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毒女配,重生偏执男主为质》 第1章 开局就是地狱模式?穿书后发现自己是狗厌人嫌恶毒女配! “这是哪?”张素素醒来以后,只觉得自己的头疼欲裂,似乎是发烧的缘故,头昏昏沉沉,感觉眼皮分外沉重,甚至有些睁不开眼睛。 女大学生张素素,她睁开眼。 她记得她是大学生张素素,昨天和室友一起过完20岁的生日,在唱完ktv离开万达广场时,因为喝了点酒,过马路时被一辆飞驰的跑车给撞飞了,然后失去了意识。 可是醒来一看,这也不是医院?也没看见医生和护士啊! 难道她被车撞死了?升天了?这是天堂? 如果她被车撞死了,父母是不是有一笔巨额的抚恤金?因为她被跑车撞飞上天失去意识前,看见那辆跑车,真有钱!兰博基尼! 就这跑车,那他父母肯定得要那撞死她这宝贝女儿的车主,赔个几百万才肯善罢甘休吧! 如果真的这样也好,张素素低垂眼眸,闭上眼。 起码,真得了巨额赔偿款,爸妈的后半生有着落了······她也死得其所······ 张素素睁开眼,这时她发现,却发觉自己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大到可以躺下五个人的纯金雕梁画栋的床,上面铺着锦绣的柔软被褥,金绡软帐里,两个暖脚的婢女抱着她的脚在怀中。 她的床榻边,还站着四个丫鬟,见她醒来,惊喜地看着她 ,嘴里唤着,“长公主,长公主,您还好吗?” 长公主?什么鬼? 难道现在的天堂也流行cosy? 动漫扮演?张素素闻言,微皱眉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没想到,cosy的风也吹到了天堂,真是死了也能与时俱进一把。 难道她是cosy的是哪个恶毒长公主?某电视剧里心狠手辣的那个疯逼恶毒长公主还有个鸡腿姑娘那么大的女儿····· 啧啧啧······ 真是重口味,张素素心里吐槽道。 就不能让她cosy个女帝?过一过万人之上的日子? 就不能让她cosy一个威风凛凛的女侠客?也来一场快意江湖? 偏偏是个长公主,一提起来就没有好印象······可能是电视看多了,连带着对长公主都印象极差······ 张素素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宫殿,金碧辉煌,古色古香。 一道机械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宿主,我是时空规划局分配给您的系统。” “你昨夜晚上在现代遇见车祸,你的灵魂不小心被九月连珠的能量吸引,飘进了时空管理局的世界裂缝中。” 那个自称是系统的声音,柔声道,“宿主,根据时空管理局的规则,灵魂自主入内,若是需要自己完成任务,挣够能量值,才可以兑换灵魂离开异世界的机会。” “这边系统查询您之前看过一本《病娇质子逆袭皇帝》的女频小说,因此,正好时空管理局也有这个异世界,便将您自动分配到此世界,我就是帮助你的异世界系统生存任务指引,编号9527。我家中排行第三,也可以叫我阿三。” 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机械,她慢条斯理解释道,“宿主,您不用开口发声,我存在您的意识当中。” “只要您用意念呼唤我,我就能感受到您的所想。你可以试着用意念来与我对话。”系统机械地说。 用意念对话?这是什么鬼? 张素素有些无语。她被车撞飞了也已经很倒霉了,怎么如今,还灵魂出体? 她才二十岁,这么如花似玉的年纪,真的就要死了,真的要如此凋零了? 〔我之前是看了那本《病娇质子逆袭皇帝》的女频小说,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男主是大齐君主打败仗后,从小寄养在大盛国的质子皇子,听说是一个分位不高的宫婢诞下的小皇子。〕 张素素有些回想起来,她在脑海中用意念与系统对话。 〔她们又叫我长公主,这是什么地狱开局?〕张素素欲哭无泪,按照原书的剧情,这个长公主苏樱雪,就是原书中狗厌人嫌的恶毒女配。 自小仗着自己是大盛国君同父异母的幺妹,她与大盛国君相差二十岁,因而她出世后,由于国君怜她自幼丧父丧母,又因老国君临终前托孤,便对这个长公主尤其宠爱。 因此苏樱雪自记事起,便在整个大盛后宫无法无天、任性娇纵、嚣张跋扈。她奢靡成性,行事乖张狠戾,她常年凌虐欺凌楚男主星沉,以至于男主自小冷血无情、残忍阴鸷。 后来男主带军灭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苏樱雪活着剥皮萱草,倒挂城门示众! 系统〔是的,宿主,你正是原书那个长公主。但是宿主,你的攻略对象不是男主,而是男二。〕 系统〔宿主,这算是半个好消息,因为男二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清冷高岭之花的青年宰相陌云笙。他可没有半点男主的暴戾阴鸷,冷血无情。〕 素素〔那为什么是半个好消息?〕 既然男二是谦谦君子,总归不是想要她卿卿性命。算是万幸之中的万幸。她想起原书中的结局,总想自己多活几日。 系统〔因为原书中的剧情走向情感线,不论是男主还是男二,都是对大盛国君的嫡女昌乐公主苏璃月,深深倾慕,至死不渝 ······〕 系统的话,让她想到了小说中的内容。其实真的不怪男主男二都喜欢女主苏璃月,就算是搁在她身上,她是男主她也喜欢温柔善良、纯真美丽,和小白兔一样温婉可人邻家妹妹一般的苏璃月的。 更何况,有了女主苏璃月珠玉在前,还有她苏樱雪这个狗厌人嫌、刁蛮任性、骄奢娇纵,还动不动喜欢凌虐男主与旁人的恶毒女配做陪衬。 可不是只要不是瞎眼的,都会喜欢她侄女,大盛国君唯一的掌上明珠,比她年龄小两岁,更嫩更人美更心善的苏璃月吗? 系统〔所以,宿主,你这个攻略任务,也不简单······根据这次时空规划局的任务指南,你要在这个异世界苏樱雪的生命陨落前,将陌云笙对您的好感度刷到100%,才能凑够回到现代的能量值,兑换回现代生活的机会。〕 系统〔若是在苏樱雪死前并未将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刷到100%,那么宿主你的灵魂便只能同你寄宿的那具npc身体一起身陨在这个异世界了······〕 素素一听身陨,心中一惊,天啊,这是什么霸王条款······难道昨天刚满20岁的她,完不成任务就真的死在这个异世界? 而且,为什么别人的穿越不是女主,好歹也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嫡女命,或者是安稳终老的,为什么给她安一个剥皮萱草的命格,死都不给她一个安稳的死法,让她受此等酷刑! 系统〔咳咳······宿主······虽然,你这次的任务艰巨了一点,但是这边有个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时空管理局手下掌管着一亿个异世界,每个异世界的任务难度不同,被选中的宿主所完成任务后获得的奖金也不同。异世界任务越难,奖金数额越高。〕 系统〔比如宿主你这次的任务,可以达到b级近乎地狱的难度,因而你若是完成这次攻略目标的百分之百好感度任务,你回到现代的奖金是五百万。所以,只要宿主好好完成任务,回现代后是可以大大改善生活的!〕 第2章 若宿主顺利完成攻略任务,可以回现代领五百万奖金! 系统〔若宿主顺利完成任务,用能量值兑换回现代的能力,那么宿主一回到现代,这五百万的奖金会以复式彩票中奖的形式直接将奖金打入你的银行卡中。〕 〔按照异世界一年,现代世界一日的节奏,您完全可以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等你回到现代,你就是······〕 张素素〔什么!你是说多少?〕 张素素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她可只是个平平凡凡的在读大学生,若是毕业,稳一点找到份月入过万的工作,这五百万,也得不少时间打工吧······ 如今系统这样一说,她忽然觉得,这个异世界也不那么鬼畜了,反而变得有些可爱了起来,就像是,就仿佛,就好像,这边的整个世界都堆满了行走的人民币,走着走着,可以遍地捡钱的感觉······ 真有这样的好事?不是做梦吧?张素素往自己大腿内侧狠狠一掐,wc,好疼,真的不是梦! 真的是即将到手五百万!彩票都没中过五百的她,居然有可能挣到五百万? 张素素忽然觉得,似乎这就是传说中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穷女变成大富婆,从此走向人生巅峰的人生转折吧······ 系统以为张素素没有听清,不得不再重复了一遍〔五百万,宿主,是五百万。〕 张素素闻言,就差双眼变成两个金币了,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去完成攻略任务了,急忙催促道。 张素素〔系统,那快说,我的攻略对象在哪,马上去攻略他,快把那对象的资料发给我······立刻!马上!你可不能耽误我挣人民币!〕 天啊,那可是五百万! 张素素这般想着,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到时候回现代后,该怎么花这五百万,要不然先付首付买个自己家乡村落的小房子,然后装修成民宿或者咖啡店,去过隐居避世的生活? 还是拿着这笔钱,去投资做些什么创业? ······ 在张素素还在考虑如何用这笔钱的时候,系统忍不住提醒她〔宿主,这个任务没这么好完成,弄不好,你会命丧于此的,宿主······〕 系统看见她满脑子不知在想什么,有些担忧地提醒她〔这是b级的任务,意味着,之前进入这个世界的穿越者,有20%身亡于此世界的概率,虽然系统阿三也是第一次匹配这个异世界,但阿三会尽全力去帮助你完成任务。〕 系统〔可是宿主不要只盯着奖金,异世界的每一步都要步步谨慎,你只有一条命去完成攻略任务,所以切莫大意,在这里,你就是长公主苏樱雪,肉体凡胎,你若是被别人害了性命,就算系统我想帮您,也是不一定能救回您的。〕 系统〔所以,宿主,请您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张素素闻言,若有所思,不过片刻却又笑靥如花,她笑着安慰系统。 张素素〔筒子啊,你也说了,死亡率是20%,那么成活率不就是80%,我觉得成活率相当高啊······〕 系统〔······〕无语中······ 张素素〔筒子啊,你看,80%的存活率,我觉得我天生命好,大约就是上天看我贫穷志不短,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所以才这般看重我,让我逆天改命来了,穷鬼变富婆······〕 系统〔······〕 系统阿三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他觉得,这次的宿主,有点思维跳脱,行事乖张,似乎言行举止有些鲨雕······ 时空规划局如今派人,都这么随意选人吗?系统扪心自问,在听了张素素讲了十万字废话之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反手一个技能封住了张素素的嘴,禁言术。 在系统封住她的嘴的瞬间,系统瞬间觉得,这个由他幻化出来的二维空间,瞬间清净了不少······ 终于,世界都清净了······ 只剩眼前的女子费力地想用意念解开禁言术,却只能在脑海里看着那个自己的灵魂手舞足蹈,发不出半句声音······ 这个系统真的是翻脸不认人,她还没说完,就被他禁言了! 张素素说不了话,觉得好难受。 好在系统很快发出一道白光,在她脑袋处一点,白光进入她灵魂的脑海里,这个穿书的异世界基本资料就已经完全进入她的意识中,包括男主男二女主以及各个主要npc的资料都一齐打包送进了她的意识之中。 然后在张素素将所有资料全部看一遍之后,在保证她确实不说话之后,系统终于解开了她的禁言术。 张素素一张嘴,她只觉得感动的要哭,终于又可以说话了! 张素素〔筒子,你好狠的心啊!〕 系统〔宿主,我只是想提醒你,如今你这具身体,已经亭亭玉立。璃月公主也才比你小两岁,稍显稚嫩。如今的男二还未考上春闱入职官场,此刻还只是一个京都富商的嫡公子。〕 〔按照小说原定的叙述线,男二要在两年后高中状元郎,入职翰林院后,在次年的宫会上,才会遇见女主苏璃月昌乐公主。因此这两年,你可要想想如何给男二施些恩惠,多刷些好感度。〕 系统〔因为只要男二一遇见女主,按照小说设定,他便会飞蛾扑火一般爱上女主,一见钟情,从此再完成任务,可就困难了!〕 张素素闻言〔言之有理啊,筒子,你简直便是我的军师啊!〕 张素素〔那还不事不宜迟,还不帮我查查,这得如何去偶遇陌云笙?〕 系统〔话虽如此,但是宿主,还有一点,就是你的原主一直喜欢虐待男主,他身为邻国质子,本就自小在大盛国王宫内位卑言轻。〕 〔加之你长年累月凌虐欺辱他,导致他内心扭曲、阴鸷森冷、冷血无情,最后他两年后回大齐王宫重新夺权,五年后攻破大盛国都城门之日便是你的死期,所以宿主,抓紧完成任务!〕 张素素闻言,很有道理。 系统〔所以宿主你的时间有限,抓紧吧。〕 张素素〔那如果你说我现在开始,就对他关怀备至,加倍疼爱,会不会可以用爱感化他?〕 系统〔······〕无语中 第3章 小说原着的病娇偏执男主,居然因她被关在内司监受刑! 系统理了理情绪,然后反问她〔宿主,你说要是阿三天天抽你鞭子,虐待你,苛衣少食,还怂恿一堆权臣贵胄对你拳打脚踢。〕 〔久而久之就连你身边的丫鬟太监都知晓你是个软柿子任人拿捏欺凌,也加入揍你辱你害你的队伍,就这样数年来日日这般对你······〕 系统〔然后突然有一日,筒子对着被筒子打得遍体鳞伤的你,柔声地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你会对筒子感激涕零吗?可能吗?〕 张素素闻言,略加思索,愤愤地对系统怒道〔筒子阿三,我可是你的宿主,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你要是敢这样对我,我就把你这个筒子给拆了、砸了,也不让你得逞欺负我!〕 系统〔是啊,既然换位思考你原谅不了我,那为何宿主觉得,楚星沉就该原谅你?对你曾经的施暴伤害忘怀,就因为你现在改变了不伤害他,就得对你感激涕零?〕 系统〔宿主你也知晓,凭什么?〕 系统〔宿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系统〔宿主连你自己都做不到,为什么奢求男主做到,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了。现实点,早点去做。〕 ······ 张素素和系统结束对话后,才发现自己刚刚似乎是意识进入了一个类似于空间的地方,但是周围的人都像是时间静止一般。 张素素她大概看完整理了系统通过意识传到她脑海中关于这个异世界现存的资料,多少便有些了解。张素素理了理头绪,打算做三件事: 1.善待男主,保护他不受欺凌凌辱,以求将功补过,不求别的,只希望男主日后回国夺权,杀回大盛国时,可以放她一条生路,或者给她留点做任务的时间。 2.善待周围一切人,不要再像小说原主那般的骄奢乖张,嚣张任性,少树敌。 3.比女主先认识男二,疯狂刷存在感。以前增加好感值。早日完成任务,只求早点拿钱回现代。 理清自己要做的事,张素素便明了了,她看着眼前围着她的几个丫鬟以及她们头上看得见的提词器,忽然笑了。 看见系统前,这些女子头上并没有提词器,而如今,这些女子头上浮现了名字,还有一句话的简介,真好,如今有了这些,不怕穿帮也不怕认错了。 “长公主,你终于醒了!”春风围上来,握住她的手,泪雨迷离,“那个不长眼心肝都是黑的大齐质皇子,居然把长公主从桥边推了下去,虽然他最后假惺惺救上了长公主,但是祸害长公主的心思,其心可诛!” “谁知道他是不是看见侍卫被公主呼救的声音吸引了,万不得已才救得长公主······”夏荷闻言讪讪道。 “谁不知道,整个大齐皇室,都看不上这个质子,听说是大齐国君醉酒后被宫女设计后诞生的,自五岁便在大盛王宫长大,这些年养的他这么多年,喂不熟的狼崽子,竟然趁长公主殿下孤身一人喂锦鲤,做出此等不敬之事······” 秋霜闻言,蹙眉微皱,“春风夏荷,慎言!”秋霜惯来稳重,她小声提醒,“即便那质皇子在大齐人轻位卑,干涉邻国政事,吾等不该多言。更何况,此事仍在内监司由申公公审查着,还未有定论,吾等不可妄议,免遭人口舌。” “那内监司是个什么去处,凡是落了罪送去里边的宫人,在申公公雷霆手段下,就没有囫囵着进去,不扒层皮出来的,” 冬雪也忍不住凑了一嘴,“更何况,那小质子关进去已经一天一夜,长公主殿下素来不喜他,动则打骂鞭笞,这两年连各宫殿的小人也因着喜爱拜高踩低,跟着明里暗里不少给他使绊子抽打他凌辱他,此刻只怕半条命没了吧······” “你说什么······”张素素闻言,甚是惊讶,她忙不迭抓住冬雪的手,急切地重复地问了一句,“冬雪,你说谁被抓入了内监司!” 冬雪见状,有些惊讶,长公主平常最讨厌的不就是那个邻国质子,两年前在一众宫人面前说他白长了一张清秀寡欲的俊容,想收他为面首在宫里伺候着。 结果那狼崽子死活不可,自此长公主便像疯魔了一般,隔三差五找由头鞭笞他,虐待他,说是要给那小质子一些颜色瞧瞧,待以后打多了知道厉害了,便知道如何伺候人了······ 怎么今日,一提那小质子被打得没了半条命,长公主没有一点欢欣,反而关切起那小质子,不对不对,今日的长公主很奇怪。 “是,是小质子楚星沉,他推您下石桥落湖,虽然后来侍卫赶到后,看见他抱着您游上了岸边,但是当时有个身在御花园的婢子说,亲眼瞧见是楚星沉推您下湖的!” 冬雪闻言,柔声道,“长公主殿下,您往日不是最讨厌那小质子,说他是油盐不进的狼崽子,既养不熟,又好似井底的臭石头,又笨又重死板倔强不变通,怎么会······” 冬雪心里想,怎么会,长公主殿下怎么会关心起那个小狼崽子?她有些不明白。一定是她愚笨,误会长公主的意思了。 “你是说,我落湖之后昏睡了一日一夜,那楚星沉在内司监里被打了整整一日一夜?” 张素素闻言,脸色大变,她原先还打算好好供着这楚星沉,毕竟人家未来会重回大齐王朝,夺权成为大齐王朝最年轻的国君,日后还会率领大齐铁骑踏平大盛国国门。 小说原着里写得清清楚楚,以前她觉得楚星沉这个角色过于阴鸷病娇,冷血无情,他攻破大盛王宫后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到长公主的宫殿抓住她,亲自动手趁她活着时命四名侍卫按住她,活着给她剥皮萱草,挂在城门以警示天下。 那时候张素素还在想,到底是怎么样的国仇家恨,才让楚星沉这般不喜苏樱雪。 但楚星沉也只是灭了她苏樱雪一人,还放火烧了整座长公主宫殿,整个大盛王宫,只灭了伺候长公主的奴婢与奴才。 第4章 为了让自己多活几日,苏樱雪要夜闯内司监救男主! 但别宫中,除了当年欺凌凌辱他的人付出了代价,别的投降于大齐的宫人和主子,他都没有为难,统一收编。这也足以证明,楚星沉不是个疯子。 他只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曾经的苏樱雪与那些人趁他示弱欺凌他,他日楚星沉得势后,他也原封不动将欺凌之辱还与他人。这是人之常情。 也正因如此,张素素觉得,以爱与温暖去感化楚星沉,还是可行的。因为小说原着最后,楚星沉一统大齐王朝与大盛王朝之后,便将两国土地合称齐盛王朝。 以最至高无上的婚仪,迎娶了苏璃月,也就她那个侄女,这部女频文小说的女主,他皇兄唯一的嫡公主,昌乐公主。 婚后两人琴瑟相和,甜蜜至极。楚星沉勤政爱民,齐盛王朝富庶国强,只是除了她苏樱雪,她受极刑痛苦而死,她的皮装着草,被缝制成一个草人,挂在那城门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苏璃月是圣母女主,纯真良善,也是当年宫中唯一善待他之人。不过是昔年蝇营狗苟时给予一丝恩惠,楚星沉却以一生爱意相护,可见他终究还是个知恩图报的。 原先张素素也想,为什么同为公主,长公主苏樱雪便凄惨而亡,苏璃月却是如此美好的结局。直到今日,张素素才切身的明白,这都是苏樱雪这个蠢笨如猪的长公主自己作的! 她骄奢淫逸,看上了人家小质子,想要收为面首。人家拒绝,她便动辄打骂鞭笞,处处挑事! 如今苏樱雪落水,楚星沉不计前嫌救了她,好家伙这些同苏樱雪一般无二的,甚至还觉得楚星沉将她推入湖中,还救他!仅仅因为一个小宫女的证词!就严刑拷打他一日一夜! 这楚星沉一个城府极深、心思深沉,未来可以有勇有谋破了大盛王朝国门的未来天子,怎么瞧都不是会行这般蠢笨策略之人! 若他楚星沉真的动手?还能给那宫女有迹可循?让那个宫女亲眼看着他动手?真当他是个草包吗?他若是草包,那被破了国的大盛不更是一群草包? 若楚星沉真的出手,她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连她张素素都能从只言片语中听出这些猫腻,难怪这男主会恨他入骨! 不行!必须去补救! 祸是苏樱雪闯的!补救的却得是她!张素素面色凝重,冷声道,“春风夏荷冬雪,为本宫更衣!速速更衣穿鞋!” “秋霜,等会儿你陪本宫去一趟内监司,带上皇宫赐给本宫的令牌!”张素素挣扎着起身,几个宫女虽然不懂为何,但还是照吩咐替她更衣。 春风还不忘给她披了个斗篷,提醒她,“殿下,外头风寒,殿下还病着,注意身体!” 夏荷也担忧道,“殿下,你如今还病着,就只带着秋霜去,合适吗?要不然把奴婢也带着去伺候殿下吧!” “不必,你们几人去了也没用,去唤一个武艺高强的侍卫随本宫一起去,贴身保护本宫便可。” 张素素穿戴完毕,扶着秋霜的手走至门口,忽然想起虽然如今的楚星沉还不是日后那般恨她入骨之人,但她到底,不得不防。 如今的楚星沉小她两岁,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崽子,但就怕小狼也难缠。张素素如今不是苏樱雪,她对这么奶的小弟弟没有半分觊觎之心,却也不能不防着他。 毕竟,他与她是有冲突的,至少他应当是恨她的。 正如如今,明明该是楚星沉救了苏樱雪,却因她受尽酷刑。带个武艺高强的,若是当真救了楚星沉后,他趁人不备想杀她,也是一道防范! ······ 内司监内,一排排漆黑的牢房,墙壁上挂着森森燃起的火把。苏樱雪走在这内司监的走廊内,只觉得四周一股腐烂与血腥味融合的味道,令她觉得闻着十分难受。 这里边的牢笼里,关着不少倒地的满身血淋淋伤口,痛苦哀嚎的囚犯。 那内监司的带刀侍卫带着她往里走时,还能听见不少囚犯的哀嚎声,他们有男有女,有的奄奄一息,有的语气微弱地重复低吟着,“救救我······” 张素素跟着侍卫一路往内走,心情复杂地同她走向内里审讯的地方,还未进屋,边听见鞭子鞭笞皮肉的声音,还有一个低沉的男声忍痛的闷哼声。 张素素心中一惊,不好,会不会是申公公在审楚星沉!他不会是在对楚星沉用刑吧? 想到这,张素素顾不得这具身体的病着的娇弱,她下意识地小步跑起来,往前方光亮的地方冲过去,救人如救火,慢不得! 秋霜见状,她也是十分惊讶于长公主,一向视大齐宫规礼仪为先的她,如何这般慌里慌张的小家模样,毫无优雅体态。 可那毕竟是整个王宫里连皇后都忌惮三分的长公主殿下,这些年她的嚣张跋扈之名早已远扬,别说她秋霜只是个一等随侍宫女,也得日日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看长公主的心情与脸色。 便是皇后娘娘,遇上这个陛下最宠爱的幺妹,也得赔上笑脸和颜悦色,小心伺候着的活祖宗。她跑起来,她秋霜还敢走? 秋霜见状提裙就往后跟着,还有那个带刀的侍卫。毕竟,谁都不敢得罪长公主苏樱雪,得罪她的下场,里面被严刑拷打的楚星沉,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警示吗? ······ “楚星沉,你可得想清楚了,还不快快从实招来!”申公公伸手,那两个轮番上阵鞭笞楚星沉的侍卫停下了手。 这是特制的上好牛皮鞭,每一段鞭内都扎了铁倒刺,每隔一段时间抽鞭,那鞭子里泡满了辣椒油和特殊的药,打在身上,那是皮开肉绽,一打一个血口,而且这伤口疼得如同万虫啃噬般灼烧着疼。 他们已经轮番陪着抽打了一夜了,那楚星沉身上甚至都找不出一块好肉,纵横遍布伤痕。寻常的宫内侍从宫女,打个几鞭便已经哀求连连,打个十几鞭子已经疼至晕厥。 可这楚星沉,别看只是个十五六的小子,人还没长高,牙骨却是铮铮硬,打了一晚上他俩手都打酸了,愣是没有哼唧一声求饶。 只是他俩怎么看楚星沉,都觉得那楚星沉就像狼崽子一样,恶狠狠地盯着他俩,双眼猩红,那双眼睛好像透着无比的恨意,似乎令人有些发怵。 第5章 那个叫楚星沉的小子,双目禁闭,身形挺拔修长面容俊逸 申公公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雕花木椅上,一边喝着侍卫给他新泡的茶,一边翘着兰花指,拿着茶碗盖,皮笑肉不笑地问他。 “楚星沉,你就早些在这口供上签字画押承认了,这般你便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咱家,也好早日向圣上交差!” 楚星沉闻言,已经一日一夜未睡,生生挨了数不清鞭笞之刑的他,头脑有些昏沉,他先前跳湖救了苏樱雪那个女人,本就衣物浸水有些受凉。 如今被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抓着这拷打了这么长时间,他只觉得头晕眼花,意识昏沉,十分难受。 “呸,吾大齐好男儿,说一不二,从不说谎······” 楚星沉嗓音沙哑,声音虚弱,他一口血沫吐在地上,那是那几个侍卫对着他的脸拳打脚踢造成的。他被打落了两颗牙,嘴里全是血沫。难受得很。 “哈哈哈,原来,咱们这位大齐质子皇子,还以为自己是个皇子呢?”申公公闻言,笑得大声而肆意。 “大齐国这些年与大盛国交恶,您这位皇子,大齐老皇帝还记得您吗?还考虑过您的安危与生死吗?” 申公公笑着拿着手中的茶杯站起来,对着他说,“可知道,如今老皇帝虽然已经年迈,可身体却是老当益壮,除了您那两位年长的皇长子有权夺位,您的老父皇又给大齐王朝添了10位小皇子5位小公主。” “听闻前不久盛宠那个熹贵妃和容贵妃又有身孕了,不多日大概又有好消息出来······” 申公公走到他身侧时,一手将手中的茶碗放到侍卫的手中,一手拿起他手上的皮鞭,叹气道,“三殿下,你可知道?可怜你多年在大齐过着连奴仆都不如的生活,你父皇兄长可曾有片刻想起过殿下您?” “想起过当年您为了大齐安危入齐为质,他们这么多年自己过着荣华富贵安稳富丽的生活,可曾有只言片语来信慰问你?” 申公公讲话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笑意,他的嗓音沙哑,却有些阴气,此刻像是地狱修罗蛊惑人心一般,那鞭子抵在楚星沉的身上。 申公公冷笑着对他道,“殿下总归是齐国质子,认错服软,签字画押,看在两国如今的盟约上,也不会真的杀了殿下,顶多只是自费一指以示惩戒。” “怪只怪,齐三殿下得罪的是长公主,众所周知,陛下有多宠爱长公主,如今人证俱在,总归必须有个三殿下该给的交代,这是逃不过的。只是长痛再斩指还是斩指短痛就了解,就得看齐三殿下的取舍了······” 申公公笑着用内力凝聚挥出一道道鞭子,那沾了辣椒油和特制秘药的鞭子,狠狠抽在他赤裸的上半身。 楚星沉白皙的皮肤上,肉眼可见一道道皮开肉绽的伤口,血淋淋的,楚星沉咬紧牙关吃痛地闷哼一声,“做梦!” “既没做过,便是没有!”楚星沉眸色猩红冰冷,冷声道。 “来人,既然三殿下不识抬举,那吾等就帮三殿下亲自画押,”申公公看着眼前被架着绑着不能动弹的楚星沉,冷哼一声,“削了他的一根手指,拿那手指签字画押,明天给陛下交差!” “是。”为首的几个侍卫闻言,互相交换了眼色,两个侍卫不顾楚星沉的挣扎死死按住他两只手。 一名侍卫,从刑架上找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火盆里烤到通红之后,拿着那把匕首过来,准备趁热切了他的手指,以血指画押,明日乘断指与口供交于陛下交差。 楚星沉见状,眸色猩红冷冽,面色冰冷,怒意正盛,他疯狂的挣扎,却是挣不开手上压制的两个人与铁链的束缚,他像只困在陷阱中的野兽,想要疯狂挣脱,却不得章法,眼眸里是赤裸裸的恨意。 楚星沉只能无力地怒吼道,“你若今日以冤屈之事削去吾一指,来日,来日若是落入吾手中,吾必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死无全尸!” 申公公闻言,不怒,反而笑得肆意,“呦呦呦,听听听听,狼崽子怒极了还想吓唬人,你说这话呀,咱家可是听得多了······” “比这更狠的,咱家都听过,”申公公笑着用带血的手拍了拍楚星沉的右脸,“可惜啊,你猜上一个诅咒咱家的人,是怎么死的?” 申公公皮笑肉不笑地告诉他,“咱家把他的舌头割了,扔在后院喂狗,又让人打断了他的一条腿一只手,从此,他下半辈子,都能记住咱家了······哈哈哈······行刑!” “诺。”侍卫拿着匕首走到他的左手身边,抬高匕首打算割掉楚星沉的小指。 楚星沉不忍看那匕首即将手起刀落,他死死地闭紧双目,认命地等着之后的剧痛袭来。 “住手!本宫在此,谁敢动手!”张素素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跑到了审讯室。 这天杀的内司监牢房,得有多大,像个迷宫一样盘踞在地下,她东奔西跑,终于到了审讯室,便看着几个侍卫将楚星沉用铁链牢牢绑在木架上,还有侍卫举着匕首靠近他。 说时迟,那时快,那侍卫原本已经收不回手中的匕首了,他的匕首已经割到楚星沉的手指旁,只是还未用全力。 这时一块铁令牌忽得飞过来打在他的手腕上,瞬间他的手酸麻无力,扔掉了手中的匕首,制止了他的力道。 是长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卫出手的。 申公公见状,看见苏樱雪带着秋霜姑娘和一个侍卫走入审讯室,皮笑肉不笑地行礼。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低头行礼。 苏樱雪一到审讯室,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楚星沉身上。那眼眸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那个叫楚星沉的小子,虽然双目禁闭,但是身形挺拔修长,面容俊逸。他那极佳的身材,裸露的上半身此刻全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血淋淋鞭痕,极致的白与血一般的红纵横相交,空气中是浓郁的血腥味。 张素素看着那侍卫手中烧红的匕首,怒意直升,合着你们就是这样,没经过本公主同意欺辱男主的,难怪最后,男主破国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她剥皮萱草,这个穿着内监总统服侍的申公公,一脸雪白脂粉,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他便行礼便谄媚的笑,连带着面前跪下的数人。 第6章 楚星沉猩红着双眼看她,像一头困兽满是恨意 张素素忽然想起来了,原着小说中这个申公公,就是最后被楚星沉五马分尸的那个宫人。这叫冤有头债有主。 申如海或许不会想到,如今今日他以强权这般对待楚星沉,欺辱他弱小无依。有朝一日楚星沉他羽翼丰满后,直接对曾经欺凌他的人进行复仇。 “长公主殿下,这内司监的审讯室如此脏污,您乃金枝玉叶,怎可一声不吭跑到此处,只怕脏污了您的眼!” 若是刚刚面对楚星沉的时候,申公公有多嚣张,那么此刻面对苏樱雪的申公公,便是截然不同的和善讨好,奴颜婢膝。 若不是刚刚苏樱雪在长廊上听到几句从审讯室传来他的话,苏樱雪还不能相信,同一个在不同的人面前,居然有这么多不同面孔。 伪善小人!拜高踩低!恃强凌弱!真就不是个好人! 张素素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喜欢眼前的这个申公公,但好歹她如今刚穿到苏樱雪的身上,秉着少得罪一个宫人,少树敌多活几年的想法。 她还是忍住了想要对他破口大骂的冲动,只是恢复了长公主原有的清冷与嚣张,她冷着张脸,压低声音,对着申公公冷声道,“公公怕是不知,本宫这条命,是楚皇子救下的吧!” 张素素觉得,如今的情况下,楚星沉既然是被冠了一个推苏樱雪入湖,谋害长公主的冤名被扣在内司监。 那么,由她这个苦主,亲自否认这个冤屈,便是带走他的最好理由,毕竟,楚星沉此刻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伤,她还得将他救出去让御医治疗上药。 “公公这般严刑拷打本宫的救命恩人,怕是不妥吧!”苏樱雪面色一冷,冷声对着跪在她面前刚刚行刑的两个侍从,怒斥道,“蠢笨的东西,还跪着干嘛?还不快快将楚皇子从那铁架上接下来!” “你等这般待本宫的救命恩人,可是要本宫被世人非议,心思恶毒,恩将仇报?”苏樱雪一袭华服,此刻面色惨白,额头昏沉。 苏樱雪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但她得尽快将楚星沉带走。她不过是落水便如此烧的厉害,楚星沉却是救她上来后直接被送至这严刑拷打。 但是因为长公主在大盛王朝风评一直不好,她刚刚为了不穿帮原小说设定的人设,所以特地嚣张跋扈的骂了几句,这才符合那疯癫恶毒长公主的设定。 这份救命的恩情,是苏樱雪欠楚星沉的,但既然涉及到她的五百万,那看在钱面上便也是她张素素欠楚星沉的。 她张素素一向恩怨分明,不爱欠人人情。所以以后,不管楚星沉做什么,他这个人,她必定护下了。 “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息怒啊!”申公公不愧是宫中老油条,三言两语便已然审时度势,他立刻又跪下,陈情道,“奴才是受陛下所托,将当时在场的楚殿下与一众宫人缉拿。经过分开问责,有一黄色宫娥供词亲眼看见楚星沉殿下将你推下湖中。” “内司监作为直属陛下的人,怎会无凭无据擅自动手?” 申公公慢条斯理地陈情道,“彼时长公主深陷昏迷高烧不醒,奴才无法询问长公主实情,又听闻那宫人所言有理有据,又是亲眼所见,为怕放过嫌犯,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其中多少错综复杂,还请长公主见谅!” 张素素闻言,眉头一皱,不愧是久处深宫的老油条,这上嘴唇下嘴唇一张一合,倒是把自己的过错摘掉了大半。 张素素心中不悦,但却明白,此刻,带走楚星沉才是要事,这些动手的奴才与那宫女,日后再行处置也不是不可 。 “既如此,眼下最要紧的,是本宫要带走楚皇子,请御医好生疗伤。”苏樱雪眼眸一冷,语气冰冷,她冷声道,“你们几个动手的,还有那个看见的宫女,晚些时候派人押了到本宫殿里,本宫到时候会亲自审问。” “你们几个,给本宫,找个担架将楚皇子抬到本宫的殿中,速去。” 苏樱雪指着已经被侍从解开铁链,放在雕花大椅上虚弱坐着的楚星沉,此刻看着眼前苍白而严肃的苏樱雪,不由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这女子,又在耍什么花招? 整个大盛王宫谁不知晓,他楚星沉是苏樱雪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有今日这般凄惨的日子,一大半是拜她所赐。 这个全大盛王朝最嚣张跋扈、任性娇纵的长公主。两年前她见色起意不成,便变着法带人欺辱凌虐他。 怎么如今,直接揍他鞭笞他折腾他的办法不过瘾,改玩法了? 先打一顿,再给颗枣? 还是叫内司监作黑面,将他严刑拷打,她来作白面,英雄救美? 楚星沉猩红的双眼看着她,满是赤裸的恨意,他像一头困兽,一匹未长成的孤狼,却是敌意十足地看着苏樱雪。 在他的眼中,这些打他鞭笞他用刑罚之人固然可恶可恨该死,但他最恨的,就是眼前这个一直以来用各种手段来凌辱他,凌虐他,甚至她一个表态,那些手底下的宫人就会往死里整他。 楚星沉最恨的,便是眼前这个罪魁祸首,苏樱雪。可笑苏樱雪虽然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然而却是心如蛇蝎,这个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确是最恶毒之人! “若是长公主殿下觉得,这般救了楚某,楚某就会领情感恩戴德,从此心甘情愿做长公主殿下的面首,以色侍人,那恐怕,长公主殿下的算盘要打空了······” 楚星沉被放在担架之上时,对着身边一脸关切地看着他的苏樱雪,一脸讥讽冷声道,“毕竟,长公主殿下你那关心楚某的眼神落在楚某身上,楚某只觉得令人恶心至极······” 此话一落,秋霜闻言为之震惊,从来没有人敢在长公主面前说这般的话,她面色气的通红,但是长公主的威仪不能平白让这人破了。 秋霜言语不怒自威,是长公主尊贵身份的福泽披及她的身份,一字一句冷声道道,“楚皇子不过区区一介质子,左右如今在大盛王朝的用处,也就剩这几分姿色罢了 ······” 第7章 若是殿下想要,只需勾勾手指,什么样姿色的男子没有? “可惜,楚皇子太高看自己的身份了,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这大盛王朝好男子多得是,若是长公主殿下想要,只需勾勾手指,什么样姿色才情的男子没有?” “什么样权臣高官的世家子弟没有?有的是比楚皇子更合适风雅更勋贵更姿容绝色更才情斐然的男子愿意跪地对长公主殿下俯首称臣,悉心伺候。” 秋霜一心护主,见着楚星沉言语不敬,出言冷笑讥讽道,“就如楚皇子如今这形同虚无无权无势、无财无才的齐国皇质子身份,还有如今这一身血污,血肉不堪遍体疤痕的模样?” “只怕别提当个面首侍寝了,便是站在长公主的脚边,给她提鞋都要让长公主殿下考虑是否污了她的眼!” 秋霜气急,长公主殿下是她的主,她自是不会让外人欺辱半分。她讲了一通,张素素听得都愣了。 楚星沉闻言,更是眸色猩红,面色愈发阴郁森冷几分。那眼眸中似箭的寒光,更多了几分。 张素素见状,不免面上悻悻,有些头疼。 秋霜啊,我知道你想为苏樱雪出气。 可是如今的我是张素素啊,我并没有看上楚星沉,也不想让他做面首。本来这次救了男主,总想着给男主这未来大佬刷刷好感,日后起码不会死得如此凄惨。 好家伙,这好不容易情形有一点往好方向去的苗头,被秋霜几句话踩熄了。 如今好了,这好感积没积上她不知,但楚星沉这眼中的仇恨,只怕是更多了几分。 唉,只能说来日方长。 总归离楚星沉攻破国门之日还有五年,在这段时间想想法子讨好也罢,帮衬也罢,好好对这尊大佛。 不求他知恩图报,只求楚星沉日后登基不要杀她,留她一条小命,安心完成她的攻略任务,让她可以安稳活到完成任务回到现代时。 毕竟她张素素,所求非多。只求苟存完成任务。 一切来日方长嘛。 ······ 楚星沉被抬回长公主宫殿的时候,为了方便请太医看病与让宫侍照料,苏樱雪不顾秋霜几个宫女劝诫,将楚星沉安排入偏殿。 楚星沉送入偏殿的时候,就已经昏迷,苏樱雪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吓人。 此刻的他躺在床上,倒是没有半分刚刚那般似小狼崽般令人忌惮的猩红且满是怒意仇恨的眼神,就像睡着的狼崽子,已经没有了龇牙舞爪状,只有呆萌可爱的睡颜。 沉睡中的楚星沉,浓密的眉毛,俊逸的脸廓,还有长长的睫毛,雪白的肌肤,高挺的鼻梁,如墨般暗色的长发,这张脸虽然还是少年感十足,却是少见的美男。 难怪这原着长公主苏樱雪,看上了人家想日后收为面首,这颜值放到现代,也迟早会长成偶像男团的模样吧。 张素素看了楚星沉很久,他似乎烧的厉害,嘴里呢喃着什么,在经历什么可怕梦魇。 秋霜将煮好的汤药与外涂的药膏端进屋内的时候,便看见张素素侧头拄着手腕,坐在床榻边的小案几上,一双眼睛澄澈透亮,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星沉的睡颜看。 秋霜联想到刚刚长公主听闻楚皇子被抓而迫不及待赶往内司监营救的画面,心中暗叹一口气,她家长公主只怕是看上这个楚皇子了······ 张素素其实看的,是他背上前胸满身的鞭痕,这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少年。 他身上旧伤新伤遍布,那些血淋淋的伤口和满身的旧疤痕,让张素素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只觉得触目惊心。 张素素很难想象,在原小说中对男主楚星沉为质岁月的只言片语的凌虐,此刻以他满身伤疤的具象化呈现在她面前,她觉得他楚星沉是真的很可怜,那个苏樱雪真不是个东西。 这样的一个美强惨少年,被苏樱雪欺凌至如此遍体鳞伤。这小说原着作者得有多恶趣味,才能有一个这么喜欢鞭笞人打骂人欺凌人的苏樱雪? 苏樱雪,你真当是自作孽,不可活! 苏樱雪,你说你作孽也就算了!可是为何最后你做的孽,却要我张素素来担这代价? 张素素对着楚星沉满身伤痕的身体,黯然伤神。 “长公主殿下,药来了。”秋霜将药端进来,放在桌案上,“太医说了,这汤药一日早晚各服一碗,三日后这烧能退。这外用的膏药,则需一日擦三次。” “长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又未出阁,这楚皇子虽说还有数年才行冠礼,但到底,不该做此上药这般的小事,不如交于奴婢代劳。”秋霜素来稳重,此刻她也只是轻声相劝。 张素素闻言,柔声拒绝道,“不必了,秋霜。” “本宫亲自替他上药,也算向他赎罪了。”张素素神色黯然忧伤,虽说楚星沉身上的伤,不是她张素素造成的。 可是如今,张素素是苏樱雪,苏樱雪是张素素。她既然占据了苏樱雪的躯体,那她就是苏樱雪。苏樱雪欠的债,便由她来还吧。 秋霜闻言,也不坚持。只是先给她送上了打开的青瓷膏药,放到她面前。 苏樱雪站起身,坐在床榻边,轻轻用手指沾了些瓶中的膏药,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一边轻轻涂在楚星沉皮开肉绽的伤口上,一边用嘴轻轻地替他吹着伤口,希望能够减轻他的痛楚 。 苏樱雪轻轻地上完背上的药,又小心地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防止上药后二次感染。毕竟古代的医疗条件只怕不如现代,也没有消炎药。 然后在她上完楚星沉背部的药时,又名侍卫前来替他翻身,再将他胸膛上所有的伤痕一一小心翼翼处理完,好生包扎完。 最后膏药上完了,才将楚星沉的身体扶起来靠着床榻半卧,给双目禁闭的他,端来那碗汤药,轻轻地一勺勺给他吹吹,吹凉了再一口口轻轻喂入他的嘴里。 在他吞咽之后,以绣帕替他擦去嘴角溢出来的汤汁。 就这样耐心地喂了不少时间,一碗汤药终于见底。 喂完药之后,苏樱雪放下手中的汤碗,让秋霜帮衬着,扶着他的身体,轻轻放下,让他躺好,给他盖好被子。 第8章 唉,看看你,浑身是伤,烧的厉害。苏樱雪轻叹一声 苏樱雪本着一颗愧疚之心,默默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轻叹了口气。 她命秋霜去打盆冷水来擦脸,自己则是坐在床榻边,照顾这昏迷不醒的祖宗。 “唉,看看你,浑身是伤,烧的厉害。”苏樱雪轻叹一声,将楚星沉的手放入被褥,盖好锦被。 直到秋霜打了冷水来,她用那帕子浸透冷水,绞干,轻轻给她敷额头物理降温,待帕子捂热后,又反复几次。就这样,苏樱雪默默地照顾了他许久。 直到夏荷走入偏殿报告,“公主,申公公押着那几个侍卫与那个宫女跪在主殿了,长公主可是现在过去?” “也好,秋霜,你同吾一起去看看。”苏樱雪闻言,带着秋霜往主殿的方向走去。 待她们的脚步声变弱,那原本在床榻上昏睡着的楚星沉,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忽得澄澈头脑,瞬间睁开。 他直直的坐起身,看着身上一道道巴扎着丑不拉几的纱布,微微皱眉,拿过放在床榻边的瓷瓶膏药,打开轻轻闻了一闻,确实是上好的治疗药。 又轻轻瞥了眼那原本盛着汤药的空碗,眸色冷冽,刚刚那苏樱雪喂他第一口的时候,熟知药理的他已经知晓是上好的退烧治疗风寒受凉的药。 这苏樱雪,莫不是,对他楚星沉成为面首仍有执念,转性了?不威逼利诱,改成怀柔政策,难道是想以关怀爱护来感化他? 怎么可能?楚星沉思及此,眸色冷冽,眸光似箭,若不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思及以前她对他做的所作所为,楚星沉真想将她碎尸万段! 以为帮他叫御医,以为帮他上药,给他点小恩小惠,这些曾经加在他身上的伤害,便能过去了?做梦! 偏殿内,一道暗色的身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偏殿内,跪地磕头,“殿下,您受苦了!” 照影是楚星沉的数年前埋伏在齐国宫殿的他的暗卫。 前日之事,事发突然,他被抓时照影在暗处看个真切,楚星沉用手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坏了他们之前在大盛王朝的部署。 其实如今的楚星沉,已经不是刚到盛国时那个质子楚星沉了。以他如今的武艺与手段,莫说区区一个内监司,便是这长公主的宫殿,也可来去自如。 只是如今,做一个任人欺凌的质子,更容易掩人耳目。毕竟,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谁会在意那些被压制在底下折辱欺凌者的想法? 如今大盛王朝与大齐王朝的盟约早就岌岌可危,两者之间总归迟早是要打一场的战役的。而他,如今是大齐王朝的最成功的谍者。不过区区皮肉之苦,又有何妨? 待他们所筹谋之事顺利完结,便是他楚星沉与暗卫凯旋而归国行赏之时。他楚星沉要的,可不是一个区区三皇子之位。这般潜伏功绩做得越好,他日归国,可是受封越高。 “你去,小心潜伏在里头,看看那长公主,要弄些什么幺蛾子 ······”楚星沉想到今日苏樱雪奇奇怪怪反常的举动,怕她深藏祸心,谨慎起见,还是盯一盯,免得坏了不久之后,他的大计。 “最近,你把手头的任务交给照雪,你便整日盯着这个苏樱雪,将她每日做什么,见了何人,说了何话,都告知于本宫。”楚星沉冷声吩咐道。 “诺。”照影闻言点头离去。 ······ 长公主宫殿,灯火通明,烛火明辉。 申公公带着那个黄衣宫娥和几名侍卫跪在宫殿内,待苏樱雪扶着秋霜的手走入主殿,坐至高榻主座时,底下已经跪满了一屋子的人。 “长公主殿下晚安。”申公公见着苏樱雪进殿,第一个跪下的便是他。 他笑着跪下,嘴里振振有词,“殿下,奴才已经将长公主殿下要的人带到,至于这怎么审,如何审,既然长公主要亲力亲为,那奴才便在一旁从旁协助即可。” 申公公这句话说得异常微妙。整个大盛王朝谁人不知,苏樱雪便是整个大盛王宫里独一份的草包。 张素素看原小说时,便觉得这个长公主能在大盛王朝活至国破,才真的是奇迹。 长公主乖张狠戾,头脑简单,心思毒辣。她善用一把红色的牛皮鞭抽旁人,不论是何人,若是惹她不快,她便以鞭笞伺候,亲自执行。 但在这深宫之中,她确实是最没脑子,甚好被人拿捏的。 况且别人几句挑拨,她就会头脑一热,去给旁人当枪使,喜怒形于色,心思浅显。若非陛下私心相护,就她那闯祸拉仇恨的速度,这深宫之中早无她苏樱雪立足之地。 此刻虽看申公公字字句句都在为她考虑,实则他满眼笑意并非是为赔罪,而是他清楚明白,此刻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回给长公主,以她的能力既破不了案,还能将内司监摘个干净。 案子扔给了长公主,无论她查出来是怎么样的情形,甚至是闯祸,有陛下给她兜底。原本自己去趟一趟浑水更方便。 “申公公,得亏公公费心。”苏樱雪是个优雅的美人胚子,如珠如玉,自带皇室华贵之气。长公主若是只看容颜,是真的长得好看,即便此刻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也是粉黛浅施气自华。 “你便是那个,亲眼看见楚世子将本宫推入湖中之人?”苏樱雪起身,踱步至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个黄衣宫娥身边,冷声问道。 “长 ······长公主 ······殿 ······殿下 ······是,是奴婢 ······奴 ······奴婢亲眼看 ······看见 ······楚世子 ······推您 ······”那宫娥一直在皇宫行事,怎会不知苏樱雪的脾性。 传闻长公主殿下喜怒不定,一手皮鞭鞭笞人的功底是极好,挥鞭自如。她不过就是一介小小女奴,怎会不害怕?此刻,便连声音也带些结巴。 “既然如此,那你那日是在何处看见楚皇子将本宫推入湖中?”苏樱雪冷声道。如今她没有苏樱雪以前的记忆,她只能依靠自己看得小说情节,以及众人的言语去推敲事情的经过。 第9章 梨园出来,便看见楚皇子将殿下从那桥上推下去! 来之前,苏樱雪已经细细问了秋霜,当时侍卫是在东湖柳堤岸处将浑身湿透的苏樱雪带回宫,将同样浑身湿透抱着她的楚星沉押入内司监。 事后苏樱雪又亲自让人调了御花园的绘画图纸看了整个御花园的布局,以及禁军巡视表。 如秋霜所言,她站在石桥上喂锦鲤,呵退一众奴婢。那当时事发的空档她苏樱雪是恰好一人站在那。 从楚星沉进入御花园遇见禁军的时间,到苏樱雪落入湖中,不会水性的她命在旦夕,在水中扑腾,呼救被他发现。 他再从柳堤岸处游到湖心,再救她上岸。再到两人被巡逻的士兵发现,这中间的时间,她命侍卫领命再次重新复盘,核对了时间,确实从时间来看,楚星沉的证词与侍卫复盘用得时间相差无误,他是被冤枉的。 那既然如此,不是楚星沉的手笔,那么是谁,对她恨之入骨?明知她不知水性将她推入湖中,要将她置于死地。 若不是楚星沉救她,只怕她已身归于土,一命呜呼! “梨园刚出来,便看见楚皇子将姑娘从那桥上推下去!” 那黄衣宫娥颤抖着道,她抬头回话时,神色有些慌张,眼神躲闪,苏樱雪不过只是绕着跪的她转了一圈,站在她前头与她对视,她却心虚的不敢与她对视。 有问题。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问题在哪呢?苏樱雪仔仔细细回想了她的话。按照秋霜同她所说,当时她站在石桥上,望着湖心亭的方向,洒了鱼食喂锦鲤。 而梨园方向,那便是只能看见她的背面。 梨园过来,不对,若是梨园过来,那她也应当看见只是一个背影,怎会如此肯定是楚星沉。 若是如此,推她下去之人,应当也是背对着这宫娥。 秋霜说,这宫娥寻常只是个负责洒扫的,应当不曾见过楚星沉才对。楚星沉作为大齐国质子常年蜗居自己那个小破院,他如今在大齐宫殿内地位甚低,便是有的下人也对他肆意打骂。 那日之事,他断不会自己独身一人来御花园,御花园内多有贵人,以他的性子必是能避则避,又怎么这么巧她坠湖时他正好踏入御花园,这不是现成的黑锅。 毕竟她苏樱雪老是鞭笞凌虐他,他这个大齐质子,若是在大盛宫中将大盛国君最宠爱的长公主给推下湖淹死了,那这可不是小罪。 苏樱雪沉思片刻,这个幕后之人,或许想借此契机将她除去。 可会是谁? 苏樱雪这个长公主,张素素看小说时就觉得,这个原宿主太过张扬任性,嚣张跋扈。 记得小说里有一段,她在皇后寝殿用常用的那个皮鞭鞭笞了皇后身边的那个心腹,只是因为那日那人端燕窝时,先端给皇后,而不是先端给她。 那心腹给皇后端的是皇家贡品血燕,给她端的却是外头买得雪燕。这差的不是一个字,还是十倍的差价。 看见那女婢区别对待的谄媚样,她伸手几鞭子直接抽花了那个女婢的脸,甚至不顾皇后的脸面,又狠狠抽打的那个女婢满身是伤。 这件事长公主苏樱雪当众打了皇后的脸面,皇后自然心中有怨,这件事后来传到陛下的耳中,陛下亲自当着皇后的面正打算管教苏樱雪,准备罚她禁足宫殿半月。 最后在苏樱雪被陛下叫入宫中训斥之时,苏樱雪对着陛下,冷声道,“阿兄现在是觉得成亲了有发妻了,便听了几个善辩奴婢一面之词,便要不顾兄妹之情重罚于樱雪。” “是是是,”苏樱雪低头,落下泪来,声音凄楚,“阿兄要怪也没错,因为樱雪自小没有父母管教,所以如今,便连阿兄也觉得樱雪是个累赘,不是吗?” 不得不说,苏樱雪太会拿捏大盛国君苏秦淮的心思了,她清楚的知晓,苏秦淮先是个孝子,再是个国君。 先帝临终之前,命苏秦淮以国运为赌,发重誓临终前托孤,念的是那年苏樱雪的母妃用自己的性命在那场御书房刺杀中为先帝挡下致命一剑。 这份深情演与亏欠,先帝用命他发毒誓来护住苏樱雪。 因而,苏樱雪认知清晰地明白,只要提到父母双亡,不管是天大的祸事,苏秦淮这个孝子就会想到先帝托孤,他便会心软,放过苏樱雪。 果然,看她苏樱雪跪在地上哭,边哭边诉,“还是皇兄觉得樱雪配不上血燕,只得嫂子配得,樱雪就该低人一等!” 苏秦淮闻言,眉头一皱,还是先心软扶起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好言相劝,“怎会,樱雪是阿兄的幺妹,莫说一盅血燕,便是阿兄将所有血燕都赐给樱雪,也是该的。” 皇后闻言,面色苍白,那一刻她便清楚地知晓,整个后宫都清楚地知晓,她与苏樱雪在苏秦淮的心中地位,是不一样的。 但皇后毕竟是皇后,即便那一瞬间脸上苍白,很快便调整好,笑着温柔地同苏樱雪亲热道,“樱雪妹妹,瞧你说的,是嫂子不好,御下不严,倒叫妹妹被刁奴苛待了。” 皇后温柔地拉住她的手,柔声道,“今日之事,不知哪个有心之人将这等小事抖落到殿下的耳中,添油加醋,真是伤了嫂子与樱雪妹妹的情谊。” 最后,皇后提出自罚半月俸禄,将那宫人贬为三等洒扫奴婢,以全了苏樱雪的心。 张素素叹了口气,以苏樱雪这般嚣张跋扈的性格,只怕这宫中得罪的不仅仅是皇后,还有多少人将她当作眼中钉肉中刺? 应当人人得而诛之!便连那些被她常年鞭笞降罚的宫人,明面上都不能与她对立,但私底下,只怕是恨惨了她苏樱雪。 这宫中,又有多少明面上对她笑脸相迎,实则恨不得背地里灭了她的敌人呢? 张素素不知晓这次背后的那人是谁,但她知晓,那人必定是苏樱雪众多敌人中的一个。她觉得以楚星沉的城府,若他出手,自是不会这般破绽百出。 第10章 那日楚星沉推本宫下湖时,身上穿的那件长衫,是何颜色? 更何况,张素素也明白,楚星沉是会杀她苏樱雪,但不是现在,而是他带领着大齐铁骑踏破大盛国门的那日,光明正大将她剥皮萱草,以泄私恨。 这一点,不得不说,楚星沉是一个敢作敢当的,起码他的复仇,不会像这次这个幕后黑手一般,只会背地里耍阴刀。 “既然你说你见到了楚星沉,那你一定看清,那日楚星沉推本宫下湖时,身上穿着的那件丝质长衫,是何颜色?可曾看清?” 张素素想起,那日秋霜在楚星沉昏迷时,同她在寝殿汇报的那些事无巨细的经过,忽然一道精光在她脑中闪过,她想起秋霜同她道。 那日,在侍女们将殿下送回宫殿就诊时,她亲自看见殿下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碎布。 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加之苏樱雪情况不是很好,秋霜便没有将这件事报于内司监,而是偷偷借机藏住了那片布料,打算待长公主殿下醒来,交于殿下再做打算。 秋霜一直以来,与春风夏荷冬雪三人一样是已故先皇妃母族的忠仆心腹后代,所以尽管长公主殿下在旁人眼中甚是嚣张跋扈,但对她们,却是一等一的好,同时她们四个,对长公主殿下也是绝对的忠诚。 秋霜一向稳重,不交此物,是怕这宫中想害长公主殿下的人权势滔天,她怕内司监也有那样的人,怕被人洞察先机,打草惊蛇。 却也因此,在秋霜将布料交给苏樱雪时,她已经派人去了一趟内司监和楚星沉的宫殿,将他整个殿中翻了一遍,也取回了内监司他所有的物品衣饰。 那推她苏樱雪下湖之人所穿的料子,乃是上好的丝料。而她仔细翻看对比了心腹侍卫送来的那布料,她才发现这些年楚星沉穿的衣物面料,别说是丝料。 便是普通的女使宫奴的衣料,也比楚星沉那些粗布麻衣、陈旧内里满是补丁的料子柔软些。 这小子不是个质皇子嘛,下人却敢如此苛待他,给他甚至不如宫侍衣料华贵的,最下等的粗布麻衣料子。 更甚的是,她命人搜遍整个宫殿,别说是一件上好丝料的衣物,便是一件厚点的棉衣,亦或是一床厚点的棉被都没有。 后来是张素素自己不相信,亲自去看了一下楚星沉住的冷宫偏殿,才发现原来他住的那个地方,说是偏殿小院,都好听了。 院子里面杂草丛生,殿内蛛网密布。窗户的封纸年代久远,有些破破烂烂,上面的瓦片年久失修,稀稀拉拉的雨水穿过瓦片的漏洞。 在屋内下着各种小雨秋霜戴着伞点着灯笼跟她走入那内殿的时候,一股恶心的霉味充斥着整个冷宫内殿,恶心的她用帕子捂着鼻子,这哪里是一个皇子该有的待遇。 张素素没有想到,楚星沉在大盛宫殿,过得竟是这样凄苦的质子生活。 她看到他四面破壁的房间,那被漏雨淋得湿透了的被子,那破破烂烂的衣物,还有屋内甚至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东西。 张素素眼睛红红地让秋霜叫来管事的,这个冷宫居然除了他楚星沉的那张湿透的床,连根凳子都没有。 那冷宫主管见着她,谄媚地磕头跪拜笑脸相迎。 张素素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她挤出一个笑容,柔声问那个主管一些楚星沉的日常。 她听着那主管一边谄媚地同她说,自己与其它宫人是如何苛待楚星沉的,他在冷宫中过着缺衣少食,甚至吃馊饭的日子。 他白日要去刷大盛宫各宫主子送来的恭桶,晚上还要去给那些个太监打扫卫生干活,甚至有时干的不好,动辄打骂。 因为原宿主苏樱雪,自被拒绝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找各种由头鞭笞惩罚楚星沉,因而冷宫的下人也是见样学样。 因此,张素素看着那下人那副小人嘴脸,她心中却是满心愤恨。她愤恨苏樱雪草菅人命,随意虐待打骂楚星沉,也痛恨这些拜高踩低,狗仗人势的下人。 但她更痛恨自己,因为此时此刻,她张素素,就是苏樱雪。 她用得是苏樱雪的身体,她张素素此刻手上沾满楚星沉的血,沾满那些被苏樱雪鞭笞之人的血。 张素素了解完情况,也取了能够证明楚星沉清白的铁证,她没有打草惊蛇,为了麻痹旁人,她递了一个银元宝给了那个宫人,稳住了那个宫人。 苏樱雪又一并拨了十几名侍卫围住了整个冷宫,滴水不透。 如今她既然已经知晓楚星沉因苏樱雪受的苦,那她张素素既然已经成为苏樱雪了,她就要想办法替苏樱雪的虐行,向楚星沉赎罪。 所以,张素素今日安排了一出好戏,请君入瓮。 ······ 黄衣宫娥闻言,鬓角豆大的汗珠滚落,她似乎有些害怕,当时她只是远远瞥见了长公主落湖呼救,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跳入湖中去救她。 后来,又听闻侍卫将楚星沉给捉住,而她又因为那时刻在御花园洒扫要被当作嫌疑人,带入内司监审问而发怵。 内司监是什么地方?好好的宫人进去便会褪层皮。 她这身细皮嫩肉进去,还能囫囵着出来? 她再过两年就要熬到外放出宫了,这个节骨眼,她不能出事。 于是,她想起那些各宫宫女平常嘴碎的传言,传言长公主殿下特别憎恨厌恶这叫楚星沉的,恰巧那日第一个被抓的便是他。 就连内司监的申公公手下那个审问她的小太监也说,只要她顺水推舟,将那祸事直接推给那质子,他们内司监好交差,她不仅无过,还能有赏。 于是,她也一时鬼迷了心窍,毕竟谁会想到原先长公主如此厌恶楚星沉,如今却将那人护得如同眼珠子一般,会去替他说话翻案? 如今别说什么奖赏了!长公主殿下不提着鞭子上去狠狠鞭笞一顿,都不错了! 她抬头望去,长公主殿下正慢悠悠踱步过来问她,看似无关紧要。 可不知为何,她直觉,长公主殿下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眸扫过她时,带着一闪而过凌冽的寒意,让她不由得心虚紧张。她下意识地跪的更低,更害怕了。 第11章 苏樱雪睁眼温柔地问道,可是想仔细了?绝对没错? “怎么了?”苏樱雪见状,强压着怒意,挤出一个笑,温柔地扶起眼前的黄衣宫娥,她柔声对着秋霜道,“秋霜,还不赐座。” “可要好好想一想,”苏樱雪似是漫不经心地道,手却重重地将她的鞭子往案牍上一放。 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上十分刺耳与突兀,“本宫素来赏罚分明。若是有人胆敢欺瞒,本宫的鞭子可不饶人!” “若是有人对本宫坦诚忠心不二,那赏赐自然也不低,是吧?秋霜。”苏樱雪闭目,手势示意秋霜给她按摩头上的穴位。 秋霜到底是她身边的老人,一瞬间明白了苏樱雪的用意,替她按摩。长公主大概,是想让申公公和这个宫娥觉得,她还是那样张扬无脑的性格,降低他们的防备之心吧。 不过不得不说,秋霜心想,自长公主殿下这次醒来,似乎像是变了个人,具体怎么她说不出来,但以往的长公主,哪有如今这般聪慧有谋略? 方才长公主殿下问完话,又去了楚皇子的冷宫住处,虽然长公主殿下并未言明计划,但秋霜能感受到,她已经沉着冷静做好了盘算。如果不出所料,接下来要有一场好戏上场了······ 大殿内一片安静,针落地都能听见声音的死寂。那黄衣宫女虽然已经坐到凳子上,却无法改变她内心的慌张。 她努力回想那日的回忆,忽然想起来,那日楚星沉被抓时,她远远地望了一眼,看见楚星沉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长袍。 似是抓住救命稻草般,那宫娥起身跪地,颤抖着声音道,“长公主殿下,殿下,奴想起来了!” “是黑色!那日,楚皇子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那宫女如释重负,颤抖着磕头回话。 “哦?”苏樱雪闻言,笑着挥手制止了秋霜的动作,睁开眼,温柔地问道,“可是想仔细了?绝对没错?” “你得知晓,本宫最痛恨旁人欺骗本宫!”苏樱雪柔声道,声音温婉,“若是你有半分欺骗了本宫,就别怪本宫翻脸无情,重重罚你······” “不会的!殿下,不会的!奴婢句句属实!”那黄衣女子一边磕头一边道,似乎是有了底气,话也响亮了些。 “那日,御花园中,不少侍卫都见过楚世子穿着黑色的衣袍,长公主殿下若是不信奴婢,殿下可以传他人问一问!” “所以,便是你亲眼所见,楚星沉穿着一件黑色的衣袍,将本宫推入湖中?”苏樱雪抬眼看她,淡笑着道。 “是,长公主殿下。句句属实。”宫娥再次肯定道。 得到了自己预想的答案的苏樱雪,闻言忽然笑了起来,她面色森冷,语气冷冽,将手边桌案上的那个茶杯狠狠砸向地面,冷声道,“好个欺主瞒世的罪婢!便连跪在本宫面前,都要诡辩至此!没有半句真话!” 苏樱雪伸手指了地上跪着的那几个殴打行刑的侍卫,对着他们冷声吩咐道,“来人,取本宫的皮鞭,把这贱婢绑了,你们几个,给本宫狠狠抽,今日这贱婢不说实话,本宫便打得她皮开肉绽!” 那几名跪地侍卫闻言,倒是麻利地拿了宫人递上来的皮鞭和长凳,几鞭下去,整个长公主的宫殿里,那个黄衣宫娥的哀嚎声响彻,她背部是血淋淋的鞭痕,满脸泪痕,一边哭诉一边难受地唤道,“殿下,殿下奴婢冤枉!” 侍卫满打满算用力打了十数鞭子,那宫娥熬不住给疼晕了过去。执鞭侍卫见状,便停下来手中的鞭子,似乎怕把那宫娥一时手重给打死了。 “长公主殿下,人晕过去了。”几个侍卫跪报告。 “居然晕过去了,拿水,泼醒她。”苏樱雪一想起那女子胡言乱语,害的楚星沉那满身伤痕的模样,心中就愤愤难平。楚星沉是被鞭打了一日一夜,那上半身鞭痕密布,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她给他上药时,眼眶直红。 楚星沉那具身体,哪里是少年郎该有的身体,他身上陈年旧伤夹杂着新伤无数密布,她看着除了震惊,还有怜惜······ 以往看小说时,张素素只觉得男主的性格怪异病娇扭曲,掌控欲强的令人害怕,他夺下大盛国后,虽然封了女主为后,改了国号齐盛。但到底是将女主的亲人伤了些许,所以女主是恨男主的。 封后大典,楚星沉将女主绑了同他行国礼,其后,便一直将女主软禁在凤祥宫,直到女主生下一名小皇子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因为孩子才有所缓和。 如今,张素素知晓了楚星沉悲痛的过往,才发觉或许是童年的阴影,才让楚星沉变成如此病娇扭曲的性格。 若是现在的苏樱雪痛改前非,趁楚星沉如今尚未成年,接到身边以阿姊的身份善待楚星沉,好生教养他守护他,不让外人伤害他半分。 请一个学识渊博,品行兼优的君子先生带他识字明礼,让他学文养心,将他教养成一个谦谦君子,或许也是可行。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苏樱雪如此想。毕竟如今他也小,尚能调教。 ······ 那一瓢冷水浇下去,那黄衣宫娥便生生被泼醒。她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声音沙哑虚弱无力,疼得满身无力。 “长公主殿下,奴婢所言非虚,求,求长公主殿下高抬贵手······放了奴婢······放了奴婢吧······” 苏樱雪闻言,愤怒燃烧了她的眼眸,那宫女的嘴倒是硬,居然此时此刻都不肯松口。 她忽得冷笑起来,走到那宫娥旁边,柔声道,“可是,那日本宫手中撕下的推本宫之人的布料,明明便是这浅蓝色,你这胆大包天的罪奴,欺瞒本宫,谎报实情给内监司,诬蔑本宫的救命恩人,以致楚皇子被内司监重伤如今尚在昏迷身陷险境!” “你以一己之力,搅混当日之境况!恶语诬陷楚皇子,以至于内司监被你蒙蔽,重伤楚皇子!若楚皇子有性命之忧,你便是意欲破坏齐盛两国友好之盟约!”苏樱雪怒斥道,众人跪倒一片噤声,无人敢起身。 第12章 你且看看,这布料是星沉穿的起的料子吗? “你这等如此罪奴,区区十数鞭子,就能饶恕?”苏樱雪拿出自己当日握在拳中的那片撕裂的布料,扔在内监司申公公与那罪奴和侍卫面前。 “你且看看,这布料是楚皇子穿的起的料子吗?” “秋霜,把楚皇子的衣物给本宫端出来,放到内司监申公公面前看看,也放这罪婢面前 ,本宫要她俯首认罪!” 苏樱雪冷冷地道,她坐回主座。秋霜一击掌,便有宫人如鱼贯般捧着个木托,木托上面摆放着几件破破旧旧的衣物。 宫人将那些木托盘放在地上,其中一件,便是楚星沉那日穿的那件黑色长衫。 确实,明眼人瞥一眼,就能看出,不论是材质还是颜色,那块碎布料同楚星沉的衣物布料,不是同样的。 在场的人看见那块碎布料之后,那几个涉案的都吓得跪的磕头求饶。 尤其申公公,原先以为帮苏樱雪惩治楚星沉,能在长公主这卖个好,如今的长公主,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就好像,突然间,从一个纨绔草包变得聪慧无比。 申公公想起她方才一句句设套诱那宫娥入她的局,然后此刻再以“重伤齐国质子皇子,破坏两国友好之盟约”的高帽将那宫女的罪钉死,这般心思缜密,逻辑清晰,还是他们知晓的那个张扬跋扈的长公主吗? 申如海心中一阵寒意。 申公公跪地,一边磕头一边凄声认罪,“老奴有罪,老奴监管内司监不力,并未察觉这宫娥忤逆之心,被其虚假供词蒙骗,才对楚皇子用刑,老奴有罪,愧对陛下英明,愧对长公主万安!” 那宫娥见状,自知已然纸包不住火,她不顾身上的疼,跪地磕头求饶,一边磕头一边凄声喊道,“长公主殿下饶命!奴婢是鬼迷了心窍!长公主殿下饶命!” 那宫娥见苏樱雪不为所动,转而指向申公公,声嘶力竭地喊道,“申公公,你不能过河拆桥!不是您派了一个小太监告知吾,将这一切都推到楚皇子身上” “内司监也好向陛下与长公主殿下交代!您还让那小太监告诉奴婢,只要奴婢这般说了,您能护着奴婢直到安稳外放!如今怎么,东窗事发了!全部往奴婢身上推!” “长公主殿下,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一时被人蛊惑,鬼迷心窍才冤枉了楚皇子!”那宫娥爬起来,一个头接一个头磕着,头上一片红痕,正中竟磕出血来! 那申公公听闻,面色一变,一脚将其踢飞,直直地将那宫娥踢到满嘴是血,昏厥过去。申如海满面怒,对着那个倒地宫女怒斥道,“大胆罪奴,死到临头还在此胡言乱语,攀咬咱家!” “请长公主殿下,相信咱家对陛下,对殿下的一片赤诚之心!求长公主陛下明鉴!”申公公此刻也明白,他跪地对着苏樱雪跪下,磕头请罪。那几名侍卫见状,也一同跪下磕头请罪。 整个长公主大殿一片寂静,唯有磕头的邦邦声格外响亮。正在此时,一声“陛下驾到!”,打断了申公公与众人的磕头。 “樱雪,何时如此动怒?”苏秦淮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时,收到苏樱雪的传信,他甚是在意这个皇妹,便放下奏章,急匆匆地赶来。 原以为是苏樱雪惹了什么祸事,到了殿外他也听了一阵,于是此时,他大约已经猜到了几分。 “皇兄,臣妹斗胆,请皇兄为臣妹与楚皇子做主!”苏樱雪见到大盛国君苏秦淮而来,便立刻换了一副体娇病弱、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 张素素看完整本小说原着,知道这个兄长是整个大盛王朝最疼爱最在乎苏樱雪这个长公主的人,也是她此生唯一的亲人。 不知为何,看着他们跪地争吵诡辩的嘴脸,张素素忽然想起来,原书中的苏樱雪。 其实原书中的苏樱雪,也是个可怜人。她自幼父母双亡,唯有兄长真心待她。苏秦淮平日里忙于政务,幼年时无暇顾及于她,便交由发妻皇后抚养。 皇后忌惮长公主的地位,以及嫉妒帝王苏秦淮对苏樱雪的宠爱,因而自杀以捧杀之法娇纵惯养她,以至于苏樱雪一生娇纵嚣张,树敌无数。 不管宫内人还是朝堂言官,一提起长公主,便是深恶痛绝。 原书中的苏樱雪,在楚星沉破国前一年,苏秦淮因病薨逝后,整个大盛王朝内宫便由皇后把持,皇后依着众望所致,将苏樱雪软禁在冷宫,不管不问。 曾经那些被她鞭笞惩罚的宫人妃嫔,无一不给她穿小鞋,凌辱她欺凌她。 直到后来楚星沉将苏樱雪剥皮萱草,她才过完荒诞又可怜的孤苦一生。 这是原书中的苏樱雪,也是她需要逆天改命的情节。这大盛王宫,唯一待她好的,便是苏秦淮。 因而这次她请苏秦淮,即是因为苏秦淮是她的靠山,更是因为她不信申公公。 申公公如此草率地结案,未必就是他所说的只是监管不严,方才苏樱雪看见申公公与那宫娥狗咬狗的模样,便觉得这个申公公不像表面那般简单。 这大盛王朝水深,如今她张素素想要以申公公与这个宫娥为突破口,挖出幕后想要害苏樱雪的黑手,便需要找一个可信之人,一个正直不阿之人,而且权力高于幕后之人,才能让她这次坠湖不白坠。 苏秦淮本就对这个幺妹有求必应,如今只觉得是幺妹受了委屈,愈发心疼,听太医说了这次她若不是送医及时,只怕如今已然命丧黄泉,与他阴阳相隔。 所以,既符合偏向她苏樱雪,又符合位高权重的,那便是苏秦淮。由苏秦淮介入查这桩案子,她苏樱雪等于赢下了半局。 再借苏秦淮对苏樱雪的爱妹之心,从他那替楚星沉借机讨求几个恩典,也算借苏秦淮对威严给楚星沉树个保护符,起码如此一来,那些再想要欺凌楚星沉之人,便要再三斟酌是否下手了! 第13章 苏秦淮了解曹德旺,他一片忠心,也会守护苏樱雪。 因而苏秦淮听闻此事震怒无比,才严令内司监彻查此事!只是如今局面来看,他也不曾想到,位及内监司司长的申公公,居然敢如此糊弄于他,可不是令他震怒! “此番,朕明白,樱雪受苦了!”苏秦淮扶起几欲哭泣的苏樱雪,柔声哄道,“幺妹放心,此番,一定给幺妹讨个公道!” “兄长,不止樱雪没有查到害樱雪之人,便连救了樱雪的救命恩人,也被内司监侍卫不分青红皂白地严刑逼供了一日一夜,” 苏樱雪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她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向兄长卖惨。 毕竟如今,她的眼泪只有兄长怜惜,“那若是此事传了出去,皇妹被人再推入湖,何人敢救?兄长若是不帮皇妹,那皇妹以后被人推入湖中淹死了都没人管······” 苏樱雪看见苏秦淮,一秒哭得惨兮兮,与方才那个凌厉训斥的模样,简直完全不一样,便连秋霜也觉惊讶,这长公主的脸是啥做的?可以说变就变的吗? 苏秦淮心中虽心知肚明,但妹控的他,到底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怎样去哄好哭泣的苏樱雪。 苏秦淮只得从怀中掏出手帕,一边替她擦拭泪水,一边柔声安抚,仿佛这就是他作为兄长应当的是,无条件偏爱疼宠自己的幺妹,“那樱雪,想要兄长如何做?” 苏樱雪只哭不语,啜泣着,我见犹怜。 苏秦淮见好容易苏樱雪哭得声音轻了些,便对着跪地众人怒斥,“申如海!朕将内监司交于你掌管,你便是如此掌管的!” “老奴有罪,请陛下责罚!”申如海知道如今之情形,闹到陛下面前,以陛下疼妹的心思,必然要责罚他与那个宫娥。 如今他申如海顶多是个御下不察之罪,纵使获罪,也不是什么大罪。如今就算他获罪,格职待发落,甚至是有些皮肉之苦,只要贵人不倒,即便如今处于劣势,也总是无碍。 “既然知罪,那般罚你申如海官降两阶,罚一年俸禄,再领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那宫娥胆敢欺瞒作伪证,其心当诛,但此案未决,留秋后再做另判。侍卫虽受你命令,但涉及邻国质皇子,未曾请示于朕,先受命而用刑,打三十军棍,贬黜二阶。” 陛下苏秦淮玉口一张,众人跪地磕头。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如此一来,苏樱雪听着,这内监司司长之位,算是换了个人。 这几个打了楚星沉的人,今日这般一闹,上至内监司司长,下至侍卫,他们受了军棍降了阶,便是给所有欺负楚星沉的宫人还是贵人一个警告,从此之后,他楚星沉便是她护着的人。旁人再想欺凌他半分,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总归怵她几分。 “曹德旺,听闻你一直在长公主殿下身边,处事麻利,做事严谨,办案利索。”苏秦淮想了想,那推苏樱雪落湖之人,竟然敢在大盛宫殿内动手,此事,内监司毫无知晓、半分线索未寻,他多少有些怀疑是不是内监司内出了内应。 他苏秦淮一生只得一个幺妹,若是真的幺妹提前于他离开人世,苏秦淮觉得,自己日后百年下黄泉后,无颜面对先帝。因此,曹德旺是他派给长公主身边保护她的人,由他彻查,他最放心。 苏秦淮了解曹德旺,他一片忠心于他,更是会一片忠心守护苏樱雪。有曹德旺执掌内监司,或许没有人比他来彻查此事更能护住苏樱雪。 “曹德旺听封,命你即刻受封内监司司长,这宫娥与此番长公主殿下落水之案,朕连同内监司一同便交于你,好生彻查!必定要还樱雪一个公道!” “对了,樱雪,明日朕亲自从身边替你挑两个武艺高强的暗卫,守着你。这样,朕才能放心!”苏秦淮想了想,补充道。 “兄长,这般,自是极好。”苏樱雪闻言,很是感动。不得不说,不管是原着小说,还是现在,苏秦淮对她这个幺妹,真的是没话说。 原书中的曹德旺,从未掌权过内监司。他一直是苏樱雪的暗卫。曹德旺是陛下苏秦淮亲自拨给她的侍卫,他忠心陛下,却受陛下所托,一直尽忠职守保护她。 直到后来,皇后掌政,后宫各嫔妃与众皇子斗得如神仙打架般,却无人庇护她。最后也不知是谁如此恨苏樱雪入骨,以一个莫须有的叛逆罪将他与春风夏荷秋霜冬雪四个宫女一同赐以极刑。 曹德旺与四宫女死得那一日,曾经尊贵繁荣的长公主殿下被几个身高强壮的姆妈押在宫墙下,狠狠地把她的头按在地上,逼着苏樱雪亲眼看着她唯一在乎的几个亲人般一样的存在,在她面前被一堆刽子手,割肉片肉处以极刑。 行刑的那人,便是申如海。 那日申如海走到苏樱雪的身后,一脚踩在她的背上,用力碾压她。苏樱雪觉得后背很痛,但是她的心更痛。那日的大盛宫殿下了很大的雨,雨水冲刷在前面的刑场。 苏樱雪被申嘴里绑着布条,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哽咽声,她双眼通红,看着面前的宫墙地被鲜红的血冲的满地血红,她内心无比愤恨,可是她太无用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亲眼看着她唯一在乎的,也是世上除了皇兄外唯一真心待她守她的几个人。 痛苦哀嚎声中被人一片片切去血肉,直到满地血流成河,直到活生生的他们变成森森白骨,以及一盘盘堆着他们身体的血肉的木盘。 可如今,似乎因为张素素的介入,原书的剧情还是有一些转变了,因为此时,曹德旺顶替申如海成了内监司司长。 张素素沉思,那也是不是意味着,她张素素的灵魂介入到苏樱雪这具纸片女配的身体中,因为她的言行选择不同,所以也可以像如今这般,适当改变原书剧情? 或许她张素素真的可以改变书中原定的那些悲凉而荒诞,凄惨而可怜的结局呢? 第14章 她张素素要让他们一起活下来!一起逆天改命! 张素素看书看到这段的时候,满腔悲愤。她虽然不喜苏樱雪这样恶毒女配的大反派,可是也觉得这样的下场对谁来说都太过凄苦。 可是如今,当春风、夏荷、秋霜、冬雪四个宫女不再是纸片人,而是活生生的模样出现在她张素素的面前。 张素素这些日子,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她们四个其实不像是原着小说,浅浅带过是几笔淡淡笔墨。 在原着小说中,作者用了大量笔墨去渲染男主与女主爱情。就连苏樱雪这个配角也只有寥寥几个章节篇幅,撑起了她荒诞嚣张恶毒娇纵的一生。又何况是四宫女? 可如今,她们四个是如此鲜活而灵动,美丽而温柔的少女。当张素素真的亲眼看见书中那个曾经四次舍身为苏樱雪挡去虐杀的尹如海手中的尖刀,看见眼前的四宫女,她真的于心不忍,和原书的苏樱雪一样眼睁睁看着她们与她一同死去。 包括曹德旺,最后为了护住她直到最后一刻,他几乎被那些士兵和尹如海的人,用剑刺穿了全身,血满锦衣,最后死了仍旧以身躯跪在她身前,想要护住她直到最后一刻。 张素素觉得,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必须靠自己逆天改命。 她不仅要改苏樱雪的命定悲惨结局,她还要改春风夏荷秋霜冬雪的命,她要改曹德旺的命! 她张素素要让他们一起活下来!好好地活着!一起逆天改命! 至于怎么改,就要从长计议! 张素素沉思,她记得原先小说描写申如海脚踩苏樱雪背上这一段的时候,曾描写过申如海一边用力踩着她娇嫩的背,一边冷笑地嘲讽道。 “长公主殿下,没想到吧,曾经高高在上的你,如今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大盛宫人任人欺凌的对象?” “呵呵呵,长公主殿下,奴才本无心与你作对,毕竟你与奴才井水不犯河水,可惜,啧啧啧······可惜······”申如海冷笑着道,“可惜,谁叫长公主殿下,是奴才主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奴才的主子,可是恨透了长公主殿下,”他用力一脚狠踹苏樱雪的背部,苏樱雪觉得自己的肋骨好像生生被人踹断,疼得连呼吸五脏六腑都生生地疼,一口猩甜呛在喉中,如此痛楚,如此疼痛······ “呵呵······长公主殿下,好好看着吧,这些人,都是为您死得······”申如海狂魅张狂的笑意响在她耳畔,她内心恨不得将那个人杀死,可是她不能,她被绑在地上,无力挣扎。她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自己。 ······ 既然如此,这申如海必定是大盛后宫中某个贵人的爪牙,或许这个宫中的贵人,便是那个将她推下湖的罪魁祸首? 张素素第一次对这个从未在小说中言明的幕后黑手宫中贵人感兴趣,她是不是可以逆天改命,看来还得从挖出这个幕后黑手的真面目,再从长计议······ 张素素心想,这次的穿越,可真当是步步需得谨慎,她不知这大盛国中还有多少危险等着她,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凭着自己的谋算为苏樱雪逆天改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 从长公主主殿离开,走入偏殿后,苏樱雪屏退众人,只留下了秋霜。 秋霜见四下无人,只有一个楚星沉昏迷在榻上,才不解地问苏樱雪,“长公主殿下,奴婢有一事不解。” “但问无妨。”苏樱雪坐在床榻边,伸手摸了摸楚星沉的额头,果然这御医的汤药,和侍女的物理降温照顾,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苏樱雪见状,微微放心。到底是因她而伤,她也如此的愧疚。她轻轻将他额上的帕用冷水浸透,绞干,然后敷在他的额头上。 秋霜见状,给苏樱雪递上一块手帕,让她擦拭手中的水渍。在她回递前,已经双手等着取,秋霜低声问,“长公主殿下,您此次为何如此关心楚皇子?还为他与内监司杠上?” “那个申如海,似乎不是省油的灯!”秋霜潸潸开口,她这些年在长公主殿中,却也多有耳闻,那位是有些手段的,听说各宫的主子在那面前,都得留几分薄面,“主子不怕,日后他怀恨在心,对主子不利?” 苏樱雪闻言,淡淡地笑,“可是如今的结局,不是特意安排,虽顺其自然,却更利于本宫。也算是件好事,不是吗?” 苏樱雪看她若有所思,轻声提点,“内监司在宫中,如陛下手中一艘打仗的战舰。申如海是这艘船上的掌舵者。” 苏樱雪声音淡淡的,恬淡如菊,似乎万事不关心,她轻轻用手帕擦去楚星沉手上沾着的血迹,并将被角给他盖好,一边柔声向秋霜道,“申如海此人掌舵,这艘船不论驶向哪,未必不会将炮火对向本宫。他不是本宫的人,并不知根知底。” “可曹德旺不会,”苏樱雪柔声道,她知道原书的结局,曹德旺对她是以命相护,忠心不二的忠仆。因此,她十分放心。 “曹德旺若是这掌舵之人,他无论将这艘战舰以陛下的命令开向何处,都不会将炮火对向本宫。因为,他是陛下多年前派于保护本宫之人。” “既如此,此事对本宫,利大于弊。何须去追究旁的?”苏樱雪道。 “那长公主殿下,即便楚皇子曾跳湖救了长公主殿下,殿下又何须亲自开口去向陛下讨个恩典,准他在长公主殿内呢?” 秋霜想起这些,终归觉得不妥。长公主殿下并未有婚约婚配,她虽娇纵,却也并未明面上的面首。曾经的长公主殿下一直希望纳了楚星沉作面首,后来求而不得反而愈发疯狂,时不时亲自鞭笞他。 可以说,楚星沉如今这般,只怕虽是救了她,但心底应当是恨长公主殿下的。只怕长公主殿下如此在乎楚星沉的安危处境,费劲替他求周全,可他楚星沉未必能领情。 那楚星沉每次被长公主殿下鞭笞后像个未长大的小狼崽子,眼睛通红,似乎想要将人一口吞下眼里赤裸裸的恨意。这样的人放在身边,秋霜怕对苏樱雪不利。 苏樱雪闻言,又亲手给楚星沉换了帕子,重复又重复,“秋霜,你今日也看清了,他住的冷宫那个环境,那些宫人对他的欺凌,若他回去,定养不好这一身伤。” 苏樱雪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色苍白的少年,少年的脸庞瘦削,俊秀。 第15章 长公主殿下感恩楚皇子救命之恩,与他结拜为异姓姐弟 此刻的楚星沉,安静至极,像是童话中沉睡的王子,并无半分执拗与偏执。 如今的他,倒像是深陷睡梦的小兽,十分安详,也少了眼眸中那些凌厉狠戾,倒有了几分少年该有的少年气,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张素素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实在无法将小说中那个偏执病娇的皇帝与此时眼前的他联系起来。 一想到那双手日后会亲手在五年后将她活着剥皮萱草,张素素心中就会控制不住想要抽搐地害怕。 可是张素素同时又不信,她心中本意相信,此时的楚星沉心智尚未成熟,从前的苏樱雪如此待他凌虐他鞭笞他折辱他,他依旧良心未泯,愿意在危机时候救她一命。 以此可见,张素素愿意为自己逆天改命赌一把,也愿意相信楚星沉本质上是个善良的人。 张素素愿意赌一把,她赌楚星沉只是遇人不淑,若她张素素真心赎罪,真诚待他楚星沉,将心换心,再以品行端正的君子将楚星沉教化明礼,他日楚星沉必定能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知书达礼、明礼博文的谦谦君子。 “秋霜,不论如何,从他在湖中生死关头将本宫救起那一瞬间,本宫就像醍醐灌顶一般,清楚认知了自己曾经对他的所作所为是多么地错误。” 苏樱雪看着眼前的楚星沉,叹了口气,她总不能告诉秋霜自己说穿书而来,对未来的政局乃至情节都知晓得差不多吧,她只能打个马虎糊弄过去,“楚星沉救了本宫一命,所以,从今往后,本宫必要护住他安稳。” “只要,有本宫在这宫殿中一日,他往后就是本宫的人,谁敢欺他,便是欺凌本宫。谁敢伤他,便是伤害本宫!” 苏樱雪对着秋霜一字一句道,“明日起,你派人放出话去,就说长公主殿下感恩楚皇子救命之恩,便与楚皇子结拜为异姓姐弟,从此以后,楚星沉是本宫认下的胞弟,所有长公主府中的侍从宫女,见胞弟如见本宫!” “以后,楚星沉便住在长公主殿,方便胞弟养伤。也方便本宫这个做阿姊地照顾好胞弟。毕竟这也是陛下特许的!” “秋霜,那些冷宫的奴才,都给本宫看好了,明日,本宫要亲自为楚星沉讨回公道!” 苏樱雪刚刚看见,她说出要护住他安稳时,床上本该昏睡的楚星沉眼睫毛忽然轻轻一颤,虽然转瞬即逝,可少年郎到底还是少年郎,到底沉不住气。 原来方才,楚星沉是在装睡。 这个楚星沉,有点意思。张素素莞尔一笑。虽然有些城府,但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也不算喜怒不形于色,装个睡都能露出破绽,这般毛头小子,比起老奸巨猾的权臣,应当是对付起来简单的多吧? 既然他楚星沉想要偷听,她张素素就索性把她的想法与打算大大方方告知他。 张素素可以理解,楚星沉提防她不信任她,毕竟换谁也不一定会相信,一个日日凌虐他为乐的人,会忽然良心大起,照顾他,给他疗伤。 楚星沉这般做,才符合他未来成为齐盛国君开创新疆土的君主城府。只是如今,稍微在年龄阅历上吃亏一些,小孩子嘛,以后多被别人骗骗,就懂得世间险恶人心险恶了。 一个蜗居深宫的毛头小子,和她浸染多年的书虫相斗,嫩了点小了点······ 苏樱雪略带不屑地想,更何况,她还有个系统可以加持,虽然系统最近在休眠,但是比起一个剧本设定的异世界npc,又没有系统开挂,她有何好惧怕的? 至少如今,她苏樱雪这个长公主的身份,远远高过于他楚星沉如今的身份。 至少如今,她在大盛王宫手握的权势,远大于他楚星沉。她没什么好惧怕的······ 既然如今的楚星沉还不希望她在这,防备着她,只怕她还是先离开,他才能放心休息。 想到这,苏樱雪最后一次替他换了额上的帕子,然后替他捏好被角,柔声道,“秋霜,时候不早,随本宫回主殿。” 苏樱雪温柔地扶着秋霜的手往外走去,快至屏风时,似是忽然想起什么,柔声道,“对了,夜里,让几分宫女与侍从守在殿外候着照顾即可。传本宫的令,无召唤不可踏进殿中,以免扰了楚皇子的休养。” “还有,严令偏殿的宫女侍从照顾好楚皇子,若是楚皇子少了一根头发丝,出了什么事,就让照顾的宫人,自行去宫中掌事嬷嬷那领三十军棍再报到本宫这!” 苏樱雪补充道,她声音响亮,整个殿都能听见,包括,榻上躺着装睡那位。 ······ 待苏樱雪走出偏殿大门,方才在床榻之上昏睡不醒的楚星沉,瞬间睁开眼,眼眸清澈明亮,哪有半分方才的沉睡模样。 房梁之上,一道暗色身影跳下,跪倒在楚星沉的面前,沙哑的声音道,“主上,您嘱托的事已经办妥。照雪已经开始盯着长公主殿下。” 照影站在此处,他哑声道,“主上,你说这个长公主殿下,她原先不是最厌恶主上,如今这算是卖得是哪门子的葫芦?” 楚星沉闻言,眉头微皱。 他回想起方才她言语中的温柔,擦拭的细心周到,以及她那句字字坚定的,“只要,有本宫在这宫殿中一日,他往后就是本宫的人,谁敢欺他,便是欺凌本宫。谁敢伤他,便是伤害本宫!” 楚星沉眉头微皱,这是什么?还是对他贼心不死?想收他做面首,凌虐欺凌他不屈服,于是来这样一出?怀柔政策,以柔克刚,先用温情示好,降低他的防备之心?对他别有所图? 楚星沉思及此,眸色一凌,心头一怒,震怒道,“休想!妖女!” 楚星沉眸色深沉,目光却不由自主看到自己身上绑的奇形怪状的绷带,他看着这些极丑的绷带,想起方才,虽看不见,但脑海里想象的她亲手为他上药绑绷带的模样,脸却不由得一红。 第16章 之前那般任性娇纵,都是苏樱雪装得? 区区雕虫小技,就想让他楚星沉放弃原有的折辱仇恨,对她苏樱雪感恩戴德?想的美! 楚星沉内心愤恨,面色不悦,冷声道,“方才苏樱雪去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刚刚主殿那般吵闹,是为何事?” 照影将方才所窥听的通通告知楚星沉,楚星沉听完后有片刻的沉思,冷声问道,“照影,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苏樱雪,与落湖之前那个苏樱雪,有些不一样了?” 楚星沉眸色清冷,若有所思。 照影闻言,挠了挠头,想了又想,尴尬地回答,“有何不同?没有不同吧······” “啊,对了,属下知道了,今日长公主穿了今岁的新衣!所以主上觉得长公主殿下,其实还是稍稍有一些比以前好看些是吧。 毕竟以往,以主上的性格,都不会稀罕去多看长公主殿下一眼的,更何况还再想······”照影还想开口,一块湿帕扔到了他的嘴里,阻止了他后面的话······ 照影从嘴里拿出来,发现是楚星沉冷敷额头的湿帕。 他满脸委屈地抬头,看见一脸面色铁青的楚星沉,目光凌冽似箭地看向他,冷声道,“本宫是谁,她像是突然,变聪慧了!成熟了许多,似乎一日之间有了城府与算计,不像往日那般,尽被人当枪使 ······” 照影闻言,恍然大悟,“主上,你这一说,确实如此······会不会,之前那般任性娇纵,都是苏樱雪装得?” 楚星沉闻言,淡淡地道,“也有可能······如此一来,这个苏樱雪,那就不得不防着······” “一个满心算计城府的长公主,可比一个娇纵嚣张的只会鞭笞人的傻子难对付多了······”楚星沉面色凝重,“如今乃是紧要之际,多些防范看紧她,别让她误了吾等大事。” 楚星沉冷声道,声色如同石下清泉般清冷淡漠,毫无感情地吩咐道,“本宫这些年的质子可算当够了,这临回国之际,自是万分不能出事!” “诺。”照影闻言离去。 ······ 翌日,苏樱雪一早便带着秋霜还有几个得力侍卫,以及曹德旺借给她的几个内监司的侍卫去了冷宫。依照宫规,若是处理宫人,内监司出手比较符合。 其实收拾几个冷宫的侍从奴才,不带曹德旺的人,她一介长公主殿下的身份就绰绰有余。只是如今长公主殿下这个身份,真的在大盛王宫宫人乃至大盛王朝言官与百姓眼中耳中早已臭名昭着、声名狼藉。 张素素自从系统那接了任务后,便开始打算让苏樱雪做一些好事,打算积少成多,为了日后能够在百姓、言官乃至宫人眼中稍稍减弱一些坏名声,降低一些那些人对苏樱雪的刻板印象。 不求做好事被人感激,之前那些人对长公主殿下的刻板印象和风评可以稍加改观,这样就够了,也更有利于,日后她见男二陌云笙时,给他稍微留些好点印象,以便于日后多刷好感度。 这次曹德旺与她一同出手,就是陛下授权的意思,大盛国君苏秦淮还是算个勤政爱民的,有一定清名的贤君。 此番她借用曹德旺的内监司,一是打算拿冷宫这些总以欺凌楚星沉的宫人开刀,杀鸡儆猴,敲打整个大盛王宫的宫人。二是,借助曹德旺的手,给自己稍微挣点名声。 此事办的好,不单单只是让楚星沉日后的生活更舒服些,还在一定层面上维护了齐盛两国的颜面与情谊,也算是真的为国事出了力。 昨日苏樱雪派人围了冷宫,今日那些仆奴见到苏樱雪进来时,还十分欣喜,以为是他们昨日交代欺凌楚星沉的经过,让苏樱雪甚是满意,今日来赏赐他们一众宫人。 哪知苏樱雪前脚刚走进来,后边便是穿着内监司的司服的几个侍从,一脸严肃。 这时,那些宫人的脸上顿时没了半分笑意,内监司的侍远道而来从来只有一件事,便是惩戒犯错宫人。内监司是什么地方? 那些冷宫宫人几乎在看见内监司侍从的第一眼后,便面色苍白齐刷刷对着长公主殿下苏樱雪跪倒一地,嘴里哭喊着磕头求饶,“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饶了奴才吧,咱家也是为了给长公主殿下出气,才想出如此损招,长公主殿下,您可不能这样过河拆桥!” ”什么,你说谁过河拆桥?”苏樱雪闻言,面色凝重,眸光森冷,不怒而威地盯着那个跪地乱说的奴才,冷声道,“本宫何时授权你欺凌楚皇子?给他安排重活?苛待楚皇子?” “如今本宫看你这胆子是愈发大了,竟然敢将此等脏水泼在本宫身上!” 苏樱雪站起身,对着跪地那个奴才大发雷霆,吓得一众宫人不敢言语,“你个混账东西,自己心黑欺凌苛待了楚皇子,如今本宫替救命恩人讨回应有的公道,你却在此倒打一耙,离间本宫与恩人的关系,此等腌臜心思,不得重罚!” “来人,给本宫张嘴,掌到他认识错误为止!”苏樱雪冷冷道,侍从已经特意给她从公主殿搬来椅子与茶水,她坐下来,冷冷地拿过旁边秋霜双手奉上的茶水,坐在冷宫院里,看着那几个内监司侍卫行刑。 那几人五大三粗,又是练家子,抽人耳光是又响又有力道,不一会儿,那宫人的脸就肿了一圈,就连求饶的声音也变得呜呜嘤嘤的,像是嘴里含了石头般吐词不清。 苏樱雪看着这差不多了,就用手势示意那数名侍卫住手,昨日她给楚星沉上药之时,看见他全身上下,新痕旧伤遍身,居然没有半分完好的皮肉,心中是怎么样的震撼与愧疚与愤恨。 他楚星沉一个半大的花一样的年纪,放在现代正是在学校读书学习,与众同学嬉戏打闹的年纪,如今居然被这些喜好苛待凌虐的奴才折磨的这般模样? 楚星沉那双白玉一般瓷白的手,因为常年被派刷恭桶,打扫茅厕,洗衣,打扫房间,常年的洗涮与常年频繁使用皂角导致地皮肤侵蚀。 第17章 这是本宫最快能护住楚星沉的办法 。 楚星沉那手上满是茧子与陈年旧疮的痕迹,哪里像个十来岁的少年郎? 所以今日这般,她苏樱雪是必然要惩戒这些刁奴一番,“从今往后,给本宫听好了,他楚星沉是本宫殿中的人,本宫护着他,谁敢对楚皇子不敬,便是对本宫不敬!” “谁敢苛待凌虐楚皇子,给他指派活计,就是在本宫面前打本宫的脸面,就是欺凌虐待苛待本宫,本宫倒是要看看,是你们的命硬,还是宫法的权杖硬!” 苏樱雪看了下面跪倒一片,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宫人们,个个敛息摒气,面色冷凝,仿佛十分惧怕苏樱雪。 “内司监既然派了各位前来,想必这些欺辱虐待主子,主仆不分的宫人便由各位大人带回内监司的狱中好生审问。” “本宫只有一个诉求,请内监司公正严明,让这些该有的刁奴获得应有的惩戒,”苏樱雪冷声道,“毕竟楚皇子之于大盛宫廷,不单单是质子,更是事关两国友好。 大盛国君这些年政事繁忙,被这些别有用心的刁奴诓骗以至于不察楚皇子之疾苦,如今既然东窗事发,定要好好地给楚皇子一个交代与安排,并且好好补偿楚皇子,您说对吗?” “本宫觉得,大人是个聪明人,已知晓如何与陛下汇报,如此,本宫就先行回宫了,”苏樱雪柔声道。 几人闻言,忙不迭跪地称是。苏樱雪见状,便扶着秋霜离开冷宫。她心中的目的已然达到。 走出冷宫,往御花园走去的时候,苏樱雪忽然想起什么,她冷声对着秋霜道。 “待会儿回宫之后,找几个嘴碎的宫人,把今儿个在冷宫的事绘声绘色说上一遍,明日之前,本宫要整个大盛王宫中的主子与下人,都知晓楚星沉是本宫殿中的人······” “长公主殿下,”秋霜有些疑惑,思忖一番后唯唯诺诺劝道。 “这般行事不好吧,长公主殿下尚未议亲成亲,宫中之人口舌长,添油加醋,只怕······只怕······他们会以为殿下是想将楚皇子收成面首······毕竟······这样做万一有损长公主殿下清誉如何是好······” “秋霜,这是本宫最快能护住楚星沉的办法 。”苏樱雪叹了口气,看着眼前长长的宫道,如今的她,知道楚星沉是未来破国夺位的皇帝,是反派大佬,是逆天改命的偏执病娇男主。 如今的她就算是牺牲一点点名声,但是与其与剥皮萱草这等酷刑相比,只是单单此番护住他这番心思,总能抵消先前鞭笞凌辱她的一些罪行了吧! 等到日后他楚星沉杀进宫来,她苏樱雪连命都要没有了,要那什劳子清誉名声有什么用啊?再说她苏樱雪如今在大盛主子与宫人眼中,在那些言官与百姓眼中,能有什劳子名声与清誉? 这娇纵嚣张、张扬跋扈、喜怒无常、滥用私刑······数不尽的坏名声,还差这乱按的一条豢养面首吗? “本宫觉得,只要能够护住楚星沉,只是在旁人嘴中牺牲一下自身的名声,其实对本宫也无甚影响。”楚星沉黯然道,“昨日本宫给他上药时,便已经决定护他了,只有楚星沉在大盛王宫一日,他便是本宫的异姓胞弟。 有胞弟这层身份在,再加上日后本宫定与他恪守礼节,只要本宫与楚星沉并无什劳子可以给那些宫人捕风捉影的传闻,这谣言也总有一日会不攻自破的······” “诺。”秋霜闻言,允诺道。 ······ “主子,那长公主便是如此说的。”照雪对着床上原本该昏迷养伤,此刻却精神百倍,只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楚星沉汇报道。 他今日远远地跟了一路,如今他在大盛王宫中易容成内侍,已经炉火纯青,轻车熟路了。 “她真的是这般说得?”楚星沉面色微红。他没有想到,苏樱雪竟然真的会去冷宫替他出气,还让宫人散播此事,想以她为盾护他。 “天真,不过区区蝇头小利,比起她凌虐本宫的这些年,就妄想本宫念她的好?做梦!”楚星沉冷声一斥,愠怒道。 “那些作威作福的宫人难道没有她的手笔在?不过是从前的苏樱雪喜怒形于色,如今的她则愈发有城府有心机,懂得权谋手段了!” “你且继续盯着,孤总得看看,那女人还有什么花招还没耍出来······”楚星沉冷哼一声,若有所思。 “诺。”照雪退下。 ······ 苏樱雪回到寝殿后,便看见春风、夏荷、冬雪都在殿内小桌案围成一圈,忙忙碌碌的。 “这是在做什么?”苏樱雪好奇地带着秋霜凑上前去,看见她们手上拿着绣面绷架,好奇地轻声问道。 苏樱雪这四个贴身一等宫女,真是各有千秋,比如春风,较其它几名更为年长些,善照顾人,女红等尤其好,又多为体贴,因而苏樱雪的衣食住行基本都是她打理的。 夏荷年纪小些,虽爱八卦 ,有些嘴碎不稳重,但她厨艺极佳,煮茶烹茶、做点心茶饮可谓是信手拈来,很有巧思。 秋霜是四人中最最谨慎心细、稳重沉稳,她时时刻刻为苏樱雪考虑沉思打量,也是极好的。 冬雪呢,有点不谙世事的天然呆萌感,有些胆小,却十分善良。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是长公主宫殿的开心果。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苏樱雪觉得,长公主宫殿内氛围极好,一片其乐融融,哪有小说里塑造的那般压抑的氛围?难道是系统给她的数据有误? “长公主,这些日子入冬后,天气冷了不少。今日尚衣局送来了您与各宫人的今岁新衣,奴婢已经替长公主打点完毕了。” 春风笑着道,她是个温婉的,带有宜室宜家那味的女子,此刻笑意盈盈,说不出的温柔似水,如姐姐般令张素素觉得温暖。 她又道,“这日子吧只会越来越冷,虽然如今还不到用汤婆子的地步,但奴婢想着总归会有用的那日,汤婆子烫手,给殿下做个今岁的新布袋装上,喜庆喜庆,除除晦气。” 苏樱雪低头一看,四个宫女手中人手一个布袋,绣的还不一样。 第18章 真的有需要送荷包的时候,她把那荷包送个那攻略对象 春风绣的是喜鹊报春,夏荷绣的是潇湘荷韵,秋霜绣的是柿柿如意,冬雪绣的是花开并蒂,倒真是各有千秋。 张素素见状,不得不说,这古代女子的女红,啧啧啧,做得是真当不错。以前张素素和父母一起去苏州玩的时候,见过当地的苏绣,银针彩线绣出的模样,栩栩如生。 四丫鬟的手艺,虽达不到如此炉火纯青,却也是可以数一数二的。若是日后真的大盛破国,她流落民间,或许带着她们开间绣坊,也能糊口。 以这样精绝的绣工,想来那些权贵命妇大抵都会被这技艺折服。只是不知,大盛国破那日,五年后,她是否能真的活下来。 “看来看去,还是春风的喜鹊报春,甚得本宫心意。”苏樱雪仔仔细细地看了四个布袋的刺绣,最后还是最钟意春风的女红,那绣的,活灵活现,那喜鹊简直就要飞出布袋了!如此手艺,只怕没个几年,做不了。 “对了,春风,你这几日比较空的时候,替本宫做一个鲤鱼跃龙门纹样的荷包吧,颜色素静些,做个藏青色的吧,款式样式也做的时新些,最好是像灯会那种拿来送心上人的款式,到时候做精巧些,本宫有用。” 苏樱雪想想,反正她不日也要找个契机出宫会一会男二,毕竟她在异世还是要做任务才能回现代。那些话本子不是都这样写,女子若是为男子送荷包,能增加好感度吗? 总归她张素素也没有那刺绣女红的功底,她自打出生到读大学,因为妈妈总是温柔体贴,她是真的从来没有缝过一针一线。这女红吧,也不是一夕一朝可以练成的技艺,总归她存活的时间也不多。 等她练出来,那都不知何年马月了,不如倒是找春风做个枪手,总归春风不说,她也不说,到时候真的有需要送荷包的时候,她把那荷包送个那攻略对象,说是自己送的,对方也不会怀疑的吧? 果然,她张素素就是个大聪明!苏樱雪听见春风应答下来,乐得莞尔一笑。 四个宫女闻言却是有的捂嘴偷笑,有的眼带笑意,有的就差面上写了“不点破不点破”几个大字 ······ 她们刚刚听见了什么? 送情郎的荷包? 长公主殿下有了心上人了? 看来,传闻传言,长公主殿下心悦楚皇子,或许不是讹传,是真实的。 ······ 但张素素哪里关注到这些宫女心中的那点小九九?她正捧着一碟芙蓉糕,在那一边吃,一边看她们刺绣。张素素越看越觉得,这女红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那针线进进出出缝来绣去,这图案便栩栩如生! 张素素不由惊叹,得亏这回她穿越的是个长公主,身份尊贵,平时这些琐事她都不必做。张素素心想,若是系统让她穿越在任何一个官家女或是富商女身上,能过的有她如今舒坦? 别的高门大户未出阁的贵女是琴棋书画、音律舞乐、吟诗作画、女红女诫 ······那是信手拈来。 张素素穿到苏樱雪的身上,则是奉行三不会的原则:一、这也不会。二、那也不会。三、全都不会。 但凡她穿越过来命格差了一些,这会子得被那些管教嬷嬷和家教老师打个半死学这学那,哪有如今当当长公主殿下这般高贵清闲,任性嚣张,娇纵肆意啊? 这样想来,张素素忽然觉得,苏樱雪这个身份,除了就是日后下场惨一点,别的没什么不好。她在大盛王宫的地位,就像是那沙滩上的螃蟹,没有她不能横着走的地方。 再说,有她一向恶劣的风评在,也没人愿意找她茬给她使绊子。她苏樱雪也是乐得清闲。 可是突然,苏樱雪忽然想起,春风刚才说的,过些日子天气便要越来越冷了,她的冬衣已然到了。 可是偏殿那位反派病娇大佬祖宗,他如今在她殿中,可不得为了她苏樱雪这具身体日后可以活的长久些,得出面去讨好讨好那未来齐盛国君嘛。 总不能让楚星沉穿那冷宫里上次取来薄到不能再薄,旧到不能再旧,内里还打满补丁的破衣物? 于是乎,张素素又以苏樱雪的身份,腆着脸笑着开口问道,“想起来,这楚星沉,不是正住在偏殿,上次本宫亲自看过,他哪有几件拿的出手的棉服与寻常合身舒适的衣物。” “如今他病倒在榻,也不便请得尚衣局去量身形,不如春风你亲自去一趟偏殿,为他量一量身形,然后你比对着他的旧衣,同她们三个一起,给楚星沉做几件合身舒适的冬衣与常服。” 苏樱雪轻叹了口气,咬了半块芙蓉糕口齿不清地道,“再亲自挑几个伶俐点的小厮,去偏殿照顾他,总归他这般年纪轻轻,得把病养好,免得落下病根。” “诺。”春风笑着应下,去了偏殿。秋霜去外边挑小厮,冬雪和夏荷亲自去尚衣局领布匹棉絮等做衣服的料子,整个偌大的寝殿,忽然空荡荡,只剩她苏樱雪一人。 苏樱雪试着用意念唤醒系统,但是又一次徒劳无返了。 苏樱雪讪讪的想,但是自从上次系统同她说自己能量枯竭需要休眠休养一段时间的时候,苏樱雪已经好几次悄悄想要唤醒系统与她沟通,只是一直没能成功,于是,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她昨日亲自用了大盛王朝的年历,做了一个五年倒计时与两年倒计时。 按照小说原有剧情,两年后男二遇见女主便会一见钟情,她完成任务最好的时机,便是这男二如今心未有所属的时刻。所以她做了一个两年倒计时。 至于五年倒计时,则是因为离楚星沉杀了她的时间,还有五年。她如今用苏樱雪的身份过得每一日,都是死亡倒计时。但她张素素初生牛犊不怕虎,她胆大,不信命。所以,她觉得,还是需要尽早差人摸清男二如今的状况。 待秋霜归来,她唤秋霜替她找了个她身边最妥帖的暗卫,差他出去暗暗调查陌云笙的详细信息。 第19章 他是世人口中的谦谦君子、沅茝醴兰。 关于男二陌云笙,小说里对他个人信息的描写比较少,只是简单地描绘了一下他的外貌与性格,他是难得的美男子,公子颜如玉,世无双来形容他最是恰当。 他是世人口中的谦谦君子、沅茝醴兰。出生富贵,勤学苦读,才学满身,功名在身,是大盛王朝各名门贵女心中倾慕的白月光不二人选。 小说里由于男主女主光环太大,对于男二,也只是描写了他与女主那爱而不得,痴情深陷的倾慕与两人的情节。因而对于陌云笙,苏樱雪真的对陌云笙知之甚少。加之系统给她的信息,也很少。 好在秋霜不愧是秋霜,她麻利地带来司东。司东原先苏樱雪见过他,是长公主宫殿小花园里的花匠。 上次她路过花圃的时候,那个花匠正在给园子里的花盆浇水,她走得急了些还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但是如今秋霜带他来跪地,便是令她刮目相看。 “司东,见过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有何吩咐。”司东跪地道。如今的他,衣着质朴,一如既往的朴素,就像扔在人群中也不会引人注目的石头。 苏樱雪有些怀疑,觉得,当真此人,能有过硬的本领吗?毕竟,如今她的系统仍在休眠,她又没有苏樱雪原身的记忆,如果真的交给他如此任务,到底能不能得到她想要的? 许是看出苏樱雪的迟疑,秋霜有些困惑,她总觉得长公主自坠湖之后醒来,不仅性格大变,便连人也似变了一个。 这司东,殿下是清楚的,他是先帝拨给她的暗卫之一,自小在长公主殿护她。花匠与马夫不过是掩人耳目,司东是先帝身边暗卫中的翘楚,武艺高强 ,善用双刀, 轻功独好 。 处事老练周到细致 ,懂易容之术,这般厉害的人物,便是圣上身边都不曾如此细心地派遣,可见先帝对长公主殿下的在意。 自先皇妃离世,先帝便做主埋下了这颗暗棋,此事,只有对长公主殿下忠心耿耿的四大宫女,还有曹德旺与长公主殿下本人知晓。可如今长公主这模样,似乎是,不认识司东? 莫不是,真如外界传言,长公主殿下坠湖后,被砸伤到头?所以有如此变化? 秋霜略略皱眉,但她很快温柔地笑着解释道,“长公主殿下,您定是许久未见司东,倒有些生疏了,他可是先帝派于您身侧最得力的暗卫,这大盛王城脚下,怕是没有几人如他这般武艺高强。 别说是探听个消息,便是长公主殿下觉得哪家高门大户冒犯了您,想要做些什么,交给他也没有办不成的事。” 果然,秋霜一边说着 ,一边微笑着抬头看着苏樱雪的神情变化,果然秋霜很快便看见苏樱雪如此模样,似乎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既如此,那司东,本宫想你秘密调查一个人,京都富商陌家嫡公子陌云笙。”苏樱雪淡淡的道。 “此事需得隐秘而行, 本宫想知道关于莫公子的一切,包括他平日生活习性、喜好兴趣、与家人的相处如何等等一切,本宫都要事无巨细地知晓,而且,最好不要让旁人知晓本宫在查他。” “即是长公主殿下交代,司东必定办妥。”司东抬头,他看上去三十出头瘦削模样,放在人群中是其貌不扬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模样,右边眉梢上有一道细疤,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小杂役,一双眼睛不大不小,眼神也没有半分凶气。 这般其貌不扬,或许是他伪装的好。所以打一开始,苏樱雪便没有怀疑过,他不是个花匠。但既然秋霜这般说,那便说明,这长公主殿里连个花匠都不容小觑,可谓是卧虎藏龙,有的是能人异士。 只是若是苏樱雪开局就手握这般多的人,为何会落得这般凄惨的结局?难道是因为后期的男主楚星沉的城府与筹谋,以及大齐王朝与大盛王朝实在是已然拉开极大的差距,所以楚星沉破大盛国才会势如破竹,气势如虹? 苏樱雪不免思索,如此看来,她如今还是得趁楚星沉并未羽翼丰满之际,在他面前需得多多地偏袒他护住他,以求多刷好感,少刷仇恨。 免得像原着结局,楚星沉一旦开大,她就是那最突出的炮灰,感觉像是游戏里给大boss练手的那个野区怪兽,一打一个buff,甚是滋养boss! 这边司东领命出宫后,春风和宫内几名女红不错的宫女捧着昨夜紧赶慢赶的新的锦被,还有一些合身舒适的新棉衣锦衣里衣,送到了殿中。 苏樱雪见状,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送来的衣物,手工极佳,用料考究,绣艺出众,苏樱雪看着这长公主殿宫女的效率不由得感慨道,这古代宫女真是卷,她昨日才提的一嘴,今日这些美衣华服都赶好了,这样放到现代,可不是九九六的劳模吗? “秋霜春风,你们去殿内拿些赏银,分给出了力的宫女们,这件事办的合本宫心意,赏!”苏樱雪笑着道。 那些宫人拿了赏银,一个个面若桃花,到底还是些小宫娥的俊俏年纪,得了赏赐欢天喜地谢恩而去。 “长公主殿下,这衣服棉被奴婢们给殿下送过来了,主子是不是打算去一趟偏殿,给楚皇子送去呢?”春风是苏樱雪身边的老人了,她轻笑着提醒。 “听说今儿个那偏殿伺候着的宫女回话,今早儿楚皇子醒来过,用了膳食与药汤,似乎有些好转了。” 苏樱雪闻言,心想,是啊,她做这些不就是为了能够让楚星沉不那么与她敌对吗?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眼巴巴凑上去他面前送礼,她可不信那楚星沉能在她的地盘对她做什么,毕竟这可是长公主殿,连个寻常的花匠都是武义超群的暗卫。 苏樱雪这样想着,便让宫女带着那些美衣华服锦被棉被,悄悄地走入偏殿。 苏樱雪没有让宫人行礼,也只是以手势示意那些宫人将这些轻轻放在偏殿的桌子上,候在外边。 第20章 她眼眶一红,一滴热泪落在那人布满疤痕痕的背上。 苏樱雪自己则是悄悄地走入屏风内,看见楚星沉趴在床榻之上,一个小厮正拿着药轻轻给他背上纵横的,皮肉翻滚的伤痕上药。 小厮见她正欲行礼,她伸手示意他安静,从他手中接过了那瓷瓶的药膏,挥退了他,自己亲手用食指沾了药膏,轻柔地给他每一道伤痕上药。 这伤口即便上了两日的药,依然并未愈合,掺杂着鲜红的血水。那日太医开方后说过,内监司的鞭子浸泡了特制的药水,所以楚星沉的伤口一直难以愈合。 虽然这伤药是太医看在长公主殿下的薄面上,特地为之调配的,用了不少名贵药材,却也没有极好的见效。 苏樱雪看着少年那白皙的背,忽然有些红了眼角。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了又轻,害怕给他弄疼了。 苏樱雪仔仔细细地将背上一圈的伤痕给涂抹好,最后在右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下停下了手中的手。 这道狰狞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让苏樱雪想起第一次楚星沉昏厥时,她给他这处伤上药时,因为这是一道早就有的陈伤,太医看诊时,伤口太深,又因为泡水而腐烂溃烂,在内监司又没有得到治疗。 苏樱雪记得那日,楚星沉因伤口感染而烧的厉害,昏厥了失去意识。太医亲自用淬火后的刀割开伤口,将里头化脓恶臭的腐肉一点点割去,再用烈药酒整罐倒他伤口处狠狠地消毒,冲洗血水与脓水。 饶是在睡梦中,割腐肉灌药酒时,楚星沉疼得满身是汗,痛到整个人抽搐着,需要几个仆人按住他,才压得住楚星沉。 如今,这道伤口虽然已经不如那日割肉时那般厉害,可是已经是红的厉害,那血肉鲜红,甚至有的地方露骨。苏樱雪每每看见他身上的伤口,都觉得那是苏樱雪的罪状,罄竹难书! 因此,苏樱雪迟疑了。她想到他那日痛到挣扎的模样,沾了药膏的手就像静止一样,落不下去。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她不忍心去上药伤害他。就像此刻,她眼眶一红,一滴热泪落在那人结实而布满红痕的背上。 楚星沉原本闭目,今日这小厮上药似乎比以往上药用的劲轻一些。原来的时候,那力道恨不得给他的伤口搓层皮下来。似乎是给他上药对于那小厮来说,是件极不情愿的事。 也对,楚星沉忍不住自嘲道,一个连奴婢都可以肆意欺凌凌辱打骂的大齐皇质子,即便曾经是天潢贵胄又如何? 一个大盛国的奴婢小厮,即便在大盛宫殿中低如尘土,任主子打骂,可好歹是个大盛人,那些宫女小厮心中不自觉地总打心眼里认为就凭自己那大盛人的身份,就比他楚星沉高贵上几分。 毕竟他楚星沉身后的大齐国,在大盛国民的眼中,不过是个给大盛国交朝贡的番邦国。番邦者,莫若奴仆。便是那已经在位的大齐国君,只不过是个每年都要派遣使臣带着满载的金银珠宝布匹丝绸美女前来上贡的无能国君,又何提区区质皇子。 可今日,楚星沉觉得这小厮忽得温柔了许多,力道不重不稀奇,反而,带点温柔的感觉。直到一滴滴温热的水洒落在他背上。 他顿觉警惕,起身坐定回手便抓住了那只上药的手,满脸戾气与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却看见那人珠玉在身,华服锦袍,玉簪珠钗满头,一张倾国倾城的鹅蛋脸,一双水灵灵红了双眸盈满泪的黑眸,还有满脸滑落的泪痕······ 苏樱雪没想到楚星沉会忽然回头,她被他徒然用力抓住了手腕,吃痛的感觉令她蹙眉,她抬眼看向他,却迎见楚星沉如狼崽子般警惕的目光里,夹带的是深深的探究。 至于探究,因为楚星沉,第一次在苏樱雪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眸里,看见了怜惜、愧疚、忏悔······ 楚星沉,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意外,又觉得阴谋重重。他自小便领受过苏樱雪的狠辣恶毒,世人皆道蛇蝎善毒而敬而远之。 可世人却不曾知道,即便有人美貌倾国倾城,可内里却是毒如蛇蝎,恶毒狠戾,远甚蛇蝎之毒。 蛇蝎之毒,使人见之生怖避而远之。 可苏樱雪,权势滔天,心肠恶毒,即便是在温柔美丽娇若白兔般无害的外貌,也无法掩饰她内里那毒若蛇蝎,险恶用心! 苏樱雪与他,便是虎与羊的关系。 楚星沉心中冷笑,这又是玩什么把戏? 见过饥饿的虎吗?你见过饿虎何时会怜悯嘴边的羔羊,是不是被扑杀时被活吞入腹时,会感到愧疚?会感到怜惜?会感到忏悔? 楚星沉思及此,眸中尽是森冷的寒意。怎么,不过区区打完赏赐上个药,他便要感激涕零吗?未免可笑。 苏樱雪不知楚星沉的这些想法,她只是被楚星沉那森冷目光盯着有些慌张害怕。 楚星沉这只手力气如此之大,拽的苏樱雪无法动弹。