为她身上有一股馊味。 白白嫩嫩的一个小姑娘身上臭臭的,路人都忍不住会多看几眼。 电话没打通,此时国外是深夜,他又不想打扰哥哥,只能自己出去。 她打开地图,在原地绕了好几圈还是没能出去。 ……地图都看不懂。 身上又臭,肚子又饿,出了一身的汗,她觉得有点烦躁。 终于,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言清婉?】 她对了一下手机号码,回答是。 【那在厕所门前抹眼泪的是不是你?】 言清婉看到这条消息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可惜她不认识他,最终没找到, 【站那别动,我去找你。】 没一会,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就出现了,帽檐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两片岑薄的绯唇和瘦削的下颌线。 “言清婉?”他再次确认。 她点头,眉开眼笑地喊“承泽哥哥好。” 他没应声,拖着她的行李箱大步往前走,言清婉小跑跟上。 “你几天没洗澡?”男人停下来,摘下帽子露出一双风流薄情的狐狸眼和优越的眉骨,把额头上的碎发撩上去又戴上帽子压住。 “……我没有不洗澡。” “那你身上怎么一股饭馊味,又酸又臭的。” “小孩吐的。” 男人四处扫了一眼“你孩子呢?落厕所了?” “不是。”她慌张摆手“飞机上的孩子吐的,不是我的孩子。” 男人听完没说话又继续往前走。 他有一米八五,言清婉只有一米六九,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加上长途飞机没瘫在地上都算好的。 “承泽哥哥,你可不可以走慢点?我跑不动。” 女孩甜腻腻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顾及到两家的面子他还是走慢了点顾了点她。 走到出口处,温承泽和她拉开距离,从钱包里扯出一沓票子放在行李箱上压着,把箱子推给她。 “自己回去”。他不近不远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里透着寡淡。 女孩面颊两侧的软肉微微动了动“我在帝都没有房子,读的是专硕也没有宿舍。” 温承泽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你哥没跟你说住我家?” “我不知道在哪。” “盛豪公寓五栋1401,密码0724,就当自己家。” 他没再管她,撸起衬衫袖子往反方向走。 言清婉夹起那沓钱,葱白的手指迅速一点。 十二张。 亮眼的阳光刺在她脸上,汗珠掉进眼里,她伸手揉了下眼睛,随手拦下一辆车。 “师傅,盛豪公寓多少钱” “120” 师傅把钱找给她,车就迅速的往前开去,言清婉猝不及防地向后一倒,头差点掉进后备箱,她吸了口气没说话。 师傅说“不好意思啊,小姑娘。” 言清婉透过后视镜瞥到他额头上的汗珠,沉默一会道“没关系的师傅,您开慢点我不急。” 车内没有开空调,窗外的热气呼啦啦地吹进来,有风却也出了一身汗。 眼睛无意间扫到市中心摩天大楼上的屏幕,上面是正在做财经专访的温承泽。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淡漠的看着镜头,眼窝深邃眼皮很薄,仅仅从这块屏幕里就能看到他眼上细细的毛线血管,挺拔的鼻子给他平添了几分混血感,整个人英俊的过分。 还挺帅的,比他哥帅。 她不禁想到那个男人刚刚的冷漠模样。 “小姑娘到了。”师傅提醒。 言清婉把自己的箱子提了下来跟师傅说了声谢谢。 车停在小区外,她在旁边的螺蛳粉店打包了一碗螺蛳粉拎着迅速去到了他家。 家里整洁的过分,跟没有人住一样,阳台上摆了好多盆绿竹,正迎风摇摆。 她逛了一圈找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一切都给她准备好了,甚至给她买了娃娃。 她放下行李找了套居家服洗了个澡,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 哥哥言清扬给她打了个电话。 “婉婉,你到温承泽家没?” 她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上,双手打开螺蛳粉“哥哥我到了,你不用担心。” “你就把承泽哥哥当成我就行,有什么事跟他说,你在帝都人生地不熟的一切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一岁两岁,又不是傻子,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她怕温承泽受不了螺蛳粉的味道,开着空调把窗户打开了,散散味。 “那行就这样吧,我往你卡里打了一千万,在帝都多交朋友。” “好的,谢谢我亲爱的哥哥。” 挂完电话后,她拿出平板找了个下饭综艺边吃边看。 温承泽来到庆功宴,包间里男男女女都气氛暧昧火辣。 他一进去就有几个女人往他身上贴,他闻到他们身上劣质的香水味就想吐,还不如那小姑娘身上的饭馊味。 “离远点。”他侧着身子走过人群坐到沙发上。 本就坐在沙发上的女公关穿着白衬衫黑色的皮质短裙往他身上靠,他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女公关把一根烟递到他嘴边,只差他张嘴。 温承泽撇过头,琥珀色的瞳孔里含着清笑,他的桃花眼本就深情,这么专注地盯着一个女人看,很难有人抵住。 “我不吸别人递过来的烟。”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剩下的随手抛在桌子上,唇间衔着那根烟,低垂着眼,一手拢住火,一手按住打火机,烟被点燃,乳白色的烟雾从唇间呵出。 “泽哥,你刚去哪了?”一个男人拾起他丢在桌子上的那盒烟抽出一根吸。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温承泽这人离了身的东西不吃,除了亲近的,其他的人夹过的菜不吃嫌恶心,所以他的好烟只要一离手就有人不问自吸。 温承泽叼着那根烟,百无聊赖地扫了一眼台上的几个打歌的女人。 “接一小姑娘去了。” 女公关问“泽哥的新情人?” 他嘲讽的看了女公关一眼“值得我亲自去接的人会是给人当情人的?” “那是女朋友?” 温承泽含笑回答,声音却是冰冷的“跟你有关系?” —— 划重点: 节奏很慢,前期剧情不好发展,男主梁怀言在十章左右出现。 温柔耐心小王子vs阳光可爱太阳花。 剧情需要发展,刚开始不是很精彩,温承泽不是官配,后期剧情完善了真的会很甜!恳请大家不要立马放弃!!! 第2章 免费的是最贵的,我不玩你免费的。 女公关嗔怒,半真半假的打了他一拳“温总怎么这么说我?馆里新来了几位姑娘,这不是试试你是不是收心了吗?免得惹得您女朋友不高兴。” 温承泽勾起唇笑了声,他心情挺好就陪她玩玩。 “没女朋。”他靠在沙发上懒懒的吸烟。 “那把姑娘叫上来给您看看?” 包间里绿紫红三种灯光暗暗交杂,一群二世祖围着女人转,黑色的单向玻璃上落下层层光晕,勾勒出名利场的纸醉金迷和上层社会的奢靡腐朽。 他沉沉的吸完最后一口烟,殷红的烟蒂在他指尖燃烧,浅灰色的烟灰落在他名贵的西装衬衫上烫出黑点,男人最后一刻点了点烟灰,烟蒂被扔进烟灰缸。 女人看入了迷。 冷酷的眉眼,眼尾向上,眼角长了颗黑色的小痣,妖冶至极,美的雄雌莫辨,偏偏他气质偏冷,整个人透着危险,宛如高山之巅的黑色曼陀罗,这样的男人就算没钱也有大把的女人愿意追,更何况他还有钱。 女公关纤细的手腕覆上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衫感受他,顺带展露自己的风情。 温承泽偏开头笑,暧昧的扯开她的手,声音带着吸完烟之后的沙哑“叫姑娘” 女公关起身迈着婀娜的步子下楼。 他拧开一瓶矿泉水放在手机白光下照了会,才仰头喝了两口。 “都进来吧。”女公关带来一群水嫩的大学生,个个水灵,样貌身材都是绝佳。 这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只是不道德不违法,双方看对眼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一些事,没看对眼也不能强迫,女孩想来就来想退就退。 那群女孩一进来包间里就安静下来,光线变得更暗了,公子哥们都搂着女人坐下来,女大学生走进来,温承泽略略扫过一眼挑了个看顺眼的姑娘带了出去。 “泽哥下手就是果断啊。” “那女孩也算有福了,陪他一晚最少三十万。” “温家有钱他又是长子,温爷爷宠的要死。” 包间里一阵起哄声,女孩看着他英俊的面容,脸颊悄悄地红了。 她本以为伺候的肯定是那些肥头大耳满脸胡子的老总,没想到是这样的男人,而且刚刚包间里那些人起哄声说明这个男人身份不简单,算是捡到宝了。 “第几次?”他把人扯到包厢外直接问。 女孩扣着手,靠着墙害羞地低下头“第一次” “买你一次,事后不准跟人提我多少钱?” 女孩直接抱住他,他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笑“帝都市中心一套房够不够?” “我喜欢你,刚刚见你第一面就喜欢。” “帝都户口够不够?” “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 “一辆车那就。” 女孩接着摇头。 “三十万现金。” 她依旧执着。 “一个ch的包包。” “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不是图你的钱的” 温承泽扯开女孩,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弯腰问“所以你是……不图钱图人?” “我想跟你谈恋爱。” “谈恋爱啊?”他说“免费的是最贵的,我不玩你免费的。” 女孩拽住他的手忽然后悔“那我想要一套房” “拿什么跟我谈条件?刚刚你有我的好奇心,现在觉得你是个无聊的女人。” 温承泽笑着拿开她的手,他就是这样风流薄情,谈钱可以,真心不行。 可惜这女人钱也不配谈。 “学点好” 他拿出一包湿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手指,边擦边迈着长腿往前走,随手把纸巾丢进垃圾桶。 言清婉最近正在写一部新小说,此刻正盘腿坐在床上构思人物,脑子中不禁想到温承泽的样貌和个性,当即就决定以他为人物原型创作故事。 写了好半天就写了个大纲,还不知道怎么下笔,干脆起身去外面逛逛找找灵感。 换了套衣服,拿上箱子里的轮滑鞋吭吭哧哧地往门外走。 温承泽穿着一件睡衣架着圆方形的无框眼镜坐在餐桌前,面前摆了一碗面和一台电脑,他似乎正在看资料,镜片上闪过电脑屏幕的冷光,眼神锋利。 她关上门,没想打扰他,想直接出去得了。 他却抬起头眼神扫向她,没说话。 “承泽哥哥晚上好。” 她站在走廊里的暖色灯光下,咧开嘴巴甜甜的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和四颗虎牙,圆乎乎的杏眼下大大的卧蚕忽闪忽闪,嘴巴下也挂着深深的梨涡,脖颈挂了一条晶莹剔透的玉佩,满是单纯无邪。 这样的女孩子不用接触就能嗅到她身上的甜味。 他瞥了眼她的衣服,一件鹅黄色的方领针织衫,白色牛仔裤手里还拿了一双轮滑鞋。 毕竟是世交家的妹妹,他多问了一句“去哪?” “超市。”她歪头问“承泽哥哥你要吃什么吗?我可以帮你带。” 客厅里淡淡的弥漫着她身上的栀子花香味,和螺蛳粉的味道交缠。 味道又香又臭他不禁蹙眉“这边没有超市,轮滑鞋放下我开车带你去。” 言清婉很乖,愣愣转身回到房间放下轮滑鞋。 出来后她拿了现金推到他面前“承泽哥哥,这是你下午给我的钱。” 温承泽起身拿钥匙开门“自己拿着。” 言清婉把钱收起来了,跟着他把自己的指纹录进门锁了。 夜晚的帝都灯火璀璨,街上到处都是提着公文包刚刚下班的年轻人,她一上来车厢里就弥漫着花香味。 “以后不准喷香水,闻着头晕,也不准在家里吃螺蛳粉,臊得慌。” 言清婉依旧挂着甜笑“承泽哥哥,我确实吃了螺蛳粉,下次在店里吃,但是我没有喷香水,我身上的栀子味是因为国外我家庄园里有一大片的栀子花,我妈妈……” 温承泽轻声的咂吧嘴,喉结上下滚动“我对你身上的味道不感兴趣。” “好吧” 一路上经过许多栋摩天大楼,每一个都很有设计感,跟国外的建筑风格有很大的不一样。 “承泽哥哥,那栋大楼是什么?”她手指戳着窗户指着刚经过的大楼。 他耐着性子冷声回答“普盛银行” “那个m型的建筑呢?” “jy资本。” 言清婉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一座科技感极强的橘色建筑,激动的拍温承泽的手腕。 “承泽哥哥承泽哥哥,那栋建筑是什么?” 他紧绷着眼皮甩开她的触碰“温氏科技。” “那……” “我要开车,没时间东张西望,如果你不想死在路上。”他转头警告她。 第3章 这车多少钱? “那温氏科技是你的公司嘛?”她转而问。 “差不多。” “那你不是很辛苦?,我家公司也很大,我哥哥每天就很忙,我觉得你们管理公司的都很厉害。” 温承泽没回答她,打开车载音响,打开歌单,不动声色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想听什么自己点。” 言清婉没再说话伏下身子认真地在屏幕上点歌。 温承泽瞥了她一眼,庆幸她没再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车里响起阵阵悠扬的轻音乐,她拿出手机疯狂的打字。 后来的一路她都没再说话,安静的坐车到超市。 这一片是帝都有名的美食街,大街小巷都摆满了小摊子,白茫茫的烟火气缓缓升起来,还没进去言清婉就闻到香的流油美食味。 言清婉拿出手机一边走一边拍,温承泽看不上她这种小孩子行为,懒得管她,走到一个摊前买了几串烤鱿鱼,边走边吃。 “一碗福鼎肉片”她的声音传来。 “我不吃香菜。” “两根淀粉肠。” “两个小鸡腿。” …… 温承泽坐在塑料凳子上,翘起二郎腿,街上浑浊的灯光的落在他身上,他隐匿在油气里,面容看不真切,周身气质斐然,简陋的小摊子都因为他变得有格调起来。 几个女孩相约跑到他面前脸色红扑扑的“你好,我们有机会认识一下吗?” 他晃了晃手上的钻戒“已经结婚了。” 几个女孩鞠了个躬灰溜溜地走了。 言清婉两手提的满满当当的,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递给他一堆吃的,他没要,自然而然地帮她拎着东西。 “承泽哥哥你要吃什么吗?”她正撸着串嘴唇亮亮的“我可以帮你买。” “不用。” 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着,俩人一起来到附近最大的商场。 温承泽没跟着她一起进去,坐在外面的桌子上等着。 言清婉一进超市就钻进杯子专区,来来回回的转了好几圈,一口气往购物车里放了五六个杯子。 一个容貌艳丽的女人的款款地朝温承泽走过来,他眸子里闪过一层浅笑盯着她看。 “温少怎么来这了?”女人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 他收好手机“想来就来了。” 女人雪白的肩头往他胸膛上蹭,面若娇蕊“温少要是没女朋友要不考虑考虑人家。” 温承泽脸上荡起一抹笑,伏身在在女人耳旁说了些什么。 女人笑得更欢了,靠在他怀里娇笑声不止,粉白的手指缓缓地摸他的下颌线,脸上的表情娇媚,温承泽脸上笑容不变,任由她动作。 她伸直腰,他的手被她扯到她柔软的腰肢上搭着,甚至勾引一般的按着他的手捏了捏“温少真的不考虑人家嘛?” 他笑着摇头。 女人昂起脖子想凑近他的唇,温承泽的眼神变了变,表情温和,挪开了自己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轻轻的推开她,跟情侣间调情似的,不干脆黏黏乎乎的。 “我名声差,不耽误你寻个好未婚夫。” “可是我就喜欢你。”女人泫然欲泣。 “我配不上你。”他慢条斯理地说。 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温承泽拿出纸巾细心的替她拭去眼泪,神情冷淡。 女人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搂着他的手不松开。 他没更多的心思哄人,直接拿起言清婉买的两坨小吃中的一坨揣她怀里,随手拿出一串羊肉串横在她嘴上“吃点好吃的心情能好点” 说罢,他抽出手丢了包纸在桌上,拿起另一袋小吃换了个桌子坐着。 女人咬唇看了他一会,见他始终不抬头,她拿起吃的就走了。 “看够了没?”他出声对躲在抓娃娃机后的人说。 言清婉推了两个塑料车,丝毫没有心虚的站出来“看看又不会掉肉,刚刚好多人都在看,你还拿我的吃的哄刚刚那个姐姐呢” 怪不得言清扬说他妹妹说不得。 “好看吗?” “那姐姐挺好看的。” 温承泽掀起嘴角嗤笑一声,帮她拖着购物车往前走,这个点的超市正是高峰期,人潮汹涌,孩子的哭声和交谈声不绝于耳。 “跟紧点,抓着我的衣角,别给我找麻烦。” 这儿是帝都交通最复杂的地方,很多小孩都在这走丢过。 “知道了。” 言清婉上前上前轻轻抓着他腰间的衣服,他脚步一顿,本想叫她松手,不知想到什么又没说话。 “承泽哥哥,你怎么不走?”她晃晃他的衣角。 他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路上经过买沙冰的,言清婉出了一身汗,正想找点东西降降温。 “你等一下啊。”她拍拍他的肩。 他回头忍着脾气“言清婉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已经不见了,温承泽下颌动了动,心底沉着一口气,看着周围的人群他还是逼着自己在原地等她。 “两杯荔枝味的,打包。”言清婉买了两杯沙冰。 老板把沙冰装好递给她,她说了声谢谢,迅速回到原地。 他还是站在原地,脸色黑的可以滴出水。 “承泽哥哥别生气。”她铲出一勺子沙冰塞到他嘴里“吃口冰下火,你脸都黑了。” 温承泽头一次盯着她看,一言不发嘴唇忍的发白,睨了她一眼,心底的火已经燎原。 言清婉丝毫不畏惧和他对上,还甜甜的冲他笑。 “承泽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她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冒出来一句。 他简直要被她气笑,从小到大没见过一个这样厚脸皮的女孩子。 她跟看不懂脸色似的,直接把杯子贴到他脸上,笑嘻嘻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挺凉?” 冰凉贴上来的那一瞬,他黑压压的眼睛软了几分,接过她递过来的沙冰“你再乱跑试试。” “沙冰很甜吧?”她自顾自地问。 温承泽呵笑一声,反问“言清婉,你没长舌头?自己不会尝?” 她吐了吐舌头“你看我长舌头没?” “你说呢?”他难得幼稚一回。 言清婉朝他做鬼脸“这就说明你没长眼睛,而我长了舌头。” 温承泽看着女孩蹦蹦跳跳的背影,轻飘飘的别过眼,不屑的哼出声,停下来吃了口沙冰。 回到车前,他把没吃完的沙冰丢了,言清婉还靠在车屁股那里细细的品尝,满脸幸福。 “言清婉,你要么自己走回去,要么丢了这沙冰,在我车上不准吃东西。” 她回头扫了一眼车标,语出惊人“这车多少钱?我买了,我在我车上吃东西。” 他不容拒绝的直接丢掉她手中的沙冰“上车。” 言清婉心里想刚刚那个女人肯定是瞎眼了。 第4章 出车祸 她买了很多东西,温承泽除了规矩多,还是非常绅士的东西没有让她接过。 他把东西放到放到她门口,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言清婉把杯子拿出来清洗干净放到专门放杯子的柜子里。 把所有东西收拾好已经是深夜了,她捧起平板继续开始码字,嘴里打哈欠打个不停。 温承泽一回到家就洗了个澡,打开电脑处理工作。 言清扬:【我妹妹不爱吃早饭,你多看着点。】 言清扬:【记得吃早饭的时候喊一声就行。】 温承泽:【这么多事?你自己回国管。】 言清扬:【明年就回来了,现在在忙业务转移,你多看着点。】 温承泽:【行行行。】 …… 温承泽一大早起来买早餐。 “言清婉起床吃早餐。”他敲门。 言清婉半睡半醒之间低声嘟囔两句“知道了哥哥。” 她昨天晚上盘着腿在沙发椅上写了一晚上小说,凌晨四点多才写完,朦胧之间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现在猛地一起来腰都伸不直,胃里一直犯恶心胀得慌,头也晕得紧。 穿着一身睡衣,随便扎了一个丸子头她就出去了,昨天晚上戴的防蓝光眼镜都没摘。 “早上好,承泽哥哥。”她有气无力地喊。 温承泽围了个围裙在煤气灶旁边炒菜。 言清婉坐在饭桌前哈欠连天,眼眶周围通红一片。 “你昨天晚上打鬼去了?”他放下菜看她困兮兮的样子讽刺地问。 她搓了搓手,忽略他的话,看着他炒的菜瞬间提神“承泽哥哥,你的厨艺看起来好好,这菜看着就香。” 温承泽盛了两碗粥,俩人一同坐着吃饭。 他吃的慢条斯理赏心悦目,言清婉则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重大场合。 “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她问。 “不知道。” “那承泽哥哥今天要去上班吗?”她吃着包子捂着嘴说话含糊不清。 他撩起眼皮看她“不然?” “那我有事可以打你的电话吗?” 温承泽一碗粥吃完放下碗,冷漠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那我找你秘书吗?” “110,119,120都行”他矜贵的擦嘴“别打134的那个就行。” 言清婉“承泽哥哥,我得罪你了吗?” “没。” “那你为什么对我惜字如金?不能多说两个字?” 温承泽没理她这种无聊的问题,径直回到房间。 “温姨生他的时候宫寒吧?”她低声嘀咕。 没一会,他就换了身西装出现,一身的精英范儿。 她像是故意气他“承泽哥哥再见。” 他打开门出去了。 言清婉吃完粥把桌子收拾好,丝毫没有因为温承泽的冷漠而受伤。 编辑还在等她的大纲,上午八点到下午三点她一直都在房间修改大纲和写小说。 下午四点多,她下楼觅食。 楼下停了好多的共享电动车,正好她不想坐公交拿手机扫了一辆电动车,准备四处逛逛找点东西尝尝。 此时正值幼儿园小孩子放学,路上车水马龙,不少的爷爷奶奶牵着小辈过马路。 言清婉沿着马路向前骑行,开在她前面的是一辆黑色的帕拉梅拉,她和这辆车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黑色的帕拉梅拉忽然速度慢下来毫无预兆的右转,她已经停了油门,车还是迅速的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直接撞上那辆车的车屁股。 巨大的一块油漆被刮掉,外壳瘪了下去,车标也被撞掉。 言清婉早就预料到肯定要撞上去,一旦撞上她肯定会被电动车压住轻则骨折重则脑袋开花,所以她提前跳车,手和膝盖着地,顿时一阵刺痛感就从手掌心传来,粉白的手掌刹那间血肉模糊,裤子被磨破,膝盖也往外流血,其中的血肉还夹杂着沙子。 那辆车只是按了一张临时牌照,车上下来两个中年人,第一时间去看车屁股。 看到那么大一块刮蹭,唾沫星子横飞“你这小姑娘会不会骑车?老子这是新车,你一撞直接成旧车了。” 言清婉掌心火辣辣的疼,膝盖也被地上炽热的温度烫的烧,她撑着地站起身。 “叔叔阿姨,你们没必要冲我大呼小叫,那儿有监控,让警察处理。” 中年男人直接冲到她面前“你撞了我的车,你就得赔钱,老子的新车,刚开出来,这辆车给你你必须赔我一辆新的。” 他白花花的唾沫星子都喷到她脸上了。 女人也过来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你撞了我们的车必须赔钱。” 路上的交通并没有因为一场事故停下来,没有一个人下来,最多打开窗户看看。 灼人的太阳光如针扎般的落在言清婉身上,她腿上的汗流进伤口蜇人的慌,她不想跟这种不讲理的人多纠缠拿出手机准备按照路旁的提示打电话给交警。 “砰!” 女人抢过她的手机一把摔在地上。 她眼皮颤抖,深吸了口气捡起来,屏幕碎得像蜘蛛网一般,黑漆漆的一片。 “钱我不可能赔一分。”她坚定的说“交通事故你们全责,右转不打转向灯,马路你们家的?” 女人直立立地倒了下去,手捂着胸口嘴里振振有词“欺负人啊,青天白日,欺负人啊,撞人不赔钱。” 中年男人急得立马蹲下去不停地摇晃女人身体,拍着膝盖大喊“大伙过来评评理啊,这小姑娘撞车不说,还把我家老太婆气倒了,她有心脏病,这可怎么办啊,我刚买的车被撞了,老婆被气倒了,我怎么这么命苦?” 事情被他越闹越大,好多人停好车,跑过来主持公道,一时之间言清婉成为众矢之的,“没担当”“二世祖”各种屎盆子往她头上扣,不过是因为她被看到穿着一身名牌“欺负”两个看起来可怜的中年人罢了。 “小姑娘私了吧,年纪轻轻别闹出人命留下案底。” “是啊,我们为你考虑,年轻人犯点错知道改就行,别一错再错。” 言清婉丝毫不慌“各位叔叔阿姨,你们这样我可以告你们诽谤,别空口污蔑人。” 她扫了一眼“死”在地上的女人,讥讽地笑了声。 很快,警察赶到现场,她和那对夫妻一同被带到交警大队。 第5章 进去帮她吵架?把对面的人打一顿? 交警看完了监控转身对那对中年夫妇说“这次交通事故你们全责,跟言小姐无关。” 男人拍桌而起“老子是新车,新手上路,犯点错怎么就全责了?她不会离我远点?” 交警用力的拍桌子“注意用语文明!这里是交警大队,不是你撒泼打滚的地方,要么赔偿要么押车?” 言清婉坐在他们对面就看着他们耍无赖。 很快,他们赔偿了她的损失。 “警察同志我要求报警。”她忽然站起身“他们碰瓷并且事态严重,现场有人拍摄了视频,我相信网上已经在传播了,此事实不成立,构成诬陷,并且严重损害了我的名誉权,我要求报警处理。” “你这小姑娘别得理不饶人。”女人站起来“钱已经赔了,当时如果不是你不讲理,我们会这样吗?” 言清婉眼神直直的看向他们,沉默在调解室里蔓延。 “我就是得理不饶人,你也报警抓我啊。”她僵着一张圆脸难得硬气“要怪就怪你们没理。” 天色此刻已经全黑,寥寥几颗星星挂在空中,调解室里的灯光惨淡,帝都煌元分区警察局来了两位警察。 言清婉据理力争,态度强硬拒绝调解。 调解室外,温承泽和傅清并排坐着,温承泽玩着打火机,嘴角勾着玩味地笑,打火机唰唰地响,晶蓝色的火焰闪烁在眼底,整个人让人看不懂。 走廊的灯光同样惨淡,傅清不可思议“你不进去帮帮她?” “进去帮她吵架?把对面的人打一顿?” “人言家上下三代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的要死,交你手上你就这样?” 温承泽又滑动打火机,呼地吹灭毫不在意“言家的宝贝又不是我温承泽的宝贝,我凭什么护着?” “那你来干嘛?” “怕她进去蹲着。” 傅清笑了声“那小姑娘看着软乎乎的,没想到还挺硬气。” 温承泽侧头,侧脸锋利“言家主家嫡女,从小在言清扬那货身边长大,你觉得会简单?最多生活能力差。” 俩人没再多谈,温承泽敞着腿,双手抱胸指尖夹了根烟,头仰在墙上靠着,冷白锋利的喉结在灯光下格外显眼,整个懒散的跟没长骨头似的。 一股不可言喻的勾人意味自他周身扩散,傅清庆幸自己是个直的,要不然对他这妖精样真忍不住要上他。 最后,经过反复观看视频和网上传播视频的证据,夫妇二人照价赔偿了言清婉的手机和精神名誉损失费,被拘留了七天。 言清婉白色的裤子黏在了伤口处,小腿的裤子上面好几条血线,手心一片粘腻。 她重新站起身膝盖被牵扯地丝丝缕缕地疼,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出来时走廊空无一人,灰色的走廊死寂安静,外面的天空已经黑了,惨淡的灯光如盐一般洒在地上,风吹树叶刮地呼呼响。 她蓬头垢发,肚子饿的咕咕响,手机坏了,没有现金,只记得千里之外的哥哥的电话,她在帝都没有一个会来接她的。 以前在y国犯错被抓进警察局,无论多晚哥哥总会在外面等她,带律师帮她,不让她受委屈给她撑腰,今天进警察局什么都没。 言清婉忽然好想自己的哥哥…… 要是有哥哥,她今天就不会这么委屈…… 她去大厅找了一个值班警察借手机。 “警察叔叔,我可以借你的手机嘛?就一小会.”她强忍住眼泪问。 他递给她手机。 “我打国际电话可以吗?我可以让我哥哥加你微信转钱给你……”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已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小妹妹你别哭,直接打,想打多久都行。” 言清婉红着眼眶跟警察说谢谢,拿着手机坐在交警大队门前的阶梯上拨通哥哥的电话。 打了好几通都没接通,言清婉不停地缩鼻子,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心里祈祷他一定要接通电话。 “谁?”电话里传来哥哥冷酷的声音。 听到哥哥的声音,她再也忍不住了“哥哥,是我,婉婉。” 她声音艰涩,说话喉咙疼。 “婉婉怎么了?”言清扬的声音立马温柔下来“怎么听起来你不太开心啊?” 她抹了把眼泪,顿了会调整情绪“没事,就是想你了,想……回家了。” 言清扬笑了声“没事婉婉,早点完成这边的工作就可以回去陪你。” 她其实好想跟哥哥说自己很委屈,可是哥正在整顿公司很辛苦,她不能拖哥哥后腿。 “那……哥你要好好休息,不要整夜通宵工作”她声音很小怕他觉察她的哭腔“要好好吃饭,我在国内……也会好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言清扬还是敏锐察觉到了“婉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要不然你怎么用别人的手机” 她捂住麦克风,缩了缩鼻子,吸了口气假装轻松“我手机没电,在外面逛街,突然想跟你打电话,因为我有好好照顾自己,希望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言清扬温柔的嗯了声“婉婉,我知道你有事但是你怕我担心所以不说,对吧?” 言清婉用手背捂住嘴巴,表情狰狞最终忍不住哭出声“哥,我……没事。” 要是他在此刻一定会抱住她,温柔的拍拍她的肩。 “没危险吧?”他问。 “没……有。” “别哭,不想说就不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言清婉嗯了声,把手机还回去,又坐到阶梯上。 一条瘦弱的流浪狗在交警大队的门前摇着尾巴走来走去,最终在她身旁趴着。 街上行人匆匆,路边昏暗的街灯照着绿化带,层层叠叠脆弱的阴影落在马路上。 她想,温承泽也不会发现自己不见了,毕竟他也不可能夜晚去敲她的门,看没人应答就直接闯进去,而且他今天早上还说不准麻烦他,估计他也就明天早上才会发现。 她也不想回去…… 但是身上有伤…… 言清婉双手交叉,手肘搭在大腿上,头靠在手臂上,手掌已经干了,摸上去参差的粗糙感,,膝盖往外冒黄水。 温承泽买了点吃的,刚从交警大队拐角处走出来,就看见刚刚还在里面舌战群儒的小姑娘跟流浪狗“相依为命”,模样狼狈,奶白的小脸红扑扑的,眼角挂着泪,那样子看起来比她身边那只流浪狗还可怜。 他就站在原地想看看她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她坐那儿根本不动。 他知道了,交警大队的灯光彻夜通明,她想不回去了,就在这儿坐着。 第6章 承泽哥哥,你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啊? 温承泽脱下外套迈着步子走过去。 言清婉的视野之内忽然出现一双锃亮的棕色皮鞋,往上看是被深灰色格子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黑色的皮质腰带,白色衬衫,最后是他……垂着的冷脸…… “你来干什么?”她挪开眼,声音微冷。 “找狗。” 他好心过来捞她,她还摆脸子。 她指着身旁那条流浪狗,仰起脸问“这狗是你要找的?” “你觉得呢?” 言清婉不理他,又低下头瓮声瓮气“你让开点,挡我光了。” 他居高临下的说“我找你这条蠢狗。” 她抬头表情很凶却透着股可爱,嘴唇一动“那你滚。” 温承泽偏过头被她气笑了,略带笑意的蹲下去“言清婉,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回不回去?” “不回,谁愿意当你的蠢狗,你让谁回去,我不是狗。” 他垂眸瞥见了她鲜血淋漓的膝盖没跟她赌气“能走路吗?” “不能!” 话一落地温承泽就一手搂着她的腰肢一手穿过她的腿弯把人腾空抱起来,甚至掂了两下。 言清婉愣了“你干嘛?” “不是不能走路?”他停下来,一双桃花眼潋滟深情。 她匆忙地移开眼“放开我,我自己走。” 他抱着她又掂了掂,脚步继续,半是嘲弄半是疑问“乖都是装的?” 言清婉闷着不出声,微眯着眼皮看着自己的膝盖,刘海遮住她的半只眼睛。 温承泽硬是从她这张乖软的脸上看出了桀骜不驯,丝毫找不到昨天那个在走廊下喊人的甜腻样子。 “不知道打我电话?”他把人扔车里,一气呵成的给她系上安全带,把蛋糕放她怀里。 看着那几个溢香的烘腻的蛋糕,她睫毛轻颤,小心翼翼地拿着,怕塌了。 “你自己早上说不能打你的。”她态度放软了点,捧着怀里的蛋糕。 他呵笑一声,车厢都被震了震“谁知道你本事这么大把自己弄进警察局?” “你说话真的很难听。”她说“是我想进的吗?还是你觉得警察局是我家菜园子,想进就能进?” “警察局难道不是想进就能进?” 他一句话问住了她。 “你说的也有道理。”她弱弱地回,气焰消失一大半,又变乖了。 温承泽不禁想到刚刚她坐在交警大队门前可怜兮兮的样子,觉得好笑。 “刚哭什么?很疼?” 她莹白的指尖血迹斑斑,袋子上也沾了点血屑,在车灯照耀下有点可怕。 他以为她不会回答,她却突然抛下三个沉沉的字“想哥哥。” 温承泽略略偏过头扫了一眼她落寞的神情,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眼,也没出声安慰。 交警大队离盛豪公寓不算远,开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裤子黏在伤口上,又痒又涨,言清婉在下车前不知死活的忍着连皮带肉的疼痛将粘着的那块布料从腿上扯下来,酸爽无从形容。 “啊……嘶……呼”她疼的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龇牙咧嘴地表示她的痛感。 温承泽率先下车,走到她那边把车门拉开,看到她疼的龇牙咧嘴大发慈悲地问“我抱你?” “不用。” 她手指紧攥成拳尽量不碰脏他的座椅,挪动双腿轻而易举地站起来,就是走起路来像个小老太太。 回到家里,温承泽把蛋糕放到桌上,从冰箱里拿出肉和蛋,进了厨房。 “用清水冲个澡,别用沐浴露,把伤口处理干净,我等会给你上药。” 她走到他面前,仰起头,圆圆的杏眼璀璨漂亮。 “承泽哥哥,刚刚对你发脾气不好意思,是我不对。” 温承泽切肉的手一顿,直挺的鼻梁在厨房冷色的灯光下滑过一抹流光。 他低嗯了声“去洗澡吧.” 言清婉一瘸一拐的颠回房间里,找了条五分裤的睡裤。 冲完澡后浴室地上一滩血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她打开浴室里的除湿器和排气扇,让浴室里的味道好闻点。 穿好衣服出门以后,客厅里弥漫着饭香味,厨房里已经不见他的身影了,茶几上摆了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医疗箱。 餐桌上摆了块蛋糕,是他买的那些蛋糕里最漂亮的那一块。 他用一个非常漂亮的盘子装着,更漂亮了。 她往他房间那个房间看,他那边的走廊没有开灯,窄窄的门缝里透出一根光,映在对面墙上,亮的晃眼。 忽然灯光摇晃起来,光被截断,摇摇晃晃。 言清婉收回了眼睛坐在桌上,用指尖浅浅的拿住勺子吃蛋糕,丝丝缕缕的甜顺着食管渗透到心里,心情莫名好起来。 果然,他很快就出来了,头发还是湿的,是那种不干但是不会往下滴水的程度。 发型有点微分碎盖的样子,比起平时的二八大背头温和青春不止一点点。 “坐这儿来。”他靠在酒柜上扬下巴指了指沙发。 言清婉放下勺子,坐到沙发上。 膝盖因为被水冲久了,伤口边缘的皮肤变成腐白色,伤口不再模糊,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的肌理层次。 他拿出碘伏和无菌绷带蹲在她面前,发尾微湿的头发悬在脸上,洒下来的阴影遮住他的上半张脸,只能看到微粉泛白的嘴唇。 一点温柔。 他动作不急不缓,骨节分明的手夹着医用棉球蘸着紫色的碘伏耐心的给伤口消毒,样子没平时那么散漫。 言清婉半低着头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一闪一闪的,看着很软。 她心忽然蔓延开来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塌陷得彻底,却又暖洋洋的舒服。 “碘伏应该不疼吧?”他边处理伤口边问。 “不疼。” 他扯下来一节绷带动作轻柔的给她覆盖住伤口,温脉的呼吸规律地洒在她膝盖上。 “承泽哥哥,你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啊?” 温承泽握住她的手腕,他手指很软,摸着很舒服。 “你觉得呢?” 他用同样的步骤给他处理手掌上的伤口,只是手上贴的是创口贴。 她说“我觉得没有。” 他好似没兴趣跟一小姑娘讨论这种事,表情不痛不痒的。 “那就没有。” “那到底有没有啊?”女孩脆生生地问。 温承泽抬头,俩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言清婉披着的头发同时遮住两个人的脸,隐隐绰绰的灯光从发丝里晃进来,衬得他的桃花眼更加潋滟昳丽,面容愈发温柔。 “看上我了?”他问。 “你想多了。”她笑“我怕我住进来影响你跟嫂子的感情。” 他看起来放心许多,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目前没有,我跟谁住也不是女朋友管的事,是未来老婆管的。” 她卧蚕浮现“那就好。” 第7章 穷得连买手机的钱都没有? 他把最后一个伤口贴上创口贴,起身把医疗箱收好,进厨房把晚餐端出来。 一个豇豆炒肉,一个蒜烧茄子,一个丝瓜鸡蛋汤。 言清婉夹了一筷子的蒜烧茄子拌着饭吃,一下嘴就幸福的眯了眯眼。 “承泽哥哥,你厨艺好好啊,这个蒜烧茄子超级好吃。” 温承泽的手转了转碗,意味不明的挑起眼瞧她一眼。 “好吃就多吃点,食不言寝不语。” “那控制不住嘴怎么办?” 她欢快的声音在客厅回荡,灰白的家都有了点人味。 “把舌头割了。” 言清婉“……” 她放下碗,像小学生一样把小手臂端正的放在桌子上,餐厅挂着的银白色灯管在她头顶散发着耀人的光,她皮肤白的像雪,眼神炯炯的落在她身上。 “承泽哥哥,你一直都这么冷漠吗?” 他丝毫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面不改色的吞下一口饭。 “跟你有关系?” “没关系啊.”她恍然间笑起来“冷漠点好,我就关心一下。” “不缺你关心。” “那是你还没习惯。” 温承泽重重的拖椅子,一声沉闷的划地声倏地响起。 “我手机摔坏了。”她又说。 “穷得连买手机的钱都没有?”他小幅度的转头问。 她坦荡承认“对啊,很穷。” 温承泽的不耐烦都写在脸上了,舌头轻轻的顶了顶上颌,倦怠地眨眨眼睛,进了房间。 言清婉看着他的背影,杏眼里堆满了笑意,拿起筷子打发时间一般地开始吃。 果然。 没过一会,他就拿出一个全新的手机,盒子都没拆封,沉默地走到她面前放在她手边。 “谢谢承泽哥哥,你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他站在餐桌前扫了一眼她的表情,话语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似的“闭嘴。” 她讪讪一笑,手背撑着下巴,随后笑得灿烂“好的,承泽哥哥。。” 温承泽没和她过多纠缠,拿着电脑去到沙发那边处理工作。 言清婉饭量很小,一碗饭没吃完就起身。 用贴满创口贴的手去收拾碗筷,他看着她那样子,扔下电脑迅速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模样又冷又凶。 “回你房间去。” “承泽哥哥晚安。” 她靠在吧台上,手上沾满创口贴朝他招手,脸上梨涡盛满光。 温承泽看了她一眼,闷着闭上眼睛转身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只语未发。 看着她走进房间,他才叉着腰呵了一声,不知是气还是笑,亦或是两者都有。 头一回,气的心里郁结,还得忍着。 一进自己房间,她就往后一仰躺在床上,小腿在床边晃荡,跟一截羊脂玉似的,柔软又光滑。 伸长身子去床头捞过自己的手机,戳出自己的电话卡按进新手机,新手机空空如也,她打算明天去手机店看能不能把手机屏幕修好或者把数据迁移过来。 经过今天这个意外,她还是打算在帝都买套房子,在装修之前先住这儿。 言清婉特意定了个早晨七点的闹钟,避免明天早上他的冷脸。 …… 客厅没人,言清婉大摇大摆地走出来,餐厅厨房没有一点早餐的影子。 他肯定还没起床! 言清婉回想到小区楼下好像还有早餐店,为了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她决定下去买两份早餐。 楼下早餐店是两位退休教授开的,干净又卫生,店里白气蒸腾,都是年轻人。 “爷爷,两碗粥,一份原油小包子,一份虾饺。” “25元,小姑娘。” “好嘞。” 她付完钱拎着早餐,擦着人的肩膀出去。 为了赶在温承泽起床之前进门,她双手提着早餐沿着绿化带一路狂奔。 略带湿气的风掀起她的刘海,完整的露出一张圆白且元气满满的脸,如黑葡萄样的瞳孔看着路,脚步不停地往前冲。 终于到了…… 她打开门,因为刚刚的猛冲她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就双手撑着大腿在吧台边剧烈地喘着气。 温承泽穿着白衣黑裤从房间里走出来,低着头单手整理着衬衫领子,领口有两颗扣子没扣,长腿往前迈,样子痞肆散漫。 “承泽哥哥。”她指着自己胸膛剧烈起伏,掷地有声“我今天起得比你早。” 即使声音断断续续,依旧很甜。 他整理好领子,单手扣好扣子,抬头扫了她一眼,进厨房拿出一份早餐慢吞吞地摆在她刚放的早餐旁边。 此时无声胜有声…… 言清婉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动作,嘴唇动了动最终一句话没说。 他冷笑一声“等你什么时候五点能起来再跟我说你起的比我早这种鬼话。” 她眨眨眼睛调整呼吸“那我今天早上没让你喊我对吧?这不就是进步。” “你知道我没喊你?” 她舔唇“那承泽哥哥你吃了没?” “没。” “那正好,我给你买了。”她一副求夸奖的样子“我看出来了,你口味偏淡,我给你买了虾饺和粥。” 温承泽淡声回答“我对虾过敏。” 言清婉“……” “我记住了,明天早上我换一个,你今天喝粥。” 言清婉解开袋子把一碗蔬菜粥放到他面前,还贴心地撕开包装递上勺子“您请。” 他栖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勺子撕开包装,慢条斯理地喝粥。 “味道怎么样?”为防止他又说“你没长舌头”这种话,她先发制人“我长了舌头,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喜欢我明天早上还买。” 看着她额头上晶莹的薄汗,他收回眼“也就一般。” “那你喜欢吃什么?”她顺理成章地问。 温承泽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直接端起碗喝起粥。 十几秒后,一整碗温热的粥就被喝的见了底,他顺手就把桌上那些垃圾丢进垃圾桶,并且收紧了垃圾袋领口。 “我喜欢吃山珍海味。” 临走前他提起垃圾袋撂下一句话。 言清婉边玩手机边吃了半碗粥几个包子。 吃完后她穿了件红色吊带裙拿着银行卡背了个背包也跟着出门。 她已经约好了一个房屋销售准备今天去看帝都大学周围的房子。 …… “温总,新的楼盘开了,您先挑一套?”坐在他对面的老总讨好地说。 温承泽双腿优雅的交叠着,勾起桌上的茶杯轻呷了一口,眼皮动了动“不用,有这个心不如让销售业绩好看点。” 他放下杯子正要起身,忽然一抹艳丽的红色闯进眼底,他眯了眯眼睛,女孩正好回头。 ……还真是她,言清婉。 第8章 言清婉。 小姑娘扎着一个丸子头,冲马路对面笑。 温承泽接了个电话拿着手机往外走。 “温总”电话里调笑的声音传来“今年政府竞标的那个项目大获成功,不得出来聚聚?” “聚你妈呢聚.”他笑骂。 傅清骂了句c语言,语气正经了点“你到底出不出来?” “聚到几点?” 手机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老规矩呗,通宵。” “那聚不了。” “因为言清扬他妹?” 温承泽笑了一声,嘲讽拉满“你在想什么?一小姑娘还能限制我?今晚得去盘丝洞。” 傅清啧啧出声“小泽泽啊,你整天面对酒吧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不烦?” 他情绪跌下去“不烦啊,各取所需,她们要钱,我只要人。” “你这样搞,以后帝都有点身份的正经女孩都看不上你。” 温承泽不甚在意“无所谓,看不上就孤独终老呗。” “你也不问问你家老头同不同意。” “不同意去死。” 俩人乱七八糟的聊了会,温承泽率先挂了电话。 下楼后,小姑娘已经进了售楼处,隔着车水马龙的的一条路,他都清楚的看见她的身影了。 他也不想管,知道她是想搬出去在看房。 “我想要九十多平的loft,楼层十四五层那个样子。”言清婉说出自己的需求。 女销售牵引着她到另一边“这边比较符合您的要求,户型也好,坐北朝南,视野广阔。” 言清婉指着一个模型说“我想要这套,或者跟这种户型类似的” “我们房价五万一平,这套房94平,您是研究生对吧?” 她点头。 “可以给您优惠五万算作物业费,这套房子一共470万” “我可以去现场看看吗?” “可以的,言小姐。” …… 帝都大学三天后开学,温承泽驱车来到学校开会。 汉语语法学泰斗梁思慎教授忽然被走过来拍拍温承泽的肩。 “温老师,你们温家和言家是世交吧?” “对。”他抽出手扶着这位老先生上楼梯。 老人激动的脸色通红,话都说不利索。 “我今年……收了个研究生叫言清婉,这真是个好名字,《诗经》有言‘清扬婉兮’名曰清婉。” 温承泽喉结滚动,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梁思慎教授已经五年没收过研究生了,无数的权贵都想把自己的孩子送进他的手下,他都没要。 那小姑娘竟然进了…… “那女孩好像就是言家的女儿,常年生活在国外,但是对现代汉语的语法颇有自己的一番看法,你认不认识?” “不熟,说过几句话。” 梁思慎教授遗憾地叹了口气“那小姑娘一个人在这,我还想让你帮忙照顾着点呢。” 他一进会议厅坐下,身边就坐下来一个年轻的女副教授。 她穿着一身西装裙,带着半框眼镜,气质斐然。 “温教授,好久不见。”她熟稔的打招呼。 温承泽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与女教授拉开距离,微微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见,白教授。” 白颖是他高中和大学同学,甚至留学也是在一个班,认识了好多年。 女人提着一只ly的黑色鳄鱼皮包包,从里面拿出一只丝绒盒子。 “承泽,这是我在y国特意给你带的礼物,一支手工制作的钢笔,价格不贵,权当我的一点心意。” 温承泽靠在红色的礼堂椅上,凸起的喉结异常明显,他看了一眼盒子,摆摆手。 “心意和礼物我收更贵的那个,心意领了,礼物就不必了,无功不受禄。” 白颖半点不尴尬地收回手,伸手捋了捋头发“你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会说话,讲究礼节。” 他仰着的头偏了点,眼角那颗痣愈发妖冶“你不也是。” 说完,他便倦怠地闭上了眼睛,白颖自觉不再说话。 温承泽这人上学时就是风云人物,吸烟打架泡妞样样行,傲人的性子身边女人从没断过,高兴了陪你玩玩,不高兴就谁面子也不给。 帝都大学宫校长在一众领导的簇拥下迈上演讲台,开始他的讲话。 温承泽半睁开眼睛瞄了眼,换了个低调的姿势,手肘撑在桌板上扶着下巴,继续小憩,免得引人注目,在大会上被批评。 白颖明目张胆的偷看他,男人鬓角出了点汗,闭着眼睛解了两颗扣子,半截笔直白滑的锁骨露出来,剩下半截若隐若现,撑着下巴的手腕条条青筋性感的交错,整个人慵懒的不像话。 他其实一直没有睡着,闭着眼睛清醒地听了三个小时的催眠曲。 后半场,实在没忍住借口出去上厕所。 下午四点毒辣辣的太阳,操场上热浪翻滚,温承泽也不管阶梯烫不烫屁股,直接坐到地上,吸了根烟拿出手机处理了十几分钟的工作,遂重新进去。 “有卫生纸没?”他歪头询问白颖。 俩人之间的距离极近。 她点头。 温承泽迅速正头,拉开距离。 白颖给他一包纸“延禧路那边我朋友新开了个餐厅,等会一起去?” “改天,今天有事走不开。” 擦完汗没一会,大会就结束了。 “谢谢你的纸”温承泽晃了晃指尖的纸,拿着手机就走了。 …… 言清婉在图书馆馆待到十点多,拿了两本专业书打车回到盛豪公寓。 与她出租车并排的另一辆出租车同样也停在小区楼下。 车里下来两个人,一个身材不错的男人,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男人在前面步履平缓的走,女人想上去碰他,男人没拒绝却也没让她碰。 言清婉觉得男人眼熟,没多想给了钱就下车。 走到稍微亮堂一点的地方,她看清了。 ……男人是温承泽。 身上的酒气熏天。 心情忽然有一点点的闷…… 他和那个女人纠缠了许久,本来在他们后面的言清婉都走到单元楼门口了。 她看女人和温承泽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犹豫了一会儿,想到俩人之间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觉得自己这两天还是找个宾馆住算了,不打扰他们。 言清婉拿着专业书转身准备出去找宾馆。 “言清婉。”身后的男人忽然喊。 想到他的暧昧对象或情人还在他身边,要是被她知道自己这么大一个与温承泽毫无关系的女人住在他家里难免会影响感情,也会给自己惹麻烦。 他是喝醉了,女人可没喝醉。 她步子慢了一瞬,随即加快脚步往小区外走,装作自己不是言清婉。 温承泽靠着路灯看着她的动作忽然很不爽,拔高了声音“穿着红色吊带裙,白色鞋子扎着丸子头的那个言清婉过来扶我。” 第9章 过肩摔 尽管没有回头,她仍能感觉到身后两道目光朝自己看过来,一道炽热,一道……幽怨。 言清婉捏紧了拳头,面带微笑的转身走到温承泽面前。 “姐姐好。”她甜甜的冲女人笑,可爱的笑靥甜美至极。 女人本来凶冷的目光瞬间软了下来“你好。” “我是承泽哥哥的妹妹,你别多想,我跟他没关系的。” 温承泽屈着长腿半靠在电线杆上,一张俊脸沉沉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位跟自己撇清关系的人,脑子一片模糊,只剩下蠢狗两个字。 “言清婉是蠢狗。”他忽然说。 言清婉勉强笑着没说话。 “你是泽哥的妹妹?”女人看着这个肤白胜雪,一看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女孩笑。 她点头。 “婉婉是蠢狗。”温承泽又说。 言清婉抱着书的手泛起白,对女人点头。 “跟泽哥一起住?” “他居南我住北,互不打扰。” 女人讪讪点头,朝温承泽打招呼“泽哥,我先走了啊。” 言清婉僵着脸笑摆摆手。 温承泽没理她,偏着头看着小姑娘头上的丸子,目光灼灼。 他忽然伸手趁她不注意一把握住那团黑乎乎的头发捏了捏。 丸子头顿时就塌了…… “这黑丸子真不禁捏。”他看着自己的手自问自答。 言清婉转身看着他,抿唇抿紧,眼皮紧绷。 “看什么?蠢狗。”他出言不逊。 呵…… 言清婉忽然笑了凑近他问“承泽哥哥,你明天早上还记得事吗?” “不知道。” 她放下书,温柔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来,我扶你。” 温承泽意味不明地哼了两声,当真乖乖地把手放在她肩膀上。 刹那间,万物旋转,天翻地覆。 言清婉把他高高举起,一把把他摔在旁边的软草坪上。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土很松,摔得不疼。 言清婉蹲下来,咧开嘴朝他笑“承泽哥哥,爽吗?你再骂我我就再摔,你骂不死我,但我可以摔死你。” 温承泽的长腿瘫在草坪上无处安放,灯光透过衬衫,可以明显地看到他精瘦腰肢的轮廓。 他被摔懵了……抬起头看着言清婉。 “看什么看?”她说。 “腿疼。” 他一说,言清婉忽然心软了,借给他一只手“不好意思啊,你明天早上起来一定要忘记这件事哦。” 他借着她的手缓缓站起来,胃里忽然很不舒服,头发晕。 yue…… 他不受控制的蹲下来呕到她的下摆上了。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婉婉,对不起。”温承泽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言清婉看了看蹲在自己脚边的他,那么大的一个人蹲在挡车石旁边,那双桃花眼弱弱地看着她,眼神却不容忽视,黑色的裤子上沾了些绿色的草屑和泥土。 她的心忽然跳的很快,一股不容忽视的心动叫嚣。 “我带你去买裙子,不气了好不好?”他站起身沉默的牵着她往小区外走,另一只手拿着她的书。 路边有好多家店,他牵着她进了最大的那一家。 “店里所有的红色裙子都拿出来。”他没有忘记是给她买的,指着她“拿她能穿的。” 言清婉突然拿出手机拍他。 “承泽哥哥,看这。”她喊。 温承泽回头扫了一眼镜头,若无其事的又收回眼。 没一会他就拎着十几个袋子走出服装店。 视频到此为止,言清婉对着他的背影拍了一张。 回到公寓里。 “承泽哥哥,你先洗澡,等会出来一下。” 说完,言清婉就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澡。 温承泽把东西放到客厅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手机在朦胧的浴室里放着歌,她脑子里都是刚刚温承泽蹲在马路边那个样子。 她猛地摇了摇脑袋,按下了混水阀,哗啦啦的水停了。 “我不会喜欢上承泽哥哥了吧?”她伸出如藕般的手臂用手背擦了擦布满雾气的镜子“他跟哥哥一样大,28了,你确定要追老男人?”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只比我大五岁,好像也还好。” “可是他不是个好人啊。” “你很好啊,也不缺这一个。” 她叽里咕噜的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追追试试呗,不喜欢我就算了,我又不恨嫁。” 她穿好衣服从箱子里拿出一盒解酒药,用袋子装着脏衣服。 出来时客厅没有人,她把衣服扔进了楼梯间的垃圾桶。 茶几上沙发上到处都是他买的衣服袋子。 言清婉从角落里找出医疗箱放在沙发上,等了半个小时他还是没有出来。 她站起来清清嗓子,对着黑漆漆的电视重新审视了自己的打扮。 不暴露,挺漂亮。 她矜持地敲了敲门。 “进来”屋内传出一声清亮的声音。 温承泽长腿盖在被子里,胯间摆了一本教材,眼神澄澈了许多,抬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言清婉微微打开了一点门,探头一瞬间对上他的眼神。 “承泽哥哥,你……酒醒了?”她尴尬地一笑。 “醒了。” “那……刚才……” “记得。” 言清婉讪讪点头,跟个老太太似的摆手准备出去。 他喊住了她“你有事?” “嗯嗯嗯。”她点头进房间在他床头放了一盒醒酒药“这个药解酒很有效的,第二天起来也不会头疼,我哥哥之前就经常吃,很安全的你放心。” 温承泽嗯了声又低下头,她还站在原地没走。 “还有事?”他又问。 “你能帮我上个药吗?” “扛得起一个成年男人的手换不了药?” 她被噎住,苍白地解释“不是都扯……平了吗?” “手机里视频删了,我给你换药。” 言清婉当着他的面把视频删了,清空了垃圾桶,视频分秒不剩。 “这儿换还是客厅,我可以把东西拿到这儿来。” 她看他坐在床上不方便。 温承泽掀起被子,直接站起来往客厅走“不喜欢有人坐我床。” 言清婉其实挺想看看他房间的,但是教养克制住了她的欲望,他前脚离开房间后脚她就跟着出来了。 她坐在沙发上,他依旧蹲在她面前神色冷清。 “练过?” “练过一点点,防身用的。” “是吗?” 他并不在意她的回答,只是表达自己的嘲弄。 毕竟如果没有精练,对一个成年男人根本做不到重拿轻放。 第10章 哥哥 “承泽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双手撑着沙发边沿,低头看着他的褐色睫毛。 “要问就问。” “刚刚那个姐姐是你女朋友吗?” 他停下给她处理伤口的动作,微微仰起头。 “有女朋友的那天通知你搬出去。” 她点头如捣蒜“好。” 听见他说没有女朋友的那一刻,浅粉色的嘴唇忍不住的勾起来浅笑,心中恍若有气泡在缓缓上升,在心头无声的炸开,滋滋啦啦的甜响。 伤口已经慢慢结痂,过两天就不用贴创口贴和绷带了。 温承泽把东西放回到原位,看了眼满满的衣服袋子,眉头紧蹙。 “把衣服挂你房间去,看着碍眼。” “记得吃药啊,晚安承泽哥哥。” 言清婉一口气提起那十几个袋子,酷哧酷哧地跑进房间。 把袋子摆在柜子前,她张开双手往床上一躺,给自己国外的朋友裴意嘉打电话。 “你回国几天了,你妈的,你现在才给我打电话你是人吗?” “嘉嘉,你先别骂我。”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我好像喜欢上了我哥哥的发小,就是我现在住的房子的主人。” “不会跟清扬哥一样大吧?” “具体我不知道,反正跟我哥一年。” “那也不大,追呗,你这天时地利人和,哪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言清婉“鸭子还没学会飞,而且我要是直接追他肯定要把我赶出去还要跟我哥说。” “暗戳戳的追啊。” “我试试,要么走要么上。” “对啊.”裴意嘉拍着大腿说“大不了换一个。” 温承泽回到自己房间里看着床头柜的那一盒黄白交杂的药和一杯水,弯腰拿起来看配料表。 很干净。 他单手抠出来两粒低头闷进嘴里,喝了口水咽下去。 言清婉今天心情还不错,写小说没有熬到大半夜,两章一会儿就写完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开学那天。 言清婉这几天硬是为了他的一句话早上五点多就爬起来坐在沙发上码字。 “承泽哥哥,我今天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学校?” “随你。” 言清婉顺竿爬“那我跟你一起。” 帝都大学是全国最好的大学,门口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好车,偌大的校门口已经有点水泄不通了。 温承泽开车到达校门口走的是教师专用车道,一路畅通无阻到达校园。 “学校跟我保持距离,影响不好。” “知道了。” 根据梁教授的信息,言清婉一路询问终于来到文学院。 她敲门。 “进。”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办公室里只有两张沙发和梁教授,除此以外就是各种各样的奖牌和书籍。 “老师好。”她背着一个黄色的小书包,柔顺光滑的刘海垂在额前,梨涡若隐若现。 梁思慎教授的老花镜落到鼻软骨上,他努力地瞪大眼睛看清书上的字,嘴里时不时地念叨着什么,瞳孔像是蒙了一层水汽般浑浊,眼神却很睿智。 早晨沙黄色的光照在他身上,他穿着一件上世纪的衬衫身材清癯,老的只剩一张皮,慈祥至极,心怀大义为往圣继绝学的先生像丛书里走出来了一般。 “婉婉快坐。”他颤抖地指着脱了一层皮的沙发。 言清婉主动上前交上自己的论文“老师这是你让我做的作业。” 他缓缓地摘下眼镜,笑着拿过她的作业“好好” “其他同学还没有到吗?” “我手上只有你一个学生。” “有没有博士生啊?” 梁思慎教授站起身走的稳稳当当坐到她对面哈哈大笑“你的学习生涯不会孤单的,你先看会书,等会带你去见你的师兄师姐们。” 他给她一本八零年代的语法书,封面破旧不堪甚至有些繁体字和二代字。 “我的方法不是让你看现在各种各样的这方面的论文,因为这方面的专家学者基本是我带出来的,有没有含金量我是一眼可以看出来的,等会让你看看人,为你以后毕业找工作早做打算。” 言清婉拾起桌上的那本残缺的书,费力地看着。 “老师,语法是一个不断更新换代的体系,这里面都是很浅显古老的,像近二三十年提出的语法特征,语义指向,还有语用都没说啊。” 他点头“这是比较早期的一本书,我让你看这个是为了让你熟悉我的语法用词和分类方法。” “好。” 好一会。 “你跟温承泽老师不熟对吧?”他问。 言清婉想到温承泽的话,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不熟,就说过一两句话。” “你们家跟他们家我记得是世交啊,我跟他爷爷是好朋友。” “是的,但我一直在国外长大,很少回帝都。” 梁思慎教授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他扶了扶眼镜眯着眼睛看手机。 “走走走”他站起来朝言清婉招手“院门口已经有车在等我们了,一起去吃个饭。” 言清婉手里拿着一本书,放也不是,拿走也不是。 “老师,那等会还回来吗?” “书拿着,我们等会不回来了,你以后没必要经常来学校,语法是人文现象,你多听多说就行。” 她点头,把书装进书包,把门带上,跟上教授的步伐,上前扶着他。 他年纪虽说很大,但是身子骨硬朗,走路都带风。 文学院门口停着一辆大众辉腾,男人半敞着窗户吊着半只手在外面,样子风流潇洒。 是温承泽,言清婉远远地就看见了他。 “梁爷爷。”他推开车门下去迎接。 平日在学校,俩人之间一直都是以同事称呼,为了避免某些不必要的麻烦,很少有人知道温承泽其实算是他的孙子,青少年时期他经常在梁教授家住,几乎是把温承泽当作孙子。 梁思慎教授冷哼一声“你不是不来吗?” 温承泽难得耐心甘愿陪笑,依旧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哪能啊?您叫我来,我能不来?” “你惯会忽悠人。” 言清婉抿着唇跟在俩人身后,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温承泽。 他始终没有回头,扶着教授的手松垮又稳当地往前走。 梁教授倒是没忘记她,向后伸手拉住言清婉的手把她推到温承泽面前。 温承泽垂眸看了一眼小姑娘没说话。 “温教授好。”她尴尬地喊。 温承泽根本没感受到一点尴尬,淡淡地嗯了声。 梁思慎教授踹了他一脚“你小子摆什么架子?” 温承泽拍了拍裤腿,无奈的笑“您想我怎么做,您说。” 梁思慎教授对言清婉说“你把他当哥哥,就喊哥哥好,以后在帝都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就找他,喊哥哥好。” 言清婉手指抓着裤缝,装作羞涩的样子磕磕绊绊地喊“哥……哥哥好。” 温承泽瞥了眼梁教授,无声地问你想我怎么回,他不理。 “你好,你以后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找我。” 言清婉微微仰头看他,他站在背光处,她一抬头就被太阳的光线刺的睁不开眼,忙低下头“好的。” 第11章 吃饭 三人一同上车。 “承泽啊,你二十八岁了,谈个正经的女朋友没?” 温承泽无声地叹了口气“没呢爷爷,遇到合适的就谈,您别瞎操心。” 言清婉坐在一旁静静的听俩人交谈。 “你啊,游戏人间惯了,玩弄感情,有一天要还的。” 温承泽手指轻敲方向盘,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话题忽然一转。 梁教授忽然问言清婉“婉婉谈男朋友没?” “没。” 说完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温承泽,男人根本不在意她的答案,单手打着方向盘,轻按喇叭。 “不用着急,你还很年轻。” 车子很快开到饭店门口,国内顶尖的一批学术大佬都在大厅等着。 国内现代汉语语法学术杂志的总编,帝都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国家语法委员会会长等人都在。 梁思慎教授向众人介绍了言清婉。 言清婉一副软萌无害的样子,不卑不亢的过去和这些学术大佬的师兄师姐们打招呼。 得体大方,尽管年龄和学术造诣都不如他们,但是站在他们身边却丝毫不逊色。 温承泽插着兜看着她一一和这些人交际,丝毫不露怯,跟他们这种经常混在权力场的老油条不相上下。 反正他23岁好像是没有这么自信的,盲目的崇拜权威,年纪大了才学会祛魅。 梁教授看着她打完招呼,添加完联系方式才说“这应该是你们真正的小师妹,应该不会再收徒弟了。” “知道了,会照顾着点的。” “我们知道您的意思。” 几个人前前后后回答。 梁教授和他们讨论问题,言清婉和温承泽落在后面。 她求之不得,加快脚步跟上他的脚步,走在他前面,面对他倒着往前走。 温承泽面色不虞的看着她走路的姿势“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言清婉冲他笑“承泽哥哥我等会能跟你一起坐吗?” “不能。” 她拉住他的手臂摇了摇,眨着眼睛看他“可是我跟他们都不熟,我只跟你熟一点。” 温承泽扫了眼她白嫩的手,冷声道“松手。” “你答应我我就松。”她甚至抓紧了点。 “我不是你亲哥。” “我知道啊。” 言清婉想,我追你就是因为你不是我亲哥啊,要是你是我亲哥,我不成畜生了。 温承泽被她隔着衣服抓着,一前一后的往前走,她一脸真诚的笑,虎牙平添了几分俏皮。 “所以别冲我撒娇没用。”他伸出手另一只手臂拍开她的手。 没拍开,她把另一只手也搭上来。 “你觉得我现在算撒娇?” 他绷着脸往前走,一言不发。 “你让我跟你一起坐,我就松手,跟我坐你又不会掉块肉。” “而且你刚刚还说我有麻烦可以找你。” “我现在有了。” 温承泽停住脚步越过她目视前方“你话真的很多,能不能安静点。” 他以前对付女人的手段都是威胁,无非钱或权,可是这些在她身上行不通,因为她和他身份地位处处平等,无可失去。 言清婉垂下头,正当他以为她要闭嘴了,她又说“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答应你。” 他被她的厚脸皮气笑了“你信不信我告诉你哥?” “说呗,我什么都没做错。” 争论半天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清洁车正在由后台操纵着往前走,俩人站在视野盲区后台也看不到,自动清洁车快速行进。 言清婉背着面,更加看不到。 温承泽直到车到他面前才看到,往墙边猛地一退,言清婉紧抓着他,“咚”地一声撞进他怀里。 两人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着,姿势暧昧。 言清婉角度不高不低刚好看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下巴磕在他的锁骨上,浅浅一闻就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清新佛手柑和香柠檬味,很好闻,清香绝艳。 “让我跟你一起坐呗。”她趁机多吸了几口。 温承泽从侧面穿出来,表情冷了几分“好,松手。” 言清婉果断松手,和他并排走,离得很近却又不会有肢体动作。 他加快了脚步,她也加快了脚步。 梁教授还跟他们在外面讨论问题,言清婉打了声招呼就亦步亦趋的跟着温承泽进了包厢。 “承泽哥哥,你有什么很喜欢吃的东西吗?”她一坐下来就开始问。 温承泽手搭在椅子边沿,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不想理她。 看着他璀璨绮丽的眉眼,更加坚定了言清婉的决心。 “那你喜欢吃鱼吗?” 他不回答。 “大闸蟹呢?” “和牛呢?” 言清婉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温承泽装作听不见缄口不言。 “那你平时喜欢去哪吃饭?我在帝都没找到好吃的饭店。” 他大发慈悲地说了一句话“夕月寨。” 她眼睛一亮继续问“那下次有机会你能带我一起去吃吗?我在帝都没朋友,没人约饭。” 温承泽半睁开眼睛新鲜的看了她一眼,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见话这么多的,不理她也能噼里啪啦说一大堆。 “没朋友就去交。” “你不能带我去吗?”她双手搭在他的小手臂上。 温承泽耷拉着眼皮没管她的手,她爱搭着就搭着好了。 “我腼腆不好意思一个人去。” 他扯起嘴角嘲讽地笑“你刚刚不还交流的挺好?” 言清婉把椅子拉近了点,手里的力道紧了点,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都能感受到她手有多软。 “这种场合应付多了,会装。” “刚刚都能装继续装呗。” “我国内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在你面前就没必要再装了。” 温承泽别过头,继续闭上眼睛,彻底不跟她说话。 没过一会梁教授他们就进来了,一进来就看两个人坐一起。 “年轻人待在一起就是容易混熟啊,刚刚还说不了几句话,现在就坐一起了。”梁教授打趣言清婉。 言清婉笑“还行。” “我们菜都点好了。”王编辑把菜单递给言清婉“你看看你和温老师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温承泽睁开眼睛,正想摇头礼貌拒绝。 “老师,哥哥说困了让我帮他点,你能告诉我他比较喜欢吃什么吗?”言清婉低声问。 “东坡肉,腊味合蒸是他最喜欢的。”梁老师答。 “谢谢老师。” 温承泽微阖着眼睛,呼出一口气,侧头盯着言清婉,眼神冷的快要结出冰碴子了。 但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能忍着。 她把最后的菜单递给服务员。 “言清婉,你能不能少自作聪明?” 饭桌上的人都在自顾自地交谈没人注意到他们。 言清婉靠近他耳边,气息温甜,他闻到了她身上的栀子味。 她说“承泽哥哥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温承泽心里的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硬生生被她的坦率气笑。 一拳打到棉花上了。 第12章 新朋友 几分钟之后,穿着统一蓝白制服的服务员依次将菜端上来。 他喜欢的东坡肉和腊味合蒸被摆在最远的地方,温承泽为了面子只吃了两口饭,随后就装模作样的一粒一粒米往嘴里放。 言清婉手上的动作没停过,眼睛却不甚明显的一直看着他喜欢的菜。 桌上一直有人在夹菜,几人边说边吃。 终于,有几秒钟桌上没人在夹菜,言清婉不失礼节的迅速转桌把他喜欢的菜转到他面前停住。 “吃吧,承泽哥哥。”她欢快地提醒她,圆圆的脸看着很好摸。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两盘菜“不吃。” “这两盘菜刚刚没人吃的,你是第一个。” 温承泽整场饭局头一次生出了骨头坐直了,肆意地打量她。 她眼睛水润润的,明眸皓齿,嘴唇可爱的咧着,笑得灿烂,梨涡又深又尖,但仔细看看眼里却没那么喜悦。 “你不是夹菜只夹第一筷子吗,这两盘菜刚刚没人夹。” 在公寓里她就发现了,被她首先夹过的菜,他都不会吃,他只会开始猛地夹一筷子然后不再夹菜。 “不用你管。” 他说完话塌着身子坐回去,慢条斯理地又闭上眼睛。 直到饭局结束,那两盘菜都没有人碰。 从包间出来之后,言清婉走在最后看着那个宽肩窄腰的背影恶狠狠地磨牙“真难伺候,等我新鲜感过了我才懒得伺候。” 小小的发泄以后,她小跑上去吊在他屁股后面。 “承泽哥哥,你等会是回公寓吗?”她背着手又傻乎乎地笑。 “不回。” “那你打算去哪?” 他停下脚步,眼神有一刻停留在她身上,随后迅速移开。 “我去哪跟你没关系。” 言清婉垂下眼睛舔了舔嘴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提着手对着衣服上磨了磨。 “那你晚上回来吗?我不会换药” “再看。” “那你注意安全。” 言清婉没再纠缠他,跑向向他招手的梁教授 温承泽看了眼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婉婉,老师有点事,你自己先回家,记得把我给你的书看完。” “好。”她站在车边鞠了一躬“各位老师再见。” 他们开着车走了,她往身后看温承泽,不料,一辆疾驰的大众奔腾迅速从她身边驶过,没有丝毫停留。 言清婉脸上的笑容淡下来,拐进旁边的一家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 饭店门口出租车很多,她随手拦了一辆去到帝都大学。 门口还有好多志愿者在迎新,帅哥美女一抓一大把。 言清婉跟新生差不多,表情带着懵懂,一只白瓷的手臂放在额头上遮着此刻正烈的太阳。 她提着一杯果茶随便找了个空桌子“同学,我们学校图书馆怎么走?” 男孩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露出来的一截手臂紧致冷白,听到她说话他抬起头露出一双狭长的黑眸子,又清又亮,看着很凶。 顿了几秒。 “新生?”他开口说话,声音清冽少年感很强。 “研究生算新生吗?我之前不是这学校的。”她把果茶推到男孩子手边“你就告诉我一个大体方向就行,我自己去,麻烦你了。” 男孩放下手提起她的奶茶,修长的手指对着吸管一推,果茶蹦了几滴水在桌上,亮的晃眼,他站起身扯起椅子上的双肩包松松垮垮地背上。 “走吧,学姐我带你去。”他声音轻松。 “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她跟上他的脚步。 男孩轻笑一声,盛夏的蝉鸣声都被压住。 “谁跟你说我是志愿者?” “你不是吗?” 他带着拐她进一条大道,道路两旁都是参天的银杏树,浓密的树荫在沥青路上洒下巨大的阴影,阳光斑驳的落下些光点,他沿着道牙石直线往前走,亮点错落的点缀在他身上。 “我替我弟弟来的。”他说。 言清婉点头。 “学姐什么专业的?你别误会啊,好几个图书馆我得根据你的专业带你去最合适的那个。” “研究语法的。” 男孩忽然停住转身问“你就是梁爷爷今年收的那个研究生?” 他伸出手对着裤子擦了两下,四颗虎牙笑得乖僻,声线听着很舒服“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梁怀言。” 言清婉听着这个名字愣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他刚拿着果茶手微凉,她笑得梨涡浅浅。 “你好,我叫言清婉。” 梁怀言拐头抿着嘴,脖颈上棘突明显,身后刮的一股风吹的树叶哗哗作响,他身上的宽大t恤像海浪一样翻滚,言清婉的白色连衣裙被风吹起和他黑色的裤腿交缠。 “我爷爷这个暑假经常提你。” 俩人并排走着,夏天燥暑的风时时吹过。 “你大几了?”她问。 “自动化的研一。” 言清婉提着奶茶的手晃晃悠悠,声音被风吹乱“那你刚刚还叫我学姐?” 他拖着嗓子回答“学妹叫不出口,同学不合适。” “也行。” 124号路很长,宽阔的沥青路上各种颜色艳丽的小电驴飞速地驶过,若有若无的歌声谈话声一闪而过,树影摇曳,光点晃晃。 “你背着书包也要去图书馆吗?” 梁怀言点头,将肩上的书包抖了抖往上提了几公分。 言清婉偏头眺望远处浮光跃进的湖泊,刺得眯了眯眼睛。 “那个湖泊叫思慎湖,以你导师的名字命名的”梁怀言解释。 “所以你是他的孙子?” “不是。”他摇头“他是我爷爷的弟弟,应该叫叔公,但是我们都叫他爷爷。” 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图书馆。 图书馆对面有一家小卖铺,梁怀言随手扔下书包就钻进去。 “吃冰棍吗?”他的声音迟几秒传过来。 “可以” 他拿着两根小布丁从里面跑出来迅速捅开袋子递给她“快吃,冰柜门有人没关,这冰棍很软了。” 言清婉捏了下,还真是。 图书馆不准有人把冰棍带进去吃,俩人在外面吃。 炎炎烈日,白灼的阳光晒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渗水砖往上蒸腾热气,梁怀言和言清婉蹲在一棵桑树下手挨着手躲着太阳光嗦冰棍。 梁怀言率先吃完,手里拿着垃圾长臂随意的搭在膝盖上,看着晃人的光蹙眉“你吃完没?吃完一起进去。” “你也在这看书?” “嗯。” 言清婉吃完最后一口,梁怀言接过她手中的垃圾跑到两百米外的垃圾桶扔掉。 “走吧。”他站在她身后用影子替她遮荫“一起进去。” 第13章 一起走过罗曼蒂克 梁怀言顺理成章地坐到言清婉对面。 男孩并没有拿书,升起桌上的电脑一脸冷静的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言清婉拿出梁教授拿给她的书认真地研究起语法体系。 “清清”他猫着腰伸长脖子嗓音压得极低“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清清? 有人叫她言小姐,有人叫她婉婉,只有他叫清清。 “可以。”她点头。 梁怀言掏出手机打字把手机推过去。 上面写着“你有笔和纸吗?我需要打个草稿。” 言清婉想拿他的手机打字,无声地询问他。 他点头。 “没有。” 梁怀言看清上面的字,轻轻起身走到图书馆的工作人员那里。 很快他就拿过来两支笔和三张草稿纸,给了她一支笔一页草稿纸。 “加个微信吧,联系方便点,免得像刚刚那样。” 言清婉打开微信的二维码递给他。 顺利加上联系方式。 温承泽开车来到海树酒吧。 傅清,江显允,沈易安都在这儿。 “来晚了呀温大公子。”傅清倒了三杯酒“自罚三杯吧。” 温承泽半点不犹豫地踹了他一脚“你妈的,我不是酒瓶,我灌什么酒。” “那解释一下迟到的原因。” “应梁爷爷要求跟那小姑娘认识一下。” 包厢里灯光昏暗,桌上地浑浊酒液晕染出脆弱的淡影,只有个稀疏的轮廓。 江显允酒精过敏拿着一瓶矿泉水扔来扔去玩倒立。 “言家和你们家是世交啊,你这样对她?” “我跟她又不认识,我对她这样都算是看在世交的面子上。” 包厢里陷入沉寂,温承泽单手扶着沙发边沿,敞着领口斜靠在沙发上,眉眼之间透出些许疲惫。 傅清递过来一根烟,他沉默地接过,勾着脖子凑到傅清那儿借火。 丝丝缕缕的白烟在紫色灯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明显,他叼着烟打开手机接电话。 “泽哥,你什么时候来这边啊?”女人妖媚的声音在包间里响起。 温承泽把手机撂在桌上,潇洒的靠着,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桃花眼里溢出讽刺,嘴角勾着笑显得有几分深不可测。 他沉默着,女人也没挂电话。 “等着。”他终于出声。 言清婉一口气看到晚上十点多,梁怀言坐在她对面无言的打了一下午的代码。 她收拾好东西把笔递给他,走到他身边“笔是还回去还是拿走?” 梁怀言敲打键盘的手一顿“你要走了?” “对,我在学校没有宿舍,太晚回去不安全。” 他站起身,手肘支在桌上伏着身子把东西复制到键盘里,东西有点大进度很慢。 “等会可以吗?我想跟你一起出去。” “那行吧。” 他接过她手中的笔,走到工作人员那儿说了两句就走回来了。 东西正好复制完,他删除了源文件随意的拎起包,食指勾着u盘边往外走边甩着。 “清清饿不饿?”图书馆门口他问。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梁怀言装作没听见,丝毫没有让言清婉尴尬。 “我手上刚好有两张夕月寨的优惠券,方便吗?” 言清婉跟他认识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虽说跟他待在一起很安心,但是她还是不大放心跟个几乎陌生的男人约饭。 梁怀言看穿了她的想法,甩下包从里面拿出学生证和身份证给她看。 “我不是坏人,只是不想浪费优惠券。” 言清婉拿他的身份证和学生证和他本人一对才问“夕月寨?” 他点头。 她如果没记错,温承泽说的就是夕月寨,正好尝尝可以为以后做准备。 见她没说话,梁怀言说“你要是担心安全,我可以送你回去。” “那就去呗。” 言清婉摊开手掌。 梁怀言鲜红的薄唇勾起来,眉眼浓烈清艳。 晚上的124号路被昏黄色晕开,高大的路灯下细小的虫子飞织成雾,银杏树绿色的叶子在灯光下透出温馨的底色。 寥寥韫色,行人三两,平滑的沥青路上许多对情侣牵着手压马路,偶尔几根树杈被风吹得压下来,摩擦生响,扰人心烦。 “这条路也被称为红线路,你知道吗?” 梁怀言走在她身侧,踢正步一般的姿势向前走着。 “为什么?” “红线是姻缘,好多人都在这儿表白,所以称为红线路。” 这时传来几声吉他欢快的声音,吉他弦击打着空气,以吉他为中心空气像水波纹一样层层向外扩散泛起涟漪。 很有默契的,街上忽然响起来一阵歌声。 “i''ll bee romantic 在每一个环节 我在求我的心脏能不能跳的慢点 the meaning of this word在每个冬天给你披上外套 我手捧一束鲜花在路边的拐角 故事发生在每一个夜晚还有清晨 请别装不明白你能不能做我的情人 不管在哪你都会是我的弱点 对你的感觉在罗列” 言清婉挑眉问梁怀言“怎么都会唱?” 梁怀言见怪不怪跟着哼了几句“学校特色,每年我们学校的广播站都会公布一首表白神曲,宣传委员会组织各班学,今年是这首。” “所以刚刚是有人表白?” 他打了个响指“对。” 说完又补充道“这条路在校园地图里叫做罗曼蒂克代表爱情,是帝大的打卡点之一,因为帝大的创始人就是在这给夫人求婚的。” “那还挺浪漫的。”她衷心的说。 梁怀言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闪跃的光影,括号笑若隐若现。 “你之前有在这跟人表白过吗?” 他笑了声摆手“我脸皮薄,不好意思。” 言清婉借着光看着少年通红透光的耳朵,偏过头笑。 “你这长相应该不缺人追啊?” 梁怀言骨节分明的手摸上自己的耳朵轻轻揉了揉,像是不好意思。 “你觉得我长得很花心吗?” 言清婉耸肩“没有啊,你长得很帅,世俗意义上很标准的帅哥,应该很受欢迎我的意思是。” “一般,但是一直没有喜欢的。” “会有的。” 少年略略落后两步看着她的后脑勺,认真地赞同“我觉得也是。” 吉他声戛然而止,路间的夜风停在了树梢,罗曼蒂克结束。 心动如果有声音,便是那罗曼蒂克大道上吉他弦击打空气的第一声。 心动如果有形状,即是那九月第一天124号路上吉他声撩动空气的波纹。 吉他声停,心动有了缘由,因果皆握在自己手中。 第14章 撞见 梁怀言带着言清婉来到停车棚。 他握紧了书包“清清你想不想坐小电驴?” “你有电动车?” “你想不想坐吧你就说。” 言清婉眉开眼笑看着他“我坐。” 梁怀言走到她身后掂了掂她的书包。 很轻,压不住裙子。 “干什么?”言清婉留意到他的动作狐疑地问。 梁怀言弯下身子扯下一辆香芋紫电动车的插座“没事。” “你喜欢这种莫兰迪色?” “对啊,我觉得莫兰迪色很好看。” “我比较喜欢糖果色。” 梁怀言迅速把车子赶出来,特意把书包肩带调到最大。 “你岔着腿坐还是并着腿?” 言清婉掀了圈自己的裙摆,布料很大。 她掐着一部分裙摆抬起腿爽快地坐上去,梁怀言单手扶着车另一只手拎着自己的书包,电驴往下沉了点。 “坐好了吗?” “嗯。” 梁怀言听见她的回答,松开手书包“咚”地一声压在她的裙摆上很大程度上预防了她的走光,也隔开了两人尴尬的接触。 他从后视镜上取下粉色头盔递给她。 “为了安全,你可以扶着我的书包如果你不介意。” 言清婉把剩下的裙子压在腿下,戴好头盔抓着书包两侧的小绳子。 梁怀言拧下油门小电驴“咻”地一声飙出去。 夜晚骑电动车看到的帝都和开车看到的帝都完全不一样,门口摆满了小吃隔得老远就闻到臭豆腐和烧烤的香辛料味,摊主带着口音的吆喝声乱七八糟的混着,人间烟火近在眼前。 电动车带起的空气流动掀起一阵阵热风,周围无数的骑着小电驴的情侣放声地笑着,岸边下棋的大爷骂着糙话,因为圆溜珠子似的口音也并不显得难听。 言清婉忽然想到门禁的问题。 “你们研究生宿舍的门禁几点钟?你回去会不会来不及啊?”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飘忽“我不住宿舍,我在帝都大学对面租的房子。” 梁怀言载着她穿过大街小巷,高杆灯的黄光降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这样昏的光竟也没有令他变黑一点,只是白的暗沉没有那么晃眼,像上世纪质感不太好的影片里的男主角。 言清婉的手背时不时的碰到他背部,身体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暧昧,风从他t恤袖子里穿过从宽大的领口里吹出,呼啦啦地在她耳边奏着交响乐。 夕月寨是一家国风餐饮,是帝都有名的打卡地。 梁怀言把电动车停在一棵树下,把u盘和钥匙揣兜里,直接把背包丢到脚踏板上,走了一段路又想到什么又折回去把包拿起来拍了拍包底,单肩背着进了店。 他拿出一张vip卡递给前台,前台登记信息。 “这不像能用优惠券的地儿啊。”言清婉扫了眼用餐环境“你拿这张卡看起来也不像使用优惠券的人啊。” 梁怀言拿起前台放在一边的卡,双手插着休闲裤裤兜,不甚在意的回答“可以用优惠券,这张卡是我用奖金换的,我没钱,能省一分是一分嘛。” 俩人坐在一个角落里的位置,服务员给了两人一人一份菜单。 “糖醋里脊,糖醋排骨,鱼香肉丝,佛跳墙,我就这些谢谢。”他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言清婉听完他点的菜不禁抽了抽嘴角,从菜单上抬起头“不是梁怀言,你……你这么爱吃甜的?” 梁怀言从桌子上面的微型消毒柜里拿出两份碗筷,坦荡地点头。 “你们这边特色菜是什么?”她问服务员。 “我们这边没有特色菜,都是主打菜,看个人口味。” “那像东坡肉,腊味合蒸这种口味的比较像的有没有?” 服务员摇头“不好意思小姐,没有的。” 梁怀言听完她的问题,意外的看着她。 “你很喜欢吃这两种菜吗?” 她摇头没有过多解释,依旧点了那两份菜。 “这顿饭我请吧。”服务员走后她说“就当交个朋友,你是我国内第二个朋友。” “当朋友没问题,这顿饭不是说好我请你?”他笑说。 言清婉舔唇不知当不当说,最后还是开口“你不是在校外租房吗?经济压力比较大,而且刚刚的菜对于一个我们来说有点贵,我家里有一点点小钱,就当朋友之间的聚餐,不要有心理压力。” 梁怀言盯着她扶额笑了声,很温柔“再穷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约女生出来吃饭,让女生付钱,不像话,大不了以后多约还回来就是,礼尚往来。” “那一言为定。” 服务员端上来一罐鲫鱼汤,灰罐白汤,上面漂浮着绿色的香菜叶子,看着很鲜。 屋顶的挂灯发着明黄色的光,梁怀言拿起汤勺绕着罐壁搅拌了一圈,趁鱼肉还没沉下去轻轻舀起一碗,莹白干净的指甲压着瓷灰色碗的边缘将汤放到她面前。 言清婉挡住了推回去“我接受不了香菜的味道,谢谢啊。” “是我莽撞了。”他道歉“刚刚应该提早问你,要不然就可以换一罐了。” “没有没有。” 梁怀言慢悠悠地喝着汤,汤勺时不时的碰撞碗壁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平时经常去图书馆吗?” 言清婉双手撑着凳子的边缘“无聊的时候会去,最近去的比较频繁,因为对帝都不熟也没什么朋友没什么好玩的,就经常去图书馆。” “我对帝都及周边的城市很熟,我可以带你去逛逛,你有时间吗?” 她嘴角霎时咧开“我有,我挺闲的。” “那我们可以经常约出来一起玩。” “好啊。” 俩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后座忽然坐下来一男一女。 梁怀言似乎认识,无声的对男人颔首,男人以同样的方式回礼。 “承泽,你想吃什么?”一声柔和的女声传来。 听到熟悉的名字,言清婉扶着凳子的手捏的泛白,脸上倒是依旧得体。 她希望是同名。 “这家店的菜我都挺喜欢的,你看着点”温承泽含笑地应着女人。 就知道没同名这么巧的事。 言清婉没忍住回头看他们,温承泽端坐着,他们刚好四目相对。 眼睛对上了,出于礼貌言清婉还想无声地在不打扰他用餐的的基础上打个招呼,男人若无其事甚至是冷漠的看了她一瞬就看对面的女人了,眼神肉眼可见的变得温柔起来。 陈缪楚纤细的手腕缓缓地攀住他的手臂,酒红色的美甲在灯光下格外闪亮,她隔着衣服轻点他的小臂,撩拨调情的意思呼之欲出,男人没有丝毫反感,只是欲拒还休的收回了手。 言清婉心里不痛快,情绪低落下来,但还是掉过了头。 梁怀言将她所有的动作和表情尽收眼底,捏着汤勺的手使了几分力,汤汁不小心的溅出来几滴,他抽出纸将桌子擦了一遍,青白的手背之下几条明显的青筋凸出,木制桌子上格外莹润悦眼。 擦完后他起身去洗了个手,回来时手里端了两份蛋糕和两瓶冰镇过但不冰的饮料。 他沉默地把东西放到桌面上,玻璃瓶难免磕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言清婉注意力这才回笼。 “你不是喜欢吃腊味合蒸和东坡肉吗?来一份?”陈缪楚提议。 谈话声一字不差的飘到这桌。 梁怀言打量着言清婉的表情试探道“上菜比较慢,先吃点蛋糕垫垫吧,这家蛋糕很甜的。” 第15章 登堂入室 言清婉看着蛋糕眼神亮了点“谢谢。” 身后源源不断的传来陈缪楚和温承泽的谈话声,言清婉吃蛋糕的胃口都没了。 梁怀言清亮的嗓音岔开了他们的声音“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言清婉根本没什么心思继续交谈,不过不搭理人摆脸色是不礼貌的,所以她收拢了注意力。 “轮滑,看书,旅游我都挺喜欢的,你呢?” 他挠了挠脖子“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梁怀言自觉帮他们把餐车里的菜摆上桌,最后说谢谢。 言清婉看着他几乎完美的风度,心情见鬼的好了点。 他把她点的那两盆菜摆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其他的菜则是随机。 言清婉端起米饭,第一筷子落在了东坡肉上,乳红色的肉块上撒了几粒金灿灿的桂花,甜香和花香交混。 入口的一瞬间一阵甜味弥漫开来,夹杂着丝丝的咸,肉质对言清婉来说又肥又腻,她只嚼了一下就受不了不顾餐桌礼节地抽出卫生纸吐了出来。 腊味合蒸色泽和东坡肉差不多,同样也是咸甜交杂。 这两盘菜言清婉仅仅只是出于好奇尝了一口,整场都没再戳一下。 “这家店的糖醋排骨真的不错,你尝尝” 梁怀言用公筷夹了一小块放在她的空碗里,为防止她不喜欢而汤汁侵染了米饭导致她用餐更不愉快。 言清婉夹起那块小小的排骨塞进嘴里,嘴唇都沾染了些汤汁,油亮亮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她闭着嘴在褪骨,腮帮子上上下下地动,真的像一只仓鼠。 几乎是入嘴的一瞬间,言清婉就觉得好吃。 “是不是还行?”梁怀言含笑地问。 言清婉当即夹了两块放在自己碗里,笑眯眯地点头“我觉得很好吃。” “你可以尝尝剩下这几盘菜,都还不错。” “嗯。” 后桌上的菜也很快地上了,温承泽给了服务员两百的小费。 “我爸是想跟你们温家合作的,但是我爸的要求是你负责这个项目,毕竟咱俩一起长大,他信任你。” 温承泽手上拿着米饭,眼里不甚明显地闪过一抹厌恶“先吃饭,工作的事等会再谈。” 陈缪楚笑着点头,帮他夹了一块东坡肉“咱俩都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多吃点。” “你吃你的不用管我,你回来一趟也不容易。” 温承泽话语还算体贴,做出的事却没有给陈缪楚一点面子,直接连饭带碗扔进了垃圾桶,做这件事的时候面上始终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不好意思,我有洁癖,你不必试探我,你很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我不会改变。” 他总是披着礼貌的外衣干着最伤人的勾当,说着最伤人的话。 陈缪楚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瞳孔闪烁“那是干净的筷子。” 他懒散的笑了声,眉眼朦胧,尖锐的喉结上下滚动“我不喜欢。” “知道了。” 陈缪楚低下头味同嚼蜡地吃着饭,这么多年无论是谁求谁,他永远高高在上。 温承泽重新盛了一碗饭,手肘屈着放在桌子上,拿筷子都慢悠悠的,埋头吃饭,丝毫没有为她缓解一点尴尬。 吃饭过程中,他只吃了几口腊味合蒸,其他的菜一律没碰,一是因为不喜欢,二是因为陈缪楚碰了。 陈缪楚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抵触,好几次眼泪都差点滚下,但是恍然一想,这么些年里他玩得花但是从未对谁特殊,谁也没放在心上,自己是离他最近的女人,想到这那些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温承泽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手里拿着打火机打火玩,视线无意间扫过言清婉毛茸茸的后脑勺停顿了下又回到手里的打火机上。 “你要是想吸烟可以出去吸一根。”她看出了他的想法。 他唰的一下闭上了打火机,声音恹恹“不用管我。” 陈缪楚手指拨弄了下筷子,抬起眼看着他,他跟屁股上长了刺一样几乎是半躺在椅子上。 言清婉和梁怀言几乎把他点的那几盘菜干光了,腊味合蒸和东坡肉几乎没吃。 “走吧。”梁怀言扯起书包带子往外走。 言清婉没想太多背起包匆忙站起身,膝盖“嗵”地一声撞在桌角。 尽管里面有绷带,白色的裙子还是瞬间显出丝丝的血迹。 一阵迅疾地疼痛刺激的言清婉瞬间骂了句脏话,要不是顾及人多她都要抱着那条腿当场表演一个金鸡独立。 梁怀言折返回来,单手抓着书包带子,令手想去扶她“你腿怎么了?” 言清婉摆手“不用扶我,没事。” 温承泽自然听到了她的动静,看了眼她的膝盖没多余的动作。 面前的光线被挡住,陈缪楚从包里拿出两张创口贴走上前。 “小妹妹,我这有创口贴,你要吗?” 言清婉下意识地看向温承泽,男人拿出一根烟衔在嘴里,一边往外走一边点烟,还没出去乳白色的烟雾就升起来,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 她勉强地笑“不用了谢谢姐姐。” 陈缪楚拎起包追上温承泽的步伐。 “你认识那个男人?”梁怀言看着陈缪楚的背影问。 言清婉手攥紧了背包肩带,平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对,我还挺喜欢他的。” 梁怀言莫名笑了声,垂眼看着裙子上的血迹“那还挺好的,承泽哥挺优秀的。” “你认识他?”她抬头盯着他。 “我跟他不熟,我不会告诉他的,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你放心。” 言清婉点头往前走,梁怀言单肩背着包跟在她身后。 手机里多了一条短信,提醒他银行卡消费了9676元。 上了小电驴以后,梁怀言依旧用书包压着她的裙子。 凌晨的时间街上的人很少,显得寂寥,俩人没带头盔。 夜风暖融融的吹起言清婉的刘海,衣服吹得很响,他拧紧了油门,电驴速度挺快。 “家在哪?” “盛豪。” 梁怀言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说“你家里有人吗?如果没有,先去药店把你伤口处理一下吧。” “家里有,没必要去药店。” “你自己可以处理是吧?” 言清婉理所当然地承认“我不会,我不喜欢药店的味道。” 他默了一会“那要不去医院?大晚上的我是个男生去你家不太好。” “也对,没事,贴两张创口贴就好了,我自己弄。” 夕月寨和盛豪相隔很近,骑电驴没一会就到了。 下车的时候,梁怀言看着她穿的裙子想着如果腿上留疤了,她应该会在意,他看的出来她很爱穿裙子。 “要不我给你处理一下吧?”他上前两步,鼓起勇气说“我不进屋,在走廊,你把药拿出来就行。” 他站在车光里,像一个影子,只看得见轮廓看不见面容,黑色的t恤空荡荡的漂,双肩包还背在背上。 言清婉笑靥浮现,声音清甜“那也行。” 第16章 撞破 言清婉推开门,家里一片漆黑,显然温承泽还没回来。 她去吧台旁拿起医疗箱,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血橙味的水溶c100去到了走廊。 盛豪是一层一户的,走廊贴满了灰白色的瓷砖,白色的灯光照耀着显得很亮堂却也空旷。 梁怀言离门口有一段距离,站在转角的电梯处斜倚在墙上单手拿着手机在打字,单腿撑着地两腿交叉着,凌厉的碎发垂在眉前,眼前割裂出不规则的影子,笔挺的鼻梁在背着光的半张脸上投下阴影。 听到动静,他抖了抖身子站直了点,手机滑进包里。 走廊连鞋柜都没有一个,没地方坐不方便处理伤口,梁怀言推开安全通道的门,里面有灯,也不算密闭。 “来安全通道吧。”他从门里面探出头。 言清婉走过去把水递给他,把医疗箱放在地上。 “谢谢你今天送我回家。” 梁怀言接过水,随手揣进了书包里“没事。”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件黑色的外套铺在台阶上让言清婉坐下。 “把衣服拿起来吧,把衣服弄脏了。” “黑色比白色耐脏,而且你穿的裙子。” 言清婉没动,梁怀言轻轻按住她的肩旁将人按在了那件衣服上坐着。 他没有蹲下来,而是弓着腰从裙子上方给她处理伤口,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动作很专业,为了卫生,他给自己戴上了一次性医用手套。 楼梯间各层的窗户都敞着,凉凉的夜风从上一层的休息台上像水一样往下灌,倾泻灯光似乎都晃荡起来,梁怀言像弓一样的影子在地上被风吹出毛边边,荡漾而温柔。 “你学过吗?”言清婉出声问。 梁怀言半侧着头,眼睛清澈透亮“我妈妈是外科医生,学了点基础的包扎消毒之类的。” 她看着他冷白的手“那你是不是有很严重的洁癖,一般医生家庭出来的孩子都会有啊。” “非常严重的洁癖,其实属于一种医生职业病,我很注重卫生,但是说不上是洁癖的程度。” 言清婉摸上那件触感冰凉的衣服觉得不好意思。 梁怀言看懂了她的意思,笑着开口安慰“衣服为人服务,以人为本,爱干净或是有洁癖,都是为了让人舒服,如果因为这些让人不舒服,那它们就没什么意义了。” 言清婉捧着脸盯着他笑“梁怀言我发现你很会说话。”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这么有教养却又不显得端着的男孩子。 梁怀言温柔的呵笑出声“我只是说出了事实。” “那说明你思想良好。”言清婉顺着夸。 “谢谢。” 伤口很快被处理好,梁怀言摘下手套把用来抹碘伏的棉签塞进里面,把药品收拾好提起来在电梯口递给了她。 言清婉拿起外套抖了抖,尽量把上面的灰拍干净。 “你等会洗漱的时候拿保鲜膜把伤口包着,别碰水” 言清婉点头“你回去注意安全” “会的” 电梯里。 梁怀言看着那一瓶水溶c和折叠整齐的外套发愣,眼里迅速地滑过笑,不消一会又黯淡下来,把东西放进书包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一层层下降。 出来时,他把垃圾扔进了垃圾桶,去车棚里赶电动车。 车棚旁是停车场,竖着好几盏路灯,梁怀言打起支撑架,一辆黑色的大众辉腾风驰电掣的开过去,轮胎在地上摩擦出沉闷的响声,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倒车入库。 梁怀言差点被带倒,衣角几乎是擦着车壁挂起,他回头看了眼那辆车,深吸了口气把身上的灰尘拍了拍。 温承泽从车上下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陈缪楚推开门从副驾驶下来也坐下去。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你现在可以走了。”温承泽打开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 陈缪楚拿出和他同款的打火机打开火,晶蓝色的火焰“豁豁”地响,那幽亮的光在黑沉的夜里格外明显,离他的唇越来越近,最后猩红燎原,晶蓝熄灭。 温承泽取下烟,呼出白烟,声音嘶哑“赶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我想今晚陪你。” 他笑了声,手指在休闲椅的边沿点了两下,烟灰细细碎碎地从烟蒂上脱落在地上。 昏黄的灯光下,他没再开口说话,手臂搭在陈缪楚背后的靠背上,俩人像相互依偎在一起,苍白色的烟雾笼罩着他们。 “可以吗?”陈缪楚继续问。 温承泽吸了口烟转头哈了口气“你跟外面的女人不一样,别轻贱自己。” “我愿意。” “不方便。”他说。 陈缪楚的手顺着他精贵地西装裤一路向上从大腿划到腹肌再到胸膛,喉结,嘴唇,勾起丝丝麻麻的酥软,温承泽毫无反应任由她的动作,静静地吸着烟,岑薄的唇勾着讽刺地笑。 忽地,她轻轻取下他指尖的烟,放在自己的嘴里沉沉地吸了一口,随手扔在地上,朝温承泽呼出,隔着烟雾看这个凉薄的男人,她就想看看他会不会动情。 陈缪楚起身坐在他大腿上,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唇齿间渺渺的白雾升起。 温承泽敞着双臂坦荡至极,不拒绝不回应,睁着眼睛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梁怀言微微眯了下眼睛,耸了下肩,油门拧到底,迅速出了小区。 陈缪楚始终没有得到一丝回应,不知不觉眼泪就下来了,顺着脸颊滚到了交缠的唇齿之间,咸味弥漫,温承泽没有一丝一毫男人该有的反应,眼里的厌恶渐渐升起来,扶着他的脑袋把人推开。 “这种事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站起身,抱着胸站在路灯下,半点真情没有。 陈缪楚泪眼朦胧地仰望着这个冷心冷肺的男人,绝望地点头边抹眼泪便跑了出去。 温承泽转身钻进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使劲地漱口用湿纸巾擦嘴,一遍又一遍,半个小时后才上楼。 家里的灯暗着,客厅里一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言清婉那边的走廊里有一根从门缝里泄露出的光,格外亮,偶尔有两声的脚步声传来,光线摇摇晃晃。 他确认她在家,就收回了眼,倒了杯水,抬脚走到自己的房间。 梁怀言回到家给言清婉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安全到家了。 第17章 我真服了 合租室友宋居声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见梁怀言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阿言,你今天这么晚回来代码应该写完了吧?” 宋居声头发还湿着,拿起桌上的啤酒灌了口,打开电脑写程序。 梁怀言把那瓶水溶c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没写完。” “那你这么晚回来?” “有点事。” 宋居声正想把那瓶水溶c拿起来兑酒喝,梁怀言就抢过来放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瓶水而已,明天还你就是了。” 梁怀言拿出睡衣进了浴室顺便警告他“不准动。” “梁怀言你就是个小气鬼。”宋居声朝浴室大喊。 他没有否认坦荡地“嗯”了声。 …… 言清婉买了早餐放在桌上,坐在一旁等着温承泽跑步回来。 没一会门从外面推开,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跑步球衣进来。 “承泽哥哥,早上好。”言清婉元气满满的打招呼。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早餐淡淡地点头,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冲澡。 言清婉在表白墙上求了一张温承泽的课表,打算去蹭课增进增进感情。 梁怀言发消息问他今天去不去图书馆。 温承泽换完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坐到她对面。 言清婉摁熄了手机,拿出蔬菜粥和两个灌汤包摆在他面前。 “承泽哥哥,你刚刚出去跑步有没有觉得今天天气很好啊?”她边啃馒头边问。 “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很无聊吗?” “没有啊,‘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嘛,你难道不关心天气吗?”她笑“今天絮状的云也很好看也很好看,你不觉得吗?” 温承泽咬了口包子,清晨朦胧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淡化了他身上的冷,竟然显得有几分柔和。 言清婉抽空回了梁怀言的消息,说不去,又抬头看他眼神希冀着他能回答。 “我很忙,没时间看。” 她欢快地跑到落地窗前把那一层薄纱“哗”地拉开,推开窗户,在窗边笑得灿烂。 “现在可以看。”她欢快地指着一朵巨大的团状云“你没觉得这像一个海豚吗?” 温承泽偏过头当真看了一眼,眼神在她甜软的小脸上停了一瞬,没吭声。 言清婉重新坐回到餐桌上“你今天能不能带我去学校啊?” 温承泽瞧着她的脸,心里莫名升起几分烦躁,直接把包子扔进了粥里,滚烫的粥瞬时就溅出来了,浅绿色的粥水迸到她手臂上,皮肤顿时就红了一块。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红点点不发一言地起身去厨房用冷水冲,他不管不问,拎起电脑就下了楼,桌上地上一片狼藉。 言清婉看着地上白花花的一片粥和桌上的水渍,直接就把一包干净的卫生纸甩了上去,一脚踹在桌腿上,桌子撞击墙又被弹回来。 “不就多说了两句话吗?” 叉着腰在桌边站了一会,她又把那盒黏糊糊地卫生纸捡起来,认命的把桌上所有的残羹擦到地上,随后又到阳台上拿出扫把和拖把,把地上所有的垃圾扫拖干净,直到那块地板锃亮如新,她提起桌下的垃圾背上包下了楼。 打车来到帝都大学的时,球场上已经有一群穿着火红球衣的少年在烈日下奔跑,言清婉扫了一眼似乎在里面看见了梁怀言,她没上前直接一路问到1b-312教室。 果然,温承泽正穿着一身西装站在讲台前,此时还没上课,教室座位大部分都是空的,寥寥几个学生在下面打游戏。 言清婉轻咳了一声,双手紧抓书包带子径直坐到了第一排的最中间,正对着温承泽站着的地方。 后排的几个学生看着她的动作不禁瞪大了眼睛,教室里响起“卧槽”的唏嘘声,温承泽看到有人坐第一排也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言清婉冲他笑。 温承泽看见她那张脸,走出了教室。 “是转专业的吧她?” “整个经管系都知道温教授最爱点第一排的学生,她竟然直接坐过去了” “也有可能是慕名而来,毕竟温教授众所周知的有钱又有颜,每年不总有人过来追他” “那倒也是,不过万一她不是呢?上去提醒提醒吧。” 一个女孩子上前提醒她“同学,你最好不要坐第一排,如果第一排有人他肯定点第一排的,而且问题很难。” 言清婉听完那个女孩的话道了声谢,最终还是没有换座位,她十分确定温承泽不会点她。 几分钟后,上课铃响了起来,成群的学生从外面进来,几乎每一个进来都会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眼,前三排几乎没人,在温承泽前面进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直接坐到了言清婉旁边的空位上,翻开书。 温承泽插入u盘,打开课件开始上课。 “继续上学期没讲完的内容,讲第五章第二节。” 投影仪上只有例题,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数据,言清婉根本看不懂,她端坐着,眼睛不甚明显地瞟自己身旁的那个男生的书。 “蹭课的?”男生忽然低声问。 言清婉指着自己意思是在问他“你在问我吗?” 他点头。 言清婉点头,男孩往她那边凑近了点,把书放在两人中间,他就趴在桌上睡觉。 书跟新的一样,一点笔迹都没有,温承泽根本没要书,嘴巴张张合合的说着一些专业名词,骨节分明的手时不时在黑板上写几个字母,言清婉根本不知道他讲的什么,听的云里雾里,努力地瞪大眼睛看着黑板。 “别看了同学,你跟我一样不适合学经管,睡觉吧。”身旁的男生懒洋洋地直起腰凑在她耳边说。 她没听,手指不停地翻书试图找到他讲的地方。 男生笑了下,又猫着腰睡觉。 …… 越听越听不懂,言清婉撑着脸,眼睛都张不开,嘴里哈欠连天,眼前好几个温承泽,乱七八糟的数据字母乱飞,她摇了几下头,最终趴在桌上睡去。 温承泽扫了眼自己眼前俩人如出一辙的睡姿,停下手中的板书,也不再讲课,装模作样地拿起花名册,底下的同学收手机的收手机,看书的看书,教室里出奇的安静,每个人都低着头,竖着书翻上眼睛看温承泽,唯恐点到自己。 好一会,他放下花名册,走下讲台敲了敲言清婉和身旁男孩的桌子,无情地宣布“宋居声和言清婉同学上去做吧,用我刚刚讲的两种方法。” 言清婉半睡不醒的睁开眼睛看他,身旁的男孩已经上去了。 她也走上去,清秀的写了个解和一个冒号,就背着站在那写写擦擦,装作很忙,最后什么也没写出来。 反正那个男孩也不会做,丢脸的也不止她一个,无所谓,她想。 言清婉写国际音标写了三遍,终于温承泽出声“言清婉下去,不懂就不要来蹭课,耽误时间。” 她把音标擦干净如蒙大赦地下来,准备看那个男孩写了个什么。 一整面的板书…… 方法一,方法二都写了…… 言清婉抿着唇默默说了句“我真服了。” 第19章 特逗一姑娘 “宋居声的两种方法都是对的,中间省略了一些步骤,他是研究生你们可以请教一下他。”温承泽在旁边打了一个对勾。 宋居声下来之后,言清婉看着他“你不是说你不是这块料吗,你还叫我跟你一起睡觉呢?” “我的确不是这块料啊,我是自动化的。”男孩单手撑着头贱贱地笑。 “所以你刚刚是骗我?” 男孩点头“谁叫你那么好骗?自己偷偷摸摸看我书,温教授讲的根本不是我这本。” 宋居声闭上书,黑蓝的封面上写着“线性代数”四个大字。 言清婉看着他动了动下巴,最终沉沉地吸了口气转过头。 脑子里不自觉地想到温承泽的话…… 宋居声见她没说话,以为是生气了撕了页书,在一张密密麻麻印满行楷的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大字“对不起”,推到她面前。 言清婉看着这页纸“你别误会我没生气。” 此时已经下课,学生们成群结队地往教室外走去,温承泽拔下u盘也往门外走。 宋居声收好东西,撒开腿跑向球场。 言清婉抽出书包背上,急匆匆地追上温承泽,背着身走在他前面“温老师,我想学一些财经方面的知识,你能不能教教我?” 她狡黠地笑着。 “找你哥去。”他轻觑了她一眼“以后别来了。” 正午的阳光穿过走廊发散地照着,他藏在白色衬衫的身形被阳光勾勒出来,有些勾人。 言清婉掏出手机打开扫一扫“咱们俩家好歹也是世交,加个微信吧,承泽哥哥。” “注意分寸,关系泄露难免会有流言蜚语,对你我都不好。” “知道知道。”她敷衍地答,手机又往前凑了几分“加个微信吧,这要求又不过分。” 温承泽紧抿着唇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言清婉眼睛发亮地看着他,见他不说话,伸出自己被烫出几个红点点的白手臂给他看。 “温教授你看。”她声音有些委屈“这都是你早上弄的,我人住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烫到我我都不敢说什么,还巴巴地把地扫了。” 他嗤笑了一声“你要是真的会低头就不会在这跟我讲条件。” “那你烫到我了,你是不是该跟我道歉?” “对不起。”他脱口而出。 “道歉得有诚意。” 温承泽靠在墙上,到底要看看她想干什么。 “你想怎么样?”他抱着胸,褐色的睫毛在阳光下发着光。 言清婉蹦到他面前,仰头看他的眼睛“加微信,请我去夕月寨吃饭。” 走廊温度有点高,他单手解开了两颗扣子,那两颗扣子像是封印,把校内校外的他分开,一解开身上那股子风流的韵味就显现出来。 他拿出手机加了她的微信“吃饭没时间。”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言下之意,你昨天说没时间却带了人去吃饭。 温承泽扯着衬衫领口微风掀起鬓角的几根碎发“人喜欢我,你也喜欢我?” 言清婉借着玩笑话说出心声,声音含笑“喜欢你如果能换饭吃,那我就喜欢。” 温承泽细长的桃花眼闪烁了下,眼神冷了下来,浑身不近人意的感觉更甚,他在无声地警告她。 “这种话以后别说,你不差我的饭。” 言清婉撮了下嘴,往后退了两步,故作轻松“知道了,承泽哥哥你先去忙吧。” 温承泽越过她大步走去办公室,她看着他挺括的背影,心里闷得难受,转念一想自己还没追上,他不喜欢自己,说些不好听的话很正常。 宋居声脱下外裤,随手把书包和裤子都丢在地上,手臂摆动迅速,疾步跑到篮球场。 红蓝的篮球场,太阳灼热地烤着,穿着篮球鞋都隐隐能感受到脚底的滚烫,没有一点的遮挡物,一个个身穿红衣的少年像火一样在白灼里奔跑,挥汗如雨。 “卧槽,真他妈的热啊!” “妈的,老子明天早上一定去把室内篮球馆占着,妈的今天起晚了,被那几队占去了!” “这跟淋了一场雨没区别,他妈的,要不是为了下个月的篮球赛,这苦老子才不受。” 梁怀言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毛巾两端垂在胸前,他手抓着两端擦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白皙的手臂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肱二头肌砸在地上。 身旁的人都在骂骂咧咧,他蹲在篮球架子下那一点点的阴凉地方沉默地喝水,瓶子外面都是水珠,不过半个小时左右一瓶冰块水被太阳烧成温水。 宋居声跑跑到他身边蹲下,屁股一撅把他挤到太阳里。 “你干嘛?”梁怀言站起来叉着腰面色不虞。 宋居声抬头看他,伸手拽着他的衣服下摆把人扯到自己面前帮自己挡太阳。 “你不是说今天来不了了吗?”他问。 “计划有变。” 宋居声望着在太阳下白的发光的梁怀言叹气,梁怀言就是那种人人羡慕的越晒越白体质,明明这几个月所有人一样训练,他却一点没变黑皮肤还越来越好。 “我跟你说,我刚刚在教室遇见一特逗的姑娘。”他说着笑个不停“我去温承泽的课上蹭课,随便带了本线代的书,她估计没学过暗戳戳的看,我就给她看了……哈哈哈。” 梁怀言听他讲完,咧开嘴也忍不住笑起来,脸上明晃晃地挂着括号笑,牙齿白的晃眼。 “那姑娘长得挺甜,名字也挺好听。”宋居声顿了下“叫言清婉还是言婉清来着,记不清了。” 他脸上的笑容淡下来,眼神瞟向别处,仰起头给自己灌了口水。 宋居声敏锐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声音正经了点“你怎么了?” 忽然刮来一阵热融融的风,掀起了他的衣角碎发,声音夹杂着风声“没事,太热了。” 宋居声站起来,让他蹲回去。 梁怀言捡起地上的篮球,又跑回到球场风风火火的连投几个球,热辣的太阳都挡不住他的攻势,一次次被高高抛起的球裹着刺眼的光进了篮,地上一个扁圆的球影平滑地晃动,像是在宣泄某种莫名的情绪。 没一会,替补和所有的队员都歇够了,划分成两队开始开始玩对抗赛。 第20章 认真说再见 言清婉找了间空教室,拿出平板赶了几个小时的稿子,赶完后滑动平板一看已经一点多了。 她打了个哈欠收好东西,走出教室去到她可以一眼望到的3食堂吃饭。 食堂有三层,一楼主要是卖面食的,她去到二楼在每个窗口前都停了一会,花花绿绿的菜品实在太多了,她不知道吃什么。 “食全食美窗口的菜最好吃。”身后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 言清婉蹙着眉回头看,是宋居声。 她按照他的意思去到了食全食美的窗口。 “鱼香肉丝,糖醋排骨,糖醋里脊。”她看着碗口的名字点菜。 阿姨问“打包还是在这吃?” 食堂人不多,也挺凉快。 “在这吃。” 言清婉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吃饭。 言清扬正好给她打视频电话。 她把手机放好,点了接通。 “哥,你吃饭没?”她主动开口说话。 言清扬把手上的盒饭放在镜头前给她看“正在吃。” “我也是”。 言清扬打量着她周围的环境,一个人影也没有。 “婉婉,你在那边是不是还不太熟悉?” 言清婉塞了口饭到嘴里点头“有点吧,不过还好,嘉嘉每天都给我发消息,不至于孤单。” “实在不行,你就等我回国你再回去读研算了。” 她失笑“你别瞎操心,我过的挺好的,有一个朋友,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那边响起敲门声,秘书的声音响起,他说“那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不开心多给家里打电话。” “嗯。” 她放下手机,脑子里开始构思小说接下来的故事发展和走向,面前的忽然落下一片阴影,是穿着一身球衣的梁怀言和宋居声。 言清婉看着坐在一起的俩人,微微瞪大了双眼,有些惊讶两人竟然认识。 宋居声以为她是对梁怀言好奇开口介绍“这是我发小,梁怀言,也是自动化的研究生,你可以叫我俩学长。” 梁怀言用手推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宋居声更加用力地推回去继续对着言清婉喋喋不休“你是不是今年大二?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和梁怀言,我俩经管还不错,本科辅修。” 言清婉和梁怀言对视一眼,前后低下头吃饭。 他说完后目光炯炯的看着言清婉,希望她点头同意。 “他是梁爷爷新收的研究生,我比你先认识她。”梁怀言突然开口。 言清婉舔了圈唇,揉了揉自己的耳垂不知道说什么。 宋居声并没有丝毫尴尬当即拍了下手“认识那更好啊,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好的。”言清婉朝他笑。 梁怀言话不多,漫不经心地点头,视线不经意扫过言清婉的餐盘,眼里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愉悦的笑意。 “食全食美的辣子鸡,小炒肉,麻婆豆腐,红烧肉,土豆丝都还不错,你下次可以试试。” 他接连报出一大串菜名。 宋居声讶异地看着他,梁怀言虽然绅士但在女生面前一向话少且十分注意分寸,基本上女生不主动搭话,这人跟哑巴没区别,这下竟然主动说话了。 他不得不多想。 言清婉知道他肯定是因为自己点的菜所以才说这么多,笑着点头。 “你们俩是刚打完球过来吃饭吗?” 宋居声大快朵颐的干饭,抽空回她“下个月我们要搞选拔赛,和帝都交通大学对打。” “你要来看我吗?”梁怀言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嗓音像湖水一般平静,透着期待。 宋居声听到这句话包着一嘴的饭不可置信的偏头看他,眼睛圆的跟硬币一样。 他这句话石破天惊,在宋居声眼里无异于“我喜欢你”的问句,答案在她手里。 窗外的高耸的杨树被风吹得枝杈乱晃,错落的光影明暗交杂印在他的脸上,他半只眼睛被不规则的光径直照穿了眼底,清晰的连乌黑色眼珠子里的瞳孔和瞳仁都看得一清二楚,清澈见底,动人心魄,里面映着一张脸,美丽而安静。 言清婉眯着眼挡着光看了一眼窗外的杨树,不太确定地说“不知道能不能去,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 梁怀言眼睛弯了弯,声音与平时无异,丝毫没有因为她的不确定而不开心。 “也对,现在还太早。” 宋居声缩在椅子上时不时地看言清婉一眼,时不时地又看梁怀言一眼,不敢吭声。 “听宋居声说你今天去上了承泽哥的课。” “对。” 梁怀言沉默了一会道“承泽哥的课非常有含金量,我也经常去听,下次我们可以一起,你在课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顺便问我。” 言清婉求之不得,毕竟既然是去追人的,总不能每次都在第一排睡大觉吧。 “我把他的课表发给你,下次我约你,有时间我俩就一起去。” “可以。” 自从把位子换到这边,梁怀言几乎没有有吃过一口饭,盘子里的饭都被头顶的中央大空调吹硬了。 下午还有训练,宋居声实在忍不住提醒“阿言呐,你吃两口饭吧啊。” 言下之意不要再只顾着聊天了。 梁怀言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低着头开始扒饭。 言清婉听到这话忍不住发笑,别开头也开始吃饭,他听到她的笑声,动作轻巧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迷茫。 宋居声自从知道自己兄弟喜欢她之后,想搭话又有点不敢,怕开口得罪她。 他清了清嗓子,样子有几分滑稽,梁怀言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无语地对视又重新低下头。 “言清婉,冒昧地问一下,你有男朋友吗?方便透露就透露,不用勉强。” 言清婉吞下一口饭,笑着摇头“没有,你跟我说话不用那么小心,我脾气还挺好的。” 宋居声轻轻推了下梁怀言,他沉默地吃饭踩了一脚宋居声新买的篮球鞋。 宋居声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上那个红色的脚印,果断放下脚,嘴角都在使劲,跺脚一般狂踩他的鞋子,梁怀言毫不在意。 反正他鞋便宜。 吃完饭后,宋居声跑去跟其他人一起走了,梁怀言和言清婉走在后面,阳光将俩人的影子压的矮矮的,言清婉盯着影子一步一步地踩。 到球场时,梁怀言停下来认真地说“再见。” 言清婉手交叉着放在眉毛下挡着阳光,眯着眼看他“嗯。”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瓶青桔味的水溶c递给他“我不知道你们打篮球喝这个水会不会不舒服,但是我包里只有这瓶水,打球出很多汗需要补水就给你了。” 梁怀言走到她身前替她挡着光,让她能睁开眼睛,手里轻抛了一下那瓶水又接住。 淡绿色在阳光下泛着光,和她一样漂亮。 “谢谢。”他说。 