她用另一只手飞快地擦拭了面颊上的泪痕,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 她现在不是那个多愁善感天真浪漫的大学生张素素,她是狠辣冷酷,嚣张跋扈的长公主苏樱雪。 “大胆!放开!”苏樱雪平息后,冷冷地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学着原主的做派,嚣张跋扈,虽然心中慌得要死,气势不能输,也不能让楚星沉怀疑。 果然······楚星沉冷冷一笑,那些可笑而煽情的戏码,不过刚开局就忍不住暴露本性了? 楚星沉冷眼对视,但禁锢她手腕的那只手,却是放开了。总归还是长公主,虽然不喜她,却不能真的与她闹得太僵。不然,到时候挨打吃亏的,总归是他。 “长公主殿下,奴才在此休养,您悄无声息进来替奴才上药,您乃千金之躯,奴才身体伤痕无数,甚是腌臜,又怎可污了您的眼······”楚星沉抿唇微嘲,这蛇蝎女人,果然是死性不改。 “楚星沉,你伤得很重,”苏樱雪抽回自己的手腕,白洁如美玉的手腕上,一道红痕历历在目。 第21章 感受到楚星沉的敌意,但她已装作若无其事,一改常态。 张素素这身体是苏樱雪的,自小各种娇养,难怪这身体娇嫩至极,这样稍用力一拉,便是一道红痕。 “本宫只是念在你曾救过本宫,你又因本宫受伤,心中有愧,才,替你擦药······”苏樱雪咬唇。 苏樱雪柔声道,“你趴回去,还有一处伤口未上,上完药,本宫便离开了!” “上药?此等小事,怎可劳累长公主殿下?”楚星沉冷声道,“殿下将药方才自行离去即可,奴才与殿下同处一室,容易损伤长公主殿下的清誉,请殿下自重。” 苏樱雪闻言,看见楚星沉那冷到如同寒冰一般的俊脸,以及满眼的嫌弃与提防,便知晓,这狼崽子不太好相处,也不大愿意领情。 果然,这系统的任务,也是不好完成的。要想在少年楚星沉心中,抹去原主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再换上如今阳光开朗温柔体贴的自己,只怕是不那么容易。 看来,苏樱雪以后想在楚星沉这讨条生路,依旧是任重而道远。 虽然感受到楚星沉的敌意,但苏樱雪已经装作若无其事,反而一改常态。 她放下膏药,笑意盈盈地拍手示意,一会儿那些候在外头的宫娥便带着那些装满锦衣华服、鞋袜里衣、玉簪玉佩、锦被棉被的木托便进来,一字排开,展示在他眼前。 “楚星沉,本宫说过,以后,你是本宫的阿弟。”苏樱雪不习惯他一口一个奴才。这几日她在秋霜嘴里知道的原委。 曾经的苏樱雪在一个落雪纷飞,满地厚雪的冬夜里,逼着奴才将楚星沉扒光了衣服,将他赤着上半身按在雪地里,任她鞭笞。 苏樱雪穿着温暖的狐皮袄,一鞭子一鞭子笑着抽他赤裸的后背,她一脚踩在他伤痕累累的背上,抽得他流下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后来,那个像狼一样孤苦不羁的少年,被她日日鞭笞的冬日里,最终有一日,终是咬牙屈服了。 苏樱雪亲眼看着他苍白,浑身是伤,冻的嘴唇发紫,跪在雪地里上半身未着片缕,一边冻的瑟瑟发抖,一边给她磕头求她息怒,一边称自己是她的奴才。 那一日,苏樱雪满意地笑着离开。 从此,楚星沉便是她的奴才。 少年想起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被下的双拳紧紧攥着,就连眼眸里也是压制不住地怒火。可是嘴里却是,“长公主娇贵,奴才高攀不起 。” 这个结果却也在苏樱雪的意料之中,苏樱雪神色怜悯地看着眼前的楚星沉,叹了口气,他也不过只是个少年郎。 “阿弟,阿姊知晓,你不愿意接受阿姊如今想要的赎罪。你怀疑本宫有别的心思。”苏樱雪叹了口气,接着柔声道,“这些衣物锦被,是让宫人们替你新做的。” “原先的宫殿,不用再回去了。” “若阿弟不喜阿姊帮你上药,秋霜,待会儿你去寻个灵巧的宫女拨到阿弟窗前伺候他上药,洗漱,包扎,膳食。” “阿弟,有不顺心的,都与阿姊说,阿姊会想方设法帮你。”苏樱雪淡淡的道,“你若不喜阿姊在此,阿姊这便离去了,日后若有需要的,差人与阿姊通知一声,便可。” “如此,阿弟好生养伤。”苏樱雪带着秋霜,走出了楚星沉深沉且探究的目光,似乎也并没有回头。 楚星沉待她与一众宫女离开后,他起身,看见一桌的东西,神色冷冽。 他想起方才苏樱雪梨花带雨的面容,楚楚可怜,是不是就是这般。楚星沉心中一阵烦恼,她当真有如此好心? 楚星沉摸了摸衣物的料子,确实是上好的。又看了看那棉被锦被,以及玉佩玉簪,倒是真真顶好的贵重之物。 算了,不论她苏樱雪打什么算盘,这些日子,大业未成前,他便顺着她的意愿安分几日。至于日后,她苏樱雪与大盛国欠他楚星沉的,以及欠大齐国的,总有一日,他会靠自己的力量,一一洗涮曾经的屈辱!一一夺回曾经失去的一切! ······ “筒子,你都休眠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张素素从楚星沉那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主殿,想也不想地躺在床上,自己反思,“这任务一点都不好做,到现在为止,都没见过任务对象。” “筒子啊,如今光是一个对我恨之入骨的楚星沉,都觉得极难招架,更何况是原文中清风霁月、沅茝醴兰,同样也是嫉恶如仇的陌云笙呢?”苏樱雪躺倒在她的锦榻之上,喃喃低语。 原书的情节这几日张素素已经很努力在回想原着中男二与原主苏樱雪的那些接触,每一次,男二对她苏樱雪这个声名狼藉的长公主,都是嫉恶如仇,满是厌恶。 男二自小是京都富家的嫡公子,又满身才华,一心报效朝廷。他沅茝醴兰、满身正气,同天下所有言官一样,本就不满苏樱雪这般声名狼藉、权势滔天以权欺人的皇亲贵胄。 更何况大盛国君苏秦淮,如何可以因为包庇一己之私,而偏袒幺妹,罔顾天道公正,任其作威作福? 因此小说中无论是陌云笙遇见苏樱雪前,还是遇见苏樱雪后,都是对苏樱雪极其厌恶的。 到底如何去破这个僵局呢? 张素素第一次觉得,在大盛国想要以苏樱雪的身份生存下来,真的不容易。 看小说的时候,张素素理解原书作者为了衬托男女主那轰轰烈烈的爱意。 所以写苏樱雪这个恶毒女反派时,刻意将她往偏执、疯逼、恶毒、狠戾、无脑这些上面去刻画,从而衬托出女主苏璃月如琉璃皎月一般洁白无瑕、温柔善良、天真浪漫的性情,毕竟有她这恶毒女配作衬托,女主的情路能不一帆风顺吗? 可如今,即便张素素现在掌握了陌云笙的喜好,兴趣,投其所好,营造一个新的改头换面的苏樱雪。可是从前的苏樱雪太过劣迹斑斑,她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心底已然根深蒂固的第一印象? 张素素看着偌大的空无一人想长公主殿,第一次觉得孤独。这条路,她到底还要走多久?张素素觉得,前路茫茫,她有些迷茫。 正当张素素有些不知所措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第22章 对不起,宿主,以你的资质,你考不上的。 张素素从来没有觉得这声音如此亲切悦耳。 系统〔宿主,我回来了。〕 张素素〔筒子啊,你总算回来了!〕 张素素此刻,只觉得忽然间,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开始变得十分信任系统,因为这是她张素素顶着苏樱雪的身体在大盛宫殿内生活,第一个可以完全理解她的存在。那就是她的系统。 系统〔宿主,我休息了一段时间,如今能量已经恢复到30%,应该可以每隔几日短暂清醒几分钟。〕 张素素〔筒子啊,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彻底清醒?〕 系统〔宿主,可能还要一些时间。刚才我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宿主你在叫我,是有什么需要筒子帮忙的吗?〕 张素素闻言,点头道,“筒子,我想提前知道,陌云笙按照原有的小说剧情,他接下了一个月会发生的一些事。小说中对他如今的描写比较少,我无法从小说中知晓陌云笙的具体动向。” 系统〔宿主稍等。〕 系统〔宿主,这边查询到,如今的陌云笙已在东篱书院从学,这东篱书院,乃是大盛国都内除了宫办的官学最高府邸聚贤雅舍之外,据说是大盛国都民间私学之首,每年科考中举者除了排名第一的官学,便是这东篱书院上榜最多。〕 张素素〔可是筒子,既如此,原着小说中原先写得两年后陌云笙便能科举高中状元郎,他有如此经世之才,为何不在官学就读,而在排名第二的东篱书院就读?〕 系统〔宿主,你可知何为官学?〕 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清冷而机械,毫无感情,它道〔聚贤雅舍作为大盛皇室官学,入读的条件之一,便是身为皇室子女、世家权贵子女与四品官阶之上的嫡系官家子女。〕 系统〔如今的聚贤雅舍现任山长,为已退隐的前任翰林院元老李鸿儒大人,李大人在朝野时才学盛名已然响彻大盛朝堂,其余所任师长皆有官身,因而可以说,入的了官学,可谓边已然半只脚踏入了大盛国朝堂之中。) 系统〔同窗皆是皇亲贵胄与官家子女,师长皆是当朝大儒,如此之官学,是陌云笙一个区区富商嫡子可以臆想的吗?〕 系统冷声道〔士农工商,商排最末。纵使陌家乃京都数一数二富商,在世人眼中也不是什么值得高看一眼之事。〕 〔放在前朝,大盛王朝的科举是不予从商之子弟选拔,如今虽已改制,只是这数百年来传承的国制与国民思想,依旧是世人眼中难以逾越的高耸青山。〕 张素素闻言,沉思良久,缄默不语。 张素素〔所以,此时的陌云笙,纵使才学斐然,翩翩君子如玉,在世人眼中,他不过只是一介商贾之子,纵使陌云笙是个沅茝醴兰般的谦谦君子,学富五车,又有经世之才,却总归没有一官半职在身,只是个世人眼中的庸才,是吗?〕 系统〔宿主,很是通透,一点就通。〕 系统〔陌云笙可以入学东篱书院,也是相当不易,东篱书院每年会举办一年一度的学考,考经学、诗词、策论与六艺〕 〔东篱书院的创办者为大盛国前朝已故的三朝元老刘太公,当初隐退朝堂开办书院的目的,便是选拔民间的贤才加以培养,为大盛国都的民间学子提供一道登云梯,缩小与官学学子的差距。〕 系统〔如今的东篱书院书院山长为贤都圣人,也是大盛国都内数一数二的文豪,因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陌云笙考入私学,便是已是从每年报考的数十万的考生中脱颖而出。因为东篱书院,一年至多就招数百名考生,至少就招数十名考生。〕 系统〔甚至有的年份,东篱书院可能不放招新名单,但这并不影响,每年岁末放榜报考名额招考时,总有上千名,不远千里从外地奔赴而来赶考的学子报考的热情。〕 系统〔对了,补充一下,前年陌云笙考入东篱书院时,是榜三。〕 张素素〔可以嘛,不愧是未来的新科状元,也不愧是未来的权臣啊,那是不是?若是我也考入东篱书院,是不是做任务会简单一些?〕 系统闻言,微微一愣,它用异能感知了一下张素素的大脑,扫描一周之后,它仍旧面无表情地道〔对不起,宿主,你想多了。以你的资质,你考不上的。〕 张素素闻言,大吃一惊,她虽然看不见系统的实体,但是听着系统讲话的冷淡与机械,简直就像被它泼了一盆冷水,她冷声回应系统道〔我又没考,你又如何知道,凭我的实力考不上?〕 毕竟,再怎么说,她张素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总归也算多年读书勤勤恳恳考上来的,如何这般看不起人! 一定是系统,看人第一等,不行,她得争气! 系统见她满脸气呼呼不服气的模样,又拿异能重新扫描了一遍张素素的大脑,结果,异能告知它,还是一样的结果。张素素是考不上东篱书院的入学考试。 系统〔宿主,不要抱有幻想了,凭你的智商,真的考不上。〕 系统〔不信,这是去年入学考的题目,你做做看。看看你能写出几道?〕 系统冷声言毕,一张试卷与一份文房四宝便出现在张素素的面前。每一次系统与张素素对话,都是在她的脑海中放一段四维空间,将她的灵识拉入其中,让她用意念与它沟通。 可如今,这样大变活物,却也是第一次。 张素素原本是不相信的,可当她看见那本考题的时候,心都碎了。 不就是个书院的入学考吗?这么多考题,是要考三天两夜? 她拿在手中看了又看,最终不得不感慨道〔筒子,以我的资质,确实考不进去。〕 张素素〔你说,明明这些字我都认识,却又仿佛都不认识。把它们拆开我都认识,把它们连一起组成问题我便都不会了。甚至我有种自己是个假的中国人的感觉。〕 第23章 筒子,是个正经的筒子,不会给你偷懒作弊的捷径 系统〔宿主,不怪你,毕竟没有几个人可以达到东篱书院的水平,写关乎家国的策论,于你一个学艺术的大学生来说,是有些困难。更外乎,东篱书院,除了文试,还有六艺要考,这些对于你这个现代人所学的来说,也有很大的差异。〕 系统〔宿主你不是不优秀,你只是学得东西和这个异世古人不一样。若你自小生长在此,又是以苏樱雪的地位,那便是可以与陌云笙的才学不相上下。〕 张素素闻言,沉思片刻,她轻声不解地问系统〔既然如此,为何小说原着里从不提苏樱雪,才学斐然,聪慧过人?〕 〔若是按苏樱雪的身份,她是大盛国的长公主,以她高贵的身份,必然是入读官学聚贤雅舍,若是她常年受大盛名师提携,又怎么会如此声名狼藉?〕 系统闻言,沉默片刻,才低语〔苏樱雪自六岁之后,便再没有去聚贤雅舍读过一日书。异世备份里查到的资料显示,苏樱雪六岁时与当时任职聚贤雅舍山长起了冲突,她娇纵任性,气的山长吐血倒地,后来此事闹到御前。〕 〔一则苏樱雪明确提及自己不愿去聚贤雅舍读书,二来此事惊动了御史台,整个御史台的言官对此口诛笔伐,后来苏秦淮作为一国之主,便将苏樱雪以身患隐疾需得禁足宫殿娇养为由,暂时断了她的学籍。〕 张素素闻言,只觉得若是如系统所说,那这个苏樱雪真是可怜至极,不过区区六岁孩童,哪有这么大的狠戾戾气闹到这般地步?难道苏樱雪真的如传言中这般声名狼藉? 张素素〔看来,便是此刻的我顶了苏樱雪的身份,徒有令陌云笙不屑的狼藉声名,也没有什么半分才学。即便如今我想转去东篱书院,以我如今的才学也怕是考不上东篱书院的。看来成为同窗去接近陌云笙这条路,短时间内是做不了,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系统〔是的,宿主。理论上是如此的。〕 张素素若有所思,忽然抬头想到什么,满眼精光地问系统〔系统,不是别的穿越小说在系统的都可以带金手指啊开大招啊,那筒子你是不是有那种可以帮助我考上东篱书院的捷径呢?〕 张素素〔比如说,你把今年东篱书院招生考试的试卷帮我提前偷出来,我找公主府幕僚当枪手做一遍,把答案背下来?〕 张素素〔再比如说,你直接给我个灵药什么的,让我记忆力几日倍增,过目不忘,身体素质也一瞬间增强,可以聪慧康健到凭短时间的能力提高考入东篱书院?这样,就可以去找男二提早完成攻略任务,我可以早点回现代,筒子你也可以早点完成任务?有何不好?〕 系统〔宿主,你怎么可以动这样的念头,筒子,是个正经的筒子,不可以给你偷懒作弊的捷径,筒子存在的意义,是在不违背道德正义、不违背时空规划局的规定的前提下,给宿主提供适当的任务解答,帮助宿主完成任务,而不是帮你做一些歪脑子的事情。〕 系统〔请宿主脚踏实地,好好学习,努力考试,凭自己的本事与才学考入东篱书院。筒子没有特效药和这样突然插手异世界npc运行规则的能力,这个异世界就像一个多选项的游戏〕 〔时空规划局为了增强宿主的体验感,是用最先进的算法ai来模拟宿主选择来推动npc与npc的世界运行的,所以说筒子不能强行修改异世界的规章准则,无法帮您作弊。筒子顶多只能帮你规划规划,让你可以用自己的真才实学和努力学习正儿八经堂堂正正地靠近东篱书院。〕 张素素听完系统的话,轻声一叹,没想到,在现代是个大学狗,到异世还得重新学习,考试去东篱书院。既然歪脑子动不了,那就只能靠自己脚踏实地努力学习考入。 看来,她接下来得想法子,让苏樱雪先回聚贤雅舍学习,以此补上她如今的功课差异,待到学成,再转考东篱书院,也应当差不了多少。 想到这,张素素心里明确了。她向系统要了一堆东篱书院理念的考学真题,凭借着脑海中的意识摘抄出来。 然后苏樱雪又唤来秋霜,将自己想要学习的心思告诉秋霜由于如今的她确实才学与聚贤雅舍旁的学子相差一大截,因而她对秋霜提议,自己想先找个靠谱的,能干的公主府的富有真才实学的幕僚先当她的私人家教,将她的功课恶补上来。 秋霜听闻长公主的话,初始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以往长公主只喜欢享乐奢靡,何时想到过学习两字。如今苏樱雪坠湖之后,不仅脾性有所收敛,人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喜欢打骂奴仆不喜欢打骂宫人,如今更是变得好学求知起来。 秋霜免不得为苏樱雪懂事了些,成熟了些,而感到欣喜喜悦,立马便应承下来,转头就笑着退下去同司夏公公请示。 司夏公公虽然明面上只是个不起眼的侍卫,却是先皇妃留给长公主的,深谙朝堂之术、内宫之道的智多星。可谓文武双全。明面上的公主府主管是苏樱雪身边的四大一等侍女,实际上她们四个身后的公主府主管却是身份地位比她们低一阶的司夏公公。 司夏公公总是身在暗处,替长公主运筹帷幄,因而长公主府内的一草一木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司夏公公的眼皮下。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秋霜便从宫外长公主府邸内带回一个忠于长公主殿下的幕僚,清明先生。 秋霜笑着道,“长公主殿下,自今日起,清明先生便是辅导长公主殿下功课的师长,为殿下传道授业解惑。每日三炷香时间。” 秋霜拍了拍手,又款步走出数名衣衫得体,姿容卓绝的男女,站定在清明先生身后。张素素一一打量,想着,这应当是日后教她六艺的名师。 第24章 为殿下寻了各科目的授课老师,他们会为殿下授课解惑 秋霜笑着道,“根据方才长公主殿下提出的想要学习的科目,秋霜为殿下寻了各科目的授课老师,自明日起,他们便会为长公主殿下授课教学答疑解惑。” “这些师长都是各科目的翘楚人师,希望殿下能够不忘初心,认真研习课业学业。” 秋霜笑着一一介绍,“待殿下能够将先前落下的课业差距补上,那长公主殿下,就有底气,寻个合适的契机,与陛下重提回聚贤雅舍求学之事。” “秋霜为殿下找的,自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名师,只是对比聚贤雅舍,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丝。” 秋霜笑着,略带愧疚,但很快温柔地鼓励眼前的苏樱雪,“但是殿下愿意重拾学习,对整个公主殿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秋霜,辛苦你了······”张素素起身,看着为她忙前忙后的秋霜,一脸真诚的感动。 她对着面前的七名师长行了个跪拜的大礼,“学生苏樱雪参见各位师长,学生才疏学浅,资质愚笨,愿以后的日子,众位师长可以多多提携学生。” 原先的七人入宫前多少对长公主的狼藉声名有所耳闻,多少对苏樱雪有一些防范之心。 却不曾想到眼前的苏樱雪,仪态落落大方,初次见面就给他们七人行了拜师之礼,倒是与那传闻中的长公主,有些不太一样。 七人受宠若惊,最后还是清明先生作代表扶起苏樱雪,诚恳地答道,“殿下,心意吾等收下了,如此便是折煞吾等了!” 苏樱雪也不扭捏,闻言便起身相迎。几句寒暄之后,清明先生与苏樱雪便去书房教学,秋霜带着其余六名师长入住长公主殿的房室,好生招待。毕竟这场学业的攻坚战,还是一场硬仗要打。 如今的苏樱雪是张素素,张素素是苏樱雪,张素素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放弃,不信命。她觉得即便自己穿书到大盛国,开局就是一手烂到不能烂的牌在手。 但张素素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即便牌烂无运道,那也要豁出去拼一拼闯一闯试一试,天要难为我,我就想方设法解面前的困境。 世上本无路,所有的路,是人走出来的。所以即便瞎子摸石过河,她也要凭自己去走,说不定真给她走到对岸,不是吗? 由于苏樱雪是现代人,其实之前大学学得内容与古人学得内容是两回事。因此清明先生给她教学时,初时还是挑拣了一些较为简单的书籍、史书、诗词开始学习。好在,文章与诗词,自古是相通的。 大盛国的六艺,略有不同,是礼、乐、射、骑、书、数。这骑,指的是骑术马术。 有了名师的讲解,苏樱雪又勤奋好学,日日苦读,加上之前的底子薄弱,可以吸纳的知识又多,很快苏樱雪进步了不少。 一连两月,苏樱雪在七名师的指导下,加之自己刻苦学习,头悬梁锥刺股般刻苦求学,可以说以前高三时张素素都没如今学得这般认真。 到底是与自己的小命有关,若是完成不了攻略任务,她可不得交代在这? 因此,这一回张素素是卯足劲了地往死里学。两月后,除了六艺中的音律、射箭、骑术三项略有落后。 但由于艺术生的缘故,她的书法绘画,诗词歌赋,策论经典倒是学得还算不错,虽达不到一鸣惊人佼佼领先的水平,但比起之前那仿若白丁的废柴,已经好了一大截。 就连清明先生也夸她聪慧好学,说是若她这般坚持下去,再学半年也有望有资本重新进入聚贤雅舍学习。 对这结果,苏樱雪很是满意。 这些日子她每日扑在学习上,反而未曾去看过楚星沉。听秋霜说,这个月初,楚星沉身上的伤已经大好,基本都结痂了。 苏樱雪想到他那伤痕累累的伤口,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些过意不去,便命秋霜照旧让他在偏殿养伤,少出偏殿走动。 秋霜说了,她送去的衣物楚星沉穿着很合身,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上锦衣的楚星沉,如今再配上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倒是有几分贵公子的气派。 比起以前住在冷宫脏脏臭臭,穿着破破烂烂的楚星沉,好上太多。 苏樱雪怕他闲着无事,还特意命秋霜给楚星沉送了一份与她同样的那些学习材料。 原先救了楚星沉时,苏樱雪知晓自己想要他对自己改观,难于上青天。原着的楚星沉病娇偏执扭曲,苏樱雪觉得是自己在他楚星沉质子时期对强权毫无还手之力时,对楚星沉欺凌欺辱所至。 楚星沉自小不曾学习过诗书礼仪等等学问,以致后期他夺权后多少有些专政、嗜血、多疑,有些往暴君独裁方向发展的趋向。 这一切,张素素深思熟虑,觉得是少年时期的楚星沉遭遇过于阴暗,不曾读书学礼仪,不曾学习六艺。 从而使他无法通过品性高洁才学斐然的夫子教养下变成一个如同陌云笙那般沅茝醴兰的谦谦君子。所以这一生,张素素想要自己逆天改命,也想帮楚星沉逆天改命。 苏樱雪考虑到楚星沉一直以来都不曾好好休养,终日劳作挨打受冻,导致身体似乎比较瘦削。 借着这次让他在长公主殿养伤的契机,便让御膳坊用太医开出的药膳方子,配合太医院的汤药补药,替他补补身体。 “秋霜,本宫好些日子未去见过楚星沉了,你替本宫去把库里前阵子刚收的那套凌云轩的一等文房四宝,去取了送给楚星沉。” 苏樱雪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写到发酸的手,最近临近月末测验,清明先生给她留得课业多了不少。 苏樱雪也没想到,自己穿越了一遭,还是躲不开学习的门。这两个月里勤勤恳恳地学习,她是如此地认真。 看着面前厚厚的一叠手写的卷子,上面是清秀娟丽的小楷,不得不说,以前的张素素是个艺术生,书法绘画是她的强项。 第25章 楚星沉有学习课业的机会,以他的聪慧,必定能出人头地 现在虽然大盛国的文字与她练得楷书字形不同,但她有着学习楷书、篆书、草书的基础,相对来说,这学文字又比较迅速,很快也练了一手漂亮的小楷。 清明先生亦是书画大儒,他很欣赏她的字画,因而空时也给她布置些书画的功课。 先生说,书画也是六艺之一,虽是占分不多,但也算入考核。以苏樱雪如今的造诣,即便是入读聚贤雅舍,书画可以算长项。 “只是其余几艺,仍需费心经营,补上短项。”清明先生对着她的课业点评的中肯至极,苏樱雪也明白自己与旁的学者的差异,便要愈发努力。 毕竟如今张素素争分夺秒地学习,也是为了与时间赛跑,她要尽快使如今的苏樱雪变成一个如女主苏璃月般讨人欢喜的女子。 秋霜不多时便取来了那套文房四宝,端来给苏樱雪瞧,同时又因为此套文房四宝过于贵重,长公主殿下眼睛都不眨一下,便赏给偏殿那位不识好歹的狼崽子一样的质子殿下。 秋霜心里到底有些不平,有些愤愤地嘟囔道,“殿下,这可是陛下听闻您重拾学业,特地去凌云轩以碧玉为您定制的,整个京都只此一套的一等文房四宝。” “结果昨日前脚刚送入库房,今日殿下倒是好,巴巴地取了让奴婢去讨好那个不识好歹不知感恩的楚皇子。” 秋霜看着无动于衷的陛下,满眼都是心疼,她柔声道,“殿下你这又是送书又是送文房四宝的,又是何苦?人家不会领情的。到时候白瞎了您一番心意。” 苏樱雪闻言沉默,不动声色将面前的课业整理好,就像是没有听见秋霜道抱怨,许久才轻声一叹,解释道。 “秋霜,本宫殿内不缺好的文房四宝与书籍。可是楚星沉那,确与本宫的情况不同······” “楚星沉如今的年岁,寻常官家子弟或是宫中皇室后辈,孩童之时便已学习课业与六艺。” “而楚星沉如今却是不懂礼仪不懂文字不懂课业不懂六艺,被耽搁太久了的他必然在学业上遇些常人不能及的困难,有一套趁手的笔墨纸砚,再配上良师悉心指点。” “再加上本宫觉得楚星沉,只是之前没有遇上良机学习。” 苏樱雪说完单手托腮,带着笑意眼神却不自主地飘向偏殿的方向,她回想起上回探病时,楚星沉那容色如玉、剑眉星目的俊秀模样,虽还是个青年,但已然俊秀如此,日后长成了,还不是个祸国祸民的妖孽长相······ 啧啧啧,难怪小说后期写道,齐盛帝君姿容绝色,与世无双。锦衣华袍,勋贵至极。帝君深谙朝政之道,严律肃政下,也算是民畏君政,官畏酷刑,因而整个齐盛大陆倒也算治理得当。 只是齐盛帝有时处事过于狠戾嗜血,因而也震慑了一大片民众与官吏。 “楚星沉这番有了机会学习课业,以他这般聪慧,必定他日能够出人头地,不是凡品。” 苏樱雪笑了笑,收回思绪,总归他未来注定是这天下霸主,那她倒不如与其想着与他对立敌对,倒不如就顺水推舟帮他成事。 若她苏樱雪如前世般放任他一人受苦受累受凌辱,那么倒不如她把他想要的一同帮他赢回来。 “既然已经取了,便快快送去。送去的时候,顺便替本宫问候下楚皇子,身体是否大好?” “若是好了,过两日便同本宫一起,在书房听清明先生讲学吧!”苏樱雪淡淡的道。 “诺。”秋霜闻言,行礼后带着东西离去, 秋霜带着那套礼盒离开,转身便去了趟偏殿,把苏樱雪的话带到。 秋霜到偏殿的时候,楚星沉正穿着一身白衣锦袍,端正地坐在书桌上看着苏樱雪送来的书。 “楚殿下,这是长公主殿下命奴婢送来给殿下用的文房四宝。” 秋霜体贴地将那盒子放在楚星沉的书案之上。楚星沉并未抬眼看她,他一双黑眸盯着眼前书案上的那个匣子,沉默着只是抬手打开了匣子。 那里面红丝绒上摆放的是用纯色洁白无瑕的白狼毛制成狼毫笔三支,笔身是碧玉雕琢的竹节样式杆,就连笔杆上的吊线也是编制好的金丝线。 放在千年金丝楠木错金镶嵌雕就的木匣中,配上上好的金丝云纹澄泥砚。 夹层内红丝绒上隔断内分别是御用的凤凰墨和竹宣纸,但是这三柄凤凰墨,通体漆衣,乌黑油亮。 一面凸镌凤,旁饰卷云纹,另一面凸镌凰,旁饰卷云纹,便是御用贡品。这御用竹宣纸,薄若蝉翼,清薄透亮,也不是凡品。 楚星沉这些年虽过得蝇营狗苟,但不代表他不曾分辨得出物品的好坏。好歹也在宫中耳濡目染数年,如今又是今非昔比。 一个成熟的谍者,辨识物品只是最基础的。 楚星沉他冷面冷眸看着眼前这些珍贵之物,嘴角不免扬起一丝冷笑,这苏樱雪,改套路了? 倒是比从前那娇纵嚣张、肆意训斥鞭笞他人的模样,看着顺眼了几分,还开始知道送礼了,一出手便是如此金贵之物······ 呵呵······ 楚星沉心下冷哼一声······ 既然苏樱雪想唱一出和睦友好,姐睦弟恭的戏码,那他楚星沉如今这个名义上的阿弟,便顺着她搭的台子,把这折子戏给唱下去······ 楚星沉抿了抿情绪,收下眼眸中的冷意,转而换上几分感激之情,便是眉眼也没了方才的锋芒,笑意染上面,柔声道。 “秋霜姑娘,既是阿姊一片心意,楚星沉定当收下,还望秋霜姑娘,替星沉谢谢阿姊照拂之意。” 楚星沉场面上的话说完,见秋霜愣愣地盯着自己,也不言语,也不告退,便淡淡地起身笑着回道,“阿姊可还有别的嘱托?” 秋霜原觉得,这楚皇子冷的像是块冰块,拒人千里之外。 可刚刚仿佛,秋霜第一次看见如此笑意盈盈俊秀贵气的翩翩公子一般的楚皇子,倒真是人靠衣装,锦袍一穿,玉冠一别,倒有几分如玉模样。 第26章 将楚星沉做的可笑而荒谬的美梦撕碎的,也是他的父皇 一时间秋霜也觉自己竟看愣了神,直到他出言提醒,方才回神低头笑着掩饰道。 “也不是旁的什么要紧事,长公主殿下托奴婢问楚皇子身体是否已然大好?若是已然大好,过几日,便同长公主殿下一起,一同去翰墨居学习课业。” 楚星沉闻言,心中却是有过一丝犹疑。这阵子照影汇报于他的,倒和秋霜的话左右无二。 照影说这两月来,他暗中盯梢以来,苏樱雪这两月不是在翰墨轩与内殿学习功课做课业,便是在宫内的神武军的练武场内习箭术与骑术。 起初照影对楚星沉汇报时,他还有些不相信。一个从小不愿学习之人,如何可能瞬间转性子,去专攻学业? 大概也就一时兴起、心血来潮,大约几日后,便意兴阑珊,虎头蛇尾了。哪知,这一坚持便是两月之余。 听照影道,刚开始原来苏樱雪连大盛文字都认不全,倒如今已然能够通读诗书词作皆无碍,能写策论,作画题词,便是享誉朝堂的清明先生,也赞苏樱雪天资聪慧过人。 只是听闻,苏樱雪的骑术与箭术是真的不行,听闻如今大盛国贵女皆会马术箭术。 可叹一朝勋贵无双的长公主,却是第一日连上马都不会,听闻射箭亦然,弓都拉不开,更别提射靶子。所以如今,骑射依旧是长公主殿下的短板。 楚星沉虽不知,这次苏樱雪又是赠书,又是邀请他同学功课与六艺是何意? 怎么,难不成她苏樱雪一个大盛国的长公主,真的要培养他这个邻国质皇子?培养他明礼懂知,培养他知书达礼,培养他六艺,让他做一个优秀的皇子? 真的有可能会有这般傻的人吗? 楚星沉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这世间大多数时皆以恶待他楚星沉,而他,楚星沉也早已习以为常。有时他甚至觉得,或许此生以他楚星沉的命格,他甚至不配能遇见有人愿意善待他楚星沉。 楚星沉他清楚知晓自己是大齐国的皇子。他记得齐盛的龃龉与厮杀。 那一年,是楚星沉六岁。他本身是大齐后宫偏殿里,一个默默无闻的宫女诞下的皇子,甚至,在大齐宫人眼中,都没有人真的将他作为主子看待。 因为大齐君主他的父亲,在齐向盛进岁贡之事上,不满年年争涨岁贡的规定,出兵大盛边城,意欲打下数座城池再以此为筹码,与大盛国君重谈岁贡之规定。 他楚星沉的父皇,只是一时高估了齐国边将的作战能力,他以为天时地利人和,齐国富庶强兵,拿下区区几座边城,易如反掌。 也是他的父皇,当初有多意气风发挑起战事,如今却也多后悔多自责,他自责自己忘了“主不可以怒而兴师, 将不可以愠而攻战。” 然而天不逢时,持续数年激战,盛国负隅顽抗,双方人马互相厮杀,战局却总僵持。 乃至后来,战事持续两年后,齐国遭遇百年大旱,万千沧海良田因大旱缺水而导致庄稼枯死,土地干涸破裂,粮食颗粒无收。 民生艰微,遍地饿殍。无粟米无稻谷,无军饷支撑前线,亦无粮草支援前行。一时间,齐国兵败如山倒,不过区区数月,连丢三城。 于是,在他六岁那年,他第一次被宫人恭敬地伺候着沐浴斋戒,穿上了从未穿过的锦衣绫罗,甚至连魔发都梳了头冠,被宫人临时教学觐见圣驾的礼仪。 楚星沉从未忘记,那日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双脚颤抖着,亲自走向他父亲,大齐王朝金碧辉煌的御书房,他学着旁人般行礼,俯首叩拜,第一次,用颤抖着的声音,忐忑地喊了一声父皇。 这是楚星沉他此生第一次以皇子的身份得到父皇的觐见,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父亲。 那日父皇赐了他不多锦衣华服、金银珠宝,还在宫内设宴,请他吃了不少山珍海味。 那一刻 ,六岁的楚星沉甚至极喜而泣,他觉得他从前苦难的日子就要到头了,他其实也是有父皇的,毕竟迟来的父爱也是爱,迟来的关怀也是关怀。 可是后来,将他楚星沉那时做的可笑而荒谬的美梦撕碎的,也是他的父皇。 他楚星沉的父皇,大齐的帝君楚哲梧,因为做出错误抉择导致大齐大败于大盛,导致民不聊生,导致割地赔款。 楚哲梧于同年岁末,与大盛国签订了二十年朝贡合约,并以十箱黄金一箱珠宝与五座城池作为赔款,甚至答应了大盛国君以亲皇子入大盛国都为质,这般屈辱合约,以换求一时安稳。 离宫前,六岁的楚星沉根本不懂何为质子。他只知晓离宫前日,楚哲梧他楚星沉的亲生父亲,第一次温柔地唤了他的名字,给他夹了很多山珍海味。 也是长大以后,楚星沉才明白,那一场送别宴,只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为了大齐王朝而甘愿踏上前往大盛王朝的马车。 楚星沉,回忆起过往,面色阴郁,眸色发冷。因为他的父帝有三个儿子,而他,是最无甚背景,甚至是一个大齐宫中可有可无之可怜人。 后来,适应质子生活的楚星沉,终于在某日被宫人一顿拳打脚踢后,被打到不能动弹,倒在雪地里吐血时他,忽然看见了漫天璀璨的夜空。 那一刻,身上无尽的痛楚,极致的屈辱与折磨,忽然喜爱那一刻,楚星沉看着漫天繁星,忽然间就信命了。 楚星沉第一次发现,于他而言,他的人生,不过是在一个又一个的地方受人欺辱凌虐。 在大齐宫殿里,楚星沉是那个受人欺辱凌虐的对象。离开大齐王朝,来到大盛王朝,也是如此。只不过,他只是换了个地方被揍得更狠了些。 究竟是什么时候对这个世道不公而满心愤懑?是一次次被那些面色丑陋行事腌臜的宫人揍到奄奄一息时?还是每日每夜做不完的活刷不完的恭桶打扫不完的茅厕? 第27章 楚星沉心想,这是在试探吾,还是诚不欺吾? 还是明明是你这世间唯一的亲人,自己的亲生父亲不管不问,转手就将他卖至别国受苦受累受凌虐受欺辱整整十数年却无只言片语地过问与关心? 还是明明同为楚哲梧的儿子,大哥诞生便是嫡皇子,锦衣玉食,母爱父疼,世家拥戴,万民敬仰。 二哥自小便潇洒肆意,万千宠爱,宫人恭敬,小小年纪便封地封府,才学斐然。 而他,除了没日没夜的挨揍,每日吃不饱穿不暖,无不漏之屋檐可遮蔽风雨,无舒适干净床榻可休养生息。 只是活着都是这般卑微不易,任何时候都要汲汲营营、千谋万算地为自己想方设法讨条生路,甚至有时活的不如长公主殿里那条来福安稳自在? 这就是天道不公! 这或许,就是他楚星沉此生注定的悲惨命格。 因而,楚星沉从那一天起知晓,这世间,唯有他自己,才有可能凭着一口气,厮杀出一条自己的血路。 所以他楚星沉那时便对天发誓,“此生此世,世道不公至此!有人出生便含着金汤匙锦衣玉食此生富贵,有人出生便如草芥任人践踏欺凌!天道不公世事不仁!吾便要改天换道!天不公吾便做这青天,世道不仁吾便毁了这世道!重建新世道!” “吾楚星沉不信天!不信命!不信世间有亲情!不信世界有爱意!楚星沉在此立誓,欺辱欺骗践踏辜负吾者!总有一日!吾必加倍奉还!”楚星沉双目猩红,眼里是执着与偏执。 往事如烟,楚星沉收回眼中不明的思绪,他犹疑了片刻,还是开了口,“秋霜姑娘,长公主殿下,可是认真的?” 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哪国人,会对敌国的质子悉心指点教导,这不就是一桩笑话?楚星沉有些自嘲。 “长公主殿下自然是认真的。”秋霜以为是长公主殿下的一片心意,让楚星沉有些感动,忍不住趁热打铁,再接再励地同楚星沉道,“殿下说,楚皇子聪慧过人,可惜因命运多舛,误了读书的机会,多令人惋惜。” “殿下还说,她相信楚皇子只是暂时跌落云端的天上鸿鹄,只要殿下认真勤学,假以时日,待东风起,殿下必能大鹏展翅,迎风翱翔于青天之上。”秋霜想了想,还是把苏樱雪那段话,温柔地告诉楚星沉。 大鹏展翅,迎风翱翔于青天之上······楚星沉闻言,眸色微闪微灭,他反复在心底重复打量这句话,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缄默不语,只是深深看着面前打开的文房四宝。 在秋霜离开后,对着主殿的方向,轻声呢喃,又似是再问自己,他道,“这是在试探吾,还是诚不欺吾?” “那么,苏樱雪,若这是真实的你,那暴躁的你与那个真诚的你,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 “倒是令人看不透······” ······ 翌日,翰墨居。 苏樱雪刚刚将一大叠昨夜完成的课业交于清明先生。今日早课是清明先生的策论,午课是刘先生的箭术与郑先生的骑术。 明日则是无双仙子的琴艺乐理早课与余先生的午课数独与算术。后日则是于是礼官张大人的礼仪宫规、君子礼仪、宫廷礼仪等等礼教早课,午课是希孟先生的书画、诗词歌赋、杂文赏析。 不得不说,古人的教学真是卷,苏樱雪上了整整两月的私教特训,唯一感想就是做个异世的苏樱雪长公主这般高贵身份的皇亲贵胄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昨夜她上完最后一节午课已经是酉时,写完这些课业便到了子时。每日卯时需起,辰时上课,一月休沐一日。 每天的苏樱雪不是在上课的路上,就是在上课,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练技艺,这古人的kpi简直比现代的九九六还要疯狂! 以前在现代好歹还能困得要死时靠咖啡清醒些,如今确是日日浓茶加夜里悬梁刺股,主打一个睡得比鸡少,黑眼圈全靠胭脂盖。 张素素有时自己都不免仰天高歌,是哪本无脑的穿越小说给自己的一个错觉,去古代就是轻松恋爱,轻松生活的? 明明就是古人的学业更无止境,张素素不由得总是仰天长叹,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注定就是个熬夜孤苦奋斗的命······ 但是,总归,付出汗水是有回报的,这不是清明先生仔细批阅完她昨夜写的课业,笑着同她道。 “殿中这几日进步神速,若照此速度,差不多再学上几月,殿下便可同陛下重提,再入聚贤雅舍的提议了。” 清明先生淡然地道,“之前殿下虽是犯了错,免不得那些言官会上折子反驳殿下入学之事。” “而陛下甚是偏袒殿下,所以必会给机会让殿下重考入聚贤雅舍为要求,以此堵住天下幽幽之口。” “先生所言甚是,所以,学生定当刻苦学习,入学考,必当不会给先生丢脸。”苏樱雪闻言,笑着给清明先生行了个谢礼。 苏樱雪了解清明先生的画中音,陛下只会给她提供一次入学考的机会,若她不能把握住,便不再有机会重入聚贤雅舍。 所以,张素素觉得,她一定要拼尽全力,赢下这场考核。昨日秋霜问她,“殿下,奴婢不懂,您为何一定要如此刻苦学习,去考那聚贤雅舍?” 秋霜看着她连日的苦读,有些心疼,从前的长公主娇纵任性也不稀罕看书,但日子过得松快自怡。 如今的长公主虽是成熟稳重了些,可却甚少有舒展眉头畅快笑意的时候。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这般的长公主是好,还是不好? 或许对于尔虞我诈的宫廷生活,成熟稳重些是好,毕竟陛下也不能保护长公主这一世。 如今皇后娘娘视公主如眼中钉肉中刺,满朝言官早已对长公主殿下怨声载道。整个大盛国朝堂,上至权臣朝官,下至百姓巷尾,何人站在长公主殿下这一侧?只怕无人不是欲加除之而后快! 若是一直如现在这般聪慧识大体,大约日后即便陛下不在,殿下也能自己护住自己······ 第28章 苏樱雪以耍猴一样蔑视的态度,居高临下地对着被禁锢的他 秋霜轻声劝慰道,“殿下若是困了,便去睡吧,莫用银针再扎自己,您是金枝玉叶,纵使不入那聚贤雅舍,也改不了您是这大盛国的天潢贵胄、帝王血亲长公主殿下的尊贵身份。” “殿下,你依旧是整个皇城最令人仰视的天家存在,此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即便是日后您看上哪个青年才俊,你便请纸殿下赐婚即可,何须自己如同凡夫俗女一般。” “需得通过聚贤雅舍这道登天梯,来证明自己?”秋霜总觉得,殿下如今这般反常。 可是因为前几日让司东打探的那位青年才俊,听闻似乎是东篱书院的才子,仪表堂堂、才学斐然,倒是个青年才俊,只是听闻似乎出生低了些。 苏樱雪闻言,淡淡地笑,似是解答,又似是自言自语呢喃,她柔声道,“秋霜,你信吗?” “即便如今本宫天潢贵胄,那些人因着身份而朝拜本宫,只是因为畏惧天威,而不是因为心甘情愿臣服于本宫。” 苏樱雪淡然地看着秋霜,柔声道,“世人眼中的长公主,身上便是娇纵任性、嚣张跋扈、毫无才学礼仪的模样。即便身体对着本宫行礼有多恭敬,心下说不定对本宫有多嫌弃。” “这大概也不是本宫所希望的。”苏樱雪起身,打开窗。 如今刚入岁末,冬风起,天肃寒,木窗一开,屋外园子倒是一片清冷,只剩冬夜的明灯挂在长廊之上,倒像是冬日萤火般,柔美微弱的光亮着。 苏樱雪看着那一抹微亮烛灯火,柔声道,“所以本宫读书,不是为了旁的,只是想撕下那些世人宫人与言官对本宫贴的标签。” “本宫希望,有朝一日,那些跪地磕头的宫人世人与言官,心悦诚服地敬佩本宫而跪地磕头,而不是迫于皇权逼迫。” “本宫希望,有朝一日,世人提起本宫,再也想不到任性娇纵、嚣张跋扈这样的字眼,而是天潢贵胄、大方得体、名至言归。” “所以,这重回聚贤雅舍,只是本宫希望走的第一步棋。”苏樱雪望着那黑夜中的微光,神情与目光却是无比的坚定执着。 ······ 苏樱雪还在昨夜的回忆中并未回神,却被身畔突然传来一声浑厚而富有磁性的男音打断了思绪。 “参见殿下,见过清明先生。学生楚星沉不才,承蒙长公主殿下厚爱,承蒙先生不嫌,前来报道。” 楚星沉一身青色锦袍,这是月前苏樱雪送至偏殿的,上面绣着银线的云纹,简约大气,并不繁复也不惹眼。 楚星沉果真,穿上这般锦袍玉冠,他本身肤白面目俊朗,如此只是浅浅一装扮,便已风华绝代。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那个风范就来了,如同动漫里走出的男主,不得不说,楚星沉这番模样,若是真的让大盛京都贵女瞧见,那不知要惊了谁家的姑娘的梦乡。 苏樱雪看着眼前的楚星沉,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小说原着男主楚星沉的官配,女主苏璃月。 如今她张素素穿越在苏樱雪身上已有数月,但因为种种原因,她还未见过苏璃月本尊的模样。只是记得原先书里对于苏璃月的描写。 那是一个如皎洁月光般纯洁无瑕的少女,似春日枝头最美的粉嫩桃花,又似一块无瑕的玉壁,一颦一蹙,都带着少女特有的纯良与天真浪漫。 苏璃月有着一双灵动如一汪清泉般,澄净至洁的眼眸。她肤白似雪,五官精致,似一个瓷娃娃般令人心生怜惜与爱意,纤体玉肤,温婉端庄,大方得体,知书达礼,才学斐然。 似嫦娥月下仙子下凡,似九天玄女入尘世,美的不似人间女子。 所以原着小说中,苏璃月与楚星沉的相识,是在半年后苏樱雪的寿辰宫宴上认识的。 原着里,陛下每年都会给苏樱雪大办寿辰宫宴,宫内上至陛下皇后,下至各宫的妃嫔与公主,都会携重礼来参加宫宴。 苏樱雪的生辰宴,每年办的是奢华且富贵,可以说便是六宫之首的皇后,都不曾有这般的排面。可见陛下垂怜于盛宠这个独一无二的幺妹。 而半年后的那次寿宴,原着里写楚星沉与苏璃月的相遇,还得感想苏樱雪这个恶毒女配。 苏樱雪这个泼辣狠毒彪悍嚣张的女子,在生日宴中,被几个别有心机的嫔妃几句嗤笑与挑拨,便要叫楚星沉这个少年来宴上秀一段大齐王朝独有的祭祀击鼓舞。 楚星沉彼时恰逢身边唯一在乎的那个侍仆,因不小心撞到宫娥,被几个冷宫的小厮拳打脚踢而重伤,最后昨夜不治身亡。 楚星沉本就在那时那刻对苏樱雪恨之入骨,可偏偏这苏樱雪借着几分酒意,这般不挑时辰,不分场合,甚至带着几分盛意凌人的娇纵。 以耍猴一样蔑视的态度,居高临下地对着被几个侍从强行拖拽压倒在地的那个双眸猩红,强忍着满含泪意不肯落下半滴的倔强少年。 “听贵妃说,你们大齐人最擅长跳击鼓舞。今日是本宫的生辰,你既是本宫的奴才,便跳一曲你们祭祀的击鼓舞,给本宫助助兴!” 苏樱雪带着半分似醉未醉的酒劲,明明是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却是一张嘴让人万分恼怒。 这大齐的祭祀专用的击鼓舞,确实是每个大齐子民都会的舞蹈。只要过了四岁的孩童不论男女,皆会此舞。 只是此舞只能在特定祭祀场合特定吉时,献祭于天上神明。若是有违此,便会认定成对神明不敬。 因而楚星沉作为一个铁骨铮铮的大齐子民,他绝不会,也决不能对苏樱雪,甚至是大盛王宫这群曾经欺辱他凌虐他的人跳这应当献祭神明的舞蹈。 尤其是,前不久,因为那些冷宫的宫人想要讨好苏樱雪,竟生生打死了唯一对他有过善意的那个小仆从,那个他从大齐带来的,唯一的仆从。 陪着楚星沉在大盛宫殿内过着数十年凄楚生活的唯一仆从。 第29章 原着中的苏璃月,是整个大盛王宫中唯一一个对他好的女主 此时此刻,楚星沉恨不得化作野兽,将苏樱雪剥皮抽筋,饮血啖肉,以解心中愤怒与仇恨! 可是此时的楚星沉,过于羸弱,他在大盛宫殿内,势单力薄,他的双手被苏樱雪的仆人压制。 他恨恨地盯着苏樱雪,像只不肯屈服的小兽般,对着苏樱雪恨声道,“长公主殿下饶了奴才吧,奴才并不会什么击鼓舞。” 苏樱雪本就习惯了宫人的百依百顺,对着楚星沉这只总是有些爪牙的尚未驯服的小兽,恼他在寿宴上驳了她苏樱雪的颜面。 当时便取了皮鞭,对着他的背狠狠抽打十数鞭子,直接打的他后背皮开肉绽,血染衣衫。 便是那时,一向如梨花般纯白无瑕,善良美丽的苏璃月,见不得人间疾苦,即便那时的苏樱雪无人敢得罪。 只有苏璃月起身快步走向苏樱雪的方向,她面上虽带着微笑,但声音里却多了几分关心与急切,她劝道,“住手,姑姑住手!” 苏璃月那日是随皇后一同参加寿宴,她一颗菩萨琉璃心,见不得人间疾苦,笑着挽住苏樱雪的手,柔声道。 “好姑姑,今日既是姑姑的寿辰,怎可让这下人的血污了姑姑的眼。自古见血乃不吉,姑姑天潢贵胄,必定不能在此日动怒。” 苏璃月见苏樱雪有些被说动,便笑着取过苏樱雪手中的皮鞭,她一边拉着苏樱雪的手往回走,一边给自己的丫鬟暮雪使了眼色,嘴上确是比密还甜。 “姑姑请坐,今日姑姑寿宴,若不嫌弃,璃月想给姑姑献奏一曲,祝姑姑生辰喜乐,年年岁岁如今宵,世事圆满。” 暮雪十分了解主子,一个眼色便知苏璃月的意思。她便趁着苏璃月献曲这功夫,亲自从几个仆从手下救了挨打的楚星沉,亲自带他走下宫宴,送回冷宫。 暮雪看了冷宫中楚星沉的生活环境,知晓自己家公主的脾气,便又是差人送了上好的伤药与吃食衣物,又是命冷宫中的仆人不准奴役殴打楚皇子,还亲自拨了几个公主殿的侍女,拨给楚星沉养伤。 自那以后,苏璃月也时不时隔三差五亲自前往冷宫,照看楚星沉的境况。 可以说,原着中的苏璃月,是整个大盛王宫中唯一一个,除了他楚星沉的小仆从外,唯一一个真心待他好,又是世间最至纯至善的女子。 或许从被救的那一刻起,楚星沉内心深处便对心地纯良,美丽温柔的苏璃月动了情。 这是楚星沉与苏璃月的初遇,也是他们缘分的缔结起始。 只是如今,楚星沉尚未见到自己的官配,但张素素看着眼前那张清秀俊美的脸,那个如玉般的公子哥,心中也有几分感慨,这小说男主长得这般俊美,那女主苏璃月得有多美? 长得像刘亦菲般的仙女姐姐模样? 还是像古文里写的: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总之,张素素忽然就对女主苏璃月有了别样的期待感,有机会,定要见一见,或许这余后的日子,张素素身穿想这个长公主不疯了,她与苏璃月可以改变命定的结局,成为一个好朋友。 原着里的男主可是爱惨了苏璃月这个白月光女主,或许这一世,她苏樱雪若是不做恶人,也可以通过和女主建立友好的友谊,让女主去男主那替她说情。 这样,或许,多年后男主破国之日,能饶她苏樱雪一条小命,也未尝不可? 唉,这或许不是一条崭新的思路! 苏樱雪想到这,忽得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就知道,以她张素素这般冰雪聪明的才智,困难肯定没有办法多,她一定可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那般将面前所有困难都解决。 然后顺利完成攻略男二的任务,带着奖金回到现代,去过那小富婆的生活! ······ “殿下,殿下!”清明先生喊了几遍,都不见眼前痴笑的苏樱雪有所反应,他皱着眉又唤了几声,终于是叫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苏樱雪。 “先生,樱雪失礼了,抱歉。”苏樱雪惊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行礼致歉,好在清明先生是个豁达人,只是劝她快些入座。 苏樱雪闻言款步行至自己的位置坐下,宫人早已为楚星沉准备了桌椅放置于宫殿的另一侧。因着男女终究有别,秋霜命人搬来一座白纱山水屏幕,置于两人书案之间。 楚星沉落座在苏樱雪的左侧,他桌上摆放的是苏樱雪为她准备的那套文房四宝,以及所有配套的书籍。 清明先生讲课深入浅出,两人听得也极其认真。楚星沉于两年前,早已与大齐王朝内母族混入大盛宫中的谍者汇合。 其实这两年内,虽然他也在白日仍旧过着时常被欺凌奴役的生活,但是夜里或有空的时候,其实是有狠狠恶补之前欠缺的学识的。 因此如今的楚星沉,早已今非昔比。他有一身武艺,善毒理药理,才学斐然,反而是如今苏樱雪学得这些,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已经是太过浅显的知识。 楚星沉如今需要一个白丁的不惹眼的质子身份去掩饰自己留在大盛王宫的真实意图。因而他也确实掩蔽了所有的锋芒,昨夜听了令,今日便来翰墨居一同学习。 这些内容楚星沉他早就掌握,于是听课之余,他也会忍不住看看身侧屏风后的人在做什么。 原先楚星沉以为,苏樱雪唤他一同上课,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今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发现自己偷瞧了她数回。 她的视线一次都未曾离开过书籍与清明先生的讲解,倒是学得格外仔细。 楚星沉从未听见过长公主喜爱看书。只是这两月的传闻,居然是真的。虽然这些内容不算精深。 但对于苏樱雪来说,她六岁开始便不再学礼识文,可以说是个不识几个大字的白丁也不为过。 而今,苏樱雪在两个月,可以认全这些内容,懂得这些诗词歌赋、策论史书、典故经文,也是算真的用心努力。 第30章 他楚星沉就不该,看见苏樱雪从桥上坠湖,而心生怜悯 楚星沉悄无声息地打量白纱屏风后端坐的女子,白纱轻薄,虽有山水画作在上,却也能看出依稀的倩影。 今日的苏樱雪,穿了一件姜黄色明艳如春日光辉般的锦衫,那寸缕寸金浮光锦采用最上乘的工艺,在阳光下可以呈现七彩的光环。 苏樱雪作为大盛国都长公主,她的锦衣自是用上乘的浮光锦制成,便是那层层叠叠的衣衫式样,那衣面上繁复再繁复的锦线绣样花纹,最好的绣娘给她整整绣了七日七夜。 这便是寻常女子不曾可及的富贵繁荣,也与他自小在冷宫中看见的那些面容可憎的嬷嬷女侍长得不同,两相对比,就连楚星沉也不得不承认,确实苏樱雪是他这些年以来,见过的长得最美的女子。 只是,往日的苏樱雪,楚星沉一闭目想起她那满面凶样,鞭笞凌辱自己的娇纵嚣张模样,便觉心中有一团怒火中烧,恨意忍不住淹没眼眸。 哪有如今这般闲情雅致打量她是何模样?是美是丑? 不得不说,如今这般安安静静,不发疯不娇纵也不鞭笞人不嚣张跋扈的苏樱雪,倒是有几分叫他楚星沉也捉摸不透。 难道苏樱雪真的坠湖时把头砸伤了,然后性格大变? 这般的苏樱雪,娴静柔美,反倒让他觉得有几分不适应······ 不对不对,这恶毒的女人,必定是心中又在盘算什么恶毒的筹谋,这些都是她的算计而伪装的,楚星沉摇了摇头,恨恨的想,他若当了真,便是又一次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便像上次那般,他楚星沉就不该,路过那处时,看见苏樱雪从桥上坠落,听她扑腾在湖水中,而心生怜悯之心。 那日苏樱雪落水时,楚星沉亲眼看见一个穿着小厮服装,背对着他往另一侧方向离去的背影,她苏樱雪是被人故意推下水的。 楚星沉本想去追那个离去的背影,却听见苏樱雪一边在水中费力扑腾,一边喊着救命。 她就像一尾鱼在拍着水浪,浮浮沉沉,时上时下,浑身湿透,鬓发凌乱而潮湿,一张小脸惨白,便连声音也带了几分断断续续的凄惨。 落水的苏樱雪,完全没有她训斥与打人时那般的盛气凌人,反而多了几分狼狈与悲惨。 楚星沉看着她在那湖中央上上下下扑腾许久,看够了她狼狈的模样,原来她这个盛气凌人的长公主,不会凫水啊。楚星沉冷冷地扬起一抹冷笑。 那一刻,楚星沉他的脑海里不是没有浮现一个这样的念头,不要救她苏樱雪了,就算她淹死在这里,也是她恶行至多的因果报应。 她这般嚣张跋扈、肆意凌辱打骂他人之恶人,活在世上,也是递增世间之恶!百姓祸害! 楚星沉心中恨极了她,他身上满身伤痕,哪一处不是直接与间接出自她的手笔? 这世间若是要找一个楚星沉他最恨的人,那就是苏樱雪无疑了! 还想他救她!做什么春秋大梦! 可是就在楚星沉下定决心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湖水中央扑腾的人,竟然毫无声响,沉了下去。 他久不闻动静,转身查看时才惊觉,湖面早已一片宁静,只有圈圈涟漪在方才那处层层荡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楚星沉没有想到,她真的是一点都不会凫水。而且她居然真的会把自己弄到命悬一线的地步,如此凄楚可怜。 楚星沉眸色一冷,内心挣扎了许久,可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脱了身上那件厚重些的破棉袄外衫,那是他唯一一件厚棉袍了,它可不能湿透。 这冷宫没什么炭火,又漏雨湿冷至极,这棉袍湿了,他就没有干燥的厚衣取暖了。 所以楚星沉只着一件单衣,冬风中冷得瑟瑟发抖,咬牙跳入湖中,朝着苏樱雪那消失的位置游去。 冬日湖水冷冽似寒冰裹住楚星沉全身,他一边在水中艰难辨别方向,一边寻找着落水的苏樱雪。 楚星沉当时心里一边怒骂,不会凫水为什么要站桥上!这么狠毒的女子,为什么自己要豁出命去救她!让她就那般冻死,他不就从此解脱,一了百了!再也没人带头欺凌欺辱他! 苏樱雪,若是此次吾救了你,你却已经恩将仇报!日后有一日若吾得势,必叫你如数奉还过往仇恨! 苏樱雪,你要挺住! 楚星沉在湖底找到如一颗扔入湖中的石子般,缓缓下沉陷入昏厥的苏樱雪时,他拼尽全力游向她,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艰难地凫水,试着将她带往岸边。 他抱住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身那一刻,她倒在他怀中的那一刻时,他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就是救她! 苏樱雪,你一定要坚持住! 虽然心底恨惨了苏樱雪,可是看见这般面色苍白毫无知觉的苏樱雪,楚星沉到底还只是个少年,他到底是心中有些不忍。 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内心多少还有几分良心未泯,即便是嫉恶如仇的她,也还是忍不住因为是一条鲜活的人命,而忍不住救她。 楚星沉费了极大的劲将她弄上岸边,此时此刻的她浑身湿透,早已双目禁闭,满脸苍白,甚至没了鼻息。 唉,欠你的。 楚星沉闷哼一口气,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用力有节奏地按压她的腹部,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她的嘴里灌气。如此反复,直到苏樱雪无意识地吐出呛在肚里的那口水,她才恢复了呼吸,却依旧没有醒来,昏昏沉沉的。 楚星沉见她吐了水,又伸手叹到她的鼻息已然恢复正常,才去拿了自己的那件干燥棉衣,盖在她湿透的衣服上面。 楚星沉冷冷地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恶毒女人,心底却是止不住的善良,总归他是男子,自小挨饿受冻忍惯了。这点冬风吹着湿透单衣的冷,他可以忍受得住。 他是大齐铮铮铁骨的好男儿,总不能见一女子受冻,自己穿厚衣吧? 虽是恶毒之女子,却也不能让他失了君子之本分。更何况苏樱雪是长公主,自小金枝玉叶,身体自然娇弱一些。不像他,从小命如草芥。 第31章 命运就是如此作人,苏樱雪她是宝玉,楚星沉他就是草芥。 明明都是皇亲贵胄,明明都是帝皇血亲。可惜命运就是如此作人。苏樱雪她是宝玉,楚星沉他就是草芥。 宝玉是匣内千娇万惯的,草芥是自小如野草般无人挂念自生自灭的。 楚星沉自嘲道。 天之骄女,自小便是上苍眷顾的宠儿,又怎知草芥疾苦,怎知世间疾苦? 就像他楚星沉身为草芥,又怎么不倾羡宝玉一直拥有的一切。 楚星沉心中微凉,命运有时便是如此不公。既然上天要创作草芥,为何要让草芥知晓,这世间其实是有宝玉一说? 难不成,只是为了让草芥来衬托宝玉,让人对比愈发知晓懂得草芥之苦? 楚星沉一边迎着寒风,一边打着哆嗦自嘲道。这风真冷,刀子一样,吹在湿透的单衣与身上,冷到他打寒战,冻得不住打喷嚏。 她一张小脸苍白,浑身是水浸透的衣服,如此乖巧与狼狈,倒是多了几分平常不曾有的乖顺。 这般,倒是顺眼多了。楚星沉凝视着眼前的锦衣女子,冷哼道。 楚星沉在那湖边冻了许久,才有一队侍卫与内监前来,很快,那侍卫领头的几个就将他按倒制服,他们喊着,“好你个居心叵测的质皇子,居然敢伤害长公主!来人!带回内监司!” 他们不顾青红皂白将他楚星沉连打带拽地拖走,他甚至都来不及拿自己的那件仅有的棉袍。 带走的那一瞬间,楚星沉面色冰冷,冷哼一声,“就知道,这世间怎么会有不作弄草芥的时候呢?” 你欠吾一条命,苏樱雪。楚星沉咬紧牙关,心中对自己冷嘲热讽。 这是你欠吾的,苏樱雪。你等着,有朝一日,吾必然从你身上讨回来! 被拖走前一刻,少年双眸猩红,深深地盯着眼前的发鬓凌乱湿透,满脸苍白,双眸禁闭的女子,心中哼唧道。 ······ “楚皇子,方才见您沉思良久,可是对老夫方才所讲解的内容,有疑问?”清明先生见楚星沉面色凝滞在某处深思,以为是他对某处有不解之处,连忙停下来问询。 “先生,并非如此。” 楚星沉的思绪被清明先生的声音拉回此处,他调节好心中有些波动的情绪,转而换上一个文雅的笑,柔声道,“先生所讲,言辞生动至极,引经据典,甚是吸引楚星沉。星沉闻之,久久触动不已,倒叫先生见笑了。” 楚星沉起身行礼致歉,却惹得清明先生大笑,“既如此,那老夫便接着往下讲解了······” 如此,一个小插曲便这般过去了。 ······ 清明先生讲课条理有序、引经据典、逻辑清晰,很快一节早课便已修完。再问过两人都已听懂自己的课业内容后,才布置课后的课业,先行离去。 先生离去后,苏樱雪也迅速收拾桌案之上的书籍与卷子,秋霜则是在一侧替她收拾好笔墨纸砚,将长公主的课业理顺后,一起装入竹匣。 如今楚星沉需要自己收拾这些东西,他迅速收拾好一切,装入竹匣。好在今日课业他多多少少也听了不少,不算精辟的内容。夜里完成课业,不是难事。 楚星沉收拾好,拎着竹匣站在一旁等候,才发现苏樱雪慢悠悠才打理好一切,起身,窈窕的身姿印在白纱屏风上,透过屏风看她,似隔了一层雾面般,带了几分朦胧的、看不真切地神秘美感。 屏上佳人倩影,殿前郎君恭候。 不知怎的,楚星沉看着苏樱雪那模样,脑海中浮现出这两句。 秋霜在一侧替苏樱雪提着匣子,苏樱雪起身后整理好裙摆,便转身欲走出殿外。路过站定的楚星沉身边时,楚星沉忍不住还是出声道。 清冷的声音带着冷漠与疏离,面色清冷的少年,眸色里尽是写满的疏离与冷意,“阿姊,楚星沉可否与阿姊单独谈一谈?” 或许这是楚星沉第一次主动唤苏樱雪阿姊,倒叫苏樱雪有些不适应,然后便是惊讶,最后是看见眼前的少年,已不如那日去内监司救他时满身满眼是如困兽般,对她的怨恨与敌意。 此刻的他,淡漠清丽,青衫锦袍,如竹般瘦削修长的少年身形,此刻竟有几分宁静淡泊、远离凡尘的谪仙模样。 “阿弟如此愿摒弃前嫌,唤本宫一声阿姊,便是心中有意做本宫的阿弟,”苏樱雪闻言,莞尔一笑,挥退了秋霜与殿内侍女侍从,笑意盈盈看着眼前的少年,“本宫说过,只要阿弟愿意,本宫便会当阿弟如亲弟。整个大盛国都,有本宫在,无人可以动的了阿弟。” 原先的楚星沉,苏樱雪一直觉得他身上总有一股戾气与偏执,总是如困兽般对一切充满敌意。 而今的楚星沉,这般的模样,才像是寻常十来岁少年郎该有的朝气与模样,对于楚星沉的改变,苏樱雪很是满意,这也意味着,她被男主那赐死的命运线,或许有改动的契机。 楚星沉闻言,却是抿唇一笑,他本就是一张淡泊疏离的俊脸,薄唇一抿,似是多了几分清冷,眸里却是冷如寒冰。 他柔声道,声音却是沙哑而低沉,他道,“阿姊这般照拂星沉。能过问一句阿姊,可是想在阿弟身上要什么回报?” “阿姊如此又是送衣送物、又是救吾上药、又是安排住宿与侍从,又是将阿弟送入此与阿姊一同读书······如此桩桩件件缜密安排,一环扣一环,费尽心思对阿弟,” 楚星沉面色清冷,眸色一寒,到底是少年郎,多少有些喜怒形于色,对他来说,接来的张嘴的话语有些令他不屑启齿,似是带着无尽的不屑与嫌恶。 他冷声道,“思来想去,能令阿姊这般徐徐图之,阿弟如今所能有的,唯有这身尚能入眼的皮囊,是阿姊曾经所想染指而未染指的······” 少年终归是少年,说完这一句,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只是那双星辰般熠熠生辉的眼睛里,却是写满了赤裸裸的怒意与嫌恶。 他瞥开头不看向苏樱雪,接着冷声道,“若是阿姊真想将阿弟暗暗收为面首,养在偏殿,那阿姊总归也是有这般权势的,何苦如此用计戏耍阿弟?” 第32章 阿姊莫不如坦诚公布,如今可是直接想要占有吾? “阿姊莫不如坦诚公布,如今可是直接想要占有吾,不是吗?” 楚星沉忽得红了脸,似乎做了一番极大的挣扎,到底是说出了内心的困顿。 他心中一向是极其厌恶眼前这骄奢淫逸,没有半分真善美的恶毒女子。 一时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楚星沉冷声嘲讽,“如此以施恩于阿弟的方式,来以携恩裹挟阿弟的作为,道貌岸然、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倒叫阿弟心生唾弃!” 苏樱雪闻言,却是不动声色,不气不恼,倒是莞尔一笑。 原来此时的楚星沉,到底还不是那个小说中后期杀伐决断、喜怒不形于色、走一步可以连推数十步的权谋老手。 到底还是年少轻狂,如此沉不住气,一张嘴竟是把内心真实想法全暴露在他面前,倒是没有几分该有的城府与心机。 苏樱雪看着楚星沉,朱唇玉齿,温婉笑着轻声化解他话里的锋芒,“阿弟,想多了······” 苏樱雪面对楚星沉闻言微微惊讶的神情,淡然如水,笑得纯粹而自信。 她柔声却坚定道,“阿姊或许曾经因痴迷阿弟这容颜而做下不少错事,但自阿弟救下阿姊那一刻时,这份执着已然被对阿弟的愧疚与感恩之心冲散,不复存在了。” “不管阿弟信或不信,如今的阿姊,此生断不会叫阿弟做阿姊的面首。” 苏樱雪坦然而言,“从今往后,阿姊与阿弟,必将清清白白。阿弟只管放心。” 说完一切,她向楚星沉行了一个大盛王宫的跪安礼,仪态大方得体,身姿优美。 然后便自行跨出宫殿门槛,直到走出宫殿,苏樱雪才回头对着屋内沉思的楚星沉莞尔一笑,“阿弟快回偏殿用膳用药,午后皇宫校场还有午课,第一日入学,阿弟可切莫迟到。” 楚星沉看着她交代完,笑意盈盈步履轻盈地如一只锦蝶般飞离宫殿,甚至带着几缕少女独有的温柔与温暖。 这样的苏樱雪,是楚星沉先前数十年时光中,从未见过的模样,如春光般明媚,如春水般柔和,如春花般美轮美奂。 楚星沉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原来记忆中将他死命蹉跎的女魔头,竟也有这般令人看起来有些顺眼的一面? 再联想今日,他楚星沉都已经说得如此浅白,但苏樱雪却是四两拨千斤地避重趋轻避开了他的言语。 看似真诚,但苏樱雪到底是疯魔了数十年,楚星沉心中犹疑,若她不是真的回心转意,那便是如今的她已然变得城府极深,不容小觑。 ······ 与楚星沉不同的是,苏樱雪离开后便觉得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了,她终于是向这本书未来的终极病娇反派偏执大佬,表明了忠心,忏悔了从前,还发誓对他忠心耿耿,终身相护! 这般的投靠够有诚意了吧! 一想到如今可算是与这未来的齐盛皇帝霸主成了异姓兄妹,苏樱雪便内心喜悦多了几分。 楚星沉问她是不是要将他收为面首时?苏樱雪想得是,呸呸呸,童言无忌。 给她苏樱雪上千个胆子,即便楚星沉长得确实世间第一帅,她有贼心也没贼胆啊,楚星沉是何人?破国后原着中第一个将她剥皮萱草的大佬,她有几条小命敢如此对他霍霍? 总归,今日是个好日子。大佬知她没有贼心,又是十分真诚地投靠大佬。想必日后待大佬学成,大杀四方,归来破国之日, 看在如今的薄面上,总得饶她一命是吧! 苏樱雪觉得,这样一来,她离她的设想越来越近了! ······ “娘娘,这些日子,奴才的人来报,长公主这数月来一直在宫殿内学习六艺与才学。似乎是想要重新考入聚贤雅舍做准备。” 申如海跪地,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金座,申如海一袭便服,早没了当初那个内监司司长的威风,反而变成默默无闻的一颗暗子,似水般默不作声留在宫内不引人注目之处。 “这些日子,似乎那位质子的楚皇子一直都住在长公主偏殿养伤,听闻今日晨课两人还是一同在翰墨居入学,听闻长公主对那质子可算是关怀备至!” 申如海本就是内监,讲话带了些阴气,可是做为一名暗棋,却是数一数二的精明,知晓主子想听什么,关心什么。 “那个冷宫里的楚星沉?大齐的质皇子?”被称为主子的那个锦服在身,珠翠满头的贵妇,即便是如今,也是风韵犹存,保养极好的女子,一颦一蹙,很有风情。 如今也是身居高位,只是这主子似乎对楚星沉与苏樱雪不甚欢喜,“不过区区一个战败弱国的质子,送来做人质的玩意儿,还真以为自己还是皇子?” “这苏樱雪到底是个任性娇纵,没什么才学聪慧的草包,一个堂堂长公主,整日盯着一个质子的皮相,还做出这些有辱自身名节的事,倒是个好对付的。” “虽然之前派你做的那事没做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事没办妥还丢了职位,如今,只能做一条暗狗了。” 那贵妇冷哼一声,冷冷地瞥了跪地的申如海一眼,忽得眸色一寒。 她冷声道,“那小贱人也是命大,都落湖了还能被楚星沉救上岸,本宫听闻如今她性情大变,不娇纵嚣张了,如今倒动起了想重回聚贤雅舍的念头,本宫怎可容忍那贱人如此!” “申如海,这一次,本宫要你想尽办法阻止那贱人重回聚贤雅舍,本宫苦心经营数十几年的棋局,才得如今的局面,怎可让那贱人破局?痴心妄想!” 那妇人优雅地坐在榻上,一个宫婢跪地给她捶腿,一个宫娥跪地给她染指甲,一个宫娥给她按着太阳穴,身畔还立着两个替她摇扇的跪地宫娥。 此贵妇非富即贵,燃的熏香都是用量极其珍贵的贡香,一两黄金一两香之称的贡香,在这却是熏香与熏制衣物鞋袜的易耗物什。 申如海闻言 ,恭敬跪地俯首磕头,柔声道,“娘娘放心,申如海当年能用计将幼年的长公主赶出聚贤雅舍,如今自然也有的成千上万种方法令她永世不能再入了那官学。” 第33章 这世间,只会有一个声名狼藉、人人厌恶的长公主! “您放心,这世间,只会有一个大盛国都声名狼藉、人人厌恶的长公主,您千万放心!” 申如海重重低头承诺道,面对眼前的主子,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毕竟明明设计了那么好的一个圈套,却没有除去苏樱雪这个后患,只怕如今他申如海在主子面前,是蠢笨如猪的印象。 那贵妇闻言,美艳如娇花的脸颊,忽而绽放一丝笑意,她朱唇轻齿,一宫鞋却是直直踩在跪地的申如海的帽子上。 明明是温婉好听的声音,讲得却是冰冷至极的恶毒狠戾,她道,“记住了,申如海,这是本宫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苏樱雪入学聚贤雅舍,那申如海,你便不要做本宫的暗狗了,直接在本宫的后院里,就地埋了做成花肥吧,这样还有些用哈哈,毕竟本宫不养无用之狗 ······” 那贵妇笑着张嘴含了一颗宫人递上来的蜜枣,似是毫不在意,又是残忍威胁,她道,“申如海,本宫说过,苏樱雪必须声名狼藉。” 申如海闻言,感受着头顶踩压的压力,听着主子冷漠疯狂的警告。 申如海额头吓得挂下晶莹的汗,连忙跪地磕头请罪,“主子放心,申如海此次必定完成主子所托之事!请主子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既然那贱人如此喜欢那个楚什么的,就让各宫宫女们贵女女眷们多嚼舌根,吹吹长公主殿的闲风,毕竟,尊贵公主未婚就有面首一事,亦有损德行。” 贵妇冷声道,“聚贤雅舍的入学,不单考虑才学与六艺,更重品行德行。多动动脑子!” “谨记娘娘教诲!”申如海低声道。 “哈哈哈,”那贵妇见申如海重重一下下磕着地板,把额头磕出血的模样,笑得如同花枝乱颤。 她满意地将宫鞋从他头顶移开,笑着嘱咐,“果然,申如海你这狗真没意思,说几句重话便吓成这般,血淋淋的,看着晦气,滚吧。” “诺。”申如海闻言,连忙停止磕头,行完礼便连滚带爬地离开宫殿。 “这个申如海,倒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贵妇淡淡地叹了口气,“你去派人,盯着那蠢货,若再有一次办事不利还损了自己,便由你扫清残局。” “诺。”暗处一道暗卫的身影自旁跪下,然后行礼告退。 ······ 大盛的皇宫校场内,庄严肃穆。最外侧是骠骑大将军等一众武将操练卫兵神武军卫的所在。 校场内,士兵们身披铠甲,手持红缨长矛,头戴盔甲,英姿飒爽,精神抖擞。对阵、点兵、训练,都是皇宫校场的日常。 苏樱雪和楚星沉训练的地方,则是校场内侧一处专为聚贤雅舍的学子与皇室子弟特设的习武校场,像基本的武艺、箭术、骑术等,都可以在此研习训。 不过此处远离军队训练处校场,因为军区操场外有重兵把守巡逻,内通行还需将军军令。因而,虽同是皇室校场,区别极大。 今日午课是午课是皇宫校场左将军刘先生的箭术与右将军郑先生的骑术。不得不说,苏樱雪这般的天潢贵胄,不过区区一个骑射,教她这般浅显的基础骑射之术,找到的启蒙武先生却是大盛国武将中有品阶。 且极善此单艺者为长公主教学,这是世上多少人,哪怕是世家贵女公子,也是做不到的起点。 因而虽然苏樱雪骑射之术资质极其平庸,学了两月也未曾有任何出彩之术,但依旧是对她来说最好的安排。 楚星沉今日随她一同前往教场时,因为苏樱雪之前替他安排的锦袍内并无骑射装,而往年以楚星沉的尴尬身份,尚衣局连件寻常的新衣几年都不会送一件,更何提这般骑射装。 因而今日午膳时,才忽然想起这问题的苏樱雪,连忙托秋霜带着他的衣袍,比照着他的身形,同二皇子苏彦卿那借了一件原先的冬日骑装。 二皇子苏彦卿向来是个闲散王子,他最爱骑射之术与诗词歌赋,因而每年尚衣局都是会给他单做三套骑装。 秋霜很快麻溜地将骑装借回,二皇子虽辈份比她小上一辈,得唤她一声姑姑。 但其实年龄相较,二皇子还虚长她几岁,因而秋霜借的,是往年二皇子少年时期与楚星沉身形相似的骑装。 午膳后,苏樱雪便坐在长公主殿的马车上候着正在换骑装的楚星沉。长公主殿的马车豪华至极,内里甚至可以烹茶焚香小憩。 大盛皇宫教场在东华门城外的一片特定圈地,马车来回需得一柱香。苏樱雪临时叫他换了骑装,楚星沉也照做了。 苏樱雪坐在马车内,煮了沸水烹制茶汤,秋霜体贴地伺候好茶水与茶点。苏樱雪正坐主位,今日改换了骑装的她,十分英气,她将长发束以玉冠别簪固定。骑装潇洒,自有几分英姿飒爽之气。 与楚星沉那件借来的骑装不同,苏樱雪每年会得五套骑装,陛下逢年过节尤爱赏赐她,因而尚衣局供给她的衣物的数量还是质量,都是大盛国最好的面料与刺绣。 尚衣局每年会给她量身形做四季时新的款式,因而长公主殿不止是整个大盛皇城除了帝宫外最大最豪华的宫殿,便连长公主满库的锦衣式样珍品珠宝,也是旁的皇后妃嫔、公主皇子所不敢想象的。 苏樱雪今日穿的是一件水蓝色间白色的骑装,如今入了冬,骑装又以料轻轻便为主,因而苏樱雪的骑装都是上好的的蚕丝棉绣制内里夹层,外置浮光锦,即是美轮美奂,又轻便柔软适合骑射之术。 苏樱雪这具身体面貌身姿底子颇高,因而如今只是素颜淡妆,一身骑装也带着些英气华贵。那浮光锦上在日光里若隐若现的云纹花式,更是平添了几分姿色。 秋霜给苏樱雪沏了茶,茶香氤氲,浅尝一口,不错不错。张素素二十岁的年纪,真的对那些茶艺、茶道无什么讲究。 但是来异世界这些时间,在长公主殿耳濡目染,看秋霜她们每日磋磨的都是这些雅致典雅的茶道、香艺、插画、花艺等等贵女们最爱的东西,到底也开始有些懂了点门道。 第34章 阿姊,可是久等了?一身青灰色骑装的他踏入马车 后来张素素也在此番学目中给自己加了这些门道学习,因为如今的张素素不是一个素人大学生了,而是大盛国都的长公主。 她苏樱雪现在虽说有些声名狼藉,但张素素明白,学通这些东西,那些名门望族贵女、世家子弟、达官贵胄的圈子她才能真正地走进去。 因而恶补了些知识,如今的她,装得也是越来越像长公主这个身份了。 “待会儿等阿弟来了,秋霜嘱咐车夫快一些,莫误了刘先生的课的时辰。”苏樱雪抬头与秋霜对视,叮嘱对方。不知为何,一想起等会儿面见刘先生,多少有些敬畏与一点点胆怯。 “阿姊,可是久等了?”这时,马车的帘子掀起,一身青灰色骑装的楚星沉踏入马车。 他剑眉星目,英俊飒爽。楚星沉竹清松瘦,明明是不讨喜低调至极的冷色,穿在他身上却别有一番风味。 尤其是楚星沉一双眼眸,没有那些宫人眼里有的卑躬屈膝的奴意,那黑亮的星眸深处,是不羁的桀骜与不屈的倔强。 “怎得阿弟去了许久,还未换好骑装?”左将军刘先生向来严苛,她又极其不谙射箭之道。如今练了两月,连开弓都是如此艰难,她实在是害怕因此延误午课。 “方才试衣时不小心挣丢了一个扣子,如今只得拿针线缝了上去,耽搁了阿姊去校场的时辰,望阿姊见谅。 ” 楚星沉清冷的声音不卑不亢地陈述道,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整得却是三十几的老男人一般连讲话都一板一眼的老气横秋,毫无少年气。 苏樱雪淡淡叹了口气,为了防止他多想,连忙笑着让秋霜给他倒了杯清茶,迎他入座。 秋霜献完茶,便退到车外。马车缓缓开始运行,加速奔驰。 苏樱雪笑着解释道,“阿弟何须如此见外,你能陪阿姊一同上课学习,阿姊已经很感激了。” 楚星沉沉默不语 ,只是饮了一口清茶,茶香四溢。他总是一张淡漠冰冷的脸,不多言也不讨喜,沉默寡言。 “阿弟放心,如阿姊晨课时同阿弟所言,阿弟救了阿姊一命,阿姊这般安排也只是想给阿弟做些什么补偿以前的过错。” 苏樱雪淡淡地道,“阿弟是蛟龙暂且困在浅滩,这六艺与才学,是每个皇室子弟的必修之路。阿弟聪慧至极,虽是磋磨了些时光,却也为时不晚,只要多多研习,勤苦学习,假以时日必然能够才学斐然。” 苏樱雪见楚星沉喝了半盏茶,忙不迭用从煮沸的茶汤盏中舀了一勺沸茶汤,给楚星沉放在桌上的瓷杯里满上。 毕竟,多在反派大佬前适当献献殷勤,也是好事。说不定那一日,真诚感化反派大佬,想着吧,这位可是未来的齐盛帝君,若是他最后真的在她帮助扶持下成事,只怕必定是利大于弊。 楚星沉默不作声,看着苏樱雪巧笑倩兮温婉替他倒茶,忽得觉得心中一凛,毕竟,这个从来都是拿鞭子抽她的长公主,这般金枝玉叶,他倒从没想过有一日,自己居然可以坐在她对面,喝她亲手倒的茶。 苏樱雪见他沉默不语,以为是多年来任人欺凌使他养成这般自闭不多语的性格,心中顿时是愧疚与怜惜并存,果然,如今的他不过是个少年。 这般想着,苏樱雪又殷勤地将摆放在面前的茶点,全部递到楚星沉的面前,一字排开地摆上,笑着解释,“校场仍有些路,一下午都要练习箭术骑术,到底是体力活,你大病初愈,多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楚星沉看着对面女子拿起一块桃花糕笑着递到他面前,思绪却回到数年前。 其实估计若不是今日看见她手中的桃花糕,大概他自己也忘记了,楚星沉第一次看见苏樱雪,应当不是在鞭笞他的时候,而是那年,他装扮成一名宫人的时候。 那年长公主的及笄礼,陛下为其庆贺,在宫内大摆宫宴,甚至还命内侍给整个大盛宫殿的宫人恩赐,前往长公主殿领赏钱。 楚星沉那年,在大盛冷宫内过得如此凄惨,每日做不完的奴役,以及近乎山穷水尽的地步。他在冷宫两个宫人那听闻了领赏钱的好事,虽然不多,但好歹是赏钱。 于是楚星沉那日,踌躇许久,后来终于换上了最干净整洁的一套偷来的大盛宫装,洗漱干净,换上衣物,低着头,偷偷地观察跟随着几位一样前去领赏的奴才身后,往长公主殿走去。 也就是那一日,正欲入殿排队领赏的他,第一次踏入富丽堂皇的公主殿,他那时到底还是个少年郎,从未见过如此金碧辉煌的宫殿,一时叫富贵迷了眼,只顾四处张望,不小心撞到了长公主身侧的服侍宫女,撞倒了一盘桃花糕。 “大胆奴才!哪个宫的!如此毛躁!”那宫女见状,面色一冷咧,怒斥道,“这可是长公主最爱的桃花糕,每日午睡醒后必用!你倒是好,走路也不看路,竟给弄倒了一地!” 当时的楚星沉,心底一直隐藏着的情绪,是对大盛国人无差别的恨意。为质以来所受的折磨与磋磨,欺凌与苦楚,使他遇事条件反射总是带着几分慌张,那是长年累月被那些可恶的下人自小打怕了。 可是骨子里的不屈与骄傲,又让他对那些大盛国人恨之入骨,也恨自己的。 不就是一盆桃花糕,他堂堂皇亲贵胄,在这些人眼里居然比不上一盆桃花糕,可恶至极!可笑至极!他一双暗沉的眼眸染上墨色,掩藏在古井般无波澜的眸里,是冷漠的习惯与灼热的恨意。 总有一日,楚星沉心中默默发誓,他会让这些曾经凌辱他,欺凌他,蔑视他的人,付出代价! 可楚星沉的面色波澜不惊,毫无情绪,佯装慌张,跪地乞求求饶,“请姑娘饶命!” 那宫女趾高气昂,一只手高高抬起,就要对着他的脸颊打下时,却被一声温柔的声音拦下了,“何事如此吵闹?” 第35章 苏樱雪走到方才掉落的桃花糕旁,将其轻踏踩碎 苏樱雪走出侍女们拉起的珠帘之后,那日的她及笄礼的公主礼服,珠绕翠围,锦服璀璨,身姿曼妙,华贵高雅如同盛开在百花中的牡丹,依旧风姿绰约,傲世群花。 楚星沉抬头的瞬间,是被苏樱雪的容貌吸引住的,不得不承认,那是个极美的,优雅与富贵并存的女子。自小天潢贵胄的娇养,使她举手投足间,尽是公主殿风雅与贵气。 虽是有时疯癫娇纵,但静坐不语时,好似九天仙女下凡尘,美的不似世间人。楚星沉不得不承认,苏樱雪似乎是生活在与他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的女子,美好不可方物。 在宫女陈述完前因后果,只听见眼前女子莞尔一笑,美若天仙的她,笑着自高而下俯视跪地的他,“平身,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瞧瞧,是谁这么大胆,敢砸了本宫的桃花糕。” 楚星沉闻言,老实地抬起头,一张少年英气俊秀的俊容,就这样出现在苏樱雪的面前。那时的楚星沉,虽然面部并未完全长开,但已经是个极其俊秀,富有英气的美少年。 他一身宫衣,简单干净,却是有种与生俱来的华贵与不屈的桀骜,就像是雏鹰般,总令人有些好奇。 楚星沉面容冷毅,一双星眸却是如同璀璨星辰般,明亮澄澈,满是不羁与桀骜。 一个区区下等奴才,她在他眼里看见了一份矜贵与偏执,与她身边所有见过的仆从侍卫都一样,这人眼中思绪万千,唯独没有对她的半分敬意与臣服,真是有趣。 真有意思。苏樱雪觉得,这是个有趣的宫人。 “你是哪个宫的?说得好,本宫不仅不罚,有赏。”苏樱雪笑着走到他面前,在他身前不远处停下,注视着他。 “回长公主殿下,奴才,奴才来自冷宫。”楚星沉嗓音沙哑,学着奴才的话语口吻道。 “你长得,真俊俏。”苏樱雪笑着打趣,“本宫看上了你这张皮相,若你愿意当服侍本宫的面首,本宫便饶恕你方才摔碟的过错。不仅不罚,还送你锦衣珠玉,钱帛黄金,荣华富贵。” “奴才鄙夷卑贱,怎可污了长公主的眼,污了长公主殿下的宫殿。” 楚星沉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长公主殿下,一个尚未完成及笄礼的未出阁女子,竟是一开口便如此,如此有失礼仪!果真人不可貌相,长得美貌,未必是好女子。 “大胆贱奴,长公主殿下如此尊贵的身份,相中了你便是你的福分与造化,若再这般不识好歹,便是该死!”那宫女梅开二度,开始怒斥楚星沉。 “奴才下贱之身,不配侍奉长公主殿下左右。望殿下恕罪。”楚星沉跪地,坚定坚决地拒绝。 “有意思,你倒是个特别的。”苏樱雪笑了,“既然你这般坚决,本宫便给你两个选择。” 苏樱雪走到方才掉落的桃花糕旁,一脚一个将其用宫鞋轻轻踏碎碾压,直至踩成一块又一块扁扁模样。 苏樱雪笑着道,“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从此你便是本宫的面首,留在长公主殿中伺候本宫,从此荣华富贵加身。” “二、你若不想做本宫面首,便一边学狗叫,一边从那头爬过来,爬到本宫的脚边,把这地上的桃花糕一块一块捡起来,当中本宫的面都吃了,那本宫便饶你一命,不罚你,也不让你入住长公主殿了。” 苏樱雪笑着坐在长椅上,讲得却是最令人怒火中烧的话语。楚星沉闻言,眸色一冷 ,一瞬而过的寒光四射。 他咬紧牙关,才咽下满腔怒火,毫无波澜地,屈辱地,一边跪着爬过去,爬到她脚边,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颤抖着手,拿起一块又一块踩扁了的桃花糕,塞入嘴中吃完。 直至吃完最后一块,他才哑声道,“多谢长公主殿下恩典,奴才已经吃完。” 见楚星沉乖乖照做,苏樱雪莫名地心情变好了,她笑着起身,像是摸狗一般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头 ,笑着道,“不错,来人,赏双份赏钱。” 苏樱雪看完他在她面前跪地乞求的模样,看他吃完了那些掉落在地的桃花糕,内心十分舒爽,她就说,这世上所有人,都是可以训成她想要的模样,真没劲,还以为是个硬骨头,没想到这么快便服软了! 苏樱雪一瞬间消了兴致,便还是匆匆揭过了此事。好在那时的苏樱雪也不算磋磨人,还是放他赏钱,赏他离开。 ······ 楚星沉盯着眼前的桃花糕,那是年少时的自己第一次觉得讨厌的东西。或许是因为,明明那人美的富丽华贵,心思却是如此恶毒。他不喜她,也不喜桃花糕。 但这些年来,楚星沉过得太苦了。比那桃花糕更糟糕的吃食,也是常有。那些冷宫仆人时常给他馊饭,而那桃花糕,只是掉在地上被人踩了几脚。但吃在嘴里,却是甜的。嘴甜心苦,人间荒唐。 “阿弟怎得不吃?”苏樱雪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楚星沉,只觉得他面色冷淡,眸色深沉凝视着她,他的黑眸如若一汪深潭,夹杂着太多她看不清的情绪。 莫不是,怕她下毒害他? 苏樱雪皱眉,还是拿起一块桃花糕塞入自己嘴中咬了一口,满齿留香,清甜甚是美味。这季节已是冬日,原哪有桃花。是长公主殿中的小厨房,早在春日里便采了足够新鲜的桃花,做成桃花酱,用罐密封储存,冰冻在冰室。 是以各宫只有应季的吃食,而长公主殿中,即便四季内无桃花花期,这每日午睡后的桃花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雷打不动。这是陛下的盛宠,也是长公主殿独一份的荣华。 楚星沉凝视着眼前人,默不作声,纤长白皙的手伸出,取了一颗桃花糕,咬入口中。比起记忆之中的,显然如今的这枚,味道稍甜些。 “谢过阿姊。”楚星沉冷言相谢。 不错不错,开始说话了。张素素还是开心的。果然真诚就是必杀技。那常言道,想和一个人打交道,不就是从分享自己心爱之物开始吗? 第36章 殿下,只是不知,那时从云端跌落泥潭的你,能否忍受住 今日是个好日子。和风轻拂,冬日晴空。碧空如洗,沙场素静。 马车紧赶慢赶,两人总归是提前到了校场。 苏樱雪与楚星沉两人抵达箭场不久,刘先生便也来了。 “殿下,这几日的拉弓练习的如何?拉来瞧瞧。”刘先生一身铠甲,并未佩头盔,腰间别着长剑,讲话粗枝大叶,颇有武将之风。 “是,先生。”苏樱雪闻言 ,命秋霜取了宫,然后站定,深吸一口气,像这几日夜里训练的那般,用力地撑开手中那把弓的弓弦。 苏樱雪这具身体太差了些,常年娇生惯养她太过娇弱,双臂的力道不够。按理说她这般爱拿赤鞭抽人的人,怎么会手上无力? 但这两月,苏樱雪每日睡去,把现代那套练习身体素质的加强训练搬上来。每日睡前绕殿跑步两百圈,外加一百个俯卧撑,开合跳。 甚至还让春华替她做了一根跳绳,每日跳绳五百下。 虽然睡前这般折腾,苏樱雪的宫女也是当异类一样地看着她。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自己的努力锻炼下,这具身体的素质好了不少。 虽说比不上现代自己的那具身体,但也不如之前那般娇贵羸弱的,健康了不少,臂力也增加了不少。 苏樱雪这次的撑弓,已然比之前好上不少。今日已然可以稳稳拉开长弓,只是坚持的时间还不够长,但刘先生已然比较满意了,因为有进步了,起码拉开弓了。 总比第一个月,连弓都拉不开的好多了,孺子可教。刘先生笑得甚是欣慰,“再多练练,时间长些便好。” “多谢先生指点。”苏樱雪笑着向先生行了一个谢礼,想起还未曾与刘先生告知楚星沉也将一同学习之事,忙不迭笑着同先生解释,“先生,这是楚阿弟。” 苏樱雪拉过站在身后的楚星沉的衣袖,将他往前拉了两步,笑着对刘先生介绍道,“楚阿弟不曾习过箭术,但他看着天姿聪慧,体格康健,必然是个练武之才。可惜这些年因一些原因误了习武,望先生怜惜楚阿弟,多多教导阿弟。” 刘先生久居外臣之位,但到底也是宫中之人,不代表对宫中近日传闻不知。 传闻不久前长公主不慎落湖,得大齐国质子楚皇子相救。长公主对其一改原有的态度,甚至对如今的楚皇子甚是关怀······ 这本也不算稀奇事,只是稀奇在于长公主素来以泼辣为主。 到底是个练家子,刘先生闻言只是浅浅听了一句,然后伸手象征性地捏了捏楚星沉的肩骨与四肢骨骼,淡淡地道,“确实,比殿下是身骨更健壮些,根骨好些,希望习武骑射都能比殿下学得快些······” 苏樱雪闻言,面上一红,像是熟透的番茄,顿时也噤声不语,事实上,她也无法否认,不是吗? 不过好在,楚星沉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或许是因为,他也从未见过苏樱雪练骑射,或许是因为,他虽有所耳闻,却确实想不出一个人的骑射,再差能到什么地步? 毕竟骑射,楚星沉也是近几年在暗卫帮助下,留了暗卫扮自己,以宫人身份出宫学习后学会的。其实楚星沉如今的他,骑射之术,早已不是泛泛之辈。 莫说拉弓射靶这般初学者的技术,以他如今之骑射,便是御飞驰的马,同时射天上飞禽,也是手到擒来。 只是如今,楚星沉需得掩藏自己的实力。毕竟,一个太过出挑与能干的质皇子,在大盛国这样眼线遍布的国都内,可不是什么好事。 藏拙。是必然的。楚星沉在低头的瞬间,眸色一冷咧,只要熬过这阵子,拿到情报离开大盛回到大齐,便是他洗刷前耻,大显华采之时。 楚星沉淡淡地掩藏好眸中所有的情绪,他抬眼冷冷望向前方不远处脸红的少女,心中却是有一点好奇,若是有朝一日,苏樱雪见识到自己的真面目,会是什么表情? 如今的苏樱雪又多费尽心思想要栽培他,拉拢他,殊不知自己其实一直是在与蛇同行。 他楚星沉为质十载,国仇家恨、个人恩怨,有多恨大盛国,便有多恨苏樱雪与这些所有的大齐人。他于暗处匍匐隐忍,暗自凝聚力量,等待时机,一发致人于死地。不就是如同毒蛇猎食一般吗? 不知有朝一日,苏樱雪发现,自己养的蛇狠狠咬死了自己,会是什么样精彩的表情?难以置信?悔不当初? 楚星沉想着,心中却是莫名的好心情,毕竟,若是看她痛苦而悔恨,便是这些年来,他一直心中暗暗发誓日后要对她的复仇。 来日方长,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只是不知,那时从云端跌落泥潭的你,能不能如曾经的他一般,忍受的住这般非人的折磨凌辱。 楚星沉眸色深沉地凝视着苏樱雪,在心底悄然默问道······ ······ 刘先生教了楚星沉与苏樱雪几个浅显的技法,便离开了。刘先生让他们自行练习一段时间,等两炷香后再来检查成果。 今日教的仍旧是开弓、射箭靶,因为苏樱雪如今学了一月有余,仍旧领悟不到射箭的精髓,别说碰到靶心了,便连射到靶都是问题。 苏樱雪连续射了数支箭,即便射箭姿势、技法都是正确的,依旧是射不到靶心。苏樱雪不由得地有些气馁。 苏樱雪看向旁边的楚星沉,明明是第一次摸弓射箭,那射箭姿态、动作却是如此的标准,简直和刘先生一个模板练出来的。 苏樱雪连射数箭,练了一月有余,如今仍旧射的箭甚至都沾不到箭靶。可楚星沉不过第一节课,那箭起码直直射在了靶上,虽然离靶心依旧相距甚远,但好歹人家第一节课上课,都已经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抹去她所有的勤练。 果然,老天爷从不追着她喂饭。她这般没有武学天赋的人,恐怕整个大盛国都没有几个吧。苏樱雪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不敢休息。还是一支支拿起箭,拉弓、瞄准、射箭,做着机械地重复训练。 第37章 楚星沉站在她身后,以手覆住她的双手,指点她射箭 于是,在苏樱雪孜孜不倦地练习完一柱香后,在刘先生来检查功课时,她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射中箭靶。 反观楚星沉,虽然射箭的次数不如她练习的多,但却进步神速,已经可以熟练射靶,只是准星只从十环进步到五环六环左右,并不能十分精准。 楚星沉这个成绩,在他如今的年龄并不出挑。如今他这般年龄段大盛王子,早就达到百步穿杨、闭目射穿箭靶靶心的能力。 但因为有苏樱雪这个扶不起的阿斗在前,对比之后,刘先生忽得变得特别喜欢楚星沉这个学生。因为,你知道把一只平庸的仙鹤放在鹤群里,大约是没有人会关注到那只平庸的仙鹤。 但是突然,这只仙鹤掉到一只母鸡的旁边,那便瞬间鹤立鸡群了。 可怜的是,苏樱雪就是那只母鸡。有了她的衬托,楚星沉在刘先生眼里,简直就是神箭手。 果然查验功课之后,刘先生便让楚星沉作为助教,辅助苏樱雪在练习环节督促苏樱雪射箭。 刘先生走后,楚星沉便遵命站在苏樱雪身后不远处,随着秋霜一同,目视苏樱雪练箭。 楚星沉即便掩藏了实力,表现地也只求平平。但他也不曾想到,就这特意射偏的几箭,会让刘先生这般满意。 后来楚星沉站在苏樱雪身后,看她射箭,他才明白刘先生的无奈。苏樱雪确实不是个射箭的料,她身为大盛国都最尊贵的长公主,可能因为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那般的金枝玉叶。 所以她的双手因常年不做活而养的如此细滑白皙柔嫩,如牛乳般纯净滑嫩,也十分软弱无力。 军队的弓箭大抵按符合男子的臂弯设计,弓箭较大,力道都偏重。苏樱雪她的手臂力气较弱,拉弓时力道不够,做不到完全撑开那弓弦的地步,因而她射的箭力道也虚浮,自然是影响准星与力道,射不到靶上。 楚星沉其实已然深谙骑射之术,因而看她一番操作,心中已然照她这般练习,即便再练上几个月,也不会有太大长劲。 楚星沉眸色冷冽,面色清冷,淡淡地看着女子在不断地重复手中的动作。 樱雪今日穿着明艳的骑装,在冬日暖暖的日头下,稍稍带了几分明媚。她的五官本就长得清丽,此时此刻,在暖日的衬托下,白到精致的五官似乎镀了一层暖色的薄光。 就仿佛那书中描写的天女般,美的不可方物。 一时间,便连楚星沉,都稍稍有些看呆。他从未觉得,苏樱雪会是个肯脚踏实地用功勤苦之人,她一向喜爱娇奢,是个无法受苦累的天之骄女。 楚星沉以为苏樱雪学习箭术骑术,只是做做样子一时兴起。 如今看苏樱雪如此努力,仍旧是拿不出手的箭术,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歹,苏樱雪在他差点被内司监的人打没半条命时,冲进内司监救了他。楚星沉告诉自己,就当是还她一个人情,他从不欠旁人人情。 “殿下,若殿下相信吾,吾有方法,让殿下能够进步。”楚星沉轻声道。 “哦?”苏樱雪闻言,回头看向楚星沉,眸里是半信半疑地探究,“阿弟可是有何妙招,能让阿姊这箭术稍稍提一些?” “殿下,有个方法,只是可能会稍稍有些得罪殿下,不知殿下愿意一试?”楚星沉淡淡地看着苏樱雪的眼眸,柔声道。 “本宫愿意,但说无妨。”苏樱雪闻言,眸光一亮。她原打算尽早熟悉,尽早考入聚贤雅舍,如今,却困在这区区骑射之术上寸步难行,“本宫恕你无罪。” “殿下,得罪了。”楚星沉淡淡地道,他恭敬行礼,然后行至苏樱雪的身后不远处,站定,轻声道,“殿下,拉弓,搭箭瞄准,保持姿势。” 楚星沉的声音沙哑而严肃,苏樱雪闻言,拿了一只箭,卯足力气,拉弓搭箭,对准面前的靶心。她只是尽力维持这个动作,却不曾射出箭。 楚星沉见状,站在她的身后,伸手以手覆住她的搭在弓弦的那只手,一手握住她拉弓的那只手。楚星沉虽然年龄少她几岁,可一双手掌却是宽厚温暖。 他的那双手,手心里面满是厚厚的茧子,常年累月质子生涯他干过数不尽的脏活累活,所以满手裂皴口子与厚茧。 那粗糙的触感,似乎是对大盛人对他的欺凌的无声控诉。一时间,苏樱雪有些愣神。对比自己这双柔软洁白,细腻光泽的柔荑,楚星沉那双手甚至都不像是一双皇子该有的手。 甚至,就连她宫里的丫鬟,秋霜她们的手,都比楚星沉这双更细腻光泽。 他到底,在大盛宫中受了多少苦?苏樱雪有片刻的愣神。就在这愣神的瞬间,楚星沉已然双手覆盖住她的手,将她未拉满弓的弓弦撑开。 他手掌温热,贴着她的手,张素素有些紧张,手都出汗了。一时间,她忘了要射箭,只是偏头看向身后站定的少年。 楚星沉一袭墨发雪肤,面色清冷俊秀如同天外谪仙,骑装飞扬。他站她身后,双臂环住她,却除了相碰的双手外,无一处碰到她半分。 楚星沉覆盖着她的双手,带着她的双手去用力,引导着带她去寻找去瞄准靶心位置。 他声音沙哑,柔声道,“殿下,眼与箭矢与靶心,三点一线对齐,瞄准。” 楚星沉的话语无比清晰地落在她的耳后,他是如此的,靠近苏樱雪。以至于,他温热而清晰的鼻息绕在她的脖后,痒痒的。 如此近距离,使苏樱雪瞬间有些许慌张,意识也仿佛有些走神,这是什么情况,苏樱雪觉得有些无措,甚至连他后面说了什么都没有专注。 “殿下,可以射了。”楚星沉低语了数遍,看见她依旧有些失神并未有反应,不得已加重音量,重复了一遍。 这突然加重的声音,倒是将她的意识唤回来了。 她如约应声放开握箭的手,只见那箭却比之前她射出的箭行速更快,直直朝着靶子行进,一箭射入六环的位置。 第38章 楚星沉提点几句,她确是听进去了。他的建议,一针见血 虽然仍旧未中靶心,但比起之前甚至都碰不到靶心的箭,已然进步不少。 便连苏樱雪也没有想到,她居然,射中靶子了!这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头一次! “阿弟,中靶了,你瞧!”苏樱雪见状,脸上浮现一个真诚而灿烂的笑容,她抓着弓,回身看着已经站定在原处候着的楚星沉,欣喜地对着他道,“阿弟,你真是射箭的天才。便连本宫这般技艺之人,都能教到如此这般,可见阿弟确有天赋。” 楚星沉淡淡地看着眼前满眼欣喜与温柔的女子,忽然觉得,长了苏樱雪这样一张温柔而美丽的脸,确实会让人有一种她十分温和善良的错觉。 只是,楚星沉厌恶极了这样的这张脸。就如他满背满身的狰狞伤疤都是拜这张脸的主人所赐。那些伤口尽管已经愈合,却在他心底,每一次看见苏樱雪那张美艳温和的笑脸时,都会在他心底变得滚烫无比,就像是有人拿烙铁烙在他身上一般滚烫灼烧炙热无比,提醒他曾经的屈辱与仇恨。 楚星沉眼里看着苏樱雪的笑靥,眸色不动声色地一冷,却很快掩去所有,谦逊而恭敬地行礼,柔声回道,“是长公主殿下勤学所致,并非星沉的原因。” “长公主殿下聪慧至极,如今可谓只是个彩头,日后定会越来越好。”楚星沉满眼温柔地笑着道,毕恭毕敬,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般。 果然,那些小说中能够面对在大盛王朝为质十载满身伤痕濒死无望的人生,还能死不松口费尽心思抓住一切契机,转身就开大的男主,都是城府极深,内心戏十足的男子。 但是,苏樱雪如今的原身,只是个二十多的张素素,只是个大学生,她一直生活在父母与同学的爱意与和善之中,她一直生活在梦幻的象牙塔中,心思纯朴善良,又怎么会有能够看穿人心的能力? 苏樱雪看着眼前的楚星沉,莫名地觉得有些奇怪,她读原着时,总感觉楚星沉这个男主通篇的心理活动描写还是行为描写,对苏樱雪这个配角都是厌恶至极痛恨至极的。原书里也完全没有他出手指点自己的桥段,如今的楚星沉这般温柔地提点自己,是不是证明,其实一定情况下,她张素素还是可以靠自己的考量去适当改变原书的轨迹? 不管如何,看着眼前温柔的楚星沉,苏樱雪觉得,其实如今的楚星沉也是蛮可爱的。毕竟如今的他,没有小说中那般满是戾气、仇恨与暴戾,反而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感觉。 这才是小说原本该有的男主形象嘛,比原书那个病娇男主好上太多了,事实证明,她的所作所为,是对的。 樱雪心想,看来她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为楚星沉与她改命。毕竟如今,连男主都在帮她。 “长公主殿下,殿下准星不稳,不是殿下不善瞄准箭靶,而是这军中弓,似乎对于女子来说,拉弓过于费劲。”楚星沉柔声道,“殿下既然贵为长公主殿下,不如让人为殿下打一把适合女子的,小巧些趁手些的弓箭,这样,殿下拉弓也不必如此费劲。” 楚星沉只是提点几句,苏樱雪确是听进去了。这楚星沉,倒是一针见血。 如此,楚星沉又带着苏樱雪射了几箭,有他的提点,苏樱雪上手也越来越快。如今十发之中,已有三四发可以射中靶子,比起之前百发百不中,要好上太多。 苏樱雪很是满意。校场忽然受陛下旨意由兵部阅兵,因而骑术课与箭课皆取消。苏樱雪便与楚星沉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先后离开校场,往皇宫的方向去。 练完箭术回宫的马车上,苏樱雪对着秋霜,不解地问道,“秋霜,你说,为何连楚星沉这样一个初学者都能看出本宫射箭的弊端,可为何刘先生教了一月余,却从不对本宫的错误进行提点呢?” 秋霜闻言,笑着给苏樱雪续上茶,柔声笑着道,“长公主殿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苏樱雪闻言,笑着道。如今的她,十分信任秋霜。 “自从殿下坠湖醒来,奴婢就感觉好似换了个主人似的······”秋霜笑着道,“殿下以往在宫中宫人与朝臣的风评不佳,娇纵任性,对朝臣或宫人不满也是非打即骂。” “一众宫人朝臣侍奉殿下,皆是只求无错,不求有功。”秋霜淡淡地陈述道,“殿下以往素来爱听敞亮夸赞,听不得旁人对自己评头论足,也不喜旁人点评自己的不足与错处。这是侍奉殿下的禁忌。刘先生只是一介外臣,此番受教也是看在陛下的面子。” “所以,这样一件差事,办好了不见得有功,办差了却是可能受牵连。”秋霜多年混迹宫中,自是心如明镜。人生如此,“陛下如此盛宠长公主殿下,若有任何问题,自是偏袒殿下。所以,整个大盛王宫之中,没有人愿意做那个与殿下在对立面的出头鸟。” “秋霜,”苏樱雪闻言,淡然一笑,“是啊,就算是朝臣与宫人,谁不只是为了糊口养家?明哲保身也是正常。如果是本宫,或许换位思考,本宫也会如此的。” 毕竟那时的苏樱雪原身,原着中是个几近疯癫的恶人。她娇纵奢靡成性,在大盛百年一遇西北大旱之际,灾民百姓饿殍遍野时,她还日日需用牛乳鲜花泡澡。她生性娇纵,又喜鞭笞殴打,凌辱欺凌旁人。原着中即便是春夏秋冬四个一等宫女,也不少受她的斥责与鞭笞,因而更外乎旁的宫人仆从和楚星沉。 “秋霜,曾经本宫做了许多错事,本宫那般对你与春风夏荷冬雪她们,是本宫的错······”苏樱雪忽得变得严肃起来,她想起原文中的那些描述,忽得内心百感交集,虽然那些不是她,但却又是她。自打穿书至这个异世界,她备受她们四人体贴妥善的照顾。苏樱雪能感受得到,她们是真心实意为苏樱雪盘算的,多少令她为曾经的苏樱雪所作所为而觉得愧疚。 第39章 奴婢是服侍殿下的仆从,既入宫中,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殿下!”秋霜闻言,面色苍白,那些曾经鞭笞在背的伤疤似乎因苏樱雪的话语而变得滚烫起来,她立刻跪地磕头行礼。 “殿下,长公主殿下,奴婢身份卑微,殿下怎么因奴婢而出此言?” 苏樱雪见状,连忙起身去扶,秋霜却不愿起身,跪在她的面前,面色苍白,神色却异常坚定。 她道,“殿下,奴婢身份卑微,长公主殿下乃是大盛王朝的璀璨明珠,金枝玉叶,身份高贵。” “奴婢只是服侍殿下的仆从,既入宫中,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殿下赏赐惩罚奴婢,都是奴婢心甘情愿的。” 苏樱雪本就心中愧疚,如今听此一言,瞬间眼眶微红,她内心五味杂陈,伸手去扶,却是落下泪来,声音却必须肃穆清冷,才有上位者的威仪,苏樱雪道,“秋霜,既如此。本宫命你起来。你可听令?” “秋霜谨遵殿下命令。”秋霜闻言,终是起身,站在苏樱雪的身边,依旧是极耐心伺候她。 那一刻,苏樱雪心中扬起一股暖流。这便是她身边的四宫女,忠心不二,却对她无微不至。 张素素有时想,她到底何德何能?是这大盛王朝的制度约束?还是苏樱雪真的命格极佳,才能有这般多福气,有她们尽心伺候。 “秋霜,前尘不计,往后,本宫在世一日,便护长公主殿一日。” 苏樱雪看着面前被细心装在瓷杯中添置的贡茶茶水,柔声道,“以往的债,日后加倍还你们,总归,本宫对秋霜,亦是明白你等的良苦用心的。” “诺。”秋霜跪地谢恩。 ······ 如此一来,一连两周,楚星沉早晨与苏樱雪一同听清明先生讲晨课与诗词策略、正史书经,午后在校场练习箭术。 不得不说,不知是配了特制的新弓箭的缘故,还是在楚星沉有意无意的提点之下,还是她苏樱雪忽然开窍了,总归她的箭术是越来越上正轨。 如今她已经能支支上靶,十发中已然有一两发甚至能至八环以上,便连刘先生近来也夸赞她,“恭喜殿下,照此进度,再有一月的练习,殿下可以拿下聚贤雅舍的入学箭术考。” 刘先生夸赞苏樱雪之时,楚星沉也在一旁。这几日他身上穿的是她送入长公主殿偏殿的那几套锦服之一。 楚星沉一袭白衣似雪,月华般的纯白锦袍上,是几缕淡墨色的墨竹绣纹。 华衣锦袍,白玉簪漆发,眉目疏离,面色清冷,明明是大盛宫中最不起眼的身份,却是骨子里透出的桀骜不驯与高贵不屈。 往日的楚星沉,似乎是千年寒冰洞中的寒潭,周身是那冷到刺骨的感觉,不苟言笑,肃穆清冷疏离。 可是今日,不知是苏樱雪的错觉还是如何,刘先生夸赞她时,她抬头的时候,余光碰到一旁的楚星沉,那嘴角,似乎在以一种僵硬的角度,微微上扬。 难道,他是在笑? 不应该吧。苏樱雪想着,以楚星沉与她之间的恩恩怨怨,他必然是,见刘先生夸赞了自己没有夸赞他,而心生怨怼,心怀不满导致的嘴角抽搐。 “多谢先生夸奖。”苏樱雪得了夸奖,高兴之余,对着刘先生浅浅一拜,“先生近段日子费心指导,学生才能受益匪浅,有提升。先生辛苦!” “秋霜,你派个妥帖的人,回殿取些辛苦费赠予先生。”苏樱雪笑着安排。几番推脱后,刘先生还是笑纳了。 毕竟苏樱雪身份特殊,大盛王朝,尊者对于官阶亦或是身份低微些的人的赏赐,几乎是不会被拒的。 因为拒了,便是不尊。何况苏樱雪,是整个大盛王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刘先生离去后,苏樱雪与楚星沉依旧一同练习。 不知为何,楚星沉一连也练了两周,不知是他练习惫怠的缘故,还是如何,总之楚星沉这些日子的箭术并未有所长进,依旧与之前他刚来时那般无二,便连刘先生也忍不住再验收考核后对他叹息。 苏樱雪连射几箭之后,依旧想起楚星沉那个抽搐的嘴角,想着,这孩子也怪不容易的,可能见她被先生夸了,内心不平衡。她偷偷瞄了不远处一样忙于射箭练习的楚星沉,叹了口气。 一样的夫子,一样的练习,或许差的,是手上的弓箭。苏樱雪愣愣地对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弓箭若有所思,然后挥手对着秋霜吩咐下去。 ······ 一周后的午课前,楚星沉一如往常乘坐着小厮赶的马车前往校场学箭术。 马车停稳后,楚星沉起身刚想下车,那帘子被一双白皙如玉的手从外边掀了开来,然后是苏樱雪笑着扶着秋霜的手,踩着马凳爬上马车,坐到他对面的位置。 “阿姊,可有何事?”楚星沉从未想过今日苏樱雪居然会放下尊荣自行踏入他的马车。毕竟苏樱雪是长公主,她若要见他,只需派宫人来与他通报一声便可,又何须自己上车? 更何况,此处乃是校场马场,此处停放的是整个校场武将士官的马车,以及同样在校场训练骑射的那些达官贵胄与皇室世家子弟贵女的马车,更别提这马场内的一众小厮侍卫,可谓各方势力眼线遍布。 如今的苏樱雪仍是待字闺中的长公主,如此在未成婚前与外男同乘一骑,若是传出去,恐有损她苏樱雪的清誉与名声······ 等等,他到底在想什么?楚星沉忽然反应过来,一抹冷笑浮上,名声与清誉,苏樱雪这种皇室恶女也配有? 这女子数年前就垂涎楚星沉他的姿容想将他收入公主殿做个面首,这等女子,他居然会突发奇想,觉得她是那些书中克己复礼、温文尔雅的皇家世家贵女?是他楚星沉疯了吧? 楚星沉思及此,眸色一冷,心中冷冽道,她!怎!配! 苏樱雪确实并不曾想如此多。前阵子她安排宫匠按楚星沉的身形与习惯,用最好的材质做得新弓箭好了,便第一时间让秋霜捧着过来。。 第40章 阿弟,今日找阿弟,是有样东西要赠予阿弟。 苏樱雪一入座马车,看着眼前面色清冷疏离的男子,柔声道,“阿弟,今日找阿弟,是有样东西要赠予阿弟。” 苏樱雪早已习惯冷漠疏离的男主,笑着热脸贴着讨好,没办法,谁叫男主后期是全文最大boss。 这和游戏里刷地图一样,刷来刷去最后都要遇见这大boss,她可不想被男主像原着结局一般,所以会想尽一切办法去男主那刷一些好感,来弥补苏樱雪原身曾经犯的那些错功过相抵! “阿弟,”苏樱雪拍了拍手,秋霜便双手捧着一个细长的金丝楠木匣子走入马车。她轻轻将匣子放在书案之上,然后双手打开,一副做工精巧的弓箭,悄然出现在楚星沉的眼前。 楚星沉是个识货的主,这弓箭的选材,都是最顶尖的。楚星沉看着眼前这把精美绝伦的弓箭,玄铁打造的箭矢,配上轻巧轻盈的箭身与长弓,便是这箭弓上的弦,也是宫中特制的精巧。 此弓箭一出,旁的弓箭都黯然失色。他的弓与她的弓,一把洁白似雪,一把漆黑如墨,同样的精巧与绝美并存的世间精品,仿若平分秋色,又似并驾齐驱的龙凤。 “阿弟,前些日子,见阿弟学箭术似遇困境,想着或许是弓箭的问题,便吩咐宫匠替阿弟也做了一把趁手的弓箭。” 苏樱雪笑着将木匣推往他面前,看着墨色深沉凝视着自己,面色不惊不喜疏离淡漠的楚星沉,微笑着道,“总归阿姊只是来送副弓箭,还望阿弟笑纳。今日午课阿弟试试这副弓箭,若有不适的地方,可以让人告诉秋霜,秋霜会命人修整。” 楚星沉闻言,不发一语。他如墨般漆黑的瞳孔,此刻默默凝视着她,如宁静的湖水。 苏樱雪看不透他的眸光,也等不到他的回复。只觉得可能楚星沉第一次拿到这般贵重的赠礼,有些不知所措吧,便找了由头准备离开车厢。 苏樱雪刚撩起那马车的帘子走出半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沙哑低沉的声音,楚星沉低语道,“多谢阿姊。” “切莫客气。”苏樱雪闻言,便自行离去。留下了楚星沉一人,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那副弓箭。 午课后校场练习,这段时间练习定点射靶已有一段时间。今日刘先生道,要带他们练习林中骑射。 苏樱雪不是第一次上骑射课,虽然她的骑术只能算勉强可以上马骑行的初级学徒,但苏樱雪不知怎么,觉得自己可能比起什么都没有学过的楚星沉好上一点。 因此,当小厮牵着她的小白驹走到她面前停下时,刘先生原本打算站在她身旁指导,但被苏樱雪笑着以楚星沉完全不会骑马,需要多加指导,而留在了楚星沉的身侧。 苏樱雪想着,骑行这般危险的事,若是让楚星沉一个人学习无人提点,应当是件极危险的事。 楚星沉的马不似她的小白驹,是长公主殿下的御用坐骑,性格温顺也稍微娇小些,品种优良的千里马,千挑万选才得这一匹。 好歹她也学了一月有余,自行骑马也是常有的,只要她不策马奔腾,便是安全至极。 楚星沉的马,是马厩里随意选来的一匹。不是千里马,只是一匹寻常的棕马。 在他看见刘先生站在他身侧念叨初次骑马的注意事项后,抬眼的瞬间,恰好与已在马背上坐着,目光却是一直看向自己的苏樱雪对视。 方才听见她的那句关切,楚星沉没有半点感动,只是冷笑,她以为他初学骑射,需要刘先生指导些更安全。但她却忘了,他是大齐人。大齐自古被誉为马背上的国都,草原辽阔,牛马羊成群,策马奔腾,那是他的故乡。 即便楚星沉他因年少为质的原因,并未从小学骑术,但这骑射的本领,是大齐人刻在骨子里的优良血统与生俱来的。何况今岁以来,他得暗卫教习,早已练就一身骑术本领。 莫说是区区学了一月天资不善的苏樱雪,便是他的教习先生刘先生,只怕如今也只是能恰恰与他勉强势均力敌左右,毕竟暗中带他出宫教他骑射的暗卫,是整个大齐王朝被誉为马背上的神箭手的大齐皇嗣御用先生,罗军大人。 便是大盛王朝的皇嗣骑射教学先生,也是这些年当作朝贡,从大齐引进的。 苏樱雪哪知道这些呢?楚星沉转眼一想,不过是个恶毒娇纵,却又贪恋美色,蠢笨如猪,却又喜好骄奢淫逸、心思恶毒如蛇蝎的女子。 若不是身居高位得大盛陛下的盛宠与用心庇护,就苏樱雪这形式做派,只怕在这吃人的大盛王宫中,早就命丧黄泉被人除去。 但到底也因为苏樱雪几乎毫无城府,因而,楚星沉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如此容易被人看穿心思,如今又在大盛宫人面前费尽心思对他讨好,更是屡次放言护着他。 确实,楚星沉不得不承认,如今得她庇护,他在大盛王宫的日子好多了许多,也因着她的这层庇护,他如今,夜探行事,或者与暗卫相商,都比以往方便。 所以,在权衡利益后,即便楚星沉心中不喜此女,但为大局考虑,还是要借长公主殿下的权势为掩护。毕竟,最厉害的谋者,并不一定借助自己的权力成事,从来都是善用借力为己用,达成自己的目的。 ······ 今日的午课,林中骑行,以箭狩猎。这是皇宫校场密林,常年有侍从维护,如今苏樱雪与楚星沉所在的校场密林,并非冬狩密林,只是针对聚贤雅舍学员开放的初级围猎密林,里面都是些体积娇小的,并无任何威胁的小兽以供学员学习骑射围猎技巧,因而是极其安全的。 午课开始时,苏樱雪一匹白驹,她身侧配了一名校场侍从骑马在她身侧作为陪练,保护她的安全。刘先生则是一匹黑驹战马,他本是军籍官员,自有良驹,他被苏樱雪指派护着楚星沉。 第41章 苏樱雪未反应过来,她的左肩膀已然被一冷箭射穿 围猎开始,密林猎场宽广无际,林木萧森,离离蔚蔚。虽是冬日,却并未有彻骨的寒意,许是高大的林木挡住了些许凛冽的冬风的缘故。 苏樱雪背着那把雪弓银箭,骑着小白驹,与楚星沉和刘先生他们骑行了一段路,并未看见什么好下手的合适猎物。忽得看见不远处的草木间,一团白影跳脱着跑向林间深处,是一只野兔。 野兔在前跳跃前行,苏樱雪觉得这是目前为止最合适的猎物,一骑跟上,追兔入林。 她的动作太快,所以只跟上了那个侍从,而在不远处的刘先生正同楚星沉讲解,待听闻踏马声传来打断他们,苏樱雪已经身骑白驹跑出一段很长的距离。 刘先生与楚星沉顿觉不妙,连忙骑马跟上,但到底他们的马匹与苏樱雪那匹千里挑一的白驹相差甚远,这般情形,两人面色如今都不好看,紧绷着一张脸,驾马狂追。 前不久苏樱雪被宫人推入湖中刚经历一场生死,那害她之人还在暗处。 如今她若是在校场密林出事,那不光是刘先生和楚星沉,只怕以陛下对这个幺妹的盛宠与疼爱,只怕整个长公主殿的宫人仆从与校场众宫人侍从都会被牵连!这可不是儿戏! 苏樱雪太执着于往前追消失的兔子,她策马奔驰,直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整个密林,却只有她一人一马,形影单只,林木茂盛,四周一片寂静。 既未追到兔子,又在密林中迷失了方向,苏樱雪此时有些懊悔。她一时痴迷追的起劲,却忘了自己的坐骑是千里马,可楚星沉他们的马又如何比得上? 恐怕早就远远拉开差距不自知。如今密林这般大,她又横冲直撞瞎跑了一阵,不知方位,又无侍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樱雪坐在马上静坐沉思。如今场景,或许应当在此处原地不动,等一等刘先生、楚星沉与那个侍从他们寻来,或许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苏樱雪一身单薄骑装,待在她的小白驹身上,四周静谧安静,除了萧瑟带些寒意的冬风,便是风吹叶动的沙沙声,轻微的响动传入耳中,也是格外突出。 便是此时,“嗖”的一声箭鸣传来,在一片寂静之中显得格外突兀,苏樱雪并未反应过来,她的左肩膀已然被一冷箭射穿,冰冷锋利的箭矢穿透肩膀,撕裂开她的血肉的瞬间,鲜血慢慢涌出瞬间染透她洁白华贵的白色骑装,若冬日寒梅般一朵朵开在她的肩上。 剧痛如山倒般袭来,苏樱雪强忍着痛意,强迫自己清醒,她牢牢用两只手抓住缰绳,在第二声箭鸣破空袭来之际,她用力用腿猛撞马腹,大声喊道,“驾!” 吃痛地白驹瞬间飞驰,它白色如雪的马蹄刚刚离开站着的那处,一只凌厉的冷箭瞬间打入一旁齐人高的树枝上,入木三分。 那冷箭对的位置,是苏樱雪的左胸口处。可惜苏樱雪忙着奔驰逃命,无暇顾及。 飞驰的颠簸使她左肩伤口不断地被冷箭锋利的箭口撞击,每一下都疼得她撕心裂肺。 她不得不牢牢抱住马脖子,才能有力气稳住自己不掉下小白驹。身后的那个刺客,似乎轻功十分了得,箭术也是如此了得。 那人的轻功可以跟上她的千里马,便不能小觑。 苏樱雪在马背上,那人后来又接连射了数箭,一箭箭都极力避开要害,一箭穿透她的右小腿,一箭射在她的左小臂,一箭扎在她的后背,幸好是被她身上的箭筒颠簸挡了一下偏了剪头与力道,并未刺穿她的背部,只是扎在了她的背上。 这人,不像是奉命刺杀她的人,苏樱雪一边忍着身上各处的剧痛,以对方的身手与箭术,箭无虚发,若是想要一箭结果她,她必然早已没命。如今这般磋磨以箭刺伤她,几乎是带着凌虐为乐的泄愤,以箭伤她为乐。 苏樱雪啊苏樱雪,即便是这般情况,张素素还是忍不住心底自嘲一句,你说你这个恶毒女配的原宿主,到底是做了多少的坏事,到底是得罪了多少的敌人,到底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又是推下湖,又是以箭虐杀泄愤······ 苏樱雪啊,照这般下去,那刺客玩够了,必然会在最后一箭封喉置她于死地!