第21章 二十多岁的人跟三岁小孩没区别 言清婉前脚刚一走,后脚一个女孩跑了上来。 女孩长的很可爱,扎着两个辫子,眼睛很大,跟她一样有两个梨涡。 “梁学长,我关注你好久了,我能加你个微信吗?”女孩半低着头,想看他又不敢看。 梁怀言微微笑了下,笑弧不算大,耳朵有些红。 “谢谢你的关注,不过我不方便加你的微信。” 女孩手指短暂地捏成拳又松开,似是觉得尴尬。 梁怀言也看出来了,开口“今天太阳很毒,赶快去阴凉的地方呆着吧。” 说完话,他就跑去篮球架旁放好水,开始打球。 回去路上,言清婉点进温承泽朋友圈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一些喜好。 他的朋友圈单调且无聊,不是金融圈的大事就是一堆灯红酒绿的照片。 言清婉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这人也没什么好喜欢的,除了长得帅有点钱还有点能力,可是这样的男人她身边他哥身边一抓一大把,都不需要她追。 可是就是这样,心动来了扛都扛不住,哪怕明知道这人没什么好喜欢的,心动还是覆水难收,一发不可收拾。 温承泽此刻正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面前傅清坐着和他聊天,忽地他的手机震动不停。 言清婉:承泽哥哥,你吃饭了没? 言清婉:我中午吃的是食堂,3食堂食全食美的菜还不错。 言清婉:既然你没时间带我去吃夕月寨,那下次有时间我们就去吃食堂吧! 言清婉:我在学校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吃饭真的很孤单! 言清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都可以告诉我,我一直都有时间。 最后发了一个星星眼的表情包。 时不时震动一下的手机严重影响了温承泽的心情,他不耐地拿起手机,微信名为“y”的人给他发了一连串的信息。 他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点进去一看看到“承泽哥哥”一下就知道这是言清婉。 他就看了第一条信息,就把他们俩的聊天记录清空了顺便把她开了免打扰。 言清婉头靠在在窗户上,时不时地打开微信看有没有他的消息。 等了半天,还是一条他的消息都没有。 梁教授给她发了十几篇最近发表的论文让她看,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文献,言清婉也没再纠结他有没有回消息,回复了梁教授的消息随便让司机停在一个人少的咖啡厅就下去了。 “谁给你发的消息?发这么多?”傅清问他。 温承泽倒扣着手机“言清扬他妹。” “那你干嘛不理她,上次见她觉得那小姑娘长得还挺可爱。” 温承泽偏过头勉强扯了扯嘴角“觉得可爱让她去你家,二十多岁的人跟三岁小孩没区别。” 傅清皱着眉轻啧了声“你不懂别瞎说,在蜜罐里长大的人就是这样,你从小到大在这个圈子里看见过几个这样的女孩子?基本没有,那些小姐都被当作联姻工具,年纪到了都随便找个条件差不多的嫁了,言清婉不一样,这就是她从小到大家人给的底气供养的。”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寂,温承泽不禁想到她脖颈上带的那块红绳都褪了色的玉佩,不得不承认傅清说的是极对的。 他没过多纠结,带了块腕表就拍傅清的肩膀“我去白梦酒吧了,你去不去?” 傅清踹了脚他“要去自己去,我不去。” 白日梦酒吧。 温承泽没去专属包厢,随便找了个大厅的卡座坐下来点了一瓶威士忌。 哪怕是白天,这里还是不见一丝白光,灯光错落,舞池杂乱,震耳欲聋的热辣舞曲响彻在一楼卡座的每一处角落,红蓝紫三种颜色的灯光随着聚光灯四处乱闪,晃乱了人的心神。 打歌台上,一名穿着性感短裙的女人正在随歌曲摇摆,舞姿妖娆。 温承泽双腿交叠着,左手搭在皮质卡座的靠背上,右手拿着一只玻璃杯里面褐色的酒液在灯光下荡漾,脚踝露出一截黑色的西袜,黑皮的皮鞋有节奏的点着地。 他看了眼舞台上的女人,恰好女人也看了过来,朝他妩媚一笑,他遥遥地冲她举杯就收回了眼。 舞池气氛火热,喝了点威士忌胃里烧得慌,温承泽屈着手流里流气地扯了两下衬衫领口,领口的两粒扣子随意地散开,早上梳好的大背头此刻全都塌下来,头发落拓的垂着。 他整个人向右倾斜,右边的整截锁骨暴露无遗,上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丝一丝的青色血管,整个人压不住的风流性感。 舞池里的音乐换了一首,舞台上换了一个穿着白衣黑裤的斯文男生上去了,女生下来端了两杯果酒,聘婷多姿地走到酒桌对面停住,似乎是在等他邀请她。 温承泽褐色的瞳孔里疏浅的挂着笑,很淡,他看了她一眼又暗示性地用眼神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子。 女人扭着腰在她身旁落下,把果酒放在他面前。 “温总你都好几天没来看人家了,人家想你想得紧了。” 他轻轻地笑了声“是吗?” 女人迅速点头“当然。” 温承泽没喝她端来的果酒,换了只杯子重新倒了杯酒。 女人凑过去把头靠在他胸膛上,手臂柔弱无骨的环住他的腰,轻嗅他身上那股扑鼻的清香,他的味道和这个酒吧里的男人身上的酒气不一样,她很喜欢。 温承泽喝着酒,任由她拥抱,时不时地逗她几句,却始终没有碰她。 “泽哥今天怎么没有去包间啊?” “不想去。”他荡了荡杯里的酒。 女人眼睛垂下来,不经意试探性地问“怎么最近没见你把江总带来?” 温承泽不轻不重的放下杯子,用虎口紧捏女人下巴,眼里冷意凝结,看着女人惊恐的神情,他倏地笑出来了,危险的问“他比我更值得你钓?” “没……有。”女人磕磕绊绊地回答。 “那就别打听不该打听的人,你要的东西他不会给。” 他松开了她的下巴。 女人赔笑,更加卖力地讨好他。 楼上几个二世祖看到了他,屁颠屁颠地跑下来,几个人在卡座里打牌打到十一点多。 温承泽明天还有课,撇开身边的女人率先起身回家。 第22章 不拍,彩虹里没有我喜欢的颜色。 言清婉正在客厅挑杯子倒水,门忽然被推开,一股浓烈的酒气和烟味扑面而来。 她闻着想吐。 “承泽哥哥,你肚子饿不饿?”她转身堆着笑“我煮了夜宵,你要不要来点?” 温承泽两颊带了点绯红,神智却是清醒的“煮的什么?” “泡面.” 他边解扣子边往房间走,也没说吃不吃。 言清婉yue了一下,眼泪都呕出来了,她直接端着泡面和白水跑到房间,把空调换成换气模式把房间里淡淡的酒气排出去,人才稍稍舒服点。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你还有没有醒酒药?”他有些迷糊的嗓音穿过门传来。 言清婉受不了烟酒混合的味道,喉咙里那股想吐的感觉始终没有消退,便没有开门。 “没有了。”她隔着门回答。 门外的男人没有过多的停留,趿着拖鞋就回了房间,鞋底拍着木板的声音传回房间,又渐渐平息。 言清婉仔细听了一会,直到听见一声关门声才收回耳朵,打了个哈欠重新戴上头戴耳机开始存稿。 突然想到明天好像有他的课,言清婉捞起手机打开梁怀言的聊天框。 言清婉:你明天有时间去听课吗?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他秒回。 梁怀言:有时间,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梁怀言是个很舒服的人,进退有度说话有方,见他第一面觉得他不是个好相处的,可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梁怀言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看着聊天页面的五条信息,就这么结束聊天属实不太好,显得她有点无事不登三宝殿。 于是她又加了个结束语。 言清婉:晚安。 梁怀言此刻还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看到这条信息不禁失笑,心想晚安不了,今晚得通宵,不过他还是没说。 梁怀言:晚安,明天见。 “阿言,我这个电板数据不对。”宋居声叫他“你过来帮我看看。” 梁怀言放下手机,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再次进入实验室,去到宋居声那边帮他把调整输出电压和电流。 “这下数据应该可以,误差应该是在被允许的范围内的。” 宋居声带着护目镜俯身看着一旁的电阻箱,声音难掩惊喜“卧槽,阿言你真神啊,还真是跟标准的实验数据没差多少,误差已经是最小了。” 梁怀言淡淡的笑了声,又回到自己的实验台前,处理实验数据。 言清婉看了梁怀言的消息就放下手机,边吃夜宵边码字。 …… 帝都今天下了点小雨,天空低了几分,阴沉沉的,浓浓的黑云来回翻滚,路边的树叶上布满肉眼可见的烟尘,空气中弥漫着雨味。 今天是在明德楼上课,梁怀言知道她是路痴,想着她可能没去过明德楼,就撑着伞在南门的警卫室的檐下等她。 言清婉出门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半路雨就毫无征兆的飘下来,砰砰地砸在窗户上,白茫茫的一片,她想着干脆去南门门口的那个超市里买把雨伞算了。 梁怀言担任了今年计科1班新生的辅导员,手机消息轰炸不断,他一心二用,一边回班长消息,一边留意门口的车辆。 言清婉一下车就准备头顶背包往超市冲,忽地,雨幕在去到十厘米之外,头顶多了一把伞,一股檀香肥皂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实验室的味道遮掩了雨味。 她还保持猫着腰向前冲的姿势,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梁怀言弯了点腰温和地笑“清清。” 一股无名的低温冷气从他身上散开,空气中的闷热都散去了几分,加上他身上柔和清凉的味道,待在他身边不要太舒服。 “你怎么在这?” 梁怀言晃了晃手中的煎饼果子“熊记煎饼不错,出来买早餐,刚好就看见你了。” 言清婉粲然一笑,习惯性地伸出手抓住他握着伞柄的那只手的小手臂“那太好了,正好我没带伞。” 梁怀言眼睫低垂,乌黑的眼睛扫过她抓着他的那只纤细的手,脸上漫开笑“那还挺巧的。” 察觉到他的眼神,言清婉立马收回手。 “不好意思,之前对我的朋友做惯了这种动作,刚刚是下意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我们也是朋友。” 言清婉从没觉得自己是个脸皮薄的人,莫名的听完他这句话感觉脸一热,脑子开始充血,知道害羞了。 雨越下越大,雨滴砸在水坑里溅出大水花,路上的流水跟洪水一般急速的往地势低的地方涌,最后哗的一下掉进下水道。 梁怀言穿的是一双灰湖蓝色的板鞋,鞋面上无可避免地沾了些黑乎乎的土粒,言清婉的帆布鞋已经湿透了。 “你介意坐第一排吗?”她问。 “都行。” 俩人踏进明德楼505教室时,急促的上课铃声刚好响起。 温承泽跟看其他同学一样看了一眼言清婉,眼神出乎意料地在梁怀言身上多停了两秒。 坐第一排不太好说话,梁怀言扯了张草稿纸在上面写“煎饼果子太大了,分担一下?” 言清婉低下头瞥了眼装在袋子里的煎饼果子,袋子外面还沾了几滴水,看着味道还不错。 “可以吗?”她写。 梁怀言勾了下唇角拿出其中一个纸袋子递给她。 于是第一节课,只要温承泽一转身或者下去点人,俩人就开始掰煎饼果子,嘴巴张的老大往嘴里塞,一节课就这么囫囵地过去了。 第二节课言清婉听了会,实在无聊,拿起那张草稿纸开始写信玩,俩人天南海北地聊着,从文学聊到哲学,从政治谈到宗教,从生态环境聊到人类未来,说的又多又杂。 无论谈什么,梁怀言总能接住她的话,并且说出的话跟言清婉想说的话内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聊得很爽。 两节课言清婉是一点也没听,坐在第一排吃玩过去了。 温承泽把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考虑到他们并没有打扰别人也不是本专业的,也就听之任之了。 从教室出来十点多了,天空开始放晴,明德楼后面出现了一道清浅的彩虹,不少同学都在走廊拍照片。 梁怀言停下来问“你拍不拍照片?” 言清婉挥手,干脆利落“不拍,彩虹里没有我喜欢的颜色。” 梁怀言被她的话逗笑“那你最喜欢糖果色里的什么色?” “都喜欢。” 温承泽和白颖在相邻的两个教室上课,温承泽一走出教室就被白颖拉走了。 言清婉看见了这一幕,觉得心烦,梁怀言站在她身侧观察她的表情。 第23章 你挺可爱的 “要不我回避一下?”梁怀言用手做了个溜的动作。 言清婉抬头看他,面露疑惑“你回避什么?” “你现在……应该很伤心吧,我应该回避。” 她激动了“我伤心个屁,我这么好,看不上我是他的问题,伤心是他的事,他看不看得上我,我都要开心,我什么都不缺,他如果喜欢我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太阳这一刻忽然穿破了云层,微弱的阳光灰暗地照着她漂亮的杏眼,格外耀眼。 梁怀言同样站在光里“那你会一直喜欢温教授吗?” 她几乎毫不犹豫“我非常确定不会,我三分钟热度,我只喜欢那些长久给我带来多巴胺的东西,比如说吃喝玩乐看书,但是喜欢他不能给我带来这样的快感。” 听完她的回答,他似乎挺愉悦的“嗯”了声。 梁怀言低头看了眼她明显湿透了的鞋子问“学校有个大商场,去逛逛,顺便带你熟悉熟悉路?” “行啊,” 他拿起伞,单肩背着包,和言清婉并肩往前走,黑色的雨伞随着他摇晃的动作还往下滴着水,微弱的太阳光下伞面发着盈盈的碎光。 校园里的的花草树木都透着鲜绿色,沥青路湿漉漉的泛着水,他们第三次一起走过124号路,两边的合抱之树形成了地理书上的狭管效应,两个人的t恤都被风吹得紧紧的糊在身上,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 “你腿上的伤怎么样?”梁怀言侧脸看她。 “快好了,” 他偏过头去,言清婉恰好回脸短暂地看了一眼他完整的正脸。 很惊艳白净。 她突地想起一句歌词“遇见你的眉眼,如清风明月”。 风刮起他盖在额头前的碎发,露出完整的脸,眉毛细长单看是很秀气的,偏偏眼睛又很狭长完全遮住了那股秀美,反而有些乖吝,鼻子挺拔,嘴唇很薄,唇色很浅,下颌线有棱有角锋利瘦削。 总的来说是很年轻标准的那种帅,不局限于某一审美,而是大众审美上的帅。 之前在网上看到有人拍文科研究生vs理科研究生这种段子,里面都说理科研究生很忙,可她觉得梁怀言也没有很忙。 “你们理科的研究生不应该很忙吗?”她问。 梁怀言点头肯定 “你难道觉得我不忙吗?” “这几天看起来还好。” “有点忙,但是我认为没网上说的那么夸张,玩玩打打的时间还是有的。” 远处有几个特色方针在打拳,教官在前面示范后面百来号人在学,一个个晒得面红耳赤的。 言清婉对这些同学抱以同情“每次看到这种画面,就庆幸我是在国外读的本科,要不然也要这么辛苦。” 梁怀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其实利大于弊,基本上军训下来可以交到很多朋友。” “你当时军训感受怎么样?” 他嗤笑一声似是不愿意回忆“我觉得挺痛苦的,我其实挺懒一人,也受不了太阳,那时候很小,基本上14天下来,没有一天嘴巴是干净的,从早抱怨到晚,而且我那时候很皮,教官爱惩罚我,我当时练的想退学。” 言清婉被他的话逗笑,很难想象他这么文明的一个人会骂脏话。 “你看着不太像你嘴里说的那种人啊。” 梁怀言转头看她,眼里带着明晃晃的笑,有些吃惊“不像吗?” 她点头,踢正步般地向前走。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言清婉脚步慢了点,沉思了一会遂开口“我觉得你是一个方方面面都很好的人,很有教养,相处下来觉得非常舒服的一个人,之前看过一个帖子就是讲女生理想型,你属于是食物链顶端的。” 他咧开嘴呵笑出声,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在捧杀我。” 言清婉啧了声“夸你你还不信,你是有什么羞耻症吗?” 梁怀言走到她面前,背着身往前走,眼睛里夹碎了几道光亮的晃眼,弯腰看着她“你挺可爱的,你知道吗?” 言清婉脚步顿住,耳边呼呼的风声都停了,怔愣的盯着他移不开眼。 “你是不是有病啊?”她笑骂“你很突然。” “你看你看,你不也是。” “也是什么?” “经不得夸。” 言清婉笑容凝固,紧抿着唇拨开他“我不跟你扯。” 她大步往前走,他跟在身后笑。 走到岔路口,一条往西一条往东,她回头问他“梁怀言,走哪边?” 他正在拿手机回消息,抬头看了一眼“往西走。” 言清婉默默拿出指南针想看看西是左边还是右边,梁怀言出现在她身边“右边”。 “你教教我东南西北到底怎么分?” 梁怀言神秘一笑,自信地吐出几个字“记路,这条路叫云西路。” “那你会分东南西北吗?” 他理所应当“不会”。 言清婉“……”那你说个屁! 沿着云西路走了几分钟,就到了商场。 商场里小情侣居多,奶茶店,化妆品专卖店里几乎都是,言清婉的职业病犯了,一经过小情侣旁边就竖起耳朵听素材,想激发自己的灵感。 梁怀言沉默地想带她去卖鞋的店,然而她走一步停一步,脚跟有千斤重似的,鞋子一步一个脚印也不嫌湿的慌,脚都被泡发了。 言清婉看出了他好像在等她,善解人意的地告诉他“我随便逛逛,你有事你先走,不用管我”。 梁怀言若有若无地扫过她湿透了的鞋子“你没觉得穿湿鞋走路不舒服吗?” 听完他的话,她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子还动了动脚趾。 “一点点。”她做了个手势“能够忍受”。 “先去买双鞋再下来逛,好不好?” 梁怀言不温不火的站在扶梯旁边,说话有商有量的。 言清婉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耸肩走到他身边“好吧”。 俩人一起来到三楼,附近都是卖鞋的,梁怀言把她带到一家专门卖帆布鞋的店 “需要我给你们二位介绍一下吗?”一进店销售就上前。 梁怀言指着言清婉“给她介绍就好,给她买。” 销售点头把言清婉带向女鞋区,问清她的风格和需求就拿出几款给她试。 “就那双柠檬黄的吧。”言清婉果断开口,不想让梁怀言为自己耽误太长时间。 “要不再考虑考虑?”他的声音从男鞋那边传来“我还没挑好。” “那也行。” 她挑挑拣拣好一会,最后还是买了那双柠檬黄的。 梁怀言买了双白色的篮球鞋赔给宋居声,上次把一双干干净净的篮球鞋给他踩脏了。 “两位是学生情侣吗?情侣只要拿出学生证可以打折的。” “我们不是,只是普通朋友。”他答。 “那是分开付还是一起付?” “分开付。” 梁怀言打开支付码准备扫。 言清婉同样。 第23章 一点即通 言清婉直接穿着新鞋走了出去,随手将旧鞋扔进了垃圾桶。 新生军训好多人找理由让梁怀言批请假条,一会不看手机班级群私人聊天的界面里都是红点点,无数的消息轰炸。 梁怀言看着那些奇葩的请假理由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都跟着冷下来。 想打人。 在班级群里重申了一遍军训请假要求,他直接把手机开成免打扰扔进口袋里,抬头一看言清婉不见了踪影。 梁怀言四处扫荡了一圈没找到人,低下头看着自己手拎着的鞋笑着摇了摇头,无奈至极。 他直接在玻璃围栏下面的高脚凳上坐了下来。 果然。 言清婉没一会就提着两杯饮品走过来,一杯柠檬水,一杯夏日青提柠檬茶。 梁怀言轻扫了眼她手上提的东西,又笑起来。 “你笑什么?”她把那杯夏日青提柠檬茶给他“我还不是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才去买的。” 梁怀言双臂倚着栏杆,整个人向后靠,笑的莫名更欢了。 他接过她手里的果茶,很冰,手里瞬间一片碎水。 “所以你是在……哄我?” 言清婉顺势在他身边空的高脚凳上坐下来,包在黑色牛仔裤里的细腿吊在空中晃悠。 她戳开柠檬水吸了一口“也可以这么认为。” 伞和鞋子堆放在地上,梁怀言的脚轻松点地,腿甚至还屈着。 这人平时总是宽松t恤休闲裤,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他腿这么长。 “你多高啊?”她看着他的腿不禁出声问。 “187。” 言清婉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的脸“你明明看起来没这么高啊,你是不是吹牛?” 嘴巴太快,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咳嗽两声补了句“肯定衣服把你身高压了。” 梁怀言拿着那杯夏日青提柠檬茶使劲摇了摇,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响起,清脆沁人。 “没吹牛,我真有187.6cm。” 言清婉下意识从上到下扫他,咂吧了下嘴,满脸都是我勉强信了你吧。 梁怀言看着她表情无奈,转移话题“那什么衣服显身高。” 她毫不犹豫“肯定西装啊。” 梁怀言掉头认真地问“你没觉得穿西装很装吗?而且很显老。” 她激动地拍手证明“人家那叫成熟稳重!而且穿的不好看的人才显得装,帅的人就算是装也有大把的人喜欢。” 梁怀言一直偏头看着她叭叭叭的样子,戳开塑料盖边喝边笑,姿态慵懒。 “那你印象比较深刻的西装男是谁?” 她耸肩“没有,我见过挺多的,没回国之前身边都是穿西装打领带的,帅是帅就是没什么记忆点。” “为什么?” “千篇一律的精英商业男气质,感觉没有内涵,精致的外表下是空虚的灵魂。” “你说的内涵指哪方面?” “文化修养。”她偏头看他,表情难说“他们就像一个机器满脑子只有数字却看不见活生生的人,很冰冷,有商业头脑,没有人文关怀。” 梁怀言听到她的话沉默了,他父母都是从事人本工作,一个医生一个老师,之前也曾聊过这方面的话题。 过了好一会他说。 “资本推动运行的社会体系是没有人的,人是种种资源的集合体,是智慧是体力,是一切可以明码标价的有价值的商品,所以绝大多数的普通人被称为人力资源。” 言清婉点头认同“当我们不把自己放在这个交易体系中,我们会被贴标签,比如废物,没用的东西等等,可是其实并不是,我们是人,人只要不伤天害理违背公俗良序就是有价值的,并不需要把自己放在市场上去证明自己有价值,人需要交易的本质原因是因为社会资源有限,而人需要活下去就要争资源。” “能力有大小,价值无高低。” 俩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拿起果茶碰了一杯。 东扯西扯又聊了半个小时,梁怀言把手机开机一看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他拿好东西站起身。 “干饭去?” 言清婉打了个哈欠也站起身,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去食堂还是在这?” 她半眯着眼睛跟着他走,眼角挂了点哈欠勾出来的泪珠。 上扶梯的时候梁怀言扶了她一把。 “看路,清清。” 声音透着无奈,拿她没办法。 她凝神睁开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手腕还被他抓着。 梁怀言站在低她两阶的扶梯上,左手拎着袋子和雨伞,右手扶着她,表情淡淡却又莫名温柔。 言清婉哈欠劲过了之后,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他那双清澈安静的眸子,那当真是一双不可多得眼睛,漂亮又让人心安。 总感觉他眼睛有魔力,她像是被他的眼神烫到了迅速的移开眼,轻而易举地挣开他的手。 “摔不死的放心。” 梁怀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低笑。 “你到底在笑什么?”言清婉疑惑“有什么很好笑的?” 没说这句话还好,这句话一出,梁怀言笑得肩膀都在颤抖,右手遮住眼睛,一口大白牙嗞着。 言清婉唇角绷直,喉间也溢出一声笑,被他无语到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都行,看你。”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她说话带着表示无语的颤音“看我没用啊。” “那我想想。” 出商场以后,外面湿凉湿凉的,天空再度暗下来,一泻千里的白,是最舒服的天气,不会下雨也没有太阳,风吹在身上沁心的舒爽。 这样的天气适合和男朋友牵手漫步在罗曼蒂克大道。 梁怀言仰起脖子看云“现在这个天气适合吃烧烤,你去不去?我知道一家非常不错的。” “你请我请?” 他低头看她“按上次的来,你请。” “那就行。” 一辆绿色的校园电动巴士平稳地从两人身边经过,驶入124号大道,窗边的校旗随风晃悠,路两侧的银杏树叶在高处翻滚,数不清的少男少女在树下拍照,画面美好。 言清婉目光一直跟着那辆车直至它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 “你想坐公交吗?”梁怀言看出了她的渴望“公交是十五分钟一趟,公交站在前面,走过去时间应该差不多。” “那就坐公交。” “好。”他声音轻快。 梁怀言陪着言清婉慢悠悠的晃荡到公交站,俩人都没有说话,但是气氛没有一丁点的尴尬,反而轻松愉悦。 第24章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俩人在公交站下站了一会,头顶的银杏树叶被风吹得乱晃,劈里啪啦的水滴砸在公交站的棚顶上像放鞭炮似的砰砰响,梁怀言靠在立牌旁低头拿着手机打字,发梢轻轻地摇曳,他一直都在调整打字手势防止手机掉落。 “我帮你拿。”言清婉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梁怀言大大方方地松手打字“谢谢。” 言清婉一直踮着脚探出头往拐角处看,希望能再次看到那个清新的小绿。 终于,千呼万唤驶出来,小绿不负她望地开出来了。 她打开支付码在原地跺脚,希望它快点。 梁怀言看着她急吼吼的动作觉得好笑“清清你别急,而且这车免费。” 小绿停在俩人面前,车里的配色很清新,干净整洁,空气里都是习风的味道,也没有任何付费的地方。 最主要的是,车里一个人也没有。 梁怀言跟着她的脚步上车。 言清婉来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拉着前面座椅上的扶手坐下来,偏头看着窗外唰唰后退的银杏树。 梁怀言顺理成章地坐在她身边。 她看风,他看她。 “这车舒服得我想睡车里。”她惬意地说。 “你很喜欢这个车?” 她点头。 梁怀言往她身边靠了点,狭窄透风的角落里那股清凉的檀香肥皂味短暂的溜过言清婉鼻尖就随风飘逝了,言清婉的发丝被刮到他的下颌线上,清香的栀子味和檀香肥皂味交缠,浓烈的让人心动。 言清婉用手机拍了两张照猝不及防地回头和他含笑的眼睛对上。 他微微仰头跟只骄傲的天鹅似的“这车的程序我做的,电路是我和宋居声一起设计的。” “这车是你们自己弄的?”言清婉讶异。 “嗯,这是我大二和宋居声的创新项目,联合新能源设计专业几个同学一起做的。” 说完,他又补充道“全国高校都在用这种小巴士。” 言清婉收好手机坐正了身子,整双眼睛都放在他身上,跟水淋过的珠子似的,明媚又水润。 “你们好厉害啊,大二就做出这么大的项目,那是全国都免费吗?” 她的眼神对梁怀言很有用,看得他本来很烦躁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这车有专利,专利要给钱,每年要维修也要给钱,车上别的学校有付钱的地方,我们学校没有,这辆车在我们学校是公益性质的,学校出点钱,我们几个从全国其他地方的利润抽出来一点补进去。” 听完言清婉真的佩服地五体投地,她大二的时候还在写一些不知所云的小说,而他已经在为学校做贡献了。 “我越想越觉得你真的好优秀。”她歪头打量着他,像是要找出他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你大二才多少岁?” “18岁大二。” “那……那你今年多少岁?” “20。” 言清婉掉头看窗外的暗绿的银杏树,几只流浪猫湿漉漉的在花丛里一闪而过,乱花遍地碾作泥,梁怀言往旁边去了点没再靠她那么近。 此时想到坐在她身旁这位名副其实的少年她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年少有为。 “我现在看你满脑子都是那句诗。” 梁怀言挑眉“哪句?” 巴士路过一个公交站停了一会,没人上,又悠悠地往前开,风开始往车里灌,他宽大的袖口滑过她的手臂,呼呼地响。 “王维《少年行》里的那句‘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她的声音裹着风声带着潇洒匆匆滑过梁怀言的耳边,穿过车厢从第一扇窗户飞了出去。 梁怀言偏身整个人都朝着她那边,脆弱的阴影停在他的额上,眉间透着股压不住的肆意。 “那你觉得我和温教授谁更优秀?” 言清婉声音坚定而平静“那肯定是你,只不过他的起点比你高。” 梁怀言捏着扶手的手的青白掌骨格外明显,几乎快要穿出手背的血肉顶出来。 巴士终于开到帝都大学的正门,俩人先后下车。 “我们怎么去那?”言清婉跟在他身后问。 “都可以,我小电驴也在门口。” 言清婉蹦蹦跳跳走到他的电动车前,拍着坐垫冲他笑“我想坐电动车。” 梁怀言笑着迈脚走过去“好。” 宋居声和一堆打球的兄弟刚从对面的饭店走出来就看见梁怀言骑着小电驴带着一小姑娘走了,众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里捕捉到了不可置信。 “刚那是阿言吗?” “他不是说他电动车承重小,不能带人吗?” “他后面是坐了个小姑娘嘛?” “他春天来了?那么多人追她没追上,一开学就谈上了?这哪个新生这么牛逼。” 宋居声清了清嗓子,拔高了声音“你们都闭嘴,你们这么议论要是被阿言知道是真的会生气。” 一语点醒梦中人,梁怀言分寸感极强,从不背后议人是非,也讨厌别人八卦他,一旦被他知道他们在背后议论他,估计直接把他们踢出朋友圈了。 经过宋居声这么一提醒,众人没再议论。 蜻蜓低飞草绿石白,远山如黛乌云轻飘,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树,高低错落,绿浪翻滚,湖水被微风吹的泛起轻微的波澜,宛如碎银一般。 梁怀言带着言清婉绕着慈湖转了一圈才正式去烧烤店。 “梁怀言。”她冷不丁的喊他的名字。 湖边风很大,三个字都荡漾起来,模模糊糊的,不过他还是隐约听清楚了。 “嗯?” 她声线软软的,朝他无意识地撒娇“我不想带头盔了,太影响视野了,这么好的景色都不能好好欣赏。” “不可以清清。” 幸亏他前后鼻音分的清楚,言清婉差点就听成“不可以亲亲”。 “我想摘,真的不行吗?” 梁怀言不顾危险地回头看,威胁她“你摘了的话下次我不陪你去上课了。” 言清婉悄咪咪瞪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地坐着不再嚷嚷着要摘头盔。 “还摘不摘?” “不摘不摘,行了吧。” 梁怀言听她这不情愿的语气,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放肆地勾起嘴角笑。 “我下次不坐你的电动车后座了。”她说“你非要让我戴头盔,超级不舒服。” “清清。”他无奈地喊“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可是我非常的不舒服,脑袋都被头盔挤瘪了。” “那就再辛苦你一会了。” 第25章 爱的就是你。 烧烤店装修的很雅致,坐立在闹市之中却带了一个小花园,点餐的地方在一楼,就餐在二楼的露台,铁丝栅栏上攀满了花草,别有风味。 言清婉还是第一次来这种烧烤店,之前吃烧烤都是在街边的大排档,并且还吃的很少因为哥哥言清扬认为这些东西不健康不让她吃。 梁怀言先把菜单递给她让她点。 “一碗炒河粉,三串白菜一个鸡爪一个鸡腿。”她对服务员念出一串菜名。 “一碗馄饨,一把鸭肠一根淀粉肠一根玉米。”梁怀言点。 露台上微风习习,视野极好,空气里偶尔飘来烧烤的香味,偌大的露台只有他们两个人,言清婉拍了张照片朋友圈。 “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附近这么多烧烤店,如果不进来这家烧烤店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甚至有点拉胯。 梁怀言坐在露台的秋千上,头靠着链条,晃晃悠悠的。 “这条街旁边是帝大附中,我高中经常在这条街吃饭,久而久之这条街都被我吃过,这家店最好吃。” 言清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真看到了一座学校,小操场上伫立着一座巨大的金色雕像,绿茵球场上穿着球服的学生正在踢球。 “你应该是属于竞赛生吧?” 梁怀言点头“对,当时暑假无聊参加了全球数学大赛我拿了金奖,就上了帝大的计算机,算是阴差阳错。” 暑假无聊?金奖?阴差阳错? 言清婉真的很好奇他们这种属于天才范畴的的人会不会在轻而易举取得成绩之后觉得自己很牛逼。 “你拿过的含金量最高的奖是什么?”她问。 梁怀言思考了一会道“前年参加了一个编程大赛,拿了金牌,那个应该是最难的。” 言清婉走到他对面,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那你拿奖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非常牛逼啊。” 她看着他诚恳地回答“不会。” “为什么?” “那些只是证明我有能力,但实际上什么也改变不了,比起这些奖牌,我觉得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更让我有骄傲感,比如那辆公交就切实的帮助到了我们学校的一些学生,我就觉得很骄傲。” 他说话时,言清婉一直看着他,眼神里揉着细碎的光,舍不得别开眼。 她喟叹“梁怀言,我已经数不清楚这是我第几次打心眼里觉得你是一个超级有魅力的人了。”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有的人说这话有装腔作势之嫌,而他格外真诚,就像在陈述一个很普通的事实一样,丝毫没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难得的人,也没觉得自己的人格高尚。 “真的到目前为止,我无法在你身上找到任何的缺点。” 梁怀言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偏过头看别,颈间的棘突上的几根青筋格外明显,侧过的眼睛比平时更加璀璨夺人,好看的让人希望他是一张画可以永远收藏。 “其实你也很好。”他认真地瞧着她的眼睛说。 言清婉无声的呵笑,嘴角下的两个梨涡甜到心坎上去了“我夸你不是为了让你夸我的,我只能说我的确还可以,但是和你比相形见绌,我不妄自菲薄但是也绝不自以为是。” 梁怀言手撑在秋千两侧,微微弯腰伸长脖子温柔地注视她。 她大概永远不知道自己身上那种荣辱不惊,谦卑又自信的心态到底有多难得。 老板娘把他们点的菜端上来放在桌子上,言清婉顺便把钱付了。 楼顶种了几株观赏性的竹子,细细的竹叶压弯了腰,碎水凝成珠先后砸在两人头顶的隔热板上,发出闷响,远处附中的上课铃隐约传来,楼下老头摇动着老式自行车的那种铃铛声化成声波飞到耳边,各种意料之外的响声交杂。 第一次言清婉在帝都有了一点点的归属感。 墙角里摆了一把黑色的吉他,莫名的空气里有波在撩动着心弦。 “老板娘,那把吉他我可以弹弹吗?”言清婉问。 老板娘笑眯眯地点头。 言清婉小跑到墙角背起吉他,脸上的笑容扩大,凑到梁怀言身边。 “你有什么想听的歌吗?” 梁怀言正在吸馄饨,她圆圆的杏眼猛地在他眼前放大,他甚至可以在她眼里清楚的看到自己,心里不可抑制的涌出淡淡的喜悦,滚烫的馄饨没咬碎就顺着食道滑了下去,烫的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他咳的眼泪狂冒,整张脸都红起来。 言清婉递给他一瓶冰汽水轻轻拍他的背,隔着一层t恤梁怀言心跳得快要蹦出心腔。 他一口气喝完冰汽水,才没再咳嗽,眼眶微微泛红有些娇。 “什么歌都行吗?” 言清婉正在试音“只要我听过就行。” “爱的就是你。” 梁怀言掏出手机操作了几下,把歌词给她看。 “爱的就是你?”她再次确认。 他点头。 忽高忽低的声音从她指尖流出,随后一阵有规律的弦声敲打着空气。 言清婉坐在秋千上,坐的不算端正,笑意盈盈的的看着他。 这首歌本来也很欢快,她嗓音甜而不腻,适配度很高。 正式开始唱歌的时候,她站起来,身上的气质完全变了。 边唱边蹦,围着梁怀言转圈,脚步也在踩着舞点,时不时地凑近他用大白嗓唱,时而摇头晃脑调动器官唱,脸上的笑容明媚又灿烂,老板娘都被她感染,边洗碗边哼唱。 梁怀言坐在原地三分钟都没动,眼睛跟着她转,捏着手机的那只手被手机挤出深深的血痕,他心中却只有那甜美的笑容。 短短一首歌曲很快就结束了,她一个漂亮的转身行云流水地将吉他重新放回到角落里,跟设计好的动作一样。 放好吉他以后,她又蹦蹦跳跳回到梁怀言对面大口吃粉。 “老板娘,您觉得我唱得怎么样?”她笑嘻嘻地问。 老板娘非常给面地鼓掌“唱得很好,刚刚好多人都往楼上看呢。” 言清婉话锋一转,伸手在梁怀言面前晃了晃。 “梁怀言,你觉得呢?” 梁怀言抬眼对上她亮晶晶的杏眼,含着笑意答“唱得很好听,我很崇拜你,我此刻的心情应该跟你知道公交车有我的一份功劳时是差不多的,觉得你超级厉害。” 他一说完这句话,言清婉莫名就有些兴奋,直接就将椅子搬到他身边坐着,歪头看着他。 “梁怀言,突然发现你更有魅力了。” 梁怀言偏头看着她忍不住笑出声,嘴里正撸着的那根串都笑掉在自己盘子里。 第26章 因为楚王好细腰。 老板娘看这俩人的互动,嘴角就没下来过。 梁怀言现在根本不敢和言清婉对视至少在此刻,只要一看到她,他就憋不住笑,勺子都拿不稳,好几个滚烫的馄饨就这么在哈哈哈中落到衣服上最后滑落在地。 他从没觉得自己是个笑点低的人,也没觉得自己自己是个爱笑的人,可是好像一遇上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总是憋着笑。 “梁怀言,这是你掉的第四个馄饨。” 言清婉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粉红的馄饨做自由落体运动从桌上掉在了他的脚边。 梁怀言笑着哈了口气,看了她一眼笑了声迅速把头偏过去。 “一碗只有八个馄饨,你掉了四个。”她又补一刀。 他弯下腰用卫生纸把馄饨捡起来,顺便把地上的油渍擦干净。 “对不起。”他笑说。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她拍着自己的胸膛。 梁怀言一鼓作气把剩下的三个馄饨胡乱的吞下去。 她凑近他问“你吃饱没?要不再给你点一碗?” “多这四个胀不死,少这四个饿不死。” 言清婉被他的话弄笑“所以不用点?” 他点头。 梁怀言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停的震动,桌子都被震起来了,他面色恹恹地拿起来看。 “你怎么心情突然一下子就down下去了?”她掏出自己的手机边玩边八卦。 梁怀言靠在椅背上,耷拉着眼皮,跟要睡着过去一样没精神。 “当了本科班的辅导员,一群小屁孩,破事一堆。” 言清婉接连瞟他两眼,有些吃惊。 梁怀言感受到了她的眼神,不禁有些好笑“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第一次见你这么不耐烦,还小说了句不文明的话。” 他皱眉“小屁孩?” 她点头如捣蒜。 “这叫什么不文明,这是事实。” “你自己也才二十岁啊,有些人复读也20啊。” 梁怀言摁熄了手机,微微偏头,半阖着眼看她,黑浓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蝴蝶的翅膀,在白皙的眼皮上视觉冲击格外强。 “你多少岁?” “快23了。” “你觉得我是小屁孩?”他目光平淡“还是这三岁的代沟在我们之间很明显?” 言清婉移开眼看向远处的大马路声音正经了不少“还好吧,真正让人产生代沟的又不是年龄是阅历。” 梁怀言坐直了腰,手扶着椅子的扶手“之前我在网上看到过一个很火的问题,就是关于姐弟恋的,如果是你你会介意吗?” “看人吧。”她回头说“就拿我跟你说吧,如果是让我跟你谈恋爱我可能不介意,但是让我跟今年20岁的大一新生谈,我肯定不谈。” 看着他的眼睛她又补了句“你别误会,我就是打个比方。” 梁怀言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跟平时差不多,听完她的答案后又躺回去打开手机回消息。 言清婉走到秋千旁,手肘夹着链子抱着一瓶橙汁边喝边把今天偶尔的几条灵感记下来。 就这么沉默地坐在露台上,氛围说不出的和谐。 梁怀言完全有能力做她笔下的男主,可她莫名的不想把他写进自己的小说里,如果说温承泽是大部分怀春少女会喜欢的,那么他就是所有拥有成熟恋爱观的女孩的理想型,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她也很难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完美的男孩子。 不过她最后还是决定单开一本专门写他。 “梁怀言,你有没有想过你未来的理想型?”她打破沉默。 他晃着椅子,听到她的话以一条椅腿为支撑点将椅子转过来看她。 “以前没想过,现在有了。” 言清婉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单手撑着下巴“方便透露一下理想型吗?” 他盯着她“在看。” “再看?” 梁怀言温脉地笑了下,声音透着一股愉悦“嗯,在看。” 言清婉遗憾的撇嘴,又低下头想情节。 梁怀言又看了她一会,眼里闪过短促的笑吸了口碳酸汽水转身。 恍恍惚惚的在这待到五点多,天空一片安好的橘黄,漫天的晚霞烧在西方的天空。 “送你回去?”梁怀言淡声问“还是晚点?” 言清婉抬头看天,抿唇“现在回去吧,天还早我可以自己回去,你可以先走。” “那走呗。”他弯腰拿起地上的雨伞和鞋子。 她摆手“没事,你先走不用管我。” 梁怀言轻挑起嘴角“清清,我可没说我要先走啊。” “那也行。” 说完,她朝他龇着大牙笑,眼睛都弯成一条缝了。 梁怀言看着她这样,边笑边摇头。 下楼后,他递给她头盔。 言清婉认真地望着他“我说真的我能不能不戴头盔?” 梁怀言面无表情地点头。 “真的?”她的声音肉耳可听地欢快起来。 他点头。 …… 言清婉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答应“我戴我戴,我戴还不行吗?” 梁怀言不骑车,推着车走在她前面。 她答应,他嘴角愉悦地轻勾,把头盔拿起来给她。 她边戴边抱怨“我真是服了你梁怀言。” 梁怀言打下车的支撑架,靠在车边望着她眼里无奈的笑时时浮现。 言清婉戴好头盔无意间和他对上,被他的笑气笑了。 “你在笑什么?”她歪头“我戴头盔你很高兴?” “嗯,你戴头盔的样子很好看。” 言清婉无言以对上前拍他的肩膀“快走。” 梁怀言拧下油门,头盔之下年轻的面孔前所未有的生动。 言清婉手扶着保险杠,懒散地靠在圆溜溜的尾箱上盯着他被风扬起的衣角,他黑色的t恤被风刮得紧紧地贴在身上,那截腰饶是言清婉看了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腰真细。 “梁怀言。”她不怀好意的笑“我看你想到了一个典故。” “什么典故?” 她唉了声犹豫了会“我突然理解了楚王,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言清婉靠近他,两具身体没挨在一起,头盔轻微碰撞发出声响。 “因为楚王好细腰。”声音有些流气。 梁怀言还没出声,她又补了句“我声明我绝对不是色批故意看你腰的,就是刚刚风比较大无意间瞥了一眼。” 他听完没有说话,电驴轻微晃了下,速度瞬间加快又慢下来。 言清婉以为是自己的玩笑开的过火了,把他惹生气了。 她伸出手轻晃了晃他的袖口,力度不至于影响他骑车。 “对不起。”她干脆利落地道歉“我绝对绝对没有调戏你和开颜色玩笑的意思,就是突然就想到了,冒犯你了不好意思,你别生气了呗,我下次不说了。” 梁怀言沉默了半天,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以后不要对别的异性说这种话。” 言清婉心里小团的阴霾见他愿意理自己一扫而空,哪还顾得了他话里的意思连连点头说好。 “那你不生气了吧?” 他失笑强调“我本来就没生气。” “那你怎么不理人?” “我是在想怎么和你说,国内的风气和国外不一样,国内这种话是很暧昧的谈不上是颜色玩笑的范畴,但是对异性说是有点暧昧的,非男女朋友的关系最好别说。” 言清婉听完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我,我以后不说了。” 第27章 药店的味道能有多难闻? “怪不得你能当辅导员呢。”言清婉感叹。 “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抬高了声音“讲道理都这么让人爱听。” 梁怀言咧开嘴无声地笑,轻舔嘴唇回“我不会跟他们讲道理的。” “为什么?我这么顽固的人就连我哥说的话都不听,但是却能听进去你讲的话,说明你讲道理的态度很舒服,会讲道理。” “他们和我是平行线,跟我没关系,你能听我讲道理证明不了我什么,但能证明你不是一个顽固的人,只是听其善者而从之罢了。” 言清婉盯着他的脑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不散,每次跟他待在一起就有这种感觉,像春风拂绿草一样,身心都很舒服,情绪稳定的处在比较高的愉悦状态。 途中经过一家药店,言清婉让梁怀言停一下车。 “我帮你买吧,你在外面待着。”梁怀言打下支撑架。 “不用。” “你不是不喜欢药店的味道吗?” “没关系。”她抬脚走进药店。 梁怀言看她心意已决,便百无聊赖地坐在车上半踮着脚等她。 言清婉一进药店就开始蹙眉,鼻子呼吸都就觉得疼。 “姐姐,你好。”她说“给我拿三盒醉了之后的解酒药。” “有无药物过敏史?”医师手放在一堆解酒药物中间, “没有,你尽量开效果最明显的药,就是第二天早上不会恶心也不会头晕的。” 医师拿出三盒纳洛酮“解酒药效果都差不多。” 她点头付好钱之后就着急忙慌的跑出来扶着墙在花坛前干呕。 言清婉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在医院药店等地方出入,长时间下来她对药店医院的味道就特别敏感一闻到不是恶心就是鼻子痒。 梁怀言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打开尾箱拿出矿泉水拧开递给她。 一股檀香肥皂味莫名让她舒服了点,扫除了她鼻腔里久未散去的药味。 言清婉蹲在花坛边回头接过他手中的水。 接连漱了好几次口她还是不想站起来,余光扫过他的脚,向后伸手拽着他的裤脚将他往前扯了扯。 梁怀言垂头望着她的手笑“想要我做什么?” “离我近点,你身上的味道可以让我不那么恶心。” 梁怀言直接蹲下来,袖口擦着她的手臂,与她并排蹲在地上。 “好点没?” 清凉的檀香肥皂味笼罩着她,言清婉跟嗑药一样接连大吸好几口,身体里那种横冲直撞的恶心才消退。 “好多了,你陪我蹲会吧?”她摆头看着他。 梁怀言对上她的眼睛晚了弯了弯唇“好。” 林荫路上的街灯依次亮起,风吹的树上的灯球摇摇欲坠,黄色的朦胧拢成罩子将俩人困在同一片光亮里。 好一会,言清婉站起身跺了两下脚把药装进书包里,梁怀言起身去骑车。 天色昏暗,油门拧到最大,十几分钟就到了盛豪。 言清婉冲梁怀言挥手转身就往楼上冲。 推开门,冷气吹得她打了个颤,客厅里酒气熏天,温承泽衣裳半敞吊着腿躺在沙发上,面色潮红,浑身烫得吓人,空调温度被开到最低,茶几上摆了好多瓶高度数的酒,空酒瓶也不少,地上一地的烟头。 “承泽哥哥。”她上手推了一下他“你没事吧。” 他没反应。 言清婉放下包,拿出解酒药,倒了杯开水放在一旁,顺便关掉空调打开窗户,散散客厅的烟酒味。 温承泽面色酡红,不像是醉酒的颜色,并且他喝酒也不上脸。 她从医疗箱拿出耳蜗温度计给他测温度,显示屏都红了。 38.9c,发烧了。 言清婉把地上的酒瓶和烟蒂扫干净扔在门口,打开客厅的换气扇。 勾住他的脖子将人扶起来,他身上那股难闻的烟酒味熏得言清婉想吐,她强忍着恶心挤开他的嘴扣了两粒解酒药塞进他嘴里,将满满一大杯的水都喂他喝了下去。 那股烟酒味实在太难闻,就跟一个穿着polo衫的满口黄牙的男人边吸烟边朝你吐气是一样恶心熏人的。 言清婉拿起他的手机握着他的手腕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试指纹,他倏地睁了眼声音有些倦怠“你在干什么?” 她直接把手机举起来“你发烧了,需要有人把你送去医院,解锁给人打电话。” 他摆头,身体开始排汗“我不去医院,下面有药店你帮我买两盒退烧药和消炎药。” “你发的烧很高,需要去医院。”言清婉站在一旁陈述事实“而且我不喜欢药店的味道。” 温承泽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眼皮半阖“你确定要跟一个病人争论?药店的味道能有多难闻,就那一会忍着点,你帮我买个药,我去洗个澡,下次带你去夕月寨。” 言清婉靠在吧台旁,仔细地看着他这张脸。 “听话点。”他起身穿上拖鞋往房间走,回头催她。 她手紧紧握着手机还是出了门直接冲进了药店,这家药店很大药味比前一家还浓。 “喝了酒吃了纳洛酮的高烧患者,吃什么退烧药?” 医师听完她的话,拿了几盒药给她,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知道了,谢谢医生。” 言清婉头晕脑胀,拿完药就直接冲到楼上把药扔在沙发上,客厅里那股烟酒味更加重了她想吐得感觉。 她回到自己房间,双手撑在洗手池两边断断续续地吐了半个小时,中午吃的烧烤全都呕出来了,这还不够,感觉还没压住,胃酸都吐出来了点,吐完后整个上半身都开始不舒服,眼前一阵阵的重影,胃里空虚。 灌了半瓶的矿泉水才稍稍好点。 温承泽穿着一身居家服来敲她的门。 “药呢?” 她靠在门框上,眼里还带着刚刚呕出来的眼泪“沙发上。” 他点头“哪天去夕月寨你定,我都行。” 说完就去沙发上拿起药开始冲泡。 言清婉想起医生的嘱托还是走上前去给他倒了一杯水,跟他说医生的提醒。 注意事项很多,她说了小两分钟。 “记不住。”他随口就塞了两粒药喝口水咽下去。 言清婉无言替他把所有的药搭配好放在他手里,把溶液倒好让他直接喝。 第28章 她把粥冲进了马桶。 言清婉饿得慌,煮了两碗皮蛋瘦肉粥。 “承泽哥”她敲门进屋“饿肚子吃药不舒服,我煮了碗粥。” 温承泽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端起床头柜那碗粘稠的粥,用勺子浅尝了一口。 “你给盐了吗?”他扔下勺子,面色不虞地看她。 言清婉动了动下巴“给了。” “那怎么还这么难吃?不会弄就别弄。” 她直接端起粥拉开厕所的门,将粥倒进厕所,唰唰地冲水声响起。 她把粥冲进了马桶。 出来之后她将碗放在床头。 “承泽哥,我不是你任劳任怨的保姆也不是外面那些求着你从指缝里露出点汤水的女人,我们之间是平等的,我并不需要你用施舍的语气跟我说话,你有的东西我都有,你对我尊重一点,不好吃你可以不吃没必要指指点点还摆脸子,我给我买药煮粥只是因为我们之间是世交。” 温承泽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但依旧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扯过被子懒懒的又窝了下去。 言清婉端起碗,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 关上房门出来后,她找了部下饭综艺在客厅边吃着乏味的粥边看。 医生说吃了退烧药每隔一个小时就要量一次体温,直到体温恢复到正常范畴内才能放心不用再管。 言清婉征取了温承泽的同意后便把笔记本拿到他的房间看论文顺便量体温。 吃完退烧药非常不舒服,温承泽出了整宿的汗。 每次睁开眼她都坐在那盏昏黄的小夜灯下,戴着眼镜缓缓地拖动鼠标眯着眼睛看屏幕,偶尔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房间里弥漫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她定了好多个闹钟,为了不打扰他的休息她戴上了蓝牙耳机,每隔半个小时起一次身给他量体温,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只是当她靠近的时候那股清香的栀子花味会格外的浓,比她先来到温承泽的身边。 温承泽睡眠很浅,梦里时时萦绕着她的栀子味,这一整晚他基本处于半睡不醒的状态,但是却难得安稳。 早上五点半左右,她再次起身为他量体温,体温36.4c。 她松了口气,关上笔记本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温承泽突然醒了,她白色的上衣衣角刚好擦过门,门随后被轻轻带上。 细弱的光透过没拉好的窗帘缝透进来,房间里昏暗一片,书桌上那盏小夜灯也熄了,天将亮未亮,房间里还弥存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向书桌那边,睁着眼睛盯着那盏小灯,心里莫名空了一块。 不算难受,却抓心挠肝的痒。 言清婉出房门之后打了个哈欠,喉咙痒痒的,她扣了两粒感冒药吞了下去。 她下楼买了两份菜粥提上来。 温承泽今天早上还要继续吃药,她把药按分量放好,端着温水进了房间。 他正睁着眼睛望着她进来,瞳孔一瞬闪了闪。 “承泽哥哥,把药吃了,外面有粥我放在了微波炉里,你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吃。” 她无比自然的将药和水放在床头就出去了。 走到门边她回头“粥是买的,不是我做的,味道还可以。” 温承泽扶床起身靠在床头看着她的背影,长长的眼睫颤了颤,低下头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话,沉默地抓起药塞进嘴里喝了口温水吞下去。 吃完药后头还有点晕,睡衣黏在身上,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西装进了浴室准备洗漱。 言清婉喝完了自己的那碗粥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温承泽准备好一切后拎着电脑包出来,天空明光万里,客厅干净的敞亮,窗明几净,空气里闻不见一丝的烟酒味,反而是干净的翠竹味。 他放下包从微波炉里拿出粥。 看着干净的客厅心情好了几分,昨天喝酒误了不少事,他三下五除二地将粥喝完就开车去了公司。 言清婉脑子越睡越沉,浑身发烫,意识已经醒了眼皮却有千斤重,死活睁不开。 最后放弃挣扎放空脑袋,继续沉下去。 …… 宋居声敲响梁怀言的房门。 “进。” 梁怀言正端坐在书桌前,手指敲代码快敲出了残影。 灰白的被子平铺在床上,没有一丝褶皱,床头两边都是书柜,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书,略有些拥挤,飘窗开着,台上放了茉莉花,连成片的绿色里星星点点的开着一些白色的碎花,整个房间都透着清新。 宋居声推门进来,靠在他身旁的书柜上伸手挑弄那开地正好的茉莉。 “你别手痒。”梁怀言抬头警告他。 宋居声敷衍地点头收回手“老徐生病了,你去看看不?” 老徐是俩人的高中班主任,比起师生,三个人更像是忘年交。 梁怀言拧开玻璃杯喝了口水继续敲代码“过两天再去,爬虫的代码我没写完。” 黑色的屏幕上一条条红绿的代码接连出现,往上滚动。 “那出去逛逛?”宋居声抱怨“你天天跟坐绣楼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出去逛?” 宋居声拽他的手“那你又不是跟我出去逛的,你总是对我很冷淡。” 梁怀言停下敲代码的手,好笑地望着他“宋居声你到底要干嘛?我是男的,你撒什么娇?” 他眨着一双狗狗眼冲他放电,晃着他的手。 “阿言,我们俩都好久没有一起出过门了,你就陪我出去吧,求你。” “真没时间,闲下来陪你出去。” 宋居声直接抱住他的脖子,跟猫一样蹭来蹭去的。 “言言,你好香啊。”他忽而抬头感叹。 梁怀言抿唇无语一把将他推开“你能不能正常点?” “可是你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闻。”他说完咬着唇又凑过来。 梁怀言蹙眉无奈地说“宋居声,你能别闹吗?我真的很忙” 飘窗的外面那层浅色窗帘被风撩开,一抹亮眼的阳光猛然刺到梁怀言的脸上,他偏过头迅速的眨了几下眼睛,脖颈间的皮肤白得发亮, 宋居声又抱住他的脖子“言言你怎么这么白啊,要是我是女的就好了。”他转头对上他的眼睛“要是我是女的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什么?因为我不是言清婉?” 梁怀言表情正经了些“少说这些话,对女孩不好。” 宋居声见他严肃起来,松开他点头“知道了。” “你到底去不去看老徐?” 他摆手“你去吧,我不去。” 第29章 有事回去再说,我现在很忙。 言清婉大汗淋漓地睁开眼睛,被单上印出湿漉漉一个脑袋印迹。 她浑身酸软,太阳穴两边一阵一阵顿疼,脸上红的不正常。 拿出手机一看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天旋地转,走路都走不稳。 肯定被他传染了。 言清婉走到客厅拿出体温计一量。 40.2c。 她咂吧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言清婉在饮水机里接了杯温水,想找自己昨天晚上买的药,找了半天没找到。 她给温承泽发消息。 言清婉:昨天晚上的药你拿走了? 消息一发出就显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一股热血冲进大脑里,眼前一阵阵发黑,她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 那个红色的感叹号提醒她,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逼。 温承泽此刻正坐在高端饭店里和一群人谈笑风生,唇齿间夹着已经点燃的烟,面前摆着颜色纯黄的老酒,酒香扑鼻,房间一隅里几个古色古香的女生正挥舞着水袖。 他取下烟在烟缸里抖了抖,笑着喝了口酒,身旁的女公关姿态亲昵的窝在他怀里,深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包厢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烟酒满天。 言清婉不太清楚国内去医院看病的流程,她也从来没有独自一个人去医院看过病,她对医院有莫名的恐惧去医院总是格外紧张,以前总有人陪着。 她给他打电话,电话即将挂断的最后一秒被人接起来。 来电是一串号码,没有备注。 女公关矫揉的走到温承泽身旁,捏着嗓子“温总有一个陌生来电。” 温承泽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就知道是谁了。 他走到窗边,女人还攀在他身上。 “有事回去再说,我现在很忙。”他声音冷淡“没时间听你说你今天吃了什么,云很好看之类的话,如果你要去夕月寨改天。” “我发烧了,昨天的药在哪?”她手捏着桌子边缘整个手背红的可怕。 温承泽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后面有合作伙伴喊他。 “发烧去喝药,去医院都行。”他匆忙地回“我现在真的走不开。” 怀里的女人撒娇一般的哼唧了声。 “知道了。” 言清婉没过多的纠缠迅速挂了电话。 她喝完水,将杯子洗干净放进了消毒柜。 头越来越重,身上一阵热一阵冷,她走回房间,翻出行李箱乱七八糟迅速将自己的行李装好,屋子里的东西一件也没多拿。 手上有两万多的现金,她拿了一张纸对折装着放在茶几上用一瓶酒压着。 胃里上下翻滚又饿又想吐,心里的一口恶火无处发泄。 拿出一张纸本想狠狠地骂他几句,但是想到哥哥经常教育她的那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还是耐着性子写了些所谓的场面话。 电梯正在维修,楼高十四层,言清婉提着行李箱,一边下楼手一边抖,靠着扶手往下看那密密麻麻的楼梯,眼眶忽然一热,眼泪就滚下来了。 她自己安慰自己,抹干自己的眼泪和额头上的汗珠。 “没关系,一会就到了。” “不就一场破病吗,自己去医院又不会死。” 大颗大颗晶莹的汗珠顺着手臂滚下来,好几次都差点要从楼梯上滚下去。 下到8楼时遇到一个遇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看了她一眼一口气将她的行李箱提到了一楼。 言清婉没化妆白着脸,心跳的很快跟心悸似的。 “我给你钱吧。”她声音嘶哑。 男孩淡声说“不用。” 她把他打的车让给她,甚至贴心的帮她把行李箱搬上车。 “谢谢。” 他穿着火红的球衣,戴着发带,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漂亮眼睛。 男孩转身,言清婉看清了他的球衣数字,65号球衣顾回隐。 盛夏暑天,地表的温度都超过了40度,言清婉身上不断的出汗,出乎意料地难受。 “去最近的医院。”她没问价钱,直接给了三百。 浑身上下都跟散架了一样,瘫在后座一动不想动,脸热得发烧,身体却像沉入了冰窖。 到了医院,她直接将箱子扔在了一楼门外。 门口有一个志愿者窗口,她小跑过去问看病流程。 …… 来到发热门诊,护士先给她测量了温度。 “一个人来的?外地读书的大学生?” 她点头。 “难怪。”护士摆头拿出耳蜗温度计“40.5度。” 护士给她开了一张单子,让下去五楼抽血再上来。 “姐姐。”她嘴唇皲裂,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的难闻“我能喝杯水吗?我渴。” 护士抽出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顺便把单子递给她。 言清婉缩了缩鼻子,眼泪滚落在温水里,她胡乱地抹眼泪,迅速从十楼下到五楼去抽血化验处。 那地方队伍很长,言清婉乖乖的坐在冰凉的椅子上,脑子发懵想睡觉想吐,口腔里一阵苦味漫开。 医院里好多小孩被父母牵着站在走廊前,抽血时紧紧地捏着亲人的手,小小的脸皱成一团跟包子似的。 言清婉吹水缓缓地喝,眼睛看着那只被紧紧握着的手,忽然觉得很难过。 一管管红色的血被抽出,她前面还有十几号人。 这一层的消毒水味格外重,她想呕吐的感觉一阵一阵涌上来,她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望着天眼泪顺着眼角落到地上,记忆里来医院没有一次手是现在此刻这么冰冷。 宋居声正在帮老徐拿化验报告,人群走动的很缓慢,他前面还有两个抽血的,他急得接连回头望脚小跺着。 言清婉带着口罩,低马尾歪在肩头,整张脸烧得像煮熟了的虾子,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角落手里拿着化验单。 “言清婉。”宋居声试探性地喊。 她睁开眼睛看见五米以外的地方宋居声正在和她打招呼,她随意地挥了挥手。 “来这。”宋居声把她扯到他的位置“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点头说谢谢。 “没事应该的。” 宋居声浅笑了一声,自己走到队伍末端重新排队。 人在无助的时候,总是格外的敏感,一点点的善意就被感动得泣不成声。 言清婉看着宋居声远去的背影眼泪框的一下就下来了。 “手捏成拳,使劲。”一个护士接过她的单子,一个护士开始抽血。 言清婉压根不敢看针,偏过头紧咬着嘴唇双眼紧闭。 针刺穿皮肤,尖锐细微的疼痛蔓延开来,手臂里住着一条湍急的河流,河流朝着那几针孔流去,河流很小,流逝得很明显。 第30章 第一个拥抱 宋居声刚趁言清婉没注意的时候拍了一张她的照片发给梁怀言。 梁怀言正在书桌前迅速地敲代码,手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敲完这行代码之后他拿起手机看。 是宋居声,他一句话也没说,就发来了一张照片和一个定位。 言清婉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耳鬓的碎发粘在脸上,脸色不正常的红,眼角还挂着泪。 几乎是看见这张照片的一瞬间,梁怀言迅速起身换衣服。 几分钟后。 宋居声不怀好意地又发一条信息。 宋居声:言言你到哪了人已经走了哦~,应该在十楼。 梁怀言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正在楼下面馆。 “老板。”他喊“一碗清汤面打包,要一个现榨的荷包蛋。” “好嘞。” 梁怀言坐在塑料椅子上,右腿都抖出了残影,笔秀的手指极迅的敲着桌板,面上的表情却是一贯的闲散。 “您的清汤面好了。”老板将打包好的面放到他面前。 “谢谢老板。” 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拎着面就上了自己的车。 …… 冰冷的发热门诊里没什么人,言清婉抱着胸上半身横卧在椅子上睡着了,胳膊上的血孔还隐隐约约冒着血珠。 护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和30毫升的布洛芬混悬液。 “饮水机在那。”护士指给她“多喝水促进排汗排尿,药发挥作用了烧过不了多久就会退的。” “谢谢姐姐。” 她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就连发丝都是湿的,浑身都有点汗味。 短短半个小时,她起身五六次喝水都喝饱了,头上的汗越出越多,脑子渐渐清明起来。 发热门诊在十楼只占了很小的面积,其他的是儿科发热门诊。 一条很长的门廊,只有走廊两端的窗户透着光,中间的都是坐诊医师的房间,为了方便接水她坐到离门最远的那个窗户那儿,日落时昏黄的光静静地洒在她身上,她捧着杯子,穿着一身黑几乎跟霞光没照到的昏暗融为一体。 温承泽给她打电话。 “那摞钱和话什么意思?”他开门见山地问。 言清婉的手机平摊在金属椅上,他冷淡的声音穿过近20米的空荡长廊反复回荡,空虚的像山里的啼叫声。 “承泽哥哥。”她强撑着精神说话“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稀薄的照顾,虽然跟没有一样但我谢谢你。” 他似是咬牙切齿“行,既然搬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给我添麻烦了。” 言清婉鸦羽般的睫毛低垂着,侧脸竟莫名有些冷淡“放心,冲你今天这句话,我肯定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记得把我的微信删掉。” 说完不管他作何反应,言清婉强势地将电话挂掉。 长廊里一直都没人,可是当挂完这通电话后莫名的更空荡了,那两扇窗户里投射下来的黄昏在地上被窗户分成四块,色度不一,千万条微弱的光线丝缕连接,走廊像被注水一样渐渐昏暗下去,那四扇黄昏越来越亮, 无助总是在这种应景的狗屁悲惨时刻生发,被无限放大。 就像那四扇黄昏,光线越暗,它就越亮。 灵感突然划过脑海,她拿出手机写下: 孤单就像长廊里的黄昏,人就像穿过走廊里的光 光走黄昏亮,人离孤单深。 微弱的光线忽然彻底被遮挡,她以为是天黑了,下意识去看四扇黄昏。 黄昏变暗了,抬头一看对上梁怀言平静的目光,冷白的屏幕光照亮他的下巴和她的整张脸。 “你……怎么来了?”她仰头问。 梁怀言坐在她身边毫不避讳“为你来的,宋居声说你生病了,我来当你的止吐药。” 言清婉瞬间就偏过头,眼眶灼热,眼泪顺着面颊向斜下方流。 很小很小的一句话,但她就是没出息地哭了。 他递过来一包纸,走廊里的节能灯忽然从左到右依次亮起,他如玉的手腕同时出现在她眼前,他晃了晃,无声地让她擦眼泪。 她手指有些颤抖,接过他的纸擦眼泪。 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响起,一阵面香味在走廊弥漫开来。 “吃面。”他呢喃“清清。” 言清婉情绪没调节好不想回头,僵持着不说话。 梁怀言起身准备去五米之外的椅子,给她的情绪一点空间。 她忽然伸手准确抓住他的衣角,不说话也不松手,宛如溺水的人一般,无论这根稻草能不能救他,抓着就安心,她现在就是。 梁怀言手掌被攥出血痕,他闭着眼睛脑子都僵着,硬着嗓子问“你需要一个拥抱吗?” 一秒,两秒,三秒……等待的时间总是艰难的。 她迟迟没有出声,拽着他衣角的手渐渐卸力,头缓缓转过来看着他。 梁怀言依旧闭着眼睛,冷白的喉结上下滚动,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如果不是她还在,他恨不得打自己两拳,明明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急。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就是……就是……对不起,你别介意,我在安慰人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他低声嘀咕一大堆,自己都不知道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今天穿了一件少年感的白色衬衫,挺阔的外肩线勾勒出他锋利的肩胛骨,背影高大挺拔,随性中有股沉着。 言清婉打断他跟鸟语一样的低语“没有,你很会安慰人,至少我被你安慰到了。” 他瞬间噤声,身影明显放松了点。 他不知道说什么,讷讷地回“谢谢。” 长廊陷入安静,只有偶尔的几声小孩哭泣和护士推车的车轮响声。 言清婉看着他不动的背影,心忽然窒住,喜悦的悸动蔓延。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前站立,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微笑。 中央空调吹出柔风,他头顶的发丝沐着光晃动。 梁怀言瞳孔闪烁不定,眼神飘忽在她周围就是不看她,心跳忽然加速,朦朦之中有一股淡淡的喜悦降临在他身旁,每次取得不错的成绩时都是这种感觉,以往是心安,这次是喜悦。 她轻轻地抱住他,不像是她需要一个安慰,而是他需要这个安慰所以她需要。 拥抱的很浅,像外国的拥抱礼一样。 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绕在他鼻尖,梁怀言抻了抻下巴缓缓地抱住她同样轻,同样小心。 “谢谢你。”她说“梁怀言。” 说完她退出他的怀抱。 梁怀言压制住情绪再次重申“这家面还不错,再不吃就冷了。” 她坐下来,端起碗开始嗦面。 他沉默地进了男洗手间。 梁怀言靠在入口的墙上,双手背在身后,站的跟罚站一般,表情是一贯的无波无澜。 心里巨大的喜悦蓬勃爆发,以排山倒海之势将他压倒,偏偏还要以巨大的意志力压下去不让她发现。 第31章 金主小姐 言清婉头依旧有点晕晕沉沉的,清汤面本就清淡,她嘴里也没有味道,吃的寡淡无味。 医生开始换班,走廊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有医生进了男洗手间,接连梁怀言就出来了。 她根本就没胃口,但还是吃了半碗清汤面。 “不吃了?”他垂下眼睛看了下面,又看她的头顶。 言清婉点头“吃饱了。” “你是不是要打针?” “嗯,不过我去校医院打,这儿打必须要住院,校医院就不用。” 梁怀言低应了一声,躬下腰把垃圾收拾好。 “好点了吗?”他丢完垃圾坐下来。 言清婉扯散头发边扎边答“差不多,真的谢谢你今天来看我,你先回去吧。” “我送你。” 她下意识以为是小电驴,小电驴可装不下她的行李箱。 “不用了,我从盛豪搬出来了,带了行李箱。” 梁怀言有些意外的挑眉“我今天开车来的。” 她偏头眯眼问“你有车?” 他笑着点头“不过不经常开,我更喜欢小电驴,方便点,而且我觉得小电驴更舒服。” 梁怀言双手搭在膝盖上交握成拳,兀地转头对上言清婉的眼睛,他长而上扬的眼角熠熠生辉,眉梢挂着愉悦,琥珀色的眸子里铺着一层淡淡的流光,潋滟的不可言说。 他问“所以我现在能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吗?” 言清婉略有些尴尬的笑,莫名有些心酸“我不知道我想去哪,能去只有的酒店,但是我不知道附近的酒店。” 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问“你想住酒店吗?” “当然不想住啊,可是我的家在y国,我不住酒店能去哪。”她无奈耸肩。 梁怀言想买房了…… 言清婉扶着膝盖站起来,无所谓的笑“说多了,生病的人脑子有点不正常,走吧,去酒店。” “最好的那个。”她又补充道。 梁怀言看着她笑自己却笑不出来,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插在裤兜里的那只手的掌骨尖锐的几乎要扎破血肉。 言清婉看出了他的情绪不佳,退后两步和他并肩走着,笑得欢。 “你为我难过什么?”她拍他的肩膀,凑近他“悄悄告诉你我是言家大小姐,超级有钱,所以没有地方去我也会过得很爽,你别心里瞎想。” 她声音甜腻腻的,走廊里无情难闻的空气似乎都变成阳光下飞舞的蓝舞蝶般生动美丽。 梁怀言扭动脖子,下眼眶红的要滴出血,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眼神决绝的像秋风斩新枝般不可违逆。 言清婉看着他的眼睛,心底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变化,情绪忽然也不太好。 她啧了声“看你今天对我这么好的份上,将来你创业或者找工作,我保你成功,不管项目怎么样,我都让我哥投你。” “所以对你未来的金主摆个笑脸不难吧?梁总。” 她歪头走到他前面,背着身子冲他娇俏的笑。 梁怀言抿着唇表情松动了点,心里那口气却依旧闷着,想笑又笑不出来。 “很难吗?”她又问。 他终于出声,对她的话又好气又好笑,偏又拿她没办法。 他笑“不难,金主小姐。” 看他笑了,言清婉松下来“我开个玩笑,金主不好听,我们之间是朋友。” 梁怀言看着她的背影,眼神软下来,心也化成了水。 她真的好好,自己心情不好却安慰他,拥有很多却依旧时刻不让他难堪。 “你说的开玩笑是金主还是投资?” “当然是金主,荣华一生是真的,我们是朋友如果将来有一天你需要投资或者别的,只要你开口在不危害言家的基础上只要我有,我都会帮你。” 头顶的节能灯正正当当的照着她,她说的郑重严肃,地上的黑影都显得神圣。 梁怀言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至少在这一刻。 他笑“将来会找你借钱的。” “那你当梁总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回头催他“你别说,这姓还挺好听,这梁总一听就很聪明高知。” 梁怀言走快了两步和她并肩“我觉得言也挺好听的。” “你夸我还是夸你自己?言你没有吗,你已经有言了。”说完这句话她反应过来“你的名字,怀言,这不就是有言的意思。” 他若有所思的深看了她一眼,遂认真开口“你让我觉得我名字还不错,梁怀言是挺好一名字。” 言清婉从喉腔里涌出一声笑“什么叫我让你觉得?你当时在124号路上跟我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当时就觉得你名字特别好听,有种古代谏官的感觉,就那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使命感。” “你是把我的言理解为言语的意思,我并不觉得我的言是这个意思。” 他伸手按下电梯。 “那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她仰头看着他锋棱的下颌线“总不可能是我这个姓的意思吧?” 梁怀言没否认只是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你多想想,将来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言清婉脸瞬间垮下来,凉凉的出声“你真会吊人胃口,直接说又不会死,你现在告诉我又不会怎么样。” 他好笑的看她“你怎么知道不会怎么样?” “那你告诉我会怎样?”她耍赖“梁怀言,我说不定明天就烧成脑瘫了,这样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名字的意思,朋友一场你不遗憾吗?”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他率先迈开腿进入,言清婉站在电梯外面,他按下楼层抬眼看她。 “你上来我告诉你。”他没办法。 她心里有股不知道哪儿来的期待“你先告诉我,我就上来。” 电梯门即将合上,梁怀言按下打开的按钮。 “我妈妈姓言,可以上来了吗?”他靠在电梯壁上,一条腿撑地,另一条腿微屈,看着她的方向仿佛永远有耐心。 言清婉上电梯,电梯门合上。 “所以我的言是一个人,不是你的话语的意思。” “那你干嘛说将来会知道,你不说我一辈子可能都不知道。” 梁怀言勾唇,抽出手放在她影子的头上,隔空摸了摸。 他语气笃定“我既然说过这个话,那将来你肯定会知道的,,既然是长期朋友,说不定哪天你就见到我妈妈。” 第32章 贵人多。 梁怀言帮她把箱子搬进了后备箱。 言清婉拉开后座的门,他手抵在门沿没让她进去。 “明天温教授有课,需要我跟你一起吗?” 提到这个名字,言清婉眼里不可自抑的闪过一抹厌恶,她迅速压下去。 “我以后都不想再上他的课了。”她声音又硬又冷,脸上的表情都冷了下去。 梁怀言低头,手依旧横在她身前,低声问“那清清还会继续喜欢他吗?” 医院大院的的冷色光交织着细碎的霓虹灯火照亮了他的轮廓,路上闹哄哄的汽车鸣笛声此起彼伏,路边的桂花开得正盛,金灿灿的洒了一地。 言清婉扭头看着马路对面的的绿灯说“你说呢?肯定不会再喜欢了。” 他抿嘴小幅度地勾起唇,“啪”地一声关上后座门“你不是说我身上的味道止吐吗,刚从医院出来离我近点防吐”他拉开副驾微微偏头“坐副驾,离我近。” 言清婉抱胸仰头看他,眯了眯眼。 “梁怀言,我觉得你不太对劲。” 他嘴角微扯,好整以暇地问“是吗?哪儿不对劲?说说?” 言清婉上下扫了他一眼,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对劲,平日里身上的气质正的不得了,现在却莫名染了点流氓味,有些轻佻。 “说不出来。” “那就上车吧。” 言清婉顺着他的意思坐上了副驾,梁怀言关上车门。 “梁爷爷以前给我算过命。”他扭动钥匙“那大师说我命好,以前没觉着,现在一想好像还真是。” 她系上安全带“为什么?” 他笑了下“贵人多。” 他说的神乎其神的,命这东西她是不太信的,没继续多问。 梁怀言把她带到帝大酒店。 “这家酒店环境还不错,是帝大投资的很安全。” 他帮她把东西搬下去,在门口停了一会车,看着她把入住办完了消失在大厅才开车进了隔壁的悦湾小区。 推开门,宋居声正裸着上半身在客厅里打游戏,家里一股子螺蛳粉味。 梁怀言把钥匙挂在墙上的钩子上,两把外观一模一样的车钥匙,宝马x7,他的那把什么挂饰也没有,宋居声的那把花花绿绿的挂了不少。 扫了眼他的模样,他随手从沙发上捡了件毛毯扔在他身上。 “哟。”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游戏都不打了“大忙人回来了,怎么样?” “她好多了。” “我问你们俩。”宋居声想踢他,梁怀言躲开。 他回头不冷不热道“朋友。” 宋居声一个枕头扔过去“你妈的梁怀言,你多说几个字会死?跟我你还避着?我又不乱嚼舌根子,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梁怀言捡起地上的抱枕准确的砸在他脸上。 “没什么进展,你把衣服穿上,还有你下次吃螺蛳粉把窗户打开,屋里味大。” 说完他就打开自己的房门,迅速拿出衣服又把门关上,生怕螺蛳粉那股味飘进自己的房间。 宋居声皱着鼻子深深吸了几口气,什么味道也没闻到。 哪儿来的味? 他瞪了一眼梁怀言,又放飞自己往后一倒翻身继续玩手机。 言清婉洗漱完成之后,坐在书桌前边码字边给裴意嘉打视频电话。 电话秒被接通。 电话那边的女孩扎着丸子头,戴着眼镜手上拿着调色板,正低着头在画板上涂涂抹抹,白嫩的脸上沾了不少的颜料。 “怎么了?宝贝婉婉。”女孩揉了揉脖颈。 言清婉手指不停地敲击键盘“我从温承泽家搬出来了,但凡他把我放在和他平等的位置上我都继续追,那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摆给谁看?我又不是受虐狂。除非脑子有病的人才会这样,喜欢值几个钱。” 裴意嘉放下调色板,整张脸出现在镜头里,明艳的不可方物。 “你想通就行,你早就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哥,还追。” 说到这言清婉更气了,“啪”地一声手机都被震了两震。 “我都不想说了,幸亏我从来没好好喜欢他,要不然我现在得痛哭流涕。” “怎么说?” 言清婉嘴巴张张合合迅速说完最后“留下那些所谓的场面话时,我都觉得自己真伟大,是个双商女强人。” 裴意嘉隔着屏幕打量她住的地方“所以你现在住的酒店?” 她点头。 “你前段时间不是跟我说了一个男孩叫什么梁怀言吗?”裴意嘉手撑着下巴离镜头很近“你跟他怎么样?” “朋友呗,还能怎么样?” 她啧了声“我说跟他试试,没问你俩的关系。” 言清婉表情一瞬间正经起来,注意力都不在小说上了。 “人家优秀的一骑绝尘,在我们这个圈子都是难得的优秀,跟他在一起我被秒得体无完肤,而且我这样把人家当什么,对他不公平。” 裴意嘉叹了口气“那没办法了宝贝。” “那行,就这样吧,我要打工了拜拜。” …… “你好同学,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护士问。 言清婉把单子给她“我打针,这是昨天医生开的单子。” 梁怀言单肩背着书包从门口走进来,刚好看到她跟护士一起走向大厅的身影。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随后以正常的步幅跟在她身侧。 “不是说让你打针叫上我陪你吗?”他自然的开口问。 言清婉转头看他“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你怎么来了?” 梁怀言指着医院对面的便利店“刚在里面处理一些事,无意间就看到了你。” 护士让俩人先在大厅坐一会。 刚走动的时候还好,一坐下来医院那股很难形容的刺鼻味道就四面八方的涌上来,嗓子眼不停的跳动,强烈的呕吐感时时涌上来,她憋地眼眶都红了。 梁怀言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给她“喝点水压压。” 他往她这边靠拢,身上那股檀香肥皂的味驱散了刺鼻的医院味,她脑子里翻滚的阵痛像海浪退潮一般渐渐平息。 没一会,护士端着药物盘走过来,把几瓶药水挂起来,梁怀言帮她拿着托盘。 护士轻拍了拍言清婉白皙的手,用棉球在手腕处涂了一层碘酒,撕开包装带细长的针在灯光下冒着寒光。 言清婉看着那根针就不禁打了个寒颤,来不及多想她手一抓就捏着梁怀言白玉般的大拇指,紧闭着双眼往后看。 梁怀言眼里闪过一抹短促的笑,合拢其他四指握着她的手背轻轻拍了拍无声的缓解她的紧张。 护士看着这俩人的互动无声的笑,露在外面的眼睛弯了弯。 “她比较紧张。”梁怀言笑着开口“麻烦您扎轻点。” 言清婉又希望那针慢点,最好不打,又希望那针赶快扎她,反正那个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死个痛快。 眼看那针扎进她的皮肤里,梁怀言也回头闭上眼睛不敢看,捏着她的那只手也收紧了些许。 结束之后,护士看着俩人如出一辙的动作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已经好了,不必紧张。”她提醒。 俩人同时睁开眼睛,四目相对,言清婉慌张的移开眼,心脏砰砰地乱跳,声音大得她都怕他听到了,紧捏着他的手指的那只手瞬间松开。 “我比较紧张,没想占你便宜,你别误会啊。”她低着头用余光看他。 梁怀言松开手,她抽回手。 他坦荡地看着她露出来的那一截白腻的脖颈,圆溜溜的脊椎骨似要穿破皮肉,在冷白的灯下,白莹地发亮。 “我知道,下次打针抓我的时候不必解释。” 第33章 别生气了。 温承泽白着一张脸坐到大厅,扫了一眼言清婉,沉默地坐在他们后面的那一排,等着护士过来打针。 言清婉黑浓的睫毛扑簌簌地拍打着下眼皮,看着他那张没血色的脸心情莫名的好。 “温教授烧还没退呢?”她假装关心,回头问他。 温承泽打字的手一顿,冷淡地抬眼瞅她。 他没作声,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言清婉看他不爽心满意足地回过头,鼻息不明不白地哼了声,听着让温承泽火大。 他捏着手机的手被挤压成红色,手机都快被压成碎铁,盯着她的后脑勺,冰冷的眼神里藏着火。 梁怀言跟温承泽不熟,他算梁爷爷白得的孙子,他们多多少少有点关系。 “承泽哥”他回头打招呼。 他淡淡地点头。 梁怀言无意间把手搭在言清婉那把椅子的背沿上,不至于碰到她,却又像把她搂在怀里一样。 温承泽看着那只手,心里冷笑了一声。 言清婉只觉得那股檀香肥皂味更浓了,没多想。 “梁怀言,你就打算一直坐在这?”她问。 他偏头垂眸看着她,绯红的嘴唇碰在一起“看你。” “我随便,都行。”她不甚在意“你可以去忙你的。” “那你想吐怎么办?” 言清婉无声地笑“我还没那么娇气受得住,再说了,我以后还会来很多次医院,总不可能你每次都在。” 他凑近她几乎是在耳畔低语,声音低沉“你现在跟他在一起不会尴尬吗?这个大厅只有你们两个” 言清婉眼睛四处瞥了一圈,除了拿药窗口的那几个医师,整个大厅都很空荡,如果梁怀言走了确实是只有她和温承泽两个人,昨天闹成那样确实挺尴尬的。 梁怀言端正身子,离她不似刚刚那般近。 她冲他卖笑,眼神狡黠“你要是有事就走,没事……就在医院坐会也挺好。” 他低笑了一声“我没事,有时间陪你。” 护士走过来给温承泽打针。 “麻烦你轻点,我晕针。”他不放心的叮嘱。 护士轻飘飘的瞟了他一眼“好的。” 温承泽想闭上眼睛的前一秒,言清婉转头和他搭话。 “温教授,快三十岁的人还晕针啊。”她拖着声音故意激他。 温承泽摘下腕觑了她一眼“跟你有关系?” “没关系啊,就是打针无聊,想跟您聊会天。” 言清婉似笑非笑地盯着护士的针头,又看他的表情,就是不让他转头。 护士把碘伏涂在他手腕处,言清婉在一旁给他讲刚刚打针的感受。 “还是有点疼的。” 护士把针刺进他青白的皮肤,她蹙着眉配音。 好一阵酸爽。 温承泽被她硬控十几秒,本来没那么疼,精神上的疼痛硬是被她拉了起来。 打针的过程他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总觉得那儿隐隐作痛。 护士一走言清婉立马转头不再跟他说话。 温承泽抿着唇看着她,失语。 言清婉笑意盈盈地跟梁怀言搭话,跟刚刚跟他搭话时那种强扯出来的僵硬笑容完全不一样,在梁怀言面前那种笑是娇憨甜美的,在他这就是“巴不得你疼死”才好。 “你坐这什么也不做你不无聊吗?”言清婉挨着梁怀言。 他扭动脖子淡笑着“还好,你很无聊吗?” 她忙不迭地点头“我很无聊,跟缺了只手没区别什么也做不了” “睡觉是打发时间最快的方式,无聊就睡觉。” 她忧愁的看着那三瓶吊水“可是我要打针。” “我帮你盯着。” 他说话总是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坚定感,很让人安心。 “可是我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会睡着,瞌睡不怕丑,越睡越有。” 言清婉抿唇长长的呼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跟机器一样?” 他一本正经地讲道理“睡觉全在于你想不想睡,而不是能不能。” 她毫不犹豫地答“那我不能,因为你在我身边。” 梁怀言暂停了脑子里的计算,偏头疑惑地看着她,秀峻的眉眼紧缩着。 “为什么?” “你太帅了。”她眨眼睛“帅的我睡不着。” 梁怀言无声地叹了口气,嘴巴张了又闭上来来回回好几次,翻着眼睛无话可说。 “你闭嘴吧。”他话像是从牙缝里用线扯出来的,耳朵都红了。 言清婉盯着他的耳垂坏笑“诶,你不会第一次被人夸帅吧?” 梁怀言沉默不理人。 从小到大夸他聪明,好看,帅气的人有很多,几乎可以说这些词是他身上的标签了,但是像她这样跟捡到一块宝贝似的夸,还夸得天花乱坠的,他确实第一次听。 她轻撞他的肩膀“我不会说中了吧?真没人夸过啊,你这张脸竟然没人夸?是你周围人眼光的问题还是你成长环境中帅哥太多的原因?” “你有那些人朋友圈吗?”她勾了勾手“给我看两张。” 她最近正愁不知道怎么刻画人物外貌,网上帅哥风格太单一。 “有那种比较可爱的吗?最好是那种甜酷的。” 梁怀言答得很快,声音微沉“没有!餐馆可以有菜单,我这儿没有菜单”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真的没人夸?” “当然有,不过谁都没你会夸,在你身上我真的看到了彩虹屁三个字。” 夸人都有颜色。 言清婉又好气又好笑“梁怀言你什么意思?我是实打实的夸你,什么彩虹屁?你会不会说话?” 她要被他的一句话气出心梗。 梁怀言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手握成拳抵在唇边笑出了声,上半身都在颤抖。 “我的意思是你夸人夸得天花乱坠的。” “我知道!”要不是手上有针她真想站起来“我知道彩虹屁是这个意思,我又不是神农架的野人。” 他还想解释,言清婉再次开口。 “我现在真想把针拔下来,用这个针管和针把你嘴缝起来,在你身上我清楚地看到了哑巴帅哥这四个字。” 梁怀言双手摊在大腿上,侧着头笑意晏晏的看着他身旁坐着的这个小机关枪。 言清婉说完后坐在那好几分钟,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笑,她更气了。 “我的意思是你很会夸人,我听了很开心,不是讽刺的意思,彩虹屁在我看来是一个褒义词。” 梁怀言手越过她的左边肩膀,轻轻地落在右肩上,小心地拍了拍。 “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 “别生气了。” 他温脉的冲她笑,洁白的牙齿在光下白的晃眼,笑容璀璨。 “你……”话还没说完,她就笑了出来。 看着他,心里的气没出息地烟消云散。 第34章 你好香。 第一瓶水要打完了,梁怀言起身直接帮她换了一瓶药水插上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温承泽的药水,也快打完了。 “承泽哥,你快打完了,我喊护士还是我来?” 温承泽厌倦的睁开眼,声音有些浑浊“麻烦你了。” “没事。”梁怀言走过去干脆地帮他换了一瓶。 言清婉全程看着他的动作,虽然她现在对温承泽没什么好感了,可是看到他过去帮他还是觉得梁怀言是个难得的大好人。 她打了个哈欠,眼里挤出两滴泪。 “困了?”他温和地问。 言清婉点头“有点。” 说完她又打了个哈欠。 梁怀言和她中间隔了半个人的距离,见她有些困,他主动往她那边靠近,两条赤裸的手臂几乎贴着,肩膀紧挨在一起。 他略微歪头轻声说“困了靠我肩上睡会,我帮你盯着药。” 言清婉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昨天晚上赶稿赶到半夜,刚刚还好,现在真困得不行,听他这么说也没扭捏,头一歪就倒在他肩膀上闭着眼睛睡觉。 梁怀言t恤的领窝处被她温热的眼泪打湿,潮热的温度烫到了梁怀言的心窝,身心都柔和了下来。 睡在他肩上,脸颊一侧的肉被挤压到一起,白白嫩嫩的还带点粉,看着既可爱又好摸。 他身上的味道总是无端的令她安心舒服,一靠在他肩上,她就放松下来脑袋开始放空,心里生出了一点荒唐的想法。 想搂着他的手臂睡,那样会更舒服,毕竟他这么香。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梁怀言自从她闭上眼睛,就一直斜下垂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听着她渐渐均匀沉稳的呼吸声,他一再克制没让自己上手捏她的脸。 她就像一朵栀子花,静静地开在他肩上散发着她身上的香味,清艳扑鼻。 梁怀言舍不得移开眼,眼睫小幅度地轻颤着,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嘴角一直微微弯着,眼里的情愫快要凝实质滴出来。 后面实在迫不得已,他从背包里拿出来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两只手轻轻地搭在键盘上,动作轻盈地不断敲击着键盘几乎没有声音,每打一会他就抬头看看她的药水还有多少,避免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她血液回流。 言清婉在睡梦中暴露了真实的自己,直接用那只没有打针的手轻而易举地勾住了梁怀言因为打代码而腾空的手臂。 “你好香。”她无意识地低声嘟囔。 声音很小,旁的人或许没听到,耳朵就在她唇边的梁怀言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她的话。 声音软得不可思议,跟撒娇一样。 梁怀言心僵住了,一阵酥麻,怕她醒了,又怕她没醒,手都顿住了,抿唇抿得死紧,又紧张又激动。 好一会,她在他肩膀上蹭了两蹭,终于没有动作了。 梁怀言的下巴只要略微一低就可以抵住她的头顶,她的发丝在他颈间挠的酥痒。 他喉结上下滚动,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压着声音“清清,清清。” 她没吭声,显然是没醒。 梁怀言松了口气,心里没来由的难过。 “一次。”他想“一次就好,对不起。” 他放纵了一回,略微低头用下巴抵住了她的头顶,任由她身上的味道肆意地占满他。 他握着电脑的那只手,指尖开始泛白,指腹在电脑边缘反复摩挲。 “59、60。” 他在心里默默数了六十秒,时间一到他就昂起头,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不再留恋。 准备重新打代码的时候,他闭上眼睛无声的笑,这一刻他真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受的教育读的古诗规训全都进了牛肚子,没一点用,竟然做出这么卑劣的事,别说她知道了,就算他自己都觉得他这事做得太逾越了。 他的手还被她抱住,暖哄哄的。 抬眼一看她的这瓶药水也要打完了,她还躺在他肩膀上睡觉,梁怀言放下电脑,一手捧着她的脸不让她被吵醒,张着腿横跨了一米五左右的距离将药水挂钩子上,无名和中指扶着瓶口,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输液管,略微使劲,单手插穿了药水。 他顺带着回头看了一眼温承泽的输药进程,他还有半瓶。 梁怀言坐回来,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脸重新带着靠在自己的肩上。 客户已经在催了,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把最后几行代码写完。 温承泽朦胧中睁开眼睛,目光所至即是他俩靠在一起的背影。 他看了眼梁怀言的忙碌默默冷笑一声,看着言清婉饱满的后脑勺心里无名的火冒出来。 他把这归咎于她的不礼貌和对自己的嘲讽。 眼看着自己的药水要打完了,他起身自己换了一瓶继续坐下来打瞌睡。 然而看着俩人的背影,他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脑子跟抹了浆糊似的,一团乱麻,又烦又恼。 白颖听说他生病了,就往这边赶。 梁怀言大脑疯狂运转手在键盘上敲下出了残影,终于在半个小时后顺利的完成了客户的任务,他将最终的数据分析发给了客户。 客户看了,爽快地将报酬发给他。 “承泽”白颖坐在他身边坐下来“你没事吧?” 温承泽不冷不热地看了一眼她答“没多大事” 梁怀言读本科的辅修经济与管理时,班里就沸沸扬扬地传着白颖和温承泽的绯闻,各种版本都有,他跟温承泽有点关系知道其中的的大概,不过那时候他从未参与讨论,白颖和他这么多年,没一点进展这一届的本科生还在传,如今看来是妾有情郎无意。 后面俩人的声音不大不小,梁怀言垂眸看着睡得正酣的言清婉,抬手轻轻地覆着她的耳朵,黑浓的睫毛里满是情愫。 温承泽留意到了梁怀言的动作,声音压低了点,白颖注意到他的变化,随之也压低了声音。 第三瓶药水很小,不消半个小时就打完了。 他抽出手,避免她醒来之后尴尬,随后把她扶正。 “清清”他喊“针打完了,醒醒。” 她半睡半醒的睁开眼睛,眼神懵懂地看着他“干嘛?” 梁怀言盯着她笑“针要打完了。” 他按下座位旁边的按钮,没一会护士台那边就有护士替她拔针。 第35章 就当因为我去好不好? 言清婉属于那种睡醒之后要在床上哼哼唧唧好久才起床的那种人,护士拔完针之后,她还头仰着座椅靠背半阖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睛越眨越慢,缝越来越小,眼看着又要睡着。 梁怀言看她这瞌睡的样子好笑,再次开口“该走了,清清。” 她无意识地轻啧了声,迅速起身,像一根草似的被风刮倒走路东倒西歪。 眼前模糊一片,天花板都出现重影。 小腿阵阵电流滑过,走路酸爽。 “我扶你。”梁怀言伸手捏着她的胳膊带着她往校医院外走 温承泽边跟白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边留意她的动作,唇角无意识地勾起,眼神跟着言清婉往外走。 白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陡然变得幽深,嘴角笑意不变。 一出医院,火辣辣的太阳就照过来,刺得俩人睁不开眼睛,只能半眯着模糊地往前走。 梁怀言拿出红色的棒球帽,捏住帽檐准确的套在她头上。 面前蓦地洒下一片阴影,言清婉的眼睛瞬间睁大,抬头看着梁怀言。 他倦怠的半眯着眼睛,见她看过来,挑眉,眼里含着笑。 眼前的一切都出现光斑,却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笑,他是清晰的哪怕烈日当空。 “你不晒吗?”她手放在帽子上准备摘下来。 梁怀言放在眉骨上眼睛勉强睁开“比你抗晒,我经常顶着太阳打球。” 她摘下帽子,踮着脚尖把帽子戴在他头上。 “我生病了,多出点汗好得快。” 梁怀言叉着腰,弯腰低头,帽檐轻打在她头上,他嘴角挑着笑。 地上本来毫不相干的两只影子,因为这片帽檐连接在一起。 言清婉呆愣的看着他,俩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帽檐的长度,左右不过五厘米,所有刺眼的阳光陡然消失,眼前只有他愉悦的眉眼。 呼吸交缠在一起,他看着她笑也不说话,整个人轻快的不可思议。 言清婉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她清楚地看见了他脸上的毛孔和他眼里的她,那双眼睛里除了她一无所有。 她蓦地想起一句话“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想到这她心跳快了几分,迅速地眨眼睛,偏过头向后退了几步,不再跟他待在同一片帽檐之下,距离太暧昧。 梁怀言看着她的动作,轻微挑眉眨了下眼睛就直起腰。 他还是把帽子投在她头上。 “你干嘛?”她抬头问。 梁怀言抬脚往前走,声音晃晃荡荡的“下个星期三,去看开学典礼吧。” “’啊?”她疑惑“那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我找晒?” “学生代表讲话的是我,就当因为我去好不好?”他忽然背过身直勾勾地和她对视。 言清婉伸手在自己面前打了打,抱怨“今天太阳真大。” 随后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那几个医用胶带,避开他晶亮的眼神。 今天太阳真大,晒得她心跳都上来了,晒得她精神不太正常,也可能是药物的作用。 梁怀言背过身,手插在裤兜里,抿唇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言清婉看着他的背影追上他侧头问“那很重要吗?” 他点头“台下没我认识的人,我紧张就讲不好,问宋居声他们,都说不来,我希望你能来。” 她思忖了一会,犹豫道“那我去吧,不过等你讲完了我就走啊,那种会很无聊。” 梁怀言依旧低着头轻轻点应声,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太开心。 “你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他揉了揉鼻子,看起来有点不太好意思。 “你说啊。” “我真的没找到合适的人所以才来麻烦你的,你能不能给我送花,因为送花要拥抱我对陌生人有莫名的洁癖,校方说我可以自己找,但是一定要女孩,我只有你一个女性朋友。” 他说得瓮声瓮气的,要多不好意思就有多不好意思。 言清婉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最后只把他的不对劲归结于不好意思。 她爽快答应“多大点事,送花而已又不是送命,有什么麻烦的。” 梁怀言狭长的眼睛里一抹短促的笑意滑过最终归于平静。 “谢谢你,清清。”他郑重其事。 “没事。” 言清婉去便利店拿了一个海苔饭团,梁怀言拿了瓶水。 她接过梁怀言的那瓶水,打开手机支付码对准机器一起付了钱。 “你下午有事吗?”他问。 她撕开海苔饭团咬了一口“有,我回国的时候买了一套房,我今天去看看进度” “哪个小区?” “就昨天我酒店隔壁那个小区,悦湾吧好像。” 梁怀言拧开水灌了一口,尖锐的喉结上下滚动,听完她的话拧紧瓶盖微微笑。 “买的几栋几楼?” 言清婉对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直接告诉他。 “5栋14楼” “那挺巧啊。”他鲜少用京腔说话,此刻用京腔说话话语像是从喉咙里流出来的,好听极了“我们住一栋,我在十楼。” 言清婉挑眉看向他,不可置信的笑“真的假的?不会这么巧吧?” “你买的那个是loft对吧?” 她点头。 “那就没错了,5栋一整栋都是loft,我租的那个也是。” “那真的好巧,我买那间房的时候,还不认识你,咱俩还挺有缘分。” 言清婉对于这个消息还挺开心,毕竟她在国内就他这么一个朋友,还能住一起,突然觉得很有安全感。 “是挺有缘分。” 梁怀言忽然提议说“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宋居声跟我住一起,你也认识。” “你要不问问他?” 他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梁怀言:我能把言清婉带回来吃饭吗? 宋居声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头发都竖起来了。 “卧槽!梁怀言手段这么高的吗”他不可置信地大喊。 宋居声:可以可以!我要吃可乐鸡翅还要吃白灼虾还要吃清蒸鲈鱼,你不答应我就管不住我的嘴。 梁怀言看到这条消息无奈的撇嘴,没回他摁熄了手机。 言清婉抓了抓眉心“要是不方便就算了,酒店饭菜也还可以。” 梁怀言扭头“宋居声同意了,我厨艺还不错,现在我这有菜单你可以点菜。” “我很好养的,随便什么都行。” “行,带你去逛超市。” 第36章 意识形态 四点多的超市,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保姆宝妈都这个点出来买菜,超市卖菜区人满为患,鱼腥味海鲜味相互交杂,大人小孩吵闹的声音交织成网笼罩着这一片。 言清婉今年快满23岁,这是她第一次逛卖菜区,以前在y国时,都是保姆负责她的一日三餐,骂她一句生活废物毫不为过。 一进到这个区域,她就忍不住四处看,四周人实在太多她紧紧地挨着梁怀言。 “你之前没逛过菜市场吗?” 言清婉低下头,不好意思说,怕他觉得她不食烟火,是个奢靡放纵的富二代。 “我确实……没逛过”她还是如实说“但是我绝对不是暴发户的那种富二代,我只是没逛过菜市场……” 梁怀言看着她这副样子直笑,他见过有人因为没出过国,没坐过飞机,没有钱而自卑,却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因为没来过菜市场而自卑,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这是值得炫耀的资本,证明自己家族富裕。 “我没来过菜市场,你会觉得我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吗?” 第一次怕被一个人嫌弃。 “不会啊,因为我觉得你很好”他轻松的推着车往前走“就像你不会因为我没有你那样好的家世而瞧不起我一样,生活背景证明不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言清婉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她紧紧地依靠着梁怀言,毕竟她路痴。 他看出了她的担忧“你走前面,我跟着你,这样你就不会走丢了。” “我不。”她仰起头掀起帽子果断拒绝。 “那怎么办?” 他低下头,俩人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 “你在前面走慢点,我在后面推车跟着” 梁怀言“……” “那也行。” 考虑到宋居声,梁怀言还是买了鸡翅,鲜虾,鲈鱼只有死的,他还是买了一条。 “清清,你有什么想吃的食材吗?你说名字就行。” 梁怀言买完宋居声的食材回头看她。 “西兰花,鸡胸肉然后就没了。”她在旁边的卤肉区买了一大碗的无骨鸡爪。 他抓着购物车的前端,半扯着她往前走,她没见过的菜都觉得新鲜要在原地看标牌,他真怕回头人就不见了,只能出此下策。 跟带小孩出门似的。 蔬菜区的人比肉菜区的少,梁怀言迅速挑了一颗新鲜的西兰花,买了一袋鸡胸肉就往收银台那边走。 …… 进小区以后,梁怀言把车停在停车场,言清婉推门下车,帮着拎了一些东西。 宋居声自从梁怀言发完消息以后,就起床把楼上楼下打扫了一遍,避免因为自己的疏忽把一些不太好的东西落在了客厅,让言清婉尴尬,毕竟梁怀言向来讲究,内裤除了晾晒从来不放在除柜子以外的地方,房间都干净的出奇。 门从外面被推开,梁怀言把东西放下,拿了一个机器就出去了。 “鱼已经清理干净了,你洗一下,我马上回来。” 言清婉独自去了14楼,他不放心走紧急通道大步大步地跑上去。 她当初就把这套房子的装修完全交给了装修公司,要求就是速度要快,材料要健康。 梁怀言比她快一步到,他前脚刚一走到门口,后脚电梯就到了。 看着紧闭的门,言清婉就知道估计已经装修好了。 她推开门进去,室内的窗户都开着,落地窗前大片的阳光铺在地上,本就以暖色系为主的房子更加温馨了。 梁怀言阻止了她的动作,深吸了口气憋住,打开甲醛检测仪进了房间,短短三十几秒他帮她把楼上楼下各处都检测了一遍。 言清婉乖乖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的动作,心里说不出是股什么滋味,只是呆呆地想他真好。 他跑出来闭着眼睛靠在墙边急促的呼吸,睫毛颤抖。 “甲醛……没超标。”他叉着腰呼吸渐渐恢复正常。 言清婉愣在那儿,好几次都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可是好像谢谢不足以谢谢他。 从楼梯间为她包扎,医院陪她,照顾她打针到现在不顾危险的替她量甲醛,中间还有好多件小事,所有的连在一起,已经不是一句谢谢就能谢得了的。 梁怀言单手插兜靠在门边微微弯腰“你不进去看看?你今天应该就可以搬进来了。” “你有什么特别想要但是以你目前的能力要不了的东西吗?”她认真地问“如果有,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满足你,你想好了跟我说。” “你说真的?”他目光如炬的盯着她。 “当然。” 他眼睛下移倏地又上移最后离开她的脸仰头,意味深长“会有那一天的,等我考虑清楚再跟你说。” “为什么不能直接说?” 梁怀言把她推进了屋子,以轻松的口吻催她“你快看看你的房子,宋居声还等着我们呢。” 言清婉撇了下嘴,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把每个紧闭的柜门都打开看了一眼就跟着他出了门。 电梯在一楼,懒得等,反正就四楼,俩人直接走的安全通道。 言清婉走在前面,脚步轻快的下楼,梁怀言双手插兜,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那东西你有多想要?” 她的声音把梁怀言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我想要的不是东西,是一种特定的意识形态。” “意识形态我怎么帮你?我总不可能给人家催眠吧。” “清清。“他无奈的喊“你不要旁敲侧击,时候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10楼的门还敞着,是梁怀言出去时的那番景象。 言清婉站在门口,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赤脚。 “直接进来,家里没新拖鞋。”梁怀言开口。 宋居声在厨房已经把所有的食材都处理好了,只等着梁怀言下厨。 言清婉停在客厅,百无聊赖的前后拍手掌,看着他进了厨房也跟着进厨房。 梁怀言戴上围裙,他不太会反手系带子。 “清清,我不太会系带子,阿言也不太会,你帮他系吧。”宋居声看言清婉进来,很有眼色的准备出去。 梁怀言无声地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 宋居声啧了声,按他那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月而归呢。 厨房很小,他一出去,狭窄的空间只有她和他。 言清婉从背后贴近梁怀言,一股浓烈的栀子花香在厨房弥漫开来,她双手抄过他的腰,捞起那两根线干脆利落的系了个蝴蝶结。 梁怀言扬手油烟机,哄哄的响声瞬间在厨房响起,有些暧昧的气氛也被打散。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她扫着那一堆的食材。 “不用。”他知道她是怕单独跟宋居声待一起尴尬“我房间在二楼右手那边,有很多书,你可以进去看看。” 第37章 梁怀言他……怎么这么纯情啊? 言清婉摆手“算了算了,不大好。” 梁怀言拍了几颗蒜,冷冽的眉眼沾了点烟火气。 “茶几第二个抽屉里有平板,密码六个零,你可以拿去看看综艺什么的。” 言清婉双手撑着厨房岛台,暖色的灯光照着她柔和的五官,她歪头看着他“我不能待在这儿吗?” 梁怀言眨着眼睛笑了声,锋利的碎发扫过眉间,他手上切东西的动作未停,也没赶她走。 “这儿油烟大,客厅舒服。” “行吧。” 言清婉最后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咬唇抬脚走出去,马尾甩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颇有些不舍得离开厨房的意思。 梁怀言看着她垂头丧气的背影,脸上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笑意。 “我没有赶你,你要是想留在这儿也可以。” 她推开门的动作一顿,回头声音都轻快了不少。 “真的?” 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很大,闹哄哄的,他的声音都被吸得模糊。 “真的。” 言清婉关上门,手背在身后靠在门上,上下踮脚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梁怀言穿衣服总是很清爽,喜欢穿无色系的衣服,裤子多是休闲裤,第一眼看过去就能发现他和大多数的男孩不一样,他尤其爱干净,但和温承泽那种死讲究不同,他是单看脸不看打扮就觉得干净的人,而且他还很香。 暖白色的灯光下,他穿着灰衣黑裤,脚步在厨房岛台那一块小小的地方挪动,拖鞋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绵软的衣衫轻动,发丝因为油烟机微微晃动,侧脸凌厉却温柔。 她看得入了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没觉得他这么好看啊。 果然样貌不是帅与不帅的唯一决定因素,最大变量是人格魅力。 梁怀言怕她无聊转头想叫她剥蒜,一转头就发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咳咳咳” 俩人猝不及防地对上,言清婉慌乱的移开眼四处乱瞟,面颊浮上粉红,不得不用咳嗽缓解尴尬。 梁怀言笑着舔唇,移过眼“会剥蒜吗?” 言清婉慢吞吞地走过去,看着砧板上的几颗蒜,她拿起菜刀,手起刀落,“啪”地一声,五六颗蒜被拍碎。 她捡起来,轻而易举的把上面的皮剥了下来,像剁饺子馅儿一样把他们切碎。 “好了。”她昂了昂头,动作倨傲。 梁怀言把鱼扔进锅里,翻炒了一下另一个锅里的西兰花炒鸡胸肉,在洗手池洗了个手捻起砧板上的蒜末撒进锅里,两道菜都要焖一会。 他双手撑在岛台上,懒散地站着,额头上出了一些薄汗。 “你不嫌厨房呛得慌吗?” “我觉得还好,很香。” 他弯唇两颗虎牙若隐若现,忽然双手扶着膝盖凑近她“你刚刚看我干什么?” 言清婉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有些心虚“就是突然觉得你做饭的样子挺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 锅里“滋啦”一声,白气四漫,厨房暧昧恒生。 “菜要糊了!”她甩头推他,慌张地让他去看菜。 梁怀言就是想逗逗她,看到她反应这么大,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到煤气灶前关上火将西兰花盛出来。 “麻烦清清把菜端出去吧。”他站在她面前,单手将菜递给她。 言清婉接过来,带着满身烟火气出了厨房,把菜放在桌子上。 闻到外面清甜的空气时,她不自禁地长吁了一口气,心跳突突突地上下跳动,很鲜活,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心跳是可以数出来的。 不甚强烈,没有让她兴奋到不能自抑的程度,是一种很平静很清晰很舒服的频率,一点也不慌张,不多不少刚刚好,刚刚好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 宋居声早就已经把饭桌擦得干干净净,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见她出来,回头就冲她笑。 “你吃零食吗?” 他起身打开沙发旁边的柜子,几瓶汽水骨碌碌地滚下来,顺着木质地板滚到她的脚下。 她看着他茫然的眼神顺着汽水一直延到她脚下,忽然想笑。 言清婉弯腰捡起那两瓶蓝色的汽水,摆在桌子上。 “可以等会喝。”她说。 宋居声想把汽水放在桌上的动作忽然顿住了,缩回去从旁边的冰箱里拿出矿泉水 言清婉往冰箱里匆匆瞥了眼,最上面的那层饮料区,满满当当的都是矿泉水,干净的不行,旁边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摆了两瓶柚子水,一瓶水溶c100血橙味和一瓶水溶c100青皮橘味。 “阿言向来不喝汽水。”宋居声解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他喝的这么健康?” 宋居声关上冰箱门,把水放在桌子上笑了声。 “他简直是变态。”他说的咬牙切齿。 “为什么这么说?” 宋居声激愤已久,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吐槽对象了。 他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拍着大腿“他不喝汽水,每天早上无论春夏秋冬五点就起床跑步然后看书,一天洗三次澡,只要有时间,他房间超级超级香而且干净,待着超级舒服,一个星期就换一次被单,特别变态” 他手遮着嘴压低声音继续说“言言超级香,我不知道你闻过没,我巨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但是他不喜欢我碰他。” 言清婉回忆起他身上的味道,对宋居声的话深表认同。 “他小名这么可爱?言言?” 俩人都坐在餐桌旁,宋居声放下腿,往她那边凑“我悄悄告诉你的,他不喜欢别人叫他言言,你别告诉他。” 言清婉忽然想起他们中午在医院讨论的话茬还没答案,便开口问宋居声。 “你们俩是发小对吧?” 他点头“有什么事你都可以问我。” “你们上学时是不是好多人追他?有没有人夸他长得帅?” 宋居声歪眼看她神秘一笑“他小学小矮子一个还爱哭,人还没长开那时候就有小姑娘就爱跟他玩,初中高中都是校草级的,特招女孩喜欢,加上他性格好,要不是他是疏冷型的人格,现在高低得是个老嫂子了。” 言清婉听到“老嫂子”笑得不行,低声询问“他没谈过?” 宋居声嫌弃道“他跟清心菩萨一样”他瞥了她一眼“说句不太合适的话你别介意,你在国外应该知道,高中时我们会躲在被窝里看片儿,拉他过来看。” 说到这儿他手拍着大腿笑得话都说不清楚“他吞吞吐吐的……骂我们下流,那个景象我现在都印象深刻,浑身上下红的跟放热水里过了一遍似的,红的要爆炸。” 言清婉都能想象出来那画面,也跟着笑。 梁怀言他……怎么这么纯情啊? 第38章 我不许。 “那当时没人当面夸过他帅吗?” “当然有。”谈起这个他兴致缺缺“有一次我们学校有个实习女老师就在教室夸他帅,不过他对这些向来冷淡,根本不在乎基本不给反应。” 言清婉心虚地低下头,脑子不受控制的想起今天夸他帅他那个又羞又恼的表情,脸上多了几分笑。 他们两个又乱七八糟的聊了一会儿,基本绕着梁怀言的少年时代。 有平凡的一面也有天才的一面,宋居声说的妙趣横生,真实的就像那段日子她也参与过。 她与他的过去素未谋面,却从他的话里窥探到他青春的一角,宛如阳光照耀下的湖面,章章辉煌,书角都不曾泛起褶皱。 梁怀言拉开厨房的门,端着两盘菜,一抬眼就看见那俩人坐在桌前聊得正开心,宋居声捂着嘴,言清婉笑眼弯弯的。 他不用想就知道宋居声是在跟她聊他,大概他也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不过无所谓他想。 身正不怕影子歪。 他敛住嗓子低沉的咳嗽了一声,提醒宋居声该闭嘴了。 宋居声意犹未尽地啧了声,无声地表达他觉得他出来的不是时候。 “把你的菜端出来。”他道。 尽管不满,宋居声还是笑眯眯地站起来进厨房端菜。 言清婉也站起来想去拿菜。 “菜很烫。”他拔了电饭煲的插头把饭端上桌“你坐着就行。” 她看宋居声。 他言简意赅的解释“他皮糙肉厚,烫不到他。” 没一会,宋居声就端着两盘菜出来了,轻轻地摆在桌上,用手肘怼他。 “我怎么皮糙肉厚了。”他捏着自己白嫩的手背给他看“这还叫皮糙肉厚?” 梁怀言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又看言清婉的手。 意思显而易见:你能有她皮肤嫩? 宋居声连连点头,摆手投降“得得得,你说得对。” 言清婉在一旁看着直笑,忽然明白为什么梁怀言这么好了,不止因为他本来就好,更因为他身边从小到大都是一群很好的人。 他过得很幸福。 梁怀言盛了两碗饭放在两人面前“你们先吃,我身上菜味很重,我先上去洗个澡。” 宋居声放下筷子捧起手机,言清婉见状也没先吃,反正菜都还烫着,现在吃也很早。 “清清”他喊“你觉得梁怀言怎么样?” 言清婉目光从手机移向他,认真地回答“挺好的。” “虽然我没见过梁怀言谈恋爱,但是他一旦谈了肯定会对女朋友很好。” 话题转得太快,言清婉不知道怎么回答,微笑点头。 梁怀言只在浴室简单的冲了个凉,穿了件白t恤白牛仔裤就出来了,一出来就听见宋居声这大嘴巴替他试口风,他脸色都沉了。 “不是说你们不用等我吗?”他双手倚在围栏上,打断了宋居声还想继续说的话。 言清婉仰起脖子往楼上看他,白皙圆润的下巴高高的扬着,刘海向两边划去,样子看着软乎乎,可可爱爱的。 梁怀言视线滑过她的脸,琥珀色的瞳孔溢出点笑意。 他走下来,又继续盛了一碗饭顺势就坐在言清婉旁边。 宋居声看破不说破。 “清清,你打游戏吗?” 梁怀言听见“清清”这个称呼夹菜的手一顿,半秒之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言清婉吃着西兰花捂住嘴巴“偶尔。” 宋居声拿出自己的二维码,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以后你开黑可以喊我,我打游戏很牛逼。” 她拿出手机顺着他的意思加上了微信。 言清婉继续吃饭,宋居声还想继续说话,梁怀言轻轻地踢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 饭桌上的氛围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愉快的,言清婉大部分时间都在干饭,没办法他手艺太好了,宋居声偶尔跟梁怀言拌嘴,温馨可爱。 饭后,三人一起把桌子收拾干净。 梁怀言落后两步跟宋居声走在一起“你不准叫她清清。” “为什么?” 他撩起眼皮看他“我不许。” “一个称呼而已,这你都要管?” 他低声道“婉婉,言清婉你都可以叫,唯独清清不行。” 宋居声以为这是他给自己的专属称呼,听见他叫吃醋,便没有执拗的继续。 “行,下次不叫。” …… 言清婉打算今晚就搬去自己的家,梁怀言知道她的想法就跟着她一起下了楼。 夜风摇晃了霓虹,路边的树缝里倾泻出醉人的黄光,投射在地上的树影跌跌撞撞东倒西摇,密密麻麻的灌木里偶尔传来几声奶呼呼的猫叫,居民活动中心隐隐约约地放着舞曲,风吹的人骨头都软了,莫名地今晚的夜晚格外温柔。 言清婉背着手,迎着风蹦蹦跳跳的。 梁怀言撩起头发“你毕业之后会留在国内吗?” “那必然啊,我研究的就是汉语语法,不留在国内老本都没了。” 路边几个健壮的男孩拿着篮球追追赶赶,眼看着就要撞向她,梁怀言来不及多想长手一伸就把她拽到自己怀里。 言清婉毫无觉察,天旋地转之间就落入了一个干爽清冽的怀抱,前所未有的清香笼罩着她,她头靠在他的心口处。 “噗通” “噗通” 她清楚地听见了他迅疾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的敲打着她的耳膜。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像是被搁置在虚空之中,听不见除他以外的任何声音。 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衫,他坚硬的胸膛就在她耳边,她忽然气血上涌整个人都软了,着急忙慌地推开他,眼神闪躲。 “谢谢……你。” 梁怀言鼻腔还萦绕着她身上的香味,看着空荡荡的怀抱嘴角低了低。 “举手之劳。”他笑。 这个意外之后俩人一路都没再说过话,直到到了酒店房间门口“我在外面等你。” 言清婉点头推开门进去,门被虚掩上。 梁怀言顺着墙蹲下来,蓬松浓黑的碎发垂在眉前,走廊暖黄色的灯光使得他脸上附上一层阴影,鼻梁以上的部分都被遮住,狭长漆黑的眼睛里情绪单纯又深重,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什么。 毛茸茸的棕色地毯上印着繁复的花纹,哪怕他只穿了一双帆布鞋,脚底板已经在生热了,走廊的空调没开,不消一会他白色棉质t恤的背上就湿了一块。 言清婉知道走廊有点热,迅速收好了东西就出来了,关门之前言清婉从冰箱里拿出她最后一瓶柚子水。 果然出来时,梁怀言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面容泛着红,言清婉拿出冰过的湿纸巾递给他,那瓶水也顺带着塞进他怀里。 梁怀言视线扫过那瓶水时,眼里的笑意转瞬即逝。 他接过湿巾撕开擦汗,却没拧开水。 那是一瓶水溶c100西柚味的饮料。 第39章 门口要是有垃圾我把那垃圾吞了 回来时,宋居声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写作业了,屋内隐隐约约传出他敲打键盘的暴躁声音。 客厅只有一盏昏黄的小夜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梁怀言拉开窗帘,窗外皎皎的月光透过窗户被分割成两半。 他搬了张椅子坐在窗前,手里拿着那瓶柚子水,青白的手筋突跳,水在他手里转的飞起。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艳绝的侧脸上,他嘴角挑着笑,整个人说不出的卓绝疏冷。 盯着这瓶水看了许久,他把椅子搬回原处,拉开冰箱门。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冰箱里的灯光是明白色的,也没有异味,极为干净的一股味道。 他把那瓶浅粉色的柚子水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摆在那两瓶的前面。 他的幸福是夏天的四瓶柚子水,酸酸甜甜又清又凉,现在他把四分之三的幸福藏进冰箱,对着月亮许愿,愿幸福早日圆满,永不过期。 心里许下这个愿望的时候,梁怀言眼眶骤然湿润,眼泪也像吃了柚子,酸涩的流不出来,梗在眼眶里,涨得难受。 他拍了张照片,匆匆关上冰箱门上楼洗澡。 言清婉吃了两粒药,神经疲软,上下眼皮打架,强撑着精神写了一千多字就上床睡觉了。 …… 温承泽难得没去应酬,一回到家就打开了次卧的门。 屋里的陈设都没有变,他醉酒那天给她买的红裙子,整整十五条她连袋子都没多摸,一个个新的像刚提回来的,整整齐齐的摆在飘窗上,桌上还摆着他买的三件套,她也没动过。 看到这个场景,他无端觉得心里空的慌。 他没多待,在门口站了一两分钟就关上门出去了。 原来像他这样的人,偶尔也会想要干净的喧闹声。 …… 言清婉一觉睡到早上六点多,想着今天还有课,她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头鸡窝去了卫生间。 挤了一坨牙膏,她出来把沙发上昨天晚上自己乱丢的东西收拾好,拉开窗帘霎那,东方的天空瞬时洒下万缕金光,房间温暖而璀璨。 她捞起沙发上的遥控器,关掉了空调,打开窗户透气,吹到湿凉的风的那一刻感觉自己才活过来。 什么都收拾好了之后,已经将近七点了。 刚搬进来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她拿好打印好的论文和资料匆忙出了门。 电梯几乎一楼停一次,言清婉实在等不了,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往楼下走。 好在早晨的电梯不算闷还有几分凉意,下到十楼的时候,她拉开门,从门缝里探出头想看看他会不会在。 大门紧紧关上,只有门口的的一个黑色垃圾袋静静的伫立。 她不知怎么想的,走出去拎起他们的垃圾袋开开心心的下了楼。 小区门口有几个爷爷奶奶开的早餐店,她去了人最少的那家。 “爷爷。”她甜甜地喊“一个烧麦两个肉包,一杯红枣味的豆浆。” 那老爷爷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起身胡乱的的装完递给她。 “谢谢爷爷。” 言清婉叼着包子,绕过了几个路口到了帝都大学门口。 梁怀言和宋居声下楼时,俩人手中空空荡荡的。 “你又不拿垃圾。”梁怀言有些无语地说。 “你知道我没拿?”宋居声睨他“我出来的时候门口没垃圾了,哪个好人看我俩可怜帮我们倒了。” 梁怀言抽了抽嘴角,显然没信他的话。 宋居声没好气地说“我们下午回来的时候,门口要是有垃圾我把那垃圾吞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他才勉强相信。 他们组有个规定,每个月的最后一天都要开组会。 到会议室的时候,不大不小的房间已经坐满了人。 他们的导师是帝都大学自动化系的主任,在全国都颇负盛名,手下不仅有3个研究生还有4个博士生,一般组会都是一起开,统一汇报实验进度。 梁怀言打开笔记本检查实验数据,避免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耽误自己的课外时间。 “梁怀言和宋居声的项目奖金下来了,每人10万,院里已经打到你们俩卡上了,注意查收,” 此话一出,会议室众人都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研究生时就能单独做项目拿到院里数额最大奖金确实少见,哪怕坐在这个会议室里的人都是有实力的,可是和他们俩还是不能比。 “别跟没见过钱似的,他们俩项目的价值可比这钱值钱多了,”老师笑着呵斥。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正式开始展示实验成果。 每个人都要展示然后一群人讨论问题所在,博士生的成果研究生也能谈,反之也是,人数比较多,一群人在会议室吃的泡面,组会持续不断地开到四点多。 “辛苦大家了。”老师起身“给你们每人发了六百的辛苦费。” “芜湖。” “谢谢老丘。” 梁怀言收了钱之后就出了会议室,会议室一股空调加泡面味,他闻着头晕。 中午言清婉给他发了信息问他去不去吃饭。 他手机上交了,一直没回。 他给她打了个语音电话。 言清婉正坐在图书馆看论文,手里拿着电容笔蹙着眉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看不懂啊,怎么这么枯燥?”她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猪,又把那页纸戳烂继续硬着头皮看。 倏地,倒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 她看了一眼来电,加快脚步去了女厕,推开窗户发散声音,尽量不影响馆内的人。 “怎么了?”她压低声音问。 梁怀言坐在公园里的石凳上,身上被蚊虫咬了几个包,手臂又红又肿。 听到她的声音他猜测“在图书馆?” “嗯。” “晚上要不要跟我约饭?”他随手碾死了一只蚊子,手心顿时有了一片血。 厕所进了人,言清婉回头看了一眼“可以。” “你还在那个图书馆吗?” “对。” “东西收好,我离那不远,我来接你。” 她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匆忙回到座位收好东西下了楼。 黄昏的太阳不算晒人,西方的天空飘着粉橘色的云,路边的银杏树叶已经开始泛黄了,地上已经有了几片枯落的叶子。 她跨着腿坐在在圆溜溜的挡车石上,拿起相机对着自己面前那条空荡的路拍照为自己积累写景素材,按下快门的那一刻路的尽头拐出一个紫色的电动车,不算耀眼的阳光透过树缝斑驳的洒在他身上。 照片里隐约能够看清他的眉眼,他戴着黑色的头盔脸上没有丝毫的遮挡物,看着稚嫩青涩,看到这张照片她才真正感知到他才20岁。 她调整焦距重新拍了几张风景照。 梁怀言在离她不远的时候就开始减速,小紫不多不少刚刚好稳稳当当的停在她面前。 他歪头甩了下示意她上车,如果不是戴了头盔他的头发绝对会扬起来,她都能想象到那个样子。 “上车,愣着干什么?”他对着夕阳冲她说。 第40章 两个幼稚鬼 尽管已经知道答案,她还是问“我可以不带头盔吗?” 他松开扶着车头的手,双脚撑地回头看着她,眼里有笑却不多也不说一句话。 言清婉老老实实的拿起头盔戴上,满脸不情愿。 “入乡随俗,坐我的车就得戴头盔。” 她手上拨弄着头盔带子,眼睛直视着他“你对所有人都这样要求吗?” 他换了个姿势,双手叠着放在仪表盘上头埋在臂弯里。 “除了你没有人坐过我的电动车后座。” 她戴好头盔,跨腿坐上去“为什么?” 他平静地说“他们太重了,骑都骑不快。” “我长到140斤的时候,你还愿意载我吗?” 他笑“你长到140斤的时候,我就开车。” 言清婉听到这个答案,嘴角的笑意僵了一秒,定定地看了他的后脑勺一瞬,随后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今天傍晚的风都柔和了起来,林间的阳光好像也没那么耀眼了,她突然好想笑。 经过几个减速带,小电驴上下摇晃,言清婉驾轻就熟地捏着他的衣角,防止被颠落。 风呼呼啦啦的从耳边划过,刚刚因为看不懂论文的坏心情都被吹散。 “梁怀言,我问你个事呗?” “问。” 她吐出被风刮进嘴里的头发“你在看论文或者做实验的时候,会有不会的地方吗?” “当然啊。”他坦然地承认“但是这很正常,你要知道你看的东西不仅仅只是作者的功劳,就拿你来说,你看的那些论文都是经过千年历史沉淀下来的结果,在你之前还有无数个名留青史的学者曾深入的研究,所以有看不懂的很正常。” “我们老师跟我们说过一句话,你或许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但是这样的天才在我们国家的历史上也有不少,你不能轻易地跨过前人抵达知识的最深处。” 言清婉再次感叹“你真的很会讲道理。” 梁怀言蓦地一笑,低沉的笑声穿过风声在大道上飘荡。 “我们今天去吃什么?” “我想吃烤鱼。” “我想吃烤肉。” 俩人意见不一样,言清婉提议“口头石头剪刀布,听赢了的那个。” “石头。” “剪刀。” 轻快的声音一同在风中响起。 梁怀言头一次幸灾乐祸,头摇摇晃晃的“我赢了,吃烤鱼。” 他得瑟的不行。 言清婉瘪嘴,说话依旧动听“那我要吃青花椒味的。” 梁怀言一口气将油门拧到底,路边的景物只能看个大概。 她听见他说“可以。” 她对帝都不熟,出去吃饭都是听他的,她最多只能说自己想吃什么,他带她去具体的地儿。 他把车停在一家“鱼认真”的店面前,外表看着很朴素只有一个木牌,不过里面人不少。 店里有一个占了一半店面的鱼缸,里面划分成许多区域,养了好多条活鱼,各种品种都有,任顾客挑选。 一进门言清婉就要求“今天必须我请,我今天发了工资。” “多少?”他看着那边的鱼转头问她。 “8万。” 梁怀言调出手机信息举给她看,手指敲着那串数字。 言清婉还在数几个零。 “数清楚没?”他挑眉。 “十万。” 他摁熄手机屏幕,手机顺着他的手流进了口袋。 “所以这顿饭我请。” 看她有点不开心,他推了她一把“挑鱼去。” “我不会挑鱼。” “那你等着吃吧。” 言清婉去占了位子,顺便把相机里的照片传到手机上,梁怀言去到挑鱼区挑鱼。 “叔叔,这边还有鲈鱼吗?” “有的。”店员将他带到角落里的一个位置指给他看。 浅蓝色的水里,五六条鲈鱼摆着尾巴在水里欢快的游着,鱼鳞还发着光。 梁怀言背着手弯腰隔着玻璃看了一会儿,指着游得最快的那个,声音果断“就这条游得最快的吧。” “好嘞!” 店员戴上手套,弯腰整个弓下来头在水面上点出波纹,鱼尾巴扇了他一脸的水。 千辛万苦终于把鱼捞起来了,他放在称上一称。 “242元,等会点完了小菜再统一付钱。” 他轻声道了句谢,转身坐到言清婉的对面。 言清婉抬头看他“买好了?” 他把菜单推给她“点你想吃的口味和小菜,不用顾及我小菜我都可以。” “我只吃荤的除了娃娃菜,你也行?” 他挑着嘴角笑看着她点头。 店员走过来,她举着菜单,嘴角梨涡浮现“我要一份娃娃菜,一份蟹肉棒,一份鱼豆腐,一份凉菜,一份烧烤。” 她放下菜单伸长脖子滴溜溜的问他“你还要什么?” 梁怀言手敲着杯壁,摇头。 “那就这些吧,谢谢姐姐。”她总是笑得灿烂。 他把烫好了冷却之后的餐具轻放在她面前。 “你刚刚来接我的时候,无意间拍下了一张你的照片,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言清婉缩小照片,,刚刚一下传了好几百张,左滑右滑终于找到了那张照片,她兴奋地坐到他身边的那半边沙发上,把手机给他看。 梁怀言因为她的话开始对这张照片感兴趣,低下头眼神跟着她的指尖走,时不时地移眼看她的侧脸。 她嘴唇张张合合的说个不停,他一句话也没听清楚,听觉神经都被她身上的味道麻痹了。 店里昏暗的的灯光寂寥的扑在她身上,她可爱的影子被投射在对面的鱼缸上,恰巧店员开始喂鱼,白色的干鱼干虾在水里缓缓漂浮下沉,她的影子蒙上了波点,鱼张开嘴巴潜入她的影子,一口一口吃掉了鱼缸上的她。 他觉得有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到她的影子的头被一口吃掉时忍不住扶着头笑出了声。 言清婉抬头看他“你笑什么?” “啊?”他收回视线垂眸,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你笑什么?” 他指着鱼缸“看到没?那个没了头的残影就是你。” 言清婉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听完他的话紧抿着唇沉沉地吸了一口气。 “梁怀言,你幼不幼稚?” 一只干虾飘在他影子的指尖,鲇鱼张着小嘴游过去,咬断了他的手指。 吃完后,鱼鳃动了动,鱼缸里水波摇曳。 她想他的手指一定很脆,跟薯片不相上下,鱼一定是“啊呜”一声咬断的。 她回头对着他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梁怀言手肘撑在桌子上,右手握拳撑在桌子上,歪头浅笑“清清,你也很幼稚。” 第41章 你的影子很可爱 这家店的人很多,烤鱼的速度很快。 他们点的那些小菜已经被埋在鱼腹之下了,鱼鼓鼓囊囊的躺在平底锅里。 言清婉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往鱼缸那边看。 “吃饭。”梁怀言敲桌子。 言清婉回过神“知道了。” 吃了好半晌,她突然开口问“你会不会有特别不想读书的时候?” 梁怀言拿着筷子正在剔刺,闻言一愣。 “我一直都不是很喜欢,可能我周围的人觉得我的升学生涯或者研究生涯是很顺利的,但是我其实觉得特别痛苦,一边找不到意义,一边踽踽独行。” 她停下筷子“你也会有这种时候?那我可能就是你周围的那种人。”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做这种事,就是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会去网上找那种励志视频看。” 言清婉拔高了音量“我比这幼稚多了,我当时考研究生有一段时间特别不想考,因为我在国外没有伙伴就是那种精神上的累,我就买好多的那种励志贴纸贴在墙上,每天晚上哭着做题,一边怀疑一边哭。” 梁怀言抱胸靠在椅背上“对啊,其实大部分人一生都在怀疑自己做的事最终会不会换来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那些坚持到最后的人最终都会得偿所愿。” “你是保研上来的对吧?” 他摇头“我保了研,但是不是我想要的专业,所以我后来自己考了。” “那你当时考研究生的时候会像我一样怀疑自己考不上而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吗?” “当然,我记得在灯下背政治的时候,那是即将迈入考场的前十天,我就坐在一盏很破旧的路灯下面,冬天的风很大,我穿了一件很厚的棉袄,哈着白气,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的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半边月亮,我坐在路灯下面哭,风刮着政治书,停在了唯物辩证法,那段话让我坚持住了。” 事物的发展是螺旋式上升和波浪式前进的,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新事物必将战胜旧事物。 言清婉听完他的话,回忆起自己无数个痛苦的夜晚眼眶骤然有些感慨。 她羡慕地望着她“其实我考上研究生依旧迷茫,我是文科专业以后也会害怕找不到工作,你的专业很烫手就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他沉默了一会遂说“可能在未来的职业选择中,薪资把我们的知识专业分成了三六九等,可是我们并不能因为这个社会的发展以及随之而来的对人才的种种要求就认定知识没有用,生物里面有一个名词叫潜在价值,是指那些未被发掘的价值,每一份知识都有潜在价值,所以不要怀疑。” “我也不是说没有用,我只是觉得如果知识不能为我所用,我就找不到意义。” 梁怀言用公筷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她的碗里,定定地注视着她“言清婉你简直在胡扯,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文学哲学政治宗教法律是远离物质经济基础的,恩格斯认为尤其是文学哲学宗教是更高即更远离物质经济基础的意识形态,这是你的专业性质决定的。” “你的知识只是变现能力不强不是不能为你所用,我现在所说的话,你所看到的每一个字它都有你的专业,语法,衡量知识有没有意义不是看变现,只是说知识变现是知识意义的一个外在表现,我的专业主要表现就在这儿,像投石入湖水波乍起,立竿见影,你的专业任重道远。” 她哼笑“难怪我哥说我们大学生是理想主义者呢。” 他听到这个话,又气又好笑“你什么意思啊?” 看他奓毛言清婉立马对他的话表示认同“你的话很对,我刚刚的话并不是说你说的不对。” 梁怀言抬头,手捏着筷子戳着自己的空碗“那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我之前有段时间就莫名心情不好,我跟我哥说,如果可以我只想当夏蝉,挨过一段极为艰难的日子然后一生都活在盛夏里,有幸见一下最烈的阳光和最绿的山川,嘶鸣三天壮怀死去,我哥骂我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说我们大学生是悲观的理想主义者。” 他摇头“那说明你不是无缘无故的心情不好,极有可能是因为你看见了生活的真相,知道前路是昏暗的只是你不想承认。” 他的话醍醐灌顶,她听了豁然开朗但是脸上的愁容却更深了。 梁怀言站起身拿了两瓶汽水,她一瓶他一瓶。 “干嘛?”她抬眼望他。 他帮她把水扣开,冷白的手“咔呲”一声,汽水“噗”的一声先后冒出来,褐色的小水泡滋滋啦啦的响。 梁怀言站在光下眉眼疏淡温暖“怀疑也没关系,路是人走出来的,越走越宽。” 他扣开自己的那瓶汽水,对着那瓶放在桌上的汽水轻轻碰杯。 言清婉倏地笑起来“你说得对,但是你不是不喝汽水吗?” 她拿起桌上的水闷头喝了一口。 他像是吃惊她说的话愣了一下,不甚在意的说道“总要有些例外。” 不大不小的一条鱼,俩人吃吃聊聊不知不觉中也下肚了一大半。 饭后,梁怀言起身去付钱,她拿着汽水吸管嚼嚼咬咬,视线不经意扫过他的那瓶汽水,瓶口的泡泡小小的一个接一个的炸开,他只喝了一口,还有大半瓶。 他回来拾起他的背包,点了点下巴“回去了。” 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远处的云彩黑的浓度不一,深深浅浅的挂在天边。 “你不喜欢喝汽水,不用勉强自己。”她抓着背包的带子站在车边。 他赶车的动作停了,回头耐心地解释“没有不喜欢喝,因为它不健康要少喝,所以我喝的很少。” 她上车,这里离他们的小区不算远,路上的车很少,梁怀言放纵了她一回,没强迫她戴头盔 他拧动油门,骑得很慢,湖边的风又大又软,他同样没戴头盔,半长的头发在空中低垂着,身上的t恤像波浪一样上下漂浮。 言清婉靠在尾箱上,看着路边的路灯,咧着嘴巴低低地笑出声。 她举着相机拍了一段风景视频,随后把相机对着自己。 “今天是九月的最后一天,我吃了烤鱼。”她挪动摄像头对着梁怀言的后背“是他请的。” “你说什么?”他突然出声。 相机清楚的录进了他的声音,她把相机举到侧前方对着他的脸。 “说两句吧。”她笑嘻嘻的。 他半回头,降低车速“说什么?” “别看我看路,随便说什么都行,记录一下。” 他扫了一眼镜头“今天鲇鱼吃掉了清清的一颗脑袋,我的半根手指,我们都很幼稚。”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要不是他在骑车,她真想打他。 “你的影子很可爱。” 言清婉“……” 第42章 小卤蛋 小区门口有一家规模还可以的超市,言清婉推开门进去。 她径直走进散称区,零零散散的拿了三大袋的零食,出来时又进蛋糕店买了几袋面包。 她每天晚上都需要熬夜赶稿,没有零食她根本坚持不住。 梁怀言拿着俩人的包,半靠半站在墙边。 “你怎么买这么多零食?” 她拎起一袋零食扔在他怀里“给你一袋,带回去吃。” 梁怀言接住,看着怀里的那堆零食抿嘴笑了下。 她背起自己的包,拎着几袋零食进了单元楼。 梁怀言伸手想帮她拿,她没让。 “明天要彩排,你有时间吗?” “几点?” “早上九点左右,要穿正装,白衬衫黑裤子。” “可以啊。” 十楼到了,他声音低了些许“拜拜。” “明天见。” 零食堆在她脚下,晶亮的柚子水在灯光的照耀下十足的漂亮。 推开门,家里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又热又闷。 她把零食扔在在柜子上,迅速走到窗边关上窗户,打开空调。 打了个哈欠,言清婉耐着性子把零食和面包收拾好,免得明天早上起来就坏了。 收好之后,她架起电脑放在书桌上,拿起衣服进浴室洗澡。 放在桌上的手机砰砰震动了几下。 宋居声:开黑不? 宋居声:组好团了,差一个人来么? 他在房间里捶床,隔壁查资料的梁怀言听的眉头紧蹙,终于起身。 “宋居声,你打游戏声音小点。” 宋居声从床上蹦起来打开门,伸出手把他拉进房间。 “你到底要干嘛?”他声音无奈中带着怒火。 他举着手机给他看,指尖指着一个扎着粉色双马尾穿着黑红短裙的人物。 梁怀言从小到大对游戏都不感兴趣,不知道这是谁。 他把眼神转向宋居声无声询问。 “这是安琪拉,言清婉玩的人物。” 宋居声勾住他的脖子,眼神蠢蠢欲动“她打游戏还可以,我们刚刚开了一局,你玩不玩,你要是玩我把这个散了,重新开。” 他瞳孔动了动,好半晌“我不会。” “你打代码的速度那么快,游戏小菜一碟对你来说。” “那我下一个,你等会。” 俩人下了楼打开客厅的灯,一起坐在沙发上。 言清婉看局突然散了出声“诶,宋居声你干嘛解散了房间?” 他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打开一个跑酷游戏玩,听着言清婉的声音懒懒回答“重开一局,刚刚里面有生人,我不好意思开麦,怕别人骂我没素质。” 她切了声,低低地笑了两声,整个客厅都弥漫着她的笑声。 俩人都没关麦,她那边传来她敲打键盘的声音,这边宋居声连连不断的c语言也被清楚的传到她那边。 梁怀言时不时地点进应用商店看看进度。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他的室友,无意地问“梁怀言呢?” 宋居声瞥了一眼他距离他半米之外的男人“我们两个大男人又不一起睡。” “他不打游戏吧应该?” “一般不打。” 梁怀言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听这俩人的对话。 言清婉默了一会“那他不打游戏,多无聊啊。” 宋居声心想他有个屁的休闲时间,天天不是接单就是做实验调试代码或者看书,无欲无求的。 不过他嘴上还是说“我觉得也是。” “下好了。”梁怀言出声。 宋居声关了麦。 几分钟之后,他重新组了个局,新手梁怀言赫然在列。 言清婉依旧玩的是安琪拉。 “怎么没人选辅助英雄?” “重新进来的那个人应该选辅助的,但是没选。” “怎么请个青铜进来?” 几个熟悉的声音传出,梁怀言都认识。 “什么是辅助?”他转头问宋居声。 宋居声言简意赅“就是挡伤害,到处跑做后勤的。” “那辅助有哪些人物?” “孙膑蔡文姬庄周等等不过你也不会,知道也没用。” 梁怀言若有所思地点头,双手盘着手机,看着屏幕。 …… “卧槽,鲁班又不是辅助到处跑什么跑?” …… “我以为青铜里住了个大神,结果里面住了个小学生,宋居声你他妈找的谁?” …… “鲁班清兵线啊!鲁班到底会不会玩?清兵线啊!我他妈的。”顾回隐大吼,气得脖子都红了。 宋居声忙着清兵线推塔,没理这些句句骂祖宗的话。 梁怀言大半的时间都在等复活,冷不丁地问他“鲁班是哪个人物?” 宋居声双手还在屏幕上扭动,紧抿着唇冷冷地抬起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不是你,是那个小机器人。”他不想说话。 他愣愣地点头继续埋头看手机,在上中下路到处跑。 在中路他看到了安琪拉,一直跟着她,红兵进了塔,安琪拉放大招推塔,蓝方几个人都来了,红方的人先后赶到,俨然成了对抗路。 兵线被吃光,几人退塔,梁怀言呆呆地还在塔内,乖乖地打塔。 他被塔打死了…… 言清婉操作的安琪拉站在一旁,亲眼目睹。 她终于忍不住开麦“这小卤蛋是谁啊,会不会打游戏?刚刚一直跟着我,我替他抗伤害他抢我人头就算了,他妈的怎么还被塔打死了?射手走下路啊,又不是辅助一直跟着我,我真服了他妈的。” 说完后她又轻轻骂了一句“这傻逼……” 宋居声憋着笑,用余光瞟梁怀言。 他看着屏幕上的那个棕不溜秋流着刘海拿着大炮的机器人,终于知道鲁班和小卤蛋是谁了。 梁怀言打开麦,还是全组的麦。 “我是梁怀言。” 宋居声捂住嘴巴,手机都笑掉了,那笑容落到梁怀言眼里格外刺眼。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把麦关了,默默地打游戏不再骂他了。 言清婉听到那句“我是梁怀言”都愣住了,傻傻的往敌方大招里冲,一句英语在空荡的房内响起,她才回过神。 她竟然骂梁怀言是傻逼…… “我神经病吧。”她头埋在手臂里,猛对着桌子磕了几下。 还有三十几秒的复活时间,她斗胆再次打开麦。 “怪不得操作这么可爱,原来是你啊。” 她尴尬地笑了几声,立马关掉了麦,内心乞求他没有听到自己骂的那句傻逼。 宋居声听到她那句话彻底绷不住了,躺在沙发上大笑。 言清婉那话越听越像阴阳怪气。 第43章 暧昧 后半场言清婉没再开麦说话,游戏也打的心不在焉的,半场游戏下来死的次数是她以往玩五局死的次数,她脑子里一直在想那句傻逼。 “早知道不骂了。”她往椅子上一靠张着嘴巴长哈了一口气“我真是嘴巴痒。” 所幸最后还是赢了。 梁怀言明显能够感觉到自从自己明了身份以后,言清婉都不再说话了,以为是自己的游戏操作让她不开心。 “我还有事没做。”他打开麦“先不玩了,你们玩的开心。” 言清婉听到这句话简直要哭了。 果然,把人骂住了。 她退出游戏,打开微信,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他的聊天框。 “万一真的生气了怎么办?”她看着聊天框陷入沉思。 她胡乱地抓了一把头发。 “烦死了,下次再也不骂人了。” 言清婉清了一下嗓子,再三犹豫地拨通了和他的语音电话。 梁怀言一到房间,手机就震动起来。 他疑惑地接起,没吭声。 看他没有先出声,言清婉以为他肯定生气了,却忘了俩人只打过一次电话,还是有预兆的。 她咳嗽一声小心翼翼地喊“梁怀言你在听吗?” 他低低地嗯了声。 跟她说话时,梁怀言总是不自觉地放软声音,音量很小,放在平时他这样回答完全没问题,但是现在言清婉听到他这么低沉的声音,心就不自觉的慌了起来。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的她格外焦灼。 “对不起。” 梁怀言想听她一次性把话说完便没有回答不想打扰,但在言清婉的眼里却变了味。 她手指扣着桌子上的贴纸,捏着手机的手出了汗。 “我刚刚不是故意骂你傻逼的,对不起。”她声音断断续续“我要是知道是你,我就不骂了。” 他听完笑了“骂就骂了,又没多大事,我又没生气,而且我游戏就是很菜啊,拖了后腿被骂也是应该的。” “”你不生气?真的?”她情绪变得很快,声音陡然轻快起来。 “嗯。” 他戴了蓝牙耳机,她那边的一切声音,呼吸声空调声还有她都清楚的浮在他耳边。 第一次觉得她的声音是画笔,是有色彩的,她捧着他的大脑皮层用她的声音画出她情绪的音容笑貌。 她在那边说话,他在这儿看她。 “如果刚刚我早点知道那是你,我一定带着你,所有的人头都让给你,绝对不骂你傻逼,虽然你很菜,但是是你我就不骂了。” 梁怀言换了个坐姿,拉开窗帘看着月亮宛然一笑“这么好啊?” “所以你不要生气,下次我带你打游戏替你扛伤害。” “真没生气,我还没这么小气。” “那你怎么突然不玩了?” 他声音转了几个弯,如大提琴一般悦耳动听。 “为什么不玩啊?因为技术太菜了,怕把你惹恼了。” 言清婉听到这句话,忽然兴奋,死死地咬住唇,在那边小幅度地跺脚。 “你声音好好听啊。”她强装平静。 梁怀言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向后仰着,锋利的喉结在黑暗中雀跃地滑动,单手搭在桌上清脆地敲着桌子。 他笑“嗯,以后多说话。” 俩人不约而同沉默了一分多钟没挂电话,房间里静的只能听见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暧昧缠在他们的心尖,像吸了毒,难受又上瘾。 等待的时刻总是格外难熬的,言清婉等着他开口继续说话,心情前所未有的煎熬却又泛着甜,脸上的笑怎么也淡不下来,指尖抠抠黏黏的,地上掉了一地的纸屑。 好讨厌啊,一边想挂电话,一边又想听他说话。 怎么办? “梁怀言,我挂电话了啊。” 他好半天没说话,无声地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闭着眼睛听她的呼吸声。 她应该离手机的麦很近,呼吸声大得近在咫尺。 “你在吗?” 他没回答,她以为他不在准备直接挂电话,他却突然出声“明天见,清清。” “明天见。”她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言清婉从椅子上跳到床上打滚,裹着绵软泛香的被子,头埋在枕头里,脸上挂着甜笑。 她忽然想起宋居声说他的房间很香很干净,那,他的被子会是什么味道呢? 跟他一样香吗? 是檀香肥皂的味道嘛? 房间里的窗帘没拉上,清冷的月亮遥遥地像一个烤熟的酥饼挂在天空。 她没赏月的好兴致,起身拉上了窗帘。 梁怀言多看了一眼月亮,也拉上了窗帘。 赏的是同一轮月,想的是同一个人。 “梁怀言,你开学典礼那天真不需要我们去?”门外传来宋居声的喊叫声。 “不用。” 宋居声撇了撇嘴“那好吧。” 程序还没调试好,梁怀言放下手机,拿起水壶压了几下随手对窗边的几盆茉莉花喷了点水,客厅里传来关灯的的声音,房间里的台灯也被他调暗,他埋头继续。 言清婉从床底拉出一箱纸,最近她有一本书即将出版,有好多的扉页没签,打算今晚一次性签完,了却麻烦。 …… 半夜 她更新了一条微博。 清清亲亲:今夜月亮很圆,被子很香,你的被子和你一样香吗? 她在网文这方面,勉强算个大神,粉丝两百多万,微博一经发出就有无数的夜猫子回她。 她挑了几条回复,就上床睡觉了。 次日清早。 言清婉翻箱倒柜的,终于从柜子里找出一件白衬衫和黑色直筒裤。 她刚换好衣服,门就被敲响。 不用想她就知道是梁怀言。 果然打开门,他提着一杯豆浆和几个包子站在她家门口。 她还披着乱蓬蓬的头发,皮肤也因为熬夜有点油,尽管还是白的。 梁怀言依旧干净清爽,白白嫩嫩的。 看着他那张脸,自卑油然而生,她想她此刻一定是像一块猪油的。 “你先进来吧。”她敞开门,都不好意思抬起头。 梁怀言罕见的穿了正装,黑衣黑裤,宽肩窄腰,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皮带,西装外套敞着,里面的黑色衬衫一丝不苟的扣到颈间,随着他的动划出几条褶皱,锁骨处尤其明显,精贵的西裤随着他的走动裤脚微微摇摆,禁欲又勾人,随性又稳重。 他领带没打理好,弯腰放早餐时,黑色的领带垂下来,熹微的阳光打在他身上,说不出的帅。 “怎么一直低头?” “我怕你觉得我像猪油。” 他不禁笑了一声“早上出油很正常,每个人都这样。” 她迅速进卫生间洗漱,效果立竿见影,出来之后皮肤又白又嫩。 他坐在沙发上。 “你真养眼。”她喝了两口豆浆,拿出化妆包坐在他身旁开始化妆。 “什么?” “你就像一个精致的手办,我就说穿西装帅,你还不信,立马从男孩变成男人了。” 他手扶撑着沙发边缘,头靠在手上,翘着二郎腿半倚半歪在沙发上,狭长漆黑的眼睛的蒙上了一层笑意。 言清婉用余光扫了一眼他,手上拍粉底液的动作不停“梁怀言,你梁总的气质浑然天成啊。” 他啧了声“你好好化妆吧。” 小马屁精。 第44章 梁代表 抵达操场的时候,艳阳高照。 “花是学校买还是自己买?” “学校准备。” 他领带晃晃荡荡的,外套还敞着,双手插兜走在她身侧。 明明是同一个人,换了个穿衣打扮气场都变了,平时插兜走路没什么感觉,今天穿了身西装走路都霸道起来了。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一路上好多学生拍他们俩,拍完后给自己身边的朋友看,谈论的乐不思蜀。 忽地有个女生走上前问言清婉“同学你是这位同学的女朋友吗?” 她指了指梁怀言。 言清婉抿唇沉默一会,淡声回“不是。” 女孩猛然笑起来,踮着脚深深地朝她鞠了一躬“谢谢你。” 她扯出一抹笑“不用谢。” 女孩长得很好看,身段挺拔,纤细高挑,皮肤很白,应该是舞蹈生,言清婉被她身上的皮肤反光到闭上眼睛。 她背着手,宛如滑过去的一般站到梁怀言面前。 “同学,我们能认识一下吗?我是舞蹈编导专业的。”她已经放出了自己的二维码。 梁怀言侧头看着自己身边正半闭着眼睛的女孩,眼里滑过短暂的笑。 “不太方便,还有事先走了。” 他对女孩微微颔首,拉住言清婉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言清婉睁开眼睛,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试探他“刚刚那个女孩还挺好看的,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呢。” 他瞥了她一眼哼笑“是挺好看。” “那你干嘛不加?” “不是漂亮就会喜欢的” 言清婉抬头看他的侧脸,皮肤白皙下颌锋利。 “那你会因为什么喜欢一个人?” 他侧头垂下脖子和她好奇的眼神对上,语气认真“文字加感觉。” “因为文字喜欢一个人?” “嗯,说到底喜欢是一种感觉,心中的文字从别人笔下跨越千山万水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就给我这样的感觉。”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 “对。” 言清婉视线下移看自己的鞋子,微微一笑“那还挺好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 “差颗柚子。” 她不再说话,地上白灼的阳光莫名刺眼,几句话的功夫她已经出了一头的汗,心忽然一阵一阵的烦躁却不敢表露一丝一毫。 到达后台的时候,时间卡得刚刚好,梁怀言脱下了西装外套。 “清清,帮帮我拿一下。” 言清婉一言不发的接过。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梁怀言上台讲话。” 舞台前方气氛组的学生整齐热烈地开始鼓掌。 他站在出口处,咳嗽几声清嗓子,站得笔直屈着指节勾领带整理衣服。 几秒后他出去了。 言清婉收回视线,手指轻轻收紧攥着他的西服衣领,嘴角绷得笔直,心情郁闷,身体里有一台空调,心口刺骨的凉,皮肤灼热。 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删除了昨天那条微博。 “各位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来自信息工程与科学学院的梁怀言。” …… “曾有人跟我说,觉得自己文科专业出身找不到价值,我很想跟在座各位说知识的价值不是社会赋予的,是自然和人赋予的,千百年来我们从以天为生到如今的下五洋捉鳖上九天揽月,社会以我们无法预知的速度和进程向前发展,然而历史是一个轮回,人类的发展始终处于一个循环中,这是人类的弱点和缺点所决定的,而学文方以知晓,知识的价值源于我们内心深处的认同。” …… “这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在此暂作休息,然而我们无比清楚来日方长,山高水急,命运波澜汹涌,我们赤手空拳,世界疮烂不已,我们行色匆忙,而唯有罗曼罗兰的英雄主义能解救,最后祝愿大家终生都是伟大的理想主义者。” 热烈的掌声在空荡的操场上铺天盖地的响起,他于众人的欢呼中深鞠一躬。 言清婉捧着一束明媚的向日葵在众人的注目中走向他。 “你讲得真好。”她轻轻地抱住他。 他天生就是应当受人瞩目的。 梁怀言低低地笑了一声,礼貌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有你在,很安心,所以发挥得很好。” 短暂地拥抱过后,俩人站的端正在发言台前合了一张影。 “梁怀言,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当年你作为新生演讲的时候也是这么意气风发。” “你的谈吐真的是很有内涵啊。” “怪不得梁老师跟我们说你读了很多书。” 回到后台的时候,他们路过许多梁怀言的本科同学和老师,一见到他都赞不绝口。 他捧着向日葵,脸上挂着恰如其分地微笑“谢谢你们对我讲话内容的认可。” 言清婉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干净蓬松的头发,脑子里悠然想出八个字。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后台面积不大,站了很多工作人员,狭窄的空间里汗味弥漫,一片哄闹。 “清清,我衣服呢?”他站在出口处,背影清隽。 言清婉踮起脚从一个很高的位置上取下一个袋子递给他。 他转头看着那个地方“干嘛放这么高?” “黑衣服沾灰尘,很难如新,放高一点灰尘少。” 他温和地笑“嗯,谢谢清清。” 出来后,言清婉一直闷闷不乐,垂着脑袋往前走。 “下周五篮球赛,你能去看吗?”梁怀言衬衫袖子被挽起来,露出一截紧实的小臂。 她半晌没吭声,一步一步地踩着他的影子往前走。 梁怀言倏地停下来,站在她身前,长瘦的影子覆在她身上,整张脸背着光,有点暗沉。 他双手扶着膝盖略弯下腰平视着她“不开心?” 言清婉的脸半明半暗,她吸了口气轻松道“没有。” “为什么不开心?因为我吗?” 她不想说话,觉得委屈又觉得没必要,也没资格,眼眶开始颤抖,嘴唇蠕动。 “没有不开心。” 话罢,她退出他身体遮出的那块阴凉,绕开他大步往前走,后面几乎是跑起来,扎着的马尾迎着阳光晃得厉害。 梁怀言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也慢慢淡下来。 怀里的向日葵随着热风左右摇晃,他抱着花回了家,衬衫的后背湿透了,手心汗的滴出水。 宋居声听到动静推开门,拉开冰箱拿出半边冰西瓜放到他怀里。 “梁代表怎么不太开心啊?她不是还抱了你吗?” 他捧着西瓜坐在躺椅上“她好像并不想抱我,因为抱完之后她就不太开心,早知道就不勉强她了。” 第45章 为他当一回赌徒 宋居声听完他的话,盘腿坐在地毯上用吸管喝着汽水。 “那你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扯个谎让学校换个人。” “跟我说说你们去学校之后的事,我觉得肯定不是因为这个,按言清婉那个性格,如果她不想不会答应你的。” 梁怀言“一进学校有女孩向我要微信……” 他省略了一些细节大概给他讲了一遍。 宋居声一通分析,最后得出结论“言清婉吃醋了。” 梁怀言想也没想就无语地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她都不喜欢我,不喜欢怎么可能吃醋。” “我保证!我保证言清婉喜欢你,不喜欢你我把头剁了,不喜欢你昨天打游戏你那么菜她听到你的声音之后那么慌张地找补?不喜欢你好奇的你的过去?我那天跟她谈你的时候,她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喜欢你的。” 宋居声一口气灌完一罐汽水,站起身“梁怀言你好好想想,将近两个月的相处你真的找不到一点她喜欢你的证据吗?” 梁怀言沉默了,眨眨眼睛看着自己怀里的粉红无籽西瓜陷入沉思。 她会跟他聊过去聊未来谈自己谈社会,跟他说未来有困难一定帮他,会夸他帅逗他开心,还会说如果是他打游戏菜,她就不骂了…… 可是做了这些,就能证明她喜欢他吗? 他不知道…… “她喜欢你,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 梁怀言起身放下西瓜,用力的抓了把头发,表情烦躁。 这事比让他研究机器人看论文还难…… 言清婉回到家之后,用力地把鞋甩飞,脱掉不舒服的正装,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拿了一罐冰淇淋上了楼。 y国那边此刻还是凌晨,裴意嘉是夜猫子肯定没睡觉,她拨了个电话过去。 “怎么了,婉婉宝贝?” 她接通,背景很吵,清脆的脚步声响起,随后是拉门的声音,那边安静的霎时只有风声。 “嘉嘉,我觉得我不要脸。” “怎么说?” 她似是叹息了一声,沉默一会道“我好像喜欢上梁怀言了,可是明明我前几天还喜欢温承泽,我这样不道德,我怎么敢的?梁怀言啊!” y国首都凌晨街头还很热闹车水马龙,裴意嘉支着腿半仰在栏杆上。 “这是你第一次说这种话,你喜欢温承泽时你没有说你没有道德,可明明在回国之前你还喜欢路易家族的少爷,在他之前你曾很迅速地喜欢过很多人,可是只有他,你会觉得对不起。” “梁怀言太好了,他没有缺点。”她仰天长叹“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好喜欢他。” “喜欢就追,按你的说法,他应该是个蛮不错的人,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 言清婉的手机从手上滑到桌子上,她撕开那盒冰淇淋挖了一口塞到嘴里,冰冰凉凉的口感拉回了她的理智。 她冷静地陈述事实“他很好,但他不喜欢我,比这更可怕的消息是他有喜欢的人了。” 总不能因为她喜欢他而让他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吧,她不能这么自私,梁怀言那样的人他喜欢的人肯定也喜欢他。 裴意嘉比她冷静多了“没想到我们的言大小姐,有一天也会因为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而退缩,你以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自己开心喜欢就追,直到耗光你的热情,怎么这回不行?” “我哪知道?我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对着他我害怕。” “那就不追。”裴意嘉十分果断“赌一把他喜欢的人是不是你,直接表白,如果没成功就试着不再喜欢他。” “我不想,我想留在他身边,我不想远离他。” “你妈的言清婉,赌一把,赌一把你听不懂吗?是有胜算的,别窝窝囊囊的玩暗恋那套,丢不丢人?世上男人千千万,实在不行咱就换。” “我舍不得。”她说得可怜巴巴的“梁怀言啊,那可是梁怀言啊!” 裴意嘉要被这个小窝囊废气晕了,无奈的扶住额头深吸一口气平和地说“不是你的你不舍得也要舍得,他如果不喜欢你你能留在他身边一辈子吗?” 门铃适时响起,言清婉面前的电脑屏幕亮了,她抬眼隔着屏幕和他的眼睛对上,那温柔的目光透出屏幕。 刹时,她心里开始放晴,他对着摄像头挥手,她心里阳光万里,百花盛开。 他手里端着一个西瓜,电脑是静音的,她看懂了他的唇语。 “清清,今天天气很热,我买的西瓜很甜,给你尝尝” 她倏地捂着嘴笑了,眉眼弯弯。 她想当赌徒,为他,也为自己赌一把。 看着他手里的西瓜和他的笑,她极其笃定地对着裴意嘉说“我能,这把我赌,我压自己赢。” “这才是你,我也压你。” 她穿上鞋匆忙下楼“今天天气很热,我要吃西瓜了,拜拜。” 话一说完,她就挂断电话,打开门。 他换了一身衣服,白体恤黑色休闲裤,踩着拖鞋,应该刚刚洗过头,头发湿湿的披在头顶,样子很乖。 言清婉猛地见他,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才能掩饰自己的心虚。 “额……嗯……你先进来吧”。她挠着脑袋。 梁怀言也语塞,看她这个牵强的样子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我不进去了,我还有事没做。” 他把一块冰凉的西瓜揣进她怀里,她下意识接住,那股凉意顺着手臂传进了心脏。 “你下周的篮球赛我有时间,我还……能去吗?” 她在心里酝酿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问。 “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没必要勉强自己。” 她抬头直直的看向他,那一刻,梁怀言觉得那一眼穿过了他的心房看穿了他的心,像一把利剑将他的心事戳开,毫不掩饰地扬在风中。 下一秒,她笑。 “我向来不做勉强自己的事。” 包裹着心事的包裹依旧完整。 “能去吗?我给你递水。”她继续问。 梁怀言嘴角微微有了点弧度,心情轻松了不少“好,我让你坐第一排。” “那说好。”她伸出小拇指,做出拉钩的手势“既然我去,你就只能接我的水。” “我答应你。” 他伸出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两根大拇指印在一起。 俩人都在心里默念“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言清婉悄悄看了他一眼,眼里是势在必得的神情。 第46章 你看不出来吗? 她把西瓜放在进门旁边的水吧台上,双手握着他的手腕,抬头骄矜地注视他。 “梁怀言,我刚刚没有生气,只是忽然心情不好,我没想对你发脾气的,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的手很烫,很软,与他冰凉的手腕温度形成对比。 他推开她的手,失笑“我还没那么爱生气。” 她不松手,拽着他的手腕晃了晃。 “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是什么样子的?” 他侧头反问“你看不出来吗?” “我不认识她,我哪看得出来。”她晃他的手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撒娇“你告诉我嘛,我帮你追人啊。” “离追上她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候介绍你认识,你肯定很喜欢她。” 言清婉听到这句话,手卸了力度,他顺势拨开。 “也许吧。”她心里暗暗的想“喜欢她才怪,除非我有病。” “拜拜。”他转身往回走朝她挥手。 “我不喜欢拜拜。”她说“下次跟我说再见。” 他笑“那再见。” “再见。”她靠在门框上懒懒地挥手,迎着阳光冲他笑。 电梯离14楼有点远,他没走电梯,走的是安全通道。 目送着他走进那道门,她回屋关上门,捧起手边的大西瓜。 西瓜粉粉的,泛着水光,看着很好看。 跟他一样。 她拿出勺子先吃了瓜心,所谓的西瓜的最甜的部分。 嗯,很甜。 言清婉忽然想,这样甜的瓜,那样好的人,如果直接跟他表白,他看在她这么孤单的份上应该不会连朋友都不跟她做。 心软一点,也许会答应她,不喜欢她也没关系,只要不讨厌她就行。 她保证,她一定会对他超级超级好! 言清婉默默在心里跟他喜欢的那个女孩说了声对不起,她特别不道德的要跟她抢她未来的男朋友。 她的脚不停地在沙发上蹬来蹬去,眼睛扫过楼上书桌上那个外壁还在往下滴水的冰淇淋。 刚刚应该给他两盒,冰淇淋也很甜。 梁怀言其实没走,蹲坐在楼梯间里,借着那几毫米的门缝,偷偷地注视着她家的门。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她家楼层又挺高,刺眼的阳光从休息台的那扇窗户照在他身上,白色体恤湿了一块,他出了不少汗,心却是静的清醒的。 汗顺着手臂流动滴在地上,地上湿了一块,空气中有灰尘在那束光里跳跃。 他伸手捏住了那束光,自他手指处光断成两截,墙上清晰的印出他拳头的轮廓。 他看了那个影子几秒钟后松手,换了各种不同的手势,墙上的影子随之变换。 情绪渐渐焦躁,梁怀言起身把门缝拉大了点。 搁置在身旁的手机突然亮了。 她发来一张照片,是一罐浅紫色的冰淇淋。 言清婉:你吃冰淇淋吗?超级甜! 他看着那张照片蓦地安下心来,照片里那盒冰淇淋的冰爽穿过屏幕直达他的心底。 梁怀言:下次吃。 言清婉看着他回的消息,甜咪咪地笑起来,她都能像出他说这句话的语气,一定是很含着笑的。 回完消息后,梁怀言揣着手机下了楼。 宋居声就坐在客厅等着他回来。 “没生气吧?”他兴奋地问“我是不是说准了。” 梁怀言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可是终究是一些云里雾里的猜测,八字没一撇的事,他也不好随便把这些猜测说出来,一是因为不确定,二是因为说出来她在他朋友这边就不是她自己了,而是他未来的恋人,他们会对她有隐形要求,可是她应当坦荡地做自己。 “我只能说她没生气,其他不确定。” 宋居声抱胸看他,将信未信“真的假的?你骗我呢吧?” “没骗你。” 他去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慢吞吞地喝起来。 “那她来不来看篮球赛?” 梁怀言拧紧瓶盖“来,给她占第一排。” “坐我们休息那块?” “可以。” 简单地说完后,他上楼洗了个澡把衣服晾了就回房间研究他的机器人装甲。 言清婉下楼拿了两个快递,顺带买自己中午的午饭,上楼后继续写扉页。 出版商寄来了10万张,她已经熬了好几个大夜但是一半都没写完。 她哥突然给她打电话。 言清婉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粉丝留言的句子,边看边写。 “婉婉,你从承泽哥哥家搬出来了?” “对。”她换了个坐姿“我一个成年女性住在他一个大男人家不像话,他跟你一样大媳妇都没一个,我住他家耽误他找媳妇儿。” 言清扬声音冷下来“言清婉你骨头松了?你别千里找打,嫌我没给你找嫂子?” 她哼笑“就是找打,你最好现在就回国打我,我绝对不躲。” 言清扬听到这句话叹了口气,长长的笑了声。 “你是不是想哥哥了?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横竖不过是太闲了,没什么人说话,你就不会想你在大洋彼岸亲爱的妹妹,电话十天半个月给我打一个,打给你十个接一个都是中奖。” “你少胡扯,爸妈不也没给你打?” “那我打电话,妈妈总是接了,还对我嘘寒问暖。” 言清扬幼稚的嗤了声,拱了下眉“你下个月生日,想要什么?” 言清婉沉默一会,停下笔垂着眼睛,声音小心翼翼的不敢让哥哥知道自己的渴盼。 “我想你回来看看我。” 对面的人听到这句话也沉默了,俩人都清楚言家那么大一个集团要转移业务有多难,而作为掌权人的言清扬有多忙彼此都心知肚明。 尽管如此他还是说“婉婉,哥哥尽量回来不让你一个人孤单的过生日。” 他这样一说,言清婉就知道大概有戏,轻快的回“好,不过你即使不回我也不会一个人过生日的。”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没什么想要的,想好告诉你。” “嗯,既然在那边一个人就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睡觉,不要总是熬夜,开心最重要。” 言清婉答应他,同样也说了几句让人心窝子一暖的话就挂了电话。 看着自己书柜上成摞成摞的扉页,她拿起笔继续写写画画。 国外她的房间里有很多的书,而这个房子因为刚搬过来,空荡荡的,特意让师傅打的书柜上面只有各种专业书和论文,她心里默默想等空下来就要买书把柜子填满。 第47章 丰富的内心世界 眨眼之间就到了星期三那天。 言清婉前一天晚上特意早睡甚至破天荒地敷了个面膜只为让自己的皮肤状态好一点。 家里的正装由于不怎么穿且经常压在箱底,显得皱皱巴巴的上不了台面,她重新买了几件。 画了个有气色的妆穿上黑衣白裤之后,她就迅速下了楼。 梁怀言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与平时有些不一样的女孩,眉梢轻挑。 虽说她平时也很有活力,但是鲜少像今天这般画这么显气色的妆,更多的是以韩妆为主,偏甜美一点的,今天很正。 她眼里似含了一泓清泉,水淋淋地仰头看他,等他夸她。 “你没觉得我今天哪儿不一样吗?” 窗口的光穿过薄纱安静地落在她的发尾,她站在曦光里眉眼之间说不出的明媚灿烂,全世界都被虚化了,只有她清晰。 梁怀言抿唇往后退了两步,别扭的揉了揉鼻子偏开眼声音有点低“你洗了头,那天你头比较光滑,今天很蓬松。” 言清婉“……” “我承认排练那天没洗头,但是今天我换了妆容你没发现吗?”她逼近他,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 他向后缩着腰,看着她憋了句“你今天很漂亮。” “你喜欢的人今天会来吗?” “会。” 她啧了声“你喜欢的人读本科?” 他没答,像是默认了。 言清婉继续道“假如你身边的女性朋友现在跟你表白,你还会跟她做朋友吗?” 他毫不犹豫“不会。” “你不会心软一点点吗?”她心脏怦怦跳,突然开始害怕不确定。 要是他喜欢她就好了。 梁怀言很认真地低头,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在跟那个女孩保证“跟心软不心软无关,既然选择表白我就不会跟她继续当朋友。” 言清婉心里闷得慌,往后退了两步,脑子里想各种各样的理由安慰自己。 要不再等几年?说不定她就不喜欢那个女孩了。 先表白,不跟我做朋友大不了就死缠烂打。 让爸妈上梁家提亲,把自己嫁过去…… 她烦躁不已,还再等,等个屁等。 说不定再等几年她就跟那女孩在一起了,难道她还等到他分手吗?再说了他要是结婚了怎么办? 虽然她擅长死缠烂打但是如果是他,她就不敢了,他说一点点伤人的话,她就会很伤心不去纠缠惹他厌烦。 直接强嫁,他肯定会恨她。 她要是能下蛊就好了,管什么他妈的法律道德,她就要给他下情蛊,就是舍不得他死那么早…… 要不干脆像她写的小说那样,一棒子敲晕带回y国把他留在他身边玩强制爱,可是那样他就不是她喜欢的梁怀言了。 她喜欢上一个为别人发光发亮的星星。 梁怀言系好领带,看她坐在角落里发呆,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走吧”。 言清婉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又低下头心里默默回了句“想着怎么算计你。” 短短几分钟她成了狗血小说里的恶毒女人。 早上八点的街头人群熙攘,大街小巷里都传出叫卖声,一群群年轻人拎着早餐赶公交地铁。 言清婉落后他两步,不动声色地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心里那些客观上知道不对的想法一直压不下去,愈发猖狂。 她摇摇脑袋,妈的,想想又不犯法,她直接放任自流,在心里把她所有能想到的爱情桥段都跟他上演了一遍。 梁怀言一回头就看见她摇头的动作,没多想抬手摸她的额头,摸完了又摸自己的“发烧没好全?你温度挺正常啊。” 言清婉倒是希望自己发烧了,希望烧好了就不喜欢他了,人站在自己面前亲不了抱不了就算了,他那么小的一颗心要揣那么大一个人想想就觉得烦。 要是揣的是自己就好了……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简直要把她逼疯…… “真不舒服?” “是的,我不舒服,你多摸摸我,我就舒服了。”她心里对他说。 然而面上丝毫没有显山露水“没有,就是脖子酸扭扭脖子。” 他拍了拍她的背,把人推到自己身侧“想吃什么?” 她看了他一眼,沉默一瞬“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他点头,让她站在树下等他,自己挤入人群买早餐,言清婉站在不远处乖乖的看着他的背影沉入人群,这家早餐店是附近最受欢迎的,来的多是上班族都是西装,明明都一样,可是他没有融入人群,她独独看到了她。 …… 俩人吃着一样的早餐,路上车水马龙,一辆辆小轿车压着斑马线向前开,梁怀言站在她身侧,她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都觉得无比踏实幸福。 开学典礼九点准时开始,他们八点四十多到的操场,偌大的操场整整齐齐的坐满了人,所有新生都穿着白衣黑裤,半空上数十辆无人机盘旋拍照,学校记者部的学生干部在操场边缘开始的复习稿子。 后台站着很多只在各种学术会议上出现的人物,言清婉的老师梁思慎赫然在列。 “婉婉,快来。”梁教授和蔼地笑着朝她招手。 言清婉走过去。 “梁老这就是你新收的学生?”旁边一位中年教授问道。 梁教授颇有几分骄傲“上次给你看的论文就是她本科发表的。” 中年教授顿时眼里多了几分赞许“那这小姑娘确实有天分。” “谢谢老师的青睐。” “以后梁教授不在学校,你可以多来和我交流,我办公室在梁老师的隔壁,我是研究现代文学的。” “谢谢老师。” 温承泽代表年轻老师上台讲话,此刻站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滴水不漏的交际,见她对自己视而不见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周围的老师陆陆续续走后,他出声“现在见人都不喊一声?” 后台的光线不好,他如果过不出声言清婉都没发现他。 他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应当围着他转。 “承泽,怎么说话?”梁教授教育他。 曾经听他这样讲话,她很不舒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例外,如今心里翻不起一点波澜,连觉得他没礼貌这样的想法都生不出来。 “承泽哥。”她声音依旧清甜却少了几分热情,连刚刚交际的声音都比这好听“不好意思,光线不好,没认出您。” 温承泽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就移开,淡淡地嗯了声。 梁怀言搬了个塑料凳子坐在角落里在心里默默地过稿子。 第48章 情书 “怀言。”梁教授认清了他的背影,喊他过来。 梁怀言掐断思绪,把塑料凳子搬回原位走到言清婉身边站着。 “婉婉,这是我亲孙子,叫梁怀言,你们俩年纪相当,你在帝都没什么朋友没事可以多跟他聊,你们俩肯定是有缘的,名字里都有言字。” 言清婉听到这话笑了“老师我们俩认识,您这么一说确实还挺有缘。” 说完她抬头冲梁怀言眨眨眼。 他瞧着她的样子,无声地笑“嗯,确实有缘。” 话筒里传出梁思慎三个字,梁教授留下一句话“同龄人可以多聊,我先上去了。” 他一走,言清婉就跟着梁怀言。 “你真的觉得我们俩有缘啊?”她背着手,踮着脚一只脚腾空,看着灵动娇俏。 后台又闷又热,光线很昏暗。 梁怀言端来两张塑料凳子,领导讲话没开始,还有一会才到他。 他身上无论是味道还是气质都是凉凉的,硬生生挤走了言清婉周围的暑气,待在他的范围内就很舒服。 “真的。”他回。 言清婉双手撑在膝盖上歪头全身心地看他“你要背稿吗?” “你要听吗?” “可以吗?” “那我小点声演讲给你一个人听。” “好。” 他咳嗽两声清嗓子“言清婉同学你好,我是信息工程与科学学院的梁怀言,很高兴站在这里代表全体学生欢迎你的到来” 光线暗沉看不清他的表情,幸亏看不清,仅仅只是听他的声音和见一点模糊的轮廓,她都要沦陷了,听他温缓的声音她真的好想好想抱他。 他流利饱满地说了很多,不像是在演讲,像在讲故事哄小孩,语气温柔节奏缓慢,生怕惊了她,演讲里所有的人称代词都被他换成“言清婉同学”或是“你”,上次排练他的眼神没有留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但是这次他所有的眼神都不带任何一点压力的落到她身上。 梁怀言趁着这让人看不清的光线,头一次不加掩饰的看着她,享受她的注视。 彼此都晦涩隐匿地用眼神暗暗传情,他们都不知道平静地面容之下是一颗怎样躁动的心,不约而同地想着但愿这样平静美好的时刻久一点。 “……而唯有罗曼罗兰的英雄主义能解救,最后祝愿亲爱的言清婉同学终生都是伟大乐观的理想主义者,终生坦荡自信,得意失意都有人作陪。” 最后,我喜欢你。 他在心里默默地表白。 这是最好的祝愿,是梁怀言独独只对言清婉说的。 言清婉听完半天没回过神,还撑着头沉溺在他用声音编织的温柔乡中。 梁怀言看着她这副样子,无声地笑低了头。 听爽了,听得心里暖暖的。 “复习一下拥抱吧?”她心里默默克制了好久才没直接表白。 他站起身,在光线最暗处嘴唇悄悄地弯到最大。 言清婉同样起身,站在原地,仰头,沉沉注视了他好一会。 “亲爱的梁怀言。”她在心里默喊。 随后她牵了牵衣服,慢慢走上前满满地抱住他。 “你稿子背得真好。”她头轻轻地碰着他的胸膛。 你不知道啊,我不想要这样礼貌的拥抱,我想热烈张扬狠狠地冲向你,趴在你身上将头埋进你滚烫清冷的胸膛里,用尽全身的力气为你鼓掌到天荒地老,就这样吧,这样彼此温暖作陪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然而此时此刻,她毫无身份,拥抱都是排练。 梁怀言小心地搂住她的脊背,一模一样的话“有你在,很安心。” 八九分钟的一个演讲却硬生生地耗了四十多分钟,台上温承泽清冷的声音这时才传进她的耳朵,他的演讲接近尾声,台下热烈的掌声响起。 两人短暂地拥抱就此结束。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讲话。” 看着他远去的的背影,言清婉心里祈祷别没转过来念成她的名字。 梁怀言猛然从光线昏暗处进到太阳最烈的主席台上,眼睛没太习惯,不适地眯着眼睛,鼻尖还残留着她的馨香。 他揣着拥抱的温度从人后来到人前,看着台下整整齐齐的方阵和无数的摄像机和手机,他鞠了一躬冷静开口。 …… “……而唯有罗曼罗兰的英雄主义能解救,最后祝愿大家终生都是伟大的理想主义者。” “我的讲话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喧闹有节奏的掌声在他的四面八方响起,言清婉从出口处抱着一束向日葵走向他。 他转身四十五度看向她,正对着太阳刺眼的眼光让她更加清晰,唇红齿白的女孩上来抱住他,掌声骤然远去千里之外,模糊的只剩回音。 台上的摄像机对着俩人拍了一张,俩人一同回到了后台。 言清婉一下台就拿着手机搜“帝都大学开学演讲”。 果然。 他的视频不过只有短短几秒,上传时间是十分钟前,但是已经有了好几万的点赞。 【这谁?这长相身材学历口才气度完全就是我未来的老公好吗?】 【这辈子给我安排这样一个就够了。】 【天蝎座真的很喜欢这一卦。】 【土象都喜欢啊。】 【这个声音真的能完全带入任何一本校园言情。】 【感觉很会的样子。】 【果然总裁是天生的,明明只是学生那个儒商的气质已经出来了。】 作者在下面回复:nonono,隐私我不透露,但是他是我国ai奠基人丘教授的嫡传弟子,前段时间拿了学院最高奖金,并且所有高校的小巴士都是他们团队研究出来的,本质来说他就是总裁,不过他超级有礼貌,本人见过,不过他是那种疏离的温柔很有距离感。 言清婉随便往下翻,都是口嗨姐的评论。 她把手机翻过来给他看,笑着开玩笑“梁总你出名了。” 梁怀言捧着花低头看这些评论,本以为他连片都不好意思看的男生肯定会害羞,结果他丝毫没有,甚至眯了眯眼睛最后直接不看,有点嫌弃。 言清婉在下面评论:替你们给视频中的男生转达了心意,他很嫌弃。 下面有人翻她的账号才确定可能是真的,纷纷在下面留言。 【姐姐,帮我转达,我是她永远得不到的女人。】 【我喜欢他!】 诸如这样的评论数不胜数。 她继续给他看“好多人都喜欢你,你不开心吗?” 梁怀言觑了她一眼“他们的评论让我很丢脸。” 言清婉略略挑眉“你会在意丢脸,我以为你无所谓。” “我还没到看破红尘那一步。” 第49章 感情纠葛 俩人并肩走出校门,正对门停了辆大众辉腾。 那是温承泽的车,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她坐了很多次。 车牌号:帝a·00008 此刻正驾驶副驾驶的窗户都开着,低低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响着,车内的冷气往外飘,隐隐传来几声女人的撒娇声。 “梁怀言,我想看看,我觉得那儿有我想看的东西,你跟我一起看。” 他抱着向日葵的手把包装纸捏的滋滋作响,面上依旧温和“你要去看温承泽吗?” “你瞎想什么?”她说“他有你好看吗?看他还不如看你,我不喜欢他了。” 塑料纸的响声忽然停止“那你看什么?” “里面有感情纠葛,我看看热闹,你不去就在这等会我,这儿凉快。” 他点头“嗯,那我在这等你。” 前面有几家商店,言清婉拿着手机蹦蹦跳跳地走过去,假装无意地透过车窗往车内看。 “承泽,我真的很需要这门联姻。”陈缪楚捏着他的手,泫然欲泣“你帮帮我,要不然我就要被我爸嫁给一个将近五十岁的老头,你只需要跟我爸妈承诺我俩领个结婚证就行了。” “我们可以签婚前协议,婚期半年,所有的要求都按你的来,我不会管你外面的那些女人的,我什么也不要,你帮帮我,我求你了。” 温承泽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烟,车厢内烟味弥漫,他半只手搭在车窗上抖了抖,灰白色的烟灰落下来沾了点在车门上,玉白色的手抬起,雾白色的烟雾从他口中吐出。 “陈缪楚,跟你结婚我有什么好处?你觉得我是什么好人?”他声音嘶哑,说出的话带着尼古丁的苦涩。 “承泽,我们认识25年了,18岁你被你爸找人差点打死,我请人帮你,20岁你说你要夺家产,我出国学经管,23岁你开公司,没人替你担保我帮你做法人,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心软吗?” 他沉沉的吸一口烟,轻笑“陈缪楚,18岁那年是因为你被混混骚扰找我帮忙,我为了你进了局子,我爸才找人打我,你要学经管,是我求的吗?我要创业的消息都是你千方百计打听到的,法人少了你的好处?而且是你自己找的,你名下现在有个几个亿,就是我的买断费。” 陈缪楚哭的浑身颤抖,脸上都是泪,巍巍的解开安全带,用尽浑身的力气扯着他的领带将人拽过来,温承泽懒得动任由她的动作。 “有了几个亿出国,虽然你没本事但那钱够你生活的很轻松,只要你本本分分。” 她什么也听不进去,捧着他的脸“你帮帮我吧”。 温承泽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了,别开眼表情厌恶。 言清婉买了两瓶水从店里走出来,太阳实在太大,她没心情看了,径直跑向梁怀言。 眼前一晃而过的轻快身影,温承泽还是捕捉到了,视线跟了她一会。 陈缪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神陡然变得很毒。 “陈缪楚。”他突然出声“我警告你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我都惹不起,我不跟你结婚跟她没关系,别乱动心思,否则我真的不顾情分。” 他看到了她那个眼神。 她垂下眼低声答“知道了。” 说完,她再次哭了起来,说不出原因的大哭,心里明白大概这个男人对她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看着温承泽那张她爱了十几年的脸,她起身吻了上去。 这个男人啊,没心没肺,求他的时候他不会心软,亲他的时候他不会动情,他永远游戏人间,真情不动。 温承泽像是料到了她会这样,不躲不避也不回应,睁着眼睛透过她那方的窗户看着在校园门口说说笑笑,蹲在树下吃冰棒的两个人。 他轻轻闭上眼隔绝那刺眼的景色,扶住陈缪楚的后脑勺吻了上去“如你所愿。” 唇齿交缠的那刻,他心里讽刺地笑出声,面上依旧动情地吻着,回忆被拉到他发烧那晚鼻尖萦绕的香气上,以及那碗他看不上被冲进厕所的皮蛋瘦肉粥上。 这样的日子真是无聊。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的动作却更重了,他把陈缪楚当作一个发泄情绪的出口,肆意凶狠的吻着,她被咬的痛出眼泪,呜呜咽咽的,他丝毫没听,单方面的发泄。 他眼前可以是任何一个看得过去女人,她想,然而他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下去。”他声音带着情事过后的暗哑,却没有一丝温度“一百万会打到你卡里”。 陈缪楚捂住脸痛哭,慌慌张张地下车。 她清楚地知道她被当作酒吧里明码标价的商品,不再是一个人。 天堂地狱不过是这个男人的一念之差,他可以肆意的吻你抱你陪你上床,做尽所有情人之间的事,却不会给你情侣之间最重要的东西,情。 他不享受男女之爱,或许会沉迷男女之欢,分离之痛于他而言不过是烟酒交错的一瞬间恍惚。 “你看见什么了?”梁怀言蹲在墙角含糊不清地问。 言清婉皱眉眯眼看着刺眼的地“没看到,太晒了,眼睛有点近视就看见他车里坐了个女人,哭了。” 陈缪楚下车之后,温承泽升起窗子,拿起矿泉水下车在绿化带旁彻彻底底的漱口。 马路对面那两个人还蹲在那,傻呵呵的嗦冰棍,他眼睛不自觉的就被梁怀言吸引去了目光。 那个男孩子在他八岁那年出生,从小就跟他不一样,他离经叛道,他温文尔雅,他游戏人间,他修身律己,这么些年来经常听梁爷爷谈起他,满脸的骄傲。 的确配得上她。 他漱完口之后,随手将塑料瓶扔进了垃圾桶开车走了。 陈缪楚下车后绕到马路对面等车来接,火辣辣的太阳毫不留情的晒在她身上,看着温承泽远去的车屁股,她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埋头痛哭。 言清婉嗦完了冰棍去她那边扔垃圾,看见她那么大个人蹲在马路边大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朦胧之中,想起这是给她递创口贴的那个人。 她走到她面前给了她一包纸“你嘴流血了,擦擦吧。” 第50章 笨蛋清清,师婆言言。 陈缪楚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蹲着往后退了两步瓮声瓮气地说“不需要你同情。” 言清婉哼笑一声“我都不认识你,同情你干什么?轮不到我同情你。” “那你走。” 她把纸扔她怀里“你嘴他咬的吧,你曾经给过我创口贴,我送你句话,越是身边没人,你就越要尊重你自己,这个时候除了你自己没人看那你可怜就尊重你,别轻贱自己,把自己看得贵重点”。 言清婉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了。 “你喜欢他吗?”陈缪楚突然问。 她轻笑一声反问“你觉得呢?” 她拿起纸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净,蹲太久站起来腿麻,她上前扶住了她。 “别喜欢他,他不值得你喜欢。”她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言清婉偏过头,看着蹲在围墙旁用手圈住眼睛以便看清她的梁怀言“我不喜欢他,有更好值得我喜欢”。 陈缪楚忽然认真的鞠了一躬“对不起”。 她没问为什么对不起,只是撂下一句“我对你给我创口贴的事印象很深,如果没得绝症就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天无绝人之路,别出卖自己,别想不开,好好活着,带着尊严活着”。 她抽出湿纸巾替她把唇上的血痕擦干净,把湿纸巾也塞给了她“很多时候生命的潜力就在于那点尊严,垮下去了那真没得活,你看起来也读了很多书道理比我懂,读了书就别轻贱了自己,生命总有拨的云开见月明的时候,无论你现在正在经历多大的痛苦”。 听完她的一番话,她好不容易憋下去的眼泪再度涌了上来,眼里水雾弥漫。 28岁,听到最多的话是“你的婚姻是一个很好的筹码”“你脸不错好好保养,嫁个好人家”“你一个女孩能有多大用”等等,而只有她告诉她“别轻贱自己”。 她鼓起勇气,擦干眼泪“你叫什么名字?” 言清婉站在太阳底下,影子拉得长长的,声音似山间清风般明朗,骄傲又不屈“我叫言清婉”。 “谢谢你,言清婉。”她说。 她真的好生羡慕她,同是女孩子她可以这么骄傲,这么自重,而她却不能。 估摸着她们应该谈完了,梁怀言站起身,迈着长腿走到她背后,伸手挡在她头上,影子像戴了一顶帽子,她唯一暴露在阳光里的头都被他用手遮住。 陈缪楚脊背挺得笔直,体面端庄的往前大步走。 看着她大变样的背影,梁怀言突然好奇她说了什么。 “你给她讲了什么?刚刚她还还不太好”。 言清婉那正经的一面立马收了起来,扶着他替她遮阳的手的手腕在原地转了个圈,笑嘻嘻地面对着他,眸若骄阳“像你一样给她讲道理,果然我妈说的对跟好人学好人,跟着师婆学假神,我跟你呆久了我都会讲道理了,所以我要多跟你待着,学点好”。 梁怀言向后缩头,眯着眼睛低头看着她忍不住笑。 “照你这么说我觉得我是师婆,我没你这么爱拍马屁”。 她不赞同的啧了一声“我这是真心话,衷心的,怎么可能是拍马屁?” “你拍马屁也很中听。”他话突然一转。 言清婉丝毫没被带偏“拍马屁是拍马屁,我刚刚说的话是真、心、话”。 “我也是,我说你拍马屁很好听也是真心话”。 她气得想踩他的鞋,低头一看皮鞋很亮,一踩就会有脚印的那种,她最终没踩。 只是气呼呼地问“我是夸你你是夸我吗?” “拍马屁好听也是本事,有一句老话叫哄死人不偿命”。 她再度抓上他嶙峋的手腕跟撒娇似一样,嗓音软乎乎的“那你哄哄我。” 他笑,就着她的手腕弯下腰,阳光在他眼眸间流转“你现在很可爱”。 她踮起脚尖,俩人的鼻尖几乎抵在一起,距离近到她能数清他有多少根睫毛,能看到他那一圈的瞳孔。 “能不能多说两句,具体夸一夸,你夸的这么抽象”。 梁怀言错开眼,耸眉,将她按了下去,她安全地站在大地上。 “具体的夸就是……”他想了半天冒出一句“你长相性格都很可爱”。 言清婉突然想幸亏他喜欢的不是自己,而自己喜欢他,否则他要是单恋自己,照他这张笨嘴八辈子也追不上自己。 “我真心的建议你,你要是追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别夸她,你夸人很敷衍,真的,不太像能追上人的样子”。 他不甚在意的看向远处,摇头“好像也不一定,应该快了”。 “而且她啊……”他笑着拖着嗓子说“就爱人夸她。” 言清婉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诅咒他“我希望你一辈子也追不上,祝你喜欢的那个女孩眼睛瞎了看不上你,也希望你眼睛瞎看上我……”。 他收回手摆摆散热,实在晒得不行“走了,我要晒死了”。 “你顶着太阳打篮球怎么不热?”她蹦蹦跳跳的跟在身后。 他回头被太阳刺得眯眼,又把头转过去,将她往前扯了扯。 “打篮球那是均匀的晒,像冬天在空调房里一样,而刚刚那个相当于取暖器,受热不均,膝盖要起火,身上冷的要死”。 她背着手面对着她,向后退“梁老师,你好厉害哦”。 梁怀言很认真的跟她解释,见她这个不正经的样子莫名又好气又好笑。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道。”她说。 “反正这几天光想你去了。”她在心里想。 他看她这个样子,轻轻地唉了声又将目光投向别处。 言清婉其实很想见见她喜欢的那个女孩,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她不敢主动提起,她希望他忘了他喜欢的女孩今天在现场这件事,可是她按捺不住,她太好奇了,但是又怕他忘了她一提他就想起来了,把她抛下去见那个女孩。 那样她就会很不开心…… “你……今天看见你喜欢的那个女孩了吗?” 她小心翼翼十足忐忑,指尖掐着裤缝。 “见到了啊,后台台上都见到了”。 “那你怎么不多跟她说说话?” 梁怀言嘴唇动了动,低声骂了声笨蛋。 “你觉得我话说得不够多?还是……我应该更明显一点”。 言清婉耷拉个脸“我哪知道你在她面前话多不多,明不明显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那个女孩。” 他听完这句话,无奈扶额“清清,你很笨你知道吗?” 他就差最后一步了,这个聪明鬼竟然还没看出来? 算了,以后言清婉在他这儿是笨蛋。 第51章 被论文强奸的脑袋。 “我的确很笨。”她低声承认“你说得对。” 她没有像平时那样张牙舞爪,垂着脑袋闷闷地。 不喜欢他说她笨,更不喜欢他不喜欢她,可是在他面前她确实有点笨,还很胆小。 梁怀言缓缓抬起手,试探性地摸了一下她的头,一触即离。 “不是智商上的笨,如果按智商,你很聪明,我说的笨是迟钝的意思。” 她恍然抬起头,彼时阳光穿过他的发丝之间,他高大耀眼,就那么信步往前走,她身边被他带起一阵风,掀过她的衬领,像他的抚摸。 此刻,风雅草青,他一句风平浪静的话在她心里掀起了一阵海啸,飓风过境,摧枯拉朽,唯有他安然无恙。 她觉得或许那个女孩是她,要不然为什么笨是迟钝,而不是蠢? 言清婉想拉住他问清楚,可是她退却了,要是他说不是该怎么办? 这纠缠不清的模糊暧昧,不敢问问不清,即时享受这巨大的沉溺就好,有过一场梦也比未曾入梦来得爽快。 曾经写这种小说桥段,她觉得刺激酥软,如今身处这巨大的交杂中,却只觉得要疯了。 “不晒啊你?” 看她没跟上来,反而愣在原地,他折返回来,瞧见她晒得满脸通红,再次伸出手挡在她头顶。 言清婉抬头看他,真的要疯了。 “快走快走。”她冲出他的手掌的那片阴影,背影乍乍呼呼的“我当然晒。” 她向前冲,梁怀言叠起手掌替自己挡着,忍不住抬头看太阳,眼前出现层层光晕,他似是许愿似是喃喃自语“少晒会儿她,都给晒笨了”。 此后几天,言清婉似乎很忙,俩人即使相当于邻居,也没见几次面。 梁教授给她布置了作业,要求她以上次他让她研究的问题为讨论在一般核心刊物上发表一篇论文,加上忙着修稿签名等事,她几乎日夜颠倒,白天在校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查资料,晚上埋头修稿跟编辑讨论新书,还要趁着晚饭跟梁教授讨论论文存在的问题。 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她都是这么过的,毫不夸张地说,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看球赛的头一天,她所有的事情几乎都处理好了,除了论文依旧任重道远,漏洞百出,梁教授每次打电话都把她骂的狗血淋头。 言清婉戴着眼镜眯着眼睛,盘腿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文字。 刚给梁教授打电话,他让她这几天冷静会,写的东西没水平,过两天他从邻省回来现场指导。 想到这,她“啪”地一声关上电脑甩下眼镜,穿着短裤人字拖就下了楼。 “今天有时间了?” 小区楼下,梁怀言陪她并肩散步。 她扎着一对低双马尾,头发有点油,眼神无光,手里拿着一瓶汽水,嚼着一根吸管慢慢地喝,松松垮垮地穿着拖鞋往前走。 “其实今天也没时间。”她五根手指提着汽水瓶口,样子吊儿郎当的“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什么日子,你知道我头多少天没洗吗?” 梁怀言好笑的瞥一眼她的头“四天?” “你猜的真准。”她忽然问“如果我明天这么邋遢去看你的比赛,你会嫌弃我吗?” 他毫不犹豫“不会,为什么要嫌弃你?” 俩人找了个休闲椅坐下来,樟树底下一盏摇摇晃晃的昏黄路灯发出点可怜的光,她把水搁置在手旁,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你们男生不都是觉得漂亮的女生加油才有面子吗?” 他也学着她的样子靠在椅背上,看着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说“你去就是给我面子。” 这句话很神奇,她这几天心里的疲倦厌烦忽地一扫而空,变得很轻松。 她把头转向他那边,晚风吹乱了发丝晃到了眼睛,她突然很想现在就告诉他:梁怀言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我一定对你很好。 看着他有些泛红的脸她问“梁怀言你热不热?” “有点。” 她吞了口口水“我手很凉,你要不要试试?” 说完后她立马调过头不再看他,心里不得安宁,期待又紧张。 他听了这句话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她身边寂的像没有人。 言清婉轻闭上眼,心里忐忑更甚,又悄悄地转头想看看他。 顿时,四目相对。 梁怀言眉眼漆黑,眼神温和,嘴角有点淡淡的笑意,跟他身后的那盏路灯无端融合。 言清婉心里头陡然慌张起来,立马起身,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 靠,她真是脑子被论文强奸了,她说了什么啊? “我……我的意思是……就是这个汽水很冰,能降暑,你可以试试这个……汽水。” 她说完立马低下头,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牵强。 “有多凉?”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手背,笑道“是挺凉。” 他拿起那瓶汽水煞有介事地看“我下次降暑喝这个。” 言清婉撑在椅子上的手的指尖,紧紧地抓着椅子背面,几乎快要抠出一个洞,面上紧紧地抿住唇角忍住蓬勃的笑。 梁怀言仰在椅背上,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发笑。 “怎么不说话?”他语调懒懒的,故意逗她。 言清婉想拿起手边的饮料继续喝,不料他的手还捏着瓶身,她急于缓解尴尬动作有些慌张,没多想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 手感有些陌生,她低头一看是他的手,下意识地她看向他,这回他慌乱地移开眼,轻轻抽开了手。 她也随之偏开眼,拿起水一直不停地吸着,瓶身还留着他手掌的炽热温度。 夜风习习,带着青天太阳的温度,暖融融的,明明喝着冰水,她却出了一头的汗。 “你想说什么?”沉默好一会,她终于出声。 “我都行,看你。”他声音恢复正常,清透的少年音,很舒服。 言清婉一时也找不到话题,但是她知道她不想就这么回去,她想他多陪会她。 他像是看穿了她,眼神四处张望“其实这么坐着也挺好。” 她顺势答应“我觉得也是。” 说完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 俩人坐到晚上十点多,路上渐渐闹起来,补习班的高中生都放学回家了。 “我明天几点去合适?”电梯里她问。 “三点半左右,我们比赛在四点。”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十楼。 他下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刻他忽然笑的很灿烂“清清记得带水。” 电梯门关上了…… 第52章 好好看我。 次日下午两点多言清婉就打了个车到了帝都大学门口,为了妆面的持久度平时出门从来不打伞的她罕见的撑了把伞。 走进体育场的那刻,她都被这排场震惊到了,偌大的一个体育场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甚至过道里都占了人,除了第一排过道里的几个位置没人坐,她一眼看见了梁怀言的书包,拎着水就上去了。 后面几个女生木木地看着她,她们刚刚亲眼看见那个一个星期前在网上火的不行的梁学长亲自过来占的这个位置,如今这个女生直接就坐了。 “同学,你好。”后面有人主动和她打招呼。 言清婉弯腰放好水,回头笑了下“你好。” “你是梁学长的女朋友吗?” 她顿了下“不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梁学长刚刚麻烦我们看着这个位置,他说是给一个重要的朋友占的。” “我叫言清婉,他说的是我吗?” 女生点头笑意盈盈的“是的是的。” “谢谢。” 言清婉带了两瓶水,一瓶矿泉水,因为他经常喝,一瓶柠檬味的水溶c100,他冰箱里有。 半个小时后,红黑两队各自从左右两边的门进来。 场内的尖叫欢呼声铺天盖地几乎掀翻了体育场的屋顶,巨大的回声在场内飘荡。 “生命科学学院必胜,林光霁必胜。” “信息工程与科学学院加油,信息工程与科学学院必胜。” 有人拿着自制的应援棒挥舞着,甚至有人拿着横幅。 “生命科学加油。” “信息工程加油。” 两股神秘的力量交锋,言清婉的耳朵嗡嗡的响,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曾一刻平息。 两边的阵容都很强大,个个身高腿长,样貌端正,没有特别黑的。 “迎新晚会都没这么多帅哥。” “每个学院的顶级帅哥都在篮球队,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女生来?” “对,基本上场的没有差的,各方面都优秀。” “妈的,这哪是上场?这简直是走秀,每一步都走到我心上。” 不得不说,帅哥实在多,场上场下到处都是,就没有差的。 在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梁怀言在红队的末尾走出来,穿着一身的红色球衣,没像其他男孩那样单穿,在里面套了件白色的t恤,脚踩一双白色的篮球鞋,头发挡住了眼睛,他随意地撩起头发,露出一张冷俊的脸。 他出来的那刻现场的欢呼声更大了。 他明显的听到了“梁怀言”这三个字盖过了现场所有的喊叫声。 言清婉从包里拿出专业的摄像机对焦,跟着人群大喊了一声“梁怀言”。 她的声音湮没在人群里,她也没想到他会真的听到。 半秒过后,人声鼎沸处,他的视线看向她的相机,嘴唇蓦地轻勾。 他不曾看过别处,独独只看她。 她开了摄像模式,他看向她的那一瞬间,手没拿稳镜头摇晃,模糊之间他好像说了什么,她没看清。 她的视野是整个观众席上最好的,能够清楚地看到每一个球员。 梁怀言视线下移,看到了她放在地上的那两瓶水,轻飘飘的扫过那瓶矿泉水,眼神久久地放在那瓶浑白的柚子水上。 “梁怀言。”她再次试探地大喊一声。 果然,他看了上来。 这里不只是视野最好的地方,也是观众席上离他直线距离最近的位子。 这次她手没抖,清楚地看见了他的唇语“别把嗓子喊哑了,我听得到。” 队友都在说话,他说话也没显得突兀,也没人发现他不是在和队友说话。 比赛前有半个小时的热身时间,红队的热身场地就在言清婉面前围栏下方。 在场地中央站了一会后,红黑两方就各自回到自己的热身场地。 梁怀言边做热身动作,边和她说话,嗓音含笑“悠着点喊,比平时声音大一点点我就能听到”。 她不知道,场内所有的欢呼声在他耳边只是一团喧闹毫无内容,只有她的声音是清晰的有内容的。 言清婉继续端着相机拍他,整张脸被挡的只剩下颌线。 “热身没什么好拍的。”他抬头看她。 宋居声插话“婉婉那你拍我,他不乐意我乐意”。 她没多想梁怀言话里的意思,扭动变焦环将镜头对准宋居声。 梁怀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抿紧唇瓣没再继续说话。 “你这相机是不是挺贵?”宋居声随意搭话。 “我不太记得,但是还好,这个像素的相机价格一般般”。 言清婉紧盯着摄像机里的宋居声“你不太上镜,梁怀言拍得就比你上镜的多”。 忽地,一声哨声响起,俩人都停止了热身动作,迅速进场。 裁判站在场地中央,做了一个手势,猛地将手中的篮球向空中一抛。 梁怀言比对方快一点,轻轻一跳蹦离地面,将球拍给宋居声,宋居声一个转身接住球,黑队的队员围住他,他将球放在胯下有节奏地运了几下,身形快的几乎只剩残影,硬是从围攻中将球传了出去。 …… 第一局将要结束的时候,红队比分落后两分,一个高瘦的男孩子将球传给离篮筐不远的梁怀言,梁怀言稳稳接住一个转身毫无悬念几乎轻松的进了一个三分球。 硬生生在最后几秒将比分超了一分。 “啊啊。” “梁怀言好帅。” 场内再次掀起欢呼声。 言清婉的镜头好巧不巧的就记录下了梁怀言那个跃起的瞬间,照片里的他侧脸清朗俊秀,小腿和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清爽的气息飘出了镜头。 中场休息后,梁怀言喘着气下场走到她面前,凌厉的发梢还往下滴着水,里面那件短袖的袖口湿透了。 他伸手,调整了下呼吸,依旧喘着气“水。” 后排的好多女生伸长身子想把手中的矿泉水递给他,他微微笑了下,摆手回绝。 “哪瓶?” 他看着她的脸笑“都要,把那瓶柚子水帮我塞我包里”。 交谈之间,他胸膛起起伏伏,手里拿着毛巾擦汗。 言清婉把那瓶矿泉水递给他“你要不自己放?” “没事,你帮我放。” 他拧开瓶盖,青白的手捏着瓶身仰头给自己灌水,尖锐的喉结上下滚动,鬓边一滴晶莹的汗顺着下颌线划到衣服里。 她把书包拉开一个小缝将水塞了进去,随后双手撑在膝盖上捧着脸看他。 “清清,你觉得我打的怎么样?” 她坦诚道“最后一个三分球打得好,我给你拍了好多巨帅的照片,回去给你看。” 他叉着腰望她笑“少拍照多看看比赛更有意义”。 “看比赛没什么意思,看你比较有意思。” 他难得对她说的这些模糊不清的话做了正面的回应“看我有意思就不要光顾着拍照。” “好好看我。” 言清婉心脏蓦地狂跳,面上怎么也忍不住笑,看着他远去场中央的背影努力地抑制住想喊他的冲动,脚丫子在地面用力地轻跺着。 第53章 万全之一 第二局开始,言清婉就放下了相机。 一开始他就抢到了球,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走位让他突破了站在他面前的三个对手,紧接着“哐”的一声,生命科学那边的篮球框震了震。 他一个暴扣,记分牌翻了两页。 信息学院的啦啦队举着应援棒声嘶力竭地尖叫着。 “梁怀言!” “梁怀言!” “梁怀言!” 他的名字响彻场内。 言清婉旁边坐着几个替补。 “梁怀言怎么今天打球这么猛?” “对啊,他平时打球都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 “而且这打球风格一点也不符合他,刚刚那一下太帅了。” 梁怀言撩起球衣下摆擦了把汗,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前的碎发往下滴着水,样子落拓招摇。 “他撩衣服那一下,我还以为可以大饱眼福。” “帅哥都这么保守吗?别人都穿一件,他套两件不够还把里面那件衣服塞进短裤里。” “隐隐可以看见一点轮廓,身材应该不错。” 后面的几排女生的讨论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其实跟她们们心思一样,毕竟宋居声可是说过他这人每天五点起来跑四十分钟的步。 …… 比赛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还没看过瘾就已经结束了。 最终红黑比分32:28,信息学院赢。 比完赛后,双方握了个手各自退场。 下场后,红队几人都盘着腿坐在地板上背靠着观众席平复呼吸。 “这把我们队mvp毫无疑问是咱们言言。”宋居声勾着梁怀言的脖子。 “那肯定,打得对面爹都不认识了。” “全场的mvp好吗?他打得比对面林光霁还猛。” 梁怀言面颊绯红,张着嘴大口喘气。 “别搞,身上臭死了。” 他推开宋居声,起身朝言清婉走。 “梁怀言,我有事跟你说。” “等会好不好?”他看着自己湿透了的衣服“我身上臭。” “好。”言清婉一直不敢看他,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胸腔里的心怦怦跳着。 帝都大学的体育馆很人性化,顾及到大赛会出很多汗,有一层专门的淋浴房,梁怀言拿着包上了三楼的淋浴房。 言清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深呼了口气。 她拿出刚刚拍到的那些照片,在心里默默排练。 场内的观众渐渐走光了,裁判临走前将体育场的灯关了,偌大的场地顿时空荡荡的。 六点多的黄光从观众席上的最后一排小窗透进来,那光的拉得老长,她看着录像脑子里还在回忆他的身影。 言清婉空着的那只手不断地敲击着身旁的塑料椅子,眼神时不时地往门口扫一眼,既期待她早点出现,又希望他不要出现。 她沉沉地呼了口气,收好东西下了观众席,捡起那一颗摇摆不定的篮球蹲在地上玩。 梁怀言洗了个澡换上一套新的红色球服,没再套t恤,拿起包回到了篮球场。 他走路没声,她依旧双手在地上转球玩,嘴里振振有词。 “走了。”他声音轻快,用水轻碰了碰她的脑袋。 言清婉转身过来看他,从他的视角来看,她好小一个,可可爱爱的。 “我有事想说。”她站起身靠在篮球架子上,手背在身后,没有底气地说“就是如果我等会说的话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也要是朋友,好不好?” 她说完才敢抬头瞥他一眼,瞳孔闪烁,是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和忐忑。 梁怀言单肩背着包,握着背带的那只手紧了紧,轻声应“好,你说。” 微弱的黄昏渲在她身上,脖子上挂着照相机,镜头反射着暮色,她怯怯地看着他,手指紧抓着篮球架子,站姿都透着一股认真。 “梁怀言,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她跟视死如归一样,说完这句话气势就下来了,模样可怜兮兮的“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也知道我这样不对,可是我忍不住,要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不喜欢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是说如果。” “我……保证会对你很好的,我跟那个女孩比可能会差一点,但是我也挺不错的。” 梁怀言看着她,迅速低下头,心跳得很快,听她这么说心尖往外冒酸水,心情一时缓不过来,他需要调节情绪,怕显得轻浮。 “你考虑考虑我呗。”她看他这样急了,疾步上前,用指尖拽着他的衣角“虽然我很花心喜欢过很多人,但是你是第一个我这么喜欢的人。” “你拒绝你也说句话啊,我又不是不准你拒绝。”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那颗球放在指尖转了转,克制住了内心的海啸,声音听不出情绪“投个三分球,进了我就答应你。” 言清婉看着他掌心的那颗球,咽下了口水,有点试探性的说“进了你就不能再喜欢那个女孩了。” 她拿起球,站在线外生疏的拍了拍,心如擂鼓。 那只网兜摇摇晃晃,她越看越慌,强行定住心神深吸一口气。 妈呀,她感觉这亲事要黄了,她没打过篮球。 回头看了眼梁怀言,他长睫漫着轻喜色,言清婉很早以前对着他就有无意识地撒娇,此刻同样,试图用祈求的眼神让他换个方式。 梁怀言轻点下巴,让她投。 言清婉小腿肌肉都僵了,深吸口气,已经在心里对老天爷三拜九叩了,希望老天爷帮帮她。 进不了她就死缠烂打。 她直直地跳起来,用尽浑身的力气将球抛了上去,“咚”地一声,在空旷的篮球场撞的响亮。 赤红色的篮球在她担心又透着期待的目光里垂直入框落地,动荡的心也随之安定。 霎那间,场上她的叫声响彻四面八方,像拿了奖牌的奥运冠军。 “耶!”她捏紧拳头笑着大喊,跑过去捡起那颗球拦腰抱着。 梁怀言心稍稍安下来。 “看到没?”言清婉骄傲地指着头顶的篮筐,神情渴盼,眼里像有两颗太阳,亮的无人敢直视。 “你是我的了。”她丢开球,一把冲进他的怀里,揣着无赖撒娇“我不管,你答应我了,我的事做到了,你也要做到。” 他被她撞得往后退了几步,无声地笑,轻轻地咧着嘴角,眉梢都雀跃起来。 “你说话!”她气的眼眶都红了“你不能这样出尔反尔,你明明都答应我了。” “笨蛋。”他垂下头温柔的摸她灼热的眼眶,浓稠的眼睫上下忽闪,溢出黏腻绵密的温情,声音无奈含着笑“我还要多明显你才知道我喜欢的那个女生是你,我以为你猜出来了。” 言清婉听到这句话挂着哭气的脸都有些茫然,倒也没显得太惊讶,不消几秒钟,她就恢复过来,咬着唇兴奋中又透着一股害羞,声音含糊起来。 “你没骗我吧?” “舍不得骗你。” 她狡黠地转着眼睛,抿着唇终于有了一点怀春少女的样子,压抑着兴奋地笑。 梁怀言看她这含羞的可爱模样,也忍不住笑出来。 言清婉从包里拿出一朵即将被压瘪的玫瑰花塞到他手里。 她看着那朵玫瑰花尴尬想把花弄地体面一些,但无能无力,最后手舞足蹈地承诺“包太小了,我等会出去给我们亲爱的mvp买一束又大又新鲜的。” 梁怀言在她身上看到了生动的喜欢和热情,像太阳花,她活泼,她真忱,这一刻他想,如此这般的人就应该万事如意,生生万全,没理由不如她所愿。 而他愿意成为她万全中的一全。 他看着手里那朵可怜却真诚的玫瑰花,眼波温柔。 这花跟她一样,是一个笨拙的浪漫主义者,可爱死了。 “不用,这花刚刚好”。 “不行。”她严词拒绝“我们言言得是最鲜艳的花才配得上的人,一朵瘪花哪够?” 她看着梁怀言挪不开眼,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言清婉努力的张大眼睛看着他,嘴角无意识地咧着,少女的姿态十足,黑葡萄般的眸子里都是他,长睫扑闪,脸颊因为情绪激动泛着粉红,梨涡浅浅。 “我可以亲你了吗?”她直截了当,声音中带有几分迫切,丝毫没觉得自己语出惊人。 梁怀言错开了眼睛,心里觉得太快了,耳朵根子都红了,顶着她炽热的目光轻轻摇头,余光瞥见她肉眼可见的蔫了下来,又怀疑自己做错了,心怀愧疚。 “你为什么不抱我?”言清婉委屈巴巴地道。 她生掰硬套的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命令“我不想这样的拥抱,你能不能抱紧点?你知不知道我忍了多久?” 他收紧了力道,终究不敢太过分。 言清婉向前两步,直接收紧手狠狠地抱住了他,心里才舒服。 “这才叫抱。”她头埋在他怀里声音软软的,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她在梁怀言面前说出来就总是黏黏糊糊的,像在撒娇。 第54章 吃唐僧肉 梁怀言看她这样才大胆起来,使了点劲紧紧地抱住他,流露出满足的笑。 黄昏渐渐沉没在浅夜里,体育场的光一寸一寸的暗下去,世界无比安静,像是行驶在末日里的一艘船,渐渐沉海。 “你为什么喜欢我?”言清婉头搁置在他胸膛前,抬起眼睛问他。 “以后有机会告诉你”梁怀言垂眼,视线撞进她的眼睛里的那个梁怀言的瞳孔里。 “你总是说以后,问你名字你说以后,现在又说以后,不能现在说嘛?” “那你先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动心的?” 她歪了下头好似在思考,模样执拗倔强“我说过很多次,你魅力很大,你是第一个我理智上觉得是个可以谈恋爱的人,我从前喜欢的那些都有我的喜欢给他们加上的滤镜,但其实我特别清楚他们一般,可是你我都加不了滤镜,你本身就很好。” “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没有那么好呢?” “那我们就一起不好呗,人无完人。” 梁怀言听完笑了,下巴抵在她头顶。 言清婉细葱玉指忽然在他背上摸了一把,声音兴奋“你没套t恤啊?” “热。”他抓住她作乱的手“别瞎摸。” 她停了“那你刚刚在场上穿着干嘛?” 梁怀言好笑的看她“我又不是暴露狂,当那么多人面撩衣服,跟裸奔有什么区别?我宁愿热会算了。” “那你当我面撩吧。”她笑嘻嘻地媚着一张脸说。 他松了手,抖了抖肩上的书包,用一根手指将她推远。 “都是肉体凡胎,没什么好看的。” 昏暗的光在他高挺的鼻梁打下一片阴影,整个人半明半暗地站在那里,疏离而温暖。 她笑着又跑上去抱着他的腰,吊着他走。 “你可不是肉体凡胎,你是唐僧。” 他笑出声低头无奈地望着她开玩笑道“吃了我能长生不老?” 她摇头“我不想长生不老,但是吃了你应该可以……”她顿了下笑容更大了,调戏他“及时行乐。” 梁怀言被她不知羞的话气得翻了个白眼,伸手捂住她的嘴,又觉得好笑。 “你干嘛?”她模糊不清的说,手掌拍打他的手臂,眼里有疑惑。 直到人少的林荫道上他才松开手,眼里的笑意还未彻底褪去。 “不就一句玩笑话,我又不能真的吃了你,而且你也不让。”她胡乱地抹了把嘴,整理头发。 他无奈扶额,轻啧了声“你整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这个问题我很早就有答案了,终于有机会告诉你了。”她咳嗽了两声,把自己的衣领整理好,凑过去低声说“我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你,我之前还想过给你下蛊来着,但是又不想你太早死。” 梁怀言停下脚步张了张嘴最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是一句更比一句惊,他真是怕了。 她走上来撞他的肩膀“诶,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调戏你啊?” “不是不喜欢,就是不太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没拿喇叭喊。”她忽然挽住他的手,语气贱贱的“反正你没有不喜欢,我就继续。” 他斩钉截铁“那我不喜欢。” 她憨憨地傻笑问“天上掉同一块馅饼会掉两次吗?” “这取决于你的主观意愿。” “说点正经的,喜欢的人跟你主动表白,你什么心情?” 梁怀言假装回忆了一会,无所谓地耸肩,语气淡淡“比我想象的平静,没多大感觉。” 言清婉火顿时就大了,停在原地拽着他的书包不让他走“那说明你没有那么喜欢我!” 他瞧着她笑,勾着她的脖子“骗你的,我刚刚其实有种平静地踏实感,就是那句歌词里的感觉。” “哪句歌词?”言清婉伸长脖子跟着他走。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就在对岸走的好慢。”他哼唱出声,声音干净“就是一种庆幸的感觉。” “哇塞,梁学长唱的好好听啊。”她晃着他的手,踮起脚尖,做出一副崇拜的样子。 梁怀言抿嘴笑,觑了她一眼,轻轻地用手抵住她的脸,隔绝她的表情。 “清清,你能不能有个正形?” 她站到他面前,摇头,似是感叹“不能,你答应做我男朋友我简直要高兴疯了,你能感受到吗?” 梁怀言停在原地,笑着听她把话讲完,嘴角忍不住的上挑。 她穿着鹅黄色的宽松t恤,白色的五分裤,微卷的头发披在肩头,经过她身旁的风吹起她鬓角的头发,都扬着轻松愉悦的气息。 见他不回答,她瘪了瘪嘴委屈巴巴的控诉“我跟你说了好多句我喜欢你,你都没有正正经经地跟我说一句。” 银杏树微微泛黄的叶子旋转飘落下来一片停在她的肩头,路上陆陆续续的驶过数十辆电动车,轻轻带起一阵风。 梁怀言眼里流过温柔的光,声音清爽干脆,比风缠树叶还缠绵,像在哄她“言清婉,我喜欢你,非常喜欢。” 她顿时喜笑颜开,笑声灵动悦耳“那你抱我。” 梁怀言把另一边的书包背带背了上去,方便抱她。 她张着双手,他上前搂住她的肩把人往怀里勾,他双手穿过他的书包背带搂着他紧而有力的腰。 “早知道你这么喜欢我,我当时在校门口见你第一面就强吻你。” 他鼻息不明不白地哼了声“你当时还喜欢温承泽呢。” “哟哟,你装都不装了?”她从他怀里抬起头,嘴角梨涡明显。 “我装什么?” “连承泽哥都不叫了?你之前还叫他温教授呢。”言清婉戳着他的肩头,骨骼硬的她手疼“梁学长,你是不是吃醋了?” 梁怀言没承认也没否认,问她“干嘛叫我学长?” “那怎么了?你见我第一面还叫我学姐呢,你现在怎么不叫?” 他敛住眼里的笑意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笑意又升上来“想让我叫你学姐?” 她摇头“不想。”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言清婉拽着他的衣角,他停下来,她踮起脚跟凑到他的耳边,身上的馨香丝丝缕缕的飘进了梁怀言的鼻腔,落到颈窝里的柔发滑滑的痒。 她勾住他的脖子,嗓音又软又甜,宛如一根羽毛轻轻在耳蜗里挠了一下“我想让你叫我宝宝,可以吗?” 梁怀言听到“宝宝”两个字,脸“唰”地一下红透了,言清婉清楚地感受到她手下的皮肤滑过一阵热流,宛如潮汐一般向上涌,下一秒他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自己。 “干嘛?什么都看不到。” 梁怀言听到她这句话心安了点,他实在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副为情乱智的模样。 “梁学长,怎么20岁了还这么纯啊?”她尾音婉转,嗓音带笑,染上了点女流氓的腔调。 即便捂着眼睛,言清婉也准确的拍上了他的脸,两只手用力他整张脸皱起来,她嘴唇咧开无邪的笑着,她的生动即便没有眼睛也足够引人注目。 她圆润的笑弧和尖尖的梨涡在他眼前肆意地展露,洁白的牙齿晃人得慌,是的,梁怀言真的觉得她像一颗被剥了皮的流心草莓软糖,甜到心尖上去了。 “宋居声说你看片都脸红吓得结巴,怎么20岁还这么可爱啊?”她像玩橡皮泥似的对他的脸又挤又压又捏,丝毫没客气。 第55章 稚嫩的相贴 梁怀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喉结来回滚动,声音很低,眼里溢出缱绻的柔色“不说了好不好?” 他捂眼睛的力道很轻,她却没有拍开任由他捂着。 “不好!”她骄矜地摇头“除非你说点好听的,女生都是要被哄着的。” “你想听什么?” “夸我的或者其他的也行。” 他迟疑了一秒,偏了下头,视线转在她的梨涡里“言清婉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 言清婉拍开他的手,满脸都是笑,歪了歪头略略挑眉,圆圆的杏眼含着两颗星星,亮的可怕,清澈的瞳孔里终于有了他想看到的东西。 梁怀言承认看到这个表情,他吃醋了,他不在乎她如流水般喜欢过多少人,他只想知道这样欢喜的表情她是否对所有人都做过。 “你对你之前的那些男朋友也是这样吗?”他状若无意地问。 她揉了揉他的脸,贴着他的鼻尖温香的气息洒在他的脸上“说什么呢你?他们都不能跟你比,他们说喜欢我我转个身就立马不喜欢他们了,但是你说喜欢我我就会更喜欢你,而且我之前没有谈恋爱。” “我追他们是在消耗我的喜欢,因为他们不值得,但是我追你是在增加喜欢。” 梁怀言摸摸她的头,勾着她的肩“走吧,该回去了。” …… 因为想多待一会,俩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安全通道。 走到十楼,言清婉忽然停住。 “梁怀言,其实我有个事一直都想跟你说。”言清婉面露挣扎,一副为难的样子,眼睛因为忐忑闪烁着。 “什么事?” 她压了压手掌“你先低头。” 梁怀言没多想,微微躬腰靠近和她保持到同一高度。 楼梯间的灯光敞亮,白色的防滑瓷砖反射着刺人的光,楼下广场舞舞曲的声音隐约从窗户传进来,梁怀言背后就是对面楼的昏黄灯火。 言清婉向后退了两步,楼梯间安静的可怕,声控灯一个接一个地熄了,自上而下黑沉沉的,风声和心跳声在黑暗的夜里格外响亮。 只有那一面窗户在地上投了一层脆弱的光影,他身上明暗交杂,垂着脑袋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鼓励中带着安慰,像是在告诉她说什么我都听。 他看灯熄了,正准备咳嗽一声,言清婉上前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捂住他的嘴,踮着脚尖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声音随风飘散“言言,我想亲你不是说着玩的。” “你……” 梁怀言还没把话说完,言清婉手就微微用力,身体朝他压过来,捂住嘴的那只手松开,把他抵在墙上,他直起腰,下意识地扶住她,怕她摔倒,她顺势挂在他身上,脚尖点着地仰头亲他。 楼梯间漆黑一片,空荡无人,他们在萧疏的灯影之下接吻。 言清婉亲的毫无章法,一顿乱啃,牙齿好几次磕到梁怀言的嘴唇,唇齿之间弥漫着铁锈味。 轻轻的亲吻声沿着金属制的扶手传遍了空荡的楼梯间,言清婉嘴角都是扬着的,眉梢都透着喜色。 梁怀言睁着眼睛,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这样安静的她有点懵,嘴上的疼痛被她反复抚摸着,也没那么疼,他没敢有什么动作,只是扶着她。 她有一个习惯,饭后会用漱口水漱口,她嘴里有一股葡萄蜜桃的甜香味。 不像是在亲人,像在吃水果,香的很。 她的小腿微微颤抖,梁怀言不经意之间再次弯了身子,她舒服地站在地面上亲他,往他怀里越挤越深,一股陌生的甜蜜自心尖传遍全身。 他的嘴唇真软,她幸福地想。 梁怀言眼里的笑意都透出来了,看着她忽闪的睫毛和涨红的脸,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角,不忍心的推开她。 “你干嘛?”她眼里有一层淡淡的泪,莫明让人觉得可怜“你不亲我,还不让我亲你,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她音量很小,还微微张着嘴喘气,空气里都是她的味道,楼梯间都开始明亮起来。 梁怀言配合她,声音同样很小,用指腹擦了擦唇,手尖染了红,手按着她的肩拿鼻尖蹭了蹭她。 “没说不让亲,只是怕你憋着。”他气儿都没喘一个,声音温柔含笑。 “那你亲我吧。”言清婉仰起头笑,有些期待。 他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过几天吧。” “我是你女朋友吗?” “嗯。” “你是我男朋友对吧?” “对。” 她理所当然地问“那为什么不能现在亲?” 忽地,一束亮眼的光从上一层的休息台照下来,宋居声目瞪口呆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站在休息台上的两个人同样往上看去。 顿时六目相对。 “我靠,你俩……卧槽!”他捂着嘴低叫“我天哪,我操,妈的!我还以为见鬼了还真是!” 楼梯间的灯光被他这么一叫都亮了,俩人无处可避。 言清婉羞得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勒紧梁怀言的腰,努力地往他怀里钻。 宋居声下来,靠近俩人。 “你俩什么时候的事?”他看看言清婉又看梁怀言。 梁怀言遮住了言清婉的的脸,面色有些冷。 “言言!”宋居声瞪大眼睛看他的嘴唇,语气惊叹,差点想上手摸“你嘴唇被咬破了,你俩真猛啊,战况这么激烈?我操!” 言清婉听到这句话,紧紧地闭着眼睛,伸手挡住了他的嘴唇,在他怀里小幅度的磕头。 梁怀言垂下来的头发化作阴影遮住了他清俊的眉眼,语气隐忍“宋居声,你能不能先回去?” 看了眼怀里的言清婉,宋居声才反应过来,挠着脑袋道“既然你媳妇不好意思了,我就先走了。” 他面色更冷了,直直的觑着他。 宋居声双手合十往上走“行行行,我走行了吧”。 说完这句话,他立马消失在了楼梯间。 他走后,梁怀言倏地低声笑了,冷淡地眉眼若冰雪消融一般温暖起来,楼梯间漫着他的笑声。 言清婉从他怀里抬起头,一下对上他漆黑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 “走了。”他说。 她哭笑,头在他肩膀磕了几下,清甜的嗓音带着十足的羞耻“梁怀言,我好丢人,他看到你嘴唇被我咬破了,脸丢光了。” 他轻碰了下她的脸,心都软成一滩水“没丢呢,你的脸不好好地还在这儿吗?” “我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梁怀言拂了把她的后脑勺,嗓音温和,把她往怀里搂了搂“我也说真的,不会丢的,丢了我帮你捡回来。” 她不说话心里想骂人,头来来回回的在他肩上磕碰,抱着他不撒手,害羞的不得了。 “宋居声不会瞎说的,放心。” “那你嘴唇被我咬破了,你怎么跟别人解释?” “那我……带口罩出门?”他试探性地询问。 言清婉抬手捧住他的脸“不行,天这么热怕你热死。” “那下次就别这么亲。” “指责我?”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威胁“不乐意我亲你?” 看她有奓毛的迹象,梁怀言立马顺毛,笑着许诺“下次我亲你,可以吗?” 她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眉开眼笑起来“当然可以啦,求之不得呢言言。” 梁怀言把她扒下来,柔声问“送你上去?” 她乖乖的从他怀里退出来,愣愣地点头。 昏沉的楼梯间,俩人手拉着手缓缓地向上走着,梁怀言在前她在后。 走到家门口,他挥手“早点睡,别总熬夜。” 她清声咳嗽“你话还没说完。” 梁怀言失笑,认真地道别许诺“再见。” “再见。”说完又闷闷地说“要是能时时刻刻都见到你就好了。” “那就早点睡,咱们在梦里见。” 第56章 吃两片亲嘴烧 言清婉一回家就跳到沙发上,拿出手机给裴意嘉打电话。 “干嘛?”裴意嘉语气不是很好,似是被她吵醒的。 她故意放轻声音,缩了缩鼻子,装出情绪不太好的样子“嘉嘉,我想回去了。” “怎么了?”裴意嘉声音一秒柔和下来,被子掀起的声音响起“小赌徒,赌输了?” 言清婉垂眼,看着桌上的东西发笑不说话。 这副模样落在裴意嘉眼里就是表白失败,被伤到了的表现。 她声音愈发温柔“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别这么伤心,你这么好,大把的男人等着你挑。” “我想回去。” “回去拿户口本。”她蓦地丢出一句话,平地惊雷惊天动地。 此话一出,电话那头沉默的连呼吸声都没有,只有手机里的电流声。 言清婉刚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她咬牙切齿道“你要自杀,拿户口本吊销户口是吧?” “我马上定机票,回国给你收尸。” “刚刚亲他了”言清婉捂着嘴笑,没穿鞋的脚在地上跺来跺去“太幸福了,不想死。” “我看你是神经病,你再给我打电话,你看我鸟不鸟你。” “哎呀,对不起嘛嘉嘉,我就是太兴奋了,不知道该跟谁说。” “勉强原谅你,所以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你?” 说到这个,言清婉又激动了“对!我之前就有这种感觉但是不敢确定。” 裴意嘉被她的心情感染到,声音也夹杂着笑“你刚说户口本,是开玩笑还是真的?” 她敛了笑正经了点“真的,我觉得很奇怪,我知道我可能有点不正常,可是我觉得我应该不会再像喜欢他这样喜欢别的人了。” “你不是不正常,这只能说明你很喜欢他,而且从你的话里我觉得梁怀言应该是个很好的人。” “对啊,他是一个超级好的人,唯一可惜的是他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他才20岁。” 裴意嘉啧了声,毫不在意地说“养两年不就行了,好不容易碰着个喜欢的不得了的。” “嘉嘉”她拖着嗓子撒娇“我真的好喜欢他,幸亏他喜欢的是我。” 裴意嘉赤着脚走到洗手间,边刷牙边和她聊天“看出来了,月底你过生日我去看你,好多朋友都会过去看你,把他带出来我看看。” “好。” …… 宋居声端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就等着他回来。 梁怀言推门进来,当没看见他似的,径直走向冰箱拉开书包把那瓶柚子水擦干净放进了冰箱。 四瓶柚子水换来一个她。 冰冷的灯光倾泻在他脸上,颜色深浅不一的柚子水放在角落里亮晶晶的。 他看了几秒,低头笑了,嘴唇上的薄血痂裂开渗出血,他“嘶”了声抽了一张纸擦上去,模样莫名有几分妖媚。 “言言,你不解释解释吗?”宋居声走到他身边质问,伸手想拿他的水。 梁怀言捏住他的手扭头冷冷地看他“不准动。” 他收回手撇了撇嘴,关上冰箱门靠在上面“你不跟我说说吗?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不应该很兴奋想找人说说话嘛?” 他很开心但不想找人分享,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悸动。 “你想听什么?”他半掩住嘴,眼里止不住地有些雀跃。 “谁先表的白?” “她先跟我说喜欢我。” “我就说了吧!”宋居声勾着他的肩,左右摇晃,跟一个上颠下跳的猴子一样“我就说婉婉也喜欢你吧!我要是女的我也喜欢你,我说的准吧。” 梁怀言没什么攻击性地觑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扒开。 “挺准的,你松开我。” “不松,你俩亲嘴儿了吧?” 他不冷不热地点头,再次擦了擦自己嘴唇。 宋居声神秘兮兮地靠近他,压低声音“什么感觉?爽不爽?我还没亲过呢,是不是特软?有没有那种小说里面写的‘一股热流往小腹上涌’的感觉?” 梁怀言不用想就知道这货脑子里的黄色肥料。 “你能不能别那么下流?没亲过去买两片亲嘴烧吃吃。” 宋居声用力的撞他的肩,眼神暧昧地看他艳丽的嘴唇,说话捏腔拿调的“你看看你这嘴唇,一看就是初吻,跟狗啃了一口似的,发你点好东西学习。” 他拿出手机,发了一个链接给他。 “16岁纯就算了,你不能20岁连嘴都不会亲吧?”他话锋一转“不过没关系,哥哥这里资源多,哥教你。” 梁怀言放在包里的手机屏幕霎时亮了。 他没动淡声道“我不看黄片。” 宋居声点了点下巴,拍他的肩“不是片,知道你嫌恶心,这就是一些亲嘴烧而已,一点不过分,真的,我是看你太纯了,怕你到手的鸭子飞了,人婉婉y国长大的,那儿民风开放,怕你被嫌弃。” 梁怀言狐疑地看着他显然没信他的话。 “我真服了你个老六。” 宋居声恨铁不成钢的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那个链接递给他看,果然,里面就是一男一女唇齿交缠的画面,空荡的客厅都响着“啧啧啧”的声音。 放了几秒,他就关掉了手机“免费的学习资源,下面还有字幕教你舌头怎么动,亲哪是敏感点,你还是学学吧,嘴巴跟着你也是受苦。” 说完,他就上楼了。 梁怀言拾起书包也回了自己房间,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进浴室洗澡。 “梁学长,怎么20岁了还这么纯啊?” “宋居声说你看片都脸红吓得结巴,怎么20岁还这么可爱啊?” 不得不承认,宋居声说的话刺激到他了,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不久之前言清婉调戏他的话以及她在楼梯间委屈巴巴的神情。 浴室里水汽弥漫,朦胧不清,他站在淋浴头下,晶莹的水珠从头浇灌到脚底,水温正常,然而他周身白皙的皮肤却泛起了红,腹部紧致的肌肉有规律地起伏着。 想了一会她的话,梁怀言抬手按下了混水阀,拿起旁边的浴巾擦干身上的水,套上了睡衣。 丘教授对他寄予了重望,他手上还有论文没写完,挣扎了一会他打开电脑关掉了wps,打开了微信。 手指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鼠标点进了宋居声发的那个链接。 房间一瞬间就响起口水啧啧作响的声音,梁怀言盘腿坐在椅子上,双手遮住脸独独留出一双眼睛看屏幕。 视频只有五分钟,凭审美来说勉强可以称得上男帅女美,他蹙着眉看完没有一点收获,心里甚至跟吃了苍蝇般有点恶心。 他眯着眼睛关掉了视频,重新打开wps开始整理实验数据写论文。 第57章 他的小心思 言清婉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没有听他的话比平时更甚,熬了一整个通宵,码了一万字甚至翻阅了三篇论文把梁教授指出的问题全都改了。 帝都已经入秋了,早晨四点快五点天还是黑的。 她捏着着后脖颈艰难的扭动脖子,嘴里痛苦的低哼了一声,脖子又酸又麻。 “嗨呀!”她疲倦地打了个哈欠,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摔在桌上伸了个懒腰。 生无可恋的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头晕脑胀的眼前发黑眼珠子还有点疼,她仰头给自己滴了几滴眼药水,下地走了会,腿麻劲儿才过去。 天也快亮了,她也没打算上床睡觉,匆匆忙忙洗了个脸换了个衣服,把电脑和资料装进包里就下楼了。 楼下出口处有一把休闲椅,言清婉抱着包坐在上面等梁怀言下来跑步。 天模模糊糊的有点灰光,椅子上滴滴分明的露水往下滑着,她晃着小腿低着头,身旁时时走过拎着公文包下班的人。 淡淡地晨风刮过树梢,吹下来几片黄叶,单元楼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梁怀言戴着耳机,穿着长袖长裤走出来。 关上门一眼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言清婉,孟秋的早晨微微湿凉,她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假两件卫衣,一条高腰黑色铅笔裤,脚踩一双米白色松糕底鞋,脑袋晃晃悠悠的像是睡着了,娇小可爱,头顶还搭了片黄叶。 他走上前替她把头顶的叶子拂开,摘下自己的耳机套在她头上,单腿跪在地上仰头看她,狭长的眼睛有一抹责怪的笑意,还有些许的无奈。 