这样,别说做任务回去,还没见到攻略对象她就要嘎了,彻底死在此处神魂俱灭! 苏樱雪有些绝望,她面色苍白,目含绝望,踌躇之后,终于忍不住咬牙,心里默念对不起了小白。在第五声箭鸣声传来之际,苏樱雪从头上拔下金簪,对着小白驹的马背,狠狠地用了扎了下去。 这一扎,原本性格温柔的小白驹,马上一反常态,吃痛到几近癫狂,一边飞驰狂奔,一边左摇右晃,想要将她甩下马背。 也正因为小白驹的突然发狂,刺客那夺命的一箭最后生生射入林木中,没能要了苏樱雪的命。 围着面巾的黑衣刺客,一双黑眸蕴含着无尽的恨意与仇恨,看见苏樱雪已然被几近疯癫的白驹带远,又看向身后传来的马蹄声,他已然知晓今日是要不了苏樱雪的命了。 也罢,深受重伤的她,即便死不了,也有好些日子的伤要养,起码伤好前苏樱雪无法再重考入聚贤雅舍,主人的命令可算可以交差。他眸色一凌冽,如一道暗影,悄然从密林上方隐退······ 苏樱雪此时身中数箭,像个刺猬般,死死扒住小白驹,耐不住它疯狂地横冲直撞,最后体力不支的苏樱雪被小白驹带着嘶鸣甩下马背,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之前,苏樱雪还忍不住呼唤系统,统子救我。可惜系统还在沉睡,并未有足够的能量接受她的呼救。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重重地摔落马背,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疼得五脏六腑都被撕裂一般,疼得伤口被冰冷的箭矢再一次刺裂流血,疼到双眼一黑,无力动弹,陷入一片漆黑失去意识。 ······ 第42章 苏樱雪受了很重的伤,坠马时,她的头和胸腹重重落地 刘先生与楚星沉赶到的时候,便是看见倒在草地上连中数箭昏迷不醒的苏樱雪,她的身侧已然没有小白驹的身影。 苏樱雪此刻面色苍白,双眉紧锁,骑装上满是污垢泥泞与血污,不复洁白。 今日洁白无瑕的骑装,早已数处被她的血染透,甚至身上脸上发丝上还有不少沾染的泥垢与碎草叶,人也早已没有往日的精致与优雅。 更像是一个带着几分破碎感的,被人遗弃再某处,不再精致的洋娃娃般,她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 “殿下!长公主殿下!”刘先生先下马往苏樱雪倒地的地方奔赴而来,他身后是同样一袭白衣骑装的楚星沉,少年在马上奔驰而来时,便已看见坠地的血人一般的苏樱雪。 少年一袭白衣似雪,剑眉紧皱,眸光冷冽,面色白皙疏离。如今他的身形,并未完全长开,奔跑的速度与气力都不如刘先生。 刘先生简单检查了一下苏樱雪的伤口,面色凝重,他自怀中掏出上好的止血保命伤药,给苏樱雪喂下一粒。 然后运气给她止血,一面运气替她疗伤,一面吩咐后面跟随而来的侍从去校场叫马车和御医。 待到御医与马车赶到时,侍卫将受重伤的苏樱雪扶到担架上抬上马车,御医与刘先生楚星沉随侍其后。 苏樱雪这次受了很重的伤,从马上坠落时,她的头部和胸腹重重地砸到树枝再落地,导致了两根肋骨断裂,左肩贯彻的箭伤流血太多。 导致她昏迷不醒,身上多处箭伤虽不致命,却是找的位置极其刁钻,使她短期内即使得到妥善救治,也可能需要卧床静养许久 。 校场围猎训练,可能从最初那只引诱她骑离的兔子开始,再到楚星沉与刘先生还被一个相似的骑着白驹穿着同款骑装的背影引离反方向,他们追了好一阵,才发现一匹落单的白马,但并非是长公主殿下的那匹良驹。 直到这时,刘先生与楚星沉相互对视 ,方感不妙。待刘先生与他返程叫来禁卫军与侍从开始密集式搜救,在围猎场另一个方向,发现早已被毒箭一箭封喉无声死去的那个侍从,以及那匹被毒箭刺穿毒死的马。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静心策划好的阴谋,有一双躲在暗处的手,在大盛王宫的宫廷之中搅弄风云,似乎编织了一张暗夜的网,悄悄地在某处运行谋划着一切······ 会是谁呢? 苏樱雪她虽是一国至尊长公主,却在朝堂并无根基。若是敌国刺杀,于权谋与利益来说,费尽心机去刺杀一个长公主,不如直接刺杀陛下更能引起朝堂动荡,达成想要的效果。 若是后宫争宠,那便更不可能。她只是皇帝的幺妹,也不是受宠嫔妃,既不会在皇帝妃嫔的眼中构成威胁,又不与皇帝妃嫔子嗣利益相冲突。 故而,这些妃嫔王子纵使不喜她寻常行事做派,也不会冒着得罪陛下的风险去杀她。 那么到底是谁想害她呢?那么,苏樱雪,你身上到底是有多少秘密是不为人知的呢? 楚星沉看着苏樱雪,一边冷静地分析着情形,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乎从落水之后,他便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苏樱雪了······ 如今正值他楚星沉能否安全窃取情报回国的必要时期,因此楚星沉此时此刻即使心中对这个苏樱雪有再多的厌恶憎恨与不喜,他也不愿意在这个契机节外生枝。 毕竟,他同刘先生都清楚地知晓,长公主殿下遇刺杀,这般大的事情,必然是要查清始末,上奏陛下的。因而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苏樱雪的安危。 楚星沉望着眼前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苏樱雪,此刻的女子,虚弱的令人怜惜,完全没了之前鞭笞训斥他人时那般娇纵肆意的模样,反而就像他幼时养的那只兔兔一般,可怜,柔弱,毫无自保之力。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般多面,时而冷酷泼辣,狠毒无情。时而又娇弱纯良,可怜温柔?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你?楚星沉看不懂苏樱雪,也看不透他。就像他觉得如今的大盛王宫,发生了许多他无法左右的事情。他算不准这些变故的出现,会不会使一些事情发生改变。 “刘先生,此番殿下遇刺,实属蹊跷。奴婢自小照看殿下,此番就由奴婢与御医照看殿下,往刘先生留在此处,封锁围场,搜捕刺客,还殿下一个公道!” 秋霜见状,在快至校场门口请刘先生下车,刘先生思索再三,也觉得秋霜有理。 马车上,便只留下御医诊治针灸,以及秋霜与楚星沉坐在一旁候诊。 苏樱雪的箭伤十分严重,尽管用了不少外伤止血药,但肩部的贯穿伤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长公主乃金枝玉叶,这伤在要紧处,而女医馆远在宫殿中,根本来不及等到回宫处理。如此,秋霜果断以绣剪剪去公主箭伤附近的衣物,方便御医处理伤口,毕竟男女有别。 御医用滚烫的炭火炙烤了匕首,他先是将几个箭矢与箭身分离,然后让秋霜同楚星沉,按住昏迷的苏樱雪,毕竟用外力拔剪头,痛楚是必然的。也害怕因苏樱雪挣扎,导致二次受伤。 楚星沉与秋霜一同按住苏樱雪后,太医接连拔去了其余几个箭矢,苏樱雪虽然昏迷中吃痛挣扎了几下,但已经未醒。 为了止血与消炎,太医用药酒将她的伤口清洗一遍,又仔细上药包扎好。直到最后一处箭伤。那处箭矢似乎是损伤了苏樱穿的血脉,血流不止。 箭矢擦得极深,甚至似乎还萃了某种毒物,导致整个雪肩一片青黑。 若是不拔,毒物会随血脉传遍全身。若是贸然拔出箭矢,又恐再度损伤经脉导致血流不止。因而,太医犯难了。 若是不治,长公主殿下死在自己的手上,自己必然问责。若是治了,把长公主殿下给治死了,也必然死罪一条。 第43章 他如今同苏樱雪的生命是捆绑在一条船上的蚱蜢 太医犹疑之际,楚星沉看不下去了,他这几年也学了不少医理,区区处理箭伤,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知晓如今最好的方式,便是拔出箭矢,替长公主殿下吸出毒血,再配以旁的手段逼出体内的毒素。 可太医明显还在犹疑。此时此刻,时间便是生命。赌一把。楚星沉冷冷盯着眼前毫无知觉的苏樱雪。 他如今同苏樱雪的生命是捆绑在一条船上的蚱蜢。太医有家有口,自然是考虑良多。他不是,他只有他孑然一身。若是赌输了,或许依旧会有皮肉之苦,受尽折磨凌辱。 但楚星沉自知他好歹是大齐的质皇子,即便东窗事发,大盛陛下哪怕迁怒于他,也不会当真要了他的性命。 两国盟约,除非大齐国撕毁盟约再起战事,不然大盛也是不会真的斩杀他这个大齐国皇质子的。 不然,大盛国自诩礼仪之邦,若作此等事,他国将如何看待大盛国与国君苏秦淮? 因而,在大盛国的国事之上,即便苏秦淮再宠爱幺妹,也不会因为一个区区长公主的死而动摇大盛国之根本。这就是帝王之术。冷静、清醒、无情。既是无情,也是责任。 为君者,身上背负着列祖列宗帝辈的期望与祖训教诲,前行决策时又身背大盛万民百姓与朝臣。君者,民之倚者,臣之忠者,国之望者。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哪有什么事在为国君者心中,能比得上国邦安定,边境清明无战,百姓安稳乐居,君臣一心,四海皆定? 更何况,即便到了那一步,如今的他楚星沉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幼小而任人宰割,欺凌折辱的楚星沉了。他有潜入皇宫安插其中的暗卫与谍者。 大盛国自诩礼仪之邦,百年国都,又有刻在骨子里的傲慢与自诩高贵的血统。因而大盛国君、世家朝臣、百姓军士······他们都太过轻敌,他们以为百年国都,如此兴盛。 他们上次狠狠大败了大齐国,并对大齐国与大齐国人带着轻视与蔑视,他们太过自信于大盛国的国力与国防,因而看不见,在大盛国这件看上去华丽奢靡至极的外袍下。 因世家权势滔天与皇权经久博弈导致国力被几经锉磨,寒门报国无门科举不兴犹如形同虚设。 苏秦淮过于高看和盲目自信自身国力强盛而并未注意到,如今的大盛国境众邻国也在慢慢崛起,不少各国的探子谍者都在悄无声息如流沙般涌入大盛国的国土城邦、皇宫朝堂、世家政客、寻常百姓之中。 或许曾经的大盛国确实势力强盛,可照此以往,未来也犹未可知。 楚星沉在这两年内,早已与大齐的谍网对接。他如今一身武艺内力,善医理毒理,又熟知六艺与权谋之术。如今的楚星沉,早已是大齐谍网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若苏秦淮当真决定动他性命,那么他同他手下的谍网,有一千种一万种的方式可以助他金蝉脱壳,亦或是以另一种身份重新潜伏在大盛皇宫或是世家朝臣当中。毕竟如今的楚星沉,早已今非昔比。 楚星沉思考后,便绕过太医,行至苏樱雪的面前,他声线沙哑,低语道,“不若,吾来拔箭矢。您指导吾,待吾拔出箭矢,劳烦太医进行解毒与止血······” 楚星沉说完,太医依旧犹疑未动。楚星沉见状,低声劝道,“此毒诡异,久诊不知其为何毒,可见相当棘手。若是毒随血液流转全身,只怕便是神仙再世,也难救治。” “不若一博,总归箭是吾拔的,陛下就算问责,首当其冲是吾,太医觉得如何?”楚星沉满脸真诚地看着太医,其实他如此这般同太医说,是因为他有药仙谷医圣给的解毒丸。 这世间大多的毒,在服用了药仙谷解毒丸后,都能化解。若是少量的剧毒,连解毒丸也不能完全解开里面的毒性,也有稀释毒性,缓解余毒的作用,可谓是世间良药,他也是因机缘只得一小瓶。另外,寻常的止血药可能因为中毒而导致不管用,但他有药仙谷谷长亲制的止血散。 可以说,便是太医救不了,他也能救上一救。只是如今,楚星沉他作为一个质皇子,只需平庸泛泛之辈,不可过于出挑惹旁人注视。一个被人轻视之人,最好行事。一个被人关注之人,是很难做一个优秀的谍者的。 太医闻言,沉思片刻,点头同意。楚星沉接受他的指点,用力拔出了那支箭矢。箭矢拔出的瞬间,乌黑的毒血喷溅出来,大量的毒血开始外冒如泉般涌出。太医想尽办法放去这毒血,却在乌黑的血慢慢变红之后,犯了难。 这箭矢似乎是做了某种特殊的手脚,这毒难解,这血根本止不住。 鲜红的血液喷射不断,早已将骑装被子染红染透。太医施针、下药,都做了,怎么也止不住这血。很快,苏樱雪痛到皱眉,此刻的她,左肩疼得厉害,失血过多使她面色比白纸还苍白上几分。 太医见状,豆大的汗从额头上坠落,就连针灸的手都有些手抖,照这般下去,不用解毒与救治了,再止不住血,很快苏樱雪便会失血过多而亡。秋霜此刻捧着一碗太医开得药方煎好的药端进来。 汤药滚烫,秋霜将其放在桌案之上晾凉,自己则是想办法将苏樱雪扶起来,准备凉了给她喂药。 楚星沉想了想,走过去的时候装作无意,闻了闻汤药的气味,再分析出内里成分之后,又悄然在汤药里下入止血散。 一碗汤药下肚,又过了许久,总算,血止住了。 太医见状,以为是自己的汤药与针灸起了作用,有些欣慰地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血止住了,便解决了一道难题。此刻,令人犯难的却是,这毒如何解?此毒刁钻,无色无味。无色无味,很难分辨由何种毒物制成。无法分辨毒物,又怎么能够复制毒药,如何寻求解毒之法? 第44章 秋霜进屋时,只见他一袭落寞白衣,墨发玉冠,背影萧瑟。 好在当时伤口喷毒血时,太医接了一碗,那箭矢也被他收好,打算回去研究研究这毒以及解药。 因而他只是开了些清热解毒的寻常方子,以及补血益气的汤药和消炎止血的外用药给苏樱雪,嘱咐秋霜照顾好长公主殿下,便带着那些箭矢与毒血离开了。 楚星沉师从药仙谷谷主一段时间,自然是比太医更懂医理。他趁秋霜送太医外出时,趁机抓住她的手腕诊脉,一番望闻问切,悄悄从怀中取出保命珍藏的解毒丸,就着桌案上放着的凉水,将她扶起,把避毒物丸塞她嘴中,以凉水倒灌,逼她咽下。 在秋霜回来的脚步声传来之际,还贴心地用自己的袖口擦去她嘴上被上残留的水渍。就连原先桌案上的杯子,也重新倒满水,按原来的方位放回原位,就连杯子的转向都调到一致。 以及桌面的水渍他都细心地用白色云纹的锦缎袖子当作抹布擦干净。终于在秋霜进来的最后一刻,楚星沉正襟危坐,仿佛没事人一般坐定。 秋霜进屋时,只见楚星沉一袭落寞的白衣,墨发玉冠,背影萧瑟。只见他形影单只,脊背挺括,正襟端坐,不发一语静默地坐在长公主殿下的面前。 楚星沉只是深深凝视着她,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塑般。秋霜见此情景心想,看来,楚皇子到底是将这些日子长公主殿下对他的关照看在了眼中,放在了心间。看来,殿下的一片苦心总算是,没有白费。 秋霜走近些,见长公主殿下面色依旧苍白如纸,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心里心疼的厉害。说实话,她服侍长公主殿下十数年以来,对她的脾性与与性格是了如指掌。 以前的最后那个长公主殿下任性骄纵,嚣张跋扈,甚至对她们这些一心忠心于殿下的人,也不算好主子。三天一顿小打,五日一顿鞭子不在话下。 可如今,自长公主殿下从坠湖醒来后,苏樱雪她性情大变,也不随意打骂鞭笞旁人了,对她们这些宫娥侍从更是极其尊重,甚至可以用十分宠溺来形容,动不动就是赏赐也不再随心所欲地惩罚与作弄。 有时,即便她们这些仆从宫娥犯了事,也只是淡笑着揭过,以往的殿下是威大于恩,使人生怖生惧。如今的长公主殿下,却是另一个极端。 只有温柔,只有施恩,只有善良与纯真的眼眸,干净的如同一汪清泉,又如何是从前那双冷酷无情嗜血严肃的眼眸可以比拟? 如今的长公主殿下,纯良善良,温和谦逊,努力刻苦,待人宽和,平易近人,通透清醒,知人识趣,聪慧好学,真诚待人······ 她一口气能说出不少赞美殿下的话,却找不见半句不好的贬低殿下的话,这般美好的殿下,却被人伤得如此厉害,看着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一身重伤又中毒的殿下,秋霜如何不心疼? 想着殿下需要多加休息,秋霜还是婉言送走楚星沉出门,临了还将殿下之前嘱咐的,那些替楚星沉特意赶制的崭新骑装,一叠叠交给手下的宫女。 “这是殿下今晨嘱托秋霜傍晚送至楚皇子殿中的骑装,可惜被殿下受伤一事耽搁了,只能委屈楚皇子与手下人一同跑一趟带回去了。”秋霜笑着解释道,毕竟是长公主殿下的一番心意。 秋霜知晓,自从长公主殿下被楚皇子救回一命后,对楚皇子的所有事情都是格外上心。殿下她会在意楚星沉在偏殿过得好不好。 从前的楚星沉,衣食住行,皆是最下等的。如今的他,所用所食所住的所有规格都是与殿下同样等位的,是殿下从自己宫中分例拨给楚星沉的。可见,苏樱雪对楚星沉的与众不同。 这个大盛王宫,下至宫女仆从,上至各宫主子,哪一位不是人精一样的存在,因而如今宫人对待楚星沉的态度,早已今非昔比。 只要份位比苏樱雪低的,统统都会对楚星沉行觐见皇子之礼。只要份位与苏樱雪平辈的,见楚星沉也会客套一句楚皇子。这些都是给苏樱雪这位尊贵无比的长公主的一个态度,一个面子。 世人皆道借花献佛,可不知这重点不在借花,而在于对方是佛。是受人敬仰而仰视跪拜,尊贵无比的佛。才有资格,接受世人献祭跪拜。 正如同,若是苏樱雪不是长公主殿下。若是苏樱雪没有大盛国君苏秦淮独一无二的偏爱盛宠。那在世人的眼中,她又何来半点尊贵。 说到底,世人跪拜的,不过还是苏氏皇室血脉高贵的血统,跪拜的是苏樱雪身后象征着帝王尊崇的陛下权势。 可惜,秋霜心中叹息。或许是殿下对楚星沉的这份关怀与温暖来得太迟,秋霜在楚星沉的眼中,从未察觉到他对于殿下有同等的在意与关怀。 不知何时,楚皇子才会发觉,长公主殿下是如此用心良苦,如此真诚地真的以一个阿姊的身份在为楚皇子盘算。 楚星沉闻言,他低头看着眼前摆满的骑装。苏樱雪给他备了七件款式不同,颜色不同,绣艺不同的骑装。七件骑装,四季的款式皆有,每一针每一线,都是为他特意定制的。 厚厚一叠的骑装被站在他身侧的宫娥接下时,他看着那一叠厚厚的骑衣,心中不是滋味。 如同今日马车中,楚星沉他收到她亲自为他订制的那柄墨弓之时,他满眼的怔忪与波澜,这是第一次大盛人待他如此珍重,赠以贵礼。 只是偏偏,赠礼之人,是他从前的岁月中最最憎恨至极之人。真是世事难料,最憎恨曾伤害他最深之人,将他亲手推入深渊之人,却是如今第一个如此关怀珍视他之人。 当真是荒谬至极!当真是令他如此矛盾至极! 楚星沉不发一语,只是深深凝视着面前的骑装,他默不作声,一双漆黑而幽深的眼眸,似一汪幽静无波,令人看不透的深潭。 第45章 他自己都不曾察觉,他对苏樱雪遇刺之事会有如此反应。 楚星沉怔忪许久,最后还是浅笑着回道,“殿下有心了。” “若是殿下醒来,烦劳秋霜姑娘替星沉向殿下道一声谢······”楚星沉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可是忽然间,面对秋霜,却又觉得如鲠在喉。 似乎一句话也说不出,一句话也道不明。楚星沉觉得,在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似乎有很多挣扎与动摇,却是化在嘴边一句多谢。 秋霜闻言,笑着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何须道谢?楚皇子喜欢,殿下自是欢欣······” 楚星沉闻言,缄默不语,视线却是透过秋霜,望向屏风后的方向,望向苏樱雪躺着道地方久久无法离开凝视的目光,直到秋霜笑着提醒,他才离去······ ······ 楚星沉回偏殿的第一件事,便是唤来暗卫,打算问清今日之事的始末。 哪知一见,却见暗中派去跟随苏樱雪的暗卫受了极重的内伤。楚星沉得知情况前去看时,数名暗卫正对着那名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暗卫,输送内力疗伤,医者也同时在施针救治。 今日此番轮班盯梢的暗卫,是照影身边的天字暗卫。可以说照影身边的天字暗卫,是大齐谍网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如今那袭击苏樱雪的人,可以悄无声息拔除苏樱雪身边的暗卫死侍,又能同时重伤他的暗卫,若不是这暗卫是天字暗卫,本身武艺高强,再者他接受的指令只是探听消息,而不是死命护住苏樱雪。因此,留了一条性命。 但见暗卫身上的伤痕,可见此那刺客武艺当真了得。这次暗杀的规模与决心,怕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苏樱雪有去无回。 若不是他楚星沉与刘先生赶到的及时,那刺客又只顾着虐杀她为乐,只怕苏樱雪此时早已没了气息,哪还能捡回半条命。 是谁,为何非在这个时机,动这个手? 楚星沉倏忽眸色一冷,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如今他对苏樱雪遇刺之事,居然有这般大的反应。 楚星沉急忙命暗卫将那个重伤的暗卫带下去好生医治,自己则是冷静地分析局势。 不管幕后之人有何动机,但显然,这人都已经打算好了,将刺杀祸事往他这个大齐国质皇子身上引。每一次都挑在他在场的时候。 楚星沉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招祸水东引,让他这个大齐质皇子与无辜的大齐子民,去替幕后之人来背黑锅,去承受苏秦淮丧妹后的震怒与仇恨。 这幕后之人真是心思城府如深渊般深沉不可测、恶毒至极。 既如此,那么至少在楚星沉离开之前,他楚星沉还得护住苏樱雪。楚星沉眸色深沉冷冽,目光凝视着苏樱雪送来的那把墨色长弓与数套骑装之上,久久不挪开。 楚星沉缄默许久,他一袭白衣寥廓,似是皑皑松间雪,孤身孑然而立,隐在白色屏风之内,似乎与屏风上的白雪融化一般,什么东西在心底融化。 楚星沉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哑声吩咐道,“照影,挑几个武艺高强的暗卫,护住苏樱雪。起码在离开大盛之前,不要让有心之人,借大齐的名义除去心腹之患,将大齐与吾等陷入险境······” “诺。”照影闻言,点头称道。 楚星沉盯着眼前的物什,不知如何忽然想起来苏樱雪送他墨弓时,那张看上去十分秀气的脸,今日的她,眼眸如水般温柔,眸里清澈,满是真诚。 与从前的她判若两人,似乎少了几分令人嫌恶憎恨的恶毒,多了几分令人怜惜的柔弱与温婉。 不行,楚星沉摇了摇头,似乎要将脑海中那个一直在同他温声细语,巧笑嫣兮的女子面容晃出脑外。 楚星沉心中默默思忖,他只是,只是为了确保自己与大齐不沾惹祸事,才会做些什么,保护她不出事。 楚星沉眸色一冷,对,便是如此。他在心中默念。似乎在自己对自己陈述,苏樱雪是个恶毒至极的蛇蝎女人,莫不要被女子的扮演的假象所蒙骗······ 毕竟,长得越漂亮的女子,越会捉弄人心,不是吗? ······ 御医一连来了数周,这毒刁钻,虽是带回御医所研究,虽然搞清了数样毒药的主要成分,但到底份量多少,又是如何先后顺序淬炼毒药? 这毒名叫七日芳,中毒者,每七日一个周期轮回,毒发如同万虫啃噬,又如置之与冰与火炼狱之中,时而身如刺骨严寒,时而身如灼炭炙烤。此毒是失传已久的前朝密药,按理已经消失许久,如今出现,却是一箭射向苏樱雪的箭矢。 楚星沉这几日也日日来拜访,白日的时候,是作为义弟寻常探望。夜里的时候,他有时会踏夜而来,用超常的武艺与内力,轻松躲过长公主殿的暗卫与侍从,然后翻入她的内殿,替她诊看医治。 那日楚星沉悄然给她喂下的避毒丸,对减缓毒性渗透血脉经络,以及护住她的心脉,还是有一定的作用。这几日,他趁夜而来,以内力运功配合针灸,逼她咳出部分身体内的毒血,又以自己调配的汤药给她灌服。 太医院开得方子,他也潜入看过。太过保守,此毒凶险如虎,太医怕开药太凶,她如今重伤虚弱的身体撑不住,故而将药量减半,开的也是寻常清理余毒调节身体的方子。 楚星沉给苏樱雪开的药方,既可以与太医的药方相辅而行,又可以使方子由原先的温调清毒变成一剂猛药,再以他特制的护心丸为药引,配合针灸术去护住心脉。 此法虽是凶险,但对于此刻的苏樱雪来说,还是必要的。太医的疗法,救回的苏樱雪,可能是个终身不能下床,需得静躺休养的药罐子,大约靠各种名贵温补药品吊着续命罢了。 可楚星沉的治法,却是想要替苏樱雪搏一搏,搏一个同以前那般可以如同少女般肆意奔跑,可以不用终身需要静养吃药续命的健全身躯,搏一个可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过原先生活的人生。 第46章 若有一日,苏樱雪若这般陨落,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如今苏樱雪长时间深陷昏迷,长公主殿如今是由秋霜一人撑着。苏樱雪因她一向骄奢嚣张的跋扈性格,在大盛宫必然是树敌众多。 如今苏樱雪重伤中毒,那些潜伏在平静水面之下的敌人都只是还在观望,毕竟,这毒,并非是病。若是伤病,好生静养即可。可是这毒,却不知能否医治,也不知何时会毒发,一切都是未知数。 运气好,遇上良机机缘,便解除了毒,药到病除。那么苏樱雪依旧是整个大盛国都最盛宠长公主殿下,那整个长公主殿都会一如既往是所有宫人阿谀奉承的对象。 总归少了几分气运,这毒解不了。那么苏樱雪与长公主殿,便如蜜蜂与蜂巢一般,若是作为松柏一样的苏樱雪,一个人的荣华富贵撑起了整座长公主殿尊荣华贵,这泼天富贵的富贵能因苏樱雪的渐渐陨落而慢慢衰退。 若有一日,苏樱雪若初雪般陨落,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难道让他去过回那曾经任人欺凌的生活? 楚星沉不得不承认,苏樱雪若是真的被人所害,那么整个长公主殿必然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 而如今的楚星沉,与苏樱雪之间,还是有千丝万缕的利益交接。如今的他,羽翼未丰,仍旧需要长公主殿的庇护。有苏樱雪的守护下,楚星沉与他的暗卫做某些事时更为合情合理也更为方便。 因此,与其说是他楚星沉费尽心机去救苏樱雪一命,倒不如说是楚星沉,清晰地将个人的恩仇与自己的大业分得明明白白。 曾经的凌辱与仇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如今大业在前,必然,该救还得救。 楚星沉一边哑声像是复述给自己听般低语呢喃,一边却是怔怔地看着眼前因为伤痛与中毒而难受,深锁眉头,面白如纸的苏樱雪,思绪却忽然飘走。 楚星沉想起马车上,她满眸真诚与欣喜,对着她甜甜地绽放一个若春风拂面的笑容,她甜若蜜的声音道,“阿弟。” 正在楚星沉怔忪之际,却发觉手上一冰,似千年的寒冰贴上了他温热的手掌。 楚星沉低头一见,原来是毒发的苏樱雪。只见她身如寒冰,整个身子蜷缩在锦被之中,冻的瑟缩,像是冬日里在雪地里打滚的兔儿,倒是少了几分欢脱,多了几分安静。 正如从前,他在大齐冷宫中养的那只野兔般。那是冷宫中一个嬷嬷抱来送他的。他记得那也是一个冬日,冷得刺骨,那只小兔,在他的怀中,也是很乖,如此刻的她一般,毫无锋芒,乖巧至极。 明明是个极其恶毒之人,却偏生长了张人畜无害的好皮相,楚星沉轻叹一句。 就连这般无意识地伸手握住、贴着他温热的手取暖时,也是这般多乖巧,并无什么令人憎恶嫌弃的感觉。 这大约便是如今的苏樱雪,脆弱,又如同瓷娃娃般一碰就碎。 若是,一直这般······ 这般如何? 楚星沉被自己不知为何起的念头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鬼念头! 楚星沉瞬间眸色一冷,他眸光里带着如万年冰封般冷酷绝情的冷意与恨意,可惜,即便如今的苏樱雪变了,变得如从前不一样了。 那又如何? 她苏樱雪不该为以前犯过的错做错的事负责吗?楚星沉冷声轻哼。 他只不过是,担忧自己的处境,才救得她。楚星沉心中默念,若有一日,大业将成,苏樱雪,那你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苏樱雪,孤也很想知晓,若是一个人,一直以来站在云端之上,有朝一日坠落万丈深渊,与蝼蚁草芥一起挣扎求生,这般的卑微与痛楚是否还能忍受得住? 正仿佛,曾经孤受过的苦与罪,有一日加倍地回到你身上来,不知你是否还能如今日这般,高高在上,依旧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与尊荣? 只是希望到那时,你也如曾经的孤一样,承受的住······楚星沉忽得嘴角抿出一弯略带些诡异的弧度······ ······ 太医连续一月有余的细心调理,苏樱雪终于在第二月的第三周,苏醒过来。身上的箭伤在调养下,已然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体内的毒的确并未解除。虽然楚星沉用尽方式,给她压制了毒性,但依旧治标不治本。每逢七日,依旧会毒发。只是如今的毒发,已然没有生命危险,却是要生生挨过毒发时刻。 苏樱雪徐徐睁眼的那一瞬间,原本在给她擦拭身体的春风,在看见她手指微动的瞬间,转头看向她睁开的双眸,瞬间激动的热泪盈眶,连忙冲出去,对着守在殿外的几个侍女大喊,“快传太医!殿下醒了!” “快传太医!长公主殿下醒了!”春风高兴地唤着,只留下苏樱雪一人在此静躺,许久未睁眼,她的双眸暂时有些难以接受这般的强光,显得有些炫目,甚至看不清眼前的画面。 五官的冲击便只余下了双耳,她一下便认出了那是春风的声音。 果然,沉稳一说,大约只有秋霜才是最最稳重的。 直到眼眸回光,适应了殿内灯火通明的光线,太医毕恭毕敬地请脉之后,笑着同她回道,“殿下,如今臣的药方,只能暂且减缓压制殿下体内的七日芳。此毒冷僻,凶猛如虎,发作时时而冷若冰霜,时而烈焰焚身。” “此番尚在研究解毒之法,如今殿下的身体重伤又有余毒未清,需得好生静养圣体!” “如此,这些日子有劳先生劳心了!”苏樱雪闻言,挤出一个淡淡地笑容。 一月多的昏迷,因为都是春风喂的汤水汤药等流质给她续命,所以此番醒来,她有些脱力,便连讲话也都是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 “臣惶恐。”太医闻言跪地叩拜,“老臣三代皆为太医,为殿下效忠便是为臣子的本分与荣幸,望殿下圣体贵安!” 苏樱雪闻言,淡淡一笑,她恬淡如菊,嘱咐秋霜道,“秋霜,这阵子太医辛苦了,记得多赏些银钱,有劳太医了!” 第47章 眼前人虽说是少年郎,却有几分飒沓卓绝的风华绝代 秋霜闻言,笑着带太医下去开方,春风不一会儿便做了些易消化的流食端上来给苏樱雪享用。 苏樱雪躺坐在床榻之上,纯白而冒着米香的粥被装在精致的粉瓷荷花造型碗中。 不得不说,苏樱雪这个长公主过得生活便是极致的精致,她的用度是整个大盛宫中除了陛下的规格外,追求极致奢靡的便是她。 苏樱雪她日常起居生活,用餐的餐具全是宫瓷中的极品。苏樱雪喜爱花卉,日常唯一的热爱便是绘画。 作为长公主殿下,每日的饮食起居都有四位一等宫女贴心照料。这套五十款的花卉造型各色瓷碗,便是她照着春夏秋冬四季的花卉造型色彩为雏形,命官瓷为她定制打造。 苏樱雪素日习惯,一日食三膳,午后要备饮子与茶点。冬雪手巧,每日所做的茶点与引子精致至极,配上日日不重样的瓷具,更显高贵。 楚星沉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他一袭白色金线云纹锦缎骑装,墨发似漆,单别一支剔透如水的青玉簪。自殿外走入的时候,腰间别着她送的墨色骑装,背上是箭筒。 一月不见,不知是不是他刚从骑射校场归来的缘故,总觉得眼前人,虽说仍是少年郎的模样,却已然有几分飒沓卓绝的风华绝代,不愧是原着小说中的男主。 楚星沉匆匆行至苏樱雪床前,行礼问安,“殿下,听闻殿下醒了······” “劳阿弟挂念了,本宫觉得自己好多了。”苏樱雪淡淡地扶手免礼。 “阿姊既然身体好多了,楚星沉便放心了。”楚星沉垂下眼帘,掩下情绪。 如今的苏樱雪身体这般虚弱,至少得将养数月,好在这期间,她至少不会再惹什么伤什么祸。 如今他既可以倚仗她的身份行事方便,又可以避免她坏了自己的事情。大齐谍报那边已经传来齐帝的密信几次三番催促他,他也需得加快进程。 “阿弟,有心了。”苏樱雪笑着道,她面色苍白,脸颊瘦削到眼眶微微凹陷,下巴原先有些少女的圆润,此刻却也瘦到出了尖角,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的,没什么精神气,就如同林黛玉一般自带几分病气的模样,令人有心生怜。 “秋霜,阿弟身上那件的骑装破了个口子,你给他缝一缝,多大的年龄了,风风火火的,破了这么大的口子都不知晓。”苏樱雪看着楚星沉身上那件白色的骑装,袖口处有一道寸来长的口子,露出里边的蚕丝棉,笑着叮嘱道。 她语一出,楚星沉闻言看向自己的衣服,果然右袖口却是有一道口子,口子并不平整,想来是起码划破的。 “劳阿姊挂念,许是骑马时袖口挂枝条上拉坏了,并不打紧,阿姊。吾自己带回去缝补即可。”楚星沉低头垂眸,好似一个做错事的少年,可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眼眸里却是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秋霜听了指令,自是不会真让楚星沉把衣物带走缝补,几番推诿后,楚星沉还是接受了。 苏樱雪看着楚星沉默默脱下骑装顺从地交给秋霜补衣,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眼前的楚星沉乖巧顺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经历了如此多的不美好的事情,却在此刻令张素素觉得,或许这才是原本的楚星沉,她不过稍稍示好,他便如此关切她,甚至与乖巧的像是只温顺的绵羊。 苏樱雪觉得,或许,楚星沉正在往一个好的,正能量的方向发展。 或许如果不是当初楚星沉遇人不淑,遇见原宿主那样嚣张跋扈的苏樱雪,没有遇见如此的待遇。 如今的楚星沉,大约能是个身向光明、正义感十足的热血少年吧! 苏樱雪不无感慨。 或许若是她再早一点点来到这个异世,那楚星沉是不是可以更早地被她保护起来,如果自小深受礼遇爱护,那么或许楚星沉不会像小说后期那般,对着大盛国宫那么恨,是不是没有这样的恨意? 她苏樱雪的结局也不用剥皮萱草,苏秦淮最后也不会因为城破亡国后无心抵抗,在城墙上被乱箭穿心而亡。 或许他们一早礼遇楚星沉,将他培养成谦谦君子,苏璃月与楚星沉两人最后可能可以有个好结局。 原着中,苏璃月被楚星沉封为帝后,但苏秦淮父帝的死亡,母后最后在听闻父帝死讯后在汉秋宫自缢。 虽然婚后楚星沉对她呵护备至,但楚星沉到底是成了夺了苏璃月生父与生母性命的间接凶手。即便两人曾经却有几分爱意,终究敌不过国破家亡之殇。 苏璃月纵使成了整个齐盛帝国最地位尊崇高高在上的帝后,也确实楚星沉额外爱护她,原着中,齐盛宫殿定居在大盛宫殿,原因是苏璃月思念故都,不愿离都。 就是因为苏璃月这个执念,楚星沉为了苏璃月,完美地复原了大盛国宫殿因战争被焚毁的房屋宫殿和都城房屋。 苏璃月听闻死去的亲人未来都会化作繁星,落在天上。楚星沉便真的大兴土木,扩建了齐盛宫殿,下令在她的宫殿外,兴建了一座望星楼,让苏璃月可以思念父母的时候,随时随地上楼观星。 苏璃月婚后依旧恬淡如菊,不喜插手后宫中事。楚星沉为她废了所有的曾经齐国大盛国对于皇后的旧宫规,亲自免了嫔妃的觐见,也并不让她打理后宫,只要做她苏璃月自己。 楚星沉做了一个帝王能够给予一个女子的最高程度的纵容与关爱,可惜他再如何做,却暖不回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如曾经的大盛国一去不复返的支离破碎的山河,如这普天之下唯她一人,被大盛国曾经的爱国人士唾骂亡国妖后的她。 或许这就是世人眼中的她,明明苏璃月只是一个并无任何权势的公主。一个亡国公主,纵使成了齐盛帝后,又能如何?世人眼中亡国之错的是她,背信弃义的是她,与杀夫害母仇人缔结连理的,还是她。 第48章 苏璃月的心中身躯早已被撞得四分五裂,却不能躲避命运 苏璃月就像一颗小碎石子,心中身躯早已被撞击得四分五裂,却还是不能躲避命运,忽然被时代的洪流冲入了浪潮之中。 苏璃月不明白大盛国都为何国破家亡,正如同她发现她改变不了任何事的无力感。 人终究是会被自己的无力与悲伤淹没,她前半生是大盛国人,后半生是齐盛帝国的帝后。可是曾经的大盛国人觉得她是叛国的妖后。曾经的齐国人又鄙夷她是手段了得,会给楚星沉灌迷魂汤的妖后。 齐盛两国没有一国的百姓与国人不在心中鄙夷与嫌弃她。正如这世间,苏璃月什么都没做错,但是她再也出不了齐盛宫殿半步。 因为即便出宫,那些心中仍旧信仰大盛国都的余党,会企图对叛国的她除之而后快。那些齐国的政见狂热者也早不满楚星沉将国都定在大盛国宫殿旧址,欲将她苏璃月这个妖妃斩杀。 齐盛天下泱泱大国万千国土,却没有除了一小片可以容身她的地方。 尽管如此,最后的苏璃月还是终日郁郁寡欢。 成婚数年后,她日夜遭受梦魇之困扰,每每梦见父帝万箭穿心,梦见母亲吊死宫殿,梦见他们化身孤魂野鬼永堕阿鼻地狱,梦见他们变成鬼魂潜入她的梦里,声嘶力竭地质问她,为何嫁给一个这般使大盛国亡国的罪人? 日复一日的梦魇缠身,加之亡国之郁,最后这个女子在一个冬日夜晚,随着那冷冽的冬风,看着望星楼外齐盛帝国的繁华花街,仿佛看见她的母妃在塔外,向她伸手,唤她来接她。 苏璃月一步一步向着眼眸里的母亲走去,最后从那高高在上的摘星塔上,如同一片破碎而曾经精致无比的鸿毛一般,从高耸入云的云端坠下,落入凡尘,如落叶归根,香消玉殒,魂归故都。 坠落的瞬间,她的血肉落入了楚星沉亲自为她种满牡丹花的花园中,成了护花的落红,染红了这片苏璃月挚爱的故土。 苏璃月一生都爱穿白衣,她如天上皎月纯白月光,似峰上冰雪纯洁如霜,若白玉无瑕美轮美奂。她美了一生,纯净善良。就如她一袭白衣般,纤尘不染。 也便是如此,她离去这尘世的那日,是唯一一次一身红衣,她的鲜血若红枫般鲜艳,生生地一寸一寸染红了那件白衣,最后渗透入泥土中,成为明年开春这片故土中滋养牡丹花的花肥。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年年牡丹争奇艳,只惜齐盛宫殿依旧花红叶绿,曾经那望星楼上赏花凝视着星辰的女子,已然不再了。 ······ “阿姊,楚星沉脸上可是有脏?为何阿姊一直看着星沉?” 楚星沉望见苏樱雪探究的目光,她的目光透着几分她如今的年龄没有的成熟、冷静、关切、怜惜,悄然的如一个局外人般看着他,就仿佛她好像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就好做她的目光如她的身份一般,高高在上。 楚星沉不喜欢这样的目光。这样目光他看不透,也猜不透苏樱雪。 曾经她的目光极好猜,那眼里是赤裸裸的恶毒与算计,泼辣与嚣张。 可如今,苏樱雪的目光里,时而清澈如水的真诚良善,时而静默的温和恬淡,时而带着忏悔与怜惜······ 总之她如今的目光,他猜不透。 也不喜欢。 “殿下,你在想什么?”秋霜见她并未答话,便笑着轻声提醒道,她从刚刚便一直暗中观察苏樱雪对楚星沉的目光,那么专注,那么默默地看着他的身姿发呆,唉,殿下果然爱惨了楚皇子。 苏樱雪被秋霜笑着提醒打断了思绪,她一时想起原书中结局,楚星沉最后看见苏璃月从望星楼上一跃而下,清冷的月光打在落在地上支离破碎的她时,内心悲痛至极。 如一只困兽,生生地抱着她的残躯,泪流满面,悲痛而绝望地一声声对月嘶吼。 他一遍遍用沙哑的嗓音嘶吼她的名字,却换不回一声回应。明明是天上月一般的仙子,却最后陷落尘土,化作虚无。 张素素当时看到这段,真想透过手机屏幕,问一问作者,到底为何要写一段这样的结局。 可是如今张素素成了苏樱雪,成了这当中的一员。 既然曾经原着笔下楚星沉对她苏樱雪这般嫌弃与憎恨的仇恨都能有一丝撼动。 那是不是也代表着,张素素变成的苏樱雪,也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去改变楚星沉与苏璃月这对正儿八经反派男主与白月光女主的感情线,最后让楚星沉与苏璃月有个完美结局? 或许有这个可能。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她张素素不能给苏樱雪改名?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她张素素不能给楚星沉与苏璃月改命? 若是如今开始,楚星沉便能在大盛国受教化学礼仪学明君治国之政,那他是不是可能会摒弃与过往,成为一个如书中所写的谦谦君子? 可以风清霁月,可以谦谦有礼,可以温润如玉,可以文武双全。懂治国之道、财富五军、善朝堂政事,懂得如何做一个明君,懂得百姓疾苦,懂得世间良善与爱意与真心? 或许那样发楚星沉,待他日后夺得大齐国的帝王位时,如果对大盛国都教化教学有感恩之意,对大盛国与国民没有曾经那般炽热的恨意与敌意,或许楚星沉日后可以以国礼求娶苏璃月,两国也不必受累于兵乱,如此一来,也是一件美事。 纵使无法一统两国江山,却能与爱人相守至老,或许也是美事一桩。 苏樱雪瞬间就对之后的路,有了方向。 她会让楚星沉在大盛国受到最好的教化与培养,让楚星沉成为克己守礼、清风霁月、满腹经纶学识的谦谦君子。 为未来的天下培养一位明君,再想尽办法撮合他与女主的好事,培养二人的感情,让楚星沉觉得,其实人间不止苦难与凌辱,人间还有爱,用苏璃月的爱去感化楚星沉。 苏樱雪笑了,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第49章 阿姊在想什么?笑得如此明媚?楚星沉声音低哑 “阿姊在想什么?笑得如此明媚?”楚星沉声音低哑,他的眸光深沉,似乎有令人看不透的纠缠,深深锁着眼前斜靠榻上的女子。 苏樱雪不愧长了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即便如今病痛缠身,面色苍白,眼圈略微青黑,眉眼间有些憔悴。 但她方才明媚至极的那抹笑容,仿佛是冬日初升骄阳,又似带了几分娇媚浑然天成的林黛玉,就连楚星沉,这般心如玄铁般冰冷的人,方才窥见她那般明艳美丽的笑靥,都忍不住怔忪。 楚星沉忽然忆起,那日在冰冷的湖底,他游向她时,她已在水中扑腾的失去知觉,不再挣扎的闭目慢慢下沉,如同一只乖巧入睡的白兔。 在他游向她,将她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搂入怀时,苏樱雪本能的求生欲使她无意识地抓住一切靠近她的事物。她双手就像是忽然握住水中浮木一般,抓着他的衣物,将他抱入怀中。 楚星沉第一次见到,水中墨发四散,肤白唇红,安静如玉兔陷入昏迷的苏樱雪。她乖巧,明媚,好似一株等待绽放的睡莲,悄然无声地静静在他眼前绽放。 湖水冰冷,早已打湿她的锦衣,那吸了水的锦衣牢牢吸附在她身上,将她曼妙的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此时的苏樱雪年长他两岁,比他成熟,身姿曼妙,面容娇美。苏樱雪的五官清秀精致,如今水中更是愈发肤白唇红。 后来在楚星沉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抱在怀中,救上岸时。楚星沉伸手探她鼻息,她如毫无生息的鱼,湿淋淋地倒在地上,却有着如同妖女般勾人的娇美。 楚星沉眸色一黯,最后在短暂的挣扎之后,他还是将她放平,一边对着她的涂了鲜红口脂那娇艳欲滴的红唇镀气。 接连数次之后,原本已经没有鼻息的苏樱雪,忽得呛出来一大口一大口的水,呛完之后,依旧陷入昏迷。 楚星沉见状,探得她恢复的鼻息后,便用衣袖抹干净自己的嘴上沾染的她的口脂。 苏樱雪尚在昏迷,此时的她,浑身湿透,狼狈的躺在草地上,深陷昏迷毫无意识,娇弱的一个病美人般。 不知为何,楚星沉看着这般的她,忽然想起刚刚湖底他抱着她的那细腰,甚是柔软。同样柔软的,还有她的那抹红艳,娇艳,涂了口脂的樱桃小嘴。 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楚星沉红了脸颊,他眸色深沉的看着她,却见她唇角花了的口脂,似乎也在悄无声息地诉说着,两人方才的暧昧······ 楚星沉刚刚看着她的笑靥,不知为何被她那抹红唇吸引,今日的她大病初醒,未施粉黛口脂,但尽管如此,她的唇色那是那种淡淡地粉,如同初升的旭日般,有着自然的美。 他眸色深沉的凝视她的娇红,不知如何就想起了那日娇软的触感。楚星沉眼眸深沉,脸颊处白皙的肌肤,却是悄然浮上一抹几乎不可闻的微红。 楚星沉,你是被这妖女灌了迷魂汤吗?你疯了吗?楚星沉冷声在心中质问道。 你可曾记得,她曾带头凌虐你? 你可曾记得,你自小凄惨,可少不了她的手笔? 如是几遍,他的眸光恢复原先的清冷,他抬头掩去情绪,换上一抹笑容,似是关心,柔声问道。 苏樱雪忽然间被楚星沉出声打断幻想,有种走神被抓包的微囧,她下意识笑着无声地挠了挠头,心想总不能和他说,自己在想以后怎么撮合他和我他的官配苏璃月吧? 总归确实也是从前的苏樱雪对不起他,她如今成了苏樱雪,或许撮合他与官配苏璃月,这一次给他俩一个he的结局,或许也是好事。 苏樱雪轻声道,“并未,阿姊只是听秋霜说,这几日阿弟练功认真,得了刘先生的夸赞,打心眼里,为阿弟高兴。” 秋霜站一旁闻言,瞬间看向自己主人的方向,深深凝视了一眼,心中腹诽吐槽道,长公主殿下,您是认真的吗?奴婢今日何时同您说过刘先生夸赞楚皇子? 但作为长公主殿下身边随侍的一等宫女,这些年来,总归是有几分服侍主子揣摩主子心意的眼力见的。 秋霜很快便回头对着不发一语的楚皇子,巧笑嫣兮温婉地道,“楚皇子,确实如此。长公主殿下,对楚皇子还是十分上心的。” 楚星沉闻言,面色清冷,但他一贯如此,苏樱雪与秋霜早已习惯。 上心?哪种上心?想要他做面首的上心?楚星沉心中嘲讽。 不知为何,楚星沉听闻这句话,内心原本浮起的那一丝摇摆,瞬间被厌恶淹没。他既见了她无事,便匆匆找了由头离去。 总归苏樱雪只要不死便行。至于旁的,他不在意。 ······ 楚星沉离开后,秋霜为苏樱雪收去碗盏,然后小心翼翼地给她端来汤药。太医嘱托,饭后服药。 苏樱雪极不喜这苦极的汤药,奈何良药苦口,再者秋霜每每在她喝完药后,贴心地给她递上一盏夏荷亲手酿制桂花蜜酿金丝枣,真的那极致苦后,配上这丝丝入口即化的甜,不得不说,感觉自己的舌头被甜意绵绵包裹,救回来了。 苏樱雪喜爱甜食,近来喝得药汤大多苦得要死,于是这口甜枣便真的少不了。好在她四个一等侍女各有长处,夏荷厨艺极好,不单会酿蜜枣,还在太医指点下给她做了一阵子的药膳,帮她调理身体。 秋霜伺候完她用药,便亲手给她按肩,替她揉一揉穴道,舒筋活血,一边却是轻声道,“殿下,奴婢发现,这楚皇子,似乎开始与殿下的关系,有所缓和。” “何以见得?”苏樱雪柔声道。 “往常您不去看他,他必不会主动找您。”秋霜笑着,一边替她揉按卧床许久而有些僵硬的身体,一边笑着同她解释道,“可自打你受了伤中毒昏迷的这段时间,楚皇子每周都会抽出时间,来长公主殿看您,雷打不动。” 第50章 楚皇子明明划破了衣袖,还是匆匆从宫外校场赶回来 “就像今日,楚皇子明明划破了衣袖,却并未回宫去换身衣服,而是听闻您醒了,匆匆从宫外校场赶回来,直接来见您,可见,殿下,楚皇子心中还是挂念殿下的······” 秋霜笑着温和的道,她小心翼翼地坐在苏樱雪身边替她梳妆绾发,毕竟如今殿下大病初愈,依着秋霜对陛下的了解,必然今日即便再忙碌,总归会忙完政务来看望殿下。 “秋霜今日给长公主殿下梳一个简单发髻,别一支陛下去年送给殿下的玉兰簪吧!” “听说是秦家上贡的秦田白玉,如今白玉簪在世家贵族里,已是难得,陛下送的这支,白玉无暇,成色上乘,长公主殿下戴着,素净又不失贵气,殿下觉得如何?” 秋霜从梳妆格中取出那一支白玉簪,给苏樱雪别上,又取了铜镜给她看。 苏樱雪一看,果真,有了秋霜的这双巧手一番侍弄,确实气色好了些,没有就大病初愈的苍白与眼圈青黑,这般打扮,素气不出挑,很适合。 “秋霜,有心了。”苏樱雪很感激。 “殿下,您又忘了,皇室贵胄,怎可如此与奴婢说话,”秋霜叹了口气,轻声劝着提醒道,“陛下向来最宠爱殿下这个幺妹,因此,面圣还是要整理妆容。该有的礼数礼节,殿下可要切记!” 这既是长公主作为一个殿下面圣时需要的做到的礼仪与仪态。也是一个幺妹对陛下兄长关爱的那份拳拳爱意之心的回护。 陛下苏秦淮,真的是整个大盛王宫中,唯一对她这个狗嫌人厌的长公主,满心爱意与关怀的兄长。说他是这大盛国最好的兄长,也不为过。 秋霜如此一说,苏樱雪倒是想起来,原着中也是这样写的。当时张素素看书时,就感慨,苏樱雪真好命,有一个如此这般宠爱自己的哥哥。 原着中曾写道,原先的楚星沉登基后,考虑到当时的大齐,虽然在他的治理下,国力有所上升,政治清明,百姓也安居乐业。 当时的楚星沉虽有一统治齐盛的野心,但城府深沉,善于权谋的他深知,此刻的大齐,数年皇子夺嫡,经历内乱的大齐政治初定,民生还未足够的修养生息。 即便大齐国民民风强悍,浩瀚草原有着最快的战马,最锋利的弯刀,最好勇斗狠善战的士兵,尚不是最佳的讨伐时机。因此楚星沉原本决定伐盛之战定在十年后。 只是楚星沉初登皇位,那些落败的残部如同跳梁小丑般跳出来,以他曾经为质大齐,受尽区区大盛一个公主的凌辱欺凌。 那些人用他楚星沉曾经放弃尊严与自我,替他们这些朝臣百姓,替整个大齐王朝,整个大齐王宫,替整个大齐天下受尽屈辱的自我牺牲,换取全大齐的安稳。 如今,却被这些认不清局势的蠢徒憨直迂腐之官吏,用作劈砍到他身上的利剑。 于公于私,在大盛为质皇子,是整个大齐欠楚星沉的大义之举的一个人情债。 可如今,在这些迂腐无能,自诩清高的言官旧臣的眼中,是无能与耻辱的表现,他楚星沉,为质受盛人凌辱,是整个大齐的耻辱。 这些人觉得这样一个曾经为质的皇子登上大齐的帝位,是大齐的悲哀与耻辱。 楚星沉不知晓,那些人光盯着他曾经指指点点的人,看不见他重权在握,军政宫权三权在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这些朝臣旧部如驱狗般赶出大齐王朝的那个无权无势的,曾经的孩童楚星沉。 所以,身为大齐新帝的楚星沉,急需一件能够最低程度降低他为质影响的事,来抚平那群旧部言官重臣迂腐憨直自诩清高的心。 所以楚星沉先以帝王之仪,写了一封望两国友好的书信。 楚星沉所言中肯,他以齐帝之尊,以数百万牛马与金帛数箱,要求盛帝为结两国欢好,为两国百姓无想争,交出当年凌辱的罪魁祸首长公主苏樱雪与数名为首的宫人,移交大齐国宫代为处置,以化解两国干戈。 楚星沉知晓,自己需要一个合理的时机动刀,在齐国朝臣面前立威树,也暂时不与大盛起纷争。交出一个区区长公主,又能换取两国和平休战,休养生息十年,但凡是个明君,都会应允。 楚星沉知当时的盛国,国力依旧强盛。盛国在百年间,都是一众邻国百年时光里公认中的千秋大国、礼仪之邦。 只是百年时光,沧海桑田都早已变换更迭几载?更何况是一个泱泱大国,早已一步步在世家门阀横行,寒门报国无望。 百姓苦于世家之豪横,君王苦于世家坐拥万顷良田美宅,氏族尊贵繁荣遍及朝野,世家富庶无需缴税。国库渐渐空虚,帝王权力被世家蚕食架空。 曾经的泱泱大国,大成也是因世家,败落也是因世家。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大盛国自古是诸国学习礼仪文学之典范。 即便如今已然悄悄走向没落,势力实力也仍旧不可小觑。 如今的大齐正在崛起,楚星沉心知,齐国如今,疆域辽阔,士兵骁勇善战。他们是马背上的国都,作战实力已然不容小觑。 整个大陆,放眼天下,能与盛国比肩的疆域百姓,便是大齐国。因而自古以来,两国也是时有纷争,打打合合,合合打打。只是,两国却从未有一明君,可以一统天下。 若是再等上十年,这场战役,便会赢得更为松快。如今出兵,打也打得,只是还需多蹉跎几年光华。 偏偏,苏秦淮拒绝了。 苏秦淮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苏秦淮对着站在议政堂内,大盛朝堂满朝文武百官,义愤填膺地将楚星沉示好的文书扔在地上。 流金宝殿内,苏秦淮龙袍加身,端坐于雕金龙椅之上,对着一群朝臣大怒,斥责道,“朕乃堂堂大盛国都君主,大盛国都国力强盛,千秋百世泱泱大国,他区区一个不过刚登基的边塞南蛮国主,可懂礼仪?可懂治国?” 第51章 在家国大义面前,自是国为重,家其次,最末是个人。 “不过区区一个黄口小儿,竟然公然写此等公文,命朕将长公主推出去给大齐国处置!” “此举,可是置长公主为何地?此举可是置朕的大盛江山何地?”苏秦淮愤愤地道。 朝臣分做两派,在朝政之上吵得不可开交。保守派多为言官旧臣,一切以国之利益为先。 迂腐保守,又自古以来,一个女子的利益与家国利益放一切,自然是先取家国,后念其它。 因而保守派一致觉得确实楚星沉的公文言之有理。当年齐国国主楚星沉为质时,确实也受了长公主殿下的欺凌。 此番,楚星沉以金银钱帛与牛羊为置换礼,再以两国边境休战十年为条件,足以见楚星沉也算识相之人。 再者,自古大盛便有公主和亲的例子,既然和亲公主可去,那将长公主交于大齐国宫为质,以一女子换取大盛国都边境百姓十年免于战火纷飞的战乱流离之苦,怎么算,这买卖终归是划算。 另一派,则是以大盛国骠骑大将军司马无忌与其子司马昭华一派武将为主的主战派。 司马昭华自小与苏樱雪青梅竹马,两人关系称兄道弟,非同一般。有着私心也有公心。主战派例如司马无忌与司马昭华,一身才华卓绝横溢,身经百战,纵横沙场多年。 当年的齐盛之战,便是司马无忌大败先齐帝手中的数位大将,连夺数座城池,最后打得先齐帝派使臣前来割地赔款,送楚星沉以皇子身份入宫为质皇子,才有如今十数年来齐国作为上贡国之一的附属国。 而今,新齐帝慕容渊不过就是发发文书,就想从盛国要走长公主殿下为质处置。 对于主战派来说,既是齐国对大盛国国君的挑衅,又是齐国对他们这些为边境安宁厮杀浴血奋战守卫边境的将领的侮辱。 有那么一句话在大盛武官将领中盛传,此生不悔入大盛,大丈夫身当誓死效忠国君与守护百姓。 在家国大义面前,自是国为重,家其次,最末是个人。纵使舍生取义为国捐躯,在所不惜。 因此最后,本就一心护着幺妹的苏秦淮,最终还是选择了主战派的立场。 苏秦淮拒绝了楚星沉的示弱。不是因为他单单只是宠妹,也因为一定程度上,他高估了盛国的国力与士兵,低估了楚星沉和齐国对实力。 苏秦淮不知,他自小从认知就习得的那个大盛帝国泱泱大国,在数百年繁盛之后,已经只如一件外观美艳的锦袍,内里却早已失了棉芯,外看茂盛,内里虚空。 正如一颗璀璨的流星,即将划过天际陨落,留下一段慢慢消失的辉煌之路。 而齐国,却早已在楚星沉的整顿治理下,朝政清明,军规严肃,民生安歇,在一众大盛上至国君下至朝臣的轻视下,早已悄然崛起。 楚星沉为质后面的数年,原着中在谍者的帮助下,早就敛尽锋芒,是个城府极深、文武谋略三全的优秀谍者。 他皇质子的身份潜伏在大盛王宫多年,早已在最后几年间,因为女主苏璃月的善良与怜悯,以昌乐公主殿身份护着楚星沉。 楚星沉借助昌乐公主殿庇护利用身份便利,多次悄无声息潜入盛国的军机情报与朝堂情报要塞。 这些年收集了无数盛国朝堂宫廷军队的重要信息,最后这些便是他当年离开盛国归还故国国都时,重登三皇子之位交还给先齐帝的投名状。 而如今,苏樱雪何尝不知,整个大盛国都内,不论朝堂还是宫廷,只有苏秦淮一人是真真切切地待她,疼爱她。处处为苏樱雪考虑,甚至下意识地偏袒她的安宁与安危。 所以,这一次,既然张素素成为了苏秦淮的妹妹,替苏樱雪享受这份。 楚星沉不愧有帝王之能,也有帝王之才。 他在苏璃月的帮助下后面几年进入 聚贤雅舍大盛皇室官学就读,深得帝师与学者点拨,掩藏锋芒,藏拙自身。 他确是真真切切将那些大盛国百年以来传承下来的治国之道、朝堂谋略、以及大齐所缺乏的礼仪制度、朝政分配,全部暗自学了个精髓。 更厉害的是,楚星沉将自身所学,基于齐国独特的国情、地理、人文,而细致化定制修改了齐国的行政法,学以致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因此不得不感慨一句,楚星沉本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帝王之才。 有些东西天赋使然,有了苏璃月的机遇,加之他的勤奋苦学,以命相搏去争斗去抢夺,才让他迅速成长,发展自己的爪牙与势力。 最后楚星沉力压齐国一众其余皇子与名下部曲,最后成了第一位曾经是低入草芥的质子,后来凭自己一力厮杀权谋手段最后登上齐国至尊之位的齐帝。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因而,这一次,张素素是打算以苏璃月扶持楚星沉进入聚贤雅舍的契机与功劳,去弱化楚星沉心中对大盛国都偏见与仇恨。 至少原着中,作者笔下的苏璃月便做了这样的事,于公于私,她的悲悯顺水推舟给了楚星沉一个崛起的机会。 而楚星沉,也因此在盛国国破后,感念她曾经给的庇护与机遇,除了苏璃月本身人貌美,更是因为当年她的纯良与善意,成就了楚星沉,也间接导致盛国破灭。 她成了百年来第一个存活于世接受两朝受封的公主。 只不过第一次,是苏秦淮盛国国君赐她的昌乐公主的封号。第二次,是齐盛国君楚星沉开创齐盛统一疆域建立齐盛国都后,再次恩赐其为昌乐公主。 苏秦淮封赐,是父帝对女儿的宠爱。 楚星沉封赐,是为苏璃月最后成为齐盛国都的帝后做铺垫,是他爱慕苏璃月的宠爱,也是苏璃月最后悲剧的开始。 这一次,苏樱雪是真心想要帮助两个人有个美好的结局,因此第一步的计划,苏樱雪就代替苏璃月书中的所作所为,去弱化楚星沉对盛国的敌意,也是为了寻求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第52章 长公主在陛下的心间,她是朝臣眼中祸国的祸水 一条盛国可以不破灭,齐盛两国可以友好相处的新局面。 这是苏樱雪想要未来走的道路。 ······ 苏樱雪思绪万千,替她梳妆的秋霜也是思绪万千······ 如今的殿下,温和善良,正义包容,处处为她人考虑,整个长公主殿上上下下的人,都是那般的喜欢,如今的长公主殿下。 秋霜,曾经是因为惧怕苏樱雪的皇室威严与嚣张乖张的性格,而对长公主殿下惧怕多于忠诚,如履薄冰,蝇营狗苟罢了。 可如今,秋霜知晓,长公主殿下是发自内心的对她们好,不论是如今日常如流水般的赏银多了这般多,更是如今的殿下温和善良,体贴关怀,甚至对她们亦然。 如今的春夏秋冬四宫女以及整个长公主殿的宫女侍从,无人不是发自内心对长公主殿下忠诚忠贞,感激涕零。 大盛王朝繁盛,大盛内宫各宗势力复杂,一入宫海如风起浪间海上沉浮的一叶孤舟。 作为一名内宫中最无权无势,自小学会的就是伺候主子侍奉主子,任打任骂,毫无尊严与自我的宫女侍从,就如这满地的霜雪,只有任人践踏的份。 曾经长公主殿是整个大盛王宫的宫女侍从最不愿意去的去处,如今却是整个王宫最大的福地。 不过区区数月,苏樱雪就用自己的行动,让所有的长公主殿殿宫人对她改观,然后这几月间,通过各宫宫人间的首尾相传,慢慢的整个大盛内宫都有所耳闻。 但到底,一叶落下,万物知秋。能在大盛内宫安稳坐稳各宫主子的位置,也不是等闲之人。 宫中的事,明眼人表面不动声色,其实整个大盛王宫内,何来半分秘密? 只是,长公主的地位特殊,她在陛下的心间,她是朝臣眼中祸国的祸水,她是得罪了全后宫的暗中钉肉中刺,但那又如何? 纵使心中对她千仇万恨,难不成一朝苏樱雪变好了,便得原谅她曾经的为祸作恶? 再说,既是全天下的祸水,祸水自有恶人收。苏樱雪短短数月就遇见先后两次刺杀,足见她在大盛王宫内树敌不菲,不少明里暗里的敌人都想要她的性命。 那么,如今更是身中奇毒,在大盛王宫,谁又不是只为自身利益而蝇营狗苟?谁又会去关心一个都不知还能活多久的短命鬼? 但是陛下对的幺妹恩宠在,因而一早,听闻她遇刺,听闻她醒来,那各宫一份份贵重礼物早就一早送至了长公主殿。 苏樱雪以往行事荒唐,这宫中也无真心好友。 如今送礼,又怕被那暗中刺杀布局的人使坏。 因而大多数的礼都是经过细心挑选,无法食用,甚至无法触碰的名贵之物,都是打着一送变移入库房存着,无法经过苏樱雪之手去接触的。 如此便是后边苏樱雪再遇刺再中毒,各宫都能撇的一干二净,明哲保身。 这就是大盛王宫。这就是宫内人的世态炎凉漠不关己。 如今的这个宿体内的苏樱雪,只是个在读大学生张素素的灵魂,她正是满腔热血与正义,芳华年华,又怎懂这些写不到明面的事? 因而,听秋霜言及收到各宫送来的礼物已入库时,她满心欢喜。张素素以为的,这些礼物是宫人对她的欢喜与祝愿。 秋霜看透一切,却不点破,如今的苏樱雪,在秋霜的眼中,是个极其纯粹、单纯、简单,又似乎是小太阳一样的存在。 她苏樱雪就像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世事险恶,不知人心深沉,她简单而纯粹,似一张未染半寸笔墨的纯白宣纸,身上有着这深宫之中大多数人都没有的那份纯净而真诚的心境。 如今的苏樱雪,待人事豁达通透,真诚至善。就像冬日初阳,就像冬夜星辰,总给人在茫茫宫海中一丝光亮的感觉。 或许,也正是苏樱雪这种自身天翻地覆的改变,慢慢地便连楚星沉这般,曾经便连目光中都是难以掩饰对苏樱雪极度憎恨之人,如今望向苏樱雪的眼眸里,也不再是只有冷彻刺骨的冰冷。 而是带了些估计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和与看不透的情绪。 这大概就是,当一个人真切而真实地通过自己的感知,感知到另一个对他的善意和关怀,感知到那颗赤诚之心。 慢慢的,曾经被重伤的,伤痕累累的身心,大概也会慢慢被爱与善意关怀,滋养出新的血肉。 曾经的楚星沉,是如此的不幸,他遇上了凶狠毒辣,恶毒嚣张,跋扈极致的苏樱雪。那是他童年的不幸,是他身为质皇子的不幸,是他所有苦难凌辱的源头。 如今的楚星沉,又是如此的幸运。因为他遇见了那个赤诚、真诚、至善、纯良、简单的张素素。 所以,在张素素成为苏樱雪的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开始悄悄发生了旋转,曾经的不幸,转换为如今的幸运。曾经的积年累月的伤害变成了如今小心翼翼的呵护。 只是,曾经那些经年累月,一道道遍体鳞伤的伤痕鞭笞在背的伤疤,鞭笞在他心间最柔软地方的伤痕,那么刺骨的疼,那么践踏心扉的伤痛,那么多难捱煎熬的日日夜夜,楚星沉真的能够忘记吗? 施害者可以因为自己施害而感到愧疚伤感而痛定思痛,尝试去悔悟弥补来让自己更公平些。可是身为无辜而弱小的曾经的幼年为质的楚星沉呢?这样,即便是费尽心思去弥补,真的就算对他公平了吗? 曾经的楚星沉,身为一个皇子,在大齐皇室,是个住在冷宫,任宫人欺凌的毫无背景根基的皇子。 后来只不过,是被大齐皇室的掌权人,他名义上的父亲想起,还有个不起眼的根本记不起的儿子,被那些大齐的朝臣提醒,可以将他以质子的身份,扔他入大齐皇朝,来换取大齐朝政的政治利益。 因此楚星沉,他就像一件没人想要的破衣服般,被人从这家的破烂衣柜中扔到那家的破烂衣橱中。 只是,这样的日子终究已经结束。 ······ 第53章 查哪线索断哪,且断的干干净净。这使得苏秦淮倍感寒意 苏秦淮批完御政殿的折子之后,便唤来福,带上前年世家进贡的一支长白山千年野山参,以及数样名贵药材,便往苏樱雪的长公主殿赶去。 暮色西斜,原本每月初一与十五,按祖制苏秦淮需要雷打不动,在皇后宫内用膳歇息。故而一早,轩辕洛珊便命凤祥宫的小厨房,准备了数道精美的膳食。 如今皇后娘娘轩辕洛珊,背靠强大的四大世家为首的母族轩辕世家。说起轩辕世界,五朝权臣轩辕家辈出,可谓是簪缨世胄,十官三姓轩辕。 皇后入宫多年,知书达礼,端庄贤惠,温文尔雅,相夫教子,母仪天下,乃大盛国都天下女子之典范。 故而苏秦淮在面对这位自东宫之时便迎娶的嫡妻,总是有几分旁的妃嫔所没有的敬重。 轩辕洛珊育有一子一女,其子大盛太子苏鸿煊已入朝政议政,其女昌乐公主苏璃月,也已在聚贤雅舍入学数年。 和苏樱雪不同的是,苏樱雪是在大盛国可谓声名狼藉,而苏璃月,却是如其名般,人若天仙琉月,贤明远扬京都。 每月初一与十五,也是凤祥宫的家宴。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好似人间夫妻阖家团圆。 这是祖训,也是苏秦淮对发妻的敬重。 今日苏秦淮见了苏樱雪,见她略施妆容素静至极,却掩不住人的憔悴,不免有些心疼和自责。他命来福将此事交于锦衣卫司司长李长明暗中调查,内监司司长曹德旺协助调查。 可一连数月过去,却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查到。 每每顺着些许蛛丝马迹去查,但暗中的人总比他的人手快上一步,查到某个侍从经手的蛛丝马迹,那人被抓前便畏罪自杀或是发生意外亡故。 查哪线索断哪,且断的干干净净。这使得苏秦淮倍感寒意。 大盛国都,天子脚下,这些人敢在只属于大盛王宫的校场布一场这般心思缜密的暗杀计划。刺杀当朝长公主殿下,还能毒害刺杀后连个刺客的影子都抓不到查不到! 如此一来 ,这些暗里潜伏的刺客是受何人指使?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敲山震虎?还是隐晦地告知他,他苏秦淮是第二个刺杀对象? 苏秦淮思及此,面色凝重沉郁,他作为一个兄长,却护不住自己的幺妹。 他作为一国之君,无能到追查数月连个鬼影都未追查到,苏秦淮看着苏樱雪,这是血脉的亲情,这是先帝的临终嘱托,他终究没有做好一个长兄的职责,他极其自责。 “樱雪,这几日,身体可是大好?”苏秦淮整理好情绪,关怀地问。 “陛下,好多了,请放心。”苏樱雪绽放一个笑容,“今日醒来,精神气倒是好了不少。明日大约可以下床多活动活动筋骨了,这些日子一直躺床上睡着,倒是有些不自在。” “既如此,朕给你送了些调理身体的药,明儿个让太医看看,能给你入一入方子的便入一入,补补身体。” 苏秦淮看着幺妹数月来昏迷卧床,一张原本带点婴儿肥的脸颊早已消瘦,没了那圆润的气息,多了精致的尖下巴,显得这张脸愈发小巧了,都不及巴掌那般大了。 苏秦淮叹了口气,柔声问道,“可曾用膳?”这孩子,再这么瘦下去,倒是叫人心疼。 “哥哥,午后醒来用了膳的。用了半盏米粥。”苏樱雪笑着道。 “米粥?半盏?”苏秦淮闻言一皱眉,他有些心疼地道,“如此这般消瘦,又是久病未愈,怎就食这点,那身体如何会好?” “来福,传令下去,叫太医去御膳房,协助御膳房做个药膳的类目,好生给长公主殿下调理身体!”苏秦淮有些郁郁,竟是这样待吾家樱雪,米粥怎能让樱雪快快养好身体?他有些不悦。 “哥哥,真的,不打紧,是樱雪不想吃。”苏樱雪伸手,拽了拽苏秦淮的龙袍袖子,像是同他撒娇一般。 原着中,苏秦淮最吃苏樱雪这套。苏樱雪对付苏秦淮,总是两招,一是无外人时,喊苏秦淮哥哥。二是拉他袖子撒娇。这是苏樱雪每次犯事后惯用的,每每如此,天大的祸事都有苏秦淮出面顶着。 两者虽与礼制不合,但苏秦淮确实很宠这个幺妹,甚至恨不得幺妹要天上的星星,都派人去给她摘下来的那种无底线的偏宠。 不得不说,苏秦淮真的是个心心念念都有苏樱雪一席之地的好兄长。 只是,原着之中,苏樱雪对这个哥哥,却是不那么好。她一心全扑在想如何把楚星沉纳入自己的宫中做面首,却从未真的对哥哥用心。 或许这就是人之常情。摆在面前的关怀备至被忽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世间唯一对苏樱雪真诚关怀的,是苏秦淮作为一个兄长的爱。 这世间最讨厌憎恨仇视苏樱雪的,是楚星沉对苏樱雪刻入骨髓的嫌弃。 原着中,对楚星沉与苏樱雪的关系,有这样的描写。 某一日,楚星沉被苏璃月庇护的相当好的时候,在一次宫宴,用特制的西番小国进贡的无色无味的迷香,将楚星沉迷倒。 楚星沉中香后,意识不清,将苏樱雪认作苏璃月,他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与苏樱雪有了肌肤之亲。 东窗事发后,苏秦淮便做主将楚星沉封做苏樱雪的面首。 尽管此事苏樱雪做的不甚光彩,但苏秦淮还是将一切苏樱雪动手脚的痕迹给去了,反手给楚星沉扣上一个勾栏模样,以色侍人,不择手段上位的罪名。 最后使得楚星沉这个大齐质皇子,成为整个大盛国和大齐国的一个笑话。 由于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因而原着中之后楚星沉在大盛王宫的数年,都是住在长公主偏殿。他身为面首,每月都会受召侍奉苏樱雪。原着之中,楚星沉一开始是不愿被她临幸的。 可那时的苏樱雪,心知楚星沉心系苏璃月,便用苏璃月的安危,逼他就范。 第54章 苏樱雪用最温柔地语气,说着世上最恶毒的话语 当时的楚星沉,还有数月才能离开盛国。他心思缜密,不愿极早暴露自己的实力。 可惜苏樱雪拿捏了女主苏璃月就是拿捏了男主楚星沉。作为一本狗血言情女频小说,男一男二无不倾倒在苏璃月不染纤尘的白裙下。 苏樱雪这个恶毒女配,在自己亲侄女的药膳中下了秘毒,使苏璃月吐血晕倒,卧床不起。 原着中的苏樱雪对楚星沉,是死性不改,心心念念,用尽手段,强求掠夺。为了逼迫楚星沉臣服侍奉自己,她不择手段。 那日苏樱雪满面笑靥若风,温柔缱绻,倾国倾城举世无双对面容,却是掩藏着蛇蝎般对狠毒。 她笑着对跪在地上的面首楚星沉道,“楚星沉,本宫知你不喜伺候本宫。可是,你心心念念的苏璃月,她的命却在本宫手中。” 原着中恶毒女配苏樱雪,笑着从长公主金椅中站起,走到跪在地上的一脸憎恶与仇恨凝视着她的楚星沉面前,地上跪着的人,面色苍白,眸色似寒冰似利箭,恨不得将眼前的人万箭穿心。 一脸的桀骜不驯,却是硬生生冷着张脸跪在她的面前。 苏樱雪太了解楚星沉了。 她恶毒嚣张,却极尽算计。她知道打蛇打七寸,而楚星沉的七寸,是苏璃月。 自从苏璃月护下他开始,楚星沉心中便有苏璃月。但苏樱雪这般骄傲与娇纵之人,自小就拥有大盛宫最荣华与富贵的苏樱雪。 只要她想,一句话就能拥有的苏樱雪,又怎能允许自己看上的面首人选,有了觊觎她人之心?妄图逃离她的掌控? 苏樱雪看着一脸桀骜与阴鸷的,跪地的少年。如今的他,已然及冠。面容若玉,剑眉星目,身姿挺拔,若山巅云松,若天上皎月,如翩翩公子举世无双。 苏樱雪既想享用他的侍奉,又岂能让他一个质子有旁的心思?不过是大盛宫中一片飘零的浮萍,她看得上他,是楚星沉的荣耀与幸运。就凭他这一区区令人欺凌的玩意儿,还想染指她的侄女? 苏樱雪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她既是用自己的方式提点楚星沉认清事实,又是逼他就范。 苏樱雪手指白玉如葱,轻轻挑起他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凑到他的耳后,柔声道,“可惜,楚星沉 ,本宫给苏璃月下的,是西番秘药,七日离魂散。” 苏樱雪用最温柔地语气,说着世上最恶毒的话语。楚星沉闻言星眸瞬间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丧心病狂的女人。 这个恶毒娇纵、疯狂至极的女人! 曾经苏璃月千方百计护下他时,曾对跪地的他柔声道,“本宫护下你,不求旁的回报。” “本宫觉得,楚皇子心思缜密聪慧,日后有朝一日困蛟跃出所困深渊,必是翱翔天际的腾龙。” 苏璃月眸色淡然的看着他,坦率而真诚,她道,“若有一日,楚皇子心中抱负得偿所愿,希望楚皇子能记得今日璃月的一番心意。” “日后若有一日,姑姑落在楚皇子手中,请楚皇子高抬贵手,能够念在苏璃月今日的恩惠,饶她罪过,让她平安安稳。” “姑姑本心不坏,只是被娇纵坏了,有些嚣张跋扈,望楚皇子,多多包涵!”苏璃月眸色温婉,柔声相劝。 而如今,这个娇纵恶毒、嚣张跋扈的女人,居然对那个一心为她苏樱雪乞求的,自己的亲侄女苏璃月下如此奇毒,当真是令人心寒。 这七日离魂散,每隔七日便要服用秘制解药一份,若不服用,则会经脉爆裂吐血而亡。苏樱雪居然为了拿捏自己,给心心念念为她求情护着她的苏璃月下此奇毒! 若是苏璃月有个三长两短,他第一件事,便是将苏樱雪这个恶毒至极的女人碎尸万段! “你究竟想要什么?”楚星沉面色凝重,一字一句地问道。 “本宫想要什么?楚皇子,楚星沉,自数年起,本宫第一次见你时,楚皇子不就清清楚楚知晓,本宫要得是什么?”苏樱雪反问道。 “很简单,从今往后,楚面首每周自愿入本宫殿内侍奉本宫,本宫被侍奉的舒坦了,自然会派人赏解药混入苏璃月的膳食之中。” 苏樱雪闻言,笑颜逐开,她虽有张极美的脸,人却像那罂粟之花一般,娇艳,恶毒至极,令人作呕。 楚星沉冷眸凝视着她,这个女人,为了逼他就范,竟出如此下作的手段!若有一日,待她落到他手中,他必然让她,生不如死! 她欠苏璃月的这个公道,他必然让她还回来!楚星沉眸色深沉阴鸷地望着眼前笑靥明媚的女人,心中暗暗发誓。 “这便是你要的?”楚星沉沉默许久,哑声问道。他眸底深沉似渊,望不见底。 “是呀,毕竟,本宫最喜欢,看楚面首被本宫将尊严踩在脚下,狠狠践踏的那种破碎感。” 苏樱雪看着地上跪着,眼里却有不屈,桀骜的楚星沉,她自小就喜欢蹉跎折磨凌辱少年,她很想知道,一个人,究竟可以多有意志,才能在怎么样的凌辱折磨中,依旧不忘本心,不肯屈服。 少年越是心思坚毅,越是坚韧不屈,越是面容如玉,有着世若无双的贵气,她便越喜欢亲手破灭打压凌辱欺凌这般多不屈与桀骜,这多有意思啊! 苏樱雪笑着想,楚星沉真是她见过最有意思的人。苏樱雪自小见过太多因她身份高贵而奴颜卑膝之人,那些人都逃过无趣。 苏樱雪心想,这世上大概只有楚星沉,才是一个合格的玩物。她多想,一点点撕碎他的骄傲,他的桀骜,他的不屈,让他心甘情愿跪在她的石榴裙下。 苏樱雪喜欢这样征服的感觉,就像沙漠中的养鹰者熬鹰,只要比鹰能熬,就能让鹰屈服臣下的感觉,才最美妙。 “你想要吾怎么做?”楚星沉冷声道,一字一停顿,声音沙哑暗沉。 “自然是,做好一个面首该做的事,楚皇子,你卑微为质多年,自是早就学会如何侍奉人了,不是吗?”苏樱雪笑了,她一双眼眸水灵灵的,望着楚星沉,嘴角浮现出一抹带些邪魅的微笑。 第55章 苏樱雪轻蔑一笑,她拉着扣,食指轻挑地描绘他腰带轮廓 苏樱雪伸手,当着一旁侍候的众宫女宫侍的面,将手指从楚星沉的下巴贴着肌肤滑下,慢慢停在他的衣襟腰带上。 然后伸手解了他的腰带,看着他忽然面色由黑变红,由红转白,笑得愈发灿烂。 苏樱雪见状,唇部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掩不住的嘴角上扬。若是说苏璃月是这世上最洁净如梨花般纯白无瑕之人,那苏樱雪便是这树上灼灼盛开,令人无法挪目的桃花。 她如同桃花盛开般,茂盛得痴狂而妩媚,妖娆而美艳丽。 她的眼眸似一汪春水般温柔含情,她嘴角轻扬,精致而妖艳的眼眸似是幽静碧深的池潭,有着致命的诱惑与妩媚。 可惜,这样的女子,恶毒,美艳,危险至极,让人忍不住驻足花开之美,又忍不住避而远之,既怕沉沦其中,又怕被那毒火吞噬殆尽,尸骨无存。 楚星沉腰带要被解开的瞬间,楚星沉伸手去阻止。 他的手刚扶上腰带,苏樱雪冷声道,“楚面首可想清楚了,若是惹恼了本宫,吃苦头的,可是你心中的宝贝,苏璃月殿下。” 楚星沉闻言,咬紧牙关,面色阴沉,眸意严寒似冰。 “长公主殿下,确实要如此吗?如今可是白日······” 他满眼阴鸷,倔犟地偏开头,天可怜见,他有多憎恶眼前之人。他自诩清高,明明身在地底尘,却是心比天高。 而此刻,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最喜欢用她的权势,将他内心的骄傲一片一片撕碎,丢在地上踩踏。 “白日,不可吗?”苏樱雪笑的轻蔑,她一手拉着他腰带的扣,食指轻挑地描绘他腰带的轮廓,动人的嗓音却是轻声嘲讽,“楚星沉,你到底有没有认清现状?” “呵呵,如今是你为了苏璃月的性命,来求本宫施舍救她一命······你自甘对本宫俯首磕头侍奉床帏,做得只是本宫偏殿里随意呼来喝去,伺候本宫的面首奴才,你以为你还是大齐皇子?” 苏樱雪似是厌了,转身侧躺在正殿的美人靠上,撑着手腕漠不关心地打量他,轻嘲道,“还是楚皇子觉得,以本宫这般尊贵无双的身份,会在意一个暖床奴才的想法?” “若是楚皇子拉不下脸面,那便是违心伺候,也是伺候不舒坦的,”苏樱雪冷笑道,轻视道,“本宫从不勉强人。 毕竟,若是本宫想要,放眼整个大盛王宫,有的是皮相容颜比楚皇子俱佳,还愈发识大体懂伺候人的世家子弟,愿意排队奏请入宫伺候本宫······机会只有一次,本宫可不是日日有这般多菩萨心······” 苏樱雪斜眼瞥了一眼地上跪着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楚星沉,见他并未表示,便轻声道,“秋霜,带楚皇子下去,本宫要休息了,去换个懂伺候人的,好好伺候本宫。” “诺,”秋霜上前,意图带走楚星沉。同一瞬间,楚星沉寒着脸,眉头紧锁,面色苍白,他跪地磕头,声音沙哑。 似乎经历了极长的斗争,他跪地磕头,对着苏樱雪行礼,冷声艰难道,“奴才愿意,伺候长公主殿下,望,殿下垂怜······” 苏樱雪闻言,嘴角浮现一抹淡笑,她款步起身,锦衣华服,容颜绝色。一步步走至他面前,笑着道,“既如此,本宫便看星沉打算如何伺候人了······” “诺,”楚星沉面色惨白,他恭敬起身,站定在苏樱雪面前。 苏樱雪闻言,娇笑提着他的腰带,拉着他往内殿走。如此暧昧。 楚星沉面色一凛,脸色苍白,耳根微红。苏樱雪这般的暗示,他如何不知? 下一秒,一声惊呼声从苏樱雪嘴中溢出,楚星沉反手将她整个抱入怀中,大步流星往内殿走。 他面色凝重,像是上刑,“既然长公主殿下喜欢吾的皮囊,便请长公主殿下,不要忘记等会儿完事后答应吾的解药的事······” 苏樱雪闻言,嘴角露出一抹肆意明媚的笑容,她双臂挽住他的脖颈,贴在他耳后轻语,“那就得看楚面首的表现了······” ······ 张素素回忆起,小说中楚星沉最后恨煞了苏樱雪,或许便是那段苏樱雪以苏璃月的性命去拿捏楚星沉,逼他出卖皮囊侍奉自己的屈辱经历,才是最后小说中苏樱雪的悲惨女配的最终结局的罪魁祸首。 而这一次,与小说不同的是,张素素不会再让苏樱雪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毫无真实的痴念妄想。苏樱雪或许是真的喜欢楚星沉,可是张素素不喜欢。 张素素也不理解苏樱雪为何手握王牌,天潢贵胄的身份,什么样的男子要有不能有?偏偏看中楚星沉这块又倔又讨厌仇恨她的石头? 因此张素素要拨乱反正,一是,对陛下苏秦淮她的亲哥,这个大盛宫中唯一待她好的兄长好一些。 以弥补,曾经小说原着中兄长为了苏樱雪,不选将她交于大齐国而换取两国十年和平。 曾经兄长的选择,以破国之殇,换取她的再活了一年安稳日子。如今,既然是她张素素来活苏樱雪的人生,那就以爱善待爱意。 苏樱雪在书中亏欠兄长的,让她张素素来替苏樱雪弥补。 二是,善待苏璃月。原着中苏璃月庇护了楚星沉时,曾以此为条件,换取楚星沉原谅苏樱雪的过错,饶她安稳。 若不是小说中当初苏樱雪毒害苏璃月,又作死威胁楚星沉,她或许也能有个安稳的结局。 既然张素素来作苏樱雪,那么这一世,她要善待苏璃月,成全楚星沉与苏璃月。这样,只有男女主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以女主的善良纯真美好,必然是会劝男主饶恕她的罪过。 这一世,只要男主按小说原线路开大,最后成为齐盛之帝。女主又是善良纯真的帝后。 那么只要她苏樱雪避免与苏璃月和楚星沉发生冲突,缓和好维护好三人的关系。那么日后,若是齐盛之帝与帝后都能罩着她,那么她日后也会是齐盛之宫最尊贵的长公主。 帝后之间感情稳定,与她没有冲突。她做一个安心度日的富贵荣华长公主,也是不错的。 第56章 她每每吓到全身大汗淋漓,仿佛又浑身是血地一点点爬 而届时,苏樱雪真能坐上这个齐盛国长公主这个尊荣华贵的身份,也适合苏樱雪完成男二陌云笙的攻略任务。 原着中,齐盛之帝一统两国后,原先大盛国都的朝臣也依旧得到了重用。 男二陌云笙原先在大盛国朝政内,因政绩出色,又在江南水灾中治水救灾立功,三年内连跳数级,最后直达吏部侍郎的官职。 后虽大盛灭国,但大盛官员并未受灭国影响,楚星沉在保留原先的最先对他臣服的那一批的大盛官员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不少大齐官员的职位,以此来共同治理朝堂,达到政权平等的地步。 小说的结尾,陌云笙又因从政数年政绩出色,文采斐然,深受文官追随。 又因楚星沉身怀治国之策,品行高洁而被男主慧眼识珠,最后官路恒通,一路扶摇直上,最后成了齐盛帝国内,世人嘴中谦谦君子沅茝醴兰般, 清冷高岭之花的青年宰相。 这样看来,张素素心想,以齐盛帝国的长公主身份去攻略男二这清冷高岭之花的青年宰相,身份也是很搭。 若是在大盛国破国之前,她依旧没有攻克下男二陌云笙,那这也算另一条出路······ 果然,这世上,路,总是比问题多的······ ······ 苏秦淮陪苏樱雪用了药膳,又在长公主殿内对苏樱雪讲了不少话语,直到听闻御政殿传来密报的消息,苏秦淮才离去。 离去前还不忘叮嘱手下人好生照看苏樱雪,更是自己拨了十数名武艺高强的暗卫,将名单与人一同交给苏樱雪。 苏樱雪受宠若惊。自古大盛国各代帝王的暗卫,都是专为帝王培养的数百名匿名亲卫死侍,难能可贵。如今陛下一赏就是十数名,如此一来,可见陛下对苏樱雪安危的挂念。 有兄如此,苏樱雪之幸也。 苏樱雪想着,自己如今身处多事之秋,确实多些武艺高强之人守护自己,也不是坏事。便将一切交于秋霜打理。 这数月以来的卧床调养,虽然苏樱雪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功课业绩却差了不少。 还有她身上那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秘毒,一直无法完全根治,但最近不知是否是因为御医的汤药与药膳起了功效,她多少毒发的时候有所拖延,初始每七日发作一轮回,如今大约可至于半月毒发一回。 时冷时热的寒毒热毒症状也有好了不少,因而原本对其束手无策的太医们,如今对她的身体也愈发有了信心。 觉得或许是因为常年娇养于大盛王宫内廷,自少便是数不尽的珍惜药材与名贵珍品滋养的她的体质与旁人不同,所以才有如此成效。 不管是真是假,苏樱雪都觉得,校场虐杀后,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那场虐杀,至今每每午夜梦回,她梦见虐杀时蒙面刺客那双冷酷残忍嗜血无情的眼眸。 苏樱雪每每吓到全身大汗淋漓,仿佛又深陷那日的险境,浑身是血地一点点往草地中爬,每一步都爬的艰难痛苦,每一步都感觉得到,生命一点点在体内流逝。 因而如今的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死亡以后,愈发惜命。 张素素第一次认识到,在这个大盛王宫里,是有人真心实地地想要苏樱雪殒命。敌在暗,我在明。 苏樱雪如今也是愈发地惜命,自暗杀以后,她身边潜伏的长公主殿的暗卫数量便多上一倍,还不止苏秦淮派给她身侧保护她的。 包括如今她每日的膳食茶饮所有入口的东西,都有专人亲自试吃,确认无误后再由人端给她。 苏樱雪的所有接触到的东西,也会由轮值的两位太医与长公主殿知悉毒理的暗卫严查之后,才递到她的手中。 这大约就是苏樱雪如今被兄长、被自己宫殿里的宫人牢牢地守护住的感觉,将她牢牢护成一个铁桶,被人关怀的幸福的感觉。 好多了好多了,张素素笑着释然了,总归如今的苏樱雪,在众人眼中,已然不似从前那般的令人讨厌了,说明这么久以来,她做的这些努力慢慢开始有效了。 虽然开局不如人意,可如今事实证明,人定可以胜天。 只是这养伤解毒一时之间,将苏樱雪的课业耽误了不少。 后来因为情况特殊,六艺中除了骑射两艺,别的授课先生都改在公主殿授课。隔了帷幔屏风,先生教学,包括授课以及做课业,都是在床上完成。 原先太医医嘱需要苏樱雪静养,她不乐意,因为这样一来,她怕错过今年聚贤雅舍的春闱。 早一年考入学习知识,她便离男二陌云笙心中爱慕的女主苏璃月那般满腹经纶、诗词歌赋样样俱佳的女子更近一步。 谁说她张素素不惜命,她可最惜命了。不仅惜命,还要早些完成任务回现代去当个小富婆! ······ 就这样又休养了月余,苏樱雪已然痊愈可以自由出入,只是这毒虽调理不少时日,如今仍旧一月末发作一次。虽频率减少,但发作时长确是增加不少。每每寒毒热毒交替,折磨她彻夜痛不欲生。 这日司东自宫外归来。司东不愧是暗卫翘楚,他利用情报网以书生身份蛰伏东篱书院数月,不仅给苏樱雪带来数张自己凭记忆绘各个角度各个姿态的陌云笙的画像。 他更是将陌云笙的生活习惯、家境喜好、人际关系等等所有都探查一清,列成报告汇报于她,这情报详细程度,比系统提供给她的要详细百倍。 苏樱雪看完画像与情报,让秋霜重重赏了司东,令他继续盯着。这次司东带回来一个密信,十日后,全京都的才子佳人都会凭拜帖参与一年一度的水波阁赏梅宴。 这是只有聚贤雅舍、东篱书院以及为数不多的出名学院的顶尖才子佳人,亦或是天潢贵胄、皇亲国戚、达官显贵才有拜帖,每年岁末冬至时,由水波阁受列书院举荐,再统一寄送拜帖。 而陌云笙,这时日都会入住水波阁,以东篱书院的推荐名额,参与此次赏梅宴。 第57章 这四家之末,秦世家,便是水波阁的主人 “水波阁赏梅宴······”苏樱雪闻言,淡淡一笑,若有所思。 她不是如今伤养好无碍了,既然如今她的攻略对象住在水波阁准备赏梅宴,那倒不如,她也入场去沾沾喜气。总归以她天潢贵胄的身份,区区一张邀请函,自是不在话下。 苏樱雪把长公主殿的事宜都安排下去,为了掩人耳目,她打算以闭客休养为由,暂且回绝一切拜见。 又让司东替秋霜易容了躺床上,替她这个正主打掩护。自己则以司东如今的身份,东篱学院秦东公子的妹妹,一同进入水波阁。 至于为何不用苏樱雪原宿主的马甲,只因苏樱雪的风评在前朝后宫中实在太过糟糕,便连书院的书生与大盛百姓,只怕对她这个祸国祸水都是敢怒不敢言,提起她便是怨声载道。 张素素若是顶着苏樱雪的长公主身份进入水波阁,只怕那些权臣言官和激昂书生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给她淹死。 毕竟张素素此番是去拉攻略对象陌云笙的好感度的,不是让他厌恶仇视,憎恶嫌弃的。 因而,万事俱备,入夜宫禁前,一架普通的马车从长公主殿的后门,载着乔装打扮了宫侍身份的司东与苏樱雪,悄悄通过宫门安检,驶出皇宫。 ······ 水波阁,严格意义上,并非是朝廷的势力所在。大盛国都现如今存有四大世家,轩辕世家、上官世家、刘世家、秦世家。 四世家自前朝起,便是权势滔天的存在。世家在大盛国都拥有世家察举制的特权,因而,各个世家都是门客众多。 以皇后母族最为尊贵也是全大盛首富的轩辕世家排在四家之首,其后则是钟鸣鼎食、书香翰墨、名门望族政客门客众多的百年世家上官世家。 排名其三的刘世家,自先帝辈以船运水运出世崛起,掌握大齐水运航线与疏通要塞。 这四家之末,秦世家,便是水波阁的主人。秦家世代文官清流,三朝鼎盛簪缨世族、权臣氏族,水波阁赏梅宴,既是秦家结交门生与权贵政客的场所,又是寒门子弟想要一步登天的敲门砖。 大盛王朝自立朝之初,便是世家专权,天子与世家共天下的局面。如今,亦然。 天子高于世家,却不得不倚仗世家的财力、人力、权力来维持自己的统治,这也是轩辕洛珊皇后能够坐稳帝后之位的原因。 这一次,司东的身份,是秦家三房庶出的一个早年外放岭南的一个秦家的分支,司东冒领前还是仔细查了那分支一脉,大抵如今早已父母双亡人丁飘零,只有秦东这一单传。 司东借用长公主殿的权势,替他重塑了身份,收入长公主门下。 如今,真正的秦东已经变成苏东,成了长公主殿下远房亲戚的遗孤寄养在长公主殿下的封地。 而司东,手持秦父托孤遗书,光明正大地通过秦家的关系网破格送入东篱书院成为书生。 作为秦家旁氏遗孤,一个区区的水波阁,自是不在话下。 水波阁建在京郊的雁山山巅,雁山,高山峻岭,绿水如碧绿丝绦环绕。 水波阁内,拔地而起的高墙内,亭台楼阁,水榭歌台,屋檐林立,层层叠叠的古建,郁郁葱葱的幽静园林,既有曲径通幽的神秘,又有令人看到眼花缭乱的亭台楼阁,当真是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富贵好去处。 苏樱雪头戴斗笠帷幔,身着白色锦绸芍药银纹素色衣裙,腰间系了一条中间嵌了一块朴实无华四方白玉扣的丝绦束腰,盈盈不堪一握的杨柳腰,即便素净之至的衣裙,也有一番独特的小家碧玉温婉端庄之感。 作为不起眼的秦氏旁支的遗孤,司东穿的素静至极,她亦然。只是美玉无需雕琢,美人无需衣装。苏樱雪的身姿妙曼,天潢贵胄的气质矜贵卓绝,即便素衣在身,依旧半分不减风华。 一路上,秦东熟悉地带着她穿梭在水波阁的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之中,他熟练老道地与路过的相熟学子寒暄,苏樱雪则是安静地,亦步亦趋地娴静端庄地跟随着秦东,扮演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妹妹。 就这般秦东与她,跟随领路的小厮踏着幽深石径行至竹林深处,两侧绿竹葱茏,茂林深篁。四周静谧,唯尔风声与竹叶筱筱声,尚可听闻。 “舍室可是在前方,竹林之后?”秦东朗声问道。 “秦公子,舍室正在前方竹林后,以篁园正门为分界点,往东行乃东厢是男眷住舍,往西行西厢是女眷住舍,东西厢之间隔着整座篁园,并不相通。”布衣小厮低声答道。 “如此,甚好。”秦东淡淡地道。好在,此刻那跟着长公主身边随侍的丫鬟踏雪,也是陛下给的一等一的暗卫。 这园子内,早就混了数名暗卫混入园中做小厮与侍女,只为保护长公主殿下的周全。 这次长公主殿下微服私访,自然是要护殿下周全。长公主殿下已然遭受两次刺杀,若是此番不能保证殿下的周全,只怕如此不上报圣上的私自行动,必会惹怒圣听,因而必然还需谨慎。 看来,这几日,得叫潜伏在其中的暗卫们,都尽量潜伏在殿下身边,以护长公主殿下周全。 ······ 苏樱雪跟着两人走在后头,她身边还有个暗卫扮作的侍女在身侧跟随。 第一次出宫,感受了京都繁华的街景,又来了水波阁,她内心十分雀跃与欢欣,虽然隔着帷幔,也要漫步缓行,但隔着薄纱的一双眉眼,忍不住安静而小幅度地打量四周的一切。 竹林幽深静谧,忽得,一曲古琴音,若高山流水般空灵,闻之若使人置身仙境般幽远清灵,从前方的竹林传来,使人不由地停住了脚步,驻足倾听。 幽篁闻古琴,曲声得吾心。 驻足听琴音,林深不知处。 苏樱雪在宫殿内,并非不曾听过古琴演奏。只是,这弹琴者,琴艺绝然,琴音出尘,连她也不由得停步驻足,安心听曲。 第58章 亭内一月牙白着银竹图纹样衣衫寥落的俊秀男子,伸手抚琴 见苏樱雪止步,秦东亦不敢前行。小厮看见几人止步,亦是止步。 一曲终了,秦东低声问,“此竹林深处通往何处?何处传来琴音?何人在奏曲?” 小厮闻言,恭敬回道,“大约是参加此次赏梅宴的一些才子佳人,前方拾阶而上,不远处竹林深处有个聚贤亭,若是几位感兴趣,可移步一观。” “如此,便去瞧瞧。”司东习惯了侍奉,早已猜到长公主殿下的心思。这一路上,殿下对一切都倍感新鲜。 几人随着小厮领路上前,又是一曲悠扬空灵的琴音,顺着琴音拾阶而上,在一个转角处,看见了幽篁绿竹掩下露出的聚贤亭。亭内,一月牙白着银竹图纹样衣衫寥落的俊秀男子,正端坐亭内,伸手抚琴。 隔着帷幔轻纱,苏樱雪看见男子侧颜棱角分明,剑眉星目,若遗世独立的谪仙下凡尘,若世间清风般无羁,若这月上纯白光辉,若这空谷幽兰般端庄脱俗。 一时间,苏樱雪看呆了。原来男二陌云笙的原身,比秦东笔下画得那些画像,还要俊秀。 这就是她的攻略对象吗?苏樱雪用手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好疼啊! 这居然是真的! 这么帅的男孩子,不是偶像剧照进现实? 苏樱雪很快,眼里那些看着陌云笙的身影的光辉,忽然间黯淡了,完了,这么帅的男二,这么俊秀出尘的攻略对象,完了,怎么能看得上她? 原本苏樱雪这名声便是声名狼藉,风评极差。再加上男二如此的完美俊秀,这攻略任务,还能成吗? 原着中小说里男二初见女主苏璃月,便是一见倾心。从有心挑拨的宫人嘴中得知苏樱雪曾恶毒地给苏璃月下毒,本身对苏樱雪这个大盛祸水极其厌恶的陌云笙,自此对苏樱雪再无好感。 后来他高登相位,一直对已为帝后的苏璃月这个白月光念念不忘,但一向以克己复礼、品行高洁来要求自己的陌云笙,又怎会允许自己对他人妻子抱有非分之想? 原着中,苏樱雪的死,也有陌云笙的手笔。当时的长公主殿,其实是有一大批禁军守护的,陛下派给她护她周全。 可是时值特殊时机,彼时大齐军兵临宫门下,将整个大盛皇宫围成铁桶。如此危机时刻,陌云笙说服群臣挪了各宫的禁卫军,加强城门与陛下宫中的守卫,将所有别宫的宫眷移居至主殿的偏殿。 此令一出,长公主殿抽去全数禁卫军,只余贴身暗卫与宫侍守着。苏樱雪本身是个骄奢之人,她任性狂妄,即便如此危急关头,也不愿意屈尊移步主宫,与其余宫眷在一处。 因而,城破之后,任谁都未曾想到,第一个受酷刑的,是苏樱雪。 而男二陌云笙,便是原着小说中贯穿全书的深情悲情人物。他爱而不得,只能以不见光的方式,默默地为苏璃月做很多事,以自己的方式去守护苏璃月。 这也是很多原着的书粉,对男二的如此深情付出却得不到女主半分回应,因为女主第一人称的视角根本不知道男二倾心她恋慕她的情节,而被男二感动得痛哭流涕。 如此这般深情、这般如清冷高岭之花,沅茝醴兰的谦谦君子男二,没人告诉她同时还这般俊秀无双,苏樱雪有些emo了,完了,这下说明她的攻略难度也增加了!离她回家又远了一大截!这可不是件好事! “陌兄琴音,果真是天上地下,难得几回闻!”秦东上前,行同窗之礼问好,顺便将站起身的陌云笙与跟在身后的苏樱雪牵线搭桥。 “秦兄缪赞,云笙献丑了。”陌云笙一袭白衣似雪,姿态端庄,清秀脱俗,彬彬有礼。 “陌兄,此乃幺妹秦雪,第一次随吾参加赏梅宴,听闻陌兄多才多艺,望到时陌兄在赏梅宴上遇见幺妹,多多照拂。” 秦东转身介绍苏樱雪,如今她扮作秦东的幺妹秦雪,这个身份虽说平平,却好在在众人眼中是一张白纸并无笔墨,如此一来,便比声名狼藉的苏樱雪要好一些。 “小女秦雪,见过陌兄长。”苏樱雪依着大盛的礼仪,给陌云笙行了礼。 “既是秦兄的幺妹,便是云笙的幺妹,秦兄放心,必定照拂一二。”陌云笙退舍两步,与秦雪拉开距离,神色端庄,如常回礼。 原本还想寒暄几句,奈何陌云笙很快便被同窗请走,于是苏樱雪便与司东先行离开安置行李。 但此番也不是毫无所获,起码那个存在在系统资料的里的攻略对象,终于活生生地展现在她面前。 原着中陌云笙这个角色,也是苏樱雪最意难平的角色。 明明是天上仙人般端庄出尘,明明是沅茝醴兰的谦谦君子,他一生都在以大盛国的礼仪、陌家的规矩来严格要求自己,将自己活成那些条条框框下一板一眼的纸片人。 对于陌云笙的结局,她到底有些意难平。这一遭重来,张素素想为楚星沉与苏璃月改命,也想为自己和陌云笙改命。 毕竟,作为她张素素命定的攻略对象,若她能在陌云笙与原女主相逢前抓住时机,早一些认识陌云笙,是不是,也会有一线生机? ······ 此番苏樱雪入住的水波阁西厢雅间,是座三层高的阁楼雅舍,恰逢她住在顶楼左侧的雅间,出门一侧是客房,一侧长长的廊栏。 苏樱雪的丫鬟打理好一切,她自己则是倚栏而望,不得不说,这高处赏景色,别有一番风韵。 西厢一侧是篁园的精致园景,传闻篁园,取自“独坐幽篁里”的意蕴,可见这水波阁的建造之人,得是附庸文雅之辈,才有此番寄情园景之惬意。 篁园内巧设假山亭台,小桥流水。竹园幽静,水榭静雅。翠竹珑翠,竹影潇湘,到底是文人墨客最爱的风景。此番,是这侧住舍园景。 而不日后的赏梅宴,则是办在水波阁入园另一侧方向的赏梅小筑。 第59章 苏璃月便是这一身清新雅致,脱俗素静的妆容 梅苑小筑的园景大气恢宏,以品种繁多的珍稀梅树呈现缤纷之姿,佐以湖畔假山,亭台飞廊,水榭曲桥。 若篁园已令人观之不暇,那梅苑小筑,虽称呼为小筑,却是半点没有小的痕迹。占据了半山腰,倚仗山势高低而修建的梅苑小筑,可谓是很难不让人游之忘返。 “小姐,公子托侍女传来应邀,主家在前厅已然摆了宴席,他在篁园前等候小姐,请小姐妆罢便一同前往入座女眷席。”踏雪禀告道。 “既如此,便速去罢,断不可失了礼仪。” 苏樱雪特意换上了一套头面衣裙。此套头面衣裙乃特意为陌云笙而定制的。 她赴宴前特意换上的,一身素净却又有几分灵动的月白色锦缎银边素云纹的长裙,头上别了一支素云纹雕琢的白玉簪,脚上套了一双月色底,银色绣芍药的绣线图样的绣鞋。 耳饰是白玉做成的水滴状素色又素静,面上围了一块月牙白的素纱,只留了一双美丽又澄澈的眼睛。 苏樱雪的眼眸,并非纯粹的黑,而是黑中透着些许微微的茶色,似日光照射下的琉璃,晶莹剔透,璀璨绚丽,颦蹙间令人难以移目的美丽。正如东晋画圣顾恺之曾曰,“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 苏樱雪的姿容本身并不逊于苏璃月,她这边素净雅致的打扮,比起苏璃月多了几分流落凡尘的月下仙子的妖娆曼妙,又因为与生俱来的皇室矜贵气质,别有一番灼灼风韵。 而此番以薄纱遮面,既是希望给陌云笙留一丝神秘感,也是给自己留一段退路。 毕竟,苏樱雪这张脸,在一众贵女当中,应当也是有人会识得长公主的身份,此乃偷溜出宫,能少一事便少一事罢,谁叫她近日里流年不顺。 至于为何穿这套衣裙头面与这般打扮,那就得感谢她是读过原着小说的天命人。 张素素记得,原着小说中描写陌云笙第一次见女主苏璃月,是在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后的次年宫宴上。 当时原着的描写是,其实陌云笙第一次参加宫宴,百官群至,天潢贵胄齐聚一堂,放眼望去无处不是金杯换玉盏,琼浆对玉液。 数不清的桌上摆满不尽的珍馐美馔,中央的歌舞台上是乐官奏不尽的宫乐,是一位位身姿卓绝的如斯佳人舞不尽的歌舞升平。 陌云笙第一次远远望见的,是满身珠翠,钗环满鬓,穿着一袭绣满金线云纹绣样,大红大金配绿绦这般正殿礼服的苏樱雪。 最过分的是,她明明长了张倾国倾城妖艳卓绝的脸,却偏偏浓妆厚抹,便连珠翠项链也是里里外外挂了数十串品种繁复的项坠子,更别提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上,戴了一条镶嵌满翡翠珠玉稀奇珍宝的腰带。 虽然不曾见过内宫之人,但陌云笙在见到那个帝后身边首座的妆容打扮尽显奢靡的女子,便知她就是群臣朝野提之愤慨激愤的国之祸水,长公主苏樱雪。 一看见她,内心正直不阿,高风亮节的陌云笙,一想起前朝上那些弹劾苏樱雪荒唐处事,奢靡娇纵成性的折子,却一道道都被苏秦淮大盛君主徇私压下,内心便十分愤懑。作为一介言官朝臣,谁对这个祸国祸民的长公主不是心有芥蒂! 然而下一瞬,如同命中注定一般,陌云笙便见到,紧挨着苏樱雪身侧,款步行至自己的座位坐定的苏璃月。 行如弱柳,身如皎月,身姿曼妙的淑女,洁白而澄澈的月牙白衣裙穿在她身上,无不尽显端庄出尘。 苏璃月便是这一身清新雅致,脱俗素静的妆容,如同一朵清莲灼灼绽放于碧波之上,又似一缕纯白月辉轻轻照拂入地,美到令人窒息。 恰巧彼时苏樱雪凑过来与苏璃月相谈,一个极尽珠翠满身的浮华奢靡,一个与生俱来的优雅素静,淡雅端庄。 或许也正因为有苏樱雪这个俗女的衬托,才会显得苏璃月美得不可言语描述。 也就是那一次,陌云笙,对苏璃月一见倾心。或许不单单只是外貌与样貌,更重要的是,不论在前朝言官还是后宫中人乃至大盛百姓言论中,苏璃月的风评都比苏樱雪好上太多。 人,初见时钟情往往是皮囊,可当内里高洁的品质与才学斐然远超皮囊的美时,便会倾心。 陌云笙对苏璃月的暗恋,便是如此。始于样貌,忠于品行,折于才学。 而张素素此番深思熟虑许久,便是打算从源头处截断陌云笙的厌恶。陌云笙忧国忧民,看重高风亮节的品性与真才实学的内里。 她便从源头开始重新包装苏樱雪,如今她扮作的“秦雪”这个身份,便是从小城来至京都的一个在社交圈内“洁白如新纸”的存在。 秦雪背靠四大世家之末的秦家,虽是偏房庶出的存在,但大族庇佑之下,虽比不上苏樱雪这般身份高贵,却也不算小门小户。 陌云笙如今虽在东篱书院崭露头角,他陌家虽是富甲京都数一数二的商户,但士农工商,商排最末,而陌家全族无一人有官身庇护。 虽他陌云笙才学斐然、高风亮节、仪表堂堂,但京都待嫁贵女大抵都只拿他的文章才学外貌作谈资,真当谈婚论嫁,谁家相看的不是高门贵户亦或是已是官身的青年才俊? 这便是现实。 越是高门贵女,越是自小享受惯了娇养,越是懂得朱门之内,宅院之中的蝇营狗苟,也越是懂得为自己盘算。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更何况,在如今大盛王朝“以夫为贵”的这世道下,女子的一生幸福半生活计都依仗夫君,总该为自己找一个看似靠谱些的依靠吧! 因而,苏樱雪此番时机,挑的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此时的陌云笙,蛟龙尚且困在渊中,鲤鱼并未越过龙门。旁人不知他日后会金榜题名光大门楣,只有她张素素看过原着知晓。 陌云笙此时势微,也是她最好的攻略时机。因此,她来了,为攻略他而来。 第60章 姹紫嫣红般竞相争艳的,是花一般娇艳的京圈贵女 秦家作为水波阁的正主,一年一度的赏梅宴,除了正宴的恢宏至极,之前数十日都会在梅苑小筑旁的碧荷园摆宴宴请参宴宾客,以尽地主之谊。 苏樱雪与司东来晚了几日,这碧和荷园的宴席已然摆了数日。苏樱雪扶着踏雪行至篁园门前时,司东已然等了许久。 见她远远款步而来,优雅如同谪仙下凡,月牙白的衣裙角蹁跹若蝶舞,美人如诗如画。 “幺妹。”扮作秦东的司东,不自觉地对主子恭敬。 “兄长有劳了。”苏樱雪恬淡如菊地回了敬礼,便随着秦东走往碧荷园。碧荷园是水波阁的第二大园,园林规模仅次于梅苑小筑。 往年的赏梅宴,会有数道比试,每年的赏梅宴会由秦家做东,再有邀请至宴的几位天潢贵胄之人添些彩头,而比试内容与流程,则是当日才会公布。 而这前十日的碧荷园宴席,便是一宴设一至两个雅趣的游戏,来增进诸位参宴者的熟悉,也算破冰之旅。 一入碧荷园,便有黄衣的小厮与侍女巧笑上前迎宾,碧荷园的宴席分男席女席,中间隔了一池微波粼粼的碧荷潭,席面设在潭边两侧的数座水榭内。 苏樱雪扶着踏雪,报上名,侍女引着她入了座。 秦家主宴的关系,即便是旁支庶女,也依旧混了个中间的席面,前边入席的大多是世家贵女,后面则也是有官身的家眷,她一个既无官身庇佑的亲眷,又无显赫嫡女身份的庶女,能坐此,单凭姓秦。 苏樱雪到的比较晚,前前后后的席面基本已然落了座。姹紫嫣红般竞相争艳的,是花一般娇艳的京圈贵女与适婚女子。 几相熟识的淑女们,三两成群坐在宴上,一边透过碧荷潭矜持地悄悄打量着对岸的青年才俊,一边与身旁闺阁女子说着体己话。 这碧荷宴与赏花宴,能邀请进入水波阁的,必然不是等闲之辈。因此,世家嫡女有时为了避免盲婚哑嫁,也会借此机会甄别一下,加深了解。 “听说了吗?”邻桌一个粉衣女子忍不住对着身旁的黄衣女子道,“你看,对面末席第二桌的男子,是陌家嫡长子陌云笙。” “听闻如今是东篱书院的新秀,是个才学斐然、身姿卓绝的谦谦公子,听阿兄说,就连夫子都猜,不出三年,必上三甲!” 那黄衣女子闻言,顺眼望去,悻悻道,“长得也确实是玉容轩昂,家境也确实数一数二的阔绰,可惜出身低了些。” “至于这功名什么的,不过还是水中月镜中花,”那黄衣女子慵懒地朝前头望了又望,目光聚拢在另一侧席面的首桌。 她满脸笑意同身旁的小姐道,“要是真数风流人物,倒不如看首席的主位,二皇子苏彦卿,清风霁月,喜爱诗词歌赋,善射箭骑术。出身皇室,贵妃独子,长得也是如此英俊不凡,不比那陌家公子吃香?” 身旁的紫衣女子听闻,看向黄衣女子的眼神也带些嘲讽,忍不住对着黄衣女子泼冷水,“呦呦呦,这哪来的口臭味熏煞了人,有的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穿得人模狗样就以为自己是人上人,可以编排起旁人的不是了?” “可惜即是贵妃独子,天潢贵胄,又岂容你这五品小官之女遐想。”司徒清茗自小就同五品钦天监监正之女张莹莹不对付。 以往司徒清茗的父亲并未有如此军功功勋时,张莹莹的父亲品阶比她高,她身为文官之后,每每宴席从心底嫌弃她乃武官之后,言行不够讲究 ,多次聚众明里暗里与她的小姐妹嘲讽她粗鄙不堪。 如今,难得她父亲司徒亮争气,如今风头正盛,又一次听见张莹莹嘲讽陌云笙拜高踩低的司徒清茗,不由得想起曾经她也曾因为出身而深受非议,忍不住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回嘴戳一戳她的锐气。 “司徒清茗!”张莹莹似是被人戳中了痛处,一双美眸此刻也是带了些许恨意,狠狠地望向临桌比她坐在尊位的女子。自小到大,从来都是她张莹莹比司徒清茗高上一截,她到哪都是披星戴月的受人追捧。 如今,时来运转,她司徒清茗忽得摇身一变,是如今整个贵女圈都不得不退让半步的存在,如今她张莹莹倒成了被嘲讽的对象,这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去年北境几个小国边境来犯,司徒清茗的爹爹司徒亮临危受命不负众望,接连使得敌国打了数个败仗,签了协议。如今前不久刚回京都被圣上钦点御封的“镇北大将军”,一时间也算无限风光。 “在呢在呢,囔囔啥!”司徒清茗本身武将官眷出身,并未有文人家眷的忸扭捏,也正因此,她向来豪爽直快,也不拘小节,颇有些胆大妄为,“这一年年的碧荷宴,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本想安静用顿饭,总能听见一堆苍蝇嗡嗡嗡地叫个不停,倒是影响食欲。这宴席,不用也罢。” 说罢,司徒清茗便起身离去,她不喜这京都贵女相看世家皇族贵子的场面,总爱孑然一身自在逍遥,如今也算是看够了这些所谓贵女的嘴脸,也因自身性格实在无法融入她们当中,顿觉索然无趣。 司徒清茗前脚刚走,苏樱雪便后脚跟随其后离去。方才那黄衣女子那些言及陌云笙的言语,苏樱雪听闻,也是十分愤懑。 不管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张素素对于陌云笙这个角色,都是颇为敬重的,更何况如今,陌云笙是她的攻略对象,作为她苏樱雪看在眼中,护在心里的人,她怎么能够容许别的女子含沙射影陌云笙? 只是碍于如今的情景,苏樱雪扮作的秦雪多少不能太过惹眼,她原想着来日方长,哪知她苏樱雪想做的事,司徒清茗替她漂亮的完成了。看着方才张莹莹暗生闷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苏樱雪心中很是舒爽。 第61章 清茗阿姊,方才多谢阿姊为陌公子仗义执言! 不得不说,这司徒清茗,倒是合她苏樱雪的口味。不娇柔做作,不是背后编排他人的长舌妇,心直口快,眼里不揉沙子,苏樱雪很喜欢,或许她们两人可以做个朋友。 于是苏樱雪加速跟上司徒清茗是脚步,在一处比较僻静无人的角落,笑着上前行礼打招呼,“清茗阿姊,方才多谢阿姊为陌公子仗义执言!” 司徒清茗没想到会遇见人上前为个陌生女子谢她,忙扶起她笑道,“姑娘是哪家的,倒是面生。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秦家旁支庶女,秦东的妹妹,秦雪,拜见清茗阿姊,好阿姊,阿雪感受得到,你是个爽直人,一人难免孤独,不若与阿雪做个伴。” 苏樱雪笑着望向她,她想结交司徒清茗,一是司徒清茗这个人当交,二是司徒家手握兵权。三是在原着小说的设置中,苏樱雪愧对铮铮铁骨的司徒家,愧对司徒亮与司徒清茗,愧对大盛北境百姓。 而她张素素,想要摆脱原着的叙事曲线,从而替司徒清茗与司徒亮逆天改命。 原着小说中,曾写到,苏樱雪行事乖张奢靡,在大齐官兵破城门的前一年冬猎,她想要一条纯白毫无杂色的白狐狐裘做整张披风。 苏秦淮极宠幺妹,因而发动当时所有在场的武将与青年才俊,以极高的赏赐鞭策她们去巡猎白狐。 司徒清茗的父亲司徒亮也在其中,只是当时,他父亲因追一只白狐,而不幸被对面同样追猎白狐的男子一箭射在大腿股动脉上,失血过多而亡。 自此之后,不单单是司徒清茗,就连满朝文武都为此事震怒,上至群臣,下至百姓,纷纷上书状告长公主骄奢淫逸,爱穿狐裘而导致武将不幸遇害,纷纷要求苏秦淮作为大盛的君主,给司徒家一个交代,给天下黎民与文物百官一个交代! 可惜苏秦淮一如既往护妹。他只是要求苏樱雪罚奉半年,与长公主殿禁足半年反思己过,另外给司徒家发放了百两黄金作为抚恤金,便草草揭过此事。 但此举不仅让为大盛国出生入死的众武将寒心,更让天下黎民百姓和言官寒心。君主徇私皇族,天道不公。 因为此事,司徒清茗恨惨了苏樱雪,她素来敢爱敢恨,在陛下的旨意下了的那个午后,她命人带了两车的粪水,浇在了长公主宫外的府邸门口。 苏樱雪又是个娇纵的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这般奇耻大辱,她怎能忍得? 因而苏樱雪派暗卫趁夜色,潜入将军府,将司徒清茗狠狠揍了一顿,还踩断了她一条腿。 此事最后愈演愈烈,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苏樱雪废了司徒清茗的腿,但所有的言官与百姓都不是傻子。而陛下一味只知护着苏樱雪而压下此事,导致不少为大盛国都出生入死的老将心寒,请辞归野返乡养老,安度晚年。 如此一来,大大减少了朝中可用武将的存量。当时太平年间,并无战事,陛下苏秦淮也未当回事,一一准许告老还乡。 直到一年后,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因而此举也间接导致了,一年后大齐铁骑进攻大盛国都南境时,原本由镇北将军司徒亮驻守的北境小国,也瞬间按耐不住,顺势撕破停战协议,大举进攻大盛国都北境边防。 大齐王朝在南境由楚星沉坐镇主帅,以诡谲的用兵排阵,与相当熟悉大盛国都的武将排兵布阵的方式。 更因为之前不慎遗失泄露的边境布防图,使得大齐王朝屡战屡胜,而大盛军队却是屡战屡败,节节败退。 一时之间,大盛国都南北两境接连发动战争,导致大盛国都腹背受敌,两侧战线吃紧,使得国内粮草紧张,军需紧张,武将紧张。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最后一步一步,导致国破宫门开,最后导致苏秦淮这个灭国君主自京都宫门上一跃而下,导致苏樱雪剥皮萱草的悲惨结局。 可是这是原书的结局。既然上天让张素素做了苏樱雪,她便不会做那只要狐裘而害得司徒清茗与父亲阴阳两隔的千古罪人。 镇北将军司徒亮一生戎马,爱国忧民的他为了大盛子民的安居乐业,自入职武将,便凭一把红缨枪在漫天黄沙的沙场浴血奋战,以命相守边境,护一方平安。 此等忠贞不二、爱国爱民在、置家国利益大于个人安危的将军与将军的后人,不该落此悲凉下场。 张素素觉得,她不想做那亡国罪人长公主,也不想让司徒亮这般愿意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正义之师在不该凋零的地方凋零。 这一世,苏樱雪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推翻原书的荒唐设定。这一世,苏樱雪必定会倾其所有,去守护司徒亮,守护他的家眷司徒清茗,去守护那些在书中被北境小国屠杀殆尽的大盛子民! 张素素不会让这些人间惨剧发生! 这一世,苏樱雪要改命,他们也要改命!司徒亮与司徒清茗,还有北境的百姓,都值得过上更好的生活! “既然阿雪妹妹唤吾一声清茗阿姊,那阿姊便恭敬不如从命地应下。” 司徒清茗的声音干净明亮,她一袭张扬的红衣骑装,和旁的贵女女眷不同,她全身上下并未佩戴任何钗环首饰,一身利落骑装,一把火红的小牛皮鞭挂在腰间。 司徒清茗手上与脖颈上佩戴了一串同色系的翡翠珠链,耳上挂了两个简单的红宝石模样,便连发鬓也是做了骑装盘发利落的模样,有几分武将官眷特有的豪爽与干练。 “吾乃武将之后,不似那些淑女般拘谨,交友广而交之,不拘小节!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找阿姊,阿姊替你讨公道!” 司徒清茗出声打断了苏樱雪的走神,就这样,苏樱雪看向眼前笑容明媚的,爽朗正直不拘小节的司徒清茗,心中五味杂陈,却最后化为一个笑容,牵起司徒清茗的手,笑着道,“好阿姊,那便随妹妹一同,去房间用些膳食。” 第62章 妹妹的眼神这几日一直都未曾离开过那风流倜傥的陌公子 “方才妹妹怕吃不惯水波阁的膳食,悄悄让侍女替妹妹从阁外采购了一份。” 当司徒清茗言及怕她苏樱雪被人欺负,苏樱雪心中一暖,却也忍俊不禁。 毕竟吧,她苏樱雪想不到在大盛王朝,以她长公主殿身份背靠苏秦淮这棵大树,又有谁可以或者说有胆量来欺负她?真要欺负人,也得是她苏樱雪欺负旁人吧! “如此,甚好。”司徒清茗笑着应允。 ······ 左右今日不过是寻常的宴会,这几日司徒清茗与苏樱雪出席总是一同入座,两人也不想同张莹莹等人正面交锋,故而这几日坐得都是末席。 末席的姑娘大多是高门旁支庶女或是小门小户嫡女,亦有商贾之女,倒是些性格温和,又善解人意好说体己话好相处的,几日下来,苏樱雪第一次有了不少伙伴。 临近赏梅宴,参宴的才子贵女渐渐增多,每每入席,不少贵女也在偷偷从这边席面看望对面的席面,前几日,男宾席面已然考了行酒令、投壶、作诗、题画四个小类目,每个类目都评前十 按照不同的名次累计不同积分。 数日比拼之后,按照如今水波阁的排名积分榜,排名三甲的魁首是璟王苏彦卿,榜二是秦家嫡公子秦如玉秦小侯爷,榜三是陌云笙。 如今的榜单,只能只代表碧荷宴阶段的京都公子榜积分。若想翻盘,则就需抓住赏梅宴的比试,因为赏梅宴内每一场比试的积分,皆会翻倍。 而京都贵女榜的榜单,如是来说,便是赏梅宴会统一安排比试类目。参加以往的来说,贵女一般是自由选择参赛比试类目,可选择的类目有女红、丹青、作诗、题字、奏乐、献舞、武艺、制香数样类目可供选择。 每位贵女可选其三类目进行比试献艺,择优选前十以高低积分算入总额。 这贵女榜比试在于,选择阶段是盲选的,只有到赏梅宴当日公布,才会知晓每一科目选择的人数的多少。 这就像一场豪赌,有的热门科目人人都选,那就大大增加了竞争力。有的冷门科目,可能一共便是三四位贵女选择,那便轻松进入前十榜可计算积分。 这几日观赏公子榜的几场竞技下来,苏樱雪也渐渐摸出了几分门道。难怪说这是京都贵女贵子们最爱的宴席,这一番番的筛选,自是挑出最风流拔尖的才子佳人才能登上榜单。 司徒清茗侧头问身侧的苏樱雪,笑着打趣道,“妹妹的眼神,这几日一直都未曾离开过那一袭白衣似雪,风流倜傥的陌公子的身上,可未曾注意过旁人。” “阿姊可莫胡说,阿雪只是喜欢陌公子身上那件白衣上的墨竹······”苏樱雪闻言,低下头,像被点破心事般,别开目光。 一连过去数日,她在水波阁也混迹了数日,除了初见那一眼,陌云笙一直忙着各类比试,她可谓再也没有接近过他半分,如此一来,这好感度怎么刷! 苏樱雪内心焦灼不已。 昨夜的时候,系统终于是苏醒了,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时,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的意识中,那道声音传入时,她莫名有些想哭。 系统〔宿主,阿三来了······〕 张素素〔筒子啊,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之前差一点就以为我见不到比了,差点就被刺客射杀在校场啊······〕 〔筒子啊······你若是有什么保命的法宝,快快交出来给我一些,不然我怕自己下一次就没这般好运了······呜呜呜······〕 张素素一想起那日校场刺杀,就忍不住认怂,至今回想起那日那双冷酷嗜血残忍阴狠的眼眸,她就有些胆战心惊。 〔筒子,你快帮我查一查,那个刺客是什么人?为什么害我至此!