耳机里放的是陈奕迅的《稳稳的幸福》。 “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抵挡末日的残酷 在不安的深夜 能有个归宿” 言清婉头剧烈地晃了一下,脑子里是《稳稳的幸福》,眼前是一脸温柔的他。 他身后是一棵巨大的银杏树,满树黄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你跑完步了吗?”她揉了揉眼睛,呆呆地问。 “没呢,今天不跑了。” “可是你衣服都穿了。” 他举起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没关系,你昨晚是不是通宵了?” 言清婉忽地绽出笑,可爱的虎牙露出,她张开双手冲他撒娇“抱。” 梁怀言看清了她眼里的红血丝,她向下扑,他结结实实地接住她。 “昨天太兴奋了,睡不着。”她以极其依赖的姿势靠在他肩上,坦坦荡荡的把把心思都说了出来“正好留着今天在你面前装可怜,求你抱抱我。” 他站起身将人托起来,手臂上还挂着她的包,把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颈窝里“笨蛋,你不装可怜我也会抱你的,以后别熬那么晚。” “好的,梁老师。”她手抱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哈气。 言清婉看着很瘦,身上的肉却很多还很软,并且她很香,抱在怀里很舒服,香香软软的。 梁怀言把她抱紧了点,因为她的手很冰。 这个点的小区没什么人,除了下班族,花坛周围分布着几盏路灯照亮空旷的街道,他抱着她围着这个巨大的花坛慢慢走着当锻炼身体。 “在外面等多久了?”他将她往上掂了掂。 她缓缓出声“二十几分钟,反正没多久。” 难怪手那么冰。 “下次想见我,给我发消息打电话都行,别坐在下面受冻,很危险,知道吗?” 她不说话,他抖肩,声音沉了些“别不吭声。” 言清婉在一盏路灯下忽然支起脖子挡住他的视线,低头看他结了痂的嘴唇,她轻轻用手摸了摸。 他的唇很好看,颜色不算艳丽,清粉色,厚度偏薄,很圆润还出乎意料的软。 结了痂也很好看。 “我昨天强吻你的时候你什么感觉?”她抚着那两处伤疤。 梁怀言停下脚步抬眼望她,有些严肃“先答应我。” 言清婉敷衍地点头,一看就没放在心上“我答应你,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觉得你挺大胆的,还怕你憋死,在空旷的楼梯间抱着男生亲,也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因为知道你不会,我才敢这么做。”她手搭在他脖子上,在他眼角处轻轻落下一个吻“因为是你我才胆大。” 梁怀言眉眼弯弯,深呼了一口气,心里变成了一团海绵,软的可以挤出水。 她又萎了下去,舒服地趴在他的肩上,深嗅着他身上令人舒爽的气息。 如果有人问她最喜欢梁怀言什么,她想那一定是他身上的味道。 太能俘获她了,像是庙里的一掬清水,无论经历了什么只要靠近他,她心就会安下来。 “好吧,我知道我昨天晚上像一只狗,差点把你咬死,对不起。” 梁怀言舌头顶着上颚发出笑,她总是说一些石破天惊的话,好笑又好玩。 “那你当狗,我当……骨头。” “狗不爱吃骨头,狗爱吃肉。” “那你呢?”他偏头问她。 她嘴唇挨着他露在外面的半截脖颈坚定不移地说“我爱吃骨头,唐僧的骨头吃了能长生,别的肉都比不上唐僧的骨头。” 清晨的街头渐渐亮起来,茫茫的雾气里灯光渐渐暗下去,空气里的有水珠凝结,俩人发丝上都有些水珠。 梁怀言抱着她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她只知道很长很长,天都亮了。 她从他身上下来,接过自己的包。 “要去图书馆?”他问。 “对,我论文初稿没完成,梁教授说后天就要回来指导我的初稿了。” “正好,我也要写论文,我上去拿东西很快,等会我好不好?” 言清婉点头,头顶一撮呆毛摇摇晃晃的“好,我不急。” 梁怀言抬手按下那撮呆毛,将自己手臂上挂着的耳机重新带到她头上,手机也塞进她的口袋里。 “密码六个零,想切歌就自己切。” 说完他就阔步进入居民楼,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言清婉迟疑了一会还是打开了他的手机,点进音乐。 他独独下载了一首歌《爱的就是你》,歌手未知。 她唱过这首歌吧,这歌手不会是她吧? 这个荒谬的想法一直盘旋在脑海里,一边觉得这种幼稚的事他不会做,一边又觉得对他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来说也很正常。 最终没忍住,她点了下那首歌。 言清婉毫无防备,歌声一出来她就身躯一震,下意识地看周围有没有人。 这大白嗓,跟鬼哭狼嚎一模一样,她自己都觉得难听。 硬着头皮听了两分钟,实在太过尴尬……听的她想回去把那个在露台上唱歌的她一脚踹下去。 …… 人是怎么能够唱出这么难听的音乐的? 冷静半分钟之后,她记得她唱歌的时候他俩还是普通朋友啊。 藏得挺深啊。 第58章 那大概你耳朵不太好。 秋天好像今天才正式来临,气温骤降。 梁怀言简单的冲了个澡,在短袖外面加了一件牛仔外套就匆忙下楼。 言清婉买好了早餐递给他。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我?”她状若无意地问。 梁怀言拆袋子的手一顿,钝钝地抬起头蹙眼“不记得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突然想问,是在医院之前还是医院之后啊?”她啃了个包子,目光一瞬不转地盯着他,生怕漏了一丝一毫的表情。 “肯定之后啊,可能之前有点喜欢,但是不确定。” “装的真挺像那么回事。”她心里暗暗发笑。 “哦”她声音婉转“可是你的手机里有我的歌诶梁学长。” “是别人的声音跟我太像了吗?”她踮起脚跟攀着他的手懵懵懂懂的继续说。 梁怀言低头不说话,面上的表情依旧滴水不漏,只是薄薄的手背皮肤通红一片,漂亮又可爱。 她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笑意“所以你陪我去上课并不是因为他的课不错,而是因为你喜欢我,想追我,对吧?” 他瞳孔闪了闪,嘴角终是没忍住向上挑了一下,侧脸英俊羞涩。 言清婉略略侧头看他,越看越乐。 “说话啊,干嘛不理我?”她撞他的手臂。 梁怀言哀婉了声“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她兴奋地蹦到他身前,披着的头发左右摇摆“所以你是早就喜欢我了对吧?” 他看着她轻轻点头,低低“嗯”了声。 “对不对?你说话,不想看肢体动作,你说对不对。” “你说得对,你想追谁都行,我当时就是想跟着你。” “能看见你我就很开心。” 言清婉听完咬着唇笑了,心里却莫名有点心酸。 他当时看着她跟着他跑应该很难过吧,毕竟她喜欢他的时候,只是听见他说他有喜欢的人甚至还没见过他追她的景象,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 她真是个混蛋啊,珍珠在身边,偏偏看上鱼目。 小珍珠当时肯定很伤心,还不能能让她发现。 言清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速度跳到他身上对着他的脸亲了一口,随后揉了揉他的脸就下来了。 “你干嘛?” 周围上学的学生频频回头看他们俩。 甚至好几个年纪大的老人家笑眯眯的看着她。 言清婉丝毫没有害羞,一脸骄傲的冲他们挥手。 “安慰你,你当时是不是很害怕?”她紧紧地挽着他的小手臂,手指插进他的指缝。 梁怀言扣着她的手晃了晃,抿唇笑“不记得了。” 声音很轻,一阵风就吹散了。 “你不觉得我唱的歌很难听吗?” “我觉得唱得很可爱” 她靠在他怀里笑“那是你太喜欢我了。” 他呵笑出声,眼睛浅眯成一条缝“真的很可爱,唱得那么甜。” 言清婉头仰在他肩膀上,神情温和地看着他,心忽然被塞得很满。 “你这应该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梁怀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书包往上提了提“我没听过西施唱歌,要是真的只是因为我喜欢你,那我应该说的话是你唱的比王菲更好听,所以你真的唱得很好听。” “可是我觉得我唱的很难听。”言清婉想到那个声音就鸡皮疙瘩掉一地。 “那大概你耳朵不太好。”梁怀言笑着凑到她耳边给她来了一句。 言清婉一下给气笑了,梁怀言一溜烟地就快步往前走着。 她在后面追。 打打闹闹到图书馆门口,言清婉和梁怀言准备分开了。 她要去电子阅览室,他要去图书区。 “你等会要是处理完了就先走,我可能会在这待一天”她轻声说。 梁怀言摇头说“没事,我也会待很久” 言清婉刚把凳子坐热,就收到裴意嘉发过来的机票信息。 几个国外比较好的朋友拉了一个群,他们都把机票信息发在了群里。 10月28号是她的生日,她依次点开了几个朋友的机票,他们订的都是10月26号的机票。 她看了眼电脑屏幕,今天20号。 她在群里回了句好,把每个人的航班信息记下来之后,就打开了知网开始查资料继续写论文初稿。 言清扬一直惦记着她的生日,加了好多天的班,但仍然无法空出两天的时间来。 本想打电话和言清婉说,想想又算了,她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很黏人恋家还有点爱哭,如果直接告诉她,她会从今天一直伤心到过生日那天,所以他还是决定过几天再说。 怕她在国内没人陪着过生日,他打电话给了温承泽。 “有事?”温承泽正在公司处理工作。 言清扬和他认识很多年了,开门见山问道“28号有空吗?” “你28号结婚啊?”他声音吊儿郎当的。 “滚”言清扬笑骂“婉婉28号过生日,你给她买个漂亮的翻糖蛋糕哄着点她,我实在回不来,我怕她不开心。” 温承泽想到了梁怀言,低哑地笑“哪能轮得到我哄?我哪哄得好?” 他对梁怀言的嘴上功夫可是清楚得很,梁爷爷那么大个教授就喜欢听他讲话,他说话的技巧可想而知。 他看得出来梁怀言喜欢言清婉,怎么可能不去哄,又怎么可能哄不好? 言清扬懒懒地问“你什么意思?” 他懒得多管闲事,免得被那小姑娘找上门算账“没什么意思,就随便说说。” “那你去不去?” 温承泽无端觉得西装衬衫勒得慌,拽着领带将领扣扯松了点,嘴里叼了根烟,“咔擦”一声点燃,沉吸了一口吐出。 “她从我家搬出去了,我上哪儿哄去?” 说到这话茬,言清扬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给我妹摆脸了?” 他回想起上次那事,衔着烟开口,灰白烟灰掉了一身“我哪敢啊?” 上次那事,他就是没时间陪她去医院话说得不太好听而已,她就直接走把脸子撕开,他哪还敢惹她? “你最好是不敢,所以你到底去不?你去的话就问问她住哪。” 温承泽褐色的睫毛上下扑闪,垂眼笑了声“给你个面子,替你哄哄” 言清扬“切”了声,想到些什么提醒他“我家婉婉爱干净讨厌烟酒味,我知道你爱喝酒,你去找她的时候不要又抽烟又喝酒,你问的话过几天再问。” “行。” 第59章 妈! 两天后,梁教授从邻省回来了。 指导完她的论文后,他和蔼地邀请她“我儿媳今天过生日,跟老师一起回家吃个饭?” 言清婉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立马摆手“祝阿姨生日快乐,我就不去了,不打扰您一家人团聚。” “不用不好意思,你家在国外,你肯定也想家,就把老师当作你的爷爷就好了,我孙子言言和你差不多大,你们俩不是朋友吗?他今天也在。” “老师,我没有不好意思。”她脑子疯狂运转找理由“我回去改论文,我怕等会忘了。” “没事,忘了问我,就把老师的家人当作你的家人就好了,等会你承泽哥哥来接我们。” 言清婉听到这句话,更加不想去了还想找理由。 “就这么定了!”梁教授一锤定音。 话都说到这份上来了,她没办法再拒绝了。 果然几分钟之后,温承泽就打开办公室的门进来。 他依旧是那副不着调的混不吝模样,懒散地站在门边。 “走吧,梁爷爷。”说话间他目光时不时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言清婉。 梁教授从沙发上起身“婉婉走。” “好的,老师。” 梁教授接了个电话,走在他们前面,不知怎么地,言清婉和温承泽就走一块了。 言清婉拿出手机丝毫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哥哥都不喊一声?”温承泽手里夹了一根烟没吸。 “承泽哥哥好。”她顺从照做,说完后又沉默也没想主动找话题。 温承泽把烟抛进了路边的垃圾桶,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正低头玩手机的她,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生日这天空手去拜访不太好,帝大门口有几家不错的美妆店,言清婉进去买了几套护肤品当礼物。 …… 温承泽开车来到一栋小洋楼,风景不错,占地面积不算大,胜在品味好,不算很大的院子里种满了花,几棵巨大的梧桐树直直立着,八角亭上满是黄叶。 梁教授让言清婉扶着他进门,温承泽跟在他们身后。 沙发上坐了一对中年夫妇,女人穿着一件橄榄绿的长袖西装衬裙,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戴着眼镜,优雅知性,男人穿着一身西装正在看报纸。 “唐姨梁叔好。”温承泽熟稔地打招呼,把保健品放在地上。 “承泽这孩子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客气。”唐玲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水。 温承泽连忙接住,表情柔和,难得正经了几分“唐姨,生日快乐!” 女人温柔地笑了起来。 中年夫妇眉眼之间和梁怀言极其相似,一个猜测浮现在言清婉心头。 “这是梁怀言的爸爸妈妈!”梁教授给言清婉介绍,满脸的喜色 她下意识地垂头看自己今天的衣服,酒红色的卫衣鹅黄色的拖地牛仔裤,彩虹穿搭,头发还是羊毛卷,看起来幼稚又搞笑。 她上前两步,局促地把护肤品递给唐玲脱口而出“妈妈,生日快乐!” 话一说出口她脸一下就红了,心下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紧闭着眼睛,她被梁教授带歪了,客厅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太紧张了,但还是忍不住笑。 言清婉硬着头皮慌张地道歉“不好意思阿姨,我中文不太好,不太能流利使用。” 她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唐玲倒是依旧温柔的笑着,接过她买的东西,拍了拍她的手背“阿姨理解,没关系的,不用紧张。” “谢谢阿姨。” 她抬眼就看见梁怀言正倚在楼梯扶手上抱臂看她,被额前凌厉的碎发遮住的漆黑眉眼满是笑意,四颗洁白的虎牙若隐若现。 “服了!”她立马又把眼睛垂下去,心里暗暗地安慰自己,劝自己脸皮放厚一点。 “婉婉跟我们言言是一届的?”唐玲拉着她的手把她扯到沙发上坐着。 梁统往旁边去了点。 “不是的阿姨,我今年23岁,只是研究生是一届。” 唐玲看了看她的头发,拍着她的肩膀“伯伯说你从小在国外长大,在国内没什么亲人,以后可以和言言一起来阿姨这儿吃饭。” “谢谢阿姨,有机会一定来。”言清婉低眉敛眼,有些坐立难安。 梁怀言看出她脸上的勉强,适时从楼梯上走下来坐到她身边。 “妈。”他无奈地喊“我又不经常回家,你一年到头也没几个月在帝都,总是在研修,都没时间回来吃饭。” 梁统合上报纸“言言带婉婉四处逛逛,院子里的景色还不错,等会吃饭喊你们。” 梁怀言闻言立马起身,表情如常“知道了。” 他带着言清婉出了家门来到院子里,客厅里的几人开始唠家常。 言清婉沉默地拉过他的手,哭丧个脸。 “梁怀言,我今天是不是很丢人啊?” 他回头看着她的头顶,捂住嘴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得肩膀都在抖。 “你笑个屁!”她用小腿踢了他一脚。 打完后,言清婉张着手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黑色外套里。 “你爸爸妈妈会不会觉得我穿的很不正经而不喜欢我?” 梁怀言伸手捞出她的脸,用力地揉了揉“我喜欢你就行了,而且他们会觉得你很可爱。” 她长叹一口气,甩开他的手,继续缩着当乌龟,神情有些委屈。 “没关系。”他轻拍着她的背“你今天穿得这么好看,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他们的儿子都喜欢你,而且我爸妈很好相处的。” “可是我嘴瓢了,我喊你妈喊妈。” 梁怀言听到这句话实在没绷住,边用手安慰她边笑,平整的胸膛上下震动,洁白的四颗虎牙显得他笑得很阳光。 “你笑个毛线!”言清婉被他的笑感染,声音闷闷地带着细碎的笑。 “这么霸道,我笑都不行啊?” 她仰起头,用一根手指把他戳开“梁怀言,我发现我看走眼了。” “什么看走眼?” “以前我说这种话你都是安慰我的,你现在不安慰我笑我就算了,你还倒打一耙说我霸道。” 梁怀言垂眸直直的看她圆亮的眼睛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看着。 言清婉刚开始还理直气壮地瞪他,后面越看越心虚。 “哎呀!”她扑到他怀里放软声音,像只春天在草地里打滚的猪崽子,双手挠他的脸“我们言言的眼睛真好看。” 梁怀言弯腰,温热的唇贴着她的耳廓,用气音问“不说我倒打一耙了?” 言清婉不说话,顺势偏头亲他的脸,他转头看她眼神疑惑又震惊,她眼睛亮亮的,大而甜的笑弧绽在他眼前,明媚似春。 每次看她这眼神和表情,梁怀言都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了,一句重话也不舍得对她说。 “这还在我家,你能收着点吗?清清?” 她神情无辜“又没人,我又没干什么过分的事,大不了承认就是了。” 第60章 生理知识 梁怀言点头,主动拉她的手“走.” “去哪?” “去承认。”他一脸的理所应当。 言清婉蹲下身吊在他身上,浑身写满拒绝“不行,我是怂包,就口嗨我不敢。” 眼看着她重心不稳要摔倒,他把人扯起来,无奈地笑。 阳光穿过云层照下来,稀落的落在地上撒下层层光斑。 院子里的几棵梧桐树已经落了一地的黄叶,言清婉抓起一把往天上撒。 “这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秋天,y国没有秋天,只有春夏冬,也没有落叶阔叶林,那儿的树很丑,也不下雪就是干冷,都是棕榈树,我喜欢的东西那儿一个都没有” 梁怀言帮她把头发上的叶子拨下来“这儿冬天会有雪,鹅毛大雪而且y国偶尔会下小雪。” 言清婉拍了拍手,一脸不爽地逼近她,夹着他的耳朵摇晃他的头“梁怀言你是呆子还是故意的?” 他笑“什么?” 她一拳打到他肩上“我以后再跟你说一句我喜欢你,我就是大傻冒。” 梁怀言嘴唇抽了一下,眼皮无力地耷拉着,整个人看起来精气神都下去了,他捏着被她打的那个地方缓缓蹲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少装。”言清婉笑说“少买惨,我才不信。” 他剧烈的咳嗽几声“真疼,我去年这儿做了个手术,还没好。” “对……对不起。”她立马蹲下来,眼神有些无措“我不知道,要不去医院看看。” 她练过举重还练过拳击,力气比一般的女性大得多,捏拳打人的手法出力点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她下意识就是以攻击的姿态捏拳的。 梁怀言捂着肩膀低头不说话。 他里面穿的是一件藏蓝色圆领t恤,此刻蹲着领口下垂,半截青白滑腻的锁骨半露。 瞧他不说话,表情也不像是装的,言清婉直接扯住他的衣领子想看肩膀。 她猛地拽住他的衣领,往下一拉,莹白圆滑的肩膀就露出来,一层浅薄的皮肤之下纤细地青绿的血管清晰可见,漂亮的惊心动魄。 毫无手术痕迹,红都没红。 梁怀言忽如其来的流氓行径震惊到了,毫无防备地被看光了肩膀。 直至那方凉下来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扯起了衣服。 言清婉吸了吸嘴,无语起身往屋里走,瞪了他一眼。 “清清。”他喊她。 她不应,大步往屋里走去。 梁怀言扶地而起,快跑两步上去追,直接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抱住她。 抵住她的那块衣领贴着锁骨上窝,两根锁骨前的衣领敞着,里面的肌肤白的晃眼。 他以绝对宠溺的姿势从背部拥抱她,她整个人都被他裹在怀里,鼻尖是他的气味,颈侧是他的气息。 “被他抱着好舒服。”她在心里想。 她倔着脾气不说话,在他怀里挣扎,他越抱越紧。 “生气了?”他扶着她的手臂将人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她撇嘴不说话,表情满不在乎,眼睛不甚明显地一直盯着他那可爱的锁骨上窝看。 “以后不骗你了。”他捏着她的肩膀晃,声音混了笑“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她睨了他一眼。 “这儿有你喜欢的秋天,有落叶阔叶林,有雪,有一切你喜欢的东西,还有我。”他按照她说的话说出答案。 “我不喜欢了,全都不喜欢了。”她赌气地说。 他笑的肩膀颤抖,用鼻尖蹭她“真不喜欢了?” “不喜欢,最不喜欢你!” “真的?”他捧起她的脸,和她对视“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说就说,”她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忽然没什么底气声音很低“我不喜欢你。” 梁怀言手使了点劲挤着她艳丽的唇,低头小心翼翼的碰了碰。 言清婉瞪大了眼睛,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嘴角压不住地往上挑,弧度越来越大。 他的声音像从环绕音响里放出来的似的,层层环在她的耳边“那这个呢?这个喜欢吗?” 言清婉双手遮着自己的唇,露出一双滴溜圆的眼睛,眼神似霞光破晓般欣喜,愣愣地点头,一句话也不说,心情全从眼睛里跑出来。 “所以你这么好哄啊?”他拨她浓长的睫毛。 “那我以后每次生气你都会抱着我然后亲我把我哄好吗?”她期待的看着他。 梁怀言舌头顶着后槽牙“那得看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她抓着他的手“我最喜欢你。” 只见他幽幽地吐出三个字“大傻冒” 她不在乎这个,用头撞他的肩膀“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以后还会这样哄我吗?” “我用嘴哄你,你每次都像这样这么好哄嘛?” “等下次生气再说吧,怕你算计我。” 梁怀言温柔地注视着她“算计谁也舍不得算计你。” 她打了个响指,承诺“底线之上,百试百灵。” 话落,言清婉的眼睛就紧紧盯着他的衣领看,那两截锁骨漂亮的让他挪不开眼。 梁怀言抖肩提衣,随后把他黑色夹克的外套拉链都拉了上去。 她不满的瞪他“这么见外干嘛?你肩膀那么好看,看看怎么了?” “能不能别这么流氓?” 言清婉耸眉,踮脚挤他的脸“难怪你是唐僧,细皮嫩肉的还这么纯情。” 他正准备拿开她的手,就又听到她这个人说“你说唐僧配流氓是不是还挺像那么回事?” “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她之前说他腰好看都会跟他道歉,如今各种荤段子信手拈来。 “之前我眼瞎。”她坦荡地承认“我有点羡慕宋居声,天天跟你这么个皮滑肉嫩的人一起住。” 梁怀言简直想把她这张嘴给缝住,他从来没见过有女孩像她这么坦荡地讲黄段子的。 “你在家洗完澡是半裸还……” “我穿睡衣!”他捂住她的嘴,不想再听她讲话了。 言清婉伸头,抓着他的手指想掰开他的手。 “我给你讲……生理知识。” 她一边推他一边掰他的手,这些都没用。 言清婉脑子里划过一道白光,她抓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从他的衬衫下摆钻进去,手指无意间划过他腰间那冰凉的皮带扣针,腹间暖融融的空气包裹着她的手,正准备按上他的腹肌,他猛地松开手往后退。 无奈她的手还在衣服里,巨大的牵引力带着她往前扑。 一个不慎两个人双双倒在枯草地上,所幸土地松软。 梁怀言在摔倒前的最后一刻硬是将她的手从衣服里抽了出来,不让她摸。 他护着他的头,她手掌垫在他的后脑勺上跌在他的怀抱里。 摔倒后,言清婉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巧笑倩兮地歪头看他“那玩意总闷着不好,要透气,再说了你皮肤也要呼吸对吧?” 第61章 立志嫁进来? 听完这句话,梁怀言直接躺在松软的草坪上了,胸腔低低地凹陷下去,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呼出来。 头底是薄薄的一层黄叶,他躺在上面唇红齿白,静谧而美好。 “言清婉。”他难得严肃的喊她的全名。 她连爬带扶地慌张从他身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闭嘴,你不要生气。”她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瓮声瓮气的说话。 她伸手把他拉起来,动作规矩。 梁怀言站起身,背后全是草屑土粒,他往后退了几步离她远了点,脱下外套飘忽一抖。 言清婉瞧他不说话,抄着手慢吞吞地试探性地走到他面前,见他没拒绝,胆子便大了起来。 “真生气了?”她把脸凑到他眼下,眨着眼睛问。 他拍打裤子上的脏东西,不冷不热地瞥了她一眼“你本事很大。” “为什么……这么说?” “你惹得我平生第一次有想打人的冲动。” 言清婉抿着唇哼哼傻笑,趁他低头抱着他的脖子,把脸凑到他脸上去亲昵的蹭了蹭,长而软的睫毛滑过他的眉骨,又痒又麻。 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不起,不气了哦。” 声音跟哄小孩似的,还边说边拍他的头。 梁怀言绷不住笑了,戳开她的脸。 见他笑了,言清婉收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身上的脏东西拍干净了,他才重新套上外套。 “你是因为摔倒生气还是因为我调戏你生气啊?” 他没好气地反问“你觉得呢?” 她盯着他的脸,嗓音里带着颤笑“我觉得你没生气。” “我当然没生气!”他强调“我那是被你弄得没脾气了。” 温承泽应梁爷爷要求出来叫两个人吃饭,一出来就看见梁怀言冲上去抱住言清婉,说不出具体什么原因,他就是没想出声打扰。 他和梁怀言不熟,最多因为家里长辈关系而沾点亲带点故,但是他很了解梁怀言。 梁怀言从小就不太爱说话,性格内敛温和,无论什么场合他总是很沉默,但是他从不胆怯,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 这么多年,他只听过一次他的倔强,15岁那年他一个人拿着从小到大存的三万块钱出了趟国,两个星期后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在这之前怎么劝他他也不肯参加的全球数学大赛,突然就愿意了,每天都拿着草稿本在房间里算。 他不负众望地得了奖,他却没有多开心,反而一直紧绷着弦参加了很多比赛为了保研,后来他如愿以偿,只是因为某些原因选择自己考。 没人知道他两个星期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只知道他从那以后就一心想着在20岁这年读研。 如果说那是他见到梁怀言另一面的第一次,那今天就是第二次。 那么幼稚的把戏,他却愿意陪着。 温承泽把眼睛放到言清婉身上,忽然想“为什么酒吧里只有胭脂俗粉呢?” 倚着墙冥想了一会,他摇头甩掉脑里的思绪,讽刺的勾了勾唇角。 “梁怀言。”他终于出声喊“你妈喊你们吃饭。” 言清婉还抱着他不撒手,听到他的声音立马从他的怀里跳出来。 温承泽喊完就进屋了,丝毫没有因为俩人抱在一起而多看一眼,转身转了下手里的打火机又塞进衣兜,依旧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进了屋。 梁怀言瘦瘦高高的身背影挡住了她的视线,清亮的嗓音传过来“进去吃饭了” 言清婉跳上去轻拽着他的衣角,他回头不解的看着她。 “进屋就松。”她声音很小。 她只要不耍流氓,梁怀言就随她去。 没走两步路就到了门口,他推开门,言清婉的手立马就松了,往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装不熟。 方形的餐桌上摆了不少菜,正中间是一个朴素却诚挚的蛋糕,上面用裱花写了“家庭美满,事业更上一层楼。” 人都坐在沙发上,保姆摘下围裙擦手也坐到沙发上。 梁统从旁边的抽屉柜子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到保姆手里“阿姐,今天玲玲过生日,也算是个节,拿着,” 保姆拿手抵着,神情为难“先生我不能要的。” “拿着拿着,我今天过生日,就当给我给我面子。”唐玲在一旁帮腔。 一推一就的,保姆最终还是拿了那红包“太太生日快乐。” 唐玲笑“谢谢阿姐。” 言清婉背靠着墙,心里感叹他家保姆待遇真好,她去年没靠家里出去实习了一段时间,老板态度极差,不扣你奖金都算好的了,还在生日发奖金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家保姆多少钱钱一个月?”她转头问她身边的梁怀言。 梁怀言打字的手一顿,谨慎地抬起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现在就业形势不好,我看你家保姆待遇不错,你爸妈脾气也好,还时不时地有奖金,觉得这工作不错,你看我毕业之后能来你家当保姆吗?” 梁怀言把手机滑进裤兜,完全靠着墙,恨铁不成钢地道“清清,你能有点志向吗?” 她慢慢地挪到他身旁,表情羞涩,梁怀言看她这样子就下意识觉得她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 她压低声音,生怕被除他以外的人听到“你说的志向指什么?让我立志嫁进来吗?关键这也不是我立不立志的事,主要你没到法定的年龄。” 梁怀言听完人都愣了一瞬,不自觉的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肩膀都颤抖了两下。 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往旁边走。 “我说真的,讲讲呗,”她继续往他边上凑。 梁怀言没办法,叹了口气“双休包吃住,一个月8000,一天就做三顿饭,打扫卫生。” 言清婉脑子里不禁回忆起前段时间她在招聘网站上看到的薪资待遇,她这种毕业生起步工资最多五千,还要被压尽最后一滴血。 “你家两年后还招人吗?” 梁怀言用腿打了下她“你再怎么样也可以回你自己家的公司当秘书吧?” 言清婉蹙眉“不一样,我回自己家就是换一种方式啃老,毕竟都是花钱,但是去以外的地方我赚多赚少都算赚。” 第62章 奥特曼与小王子 梁怀言看她这愁样,一时没忍住敲她的脑袋“你知道笨蛋长什么样吗?” “世界上根本没有笨蛋。” 他转身面对着她“我面前就站着一个。” 言清婉抿唇,沉沉呼了一口气睨了他一眼,用脚尖重踢了一脚他的脚。 “大智若愚,我的意思是你有大智慧。”梁怀言看她在炸毛边缘,识相地圆场。 她切了声“信了你我才成了笨蛋。” 唐玲摘下眼镜,走到餐桌旁“吃饭吧。” 言清婉主动坐到梁教授身边,梁怀言坐到她对面。 保姆把饭盛出来以后,也坐上桌吃饭。 言清婉离唐玲很近,吃饭过程中她一直给言清婉夹菜。 “婉婉,多吃点”她说。 言清婉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尖的菜笑“谢谢阿姨,您今天过生日,不用管我,您多吃点。” 唐玲第一眼看见她心里就喜欢得紧,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长得还乖,又有活力不像自己的儿子那么文静。 “婉婉啊,你有男朋友没啊?” 温承泽听到这个问题,夹菜的手都停了,撩起眼皮看她,眼里都是戏谑。 梁怀言咽下嘴里的饭,主动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妈,您多吃饭。” 他试图岔开她的话茬。 “你吃你的,别管我。” 唐玲说完又把目光看向言清婉。 梁怀言把剥好的蒜蓉虾连盘放到她面前,笑着开口“妈,你今天过生日,午饭多吃几口,争取活到九千九百九十九。” 饭桌上的人因为他的一句话纷纷笑起来。 唐玲把虾倒进自己碗里,不重不轻地把盘子重新放在他面前。 “借你吉言,食不言寝不语,你好好吃饭。” 梁怀言“……” 他看了眼自己的妈妈,又垂下头继续吃饭。 唐玲再次把话题引到言清婉身上“婉婉,你别嫌阿姨烦,主要是伯伯说你一个人在国内,你一个女孩子,阿姨也是怕你上当受骗。” “多谢阿姨牵挂。”她看了眼梁怀言脸不红心不跳“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梁怀言嘴里的咀嚼停了半秒又继续,装做无事发生。 下一秒,他的裤腿被拨动,她用鞋面蹭她的小腿。 他突然发出剧烈的咳嗽,满脸通红,眼泪都被呛出来,桌上的人都看他。 “不好意思,吃太急了” 言清婉踢了一下他的脚底,她离沙发近机灵起身拿了一包纸递给他,脸上堆着笑,在他们看来那是客气,在梁怀言看来那是调戏“拿纸擦擦。” 梁怀言拿过纸不甚明显地瞥了她一眼,低下头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最后干脆直接起身叉着腰站在墙边缓劲。 唐玲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喝点水缓缓。” 梁怀言接过水,咳嗽立马就止住了,明显已经缓过来了但没有立马回座位吃饭。 温承泽视线在俩人之间回荡了一圈,继续吃着角落里那盘没人碰的菜。 饭桌上的话题换了一圈,桌上三个人是教授,不约而同讨论起学生存在的问题来。 见此梁怀言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吃饭。 唐玲医院实在太忙,饭后,众人吃了一点蛋糕就散了。 言清婉不回学校,就没跟梁教授他们一起走,只把人送到门口。 温承泽忽然摇下车窗,看了她以一眼,侧脸冷淡凉薄。 “现在住哪?” 言清婉头都没抬,小心的把梁教授扶进车里“住在家里。”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直直的朝她看过来没再移眼“我问你在家在哪?” 她关上车门“你问着干什么?” 温承泽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嫌恶地眨了眨眼,冷白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秒,长吁了口气,似在缓解情绪。 “你哥说你28号过生日,他回不来,让我陪你过。” 顿了顿,他又冷冷淡淡地补了句“你不愿意就算了。” 梁怀言站在屋檐下面目送这些人,听到他们俩人的对话眼神在言清婉身上打了个转。 他冷淡言清婉更冷淡,客气都没客气一下,语无波澜地抵回去“哦,谢谢你理解我,那就算了。” 温承泽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个弯,随后收回去,一句话都没说,车窗升起来直接把她隔绝开。 门口有个巨大的单车道u型弯,说不出什么心理,在拐弯的地方他忽然把车窗降下来,透过后视镜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穿得像个彩虹似的小姑娘。 梁怀言走过去,隐晦地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她收回目送这辆车的目光转头看梁怀言,顿时眉开眼笑,温承泽踩油门的脚不受控制地松了一刹那,车速慢下来,不夸张地说那一刻他忽然觉得院里那满地的金黄忽然很戳他的心窝子。 梁统还要去教育局开会,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家里顿时只剩他们两个人。 车拐到马路对面的时候,梁教授正在后面小憩,温承泽经过那扇门,言清婉正吊着梁怀言,表情温软,似是在撒娇。 他没什么表情的收回眼,升起车窗,单手打开手机发了段语音给自己的秘书。 客厅空空荡荡的,保姆打扫完卫生后就回自己的房间歇着了。 言清婉大胆的挽着梁怀言的手臂,晃荡来晃荡去的。 “回去不?”梁怀言带着她上了楼。 “我都行,看你,我不忙。” 梁怀言的房间很大,有独立的卫生间客厅和阳台,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房,三面墙上自地面到天花板都搭了书架,上面都一丝缝隙不留的摆满了书。 言清婉大致扫了一眼,各种类型体裁的都有。 她撑在书桌上,扭头问他“这些书你都看过啊?” 梁怀言站在木梯上伸腰取书“差不多,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之前看的,差不多忘干净了。” 她嗓音里含着笑“难怪梁老师什么都能说上点,原来看了这么多书啊。” 梁怀言停下手中翻书的动作,靠着书柜坐在木梯扶手上低头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爸妈应该很喜欢小时候的你,毕竟这么爱看书的小孩不多了。” 他听到这句话又继续手里的动作,低笑了声“我小时候话非常少,比较早熟,有一说一我当时觉得跟我玩的小孩很幼稚,所以我渐渐就没朋友只有宋居声愿意跟我玩,我妈当时骂我说没个男孩样,怪不得只有女孩愿意跟我玩。” “为什么只有宋居声愿意跟你玩?” “因为他很幼稚.”他冷冷地说“他后来跟我说小时候觉得我是外星来的小王子,长得好看还没朋友,他是外星来的奥特曼,看在我可怜的份上拯救我就跟我做朋友。” 第63章 梁大款 言清婉听完直笑。 小王子? 别说宋居声还挺会形容,可不就是小王子吗? 长得宛如清水芙蓉,性格也是男生中少见的文质彬彬,说别人是外星来的小王子她觉得这么形容的人有病,但是说梁怀言是外星来的小王子,她觉得这个人有才。 “我没觉得宋居声幼稚。”她昂着头走到木梯下面“你小时候照你形容的这样,难道不是小王子?” 末了,她上下扫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又补一句“现在也像。” 梁怀言看了她好久,随后低低地笑出了声,眼里都是愉悦。 言清婉脚落在木梯第一阶,屁股坐在第二阶上。 她向后伸出手,手指勾了勾,梁怀言垂眼吊下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大多数时候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幼稚?” 他随手拿出一本软皮书在她头顶打了一下“对啊,但是可能因为你长得很让我喜欢,就不觉得你说的话幼稚了,觉得你说话很可爱。” 言清婉抿住唇,微微用力地挤了挤他的掌指关节“那要是我长成宋居声那样呢?你会觉得我说话幼稚吗?” 梁怀言活动了一下指骨“会啊,这种话放在任何人口中说出来我都觉得幼稚,但是幼稚的感情色彩是不一样的,只要是你说我就觉得幼稚得可爱。” 手上撑着的力道突然松了,他牵着她的手坐在第三阶台阶上,脚屈在她身体两侧。 “书找到了?”她回头问。 “谁说我要找书了?”他空着的那只手摸上她白嫩肉乎的耳垂。 “那你刚刚干嘛?” “随便翻翻。” 言清婉耸眉冷淡“哦”了声。 她松开牵着他的那只手,臂膀处酸的厉害。 梁怀言主动用两只手环住她的脖子,勾地她整个人半躺半坐在他怀里,鼻腔里都是他的味道,眼上是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和上下滑动的喉结。 他勾着脖子低头看她,下眼皮周围一片乌青,眼珠里也有不甚明显的红血丝。 “你昨天熬到几点?” 她露出牙齿乖软的笑“三点多。” 他捏了下她肉嘟嘟的脸“那回去补觉?” “你陪我睡觉?” “你睡觉我在旁边工作行吗?” “可以。” 言清婉从他怀里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梁怀言把自己书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俩人一前一后去了车库。 …… 回到悦湾小区后,言清婉回了自己家,梁怀言先去了十楼,放好了东西才上来。 这段时间言清婉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直接上了床。 没一会,他就输入密码进了门。 一上楼就看见言清婉转着亮亮的眼睛注视着他。 书桌已经被她整理干净了,她甚至贴心地在桌角给他放了一摞草稿纸。 “我突然后悔了。”她忽然说。 “嗯?”他转身疑惑地发声。 言清婉苦唧唧地望着他,眼里似乎真的含了一团秋水“书桌离我太远了,我想牵着你的手睡。” 梁怀言笑着无奈地摆了摆头,把刚刚放好的东西又搬到她床头柜上,拿过她踮脚的小凳子坐在她身边,把一只手塞到她手里“想牵就牵。” 一米八七大个的人,光腿长就得有一米二,坐在一个跟她脚一般大小的骰子凳上,挤在小小的一个床头柜旁单手处理工作,那样子又心酸又可爱。 他应该洗过澡,身上换了一套可以外穿的家居服,乖巧的黑发懒懒地搭在额前,床头都是他身上湿热的气息,无比明显强烈。 言清婉看着他傻笑,悄悄拿出枕头下另一部手机,横靠在另一个枕头上将摄像头对着他。 他单手打着代码,侧脸认真沉着。 她松开抱着他的那只手避免给他工作增加麻烦。 见她松了他停了工作看着电脑屏幕问“怎么不牵?我洗过澡。” “想你双手打字,怕你得腱鞘炎。” “瞎想什么呢?”他轻弹她的额头“我又不会一直无休止地打下去,我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活动手腕的。” 言清婉窝在枕头里盯着他的双眼“双手打字快一点,” 他点头收回手“快点闭眼睡觉,你今天就睡了两个多小时。” “嗯”她翻了个身。 确认她闭上眼睛之后,梁怀言打开了photoshop开始设计。 手机一直亮着。 宋居声给他发消息。 “你突然买玉石干什么?” “你想要的那块要一千多万,超级贵的。” “你要是想给阿姨送镯子,可以直接买成品,请人雕刻还是有风险的。” 梁怀言看完他的消息,垂眼思考了一会问“一千几百万?” 宋居声:我帮你问了,我叔叔说那块玉是收藏级的,完全打磨出来可以打一整套翡翠首饰,珠宝级的那种,很难得,如果按照你的要求要加急,起码得一千八百万。 他只有一千六百多万。 梁怀言心里有些郁结,侧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酣的她,勾了勾唇。 他开口向宋居声借钱了。 宋居声正坐在房间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条信息。 梁怀言:借我三百万。 他从来不会这么冲动的,他们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从小到大梁怀言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量力而行冷静自持的。 宋居声隐约觉得这事跟言清婉有关系,便劝他“既然没那么多钱就别逞强,你跟她有没有以后还是未知数,别傻乎乎的真的把自己搭进去” 梁怀言:“这事跟她没关系,你别往她身上想。” 宋居声看到这句话两眼一黑,当他傻子啊? 这事怎么可能跟言清婉没关系? 除了她谁还能让梁怀言这潭死水活起来? 这钱都够他娶个老婆了,这傻缺,拿钱哄女朋友,真会装大款……宋居声在心里诽谤。 知道劝也劝不动,他也懒得再劝了,直接答应了他的借钱。 梁怀言看到他回的那个好字,起身去书桌前除扯了一张草稿纸,端正的写了一张欠条签上自己的名字拍过去发给他,随后谨慎地把欠条装进电脑包里。 宋居声看到他发的那张照片,点都没点开,摁熄了手机屏幕。 发完信息后,梁怀言扫了一眼她横着的那个手机,又把视线收了回来,吞下了已经到达嘴边的话。 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初见雏形,室内空调的温度很低他帮她把被子掖好,又继续开始设计。 第64章 好友见面 26号那天,言清婉请了一辆商务车去机场接她们。 裴意嘉穿着一件彩虹吊带裙,戴着墨镜,栗色的卷发披在肩头。 看见她来了,她行李箱都不管了,小步跑到她面前抱住她。 “婉婉。”裴意嘉正准备撒娇。 言清婉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格子衬衫脱给她。 “穿着,别冻着了,” 裴意嘉撩了撩头发,搂着她亲了一口“你怎么还是这么香?” “你恶不恶心?”言清婉擦了擦脸。 “师傅麻烦您帮我把我朋友的箱子搬上车。”她回头对司机说“我等会把钱补给您。” “婉婉,我跟你说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 “威廉也来了。” 言清婉脚步停下来,怀疑自己听错了,回头再确认“你说谁?路易·威廉?我之前喜欢的那个?” 裴意嘉抿唇点头,同样有些为难。 听到这个消息言清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明年选王妃了,我估计他这次回国是想让你去y国当他的王妃的,”裴意嘉猜测“你们言家在y国颇负盛名,你们认识十几年了,易尔斯王妃又喜欢你,我估计他就是因为这事来的。” 言清婉听完很平静“别说我现在有男朋友了,就是没有我也不会答应他。” 机场大厅,几人坐在离出口处最近的椅子上等着。 威廉穿着一身黑,金发蓝眼,五官深邃。 “婉婉。”他扑上来就要抱住她,言清婉拉着裴意嘉往旁边躲。 看她躲开自己,威廉瘪嘴低下头眼里闪过受伤的情绪。 “你来这有保镖跟着吗?”她神情严肃地问。 威廉点头“婉婉,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放心。” 言清婉“嗯”了声招呼其他几个人“那行,你跟你的保镖一起,你出事我可负不了责。” “可是我跟他们一样是来给你过生日的,除了爸爸妈妈没人知道我的行踪。” 书茗在一旁搭腔“威廉王子,你出事我们都担不起责任,属于外交事故了。” 袁栖点头。 威廉不说话,只是睁着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言清婉。 毕竟认识十几年了,言清婉也不忍心对他这样的眼神视而不见。 “如果你真的只是为了给我过生日,我想你的母亲不会同意你一个人来异国他乡,所以你是带着别的目的来的对吧?”她直直的看着他那双深邃的金眼。 触及到她安静澄澈的眼神,威廉违背了母亲的嘱托轻轻点头,眼眶通红。 裴意嘉把书茗和袁栖带了出去,留他们两个人独自讨论这些事。 “为了未来王妃对吧?”言清婉走近他,压低声音在他耳鬓问道。 他点头。 言清婉轻叹了口气,认真的劝解“我有男朋友了,他很好,我很喜欢他” 威廉“我知道,我不破坏你跟他,我答应妈妈这个要求只是为了给你过生日,我知道你不会愿意嫁给我,我不会违背你的意愿。” 他轻轻地甚至有点小心翼翼的问“这样我可以给你过生日吗?” 言清婉心里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吸了下嘴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跟你的保镖回你们的酒店,你的安全是需要保障的,生日那天我叫你。” 威廉这才笑起来,英俊的五官美得不可思议。 “好。” 送走了他和他的保镖之后,言清婉才回到自己的车上重重地坐下来,车都震了震了。 “茗茗和七七想住什么酒店?” “言清婉”书茗忿忿不平“凭什么我和七七住酒店,嘉嘉就不用住?” “就是!” 裴意嘉坐在最后一排,翘着二郎腿玩弄手里的美甲,慢悠悠地接了句“我可是叫婉婉妈妈叫妈妈的人,我是她姐。” “切~” 车里三声不屑的声音响起。 “主要是房子太小了,只有九十多平,只有一张床。”言清婉正儿八经地解释“我和裴意嘉一起睡惯了。” 袁栖撇嘴“你在这儿过得这么不好?房子还没我房间大,要不我送你一套” “你懂什么?”裴意嘉笑眯眯的插话,暧昧的视线在言清婉身上流连“她金屋藏娇,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男朋友跟他住同一栋。” 言清婉轻轻踢了一脚她,笑骂“你是不是有病?” 书茗非要挤着跟她坐一块,搂着她的脖子,扬了扬下巴“你那男朋友什么样的?你之前喜欢那么多个别人一喜欢你你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到底什么魅力?” 她听完这句话,偏过头忍不住笑了。 “至于吗?” “我真服了。” “这病得不轻。” 看她谈起他就忍不住笑,车内三人都嫌恶地骂她。 言清婉咳嗽了两声,仔细的组织了语言“他啊,我觉得是你们遇见也会很喜欢的那种人”她手舞足蹈,表情难以言喻“就是你们会不会有那种感觉,就是……啧……很难形容,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你压根没想到你会喜欢上的人,初次见面觉得不过尔尔,后面就因为这个人推翻了你的一切预设,” 她扫了一圈她们三个,扬眉等她们回答。 “没有。”三人异口同声。 “没有吗?”她再次确认。 “没有接触过这种男的,非我喜欢的脸根本没有交谈的欲望。”书茗下巴抵在她头上百无聊赖地感叹。 “加一” “加二” “不能相信一见钟情,关注这个人的魅力” 裴意嘉毫不留情地揭穿她“我就问你他的长相帅不帅?” 言清婉老老实实地点头“帅,不说主观,他是客观上的帅” “那你说个屁”袁栖怼她“你要是找了个丑八怪思想家再来教育我们,我们还信,你这完全是由五官引导你去看三观,你才喜欢,可是我们没有遇到那种五官三观俱佳的男性。” 书茗点头“要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要么其貌不扬内涵不佳。” 裴意嘉笑意宴宴地盯着言清婉的胸“要不是我是个直的,我就泡你了,又有钱又有颜还懂我。” 言清婉很少骂脏话,现在也忍不住了“裴意嘉,你是不是有病?我是直的。” 另外两个也看她“嘉嘉说的很对。” “你们三个都有病。”她凉凉地看了她们三个,把外套从裴意嘉身上扒下来恶狠狠地补了句“活该,冻死你。” 她把衣服卷成一团抱在胸前。 “切。”裴意嘉上下扫她一眼,声音不屑“你那坦荡的心胸有什么好捂的。” 她打开抱胸的手大大方方的“我都没捂。” 三人视线不自觉地扫向她的胸,又纷纷垂眼看向自己。 言清婉不平地说“你一人体模特跟我们仨小鸡仔比什么?”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第65章 他的家境 “那男孩家境怎么样?”袁栖学经管的,单刀直入问。 书茗同样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挺好的,家里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反正梁怀言配我绰绰有余。”言清婉一脸骄傲地说,说到最后一句车里几人甚至听出了炫耀。 “家里是书香世家?”裴意嘉抱臂问。 言清婉很少跟梁怀言聊家里的事,对他的家庭还不是很了解,但是大概知道他家里是干什么,想了想点头。 “这也得看是哪个级别的了。”书茗插进来说“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那是不行的,叔叔阿姨也不会同意。” 这话言清婉不爱听,她不喜欢听悲剧“为什么一定要说家境家境?两个人相互喜欢在一起幸福不就行了?” 车里另外三个人显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袁栖和书茗相互对视了一眼,眼里闪过无奈,等着裴意嘉说,裴意嘉跟她关系最好。 “你别这么幼稚。”裴意嘉开口就是说“你总是这么理想主义,你以为没了钱你们俩之间还能有爱情这玩意?玩玩不需要,谈婚论嫁真金白银一分都少不了。” “他只是现在没有很多钱。”言清婉有些恼火,但是没发泄出来毕竟有朋自远方来“但是只要给他时间什么都会有的,况且我不需要很多很多钱。” 书茗在一旁看着言清婉者死脑筋的模样,心里窝着一团火,深呼一口气试图平静的跟她说“你不需要是因为你有!”她指着窗外送外卖的人“你下车去问问他们需不需要钱,是钱重要还是爱情。” 司机听她们的对话听的胆战心惊。心下了然大概自己拉的这几个都是哪家公司的千金,别说几千亿了,他几千万都没见过。 “小姑娘。”他也和蔼的说了句话“女孩子不能下嫁的,钱是很重要的。” 裴意嘉等人都是一脸的我就说了吧的表情。 “总不能你们以后要靠你哥接济吧?”袁栖说。 言清婉心里憋着一口气,接连叹了几口气但是心里还是不舒服,,拿衬衫盖在自己的脸上,脑子里一团雾气什么也想不清楚,整个脑子都是梁怀言梁怀言。 她承认其实她们说得对,可是如果是梁怀言她就要觉得不对,梁怀言可以配得上任何的人,不说别的,言言在她这儿就是最好的。 车里静默了好半晌,言清婉从衣服里探出头,车子已经快到小区门口了。 “七七你们两个住我小区旁边的酒店吧?那儿环境还可以。” 书茗和袁栖坐了一整个白天的飞机,浑身不舒服,时差也没倒过来,哪还有什么心情去管这管那,是个酒店就可以了。 言清婉已经预约了那儿的总统套房,得到她们的同意直接订了下来。 把所有人安排好之后她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车里只有发动机的声音,她们三个都在小憩,窗外的阳光落在她发梢上,她望着窗外那条八车道,想看看究竟车子要走哪一个车道才会畅通无阻一路顺风。 最终发现所有的路都会有堵车会有红绿灯,哪里会有通畅的道路呢? 第66章 小花和小王子 言清婉把密码和房子的门牌号告诉了裴意嘉,让她先回去。 她走后,她给梁怀言打了个电话。 “清清,怎么了?”他清亮的声音夹杂着关切,是她最想听的。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说创业吗? 说他们之间的差距吗? 好像无从说起,无法诉诸于口。 梁怀言看了眼手机上的备注才确认没喊错“怎么不说话?” “你在哪?”她垂头看着自己的鞋。 梁怀言穿上外套,反问“你在哪?我去找你,今天外面有点冷,你冷不冷?” “我在隔壁酒店,我不冷.” “好。” 说完他就开门下楼,电梯到达负一楼的时候,他在门口碰见了一个穿着和言清婉同款外套的女孩,扫了一眼他就匆忙走了。 裴意嘉觉得他长得挺帅,多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玩手机。 言清婉双手撑在自己的身体两侧,小腿吊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忽然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粘土色的网面休闲鞋。 她没抬头看,松开撑着椅子的手,张开手臂“抱。” 梁怀言蹲下来二话不说将她拥住。 言清婉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他是和所有人一样的生理构造,可是这种空虚感只有抱着他才能填满,很奇怪,抱着他她就觉得安心,心像空娃娃,他是她身体里的棉花。 过去的几个小时她犹豫过,彷徨过,挣扎过,也想过放弃,可是当他抱住她的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不能上去她就下来,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在她就安心。 这种感觉就连认识十几年的裴意嘉都给不了。 他摸着她的后脑勺“怎么了?怎么朋友回国反倒不开心了?” “言言。”她委屈地喊“你说我们以后会分开吗?” 梁怀言动作更加温柔地抚摸她,但是嘴上却沉默了,他垂着眼看着她光坦的脊背,眼里露出挣扎的情绪。 言清婉死死的抿住唇不让已经蓄出来的眼泪流下来,她不能让他凭空增加压力。 她嗓音带颤,坚定无比地说“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不会让我们分开的。” 梁怀言扶着她的肩把人从自己身上扒开,直勾勾地看着她“眨眼,要不然你的眼睛很胀。” “你先答应我,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他眼睛颤了颤,声音低沉“清清,你过好当下就行,未来的事你别太担心。” 听到这句话,她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梁怀言捧着他的脸,用温软的指腹替他拭去眼泪,他眼里闪过一抹流光,眨了下眼睛消失不见。 对未来的话题他格外沉默寡言,难得不对她有求必应。 言清婉瞧见他一直逃避,眼里的光渐渐熄灭,嘴唇张了几次又闭上一句话也没说,最后移开眼不再看他。 她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尽收眼底,动作开始有些不知所措,表情强装无事,苦涩压都压不住。 “清清,我会努力的,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言清婉毫不在乎地拿袖子抹了把脸,扯出微笑眼里的光再度亮了起来。 “没关系,我知道。”她抱住他“你说不出口的话我都知道,你觉得我执着还笨,你怕因为你的一句话我真的会不顾一切,你怕耽误我”她捧着他的脸,执拗地问“我是不是说对了?” 梁怀言看着她那双澄澈生辉的眸子,无处可逃沉默地垂下眼避开她的目光。 她很凶地说了句“梁怀言你看着我。” 言清婉看他不抬头,硬生生地挤出了几滴眼泪,缩了缩鼻子。 他低着头扶着她脸的那只手依旧呆呆地给她擦眼泪。 “我要你看着我。”她拔高了声音,声音极度压抑“我找你是因为今天我的朋友都在给我分析现实,老实说我动摇过,不是因为别的动摇,是因为……我想让你只是二十岁,我不想让你打不了篮球吃不了烧烤,让你满身酒气去应酬,我知道我是个自私鬼,想跟你在一起却只能等你奋斗,可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我找你不是为了让你有压力的,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未来怎么样,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结果你说未来太远了让我想当下。” 她偏头实打实地流泪,那眼泪的温度顺着血管一路烫到了他心底。 “梁怀言如果你也觉得我们俩没有未来,你……你让我还怎么坚持?”她从喉底发出一声笑“靠自欺欺人吗?还是你想你独自一个人背负两个人的命运,我……” 梁怀言忽然用力地把她抱到怀里,是俩人在一起以来最紧的一次拥抱,是离彼此最近的时候,心脏贴着心脏。 他本不想哭,可是当他听到自己可能是掐断他们之间最后一根稻草的时候再也忍不住。 他比她更想拥有一个未来,一个名正言顺的未来,他甚至比她更自私。 言清婉被抱懵了,随后是劫后余生般地喜悦,靠在他肩头颤抖着笑,眼泪滑落在他背上。 一滴热泪烫的她一激灵。 她拍着他的背“因为你相信我才执着。” 梁怀言把她抱紧了点,下巴死死地抵住她的肩胛骨,音量很小“我不想让你思虑未来,是因为开心最重要,你如果不跟我在一起,只会更好,我是你选择里的下限,会有更好的人等着你。” “那说明你是傻冒。”她捶了他一拳“人这一生最稀罕的就是遇到了解,你最了解我,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他怔忡了一会,抱着她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言清婉耍赖跺脚,拿自己的脑袋撞他的脑袋“我不管,你已经耽误我了,你再敢像这样对我,我就不管你了,哪有你这样的,一边跟人谈恋爱一边跟人说没有未来,你就是耍流氓。” 梁怀言低笑了声,胸腔震得言清婉都感受到了“我怎么耍流氓了?” “你还好意思反问?”她说的掷地有声“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我请问小王子,你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他点头“嗯,小花说得对。” 第67章 原谅我出轨 梁怀言在地上蹲了将近一个小时,腿麻的站不稳。 言清婉往旁边挪了挪,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你朋友呢?” “酒店两个家里一个,你不好奇他们来干什么嘛?” 梁怀言偏头好整以暇地问“来干什么?” 她伸出纤纤玉指勾了勾“我后天过生日,你不表示表示吗?” 他弯着手肘摸了摸她的头“马上了。” “那你那天要跟我一起去玩吗?” “你早点回来,我就不去了,我去了你们玩不痛快。” 言清婉略有些遗憾地说“好吧。” 过了一会,她拉着梁怀言的手,深情款款地冲他说“梁怀言,今天这个事你得记一辈子,未来有一天如果我做错什么大事你都得先原谅我一次。” 他觑了她一眼,表情冷冷淡淡撂下一句话“你指的大事是什么?杀人放火我可原谅不了你。” 她“啧”了声“说什么呢你?我遵纪守法得很。” “那你指的什么?只要你没犯会进去蹲着的错误,即便没有今天这事我也会原谅你。” 她下意识接了句“出轨呢?出轨你会原谅我吗?” 梁怀言眉梢挑了挑,黑浓的睫毛扑簌簌的动,神情依旧很温和,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一点不快。 “看对方什么人,如果是比我好得多的人我无可厚非,原不原谅都没有意义了,你出轨只会是因为遇到更好的人了。”他转头半警告半开玩笑地说“我并不觉得你会这么失德。” 言清婉勾着他的肩膀,阴阳怪气道“你就是大度,要是你出轨我肯定不会原谅,我还要请律师告你。” 他上下扫她,煞有介事地说了句“那说明你不够喜欢我。” “你放屁!喜欢就可以允许对方出轨?你脑子被猪油糊了吧?” “喜欢是占有,而爱是放手。” “哦。”她慢悠悠的补了句“那我一辈子也不能爱上你。” 梁怀言听完抱着她笑了,正经说了句“你以后家暴我都能原谅你,出轨我就要曝光你,让你臭名远扬,只能回来求我。” 言清婉拍开他的脸,嫌弃的点评“我都不想说了,你真的好二啊,以前没发现你是这样的。” 他面无表情地朝她吐字“以前也没发现你想着出轨。” 言清婉眉心突突地跳“你闭嘴!你真舍得那么对我啊?” “那不然呢?你还舍得出轨呢!” “我看错你了。” “我也是。” 言清婉龇牙重重地戳他的肩膀“你很过分,两个人在一起包容很重要的,你一点都不包容我,幸亏我有包容心,遇到我这么好的,也算你上辈子积善成德。” 梁怀言愣愣地瞟她,又迅速移开视线,似是不太相信这是她说的话。 “梁怀言你什么意思?我哪儿说的不对吗?” “我要是没有包容心,你还能坐在这儿跟我有说有笑地讨论出轨这件事?” 他顿了会靠近她“有女朋友会跟男朋友说我以后出轨你得原谅我一次这种话吗?” 言清婉看着他,认真地为自己开脱“所以说人这一生最稀罕的是遇到了解,你看你就很了解我。” 梁怀言转过上身正对着她,伸出舌头舔了下唇周,瞧着她那晶亮的眼神沉默了一会撩起头发无奈地笑出声。 “有一说一,如果以后我真的出轨了你会原谅我吗?” “我刚刚说的也是真的,如果你遇到更好的人只要你先跟我说,而不是先斩后奏,我会退出。” 言清婉耷拉着脸问“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特伟大?” “没有啊” 她上手揪着他的头发“没有你还牺牲自己成全别人?你是脑子被猪油糊了还是没那么喜欢我?” 梁怀言握住她的手腕“我只是觉得既然心不在我身上,一定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也不过是相互折磨。” 听到这话,言清婉心口窒了一瞬,抖了抖脑子“放心好了,我觉得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对你自己的魅力有点信心,也对我有点信心。” 梁怀言绷着的脸陡然放松笑了,看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t,关切地说“你真是不怕冷。” 话罢,他脱下外衣穿在她身上,一股独属于他的味道萦绕在她周围。 他里面同样也只穿了一件薄t,言清婉套上他的衣服后抱住他的手“言言,你脱给我你冷不冷?” “还好。” 言清婉摸他的手,有些凉。 “你明明就很冷!”她直接把他整个上身抱住,笑嘻嘻的“不过没关系,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一阵秋风刮过俩人身上衣服,送来一阵凉意,风里传来一阵机灵的鸟叫声。 梁怀言单手拎着吊在他身上的她,几步就跑回了他们那栋单元楼,气都都没喘几口。 明明她手是抱在他腰部以上的,后面脚腾了空,被他带着跑,结果他腰都没歪一下。 正好他穿的薄,方便她耍流氓。 电梯里,言清婉打算搂着他的腰试试劲儿。 梁怀言却跟未卜先知一样,在半空中硬是截停了她的手,塞回她衣兜里。 言清婉见自己算盘落空,没好气地问“干嘛?你屁股长腰上?” 他低头蹙眉“你说的什么?” 她嘴角梨涡明显,说话却是典型的流氓腔调“你不是九八年生的?你老虎的屁股长腰上摸不得?” 梁怀言抄手靠在电梯壁上,半阖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言清婉往他身边靠,弹出一根手指,样子极乖“我就摸一下,真的就一下,我绝对不耍流氓,我保证。” 他低垂着眼,神情寡淡,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她把手递到他面前“你捏着我的手,由你来控制总可以让我来摸吧?” “不行。” “为什么?我是你女朋友为什么不能摸?” “没什么好摸的,跟你一样,一肚子肥肉。” 此话一出,电梯安静下来,梁怀言偏过头不再看她,言清婉紧抿着唇死死地盯着他。 “你瞧不起我?我不是一肚子肥肉,我有马甲线的。” 梁怀言抓了下鼻尖“我不是瞧不起你,我的意思是说我一肚子的肥肉,没什么好摸的。” 她摊着手,抖腿“让我摸一下,摸一下我就相信你。” “你别这么流氓好不好?” 言清婉没多想,坦荡地接话“你也可以摸我。” 梁怀言听到这句话,脖子通红一片,下意识去看头顶的摄像头。 “这是公共场合。”他压低声音警告她。 她配合他假装吃惊地问“梁学长私下就可以给我摸了?” …… “调戏无知少男原来是这种感觉。”她想“明明害羞的不行还要警告她。” 第68章 我就说梁怀言没有表面那么文静 “你能不能老实点?”梁怀言直接虚虚捂住她的嘴。 即便这里没有人,他也不想被她调戏。 言清婉即便被捂住嘴说的话也铮铮有声,甚至平时更猖狂了。 “如果……我老实……还能泡到……” “泡”字一出梁怀言直接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她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呜呜”声。 他甚至学聪明了,他个子高腿长手长,为了避免她像上次那样耍流氓,梁怀言九十度鞠躬,手臂伸直抵在腰间拒绝她靠近自己,另一只手捂住嘴。 俩人之间的距离言清婉无论怎么伸手都无法对他的腰腹下手。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3楼,上来了一对穿着帝大附中的校服的青涩男女。 两队人眼神对上,那两个高中生嘴角肉眼可见的上扬了。 言清婉和梁怀言难得有默契,他松手像一根彩带似的飘回了腰,俩人像八辈子的仇人一样迅速跑到电梯的斜对面,低着头老死不相往来。 那对高中生嘴角死死地绷住却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男生走到言清婉身边按电梯楼层。 言清婉咬住唇尴尬的笑了声,不知怎么地来了句“同学你好。” 梁怀言微微怔忡地看了她一眼,猝不及防地笑出声,迅速捂住嘴。 男生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都下来了,社恐地点头“你好。” 女孩倒是活泼,冲她龇着大白牙笑,笑容灿烂。 言清婉觉得尴尬,瑟缩回角落里,尴尬以同款笑容回敬她。 梁怀言懒散地站在她斜对面,假装玩手机缓解电梯离莫名其妙的尴尬气氛,一张帅脸堂而皇之地暴露。 男孩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羞涩小心翼翼地上前问“你是梁怀言学长吗?” 梁怀言和言清婉对视了一眼,他随后露出他对一般人的那种礼貌疏离的笑“我是。” 女孩也按暗戳戳的看他,手指在屏幕迅速打字,两眼放光。 言清婉合理怀疑,如果空间逼仄,梁怀言要在不知不觉中多好多照片。 “我们是徐老师的学生,他经常跟我们提你,说你沉着冷静,拿了数学竞赛一等奖,他还把你们的毕业照给我们看了。” 男孩眼睛亮的惊人,心中澎湃的英雄主义让他无比崇拜眼前这个帝大附中的传奇人物。 男孩一边说,女孩一边兴奋的打字,言清婉已经脑补出来了她和她朋友的聊天记录。 正这么想着,女孩走到她面前小声地问“学姐,你是梁学长的女朋友吗?” 言清婉谨慎点头“对。” “谢谢姐姐”女孩过去双手打字,上牙紧紧地咬住下唇,满目兴奋,那表情言清婉再熟悉不过,是所谓的“磕到了”。 “我觉得你很牛逼,我现在也是数学课代表,你当年能拿满分的卷子我只能刚刚一百二。” 梁怀言看着那个男孩陷入长久地沉默,最后憋出一句“那你继续加油。” 说完这句话,电梯刚刚好卡在十楼,梁怀言和言清婉几乎是逃出了电梯。 电梯门还没彻底关上,一阵越来越小的声音传来,是女生说的。 “我就说徐光头眼睛有问题,梁怀言绝对不像他说得那么文静,刚刚就是证据。” 言清婉听到这句话,偏头看着梁怀言笑出了声。 背着手歪着身子凑到他面前,揶揄他“梁学长,这算是因为我形象崩塌了吗?” 他家有宋居声,她家有裴意嘉都不适合说话,俩人钻进了楼梯间。 他靠着墙,她坐在地上手撑在膝盖上看他。 他外套对她来说是中长款。 “把外套垫着,这楼梯脏死了。” 他瞥着她,扬了扬下巴。 “一样的,总是要脏的,我无所谓,反正回去我也要洗澡。” 他对她的警告往往就是目无波澜地一直盯着她直到她做到他满意他才移开眼,这样的时刻有很多,比如说现在。 言清婉最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就像她干了什么事让他十分失望一样。 “行行,我听你的。” 她起身整理下摆垫着坐下来。 他开始回答她刚刚的问题“你觉得我很文静吗?” 言清婉认真思考了一会“老实说刚见到你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你文静就普普通通的帅气男大甚至有点开朗,但是那天晚上说不上来是一些什么具体的事让我觉得其实你是一个外狂内敛的人,但是文质彬彬在你性格中应该占了百分之六十,并且会越来越大。”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你挺了解我。” 言清婉视线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遍,又把目光定在他脸上,也笑“当时看你怎么看怎么普通,现在不怎么看都觉得你亮的晃眼。” 梁怀言漆黑的眼睛满含笑意地看着她,松松垮垮的抱着胸,双腿略交叉胯部微弓地仰在墙上,姿态懒散。 “你高中是数学课代表?”她问。 “半学期的。” “那为什么那老师专门提你?” 他抿唇思考了一会,语气稀松平常“大概是因为我在数学竞赛上拿了满分,事实上我就读了半年高中,后来直接送了进帝大,随便选了个我最喜欢的专业。” 言清婉不禁想到刚刚那个热血少年“那刚刚男孩的数学成绩算什么水平?” “他做的应该是我当年数学竞赛的卷子,如果刚刚120的话达不到竞赛保送的水平,但高考是145分以上的那种。” 她又不正经起来,语气戏谑眼神挑逗“哦,原来梁学长这么牛逼啊。” 梁怀言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轻“啧”了声偏过头,一副不想跟她说话的样子。 “好好说话。” 言清婉懵懂地眨了眨眼睛,声音做作“我没有好好说话吗?” 他又用那种眼神看她。 她委委屈屈地道“你没觉得我们俩根本不像谈恋爱吗?” 梁怀言眉梢轻挑“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相处方式像谈恋爱?” 言清婉伸出手指数他的罪行,声音忿忿不平“首先你不会主动抱我,第二你也不会主动牵我的手,第三你也不会主动亲我,第四为什么我们总是偷偷摸摸地在楼梯间约会?” 他点头直起腰大步走到她身边,毫不在意地坐到台阶上。 在言清婉的注目下,先是牵了一下她的手很轻地揉了下她的手背,接着紧紧地抱了她好久,最后合上眼帘虔诚地亲了她的右脸颊,做完一切后他低低地笑起来“现在还委屈吗?” “你让我非常地不爽。”话虽这么说,她脸上的表情却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你跟完成任务一样。” 梁怀言拢住她“老实说我不会谈恋爱,我也不太会牵手。”他似是有点害羞但还是继续说下去了“我对亲吻更是一窍不通,我只会拥抱,我们下次可以出去玩。” “你干嘛突然这么正经?”她环住他的脊背“我只是开玩笑的。” “我说的是真的。” “那你以后多抱抱我吧,我喜欢你抱我。” 他的怀抱跟他一样干净温暖舒服。 “好。” 言清婉“你不会谈恋爱没关系,你有一颗包容我的心就行,毕竟我没有包容心。” 梁怀言破涕为笑“互相包容。” 第69章 啪啪啪 “你男朋友排场真大,把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撇在家里。” 一进门,裴意嘉就不冷不热地说。 言清婉换鞋进屋,她穿着她的家居服,吃着她的零食,抱着她的娃娃。 “你这不过的挺爽的?” 她拉开冰箱拧开一瓶矿泉水喝。 裴意嘉放下零食,穿上拖鞋抱胸走到她身边,用指甲钳着他的外套。 她撩起眼“这他的衣服?” “对啊。” “他这么高?这衣服有你半个人长。” 言清婉吞下一口水“我记得他的身高应该是一米八七,挺高的反正。” 裴意嘉也顺手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小喝了一口,沉思一会,面无表情地问“你俩啪过没?” 她就像问你吃饭没一样稀松平常。 言清婉一口水呛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都咳在他的衣服上,满脸通红,她硬扯着嗓子骂“裴意嘉,你是不是有病?他才二十岁。” 人都不会亲,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裴意嘉耸肩,习以为常的说“二十岁怎么了?又不是十二岁。” 言清婉皱着脸嫌弃地看着她“你能不能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抖一抖?你整天除了这些你还想什么?” “我就问一下,你干嘛反应这么大?” “二十岁你知道什么概念吗?”言清婉手掌拍着手背一脸严肃。 裴意嘉甩了甩她栗色的卷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屁!我不知道别的男生是什么样的,但是他肯定不是重欲的那种。” 她挑起她的下巴,哈了口气“不是说重欲,我的意思是说他血气方刚,你俩可以试试。” 言清婉拍开她的手,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先不说两个人会不会,就算会,就算她脱光了站在他面前,她都能拍着胸膛保证,梁怀言现在不会碰她还会慌张的让她把衣服穿上。 心里会不会有别的想法她不知道,但是他会执拗地保护她。 “目前没这个打算,而且大概率我跟他说这个事他会用眼神骂我。” 裴意嘉轻笑了声,她是不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男人的“婉婉,可能他是个好人,但是你是不是对他有滤镜啊?激素上来了基本挡不住,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去做这件事,而是说不要真的傻乎乎的相信你看到的。” 言清婉知道她说这句话是为她好,然而听到有人这样说他,她还是无法接受。 “绝对不是滤镜,他连腹肌都不让我摸,我跟他谈的恋爱很纯粹,他很少跟我说一些我爱听的话,搂搂抱抱都很少,但是我很清楚他喜欢我,这段感情就是我理想中恋爱的样子,不蔓不枝平平淡淡。” 裴意嘉听完她这段话后,捧着她的脸揉了揉“你怎么就这么相信他呢?” 言清婉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因为他真的很好,你不要怀疑他。” 看她这倔样,裴意嘉无奈点头“行行行。” …… 梁怀言一进屋就去敲了宋居声的门。 宋居声转动电竞椅,挑眉问“怎么了?” “你上次说的事我答应了。” “什么事?”宋居声啃了口苹果。 “就是做出第一款国产3d游戏,我想了想今年开始做也行。” 宋居声陷在椅子里,眯着眼睛一脸狐疑。 “你不是想做机器人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 梁怀言吸了吸嘴“机器人回报周期太长,前期需要投入巨大的技术和资金,资金问题先不说,就说技术,国内自动化刚刚起步,人才储备不足,很难发展,游戏就好一点,回报周期短,并且我们已经有一个初步的雏形了。” 宋居声才不信他的鬼话,梁怀言从来都不是一个功利的人,只要是他想做的,他一定会克服重重困难,哪怕九死一生。 “你少骗我,你根本不会因为困难半路转弯,你只会埋头迎难而上。” 阳光从窗外稀松地照在他身上,他倏地笑了声,眼里一片温脉的光,漂亮的惊为天人。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我不会放弃做机器人,这是我的初心。”他字字有声,铿锵有力“既然我无法解决技术问题,就让大环境输送人才,我先靠游戏解决资金问题,我相信过不了几年我国在自动化这一块一定人才济济遥遥领先。” 宋居声懒懒地倚在椅子扶手上,看了他半天“你给我玩弦外之音吧?你想说的是这些都是第二,她才是第一。” 他摇头看向窗外飞过的候鸟,头一次说出她于他的重要性“她和我想做机器人这件事同等重要,在我这都是第一。” 做机器人和有她的未来,都是他的梦寐以求。 宋居声起身摸他的额头,又摸自己的,表情复杂“你是不是发烧了?你们才认识几个月你就陷这么深?你十岁那年看《机器人总动员》的时候,你就说你以后要做机器人,你现在把一个只认识了几个月的人看得和你坚持了十年的梦想一样重要,你脑子没事吧?谈个恋爱变成傻缺。” 梁怀言收回眼,嘴角勾了勾,没有过多解释“所以说我很幸运。” 十岁知道远方,二十岁拥有了诗。 他不是傻子,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到底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什么样的生活都行,只要有她,可是她不行,她得过有趣的生活。 宋居声慢吞吞地嚼着苹果,嘲讽道“没看出来你幸运在哪。” “这个计划你只跟我说了吗?”梁怀言回归正传。 “还有几个当时跟我们一起搭建公交车的几个同学说了,不过你不来就可能会慢很多,因为你建模玩得很溜,大部分人物模型也是你做的,如果你不来我们就要重新做。” “游戏名称想好了么?” 宋居声摇头,满不在意“随便取一个就行,这个又不急。” 窗帘被风扬起来,柔暖的光影在房间里摇晃,梁怀言缓缓开口“我技术入股,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游戏名叫see you就行。” “see you?再见?” 他点头“就这一个要求。”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为什么取一个这么唯美的名字?” “喜欢。” 第70章 偶遇 生日那天,在袁栖的坚持下把租一辆游艇的计划改为去白日酒吧。 白日酒吧是帝都有名的消金窟,里面工作的男男女女身材气质都是一绝。 几人在顶层开了一间包厢。 威廉身份特殊,全套武装包裹得严严实实,六个顶级保镖团团围住他,毫不夸张地说一只苍蝇都近不了他的身。 酒吧里光线昏暗,暧昧的光线四处摇晃,人群里有人吸烟,整个一楼烟雾缭绕,低低笼罩在几人身上,烟酒交杂的味道言清婉闻得头晕。 裴意嘉搂住她,替她捂住鼻子,情绪也不大好“袁栖,你找的什么鬼地方?婉婉今天过生日,她不喜欢烟酒味。” 袁栖也没想到这么贵的地方环境这么差,自知理亏“婉婉对不起,去了包间就好了。” 一点小事言清婉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大方原谅“没关系。” 果然到了顶楼以后环境就好多了,静谧干净。 酒吧鱼龙混杂,三个保镖围着威廉,三个保镖去包厢检查。 几人在外面等着他们检查。 “威廉”言清婉喊“你要不回去吧?这儿你本来就不该来。” 威廉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知道这样非常不好,但他没办法,他以为言清婉会像之前那样包容他,殊不知言清婉那时候包容他不过是因为喜欢他。 她这话一说,威廉就回头看她,垂下眼帘,俯身跟其中一个保镖说了句话,保镖摇头,他做出乞求的动作,保镖依旧摇头。 裴意嘉一向瞧不上他,只不过碍于他的身份不好意思说。 如今看他这样,伏在言清婉耳边说“就他这样还想娶你做王妃,护都护不住,你嫁进去得委屈死” 言清婉不以为意“反正未来的威廉王妃不会是我,我们言家要归根,明年上半年大部分业务会迁到国内。” 裴意嘉靠在墙边,她看着端庄有礼,实则是个急性子,见保镖检查半个小时还没出来,低声骂了句脏话。 “威廉真是个烦人精,专门添乱。” 威廉突然喊了一句“婉婉,你能过来一下吗?” 言清婉呼了口气,走了两步在她身旁站立。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他说。 他清蓝如碧海般的眼睛柔和地看着她。 言清婉美瞳有点不舒服,她右眼眨了眨,想到本来这事就挺让人不开心的没必要雪上加霜,便说“能理解,你的安全也不是小事。” 威廉眼睛亮的惊人,幽深的眼窝里漾着纯真的笑意。 她最看不得这样的眼神,立马偏过头。 “言小姐”包厢里的保镖恭敬地冲她鞠了一躬“冒犯了,这是王妃给您的生日礼物。” 他递过来一个方正的酒红色丝绒盒子,没有任何logo,看起来价值不菲。 言清婉接过来翻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古董胸针,三颗饱满的蓝钻镶嵌其上,奢华中隐有低调的气势。 她仅看了一眼就单手闭上盒子微扯了下嘴角,随手塞进自己的包里转头对威廉说“替我向王妃问好。” 几人进入包厢,四个保镖进入包厢保护,两个站在外面。 裴意嘉好奇地凑到言清婉身边,眼神戏谑“王妃送的不会是那枚戒指吧?” “啧,一枚胸针,戒指我怎么可能会收?” …… 温承泽查到了言清婉的住址,但是想到她那天的那个“臭脸”,干脆懒得管,反正有的是人愿意哄。 包厢里,一群食肉男女眉目传情,空气里都跳动着荷尔蒙,他怀里搂了一个女人。 “温总”女人娇甜地喊。 温承泽嘴里衔了支烟,白雾上涌,他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嗓音带着淡笑“怎么?” 她别有韵味的揉了揉太阳穴“我闻着烟味头疼。” 温承泽听到这话意味不明地哼笑出声,一向淡薄的桃花眼溢出几分虚假的笑意,女人晃了眼,顿时心花怒放。 他问“是不是还讨厌酒味?” 女人揣摩着他的表情,试探性地点头,他脸上笑意更深了。 没一会就淡下去了,脸上一片冷凝冰寒“那你来这地干什么?找恶心?” 他继续吸烟,玩味地笑抖了抖烟灰。 “这儿有你。”女人认真地看着他,杏眼低垂“我不喜欢烟酒味,但是这儿有你,我只能在这见到你。” 温承泽沉沉地吸了一口烟觉得好笑,随手碾熄了烟,用虎口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和他直视,玩转风月“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钱?” 女人坦诚地对上他,吐出一个字“你。” 温承泽松开她“叫什么?” “陶清萃。” 他重新低念了一遍“陶清……萃……” “嗯。”她应了一声。 想到她,温承泽还是拿起手机找出那串号码拨出去。 几声机械声响起,而后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知道即便她看到他的电话也绝对不会回拨,所以十几分钟后他又打了一通。 再长的电话,十几分钟总该打完吧。 “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呵”他顶着腮不可置信的笑了一声。 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国内尸都没人给她收。 温承泽说不上来缘由的心情很好,拽着领口左右扯了扯,气儿都顺了。 陶清萃搂着他精壮的腰,小小地一颗头靠在他胸膛上。 “大学生?”他心情颇好地问。 她点头。 “哪个学校的?” “帝专中文1601班。” 温承泽褐色的睫毛上下闪了闪,听完后莫名想好为人师“缺钱也不要来这种地方陪酒。” 陶清萃抱紧了他,眼里流露出满足的神色。 他好心渐渐平息,神情寡淡下去。 欲望之沟壑以排山倒海之力亦难平。 包间里的气息闷热,中途他想出去缓口气。 那几个人在台上唱得忘我忘他,言清婉吵得眼睛都不自觉得眯了眯,实在受不了跑出去清清耳朵。 斜对面的包厢,温承泽迎面走出来,身旁跟了个年轻的女人。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女孩。 言清婉嘴里咬着吸管喝橙汁,当作没看见他,径直蹲在门右边保镖的脚下。 她不敢去别的地方,这酒吧一看就不正经,她只敢呆在这透气。 温承泽眼神不经意扫过她,本来已经过去了,但她身前垂着的那块玉佩太显眼将他的目光又吸了回来。 陶清萃同样也被那块玉引去了目光,那块玉小巧透亮,那根红绳子也是上好的材料,有些褪色,她粗摸估计得带了几十年,所以她多看了两眼。 “来这过生日。”温承泽双手插着裤兜站在她面前“你哥知道吗?” 言清婉仰头,脆生生的一张脸完全露出来,毫不畏惧地对上他“我又不是未成年,酒吧还来不得?” 第71章 怎么教? 温承泽收回了眼看着她身后那堵墙,难得好声好气“婉婉,生日快乐。” “谢谢承泽哥哥。” 他毕竟是好心,言清婉态度好了点。 “吃翻糖蛋糕没?” “待会吃。”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声,随后问“有想要的东西吗?” “没。” 温承泽吸了口气忽地闻见自己身上的烟味,向后退了两步“温氏科技百分之零点五的股票转让给你。” 她没什么表情,她最不缺的就是钱“不用,我不缺钱。” 站在他身后的陶清萃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 言清婉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女孩,四目相对,她礼貌地露出微笑。 “生日快乐。”陶清萃也出于礼貌祝福她。 “谢谢。”她说。 “早点回去。” 温承泽扫了她一眼,搂着陶清萃去到走廊另一端的窗前。 白日酒吧是一座独栋建筑,走廊两边有两扇巨大的落地窗,秋日夜晚微凉的穿堂风吹过言清婉上身穿的白色衬衫外套。 温承泽指尖又摸出一根烟,幽幽灯光下他侧脸冷淡锋利却也好看的紧,整张脸妖冶的气息更甚。 “温总,我替您点根烟吧?” 他一只手撑在窗台上,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半晌笑道“好啊,打火机在我右边裤兜里。” 言清婉觉得看边喝可乐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那边那两个人。 陶清萃咬住唇,葱细的手指颤抖着摸向他右边的裤兜。 他斜斜地靠在窗上,上身的西装衬衫肩膀处拉出一条直线,凹陷的锁骨上窝格外性感。 陶清萃的手指伸进他的西装裤里,手下是结实的大腿肌肉,暖烘烘的一片,越往里越热,她整颗心都牵在那只手上,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终于摸到一个质感冰凉温度暖热的方正打火机。 温承泽光润的额头前垂下几绺头发,随夜风晃动。 陶清萃踮起脚尖,与他平视,晶蓝的火光闪烁在两人眼底,照亮了那一方幽暗的天地。 火光熄灭,猩红亮起。 她收回脚,温承泽玩味的眸子对上她的眼睛。 “点……点好了。”她急忙低下头,神情慌张。 温承泽眨着眼睛看向窗外,又收回来沉沉地吐出一口烟。 “以前陪过别人没?”他忽然问。 她摇头轻声说“您是第一个。” “是吗?” 他像是自问自答,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依旧开口问。 陶清萃穿着一件白色v领轻纱连衣裙,昏暗的月光照在她身上,柳腰不堪一握。 温承泽根本没指望她会说实话,15岁母亲去世后,父亲再娶,自那以后他就在酒吧混,见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他一眼就能看穿。 风月场上,只有钱是真的。 “是的。” 陶清萃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 温承泽倦怠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那股痞懒劲儿深深地吸引着她。 她将多余的发丝缠在耳后,抬起无辜的眸子看着他,声音可怜“温总,我没亲过人,您教教我吧。” 看吧。 温承泽取下嘴里晃悠悠的半截烟,声音带着沙哑笑问“怎么教?” 他身上烟酒味和清新佛手柑的味交织在一起,是这个男人独有的格调,苦涩却上瘾。 他的风流整个白日酒吧的人都知道的,他有钱且玩起来带劲,毫不夸张地说他这样的男人是绝大多数风月场的女人都想泡的。 不收心一直玩,就是他的魅力。 陶清萃扯着他的衬领,酥媚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用嘴教。” 温承泽溢出一声轻笑,轻佻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随手掐灭了烟,一手直接搂过她的细腰重重的捏了下,那瞬间他的眼神猛然变得很有侵略性。 虎口锢住她的下巴,大拇指的指腹碾过她绯红的唇,褐色的睫毛扫在她脸上,旋即冰凉苦涩的唇贴了上来。 俩人都不是什么纯情男女,贴上去的那一刻陶清萃就张开嘴,湿热交缠在一起。 温承泽做这种事向来谈不上温柔,只是发泄,不消一会,陶清萃的嘴就被他咬的满唇是血。 他眼里并没有半分情动,满目倦怠。 陶清萃下巴上滴着血,一双杏眼蓄满了泪水,鼻尖红彤彤的,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温承泽垂着眼,唇角自然绷着,伸手替她碾碎了一颗血珠,指腹鲜红一片。 她楚楚可怜的望着他,指望他能心疼自己。 可她只是从道听途说中了解过这男人,并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心。 “进去帮我拿瓶水。”他吩咐。 陶清萃擦干了眼泪,舔了舔唇一边啜泣一边往里跑。 言清婉还蹲在那,猝不及防地对上温承泽那冷到骨子里的目光。 他像吸血鬼,眼里只有血肉,没有人,她觉得可怕,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温承泽眼里染上了点温度,看到言清婉的动作讽刺的勾起唇。 陶清萃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嘴上的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变回了那副干净的模样。 “温总,您要的水。”她把水递过去。 廊道尽头的墙角放了垃圾桶,他拧开水毫不顾忌地当着她的面灌了几口水漱口,眼里的凉意快要结出实质,像沙漠里下的雪,又干又冷,刺穿人的心扉。 陶清萃觉得屈辱至极,可是不敢有二话,是他主动亲的,可是又要嫌她恶心。 一整瓶矿泉水被漱干净了,“哐”的一声被扔进了垃圾桶。 他直起腰,掸了掸身上的烟灰,脸上神情寡淡至极,他冷得像这股薄凉已经入了他的骨,非太阳融化不了。 温承泽拿出纸细致的擦了下嘴,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一眼她转身就走了。 陶清萃看着他瘦削的背影,肩塌了下来。 想到什么,他又走回来,掐着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的眉眼,眼里情绪深沉。 “以前被别人包过吗?” 她不敢看他“没……有。” 温承泽冷冷的看着她,神情阴冷“实话。” 只有两个字,却硬生生地让人不寒而栗。 “包……过。” “值多少?” “20w一个月。” 温承泽松开她,手落在她的后脑勺上“以后跟我,一天一万。” 哪怕说这种话,他依旧没有半分柔情。 陶清萃大喜,眼睛顿时就亮了。 “别耍小心思,我这儿奉子成不了婚,更别指望你怀孕之后我会放过你,老实点。” 第72章 生日快乐,宝宝。 温承泽拿了一把钥匙给她“帝大对面的房子,搬去那,跟我这段日子里,就只能让我碰。” 话落他没有一丝停留,转身走了。 推开包厢的门他脚步忽然顿了,又走到言清婉面前。 “把我电话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言清婉点头,敷衍他“回去就拉。” 温承泽双手插兜,身态散漫“现在就拉,你哥没回来之前我还是得管你。” “我回去真的拉出来。” “现在。”他态度强硬“当我面拉。” 两家的交情还在那,总不可能他低头,她还倔着。 她掏出手机,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当着他的面把他拉出来。 他点头“生日快乐,我在对面包厢有事可以找我。” “嗯。” 她冷淡答应,转身回了自己包厢。 已经半夜十点多了,言清婉忽然想起梁怀言让她早点回去的话,一进包厢就开始收拾东西。 “这么早就回去?”裴意嘉看她的动作不由地问道。 言清婉抬头笑“男朋友等着。” 书茗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里,觑了她一眼“我们不比你男朋友重要?” 威廉手指抠着衣角,怯怯地看着她,眼神含了千万句话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言清婉倾身抱住书茗“你们都陪我过多少个生日了?他是第一次陪我过生日。” 袁栖最看不得她这副样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女士香烟。 细细的一根夹在玉手里,暧昧的灯光下,别有几分邪魅。 女士香烟不像男士香烟,抽起来没那么熏人,烟的浓度也低一些。 “你怎么总是把他挂在嘴边?能有点出息吗?”袁栖“啪嗒”一声点了根烟。 言清婉厚实的辫子乖顺的搭在肩头,眼神清丽“七七,出息又不是不能谈恋爱。” 猩红的火焰燃在袁栖的指尖,清淡的烟气从她艳丽的红唇间呵出晃了她绮丽的五官。 “行吧。” 威廉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她,她掀开盒子一看,是一支用翡翠雕刻的栀子花。 漂亮的不可方物。 袁栖送的是一本大作家在世时的手稿。 书茗则比较直接给了她一张银行卡“送你一束花,密码.” 言清婉哭笑不得“你土不土?多少年的梗了。” 裴意嘉站起身替她理了理外套领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啧。” 看她这猴急样,裴意嘉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裹严实的盒子“你总跟我抱怨签名笔不好用,特意手工定制了一只。” 威廉走上去,对着其他三人道“我想单独跟婉婉说几句话,可以吗?” 几人看向言清婉,她点头。 …… 几人出去后,威廉第一次看着她的眼睛问“如果你还喜欢我或者说你没有男朋友,你会考虑我吗?” “永远都不会。”她没有任何犹豫。 他穿着一身纯白的西装,身上的贵族气质浑然天成,此刻却染上了几分萧落。 “其实你嫁给我也不是不可以不是吗?我们家世相配,青梅竹马。” 言清婉玩着自己的手指甲,直接问到“你知道你妈妈的真名吗?” “易尔斯·路易。” 她猛然笑了,觉得可悲“你妈妈连姓氏都没了,我如果嫁给你,别人以后只会叫我威廉王妃,我连名字都没了,你妈妈叫易尔斯·凯西。” “言清婉应该排在我所有身份之前,这其中包括妻子的身份。” 几个保镖出去了,威廉金色的卷发在光下低垂着。 “我可以为你废除这条法律。” 言清婉讽刺的哈了口气,抱胸靠在墙上,上下打量他,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你是在与人民的意志作对,这条法在y国屹立不倒几百年,你废除的不是法,是你们国家的统治基础,宗教,称呼王子的妻子为某某王妃,是教皇定的,你没能力废除,我也不想背负骂名。” 话一落地,她就背起包,拿好东西出了包间。 威廉定在原地,手指紧攥成拳,手臂颤抖。 “找个门当户对的y国女孩当王妃吧,我们俩不合适。”她撂下一句话。 他最后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心里无比清楚,这是他们最后一面,以后无论是以威廉的身份还是以威廉国王的身份他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 梁怀言提着一只白盒子,坐在言清婉家门口的鞋柜上,屈着的膝盖上平放着一台电脑,嶙峋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 秋季中旬的夜风凉的人打颤,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西装领长款风衣,里面是一件同色的衬衫,下摆扎进裤腰,勒出一截窄而有力的腰,长腿包裹在黑色的西装裤里,鼻梁上架着防蓝光眼镜,冷白的灯光扑在他脸上,锋利的五官中又透着温柔。 楼下秋风阵阵,言清婉拢紧了身上的外套,声音随风飘颤“我好喜欢现在的风。” 裴意嘉大大方方地走路,明明穿的比言清婉还薄却跟没感觉到冷似的。 “我不上去了,给你和你的言言留点私人空间,你都因为我好几天没见他了。” “没事。”言清婉道“我俩去楼梯间。” 裴意嘉上前狠狠地揉了下她的脸“我还要在国内待几天,不差今天,我已经订好酒店了,拜拜。” “那行吧。”她站在门口冲她挥手。 梁怀言酸涩的眨了眨眼睛,甩头扯眼睛,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一点。 身旁精致的小蛋糕,估计当不了生日蛋糕了。 正这么想着,电梯忽然响了,他回头朝那边看去。 言清婉背着一个小背包,微微挑了挑眉稍,甩着钥匙扣走过去,声音带着轻佻“你今天怎么穿得好看?” 她没有打开门,而是捡起他放在鞋柜上的无框眼镜重新架在他优越的鼻梁上。 梁怀言把电脑里的建模保存,噗的一声合上电脑,不解的望着她。 “我今天穿的跟平时一样啊。” 他长腿大剌剌的敞着,半坐在只有他小腿那么高的鞋柜上。 言清婉伸出手,眼里蓄满笑意“你摸摸我的手冷不冷。” 梁怀言视线穿过眼睛轻轻柔柔地落在她身上,放下电脑,把风衣扣子扯开向她敞开。 言清婉满意地看着他的动作,乖愣愣地扑进他的怀抱,仰起小脸看着他“你还没有跟我说生日快乐。” 风从两栋楼的间的阳台上吹进来,她有点冷但是又不想进屋,又往他怀里钻了钻,身上暖烘烘的一片,舒服地她不想离开。 那感觉就像夏天把空调温度开到最低,在身上盖了一层棉被,凉爽又温暖。 梁怀言爬满青筋的手轻拍在她背上。 “生日快乐。” 他侧头贴近她的耳朵,嗓音羞涩清亮。 “宝宝。” 第73章 长寿面和生日愿望 言清婉听到这个称呼,笑意一僵,心脏忽然跳动的很快,像敲鼓一样一下一下敲打着她的胸腔,烫得难受。 她想抬起深埋的头看他,这人却按着她的头,力度不算大不至于弄疼她,她也动弹不得。 “你干嘛?”言清婉眼前一片漆黑,脸下是光滑温热的衬衫。 门口空间逼仄,她在怀里乱动,发丝飘在他的鼻尖,栀子香和丝丝缕缕的清酒味疯狂地往他毛孔里钻。 他上挑的眼睛里似有黑云翻滚,情绪有些浓。 第一次,第一次觉得难受…… 梁怀言的毛茸茸的头埋在她香软的脖子里,听起来有些闷“累。” 他说的不假,自从打算跟宋居声他们一起之后,这几天除了做实验写论文全部的时间都在和他们开视频讨论人物架构。 游戏主要是女性向的,宋居声找的人除了他其他都是女生,每一个人都精益求精,一点细节能死抠半天。 言清婉手拍着他的背,没逗他“怎么了?” 他摇头“写论文写的很累。” 她无话可说,因为她知道写论文的滋味,自己的论文每天都要翻来覆去的改,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除非帮他写一份。 “我找人帮你写一份?”她试探性地问,毕竟他看起来真的脸色不太好,声音也透着股疲倦。 梁怀言失笑,呼了口气,松开她“吃蛋糕没?” 她看着他笑摇头“没有。” 刚刚光顾着看他去了,这才注意到他手边放了一个精致的戚风蛋糕,用透明的盒子装着。 梁怀言输入密码,拿着东西推门进去。 言清婉只打开了一盏小夜灯,温馨的家里顿时被橘黄色的灯光填满,氛围感拉满。 梁怀言锋利的衣角被风刮起,腰间没有系紧的风衣腰带滑落在地。 他把蛋糕礼物放在桌上,把阳台门拉上。 门一关,呼啦的风声顿时就没有了,屋里气温刚刚好。 言清婉弯腰把他滑落在地的腰带捡起来。 “桌上那个盒子里是给你的礼物。” 梁怀言脱下风衣,挽起袖子钻进厨房“打开看看。” 言清婉垂眼看着那个盒子,忽然害怕,心里默默祈祷礼物不要太贵。 她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盒子。 里面是一整套的玉首饰,玉佩手镯耳环都有。 每一个上面都雕刻着繁复精致的花纹,哪怕此刻灯光昏暗,也能看出这些玉饰的种水非常之好。 言清婉家里有很多玉,虽没有系统的学过玉的知识,但是她能大概的估计出这玉的市场价。 保守估计在两千万左右。 “傻子。”她看着这些玉笑骂。 他们送的是万分之一,他送的是所有。 言清婉轻轻地盖上盖子,把他们送的礼物放好就蹑手蹑脚的去了厨房。 梁怀言围着围裙游刃有余地在下面,劲峭白皙的手快速地打着鸡蛋。 他手上动作未停,瞧见她进来,抬头问“怎么了?” 言清婉头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眼神描摹着他的眉眼,笑着摇头。 他把鸡蛋倒进滚烫的油锅里,安静惬意的厨房顿时响起滋滋啦啦的榨油声,空气也开始变得浑浊。 “我喜欢你送的礼物。”言清婉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瘦硬的背上,声音透着一股淡淡的喜悦。 梁怀言把锅盖扣在锅上,开始洗青菜,水声响起。 “喜欢就好,这样也算送对了。” 言清婉眼睛盯着那盆里漂浮的几片青菜,瞳孔闪烁。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送的东西,重点是这是你送的,我不在乎价值,那份礼物很贵,你不需要因为我的身份送我这么贵的,哪怕你今天只是给我买一块蛋糕,我也会很开心。” 锅里的水咕噜噜地响,他把面条和青菜扔进去才转过身和她说话。 “清清,你跟我在一块不是为了受委屈的,我送礼物也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这是一种态度。” 言清婉笑着叹了口气,轻拍了拍他的脸“那几块玉的价值,都够你娶个老婆了,你傻不傻?” 梁怀言弹了下她的额头“你收着开心,我送着也开心,这就够了,我又不是一辈子只能赚这么点钱。” “那花纹是不是你自己设计的?”她转而问。 “你不喜欢吗?”他搅了搅锅里的面“我只学了一点点的设计,学艺不精。” “你那还叫学艺不精?你让人家设计专业的人怎么活?”她歪头看向锅里的面,轻松地和他开玩笑。 “你不要捧杀我。” 言清婉:“没有捧杀你,我真心的觉得你设计的挺好看的。” 梁怀言扣住她的肩膀将人推出厨房,催促道“去把蛋糕拆开,不要误了吉时。” “你竟然也信这些?” 她不可思议地走出厨房坐到沙发上,拆开蛋糕盒子,把蜡烛插上。 几分钟之后,客厅里灯光又暗了几度,厨房里的led灯被关了。 梁怀言捧着一碗面放在她面前,随后脱下围裙在她身边坐下。 桌上的闹钟忽然亮了。 已经十一点五十八了。 俩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要不不吃了吧?” 她声音响起的同时,梁怀言起身打开窗户,面汤被风吹得漾起。 “就吃一根就好。”他端着碗真真只夹起了一根面,放在有风的地方吹。 “嘀嘀嘀” 十一点五十九。 “张嘴张嘴。”他在她眼前晃着面“快点快点,时间快过了!” 言清婉看着他这样忍不住笑起来。 “你快点。”他把面送到她嘴边“等会再笑。” 梁怀言急得跺脚。 言清婉吸进那根已经凉透了的面,越想越觉得他的行为幼稚的可笑。 “直接吞,不要咬断。” 刚好十二点。 “刚刚那两分钟应该拿来许愿的!”她愤愤出声。 梁怀言把窗户重新关上,心满意足道“现在也可以许。” “那你怎么知道面要卡点吃?生日愿望肯定也得生日许,我蜡烛都插好了!” 他坐下来“那叫长寿面,生日吃才有意义。” 言清婉拍着他的大腿“那我生日愿望呢?” 梁怀言在她的注目中,拿起桌上的闹钟将分针往后拧了几度,表情轻松“现在还是28号,你可以开始许愿。” 他把蜡烛点燃回头看着呆滞的言清婉,一本正经地解释“时间是人为规定的,本来没有时间的,我这样合情合理。” 言清婉“……” 言清婉懒得计较,毕竟他说得也有道理。 “呼”地一声吹灭蜡烛。 “你猜我许的什么愿。”她转头对坐在自己身边的梁怀言问。 梁怀言拿起闹钟又把时间调回去“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言清婉伸过腰挤他的脸,坏笑“如果你愿意,我的愿望当下就可以实现。” 看她那鬼机灵的眼神,他当即拒绝“我不愿意。” “就一下下。”她葱细的手指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 他遏制住她的罪恶之手,声音严肃“不行。” “为什么?” “你为什么非得摸?” “因为你不让我摸。” “因为你非要摸。” 第74章 第一次深吻 “梁怀言”她抱着他的头用鼻尖蹭他“你就是个小气鬼,你耽误了我许愿的时间,还让我许的愿望没实现!” 他胸腔颤动,笑得低沉“你确定你许的是这个愿?” 言清婉挑眉“不然呢?” 他被她摁在沙发上,头看着天花板无奈地叹了口气。 “先吃点蛋糕。”他喉结上下滚动,热气扑在她脸上。 言清婉从他身上下来,切了一小块蛋糕递给他,自己先吃那碗还热着的长寿面。 梁怀言将那块蛋糕放在桌上,半撑着脑袋用余光看她,夹着叉子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动着。 房间里的灯光昏暗,窗外的霓虹被揉成一片,几声模糊的汽车轰鸣声响起。 她其实根本不饿,强撑着吃了大半碗面。 看出来她已经饱了的梁怀言,轻挖了一小块蛋糕塞进她嘴里。 她仰起头靠在他肩上“你真的不打算实现我的生日愿望吗?” 梁怀言笑看了她一眼,起身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进了厨房,几秒之后厨房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言清婉酒足饭饱之后,张着手躺在沙发边沿睁眼望着天花板。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饱暖思淫欲了!”她叹了一口说道。 声音不大不小,故意说给在厨房洗碗的梁怀言听的。 出乎意料地他竟然理她了。 “说说看。” 言清婉扯开嘴角,调笑道“就是酒足饭饱之后,脑子会想一些名叫黄色废料的东西啊,不过你肯定不会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反正我有,毕竟……”写小说的。 说到这里她戛然而止,毕竟把她写言情小说爆出来无异于裸奔。 她自己看自己的小说桥段有时候都觉得尴尬的抠脚,她怕自己爆出来之后他都不喜欢她了。 厨房里传来他的声音“毕竟什么?” 言清婉特大声的喊了一句“毕竟我喜欢你,喜欢都是掺杂着欲望的。” 梁怀言在厨房里听到这句话,手上的碗差点甩飞,而后沉了口气,将厨具放在铁架里沥水。 她继续说“不过你是唐僧跟我这种凡夫俗子不一样。” 他从厨房里走出来,衬衫领口上的扣子解了几颗,把他身上的书卷气压下去了,莫名有几分的放荡。 他手在墙上挂着的毛巾上擦了擦,声音随意“没什么不一样的。” 言清婉眯着眼睛从上到下扫量他,眼里铺满笑意,他的西装裤挺括平整,甚至连脚踝都是都是纤细好看的,难得在他身上看到了矜贵两个字。 “你穿裤子是不是要穿加长版的?”她眼睛盯着他的腿“你腿得有一米二吧?” “没量过,但是不止,因为裤长一米二的我穿的有点短。” “裤长一米三五的刚刚好。”他语气稀松平常。 言清婉把视线移到他脸上,想了想觉有些好笑“我就比你的腿高三十四厘米。” 梁怀言把客厅的灯全部打开,叉着腰站在他身前,暖白的光线穿过他的衬衫,优越的腰线隐约露出轮廓。 “你这身板不去跳舞可惜了。”她感叹道。 他放下手,腕线过裆一大截。 言清婉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两滴泪。 梁怀言蹲下来坐在他身侧,凌乱蓬松的头发扫过他的眉眼。 “你真许的那个生日愿望?”他曲着腿神情认真。 有戏…… “对啊。”她立马坦荡地点头“你考虑考虑呗,小王子。” 梁怀言勾着她的肩,声音响在她的耳边,略带笑意“你想怎么摸我?” 言清婉转头,嘴边的笑意渐渐扩大,贼眉鼠眼地问“你说真的?” 他清清冷冷地点头。 “我说怎样就怎样?”她再次确认。 “你想挺美。”他说。 言清婉忽然咳嗽一声,看着自己对面的大电视机,一脸的刚正不阿“我刚刚其实许的愿望是我想许三个愿望,非常不巧,这三个愿望都是关于你的。” “反正顺手的事。”她蛊惑他“要不都替我实现?” 梁怀言把她往自己身边扯了扯,微微一笑“清清,你知道贪心两个字怎么写吗?” “我知道,但是我软磨硬泡你肯定会答应我的,即使我今天许了一百个关于你的愿望,你也会一一实现,但是你嘴上不会说。” 他笑“先说说你的第一个愿望。” 言清婉一脸认真,目光炯炯“年年有今月,岁岁有今朝,希望23岁之后的每个生日你都在。” 梁怀言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个弯,逗她“这个你得向神许愿。” “有个屁的神,神就是你的意志。”她用自己的脑袋碰他的脑袋“所以我是向你的意志许愿,我不信神,我信你。” 客厅里安静的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两种频率完全不同的心跳声交杂在一起,空气里隐隐有一根弦,他们以心跳奏响。 他忽然信了情到深处这个词。 梁怀言放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觉地捏上她的脸,漆黑的眉眼里闪着莫名浓厚的情绪,温软的指腹在她唇边摩挲,他低头靠近她,心里有什么东西“砰”地一声炸开了。 两片干爽微凉的唇彼此相贴,言清婉根本不敢动因为她不会,梁怀言手绕过她的后脑勺,轻柔地捂住了她的眼睛,动情地吮着她的唇,力度不算大,却很舒服,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如沐春风。 言清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小脸憋得通红,梁怀言手心里两滴晶莹的泪水滑落。 “笨蛋”他忽然松开她“呼吸。” 她看着他狭长的眼睛,听见他的话乖巧地呼吸了一下,又盯着他不动。 梁怀言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杏眼,低沉沉地笑了声。 手顺到她的背上,上下抚摸带着她呼吸。 “这就是你说的你不会亲人?”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你功名藏得挺深。” 他手指错落的打在她的背上“我以为很难,没想到这么简单。” 言清婉忽然想到狗血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一个词“无师自通”。 她饶有兴趣地问“你们男性在这块是不是都天赋异禀?” 梁怀言摸她的耳垂“我又不是研究社会性行为的,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社会学的同学。” 言清婉拍开他的手“我没兴趣去陌生人面前丢脸。” 俩人的第一次深吻发生在婉婉生日后的第一天。 第75章 包容绝不是忍受 梁怀言手搭在她头顶,心情挺不错的开口“第二个愿望呢?第一个我答应你。” “你刚刚已经实现了。”她眼睛盯着他的腹腰处。 他身材清瘦,弓着的腰腹处衬衫笔挺的贴在身上,柔韧而有力。 梁怀言唉了声,扯了下她侧边的麻花辫“你能不能收着点?” 言清婉视线移到他的脸上,倏地笑出声“那也没见你遮着点。” 她身上偶尔的流氓味又上来了,直接隔着衬衫掐了把他的手臂,轻挑眉“我都怀疑你今天是故意的,你平时压根不穿衬衫西装裤,天天t恤卫衣牛仔裤,为什么今天就穿?而且……”她在他耳边哈气“你穿了我还不能看吗?其实你今天的行为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男为悦己者容啊?” 梁怀言毫不客气地觑了她一眼,戳开她的头,声音凉凉的“我先走了。” 他说要走身子都没动一下,似乎在等她慌张。 言清婉捂嘴笑起来,心里暗暗诽谤“男人啊,这些幼稚的把戏她在小说里都不屑地写了。” 她挑唇“被戳中了?你想走就走呗,你是自由的。” 梁怀言面无表情地起身,捞起衣服,夹着电脑就往门边走。 言清婉恍若无事地玩手机,火上浇油“出去帮我把灯关上,再见!” “再见。”他声音温和却不似平时那般,说完后客厅陷入一片黑暗。 手机幽幽的灯光照亮言清婉的眉眼,她不紧不慢地听了段裴意嘉给她发的语音,笑着回消息。 梁怀言本来只是希望她收敛一点所以说那句话,没想到把自己玩进去了,看她对自己毫不在意地这副样子心里莫名地升起点火,轻轻合上门出去了。 很轻地一声关门声,锁芯并没有完全落锁,表面关上门,实则没关。 他的腰带还落在茶几上,言清婉扯着一角拉过来发笑“性子闷,生气也闷,会不会憋死?” 梁怀言坐在鞋柜上低着头,心里闷得难受,但是又不好意思进去。 毕竟他是自找的。 他披上外套忽然发现腰带还落在家里,喉结上下滚动最终起身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言清婉很快的收好了那副意料之中的表情,顺手把腰带压在自己腰下,假装纳闷“你怎么又来了?” 她故意装出不欢迎他的样子。 果然,他表情有些不自然,抿唇打开灯“我腰带落这儿了,我来找找马上就走。” 找了好半天没找到,他看着她,眼里带着狐疑。 “看我干嘛?”她抱胸“我会藏你的腰带?我都不知道你这个风衣有腰带。” 言清婉直直的对上他,眼神坦荡。 她这人越说谎越正经说真话反而不正经,可惜梁怀言不知道。 他低“嗯”了一声“可能在家里吧,再见。” 说完他要走,走到门边言清婉忽然开口,半正经半开玩笑“你闷不闷?” 梁怀言转身心里的气忽然就消了,诚实地说“有点闷。” 言清婉嘴边弧度越来越大,低头扫了一眼那露出来的腰带一角,声音没泄露半分笑意满是疑惑“闷你还穿那么多,闷就少穿点,要学会照顾自己。” 他声音一瞬间低下来,讷讷道“知道了。” 说罢,他帮她关了灯。 言清婉看着他半只脚踏出门外,没有情感全是演技的开口,长长地“嘶”了一声,嗓音痛苦“梁怀言,你快过来扶我一下,我腿麻。” 其实她坐在原地根本没动,梁怀言果然转身,为了逼真一点她艰难地移动腿,表情痛苦中又有几分娇憨,无声地冲他撒娇。 他走过来弯腰扶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察觉的委屈。 言清婉看着他想笑,生生忍住了,扶着他的手腕装作要起来的样子身体却往下沉,将他往下拉。 梁怀言狐疑地看着她“不至于麻到站不起来吧?” “至于。”她仰起头,表情僵滞“你腰低点,不然我不好借力。” 他半信未信地按照她的要求低下了头,她不动。 他直接晚到最低,整个人几乎叠起来了,脸不高不低的垂在她眼前,不冷不热地问“现在呢?” 言清婉靠近他,呵气如兰“你是不是不开心啊?梁学长?” 梁怀言身体一僵,半晌没说话,怕他又误会了,抿唇摇头。 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勉强。 言清婉勾着他的脖子,凑到他眼前,眼神隐隐有些兴奋“委屈啊?” “没有。”他保持原姿势不动,不推开她也不迎合。 她笑了下没说话,松开勾着他脖子的手,从身下抽出一条裁合得体的腰带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看了没有任何一点震惊。 言清婉手绕过他屈着的腰将腰带替他缠好,随后撩起眼皮对上他黑漆漆的眼,手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衬领,猛然用力将他整个人往下拽。 梁怀言没料到她这样,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手臂撑在她背后的沙发上,脸对着脸。 “真生气了?”她轻啄了一下他的脸。 他垂下眼要起身“没有生气。” “没生气就不哄了。”她松开抓着他衣领的那只手,从他的怀里抽身。 梁怀言垂着的风衣领子扫过她的脸,他忽然抬起一只手摁住她的肩膀将她重新按回去。 看着她那双疑惑的杏眼,他低声开口“有一点点生气。” “为什么?”她让他把生气的原因说出来。 “说不出来。” 他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生气,反正就是很气。 言清婉往旁边挪了下,免得他长时间弯腰腰疼。 “因为我对你的离开毫不在乎,甚至赶你走,所以你不开心对吗?” 梁怀言思考一会点头。 言清婉跨坐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神情认真“梁怀言,你不要对自己的负面情绪总是闷着,你从来不会说你不开心,你也不会说你对我哪儿不满意,你总是憋着,亲密关系中这样不对,人的精力有限,你和我都很忙没有时间去猜对方是不是不开心,受了委屈,你要明显地表现出来,不要总是闷着,如果你不想我们俩越走越远。” 梁怀言勾着她的腰把人扣进怀里,木讷的说“对不起,我会慢慢改的。” “不要跟我生闷气,不然你会被我气死的,比起生闷气,我更喜欢你直接跟我发脾气或者直接说,沟通发泄很重要,包容绝不是忍受。” 他埋在她肩颈里,闷闷地发出一声鼻音“那我刚刚很生气还很难受。” “现在呢?” “委屈。” 第76章 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 言清婉哄了好一会才哄好,顿觉他的脾气比他本人硬得多。 客厅里的灯全关了,只有楼下的路灯散着点光往屋里跑,光线微醺。 “我的生日愿望还没实现。”她手顺着他手臂上的青筋一路往上。 梁怀言难得奔放一回,眼神深沉的看着她,指侧抚着她的下颚线“随你。” 言清婉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压了压眉,她总觉得他哪儿不一样了,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 “你怎么了?”她看他的眼神秫得慌。 “没事。”他狭长的眼睛里满是他看不懂的情绪,眼神也比之前幽深。 以前那双眼睛是一潺泉,清澈见底,如今是一泽渊,深不见底。 她指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神有点可怕,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估计是因为最近几天没睡好吧。”梁怀言揉了下眼睛,又是之前那副温润的样子。 言清婉手撑在他胯骨两侧,脸几乎怼到他脸上去了“我想怎么弄都可以吗?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他倏地笑了“就突然……想通了。” 言清婉一脸欣慰,抬起手正准备夸她,她的手肘猝不及防地打翻了她放在桌上的精华,精华没拧只是盖上了盖子,清脆的在地上蹦了一下整瓶清白色的黏液泼在了梁怀言身上。 梁怀言看着那地方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觉得那精华方放的真不是地方。 还好地面是复合地板,玻璃瓶没碎,要不然有的忙,毕竟她爱穿着袜子满屋跑。 言清婉觉得这瓶死精华坏了她的好事。 梁怀言弯腰捡瓶子,她没多想抽出纸准备给他擦。 他往上她往下,猝不及防地就按了下去。 触感挺软…… 梁怀言闭着眼睛轻啧了声,心平气和地捡起瓶子,抓住她的手。 声音都哑了“清清,这是你能擦的地儿?” 借着模糊的灯光,她视线久久地停在他那处。 是裆部…… 梁怀言真是拿她没办法,手动帮她别开头,嗓音无奈至极“卫生间方便进吗?” “方便。” 她手上还残留着那触感,像是小刺猬的肚皮,温温软软的。 言清婉摇了摇脑袋,心里暗骂自己龌龊。 梁怀言看着自己身下的一滩水“你先坐会。” 她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原来男生那地方那么软。” 她看着那个空瓶子,忽然觉得顺眼了,甚至想把它供起来。 没有它自己生日哪能这么圆满,不仅把他定下了,还把他摸了个遍。 想着想着她忽然傻笑起来,但凡换个男人她都要跟她那群小姐妹分享一下摸后感,可惜是梁怀言,她舍不得败坏他的名声。 出来后,梁怀言整个裤子的大腿根部水渍渍的一片颜色明显变深。 言清婉控制住自己的视线,尽量不往他那处看。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要是知道是那,我就不擦了。”她看着他的眼睛说。 梁怀言上身的风衣扣子敞着,下半身的风衣扣子自胯部以下全都扣住了,样子有几分的滑稽。