〕 系统〔对不起宿主,爱莫能助,筒子没有权限越级去查一个不知底细的npc,筒子能查出的npc的资料,宿主也都能看见提词器。〕 系统〔若是宿主也看不见提词器,那么这个npc就是小说世界中额外触发的隐藏剧情,隐藏剧情是没有提供资料的,只会顺着初始制定执行······〕 张素素〔什么!筒子,你也查不出那贼人的底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死于非命!〕 系统〔宿主,您如今身侧的护卫暗卫埋伏着的数量已是不菲,只要宿主您注意不孤身涉险,那区区一个贼人想要打破你身侧的那些保护圈来暗杀你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 系统〔宿主,这一次的苏醒,系统识别到一个新的任务条,宿主在水波阁赏梅宴期间,完成以下指定任务其中一个,即可获得攻略对象额外5%的好感度。若是两个指定任务都完成,则可额外触发一个盲盒物品赠予宿主,盲盒物品是随机的,但是盲盒物品是有利于后续宿主完成任务的。〕 张素素一听,来劲了,来了这么久,终于到分配任务的时候了。离五百万更进一步!〔什么任务?〕 系统〔1.本次赏梅宴是男女可互选组成小组一同参赛的模式,若是与陌云笙结成组队,并且小组整体积分挤入总排行榜前四,则算完成任务一。〕 张素素〔这个任务一好像不大好完成,毕竟如今的我与陌云笙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更何况,如今我的水平,恐怕在这群贵女当中,可能是垫底啊。那任务二呢?〕 系统〔任务二就是,宿主的个人积分,需要达到贵女榜前五名的名次。〕 张素素闻言,沉思许久,眉头深锁,这两个任务,一个都不好完成。但又转念一想,若是每个任务都这么好完成,那这个异世界又如何算得上地狱难度?难道时空规划局的五百万奖金是这么好拿的吗? 若真这么好拿,谁还要去老老实实搬砖上班打工,个个都排队去穿越了不是吗?这世上哪有有容易完成,又能赚钱的好事? 所以,张素素觉得,一切都需得从长计议。 第63章 宿主可以利用无相空间,在睡梦中,进行强化训练与学习 张素素忽然想起,系统存在,自然有系统存在的意义。 张素素〔筒子,这两个任务对我来说,都绝非易事,有什么是你可以帮到我的吗?〕 系统〔宿主,这也正是我接下去要同你说的,如今离赏梅宴的考核还有不到两日,宿主对考核内容不熟。〕 系统〔但是筒子有个工具叫无相空间,也就是每晚宿主在睡梦中时,宿主可以利用无相空间进入宿主的睡梦中,以历年水波阁的考题,对宿主进行强化训练与学习。〕 系统〔宿主可以这样理解,无相空间内,一夜可以抵得上寻常异世界一月时光,只要宿主这两日在无相空间认真温书认真研习考核内容,必有比如今现阶段的大突破。〕 张素素闻言,两眼放光,这是什么好事!起码给她了一个临时抱佛脚的机会! 张素素〔筒子,那这个无相空间我是一直可以使用吗?〕 系统〔宿主,并不能,无相空间这个技能需要筒子的大量精力与能量去塑造,之前筒子休眠获取的能量,如今只够支撑宿主两天的使用时间,两天之后,筒子可能又要陷入休眠去积攒能量了······〕 张素素闻言,一阵伤感。 张素素〔筒子,那我不是又要孤身一人在这异世界闯荡了······〕 系统〔宿主,是的。所以这两日的白日,最迟明晚,这考核细则便会公布您尽快部署,达成组队。筒子只能祝您心想事成!〕 张素素〔谢谢筒子!〕 ······ “好妹妹,在想什么?”司徒清茗伸手在她面前摇了摇,打破苏樱雪的思绪。 如今圆桌只剩她们两人,其余女眷已然去了石桥观望那边的题诗场面,因而此番,坐在席上的两人,倒是十分清静。 “清茗阿姊,妹妹前几日听秦家的消息说,此番可能是组队竞赛。清茗阿姊,若是组队,妹妹打算与阿姊组队,只是不知阿姊擅长什么?” 苏樱雪环顾四周无人,便柔声问道。司徒清茗的题词里有写,武将之后,一身武艺骑射卓绝。这个简介,苏樱雪在一众贵女当中,并未看见旁的贵女有提及。 这个有关水波阁的竞赛规则,其实是有一定靠运气的。比如旁人只能盲报项目,可苏樱雪,因为穿书的缘故,她可以看见所有人的特长,然后根据众人简介中的特长猜测,她们可能会选的比赛类目。 这是一个概率事件,比如十分之七的贵女都擅长刺绣女红,还有十分之六的贵女有提及舞姿曼妙,半数的贵女习的是奏乐。 这便必然是贵女们会选择最多的类目,所以只要剔除这些热门选项,那么剩下冷门选项的竞争力便会变弱,这样获得高排名高积分的可能会更多。 而司徒清茗,便是极佳的组队伙伴,一来她擅长武艺这项技艺冷门,易得高分。二来,她与司徒清茗同组参加竞赛可以增进情谊,这般何乐而不为呢? “若是同组竞赛,那阿姊必定同阿雪妹妹一组。”司徒清茗率真而爽直,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苏樱雪闻言,嘴角浮现一抹浅笑。 这便就好,接下来,就差怎么拉拢陌云笙了。苏樱雪一双眼眸澄澈中带着几分狡黠,静静地望着对岸那位在屏风上题字,一身白衣胜雪,背影清秀的身影,若有所思······ 是夜,司东接了踏雪传递的纸条,知晓苏樱雪的吩咐,便赶在所有人得知规则之前,悄然去寻陌云笙,商议组队之事。 陌云笙本就是风轻云淡的谦谦君子,君子素有成人之美,加之陌云笙与秦东是同窗,又见秦东入夜相访甚是诚心,便应允了。 收到秦东回信后,苏樱雪眉眼弯弯,笑意正浓。既得陌云笙口头承诺,那他这般以君子自居的,必然会信守承诺。只要与他同队,任务便达成一个。 须臾,水波阁的侍女便带了写了此次赏梅宴的规则的信封送入各个厢房,苏樱雪拆开细看,不由轻笑,天助我也! 只见那白纸上的娟娟细楷写着: 本次赏梅宴比试,由两位才子两位才女一同组队竞赛。 ······ 苏樱雪略略看了一眼,四人所选技艺不得相同,每人选取一样才艺竞技。苏樱雪回忆了贵女的提词器,最后选了制香这一冷门的技艺。 寻常贵女需用此次赏梅宴才艺竞技来展现自己的独特,以吸引更多才俊的青睐,来求一段好姻缘。依着京都的传统,必定是作诗、丹青、女红、献舞、献乐这般考究技艺的深浅,更容易抓人眼球。 可她苏樱雪不同,她是天潢贵胄,无需自己去乞求姻缘。只是需要达成任务,获得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因而她此时此刻考虑的不是如何艳压群芳,而是如何赢得这场比赛······ 有了系统提供的无相天地,苏樱雪入夜又练得十分刻苦,加之系统的意识空间可以幻化类似于现实的制香工具,又有历年考题与各类制香书籍供她研习,苏樱雪进步神速。 ······ 子时,明月躲入乌云之中,偌大的长公主殿,换班之际只有守在外围的侍从开始替班,还有那宫灯下有些许昏昏欲睡的宫人在悄悄站着打盹。 一道玄色身影,悄然从另一侧的偏殿翻入长公主殿的主殿。 之前给苏樱雪服的解毒药剂,半月需要服用一剂,还需配合针灸内力逼毒。 楚星沉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先用迷香迷晕了殿中人,再潜入殿中替那苏樱雪服药施针。 借着月色,楚星沉将调配好装在瓷瓶内的解毒剂取出,将她扶起,然后正欲给她喂药,忽得就闻见,一股子与往常不同的桂花头油的味道。 这桂花头油的香味比较浓烈,与苏樱雪以往不同,苏樱雪不喜抹什么头油。 但她身上总是带有一股若有若无雅淡的沁香,这香味不浓烈,却很好闻,似是雨后清新寡淡的茉莉,似是春日风中随风飘散的花香,是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述,却很好闻的味道,是一缕令人难以忘却的幽香。 第64章 这床上躺着的,不是苏樱雪 这床上躺着的,不是苏樱雪。他冷冷地撩起她的右手腕,洁白似藕的手腕上,正中间是一颗守宫砂,守宫砂的右下侧,并未有苏樱雪特有的那颗朱砂痣。 这是上次他替她把脉救治时,无意间发现的。 或许那颗痣太过隐秘,应当无人知晓。所以并未有人会费尽心思伪造这个。 楚星沉面色一凛,眸色一黯,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他脑海中。 若这床上之人不是苏樱雪,那真的苏樱雪去哪了?是溜出宫?还是被那刺杀的幕后人掳走了? 楚星沉眸色深沉地打量着此刻床榻之上的那个假苏樱雪,冷冷地借着月光仔细端详面前女子的容颜。 这般一看,这个假的苏樱雪,确实长得就是苏樱雪的容颜。 莫非······ 楚星沉伸手一探,在女子额头发际线处,探到了一张人皮面具的边缘。 果然······ 楚星沉勾起一丝浅笑,他就知道这人不是苏樱雪,没想到是易容术······ 差一点,连他楚星沉都要被骗过了,如果不是那桂花头油的香味,露出了破绽······ 可若眼前这女子不是她苏樱雪,那真正的苏樱雪去哪了? 楚星沉思及此,不由得面色一冷。这解毒剂,需得半月服用一次,并配合内力针灸逼毒。 若是误了一次治疗,以此毒之霸道,只怕之前的全部都会前功尽弃。 这女子,能去哪?楚星沉不由得觉得心中窝火,他拿珍藏箱底的药去救她的命,她却暴殄天物!说好了在长公主殿养伤谁都不见,如今又找了人假冒她坐镇此处,自己却是金蝉脱壳不知溜去了何处! 楚星沉眸色似渊,冰冷幽深地凝视了眼前的女子, 却是不动声色地将她安置于榻上,冷声凝息悄然离开长公主殿,回到偏殿。 “照影,去查。苏樱雪去了何处?”楚星沉一回偏殿,冷声吩咐站在身侧的照影,他内心有一丝愤懑,亦有一丝隐隐的担忧,隐藏在冰山之下。 这些年凄惨的遭遇,使他有些莫名的执着于只相信自己。一直以来,他都希望自己可以掌控局势,所以出现他不知道的,他会感到不悦。 尤其是,对方还是一直以来自称极其喜欢自己这副皮囊,用尽手段不得的苏樱雪。 既然是喜欢,为何又像如今这般,忽然搞失踪?难道是欲擒故纵? 楚星沉眸色深沉冷冽了几分。 不要以为,她玩失踪,自己便会对她从厌恶而改上几分。楚星沉嫌弃地想。 ······ 苏樱雪与司徒清茗,秦东与陌云笙,四人终于在第二日便在互选队友之后,领取自己组别分到的雅间玉牌,进入了赏梅小筑的二楼。秦东递交玉牌,红衣侍女带着几人走入对应的雅间。 进入雅间后,苏樱雪便撤了面纱。今日一早,她便让司东给她做了易容。将她的鼻子垫高了些,又将下巴拉尖了些,还在眼角处点了颗红色的朱砂痣。 比赛正式开始时,参赛人员是不得佩戴面纱的,因此苏樱雪一开始盘算的,便是这样做个模样菀菀类卿的替身身份。 乍一眼看与苏樱雪十分相似,再细看,却觉得好些地方也并未相似,实有不同。 秦雪是苏樱雪替身身份,她想要秦雪在如今能够与陌云笙同组的时光中,多接触陌云笙。只有陌云笙不反感秦雪,那日后对于原身苏樱雪那张相似的脸,他多少也会恨不起来。 这把替身文学被她张素素玩明白了。 进入雅间,里面是一间极大的两室,外间放着琴案、书案,内室则是女红、制香、以及整整满墙的兵器陈列。比赛类目会用到的器材,此处均可选择。 依照规矩,男子所比试内容为作诗、写文、奏乐、对弈、丹青、武艺、蹴鞠、骑射。 女子类目为女红、丹青、作诗、题字、奏乐、献舞、武艺、制香数样类目可供选择。 依着首轮竞赛的规则,十八支队伍需得删去一半以上,只留八支队伍参与第二轮竞赛。四人各选一样技艺,不得重复选择同一类目,最后以单场次竞赛名次高低计入小组竞赛分。 第一次会面,司徒清茗有些拘谨,这还是第一次与两个外男一同会面。好在有秦雪在,秦东是秦雪的兄长,另一位是名声在外的谦谦君子陌云笙,很快在秦雪头头是道的分析中,她也适应了竞赛的节奏。 “第一项比赛,由于竞赛类目是自选的,这也大大增加了可操控的空间。”秦雪笑着道,此处四下无人,只有他们四人,她便摘下了面纱。 今日她淡妆相宜,穿着特意为陌云笙订制的头面服侍,声音娇软,此刻也是一脸认真地咨询众人的意见,“陌公子与兄长,都是各有所长之人。 清茗阿姊是一早便告知阿雪想竞武艺,而阿雪在几人之中,资质尚弱一些,因此阿雪想要避各贵女之所长,选一个制香这样比较冷门的类目,以求不拖后腿。” 司徒清茗听闻,笑着豪爽地拍肩告诉她,“阿雪妹妹,无需妄自菲薄。你这般聪慧,必定也是可以取得佳绩。” 司徒清茗本就武将之后,说话直来直往,“清茗不怎么擅长寻常贵女会的那些琴棋书画文邹邹的玩意儿,但自小和父亲在军营长大,倒是会用一些趁手的兵器。” 她自主室的圆桌座上起身,走入内室,在满墙的兵器前驻足,试试这个,拿拿那个,最后选定了一把黑色的牛皮鞭,便走回主室,笑着说,“诸位见笑了,武艺这项,便留给清茗罢。” “在场的贵女多为文官之后,只吾一名喜好这般,若按阿雪妹妹说的,清茗选武艺,若能拿分,也算对小组来说是件好事。” 陌云笙与秦东闻言,笑着点头应允。陌云笙是文质彬彬,才学斐然的。坊间传闻,陌家公子有三绝,琴音绝,丹青绝,写文作诗更是惊绝。因而其实陌云笙这般人才,当真是因为秦东先下手为强才一同组队的。 第65章 毕竟他这般的人物,此番赏梅宴能有几个比得过他? 因为听秦东说,自他走后参赛规则一送达,求组队的公子们都快踏破了陌公子的门槛,毕竟他这般的人物,此番赏梅宴能有几个比得过他? 不过这是后话,谁让苏樱雪有系统加持呢?别人绞尽脑汁都想不到,她提早一日便知道今年不再同以往一般单打独斗,这边是信息差,信息差带来的优势。 “陌兄,可有想选的类目?”秦东看着陌云笙,礼貌地先问。 “秦兄,客气了。陌某稍后选,想听秦兄选什么。”陌云笙依旧风轻云淡,他淡然地笑着回复,那笑容似山间飘荡的清风,又似晨初跃上天际的骄阳,令人移不开目的风流倜傥。 “既然陌兄执意如此,秦某便选骑射一类。”秦东看着众人,朗声道。 或许旁人有些许诧异,为何一介书生选个骑射。但秦雪了然,因为秦东原是他的暗卫所扮。 一个暗卫的才学或许只是中庸,为了掩饰某个身份不被败露。但秦东的武艺、骑射一类,绝对是比那些文绉绉的项目要厉害不少。 因而秦雪看见众人眼中的疑惑,立刻笑着圆场,“是啊,兄长最擅长骑射了,小时候住对门的先生是位厉害的武先生,爹便请他教兄长武艺骑射,兄长独爱骑射。因而骑射练习时间比较长。” “后来兄长被父亲母亲按着读书,倒是成了如今这般读书人的模样,也难怪清茗阿姊和陌兄长看着如今的兄长,以为他不是骑射的料子。”秦雪笑着道。 “倒叫陌兄见笑了。”秦东摸了摸后脑勺,心中却是盘算着,如何在等会儿的骑射竞技上,既是藏锋,又得巧妙地守场进入前四。 这样,在首场赛事综合名次排名中处得中庸,因为她会拉低一些分数。 至于秦东要夺得的骑射排名的高低,得出于苏樱雪的制香之后的成绩排名,佳人的制香与武艺比试都在第二日,而才子的骑射与武艺排在第三日。 因此苏樱雪一早吩咐秦东,若是她的制香分数落下太多,那就让秦东拿下魁首,至少保证队伍可以晋级下一轮。 “陌兄长,不知陌兄长,擅长何技艺,打算初试练何技艺?”苏樱雪见众人皆若有所思,室内一度极其安静,不得不岔开话题,希望可以活跃一下室内的气氛。 陌云笙闻言,寻音望去,正好落入一双澄澈如水,干净洁白的瞳孔之中。若说竹林深处一见,秦雪那一身白衣,清新雅致的着装,不由得令人眼前一亮。 而如今,同样的衣装,她已然褪去面上遮挡的薄纱,露出一张素静雅淡,又带些不自觉的贵气,明明是倾国倾城的容颜,长在她身上,却又多了几分天仙下凡的素净雅致,美的令人移不开眼。 “陌兄长?”苏樱雪声音带着几分特有的娇软与惬意的甜,像是慵懒的猫,不经意地问。 “云笙不才,打算选奏乐。”陌云笙嗓音清润似深泉,厚重,温润。 陌云笙面容似玉,修长挺拔。他一身锦衣,陌家是皇城根里的富贵人家,虽是世代商贾,却依旧是一等一的富裕大户。 寻常世家嫡子嫡女最爱的浮光锦、香云纱做的锦衣,陌云笙从头至脚的行头都是时下全京都最上乘的面料,一寸金一缕衣,到底是实打实的富贵人家。 苏樱雪甚至不敢想象,如陌云笙这般克己复礼的谦谦君子,这淡漠绝尘仿若谪仙下凡的外貌,再加上他陌家简直富可敌国的财富,以及他日后如日中天荣登齐盛帝国宰相的命格,怎么算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龟婿潜力股啊! 也不知那张莹莹目光得有多短浅,才会看上日后亡国之后被幽禁封地禁锢半生凄凉离世的瑾王苏彦卿。 或许这就是世人,总会将目光放在拔尖的金字塔顶尖的人身上,总爱仰望别人。却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就在一开始便已悄然转动,命数天定,难以修改。 纵使芸芸众生汲汲营营,人算也不如天算。一朝富贵,一夕陨落,比比皆是。 “如此,甚好。”苏樱雪笑着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兄长、云笙兄长、清茗姐姐一同,彼此努力,争取晋级!” “如此,便借雪妹妹吉言,一同努力,最终得偿所愿!”司徒清茗也是有感而发。 四人分配了彼此的领域,便各自领了所需的器物。司徒清茗与秦东,因选的是骑射武艺类目,会在梅苑小筑右侧的校场训练,因而他们一早选好趁手的弓箭与皮鞭,前往教场训练。 陌云笙喜静,便想还是前往聚贤亭练曲。秦东因自己离开,就把苏樱雪托付给陌云笙,因为苏樱雪的香道也不是很强。 而陌云笙,作为陌家近十几年作为掌门人栽培的陌家嫡子,有银钱堆砌下,所学的所有门道都是数一数二的名师,区区小小的香道,又怎会不深谙此道? 故而苏樱雪身后的踏雪带着制香物什,便随着陌云笙与身后抱琴的小厮,一同前往幽禁篁竹下的聚贤亭,练习。 待两人走进聚贤亭,亭中已然被陌家人打理完毕。正对面立着两张宽茶桌,一张放着陌云笙的琴,一张则是摆着苏樱雪的制香工具。 两人对立而坐,相距甚远。 聚贤亭外,竹影潇湘。微风轻拂,竹叶筱筱。陌云笙此番弹奏的,是大盛王朝古籍中记载的一首古曲。 陌云笙是在古琴上用了几番心思的。这些日子苏樱雪仔细研读了秦东递的情报,陌云笙自启智时,便被如今陌家掌门人他的父亲送入族学。 自七岁起,由于陌云笙在古琴上展露的些许天赋,陌老爷很是欢欣,重金聘请前宫廷乐师长来教习他。 陌老爷为了栽培他,还不惜买了一把前朝器乐榜内排名第七的古琴——独幽,乃是前朝乐狂赤音散人亲手制作,琴乃七弦古琴,以上乘昆仑木为琴骨,请了前朝的书法大师在琴身上题了两字独幽,并命巧匠雕刻上漆,实乃琴中极品。 第66章 恭喜宿主,获得攻略对象5%好感度。 陌云笙是懂琴之人,他玉手芊芊,白玉雕琢般。十指拨弹间,仙乐便从古琴弦中似泉般流淌出来。 以至于,初见时苏樱雪便不由自主被这恍如天乐的琴音给痴迷住,不由自主地想要一寻究竟。 而今,尽管用得是这曲目苏樱雪不曾听过。 但是,苏樱雪有系统给的提词器,所以,当她看向陌云笙时,提词器就写了《破阵曲》,这是一曲古籍残谱,因曲目太难。 寻常琴师难以奏出两军对战的战场肃杀之气势,与破阵的恢宏与苍凉之感,因而甚少有乐师愿意演奏此曲。更何况,曲谱中有一小段缺失,是首残曲。 可偏偏,陌云笙这般的人,即便用得是参赛的普通七弦琴,在他高超艺技的加持下,以及那段残谱的改编也是无缝衔接。 以苏樱雪这般不懂琴乐之人 都会情不自禁被他曲声中的肃杀与苍凉之音攥住心神,侧耳倾听,直到一曲终了,方才停歇,可见陌云笙的琴艺有多绝! “秦雪妹妹,也是爱音律之人?”陌云笙一曲终了,终是抬头。 他抚琴时过于投入而一直低头,直到最后一个尾音从指尖飘出,抬头的瞬间,才发现苏樱雪也并未执着于苦练香道,而是托腮,一张真诚纯净的俏脸,一双澄澈纯真的眼眸,干净的如同芙蓉出水。 就这样眼前的妙龄少女虽已乐终,仍旧痴痴望着他,似是沉浸在他的演奏中久久不能自拔。 “陌兄长的琴音弹的真好。阿雪是个俗人,不太擅长音律,但即便阿雪不懂音律,也能听出陌兄长的《破阵曲》里的肃杀与苍凉。” 苏樱雪闻言浅笑着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陌云笙,这朵清冷如遗世独立的人间绝色高岭之花,到底是当初书粉最怜惜的角色,便是他这般风华绝代又如此痴情? 苏樱雪当真不理解,女主为何看不见他的情深与付出? 张素素一时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道:没事,陌云笙,这一世,我既然变成了苏樱雪,就让姐姐这个嫡长公主来宠你吧,无论是高岭之花,还是落入凡尘的谪仙,姐姐都要想尽办法将你摘下神坛。 “阿雪妹妹未免过于自谦,这《破阵曲》是前朝残谱,便连寻常乐师都无几人听得出,而阿雪妹妹,不过听了一遍便能准确报出曲名,可见在音律的造诣必然不低。” 陌云笙闻言,突然对眼前这个谦逊而又能准确报出《破阵曲》的秦雪,莫名的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好感,这还是第二回,有人能听一遍就报出《破阵曲》的曲名。 而那第一人,是他陌云笙。第一次先生在他面前弹奏这曲古谱时,尽管先生有所改编,但他还是听出了这是《破阵曲》。 苏樱雪闻言,浅笑着柔声道,“哪里哪里,是陌兄长缪赞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夸奖,苏樱雪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她确实是个音律小白,但攻略对象夸她,她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眼前有个提词器,可以看见一切信息吧? 这时,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机械的声音:恭喜宿主,获得攻略对象5%好感度。请宿主再接再励,直到任务完成! 苏樱雪第一次听见这进度条增加的声音,内心十分激动,这一瞬间,身在苏樱雪体内的张素素的灵魂,似乎看见了天空中飘下了二十五万的人民币,洋洋洒洒地飘到了她的眼前。 我的二十五万人民币,好像快要到手了······张素素额外激动,终于终于,进度条动了啊······终于终于,离回家近了一步······离她的五百万奖金,迈出了小小的一小步······ 在张素素还沉浸在攻略好感值上升的喜悦中时,陌云笙不知何时走到苏樱雪的茶桌旁站定。 陌云笙这般的富家子弟,聪慧多金,自小名师环绕,学识与技艺必是各科全优,便连性格也是温和待人,谦谦有礼,温润如玉。 “既然阿雪妹妹倾听了吾的曲子,不若,让云笙也见识一番,阿雪妹妹的制香手艺。”陌云笙站在离桌案大约两步的位置站定,恭敬而疏远地道。既是分到同组的缘分,便视为同窗。 然男女有别,自是相距甚远地站定,且此聚贤亭为凉亭,前后左右又有小厮侍女环绕,该有的礼数也都齐全。 苏樱雪本来制香也是临时抱佛脚,昨夜虽在系统的无相空间里练了一夜,也就相当于一月的水准,只能说是初入门的技艺,又不适合在陌云笙面前班门弄斧。 但好歹如今陌云笙是他组员,即便如今她这制香技艺弱一些,好歹也算能提点她一二,自会不遗余力去帮助自己。 因此苏樱雪尽管有些忐忑,还是按照自己在“无相天地”中练习的那般去操作。苏樱雪选了古籍中的一款《离落香》,作为此次参赛的作品。 其实在现代的时候,苏樱雪便参加过大学篆香社团,对篆香有一点了解。宋人四雅:焚香点茶插花挂画。 在大学时,张素素稍稍学了些许皮毛。不过好在,这篆香来说,还是相通的。 苏樱雪选的是大盛王朝古籍《制香宝典》里记载的一款名为《离落香》的传世香方。 苏樱雪将古籍香坊内的制香材料:玄参、甘松、枫香、白芷、荔枝壳 、辛夷、 香茅、 零陵香等材料研磨成分,按比例与配方调制好,通过理灰、压灰、置篆、填粉、提篆、焚香等工序,如行云流水般完成此套操作。 苏樱雪的动作流畅,配比与制香手法已然纯熟不少,只是偏偏,太过中规中矩,无甚新意。 当焚香袅袅自香炉升起,女子静坐席前,端庄优雅,她面色澄净,娇若桃花。 离落香幽幽地散开,仿若空山新雨后的惆怅,又有天晴晚来秋的清幽,香气氤氲间,美人似画。 陌云笙看着眼前的景致,心中不由得有些许慌乱。秦雪的容颜,美的如同画中仙,令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第67章 一双顾盼生姿的美眸,澄净的仿若雪山之巅上消融的雪水。 此刻秦雪抬头,一双顾盼生姿的美眸,澄净的仿若雪山之巅上消融的雪水。 她笑着望向他,声音却是带了几分莫名的娇软与慵懒,就像一只狡黠的橘猫,透着几分莫名的惬意。 她问道,“陌兄长,听闻陌兄长自小熟识香道,阿雪最近才接触这香道,必有不少值得改进之处。” 秦雪放下手中的香篆,站起身,她站直了身形,比他略低半个头,规矩又妥帖地站在席后,给他行了一个内宅女子的礼,站在合适的距离,轻声问道,“陌兄长,阿雪可有这般福分,得兄长赐教一二?” 陌云笙被她的话打断了思绪,他自小自诩正人君子,一心扑在学业之中,从无半点小儿女的心事。 他克己复礼,也鲜少做出直视女子而有些走神之事,可是他也不知,为何看见秦雪,看见她那一身素雅淡净的妆容与衣裙,像是羽化仙子般自带风华雅韵。 包括秦雪那张绝美的容颜,陌云笙觉得,似乎她的容颜,她的穿着,她的一切,都仿佛长在他的审美点上,让他不由得多注视几眼。 但被秦雪的话语召回神思后,陌云笙还是礼节性地后退一步,视线也恭敬地对着秦雪的脸,温润地笑道,“阿雪妹妹,确实,若是依照古籍配方,确实是这般操作。” “只是,若配方循规蹈矩,便毫无新意。”陌云笙不愧是常年浸润的贵公子底气,便是香道也是有所涉猎。 京都的公子贵女圈,若想打入其中,那些附庸风雅的事便不能只是略懂,总要有几样是表现卓绝的,才能融入其中。 因此陌家家主与嫡母,打从开始钦定陌云笙为陌家传承人培养时,自小抓他的课业,便连所有附庸风雅的玩意,都无不认真栽培。 陌家至现任家主这一代,已然是京都首富,在钱财物什上,无需再锦上添花。只是,缺一个可以金榜题名,挤入官场与公子贵女圈的领头人,带领陌家从一个商贾大户,慢慢转型成世家的契机。 “希望陌兄长不吝赐教。”苏樱雪闻言,就知道自己赌对了,陌云笙的才学与风雅,便是他们组的获胜法宝。 陌家倾全族之力教养出的温润公子,必不是区区凡品。苏樱雪从一开始,看中的,就是陌云笙的眼界。 她翻阅情报,便知陌云笙的启蒙香道的教习老师,便是前朝的宫廷御用香师,无味居士。 而秦东报告于她,此番香道的评委之一,便是无味居士的亲传弟子,出尘散人。因此,从一开始,设这局便是想要陌云笙指点一二。 这香道,师承一脉,必定有共通之处,若想得高分,必须得有能入评委青睐之处。 不怪苏樱雪对此番赏梅宴比试用尽心思,毕竟,她张素素成为苏樱雪,来这异世就是为了攻略陌云笙。 古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既然来了异世,就要攻略下陌云笙。 “赐教倒是言重了,云笙当不起这赐教二字,”陌云笙笑着回复,他一袭白衣绝尘,举手投足有着不逊于世家公子的矜贵卓绝,言语间温润如玉,不减风流,十分谦逊。 他道,“只是有一两句拙见,阿雪妹妹可以听之任之,尝试一二······” 苏樱雪听完陌云笙的提议,忽得觉得,果真正儿八经的香道传人,提出的建议一针见血。这与她这般半路出家,临时抱佛脚的并不同,而是有经年的香道经验与知识的累积,才能如此善懂香道。 苏樱雪听完,仍旧有些许迷茫之处。似是看出她的困惑,陌云笙主动给她演示了一遍。 陌云笙对她原先选择的《离落香》的香方进行了一个优化,多添了几味香引,也切身演示了一套篆香流程。 对于苏樱雪方才操作处的失误,陌云笙一边讲解,一边演示,如此一整套流程下来,苏樱雪顿觉受益匪浅。 原来,陌云笙真是才学斐然,不显山不露水的风华公子。演示之前,苏樱雪只以为他深谙香道,演示之后,苏樱雪发现,陌云笙本人就是一本活着的《香道宝典》。 陌云笙他对香道古籍的涉猎与香道学识的渊博,简直与她不在一个层面。 那些苏樱雪在系统的“无相天地”中苦练的夜晚,对于香道古籍中难懂的地方,在他通俗易懂的讲解中,瞬间也不再晦涩难懂了。 原来,陌云笙竟是这样一个宝藏公子!苏樱雪不得不感慨,还是系统说得对,她的攻略对象是陌云笙,当然是不幸之中的一大幸事! “如此,便好。”陌云笙如行云流水般完成最后一步,当焚香袅袅升起,那改良后的离落香,比起她之前调的那版,多了些许清新,多了几分清幽,香味的层次也愈发分明厚重,令人闻之,除了心旷神怡,又多了几缕怅然。 “可看明白了?”陌云笙起身,腾出了位置,退让在桌侧,拉开距离,柔声道,“不若再试试。” 苏樱雪点头,端坐亭内,脑海中一边回忆方才陌云笙的动作与配方,一边优雅地开始调香、配方、篆香。 中间些许停顿与错误之处,陌云笙都在身旁柔声提醒,实在不明白之处,他会拿着工具先在她面前示范一遍,再耐心仔细地传授于她。 苏樱雪本身聪慧,不过练习数遍,便已了然于心。陌云笙见她已经在香道上有所精进,便不打搅她练习。 就这样,两人在聚贤亭中,一人抚琴奏乐,一人焚香篆香。聚贤亭外竹影潇湘,聚贤亭中,才子温润,佳人端庄,两人都执着于眼前的课业,时光很快流水般过去。 “阿雪妹妹,今日练得如何?”司徒清茗与秦东顺着小厮的留言寻来聚贤亭时,只觉得眼前的画面极美。 陌云笙与秦雪都极爱穿一袭白衣,一个是月牙白,一个是落雪白,两人容貌皆是上乘。 此刻一个抚琴一个焚香,倒像是一双璧人,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好生养眼。 第68章 如今真正的陌云笙就这般真实地坐在自己的面前。 “多亏了陌兄长的指点,自是有长进的。”苏樱雪闻言,起身温婉地笑道,“清茗阿姊练得如何?皮鞭可还趁手?” 司徒清茗笑着同秦东一起走入聚贤亭,爽朗地道,“这皮鞭虽不如吾常用的趁手,却也不影响耍鞭。只是不知,到时候会如何考核?” “总归不论如何考核,只要平常心对待,认真训练,但愿得偿所愿。”秦东笑着道,他能坐到长公主殿头把暗卫交椅,这骑射功夫自然不在话下。 方才与司徒清茗一同训练时,他大抵已将参选骑射技艺的那几位公子哥儿的实力摸得差不多了。 他自己藏拙,并未引人注目,但骑射于他,不论考什么,都不会失太多分。 “即是苦练了一日,不若一同去雅间用膳?”秦东看了天色将暗,如今分组成员都是回各自雅间用餐,并不统一安排,因而几人也一同前往。 雅间内,珍馐美馔,美酒佳肴,清茶果盘。四人第一次一同用膳,有些拘谨。安静用膳完毕,司徒清茗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东西在校场,秦东提出陪她一同去取,便将幺妹嘱托给陌云笙,请他代为护送回西厢房。 因此,陌云笙提着一盏明灯,与苏樱雪一同,往住宿的厢房方向走去。 夜深,月明星稀,冬日的夜晚,风有些凉意。尽管苏樱雪穿的锦衣里面缝了兔绒与棉絮,依旧觉得风吹在裸露的脸颊,有些许寒意。 “可是太冷?”陌云笙见身侧的苏樱雪,一张白净的小脸,冻的红扑扑的,一双眼眸确是格外明亮。 他们在外训练了一日,出门时是冬日晴好天气,回房时是凉夜寒风习习,而苏樱雪并未穿戴披风,也并未拿汤婆子,多少有些冷。 “前面不远处是藏书阁,这几日对一众才子与贵女开放,不若阿雪妹妹先同云笙去那坐会儿,饮杯热茶,待侍女取来披风与汤婆子,再回房可好?” 陌云笙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自是处处为眼前的女子打算。 陌云笙自幼是家中独子,他从未有过妹妹,可是见秦雪这般漂亮又乖巧可爱,他忽然觉得有些羡慕秦东,至少秦东有个幺妹可以疼爱,而他自小孑然一身。 既是同窗好友的幺妹,便是他的幺妹,陌云笙对于秦雪,总会像个兄长一样,先考虑她的想法。 “也好,多谢云笙兄长心细。”苏樱雪闻言,笑着点头。水波阁的藏书阁,是一幢九层高的宝塔,每一层都藏了秦家三代簪缨世族存的存书,其中甚至不乏不少外头已经失传的古籍珍本。 秦家的藏书,还有昔年秦相的读书备注与亲笔策论手札,因此不少选考文章的才子们,这些光景除了训练比试项目,便会在藏书阁借阅藏书,为来年科考奠定基础。 苏樱雪与陌云笙一进入藏书阁古塔,便有侍女上前问询引路,“两位尊客,可要借阅何类藏书?” 陌云笙闻言,先看向苏樱雪,苏樱雪感受到陌云笙的眼神中的善意,笑着道,“便诗词吧。” 陌云笙闻言想,笑着对侍女道,“那便就《当朝诗词》与《大盛诗词》两册吧。” 侍女闻言,便去寻书,寻书来后,柔声问道,“两位尊客请报一下尊名登记。两楼有借阅室,有笔墨提供可以誊抄书册,也有茶水供应。” 苏樱雪与陌云笙登至二楼借阅室,才发现早有一众学子贵女坐满了借阅室,有人在誊抄藏书,有人在翻阅古籍,十分安静。 陌云笙和苏樱雪,便只找到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窗是古代的花窗,包了一层不透风的蜡封的白纱,能隐约透出外面的灯光。 陌云笙将两册藏书放在苏樱雪面前,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柔声地问道,“阿雪妹妹喜爱哪册书?” “阿雪不善诗词,浅显易懂便好。”苏樱雪淡淡地回道,她对诗词实在不在行,如今数月学习也只是略懂皮毛,并不能如陌云笙这般,自小与诗词歌赋打交道的。 “那便《大盛诗词》吧,阿雪妹妹,此书收录的诗词,由简至难,有不少大家之作,适合学习。”陌云笙闻言将诗词推到她面前,笑着同她道。 陌云笙起身,从茶水室倒了杯热茶,拿到苏樱雪面前,笑着道,“可冻坏了?喝杯热茶水暖暖身,虽是冬末,这山顶的气候还是比城内要冷上几分,昼夜温差大。” 苏樱雪闻言,也不推脱,果然室内比屋外暖上好几分。烛灯摇曳,暖茶氤氲,陌云笙如谪仙一般,坐在她对面温书。他本就长着一张风流倜傥的脸,此刻认真温书的模样,也带着几分令人沉迷的吸引力。 张素素原先读原着时,便特别喜欢陌云笙这个男二配角,作者的文笔让她觉得陌云笙大抵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如山间清风,如山巅云松,如初冬暖阳······ 如今真正的陌云笙就这般真实地坐在自己的面前,张素素觉得,自己都不敢相信。一时间,她也忘了温书,甚至连书拿反了都不自知,她一手握着那杯陌云笙给她倒的茶,一手假意扶着书,眼睛却是忍不住偷偷地飘着打量陌云笙。 陌云笙抬头,看见的便是这般的场景,他的目光撞见了偷偷看他的秦雪的目光,她惊觉四目相撞的瞬间,像是被发现了心事般,羞得脸颊一红别开视线,将头埋入书中,却全然没发现书拿反了。 陌云笙哪怕再迟钝,在他看见她满脸羞红似桃花灼灼,看见她拿反的书的瞬间,陌云笙便全然明白了秦雪的心思。 只见陌云笙白皙的俊脸上浮上一丝浅笑,剑眉星目如同灿烂的星河般,他笑意盈盈地伸出手,将她面前放反的书拿正,看着她面上愈发红润的羞红,不觉心情大好,温润如玉的声音还不忘提醒她,“阿雪妹妹,可是看得太认真了,把书都拿反了······” “吾······”苏樱雪见被撞破心事,也一时想不出辩驳的借口。 第69章 她与他对视时,忽得发现对方眼眸甚至有些许肃杀之气 苏樱雪有些怔忪时,别开目光,却意外发现对桌一位青衣书生好似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这书生,长得似乎十分平庸,浓眉大眼,国字脸,黝黑皮肤,平平无奇的五官中,唯有那一双眼眸灿烂如星辰,令人无法忽视。 而此刻,苏樱雪与他对视时,忽得发现对方眼眸似渊,带些看不懂的深沉与灼热,甚至有些许肃杀之气。 苏樱雪确信她不曾见过这个青衣书生,但此刻,不知为何,她下意识觉得这书生的眼神,分外熟悉,却想不起是在哪见过。 直到陌云笙看见她走神,顺着她的目光往身后望去,那青衣书生便错开了目光,依旧温书。 陌云笙并未觉察到什么异常,只当眼前的女子为方才的拿错书的小事而懊恼,不由得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亲自为她开脱,“阿雪妹妹,并不妨碍,无需挂怀。” “幼年时,吾也不喜读书。”陌云笙嗓音低沉地道,“同阿雪妹妹无二。” 陌云笙声音温和似玉,他看着她,满眼是温柔地宠溺,就像兄长对兄妹一样的,纯粹干净的照拂。 “兄长似乎,不像是不喜读书之人。”苏樱雪被他的声音带回思绪,是啊,本身秦雪便是个假身份,她又不曾接触过他人,一定是自己太过敏感,产生错觉了。 苏樱雪这样安慰自己,又深觉此刻真是个好时机,多了解陌云笙的好时机,说不定有助于增加好感度。 “幼年时,与寻常孩童一般,玩心重。不愿意上学堂,也喜爱逃学与孩子们一起,爬树,淘鸟蛋,捕鱼······”陌云笙笑着道。 他回忆起那时候的自己,还没有成为一个板板正正,好似放在盒子中教养的人。 他一直以来,因为家族与父母的期望,就像生活在一个无形的盒子里,自他被迫懂事起,他的生活就在万千条家规严律中,活成了这般不苟言笑、严于律己、恪守礼节的自己。 或许自那日起,到如今,他从没有一日,如今日这般畅快自在,也没有笑得这般多了。 陌云笙看着眼前一脸期待地望着他的秦雪,少女的脸颊干净澄净,一双眼眸灿若星辰。 秦雪长得很美,虽是庶出,言行举止端庄若贵女。她识得古琴曲,会制作古香,她合乎于礼,素静雅致,又谦逊得礼,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端庄淑女。 陌云笙觉得,秦雪看向他的时候,他能在她的眼眸里,看见真诚与尊敬,看见期待与热忱,就像是初春的朝阳,温暖而安宁。 “可如今,陌兄长是如此的风华绝代,这世间似乎没有兄长不擅长的,阿雪觉得,兄长很优秀,倒是想不出兄长以往孩童时,淘鸟蛋,抓鱼的样子······”苏樱雪浅笑盈盈,灿若星辰。 陌云笙看着满怀期待等着她分享的少女,忽然发现,或许,只有她,因为与他相似的低微出身,眼里没有对商贾之后的那种轻视。 大抵的京都人,若是世家权贵亦或是官身之后,那眼眸里与刻在骨血之中的优越与高贵,就像一把利剑,总能将自己与旁人划开距离。 亦或是这样的同是出身卑微的同病相怜,陌云笙与秦东、秦雪,因为有着相同的经历,才会如此的惺惺相惜吧。 陌云笙忆及过去,眼眸中杂糅些许痛楚,很快他调整好情绪,笑着对眼前人叹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何须提起?” 陌云笙见她前面的茶杯空了,腾出手拿起一壶热茶,给她添杯。 “喝一些热茶,暖暖身子。”陌云笙体贴地道,“算算脚程,踏雪应当也快取了披风回来。” 苏樱雪对着陌云笙绽放了一个微笑,她伸手取过杯子,却是暖和多了。这山间日夜温差太大,但是似乎有陌云笙相伴,她也算是赚到了,毕竟这还是自异世以来。 第一次与攻略对象相坐相谈。从前她对陌云笙的认知,来自于书中。而如今,她对陌云笙的认知,却是真真实实眼前人的交心。 这也算是,自己获得攻略对象一个认可的表现吧,张素素很开心,因为她觉得自己离五百万更近了了一步,离成为小富婆更近了一步······ 两人饮茶相谈,无关竞赛,无关风月,只是克己复礼地聊了一些各自的琐事,直到踏雪取了披风与汤婆子上楼寻苏樱雪,他们才结束了这个愉快的对话。 踏雪将汤婆子递给苏樱雪,又替她穿戴好披风。这是件内里绣了上好的白兔绒皮毛的红色斗篷,虽不是特别名贵的料子,却极暖和。 踏雪小心翼翼地替她整装,系好丝带,提着灯笼跟随着她与陌云笙走出藏书阁。 一出室外,果然,山间夜深的冬风,自是有几分寒意与萧瑟。如今不知为何,倒是下起了潇湘的冬雨,细密的雨似银针簌簌落下,平添萧瑟与寒意。 刚走出门的苏樱雪,因着室内外的温差大,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陌云笙体贴地发觉身后女子的异样,他停住脚步,欲回头问她。 还未回头,后背确是撞上了一个柔软圆圆的物什。陌云笙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抹淡笑浮上面容,心中微叹,倒真是个马虎鬼。 陌云笙回头,便看见秦雪一脸吃痛地揉着自己装疼的头,她一双眼眸带些委屈与控诉,幽幽望着转头看她的陌云笙,心中忍不住吐槽,好好地走路,停什么脚步呀,停了也不告诉自己······ 更让苏樱雪郁闷的是,陌云笙别看是文质彬彬的公子,他的背全是结实的肌肉,硬的和石板差不多,她这结结实实地一撞,感觉自己狠狠地撞在门上没区别,能不哀怨么······ 藏宝阁上,青衣男子眸色清冷的凝视着窗外的一切。他打开了窗格,俯身凭栏,目光如炬地看着眼前不远处,在廊灯照亮通明的长廊下,男子女子似一对有情人般,相对而望,站着依依惜别。 楚星沉眸色一黯,冷若冰霜。双手不由得用力抓住这木质的凭栏。 第70章 即是曾经那般费尽心思苦苦相逼,如今为何轻易移情? 楚星沉今早接到照影的密报,从插在长公主殿门房的人中得知线报,她数日前便离宫。 楚星沉动用谍网关系查到水波阁,易容潜进来,看见的却是她苏樱雪与旁人你侬我侬的场景。 苏樱雪,曾几何时,你看中孤的皮囊,不也是这样费尽心思,苦苦相逼,以求达到自己所想吗? 苏樱雪,曾以为你深情如许,数年来如一日的凌虐磋磨,只为得到孤! 苏樱雪,即是那般费尽心思苦苦相逼,如今为何轻易移情? 苏樱雪,如今,原来你的深情不过如此,转头便看上了别的公子,看上人温润如玉?看上人才学斐然?还是看上的,是那人那张洁白无瑕、纯洁美好的皮囊? 苏樱雪,怎么?在本宫被你磋磨到满身是伤疤,便看不得本宫的累累新旧伤痕?觉得本宫满身伤疤觉得恶心?喜欢像陌云笙这样干净整洁,谦谦有礼温润如玉的男子? 楚星沉眸色似渊,深沉似海般冰冷幽深,他俊秀的脸此刻面色深沉,数不尽的偏执与阴鸷尽在眼底泛滥,他冷冷地扬起一抹冷笑与嘲讽,沙哑而充满磁性的嗓音哑声道,“苏樱雪,你怎敢如此对本宫,始乱终弃······” 楚星沉只觉得胸中郁结,一团无名之火,熊熊地焚烧着他的心,焚烧着他的双眸,他厌恨苍天不公,让他楚星沉自小沦为她欺凌的对象。 他也曾一身干净,洁白似纸,却深深被曾经任性娇纵,视人命如草芥的苏樱雪,一朝拉入地狱,深陷其中如数年华。 楚星沉做不到,他身在地狱,她凭何配享这人间喜乐? 既入地狱,不如一起沉沦地狱······ 楚星沉嘴角扬起一抹带些邪魅与偏执的微笑,淡淡地道,“既是你开头招惹的孤,那便没有,你想结束这场游戏,便就能结束的道理!” 楚星沉眸色阴鸷,毫无感情地冷笑道,“即便有一日,也当是孤厌弃了你,曾经的凌辱欺凌,孤都还未如数加倍奉还,又怎么能允许你这个玩物,逃离这场游戏?” “做梦······”青衣男子冷冷地道,眼眸里是无尽的偏执与阴鸷,男子略带些嘲讽与戏谑地道。 ······ 陌云笙一回头,看见那双带些凄楚委屈似会说话的水灵灵的眼眸,就那样安静地望着他,似是无声的控诉。 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陌云笙是父母的嫡子,一脉单传,也并未有照顾过妹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是要向她道歉?还是要替她揉一揉痛楚以表歉意? “对不起。”陌云笙低语,他终究还是无法逃离“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约束,自觉退后了一步,低声道,“是吾考虑不周,吾的错。幺妹可还好?” 陌云笙将自己带入秦东的角色中,然后去思考,如果是他,撞疼了妹妹,会怎么样? “没事的,兄长。”苏樱雪抬头看他,“不碍事兄长。” 两人并肩往回走,穿过幽静明亮的长廊,走过篁园的院墙,最后止步于西厢院的院门。 “前方女眷住所,云笙不便送入院落,便在此处,等阿雪妹妹走上西厢楼,安全上楼。也算不负秦兄所托。”陌云笙淡然一笑,有踏雪与她一同回房,应当不会有事。 “多谢陌兄长相送,”苏樱雪对陌云笙行了个礼以示感谢,告别之后,她便回身上楼。直到上楼凭栏相望,与陌云笙招手话别,那等在楼下的一袭白衣似雪的谦谦公子,方才抬手回应她,见她安稳,才自行离去。 苏樱雪站在凭栏前,怔忡地看着陌云笙离去消失的地方,久久未回神。从前书里的描述,苏樱雪只知晓陌云笙是世间少有的如玉公子。 如今却觉得,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寻常人,也有平凡的一面,也有喜怒哀乐,那一瞬而过的痛楚,苏樱雪敏锐地捕捉到了。 苏樱雪有一瞬间的愧疚,陌云笙在异世之中,只是一个书中的纸片人,是她的攻略对象。她为了离开这个世界去攻略他,招惹他,那对陌云笙公平吗? 苏樱雪有些怅然,有些懊恼,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那个处处将她当作幺妹来疼爱的兄长般的存在,心中不免质疑,自己这般,是对是错? 苏樱雪对着篁园发愣,篁园高处的凉亭中,楚星沉凝视着苏樱雪的那抹红色斗篷,鲜艳赤红的颜色,在灯火明亮的走廊下,如此的显眼。 楚星沉也不知为什么,他见她对着陌云笙离去的方向沉思,心中除了愤懑,还有些许痛楚。 楚星沉目光灼灼地盯着远处的西厢房,他怀中是为她配制的解毒水与针灸包。得到她的情报,他让照影扮他,自己马不停蹄赶来,却见她如此这般。 楚星沉眸色深沉,似是自嘲,似是讥讽,“前几日还一口一个阿弟,如今倒是不顾自己安危,只是为了一个商贾之子,便用如此的心思。” “秦雪?”楚星沉冷冷地道,“倒是不曾见你用这般心思······” 楚星沉沉默。他的愤怒,或许来自于原先因为苏樱雪的喜欢,他的质子生活有太多的苦难是因她而起。如今,她倒是厌倦了他,留下身上心上满是伤痕的他。 若是说,曾经被凌虐磋磨毫无反击之力的楚星沉,他曾被苦难磨低了头,乞求上苍能让苏樱雪淡忘他。 可如今的楚星沉,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凌凌虐的小孩了。 ······ 夜深如水,整个西厢院一片寂静,一道玄色身影飞身悄然往三楼靠近,一抹白色的身影直接从厢房内跃出,如蛇般飞出半空,刹那间,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开始交织纠缠打斗,在寂色的夜中,渐行渐远。 楚星沉在篁园的凉亭上,见到暗卫引着踏雪离去,便悄然飞身跃上厢房。好在如今苏樱雪并未带太多暗卫,一个踏雪还算好对付。 楚星沉将迷香扔入屋中,掐好时间,走入屋内。 第71章 她在梦中呓语,他低头却听她柔声唤了一声,陌兄 楚星沉一身墨衣,华发如墨。他本就瘦削,但身形依旧结实,一身墨衣衬得他也别有一番韵味。 如今的他已然卸下所有的易容,信步走至床榻前。楚星沉一双眼眸,在黑夜中依旧灼灼,他深深凝视着床上的苏樱雪。 床上的佳人双目紧闭,脸上倒是已经卸干净了脸上的易容,干干净净白皙如玉的肌肤如常,只是如今略微有些苍白。 楚星沉拉过她的手腕,替她诊脉。 楚星沉不知这两日延误解毒,苏樱雪是否有毒发的迹象。诊脉一番后,他心中的一丝担忧似乎落了地。 还好,无碍。他深皱的眉头微微落下,目光确是凝视着手中那节如同玉藕般肤白似雪的皓腕。 那如雪的皓腕中,一颗赤红色的守宫砂如此鲜艳,那颗守宫砂下方的位置,还有一小颗鲜红的痣,小小的,微淡的红,就像是她的标记,属于她的独特。 楚星沉坐至床畔,将她扶起靠入怀中。他伸手自怀中取出解毒剂亲自给她喂下,便连嘴角流出来的痕迹都用衣袖替她擦干净。 她娇娇软软的,倒在他怀中,格外安静。苏樱雪身上,有一种淡雅的香味,似幽深茉莉绽放在深夜的幽宁,却有一种淡淡地恬淡与独一无二,令人闻之一遍,便难以忘却。 楚星沉看着怀中的女子,目光确是比方才阴鸷多了几分莫名的柔软。 苏樱雪此刻陷在深深的梦魇之中,毫无意识地如同一个乖巧的瓷娃娃一般,躺在他的怀中,安静地任他摆布。 楚星沉想起,很多年前,他即将乘坐马车驶离大齐王朝内宫门时,第一次坐上那金玉镶嵌的马车。 冷宫中唯一愿意悉心照顾他的那个嬷嬷,三步并做两步追着他追了一路,终于还是在他的马车驶离宫门前,将那个他最爱的,用破布碎拼成的娃娃扔给他。 那一日,他抱着马车车窗痛哭,高喊着停车,可惜却没有人理会一个无知无权无宠孩童的话语。 最后那个娃娃被扔进窗后,嬷嬷摔倒在地上,他抱着那个捡起来的娃娃,坐在车内失声痛哭。 那时的他多大,质子尚幼,他不想离开大齐王朝,尽管在那过着不算好的生活,可那依旧有嬷嬷,而不是被人关在马车中,哭哭啼啼地离开。 楚星沉看着怀中的苏樱雪,一时有些恍惚,此刻的她,乖巧的如同那个娃娃般,安静地倒在他的怀中,依靠着自己。 楚星沉叹了口气,自胸中取出针灸包,施以内力刺穿穴道,运功给苏樱雪驱毒。她这养尊处优的身体过于娇弱,所以一开始,为了替她调养身体,他才选了这般循序渐进的驱毒法。 刺穴银针运功逼毒,因功力霸道,因而也十分痛楚。 所以每一次,楚星沉会提前用迷香将她迷晕,这样既可以不引起必要麻烦,又能减轻她的痛楚。 就这般运功行针,用了一柱香的时辰,直到苏樱雪面色苍白地吐出一口漆黑的血。 楚星沉提早将丝帕捂在她的唇边,甚至替她仔细擦拭干净唇瓣上的血渍,再给她服下特制的护心丸,方才完成解毒的步骤。 苏樱雪依旧安稳地靠在他怀中,原本因深陷梦魇而感受解毒痛苦的她,此时也因为毒血吐出,拔完银针,而感到平息安稳,睡意深沉。 楚星沉抱着她,觉得她小小的一只,很是娇小与懦弱。曾经的苏樱雪,是童年最深处恐惧的梦魇,他惧怕她,仇视她,嫉恨她。 如今的苏樱雪,楚星沉面对她,有种不相识的感觉。当一个恶毒娇纵的女子,脱去了狠毒的外在,忽然变成一个陌生人般的感觉,他内心多少有些波澜。 “苏樱雪,若你不爱孤,为何······为何又要······” 为何又要招惹孤? 楚星沉苦笑着,眸光复杂。 楚星沉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怀中安静沉睡的女子,曾几何时,她的目光一直凝视在他身上,如今,她的目光都在那袭白衣似雪的身影里······ 楚星沉眸色阴鸷,却最后轻柔地拂了拂她散落两侧的头发,轻柔地替她撩到耳后,然后将她放置榻上,盖好寝被。 月色皎洁,透过窗纱打在她的脸上,柔和,温暖,显得她格外娴静。 楚星沉默默地坐在她的身侧,这几日夫子教学的功课她也不曾补上,反而在这里磋磨时间。 楚星沉想着一些琐碎的,看着她的娇颜,他想起她送他的那些冬衣,她为他选的弓箭,到底,她还是什么都不曾送过给那个人。 区区商贾之子,纵使才学斐然,纵使皮囊绝色,又如何抵得上他,即便是个不受宠的皇子,那又如何? 总有一日,鲤鱼跃龙门,鲸遨游天际,困龙冲出浅滩。 总有一日,楚星沉心中暗暗发誓,他会强大到令人难以忽视,包括她。 楚星沉眸色一冷,似乎是受了什么蛊惑般,她在梦中呓语,他低头去听,却听见她柔声唤了一声,“陌兄······” 楚星沉眸色清冷,瞬间森冷阴鸷,就连抓着她皓腕的手都忍不住撺紧几分。 沉睡中的女子被手腕忽然传来的痛楚深锁了眉头,似乎在无声的喊疼。 忽然,楚星沉的手触碰到玉枕旁边的一个硬物,他伸手拿起一看,是一枚绣工精巧的荷包。 他左右打量,都觉得从颜色、布料纹理、绣纹样式,都是女子赠予心上人的。 楚星沉眸色冷冽,这才在水波阁呆了几日,连荷包都已绣好,原来这么在乎那个陌云笙······ 楚星沉面色阴沉,一想到苏樱雪梦境中亲昵地在嘴中唤着情郎的名讳,这张前些日子轻柔唤他阿弟的樱桃小嘴。 此刻却是这般娇柔、亲昵地唤着陌兄,他心中便犹如烈火焚烧,怒意直升。 楚星沉以手托起她瘦削尖尖的下巴,然后低下头,鬼使神差地吻上她的那两片温暖、湿润、娇嫩的唇瓣,一种熟悉的触感席卷而来······ 同那日在湖岸边不同的是,那日的苏樱雪的唇瓣冰冷,她面色苍白,毫无生息。 第72章 可是今日的她,虽然是无意识,却是下意识地抵触他 可是今日的苏樱雪,虽然是无意识的状态,却是会下意识地抵触他的触碰。 她在他怀中呓语,而楚星沉则是眸色沉沉地凝视着她紧闭的双眸与深锁的眉头。 楚星沉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苏樱雪,你是否在梦中,与你的情郎,也是这般,亲密无间,唇齿相接? 楚星沉冷冷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看她面颊微微灼红如桃瓣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紧。 他见不得她梦中私会别人的娇羞模样,正如他见不得她与旁人依依惜别,见不得她怅然若失地凝视着那人离开的方向。 楚星沉冷冷地执拗地索取着她的柔软,然后重重地对着她的嘴唇咬了一口,直到舌尖见了血才恍然如梦,离开她的唇瓣。 “苏樱雪,你欠孤的债,一笔又一笔,根本还不清。”他狂热又夹杂柔情的眼眸,提起手指细细擦去她唇瓣的血迹,然后柔声道,“你不乖,这是阿弟惩罚阿姊的。” 楚星沉眼眸里,有痴缠与痴迷,有不甘与记仇,有报复之意,也有自己已然想不到的柔情万丈。 但最后,楚星沉还是从怀中取出来上好的玉容膏,小心翼翼用指尖勾了一小块,轻柔地替她涂好伤处,然后再将她轻轻放下,盖好被面放下帷幔。 顺带,楚星沉顺走了她放在枕边珍藏的那枚应当还未送人的荷包。 不过是区区商贾之子,有几分姿色罢了,怎敢染指他的东西。 不论她苏樱雪做多少荷包还是衣物,那必然得是他的。若他楚星沉没有,旁人怎配染指? 楚星沉面色森冷,将那枚荷包装入怀中,便顺着原路返回。他迷香的效用可以坚持一夜,至少今日,他的长公主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 至于这个吻,楚星沉眸色一黯,什么东西似乎在眼眸中灼灼燃烧。 那便,就算他替她解毒的诊金罢了。 楚星沉冷冷地想,总归得叫她付出些代价,不然,岂不是便宜苏樱雪了? ······ 踏雪这边与暗卫缠斗了许久,最后追至一片无人之地,竟在林森茂密之处,追丢了那人。 又找了几番,忽得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莫不是调虎离山?踏雪惊出一身冷汗,飞身往水波阁而去。 这边暗卫躲在暗处,看见那抹白色的身影离去,便悄然从另一个方向,往水波阁赶去。 他算好时间甩了踏雪,此番还得去给主子汇报。 ······ 翌日,苏樱雪感觉睡得极深的时候,被踏雪轻轻地左右摇晃,试图将她唤醒。 苏樱雪被晃醒后,还未睁开眼睛,便被踏雪扶起。 踏雪一边端水给她洁面与漱口,一边柔声道,“小姐,醒醒,公子还在篁园外头等您,公子说,今日是陌公子的文试,不可迟到。” 听闻今日是陌云笙文试的时间,苏樱雪身上的瞌睡虫瞬间消了大半。 干活挣钱了,做任务了,挣五百万了,钱在叫我。张素素第一反应便是如此,立马睁开眼睛,任由踏雪替她换装梳妆。 没有什么事情比获得陌云笙的好感度更重要,这是苏樱雪拿到5%好感度的第一感觉。那陌云笙,简直就是她的财神爷。 甚至如今她脑海中浮现陌云笙的样貌,都能第一时间联想到“发”。 “小姐,你嘴角怎么有个血口子,是不是昨夜睡着时蚊子咬的?”踏雪看着苏樱雪娇嫩的红唇上破了个小口子。 踏雪叹息着道,“小姐,虽然结痂了,可到底还需上药,莫不如,今日就不抹口脂了?” 苏樱雪闻言,细细查看铜镜,才发现却如同踏雪所言,嘴角有道结痂的血口子。她仔细地端详着镜中红唇的伤口,怎么看,都不像是虫子咬的鼓包,倒像是被人咬破的······ 莫不是,她晚上睡着梦见吃鸡腿,自己咬了自己的嘴一口? 苏樱雪沉思了片刻,到底觉得还是这个解释比较解释地通,毕竟,这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那就上一下药,不上口脂了。”苏樱雪迅速反应过来,总归如今她也易容了一下,衣裙妆面都是陌云笙喜爱的那番调调,不画个口脂,应当无妨。 今日是陌云笙文试,他是他们组第一个打头阵的,虽然苏樱雪对陌云笙的才学十分相信,但想想还是要早些去看完他整场比试,为他站阵,才是最好的攻略吧。 苏樱雪与踏雪走出厢房,走下楼梯时,苏樱雪忽然记起自己放在枕畔的那枚荷包。 对啊,若是陌云笙为队伍赢了头彩与积分,可不得给陌云笙赠个薄礼聊表心意。那荷包不是现成的吗? 这些话本子不都这样写,淑女亲自绣给才子的荷包,增加好感与情谊,多合适呀! “踏雪,吾先去与公子汇合,先去赏梅小筑,你回去我枕边将吾的荷包取来,再来与吾汇合。”苏樱雪柔声道。 “是,小姐。”踏雪行礼后回房。 ······ 紧赶慢赶,苏樱雪总归赶到了梅苑小筑,梅苑小筑的赏梅宴,以小席四人一小组安置一雅座,按照男宾的尊卑主次排位。 苏樱雪与秦东,沾着秦家的关系,排在中间的席面,不出彩,也不靠后。 文试考得是命题作诗,此次为了公平起见,这次采取无记名的投票。 每位考生在规定时间内按公布的考题作诗一首,写完诗作后,将诗笺装于背面写有编号的信封,然后题诗于对应的屏风上,供在场的非参赛的贵女与才子参观。 每位才子贵女手上都有一支锦签,锦签可提上对应序号,扔入屏风前的玉瓶中。 而文试组的五位文学大儒评委,每人手中有一支金签,金签一支可抵二十票。另外特邀的贵人席,五位贵人也同样有金签一支,一支可抵扣三十票。 比试结果按票数统计计算个人积分。 苏樱雪与司徒清茗与秦东一同坐在雅席,苏樱雪坐在首位,眼巴巴地欲眼望穿望着那一侧考生席中那一抹白衣胜雪的谪仙人物,满心满眼都是期盼,就差脸上写上陌云笙三个字那般。 第73章 踏雪闻言,也觉得纳闷,难道这荷包还能长腿飞了? “殿下,”秦东见司徒清茗起身离席,左右无人,才轻声地用两人才听见的声音道。 “踏雪昨日同吾汇报,深夜有一黑衣人想要闯殿下的厢房,对方实力不容小觑,踏雪与他痴缠良久,最后都未曾将其抓获,令那贼人逃窜了。” “因而昨夜,秦东密而不报悄悄调了数名蛰伏在水波阁的侍女,替班到您身边守着您。” 秦东一想起昨夜之事,未免后怕。如今长公主殿下方才遇了刺杀刚刚调理好身体,若再来一次,只怕他和所有长公主殿的宫人都逃不过陛下的震怒。 “殿下,恐是您的行踪已然暴露,对方在暗,您在明。”秦东面色凝重,略带犹疑地提醒,“秦东觉得,殿下不宜留在此处,不若殿下还是回宫,秦东命人易容替您完成接下来的比试?” 苏樱雪闻言,淡淡的道,“可昨夜本宫并未遭遇危险。” “或许那贼人并不是朝着本宫来的。”苏樱雪闻言淡淡地道,昨夜她歇的很好,并未有何不适。 或许是因为之前那次刺杀的缘故,秦东有些听风便是雨的感觉,太过在意她的安危,所以有些大惊小怪了吧。 苏樱雪淡淡地看着前方不远处已经提笔准备作诗的陌云笙,心中了然,她若真是苏樱雪,自是不会来此。 可她偏偏是张素素,这般与攻略对象相处的机会,只怕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了。 “没事,兄长,那人应当不是针对吾。”苏樱雪觉得,或许那人,并不是针对自己。若是冲她而来,就凭上次刺杀的那个杀手的能力,她不死也得褪层皮。 “若是兄长不放心,多安排几个暗卫便好,此次调拨的暗卫,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应当不会有事。”苏樱雪淡淡的道。 远处,才子佳人们端坐着写诗,或提笔苦思,拧眉顿笔。能站在此处比试的,都是各个学院的翘楚。 其中不乏世家权贵子女,因而,俊男美女在一片开得绰约的梅林前,也是一幅极美的画面。 苏樱雪的目光并未离开过那抹白衣,陌云笙并未提笔,只是静坐沉思。他身后是一棵开得绰约的赤色红梅,红色似血,衬得他一袭白衣愈发白的分明。 “秦东,考场上有你的眼线吗?”苏樱雪淡淡地问。 “殿下,那个黄衣的侍女便是。”秦东轻声回复。 苏樱雪柔声道,“吩咐她盯一盯,本宫怕有人心怀不轨,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这样做······” 苏樱雪柔声吩咐,这次的考核结果,对她来说事关生死,她不想死在五年后楚星沉踏破大盛国门那日,所以,她一定要努力一下。 尽人事,听天命,苏樱雪不会动原则的手脚,陌云笙该获得的成绩是多少,便是多少,她都认命。 但是,苏樱雪绝对不会让有心人有机会使坏。若是属于陌云笙的分数,一分都不能少。 “诺。”秦东闻言,便自行离开。 苏樱雪一人独坐雅席,倒也清净。此刻比试如此胶着,大多数的别组组员都与司徒清茗一般,围在梅园场地红线外,祈盼着看着队友作答。 冷冷清清的雅席上,除了苏樱雪坐在那优雅地喝着清茶,便是席末的一个青衣书生。 苏樱雪回头望向他的时候,恰好也看见他回头望向自己。 那人目光幽深似渊,有种令人看不透的执着,就这样深深凝视着自己。 苏樱雪沉思片刻,方才回想起,是昨日藏书阁上那个遇见过的青衣书生。 说来也奇怪,苏樱雪觉得那人长得平庸至极,偏生那双眼眸中总让人觉得带几分肃杀之气。 那青衣书生明明坐在身份最卑微的尾席,却总让苏樱雪觉得那人坐姿端庄,举手投足中都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气场,令她不得不多看几眼。 就在苏樱雪默默注视着那人时,踏雪已然行至她身边,踏雪低头俯首,侧靠她耳畔,低声汇报,“小姐,是否是您记错了,并未在床榻上找到荷包。” “不会呀,”苏樱雪闻言,她记得昨夜她特意把荷包拿到枕边放好,就是因为一开始,她就打定主意将荷包作为今日陌云笙的晋级礼送出。 这也是为什么,别的组别的组员都很担心自己组员的情况,只有苏樱雪不担忧。 因为小说原文中提及,陌云笙在这一场赏梅宴中是最后决赛后胜出的那几位入藏书阁顶塔会见大儒评委的几人之一。 按照原来小说的结构来说,陌云笙是赢的那位。 但是苏樱雪如今却也无法十分肯定,原因在于,自她穿书来此异世界,她发现自己一路走来,也改动了不少的原书的结构与动线。 有些书中的情景,并未在异世界触发,有些书中的结局,也因她的选择不同,有些改变。 所以如今的苏樱雪觉得,穿书于她,似乎原着只能当作一个参考,因为或许是因为她的突然插入以及不按原书走剧情的干预模式,使得原书的剧情一定程度发生了改变。 “小姐,踏雪耽搁如此久,便是因为几乎翻遍了整个厢房,都不曾见到小姐口中的那个荷包,”踏雪闻言,也觉得纳闷,难道这荷包还能长腿飞了? “亦或是小姐遗漏在某处,亦或藏在某处?自己忘却了呢?”踏雪略带犹疑地问。 “或许也有可能······”苏樱雪觉得也有道理,毕竟在现代时,她的记忆力也不算好,老是丢三落四的。如今看来,确实有这样的可能,或许被她漏在宫中? “踏雪,你再去趟厢房······”苏樱雪想了想,幸好她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从现代时,张素素就知道,任何事情要准备一个n b。 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百分之百,顺着你的想法来发展的。 所以,备用计划一定要准备,机会总是转瞬即逝的,而机会总是为有准备的人而准备的。 若要万无一失,就要多个心眼。 自从上次经历刺杀差一点在异世界身陨,苏樱雪没办法回到从前大大咧咧的自己了,因为她开始不得不开始为自己汲汲营营地打算。 第74章 为何不是'所愿皆得求,所思皆得偿,所念皆成愿\'? 苏樱雪心想,不能怪她张素素处处都留着些许小心思与谋略。 因为若是她无法成功攻略对象,就只能与苏樱雪这具身体,一起神魂俱灭在这异世界了。 ······ “阿雪妹妹,你十分在意的陌兄在那边紧张比试,你倒是悠闲,这般不紧张在这闲饮茶?” 司徒清茗在那站了许久,终是觉得腿酸。再者她本身武将之后,性格豁达,也无什劳子胜负之心。 司徒清茗不似那些京都贵女才女,一个个都想要削尖了脑袋,争个头筹。对于她来说,有父辈的军功,本就可以活得肆意而明媚,她根本不需要挣什么去证明自己,自然也是有些惫懒。 “清茗阿姊莫要打趣吾,难道只许阿姊偷闲,不许妹妹休息?”苏樱雪笑着挽起清茗阿姊的手,言笑晏晏。 “你呀,虽然坐得远,但到底吾瞅你的眼神都没离开过陌兄长。”司徒清茗活得通透,自然也是明白。 何况苏樱雪的心思太过明显,不需要旁人提点,她与秦东也心知肚明。 这几日,她与秦东两人都在费尽心思替她制造时机去成全苏樱雪,哪知两人都是温水煮青蛙的性格,似乎还是如此的生疏。 苏樱雪吧,瞧她那样,也不像旁的女子那般懂得把握人心与时机。而陌云笙,相处这些日子,她也能看明白,纯粹一个书呆子般的公子。 司徒清茗能承认,他风华绝代,才学斐然,谦谦有礼,温润如玉。 正因为如此,陌云笙待谁都一样,只怕在陌云笙心中,待阿雪妹妹,应当是同待秦东与她一般的仅仅只是同组朋友之友谊,哪有半分懂苏樱雪的心思。 这一对,看着不好撮合。司徒清茗不由得在心中叹道。 ······ 比试时间约莫过了半场的时候,陌云笙已然写完诗,将诗词递与一旁的侍从。按照规则,为防止泄题,参赛人员写完考题后不得离去,直到完成票数统计。 陌云笙在一众学子佳人中算是较早交卷,因而于他,神色从容,翩翩公子优雅淡漠地端坐静候结果。 一炷香过,那些屏风开始陆陆续续地有人往上面题诗词。全部抄写完毕后,投票开始。 待到众人投签投的差不多了,苏樱雪才挽着清茗阿姊的手,两人一同去看那边放着的屏风诗词。 苏樱雪走完全程,最后还是凭喜好选了一个玉壶投签。 司徒清茗见状,不免笑着说,“阿雪妹妹,这锦签吾看旁人都是再三斟酌,深思熟虑才投壶。可你怎如此投得草率?” “莫不是,阿雪妹妹不在乎陌兄能否赢?”司徒清茗低声问。 “阿雪心中,自是期盼陌兄才学斐然,能够在比试中取胜,赢得积分。” 苏樱雪闻言,淡然地道,“只是这世间,一早就定好了各自的命数。吾相信陌兄的才学能赢得此局,即便无需吾这一票。” “这世间,那些才子佳人,或为功名利禄汲汲营营,或为觅得良婿费劲心思。”苏樱雪淡然地解释道,“但吾觉得,这般活着太累。” “人生在世,走到哪,遇见如何的风景都是好的。即便有朝一日,所愿不得求,所思不得偿,所念皆成空,那也是吾的命数,” 苏樱雪看着身侧的司徒清茗,笑着道,“命数既然定好,那么吾便坦然面对自己的命数便好,至少在那最后的结局来临前,如今的每一日,吾都是凭本心而活,努力地过好每一日,无愧于自己。” “好个为本心而活,”司徒清茗觉得秦雪这妹妹特别对她的胃口,她觉得秦雪本质上与她是同样洒脱肆意的人,也正因此,两人才能成为朋友。 “那便期望你与吾,都能顺应本心而活,”司徒清茗笑着也选了一首你自己喜爱的诗,扔了锦签入玉壶。 “只是阿雪,吾觉得,阿雪所思所言未免有些悲观。”司徒清茗与阿雪往回走时,她柔声开导阿雪,“阿雪怎知,日后是'所愿不得求,所思不得偿,所念皆成空'?” “毕竟人生长路漫漫,你与吾与天下人,都是一样汲汲营营,庸庸碌碌,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这世道如此公平,谁人也见不得未来的气运,谁人也不知日后如何?”司徒清茗柔声道。 “即使如此,为何不是'所愿皆得求,所思皆得偿,所念皆成愿'?” 司徒清茗一脸认真地问道,“吾就是觉得阿雪妹妹,不要何事都往坏处想,也不要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按你这般年纪,应当最是天真烂漫的年华,如何总是这般?” 苏樱雪闻言,有一刹那的怔忪,她忽然开始想。 是啊,她什么时候,开始从现代那个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大学生张素素,一点点变成如今这般不洒脱,这般事事盘算一下,这般如此费尽思心将自己代入苏樱雪的境地中去思量? 什么时候开始,张素素变得学会用苏樱雪的处境去思考未来的出路?什么时候张素素变成一个需要汲汲营营去争一个活命的可能与出路? 是这异世界的大盛王朝的礼仪规则改变了张素素?是那险些丧命的刺杀改变了张素素?还是在这一直以来的生活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张素素? 是什么时候开始,张素素自己潜意识中,第一反应已经把自己当做了苏樱雪本人,而不再是张素素? 忽然间,张素素也说不出来,她只觉得自己已然开始变得融入这个异世界,默默地适应如今的生活,开始努力地想方设法地破局。 张素素她或许在自己的心底深处其实没有那般的洒脱,她或许心底也害怕,自己最后会到被楚星沉剥皮萱草的结局,所以她其实,也早在心底做了最坏的打算。 所以今日,她才会讲出,'所愿不得求,所思不得偿,所念皆成空'这般的话语。 因为其实内心深处,张素素也害怕,自己回去不现代。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父母了,虽说异世界一年,现实生活一日。 可如今的她,心中对父母的思念与日俱增,如同藤蔓缠绕滋生,那思念之情总在她心底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第75章 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教养的丫头,就是教也教不会礼数 “秦小姐,你是当真嘱咐那侍女,换了陌云笙的诗袋?”张莹莹与秦兰坐在雅间。 整个水波阁是秦家的,因而这次秦兰作为秦家的嫡小姐,自然是无需入一般的雅席。 秦兰与组员坐在赏梅小筑的二楼雅间,她们的雅间之上的三层,便是唯一两个最豪华雅间,左侧是此次赏梅宴的五位贵人,右侧小些的但也胜在静雅,坐着的是五位大儒。 秦兰与张莹莹,数年前因机缘,秦兰欠张莹莹一个人情。这次听张莹莹的诉苦,她觉得那司徒清茗确实有些不让人讨喜。以父辈军功来仗势欺人确实为秦兰所不耻,便也打算帮张莹莹一把。 毕竟在秦家这主场里,不能让司徒清茗她们组夺得头筹,真的也是一件小事。 秦兰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梁换柱,旁人只道诗文好,但诗文玉壶的投票与信封编号若是被人错开,那陌云笙大概也就是替他人做了嫁衣。 秦兰同张莹莹一般,秦家也是世代文官清流,不过秦兰却是个有些娇纵的嫡千金。她头脑简单,又觉得自己是替姐妹出气,免得到时陌云笙夺高分,助长那司徒清茗的气势,让张莹莹掉了面。 秦家的雅间包厢望出去,自是高处清幽,一览无余。两侧侍女伺候,好不惬意。 大约半柱香,楼上贵人与大儒的锦签,则是下人誊抄诗在雅间的屏风上,再由贵人与大儒身侧的侍女,代为投票。 半炷香后,投票结束。 张莹莹同秦兰一起,走回雅席。 前几日碧荷宴上,司徒清茗一席话让她在一众贵女圈丢了颜面,所以今日这局,张莹莹一定要在结果公布时,找回场次。 陌云笙的实力,碧荷宴时众人皆有目共睹,可那又如何? 谁叫水波阁姓秦,张莹莹眯起眼,冷冷地望着不远处已然落座的司徒清茗与秦雪,不由得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司徒清茗看见陌云笙的成绩时,脸上那失败者的懊恼了。 走过雅席旁时,张莹莹就忍不住嘲讽几句,“听闻清茗阿姊一早就选好了陌云笙这位实力雄厚之人作为队友,想借着队友的高枝赢得青睐,毕竟整个京都都晓得,清茗阿姊可能自小就不通文墨,空有一身蛮横武艺。” 司徒清茗原本与苏樱雪话着家常,忽然听闻背后传来一阵刻薄的女声。 她本就是个沉不住气的主,听闻此言当时直觉怒意正盛,若是她的赤鞭在手,都恨不得与那小蹄子打上一架,看她不撕烂那小蹄子那张不知如何说话的嘴。 司徒清茗自小因武将之后身份多受张莹莹的磋磨,此刻心中新仇旧恨一起算,只想武力解决。不是说她是空有一身蛮横武艺吗?她就赤手空拳揍到她满地找牙。 司徒清茗这炮仗脾气刚想起身,却被苏樱雪一把拽住手,示意她先不要与张莹莹起冲突,自己来。 司徒清茗虽不知秦雪卖的什么关子,但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又十分坚决与自信地用眼神阻止她,她也只能放任秦雪去做。 秦雪起身,今日的她一袭月牙衣裙穿在内里,外罩一件芽白锦兔毛锦缎褂衣外套,头面是成色不算上乘的小粒珍珠与和田玉制成的头面、发簪与耳饰,模样也甚是素净,但因那张绝美的脸与曼妙身姿,却依旧有几分韵味。 “秦小姐,吾是秦家三房旁支秦东的妹妹,见过嫡姐姐。”秦雪起身,彬彬有礼地同秦兰行了个标准的礼,却直接忽视了站在身侧的张莹莹。 张莹莹原见秦雪对秦兰行礼,以为苏樱雪是个懂规矩的。却见她直接忽略自己,心中甚是不悦。总归一个庶出旁支的亲戚,能有几分脸面? 秦兰也是第一次见到秦雪,她是秦家千宠万娇的嫡小姐。 秦家每年有多少或多或少都有些沾亲带故的亲戚来投奔秦家,她这身份也不可能一一会面知晓,更何况是那外放的三房的旁支,那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好在是个懂得对她做低伏小,也算知恩图报,没白费秦家照拂。 “既知晓是秦家的,就得懂规矩。” 秦兰看出张莹莹的不悦,冷声教诲道,“既见嫡姐姐行了礼,便要对莹莹行礼。你一个毫无官身倚仗的亲眷,也便是平民之身,见着官眷,理应行礼方才不失礼数。” 秦雪闻言,嘴角轻浮上扬,她浅笑着捂嘴故作惊讶,淡笑着道,“嫡姐姐,多亏嫡姐姐提点,妹妹从偏远之地前来,没见过什劳子世面。” “并不知这京都繁华地竟有如此多的繁文缛节,原来如此 ,倒叫姐姐见笑了。” 秦兰一听,对方言语柔软,温和有理,不由得也是面色温和,心中舒坦,既担当了一声嫡姐姐,也当教几句道理。 “你原先所呆之地闭塞贫瘠,不懂些人情世故倒也无妨。如今这京都遍地繁华遍地贵人,莫说平民见官眷需行礼,便连这官眷对官眷,也需比对官身的高低。” 秦兰淡淡的道,“那官身低的见了官身高地,彬彬有礼低眉颔首地同官身高的官眷行礼,才是礼数。” 秦雪闻言,既听见自己想要听的内容,她不由得浅笑晏晏,柔声道,“嫡姐姐一看便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名门典范,秦雪受教了。” 苏樱雪又对秦兰行了个礼,以示感谢。然后依旧不曾对张莹莹行礼。 张莹莹原先以为她受教了便会行礼,如今却发现,那女子依旧站在她面前,分毫没有行礼的样子,她心中不免有些愤懑,不由得心底暗暗鄙夷。 真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教养的小丫头,就是教也教不会礼数。 苏樱雪见状,便知时候到了,她故作惊讶地看着张莹莹,笑着道,“呀,张姐姐,原来张姐姐在这站着呀。” “唉,也怪妹妹小门小户出身卑微,本就不太熟京都礼数,却是有些许孤陋寡闻,可是张姐姐呀,您不一样,您是······”苏樱雪若有所思,她脸颊上微微带些狡黠的坏笑。 第76章 她忽然发现眼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禁锢住张莹莹的巴掌 苏樱雪莞尔一笑。 画风一转,她朗声笑道,“可是张姐姐也是京都官眷之后,听清茗阿姊说,她父亲的官阶似乎高于张姐姐官阶不少呀!” “怎得张姐姐见着清茗阿姊这般久,也不曾给清茗阿姊行礼呢?” “哎呀,都怪吾,”秦雪笑着解释道,“一定是张姐姐也如吾这乡野贫瘠之地来的野丫头一般,不识上京礼数,不然张姐姐怎么会既知礼数,又不行礼呢?” 原先秦兰与张莹莹还不知秦雪打了什么算盘,可如今秦雪这话一出,登时附近几桌雅桌看戏的贵女才子们纷纷笑出了声。 便连张莹莹也是羞红了一张脸,她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紫一会儿白,可别提有多好看了。 “秦雪!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张莹莹恨得牙痒痒,她从来没在这般重要的宴席中,在如此多的世家权贵面前,如此丢尽颜面。 “呀,张姐姐,你真好,竟然如此夸吾,想必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官家女,那必然也是会对清茗阿姊行礼的吧······”秦雪见状,不由得再加上一句,直接将张莹莹放在火堆上烘烤。 若是张莹莹此刻行礼,便承认了她之前的不懂礼数。若是张莹莹不行礼,便是坐实了她不懂礼数。秦雪此番所为,虽是在贬踩自己,但哪一句不在讽刺她? 司徒清茗饶是如此,才发觉秦雪已经替她解气了,她自己是个直肠子,遇人不爽喜欢干一架武力解决,但秦雪是个聪明的,她不得不承认。 秦雪这般帮她,司徒清茗面上笑盈盈的,她愈发稀罕起这个丫头了。 张莹莹本就不喜司徒清茗前些日子给她掉了面子,而今日,连一个司徒清茗旁边,一个区区乡野来的庶女,居然也敢如此不敬给她下脸,她自然是怒火攻心。 张莹莹实在是气不过,她伸手就要往秦雪脸上招呼过去,她要打废了那小妮子的脸,省得她如此这般笑得灿烂和刺眼。 张莹莹的动作太过快,以至于踏雪反应过来时,张莹莹的手已经离秦雪的脸十分近,她扔出怀中的石子往张莹莹手腕击去,可也是杯水车薪。 苏樱雪看见那张莹莹的手往她脸上直呼过来,她下意识地闭眼,用手去挡,可过了一会儿,那疼痛感并未传来,反而不远处对面传来呼痛的声音。 苏樱雪睁开眼,悄悄往前边看去,忽然发现眼前一只洁白如玉,十指纤长,骨节分明的手自那青衣袖衫中伸出,正牢牢握住张莹莹的手腕,他的气力应当很大,因为张莹莹既挣不脱手腕,又直呼痛。 苏樱雪这才发现,原来是方才坐在末席的青衣男子,没想到那人倒是救了她,不过见了两面,就出手相助,果然是个热心肠的。 秦雪见状,起身对眼前的青衣书生行礼,柔声谢道,“秦雪多谢公子相救,还未请教公子名讳。” 青衣公子见状,最后还是松了手。且说那张莹莹本就用力回拉,此番由于突然失了控制她手腕的力道,竟是一个大力摔坐在了地上。 这一下,倒是引得周围与旁边的人都开始往回看她窘迫的模样,一瞬间张莹莹这数十年来在贵女圈内积攒里子面子,瞬间被这洋相丢尽了! “你······你······”张莹莹羞红了一张脸,也顾不得周遭人的眼光,不顾衣裙脏污凌乱。 她一面羞落着泪,一面以袖掩面,一边带着哭腔悲愤地指责道,“司徒清茗、秦雪,你们······你们未免欺人太甚!不要以为你们如今就可得意了,到时候陌云笙文试落榜,可有你们组好瞧的!” 张莹莹说完,一边哭着落泪,一边往回跑去。苏樱雪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忽得有的若有所思。文试成绩还在统计中,她张莹莹又是如何知晓陌云笙会将将落榜之事? “在下,玖相仕(旧相识),秦雪小姐。”青衣男子站她身侧,闻言冷声道,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樱雪回头的瞬间,才发现那青衣男子,虽说面容极其平庸,但一双眼眸却是灼灼地盯着她,不曾离开。 他的声音淡漠疏离,他的目光带些灼灼,不知为何,总给苏樱雪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苏樱雪不记得认得他这张脸。 更奇怪的是,苏樱雪看向他的脸的时候,提词器是一片空白,简介也是一片空白,青衣书生正如他的简介一般,如此清冷,带些神秘。 “玖公子,多谢仗义出手。”苏樱雪压下那想探究的想法,笑着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道。 “玖公子,相救之恩不知如何相报,若是公子不嫌弃,日后就当秦雪欠公子一个人情,公子日后若有需要秦雪帮助的地方,秦雪必定相帮。” 秦雪原以为像古代那些仗义救人的才子,都是施恩不相报的豪爽人,便也只是客套两句,没想到却听见他淡然地道,“如此,也可。” 原来,施恩不求报,是书中话本子里骗人的。 青衣书生讲完,便站定在她面前也不离去。秦雪见他不离去,她也不好离去,这样似乎极不礼貌。 “玖公子,可是参与此次赏梅宴的组员之一?”秦雪见他一直坐在末席,忍不住开口问。 “并非。”玖相仕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昨夜倒是应当睡得不错,看上去气色也是好了些,看来昨夜他替她解毒时用的迷香,起了些效用。 玖相仕冷冷地站在她面前,苏樱雪这几日的打扮过于反常,她穿着如雪洁白的衣衫锦褂,打扮得过于小家素静,与她以往最爱的装扮简直判若两人。 苏樱雪自小是宫内养尊处优的长公主殿下,她的衣裙锦袍皆是寸缕寸金的浮光锦这般奢靡的料子。 她又喜爱斑斓色彩与各种明媚鲜明的繁复纹饰,因而她总像是花园中最灿烂鲜艳的那支罂粟 红的绚丽多姿,越美越毒。 而如今的苏樱雪,确实淡素的,就和那陌云笙的白衣如此相搭······ 玖相仕见状,眸色不由得愈发冷上几分······ 第77章 玖相仕看着她唇上那个结痂的咬伤的伤口,忽得眸色一黯 忽然,玖相仕忽得看见她唇上的伤口已然结痂。 苏樱雪今日未曾涂口脂,她淡妆相宜,如同东海底温润素雅的明珠般,只是没有涂口脂。 玖相仕看着她唇上那个结痂的咬伤的伤口,忽得眸色一黯。 “文试成绩放榜了,”司徒清茗听见风声,快步上前拉着秦雪的手,一边拉着她往放榜处看,一边笑着打趣,“还不快些,你的陌兄也在那等着,若是高中头筹,可得准备好彩头。” 苏樱雪被司徒清茗连拉带拽弄走,徒留青衣男子冷眸暗色深凝独立原地。 待到司徒清茗与秦雪走至放榜处,里里外外已有不少人围在此处。 陌云笙站在人群外,见到秦雪与司徒清茗走过来,笑着等在那潇潇竹林下。 “陌兄长,”秦雪行了个礼。 司徒清茗不喜如此繁文缛节,只是随意打了声招呼。 “阿雪妹妹,清茗妹妹。”陌云笙风轻云淡地道,“秦兄呢?” 苏樱雪闻言,笑着解释,“兄长身体略有不适,回屋休息一二。” “陌兄,今日发挥如何?”司徒清茗好奇地问,刚刚张莹莹那句话,她也有些犹疑。 原先司徒清茗不在意成绩。可今晨张莹莹那句话后,她又开始担忧,若是陌兄并未取得好成绩,而张莹莹组员得了好彩头,会不会又让张莹莹那小蹄子春风得意。 “平常如是。晋级应当无碍。”陌云笙觉得这次考题中规中矩,不难也不易,不算难事。 说话间,秦东从远处走来。 “秦兄,不是说身体不适,可好些了?”陌云笙的角度正好看见,便出声关切道。 “有劳陌兄牵挂,一切无碍。”秦东走至几人面前,笑着给了苏樱雪一个眼色,苏樱雪便秒懂,事办妥了。 苏樱雪一颗寻着的心,落了地。她早上吩咐秦东派人盯着陌云笙,怕有人使诈,便提前在陌云笙编号的锦囊中,特意倒了些平常看着无异,但阳光下会有些闪光的白色矿石粉末。 比赛结束,收完诗词锦囊之后,秦东发现确实有个侍女将陌云笙的诗词取出,与另一个编号的锦囊对换。 因此秦东用石子打中侍女的腿,让她摔了一跤,所有锦囊便掉了一地。 秦东的眼线连忙一同去捡地上掉落满地的锦囊,趁乱将两个掉包的锦囊拾取,背对着众人掉包回来,最后混在别的锦囊中一起,拾回那倒地侍女面前的木托盘。 后续秦东命人盯了一路,都不见旁人有做手脚,直至结束。 苏樱雪放心秦东的办事能力,她也相信秦东的才华。榜单很快放出,与碧荷宴时差不多,陌云笙排名第三,积分十分。 出乎意料的是,张莹莹秦兰这一组,倒是只得了第八,堪堪晋级。 “陌兄不愧是陌兄,前三是个极好的彩头。”司徒清茗笑着道。 “陌兄为组员打了个好的彩头,吾等也需多多努力。”秦雪笑着道。 四人一同离去,回到雅间。 楚星沉此番顶替的身份,是五贵人之一的新科状元穆溪正,也是近年他的谍网里的一颗暗器。 原本楚星沉是留着这个暗棋,并不启动。可是苏樱雪打乱了他的计划。 但好在,他来水波阁,也不单单是为了她解毒,更重要的是,一探藏书阁。 秦家水波阁,是秦家在大盛朝的文官政治根基与纽带。传闻秦家正式崛起位列四大世家,是先贵妃去世后。 楚星沉的密探经过多年获悉,秦家的藏书阁,一至三层对外开放,四五层是秦家接见贵宾的雅室。 而六七八层是秦家如数珍藏的宝库,几乎六层以上便有不少高手镇场守护。至于这第九层,至今无人上去。 昨夜楚星沉派人虚实探了前八层,发现六层以上,除了原有的暗卫,还有不少机关阵法布置,暗卫只到了第八层,因为根本没有发现第九层的入口。 虽是外观九层宝塔,实际上第九层并未有窗门,皆是铜铁浇筑。也并未搜寻到什么入口,莫非传闻中的:宝塔九层,秦家秘辛,成败在此。 这传言是假的? 楚星沉眸色冷冽。大盛王朝是棵参天大树。而如今的四大家族,便是这棵大树源源不断的养料。楚星沉若想布局使得大树倾倒,便得逐个攻破四大世家。 而秦家,是四大世家之中,实力最弱的一处。因而,也是楚星沉最早希望作为突破口的一处。 楚星沉眸光深沉,不管是秦家还是四大世家,还是大盛王朝,曾经对于他受的苦难与凌辱,他都要加倍奉还。 这大盛国都,迟早有一日,是他大齐的囊中之物。质子之耻辱,割地赔款之耻辱,一样一样,都会从大盛那讨回来。楚星沉心中暗暗发誓。 ······ 按照晋级规则,初始四名组员需得一名参与文试,文试出成绩后,选取前十组别,淘汰剩下组别。 成功晋级文试的前十组组别,才会进入下一场,也就是四名组员的个人竞技积分赛。 陌云笙开了个好彩头,秦东与司徒清茗的比试都在明日,秦东是早晨,清茗是午后,而她的焚香则排在第四日晨初,陌云笙的奏乐排在第四日午后。 因此用完午膳,秦东与司徒清茗早早出发校场去训练。而秦东也顺势将秦雪托付与陌云笙。踏雪随侍左右。 陌云笙的考核在最后,而秦雪的香道虽说这几日日日有所进步,却总归差上那么一点意思。因此陌云笙打算这两日多多指点她的练习,而自己则是回厢房再练习。 “错了,该这只手。” “错了,手要稳,不要抖。” “错了,取香料的秩序错了······” ······ 苏樱雪雪在陌云笙孜孜不倦地规整下,倒是有些进步。严师如陌云笙,终是一板一眼费心教学。 好在苏樱雪也不笨,几个时辰后,终于毫无问题地完整弄了一回香道。因此,陌云笙便放她休息一盏茶时间。 “陌兄,”此时雅间内,青铜兽纹小香炉里点燃的是袅袅的离落香,清新雅致的幽香阵阵。 两人相对端坐,踏雪在一旁替两人沏茶。 第78章 攻略对象对您的好感度为10%,请宿主继续努力,再接再励 “陌兄长,”苏樱雪抬头,一双眼眸澄澈似琉璃,真诚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她从踏雪那接过一个木匣子,亲手打开,递至陌云笙面前,柔声道,“早些因兄长的缘故,读过陌兄长的一些诗词,因而知晓陌兄才华斐然。” 其实也不是诗词里读出来的,而是原着。按照小说原着,陌云笙今日写得是一首咏竹喻人品行高洁的诗。 因而今日她逛了一整圈,投票的那首诗,也是因为只有那首诗是符合原着的侧面描写的,她猜到了那是陌云笙的诗。 “今日阿雪逛了那些诗篇,却是极爱那首咏竹喻人的诗,也忍不住投了一签。”苏樱雪淡淡的道。 她笑着道,“这匣子是阿雪自己以往买的一个小玩意,并不需要多少银钱,阿雪喜爱墨竹,因此兄长为组员获得彩头,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什相送,只这区区一枚竹纹玉佩,望兄长莫嫌弃,笑纳了······” 苏樱雪知道,陌云笙极爱竹,因而从一开始,她便特意准备了不少物什,以备不时之需。 匣中的玉佩,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白玉,上面雕刻着墨竹纹,打了一个墨绿色的络子,装在一方木匣中。 白玉虽是白玉,却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稀罕之物,只是胜在料白,雕工也不算精巧,但确实是用了心。从成色到物品,却也符合秦雪这般小家碧玉的身份。 陌云笙看着眼前木匣中的墨竹纹玉佩,忽得发觉原来眼前的秦雪,竟与他志趣相投,一样也极爱墨竹,不由得,对眼前温婉柔和,清秀爱笑的秦雪,多了几分好感。 〔宿主你好,系统检测到您的攻略对象对你的好感度上升5%,如今攻略对象对您的好感度为10%,请宿主继续努力,再接再励。〕 系统机械的声音传入张素素的意识耳边,张素素听闻,只觉得瞬间心花怒放的感觉,就像有人在她心中放了一场绝美的烟花,灿烂无比······ 那哪里是完成任务的提示声,那简直是天上飘钱的声音啊······ 张素素掐指一算,又是25万落入口袋的声音,她的虚拟金库,如今已经有了妥妥的五十万存款,这玉佩送得可是太值当了,感谢陌兄财神爷······ 陌云笙看着眼前的秦雪,心中浮现一股暖意,他修长的玉指一伸,那块墨竹白玉便躺在他掌心中。虽是不如自家有的贵重,可不知为何,陌云笙十分在意秦雪送得这块白玉。 “即是阿雪妹妹的一片心意,那云笙便笑纳了。”陌云笙柔和地望着眼前巧笑嫣兮的女子,他没有读心术,听不见苏樱雪心中所想,只是从她的深情中得知,自己收下玉佩,她很欣喜。 陌云笙有了这个认知之后,眸色忽得一亮,一股暖意涌上心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感受到她的温柔,她的美好。 “待几日后阿雪妹妹获悉好成绩,云笙也想赠送阿雪妹妹一个小物什,希望阿雪妹妹笑纳。” 陌云笙温柔似水,柔声道。他伸手将那玉佩挂在自己的腰带上,墨竹纹的白玉,墨绿色的络子,衬得一袭白衣愈发精致典雅。 短暂歇息后苏樱雪又是训练了几遍香道,陌云笙也练了几遍曲子。而后夜空墨黑深色如渊,月朗星稀,冬日的夜,还是有不少寒意。 这日踏雪已然备好了汤婆子和披风,替秦雪戴好披风,拿好汤婆子,陌云笙便出门送她回厢房。 从雅间到厢房,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陌云笙站在秦雪的身侧,而踏雪则站在后头跟着两人。 水波阁处处园景精致典雅,因而两人虽是走在飞廊上,但每一步都是步移景换,精致典雅。 这园子林木假山亭台多了,若在白日,便是美景绰约,可在夜间,便是另一番景象······ 林木高深,假山林立,未免在没有烛灯照耀的地方,有些幽深阴暗之感,苏樱雪不喜欢暗色。 苏樱雪觉得,或许是现代的她恐怖片看多了,对于夜黑风高,冷风阵阵,还是有些害怕。她也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一双眼眸,不知何处盯着她般那般令人窒息。 或许,是她多想了。苏樱雪低头沉思。 这一次,陌云笙熟练地将她送到楼下,待她安然上楼与她打招呼,他才离去。 而苏樱雪依旧,托腮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沉思。苏樱雪想得是,今日的好感度是10%,若是顺利完成两个攻略任务,就能再加上10%的攻略任务,这样的话,就相当于完成了五分之一的攻略任务。 如此一来,离回现代领钱又近了一步,果真,这段时间,是最有效的。苏樱雪美滋滋的,不由得笑出了声,如此一来,看来这个异世界的攻略任务,也没这么困难。 若是一直像这个进度下去,应该可以在两年内女主出现前把攻略值刷满离开,还能挣个五百万,倒真是发家致富的捷径。张素素美滋滋的想,笑出了声。 而她明媚的笑容在亭中眸色深沉的楚星沉的眼里,却是格外像极了送走情郎而深陷情爱女子,令他十分的不爽。 ······ 入夜,如今来水波阁的第二夜,适合夜探藏书阁。 昨夜他的几个暗卫探查了几层,也摸清了藏书阁的塔身构造,几个寻常高手的镇守驻扎规律,也摸清了。 只是似乎听暗卫首领说,那塔八层处有个打坐的白衣和尚,听气息应当功力极其深厚,或许他们几人连在一起攻击,都不一定打的过那白衣和尚。 暗卫首领观其神色,猜那人似乎是发现了他们。但他并未有所动作,或许是因为他们都站在塔外层的飞檐角上,并未踏入其中,因而那人不屑动手。 楚星沉闻言沉思,那白衣和尚他目前暂时查不出底细,但尽管有极多的未知,既然踏入了水波阁,得此良机若不侦查,便不知往后可否还会有同样的机会······ 第79章 怎么阿姊,许久不见,乍一眼看见阿弟,却是这般表情? 因此,便他楚星沉与几个身手厉害些的暗卫,进入八层再探那白衣和尚虚实。 ······ 夜深似水,寂静无声。忽得一阵声响自窗口处传来,吵醒了睡梦中的苏樱雪。 “踏雪?”苏樱雪迷迷糊糊的,唤了一声。踏雪这几日均守在她的身边,若她弄出的声响,听见她的呼唤,必然会上前服侍。 苏樱雪在床上闭着眼,意识却是慢慢清晰起来,整个厢房如此安静,踏雪也没有任何回应,她瞬间睡意全无。 经历过上一次校场虐杀之后,苏樱雪的警觉性就比以往要高。踏雪是她身边一顶一的暗卫高手,若她都能悄无声息被解决,那这次的刺客,必然是个厉害的。 苏樱雪忽然间内心泛起一片寒意,司东今日说额外给她多加了几个暗卫,可那些眼线都未曾听见她的呼唤而赶来,只怕是凶多吉少。 怎么办?苏樱雪吓得面色苍白,额角也被汗水浸透,若她们身怀武艺都打不过这个刺客,何况是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长公主······ 苏樱雪整个人缩成一团,她的手悄悄摸向枕底,这是今日秦东交于她防身的安眠散,只有一瓶,中招的人,会头晕目眩,然后倒地不醒。 苏樱雪屏息,她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慢慢地向床帷靠近。 直到那人伸手撩起窗帘,苏樱雪打开瓶口往眼前的玄衣人身上洒去,却见那人似乎早有预料,捂住口鼻后退数步,顺便还点了她的穴道,使她动弹不得,呼喊不得。 苏樱雪瞬间觉得,天塌了。她感觉四肢僵硬,无法动弹。此刻的她刚刚惊醒,身上只穿了一件洁白的中衣。 她不明白,如今的她顶着的是秦雪这个身份,一个区区的秦家旁支不起眼的庶女,用得着这般身手的人来对付她吗? 片刻后,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拉开了床帷,一身玄色衣衫衬得来人身形修长。 星眸剑眉,熟悉的容颜在月光下,显得那般清俊,只是那双眼眸却是一如既往的深邃,带着若深海般冰冷的寒意。 这下苏樱雪彻底蒙圈了。 是楚星沉。 这可是水波阁,楚星沉怎会半夜出现在她的厢房?而且,还顺手收拾了她屋中的暗卫。 苏樱雪怔忡着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年,她坐在床榻上,他站在床侧,显得他的身高格外挺拔。 苏樱雪以往一直把楚星沉当成少年郎,可她当真是忽略了,这时候他这般年纪的世家公子哥,大约早就成家了。 便是没有成家,或许偏房和通房都至少有个几位了。只是他一直因为质子的身份,过着令人凌辱的生活,因而,她也一直将他当作少年,却忽略了,他早已长大。 苏樱雪便这样透过月光与他四目相对,两人一时无言。楚星沉眸色深邃地冷冷凝视着她,眸光中,似乎有寒意,似乎又带几分她看不透的灼热与晦暗。 苏樱雪心中一紧,难不成,楚星沉探查到她微服出宫,想起这些年来她对他的凌辱与作弄,想要提前,要了她的命? 他不会是想要趁夜来弄死她,以解心中仇恨?苏樱雪一脸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人,她害怕,她忐忑,她还不想死。 直到楚星沉抬起手靠近她脸颊的那一瞬间,苏樱雪吓得闭上了眼睛,她还不想死,怎么办······ 等了半晌,预料中的痛感没有传来,苏樱雪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见楚星沉一双黑眸,带着些嘲讽与寒意冷冷地看着她。 就像从前现代时,她在马戏团看猴子表演一般时,那样居高临下,冷漠淡然的眼眸里,满是上位者的高傲。 苏樱雪感觉一颗心沉沉地往下坠啊坠,她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与气场,令她没来由地心慌。 苏樱雪啊苏樱雪,张素素不由得在心底吐槽起原主,你当初仗势欺人凌虐楚星沉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这一天,楚星沉和你的角色互换? 如今当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张素素不由得想哭,但欲哭无泪,只能苦着一张脸。 “怎么阿姊,许久不见,乍一眼看见阿弟,却是这般表情?” 楚星沉看着她欲哭不哭的苦着一张脸,回想起这些日子她看向陌云笙那般温柔浅笑的模样,一股无名火便在他胸中无限的焚烧。 楚星沉说不出道不明,只觉得难受,有些晦涩,甚至忍不住出声嘲讽。 “阿姊怎得看上去这般害怕阿弟,不是阿姊曾说过,愿意照顾阿弟。” “差一点,阿姊就让阿弟以为,阿姊的心是向着阿弟的,而不是旁人······”楚星沉沙哑的嗓音低沉地嘲讽道,看向她的眼眸,却多了几丝晦暗。 “阿姊若是能做到不叫,便眨眼示意,阿弟便解了阿姊的穴道,如何?”楚星沉干脆坐在了她的床榻上,与她四目平视。他沙哑的嗓音冷冷地道。 苏樱雪闻言,立刻眨眼示意。总归以她的能力,没了暗卫与宫人的保护,她也打不过楚星沉。此时她观他似乎也没有要杀她的意思,或许真的是他有事寻她。 楚星沉见状,伸手解了她的穴道。终于四肢恢复动弹的苏樱雪,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将踹至一边的锦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方才柔声带些谴责地嘟囔道,“阿弟为何不在宫中好好读书习武,怎得半夜跑到阿姊房中,也莫怪阿姊害怕······” “哦?”楚星沉闻言,听及“害怕”两字后,眸色却是愈发深邃寒冷,刹那间,一种肃杀之气,从他眸中迸发。 苏樱雪一瞬间感受到,来自对方的那种强大气场,以及不悦,强烈的不悦。 “那阿姊何不先告诉星沉,阿姊又为何在此处?”楚星沉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他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锁着她皎白纤细如玉般的手腕,冷声问道,“既然阿姊可以出宫私会情郎,那星沉为何不可以,深夜拜访阿姊的房中,私会阿姊?” 楚星沉冷冷看着苏樱雪闻言惨白的面容,心中却是窝火。怎得,看着陌云笙便是含情脉脉,看着他便是这般神情? 第80章 怎么?阿姊就这般防着阿弟,阿姊就这般想逃离阿弟? 楚星沉发现,甚至于苏樱雪看向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恐惧,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楚星沉。 苏樱雪下意识地后退,拉开和他的距离,便连说话也带了几分结巴,她语无伦次地道,“阿······阿弟······” “莫不要······乱开玩笑······”苏樱雪压下心中对忐忑与惧意,内心早已慌乱如麻,这还是她看得那本原着小说吗? 小说中的楚星沉不是恨透了苏樱雪这个恶毒娇纵的长公主吗? 原书中描写,楚星沉极度厌恶苏樱雪的凌虐,也极度厌恶委身于苏樱雪。 每次苏樱雪以解药为由要挟楚星沉侍奉之后,楚星沉都要疯了一般地清洗自己的身体 ,感觉被苏樱雪给玷污了。 怎么如今? 剧情劈叉了?楚星沉半夜要私会苏樱雪,这是什么破剧情? 看出苏樱雪的疏离,楚星沉的目光愈发冷上三分。 楚星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苏樱雪,这女子真的就差把“离我远一些”五个字给写额头上。 “怎么?阿姊就这般防着阿弟,阿姊就这般想逃离阿弟?”楚星沉如鲠在喉,他嗓音沙哑对着他问,“阿姊的心,未免太过偏颇!” 楚星沉歪头冷冷地凝视着苏樱雪,眼中的阴鸷与偏执却是愈发加深。 今日他的暗卫探听到雅间之中,她赠予他的墨竹纹白玉玉佩,陌云笙送她回西厢楼时,他亲眼在凉亭中见到那人腰间挂着她的彩头。 好好好,如今她苏樱雪对他的那一时新鲜感消失了,开始喜欢那种温润如玉,谦谦公子作派的男子了是吧? 楚星沉眸色深沉,灼灼地用力握着她的手腕,凝视着她苍白如纸的脸,有一瞬间,楚星沉真想将她的腕骨揉碎,揉到他自己的骨血中,这样,她才能陪着他一起,同坠地狱吧。 楚星沉听见苏樱雪柔若似水地惊呼,“阿弟,你这是做什么?你弄痛本宫了!” “做什么?”楚星沉冷冷地看着苏樱雪,冷声嘲讽,“阿姊这招欲擒故纵,确实足够有手段。” 是的,曾几何时为了令他就范,她使了多少手段。 如今她对陌云笙的示好,不就是为了引起他的嫉恨与注意吗? 想到这,楚星沉冷哼一声,他长臂一拉,那个背靠墙端坐的女子,被她拽着手臂深深拽着摔入他的怀中。 楚星沉右手如同铁臂般结实,环住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将她整个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楚星沉附耳在她耳边戏谑吹风,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耳边,嗓音带着三分邪魅四分慵懒两分偏执,他道,“阿姊,你曾经的目的都达到了,怎么?如今还要装腔作势,故作矜持吗?” 苏樱雪感受得到,他的手掌握住她的细腰的灼热,也感受地到他的气息在她耳畔的暧昧。 更难受的是,这样跌坐在他身上的她,清晰地感受到,小腹处隔着衣物抵着她的火热。 张素素现代时是没吃过猪肉,但不代表她没见过猪跑啊! 这一刻,苏樱雪整个人却是如临冰窖,震惊万分,天啊,谁能告诉她? 这确定是她曾经看过的那本小说吗? 这还是原着小说中对她嫉恶如仇,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楚星沉吗? 怎么她不过是穿了本书,可眼前这个日后要取她性命的大佬,此刻怎么,怎么这么这么这么的不对劲啊? 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苏樱雪看着眼前少年眼眸里如火如荼的晦暗与欲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他下意识往她面前凑的时候。 “啪”的一声,苏樱雪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一巴掌呼在他的右脸,瞬间把他的头打偏了。 苏樱雪这一下用了十分的力去扇楚星沉,扇的她的手都有些带着麻的痛感。苏樱雪就着月光,楚星沉白洁如玉的右脸上,她五个手指的红痕清晰可见。 楚星沉眸色寒冷似冰,此刻早已酝酿满深沉的怒意,他如同孤狼般倔犟而又寒冷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苏樱雪。 这个女人,她居然敢打他。 从来没有人,这般嚣张地,跋扈地,扇他的脸过。 楚星沉狠狠地擒拿住她打他的那只手,他如暗夜修罗般冷冽地凝视她,冷声问道,“这就是阿姊之前说得,阿姊此生定会照顾阿弟,阿姊就是这般照顾阿弟的吗?” 苏樱雪有些慌乱,她双手都被他深深禁锢住,他的怒意在他黑如深渊的眼眸中不断凝聚,他的力道如此强硬,她没来由的慌张与害怕,只能脸色苍白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是的,不是的阿弟。” “乱套了,一切都乱套了!”苏樱雪欲哭无泪,天啊,怎么会这样?她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走成今天的局面的? “不对的,阿弟······”苏樱雪的声音娇娇软软,好似一颗融化的乳糖。 她慌乱地想要解释,想要去挽救眼前的局面,甚至于,那柔弱似水的声音里,都带了些哭腔的尾音,“不是的,阿弟,本宫与你,是异性兄妹,哪怕你正是血气方刚的好年华,有的事情,姐弟间是不可以做的······” 苏樱雪欲哭无泪,她惨兮兮一张小脸,被吓得眼角留下了两道清辉,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楚星沉。 她第一次知道,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原来这般悬殊。 她泪眼迷离,带着哭腔解释,“阿弟习文识礼晚,不知'内外各处,男女异群',不知'清则身洁,贞则身荣'。不知······” 苏樱雪一声一声哭得说得声音破碎,断断续续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她的泪水挂在脸颊上,落下来,落在楚星沉的手上,楚星沉看着眼前哭得泪眼迷离的女子,终是忍不住软了心叹了口气。 楚星沉不由得心中苦涩,苏樱雪,孤该拿你,怎么办? 他被她打的那通红的脸颊还在灼灼发烫,可他顾不得自己的狼狈,许是他方才控制不住的怒意吓到了眼前人,看着她这般模样,楚星沉的眸色也慢慢不再冰冷。 第81章 这么着急,都未曾梳妆,可是要急着去见什么人? 楚星沉觉得,看见她落泪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怒意与怒火,都被她的眼泪浇熄。 原来他的怒意在她的泪水面前,分文不值,溃败成军。 楚星沉小心翼翼地,温柔似水地看着她,眸子里哪还有半分怒火,有的只有己不自知的柔情与怜惜。 楚星沉温柔如水地看着她,终是放开了禁锢她右腕的手,轻柔地,用指尖拂去她脸颊上残留的泪痕,压低声音柔声哄着她道,“阿姊,莫哭了,星沉唐突了······” 终是他先服了软,可她依旧泪水涟涟,像个哭包一样的委屈地向他哭诉,“阿弟,你当知道,男女大防······若是你真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有这样的需要······” “你应当早些告知阿姊,阿姊会······会替你安排······” 苏樱雪哭哭唧唧地红着脸,说完了这些话。可是听清她说了什么的楚星沉,一张俊脸愈发深沉,眼里也是充满了无奈与宠溺。 他就知道,这女子嘴里就没有一句话能让他舒心! 什么叫他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有需求?什么叫她会给他安排? 安排什么? 安排通房还是宫女? 楚星沉觉得如鲠在喉,她把他想成什么样了?他眸色晦暗不明,但却并不说破。 或许今日,是他太激进了,吓坏了她。楚星沉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终是认命地替她擦干眼泪。 好容易哄好了她,楚星沉将她抱在床榻上放下,盖好被子,保持好安全距离。 “阿姊,”他嗓音沙哑,“今日之事,是星沉逾矩了,抱歉······吓着阿姊了······” 楚星沉柔声哄着她,眸光却是晦暗不明,他心中淡淡叹息,算了,来日方长。 苏樱雪,是你开的头招惹的孤。 那么,孤会慢慢筹划,既然你喜欢谦谦有礼温润如玉的君子,孤就成为你喜欢的样子。 来日方长,总有一日,孤要你用此生来偿还曾经对孤的伤害。 苏樱雪,你一定,会是孤的,掌中之物。 楚星沉望着眼前不知何时睡着的女子,冷冷的道。 今日他带人夜探了藏宝阁,那白衣和尚不想竟有如此武学境界,他与暗卫都有不轻的伤。 他们激战一场,他硬生生扛了那白衣和尚一掌,此人内力强劲,他当时便吐血,经脉受损。 暗卫看时机不对,带着他逃离。 虽是在外边甩了追逐的尾巴,但他确实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地方练功休养。 因为他们一行人皆为男子,所以今夜的东厢房,必然不会太平。楚星沉在篁园凉亭顶上与几人冷冷地看着大批水波阁的侍卫正在东厢房搜查他们,便打算另辟蹊径,潜入西厢。 楚星沉身边的人悄悄迷晕了苏樱雪的暗卫们,将她们带到妥善的地方安置。他悄然潜入她房中。 原本他只想运功休养,不想翻窗入户却是惊扰了她。 如今既然她睡着了,他便运功疗伤。总归他曾救了苏樱雪的命,她曾说过要替曾经伤害他而赎罪,他便姑且,相信她一回······ 楚星沉运功疗伤结束,从怀中取出伤药,吞服之后,看了眼床榻上安睡的苏樱雪,自己则是转身睡在了门边的卧榻椅上,睡了一夜。 第二日,苏樱雪醒来时,第一时间检查了自己的衣物。还好还好,都在啊。苏樱雪轻轻叹了口气。 晨光明媚,踏雪不知所踪。她轻手轻脚起身,在中衣外面穿戴好外衣,也不曾梳妆,悄悄地起身,看见睡在卧榻椅上的楚星沉,打算从圆桌另一侧走过,先逃出厢房。 昨夜的楚星沉太过吓人,她可不愿与他共处一室。 哪知她刚走到一半,便听闻楚星沉的冷冽沙哑的声音传来,似乎还透着刚睡醒的慵懒,他道,“阿姊,昨夜这般折腾,今日怎起的这般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这是一大早要去哪?”楚星沉冷冷地道,苏樱雪闻言,伸回走出一半的脚步站定。 她侧头,看见楚星沉已经不如刚刚那般躺在卧榻,而是半倚着墙壁坐定,一袭玄衣,眸色幽深,面色清冷的看着她,“这么着急,都未曾梳妆,可是要急着去见什么人?” 经历了昨夜,苏樱雪本就觉得极其尴尬,此刻她抬头望向他黝黑的眼眸,以及那冷冷地质问声,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这怎么这么像一个丈夫在质问准备出去私会的妻子? 这也太奇怪了,她干笑了几声,挤出一句,“早呀,阿弟······” 楚星沉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此时此刻,她才发现 ,原来楚星沉已然比她高多了。 这数月来,在长公主殿好吃好喝的供养之下,又因为给他学文识礼,习武练骑射的缘故,他的身材不似以前那般瘦弱,反而变得结实,穿衣也因为有肌肉多了曲线感,更好看了。 此刻的楚星沉,一袭金色墨竹纹玄衣,玉容华发,倒是比初见时瘦瘦小小的初模样好了不少。 “阿姊这般模样出门,倒容易叫人笑话,还是唤踏雪来,好生给阿姊梳妆。”楚星沉拉着她的手,将她扶到梳妆镜前坐下,然后低声唤道,“照影,把踏雪带过来。” 直到楚星沉的声音刚落,便见一个玄色暗卫,抱着昏迷的踏雪入屋。 苏樱雪见状起身焦急地问,却被楚星沉拦腰拦下。 照影拿出银针 ,扎了踏雪几个穴位,踏雪便苏醒过来。 踏雪苏醒过来看见照影的瞬间,便提手就出招同照影缠斗在一起,只是终究还是棋差一招,被照影从背后锁住双手,制住无法动弹。 苏樱雪见踏雪落入劣势,着急地唤,“踏雪,放开踏雪。” 楚星沉的手拦在苏樱雪的细腰之上,将她锁在身侧,她想往前去靠近踏雪,却挣不开他铁臂禁锢的力道。 “让踏雪停止反抗,孤便让照影放开她。”楚星沉眸色冷冽,在她耳畔呵气如风。 “阿姊应当知道,昨夜星沉在阿姊面前暴露了能力,若是阿姊不能和星沉同心同营,那么孤只能除了阿姊身侧的人一个不留······” “再替阿姊找个替身留在那皇宫里,若阿姊不乖,星沉便将阿姊锁在宫外别院的一个金丝笼里······或许也未尝不可······” 第82章 阿姊这般年纪,不是死了夫君的寡妇,穿这般素净做什么? 楚星沉冷声凝眸威胁她,“阿姊想要同以前那般自由自在的生活,还是与孤作对,全在阿姊的一念之间······” 苏樱雪闻言,只觉得脊背生寒。她想不明白,楚星沉不过区区数月时间竟有如此实力,他身边的暗卫可以打到踏雪毫无还手之力。 她原先知道,楚星沉非池中之物,可是如今,苏樱雪惊叹于楚星沉的城府与心机。 他这般的实力,非一日可成。而她还傻乎乎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狼崽子,分明是个早就独树一帜的野狼王。 野心勃勃,实力强劲,那些所有的柔弱与弱势,都是他的伪装吧。 苏樱雪知晓楚星沉是最后的大佬。如今他并没有想除去她,也并没有想害她,那自然她没必要站在大佬的对立面。 毕竟,她只要苟活着,然后活到完成任务回现代即可。 “阿弟,”苏樱雪柔声道,“自是与阿弟同心同营······” 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踏雪,不必反抗。”苏樱雪轻声道,“阿弟他,不会伤害你。” 踏雪闻言,松了手中力道。照影随即放开了她。 踏雪几乎在同一时刻,跑过来抱住苏樱雪,“对不起,殿下,是踏雪无用。” 苏樱雪闻言,笑着摸摸踏雪的头,安抚道,“没有,踏雪你做的很好。” “星沉他是自己人,他不会伤害本宫。”苏樱雪对着踏雪道,“今日还有清茗阿姊她们的比试,本宫得按时去,你替本宫梳妆。” 楚星沉闻言,便命人放下内室外室之间的厚帷帘,苏樱雪在内梳妆打扮,楚星沉在外洗漱。 半炷香后,苏樱雪走出内室,她身着素色白衣,若天仙下凡。 又是一袭白衣,楚星沉见状眸色一黯,自她来了水波阁,她的穿着打扮就极像那人。 楚星沉脑海中浮现出她与陌云笙一袭白衣,好似一对璧人你侬我侬的模样,眼眸中的寒意愈发深邃。 “照影,去给长公主殿下取件浮光锦来。”楚星沉伸手拦住了想要往外走的苏樱雪,冷声对她道,“阿姊这般年纪,又不是死了夫君的寡妇,穿这般素净做什么?” 照影取来了浮光锦制成的一件珊瑚粉,白线云纹的褶皱纹衣裙,递到楚星沉面前。 楚星沉大手一伸,接过那珊瑚粉的浮光锦衣裙,比对着她的身形,柔声道,“阿姊容颜绝色,肤白美貌,如花的年纪,这浮光锦衣裙是阿弟命人以阿姊的身形绣制的。” 楚星沉站在她面前,他本就淡漠疏离的俊公子模样,此时此刻,却是在黑眸中多了一丝偏执。 他的阿姊凭何穿与那人一般喜好的衣裙。楚星沉眼底尽是执着,她的阿姊,就该穿他送的衣裙。 她迟早是他的掌中之物,尽早适应一下,有何不可? 苏樱雪看着眼前浮华的美衣,寸缕寸金的浮光锦?会不会太奢侈了?以如今秦雪这般庶女的身份,穿这么高调的衣裙? 更何况,苏樱雪心中悲凉,更何况,她这身哪里是素衣,分明是按照陌云笙喜好量身打造的斩男战袍。如今这般的浮光锦衣裙,虽是华丽,但未必是陌云笙喜爱的。 她想了想,淡淡的道,“阿弟,阿弟的一番好意,阿姊心领了。只是······” “阿姊,”楚星沉带些不悦地打断苏樱雪,明明只是个质子,却偏偏有着天潢贵胄的气质,与令人无法拒绝地态度。 楚星沉冷冷地道,“阿姊,孤希望,阿姊能够体恤阿弟的一片心意。若阿姊不穿,阿弟会难过的。” 楚星沉眸色暗了暗,这一刻,他收起眼眸中的锋芒,倒真像是个得不到糖而不满意的小朋友。 有那么一瞬间,苏樱雪看着他这般,心软了,楚星沉不过还只是个少年郎,按照现代的年龄的话,他明年才刚刚成年。 若他生活在现代,该是多无忧无虑的开朗少年,可惜,他生在如今。 “那就听阿弟的,”苏樱雪心软了,他费尽心思为她选了件衣服,她如何可以拒绝? 这不正是她一直以来乞求的,替苏樱雪原身做过的错赎罪,得到未来齐盛之帝的原谅,可以让她在这个异世界多苟活几日。如今得到了大佬的示好,她如何可以不偏袒楚星沉? ······ 苏樱雪换好浮光锦衣裙,走出门帘的那一刻,她本就是偏向带点妩媚而绝美的五官,这浮光锦的料子裁剪极好,衬得她的身姿曼妙,婀娜多姿。 白玉如瓷的肌肤,在珊瑚粉的浮光锦的衬托下,变得剔透带些红晕。一颦一蹙,顾盼生姿,摇曳精美如同春日彩蝶。 苏樱雪看着楚星沉站在那不动声色地望着,便浅笑着身姿轻盈地转了一圈,那一寸寸褶皱堆叠的浮光锦的裙衣飘飘,宛如绽放的灼灼桃花,佳人如玉,锦衣华服不敌半分风韵,大约便是如此。 苏樱雪笑着看向楚星沉,柔声低语问道,“既是阿弟送的,总不得问上一句,好看吗?” 楚星沉自她走入视线时,便看得出了神。她在他面前转圈,她身上那股好闻的淡雅茉莉体香,她那动人的容颜,无一不让他觉得心醉。 “阿姊绝丽,自是好看。”楚星沉见状,第一次破天荒地笑着看她。以往的他,过于淡漠疏离,过于冷漠傲慢。 可他如今发现,苏樱雪喜欢陌云笙那样看上去温润如玉的,言笑晏晏的,因而,他也要试着改变自己的性格,成为阿姊心悦的模样。 “只是,这浮光锦,配上这素色头面耳饰,过于素静。”楚星沉冷声道。 他将她拉至窗前,扶她的肩坐下,亲手摘了她头上的珍珠头面与耳饰,从怀里掏出锦盒,拿出一支蝴蝶纹样的金钗,和一双坠着小蝴蝶纹样的耳饰,亲自给她戴上。 就如同,寻常丈夫为妻子添妆一般。 直到苏樱雪满身满鬓上下都是他送的,楚星沉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这样才对,他握在手中的罂粟,要盛开也该以他喜爱的姿势盛开在他面前。 第83章 既然是楚星沉的罂粟,就只能迎合他的喜好 既然是楚星沉的罂粟,就只能迎合他的喜好。 楚星沉看着铜镜中娇美的容颜,眼底深沉却是凝聚着旁人看不出的阴鸷与偏执。 “金钗配浮光锦,最是衬阿姊的容颜。”楚星沉浮起一抹浅笑。 “谢谢阿弟,用心了。”苏樱雪笑道,她看着铜镜中站在她身后的楚星沉,忽得觉得,少年郎或许并非如她看见这般简单。 “踏雪,你先下去,本宫有话询问阿弟。”苏樱雪抬头,吩咐踏雪离去。 待踏雪与照影离去后,苏樱雪回头看向楚星沉,轻声问询,“阿弟昨夜,并未告知阿姊,如何来的水波阁?” “阿弟是何身份不知晓吗?身为质子无故离开大盛皇宫,一不小心可能导致两国再起纷争。” “百姓生离死别家破人亡,阿弟你怎能未收阿兄旨意私自离开呢?”