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以为她是害羞了安慰她“没多大事,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她拔高声音问。 梁怀言挑眉,声音带着低笑“你想怎么样?” 他蹲在她面前。 言清婉笑嘻嘻地挑起他的下巴,眼神撩拨“不介意再给我摸一下。” 梁怀言短暂地合上眼,似是没想到她可以这么大胆,重重的捏她的脸颊想给她一个教训。 “言清婉”他裹着严肃的声音响起“你是个女孩,咱注意点好不好?” 她的眼睛因为被他捏着脸小了一圈。 模糊地看着他帅得没有瑕疵的脸,嗓音含糊“如果对男朋友都不能说这种话,那跟男朋友聊天与跟男性朋友聊天有什么区别呢?” “同理,如果女朋友都不跟你开这种玩笑还有异性可以在你面前开吗?” 梁怀言手下微微加大了力度“你歪理一大堆。” “不就说了几句荤话吗?还是只有汤没有肉的那种,你干嘛呀?” 他叹了口气,对她无可奈何,重话一句也舍不得说,说轻了她也不听,并且她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爱过嘴瘾。 梁怀言松开她,胡乱揉了把她的脸“以后说话注意点。” 她故意与他反着来“对你注意不了。” “我要全裸看腹肌的那种。” 梁怀言凉凉地看着她。 言清婉讪讪地补了句“上半身全裸,下半身看你愿不愿意当菩萨了。” 他脱下风衣搭在腿上,无情拒绝“我不愿意。” “那也行吧。”他吭哧吭哧地爬到他的身旁,一脸赤诚“我能撕烂你的衬衫吗?” “那你比较猛,这衬衫我是撕不动的。”梁怀言面不改色的陈述事实。 “说明你弱鸡。” “清清,你少看点无脑小说,男士稍微好一点的衬衫只要过了质检,韧带拉伤都撕不烂。” 言清婉被戳中了心事,气势下去了,仍理直气壮“那你解开。” 梁怀言单手撑在地上,半向后仰,单手从最上面的扣子开始解,手几乎没有停顿一路顺畅的解到最后一颗。 半遮未掩的风光隐匿在衬衫下,言清婉毫不客气地扒开衬衫将衬衫褪到手腕处。 他身上很干净,各种意义上的,没有明显的体毛甚至一颗痣都没找到,比女孩的身体还要漂亮,只是多了精壮的力量感。 人鱼线,腹肌,不甚明显的胸肌毫无遮掩地在她眼前,梁怀言是典型的公狗腰,标准的可以当标本的那种。 言清婉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腹肌,弹弹的,柔韧有力。 她抬起脸感激涕零“梁怀言,我今天才知道我吃的有多好,你上辈子一定是杀人放火了,所以不太幸运的遇见了我,我上辈子一定行善积德了所以能让你这种男模特落到我手里。” 她边说边对他完美的肉体上下其手,嘴里啧啧夸赞“你这太好看了,不像是肉体,像建模。” 梁怀言身上很干爽,完全没有一点油腻感,跟脸上雾面感的妆容一样。 腹肌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漂亮的扎眼。 梁怀言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的手,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些男生要在人海般的体育场撩衣角,他对她这种眼神就很受用。 她好像最喜欢的是他腰腹两侧的人鱼线,对其他的还好。 言清婉瞅着他的眼大胆开口“梁怀言,我能再许一个愿吗?” 梁怀言裸着上半身半仰着,尖锐的喉结格外明显“什么?” “再亲我一次。” 她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样接吻很爽。 “想怎么亲?” 在她的要求下,梁怀言坐到了沙发上与在地毯上一样的姿势,言清婉坐在她腰上,手在他肋骨处摸来摸去。 “我觉得我俩有点像在拍片,但是你连片都没看过,是不是不太好?” 梁怀言听完脸都黑了,直接掐着她的脸就吻了上去。 …… 言清婉福至心灵,梁怀言就是她的灵感,今天这几个小时够她码三万字。 第77章 要不要我抱你睡? 亲了十几分钟,言清婉整张脸连带着周围的皮肤都蒸腾着红色,眼尾一块湿漉漉的,糜烂一般的红。 梁怀言倒是没多大反应,除了腹肌起伏的频率快了点,他耷拉着眼皮,眼神是风雪过后的平静,隐隐有卷土重来之势。 她眼角像一颗熟透了的桃子,蓄满了水。 看着这样的她,梁怀言深吸一口气生生将某种他认为龌龊的东西压了下去。 “你回不回去?”她红着一双眼睛问。 他淡淡点头,避开她的目光。 言清婉敲了两下手机屏幕看时间。 手在他锁骨处滑动“已经三点多了,别回去了。” 梁怀言把她从自己身上抱下去,开始穿衬衫,音量极低“你需要休息,少熬通宵。” “我跟你说哈”她凑到他身边“你今天不跟我多待,接下来保守估计一个星期吧你都见不到我。” 他扣扣子的手一顿,头小幅度的抬起来“为什么?” 言清婉踮脚勾着他微微垂着的脖颈“你这个时候不应该问原因,应该想的是你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我了。” 他把所有扣子扣好,衬衫下摆被熨帖地塞进西装裤里。 “可是你也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我啊。”他故意说。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对啊,所以我让你多待会啊,你又不愿意。” “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呗。”言清婉望着天花板幽幽出声“反正你也不会想我,只有我会想你。” 梁怀言站在原地不动,狭长漆黑的眼睛满实是笑意地看着她。 不出意料她等会就会撒娇了。 言清婉看着他那个等她下文的眼神,直接往他怀里钻,头靠在他颈窝里,声音难掩郁闷“你真的不会想我吗?”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你觉得呢?” “我觉得没用,我要你说。” “说什么?”他偏头贴着她的耳廓问。 言清婉声音凶硬凶硬的“你说呢?” 半晌,梁怀言笑出来。 “会想你。”他温柔地编织乐章。 “那你留下来好不好?”头向后仰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我保证我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会很乖很乖,不调戏你也不乱摸,就抱着你好不好?” 梁怀言被她抱着乱晃,睫毛扑簌簌地上下眨,根本无法从她脸上移开眼。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他最终还是拒绝不了她,伸出手揉了揉她脸颊两侧的软肉。 “所以你真的不留下来吗?”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梁怀言点头“好。” …… 客厅依旧没有开灯,言清婉把笔记本电脑拿下来,与他并肩坐着开始改论文,梁怀言继续开始建模,丝毫没有避着她。 “你还会建模?”言清婉扫了一眼,边打字边问。 梁怀言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嗓音如常“之前感兴趣自学了一点。” 俩人戴的防蓝光眼镜一模一样,此刻以同样的姿势坐在沙发下盘腿办公,亮白色的灯光铺在脸上,仅仅只是这样一幅场景他们都说不出的般配。 空荡的客厅里此起彼伏地响起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和点击鼠标的闷噔声。 四十多分钟后,言清婉把她目前能改的问题都改了,把文章发给梁教授之后摘下眼镜靠在梁怀言肩膀上伸了个懒腰。 梁怀言手上动作未停略略回头“想睡觉?” 她跟小猪仔似的憨憨地点头“你继续工作,我在沙发上窝一会。” 说完她就爬上沙发,戴上眼罩手贴着他的后背准备睡觉。 梁怀言把鼻子捏完后,转身摘下她的眼罩,用鼻尖蹭她,声线诱哄“要不要我抱你睡?” 电脑光线太亮眼睛一时有点睁不开,梁怀言把电脑亮度调到最低,又看她,眼里似含着万千星辰那般沉亮。 “你事做完了?”她半阖着眼睛。 “抱你睡觉和工作不冲突。” 言清婉懒懒地摇头“不用,抱着我睡觉又要工作太辛苦了。” “不会。”梁怀言指侧在她脸上轻轻摸了摸“你趴我肩上睡就行,不影响。” “那行吧。” 她爬起来跨坐在他身上,手臂抱着他的脖子,头埋在他肩膀处,重新戴上眼罩。 梁怀言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在她柔顺的头发上拍了拍,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颈侧,清新的栀子味无孔不入。 他其实不喜欢把爱好当作工作来做,尤其是建模这种比较细致需要灵感的爱好,刚刚心里一阵烦躁,此刻抱着她觉得其实也没那么难,反而心里说不出来的顺畅。 她身上的气息就像薄荷,几乎一瞬间就让他整个人静下来了。 言清婉骨架很小,看起来脸上肉肉的实则没什么肉,抱着毫无负担还很舒服。 梁怀言重新点进建模软件,嘴角挂着笑。 大概是他身上的气味太过于让她安心,抱着没几分钟言清婉就沉沉的睡过去。 …… 次日清晨,裴意嘉,袁栖和书茗直接来言清婉家里找他。 彼时,言清婉正依偎在梁怀言怀里睡得正沉,梁怀言环住她的腰,低着头下巴搁在言清婉后背上,整个客厅都是两人的呼吸声,黑沉沉的一片。 “你不是说她昨天晚上是跟她男朋友一起吗?”书茗问“万一她跟他睡在一张床上我们这样贸然进去不太好吧?” 裴意嘉的手机滑进裤子里,信誓旦旦地开口“怎么可能?我之前和她聊这个事,她明确说了,两个人现在不考虑这个。” 袁栖靠靠在电梯上,手上拎着一份早餐,脸上还带着没睡好的倦意“我真挺好奇梁怀言到底是个什么人,把婉婉迷成这样。” “这就是你不懂了。”裴意嘉勾着她的肩,弹她的脑壳“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使他没有那么好,只要婉婉喜欢他就是最好的。” 袁栖切了声“我都怕那个小傻子成我们四个中最早结婚的了,明明之前喊着只恋爱不结婚。” 书茗支着一条腿刷视频,手在屏幕上滑来滑去,随口说“说不定她直接一步到位。” 裴意嘉笑道“婉婉是最聪明的,她才不是小傻子,情人眼里出西施是真的,但是婉婉只会美化一点,她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对于她想要的喜欢的本身就好的东西向来不吝啬。”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三人先后出了电梯。 裴意嘉知道她家的密码,直接推门而进。 梁怀言没睡一会,睡梦之中隐约听到锁芯扭动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神情有些迷离。 书茗一进去就对上他那双漆黑略有些凶的眼睛,接着视线就落到他怀里正像个小猫似睡觉的言清婉。 “嘉……嘉”她向后抓了下“我们好像来的不是是时候。” 第78章 睡一会vs睡一辈子 裴意嘉拿出言清婉特意给俩人准备的拖鞋,弯腰蹙眉“怎么了?” 她换上鞋子,直接进了屋,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住了。 梁怀言半条腿屈着,手还搭在言清婉腰上看着三人微微颔首。 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如出一辙的说了一句“你好。” 言清婉睡得很沉,听到动静转了个头继续睡,下意识往梁怀言怀里钻地更深。 “清清。”他拍了拍她的背贴着她的耳背轻声喊“你的朋友来了。” 袁栖把给她带的早餐放进微波炉,三人出去暂避风头。 “我都不想说话了。”书茗说着说着笑起来。 裴意嘉也没从刚刚那画面里出来,她是真没想到言清婉谈恋爱能腻歪成这样,坐着睡觉都要抱一起。 她小时候跟她睡觉,她都不让她跟她盖一床被子,这几天在她家住也是盖两床被子。 结果现在直接抱着男朋友坐着睡,也没见她嫌弃…… “我比你更不想说话。”她靠在书茗肩上,满脸都堆着忧愁。 刚刚在电梯里讨论她心如止水,并没有明确地感受到言清婉嘴里说的很喜欢到底有多喜欢,可刚刚看到那一幕她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喜欢了。 她并不开心,心里空了一块,又想她幸福,又想她继续把自己当作除家人以外最重要的人,可是有了梁怀言以后她就不是了。 忽然不想她过早的结婚…… 言清婉在裴意嘉面前也会经常撒娇,可是跟在梁怀言面前撒娇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在她面前撒娇是为了哄她或者让她答应她某些要求,然而对他只是因为想撒娇喜欢撒娇。 梁怀言向后缩头肩膀随之挪位,言清婉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嘟囔“别动。” 他垂下眼皮看她,替她把唇边的发丝撩过去“你朋友来了。” 言清婉朦胧之间听到了一些,但直接从脑子里飘了过去根本没思考,甚至抱得更紧继续睡。 梁怀言直接扒开她的手,将她的脸掰起来乱七八糟的揉了一通。 她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声音疲倦“你干嘛?” 他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重复“你的朋友来了,在门外等你,赶快起来。” “哦。”她说“再给我三分钟,睡太晚了,脑袋晕,让我抱会。” 说完又向下溜了溜,把头埋在他风衣领口下面。 “你别又睡过去了。”他看她那半睡不醒的样子每隔几秒钟提醒一次。 她低低地应。 三分钟过去了,她打了个哈欠从他身上起身,进卫生间含着一根牙刷出来。 “我都没见过你这么不心疼女朋友的人,你这么粗暴的就把我喊起来了。” 梁怀言站起身,腿有些许的麻,边在屋里走动边把衣服整理好。 “难道我要像电视剧里面那样把你亲醒吗?”他好笑的问。 言清婉挤了截牙膏在他昨晚用的牙刷上,然后塞进他嘴里。 “你想多了。”她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早上起来我们的嘴都臭的要死,你要是亲我,我估计不是睡一会,而是睡一辈子。” 梁怀言笑的牙刷都拿不稳,伸出一只手掐她的脸“没那么夸张好吧?” 言清婉翻了一眼“刷你的牙,我开门了?” 他点头。 知道梁怀言还没走,三人都异常安静。 袁栖率先破沉默“你的早餐放在微波炉里。” 她点头,又去了卫生间。 梁怀言已经洗完了“我先回去了?” 她一边洗脸一边胡乱地点头。 他一出门,裴意嘉三人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梁怀言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温和地打招呼。 “你们好,我是梁怀言,清清的男朋友。” 其他两个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称呼不同而已。 裴意嘉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就想到言清婉的笔名“清清亲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梁怀言和言清婉之间的羁绊应该是很深的。 但是仅凭一个称呼什么都确定不了,说不定是她想多了。 “你好。”裴意嘉同样礼貌地打招呼“我是裴意嘉,婉婉最好的朋友。” 梁怀言疏离的笑了下,收拾好自己的电脑冲卫生间里的言清婉说了句什么就走了。 他走后,三人立马把鞋子甩了,盘腿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他长得好高。”书茗脑子里都是刚刚他从卫生间出来的那刻不经意露出的长腿。 袁栖没什么表情,自然接她的话“好像还挺帅,高富帅占了两点。” 裴意嘉一人打了一巴掌“你俩够了啊,一个月少说你们俩都能见三次世界级的巨星,自己都说对美貌免疫,还搁这儿讨论他帅不帅。” 书茗伸了个懒腰,抱着她的肩膀声音惬意“那我们只能直观看出来这两点,又没有读心术。” 言清婉打了个哈欠脸上挂着水往厨房跑,拎着早餐坐到他们之间。 她一脸骄傲,像只高傲的天鹅扬起了自己脖子“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也就一般。”她们难得有默契一同说。 “屁~”她手上抓着包子,踹了一脚袁栖“七七刚刚还说他帅,我都听到了。” 袁栖踹回去,云淡风轻地说“哦,我说的反话。” 俩人在沙发上扭作一团,裴意嘉和书茗立马起身怕被误伤。 “言清婉”袁栖掐着她的脖子“你赶快从我身上下来,不然我跟清扬哥说你谈恋爱了,你俩还睡一起。” 言清婉骑在她身上,拧着她的手“你说一个,你敢跟我哥说我就跟袁叔叔说你还抽烟,看是我先被打死还是你先被抽死。” “你又威胁我?你腻不腻?从初中到现在你威胁人的方式一如既往。” “那又怎样?管用就行。” 袁栖无语地笑了“你真幼稚,都不能换个威胁的理由?” “就是幼稚,怎么地?”她挑衅“抽烟你会被打,换个理由你就被教育几句。” “你好过分呐你!” 言清婉大方承认“我就这副臭德行,改不了。” 袁栖认输,掐住她脖子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半点没嫌丢人“行行,我认输对不起,梁怀言全世界最帅可以吗?” 袁栖和言清婉从小就爱跟对方干架,各种意义上的,嘴上拳头上甚至是学习上,不过现在更多的是嘴上,书茗和裴意嘉都见怪不怪了,打嘴仗这块袁栖没赢过一次。 言清婉从她身上下来,语气傲娇“这可是你说的。” 袁栖整理衣服“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79章 没出息 宋居声今天要回学校做试验起的格外早,以往每天早上他起来的时候梁怀言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了,今天早上沙发空无一人,他房间紧闭。 昨天晚上梁怀言出门他是知道的,后来直到他睡觉他也没回,想到这里宋居声以为他回来太晚加上这几天因为游戏的事天天加班扛不住所以今天起晚了点。 “嗵”地一下,锁芯转动的声音响起,宋居声向后伸腰头从厨房弹出。 梁怀言挑眉无声地问他“有事?” 他身影进来的那一刻,宋居声丹凤眼瞪得滴溜圆。 他匆忙把米下进电饭煲里,随便在围裙上擦了把手,随后趁梁怀言拧动他房间门的那颗挡在他身前,一脸的不怀好意。 看他这样,梁怀言就知道他脑子里都是废料。 “什么事都没有。他平静地解释“她改论文,我捏人物,你别多想。” 宋居声双手抱胸,听完他的解释依旧靠在他的房门上不走,显然不信。 “你以前可不这样。” 梁怀言:“哪样?” “你以前可不知道我脑子里想的都是废料,你以前单纯的很。”说罢,他眼神闪烁的上下扫量他,又幽幽道“可不像现在这样我屁股一撅你就知道我要拉什么颜色的屎,还跟我解释。” 梁怀言耷拉着眼皮,嘴角绷紧了些“你说话文明点,跟痞子似的。” 宋居声“嗯哼”一声扬起下巴,明明被骂了,还摆出一副骄傲的不得了的样子。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第一天知道我这副德行啊?” 梁怀言眼神了无波澜地看了他一瞬,拉长鼻息没说话,手向他身后探去想拧开门。 他手往左宋居声身子往左,他手往右他身子也跟着过去,脸上挂着梁怀言司空见惯的挑衅表情。 从小到大只要宋居声想跟梁怀言玩,但梁怀言不理他的时候,他就会摆出这样一副表情故意激他,巴不得梁怀言跟他打一架,可惜梁怀言天生情绪稳定,性格和善基本不会如他所愿。 但是只要他这样梁怀言就会放下手中的事理他。 梁怀言熄了略过他的心思,直接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婉婉家过夜了?” “不然呢?” 宋居声抱胸抱得更紧了,眉头紧蹙,仔细检查他的衣服试图找出什么证据证明他们俩不简单。 梁怀言略带警告的“啧”了声,直接拢紧风衣,隔绝他打量自己身体的目光。 “真什么也没发生?”他身形正了正,收回目光重新放在他脸上。 梁怀言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脸上没有显露分毫,口吻云淡风轻“至少你想的事一件也没发生。” 宋居声坏笑,上前装了撞他的肩膀“我都还没说什么事呢,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没发生?而且至少是什么意思啊?” 梁怀言丝毫不慌“没什么意思,就是断了你的念想。” 宋居声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好半晌“有一说一,你没觉得你跟言清婉在一起之后思想方面有什么变化吗?” 他声音正经了不少。 “比如?” “思想变得open起来了算吗?”宋居声试探性地问道。 梁怀言面色不虞地觑着他,加重声音“不算。” 他撇了撇嘴“怎么不算?你之前古板的要死,别说像现在这样直接猜到我脑子里的废料,就是普普通通的开玩笑你都说我下流,哪像现在这样,还能听我的胡言乱语。” 梁怀言沉默了一会,耳边飘过几句言清婉说的有汤没肉的荤话,心里开始对宋居声有的话一点松动。 “怎么样?”他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我是不是说对了?” 他的话打断了梁怀言的思绪,让他从那些话中暂时的剥离出来。 “没有。”他一脸坚定。 宋居声从小跟他用一片尿布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就刚刚他沉默的那几秒宋居声就知道他开始拷问自己了。 “变open就open了嘛,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对你来说又不是坏事。” 梁怀言大手臂夹着电脑,双手插在兜里没否认。 宋居声继续道“言清婉在外国长大,那边的教育比我们开放的多,毕竟文化环境不同,她的思想肯定比你开放得多,所以跟她待一起你肯定会被改变的。” 梁怀言听到这句话,下巴敛了敛,声音严肃了不少。 “她是我们的同胞,身边的好朋友都是我们国家的,她跟我们是一样的,只不过教育背景不同,但是在家庭里学到的那些跟我们是一样的。” 他看着宋居声的眼睛,前所未有的认真“可能氛围的浓度不一样,她只是爱开玩笑,不要用对外国的刻板印象对她,她和我们一样,不要总是说她比我开放尤其是在两性关系这方面,她是个女孩子,而当今的社会氛围,我们国家的文化背景不太允许女孩子这样,在这样的环境下你这样说是对她的一种伤害。” “她是她自己这样就很好,不要给她贴标签,我不喜欢,她也不需要。” 听完这番话,宋居声顿觉羞愧难当,脖子到脸都通红一片,霎那间就沉默下来。 梁怀言无意让他尴尬,他知道宋居声并没有贬低言清婉的意思,可他听不得有人这样说她无论出于什么动机。 “还是你想得周全。”宋居声羞愧不过三秒,又嬉皮笑脸起来“我的意思是她的性格跟你互补刚刚合适,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意思,但是确实没考虑太多,她性格很好。” 梁怀言脸色松下来,语气恢复成平常那般温和“对,她性格很好。” 看梁怀言没生气,宋居声又开始打量他。 他昨天怎么出门,今天衣服还是什么样,最多胸前有些褶皱,他说他和她各做各做的事,既然是工作应该很累的,但是梁怀言皮肤还是嫩的跟出水芙蓉似的,一点瑕疵没有,眉眼之间潇洒清隽,整个人清风朗月。 根本没有一点工作之后的憔悴,他打一晚上的游戏都不会这么开心…… 兜兜转转,话题回到原来的地方。 “你这一脸满足的样子根本不像什么也没发生啊。”他狐疑地继续说“工作一晚上你能开心成这样?” “就抱了一会。”梁怀言保证“除此以外什么都没发生。” 宋居声一脸无语,觉得他没出息透了,一个拥抱就能满足成这样。 梁怀言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 宋居声不知道的是当真正爱的人陪在身旁的时候,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只是说两句不着边际的话,做自己的事甚至睡觉,你都无比的安心,身体的每个细胞都都活起来了。 对梁怀言来说,他的清清就是这个人,有她在身边就是莫大的幸事。 第80章 缘分? “一个拥抱你至于吗?”宋居声凉凉说道。 梁怀言没多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的眼神:“你觉得呢?” 宋居声敷衍地点头“至于至于,我是单身狗我什么也不懂。” 他话锋一转问“你今天去不去实验室?不是还有两个实验数据不太准吗?你去不去?” 梁怀言挠了下眼角,沉沉呼出一口气有些倦怠“我下午再去,我进度比你快点,上午我处理实验数据把论文第二版发给丘教授。” “行吧。”宋居声耸肩,神情忽然一顿突然想起来什么“我们团队还缺一个游戏策划,剧情不够吸引人,需要一个有新意有文字功底的策划,你有什么主意吗?” 梁怀言摇头“我技术入股,不参与人事管理和招聘。” “那怎么办?”他叹气“万事开头难,写程序我们人数勉强够,可是财务人事这方面我们人完全不够,尤其是游戏策划,根本没有人,那个游戏策划根本没用。” “可以去招,马上学校有冬招,我们向学校申请在那儿申请一个位子,应届生或许能力不够但是我们可以一起进步。” “你说得容易,摊位容易,可是应届生身份多重要你是知道的,没人愿意白白浪费大好的国家政策,陪我们一群后生创一个看不到前途的业。” 梁怀言放下电脑,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缓解他的焦虑。 他说“所以我们需要一份初步的计划书,不必太详细只要大概就行但是要足够激励人心。” 宋居声灌了一口水,蹙着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差点没呛死。 “你……你不会打算坑蒙拐骗吧?”他面露纠结,在两难中进退不定,最后神情坚定下来“不行,坚决不行,每个人的前途都很重要,我们不能这么自私,他们很多人是家里的希望我们不能为了一个还不确定的事业拉着他们冒险。” 梁怀言瞧了他好半天没说话,吸了下嘴,教养再好的他此刻也差点没忍住要骂他。 他最后还是没骂,只是轻削了下他的头“计划书是什么你不清楚吗?计划书不是算命的书,是写一些切实可行的东西在如实写的基础上稍稍包装一下,不是谋人钱财误人前途的!” “人需要包装,公司不能包装?” 宋居声抱歉的摸了下鼻子,讪讪的笑“那万一还是没人来怎么办?” 梁怀言舌尖顶着后槽牙,最后无奈摇头。 俩人心里也没底,一边无比期待see you的未来,一边又担心他们没那个能力。 毕竟市场变化无穷,每一个大火的游戏都是时代浪潮下的产物,他们都怕自己的嗅觉不准,没看清市场从而耽误了一群少年的前途。 俩人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 梁怀言出声“是死是活总得试试,大不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从头再来,反正最坏不过如此,生死天定,来去由我。” 宋居声听到这句话情绪起来了点,声音依旧难掩忧愁“那游戏策划呢?游戏策划怎么办?” “试着招招,招不到我们就自己学,我们有大把的时间。” “好。”在梁怀言的劝慰下宋居声渐渐静下来“那下个星期我亲自去,让邱教授给我们一个小位置。” 梁怀言说得对,在巨大的社会压力和残酷的学业竞争环境下我们总是忘记了一句话“年轻就是资本”,在这样的教育体系下,取得理想的成绩是成功,没取得就是失败,成王败寇如影随形,然而人生有无数种可能,不是成王败寇也不是你死我活。 大多数的人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失败否认整个人生,却忘了我们年轻。 失败何妨?从头再来何妨?竹篮打水一场空又何妨? 我们有无数个明天,今朝冰天雪地,明日春回大地,生命有多少个凛冽寒冬,就有多少个春和景明。 所以亲爱的少年别失了勇气,别以为你看破了红尘。 来日漫长,以生命为火把换一个峰回路转。 厨房里传来电饭煲的“叮叮”声,把宋居声的注意力从神游里拉出来。 “我煮了粥,你吃不吃?”他问。 梁怀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抖了抖肩“我先睡半个小时,你按保温我等会起来吃。” 看他实在有些困宋居声不再挡在他身前,往旁边挪了挪。 梁怀言拿上电脑,拧开门进了房间,过了一会拿出睡衣进了浴室,洗了澡之后才安心上床。 宋居声进厨房盛了一碗粥,从冰箱里拿出榨菜自顾自地坐在桌上吃起来。 他都不大会写计划书,一边吃饭一边在网上找有关这方面的书。 一个热水澡把梁怀言的睡意冲刷得一干二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宋居声说的话。 …… 裴意嘉一群人在言清婉的房子里打了一上午的游戏,临近中午的时候,书茗说想出去吃饭。 “你知不知道什么好吃的餐馆?”袁栖视线从手机上暂时挪开瞥了一眼言清婉。 言清婉操作人物的手歪了一瞬,突然发现好像自从回国以来每次出去吃饭都是梁怀言带她去的,她其实根本不怎么吃饭如果不是他她估计餐餐点外卖。 有男朋友真好。 裴意嘉撞了撞神游天外的她,声音压着怒火“去上路!你在开什么小差,打游戏都阻止不了你想梁怀言是吗?” 言清婉讪讪地挠了下鼻尖抬眼瞅了一眼她“没有,我只是在想去哪吃饭。” 裴意嘉皮笑肉不笑地冲她敷衍地扯了下嘴角,眼睛眯了一瞬,脸上的表情都写着“你看我信吗?” “我还不了解你?”她一边游刃有余地放大招,一边云淡风轻地开口“你出去吃饭都是他带你去的吧?说你一句洪水冲到家里了不想跑都是抬举你的懒惰。” 言清婉呼了口气,唇角紧抿,脸色难看没说话。 书茗忽发奇想问她“你跟他不会是吃饭认识的吧?” 言清婉活动了一下肩颈,回忆了一下俩人初次见面的那会随后点头“算是吧,如果他没有带我去吃那顿饭,我们最多就是点头之交。” 有那顿饭才会有楼梯间那次包扎,有那次包扎她才愿意多跟他接触,因为这么合她心意的朋友不多。 伟大的缘分始于一次萍水相逢后的余味悠悠。 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她就对他不一样,她不会因为一次偶遇就答应跟人吃饭,可是答应了他,甚至后来还时常想到他们约的下一次饭。 袁栖随口问“第一次见面就约饭?他先开的口?” 言清婉点头,没觉得不对“他说他手里恰好有两张优惠券,说不用可惜我看他一脸浩然正气,就答应了,他看我不信任他,还把身份证学生证给我看了。” 裴意嘉和袁栖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 书茗还愣愣地说了一句“那你俩缘分到这了。” 言清婉扬了扬下巴“是吧。” 有个屁的缘分,不过是你头脑简单。 “victory!”手机里传来一声振奋人心的宣告。 裴意嘉扔开手机,勾着言清婉的肩,脸色复杂,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觉得你跟他之间有缘分这玩意?” “不然呢?”她耸肩“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第81章 声声的关心 裴意嘉冲袁栖做了个眼神,袁栖当即心领神会。 “你觉得是缘分,他觉得是人为,我和嘉嘉也这么觉得。” “什么人为?你们别把他往坏处想,是我主动上去找他的,第一句话是我主动说的,人为也是我人为啊。” 裴意嘉挑眉开始怀疑梁怀言给她迷魂汤,她狠狠的戳了一下言清婉的脑袋,语气恨铁不成钢“你是写小说的的,这样的桥段你不清楚?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个写遍各种套路的言情大神就被他用这么老套的套路泡到了手,丢不丢人?” 书茗也一下明白过来,凑过去“对啊,他没朋友吗?他非要跟你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拼优惠券,最后还是他请的,这用不用有什么区别?” 袁栖也没想到她是这么上钩的,毕竟国外的时候那些小男生想约她都是用一些非常巧妙的方法,反正没有这么土的。 言清婉还是不信,她一万个保证那是他们的第一面,梁怀言也不像会一见钟情的人,她也没那个本事让他对她一见钟情,而且他不会这么心机! “不可能!”她坚决不肯相信“梁怀言他怎么可能见我第一面就这样,虽然他先喜欢我,但绝不可能是一见钟情。” 袁栖只是隐约觉得他们俩的第一面没那么简单,但是说不出具体原因也无从知道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裴意嘉若有所思地一直盯着她,好一会她终于开口“究竟是你不愿意相信还是他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言清婉毫不犹豫“他不是那种人。” 书茗一锤定音,食指中指一同竖起来“假如嘉嘉说的是真的,你跟他的故事有两种可能,一他对你一见钟情,二你不以为意的初见是他蓄谋已久的重逢,但这大抵也是因为一见钟情,毕竟你根本不认识他。” 裴意嘉挑眉,完全认同她的看法。 言清婉听完她的话只觉得荒谬,欲言又止的看着书茗,随后又看看另外两个人“你们不觉得她说得是天方夜谭吗?这种事我小说里有,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的蓄谋已久一见钟情?” 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这个,裴意嘉和袁栖肯定也不会信。 下一秒,她们两个不约而同地点头“我觉得说得对。” 言清婉嘴角拉到地面了“我真服了,一见钟情怎么可能,蓄谋已久那更是不可能。” “简单!”袁栖打了个响指“去他带你去的那个餐馆先看能不能用优惠券,再看消费水平,水平在平均水平以上基本就这两种可能没跑了。” 言清婉答应了,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一见钟情先不说,蓄谋已久怎么可能?”她拍着裴意嘉的大腿“我俩之前都不在一个国家,面都没有见一个,没见面哪来的蓄谋?蓄谋个球。” 她对这种荒谬的想法无语到要骂脏话。 裴意嘉“……” 袁栖“……” 书茗“……” 言清婉没再舌战群儒,今天是个阴风大作的雨天,温度有点低,她上楼换了个衣服,和她们一起去夕月寨。 出门时正是雨势最大的时候,几人的裤腿都打湿了,湿闷闷的粘在小腿上,又冷又潮。 四个人约了一辆车,站在小区外咖啡店的屋檐下等车。 没一会一辆出租车停在几人面前,言清婉最后一个上车,眼神无意扫过小区门口。 一个穿着黑色飞行夹克的男生撑着一把黑伞往与她们相反的方向走了,他带了一个帽子加上雨势太大雾蒙蒙的一片看不太清,言清婉觉得像梁怀言,但是想着下这么大的雨他应该会开车,不会直接走去学校,想法便不了了之了。 “看什么呢?”裴意嘉啧了声催她。 言清婉弯腰收伞坐进车里,裤腿还在往下滴水“没看什么。” 梁怀言到实验室的时候宋居声还趴在电脑前看数据,见他来了意外的挑了挑眉。 “下这么大雨,你走来的?” 他换上了实验室里专门穿的衣服,蓝色防尘帽里隐约可以看出他鬓角的水珠。 梁怀言点头,坐在自己的实验台前,开始捣鼓那个微型的机器人,手上拿着遥控器操作。 宋居声觉得他实在有些惨,开口建议“你买个二手车呗?在这种极端的天气里你出门也方便点,反正你那辆宝马不是卖了将近六十万吗?花个五万就能买一辆差点的二手车。” 梁怀言不以为意,边看机器人的机械图边答“没那么娇气,又不是没淋过雨。” 宋居声实验数据处理得差不多,把凳子转过来移到他身边。 梁怀言里面穿的深灰色长袖t恤在亮度极高的灯下穿透了白大褂,背上显出一片灰来。 “你还真是把舒服享受置之度外。”宋居声手搭在他的背上,凉凉的讽刺他“你明明最讨厌雨天,还讨厌湿漉漉的感觉,现在说这种话你违不违心?” 梁怀言当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但依旧没什么过大的反应,淡声说“还好。” 宋居声切了声,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视线接着又下垂落在他的鞋上,一次性鞋套里有白色的水汽。 “湿鞋穿着舒服吗?”他幸灾乐祸地问他。 梁怀言转动椅子,滑到电脑桌边“你无不无聊?” 宋居声跟着他转,双手撑在桌上,笑得刺眼“有点,所以才在你面前犯贱。” 几分钟之后他电脑上的数据运行出来了,他回到自己的桌上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半个小时,实验室里难得安静的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 宋居声把自己的实验数据发给丘教授,基本吻合正确的数据。 他站起身冲梁怀言扬了扬下巴。 “干嘛?” “我开车来的。”宋居声往消毒室走“钥匙在我的储物柜里,你帮我开回去,我喜欢雨天,难得这么好的雨我要在雨中漫步,也当一回浪漫的小傻子。” 他特意咬重了“小傻子”三个字,不知道是说他自己还是在暗戳戳的指桑骂槐。 梁怀言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没说话,眼见着消毒室里的身影渐渐变小模糊直至彻底消失,才收回眼。 实验室里敞亮洁白,温度适宜,他嘴角漾起一抹清浅的笑,低头深吸一口气继续做实验。 这个时候,无论是他还是宋居声都是他们成年以后最穷最艰难的阶段。 梁怀言每天接各种各样的单子,爬虫、当中小型企业的外包技术人员甚至写破解版的软件卖出去只为他们的游戏可以做下去。 宋居声把所有的钱都丢进去让顾回隐招人,自己过的捉襟见肘,连最喜欢的肯德基都不吃了。 第82章 一见钟情还是蓄谋已久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几人“几位可以看一下想吃什么。” 言清婉没看菜单直接报出一串菜名“糖醋排骨,糖醋里脊,鱼香肉丝,佛跳墙。” 挤在一起看菜单的三人看她的操作如出一辙地斜着眼角看她。 “看什么看?”她理所当然地反问。 “你很喜欢吃这几道菜?”书茗边慢吞吞地翻着菜本问道。 言清婉没有多说“这几道菜味道不错,等会你们可以试试。” 裴意嘉不挑食,双手撑在桌上看向服务员“这家店能用优惠券吗?” 此话一出,桌上四个人都看向服务员。 言清婉在此之前特别坚定地相信他不会,然而此刻却莫名生出来一些忐忑,黑浓的睫毛在黄色灯光的照耀下颤抖地明显。 “之前可以,现在不行。”服务员礼貌地说道。 言清婉听完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脸上表情愉悦起来,冲对面三个人挑眉“看吧,我就说。” 裴意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看向服务员“之前是多久以前?最近一年之内能用吗?” “不能的,小姐。”她说“之前起码得是五六年前。” 言清婉笑顿时就下来了,脸色甚至说得上是难看,她不死心的继续问“你确定吗?” 服务员点头“我在这儿工作三年了,我的任职期间是没有的。” 对面三个人同时把头摇过来看她。 “你们这个餐厅在帝都当地应该是远高于平均消费水平的吧?”裴意嘉继续问。 “是的,用我们主打高端餐饮,消费较高。” 袁栖随便勾了几道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顺手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红票子塞到她手里,礼貌梳理说“麻烦了。” 服务员脸上的笑容明显真诚了许多,连连说“没事没事。” 打发走服务员之后,言清婉还没从她的回答中走出来,表情疑惑又担心,甚至还有压着的不耐。 裴意嘉坐到她身旁,不紧不慢地给她倒了杯果汁推到她面前。 “你觉得是哪种?”她问。 “一见钟情。”书茗和袁栖异口同声坚定地回答。 裴意嘉意味深长地一笑置之,青白的手指端起瓷白的茶杯呷了口茶没说话,转而继续把眼神落在言清婉身上,从鼻腔发出一声“嗯?” 言清婉一口气把那杯果汁灌完,抱着脸看着裴意嘉身后那堵墙,神色低迷,摇头声音极低“我不知道,大概是一见钟情吧。” 裴意嘉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表情,拿起茶杯晃了晃语气不辨真假“希望你心里也是这个答案。” 言清婉没说话,心里说不上难受就是很闷,闷得喘不过气,潜意识几乎失去了作用,就连呼吸都要靠意识带动,整个人忽然觉得很累。 莫名地提不起力气,四肢都软了就想蜷缩在他怀里。 与其说她相信一见钟情不如说她愿意相信他是一见钟情,蓄谋已久对他而言太难过了。 一年两年还是更久? 她不知道,如果真的是蓄谋已久他靠什么坚持下去,他几乎见不到她。 无论是蓄谋已久还是一见钟情,他都不会好过。 她在他面前说她喜欢温承泽,甚至听他说他认识温承泽的时候她还想过直接远离他。 裴意嘉轻轻敲了下她的背,凑到她耳边说“梁怀言是个不错的人,无关家世,我这个人信面相,看他面相觉得不错。” 言清婉听完心情依旧沉重,总感觉他的心曾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她捅的稀巴烂。 那个感受不知道怎么形容,如果强行给那种情绪命名,那应该是舍不得,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舍不得他流一滴泪,想陪在他身边当他的多巴胺。 裴意嘉看她这副心疼的样子,没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怎么知道他对你用情至深你还这副不开心的样子?”书茗不懂“得知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比自己喜欢他喜欢的久,不应该开心吗?” 袁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显然也是好奇。 言清婉看着杯底残留的几滴果汁不大想说话,只想被他抱进怀里听他讲话,说什么都好。 “你说的那种是虚假的喜欢,真正的相互喜欢不会把彼此的喜欢拿出来做比较的,只会默默记住对方的好,心疼对方想把自己有的所有都给他。” “这难道不算恋爱脑?”袁栖蹙眉望向她。 “屁的恋爱脑。”言清婉靠在靠背上,表情有些倦怠“经营一段感情需要两颗良心,恋爱脑只是因为一个人太有良心,另一个太没有良心或者良心给了别的人。” “这就是我们所说的要跟真诚的人硬碰硬,天作之合就是两个有良心的人交换了这颗良心。” 裴意嘉点头,满脸堆着笑,艳丽的五官仿若要飞离皮肤。 “我觉得婉婉说得对。”她整个抱住言清婉,捧着她的脸揉了揉,眼神里都是温柔蜜哄“我们婉婉宝贝说的都对,对吧?” 言清婉晃头,嘴角勒出点笑“我又不是一岁两岁,你还把我当小孩哄?” 裴意嘉理所应当道“可是管用不是吗?” 言清婉敷衍地点头。 她从小就好哄,属于一哄就好的人,加上她小时候爱哭,裴意嘉从小就爱惹她哭,然后说两句好话就哄好了,哄好之后继续把她惹哭,如此反复乐不思蜀。 几分钟之后,服务员把菜端上来,言清婉坐在外面帮着他们端了几盘摆上桌。 “婉婉真棒!”裴意嘉笑意盈盈地夸她,虽说真心不多。 言清婉又好笑又好气,毫不掩饰地翻了一个大白眼“我知道我很好,不用你说,闭嘴吃你的饭。” 她夹了两块排骨扔在她碗里,显然心情好多了。 裴意嘉幼稚的轻轻鼓起掌,动作夸张,但是雷声大雨点小,她满眼崇拜地盯着言清婉犯花痴。 “我们婉婉真漂亮,对吧?” 她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想得到她们的认同。 袁栖书茗都看出了言清婉心情不好,裴意嘉是在哄她开心,当即放下手里的筷子动作同样夸张的鼓起掌,顿时三对亮晶晶的眼睛都落在言清婉身上。 “我们婉婉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书茗起身凑到言清婉身边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她。 袁栖性子比她们冷一点,别扭真诚的说“婉婉很可爱。” 裴意嘉咧开嘴笑起来,靠在言清婉肩上,长手抱住书茗,把言清婉紧紧的夹在中间“开心点。” 说罢几人一起笑起来。 “你们三个很幼稚。”她脸被书茗和裴意嘉一左一右地挤着“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哄我,这么多年套路都没变。” “法不在多,有用则矣。”书茗文绉绉的冒出来一句。 言清婉艰难地转过头,差点跟书茗嘴对嘴亲上。 “小茗同学。”她喊她的绰号“我听不懂,你说人话。” “滚。”书茗没好气地说,脸“嗖”的一下就变了,即刻就松开抱着她的手,言清婉身体倾刻就失掉了一半的温暖。 第83章 裴意嘉 饭桌上有说有笑,言清婉心里却总揣着沉重的甩不掉的包袱,开心时愈发明显。 无论她们怎样喧闹,她都不太能无忧无虑地开心起来。 裴意嘉一直在饭桌下玩她的腿,缓解她的情绪。 “我没事。”言清婉转头对她说。 裴意嘉啃了一块排骨,接她的话“我乐意玩,你没事我也要玩。” 言清婉没揭穿她,任由她的动作。 袁栖和书茗也时不时地给她夹菜。 “你今年春节回y国嘛?”书茗放下筷子端着头问。 言清婉想了一会,呵了口气摇头“大概不回,不过我也不太确定,我们家打算回国了,去年年初就开始准备了,估计明年年初就完成了,我爷爷年纪大了,落叶归根是他的夙愿。” “那你以后是不是都不回去了?” “会去的,y国是我的第二故乡,只不过可能以后去得少。” 话音一落,桌上陷入短暂的沉默。 去得少,变淡忘记取代就是迟早的事了。 裴意嘉小时候调皮捣蛋桀骜不驯,唐人街上的华人小孩都不愿意跟她玩,尽管她家里是远近闻名的巨富之家。 言清婉不一样,小时候就活泼开朗跟家里福娃娃一样的长相,性格好有礼貌,唐人街大人小孩都喜欢她。 一个万人迷,一个万人嫌,就是小时候的她们。 她小时候恶劣看不惯她总是逗得她哇哇大哭,说不清什么心理,可是言清婉这人不记仇一来二去的她成了裴意嘉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直到现在,她们认识了将近二十年,她变了很多,身边从最开始的空无一人到现在朋友遍布全球各地,这些人来去无痕她也不在乎,她只在乎言清婉,归根结底这么些年来哪怕她朋友无数,她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取代言清婉的地位,也没人能取代。 想到这,裴意嘉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有了泪意,扭过头警告她“你心里除了家人第二重要的人必须是我,你听到没?” 第一争不过,让给梁怀言算了。 言清婉被她的眼睛吓了一跳,抱住她不明所以地问“你怎么了?” “我怕你以后最好的朋友不是我。”她低声在她耳边啜泣“我只有你这一个好朋友。” 裴意嘉看着不正经甚至有点流气,总是对人花言巧语,尤其是对她,但是这么些年这是第一次她如此正式的跟她说这种煽情的话。 她跟言清婉不一样,言清婉可以自然对所有人说我喜欢你我爱你,她不行她觉得肉麻矫情难为情,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说的。 原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说,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言清婉喉咙一紧,眼眶泛热泪珠差点没滚下来,轻拍了她的背,开玩笑道“为我进警察局的大傻子就你一个,你这么傻我想忘也忘不了啊!” 她从小发育缓慢直到上高中才长个,十二岁上初中那年,班上的男孩子看她长得可爱乐意跟她玩,当时那所初中风气不好,班上女生抱团玩,言清婉因为这群男生没人跟她玩,所以只能跟男生玩。 当时班上有个社会姐领导的小团体看她体育课总是跟男生一起玩就看不惯她,像拎小鸡仔似的提着他的校服领子就把人提进了空教室,把她揍了一顿。 那天放学她土着一张脸出来,早上哥哥扎的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腿上大面积的擦伤,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不巧的是当天裴意嘉从另一所初中过来找她玩,一看到她这副鬼样子就知道是被人欺负了,言清婉一看到她就把憋了一整天的委屈发了出来,抱着她痛哭,说没人跟她玩她只能跟男孩子玩,男孩子爱揪她的头发还爱拿球砸她,女孩总是在背后用她听不懂的话骂她还打她。 言清婉边说边掉眼泪,从小到大哪怕是被裴意嘉欺负时都没那么委屈过,至少在裴意嘉印象中她从没这么哭过。 她脱下校服罩在她头上,替她把头发扎好骂她“你能有点出息吗?怎么欺负你的我就怎么替你欺负回去。” 裴意嘉从小就连拳击,个子又高,跟牵小孩似的把她带到教室,那时候刚放学没一会人都没走,她问言清婉“谁欺负的你?谁骂了你?又是谁拿球砸你揪你小辫子?” 言清婉怯怯地指了几个人,裴意嘉吼了一嗓子把其他人吼出了教室,把言清婉也赶到教室外,随后锁上门,挽起袖子一个人单挑一群。 那几个男生被她用篮球砸的鼻青脸肿,头发也被她剪的乱七八糟,用她听不懂的话骂她的女生也被她剪了头发脸上被她用黑板擦擦的花花绿绿,一片狼藉,那几个揍她的女生直接被她剪成了狗啃头,她不仅把她们揍了一顿把她们的脸抓花还拿记号笔在她们脸上画中指。 那个教室被她搅得天翻地覆,天花板上的灯乱晃,地上书籍遍地。 她出来时身上挂了彩,言清婉担心地看着她,怕她被抓进去,裴意嘉扯着她的小辫子坏笑“怕我揍你?” 言清婉摇头,踮起脚尖凑到她耳边,裴意嘉附耳听见她说“我怕你被抓进去,这是违法的。” 那时候的裴意嘉妥妥的流氓,跟各种男生谈恋爱,化妆染发骂脏话,做尽一切世俗所认为的错事,极尽肆意。 去贫民窟里和小孩踢足球,在深夜的十字路口喝酒,与喜欢的男孩烫情侣纹身,在操场上认错她把戒指扔到台下,千人欢呼,一切世俗里糟糕的青春模样裴意嘉都有。 少时的裴意嘉从来都是不乖的,桀骜不驯,心比天高这些大人眼里的贬义词是她青春里的标签,那时候的她是言清婉的英雄主义,是很多人心中青春的模样。 她毫不留情地打她的头“他们欺负你也是违法的,就许他们违法,我他妈不能?” 言清婉声音很小“我怕你被拘留管教。” “有什么大不了的吗?”她单肩背着书包靠在走廊墙上指尖夹着一根烟斜着眼角看她。 那一年她十五岁读初三。 “你要考大学,你不能进去的。” 她收了打火的火机,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打了他们一顿,你痛不痛快?” 言清婉点头。 “那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她把烟抛进垃圾桶“说不定我明天出门就被车撞死了,今日仇怨今日报,留到以后有没有命报都说不定。” 说完,她擦下手腕上的血拔高声音“你们谁再欺负一个她试试。” 裴意嘉拽着言清婉的衣领懒洋洋的跟在她身后出校门。 她那时候单纯回头问她“你能不能不扯我的领子,我不舒服。” 裴意嘉单手插着裤兜,提了下书包,清晰吐字“不能,我刚刚还替你揍了一顿你的仇人,现在腿还疼着,拽你会不会掉块肉。” 当天晚上裴意嘉就进了派出所,她打的那几个孩子也是非富即贵,一定要警察局拘留她。 言清婉也被抓去做笔录了,爸爸妈妈哥哥陪着,知道她被欺负了第一次以极其强硬的手段的手段要求警察局放了裴意嘉,还把那几个孩子家里公司的黑料挖出来捅给了政府,那所初中也换了一次血。 从那以后裴意嘉总是跟言清婉读一所学校,护了她好多好多年,不许她谈恋爱自己身边的男生一个接一个甚至因为这个自己桌上的的零食从没断过,她不能骂脏话她可以脏话连篇,她让她成为了一个快乐幸福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学生时代很大一部分底气来自于她。 她可以随心所欲,谁敢招惹她她就得罪谁,因为她有裴意嘉,无论她做什么她都会站在她这一边,她还有一个在当地很有声名的幸福家庭,她有对抗一切的底气。 爱、朋友、家人她都有最好的。 因为这些言清婉内心坦荡,毫无阴影,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品质她都有能力拥有,善良、勇敢、乐观、开朗等等。 于她而言裴意嘉早就不只是她最好的朋友了,而是她性格的组成部分。 “对!所以你不能忘恩负义,我必须得是你最重要的朋友。”裴意嘉瞬间就硬气起来了。 言清婉郑重点头“知道了,我住哪儿哪儿就有你的一间房。” 裴意嘉松开她,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她,鼻息哼了声“这还差不多。” 第84章 那你出去 回去的路上,裴意嘉不让书茗和袁栖跟她还有言清婉坐一辆车,美其名曰“我需要婉婉的偏爱”。 出租车上她锢着言清婉不撒手,硬是让她把梁怀言的事抛到了九天之外。 “我要被你勒死了。”言清婉凉飕飕地出声“你就是这样对你最好的朋友的?” 裴意嘉不管她,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我只允许你未来的丈夫的地位高过我,其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统统都不许。” “你不用担心有人会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你放心,最好的朋友有且仅有你一个。” 裴意嘉抬头看着她质疑地问“那梁怀言呢?你上次还说他懂你。” “我这不是说好朋友吗?他是男朋友,你们都不在一个论域里。” “好吧。”她话锋一转“他以后要是欺负你,我会像打群那男生那样打他。” 言清婉靠在车椅上,声音笃定“不会有那一天的而且我估计你打不过他。” 昨晚捏他肌肉的夯实力量感她现在还记得,那不是单靠健身就能有的观赏性肌肉,他的肌肉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每一片都是精瘦的。 “我觉得他连你都打不过,他看着是细狗。”裴意嘉眯眼回忆今天早上那一眼,明明就是弱风扶柳那一类的“真的,他看着挺没用的,就是我在酒吧里会点的那种小白脸,只不过那些小白脸跟他比差点,他看着确实好看。” 言清婉没说昨天晚上的事,稍稍拔高声音“他不是酒吧里的男模,那些男模跟他没有可比性好吗?你什么眼光?” “我说都说不得了?” “你形容得太难听了,我耳朵听了不舒服。” 裴意嘉白了一眼她继续说“他那长相确实适合当花瓶,适合放在家里供着,不妖不艳清清冷冷的,外面那些野花不能比,简而言之他适合当正宫,大气,那什么温承泽适合当小三小四,会哄人。” 言清婉把人拍开,没好气地问“你知道他不会哄人?” “他那一看就不会,他身上有一种让人毫无欲望的气质,说好听点叫出尘脱俗,说难听点就是冷清,而且不是那种风流的冷清而是素净的冷清,跟白豆腐一样。” “你闭嘴。”言清婉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那是因为人家干净,外在内心都很干净,人家爱看书,书养人,所以他冷清。” 裴意嘉挑眉,冷冷淡淡的接话“然后呢?” 言清婉油盐不进,刀枪不入“我就喜欢这样的,管他黑豆腐白豆腐,而且他一点也不冷清,你根本都不了解他。” “我又不跟他谈恋爱,我了解他干嘛?你跟他谈恋爱你了解就行。” 一想到他言清婉心就软下来,她把腿搭在裴意嘉腿上,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家。” 裴意嘉耸肩“我也不知道。” …… 晚上六点多,冷风把树叶刮得哗哗的响,水坑里飘着厚厚的一层落叶,昏黄灯光悠悠发着光,路上没什么人,梁怀言拢紧外套把帽檐压得很低迎着风往前走。 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帽子都要被掀飞了,双肩包也被吹得乱晃。 “梁怀言。”言清婉穿着一件黑白条纹毛衣,头上带了一个黑色的贝雷帽,站在一棵红枫树下喊他,手臂上还拿着一个外套。 她披着头发,柔顺的发丝被风糊在脸上,那件宽大的毛衣被吹的鼓鼓胀胀的,脚下是还在冒着水的红叶,纤瘦的一个人定定地站在那注视着他。 一场秋雨一场寒,帝都恍然已经进入深秋,气温骤降。 梁怀言走快了点,拿出插在兜里的手碰了下她的脸,很凉。 他搂着她的肩低声问“你冷不冷?” 言清婉摇头,把外套递给他“穿着。” 梁怀言接过来是一件灰色的假两件大衣,他把视线移到她身上“这谁的衣服?” “刚刚我问宋居声你在哪,他说你在实验室,说我如果要找你可以给你带件衣服,说你穿的很薄衣服还湿了,外面很冷,然后我刚刚路过一家店觉得这件衣服你穿的肯定会很好看,就给你买了。”她往下拉了下口罩抬眼看他“你不喜欢吗?不喜欢就再去挑一件。” 梁怀言替她把被风吹歪的贝雷帽摆正,把背包摘下来将外套穿上,大衣刚刚好,穿的很合身。 言清婉抱着书包,从上到下扫着他,笑着点头“果然,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你比海报上的模特好看。” 他重新背上书包,把她拢进自己怀里,秋日凌风萧肃,红枫树哗啦啦的往下滴水,马路上的小水坑泛起丝丝涟漪,偶有几辆电动车慢慢驶过。 穿上大衣梁怀言浑身都暖了起来“你等多久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言清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被他搂着往前走。 “没等多久,做实验不能心急,所以没给你打电话,反正我今天有时间。” 梁怀言弯腰棒球帽的帽檐压在她八角贝雷帽上。 “你起来。”她护着自己的帽子“我好不容易把它搞得这么饱满,你别给我压塌了,塌了丑死了。” 他把自己帽子往上扯了点,只是碰着她的帽子确保不会压下去,接着看着她白苍苍的一张脸问“真没等多久?” “嗯。” “那你冷不冷?” “我不是都说了不冷吗?” 他收回手直起腰毫不留情驱赶她“那你出去,我冷得很,别分我身体的热量。” 言清婉的嘴角顿时就垮下来,眼皮松垂着盯着他“梁怀言你有没有良心,这么大的风,这么大的雨,那么远的路,我跨过艰难险阻给你送温暖,你这么做合适吗?” 梁怀言冷眼瞧着她“你自己不是说不冷?” “不冷抱不得?”她强硬的把他的手重新放回她的肩上,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挑衅他“我不冷也要抱,就、要、抱。” “真不冷?”他强调“说实话。” 言清婉正准备说还好,梁怀言就冲她挑眉警告她不要撒谎。 “好吧,其实我冷,毕竟我就穿了一件毛衣。”她老老实实地承认。 听到这句话梁怀言脸都冷了下来,不是装模作样的冷脸是真真切切地有些生气。 言清婉其实有点怕他生气尤其是当自己做错事惹他生气的时候,虽然他生气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我错了。”她扯了扯他的袖口,乖巧的眨眼睛“主要是这毛衣单穿好看,多穿就不好看了,你没觉得吗?” 梁怀言把她抱紧了点,又冷硬又无奈地说“把手插进我外套里,帝都的天很冷的,以后记得多穿点。” 言清婉乖乖把手塞进他的夹克外套里,执拗地问“我今天穿得很好看你没觉得吗?我超级喜欢这件毛衣。” 梁怀言搂着她的腰把她提起来,隔着口罩轻轻碰了下她的唇。 云浓天黑,他的发梢滑过她的额头,温热清香的气息撒在她脸上,眼睛平静澄澈地放在她身上。 “你每天穿的都很好看,哪怕你今天穿得像个球一样也很好看。” 一瞬间风大了起来,他的怀里更暖了。 第85章 心唯栀子 言清婉的身体很快暖起来,她仰头眼睛发亮的笑“原来情人眼里出西施是这种感觉。”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呢?”他低头扫她。 “为什么不能有?”她隔着薄薄的两层布料拍他的腹肌“帝都的的天很冷,我下次见你还穿这么少。” 梁怀言的衣服有淡淡的静电,被他这么一拍里面那件t恤都被吸起来,冷空气往温热的腹部涌,小半皮肤裸露,整个前胸都冷下来。 他腾出手制止她准备继续的手“清清,这是公共场合。” 她压低声音语出惊人“我又没有嫖娼,公共场合怎么了?” 梁怀言跟她呆久了对于她时不时冒出的骚话都见怪不怪了,有理有据地说“我衣服被带起来露肉了。” 言清婉往他身前一看,抿唇动作很轻地拍了拍。 梁怀言看到她的动作,凉飕飕的说“你这样搞得像我怀孕你在和肚子里的宝宝互动似的。” “那你的腹肌会被这个你所谓的宝贝一脚踹没。” 他拍了下她的头“口无遮拦。” 言清婉倒是认真地思考起怀孕来。 俩人静静绕了远路,走到住宿区来。 “我本科的时候就住那间宿舍。”梁怀言指着四楼的一扇窗户语气盎然地介绍。 言清婉顺着他值的地方看过去,那间宿舍里的灯亮着,窗边晃着人影。 “那你的室友呢?我好像从来没见你提过他们。” “我跟他们不熟,只是住一起,性格不太合得来。” 她把视线收回来重新放在他身上“为什么?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们?” 梁怀言帮她整理了一下发丝,沉默一会点头。 “他们做错什么了?”言清婉脱口而出。 梁怀言移眼看她的眼睛,眼神格外的温和,仿佛要滴出水。 “你怎么就知道是他们做错了,说不定是我呢?” 她摇头,声音坚定“我不觉得你会无缘无故的讨厌人,你也不会先做得罪人的事,所以你讨厌他们一定是他们有错在先。” 他用大拇指的指腹摸了摸她的眼皮,不甚在意地开口“我是竞赛生,他们是省市状元,觉得我是投机取巧上来的,真论所有我铁定比不过他们,加上我是帝都本地人,他们是外地的,他们当着我的面用方言叫我少爷,甚至在我保研的时候联名举报我。” 梁怀言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像平滑的海水,没有一丝多余的波澜,听起来像根本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举报理由是什么?” 他唇角讽刺的勾起来,抬头看了眼那间宿舍“人格缺陷,宿舍关系不合。” 言清婉听完只觉得讥讽,还很心疼梁怀言,除此以外她什么感受也没有,甚至愤怒都掀不起来。 “你真正厌恶他们的不仅仅只是这个吧?” 他点头,把她抱紧了一些继续说“我当时保的专业就是自动化,因为他们的胡搅我的资格被别人拿去了,学校调查了很长一段时间加上我家里的干预我才摆脱了这个标签,但无济于事,我只能去一个当时保研人数还没满的专业,所以后来我放弃自己考了。” “我靠!”听到这言清婉没忍住爆粗口“宿舍关系不好跟你保研有什么关系,而且还在这期间把你的资格给别人了,这玩意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她知道考研的艰难,也听他说过他考研的时候压力很大,所以得知他资格被取代难免生气。 看见她这么义愤填膺,梁怀言唇角露出点真诚的笑意“你别这么激动,这事都过去挺久了。” “后来呢?”她没好气地问。 “他们说得没错我的确宿舍关系不好,他们说的那些话我当时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做,我也没留证据,最后就不了了之,他们顺利毕业,我成功上岸。” 梁怀言漠然地说完,整个过程像在叙述别人的事,冷静地可怕。 言清婉越想越气,她真是想不通他是怎么能够这么不在乎的。 “这要是我,我真的会想……”她捏紧了拳头,额头的青筋爆出来,不知道怎么形容最后问“你是怎么还能够在这个学校继续读研的?”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发梢飘动,笑得眼睛都弯了,甜得人心尖颤。 “从我十六岁上帝都大学以来,就没想过不在这儿读研。”他莫名其妙地说。 “为什么?” 她在这学校待了好几个月了实在没发现什么非读不可的理由。 梁怀言转移话题,心情颇为不错地掐了下她的脸,宿舍楼下有很多学生,继续往前走就是女生宿舍楼,有几对情侣在台阶上拥抱,参天的大树下还有一对在亲吻。 这是离他住的那栋宿舍楼最近的一栋女生宿舍。 言清婉多看了一眼那对亲吻的情侣,就准备往前走。 “你干嘛?”他拉着她直奔女生宿舍“这是女生宿舍,你又进不去。” 梁怀言扫了一眼那几对情侣,沉默地把她拉到另一个墙角,相比其他几个墙角这个墙角破旧许多,旮旯里堆放了许多的砖头碎块,沿墙壁的那边的草坪上装了几盏草坪灯,头顶高大路灯散发着的光芒穿过层层树叶倾泻在她脸上,明暗交错。 言清婉看了一眼四周,这地简直隐蔽的可怕,完全隔绝了外人的视线但是这里面又可以透过低矮的灌木丛看到外面。 “我不进女生宿舍。”他迟迟回答。 两边都是灌木丛,狭管效应的加持下这儿风格外大,又无处可去只能在这打转俩人耳边都是呼啸的团团风声。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她怀里钻地更深“那你来这干什么?这儿好冷。” 梁怀言珍视地看着她的眼睛,眼里流露出的感情重的要把言清婉的脊椎压断,像是穿过了很多年光阴,带着岁月深处的孤冷凄寂直抵她的心口。 她明显感觉到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眼眶发亮,眼神像天空的乌云一般变化无穷却始终黑沉浓厚,他似乎不太开心甚至可以说难过。 言清婉不明所以“你怎么了?这儿对你来说有什么含义吗?” 梁怀言双手捧住她的脸刮蹭着她的眼皮,笑得难看,那笑落在言清婉眼里多了几分苦尽甘来的感觉。 他摇头,眼神躲闪,捧着她的脸的手微微发抖。 “今年的研究生住这栋楼”他看着墙上的背影说“如果你是学硕你就住这栋。” “你怎么知道?” “这儿我来过很多次,大二那年我看见跟汉语言有关的研究生都住这,按时间来算你也应该住这儿。” 言清婉觉得他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哪儿怪,只觉得她周身的氧气都被他吸光了,她看着他喘不过气。 他继续说“这个墙角我来过很多次,除了学习的时间吃饭睡觉的时间以外基本上我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这儿。” 她重新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实在找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他留恋“你很喜欢这个地方?” 梁怀言点头坚定地看着她“非常喜欢,整个帝都大学我最喜欢这儿。” 灯光昏暗,夜风呼啸,灌木丛边一株不甚明显的栀子花树的枝杈随风摇晃,纤瘦的枝条抽打着梁怀言翩翩的大衣衣角。 他摘下言清婉的口罩,用手护住她的头将她抵在墙上,温柔地摸着她的脸颊轻轻吻上她的唇,风从两人鼻子相抵的部位以上穿面而过,又冷又凉,恍惚中言清婉脸上落下了一滴水,很滚烫。 梁怀言替她抹去,含住她的唇含糊不清地说“风送来的雨水。” 冷暖交杂的灯火下,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风渐渐静下来,刚刚清晰可听的谈话声化作模糊一片的嘘声远去千里之外,言清婉耳边是他们亲吻的嘬嘬声和她可怜的呜咽声。 他第一次失控将她的呜咽声尽数吞下,一边用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一边又凶又狠的吻她,最后看到言清婉满脸通红脸上的眼泪都擦不干净彻底瘫软在他怀里才松开她。 他伏在她耳边表白“清清,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言清婉几乎要顺着墙角滑下去,下意识勾着他的脖子借力,他顺势抱着她的腰。 世界的一切声音渐渐清晰,梁怀言在呼啸错落的萧瑟秋风中紧紧抱住了他的栀子花,从此一切的姹紫嫣红苍翠碧绿都与他无关,心唯栀子。 于他而言,万花毕谢不是冬,栀子花开才是春。 第86章 说错话 他们静静抱了好一会,梁怀言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梁怀言。” “怎么了?” “你刚刚强吻我的时候,有一瞬间我真的很想一拳闷死你。” “哪一瞬间?” “在我觉得自己即将要憋死的前一秒,我当时脑子里想的就是我一定要一拳打死你,要不然被人亲的窒息而死上新闻很丢人,留给公众一个扑朔迷离的猜测也好过板上钉钉的丑闻。” 梁怀言笑得胸腔轻颤,笑声悦耳动听,如春日微风吹动风铃那般。 “所以为什么没动手?” 她觉得自己要憋死那会,风一瞬间变大了,大衣就那么大挡不住四面八方的风,她冷得打了个寒颤,除了口腔其他每一个地方都冷,梁怀言一边亲她一边把她往怀里塞尽力用身体替她抵御寒风。 本来拳头都捏紧了,看他这样她又松了。 “因为觉得一拳打不死,还会把你打破相,想想算了。”她编的煞有介事“毕竟我窒息而死之后你还要找人好好过日子是吧?” 梁怀言敲了下她的头顶“短暂的窒息之后心肺复苏是可以救回来的,要是真的救不回来我一定安葬好你然后去自首。” 言清婉白了他一眼歪头撞他“那你还不如替我守墓赎罪。” 他认真地说“我有罪应该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直面你的死亡。” “那我死了之后你会重新找一个女朋友吗?”她心平气和地问。 几个月的露水情缘她很清楚换不到他的一句生死相许,因为他死了的话她也不确定自己会做到什么地步。 梁怀言看着地上那团黑影,心里萧冷一片,半真半假地说“我才二十岁啊,风月诗酒正当时的年龄。” 言清婉撇了下嘴,声音似水“那你会找一个什么样的?” “性格可爱,爱看书会写作,长得很聪明,坦荡自信足够善良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得是我喜欢的,先就这些吧。”他认真思考了一会,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我以为我是独一无二的,结果在你心里我是批量生产的。”她冷冷看着他。 梁怀言松开她,挤她的脸,刚刚被他亲的唇肉嘟嘟的皱着,发丝糊在嘴边。 “所以要好好活着。”他把她的发丝拨开,在她眼角落下一吻“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做危险的事,要好好照顾自己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样你就是独一无二的。” 言清婉眨眼睛,漆黑一片的眼珠子微微闪烁“梁怀言,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完全不像只是闲聊随口问问,声音严肃地穿透了他的思想。 梁怀言垂眼观察她,看她那么认真,忍不住笑了起来。 “比你喜欢我喜欢的早一点。” “一点是多久?” “不记得了。”他额前的发丝随风在他眉骨上摸挲。 言清婉推开他,完全和他隔绝开,双手抱胸视线懒懒地压在他身上,一股漫不经心的压迫感从她身上铺开。 “梁怀言”她第一次这么冷地喊他“夕月寨不能用优惠券,菜也很贵,你对陌生人这么慷慨啊?” 四周忽然吵起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谈话声,风声水声笑声乱作一团,梁怀言被这些躁乱的背景音搅得有些慌张。 “对不起。”他往后退了两步,让自己离她远点。 风声转了好一会,沉默在这块狭小的墙角蔓延开,杂音的洪流将俩人淹没。 梁怀言把大衣脱下来重重的抖了两下,整件外套的温度都流失了,披在她身上时除了衣服的味道什么也没有。 他穿着那件单薄的夹克站在风口,敞着的外套被刮得呜呜响,棒球帽都戴不稳,乌黑的发丝在乱飞。 “我接近你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喜欢你。”他衣角被掀开,里面那件长袖被卷的鼓胀。 言清婉看他站在风中的可怜样,气不打一处来,心里又暖又烦。 如果他接近她真的有别的目的,自己估计就是败家子了。 别说他没有别的目的了,就算他有,她看他这个替她挡风的样子也只会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 这个男人真的很会往她心软的地方撞,或者说他往哪儿撞,她都心疼。 “你觉得我信你说的话吗?”她站在原地冷冷地问。 梁怀言忐忑地看她一眼不料直接和她对上,他匆忙移开眼。 “我不知道。”他说。 言清婉缓缓走近他,眼神似笑非笑,口吻不像是开玩笑“我其实最讨厌你这种。” 梁怀言清楚地听见“咚”地一声,是他的心剧烈往下坠的声音。 他抬起头眼神飘忽不定,夜色深浓,他脸颊两侧的肌肉轻微抖动,声音都被风吹出颤音“我知道了。” 他说完这句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支离破碎,整个人都塌了下去,仿佛下一刻风就要把他刮散。 “不……” 梁怀言那颗没拔的智齿一瞬间开始钻心的疼,整个口腔开始分泌口水,又酸又苦,他痛的紧紧地眯了下眼睛,用舌尖用力的往拿出顶,疼痛加剧,心却像开了窗没那么难受了。 看着她的那几秒,他就这么自虐地顶着,见她要说话,他吸了下嘴,直接转身走了。 走得越远那颗牙齿越疼,他张着嘴让冷风往嘴里灌,嘴里开始发干,那处越吹越疼,仿佛慢刀子刮肉。 言清婉穿好衣服追上去,这个点帝都大学的学生都在食堂买饭,路上人头攒动,梁怀言穿着深色的衣服很快混入人群中,灯光昏暗她在原地转了几圈,除了人还是人,他晃眼就不见了。 宿舍向北走两百米有一家咖啡店,梁怀言买了一盒冰,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往嘴里塞冰,口腔两边的肌肉冰的打颤,下颌也控制不住的往后收缩。 言清婉深吸一口气,开始打电话,她本来想说“我最讨厌你这种不自信的样子”,但是话到嘴边她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顿了一下,就说出那句“我最讨厌你这种”。 她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看到他肩膀塌下来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本想看开口解释却高估了他对这句话的接受程度。 梁怀言坐进车里把车停在马路对面,打开车窗看着门口,整个脑神经都开始突突地跳,脑袋仿佛要炸掉了,眼前开始发花。 第87章 小玫瑰和小王子 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来,他咬紧牙关拿起来看。 清清:对不起,我刚刚想说的是我最讨厌你这种不自信的样子,说讨厌你不是我的本意,我喜欢你,你刚刚说的所有我都相信,就是我这人有点嘴巴有点贱。 清清:你在哪啊?你不要不理我,你要是生气你当面骂我好不好? 清清: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梁怀言就这么一直盯着屏幕。 五分钟后。 清清:你冷不冷?你要是真的生气不想见我的话你早点回去,别冻感冒了。 梁怀言智齿发炎,牙关疼得发抖,看到这些话难过沮丧自嘲统统都像潮水一般褪去,浮现的是满肚子无处可发的怒火。 不想让她睡不好觉,他生硬的忍着怒火回她。 言清婉坐在冰凉的挡车石上,看到他的消息立马点进微信。 小王子:你也是。 虽然很很冷漠但是回总比没回好,而且这是她自作自受的。 她顺着楼梯就下了,只要他还愿意回她就能把人哄回来。 清清: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给你当面道歉? 清清:你不要自己消化,要及时地找我发脾气,毕竟犯错就要承担责任。 清清:我接受除了分手以外任何一种形式的惩罚。 梁怀言把她的信息看了,但是已经铁了心打算冷她一段时间,毕竟听她说讨厌他滋味真的让他难以接受。 他轻轻用手按了按那个地方,一股钻心的疼痛刺激着大脑皮层,仔细想想也挺搞笑。 因为她的一句话,潜伏五六年的智齿在五六秒之间就发炎了。 清清:你可以不理我,但你不要因为我的那句话难过或者生气,我真的喜欢你,我一点也不讨厌你。 这是她的最后一条消息,几分钟后她的身影在正门出现。 门口有卖烤红薯的小摊,摊主是一个牵着小女孩的白发奶奶,祖孙俩人挤在小小的一条凳子上,女孩借着路灯的光在做英语作业,身后穿着橙色工作服的清洁工正在扫大街。 “奶奶,红薯怎么卖的?”她穿着一件垂到脚踝的大衣慢慢走过去。 白发奶奶没有回答,反倒是那个女孩抬起头看她。 “奶奶”她再次喊。 女孩把作业放在白发奶奶腿上,站起身声音厚朴“不好意思姐姐,我奶奶是聋哑人,红薯五块一个。” 言清婉微微怔住,视线落到那女孩身上,那是一双被生活洗刷过的眼睛,眼白很少,眼睛很黑,又亮又韧,眼神坚毅的穿过秋风直戳言清婉的心里。 “几岁了?”她忽然想问。 “12岁。”她边答边把奶奶的帽子往下拉。 言清婉翻了几下红薯“卖了几年的红薯?” “不记得了。”她耐心回答,把钳子递给她“红薯很烫。” 夜浓风重,唰唰地书声响起。 “还有多少个红薯啊?” 女孩扫了一眼,大概数了数“八九十个。” “你和奶奶吃饭了吗?”她随便挑了四个红薯让她装着。 女孩摇头。 言清婉最看不得人间疾苦,既然她有能力就想帮。 她果断给她转了五千块钱,女孩破旧的手机瞬间响起“微信到账五千元”。 “把红薯给这些环卫工人分了吧。”她指了指周围的环卫工“剩下的就当你的劳工费以及我请你和奶奶吃的一顿饭。” 女孩睫毛上下闪了闪,眼眶被风吹得通红,走出那个摊位停在她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姐姐。” 言清婉拍了拍她的肩“不用谢,天气冷把红薯分完了带奶奶早点回家,好好读书。” 她点头,把红薯分给周围的环卫工。 环卫工人接过,用蹩脚的普通话答谢“哎哟,谢谢小姑娘。” “不用不用。”有的经常在附近打扫的人摆手“你们祖孙俩也不容易,自己留着卖钱吧。” 言清婉站在摊前看了一会,心里酸涩难平,忽然想起梁怀言说要做有意义的事这句话。 是啊,要做有意义的事。 女孩摆手指着言清婉“是那个姐姐给你们买的,不是我。” 有几个环卫工人暂时放下扫帚,往她身上看,看见她的打扮态度明显拘谨了不少,但依旧淳朴“谢谢姑娘。” “谢谢好心人。” 她们接二连三地说,言清婉挠了下脑袋同样拘谨了不少。 脸都红了几度“各位叔叔阿姨不用谢,应该的,你们也辛苦了。” “谢谢你不嫌弃俺们没读过书。” “风大,你一个女孩不安全赶快回去吧。” 几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暂时缩在墙角边吃红薯边关心她。 边吃边呼气似乎是被烫到了,她仰头看了一眼天,把那四个红薯重新放心那个铁桶里随后小跑进校门口旁边的小超市。 店里人不多,她把一整个暖柜里的牛奶都搬光了。 店员帮她把这些搬出去,言清婉把这些牛奶分给他们,她的手冰冷一片,但是他们在外面扫了这么久手却烫得吓人。 她拿了两瓶分给那个女孩和白发奶奶。 有些环卫工红薯和牛奶都没有喝装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像是要带回去。 “家里有小孩的可以多拿几瓶。”她说。 有个肤色黑黢黢的阿姨跛着脚走上前摇头“俺们多拿了,其他人就一瓶也喝不成了。” 言清婉听到这句话眼眶一热,眼泪差点都滚下来了,那些她没在所谓的自诩精英分子身上见过的人性却在这样平凡的一天晚上在这些自诩没读书的叔叔阿姨身上见到了。 她拿起两瓶热牛奶塞进那个阿姨怀里,向她保证“不会的,不会有人喝不上的,不够了我再去买。” 听到这话,那个阿姨说“要不得啊,你赚钱也不容易。” 言清婉思来想去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硬是把牛奶给她“是一个叫梁怀言的大老板让我送的,你们把这些牛奶红薯分光了,我就有钱拿了,你们开心我也开心,所以可以放心拿。” 果然这话一出,那些叔叔阿姨才上来放心拿,箱子里只剩最后一瓶时,那位环卫工人拿起来放到她手里。 “这大冷天的,你买这些东西也不舒服喝着暖和点。” 言清婉没要“叔叔,我喝奶消化不了容易拉肚子。” …… “现在这个社会还是好心人多。” “刚刚那个小姑娘我以为要像之前那些明星一样嫌俺们脏。” “刚刚那个小姑娘说的老板梁怀言是哪个公司的?” “我不晓得,反正总是个好人。” “那总是的,希望那个梁老板发大财,找个好媳妇,儿子考个好大学,安安稳稳的。” 临走前言清婉听见他们在风中这样讨论。 “还要早点理理我。”她在心里默默跟了句。 回到小区时候已经不早了。 言清婉上楼的时候顺便去了趟十楼。 宋居声正窝在沙发上和顾回隐讨论几天之后的秋招要是找不到人的应急预案,忽然门被敲响。 “等会。”他跟顾回隐说“我去开个门。” “梁怀言回来了吗?”言清婉问。 宋居声揉了下眼睛,声音嘶哑“还没,你要有急事可以先跟我说,他回来我就告诉他。” “没事。”她把两个保温袋分别递给他“这个里面是烤红薯和奶茶给你的,这个是给梁怀言的,我不知道这保温袋能保多久,麻烦你在他回来之前把这些东西放在暖柜里。” 宋居声正饿的慌,听到她的话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忙接过来“不麻烦不麻烦,正好饿了。” “谢谢。”她挥了挥手就上了电梯。 顾回隐就听见最后一句清甜的谢谢,听见宋居声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声音贱嗖嗖地“声声谈恋爱了?” 宋居声把梁怀言的那份放进暖柜里,粗暴地撕开自己的那一份晚餐跳到沙发上重吸了一口奶茶骂他“滚,那是言言的女朋友。” 顾回隐有些惊讶“他女朋友是个甜妹?” 宋居声边打方案边回“一半一半吧。” “梁怀言说他有女朋友,我还以为他骗人,没想到真有了。” “我真不是说。”宋居声声音透着一股平静地嫉妒“他命是真好,从小被女孩子追到大,越追不上那些女孩越喜欢,成绩又好他妈的长的还好看,顺风顺水这些年,就连谈恋爱都是女朋友主动表白。” 顾回隐比他平静多了,略略挑眉一副理所应当地样子“那咋了,阿言确实好,我要是女的我也追,你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你发现他有什么致命的缺点没?没有吧,他那样的以后进入社会市场只增不减。” 宋居声更气了,键盘敲得劈里啪啦的响“就是因为他好,我才嫉妒他,妈的,我跟他玩这么多年不吃血肉也要沾点皮毛吧,结果一点没变。” 顾回隐嗬笑一声,开他玩笑“你键盘都要被敲穿了。” “你妈的滚。”他义愤填膺的踹了一脚抱枕“你竟然不嫉妒他,这样显得我道德低下。” “这还用我来衬托吗?” “你傻逼吧?” 顾回隐懒得理他这个爱炸毛的一根筋,嗓音正经了许多“我一直以为梁怀言喜欢那种御姐型的,没想到他吃这套。” 这回轮到宋居声冷笑了“他啊,他哪是喜欢哪一类的,他就是喜欢她仅此而已。” “也是。”顾回隐懒懒回答“他向来只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又怎么会在谈恋爱这件事上马虎。” …… 第二天早上,梁怀言肿着半张脸面色憔悴的从房间里出来,眼珠里都是血丝眼圈周围泛着乌青色,整个人状态差到可怕。 宋居声刚从外面买早餐回来就看到他这副鬼样子,连忙放下早餐凑上前声音关切“你被人揍了?” 梁怀言的智齿很难拔,嘴里的创面很大,他一张嘴就疼,加上昨晚没刷牙含了一晚上的血水,嘴巴很臭,他也不想张嘴。 “我嗯嗯嗯嗯拔了智齿。” 宋居声就听见他喉咙里发出嗯嗯呀呀的声音。 “你做昨天晚上拔了智齿?” 梁怀言点头,从冰箱里拿出冰袋敷脸。 “怎么突然就发炎到非要拔的地步?怎么没忍两天?” 他没跟他说他是被气的,拿出手机打字:不知道,不拔的话我要疼几天还都不知道。 宋居声上手碰了下他肿胀的地方,眉头紧蹙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想想就疼,可怜的言言。” 梁怀言从冰箱里拿出冰过的漱口水进了卫生间,嘴巴里的味道他实在忍受不了,没过24个小时他也要漱。 “昨天婉婉来找过你,给你买了点吃的在暖柜里,过了一夜怎么处理看你。” 他听到这个话犹豫不过两秒含着一口漱口水从卫生间出来去到暖柜前把那个保温袋拿出来。 “是什么?”宋居声伸过头去看。 梁怀言歪过袋口给他看,一碗红呼呼的鸡蛋糖水和一个红薯。 “碗边好像有一张湿透的便利贴。”他指了一下那个透明塑料袋。 梁怀言立马把袋子合上,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抬脚上了楼。 纸已经糊了,轻轻一撕就破了,上的墨都花了。 上面写: 对不起,我嘴有点欠,我超级喜欢你! 原谅我吧,善良的小王子~ 红糖鸡蛋驱寒的,趁热喝别感冒了嘻嘻嘻。 ——一朵等待被小王子拾回去的小玫瑰。 梁怀言看到这几句话,心里飘过一个问题“我是不是很好哄?” 视线停在最后的落款上,他又不禁笑起来。 忘了嘴里还含着漱口水,一包漱口水被他喝了一大半,口腔开始出血,淡淡的铁锈味开始蔓延。 他起身出去把漱口水吐光,拿了一瓶冰水回来。 红薯和红糖鸡蛋被他全部拿出来,袋子的角落里有两个迷你的挂件。 一个是金色的皇冠,一个是红瓣金边的金属玫瑰花。 “唉”梁怀言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笑意。 言清婉这个人啊,只要她想哄一个人就没有哄不好的。 而且梁怀言就吃这一套。 本来心里还有点气,看到她委屈巴巴的文字莫名就好了。 他坐在桌前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好久,脑子里都自动想象出她写这张便利贴的神情和说这些话的语气,顿时心就软了下来。 不过不生气了是一回事,和好是另一回事。 梁怀言拿吹风机把纸吹干,轻轻的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最后把这张纸塞进了一本快被他翻烂的书里面。 他喝了两口冰水给那个地方消肿,顺便把红薯剥开糖水揭开放在旁边晾冷。 王冠被他搁置在桌子上,那个小玫瑰放在了他床头柜上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你吃不吃早餐?”宋居声探进头问他。 他摇头。 宋居声正准备关门出去视线按经意就看到他放在一旁的食物上,于是推门整个人就进来了。 “你早上就吃这个?”他指了指那个剩的东西“这在暖柜里待了一晚上。” 他转过身子用眼神问“有什么不行吗?” 宋居声知道自己说了他也不会听,微笑摇头说“你当然可以吃。” 说完他就出去了,边往出走边跟言清婉发消息告状。 …… “你今天不是五点多就起来了吗?怎么现在才买完早餐回来?”裴意嘉在床上像野猪一样乱滚。 言清婉把窗帘拉开窗外的漫天金光撒在室内,她站在晨光里啃包子“昨天嘴欠,玩脱了。” 裴意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什么玩脱了?” “梁怀言,我昨天神经病犯了,把他弄生气了。”她站在窗边看着手机发呆。 裴意嘉从床上下来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只要他没有说分手,你多哄哄就好了。” “我知道啊,可是他不理我。” “怎么不理?” “我跟他发了好多消息,他就一直嗯嗯哦哦的。” “这还叫不理?”裴意嘉敲她的脑袋。 “我想他像之前那样跟我聊天。” “你都把人家惹生气了,你还指望人家陪你聊天,人家也是个人,不可能没脾气。” 言清婉狠狠地啃了一口包子“我知道,所以是我想而不是我要。” 裴意嘉穿好衣服进了卫生间刷牙。 她手机忽然亮了。 宋居声:言言昨天拔了智齿,要吃昨天你送的东西。 宋居声:他看着状态特别不好,整张脸都肿了,你下来看看他吧。 言清婉平淡的心情终于有了一点的波澜,冲卫生间喊了一句“嘉嘉,我出去一下。” 说罢她就冲下了楼。 …… 买好东西后,言清完给宋居声发消息让他开门。 “他人在房间?”客厅不见他的身影,她回头问他。 宋居声点头,压低声音“他脸肿的挺厉害的,应该挺疼的,而且他应该没打消炎针。” “没事,我买了消炎药。”她把药晃了晃。 “那行。” 他背上包转身出了门,言清婉上了楼敲门。 梁怀言正拿筷子蘸糖水用嘴唇试温度,忽然门被敲响了。 他嘴巴张不了太大,说话的声音根本不能让门外的人听到。 放下筷子,他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见言清婉单腿支在地上,歪头巧笑倩兮地看着他,浅浅的眼窝里满是讨好。 背后落地窗大片的秋日艳阳浇在她身上,一看见他,她视若无事投进他怀里抱住他。 梁怀言心口一窒,手还垂着没去抱她,两秒之后推开她。 “对不起。”她特别郑重地跟他道歉“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在你面前绝对不说这句话的半个字。” 她站在他面前五十厘米的地方,昂着头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梁怀言半张脸高高隆起,小小地张开嘴轻声说“先进来吧。” “那我可以牵你的手吗?”言清婉捏住他卫衣的袖子,嗓音娇甜嗲着一张脸跟他撒娇。 “不行。” “那我可以摸你吗?” “不行。” “那我可以抱你吗?” “不行。” “那我可以亲你吗?” “不行。” 言清婉吸了一口气呼出来,肩膀塌下去往后退了两步遗憾地拖长声音。 “那……”她猛地靠近他贴着他的耳朵问“这也不许那也不行,小玫瑰能为小王子做什么呢?” 梁怀言喉结上下滚了滚,身体绷得像一张拉紧的弓。 “你可以回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里夹杂着说不清的味道。 他不想这么轻易就原谅她,又不想她真的走。 言清婉的英伦风小皮鞋的鞋尖对着他灰色家居鞋的鞋尖,她用脚踢了踢,低头问“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啊?” 他不答话。 俩人一直这么僵着,言清婉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绿杆和打火机。 “给你变个魔术。”她声音轻快“如果我成功了,就别赶我走了呗,小王子?” 梁怀言垂眼看着她,轻轻点头。 言清婉自信一笑,削了下他的肩膀“等着。” “啪嗒”一声,她把绿杆顶的棉球点燃,膝盖微微弯曲,一只手反背在身后,那只手把摇曳的火光递到他面前。 这是一个标准的y国王室请人跳舞的动作,只是她手里握了点火。 橙黄色的火焰山闪烁在梁怀言眼前,他呼出一口气棉球顿时只剩下点点火星子。 下一秒,一朵鲜红的玫瑰花出现在他眼前,上面还带着欲滴的露水。 言清婉神情骄矜地把玫瑰花奉到他面前,轻挑眉梢。 “这回不许赶我走了。”她把玫瑰花插到他胸前的口袋里“这可是空运过来的卡罗拉红玫瑰,专门买来哄你的。” 梁怀言还没从刚刚她脸从玫瑰花后探出来的那一瞬间缓过来,心尖热得发烫。 刚刚的那点火点在了他的心里。 她的脸还在自己的下巴下,他切身感受到了人比花娇这四个字。 “我给你买了早餐,不要吃剩的。”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把买的东西放在他的飘窗上。 “这是消炎药还有我买的一些拔牙期间专门用的牙刷牙膏,这是漱口水。” “嗯。”他说。 言清婉帮他把他放在桌上的糖水和红薯拿出去丢了。 “梁怀言,给你提个建议。” “什么?” 她把冰袋敷在他脸上,指尖在他鼻尖摸了摸“多说两个字。” 梁怀言把视线放在电脑上,没理她,但是耳朵又一直听她的东经。 “那你给我个准数。”她从背后弯腰抱住他的脖子“什么时候能原谅我呢?” 他嘴唇张合的很小,伸手把她的手扯开“不要动手动脚。” 言清婉随便点头,举着手往后退了两步“行行行,言言说不动手我就不动手。” 梁怀言的头往下低了些许,一抹笑意猝然从他眼里闪过。 言清婉蹲在地上打量他的房间,窗明几净,空气里残留着淡淡地不知名香味,像在一个晴朗的天气入了山间的幽谷,心情都舒爽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就连做敲代码这么费脑子的工作时脊背都挺得笔直二郎腿都没翘一个,桌上干干净净除了几本参考书一个透明的玻璃水杯和几支笔别无他物。 她以前对爸妈说的那些什么“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不要翘二郎腿”等等之类的话毫不在意,如今当这样一个认真实践这些礼仪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时,才知道这样的人有多有教养。 “言言?” “阿言?” 言清婉喊这些称呼时他都没答,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皮颤了下。 “梁怀言。”她声音低了不少认真地喊他。 “嗯?” “你的键盘好不好?” “好。” “今天的天气好不好?” “好。” “你的专业好不好?” “好。” “原谅我好不好?” 他沉默作答。 言清婉“……” 第88章 离别 裴意嘉给她发消息让她回去。 “这粥可以吃了。”她起身摸了下碗的温度提醒他。 梁怀言停下敲键盘的手抽空看了眼她。 言清婉把碗推到他面前,跟他说了句拜拜就走了。 紧接着是关门声。 梁怀言喝了口矿泉水,拿着勺子搅了几下粥觉得粥都没有刚刚好看了。 屏幕上的箭头跳跃着,他吃了一口,索然无味。 平时也没觉得蔬菜粥这么难喝。 忽然,门开了。 木质的复合地板上落下一片方形的霞光,她跑进来翩跹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漂亮的影子,裙角都扬着活力。 “你……”他回头想问。 言清婉娇俏的笑脸在他眼前放大,她手放在他太阳穴上,俯下头亲了一下他的眼皮。 梁怀言想问的问题哽在喉咙里。 “不要问我为什么回来” “因为我喜欢的人在这里,感觉我回来一趟你会原谅我原谅的早一点,反正我也不差这几分钟,这样的便宜我何乐而不为?” 她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哄小孩似的“多吃点,有时间记得考虑一下什么时候给我放点福利,比如说多跟我说几句话,抱抱我之类的。” 梁怀言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点,眼里眸光流转,顾盼生辉。 言清婉关上门之前从门后探出头,机灵的像个兔子“再见,还有我喜欢你一点也不讨厌你。” 梁怀言若无其事的转身继续吃粥,粥开始有了丝丝缕缕的甜意。 …… “怎么了?”她上楼就问裴意嘉。 裴意嘉已经收拾好行李,正坐在窗边等她。 言清婉一上楼就看见放在门口的行李箱,随后把视线从行李箱移到她身上“你现在就要走了?” 裴意嘉放下手机走到她面前“天气预报说明天有暴雨,明天可能飞不了,我们改签到今天了。” “过两天呗?”她避开她的眼睛“反正你回去也没什么急事,你就在待了五天不到。” 她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空的慌,眼眶一瞬间就热了起来,又不想当着她的面哭,她会嘲笑她。 她也不好意思。 “要哭了?”裴意嘉故意道“多大的人了?” 言清婉抬起头,酸涩感更强了,磨着嗓子“你想多了,你要走了我怕我开心的太明显,让你难过。” 裴意嘉不屑的切了一声“她们车在楼下等我,你不用送了。” 她拎着行李箱,眼睛四处乱看。 言清婉不敢当着她的面哭,因为她不会永远留在这里,迟早要走,而自己哭她只会更加难过,离别这门课总有一天要到来。 裴意嘉揉了下她的脸,强颜欢笑“真是便宜梁怀言那小子了。” 言清婉嘴巴禁不住地往下瘪了瘪。 飞机在三个小时以后起飞,时间紧张没有留给两个人更多的时间告别。 她把裴意嘉送下楼,期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生怕一说话哭腔就出来了。 都怕耽误了对方的行程。 楼下一辆商务车正等着她,袁栖和书茗都和言清婉抱了一下,裴意嘉什么告别的仪式都没有直接就上车了,看着她们拥抱说暖心的话。 “拜拜。”言清婉朝着车说。 裴意嘉没摇车窗嗓音嘶哑说了句“再见。” 一串黑色的尾气冒出来车子眨眼之间就只剩下车屁股了,言清婉同时转身死死地咬住唇眼泪在眼里打转,她甚至没有勇气回头看,她害怕车里的裴意嘉也在回头看,刚好就看到她哭而更加伤心。 走到单元楼里的时候,眼泪还是没忍住滚下来。 楼道里荡着凉风,她们之间合照最少,好听的话说的最少,甚至拥抱都少得可怜,每一次分别她们从来不说舍不得,只会默默收敛情绪。 她打电话给梁怀言让他开门。 一开门,言清婉就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紧紧地勒住他的腰。 梁怀言往后退了两步把门关上,轻轻拍了两下她。 “怎么了?”他问。 他一问言清婉的眼泪就下来了,瓮声瓮气地在他胸膛里出声“我的朋友回去了,我舍不得她们,可是我不敢跟她们说,我不想她们回去,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们迟早要走。” 言清婉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大哭,把自己心里情绪发泄出来,像受委屈的小孩子回到了空无一人的房间。 梁怀言静静地听她说完,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不至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甚至不敢让她知道我舍不得她,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她。” 他其实不太懂这种情绪,从小到大情绪波动一直平静得像水,似乎从很小开始他就对感情很淡然,友情爱情亲情都是这样,倒不是说他薄情,而是他理智上很看重这些东西但是在感情上他真的掀不起什么波澜。 就连此刻她说她舍不得朋友,他也只想着让她开心一点不要难过,完全体会不到她这种心情。 在他看来生命这段旅程本就是空的,不过是自己的执念罢了,四大皆空,只要独立的存在就会一直平静。 除了囿于机器人和她,梁怀言完全就是绝对的理智动物。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情绪很幼稚?”她忽然问。 梁怀言的思绪被打断,替她把沾在眼角处的发丝摘下来,随后点头。 “可是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言清婉听到他这一句话莫名情绪就平静下来,脑子都清明了不少。 她点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这是很幼稚的行为,当一件事出现时我清楚的知道该怎么做,可是我永远都这么做不了。” 梁怀言把她带到他房间里,在她身前蹲下来温和地看着她。 “所有的最优方案里永远只考虑未知的未来,从来不考虑当下的你,我觉得你幼稚是因为我生性如此,你不应该觉得自己幼稚你得接受自己偶尔的迷糊以及情绪上头,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优的。” “就像我接受自己生性淡然一样,别人怎么看你,你只要没做错,你就永远站在褒义词里,事情都是正反一体的,别人看到你的缺点,你得承认自己的优点。” 言清婉垂头乖乖地听他跟自己讲道理,直到确认他讲完她才开口“可是我放我做错之后会不喜欢这样的自己,道理我都懂。”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此处失别处得,不要以结果为导向来确认自己做没做错,结果不是人为的,是顺势的,不要不喜欢自己,偶尔也不行。” 桌上的冰袋外表蒙着一层水汽,她把冰袋拾起来贴在他肿胀的地方,悄悄地露出点笑“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梁怀言把她手里的冰袋接过来,抿唇长呼了口气,无奈道“我昨天很难过,其实我不太想这么早原谅你,但是见不得你太难过。” 言清婉扑到他怀里,鼻息喷洒在他另外半张脸的的咬肌处“没关系,反正我会一直哄着你原谅我,你这么好只能我哄你,你不能让别人哄你。” 他单边挑眉,加上肿胀的半张脸,样子有些滑稽。 她特正经“你让别人哄你我会很难过,虽然我昨天也让你难过了,但是我保证我当时就后悔了,可惜你走了,我以后不会嘴欠了。” 梁怀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言清婉打断他“你嘴里创口大,先不要说话,刚刚说那么多了,等会会疼得更厉害。” 第89章 日常 言清婉心里尽管舒服多了,可是依旧空落落的,酸涩的紧,紧的连眼泪都流不下来。 梁怀言站起身,倾身沉默地抱了她好一会,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他说“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不要憋着。” 言清婉听到这句话凝结不了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我想家了……”她哽咽地说“我在国内没有朋友,我生日的时候我哥哥他们都忙得没有时间回来。” 梁怀言下眼眶周围泛起红,用脸颊蹭她的头顶,她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房间都荡着她啜泣的声音。 “男朋友也是朋友啊。”他说“你不是之前说你会轮滑吗?” 她闷闷点头。 “学多久了?” “十几年。” 他叹了口气,被拉到很久以前的回忆里,声音惋惜“我好羡慕你,我小时候也想过学的那时候国内不流行,但是周围很多人都在学,尽管安全设施不到到位训练场地也不够好,我跟我妈妈说想学我妈妈没同意。” “因为她那时候在国外进修的时候玩过,她觉得很危险,我就一直没学成。” 言清婉听他说完问“你现在还想学吗?我做过这个兼职,教小孩滑轮滑。” “这么厉害?还做过这种兼职?”梁怀言声音轻快,想带动她的情绪。 她声音略略轻快了点,眼里渐渐褪去了悲伤的情绪涌上点曦光。 “我真的很厉害,十二岁那年我是y国少年组中业余组轮滑的冠军。” “那你还做过什么兼职或者……志愿者?” “那就比较多了。”她趴在他肩膀上掰着手指数“家庭教师,推销员,当过一段时间的练习生,编辑,服务生,地铁的飞机的大巴的等等交通站的志愿者,大学gap了两年当过律师,老师,记者和红十字会的志愿者。” 梁怀言认真地听着,待她讲完问“为什么你会选择做这些不起眼的兼职?” 她没有丝毫迟疑几乎骄傲地开口“因为我就是个小人物啊,投胎投得好不代表我卓越。” “我以为你们那样的家庭会对后代的要求很高。” 言清婉啧了一声“那你想多了,我爸爸妈妈对我的要求就是多读书有没有名堂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成为一个能养活自己的健全人,另外就是趁年轻多尝试。” “所以他们非常能够接受我的普通。” 梁怀言用食指和中指掐她的脸“我并不觉得你普通,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人。” “我那天骂你你也觉得我很可爱吗?” 梁怀言犹豫了一会,微微蹙了下眉“我又不是有受虐倾向,你都讨厌我了我还觉得你可爱?” “那你当时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他摇头“没有,你讨厌我不能说明我做错什么了,这是你的主观看法不能强加在我的身上,我没有给你造成任何麻烦,我追你的那些所谓的手段主动权一直都在你手里,我没有强迫过你任何事,我会反思自己但绝对不会盲目的怀疑自己。” 言清婉看他弯了好久的腰怕他不舒服从他怀里出来,把椅子让给他,自己坐到飘窗上。 她仔仔细细地扫量他的眉眼,最后狐疑地问“你真的知道只有二十岁吗?” 梁怀言拉开抽屉把自己的身份证给她看。 1998.5.31出生。 言清婉拿着身份证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还是不敢相信他只有二十岁。 明明是姐弟恋,但是他却每天都在给自己讲道理,当自己的精神导师。 “这照片你什么时候拍的?”她看着上面那个稚嫩的照片问。 “17岁。” 言清婉拍了下那方照片啧啧出声“怪不得这么嫩,看着还挺凶。” 十七岁的梁怀言留着利落凌碎的短发,黑眉红唇,轮廓分明,比现在还要瘦,高昂着头,尖锐的喉结格外明显,眼神稚嫩初显沉稳。 看到这张普普通通甚至匆忙的证件照她忽然明白了宋居声说他不缺女孩子追的话了。 “哪凶了?” 言清婉把他的眼睛指给他看“这还不凶?” 眼睛黑漆漆的,疏离浓烈。 “眼睛不都是这样的?”他视线从身份证上放到她脸上。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看看,我眼睛长这样吗?我长的就不凶。” 梁怀言盯着她的脸看,线条处处都柔和,就连眉毛都弯的漂亮,眼睛总是闪闪地滑着光。 “嗯,你长得不凶。” 言清婉弯唇冲他挑眉“是吧?” 她话锋一转继续说“不过有一说一你看着真挺高冷的,那天要不是你趴着头我根本不会上去找你帮忙,当时一看你就觉得你凶还有点高冷。” “那你还给我奶茶?” “我从来没想过给你奶茶,那奶茶我自己给自己买的,不过当时看你有点不耐烦,我才给你的。” 梁怀言解释“没有不耐烦。” 她笑哼了一声“早知道有知道有今天,那杯果茶我一定自己喝了。” “所以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凶,印象还挺好。” “嗯。”他满意地点头。 “那你呢?”她兴奋地问“你对我的印象呢?” 梁怀言眼神落在她身上,眼里有一个洞,记忆恍惚之间被拉到很久以前。 “对你啊?”他笑着声音婉转不已。 她点头。 “漂亮温柔耐心,是个好人。” 他言简意赅的说完就见她一脸无语的怀疑他。 “你这说的不是初印象,我问初印象,最多好看能算初印象,其他的都是相处后的第二第三印象。” 他一本正经“相处之后发现除了好看以外,其他的算我看走眼。” 言清婉脸一黑“你什么意思?我不温柔?我不耐心?我难道还是坏人吗?” 梁怀言歪头意思显而易见,满脸理所应当。 “你现在就印证了我的那句话。” 言清婉抿唇死死地盯着他,咬牙切齿道“我要是不温柔不耐心你现在都不能这么说我,你得天天把我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我要不是好人的话,明天就拿你的身份证号码做贷款。” 他长嗯了一声“那清清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你很势利,一点骨气都没有。” “有骨气就没骨头了,毕竟你要拿我的身份证号码借贷款。” 言清婉“……” “看清你了。” 梁怀言纳闷“看清什么?” “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毫无底线的人吗?” 他忽然笑了问她“你觉得呢?” “不用觉得了。”她一脸平静的往外走,一副伤心欲绝的样“你刚刚那个话意思不就是我是这样的吗?” 走到半路她泫然欲泣的回头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他“你太让我失望了,梁怀言。” 说完她还假模假样的擦了两下眼泪。 梁怀言双手抱胸松松垮垮地靠在椅背上,两条椅腿抬离了地面,他看着言清婉眼神似笑非笑,嘴角掀起一点点的弧度。 言清婉冲他努了努下巴。 他叹了口气,表情冷下来,声音冷淡“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没看见我正在忙?”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言清婉咬住唇笑了下,随后咳嗽一下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笑场,一边笑一边演“我无理取闹?你总是这样,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梁怀言看她这样,同样忍不住笑。 “你说呢?” 她不满的啧了声“我说什么我说,你能不能按剧本演?” “哪有剧本?” “你从小到大都是看这些电视剧长大的,你心里应该有个剧本的,你按照上面演。” 梁怀言微微蹙眉“我没看过啊,我小时候不看那些。” “那你妈总会看点吧?” “不会,她说疯子演给傻子看。” 房间忽然安静下来,只听见电脑主机嗡嗡的运行声。 “……” 言清婉又好气又好笑,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半分钟之后俩人先后笑出声。 “可你那句无理取闹不演的挺好?” 梁怀言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宋居声爱跟我说这些。” 言清婉凉呼呼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冷不热“那你俩还挺暧昧。” “瞎说什么你?他从小就这样。” “那你俩还暧昧挺多年。” 梁怀言转过身,迅速的敲了几个代码,关上电脑。 “你们小时候会玩过家家吗?” “女孩玩。” “没有女孩找你当爸爸?” “你当过妈妈?”他反问。 “我们小时候当公主,从家里拿好多吃的在那种酒红的敞皮车里玩,当自己是公主那是我们的马车。” 梁怀言回答她的问题“我没玩过那些,我小时候总是跟我自己的亲爷爷一起玩雕塑陶瓷。”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自己的亲爷爷,禁不住多问几句。 “你亲爷爷是雕塑家吗?” “不是,他是一个被批判的人,因为他是京派作家后来是国统区作家,他不爱写革命文学的那些激进鼓动的文章,他主张平和自然的写作态度,与当时的主流文学相悖,所以他被批判赶出作协以后无所事事,是靠我奶奶养着的。” 梁怀言话里话外满是遗憾,眼神落在他桌上那个小小的泥塑上,那是一本斑驳的,上面用古体字写着“怀言以谏君,怀心以忠国”。 言清婉也看向那个泥塑,单手撑在桌子上“你名字是你爷爷取的吧?” 他点头“我爸爸的统字是希望祖国一,我的言是因为他希望我从政为人民说话,他叫梁怀心那个心是我太爷爷取的,代表一颗赤子之心。” “那你以后会从政吗?” “不会。”他坚定的表明自己的立场“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延伸出来的一切想法负责,我没有这个想法,我没必要为我爷爷的想法负责。” 顿了顿他特别认真的跟她说“但是我会成为一个对祖国对人民对科技有所贡献的人,也许我无法成为名垂青史彪炳史册的表率,但是我仍然要为我脚下这片鲜红的土地种一棵树,不必蔚然成林,但求有御敌之用。” 言清婉很少自卑,可是听见他说这些远大抱负和理想的时候,忽然自惭形秽起来,这和在考研在浏览新闻时看到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语气情景声音都是鲜活的,他说的平静,可她听了却忽然想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潮澎湃开始起来,顿觉自己可以健康工作一百年。 朝阳回大地,人民换新颜。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言清婉看着那个泥塑上的字问他。 “想什么?” “想当一只飞蛾。”她说“你当灯塔,我当飞蛾。” 梁怀言愣了几秒,表情冷下来,抬手弹她的脑袋。 言清婉吃痛出声,揉着脑袋就看见他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她耸了下嘴“我说你还真信啊?我以后要当网络文学的领军作家,如果可以希望有生之年可以登上大雅之堂,也有幸摸一摸正统文学的门槛。” “这还差不多。”他欣慰地替她揉着她的脑袋。 梁怀言丝毫没有吃惊于她的理想,就好像他早就知道她有这样一个文学梦。 …… 聊了会天,俩人下楼吃饭。 “你吃什么?”言清婉问。 梁怀言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能吃什么?” 她抬起头咧开嘴,不怀好意的笑“你问我啊?” “那不然问谁?” 言清婉一本正经的分析“你刚拔完智齿气血不足口腔卫生条件也不好,吃不了太硬的又需要有营养,一般食物都满足不了。” 梁怀言以为她来真的,也正经了点“所以我喝粥吃冰最合适。” “伸手。”她把手放在他手掌上“摸我的手什么感觉?” “很舒服。” “为什么很舒服?” “因为你手上肉多还软。” 言清婉把手收回来“我从小到大没有一天断过肉,身体各项指标都健康,我非常的有营养,而且还很软,就非常适合病人,综上所述,你吃我吧!” 梁怀言听完面不改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啪嗒一声打火,举到她面前。 言清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干嘛?” 他挑眉理所应当“吃肉不得烫毛?” …… 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痞坏的表情。 “我割肉为你,你吃我烫毛?” “那不然?生肉多脏啊,我现在口腔生态不好。” “你舍得吃我肉?” 梁怀言垂眼看她“你敢割?” “你敢吃?” “你敢割我就敢吃。” “你舍得?” “你会割吗?” …… 第90章 以后 两个人来到楼下的粥店,言清婉把梁怀言摁在椅子上。 粥的种类很多,只要没有葱和香菇他都行。 言清婉站在菜单前看了好半天,梁怀言一条腿搭在椅腿上,另一只脚伸直抻看着她的背影。 “一碗山药紫薯粥一碗青菜牛肉粥,那碗青菜牛肉粥 肉剁碎一点,多放点肉,我可以补钱。” “好嘞,在这吃还是打包?” 她回头看了一眼梁怀言问他。 “随你。” 她点头对阿姨说“打包。” “42块。” 言清婉扫码付钱。 “你今天忙不忙啊?说实话。”她把椅子搬到他身侧像勾兄弟的肩膀似的搂着他的肩。 梁怀言的肩膀很宽,她根本搂不满,他缩着肩手含在胸膛前往她怀里靠。 言清婉看了一眼他的动作“你干嘛这么猥琐?你这样搞得像我包养你似的,大方点,咱俩又不是偷情。” 缩着也不大舒服,他干脆懒得缩直接靠在她肩膀上仰着头,半边身体与她重叠,她正满地搂着。 “忙。”他说“一直都忙的很。” “你装都不装一下?”言清婉从旁边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敷在他脸上。 “你不是叫说实话?” “别人的男朋友都是减轻女朋友的心理负担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压力的,到你这儿跟我说你忙得很。” 梁怀言仰着头边打字边说“那样的感情最后都走不长久,因为平衡不了工作和生活。” “那你呢?” 他放下手机对上她的眼睛“我觉得我们俩不需要平衡,你也不是很需要我时时刻刻地陪着你,我也不需要你总在我身边,而且我除了学业就是你,你也是。” 言清婉滚动了一下瓶子“那要是你有一天平衡不了呢?” 梁怀言若无其事地回答“不会,如果有可能就是我成了工作狂或者你成了围着家庭转的那种安全感自我认同感完全来自先生的人。” “万一我成工作狂了呢?” “那我们都多抽时间维系一下就好了。” “如果我真的成了那种家庭主妇呢?”她问“那你会怎么办?” 他淡然地开口,比她自己还相信她,语气格外坚定“你不会成为那种人,成为工作狂的可能性更大。” 言清婉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万一呢?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梁怀言呼了口气“哪那么多万一?” “你回答我一下,我好奇。” 他敷衍地点头“行行我答,还喜欢你的时候就鼓励你多出去交朋友学点东西,可以没有工作,但是生活网里不能只有我,不喜欢的话花钱养着你,尽量和平分开。” “你还会有不喜欢我的那天?” 他反问“那如果我变成承泽哥那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她深深地盯着他看了一眼,怀疑他是介意自己喜欢过他,暗戳戳的给她上眼药。 见她半天没回答,他摁熄手机“还喜欢他呢?” “我还喜欢也不可能当你面说啊。”她故意道。 梁怀言忽然严肃多了,眼神黯淡了些许“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言清婉低头看了他一眼笑起来“我不喜欢他了,如果你变成那样我也不会喜欢的。” 粥店中午空无一人,窄长的饭厅里只有几张椅子的影子。 他忽然翻身反扑在她身上,低低笑了两声,透着懒洋洋的喜悦,声音拉得老长“回答你刚刚的问题,所以喜欢是暗含要求的,如果没有要求那任何人都可以是你是我。” “那如果你没有遇见我你会找一个什么样的人?” 梁怀言说“你先回答如果没有我你会跟什么样的人谈恋爱?” 言清婉咯咯笑了两声,梁怀言莫名的心情很好。 “找一个能一起当精神流浪汉的人,每天坐在一起信口雌黄,口若悬河地聊乌托邦象牙塔,春天散步,夏天听禅,秋天喝茶,冬天睡觉,没有遇到你之前这是我对另一半和爱情生活的全部想象。” “你呢?”她摸他的后脑勺问。 “十五岁以前,我想的是要找一个志同道合阳光开朗的人,没想过以后怎么过。” “那现在呢?” 他说“就按你说的那么过呗。” 言清婉听到这句话,脸上倏地漾出一个笑,圆圆的杏眼弯成一条缝。 她用夸张的语气问“你是不是超级喜欢我啊?” “如你所见。” 他话音一落,点餐的地方传出两声喊叫“粥好了小姑娘。” 言清婉推开他起身把那瓶冰水买下来,拎着两碗粥出了店,梁怀言戴上口罩跟在她身后。 刚刚出门的时候还是一泻千里的艳阳天,现在天空灰蒙蒙的,街道上盘着风,风里飘着黄叶。 “你刚刚问我忙不忙干什么?”他问。 “我昨天回家的时候看路边有那种涂石膏娃娃的,好多小情侣都涂了,我想跟你一起去。” 梁怀言拧开冰水灌了一口,含在嘴里消肿。 半晌。 “那晚上去?” 言清婉拎着粥,屈起受用胳膊肘轻轻打了下他的手。 “去毛线。”她不冷不热地“你看看你的黑眼圈吧,有那时间做那种无聊的事还不如多补会你的觉,正好我论文还没写完,下午你写你的代码,我改我的论文。” 他叹气“我这是昨天疼的没睡好。” 两人走到小区花园中间,地上都是湿漉漉的叶子,她揭开盖子把粥放在石桌上。 “等我们都有时间再去吧。” 秋风微凉她靠在他的肩头打哈欠“现在这样待着我觉得也挺好。” 看她打哈欠,梁怀言跟着也打了一个。 他搅动碗里的粥让它凉的快些“好。” 雨后的湿气和他身上清凉的檀香肥皂味纠缠在一起织成一张网紧紧地笼罩着言清婉,要不是俩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她几乎就要睡着了。 “你看到我买的玫瑰与王子没?就在那个袋子里面的。”她忽然想起来。 他点头。 “记得把它挂在你的车钥匙上,上次看宋居声的车钥匙就很多挂饰,你的车钥匙孤孤单单的,什么也没有。” 梁怀言眼神变得幽深,他没多说什么,答应她“会挂的。” 第91章 你等等我 言清婉的论文终稿前前后花了一个多月才勉勉强强没出什么错地写完,她清早带着论文去找梁教授让他现场指出还有什么需要改的。 梁教授大概看了一遍,看了她好半天没说话,直看着言清婉心里发毛。 她扯了扯嘴角“有什……问题您说。” 办公室安静的落针可闻。 “我毫不夸张地说你这论文写的让我耻于为师,你本科论文指导老师是谁?你这论文本科的学士论文都达不到要求。” 言清婉低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梁教授随后挠了挠脑袋,脑子里想起她本科毕业论文交上去的时候,那个老师说她考上研究生不要说本科毕业论文是他指导的,等会以为国外的中文教师都没水平。 “你本科y大的对吧?”梁教授问。 她点头“是的老师。” “y大的中文教师水平不怎么好啊。”他扶了下眼睛似是感叹一般说。 言清婉没说话,虽然不太好,但是骂老师总比骂她好。 半晌,他给她列出一串书单把纸质论文还给她“回去把这十几本书给我看了,你当初面试的时候水平不是这样的。” 言清婉连连点头,接过画满红线的论文如蒙大赦一般逃出了办公室。 出办公室之后她才开始看论文,她写的论文很短只有一万五千字左右,薄薄的几页纸上密密麻麻地写上了批注,都是梁教授指出的不严谨的地方。 叹了口气她开始往楼下走。 “文科专业真的蛮不好找工作的,那里面运营策划还有编辑这些岗位简历都堆起来了,我根本找不到工作。” “有游戏策划的岗位,但都要求蛮高的,小的我不愿意去。” “角落里有几个我们学校的师兄摆的摊子,要求低一点可是前途未知,我懒得去冒险。” “成功好说,没成功应届生身份都丢了。” 从言清婉身边走过去的几个学生讨论的热火朝天。 十一月份正是帝都大学举行秋招的时候,她在国外读书时也有秋招,不过那时候她不管这些也没进去看过,刚刚那些人的话忽然想让她进去看了。 举行秋招的地方就在操场,现场架满了蓝色的棚子,都是国内每个行业的顶尖公司,加起来大概有几百家。 过道内人流拥挤,穿着黑白西服的学生穿梭其间。 国内几家互联网大厂的门面前挤满了人,她背着包也停在几家大书局的门面前看了看。 有门庭若市就有门庭冷落,比如角落里的see you公司,旁边几家初创公司起码有人来,这家公司除了两个人坐在那低声吆喝,什么也没有。 言清婉看他们正在招游戏策划,自己的要求完全符合,看没人挤就上前看了看。 “同学看看吧。” “同学,这是我们公司的创业计划书,你们可以看看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有兴趣可以试试的。” “同学,我们公司要好几个人,工资好说,过来看看吧。” 宋居声和顾回隐拿着计划书喊了一上午压根没人来看,好不容易有人来一听他们打算做3d立马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言清婉站在他们门面前,宋居声累的趴在桌子上。 顾回隐立马站起身冲她笑,牙齿白的晃眼。 “同学你想看一下哪个职位?” 他把职位表给她看,总共就找五个人。 两个游戏策划,一个人事,两个原画师。 “游戏策划。”她直接在椅子上坐下来。 宋居声听这声音觉得耳熟,抬头朝她看过来。 言清婉也没想到是他们在创业。 “你们打算创业?”她问宋居声。 宋居声满脸疲惫地点头。 顾回隐看看宋居声又看看她,忽然伸手打断俩人的对话。 “你俩认识?” 宋居声灌了口水,点头“言清婉,阿言女朋友。” 顾回隐眼睛渐渐瞪大,眼神渐渐兴奋跟刚刚那个眼神呆滞的少年简直是两个人。 “你好,我叫顾回隐,跟阿言是朋友。” 言清婉起身笑了下“你好,言清婉。” 短暂地打了个招呼,话题又回到原处。 “公司注册了吗?”她开门见山地问。 宋居声摇头。 “你们打算做3d女性游戏,团队有几个人?资金来源有什么?” “二十八个。”顾回隐无奈地答“核心成员5个,资金来源就是我们几个做业余的兼职。” “项目进度到哪了?” “缺一个牛逼的游戏策划,只要有这个策划,这个游戏过不了半年应该就可以可以上线了,因为这个游戏我们从好几年前就开始零零散散的在做了。” 言清婉随便翻了翻他们的计划书“我可以当你们的策划而且我一个人就够了,游戏角色设计师我也可以。” 宋居声显然不信,呼了口气“我们得要熟悉业务的,还要有好的点子,最好之前得是文艺工作者,你学语法的不合适。” 顾回隐比他冷静的多“只要你能拿出这方面的成绩或者经历我们可以以后一起进步,但是如果是小白我们不接受。” 言清婉从包里拿出平板,给他们看自己平时画的人物手稿“这是我能表明自己能当游戏角色设计师的作品,你们认识清清亲亲这个网络小说作家吗?” 顾回隐摇头,宋居声边看手稿点头“那个很火的言情小说作家?” 言清婉打开自己的微博,淡然一笑把手机给他看“说不上火。” 宋居声听到她的话微蹙了下眉“你谦虚……” 他眼睛一垂,整个人连带着椅子直接向后倒去,压抑的低喊“我靠!” “咚”的一声摔在地上,身上沾满了塑料草屑,他的一声喊叫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他,他顾及不了其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顾回隐跟看神经病似的看了她一眼也看向她的屏幕。 “你有将近四百万的粉丝啊!”他吃惊地看着她。 宋居声重重的摁了一下他的头,激动地骂他“你妈的顾回隐你傻逼吧?” 随后“谄媚”地冲言清婉笑“你真愿意来我们这破小项目?” 顾回隐还没明白过来。 宋居声在他耳边忍着脾气低吼“这是网络小说家大神,大神你懂吗?她写的梗都火了,你懂吗?” 说到最后他甚至有点咬牙切齿。 言清婉点头“我可以不要工资,但是我要求我写的剧本以及人物设定不允许有人干涉,还有我要求成为持股的人,我可以拿钱出来。” 第94章 宋居声听到她的这个要求迟疑了,和顾回隐对视了一眼。 “你想要多少?”顾回隐问。 “你们原先团队里游戏策划的股份多少?” “百分之三。”宋居声答。 言清婉干脆利落地出声“把他开了,股份给我,既然你们这么缺游戏策划就说明他没能力,让我上我保证你们游戏上线绝对不会因为剧情被骂。” 半晌。 “我们回去商量商量,明天之前给你答复。” “好。”她转而问道“梁怀言是不是也在这项目里面?” 宋居声点头,顾回隐拍他的肩膀“我先去上个厕所。” 看他走远,言清婉才继续问“你们的经济状况是不是都不太好?” “阿言的经济状况最差,因为他的股份份额很大有百分之23,他承担了很多团队的支出,为了这项目他把车都卖了,现在每个月他几乎就靠研究生的补助过日子。” 帝都大学研究生补助每个月一千块。 言清婉不禁想到那套首饰。 “那剩下的团队支出他都哪儿来的?” “他几乎日夜颠倒做兼职做项目。” 她点头“记得给我结果。” 说完这句话他就出了秋招的那栋楼。 梁怀言几乎每天都会找着机会上楼抱她,有时他在学校实验室她在图书馆,他也要骑着电动车转过来抱她。 每次找她他都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满脸都是疲惫,问他他只说做实验做累了,从来没在她面前说这些事。 “傻子。”她一边下楼一边骂。 过这么惨,也不跟她说。 刚一下楼,梁怀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干嘛?”她没好气地问。 梁怀言蹲在实验室外面,浑身都提不起劲“你在学校对吧?” 这几天每次累了他都问这句话,她回答了以后,就来找她抱她几分钟什么也不做又回去了。 言清婉抬头看了眼天,也快中午了,拔完智齿这些天他几乎天天清汤面白粥,很明显地瘦了。 “你在哪?我过去找你吧。” 梁怀言郑正准备说不用,她又补了句“不许拒绝。” “我在3号实验室外那等你。” “那你等会。” 她跑到校门口火速打了辆车去最近的餐馆。 …… “乌鸡汤,糖醋排骨,鱼香肉丝,香菜牛肉,狮子头,两碗米饭打包。”言清婉坐在饭桌上焦急地敲桌子“做快点,我可以交加急费。” 服务员在纸上圈圈划划“好的。” 等了半个小时之后,菜还没有炒好。 小王子:你到哪了? 言清婉看到这个消息觉得好笑,回他“等个十几分钟,你先忙,我等会到了给你打电话。” 梁怀言做了一上午的实验,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的呆滞脑子现在都有点转不过来,蹲在地上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看完她的消息,他扶着腿站起身在门外围着一个花坛转了几圈,脑子才渐渐清明。 不远处的树林里有几个女生拿着挡光板正在拍照,梁怀言看了两眼,找了个墙靠着半阖着眼睛。 …… 言清婉拎着一个巨大的打包袋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已经靠着墙站着睡着了。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帽条纹外套,支着一条腿姿态懒散地不像睡觉倒像在晒太阳。 “梁怀言。”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他没任何动作睡的安静,薄薄的一层眼皮上连青紫色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胸腔均匀的上下起伏,衣服锁骨处轻轻颤动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睡觉的模样,跟他睁开眼睛完全是两幅样子,模样清秀,乖的让人心软。 这会光线不错,言清婉放下打包的东西,凑到他身边准备拍个视频记录一下。 把摄像头换成前置,她伸手碰了下他的脸颊。 “这是梁怀言,他正在站着安静的睡觉,我正在记录这个阳光明媚的一天和第一次见睡觉的心情。” 梁怀言倦怠地张开眼睛径直往下一扑完完整整地罩住她,言清婉被他抱了一个满怀,手机都差点摔下去。 她被阳光晒透了,整个人都暖融融的,抱着像一只猫。 梁怀言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深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言清婉侧脸嘴唇无意间滑过他的脖颈。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靠近我的时候。” 她一靠过来,他晃了一下神突地从梦里醒过来,只是天气太舒服,微风不燥,他就不想睁开眼睛。 “我给你带了饭,你智齿都拔好几天了,应该可以吃的重口一点。” 梁怀言半睁了下眼睛看了下地上的那堆东西,沉闷的笑了两声,笑声沙哑倦意明显。 他故意问学着她说话时的调调问“带了什么呀?” 言清婉捶了他一拳“带了汤菜饭,你赶快起来吃饭。” 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抬起来搂住她,毛茸茸的头发在她颈窝里扫来扫去,带起痒意。 分不清是呢喃还是撒娇“再抱会。” 言清婉想到宋居声说的话,叹了口气“也行。” 手机还拿在手里没关。 “这么好说话?” 她作势就要往后退“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不好说话过?你说这话你良心过得去吗?” 梁怀言把她抱紧了点,嗓音低沉慵懒的哄她“是是是,你一直都很好说话,你对我很好。” 言清婉冷哼一声“本来就是。” “清清。”他说“我觉得今天天气很好。” “我也觉得,前几天又湿又凉。” 他换了个姿势抱她,从他抱她到她抱他。 “等会饭菜凉了,赶快松开吃饭。” “现在不想吃饭,等会吃。” 言清婉啧了声催他“吃完饭再抱又不是不行,我又不会跑了,而且你不吃饭你干嘛?” 他松开她弯着头看她“今天的天气适合接吻。” 言清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梁怀言,这句话不像你说的。” “被你带坏了。”他坦荡地回答。 她话堵在嗓子里,一口气憋在肺里,他忽然弯腰微凉干涩的嘴唇覆在她唇上,碾磨吮吸轻咬。 俩人的眼睛都还睁着。 梁怀言漆黑的眼睛温和地看着她,清亮地眸子里滑过笑,言清婉瞪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他会当着外人的面亲她。 肺里有一口气,这次亲的时间比以往都长,最后她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他的手边在她的耳垂上捏弄,边掐她的脸,直到她哼哼唧唧的往他怀里钻,他才松开她。 梁怀言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看着她耳边飞扬的头发和微张的嘴巴。 “清清”他特别诚挚地喊。 “嗯?” “等我两年好不好?” 言清婉四肢都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声音都有点被冻住“你……你说真的?” 梁怀言点头“等我两年,两年之后我会达到你们家对你未来丈夫的要求,你等等我好不好?” “……好” 第92章 梁怀言的自尊心 吃饭的时候,言清婉吃的心不在焉,一直都在想要怎么把钱给他才能既不伤他的自尊心也不显得自己高高在上。 梁怀言给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怎么心不在焉的?” 她的话把他的思绪拉回来,咽了咽口水她问“你觉得我做什么事会伤害到你的自尊心?” “嗯?”他不明所以。 “我说讨厌你会伤害到你的自尊心吗” “不会。” “我调戏你的时候呢?” “不会。” “我给钱你呢?” “不会。” “如果我刚刚拒绝你呢?” “不会。” 言清婉煞有介事地点头“那你还……还……是个真男人。” 梁怀言:“……” 他呼了口气放下勺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她乖巧地摇头,一排整齐的牙齿明亮亮的“为了防止我日后践踏你的自尊心。” 他拿起勺子,瞥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喝汤。 言清婉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手在口袋里那张银行卡上摸来摸去,鼓起勇气拿出来又放回去来来回回好几次。 喝完汤之后,他擦了下嘴,不冷不热地说“只要你不出轨,我的自尊心就不会被践踏。” 言清婉手上的勺子掉进碗里,溅起几滴汤,她猝不及防地眨眼睛。 “某人之前的意思可是我喜欢你但是不能阻止你奔向更好的人呢,怎么现在说我出轨见践踏你的自尊心?”她阴阳怪气地问。 梁怀言把她脸上的汤擦干净“不是你说有什么事要说出来?就当我被你改变了。” 言清婉啧啧两声“你说话我真是爱听,你最好以后嘴巴都这么甜。” 有时候梁怀言真是怕她说这种话,一般她说这种话下一句就是调戏他的。 “见好就收吧。”他说。 言清婉偏偏就不,端着碗坐到他身边贱兮兮的问“得寸进尺会怎样?” 梁怀言看着她愣了两秒,俩人随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他嗓音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不会怎么样。” 言清婉喝了口汤,转头跟他说“这汤太苦了。” “你今天穿的衣服很好看。”他云淡风轻地开口。 她又喝了一口汤,半真半假的点评“感觉汤变甜了一点点,但是还是喝不下去。” “你今天的发型也很好看。” “这汤勉强。” “你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还是有点苦。” 梁怀言直接上手把汤滑过来“那你别喝了,反正也苦。” 她端起碗直接一碗干完,咂巴了两下嘴“其实也还行。” 俩人一起收拾这些残羹剩饭,言清婉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答应她答应的太草率了。 她拿手肘撞了下梁怀言。 他抬头“嗯?” “你刚刚说那种话我答应得太草率了,我主动找你我主动买的饭,你什么也没做,又抱又亲的最后还说那种话。”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嘟囔“我还傻乎乎地答应了。” 梁怀言看她舔唇笑了下,故意问“哪种话?” 言清婉翻了一眼“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不记得?” 他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两秒仿佛自己是真的不记得“脑子里都是实验数据,真忘记了,提醒一下。” “不想提醒!”言清婉觉得生气“反正我也没想好,干脆大家都忘了,正好。” 又是一阵沉默。 言清婉等了半天,结果他没有下句话。 收完后,梁怀言气定神闲地拿出湿纸巾一根一根的擦自己的手指。 言清婉坐下来等了他一会,看他根本没有想说话的意思,越看越气,背起包就走了,边走边在心里骂骂咧咧。 “我还心疼你,饿死你得了。”她在心里暗戳戳的说。 梁怀言看她的背影,眼里闪过笑。 “你手机掉这了。”他平静地提醒她。 言清婉气的七窍生烟,愤愤地紧了紧下颌出声“你给我送过来会死吗?” “累。”他懒懒回答“不想动。” “累死你!” 言清婉捏紧书包带子转身往回走,睨了他一眼,拿起手机就走。 往前走了五米左右,他忽然幽幽出声“言清婉,你是不是腻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犯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谁腻了自己心里清楚,少倒打一耙。” “好。” 言清婉捏紧手机深呼一口气抿紧唇瓣冲到他面前。 “好什么好,好个屁。” 梁怀言欠着身坐在石凳上,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那个凳子,示意她坐下来。 “不坐。”这两个字像是用线从牙缝里拉出来的。 “哦”他松松垮垮的站起身“那我站起来。” 言清婉“……” 梁怀言离她离得很近,眯着眼睛淡笑着看了她好久。 看得言清婉想给他两拳。 他忽地弯腰亲了她一口,掐着她的脸亲昵的摸了摸。 “你有病啊?你没看我生气了吗?我气还没消你就亲我。” 梁怀言躬身抱住她。 “你不是说底线之上百试百灵?这才第二次就不灵了?” “我还是很生气。” “关于我的话那你想我怎么表示?” 言清婉心里的浊气“呼”地一下就散了,快地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就连生气的持久性都控制不了。 好吧,如果是他,也无所谓了。 “我刚刚只是逗你的,我记得。”他继续说。 言清婉这才抬手抱住他“梁怀言,你得好好对我,因为我很没出息你一哄我就好了。” “真的?” “嗯。” 梁怀言笑“那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大姑娘。” “为什么不能是小姑娘?” “因为你比我大。” 言清婉踩了他一脚“本来还觉得你比一个月前会谈恋爱,其实也不多。” 他:“进步了难道不值得夸奖?你还用这种语气说我。” 言清婉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你该说的话?” 梁怀言云淡风轻地问“我为什么不能说?我不能被夸?” “这话太幼稚了。”她嫌弃“你还是正常点吧。” 他不讲话,收回手站在那认她虚虚地抱住他,整个人疏离起来。 半晌,言清婉叹了口气“你学习能力很强。” 梁怀言这才重新抱住她,俩人衣服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毫无预兆地说“我把我的副卡给你吧,是我的,不是言家的,是我的钱。” 他并没有如言清婉料到的那般,既没有吃惊也没有觉得挫败,出乎意料的自然。 “自己留着吧。”他声线干涩浸着温暖“我很感动,不过我不能用。” 言清婉软下声音“为什么?我愿意给你花钱就当投资好了。” 梁怀言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深深地抱住她,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因为是在挣老婆本。” 所以不能要老婆的钱。 她听的眼眶一热,于她而言钱真的只是一串数字,如果他愿意言清婉甚至可以直接给他的项目投资。 “饭钱,拿着。”言清婉不容拒绝的说“我不是包养,你也不是吃软饭的。” “权当我的嫁妆。” 梁怀言抿唇,漆黑清亮的眼睛攫住她,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们认识了好几个月了。 无人知道的重逢是他想了好多年的,可是当她拿出银行卡的这一刻,他想为什么不能晚一点,晚一点再重逢相爱。 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好。” 言清婉看出了他内心的复杂,沮丧地说“我今天写的论文被你爷爷批得狗血淋头。” 梁怀言扣着她的头爱抚一般的摸了摸“下次改论文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嘛?” “让爷爷骂轻点,都把你骂蔫了。” …… 第93章 言清婉 当天晚上,see you的核心成员就开了一个会。 宋居声悄咪咪地凑到他身边“婉婉就是你最喜欢的那本女性向小说的作者清清亲亲,是不是很惊喜?没想到吧?” 梁怀言皱眉“你怎么知道?” “今天来这个会就是因为她来当我们游戏的策划啊。” 因为她的名气和热度宋居声对他们的前途增了不少信心,声音闲哉至极。 “有她加入我们游戏已经成功一半了,毕竟写程序是我们最擅长的,你建模又牛逼,本来核心就是少策划,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梁怀言想到今天她忽然给她钱的举动,他当时还疑惑,现在一看就是宋居声这个大嘴巴说了什么。 “那原先的策划怎么办?她不能没有股份就进来,我们给不起她的工资,只能用股份。” 宋居声气定神闲地答“是啊,所以今天就是商量这个的,让原先的总策划退位让贤,反正她也不合适。” 梁怀言坐下来“那你打算给她多少?” “6,原先的策划的三,然后我,顾回隐,你各给百分之一。” “可以。” …… 几个人挤在一间毛坯房内开会,每个人的面孔都年轻稚嫩,然而那双少年人的眼睛却焕发着比骄阳还烈的火。 他们怀着同样的梦想,不为金钱名利只为了心中的梦想。 这时的他们还未被灯红酒绿迷了眼,满身都是凛然的正气。 谁也没有想到未来的se公司几乎垄断了华国游戏圈半壁江山,他们几个都成为被载进教材的史诗级人物。 今天的这个会议某种程度上几乎直接决定了see you的存亡,言清婉也因为这个游戏直接被游戏圈内的人称为“神策小姐”,同样也是se的定海神针之一。 宋居声跟原来的游戏策划说了他们的打算,由于几人在参加这个游戏之前已经签了协议,即一旦不能满足项目需要的人需完全服从项目安排,原来的游戏策划也没有二话,坦荡地退出。 次日。 se公司的毛坯房在帝都的郊外,除了他们租下的那一楼其他的楼层完全没有人味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言清婉隔得老远就听到在楼层间盘旋呼啸的风声。 由于要赶进度,昨天晚上几人就在公司睡的,附近都是烂尾的公寓楼和工地,一群说着方言的工人蹲在楼下吃饭。 梁怀言知道这边压根不存在治安这回事,怕她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早早地在楼下等她。 “我不是还没给你打电话吗?怎么下来的这么早?”言清婉拎着笔记本手里拿着一沓纸。 他帮她拿东西牵她的手“这边治安不好很乱,下次出门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过来。” 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言清婉认真的点头“放心,我比你更担心我自己。” 楼梯甚至没有扶手,危险孤立的贴在墙上。 梁怀言走在外面让她贴着墙走,言清婉仰头扫着这些毛坯。 “资金不够,只能租到这了。”他解释。 “挺好的。”她说“我哥20岁创业的时候他的团队在贫民窟里工作,因为那时候我爸妈说让他自己干,所以你们这环境算可以的。” 梁怀言牵着她的手顺着半成的楼梯蜿蜒而上,快到五楼的时候他停下来,微微弯下腰拿额头蹭了蹭她的脸,眼里的欢喜快溢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好啊!”他抱起她小小地转了一个圈。 言清婉半开玩笑地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走到门口的时候,梁怀言松开手。 室内的十几号人都转过椅子看她。 “大家好,我叫言清婉,新来的游戏策划。”她深鞠一躬像大家介绍自己。 室内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显然是不服气,毕竟现在坐在这里的程序员或者原画师都是帝都大学那个专业的尖子生,对一个毫无名气的人很难认同。 言清婉也没管直接问宋居声“策划的只有我一个人?” “那边那三个都是。”宋居声指了指角落里的三个女生。 她点头,舌尖顶了顶齿背,扫了一眼那几个满脸不耐的原画师。 “根据你昨天晚上发给我的资料,我大概写了一个策划案,对你们捏的人物有一些调整,开个会吧,免得他们不服气。” 言清婉之前跟他哥学过一些御下之术,人都是慕强的,如果上司不能让下属服气,一个项目很难做好,总会有人阳奉阴违。 宋居声是总负责人,当下就拍了拍手掌“来来,大家先停一下手里的工作,听我们策划讲两句。” 她从角落里把那块白板拉出来,把自己打印好的策划案分发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干正事的她跟平时完全不一样,表情又冷又凶,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各位手上的是我写的关于咱们se游戏初步的故事梗概,无论是人物还是设计好的剧情都改动很大,这不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是有一定的事实凭据的,我手上有将近三万个年轻女性的调研数据,呈现在你们面前的是集她们所喜欢的大成者。” 策划案一发下来,开发部的五六位男同事就开始不满。 “这涉及色情了吧?” “虽然这游戏是女性恋爱游戏但是这样设计里面的男性不对吧?” “男性在这个游戏里完全沦为女性的附属品,我拒绝写这样的程序。” “你作为一个女生真的了解女性吗?女生根本没有这么开放。” 策划部的几个女孩子还有设计部的女生倒是对她的策划案喜欢的不得了。 办公室当即吵了起来。 “怎么就开放了?你脑子没病吧?你们男生看擦边的女主播看片不开放恶心,我们女生看看游戏里的腹肌喉结就开放了?” “读这么多年书了你脑子还是清朝的?这叫色情?不就露了个上半身穿了几件真空西装吗?你们男生看片的时候怎么不嫌自己恶心?” “你们这群人根本不理解女性的需求。” “而且这根本不叫附属品,她设计的剧情完全就是一个正常男性的样子。” “不过是因为这个游戏里男女平等,践踏了你们这几个男人在女人面前可怜的自尊心,因为你们觉得男女平等侵害了你们男人在女人面前的特权。” 言清婉转着手里的记号笔,嘴角掀起一抹嘲弄的微笑。 争了十几分钟,两边的人都面红耳赤的安静下来谁也不愿意理谁。 “这其实已经很能说明我的这个策划案是成功的。”她气定神闲地敲了敲白板。 几位男同事不屑地冷嗤一声,毫不避讳嘲讽地冲她翻白眼。 “既然是女性向游戏就该尊重理解女性,你们想什么不重要,尤其是像您几位这样的男生更没必要考虑。” 言清婉直接说开。 “那你自己写啊。”一个程序员直接拍着桌子站起来,整个办公桌都被震得抖了抖“游戏也该现实点,你们女生就是被捧得太高了,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设计出这种不要脸的游戏。” 办公室内的女同事都开始斜眼睨着他,各种脏话往他身上骂。 要不是这儿人多,言清婉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 “对啊,你被踩惯了所以说出这么见不得人的话。”言清婉抱着胸平静地眼神压在他身上“你也该现实点,别以为你们这种男人还是社会的顶梁柱,你这种……” 她上下扫量了一眼,歪唇笑了一声“最多算是社会的老鼠屎,人开国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怎么?您是打算与时代发展相悖吗?是不是还打算复辟帝制啊?” 男人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愤愤不平地坐下来。 言清婉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心里恶心至极。 “各位男同事还有什么意见?”她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放在那几位刚刚出声的男同事身上。 办公室内一片安静,言清婉继续往下说,相较于刚刚这回大多数人明显是服气多了的。 “既然是女性向游戏,就得看到女性的需求,最后那几张表是各个阶层各个年龄段各个国籍女性的调研数据,大家可以看一下。” …… “最后有必要提高我们团队女性所占的比例,毕竟某些男同事思想这方面确实堪忧。” “女性游戏嘛,不管做的怎么样,既然要赚女生的钱人前人后里里外外总得学会尊重主要用户群体吧!” 梁怀言主管的就是研发部和设计部,事后他就找了那几位男程序员。 “你们几个试用期到此为止,明天不用来了。” 刚刚那个反应最大的程序员第一个不满“我自认为我这半个月字来一直是兢兢业业的,我并没做错任何一件事,解雇我的理由是什么?” 梁怀言敲键盘的手一顿,拿出当初他们几个招进来的那份合同,圈出一条条例给他们看。 “这上面明确规定得尊重女性同事,你认为你做到了吗?” 他撩起薄薄的一层眼皮看向他,声音无波无澜。 “所以你是因为我对方案提出不满解雇我?”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他敲了两下桌子“尊重女性听不懂吗?” “你们几个刚刚做的事需要我把监控放出来给你们看吗?” 另一个程序员呛声“那刚刚那个言清婉骂的那么难听怎么不说?你也是个男人那游戏不恶心吗?” 梁怀言把视线压在那个人身上,凌长的眼睛里浮上点戾气和不耐,说话难得难听。 “那不是你们自找的?你们也有妈妈有奶奶,说这些话的时候想过你们的亲人了吗?而且我没有觉得那个游戏恶心,我是男性,我无法对女性的心理把握得很准确,所以要找女策划找女设计师,我不了解他们但是我绝对不会出言侮辱她们,如今看来程序员也要找女孩子。” 顾回隐负责人事和财务,听完梁怀言的想法之后直接来他的工位找他。 一进门就听到他的一番话,没忍住也开始说那几个男程序员。 “你们几个说话说的未免太难听了,当初找我说要参加进来的时候,我说的清清楚楚我们做女性游戏,你们当初说的可不是今天这番话,万一游戏做出来了,有你们这样的人我们也走不久。” “走就走,破公司说的想谁乐意在这待似的。” 其中一人说出这句话,其他几个也开始说。 梁怀言懒得理,拿出六份保密协议扔到他们面前,直接说“签了。” 几人木讷地抬起头,不明白有什么好保密的。 “她的策划案你们看了,这是游戏很核心的东西,签了以后我们互不相干。” 顾回隐有些意外他的周全,在此之前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些,事实上他们也没想过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开除人。 几人冷哼一声,利落地签了,拿上包清完电脑里的数据就走了。 “你保密协议哪儿来的?”他们走后顾回隐问。 “清清昨晚发给我的。”他毫不避讳地说“他知道他的策划案肯定会有一些男生不舒服,所以提早做了这个,还有就是她建议我们以后招程序员尽量招女生,至少思想这方面女生更合适。” “她看起来经验挺丰富的,她今天做的策划案还有对女性群体的心理分析我真的不得不服。” 梁怀言低头继续敲键盘,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 “她很厉害,所有意义上的,你以后招人可以多问问她的意见。” 顾回隐工作比起他们更少,直接在他对面坐下来闲聊“其实当时见她的时候我以为她就写小说厉害,没想到设计,策划,法务甚至调研都这么厉害。 “她是一个很值得欣赏的人。” 他点头显而易见地高兴。 顾回隐艳羡地跟他说“以后我唯她马首是瞻,她刚刚分析项目的时候我都觉得她整个人在发光,要是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就好了,我也喜欢她这一款,自信大方工作能力强长的还好看性格还好,根本没有缺点。” 梁怀言脸色沉了点,边敲键盘边慢悠悠的接话“即便没有我她也不会喜欢你的。” 顾回隐啧了声表示不满“我又不跟你抢,我就是欣赏她,她那样的应该大多数人都会很欣赏的,你不欣赏吗?” 梁怀言转了下眼,浅浅的眼窝里满是满足“作为朋友我欣赏她。” 作为男朋友我爱慕她。 “她身边还有朋友没?”顾回隐不怀好意地问“我能认识一下吗?” 梁怀言知道他是开玩笑的,懒得理啪嗒啪嗒的敲键盘,手速快出残影。 se虽然现在还只是雏形,但是部门已经分出来了,部分与部门之间用白色泡沫夹芯板分割开了。 言清婉主要负责策划部和美术部,现在两个部门的人六个人已经在开会了。 …… “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举手自由发言。”讲完计划后她说。 “言总,你这些数据哪儿来的?” 言清婉看了一下自己贴在墙上的调研数据,笑了笑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本科的时候毕业论文是这个方向的,从学校数据库里找出来的。” 这些数据其实是她昨天让他哥发给她的,毕竟他们家每年要花大年的资金进行市场调研,无数的资料数据不用白不用。 另一位女同事举手“我有一个建议关于咱们公司规划的。” 言清婉转了下笔抬眉“请说。” “我觉我们公司的这款游戏应该以策划部门、设计部美术部为主,因为作为一个女性向的3d恋爱游戏,颜值和剧情是最重要的,而我们公司的那几个主要负责人多为男性,其实对女性性癖还有恋爱心理把握不准,因为社会对女性的刻板印象太重了。” “对,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羞于谈性快感,我认为做一个女性向的游戏应当打破历史社会文化强行施加给女性的某些镣铐。” “虽然做的是女性游戏但是是也要有教育意义,要给男性灌输女性是有所不为而不是有所不能的观念,要给女性灌输我们无所不能的平等性别观念。” 话说到这,办公室内忽然吵起来。 “衣服,衣服一定要多。” “还有男主角微表情都很重要。” …… 言清婉坐在圆桌上拿出笔记本把她们的想法一一记录下来。 一整个下午,一群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坐在会议室里谈着一个女性向游戏的世界观讨论乐此不疲的了一下午。 言清婉某种意义上是作为她们的上司的,然而她只是静静地靠在椅子上认真地听着她们讲偶尔插一两句话表达自己的观点态度。 其实她们说的社会困境她很少见过,但是知道它们的存在,在她的那个阶层其实男女已经实现了男女的真正平等。 “其实我从小是在国外长大的,家境比较殷实,所以其实对你们说的这些女性困境不是很了解。” “对于梁总宋总这个游戏可能是他们梦想的起点,但是作为一个女性而言我既然参与到这个游戏策划当中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展现女性在新时代在现代所面临的诸多困境,这是女性游戏存在的意义,也是我们作为女性游戏策划的意义。” 话音一落简陋会议室的同事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关于游戏的策划大家可以有更多的想法,我今天的分享只是一个初步的,大家如果有想法可以写策划案交给我。” “美术部的人关于游戏人物可以画稿给我,所有的意见和建议我都会认真虑的。” 言清婉把自己的手机推到桌子中间让她们添加自己的微信。 会议时间不算长,仅仅几个小时的聊天就拉进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快下班的时候,言清婉忽然问“你们每天上下班还安全吗?这边治安不太好。” 几位女同事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一般有男同事下来接我们,周一是梁总,周二是宋总……基本一下车他们就站在那里,尽管这边治安不太好但是公司已经尽可能的在保护我们,下班有专门的班车送女生到市区。” 言清婉转着手里的手机眼里悄然滑上笑意“那就好,明天把我写的第一张卡的剧情写一版上来,每个人都写,美术部的人每人设计出一套衣服,早上交给我。” 会议室里一片哀嚎,尽管大家都在抱怨但是都还是很开心的答应了。 果然,她哥说的先礼后兵是有效的。 第94章 做点牛逼的梦 人物模型已经初步捏好,大体的游戏框架也已经搭建好,只要策划部把第一张卡的剧情交上来就可以开始画人物动作和表情了。 梁怀言今天下班下的很早,坐在言清婉的工位上等她一起下班。 宋居声主要负责测试部门,他们部门就很清闲因为游戏还没开发出来,几个人的工位跟策划部在一起。 “不加班了?”宋居声拿着计算机手指摁的啪啪响,算的满面愁容。 梁怀言膝盖上摆着一台笔记本,同样也在啪嗒啪嗒地写程序。 “第一版人物捏好了,等她们的第二版。” 宋居声长呼一口气把计算机放在他面前“这个月的支出十八万,服务器设备维修还有那些人的工资和伙食费,这些还是最基本的,还有接下来要找的接近十号人的工资没算。” 梁怀言看了一眼上面的那个数据,若无其事地继续打代码帮别的公司做修复工作。 “这单做完大概有个十五万左右。” 宋居声瘫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泄了气“我感觉好累,这才做了不到一个月,我就觉得好累,我游戏游戏打不好觉也睡不好甚至每天梦里都是那些转着的数字。” 梁怀言眼里都是红血丝“你想放弃了?” 他沉默一会,答道“我怕最后付出这么多还是一事无成。” “你应该小声点。”梁怀言提醒他“你可以没有信心但是不能打击他们的自信心。” 宋居声想想也是压低声音问他“你呢?你有信心吗?” 梁淮言透过那道磨砂门看着屋内那道纤细笔直的身影淡声答“我有,我们这个项目有最优秀的策划最好的程序员。” “万一最后没成功呢?”宋居声忍不住问。 窗外太阳迟暮,火红的圆日挂在他们的窗外,震撼人心的孤落美,大片夕阳撒进室内,灰白的灰尘在空中跳跃。 安静半晌,只有他们会议室里传来模糊的交谈声和讨论声。 “我也不知道。”梁怀言鼻息滞了一下。 宋居声把他打下来了,自己占据高地,拔高声音大喊。 “我们会做一款史诗级的大制作游戏,去他妈的垃圾游戏。” 梁怀言停下正在敲击键盘的手,紧抿唇瓣看向他忍不住骂人“宋居声,你是有病吗?” 宋居声讪讪地扇了下鼻尖“能量守恒定律,你消失的信心到我这儿来了,没有凭空消失你应该开心。” 梁怀言扯了下嘴角“那你的信心呢?” 他指了指室内的那群人“去到那群姑娘身上去了。” “有时间把你手上的项目写完。”梁怀言继续写代码。 会议室内窸窸窣窣地响起一阵阵响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策划部的人先走出来。 见梁怀言坐在言清婉的工位上,几人对视一眼了然地笑起来,又看向正在室内收拾资料的言清婉。 策划部的同事跟他们其实很熟,早在合作设计公交车的时候就认识了。 策划同事笑问“梁总等人啊?” 梁怀言往会议室看了一眼,中规中矩地答“有细节跟言总商议。” 宋居声挑眉也看向室内的言清婉,欠揍的笑“梁总有什么事要商议啊?我能听吗?” 梁怀言横在桌下的长腿不动声色地踢了他一脚“你想听就听呗!” 宋居声见好就收,笑容不变地替他圆场“可以就行,还怕梁总嫌弃我。” 言清婉端着一沓资料从里面走出来,扫了一眼这圈人尤其是坐在自己位子上的梁怀言。 将近十号人都看着自己,她气定神闲地颔首,声音极为官方的喊“梁总宋总。” 宋居声笑嘻嘻地答应,梁怀言瞥了她一眼淡“嗯”了一声。 “比较重要的资料放哪?”她问宋居声。 宋居声一脸认真“带回家,这边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保密的地方。” 言清婉点头,梁怀言自觉地起身把挂在椅子上的书包递给她。 办公室的人都看着俩人。 言清婉不想把俩人的关系放在台面上,因为其实现在这个时期很重要,他们不应该得到到他们闲暇时间的绝大部分注意力,那样不利于项目推进。 “谢谢”她公事公办地从他手中接过书包把资料装进去。 梁怀言也很淡然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继续打代码,丝毫没有一点注意力落到她身上。 宋居声看出两个人不想暴露关系,啧了声半是玩笑半是警告地说“注意点啊,言总有男朋友,梁总也有女朋友,别瞎编。” 此话一出言清婉和梁怀言手上的动作都顿了下抬头看他,随后又低下头各自忙。 办公室不甚明显地响起两声唏嘘声。 但是既然宋居声这么说她们也乖巧地点头说好。 梁怀言往楼下看了看,不急不徐的对按那几位女同事说“班车来了,可以下楼了,别让楼下的同事久等。” 宋居声看破不说破,假模假样的往下看“对。” “言总等会怎么回?”女同事指了指楼下“要不跟我们一起?” 言清婉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闻言抬头笑着摆手“不用了,我男朋友来接。” 女同事了然地笑起来,冲她挥了挥手。 …… 她们走后言清婉就倒在椅子上满脸疲倦,拿出平板开始赶今天的稿子。 “你们俩等会怎么回去?”她边满脸戾气的打字边平静地开口问。 “我开车了,坐车回去。”宋居声答。 她点头,咽了下口水指尖都快抡得冒烟了。 梁怀言端着电脑坐到她身边。 言清婉自然而然的把腿搭在他腿上,他们一句话都没说各自都继续敲着电脑。 宋居声的账还没算完,狭窄的一间房间噼里啪啦地响起此起彼伏的敲击声,迅捷而利落。 三人面对面坐着各自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相对无言。 直至天黑,毛坯房里响起明亮的灯光然而室内并不显得明亮干净,反而有些阴森。 宋居声边做报表边扫量着那些没开灯一片漆黑的办公区域,忽然伸了个懒腰满怀憧憬的说“要是有一天我成功了,我要把我的办公室搞成整栋楼最亮的。” 言清婉打着字笑了一声鼓励他“说不定真的有那一天。” 梁怀言笑了一声没说话。 宋居声活动了一下脖子,夸张地说“一栋楼啊,要是真的有一栋楼那我得多成功?在帝有一栋楼那得是集团了,而且基本上是世界五百强,做梦我都不敢这么想。” “那你太收敛了。”言清婉开玩笑“做梦都不敢做,我甚至昨天晚上都想过未来我们会有一个园区。” 宋居声歪头笑出声“园区?那太遥远了吧,你也是真敢想。” “那怎么了?”她挑眉“人因理想而高大,梦都不敢做你创什么业,摆摊得了。” 宋居声被她说的没话说,梁怀言撩起眼皮看他,嘴唇勾了勾极尽讽刺。 他沉默半晌,忽然跟打了鸡血似的“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还是应该做点牛逼的梦。” 他看向梁怀言问他“苏轼那句失题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来着?我觉得那句话很适合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梁怀言手上的动作不停,蜿蜒着青筋的手透着凌厉,眼神专注而犀利地看着屏幕,敞着的黑色皮外套莫名让他有了一种文秀的隽狂感。 他清亮的嗓音响彻在两人的耳畔“抬眸四顾乾坤阔,日月星辰任我攀。” 宋居声连连点头“妈的,以后苏轼就是我的偶像,日月星辰我都能攀,区区园区我就不信我高攀不起。” 那年的少年意气风发,敢比日月,浑身都是让人退避三舍的尖厉光芒。 第95章 讨米 梁怀言看他那振臂高呼跟演讲一样的动作,平静地开口“欲上九天抱星,先把帐算清楚。” 宋居声不满地重啧一声,直接踹了他一脚“星星又不能买下来,算毛线的账。”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坐下来把计算机敲得啪啪响。 言清婉写稿写得嘴里直冒酸水,脑子像一片沼泽又昏又软,浑身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最后她干脆把平板合上往椅子上一靠。 “你俩不累吗?”她瘫在椅子上问。 宋居声一只手按计算机一只手记账,大喊“当然累啊,我简直想哭爹喊娘。” 梁怀言掂了下她的腿“还行。” “啧啧啧”言清婉感叹一般地说“二十果真是风月诗酒正当时的年龄。” 梁怀言好笑的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言清婉抻着腿,往梁怀言身上一靠,手勾在他脖子上。 “晚上想吃什么?我请。” 宋居声两眼发光,双眼瞪得滴溜圆的看着她“肯德基,我要吃肯德基。” 言清婉搁在梁怀言肩膀上的头冻了一下,抬眼看向他“你们已经穷到连肯德基都吃不起的程度了?” 宋居声舔了一下唇,无奈的点点头。 “现在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分用,以前超市找零我不要,现在甚至想问我前面的人能不能那个几角给我。” 梁怀言和言清婉对视了一眼,纷纷转头笑了起来。 “你俩笑屁。”宋居声又好笑又心酸“你们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我都想去街上讨米了。” 言清婉嗓音带笑“那你们怎么还不打算找投资?” “我们不想把太多的股权分给那群吃人的投资商,只预留了三十的股份去拉投资,我们的意思就是先把它做起来,尽量利益最大化,用最少的股份拿到最多的钱。” 一声锋利的敲击声重重落下,随后是电脑关上的声音,梁怀言把电脑放在桌子上,半阖着眼睛,刺眼的灯光寥落地浮在他那没被眼皮遮住的乌亮眼珠子里,跟他身上的皮衣近似。 几分钟后,“支付宝到账十五万元”的声音响彻室内。 “你这程序写几天了?”言清婉问。 梁怀言扬眉转过头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声音难掩倦怠“前前后后四五天,正常来讲如果全心全意五六个小时就够了,但是现在没时间只能利用碎片化时间完成。” “你四五天都只能有这么点碎片化时间?” 他点头,翻转手掌伸出手指数“我要做实验,要敲项目的代码和游戏建模,手上还有一篇论文,院里也有项目,偶尔还有会要开,还有那群新生。” 说到这梁怀言猛地从座位上立起来,表情无奈中带着点懊恼。 “我今天还要跟那群班干部开会,忘记了。” 言清婉摁亮手机,声音干爽“才八点多,他们晚自习还没下,还来得及。” 宋居声懒散地站起身食指转着车钥匙,努了努下巴“那走吧,把你送去学校,我去做实验。” 梁怀言敞着腿仰靠在椅子上半天没动“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下来。” 闻言宋居声点头打开手机手电筒,往楼下走,深深幽暗的楼梯间散发着森然的光芒,言清婉顺着那道门缝往外看。 梁怀言偏头恹恹地看着她透亮干净的眼睛,嘴唇流着一种虚弱的雾粉色,眼下都是远山的黛青色。 “清清。”他开口喊,嗓音干涩不已。 名字拉回了她的视线“怎么了?” 他虚着眼皮,面色干白“累,其实我很累。” 说完他往前蹬了下腿,椅子向后划了几十厘米,他缓缓张开双手。 “你刚刚不还好好的,还说还好,怎么现在说累?” 言清婉伸出手抱住他。 梁怀言手都在微微发抖,肩膀处止不住的颤栗,歪着头在放头发的那处阖眼假寐。 “因为刚事没做完,说累给了自己坚持不住的心理暗示,不利于我工作。” “那你还去学校吗?”她问。 他点了点下巴,拖着嗓子“去,其实我不大想去。” 言清婉想站起来,他压着她不让她动。 “早去早回,我陪一起去。”她试图拉着他起身。 梁怀言懒懒地嗯了声,缓缓问“我是不是不该跟你说我好累?感觉好像这样不对。” “有什么应不应该的,我也很累啊,说了又不会怎么样,是个人都会累,很正常的感觉,你瞎想什么?” “那就好。” 他站起身牵着她的手往楼下走,另一只手拎着她的资料和他自己的电脑,言清婉按熄灯,把门锁上。 楼梯间又深又黑,散发着未知的恐惧,她打开手电筒往边缘处凑,宋居声站在一楼的正中央,她一束光照下来抬头看上去,漆黑的眼睛吓她一跳。 “我靠。”她慌张地收回头往后退“妈的吓死我了。” 梁怀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站里面去,这楼很高,摔下去得是一级残废了。” 言清婉这才发现刚刚被他牵着的那只手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抓住了大手臂。 她乐“言言,你说会不会有鬼啊?”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往他身边贴了贴。 梁怀言搂着她的肩,姿态挺阔地带着她往下走“有鬼也是先抓我。” 言清婉心瞬间就放宽了,腰杆子都直起来。 “你说得对,那些东西都喜欢阳刚的童子之身,我阴气重。” 她殷勤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接过之后他的手抖动的幅度更大了。 梁怀言活动了两下手腕,掏出手机回客户的消息。 楼外宝马开了两束冷白的车灯正对着楼梯口,晃得他们俩睁不开眼睛。 “开远光灯干嘛?”梁怀言半眯着眼睛,替言清婉捂住了眼睛。 宋居声摇下车窗,欠揍的探出头。 “不是有鬼吗?晃晃他们。” 帝都的郊区大山不少,附近破旧的烂尾楼和工地发出喧嚣可怖的风声,阴凉的风从言清婉的背脊爬上来。 偌大的空地上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和一束照彻四方的摇曳白光,气氛像极了恐怖片。 言清婉想想就觉得心里发毛,觉得背后有一只冰凉的手正顺着血管盘在她的头上。 梁怀言捂着言清婉的那只手动了动以示安慰,难得恶劣的跟宋居声开玩笑,抱着言清婉往后退了两步,扬了扬头生音阴凉凉的“你回头看看。” 他们距离在五米以外,车内本来就阴森森的,听到他的话宋居声搭在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僵着脖子催促“你们俩到底上不上来?要上就快点的。” 他关了远光灯,换成暖色的灯。 梁怀言去了副驾驶放平椅子开始睡觉,言清婉坐在后面又开始赶稿。 第96章 我的女朋友 到达帝都大学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了,班干还坐在自习室里等他过来开会。 问思楼是帝都大学校园里最复杂的建筑,廊道四通八达,周围种满了长绿的树,低耷着拢在墙边,夜里温度极低,四面八方都是风。 “你会要开多久?”言清婉问。 “如果他们没有问题就在四十多分钟左右,有的话大概在一个多小时。” 梁怀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医用口罩,挂在她耳朵上。 “走廊很冷,进去等我吧。”他摸她的头“顺便赶稿。” “你们内部会议我进去不太好吧?” 梁怀言牵着她的手就把人带进去了,把她摁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没什么不好的,你在这儿我还安心点。” 教师前三排稀稀落落地坐了七八个人,男女对半。 梁怀言牵着她一进来他们就往后看,好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言清婉低下头把口罩往上提了提。 “大家都认真听,这栋楼比较冷,咱们争取早点回宿舍。”他一句话拉回了他们的目光。 言清婉看他这开会的样子,脑子闪过下一张卡的灵感,打开了平板电脑的后置把他开会的整个过程都录了下来,边录边赶稿。 “说一下请假的事。”他在黑板上把具体的流程写了下来“早晚自习请假班长负责,白天上课请假学委负责,身体不舒服这种病假跟我说一声。” …… “……这些东西大家不要参加太多要么为了兴趣要么为了能力,除此以外没有参加的必要,当然不能完全不参加,主要还是要以我们学校举行的各种竞赛为主。” 言清婉已经趴在后面的桌子上睡着了,她昨晚熬了一个通宵今天又开了一整天的会早就累得不行了,稿子一赶完就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她后脑勺的窗户还开着,她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梁怀言把黑板擦干净自然走到她身后把窗户关上,把皮衣脱了搭在她身上。 前面的女干部激动地跺脚,表情兴奋,毕竟大一正是对大学恋爱最憧憬的时候,而他们刚刚自然的动作无疑戳动了她们的内心。 更何况梁怀言的照片就贴在计算机学院优秀学生代表的第一栏,其优秀程度不言而喻,几乎可以说他满足了这些新生对大学恋爱对象的一切幻想。 他里面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身姿优越,叉着腰站在讲台上要求“还有什么问题大家尽快问。” 班长率先起身“学长,我想问一下就是你对辅修第二专业有什么建议。” 梁怀言觉得自己和他们年龄差距学历相差不大,公开表示不用叫他老师。 他摇头“很抱歉我并没有什么建议,这个东西因人而异。” “那个荣誉榜上显示你在大学期间参加了很多项目,那关于项目应该怎么选?”另一个班干问。 梁怀言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大家尽量先提跟班级管理相关的问题,这种关于大学学习生活的我以后有机会再说。” 话是这么说,他仍然回答了她的问题“项目在精不在多,我的那些项目你们接触不到,那是有门槛的,必须是竞赛保送生才能上,你们的那些项目我不是很了解。” 教室里忽然安静下来,台下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宋居声给他发消息“等我半个小时。” 梁怀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青白修长的手指敲了两下桌子,随后抬眼“我刚刚说的班级管理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统一摇头。 班干a:“我们可以问一些关于其他方面的事吗?” 梁怀言抿唇摸了摸眉梢“声音小一点就行。” 他们压抑着兴奋激动地点头。 “后面那位女生是学长的女朋友吗?” 梁怀言捏着手机听到这个问题咬着舌尖咧唇笑了,目光澄澈的看向角落里那个黑乎乎的身影,随后点头说“是,她是我女朋友。” “也是跟你同门的研究生吗?” “不是。”他表情正经许多“她的身份大家不用过多打探。” 副班长站起来两眼放光地问“学长对大学谈恋爱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梁怀言舌头顶着腮帮子思考一会“没有,大家这个心智阅历还是要多读书。” “丘教授的研究生好考吗?” “笔试还行。”他微微点了头“面试有点难度,需要相当深厚的专业知识,而且还需要本科期间在比较有名的期刊上发过至少三篇论文。” 言清婉在梦中脑袋蓦地梗了一下,眼皮一颤迅速惊醒。 前面的一团人声音压得极低在讲话,轻得像模糊的风声。 她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耷拉着眼皮看着梁怀言。 他一条腿半屈着搭在椅架上另一条腿懒散地抻着,大概是真的累了,平日里端正的坐姿荡然无存,斜斜地靠在讲台上。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记得把需要跟同学说的事转达一下。” 他换了个姿势继续坐着,骤然和言清婉泛着笑意的清澈眼眸对上。 言清婉略微坐直,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露出半边脸,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指了指他,无声地问他“冷不冷?” 梁怀言摇头。 台下几个人把头甩到后面去,冲言清婉笑。 “学姐好。” “学姐晚上好!”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跟她问好。 “你们好你们好。”她彻底直起腰,声音还有点迷糊,乖巧地挥了挥手。 梁怀言缓缓放下撑着头的手“大家还有问题吗?” 班长问“学长现在接触的项目能带本科生吗?”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 “项目是教授定,我不清楚。” 问完这个问题他们就先后出去了,梁怀言把椅子搬回原位坐到她身边的位子上去。 “什么时候回去?”言清婉又趴回到桌子上,侧脸问他。 “大概还有十分钟。” 梁怀言伸手搂住她的肩,也趴到桌子上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两张脸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厘米。 他卫衣不算厚,隔着几层衣服言清婉都清楚感觉到了他手臂上肱二头肌的力量感,硬的硌人。 言清婉闲的没事用手指戳他枕着脸的那只手的肌肉。 “干嘛?”梁怀言声音很小,又干又哑。 “你之前肌肉没这么好啊我记得。”她直接把头靠到那块肱二头肌上“反正我至少那天晚上亲你的时候没有这么好。” 梁怀言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顺势勾着她的脖子,低笑“说不定敲键盘可以增肌。” “放屁,我从十五岁用我哥的身份证写文到现在胳膊上除了肉就是骨头,笔耕不辍的敲了八年的键盘什么也没有。” 他眼皮小幅度地眨着,已经在打瞌睡的边缘了,闻言半阖着眼皮拿鼻尖蹭她的脸颊,额前的碎发滑过她的眉心带起一片痒意。 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他捏了下她的手臂,似乎挺满意的贴着她的脸说“现在这样挺好的。” 第97章 更长久复杂的爱 看他这个昏昏欲睡的样子,言清婉忍不住问“你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会打瞌睡吗” 他闭着眼请,鼻尖顶着她脊椎骨最上面的那一截,潮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皮肤上。 “肯定会啊,我上大学之后也会有想打瞌睡的时候,甚至现在开组会的时候也有。” “那你一般怎么办?” “以前看你的小说,现在喝点开水烫烫。” 言清婉直起脖子,声音难掩惊喜“你高中的时候看过我的小说?” 梁怀言把她压下来点头“对啊,不过那个翻译不好。” “这本完结了,我就再写一本中文的。” “其实我以为你不会看这种无聊的言情小说。”她说“毕竟你书柜上的那些书都是些严肃文学和专业类的书。” “现在不看,以前会看一点。” 言清婉和他面对面趴着,咧开嘴巴笑。 “那梁老师评价一下写的怎么样?” 梁怀言睫毛闪了下,认真地说“你通晓古今,学贯中西,很有大家的风范。” 她啧了声,抬起脚尖踢了一脚他的小腿“我说真的,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从各方面来说你写的都很真实,写的很好。“ 言清婉骄傲的臭屁“是吧?我十八岁就有一场粉丝见面会,我当时戴了口罩,只不过在y国。” 梁怀言唇角往上拉了拉,薄大的手掌顺着她头发的纹路向下摸“嗯,你很厉害。” “以后多说这种夸我的话,我喜欢听。”她明目张胆地要求。 梁怀言把她勾的更紧了,一本正经地教育她“良言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我不管这些。”她坚决地摇头“良言忠言都是流言蜚语,我只爱听甜言蜜语糖衣炮弹。” 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我从实验室准备出来了,你们可以出来了。”宋居声发语音。 梁怀言笑着站起身,把皮衣穿上顺手把她的平板揣进兜里。 “下去了。”他手放在灯上就等她起来就关灯。 “那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她打了个哈欠往门外走。 梁怀言关上灯把门带上,走到她身边牵她的手,声线温暖干燥跟走廊里冰凉萧瑟风完全不一样,驱散了她耳边的寒意。 “今天顾回隐跟我夸你,夸了很多。” “夸什么了?” 言清婉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往下蹦,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在空中几乎转起圈来。 他看着她塌下来的头发开口“夸你自信大方能力强还漂亮,说他很欣赏你。” 他脚步停下来稳重地往下走“除了好看以外,这算什么夸,把这几个词联合在一起你能想到这是我?我生活中根本不是这样的。” 梁怀言声音裹着浓重浑浊的风声“仅仅这几个形容词不加性别我脑子里第一个想的都是你。” “那你是因为这些喜欢我吗?”她又开始往下蹦。 “不是。”他说“就像你喜欢楼下那家往来包子,你能说清楚为什么喜欢吗?你说不清是喜欢馅儿还是皮,或者味道,喜欢就像数学里的正切函数,无限趋近于y轴就是不相交。” 言清婉回头蹙眉“你想说什么?我听不懂。” 梁怀言按她的脑袋“喜欢的原因说不清楚,就像函数无限趋近于事物的核心但是永不能相交,或许就是一种感觉,像你喜欢吃包子一样。” 说完言清婉点头,颇为欣赏的感叹“你说的真是高深。” 他勾住她的肩“不纠结了,知道我很喜欢你就行了。” …… 三人跑去肯德基吃了饭,言清婉和宋居声胡吃海喝了一顿,梁怀言吃了两个烤翅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 “看什么看?”宋居声满嘴油的问。 梁怀言靠着墙,喝了口开水朝他递了张纸,云淡风轻地感叹“你嗦的骨头好干净。” 言清婉往他旁边那个空杯子里看,拉长了脸“你牙齿真好,那么大只鸡你你竟然吃得这么干净。” “那怎么了?”他伸手遮住了杯口隔绝了他们的视线“我这是勤俭持家给你省钱。” 言清婉摆手,继续埋头喝粥“不用了,给我省钱这种事还是梁怀言做更合适。” 宋居声“……” 吃完后,他往椅背上一靠,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红绿车道。 几分钟后一份外卖摆到梁怀言面前。 “煲仔饭,你刚刚就吃那么点。”言清婉把筷子放到他手上。 梁怀言吊在椅边的手抓住她的手腕,他一句话也没说掰开筷子低头开始吃。 宋居声看到梁怀言的待遇,嘴边满足的微笑都淡了下来。 “他待遇真好。”他盯着那盒外卖。 言清婉拿着梁怀言的手上上下下地抛,闻言转头自然接话“梁怀言对我也很好。” 宋居声打了个嗝,他摸了下肚子站起身“我出去消消食,吃多了。” 他一出去,言清婉妈妈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 言清婉和梁怀言对视一眼,他端着外卖盒往旁挪了一个位子。 “什么意思啊?”她不爽的出声“梁怀言?” 梁怀言咽下嘴里的饭,坦坦荡荡也不嫌丢人“我怕。” 言清婉耸了下嘴,开心接通她妈妈的电话。 “hi!”她冲屏幕挥手“怎么大清早的给我打电话?” 朱蜚声女士放好手机,开始化妆,声音清冷“今天单位放假,你爸出去上班了,醒得早闲得无聊给你打电话。” 她眯了眯眼看向言清婉身后的柜台“在吃肯德基?” 她点头。 “在国内交到朋友了?”朱蜚声女士语速都慢下来“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男孩。” 朱蜚声女士有商有量地问她“我能认识一下吗?你问问你的朋友。” 她迅速把乱七八糟的头发盘起来,简易地涂了个口红。 言清婉把麦克风关掉“梁怀言,我妈妈想见见你,我说的是朋友,我妈妈很好相处的。” 梁怀言认真的擦嘴,缓缓地挪到她身边抖肩膀整理衣服和发型,忽然拘谨起来。 “好了吗?” 他点头。 言清婉把麦克风打开,低闹的人声瞬间传入手机。 “你的朋友方便吗?”朱蜚声女士已经坐到了客厅,手里端着一杯牛奶。 言清婉点头,再次看向梁怀言。 梁怀言捏紧拳头,手心濡湿一片,面上依旧冷静自若。 察觉到她的眼神他缓缓点头。 她把手机伸过去,空着的那只手伸进他的指缝让他不要紧张。 手机里的女士样貌清艳,穿着带着澳白珍珠耳饰,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颈间戴着一条铂金色的项链,头发三七分地被盘在一起,华贵婉约。 梁怀言忽然脑子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好,我是婉婉的妈妈。”她笑起来字正腔圆的声音里满含亲切。 梁怀的局促被她一句话打散,笑得过于真诚显的有点假“阿姨好,我叫梁怀言。” 朱蜚声女士喝牛奶的动作一顿“是言语的言吗?” 梁怀言紧张地开始抖腿“是的阿姨。” 她笑“那我们家的婉婉跟你很有缘分呢。” “您说的对,有缘千里来相会嘛。” 朱蜚声女士看得出他很紧张,便结束了对话“回国之后,要是有时间可以和婉婉一起回家吃饭。” 梁怀言勉强的笑了笑“好的,谢谢阿姨。” 他根本接不住话,生怕说错一句惹得言清婉的妈妈对自己印象不好。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今年不会要一个人在这儿过年吧?” “你年年过年不着家,天天在外面晃,还好意思说过年。”言清扬的声音传来。 他手上拿着两盘菜,从手机里走过。 言清婉毫不客气地啧了声“显着你了?你有本事今年别回来。” “你管我?” 言清扬的长相完全继承了朱蜚声女士的清艳斯文,面上整天都是那副不屑的表情,偶尔对言清婉有点好脸色,此刻配上那个欠揍的语气,言清婉平静的心情瞬间被点燃。 “谁乐意管你?”她转而跟朱蜚声女士撒娇“妈咪,你能不能去房间?我不想见到您的儿子。” 言清扬放下盘子,按着朱蜚声女士的肩膀“就在这儿打,惯得你。” 言清婉翻了个白眼“神经。” 言清扬冷哼一声,眼尾向上扬了杨“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以前恨不得一天给我打一个电话,这几个星期你一个都不打。” “多管管你自己吧,三十岁的人了,身边除了我和妈妈连个母本都没有。” 言清扬蓦地噎住,脸色难看。 “等我真找了你就老实了,你有嫂子的话过年我不会跟你一起放鞭炮,也不会开车一个大洲一个大洲的带你玩,你半夜进了局子我也不管。” 比起言清婉,言清扬得到的爱和关心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从出生就被寄予厚望,当作言家百年基业的继承人培养,尽管爱好一点没落可是大多时间都浸在风云诡谲的商场里。 爸爸妈妈除了在工作上几乎对他百依百顺,言清婉从小就黏他,尽管大多数时间会掐。 所以言清扬哪怕将近三十岁还是特别孩子气。 “你可以和未来的嫂子一起跟我玩。”言清婉笑嘻嘻地说。 言清扬皮笑肉不笑地睨了她一眼“你想着,你又不是我们的女儿还天天带着你。” 言清婉切了声“那你结婚我还粘着你。” 他满意地歪头哼了声。 朱蜚声女士被这两个活宝吵得脑瓜子嗡嗡的响,最后深吸口气冷静的打断“都闭嘴,吵死人。” “对不起妈妈。”手机屏幕里外的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朱蜚声女士严肃的神情出现了裂缝,最后绷不住笑了。 梁怀言支着脑袋浅笑着倾听他们的聊天,他家里的氛围很安静,无论什么时候,最热闹的时候不过是一家四口坐在沙发前看春晚,然后讨论这个节目表现的社会现象。 不像她们家这么有趣好玩。 乱七八糟的聊了一会,朱蜚声女士最后说“婉婉,一个人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经常熬夜,有事给我们打电话,家里给你解决。” 每次结束语都是这个,言清婉从善如流地点头答应。 “我妈妈超好相处的。”她靠在梁怀言肩上仰头看着他清晰的下颌线“你紧张什么?” 梁怀言低头,锐利的喉结上下滚动“你见我妈为什么紧张我就为什么紧张。” 她耸肩“那好吧。” “你跟你的妈妈长得不太像。”他说。 “对啊。”言清婉咧嘴笑起来,嘴边漾起尖深的梨涡,她指着那对梨涡“这个是我妈给我的,我妈妈笑起来就没有她长得这么婉约了,我的长相遗传我的爸爸,我爸爸长得很甜。” “你爸爸长得很……甜?” 言清婉点头“我爷爷说我爸爸脱错了身,应该脱个女儿身,当初要不是他那张脸都追不上我妈,我妈练舞的,年轻时候好多人追。” 说完她又补了句“所以不要担心,我们全家人都很好相处的,我喜欢你他们都会很喜欢你的。” 梁怀言扶额笑起来“我们这样是正常的吗?感觉你比我还担心。” 她从他身上下来冷漠地说“那你自生自灭吧,我刚刚那几句话可是有市场价的,每年旁敲侧击问我我爸妈爱好的人不计其数个个都出天价,我倒贴你还不稀罕。” 梁怀言晃她的胳膊“没有不稀罕,我稀罕的不得了。” 言清婉扫了一眼他的手,又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暗觉好笑。 “这算撒娇吗?” 他说“你怎么理解我就是什么意思。” 言清婉笑了声,声音轻盈悦耳,抱着胸靠在椅子上眼睛安静地看向匆匆而过的车流,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和喷香的炸鸡味。 此刻,灯光模糊,透明的玻璃橱窗上蒙上一层白茫的水汽,水汽凝成珠子往下滑落。 炸鸡店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所有人都是窗外的黑影,世界是彼此。 手边还有两个没用的手套,她给了梁怀言一个,自己带上一个。 言清婉在水汽上画了一个粗糙的实心爱心。 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梁怀言就在爱心的前面写上了一个梁,估计是觉得害羞还用的是合体象形字写的,在爱心后面用会意字写了言。 按照惯性方向来看,就是“梁爱言”。 言清婉看着橱窗上的那一大坨字,面色复杂的看向梁怀言“你这是搞解密呢?这谁认识?” 他满意地看着那一坨,理所当然地问“你不是知道这是我爱你的意思?” “那我汉语言的,我当然知道,又不是所有人都学古代汉语。” 他冷静的嗯了声“现在我是写给你一个人看的,你看得懂就行。” 言清婉不满,又在旁边写了用简体字反着写了这句话“言爱梁”。 宋居声在超市门口看那些小孩子敲架子鼓看上瘾了,直接坐在台阶上看。 店内,言清婉和梁怀言抱着胸以同样的姿势看着自己面前这两句话。 橱窗顶部往下滴的水珠越来越多,那两句话渐渐被被水珠冲刷地只剩残影。 一滴两滴,言清婉甚至听到了水水顺着橱窗往下滑的声音。 离开店的时候,言清婉用简体字写的那句话早已冲刷得只剩下几个点了,梁怀言用古体字写的那句话还剩下一大半。 第98章 雪天 创业的日子恍如流水,忙碌辛苦。 辞退了那几个男程序员以后,顾回隐问了言清婉的意见,找了好几位女程序员。 有了一个靠谱的策划项目进度拉的极快,每个部门都在扩招。 策划部在言清婉的坚持下一直没招新人,事实上她们几个人确实保证了剧情的高质和高速。 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在言清婉的带领下策划部拿出了两张完美戳中各部门女同事的剧情卡。 十二月中旬帝都下了一场大雪,郊区冰封大地,山里山外都是一片茫白色。 破烂的se大楼没有暖气片,雪气从四面八方涌到室内,呼出一口气都能停在空中久久不散。 室内的三十五号人,每人桌上放着成摞的暖宝宝,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伸出一双冻得跟猪蹄似的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从早到晚室内此起彼伏的哈气声从没断过。 言清婉受不了这么冷的天气,以前y国的冷是那种不入骨子的冷穿衣服是能抵挡的,不似帝都的冷直往人心口窜,从早到晚她手就没热过。 雪下下停停了好几天,路边有铲雪车,雪倒也没对他们的交通产生什么影响,一切正常进行。 天冷的言清婉连头都不想洗,这几天她都戴着一个厚厚的月子帽,穿着一件能把她整个人罩住的黑色大羽绒服,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和手,看着肥肥肿肿的。 “不是为什么帝都能这么冷?”她把头埋在毛衣高领里,声音有些许的闷。 宋居声彻底和她混熟,闻言冷笑一声“你昨天跑出去玩雪不嫌冷。” 言清婉和他的工位面对面,不满地啧了声“你不嫌冷把你身上那层皮脱掉。” “我没说我不冷啊?”他贱嗖嗖的的耸肩。 言清婉眯着眼睛敷衍地笑了两声。 “第二张卡最后那个剧情bug的修复方案,您看一下?” 同事a把她的方案给她。 言清婉从袖子里把整只手都露出来,拆开一包辣条往嘴里塞了一根,开始看她的方案。 宋居声本来还在做测试,那辛香的味道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我要吃,给我一根。” 言清婉打开电脑把这版策划案和上一版对比起来看,大体来说剧情是说的通的。 宋居声眼睛不离屏幕重申“我冷,我想吃辣条。” 她把策划案合上,直接把她昨晚买的那一大包辣条拿出三包放到他桌子上“想吃的自己来拿。” 主线已经做完了一大半,研发和设计部的程序和人物还在跟进。 言清婉起身把终稿策划案和美术部根据市场上的一些小说画的人物模型送去梁怀言那。 梁怀言工作比较喜欢安静,研发部的人经常需要讨论,一进去就闹哄哄的,会议室整天都是空的他一般就在会议室工作。 她推开会议室的门,梁怀言也仅仅露出一双眼睛回头看她。 他穿着一件灰色长款连帽羽绒服,帽子戴在头上,拉链拉到最上面,深埋着头。 眼睛周围是极致的白,与黑色的镶嵌视觉冲击很大,显得他整个人干净的让人心软。 “你真是不怕冷。”她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他面前成摞的资料上面。 他敲打着键盘的手也红的像虾。 言清婉觉得自己大概是变态,竟然觉得他的手现在很性感还很漂亮。 “习惯了。”他淡淡地说“去年这个时候在冰天雪地里背专业课。” 言清婉靠近他,伸出一双冻得像铁的手钻进他的帽子里揉他的脸“言言,你今天好漂亮。” 梁怀言被她冰的倒吸一口凉气,抖肩继续敲键盘。 她从口袋里掏出三包辣条扔在他面前,接着拿出几个已经在发热的暖宝宝塞进他的口袋,还有几片没用的暖宝宝。 梁怀言摘下帽子,停下手里的动作抱着胸靠在椅子上,往内勾了勾下巴“你过来点。” “过来干嘛?”言清婉虽然疑惑还是凑过去了。 她弯下腰侧耳。 梁怀言忽然伸手挤住她的脸揉了揉,随后蜿蜒而下往她脖子里伸,顺势往她肩上靠,挺拔的腰呈弧线弯着,整个人罩住她。 “你的爪子像两个冰锥子。”他伸进来的那一刻冰的她心惊。 他低低地嗯了声,声音浸着愉悦“清清人美心善。” 言清婉手还揣在兜里,静静地让他抱了一会。 好半晌,他松开她,帮她把帽子带好拍了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梁怀言温和地说“回去吧。” 她乖乖地点头“暖宝宝没了,我桌上有好多你直接拿。” 梁怀言揣在兜里的手握着她给的热哄哄的暖宝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笑“知道了。” “记得把人物建的好看一点,你上次捏的丑死了。” 她说的话他照单全收,始终耐心地点头。 回去后,没过多久就到了午休时间。 宋居声和顾回隐往上搬着一个白色的泡沫盒子。 言清婉坐在桌前拿出笔记本把一些不完美的细节写下来,开始浏览最近市场上比较流行的小说和电视剧,准备从这些里面扑捉市场风向。 se没有多余的人力物力做市场调研,别说一分钱钱要掰成两分用,就连人都恨不得长出五膀六臂出来,所以准确的数据是没有的,只能利用市场所反映的审美和品味去揣测大部分年轻人的口味。 说是午休,其实也不算,每一个板块的负责人会一边吃饭一边讨论游戏漏洞,偶尔还会说自己的实验论文或者公司账面没有钱之类的事。 “第二张卡到哪了?”宋居声问梁怀言。 梁怀言坐在角落里咽下嘴里的饭“程序还要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写完,人物不确定,美术部那边没给通过。” 宋居声作为总负责人,看向言清婉,让她解释。 言清婉坐在梁怀言对面,双手交叉插在袖子里“他们设计的真的很难看,那么丑我剧情再好都救不了,我们策划细节都挖不完,几乎是完美了。” 她扬头指着梁怀言“他手下的设计部人物一点细节都没有,我团队里的人都觉得辣眼睛,除了刚开始的那两个人其他真的不堪入目。” 梁怀言面不改色,丝毫没有觉得难堪声音依旧平和“我回去会监督他们修改的,不会耽误拉投资得事。” 顾回隐端着电脑在角落里啪嗒啪嗒的打字,电脑被他敲得冒烟。 “你干什么顾回隐?” 按照分工顾回隐参加研发负责运营,但是游戏还没开始因此他主要负责研发,但是研发梁怀言是主要负责人,因此他的事不多。 顾回隐抬起头,表情惆怅“我论文被我老师打回来了,我再不改我导师说到时候卡我毕业。”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陷入沉默。 原因无他,坐在这件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是研究生,几乎每个人身上都背着研究任务和发论文的重担。 言清婉打开自己的笔记本,也开始看自己的论文,顺着梁教授的修改意见开始改自己的论文。 会议室里所有的所有人都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本来还不那么紧张的午休瞬间紧迫起来,每个人都紧紧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这里坐的每个人每天不仅要改方案写程序画图还要上课,所以根本是没有时间写论文的,只能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 梁怀言依旧坐在那不紧不慢地吃饭,手指偶尔在屏幕上滑动似乎是在建模。 言清婉看他,眼神疑惑。 “我论文昨天已经通过了。”他云淡风轻地说。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看着他,那是看叛徒的眼神。 言清婉“……” 宋居声“……” 顾回隐“……” 其他人“……” 大雪簌簌的下了一整天,晚上公司空了之后万籁俱寂。 言清婉直接把电脑搬到梁怀言旁边,边改论文边提出人物建模的问题。 美术部的人只把还算看得过去的人物拿给他看过,现在从梁怀言的电脑里看到了她没看过的那些人物。 她看着他手还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表情复杂“你们部门设计出的这个人物级别很高。” 梁怀言现在已经相当了解她了,因此没回答,静待她的下句话。 “应该把你们招进部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敌军的眼睛丑瞎。”她收回视线放在电脑屏幕上“你审美也有待提高。” 梁怀言擦手的动作一顿,转过身盯着她的侧脸发笑。 “那你怎么解释?” 言清婉学着他的姿势转身看他,拍他的肩“所以你是因为我好看才喜欢我?” “不知道,但是你要是不长这样我估计不会像现在这么喜欢你。” “肤浅!” 梁怀言掐她的脸“我说不是你会说我审美不好,我说是你说我肤浅。” “所以你好好珍惜我,看上我的脸证明你审美还有救。” 梁怀言把自己建的那一版人物给她看。 “看看。”他往椅子上一躺,眉梢轻挑。 言清婉往他屏幕上看,一脸狐疑“这是你建的?” 他叉掉那个页面点头“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比刚刚那版好,但好不到哪儿去。” 桌上摆着一大摞的白纸,言清婉抽出一张从笔筒里随便拿了一支红色的中性笔。 笔端轻轻点桌“整体的轮廓是标准的,但是没有特色,尤其是鼻子,最近市场上流行直鼻。” 她直接坐到他身边的空位上,白得毫无血色的纤细手指拿着笔随便勾了几笔,一个鼻子的三维视图就出来了。 梁怀言嘴角笑意加深,跟着她的笔尖走,听他对人物五官构造的看法。 …… “……鼻子是五官之首,如果要吸引人,第一个人物必须有特色,毫无疑问你那个是好看的,但是没有特色。” 梁怀言以前从不承认自己是慕强的,然而看到言清婉仅仅几笔就把他捏了几天的人物画出来并且增添几笔就把原本毫无辨识度的人物变得有特色起来,忽然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言清婉转身一看就见梁怀言眼睛发光“你发什么呆?这是修改意见。” 她的声音把梁怀言拉了回来,他扬了扬眉认真地说“把设计部给你吧?我会建模但是摸不准方向。” 言清婉在电脑上插了个u盘,调出一个文件继续看资料改论文。 “设计部是技术部门。”她转而开玩笑的说“而我不适合做这些,我这种人只适合提纲挈领。” 梁怀言撑头看着她的唯一露出的眉眼,忽然抱住她“你一点也不普通。” “你现在发现太晚了吧?”她声音轻快。 言清婉教第二版的论文时间一再推迟,梁教授今天下了死命令要让她明天交。 “还是说你之前一点都瞧不上我?” 他笑“没有,就忽然发现我们清清兰心蕙质,白璧无瑕。” 言清婉被他那夸张地语气逗笑“梁怀言我觉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哪样?” “你以前只会特别冷淡地跟我说嗯,你很厉害这种话。” 梁怀言从她身上起来“我什么时候对你冷淡了?” 言清婉停下手,转头面不改色“反正你没对我热情过,我对你从始至终都捧着一颗真心。” 他听完这句话闭眼无奈的抿唇“什么叫热情?” “逗你玩的,现在这样挺好。” 梁怀言忽然想起两个多月以前她说的一句话,低声开口伏在她耳边浅笑开口。 “知道了,宝宝。” 言清婉四肢短暂的涌过一阵电流,耳朵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梁怀言。”她笑喊“你再叫一遍。” 他干脆拒绝“下次。” 言清婉冷哼一声转而看向他身后的那扇窗户,语气慨然“好快啊,马上就要元旦了,去年这个时候还在考研。” 梁怀言顺着她的话问“你元旦怎么过?” 她毫无期待“肯定是像今天这么过咯。” “不过你要是要准备什么surprise我也很乐意的,不过大概率我们俩都没时间,所以还是别准备了。” 他说好,开始转动鼠标按照她的建议开始修改人物。 …… 宋居声今天有事先坐顾回隐的车回去了,梁怀言等她改完之后开宋居声的车带她回家。 一推开门,冷风直往衣服里灌,俩人都没忍住缩了下脖子。 言清婉冻得眼睛都睁不开,迷糊地问“我真是受不了这天气,虽然雪挺好看。” 两根长了半截的袖子空荡地晃着,梁怀言锁上门把手伸进她的袖子里牵着她的手。 他手的温度冰的言清婉往后一缩,他紧紧抓着她的手“我冷,你暖暖我吧。” 梁怀言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双黑乎乎的眼睛和拔地而起的山根。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他们牵着手慢悠悠地往下走。 这里没有车库,为防止车被冻住,宋居声他们在车上盖了一层油布隔绝雪。 相比较白天,夜晚的山雪大有愈演愈烈之势,一走出来扑面而来的风雪把两个人都吹清醒了。 整辆车都被风雪盖住,像一个白色的雪车。 尽管很冷言清婉还是很喜欢雪,她兴冲冲地跑到车前把自己的手机递到梁怀言手里“给我和这辆车拍张照,我发给我妈妈看。” 梁怀言用自己的指纹解了锁,往后退了两步打开闪光灯对着她拍了几张。 她根本没看拍的怎么样,开心地在没过脚踝里的雪地里跑,每跑一步她人就矮下去一截,像只企鹅。 梁怀言站在她后面也没急着去掀油布,反而拿出自己的手机唇角轻勾的拍着她在黑夜白雪里奔跑的背影。 玩了好半天,她在一块最白最松软的雪地前蹲下来,摘下已经湿漉漉的手套,在漫天寒风白雪的冬夜里伸出冻得通红的手。 梁怀言手机的手电筒还开着,也蹲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他冷的哈气问她“你冷不冷?” 她摇头“不冷。” 她乐得帽子都没戴,面颊上浮着两抹绯红。 “不冷手这么冰?” “这是生理反应,我不冷,我身体冷。” 梁怀言没扫她的兴致,关掉手电筒就这么蹲在这。 半晌,山间的野风席卷着飞雪奔涌而来,雪势明显变大。 “把手电筒打开。”言清婉抽出好不容易被梁怀言捂热的手。 漫天遍地的黑中亮了一抹白,眼前这块雪地亮到了心里。 她在最白的雪上写下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在名字中间画了一个爱心,随后加上双向的箭头。 那字写的古老而坚毅。 寒风扫荡其上,沁雪奔涌其间,数字平铺于大地之上不散亦不覆。 梁怀言心尖剧烈颤动,眼眶骤然开始泛酸。 “你知道一句歌词吗?” “雪地里相爱,他们说零下已结晶的誓言不会坏。” 言清婉说完抬眼看他,梁怀言手中的手电筒转了个方向刚刚好照亮她。 她眼神安静而澄净,乌黑的发丝上飘着白雪,发梢被风吹动,明眸皓齿,漂亮的惊心动魄。 梁怀言胸腔之间充斥着寒气,周身开始发热,他忽然想站上屋顶呼喊,喊什么都好。 让世界记住,让她记住。 “你信吗?”她问。 风雪似乎更大了些,飘得两人睁不开眼睛。 梁怀言伸手把她拉过来,把手机丢在她帽子里,抱住她,滚烫的手捧住她冻得通红的脸,垂头攫住她的唇肆意地占有发泄胸腔中这股无以名状的感情。 他的羽绒服又大又厚,摔进他怀里的那瞬像抱住一个云,软的她不想撒手。 …… 意乱情迷之间,她听见他喘着气说“这句话我只信你和我。” 风卷着残雪从他们之间呼啸而过,地上那句誓言分毫不动的冻在那。 …… 趁她上车梁怀言对着那几个字拍了张照。 “雪里已知春信至。” 第99章 哪来的时间出轨 回去的路上,梁怀言没钱还硬开了一个vip放了一路的《不该》。 言清婉坐在后面想睡觉又睡不着,坐垫硬的硌人。 “这车真硬。”她闭着眼睛嘟囔。 梁怀言坐在主驾驶位上头微微一滞“那你听歌。” 他把手机给她让她自己点,言清婉接过来。 “你现在超级幼稚。”她坐在主驾驶位后面扶着他的靠椅说“没钱还充vip。” “再穷不至于十五块拿不出来。”他不甚在意。 言清婉头抵在靠椅上,看着窗外连绵的白色,打了个哈欠“这个天气适合窝在被子里看小说或者喝奶茶吃火锅。” 梁怀言透过后视镜扫着她“想吃夜宵?” “我想吃你做的。”她也通过后视镜看她。 他转了个方向盘当即就停在一家超市门口。 路边的雪黑黢黢的堆在树下,路上到处都湿漉漉的。 市区的雪小得多,像毛毛雨一样往下飘。 梁怀言下车等她。 “你给我开门。”她在车里喊。 平时俩人都是各开各门,最多帮对方拉个门。 他闻言走到后面像个迎宾先生一样拉开门还做了个欢迎光临的手势。 言清婉做作的下车,啧啧地出声“你一点都不绅士。” 梁怀言觑了她一眼,凉飕飕的说了句“那你找绅士的男生给你做饭,我是乡野村夫。” “恃宠而骄是吧你?”她声音危险“还是得到了就不珍惜?” 他搂着她的肩膀,干脆开口“哪敢?” “我没看出来你有半分不敢的样子。” 梁怀言从旁边抽出一个购物车,边搂着她便往前走。 转移话题“吃什么锅底的?” “看你。”她根本没听他的话,手径直伸向货架两边吭哧吭哧地往里装零食。 梁怀言看着她的动作,忽然嘴角轻挑问她“不吃了好不好?” 她还在往里装零食,眼睛在货架上四处看“好。” “那回去行不行?” 言清婉直接拎了抱了一箱的柚子水放进购物车里敷衍他“我都行,你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梁怀言松开推着购物车的手“那回去吧。” 她蹙眉“火锅的东西还没买,回去吃空气煲? 他学着她的样子目光在货架上四处流连装做思考的样子“我都行,看你。” 言清婉看她这个样子就懂了禁不住翻了个白眼,把摆的乱七八糟的购物车收拾一小块空的地方出来。 “可以了吗?”她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殷勤地问“亲爱的小王子殿下?” 梁怀言看了一眼购物车又把视线放到她眉开眼笑的脸上。 言清婉眼皮都快眨的抽筋了,他摸了一把她的月子帽。 “勉强吧。”他尾音上扬“言小姐。” 听到这个称呼,她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下意识说了句英语。 “i’m speechless.” 梁怀言听到这句话,捏紧了购物车的把手低头抿唇笑起来。 她戴好帽子,用虎口掐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远处的食材区“我要吃火锅丸子和千张还有牛肉。” 他就着她的手转头看她“清清?” 她凶巴巴地回“干嘛?” “没事,就想喊喊你。” 言清婉叹了口气笑起来“神经病。” 凌晨的超市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才下班的白领匆匆地挑选着盒饭。 他们两个慢悠悠地逛着,偶尔梁怀言拿起一包调料问她的意见,她点头的话他就拿着,她说不喜欢他就停一会思考几秒继续往里装。 明明第二天早上还要起的老早去上班,手里头还有一堆事,他们俩却一点也不急。 “为什么那些事业有成的男人女人会出轨啊?”言清婉忽然问。 梁怀言蹲在地上看调料,闻言手搭在膝盖上懒懒地看她“因为没被教育好。” 她双手捏着购物车的把手,往前靠着“我之前说出轨那件事你是不是在心里暗戳戳的骂我?” “我是那种人吗?” 言清婉冷哼一声“那时候我以为你不是,直到那天我问你我做什么事会践踏你的自尊心,你跟我说出轨,我就不确定了。” 梁怀言闭着眼睛笑着叹了口气,继续低头挑调料。 她继续说“哪来的时间出轨?我俩现在一事无成一败涂地都觉得没时间,为什么那些大佬有时间出轨,太有实力了,那工作时间得多勤奋才能有时间陪两个老婆。” 他拄着膝盖起身,把两包底料放进购物车里。 “所以一般大佬出轨很快就被发现了,因为时间分配的不好。” 言清婉忽然怀疑地看向他。 梁怀言一瞬间就明白了,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凉飕飕的说“少看点网络段子,对脑子不好。” “有你这么对女朋友的吗?”她不满地控诉。 梁怀言搂着她的肩膀,她推着购物车往前走。 “现在有了。” “感觉你以后会家暴我。”她仰头看着他分明的下颌线。 梁怀言低头好笑地看着她,她没有移开眼就这么看着他,他把头埋得更深碰了下她的嘴角。 “我保证无论什么条件下我都不会对女孩子动手,更加不会是你。” “你刚刚就动了。”她故意说。 他一本正经“如果这叫动手,那你总是踹我拿手撞我怎么算?” 言清婉脱口而出。 “那叫爱。” 梁怀言舌尖顶了下腮帮子,掐她的脸“咱能讲点理不?” “讲理应该是你的人嘴对着我的耳朵,而不是你的手掐着我的脸。”她翻着她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调料,他的手跟着她的脸走。 “买这么多,你做的明白吗你?” 言清婉满脸不相信地睨着他。 他叹气“要多相信我点。” “相信你,相信你。”她连连点头。 …… 出去付账的时候,她强硬地把梁怀言赶到门外“让我给钱,体会一下养男朋友的感觉,过了这阵可能就没机会了。” 毕竟这人敲代码的时薪高达四位数,这还是没有全心全意的时候。 梁怀言扯着她的围巾,把人拽回来,专注的看了她好半晌。 “我还没困难到这个地步。” 言清婉和他中间隔了一道半腿高的门,她推着车,他拽着她不让她走。 “那正好,给自己买两身衣服吧,这样我看着也开心。” 说完她就直接把围巾解了走向柜台。 梁怀言看着手里的围巾,随后把它折好。 付完钱之后,他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口,保安把她的东西放进了后备箱。 “谢谢叔叔。”梁怀言降下车窗道谢。 言清婉上车之后,他头也不回地把一个浅紫色的精致小蛋糕递到她面前。 车里的灯光很昏暗,那个小蛋糕摆在车载导航的正前方,静悄悄地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言清婉看着那个蛋糕蓦地扭捏起来,放软声音问“干嘛突然给我买蛋糕?” “这蛋糕好看就想买。” 她弯着腰站起来身体绕了个弯对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亲完后又坐回去。 那样子怎么看怎么乖。 梁怀言透过后视镜看着她,怎么也忍不住笑,心软的七零八落。 “你就这么喜欢吃蛋糕?” “因为这是你给我买的。” 梁怀言启动车子,白色的宝马穿过漫天飞雪带她回家。 明明什么都有,被一个蛋糕哄成这样。 第100章 你就不能惯着我点吗? 元旦那天,帝都遇上百年难遇的大雪,街上飘着鹅毛大雪,地上的厚雪被车碾成冰,一早上发生了好几起追尾事故。 se公司的最初的员工自从入职以来就没放过假,宋居声决定趁着今天下雪给大家放假。 言清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窗外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屋内暖意融人。 她在床上哼哼唧唧扭了半天才起。 跟言清扬聊了两句天,穿上厚厚的毛绒外套就下楼。 “哎哟我操!” 她眼睛还没睁开就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坐在自己的沙发上,下意识往后一缩开始骂人。 梁怀言穿着一身白,看她下来头都没抬。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吓人?”她衣服上的帽子还戴在她头上,上面吊着两只长长的兔子耳朵。 他抬起头看着她这个凌乱的样子发笑“你睡的太死了,我进来的时候上楼喊过你的。” 言清婉若有若无的哼了声,往卫生间走。 梁怀言挪开放在膝盖上的电脑,扯着她的兔子耳朵将人往后一拽。 “我靠。”她不受控的往后退到沙发边沿,摔进他的怀里。 梁怀言被她的头发糊了一脸。 “你干嘛?”言清婉整理好自己的头发问。 梁怀言把她的坐姿调整好,让她整个人都坐在他怀里,随后拾起电脑,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继续建模。 “半个小时就好了。”他看着屏幕安慰她“陪我坐会。” 她乖乖点头也看着他的屏幕,伸手点。 “嘴唇这个棱角不对。”她偶尔指点几句。 梁怀言每调整好一点就扭脖子问她觉得怎么样。 言清婉自己滑动鼠标开始看。 “你今天状态特别好,比我前几天指导的捏的好多了。” 看她点头,他把电脑合上放在一旁,单手勾住她的腰轻笑“多亏言总指导的好。” “梁总技术比较好。” 她掰开他的手边打哈欠往卫生间走,含着牙刷又走出来给躺在沙发上睡大觉的梁怀言拿了一瓶热牛奶。 “你怎么今天突然上来了?”她把牛奶放在他凹陷的腹部,顺手摸了两把。 梁怀言拿起牛奶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言清婉嘴里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开始说话“你刚刚抱我的时候我那么乖,摸你两把你就这样。” “好好刷牙。”他又翻过来回答她的问题“宋居声回家了。” “所以你上来了?” 他催她“先刷牙,刷完牙跟你说。” 言清婉勉强答应,让他把牛奶趁热喝了。 她蹬蹬地跑进卫生间把嘴里的泡沫吐了,盘腿坐在地上那个低矮的飘窗垫上。 “说吧!” 不知怎么的梁怀言感觉她很兴奋,双手拍着大腿,眼神亮晶晶的望着他的眼,嘴角咧出一个标准的笑,显然是一个大众意义上的甜妹。 她赤着脚半只脚露在外面,手捂着。 “袜子在哪?”他把喝了半瓶的牛奶放在桌子上站起身。 言清婉一脸惊恐“我还没无能到你给我穿袜子的地步,你坐着吧,我自己穿。” 说罢她立马站起身,从电视机的柜子下面拿出一双袜子。 “我给你穿。” 他接过她手里的袜子,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弓腰给她穿。 言清婉抓了下鼻尖“你干吗?你突然这样我好不习惯。” 梁怀言两只手顶着她的咯吱窝直接把人拎去沙发上坐着,双手撑在她大腿两侧的沙发上俯身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哪样?” 言清婉从他手底下钻过去,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灌了小半瓶,靠在冰箱上表情复杂。 静了好半天,她才冷静下来。 “我觉得你不太正常,真的。” 梁怀言叹了口气,平静的喝了口牛奶“没有。” “那你刚刚帮我穿袜子?” “有什么不对吗?” 言清婉摇头“没什么不对就是忽然挺不习惯的。” 梁怀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上去换身衣服,出去吃饭。” “吃什么?就我和你吗?” “对,吃火锅啊,你上次不是说这个天气适合吃火锅吗?” “可是我不想化妆,太冷了,回来还要卸。” 他听她说完,顺其自然地点头“那就不化,你素颜也很还看。” 言清婉衣服也没怎么换,套了件黑羽绒服从头遮到脚,本来想穿双好看的皮鞋,他非要让她穿雪地靴。 相比起他的打扮,她的打扮可以说是相当粗糙了。 出单元楼的时候外面依然大雪纷飞,小区里几个萝卜丁大小的孩子在花园里跑来跑去的打雪仗。 “真是不怕冷啊!”言清婉脸色红扑扑的感叹,嘴里往外哈着白气。 梁怀言也看着那几个孩子夸奖道“挺有活力的。” 说罢他随手在灌木丛上抓了一把雪捏成一团球往她身上轻轻砸过去。 她觑了一眼她身上那几个雪点子,懒得理他这幼稚的行径。 梁怀言又往她身上砸了一个比刚刚那个还重。 言清婉抖了抖身上的雪“你几岁了?” “玩雪又不分年龄。” 她恶狠狠地磨了两下牙“行。” 戴上帽子后,她直接捧住一大把的雪一捏再捏紧紧地捏成一个大球,与此同时梁怀言一连往她身上扔了几个雪球。 言清婉捏的那个雪球又硬又沉,足足有一个篮球那么大,还隐隐在往下渗水。 “你等着。”她抛着那个雪球“你刚刚砸了我五个雪球,我不还回来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放狠话的时候,梁怀言又径直把一颗雪球扔向她,沉沉的。 言清婉护着那颗球,瞅准合适的时机往他身上砸过去。 本来他还在拾雪,雪球砸过去的瞬间他捂着头往下躲,本来砸在他背上的球璁地一下砸在他裸露的脖颈上。 那冰进骨子里的温度刺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真舍得啊?”他又笑又气,站起身把自己身上的碎冰子捡干净。 言清婉也没想往他颈里砸,没想到阴差阳错就砸进了。 梁怀言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冰球往她这边走,言清完根本来不及在拿雪捏了,只能往小区门外跑。 花园有一段下坡路,雪已经被车辗实,一片透滑。 “那儿很滑。”梁怀言嘱咐她。 言清婉已经很小心了,未曾想雪地靴除了保暖一无是处,刚一疾步跑上去窜地一下就摔在地上,幸亏屁股先着地。 一路从最顶端滑到最下面。 梁怀言捧着雪球站在最上面笑出了声“不是说过让你小心点嘛?” 言清婉羽绒服防水,衣服倒也没打湿。 他站起来“那你能放过我吗?我怕冷,我都摔跤了。” “不能。”他无情宣布。 紧接着把雪球砸在她的腿部。 言清婉“……” “又不会真的砸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他走到她身边把她身上的脏东西拍干净。 “你就不能让着点我吗?”她仰头看他。 梁怀言扶着她的肩膀弯腰给她拍雪。 “你就不能惯着我点吗?” 他头上睫毛上都是雪,一片柔白的脸上泛起冻红,容貌干净又漂亮,真真像个小王子。 言清婉偏过头倔强问“凭什么?” 梁怀言低笑了声,勾着她的肩“因为清清喜欢小王子,不是吗?” 第101章 允许侵犯 店里一片红火,寥落地坐着几个人,大概可以看出来都是大学生情侣。 “这边。”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他们坐在一个角落。 梁怀言坐在她身边“你吃什么锅?” 言清婉重重地点着菜单“我要吃这个,麻辣锅。” 他眼睛一眯“你确定?上次吃火锅你辣的胃疼还吃?” “那是你手艺不好!” 梁怀言没争辩,直接把菜单翻了一页“换一个。” 言清婉砖头,固执的坚持“其他的没味,我就想吃这个。” “番茄酸菜你选一个吧。” “我又不会吃死,就想吃辣锅!” 她抱着胸就往旁挪,直至角落,中间可以再坐下两个人。 梁怀言拿着菜单坐到她身边抱住她,声音放软“不让你吃辣锅,是因为今天有几部不错的电影,想带你去看,怕你等会肚子不舒服。” 她别扭地转身,倨傲地说“那我吃番茄锅。” 他在清汤锅和番茄锅上面打了个勾,给她递台阶“吃不吃土豆片?” “我只想吃娃娃菜,其他的蔬菜都不想吃。” “其他的呢?”他继续问。 言清完刚刚不知怎么地就有点气,现在看梁怀言跟没事发生一样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 “都行,反正我要吃虾滑。” 她把搭在她肩膀的手扯下来挽着。 梁怀言垂眸看她,无奈地发笑。 “我又没跟你生气,你干嘛这么殷勤?” 言清婉把他的手抱紧了点“我一直都这么殷勤的好吗?” 他唉了声敲了下她的头“点菜点菜。” 俩人之间的氛围瞬间自然起来了。 服务员把菜单拿走,没过几分钟火锅和菜品都被端上来了。 言清婉吃娃娃菜喜欢吃那种被入嘴即化根本不用嚼的,梁怀言直接把一整盘娃娃菜早早地给她下了进去。 “你怎么忽然想带我吃火锅?”她边涮牛肉边问。 梁怀言丝毫不避讳,云淡风轻地说“今天元旦,我们老师给我们发红包了院里的节日补贴下来了。” “一共有多少?” “1800元。” 她点头,拿起他放在手边的手机给他发了一个1800过去,顺手给他领了。 梁怀言都没反应过来,手机就多了1800。 “女朋友补贴。”她笑嘻嘻地给这笔钱取了一个名字。 “我是没有之前那么有钱但是还不至于要你的钱。” 言清婉给他夹了两片牛肉“很公平啊,你请我吃火锅,礼尚往来,给你个元旦红包怎么了?” 梁怀言表情无奈的点头。 “你这叫笨蛋行径知道吗?” 娃娃菜烫得厉害她一边说话一边控制不住地往外哈气。 “什么意思?” 言清婉咽下嘴里的菜,喝了口果汁继续开口。 “哪有给钱不要的道理?如果有证明是笨蛋。” 她拿筷子戳了下碗底。 梁怀言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接话“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我给你钱怎么就不义了?” 还没等他开口,她继续补了句“来而不往非礼也,就算不义也是我。” “你能不能说自己点好?” 言清婉捞了一坨粉丝上来,毫不在意地回“我再怎么说自己不好,反正你也会说我好的。” 那倒是。 锅里的水泡咕噜咕噜的往上冒,窗外的雪渐渐下小了,街上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吃完后俩人从店里往外走,路上的雪已经被铲雪车铲的差不多了,整整齐齐地堆在路边。 梁怀言给她买了一杯奶茶,她对着梁怀言哈气。 “你现在看起来好傻。” 看她那个乐呵样,他忍不住笑骂。 言清婉忽然突发奇想问他“如果没有我,你也没有创业,你以后会怎么过?” 梁怀言思考了一会给了她一个回答“简单无聊地过。” “为什么这么说?”她脑袋包在围巾里,踢着正步往前走着,乌黑的发丝在茫白中飘逸。 “因为那样我大概率会继续读博,读博之后会出国镀金,然后当一个大学老师,会和另一个女生相亲结婚然后有一个家,这样的日子难道不无聊?” “说不定在你漫长的求学生涯中会谈恋爱结婚呢?” 他目光坚定而冷静“我感觉不会,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趣和谐。” “那你想做机器人的梦呢?” “讲真的。”梁怀言拉她的手“如果真的是那样我认为我的精力已经在无聊的家庭生活中耗光了,我并不认为我还有精力去做机器人。” 言清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印“那你会不会不结婚?” “有可能,不过那样的日子也无聊,整天跟一堆器械打交道。” “你呢?”他低头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丝。 “我不确定。”她声音满含期待“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会谈很多恋爱但是大概率不会结婚,按照我的设想应该是读很多书走很远的路,在全世界各地交很多朋友,反正会过地同样精彩。” “我是觉得我的人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万籁俱寂,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姹紫嫣红。” 梁怀言默默点头,眼里夹杂了细碎的光亮的可怕,嘴边的笑意随之加深。 “挺好的。” 言清婉仰头,一张清丽的小脸从围巾里探出来。 梁怀言以为她不信,伸手揉她的头“真的。” “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觉得我不那么喜欢你?” 他果断地摇头“不会,我喜欢你但是你是你自己,你有权利选择过任何一种生活,我已经改变你人生一段日子了,喜欢并不是建立在你已完全依赖我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你是你我是我,而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愿意共同走一段路的基础上。” 言清婉抿唇羞赧地笑“我真喜欢你跟我讲道理,每次听完身心舒畅。” “少拍马屁。” “采访你一下!”她手比作话筒的形状伸到他嘴边“对于有人说爱是有占有欲的的这个说法你怎么看?” 梁怀言弯腰捏着她的手,神情装的认真“说法没错,但是侵犯了另一半的人格,每个人都有成为一个独立个体的权力,这其中包独立括穿衣说话选择决定等等,但是如果另一方允许,这个看法的正误就是伦理学社会学法学该研究的,而不是我。” “那你认同吗?” “认同啊,相爱就是‘犯罪’,在对方允许的情况下互相侵犯对方的人格和权力等。”他搂住她的腰笑得清隽“比如我不让你吃辣锅就是侵犯了你的权力,你天天对我动手动脚侵犯了我的人格。” 言清婉觉得他说得还挺对正准备夸他,耳畔就想起“不过我是约束你,你是侵犯我。”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吸了下嘴。 好半晌,她猛地一个大动作甩开他的手。 梁怀言扭头一脸疑惑。 “你滚远点。”她手插在兜里气呼呼地往前走“你亲我抱我牵我手都是性侵!” 梁怀言上前扯她的帽子。 言清婉护着自己的帽子,直接拍开他的手,加大步子往前走,大大的雪地靴在她小腿上哐当哐当的响。 “离侵犯你的人远一点!”她回头抬高音量说。 她的雪地靴不防滑,速度又快,短短百来米的路程她滑了几个趄趔。 梁怀言不远不近地跟着,一看见她要滑倒就客气地扶她两把,也没有其他动作,甚至还假惺惺地问她没事吧。 状态持续到电影院,言清婉直接去买了个爱情片的票。 梁怀言扫了一眼就记住了她的片名和座位,立即跑去柜台买了一个跟她相邻的座位顺带买了一堆吃的。 言清婉拿着那杯奶茶坐在大厅的角落里玩手机,他拎着东西站在她面前。 “这儿有人了。”她头也不抬地把奶茶扔在旁边的位子上。 梁怀言慢悠悠地坐在她对面,云淡风轻地说“我不坐那儿。” 言清婉把手机屏幕戳的啪啪响,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半个小时,这个爱情片是个大制作很是畅销,这个出口处聚满了人,很快一个男生就坐到她身边。 梁怀言站起身给她身边那个男生一瓶水礼貌交涉“你好,我能跟你换个座位吗?” 男生接过水,看了一眼言清婉就爽快地把位子让给他。 言清婉死了心非要让他先跟自己搭话,要不然自己绝对不先跟他说一句话。 他换完座位后,时不时用腿撞一下她也不开口说话,他撞一下言清婉就抬头瞪他往旁边挪,一排两个座位她最后退无可退,梁怀言顺理成章的跟她紧密地坐着。 其实言清婉知道他是开玩笑的,她也没生气,可是在他面前她不自觉就会多出好多小脾气,性子也会做作许多。 进场的时候人很多,梁怀言跟在她身后。 他一坐下来就拿起手机开始回工作群的消息,言清婉抱着胸准备睡觉。 快眯着的时候,他忽然把零食一股脑地倒进她的怀里。 她睡眼惺忪地歪头看他。 “还不打算跟我说话?”他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现在可以跟我说话了,我主动跟你讲过话了。” “你跟我讲话我就要跟你讲话?凭什么?”她撕开一把梅子老老实实地开始吃。 梁怀言穿着一件白色的呢子大衣,闻言低嗯了声,探过手抓住她的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你手好冰。” 落手的地方不偏不倚的就在他腰腹处,手下是劲韧的肌肉。 言清婉转身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头枕在手上贴着他的耳朵,声音含笑低声问“梁总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说的是在对方允许的情况下侵犯对方的人格和尊严。”他扫了一眼她的手暧昧地浮上笑“现在再次表达我的立场和主观意愿。” “允许侵犯?”她挑眉。 影院还在放广告,灯光全部关闭,幕布上闪着稀疏的光,观众席上坐的百十号人都暗的像群影子。 趁广告和电影片头过渡时,他侧头轻吻她的脸。 那一瞬间她的嘴唇碰到他尖锐漂亮的喉结。 她听过不少荤段子,哪怕再大胆她也不敢在公共场合对他的喉结做些什么。 哪怕她其实很想咬…… 梁怀言几乎是迷恋她身上的味道,嘴唇贴着她的脸好半天没有移开过,他的喉结就这么含在她的唇缝之间。 所幸最后一排都是情侣没人注意到他们。 言清婉换了个角度嘴唇贴着他的皮肤“你干嘛?” 梁怀言替她把头发缠到耳后,亲昵的掐了下她的脸。 在她耳畔低语“你的反应就是我的答案。” 允许侵犯。 说完他松开她,只是牵着她的手边玩边看电影。 言清婉其实不怎么喜欢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看电影,虽然她平时有事没事也会看电影但是一般她都会在光线好的地方,光线一暗她欣赏这些跟艺术搭边的东西就会想睡觉。 电影也足够无聊,单线结构,讲的就是一个从校园到都市的爱情最后破灭的故事。 看了半个小时,言清婉就开始磕磕绊绊地打瞌睡,点头如捣蒜。 最后直接倒在梁怀言身上睡着了。 梁怀言有点看不进去,一是因为她在身边睡觉,而是因为镜头语言太过幼稚。 她睡着后,他拿出手机开始看他们研究方向这方面最新发表的论文。 …… 电影结束的最后两分钟,影厅内响起一阵低低地啜泣声。 梁怀言这才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看向幕布,镜头定格在两人分道扬镳的背影上,女孩衣着靓丽,男孩依旧朴素。 几秒后,幕布转黑上面浮着一行字。 好好珍惜现在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旁边的门忽然被打开,工作人员开始进来赶人,一方亮光也从那个地方渗进来。 那一瞬间好多人都哭着跟自己身边的人拥抱随后起身往外走,哄乱的脚步声开始响起。 梁怀言在她眼角亲了一下,影厅一片混乱人还有一大半滞留在位子上。 言清婉被惊醒,迅疾的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周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拉住他的手睡眼惺忪地开始跟着大家往外走。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人都堵在前面。 梁怀言稍稍一用力就把拽她进自己怀里。 “你不回去?”她还很茫然瞌睡还没醒“我没睡好想回去睡觉,我睡眠严重不足。” 梁怀言温柔地说好,紧紧地抱住她“先抱一下。” “非要在这儿抱吗?”她头搁在他肩上问他。 “这么好的氛围不抱可惜了。”他说。 言清婉没睡好,浑身都软还想撒娇,他抱着还挺舒服,她干脆听之任之了。 “还想睡觉。” 梁怀言听她下意识地撒娇,不自觉地就想笑。 坐了将近一分钟,俩人才不急不徐的走出去。 这几个月精神都是绷着的,没睡过一天饱觉,陡然一松浑身就提不起劲只想睡觉。 出了影院她就往梁怀言身上一靠闭着眼睛让他带着她往前走。 “你不会想睡觉吗?”她打着哈欠问“我感觉我困得要死。” “我还好,再说了我睡你怎么睡?” 言清婉骤然激灵起来,气血畅通,直接把他的脑袋摁在自己肩膀上,恶作剧一般“你现在可以睡了,我带你回去。” 梁怀言双手抱着她的腰,斜着身子整个人的力都压在她身上,头埋在她的围巾里,俩人踉踉跄跄往前走,姿势温暖又滑稽。 “我觉得我应该长到一米九。”她摸着他的头发说的豪情万丈。 “那我要长到两米二。” “那样的话你还是要像今天这样蜷着身子在我怀里睡觉,所以应该让我长到一米九。” 梁怀言睁开眼睛饶有兴趣问“那你比我高你怎么睡觉?” 言清婉雀跃地说“你背我啊,边走边睡多不舒服。” 他趴在她肩上笑“现在也能背。” “我觉得身高很不合理,如果我们俩一样高就可以都很舒服的睡觉,可是现在这样只能我靠着你。” “那你出门穿一个二十厘米的增高鞋。” 她笑骂“滚,应该发明一个无人驾驶的床,只要输入目的地就好。” “那我下次出门背一个床。” …… 打打闹闹间俩人走到了帝都大学。 黄昏下,操场人成群的情侣穿着衣服在打雪仗堆雪人,操场旁边的楼梯上有好几个个窄而小的斜坡,上面白亮一片,好些人拿着纸壳子从上而下滑。 “我俩是在读大学吗?”言清婉抬头问他。 “你想玩的话也可以去玩。” 他牵着她往那边走。 她抖了抖身子“散会步得了,我要是在上面摔了很麻烦。” “我护着你,摔不了。” “游戏还没做完,我们都要健健康康的,不玩了算了。” 言清婉的眼睛还在往那边看,梁怀言低低地嗯了声。 “下个冬天,就算在上面摔死我也要玩。”她把手揣回兜里,自己给自己找安慰。 梁怀言长叹了口气“今天元旦,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那我就说点吉利的。”她顺着他“我祝你创业成功,建个冰雪大世界最好是有最长的冰滑梯那种。” 她眼里夹着比雪还亮的光,声音里满是憧憬。 梁怀言失笑心里涌上几分恐慌,眨着眼睛牵着她的手问“要是失败了呢?” 言清婉抿唇白了他一眼“今天元旦,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主席台两边的椅子有的被人打扫干净了,他们走上第一排。 梁怀言坐着仰头看着撑在栏杆上的言清婉,艰难开口“清清,我说真的,其实我也会像宋居声那样,我也会想自己会不会是被命运眷顾的哪一个,付出这么多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言清婉转身面对着他,清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良久。 “你是怕失败还是怕失败之后我们会分手?” 西方的天空忽然倾泻下来一丝光,操场有人大喊出太阳了,随后是一阵愉悦的笑声。 梁怀言抓了一把雪捏成球低声答“怕分手。” “那你不用害怕失败了,失败之后大不了谈一辈子恋爱呗而且我觉得你会成功。” 言清婉倒靠在蓝色的被积雪覆盖的栏杆上,黑色的毛绒围巾在飒飒寒风中飘着,像是一面胜利的旗子跟梁怀言招手。 梁怀言五脏六腑凝结着的那股郁气烟消云散,胸腔充斥着独属于雪后的舒寒畅快。 满地白雪被金色的太阳照亮,明天开始又是晴朗的一天。 “人最要紧的不是失败,失败是结果,是外在的即所谓的唯物主义,可是人生有时候需要唯心主义,日子好过难过都得过倒不如自己鼓励自己就按照自己想的那样,反正没有丢掉生命和勇气人生就不会荒芜。” 赤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黑色的棉袄上踱上一层金光。 梁怀言心头微动,把手里的雪球扔向了远处,微黄的雪地上球滚了好远。 “干嘛?”言清婉看他放开双手问他。 “我感动,你抱抱我吧。” “神经病吧。”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开开心心地跑过去抱住他。 蓝色的塑料椅子很小,言清婉只能背对着坐在他的腿上,脚掌暂时脱离地面,她坐在他大腿上晃着。 “人吧还是得乐观一点,我妈妈总是对我爸爸这么说。”她看着远处堆起来的那个巨大而漂亮的雪人。 梁怀言一只手抱住她一只手捏着她的脸,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08年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的时候,我们家差点就要破产了,借了银行好多贷款,最后没还上,所有的固定资产都被冻住了,那年我十三岁,全家搬到了最下等的贫民窟,每天都吃馊了的干瘪面包,因为真的没有钱,我妈妈把工资都给我爸和学校了,我那时候已经知道了阶级这个东西,你们可能最早是从书上知道的,而我是现实体会到的。” “没钱之后我穿着过季的衣服,只有嘉嘉跟我玩,老师也不再喜欢我,从前那些追在我屁股后面跑的男生也不喜欢我,我节假日不再是钢琴画画吃蛋糕而是一个人呆在那种棚屋里,我那时候会问我哥哥和妈妈爸爸是不是失败了,是不是以后都只能住在这儿。” “我妈妈跟我说爸爸只是没钱了不是失败了,你上次见过我妈妈她其实很精致的一个人,那个时候她天天从舞蹈团回来以后还去当家庭教师整个人特别憔悴,眼睛下面又黄又松,我爸爸每天都失魂落魄的回来,我妈妈都会跟他说没关系的,只要有一张可以回家的机票就行,乐观点。” 说到这她沉重的声音陡然轻松起来“于是10年的时候,我们搬离了棚屋,资产解冻我们又回去了,所以在不顺的时候怀疑是最要不得的事,顺境需要怀疑,逆境需要坚持和信心。” 梁怀言听了却想哭,他一直以为她这样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过得很富裕快乐的。 言清婉没回头却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变换了情绪。 “你不必觉得辛苦,我还挺感谢那段日子的,那段日子过的虽然不尽人意,但是我很感动,我妈妈每天回家都会告诉我会好的,我哥哥每天都会从学校回来骑着小破自行车带我,尽管我爸爸心力交瘁但是很爱我们。” 操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主席台上还是只有他们俩。 梁怀言抱着她换了个方向,至少不再看着她的后脑勺而是看着她的侧脸。 “多跟我讲讲你以前的故事吧。”他像哄小孩似的抱着她摇。 “不讲了。”她回头捧着他的脸“反正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跟你说信心很重要的,再说了就算你这次失败了我也陪着你。” 她眼睛像两颗玉石,亮的纯粹毫无杂质,梁怀言用额头撞她眼睛里的情愫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有我真好?”她又变得不正经起来。 梁怀言睫毛扫着她的太阳穴,那眼神明晃晃的表示“你说呢?” 她扭身咧开嘴笑嘻嘻地望着他“你让我说啊?” 梁怀言看着她笑也忍不住开始笑。 “我觉得你现在肯定特别感动,我刚刚那一番安慰我自己都觉得我靠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好的女朋友。” 梁怀言偏过头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是是是,你非常非常好。” 言清婉捶了他一拳“你怎么这么勉强?我不好是吗?你什么意思梁怀言?” 他憋着笑手抵在唇边,收着气一对上她的眼睛就泄气就开始笑。 “有病!” 她从他身上下来削了下他的脑袋“刚刚一副没我不行的样子,现在笑得这么开心。” 梁怀言拄着膝盖站起来,也走过去撑在栏杆上。 “你撑着干嘛?”她把他的手打下来“你大衣又不防水,别感冒了。” 他看了她好半天,又低头笑。 第102章 十个一块 晚上帝都又开始飘雪,街上人头攒动等着看烟花。 梁怀言和言清婉都没想凑那个热闹,在言清婉家里的阳台上放了甩了几根烟花棒就进了屋窝在一起开始工作。 言清婉开始想第二张卡的细枝末节,因为故事线有些干瘪。 梁怀言则开始跟他手下的设计部开会,按照言清婉的修改意见指导他们该怎么捏。 会议时间挺长中间休息了一会,正好言清婉的手机响了。 是她哥。 她接通把手机放在一旁继续敲键盘。 言清扬那边也是噼里啪啦一顿键盘声,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手中敲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 梁怀言挑眉,正疑惑他们两个人不是在比谁敲得快,但是又觉得不至于。 “婉婉,我不想跟你玩这种幼稚的游戏。”言清扬在电话那边说。 言清婉手中的速度果然慢下来了,切了声贱嗖嗖的来了句“你就是比不过我。” 言清扬懒得跟她扯“跟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坏消息?”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声“我们二月初应该可以回国。”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她直接从地上站起来,声音前所未有的兴奋。 言清扬叹了口气“这回没骗你,盛言的大楼都跟政府商量好在哪建了。” “没骗我就好。” 他掀开被子起床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元旦快乐!” “哥哥元旦快乐!” 言清扬点头应好就把电话挂了。 言清婉蹦蹦跳跳地又钻到地上的那床被子里继续开始工作,听到那个消息身上的劲儿都足了不少。 梁怀言继续开会,电脑开着屏幕共享。 她凑过去摘掉他一只耳机,对着他耳朵哈气。 梁怀言一边盯着屏幕一边抽出空子看她用气音问“怎么了?是不是困了?” 言清婉剧烈地摇头只是看着他,电脑画面一变,他便立马去看电脑。 “mua”她亲他的脸,却没想到发出了声音。 耳机里那边的人声陡然安静。 这声音一出来,她立马跑到一边若无其事的继续开始工作。 梁怀言戴上耳机笑着盯了她一会,继续开会。 …… 接近零点时,会议差不多要结束。 言清婉不知道电脑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只见这个人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慢悠悠地说“刚刚是我女朋友。” 言清婉不自然地撇开眼,觉得他在解释又觉得他是在调戏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跟刚刚在一起的时候相比性子变了不少,以前是被动的,现在偶尔也会主动逗她,甚至还挺会气人。 不过这样的他,她更喜欢,甚至把他变成这样还挺有成就感。 挂完会议后他凑到她身边从背后拥住她。 言清婉的方案还没赶出来,拿手肘推他“先离我远点。” 梁怀言没松开她甚至得寸进尺的掰过她的脸。 “干嘛,我事还没做完。” 他低头学着她的样子对着她的脸亲了一口,同样也发出一声响。 言清婉唉了声,看着他没绷住笑了。 他脱下了外面那件厚重的白色呢子大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高领针织衫,衬得整个人温柔又居家,几乎让人舒服地安心。 “元旦快乐。”他贴着她的耳朵胸膛炽热的温度通过俩人相接触的地方传过来“宝宝。” 言清婉正想让他再喊几遍,就听见这个人意兴阑珊地说“行了,继续工作吧。” “你故意的吧?”她没好气地问。 梁怀言起身的动作一顿,不解地扭头看她“什么故不故意的?” “你说呢?” 他失笑无奈否认“我真不知道。” 言清婉就知道不该对他有过多的情趣幻想,当即关掉电脑双手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到自己面前,非常霸道地要求“我没听够,你多叫几次。” “叫什么?” “宝宝。” 梁怀言莫名地笑了声,眼神愈发柔和“嗯。” 言清婉挑眉期待他的下句话,结果他嗯了声再没开口。 她还没反应过来“嗯?” “嗯什么?” “你嗯什么?”她忽然火气直往上涌。 梁怀言果断开口顺毛“宝宝。” 说完他继续抱住她,毛茸茸的头发在她裸露的脖子上面蹭来蹭去。 言清婉没出息地一下就被拔掉了气焰,任由他抱着嗯了声继续工作。 …… 第二天se公司开始正常上班。 一进公司就看见一群人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的方向看嘴里还在叭叭的说着些什么。 顾回隐站在门口递给她一个红包。 言清婉抬眼疑惑地望向他“公司还有钱发红包?” 他啧了声“能说点好听的吗?” “里面多少钱?” 他把红包塞给她蹙眉“员工每人两百,领导乐于奉献肯定会更好的。” 她接过来摸了摸,还挺厚。 身后的员工看梁怀言走进来讨论的声音更大了。 似乎是在讨论昨天那个吻。 比起言清婉,对于梁怀言顾回隐显然没那么多顾忌直接把红包塞进他怀里,拍拍屁股就走人。 梁怀言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也懒得管,抬脚往那间会议室走去。 “你觉得红包有多少钱?”言清婉把红包拿在手里掂了掂。 梁怀言勾起唇角反问“言总觉得呢?” “摸着挺厚,我觉得大概有五百。” 他直接把自己的红包插在她羽绒服口袋里“我猜十个一块。” 言清婉觉得他们不会那么抠,况且顾回隐都那么说了。 “你要是猜错了呢?” 梁怀言低头对着她笑“错了随你,不过你要是错了今年跟我一起过大年三十。” 言清婉爽快答应。 回到自己的工位以后,她就拆开红包, 她的那个红包是十个一块甚至还用废纸把它拼成有百元大钞那么大的面积,梁怀言是一张大支票,尽管是宋居声自己用a4纸做的。 看到这一堆纸,她看向自己对面的宋居声心里多了好多怨气。 第103章 街头调研 上午办公室一如既往的冷,除了早上那会有些热闹,其他时间除了研发部都安安静静的。 言清婉坐在自己买的椅子上盘着腿盖着被子审稿改方案。 正好策划部的同事过来找她,表情纠结“言总我觉得我们对大众审美把握的不准,因为很多电视剧和小说是因为人设讨喜而不是有多帅,我们只能研究人设而不能看出大众对外貌的要求,而市场上流行的男演员很多粉丝也是因为人设而不是样貌。” 