苏樱雪半是担忧,半是套话。 楚星沉闻言,眸色一冷。他想起她私服出宫只为私会那人,心中怒意更盛,言语也不免有些冷冽,“阿姊是怪星沉擅自出宫,还是怪星沉误了阿姊的好事?” 楚星沉一手握住苏樱雪的皓腕,将她从梳妆凳上拽起,站在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楚星沉双目如炬灼灼凝视着苏樱雪,似是质问,似是嘲讽。 “阿弟,你在说些什么?”苏樱雪有些迷茫,“阿姊只是在想,若是阿弟一声不响离宫,宫中必会乱套。” “如今阿弟虽身住长公主殿,可长公主殿一直是整个大盛王宫不少贵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你离宫之事被发现,阿姊只是怕护不住你······” 楚星沉闻言,沉默片刻,方才他在她的眼中,有那么一瞬,捕捉到一丝担忧的感觉,让他莫名的心中一暖。 所以,她的心中还是在意他的,不是吗? “虽然不知,该如何与你解释,但阿姊只想知道,若你没有安排替身,阿姊替你安排扫尾。” 苏樱雪一脸赤诚地看着楚星沉,发自肺腑地道,“阿姊说过,你救了阿姊的命,只要你在大盛国都一日,阿姊自是要想法设法护住你。” “这是阿姊对你救命之恩的回报,也是,对以往的过错的赎罪。”苏樱雪望着楚星沉,眼里是愧疚,是怜悯,是赤诚,却分明没有一丝占有与亵渎的欲望。 楚星沉愣愣地看着她说完,他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 以前的楚星沉,最厌恶的是以前苏樱雪眼中不加掩饰的,赤裸裸对他的欲望。 如今的苏樱雪,眼睛干净纯粹,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对他的占有欲望与爱意痴缠······ 曾经眼底痴缠偏执的爱意,如今再也不可寻,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 “阿姊,孤信。”楚星沉声音沙哑,低声道,“孤安排了替身在王朝内替孤。” “那夜孤潜进阿姊的殿中,替阿姊解毒。发现有人易容成阿姊,躺在殿中。”楚星沉淡淡的开口,这一次,他打算赌一把,他想对她坦白,他想试着信一次她。 这是这么些年来,他第一次想要相信一个人。 “后来孤让暗卫调查了,才发现阿姊的行踪。”楚星沉冷声道,他面上是淡漠疏离,眼里深处不为人知的地方,是痴缠的爱意与灼灼的柔情。 “所以,那夜潜入西厢的是你?和踏雪痴缠的是照影?”苏樱雪沉思片刻,慢慢理清了思绪,“所以你来,是为阿姊解毒。” “是,”楚星沉冷冷道,“你当时遇刺 ,箭上的毒,很是难解。” “当时你的状态很差,深陷昏迷,毒性又过于剧烈,”楚星沉看着面前的她,柔声道,“所以不得已,为了你的身体考虑,孤用了数次针灸运功排毒的方式替你清理身体的毒素。” “所以,因为不得不替本宫解毒,你排除万难,来得这?”苏樱雪闻言,莫名地忽然,心中平添了几分感动。 原来原着中后期疯逼病娇偏执嗜血的反派男主,最初的少年时,尽管受到了苏樱雪与宫人们的非人对待,一次次被亲近地抛弃之后,依然有一颗掩藏着的善良赤诚之心。 尽管苏樱雪虐待他,看见那么痛恨的她坠湖,饱受苏樱雪摧残的他,依旧最后被心底的善良打动,去救她。 所以,此时此刻,张素素开始了解到,书中的男主真实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楚星沉在自小极端可悲的环境的磋磨下,在他那疏离冷漠偏执的表面下,其实藏了一颗比谁都善良,比谁都温热的赤诚之心。 所以,楚星沉,在明知她中毒昏迷,深陷危机时,第一反应,从来不是杀了她,而是去想尽办法拯救她。 哪怕曾经的苏樱雪恶毒娇纵、罪无可恕,哪怕曾经的苏樱雪对他做下难以令人宽恕的累累罪行,哪怕曾经的苏樱雪将他打成这般,赤裸的皮肤中布满累累伤恨新旧疤痕······ 哪怕天道如此不公,待他恶劣如斯,世界吻他以痛,他却依旧愿意,用心去拥抱世界······ 苏樱雪第一次,被一种难以言语的情愫包裹着她的心,她抬头看向前方站定淡漠疏离的楚星沉。 她凝视着他的眼眸,剥丝抽茧,最后在一片冰冷之下,发现了那片谁也不曾发现的赤诚与柔软,那是一个少年最诚挚最纯粹的善良与温柔······ “楚······楚星沉······”苏樱雪看着他的眼眸,终究忍不住,鼻尖一酸,滚滚热泪夺眶而出,她一边颤抖着肩膀 ,一边哭着看他问道,“楚······楚······星沉······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 为什么受尽伤害之后,依旧选择用爱去包容? 为什么哪怕受尽欺凌,已经不变本心,依旧善良的让人想哭? 楚星沉愣愣地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少女,他有些懵,他不懂,她为何哭? 他也不懂,她是为他而哭。 这是张素素第一次以苏樱雪的身躯为他而哭。 可在楚星沉眼中,确是他的罂粟,此刻敛去所有的芳华与明媚,如同高高抬头骄傲的向日葵,此刻早已失去了所有的骄傲,她低垂头,任由泪水肆虐。 第84章 天可怜见,他今日可是克己复礼循规蹈矩,什么都没做! “阿姊,”楚星沉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少女,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刚刚不还好好的,怎么如今,又成了昨夜的那个小哭包。天可怜见,他今日可是克己复礼,循规蹈矩,什么都没做! 楚星沉也不敢有何动作,只是默默地递上怀中的手帕,那是她替他准备的行头,他常年带在怀中,没想到今日第一次碰见了用场。 楚星沉不敢靠她太近,怕她不喜,只能柔声站着对她细语劝道,“阿姊,莫哭了,再哭妆花了,可就不美了。” 楚星沉又软声劝慰了许久,他以手帕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举止轻柔,似在护花,便连一向清冷疏离的面容都带了几分柔软温和。 他一双琉璃般的眼眸中,是她哭泣的脸。 他连话语都带了意想不到地轻柔与呵护,直到他劝她,“好阿姊,莫哭了。是星沉的错,惹哭了阿姊,可阿姊若是再哭,到时候可就赶不上清茗阿姊的比试了······” 苏樱雪闻言,才惊觉却如他言。 楚星沉见状,立马趁热打铁地替她擦去眼角残留的泪痕清晖,柔声对她道歉,“是星沉的错,让阿姊担忧了。” 楚星沉看着她,似是对她保证,似是承诺,令她宽心,“星沉向阿姊保证,必定会处理好自己的事,必定不会牵连阿姊半分,阿姊莫忧心,如常就好。” 苏樱雪闻言,抬头望向楚星沉,明明眼前只是个比她还小两岁的,身高略高她半头的少年郎,可是做事却莫名的沉稳老成。 她一直不知原着中的楚星沉是会医术懂毒理,从前她不知她的毒因他而解,如今知晓,她对楚星沉的付出便无法视而不见。 几乎同一时刻,少女抬头,眼眸坚定如星辰,既然承受了楚星沉的恩情,她便也要发自内心去护他。 既然原先的苏樱雪带给他无尽的苦难,那就让她带给他温暖与维护,照顾与宠溺。 苏樱雪眸色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楚星沉,哑声叮嘱道,“阿弟,答应阿姊,若有行动,知会阿姊一声。” “好歹,下一回,阿姊可以试着护你。”苏樱雪柔声道。 楚星沉闻言,看着眼前少女眼中的坚定与维护,心中坚硬如冰的地方,似乎微微回暖。 连他也不相信,在楚星沉还未反应过来时,他的嘴已然柔声应道,“好,都听阿姊的。” ······ 踏雪替她易容换妆后,再次走出内室,发现楚星沉也已然易好妆容,正是玖相仕。 “原来玖兄就是阿弟。”苏樱雪看着眼前那张平庸至极的脸,倒真是忍不住感慨道,“原先看惯了阿弟的容颜,倒也不觉惊艳。如今有了玖兄这张容颜一对比,倒是觉得,阿弟姿容堪称上乘。” 楚星沉闻言眸色一黯,什么从前不觉惊艳,也只能听听罢。 从前的苏樱雪,以为是以折辱他为喜为乐。而近些年来他年纪渐长,加之容貌身姿有些长开了,每每苏樱雪看他的眼神,却慢慢地开始有了痴迷。 可如今,不知为何,自坠湖后,他倒真的再也没有在苏樱雪眼中,再次看见过那痴迷与偏执。 “阿姊,可曾记得,阿姊答应过阿弟,欠孤一个人情。”楚星沉看着苏樱雪。 “自然。”是欠玖相仕的人情。 “若有一日,星沉需要阿姊相助,阿姊可会还了星沉的人情?”楚星沉哑声问道。 “自然。”苏樱雪点头笑道。 ······ 苏樱雪和楚星沉到雅席的时候,陌云笙与秦东、司徒清茗早已在雅席落座。 今日上午是秦东的骑射,下午是司徒清茗的武艺。 骑射还未开始,校场雅席已然坐了七七八八,苏樱雪与玖相仕走过来落座后,司徒清茗小声地附耳问,“这是什么情况?玖兄如何与你一同来?” “在篁园门口正好碰见 。”苏樱雪柔声附耳回道。 比试即将开始,秦东便前往主场。此番骑射的规则是,第一轮,比得是定点射靶,每人五支箭,射中的靶圈环数相加数额越多,则积分高。 第二轮,考得是骑射,参赛者会入围场涉猎,限时两柱香,不同的猎物对应不同的积分,以积分相加总分竞争优劣。 司徒清茗,对于骑射不算厉害,也不算平庸。她自小马背上长大,骑射比起寻常闺阁女子会好一些,却也不算擅长。 此番司徒清茗看见那些预选的,大多都是些家中是武将之后的官家子,不免心中发怵,柔声问道,“阿雪妹妹,你兄长的骑射当真可以吗?” “那几个吾看都出自赫赫有名的将相之家,必然是骑射的翘楚。 虽说前几日训练吾也盯了一下,觉得秦东骑射还算扎实,中规中矩,可是今日一见,原来那些厉害的都不曾来练习过。”司徒清茗略带担忧。 “莫怕,清茗阿姊。”苏樱雪远远望了眼秦东,他们四人当重罚,秦东最是稳妥。 但她不便明说,只能柔声宽慰道,“家兄一直运道不错,从小到大,凡是与人切磋,都有几分福运。” “清茗阿姊,莫担忧,昨日陌兄得了好彩头,今日家兄应当也会如是。”苏樱雪柔声道。 司徒清茗闻言,笑着打趣道,“今日听闻,你给陌兄送了个彩头,就是不知,今日若是你阿兄与吾也得了好名次,可有阿雪妹妹送得彩头?” 苏樱雪闻言,纯白如玉般的脸,忽得一红,似是少女被戳破了心事,分外娇羞,“清茗阿姊,自是人人都有。可莫乱说······” 司徒清茗闻言,笑着打趣,“乱说什么呀,哎呀,想着大约也是吾与秦兄沾了陌兄的光,也罢也罢,即是阿雪妹妹送得彩头,那吾必然珍惜······” 司徒清茗本就爽直,一句话落,苏樱雪脸上如桃花灼灼,陌云笙闻言清冷的面上,也罕见带了几分温暖柔和的笑意,他神色温柔地看向红着脸的苏樱雪,心中平添数分温和。 唯有,玖相仕一张平庸的脸,此刻却是寒冷恰若冰霜。 第85章 夹在两道目光中间的苏樱雪,心底没来由地一虚 苏樱雪没来由地瞥见楚星沉的眸光。面前两道目光,陌云笙带着微微的笑意,温润如玉,温和的好似旭日初升。 而玖相仕那双冷酷中带着几丝寒意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苏樱雪,面色清冷,目光灼灼。 苏樱雪也不知为何,或许是楚星沉凝视她的目光过于灼热,或许是想到昨夜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邃,夹在两道目光中间的苏樱雪,心底没来由地一虚。 这是什么修罗场? 不知为何,明明她就是按系统的要求去攻略陌云笙的,可是面对楚星沉的灼热目光,她总是一副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好不自在。 好在秦东的比试很快开始,司徒清茗拉着她离开了这个修罗场,走到校场外围的时候,好容易在一个边角挤入了一个小位置。 “阿雪妹妹,玖兄今日怎得同你一同入席,”司徒清茗看着不远处独坐雅席的两人,忍不住问道,“这玖兄,看你的眼神,啧啧啧,难以言喻,总觉得阿雪妹妹,有什么瞒着我。” “能有什么可以瞒着姐姐呢?”苏樱雪并不想回头,如今的情况,在陌云笙与她的好感度渐渐变好的时候,她怕楚星沉误了自己的进度。 苏樱雪不知楚星沉来此处的任务,她刚刚命踏雪去查了,或许很快,便有回音。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男主是个可以将情感、仇恨与大业分得特别清晰的人。她不相信楚星沉为了苏樱雪的中毒而来,也不相信楚星沉解除了心中的芥蒂。 或许楚星沉救她,也是在大盛王朝中博弈隐藏的一环。苏樱雪不信他,正如她也不相信原着中杀她之人,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秦东是她身侧暗卫的翘楚,苏樱雪忽然想,若是昨夜,守着她的不是踏雪是秦东。那秦东与那个照影,谁会更胜一筹。 一轮车轮战下来,秦东毫无悬念拿了第四。苏樱雪之前同他的吩咐,他都记得,不要夺魁,稳在前四。 秦东不偏不倚,拿了第四。这样,第一轮便也不出挑,也不低调。离她们的总目标也接近了些。 至于骑射,那是暗卫必修课,苏樱雪并不担忧。走个过场而已。 不过刚刚司徒清茗的话,确实是提醒了她。如今楚星沉也在雅席,昨日她赠了陌云笙一个彩礼,那今日她也需要妥帖地为其余几人备上彩礼。 如今的苏樱雪,只拿到陌云笙百分之十的好感度,如今的陌云笙,在大盛王朝之中,还是个小透明。 虽说小说原着后期是妥妥,但此时,苏樱雪却觉得,给他越少的关注,对他后期科举入仕会更顺利。 苏樱雪不想太早把陌云笙的锋芒暴露在楚星沉的眼里,因为如今的局面于她,楚星沉是最大的变数。 她对陌云笙的心思,起码不能如之前般摆在明面。因而方才,她悄悄叮嘱踏雪,寻一份妥帖的彩头备好。 这好感度刷的如此艰难,她苏樱雪不想旁添麻烦。 第一轮射靶晋级的组员,直接入场抽签选待会儿骑的马匹。秦东排在第四,却抽中了一匹不甚好的老马。这是意料之外的。 骑射骑射,围猎场内,配备的弓箭都是统一发送的,唯有马匹是按抽签来定。而这围猎,自是马匹越矫健,于捕猎更好些。 如今秦东抽到的马却是垫底,这大大出乎苏樱雪的预期,她也一时有些忐忑,秦东是否能保入前五。 反观场上晋级的其余组员,苏樱雪发觉,第一名晋级的前三名的组员,挑到的个个都是一匹一等一的骏马,如此一来,原先第一轮积累的优势,极有可能在这一轮打平。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秦东第一局夺个魁首,不那么保守。 如今一来,倒显得她们组十分被动。 与此同时,端坐在楼上雅间的秦兰,此刻看着眼前的局面,虽然她们组文试弱了些积分,可刚刚的骑射,哥哥取了魁首,如今还抽中了这品相极佳的坐骑,第二局的赢面,也是很大。 秦家作为此次的东道主,自然是要获个前三,最好是魁首,才可稳坐秦家在世家的地位。 赏梅宴的初衷,便是秦家结交世家、学子、官眷、贵女、权臣 、文臣的锁链,只要赏梅宴年年不息,秦家在群臣文流的影响力便年年不息,故而父亲也早就叮嘱兄长与她,此番比试不可大意。 她们自小便训练秦家赏梅宴比试的类目,无论规则千变万化,万变不离其宗。更何论,每年最后晋级的赏梅宴魁首,可以面见五位贵人与大儒,进行最后的殿试。 若是殿试优异,那便更有由头得百官推荐,易获得官家面前的察举。 因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寻常寒门的通天路无非就是科举。可世家权贵不同,除了科举,察举制也是一条捷径。 此次的赏梅宴,是兄长与她第一次参加,也是父亲想要培训多年的兄长,可以能踏上在政界学界世子贵女圈崭露头角的登天路。 骑射围猎很快便开始,与定点不同,骑射围猎猎场广泛,因而旁人并无法观看到猎场全景。猎场极大,占据了数个山头,里面有不少奇珍异兽。 所有奇珍异兽都有对应的积分,寻常的猎物积分低,越是难猎越是珍稀的积分高。每个参赛者领取的弓箭箭身与箭矢上都有不同的编号。 围猎场中,每隔一段距离,秦家会安排侍卫人手在观察岗视察,若有参赛者猎了猎物,便会被观察岗识别,派人上前以特定编号的编袋收取猎物,并进行实时的积分计算反馈至观赏台,直至比赛结束。 第二轮比试开始许久,一众参赛者纵马奔驰,很快消失在围猎场众人的视线中。 苏樱雪与司徒清茗一同坐在看台上,好在此次看台分了男席女席,不与陌云笙和楚星沉两个人同座,苏樱雪感觉松快了许多。 她本是个不喜压抑的人,不知为何,四人小组多加了一个楚星沉,感觉氛围都变得剑拔弩张,十分压抑。 第86章 这熊此刻早已被身上箭伤的疼痛激怒,它一次次地仰天长啸 话说第二轮比试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不知是否是秦东抽到劣等马匹根本跑不快的缘故,即便他的骑射功夫也是一流。 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他的总积分,已经落至半数组别之下,即便加上第一轮的比试的积分,也在淘汰线徘徊。 如今的围猎,苏樱雪与司徒清茗坐在观赏雅席中,根本就看不见围猎详情,只能关心着积分牌上实时变化的总分。 还余半炷香时,秦东的积分似乎稍稍追了一些上来,可依旧是杯水车薪,他的两轮目前总积分排名第八,甚至都进不了前五。若是再掉出两名之外,那便是毫无积分。 苏樱雪见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捏了把汗。 秦东虽在赛场上,他并不清楚如今场上的实时排名,但也能根据周遭围猎的参赛之人猎射的猎物数目,算出自己落后的分数差异。 秦东的骑射一向不错,可偏偏他的马匹不经用,往往他先发现猎物,但是老马追不上。 而一旦他有所行动,旁边的那些参赛者,无一不可以轻松超过他,先于他一大截距离达到射箭范围,捕获猎物。 如此一来,秦东陷入了一场恶性循环。他发现的猎物越多,那分数拉开的越多。 半场之后,秦东发现自己不能再与这些参赛者一同而行了。他果断离开猎物众多捕猎参赛者众多的南区,而选择独自一人与自己选中的老马骑行至空旷的北区。 昨日长公主希望他夺下前四,如今的排名不淘汰都算不错了,根本不敢奢望靠前。 正因如此,他才想要孤注一掷,在北区赌一把。南区多猎物,大多是些寻常数量又多的锦鸡、飞鸽、兔子、狐狸等小畜为多,鲜少也会有些梅花鹿之类的大物。 可北区,却是猎物不算繁多,甚至比较少。但同样,秦东想要碰碰运气,若是,真碰上个珍稀的大物,或许可以反超。 秦东如是想,他慢悠悠带着老马徒步,尽量不惊扰林间躲避的猎物。 忽而,在一棵林木之后,他便看见了一只正在吃草的梅花鹿。 他轻盈飞身跃在马背之上,抬箭,与远处瞄准,嗖地一声,箭矢飞离弓,火速往鹿的地方飞去。 电光火石间,那箭从鹿的右眼穿入,左眼射出。 同一时间,另一只箭,从鹿的另一侧脖颈射入,从这一侧脖颈穿出。 一鹿两箭。秦家侍卫前来取猎物时,秦东与秦家的嫡公子 ,正好驾马行至此处。 “这鹿上怎么有两只箭?”取猎物的侍卫,惊呆了,“若是两箭,这分都算谁家的?” 秦家嫡公子一袭藏青色锦衣骑装,他抽中的是一匹白色的健硕的马匹,他策马奔驰,一张玉树临风的脸,一手握长弓,一手牵马绳,飒沓如流星。 “即是双箭,便计两家之分即可。”秦家嫡公子闻言,他一发话,那底下的人便领命扛走了猎物。 “好箭法,一箭穿眼,一击毙命。”秦嫡公子看了眼那中了双箭的鹿。 他再看身侧站着的秦东与身侧的老马,毫不吝啬地夸奖道,“难为庶弟这些年在那偏远乡野生活,竟练出这身好箭术,倒叫吾这个嫡兄,有几分刮目相看。” 百步之外,一箭穿眼,一击毙命。倒是个练家子。 “嫡兄谬赞,是庶弟瞎猫碰上死耗子。”秦东闻言低声谦逊道。 百步莫说穿鹿眼,便是人眼,也能一击毙命。这是一个暗卫必学的杀技。 “可惜了,没抽中匹好马。”秦家嫡公子看了看男子身侧的老马,忽得明白这庶弟为何同他一般,跑来此处。 秦家嫡公子叹了口气,他来此处,为的是猎些稀罕的,拔得头筹。而秦东,只怕是来追分的。 “既如此,便告辞。”秦家嫡公子翻身上马,往远处奔驰而去。 秦东也上马,寻找旁的猎物。 又过了许久,忽得听闻一声沉闷的野兽咆哮声,隐隐还夹杂着人的嘶喊声与呼救声。秦东闻言,心中暗叹,不好,莫不是什么凶兽闯进了猎场? 秦东心中一凛冽,此刻若是离去,那必然,他或许救下了那几人,可无遗输了比赛。 可若他自顾比赛不救人,又好似罔顾道义。 如此挣扎片刻后,秦东还是决定策马前去。他往咆哮声传来的地方寻去,奈何越靠近那方向,咆哮声越是清晰与凶残。 他的老马听闻那吓人的咆哮声响,竟生生停下了脚步,再也不愿前行一步,似是感受到了危险。 秦东见状,只能下马,他拍了拍老马的臀示意它自行逃命,自己则是背着弓箭,小心翼翼地飞步穿梭在丛林间,往不远处的地方靠近。 远处的山林处,一只黑色的熊,正在疯狂的摇着岗哨的亭基,那黑熊身上背上插着两只箭 ,一边流血一边凶残的吼叫! 而那木搭的,略微有些不够结实的岗亭上,是秦家嫡公子和两个岗哨,正如临大敌地盯着下面,看着底下近乎暴走的黑熊。 这围猎场中的熊,此刻早已被身上箭伤的疼痛激怒,它一次又一次地仰天长啸,凶狠地对着上边伤害它的男人嘶吼着,目露凶光,等待时机,准备报复。 受伤的黑熊,一次一次用身体疯狂而固执地去撞击岗哨的地基,那本就不牢固的地基,开始摇摇晃晃。 上面的两个侍卫,略微胆小的,已经只会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这可是黑熊,个大体肥如此彪悍的黑熊,就它那血盆大口的熊掌,和巨大的撞击力,咆哮的声音,都将两人吓得哭哭啼啼。 “怎么办?早知道,就不选北区了!这可是熊!今日怕是不好要把自己小命交代在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吾怎么办啊!”一个岗卫哭着落泪。 另一个岗卫闻言,也是额外心酸,“怎么办,公子,那熊似乎被激怒了!” 他们刚刚见公子射杀了一只黑色的小乳熊,正在为公子的高超技艺而高兴,不想却被闻着味寻来的母黑熊看见了自己孩子的尸体。 第87章 秦东,他得了同围猎黑熊的积分,一跃成为榜单第三 秦家嫡公子秦如玉,此刻也面色苍白。原本他以箭猎杀了小乳黑熊,原以为这次的围猎可以轻松夺冠。 没想到母子连心,那小乳黑熊中箭后,仰天嘶吼,竟吸引来了这成年的母熊。母熊见着孩儿的尸体,仰天嘶吼咆哮,红着眼睛朝他们撞击撕咬而来。 本来秦家护卫这一侧有数十人,如今除了他便是只剩下啊那两个一同逃在岗哨的废物,旁的早已葬身熊口。 秦如兰他趁乱射了黑熊几箭,可惜,成年的黑熊不似那乳熊,皮厚壮实,只能伤其皮毛,却不能伤其根本。 原本他的白驹,也早在熊咆哮时跑个无影踪,如今,秦如兰恨恨道,他刚刚虽然放了秦家特有的烟火。 只是白区偏僻荒凉,如今这岗亭被撞得摇摇欲坠,他都不知自己与这两个倒地痛哭的蠢货,是否能够坚持到救援来临。 秦如兰,眉头深锁,他居高临下,拔箭对准眼前与他凝视咆哮的黑熊。 利箭出鞘,秦如兰射瞎了黑熊的一只眼睛。鲜血刹那间自熊脸流出,也彻底激怒了底下吃痛的黑熊。 那黑熊开始更猛烈地撞击起眼前的岗哨,本就摇摇欲坠的岗哨,如今更是左右晃的厉害,似乎下一刻就要倒塌。 “怎么办,怎么办公子,熊发狂了!”一个侍卫哭哭唧唧,“怎么办公子,怎么办呀!” 秦如兰闻言,双眸深锁。如今他废了熊一只眼,它的实力大打折扣。 可惜,还不够。 若是能废了另一只眼,那熊的战斗力,便会少很多。 即便有如此恐怖如斯的攻击力,也可以有以武艺搏击的可能。 可惜,那熊知晓抬头会被重伤,便不再抬头,只是专心于撞击岗亭,它只想将眼前的岗亭撞倒,让那几人无处可躲。 便在此刻,一支凌云箭穿透黑熊的另一只眼睛,黑熊吃痛地仰天嘶吼,它巨大的熊头上,两支箭矢深深穿透眼睛,黝黑两个眼眶,鲜血直流。 秦东自远处露身,他找准时机,弄瞎了黑熊的另一只眼睛。 如今的黑熊,彻底癫狂。它你不能视物,却能闻见那些人的气味。 黑熊泣血长啸,就是这些人的气味,将它的幼子杀害! 黑熊疯狂用力地不间断撞击着岗哨,终于轰的一声,撞塌了岗亭。 一堆木材滚地后,率先响起的,是一名侍卫的惨叫声,他最先落地,又靠近黑熊,黑熊闻着气味,一口啃在他的右脚上,巨大的咬合力,疼得侍卫仰天长嚎,却唤来的黑熊熊掌的剧烈撕扯。 很快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再呼喊,变得血肉模糊,毫无气息。 另一个侍卫见状,撒腿就跑,早就没影了。 秦如兰摔下时,不小心摔到了腿,如今的他,根本跑不快。 他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响,在黑熊撕扯那个侍卫的身体时,慢慢往外边靠边挪动。 秦如兰拖着受伤的腿,没走两步,不小心踢到了一根滚木,那滚木滚动的声音,惊到了瞎眼的黑熊。 几乎同一瞬间,黑熊扔下了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靠着敏锐的嗅觉与听觉,往秦如兰所在的地方迅速靠近。 秦东见状,他拔箭,上面点上草团子,一箭射在熊的前方,浓烈的火焰燃烧,干扰熊的嗅觉。 秦东一次性射出数支箭,干扰熊的嗅觉,又以轻功运力,飞至秦如兰身侧,拉?过他的衣襟,带着他运功往安全的地方飞。 秦东将受伤的秦如兰放在了高树的枝干上,自己则是跃下树枝,悄然地拉近与黑熊的距离。 他从地上捡起倒地侍卫手中的刀,在那刀上抹上了怀里的蒙汗药,然后又以碎石通过弹蹦击打黑熊的脊背。 他一边用火折子点燃箭矢上的草包,再熊的四周射下,草包燃烧的草药味,完美地盖住熊的味觉,使黑熊不能分辨出他的味道。 最后秦东一个健步飞身至黑熊上方的树上,用迷香点燃扔至熊的四周,待到迷香四起,黑熊吸了不少,行动缓慢滞后些,秦东找准时机,从树上一跃而下,对着黑熊的脖颈,就是狠狠一刀。 凝聚了内力的刀将黑熊的厚皮坎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那抹在刀上的麻药迷药瞬间被血肉模糊的伤口吸收,剧烈的痛感让黑熊开始抓狂。 它无意识狠扑刀的方向,它锋利的熊爪一掌抓伤了秦东的肩膀,瞬间刺透衣服,血淋淋的。 秦东找准时机劈开黑熊,几个健步往远处滚开,黑熊闻声晃晃荡荡地往前冲,最后在离开他半米远的地方,轰然倒地,被迷药迷晕了。 秦东见状,确认倒地的黑熊,才往秦如兰的方向去。 待到秦家护卫赶来,几人一同给黑熊补刀,最终猎杀了黑熊。 秦如兰被秦东从那树枝之上带下,他面色有些苍白。但看着秦东的眼神确实变了些,眼前的秦东,没想到,骑射俱佳,还能以单人放倒一只熊。 这般魄力,不得不令秦如兰佩服。果真,秦家如今当真是卧虎藏龙,一个乡野来的旁支遗子,还救了他的命。 秦如兰上前,拍拍他完好的那只肩,挤出一个劫后余生的微笑,朗声道,“庶弟,大恩不言谢。” 秦东见状,笑得开心。那只成年黑熊的加持,长公主殿下需要的骑射类目积分,应当拉满了。 除此之外,秦东还救了秦家嫡公子秦如兰一命,这样的人情,若是日后长公主殿下需要助力,不知是否能搭上线。 秦东就这样笑着,然后忽然眼前一黑,倒下了。 骑射比赛结束前半盏茶的时间,积分榜忽然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秦家嫡公子秦如兰因猎杀了一头小乳黑熊与成年黑熊,排行榜瞬间登榜第一。 其次便是秦东,他得了同围猎黑熊的积分,一跃成为榜单第三。 直到项目结束,秦如兰与秦东两个秦家人,一同围猎两头熊的消息传遍了校场,众人无不津津乐道,唯有司徒清茗与秦雪,听闻秦东受伤,秦雪分外担忧。 第88章 是,阿弟疯了。楚星沉看怀中的她,一抹暗色染上眉眼 苏樱雪见到昏迷不醒的秦东,他面色苍白,右肩打着渗血的绷带。 苏樱雪见状,便送走了司徒清茗,自己留下照顾秦东。 待秦东苏醒,已是日落西山。 刚刚苏醒过来的秦东,面色苍白,眼神涣散,似乎并未发现她站在床畔。 苏樱雪见着眼前这般的秦东,忽得便觉得几分愧疚心疼,以及满满的自责。 “司东,你莫不是疯了,居然为了场比赛,去猎杀黑熊!” “司东,不过是场比赛,输了又如何?你这边不顾自身性命去追这几分积分,你觉得自己有几条命?” 苏樱雪看着眼前受伤的司东,怪自己,也怪他不爱惜自己生命。她不过只是个恶毒主子,他为何如此,用生命冒险去完成她的吩咐? “殿下,”司东看着眼前的苏樱雪,柔声劝道,“殿下莫气。” “自打殿下出世,司东便是殿下的人。”司东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他想安抚眼前的女子。 “司东能为殿下赴汤蹈火,完成任务,司东很开心。”司东哑声道。 苏樱雪觉得,心底划过一阵暖流。 “下一次,不准像这样,将你的生死置于任务之外!”苏樱雪沉思许久,才泪眼汪汪地对着司东命令道,“这是命令!” 司东闻言,微微一笑,“殿下。诺。” ······ 苏樱雪回到西厢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她都无暇练习香道了。秦东今日这般拼命为她们组挣积分,她也要不甘落后才对。 苏樱雪刚走入厢房,屋内黑黑的一片,并未点灯。 许是踏雪不在屋内吧,苏樱雪也没有多想,摸黑进入内室,拿起放在案板上的火折子,打开火折子,点起了床榻旁的灯。 瞬间,室内变得明亮多了。 苏樱雪点了主灯与桌上的烛灯,便拿着烛灯打算走回外室饮点茶。 可她带着烛灯刚绕过屏风,却见那桌案上坐着的,是早已在暗处等她的楚星沉。 “阿弟是何时来的?”苏樱雪有些懊恼,如此夜黑风高,他坐在她屋内,也不点灯,也不吱声,只是默默地隐于暗处等她,倒是荒唐。 “怎得不点灯?黑不溜秋坐在这,也不怕黑么?”苏樱雪柔声道。 她轻轻放下烛火,坐在另一侧的凳上,拿起茶壶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是温的,说明刚泡不久。 苏樱雪一连喝了两杯,才觉得不那么口干舌燥。 “踏雪呢?怎不见她?”该在的人不在,不该在的人在此等她,苏樱雪有些疑惑的问道,“阿弟如此深夜,也该回房歇息了。” 苏樱雪想了想,如今正是攻克陌云笙的关键期,陌云笙是个极其看重礼仪礼节的人,她不能在此要紧关头,弄些有碍名声的传闻出来,毕竟深夜私会外男,这怎么听怎么不好。 “孤让她下去了,孤在此等阿姊,自是有事寻阿姊。”楚星沉眸色冷冷,心中冷哼,她也知如此夜深。 今日一早,又是与陌云笙言笑晏晏,又是如今不知去哪深夜未归,她倒是一人在这水波阁过得什么神仙自在的日子······ 楚星沉自晚膳后,便在此等她。 今日一日,都不见她人影。而他没想到,他在屋内等到暮色四合,等到月影西移,还没有看见她归来的身影。 如今夜深如此,她倒是舍得归来了? 那陌云笙给她下了什么迷药,堂堂一个长公主殿下,与人私会至夜深不归房,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声名? 楚星沉眸色冷冽,满腹窝火。 “阿弟何事找阿姊,如今已是夜深,实在不适合留下阿弟,不若阿弟先行离去,明日再同阿姊说,如何?” 苏樱雪看见他那清冷疏离,目光灼灼地模样,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莫名想起昨夜一些场景,顿时面羞红着别开眼,不去看他。 不行,得将他赶走,如今的楚星沉,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那哑巴亏她已然吃了一道了,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阿姊倒真爱惜自己的声誉,阿姊也知自己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怎得如此喜爱与外男相聊甚欢,每每归房都是如此之晚吗?”楚星沉冷冷地道。 “阿弟误会了,并没有······”苏樱雪愣了愣,外男?司东是她的暗卫,算什么外男? “若说是私会外男,那这屋子里,只有阿弟这一个外男。”苏樱雪不喜欢他语气中夹枪带棒的嘲讽,她忍不住回怼过去。 楚星沉闻言,眸色一冷。 他伸手抓住苏樱雪的皓腕,用力一拉,苏樱雪猝不及防,被她从凳子上拉起,摔入他的怀中。 楚星沉的身上,有一种清冷的淡淡的幽香,好似月下佛手柑的香味,带些微微的甜味,又好似沾了佛前的焚香,有种若有若无的清幽香。 苏樱雪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楚星沉一手禁锢着她右手的皓腕。 她跨坐在楚星沉腿上,楚星沉的另一只手,将她的细腰圈在掌中,他的手禁锢着她的腰,逼她贴近他,坐在他面前。 “阿弟,你可是疯了?”苏樱雪没想到楚星沉压根没按常理出牌,他这么一拉。 他那张清冷俊秀的面容,便生生放大在她眼前,甚至于楚星沉的鼻息,还喷在她的面上,痒痒的,令人无法逃脱。 “是,阿弟疯了。”楚星沉看着怀里满脸震惊的苏樱雪,一抹暗色染上他的眉眼,他的手握着她纤细而柔软的腰,感受她在怀中,仿佛只有这一刻,她才是他的。 “阿弟见不得你始乱终弃。” 楚星沉冷冷地道,“是阿姊先挑的头,是阿姊先招惹的阿弟,如今要抛弃阿弟的,亦是阿姊,那阿弟要问阿姊一句,阿姊如此,对得起阿弟吗?” 苏樱雪闻言,有些迷茫,“阿弟说得,阿姊不懂······” 什么叫招惹? 她张素素何时招惹他楚星沉了? 苏樱雪带些迷茫的抬头见他,一双眼眸澄澈似水,带着几分天真,几分不自觉的勾人的纯谷欠。她目光如水,像要将他的理智一并融化了。 第89章 阿姊不会以为,同样的错,楚星沉会犯两次吗? 暖橘色的灯光打在苏樱雪的脸上,苏樱雪肤白似雪,精致小巧的鼻子,樱桃般饱满温润的嘴唇,一双澄澈似水的眼眸,两道弯弯的柳叶眉。 雪颈墨鬓,即便未消去脸上的易容,依旧是七分如她的模样。 此刻的苏樱雪,她想挣脱着离开楚星沉的掌握,却发现在他大掌有意识地靠着自己禁锢的情况,她只能被迫于他越贴越近。 楚星沉闻着她身上那抹淡淡地幽香,茉莉般的清幽,看着她慌张如小兔般在他怀中扑腾,却怎么也跑不出。 苏樱雪嘴若樱桃,开开合合的都是他不爱听的话,她道,“阿弟你做什么,放开本宫!” “你信不信,你若不放开,踏雪把你打到地上!” “本宫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放开本宫!” 楚星沉面色清冷疏离,静静地看着她那无畏的挣扎,冷声附耳在她耳边幽幽提醒道,“阿姊若是不在意自己的名节,大可大声呼救,左不过到时两侧的闺房的贵女赶来······” 啧啧啧,看到阿姊这般坐在阿弟身上,明日只怕秦雪这个身份名节尽毁,阿姊只能嫁作阿弟妇了,不是吗?” 楚星沉的嗓音慵懒而又带着几分沙哑,几分邪魅几分势在必得的调侃,却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苏樱雪想要呼救的念头。 是啊,她费尽心思塑造了秦雪这个干净如白纸的身份,不就为了成功攻略陌云笙的好感值吗? 若真如楚星沉多言这般,叫贵女看了个遍她这般模样,她哪还有名誉? 一个失了名节名誉的女子,或许前面积攒的陌云笙的好感度都会付之一炬。 苏樱雪狠狠咬住唇,不再呼唤,只是默默地挣扎。忽得,她眸色一黯,伸出另一只未曾被抓住的手,狠狠地对着楚星沉的脸面招呼过来。 下一秒,楚星沉预判了她的预判,他禁锢在她腰间的手,狠狠地拽住了她要扇他巴掌的手。 他反手将她两只手禁锢在身后,冷冷地看着眼前不安分的苏樱雪,冷声道,“阿姊不会以为,同样的错,楚星沉会犯两次吗?” 楚星沉面色森冷看着眼前满脸不甘心的苏樱雪,她的挣扎是那样的无力,那样的幼稚,想要摆脱他的禁锢,简直是妄想。 “阿弟,放开阿姊。”苏樱雪真的毫无办法,这还是那个原着中任人欺凌的狼崽子吗?明明她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受气包。 苏樱雪别开脸,赌气不看他,她的手腕满是红痕,痛的很。那楚星沉力气极大,握她的手腕没有半分分寸,她忍不住轻呼,“放开阿姊,你弄疼阿姊了!” 楚星沉闻言,轻轻松了松手中的力道,却依旧圈着她在怀。楚星沉一手轻抚着她左手腕的守宫砂,双眸深邃地看着眼前被迫跨坐在他腿上的少女。 她身姿曼妙,她姿色绝丽,如今的她穿着他赠予的浮光锦衣裙,戴着他别的发簪耳饰,如今的她,就像是一株属于他的罂粟,就绽放在他的掌中。 她无力反抗,任他欺凌。 楚星沉看着眼前委屈巴巴的苏樱雪,不知如何,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若他有日当真灭了大盛国,或许就将她这支不听话的罂粟,完全摘下,迫她折腰,迫她献媚,迫她完全属于自己,只为他一人绽放······ 楚星沉不发一语,眸光却是灼灼,他看着她,灼热,阴鸷,偏执。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苏樱雪被他的目光吓到,她有些害怕。 不仅仅是如今这个姿势令她有些害怕,更重要的是,楚星沉现在这反常的状态令她有些害怕。 她试着找回理智,冷声道,“阿弟,你放开阿姊,阿姊想与你好好谈谈。” 不管如何,先下来。苏樱雪觉得这般姿势,太不成体统。 “阿姊想说什么,就这样说便是。”楚星沉慵懒的一个使力,她整个人跌落他的怀中,与他结实健壮的身体牢牢贴合。 苏樱雪她想起身,奈何双腿不着地,她比楚星沉矮一些,腿细,挂在他腿的两侧,根本够不着地面使不上力道。 苏樱雪的腰后是他楚星沉牢牢禁锢的双手,那双手灼热又坏,不仅禁锢着她的双腕,还将她的身体压向他怀中,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与扑面的呼吸。 “这样,于礼不合!”苏樱雪有些懊恼,她反驳道。 “于礼不合?”楚星沉似乎听见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冷声问道,“那阿姊深夜了还与旁人夜不归宿,就于礼相合了?” 楚星沉眸色染火,他双臂如铁,他声音清冷沙哑,质问怀中的她,“阿姊从来如此双标。怎么,阿姊今日私会旁人回来,你的陌兄不曾对阿姊做过这些?” 苏樱雪闻言,又羞又涩又怒,她使了力气想要挣开他的禁锢,嘴上确是分外不饶人。 她道,“楚星沉,你放开孤,你如何能这般蓄意攀咬他人,陌兄清风霁月沅茞澧兰,他克己复礼,待人谦谦有礼,如何会如你这般做这些事?” “你放开阿姊!”苏樱雪恨恨地道。 “阿姊,是你先勾引孤的。”楚星沉看着她那张樱桃小嘴,每一句话都是他不爱听的。 他不喜她嘴中念出那个名字,他不喜她句句夸赞他。 楚星沉从没如此地不喜一个人。 楚星沉不喜他那俊秀如兰谦谦有礼的气质与外表。 楚星沉不喜他出尘不染,君子如玉的美好皮囊。 楚星沉更不喜他满腹学识,诗书道义的正派。 楚星沉最不喜的,是苏樱雪不经意间看那人的眸光,一如从前她看向他的那般,痴缠,眷恋,倾慕,还有温暖与不舍······ 苏樱雪越是维护陌云笙,楚星沉越是心中窝火,他终究是耐心耗完,不愿再听她那种樱桃般红润的嘴中发出任何他不喜的声音。 楚星沉以单手禁锢她的双手,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堵住她唯一的退路,最终以唇封住了她所有的话语,只一味在她唇中攻城掠地,汲取占有她唇中的每一寸。 第90章 他带着怒意与偏执问她,阿姊可还记得这些伤疤? 吻上苏樱雪的那一瞬间,楚星沉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以行动告诉她,让苏樱雪知晓,她是他的,她只能是他的。 楚星沉看着她在怀中反抗的更剧烈了,却依旧挣不脱他的束缚。她樱桃般的小嘴在他的唇中被汲取,被品尝,被蹂躏。 她唇中的每一寸被他的气息覆盖,每一次被他一遍遍占有,他把她所有的嘤咛与反抗全部吞下,他强迫她接受他的吻。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直到楚星沉放开她之后,苏樱雪觉得自己要窒息的瞬间,因为楚星沉的放开而开始有了呼吸。 苏樱雪直到被他放开,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楚星沉,强吻了。 这算什么剧情? 苏樱雪觉得脑袋像浆糊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楚星沉,疯了吧,她心里一直把楚星沉当作弟弟。 然后楚星沉居然以这样羞辱的姿势禁锢着她,还把她给强吻了。 “阿弟,你疯了······”苏樱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楚星沉,她已经没有抵抗的心情了,她只觉得脑中乱如麻。 “阿姊,早在你让人凌虐孤的时候,孤早就疯了······”楚星沉冷笑着,痴狂着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的樱桃小嘴上涂抹的口脂,此刻正染在他的唇上,似乎在告诉他提醒他,方才的暧昧。 楚星沉眸色清冷,他伸手解开了自己的上衣,露出洁白的肌肤,以及上面沟壑交错的条条新旧鞭痕。 楚星沉抓着她的手,逼迫她用手去摸那些他胸膛上的累累伤痕,他用几乎残忍而带着怒意与偏执的语气对她冷声道,“阿姊可还记得这些伤疤?” “这一条,阿弟十岁那年,不过只是不敢接阿姊的赏赐,阿姊便狠狠地抽了阿弟一鞭。” “这几条,阿弟不愿做奴隶,阿姊命人往死里抽。” “这几条,阿姊想要收阿弟做面首,阿弟不愿,阿姊抽了阿弟整整一日一夜。” ······ “这几条,为了救落水的阿姊,阿弟在内司监里,受尽酷刑,鞭打至此。” 楚星沉冷声问道,“阿姊,这一身新旧伤痕,累累条条,哪一处不与阿姊有关?” 楚星沉眸色冷冽,灼灼燃烧,他带着怒意与执着问她,“阿姊觉得,阿姊此生,可能弥补于阿弟因你受的这一生的苦难?” 苏樱雪被他拽着手,他逼她一道道去摸他炽热而结实的胸膛上的条条新旧疤痕,那些狰狞的疤痕,无一不是他楚星沉对她的控诉。 苏樱雪颤抖着手,一条条摸过他的伤痕,她难以想象,那时的他遭受这些非人的折磨时,该有多疼。 她不争气的眼泪落下,滴在他的伤疤上,每听他讲一处渊源,她就仿佛亲眼看见他在她面前受伤一般,心疼的难受。 直到她哭得不成泪人,楚星沉的目光才略微地缓和,多了些柔情,少了几分阴鸷。 “阿姊,”楚星沉声音沙哑,带着难以令人抵抗的魅力,他轻柔地捧起她的头,用唇轻轻吻干她面上的泪痕。 他吻上她微微颤抖,染着晶莹泪花的睫毛,一点一点,轻柔地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如视珍宝般吮干她的泪。 “阿姊,莫哭······不疼了······”楚星沉一颗心坠阿坠,她是在意他的,至少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眼中,只有他楚星沉。 楚星沉一面轻柔地吻着她的泪痕,一面轻柔地环着她的腰。苏樱雪的腰很细,又很软,像是那春日的杨柳枝,握在掌中,很是舒服。 楚星沉趁她哭泣着不知所踪时,他抱着她的腰,把玩着她腰身的每一寸。他一边吻着她的泪痕,一边用手指丈量着她腰身的尺寸。 这一刻,他真想,就让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多好。 让苏樱雪永远在他怀中,让她的眼眸里只有自己,让她只为他哭泣。 忽得,楚星沉觉得,头有些晕,眼皮有些重。 有些不对劲。 他抬头看向苏樱雪,却发现她不再哭泣,一双眼眸亮晶晶澄澈的看着他,眼里尽是清明,哪有方才那哭啼啼的模样。 楚星沉觉得,头晕眼花,他看见了数个苏樱雪晃悠在眼前,他感觉四肢无力,再也握不住苏樱雪的手,一瞬间趴倒在桌子上,再也无法动弹。 苏樱雪见状,明白是她混在口脂与胭脂中的迷药见效了。 这是今日踏雪第二次给她上妆时,她提出的。昨夜的楚星沉太过恐怖,她可不想重蹈覆辙,于是让踏雪按着她的吩咐,将迷药混在口脂与胭脂中。 若是楚星沉安安分分的,自然什么事情都没有。若是楚星沉这般不识好歹,还总妄想欺负她,她自然不能让他得逞。 苏樱雪见状,从他身上艰难地爬起来,看着被药倒的楚星沉,心中愤愤不平。 “都说了你与本宫是姐弟,姐弟间怎能做这些逾矩的事?”苏樱雪看着眼前睡得深沉毫无意识的楚星沉,一想起方才他对自己的做的过分事,心中就十分愤愤不平。 她想了想,拿出了床边匣子里藏的的铁链手镣,给他绑了手脚,还细心地将铁链的一头锁在了床板上。 觉得又不解气,苏樱雪又拿出两盒胭脂,在楚星沉他那张俊俏的脸上,开始画红色的乌龟。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直到画了四只乌龟后,苏樱雪才觉得有些解气。 叫他强吻,叫他对她搂搂抱抱,叫他欺负她。 这下好了,看她不好好收拾收拾落在她手中的楚星沉与他的那些暗卫。 苏樱雪唤来踏雪时,踏雪已经照着吩咐,将迷药下在茶里,药倒了并不设防的照影与楚星沉的暗卫。 昨夜之事之后,长公主殿下虽然嘴中服软,但到底还是耍了点小心机。 如今楚星沉的身份过于麻烦,长公主殿下打算将他药倒扔在房中,这样他既不会干扰苏樱雪的机会,又可以让楚星沉安分守己的。 如今达到了目的,苏樱雪让踏雪将那些药倒了的暗卫先一步送回长公主殿好生关押看管,待她回去再做定夺。 第91章 给他用白绸再加上一层绑紧手脚,小狼崽子诡计多端! 苏樱雪折腾了这半天,也觉得累了,便让踏雪命人将楚星沉挪到外室,自己则是在内室洗了个澡安心休息。 楚星沉中的迷药,不睡个一夜,根本醒不来。这迷药可以使人昏迷,也可以使人暂时丧失内力与功力,四肢酸软无力。 “给他用白绸再加上一层绑紧了手脚,小狼崽子诡计多端,对了,把他的嘴也别忘了堵上。” “这几日,本宫就要他在这房内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犯的过错!”苏樱雪想了想,冷声吩咐道,这小崽子,是得好好收拾收拾,免得老是坏他事。 因此此时的楚星沉,被人捆了手脚熏了迷香锁了铁链堵了嘴巴,晕乎乎地陷入昏迷,完全就是一个废人。苏樱雪一点都不害怕他。昨夜的情形来看,苏樱雪在弱势。 可今夜不同,所有的局势在今夜逆转了,区区一个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楚星沉,真是不在话下。 怪就怪,狼崽子还是太过年轻。就让她这个现代人给他这个古代人上一课,他楚星沉吃了年纪轻的亏,不知兵不厌诈。她就教教他,什么是越漂亮的女子越有毒。 ······ 第二日清晨,苏樱雪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给弄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爬起身来走到外室,才发现楚星沉早已醒来。 楚星沉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恨恨地看着眼前的苏樱雪。他醒来后,便发现被捆了四肢,动弹不得。 本来区区的铁链与白绸,根本就困不住他。奈何昨夜楚星沉居然沉迷女色,着了苏樱雪的道。 那迷药不知上在何处,又不知为何如此古怪,无色无味,还令人手脚酸软无力,根本运不了内力。 他嘴里塞着一块白绸,想要开口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他费劲力气,也只能移动一点点铁链发出细嗦细嗦的声音。 真该死!楚星沉冷冷地看着眼前无动于衷,看着他费力挣扎的少女,那个恶毒的女子。 没想到,玩鹰的居然被她这只雏鹰给琢了眼。楚星沉愤愤地想,就连看着她的那目光,都好似着了火一般,带着愤愤的怒意与不甘。 “别挣扎了,”苏樱雪看着眼前被捆地无法动弹的楚星沉,这小崽子一双黑亮的眼眸此刻正满是怒火的看着他,这把火真是烧的大了些。 “别折腾了,这是前朝宫廷秘药,无色无味,解药只有阿姊有。”苏樱雪看着眼前挣扎的少年,冷声道,“是阿姊特地为你量身定制的。” 苏樱雪淡淡地看着眼前狼崽子一般盯着她的少年,冷声道,“阿弟你别怪阿姊,阿姊对你的性命不感兴趣。只是最近阿姊真的有要事要做,实在不便放你。” “至于照影和你的几个暗卫,阿姊只是将他们安置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放心,阿姊也不会为难他们的,只是暂时,他们和你一样,也用迷药控制了。” 苏樱雪轻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替他除去嘴上的布条,一手拿着倒了的茶,捧过来递给他,“捆了一夜,饿不饿?渴不渴?” 苏樱雪扶起少年,将晾凉的茶水递到他面前,柔声道,“喝杯水吧,阿弟。” “苏樱雪,放开孤。”少年并未喝水,他忍着怒火清冷地看向眼前这个女子,心中却是窝火与自责,他居然会这么不小心,着了她的道。 “苏樱雪,放开孤,”楚星沉冷声吩咐着重复了一遍,他不喜她忽视他的话。 “放开孤,只此一次,孤可以,既往不咎。”楚星沉冷眸凝视着她,苏樱雪看着他那如同深渊般深邃的眼眸,只觉得,他这句话,不可信。 “阿弟省了这些旁的心思吧,阿姊不可能放了你的。”苏樱雪嘟着张樱桃小嘴,有些气鼓鼓地说,“阿姊若是放了阿弟,那阿弟打算如何?” “像昨日那般对阿姊?” “还是也把阿姊捆了,扔在房内关起来?” 苏樱雪看着少年微微上挑的眉毛,抿嘴别开脸,不喝她递的茶。 苏樱雪见状,将那茶放至茶几上,冷声道,“阿弟若是不渴不饿,便不喝了吧。” “阿姊劝阿弟少动些旁的不可能的痴念,尽早适应如今的生活。毕竟,这得要一阵子。”苏樱雪算着日子,完成这第一波任务,起码还要数日,若是他实在不配合,那就她命人看着他。 总归如今的楚星沉是落在她手中,又不是她落在他手中。 于是苏樱雪干脆又拿白绸封住了他的嘴,然后自顾自让踏雪找几个武艺高强的暗卫守在他身侧看着她,自己则是装点好,赶往去看清茗阿姊的比赛。 昨日由于第二轮的骑射出了黑熊伤人的事,本该昨日一同比试完的女子武艺与男子武艺,便留到了今日。 秦东昨日为他们组拿分受了比较重的伤需要休养,如今的苏樱雪,更不能放弃每个夺分的机会,也不能放弃任何攻克陌云笙好感度的机会。 ······ 苏樱雪今日到达雅席时,席面上只有一袭青衫的陌云笙,陌云笙坐在雅席上,隔着很远,便注意到苏樱雪,他对着她,温婉柔和的笑着。 待她入席,陌云笙体贴地给她面前端了几样小食,“这是吾的小厮金晨往城中购买的点心,听闻京中女子都爱白雀楼的点心,不知秦小姐喜欢否?” 苏樱雪见状,只觉得眼前的陌云笙极其体贴。她一早醒来,都不曾吃些什么,如今看见他命人来回奔波数十公里,为她带回的小点心,只觉得这一口点心,吃得不是点心,即是金钱,又是他的温柔。 “多谢陌兄,”苏樱雪闻言低头浅笑,她随手拿起一朵做成垂丝海棠模样的点心,放在嘴里浅尝,酥脆的表皮,带着果酱香的夹心,不甜不腻恰到好处的微甜在唇齿中化开,美极也好吃。 “这白雀楼的点心,果然不同凡响。”苏樱雪笑着抬头看向陌云笙,发现对方也看着她浅笑。 “阿雪妹妹,喜欢便好。”陌云笙柔声道,他眼眸似水,满是柔意。 第92章 阿雪妹妹若是喜欢,日后每一日,云笙都替妹妹送来? 原先的陌云笙,一心只读圣贤书。 只是如今,也不知是她送他彩头的缘故,还是她如此美丽,就像一朵开在深夜悄然绽放的纯白茉莉,如此干净,如此美丽,如此让他心动。 原来所有思绪化为绕指柔,竟是这般感觉。 “阿雪妹妹若是喜欢,日后的每一日,云笙都替妹妹送来可好?” 陌云笙看着苏樱雪的眸光,满是温柔。 “这多不好,叨扰兄长,令兄长破费了。”苏樱雪看着陌云笙,满眼都是温和。 她觉得陌云笙真是这世上顶顶温柔之人,他温柔,他就像那白玉般,夏温润,冬暖身。仿佛就是笼罩在阳光中的人,开朗,阳光,体贴,温柔。 苏樱雪觉得,整本小说中,怕是找不出如陌云笙这般令人心动的npc。 有时候就连苏樱雪,相处久了,对陌云笙都会有种错觉,就像他仿佛根本就不是小说世界中的npc,而是真实存在的人。 “何故叨扰二字?阿雪妹妹,见外了。”陌云笙一袭青衫,今日的他就像篁林中走出的隐士,他整个人沐浴在晨初的阳光中,似是镀了层金。 “其实,云笙,云笙希望阿雪妹妹喜欢云笙送得糕点,正如同,云笙,很喜欢阿雪妹妹送得彩头一般。” 陌云笙白色面容上,忽得浮起一抹淡淡地海棠初开的微霞,他低头望向腰间挂着的那枚墨竹纹白玉,目光温柔缱绻。 “陌兄······”苏樱雪没想到,原着中的陌云笙,竟是如此纯情之人。她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毕竟如今看着这般温柔的他,苏樱雪心中是忧大于喜。 他这般神仙一般的人,她费尽心机去筹谋他的好感度。可是若有一日,当中被她得逞之后,他若真的深陷情深难以自拔,那她完成任务回归现代那日,会不会伤他极深? 苏樱雪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隐藏着深深的怅惘。这般说来,她与原女主又有什么区别? 不,她苏樱雪比原女主更可恶。 原女主是不知陌云笙柔情似水,以至于误了卿卿一生的姻缘。 而她苏樱雪,却是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去挤进陌云笙这般一个云淡风轻谪仙一般的人的心中。 苏樱雪啊苏樱雪,你真是在造孽。 “陌兄如此优待阿雪妹妹,阿雪感激不尽······”苏樱雪低下头,终究不曾言语。 但陌云笙的目光,一如既往暖阳一样凝视在她眼眸中,似朝阳,似日辉,似完全柔情似水,令人心悸而怅惘。 “清茗小姐似乎要开始比试了,不如阿雪妹妹与吾一同,往那边去吧。”陌云笙看着远处渐渐聚集的人流,笑着提醒。 两人站在校场外围。 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的比武场不是很大,仅仅用绳索圈了外围的一大块地,地上搭建了一个巨型圆台梅花桩阵。 大约今日的比试,与梅花桩有关。 果真,试题出来,所有参赛组员,抽签两两对决,限时一柱香。 两组员需争夺顶端梅花桩上方悬挂的金球。若是其中一方夺得金球,则夺金球者落地便为胜者。 若双方对战中途皆未取得金球,且一方被对方从梅花桩中打落至地面,那落地方便是落败。 清茗阿姊在抽签环节结束,好巧不巧,又是与张莹莹秦兰那组碰到。不过她们这次的另一个组员,也是赫赫有名的将门独女楼飒,也是如今众人议论纷纷的武艺榜夺冠的有效人之一。 比赛是车轮战模式,两两成组,先决出一轮胜者与败者。再由胜者两两成组,败者两两成组,再决出胜负,按比赛积分计算。 司徒清茗与楼飒恰好是压轴那组。说起这抽签手气,两人都不佳。明明都是争夺冠军的数一数二热门人物,如此一对决,必有一组积分头筹,一组最多平庸。 苏樱雪看着楼飒,楼飒与司徒清茗一样,将门虎女,如果说司徒清茗一把赤红鞭可以打遍贵女无敌手,那么楼飒的红缨枪也是女中豪杰分毫不示弱。 这一局,或许悬了。 苏樱雪看着司徒清茗,总有些担忧。她并非不相信清茗阿姊,只是有些不相信张莹莹秦兰那一组的人品。 她们前几局都没有明显占据优势,本就靠着这局翻盘。如今对阵司徒清茗这般强劲的对手,苏樱雪怕她们像在陌云笙文试那局时,做手脚。 可是武行比试与文试不同。 武行比试众目睽睽,也不像文试有明显的空子可以钻。因而苏樱雪有些担忧,她觉得清茗阿姊洒脱肆意,不看重输赢。但别人并非如此。 苏樱雪担忧别人使腌臜手段害清茗阿姊,因而一直愁容满面。 陌云笙看见身旁的女子低头垂眸,满是担忧。以为她是害怕清茗阿姊失分,笑着劝她,“阿雪妹妹,莫担忧。” “只要清茗小姐的比分能在前六之内,在下能把比分拉回一二。”陌云笙看着苏樱雪,淡然道,“今年琴艺比试报的人数不多,总共六人。” “以在下寻常的水平,前三左右不是问题。”陌云笙淡淡地道。 前三? 苏樱雪闻言,抬头看向身侧的陌云笙,心中感慨,这大概就是学霸的松弛感。陌兄,你说你的琴艺大约前三不是问题,合适吗? 苏樱雪看着眼前提词器上的,琴艺卓绝,淡淡地想,唉,反正她看过在场所有的世家子女与所有参赛人员,她没有在提词器上看见任何一人,写得是他这般的琴艺卓绝。 不过陌云笙的话也对,其实清茗阿姊即便首轮被楼飒夺分,也掉不出前五。只要她整齐一点,有前几轮组员的成绩,可以试着冲一冲前五。 “陌兄,阿雪不担忧清茗阿姊失分。”她笑着回了一个笑容给陌云笙,“阿姊武艺高强,反倒是阿雪的香道弱了几分。” “不若明日陌兄比试完,可否指导指导阿雪,考前抱抱佛脚,或许阿雪会更自信些。”苏樱雪抬头看向陌云笙,眼里是纯粹的信任。 这个异世界的学霸,未来的状元郎,非陌云笙出手,教她冲个前六前五的,应当不难吧? 第93章 回到自己的厢房时,苏樱雪刚走进屋,便觉屋内昏暗 “阿雪妹妹,若有需要云笙帮助的地方,云笙义不容辞。”陌云笙看着苏樱雪,柔声道。 比试开始了,几轮之后,终于轮到清茗阿姊与楼飒。比赛锣声一响,清明阿姊率先跃上梅花桩,楼飒紧随其后。 清茗阿姊今日一身红色武装,她面容姣好,身姿利落飒爽,和一身玄衣武装的楼飒不同。 一个娇艳似枫,一个沉稳似玉。红黑身影几番纠缠打斗,却都不曾能够往梅花桩上方跃上几步。 就在两人焦灼时,清茗阿姊一条凌厉的赤鞭打过来,楼飒往后方闪躲,清茗找到间隙,红色身影如灵蛇般往最上层的梅花桩跃去,借力去抓那金球。 反应过来的楼飒一手以内力凝聚枪身,挥枪打往金球方向,一手拉住清茗的右脚,狠狠往下一拉。 清茗阿姊在碰到金球前夕的地方,被楼飒的红缨枪给挡住了。楼飒一枪以力打力,狠狠击在司徒清茗的腹部,将她打飞数步,险些掉落梅花桩。 楼飒的红缨枪,果然名不虚传。 司徒清茗望着眼前寸步不让步步紧逼的红缨枪法,也不甘示弱,以长鞭为武器,以柔克刚,用力圈住那红缨枪,数次使力,与楼飒缠斗起来。 两人一红一玄两条身影,如高手过招,左右缠绕打斗,倒是难舍难分。 “陌兄可懂武艺?”苏樱雪随着陌云笙问道,她不懂武艺,并不能很明确地判断司徒清茗与楼飒,谁更占上风。 “楼飒的招式看似凌厉,实则她的红缨枪法不宜持久作战,易消耗体力。”陌云笙看着不远处的情形,淡然地道。 “清茗小姐的赤鞭看似以柔克刚有些吃亏,可赤鞭轻巧,若是打斗起来,更易保存体力,形成车轮战。” 陌云笙看着远处的比试场,淡淡地道,“若是这般僵持,打斗的时间越长,楼飒的体力流失越大,对司徒清茗的优势更大。” “所以,若是清茗阿姊可以一直周旋,她获胜的机率便更大。”苏樱雪闻言,若有所思。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张莹莹与秦兰,两人坐在观景台上,面带微笑,好不惬意。就好像,一切早已胸有成竹般。 秦兰甚至无暇观看场上的情景,她身侧的两个丫鬟在为她描绘着玉手的豆蔻。张莹莹则是笑着同她说些什么。 如今秦兰张莹莹组在昨日的骑射组荣获第一,追回来不少比分。如今整体综合排分位居第四,而他们则是位居第三。 因而,若是她们两人如此悠闲,必然是某个环节安排了什么。 她们不会又要耍什么花招?苏樱雪愤愤地想,正当她将目光移回来时,却见比试场上传来清明阿姊的痛呼声。 苏樱雪回头一看,只见清茗阿姊满脸是白色的粉末,她早已无法睁眼,只能站立在梅花桩上方,用冷冽而气愤的声音对着面前的楼飒喊道,“堂堂将门虎女,竟使出如此腌臜手段!” “习武之人,但求光明正大。怎可因争一时胜负,用粉末偷袭他人?” “不过兵不厌诈,武场无父子,何况也是正当手段。”楼飒冷声道,“再者只是区区面粉,一比试并未规定不可带面粉,二比试并未规定不可撒面粉。” 太过分了,比试场上,打不过就使这般乱七八糟的小手段。 苏樱雪刚想冲出去,却被陌云笙一把拉住她的手,陌云笙冷静地同她分析,“不可。” “若是你擅闯比赛场地,按如今的比赛规则,便是直接判清茗小姐输。” “莫冲动,相信清茗,若是不成,也无事,万事有吾。”陌云笙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温柔而坚定地道。 “好。”苏樱雪放弃了念头,欺负她的清茗阿姊,只专注于眼前的赛局。这账,总有一日,她要向清茗阿姊替那楼飒讨回来。 “只不过清茗小姐自己大意中了粉,怎可怪吾不让着清茗小姐?” “若是清茗小姐输不起,不如早些回府找父亲,何须参加什劳子赏梅宴?”楼飒冷哼一声,她一晃虚招红缨枪打向司徒清茗。 没有视力的加持,司徒清茗只能靠听觉几近被红缨枪耍的团团吃瘪,楼飒最后一个大力直刺司徒清茗的咽喉,在司徒清茗感受到凌厉肃杀的枪风时往后闪躲。 楼飒却不依不饶,一脚踹在司徒清茗的小腹上,将她一脚踹下梅花桩。 与此同时,楼飒一个声东击西,飞身飞往最高处,成功拿下金球,取得好名次。 在众人一片叫好声中,唯有苏樱雪面色清冷。 这一刻,她不在乎名次的高低。苏樱雪愤懑的是,明明被面粉糊住眼的司徒清茗已经落了下风,明明楼飒可以直接取金球而获胜。 可楼飒偏偏,要将看不见的司徒清茗踹下梅花桩,以这样的方式欺负她。苏樱雪飞快地往场地跑去,她心疼地扶起倒在地上的司徒清茗。 “清茗阿姊,你受累了。”苏樱雪命踏雪端了干净的水,而她则是用浸湿的帕子,一点点擦去阿姊的脸,小心翼翼地洗干净帕子,又给她擦去眼睛的面粉。 苏樱雪看着眼前形容狼狈的司徒清茗,红了眼眸,是她没用,护不住阿姊。 苏樱雪和踏雪两人一左一右扶起司徒清茗,往清茗阿姊的房间去。苏樱雪命人请了大夫,她则守在司徒清茗的身边陪伴。 直到大夫确诊,开了外用的药膏,苏樱雪亲自给司徒清茗上了药膏,她才安心。 因为大夫说,以司徒清茗的样子,眼睛的红肿还需休息一两日。苏樱雪便向赛委会打了申请,请求等司徒清茗的伤势好转的两日后,再举行比赛。 好在,组委会不知是为了堵住幽幽之口,还是为了让她们组不再追究楼飒的胜之不武。最后,还是同意了申请。 苏樱雪一直在房中给司徒清茗端茶送水,照顾她直至入睡,才从她房内离开。 回到自己的厢房时,苏樱雪刚走进屋,便觉屋内昏暗。 “踏雪。”苏樱雪下意识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第94章 苏樱雪忽得摸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暖暖的,热热的。 “踏雪?”苏樱雪又喊了一声,屋内已经没有人应答,四周安静的可怕,一片黑暗。 此时明月躲在云层中,便是月华也全无。这黑暗冷寂的感觉,苏樱雪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怎么她房中一个人都不在? 楚星沉被锁着也这般乖?一声也没有声响,莫不是她今日回得太晚,楚星沉已经睡着了? 那些伺候和看守的人呢?都去睡了? 一阵冷风自身后吹来,冬夜的寒意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苏樱雪总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幽深地凝视着自己。 苏樱雪莫名的心中感觉有些害怕。她还是壮着胆子,一点点往内室的方向摸去。 直到摸到床畔边的桌案上,她想伸手去摸桌案上的火折子。 摸着摸着,苏樱雪忽得摸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暖暖的,热热的,有点像是什么? 她还没摸出来,下一秒,就被那只手拽住了手腕,一个大力,被手的主人毫不怜惜地扔在了床案上。 苏樱雪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她的背重重地撞到了床板,她吃痛的想哭。 可还未有所反应,她感觉那只禁锢着他的手,忽得将她的两只手反剪在背后,然后用一条柔软的滑滑的东西捆住了她的两只手腕。 “你是谁?”苏樱雪有些害怕,那人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淡淡的冷香,好像在哪闻过,好像又十分不熟悉。 “你可知吾是谁?”苏樱雪有些害怕,她嗓音有着沙哑,如今却是不得不逼自己冷静,她装作硬气的样子对着身后黑暗中的人,冷声道,“你若此刻解开吾的手,自行离开,吾可以,既往不咎······” 苏樱雪不知对方是谁,她也不知自己三言两语能不能唬住对方,周遭一片沉默,那人并未搭理她,只是将她的双腕缠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给她打了一个结实的结。 “你想要财?”苏樱雪试探着问,“吾的梳妆匣中,有一些金银盘缠与首饰,可以换钱,你拿去吧,只要放了吾······” 苏樱雪颤抖着说道,她还未说完,便被那双手翻了个身,黑夜中,她看不清眼前人,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那人正对着她,坐在她面前,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人的鼻息扑在她的面上。 苏樱雪感觉到危险,她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去,想要离眼前人远一些。 那人身上的香味,很是熟悉,可她不知那人是谁。 为何出现在她房中。 可她还未爬远,那人的手抓着她的肩轻轻一拉,她便被他拉倒在他怀中。 黑暗中,那人极其熟练地封住她的唇,将苏樱雪所有的惊呼都吞没其中。 那人带着几分怒意几分冷漠地在她的唇中攻城掠地,他疯了一般地吻着她,似乎有着惊天的怒意,似乎在拼命地啃噬发泄怒意。 苏樱雪被他疯狂的吻啃的吃痛,却被他压制的无法逃离。 直到苏樱雪觉得快窒息的瞬间,那人才从她的唇上离开,他轻笑出声,带着邪魅与沙哑,“阿姊,怎么?区区一个吻,亲了两回了,阿姊连换气都学不会吗?” 苏樱雪震惊了,怎么会是楚星沉? 他不是被铁链锁着丝绸绑着? 他怎么能这么快逃脱? 苏樱雪震惊并夹杂着几分害怕,怎么办,她是不是将他惹怒了? 苏樱雪石化般坐在那不会动弹,傻乎乎地望向眼前的人影,只见那人绕到她耳畔,对着她的耳畔,一边呼气,一边带点邪魅地问道,“阿姊,怎么样?被绑的滋味如何?” 苏樱雪感受他灼热的气息喷在耳畔,温热又无法逃脱的暧昧与缠绵。 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她莫名地有些害怕,声音也带了些颤抖,她柔声道,“阿弟,不好玩,帮阿姊解开可好?” 作孽啊,她昨日为何要绑了男主啊?这可是男主?未来无所不能的齐盛之帝?她如何能相信自己有手段有魄力能够制服他? “喔?”楚星沉带些邪魅地笑出了声,他声音沙哑,若暗夜的鬼魅般,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意,他沉声地问,“不好玩?” “那阿姊便舍得,用秘药将阿弟迷晕,再将阿弟捆个一日一夜?还用铁链锁着?” 楚星沉冷笑着看她,他站起身,拿过桌上的火折子,点亮了床边的主灯。一瞬间,内室灯火通明。 楚星沉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白衣,他简单地束了支木簪,一袭墨发如瀑,双眸深邃似海,站在床榻边,凝视着坐在床榻上的女子。 “阿姊既知不好玩,怎得?只阿姊可对阿弟做这般?”楚星沉双眸似箭,冷冷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一脸紧张地望着他的女子,心中却是灼灼怒意燃烧,怎么,自己烧了把火,便不敢负责了,只想逃跑作缩头乌龟? 楚星沉一指轻挑地挑起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四目相对,他冷笑着问苏樱雪,“阿姊昨夜绑了阿弟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夜会落在阿弟的手中?” 苏樱雪被迫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她莫名的觉得,眼前的男主真的好有气场,区区几句话,便吓得她不敢动弹,不敢言语。 她如今头脑一片空白,只会傻傻抬头看着楚星沉。 “阿姊,”楚星沉冷声道,他伸手挡住她望向他的眼眸,带些不耐地道,“不要这般拿这样可怜又清澈的眼神望着孤,不要这样用这样干净清纯的眼神勾引孤!” 楚星沉似乎带些疯狂,带些魔怔。 他心中又怒,又是有些被蛊惑的感觉。楚星沉每一次看见她若水潭般清澈美丽的眼神,都想恨不得将她这般纯净的眼眸玷污,他想让她同他一起,坠入无间地狱。 自从楚星沉从湖中救起她,她便像换了个人一般,她的眼眸在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毒,有的只有孩童般天然干净的纯粹。 可每每,楚星沉望着她这般的眼眸,总觉得她的一颦一蹙,一回眸一凝视,无一不是在勾引他。 第95章 阿姊将迷药混在口脂里,混在胭脂里,当真是好心机 “什么······阿弟······你说得······阿姊不懂······”苏樱雪被他那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捂住了眼,重新陷入黑暗的感觉,令她有些慌张。 “阿弟,放开阿姊,可好?”苏樱雪声音里带些颤抖,熟悉的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又一次席卷而来。 “放开?”楚星沉垂腰低头,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嘴边,暧昧又温热,夹带着他带点沙哑,亦带些邪魅的声音,“那昨日,星沉求阿姊解开时,阿姊是怎么回复星沉的?” “阿姊,不妨好好回忆回忆······” 苏樱雪闻言,脸色煞白。 昨日楚星沉求她解开,她似乎并未曾搭理他,反而让人关着他。 这是不是就是现世报?苏樱雪心中一乱,黑暗中,她清晰地感受到,一个柔软而湿润的东西,慢慢地在她鼻尖,她脸颊,她额头,她唇瓣······ 轻触、放开。轻触、再放开。就像她以前画完作品盖章一般,似乎是楚星沉,给她盖了一个又一个章般。 楚星沉以手蒙着她的眸,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令她无处可躲。 楚星沉在苏樱雪的脸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苏樱雪的皮肤滑又嫩,像是洁白的珍珠,滑滑的好似水煮蛋的口感。 然后慢慢的,楚星沉似乎着了魔,一点一点,顺着她洁白无瑕的脖颈往下挪······ “阿弟······不可······”苏樱雪的眼中只能感受到一片黑暗,她清晰地感受到眼前人的举动,可是他封着她的腰,绑着她的手,蒙着她的眼,人还站在床前她身前堵住了唯一的出路。 苏樱雪除了出声与他倾诉,她什么也做不了,逃不了,躲不了。 “不可什么?”楚星沉闻言,笑了笑,“阿姊将迷药混在口脂里,混在胭脂里,当真是好心机······” 楚星沉冷冷地看着她,话语愈发冷了几分,“那阿姊如此防着星沉,怕什么?” 楚星沉终是放下蒙住她双眼的手,转而抬起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四目相对。 他凝视着她的眼眸,看出她难以掩饰的慌张与藏在骨子里的惧怕。楚星沉双眸似箭,似在质问,似在逼问,他问她,“阿姊,究竟是在怕孤什么? 苏樱雪看见他眼神中的偏执、怒火、痴缠、痴狂,某一瞬间,她也不知自己在怕什么。 可是苏樱雪一见到楚星沉,就会想起小说中写得,他将她活着剥皮萱草,最后将她的皮装满稻草做成一个草人,挂在城门之上,以示警示。 那个城门出城门之时,苏樱雪特意自马车上回头看过,高大、巍峨、端庄、肃穆,她内心对那个城门充满了恐惧。 她想象不出她的皮囊做成的草人,挂在上面迎风飘舞,是什么场面。 苏樱雪内心深处,对楚星沉是发自心底的害怕,惧怕自己的结局,也惧怕他这个行刀的刽子手。 “阿姊,你究竟面对孤时,再害怕什么?”楚星沉看见那双眸子里欲哭未哭的恐惧,似乎他是极其可怕的存在。 可明明,一直以来,施暴的明明是她苏樱雪。若说害怕,不应当是他怕她。 可怎得,每每他出现她面前,她的眼眸深处,是拧不开的恐惧,似乎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她一直避而远之。 “阿弟说什么,阿姊不懂······”苏樱雪被他的厉声逼问,吓得闭上了眼睛,吓得泪水涟涟。 她不知为何,一看见楚星沉,就是怂的要死。 楚星沉看见她满脸的泪痕,那泪水似乎滴到他心间一般,她如此模样,他倒是被她的泪水浇熄他的怒意。 原本楚星沉是想其人之道还至其身,可如今她这般模样,倒惹他怜惜。 楚星沉一点点吻干她的泪,似是开导她,又似提醒她,“阿姊,别哭了,这招已经没用了······” “阿姊引以为傲的秘药,已经被阿弟破了······”楚星沉沙哑着嗓音同她一边解释着,一边却是吻的愈发肆意。 “阿姊皮肤光洁似玉,若是,星沉在上面留下吻痕,不知阿姊心心念念的陌兄看见,会作何感想?”楚星沉带些魅惑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 “不······不可······”苏樱雪看着眼前的楚星沉,心中是无限放大的惧怕。 楚星沉看见她眼中的惧怕与挣扎,可是那惧怕在他眼中,是怕他毁了她在陌云笙心中那洁白无瑕的模样,就像她的这个身份一般,秦雪,干净如白纸。 一股怒意上升,他怒她的躲闪与惧怕,楚星沉冷着脸,狠狠地吻上她的脖颈吮吸,轻啃,一下又一下,直到她那白皙的脖颈上,留下数枚他的印记,他才满意地将唇离开她的脖颈。 “好看吗?”楚星沉疯魔似的,拿过梳妆台上的铜镜,他将她抱在怀中,从后抬起她的下巴,逼着泪水涟涟的她去看镜中的自己,双眸凝水,发鬓微乱,脖颈上是几枚暗色的红痕。 她被他圈在怀中,就像他的玩物一般,而楚星沉则是冷笑着,抱着她,在她耳后轻叹,每一句像是被他的话语凌迟。 “阿姊,你说,若是你的陌兄,看见你这般坐在孤怀中,哭得梨花带雨,该是什么神情?” “阿姊,你的陌兄,知道你与孤接吻时,连喘气都不会吗?” “阿姊,你的陌兄,知道你如今在孤怀中,知道你如今这般的娇艳?知道你的唇尝起来,是这般的香甜吗?” “阿姊,你向孤保证,从今往后,不看那姓陌的一眼,孤就解开阿姊的手,可好?” 楚星沉将她抱在怀中,他如铁臂禁锢着她。苏樱雪挣脱不得。 他疯了一般逼她看铜镜中的自己与身后的楚星沉亲密无间,他一句句逼她,似乎是疯了一样,要将她与他牵连在一起。 “阿弟,你若不放开,别逼阿姊恨你!”苏樱雪觉得他的唇吮吸在脖颈的过于温柔与灼热,她就像是被关在笼子中的金丝雀,躲不了他的控制。 “恨孤?”楚星沉闻言,眸色清冷,眼眸灼烧,他望向铜镜中的她,她眼眸里对他丝毫没有半分情谊,这样的认知,令他窝火。 第96章 恨孤?阿姊若是不会说话,那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恨孤?阿姊若是不会说话,那便还是不要说话的好!”楚星沉闻言,将那铜镜随意往桌上一扔,将她翻身抱了满怀,在她的惊呼声中封了她一个灼热而缠绵的吻。 这一次,楚星沉的吻来势汹汹,将苏樱雪所有的一切言语声音全部封存。 直到她喘不过气,楚星沉才放开她。他面色冷冽,眸色阴鸷,声音沙哑,“从此往后,不再见那姓陌的。今夜孤就放过阿姊。” 楚星沉面色清冷,他是在命令,浑身是肃杀之气,分毫没有同她商量的意思。 “楚星沉,你无权干涉本宫的生活。”苏樱雪看着眼前的男人,太过偏执,他的眼里是满满的占有欲与控制欲,这让她不爽,让她不甘。 按照原书的剧情,她苏樱雪不应该是这本书中最肆意娇纵,恶毒嚣张的女配长公主殿下吗?不是应该是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吗? 怎么如今本末倒置? 变成是他楚星沉嚣张跋扈,肆意张狂,她成了他手中肆意掌握的玩物? “本宫要见谁,是本宫的自由,本宫要做什么,是本宫的自由!”苏樱雪气愤地道,“楚星沉,你如今即便羽翼丰满,如今也在大盛国都的地界内。” 苏樱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声道,“本宫是大盛国都高贵的长公主殿下,是大盛皇帝最疼爱的妹妹,有朝一日你若想回大齐,若有本宫调停,与你来说,不是坏事。” 苏樱雪看着眼前的男子闻言,他眼眸中的深邃与阴鸷慢慢褪去,转而变成清明冷静。 “楚星沉,你会有需要本宫的地方。”苏樱雪觉得这样的劝说有效,忍不住试着再劝道,“与其把心思放在限制本宫自由上,倒不如同以前那般,阿弟给阿姊自由,阿姊给阿弟便利。” “有长公主殿下的身份做助力,阿弟自然是更方便行事。”苏樱雪沉声道。 “可是阿姊,总是巧言令色,满是心机,口是心非,总爱欺骗于孤,将孤玩弄于股掌之间······”楚星沉看着眼前的苏樱雪,呵气如兰。 “那阿姊告诉孤,孤如何可以信任阿姊?”楚星沉俯身到她的耳边,他一手玩弄着她散乱下来的那缕鬓发,一边轻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楚星沉忍不住,忍不住凑的离她近一些。 他心中似有一只凶兽,想将这香味一直锁在他身侧。 “亦或是,阿姊告诉孤,如何给孤,一个令孤放心的诚意?”楚星沉闻着她身上如幽夜茉莉的淡香,忍不住轻吻上她娇小的耳垂。 “不要······”那温热的触感黏上来,苏樱雪欲哭无泪,她想的是,明日,明日就让踏雪,给楚星沉找个十个八个的通房。 他这般血气方刚,对男女之事初现好奇的阶段,或许真的需要排几个通房舒缓一下。 不然,他尽在她身边寻求探究他的好奇了······ “那阿姊的诚意,想好了吗?”楚星沉最终还是放开了她的耳垂,他附耳问她,暧昧至极。 “阿姊,阿姊答应你,待到这次的赏梅宴赛事结束,阿姊就回宫中。”苏樱雪看着眼前的人,只能想着退一步。 “阿姊说了,有不能说的原因,阿姊一定要赢这次的赏梅宴。”苏樱雪看对方脸色微微缓和,就先一边组织语言,一边同他说。 “阿姊对陌兄,没有旁的心思,大约是阿弟误会了······”苏樱雪见他闻言,舒缓的面色,便知赌对了。 “阿姊需要陌兄祝阿姊夺得好名次,仅此而已。”苏樱雪看着眼前的男子,忍不住劝道,“阿弟,这样的诚意够吗?” “不够。”楚星沉见状,忍不住逗她。 “不够?”苏樱雪有些纳闷,“可是待赏梅宴结束,阿姊与你回宫,本也见不到陌兄。” 一入宫门深似海,区区商贾之子,可不是此生不见。楚星沉闻言,方觉心中舒坦。 他看着眼前一脸认真地少女,他的手摸着少女的手腕上粗粝的那颗守宫砂,看着少女的话,当她是给他承诺。心情忽得好多了。 楚星沉看着眼前有些乖巧的她,心中免不得有些愉悦。也罢,反正她迟早是他的。 楚星沉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娇美的女子。总归,只有他才能吻到她软在他怀中。总归,只有他尝过她的耳垂,只有他在她脖颈留下过印记。 总归,他看着她这般紧,旁人哪有机会篡夺他的罂粟? 总归,她如今也还是虚长他几岁的小女子,对于某些方面,还是干净如纸。 总归,日后他再慢慢教她吧,从头教起,直到她慢慢长大,变成他手中一支只为他绽放的罂粟······ 总归,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 “既然阿姊方才提了诚意,那星沉这,倒是当真有一事,需要阿姊展现诚意。”楚星沉搂住她,娇香软玉在怀,心中所念的人如今乖巧在怀,他又有何好不满的。 若是前半生楚星沉有多讨厌嫉恨眼前的女子,可是连他也不懂,什么时候,这种嫉恨与讨厌,化成他对她深沉灼热的痴迷。 有时午夜梦回,他甚至恨不得将她如梦中一般,揉碎了她掺进他的骨血内,与他同为一体,与他共坠这阿鼻地狱。 “何事?”苏樱雪有些纳闷,但是也好,起码如今她算是半骗半安抚好了他,如今的他也不对她做那些她不喜的事,也算是件好事。 “即是有求于阿姊,何不解开阿姊的双手,这般缚着,疼······”苏樱雪柔声道,她的声音娇软甜蜜,像是夏日酷暑时的蜜糖饮,泡着冰饮,甜美的令人难忘。 楚星沉闻言,他听着她似是撒娇的言语,心中莫名的一悦,终是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她的双腕。 苏樱雪的皮肤极其细滑娇嫩,这般软绵绵光滑的丝绸一捆,都让她如藕段的双臂上起了两道红痕。 洁白配红痕,倒叫他有些心疼。 楚星沉叹了口气,轻柔地抚过她臂上的红痕,从怀中掏出膏药,轻柔地给她的手臂上那条红痕涂药。 第97章 他指法轻柔一点点按摩,直到那膏状药被她双腕的肌肤吸收 那膏药清凉,带着一些闻不出的花香。楚星沉用食指勾出一些,然后小心翼翼地对着她手腕上的红痕揉擦起来,他指法轻柔,一点点按摩,直到那膏状的药被她细嫩白色的肌肤吸收。 “弄出痕的也是你,如今上药看上去很着急的也是你······阿弟这好人也装得太迟了些······”苏樱雪愣愣地看着眼前为他低眉顺眼关切上药的楚星沉,实在忍不住吐槽······ 许是她的话令他心生不悦,楚星沉星眸一黯,剑眉一挑,他的指法忽得不那般温柔,加大了力道揉搓起来,苏樱雪一下子疼得龇牙咧嘴,指桑骂槐。 “这是什么破药膏,疼得要命,你速速放开······” 苏樱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却见那人不依不饶,握着她的手腕的单手拉着她两只手,一只都挣不脱。 “阿姊若是学不会说话,不如就不说······”楚星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见她安静学乖了噤声不语,方才下手变回温柔。 “免得阿姊这性子,少不得要自讨苦吃。”楚星沉看着她,继续手中的动作,还不忘补充道。 “对了,阿姊可别动什么歪脑筋,想着可以将阿弟药倒囚禁。”楚星沉似乎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见她嘟嘟囔囔却没有声音的嘴,便知晓她心有不甘。 “阿姊下药前,莫要忘了,阿姊的毒,是谁解的?”楚星沉冷声道,“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阿姊可不要再犯了。” “若是再有下一次,”楚星沉抬眸看她,面色清冷,眸色深邃似渊,他扬起一抹带些嘲讽的笑意,他冷声道,“不然下次,阿姊可别想这般这么轻易,叫阿弟放过你······” 苏樱雪闻言,面色一白。 好好好,现在那个可怜兮兮的小质子,已经开始登鼻子上脸,开始威胁她了,真是憋屈。 苏樱雪闷闷地,脸比吃了苦瓜还要苦上两分。 “阿姊,”楚星沉见她失落地坐在那儿,也不理他,想着他的长公主殿下,一定是委屈巴巴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多少有几分觉得好笑。 明明以前她是那般不管不顾,娇纵任性的性子,如今倒是经常被他欺负到噤声不语,自己一人受闷气。 “阿姊,不是阿姊自己说,要给阿弟展现诚意的?”楚星沉想了想,还是觉得岔开话题。毕竟眼前,他却有一件棘手的事,需要她的助力。 这次脱困,主要还是之前派出去的暗卫,查到了那白衣和尚的过往,再找他汇报情报时,找不见他。 顺藤摸瓜寻到苏樱雪的雅间,幸而苏樱雪派的看守者并不是拔尖的,才会让他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也正是这次,楚星沉才明白,原来他的长公主,并不如传闻中那般荒唐无知,反而也像小野猫一样,装傻卖乖,背地里却满满的心眼子。 就像昨夜,楚星沉轻敌了,大意了才会被她苏樱雪收拾一通。 而此时,楚星沉发觉,也好,她有点小聪明,不是坏事。毕竟大盛王朝的皇宫,也是波澜诡谲,暗波汹涌的。 她聪明些,才能保护自己。 “到底何事?会需要本宫的帮忙?”苏樱雪有些疑惑,她不过是个刁蛮任性之人,除了长公主这个身份,能有什么事可以帮助他? 更何况,如今她与楚星沉身在秦家,他又不是不知道,四大世家,与那些朝官同仇敌忾,对她这个祸国祸民的祸水谁不是欲除之而后快,谁不是同她不对付? 她怎么可能帮得上他? “阿姊,今夜,还得委屈阿姊,陪楚星沉去个地方。”楚星沉双眸凝视着眼前的苏樱雪,暗卫报告,那白衣和尚,曾经是苏樱雪的母妃,南宫玖月的亲信之一。 前朝的南宫世家,曾经是九朝鼎盛世家,数百年钟鸣鼎食世家,门徒子孙遍布大盛国都。大盛建国之初,太祖皇帝登基靠的便是南宫家族的扶持,曾传言“苏与南宫共天下”。 而苏樱雪的母妃,是前朝第九世家家主南宫梓的嫡女,当年嫁给先帝,先帝对其疼宠有加,也是全国佳话。 彼时南宫世家的风头更是优于大盛开国之时,政商皆有族人,一时间,南宫世家可谓是可在大盛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即使尊贵如先帝,也似乎成了南宫世家的附属品。树大招风,木秀于林易折。 当年风光一时无二的南宫世家,由于卷入大盛后宫与朝政的巫蛊案风波,忽逢灾厄,导致九族家产尽数充国库,男子尽斩九族,女子皆入教坊司或军营为贱妓。 除了南宫贵妃与长公主苏樱雪仍旧尊荣,南宫世家再无曾经的风光。 而前朝南宫世家陨落后,排名其后四大世家才逐渐崛起,瓜分了独树一帜的南宫世家的权势,才有了如今的新世家榜。 楚星沉看着眼前不谙世事,带些孩子气的苏樱雪,他很难想象,到底是从小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才会养成她从前那般娇纵任性,嚣张无知的恶毒模样? 但无论如何,秦家的九层宝塔,是他瓦解秦家乃至瓦解大盛四大世家的关键,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赌上一赌。 只有大盛国都四大世家分崩离析,大盛国都的内政必会元气大伤,彼时,再待他盗走大盛国都的国防图,重回大齐,那一切便又是一场新的开端。 “何地?”苏樱雪闻言,有些惊讶。如今夜深至此,旁人皆已入睡,他要带她去哪? “阿姊,换身衣服。孤在外室等阿姊。”楚星沉替苏樱雪卸干净脸上的易容装扮,然后从桌上的包袱中拿出一件提早准备好的夜行衣,递与苏樱雪。 楚星沉看着苏樱雪的目光柔软而眷恋,带些蛊惑的温柔嗓音对她说,“阿弟今日带阿姊去拜访故人,阿姊难道不想知道,当年事关阿姊母族南宫世家的事吗?” “阿姊,星沉带你,寻一个当年的真相······”楚星沉眸色深深地看着眼前的苏樱雪,直觉告诉他,南宫世家的突然陨落,不像史料中记载的那般简单。 或许这个白衣和尚的局,苏樱雪可破。 第98章 原来,阿雪长这么大了。白衣和尚忽得声音带些哽咽 楚星沉带着十数名护卫,以及被他拉来的苏樱雪,再一次闯了秦家的高塔第八层。 这一次,楚星沉的暗卫将塔里所有的守卫,都悄无声息用秘药浸染的银针刺晕,然后畅通无阻,直至第八层。 如今的八层高塔,只余一个白衣和尚。那白衣和尚坐定其中,稳稳的闭目诵经,哪怕楚星沉一袭数人围着高塔外围一圈,依旧神态自若。 “大师,此番前来,只是想问前辈一句,”楚星沉眸色清冷看着眼前的白衣和尚,上次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掌,他的内力深厚不可测,因此此时,他也十分小心谨慎。 苏樱雪虽然身着夜行衣,但她不会任何武艺轻功,此刻楚星沉他们一众人站在塔外的瓦檐翘角上,下面就是万丈高空。 苏樱雪就像一只小鸡一样,被楚星沉拦腰抱在怀中。她站在他的脚尖上,耳畔是呼呼而来的冬夜凉风,脚下是无尽的深渊,吓得她只能死死抱着楚星沉的腰。 苏樱雪深怕到时候楚星沉他们和那白衣和尚打起来,掌风无眼,一个不小心把她给打下塔去。 “是否可称前辈为一句,了空大师?”楚星沉声色清冷,丝毫不惧。和他的淡定自然成反比的,是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腰,闭目瑟缩的苏樱雪。 他的阿姊,此刻倒是乖巧。 抱得这般紧,似是完全离不开他。楚星沉的嘴角悄悄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楚星沉刚念完白衣和尚的名号,只见他双目圆睁,拿起手串,起立转身,正对着楚星沉的方向。 “有意思,这些年来,还是第一个擅闯塔内的人,敢这般直呼本座的法号。”白衣和尚淡定自若,看向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人。 “了空大师,晚辈此番来拜访,一是,确实晚辈对那九层的秘密势在必得。二是,有位故人之女,确实想要拜访一下大师。”楚星沉看着眼前一袭白衣袈裟的了空大师,试探着道。 “若是想得那九层的秘密,便不必痴心妄想了。”了空大师闻言哈哈大笑,眼里是看不上的轻视,“上次阁下来闯,挨了了空一掌,内伤没好全吧。” “上次阁下讨不得任何便宜,此次,就多带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奶女娃,连站都站不住,就妄想攻进八层?真是可笑至极。” 白衣大师冷声道,“自了空入塔后,这整整十数年光华,便无人撼动地了此处半分。” “你这区区小儿,虽武艺高强,可对比老夫,还是差点气候。”了空冷声规劝道,“按理出家人不该多造伤孽,你若识相,带着你家小奶女娃,早些离去。” 楚星沉闻言,恭敬地笑道,“了空大师,今日,在下不是来与大师争斗的。” “大师为秦家坐镇此塔十数年,为何偏偏了空大师这个称谓却不曾更改?”楚星沉双眸凝视着了空大师,继续试探,“怕不是,即便在秦家十数年,依旧忘不了旧主赐下的名讳?” “亦或是,了空大师,这些年,实际上已经是心系旧主,南宫玖月的不是吗?” 楚星沉冷冷地一字一句说完,白衣和尚听见他话语落地的瞬间,眸色忽得闪过一阵暗色,随即手中的佛串应声而裂,一粒两粒三粒数粒凝聚浑厚内力的佛珠打向楚星沉的方向。 “大胆小崽,你是什么卑贱身份,也配提及她的名讳?”白衣和尚怒意纷飞,凌厉掌风随后而来。 楚星沉见状,便已知晓自己想要试探的猜测。他抱紧苏樱雪一个飞身躲过那些佛珠,从塔的另一侧夺窗而露,落地那一瞬间,楚星沉将她的面罩撕下,让苏樱雪以面朝着白衣和尚的背影,沉声道,“了空大师,不想见见南宫贵妃的独女,苏樱雪长公主殿下吗?” 楚星沉一字一句地道,声音铿锵,掷地有声。 白衣和尚闻言,原先凌厉的掌风,一瞬间被他收回。他似乎是不相信楚星沉的话语,缓慢的,转过头来,直到看见苏樱雪那张在月华下,干净、绝美、似曾相识的脸,他忽得红了眼眶。 “是阿雪吗?”了空大师看着眼前的那位穿着玄色夜行衣的女子,她姿容绝色,美丽的如同曾经那个女子一般。 眼前的女子,青春洋溢,美好的似乎枝条上开放的鲜花,有着她母亲一般纯真美丽清澈干净的眼眸,有着与她母亲那般相似的眉眼,有着同她母亲如出一辙的樱桃小嘴。 “原来,阿雪长这么大了······”白衣和尚忽得声音带些哽咽,他淡淡的道,“阿雪,你和你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了空大师忽得有些伤感,眼前的少女不认识他,她看向他的眼神里,有探究,有好奇,有疑惑,却唯独没有敬重与熟悉。 那是玖月唯一遗留在世的明珠,是她难产时拼死生下的孩子,是南宫世家唯一留世的明珠,是南宫世家,也是玖月唯一寄托的希望,是他苦守此处十数年,也甘之如饴的存在。 一瞬间,了空大师,涕泗横流。 “玖月,你的阿雪来了,”了空对天哭泣,“玖月,南宫世家最后的明珠,来了,玖月······” “玖月,阿雪长得很美,同你希望的那般美丽······” “玖月,了空终于不负你所托,等到了阿雪啊······玖月······她来了······”了空大师对着夜空哭泣,一边哭泣,一边诉说着什么。 他哭得情深意切,苏樱雪站在不远处,闻之动容。 苏樱雪虽然猜不出他是谁。但玖月这个名字,苏樱雪认识。 小说原着中,写过,苏樱雪的生母,南宫玖月是先帝宠爱的皇贵妃。小说记载她当年是为先帝护驾而被刺客杀害,留下遗孤。 先帝有愧于南宫玖月,才会对她无理由地偏爱。后来先帝病逝前,曾逼苏秦淮发毒誓护她一世,因而才有苏秦淮这般盛宠她这个幺妹。 但按照小说的原剧情,似乎并未提及过白衣和尚这个人。 第99章 苏樱雪愿与族人生死与共,一条道走到黑。 怎么这个白衣和尚,似乎和她母亲很熟? 怎么什么临终托孤? 苏樱雪有些疑惑。 白衣和尚娓娓道来,原来南宫世家陷入巫蛊案后,南宫家主便将家族势力的四大护法解散。 而他,得了南宫家主的密令,早于被判刑前,带着手下的势力隐居于大盛的各个角落。而他,则是转投秦家。 秦家并非良木,但了空作为南宫家四大护法之一,若不投身于新主庇护,早在南宫家族轰然倒塌时,被圣上一起清算了。 这些年他在秦家安分守己,不管世事。只为秦家守着宝塔八层。这秦家的九层宝塔秘密,并不只是秦家的,而是秦家于当年瓜分蚕食的南宫家族的势力部曲资料与藏匿位置。 “可若如此,为何,先生不寻本宫?”苏樱雪闻言,淡然地问。 “殿下,您被轩辕洛珊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养废了。”白衣和尚心痛地道,“轩辕洛珊代表的轩辕家,便是当年瓜分蚕食南宫家族的罪魁祸首。” “轩辕家原本被南宫家族甩在多少距离之外的排名第二世家,可是他们却足足吞并了南宫世家的一半财富、土地、部曲、势力,最后才有本朝的轩辕世家。” “轩辕洛珊怎会悉心教导殿下?她数年来费尽心机将您捧杀成一个嚣张跋扈,任性无脑的废物,一个无法承担家族责任的庸才。” “她费尽心思赶你出聚贤雅舍,令你目不识丁,不识文礼,不懂宫规。” “她常年纵容你骄奢淫逸,闯出一个又一个祸事。” “她受制于当今陛下,不得不宠你。可作为四大世家,无人不喜殿下成为一个优秀的,可以扛起家族兴衰的人。” “她们希望殿下庸碌着背负骂名过完余生。他们希望殿下永远不能从他们手中夺回南宫家族的部曲、势力、土地、财富。” “他们比谁都不希望南宫家族卷土重来,他们不希望殿下您夺回属于南宫家族的东西。” “所以,所以前面数十年浑浑噩噩,殿下尚未是可以值得托付之人。了空与旁的部曲,无法将真相告知殿下。” “殿下若没有足够的恒心与能力,贸然将殿下暴露在四大家族的刀刃下,只会让殿下白白牺牲。” “因而一直不叨扰,这是保护殿下,殿下活得舒心畅快,也是一件好事。”了空大师怅然道。 “所以,本宫自小不学无术,荒唐蛮横。四大家族便放任本宫自由成长,”苏樱雪忽然有些理清头绪了。 “而本宫开始重新打算进入聚贤雅舍学习,有上进刻苦的想法,四大世家的人怕本宫真的成长起来。” “从一个嚣张无知的长公主,慢慢地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家族管理者,慢慢地开始懂心机城府朝政权谋,再逐渐接手家族遗留的残部。” “因而四大家族才会在本宫刚有一点苗头时,派人暗杀本宫。” 苏樱雪眸色一冷,“所以,校场刺杀一事,为的就是将本宫扼杀于摇篮。一了百了?” 了空大师闻言,哑声道,“殿下,四大家族之人,皆不可信。” “他们如今的荣耀,是因为手刃南宫世家的残躯,啖血饮肉,才有的如今显赫一时的荣耀。” 了空大师朗声道,“可是殿下,您想清楚了吗?” “若您不想接受家族的重担,不若便不探这九层宝塔。安稳度过此生,也不是不可。”了空大师关切道。 “若您今日踏足宝塔九层,夺了这里边的秘密与宝藏,那殿下,您就相当于同秦家宣战,相当于同四大世家宣战。” “从此之后,刀山火海,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无数的明枪暗箭会以你为靶,你将成为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殿下,你真的做好成为一个南宫家族继承者的准备了吗?你真的打算带领南宫家族洗刷冤屈,夺回荣耀,重返巅峰了吗?” 了空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他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少女,她甚至还不会什么武艺,她也不见得才学斐然,她更没有什么心机谋略。 了空的话,句句掷地有声,句句砸在他心间,“南宫家族当年全族的男丁被斩杀殆尽。女眷如今全在教坊司军营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逝者不可追,生者无不期盼着殿下有朝一日成长起来,带领她们走出水深火热。” “了空与那些数年来忍辱负重隐藏于世的部曲们,无不在期盼着,有朝一日能以光明正大的身份,去追随殿下,扶持殿下,成就殿下。” “可是殿下,您自己愿意吗?” “您愿意踏上这一条未知的路,愿意将那些身负血债之人,有一日可以让他们血债血偿付出代价?” “你愿意同咱们一起,去走这样一条黑的道路吗?” 了空看着眼前月华下缄默的少女,她听完他的话,等了许久,却依旧没有听见对方的回答。 四周一片寂静。 少女站在背光的地方,月华打在她身上,像是镀了层光环。 她瘦小的身体,一双眼眸却是亮晶晶的。在了空以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转身离开时,少女哑着嗓子,却是异常坚定地承诺他。 她道,“我愿意。” “既是苏樱雪,就要承担苏樱雪该承担的责任。” “既是南宫家族的希望,就该不惧万难,去拯救族人为己任。” “族人为苏樱雪承担了苦楚这十数年,苏樱雪却快乐无忧地过了十数年的时光,是樱雪欠旁人的,得还。” 少女抬头,一字一句,虽然沙哑,声音也不洪亮,可是每一个字的份量,都是如此地掷地有声。 “苏樱雪愿与族人生死与共,一条道走到黑。” “那些欠了南宫家族的人,总得有人去替南宫家族讨回公道,是不是,了空大师?”苏樱雪笑了,她上前拍了拍了空的肩。 她看见了空双眼通红,哽咽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了空心中五味杂陈,半是心酸,半是欣喜。 酸的是,这十数年来的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喜的是,他终究是迎来了第一缕晨光。 第100章 楚星沉再没有迟疑,他反手捉住少女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少主!”了空大师哽咽着,涕泗横流。 “了空带少主您入九层秘境。”了空很久才平复了心情,但是他望向苏樱雪的眼神,忠诚不二,可是他看向楚星沉的眼神,却是充满警惕。 “少主,您是否可以相信这个小崽子?” 在楚星沉想要跟着苏樱雪一同进入的时候,了空赫然横在两人之间,他拦住了楚星沉,一双眼眸圆睁,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楚星沉,出言提醒道。 这个问题,其实苏樱雪也很想知道。 楚星沉,是不是可以信任? 苏樱雪抬头望向楚星沉,却见少年依旧面色清冷,眸色灼灼地同样凝视着自己。 少年一袭黑衣,似夜般幽深。即便是夜行衣,却挡不住他若山巅云松般修长挺拔的身姿,与那带着无限贵气的容颜。 “楚星沉,”苏樱雪走前几步,越过了空大师,站在楚星沉的面前。 四目相对,楚星沉可以闻到她身上淡如幽夜茉莉的清香,她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清幽的冷香。 楚星沉看着月华下的少女,她容颜绝丽,此刻即便是夜行衣,也掩不住她明珠般的光辉。 她站在他面前,一双眼眸澄澈纯净,眼里是对他的坦诚。 她的声音甜美,像是夏日的紫苏饮。她低声问他,眼里是盛夏海水般湛蓝无波的纯净,“楚星沉,阿弟,阿姊可以相信你吗?” “阿弟,阿姊可以相信你,你不会骗阿姊,不会伤害阿姊,与阿姊一起面对未来,相互扶持,执手同行吗?” 苏樱雪就这样,带些天真孩子气地问他。 楚星沉莫名的眼睛一酸,他想起方才她在他怀中的娇软,她这般真诚坦荡的目光,就像是早已将他当作家人。 楚星沉沉默着不语,他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苏樱雪见他不答,以为他走神了,伸手在他眼前晃啊晃。 楚星沉听闻她软软糯糯的声音轻唤了一声阿弟,只一声,他只觉得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她酥掉了一小块,像糖一样,软软的化了。 楚星沉再也没有迟疑,他反手捉住少女晃荡在眼前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少年眼神坚定而温柔地望着眼前凝视他的少女,温柔而固执,坚定地承诺,“阿弟愿意。” 很多年以后,楚星沉回想起那一天,都以为这是他们定情的一日。 他以为苏樱雪的感觉与他一致。 他以为这是苏樱雪许他的执手同行。 那时的楚星沉真的以为,眼前的苏樱雪想将终生托付于他,才会问出这般多话。 所以楚星沉承诺她,“阿姊可以相信阿弟。” “阿弟此生,不骗阿姊,不伤害阿姊。” “哪怕前路艰难险阻,哪怕前方刀山火海,阿弟也愿意与阿姊执手同行,相互扶持,共同进退!” 楚星沉对着月华,对着眼前他柔美而妖艳的罂粟,许着自己少年真诚的一颗心,许着自己少年的承诺,许着对喜爱的姑娘的承诺。 苏樱雪闻言,她开心而坚定地回头看向了空大师,十分肯定地告诉他,“大师,樱雪相信星沉。” “星沉承诺樱雪了,他是樱雪的阿弟,樱雪相信他。”苏樱雪笑着同了空大师道,“樱雪的这位阿弟比樱雪厉害,大师就带樱雪和阿弟一起进去吧。” “有他扶持樱雪,樱雪也会如虎添翼,更快地成长起来。”苏樱雪对着了空大师笑着道。 楚星沉则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与苏樱雪十指相扣的手,这是他第一次这般握一个女子的手。 苏樱雪的手,细滑娇嫩,纤细柔软。她明明虚长他几岁,可是人比她矮半个头,瘦瘦小小的,曼妙多姿。便连这双手,也比他的手小。 小小的一只手,粉圆珠润的指尖,握在掌中,一股奇异的电流穿过他的心,此时此刻,他的眼中,手中,心底,只有他的苏樱雪,他的罂粟。 了空大师见状,也以为两人早已情根深种。少年之间的懵懂爱意,或许可以不畏生死。 得到苏樱雪的肯定,了空带着苏樱雪进入了宝塔九层。机关便在佛像后面。 第九层,藏着的是秦家曾经从南宫家瓜分的部曲、财产、土地等等的名单与存放地的藏宝图与花名册。 “殿下,”了空看着眼前的苏樱雪与少年,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到苏樱雪的手中。 “了空作为四部之末,如今守着的,是南宫家族四部之中最弱的一脉。”了空淡然地道,“殿下,这是信物。” “当年秦家命了空上交,了空交了一个假信物。”了空大师冷声道,“秦家的这些之中,只有半数部曲名录与财富,殿下拿此信物,可召回原先的部曲。” “海棠街42号,大得当铺的陈掌柜,殿下拿此信物给他,他会做好殿下的引路人,助你寻回隐秘世间的另一半部曲与财富。” 了空吩咐完一切,楚星沉与苏樱雪商量,便命暗卫替苏樱雪将这些密辛从九层塔内机关中搬出,趁夜运至属于他名下的京郊别院。 长公主殿,如今人多眼线杂,确实不适宜将这密辛搬入。楚星沉将那处别院转赠于苏樱雪,并令踏雪派了信得过的人与他的暗卫一同去办。 苏樱雪将玉佩收好,了空大师送她出暗室时,将一身内力功法传给了楚星沉。 “殿下,今日,您同星沉一起离开此处,了空便不陪殿下走剩下的路了。” 了空大师眼眶微红,对着苏樱雪哽咽道,“殿下,此去前路凶险。” “您一走,了空的使命便到此结束了,从此天高路远,再也无法相帮。” “了空为您扫尾秦家密辛被盗的事,殿下如今羽翼未丰,务必掩藏锋芒,韬光养晦。” “切莫露出锋芒,莫太早将自己暴露在世家眼前。” “殿下,您会是南宫世家最耀眼的明珠,了空不再相送,愿你一生顺遂,光耀无双。” 第101章 皇后能将苏璃月调教的如此温文尔雅、知书达礼 了空最后对她深深鞠了一个躬,便目送楚星沉抱着她同暗卫一起飞跃离开宝塔。 了空站在第八层,淡淡地凝视着他们的身影飞入黑幕中,消失不见。 直到一炷香后,他亲手点燃了整个八层高塔。木质的塔楼遇上松火油,瞬间火光熊熊。 片刻之间,在南风的肆虐下,整座塔身燃起滔天大火。 了空站在火光之中,凝望着苏樱雪离去的方向。 天上月华无双,他任由一袭袈裟燃烧层层烈焰,抬头望向那个温柔明亮的玉盘般的月亮,柔声道,“玖月,终是不负所托。” “玖月,终是可以安心下来,陪你,守护你了······” “玖月······” 随着最后一声呢喃,烈火将他整个吞噬其中。熊熊烈焰发出的火光在今夜格外刺眼,最后将一切吞没,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空壳。 ······ “走水啦!快来人啊!走水了!”一阵阵喧闹声从宝塔附近方向传来,宝塔火光冲天,已经俨然烧成了一座火塔。 小厮立马寻来了秦家的侍从,这是整个秦家最重要的地方,按理说守护这的暗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怎么会出现火烧整座塔身的缘故? 当秦家侍从与侍卫手忙脚乱开始打水灭火,却奈何火势极大,根本就进入不了,也救不了火。 千年藏书,付之一炬。 包括那九层宝塔内的秘密,最后只烧成一个黑黢黢的空壳废墟。 收到消息的秦如兰公子,气的差点没把桌子给拍废了,他瞪着一双眼,圆目怒视,看着底下跪了一片瑟瑟发抖的人,大声训斥,“秦家养你们这群废物,到底是干嘛的?” “好好的一座宝塔,怎么会自己凭空烧起来?” “了空大师和塔里的暗卫呢?怎么能就眼睁睁看着塔付之一炬?” 秦如兰气的将屋内桌案上的东西通通摔个稀巴烂,别人不知晓那宝塔的秘密,他能不晓得嘛? 那里的秘密事关秦家的衰败,如今他刚接手举办赏梅宴这样的事,结果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必然会被族人抨击。 那些虎视眈眈的旁支们,一定会拿他这次的错漏狠狠大做文章,攻击他没有掌家的能力,从而威胁到他如今的地位。 “禀公子,那些暗卫和了空和尚,全部烧死在塔里了。就连九层宝塔的机关也被人撬开,里面已然烧的空空如也,如今整座塔只剩一座空架子了!”那领头的暗卫跪地,颤抖着嗓音回着。 “你说什么?”秦如兰回头,目光似箭,灼灼地盯着地上跪着的人。秦家的秘密被有心人攫取,这是动摇秦家根基的事情。 秦如兰眸色晦暗,面若冰霜。 这一次,秦家有大祸了,他,也要有大祸了。 “那些暗卫和了空大师,都死了,尸体都烧焦了······”那暗卫小心翼翼地道。 秦如兰闻言,面色冰冷,眸色深沉,他起身,走到那人的面前,冷声道,“既然他们都死了,你又凭何有资格活在这里?” “如此无用,不如下去和你的手下一起汇合······”秦如兰冷冷地拔出腰间佩剑,一剑封喉,在暗卫还未反应过来时,瞬间砍下了他的脑袋。 暗卫的血溅了他一身,手上也沾了不少血渍。秦如兰厌恶地从怀中拿出手帕,擦干了自己的手,随意地丢弃了。仿佛那是什么极其恶心的东西。 “你,还有你,接着去查。”秦如兰眸光森冷,他冷冷地道,“若是查不出起火原因,还有何人攻塔,不如,就同他一般,去阴曹地府办差吧!” 秦如兰看向外面的夜色,如渊如墨,缄默良久。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了,京都,不会再如之前那般安宁。 “你去,”许久,秦如兰才对他身边的贴身暗卫道,“将今日的事,飞书传给父亲。” “另外,让父亲密切关注长公主。” “南宫世家的部曲,若是有异动,直接杀了。永除祸患。” ······ 苏樱雪与楚星沉的暗卫,拿到部曲名单与财富后,早就第一时间派人去了了空说的地址。 时间就是金钱,当那枚玉佩交出时,陈掌柜便迅速派人安排,南宫家族的部曲谍网正式启动,那些属于南宫家族如今在秦家名下的藏宝点与部曲,一夜之间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所有的铺面、职位、人手,金银,都成了一座空壳,能带走地都被人带的干干净净。 风光一时无二的秦家,一夜之间,半数家私被毁的悄无声息,干干净净。 ······ 苏樱雪与楚星沉和暗卫们的夜行衣与一身行头,也在换下后,被暗卫扔进火中烧个一干二净,甚至连可疑的东西,都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如今的苏樱雪画着秦雪的易容,楚星沉则是化作她小厮侍从的模样。 楚星沉原先是借着玖相仕的身份进来,因而玖相仕由他的暗卫易容着,躲在厢房中。 今夜之事,必定不太平。 果然很快,搜查的人很快便进来。一座座厢房去查去翻,对着花名册核对人数与查找什么东西。 搜到楚星沉与苏樱雪时,两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好在她们转移了东西离开了秦家的范围。 或许秦家小公子还是太嫩,他们早已部署在他之前。 那些侍卫搜了一圈没发现有用的东西,便离开去搜下一间。 待那些人走远之后,苏樱雪默默望着窗外那如渊的夜色,她方才从楚星沉的暗卫口中得知了了空大师已然圆寂了,心中很是惆怅。 原着中的小说并未有这一段,可是了空大师却是货真价实为她而亡的。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感觉,张素素多少有些难过。 原先她看小说时觉得苏樱雪就是个狗厌人嫌的恶毒女配,可如今在了空嘴里,她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隐藏真相。 这样说来,苏樱雪其实也算是个可怜人。 同样身为公主,皇后轩辕洛珊能将苏璃月调教的如此温文尔雅、知书达礼,却有意将苏樱雪养成从前那般狗厌人嫌,满身骂名。 第102章 可是阿雪不懂,为何夫子不相信阿雪,说阿雪冥顽不灵! “阿弟,你说了空大师,他死了之后,能够见到南宫玖月吗?”苏樱雪看着窗外的月亮,心中有一个疑惑,那南宫玖月,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楚星沉感受到她情绪的低落,今日了空大师将他那身修炼数十年,至纯至刚的真气统统传给了他,虽然有些地方还未完全练气融合,但如今却是内力浑厚了不少。 “阿姊,孤不知道,人死后会不会遇见他想见的人。”楚星沉走到苏樱雪的旁边,他顺着她的目光去看,柔声道,“但孤知道,孤会一直陪着阿姊。” 楚星沉看向苏樱雪的眸光,是缱绻的温柔,是化不开的柔意,他看着她,眸光似水,柔声道,“如阿姊说的,执手同行,互相扶持。” 楚星沉默默看着眼前月光下静坐的女子,月华如霜般静静落下,洒在她身上。她的皮肤在月华下,显得愈发白皙,肤胜白雪,愈发美丽。 阿姊,只要你愿意,楚星沉愿意陪你,护你。 “孤不知晓人死后会不会遇见,孤只知晓,孤会一直护着你,一直陪着你,执手同行,共同进退。” 孤愿意与你相伴余生。楚星沉看着眼前的苏樱雪,他忽而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其实苏樱雪一直不知道,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他刚来大盛的时候,他在冷宫中住得,缺衣少食,浑身脏兮兮的。每天还有干不完的活。 那时的大盛人十分讨厌大齐人。两国开战,死伤无数。所以但凡是个大盛人,都想欺负他这大齐质子,以解心头之恨。 那一日,他被打的忍无可忍,咬了欺负他的那个太监的手臂。然后被那个太监狠狠踹飞,那太监看着咬出血的手臂,对着他狠狠地道,“狗崽子,喜欢咬人是吧,那你就在这饿着吧!” “来人,把门锁了,饿他个十日八日!直到他跪地求饶,咱家倒是要看看,这个小狗崽子的肚子是不是和他的嘴一样硬!”那太监命人锁了冷宫的门。 他被关了一日一夜,饿得浑身都难受。终于在一天夜里,他忍不住爬着树翻墙跑出了冷宫。 他一路躲躲跑跑,有人就藏在灌木丛中,在路上一路瞎跑,直到跑入一个极大的花园。 他躲在灌木丛中,趴着在树木与灌木中,想找些可以吃的野果子充饥。 楚星沉虽小,但他知道,这个大盛宫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喜欢他。他们打他欺负他看不起他。就好像他们十分痛恨他。 楚星沉不知道为什么。 可是他学会了小心谨慎。能躲着他们这些大盛人,就躲着他们这些大盛人。 他在草丛中发现了一棵枇杷树,于是他熟练地爬上树,坐在树上,摘着熟透的枇杷,大口地吃起来。 他吃得正欢,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嘤嘤嘤的哭声。 这里怎么会有哭的小女孩? 楚星沉很奇怪,难道有人同她一样,被欺负了? 楚星沉又摘了几个熟透的果子,藏在怀里。好奇心使他爬下了树,寻着那哭声去,他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穿着华丽的锦衣,在月华下,蹲在湖边哭泣。 楚星沉悄声走过去,这下他看清了,那个小娃娃,有着白皙粉嫩的一张脸蛋,一双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哭得满脸是泪痕。她长得太好看了,精致的就像是父皇宫里的那个瓷娃娃,美到令人心碎。 “别哭了。”楚星沉掏出怀中的枇杷,用袖子擦了擦,递给眼前的小姑娘。 “吃个果子吧,甜。吃了,就不想哭了。”楚星沉言简意赅。 这小女娃闻言,停了哭声。她抬眼看见眼前的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被打的鼻青脸肿,脏兮兮的受伤的模样,唯有一个枇杷在他手中递过来。 “小弟弟,你是受伤了吗?”小女娃起身,看见他一脸的伤,嘴角的血。她掏出怀中的绣帕,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脏污。 “小弟弟,你的脸脏了,阿嫲说了,受伤的时候,要清理伤口,要上药。”奶声奶气的小女娃,香的如同暗夜茉莉,淡然清幽。 “小弟弟 ,不痛痛。”小女娃奶声奶气的,她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痕,此刻却是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阿嫲给她摔伤时用的那个膏药。 小女娃打开,用她肉乎乎软圆圆的小手指,轻轻地粘上,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小女娃明明自己满脸泪痕,却是一边给他的嘴角的伤处,轻柔地吹吹,一边用奶呼呼的声音告诉他,“小弟弟,阿雪给你吹吹,你就不疼了。” 明明是浑身洁净锦绣,美到发光的小女孩,却一点都不嫌弃他脏。 第一次,有人心疼他受伤痛不痛,楚星沉不知为何,双眼湿润。 第一次,有人不是打骂他。而是在乎他有没有受伤。楚星沉的心感觉默默一软,心中有什么东西似乎坚冰融化。 上完药,小姑娘拿着他给的果子,坐在凉亭里,奶声奶气地问他,“小弟弟,是谁这么坏,老是打你?” 楚星沉噤声不语。过了许久,才问她,“你呢,为何,哭得,这般可怜?” “也有人欺负你吗?”楚星沉眸色淡淡,看着眼前的小哭包。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小哭包闻言,低头难受。 “那你为何而哭?”楚星沉淡淡地问。真是个小哭包,没人揍她,就哭了。他就不一样了,别人死命揍他,他都不会哭,是个小小男子汉。 今天他还狠狠咬了那个揍他的人一口,虽然被揍得更狠了,但是他很解气。 “阿雪哭,是因为明明阿雪没有在夫子的茶水中加墨水,也没有把夫子的书撕了,也没有在夫子脸上画乌龟。”小女娃奶声奶气地说,“可是阿雪不懂,为何夫子不相信阿雪,说阿雪冥顽不灵,要将阿雪赶出学堂。” “兄长与嫂嫂听说,也不相信阿雪,阿雪无论怎么说,她们都不信阿雪,要把阿雪赶出学堂······”小女娃奶声奶气地道,她神色低落,一双眼睛聚了一汪水。 