她说的言清婉也有所察觉,但是前段时间她问遍了她身边所有人问他们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源,但是都没有。 言清婉把她带去了会议室,给她倒了一杯水随后双腿交叠的坐下来。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她双手搭在桌子上。 “我认为我们可以走上街头去做一些调研,这样数据准确也不会借助调研机构。” 言清婉沉思一会觉得是可行的,这样做不仅可以帮助他们把握市场风向还可以在公司起步时间建立一个可靠的信息库。 对于与大众审美心理娱乐心理息息相关的产业有一个巨大的用户心理数据库是非常重要的,只有充分了解女性困境和女性审美及需求才能真正做好一个女性游戏。 这只是她的看法,因为走上街头调研需要人力和时间那就需要整个公司配合。 “对于调研内容你觉得需要包括哪些?” 女同事直接把手上的方案交给了她。 “言总,这里面包括调研的所有,方式版式以及调查的内容,所有调研的单子也已经做好。” 言清婉大概翻了一翻,这人的工作能力很强至少在效率方面,就是做设计做地有些幼稚。 “好的,我会考虑的,例会的时候我会跟宋总他们说。” 女同事点头出了办公室。 言清婉直接把电脑搬到了会议室,开始设计调研的版式。 结合之前对各大热门电视剧的研究和每个人物出场的收视率的观察,她之前已经总结了很多审美规律,她把这些观众的颜点分隔开然后画到调研上去,让人群选择她们最喜欢的类型。 对于女性困境,她最后选择的则是做街头采访,让各个年龄段的女性说出自己这个年龄段的所面临的为大众所不知的困境。,既能在网络上让人注意到这些问题又能帮助公司以这样一种方式走向大众视野。 同时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营销手段,她自己经营那个女性困境的账号,她们走上街头调研的视频也可以为游戏后期营销造势,同时也可以树立公司的形象不仅可以为游戏吸粉还可以为公司吸粉增加公司的信誉。 关于公司男女比例这个是也可以作为一个营销手段,这样如果既可以促进女性就业率还可以进一步树立公司形象。 一旦这个游戏成功她都不敢想象女性当前所面临的困境会有多大的改善。 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把自己的方案写了下来,打算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把方案赶出来给他们看。 方案她脑袋里已经有一个初步的雏形了,只是把它写在纸上并不难,中午吃饭前她赶生赶死的赶出来了。 几位男同事把盒饭端上来之后,五个核心成员就进入大会议室开会讨论一些公司存在的问题。 言清婉进去稍稍打断了一下他们的话,把自己的盒饭放在自己位置上,顺手分发自己手上的方案,发完就气定神闲地坐下来。 “我们策划部的数据不准都是我们一个一个电视剧小说扒出来的,这不准,这是我的同事和我的一个针对这个问题的预案大家看一下。” 方案义简言赅,十分钟不到就看完了。 顾回隐看完问“我没有任何偏见,咱们就事论事,如果这样那这个游戏不是完全成为你们女生宣传女性主义的工具了吗?” 言清婉筷子扒着饭,心平气和地解释“做游戏除了赚钱得有一些社会意义吧,男性英雄在众多的竞技类游戏中已经被足够发掘了,女性市场是一块未被开垦的荒地,一旦我们真的用心为她们解决一些问题,那未来光是女性红利就够吃了但前提是我们在用心做,只要我们成为她们心中的高峰,女性游戏领域就是se的。” 陈津南作为五位合伙人之一,话少冷漠几乎不在会议室上发言,看完她的预案,撩起眼皮倦怠地问“你这样的想法没有问题但是容易有在引起焦虑挑起男女对立之嫌。” 言清完跟他没有说过几句话,为表尊重她咽下了嘴里的饭才说话。 “作为一款女性恋爱游戏,所有的问题和女生想要的爱及关心都会由我们的男主说,我们不是在一味的解释女性同时也是在教男孩子在恋爱中应该怎么做怎么爱,我做这个策划完全出于建立一个更加和谐的男女关系和帮助女性的初心。” 陈津南没多说话直接点头“我赞成言清婉。” 言清婉在梁怀言面前说过很多次这些话,并且她的小说主要也是这方面的,他自然没有怀疑她,直接点头。 顾回隐本来也没多大的意见,听到她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解释根本没有理由反对,又能赚钱又能做贡献,何乐而不为? 五个人四个人同意,宋居声的意见就不重要了。 几分钟之内,言清婉的方案全员通过。 “那这个调研的时间你安排在下班怎么搞?”宋居声问。 “做街头调研的时候需要一个摄影师最好是男生,做采访的时候最好是女生这个人我会自己找避免我的采访对象不舒服,所以我需要一个男摄影离远点。” 她饭没吃几口,说完后迅速扒了几口饭。 宋居声最是知道她工作有多辛苦的人,坐在她对面,她桌子上的文件是所有人中最厚的每时每分都有人找她,一天到晚嘴巴没停过,手也总是在键盘上,说她是整个公司最辛苦的丝毫不过。 不仅梁怀言心疼,他看她也觉得心疼。 “你可以上班时间去街头调研。”他说。 言清婉摇头“上班时间我接触到的女性都是与社会有隔膜的,不是学生贵妇,就是普通的家庭妇女,这样的人其实不能很好满足我们的要求但是我也会注意到毕竟她们也是女性的一角,我认为上班族最合适,况且我上班时间有自己的正式工作不想耽误故事设计。” 说完之后她以风卷残云之势把盒饭里的饭吃得一干二净,用手捏瘪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就拉开椅子出了办公室坐回了自己的电脑前。 会议室里的顾回隐宋居声面面相觑,一同看向梁怀言。 陈津南吃完饭跟着言清婉的脚步就出去了。 梁怀言刚刚净听她说话去了饭几乎没吃,含笑目送她走出去以后就低头开始吃饭。 “婉婉这个事业心和价值观太强大了,言言你没有危机感吗?”宋居声问出了自己心里的问题。 梁怀言觉得他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有危机感?” “一般这样就会忽略你啊!”顾回隐拍着巴掌表情都在用力,一身的着急样。 “忽略又不是忽视,她又不是专门围着我转的,而且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不远挺近刚刚好。” 说完他吃加速吃了几口饭,捏塑料餐盒和抛掷姿势甚至都和言清婉一样。 “他们俩太正常了。”宋居声盯着梁怀言的背影说。 顾回隐故作深沉地点头“倒显得我们俩不太正常。” 言清婉回到自己的部门后,敲响了上午那个同事的桌子。 “许眠鸥,来一下会议室。” 她重新拿了一份自己的预案。 “言总。”她留着利落的短发微微颔首。 言清婉把预案推到她面前“这是我根据你的想法稍作修改的最后方案,如果你愿意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去街上发了,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提出来。” 许眠鸥认真翻着她的方案,沉默好半晌才开口。 “那几位同意了吗?” 她是刚招进来的,言清婉跟她没说话几句话,不太了解,现在听到这句话顿觉她的性格应该挺有意思。 “那几位都同意了。”她笑“这个调研我们完全独立。” 许眠鸥站起来,眉眼恣意“我没什么意见,今天下班之后我们就可以去发传单了。” 发传单? 言清婉咳嗽两声手捏成拳状抵在唇边严肃说“好。” …… 一整个下午,言清婉都在忙着润色调研单子,许眠鸥忙着写采访的脚本。 考虑到这次调研结果如果大大超出她们的预期可能会让建模老师一切重来,在正式打印调研单之前她还是去了一趟设计部。 梁怀言正在会议室里给研发部的人开会,门外飘荡着他清朗的声音,透过磨砂门隐约可以看到他在站在白板前的绰约身姿。 言清婉搬了个椅子倚在墙上,边等人边改版。 半个小时后,会议才结束。 她直接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臭哄哄的,梁怀言看她进来了起身推开窗户透风。 冷风吹进来的那一刻,两个人都缩了缩脖子。 言清婉把调研的样本单给了他一份“这是最近市场上大火演员的各个五官,我把它们拆了,让参与者选择她们最喜欢的,可能与我们原先预料的有很大出入。” 梁怀言知道她的担心无非是怕推翻了他们先前的建模,增加他们的工作负担。 “没关系,反正人物是嵌进去的,研发部不会增加负担只要你们不改故事线,设计部的人物本身就要改版。” 言清婉听到他这么说就放心了,拿回了那张样单就准备出去,一大摞的样单等着看。 “等会。”梁怀言拉住了她的手。 “有事快说,我单子还没改完。”她语气急迫。 梁怀言看着她柔和的眉眼“那红包数额我应该没猜错吧?” 言清婉无奈地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看向窗外“大年三十跟你过。” 梁怀言松开手转而揉她的头“抱一下?” 他一派温脉纤细的睫毛上下扑闪,明明是乞求说的跟问你吃饭了没一样的表情。 “抱抱抱!”她主动往他怀里扑了一下顺带在他颈侧亲了一口“好了,我还有事。” 梁怀言还没来得及抱住她她就推开门离开了。 门渐渐关上,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眼捻了下指尖戴上围巾,恍若无事一般继续工作。 打印机旁边的桌子上,许眠鸥正在打印脚本。 “言总,这是最终定稿的版本,您看一下。” 言清婉把自己的电脑连上另一台机子,半坐在桌子上开始看。 “你什么专业出身的?”看完之后她的第一句话问。 “新闻学。” “哪个大学毕业的?” “帝都交通大学新闻传播方向的硕士,本科斯坦福。” 言清婉倏地笑了把脚本给她“难怪写的这么专业,下次写的轻松一点,这是个娱乐至上的时代,别写的那么严肃。” 许眠鸥应好。 她边从打印机里拿单子边问她“你这么好的学校不至于来我们这么个初创公司啊。” 许眠鸥垂下眼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言清婉“工作经验不够,想着来初创公司积累点经验说不定一飞冲天。” 言清婉没多问,夸她“你眼光挺贼。” 资料打印完之后,俩人去到了会议室。 这一年互联网兴起,发展体制还不是很成熟,言清婉用自己手机号以公司se为名注册了一个账号。 言清婉第一次和一堆女员工坐班车到市中心,背后背着一摞的调研单子。 相比于郊区,市中心六点半已经相当热闹了,各大写字楼下面的商铺往外冒着白气,天上还下着飘雪。 许眠鸥和言清婉来到cbd的周边,这里聚集了帝都大大小小的有些规模的公司,也就是他们的主要用户群。 七点这些公司陆陆续续走出来一群穿着光鲜亮丽的女生。 言清婉摘下帽子,簌簌的白雪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 “小姐姐你好,我们这边有一个街头采访您愿意吗?”她笑着上前问。 女生摇头,脚步急促“不用我很忙谢谢。” 言清婉追在她身后问“那您能填一个问卷吗?不会耽误您太久的。” 女孩直接忽略她往前走。 她背着包手上拿着传单四处跟人交涉,显然这里的人分秒必争,这只是她们的晚休时间,每个人都很辛苦,谁都不想花几分钟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 四处转了一圈,来来回回找了十几个人所有人都在说不好意思。 “小姐姐您好,能耽误您几分钟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吗?” 女人戴着耳机根本没听到她说的话直接走了。 言清婉放下包,轻装上阵,脱下羽绒服,凉骨寒雪天,她穿着一件羊毛衫围着围巾继续招人。 “女士您好,能……” “小姐您好,你有时间接受我的一个采访吗?” 女人不耐地绕开她,撂下一句“你已经找我三次了,这里的人都很忙,以秒计费的,凭什么接受你们所谓的社会调查?” 言清婉连连鞠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不好意思。” 她继续四处找人,许眠鸥那边同样也没人愿意。 偌大的一个圈子,俩人来来回回走了一遍,没有找到一个人愿意。 言清婉的脸被风刮得生疼,裸露在外面的手一片刺目的红。 喝了两口姜茶又开始问。 休息了一会,周身的温度冷了下来整个人冷的有些发抖。 “小姐您好,我们这边有一个调研,能耽误您几分钟嘛?”她瑟瑟地说完,嘴里往外哈着白气。 女生看她这冻得发抖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接受了她的调研。 言清婉冻得眼泪都出来了,牙齿上上下下的打颤。 听到她答应了,她喜不自胜“谢谢您谢谢您。” 她抽出一张纸递给她“您就选一下这些五官,给他们的颜值从高到低排个序。” 女生花了几秒的时间迅速打完把纸还给她“辛苦了。” 她的一张纸给了她莫大的信心,继续找人。 “小姐您好,能耽误您几分钟嘛?” “不好意思谢谢。” 言清婉把纸抽到女生面前“女士您能……” 女人斜着眼角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抬脚走了。 “小姐能耽误你几分钟填一个问卷吗,这些是对女孩子有好处的。” 听到好处两个字,女生停下脚步才把调研填了。 言清婉擦了擦鬓角的汗,试探性地问“您方便出镜吗?我觉得您长得特别好看。” 女人表情明显松动了,犹豫两秒点头。 终于有人愿意接受她们的采访了,她颤着手架好手机开始回忆脚本。 “好了没?”女人催促。 言清婉连连点头走到她前面拿起麦“您觉得如今女生最大的困境是什么?” 女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认真道“职场歧视,其实在晋升的时候,女生要比竞争男生优秀很多倍才能赢得这个机会,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们被社会打上要回归家庭的烙印。” 说完她就离开镜头,言清婉连连道谢。 看着这段视频,她受到鼓励继续工作。 雪越下越大,言清婉雪地靴都湿透了,兜兜转转五六个小时她和许眠鸥总共就拿到了二十个人不到的数据。 十点多的时候,许眠鸥的弟弟来接她。 “姐,你还不回家?”她弟弟拿着一个热水袋塞给她,走到言清婉面前“让我姐加班加到现在有没有加班费?” 许眠鸥踢了他一脚,讪讪给言清婉道歉“我弟弟脑子有问题,不好意思言总。” 她弟弟明显不服,但没忤逆自己的姐姐。 言清婉起身“不好意思啊许眠鸥,拉着你陪我加班。” 许眠鸥说了句没关系,拉着自己的弟弟就走了。 言清婉隐约听到她说“傻子,知不知道丢人现眼四个字怎么写?” 她弟弟委屈地踩了她一脚“谁傻自己心里清楚!” 第104章 姐姐 言清婉穿上羽绒服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没过一会梁怀言就从路的尽头穿过人群走过来,手上还提了一坨东西。 看她小脸红扑扑的样子梁怀言伸手碰了碰,紧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两个暖好的暖宝宝,神情说不上好看但是又不是摆臭脸的那种。 他蹲在她面前,从袋子里拿出一双新鞋和干袜子毫不避讳地当中给她换上。 言清婉用冰凉的手拍了拍他的臭脸“梁总干嘛给我摆臭脸。” 梁怀言自上而下把她拥入怀里,毫无预兆闷闷地说“对不起。” 她知道他说的什么但是却装作不知道,眉开眼笑地回抱住他“我开玩笑的,干嘛这么正经的道歉。” 梁怀言侧过头亲她的耳朵情绪强行昂扬起来。 “我觉得我今天还挺厉害的,就这么一小会,有十六个人填了我的调研单子,还有一个人接受了我的采访,你不觉得我很厉害吗?” 她脊背向下弯着,被这样抱着很不舒服。 梁怀言把她的鞋子收好坐到她身边,拿湿纸巾把自己的手指擦干净。 言清婉摊开手把自己的手指也伸到他面前“人不能只爱自己还要爱自己的女朋友,所以也给我擦擦手。” 她的手指脏兮兮的,上面残存着打印纸上的油墨痕迹。 梁怀言笑着掐了掐她的脸“你厉害死了。” 看着她的手,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喉咙开始发紧,抽出纸仔仔细细地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 她不会跟他说,她找了多少个人才有十六个人填,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个比例大概是一百比一甚至更小。 “我跟你说我鞋子湿了啊,你怎么给我带鞋?”她靠在他肩上问。 “算心有灵犀。”他笑。 梁怀言把她带去一个咖啡店,给她点了一杯热的卡布奇诺和一个小蛋糕拿走她面前的那摞传单自己出去发。 十一点左右,写字楼再次涌出一群人,他站在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一张一张的发。 “姐姐你好,能耽误你几分钟吗?”梁怀言随便找了个女生“我们公司让我找一些颜值较高的女孩子做一个调研,您有时间吗?” 蓦地一个又帅又高的男生挡在女生面前谁都会开心,甚至会以为是来搭讪的,更何况这儿的女生长得也不差。 听到他的一番话和那句姐姐,女生笑眯眯的答应了。 填完后女生问“能加个微信吗?” 梁怀言故做一份为难的样子“附近有人盯着我,加您任何联系方式都是违规的。” 女生也爽快大方离开。 梁怀言一直就在那间咖啡馆周围打转找年轻女生发调研单,对所有人说的话都一模一样,表情都没变,出乎意料的是每个他主动找的女生都同意了。 言清婉会点唇语,知道每次他搭讪一个新的女生都会喊姐姐,心里又感动又酸,毕竟她都没听过。 吃醋之余,她顿悟其实梁怀言他自己就是一个调研,既然他找的女生都没拒绝他甚至还有不少女生找他要微信,这其实就可以证明他的五官是非常出众并且足够让人见色起意的。 五百多张他一个多小时就给让人填完了,甚至他找的每个人都对他态度非常好,明明她们这个时候比下午更累,但是下午她和许眠鸥发那么久总共就收集到了二十份不到。 梁怀言把他收集到的数据揣进她随身背的那个包里。 “这太不公平了吧!”她哀嚎“你去一个小时干完了我几天的量,我去干几个小时就十几份。” “难道就是因为一个帅气的男生喊姐姐?” 梁怀言直接把她喝了半瓶的矿泉水一口气喝光“因为这边的女生多是单身,从外表上看我是符合他们的择男友标准的,所以她们会这样。” 言清婉轻轻拍了下桌子“以后的调研工作让你们来做好了,正好把握她们这种心理。” 他点头“我都可以。” 咖啡厅此时没什么人,言清婉凑到他身旁坐着“你都没喊过我姐姐,但是你喊了那么多陌生人。” 梁怀言用一根指头戳开她的脸“正经点。” “行行行,那以后就让你们来发传单,反正我和许眠鸥两个人的效率都没你效率这么高,以后招人男生只招帅哥。” 他听了只是默默点头,顺手帮她把头发扎好。 言清婉忽然想到一些小视频里说的内容问他“假如你在这儿发这个单子碰到你的同学你会觉得丢脸吗?” “我觉得没什么好丢脸的。”他无所谓地回“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要紧的人都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会觉得这是丢脸,事实上也不丢脸。” “真棒!”言清婉捧着他的脸给他喂了一口提拉米苏。 他摇头“不想吃,你吃吧。” 言清婉点头慢吞吞地继续在这吃,梁怀言手撑着头看着她吃。 “你吃的真香。”他冒出一句。 言清婉把最后一口蛋糕咽下“这蛋糕还不错,给你点一个?” “吃完走吧?”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她看着他修长有力的手忽然逆反心理就上来了,一巴掌呼开绕过他自己往外走着。 凌晨的街头又开始飘雪,某些服装店还播放着韩语歌,道路两旁的店铺干净的橱窗往外射着颜色各异的暖光,由钢筋水泥拼成的街头忽然浪漫起来。 她在前面走着,一家连锁蛋糕店里忽然开始放《最浪漫的事》。 梁怀言疾步走上来准确地把手指穿在她指缝指间,并且迅速合上她的手。 “你好黏人啊,梁怀言。”她尾音上扬故意刺激他。 他扭头笑“姐姐不喜欢吗?” 说完他自己先受不了,耳朵红的要滴出血。 言清婉盯着他耳朵笑,嘴角两边的梨涡陷得又深又甜,最后没忍住上手掐,数九寒天他的耳朵像是着了火烫的要融化。 他立马拔开她的手“走路看路。” “不想看,还是你比较好看。”她声音染上点流氓的强调,本身音色偏甜,这样她的声音颇有些娇媚“言言弟弟。” 梁怀言本来就不好意思叫她姐姐,她这么一调戏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整张脸瞬间就红了。 言清婉蹦到他面前挡住他,他偏过头假装抓脖子遮住自己整张脸同时避开她的目光。 “梁怀言。”她放软声音有些急得喊。 他偏过头脸还是红的神色却没有刚刚那么害羞“怎么了?” “我眼睛进睫毛了,你给我看看,我眼睛好不舒服。”她闭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控制不住地眨。 梁怀言把她扯到路灯下,撑开她那只进了睫毛的眼睛凑近看,潮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你别不停地眨眼睛,我看不见。” “你离近点不就看见了?”她那只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外流泪。 梁怀言应她的要求凑近她,若有若无的发丝拂在她额上。 “没有啊。”他看了好半晌。 “你再仔细看看。”她说“我眼睛真的很不舒服。” 他身上浓厚的清香成股成股的往她身体里灌,仅仅只是离他近了点,她都觉得舒服的不行,就像冬天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梁怀言又看了好半天,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她是在骗他。 言清婉拽着他般拉链针织卫衣的领子掂起脚尖,印在他的唇上。 她明显感觉到他叹了口气,而后弯腰单手环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体里嵌,她安心地站在平地上。 唇齿交缠,两人嘴里的味道都是提拉米苏的巧克力味。 亲了几分钟,梁怀言把她的头往自己里的胸膛里扣“回家,别再捣乱了。” 第105章 包嘴 回去的路上,她还一直嚷嚷着让他叫她姐姐。 梁怀言扶着她的头闭上眼睛她每说一句他就嗯一声但是就没下文了。 言清完刚刚喝了一大杯的卡布奇并且吃光了一整块的提拉米苏,此刻肚子胀得慌。 她抬起头问他“梁怀言,如果有一天我胖到一百四十斤你还喜欢我吗?” 他半睁开眼睛,声音微哑“我记得很早以前我回答过这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回答过?我怎么不记得?” 梁怀言歪头“你仔细想想。” 言清婉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通坚定摇头“不可能,你绝对没回答过,我都没问过之前。” “那是因为你那时候喜欢承泽哥,你也不会在乎我说了什么。” 他一句话车厢内就安静下来。 言清婉打量着他的神情,内心开始动摇怀疑自己的记忆。 她扑进他的怀里,仰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悟已往之不谏嘛,我现在和将来在乎不就行了,而且最在乎你。” 梁怀言把视线从窗外移到她身上慢悠悠地开始提醒她“某天你问我如果你涨到一百四十斤我还会不会骑电动车带你。” 言清婉眉头蹙的更紧了,眼神四处乱飘,拼命的在脑子里搜寻记忆,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段,但是……她不记得具体的了,她有印象但是都是一团被揉乱的纸。 梁怀言怀疑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连,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 “我记得!后来你不是还安慰我来着吗?”她拔高声音胸有成竹。 “嗬!” 一声冷笑在车内蔓延,嘲讽味十足,他一脸“你再装”的表情。 “我说错了吗?”她故作回忆的模样纳闷地问道“我记得就是这样的,你不是吗?” “我说的是没关系胖了再减就是。” “是吧,我就说我没记错吧。”她气焰顿时就足起来了。 “我炸你的。”他一脸云淡风轻。 言清婉懒得给自己找罪受,反正她也不记得,梁怀言也知道她不记得了,直接承认算了。 “我不记得了。”她干脆利落地出声。 梁怀言胸腔生了一口气,就憋在那搅得他整个人都静不下来,窗外刚刚还觉得好看的风景都觉得烦躁。 他撇开她的手背过身“你想起来再跟我说话。” 言清婉没想到他这次倔起来了,悻悻地抓了下鼻尖把头抵在副驾驶靠椅的后背,努力的回想。 早知道不承认了,刚刚人还没这么气自己也不必腹背受敌,甚至撒个娇还可以混过去,现在撒娇都混不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表情,梁怀言也感觉到了她跟小偷似的目光脸上紧绷的肌肉卸了点气力让自己看着不那么生气。 果然。 她晃腿撞他的腿,梁怀言斜着眼角看过来。 “给个提醒呗。” “吃饭,电动车。” 言清婉听完这两个答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假动作不断,把头看向另一边。 吃饭? 吃了那么多顿,说了那么多句话,她哪记得? 梁怀言用余光观察她的表情,瞧她这副样子差点没被气笑。 为避免让她找到杆子,他硬生生忍住了笑。 言清婉的脑子里来来回回地飘着那两个词,嘴角抽了两下差点给自己想笑,但是又不敢,怕一笑给他真惹急了。 车里有司机她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耍无赖,就先把他交代的事晾在一边,装作一副沉思的模样思考要怎么才能让更多的人接受她们的采访。 窗外霓虹灯的灯光射进车里,梁怀言就借着这点破光看她一脸沉迷的样子。 偶尔皱眉嘴里还叨叨地念着什么,这样子显然不是在想他说的话,大概率就是在想她手上的工作。 他要是猜得不错,她甚至筹谋着等会下车跟他撒娇逼他松口。 宋居声那句“屁股一撅就知道要拉什么颜色的屎”就这么浮现在他脑海里。 她眉头越蹙越紧,显然已经到了忘他的境界。 梁怀言懒得气自己了,舍不得跟她生气,只有自己气自己的份,每次这样都气得他心肝疼。 “工作想清楚没?”他问。 言清婉正想得起劲,冷不丁地听到这么一句话直接说道“哪有那么容易。” 说完之后,她脑子空白一瞬,缓缓地移过头看着他那张想笑又没笑的脸尬笑两声。 梁怀言不说话,等着她给自己开脱。 “我想了很久,有点眉目,但是脑子累了,所以得换换脑子,要不然对脑子不好你知道吧?” 她把脸伸到他眼前,像极了一只装乖的奶猫。 她曾说她好哄他一句话她就好了,那时她说自己没出息,现在他比她更没出息,她都不用开口哄,多看他两眼他就好了。 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外,他们各自下车。 道路两旁的树底下还堆着堆成尖的雪,树上的雪簌簌的往下掉。 梁怀言那边离小区门口更近,他一下车就拎着她的鞋子踱着小步子往里走不甚明显地回头看她。 言清婉说了句“谢谢师傅”就往他那边冲,活生生地一只脱缰的野马。 小区门禁旁的大树底下堆了一个老大的雪坨子,她戴上手套连攀带爬的站上去张开双臂等着他过来抱,脸颊两侧被冻得红彤彤的,围巾的一角在微微的寒风中铺展开也在跟他招手。 梁怀言站在离她一米五远的地方,就看着她也不说话。 仅仅只是他站在原地的动作她就已经知道他已经原谅她了! 言清婉用力招手“你过来点啊?” 她这个样子梁怀言甚至怀疑她喝了酒,但是还是按照她的要求走了过去,还很配合的仰头看她。 “小心点儿。”他半是无奈半是警告地说。 言清婉点头,躬下腰手搭在他脖子上,上身和腿成六十度夹角。 “虽然我不记得,但是你肯定说的是我愿意听到的答案,我愿意听到的答案有很多,所以我不确定你说的哪一句。” 梁怀言搂住她的腰把她从雪顶上抱下来抿唇笑着把她糊在脸上的头发撩干净“想吃就吃,我喜欢你跟你体重不挂钩,也别觉得胖了不好看,只要你是健康的自己也喜欢就是好看的。” 言清婉的腿缠在他的腰上,笑嘻嘻地夸他“你这张嘴我是真喜欢,说话又好听亲着还舒服。” 梁怀言别过脸无言以对。 “想花钱把你的嘴买下来,说说吧多少钱一秒?”她拍着他的肩“我包一辈子。” 她一句话忽然让他的心溃不成军,心里开始泛酸,成千上万的念头涌上来他分不清,脑子跟这雪天一样混沌一片,但是有一个念头清清楚楚浮浮沉沉千百次还矗立在那里。 偶尔觉得自己幸运,但是当巨大的幸福砸在自己头上时忽然开始飘忽不定犹豫徘徊,就像此刻,他觉得自己是最不受命运眷顾的人。 没有很多钱,甚至连法定年龄都没到,可是偏偏这个时候他妄图把她留在身边。 言清婉,他的至幸亦是他的空虚。 “对你免费。” 第106章 找老师 se的几个主管都挺帅,言清婉和许眠鸥的效率实在太低,于是几乎每个主管在正常上下班之后都被派去发了传单。 短短几天上到五十岁的高管,下到大一学生的审美偏好都被调研出来,几万人的数据就握在她们的手上了。 现在公司内部分成两条线,一条就是主要业务之外的调研,剩下一条就是研发游戏。 调研主要是许眠鸥和言清婉提出来的,为了不耽误主线,几万人的数据她们两个在工作之余整理。 言清婉不仅要把每个五官百分比算出来,还要监督美术组的人把这些大众喜好度高的五官毫不突兀的分别嵌到每个人物的脸上,仅仅只是审核完全不够,她几乎参与了角色线稿绘制的全程。 半个月之后,所有的调研数据才完全完成,全新的七个男主角的人物线稿初步绘制完成。 研发组那边的业务与她们策划部息息相关,在这些之外言清婉昼夜不停地拿出了第三张卡的剧情,以及数万字的主线剧情。 由于人物外貌待定,设计部的人这些天按照她的剧本将除人物以外所有的场景都设计好了。 一月中旬,美术组才交了终稿。 意料之中的,七个男主角身材长相人设大改,几乎与原来预设的完全不一样不过的确更好看了。 宋居声也把他这些天拍的他们走上街头做调研的视频发给她。 做关于女性内容的帐号一直都没做起来,走访街头半个月找了几千个女性,拍的视频总共也才十二条,发上去一掉水花也没有。 言清婉和许眠鸥都在想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拍一条吸引人的视频。 许眠鸥新闻专业出身,从专业的角度看她们的视频无论从画质还是内容都是没问题的。 她几乎每天都在研究那些大博主的视频,笔记本都用完了一个但是发上去的视频依旧无人问津。 言清婉审完终稿之后把稿子送到梁怀言手上,顺带附上一份建模时在每个人物各个五官需要注意的问题。 梁怀言在正经工作之余还要兼顾学业和赚钱养公司,显然也是很忙。 他和言清婉不一样,他几乎每天上午都要回一趟学校做实验,她只用利用碎片时间看看论文和相关书籍就行。 梁怀言在实验室休息之余不是在远程指导员工就是在敲代码赚钱,俩人忙的不相上下。 默契地所有人都没有因为创业耽误学业,该发的论文都发了,该看的书都看了,该做的实验一样没漏。 正中午的时候,梁怀言手腕上搭着一件大衣从外面走进来。 “只有男主角的吗?”他翻着桌上的线稿问。 “女主角的线稿就按之前那一版来,人物外貌都是。” 梁怀言眼下带着明显的黛青色,眼白里都是血丝,言清婉同样如此。 言清婉昨晚熬夜把注意事项赶出来,几乎一夜没睡。 按照惯例她抱了一下他,就打着哈欠往外走。 “你昨晚又通宵了?” 言清婉回头看他的眼睛扬了扬下巴“你不也是,不过现在我可以休息会了,毕竟人物,主线和卡片我都出了,现在就是你们忙的了。” 梁怀言手从大衣后探出来,递给她一本书“几个图书馆都找遍了,这本书都挺破的,这是最好的一本,我在网上看了,这本书好像只有我们学校图书馆有,似乎不对外售卖,你凑合看。” 她手插在兜里,看着这本破旧的书伸出手接过来“吃饭没?” 话题移地太快,梁怀言脸上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摇头“我不饿。” 言清婉点头,从口袋里拿出几个袋装的药片,上面写着他看不懂的德文。 “这是我不知道怎么翻译的药,专门针对熬夜饮食不规律的,我哥之前经常吃所以他身体超级好,补充身体基本营养的。”她把药片放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我爸爸给我寄了好多’,我晚上拿给你几盒。” 梁怀言低眸看着桌上的药片眼里滑过笑“好。” 在会议室待太久也不太方便,听她说完话,她便拿着书离开了。 这是一本有关广播传媒的书,是帝都大学传媒学院的院长编写的,她借来就是想系统的学一下有关运营的内容。 梁怀言看那写注意事项和线稿看了好久,确定自己看懂了之后才把注意事项打印出来发给游戏设计部的人顺便让他们来会议室开会。 他上午又是写程序整理实验数据又是打代码兼职的,此刻手抖得跟筛子似的,建模这事需要手稳,所以他只在旁边指导该怎么做。 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建模师,手上事多起来之后他就只指导不再参与了。 前三张卡基本上都是言清婉一个点一个点写出来的,研发部设计部那边进度没跟上,她打算培养一下手下的新人,这时候也有时间,所以她让策划部的人每个人设计一张卡,自己最后审批。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研究运营账号和公司的事了。 将近下班的时候,她打算去专门研究女性的帝大教授那里下手。 如果可以,希望他们能做几期社会学方面女性的研究专讲,希望给这个账号一些流量也希望有人关注到社会存在的女性问题。 不过帝大做自媒体的这么多,比她更早想到这个方案的人多的是不过显然目前没人成功。 她得做万全的准备,最好一次成功。 本来可以早点下班,言清婉又熬了好久写了一个将近两万字的报告并把它打印出来,上面详细介绍了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账号的原因和目的,功利的不功利的她都写上去了,甚至附上了她的剧情策划案。 她对帝都大学不熟,不知道该问哪些老师,网上搜的也不准。 对面的宋居声还没下班,她敲了敲他的桌子问“帝都大学做女性研究方向的比较有名的权威教授有哪些?” 想了想觉得不妥补了句“不仅权威还有真才实学的那种。” 宋居声打了个哈欠,用手捂着嘴声音含糊不清“我不清楚,你要问我计算机的教授我还知道些,你这问的问题跟我不搭边我上哪知道去?” 言清婉做这个方案做的亢奋起来了,声音不似他那般疲惫“那谁知道?” 宋居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理所当然地答“梁怀言啊,你问的问题都是人文问题,梁爷爷年轻时中文系主任,他肯定清楚,你可以直接问他反正你老师,你也可以问梁怀言,他从小就认识现在业内很权威的教授,因为梁爷爷那时候爱带他去学校。” 现在已经不早了,梁教授肯定已经歇息了,她也不好打扰只好去打扰梁怀言了。 “是不是很多人找教授做采访?”她继续问。 宋居声不可置否。 “年年都有,无一不被拒绝。” 言清婉心里卸了点气哈了口郁气往桌上一趴,突然就觉得累。 “不过你找梁怀言不会错。”宋居声继续说“你喊老师的人梁怀言都是喊叔叔阿姨的,并且国内各级刊物的总编都和梁家有关系,尤其是人文方面的,几乎主编都是梁教授的学生和学生的同学,所以人文科学有点名堂的教授都跟梁爷爷关系不错,发不了的刊只要梁教授从学术方面认可就找人给你发。” “所以找梁怀言不会错,他们会卖面子的,本身他们也喜欢梁怀言,他爸是经管学院的教授加上他爷爷,整个帝都大学40岁以上的老师都认识他。” 听完他的话之后,她忽然对书香世家这个词有了实感。 “知道了。”他往梁怀言的部门跑,边跑边撂下一句话“谢了啊。” 研发部和设计部初创成员还在加班,梁怀言依旧躲在会议室里面。 见她进来研发部的同事前前后后的喊“言总好!” 言清婉公式化地笑着说“你们好。” 她严肃地敲了两下会议室的门,里面传出一声稍显冷漠的“进”。 办公区众人看着她进去才收回眼。 梁怀言此刻正忙着填bug,头都没抬也没主动说话,显然以为是员工,等着她先开口。 正对着他的那扇窗户敞开着,冷冽的寒风席卷会议室,墙角堆着的纸张哗哗作响,他凌碎的刘海被掀起来,嘴里还打着哈欠。 言清婉合上门,背着手机灵的蹦到他身后。 距离一进哪怕空气流动的再快,她身上的栀子味也传到了梁怀言周遭。 她手捏在他斜方肌附近,不得劲地替他捏着。 梁怀言肩膀本来就酸,被她这么胡乱一捏不禁沉酸地倒吸一口凉气。 “你再捏一下我肩膀得废一段时间了。” 他头都没抬一下仅仅只是蹙了下眉,手指依旧不停地敲打着键盘。 寒风敲在窗上啪啪剧烈作响,她轻轻拍了下他的头在他身旁坐下来。 言清婉支颐着脑袋笑吟吟地欣赏着这张女娲亲自捏的脸。 他眉骨不算高眼睛骤然一看也有些许的凌厉,本应该是很容易让人颤栗的长相,偏偏他天生拥有一双极具佛性的眼睛,每每看都觉得浸润心灵。 “言言你长得真好看。”她手敲着桌子笑意岑岑的眼睛里满是欣赏。 梁怀言以前听这些坦率直白的夸奖还会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脸皮厚了不少听完只是低嗯了声便没有更多的反应。 言清婉扶着他敲键盘的手扬起下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梁怀言似是笑又似是无奈地说“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直接说就行了。” 她嘻嘻地笑了两下“我想找专门研究女性这方面的学者教授做一个采访,他们什么都不用准备只用抽出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行。” 他敲键盘的手停了一瞬又继续敲起来“你那儿有人选了吗?有的话我带你去。” “我不是很了解国内学术界的情况。” “没事。”他声音沉稳的让人安心“我知道,你想什么时候去,到时跟我说,我带你去。” 窗外的风冰意袭人,此刻言清婉忽然觉得舒服。 “哪一天都可以吗?”她握着他右手冰凉的手腕。 他点头。 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言清婉发自内心地感叹“有你真好。” 梁怀言偏过头凝视着她的五官,像是在分析她的生理结构那般仔细。 言清婉被他看得不知所措,看着她渐渐迷茫的眼神,他恍然间笑起来,深邃的夜光下格外深入她心。 他是她见过最接近神的人。 “你笑什么笑!” 她手在空中乱七八糟的挥了几下,刚刚弥漫着的那点旖旎被她一巴掌拍散。 梁怀言一点没恼,她有时候就是可爱得像个笨蛋。 “有你更好。”他憋不住笑。 言清婉脸上的表情保持了一秒,随后冷下去变得嫌弃起来。 “你这表情太假了。”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一见到她就忍不住笑。 她拍了拍手站起来往门外走“好好工作吧。” 梁怀言敛住笑意,看着她点头应好。 言清婉桌上堆满了新书,工位旁边都漫着一股书张的味道,隐隐刺鼻。 账号属于她一个人运营,也不好让许眠鸥一直帮她写脚本,所以她让她帮忙推荐一些入门的书籍。 采访那些教授也不可能只看梁怀言的面子,她还是得写一些有深度的问题,能发公众思考又能让教授有兴趣,毕竟这也不只是公司的事也是她一直想做的事。 公司的人完成了自己今天的任务后,拖着满身的疲惫下楼骑着电动车或者坐末班的地铁回家。 言清婉在自己的座位上放了盏台灯,公司的灯光分布不均看书看的眼睛疼。 磕磕绊绊地看了二十多页看得她瞌睡之上,书上的专业术语好多她都不懂是什么意思,两个小时她查了一个多小时的术语。 凌晨一点多,公司的人的都走光了,只剩下她,梁怀言和宋居声。 言清婉实在看不进去直接盖着毯子往桌上一趴睡着了,睡前脑袋还飘着那些不知所云的专业术语,心里暗暗决定她得报个班系统地学学。 宋居声脑袋上下晃悠,眼皮耷拉着在即将睡着的边缘,手上还不停的地敲代码。 梁怀言把第一轮游戏测试的bug补了之后摘下眼镜,站起身在窗前站了一会,四肢都开始泛酸,无意间摸到她给的药片撕开吃了一片,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疲惫忽然间轻了点。 几分钟后,研发部这一块最后一盏灯熄灭,空气中跳跃的尘埃消失不见。 言清婉把自己包成一团安静地睡在桌子上,偌大的一层楼只有宋居声还在精神萎靡的敲着键盘。 “你补完了?”宋居声见他出来睡眼惺忪地问。 梁怀言走到言清婉身旁点头,俯腰轻轻碰了下她的脸。 她本就没深睡半醒之间嘀咕“我想睡觉。” 他笑了下心里积堆已久的无力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足和心疼。 他拍拍她的肩哄着低声问宋居声“你现在走不走?” 宋居声摇头朝他甩手示意他先走。 梁怀言直接就着毯子把言清婉熊抱起来,言清婉嗅到熟悉的味道下意识地往他怀里深深钻了钻,头搁在他肩膀上软乎乎的嘟囔“梁怀言。” 他拂着她的脊背“我在”。 言清婉潜意识依赖他,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从被子里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 梁怀言单手托着她,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放在她的羽绒服帽子里借着微弱的灯光脚步沉稳地往下走。 总是借宋居声的车不太方便,平常下班地铁公交都停了,电动车诸多不便,梁怀言把他爸给他妈买的车开出来了,因为他的妈妈平日不是住医院就是住在帝大的教师宿舍基本不开。 白色的大停在宝马旁边,他打开副驾的门放平座椅把她抱下来躺着系上安全带。 一平躺着她就睁开眼睛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确认是梁怀言之后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面朝主驾那边。 梁怀言轻合上车门,绕到主驾上车启动车子。 言清婉这段时间比他要累的多,每次一上车就睡着了嘴里还在说着那些调研数据。 车里开着暖气,他驾轻就熟的把手伸过去让她牵着。 游戏不断推进,俩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下班的时间都在睡觉,言清婉一定要拉着他的手睡觉,避免因为过多的工作吵架。 第107章 给她做饭 时间以不可挽回的速度飞逝着。 公司耽误一天就会损失钱,小年前一天晚上公司要求全员加班到凌晨为弥补小年的损失,毕竟现在公司根本没多少钱了。 23号当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言清婉一觉睡到十点多,窗外金灿灿的阳光射进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昏暗室内。 言家其实是个挺大的家族,这一辈只有她一个女孩,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她在国外一个人过年,一大清早在家族群给她发了一串的红包。 寒暄了好久她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洗漱收拾自己。 帝大已经放假了所有的教授都回家休息了,除了手上有理工科研究生的硕导博导。 她手上采访的草稿还没完全写完,打算趁今天空闲把草稿写完在大年三十之前约个采访。 机会只有一次,言清婉还是想做得尽善尽美。 喝了瓶酸奶吃了两片面包,她拿上u盘和草稿纸就去了学校。 帝大的图书馆全年无休只要学生想来就永远敞着。 124号大道上的银杏树叶子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桠害羞地往上伸展着,树下坐着几个备考研究生的学生。 她去了离这条路最近的图书馆,新年将至,图书馆除了一个图书管理员基本没人,平日里坐得满满当当的电子阅览室空无一人。 言清婉打开电脑,直接点进知网下载她要采访的那几位老师的论文及他们出版的书籍。 图书馆的氛围太好,她看了几篇论文待到下午三点多才从图书馆出去。 彼时,冬日里的凉意稍稍褪去大地笼罩在金灿灿的暖意当中,她脱下藕粉色的棉袄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穿过校园。 在正门口她碰见了几个月不见温承泽。 他依旧是那般玩世不恭脸上挂着让人看不懂的漠然,她眼神顿的那一瞬他抬起眼叼着烟往这边看过来。 “小年一个人过?”他吸了一口径直把烟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薄阳洒在她身上,白色的针织衫上的绒毛发着柔和的光辉,看着很温暖。 “嗯。”她双手穿过那件棉袄在距离他两米之外站定。 他靠在那辆黑色的辉腾上,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站定的动作。 言清婉以为他有事要说毕竟自己的爸爸妈妈要回来了,结果半天他们都相对无言,她扯了扯嘴角就往前走了。 温承泽打开车门弯腰从车里抽出一个信封,里面都是现金,他点都没点直接拉住她的手把钱塞进她的手里。 言清婉紧绷着脸甩开他的手,语气有些烦躁“你干吗?” 温承泽没什么感情的开口“小年快乐。” “小年快乐。”她没要他的钱敷衍地回。 话还没说完她就走了,温承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好几个月前她黏在自己身边的笑容。 眼睛失焦了一会,关于那段记忆渐渐模糊,留下的只有她脖颈上的那块玉和她把粥冲进厕所后说的那些话。 半晌,白颖从正门走出来。 他坐在车里吸烟瞧见她走过来,淡淡的笑了下。 “新年礼物。”白颖递给他乌红色的礼盒上面用金箔烫着法语。 是一种不在市面上流通极具收藏价值的红酒。 温承泽单手接过来随手放在主驾旁边的置物处,咬着烟蒂从储物盒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小年快乐,就当红包讨个好彩头。” 他蜿蜒着青筋的手把钱递到她面前。 白颖摸不清他什么意思,以前每年她都给他送礼物他最多接着从不回礼物的更别说给红包了。 她知道最近他身边总是带着一个女孩,圈子就这么大她听好多人说过,按照他的性格如果不是想玩玩他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可是她不愿意。 “没别的意思,你心思挑明这么多年了,这钱就当买断吧。” 他俊美的面容模糊在烟雾里,声音带着尼古丁的苦涩,整个车厢都是他的味道。 那个信封里最多不过三万块,她在他眼里就这么廉价? 那一句话传入耳腔的那一瞬,她的喜欢忽然就碎了。 白颖拿起那瓶红酒推开车门下车,直接把酒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伏在车窗上深深地盯着他那双素来薄情的桃花眼倏地笑了。 不是饱含热泪的笑,而是畅快的笑,宛如凤凰涅盘一般的笑声。 “对不起,打扰你这么多年。”她没有丝毫赌气相当理智地开口“也谢谢你没有残忍地继续留着我的喜欢虽然你也不缺,今年是我喜欢你的第十年。” 她神情变了,眼里蓄着泪,垃圾堆里的勃艮第砰的一声碎了。 “老实说温承泽你这样的人不值得被主观喜欢只值得被客观欣赏。” 温承泽面无波澜地听她说完,不知是同意还是只是出于礼貌,他“嗯”了声。 辉腾没有丝毫停留地往前开,速度越来越快,一如它的主人。 看着他远去的车屁股,白颖葱白纤细的手指死死的捏住鳄鱼皮包包的手柄,整个人站在原地发抖眼泪无声滑落。 总以为自己跟其他人不同,没什么不同的。 她之前也想过这样被他拒绝,那天晚上她以为自己会舔着脸继续喜欢他,但事实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除了难堪她什么感受也没有。 尽管她的骄傲比什么都重要,但是十年不是一朝一夕是无数个日夜,她还是没能一如既往的体面为他落了泪。 温承泽去到了他帝都大学旁的公寓,陶清萃还住在这儿。 他把信封里的钱丢给她,转动着手上的腕表“今天的工资,你可以走了。” 女孩还没明白,这段日子她在这儿住的挺舒服他根本没来过,一时之间听他冷硬的话语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她喃喃问。 温承泽耐着性子简单复述“拿钱离开。” 陶清萃清醒过来从床上爬起,拿起钱拿上自己寥寥几件衣物干脆利落地离开公寓。 没有丝毫停留,他心里忽然清净起来,如入无人之境。 为钱贴上来的他留在身边,只想留在他身边的他用钱打发。 无一例外。 世间风月分两种,一种为钱,一种谋爱。 为钱不稀罕爱,谋爱不看重钱。 梁怀言爸妈都很忙,妈妈唐玲下午还有两台手术,爸爸下午要去帝大参加教材改版的会议,爷爷下午就去看书了。 一吃完饭几口人就一哄而散。 言清婉突然嘴馋,家里除了了几桶泡面什么都没有,她钻进路边那种一层楼的小卖铺买了几袋辣条边走边吃,脑子还想着采访的事。 裴意嘉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她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手指开始输密码。 “叮咚”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梁怀言带着围裙探出身子,看她在打电话没出声,只是把拖鞋放在她面前让她穿着。 她合上门听着裴意嘉的喋喋不休,眼神落在蹲在地上的梁怀言。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裴意嘉说完半天也没听见她应一声。 言清婉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地说“听了听了。” 裴意嘉冷哼一声“那我刚刚最后一句说的什么?” “……” “我就知道你没听。”她在那边骂骂咧咧“你能不能对我上点心?你天天就知道梁怀言,你怎么就不知道裴意嘉?他现在是不是在你身边?以后我给你打电话让他滚远点!” 裴意嘉被她气得不轻,恨不得现在从国外飞回来让她和梁怀言分手,以前只有她吸引她注意力的份哪轮得到别人。 言清婉用脚脱了鞋子,尽量让她不那么生气“不是,跟他没关系,是因为我点的外卖到了,刚刚敲门我注意力就分散了。” “我勉强相信你,今天小年你别又吃泡面。”她最后又不放心地说了一遍。 言清婉看着那扇玻璃门后隐匿在白雾里的身影,心情颇好地笑了一声。 “放心,今天不吃泡面。” 裴意嘉顶了顶后槽牙忽然态度好起来了。 “梁怀言不是跟你一栋吗?一起去吃个饭免得一个人这么孤单。” 梁怀言穿着那件黑色的围裙在岛台前忙忙碌碌,客厅里回荡着他切东西的声音。 “你那边叮叮铛铛的什么声音?” 言清婉当即说糖衣炮弹“有你给我打电话我也不会孤单的。” 裴意嘉带着寡淡笑意地哼了声“行了,懒得跟你说拜拜。” “嗯,拜拜。” 挂完电话后,言清婉上楼换了件舒服的居家服开始打量自己的房间,显然梁怀言给她打扫过了。 每一件东西都按照她的习惯给她放在合适的位置。 窗前他之前给她买的几盆绿植,被她养死了好几个月,但是她一直都忘记丢了,抬眼一看那儿又被一片绿意覆盖,还有一丛极大的景观竹,整个房间都都沁脾起来。 她其实没那么讲究进门根本不换鞋,但是梁怀言干净得很,无论她家里乱成什么样他进来都换鞋。 二楼斜对面就是厨房,梁怀言还在里面忙忙碌碌。 她在那站了一会,忽地梁怀言若有所感的从厨房里抬起头透过薄薄的烟雾看她。 他挑眉房间里回着他的声音“看我干嘛?” 言清婉穿着拖鞋蹦蹦跳跳地下来钻进厨房抱住他。 梁怀言用手腕推开她“味重等会再抱。” 她在他后背处蹭了蹭无声地拒绝“为什么?” 梁怀言看着她身上穿的黑色家居服“因为你换衣服了,等会有味。” 他薄薄的手臂之下遮盖着蓬勃的青筋,手指在水池里洗着大葱,透亮的水珠从指骨蜿蜒而下,言清婉就这么一直看着。 洗完后他关切地问。 “不嫌呛?” 言清婉老老实实地回答“有点,但是我想抱着你。” 厨房里漾着他清亮的笑,掀开盖子舀了一勺汤闻了一下随后任由她抱了一会。 “莲藕排骨汤,尝尝。”他把勺子放到她嘴边。 她前几天晚上嘴馋,无意间在他面前提了一嘴说自己想喝莲藕排骨汤。 言清婉直接就汤勺尝了一口。 咂巴了两下嘴,对上梁怀言询问的眼光“挺好喝的。” 他满意地点头又继续择菜。 言清婉抱着他多少对他的发挥有些影响,于是松开他,抱臂靠在墙边看着他。 “我今天碰见温承泽了。” 梁怀言抬了眼却不是看她,手上摘菜的动作直接停了。 厨房里顿时只有煤气燃烧的呼呼声。 “说什么了?”他向上挽了挽袖子,缓缓地关上了煤气。 言清婉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好奇。 “没说什么啊。”她抬手拂上他的手腕“就给我说了一句小年快乐给了我一个挺厚的红包,不过我没要。” “担心我旧情复燃啊?”她笑吟吟地反问。 梁怀言对着围裙随便擦了下自己的手“你是这样的人?” 言清婉脸上的表情生动许多,嬉皮笑脸地摇头“不是啊,所以你没必要紧张,说了很多遍对你自己有点信心。” 他重新打火,驾轻就熟地开始准备下一道菜,回头气定神闲的陈述“这不是对言总没信心嘛。” 言清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拖鞋很软她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脚。 “你刚刚那个反问句是否定句啊?” 梁怀言点头明知故问“你以为我那是肯定你啊?”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她掐了把他的腰。 “什么?” “恃宠而骄,刚在一起那会你敢这么说我?” 他把菜扔进锅里开始闷,这才回头看她。 “对不起。”他特别客气地说“原谅我吧。” 言清婉切了声“你还能再假点嘛?” “看在今天过小年我给你做饭的份上原谅我吧?” “不想原谅呢。”她微微一笑。 说来好笑,这句话一说出口相视的俩人都笑起来。 梁怀言揉了揉她的头,几滴水珠就这么点在她的发丝上。 “先出去,厨房等会好呛。” 言清婉对油烟味这个事特刁钻,身上有一点都受不了就跟对烟酒味一样。 梁怀言身上有她尚且能够忍受,自己身上有她一点都忍不了。 听到他这么说她这回特别听话推开厨房的门就出去了。 她的一大乐趣就是逛购物软件,虽说也不怎么买,但是也能兴然的逛好久。 自从工作忙起来之后她就更爱逛了,用这个缓解压力。 以前她主要逛女生服饰,现在尤其爱看男生的衣服。 只要在网上看见好看的衣服就想买给梁怀言,那感觉就像小时候玩芭比娃娃一样,就想把他按照自己的心意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梁怀言也是衣架子,基本上她买的衣服无论他喜不喜欢都穿得好看,这更加助长了她这种心思。 虽然两个人没有同居,但是言清婉家里始终都有男人生活的痕迹,门口有他的鞋子,衣柜里也有他的衣服,甚至浴室有他的牙刷毛巾就连衣柜里都有他的内裤。 梁怀言一般做完饭就会去洗澡,言清婉噔噔地跑到楼上拿下这件新买家居服的另一套。 平时根本没有机会穿情侣装,因此平时的睡衣家居服这些比较私密的衣服都是情侣装。 第108章 约饭 没一会,桌子上就摆满了菜,份量都很小,估摸着刚刚就是两个人能吃完。 刚刚收拾干净的沙发摆满了洗干净的衣服。 言清婉手里还拿着几件从楼上走下来。 梁怀言手还是脏的,站在沙发旁分辨那些衣服。 果然是给自己买的。 这些日子里,每次一上来她就会兴冲冲地拿出几件衣服给他,兴趣盎然地给他搭配衣服。 “你怎么又买这么多?” 梁怀言毫无责怪之意,声音如常。 言清婉把手里的几件外套扔在沙发上,把跟自己身上家居服款式类似的一件放在他手上,把他推向浴室“先去洗澡吧,反正现在你也吃不下。” 梁怀言拨开她的手无奈道“我围裙还没摘。” 言清婉悻然地收回手“行吧。” 她动了动手指又走到沙发旁,搭配那些衣服。 梁怀言把家居服搭在旁边的皮质餐厅椅子上,一件黑色的小布料从椅背滑落在坐面上。 是一条内裤。 偶尔回来的时候俩人还会讨论公司的事,有时候讨论到即将天亮,便会直接在她家的沙发上睡觉。 后来干脆直接在她家洗澡衣服也晾在她家的架子上,一来二去的,基本上楼下有的这里都有。 言清婉也没觉得不对,自然而然地就把他的衣服收进衣柜,为此甚至专门收拾了一块地方放他的衣服,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很大的一块地方很快就被填满。 说是没有同居其实也无异了,毕竟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都睡在这儿,只不过她睡床他睡沙发。 他们都墨守成规,最多亲亲抱抱,除此之外的事梁怀言现在也不会想,言清婉也没往那方面想,每天晚上睡得比他还晚。 梁怀言摘下围裙迅速把那件衣服裹在家居服里,自然而然地往言清婉那边看,她还在乐此不疲地看衣服。 她看起来不在乎这些事,他收拾好衣服就去了浴室。 言清婉目的并不仅仅是给他买衣服配衣服,这只是主要乐趣,还有是因为see you游戏里的衣服还一件没设计出来,每个人的出场都只有一件内衣内裤。 所有人物的身材也不会有比梁怀言更优越的了,所以言清婉就直接以他为标准配衣服最后稍微改版一下就设计出来。 毕竟公司现在根本请不起专门的服装设计师。 搭配清楚以后,她就打开电脑开始浏览论文着手准备接下来的草稿了。 梁怀言手里拿着她的干发帽擦着头发往外走,一出来就看见她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看,桌上的饭菜还往外冒着热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就明白了之前偶尔看过的电视剧里家庭主妇看见工作狂丈夫的失望感。 他合上门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后,才坐到她身边。 “不急,时间什么时候都可以约。” 梁怀言身上湿热的气息熏着她。 言清婉抓了把头发头也没投“大年三十不是跟你过?早点结束事就少点,那天就不用一直担心这件事,有更多的时间谈情说爱。” “那天其实我想带你回家。”他嘴巴自然流露出这句话。 空气沉下来,言清婉还在继续敲着键盘,好半天她才猛地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她转身手撑在他的膝盖上,看了他好半晌“我没听错吧?” 梁怀言敛下眸子,手攀在她的手背上,低声商量着“只是跟他们说一下我有女朋友,不是强迫你见父母的意思。” 言清婉拿起那瓶半拧着的矿泉水灌了大半瓶,才稍稍冷静。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她遮住自己的眼睛“我觉得现在太早了,你才二十,明年见也不迟。” 梁怀言眼睛一片清澄,无悲无喜地听她说完。 “只是说你是我的女朋友,又不是商量婚事,没什么早不早的。”他平静地说。 言清婉面色犹豫不定最终叹了口气,把抱枕从地上拿起来坐在他身边直接说。 “梁老师是你的爷爷,我尴尬啊!”她声音里带着忏悔。 梁怀言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眼神一转不经意扫到她裸露着的胸口处,隐隐看到了她内衣的边缘,他立马移开脸。 “爷爷大年三十不跟我们过,一般都住在帝大澄园里,因为他喜静。” 言清婉不放心“那你爸妈呢?” 梁怀言把她的衣领往后扯,随后把她抱到自己怀里,沙发很宽两个人前后坐着也不显得拥挤。 “你不想的事我都会处理好,这件事也是,他们不会跟爷爷说,我也保证他们不在饭桌上多问,就简简单单吃个饭,这顿饭没有任何目的。” 他说的缓慢而坚定,声音也如潺潺流水一般稳住了言清婉摇摆不定的心。 言清婉注意到他的动作,依偎在他怀里举目凝视着他。 说不清为什么犹豫,梁老师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她说不清楚。 或许是害怕陌生的长辈对自己问东问西,而她要因为一个男人忍受这些近似于拷问的行为,她不喜欢。 “上次的事我很抱歉,我并不知道我的妈妈会问那些问题,这次绝对不会发生任何这种打探的事。”他继续说“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她永远只会是我的母亲,她的意愿永远都不会强加在你身上。” 他离她离得很近,近的她能看见他眼珠里的那一圈瞳孔和根根分明的睫毛。 话说到这,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温和,如他所说没有任何强迫。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额头处,她沉默好久。 梁怀言抿唇戳她的梨涡,俯头亲她的鼻尖。 “去吃饭。”他松开她,笑意清浅动人。 言清婉眨了下眼睛,看着他那如流星轨迹一般的眉毛果断出声。 “我去!” “我没生气也没失望,不用勉强你自己。”梁怀言解释。 她从他怀里溜出来“没有勉强,只要你说的那些事你都能做到。” 梁怀言弯着眼睛笑了起来“那就好。” 稍显严肃的话题过去后,客厅的氛围又恢复成俩人平日里相处那般轻松愉悦。 梁怀言的头发很好干,就刚刚说话的那会就已经干得差不多,他把干发帽放到阳台上晾着。 言清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随着动作衣服微漾的背影。 他爱穿无色系的衣服,尤其爱穿灰色咖色这种,黑色的衣服相比这两种要少得多尤其是在家居服方面。 偶尔一穿让人眼前一亮。 高大瘦长的身躯有着匀称紧实的肌肉及骨骼,腰臀比例极好窄而实,整个人薄而有力,加上身姿挺拔脖子修长皮肤白皙,黑色穿在他身上恰到好处,不显得沉闷死板,反倒格外出挑,压住了青年的朝气增添了沉稳。 “你以后多穿黑色。”她望着他走过来出声建议。 梁怀言不明所以“我平时也穿啊。” 这套家居服是v领的,他坐在她对面,言清婉盯着他胸前随着呼吸时而显现的胸骨目不转睛。 那上面有一颗不大明显的浅痣,简单形容就是这套衣服无端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性感勾人起来。 “你穿黑色好看,尤其是黑衬衫,你别老穿黑t恤。”她漫不经心地吃着藕,盯着他胸前那颗痣。 “知道了。”他特别听话地说。 “你穿t恤特幼,像高中生。” 梁怀言闻言停止咀嚼的动作,回忆起她今年夏天穿的那些衣服。 除了偶尔的吊带,她大部分时间都是穿着色彩鲜艳的宽大t恤和裤子。 虽然比他大将近三岁,可是她的眼神气质其实比他更像未经世事的高中生。 第109章 安慰 吃完饭后,天色将歇,黄昏支离破碎的浮在窗外。 言清婉突发奇想说要喝浓茶,梁怀言下楼拿了一包上好的普洱茶给她泡了一壶。 普洱茶入口又苦又涩,她仅仅喝了一口脸上表情就千变万化,当即吐了出来,还漱了口,那股味还一直留在嘴里。 梁怀言反倒云淡风轻地喝了两杯,眉都没皱一下。 “你喝这么苦的茶你晚上睡得着吗?”她往那茶壶里看,茶壶底沉着厚厚的一层叶子。 他弯着腿手搭在膝盖上“我们起码要熬到十二点,那个时候就失效了。” “也是。” 她坐下来继续看论文,手边放了一个笔记本,一边看一边往笔记本上写一些她不懂的地方,顺带着把这里面的只言片语与社会现状结合起来写一些自己的感想。 梁怀言敞着腿坐在她身后,弯着上半身眼睛在她笔记本上打转。 “这么努力啊?” 言清婉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胳膊肘一顶打在他小腿上。 “我也不能光靠关系好好吗?” 打了两个字又轻声嘟囔“我还是想把这个帐号做起来。” 梁怀言从沙发旁边把自己的电脑提起来插上电,拿起一个抱枕也垫坐在她身旁开始工作。 “那你别急,慢工出细活。” 言清婉肩胛骨酸痛得紧,她扶着脖子扭了扭,半是喟叹“不急不行,我就这段日子有时间研究这个,后面你们进度追上来了我就得赶剧情了。” 梁怀言长叹了口气对她说的话心里了然。 知道劝她劝不动便说“你做好之后跟我说我约人,任何时候都行。” “知道了。” 梁怀言鼻息拉长,拉开她手边的那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副眼镜,一副白色一副黑色。 冰丝拂过她的鬓角,她下意识闭上眼睛,那副白眼镜就架在了她的鼻梁上。 言清婉伏案看电脑的时间很长,眼睛经常不舒服,她自己也有意识地想去戴眼镜,但往往是在眼睛酸胀的时候才想起来。 “下次记得戴。”他每次都会说这句话。 言清婉把眼镜扶到自己觉得舒服的角度,微微点头抬眼从眼睛与眼镜之间的空白处抬眼看他笑。 梁怀言把她的头别过去,不冷不热地说她“长点记性吧你。” 公司和家里都有她的眼镜,他每次都会抽几分钟过来看她有没有戴眼镜,没戴的话,他就想着法子提醒她。 可每回她答应的好,隔天又不戴。 言清婉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知道了,你少操点心吧。” 梁怀言的手在电脑键盘上灵活地跃动,闻言微启唇叹气“那你记得戴眼镜。” “嗯嗯嗯。”她依旧敷衍。 他对她又说不出重话只能惯着。 天色渐渐沉下去,室内安静地只有空调出风的声音,窗帘被吹得漾起来。 看学术论文着实有些费脑子,言清婉看了将近两个小时看地心浮气躁的,根本看不下去,偏偏采访迫在眉睫,她硬逼着自己看,最后越看越烦。 尽管有些概念她早已了解,但是太正式的文章句子又臭又长,她一句话要看好几遍才看得懂,心里的火直往上窜。 梁怀言看实验数据看得正如火如荼,肩膀猝不及防地摔上一个脑袋,紧接着就是一声长吁。 明天就要交阶段性成果了,此刻还有一点收尾没做好,他分了一点注意力给她而后又凝神看着闪烁的电脑屏幕。 言清婉靠在他肩头闭上眼睛歇了会脑子,知道他现在没时间也没打扰他。 哪怕关掉了电脑,暂时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事脑子里也还是那些长句,脑子负荷过重根本转不过来,反而越歇越焦虑。 想了十几分钟她干脆自暴自弃放任自己的大脑,情绪绷得死紧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就像回到了考研那段灰暗的日子。 她无名地很想哭。 想法还没完,眼泪就已经流出来了。 这些日子每天都有若有若无的压力约束着她,很多的事她跟本就不会一遍又一遍地查资料看文章,她不喜欢这种晦涩的感觉,可她又是完美主义者,越做不好她越焦虑,所以她拼命地熬夜想做好。 终于在今天爆发了。 梁怀言的肩膀被打湿,他看着实验数据蹙着的眉头骤然松开,僵硬的收回手移头。 他把运行的代码暂停了一会,扭过身抱住她。 “怎么了?”他弯着脊柱手在她背上抚摸“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言清婉手垂在身体两边,头被他搂着,身体倾刻融进了他身体的领地,浑身毛孔都充斥着他的温度,她稍稍静了点。 梁怀言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安抚地吻着她的眼角,颇有耐心地哄着她等她开口。 她绷得死紧的那根弦在他温柔的亲吻中渐渐松垂下来。 吻了好一会,梁怀言的唇角落在她脖颈的棘突上,头顶被她的眼泪打湿了一片。 她抱住他,侧着头全身心地靠着他,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馨香。 刚刚被他吻地那十几分钟,她脑子刹时就从那些痛苦的专业术语中解放出来了,大脑神经通路都疏通了,紧绷着的精神放松了不少。 梁怀言的手还在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部,像在哄小孩睡觉那般温柔。 “跟我说说怎么了,说出来你也轻松点。”他边说边若有若无地亲她。 言清婉不太想说,正准备拒绝便听见这人未说完的下一句话。 “我担心你啊宝宝。” 顷时她的心塌得一塌糊涂,刚刚那点情绪飞到九天云外,整个人都舒展下来只想撒娇。 “累,不想做了。”她哀嚎“主要是太难了。” 梁怀言被她一嗓子弄笑,抱着她手探到她脸上胡乱地给她擦眼泪。 “那先歇会?” 她声音又低落下来“可是我越歇越焦虑,我知道我应该歇息。” 他嗯了声“你很聪明的,焦虑什么?你短短几个月做了好多事,而且做的相当完美。”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忍不住。”她声音不可避免的又带上哭腔。 梁怀言看她哭心里也不好受,宁愿现在难过的是自己。 “我本科的时候《马原》上有一句话我很喜欢。” “什么?” “尊重客观规律是正确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前提。万事开头难这是本质规律,你太急于求成了,人家研究几十年的理论能让你一个还没入门的一下研究明白?人家又不是花架子,所以你得慢慢来,不要苛求完美,完美也不存在。” 言清婉心里那股堵在胸腔里的郁气被他气定神闲地一句话猛地一下子戳通。 很多时候不是安慰没有用,也不是自己没想通,而是因为你安慰的话不是客观规律没有说服性只是经验之谈,真理不同,人就是对真理有臣服心理的。 真情安慰不了人,真理可以,预示蓝图的真理更是可以。 她松开梁怀言向后退了点直视着他的眼睛倏地笑了。 “就在刚刚我发现我比以前更喜欢你了。” 梁怀言心也松了,手夹着她的耳朵捧着她的头。 “你那是拜倒在真理的脚下。” 言清婉再次抱住他,缩在他怀里坚语气艳羡地说“你读的书都是有用的,你每次给我讲道理我都觉得自己沐浴在知识的殿堂里人都升华了。” 表情太过夸张,梁怀言笑起来“你下次拍马屁拍轻点,让我能找到理由相信。” “我说真的,别人给我讲这些道理我会在心里想你装什么装,懂这么多也没看你混的比我好还不是名不见经传一点名堂没有。”她眼睛突然变得很亮“但你跟我讲我就觉得怪不得是梁怀言,帮我解疑答惑还引经据典,太牛逼了。” “那说明你心态不对。” 言清婉一脸骄傲地承认“对,我偏心!” 一声绵长含笑的叹息在客厅散开“我真服了你了。” 第110章 挑衅言言 “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这算其中一个。”言清婉一本正经地说。 梁怀言浅弯着唇角不经意间透出淡淡地愉悦“那你也是一块瑕不掩瑜的美玉。” “在你眼里我这么好啊?”她尾音带着钩子婉转上扬。 “不然为什么跟你谈恋爱,难道你真以为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吗?” 言清婉抿着唇表情顾盼生辉,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扩大最后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说得是真的。” 梁怀言把她拢在怀里继续埋头敲键盘。 “你之前就不会夸我是一个内外兼修的美玉。”她手轻轻地绕圈揉着他的喉结,声音凉飕飕的。 他捏鼠标的手指尖一下子变成月白色,指根几乎穿透薄薄的泛着粉的手背刺出来。 言清婉察觉到他的僵硬,手指还在揉甚至按压“你怎么了?” 梁怀言伸手摘下她的摸着他喉结的那根手指,声音暗哑下来。 “别瞎摸。”他颈部以下的皮肤红了一片。 “就摸!” 言清婉偏不信蛇是冷的拍开他的手,直接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拨弄他拿小小的尖锐。 她当然听说过喉结可能会引发一些事,可那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她就想试试。 梁怀言浑身的肌肉绷得很紧,呼吸渐渐重起来,他屏了会气重新凝神想把最后的一点收尾做好,然而敏感地带一直被她轻轻抚摸着,动作越发大胆,他根本无法忽略。 摸喉结的感觉还挺新奇,她拿指尖细细地感受着那触感丝毫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了。 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他硬是在她不断扰乱的情况下把数据分析完了。 她丝毫没有收敛,直到关电脑的声音响起。 梁怀言钳制住她的手,眼神沉沉地压在她身上,扫荡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眼底墨雾四散黑浊的不像话,一股专属于男性的侵略气息裹挟着她。 言清婉看着他的眼神呼吸都错了一瞬,手指瑟缩着想挣开。 他力气很大,她根本动弹不得。 “你先放开我,我不摸了。”她咬住自己的唇。 梁怀言隐忍至极,还是压不住自己心里见不得人的心思。 “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 言清婉压根不敢再侵犯他了,那个眼神即使在今天之前她没切身体验过但她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毕竟写这么多年了。 她转动手腕“等会吧,等我把采访写完,写完我就亲。” 冷静一会总会好点吧,相处这么久,她第一次觉得他可怕。 梁怀言压根没打算松开她,看着她犹豫的眼神他心里最后一层屏障毁的稀碎。 呼吸一寸一寸重下去,言清婉脸色绯红终于感受到了“血气方刚”四个字的意思。 看片是一回事,但当事实真的摆在自己面前时她只觉得害怕尽管她知道梁怀言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她想站起来,他抬起一条腿压着她不让她起来,眼神越来越幽暗深邃。 “对不起!”她几乎想哭了。 梁怀言似乎重喘了一声,表情痛苦隐忍,最后松开腿让她下去。 言清婉立马坐到抱枕上努力的集中注意力想写两个字出来,可是神经都在颤栗的想着刚刚那个坚硬的东西和曾经看过的画面片段。 随着她的动作领子垂下去,她胸前滑腻的皮肤浮在他眼前,白色的内衣边缘刺激着他的眼球,他努力的想移眼可是脑子里都是她的手以及那片春光沟壑。 坐在地上的言清婉全然不知她身旁这个梁怀言早就不是当初跟她刚在一起的那个不是很懂这方面事的梁怀言了。 “言清婉。”他忽然喊她的全名,声音也不复往日的平和。 她以为他要说刚刚的事,缓慢的转过头“我保证……” 在她面前忍耐已经爆发的想跟她亲热的想法是件很难的事,梁怀言看到她正脸的那刻世界在他眼里是一个点,只有她是一个圈。 他拽过她的肩膀把她摁在沙发上,她眼神茫起来,懵然的看着他。 梁怀言没等她把话说完手就绕过她的后脑勺圈着她亲,她想躲开,然而整个人都被他罩住,左边是他右边是他,几乎无处可避。 他侧着上半身把她搂在自己的臂肘处,她后背靠在沙发上被迫接受他猛烈的亲吻。 言清婉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他,喉头发出模糊的颤音,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角沁出。 梁怀言头一回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任由那些水珠打湿自己的衣衫。 他没有一点收敛,言清婉肺里的空气被他消磨殆尽,身体几乎被吸成真空。 最后几分钟她被他抱到腿上嘴唇被他狠狠地厮磨,她甚至连推他的力气都没有。 于梁怀言而言这只是几分钟,于言清婉而言像是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被放开的时候,灯光都有了虚影,天旋地转。 梁怀言家居服的臂弯处颜色明显深了一块。 言清婉全身都软了,气力被刚刚那个长吻吸得一干二净,出于求生本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梁怀言拿上电脑穿上羽绒服几乎狼狈的出了门。 看他这个样子,言清婉忽然就很气。 明明是她吃亏了,怎么他倒一副被占了便宜的样子。 她拧紧桌上的矿泉水往垃圾桶砸去,垃圾桶“嗵”的一声被砸翻,梁怀言搞卫生的时候把垃圾都倒了。 宋居声不在家,梁怀言回到楼下,穿着一套春秋的家居服大剌剌地坐在大风旋转的客厅,阳台门被彻底拉开冷风在打转,他却纹丝不动。 不久黑暗的客厅被手机的光芒照亮,是他导师发来的消息。 他瞥了一眼把手机埋在了毯子底下,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静静地忍受着痛苦欢愉。 两个爷爷曾教给他的那些礼义廉耻统统都不管用了,或许很久以前就不管用了,但此刻格外明显。 梁怀言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她嘴唇的触感,她刚刚细若蚊蝇的呜咽声甚至是她每天从浴室刚刚走出来皮肤被蒸腾成粉色的样子。 他抱着抱枕试图自欺欺人。 他走后,言清婉就把密码改了,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就上床睡觉。 心里憋着一口气,她不发出来硬是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叫了一声,趿拉着拖鞋又下去把密码改了回来,顺便把他洗衣机没晾的衣服晾在衣架上。 他泡的普洱茶还在桌上,走上前摸了一下还温着,她给自己倒了一杯。 明明泡的这么久应该更苦了,但是她却觉得没刚刚那么苦了反而唇间留香。 …… 她躺在床上后悔到半夜,因为一杯茶明明可以补觉的大好晚上因为一杯茶耽误了。 其实也说不清。 第111章 他生病了 昨天晚上他没再来过,言清婉迷迷瞪瞪地睡了半宿。 她从地下停车场走出去,他时常停车的位置也没有他那辆车了。 言清婉在那个停车位前占了一会,揣着一肚子气打了辆车去了公司。 路上交通有点堵,来公司之后人都坐满了,她桌面上已经堆满了一摞文件。 她一坐下来宋居声就抬起头一如既往地招呼“来了?” 言清婉放下包拿出电脑放在桌子上扯了下嘴角“嗯”了声。 随后整个办公室都沉浸在一片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中。 没一会,顾回隐端着电脑和宋居声讨论数学问题。 “数学冠军没来,跟你讨论讨论算了。” 言清婉正一目十行的看她们提交上来的策划案。 “梁怀言请假了。” 宋居声把他的电脑挪了个位子,全神贯注的开始讨论问题。 言清婉手倏地一抖,娇嫩的指腹被薄薄的纸张划出一道伤口,鲜红的血珠在纸上染成一点。 顾回隐听到他的话,下意识看了一眼言清婉想到这儿有几号人就没问继续撑着手看电脑屏幕。 “怎么请假了?” 宋居声耸肩“昨天凌晨两点多给我发消息说他发烧了,估计现在在医院了吧。” 言清婉划开手机点进和梁怀言的对话框,没有任何一条新消息,刷新了好几遍还是没有,她又看通话,也没有任何的未接电话。 “他体质很好的啊,我认识他以来就十六岁那年发过烧啊。”顾回隐说。 宋居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理解“我记得也是,估计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 言清婉继续凝神想看进去策划案,却发现书上的字她个个都认识连在一起却看不懂。 他们俩开始回到正题没再继续讨论梁怀言的事。 言清婉起身去到女厕,捧了把清水洗了把脸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继续看策划案。 平日里一下就能指出哪儿不对的本事一下子就没了,心里揣着的事搅得她心鸡犬不宁做什么都想着那件事,但是又说不清为什么不敢给他发消息。 她强制自己从那种崩离的思想状态中抽离出来投入到工作中。 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把那几位教授的文章囫囵吞枣地看完了,采访的本子也写完了。 “许眠鸥,你能利用下班时间帮我看看我这个稿子写的怎么样嘛?”她走到她面前问。 许眠鸥接过她打出来的脚本欣然接受。 中午吃饭的时候,会议室的位子空了一个。 言清婉在这种他们讨论游戏bug的时候向来插不进去话,除非涉及到剧情爽点,今天也是。 她暂时逼着自己不去想梁怀言,毕竟她现在也很忙,得先把眼前的事做好,才能有精力放心地去看他。 陈津南看了眼自己身边的空位,反正这儿没外人他径直看向言清婉“阿言怎么没来?” 言清婉不想把两个人之间貌似吵架的状态暴露出来,神情如常地说“他因病请假了。” “哦。” 他不冷不热地答低头开始吃着这几个月没变过的盒饭。 言清婉食量本来也不是很大,吃的也比大家早点,早早吃完就早早退场了。 免得大家问她梁怀言的病况,她根本答不上来。 由于落后剧情好多,七个建模师加班加点做了将近两个星期才把人物建好。 半下午言清婉还在看交上来的策划案,几个建模师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 “你们干嘛?”她回头问。 “言总,梁总说如果今天之内我们把人物建完就给你看,你看了之后就算过了。” 言清婉唇抿着心想他把一堆破事留给自己,面上笑意吟吟“好。” 这个游戏里女主角是可以自己根据已经给出来的五官和肤色自己搭配出来的,男主角则是固定,一般每个人号只能养一个男主角。 几人进入了一旁的会议室开始说建模,首先就是负责女主角建模的女建模师开始给她看。 “我先问一句我说的那些细节客观上可以达到吗?就是假如你是最好的建模师。” 女建模师点头“可以。” 言清婉这才放心看她的各个五官“我仅从审美的观点来说,我觉得性感妖媚的元素多一点,其实女孩子是更喜欢这种的,可爱可以少一点,另外身材可以胖一点,顾及审美多元性。” …… 梁怀言昨天只是想吹一会风冷静冷静,结果改论文改到忘记了,朦胧之间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他睡在病床上整个人都烧迷糊了,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睡觉,衣领被汗浸湿。 只是吹了一晚上的风,却不知怎么的被流感感染了。 整个上午他都拖着高烧的身体抽血化验做胸部ct和胸部平片检查。 妈妈午休时间来看过他,不过因为是临床医生根本没时间多待让他吃了点流食就走了。 下午喝了退烧药和许多杯生理盐水就不清醒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护士给他打点滴顺带着把他叫醒,一杯热水和几粒退烧药摆在他的床头。 “该吃药了。” 梁怀言脸上还留着浓重的汗,睁开沉重的双眼皮他探出手把那几粒药含在嘴里喝一大口水咽了下去又滑进被子里。 护士拍了拍他布满青筋的手,准确地对着血管扎了一针,他抓住被子的手悄然松开。 “别睡过去了,注意点滴,等会打完了记得按床头的铃我们来换药。” 梁怀言抿了下干白的嘴唇轻轻张嘴“知道了,谢谢您。” 护士给他量了下体温在本子上登记了下就走出去了。 亮白的病房里瞬时就只有他一个人,凛风刮在窗户上呼呼响着。 他就这么看着那扇紧闭的原木色房门,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他极力隐忍却还是幻想。 开了半个下午的会直到晚上言清婉才把他们建模存在的审美问题和与游戏世界观不符的问题指出来了。 时间过的格外快,把所有问题讲完后已经八点多了。 她今天准时下班的期盼在冗杂的工作中遗忘,到达医院的时候梁怀言已经在遗忘编织的失望中熟睡过去。 病房依旧弥漫着令她厌恶的消毒药水和另一股死冷的味道。 言清婉拎着一罐冰糖雪梨汤和一碗蔬菜粥来看他,大概那股沉静的檀香肥皂味长久的弥漫在这个房间里,她竟觉得这个房间除了亮净没别的缺点了,曾经让她闻之呕吐的味道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他睡得应该不太好,眉头紧蹙着,脸上脖子上都是汗,手上做血检抽血的针孔周围青紫一片。 看着他难受的表情,言清婉抿唇把一小包湿纸巾扔进了热水里泡了一会捞起来给他擦脸上的汗,心里那股郁气忽然消了。 梁怀言在不安稳粘腻的睡梦中似乎感觉到有人撕下了黏在自己脸上的那层保鲜膜,他闷了一整天的脸忽然清爽起来。 房间里有消了毒的暖柜,她把温着的食物放进去之后,就把平板放在床上端了张椅子坐着改稿。 第112章 因为我想你 小心翼翼地敲了好久的键盘,抬眼一看他的那大瓶点滴要打完了。 她走到护士站让护士给他换药水。 梁怀言朦朦胧胧地又睡了好久,房间里交织着轻轻的键盘声和风敲击窗户的声音。 一个温柔一个猛烈,他渐渐深睡安心了不少。 言清婉报了个网课班学习采访这方面的内容。 她一般都是看直播回放,因为老师上课的固定时间是在九点到十一点,而她这个时候还没下班,今天则例外。 灯光太亮,她把灯都按熄了,只留了他床头的一盏小夜灯好看看他的要什么时候开始换。 笔记本放在前面看课,平板拿在手里写笔记。 第二瓶点滴比第一瓶还要大,打了好久也没下降多少。 见此,言清婉认真地开始看网课,直播遇到的问题能及时解答不像平时。 曾经在传媒书上看到的不理解专业名词在老师的讲解下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了。 鼻梁上架着的防蓝光眼镜映着电脑屏幕的画面,她整张脸都被幽幽的蓝光照亮,和平时偶尔闹腾的样子不同,专注做事的她身上的沉着冷静比梁怀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学的抓耳挠腮的时候,她就抬头看看他的点滴打到哪儿了,看着昏黄灯光下那均匀往下滴的药水她又静下来继续看。 将近看了一个小时,点滴打完了,她端着电脑走到前台让护士给他取针。 护士没开灯直接拔了出来把医用胶卷粘在他手上止血。 梁怀言眼皮颤了下,退烧药里的安眠成分再次把他拉入沉沉的睡眠。 “他情况怎么样?”言清婉低声问。 “流感,不过症状比较重因为他之前很少生病所以就显得尤为明显,不过是小病不用担心,他体质也好。” “谢谢。” 言清婉听到护士的话放下心,继续看课。 …… 十一点过一点医院里静得连风声都听不见,老师结束了直播。 言清婉伸起腰去饮水机接了杯水。 刚一坐下来瞥了一眼梁怀言就发现这人清醒地盯着自己。 她心莫名地颤了下,率先错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清。”他先开口。 言清婉把散落在床上的笔记和电脑等东西收好装进了包里,听到他喊自己微微扬眉。 “不舒服?”她问。 “没有。” 病房里重新陷入安静,她把东西收好后搬了把凳子坐在他床边。 梁怀言借着那盏小夜灯打量着她的眉眼。 言清婉叹气“给你带了粥和雪梨汤,现在喝不喝?” 他伸出那只刚刚那只扎过针的手抓着她的手。 “你身后那只挂衣架上有我的大衣。” 言清婉舌尖顶着后槽牙满脸的不服气“别指望我帮你把衣服带回去洗,你想的挺美。” 梁怀言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手顺着她的手背摸到她的手腕处,按住她脉搏跳动的地方细细摸挲。 “那件衣服上有我的味道,我怕你在医院不舒服。” 言清婉不自然地扭动手眯眼弯腰看他伸出另一只手感受他额头的温度。 “想让我留在这?”她凑到他面前问。 梁怀言在她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陪我会。” 言清婉心里塌下去一块,但还是冷着脸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病了?” “你闻医院的味道不舒服,免得告诉你你还担心。” “那为什么现在还要让我待在这?而且万一你把我传染了怎么办?” 梁怀言手往后一拉,她倾刻就摔在了他身上盖的那床厚被子上,入鼻皆是浓厚的独属于他的味道其中混杂着淡淡地药味,沉静在心底散开。 她的头发散在他手上,言清婉在他胸膛上竖起脸。 “你……” “因为我想你。”他看着她的眼睛眼里似有流光滑过。 言清婉的话卡在喉咙里顺着心重新吞进了肚子里,嘴角轻轻勾起。 “我不想留。” 她趴在他怀里不动。 “我需要你。”他扶着她的腰把她拉上床随后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贴着她的额头“宝宝。” 言清婉撕下那本就已经土崩瓦解的冷硬面具直接问“那你为什么昨天亲完我就跑?” 梁怀言隔着被子把她贴的严丝合缝,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说“我以为你知道也……感受到了。” “因为那个?”她眼神极有暗示性的扫着他。 他更加紧致地抱着她声音有些闷带着浊音“不止,你昨天有点害怕,我们都需要私人空间。” 言清婉这才伸出手抱着他。 “能留下来吗?”他再次问。 “你不是一开始就拿准了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 梁怀言低笑“这不是想确定一下?” 言清婉引颈看他“如你所愿。” 他的烧已经退了,除了有点咳嗽和鼻塞基本已经好了。 “要不要跟我睡?”他下颌抵着她的头。 言清婉还躺在被子之外“这床很窄而且你是病人,最重要的是你的事有人能接我的事没人能接万一我被传染了怎么办?” 房间里开了空调,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贴身打底衫,瘦弱的腰肢被他搂着。 “这个流感的传染性不强,我基本好了。” 他掀开被子直接盖住她,不算宽的被子覆在俩人身上。 被子里柔软又暖和,一进去她整个人都舒服了。 “我要是生病了就怪你!” 病号服对躺下来的他短了一大截,他的手搭在她软而细的腰肢上,腹部的衣服随之往上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胯部都露出来许多。 言清婉丝毫不客气的把手放在他精壮的腹肌上。 “病不了。”他坚定地说。 “你就这么确定?” 梁怀言往她那边去了点,抓着她的手绕过自己的腰环住它,隔着衣服贴近她。 “我保佑你。” 言清婉顺着他的意紧紧的抱着他,手也没有到处瞎摸。 “梁怀言我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他把她后背的被子往上扯。 “我们同居吧。” “不是已经差不多了吗?” 言清婉向上蹭直到和他面对面“我说的是像现在这样睡在一张床上的那种。” “不行。” 梁怀言半秒的犹豫都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 “为什么?” 他摸着她的脸颊眼神疼惜“太早了,等几个月吧。” 等他有足够的能力给她一个以后。 “可是我想。” 梁怀言把她粘在脸上的头发缠到耳后“你想抱我亲我随时都可以,但是睡在一起又亲又抱的不行。” “这有区别吗?” “人很难跟激素抗衡的,睡在一起又亲又抱的容易意乱情迷到时候可能会发生一些理智之外的事。” 言清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甚在意地答“发生就发生呗,反正男女朋友之间很正常啊,没什么大不了的,迟早的事,做好措施不就行了?” “我是无所谓的无论你是不是或者我还在不在,但是你是女孩子如果以后我们之间有什么意外,我不希望因为我的意乱情迷让你因为这个受争议,这个社会并不那么包容。” 他说的平静至极。 “可是我喜欢你。” 梁怀言严肃的表情霎时柔和起来“我也喜欢你,可是喜欢有很多方式,而你说的是后患无穷的方式,我不想将来有意外的时候把这些后果都丢给你。” 我想你以后遇到的每个人都像我爱你一样爱你,想你永远不被非议,想你有我没我都开心,还想永远陪着你。 她还想说什么,他打断她“我知道你很坚强勇敢你不在乎非议,可是我在乎,我不许你遭人非议。” 言清婉瞳孔闪烁垂下头往他脖颈处靠“你怎么这么好啊?”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但我爱你。” 这一刻她心里的血肉几乎软成一滩血水,真切地知道大概这辈子她都无法离开梁怀言了。 有钱没钱,她都只喜欢他。 第113章 梁怀言的傲气 他们平时都睡得很晚,现在睡这么早根本睡不着,更何况梁怀言几乎睡了一天。 在此之前他们几乎对性避而不谈,偶尔擦边梁怀言都引着她往旁边走。 没想到一次偶然的失控,反倒让两个人更加坦诚真正无话不谈。 “我觉得你很悲观。”言清婉靠在他胸口说。 梁怀言知道她什么意思直接说“我这不叫悲观叫负责任,我们都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在社会文明还没有到达一定程度时轻易和女孩发生关系是绝对不负责任的,既然喜欢就该考虑所有情况该为自己的所有行为对她产生的风险做规避。” “行吧行吧。” 他不自觉地就开始拍她的脊背。 言清婉本来快眯着了脑海忽然想到暖柜“梁怀言我给你带的吃的还没吃。” “没吃就没吃,我也不饿。” 听到他这么说,言清婉才放纵自己的睡意沉沉地睡过去。 梁怀言看窗外那轮昏黄的月亮,手还在她脊背上拂着。 翌日。 被保佑的言清婉请了半个上午的假让公司的人把文件发到她手机上,自己则在医院陪梁怀言边打针边看。 打完针后梁怀言又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等了几个小时才出结果。 医生给他开了一张药单告诉他们他感染的流感传染性不强,是最常规的大部分人早就患过一般不会传染。 办了出院手续拿了药之后,他们就出了医院。 梁怀言的车还停在医院停车场。 “发那么高的烧你还开车?”她拍了两下汽车引擎的盖子。 梁怀言按了下车钥匙车灯闪了两下,他拉开副驾的门把她塞进去自己也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那个点打车不好打,我等了半个小时没人接我就自己开了。” “那你不怕出点什么安全事故啊?”她不冷不热地说“你当时就应该给我打电话。” “你好不容易可以补个觉而且你起来也只能陪我去医院,你又不喜欢医院。” “我可以把你送去医院。” 梁怀言略有些意外地转过头“你会开车?” “我只是懒。”她强调“而且国外的驾照国内不能用,其实我技术挺好的。” “那你比我更不安全。”他说“我只是身体不舒服,你连很多交通规则都不知道。” 车子还没开始开,她给了他一拳。 “你瞧不起谁呢?我科目一题都刷完了,只是我好多东西没带回来所以现在办不了驾照。” 梁怀言转动车钥匙“他们建模过了吗?” “没过啊,不过人物还有细节好看了不少。” “你指导的好。”他满含笑意的出声。 言清婉瞥了他一眼拨开一粒营养药片丢在自己嘴里含着,一阵甜味自舌尖散开。 “你能不能别奉承我?” 梁怀言单手绕了一圈方向盘,手腕上的机械表反射着太阳光,车子拐入车流之中。 “没奉承你,你那个注意事项写的真的非常细致,从专业的角度来说你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确实。” 回到公司后正巧碰到许眠鸥来交剧情bug,见她进来她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言清婉对她的眼神感到奇怪。 “您跟梁总是一对?” 许眠鸥和她的交情已经相当好了,直接就问了。 言清婉秀眉微蹙心里好奇她怎么看出来的面上却是疑惑“你瞎说什么?我跟他除了同学同事没别的关系。” “可是我刚去那儿丢垃圾。”她指着窗边的那个垃圾桶,那个窗对面就是停车的地方“我看见梁总下车抱您了,而且您衣服没换,刚刚还和他一起上来。” 言清婉吸了下嘴,抬起手摁着她的肩把她拉到会议室,压低声音“你别跟其他人说,不想影响正常工作。” “知道。”许眠鸥爽快答应“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想说一下。” “想说就说。” “梁总有女朋友,您还是问清楚。” 言清婉的记忆不禁被拉到宋居声说这句话的下午,随后没跟许眠鸥多说“我不会破坏别人感情的,放心。” 她拍她的肩。 许眠鸥点头拉开会议室的门就出去了。 言清婉对许眠鸥的嘴还是信得过去的,也没把这件事太往心上放。 七个男主角加各种女性五官,仅仅只是捏人物的人就很大,更遑论加上剧情之后的服饰姿势动作表情等等的变化了。 目前策划部已经设计出了27张卡,总共三套,主线剧情就属于发展的比较完善只有三位。 公司目前已经没有足够的钱去养人了,最近已经困难到盒饭都要自己带了甚至以公司的名义向言清婉借钱。 要一下把七个人物都设计出来的目的就在于给公司拉投资,让投资潜力最大的那一天快点到来,那样他们自己压力会小,而也有足够的资本去谈判。 目前的安排就是在五月初完成游戏最初版,届时拿去拉投资。 公司的人也很清楚这一点,大年三十的前一天还熬通宵赶进度。 三十早上五点公司才正式开始放了三天假,甚至还要线上工作。 黑暗中那一层楼里满是哀嚎声。 “宋居声你真抠啊,就放三天。” “三天我觉都不够补的,之前让我去实习的公司放假放十天实习工资都有两万!” “懒得骂。我真的无语了。” 进入公司的人基本上都是他们的同学,大家除了正经的工作时间都相处得很随便,不像等级分明的大公司。 人物架起来之后追进度就容易得多,言清婉还戴着一副眼镜坐在电脑前敲剧情。 宋居声气定神闲地坐在位子上听他们的叫骂。 “看看咱们婉婉,人家都敬业,能不能学学她?”他带头在她对面鼓起掌。 办公室对他的行为一片唏嘘“也就婉婉了,而且她有股份。” 宋居声上去就给了那个男生一脚“梁怀言现在还在会议室里做游戏的视觉设计你信不信?” 大家起哄“那他也有股份啊!” “那人家还养了我们整个公司呢还没有工资。”他笑骂。 说到这些大家心服口服,研发部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计算机专业同学的,本科的时候或多或少都听过梁怀言的名字从新闻上从校报上。 他的名字后面伴随着“编程天才”“又包揽了xx大奖”“参与了国家xx项目”等标签,来到帝都大学计算机学院的都是各省的天才,那时听到他或多或少都是不屑的,他们都满身傲气觉得不过如此。 也曾在各种活动上听过他的演讲,然而比起绝大多数来到帝都大学的人他谦卑的可怕,不骄不躁在课堂上也沉默寡言坐在教室中间几排,偶尔会打篮球那是大多数人能见到他唯一骄傲肆意一面。 他本科时候除了学术活动基本很少参与其他的活动,除了在教室里他就是在图书馆或者实验室,那时候很多女生喜欢他,喜欢他的性子,经常借着各种由头问他问题,刚开始的时候他会耐心地告诉她们,后来乱七八糟的理由越来越多,他拒绝所有人的问题。 渐渐地班上的二十几号人都觉得他傲气,他也还是那样,温和地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做好自己的事。 大一到大四班上的人甚至除了班干没人有他的微信qq,后来毕业了他进了邱老师的麾下,大家却加不上他的联系方式,直到现在他的联系方式都是只有工作时间上线的,也只回答工作问题。 说句老实话,在座的人在跟他共事以前或多或少都是看不上他的,觉得他名不符其实,为人也假,然而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可怕,他靠业余写程序能养一家公司,还能成为丘教授的得意门生甚至在主业上挑不出错误。 梁怀言的傲气不是目中无人的倨傲,是低头成功名的无言。 五点一到,大家一哄而散,纷纷下楼乘坐最早班地铁回家了。 第114章 见家长前的准备 梁怀言和言清婉是最后离开公司的,因为他们负责的是主导大局的。 “你事做完没?”言清婉头吊在椅背上倒看着他。 “你是给我找事的,我的事完没完取决于你。”他把她吊着的脑袋扶起来。 “等我半个小时。”她比了个三。 梁怀言点头随后拉了把椅子坐到她身边,霎时她就被一股清冽的味道包围,疲劳一晚的神经细胞活起来。 他把她的腿抬起来放到自己腿上看着她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们几点去你家啊?” “下午吧,晚饭之前就行,不急。” “我是不是应该买两身成熟点淑女点的衣服?” 她挪眼看自己的衣服,黑色的短款羽绒服配着黑色的铅笔裤加上一过膝的白色长靴,反正看起来挺不正经的。 梁怀言看了一眼她的打扮“这样挺好的,怎么舒服怎么来。” “那也行。”她把视线挪到他身上“你穿的幼稚点,你配合我吧。” 他凌厉的眼睛玩着笑了“你前几天还嫌我穿的幼稚。” “你夏天穿的过于幼稚了,真的跟那高中刚升上上来的没区别。” 话锋一转她又说“但是冬天你穿的感觉比我大三岁,主要是你冬天穿的衣服很适合你,都是大衣什么的,高高瘦瘦的一条帅哥。” 她一心二用说话的同时打字的速度剧情的流畅程度丝毫不含糊。 梁怀言觉得她的形容挺有意思的“你说话很好玩你知道吗?” “我知道。”她满脸神气“这叫语言的魅力。” 他看着她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你前天穿的那套白大衣挺好看的,你要是觉得自己穿的不合适我觉得那套挺合适的。” 梁怀言声音正经了点。 “那妆呢?” 他看着她被蓝光照着的素脸,嗓音温和“现在这样就挺好,我觉得你不化妆就好看。” 言清婉听完这句话面无表情地扭头看他,略略有些气“大哥,我问的是你爸爸妈妈,我没问你。” 梁怀言戳开她的头“他们的意见不重要,我的比较重要。” “那我也要化妆,我觉得我化妆我更喜欢。” “也可以。” 搁在他腿上的那条腿晃悠晃悠不知疲倦地踢着他的小腿。 “我突然说不出来地紧张。” 她突突突地把最后几百个字一气打完“啪嗒”一声合上电脑。 “没什么好紧张的,我等会待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梁怀言应声而起帮她把所有的资料和电脑收好,言清婉在桌上趴了一会浑身都不舒服,双手扶着脖子转着头,眼前所有东西都多处一层虚影。 六点多的帝都如同夜晚一般,灯火万盏,远处的商业区冒着亮白的光眼前就显得萧瑟许多,只有几盏破旧的路灯发光。 几分钟后梁怀言拎着两台电脑,言清婉拿着一摞纸手牵着手下了楼。 车子停在下面,两个人几乎不眠不休的工作了整整一天,都疲倦的不行,言清婉也不让梁怀言疲劳驾驶,更何况今天是大雾天。 附近烂尾楼居多,主要是老人和小孩,白领没有多少,空空荡荡的公交车缓缓驶来,梁怀言拿出手机付了两个人的钱。 俩人抱着资料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并肩依偎着取暖。 冬天的清晨雾浓露重,呼出一口白气能在空中凝住好久,他们冻得下颌控制不住的上下抖,言清婉冻得眼泪都出来了偏还傻乎乎地笑。 “梁怀言。”她阴冷的喊“我觉得这种氛围适合演鬼片。” 梁怀言觑了她一眼把她的帽子扣紧“你想象力很丰富。” 公交车上白雾一片完整均匀的像磨砂质地的。 窗外源源不断的路灯的光往里透,她往窗户上哈上一层厚厚的汽,不多不少的让水汽凝结地最重但又不至于往下滴水的那种。 她一笔一划在窗户上写“我要当最伟大的游戏公司里最伟大的游戏策划还要写一部伟大的小说。” 模糊的窗户上是年少的他们最清晰热忱的梦,滚烫到融化了那天早上的雾。 梁怀言看着她前面的那扇窗户,眼神凝成实际的手指在上面也在自己心里写梦想和她。 公交车平稳地驶到帝大门口。 俩人一前一后打着哈欠下车,缓缓地沿着挡车石一路走到小区,此刻七点不到。 “睡到两点再起来。”言清婉抱着胸靠在电梯壁上闭眼假寐“我收拾自己用不了半个小时。” “好。” 一回到家,言清婉就打开空调猛灌一大杯热接着刷牙洗脸,梁怀言把她里里外外的衣服拿给她催她洗澡。 他点了两份轻食外卖放在桌上晾着。 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他妈妈给他来电话。 “言言,那个女孩子喜欢吃什么?在家里还是去酒店?” 梁怀言往后靠看了眼正亮着灯的浴室,脑子里一时想不出她喜欢吃什么,印象中她没有对任何食物有偏爱,之前跟他说吃西兰花和鸡胸肉事实上她也一般。 “去酒店吧。”他回答“她不挑食到时候让她自己点就行。” “你对人家女孩什么想法?”他爸爸在一旁出声问。 梁怀言垂下眼皮“暂时先不跟你们说了,以后再谈吧。” 他不想给他们无形之中给她压力。 电话要挂之际,他又补了一句“你们不要问她对我的想法,不要把话题往她身上引,实在没话说就说我小时候的事吧,我不喜欢你们一个劲儿地问她。” 唐玲夫妇一向尊重这个儿子,听他这么说也没意见当即就答应了。 言清婉穿着一件灰身白领的圆领棉质睡衣走出来,头发卷在干发帽里,锁骨处还有几粒水往下滑动。 “你刚刚跟谁打电话?”她隐隐约约听到他刚打电话的声音。 梁怀言扬着下巴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我爸妈,他们说去酒店吃饭,你有没有想去的酒店?” 言清婉坐下来,拽下干发帽开始擦湿漉漉的头发,后被明显被沁湿了。 “我都行,就是我不是很了解国内这边送礼的习俗。” 梁怀言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声音随着粗糙的风声一齐吹到她耳朵里。 “不用,我买了你到时候就说那是你买的。” “你买的什么?” “我爸喜欢喝茶给他买了一罐茶,我妈妈喜欢前段时间说要换手机给她买了手机,爷爷没来但是也买了,他偶尔头晕给她买了几盒保健品,还买了一些水果啊牛奶啊酒啊。”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她边喝银耳汤边仰头看他,中长发在他手间飘着“我去你家礼物都不准备,这很不礼貌。” 梁怀言抬起另一只手揉她的脸“我们之间不用讲礼貌。” “关键这是你的父母,你不会觉得我很草率?你不觉得太不重视了吗?” 吹风机停下来,他把她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扎起来,避免影响她吃饭,做完这一切后才终于舍得垂下眼看她。 “你说这些话已经代表你重视了。”他说“明明有更简单的方式做得更完美比如我直接买,既然这样何必为难你,你跟他们就见了一面根本不了解他们,所以我来准备。” 听到他这样说,言清婉突发奇想问“如果以后我跟你妈妈吵架了,你会不会很为难?” 梁怀言走到沙发旁的衣柜面前找衣服,听到她的问题丝毫没有犹豫“不会,我站你这边。” 她笑起来,声音都腻起来“你这么果断啊?万一是我犯错呢?” “那我也不会为难,他们跟你是间接关系没有任何立场指责你,即使你做错了什么在梁家也只有我能说。” 言清婉还想继续说这个话题,他挽着衣服走过来“我妈妈挺好的,这样的事根本不会发生,你少有事没事看那些家庭伦理剧。” “万一呢?”她锲而不舍地问。 关上浴室门之前他无奈地说“万一有,我也站你这边,法律都规定了一切应以夫妻关系为核心,我肯定得依法办事。” 第115章 见家长 磨磨蹭蹭八点多,俩人才收拾好。 梁怀言把俩人的衣服塞进洗衣机,内衣裤分开丢进专门的洗衣机洗。 言清婉早就已经上楼了,此刻还在改她的采访稿。 “睡觉!” 梁怀言趿拉着拖鞋上楼站在床边提醒她。 言清婉头都没抬一手滑动笔记本,一手在平板上打字,闻言头都没抬一下“马上,马上就好了。” 他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是生气的前兆。 她伸出手比了个一祈求他“真的就一会,马上就睡。” “你再不关电脑我以后天天疲劳驾驶,你说的话我也不听。”梁怀言不咸不淡地威胁她。 最近几天俩人加班加的比之前还狠,凌晨他要开车回去言清婉不让说不放心,以后这样的现象还会有甚至还会有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 “睡不睡?”他最后问。 言清婉拱了下鼻子,抓紧打了两个字立马关上电脑递给他,放完电脑后她立马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滚烫结实的腹肌上。 梁怀言站在原地不动任由她抱着。 “你是不是生气了?”她举头望他。 “你早点睡觉我就不会生气。”他放软声音。 梁怀言发尾微微湿润着,漆黑的眉眼垂下来,手终究是搭在她腰肢上了。 “那你以后不准疲劳驾驶,我等会就睡。” 他眼睛扫过她松垮的领口,随后若无其事地迅速移开“好,我先下去了,两点我喊你。” 说着他准备送松开抱着她的手,言清婉抱得更紧了。 梁怀言再次看向她,有些疑惑。 “亲一下我,亲一下我就睡觉。” 他叹气,弯下腰把她放进被子里手覆在她手上,她眼睛期待的发亮,梁怀言在她期许的目光中在她鼻尖亲了一口。 “没生气。”他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浓密的睫毛扑簌簌地眨“真的。” 她闭上眼睛点头。 言清婉觉得他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岁的弟弟,大多数时候他比她更懂得怎么让她听话,甚至他比她在某些方面更成熟更通透。 …… 梁怀言睡不久,一点多就醒了。 二楼一个廊道贯穿着两个房间,言清婉睡在占地面积大的那个,自从他住进来就给那个小房间买了一张床。 眼睛还有些睁不开,他把手横在眼前在床上躺了一会。 起来后他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好坐到言清婉身边把她搂起来“两点了可以起床了。” 言清婉脸上都是头发丝的红痕,半睡不醒地睁着眼睛“我不想去了,我想睡觉。” 说完就往左一靠窝在他怀里继续睡。 梁怀言向上抬手,她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温软的嘴唇贴着他的颈侧。 “我等会就起,我先睡一会。” 他在她白腻的肩膀处用虎牙咬出一个红痣一般的点。 言清婉疼的吸了一口凉气,头往旁边一撞试图把他撞开。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她含糊地问。 “刚刚。” “衣服晾了吗?” “嗯。” 她睁着眼睛看着他乱乱糟糟的头发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出声“我醒了,你可以松开我了。” 梁怀言松开她“我先下去,你换衣服。” 几分钟后她还是穿了梁怀言说的那件白色大衣下楼。 梁怀言换成一件黑色的皮夹克,修长的长腿包在流畅精贵的西装裤里。 看她这身打扮她不解“你不冷啊?” “里面这件是羊毛的。” 她把袖口翻开给她看。 言清婉简简单单地化了个妆接着俩人便去了他父母订的酒店。 唐玲穿着一件咖色的大衣,眼睛一直看着门口。 梁统看出了妻子的紧张,包住她的手手心在她手背上摸挲无声地安慰她。 “那个姑娘会不会嫌言言性子沉闷?”唐玲担心地看着丈“言言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梁统觉得妻子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把菜单放到她手上“先看看菜品,看看你想吃什么。” “你还有心思想吃什么?我都替你生的朽木着急。” “说不定人家小姑娘开朗,而且言言只是温和话少还没到沉闷的地步,随缘吧。” 唐玲认为丈夫不关心儿子,拍开了他的手。 梁怀言把手上的茶和手机让她拿着,其他的东西则是自己拎着。 言清婉在那扇红木门前停了下来“我害怕,我腿都在打颤。” 他把东西腾到一只手上,向她伸出手“害怕就抓着我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就掐我一下我帮你说。” 言清婉把手塞到他手里缓慢又有力量的点头。 推开大门,梁怀言就把东西放到地上首先开口“爸妈,这是言清婉。” 他偏头望着她笑“也是我的女朋友。” 唐玲和梁统都站了起来,笑意盈盈的望着言清婉。 “叔叔阿姨,新年好!”她咧开嘴喜迎地笑“这是给您二位的新年礼物。” 走到她们面前把礼物放到他们面前“阿言说叔叔喜欢喝茶,我不是很了解茶,这还是他挑的,阿姨这是给您的手机,前段时间听您说想换,就自作主张买了。” 包间里清黄色的灯光笼罩在她身上,周身温暖至极,梁怀言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眼神自始至终都停在她身上,满脸都堆着淡淡的笑意。 唐玲越看越喜欢她,上次见她就觉得喜欢。 “我跟你叔叔很喜欢你送的礼物。”她抓着她的手爱抚地拍着“谢谢啊。” 言清婉顺势挽住梁母的手臂“您和叔叔喜欢就好,您二位喜欢我和梁怀言也高兴。” 梁统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多跟她说什么表达喜欢的话,只是拿着茶左看右看用实际行动表达。 “婉婉,过来跟阿姨坐。”唐玲把言清婉按到自己身边。 订的是一个七人的包间,中央摆着一个圆桌子,梁怀言跟着言清婉的脚步落座到她右边的椅子上。 “婉婉喜欢吃什么?”梁母把菜单递到梁怀言和她手上。 梁怀言接过来大概的翻了一下。 “我不挑食都可以。”言清婉笑说。 “比较喜欢喝什么?” “橙汁吧。” 她其实想说她想喝可乐,但是想到梁怀言不喜欢。 服务员从门外进来,梁怀言凑到言清婉耳边迅速的翻了一下菜单低声问她“有没有想吃的?” 唐玲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俩,心里放心多了。 “我想吃皮蛋茄子擂辣椒还有梅菜扣肉,其他的都行。” 他点头,当着服务员的面点了几道菜,和他们俩私下吃饭的口味相像。 那边梁统也已经把菜点好了。 言清婉把手搭在他手腕上指尖无聊的玩弄他腕上的手表。 唐玲挽住她的那边胳膊亲切地问“我们言言性子闷,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她不觉得。 “没有,我话比较多,他话少刚好合适,跟他呆在一起还蛮舒服的。” “那就好那就好。” 菜上齐后,桌上就安静起来,梁母也没有多问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忽地,言清婉的手机响起来。 是她妈妈。 她偏头看向梁怀言瞪大眼睛眼神变深无声地问他怎么办。 “厕所一出门右拐就是,有事叫我。”他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言清婉瞬间就懂了,拿起手机就往门外跑。 “她肚子不太舒服。”梁怀言解释。 第116章 舍不得 言清婉直接坐到一个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收的满是残羹剩饭的桌子旁。 “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接通电话后朱蜚声女士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刚刚在上厕所。” 朱蜚声女士把手机拿远了点,顿时许多张人脸就映进入了她的手机。 言清婉乖巧地把那些个伯伯姑姑舅舅喊了个遍。 “婉婉今天过年吃的什么?”二姑问她。 言清婉把手机摄像头转过来给他们看桌上的残羹剩饭。 “喏,我都吃完了。” 爸爸言玦把头凑到朱蜚声女士面前“你是不是没钱了?” 言清婉疑惑地“嗯?” “你那一桌没个荤菜,正好今年三十给你发个红包。” 她回头一看还真是,最荤的一道菜还是土豆烧鸡。 言清婉杨站在最后手抱臂打量着言清婉的打扮和桌上的饭菜,最终不知想到什么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陪他们聊了个五六分钟,在家族群里领了几个红包就准备挂电话。 “注意分寸还有早点回去。”言清扬皮笑肉不笑地提醒她。 一股冷风从言清婉脊背往上爬,她脸上的笑都僵了,潜意识觉得言清扬发现了什么。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她像平时一样回他。 “就是因为你不是小孩我才要说。” 言清婉正想问他什么意思,这人就挂了电话留她一个人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推浑身都不舒服。 包厢里。 “妈你干什么?”梁怀言看唐玲站起来忍不住问。 “婉婉出去十几分钟了,我去看看她。” “您不用担心。”他站起来把梁母重新按到座椅上坐着“她工作上有点事,今天本来来不了,是我硬拉着她来的。” 梁统睨了一眼他“你别把人家工作耽误了,没轻没重的。” 梁怀言低头丝毫没往心里去“我下次注意。” “你们创业创的怎么样?”梁父转而问。 他喝了口橙汁正经许多“缺投资,您有空可以指导指导我。” 梁统正儿八经地点头“找投资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介绍人,我没办法直接给你找投资。” “好。” 话音一落,言清婉就从外面推门进入。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她笑着走进来“临时有些事耽误了一会。” 梁统扶了扶眼下的眼镜和蔼地笑“没关系工作耽误不得,梁怀言没轻没重的。” 言清婉坐下来,略偏过头用只有梁怀言才能看到的角度微微瞪大眼,眼里满是疑惑。 他扬下巴让她先应自己的父亲。 “谢谢您的理解。”她补了句“确实工作有点忙。” 梁淮言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茄子,顺便把她的椅子往自己这边拉了点。 梁父梁母耳听目见但是为了不让俩人尴尬选择视而不见。 言清婉不在乎他的举动,继续吃饭。 即将上车回家的时候,梁母忽然扯住言清婉。 “婉婉,今年大年三十。”她把一个丝布红包塞给她“给个红包图吉利,祝你新的一年学业有成平安喜乐。” 那个红包极厚,像一个缩小的红色手提袋,旁边的褶子被完全撑开。 言清婉忽然心虚起来,毕竟给他们的礼物都是梁怀言买的甚至自己席间还离场,而梁怀言的父母还对她这么好。 她把红包塞回去“阿姨,红包我就不要了,您的祝福我很乐意接受。” 梁怀言和梁父把买的东西放到车上后就下来了,看着她们在那推辞。 “你很合我的眼缘。”唐玲眼神怜爱又心疼“上次见你就觉得喜欢,这个红包是给你的不是给言言的女朋友的,你一个女孩子家人都在国外,除夕佳节还陪我们吃饭,这就当阿姨对你的感谢。” 一瞬间,言清婉喉咙便紧起来,一股泪意呈势不可挡的速度袭上眼眶,她酸涩的不敢说话,心里忽然委屈起来。 梁怀言大步上前,黑色的皮衣被风掀起一个弧度,身段挺拔高大,搂住言清婉手指轻轻地点着她的肩。 他接过那个红包直接揣到她兜里,言清婉感受到他无声地安慰后眼泪已经顺着他的皮衣滑下来,幸亏夜黑风大,没人发现。 唐玲被梁怀言推到自己父亲跟前“妈,我感冒刚好吹不得风,我跟她就先回去了。” 梁统把唐玲塞进车里问他“要不要我送?” 梁怀言指背轻轻擦过她的脸,手上顿时就一片湿意。 “谢谢爸,不过已经打好车了。” 夜风掀起他的头发衣角,一张与梁统三四分像的脸就露了出来。 梁父上车,没一会黑色的车屁股就消失在帝都湍急的车流中。 “我突然觉得我好对不起你爸爸妈妈。”她仰头露出一张哭花了的脸。 梁怀言看着她的脸强忍笑意,轻轻地把她眼睛上半掉的睫毛扯下来,还过分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的眼睫毛质量不太好。”他把睫毛吹开指尖染上黑,是她的眼线化了“所以别哭了。” 言清婉本来被他极具安全感的举动感动得不行,看到他憋着笑的神情和直男的行为瞬间就想打人,泪意烟消云散。 “你是不是有病?”她一个肘击打开他“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轴的人,这个时候应该安慰我!” 梁怀言收回手,双手抄兜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脸上的笑意几乎快要凝成实质被风吹起来。 “今年过年我陪你,我不回家了。”他说“别哭了。” 她心头一软转移话题“其实不用,我爸爸妈妈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并不是因为想家哭而是因为你妈妈的关心哭。” 他似懂非懂的点头“那你是不是就要跟你父母一起住了?” 言清婉顺势靠在湖边的护栏上,柔顺的青丝在她背后飘飞。 “舍不得我啊?”她声音颇有些恶劣。 湖上有几只点着灯的船滑过,水荡起波漾。 “我肯定是去跟我爸妈住的,到时候工作忙,我们肯定没什么时间见面。”她边说边把所有的假睫毛都撕掉了。 梁怀言在她对面的休闲椅上坐下来,脸上的笑淡了点。 “没事,熬过这段公司人手够了我们就有时间见面了。” “那可惜了。”她看着天幽幽的说“本来还说你要是舍不得我我就留下来好了。” 他招手,声音比今晚的月光还温柔“过来坐会。” 言清婉很喜欢他这样干净平的地眼神看着她用极温柔的嗓音跟她说话,仿佛全世界的月光都捏在她手里。 她坐下来转身撒娇“忽然好喜欢你,所以你抱抱我吧。” 梁怀言弯唇把她抱进自己怀里,言清婉倾刻就感觉自己心里的那块空虚被填满了。 “我舍不得你,所以你能让我继续跟你住吗?” “你说真的?”她枕着他的肩问。 “真的,真的舍不得你。” 她扬起下巴在他太阳穴处吻了一下“好吧,其实我也挺舍不得你的,所以我们还是住在一起吧。” 第117章 开了光的钱 居家工作比在公司轻松多了,毕竟这个一天硬性指标也就三个小时,所以基本上只用集中精力干三个小时就可以下班。 言清婉十二点多完成了自己的三个小时之后就开始看梁教授给自己发过来的论文。 梁怀言一般是在九点到十一点给他们布置工作分析问题,他现在又在分析新一轮的实验数据。 “我想明天进行那个采访,你能约上吗?”她把视线从电脑上移到他身上。 梁怀言看电脑时间太长了抬起头眼睛有些呆“应该可以,那几位老师都住在澄园,正好我明天要回一趟实验室,约下午吧?” “好。” 言清婉双腿支着那台电脑,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昨天那个红包呢?” 他放下电脑,手撑在她身体一侧从她右边的那乱七八糟的专业书中抽出来拿给她。 言清婉解开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结,里面是六摞钱,她倒出来,里面滚出了一个红绳,上面系着一枚铜钱。 梁怀言摘下眼镜拾起那手绳,凑近看那枚铜钱的年代。 那是乾隆时代的一枚铜钱,上面的字已经氧化的几乎看不见,不过氧化的均匀看着倒像故意为之的。 他少时得过一枚一模一样的,不过他的那枚是项链。 那是他奶奶在时时向帝都香火最盛的尚净庙当时的方丈求的开过光的护身符。 梁怀言还记得奶奶当时说的话“一枚给言言,一枚给他未来喜欢的人,希望他们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 “这什么意思?”言清婉夹着那枚铜钱看。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留意她讲的话。 “梁怀言,梁怀言!”她连喊两声。 “嗯?”他恍惚答应,思绪被掐断。 “想什么呢?”言清婉嘀咕“这个东西一般都是有寓意的应该是求来的,你妈妈是不是给错了,这应该是你的吧?” 梁怀言抬手向上顶她的下巴“我妈妈喜欢你才把这个送给你的,我已经有了,所以这个是你的。” 他没有把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这枚铜钱告诉她,只跟她说了铜钱的寓意。 “那你的给我看看?”她提着那枚铜钱研究来研究去的。 梁怀言揉眼睛“我的是项链,以后给你看。” 扎钞纸上写着复杂的符文,显然也是开过光的。 “为什么这个上面有符文?” 这是梁家开压岁钱的习俗,凡是新年开出去的压岁钱皆是梁家的户主请人开过光的,所求的都是幸福安康。 梁怀言帮她把钱收好“这个钱你就当先现金用,别存,可以买点衣服鞋子被子吃的等等。” “为什么?” “这是保平安的,所以你买的东西最好是像衣服被子这种你每天离不开的那种。” 言清婉把那个手绳收进去翻起眼,极其认真地问“那你今年有这种压岁钱吗?” “我不缺。” “那不一样。”