第103章 你别哭,你别哭,楚星沉看着奶娃子又要泪落的模样 “你别哭,你别哭,”楚星沉看着奶娃子又要泪落的模样,吓得连忙拿起她的那块手帕,找了个干净的一面,轻轻地给她擦泪。 “你别哭,他们不相信你,我信你啊。”楚星沉见她欲哭未哭的模样,慌慌张张地看向她。 “小哭包,你别哭,你别哭。”他慌慌张张,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枇杷。 “你吃这个,这个甜。”楚星沉低语,“除了这个,就不饿了,不饿了,心就舒服。” 楚星沉慌乱地哄着那小女娃。 “小弟弟,你真好。”小女孩接过那枇杷,笑得灿烂。她的笑声和银铃一般,十分好听。 后来女娃娃的侍女寻来,他悄悄地躲回了树枝上,透过枝桠,她看见女娃娃寻他不见,和她的侍女离开。 而他,默默摘了好多果子,装在自己怀中,然后逃回冷宫。 ······ 楚星沉看着眼前的苏樱雪,两道身影似乎在月下慢慢重合。 他回忆起,自己将那日坠湖时的她救上岸时,她在他怀中,便是这般幽香。 再相逢,楚星沉觉得世事难料,明明孩童时美好好似天上月的人,他不明白她为何后面会变得如此恶毒。 以至于,再次相逢时,楚星沉根本没有将她同那年那个小女娃联想到一起。 直到,他认出了独属于她的幽香,虽然被湖水冲的弱不可闻,可是他依旧闻到了那缕他魂牵梦萦的幽香。 楚星沉终于找到了她。 楚星沉看着眼前的苏樱雪,站在她身侧,同望那轮屋外明月。 苏樱雪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她听到楚星沉说,“孤会一直护着你,一直陪着你,执手同行,共同进退。”时,苏樱雪淡淡地莞尔一笑,她柔声驳道,“阿弟,这世上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 “阿姊与阿弟,只是同走一段路。”苏樱雪想起原着小说中记载的,楚星沉会在数年后离开大齐,重夺大齐政权,她便知道,他其实陪不了她多久。 楚星沉闻言,眸色灼热地凝视着眼前淡漠的苏樱雪。他不知为何,她说出这句话时,他内心十分不是滋味,烦躁的很。 苏樱雪却没有发现身后人的异样,她淡然地道,“阿弟,阿姊知道你不久之后,就像那飞龙一般,可以腾飞,可以自由地翱翔天地。” “阿姊知道,大盛这所牢笼困不住你,你是天上鸿鹄,是水中蛟龙。”苏樱雪回头看向眼前的少年,她柔声地道,“阿姊知道你只会陪阿姊走一段路,正如阿姊也只会陪阿弟走一段路。” 苏樱雪想着,很快,一切都要回到正轨。楚星沉就要开始他的夺权破国登上齐盛大帝的使命。 同样,她也要抓紧做任务,攒够能量,她就可以兑换回现代的机会了。她想领了五百万奖金,去现代做个小富婆,可以过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且经济独立的日子。 她不想再做苏樱雪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她就可以做回张素素了。 楚星沉不知苏樱雪讲的是何意,他星眉一横,但他听出来了,他的阿姊是说,她只会陪他走一段路,而不是,永远陪着他。 少年眸色晦暗,他不自觉地,那在长袖下的手,紧紧地握住,骨节分明,用力至极。 楚星沉看着苏樱雪的目光灼灼,今夜苏樱雪经历了太多,他不愿在此时,再破坏与她的安稳时光,最终他还是放开了手,替她理了理身后吹得凌乱的散发,默默地用行动告诉她,他愿意陪着她。 “阿姊,为何只是同走一段路?”楚星沉总是忍不住,他不知为何,还是问出了口。 楚星沉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明明她是近在眼前,咫尺可碰。有时候,又觉得,她像是那天边圆月,遥不可及。 楚星沉望着她的背影,声音是止不住地温柔与挂念。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苏樱雪回头,看向他的眼神清澈。 “阿姊可以向阿弟保证,若是阿弟在大盛国都一日,阿姊会想尽方法护阿弟周全。与你执手同行。”苏樱雪淡淡地道。 然后到时候你离开去往你的故国,我想尽办法去攻略陌云笙的心意。 从此分道扬镳,再无相会。 可这些话,她终究还是不想在此刻说出,总归命运的齿轮一直转,就像楚星沉和陌云笙,都会遇见女主苏璃月。 那个小说中如月华般洁白无双的女子,那个楚星沉的梦中官配,未来的少年长大后,会用最至高无上的尊荣去迎娶苏璃月,苏璃月会是整个大齐与大盛国土之上,最尊荣的女子。 而她,也会在那个属于苏樱雪的最后结局来临之前,完成任务,逃离这个异世界。 ······ 楚星沉夜里睡在外室的榻上,总归他也不是第一次睡了,至少比起昨夜捆着绑着,今夜的他,行动自由,还有一床被褥,可以舒适的翻身。 苏樱雪睡在内室,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帷帘。 苏樱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世上真的是世事难料,从前她刚穿入这本小说时,以为楚星沉一定很惨了她,无论何时都想杀她灭口。 可是真的穿书进来了,发现他屡次三番救自己,护着自己。 原主坠湖,命是他楚星沉救得。她中毒,毒是他解得,这一条条一件件,搁在穿书前,她想都不敢想。 两个本该相杀相憎的人,居然可以在同一个厢房,各睡一头,相安无事过了三夜,而且她和楚星沉还都活着。 真是不可思议。 “阿姊,”楚星沉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沙哑而沉稳。 “阿姊,为何不睡?” 如今已是夜深,还不入睡。 “楚星沉,有一日,若是阿姊做了让你生气的事,”苏樱雪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会不会因为太过愤怒,杀了阿姊?” 楚星沉闻言,一片寂静。忽然间空气中似乎冷得凝固住了,气氛十分诡异,也没有任何话语,只有无尽的沉默。 “阿姊,你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胡话吗?”楚星沉蕴着怒意地回道。 第104章 你给阿姊一个承诺可好?她看着可怜兮兮,装乖卖惨 是他楚星沉疯了,还是苏樱雪疯了? 楚星沉眸色晦暗深沉,面色清冷。他抬眸望向苏樱雪睡着的方向,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害怕和不确定。 楚星沉心中一冷咧,声音却是冷若冰霜,哪怕冬日里最刺骨的寒意,也比不过如此。 楚星沉问她,“阿姊,你权何以为,孤会杀你?” 楚星沉眸色灼灼,想起她方才坐在窗前的那抹绝丽曼妙的身姿,她虚长他几岁,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楚星沉想起方才她回头看他的模样,不由得心底冷哼一声,他怎么可能会杀她? 楚星沉眸色一黯,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的方向,眼里是掩不住的灼热。 他嘴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若真有一日,她做了什么令他窝火怒极的事,或许,他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令她偿债。 比如,折腰······ 若是一次不够解气,那便多折几次。他与她之间,没有什么,是多折几次腰不能解决的吧······ 楚星沉眸色晦暗,看向那遮挡的门帘的眼神,也不由得多了几抹暗色······ 明明躲在温暖的被窝里,苏樱雪还是感受到楚星沉语气里的森冷与怒意。 她似乎是,又惹到了楚星沉? 但好歹,苏樱雪可以感觉到,眼前的楚星沉,话语中是对她没有任何杀意的。 苏樱雪有些不死心,她如今不知后续的小说剧情的发展,会不会某一天她突然惹怒楚星沉,被他一怒嘎之。 要不然,趁他小,不懂事,骗个承诺? 苏樱雪顿时眸色一亮。 她起身披了一件大的兔绒斗篷,把自己整个人罩在里面,悉悉索索地爬起身,掀开床帘,小心翼翼地走到,楚星沉的榻前。 黑暗中,原本楚星沉便一直凝视门帘的方向,忽然看见月光下一双洁白似玉的手,在黑夜中掀起门帘,随后一身火红色鲜艳的斗篷,苏樱雪蹑手蹑手做贼一样地靠近他。 直到她蹲在他的榻前,楚星沉双眸可以看见女子在月华下,洁白精巧的一张脸,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眸色里还有几分狡黠,像是一只调皮的狸猫,不知憋着什么坏,却很是可爱。 苏樱雪忽得凑近,一个墨发披散,星眸皓唇,有着美丽面容的头往他榻前凑近了几分,直到近距离在他身边。 楚星沉与她四目相对。 他躺在榻上,她趴在床头。 月华如水透过花窗的格洞洒进来,落在他们两人之间。 楚星沉觉得她离自己很近,近在咫尺,仿佛他一伸手,便可以将她拉入怀中,压至身下。 楚星沉即便躺在榻上不动,也能闻见她身上那股独属于她的,淡雅清香,幽夜茉莉的香味传来,似话本子里怪诞的女妖的勾引,令他的心绪有些混乱。 楚星沉眸色灼灼,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一冷哼,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他床榻前做什么? 她是来勾引他的吗? 考验他是不是清心寡欲,绝情冷淡的吗? 楚星沉眸色一冷,若不是怜惜她尚小,而他如今确实羽翼未丰,他怕她成为别人威胁他的软肋,也怕自己如今还不够能力去护住她。 如今的楚星沉,还暂时不想将她牵扯到他的身边。 若有一日,他得偿所愿,那就另当别话了······ 楚星沉这般想着,凝视着女子的眸色晦暗不明。 “阿弟,阿弟,你也没睡呀!”苏樱雪笑着趴在他的榻前,巧笑倩兮。 “阿姊,你这又是作何?”楚星沉冷声道,奈何无论他如何想要清冷如常,他低沉的嗓音中,终是夹杂了些许不明的情愫。 “阿弟,”苏樱雪一双眼眸澄澈,水汪汪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她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抓了抓他的衣袖,像是撒娇,像是恳请,她的声音软绵好听,好像要将他的心酥掉。 苏樱雪道,“阿弟,那你给阿姊一个承诺好不好?” 她看上去可怜兮兮,装乖卖惨。 他看着她如此模样,甚至她还不自知地往他头边又凑了凑。 如今他可以清晰感受到她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楚星沉只觉得头疼,就连胸口却是愈发灼热,有什么东西在心间嚣张,他努力想要压制下去。 楚星沉看着她那模样,便知今日若是不依着她,她必然没完没了,只能深叹了口气,然后顺着她无奈道,“说罢,阿姊到底想星沉如何?” 有什么办法,谁叫他的罂粟如此诱人,偏偏自己还不自知,自己有多妩媚动人。 撩人不自知,才是最可恶的。 楚星沉眸色一黯,只能他吃哑巴亏。 可苏樱雪哪知晓他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她只知晓,好机会,趁热打铁,上赶着对着楚星沉柔声道,“不如阿弟对阿姊发个誓,就说此生此世,无论阿姊做了何事犯了何错,阿弟绝不动杀阿姊的念头,绝不会杀了阿姊······” 楚星沉本就觉得她在身侧勾引他,恼得慌。听闻她的话语,却是面色深沉,眸光似箭,他只觉得苏樱雪的话,像是一把剑一样扎在他的心间。 楚星沉想也不想拽住了她洁白似藕节的玉腕,带着怒意冷声问道,“阿姊,你究竟是有多不信任阿弟,究竟是将星沉与阿姊的关系想成如何坏,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觉得,星沉会杀了阿姊?” 楚星沉这一握的力道极大,疼得她眼眶一红。苏樱雪低语道,“快放开阿弟,手疼,放开!” 她的声音本就绵软甜美,如今听在他的耳中,是一种欲擒故纵,是一种另类的勾引。 “不放。”楚星沉冷声道,似是赌气,又似是想让她知道,他的想法。 楚星沉顺手一拉,她被他整个从地上拉起,摔在他怀中,摔了个结结实实,给他抱了满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苏樱雪瞬间白了一张脸,怎么会这般? 这怎么和她想得不一样? 她不是来使计谋骗承诺的吗?怎么骗着骗着,自己倒在了他的怀中,被他的手臂禁锢了? 第105章 楚星沉轻叹声,阿姊想要星沉发誓,也不是不可。 苏樱雪的脑子像是宕机了,她怎么觉得,事情好像有些失控了。 “阿弟,放开。”苏樱雪觉得这姿势太过暧昧,忍不住挣扎想要从他身上起来,可下一秒,一声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楚星沉低语道,“别动!” 苏樱雪听见他声音中的沙哑与情愫,她抬头一看,落入一双黝黑,灼热,甚至深邃到晦暗不明的眼眸里。 楚星沉看见她面色苍白的模样,眼睛红红,吃痛而委屈巴巴的眼神,忍不住心底吐槽,明明是眼前人自己玩得火,却偏生一副他欺负了她的模样。 明明今夜就是她来招惹他的,最后红了眼的却还是她。 偏生他楚星沉,最是看不得她苏樱雪这副欲哭未哭的模样,倒叫他心疼。 “阿姊不动,星沉只是想静静地抱着阿姊待一会儿,”楚星沉终将还是轻叹一口气,低声问她,“阿姊想要星沉发誓,也不是不可。” “可阿姊总得告诉星沉,为何阿姊觉得,星沉有一日会狠心到将阿姊杀害?”楚星沉抱着她,她乖巧的像是只白色的兔子,软软香香趴在他怀中,压在他的身上。 楚星沉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握着她的腰,她很轻盈,躺在他身上并不重。她也很乖。他说了别动,她就真的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身上,任由他抱了满怀。 楚星沉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一只手腕撑着,以至于她并未完全靠在他身上。 苏樱雪眼眸澄澈透亮,看着他,似乎在纠结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好措辞,开口道,“因为,因为······” “因为阿姊前夜做了个梦,梦里,阿弟好生令人害怕······”苏樱雪看着他,眼睛红红,声音娇软带些怯懦,似在控诉,“阿弟在梦里,好生痛恨阿姊,还······还杀了阿姊······” 苏樱雪看着楚星沉,终是鼓起勇气,讲出了心中的害怕。 这是自她穿书以来,一直以来隔阂在她心底最深处的,对楚星沉这个小说中病娇反派偏执男主的恐惧。 她是真的很怕楚星沉。 发自内心地惧怕。 这种惧怕就像是,没人会对以后杀害自己的刽子手有好感一样。有的,只有发自内心的恐惧与害怕。 楚星沉闻言,他沉默不语。 方才,他看见了她眼眸中的害怕,那是真的惧怕,不是装出来的。 不知为何,楚星沉闻言,心里却是空落落的,一颗心坠啊坠,一股难以言语的苦涩滋味,自心口扩散满整个胸膛。 他心悦她的罂粟。 她的罂粟却避他惧他怕她,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悦于他。 真是个最可悲最好笑的笑话。 良久,在苏樱雪觉得他不会给自己任何承诺的时候,楚星沉终是给了她一个承诺。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楚星沉用自己的性命起誓,若是日后杀害苏樱雪,叫楚星沉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若有违背此誓,凡孤所爱,皆离孤去。凡孤所喜,皆不可有。凡孤所愿,皆都落空。”楚星沉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给怀中人发誓。 发完誓后,还不忘柔声哄她,“阿姊要孤发的誓言发完了,可还满意?” “若是不满意,也可以提出要求,再发一遍。”楚星沉柔声哄她,她眼中的害怕刺伤了他,可他却只想安抚眼前人的恐惧。 楚星沉温柔地拍拍她的头,就连眸光里,也是不尽的温柔。 苏樱雪没想到,楚星沉会为了她,发一个这么狠毒的誓言,她有些意外,抬头见他,却撞见一双充满柔情与温柔的眼眸。 “阿姊,星沉发了誓后,还害怕吗?”楚星沉以为是她的梦魇,梦见自己杀了她,才在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阿姊,究竟要如何,你才会相信,星沉对你的一片心意······”楚星沉见她不语,忍不住将心底话低喃出声。 他讲的声音本就轻,加上苏樱雪在走神,所以苏樱雪并未听见他的真心。 楚星沉见苏樱雪看着她发呆,终是忍不住一个大力将她抱了满怀。 苏樱雪挣了几下,挣不掉。刚想开口,却被楚星沉堵住了话,他道,“阿姊,就这样睡吧,星沉困了。” 苏樱雪还想挣开,却发现那人的双臂似铁,将她牢牢锁在自己的胸前,无论她怎么挣,都挣不开。 “阿弟······”苏樱雪刚想开口,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冷冽的声音,吓住了她所有想要做的动作。 楚星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边传来,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痒痒的,可声音却是带着十足的警告,“阿姊,若是再不睡,那就长夜漫漫,和阿姊做点别的有趣的事,可好?” 苏樱雪闻言,面色瞬间苍白。 她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只好老老实实趴在他的怀中。 强迫自己闭眼。 既然挣不开,就这样睡吧。 她可不想再动了,她可怕死了楚星沉的警告。 ······ 夜色如水,直到身上人安睡,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暗夜中,楚星沉睁开了眼,他将怀中的她抱起,走到她的床榻前,将她放好,解了她披着的披风。 总算将她哄睡了。 楚星沉耐心地将她的披风挂好,又替她捏好被角。 忽得,他的目光凝视着她那双洁白无瑕,娇嫩纤细的玉手上。 楚星沉眸色一黯。 他眸色晦暗地看着眼前熟睡的苏樱雪,她在他身上惹了火,自己却是睡得香。 楚星沉看着熟睡的女子,他的眸光凝视在她的脸上,她的樱桃小嘴,她的玉手。 最后还是忍不住,俯身擒住那两瓣魂牵梦绕的樱桃般润软香甜的唇瓣。 楚星沉亲了她许久,才离开她的唇,梦中人睡得深沉,乖巧可爱。 “阿姊惹了孤一身火,自己倒是睡得香。”楚星沉轻轻地替她捋了捋额角的碎发,不知是不是他方才吻了她的缘故,她的面庞不再那么纯净的白,而是带了几分桃花初开的红润。 “可是阿姊,”楚星沉眸色灼灼地看着她,他牵起她那双如玉的手,放在手中玩弄揉捏。白似雪,娇软甚美。 第106章 他为苏樱雪打造的手镯,他要她此生都摘不下这枚手镯 “星沉可以不碰你,可阿姊总得,替星沉灭了这自己惹的火,不是吗?”楚星沉一手握着她的一只洁白无瑕,娇软细腻的柔荑,一手却是一阵悉悉索索地摆弄衣物。 直到他覆着她的柔软玉手,得偿所愿,肆意掌握。 直到他因她惹的火终于被她彻底治愈,被她彻底浇灭。 直到楚星沉眼眸中深邃晦暗的情愫潮起又潮落,最后化作平息,安宁,静谧。 “阿姊,果真,还得靠阿姊。”楚星沉嘴角微微上扬,很是满意,“唯有阿姊,千娇百媚,最得孤心。” 楚星沉整理好衣物,才拿出怀中的绣帕,他唤暗卫悄悄送了盆清水,轻柔地沾湿帕子,一点点地替她擦拭她那只洁白无瑕的玉手。 楚星沉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 ,仿佛她的那只柔荑,是什么要不得的传世宝贝一样,令他无比珍视,生怕一不小心磕坏弄坏般,小心翼翼。 他的左手轻轻抓住她的玉腕,他的右手轻轻擦拭她的玉手。 做完一切,他从怀里取出一只玄铁做的镯子,那镯子是用最好的玄铁,请最好的匠人,做成一条缩小版铁链的模样,上面还坠了个小金坠子,雕刻的是一朵绽放的罂粟。 楚星沉用钥匙打开镯子的机关,对着苏樱雪那只柔软,洁白,娇软,有着一颗暗色守宫砂的手腕,轻柔地戴上他的手镯。 恰好是她手腕的尺寸。楚星沉关上机关,拔了钥匙,原本分开的手镯,变成了严丝合缝的一个完整手镯。楚星沉笑着拔下手镯上插的钥匙。满眼偏执而温柔的,欣赏着他给她留得印记。 那是楚星沉命人特制的玄铁手镯,玄铁玄铁,刀剑砍不断,一旦炼制成,寻常淬火也无用。 那是他特地命人设置的带机关的手镯,唯有他的钥匙,才能打开她的手镯。 大齐国有个人人皆知的习俗传统,男子若是爱上一名女子,定情之时,会给女子赠送一件物件。 若是女子戴上一生不摘,那大齐国的真神便会赐福于这对有情人,令两人永沐爱河,爱意永存,幸福一生。 楚星沉原先也不信这些。 直到看到陌云笙的出现。 楚星沉觉得,或许,试一试。 或许试一试,真的就很灵验呢? 于是他命暗卫找工匠加班加点赶制,而如今,这手镯,会在她手腕上戴一生一世。 所以,这是楚星沉特地为苏樱雪打造的手镯。他要她此生,都摘不下这枚手镯。 她迟早是属于他一人的罂粟,她此生只能为他绽放。她此生也必须一辈子戴着他的手镯。她此生此世,只能属于他。 楚星沉做完这一切,起身。回眸望她,看她,想着明日,他的阿姊发现自己被他圈了个手镯锁上了,是何感想? 会震怒?还是会欣喜?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 他万般思绪,唯独只有她睡得香甜,对一切一无所知。 楚星沉看向眼前熟睡的女子,眸中是满满的偏执,总有一日,他会名正言顺地,摘了她这支绚丽多姿罂粟,只养在属于他的花园中。 直到伺候好了她,他才离开厢房,回到了自己的东厢房,叫了水沐浴后才歇下。 一夜好眠。 第二日苏樱雪是被踏雪唤醒的。 苏樱雪不知为何,今日一早起来,觉得右手又酸又累,好像昨晚做了一夜的活一般难受。 难道是,昨夜睡得不好,压倒了? 苏樱雪有些疑惑。 昨夜她记得她和楚星沉一起抱着睡在那小榻上,醒来倒发现是在自己的床上,楚星沉也不见了踪迹。 大概是回自己的房间了。 踏雪今日汇报了昨夜事情的进展,部曲已经撤离,财产也都转移,只留下土地暂时无法挪动,只能作罢。 苏樱雪闻言,觉得已经做得很好了,赏了踏雪一些银钱,让她替自己梳妆。 梳完发髻戴上头饰后,踏雪正准备替她换上耳饰首饰。 “殿下,您何时戴了个铁做的手镯?”踏雪无意间扫到苏樱雪裸露出来的玉腕上戴着一个丑丑的,铁环,觉得与她的妆容并不搭配。 “铁手镯?”苏樱雪闻言,也很震惊。不会吧,她怎么说也是一国长公主,怎么也不该有铁做的首饰吧? 怎么说也得穿金戴银,宝石琉璃,翡翠玛瑙什么的吧。 苏樱雪闻言伸出手,她原先以为是踏雪看错了,直到她震惊的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真的戴了一只切合她皮肤的手镯,只是稍稍比她的手腕大了一点点而已,根本摘不下来。 “昨夜睡前还没有这铁手镯,怎么睡了一觉,还多了个手镯?”苏樱雪看着眼前这手镯,这是铁做的,而且上面刻的什么花纹,怎么有点像铁链,丑死了,一点都不精美。 也就那上面那个小金坠子,刻着一朵花,还好看些。可是那朵花的纹路有些奇怪,牡丹不是牡丹,桃花不是桃花,总之看着是朵花,但她不认识是什么花。 “殿下,你哪来的?”踏雪也奇怪,什么人会送这么丑的东西,给殿下? 苏樱雪想啊想,最后觉得,应该是楚星沉送的吧。毕竟昨天,她睡在他怀里。 想起昨夜她趴在楚星沉胸膛上睡着了,她微微有些脸红,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煞有其事地叮嘱踏雪,“踏雪,有件事,十万火急,你最好尽早帮本宫去办。” 踏雪闻言,有些纳闷。 “何事?” 苏樱雪脸上红晕轻浮,有些腼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就是星沉吧,也到了成年的年纪······” “本宫看,那些世家的少年,到了快成年的年纪,都会收些通房······” 苏樱雪面色又是一红,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要给男主找通房,怎么说出来,还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苏樱雪见踏雪一脸懵地看她,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着尴尬着解释道,“本宫看星沉,也差不多快到年纪了,别的世家子弟有,他也应当有才对,显得本宫这个阿姊,将他放在心上,关怀他······” 第107章 殿下的意思,是打算给楚皇子安排几个通房是吗? “殿下的意思,是打算给楚皇子安排几个通房是吗?”踏雪总算是有些明白殿下的意思了。 “是,宫内宫外都可以,叫司东留意着,找个十个八个身世清白的良家子,性情纯良体贴,会伺候人的,还要貌美一些的,宫女或者宫外的都可以。” 苏樱雪想了想补充道,“让司东安排人下去尽快找,好好挑挑掌掌眼。最好过几天就可以安排几个过来,给阿弟看看。” “多找几个,不满意也可再挑挑,最好是不同的样貌与特点的。”苏樱雪想着,当然是不同种类不同风格的,总有一款可以打动楚星沉吧。 待他房里有了伺候的人,楚星沉就没这般闲,天天绕着她身边。 只怕到时候给他选几个貌美如花知冷知热的美人,他还得感谢自己的照顾呢!这样一来,以后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知,知晓男女之间该有的边界感,他们也更好地可以做姐弟。 “这样阿弟身边有人照顾,本宫这个做阿姊的才可以放心。”苏樱雪想了想,忍不住补充道,“即是通房,以后就安排在长公主殿中,挂个一等丫鬟。” “也不用安排别的活计,就伺候楚皇子的生活起居就好。若是得了主子青睐,便每月再加一倍例银,去掌房那支便是。” “若是这两日寻来,那就再好不过了,带来本宫这掌掌眼,然后直接送阿弟房中便可。”苏樱雪体贴地想,楚星沉最近容易血气方刚,越早替他把这事办妥了,越早他会感激自己的吧。 “诺。”踏雪闻言,点头应允。 “殿下今日这打扮,可是为了看陌公子的琴艺比试而做?”踏雪见她又穿了一身洁白的裙装,柔声问道。 “对了,司东与清茗阿姊,如今都负伤了。”苏樱雪没有否认也没有回应,只是忽然想起来,叮嘱道,“待会儿你备些妥帖的吃食与薄礼,去一趟他们两人的厢房看一看,还需要什么便让人补上。” “诺 。”踏雪点头。她给苏樱雪披上了那件火红的斗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又递上个汤婆子,自己则是取了伞,跟在她身后。 昨夜后半夜开始,天降鹅毛雪,以至于今早气温骤降。 苏樱雪走出屋外,没有炭火烘烤,冷冽的冬风呼呼拂上脸,是数不尽的冷意。 她走到长廊,凭栏而望,从上往下看,整个篁园与外边的世界早已覆上一层白雪,银装素裹,美轮美奂。 “下雪了。”苏樱雪回头看向踏雪,原先的那点冷意,此刻早已被遇见今冬初雪的喜悦所消散。 “踏雪,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苏樱雪看着眼前天空中洋洋洒洒飘下的鹅毛雪,面上却是笑盈盈。 “下雪的话,石阶更滑,会走得慢些。”苏樱雪转念一想,补充道,“踏雪,咱们都走快些,免得误了陌兄比赛的时辰。” 苏樱雪加快脚步,往前边走去。 她拉着踏雪的手,着急着往雅间方向去,以至于她没看见等在篁园旁的楚星沉。 楚星沉远远见她来,便站着笑着面对她。结果苏樱雪却是拉着踏雪,从路的一侧直接离去,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另一头的他。 楚星沉瞬间眸色清冷 ,面色深沉。 虽说他今日画得还是玖相仕的易容,怎得她半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行踪。 就这般生生略过他去,他楚星沉在她心中得多没份量,她苏樱雪才会这般待他? 楚星沉心中窝火,却依旧压制着怒意,不紧不慢,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一同往雅间的方向去。 苏樱雪行至雅间,今日的琴艺比试因落雪的缘故,安排在赏梅小筑的雅正堂。 雅正堂是一个四层建筑,中间是开放的大堂舞台,边缘是一圈雅席,而上层的雅间,则是最好的观赛处。 舞台正对面最顶层四层的一处豪华包间,是贵人与大儒的包间。 而下方的包间雅间,按照尊卑排序,尊者为上,卑者靠下。 苏樱雪的包厢在第二层的中间位置,也算是好位置,她推开包厢的雅窗,就可以看见远处在舞台后方准备席就坐的陌云笙。 虽说舞台后方的准备席,十数名不同的参赛者,身姿各异,穿着不同的衣物,但苏樱雪还是能在那一片的参赛者中,一眼认出陌云笙。 那人今日依旧一袭白衣,他墨发轻披,别了一支白玉素簪,简单至极的云纹绣在身上。 他坐在准备席上,容色自然,星眸剑眉,坐在琴案前,看上去就如同画中走出的谪仙一般,令人夺不开目。 今日的雅间只有她一人,踏雪将她送入此间后,便替她去跑一趟秦东与司徒清茗的雅间。 苏樱雪一人倚身在雅窗旁,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楼下的人,她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直到楚星沉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她才发现。 “阿姊,在看什么?这么专注······”楚星沉进入雅间,看着她专注地看着楼下,连他进入包间都不知,多少有些吃味。 苏樱雪正专注地看着下方,忽得一双铁臂就从后面伸来,将她整个圈入怀中。 她感受到放在腰身上那只灼热的手臂,还有耳畔的温热,回头看,却撞入一双幽深而灼热的眼眸中。 “阿弟,”苏樱雪看见玖相仕的面容,但她知道那就是楚星沉。 楚星沉揽着她,他站在她身后,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撑在窗栏上,几乎将她整个罩在自己的怀中。 他离她很近,近到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幽香。可楚星沉顺着她的眸光望去,却见那人,一身白衣,宛如谪仙。 楚星沉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他顺手将揽着她细腰的手一握,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靠的与她更近。 “阿姊,看什么这么专注?”楚星沉明知顾问,他对着她的耳边吹气低语,声音低沉冷冽。 明明昨夜在她怀中如此乖巧,今日一早便如此着急赶来看别的男子。楚星沉眸色一冷,连带着凝视着那人的眸光都带了几分冷意。 第108章 就算阿姊要送花,也只能送给他 “阿弟,你靠得太近了,”苏樱雪感受得到身后人的气息,感受到他身上幽深的冷香,弥漫在她鼻尖,她多少有些害怕。 “不如阿弟坐一坐雅席,喝杯茶水润润口?”苏樱雪往后望去,看见他结实又有线条感的下颚线,他面色如玉,此刻却是带着几缕清冷,他双眸幽深,凝视着她。 “喔?”楚星沉闻言,轻笑出声,他淡淡地嘲讽道,“阿姊舍得起身离开雅窗吗?” 楚星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眸色深沉灼热,话语也夹杂了不少冷意,“阿弟以为阿姊,见了你的陌兄,早已挪不开眼了······” 楚星沉在她身边附耳低语,“阿姊舍得,不亲眼看看陌兄的弹奏?就去雅间中喝茶吗?” “这······”苏樱雪闻言,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她确实不想去雅座入席喝茶,只想他一人去,离她远一些。 可楚星沉越发用力揽着她的腰的手,无不告诉她,他哪也不去,就要贴着她。 “阿弟,离阿姊远一点可好?”苏樱雪有些不自在,虽说如今琴艺比赛很快开始,大家的焦点都在楼下的看台上,但她依旧害怕,害怕他这般贴着她,被陌云笙望见。 “如今雅间外都是雅间,皆有花窗,皆是看客。”苏樱雪柔声劝道,“阿弟莫若避避嫌,这般太近被旁人看见,或许不好,容易被人误会······” 苏樱雪不想破坏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她费尽心思,不惜以马甲为饵,去装扮一个洁白如雪,为陌云笙而来的人。 她实在害怕,若是陌云笙看见了他们此番,可会误会? 她更怕,遗失陌云笙现有的好感度。 她更怕,因此完不成任务,回不到现代。 可是她这话语,在楚星沉耳中,却似乎是变了味。 楚星沉听出了她话语中的疏离淡漠,他有些难受,看着远处陌云笙的眼眸,更是眸光似箭。 “阿姊,若孤说,偏不呢?”楚星沉闻言,并未离开她些,反而更紧地收了拂在她腰间的手,将她更紧抱入自己的怀中。 不是害怕旁人误会吗?那就让他们误会。楚星沉略微带些怒意地看着她,然后低头一口含住她柔软的耳垂。 “放开······”苏樱雪没想到楚星沉居然这般大胆,居然敢吻她的耳垂。 “不可。”苏樱雪想伸手推开他,却被他握住了她的双手。 他含着她的耳垂,就是不放。 直到许久,他才退开些,放了她小巧的,被他吮吸红了的小耳垂。 他轻柔地抓住她那只带了手镯的手,细细打量着她的玉腕,柔声道,“阿姊可喜欢孤送的手镯。” 苏樱雪在他松嘴的那一刻,马上往前数步与他拉开安全距离。 “喜欢。”苏樱雪看了看手中丑丑的手镯,心想,她也不敢说不喜欢。这个阿弟太过霸道,没有经过同意,就给她戴上了。 她在他面前吃了不少亏,如今她也懂得,避开惹怒他的时候,如果不是涉及原则,他喜欢什么,她便说什么罢。 毕竟她区区一个过客,大家都是在异世界混口饭吃,她完全没必要站在这大佬的对立面。 楚星沉闻言,嘴角轻扬。 “既如此,那阿姊便一直戴着,不要取下。”楚星沉眼眸中是难见的温柔,他一双眼眸难见的如同黑曜石般,有熠熠光辉在其中。 楚星沉面色温和,似乎像是冰雪融化的初日般,一点点看着苏樱雪,面色上尽是柔情。 “收下一个手镯而已,缘何阿弟如此欣喜?”苏樱雪第一次看见楚星沉这般欢喜的模样,她从未见过他笑的如今日般开怀。 有时候苏樱雪觉得,楚星沉这个少年郎一般最是青春洋溢的年纪,太过老成沉稳,如今这样多笑笑,才更像少年郎的模样。 “阿弟这样多笑笑,挺好。”苏樱雪看着楚星沉,也被他的笑容感染。 果然还是小孩子,送人礼人家收下都这般开心,那她下次也送他一个手镯,他得多开心呀。 苏樱雪心中不由得叹道,果然虽然有时成熟稳重,满腹算计,但心底深处果然还是那个少年郎······ 比赛进行到一半,陌云笙上场了。舞台中间,他的小厮替他将琴搬上台。 陌云笙不愧是陌云笙,一身风骨,风流倜傥。松姿鹤骨,一身风华绝代。 陌云笙的出现,吸引了不少贵女的目光。自他出场入台,便有不少贵女投花入台。 这是琴艺比赛的特色,花朵不计积分,入场之人一人一枝花,只是活跃现场气氛。 陌云笙不过刚刚落坐在台中,还未演奏,密密麻麻的花枝从雅正堂上方四周的雅间花窗不断落下,已然厚厚铺了一层凌乱的花枝。 苏樱雪也打算扔下,方才她与踏雪入场,那小厮送了她俩一人一枝红梅。 踏雪走后,她手上便是两枝开得灼灼的红梅。 红梅似火,热情奔放。 红梅如红旗一般红艳,是不是也意味着旗开得胜? 苏樱雪觉得这个寓意甚好,便将手中握着的花打算往窗外抛。 可她前一秒刚扔出了红梅枝,后一秒一双修长的手,便将两枝红梅握住,又给拾了回来。 苏樱雪没想到身旁的人,竟会这样做。她吃惊地抬头,却见楚星沉眸色清冷,嘴角微微上扬,正将那两枝红梅,放在鼻尖轻嗅。 “阿弟,莫闹······”苏樱雪以为楚星沉在同她玩闹,伸手向他去要,“那红梅是给陌兄助兴的,阿弟不可胡闹,还给阿姊。” 楚星沉仿若未闻,他既不交花,也不言语,一手固执地留着手中的红梅,一手却是温柔地包住她伸出的那只手。 楚星沉与她十指相扣,眸里温柔似水,话语却是清冷的直接拒绝,甚至还带着几分傲娇,“阿姊还从未送给阿弟花。” “这两枝红梅,阿弟甚是喜欢。”楚星沉冷冷地道,“就当阿姊赠予阿弟。” 就算阿姊要送花,也只能送给他。 楚星沉双眸幽深地看着眼前的苏樱雪,她是他的,所以她要送东西,只能送他。 第109章 他进屋落座,不知如何,刚才那人的动作他只觉有些扎眼 “正好阿弟的厢房中有个青瓷瓶,配上阿姊送得梅花枝,最是养眼。”楚星沉眸色一亮,便将花枝想也不想别上了自己的腰带上。 一条玉带,两枝红梅。 楚星沉他大大方方地从她手中捡下花枝,然后又别在腰间,倒叫苏樱雪真的拉不下脸面,去他腰带中拔那两枝红梅。 陌云笙的《破阵曲》很快开奏,他十指如玉,轻抚琴弦。陌云笙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可他的琴音,却是来势汹汹,十分有气场。 陌云笙只用一把寻常的古琴,便奏出两军对战的战场肃杀之气势,与破阵的恢宏与苍凉之感。 他的琴音奏出了士兵血祭战场的悲凉,也弹出了将士们舍生取义的大义凛然。 陌云笙的琴音如此出神入化,引得听曲之人仿佛身临其境。又是一波的花枝雨,从不同雅间的花窗上,密密麻麻地撒下,厚厚地铺了一层。 苏樱雪看着满地厚厚的花枝,只看花枝的铺设,早已代表着陌云笙琴艺卓绝,捕获了大多数看客的心意,技压旁人。 楚星沉看着她的眸光,他的眼中只有她,可她的眼中只有陌云笙。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陌云笙,他承认,陌云笙的存在让他自卑。 楚星沉神色复杂地看着陌云笙,他的古琴弹的极好,才学斐然,满身贵气。人也温润如玉,除了出身低了些只是商贾之子,旁的,他甚至找不出陌云笙半点弱点。 楚星沉看着陌云笙,满脸深沉。 他自出生便在大齐国与大盛国都宫中辗转艰难地夹缝求生。他受尽凌辱,满身伤疤,有时候他自己在沐浴时,都会嫌弃自己那一身伤痕。 楚星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陌云笙,他就像是干净洁白的宣纸,心思纯净,如天上月般完美无瑕。 可他楚星沉呢? 哪怕如今他已经不用过初时那般奴颜婢膝的,令人欺凌的生活了,可他总是背负着更多,他做不到如他那般放下过往,一身洁白。 楚星沉冷冷看着陌云笙,他甚至不知自己是嫉恨,还是羡慕。 羡慕陌云笙在一个富裕的商贾之家无忧的成长,变成如今举世无双的公子哥模样,这般的,完美无瑕,这般的,令他的阿姊心动。 楚星沉眸色深沉,他的眼眸里,尽是苏樱雪。 可他如何,才能,叫她苏樱雪的眼眸里,心里,都是他楚星沉一个人? 楚星沉不知晓,只觉得如鲠在喉。 直到陌云笙一曲奏完,如雷般的掌声响彻整个雅正堂。 苏樱雪看见那人面色如玉,笑着给楼上雅间鞠躬。行礼后站定,他的眼眸在搜索看台雅间窗格里,苏樱雪的人影。 苏樱雪见状,连忙笑着同台上的陌云笙挥手,他怕陌云笙找不到她的身影,还不忘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上下挥舞,嘴里也甜甜地喊着,“陌兄,在这!” 直到陌云笙的目光看向苏樱雪,苏樱雪笑着同他挥手对视,嘴里还不忘柔声喊,“陌兄,真棒!” 陌云笙看见苏樱雪时,甚是欢喜。 可很快,他也感受到那一道,从苏樱雪背后射来的并不友好的视线。 陌云笙抬头与那道视线交汇,却见那人远远看着他,眸色冷冽,灼灼似是带火。 那人看见他朝阿雪的方向看后,下一瞬间,就把他的手,拂在了苏樱雪的肩上,嘴角轻扬,带些嘲讽地看向他。 似乎是在宣誓主权,似乎是在挑衅他。 陌云笙不知为何,他觉得那只搭在阿雪肩头的手,有些刺眼,令他有几分不喜。 在他眼中,所有出于礼节的举止,都是令他不喜的。 陌云笙心想,大约,他觉得是因为那男子的举止不合礼数,才让他有所不喜的。 陌云笙回到雅间时,秦雪与玖相仕已然坐在雅席上。桌案之上,摆着点心。玖相仕在替秦雪烹茶,他动作流畅,烧水、煮茶、沏茶、端杯,然后放在秦雪的面前。 热气腾腾的茶水,白雾氤氲间,秦雪甜甜地一笑,接过玖相仕递过来的茶杯,笑着告诉他,“多谢阿弟。” 这茶是好茶,泡茶的手艺也是一流,只是苏樱雪向来是牛饮牡丹,她喝不出茶的好坏。 苏樱雪在现代就不太懂得那些茶道知识,所以即便穿书成了长公主,她每日喝得茶都是贡茶,但她只觉得每款递到她面前的茶,喝起来都差不多,一点也饮不出这些茶水的区别。 但如今落雪的冬日,室内脱了那厚厚的兔绒披风,烘着暖炉,手里还抱着一个汤婆子,再饮杯热饮,确实是浑身热乎乎的。 “阿姊客气了,若是阿姊喜欢,阿弟日日泡茶给阿姊喝。”楚星沉看见陌云笙的身影自走廊而来,他特地一边取过怀中的帕子,小心翼翼替她擦去嘴角边残留的茶渍,一边柔声地对她道。 陌云笙进屋,看见的便是他替她擦拭唇边这般亲密的画面。 他进屋落座,不知如何,刚才那人的动作,他只觉得有些扎眼。 想起来这些日子,他也同秦雪妹妹独处甚久,可他依旧没有做过如替她擦拭嘴角这般亲密的动作,不知为何,他心底有些不喜。 “陌兄来了!”苏樱雪以为自己是第一个看见陌云笙进屋的人,她一回头看见陌云笙坐在一旁,温柔似水的目光凝视着她,便笑着同他打招呼。 “陌兄今日一曲《破阵曲》,只怕明朝整个大盛京都的街头巷尾,都晓得陌兄弹的一手好琴。”苏樱雪看着陌云笙,喜笑颜开。 陌云笙这个攻略对象,真的是,不光人看着帅,还有才,还会弹琴,当真令她欢喜。 也许是秦雪的笑容过于灿烂,陌云笙很快被她的笑意所感染,他柔声问她,“阿雪妹妹谬赞了。” “如今秦兄,清茗小姐与云笙都已经比试完,唯有阿雪妹妹尚未比试,这几日阿雪妹妹可有练习?”陌云笙看着眼前的秦雪,她今日穿的分外的素净,是他初见她时穿的那套。 第110章 苏樱雪被他这般一拉,重重地坐在凳子上 不知是不是见过阿雪穿浮光锦衣裙的缘故,陌云笙第一次觉得,其实像阿雪这样带点古典的美人,穿什么都好看。 一身素静她便是出尘遗世的仙子下凡。一身华彩她便是艳压群芳的花丛中最美一枝花。 似乎只要是她,穿什么都好看。 陌云笙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她,眸光似水。 “陌兄,”苏樱雪不知想起什么,她随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打算起身坐得离陌云笙近一些。 然而她刚放下手中的茶杯,还未来得及站稳。 楚星沉见她放下他递的茶盏,眸色一黯。 见她欲要起身,离开他旁边的座位,往那人身边去。 瞬间,楚星沉眸色冷冽,面色深沉。这他如今还在这坐着呢,她便如此眼巴巴急不可待地离开他身边,要去另一个男的身边落座? 那他若是不在呢? 苏樱雪是否会做出别的更过分的事? 楚星沉眸色一冷,想也不想,伸手环住了她的玉腕,一把将她拉回原来的位置,冷声道,“阿姊,先喝完茶,茶凉了,可不好喝······” 楚星沉的力道有些大,他的手劲本就大,一出手就将她的玉腕上捏了道红痕,苏樱雪被他这般一拉,重重地坐在凳子上。 一时间,她觉得哪哪都疼,被凳子撞得疼,被他拉的疼,忍不住嘟嘟囔囔,“阿弟这是做什么?阿雪与陌兄有话说,你这般拉,疼······” 苏樱雪想要挣开他的手,对方闻言却是眼神愈发深邃,面色愈发深沉,就连握着她的手,也都捏紧了几分。 楚星沉冷冷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掷地有声地同苏樱雪道,“阿姊,阿弟劝阿姊,还是乖乖坐下,饮完这杯热茶。” 就在苏樱雪还打算同他争辩时,楚星沉忽得低头附耳贴近她,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警告她。 “阿姊,若是不想饮茶,那孤就只能同你的陌兄聊聊天······” “阿姊你说,若你的陌兄知晓,昨夜孤与阿姊,相拥而眠。阿姊睡在孤的身上,抱着孤睡着了······” “不知,阿姊的陌兄听到此话,会是什么感觉呢?” 星沉冷冷地看着闻言一瞬间脸色惨白的苏樱雪,心中顿时有些沮丧与失落。 果然,阿姊心中极其在意,她的陌兄对她的看法······ 果然,苏樱雪潜意识中,被他抱着入睡,是被她所不喜的······ 楚星沉见她如此反应,眸色越发灼灼。他心底似乎有一个越来越强烈的念想,若她知晓,她昨夜与他做了何事。 若她知晓,她与自己早已突破了姐弟该有的边界,有了这样多的亲密举动。 她是不是,也会被迫接受他? 楚星沉冷冷地看着她,一只手却是执着着不愿放开。他完全不避讳陌云笙的目光,当着他的面,握着她那只雪白如藕段的玉腕。 “即是如此,便听阿弟的,先饮茶。”苏樱雪面色苍白,很快调节过来,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这是什么修罗场? 谁能告诉她,为何楚星沉一个大齐质子,办完事不好好地回大盛王宫去学习,去潜伏,去做间谍,去盗国防图? 楚星沉怎么这么闲?非得搁这雅间,膈应她和陌云笙呢? 而且他的威胁,她这个“权势滔天”的长公主,一点办法都没有。 苏樱雪知晓陌云笙是个极其重视礼节的男子,她尤其害怕,楚星沉再做些什么不合乎礼仪的动作,将她之前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好感值功亏一篑。 陌云笙缄默着看着两人,他总觉得,眼前的玖相仕与秦雪,似乎两人之间有什么,是他无法走近的存在······ 可是秦雪,他一直可以感受到,她对他那不同的目光,以及满满的倾慕。 可是这个玖相仕,握着她的手,她又唤他,阿弟。 可明明两人的一些举止,似乎是超过了姐弟该有的边界。 陌云笙一时之间,心也有些乱,他猜不透秦雪想什么,也猜不透自己为何会有些心乱的感觉。 陌云笙只能默默地喝着眼前的茶水,一杯,又一杯。 明明是上好的茶水,不知为何,满嘴都是苦涩的滋味。 ······ 雅间的气氛,一时十分诡异。苏樱雪忽得没了呆在雅间的兴趣。 三人都在喝茶,索然无味,没人言语。 最尴尬的莫过于苏樱雪,楚星沉这小子在桌下抓了她的一只手腕,既不给她挣开,也不松开。楚星沉就这样抓着她的手腕,用指尖不停地摩擦她手腕上的守宫砂······ 苏樱雪极其无语,她不知道这守宫砂结实不? 她甚至怕,他一个用力,到时候把她的守宫砂给搓没了,不知到时候她的守宫砂被楚星沉搓没了。那些嬷嬷宫女,不知该怎么编排她这个臭名昭着的长公主殿下······ “唉,”苏樱雪叹了口气,最后是她先打破了沉默,她柔声道,“阿弟,陌兄······” “阿雪要失陪了,想起来今日约了清茗阿姊,给妹妹看一下香道的练习,这会儿,才突然想起!” 苏樱雪想起来,对着两位笑着道,“阿雪和清茗阿姊两个女孩子,难免会有想要一起说话的想法······” “可能也不适合邀请陌兄与玖弟一同前去,不如阿雪自己先行离开,你们再坐会儿,可好?”苏樱雪尴尬地笑着,然后一个大力挣开了楚星沉握着她的手腕,起身对两人行了个礼,便匆匆穿上她的小兔绒披风,拿着她的汤婆子,逃也似的离开了······ 苏樱雪离开了雅正阁,慢慢地从往长廊往回走,沿途的景致很美,她走走停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落了雪的世界。 “明明是个极好的机会,偏生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苏樱雪一边走着,一边小声嘀咕着,以至于她都没有注意到台阶上的积雪,眼看着脚一滑要摔倒滚下台阶,一只铁臂将她一把捞起来,抱入怀中。 于是,她就那样,重重地压着身下的人,摔在了青石台阶上。 “楚······阿弟······”苏樱雪从一个柔软结实的胸膛上起身,发现身下压着的是楚星沉,她忍不住嘀咕,“阿弟怎么会在这儿?” 第111章 楚星沉见她离去,并未带上折伞,便起身拿了伞追她而去 楚星沉见她离去,并未带上她的折伞,便起身拿了伞,追她而去。 他在长廊看见她,和小孩子一般,嘟嘟囔囔地走着路,也就不打扰她,悄悄跟在后头。既不下雪,不必追着她撑伞。他看出她的心情不好,不想上前。 哪知她居然连路都走不好,晃晃悠悠的,差点就摔着了。 楚星沉本想扶住她,奈何她摔下来还撞了自己一下,只好抱着她,自己做垫,撞入石阶。 “阿姊,你再不起来,是想阿弟被石阶磕死吗?” 楚星沉冷冷地看着眼前又一次与他抱个满怀的女子,忍不住打趣道,“莫非,阿姊是想让这条路上往来的人,都看见你与孤相拥在此?” 苏樱雪闻言,吓得脸色煞白,她手脚并用地慌忙从他身上爬起来,还顺势给了他一只手,扶他起身。 刚刚那一下,楚星沉应当撞得不轻,因为她一点都不痛。 落地那一刻,楚星沉抱着她一个转身,用自己的背去垫那石阶,只是不知,他的背如何? “阿弟,你的背······还好吗······”她站在他面前,有些局促,有些害怕地问他。刚刚他抱着她撞向石阶的时候,他听见他吃痛地闷哼声。 原本该摔的是她,如今却又是楚星沉护了他。苏樱雪有些过意不去。 还好吗?这点小事,也算事? 楚星沉眸色一冷,往年她亲手挥鞭打他的次数还少吗? 每一次她都像一只高高在上的孔雀一般,骄傲又高傲,打起他哪次不是趾高气昂?哪次不是心狠手辣?哪一次不比这伤得厉害? 楚星沉回忆起,她苏樱雪这个人似乎是没有心的。只会折辱他,欺凌他,鞭笞他。 可如今,看着她那关切的眼神,楚星沉心中柔软了些,原本打算开口的无事,到了嘴边被他生生吞回,他故作痛苦的表情,却在苏樱雪关切的目光中,道了声,“无事。” “阿弟习惯了受伤,回去自己涂点药油就好······”楚星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背,笑着道,“阿姊无需担忧。” 楚星沉太渴望苏樱雪关切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自打她出现在水波阁,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陌云笙身上。 楚星沉沉默着看着眼前的女子,这次,她的目光,终于因为他背有伤,而再一次放在他身上。 楚星沉心想,早知阿姊如此担忧,不如伤得重一些,惹她怜惜,才好······ “阿弟自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伤,这般撞伤,便自己回去抹些药油便好,怎可让阿姊担忧分心?”楚星沉低头垂眸,语气低沉。 苏樱雪看在眼中,只觉得心疼。 他不过陈述了无人关心他的事实,苏樱雪心中被他的话触动,觉得如此真的有些难受。 苏樱雪想,到底是有多不被人宠爱关心的人,才会一个人习惯受伤?一个人习惯无人照顾? 苏樱雪心中怜悯眼前的楚星沉,她淡淡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他的袖口,抓着他的袖口,牵着他往西厢房走去。 “阿弟这般受了伤,你一个男孩子毛毛躁躁的,又怎么会懂得这些上药的小事。”苏樱雪冷声道,“总归是因阿姊伤得,去阿姊房中,阿姊要亲自替阿弟上药,才能放心······” 楚星沉见着她伸手握住他的衣袖,走在前面拉着她,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暗自窃喜。 真好,阿姊总归还是关心孤的。 楚星沉跟着她,乖巧地由她牵着往前走。 走到篁园时,天忽得落起了微雪,白色的雪花片片掉落,落在飞檐上,落入园中,落在雪地里,落在栈桥上,落在湖面中,美不胜收。 “阿姊,”楚星沉一手被她拽着,一手撑起那把伞,他如今比阿姊高半个头,撑起伞来,更合适。 虽是微雪,楚星沉还是将大半伞面倾倒在她的方向。自己却是任由那飘飞的雪花,落满衣衫之上,慢慢融化浸湿他的背与肩。 如今正是正午,大多数参赛者的组员都在雅间练习,因而苏樱雪拽着楚星沉进入西厢院落大门时,并未遇见任何人。 苏樱雪便将他带入房间,命他坐在那榻上。自己则是跑回梳妆匣中,翻翻找找,找到从宫里带来的药油。 她拿着一瓶青瓷瓶的药油折返回来,看见楚星沉仍旧坐在榻上,坐姿端方,神色淡然地看着眼前的苏樱雪。 “转过身,脱了外衣,坐好。”苏樱雪打开了药油瓶口,低头闻了闻,柔声道,“这样阿姊才可以给你上药······” 楚星沉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果然,他的阿姊还是十分在意他的。 他闻言转身背对着她而坐,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外袍的衣衫,露出里边洁白的里衣。 里衣上衣的扣,有些紧,十分难解。楚星沉低头弄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解开,还弄成了死结。 苏樱雪等了又等,以为楚星沉有些腼腆,不愿让她这外人看见他的背。 她不由柔声劝道,“阿弟,露个背就好,阿姊只是帮你上药,不必腼腆。” 苏樱雪不理解,古人对着宽衣解带,有什么误解吗? 不过只是上个药,她又不会扒了他的衣服······ 再说,她如今的苏樱雪是那样会为美色所耽误的人吗? “不是······”楚星沉脸色微红,他哑声低语解释道,“阿姊,扣打结了,解不开······” 苏樱雪闻言,也是愣住了。 扣打结了,解不开······ 这是什么鬼? “那你转过来?”苏樱雪看着眼前的楚星沉,柔声道,“要不然,阿弟你转过来,阿姊替你解解看?” 楚星沉闻言,面色若初开的桃花般,带点淡淡地薄红。他转过身,坐在她身前。 苏樱雪放下手中的药油,弯腰看着他的里衣衣襟的三道结,两个已然打成死结,一道领口处已经解开,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以及少年郎好看的锁骨。 苏樱雪见状,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她弯腰低眉,目光尽量避开他的肌肤,把注意力放在绳结之上。 楚星沉垂眸,便看见她将头半歪着凑到他面前,她的呼吸在他的脖颈处,痒痒的。 第112章 阿姊······阿弟也想叫阿姊,阿雪。 苏樱雪小心翼翼地,动作轻柔地双手并用,去解他那缠成死结了的衣扣。 她玉指纤纤,像在那死结上用着巧劲,一点一点用力去搓去挪那个绑带。 苏樱雪的头侧着,靠着他越来越近,近到她的呼吸拂在他的脖颈,痒痒的,很像是谁家不听话的狸猫,用毛茸茸的小爪,挠了一下又一下。 楚星沉看着她洁白的雪颈,像一只细长的白天鹅的雪颈,他可以看见她肤白似雪,看见她近在咫尺的鼻尖,樱唇,雪额,星眸,睫毛,细眉。 楚星沉看她低腰垂眸,十分认真的解着他的扣子。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他。真好。 “阿姊······”楚星沉忍不住唤她,“阿弟也想叫阿姊,阿雪······” 楚星沉想起,初见时,婴儿肥小圆脸,那个可爱的小女娃奶声奶气的叫他小弟弟,她也曾同他说过,她叫阿雪。 或许,阿雪是苏樱雪的乳名。 今日,他听见陌云笙唤她阿雪妹妹,他的心就是一悸,因为他都不曾这般唤过阿姊的乳名。 楚星沉眸色一黯,看向苏樱雪的眼眸里,尽是偏执。 苏樱雪太过执着于解第三个打死结的衣襟了,以至于她都未曾抬眸见他,也未曾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敷衍了一句,“好。随你。” 可她的一句敷衍,在楚星沉的心里,却是像得到了别人不曾有的,那种心悦。 楚星沉见着眼前的苏樱雪,沙哑的嗓音柔声地唤着一遍,“阿雪······” 又忍不住再唤一遍,“阿雪······” 似乎要将阿雪两个字,变成他独有的称谓。 “解开了······”苏樱雪终于解开了第三个死结的衣襟扣。在她解开的那一瞬间,他的衣襟往两边散开,露出楚星沉结实的胸膛与肌肉,以及纵横的疤痕。 苏樱雪见状,站起身,脸微红地别开脸,不去看楚星沉的方向。她神色微变,盯着香案上的香炉,淡然地道,“阿弟,脱了衣转过身,阿姊给你上药油······” 楚星沉看着自己衣襟中间露出的肌肉与伤疤,以及刚刚眼前人脸上若有若无的淡淡红晕,一抹唇角微微上扬。 他的阿姊,害羞了······ 楚星沉慢条斯理地脱着,转身将背对着她,哑声道,“阿雪,可以给阿弟上药了······” 苏樱雪闻言,方才转过脸,映入眼帘的,是少年身上疤痕与结实的肌肉。少年的背上,一大片青紫色的淤痕,是为护她而伤。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他满身伤痕,可不知为何,每一次看见,苏樱雪的心都会被触动。 苏樱雪拿起药油,倒在手中,然后轻轻地抚上少年受伤的背上的淤痕,轻柔地替他按摩到每一寸肌肤都吸收了药油,才停下。 她盖好盖子,用身旁的净手盆洗干净手中残留的药油,擦干手后,亲自给他拿了放在床畔的里衣,别开眼不看他,递给他。 “阿弟,好了,穿上衣服。”苏樱雪等他接过衣服,便起身往外室走,“阿弟自行整理,药油放在床案旁的茶几上。” 她一边走一边叮嘱,“自是受伤,便好生在屋内养着,别乱跑。” “这药油一日擦三回,阿弟带回去,让你的暗卫记得给你擦。”苏樱雪柔声道,“阿弟就在屋里养伤,阿姊要去一趟清茗阿姊那,你便在这呆着。” 苏樱雪一边说着,一边穿上挂着的兔绒披风,一边拿起汤婆子,她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见屋内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阿姊,孤的头好烫,别走······” 苏樱雪闻言,眸色一黯,头好烫? 可是刚刚上药时,她怎么没有看出来? 苏樱雪见状,只得解了披风,又匆匆走进内室。 她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真的烧的滚烫。苏樱雪面色一冷,打算出门唤暗卫来,还未走开,便被楚星沉一手握着她的手腕。 楚星沉眸色深沉,对着她道,“阿姊,别走······” “阿姊,孤的头好疼······” “阿姊,陪着孤可好······” 楚星沉眸色微凉,面色苍白,额头却是烫的吓人。苏樱雪闻言,只得柔声劝他,“阿弟烧的这般厉害,阿姊扶你去床上歇息一下,再给阿弟找个懂医术的暗卫瞧瞧,可好?” 她一双手扶起楚星沉的右手臂,将他扶起身,然后扶着他的手臂往内室的床上走。 苏樱雪觉得,他既然烧的厉害,或许睡一觉,会好一些······ 楚星沉见苏樱雪扶着她,他便倚靠在她的身上,靠的近了,他闻到她身上那暗夜茉莉的幽香,瞬间,心情愉悦多了······ 直到将他扶好躺下,盖好被子,苏樱雪才转身离开。 可她刚要走,床上那人却又像个牛皮糖一般贴上拽住她的手腕,看着她低语道,“阿姊,阿姊可又要离开阿弟而去······” “阿姊,可否不走?陪着阿弟······” “从小到大,每一回受伤生病,从未有人陪过阿弟,也没有人愿意照顾阿弟······” 楚星沉眸色黯淡,他讲这话时,哪有半分曾经的戾气,反而面色苍白,言语低落,像个破碎的瓷娃娃一般令人怜惜······ 苏樱雪闻言,心想,是啊,他以前在大齐和大盛宫中,一直挣扎度日,可不是只能受伤生病时,一个人孤零零地待着,就像受伤的小猫给自己舔伤口一般,没有药治疗,没有人关心。 楚星沉他过了太久这样的生活,所以他才会这么怕她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在这儿,不是吗? 苏樱雪心中微叹,她还是不忍心。 世上可怜人这么多,他也只是其中一个罢了。苏樱雪有些怜悯他。 “阿弟,阿姊不走。”苏樱雪叹了口气,“清茗阿姊那有踏雪应当无恙,你烧成这样,阿姊去打盆凉水,给你冷敷帕子。” 苏樱雪起身,拿了窗前的水盆离开,去给楚星沉打水换帕子。 楚星沉倒在床上,待苏樱雪一离开,他双眸清明,哪里还有半点虚弱的模样。 方才楚星沉用真气运功逼得自己额头发烫,也是为了留下她。 他不知为何,有一丝怅惘。 就像他心底深处隐隐害,怕若看她离开,他不知是不是下一秒她又回到她的陌兄身边······ 第113章 告诉申如海,本宫已经不想再见到苏樱雪那张脸了! “娘娘,臣真不知,为何事情会成这般局面······”秦家家主秦镇跪在地上,金碧辉煌的宫殿内,通火通明,只有秦镇一个接一个的响头磕得极重。 “娘娘,求娘娘看在,秦家多年为娘娘鞍前马后的份上,给臣,给臣十天时间······” “允许臣彻查此次水波阁的宝塔走水事件······求娘娘开恩,秦家必定做好娘娘的狗······求娘娘开恩,给臣给秦家多宽限些时间······” “娘娘,秦家自知未看好秘辛是辜负了娘娘的信任,但恳请娘娘加强对长公主殿的密切监视······”秦镇一边磕头,一边沉声道,“此番秦家密辛与部曲等财富一夜之间消失,必然是长公主殿下与南宫世家的遗留部曲最有嫌疑······” “如今长公主殿下,虽说已经卧病不出,但如今的长公主殿下,性格大变,尤其如今又变得好学聪慧起来,臣惶恐,若长公主殿下一直以来的骄奢嚣张无知一面是装的······” 秦镇讲话就说了一半,他缓缓抬头,起身看向前方端坐的贵人面前,半是试探,半是揣摩地,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这长公主殿下,显然城府极深。”秦镇见那端坐的贵人并未抬眸,她一身锦服坐在那纯金锻造的椅子上,两个宫女正正给她捶腿。 那贵人虽已有几分年纪,如今却是姿色不减,常年的保养使她大方得体,端坐自然。与生俱来的贵气,与不冷不淡地闭目养神。她身后是两个替她按肩的宫女,一手一个捧着汤婆子伺候的宫女跪在两侧,替那贵人捂着汤婆子。 “娘娘,您不可不防······”秦镇见贵人并未开口,言辞诚恳地劝诫道。 “喔?”那贵人闻言,思虑万千,才淡淡吐出一句,“这么说来,秦家主是觉得,这次的事故,主要原因还是在于长公主殿下与南宫世家遗留部曲心怀不轨,另有谋划?” 轩辕洛珊闻言,终是睁开了眼眸。她眸色似箭,冷冷地凝视着眼前地上跪地磕头的秦镇,冷笑着起身。 她一身锦衣,凤袍加身。满身珠翠,一步一流苏轻晃。明明是如今大盛皇城最尊贵的女子,可是此刻的她,满脸并无任何喜色,反而面色清冷,眸色冷冽。 轩辕洛珊走到跪地的秦镇面前,那双凤凰图腾,镶嵌着东海明珠的宫鞋,却是如履平地般踩过秦镇的手上。 轩辕洛珊一边用着巧劲踩,一边冷声道,“秦家主,莫要忘了,若是看门狗连主人的东西都看不住,也抓不住贼人,那这样无用的狗, 留着,做什么?” 秦镇本就上了年纪,如今被这力道一踩,痛的直吸冷气。但他不敢言语,如今贵人如此生气,秦家本就在四家势微,如今犯了这般大错,自是得想办法令贵人熄火,对秦家才会愈发稳妥。 “娘娘,饶命,娘娘······”秦镇忍着疼痛连磕数个头,乞求贵人给条活路,“娘娘,臣这条狗,尚且还能替娘娘咬人。” “娘娘,臣此次,虽南宫世家部分的部曲与财富凭空消失,一时无法寻得,但是······” “但是,南宫世家的那些充在教坊司与军营充妓的女眷,如今虽已年老色衰,却依旧在教坊司与军营做打杂。”秦镇忍着疼,提到,“臣有一计······” “即是那些南宫世家的遗留部曲卷了娘娘的财富而逃,便是南宫家族遗留部曲有不臣之心!” “可这些入了奴籍的妓女,花名在册脖有奴印却是无处可逃······” “如今南宫世家部曲造的罪孽,便从女妓中拨个半数人,先将这半数妓女活活打死,对另外三个世家手中的南宫世家遗留部曲以儆效尤。” “即是同脉连枝,若真是南宫世家的人从中作梗,娘娘何不将剩下的南宫世家的女妓挪到手下?” “放出剩下女妓即将杖毙消息,再勤加看管设下天罗地网,等着那些南宫世家的部曲自投罗网?” “再者,娘娘加强对其余三家部曲、财富的管控与把握,再将那不甚安分的长公主殿下择机除去,一劳永逸!” “到时候,没了长公主殿下这个继承人,那剩下的仅仅秦家那一小部分遗失的部曲,如一盘散沙,也成不了气候,不是吗?” 秦镇司马当作活马医,只能试着献上计策,试图能说服轩辕洛珊,给秦家一个弥补过错与喘息的机会。 果然,不过须臾,轩辕洛珊终是采纳了他的意见。 轩辕洛珊最后还是放开了踩手的脚,走回金座椅上,优雅地坐下,笑着让宫女扶起跪地的秦镇,笑着道,“既然秦公已经有了思路,那本宫姑且再信秦公一次。” “十天,本宫再给秦家十日。” “若是十日后,秦公依旧找不出火烧宝塔之人,那么或许,秦公的能力,已经不配,执掌秦家了。”轩辕洛珊冷冷地道。 “秦公,可莫要辜负,本宫的信任。”轩辕洛珊看着面色苍白,冷汗满头的秦镇,他的手指早已被踩的鲜血淋漓。 听闻轩辕洛珊的吩咐后,秦镇叩谢完,步履蹒跚地走出皇后的寝殿,从小门出去,坐了马车离开宫门。 轩辕洛珊见人离开,她低头看向秦镇跪着的地毯上,明黄色的地毯上染红了一片血渍。 似乎又想起来什么,轩辕洛珊低头看向自己脚底的鞋,一片淋漓的血红,轩辕洛珊只觉得一阵晦气。 “可惜了这双穿了一回的新鞋,”轩辕洛珊冷冷地道,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一般,对身边捶腿的宫女道,“你,帮本宫拿双新鞋换上。” 待新鞋被宫女服侍着穿上之后,轩辕洛珊冷冷地点了另一个宫女一下,轻声道,“你,将那双脏了的鞋和地毯拿去烧了,此等污秽之物,不配在此放置。” “对了,去告诉申如海,想个法子,本宫已经不想再见到苏樱雪那张脸了,你让他尽快完成本宫吩咐的事······” “另外给父亲去封信,告诉他,秦家的事。另外,让父亲统筹其余三家,管理好剩余的部曲与财富。” “要是发现心有不轨的,直接灭口即可。”轩辕洛珊淡淡的道。 第114章 她保证,阿姊一定会把你培养的极好。 “家主,您的手流血了······”小厮候在马车旁,等秦镇出来走近时,才发现他的整只手都是血淋淋的。 “家主,快上车,用纱布扎一下处理下。”小厮急忙将秦镇迎上车。 秦镇面色苍白,他上车后,任由小厮给他处理包扎。 “家主,您见贵人,怎会伤着手?”小厮不解地问,明明以往的时候,贵人还会给些赏赐,可今日,没有赏赐还受伤了。 “不该不过问的,莫须问。”秦镇冷声吩咐道,“出宫,回秦家。” “诺。”小厮听闻,驾马车离开宫门。 ······ 秦家主屋,秦镇坐在主桌,医师正在给秦镇处理手上的伤口。 原先轩辕洛珊踩的时候,是不可能踩出血的。但秦镇知道,若是他手上的伤口越重,贵人心中越消气,秦家受此次风波牵连的可能性就会越低。 所以在贵人走过来之前,他用刀片划开了手。贵人踩上来,那伤口便不断洇出血,看上去他似是受了极大的痛楚,实则也算是皮肉受伤流点血罢了。 “正中,你带一队秦家最厉害的侍卫,去把水波阁包围着水泄不通······” 秦镇一边咬牙忍着上药的痛楚,一边冷声吩咐道,“这次的高塔被烧,秦家部曲一夜失踪,老夫怀疑,此次水波阁中必有暗桩混入,里应外合!” “你吩咐如玉,务必严查一遍进入水波阁的宾客名单,以及所有的侍从侍女名单。十日之内,必须有结果!不然,秦家就不再属于秦家了······”秦镇冷声吩咐道。 “再让教坊司的刘妈妈与军营的李福将军速速来一趟秦家。”秦镇冷声道。 “另外让秦如玉告诉宾客们,此番赏梅宴,加赛延期几日,让他把整个水波阁成为铁桶!这一次,就让那些舍不得族亲受苦的暗桩自己入网!” 秦镇眼眸阴鸷,恶狠狠地叮嘱道。 “诺。”正中闻言,着手去办秦镇的吩咐。此番看家主的反应,此事办的不好,或许可能会影响到秦家的根基。 晚来冬雪飘扬,天色阴暗,乌云翻涌。一场风雪即将来临,大盛国似乎慢慢被笼罩在阴雪之下,似乎就要变天了一般······ ······ 苏樱雪打完水回到了雅间,她将脸盆中的清水端至床边案几,伸手用凉水拧湿了帕子,敷在楚星沉滚烫的额头上。 踏雪还未归来,她不懂医术,只能用现代的物理降温法,先给楚星沉降温降温。 苏樱雪替楚星沉敷了帕子,坐在床沿,看着床上双眸紧闭,陷入昏迷的楚星沉,沉默不语。 此刻的楚星沉,面色略微有些苍白,少年双眸紧闭,额头滚烫,碎发沾了汗水有些凌乱,合衣睡在她的床榻上,倒也睡得安稳。 苏樱雪也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百无聊赖,便托腮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楚星沉啊楚星沉,你说,明明你看着如今就像一个寻常的少年郎,看上去弱弱的,也不厉害。”苏樱雪低声呢喃道。 “可是为什么,日后的你会变得那么地令人害怕?”苏樱雪见他沉睡着,才敢将心底的话都温和地嘟囔出声,“可那又如何?” 楚星沉自她进屋,便察觉到她的气息与脚步,他紧闭双眼,调整呼吸,任由她折腾。 “总归我是要走的······”苏樱雪百无聊赖地玩着裙上的白衣流苏,她轻声地叹,“你以往所受的那些苦楚,终将成为你他日鉴道的剑。苦难也许会磨砺你,但也会锤炼你,让你变得厉害。” 苏樱雪低头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楚星沉,她当真想不出,眼前这般的少年郎,未来将她剥皮萱草时是怎么样的神情? 眸光似箭? 浑身戾气? 苏樱雪想起方才他还抓着自己的手腕乞求自己留下来照顾他陪着他的模样,就有点想笑,很多次她都怀疑她穿的书还是她看得那本吗? “楚星沉······”少女眸光似水,温柔缱绻。少女声音娇软,带着些不自觉的娇柔。 “楚星沉······你看,你未来很快会一步步地得到你想要的,总有一日你会回到齐国,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在那之前,我会好好地栽培你,让你懂得学识,明白礼数,将你培养成一个未来优秀的君主,可好?” 苏樱雪托腮看着他,絮絮叨叨。隔一段时间,她就将他额头的帕子拿下来过冷水,再替他冷敷。 苏樱雪还不忘用玉指替他整理那一头凌乱的发,她看着他,眸色温柔。 楚星沉即便不睁眼,他能感受到她的动作,她的气息,以及她身上那股暗夜茉莉一般清幽的幽香,若有若无,扣人心弦。 “阿弟,你放心,”苏樱雪信誓旦旦地保证,“阿姊一定会把你培养的极好······” 楚星沉闻言,心中冷笑,她一个刚学了数月的学识的人,就想将他一个质子培养成一国之君? 是他楚星沉疯了? 还是苏樱雪疯了? “就像,就像陌兄那般,克己复礼,温润如玉,学富五车,松姿鹤骨,最重要的,还是一个沅茝醴兰的谦谦君子!”苏樱雪一边用手搅着裙上的流苏,一边声音娇软絮絮叨叨,她的话语里,全是欣喜与喜悦,又怎么会注意到,原本双目紧闭的楚星沉,此刻却是双眉紧皱,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锦被下狠狠握紧,面色也变得凛然起来。 好好好,提及陌云笙,让阿姊这般欢喜是吧? 楚星沉心中冷冽嘲讽,沅茝醴兰的谦谦君子,原来阿姊喜欢他那般作派! 既然阿姊喜欢,那孤也做那般的人! 总有一日,阿姊此生,只能眼里,心里,只有楚星沉的身影。 孤不准,阿姊一丝一毫的心思,在旁人身上! ······ 苏樱雪不知楚星沉的心思,她照料了许久,床边放着火炉,烘着炭火,暖洋洋的,反而有些困意。 踏雪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苏樱雪托腮,坐在床前的小椅上,快要睡着了。 “殿下,您怎么在这待着?”踏雪进屋,收了带薛雪粒的伞,走入屋内。 门一开一关,冷风冒了进来,倒是让苏樱雪清醒了不少。 第115章 陷入沉睡的人,正在呢喃梦呓,阿姊,别走。 冷风拂在脸上,苏樱雪顿觉清醒不少。 踏雪挎着空食盒走了进来,她肩上发上还带了些雪粒,柔声问,“殿下,怎么坐在这打盹儿,不上床眯一会儿?” 踏雪关好门,走进室内,方才看见,那床榻之上躺着的楚星沉。 “楚皇子,如何也在这?”踏雪好奇地看着楚星沉,见他闭目,额上敷着帕子,轻声问道,“可是发烧了?” “有些烧,踏雪,你来了便给他把把脉,他方睡觉,动作轻些。”苏樱雪起身,柔和地道,“刚刚他烧的厉害,额头烫,我便给他搅了冷帕子敷上降降温。” “殿下,”踏雪放下空食盒,走过来,闻言确是对殿下道,“方才婢女在清茗小姐的厢房中照顾时,遇见了陌公子长携礼探望。” “从陌公子口中才得知殿下离去了,踏雪猜殿下可能回房了。” “陌公子在清茗小姐的房中等了许久,不见殿下来,怕殿下出意外,便随踏雪回来了西厢院,此刻在楼下等殿下。” “殿下,要下去打个招呼吗?”踏雪问她。 “什么?”苏樱雪闻言,语气里是止不住的欣喜,“你说陌兄在楼下等着见阿雪?” 她的声音娇软,此时有几分小女子的欢欣,更是有一种撒娇的感觉。 楚星沉听了,面色越发深沉几分。 她从不曾因为见他这般欣喜。 楚星沉锦被下的手狠狠地握紧了身下的床单。 “你瞅瞅,踏雪,这身衣裙与妆容如何?可曾凌乱?”苏樱雪本想立刻下楼,走了半步却又止住。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如今她也得知道,自己这身衣裙和妆面是否妥当,令人赏心悦目。 楚星沉闭眸听着苏樱雪与踏雪的对话,心中一冷。 他心中一阵苦楚,阿姊何时如此在意自己的妆容了? 他送她的浮光锦,她只穿了一回便不穿,又换回这样素净的一身,是因为这是那人喜欢的模样吗? 楚星沉心中一阵凄凉。她倒是会清楚晓得旁人的喜好! 踏雪见状,仔细地看了看苏樱雪的妆容与衣裙,都无碍。 “殿下这般,美极了。”踏雪笑着打趣,“那就让踏雪替殿下照顾楚皇子,殿下便先行离去即可。” 苏樱雪闻言,笑着叮嘱道,“好,踏雪,你替他好好把脉,开好药方让人熬了汤药给他。” “阿雪回来前,你且照顾好阿弟。” “诺。”踏雪笑着应允,向她行礼。 苏樱雪闻言,刚往外走,哪知半只脚刚离开床榻,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不知如何精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怎么也不放开。 苏樱雪感受到手腕上的禁锢,那人的力道极大,就像一个铁圈一般,体温灼灼地锁着她的细腕,不容她离去。 苏樱雪被他猛然的力道,拉倒跌坐在床榻边,好容易稳住身形,却听得耳畔陷入沉睡的人,沙哑的嗓音正在呢喃梦呓,“阿姊,别走······” 那梦中低语,眉头紧缩,似是深陷梦魇,他一句又一句,锁着她的手腕,唤着乞求着,“阿姊,别走······” “阿姊,莫要离开阿弟······” “阿姊,莫离开······” ······ 苏樱雪在尝试了许多次,真的一丝一毫都掰不动楚星沉锁在自己手腕上的那手指。 真是的,苏樱雪心中十分生气。 眼瞅着可以和攻略对象再加一把温情脉脉的独处时间,说不定可以再加些好感度。 这下好了,到嘴的鸭子,还能被一个睡着的人给搞没了!能不心里一堆火! “你这人,睡阿姊的床,也就罢了!”苏樱雪气不过数落他,心中难受,嘴里嘟囔,“真是的,早不抓,晚不抓,偏偏······” 苏樱雪心中窝火,她赌气地坐在床沿,面色阴郁,像是泄了气的气球。 好半晌,才来了句,嗓音低沉地道,“踏雪,你下去同陌兄道,回来发现阿雪身体不适,已经服药入睡休息了,不便吵醒阿雪······” “让陌兄先行回去,即可······” 苏樱雪哑声道。 “诺。”踏雪闻言,也知如今这情况,殿下怕是走不出这房间了。她自行下去回绝陌公子。 行至楼下,见到陌云笙,踏雪行了个礼,说明原委后,劝道,“陌公子,不如请回吧。” “明日香道考核,便能见到小姐了。” 陌云笙闻言,心中一阵不是滋味。她病了? 陌云笙抬头,望向她闺房的位置,心中眼中,写满了关怀。 “如此,云笙便先行告退。” “只能劳烦踏雪多多照顾阿雪妹妹,好生照料她,愿她早日康复。” 陌云笙掩下眸中的关切,行了礼数,便转身离开院落门,往篁园的方向去。 不知为何,踏雪见他的一袭白衣,此时在那覆雪的世界中,显得格外萧瑟寂寥。 ······ 踏雪回来答复后,苏樱雪只是淡淡应了声。 如今的苏樱雪坐在床沿上,背靠着木床,她拿了个枕头垫在腰上,如今楚星沉牢牢抓着她的手腕,她是真的哪都去不了······ “若不是阿弟病着,方才就得把阿弟扔出去!”苏樱雪小声嘟囔着。 如今她倒是余气未消,心中堵着慌。 如今不知为何,自从有了楚星沉的出现,她的攻略任务就一直受阻。她已经许久没有完成新的攻略值了。 苏樱雪觉得自己流年不顺,心中郁郁,分外低落。 明日是香道考核,既然什么事也做不了,不如就睡着,用无相天地,再多练练? 苏樱雪闭目,房中十分安静。踏雪出去煎药了。她替楚星沉把了脉,觉得他的脉象很奇怪。 但他实在烧的厉害,便决定先给他抓一副退烧的药,让他把烧退了再说。 屋中很近,只有他与她均匀的呼吸声。苏樱雪闭目靠着,很快便睡着了。 她的灵魂在梦中进入启动的无相天地,进入了熟悉的香室,开始练习明日要考核的香道。 许久未练习,她在脑海中先是完整地过了一遍那日陌云笙演示的香道流程,然后模仿他的动作,一点点一步步地练习。 ······ 楚星沉听见苏樱雪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便知晓她的阿姊,睡着了。 第116章 阿姊,孤该拿你 ,如何是好? 楚星沉睁开眼,屋中极其安静,踏雪不在屋中,苏樱雪坐在他身侧的床头,背靠着床板,头枕着另一侧的雕花床板,闭目沉睡。 她尚未卸去妆容,却是依旧美丽。今日一直照顾她,应当是累得,所以才会在这坐着睡着。 楚星沉看见她靠在床头,睡得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多少有些心疼,又有些欣喜。 他握着她那只玉腕,握着的玉腕之上,是他亲手给她戴的玄铁手镯。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守宫砂,说来也怪,她肌肤似雪,滑如丝绸。 唯有这一点守宫砂,粗粝,突兀,与她的雪肤完全不称。 “阿姊,孤该拿你 ,如何是好?”楚星沉望着眼前乖巧入睡的苏樱雪,心中淡淡地怅惘。 孤该如何做,才能使阿姊满心满眼,都只能是孤? 他将她温柔地抱起,放平躺在他的身边,替她盖好锦被,然后抱着她,安心地嗅着她身上那股好闻的,暗夜茉莉一般幽静淡然地香味。 “阿姊······”楚星沉枕着她的肩,他靠着她的脖颈,轻嗅她的体香,低声呢喃。 “阿姊,如果你醒着时,也如这般乖巧,该有多好······” 楚星沉眸色灼灼,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容颜似玉,美到灼灼。明明是极其素净的衣裙,她却能穿出不一般的风姿。 楚星沉抱着她的腰,纤腰如柳,细而不盈一握。她就像一只乖巧而娇小的狸猫,收起了所有的锋利爪牙,乖巧而没有危害的,乖乖趴在他的怀中。 “阿姊,”楚星沉一手玩着她的玉腕,一手轻拂她发鬓的碎发,低语道,“阿姊,等着孤。” “待孤回大齐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待孤足够强大,便迎娶阿姊可好?” “阿姊这般风华绝代的女子,可不是容易招人惦记?” “那造个高楼,把阿姊娇藏在楼上······”楚星沉看着苏樱雪绝丽的容颜,哑声道,“再也不让旁人看见阿姊的容颜。从此之后,阿姊只能打扮梳妆于孤看······” “到那时,阿姊日日只能见孤,怕是会哭······”楚星沉想起她吓得泪水涟涟的模样,心中却是一阵怜惜。 “阿姊,哪怕你是哭得梨花带雨,”楚星沉眸色一黯,眸光凌冽,全是执着偏执。 他冷声道,“若是到时候阿姊还是这般不乖,哪怕你哭得梨花带雨,孤都不会心软。” “总该叫阿姊知晓,孤才是阿姊此生只能依靠之人······”楚星沉眸色灼灼,在苏樱雪面上轻柔印下一个吻,抱着她的腰一同入睡······ 踏雪进屋之后,看见的却是这般模样。她把汤药放在茶几上,回头便看见楚皇子和殿下两人抱着相拥入眠······ 踏雪见状,只觉得头大。 这是她一个暗卫可以看见的吗? 如今药端来了,楚皇子搂着殿下,殿下抱着楚皇子,两人都睡着,怎么看,她都是多余的那个······ “算了,反正药也端来了······” 踏雪叹了口气,就当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她悄然走出屋外,把门掩上,自行离去。 ······ 苏樱雪在无相天地中练习了许久,终于感觉到一丝困意,算算时间,外面也是天黑了。 说不定楚星沉早醒了,她得醒来了。 苏樱雪关了无相天地,她的灵魂又回到了本体,睁开眼,却感到一道灼热的呼吸,铺在她的脖颈。 四周一片漆黑,她的手腕上有一只灼热的手覆着,她腰上还有一只铁臂禁锢着。 苏樱雪欲哭无泪,这是什么情况?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那人却是抱着她,分毫不动。 苏樱雪看着四周一片黑黢黢的,她有些无语,明明她记得自己是靠着床头坐着睡得,怎么醒来后,却是被人抱在怀中? 这人还能是谁? 黑暗中她虽看不见他。 但他周身有一种熟悉的,清冷的木香,随着他的怀抱,萦绕在周身。 这冷冷的香味独一无二,她知晓,是楚星沉。 “阿弟,”苏樱雪没有办法,只得唤他。入夜了,她总得洗漱沐浴更衣吧。他占了她的床,她总得去踏雪房中一起睡。 “阿弟······阿弟······”苏樱雪又试着唤了两声,那人丝毫不动。 苏樱雪爬起身,她试着将他的手臂放回他自己身上,又一根根掰开了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指,然后小心翼翼地,麻溜地从床榻上爬起身,整理好衣物,悄悄走至外室。 踏雪不在屋外,苏樱雪起身往外走,她打开屋门,轻唤一声 ,“踏雪 ,你在吗?” 踏雪在外面站岗,听闻苏樱雪的声音,便迎入屋内。 “殿下,可有吩咐?” “踏雪,今日吾与你一同,睡你的房间吧。”苏樱雪淡然地道,“带一套本宫的换洗衣物,放上热水,本宫想要沐浴歇息了。” “诺。”踏雪闻言而去,苏樱雪紧随其后。下人房在此栋楼的后边,有一段距离。 踏雪手执灯笼,照路而去。 苏樱雪随着她,一前一后行至踏雪的房间。 沐浴更衣后,一夜好眠。 第二日,踏雪一早便唤醒了她,替她易容,换上今日的衣物,梳妆。 打理好一切,两人便往比试场地而去。今日的场地依旧设在雅正堂。 香道这个比赛项目,报名的人数并不多,且都是贵女参赛,并无公子。 一众贵女,只报了五人。 因而只需五名女子,同时在看台上一同比试即可。 这次香道的规则是,看台前摆了五个青瓷瓶,青瓷瓶前有姓名牌,代表着每位参赛者。 进入雅正堂的参选人手中都会发一道银签,每个银签抵一票。大儒与贵人手中则是金签,一支金签抵二十票。 本次香道考核便是香篆成香与制同款香囊。 每名参赛者都需做两道香篆成香,与制两款香囊内里的香料。 为了比试公平,所有的香料原料、制香工具、香囊款式皆为同样。 比赛开始,苏樱雪就按着昨日无相天地里练得一般,她昨日练习了许久,今日操作起来,虽不敌陌云笙的风骨,却也是行云流水。 一柱香后,参赛的众贵女皆完成了香篆制香与香囊。 第117章 这是落了雪的梅苑小筑,这是与攻略对象同行的赏雪之旅 侍从上前收成品,一份放入雅正堂主堂的青瓷瓶前,供投票人闻香投票,一份则送入大儒与贵人所在的包间,由十名贵人与大儒一同打分。 苏樱雪完成了香篆成香,便起身离台案。她方才已经算过各组的积分,这是初赛。茗阿姊的比分因其受伤,组委会安排明日才会进行武艺b组的比试。 若按照清茗阿姊b组最弱的成绩也就是不加分计算,她的香道要挤入前三,她们才有希望闯入决赛的积分。 若是她个人的积分,只有达到第二 ,才能达到如今的贵女榜前四。因为已有3名贵女名列榜首。 而她若是达到第二,则可与其他比试中获得第二的贵女积分并排前四。 但她觉得,哪一项都不是容易的,索性便既来之,则安之。 苏樱雪走下看台,陌云笙在不远处等他。今日的他,一身雪衣,头别白玉冠,墨发随意披散,笑得温柔。 “阿雪妹妹,”陌云笙见她娉婷袅娜走下台阶,一抹笑意浮上唇边。 “昨日病着,可还好些。”陌云笙见她下台,柔声问道。 她今日气色倒还可以,只是略微有些发白,不知是不是昨日病着的缘故。 “兄长,”苏樱雪今日穿了一件别着兔绒的云锦缎制成棉衣,素净的月牙白,云纹淡雅。 她梳了一个俏皮可爱的少女发髻,发髻上点着颗颗细碎的东珠,还有一朵素色的绒花,很是素雅。 面上薄施粉黛,掩住了些苍白的面色。 “阿雪好多了,兄长莫担忧。”她对陌云笙回了一个温柔的笑。 “兄长可是一直在看阿雪的比赛?”苏樱雪回头笑着望着陌云笙,两人一同回了楼上雅间。 此时看台的投瓶处,围了不少人,轻嗅着这瓶中的香。 忽得,听闻一蓝衣公子哥笑道,“这香,很是独特。” 周遭数人闻言,低头轻嗅。 “这香,幽而不淡,香味经久不散。倒是好香······”一红衣公子哥儿笑道。 “闻着似乎是古籍的离落香,可似乎又与先前闻过的离落香不同,这香改的,仿佛更妙······” “若微雨落下,若秋林空山般使人闻之顿觉寂寥萧瑟的离落之感,甚妙哉甚妙哉······” 几人围着感慨数句,方才下了银签。 眼见着旁边的一些人就要被这几人带着下签,却见那般有侍女高声一道,“秦小姐到······” 秦兰是秦家的嫡女,四大世家之末的秦家,也是大盛国都里数一数二高门贵户,朱门显赫,她一出现,瞬间吸引了不少公子与贵女的目光。 原本围在秦雪瓷瓶前的几人,瞬间被她吸引,朝她围了过去。 瞬间,秦雪的瓷瓶面前空无一人。 而张莹莹的瓷瓶面前,秦兰的身侧,围满了人。 只见秦兰一双玉指拿起那桌上的香囊,细细一嗅,方才展颜,柔声道,“当真不是阿兰偏袒自组的莹莹姐,而是香道这东西,本就历史源远流长。” “这做香篆做香囊,看似简单,实则每一个步骤,每一步选香料、制香料都需得经年累月的积累······” 秦兰说着,像围观众人递出手中的香囊,柔声道,“这幽兰香,香气清幽,闻之不腻,高雅。莹莹姐的制香标准,妥妥的便是高门贵女的标准,比别的那些小门小户投机取巧的玩意儿,自是优上几分······” “众贵女众公子哥儿,都是大盛京都头有脸的公子贵女们,自是识货的,不是吗?”秦兰三言两语,瞬间吸了满满一堆银签,扔入张莹莹的瓶子。 尽管前些日子张莹莹在众人面前,当众摔倒,出尽洋相。但在场人又如何不知,秦兰嫡小姐话里话外的意思? 若是此番有人投了秦雪的瓶子,那便是承认自己是喜欢小门小户那些摆不上台面的东西。 一众人都是自小生活在京都内的,又如何不是极其在意门户阶级之别? 纵使或许心中也对那离落香高看几分,但这就是现实,秦雪是秦家旁支的小门小户乡野丫头庶女一枚,秦兰是整个秦府唯一的嫡女。 众人自是巴结秦兰,而看轻秦雪。 陌云笙与秦雪,在雅间的窗格上,对此一览无余。 “阿雪······”陌云笙见状,他关切地看向秦雪的方向,如今的情势看来,她或许是拿不到头筹了,就连名次,也不知能有几名。 这几位参赛贵女中,只有她一个是才入京都的,那秦雪嘴里的野丫头,虽未点名道姓,但他也知,是在唤阿雪。 陌云笙见阿雪被人嘲讽出身,他不由得想起这些年来,因为身为商贾之子,他也曾明里暗里被人嘲讽。 如今,他倒是对阿雪有几分担忧。 他自小习惯了出身地位的身份,受尽了这般嘲讽与异样的眼光,自是能够接受一切。 可阿雪,他想起她才进入京都。她就像一张白纸般,纯净,美好,不谙世事。 他真的担心阿雪妹妹,第一次遇见这般的境况,难以承受。 “别担心,陌兄······”苏樱雪笑着道,“阿雪不在意成绩的输赢。” 就算这两个系统任务一个也没有完成,只要兄长你多给我一些好感度,我也是可以攒一部分能量的。 苏樱雪想得很开,她淡然地对着陌云笙道,“阿兄,只要过程尽力了,结果也并不那般重要。” “总归这投票一时半会儿也还需好些时候,难得比完比赛,无事一身轻,阿兄可愿意陪阿雪,去逛逛这落了雪的梅苑小筑?” 苏樱雪浅笑着回头,真诚又淡然地同他邀请道。 “阿雪能想开,自是最好。”陌云笙笑着点头,顺着她的邀请往下道,“阿雪妹妹,听闻梅苑小筑的雪景在整个大盛国都也是数一数二的,既然来了赏梅宴,不如趁着这雪落之际,好好游览一番。” “云笙有幸陪同阿雪妹妹,甚是荣幸。”他笑着拿起一旁的折伞,随她走出雅正堂。 尽管数次来过梅苑小筑,但这一次,对于苏樱雪来说,是不同的。 这是落了雪的梅苑小筑,这是与攻略对象同行的赏雪之旅。 第118章 好感值已累积15%,请宿主早日完成任务,兑换积分奖金 梅苑小筑内,如今是梅花开得正俏的时候。青石板铺就的曲径,弯曲绵长。陌云笙打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上面是淡墨几笔勾勒的青山绿水瓦舍。 苏樱雪站在陌云笙的身侧,两人并排而行。 陌云笙比苏樱雪年长数岁,可他的个子却比她整整高出大半个头。陌云笙虽不会武艺,但身姿挺拔,松姿鹤骨,满身如玉公子华贵之气。 苏樱雪站在陌云笙旁边,尽管穿了锦缎绒衣,站在他身边,却是小巧的一只。 苏樱雪从小说原着中的剧情中,知晓陌云笙喜欢苏璃月淡雅、恬静的性子,喜欢她风轻云淡,看淡世事的淡泊无争。 所以苏樱雪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她想攻略陌云笙成功,就要做如同苏樱雪那般。 她一直想在陌云笙的面前,做一个他所期望的女子那样,乖巧,恬静,淡雅,与世无争。 “阿雪,”陌云笙忽得出声唤住了眼前的女子。他看见她发鬓上,那一抹艳红似火的花瓣,被冷冽的冬风,吹到了她的如墨的发鬓之上。 浓郁的黑,配上幽静的红,十分美丽。 苏樱雪回头,看向陌云笙,甜甜一笑,“阿兄,唤阿雪何事?” 苏樱雪回头站在他面前的瞬间,只见陌云笙看向她,他的眼眸仿佛是柔情似水的春日,温柔地要将他沉溺其中。 陌云笙抬起骨节分明的那只玉手,摘下了苏樱雪额头发鬓上那一抹梅花花瓣,笑着展手同她道,“阿雪,你瞧,就算是一瓣花瓣,它也是会被阿雪吸引,坠落着来为你平添彩头。” 陌云笙的话温柔,如他的人一般,温润似玉。 “所以阿雪,莫担心结果,兄长信阿雪如此聪慧,必然是能夺得佳绩。” 陌云笙一手托着手中梅花的残瓣,一手指着那似火的残瓣,笑着道,“红梅姿色胜在红火,该是个好兆头。” “借阿兄吉言,”苏樱雪绽放一个笑不露齿的含蓄笑容,如今的她与陌云笙,像是两个老友一般,彼此会心一笑。 苏樱雪知晓陌云笙让她不要在意方才的事,她是张素素时,从书中了解他。如今她是苏樱雪,她知晓他温润如玉,一颗赤诚热忱之心。 倾盖如故,白首如新。 梅苑小筑的雪淅淅沥沥飘着,两人还是去了临水水榭,水榭内燃着炭火,温暖些。 苏樱雪抱着一个汤婆子,她整个人包在兔绒披风中,走入水榭,果然有了炭火的加持,暖和了不少。 水榭中三面环墙,唯有对着湖面那一处,是琉璃花窗,打开便是湖光与梅景,关上,便是一个雅静的内室。 主家常用此做待客之用,因而侍女一见她们走入此处,便娴熟地端来了茶水。水榭处常年备着热腾腾的茶水,以备主客不时之需。 苏樱雪与陌云笙两人并肩坐在雅座上,苏樱雪命侍女打开了琉璃花窗,她道雪景如此美丽,怎可辜负? 陌云笙只是宠溺笑笑,便由她折腾。茶水被端上来后,陌云笙先给苏樱雪递上,再自己拿了另一杯。 茶汽氤氲,苏樱雪打开茶盖碗,闻见了扑鼻的茶香,她有些好奇,这茶是用什么方式做的,如此异香。 陌云笙见她这般模样,似乎一下便懂她的想法。陌云笙淡笑着同她一字一句,温婉地解释道,“这茶闻着香,并非是茶叶的原因。” “是冲泡茶的水很独特。”陌云笙淡淡地笑着,“大盛京都世家贵胄里流行的一种风雅的饮茶方式,每年冬雪落下一夜。” “在第二日未融化前,以瓷瓶取这梅花上一点浸染了花香的雪,装入瓷瓶中,深埋地底。” “来年融化的梅花雪水,被取出,烧煮开用以烹茶。” 苏樱雪听得若有所思。 陌云笙见状淡然地解释道,“这法子,一般的官宦之家极少用,一是繁琐,极耗人力。二是,寻常人家即便官宦之家,园子中也种不了一定规模的梅林。” “而像梅苑小筑这般,种满梅树成林,又有数不尽的侍女小厮可以做这般费劲心思却极尽风雅之事,来讨好那些前来的达官显贵、世家子弟贵女。” 陌云笙淡淡地道,“因为赏梅宴的存在,秦家的招待原本就体现在方方面面之中。” “原来这一小盏清茶,竟是如此讲究。”张素素神色微变地感叹到,“原先曾在一本古籍中看过记载,书中有云,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水十分,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耳。”(摘自清代张大复《梅花草堂笔录》) “由此可见,烹茶之水,尤其重要。”苏樱雪依声附和。 “如今觉得,不论是哪里(指的是清代和这异世界的古代),这些文人墨客、勋贵之族,喜爱风雅的雅好是一般的。”苏樱雪笑着感慨道。 她在异世界里,可以学茶艺,品香道,也过一回附庸风雅的奢靡日子。可是在现代,她张素素只是一个穷大学生,每月那些生活费,便是她的所有。 她的生活就是维持生存所需的消费,然后读书,期待着日后可以读书毕业,有个好工作,有份好收入。 以前的她每日学习生活忙忙碌碌,哪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去学这些东西? “没想到,阿雪对茶道的见解,也如此另辟蹊径。”陌云笙闻言,笑着看她。 系统〔系统自动提示,宿主成功获得攻略对象的5%好感值,好感值已累积15%,请宿主早日完成任务,兑换积分奖金,回归现代!〕 苏樱雪说完,边听见耳边传来系统阿三机械的声音。 真好,果然,她张素素的预感,只要以如今的秦雪身份多和陌云笙接触,迟早陌云笙的好感度时不时可以加一些。 这哪里加的的是好感度,这加的简直就是人民币。 如果此刻问张素素心中对陌云笙的感觉,那她一定会告诉你,陌云笙就是她张素素的财神爷。 每个人心中的财神爷都不一样,陌云笙就是张素素心中财神爷的模样! 第119章 他想起那日她抓着他的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许的诺言 “殿下。”照影夜深时便向楚星沉汇报,“殿下,安插在秦家的人,来了消息。” “秦家调派了数队侍卫将水波阁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如今已经限制阁内的人外出,也限制阁外人进入。” “若不是侍卫当中有殿下的谍者在里面,恐怕咱们收不到任何信息。” 楚星沉闻言,眸色冷冽,他面色镇静自若,淡淡地问道,“秦家如今家底都要被掏了大半,这泼天大祸,就只是派人包围了水波阁?” “并非。”照影淡然道。 “据潜伏秦家高层的谍者道,秦家家主昨日从宫中回来时,手上鲜血淋漓,面容苍白。” “然后秘密叫来了教坊司的刘妈妈与军营的李福将军。但秦家家主具体与两人说了什么,便不可得知了······” 照影将密报告知他,那信由包围的暗卫悄悄用密文伪装成家书,悄然递给阁内他们的人,速速递到他的手中。 “你是说,教坊司的刘妈妈和军营的李福将军······”楚星沉闻言,眸色一冷,他冷声道,“不好,秦家与那人相对南宫世家的遗孀与女眷动手······” 教坊司的官妓与军营的军妓,皆是被官家贬谪入奴籍的官眷。此番只怕是想以南宫世家的后人的生命安危,去试探苏樱雪是否与秦家宝塔被烧与部曲财富丢失有关。 楚星沉眸色瞬间一黯,他想起苏樱雪,她那淡漠疏离,又毫无心机谋略。救她学了几个月最基础的六艺,只怕连权谋的边都不曾摸到······ 她的阿姊,天真浪漫,以为一腔热血,就能接下南宫世家的重担? 以为就凭她这个如今半点权谋不懂,腹内无什劳子墨水的长公主,就能接下如今的局面,与四大世家抗衡? 以为就她苏樱雪如今,连自己手下的权势与暗卫有多少都不清楚,就能扳倒轩辕洛珊为主的四大家族,去和那些人精一样的家族长去斗? 只怕她的阿姊,才是羊入虎口,送上去给人吃干抹净了吧······ 楚星沉眸色冰冷,想起苏樱雪,眸色慢慢从冰冷变得温和起来。 他的阿姊,或许只能在她怀里,被他护着罩着。 楚星沉冷声一哼,他刚住进长公主殿时,只在其中安排了数名自己的人。 如今住了数月,苏樱雪根本不理长公主殿的宫中事,她的宫中有不少是先帝与皇帝给的暗卫与侍从侍女。 如今这些人的名单与底牌几乎被楚星沉的人摸得七七八八,如今的长公主殿,在他有意地安插与控制下,已经有半数是他的人。 可以说,如今的长公主殿里,他的人与她的人,势均力敌。 就苏樱雪那大咧咧,毫无心机与城府的人,连他的手段都敌不过,连自己的宫殿都守不住,何谈保护旁人? 楚星沉淡淡地摇了摇头。 可那些到底是她的族人。可她到底是想保护南宫世家的人。 楚星沉想起那日她抓着他的手,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许的诺言,还是忍不住温柔地笑了。 总归她迟早是他的。她的族人,总有一日也是他的族人。 那他就帮她去完成她想要的,去护住她想护住的,又有何妨? 楚星沉淡淡地笑着。 “此事怕不会如此简单。”楚星沉冷声道,“照影,你在这易容成玖相仕的模样,盯住长公主殿下。” “孤不在的时候,保护她的安危。切莫让阿姊暴露长公主殿下的身份。” “另外,让长公主殿下,离那个陌云笙远一些,最好少接触他······” 最好不要见面,直到他回来。 这次南宫世家的女眷或有生命危险,他得出一趟水波阁,去一趟大盛京都城内的大齐谍网处,这样方便他第一时间获知信息,安排谍卫,控制事态。 楚星沉默默地换上侍从的衣物,他一边想起什么似的,双眉紧皱,叮嘱道。 随后便趁着天色未亮,夜色深沉,依照暗卫透露的侍从排班表,偷偷翻墙混入外墙巡逻的侍从队伍。 最后在转角处,楚星沉一个纵身悄无声息地,跃入墨色的夜空中,消失不见。 ······ 苏樱雪忽然得到了陌云笙的好感,心中如同浇了蜜糖一般甜蜜,此时此刻,她是真想多与陌云笙聊天喝茶看雪景,顺便多刷刷好感度。 就在侍女给苏樱雪倒茶时,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自水榭外传出,传入苏樱雪与陌云笙的耳中。 那人嗓音浑厚,沙哑,是玖相仕。 “阿姊,即是梅苑小筑喝茶,怎不叫上阿弟一起?” 玖相仕一袭青衣,还是那张平庸的脸,只是今日不知为何,那双眼眸没有以前那么凌厉。 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苏樱雪心中一冷,怎么哪哪都是他? 苏樱雪不由得觉得扫兴,方才获得好感度提升的喜悦,此时看见他,已然内心崩溃。 她不知道楚星沉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挡人财路,毁人姻缘,都不是好事。 可惜楚星沉偏生不是个懂得礼数与周全的人,他偏生不懂她对他的抗拒。 “阿弟,真巧 ,阿弟也来赏花?不妨坐下喝杯茶。”苏樱雪淡淡地看着眼前的玖相仕,礼貌而疏远地邀他入座。 玖相仕闻言,只得坐下。如今的照影遵照嘱咐扮成玖相仕的模样。 殿下有令,让他盯紧长公主殿下,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今日不过一个转身去给苏樱雪殿下投签子,回神上楼的功夫,两人已然没有踪影。 他只能顶着一张玖相仕的脸,到处转悠,直到寻到水榭,才听见苏樱雪的声音,知晓她与陌云笙在一处喝茶。 由于殿下离去前的叮嘱,照影只得硬着头皮,做好玖相仕,想尽办法,拆开陌云笙与长公主殿下。 玖相仕闻言坐下,侍女很快给他递了茶盏,笑着端到他面前。 于是本来一对璧人,忽得又加了一人。 三月围坐方桌,对着琉璃花窗外的梅林与湖景,静默不语。 苏樱雪情绪低落,好好的赏梅赏雪,怎么如今又变成那日那般静默无言? 她无聊地玩着手中的盖碗茶,用那盖轻拨茶水,清亮透绿的茶水面被她的波动泛起粼粼波光,有少许茶叶在上面翻来覆去地晃动。 第120章 因为在阿姊心中,不想被那人知晓,她与旁人,有多亲密 “阿姊,天色已近傍晚,阿姊在此处逗留时间太晚,该回了······”玖相仕冷声道。 照影想起昨夜殿下离开时,曾对照影叮嘱道,“若是阿姊,不听劝想要同陌云笙在一起。” “你便告诉她,阿姊,昨夜······” “再看着她,她便懂了······” “不出意外,她很快便会找个借口断了眼前的局面······” “因为在阿姊的心中,不想被陌云笙知晓,她与旁人,有多亲密······” 楚星沉冷冷地说着这些话,他眸色森冷,面色清冷,略带嘲讽地道,“没有谁,比孤更了解,孤的阿姊······” 玖相仕想起楚星沉的嘱托,他看着苏樱雪的方向,见她对他的话无动于衷,终于忍不住试一试。 “阿姊,你可知,昨夜······”玖相仕刚一说完,苏樱雪面色一白,她倏忽抬头,与玖相仕对视一眼,眸光复杂。 苏樱雪听懂了玖相仕的言外之意。 他也不是第一次这般威胁自己了。 苏樱雪只觉得头疼,又是这招,他倒是分分钟将她拿捏的死死的。 “阿弟,阿姊知晓昨夜你也身体不适,不如早些回去休息······”苏樱雪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柔声道。 “陌兄······”苏樱雪沉默片刻后,终于还是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对着陌云笙的方向,笑着道,“昨日阿雪身体也有些不适,今日想早点回房歇息······” “多谢陌兄今日的开导······” 苏樱雪挤出一个淡然地笑容,起身对两人行了个礼,便侍女递来的披风穿好,拿好汤婆子,正欲离开。 陌云笙见状拿起折伞,几乎同时与玖相仕一同站起,“阿雪,外头落着雪,阿兄送你回房······” “阿姊,送你回房······”玖相仕几乎与他一起,异口同声。 苏樱雪闻言,回头看见两人手中一人一把折伞,并排站在她面前。似乎在等他回应。 “即是顺路,不如一起?”苏樱雪看着眼前都撑了伞的两人,不知如何开口。 她还能说啥。 楚星沉是个霸道无比的人,她知晓。 陌云笙怎么今日,也像变了个人,同楚星沉一样了? 争着打伞,他陌云笙一个风轻云淡如谪仙般与世无争之人,怎会做这般事? 定是她想多了。 于是,玖相仕撑着伞在她左侧,陌云笙撑着伞在她右侧。她夹在中间,头顶上是高低不同的两把折伞。 一把青色淡墨,一把洁白纯色,一高一低,将她护在伞下,遮得严严实实。 苏樱雪虽然觉得有些尴尬,一路上遇见不少异样的眼光,可她又能如何? 一个是她攻略对象。 一个是未来主掌天下的大佬。 她谁也不能得罪。 还是老实闭嘴,争取早点走回房。 两人送至西厢院落楼下,苏樱雪对两人婉拒,自行离去回房。 陌云笙见状,便自行离去。 玖相仕见状,觉得如此便可以同殿下交差,便回到篁园的凉亭中,隔空凝视苏樱雪的厢房。 殿下有令,让他护着苏樱雪。他不是殿下,可不敢住她的厢房。 还是找个不远不近,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守着长公主殿下便是。 ······ 楚星沉回到谍网处,果真。 不多时,教坊司传来一批年老色衰的妓女因患病而秘密离世的消息,死亡名单已经上报朝廷内庭监管的官员。 楚星沉一看名单,眸色一冷,半数南宫世家女眷在其中。 楚星沉埋在教坊司的密探处得知,今夜子时,教坊司后院会有一些马车,将这些妓女接走。 因此他秘密安排人马,打算在半路劫走这批女眷。 而军营里,并无风声。只是听闻有一批军妓因得花柳病而死在军营,被士兵将尸体扔出乱葬岗。 楚星沉命人扮作收尸人,悄悄趁夜色浓时,再去乱葬岗收尸。 听闻这消息时,楚星沉觉得十分愤怒。那些女眷,今生已经被蹉跎得容颜衰老,只能做些体力活维持一口饭食。 她们年轻时因南宫世家犯天颜而被迫从官籍贬入奴籍,出卖色相,服侍他人。 可如今,已如风中残烛,可那些上位者,却连这样一个可怜之人都容不下? 楚星沉从这密报的字里行间,想起了自己悲惨的童年。 他同那些官家女一般,毫无自己选择的权利。任人欺凌凌虐,却无人为他申冤。无人护他,无人关心他。 由己度人,楚星沉不由得心中沉重。 她的族人若是出事,她必然是会难过的吧? 可是,楚星沉看着那一条条密报,直觉告诉他,或许今夜的行动,不会如此顺利。 那些人大费周章,只怕今夜,会有一场硬战要打······ ······ 入夜,苏樱雪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日香道的成绩出来了,她位列第三。也算好运,本来靠那些散签,她是排名第五,最后一名。 可是不知为何,有两位大儒一位贵人,居然给她投了票,瞬间拉高了她的票数,最后排在第三。 这下,初赛的结果,便只有明日清茗阿姊的第二轮比赛成绩。 若是清茗阿姊可以打到第六或者更靠前的位置,他们小组就能杀进决赛。 苏樱雪心里盘算着,既然还有决赛,系统的意思,会不会是按决赛的成绩计算呢? 苏樱雪觉得或许有希望,又或许没有希望。 她心事重重,久久不能入睡······ ······ 楚星沉到底不放心今日劫人的行动。死去的军妓,他让暗卫带队去收尸,而他自己,则是在教坊司后门离开的必经之路上,埋伏。 入了夜,夜色墨黑如渊,夜黑风高,星辰晦暗,月也躲在云层中,似乎将一切都收入黑暗中。 楚星沉带人潜伏至夜半,果真,教坊司的后门,停了不少马车。 很快,陆陆续续的,一些教坊司的打手压着一个个绑着手,头戴麻袋,穿着破破烂烂粗布衣衫的女子,一个个扔上马车。 不多时,那些马车上,很快就塞满了人。每个马车上都安排了打手看管,马车外的车夫也都配刀,个个凶神恶煞,个大膀圆。 第121章 他拿起手中酒杯,此酒预祝各位,乘胜凯旋而归! 楚星沉在行动出发前,与一众行动的谍卫一起,整理装饰。 一身黑衣玄衣,蒙面做好装束。楚星沉给每位暗卫派发了一个刘世家的家族秘密令牌。 行动前,大齐谍网处的规矩,一人一杯酒。预祝行动顺利,也祝众人皆可再归喝酒。 楚星沉拿起手中的酒杯,对着众暗卫道,“此酒预祝各位,乘胜凯旋而归!” “愿明年今日,吾等随孤一同回到大齐故土,骑烈马奔驰草原,喝最烈的酒大口吃肉,挽弓射天狼!” 楚星沉高声举杯,情绪激昂,那是他们这些屈居于大盛人统治下,为国潜伏的大齐人心中,唯一的意愿。 他们多想有一日,大齐不必成为屈辱为奴的大盛附属国。 他们与族人不必成为大盛的奴,不必免一年为大盛进贡粮草、牛羊、美女、财富、奴役。 他们想堂堂正正的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大齐男子汉,可以再次在那辽阔无际的草原上自由驾马驰骋,可以让自己的族人无忧无虑地在草原上生活。 所以,他们自愿追随楚皇子,相信他可以带领他们,走向自由的那一日。 所有大齐谍网处的暗卫,都亲眼见证,眼前的楚皇子,凭一己之力,带领他们从无到有,建立起如今如蛛网般遍布大齐各行各业,各级世家、各级宫廷、各级官员的谍网处。 他们一起高举酒杯,站在如今深藏地底,满是密闭厚墙的地下基地,大声庆贺,“为了大齐!为了殿下!” 一群人高举酒杯,痛饮一杯! 为了他们的殿下!为了他们心中那个未来自由自在的大齐国!为了他们的后代可以做潇洒草原儿郎! 他们愿意前仆后继,为了心中的故土! 一群人饮完手中的酒,摔杯为号。一阵阵酒杯破裂的声音,象征着一颗颗视死如归的心。 一个个黑衣人蒙上面,悄然将那令牌塞在怀中,整顿完毕,听候号令。 楚星沉今夜带队教坊司。他武艺不错,便先在那先打头阵。他的人安排在必经之路。 楚星沉待到夜深,等那些打手将那些蒙面的妇孺装上车,离去之后,他便对手下人打了暗号。 楚星沉留了一组精锐人马给手下,若他猜的不错,那些车里的,应当是假扮的妇人。那些女子步伐轻快些,身量看着也比寻常女子大一些,脚看着也比女子的大些。 或许马车是个饵,真正的人,应当还在教坊司。 楚星沉见他们走远,在他的先锋小队假意劫车时,果不其然,那车中的妇孺个个都是男子假扮,而马车中全是刀剑,一瞬间,所有的打手一拥而出,两波人马厮打起来。 楚星沉一开始便授意他们边打边退,尽全力保全生命,引开这些主力打手。 楚星沉与另一支精锐部队,则是趁乱,用迷香迷晕打晕教坊司的剩下的看管人手。奇袭入教坊司,搜索名单上的人。 很快将所有的南宫世家的那些年老女眷都救出提前安排的马车,运走。 楚星沉完成一切,走之前顺带给地上被打晕的守卫手中塞了一个刘家令牌,然后便带着人销声匿迹离去。 另一边,暗卫去到乱葬岗,守着,真的看见一队卫兵,将手推车上,扔出了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那些卫兵将那些尸体,看都不看,一具具直接扔在乱葬岗的坑中,便推着空车走了。 不知是否上天也怜悯这些可怜的女子,她们浑身血肉模糊,打的血痕累累,件件衣衫褴褛,布满血迹。 天得阴沉,下着瓢泼大雨,冲刷这尸体上的血迹血衣,红色的尸体血水混着雨水,一同在地上汇聚成血水坑。 整个乱葬岗,弥漫着一股连雨水也冲刷不掉的腐尸味和血腥味。 待暗卫查验到那些军士兵已然离开,暗卫便出手将那些尸体收敛起来。一具具老弱病残,风如残烛,却被乱棍打死,打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楚星沉有令,给她们找一个好些的风水宝地,安顿下来。 她们半生孤苦,如今死后,也好求一个安稳之地。 正当那些暗卫打算带着尸体撤离时,一大队大盛国的军士忽得出现,将所有暗卫团团围住。 为首的李福将军看着那些黑衣蒙面人,哈哈大笑,“秦公不愧是神机妙算,他掐指一算,叫我带人埋伏乱葬岗。” “果然,尔等真的为了区区几百具尸体,落入此中圈套,哈哈哈,尔等将士听令,抓住这些鼠辈!” “秦公有言,要抓活口,一人十金!十人百金!” “抓住他们!” 李福将军大声喊道,兵士闻言,瞬间沸腾起来,前方是挽弓以利箭对准众暗卫的卫兵,围的是手持长矛的卫兵。 若是他们自行脱困,应当问题不大。 可若是需要带着这些尸体脱困,便困难多了。 为首的暗卫有一些犹疑。此番若不能带走这些尸体,那他们冲出重围之后,只怕就再不会有这样的契机,带走尸体。 眼见着追兵越来越多,包围圈越来越小。 “队长,如今来看,得尽快撤离。” “若在不走,只怕尸体也带不出去,吾等也要有部分交代在这。” 为首之人面色冷凝,冷声道,“让弟兄们将身上的星火弹扔向他们,再把迷香混在烟弹中。” “待迷烟四起,你带兄弟们带着尸体趁烟雾起时先撤,吾在烟内断后。” “诺。” 指令一传达,众暗卫拿出星火弹扔向外面兵士处,瞬间迷雾升起,几乎瞬间弥漫开来。 片刻以后,迷香混着烟雾,扔出。暗卫们有蒙面阻挡,迷香不起作用。 最前方的兵士,率先被迷晕一层。暗卫趁此工夫,借着烟雾的掩藏,迅速撤退。 李福将军眼见不少士兵被迷晕,一时间雾中又无处探寻,只能高声喊道,“这雾有毒,警戒!” “卫兵,射箭!” 于是乎,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下。 大部分的暗卫早已顺着方才的迷雾背着尸体躲开。 他也抱了一具尸身挡箭雨。时不时听声射出涂了迷药的银针暗器,寻机撤退。 第122章 同饮茶同赏雪!楚星看这几个字,不由得冷哼 奈何那些军士如水般慢慢涌来,他们捂了口鼻,手拿红缨长矛,渐渐围来。 数量之多,他渐渐应付无力。 好在最后冒着浓烟,还是顺利撤退了。只是受了不少的伤。 ······ 暗卫突出重围后,潜入事先准备好的密道,从山的一侧运出尸体,装入提前准备好的牛车,运至那风水宝地,以厚棺葬之,并不树碑。 做完一切,他们换下衣服,烧毁一切,掩藏一切痕迹。最后换成普通农户的衣服,潜入了附近的掩藏点。这个掩藏点在一个农舍的地下,极其不易引人注意。 ······ 那些被救的南宫世家女眷,也被楚星沉秘密安排进他们的掩藏点。 收到线人传递的任务回执时,楚星沉正在处理背上的伤口。 好在,此事也算办的圆满。虽有不少负伤之暗卫,但总算完成了任务。 这次南宫世家的女眷在他手中,便是他掌握苏樱雪的一张底牌。 苏樱雪与四大世家不合,与他楚星沉想要瓦解四大世家的想法不谋而合,可以说,苏樱雪若是用得好,可以做他所谋之事的助力。 若大盛国没了四大世家,那就是猛虎折了四肢。只余一个庞大的身躯,又有何惧? 苏樱雪若与四大世家相争,鹬蚌相争下,他楚星沉反而坐收渔翁之利。 因此,楚星沉早就决定,他会帮苏樱雪收回那些南宫世家的势力。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想要看见整个大盛分崩离析。 只有大盛分崩离析,不复强大。他才有机会回去大齐,带领大齐休养生息,最后养足实力,谋求自由与独立,谋求尊严与财富。 楚星沉看完任务汇报后,起身拆开另一份密信,是关于苏樱雪的今日汇报。 “同饮茶同赏雪······”楚星看见这几个字,不由得冷哼一声,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她的阿姊,只要不看着,就不知该如何? 那个陌云笙,他一想起就头疼。 还有苏樱雪,他心中满是郁结! 他楚星沉为她出生入死,为她救族人,除外患。 为护她安危做了这些! 她苏樱雪倒是幸福,同她的陌兄一起赏雪赏梅,喝茶畅谈,风花雪月倒叫她玩明白了! 什么光复族人,收复部曲,重振南宫世家! 她脑子里除了她的陌兄,哪里还有旁的东西! 暗卫上药一个大力一按,楚星沉痛的闷哼一声。 “会不会上药?”他忍着怒意道,“下去吧,剩下的孤自己来······” 暗卫见他面色阴郁苍白,眸色冷冽,也不敢多言,放下手中的药盒,便低声行礼退下。 很快暗室中空无一人,只余下他一人,一身玄衣,半解上衣。 暗卫替他上了后背的刀伤的药。 如今他只要把手臂上,肩上,手腕上那些零碎的刀伤上一下药膏便是。他伸手取药膏,忍痛均匀地敷上伤口。 直到身上每一处血淋淋深浅不一的伤口都抹上了药膏,他才将衣物穿好。 楚星沉心中愤愤。他如今闭上眼,满眼浮现的都是苏樱雪和陌云笙两人相依赏雪的模样,头疼得要死。 他为什么,不把阿姊也带来这? 他就不该,把阿姊一人放在那水波阁。 他就不该信她,她如此巧言令色,能言善辩。他就不该信她,信她对陌云笙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 明明楚星沉自己都能看出,苏樱雪对陌云笙的执念,他还如此相信将她留在水波阁。 也不知那水波阁如今,情景如何。 也不知阿姊一日一夜未见他,可有半分挂念? ······ 苏樱雪一大早便被西厢院落传来的搜查声吵醒了。 她起身,踏雪已然进来替她梳妆易容穿衣。 “怎么了?”苏樱雪揉着头问道,“怎么外头一早如此吵吵闹闹?” “殿下,属下也不知,听说是水波阁内出了刺客,如今在阁内搜查身上带刀伤的男女们······” 踏雪闻言柔声道,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苏樱雪易容完,将易容残余的药粉包好蜡做成蜡包,扔入下水处。 踏雪方才处理好,回到她身边,那些女侍卫便闯进屋。 “搜查刺客,请屋内的小姐丫鬟小厮都出来,接受检查。” 苏樱雪看着踏雪,两人面面相对。 苏樱雪起身,柔声道,“侍卫长,或许你们有所误会。” “秦雪是秦家旁支的遗孤,应当与秦家自小沾亲带故。” “又怎么会伤害秦家?” 秦雪方才穿好衣物。她一身素净,简单干练。 “便是秦家大小姐秦兰,金晨也得配合检查。”侍卫长亮出一枚凤凰宫牌,递至两人面前,冷声喝道,“这是谁的令牌,看不见吗?” “见令如见娘娘,还不跪下!” 那侍卫长冷声呵斥,苏樱雪见状行了跪拜之礼。轩辕洛珊的令牌为何在此处? 难不成,那五位贵人当中,有轩辕洛珊?还是她的人? 苏樱雪面上不动声色,配合女侍卫的检查。只见她们撩起衣袖与衣裙,查看手臂与四肢是否有刀伤。 查刀伤?又是为何? 如此大动干戈,查的是什么呢? 苏樱雪觉得心中有事,不知为何,这般大动干戈地查人,必然是秦家有几分把握。 秦家要抓的是谁? 是她?还是楚星沉? 这刀伤,莫非楚星沉受伤了? 苏樱雪心中有些混乱,因为昨日归来之后,她还未见过楚星沉。 会不会······ 苏樱雪不敢想······ 直到检查的人,看见她与踏雪手上腿上皆是雪白细腻的肌肤,并无伤口。 便随意检查了室内,看见并无人藏着,便带人离开搜下一家。 “殿下,要不要奴婢去探探风声。”踏雪见那些人远去,忍不住低头问坐在凳子上的苏樱雪拿主意。 “小心谨慎一些,你悄悄避开那些人,找到线人,探一探口风。”苏樱雪沉思道,“必要时,联系秦东。互通首尾。” “另外,有机会的话,去探一探玖相仕的屋。至少,让本宫知晓,他如今是安全的。” 苏樱雪双眉紧锁,低声道。 第123章 阿姊,既然你这般担忧孤,孤自然,要亲自同你,报平安 昨夜的长公主殿,并不安稳。 一个长公主殿的宫婢给床上的苏樱雪端药进屋时,见只有两个丫鬟守在床侧。 其中一个丫鬟以银针验毒之后,便端起盛药的汤碗,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上,打算喂药。 便是这回身的空档,那端药的丫鬟忽得起身,拔出发鬓上的金钗,那里面居然是半截金钗,半把小巧玲珑的利刃匕首。 说时迟,那时快。那匕首就差一寸就要插入苏樱雪的脖颈时。床沿的那个丫鬟瞬间出手,一掌握住那刺客握着金钗匕首的手腕,一掌重重地打在她的腹部。 瞬间那刺客便被打飞重重落在地上,便连那金钗匕首也掉落在地上。 这般动静,惊动了侍卫。众侍卫一拥而上,抓住了那个婢女。 那婢女见逃不了,也没完成刺杀任务,便匆匆咬牙服毒而亡。 “怎么会,有人想要害殿下?”床上易容成苏樱雪模样的春风睁开眼,看见一旁身侧的夏荷,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夏荷一般,原来,夏荷如此武艺高强。 夏荷一改往日天真无邪的模样,笑着道,“春风,职责所在。” 她与春风不同,她与冬雪是自小训练好武艺高强的暗卫,明面上两人只是普通的丫鬟,可她与冬雪,才是苏樱雪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就是为什么,长公主殿每一晚值夜的人中,没有她就是冬雪的原因。 她们看上去弱弱的,不谙世事与毛躁的性子,只是掩饰她们暗卫身份,迷惑敌人,成为苏樱雪真正的保护符。 “怕是上回那刺杀之人,想对殿下再行不轨。”夏荷淡淡地道,“如今刺客已然灭口,殿中又不在宫中主事。” 夏荷淡淡地组织起来,安排暗卫去寻冬雪前来。 待冬雪被唤来,春风道,“如今刺客蠢蠢欲动,这次落了空,难保未免没有下次。” 冬雪闻言,思索一二,坦然道,“既如此,会不会秋霜姐姐前两日无故病了,也是刺客的招?” “今日若是没有夏荷在床边守着,只怕春风姐姐也难逃被刺杀的祸事。” “既如此,不如这样。”夏荷沉思片刻,“如今贸然告知圣上,吾等也无凭据,殿下也不在。” “不如冬雪先去一趟内司监,找一下曹管事说明原委,请他速速来一趟长公主殿,带刺客尸体下去暗查。” “吾等则封锁消息,另外秘密寻信得过的太医来替秋霜姐姐看一看,是否真的中了招?” “再者,今日之后,就以殿下身体不适为由,回报御膳房,从今日起,长公主殿所有的饮食与采购全部由小厨房负责。” “找个懂药理信得过的暗卫,每日检查所有食材,包括所有菜品、饮品、水、茶等所有入口之物,都要细细查验。” “包括衣物、熏香,甚至于所有可能接触到的东西,都要全面盘查。” “夜间更要加强暗卫巡视。”夏荷吩咐道,“如今殿下不在,敌暗我明,咱们一定要将长公主殿,守得铁桶一般!” 冬雪闻言,点头应允。 “另外,今日之事,以密文写成家书,由信得过的暗卫送出去,尽快让殿下知悉。” “诺。”众人依言行动起来。 ······ “殿下,今日送来的信报,水波阁内今日一早大肆搜查有刀痕的刺客,如今以搜寻刺客为由,暂停了所有的比赛类目。” “所有人员暂时不得离开水波阁。” “听说他们抓了一些身有刀痕的小厮与参赛者,正在审问。” 楚星沉眸色一冷,果然,秦家还是怀疑水波阁内有内鬼。 “另外还有一事,昨夜长公主殿的暗卫传来密报,昨夜有人刺杀长公主。”暗卫接着汇报。 “刺杀长公主殿下?”楚星沉闻言,微皱眉头。这才动了一个区区最末的秦家,幕后之人就忍不住对苏樱雪下手了吗? “是的,好在,守夜的一个一等宫女,是潜藏的暗卫,制住了刺客的击杀。” “听说前几日,扮演长公主殿下的宫女突然患病,今晨查出来,是中毒了。” “如此一来,长公主殿,似乎不再安稳。”暗卫柔声道,若是长公主殿下当真在内宫,估计早就中招了。 “派孤埋在宫内的人,彻查刺杀的事。”楚星沉眉头紧缩,眸色冷冽。 “另外,命孤掩藏在长公主殿中的人,悄然速查一遍其余的人。若有殿中人意图谋害长公主殿下,直接肃清除去。” 楚星沉冷冷吩咐,他知道这一切只是个开始。那四大世家安稳富足,权倾朝野的日子过习惯了,自然贪图安逸,贪图如今这锦绣前程。 或许苏樱雪自己不知晓,她要走的将是一条怎样荆棘密布之路。 他低眸微垂眼帘,柔声问道,“苏樱雪呢,有没有她的消息?” “她还好吗?照影有护她安全吗?” 楚星沉低声问道。 如今的长公主殿成了一个龙潭虎穴。 在肃清危险之前,他觉得她贸然回去,也或许并不是件好事。 而如今的水波阁,同样也是危险重重。她自小受兄长偏爱,受宫人敬畏,一个娇纵嚣张的小公主,怕是没见过这般危险之事。 楚星沉有些担忧,她是否能承受地起之后的考验呢? 楚星沉眼眸微垂,终是闭目,掩藏眸中一切情绪。 “殿下,长公主她今日,检查并未抓她,如今只是同旁的参赛者一般,禁足厢房,无法进出罢了。” “但今日,咱们混在侍从中的人传出消息,长公主派了自己的暗卫去了照影的房间,探查您的安危······” 暗卫递上了密报,照影亲手所写。 楚星沉打开密报,一字一句地看着,反复看了几遍,忽而嘴角绽放一个轻微到几乎不可能见的微笑。 “所以,阿姊,你的心底,还是关心孤的安危的······不是吗?” 楚星沉看着密报,柔声道。 “你继续盯着这几处势力,想办法,再派些我们的人,潜入秦家的势力。”楚星沉冷声道。 “今夜,孤趁夜,回去一趟······” “有任何消息,传回水波阁······” 楚星沉冷声吩咐,他眸光明暗,淡淡地看着密报,心中轻叹,阿姊,既然你这般担忧孤,孤自然,要亲自同你,报平安······ 第124章 一颗赤诚之心,一颗发自内心,对下位者的怜悯关怀之心 由于水波阁全阁禁严的缘故,苏樱雪与所有参赛者一样,在西厢房内被关了整整一日。 踏雪到底还是从她们的人手中获取了信息。玖相仕是安全的,他们组员都是安全的,并未在抓捕走审问的名单之内。 苏樱雪得知消息后,终于感觉一颗悬着的心坠了坠,渐渐地落地下来。 真好。 苏樱雪不得不承认,清茗阿姊、秦东、楚星沉、陌云笙、都没事,是真好。 那些她在乎的人,都没有问题。 可是水波阁的人,到底为何要抓身有刀伤的人呢?苏樱雪有些纳闷。 她们又到底要被关多久? 踏雪带来的消息 ,还有一封来自宫廷。得知信件的内容,苏樱雪心中难受。秋霜因为假扮她而中毒昏迷不醒。昨夜还有人刺杀她。 海棠街陈掌柜传来的消息不知为何晚了一日才到她的手中,本该昨日营救的教坊司南宫世家的女眷下落不明,而军营中的女眷被活活打死,尸体也不知所踪。 苏樱雪心中难受,她觉得自己愧对了空大师的期望,愧对自己对了空大师的承诺。 她以为她可以护住南宫世家的族人,可是事实证明,她连几个老弱色衰的女眷都护不住。 苏樱雪心情沉重。 觉得自己真的,或许根本就没有能力可以支撑起一个世家残部的希翼。 ······ 入了夜,夜色似渊,墨色的夜空,漆黑罩住了所有。 苏樱雪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她心事重重。踏雪则是守在她身侧。 由于昨夜长公主殿刺杀之事,踏雪在她床头搬了一张小榻,枕在那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踏雪做了最坏的打算,深怕苏樱雪的行踪被人发现。若她真的暴露了长公主殿下的身份,引来刺客,那踏雪就是她苏樱雪最后的生命防线。 踏雪躺在小榻上,丝毫不敢懈怠。 她自小是为苏樱雪的安危而生,因而,除非踏雪身亡,刺客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不然休想靠近苏樱雪半分。 两人睡得近,踏雪可以感到苏樱雪的不安稳。 她柔声问寻道,“殿下,何事睡不着?” “是因为担忧楚皇子?还是担忧秋霜姐姐?还是担忧旁人的安危?” 苏樱雪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都不是。” “踏雪,你有没有这样的时候······”苏樱雪冷静、清晰地告诉自己,“你有没有觉得,某个时候的自己特别无力······” “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改变不了······” 苏樱雪在黑暗中睁开眼,月华打在她面前的床帷上,柔软、细腻的银辉,纯洁、透亮的光辉。 苏樱雪在夜色中睁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月光照亮的地方,她的声音软软的,有些低落地问。 “殿下······”踏雪闻言,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她自小就暗中守着殿下。 那时候的殿下,娇纵嚣张,稍有不喜便挥鞭子揍人。 她并不喜欢那时候的殿下。 可是职责所在,暗卫的存在便是护一人,用她终生的时光与生命,去守护殿下的存在。 尽管,她讨厌那时的殿下,但她仍旧会誓死守护殿下的安危。 那是她身为暗卫的职责与荣耀。 直到殿下坠湖后,性格大变。 直到这水波阁内,她守着殿下,她忽然发现,殿下不那么讨厌了。 她的殿下,关心她体贴她。 她的殿下,其实也很温暖很温柔。 她的殿下,变得像换了个人一般,让她不由自主想要以生命来守护殿下。 踏雪之前一直以为,殿下就像春日暖阳一样温暖。可是今日,她听出了殿下的低落,听出了她的无奈,也听出了一丝难受。 原来春日暖阳一般的殿下,也有她的无奈。 “踏雪,你说,苏樱雪这么没用的一个人,怎么能够痴心妄想,守得住一切想保护的人呢?” 苏樱雪心中悲凉。 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异世界的规则面前,特别无力。 她是张素素时,被吸入异世界里,就只能成为苏樱雪,被迫接受自己的命运,去挣积分换能量。 没有人在乎她是不是愿意这般。 尽管她努力去做苏樱雪,可是她发现自己很没用。 那幕后之人如此嚣张,他们暗杀她,他们害得秋霜为了她而中毒昏迷不醒,他们甚至把那些军营里苟延残喘的南宫世家的老弱色衰的女眷活活打死,草菅人命。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这个苏樱雪,明面上是大盛皇宫应当最有权势,最受陛下荣宠的人,却护不住那些老弱妇人? 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很悲凉? ······ 苏樱雪鼻尖一酸,晶莹的泪光流下脸颊,她低声哽咽,“踏雪,是本宫护不住她们······” “踏雪,是本宫太弱了,所以只能眼睁睁看你们不断受伤······” “是本宫太弱了,所以,只有被他们那些人按在地上欺负的份······” “可是,哪怕他们把本宫扔下湖,派人射箭虐杀本宫,什么事冲本宫一人来,不好吗?” “为什么要迁怒那些无辜可怜的,南宫家的女眷?” “难道她们除了是南宫家族的人,她们就不再是大盛的子民了吗?” “难道她们的家族族人有罪,为什么要这些可怜的女子用一生的悲惨去偿还,连个苟活的机会都不给她们······” 苏樱雪忽得,泪流满面······ “殿下······”踏雪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少女,心中微叹,她的殿下,也只是个并没有多少成熟的女孩子。 “殿下,别哭······”踏雪温柔地看着苏樱雪,她伸出怀中的帕子递给苏樱雪,柔声道,“殿下,您在踏雪的眼中,是个可以努力成长为,能够护住别人的好殿下······” “殿下,你有一个很宝贵的东西,是很多上位者没有的······” “一颗赤诚之心,一颗发自内心,对下位者的怜悯与关怀之心,一颗想要守护无辜可怜之人的爱护之心,一颗想要守护大盛百姓的赤子之心!” 踏雪对着苏樱雪,柔声地道,“殿下,就这一点,您就是一位很好的殿下了!” 踏雪眸色温柔,心中感慨,殿下,您一定会变得强大,变得可以护住您想要护住的人! 第125章 对影成双,烛影落在地上,长长的两个影子相伴 “谁!”踏雪一瞬间神色冷凝,面色紧绷。 尽管四周一片漆黑,并未点灯。但踏雪感受到窗户开合轻微的声音,以及那人的轻微气息。 从气息来看,那人的武艺应该在她之上。 踏雪睡觉脸色苍白,她闻气息辨位,一把飞刀从袖中扔出迎着那人的方向去,一边自己往那方向赶,一边对苏樱雪叮嘱道,“有刺客,注意掩藏。” 苏樱雪闻言,瞬间脸色苍白。 苏樱雪吓得也不敢哭了,蹑手蹑脚摸黑爬起来,凭着熟悉度,钻入了大衣柜中。 她什么武艺内功都不会,如果真有有刺客,只能不给踏雪添乱。 苏樱雪躲在衣柜中,她手持一把玄铁匕首,这是今早踏雪给她防身用得。 她有些瑟瑟发抖,颤抖着看着衣柜的门。 衣柜门外,两具身影缠斗在一起,一黑一白,很快黑色的身影便占尽了上风。 只见两人互锁对方时,黑衣人一个手刀,打晕了白衣女子,将她抱起,放在桌案上。 黑衣男子小心翼翼地走入内室,他听见她微弱的呼吸在柜中。如今楚星沉得了了空大师真传的内功,有了功法的加持,他的听觉、视觉、嗅觉、轻功都比以往要好上一层境界。 寻常人的气息或者功力比他弱的练武者气息,根本逃不过他的耳。 隔着柜门,楚星沉感觉他往衣柜的方向走,柜内人听见他靠近的脚步声,气息有些紊乱起来,显然是越发害怕了。 原来,他的阿姊把他当作刺客了。 今日他在屋外听她俩的对话听了许久,才决定只身闯入。 她的阿姊这般伤心,可不得他这个阿弟,来好好宽慰宽慰。 他们之间才可以说些体己话,踏雪本身就是外人,他不能让她醒着。 若踏雪醒着,他怎么同她的阿姊亲近呢? 只是没想到,他的一番操作,吓到了他的长公主殿下。 楚星沉伸手,握住衣柜的把手,拉开左边单门的瞬间,一把锋利的匕首带着劲风往他胸口处插来。 一片黑暗中,唯有月辉照射在那匕首上,反光打在脸上。 楚星沉见状,身后虚退两步,一手迅速放开衣柜门,另一只手趁机握住她的阿姊的手。 楚星沉从怀中掏出一颗菩提子,用了内力从指尖射出,打在苏樱雪月辉下显得愈发白净的手腕上。 那菩提子命中的瞬间,苏樱雪只觉得手腕又麻又酥,根本握不住那匕首,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落地,叮当一声,似乎如同她坠落的心,那般绝望。 踏雪已经没有任何声响,守在屋外的暗卫都不曾拦住他,证明他是个极厉害的。 苏樱雪红了眼眶,又一次,她感受到和校场被那刺客虐杀时一般无助、害怕的感觉。 她至今都能清晰地记得,那人残忍、无情、冷血的那双眼眸。 苏樱雪在衣柜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心如死灰。她闭目,最后一刻还在用意识拼命呼唤沉睡的空间,可是她的空间依旧在沉睡之中,她感到灭顶袭来的绝望,如源源不断的潮水般向她涌来,灭顶的压抑与窒息感将她吞没······ 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闯入了开着的衣柜,借着月华,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须臾,那双手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道,一把将她拖出衣柜狭小的空间。 苏樱雪被拽出,拽入一个熟悉的,带着冷香的,甚至于碰上去有些冰冷寒意的怀抱。 那人一手握着她的纤腰将她搂在怀中,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带着灼灼鼻息,他那低沉沙哑的嗓音是那么令她熟悉。 他道,“阿姊······” “不是说,叫孤给阿姊报平安······” “怎得孤来了,阿姊却这般,泪流满面······” “是不希望孤平安?”楚星沉低声问,怀中的人,眼眶红润,两行清辉映月华,令人怜惜。 苏樱雪听见楚星沉的话,便认出了他。 “楚星沉······”苏樱雪听见他熟悉的声音时,忽得觉得,分外安心。 他是安全的。 苏樱雪莫名的只有这个念头,今日一日的担心与害怕,似乎在他完好地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瞬间,瞬间化为虚无,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心安。 她不得不承认,潜意识中,她慢慢开始信任楚星沉,慢慢开始关心他,担忧他是否安全。 “阿姊,我在······”楚星沉看着苏樱雪,将她抱得更紧一些,他伸手抚平她脸上的泪痕,轻柔地唤她。 这是他第一次,不称阿弟,不称孤,而是用得我。 就像寻常人一般,他抱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哄着她。告诉她,他一直会在她身边······ “阿弟,你受伤了吗?” “阿弟,他们找的是你吗?” 苏樱雪平息好情绪,泪眼迷离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已经将蒙面摘下,一张俊秀的容颜,展露在月华中。 “是,他们找的是我。”楚星沉低声道,“不过阿姊不必担心,我可以保护好我自己,也可以保护好阿姊。” 楚星沉看着苏樱雪,心中百转千回,所以,他的阿姊,方才也是在担心他,不是吗? “他们找的是你······”苏樱雪忽得想起什么,一边掀开他的两只衣袖查看,一边絮絮叨叨地问,“那你一定是受刀伤了······” “给我看看,严不严重?”苏樱雪低声道,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一刻,她都不喊本宫来伪装,而是直接以我自称。 当她借着月华撩开少年手臂的衣袖时,那几道触目惊心的手臂上狰狞的刀痕,露在她眼前。 “你受伤了?阿弟······”她莫名有些慌乱,“怎么伤得?” “有没有上药?” 苏樱雪看着那些伤口因为方才的打斗,伤口崩开渗出的血渍,心就没来由的一疼。 苏樱雪轻轻拉着楚星沉手,让他坐在床榻上,自己则是用火折子点燃床边的灯具。 幽幽明暗交织的烛火燃起,暖色的灯光照满原本黑黢黢的屋子,照在两人身上,格外温馨。 两个身影,对影成双,烛影落在地上,长长的两个影子相伴。 第126章 那阿姊,孤这一身刀伤,是不是也需要一些谢礼? 苏樱雪从妆匣子里翻出药膏,打开瓷瓶,轻柔地抓起他受伤的手臂,用药箱的纱布轻轻吸干他手臂上的血迹。 苏樱雪打开瓷瓶的盖子,净手擦干后,再用手指取出药膏,轻柔地替他上药。 那药膏冰冰凉凉的,带止血止痛的功效,楚星沉只感觉她的玉指沾了膏药,也是冰冰凉凉的,一下一下,轻柔地抹在他的伤口,像是抹在她心里。 直到她将他两个手臂的刀伤都上了药,她才柔声问他。 “阿弟,可还有别的伤口?” 苏樱雪的声音又柔又软,像是踩在棉花上的感觉。楚星沉听着她的声音,心中像是抹蜜一样甜。 “还有······还有一个伤口在背上,可能不太方便······”楚星沉闻言低语,他面色微红,许是她的身上太香,暗夜茉莉的幽香令他心醉。 许是她离他太近。她认真的面容,就在他的眼前,令他心动。 “这有何妨?”苏樱雪有些疑惑,她柔软的声音传来,她说,“转过去,阿弟,阿姊给你上药······” “总归又不是第一次了······难道阿弟还害羞?”苏樱雪冷声道。 “······”楚星沉闻言缄默不语,良久。 苏樱雪见状,有些不耐地催促道,“阿弟,你在发什么呆?” “转身脱衣趴床上······很快的一会儿就好······”苏樱雪催促道。 哪有像个小孩一样,上药上一半的?苏樱雪心中嘀咕。 楚星沉闻言,面色微红,他还是慢条斯理地脱去了外衣,转身将里衣的上衣解了扣子,躺倒在榻上,露出精干结实的背部。 纵横交错的陈年伤疤中,一道巨大的刀痕狰狞,刀口翻滚出内里的红肉,刀口的位置渗出了不少血染红了脱去的里衣。 苏樱雪用纱布沾了烈酒,一点点擦拭着刀口替伤口消毒。 然后再用手沾上那膏药,一点点抹上楚星沉背部的伤口。 直到所有的伤口全部被她细心地上好药。 苏樱雪让楚星沉起身,坐在她面前。背部那道伤痕太狰狞,苏樱雪犹豫片刻,还是给他缠上了一圈带药的纱布,防止伤口与衣服摩擦感染。 她趴在他窗前,用纱布给他的胸口背部缠上一圈又一圈,苏樱雪从来没有给人包扎过伤口,因而也不会打结。 她的鼻息随她的动作喷在他的胸前,她一边包扎上药,一边问他,“阿弟,是怎么受伤的?” 烛火微摇,忽得,一声灯芯燃烧的噼啪声,打破了夜的平静。 楚星沉声音沙哑,低语着讲清事情的原委。 他告诉她,他只替她救下一半教坊司的女眷,收容安置了。 他替她将那些被打死的女眷族人的尸身夺回了,安葬好了。 楚星沉只说了这两句,半句不提他办此事的艰险,可是苏樱雪还是红了眼眶。 他满身的刀痕,无一不是替她挨得? 他满身的刀痕,无一不是在说此番救人夺尸的艰险······ 明明她苏樱雪,才是那个该替族人盘算受伤的人······ 可楚星沉却是,默默的,只字不提地,替她去闯腥风血雨,替她去摆平眼前的困境······ 而她,什么也不知道······ 连他为他受伤都不知······ “阿弟······”苏樱雪忽得觉得心中酸楚,什么东西像是悄然击碎了她心中的坚冰,慢慢融化······ 苏樱雪忍住眼角的湿意,结束了最后一圈包扎,最后只能给他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她只会打蝴蝶结。 她将沾血的纱布扔入炭火盆烧了个干净,又将手净了,把一切药物纱布药箱统统归位。 还不忘给他倒了杯茶水,放在床头,递与他。 “多谢······”苏樱雪见他慢条斯理坐着喝茶,终于忍不住憋出一句感激的话。 “阿姊,不必同孤说谢谢······”楚星沉闻言,眸色在烛火映衬下显得忽明忽暗,他的眸子黑亮中,似一潭幽深的渊,掩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要说的······”苏樱雪却是率先打破了这无言的局面,“我不希望欠人情同阿弟,这样吧,若是日后,阿弟有需要阿姊的地方,阿姊答应阿弟一个条件。” “只要阿弟所求,一不伤害伦理天罡,二不要求阿姊背弃国与民,三不伤害阿姊的亲人。” 苏樱雪想了想,补充了一些细节,然后低头与坐在床榻的少年对视。 “你看,这样可好?” 苏樱雪话音刚落,她怔忪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一脸认真。 少年闻言却是面色瞬间苍白。 那一条条一句句,哪里是在道谢,分明是在与他划清界限! 什么欠他一个条件? 她分明是想还清算清与他的所有,可是她要与他如此清晰的界限做什么? 怕她的陌兄误会? 还是怕她不与他划清界限,她的陌兄会在意?以后影响她俩风花雪月,赏雪赏花品茶焚香? 楚星沉眸色冷冽,带着不悦,灼灼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女。 倏忽,他嘴角浮起一抹轻笑,楚星沉声音沙哑,他起身凑到她的耳旁,带些邪魅与沙哑的嗓音,一字一句地问她,“阿姊,就这么想与孤划清界限?” “可孤偏不想,就这样,如阿姊的愿······”楚星沉声音沙哑,他嘴角微扬,柔声问她,“阿姊的一个条件,只能抵扣安置族人与替族人收尸的人情,不是吗?” 苏樱雪闻言,觉得有理,她点点头。 “那阿姊,孤这一身刀伤,是不是也需要一些谢礼?”楚星沉声音沙哑,柔声问道。 他剑眉星眸,眸光锁着苏樱雪,眸色晦暗不明,淡然地看着她,不知在什么。 可是他的话听在苏樱雪耳中,分外有理。苏樱雪闻言,认真的道,“阿弟说得有理,确实还得另谢阿弟······” “可是阿弟,想要什么谢礼······” 苏樱雪的话还未说完,站在她眼前的楚星沉,展露一个带些狡黠的轻笑,他的眼眸深邃而又透着狐狸般的丝丝狡黠,让人防不胜防的感觉。 苏樱雪觉得有些不妙,可她还未反应过来过来,却被他握住玉腕,一把拉入怀中。 “阿弟······”她还没说完,那人已经铁臂禁锢着她的纤腰,抱着她一个旋转,被他牢牢地压在床榻之上。 第127章 他的嗓音带些魅惑道,不是阿姊,要还谢礼吗? “楚星沉······”苏樱雪有些害怕,他就这样在她近在咫尺的距离,烛光下,他的脸庞肌肤柔和似雪,剑眉星眸,挺拔的鼻梁和线条感十足的下颚线,墨发似渊,玄衣如墨。 “阿姊······”楚星沉就这样抱着她,他看见她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在他面前,看见她那双如水潭般清澈干净的眼眸,看见她精致高挺的鼻梁,看见她诱人的樱桃小嘴,看见她微微发白的脸,看见她有些慌张的眼神。 “你起来······”他压着她。他的鼻息喷在她面上,痒痒的。 楚星沉两只手压着她的两只手,用了巧劲,撑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阿姊······”楚星沉低头看向她,拉近同她的距离,他的嗓音带些魅惑,他道,“不是阿姊,要还谢礼吗?” 楚星沉看着她,轻声笑道,他如玉般的模样,此刻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灿若星辰。 “那阿姊的谢礼,孤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楚星沉笑着看苏樱雪,在她不安与略带慌张的眼神中,一点点逼近她的脸,对她那张诱人的,像是刚结的成熟的樱桃一般的唇瓣,封了上去。 “不······要······呜······” 楚星沉将苏樱雪所有的拒绝与嘤咛,全部吞入腹中。 他把对她想要划清界限的怒意,都融化在这场攻城掠地的吻中。 她不是想还他人情吗? 楚星沉心中冷笑,那他就让她用他想要的方式去还。 一个吻换一身伤,不为过吧······ 苏樱雪刚想推开,奈何楚星沉结实的身体压得她动弹不得。他双手与她十指相扣,牢牢将她的双手锁在头上两侧。 楚星沉这吻,带着令人不可拒绝的气势,他如痴如醉地扫荡她的每一寸,他将她所有的拒绝与不甘都化作沉沦,让她陪他一同沦陷在他的掌控之中。 “阿姊,为何还是学不会换气?” 苏樱雪不知道被楚星沉压着吻了多久,直到她感觉空气越来越少,被吻的喘不过气。 楚星沉才离开她的唇瓣,看她像溺水人忽然呼吸到空气一样,疯狂换气。 楚星沉嘴角绽放一道带些邪魅的笑,他将她两只手压到一只手固定,低头对着她的耳垂低语,“阿姊,没事的······” “阿姊若是不会,阿弟辛苦一点,多教几遍便会了······” 楚星沉带着笑意与戏谑的话音刚落,又是一个绵长与霸道的吻,锁住了她的樱桃。 方才的吻,如果说只是浅尝辄止,封着她的唇,不让她有所退让,一步步推进逼她被迫接受。 那么这一次,他的吻就像滔天巨浪,铺天盖地地袭来,让她退无可退,只得随着他的节奏,一同沦陷沉沦······ 连续吻了她两回,楚星沉离开她的唇的时候,苏樱雪只会像快要缺氧的鱼一般,大口呼吸······ 楚星沉看着她,她在他身下拼命呼吸喘息,求得空气。 楚星沉看着她因有些缺氧而变得潮红润滑的脸庞,不知怎么,就想起那春日桃花,灼灼其华,开到靡霏的美。 “阿姊今日的谢礼,孤很喜欢······” 楚星沉喜欢看她在他身下,绯红脸庞,轻声喘息的模样。 他带着一丝邪魅,在她耳边用有些魅惑的语言低语,“阿姊可要记好了,若是以后,再求阿弟办事,便准备好如此谢礼即可······” “只要阿姊愿意这般付出谢礼,那么······” “不论刀山火海,还是十八层地狱,只要阿姊愿意,孤就愿意替阿姊,上刀山,下火海,替阿姊闯一闯那十八层地狱······” 楚星沉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眸柔情似水,却坚定无比。 楚星沉把对苏樱雪的情谊,一丝丝一缕缕,一寸寸一条条,像是织入情网一般,织进望向她的眸光里。 苏樱雪不知是被他亲懵了,还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给吓懵了,她只觉得脑子是懵懵的,这剧情崩塌成这样了吗? “阿弟,你莫吓我······”苏樱雪眸色慌张,她听着他含情脉脉的话语,心中没有半分惊喜,只有害怕和恐惧。 苏樱雪的骨子里,是极其害怕楚星沉的存在的。就像老鼠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猫,就像兔子不可能爱上狮子。 苏樱雪不可能爱上楚星沉,因为小说原着里,她们八竿子打不着······ “阿弟,你如今只是年少轻狂,不知什么是喜爱,什么是感激······”苏樱雪有些头疼,她费尽心思地想要解释。 “阿姊的意思是,只是阿姊出于道义有时伸手照顾了你一番,你把对阿姊的感激之情弄混淆了,以为那是情爱,其实那只是感激······” 苏樱雪绞尽脑汁,给眼前闻言面色瞬间冷下来的楚星沉解释。 这是她结合原着剧情,与如今她变动的剧情,分析下来,得出的一个合理解释。 “阿姊这般说,可是觉得孤是不知,情爱与感激是何物?两者又有何区别吗?” “孤看上去,就这般蠢笨?”楚星沉声音沙哑,眸色沉沉若漆黑无星辰的夜幕。 楚星沉心中悲凉、怒意、失落、伤神,他所有的不满混在其中,最后变成深深的失望。 他就知道,他的阿姊,避他如蛇蝎。 即便他愿意为她披荆斩棘,他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闯十八层地狱。 即便他甚至愿意做她手中的一把隐藏的利刃,去替她做那些暗中筹谋的事,去成全她,去护着她。 她依旧是这般,在心底深处,在眼眸中,在她的意识中,明明两人近在咫尺,紧密相间。 她的心却拒他千里之外,隔了千山万水,隔了九曲银河。 而他,对她没有半分办法。 “阿姊,你说,孤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楚星沉怔忡着看着眼前的少女,终是轻声的叹息。 他到底多久,才能摘下她这只罂粟? “阿弟,你起来······” 苏樱雪见他神情松动,终于忍不住劝道,“你如今方上完药,不宜有大动作。容易裂开伤口。” “不如,今夜你就睡阿姊这,阿姊同踏雪回房歇息······” “晚一些,阿姊派个知根知底的小丫鬟来伺候你,可好?” 苏樱雪柔声劝道。 他们孤男寡女,不适合共处一室。 如今的楚星沉,血气方刚,容易冲动,与他一起,最是不妥。 第128章 阿姊。他眸色一黯,烛光下,显得格外的暧昧 “阿姊······”楚星沉闻言,眸色一黯,忽明忽闪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的暧昧。 “阿姊,旁人怎敌得过阿姊心细?”楚星沉沙哑而魅惑的嗓音拂在她耳畔。 “更何况,如此时期,阿姊还要一反常态睡踏雪屋内,可不就是明晃晃告诉秦家侍卫,阿姊房里藏着旁人?” “阿姊若是不喜阿弟,大可以把阿弟交于秦家手中,这样也好过阿姊讨厌阿弟,总爱避阿弟如蛇鼠······” 楚星沉说完从苏樱雪的身上起身,神色黯然地坐在踏雪的小榻上,躺平躺倒,他眸色清冷,淡淡地凝视着苏樱雪,嘴里话里却是幽怨与寂寥。 “总归阿姊心中,即便阿弟做了什么,都将阿弟当作小孩子······” 楚星沉闭眸,掩下一切情绪。他的双手却在衣袖中狠狠捏成拳,心中郁结。 明明他们都十指相扣,唇齿相间,亲密如斯。 明明她与他早就越过了姐弟的界限。 明明她明知他对她一片真心。 可她依旧满嘴道理,满嘴诡辩,解释他们不能在一起······ “阿弟······阿姊不是这个意思······” “此番是阿姊考虑不周······” “非常时期,应当非常应对······” “阿弟······” 苏樱雪闻言,想通了楚星沉的话外之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想解释,他却不给她机会。 楚星沉冷冷地睁眼,转过身去,背着床卧榻而眠,冷声道,“阿姊,早些休息······” “星沉今夜费尽心思才能回到阁中,如今正是秦家戒严时期,能少一事,则少一事。” “阿姊今夜便凑合一晚,星沉便宿在此榻上,也可守着阿姊······” 楚星沉柔声道,自己的女人还得自己劝,“留星沉宿在这,比踏雪在这更能护住阿姊······” “毕竟,阿姊也不想,来个如校场那般厉害的刺客,威胁你与踏雪的安危吧······” 楚星沉言之有理,苏樱雪心想,也对,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他愿意宿她屋里做保镖,好像怎么看,都是她有利。 “那便,辛苦阿弟了······” 苏樱雪终究是松口,允许她宿在她屋内。苏樱雪看着软榻上背对着她休息的身影,轻叹了口气。 她起身,从衣柜中取出一件厚兔毛斗篷,先给屋外趴睡在桌案上的盖上。 又回身,苏樱雪走到木柜中,取出一条薄锦被,替榻上的楚星沉盖上锦被,柔声唤他,“阿弟,冬夜冰寒,莫要冻着了······” 苏樱雪并未得到任何回应,她看着少年一动不动地卧睡着,心中百转千回,果然还是个少年,她方才又没说什么,他倒是还闹了脾气。 苏樱雪心想,她都没气恼他动不动欺负她,还亲她。他倒好,自己还先同她这个阿姊气上了! 明明今夜,怎么算,吃亏都是她这个女孩子好不好。 现代与异世界,两世以来的初吻,都被这个小兔崽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夺走了,她还没生气呢,他这个小兔崽子倒是生上气了? 苏樱雪心中有气,也只能微叹一口气。总归等到水波阁的诸事了解,回宫后得尽早替他安排通房事宜。 必要时,要不然,早些替楚星沉与苏璃月牵上线,到时候,他们俩干柴对烈火,男女主好上了,就没她什么事了。 苏樱雪心想着,终是吹了灯,拥被而眠。还不忘感慨一句,真是一个多事之冬······ 苏樱雪前边刚熄灭了烛火,黑暗中,楚星沉一双晶亮的眼眸,瞬间张开,澄澈明亮。 等到耳边传来苏樱雪均匀的呼吸声,楚星沉沉默着起身,他行至她身侧,钻进她的锦被之中,抱着她相拥。 他紧靠着她的脸,甚至可以嗅到她身上那暗夜茉莉的幽香。 她在他怀中睡得很安稳,睡着的她乖巧如兔,比醒着时的她,总想张牙舞爪的狸猫一般淘气的她,要乖上好几分。 楚星沉喜欢如今安静的她,他一手环着她的纤腰,一手握着她的玉手,十指相扣。 “阿姊······阿雪······” “究竟孤要如何做,你才能知晓孤的一番心意······” “究竟孤要如何做,你才会接受孤的心意······” 楚星沉看着她,双眸清明,偏执情深。他对着熟睡的她,轻柔地吻上她的额头,仿佛她是他世间的珍宝一般,极其珍惜······ ······ 第二日清晨,苏樱雪是被一阵食物的香味给诱惑醒的。 一大早,她睁眼坐起,发现踏雪与楚星沉两人,在屋内用了土色的泥炉,小火慢炖着一砂锅的鸡汤。 满屋肉香飘扬,把苏樱雪香迷糊了。 “这一大早的,就吃这么好?”苏樱雪柔声道。 踏雪闻言,走进内室放下帷帘替她梳洗更衣。 “今日楚皇子说,殿下最近消瘦了不少,定是这阁内伙食不好,便特地命人高价从厨房买了一只乌鸡,炖起来给殿下补补身体。”踏雪解释道。 “楚皇子一早就忙活开了,他吩咐了昨夜殿下睡得不安稳,让殿下多睡儿!”踏雪一边给她梳发,一边嘴碎。 “也好,他自个儿也需要补一补······”苏樱雪想起昨日他身上的刀伤,叹了口气。 明明最该补一补的人,是他吧。 可是闻言她又仔细地将脸对着那铜镜里瞧了又瞧,她瘦了吗? 肌肤似雪,五官精巧,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也并不瘦削。 她怎么看不出呢? 直到收拾好一切,走出内室,行至桌案前,才发现楚星沉准备了整整一桌早膳。 他见她行至,便趁热打了一勺鸡汤盛在瓷碗中,端到她的座位前。 “阿姊,刚煮好的鸡汤,趁热喝。”楚星沉眸色轻柔地看着苏樱雪,补充道,“阿姊不喜油腻,乌鸡上的油脂都被剔了,还加了除腥去油补血的药材,适合阿姊滋补身体······” 苏樱雪闻言,受宠若惊。 她捧起那个瓷碗,小心地舀了一勺,轻轻吹凉,轻饮一口,倒是肉香四溢,却不油不腻,闻着还有一些淡淡的药材香。 “确实好喝······”苏樱雪柔声道,“阿弟有心了······” 她何其有幸,未来的齐盛之帝给她炖鸡汤,说出去可以羡慕死旁人吧! 第129章 他看着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那腰更是细若拂柳。 “阿弟,你也快来喝,踏雪也一起!”苏樱雪笑着招呼道。 三人围桌而坐。檀木圆桌上,大大小小摆满七八个盏子,内里是各式各样热气腾腾的糕点,还有一小盅燕窝粥。满满放了一大桌。 “阿弟,你的伤未好,”苏樱雪也打了一勺鸡汤盛入瓷碗中,亲手递给楚星沉,柔声道,“你也多喝点鸡汤,伤口愈合的快······” “好。”楚星沉笑着接过。 三人就围桌而坐,边食边聊。 “今日可能出这院落?”苏樱雪淡淡地问道,她们已经被禁足一日了。 “小姐,不能,今早奴婢下楼已经去问过了,依旧不许走出西厢院落······” 踏雪柔声道,“今日的膳食,是楚皇子用银钱打点了送膳小厮,那小厮便在餐盒里,给咱们行了方便。” “谢谢阿弟······”苏樱雪闻言,眸色微动,她这个阿弟,似乎也是有用的。 “阿姊客气了,若是喜欢,多喝一些。”楚星沉看着苏樱雪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她整个人都没有几两肉,那腰更是细若拂柳,比刚离宫时瘦了一截。 再不补补,他看着都心疼。 “即是只封了西厢的院落门,那同在一栋楼,踏雪你待会儿将那鸡汤和燕窝打包起来,再挑些好用的糕点,给清茗阿姊送一些。”苏樱雪想了想,补充道。 “诺。”踏雪闻言照做。 “奴婢先去给清茗小姐送鸡汤,趁热饮用对疗伤更好。” 踏雪笑着提着食盒离开,屋内便只有苏樱雪与楚星沉。 楚星沉看她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那勺中吹凉的鸡汤,轻声地叹了口气,这般吃,可不得这般瘦? 再怎么吃,也吃不进多少东西。 果然才饮了小半碗鸡汤 ,苏樱雪就放下了手中的碗勺,她柔声道,“阿弟你多吃些,阿姊饱了。” “阿姊只喝这一点?”楚星沉眉头微皱,有些难以置信,“阿姊可是不喜欢星沉煮的鸡汤?” 苏樱雪闻言一怔,呆呆地抬头,回道,“不是,阿姊挺喜欢的。” “即是喜欢,便一碗都喝了,一滴不准剩下!”楚星沉闻言,眉头微皱。 “阿弟······”苏樱雪也有些为难,她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喝。一双水灵灵的眼眸望着他。 楚星沉并不动摇,见她不肯再喝,只得拿起她的碗勺,轻舀一汤勺,放在唇边吹了吹,凉了才喂至她唇边。 “阿姊,昨夜给阿姊把了脉,阿姊体内余毒尚未清干净。“ 楚星沉哄着她解释,“阿姊因中毒,体内气血亏空,身体虚弱。” “因此只有阿姊乖乖配合,星沉才可以好好地替阿姊调理好身体,把余毒清干净,不是吗?” 楚星沉将盛着鸡汤的汤勺喂在她唇边,她不吃,他便僵持着,一步不退让。 “阿弟······”她刚想开口反驳,楚星沉看准了她张嘴的瞬间,将鸡汤给她灌入嘴中。 她满满喝了一大口,抬头却看见楚星沉微扬的剑眉和带笑的眉眼,只能轻叹一声,果然是个少年。 她就没法和少年讲道理。 “阿姊,是要阿弟接着喂,还是阿姊自己喝完?”少年剑眉星眸,眸光坚定,眼里偏执情深,寸步不让。 这鸡汤,是特意炖给她补气血的,如今她因上次的刺杀与中毒,体内气血亏空,身体过于虚弱,暂时不宜······ 虽说如今他楚星沉也没有这般打算,但总得把她的身体调理好,做好准备吧。 万一到时候某日,两人真的修成正果,那她有个好身体,以后才能给他生个健康的后代,不是吗······ 昨夜她一遍遍的拒绝,倒叫他有些改主意了,或许,先替她把身体早日调理好,总没错······ 楚星沉掩去一切情绪,执着固执地与她僵持。 苏樱雪自是不懂楚星沉的心思,但她不想在小事上与楚星沉闹掰,终是顺着他的意思喝完了一整碗。 她方才喝完鸡汤,不多时,一个仆人进来将一切收拾好,杯盏碗筷撤下,铺上了文房四宝还有书籍功课。 ? 苏樱雪瞬间被这场景惊呆了,她不是被禁足在西厢院,可是这架势怎么看怎么不对? 苏樱雪脑中带着大大的疑惑,她不解地抬头看向安排一切的楚星沉,出声问道,“阿弟,这是何意?” 楚星沉替她将面前的文房四宝铺开,给她递了她离宫后未学的功课,打开她的课本,冷声道,“阿姊离宫许久,得抓抓学业。” “作为南宫世家唯一的继承人,阿姊这点学识可不够······”楚星沉冷冷地道。 再者,以后她若是做了他的女人,同他一起走那条荆棘之路,要同他执手前行,那她如今的能力确实还匹配不上他。 所以,楚星沉心想,作为一个合格的男人,也有义务去培养自己未来的女人······ 那就从六艺开始。 从这些宫规、礼仪、学识、权谋之术学起,若他日后手握权势,她也得有与他并肩同行,打理权势的能力。 ······ “如阿姊所见,这些日子,要将阿姊这些日子落下的基础,统统补上去。”楚星沉闻言,眸色坚定,无可退让。 他打定主意去磋磨打磨她,要将她从一块石料,雕琢成一块璞玉。 自然是下定了决心,改造她。 苏樱雪闻言,惊呆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楚星沉,有些不信他。 毕竟她好歹学了几个月,可楚星沉起步就比他慢,她根本不信两人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一丘之貉,同是学渣,哪来的他可以指导她? 笑话,她死都不学。 “阿弟说笑了,阿姊今日不想学······”苏樱雪刚开口,起身打算离开。 楚星沉一把抓住她的玉腕,又将她拉坐回去。 少年比他高出半个头,浑身肌肉结实,站在她的身后,眸色坚定冷漠,带着无法言语的偏执与执拗,冷声道,“巧了,今日阿姊背不完这篇策论,写不完这些题目。阿姊哪都去不了······” 楚星沉站在她身后,他一只手扶在他肩上,用了巧劲。她若安分坐着,楚星沉的手没有半分力道。她若想要起身,那千斤坠一般的力道便死死压制住她的小身板,她就是一点也站不起来。 第130章 他撕下所有弱势令人欺凌的伪装,他变得偏执、霸道 “阿弟,你过分了!”苏樱雪有些懊恼,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楚星沉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里既无夫子,又无人同吾讲解,学什么?不学······” 苏樱雪有些气馁,明明她是他的阿姊。在宫里,长公主殿中,他装得唯唯诺诺,令人欺凌,如此弱小可怜兮兮。 枉费苏樱雪还心疼楚星沉的凄惨境遇,她还心疼他。 可自打在水波阁遇见楚星沉之后,楚星沉便变了,他撕下所有弱势令人欺凌的伪装,他变得偏执、霸道,变得实力强大,变成一个极其强势的存在。 然后她苏樱雪和他楚星沉的地位就对调了,明明她一个长公主殿下应当风光无限,为所欲为。 可如今,她处处受制于楚星沉。 她的暗卫打不过楚星沉,她的实力不如楚星沉,她也没有楚星沉厉害。 每每和他对上,吃亏的只有自己。 每每被他压制得,她只能服软。 如今倒是好了,他连她读书也要管。 苏樱雪有些气馁,有些难受。 楚星沉或许没想到,她会不愿意学习。因为之前,也得她主动提及学习的。 他叹了口气,替生闷气偏开头的她翻开课本,用略带沙哑的嗓音慢悠悠地,站在她后头念着,解析着,文章的内容、释义、深意。 楚星沉一字一句地讲解,深入浅析。 苏樱雪闻言,看着书本,眼眸从最开始的难以置信,变成如今的惊讶。 她一直以为楚星沉是个同她一样的半吊子学渣,可是此刻的苏樱雪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 楚星沉的注释独到老练,知识串讲深入浅出,他的学识只怕不比她请的夫子差很多。总之,根本就不是同她一个级别的人。 “阿弟······”苏樱雪听他讲解完一篇策论,再次看向他的眼光,是震惊,是难以置信,是敬重。 原来这才是原着男主的真正面目。他那表面上任人欺凌、可怜兮兮、什么都不知的模样都是伪装。 实际上的楚星沉,帅气,身姿挺拔,武艺高强,势力强大,更重要的是,他居然精通六艺与权谋之术。 这般风华绝代、才学斐然、心思缜密的翩翩公子,才是他楚星沉。 “可听懂了吗?”楚星沉淡淡地道,他的话语不带任何情感。 他默默坐到她的身侧,拿起墨块替她研墨。 一边看她坐在案上研读课本,一边指着她面前他出好的试题,哑声道,“阿姊不是想要尽早学好六艺,重新进去聚贤雅舍学习?” “如今虽是在水波阁耽搁住了,但阿姊应当抓紧时机去弥补这些差距。”楚星沉难得温柔地道,“星沉之薄才,虽是抵不上清明先生的卓越学识,可若是辅导阿姊考上聚贤雅舍,应当不是问题。” 他淡淡地语气,仿佛考入聚贤雅舍只是吃个饭喝碗鸡汤那般简单。 苏樱雪看着眼前的楚星沉,她眼里忽得升起一丝崇拜······ 原来原着小说中的偏执男主,居然还是个潜藏的学霸。 “阿姊······” “阿姊······”楚星沉唤了她一声,却见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似乎是走神了,并未发现自己唤她······ 于是,只得加重声音,再唤她一声。 “啊?”苏樱雪闻言,有些怔忪地望向楚星沉。 “算了,”楚星沉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浅笑中带着几分宠溺,柔声道,“阿姊,你今日乖乖在屋内温书,不可乱走······” “午膳晚膳的鸡汤刚刚来过的那个小厮会送来,你记得无论如何,鸡汤是一定要喝完整碗的······” 楚星沉絮絮叨叨地叮嘱,眼眸中尽是细腻的,温柔的,对她的关怀。 “阿姊,你乖乖在屋内,孤今日还有些事要去处理······”楚星沉淡淡地同她说,他的眼眸望着她,缱绻而温柔。 “听话,夜里待孤归来,可要检查阿姊的功课······” “不准偷懒······” 楚星沉伸出一个骨节分明、纤细的手指轻点她的鼻尖。 他那淡漠疏离的面上,难得的展露一个温柔而温和的笑容。 “乖······”他的嗓音沙哑中带着几丝魅惑,富有磁性,很是悦耳。 “好······”鬼使神差的,苏樱雪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他的嗓音给蛊惑了,所以在大脑都没思考的情况下,居然点头答应了。 “那阿姊乖乖的,孤先走了······” 楚星沉见她懵懵的样子,觉得今日他的阿姊,当真有些乖。 他心中想得是,也好,只要他愿意在她身上花心思,日后他的阿姊,必然会是个可以同他并肩同行的女子。 他很期待,这样一个崭新是阿姊。 他也很期待,有一日能够和阿姊,执手同行。 有朝一日,她的阿姊若是完全的属于他,该有多好。 楚星沉这样想着,期待着,他轻柔地抚了抚她飘落的鬓发,绕到她的耳后。 “阿姊,好好学习。”他轻声叮嘱。 “好······”苏樱雪应允。 ······ 苏樱雪认真完成了楚星沉布置的课业。完成之后,她放下笔和课本。 她站起身,洗净手上干了的的墨汁,擦干之后,忽得听闻身后一阵奇怪的敲门声。 苏樱雪回头,走过去打开门,却看见陌云笙一袭女装,站在她面前。 “陌······”苏樱雪应当是完全没有想到,陌云笙居然会穿成这样,不得不说,陌云笙那张绝美帅气的容颜,忽的一瞬间扮成女子,除了个高了些,看上去也是个美娇娘。 苏樱雪的话才说了半句,就被陌云笙捂住了嘴,他进入她的屋内,关了门,方才放下捂住她的嘴的手。 “抱歉,阿雪妹妹······”陌云笙有些难为情,解释道,“或许吓到阿雪妹妹,但兄长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西厢院落和东厢院落一直禁严,若不是换成女侍的衣物模样,兄长根本无法溜出东厢院落,来西厢院落这边来找你······”陌云笙有些尴尬,他一个八尺男儿,最后只得做这般打扮,到真叫人难以启齿······ “陌兄,可是担忧阿雪的安危,才如此铤而走险?”苏樱雪轻声问。 第131章 多亏了楚星沉,她才可以和攻略对象共进晚膳! “是······”陌云笙低语,“阿雪接连二日没有任何消息,又听见秦家侍卫说抓了不少人,所以······” 陌云笙微红了脸颊,或许因为此刻身着女装的缘由,少了几分公子气,反而多了一点娇羞的感觉······ “陌兄,有心了······”苏樱雪闻言,很是感激。她没有想到陌云笙,原以为了她做出这般的牺牲······ “阿兄,不如换件衣物······” 苏樱雪轻拉他身上的衣袖,带他进了内室,放下帷幔,自衣柜中取出一套秦东的黑衣样式的锦衣,递与陌云笙。 “陌兄,这是阿兄的身量的衣物,你先换下,”苏樱雪淡笑着道,“阿兄的身量应当与陌兄差不多,权宜之计,希望陌兄不介意······” “多谢。”陌云笙笑着接过衣物。 苏樱雪走至外室,拉好帷幔。 不多时,陌云笙身着秦东的那件玄色锦衣走出来。陌云笙的一向喜爱偏浅色的衣物,白色、月牙白、浅雪白,不同的白色底料的锦衣。 陌家是大盛王朝京都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家,陌家名下的成衣铺便有一条街数量之多,因而陌云笙作为陌家家主的嫡子,可以说自小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来水波阁,单陌云笙一人出行,就配了四个丫鬟五个小厮。他身上的每套衣服,每日都是不重样的,包括衣物都是每日洗干净晒完,由他的丫鬟熏蒸好熏香,再熨烫平整送入他的雅间。 陌家的排场,并不比寻常的官家子要低。或许这是陌家的实力,也是陌家的头面。 今日陌云笙第一次穿玄色的衣服,但以他的身姿,穿什么都好看。 这件玄衣是不贵也不便宜的寻常料子,或许舒适度没有陌云笙平常的料子那般高,但是也是柔软的。 玄衣似墨,金线为竹,竹影萧瑟金线绣制,也算精巧。 陌云笙面容俊秀,仪表堂堂。苏樱雪第一次见他穿玄色如墨的锦衣,却依旧被他周身那种华贵、典雅的气势所吸引。 “陌兄,果然,穿什么都好看。”苏樱雪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陌云笙一番,此刻他早已洗净面上的伪装,却十分俊秀。 陌云笙见秦雪笑着,他也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阿雪妹妹,”陌云笙走至桌案前,却刚好看见上面翻开的书籍,以及写得满满当当的答卷。 陌云笙仔细地看完了答卷上的考题与答案,还有一两题她做不出是题目,眼眸带着极致细腻的温柔,笑着对眼前的少女柔声道,“阿雪妹妹,这是你答的?” “是,”苏樱雪对着陌云笙笑着道,“倒让阿兄见笑了,阿雪自幼读书不多,如今学得东西也算基础,不如兄长博学多才。” “阿雪妹妹,”陌云笙看着眼前少女干净、洁白的脸,她的五官很好看,今天不知是不是屋内加了炭火烘烤的缘故,显得脸上有些红扑扑的红晕。 陌云笙对秦雪的印象一直很好,邻家小妹般的干净、纯真,天真、浪漫,有时带一些些少女特有的温婉与灵动。 秦雪的样貌,说起来真的是那种让人见过之后,便不那么容易令人忘记的模样。 陌家府邸,陌云笙身边自小就有许多形容绝色的丫鬟出入陌府,入学堂后,他也见过不少世家贵女官家女眷,但所有的莺莺燕燕,就像是那姹紫嫣红的花园里面形形色色的花。美虽美矣,却唯独不是她。 陌云笙眼中的秦雪,便是那一株令人难以忘怀的栀子花。幽香而静谧,温婉而洁白,就像天上白月光,就像手中洁白玉,令人无法忘却的美。 “阿雪妹妹,只要愿意学习,不论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算晚。”陌云笙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少女,他亦回以温婉的笑容。 “既然阿雪妹妹想学,不如,阿兄便给你讲解一下。”陌云笙围桌坐下,展开她的答卷,拿出课本,对她的答案进行讲解与评阅。 陌云笙不愧是两年后高中状元郎的经世之才,陌云笙的讲解,独到又犀利,对她的策论的点评针针见血。 苏樱雪瞬间明白,自己和陌云笙的差距在哪里了。如果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便是她刚刚下载了一个叫王者荣耀的游戏,然后打完了新手教程。结果匹配的第一局,遇见了一个最强王者段位的对手,一对一单挑,然后······ 就是这种感觉······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苏樱雪觉得,课本还是写得太草率了,听完陌云笙的讲解,犹如醍醐灌顶,简直就是满分家教! 陌云笙给她讲解了答卷上不会做的考题,又讲解了她写得答案,如果怎么去写策论文章论点会更好更全面。 引经据典,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顺带,还将课本的这一篇与下一篇,都为她讲解了一通。 果然,在陌云笙的讲解下,苏樱雪再写那几道空着不会的题,就觉得简单多了,瞬间有了思路,提笔就写,写完了好不忘给陌云笙批改。 陌云笙笑着接过她的答卷,然后仔细地去看里面的内容,笑着拿起笔在后边给她进行批注。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极快。 小厮很快上门送了晚膳,恰逢苏樱雪做完所有的功课。 踏雪自屋外随着送膳小厮一同进来。踏雪上前收拾了桌面,小厮将膳食从食盒中端出,摆了满满一桌,而后关门离去。 “没想到,阿雪妹妹这屋的膳食,可比东厢院落的膳食好多了。”陌云笙见了满满一桌的佳肴珍馐,笑着道,“这几日秦家封禁,不让外边的人进来,也不让里面的人出去。” “原先还有自家小厮会外出采买些吃食,如今都得靠秦家小厮送得餐食,每日两荤两素,倒是精简。”陌云笙笑着道。 原来秦家小厮的配送是这般,苏樱雪淡淡看了一眼眼前的一桌珍馐,不得不在心中感慨,看来还是楚星沉有能力,不动声色地可以将势力渗透入秦家,看来,他这个阿弟,当真是不简单。 但好歹,得亏托他的福,她才能同攻略对象一起共进晚膳,苏樱雪心中美滋滋地想,楚星沉到底是办了一件好事! 第132章 楚星沉站在屋外第一次觉得,或许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 苏樱雪见状,笑着见着阿雪,她抬手给他亲手打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盛入碗中,递于陌云笙。 “阿兄即是喜欢,不如趁热喝一碗鸡汤。”苏樱雪淡笑着,介绍道,“这鸡汤不油不腻,适合温补。” “多谢阿雪······”陌云笙笑着接过,望着眼前盈盈笑意的女子,心中是百转千回的暖意,他的声音像是雨后初阳,温暖,干净的嗓音。同陌云笙的人一般,给人无限美好与温暖。 “阿雪,你也多喝些······”陌云笙伸手给她打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热气氤氲间,是陌云笙如玉般的手指。 他的手细长、骨节分明,白玉无瑕,仿若画中人。 苏樱雪不由得地有些看呆了。 她喜欢他的干净。 她喜欢他的温暖。 她喜欢他看上去一尘不染的谪仙模样。 她喜欢他为她端鸡汤时展露的温柔与暖意。 苏樱雪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一瞬间,鸡汤送到面前也恍若未闻。 她走神着不曾接,陌云笙也只是浅笑着端着,并不催她。 两人似乎隔着一碗鸡汤相望,像是沉浸在两人的世界中,感觉四周一切皆已经消散殆尽,只有彼此注视的目光。 从此,天地黯淡了色彩,世界的一切仿佛没有了颜色,只剩下他俩彼此对望的身影处,有一抹微光,笼罩着两人。 这微妙的氛围持续了许久,直到一道不那么和谐的声音,突兀的,沙哑的,带些愠怒的嗓音,冰冷地打断了两人的凝视。 “阿姊,陌兄······” “陌兄如何在这?这秦家的护卫,或许真是不够严谨,封什么呢······” 封什么呢······他楚星沉拦不住,是他武艺卓绝,可陌云笙明明就是个不会武艺的弱书生,这也封不住? “秦家的人,果然能力不行······”楚星沉悲凉的,带着愠怒地小声嘟囔。 楚星沉原本欣喜着推门而进,却生生站定在门口。 他的手上提着的是从长公主殿亲手替她带回的,她最爱的糕点与饮子。 甚至因为他让马车快马加鞭,那糕点还热乎着。那饮子装在瓷瓶中还有余温。 楚星沉一身玄衣小厮的模样,他发鬓上还沾着微微的雪渍,外头起了微雪,他为了早些回来,并未打伞,一路匆匆而行,走到她的屋内。 可楚星沉一路为她奔波而来,看见的却是她与陌云笙遥遥相望的剪影。 他以为他费尽心思为她赶上了饭点,一起用膳她会欣喜。 可不曾想到,他的费尽心思却是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原来今日这一顿膳食,只有他是被人遗忘的,多余的那个。 楚星沉眸色森冷地看着两人,他黑黢黢的眼眸此时紧紧地凝视着苏樱,他面色清冷,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此刻却是失去了熠熠光辉。 如同吹灭的蜡烛般,那眼中的满是希翼的惊喜,一点点流失落尽,最后只余深深掩藏的悲伤与卑微。 原来,其实苏樱雪,她的阿姊并不在意自己。 原来,他的努力在她眼中,不如那人送的一盏他命人煮的鸡汤。 原来,阿姊会这般在意旁人的示好,哪怕只是端一碗鸡汤。 原来,尽管他也做了同样的事,在阿姊眼中,却是什么也不是。 ······ 楚星沉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像冬日的冰一样,又冷又硬,还狠狠摔在了地上,碎成了百片千瓣,碎了一地。 屋内满地月华如霜,屋外满地白雪覆盖,唯有他的一颗心,如他这个人一般,在屋内炭火烘烤的温暖中,与屋外吹门凌冽的寒风中,瑟瑟交替,忽冷忽热。 苏樱雪很快被楚星沉那边的话语声吸引了,她转头看向楚星沉,看见他一身小厮的衣服,头顶与肩上,都覆盖了一层雪粒子。 苏樱雪见他浑身落了雪,站在那风口处,被萧瑟的冬风吹乱了发,显得有些狼狈的样子,顿时,心中有些心疼。 楚星沉昨夜一身的伤,今日也不知好好休养,到处乱跑,又淋了雪,万一冻冰了怎么办? 苏樱雪一时也没想起陌云笙端着鸡汤的碗,她眼中只有那个落了雪,站在门口的狼狈少年。 苏樱雪急急忙忙地走到少年的眼前,站在他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抹带着幽香的帕子,踮着脚尖,去扫少年头发丝上密密麻麻的雪粒子。 苏樱雪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块粉色的帕子,那块带着她身上一般香味的帕子。那幽幽如同暗夜茉莉一般,有着她体香的帕子。 苏樱雪神色温柔地,仔仔细细地擦去那些雪粒子。 踏雪见状,绕过两人,关掉了那大开的花格窗门,然后上前接过楚皇子手中的饮子瓷瓶和食篮子,悄悄退开放置桌上。 陌云笙见苏樱雪着急忙慌的离开,他端着鸡汤碗的手忽得一顿,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在心中泛起。 陌云笙回头看去,只见少女一路小跑,步履匆忙,衣裙因她的脚步,匆匆在裙摆开出翻腾的如花一般的褶皱。 他亲眼见到少女,跑到那有些狼狈的少年面前,站定,踮脚,掏出手帕,心疼又仔细地靠近他,替他擦雪。 陌云笙看到,少女的背影纤细美丽,一袭衣裙光彩耀人,哪怕只是背影,都是美的令人夺目。 可是那少女的眸光,此刻都在少年身上。 陌云笙从身后看不见她的容颜与神情,看不见她的眸光与眉目,可他可以想象,那是怎么样的温柔细腻的眸光,满是关怀······ 陌云笙没来由觉得心中微酸。他握着白瓷碗的手微微用力,指尖发白。 为什么,那少年明明长相平庸,陌云笙甚至想不出他叫玖什么,这样一个平庸朴实的少年,阿雪妹妹却对他这般关切? 陌云笙觉得,此刻他们的两人,有一道他走不进的屏障。 陌云笙扬起一抹苦笑,最后还是平静地将鸡汤碗放在秦雪的位置上,掩下所有的情绪,柔声道,“阿雪妹妹,玖兄,站着多累,快来入座用膳······” 苏樱雪仔细将楚星沉身上肩上的雪,背上衣袖上的雪慢慢擦去,擦干净后。 苏樱雪拉着楚星沉微微被雪打湿湿透的衣袖,拉着他走入室内桌边,柔声道,“阿弟,入席了。” 第133章 陌云笙见状,收回了递出一半的杯盏,放回自己面前 “阿弟,你刚从外边回来,外边风冷雪冷,你身上衣物又多被沾湿了,这个位子离炭火近,你坐这······” 苏樱雪拉着楚星沉,带他到离炭火最近的位置,柔声道。 三人入座,踏雪点燃小泥炉,将瓷瓶中的饮子倒入小泥壶中,将饮子加热。暖橘色的炉火,慢慢地煨着那浅色的白泥壶,里面的饮子加热以后,冒着咕咚咕咚的小水泡。 (宝子们,解释一下:宋朝时,古人会把茶饮或者饮品称作饮子,比如紫苏饮,就是宋朝的特色饮品。) 踏雪见饮子热好了,拿出杯盏,倒好饮子给众人。 “紫苏饮,阿姊试试······”楚星沉伸手,取过一杯,放到苏樱雪面前。 陌云笙见状,收回递了一半的手,最后把杯盏放在自己的面前。 苏樱雪拿起杯盏,轻饮一口,忽得发现,这味道,如此熟悉······ “阿弟······这是······”苏樱雪抬头,望向楚星沉。 这饮子,是长公主殿的味道是夏荷的······ 苏樱雪鼻尖一酸。 她想起长公主殿,想起夏荷那一手厉害的糕点与茶饮子的手艺,想起秋霜的谨言慎行为她盘算,想起冬雪的巧手匠心,想起春风一直以来细心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这是最爱的味道。原来楚星沉今日回宫办事了······ “阿姊,做茶饮子与糕点的故人,托阿弟给阿姊带句话,她们一切安好,阿姊莫担忧······”楚星沉见状,柔声对她低语。 “多谢······阿弟······”苏樱雪忽得心中乱乱的,她有好多关于长公主殿的事想去问楚星沉。她想问秋霜的毒解了吗?想问她们能否安稳? 千言万语都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悄悄咽下。 因为苏樱雪自知她不便在此时在饭桌上谈起此话题。在陌云笙面前,她如今是秦雪。是秦家旁支的庶女。 而此刻,她苏樱雪在秦家的势力范围内,秦家人与四大世家,一丘之貉。若是暴露身份,有如羊入虎口。 所以得需谨言慎行。苏樱雪不想牵连陌云笙与楚星沉。 苏樱雪也不想牵连跟她同来的秦东踏雪与旁的暗卫内线。他们陪她一起来,若她身陷囹圄,只怕他们只会以命相护。 一顿膳用得七七八八,眼见夜色越来越晚,楚星沉看着苏樱雪的眸光明明灭灭。 “既已夜深,陌兄,不如由玖某,带陌兄趁夜色离开。”楚星沉面色清冷,冷声冷语。 “也好······”陌云笙闻言。 只是,如何出去? 秦家侍卫守在西厢院落。所有秦家出入的小厮皆有秦家令牌。 陌云笙双眉微皱。 他可没有小厮的行头与秦家的令牌。 楚星沉闻言,唤了小厮送来行头,递于陌兄,冷声道,“陌兄不如去内室换了,玖某在此等陌兄。” 陌云笙闻言,取了行头换好装,同楚星沉一同, 离开西厢院落的雅间。 楚星沉取了空食篮,陌云笙取了空瓶子,两人即便穿了小厮的行头,依旧是掩不住的华贵之气。 “阿姊,早些进屋,莫送······”楚星沉见苏樱雪送在冬风里。她只着了单薄的锦衣。楚星沉怕她冻着。 “阿雪妹妹······”陌云笙刚想开口劝她回去,可忽然被楚星沉的声音打断。他只能吞下到嘴边的话,只剩下一句阿雪妹妹。 “好。”苏樱雪点点头。她目送两人远去,方才进屋。 屋外长廊的灯笼明明灭灭,她亲眼看着那一双人安全走过秦家侍卫的盘查,向篁园而去。 “小姐,”踏雪拿了披风给她穿上,柔声道,“夜里风寒,进屋吧。” 苏樱雪回屋,踏雪将一张小纸条从一颗黑丸中剥开,递给苏樱雪。 “殿下,宫内咱们的人传来的消息。”踏雪递上纸条。 苏樱雪展开一看。 楚皇子携殿下的香囊入殿,医治了秋霜姑娘。姑娘如今已然苏醒。 楚皇子还派了一名暗卫守护长公主的主殿,此暗卫能替秋霜姑娘清理余毒治疗身体,请殿下放心。 苏樱雪看了纸条上的内容,看完后将它扔入燃烧的炭火中。炭盆内炭火明明灭灭,很快就把纸条瞬间烧完。 “香囊?”苏樱雪心中微微有些疑惑。哪来的香囊?她似乎并不记得自己送了他一枚香囊。 可若不是她的贴身之物,她的人又怎会允许楚星沉救治秋霜。 “殿下,会不会是······”踏雪脑子灵光一闪,不知为何,她想起那日,殿下叫她满柜子翻找的那枚香囊。 苏樱雪见踏雪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忽得也突然想起来了,那枚忽然间消失的香囊······ 那枚香囊,是春风亲手所做,自然,春风她们都认得这香囊的针脚与绣样。 那枚,本来苏樱雪拿来给陌云笙做彩头的香囊,居然在楚星沉手中! 原来从那么早的时候,楚星沉就已经,入她房中如无人之境······ 苏樱雪想通了始末,却有些欣喜不起来······ 如今的楚星沉,尚且没有动她性命的意思,可若是有一日,他变得如同小说世界中一样,偏执、病娇、狠决、杀伐果断。对她起了杀心呢? 苏樱雪瞬间感觉后怕,面色苍白。 她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心中感慨万千,为什么她张素素,要这样胆战心惊地过着异世界的每一日······ “踏雪······”苏樱雪有些害怕地道,“能不能,那种比之前那个,一沾上一闻到就会四肢无力,直接晕厥的药粉,再给本宫多配些?” “还有,能不能,给本宫做一些那种适合本宫这般,不会武艺,跑不快的废柴,一些很厉害的淬迷药或者毒药的暗器······” “比如,暴雨梨花针?” 苏樱雪想了想,忽然想到电视剧中,一种江湖中极有名的暗器。她一脸认真地看着踏雪,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暴雨梨花针?”踏雪看着眼前郑重其事的苏樱雪,心中却是极其疑惑。 那是什么针? 被雨水泡过的针?带着梨花香的针?再淬毒?淬麻药?可是谁家暗器,还泡水熏香?踏雪不懂,也想不明白。 苏樱雪感觉到踏雪眼里的疑惑,大概这边没有这种暗器。她轻叹了口气,那暴雨梨花针没有,袖箭呢? 第134章 总归陌云笙与他的阿姊,有缘遇见,也是无缘同行 “那,那有没有,那种又小又便携的,杀伤力很大的,袖箭?”苏樱雪想了想,就差手舞足蹈地演示比划了。 “殿下,你不用讲解,那个有······奴婢知晓那是啥······”踏雪严肃地道,或许暗卫当久了的缘故,踏雪总是不苟言笑,一脸严肃。 “只是若是殿下想要,或许也得等上一阵······”踏雪一脸认真同她解释,“殿下,若是殿下想要暗器锋利,合适,就要玄铁打造,适合殿下使用。” “袖箭寻常兵器店虽有,但民用所铸,并不精良。” “殿下所需,踏雪谨记。今日便命人去寻最好的玄铁去为殿下打造。” “如此,便好。”也不急于一时,毕竟楚星沉五年后才会杀她。 如今的楚星沉,这般的少年郎,似乎,对她没有小说中那般的敌意。 但是,左不过张素素是个心思缜密,又信任度极低的人,她骨子里,是淡漠疏离薄凉。 虽然异世界有人真心待她好。 可是她的心之所往,还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现代,还是父母养育她的恩情。 来这小说世界这么久,她甚至都不敢细想,不敢细想她妈妈这样一个从小呵护她,围着她转的人,见到她离了灵魂的躯体,得有多难受······ 在现代,明明她已经二十了,她的妈妈苏明月女士还总把她当小孩一样,担心她换季衣穿不暖,担心她在大学不好好吃饭,担心她这担心她那······ 苏樱雪瞬间红了眼眶,其实她真的不敢回想,她不知道她被车撞飞的事,被苏明月女士知晓,她得有多心疼。 苏明月女士大约会对着病床上的她的那具因车祸伤痕累累的身体,而心疼的哭得泪流满面吧······ 还有张海城先生,他那个一板一眼的老父亲,平常总是板着一张严肃的脸训斥她,觉得她处处不乖,觉得她哪都不好。 觉得她张素素自小成绩不算好,没有别人家的女儿乖巧,不像邻居王阿姨的女儿自小是学霸。 张海城先生自小都爱训斥她,所以她也不喜张海城先生,她的父亲,那般喜爱训斥她。 她有时候急了也同他因为一点小事开始吵架顶嘴,直到两人一句塞一句的狠话,吵到张海城要将她赶出家门。 车祸前的那夜,她就是同父亲大吵特吵了一架,她气的拎起包带上手机,打了滴滴就跑出家门,才和室友去唱歌。 张素素也没想到,唱歌时她赌气没有接苏明月女士和张海城先生打来的十几个电话。 最后,在马路上,苏明月终于打算接苏明月的电话时,她刚低头划了接听,下一秒,跑车飞驰巨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撞飞。 她终究是没有接到苏明月的女士最后一个电话。 她终究是来不及,同张海城先生说一句道歉。 其实这么久来异世界,身为苏樱雪是张素素,每日都会想起那最后一通电话。 如果当初的张素素没有赌气,在ktv就接了他们两人的电话,是不是如今的苏明月女士不会哭得厉害些? 如果当初的张素素没有赌气拿包就跑出家门,是不是如今的张素素依旧在张海城先生和苏明月女士身边? 每每思及,张素素都心痛似绞,她真的无法原谅如此任性的自己。 在张素素心底,她觉得张素素变成苏樱雪,是她的错。 是上天惩罚她张素素,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比苏樱雪幸福太多,她张素素有一对爱她至极的父母。可苏樱雪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兄长。 也正因为成为苏樱雪之后,张素素觉得自己一瞬间成长了不少。 她好像已经不是那个还在父母羽翼下自在任性生活的大学生张素素。 而是一个懂得知晓自己反思反省的张素素。 ······ “殿下······”踏雪不知苏樱雪为何伤感落泪,她只是默默地递上一块锦帕,然后默默地站在苏樱雪身边。 不管怎样,她会一直守护殿下,站在她身边。 ······ 楚星沉与陌云笙并肩同行,走在篁园的长廊上。不知何时,外边的夜空中飘起了鹅毛雪,纷纷扬扬,似谁扔了一把杨柳絮,随风飘飞。 “陌兄,”楚星沉哑着嗓音,他话语冰冷,冷声道,“陌兄,玖某有一言,想要劝告陌兄。” “阿姊,她不是陌兄可以染指的人,希望陌兄,从今以后,离阿姊远一些······” 楚星沉冷声冷语。他明明如今做的是玖相仕那般平庸的面容伪装,可不知为何,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华贵之气,令他这句话,显得十分有底气。 “玖兄,”陌云笙闻言,冷淡疏离的对他回敬,陌云笙不卑不亢,不退不让,“玖兄,可是在云笙心中,你的意思,不能代表阿雪妹妹的意思······” “若此话,阿雪妹妹来说,云笙自当避让,成全阿雪妹妹······” “可若此话,是玖兄所言,那么云笙不会退让半分······”陌云笙不卑不亢,句句掷地有声。明明谪仙一般的人,可不知为何眼里、面上竟有了凡尘执念。 “陌兄······”楚星沉在衣袖中握着食篮把柄的手紧紧地握住,又慢慢地松开。 楚星沉面色如常,他又回到那个清冷疏离的楚星沉,用最淡泊的语气说出最执念的话,“可惜,陌兄······” “或许很快你就会发现,你那些所谓执念,最后只会化作镜花水月,一场空······”楚星沉嘴角微扬轻笑,区区一个商贾之子,也敢惦记长公主殿下。 很快,等到他替阿姊收拾完宫中那些不规矩的人,等到赏梅宴宴席散去,他的阿姊同他一起回到宫中,此生阿姊与他永不复见。 最后,即便阿姊有些许动情,那又如何? 此生不见,她最后只能见得,只有他。 少女怀春哪个少女不怀春? 可那少女的心动,也会随着长久的岁月漫长而过,最后被岁月磨平心间悸动,最后化作波澜消散于岁月长河。 楚星沉这般想着,忽然也就释怀了。 何必呢,总归他陌云笙与自己的阿姊,即便有缘遇见,也是无缘同行。 阿姊只会与他,携手同行,十指相扣。 第135章 本宫给你最后一个尽忠的机会 “你们两个,一个两个都是废物,半点都不让人省心······”轩辕洛珊坐在那凤座上闭目,她的婢女给她按着太阳穴,她的声音满是疲惫。 “秦镇,你求本宫给你一次机会。”轩辕洛珊冷冷地道,“可本宫给你机会,你却不珍惜啊!” 轩辕洛珊忽得睁眼,一顺手将一堆折子,劈头盖脸地扔到秦镇的脸上,“水波阁内鬼抓不着,你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将本宫的令牌拿到水波阁狐假虎威!” “那些权臣达官之后,哪个是你秦家惹得起!你倒好,拿了本宫的令牌狐假虎威圈禁了那些世子贵女,如今这些弹劾本宫与秦家的折子,看见了吗?”轩辕洛珊眸色冷冽。 “你还擅自弄丢了南宫世家的女眷,丢了一张制衡苏樱雪的底牌,本宫要你这无用的狗有何用?”轩辕洛珊眸中冷冽,今早她被陛下耳训面斥,训她身在内宫,却伸手染指朝堂,插手秦家之事。 世家与后宫联手,本是朝廷大忌。偏偏这回,轩辕洛珊倒叫人抓住了实处。秦镇这个老狐狸,故意在此时候,用她的凤令将秦家与她绑在一起。 这下,她想独善其身,确是不再可能。整个朝堂都已认为轩辕世家、秦家,还有她轩辕洛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如今,秦家圈禁水波阁,整个朝廷内弹劾秦家与皇后的折子简直要压不住了!苏秦淮一下朝便气势汹汹赶来,罚她在宫中为先帝抄写佛经三月,罚俸禄三月。 “秦镇。”轩辕洛珊冷冷地起身,看着伏地不断跪拜求饶的秦镇,冷声道,“你最好,告诉本宫,你如此大动干戈,赔了夫人又折兵,你是查出些什么了······” “不然今日,即是你如今使了心机,本宫不能将你与秦家真的如何······”轩辕洛珊冷笑道,“但这后宫之中,有多少阴私酷刑是你所不知的?” 轩辕洛珊冷冷地看着她,毫无半点母仪天下的温婉与宽容,她眸色似淬毒的箭,凌冽狠毒。 她几乎毫无感情地道,“秦镇,本宫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你看上去全须全尾地走出本宫的宫殿,然后,半个月后,令你悄无声息以一千种不同的死法死在秦家。” 她狠狠一脚踩在秦镇受伤的那只手上,不断碾压,直到将他的手指骨踩到粉碎。 轩辕洛珊方才解气地道,“你懂了吗?” “本宫碾死你,碾死秦家,就像打死一条不中用的狗一般,悄无声息,如此简单······” 秦镇忍着手上的剧痛,不断磕头求饶,“娘娘,娘娘,是刘世家!” “臣的人本来设局在马车内设伏,被一撮黑衣人引的跑远了些!” “哪知中了一帮黑衣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把教坊司的女眷都救走了!” “但是那些黑衣人百密一疏,拉下来这东西!”秦镇递上了一枚刘家世家的密令。 每个家族都有自己家族的私卫与私令。这世家私令只有当家家主的亲军所有,旁人无从得知。 “刘家世家,这些年权势声势财富都有迎头而上的趋势······” “如今,便连百姓都在口口相传,听说刘家不日就将取代轩辕世家,成为大盛第一世家······” “娘娘,秦家在四家之中,属于微末之位,自然没有刘家世家的勃勃野心!” “臣惶恐,请娘娘明察,或许刘家借此机会,假扮长公主殿下的人,先火烧宝塔得秦家那份部曲与财富······” “再命私卫伪装长公主殿下的人,将对秦家做下的祸事嫁祸给长公主殿下,如此一来,即可以挑起您与轩辕世家,对秦家的不满······” “又可以一箭双雕,挑拨秦家与娘娘的关系,趁娘娘无瑕顾及刘家世家时 借机悄悄壮大自身实力!” “刘家世家之心,若属实,其心可诛!” 秦镇忍痛磕头,直到额头磕出血,依旧不敢停,一边磕头,一边辩解。 秦镇原本对刘家令牌出现在那也倍感疑惑,他也不信行刺之人会这么傻,带着这令牌来做这等事,还将令牌落在现场。 可如今,轩辕洛珊对刘家的忌惮与怀疑,反而是救秦家与自己的一剂良药。 刘家这些年势头正盛,轩辕洛珊为人高冷、骄傲,她习惯了做第一世家高高在上的嫡女,最忌讳旁人说的那些动摇轩辕家地位的言论。 如今他的一席话,真假掺半,却是像一根针一样,狠狠扎入轩辕洛珊的痛处。 轩辕洛珊表面温和,母仪天下。实则暗里凶狠毒辣,心眼极小,不愿容人。 以他秦镇对轩辕洛珊的了解,一个早已元气大伤的破落秦家,和一个不辨忠奸的刘家,或许祸水东引,还能夹缝求生。 果然,轩辕洛珊面色幽冷,她狠狠地一脚踹在秦镇的背上,将他踹倒在地,冷声道,“既如此,秦镇你办事不力,便赐你脊杖二十,打完在离宫,替本宫去查清楚。” “本宫要的不是假如,而是切切实实的证据。” “本宫给你十天时间,若没有证据,那么,秦家监守自盗,便从此,离开大盛京都的棋局吧······” “诺,谢娘娘,谢娘娘······”秦镇磕头谢恩。 “你等将他带下去行刑。”轩辕洛珊冷冷地道。 处理好一个,另一个早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正是申如海。 “申如海,上次你坏了本宫的事,这次,你不仅没有杀了苏樱雪,毒杀不成,刺杀不成,还打草惊蛇了!”轩辕洛珊冷声道。 “如今,整个长公主殿被陛下的人围的铁桶一般,本宫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听你这蠢笨如猪的庸才谋划?” 轩辕洛珊冷冷地看着申如海,没有用的狗,留着,也是没有用。 “娘娘,娘娘,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轩辕洛珊闻言,嘴角微扬。 “再有一次机会吗?好······本宫给你最后一个尽忠的机会······” 轩辕洛珊冷笑道,她凤眸微斜,眸光狠毒如蛇蝎,慵散地道,“出来吧,该你做事了······” 轩辕洛珊的话音刚落,一道玄黑色如同幽灵般的身影出现,一颗毒药干净利落地喂进那还在跪地谢恩的申如海嘴中。 第136章 原来,阿姊只是想赢?楚星沉推门而入,听见这话 “娘娘······您······奴才······对娘娘······忠心耿耿······”申如海被喂了毒药之后,一边吐着黑色的血,一边面色青紫,抓着自己的喉咙,痛苦而又断断续续地,不解地追问。 “是啊,”轩辕洛珊冷笑道,“所以本宫,才让你,死得其所······” “只有你申如海畏罪自杀服毒死了,你才能做这罪魁祸首······” “因为苏樱雪她夺了你的内监司司长之职位,所以你怀恨在心,对她屡屡刺杀不遂······” “最后在内司监查到之际,你眼见大势已去,服毒自尽······” 轩辕洛珊一边笑着,一边轻蔑的道,仿佛那人在她眼中,只是一条狗死的物尽其用般。 “只有你死了······本宫才能摘的一干二净······” “这苏樱雪命大,那就只能你这没用的狗,去死······” 轩辕洛珊冷笑着看眼前死状凄惨,七窍流血的申如海,冷声道,“他的尸体,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眼前的男子,身如鬼魅,蒙面,露出一双狠毒阴森,冷血无情似毒蛇的眼眸。 他的眼眸里,除了冷血,便是极深的仇恨。 “本宫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你与南宫世家的血海深仇,总有一日,本宫会给你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如今多事之秋,苏樱雪既然命大,便让她多活一些时日······毕竟陛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何必为了一个苟延残喘嚣张任性的废人动气呢?”轩辕洛珊看着男子的眼眸,带些怜悯,“何况,你不是已经射了几箭解恨了吗?” “若是不够,以后,总有机会,待本宫与太子大权在握,本宫将她给你抓来,让你射着玩······” “你就把那小贱人,射成一只刺猬好不好?” “又或者把她活着剖皮,再抽筋,在砍断四肢,大切八块?” “这世上刑法千千万,可不总有你解气的方法吗?表兄······” 轩辕洛珊眸色微动,她痴迷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她一反常态,毫无庄重,有些偏执与疯狂。 那是她自幼青梅竹马的情郎,若不是当年南宫世家与轩苑世家互相斗法,牵连到表兄一族,她或许都不会成为皇后。 如今,表兄被灭全族,只余他一人像影子一般,只能活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 轩辕洛珊这辈子,都忘不了,她与表兄一生苦痛的源头,是南宫世家。 那么,南宫世家欠的账,迟早有一日,他们会向苏樱雪清算······ ······ 雪天天冷,苏樱雪睡在屋中,虽然屋内烘烤了炭火,床上塞了数个汤婆子\\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殿下,”踏雪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在炉子上的紫苏饮。 “可是想回宫了?”踏雪柔声问道。 “若是殿下想回宫,踏雪可以安排。” “不是,”苏樱雪淡淡地叹了口气。 “踏雪,这一直被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一直封着,不进行赛事,唉,本宫何时能进前五?”苏樱雪闷闷不乐。 “原来,阿姊是希望赢?”楚星沉推门进入,听到的便是这句话。 如今这一日日的,他老是趁夜色,仗着自己武艺高强,从窗外悄然跃入,和刺客一样,老是冷不丁吓她一跳。 “阿弟?”苏樱雪抬眸见他,有些责怪到,“半夜不睡,穿这么件小厮的单衣,冒雪而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樱雪见他满身满头是雪粒子,往屋内走来,心中便是微怒。 “楚星沉,你可知,你身上还有伤,若是冻着怎么办?” “这样上蹿下跳,和猴子一样,若是伤口裂开怎么办?” 苏樱雪绷着一张脸,她随意披了个披风走到他面前,拿出锦帕,替他扫雪粒子。 楚星沉闻言,烛火明灭中,楚星沉看见她虽然满嘴都是指责和嫌弃,可她哪一句不在关心他。 忽得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冷了。 “阿姊,”楚星沉柔声地看着苏樱雪,“这是给阿姊送来清余毒和调理身体补气血的药丸。” 楚星沉递出一个瓷瓶,柔声道,“方才溜出去,配好药,如今特殊时期不便煎药,便做成了药丸。” “阿姊每日都服,一日三次。”楚星沉看着苏樱雪的眼眸里,满是温柔。 “两个月,阿姊的身体便会恢复如初······”楚星沉看着苏樱雪接过瓷瓶,放在手中瞅了瞅的模样,眸色忽得变得晦暗不明。 “阿弟,你的耳垂怎么红了?脸也红了?”苏樱雪将药瓶收下,抬眼却看见楚星沉的脸,居然红了。 她第一次见他脸如此红,莫不是冻的发烧了? 苏樱雪心疼地伸出手,一手去摸他的额头,一手摸自己的额头,一边感受,一边嘀咕,“不烫啊······” “那为什么脸这么红?” “连耳垂都红了······” “阿姊······”楚星沉闻言,面色越发红了,他伸手抓住她乱摸他额头的手,用力拉下,神色不自然地道,“阿姊······” “阿姊今日还未帮阿弟上药······” 楚星沉眸光晦暗不明,面色却是淡淡的,甚至还带点可怜兮兮的意味。 “阿姊······” 楚星沉又低声轻柔地唤了一声,似在,撒娇? 苏樱雪微皱眉,但在他心里,如今的楚星沉,便是个小破孩。 撒娇,也是该撒娇的年纪。 苏樱雪心中深感欣慰,终于她的男主不再像原着小说中那般冷酷,病娇,反而有了一点人情味。 好好好,苏樱雪已经把楚星沉,有一点点带回正轨了!她觉得自己的存活率蹭蹭蹭往上涨! 她心甚悦! “好好好······阿姊替你上药······”苏樱雪笑着牵着他的衣袖,带他到小榻上。 “殿下,您乃千金之躯,怎可同他人上药?”踏雪面色微变,站到苏樱雪与楚星沉中间,隔开两人。 “没事,昨日,本宫刚给阿弟上过药······”苏樱雪淡淡的道。 上药,不是很正常吗? 踏雪还想说些什么,楚星沉在踏雪耳边不远处,用只有他与踏雪能听见的声音,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话。 苏樱雪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是看见楚星沉说完,踏雪的面色,忽得红了。 第137章 楚星沉道,孤说,昨夜阿姊临幸了孤······ 踏雪脸颊微红,神色躲闪,极不自然地憋出一句,“殿下,既如此,踏雪今夜先告退了······” 踏雪走到一半,欲言又止地回头,终是憋出一句。 “殿下若是需要水,随时唤踏雪。踏雪今日,住耳房候命······” 然后,就见踏雪逃也似的离开。 苏樱雪有些困顿,要啥水呢? 她今日不是想喝饮子,炉上用碳的余温温着吗? 有饮子为何要水? 楚星沉见状,嘴角微扬,见她疑惑不解,确是若无其事,自个儿便脱了上药拿出药膏递给苏樱雪。 “阿姊······”楚星沉声音低沉,轻声温柔,带着些许眷恋与撒娇的那味儿。 “上药了······” 楚星沉将药瓶递给苏樱雪,苏樱雪接过,便开始仔细地替他上药。 “好了,反身对阿姊坐,背上的伤口,也替你换个药和纱布。” 苏樱雪看着星沉,柔声道。 却见楚星沉也在看她,眸光晦暗不明,明明灭灭,似屋内一闪一黯的烛火,令人捉摸不透。 苏樱雪小心翼翼替他上药换纱布,缠绕纱布间,有些心不在焉。 苏樱雪终于忍不住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你方才同踏雪说了什么?” “她竟是红着脸离开?又说了些没头脑的话······” 苏樱雪想不通首尾,疑惑的问。 “阿姊······”他声音沙哑中带几分魅惑,似是在蛊惑她,“阿姊真的想知道吗?” 楚星沉眼眸似碧水潭,幽深静谧,如琉璃般剔透的眼眸,此刻明明灭灭,映照着苏樱雪正俯身弯腰在他胸前替他打结的身影。 苏樱雪今日的纱布剪的有些短,所以打结的时候有些费力。 她试了好几次,总在快要成功之际,又因力气太小抓不住而放开纱布的结,半途而废。 “想知道,就是好奇······” 苏樱雪漫不经心地说着。 “孤说······”楚星沉嗓音沙哑,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神色,“昨夜阿姊临幸了孤,如今孤是阿姊的面首······” 楚星沉脸颊微红,连耳垂都有些微微的红,他一双无辜而明亮的眼眸望着苏樱雪,哑声道,“阿姊,如今阿弟是你的人了······” “阿姊可得善待阿弟······” “阿姊······” 苏樱雪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站直身,立马同他拉开距离,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有些慌乱,就连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她说,“阿弟,你怎可,怎可如此乱说······” 不知为何,苏樱雪对面首两个字额外抵触。 小说原着中,楚星沉后期就是她的面首,苏樱雪喜欢楚星沉的皮囊,总爱他的侍奉。 红绡暖帐,需一枕边人暖榻。 偌大的长公主殿,苏樱雪招幸最多的,便是楚星沉。虽然后面苏樱雪又收了其余两个世家公子的面首。 可楚星沉,依旧是整个长公主殿,最得苏樱雪喜爱的面首。 因而自从做了苏樱雪的面首之后,有了苏樱雪的宠幸,使得原本步履维艰的楚星沉,开始在宫中地位慢慢提高。 后来的楚星沉越来越会伪装,越来越懂算计。他开始用糖衣哄得苏樱雪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甚至将长公主殿的话事权交于了楚星沉。 小说原着中提及那段时日,苏樱雪是发自内心的幸福。因为楚星沉这个面首,懂事,色相佳,会伺候人,会办事。 楚星沉对她的照顾涵盖了衣食住行,样样体贴入微,无不细致到极致。 就连苏樱雪,也产生了他爱上自己的错觉。所以毫无保留地交出权利,沉浸在他的爱意与照顾中。 只是苏樱雪当时不知道,是她的恋爱脑,亲手喂大了这只养不熟的小狼王。他狐假虎威,借由苏樱雪给的权利,在宫中行事便利。 他安排培养谍者,渗透自己的势力去各宫,还暗中将长公主殿的不少暗中势力清算一般。 最后在他盗了边防图与军机图离宫,逃离大盛回到大齐后,苏樱雪才知晓,他所有的温柔与伪装,只是为了离开大盛。 可苏樱雪一直以为,他说过爱她,每每耳鬓厮磨,醉生欲死时。 他总会抱着她,柔声道,“阿雪······殿下······星沉爱殿下······” 可那些曾经的情人间的言语,在他离开大齐后,他设计给她安了个通敌叛国的罪。他留了许多铁证,使她无可辩驳。 苏秦淮虽然想保她,但苏樱雪原先本就声名狼藉。如今又加上通敌叛国,识人不清,放虎归山!数罪并犯,即便苏秦淮是大盛国都的陛下,也拗不过苏樱雪激怒了满朝文武! 上至百官军士,下至大盛百姓,无人不想将她这个祸害赶出皇宫,无人不想看她入狱铁链加身,为所犯之罪赎身。 苏秦淮再偏袒她,也无法真的寒了满朝文武的心,无法动摇国之根本,更堵不住天下百姓的幽幽之口。 最后苏秦淮权衡利弊,终是将她削去她长公主殿下的封号,罚三年俸禄,杖毙所有面首,幽禁长公主殿两年的责罚,以堵天下幽幽之口。 因此小说原着中,楚星沉是违背本心,以色侍人。原着中言及,楚星沉十分不喜苏樱雪。 以至于最后,他下令将她活着剥皮萱草时,半分曾经的情谊都没有。 所有的耳鬓厮磨,锦被红浪翻滚,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是虚情假意 ,真心实意地恨。 ······ 苏樱雪被这“面首”两字给惊到了,她不想步原着小说里的苏樱雪的后尘。 她颤抖着嗓音怯懦着,第一次觉得死亡又一次逼近自己,对着眼前看不出喜怒的未来大佬楚星沉坚定不移地道,“阿弟莫要说笑了······” “阿弟,阿姊怎会舍得你做面首这般委屈阿弟······” “阿弟可是天潢贵胄,虽然如今只是质皇子,但总有一日总会权倾朝野蛟龙腾飞······” “怎可有曾为面首以色事人此等污名?” “阿弟,明日本宫便于踏雪言明,本宫与阿弟,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毫无半点逾矩之处······” 苏樱雪急于向楚星沉表忠心,证明自己对他并未有半分非分之想。 笑话,他楚星沉这一世的身心都得是苏璃月的,她才不敢染指属于女主的一切。 第138章 可是阿姊又怎知,阿弟存了什么心思 只有这样,成全了她们,她这个恶毒女配才有活路,不是吗? 楚星沉闻言,原本夹带着一丝情谊与少年真挚的爱意,此刻却化为眸中的冷冽与深意。 他剑眉微挑,眸光冰冷再无半分温情,忍不住冷声嘲讽,“阿姊这句句字字,都是不愿收下星沉了······” “可阿姊忘了吗?” “曾经的阿姊,擅使皮鞭,狠抽星沉,为的不是,星沉这具尚可入目的皮囊?” 楚星沉忽得站起身,她先前拉开了距离站得离她远了些,而他带着愠怒走近了与她之间的距离。 苏樱雪见他面色深沉,眸光灼灼,如修罗阎王般的神情,仿佛刚从地狱而来,吓得连连后退。 可惜,迟了。 楚星沉察觉出她的躲闪,在她转身要跑之际,一只手锁住她的玉腕,铁臂一拉,将她拉回来禁锢在怀中。 “阿弟······”苏樱雪欲哭无泪,她言辞振振地解释道,“阿弟,阿姊真的没有对阿弟有半分非分之想······” “阿姊真的没有贼心······” “以往对阿弟犯的错,是阿姊猪油蒙了心······” “阿弟,你放心,日后阿姊定要离阿弟远远的······” “绝不动旁的该有的心思······” 苏樱雪吓得连连在楚星沉怀中表忠心。 可不知为何,她每说一句,楚星沉的面色便暗沉一分 ,便连眼眸中,那怒意也慢慢似燃烧的烛火,越来越旺盛。 “阿弟······”在苏樱雪还想发个毒誓保证远离他之前,楚星沉终是忍不住,将她整个拦腰横抱起。 他抱着她,俯身她的耳垂旁,柔声问,“可是阿姊,阿弟有了想要侍奉阿姊的心······又该如何······” 楚星沉面色深沉之中,夹带着一丝悲伤与失落,他强势,而带着不容拒绝的深情告诉她,“阿姊,即是阿姊起了头,招惹了阿弟······” “那这游戏,如何可以阿姊想停,就有停的道理?” 楚星沉声音魅惑沙哑,气息灼灼喷在她耳边。 “阿姊······” 楚星沉将她抱至床榻,压至身下,柔声唤她。 “阿弟,不可以······” 苏樱雪只觉得心中慌乱异常。 “阿姊······是你先招惹孤的······”楚星沉恨恨地封住她欲要反驳拒绝的唇。 一边吻,一边控诉。 “是阿姊起了头,那便不准收回原先的话······” “阿姊曾经想要的,星沉愿意以面首之位,服侍阿姊睡榻之侧,做一个为阿姊暖榻,伺候身旁的人······” “愿以此身,侍候阿姊,浅尝人间喜乐······” 楚星沉一边拥吻,一边趁着她换气之际,表露心底最深处的爱意。 曾几何时,他楚星沉对这个恶毒至极的苏樱雪恨之入骨。 可如今,却发现,曾经她对他造成的伤痛,若此时她可以用一生陪伴他左右来偿还,他亦可以原谅。 楚星沉痴迷而强硬,他的吻深沉而决绝,根本没有给苏樱雪任何拒绝的权利。 “不······” 楚星沉眸色暗沉,一边吻着,一边压着她的双手。 她手腕上是他赠的手镯,他摸到那手镯上的凸起,轻轻一按,那手镯的机关里瞬间开出一个小口,吐出一片软绵绵却坚硬无比韧劲十足的细铁带。 他将她的另一只手腕连同床头案上的铁柱一同捆了起来。 明明只是一只平平无奇的手镯,此刻却像是一副精巧的铁镣,锁住了她的双腕,令她挣脱不得。 “楚星沉······”苏樱雪使了十分的劲,却是一丝一毫都不曾挣断那手镯。 “你······”苏樱雪看清那手镯的用途后,气红了一张脸,眸色愠怒,对着楚星沉恨恨训斥道,“你用心险恶,心思不纯······” “阿姊······”楚星沉欣赏着苏樱雪多变的神情,她本就极美,怒也有怒的风姿。 此刻的她,像是一尾离了水的美人鱼,被人绑在案上,丝毫逃不出他的手心。 “楚星沉,你放开······” 苏樱雪眸色冷冽。 “本宫此生都不会叫你做面首的,你死了这条心!”她偏开头,不去看他眼底的阴鸷与灼热的视线。 “喔?”楚星沉闻言,冷笑出声,他的阿姊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天真。 此时此刻,她以为她还是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可以肆意鞭笞他的长公主吗? 如今她双手被缚,压在他的身下,今时早已不同往日。 她有什么资本,以这样命令的语气,去教他做什么? 楚星沉冷笑道,“阿姊······” 楚星沉嘴角微扬,眸色清冷,面带笑意,难得带一些愉悦地道,“既然阿姊不愿星沉做面首,那星沉便如了阿姊的意······” 苏樱雪见他语气松动,回过头看向面前面首温和些的楚星沉,却见他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升起······ 楚星沉哑声道,“可是阿姊自己说的······” “孤给过阿姊的选择······” “既然不做面首······” “那就做阿姊的丈夫······” “此生此世,阿姊便只能做阿弟的妻子,因为阿弟,不会再让阿姊有机会染指别的男子······” 楚星沉眸色坚定而灼热,他笑着同她一字一句地道。 “阿姊,此生都不会再有别的面首······” 楚星沉拂过她耳畔的碎发,别至耳后,温柔却又不容她有半分拒绝。 “阿姊,此生此世,只能有星沉一个暖床之人······” “所以阿姊,不妨早些适应······” 楚星沉对着她,他一手握住她瘦削的下巴,低头封住她的唇,慢条斯理。 “这个吻,罚阿姊私会外男······” 他一边说,手却不安分地解了苏樱雪的外衣扣,将那碍事的一件披衣直接撕破,扔了出去。 “楚星沉,你疯了······” 苏樱雪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楚星沉要做什么······ 她脸色瞬间惨白,这个病娇偏执反派男主,怎么又脱离剧情,不按剧本走? “阿弟,今日,不可······” 苏樱雪害怕,害怕他做出什么过激举动,破了如今她好不容易平衡下的局面。 她可不想在留在异世界。 她不可能爱上楚星沉。 她也不会爱上陌云笙。 她只是想要回现代而已。 做攻略任务的人,如何会有旁的心思。她只是想要费尽心思,完成任务,哪怕用尽手段,哪怕汲汲营营,哪怕只是虚情假意,也不会是对楚星沉。 因为他不是她的攻略对象。 第139章 阿弟,求你,给阿姊五年时间适应 “阿姊,”楚星沉用前臂支起身,灼灼的目光看着她,哑声问道,“那阿姊觉得,若是今日不合适,哪日合适呢?” 楚星沉心里知晓,她的阿姊,偏生是那种他若不强势,她便一退再退的性子。 他若不强势走入她的面前,逼迫她看见他,她那颗心她的眸光,就只剩下陌云笙那个商贾之子了,她还能看见他半分? 楚星沉一思及陌云笙,就想起今日两人隔着鸡汤遥望的模样,心中怒火中烧,只想用尽手段,迫她接受自己。 楚星沉心中微凉,他真想此刻就将她折腰占有,让她这洁白如雪的肌肤上,让她的心中,全是他,也只能是他。 所以苏樱雪要当一只躲在壳里的乌龟,他就要替她把身上那乌龟壳给砸碎。 她不是要当干净的姐弟吗? 他就让她知晓,这辈子,他都不会遂了她的意。 楚星沉看着身下唇红肤白,双颊绯绯,一双眼眸晶亮如碧潭,正脆生生瞅着自己的少女,如雾一般的眼眸,似乎也被他的吻挑起了情动。 她面色微红,像是好看的朝阳初升的朝霞,她如今身上的那暗夜茉莉一般的幽香,就在他鼻尖环绕。 楚星沉心中明白,只有他用强硬而不可拒绝的手段逼她认清,他们此生都不会是姐弟。她的阿姊才不会自欺欺人。 他要她此生不能单以阿弟的身份将他往外推。 谁要做她的阿弟? 他要做她的丈夫,他要她成为他的人,他要她只为她折腰······ 楚星沉冷冷地想。 苏樱雪被他束缚了双手,被她撕了外衣,只余一件单薄的白锦里衣,她被他吻的喘不过气,意识晕晕的,如坠云端。 “什么······”苏樱雪听见楚星沉的话,头疼的要死。 楚星沉真是好手段,他在这般关口样以这样的姿势逼问她。 如果她苏樱雪此时回答了楚星沉的问题,虽然眼下的困境解了,可也相当于那就默认,日后在她答应的期限,他可以对她做那事······ 若她不回答,苏樱雪只怕他今日就将她就地正法,难逃一劫······ 苏樱雪只觉得,他的问题,就是把她放在火上烤! 楚星沉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 她的阿姊喜怒形于色,那张脸上,一点该有的心机和城府都没有,就连拒绝都表现的这般直白。 苏樱雪并未开口,但楚星沉已经知晓她的心思。 他面色深沉如渊,眸色似潭般看不出其中晦暗,谪仙般俊秀的容颜,此刻却是淡淡的悲凉。 楚星沉淡漠疏离地看着苏樱雪,他一双剑眉微挑,在她犹豫不决的迟疑中,打算再加一把火。 “阿姊······”楚星沉那双极其魅惑人的丹凤眼微微一扬,他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声音魅惑,神色温柔地将手移到她白锦里衣衣襟斜扣处。 “阿姊,那阿姊可得好好考虑······”楚星沉一边笑着解她领子处最上方的那几个扣子,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 “趁阿姊考虑的功夫,不妨一起做点有趣的事······” 他一双暗色汹涌的眼眸,若无其事地居高临下看着身下因他的动作而慌乱的少女。双眉微挑,满眸深邃如渊,晦暗不明。 “阿弟······”苏樱雪看着他已然解了三个衣领扣,露出了一大截脖颈的雪白肌肤,吓得马上出声打断。 “嗯?”楚星沉微挑双眸,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像是在欣赏少女欲哭无泪,欲语还休的模样。 她的眼眸里明明有他挑起的情愫,他吻她,她也会面红耳赤。 可苏樱雪的心与嘴,却是比谁都硬。 “阿姊想说些什么?”楚星沉温柔地问。像是一个早就设好埋伏与陷阱的猎人 ,在等他看上的傻花鹿,自己一步一步跳进圈套。 “楚星沉,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可好?”苏樱雪看着楚星沉,眸光闪烁,慌乱中带一丝乞求。 这显然不是楚星沉想要的答案。他要的,可不是她的考虑,而是她的答复。 楚星沉想要她想清楚,她什么时候才能接受他做她丈夫的事实。 他不单单要做阿弟。 他要做她的唯一。 他要她的眼里心里,从此之后,只能为他停留,只能有他。 “阿姊,孤给过你机会了······”楚星沉微垂眼眸,掩下一丝失望与落魄。他又一次伸手解开了一个衣扣。 “阿弟······阿弟······” 楚星沉再一次的动作,令苏樱雪感到十分害怕,他的眼眸深邃似渊,偏执晦暗,似要将她淹没。 “阿弟,等等······” 苏樱雪是真的害怕,以至于她开口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等什么?”楚星沉嘴角微扬,眸光温柔似水,明知故问。 “阿姊,春宵一刻值千金······”楚星沉一手挑起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语气却是温柔至极。 “这句话,还是阿姊曾经对孤说的,难道······”楚星沉凑在她耳边低语,灼热气息喷在她耳边,哑声道,“难不成,阿姊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苏樱雪闻言,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崩了······ 果然,她就知道,原着中的苏樱雪,就是个作死的恶毒女配。蠢笨如猪,不自量力。 苏樱雪啊苏樱雪,你坠湖而亡真的是现世报······如今你倒是干脆走了,留下一个烂摊子,叫她张素素怎么收场! “阿弟······”苏樱雪闭目,心中哀嚎。就知道这b级任务不简单,剧情发抽,男主不按剧情走,这任务还能做完吗? 苏樱雪残存的理智终于回来了。 因为楚星沉想要伸手解了她衣襟上最后一个斜扣。 她发鬓凌乱,楚星沉摘了她头上固发的发簪,三千青丝散落满榻。 肤白似雪,白色里衣虽然长袖且宽松,却依旧可以看出曼妙的身材。她不能再让他解衣襟最后一个扣子,她害怕解了扣子以后下一秒,他就把里衣撕了,就给她留一件牡丹小衣······ 她是真的很怕······ 所以哪怕只是缓兵之计,也得稳住楚星沉。 苏樱雪被楚星沉的动作急哭了,在楚星沉越发灼热深沉的目光中,苏樱雪在他伸手去触碰到最后一个扣子之前,她带着哭腔开口乞求,“阿弟,求你给阿姊五年时间!” “阿弟,求你,不要现在······” “阿弟······”苏樱雪落下泪来,哭得梨花带雨,凄凄楚楚,我见犹怜。 “给阿姊五年时间适应,五年之内,阿弟不准碰阿姊······” 第140章 阿姊不得对旁人动情,阿姊日后只能有星沉 “阿弟······”苏樱雪泪流满面,她的手腕被他用手镯扣在床头,她的泪落满了脸颊,她的眼眸如清晨湖面般,染上了浓雾般,满是湿润的泪。 “阿弟总得给阿姊一个慢慢接受阿弟的时间······” 苏樱雪边泣边诉,她的声音本身软软的柔柔的,很是娇软,此刻带了哭腔,更让人我见犹怜······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同他谈判,柔声低诉,像是情人间的细语。 “五年后,若阿弟并未遇见心怡之人,已经清楚知晓自己不是一时兴起,不是误会了感激与情爱······” “阿姊,就接受阿弟,可好?” 苏樱雪哭得泪水涟涟,她心中其实怕极了楚星沉做过激举动,打断了她原有的计划。 如果攻略对象是楚星沉,或许她心中会因为他的示爱而雀跃。 可偏偏,她的攻略对象是陌云笙。 她心知此生此世她必然不会爱上楚星沉。她总归是要回归现代的。 五年之约,其实只是缓兵之计。 那时的楚星沉早已和苏璃月爱得死去活来,哪里会记得她这个恶毒女配? 只要楚星沉应下来,五年之约,那往后她得好好替苏璃月和他牵线搭桥,只要女主一出场,有她这个半吊子女配什么事? 屋内烛光明媚,忽明忽暗。楚星沉看着身下的人早已哭成泪人,泣不成声。 他身下的少女,墨发披满床榻,眼眶红红,肤白似雪,她满脸泪痕,精致的鼻梁,桃花般微粉的唇瓣轻轻抽泣,一下一下,抽动的是她的心。 楚星沉心中一阵叹息。就是仗着她对他无计可施,才这般欺负她。 楚星沉闻言,终是轻叹一口气。 他今日本也不想当真占有她。她的身体还未调理好,不宜行那些事······ 在苏樱雪的身体没有调理好之前,他决然不会做出与她身体无利的事,毕竟来日方长,他们有的是长长久久。 可楚星沉今日实在是忍不了,所以他才要出手教训她,让她明白明白。 他一想到,她的阿姊那满心满眼都是陌云笙的样子。他真的是无法放任她,将他越推越远! 所以,楚星沉才这般逼迫她,逼迫她给自己一个承诺。 他只想逼一逼她的阿姊,逼她接受他。他不允许她的眼里心里,除了他还能有旁人的踪迹。他要做她的唯一。 “阿姊,若是孤,答应了阿姊的请求······”楚星沉伸手,一点点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她哭得梨花带雨,他心中满满的心疼。 可他面色依旧不改清冷,眸色也是深邃灼灼,将她看在眼中。 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楚星沉看向苏樱雪的眼眸,幽深之下,是如春水一般细腻的温柔。 “阿姊······” 楚星沉低声轻柔地哄着她,一边亲吻她脸颊的泪痕,一边柔声安慰,“星沉可以答应阿姊五年不碰阿姊的请求,可是阿姊呢?作为交换,阿姊也得答应星沉一个请求。” 楚星沉温柔地哄着,但话语却是半分不退让,他远比她的阿姊更了解她自己。 苏樱雪这人,温吞,小心翼翼,把所有的心思埋藏心底。等她自己想清楚接受他,那只怕她的阿姊早被那商贾之子拐走了。 楚星沉若不使些手段,如今在床榻上拥着她的,只怕是陌云笙,不是他了。 “星沉今天可以放过阿姊······”他郑重其事地说着,“只是······” “只是阿姊也要答应星沉,既然星沉愿意为了阿姊,忍五年不碰阿姊······” “那阿姊,总得给阿弟,一个名分。” “五年后,星沉要做阿姊唯一的男人。” “阿姊此生,只能有星沉一个男人。” 苏樱雪听着听着······ 怎么有些变味了······ 这哪里是条件,分明是一份卖身契。 “阿姊要星沉等阿姊,那阿姊总得也得为星沉,守身如玉,守心如玉。五年内,阿姊不得对旁人动心动情,阿姊日后,也只能有星沉一个男人。” 楚星沉看着苏樱雪,如今,他已经设计支开了踏雪。他深知踏雪绝无可能在她俩风花雪月之时听墙根。 此刻的苏樱雪如同立于孤岛之中。踏雪绝无可能救她,秦东远在东厢。别的暗卫也不会打扰面首侍寝主子。 所以,她的阿姊,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苏樱雪闻言,微微皱眉。 楚星沉真的只是个比她小的少年吗?苏樱雪泪眼迷蒙地看着眼前身上的少年。 他其实已经很结实,个子也比她高。楚星沉作为一个男主,长得是无可挑剔。可他骨子里的执拗、偏执、阴鸷、强势,总是逼得她被迫接受。 苏樱雪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今日明明开始,她只是替他上药。怎么就一步一步,变成沦为签卖身契一样? 见她半晌没有回他,看见她似乎有些发愣神游,楚星沉心中一阵不悦。 他得多不在她心上,她才会在他身下发呆? 难道他楚星沉,在她心中真的早已一点份量都没有? 楚星沉眸色微暗,栖身俯身在她耳畔低语,“阿姊······你不专心······” 他似是惩罚含上耳垂,时而吮吸,时而亲吻,时而低语,“阿姊,若是不答应,那就继续?” 楚星沉眸色灼灼,一脸认真地威胁。 他就像打蛇人一样,早就将苏樱雪的七寸拿捏的死死的。 苏樱雪被他的话吓得瞬间清醒。 “······” 她心中十分憋屈······ 心中不由得怒骂,狗男人,又来这一套是吧······ 现在的苏樱雪,严重怀疑楚星沉的不良用心······ 他故意的吧,一步一步设好套,等着她慌乱时丢盔弃甲,自己个儿往他的圈套里跳······ “看来,阿姊是默许了······”楚星沉忽得眸色便暗,他嘴角微扬,一个带些邪魅魅惑的微笑,嗓音沙哑,带着不明的情愫。 “那便······开始?”他笑着,低下头再一次封住他的唇,手却不老实地握住她的细腰。纤腰如素,哪经得住他用手指一寸寸丈量的暧昧。 “楚······” 她刚想开口,又给他吞没。 第141章 她若是早乖乖听话,又何须受这些苦。 “答应······放开······”苏樱雪哑声地在断断续续中,最后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心中十分不悦,嘴上却还是老实地签了所谓的卖身契······ 楚星沉得偿所愿,自是不在为难她。 他起身,柔情蜜意地看着她,伸手一个个替她将衣襟的那几个扣子扣好,替她整理好她的里衣。 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低声问,“阿姊······” “重复一遍······” 楚星沉星眸璀璨,认真且郑重地凝视着她,带着不容拒绝地语气道。 “五年后,星沉是阿姊唯一的男人。阿姊此生,只能有星沉一个男人。”楚星沉一字一句,丝毫不肯退让。 “阿姊?”楚星沉的眸光,是炽热与偏执,他就是孤注一掷地,想要苏樱雪的承诺。 他不是不明白她的抗拒,可是他就是要她承认,以后她是他的。 宁可不急一时,尽管是他逼她,也要她承认,他与她并非只是阿弟。 苏樱雪看着眼前满眼阴鸷,眸光深邃的楚星沉,终是在他强硬的要求下,一字一句,小声怯懦地应允,“阿姊,阿姊答应星沉······” “答应什么?”他星眸璀璨,抓着她的手问她。 “答应······” 她一时犹疑,温吞着不知从何开口。 他瞬间含上她的耳垂,然后低声在她耳边,带着诱惑地引导,“答应做星沉的女人,告诉星沉,说出来······” “答应······答应你的话······” 苏樱雪面色微红,她终是说不出这样的肉麻话。 只是权宜之计,哄他玩的。 她自己都不当真。 如何可以骗他当真。 五年之后,她早回现代了······ 或许那时知晓被骗的少年,该是何等怒火? 可是,这又与她无关。 她本是个局外人,何必管这些她管不了的事? “阿弟,”苏樱雪面色微红,她声音娇软,低声求他,“阿姊知晓你的意思,可那话太羞了,阿姊说不出口······” “总归,阿姊答应你了······” 她红着脸在他怀中低语,难得的好脾气,乖巧,听话。 楚星沉闻言,嘴角轻扬,也罢,总不好逼她太急。 心急还吃不了热豆腐。 五年就五年吧,总归,到时候时间一到,任她哭闹,他也是要摘花的。 ······ “阿弟,既然已经应了阿弟所想,那阿弟可否,解开这手镯。”苏樱雪见他眼中的深邃慢慢褪去,重现清明,心中淡淡舒了口气。 总归,今日是将他稳住了。 总归,今日逃过一劫。 “怎么?阿姊不喜欢,这般?”楚星沉眼眸微挑,带些戏谑地笑。 “紧的有些疼······”苏樱雪欲哭无泪。那手腕被那镯子以巧劲扣着,能不疼吗? “好······” 楚星沉轻触机关,解开她的手镯。那铁片瞬间收回了镯子,又变成一个平平无奇的,丑丑的玄铁镯子。 苏樱雪好容易收回了自己的手腕,果然,一道鲜红的勒痕在她腕上,十分明显。 楚星沉见状,从怀中掏出药瓶,打开,轻柔地替她上药。 这件事,他已经做的轻车熟路,一回生,两回熟。 “阿姊,可是吓着阿姊了?”楚星沉软语相劝,她若是早乖乖听话,又何须受这些苦。 苏樱雪的肌肤如雪般洁白,如婴儿般细腻,稍一用力,便是红印子,果真是娇贵着的长公主,自小被娇养着。 “那阿弟既然答应了阿姊,也得做到。”苏樱雪嘟囔着嘴,不情不愿地对他教育,“既然答应了阿姊,今夜就请阿弟屈尊,睡那软榻,如何?” “好······”楚星沉不假思索地应允。他今日本身也只是想逼她应下他俩的关系。 至于旁的,他也不想逼她逼得太紧,免得适得其反。 一切都来得及,徐徐图之,便是。 ······ 第二日,踏雪进屋替她梳妆时,楚星沉已经不在屋内,只有苏樱雪躺倒在床上,脸色清冷苍白,翻来覆去,闭目不语。 “殿下,今日清茗阿姊的复赛,您怎么还不起床梳妆?”踏雪端着水进入,看见床榻之上懒着不动的苏樱雪,柔声问。 “踏雪······”苏樱雪欲哭无泪。一想到自己昨夜被逼的如此屈辱地承诺了“卖身契”,她就郁郁寡欢。 “之前吩咐你找的通房,可找了吗?”苏樱雪从被子中露出一个头,她接过踏雪递过来的铜镜,看着自己脖颈处雪白的地方,几枚暗红色的红痕,心里是郁闷的要死。 这让她怎么出门见人? 苏樱雪觉得心中什么崩塌了······ 她到底是怎么会一步一步被那小崽子如此欺负,如此拿捏,而毫无办法的? 踏雪见了她的模样,见了苏樱雪脖颈的红痕,不由得双颊一红。 饶是她再不明白,也懂得昨夜楚星沉必然是好生伺候了殿下。 以至于殿下今日身体乏累,赖床晚起,不愿梳妆。 ······ 果然,这楚皇子,伺候人的本事,倒真是一绝,难怪殿下自小就这么惦记他。 如今得偿所愿,自是乐不思蜀。 只是,既如此,为何还要再提通房之事? 踏雪有些不解。 “殿下,倒是寻了几个合适的良家女。”踏雪柔声解释道,“只是今日一早,秦家不知为何解了西厢东厢的门禁,赏梅宴依旧照旧。” “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这秦家只允许阁内人行动自由,却依旧不许咱们随意出入阁门。” 踏雪一边替她梳妆,一边解释道,“因此,替楚皇子选的人,一早让秦东安排进了长公主殿,只等殿下回宫,便可以安排给楚皇子房中。” 踏雪柔声道。 苏樱雪闻言,心想,也罢,总归到了长公主殿,她才能掌握这主权吧。 待踏雪梳妆穿衣后,苏樱雪命她寻了一块月牙白的丝巾,挡住了脖颈的暗色痕迹。 今日清茗阿姊的复赛,事关她们组能否进入决赛,她作为组员之一,无法不去。 “对了,踏雪······”临出门前,苏樱雪回头问踏雪,“可有什么法子,派人绊住楚星沉一些日子?” “最近是比赛的紧要时日,实在不想他出现,怕误了本宫的事。”苏樱雪淡淡的道。 “你让秦东安排下去,不管什么法子,拖他个十日八日,让他无瑕理会本宫······” 苏樱雪心中盘算,唯有这样,才不会影响她的计划。 第142章 若是,让阿雪做兄长的妻子,兄长可愿意? 苏樱雪走到屋外,许久未能走出西厢院落,如今走出院落门,便看见陌云笙一袭白衣等在门口。 “阿雪妹妹,”他提着一食篮的糕点,候在屋外,笑得满面春风。 “阿雪妹妹,今日这是我家仆人做的一些糕点,想着你一大早出门,必定来不及吃些东西。” 陌云笙笑着打开食篮,对着她露出里面碟子里装好的糕点,笑着道,“还热着,快尝尝,可有阿雪妹妹喜欢的。” 秦雪伸头,看见盘里的糕点,十分开心。她顺手拿了一块自己喜爱的花样,浅尝一下,满口生香。 “阿兄有心了。”苏樱雪言笑晏晏。 “阿兄,今日可是特地在此等我?”苏樱雪笑着看向陌云笙。陌云笙如同天上白月光一般,犹如白玉无瑕温润。她自是极其喜欢的。 不知为何,看着陌云笙笑容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昨夜烛光下,少年偏执晦暗的眼眸,以及那精致的五官中带着少许邪魅与狡黠的微笑。 苏樱雪没来由的摇晃头,怎么又想起他了······ 听踏雪说,他一早溜出了赏梅阁。