她把红包里一半的钱给他“这就当我给你的压岁钱吧,毕竟大的应该给小的开,我也希望你平安。” 梁怀言看着手掌里那三沓崭新的钱,忽然有些楞,心里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像感概又像遗憾。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看着她清澄的眼睛说“谢谢你。” 言清婉把她腿上的电脑拿开,盘着腿坐到梁怀言身边,手搭着他肩膀头压着手伏在他耳边笑意氤氲。 “不是你说我应该那这些钱买我每天离不开的东西吗?” 梁怀言见状坐在那儿也把腿上的电脑那开,略略歪头嘴唇擦过她的眼皮,她条件反射地合上眼皮。 “对啊,尽量用现金买,别换成数字币。” 她另一只手把他的头扇向自己这一边,他的下颌线贴着她的颧骨,耳畔响起她带笑的骂语。 “你是傻子吗?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梁怀言垂下眼皮,没太弄清楚她的想法“真不懂。” 言清婉把头侧着,声音懒洋洋地“我觉得衣服鞋子等等我都离不开,但是我觉得我最离不开的是你,所以我花钱买你。” 客厅里安静下来,两种频率完全不同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编成一只大网紧紧地把两人罩住,耳边被彼此鲜活的呼吸声沾满。 梁怀言被数据搅得焦头烂额的情绪忽然像潮水退去一般平静下来,留下的只有满腔最纯粹最坚强的喜欢。 “那你把钱拿回去吧。”他闭上眼睛顿觉睡意深沉。 “嫌少啊?”她跟流氓似的吹了下口哨。 “我看起来是这么物质的人?” “目前看来是这样,不过我觉得财迷样挺好,毕竟我这人良心道德才华都少的可怜,就是钱多,喜欢我的钱比喜欢我身上的某些优点会喜欢的长久的多。” 他睁开眼睛在她裸露的脖颈处叼着一小块肉用他的虎牙细细地啮咬。 “你干嘛?”她不想动也不想他咬她。 梁怀言捞起她的头,很严肃地问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你自己?” “因为相比于我的身价我的优点的吸引力几乎是少的可怜了,所以可以忽略不计了,就像那句话说的我穷的只剩钱了。” 他既觉得好笑又觉得生气“那我没钱你看上我什么了呢?” “看上你有文化行不行?”她极其兴奋地笑着,两只眼睛弯成了一条线。 梁怀言含笑叹了口气,把她的脑袋从自己肩膀上扶起来“照你这样说你应该跟书谈恋爱,我应该跟你分手全身心的创业或者傍大款。” 言清婉把他的脑袋拍开,还踹了他一脚,梁怀言被她打的直笑。 “梁怀言我这款还不够你傍的?我腕不够大?你随便去哪儿看在我这个年纪比我有钱的人我保证全世界找不出来十个。” 说完从沙发上跪起来拿抱枕砸他,嘴里重复说着“没眼光。” 梁怀言就坐在那儿看着她龇牙咧嘴的表情感受着跟闹着玩儿似的击打。 好半晌他才伸出手抓住抱枕的另一边轻轻一拉,言清婉死死的抓着另一边身体着力点不稳一下就摔进他坚硬的胸膛上。 抱枕横亘在她胸和她小腹中间,由于动作突然言清婉的上衣不可忍避免的向上滑去腰间大片皮肤裸露,他的手恰好就毫无阻隔地搭在她腰骶处。 梁怀言本想移开手但是触感实在太舒服,他就没动。 “我的意思是我不需要很多钱,言清婉本身比钱有吸引力多了” 言清婉头悬在抱枕上,伸手去夹他干燥的嘴唇“梁怀言跟你说个真相。” 他挑眉“说吧。” “其实你啊即便不用努力光靠你这张嘴和你这张脸也会过得很好。” 梁怀言把她的手抓住淡声说“未必。” “为什么?” 他猛地挺腰轻松坐起来,帮她把衣服整理好像是开玩笑一般刮蹭了一下她的下巴。 “因为我没那么多时间心思天天跟别的人讲没营养的话,我只想跟你讲,好话废话都只想跟你讲。” 说完他也不管她作何反应就把那些钱重新装进那个锦袋里,走进厨房准备午饭。 他不需要她花钱买,她需要不需要他永远都只会站在她身边。 第118章 缓解紧张 翌日。 言清婉没搞线上工作直接让他们休息一整天。 梁怀言的部门手头上的工作不少,他借用言清婉的笔记本,两台电脑一起方便他更清楚的看到每个人负责的板块出了什么问题。 言清婉端着平板在楼上的书桌前背自己的采访脚本,手拿着个本子左跨一步右跨一步按照自己的想象排练。 他们总共采访三位教授,都是女性研究中极其权威的专家,光是她写的关于自己对他们研究的理解都有一个板砖那么厚了,采访脚本则简洁的多不过依旧难背。 “老师您好,我是言清婉,今天主要就您研究的女性在职场遭受的歧视现象的历史渊源做一个采访……” …… 一点多的时候,梁怀言把她带到澄园去拜访那几位老教授。 “我这采访稿子会不会太浅显了?会不会太没深度了?”言清婉把自己的稿子给他看。 每改一版,她就会问一遍。 因为太过重视,这几天反反复复地向他确认。 梁怀言接过她的稿子,搂住她的肩“采访第一重要的是真诚和缓的态度,其次才是稿子,我觉得至少第一点你已经完美了,至于第二点你已经尽力了,你天天围着着打转,夜里上完课还改稿。” 言清婉浮躁不安莫名觉得压力山大,来到第一位教授门前捏着本子的手都在发抖。 “跟不跟他们说我们的关系?”梁怀言试图转移话题帮她缓解紧张。 她眼皮控制不住地狂跳,表情绷得很紧“先不说了吧。” 梁怀言揉她的脸“放松一点,你这表情不像采访,像是打架的。” “我忍不住,毕竟这都是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我跟这些教授合作又不是吃饭肯定会紧张,这无可避免,而且我其实挺崇拜他们的。” 她说完直接顺着墙蹲在地上抱着她的那堆摄影仪器。 梁怀言没办法,直接把她拉到花园里。 暖阳从高大的桑树里射下来,硌脚的石子路上闪烁着亮眼的光斑。 “你干嘛?”她茫然地看着把她抵在树下的梁怀言。 梁怀言脸上明暗交杂,刺眼的光电在他眉间跳跃,耳边传来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言清婉完全笼罩在阴影中,眼睛干净地像山间麋鹿。 “帮你缓解焦虑。” 梁怀言手捂着她的眼睛,另一只手脱掉她挂在身上的摄影设备,嘴唇追着她的唇反复啃咬厮磨。 他懒得用惨白的语言一次一次的说,反正她也不会听,干脆直接让她没有精力去想那些悬而未决的事。 言清婉着实没想到梁怀言会这样帮他,神经一时堵住浑身上下只有嘴唇那处是灵敏的,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而确切的感受到被梁怀言吻着的感觉。 他的吻不像他本人,甚至与他本人大相径庭,除了她主动要求他亲她,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很温柔的亲她像一滩缠绵的春水给她发挥的空间,其他时候他的吻像盛夏的一场雷阵雨又猛又急,留下的只有心悸和潮湿。 言清婉攀住他的脖子,梁怀言几乎把她摁进了自己的骨头里。 这个潮湿的吻持续了四分钟,她唇上的口红被他吃了大半。 言清婉眼眶被吻得发亮,瞳孔都变得可怜,刚刚紧绷的表情此刻软甜的不行。 梁怀言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继续捂住了。 他似是喘了一口气,声音沙沙“带口红了吗?” 言清婉偶尔乖巧地出奇比如说现在,任由他捂着眼睛尽显俩人刚谈那会的清甜。 梁怀言仗着她的眼睛看不见,眼神肆意地在她莹粉的嘴唇上打量。 “上衣口袋里。”她嘴唇小幅度的张合着,还带着微微的喘气声。 梁怀言克制地收回眼,低头说了句什么随后抬眉,眼神随之变的与平常别无二致。 他把她口袋里的口红拿出来,没忍住最后再她唇上亲了一口。 “好点了吗?”他边问边把膏体拧出来。 她点头。 梁怀言忽然明白宋居声前几天晚上跟他说的看完片之后的爽感了,更加下流的说是明白了他为什么会看片了。 涂口红的时候不小心涂多了,他用手重重的蹭掉,眼神差点又变了。 他后悔了,后悔前几天拒绝了她的同居请求,什么流言蜚语规避风险他都不想管了,从来就不是不负责任而是情到深处。 不过重来一次他应该还会这样选择,毕竟他拒绝她就是为了避免现在这样的时刻。 涂好后,梁怀言帮她把摄影仪器捡起来。 “亲我一下。”他明目张胆地要求。 言清婉吊在他胳膊上,闻言相当大方地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 梁怀言心软成一滩水,甚至不想去实验室只想待在她身边。 “别担心了,在那些教授眼中你能看他们的研究论文你就已经超过大多数人了,他们的学生都不看。” 这次她毫不犹豫地敲响了教授的门。 开门的是李教授的妻子。 她对言清婉笑了笑随后看向梁怀言“你们来了,快进来吧。” 家里是个三居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住,略有些空旷,晌午的阳光从爬满藤蔓的窗户撒进来,百草荒芜的冬日家里满是绿意。 “喝水。”李太太倒了两杯茶递给他们。 “谢谢阿姨。”梁怀言站起身。 言清婉不知道该喊什么,喊老师不知道她是不是老师,喊阿姨又怕她讨厌陌生人攀关系只能跟着梁怀言站起身愣愣地说谢谢。 李太太如幽兰般地笑“没事,你就是老梁新收的弟子?” 她的视线留在言清婉身上。 “是的。”她显得有些拘谨。 “跟言言一起喊我阿姨就行,不用紧张。” 言清婉点头冲李太太灿烂的笑“好的阿姨。” 梁怀言和她分坐在两个单人沙发上,他转动手上的腕表看了眼时间随后站起身“阿姨,我实验室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李太太点头。 他看向言清婉,她感激地说“谢谢你的帮忙。” “没事。” 梁怀言走了没一会,李教授就从书房里走出来。‘ “李老师您好。”她殷切地迎上去“我是梁怀言介绍过来做采访的。” 李教授打量了她一眼,淡笑着点头。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 “老师您是在这做采访还是在别的地方?”言清婉手里拿着一个分量不轻的机子。 “这儿。” 她点头立马把架子摆好,把相机架上去对准李教授避免过多的拍摄他的家。 “这是我准备的采访稿以及我做这个采访的初心,您看看。”她双手把这些资料递给他。 社会风气不好,这些声明颇盛的大教授不得不爱惜自己的羽毛,谁也不愿意在生命的末年平白沾染一身污名。 所以一般采访名人都要看这些东西采访结束后还要把原视频发给他们。 李教授大致的翻了一番,表情还算满意但也没表现的多热络,因为对他研究的问题还不够深入,不过还算诚恳。 “开始吧。” …… “好的,谢谢蔡教授!” 按照梁怀言发的地址,言清婉挨家挨户的上门拜访,终于在七点多完成了采访任务。 担心都是多余的,尽管每个教授都说她提的问题其实还有值得改进的不过他们都还是挺满意她的态度的,整个过程都很顺利。 第119章 接她回家 小王子:结束了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小王子:我结束了。 小王子:这月亮还挺圆的,比刚刚我做的机器人做的圆周运动的的轨迹还圆。 小王子:【图片】 言清婉给他发了一个定位让他来接。 饱满的月亮照着黑暗寂静的校园,风里传来草木蹭蹭作响的声音。 言清婉坐在一个路灯下面的秋千上紧紧地护着怀里的相机,抬头看着那轮皎月。 没几分钟梁怀言就骑着那辆香芋紫的小电驴出现在沥青路和石子路的交接处并且停在那里,浓密的头发被风刮的杂乱无章。 言清婉用脚在地上蹬了几下,秋千还在晃着。 萧瑟寒风里,他穿着黑衣白鞋臂弯里搭着一件白色的大衣和围巾不急不徐的朝她走来。 “你洗澡了?”言清婉倚在秋千链条上眼神在他身上流连。 梁怀言低“嗯”了声,把衣服放在她手上帮她把围巾围上。 “你什么时候回去的?”她慢吞吞地把衣服套上。 “从李老师家里出来之后。” “你那个点回去干嘛?家里什么事也没有啊。”言清婉出门之前还特意看了。 梁怀言无比自然“当时里面穿的是睡衣,不太方便。” “啊?”言清婉记得很清楚不是的“你早上开会的时候穿的还是黑t还是我帮你拿的。” 他朝她伸出手,她把手伸过去,梁怀言把她从秋千上拉起来往电驴那边走。 “没有,你记错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无比确定,言清婉以为是自己这两天没睡好记忆错乱了也就没反对。 走到小电驴旁,梁怀言才把两个头盔拿出来。 言清婉站在车头把围巾往下扯,方便他帮自己把头盔扣上。 “你真喜欢香芋紫啊?”她拍着车灯仰头问他“你说你喜欢这个颜色可是你从来不穿这个颜色的衣服。” 梁怀言顺利地帮她把头盔带上顺便在她头顶拍了拍“我喜欢又不代表我要穿这种颜色的衣服,穿身上太显眼了。” 言清婉脑瓜子被拍得震了两震,向后跳了一步笨拙地抬起被衣服抱的像猪蹄一般的手臂指着自己的鞋子给他看“我喜欢糖果色就有很多种衣服鞋子,我没觉得显眼啊。” “上车。”他坐上车单手扶着油门,身体左倾拍了把坐垫。 言清婉把脑袋埋在围巾里,依旧笨拙的提起衣服跨腿坐上去,夜里风大她直接把手塞进梁怀言口袋里紧紧地抱住他。 “坐好了吗?”他问。 “嗯。”她闷闷的声音从围巾里传出“你骑慢点,要不然我脸都要被风削掉了。” 梁怀言脚还撑在地上,顺势往后坐了点,身体轮廓上贴的严丝合缝。 “知道了。” “这好像还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坐电动车。”她从脑袋里搜寻他们之前的记忆不放心地问“对吧,我应该没记错吧?” “没记错。” 不知怎么地她想起他们两个人相识的那天晚上,顿时感慨万千“我第一次坐你电动车时候你还记得吗?” 她抱着他的腰,向左伸出头,挂在外面的发丝被风吹得乱舞。 逢年过节街上便会比平常热闹百倍,鸣笛声笑声交织成一片,于嘈杂中他被风吹散的声音传来“记得,第一次吃饭你就见红了。” 要不是在骑车言清婉现在就要掐他的腰“你当时老绅士了,还贴心的拿书包替我压裙子隔开我和你,再看看你现在。” “现在怎么了?”他故意问。 “现在一点也不绅士,还拿这个事调侃我。” 他降下车速即将要停下来的时候,满含笑意的声音沉沉吹入他的耳朵里“享受了绅士带来的周全就得接受距离的不接触,享受了身体上的接触就得不到社交绅士,你要是接受不了就下车吧。” 言清婉觉得他停车就是为了找打,她也不浪费,对着他的被就是两巴掌“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梁怀言被打的还挺开心,又把速度提了上来还慢悠悠地调侃她“某人之前说怕我家暴她,现在谁家暴谁还不一定呢。” “那咱俩就互殴。” “给你减刑?毕竟互殴没有家暴判的重。”他满不情愿地回答。 言清婉头伏在他肩膀上往他脖颈上哈热气“你真舍得打我啊?你之前可是说不会打我的。” 梁怀言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那声音在风里打了几个转翻了几个跟头才钻进她的耳朵里,又沉又闷饱含着清亮的风意。 “你觉得打人好吗?” “肯定不好啊,打人不文明。”言清婉丝毫没有多想,正义凛然地回答。 “是吗?”他尾音上扬“某位着名的作家跟我表白的时候可是说会对我很好很好的,打人不好可是她总是打我。” 言清婉强装镇定梗着脖子拔高声音“不是我,我就是个不入流的写作学习者,而且脑子一热说出来的话是不能信的。” “那我告你性侵。”他下一秒就接过话茬“我脑子一热答应你的也不作数。” 她被他一句话噎的说不出来话,当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开始耍赖“梁怀言你就知道炒冷饭翻旧账,还耍赖。” 梁怀言忧愁地重叹两口气,声音颇为无奈“别贼喊捉贼啊。” 言清婉无话可说“那你就不能让让你才华横溢腰财万贯兰心蕙质还喜欢你的女朋友吗?” “你喜欢我?”他没再笑嗓音微沉。 “你怀疑我?”言清婉语气危险。 “那咱俩应该和谐一点,整天毛毛躁躁打打杀杀的不好。” “这跟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她执着的要答案“跟让着我有什么关系?” 电动车在小区门口减速,保安把门拉开,他转动车头拐进去,衣领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走到直路上他才继续说“因为照你的话,你既然喜欢我我就该让着你,那我也喜欢你你是不是也要让着我?那这样的话,我们之间应该很和谐才对。” 言清婉被他说的心头微动,眼神都软了“我们现在不和谐吗?我觉得现在这样是我最喜欢的和谐。” “和谐啊。” 他把车停在车棚下,首先帮她把头盔摘下来。 言清婉看着他漂亮干净的手“和谐你还说。” “这是跟你说的建议,主要是你最近动手的频率越来越高,我喜欢你,你不得让着我?” 梁怀言把他的头盔带子解开,轻松地摘了头盔。 头发有些乱,他随便甩了甩,头发就跟打理过了一样。 言清婉举起笨拙的手把自己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辫子梳了梳。 “你嘴上功夫见长,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言善辩。” 梁怀言单手举着她的设备,另一只手自觉牵过她的手语气有些欠揍“你以前没动手打过我,不在沉默中爆发要就在沉默中死亡了。” 言清婉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手捏的嘎吱作响顾及他的话咬住唇忍住了暴打他一顿的想法。 “……那你爆发吧。” 她死好了。 他把相机挂在脖子上,把那只手伸到她面前笑说“打吧。” 言清婉抿唇扭头看他“你刚刚还说要爆发,你现在又沉默干什么?” “我爆发过了,该你爆发了。” “……” 第120章 回国 恢复上班没几天,言清婉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及哥哥就回来了。 言清婉也是临时才知道的,他们甚至没提前一天告诉她。 这天早上,她忽然接到她哥哥的电话。 “还有六十五十分钟我们就到华兴机场了。”言清扬语气毫无波澜像是在宣达死亡通知书那般无情。 “真的假的?” 言清婉没信,把手机放在一旁眼睛紧盯着屏幕。 下一秒,言清扬就把机票信息甩过来附加一张她爸妈的合影。 看到的那一刻,言清婉很没良心地觉得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凭空搅乱了她的幸福生活。 从今开始,她谈恋爱都要小心,毕竟她哥动不动就爱搞突然袭击,上大学的时候他就这样。 “需要我过去接你们吗?”她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言清扬拉开窗户,清晨的曦光零碎的照亮他温润冰冷的眸子。 “等会要接受采访,我劝你收拾一下。”他善意的提醒他觉得邋遢的妹妹。 “我能不露面吗?”她看着自己的没怎么讲究的打扮。 “不行。”言清扬声音跟金属一般冰冷“爸爸答应了中央财经的记者,约的是全家人,我建议你穿的成熟一点别穿你的彩虹衣服。” 他对她好是真的好,她情绪不好的时候他温柔似水,她正常的时候他就跟嘴淬了毒一样。 “知道了。”她咬牙切齿道“挂了。” “给我带个黑松露蛋糕。”他着急忙慌地提醒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就把电话挂了。 言清婉看着黑掉的屏幕,恨不得把他从屏幕里抠出来打一顿。 宋居声看着她隐忍的表情,抬眉问她“你怎么了?” 言清婉还要回家收拾自己,没跟他多说拎起包“我爸妈回来了,我能不能请个假?耽误的工作我今天晚上补起来。” 他看着她手上的包“你包都拿了,我能不同意?” “谢了。” 言清婉迅速地手机上打了一个车,顺便给梁怀言报备了一下她的行程。 刚一下楼,那车就停在那。 中央财经频道作为国内最为权威的媒体频道,言清婉不敢耽误毕竟这关乎言家在国内的发展。 上车后不久,她就在机场订了家酒店,中途经过几家轻侈店,她招呼师傅停了一下,果断的下车小跑进去买了一套得体的正装和一堆基础的化妆品。 “师傅,麻烦您在保障安全的基础上尽量开快点。”在店里耽误了一会她上车就有些急。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稳稳地停在a号出口。 她最庆幸的就是酒店并不难找,她一下车就隐约看到了。 说了句谢谢她就拎着一堆的袋子直奔距她不远的的机场酒店。 言清婉一进酒店就把东西放在地上,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时就简简单单地打了个粉底腮红涂了口红,换上套装之后就尽量以平稳的步伐竞步走向机场出口。 距离她父母那班飞机降落还有三分钟。 大概已经约好在a号出口见面,中央财经频道的记者已经坐在这儿等候了。 梁怀言几分钟之前刚回她的消息。 小王子:那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言清婉眼睛盯着出口,按住发语音的地方说“不太确定,反正你要是加班到一两点别又开车回来,记得帮我把电脑带回来。” 消息刚一发出去坐在她前方的中央财经的记者团队就一阵骚动,与此同时她正前方走过来他爸爸一行人。 隔得老远,言清婉就看见他哥遥遥地冲她挑眉。 她这才想起来,她把蛋糕忘了。 反正也没多大事,她拎着奶白色的方块包趁着人潮混乱之际跑到他们身边站着,装作是刚从国外回来的样子。 她刚一上来,记者就走到他们面前,朱蜚声女士遏制住了想跟她亲近的想法。 “言总你好,我是负责今天采访的记者。”一个经验老道的女记者迎上来和言玦握手。 言玦穿着剪裁得体的漆灰色大衣微微弓腰和她握手“你好,这是我的太太朱蜚声女士。” 他对记者介绍。 女记者看着他身旁素炼高贵的女人,同样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朱女士。” 朱蜚声女士浅浅地握住她的手,婉约的笑“你好,董老师。” 她看着她胸前的工作牌喊。 与此同时,宋居声端着手机跑到梁怀言工作的会议室准备看他最欣赏的企业家的访谈。 “梁怀言。”他门都没敲就进去了“我最喜欢的盛言集团的老总回国了。” 梁怀言正在听言清婉的语音还没来得及回他,宋居声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那你跑到我这干什么?” 他把视线移到他身上。 “你这安静。”他把脚架在他身边的的一个椅子上“最主要言家是现在华人在自动化领域最牛的,不仅自动化就连我们现在的游戏领域都是一骑绝尘的,我们现在面临的技术难题在他们看来小菜一碟。” 梁怀言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对他的话不是很感兴趣,最主要他现在正被一个版块不兼容搞得焦头烂额也没时间管他。 访谈还没开始,他昨天熬了个通宵让他手上的紧急的事没那么紧凑只为了今天能抽出时间看这个访谈。 “之前看八卦新闻,经常看到有些人说言家其实有个女儿,也就是小言总有个妹妹,可是媒体没挖出来具体的,那小公主也没出来露面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双手交叉枕在头下,眼睛睁着看着昏暗的天花板“要是真有的话,我都不敢想得什么样的人才能娶得到她,她那样的嫁给谁都算是下嫁了,普通人跟她沾点关系都得一飞冲天。” “想跟她当朋友。” 梁怀言倏地想笑,掀起眼皮挺愉悦的接茬“说不定你已经实现了。” “怎么可能?”他扭过头略有些无语“言家这关系我可不敢攀,他们家在抗战时给国家捐了好多钱,几乎是倾家荡产的帮着买武器,近些年来每逢国家发生大的灾害言家都是十亿打底往里捐,只要不犯大错国家冲这份恩情也会在各种政策上帮扶。” 梁怀言点头表示同意,脑子里不可自抑地响起很多个月前言清婉说保他荣华一生的承诺,他嘴角微勾继续埋头敲代码。 宋居声还滔滔不绝地在讲“言家这次回国还是中央亲自派人去谈的,言家二话不说就回来了,就连他们公司的双子大楼都建在经济还没发展起来的帝泽新区目的就是为了带动那边的经济发展,适应国家发展战略在那边建立全球一流的科技中心。” “你有时间跟我说这个还不如先花时间做测试。”梁怀言不冷不热地说。 “这叫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他食指撑在桌上大义凛然的昭告“这叫知识分子的担当。” 梁怀言觑了他一眼便又若无其事地做自己的事。 第121章 采访 中央财经频道的工作人员开了一辆大车,整个采访都是在车上完成。 言清婉和言清扬坐在后面,言玦和朱蜚声坐在前面。 “您四位准备好了吗?”董记坐到他们面前问。 言玦看向自己的太太,朱蜚声女士端坐在真皮座椅里“可以开始了。” 镜头暂时还没对准所有人,只是对准言玦和朱蜚声,言玦已经很多年没接受过采访了,略微有些紧张手抓着朱蜚声女士的手。 董记对着镜头微笑,随后开始正式采访。 朱蜚声女士的手被言玦抓出了汗,要不是顾及场合她早就甩开了。 “言总已经多少年没回过祖国了?” 董记看出了言玦的紧张,没有开门见山地切入正题,反而像朋友一样开始聊天。 言玦开始从他大学那会开始想“接近三十年左右。” 董记圆框眼镜背后的那双眼柔和地笑起来,开始运用肢体动作“阔别这么多年现在陡然回来感受怎么样?” “变化很大。”言玦本身就多愁善感,听到这个问题眼眶骤然就是湿润了“我当初去国外时我记忆中的帝都还是灰白的,现在很繁华富裕,我为我的国家骄傲。” 镜头之外的言清婉和言清扬懒洋洋的靠在沙发里拿手机聊天。 言清扬:给我买蛋糕没? 言清婉丝毫不心虚捞起手机漫不经心地打字:买了。 言清扬歪头看她,扬头挑眉打字“在哪?” 言清婉:店里。 要不是顾及这是正式场合,言清扬看到这两个字都恨不得把她提起来打一顿。 不是没买蛋糕的原因,主要是她的表情和语气太气人了。 言清扬直接把手机扔到一旁,亮面的鳄鱼皮鞋毫不留情地在她裸色的高跟鞋上踩了一脚。 言清婉隐忍的咬住唇吊着眼睛看他,嘴唇张合问他“你是有病吗?” “没打你都算你走运。”言清扬咬牙切齿地说。 “我就是故意不买的。”她一身反骨就拣他不爱听的话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说完她还做了个鬼脸。 在电话里还好,一到正式见面俩人就忍不住针锋相对,言清婉在其他人面前嘴甜至极,一到他面前就忍不住惹他,言清扬在外人面前也是少年老成衣服少年老成笑里藏刀的样子,但是一到亲妹妹面前孩子气一点都收不住。 所以一般言清扬心里有事的时候,朱蜚声女士就派她去煽风点火,让他的脾气在和妹妹的互怼中软化最终消失。 “言清婉你在我面前耍狠是要还回来的。”他神秘莫测的撂下一句话。 言清扬最爱说这些狼来了的故事,言清婉懒得信。 董记见言玦渐渐进入状态,便开始切入正题。 “盛言集团这次回国第一阶段主要目标会在哪个领域呢?” “未来十年都会在自动化领域。”他渐渐松开朱蜚声女士的手“我们这次回国主要目的就是推动我国在自动化领域的发展,争取早日成为科技强国。” …… 采访完言玦和朱蜚声以后,就轮到言清扬和言清婉了。 俩人装出一副兄友妹恭的样子缓缓坐到前面的沙发上,朱蜚声女士看着他们两个暗戳戳的较劲觉得好笑。 言玦一到后面来就抓着她的手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蜚蜚,我刚刚好紧张。” 朱蜚声女士睨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样?每次采访完不是抱着我说紧张就是抱着我说想哭,能不能有点出息?” 言玦低下头,架在鼻子上的眼镜差点掉下来,朱蜚声把那副眼镜摘下来。 他其实根本没近视,但是因为他的长相很幼性格也不同于一般商人的狡诈,所以身上的气质没让人有臣服感,所以一般在公共场合露面他都带眼镜增加气势。 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朱蜚声女士惯的。 se会议室内爆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我靠!” 宋居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脸色像要被气憋死那般红的要滴血,颈上青筋蓬勃。 梁怀言被他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你是疯了吗?”他没忍住问“这是公司不是家里,你能不能正常点?” 宋居声电脑挪到他面前好半晌没说话,皮肤乌红。 屏幕里正是言清婉和言清扬,她乌黑的头发披在肩头对的镜头笑的清浅大方,身着黑色高领毛衣,手搭在黑白灰三色交织的赫本风半身裙上,颈间的珍珠项链衬得她温婉的不可方物。 梁怀言把手机拿出来开始看这场直播访谈。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宋居声心如死灰的问。 梁怀言眼睛放在言清婉身上移不开眼,心不在焉的反问“我应该说什么吗?” 宋居声抓着脑袋蹲在地上又站起来,随后走到他背后戳着屏幕中言清婉的脸“言清婉就是我说的盛言千金,你竟然在跟盛言的千金谈恋爱。” 他激动的语无伦次“我天哪!我是不是可以借她的手见到我的偶像啊?妈呀,梁怀言你太有出息了,我要当你一辈子的好朋友。” 屏幕中的言清婉双腿交叠正认真的听记者的讲话,时不时地点头,眼神沉静如水,与平时可爱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听到没?”宋居声推他。 “什么?”梁怀言沉迷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见他讲的话。 “你得好好对咱们婉婉,不准见异思迁。” 宋居声平时还算正常,此刻因为言清婉身份的巨大冲击力他直接开始胡言乱语。 梁怀言抿唇呼了口气,义正言辞地指出“注意你的用词。” 宋居声稍稍冷静,拍着他的肩“是是是,不是咱们的婉婉,是你的婉婉行了吧?” 虽然挺不愿意承认的。 “父亲从小是怎么教育你们的?”董记问。 言清婉和言清扬对视了一眼,随后她甜而不腻的声音在室内响起“男女平等,大小平等。” “对。”言清扬点头随后接了一句“所以们直到现在还会经常打架。” 朱蜚声对自己儿子的回答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董记也被他的话搞得忍俊不禁。 “那一般最后会怎样?” “我一般会让着她。”言清扬丝毫不心虚地说“因为她是女孩还比我小。” 言清婉控制住表情不甚明显地警告他不要颠倒黑白。 “我们俩一般情况下关系还是很好的,总的来说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看到董记把话筒递到自己面前,言清婉还是想在公众面前给言清扬树立一个好的形象。 “那妹妹现在还在读书吗?”她继续问。 她点头。 “在哥哥眼里妹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言清扬眼里的笑意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温柔许多,眼神在她鼻尖流下来。 “她很可爱也很独立,当然也非常地努力。” “爸爸在你们眼中是什么形象?” 言清婉和言清扬难得默契对视了一眼,眼里的意思很明显:这是可以说的吗? 言清婉先开口“我觉得他是一个慈父,脾气很好很有耐心,非常爱我们这个家。” 董记看着言清扬期待他的回答。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言清扬缓缓开口“和婉婉一样。” 第122章 打断你的腿 梁怀言不自觉地看完了这个访谈的后半段,比起更值得研究的前半段,后半段其实就是为了帮助言玦完善他的形象,没什么实际的意义。 不过在他看来,后半段比前半段好看的多。 宋居声坐在他对面没什么继续看的心思了,干脆关上电脑看起梁怀言来。 几分钟后,访谈结束,他按熄手机又继续工作。 “你之前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宋居声实在是好奇。 梁怀言头都没抬一下,云淡风轻地说“知道。” “那你当时什么心情?” “意料之中。” 梁怀言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那样的气质打扮甚至是说话语调都是非富贵之家养不出来的。 宋居声看着他电脑背后的logo恍然大悟“所以你先前死活不同意地陪我创业后来同意了是因为她,对吧?” “你不想只跟她谈恋爱对吧?” 梁怀言眼皮颤了颤,脆弱的睫毛上下扑忽地闪,对宋居声的话选择沉默。 他不满地啧了声,掂了下板鞋的脚尖碰了碰他瘦削的脚踝“跟我你还藏着掖着?我又不会嚼舌根。” 梁怀言沉默一两秒黑色屏幕上的红绿代码在他眼底跳跃闪烁,声音很轻“没想好。” 宋居声唉了声,断了让他承认的心思,心里给他盖了章。 他绕到他身后“没想到你还是个大情种呢。” 梁怀言把他的手拿开,又恢复成那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冷静模样。 宋居声手上事情一大堆也没功夫在这聊一些有的没的,见他避而不打拿上电脑就出了门。 他走后,梁怀言才敢把刚刚那个被人揭穿的念头重新供起来。 很难说清楚为什么他不愿意把这件事跟任何人说,他似乎把跟她成家这件事当作一个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约定,或者说神谕。 梁怀言看着窗外被天空吞了半边的残阳倏忽之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 爷爷奶奶已经回到那座荒废了十几年的四合院里了。 说是荒废其实也不算,只是没人住,其实自从他们要回来发展,他们便一直联系专门的维修人员替他们修葺这所古老的园子。 这所四合院是整个帝都最大的,有好多年的历史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名胜古迹了。 朱红的大门在夜色下发着光,崭新的灯笼在门廊下晃着,里面的烛火在摇曳,新年的氛围扑面而来。 言清婉从商务车上下来看到那两盏红灯笼莫名地就想起梁怀言,她忽然好想把他带回家过年,好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说梁怀言我的男朋友。 明明没分开很久,她却觉得过了好久。 “妈妈。”言清婉走到朱蜚声女士身旁“我还是想住在我的小公寓里可以吗?” 朱蜚声女士搂紧了肩上的披肩,应声点头“当然可以,你觉得哪儿舒服就住哪儿,那是你的自由。” 言清婉就知道她的妈妈会同意的,她当即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脸上木木木地连亲好几口。 朱蜚声女士假装嫌弃的推开她“多大的人了还跟三岁小孩一样。” “老话说得好不管多大在父母面前永远可以当孩子。”她笑嘻嘻地说。 言玦看着她们两个笑,在浅浅的皱纹里面隐约窥见了两个尖尖的梨涡。 言清扬觉得言清婉腻歪,穿着皮鞋三步并作两步推开了四合院的大门。 院里三面都挂上了竹编的灯笼,穿过拱桥就到达了堂屋。 拱桥的水都是活水,里面还飘着些枯叶。 “爸爸。”言清婉指着一间种了好几棵梅花的院子“我要那间院子。” 言玦手在朱蜚声的肩上抚摸给他传递暖意“除了那一间,你妈妈要那间。” 朱蜚声手搭在言玦的腰上,听见他的回答满意地笑。 言清婉撇嘴只好把想法作罢,毕竟他爸爸爱妈妈胜过爱所有人。 “那就把有藏书阁的那间给我。” “可以。”言玦这回立马答应。 正厅里挂着许多木制牌匾,这些都是言家的列祖列宗为他们挣得,每张会客的桌子上都摆着名贵的花草,爷爷正坐在主位上小憩。 言清婉跑过去拍了拍爷爷的肩“爷爷,您干嘛在这儿睡?夜里风大您别着凉了。” 奶奶从门外走进来“别管他,说他也不听,一把老骨头还不爱人说。” 爷爷睡眼惺忪,身子骨还算康健,见言清婉立马笑起来。 他拄着拐杖站起来围着她转一圈,随后和蔼地笑“胖了,果然还是国内的风水养人,你在国外瘦的皮包骨,一回来就胖了,胖了人气色都好了。” “您也是。”她扶着爷爷胳膊,声音腻的发齁“回来几个小时气色都变好多了,您在国外都不穿红色唐装的。” 爷爷大笑,满意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这身绣着大象的红唐装。 “这人老了还是得归根啊。”他声音苍老而感慨,脊背都弯了“我回来腿脚都利索了。” 吃团圆饭的桌上还空空荡荡的,言玦一行人走到厨房帮着奶奶把菜端出来。 “这几个月在国内过得怎么样?”爷爷拄着拐杖在屋里转来转去,言清婉在身后跟着。 “还不错,跟您小时候跟我讲的都不一样,您说这儿跟世界大都市差距很大,我面试那会就觉得其实这儿还不错,回来之后更是觉得其实跟y国差距不大。” 言玦戴着手套手里端着一碗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是国家治理有方,所以我刚刚才说骄傲,08年经济危机的时候是爷爷向当时正困难的政府求助才能顺利度过难关,那年大地震加上奥运,政府很热情地接见了爷爷,所以我们才坚决要回来。” 他把汤放到桌上,端了一把有靠椅的桌子放到桌旁接着把自己的父亲扶到那儿坐着。 爷爷接上言玦的话茬,声音像是从那个苦痛的年代传过来的似的满含沧桑“生意越做越大我才越发现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有多重要,当初我们国家一穷二白的时候根本没人愿意跟我们做生意,我只能把公司注册在y国q城,我隐瞒我的国籍因为别人一听我是哪个国家的就走了,那时候我就暗下决心有朝一日如果我功成名就我一定要衣锦还乡为祖国的建设尽一份力。” 话到最后他眼眶骤然湿润,颤抖的泪水从眼里滑落“我去求助的时候本来没抱着多大的希望,没想到当时主席接见了我还拿出很多年前我父亲借给当时政府的钱的账本,无比缅怀地说这是国家和人民欠我们言家的债,我当时就知道我一定得回来,就算死了我的骨灰也只能养着这片土地上的草木,我得还这份恩。” 言清扬恰好这时端着两碗饭从门外走进来,爷爷一见他就向他招手。 “怎么了爷爷?” 爷爷一只手拉着言清婉一只手拉着他,深情地看着言玦和朱蜚声泪眼婆娑地说“我知道我没几年活了,今天既然回来了,我就得趁这个机会跟你们说几句。” 言清扬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您说,我们都听着。” “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他看着言清扬说“尤其是你和婉婉,从小在国外长大,对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和土地没多少感情,但是我告诉你们,你们俩你们所有人都要记得你们要记住这片土地上的人才是我们的同胞,你们不能像别的人那样,我们言家不要资本家我们要企业家,我们言家的今天是这片土地用民脂民膏养着的。” “不要忘了本,无论走了多远你和婉婉都要记得你们是炎黄子孙,你们要是忘了,我在下面也不会安心。”他转而看向言清婉“你未来的另一半必须是个顶天立地的国人,你敢找你之前那些个洋人小白脸我把你的腿打断。” 言清婉本来挺感动听到最后一句话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连连点头“是是,您说得对。” 爷爷看向言玦“你赶快把公司注册地换到国内,为国家多交点税,国家好企业才会好。” 言玦坐在一旁答“已经在办手续了。” 第123章 当一辈子二哥 “妈,你今年过年还没添新衣,休息两天我带您和爸去买两身衣服。”朱蜚声女士一边给奶奶夹菜一边说“新年新气象嘛。” 奶奶爽朗的笑“我和你爸都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你还不如多跟自己买两件衣服。” 朱蜚声女士声音无奈“您和爸才七十多岁,正是老骥伏枥之年,前段时间体检还好好的,您别总是瞎想,我和阿玦都盼着你们能多陪两年。” 言玦眼波温柔地看着朱蜚声,扶在大腿上的那只手悄无声息的伸过去抓住她的才满足地开口“是啊妈,蜚蜚说得对。” 朱蜚声女士甩开他的手,粗暴的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换了脸“多吃点。” 言清婉坐在爷爷右边,滋溜的吸着螃蟹。 饭桌上一派其乐融融。 “婉婉,我们把你国外房间里除了衣服之外的所有都带回来了,衣服刚刚刚刚叫人买了不少,东西在堂屋里等会吃完饭赶快睡觉,你眼里都是红血丝。”奶奶心疼地给她又夹了一只螃蟹。 言清婉停止喝汤的动作,轻轻地把勺子放下去拉着奶奶的手“奶奶我不想在家住,我在那住习惯了,但是我保证我一定经常回来陪您和爷爷。” 奶奶正想说些什么,爷爷隔着言清婉拍了拍她的肩“婉婉又不是一岁两岁,没什么好担心的。” 想想也是,奶奶勉强答应,满头苍发在灯下发着光“那你不要总是熬夜,学业事业固然重要,但你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啦。”言清婉笑靥如花。 比起奶奶,她的爷爷对她则显得严厉得多。 “学业怎么样?”他问。 “发了两篇论文,拿了奖学金。”她答。 爷爷呷了口茶,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主要时间应该放在你感兴趣并且未来会成为你一生事业的事上,或许找到你喜欢的事很难,但是你不能放弃,年轻要敢尝试,失败了不要紧你要尽全力,闯下不违法的祸事家里都会帮你,大大方方的,女孩子有自己的事业很重要的。” 言清婉点头“知道了爷爷。” 相比较这个圈子里的大多数没能继承家族企业也没经商能力的女孩而言,言家给了这个唯一的孙女最多的宠爱,告诉她要有自己的价值除非必要的除非从不强迫她做任何事,无论她想做什么家里都给了她最大的底气。 吃完饭后,一家人一起把残羹剩饭收拾了。 “妈妈,我走了。” 言清婉跟在言清扬身后走到门边停住回头跟站在堂屋门口的朱蜚声女士挥手。 黑暗中朱蜚声女士甩手。 言清扬把四合院的大门关上才问她“怎么不在家里住?” 言清婉正跟梁怀言发消息,闻言轻松应声“在那住习惯了,那儿离学校近。” 刚回来除了有一个盛言分部以外,他们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好,包括车,言清扬在手机打了个车。 胡同里的风很大,院子对面的柿子树的光着枝干在发抖,言清婉站在灯笼下抱臂靠在墙上看着胡同口的霓虹灯。 “男朋友怎么样?”一阵萧风送来他的声音。 言清婉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站在两阶楼梯下的那个高大清俊的身影“啊?” 言清扬转过身“别装,你大年三十就是跟那个男孩子过的吧?” 他那双完全继承朱蜚声女士的丹凤眼穿过空气直直的看着她。 “你怎么看出来的?”她直接承认。 “你根本不爱一个人出门吃饭,大年三十那么冷你更加不会出去,而且你一个人出门你也不喜欢打扮,你最近几个月朋友圈都是吃饭的照片,甚至偶尔勺子上还会有男人的身影。” 言清婉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来,她畅快地笑了声,踢了脚墙仰头看着头顶的灯笼轻声说“对,我谈男朋友了。” “多大年纪?人怎么样?” “他啊?”言清婉走下楼梯站到他身边羽绒服的衣角被风刮起,组织语言组织了好半晌“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挺喜欢的。” 车子距离这儿极近,俩人并肩向胡同口走。 “喜欢哪儿?”言清扬用脚尖踢着一个小石头。 “都喜欢。”言清婉笑说。 他停下来一瞬落后她两步看着她的后脑勺“那说说最喜欢的吧。” 言清婉倒着往前走,不知不觉间仅仅只是有人问了关于他的几个问题她都能心软的一塌糊涂。 “最喜欢他就是他,我很难把他整个人的精神品质意识形态等等拆开然后按照我的喜欢分个高低贵贱,我喜欢他是整体而非局部。” 言清扬挠了挠眉梢,绯红的唇角微扯,开始对她喜欢的这个人好奇。 “叫什么名字?” “梁怀言。”她清晰迫切地介绍“他叫梁怀言,心不怀,言语的言。” 言清扬倏忽笑了声,冬风迅速吹散,他似乎心情挺好的说“他名字里都是你,你俩从这方面来看还挺配。” 她摇头“不是,他那个言就是言语,不是我。” 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言清扬把言清婉塞进车里,随后自己也坐进来。 “你跟他同居了?”他上车就问。 “没有,至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言清婉把窗户打开一条缝“我们俩睡在两间房间里,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同居。” 言清扬心里对那个梁怀言印象一瞬间就差了,冷着脸问她“你们没谈多久他就跟你同居,你最好对他的人品上点心。” 言清扬打了一拳他“是我对人家图谋不轨,我巴不得人家跟我同床共枕,但是他最多只接受睡在两间房里,人家不同意跟我睡一起。” 言清扬丝毫不让的踹了回去“那他还算是个正常男人吧,人品勉强过关。” “这还勉强?”言清婉觉得新奇,她就没见过比梁怀言人品更好的人,更别说男人“他那样的带到爷爷面前,爷爷今天就得催我把证领了。” 他冷哼“你把爷爷当傻子?你当什么人都能入的了他的法眼?” “不信就算了。” 她懒得争辨。 言清扬跟查户口似的继续问七问八“多大?家里条件怎么样?学什么的?个人能力怎么样?” “你根本就看不上他,你还问了干嘛?”言清婉闭着眼睛背过身子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你不说我就跟妈说上次那个男孩子就是你男朋友,你信不信妈能让你把他带回来?” “你烦不烦?”她烦躁的骂他“幼稚死了,天天就知道威胁我。” 言清扬指着她“你再说?你再说我回家就跟妈说梁怀言是你男朋友。” 言清婉无奈开口“20岁,家里书香门第,能力甩你十八条街不带拐弯的。” “说说看。” “你拿银奖的全球数学竞赛,他一举夺魁。”她满脸骄傲。 “那怎么了?”言清扬贱嗖嗖的挑眉“你连参、赛、资、格都没有。” 言清婉抿唇强装微笑“第二名是最大的失败者,有机会摘得桂冠然而功败垂成,最后无一人记得你的名字。” 她专戳他的肺管子“你当一辈子二哥吧。” …… 要不是是亲妹妹,言清扬现在真的想把她扔下去再踹她两脚。 第124章 温存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半了。 她因为跟言清扬在车上吵了一路,下车的时候出了一身汗,于是脱了衣服穿着采访的那身上了楼。 梁淮言刚到家没一会,晚上没吃饭,泡了碗泡面就拿起睡衣去了浴室洗澡。 他接了个帮人补bug的单子,一单五万块。 这种bug的修补对他来说驾轻就熟,相比于他现在做的程序那些bug根本就不算什么,快的话他一个半小时就能补完一个。 对于他而言即使这次创业失败了,他完美的简历和超强的工作能力都能让他年入千万以上,基本上完全可以当互联网巨头公司的技术部总监。 言清婉回到家就看见他边吃着面边盯着屏幕一只手在上面敲敲打打。 她动作很轻没打扰到他,见他太沉迷工作言清婉踮着脚跟轻轻地挪到他身后抬手圈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肩上,眼睛看着电脑屏幕。 一股扑鼻的栀子花香味拢住他,他微微转头,尖挺的鼻头擦过她的脸颊。 “回来了?”他笑着问。 “嗯。”她自然地把被臂弯里羽绒服遮住的刚刚在楼下打包的火腿鸡蛋酱拌饭放到他面前“吃这个,路上没经过什么餐馆,只能在楼下给你打包了。” 言清婉把他没吃完的那桶泡面倒进了水池里,又坐到他对面。 “我电脑呢?” 梁怀言把打包盒打开“在二楼书桌上,你今天的事好像不是很多。” 她换上拖鞋吭哧吭哧地跑上去把电脑拿下来打开顺便也把客厅里的大灯打开。 “我还要听课,手上还有你们新建模的人物待审,我都断更两个多月了,还得开新书,新卡主线剧情都得跟上,所以事还是不少的。” 梁怀言这才发现她穿的是白天采访穿的那身衣服,比起新闻上现在更漂亮了,脸上的妆已经卸了,眼睛也有神许多。 他几乎挪不开眼,一边目不转睛地看她一边吃着饭。 “你以后不准熄灯或者开小灯处理工作,那样对眼睛不好。”说话间她已经自觉带上防蓝光眼镜“即便我不在家你也要弄点健康的吃吧?” 亮光于梁怀言而言几乎相当于噪音,他觉得在亮的环境里很难集中心神,不过既然她提出来了,他愿意改。 他看着她好半晌没说话,言清婉抬头有些疑惑。 “你看我干嘛?说话啊。” “以后不会了。”她还是没有把眼睛挪开。 言清婉没管他起身把自己的笔记本拿过来戴上耳机开始听课。 梁怀言也没打扰她,安静的看着她,自己吃着饭。 由于没有及时巩固,好多的知识点言清婉都忘记了,几乎每隔几分钟言清婉都会暂停视频,没什么头绪的翻笔记本满脸烦躁,找到之后就强忍着烦躁继续蹙着眉头听课,偶尔会冒出来几句脏话。 梁怀言吃完后把桌子收拾干净继续补bug,时不时地抬头看眉头一直没松过的言清婉。 餐厅里的灯把橘黄撒了遍地,空气里隐隐还留着泡面和炒饭的气味,正在换气的空调嗡嗡作响,迅捷果断地键盘声自打灯亮就没停过,俩人相对而坐,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混合的出乎意料的好。 半个小时后,梁怀言就把那个bug补好了。 不过几分钟,尾款就到账了,他第一时间给公司充电费把剩下的钱打到了公司账上。 言清婉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蔫蔫的生机感,不知不觉已经写了三页的笔记。 梁怀言暂时没有特别急的事,于是就这么撑着脸看她。 与其说她身上的感觉是甜美倒不如说是贵气,只不过是那种平易近人的贵气。 白皙光滑的皮肤,圆且亮的眼睛,挺翘饱满的嘴唇整个人透着一种不自知的甜美贵气感,肩颈处遗传了她的母亲,细长而挺直,往下是不大不小的胸和紧实的腰,脊背向内弯曲成优美的弧度,手臂又细又长。 言清婉看课看得眼睛疼,一抬头就看到梁怀言正盯着自己看,眼里似含着满意地笑。 她暂停视频“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梁怀言眼神转了个弯重新回到她脸上问她“眼睛疼?” 言清婉揉着太阳穴疲惫地点头,今天保持姿态保持地太久了,一时不习惯,觉得好累。 “过来。”他向后挪椅子“我抱会你。” “不用,我身上脏,你洗了澡。” “没事。”他说“我现在身上一股饭味,等会肯定要重新洗。” 言清婉把电脑端到他身前,毫不客气坐在他身上,手环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胸膛里,根根分明的头发顿时黏在他身上。 “我好累。”她闷闷地说。 梁怀言帮她把眼镜摘下来,双手放在她太阳穴上帮她缓解疲劳。 “那今天早点睡?”他试探性地问“我帮你整理笔记。” 她摇头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不行,我底子差再偷懒估计还要痛苦地学,而且你也很忙,有这时间还不如多休息会。” 梁怀言就知道她不会同意,转移话题试图让她轻松一点。 “我今天看了你的访谈。” 说起这个,她立马起了精神,抬起头瞪大眼睛“怎么样?镜头里我好不好看?” “好看。”他低头闷笑“现在也好看。” “那就行。”她放心多了“我对我今天的妆非常满意,那是专门用于大场合的妆,我妈特意给我报的班,可惜我已经卸了。” 梁怀言把头卧在她颈窝里,清隽莫名有些秀丽的眉眼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漂亮。 他双手箍着她的细腰缓缓地闭上眼睛。 “我跟我哥哥说我男朋友是你这件事了。”她说。 梁怀言听了没多大的反应,他下意识觉得她们家的人都跟她一样尊重人,并不会因为她说出了他的名字调查他或者私下说要见他。 “谢谢你。”他在她身上蹭了蹭。 “我还以为你现在不想让我跟他们介绍你。” “不是不愿意,是不合适,不过说与不说都取决于你。” 言清婉听完无端的愉悦起来,随后从他身上起身准备去他身边的位子上看课。 梁怀言抱着她的腰不放,脸靠在她的背脊骨上。 “你不工作了?”她回头问。 “今天晚上没很多事,我想抱着你。” 言清婉听他这个语气,好笑的问“你是在撒娇吗?” 他转着她的身子把她转过来面朝自己,声音难掩倦怠“如果你答应,那就是。” “那我不答应呢?” 他仰起头,脆弱的黑色眼睛里夹杂着零碎的光“算我求你。” 他话一落地,言清婉就笑“好吧。” 她重新坐在他身上,身体前倾趴在桌上记笔记,梁怀言捆着她的腰,在她温软的耳廓处上上下下轻轻慢慢地吻着。 梁怀言实在偏爱穿这种衣服的她了,浑身上下散发女性的魅力几乎让他无处可避。 最后她要去洗澡的时候,他拉着她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清清,你今天好好看。”他深情地说。 第125章 …… 言清婉为了不耽误今天的工作加班加到凌晨四点多,梁怀言一夜赚了十几万还把一直拖着没处理好的实验数据整理了。 说来奇怪,就连和她一起加班他都觉得工作没那么难了。 有时她会很辛苦,比他更辛苦,他看在眼里,但是他知道这个苦不是为他吃的,如果是因为他他有立场告诉她可以不那么辛苦,可是她是因为想要一个更好的自己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所以这么努力,他没有立场让她停下来。 身份不代表立场,的确,在向彼此靠近的这条路上如果碰巧还能遇上更好地自己那这是人生最伟大的幸事之一。 短暂的同床共枕两个小时,梁怀言就溜下去跑步去了。 她起床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梁怀言已经买回了她昨天晚上嚷嚷着要吃的蟹黄汤包。 “你体力是真好。”她边刷牙边在屋里晃悠,在阳台上整理杯子。 梁怀言正吃着包子看着财政新闻“习惯了。” 言清婉刷牙都闭着眼睛,眼睛酸胀的睁不开。 “那你天生就是当梁总的料,毕竟只睡两个小时还能起来跑步的人,我只见过三个。” “哪三个?” “我爸爸我哥还有你。”她把窗帘拉开推开窗户,冷风吹进来的那一刻她瞌睡醒了一半。 “那你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的?” “类推,尽管样本很少。” 梁怀言合上报纸,低头笑。 “你课表出来没?” 说起这个,言清婉立马进浴室把口漱干净,随便用清水把脸过了两遍,抽出两张纸胡乱地抹了把坐到他对面。 “我这学期课特别多,上学期基本没课而且梁老师说今年我有好多学术会议和下乡调研。”言清婉粉白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狂滑,终于在无数的文件中把今年的课程表找到了。 手机几乎是被摔到他面前。 根据课表上的安排,她每天都有最少一上午的课,下面有学期时间安排表,是梁老师给她整理的。的确就如她所说,平均一个月至少外出一个星期。 大型学术会议基本上都在上半年举行,因为春季气候适宜,所以她这学期要出席的重大学术会议也不少。 “忽然觉得导师是大拿也不是件好事。”言清婉撑着下巴眯着眼睛看向暗灰的窗外“梁老师一个月最少出席一次学术会议,他说多交流有利于我开阔视野,吸收各个流派的方法。” 梁怀言仔细的看了一遍,随后直接把这份文件分享给了自己。 “爷爷说的没错,多出席会议也有利于你以后向这方面发展。” 言清婉哈欠打个不停,交叠在一起的放在上面的那只腿向上打了打,梁怀言裤腿被她打动,他把视线从手机移到她身上。 “怎么了?” 言清婉都无语了“我知道这样对我有好处,可是我觉得这样我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本来就忙的要死。” 梁怀言舌尖蜷起来舔着唇周,眼睛含笑直盯着她。 “可是你会把每一件事都做得很好,即使你很忙。”他坚定不移地说。 言清婉偏开头笑,拿筷子把蟹黄汤包戳开一个洞。 “你就这么确定啊?” “那是因为我确定你有这个能力。” 言清婉轻轻敲了敲桌子勾手“你课表呢?” 梁怀言直接把自己的课表和日程表都发给了她“我课没你那么多,主要都是实验,邱老师门下弟子众多,也没那么多会议都带我。” 他的实验任务也不轻,,术业有专攻,言清婉也不是很了解那些课题的重量,所以他也就没把那些重要的课题发给她看。 “看到你也很忙我就平衡了。”言清婉看着他的日程表和阶段性总结要求放心地说。 梁怀言微微张开嘴又闭上被她气笑“你安的什么心?” “这不是怕你跟不上我的脚步吗?” …… se公司八点上班,他们两个到公司的时候除了坐班车来的女同事,几乎没什么人来。 梁怀言和言清婉因为是一道来的,也就没顾及那么多一下车就上来一道进公司,一次两次还勉强算作偶遇,但是总是这样公司的也看出了点猫腻,即便两人从未在人前有过多的交流。 一进公司策划部的女同事就盯着她看,言清婉视而不见,一坐下来就打开电脑,开始审她们的做的卡的剧情的问题。 公司女同事还没来得及收回眼睛,就见言清婉拿起一份文件走到一位女同事面前站着,手上还拿着一支笔。 “把椅子挪过去点。”她说。 女同事乖乖照做,言清婉站到她身侧俯下身子左手撑着桌子,右手在她的文件上圈圈点点。 她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轻声细语的几乎让女同事一瞬间坐立不安起来,呆愣愣地抬头看她。 “台词爽点太少了。”她完全没看到女同事的眼神“你是女孩子,你应该知道女生想看的是什么,不能光顾着价值观,这个游戏不是宣扬价值观的工具。” 女同事不知怎么地就是移不开眼,眼睛光顾着看她的脸和睫毛。 清明的阳光洒在她脸上,脸上每一根细小的绒毛都撑着一粒阳光,垂下的睫毛上闪着某种不知名的光芒,整张脸都在晨光中发光。 办公室的女同事都好喜欢挨着她,因为她身上总是漫着花香一靠近她心情就会放松。 言清婉看她半天没回答,低头就对上她痴痴的眼神。 “我说的你听到没?”她出声掐断她的思绪“今天下班之前把新版交给我,别再走神。” 她手上的事一大堆,根本没时间去猜她刚刚那痴痴的眼神是不是在对着她,就算是对着她,她也不在乎,毕竟她们除了同事以外不会有任何关系。 “知道了。”女同事悻悻地点头。 言清婉一口气把话说完了,头上渗出点汗,她解开棕色格子的大衣排扣就回去了,长至脚踝的衣角被桌角掀起。 她十几分钟就浏览完一份策划,几乎每一个同事都得到了她的指导。 “言总刚刚这个剧情设定我没太弄懂。” 那个对她犯花痴的同事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问。 言清婉正忙着看美术部的稿子,闻言把椅子往旁边滑了滑。 “这些话完全不符合任务人设。”她仰头跟女同事说,笔帽在桌上敲着。 女同事点头,又伸出手指着另一个地方“这儿也不懂,您刚刚说的话我没太听懂。” 言清婉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刚刚完全没听,毕竟这个地方她刚刚反复说了不下三遍。 现在再骂她也没有意义,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耽误时间不如趁早重新说。 她又给她重新讲了一遍,最后提醒她。 “我说话节奏很快,下次不要再走神了,我不喜欢我认真指导你而你在走神的行为,这很不尊重人而且不对。” 说完她就转过身继续看美术部画出来的场景稿。 第126章 我喜欢你爸 公司还有很多证件没办好,因为证件下来需要时间,过不了几个月就得拉投资了,宋居声办手续办到下午两点多才回来。 一进办公区,他就看到言清婉沉静的工作背影。 “婉婉。”他咽了下口水有些紧张“我还能这么叫你吗?” 言清婉抬起头,觉得他这个问题莫名其妙的。 “可以。”她还是说。 宋居声静静地站在她身旁站了好几分钟,眼神欲言又止的看了好久。 他以为他这样,言清婉多少会掉个头问他有事没事,结果她根本没管他。 审完了一张稿子,她才慢慢开口“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能去会议室吗?”他压低声音问。 言清婉以为是很重要的事,跟着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摆了成摞的资料,冷风从窗外吹进来。 “怎么了?”她耳侧的头发被风刮起,面色有些凝重。 宋居声挪到她身边,眼睫毛撩动他额前的碎发“我能加你爸一个微信吗?” “啊?” 言清婉看他这样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结果就听到他提出这么一个无厘头的要求,她瞬间就无语了。 “你加我爸干什么?”缓过来后她又问。 宋居声激动得手舞足蹈“你爸爸是言玦啊!” “言玦啊!你知道他有多牛逼吗?商学院好多人都拿他当偶像。” 他激动到不讲分寸,直接捏住言清婉的肩膀猛摇“我真的很喜欢你爸爸,我喜欢他好多年了,我从一进帝大就喜欢他,就是因为他我才辅修经管。” 言清婉都懵了,虽然知道他对自己的爸爸是崇拜的喜欢,但是面对一个男人对她诉说对自己父亲的喜欢,她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我可以以加吗?”他眼睛像狗见到了主人似的亮。 言清婉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开,表情一言难尽“我先问问我爸爸。” 宋居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讪讪的收回手“不好意思,我只是太喜欢你爸了。” 他给自己的爸爸打电话。 言玦此时正在和政府部门聊盛言接下来的计划。 主任见他电话响了,无意间看见手机上备注着“女儿”两个字,连忙说“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您先接电话。” 言玦走到窗户边,接通她的电话“婉婉怎么了?” “爸爸,我朋友很喜欢你,他想加你的微信,是男孩子,您方便吗?”言清婉听他爸爸这个语气就知道自己八成打扰正事了,于是立马说完。 “直接让他加我吧。”言玦说“我这边还有急事,先挂了。” 言清婉回头,就看见宋居声脆弱地看着自己,生怕她拒绝。 “我爸同意了。”她说“我把他的微信推给你,别人如果不知道我的身份,你也不要提。” 她知道财经新闻没多少人爱看,所以她的身份除非特意跟人介绍,否则不会有人知道。 宋居声脸上的肌肉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放心,我不会乱嚼舌根的。” 言清婉走到门边,想到宋居声刚刚那拘谨的神情,又停住了脚步回头说“不用觉得这个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相处吧,不用因为我的这个身份有所顾忌。” “嗯。”宋居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点头。 许眠鸥在她位子上等她,见她来了寡淡的笑了下了。 上次采访的视频她学着剪辑了下,因为不了解剪辑思维,所以她不知道剪辑好不好,由于这个东西对她来说实在很重要,她不放心随便给别人看,便把消音的视频发给她看,让她从专业的角度提意见。 “先看看我的策划案。”许眠鸥把她的策划案放在她桌子上。 言清婉很欣赏她做事的风格和为人,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稿子。 十几分钟后她拧着眉头抬头看她。 “你这是男四的剧情?” “……男三。” 言清婉没再多说话,直接把有问题的台词圈起来把文件放在一旁,她知道许眠鸥知道她的意思了。 “你的剪辑可以发给我本科老师一份吗?”许眠鸥翻出一个微信递给她“她对这方面很了解,你可以跟她交流,她肯定不会泄露的,我只给你微信,不当中间人。” “可以,你老师叫什么?” 言清婉在这些方面根本没人认识,她也不可能总让梁怀言帮忙。 “董晴。”她说。 下一秒,言清婉果断地加上了那个微信。 董晴是昨天采访她爸爸的那个顶级财经记者,她当时就觉得喜欢她的采访风格,没想到今天就有机会认识。 发送验证信息的时候,她忽然问“你老师知道我要加她微信的事吗?会不会打扰她?” “说了。”许眠鸥熟稔地拍她的肩“放心的加就是了。” 言清婉这才按下那个发送,许眠鸥拿起自己的策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整个下午,她都坐在座位上思考接下来的主线剧情该怎么写。 宋居声在她对面坐下来,正忧心忡忡地思考该怎么跟他的偶像发第一条消息。 “婉婉。”他低声喊。 言清婉应声抬头“怎么了?” “我说什么能够引起你爸的注意啊?”他讨好地问。 真不怪她多想,她现在真的有一种帮着他追她爸的感觉,怎么说怎么别扭。 “我爸很好相处的,你不用一直问我,你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在工作上,等我爸有一天主动过来问你。”她兴致缺缺地回答他。 宋居声抿唇收回手,颇有些可怜巴巴地往回退“那行。” 看他这副样子,言清婉挺不好意思的,毕竟是朋友。 “你崇拜我爸哪儿?” 宋居声摁熄手机答非所问“其实我也挺喜欢你哥的,他们俩的案例都进入我们的教材了。” 言清婉冷嗤一声,他哥要知道她身边有崇拜他的朋友得乐死,毕竟他那个人臭屁的很。 但是转念一想,宋居声这个畏畏缩缩所的样子挡不住她哥的五句话就得不喜欢了,看在是自己亲哥对她还不错的份上,她没让她哥流失一个粉丝。 “我哥哥他说话跟他做事一样果断。”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说话不过脑子。 后面半句话她不好意思说,她爷爷经常说她哥“生了个好脑子,长了个直肠子,专给别人下面子。” “那么大个公司,肯定得果断一点。”宋居声敲键盘敲得激情澎湃。 言清婉听到这句话,笑得肚子疼。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她真想让他哥骂他两句,骂他两句她就不信这人还把她哥当偶像。 “你笑什么?”宋居声搞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谈笑间,言清婉忽然福至心灵对接下来的主线剧情有了点眉目,当即拿出笔记本把灵感写下来。 “没什么。”她没时间瞎扯直接说“你眼光挺好。” 第127章 微笑服务 晚上八点多,言清婉还在加班。 她哥哥给她打电话。 “怎么了?”她还没从工作中剥离出来声音冷漠的像风声。 言清扬这两天很闲,因为国内的某些手续还没下来,转移业务也在收尾,爷爷不让他插手,因为他偶尔会粗心大意,爷爷怕他闯乱子只让几个大伯和爸爸参与。 “你在干嘛?”言清扬边给爷爷剥桔子边问。 言清婉看了眼公司眼睛也不眨地说“睡觉。” 言清扬冲爷爷扬头把手机给他“爷爷跟你说两句。” 听到这句话,她才停下手里的工作安静的等着自己的爷爷说话。 “婉婉今天回不回来?”爷爷缓慢婆娑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言清婉也想回去,但是无奈手头有一堆的事要做,过几天开学只会更忙,她只能现在多做减轻开学以后的负担。 “爷爷,我不回去了,我过两天回去看您”她笑着哄着电话那头的老人。 言老爷子也没勉强,只是声音明显有些失望“好。” “你爱吃橙子,帝都的橙子鲜甜多汁,我下回回来陪您吃饭顺带给您带两斤,您这几天吃好喝好少操点心,我过几天肯定回来。” 言清扬在一旁举着手机听到这话摇头笑起来,素来总是冰凉的眸子也变得有人情味起来。 他就知道她会哄人,上到九十九下到刚出生,只要她有心几乎没有哄不好的,跟他完全是两个极端。 爷爷果然笑起来“那我不打扰你睡觉了。” 言清扬收回手机,把自己剥的那些水果连盘子一起端过去摆在爷爷身边“爷爷,您吃。” 他走到院里的拱桥上撑着石栏看着水里的落叶继续跟言清婉聊天。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言清婉直接说。 “你不是在睡觉?”言清扬挑眉显然并不想挂电话。 “对啊。”她张口即来“所以我很忙,你别打扰我。” “陪我吃顿饭。” “不吃,你自己不会吃饭吗?三十岁的人了吃饭还要人陪?” “你在去年在国外的时候过年放烟花都要我陪着,怎么?”他挺有意思的问她“谈个恋爱翅膀硬了?亲哥都不管了。” 他语气怎么听怎么找打,言清婉看了眼手机屏幕心平气和地开口“我翅膀都没有,哪来的硬了一说?” “你脚管子硬了可以吗?” 言清婉无奈“哥,我现在真的很忙,我要是有时间别说一顿饭了,十顿饭我都陪你吃,毕竟我就你这么一个亲哥,怎么可能不管是吧?” 言清扬呵笑一声,听得言清婉想笑,那笑声就就五个字“你看我信吗”。 “我真的没时间,你要不是我亲哥我现在都把电话挂了。” 她手指还在键盘上敲出脆响,一边分心想剧情,一边还要跟他说话。 言清扬大概听出来了她现在是真的没时间,便极其善解人意的放过她“你忙你的,挂了。” 他声音听起来还挺不开心的。 言清婉想了两分钟,点进某外卖软件给他点了他爱吃的小蛋糕。 言清婉:有时间陪你吃,现在真挺忙的,给你点了小蛋糕,别摆着一副苦瓜脸。 言清扬秒回。 言清扬:你想多了,一顿饭而已。 言清婉:哦,那我把订单取消。 言清扬:你试试看。 言清婉:笑一笑十年少,你奔三的人了天天摆着一副苦瓜脸小心未老先衰,多笑笑有好处。 言清扬:三百万一个月,给我三百万就提供微笑服务。 言清婉:神经。 “我一个月都赚不三百万,花三百万搞微笑包月服务除非我疯了。”她笑哼“又不是天仙又不是梁怀言的。” “什么梁怀言?”宋居声从门外走进来听见她说梁怀言忍不住问。 他把帝都一家很有名的饭菜放在她面前。 言清婉仰头黑眉轻挑“你干嘛?” 宋居声把其他的灯关掉,就留下他们头顶的这两盏灯。 “梁怀言说你中午没吃饭,现在肯定饿了,我刚好去市里拿东西他让我给你带的。” 梁怀言不知从哪知道他在市中心,正准备回来的时候他一通电话打过来。 “给我带一盒锦时芳的饭回来,点辣子鸡丁和金汤肥牛一盅老鸭汤钱等会转给你。” 宋居声不想带,毕竟锦时芳离自己现在的地方有点远“不带,你晚上回来再吃。” 梁怀言认真地解释“清清中午没吃饭,她不吃芹菜,她还要加好久的班,我给你加油。” 听到这儿,宋居声才答应去那儿给她打包带回来。 “所以你中午吃饭没?” 言清婉喝了一口汤,掀开几个打包盒的盖子,卷起睫毛抬眼说“没啊。” “是因为太忙了吗?”宋居声就想试试她是不是因为芹菜当真如梁怀言所说没吃饭。 “不是。”她正式开口“我不喜欢吃芹菜,我是最后几个拿饭的当时饭菜已经混了,我真的受不了一点芹菜的味道,就把那底下的几盒饭都分给了楼下节约钱只吃泡面的建筑工人。” 宋居声听到这里,一时不知道是梁怀言拥有言清婉更幸福,还是言清婉遇上梁怀言更幸福。 “下次换工作餐之前,我一定考虑员工的禁忌。” 言清婉五指包着碗,趁现在吃饭的时间连忙打开刚刚开始的直播课程开始看。 “谢谢你。” 课程步入正轨,她拿出一旁用布橡皮筋半圈住的皮质笔记本,一只手拿着笔在纸上迅速的写笔记,另一只手拿着塑料碗毫不顾及形象的喝汤,半条腿还屈在椅面上。 自从加入这个创业团队以来,她的吃相都变难看了不少,虽然速度提高了不少。 不过十几分钟,言清婉就吃完了饭,退出直播间,继续埋头写剧情。 半秒内,宋居声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言清婉的对话框里写着:转账请收款。 宋居声点进去看,她给他转了五百。 下一秒言清婉就说“替我男朋友转给你的。” “哦。”宋居声毫无心理负担的收下来了,虽然说他本来也没打算要梁怀言的钱。 毕竟他知道梁怀言现在经济特困难,兼职赚的钱要么给公司了要么还他的钱,每次都只给他自己留一点基础生活费然后又往他的银行卡里打一点,那是给言清婉买吃的钱。 但是梁怀言肯定会强迫他收下,所以他不如直接收了言清婉的钱,反正其实这点钱即便梁怀言没钱他也不在乎,而且言清婉和梁怀言也谈挺长一段了,谁给都一样,最后他都得被逼着收下。 第128章 你学过礼仪? 加班加到一点多,言清婉才把自己自己给自己布置的今天要写的剧情写完,写完后她就开始看直播回放。 半个小时后,梁怀言过来找她。 屏幕上一名中年教师正在播放一段视频给他们看。 梁怀言自顾自地在她身旁的位子上坐下来,没开口催她。 宋居声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言清婉戴着眼镜,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上的课,压根没注意到他来了。 丘教授已经把今年年初发表的有关他们这个方向的论文发给他了,他一边看论文一边往言清婉的方向靠,又不想打扰她听课又想她注意自己。 忽地她手机亮了,她扭过头看,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她拍了下他的大腿,就拿起手机看消息去了。 董晴:你是言清婉吧? 言清婉:董老师您好,我是言清婉。 课程看了二分之一,她按下暂停,拿起电脑起身。 “走不走?”她问梁怀言。 梁怀言从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挪开视线看她“你课看完了?” “没”她屈腰拉他的手扯拽他“反正回家也可以看。” 他眼底溢开笑站起身“好。” 手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给宋居声发了钱顺便跟他打招呼“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去。” “知道了。”宋居声懒得点进聊天框,他知道肯定是他发的钱。 一上车,言清婉就继续拿出电脑,只不过这回不是看课而是写文。 梁怀言插上车钥匙,扫了她的屏幕一眼“你累不累?” 言清婉手在键盘上没下来过,闻言叹气点头“我又不是超人当然累啊。” 汽车引擎发出声音,车子在黑暗中缓缓出发。 “太累的时候你会有想要放弃的想法吗?” 键盘声戛然而止,言清婉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寂寥夜色,远处的摩天大楼灯火通明。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又转头看着他被车灯照亮的脸。 “因为我疲劳驾驶想睡觉,所以想跟你聊聊天。” 她顿了一会倏地笑了,干甜的嗓音在黑暗的夜色里流淌“我当然会想放弃,因为真挺辛苦的,然而辛苦并不是放弃的理由,归根到底所有的起心动念是一种情绪,过了那阵就好了。” “怎么?你想放弃了?” 等红灯的间隙,他松开圈着方向盘的手扭身面向着她“突然想起你很多年前在你第一本小说下问了一个问题,你问大家想放弃的时候该怎么办。” 言清婉霎时就觉得无语了,想回去把那句话撤回。 “你不要说了,当时那就叫年少不识愁滋味。”她听到那个问题就觉得自己小时候是个傻瓜。 梁怀言看着她紧抿的唇角笑了,踩下油门空着的那只手伸过去牵住她的手。 “你十二岁就看小说啊?”她猛然想起他的年龄。 “十四岁,那是我后来翻出来的。” “你当时看完那句话什么心情?” 他抽空看了她一眼问道“想听真话假话?” 言清婉没好气地问“你说呢?” “我不记得了,但是根据我对自己的了解,我当时大概是看个乐子就过去了。” 梁怀言就是这样的人,不能说冷血只能说他足够清醒,情绪不多他只留给想留的人。 她满意地点头,摸着他手背上的青筋“实话实说哈,我当时刚从贫民窟里出来,我妈妈给我买电脑,我当时就是无病呻吟,为什么问那个问题我印象中好像是因为我回来之后我妈妈天天摁着我的头让我学礼仪。” 梁怀言面无表情语气难掩吃惊“你学过礼仪?” 言清婉:“……” 要不是他在开车,她真想上去踹他两脚。 “你今明两天都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梁怀言以前没这么恶劣,是个顶真的三好青年,现在觉得逗她是件特别好玩的事,尤其是在将炸毛未炸毛的时候,说出的话又可爱又好玩,因而他逮着机会就惹她。 “为什么?”他故意问。 言清婉冷笑一声“我无礼,就喜欢不理人,所以你别跟我搭话。” 小车拐进小区稳稳地停在他们那栋楼的门口,梁怀言刚一停车旁边就响起一声关门声,不算摔门,但是足够能表达情绪。 梁怀言看着她气足了的背影不急不徐的把安全带解开,顺带捞起她忘记拿了的平板。 她抱臂站在两个电梯中间,两个电梯都停在一楼,显然是在等他。 梁怀言按开了离门近的那个,率先进去,直到电梯门要关,她也没有要上来的意思。 他又按开电梯门,探出头“你不上电梯啊?” 她飘过眼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站在原地不说话。 周遭静谧无人,梁怀言从电梯里走下来,半坐半靠在窗台上望着她笑,渐渐的笑出声。 那笑声细细的密密的,化作丝丝缕缕的酸侵入言清婉的心尖。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有什么好笑的?” 听他笑了好久,她终于忍不住出声。 梁怀言松开抱臂的手走到她身边,把她拉上电梯,她跟钉在了原地似的他怎么拽都拽不动,下盘稳如泰山。 他一抓她她就乱七八糟的甩手“别碰我!” 梁怀言觉得自己大概疯了,她在这闹他都觉得很开心。 他一伸出手,言清婉就拿手指着他“你再碰我试试。” 梁怀言收回手凑到她耳边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言清婉不可置信地扭头,硬生生被他气笑“你有病!” 他伸手牵她,她甩开。 “真不跟我上去?”他好笑地问。 “我无礼,我不上!”言清婉说得特别硬气。 梁怀言哦了声,转而搂住她的肩,低下头捧着她的脸,满脸认真地顶着她看,咧着嘴笑一口大白牙白的晃眼。 言清婉差点没绷住,扭开头嘴硬“别冲我笑,笑得丑死了。” “走了,上去。”他直接弯下腰,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把她抱起来兜住,毫不费力直起腰的时候脖上青筋都没冒一根,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在她裸露的半截锁骨上亲了一下。 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裹挟着她,即便进了电梯他也没有放下她,夜半无人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尴尬。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每次一靠近他,言清婉就想让他抱抱自己哪怕生气的时候也是这样,可是当他抱住她的时候,她又觉得不够,又想他很温柔的哄着她,莫名地在他面前她就想撒娇。 公主抱不舒服,梁怀言抱着她换了个姿势,她双腿缠住他的腰,头搁在他肩膀上,像抱小孩的姿势。 言清婉心尖几乎软成了一滩水,她抑制住了想撒娇和想和他亲近的冲动,冷着脸一晚上没跟他说话。 他听完课把新文的简介写完了就上床睡觉,在此期间梁怀言一直在她身边晃悠,偶尔凑上来跟她说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她一句话没回。 而他乐此不疲。 第129章 可爱的婉婉 言清婉爱买杯子,各种形状颜色功能和材质的,一个人的时候她家里就到处都是杯子,每次买杯子之前还要找各种理由,后来跟梁怀言在一起之后,她就热衷于给他买杯子。 给自己买杯子偶尔找不到理由,毕竟杯子用处就那么多,但是给梁怀言买就不会,从刚开始规定这个杯子是喝什么的,到后来喝什么的杯子都有了,她就找了一个万能的理由。 即杯子寓意好,喜欢他就给他买杯子。 渐渐地梁怀言的杯子多过了她的,每次看到她满意地杯子她就会在心底说“我喜欢梁怀言嘛”这种话,然后心安理得地买杯子。 她想给自己买杯子,就会叫梁怀言买,理由同样,喜欢她不就得给她买杯子。 房间,客厅,厨房,餐厅甚至浴室,家里角角落落都摆满了杯子。 她买杯子比较喜欢玻璃和瓷的,然而她很粗心经常会摔碎杯子,久而久之梁怀言也摸清了她的秉性,专门网购了一个很大的柜子放在阳台对面那堵墙上给她放杯子。 从那以后,她早上就有一个在梁怀言看来很可爱的小习惯。 柜子有好几层,里面满满当当的摆满了各种杯子,大多都是几块十几块一个的,很少有昂贵的咖啡杯。 每天早上醒来,她都会去那将那些杯子打乱顺序,然后根据自己当时的心情给它们配cp,旁边的的绿植旁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小本子,闲下来或者睡不着的晚上她就会在搬一把高脚凳趴在阳台那个极短的吧台上给杯子画q版图,根据它们的外貌取名字。 汉堡猪,猪猪水蜜桃,苹果树,绿樱桃等等都是她本子里的名字,她给每一个杯子取了好几个名字,甚至还会编一些很浪漫温暖的杯子故事。 这样的本子家里有好几个,封面是言清婉亲自设计的,每个本子的封面都是她和梁怀言牵手的q版图,只不过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 当然对于梁怀言来说,这不只是她的娱乐场所,也是她心情的晴雨表。 心情好的时候,那些个情侣配色和谐的不得了像真的在谈恋爱,不好的时候,那些杯子组成的图画也很压抑,像是即将分崩离析的前夕。 言清婉今天起得比他早,阳台上的灯已经亮了,他揉着眼睛走到柜子旁拿杯子喝水。 一打开没给他吓一跳,配色恐怖的不得了,像是杀完人的血腥现场。 她还惦记着昨天说她无礼那件事。 梁怀言拿了个杯子出来接了杯热水坐在她对面,她正在为新书存稿。 天气冷,言清婉不想出门买早餐,就煮了皮蛋瘦肉粥,旁边摆着什么土豆片,柴火豆干,香辣海带,泡椒竹笋等休闲零食,也是她一般吃粥用的下饭菜。 梁怀言拿勺子在电饭煲胆里搅了两下,就进卫生间刷牙去了。 门边堆了整箱的空塑料瓶和她买杯子的快递盒子,摔碎的杯子被梁怀言用胶布和废纸包起来。 言清婉爱丢三落四,丢了线稿和出版商寄来的扉页她就爱去那里找,梁怀言在包着玻璃碎屑或其他尖锐物的废纸上会用鲜艳的红笔写“小心割手”还会说这些纸是哪儿来的。 刷完牙之后,梁怀言坐到言清婉身边把她抱过来坐到自己身上,贼乐意地哄着她“吃饭没?” 她埋头存稿,无论他问什么,言清婉只点头摇头。 “还生气呢?”他的唇瓣贴着她的耳廓细细地亲着,声音又低又缓“我昨天就是逗逗你,别生气了。” 言清婉从他身上下来冷声冷气哼“你先吃饭吧,我已经吃过了。” 说完她就去沙发那边继续存稿了。 梁怀言很了解她,知道她没真的生气,也知道她对这种玩笑不介意,更加知道她其实没有平时在工作中那么强势果断,因为家庭幸福的原因,言清婉特别娇,擅长喜欢撒娇还爱他哄着她,偶尔的生气只是因为她想他哄着她。 她很乖,不是委曲求全的懂事,而是恰到好处的理解和闹腾。 电饭煲里的粥很多,言清婉会煮但是控制不好量,所以经常煮多。 梁怀言给自己盛了一大碗,便把剩下的粥分到几个打包盒里,然后从柜子里拿出矿泉水,用塑料袋装好放在一旁。 “我给你买杯子。”他坐下来边喝粥边笑望着她。 言清婉说“不要,留着给你自己买吧。” 梁怀言略有些可惜地说“你上次喜欢的那个猫咪杯有货了,你不要的话我就退了。” 她眼睛一亮又压下去“tu家的?” tu是一个专门卖杯子的店,店里的杯子物美价廉,每次一发新品就被一抢而空,她上次就没抢到。 梁怀言点头“你要不要?” “买都买了,没有不要的道理。” “行。” 言清婉明显没那么硬气了,绷着的嘴角都松了下来还催他“吃快点。” 梁怀言粥只剩一口,他抓紧喝完,把桌上的脏东西和餐具都洗干净之后就说“可以走了。” 门口的废品攒了一堆,几乎挡住了路。 她把电脑装进他的包里,梁怀言把刚刚打包好的早餐和门口成堆的废品放进电梯里,言清婉把背着装着两台电脑的包。 “你攒废品干嘛?”她看着铺了一地的废品问。 梁怀言习惯性地矿泉水瓶压瘪然后捆在一起,偶尔她扔进家里垃圾桶的水瓶也会被他捡起来压瘪捆好,然后放在门口的角落里。 起初她不太在意,以为这是他的解压方式,就跟她给杯子写爱情故事一样,后来发现他还把快递盒和废纸也收起来,然后某一天这些垃圾都不见了,他又开始新一轮的收集。 “等会你就知道了。”梁怀言左手拎着粥,右手替她托着包,因为他知道他的笔记本其实很重。 下楼后,单元楼对面的垃圾桶旁有几个残疾的白发老人正翻着垃圾桶,从里面找废品,大冬天的言清婉恨不得在被子里不出来,而这些老人家穿着不保暖的旧衣服在垃圾桶里找废品。 梁怀言把车门拉开,让言清婉先进去,自己则是重新进电梯里把废品拿出来放在地上,那儿有四个驼背的身体有明显缺陷的老人家,废品刚好四份。 言清婉开车窗,伸头看着梁怀言。 他把那些废品放进那些奶奶的垃圾车上,然后把粥分给她们,他手上还有个她这几天摔碎的杯子的垃圾,奶奶伸手去接,梁怀言摇头把胶布撕开,里面的碎屑被倒进了一旁的排水沟里,他这才把纸给她。 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说话,他只是把粥和废品给她们就走了。 言清婉看的眼眶一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好感动。 “所以你攒废品是因为那些奶奶?”见他上车她问。 梁怀言拧动车钥匙点头“她们都是聋哑人,智力有缺陷,住在帝都和邻省交界的乡下,每天乘最早的公交来这儿谋生。” “你怎么知道?”言清婉看那些老人家觉得心酸,打心眼里想帮帮她们。 “本科进青协,帮助过这些老人家,当时会长说的,后来搬进这个小区,每天晨跑都看见她们,就想力所能及的帮帮她们,给过钱她们不要,只能这样了。” 说到这些,他自己声音都有些一丝颤抖。 窗外的模糊的灯光迅速闪过,言清婉看着他的侧脸,也注意到了他眼底的动容和人性深处的悲悯。 在他身上她曾无数次看到她爷爷话里的影子。 “梁怀言,你知道吗?你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她眼神饱含欣赏。 “如果从这方面来说,我是不如宋居声的,他知道那些老奶奶的故事之后直接在现场抱着我哭,后来甚至专门去收废品的地方把废品买回来,然后又给这些老奶奶。” 言清婉忽然想到他之前说宋居声小时候觉得自己是奥特曼的事。 “或许奥特曼真的可以拯救世界。”她笑说。 梁怀言瞬间就懂她的意思,也笑“宋居声是个很感性的人。” 第130章 怪不得招惹个比你小的 趁着快开学的前两天,言清婉管理下的两个团队的项目进程断层式领先,领先研发部游戏设计部将近一个月,本身像这种以游戏剧情为中心的节目就是以游戏策划部为重,她们速度提起来了,项目速度自然没话说。 “言清婉天天熬到几点?这速度我都怀疑她找外挂了。”顾回隐跑到梁怀言面前感叹“他那个剧情太牛逼了,我都想她的脑子是不是跟我们一样,怎么能写的那么浪漫。” 梁怀言正在研究美术部刚刚交的稿子,听到他的话回忆起了言清婉这几天的睡眠时间,几乎是没睡,每天就看课,写书,看专业书,写策划案和写杯子故事几件事,睡觉时间都在吃饭和回家这种上找回来。 甚至为了为开学后能有更多的时间走出去听那些即将消失的语言,言清婉自掏腰包给员工加班费,让她们额外多加班只为了挤时间。 她能写出什么都不稀奇,她每天都泡在故事里。 “她真的给了我好大的招人压力,因为主线剧情已经基本饱满了,现在要着手找营销人才,但是在你们研发部彻底写完所有之前,我根本找不到人,她一个人加快了整个公司的进度。”顾回隐对她又佩服又抱怨。 “她基本没浪费时间,甚至可以说在预支时间。” 梁怀言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顾回隐就懂他的意思了。 开学当天言清婉就要去璜山去研究濒临灭绝的方言的语法,趁着现在还没开学言清婉去了一趟帝都交通大学找董晴老师。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董晴老师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言清婉接过她的水,微笑颔首。 “我也是。” 董晴老师在她身边坐下来,拿过自己的电脑播放她的那段采访视频。 “首先先允许我说一下我对你这个采访内容的看法。” 言清婉抿了口水,捏紧手“您说,我受得住。” 董晴老师拍她的肩“别紧张,你的内容很高质,但是采访节奏没拿捏好,但是除了专业的人士没人会注意这些,老实说,通过许眠鸥的介绍中我很欣赏你做事的态度。” 言清婉吊着的心陡然如释重负,长吁了口气,站起身直直地冲她鞠了一躬“谢谢您的夸奖,但是我更希望的是您能直接坦荡的指出我的不足,我想做出更多这种女性专栏。” 董晴看着她暗自点头“先坐。” 她坐下来,又喝了一口水。 “先说你的剪辑吧。”董晴双腿交叠,俯身移动鼠标滑到有问题的地方。 …… 一番谈话下来,董晴老师就一句话剪得一塌糊涂。 言清婉放在一旁的手机还在录着音,边听边点头。 “这是我帮你剪的。” 她把另一个u盘插到电脑上。 “大家好!我是se公司的言清婉,今天我们请到了……” 画面一开始就是一段让人非常舒服的配乐,比起言清婉的那一份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格调瞬间就上来了。 画质,滤镜甚至人物面部状态都好了很多。 “你如果真的想做传媒这一行,我不建议你先提升内容,因为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人们点进你的视频首先是视觉冲击,包括形象声音画质以及页面布局以及剪辑节奏是否流畅等等,更上一个阶段就是你有一定的粉丝量之后就是内容,这个阶段你要靠高质量的输出吸粉,你现在跳过了第一阶段。” 言清婉沉默一会还是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我觉得任何一种传媒形式无论是报纸,新闻还是现在的短视频,我认为它们都是有价值的,这种价值不该是流于表面的,像简单的审美价值,比如说颜值博主,抑或是娱乐价值,如段子。” “短视频相比较前面两种是大众媒体,上到白发下到垂髫都有人看,基于这种传播的普遍性来说,它就应该发挥它本应该具有的功能,宣扬一种正确的社会呼唤的价值观,传播正能量,如果为了吸粉一味地迎合市场的低级趣味,我认为丧失了主体性,这也不是我的初心”“任何一种具有传播属性的作品,首先它必须有教育意义,人是社会的产物,我们传播的东西对人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就如马克思所说由于资本的入侵,这种类似于文学艺术的最高的精神生产已经沦为了物质财富的生产,一昧的迎合市场进而拉低社会道德底线,这难道不是一种‘文化工业’吗?” “各种不正之风正是由于迎合大部分人的低俗趣味在短视频内滋生,这拉低了社会道德底线,您作为传媒人您应该比我这种门外汉更加清楚,如果我们这种意识到了的人都不去改变,反而随波逐流变得麻木不仁,那我觉得我有愧于这些接受我的采访的老师们,我更有愧于我知识分子的这个身份。” 董晴并没有因为她激烈犀利的言辞而变了神色,反而笑得更深了,给她递了一杯水“先喝杯水,别那么激动。” 言清婉接过水,低下头说“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现在网络风气不应该这样。” “你有这个觉悟说明你是干这一行的料,你的思想非常正。”董晴神色严厉起来“但是我们要允许文化多元性,颜值视频段子等它是有意义的,人不可能一直活得正确每个人都有劣根性,这是动物性,我们确实要培正风倡正义,你说的不错,但是迎合市场和输出优质内容不冲突,你可以迎合像你这样的人的市场,而且正义有官媒,国家始终是把握大方向的。” 听完她风轻云淡的一番话,言清婉脑子的热血才稍稍退却,顿觉自己的想法幼稚,带着知识分子的清高,下意识觉得市场趣味是低级趣味。 董晴看她这晦暗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懊恼,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多学学剪辑,没必要摸着石头过河。” “我知道了老师。”言清婉感到很抱歉“我刚刚言辞有些激烈,真的不好意思。” “你说的是对的,我入这行也是带着改变世界打开我国通向国际的一道大门的决心进来的,我做到了,我相信你也可以。” 董晴老师把那个视频发给了她“你是不错的苗子,日后有问题还可以问我,到时候发视频的时候跟我打声招呼,我帮你宣传。” 顿了顿她又想到她的家境补了一句“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需要!”言清婉站起身重重地点头,眼睛亮得像一面镜子。 董晴知道她大概要走了也站起身,作势要送她出去。 “不用不用,您肯指导我我就非常感激了,您不用送我。” “我只是把你送到出传播学院。”董晴解释。 言清婉点头,无意识地往后退一步站到她后面,向前伸出手“那您走前面。” 董晴走得很慢,偶尔还会捶腰“你现在在帝都大学梁老师门下读研究生对吧?” “对。”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董晴老师真诚地邀请她。 “帝都大学和我们学校距离不远,有时间可以来听听我的采访技巧课程,星期二的晚自习,你来要是进不来就给我打电话。” 言清婉笑“有时间一定来听您的课。” 董晴经过这次谈话打心眼里欣赏她那份果敢和大部分人缺少的天真,趁着她还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欣慰地上下看她,眼神像是在透过她看年轻的自己。 “言清婉,真的很高兴能指导你!”董晴伸出手。 她们不是说教与倾听的关系,而是平等交流的关系。 言清婉同样伸出手微微低头弯腰“我也很高兴能被您指导,谢谢您今天没有计较我的莽撞和幼稚。” “这恰恰就是我们的教育稀缺的,这不是莽撞这是勇气,这也不是幼稚这是这个社会本该有的样子。” 下午三点多的暖阳透过葱郁的玉兰树洒下亮眼的光斑,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言清婉脑袋像被劈成了两半,胸腔辽阔如旷野,里面透着勃勃的生机和自由的风声。 “祝你成功,作为记者我见过很多女人,有你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有顽强拼搏的实干主义者,有默默无闻的奉献者,有深陷苦海的挣扎者,也有甘愿落后的愚昧者,然而社会趋势是越来越多的女性正在走向更广大的天空,走向那些曾经是男性天下的领域,尽管很难但是她们从没放弃,希望你能沉下心来打破千百年来社会给女性套上的枷锁。” “男女平等,是一场没有硝烟不会流血的灵魂革命,是一场空前伟大的思想革命,时至今日已经进行了上千年,希望你真的能成为其中的一名战士。” “承您吉言。” 言清婉今天请了一天的假,想把除学业和工作以外的事处理好。 四合院的门正开着,院里的柿子树上还有几片枯叶簌簌的飘着。 爷爷坐在拱桥下的枯草地上,旁边围着不知哪来的一群白白嫩嫩的小孩子,他正给他们讲他年轻的故事,言清扬坐在院墙明暗交杂的地方,闭着眼睛靠在墙上睡觉,灰色的针织马甲被风吹动。 “爷爷!”言清婉提着一袋喜人的橙子从门外走进来,脸上笑容灿烂。 言清扬这几天在家呆的无聊至极,爷爷自从知道了温承泽的性格之后不让他去找他玩,还因为他之前把言清婉托付给他把他骂了一顿。 听到她的声音,他当时就睁开眼睛。 爷爷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没起身只是颤笑“婉婉回来了?” “嗯。” 言清婉披着头发,内搭一件浅蓝色的衬衫领口的丝带系成蝴蝶结垂在胸前,外面是一套米白色的宽松西装外套,半截小腿没包在米白色的百褶裙里,脚踩着一双裸色的高跟鞋,本是一身职业装硬是被她穿出了近人的亲切感。 她一下来,一群小孩子就围着她转,她进堂屋他们也跟着,她出来他们也跟着。 言清扬插着兜慢悠悠地起身,弯腰抱起一个小孩撩吊地问“跟着姐姐干什么?” “姐姐好看。”小男孩奶呼呼的说。 言清婉正在切橙子,把橙子切好装进盘子里转身问他“那这个哥哥呢?” 男孩看了言清扬一眼,怯生生地收回眼声音很低“哥哥凶。” 言清扬闻言嘴角肉眼可见的下降了,当即小心地把男孩放到地上“什么眼光你?” 言清婉蹲下来,把手上的橙汁擦干净“几岁了?” “四岁。” 男孩盯着言清婉的脸看,胖乎乎的脸蛋上软肉看着好摸极了。 “要不要姐姐抱?”言清婉用指腹弹了下他的脸。 言清扬警告地看了一眼言清婉,又蹲下来抱起那个小奶娃“抱什么抱,哥哥抱。” 说完回头没好气地说“穿个高跟鞋还抱小孩,别把人孩子摔了。” 言清婉微微一笑,问那圈小孩“能吃橙子吗?” 他们几乎都点了头,她把瓣瓣的橙子剥了皮,又带着那群孩子去水池边洗了手才把橙子分给他们吃。 “回去换个鞋。”言清扬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端起那盘被切成小块小块的橙子走到爷爷面前。 言清婉回到自己的院里,换了双平地的小羊皮鞋才出来,又在院子里逛了两圈,始终没看见奶奶和朱蜚声女士。 “妈妈和奶奶呢?”再次回到院里她问言清扬。 “奶奶出去和那些邻居唠嗑,妈妈被聘为了帝都舞蹈大学拉丁舞的教授现在在学校。”言清扬还在逗那个小孩玩。 “啪啪”言清婉冲那个小孩拍了两下巴掌“姐姐抱抱?” 男孩立马张开手上半身已经从言清扬怀里探出来。 言清扬看她已经换了鞋,就把孩子给她了。 男孩一到言清婉怀里就抱住她的脖子,脑袋乖乖的搁在她肩膀上。 言清婉抱着她走到爷爷身边,蹲下来“怎么样爷爷?是不是很甜?” 爷爷看着她抱小孩笑得特别慈祥“是不错,你小心点,抱稳点,别把孩子摔了。” 言清婉“……” “我也练了六七年的拳击怎么可能个孩子抱不住?” 男孩转过头一脸认真地冲爷爷解释“摔不了,我爷爷说男孩子摔几跤不是大事。” “哈哈哈哈。”爷爷摸着男孩的脸蛋爽朗的笑着,一瞬间年轻了几十岁。 言清婉觉得这小孩有意思,逗他“那要是摔得长不高怎么办?” “那姐姐就要对我负责!”他虽然小但是咬字咬的特别清楚,透着一股子认真的可爱。 “为什么?” “因为你把我摔得长不高,你就要照顾我一辈子。” “我就不!”言清婉摇头晃脑地装出一副耍赖的样子。 男孩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洁白的瞳仁都红了,奶白的脸上霎时就挂满了了泪珠。 他不喊不闹,就那么无声地流泪。 言清婉看得直笑,恨不得他哭的更欢快点。 爷爷打她“你再惹小孩你试试,惹得眼泪乱流你就开心。” 言清婉还低声跟着那小孩哭,那小孩终于忍不住大哭,哇哇地从她身上下来跑到言清扬的脚下“哥哥抱。” 爷爷睨了言清婉一眼“整天不找点事你心里就不快活。” 言清婉连连点头“小孩哭的我开心。” “怪不得招惹个比你小的。”言清扬把那小孩抱起来丝毫不介意小孩把眼泪抹到他身上。 爷爷回头没明白过来“什么小?” 言清婉起身,喂了块橙子给爷爷,最后面带微笑的走到言清扬面前咬牙切齿的用气音问“你是不是有病?你再乱说试试。” “我说的不是事实?”他丝毫不压低声音得寸进尺问“是不是还叫什么梁……” 言清婉差点没控制住表情,恨不得拿根针把他那张嘴缝起来。 “不准说,你那天答应我不说的。” 言清扬看她在生气的边缘,停止了玩笑,他清楚的很他这个妹妹一旦真的碰到了底线难哄得很,虽说梁怀言可能并不是她的底线,但是现在提他会把她惹生气就是了。 “今天在不在家吃饭?”他转而问。 她走到墙角的椅子上闭上眼睛晒太阳“明天开学我就要去璜山了,今天肯定得陪爷爷奶奶吃顿饭啊。” 言清扬把小孩还放到地上,进屋里拿出一沓红包,给院里的每个小孩都发了一个。 “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小孩们大方地接下礼貌道谢。 最底下的那个红包最厚,言清扬给了正坐在树底下的言清婉。 言清婉不要“给我干什么?” “爷爷给你封的,专门让我给你。” 看着远处那个苍老的老人,言清婉顿了会接过红包,红包是爷爷亲自做的,红色硬纸上用金色的笔遒劲的写着“岁岁平安,学习进步。” 言清扬直接盘腿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和谐地聊了会天,奶奶从门外走进来。 “回来了?”爷爷在拱桥下眯着眼睛跟奶奶打招呼。 奶奶走过去把爷爷扶起来,仔细地把他身上的草屑拍干净,爷爷把橙子塞了一块她嘴里,孩子气地问“婉婉带回来的,甜不甜?” 奶奶点头转头朝言清婉那边看。 “这儿呢奶奶。”奶奶眼睛不好,言清婉主动往她视线里钻。 “今天晚上在家吃饭吧?” “吃。”言清婉懒懒地答“好久没陪您和爷爷吃饭了。” 日暮西山,天气渐渐转凉,火红的晚霞点燃了朱红的围墙,院里的那颗柿子树苍老的枝干驮着夕阳,言清婉被口袋里的手机震醒,发丝糊在脸上她用手拂开才拿手机。 是小王子的视频电话。 第131章 小时候被你打残了 言清婉的脸上全都是头发的压痕,看到是他的电话,她揉了揉脸放松脸上的肌肉。 “怎么了?”她伏在拱桥的栏杆上,身后是大片火红晚霞和朱墙,美得像一幅恰到好处的画。 梁怀言坐在书梯上身后是一整面的书,他露出半截脖颈,黑色衬衣衣领露出点角。 今天毕竟算个阖家团圆的日子,se的员工上了半天班公司就给放假了,他也回了梁家。 梁怀言吊着头,手机放在地上,手机里都是他冲击力很强的脸,边框都被他的头发笼罩着,他的呼吸仿佛透过屏幕落在言清婉的脸上,一股子无端的暧昧和亲热的氛围圈在两人心头。 “你今天回来吗?”他拿起手机又换成刚刚那个角度。 言清婉也不知道,她很纠结又想陪爷爷奶奶又想在出去调研之前多陪他。 “你呢?” 梁怀言跟她心情一样,又想她有时间看他又不想占用她陪家人的时间。 “你回我就回,你不回我就不回,我看你。” 言清婉垂下手掌看着水里浮着的那几片枯叶和远处的假山,静了好半天她说“梁怀言你说一句你想我,想我回来会掉一块肉啊。” 梁怀言在那边笑起来,眼睛弯成一条缝“那你回来吗?” “你想我了?”言清婉摆出一副看到鱼儿上钩了似的得意神情。 “嗯。”他黑色的睫毛覆住眼睛“我想你了。” 言清婉晃然移开手机,翻过身靠在石栏上看着远处的天空,脸上的表情有些强压的喜悦。 梁怀言则是一直看着她唯一露出来的那点米白色裙角,耐心地等着她。 沉默良久,她说“你来接我我就回去。” 手机对着火红的天空,她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梁怀言说“好,几点来?” “十一点左右吧,我把定位发给你。” 言清婉拿起手机把定位定到胡同口发给他“你来了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都行。” 梁怀言点进那个定位一看,稍稍挑眉,离他家挺近。 “好。”他把视线放到屏幕里的她身上,扫过她的打扮“你带外套了吗?晚上要下雨会很冷。” 言家这边没有她的任何衣物甚至她的鞋子都是穿她妈妈的,她妈妈穿的鞋跟她一样,但是她妈妈常年跳舞,身材纤瘦匀称,她穿不下她的衣服。 “没有。” “穿这么薄还在外面晃荡?”梁怀言没好气的问。 听他凶她还是件挺享受的事。 她耸肩“你现在又没准备好见我家里人,我只能出来给你打电话。” 梁怀言摇头叹气“把你家里人的衣服披一件在身上吧,赶快进去,我马上就要吃饭了。” “我们已经到了相顾无言的地步了是吗?” 话一落地,他那边便响起开门声,是梁母催他吃饭。 “知道了。”梁怀言说“马上就下去。” 直到关门,他才再度把手机对准他自己,满脸都是“我就说了吧”。 “真要下去吃饭了。”他一边起身一边贴着手机低声说。 声音传到言清婉这边有些模糊,院里确实有些冷,她往堂屋内走,学着他的拍摄角度和音量“知道了。” 梁怀言吊着眼睛睨着她“你又学我……” “就学!”言清婉挑衅地望着他“你的微表情有专利啊?大不了我给你钱。” 梁怀言被她噎得讲不出话,下楼的时候他还没主动挂电话。 餐桌上的菜还没上,言清婉还在那边说话,他掏出耳机连上手机才继续讲话。 “今天和董老师聊的怎么样?” 言清婉坐在门槛上,手撑在膝盖上歪着头“聊的挺好的,她跟我讲了好多我之前不懂的事。” 朱蜚声女士挽着言玦的手迈过大门槛往这边走,她赶快从地上起来把身上的灰尘拍干净,免得被妈妈批一顿。 梁怀言瞧着她这个动作就大概知道了“阿姨回来了?” 言清婉点头,身姿都端正不少。 大门距离这儿有段距离,反正还没开饭,她往后院走去。 “我妈妈偶尔很凶,如果她看到我穿我平时那些衣服和平时不着边际的样子是会骂我 的” “所以你每次回去都会穿偏正式的服饰?” “对啊。” 梁统喊梁怀言去端菜,言清婉也要回去了。 “等会见。” “嗯。” …… 堂屋大门紧闭,朱蜚声女士正拿着电脑在填什么表。 言清婉凑过去亲热地抱住她的脖子“妈妈,我回来了。” 朱蜚声女士忙的焦头烂额,冷漠的嗯了声。 简单的寒暄过后,言清婉就翘着二郎腿懒散地坐在红木椅上玩手机。 “去璜山需要多久?”朱蜚声女士主动问。 “两个星期大概。”言清婉也不确定,初步的计划是这样。 “璜山那地我去过,两年前我们家有一支慈善基金主要在那边,生态环境和经济环境都很差,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是那边的人口素质很差,我当时甚至和政府人员一起去都觉得人口素质堪忧,你去那边小心点。” 她妈妈说的那些情况言清婉已经略有耳闻,今天上午这次项目的负责老师还专门就安全问题给她们开了会。 “我会注意的,放心。” 没一会保姆就把菜肴都端上来,都是些他们在国外没怎么吃的家常菜。 爷爷换了件衣服从门外走进来,紧接着人都来齐了。 言玦径直坐到朱蜚声女士旁边低声问“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 言清婉隔着言清扬看着自己爸爸妈妈的互动,自她有记忆以来,他们两个几乎没吵过架,就连在贫民窟里那两年,他们也只有争执而没有吵架。 “拿着。”言玦在桌子底下给了朱蜚声一个红包。 结婚将近三十年,朱蜚声每年过年都会收到他的红包,今年忙着转移业务,她本以为不会有了。 “谢谢老公。” 朱蜚声用气音说。 生活中他们其实都是喊对方名字,老婆老公这种肉麻的词他们两个几乎不喊,一年到头言清婉只看到过这种时刻他们会这么相称。 言玦总觉得压岁钱在团员饭桌上给才有意义,一个星期前忘记了,只能趁着今天给。 言清婉和言清扬对视一眼,双双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梁怀言要是不能像爸爸爱妈妈或者爷爷那样爱奶奶一样对你好的话,趁早跟他分手。”他偏过头和言清婉说。 “为什么我在感情里要成为被爱的人?我也可以给梁怀言红包啊,我也可以像爸爸爱妈妈那样对梁怀言好。”言清婉想。 她没把这些话跟他说只是回他“你要是不能像爸爸爱妈妈那样对我未来的嫂子你还是别祸害人家了。” 言清扬觑了她一眼冷冷的道“胳膊就知道往外拐。” “小时候被你打残了。” 言清扬“……” 第132章 见哥哥 言清婉已经通过了科目一的考试,国内的驾照已经拿下了,吃完饭后,言清扬把她的驾照拿给她。 “要不要车?”言清扬甩着车钥匙把她带到车库问。 车库里大大小小停了数十辆豪车,大多数他这些年收藏的豪车还没运回来,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言清婉拿着驾照逛了一圈,啧啧出声“我有时候真是不能理解你,这车除了丑和声音大以外还有什么?” 车库里尽是些扎眼的丑颜色,言清婉都不想看,她实在欣赏不来。 言清扬拎着言清婉的衣领子就把人扯出了车库“我还没说你的彩虹衣服丑,你还说起我来了。” “那怎么了?”言清婉特欠揍的说了句“我的衣服不比你这些丑车便宜。” “难怪爷爷来一次车库就骂你一次败家子。” “妈妈也说你的彩虹衣服丑的千奇百怪。” “爷爷还说你长了个好脑子,生了个直肠子。” 言清扬快被她这张嘴气死了,恨不得踹她两脚。 “那也比你好。”他戳她的额头“连个好脑子都没有。” 言清婉踮脚拽住他的衣领,对着他的手臂就是两拳“你车就是丑!” “我有钱。”言清扬气死人的说“就爱买丑车,不像你想买还买不起。” “你就是烧的慌,有病!” 言清婉说完这句话就抱臂往前走,背影像个瘸脚的老太太。 言清扬架吵赢了心情很好的跟在她后面走。 走到门前,她又转过身往车库走。 “改主意了?”言清扬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你想多了,我进去拍个照。” se游戏的场景构建无可避免地会涉及到豪车等元素,但事实上豪车不仅要贵还要有收藏价值,她哥车库里的车毫无疑问就是最好的素材了,正好给美术部的人一点素材。 看她真的只是拍照拍完就走,言清扬心痒痒的问“真不要?” “太扎眼了,我开出去要是被人挖出点什么,爷爷得骂我。” “哦。”他冷静下来“那确实。” 爷爷很低调,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值钱的东西,也不准言清婉和言清扬高调。 “我有辆宾利添越。”他又说“跟这些车相比挺便宜的,你要不要?” “不要,我到时候自己买。” 梁怀言已经开到了胡同口,远远地就看见那个朱红色紧闭的大门,院里灯火辉煌,喜庆的灯笼照亮四壁,周围的四合院与那座相比逊色不少。 手机毫无预兆地亮了,梁怀言抬头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自远处往这边走,他知道那是她哥哥。 男人穿着普通的西装衬衫和厚厚的针织外套,随和的气质中透着几分果断和凌厉,言清婉站在他身边都沉稳不少。 “他来了没?”言清扬看她这冻得瑟瑟缩缩的样子“叫你把我衣服穿上你不穿。” 梁怀言拿上一件羽绒服推开门下了车,疾步往里面走。 言清婉看见他来了,穿着高跟鞋就往他那边跑,给他撂下一句话“哥哥,你等会先打招呼,你看着挺凶,我怕他不好意思跟你搭话。” 言清扬看着她的背影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把脚崴了,同时又在心里骂她没良心。 “我要冷死了。”言清婉跑到梁怀言面前抱住他。 梁怀言把羽绒服披在她身上,看到她穿的是高跟鞋心都惊了下“你穿着高跟鞋跑什么 跑?” 言清扬抱臂看着梁怀言,眼里都是打量,看了好半天他才迈开步子上前。 “因为我想你啊。”她说。 梁怀言闭眼呼气都带着笑。 巷子里时时地卷过冬风,三人的衣角都被风掀起,言清婉的头发乱七八糟的到处飞,梁怀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橡皮筋帮她扎好。 “你好,我是婉婉的哥哥言清扬。” 言清扬插着兜,锋利的碎发显得眉眼格外冷洌,与言清婉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她明媚而干净,他则是盛凌而傲然。 梁怀言刚刚光顾着看言清婉去了,没注意到他上来了。 听见他声音的那一瞬,他愣住没接上话,空白几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好,我是梁怀言。” 言清扬结实而修长的手臂终于从口袋里掏出来与他握了握手。 紧接着他就把视线放在言清婉身上,她抱着梁怀言的腰跟小孩似的笑,虽然很不恰当,但是她现在的表情就是令他想到了他记忆中她小时候牙没长齐在地上颤颤巍巍学走路的时候,天真懵懂看着就很乖。 言清扬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堵得他心烦。 空白太久,言清婉出声打破尴尬。 “也是我的男朋友。”她龇着一口整齐的牙齿很骄傲地介绍。 “我知道。”言清扬一口气提不上来撂下一句话“去那边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自己。” 言清婉心不在焉地点头,转身就要走。 “梁怀言,你是全球数学竞赛的冠军?” 梁怀言低头看了一眼言清婉,眼中闪过疑惑。 “对。” 言清扬缓缓点头“毕业之后可以来盛言智能公司试试。” “有机会一定。” 言清婉看着言清扬那装出来的冷静,心里冷笑。 走之前,言清扬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动作,他上前拍了把梁怀言的肩膀,声音不复之前的冷静严肃,反而透着欣赏“希望下次能一起吃饭。” “哥,这话得跟我说才有用。” “我约的是冠军梁怀言,不是你的男朋友梁怀言。” 言清婉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会,随即笑得更欢“那你俩留个联系方式吧,方便约饭。” “行。” 言清扬掏出手机把自己的二维码伸过去,梁怀言扫了下,十分顺利的就加上了联系方式。 “下次见。” 点了同意之后,言清扬挥了挥手就往回走。 梁怀言的反应跟宋居声完全不一样,他很冷静地改了个备注就把手机塞回兜里,搂着言清婉就往车那边走。 “我哥哥应该很喜欢你。”言清婉说。 “还没到很那个程度。” 言清婉毫不犹豫揭她哥的底“你拿的是一等奖,我哥当时拿的是二等奖,而且他今天晚上会去帝都大学的论坛校报和公众号上面看你。” 梁怀言低头,手挠了挠她的下巴“应该不至于吧。” “按照你这优秀程度,他应该会叫你今年暑假去我们公司实习。” 他笑了笑没说话。 长安街被昏黄灯光织的大网罩住,广阔而沉静的风晃动着波动的光线。 俩人并肩等着红灯,梁怀言看着混乱的车流,耳畔倏地炸开一句话“如果今年我们拉到了一轮投资,你就陪我回去见父母吧?” …… 那一刻深深地寂静笼罩着他,他自己是一团抽象的思想,没有身体,活在世界之外,轻轻一碰就会扬散。 错过了一个绿灯,他才开始说话,声音生硬像刚学会说话似的“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们站立的地方像是三角洲,周围湍急的车流一刻不停息的飞过,而此刻这儿只有他们两个。 “你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让我有反悔的机会。”她顿了会踮起脚摸他的眼皮“或者你说你不想,如果你不想,我们现在就可以分开了。” 梁怀言晕在昏黄的灯光里,纤细卷翘的睫毛截住光,眼神沉静如海像在克制自己。 他没有多说任何一个字,强忍心头的酸涩,紧紧地抱住她,冰冷的发丝掺进她温暖的发梢“我爱你。” “我知道。” 帝都的二月十五,花好月正圆,长安街的风吹拢了两颗稚嫩的心。 梁怀言,我爱你。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时空的广阔是我爱你的情意,我爱你以光年为单位。 第133章 璜山前记 璜山是国家十大贫困县之一,而他们要去的山区几乎与世隔绝,坐落于两千多米的山崖之上,向外走只有一条凿壁而出的山路,村里的小孩九年义务教育都是依靠支教教师完成的。 八点在帝都大学正门集合,六点多言清婉就起来了。 下楼的时候,梁怀言还在检查她的行李箱,带的基本都是长袖长裤和两件长羽绒服。 “你没走啊?”平常这个点他早就开车去公司了。 梁怀言叉着腰自下往上看着,看清她的装扮后上了楼。 “根据帝都公安大学的调查,全国每年发生的妇女拐卖儿童拐卖绝大部分流向了璜山地区但是具体在哪不知道,而被找回来的人中基本没有璜山的,那边有全国最复杂的地貌。” 梁怀言从她柜子里拿出一件棕色的圆领毛衣和一件黑色的裤子递给她。 “所以你去那边不要穿裙子和紧身的衣服,不要脱离队伍,有女生跟着也不行,研究生博士生有不少男生,组队尽量跟男生一起。” 言清婉进了卫生间把自己穿的黑色长裙换成梁怀言给她找的衣裤。 出来后,饺子放到桌上晾着了,他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听到动静他抬头,冲她招手“过来。” “你怎么这么紧张?”她走过去问。 梁怀言把一个在言清婉看来很丑黑色的手表戴在她手腕上,手表还有些重,甚至功能也只有发信息这么一个。 “璜顶村经常会没信号,这个手表有定位和发信息两个功能即便没有信号。”他特别严肃的拍着她的肩。 “你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傻子,肯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言清婉主动投怀送抱,下巴搁在他锁骨上想缓解他的紧张。 她一抱梁怀言反而更紧张“这个项目8年前就有了,那时候组里有一对情侣夜晚出去在路边散步,还是在住的地方附近,中间发生什么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在山底发现了男生的尸体,女生不知所踪,因为这个意外项目终止,现在根据当年零星的结果判断这个方言真的要消失了,所以这个项目不得不重启,这也就是为什么专门给你们开安全会的原因。” 梁怀言把她往怀里拢,整个人完全罩住她,几乎把她抱的窒息了,地上两人的影子都快粘成一个了。 “我保证除了群体出去我绝对不出我们住的地方一步。”言清婉听完这个故事血都凉了浑身汗毛倒立“别担心了,我真的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梁怀言在她发顶亲了亲随后低嗯了声“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下午四点,晚上八点记得给我发信息,我给你带了几本你爱看的书和本子,杯柜里的每个杯子的照片我给你做成了贴纸,你要是偶尔无聊可以看书摆杯子写故事,不准自己约人出去逛。” 言清婉本来没有多少离愁别绪,还有点兴奋,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忽然不想走了,心像被掰成了两半,眼眶开始泛酸。 “你怎么这么好啊?”她跳起来挂在他脖子上腿缠在他腰上,嗓音已经带了点哭腔。 “因为你太有钱了,怕你丢了找不到你这么好的大款。” 言清婉紧紧地勾着她的脖子,闻言直接笑着哭了起来,手在他背上打着。 “我不想去了。”她闷闷地说“舍不得你。” 梁怀言蹲下来把她放在餐椅上坐着,仰头看着她“真的假的?” “假的。” 他挽起卫衣袖子把饺子移到她面前“快吃。” 言清婉看着他被柔光照着的半张脸又补了句“但舍不得你是真的。” 梁怀言从善如流地点头“我知道啦。” 她一口一个慢吞吞地吃着,他坐在对面还在不放心地说着。 “出门回去记得跟我说,要是不能及时报平安的话提前说,结束了的时候再跟我说,我晚上要是看你不在住的地方,我真的会报警。” “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她突然抬头捂着嘴含糊地问“你能不能拍两张照片给我?” 梁怀言睨她“我跟你说正经的,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真的真的会保证我自己的安全的,你真的不必这么紧张,我这人就是平时不正经而已。” 她望着他咧开嘴挑眉“你就不能对我多一点信任吗?” 梁怀言夹饺子的手都顿了,长呼了口气,终于绷了一早上的脸绽出笑。 一笑就停不下,他好几次试图吃饺子都差点被噎到,最后干脆不吃就静静地看着她吃。 中途好几次他都起身替她去看有没有掉什么东西,也不说话,客厅里只有他慌张地找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她吃饺子的吸溜声。 言清婉其实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碗之后就把桌子收拾了。 天空已经开始泛出鱼肚白,梁怀言换了件衣服一直避开她的眼睛。 “你送我啊?”言清婉看他拎着行李箱的动作不禁问。 “对。”他低着头答。 她换了鞋,蹦蹦跳跳的走到他身边牵他的手。 车子停在单元楼正门口,他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就看到言清婉眼睛亮盈盈的望着他,张着双臂。 “抱一下吧,亲爱的言言。” 梁怀言弯腰抬手把她收进自己怀里,短暂地闭上眼睛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心里被填满。 言清婉被他压得脊背弯出一个脆弱而优美的弧度,恍如溺进了一片名为“梁怀言”的暗蓝色大海里。 几分钟后,他松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保护自己,好好做研究。” “你真是我领导,一大早上说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假装不耐的挠耳朵。 “我担心你。”他打开门把她塞进去。 “你以后出去我也这么唠叨,我看你嫌不嫌烦,你都絮絮叨叨说一早上了。” 梁怀言系上安全带遒劲干净的手指一根一根捏住方向盘,听到她的话踩住油门偏了下头似乎笑了声“我不会嫌你唠叨的。” 言清婉假笑了声“别天天吃泡面,也不准疲劳驾驶,即使我收不到消息你也得把你每日三餐的照片发给我,我回来看。” “好。”他脾气很好地问“还有要唠叨的吗?言总。” “神经。” 帝都大学很近,五分钟就到了,现在才七点四十不到门口没什么人。 梁怀言堂而皇之地帮她把行李箱搬下来,随后两人走到围墙旁边站着等人,他戴了口罩黑色的短发把他的额头遮得七七八八,只露出一双干净的眼睛。 言清婉也戴了口罩,他还往她背包里塞了一大包。 “那边海拔高穿厚点好好照顾自己,别生病感冒,想我就告诉我,那边路不太好,别蹦蹦跳跳的。” “嗯嗯嗯。” “嗯什么嗯。”他把她遮住眼睛的头发拂开“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没有。” 梁怀言顶了下腮帮子,低头隔着口罩亲在她的眼睑处“我等你回来。” 他羽绒服的敞着,言清婉伸手进去环住他的腰腹处,头探进他的羽绒服里,眼前陷入黑暗,周遭都是他的气息和温度。 “再抱一会。” 五六分钟后,渐渐地有人来了,言清婉松开他,怕被梁教授知道了。 “你可以去公司了。”她说。 他点头进了车里。 梁教授一出来就找言清婉“婉婉快过来。” 言清婉揉了揉鼻子走过去“老师,怎么了?” 他看着特别康健,面色红润的大笑“你来了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背着书包,去到其他几个同行教授那边,行李箱也是别组的研究生拿着。 梁怀言转过车头,让主驾驶的窗户朝向她那边,他降低窗户露出上半张脸看着她。 梁教授知道她不认识这些人,逢人便介绍她认识。 言清婉忙着交际没注意到他一直看着她。 本次项目是国家项目,好几个组共同完成,人数不少,梁教授是组长。 璜城经济落后只有客运站,没有高铁和火车站,他们只能先坐高铁到省会,然后坐政府租的专车去镇里,最后坐三轮车去村里。 接他们去车站里的车已经到了,其他几个老师组里最少有四个人,都是手挽手肩搭肩一起上了车,言清婉一个不认识,自己把箱子安置好,最后一个上了车直接走向没有人坐的最后一排。 梁教授还在和文学院研究生院的院长说些什么,梁怀言把车开到大巴车的车屁股处堂而皇之地降下整面窗户。 她一走,手下的两个部门群龙无首。 从帝都市中心到村里需要一整个白天,车里低低的闹哄着,一上车她就打开了笔记本,规定接下来差不多一个月的任务。 公司艺术类人才实在少得可怜,技术类人才倒是一抓一大把,她走之前把所有重要的事都交给了许眠鸥,现在需要赶制详细的计划表和任务。 梁怀言看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短暂的按住喇叭“嘀”了声。 车里的人都往外看,不过除了言清婉的角度所有人都只能看到车看不到人。 言清婉也往外看,看清是他之后有些喜悦的惊讶。 “还没走?”她用唇语问。 梁怀言微微仰头看着她,想到刚刚的场景眼神有些黯然,只一刹那他就压下去笑起来“我会想你的。” 言清婉肌肉定了一下,随后撩动头发摇曳的笑“你再说一次。” 他拿出手机打字“我会很想你。” 看到这句话,言清婉忽然很想时间就停在这儿,永远,直至这一刻的幸福成为实质的标本。 她打开窗子探出头,用极低的声音模糊的说“我会想你很久,直到漫天的思念将我淹没。” “大家把安全带系好。”司机在前面提醒。 梁怀言伸出手碰了下她伸出的手“注意安全。” “嗯嗯。” 她收回手摇了摇,车就往车站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