似乎秦家那边有什么动作,他需得去外边布置一番。 如今他不在,才是最好,至少,她如今与陌云笙独处,得想方设法,多博些好感。 “陌兄,”两人并肩往前走,踏雪与陌云笙的小厮跟在其后。如今解禁的第一场比赛,众人都是兴致勃勃,早就差不多赶往了赛区,哪里会像她俩一样,远远落在身后? 离比赛开局还有数个时辰,好在长廊幽静,风景独美,适合风花雪月。 苏樱雪屏退了踏雪,陌云笙也屏退了小厮,两人坐在湖心亭,浅谈。 “阿雪妹妹······”陌云笙笑着回头。 “陌兄,”苏樱雪看着陌云笙,轻言软语,“陌兄,可有婚配?” 苏樱雪一双眼眸看着陌云笙,里面是满满的柔情似水。她声音娇软好听,像是最美的莺啼。 陌云笙就算是再不识风月,听闻于此,也多少有些明白阿雪妹妹的意思。 秦雪长得极美,性子温婉,大方得体,仪态贵气,至善至纯,性情豪爽。陌云笙这么久与她相处下来,自是明白她是个好姑娘。 虽是小门小户的旁支庶女,可他论出身也只是一个商贾之子。与她对比,又有几分高贵? “云笙,尚未婚配。”陌云笙明白,若是秦雪待她无意,自是不会如此询问。 这是不是代表着,秦雪也倾心于他?同他的心意一般? 起初陌云笙真的只当她是同窗的妹妹而照料,可如今这么久的相处下来,他真的心里眼里,不知何时多了她那纯白灵动的身影,多了她的一颦一蹙。 尤其是看见那个自称是她阿弟的少年出现在她身边后,他的心中,没来由的有些不安,有些挣扎,又有些不甘。 可是今日听她言语,陌云笙便觉得,或许他们之间,可能可以有进一步的发展。 “如陌兄这般风流卓绝的男子,如今这般年龄,也不曾有婚约吗?”苏樱雪看着眼前的陌云笙,不由得轻叹,果然,好男人也是可以被雪藏的。 昨夜楚星沉的冒进,使她当真有些害怕。她真怕有一日,楚星沉强势地占有她。她昨夜看见了他眼底深处的深深的占有谷欠。那就像是她的梦魇,让她没来由的想要抗拒和逃离。 苏樱雪深思一夜,还是觉得,特殊时期,特殊处理。 她昨夜只是被迫口头应了下来,可若是她与陌云笙,定了婚约的话,按照大盛的律法,过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了带官印的婚书,那便做实了婚事。 即便晚个几年出嫁,旁人也无法再娶一个已经过了官府报备的未婚女。这或许也可以做为拒绝楚星沉的理由。 毕竟婚书这事,也讲究先来后到。 实在不行,她也可以找兄长赐婚。那方式会更快,只是当务之急,她要清楚,陌云笙的心意。 陌云笙志在朝廷,只怕无心无意当驸马。如今秦雪的身份,倒是也算恰当。只是不知,他意如何。 “原本父母希望云笙考取功名之后,再行婚配。”陌云笙笑得温婉,他看着眼前满怀期冀看着他的少女,托腮望他,心中不由得一暖。 “一来,云笙之前并未遇见心怡之人。二来,男子皆以功名为重,这些年云笙寒窗苦读,也不曾思及这些风花雪月之事。”陌云笙温柔地解释。 “三来,云笙实乃商贾之子,祖辈虽有几分薄产,在京都却是处于极其尴尬的地位。” “商贾之子无官身,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因而婚配一事,也不算是最佳选择。”陌云笙如实回答。他的出身在世人眼中,还抵不过秦雪兄长这样世家旁支庶出的,好歹算是祖上有官身,也算官生子。 因而即便他姿容尚可,学识还行,在一般贵女的眼中,即便商贾之子正妻,或许抵不上世家达官显贵的良妾,身份稍稍高贵些。 “可惜了云笙哥哥这般风月无边的人物,竟是有人鱼目无珠,不知陌兄的卓绝······”苏樱雪闻言,心中窃喜,原来如此,他们皆无婚配,莫不是今日最好的消息。 “陌兄,你觉得阿雪如何?”苏樱雪想了想,莫不如,问得直白些? 陌云笙闻言,忽得一张白皙的脸,面容微微发红。或许是苏樱雪问得太过直白,或许是这样有失礼数,有那么一瞬间,陌云笙心中摒弃了礼数,却是有一丝窃喜。 似乎他心底深处,并不排斥秦雪。 或者,直白些,这些日子的相处,他觉得秦雪,是一个好姑娘。 她从不觉得他的商贾之子身份不如旁人。她善良体贴,她美的令人难以忘记。 如今佳人忽得开口这般问他,他自小未曾与旁的女子这般说话,心中有一丝紧张。 “阿雪妹妹,自是极好。”陌云笙羞红了脸,白玉混了些许桃粉,也是极赏心悦目的。 “那,若是······”苏樱雪看着眼前的人害羞的模样,不知为何,忽得极想逗逗他,“若是,让阿雪做兄长的妻子,兄长可愿意?” 第143章 恭喜宿主,获得攻略对象好感度5%,好感度累积20% “阿雪妹妹······”陌云笙未曾想到,秦雪竟是如此地直白。 他面色红的更厉害了,便连言语都有些结巴,甚至于有些语无伦次,“阿雪妹妹,慎言······婚姻之事,需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陌云笙未曾想,秦雪这般直白。可转念他心中一暖,他心悦的姑娘也心悦于他,甚至想要嫁他为妻,这是多幸运的一件事啊! “陌兄,可是不喜秦雪?”苏樱雪眉头微皱,双眸委屈的好似要起雾的湖面,她不曾想,陌云笙第一反应竟是如此。 莫不是她太过激进了?为了获取攻略值太过激进,反而适得其反? 陌云笙见状,便知秦雪误会了自己,他有些慌乱,害怕秦雪难受,匆匆解释道,“怎会?阿雪愿意嫁于云笙,是云笙之幸······” 陌云笙一说完,面色越发红润。 他从未对任何女子说过这般的话。可不知为何,当秦雪问他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时,他心中的第一反应,是惊喜。 “阿雪,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陌云笙匆匆解释,“阿兄的意思,应礼应当由陌家长辈,托媒人携生辰八字庚帖拜访阿雪妹妹的长辈,双方详谈,再······” 陌云笙处处循规蹈矩,可他遵循礼仪,也是为了给心爱的女子一个交代。 他心中的阿雪,值得三书六聘,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明媒正娶。 只有最隆重的婚宴,最美丽的喜服,才配得上如此纯洁美丽的秦雪。 “阿雪,”陌云笙收起眼中的痴迷,他有些担忧柔声地问,“阿兄并无功名,又只是一介商贾之子,阿雪如今便愿意托付终是给云笙,日久天长,会不会后悔呢?” “阿兄觉得,阿雪是看重功名和出身之人吗?”苏樱雪闻言淡淡地笑了,怎么办,她并不看重这些。 “阿兄,阿雪想的是,若是阿兄知阿雪心意,若是阿兄也有意与阿雪,阿兄觉得,阿兄的父母会喜爱阿雪吗?” 苏樱雪柔声问询,她看着陌云笙。 她不知为何,现在的她心中慌乱无比。她害怕楚星沉,害怕与楚星沉有关。 所以陌云笙眼下是她心中最安定的去处。她想先同他定亲,以未婚妻的身份顺理成章培养感情。 尽快将剩下的好感度刷满,这个异世界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待了。还有85%的好感度,刷完她就走。 她也不想再见楚星沉,也害怕见他。她要回现代,这是她的执念。 “阿雪,”陌云笙闻言,嘴角微扬,“阿雪妹妹如此的美丽善良,自然云笙的父母会喜欢。” “待到赏梅宴赛事结束,云笙便回趟家中,告知父母始末可好?” “父母豁达,必定理解云笙。到时约个良辰吉日,办场宴席宴请阿雪妹妹与亲人,可好?”陌云笙语气温和。 “陌兄······那陌兄的父母会喜欢阿雪吗?”苏樱雪柔声问。 “阿雪妹妹如此招人喜欢,家父家母平和豁达,自是喜爱云笙之喜。” 陌云笙笑着道,如今他的眼中,倒是只有秦雪了。或许真是上天眷恋,这些日子被幽禁,他翻来覆去,因担忧她而辗转反侧。 终是确定自己的心意,于是亲手打磨了一支白玉簪,想着哪一日解禁,同她表明心意。 没想到,两人今日互诉衷肠。 陌云笙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阿雪······”陌云笙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打开锦盒,取出一支简约的白玉簪。 他眸光似水,小心翼翼取出将那簪子,轻轻别在苏樱雪的发鬓上。 “原先,这簪子是前些日子封禁,思念阿雪妹妹,才手拙打的一支白玉簪,希望阿雪妹妹喜欢。” 陌云笙望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他不由得心叹,得到阿雪妹妹这般多的女子青睐,大约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报,今生才有这桩姻缘。 “谢谢兄长,阿雪很喜欢。”苏樱雪摸了摸头上的白玉簪,笑意盈盈。 “若是相谈顺利,便让父母早些同秦家互换庚帖,定好婚书,可好?”陌云笙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却是满怀期待。 “阿雪,陌兄一定会努力考取功名,给阿雪妹妹稳定安稳的生活。” 陌云笙有些许激动,他很想握着秦雪的手许诺,却又害怕于礼不合,吓到秦雪。 于是最后伸到一半的手,还是放到了身后。他眸光坚定温柔,同她许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陌兄,阿雪相信兄长。”苏樱雪没想到事情比她想得顺利,她柔声道,“阿兄,只是,阿雪家长长辈早逝,如今只有秦东兄长一个长辈。” “长兄如父,婚姻之事,总得过问于他。”苏樱雪柔声道。 “自然,甚好。”陌云笙闻言,也觉得秦雪说的有理。 “另外,阿兄······”苏樱雪双眸望向陌云笙,柔声道,“虽说阿雪心悦陌兄,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缺一不可。” “在婚书未过官府官印之前,可否请兄长暂且保密。”苏樱雪柔声道,“于女子而言,名节甚为重要。” “如今八字尚未有一撇,而陌兄与家兄都还在为科考准备,自是也要爱惜名节。”苏樱雪温柔地道。 “就如阿雪所言,”陌云笙温柔地道,“时候不早了,阿雪妹妹,该一起去比赛场了。” 苏樱雪闻言,笑着与他并肩而行。 她走在路上,见前后左右无人,悄悄地伸手握住了陌云笙的手。 陌云笙一时之间,被那双柔软的,细腻的手握住了手指。温热的触感,令他红了脸颊。 系统〔恭喜宿主,获得攻略对象好感度5%,好感度累积20%。〕 系统〔解锁新任务一,与攻略对象完成一同游山玩水一日的新任务,可额外获得5%的攻略值〕 系统〔解锁新任务二,与攻略对象一同完成宫宴偶遇的隐藏任务线内容,可额外获得5%的攻略值〕 苏樱雪没有想到,肢体的接触,牵个手,可以让纯情的陌云笙脸红半天,居然还有意外攻略值收获,这让她惊喜不已。 可下一瞬间,在她握着陌云笙的手走着走着,看见前面不远处某人阴鸷森冷的眸光,凝视在她与陌兄相牵的手上时,她吓得极没骨气地放开陌云笙的手,将自己的手缩回衣袖。 第144章 他眸色森冷,冷冷地看他的罂粟同另一个男人依依惜别 “阿雪妹妹?”陌云笙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正回头看她,却见她面色苍白,一双明亮的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前方。 似乎是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惧意。 陌云笙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看见是玖相仕。 他一袭青衣如素,就像是将水墨山水穿在身上。身姿挺拔如松,斜倚在长廊一侧的墙面上。 明明是张非常平庸的脸,一双眼眸却是灼灼如炬,晦暗莫深,好似翻天覆地海浪翻滚,有着藏不尽的冰冷与阴鸷。 “玖兄。”陌云笙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境地。 或许是阿雪妹妹,暂时不想在立了婚约前,令旁人知晓他们的事,也是为了保全两人的名节。 陌云笙很快释然。 “阿姊······”楚星沉提着一壶今早替她炖好的鸡汤,本打算回西厢找她。不想,在半路上,却遇见她牵着她的陌兄的手,面色愉悦有说有笑地迎面走来。 楚星沉藏在衣袖下的手,捏成拳,深深将指甲嵌入了手掌中。 他眸色冷冽,目光灼灼,斜靠在长廊墙面上,等着他的阿姊一步步走近。 他倒是想知道,他的阿姊昨日答应他为她守心如玉,可有几分值得可信? “阿弟······”苏樱雪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瘆人,她吓得声音都因心虚而微微颤抖。她不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害怕面对楚星沉。 明明按照小说原着剧情,她才是令人闻风丧胆,疯逼娇纵的长公主。可是,楚星沉每每都以各种强硬的手段逼她迫她,以至于她如今,见着楚星沉,心中没来由的害怕。 她害怕看见他眼眸中的阴鸷,更怕他万一秋后算账。如今的剧情已经崩到她无法挽救,这个烂摊子她也不想管,只想尽快完成任务离开,有多远跑多远。 “哦?”楚星沉见状,冷笑着反问,声音尽是嘲讽,“阿姊还看见阿弟了,阿弟还以为,阿姊正乐不思蜀,早就忽视阿弟的存在了······” 楚星沉冷冷地看着苏樱雪,他低声道,“阿姊,给你数三个数的时间,同阿弟一同回房吃药膳。” 他的声音不低不响,像是在话家常,可是听在苏樱雪的耳中,却是莫名的害怕。 她抬头,看见楚星沉做了一个锁手腕的手势,然后见他将手无意识放在脖颈处,似是警告,亦似是提醒。 苏樱雪瞬间面色苍白。她懂了楚星沉的意思。 如今的剧情太过崩乱,楚星沉这个原着病娇偏执男主的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她只能冷静,从长计议。 “阿兄,”苏樱雪抬头望向陌云笙,她收敛情绪,对他挤出一个笑容,柔声道,“阿兄,今日樱雪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请阿兄代替樱雪去为清茗阿姊捧场,可好?” 苏樱雪脸上笑容淡淡的,眼眸中却是深深的,看不出情绪。 陌云笙原本听见她说身体不适 ,想要推了一切陪她,照顾她。 可她又提出来这般要求。即是她秦雪的要求,他又怎会不应允? “好,必如阿雪妹妹所言。完成阿雪妹妹的嘱托。”陌云笙笑着应允。 他伸手摸了摸她头上的发鬓,像是情人间无意识的动作,眼里的温柔却是直白而不掩饰的。 “踏雪,那你可要照顾好,阿雪妹妹······”陌云笙不忘叮嘱。 “是,这是奴婢份内的责任。”踏雪柔声道。 楚星沉见陌云笙摸了苏樱雪的头,他的眸光瞬间一冷,若不是苏樱雪尚在,他真想一刀劈了陌云笙那只摸她头发的手。 他眸色森冷,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冷冷地看她的罂粟同另一个男人依依惜别。 苏樱雪啊,苏樱雪,你真是好样的! 楚星沉终是忍不住了,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刚才苏樱雪握着那人的那只手,大力拉着她就往回走。 苏樱雪踉踉跄跄,被他拽着小跑着走。 陌云笙刚想开口拒绝,踏雪却是适时地挡在陌云笙面前,替苏樱雪解释道,“陌公子,玖兄是我家小姐的自小领养的胞弟,他必定是听闻小姐身体不适,自己又略懂岐黄之术,才有些着急罢了······” 踏雪见陌云笙闻言,虽是双眉微皱,却还是止步不前,并未追上去。 踏雪见状,心中长叹一口气,殿下啊殿下,您可真是如此长情,左手收了楚皇子做面首,右手还想染指陌兄,得亏她踏雪灵气! 不然,谁晓得殿下您的谎与如今这人局面,要怎样圆下去······ ······ 苏樱雪几乎一路都是被楚星沉连拖带拽,甚至像是提小鸡一样给拎回厢房的。 “阿弟······”苏樱雪觉得楚星沉握住他左手腕的力道极大,大到似乎要将她的手骨捏断。 痛感让苏樱雪有些难受,她向他求饶,“阿弟,疼······放开可好······” 楚星沉闻言眸色一冷,他将鸡汤壶放在边几上,一把将她拽到桌案上压下来。 一瞬间,苏樱雪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那结实的桌案给撞断了。可她还来不及唤疼,却见踏雪忽得开门进来,看见两人暧昧的场景后,又立马识趣地关门离去······ “踏雪······”苏樱雪见状,心中轻叹一声,跑得比兔子还快,没看见她的殿下被人欺负了吗? 楚星沉居高临下地冷冷地看着她,他眼眸阴鸷,似是内有翻天的怒意翻涌,将她淹没。 “阿姊?” 楚星沉冷冷地看着她,轻声嘲讽,“阿姊如今居然还有闲心管旁人的事,有那功夫,不如想想,待会儿如何给星沉一个交代······好叫星沉消怒······” 楚星沉见她心不在焉,满眼惧怕地看着他,是的,他的阿姊,只有在他面前,才是这般的,讨人生厌的神情。 楚星沉回想起她牵着陌云笙的手时,脸上那种发自内心,明媚而欣喜的容颜,他的心中就是一片苦涩。 苦涩至极。 没来由的妒意似狂风巨浪将他这架孤舟淹没······ “阿弟······” 第145章 他看着眼前的苏樱雪,冷声嘲讽,原来阿姊也会疼? 苏樱雪看着他,楚楚可怜,像是摇尾乞怜的狗儿,又似是装巧卖乖的狸奴,她睁着一双无辜澄澈的眼眸看着他,柔声请求,“阿弟······阿弟弄痛阿姊了······” “阿姊的手腕被抓得好疼,这桌案膈得阿姊好疼,阿弟可不可以,放阿姊起来?” 她温声软语,她巧言令色。 楚星沉双眉微皱。 “疼吗?”他看着眼前的苏樱雪,冷声嘲讽,“原来阿姊也会疼?” 苏樱雪闻言,惊呆了,她怎么就不会疼了?她也是肉体凡胎?好不好? 楚星沉面色深沉,语气森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道,“阿姊既然知道会疼,那缘何不知,星沉看见阿姊同旁人不清不楚,亦会心痛!” 楚星沉一把捏住她的下颚,逼她与他对视。 起码这一刻,苏樱雪的眼睛里,只能是他楚星沉,也只能看见他楚星沉。 楚星沉言语清冷,看着她的眼眸里,是痴缠,是执念,是怒意,是悲伤,是嫉恨,五味杂陈。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去羡慕陌云笙,羡慕他总是如他的一袭白衣般纤尘不染。羡慕阿姊看向他目光中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的阿姊,真的只差把吾心悦云笙五个字挂在面上眼里了。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好想成为陌云笙。 他想他的罂粟,眼里心里,全是他,而不是那个陌云笙。 “阿姊,谁准你用这只手,去握别人的手?”楚星沉一手拽着她的手,一手从怀中掏出手帕,对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掌,就开始擦拭。 直到擦得她雪白的掌心变得发红发烫,他也不曾停歇。 这一刻,苏樱雪真的被眼前的楚星沉吓到了。 他的眼眸里,是怒意,是嫉妒,是偏执 ,是阴鸷。 她害怕窥见他眼底深沉、执着、偏执的爱意。那份爱意太过汹涌与深沉,她就像溺水之人,被他的爱意包裹,淹没,浮沉,再浮沉。 那份压抑、汹涌的爱意,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明明,他该是恨她的。 为何,如今他对她的眼眸里,只有偏执? 苏樱雪不明白。 “阿姊,”楚星沉将她的掌心擦至通红,才放过了她。 “阿姊,孤不许你再同他相处!” 楚星沉冷心冷眼,眸色灼灼。 “他若再敢碰你,哪只手碰的,孤就削下他那只手!”楚星沉眸色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因他的话语而略显惊恐的眼神,看着她眼底对他深深的惧怕。 惧怕吗? 也好。楚星沉心中冷嘲。 总归惧怕,比没有感觉要好。 总归惧怕,比什么都不在意要好。 起码,她也算是怕他了,不会在将她当个陌生人般不在乎。 “楚星沉,不可以······”苏樱雪眼眸里尽是失望,她觉得自己没有将她教好。她一直以来的愿望,是让楚星沉变成同陌云笙一般,沅茝醴兰的谦谦君子! “阿弟,是阿姊的错······” 苏樱雪满脸满眸都是失望。 “阿姊不该觉得,自己有把握,可以将你变成如陌兄那般沅茝醴兰的谦谦君子······”苏樱雪淡淡地叹息。 原宿主对他常年累日的凌虐鞭笞,使他如今会有偏执阴鸷的病娇一面。那是苏樱雪的罪过,她其实无法怪他。 “沅茝醴兰?谦谦君子?”楚星沉闻言冷哼,他何曾不想做那样一个光风霁月之人,可是这世道给他这样的机会了? 楚星沉眸色森冷,他若不会筹谋争取反抗,这吃人不吐骨的大盛国都,早把他变成一具累累白骨了。 “阿姊······”楚星沉眼眸里满是偏执与失落,他忽然明白了,他的阿姊心中的人,真的不是他。 “楚星沉,”苏樱雪抬眸,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字一句地道,“你若是一直都是这般强硬的逼迫阿姊,阿姊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爱上你。” 楚星沉闻言,他的手一松。 他带些不解地看着苏樱雪,带些悲凉与嘲讽地问,“那星沉不逼不迫,阿姊就会爱上星沉了?” 楚星沉目光如炬,看着苏樱雪。到底是一个大力,将她拉起身,按坐到椅子上。 他从边几上拿过鸡汤壶,这是他将药材炖入鸡汤,给她补身体的。 楚星沉眸色一黯,他得调理好她的身体。 鸡汤被端到苏樱雪面前,苏樱雪微皱眉。又是鸡汤? 天天吃?日日吃? 这可何时才是个头? 可是她抬头望向坐在对面楚星沉灼灼的目光时,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声。 她乖巧地端起碗,一口闷了。 她可不想因为这件小事,惹恼眼前人。 见她喝完,楚星沉的神色才稍稍缓解了些。他声音沙哑,柔声道,“阿姊,今日,带你去个地方。” 他递上一套小厮的衣服,让她换上。 ······ 楚星沉带她混出水波阁后,又走了山坳处的隐蔽山路,最后才坐上等候在那的马车。 大约走了几个时辰,他带她去了一处京郊的宅子。这宅子在京郊一片宅院的边缘,并不起眼。 楚星沉先跳下马车。马车有些高,苏樱雪迟疑着不敢下车。 他一个大力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抱入院落。 “放开我!”苏樱雪轻声反抗,下一秒门却被他踹开。 进入屋内,他才将她放下。苏樱雪瞬间拉开与他的距离。 楚星沉看见她的疏离,淡淡地皱眉,心中不悦。 “阿姊莫要嚷嚷,引来旁人,不妥。”楚星沉冷声道。 “阿姊,去耳室换上衣裙,星沉在此更衣。”楚星沉从衣柜中拿出一套简单的粗布衣裙递给苏樱雪,他淡然地道。 “换好衣裙,带阿姊进密道。” “阿姊的族人,便在主卧下的密道里。” 楚星沉冷声冷面,苏樱雪没想到,今日他是带她来见族人的。 进入密道,又走了极长的一段路,忽得整个地下空间一下子豁然开朗。 苏樱雪没有想到,楚星沉居然在这地下,悄无声息,挖了一个这般大的,地下宫殿。 地底的空间内,满满当当的房屋。灯火通明。这似乎是建在一个悬崖峭壁旁,因为靠近悬崖一侧的山脉,有着巧妙的通风通光的孔洞,光线充足,空气循环。 那些获救的族人们,有的几个坐在屋前绣女红,有的几个一起正在烹饭煮肉,那屋子里飘出袅袅白烟。 她们有的早已发鬓半白,有的满脸风霜,可如今看来,却是过得自在,并无半点胁迫痕迹。 来来往往的阿婆们,路过楚星沉的身边,还会热情地唤一声,楚皇子。 她们笑颜对着楚星沉与苏樱雪,眼眸里全是感激。 第146章 在他一次次为她无条件付出时,她被他的赤诚和真心感动 苏樱雪看见那个头发半白,满脸皱纹的阿婆,脖颈上印着的奴字烙印,她瞬间红了眼眶,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 那是她南宫世家的剩余女眷族人。整个南宫世家,只有她,过得肆意放纵。而旁的人,却是如此的凄苦。 “楚皇子,今日可是第一次,见你带姑娘来看老身们,可是心上人?” 那个阿婆笑着关切地问楚星沉。 楚星沉闻言,眸色温柔,点了点头,回复道,“是的,阿婆。” “这姑娘看着人俏,倒是个好姑娘,”阿婆笑着打量完苏樱雪,柔声道。 “姑娘,咱们楚皇子,可是个顶顶好的人,你同在一起,必然有福!”阿婆眼里满是柔和,想留他们一同用膳。 “楚皇子,姑娘,既然来了,正好快到午膳的时候,吃一顿家常菜吧!”阿婆柔声问。 “谢谢阿婆。”楚星沉行礼感谢,“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星沉还想带她去看看墓碑。” 楚星沉低声与阿婆话别,见她情绪低落,眼眶红红,微叹了口气,牵着她的手,带她往左侧走,又是往低处走出了长长的一道长阶级,忽得就没了去路。 楚星沉按动机关,一扇石壁应声而开,他拉着她,走入了一个悬崖的谷底。 四周是一片低谷,周围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这真是上好的隐蔽的地方。 低谷内,花草满地,秋风轻拂,低谷的一侧是遮蔽天日的树木,一侧是种了些许谷物的农田,最左侧的一片,则是一个个孤独的无字墓碑,林立在此。 “世家多愿意火葬,因而咨询了阿婆们的意愿,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在谷底做了无字公墓碑林,将骨灰安葬至此,方便祭拜。”楚星沉哑声低语。 “当初孤问为何不刻字?”楚星沉想起那日阿婆们的话语,“她们都是些受尽凌辱磋磨的苦命人,这生已经够苦了,死后只求有个墓碑安歇。” “若是刻上南宫世家的名讳,死后说不定某日,被外人发现了墓碑,还会被掘坟扬灰。” “所以她们只求死后有一隅之地安歇足矣。” 楚星沉复述了阿婆们的话,听在苏樱雪的耳中,却是满满的自责。 她是真的没有用,族人因她受苦,因她而亡。可她每日只想在陌云笙身上完成攻略值回到现代,她怎么可以这般毫无责任? 苏樱雪落下了愧疚的眼泪。 楚星沉见状,终是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轻哄,“阿姊,别哭······” “阿姊,星沉带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担心,星沉已经将一切都替阿姊办妥······” “阿姊的族人,就是星沉的族人,星沉自会善待她们······” “阿姊······”楚星沉不知为何,他越是宽慰,怀中人哭得越厉害,她哭湿了他的肩膀,她整个人抱着她一他哭,而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阿姊······” “楚星沉,为什么······”苏樱雪带着哭腔,泪眼迷离地问眼前人。 “为什么苏樱雪之前那般对你,你却如今要对苏樱雪这般好······” 苏樱雪透过迷离的泪眼去看着楚星沉,她不解,但是她发现更重要的是,她不知何时,她对眼前的少年不单单是害怕与抗拒,而是在他一次次为她无条件的付出时,她被他的赤诚和真心,感动到内心坚硬的理智有一丝丝松动。 她觉得她好容易覆盖在心间的坚冰,正被他亲手,拿着那柄名唤赤诚的锤子,一丝一丝地砸出裂纹。 ······ “阿姊,又说什么胡话?”楚星沉不知她心中的百转千回,他拿起右手的袖套,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与泪痕。 “只要阿姊愿意用一生陪伴来偿还星沉,星沉就知足了······” 楚星沉将她的耳贴到他胸口心跳动的位置,对着她温柔地道,“阿姊,感受到星沉的脉搏了吗?” “此心为阿姊跳动,因为它心里只住了阿姊一人······” 楚星沉声音沙哑而深情,他只是单纯地抱着自己心爱的姑娘。 或许有一日,当他真的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有足够的能力之后,可以同他的阿姊,就如同寻常夫妻一般,过着平常的日子。 苏樱雪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很安心。 “楚星沉,谢谢······” 她并没有推开他温暖的怀抱,少年的肩宽而温暖,他的臂膀圈着她,像是给她庇护,又像是给她一个停靠的港湾。 楚星沉明明比她小几岁,可却不论能力也好,还是本事,甚至于心机筹谋,远胜于她。 苏樱雪第一次发现,其实少年替她做了不少的事。所以这句感谢,她发自内心。 “阿姊,五年后阿姊是星沉的妻子。”楚星沉看着苏樱雪,他的眼眸是如星辰般闪耀的赤诚,干净,纯粹,真心。 “那阿姊的族人,迟早也是星沉的族人,星沉只不过是迟早行使一下族人的权利,阿姊怎得如此见外?” 苏樱雪闻言,心中一时百转千回。 “阿弟······” 她如鲠在喉。 苏樱雪闭目,少年身上干净清爽的冷香萦绕鼻尖。她默默在心中道,阿弟,总有一日你会看见苏璃月。 苏璃月才是你的命定官配。 当你见到她的时候,你就会明白,这世上,只有她才是你心中所爱。 日月光辉不比她半分,世界华彩不敌她颦蹙浅笑。 但此时此刻,姑且当你是真心实意。 苏樱雪心想,就让阿姊暂时替苏璃月收下你的这份心意,等到回宫后一切回到正轨,阿姊一定一定把阿弟,全须全尾,连带这颗赤诚之心,一起归还给女主。 苏樱雪第一次,悄悄地环上他的腰。 那是她第一次主动环楚星沉的腰。 也是第一次对楚星沉打开心扉。 楚星沉见状,眸色微亮,仿佛眼里瞬间被她的举动点亮了微光。 ······ 两人在地下宫殿用了午膳。寻常家宴,粗茶淡饭,却是家的味道。 阿婆们对楚星沉和她都很热情,她们感恩楚星沉将她们救出水火,感念楚星沉为她们同胞收殓尸身,安葬于此。 因而她们看见苏樱雪时,因为不知她的身份,以为她是楚星沉的女伴,因此也是发自内心,淳朴地招待她。 第147章 受人凌虐习惯了,那点伤,不算什么。再重的伤都受过。 两人离开地下宫殿,已经入了夜。 楚星沉等到手下的人,给她的族人搬够厚棉衣,以及过冬的存粮蔬菜红肉,还有取暖的炭火与柴火。 等一切都安置妥帖,两人才离开地下宫殿,随着密道,回到地上的别院。 已是夜深,水波阁所在之处,如今上山之道有秦家侍卫把守。而且入夜行马车,过于显眼。 因而最后,苏樱雪接受了楚星沉的意见,在这地上的别院小住一夜。 这是个不算大的小宅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是却只有一个主卧。 苏樱雪看着屋中的那张大床,不知该如何言语。 楚星沉眸色沉沉,他明白苏樱雪的沉默代表着什么。 良久,他低声道,“阿姊睡榻,星沉睡地铺。” 楚星沉从柜子拿出一床厚锦被,铺在地板上。又取出一个枕头与锦被,铺好地榻。 叠被铺被,这些活他在冷宫中苟且偷生时,早就无比熟悉。 “翠竹。”楚星沉唤来一个丫鬟,“你伺候阿姊,去净室沐浴更衣。” 苏樱雪回头看,却见是个十五六岁的,看着极其机灵的小姑娘。 “是的,少爷。”翠竹见状,向苏樱雪行了礼,带她离去。 ······ 是夜,月明星稀。寒冬的京郊,其实带着些深深的冷意。苏樱雪裹着锦被,翻来覆去睡不着。 “阿姊,为何不睡?”楚星沉嗓音沙哑。 他十分在意苏樱雪,自是对她的呼吸与动作十分上心。 “阿弟,”苏樱雪没想到楚星沉也没睡着,她朝着他的方向望去,月光透过窗纱,打在他的卧铺上,冷冷的月华,清冷,明亮。 苏樱雪抬起一个小脑袋,趴在床边,看见少年,也抬头望向她。 “怎么了?”楚星沉低语,“有心事?” “阿弟,你是不是很厉害?”苏樱雪趴在床畔,双手托腮,问着榻上的少年。 “你有能力将她们安置在这个地方,可阿姊觉得,这地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建成的······” “阿姊觉得,阿弟身上有许多的秘密,是阿姊不知的······” 苏樱雪柔声问,“可是阿弟这么厉害,为什么那日在内司监,阿弟真的被伤得那么重?” 楚星沉闻言,轻声叹。 “那阿弟也想问阿姊,为何当初阿姊如此痴迷阿弟的皮相,屡屡用尽手段示意阿弟做阿姊的面首。” “可是那日阿弟想侍奉阿姊,阿姊却避退阿弟如蛇蝎?” “这又是为何呢?” 楚星沉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 苏樱雪闻言,有些不悦。 “是阿姊先问阿弟的,如何算,都得阿弟先答一个问题,阿姊再答一个问题。” “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吗?” 苏樱雪嘟嘟囔囔,有些不悦。 楚星沉闻言,淡漠疏离的面上,忽得多了一丝笑意。他虽然没有抬头看她,却能想象出,她那眉目中,是怎么样的神情。 楚星沉的心中微微染上一丝甜意,这大概就是他的阿姊的灵动与可爱,他喜欢阿姊这般与她相处。 “那便依着阿姊。”楚星沉嘴角微扬,“阿弟先答一个问题,阿姊再答一个问题。” “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一言为定 ,”苏樱雪闻言,笑着催促,“你先答你先答······” 楚星沉闻言,柔声道,“内司监那日,不想过早暴露实力。毕竟星沉身份特殊。” “也是受人凌虐习惯了,那点伤,不算什么。再重的伤,都受过。也过来了······”楚星沉哑声道。 苏樱雪闻言,忽得就想起少年身上的一身伤。她想起初见时少年眼中如野狼崽子一般愤怒与凶狠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愧疚,又有些感慨。 谁能想到,那个满眼嫉恨她的少年,如今竟会对她这般,柔情似水,百般呵护? 或许当真,世事难料。 “阿姊,星沉答了阿姊的问题,阿姊是否,该阿姊了······” 苏樱雪闻言,沉思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从前的那个想要你当面首的不是我。” 那个人是真的苏樱雪。也是真的想睡你。 “现在的我从来不想凌虐你,也从来不想染指你。” 因为我是张素素,我想将你养成一个知书达礼,懂治国之策,又是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 这样,一可以弥补苏樱雪对你曾经的伤害,二可以祝你有朝一日成为爱国忧民的君主。 若阿弟是明君,两国百姓才有无边的福祉,国祚才能绵延千秋。 可是楚星沉听在耳中,却觉得她的话,说了,又好似没说。 他听得仿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他却不喜她说的,不想染指他。 天可怜见,他巴不得如今此刻现在,她就想染指他。 ······ 可这般虎狼之词,他不能开口同她诉说。她的阿姊太过胆小,他今日好容易诱了她与他交心,只得宽慰自己,徐徐图之。 总有一日,她的阿姊会被他的诚心所动,会穿上最美的嫁衣,心甘情愿,欢天喜地地嫁于她为妻吧······ 若有那一日,他定要同阿姊生个一儿一女,儿女成双,凑个“好”字,那才能,人生圆满······ “阿姊答完了,轮到阿姊问阿弟了,”苏樱雪看着楚星沉,柔声问,“阿弟是不是,还有不少同这般地方一样的,地下宫殿?” 楚星沉毫不犹疑,回答,“是。” “阿姊,是不是喜欢陌云笙?” 楚星沉眸色一黯,灼灼地凝视着苏樱雪。 这个答案,困惑了他许久。 他每每见她与陌云笙在一起,他的心就不住的苦涩,涨疼。 苏樱雪没想到,问着问着,怎么就扯上了陌云笙。 一瞬间,她就没了一问一答的兴致,淡淡地开口,“阿弟,时辰不早了,阿姊想睡了······” 然后转头躺好,盖好被子,准备闭目睡觉。 黑夜中,楚星沉惊觉她的动作,她的话语,无奈地苦笑。 果然她的阿姊,避重就轻,连撒个谎骗骗他都不会。 他心中有些沉重。 可转眼一想,若是她的阿姊,真得学会了欺骗他,他又如何会对她动心。 或许,正是因为坠湖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真诚,善良,不会骗人,干净的像一株白色的茉莉,又像是空谷幽兰。 所以他的心,才会被她牢牢抓住的吧······ 第148章 那总得,阿姊得给未来的夫君,一点甜头,不是吗? 第二日晨初,最温暖阳光布满屋内,锦被暖,炭火旺,屋内还是暖意十足。 这是一间京郊别院,屋内却是陈设雅致,小而精巧。紫檀雕刻的双面绣屏风,锦被用得是最柔软的蚕丝锦,冬暖夏凉,就连床单面料都是和长公主殿一样的陈设。 今日的苏樱雪,没人打扰她,睡到自然醒。直到楚星沉站在她床榻边,他轻柔地捏住了她的鼻尖。 看见她醒过来,他笑着温柔地看她,眸光璀璨,笑意盈盈。 “阿姊,起床了,用膳了。” “什么时辰了?”苏樱雪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揉眼睛。 “不算早也不算晚,”楚星沉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发鬓有些许凌乱,带点刚睡醒的懵懂,脸颊微红,很是可爱。 “带阿姊去个地方。”楚星沉笑着同她道,“翠竹,伺候阿姊梳妆更衣。” 楚星沉一早起来张罗了一桌的膳食,他在雅厅等阿姊。 待苏樱雪进屋,楚星沉笑着起身拉住她的手,牵着她的手走到桌案前。如今天冷,她穿着一件寻常的兔绒云纹锦衣裙,屋内烘着暖炉,也算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楚星沉知她怕冷,才特意做的这些。桌上的早膳,大多都是热食,泥炉上煨着鸡汤。 苏樱雪一进雅厅门,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腻人的鸡汤味。 又是鸡汤? 不是吧,楚星沉,最近天天一日三餐给她变着法子喂鸡汤! 再好吃的鸡汤,天天喝顿顿喝,现在她一闻见那汤的味道,就觉得反胃。偏生他还拉着她,要她坐在那煨汤的炉子旁边。 苏樱雪面色紧缩,她看着楚星沉端了一碗鸡汤,放在她的面前。 热气腾腾的鸡汤,混杂着鸡汤的甜腻与药材的药香,苏樱雪看着楚星沉的目光,心中眼中,都是抗拒。 “阿弟,可否······” 可否能不喝鸡汤,大清早的吃这个,腻得慌。天天喝这个,腻得慌。 “不可。”楚星沉眸色一冷,他面色淡漠疏离,话语里却是不容拒绝,“阿姊今日若是不喝完这碗鸡汤,怕是走不出这屋门。” 少年慢条斯理地坐到她身边,又将鸡汤碗往她面前挪了挪。 “可是······大早上的,喝不下这般油的······” 苏樱雪看着眼前的鸡汤,沉思。 楚星沉最近怎么这么闲,连她喝不喝鸡汤都管,管得太宽了吧? “真不喝?”楚星沉挑眉。 苏樱雪以为是她的婉拒有效果,原来楚星沉吃这套啊!他喜欢撒娇啊。 苏樱雪一手拉着他的衣袖,对着他低语,“阿弟······不喝行吗?” 楚星沉看她瞪着一双眼睛,水灵灵地望着他,他心中轻叹,果然她的阿姊,最会动摇军心。 可是他不能依她,昨夜替她把脉,这鸡汤炖着药,对她的身体还是有调理作用的。他不能让她断了药效。 楚星沉看着她,伸手端走了她面前的鸡汤碗。他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放下。然后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拽着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对着她的樱唇,灌了一大口。 苏樱雪没有想到,楚星沉要她喝鸡汤的决心居然如此强烈。她不愿意,他居然直接灌! 可怜的她就像一只小鸡一样,被他拎怀里,被迫灌了一大口。 他逼她饮下鸡汤,却觉得温香软玉在怀,不想放开她的唇。 灌完鸡汤后,楚星沉一手禁锢着她细若拂柳的纤腰,一手扶住她的下颚,不断加深这个吻,直到她无法呼吸。 楚星沉轻轻放开她的唇,看她没出息的在他面前喘息。他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笑着看向她,她却没来由地害怕。 “阿姊,剩下的,要自己喝,还是星沉喂你?”楚星沉看着她,剑眉一挑。 他眼里是她的模样,他肩膀结实,此刻她坐在他腿上,被他按着动弹不得。 苏樱雪没来由地有些慌张。 他灼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面上,好闻的冷香清冷萦绕鼻尖。 如今他倒是放开了她的下颚,可一双手却是将她的纤腰紧缩。他的手结实,有力。摸在她腰上,透过衣服是他掌心灼热的温度。 苏樱雪有些害怕。 “阿弟······” 苏樱雪没想到楚星沉这么霸道。她不喝,哪有这样灌的? “阿姊,再不喝,阿弟只好,多灌几次?”楚星沉看着她面色苍白,稍显慌张的俏脸,嗓音沙哑却魅惑地道。 “阿姊喝,马上喝······” 苏樱雪最终还是屈服了。她举起汤碗里的剩余鸡汤,一口口不停歇,直到完全饮尽。 “阿弟,喝完了······” 她乖巧地交出空碗,脑海中却想起方才那个绵长而深沉的吻,她被迫灌下他的鸡汤,苏樱雪就觉得双颊微红,脸上烧的厉害。 楚星沉早已十分熟悉她,他知晓怎么吻她才能让她无法呼吸。 他知晓如何在她唇间攻城略地,他知晓怎么锁着她能让她退无可退。 她就好像误入金丝笼的小鸟,一旦落入他的手掌,简直就是无路可逃。 苏樱雪几次想从楚星沉腿上下来,奈何他铁臂如链条般紧紧锁着她,她简直插翅难逃,根本走不了。 “阿姊······”楚星沉见状,他温热的手掌轻轻从她的腰间移到她的腹部,慢慢地覆在上面。 他一手则是抚上她的玉腕,替她把脉。良久,满意地放手。 “阿弟,想下来。” 苏樱雪不想这么暧昧的姿势坐在他身上。 可楚星沉闻言却是双眉一挑,他嗓音慵懒,柔声道,“阿姊,你迟早是孤的人,抱一抱怎么了?” 楚星沉声音沙哑低沉,此刻俊秀的脸上,忽然多了几丝狡黠,他眸色微亮,嘴角微扬,加重锁在她腰间的力道,逼她与他贴的更近。 “阿姊,即便五年内不能碰你。”楚星沉眸色晦暗不明,他看着苏樱雪近在咫尺的俏脸,哑声道,“那总得,阿姊得给未来的夫君,一点甜头不是吗?” “甜头?”苏樱雪闻言微微皱眉,什么是甜头? 第149章 可是阿姊······总得,给阿弟一些,甜头? 楚星沉见她有些微愣,似在思考什么,便知她必然不知他的意思。 “阿姊······”楚星沉忽得看见她一身美丽的衣裙,这锦衣衬得她身姿玲珑轻盈。 她这般干净澄澈的眼眸此刻发呆发愣,却对他是一种极尽的诱惑。 他明明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而她却是如同罂粟般灼灼明媚,令人难以忽视的妩媚动人,却不自知。 “阿姊······” 楚星沉哑声,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辗转反侧,不肯放开她。 许久,一边听她喘息,一边坐在一旁凝视她的少年,问她,“阿姊,饱了吗?” 苏樱雪闻言,有些疑惑。 就喝了碗鸡汤,这一桌热菜糕点,她什么都没吃呢? “阿弟······”苏樱雪看着楚星沉,柔声道,“你还没吃呢?” 楚星沉闻言,如玉的模样,忽得,剑眉一挑,他沙哑而深沉的嗓音对着她道,似在撒娇,“阿姊,孤饿了······” 饿了?苏樱雪见他并不动筷,却是心中疑惑,饿了,为何同她说,却不吃东西? 下一刻,在楚星沉有力的臂膀将她打横抱起的那一瞬间,苏樱雪才觉得头脑发懵。 他轻吻着她的耳垂,一会儿将那娇软的耳垂整个含着,一会儿又吐出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语。 “阿姊既然不吃了,那就喂阿弟些甜头······”楚星沉笑着,将她横抱回主卧。 放在床上的那一瞬间,苏樱雪条件反射地想要从床的另一侧爬出去,可她还没爬出几步,楚星沉的手却一把握住她的脚踝。 他用力一拉,她被拉到他的眼前。 苏樱雪眸色晶亮看着眼前的楚星沉越来越近的俊脸,她有些害怕,她想往后躲。 可楚星沉握着她的脚踝,她退一点,他就拉着她的脚踝,将她拉的更近一步。 直到他的俊脸离她近在咫尺。她抬头的瞬间,他一张俊脸便压下来。 这一次,他真的就势压下来,封住了她的唇,封住了她所有的抗拒。 她想推开他。 可他更快一步早就将她双手锁在了床头的木柱上。 楚星沉早在命人打制这个手镯时,便早已一同订制了别院这张特殊的床。这床,床头床尾,各有一排临空的木柱,正好尺寸合适。 苏樱雪被他吻的迷迷糊糊,如坠云端。她连自己什么时候被他扣住了双腕都不知。 直到楚星沉起身,她才发现,这一次,她真的是无法挣脱。 她双腕如玉,被眼前的人扣在了床头。那人一双手骨节分明,他一手紧紧环住她的脚踝,一手将她的鞋袜全部摘去褪去。 “阿姊的玉足,小巧可爱,粉雕玉琢。”楚星沉一边把玩着她的足,一边却是从怀中拿出来两个同样的镯子,只是这一次,却不是手镯,而是足镯。 他将她的两只玉足,一边一个,套上了那玄铁的足镯。 玄铁足镯冰冷的触感落在她的肌肤上,带着些许寒意,她不喜这般的冰冷触觉。 “阿弟,阿姊不喜欢那两个足镯,取下来,可好?” 苏樱雪既不喜欢他双手禁锢着她的双足,也不喜欢他给她套上的那两个同款镯子。 在她见识过他的手镯放特殊用途后,她格外不喜他送的东西,就像此刻,她已经无法挣脱床头被手镯锁住的双腕。 楚星沉闻言,剑眉星眸的他,此刻却是浅浅一笑。 “阿姊,太迟了······” 楚星沉慢条斯理地分开她的双足,他将她的双足一起扣在了床尾的床柱上。 待苏樱雪反应过来,那令人气恼的罪魁祸首,早已欺身上前,吻住了她的唇。 苏樱雪此刻才后知后觉懊恼地发现,她被他铐住了手脚,早已插翅难飞。 苏樱雪愤怒地想要阻止他的吻。 可他却是用了巧劲掐着她腰间的软肉。趁她痒的不行时,她早已无法阻止他的吻。 苏樱雪被他吃得死死的,心中却是窝火至极。狗男人!果然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还有那三破铁镯子,没一个是好货!狗男人送的,没一个是好货。 直到楚星沉放开她的唇,看着她因亲吻而红晕脸,他眼中百转柔情。 “阿弟,楚星沉······”苏樱雪有些慌张,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有些害怕。她怕他言而无信,更怕他撕毁诺言。 如今的局面,她不知不觉已经落入下风。主动权在他手中,而她什么都不是,只能做他掌心任人宰割的娇莺。 “你答应过阿姊的,阿弟,你不准······”苏樱雪急急忙忙地出声,她想唤醒他的记忆,他的承诺。 楚星沉闻言,他就那样压着她,在她的脸上方,淡淡地看着她。 楚星沉真的有一副相当好的皮相,他的容颜好似画中仙,纤尘不染。只是偏偏,谪仙一般俊秀的人,眼眸里偏生是化不开的浓墨般的偏执与深沉。 “阿姊······” 他看着她,满眼柔情似水,嘴里是念不尽的温柔。 “阿姊······” “不碰阿姊······” “可是阿姊······总得,给阿弟一些,甜头?” 楚星沉的鼻尖,贴着她的鼻尖,与她四目相对。 苏樱雪闻言,有些害怕。 “阿弟,你越界了······” 她眉头微皱,下意识地拒绝,“不可······” 楚星沉闻言,眼里的柔情却是慢慢地退却。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就连眸光也开始变得有些晦暗。 “怎么不可?” 楚星沉眼眸晦暗,他嘴角扬起一丝嘲讽,“阿姊如今知晓不可越界,与旁人牵手时,可曾记得,与星沉的承诺?” “阿姊可曾做到,守身如玉?守心如玉?” 楚星沉眸色森冷,他没来的生气。他怒的是,苏樱雪内心深处,并没有将五年之约放在心底。 她不懂与旁的男子划清界限。 她风姿卓越无论在哪都极其招人惹眼。 她不懂既答应了他,让他做她唯一的男人。就不应该心中眼中,还有旁人的影子。 他怒的,是她心中还未将他作为唯一。 “可是阿弟,你答应过阿姊答应,你不会······”苏樱雪刚想开口,却见那人忽得笑了。 “阿姊,孤答应你不碰你。” “可是除了最后一步不碰。旁的,总得像孤未来的妻子,收一些甜头?” 第159章 他吻的厉害,她亦会动情 “什么意思?”苏樱雪眉头紧锁,面色苍白。 “字面意思,阿姊······”楚星沉看着眼前的苏樱雪,他看见她眼底的犹疑同惧怕,可是,他今日不打算放过她。 他就是要越界如何? 楚星沉静静地欣赏身下人的容颜,她的阿姊今日簪了一支白玉簪。他抬手就拔了她头上的发簪,将她一头三千青丝打散。 她肤白胜雪,青丝浓黑如墨,衬得她一张俏脸,小巧精致。 楚星沉看着她乖巧的躺在身下,他伸手,慢慢地,去解她那件云锦兔绒的锦衣。 “阿弟,你想干嘛······不可······” 苏樱雪见他解了一个又一个的扣子,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楚星沉大手一挥,床上的床幔瞬间散落下来,这一刻,真的只有他与她,在床上那一方空间之中,紧密相贴。 楚星沉闻着她身上的幽香,如暗夜茉莉,无不吸引他。 “阿姊······不碰阿姊······阿姊放心······”他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低语,他在安抚她的紧张。 “不准解!”苏樱雪察觉到他已然解了一大片外衣的襟扣,心中惶恐不安,她出声想要制止他的动作,却是毫无反应。 楚星沉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听得恼了,他封住了她的呓语。 他加快了动作,将她碍事的外衣锦袍撕了个干净,将那破碎的外衣随手一扔,扔到寝帐外。 “呜······”苏樱雪愈发害怕了,她挣扎的越厉害,他吻的越深。 白色里衣很快被他撕碎扔在一边,只留下一件牡丹小衣和长亵裤,堪堪包住她曼妙至极的身材。 “楚星沉,你怎么可以!”苏樱雪好容易被他放开,如今的她只有片衣遮身,她脸颊通红,对着楚星沉控诉,“不准看!你给阿姊滚出去······” 苏樱雪察觉到楚星沉灼热、偏执的眸光深深凝视着她,他在欣赏她的身姿。苏樱雪就怒气冲天,她恨不得将这个人打出屋外。 “阿姊······”楚星沉唇角微扬,“你的牡丹小衣真美,不过阿弟,不喜欢上面的牡丹······” 楚星沉眸色动情温柔似水地看着她,下一瞬间,将她的牡丹小衣撕碎。 ······ “楚星沉,你混蛋!”苏樱雪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身体上,深深浅浅的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红印子,她的俏脸红的简直无法见人! 这秃崽子,什么叫除了最后一步,只要些甜头。 苏樱雪愤愤地想,他撕碎了她的里衣,在她洁白的身躯上印下这些痕迹。 这以后,叫她怎么与他相处······ “阿姊,阿姊香香的,身娇软白,最得星沉喜爱······” 楚星沉终是只是点到即止。 他居高临下地欣赏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战利品。 楚星沉吻够了,才心满意足的替她取了一件新的小衣,一点点伺候她穿上。 他的手指粗糙,带着茧子,粗粝的质感对上她的娇柔细腻,灼热的手掌有意无意碰到她身上,令她不喜。 替她穿好一件鸳鸯戏水的小衣,他才慢条斯理解下她双足与双手的镯子,又一件件一层层给她换上新衣。 “阿姊,不骗阿姊,星沉真的不碰阿姊······” 楚星沉嘴角上扬,他星眸璀璨,环着她的纤腰,压在她耳畔低语,“阿姊,原来阿姊的左腰上,也有一颗红痣,小小的,真可爱。” “阿姊腰若细柳,肤若凝脂。美人如玉,真是令人心动。” 楚星沉一句一句在她耳边低语,如同亲密无间的情人般,只有苏樱雪面色愠怒,心中郁结。 她穿好衣服后,一把推开眼前的人,起身想要从床榻上离开,却又被身后人拽回怀中,压制身下。 “你滚,我不想见你!”苏樱雪气愤地偏开头,她讨厌他对她这般。 “阿姊,可是,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看也看了,摸也摸了。” “如今阿姊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窈窕,星沉都知晓尺寸。” “阿姊与星沉,已然不再有秘密了。” “阿姊如今,此生大约,也只能委屈自己,下嫁给星沉了······” 楚星沉眸色深邃,面带嘲讽,一字一句冷声道,“即便阿姊不喜,可阿姊,你的陌兄,那般光风霁月,又是陌家嫡公子,他能接受一个如阿姊这般,已经在星沉身下展露过身姿的女子吗?” 楚星沉冷声嘲讽,“阿姊莫不会以为,过了今日这一遭,即便阿姊守宫砂尚存。” “可阿姊的陌兄,还能接受阿姊吗?” 他一把拉起她,拖着她走到内室的梳妆镜前,再一次撕碎了她满身的衣物,逼她看着铜镜中那雪肤上一枚枚暧昧而红色的印子。 “阿姊,你的陌兄若是知道,孤在阿姊的肌肤上留下这么多痕迹,他会是何感想?” “他知晓你与孤亲过多少次么?” “他知晓你与孤定下的五年之约吗?” 楚星沉逼她看着铜镜中的吻痕,一字一句,逼她认清事实。 他要她知晓,只要有他在,她只能是他的人。 他要她知晓,他与她,早已过界。 他要她明白,她与陌云笙,根本不可能。 陌云笙虽是商贾之家,但能做到京都数一数二的家族,陌家未来的族长的正妻,必然是需要清清白白的人家。 如今他与她,除了最后一步,早已不清不楚。她与他的这些过往,陌家就不会接受。 她长公主的身份,陌家亦不会接受。陌家有多希望陌云笙走仕途,就断无可能想陌云笙成为驸马。 一朝成为驸马,便是断了陌云笙的仕途。因此陌家上下,绝无可能接受苏樱雪的真实身份。 一个陌家未来族长的嫡妻,可以是世家官宦的合适贵女,却不可能是长公主,尤其还是名声如此声名狼藉的长公主。 所以,她的阿姊,此生只配同他一起,在这无间地狱里浮沉。 她只能是他的罂粟。 他也不会放过她。 苏樱雪被迫看着那些痕迹,她感觉极其疲惫。她不知怎么会这样。 她心乱如麻。 她以为自己不喜楚星沉,可他吻她时,她觉得自己被他拉入一片深潭中浮浮沉沉。 他吻的厉害,她亦会动情。 第160章 她就像一根水中的芦苇,被楚星沉握在手中,任其摇摆 苏樱雪心中心乱如麻。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她就像一根水中的芦苇,被楚星沉握在手中,任其摇摆。 苏樱雪知晓楚星沉的意思。他今日的一切,只不过是要她认清,他不会给她机会与陌云笙有任何可以牵连的地方。 如今她的势力偏弱,而楚星沉早已扎根大盛国都多年。他如今的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苏樱雪看见铜镜中,身后的人以手锁住她的脖颈,那人清冷的面容中,满是执着。 “阿弟,冷。”苏樱雪叹了口气,她不想这样。 楚星沉闻言,将她抱回床上,以锦被暖之。又替她取了一件行头,将她从头至脚穿上。 苏樱雪任他摆弄,她心乱如麻,在想,怎么能够加快进度。 她害怕楚星沉的偏执与霸道。 她今日看见他眼底无边的深不见底的占有谷欠。 直觉告诉她,楚星沉不会放过她。 可是,苏樱雪不想留在异世界。 楚星沉不知她心中所想,他欣喜于她的乖巧。 “阿姊,”他拉她坐梳妆台上坐下,给她梳发,护肤,描眉,点唇。 她乖巧地坐着,一语不发,任他摆弄。 楚星沉给她盘了一个如今大盛时新的少女常梳的发髻,又给她头上,换了一支青玉的云纹簪子。 苏樱雪见状,忽得想起她的白玉簪还落在床案上。那是陌云笙送得定情信物。 可是她看着铜镜中身后的楚星沉,那人这般偏执,若她开口想要换回发簪,只怕徒惹他生疑。 “阿姊,喜欢星沉替你梳妆吗?” 楚星沉低头靠在她左耳,对着镜中美丽妖娆的女子,柔声问。 “喜欢。”苏樱雪淡淡地道。 “既喜欢,不若星沉日日服侍阿姊梳妆······”楚星沉对着她,深情而又欣喜地道。 “阿姊尚未出阁,不可······”苏樱雪淡淡地拒绝。 楚星沉闻言,眸色一冷,晦暗不明。他面色清冷,看向苏樱雪的眼神,愈发灼热。 “那又何妨,阿姊回宫,就给星沉一个名分。”楚星沉握着她的柔荑,玉手如同白玉般,娇软温和。 楚星沉很喜欢,将她那娇小的手握在掌心中的感觉。 “阿姊到时候,只要封星沉面首之位,那么整个长公主殿,便是无人可以质疑,星沉伺候阿姊梳妆。” 楚星沉淡淡地道,那语气仿佛在讨论,明日吃什么。 可听他再次提及面首二字,苏樱雪瞬间脸色苍白。 苏樱雪心中冷笑,他若是坐定了这面首之位,难道她要允许他登堂入室? 他那般······ 苏樱雪想起刚刚的片段,瞬间脸红,烧的厉害。 他那哪里是伺候她?分明就是本末倒置,是她伺候他吧? 狗男人,想的美! “阿弟,阿姊说了,阿姊不要面首!”她冷冷地道,她才不踩他设下的坑。 “也罢······”楚星沉见她面色清冷,语气冷漠,大抵明白今日他到底是激进来些,以至于苏樱雪,多少是带了些气性与不甘的。 不过,总归他的阿姊,气就气了,他要做什么,她也没能力阻止。 只是或早或晚的事。 “阿姊,既如此,便办正事吧······” 楚星沉用了易容术改变了自己的行头妆容与原先五官的特点,用巧妙的方法重塑修饰五官的特点,使人大变了一番外观,便连苏樱雪都似乎差点认不出楚星沉。 “阿姊,为了以防万一,星沉也这般替阿姊遮掩一二。” ······ 大盛京都海棠街,作为大盛京都最为繁华的几条街道,实属热闹。 如今白日,正是车水马龙之时。两街商铺鳞次栉比,街道两侧还有摆摊卖各种商品与小食的摊子,叫卖声源源不断,人流如织。 马车停在海棠街42号,大得当铺陈掌柜。一个体态健硕的青衣公子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带着帷幔的白衣女子,伸手拂在男子递来的手上,脚踩马凳,姿容优雅地下车,走入大得当铺。 大得当铺是海棠街最大的一间当铺。三间临街店铺,后面还有个三进的园子。这寸土寸金的海棠街,能有这规模的店铺,可是少有。 大得当铺,自开国之初,便开始兴办,如今这些年来来往往,早已成为大盛京都的当铺老字号。 百姓间商贾间官宦间有个想要抵押周转的,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大得当铺。因而,偌大的大的当铺,里面也是有不少主顾在的。 一楼是转设百姓的窗口。二楼是特设雅间,专门接待达官显贵。 三楼则不对外开放。 “公子,可是要抵押,还是赎当?” 一个小厮见两人衣着不凡,上前询问,“二楼设了雅间,可上楼雅座。” 寻常的公子哥与小姐们,出入大得当铺,都不喜坐一楼大厅谈买卖。因而小厮们个个都有眼力见。 两人坐定雅间,才对小厮道,“我家有一祖传宝物,十分贵重,愿见陈掌柜,商讨抵押之事。” 小厮闻言,眉开眼笑,果然是笔大买卖,立刻命人奉上茶水,自己则去请掌柜。 一盏茶后,陈掌柜进入了雅间。 陈掌柜约莫四十岁左右,老成,踏实的模样,人是瘦瘦长长,身穿一件青色布衣。 “两位贵客,可是抵押贵物?” “是,陈掌柜。”苏樱雪闻言,淡淡地道。 “掌柜,这个。”苏樱雪放下那枚玉佩。这是了空大师给她的信物。 陈掌柜看着桌上的那枚玉佩,这是一枚白玉制成的芍药纹的双面玉佩,打着白色的流苏与平安扣,那白玉的平安扣上,细看还有一小条细碎的裂纹。 陈掌柜面色如常,他双手轻轻托起玉佩,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 最后确认无误后,便连那双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前阵子便听闻了空大师圆寂的事,又安排了不少南宫世家的部曲。 如今,此佩一出,他自是知晓女子的身份。 苏樱雪摘下帷帽,尽管她如今做了一些修容,可是细看,陈掌柜还是看见了苏樱雪的面容,有几分南宫玖月的身影。 那是他自小护着的少主子。 第161章 殿下在楚星沉面前,似乎就像是未曾雕琢的璞玉 直到少主入宫嫁人,而他陈栋被派遣假死后退入暗处,他是大得当铺这道数百年来南宫世家暗线支点的第二十五代传人。 直到南宫世家与她陨落,他一直在暗处守着大得当铺,守着这个秘密的地下的联络点。 大得当铺,即是脱离了南宫世家的谍网与势力,又是独属于南宫世家的谍网与势力。 “你是,殿下?” 陈掌柜眸光复杂地看着苏樱雪。 他认得那块玉佩,却不认得苏樱雪。长公主殿下自幼身居深宫,她自小不曾出宫。 陈掌柜未曾见过她本人真容。但陈掌柜见过手下人传出来的她的丹青。那一幅幅自小到大独属于苏樱雪的丹青里,画着她的一颦一蹙,一举一动。 每一张她的丹青,都是少主南宫玖月的翻版。 如今虽然苏樱雪易容了,却已经有几分神态相似。 “晚辈苏樱雪,见过陈掌柜。”苏樱雪起身,给陈掌柜行了礼。 “客气了,长公主殿下。”陈掌柜连忙起身扶起苏樱雪。 “殿下千金之躯,实在是使不得如此。”陈栋柔声道。 他守着大得当铺这些年,如今却是终于等到苏樱雪。 “是樱雪要谢过陈掌柜,安置部曲,多年以来运筹帷幄,守住大陈当铺。” 苏樱雪面对眼前的陈栋,内心是十分敬重的。她知晓,了空大师的推荐,必定不会有错。 “殿下,之前叫陈栋安排的部曲,已经悉数打散,编入老身如今的势力当中。” 陈栋看着苏樱雪,柔声地仔细地解释道,“殿下,其实殿下宫中,也有老身的人,若殿下日后有事需传达命令,可以找殿下殿中的嬷嬷李大娘,她是老身的暗桩。” “如此,便好。”苏樱雪笑着道,“陈掌柜既然早已安排好部曲,樱雪自是放心。” “只是,若要想办法振兴南宫世家往日的门楣与荣耀,依陈掌柜看,如何是好?” “这下一步棋,如何行,才是最重要的?” 苏樱雪前世只是个大学生。她生活的环境就像象牙塔一般,单纯美好,因而不懂世间人性与朝廷斗争权谋。 而陈掌柜,既能将大得当铺运营的井井有条,又能在南宫世家一案中独善其身。必定是有几分才干。 “殿下,如今四大世家,一丘之貉。秦家如今伤了元气,想要回到曾经的辉煌之时,怕是困难。” 陈掌柜挤压了许久的心里话,终是说出。他等这一日,等了许久,也做了不少准备。 “如今既然已经打掉了秦家,那上官世家位列第三。上官世家一向自诩书香翰墨门第,百年世家望族。” “曾经南宫世家不少文官部曲,改投上官世家门下。” “有的是卖祖求荣之辈,有的是身在上官世家,却一心在南宫世家。” 陈掌柜不由得感慨道。 他递上了一份潜伏在上官世家的部曲与眼线的名单。有一部分部曲是当年南宫世家之案之后,一边假意投靠上官世家,一边给他暗中联络的暗线。 而那些眼线,则是近年,他不断渗透入四大世家的势力。 “殿下,臣以为,上官世家,综合在四大世家中,能力不算显着,且大部分是文职。” “这数十年来,老身一直在搜集,那些上官世家如今文官势力的官员弱点与把柄。” “都在此,请殿下过目。” 苏樱雪闻言,却是肃然起敬。原来陈掌柜早就已经在那么久之前,做好一切打算。 这些证据与人脉,全部是她的势力。 “陈掌柜,阿姊。”楚星沉忽得抬头,他淡然地道,“阿姊,其实,对于下一个目标,星沉有不同的见解。” 楚星沉眸色冷冽,清明,冷静。就像沙漠中的黑鹰般,令人害怕,畏惧。却又像是极其冷静的,有着超乎年龄的老谋深算,让人忍不住好好聆听他的意见。 “这位少年,何出此言?”陈掌柜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过是一个看着愣头青一般年纪的少年郎,却不知为何看着十分老成。 他讲话中气十足,似乎对自己的话语,十分笃定。 “不如,阿弟先说说你的想法。”苏樱雪深知少年的能力,他是小说中开了挂的男主啊,自然是上天眷顾之人。 谁的意见都可不听,唯独不可不听楚星沉的。 再说,他的能力,她多少也是知道一二。毕竟,她身边的一等一的暗卫,在他手下却过不了多少招。 “如此,既然殿下信任这位少年,那陈某自是信任殿下所信任的。”陈掌柜干脆坐下,三人围桌而坐,慢慢细谈。 “如此说来,楚皇子在劫走教坊司女眷时,已然留下刘家的令牌?”陈掌柜闻言,不由得双眉一挑。 “只是这番操作,未免太过巧合。”陈掌柜柔声道,“毕竟,谁家的刺客,会带上自爆身份的令牌?” 陈掌柜闻言眉头紧锁,他隐隐觉得,这明显就是栽赃嫁祸,怎么看都不像是刘家所为。 更何况四大世家,一丘之貉。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怎么会因为一块令牌,而互相猜忌呢? “自然不单单是令牌,”少年朗声笑道,“这令牌,看上去是刘家的,却是在下命人比对着刘家令牌,命人高仿的。” “刘家令牌与那枚令牌,看上去不论花纹、形态、材质,皆是相同无二。”楚星沉冷声道,“只是,那枚捡到的令牌,内里,是中空的。” “若不称重,或是并不仔细之人,并不能发现这般细小的差距。” 楚星沉冷声道,“刘家如今势头正盛,轩辕世家这数十年,稳居榜首,习惯了这第一居高临下地地位。” “近些年来,刘家不少部曲与势力,都愈发不满轩辕世家的族人仗着皇后的高位,对刘家的霸道欺凌。” “刘家每年的收入,有一半需要上缴上奉给轩辕世家,但这一点,便是刘家人心中忿忿不平的存在。” “因此那枚假令牌,只是一个导火索。秦家如今办事不力,自然需要一个替罪羊。” “刘家与轩辕世家本就矛盾重重,如今不过是将刘家推上风口浪尖。” 楚星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道。 “这几日,孤在秦家安插的人,早已悄然带回消息。” “孤提早命人,在刘家书房的密室中,留了些东西。” “轩辕世家最厌恶旁人想要争夺他们至尊之地位,若是刘家联合上官世家,两家有意联合,意图取代轩辕世家的书信,被秦家奉轩辕洛珊的命令,暗探此事的谍卫发现。” “那么,原本假令牌的导火索,种下的隐患,会随着轩辕世家族人的猜忌,被无限放大。” 楚星沉冷声道,“何况,待假令牌之事被拆穿,刘家若是真得受了轩辕家的处置,必定会反咬秦家一口,认为其为了脱罪而拉刘家下水。” “如此一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楚星沉冷冷地道,“阿姊与陈掌柜,不如静观其变。” “待合适的时机,星沉自会一个线索一个线索抛出,”楚星沉眸色清明地看着两人,“毕竟,四大世家,也不像传闻中那般,铁桶一个。” 陈掌柜闻言,忽得觉得,眼前的少年,虽看着比殿下更小两岁,却有着比殿下更老成的心思与谋略。 殿下在楚星沉面前,似乎就像是未曾雕琢的璞玉。既不通文,也不懂武。不懂权谋,不识朝政。既不会勾心斗角,又不懂步步为营。 唉,他们南宫世家的殿下,还得好好派教导师傅调教! 第162章 阿姊,就当全了阿弟的一番心意。 楚星沉与陈掌柜又商量了些许细节,他们如今是两股势力强强联手,打算利用世家之间的矛盾放把火,让世家内部矛盾愈发激烈。 待到暮色四合,楚星沉带着苏樱雪离开大得当铺。苏樱雪捧着一小个木匣子,里面装着沉甸甸的当票与银两。 陈掌柜送少年与少女乘着马车远去,夕阳在不远处,柔和而缱绻,火烧云燃在天际,似翻腾的骏马,似漂浮的棉团,格外瑰丽。 “阿姊,今日时辰尙晚,不宜回水波阁。”楚星沉眸色清明,声音如常,劝说她,“阁内孤命暗卫扮作阿姊,定无差别。” “今日只得委屈阿姊,再住一宿别院。”楚星沉看着车厢对面一言不发的苏樱雪,柔声劝道。 “住别院可以,”苏樱雪偏开头,她不想去看他,“你去书房睡,不许踏入主卧半步。” 苏樱雪不想看他,这人,总让她有些不喜。偏生这次太信任他,一个暗卫都不曾带出。 但凡有个踏雪在身侧,楚星沉今早都不敢如此造次!苏樱雪内心忿忿不平。 “好,阿姊。”楚星沉半垂眼帘,掩下一切情绪,答的却是干脆。 他可以睡书房,也可以踏入主卧半步。他会轻功,可以飞进主卧。 他晚上可以睡在书房,但是不代表他睡前不可以与阿姊一同谈谈人生,畅谈未来,喝喝茶,做点有趣的事,不是吗? 不过这些苏樱雪如何能知道他的小心思。 马车离开城门之前,停在了大盛京都最繁华的一间首饰铺前。 “阿姊,”楚星沉对着坐在对面的女子柔声道,“阿姊如今的年纪,当是如初绽桃花般灼灼的年华,最是爱美的年纪,自是得添些脂粉,锦衣。” “阿姊日后是星沉的妻子。那丈夫带妻子来买些合适的添妆之物,自是应当的。”楚星沉目光温柔地看着苏樱雪。 “阿弟,客气了。”苏樱雪依旧冷淡至极,淡淡地拒绝了。她并不喜这些身外之物,就像她一直觉得,这些物什来装点姿色,于她而言,并非锦上添花。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 可苏樱雪并不心悦于任何人。 她一直觉得,本就是两条平行线的她与楚星沉,不该有过多的纠缠与交集。 人都是感性的动物。若是交集久了,纠缠深了,难免会有些深一些的情谊。 可是既然注定离别,何必互添烦恼?既然注定以后不会有交集,不如一开始,就当断则断。 “如今特殊时期,不要太过张扬。”苏樱雪不想让自己的拒绝太过明显,以免造成楚星沉多想。她只是单纯地想拒绝他的恩惠与馈赠。 人情与馈赠,是需要偿还的。她不想与他不清不楚。 总归桥是桥,路归路,才是最好。 楚星沉看出了她面上眼里的拒绝。他忽得想起今日一早,她悄悄回床榻捡回那只白玉簪藏在怀中的动作。 他的手瞬间成拳,眸色冷淡。那只白玉簪,他之前从未见她佩戴过。但她如此珍视,且悄然避开她的视线去做,必定是那人送的吧。 “虽是特殊时期,但这处是大盛京都繁华之处,并无甚与旁时不同。”楚星沉挤出一个笑容。 他牵起她的手,半是拉,半是往车外走,柔声哄着,“阿姊,就当全了阿弟的一番心意。” 苏樱雪拗不过楚星沉的主张。他的话语看似无比温柔,可是语气却是带着不容旁人拒绝的语气。 他总是这样的霸道。 苏樱雪浅叹一口气,终归是同她下了车。如今她到底在他的易容之下换了头面,而他也看不出原本模样。 此处店铺极尽繁华,他俩就像是世间一对普通至极的男女,一同选购。 “阿姊,”楚星沉看中了柜面上正装在紫檀雕刻蝶纹的匣子中,一支满绿的翡翠雕成的祥云纹簪,简约,却是极其珍贵。 这般成色的满绿翡翠,自是价格不菲。可楚星沉偏偏,一眼相中了这一枚。 他伸手拿起那枚玉簪,轻轻别上她的如云般发髻上,满绿翡翠高贵典雅,云纹端庄简约,不论是价值,还是图案的寓意,都极其符合她长公主的身份。 “阿姊,你瞧,这玉簪,极其衬你肤色。”楚星沉拉着她回头看,那圆铜镜中,美人如玉,云鬓戴碧簪,温婉美丽。 苏樱雪闻言,心中也知,她今日若是不收他的玉簪,他怕是不会轻易离开。 她并未表态,那招待的侍女便笑着道,“这位小姐,这位公子的眼力真是不错,这满绿云纹翡翠簪,是咱们店铺的镇店之宝。” “既是镇店之宝,价值必然不菲。”苏樱雪柔声问道,“阿弟,阿姊不喜······” 苏樱雪本想婉拒,她刚想伸手摘下头上的碧云簪,可楚星沉却是淡然一笑,他一手牵住她往头上摸的手,转头对侍女哑声道,“这支簪要了。” 然后楚星沉又就近顺手又点了数样头面与配套的首饰,直接告诉侍女,这些一同包起来,将这些包起来。 “这位公子,一共是这个数。”那侍女欢天喜地包好了首饰送来,又递了账单。 楚星沉看了一眼,递给身边的暗卫。那暗卫立马结了帐,又将首饰搬上马车。 “阿姊,不准摘。”楚星沉柔声道,“日后,孤想日日看见,阿姊戴着这支簪。” 苏樱雪闻言,噤声不语。 如今的楚星沉自从答应了他五年的虚约,他便什么事情都极其较真。苏樱雪想着,既然自己势弱,不弱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楚星沉又拉着她逛了不少成衣铺,脂粉铺,逼她换了那套素净的衣裙,换成了一套水红色的锦衣裙。又让她试了不少衣裙,最后都一一买下。 还给她备了全套如今大盛京城贵女们最爱的脂粉套装,最后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暗卫,大包小包提了满满的不少东西。 总归磨到出城的时候,暗卫将东西都搬上了马车,一行人回到别院。 别院虽小,却是精致小巧 ,该有的都有。 第163章 若是真得那一日的到来,楚星沉眼底却是无尽的偏执 “阿姊······” 苏樱雪一下马车,便往主卧走,并未理会身后的楚星沉。 楚星沉握着她掉落的绣帕,立在原地,看着她那一袭水红色的倩影离开。 楚星沉知晓,她听见他的呼唤。她只是不想与他并肩同行。 楚星沉深深地握紧手中的锦帕,他终于默不作声地将锦帕收回,放入自己的怀中,转身去了书房。 他把接下来需要暗卫做的事布置下去,又仔细梳理了这几日谍报处的情报汇总。 不知为何,大盛国防图的踪迹极其隐秘,明明他在宫中的探子一波又一波,里里外外将御书房与军机处早已探查了数遍不止,可依旧没有寻到。 此图必须复刻。 这对他回国之后的夺势有利,也对未来大齐王朝重新攻打大盛国都也有利。 楚星沉眸色深沉,冷意淡漠,他心中忽得想起,阿姊娇美的容颜。 若是她的阿姊,知道有一日,他想攻破大盛国都,她的阿姊,会不会因为他未来要做的事,而恨她? 楚星沉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苦涩,微凉,甚是有些害怕。 若是真得那一日的到来,楚星沉眸色一冷,眼底却是无尽的偏执。 他日他楚星沉率领大齐将士铁骑踏破大盛国门之时,哪怕她的阿姊怨他恨他,他此生哪怕是锁,也要将她锁在身边。 楚星沉眼眸一冷,他若未来立此破国大功,那必定是权势滔天。彼时她一个小小的大盛长公主殿下,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也得臣服于他。 若他最后,未能破开大盛国都城门,那么最后成王败寇,他也认了。 “你命人抓紧,大齐那边来命令催那东西的动向。”楚星沉冷声道。 “咱们在那边的部署近两年已经愈发完善,只等东风一到,携冬风而归。” 楚星沉沉声道,似乎看不出喜怒,他低声叮嘱道,“越到关键处,自然越需要谨慎。” “若是此番我们的人能够令大盛四大世家各自互斗削弱元气,那对大齐的崛起,是个不可多得的机遇。” 楚星沉冷声道。 “诺。”暗卫领命而去。 书房内此刻清冷无声,楚星沉忽得掏出一抹绣帕,那是她的阿姊方才掉落的。 楚星沉看着手中那抹绣着一朵兰花的绣帕,心中微叹,阿姊,孤对你的心思,你真的半分都不稀罕吗? 楚星沉眸色冷冽深沉,他隔着花窗透过来的天光,遥遥望向不远处主卧的方向。 他的阿姊,一颗心冷若冰霜,他似乎怎么去捂,都捂不热她的心。 落日落入山岚,冬风萧瑟。楚星沉走入主卧之时,她的阿姊正坐在窗案前看着一盆青松盆栽发着呆。 “阿姊······” 楚星沉进屋,他身后的小厮鱼贯而入,在桌案上布好膳食,便又提着食盒鱼贯而出。 如今严冬,郊区寒风凛冽。屋内燃着金丝炭,倒是和她的长公主殿的用度一致。 就连膳食的标准,都与长公主殿用膳标准差不多。今日更是上了好几个她往日喜爱的菜式,这是苏樱雪想不到的地方。 “阿姊······”楚星沉低语道,“今日找了个新厨子,阿姊不妨趁热试试,菜可合口味?” 那厨子是以前他派入宫中的暗线。如今他已然到外放年龄,于是他命人将他调回。 为的是这些日子,他见她几乎没什么胃口,一日三餐也不吃什么。 他只想她多吃些,好好调理身体。所以,希望御膳的菜式,更符合她的口味。楚星沉希望,她能多用些饭食,不要老是这样消瘦,让他怜惜。 苏樱雪见状,便也坐下。 楚星沉照例给她打好鸡汤,端给她面前。他哑声道,“阿姊,先喝这个。” “阿姊的身体,需要喝这个调理。”楚星沉温声细语,“希望阿姊再忍一忍,莫要前功尽弃。” 第164章 所以,干脆摆烂吧。也不是她这个小废柴可以左右的 回到水波阁是第二日午时,楚星沉被一些事绊住了手脚,他命暗卫先护送她回去。 今日午后,是决赛的第一场。 这几日清茗阿姊已经拿下复赛的第一,所以她们小组成功晋级决赛。 决赛的第一场,考得是两组试题。 四名组员分成两组参赛,每组两名组员。以“风花雪月”为题,可从香道、琴技、画艺、书法四个考核项目中,选两个考核项目参加。 苏樱雪今日才回来,所以考题送到她手上的时候,留给她准备的时间并不多。 前几日因为她不在水波阁,所以踏雪一直以她身体抱恙为由,一直没有与组员碰面确定考核。 今日的雅间内,苏樱雪带着几分愧疚推门而入,其余三人早已坐定等她。 苏樱雪有些难受,她觉得自己是拖慢了整个组别的进度。 “对······”苏樱雪还未开口。 “阿雪妹妹······身体如何?” 陌云笙的眼里,是关切。 “阿雪妹妹,你终于好些了,天可怜见!”清茗阿姊笑着起身,她今日一袭红衣,奔放热烈似灼灼火焰,整个人是大病初愈的满满元气。 她走到苏樱雪面前,亲昵地搂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桌案边坐下。 “阿雪妹妹,这次比赛的试题,送到你手中了吧?”清茗阿姊柔声道,“这边阿姊妹妹想从四艺中选哪一艺?” “此局即是两两组队,吾等三人觉得阿雪妹妹较为年幼,理应先选。”陌云笙淡然地笑着,一如既往的温婉。 “既如此,大家都关照舍妹,便舍妹先选。”秦东也提议附和。 “大家······”苏樱雪闻言,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果然,异世界的温暖来自组员。 “阿雪,想选画艺。”苏樱雪感受到大家的信任,既然进了决赛,就要想尽办法拼搏一次,不是吗? 组员们这么信任她,她也得全力以赴。这四个考核项目中,她只有画技会稍微好一些。 前世的她是艺术生,美院学生,正统学院派的底子。但是是油画专业。 中国画她也略微有些涉猎,略懂一二,却是并非十分专业。 只是相较于其它三艺,总归艺术这东西得是相通的吧! 下午就要考核了,她可不是这时代的贵女,对于这些香道、琴技可以信手拈来。 太难为她一个现代人了。 “既如此,阿雪妹妹选了画艺,可惜清茗的画技不是很拿得出手。这几样中,倒是香道稍稍优一些。”清茗阿姊见状,轻声细语地道。 “不知秦公子、陌公子,各自擅长哪一项?”清茗阿姊反问。 “秦东,实在也不擅长画技。”秦东低声道,“不如就让秦东选一下香道。香道比试在明日午后。今日,是画技比试,只能将此项寄希望于陌公子了。” 秦东言毕,三人便一起看着陌云笙。 陌云笙见状,笑得风轻云淡,他声音温婉如春日之清风,淡淡地道,“即是如此,陌某不才,便与阿雪妹妹同组,比试画技一项。” “如今已然分好组,只是各组的主题未定。”清茗阿姊低语道,“若是两组主题合起来是“风花雪月”,不若······” “不若什么?”苏樱雪轻声问。她也尤其关心这次的比试,这关于系统给得提升攻略值的攻略任务。 “不若,依阿姊的意思,四人各从'风花雪月'中选一个主题,以此主题完成比赛。”清茗阿姊低声道,“大家觉得可好?” “清茗阿姊的提议,阿雪觉得甚好。”苏樱雪想了想,补充了一些。 “这样各选其一,反而不会凌乱,范围也小一些。可以做得小而美。”苏樱雪笑着回答。 四人商讨之后,陌云笙定的是“风”,苏樱雪定的是“雪”,清茗阿姊选的是“花”,秦东最后一个选,便是“月”。 很快,画技比试即将开始,陌云笙与苏樱雪被秦家的侍女请走,步入雅正堂楼下的大堂桌案。 清茗阿姊与秦东则在雅间的花窗上,自上而下观赛。 比试很快开始,限时一柱香,画材可提前自选,画纸则是早就备好。 参加决赛的贵女公子,倒是大多数报了书画两项,如此一来,画技的竞争尤其激烈。 比试开始,苏樱雪一开始就打好了主意,于是半炷香之后,她便停笔,慢慢等画干。 在场的那些善于绘画的公子贵女们,包括陌云笙,都是选择了较为复杂的画式画纹样,因而大多数的画者都是几乎香燃尽前,才将那画作画好。 待到比试结束,便由小厮上前取画,带下去裱画,裱画完后,便统一挂在雅正堂正厅展示。 画技比试,每一幅作品都是无记名投票,因此只展示画作,不标名。 前边都有一个玉壶,是给每个组别的成员手中的银签投放用得。 画作先在楼下展示一柱香,而后再递送至大儒与贵人的雅间。因是决赛,规则稍稍变化,一支金签抵二十银签。 陌云笙与阿雪画完画作,便直接回了雅间。 “阿雪,不投签吗?”清茗阿姊见他俩上楼,低语道。 “不若晚一些,如今正是投票人数最多的时候,与其下去挤人头,倒是不如先在楼上雅间内躲会儿闲。” “待后半时辰,咱们在下楼投签。”苏樱雪淡淡的道。 上次投签之后,苏樱雪心中清楚,若她们先投签,难保不会遇见秦兰张莹莹她们搅局。 她们两人的影响力并不如秦兰她们,与其过早下去,不如待到基本散票都尘埃落定了,他们再去投票,也无伤大雅。 画技比拼,陌云笙是扎实的画技,自然不用担心。可她那半吊子,虽然投机取巧了,大抵要看运气。 所以,干脆摆烂吧。 也不是她这个小废柴可以左右的。若是秦东和清茗阿姊,还有陌云笙都能有好成绩,她差一些,也无妨。 总归,还得靠组员啊! 第165章 他很想将她从头到脚都包起来,不想她的美貌惊艳到旁人 几人算着时间,下楼投签,此时楼下大厅投签的人已然不多。 陌云笙画得是《屏山松涛图》。他用了皴染、写意兼工的方式,画了屏山的松树、竹林,山涧溪流与远处的河流、芦苇草植,明明所有的物象都不曾提及风,却将风的物象画得无处不在。 低垂的芦苇与草植被压弯了腰,松涛与竹海,浮动的松叶与竹叶,以及那山脚行人翩飞的衣角。 无一不是风,无一风不在。 陌云笙丹青了然,不过区区一柱香,却已然是大家之作的风范。从构图与画意的无可挑剔,到物象描绘简直栩栩如生,再到丹青技法的纯熟。 因此,陌云笙面前的那个玉壶,是盛了不少银签的。只要懂画之人,多少能懂陌云笙的技艺卓绝。 苏樱雪她们几人商量好,四张票,全部投给陌云笙。她们想赌一把,赌最有希望的陌云笙出圈,获得好名次,拉高整体的比分。 待一柱香燃尽,投签的参赛者们都已被叫离场地,那些画作被原封不动地搬往顶楼大儒与贵人的雅间。 与银签的极端方式不同的是,金签的是由大儒与贵人投票。每投一位,则直接计算票数进入画中。 三位大儒和一位贵人投了陌云笙,一位贵人投了秦雪,这是秦雪不曾想到的。 很快,第一局的综合票数出来,绘画组有八组选报,陌云笙获得画技个人排名票数第二,秦雪是个人综合第五。好在两人票数相加,勉强得到小组综合第四。 苏樱雪对于这个结果,已经十分满意。 毕竟,那还得是她沾陌云笙的光! “陌兄,”苏樱雪抬头望向身边一袭白衣,皎洁若天中月的,光风霁月,翩翩君子。 陌云笙也正好看见放榜的公告,他也笑着回望她。秦雪一张脸瘦瘦削削,却是格外的白皙,她的皮肤,就像是上好的珍珠,白的剔透,在阳光下,仿佛会发光一样。 她的眼眸,此刻在阳光中,带着些许淡淡的茶色,美的仿佛会发光,有无数流光的碎片,在她的眼眸中流淌。 陌云笙忽得就想起一句话,美人隔云端。他觉得秦雪,美得仿佛就是云端之外的仙子,可此刻她就在与他遥遥对望。 他看见了她那双带笑的眸子,看见了她的欣喜。 有一种感觉,叫做,他因她的欣喜而动容,也被她的欣喜所感染,喜她所喜,亦会,忧她所忧。 可今日的她,是满怀欣喜的,眉眼弯弯,笑得灿烂。 “阿雪妹妹······”陌云笙忽得发觉,她这般的笑容太过明艳,即便是穿了最素净白色的衣裙,戴着最素净纯白的东珠,还有他送得那支白玉簪。 但是她的容颜太过惹眼了,以至于她站在那,便不由自主地吸引了不少看客的眸光。 当那些带着惊艳的眸光汇聚在秦雪上的时候,陌云笙忽得觉得心中有一种苦涩的感觉。 他很想将秦雪,从头到脚都包起来,不想她的美貌惊艳到旁人。 因为在他心中,忽得就有一丝不悦,他不悦旁人看向秦雪的眼眸,他多想此时此刻,只有他可以看见秦雪,而旁人都看不见。 只有他可以独占她的美丽。 那该多好······ “多谢陌兄妙笔丹青,阿雪才能借着陌兄的东方,更上一层楼。”秦雪淡淡地笑着。 “阿雪妹妹,你自谦了。”陌云笙淡淡地道,“明明阿雪妹妹画技也是不俗,怎得阿雪妹妹如此自谦,光顾着夸吾,却忘记夸自己。” 陌云笙笑着凝视她,心中却想,若是等结束比赛,尽早议亲,将婚约先定下。 父亲母亲在他未取得功名之前,只怕是不喜他过早成亲。但好歹,若是定下婚约,以后阿雪妹妹,便是他的未婚妻。 有双方议亲的婚书为定,那么日后,他的阿雪妹妹,应当不会再收这般多的倾慕眸光。 起码他才能做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多好。 “阿雪妹妹,陌公子。”清茗阿姊追上来,“阿雪妹妹,你们这回真是不错。” “可惜明日就是秦兄与吾,唉,阿雪妹妹,这香道说起来,真不算十分擅长。”清茗阿姊叹了口气。 “不若今日晚膳,一同排在雅间。用膳后,阿雪妹妹与陌兄两人,便陪着吾与秦东练习,指点一二?”清茗阿姊想着,阿雪妹妹的香道上次便是不错的成绩,而陌公子,似乎就没有什么技艺是难得倒他的。 不若,便是这样? 得了两人的指点,最差也是集思广益,有益无害,不是吗? 第166章 获得攻略对象好感度10%,目前宿主共获得好感度30% 清茗阿姊选的主题是“花”,她打算以当季的梅花采摘,萃取梅花露,再加以清落香道的配方,做成新的香。 秦东的主题,便有些虚无缥缈了,“月”确实很难以具象的味道去描述,毕竟谁也不知,月亮是什么味道。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香道是所有比试中,选的最少。最多的人选了绘画,最少的人香道。按照积分制来算,香道比试总共就参赛三组。只要参赛,便是小组前三名,个人排行榜前六。 但是对于团队总分来说,得第一的积分是与第三的积分不同的。 这也降低了组员之间的压力。 如果说明日的书法场比试是群星斗殴,竞赛修罗场,那香道比试简直就是休养生息。 “即是月,那吾等主观的意象是洁白、纯真、无瑕。”陌云笙沉思了许久,“遥遥天上月,虚虚水中月。” “若是调出的香,有这般虚无缥缈,若有若无的神秘感,又至纯至净,给人无尽的美好与清香。” 陌云笙若有所思许久,很快他在那香料中熟悉的选配原料,调制起来。 陌云笙本就是熟悉香道,他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很快陌云笙便配出了一支独一无二的香。 那篆香被点燃的瞬间,袅袅升起的白烟,轻盈飘起,带着极富层次的数重香调。 初闻,是淡雅幽香的松木浅调,再闻,是如雨后清新的淡淡茶香混着一抹茉莉的幽香,尾调是略带浑厚而渐渐消散的带几分神秘的龙涎香。 此香,闻之,仿若遇见一位如“月”般圣洁端庄、神秘优雅、高贵而只能远望的女子。 初遇时,被她皎若云中月的样貌所吸引。望而追之,追而不得。 只有那她慢慢走过的地方,留下的淡淡茶香与幽夜茉莉的幽香,仿佛是曾经遇见的痕迹。 辗转反侧,思之不得,午夜梦回,是最浓烈炽热是龙涎香,梦醒时分,香味渐渐四散,只余那高贵中透着些许的神秘。 虽不是月,却是十分巧思。 苏樱雪心中感慨。 其实无论清茗阿姊与秦东获得第几的名次,她们这一轮必定是可以上榜的。 只是与前几轮不同的是,最后一轮的胜负权,在于贵人与大儒投票。 最后一轮,只有四组被入选。 只要拿下眼前这局进入前四,就可以完成任务一得到5%好感度。若是决赛她再努努力,可以冲到贵女榜前五名的名次,就可以得到剩下5%的好感度,还可以激活盲盒抽取奖励。 ······ 夜色如水,深沉寂静地笼罩下来。 月明星稀,冬风略微寒冷。 苏樱雪与几人一同聚到夜深,秦东与清茗阿姊提出,想再练一会儿,便让陌公子先行送秦雪归西厢院。 秦雪闻言,也觉得如此甚好。 两人一同走在归程的路上。冬夜天冷,她今日披着一袭洁白的狐裘,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苏樱雪手上提着一只玲珑方灯,手上还拿着一个汤婆子,跟在陌云笙的身边走着。 陌云笙穿了一袭黑色的大氅,一个白玉的玉冠上别着一支同她那支一样的白玉簪,披发如墨,剑眉星眸,精致而绝美的容颜。 陌云笙手提一盏同她手中一般的玲珑方灯,与她一同并肩而行。 “阿雪妹妹,”陌云笙看着身侧的女子,柔声道,“天冷了,注意保暖。” “多谢陌兄,很暖和。”苏樱雪回头,看见他看着她,温柔而缱绻。 “可是······”陌云笙看着她冻得红彤彤的脸颊,心疼道,“可是阿雪妹妹的脸,冻红了。” “定是这冬风冷冽,吹得你娇嫩的皮肤,冻红了。”陌云笙有些心疼。 “莫不如这样。”陌云笙放下灯笼,他将双手伸出,洁白的手,用力来回搓了几下,待到掌心发热,贴到她的脸上。 陌云笙用掌心的热度,去给她捂冻得通红的脸颊。 如此蹉跎数次,苏樱雪觉得自己冻得有些没有知觉的脸,忽然变得暖和起来。那是陌云笙,一点点暖回来的。 这一刻,苏樱雪闻着陌云笙身上那种淡雅的,如同暖阳一般的香味,心中也是一阵暖意。 他就像是对待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般,如此细致温柔体贴,如此温柔待她呵护她。 “陌兄,阿雪好多了。”苏樱雪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她顺势将手中的灯笼与汤婆子放在长廊的座椅上,回手覆盖住了陌云笙早已冻的冰凉的手。 陌云笙捂着她的脸颊,而她用汤婆子暖过的手,去捂住温暖他冻的通红的双手 。 “阿雪妹妹······”陌云笙被她捂住手的瞬间 ,脸颊微红。他只觉得一双极其细腻的,柔软的,小巧的手掌,带着温热的温度,烘着他的手。 一丝暖意荡漾在心中,陌云笙却是有些脸红。手与手的肌肤相亲,使他有几分的不自然。 他从未做过如此逾矩之事。 可是似乎,自打他认识秦雪之后,他便老是会有一些逾矩的行为。明知君子不应与女子做此举动。 可是真的秦雪的手握住他的手,他又希望这一刻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最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多谢······”陌云笙红着脸,憋出这样一句话。 苏樱雪见状,笑出了声。 没想到,原着小说中的陌云笙,居然会像戏文中遇见女鬼小倩的书呆子宁采臣一般,又呆又萌,还带些傻气。 所以,她忍不住再逗逗他。 “陌兄,这样,暖和么?”她抬头,与他温柔的目光四目相对,轻声笑着问。 “暖······暖和······”陌云笙看见她眼眸中灿烂的笑意,忍不住柔声唤她,“阿雪······阿雪暖和么?” “自是暖和······”苏樱雪笑着道。 系统〔恭喜宿主,系统检测到,攻略对象心跳剧烈加快跳动,获得攻略对象好感度10%,目前宿主共获得好感度30%,请宿主再接再励!〕 苏樱雪听见系统的通报,瞬间喜笑颜开,获得30%的攻略值了,那不是150万到账了! 第167章 攻略对象好感值上升5%,累积攻略值达到35% 张素素仿佛看见漫天人民币忽得洒在她面前,飘起了人民币的红票票雨,她的心就像浮上云端一般,150w,这辈子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等完成100%的攻略值,她回到现代领这五百万奖金时,一定要把那些钱从银行里取出来,堆在自己床上试试。 张素素从来没有试过睡在人民币的床上,是什么感觉。到时候有钱了,就试试! 陌云笙可真是她的财神爷,他不过心跳跳的快一些,她就获得50w奖金,真希望他的心可以多跳跳!跳的越快越好! 陌云笙并不知晓苏樱雪的意思,可是忽然,却见苏樱雪轻轻踮起脚尖,对着陌云笙轻笑一声,“陌兄······谢谢你······” 她忽得双手拉着陌云笙的衣领 对着陌云笙那透着凉意的唇瓣,轻轻印下一吻。 陌云笙只觉得,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轻轻地印在他的唇间,带着她身上那暗夜幽兰的香味,转瞬间离开。 他低头看她,却见她笑着闭眸,轻柔地吻着自己。 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从她吻上他唇瓣的那一瞬间,席卷他的心间。 他觉得心跳的厉害,也觉得她美得令人心动。 “陌兄······” 他心跳的极快,而始作俑者,却是巧笑倩兮的看着他,软语道,“该回去了······” 系统[系统检测到,攻略对象好感值上升5%,累积攻略值达到35%,请宿主再接再励,早日完成攻略任务!] “回去?”陌云笙看着眼前眼里透着狡黠的女子,明明是极其耀眼的存在。 她看上去像是东海明珠一般纯净美丽,可实际上,却如此地令人心中感慨,那洁白无瑕如同温润美玉之下,是她那如暗夜幽兰般勾人心魄的美丽。 陌云笙眸色忽得一黯,她哪里是洁白无瑕的栀子花,分明是会勾人,动摇道心的女妖。 那些戏文杂篇中,扰乱书生道心的女妖,魅惑至极。 陌云笙被她一吻,瞬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间抓了又抓,难受的紧。 他不知为何,第一次没了理智。 他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在她有些惊讶的眼神中,将她拉入怀中。 陌云笙一手固定着她的细腰,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然后瞬间加重了这个吻。 似乎有些东西 ,无师自通,天生就会。 这下,蒙圈的是苏樱雪。 小说原着中,不是写陌云笙品行高洁,自诩君子,最重礼节? 这······ 她不会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偷吻,把谦谦如玉的男二,带坏了吧? 苏樱雪被他吻的几近透不过气,还是对于男子来说,有些东西,是无师自通的? “阿雪妹妹,”许久陌云笙才放过她,但他依旧没有放开,他握着她纤腰的手。 “你的口脂,花了······”陌云笙脸颊微红,他轻柔地擦去苏樱雪嘴角被吻花的口脂。 苏樱雪愣愣的,她看见他的唇上,沾着的是她的口脂,回想起刚刚那个吻,脸忽得一红。 完了,她这个攻略者不按常理出牌,把谦谦君子,有如高岭之花般圣洁美好的男二 ,被她拉下神坛了! 真是罪过!罪过! 原着粉要是看到她家男二变成如今这样,只怕会原地脱粉。 可是,这是不是也算加快攻略值的一种策略? 苏樱雪心中慢慢复盘,她若是完成系统任务,攻略值可以上升。 她若是与男二接触,培养感情,或是使他心动,也会使攻略值上升。 这样的进度看来,她回到现代,简直是指日可待。 苏樱雪想到这,心中的罪恶感就少了很多。 没关系,等到她做满100%的攻略值回到现代,那这里的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时间线时间线。 她离开之后,男主楚星沉也会爱上苏璃月,男二也会痴迷上苏璃月,到时候一切回归正轨,原着粉就不会再喷她这个被迫在异世存活的小可怜! 毕竟,她张素素也是被迫的。 她是被兰博基尼撞飞,又不小心被异世界吸进来完成攻略任务的一枚小可怜,这样的无辜,这样的被迫求生,她们原着粉应当能理解,她的无奈。 “阿雪妹妹,”陌云笙替她擦干净,笑着将那汤婆子与灯笼递回她手上,又给她整理好披风。 他看着她 ,柔声道,“即是想回去了,云笙······云笙送你回去······” “今日之事······是云笙······唐突了······” “阿雪妹妹放心,云笙······云笙会对今日之事······负责的······” “待到解封,必定立刻回府,将议亲一事,定下······” “只有未婚妻这个名分,才对得起今日陌云笙一时情难自已,对阿雪妹妹的唐突······” 陌云笙白玉微红般的脸颊,嘴里柔声回答,他心中有些自责,他自诩坐怀不乱,不动美色的定力 ,怎会在今日,在她面前,忍不住行如此地有违礼数之事? “如此,便听阿兄的。”苏樱雪浅笑着,意欲往回走。 陌云笙陪着她,一路行至西厢院落门口。 此时早已夜深,西厢院落楼下早已无人,陌云笙看着那抹倩影离去,上楼。 她站在楼上房间门口,凭栏与他挥手示意。 陌云笙等她进入屋内 ,方才离去。 屋内燃着炭火,并未点灯。苏樱雪提着灯笼进屋,关上门,果然,室内暖和不少。 她褪下披风,挂在架子上。放下汤婆子,提着灯笼打算入内室点灯。 她刚走进内室,内室瞬间灯火明亮。 苏樱雪站在屏风前,愣愣地看着那道玄色的身影,坐在她的床榻前,漫不经心地一手拿着火折子点灯。 “阿姊,终是舍得回房了?” 苏樱雪只觉得他目光晦暗不明,像是灼灼燃烧的烛火,灼灼的凝视着她。 他的声音,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宁静之下,满是怒意。 第168章 到底,她是紧张这支簪子,还是紧张送簪子的人? 苏樱雪欲哭无泪,她右手紧紧握住了灯笼的把手,一双握着灯笼提把的手已然握到十指尖发白,她面无表情地望着坐在她榻上的那个人,心中却是阵阵哀嚎。 她不是吩咐了踏雪和秦东,想尽办法绊住他吗? 最好是十天半月,最好是越久越好! 怎么这才一天,他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了她的房中! 苏樱雪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牢牢盯着楚星沉的方向,心中盘算的却是,早知他在屋内,她今夜就不该回房。 苏樱雪看着楚星沉的眸光里,只有浓浓的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 在她心里,觉得楚星沉霸道、不讲理、偏执,而且经常不顾她意愿欺负她。 因而每每看见楚星沉,苏樱雪心中那根弦就像是被绷得紧紧的,如临大敌,一点也不敢放松。 “阿弟······” 苏樱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将所有的心事压在心底。她努力让自己面色平常,甚至挤出了一丝笑容,柔声问他。 “阿弟,这么晚了,怎么还未歇息?倒想着找阿阿姊······” 楚星沉抬头看她,看她那张绝美的脸上,挤出的那个生硬的笑容,轻叹一口气,他觉得,应当是那日的激进,吓到苏樱雪了。 “阿姊,阿姊不也没睡,这才回屋吗?”楚星沉沉声道,“阿姊,辛苦阿姊替星沉上药······” 楚星沉声音低沉,他伸手递过来一瓷瓶,清秀俊雅的少年郎,面色略微苍白。他剑眉星眸,微抬眼眸,看向苏樱雪。 少年的眼眸中灿烂带些疲惫。灿烂是见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疲惫是每日面对的那些挫折与困难。 苏樱雪看着少年,心中微叹,他甚至比她小上几岁,可他身上背负,却是比她身上重得多的责任。 忽然间,苏樱雪就理解了少年。 他也不想将身上的剑伤与伤痕展露给旁人看吧,可是如今,他却希望展露给她,让她帮忙治伤。 他明明还是个少年郎,却因生存的磨难,被迫把自己逼得这般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大约是因为楚星沉明白,唯有他自己为自己谋算,唯有每一步都费尽心机地谋算,楚星沉才能在那条艰难险阻之路中,闯出一线生机。 苏樱雪终究只是默默地接过瓷瓶。 “阿弟,褪了衣物,阿姊替你上药。”苏樱雪叹了口气。她终究是无法与一个少年郎置气。 苏樱雪将心比心,她在楚星沉这个年纪时,又何须为生存于世,蝇营狗苟,费尽心机? 她终是怜悯他。 因为她是生在红旗下,阳光美好,万事顺遂。 她无法对他的曾经感同身受,她没有那样的经历。 可是苏樱雪多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将少年郎拉出那片曾经的沼泽。 她想让他也能像个少年郎一样,沐浴阳光,肆意奔跑,可以不蝇营狗苟忙忙碌碌每一日,可以做些自己欢喜的事。 过一个大盛京都贵公子们在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生活。 在春日明媚时,可以一骑轻尘,踏马飒沓如流星。 在春日宴里,与那些志同道合的人一同,吟诗作对,丹青留墨。 甚至希望他可以在合适的年纪,去相看一些美丽的花儿,然后遇见心中所爱。 那才是少年郎的模样。 人生只有一次的少年郎,时光一去不复返,若它流失,人生再无少年时。 可偏偏楚星沉老气横秋,比她这个长公主,还要心思缜密,老气横秋。 “阿姊,你叹什么气?”楚星沉低声问。 “没什么,只是想,阿弟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苏樱雪仔细给他上了每一处的伤口,还给他后背最厉害的那道口子,换了绷带与金疮药,又小心翼翼替他缠好。 “阿姊,”楚星沉抬头看见她半蹲在床榻前的踏脚板上,给他打着绷带的结。 苏樱雪并未理会,只是替他打好手中的结,做完这一切,她洗净手,转身走出内室,将那些带血的绷带扔入火盆中,将一切痕迹烧干净。 楚星沉穿好衣物出来,他一袭玄衣,墨发别了一支玉簪。那支玉簪也是满绿翡翠云纹簪,与买给她的,是同一款。一支男簪,一支女簪,天生一对。 “阿姊······” 楚星沉看见她发鬓上的白玉簪,眸色一黯。他不喜,她既没有戴着他送得金簪,也不喜她又没有戴着那支满绿翡翠云纹簪。 他伸手摘了她发鬓上别着的那支白玉簪,低头打量,嘴中却是不由的冷意,“阿姊缘何不戴星沉买的玉簪。” 楚星沉冷冷的话,他在她回身,带些慌张想要伸手去夺回他手中的白玉簪时。 楚星沉瞬间眸色冷冽,他抬手将玉簪举高。他本就比她高半个多头,又是手长脚长,如今这般举高,愣是苏樱雪上蹿下跳,都不曾能够伸手够到那支白玉簪。 “阿姊,缘何如此紧张,这支白玉簪?”楚星沉眸色一冷,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送得玉簪她不戴。这支簪子,他只是想看看,她却如此紧张? 到底,她是紧张这支簪子,还是紧张送簪子的人? “阿弟,”苏樱雪闻言,顿时哑然。 她方才太心急了,以至于,过早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楚星沉同她不同,他自小在深宫中挣扎求生,他十分懂人心懂察言观色。 她但凡言行有一丝破绽,都容易在他面前,失了先机。 “阿弟······”苏樱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这般自乱阵脚。 只是一支白玉簪,她自己告诉自己。 “阿弟,这簪子······” 苏樱雪低语,解释道,“这簪子,阿姊一时戴习惯了,它极配阿姊这身衣裙。若是一时不戴,倒是不习惯。” 苏樱雪挤出一个笑容,她柔声哄他,“阿弟是个男孩子,自是不会戴女簪。不若,还给阿姊?” 楚星沉闻言,眸色一冷。 第169章 总得研究研究,阿姊喜欢怎样样式的簪子吧······ 这个解释,苏樱雪自己信吗? 她那般着急的神色,又那般害怕他看一下,只怕,送这簪子的人,必然是那个人······ 楚星沉眸色一黯,他带些苦笑地道,“既如此,是星沉的错。” 楚星沉随手将簪子极其自然地收入怀中,他冷声道,“既然阿姊喜欢这簪子,不若借给星沉研究数日。” “总得研究研究,阿姊喜欢怎样样式的簪子吧······” 楚星沉眸色清冷,声音沙哑,“日后,才能给阿姊,多买几支,阿姊喜爱的簪子······” 楚星沉双眉微挑,他讲得神情自然又认真,这下,倒真是堵住了苏樱雪后面的话。 苏樱雪这下真实感受到了,什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的诉求看起来合乎情理,可他就这样顺理成章拿走她与陌兄的定情信物,到底,是她的失误。 苏樱雪低眸,眸色倔犟,面色略微苍白。她不知如何是好。 楚星沉一眼看去,便将她的那些小心思看了个彻底。 他眸色冷冽,可那冷冽之下,是深沉的阴鸷,是灼灼的热烈。 “阿姊,喝了鸡汤,早些歇息。”楚星沉压下心中的怒意,从食盒中拿出一盅保温着的鸡汤,递给苏樱雪。 “今日阿姊一日未饮鸡汤,所以还需饮了鸡汤,再睡。”楚星沉叮嘱道,“阿姊的药膳,不可断。” 他不能让她断了药膳。 至少,今日之事,不甚顺利。 他若是需要提前回国,总不得在那之前,将她的身体调理妥当。 若他离开,谁人给她做药膳,运功针灸,解毒调理身体? 她的健康,她的身子,他总归是担忧的,挂念的,放在心里的。 “好。”苏樱雪不想和他起冲突,她满脑子都是那根白玉簪,也无暇顾虑什么。她抬手就喝了一整碗鸡汤。 喝完放下汤盏,便开口同他道,“阿弟,鸡汤已然喝完,药也上了,阿弟应当回房休息了······” “毕竟阿姊同阿弟,如今不该深夜相会。”苏樱雪冷声道,“阿姊要唤踏雪准备热水沐浴,男女有别,便不留阿弟了······” 楚星沉闻言,面色清冷疏离。 “好。”他淡淡留下一个字,便带着食盒离去。 过了半盏茶,踏雪便进屋,给耳房净室打满热水。 苏樱雪喜欢花瓣浴,因而踏雪都会在热水中,加入不少花瓣增香。 “殿下,可需要踏雪伺候你沐浴?”踏雪打完水后,柔声问。 “不必······”苏樱雪不习惯洗澡有人在旁,这是现代人的习惯。她觉得泡澡是件极其享受的事,不想任人打扰。 踏雪退下后,她终究是舒舒服服地泡了澡。可是白玉般的身体上,却满是紫紫红红的吻痕。 苏樱雪忽得脸颊一红。 不行,一定要尽早,给楚星沉安排通房。 不行,等回宫,得雇几个武艺更高强的暗卫,护着自己。 不行,这攻略任务得尽早做。她十分害怕楚星沉误她事,更怕他那日突然疯逼起来,将她的苦心经营全盘打碎。 这她可不能接受······ ······ 苏樱雪泡完澡,她随意穿了一件白纱裙做的睡衣,便走入内室。 她刚越过屏风,却见那明亮的烛灯下,楚星沉一袭睡衣,坐在她的床榻之上,似乎等她许久了。 苏樱雪面色瞬间苍白。 这个点,楚星沉不睡觉,穿着睡衣在她屋中,成何体统? “阿弟······今夜甚晚,若有事情,明日再聊,阿姊······要休息了······” 苏樱雪面色一红,不自然地撇开头,低语道。 “阿姊······” 楚星沉闻言,眉头微皱,他星眸璀璨,柔声道,“阿姊,星沉怕黑,不敢独睡······” “星沉什么也不会逾矩,只是不想一个人睡······” “星沉怕黑,只是想安静地睡在阿姊屋内,陪着阿姊,侍奉阿姊······” 楚星沉眸色幽深而温柔,他声音也是难得的柔和,可这些话从他嘴中说出来,苏樱雪只觉得双眼皮直跳,什么玩意儿嘛! 猛男撒娇? 病娇偏执质子,转性了?走娇柔温柔的娇夫路线? 苏樱雪只觉得眼前一黑,滚犊子,她才不需要人在榻前侍奉。 尤其是,一个对她明显有所企图的人睡在她屋内。 “阿弟,不可······” 苏樱雪冷声拒绝,“明日清茗阿姊决赛,阿姊十分关心。实在无力如此夜深与你瞎胡闹。” 她忍下心头的情绪,放柔声音哄他,“阿弟,听话,先回房间,自己睡,可好?” “好······”楚星沉眸色微敛,柔声道。 “那阿姊,拉阿弟起身。”楚星沉哑声道,“坐在这等阿姊久了,腿麻了。” 苏樱雪闻言,双眉微皱。 但还是上前,苏樱雪站在窗前,伸手握住了他身前的那只手。 她打算用力拉他。 可他却是忽得使力,将她拽入他的怀中。 苏樱雪被他拽的直接撞入他的怀中,下一瞬,天翻地覆,她就被他压在身下,压得严实。 “阿姊,抱着阿姊,才睡得着。”楚星沉看着苏樱雪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觉得他的阿姊,真是乖巧好骗。 他用含了内力的掌风直接灭了床头的烛火。室内瞬间一片黑暗,唯有几缕纯白月华,透过格子花窗,透过窗上薄纱,带了些许光亮入内。 黑暗中,苏樱雪看不见他,但她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喷在她的脖颈耳后,甚是痒。 “阿姊······”楚星沉柔声道,“阿姊身上真香······” 楚星沉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魅惑。 苏樱雪瞬间红了脸颊。 那些暧昧的记忆忽得入脑海,她瞬间满脸羞红,有些愤愤地对他没好气吼道,“楚星沉,你闹够了没有,给本宫滚出去!” “滚回自己的房间,哪里来的,哪里回去!” 苏樱雪没好气地怒道。 “可是阿姊,阿姊不是答应阿弟,日后会好生照顾阿弟的吗?” “难道阿弟怕黑,阿姊便不照顾了?” 楚星沉对着她的耳畔低语。 苏樱雪却是气的满脸通红,“你混账!谁要照顾你!” “本宫就是猪油蒙了心才要照顾你!” “你这人,给本宫滚得越远越好!”苏樱雪恨恨地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却被他十指紧扣,抱了满怀。 第170章 他替她拢发后悄无声息的离去,正同他昨夜悄无声息地来 “阿姊······” “别动,给阿弟这样安静的抱一抱就好······” 楚星沉见她怒意十足,几次三番想推他,却推不动他,反而挣扎的更厉害了。 他总是忍不住将她的两只手握在掌中,整个人将她压了满怀。 楚星沉把头枕在她的脖颈边,玉肩上,他低沉沙哑的嗓音,似乎轻声乞求,他在她耳畔低语,“阿姊,就这样,给星沉抱着,抱一会儿,可好。” 楚星沉铁臂如镣铐般锁在她腰间,加之他本就是练家子,而她既不会武艺,长得还比他娇小,更是无法撼动他的身形。 “你起来······”苏樱雪有些不悦,他倒是会装柔软,那日撕她牡丹小衣的时候,可见不得他有半分柔弱之意。 她才不上他的当。 “你太重了,压得阿姊,都喘不过气来······”苏樱雪找了个借口,她想摆脱楚星沉。 楚星沉闻言,星眸璀璨,他嘴角轻扬笑容。他离她这般近,可以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体香。 苏樱雪身上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仿佛暗夜幽兰一般的体香,总是让他莫名的心安。 楚星沉靠在她耳畔,距离近到,就像掉进一片种满暗夜幽兰的花圃中,他闻见她的幽香,他心中满是她的体香,她的身影,她的一颦一蹙,她的柔美与妩媚。 又怎么舍得离她而去? 但是他听见阿姊的话的那一瞬间,他几乎只用了须臾时间,就从她身上翻身侧卧在床榻之上。 他虽然不压着她,只是他的铁臂依旧紧紧禁锢着她的细腰。他将头枕在她的肩上,抱着她,闭目低语,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霸气,“阿姊。” “就这般,让星沉抱着睡。” “阿姊,从小至大,孤一直怕黑。” “可是从来无人在意孤。” 楚星沉声音沙哑,低语。 “可是,阿姊,孤真的好想好想抱着阿姊,阿姊身上很香,孤真的好想每天夜里都可以抱着阿姊入眠······” “楚星沉,你说得什么胡话!”苏樱雪闻言,面色一红,眉眼微怒,她一把用手捂住他的唇,封住了他剩下的话。 “楚星沉,谁要和你夜夜抱着睡,你想得美!” “你给我老实起来,你不准睡本宫的床······” 苏樱雪气的脸颊鼓鼓,这个少年郎,哪里有半分少年郎的样子。旁的贵公子都知晓礼仪规矩,他倒好,就是个放浪不羁,不听劝的浪荡子! “呜······” 苏樱雪捂住他的嘴,他自然发不出声音。 本来苏樱雪以为自己占尽了上风,可是下一秒,她觉得掌心,一个湿滑温热的东西粘了上来,贴了她的掌心数次。 苏樱雪反应过来时,羞红了脸,她瞬间抬手离开他的唇,还极其嫌弃的把手上湿漉漉的地方擦在他的衣服上,忿忿不平地告诉他,“你无耻!” “阿姊,对,孤无耻。”楚星沉闻言,眸色一冷,他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总归这双嘴里出来的话他都不想听,自是得罚她。就罚她,不好好说话这一条。 “阿姊······”楚星沉许久后才放开她的唇,低语道。 “阿姊,可是孤明日之后,便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处理一些事情······”楚星沉透过黑暗,对着身下的人道。 “或许很久,都见不到阿姊······” 他声音很轻,低哑中透着一丝失落。眼前的情况很棘手,好几个点都陆续出了点问题。 为了手下那么些人的安全,楚星沉今日就安排下去转移,但是这些潜伏地底的人员,要将一个个点转移到新的点,修建新的点,都需要很多时间去处理。 或许少至十天半月,或许多至半年,他都不能得空陪到她身旁。因为最棘手的莫过于,这些点不单单是大盛京都的,而附近几个城镇,都陆续发生了些事。 明日他就要启程离开京都了,他把身边武艺最高强的暗卫留下来护着她。今夜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楚星沉很孤独,也很落寞。 他自小总是孑然一身,在大齐的时候,被冷落在冷宫中。在大盛时,艰难度日。 他原先恨惨了她,如今却是爱惨了她。觉得如此长的时间不见他,第一次,像个孩子一般期盼着,期盼着她能够想他,念他,希望他此去安全。 黑夜中,他目光灼灼,面色温柔,凝视着苏樱雪月光余晖下娇美的面容,如今月往西移,他倒是能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容。 依旧这般美丽,朱唇轻点,白雪胜肌,眼眸似潭,清澈而温婉的女子。 “阿姊,让孤今夜抱着阿姊睡可好?”楚星沉温柔轻语,“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归来。” “孤把最得力的暗卫留给阿姊,让他护阿姊周全。” “待处理完眼前的事,孤一定尽早回来······” 楚星沉眸光似水,眼里满是柔情地看着身下之人,淡淡地许诺道。 苏樱雪本来不想理他,可是听闻他说,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她瞬间心花怒放。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做自己的攻略任务了。 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因而面色如常,眸光淡淡。 她想了想,最后只是淡淡地道一声,“好。” 总归先把人哄走,到时候即便他留了暗卫,有踏雪和秦东的暗卫和易容术,避开他的眼线,应当不是问题。 总归只要他不在,谁能分的清,谁是她,谁是假扮的苏樱雪? 楚星沉不知眼前人心中的百转千回,但他听见那句淡淡地好,却是一阵欣喜。 他安静的抱着少女,闭目将头枕在她肩上,一直环着她的纤腰,此刻也闭目躺好。 他妥帖地替她与自己盖好锦被,在她耳畔对着她低语,“阿姊,早些休息了······” 早些休息,明日天未亮,他就要混出水波阁,前往征途。 “好······” 苏樱雪淡淡的道。 ······ 第二日天未亮,东方既白,光线还尚且混沌黑暗在东方天际相交之际,楚星沉便已换好衣装洗漱完毕。 他临出门前,深情又眷恋的看了看正在床榻上睡得正深的女子,轻柔地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 他替她拢发,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去,正如同他昨夜悄无声息地来。 第170章 苏樱雪是被唤醒时,身侧早就人去榻空 苏樱雪是被踏雪唤醒的,她醒来才发现,身侧早就人去榻空,就连锦被床榻也是一片冰凉。 楚星沉昨夜说了,他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归来,这是她心之所愿。 踏雪替她梳妆打扮后,苏樱雪便让她准备一位与自己形容相似的丫鬟做替身。如今楚星沉不在,没他碍事,她要尽早完成。 今晨天微雪,打开雅间门,苏樱雪又见外边浅铺了一层白雪,皑皑白雪,最是美丽。 “小姐,今日飘雪,天冷,你可得多穿些。”踏雪围上来,如今已然不是初冬,天要寒了不少,那冬日之风都可冻的人瑟瑟。 苏樱雪自上回校场猎杀中毒箭后,身体便一直不算好。踏雪给她暖暖地披了一件厚厚白狐皮的披风,她本就娇小,围了那个披风,显得一张脸越发小巧瘦削。 “小姐,自打来这水波阁,没了夏荷做的膳食,日日见主子都没什么食欲, ”踏雪一手拿着伞,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 “主子这用膳倒是少,连楚皇子吩咐下来的解毒的鸡汤都不喝,是药就得喝······” “踏雪,你可是我的宝贝丫头,怎么又替那人看着我······” 苏樱雪嘟着嘴,整日鸡汤鸡汤,如今她一闻那鸡汤,就干呕想吐。好容易把那人盼走了,自然是不能再喝。 死也不喝,她若是再喝下去,鸡还没死,她才要死了······ “可是您再这样再瘦下去,风可要将你吹跑了······”踏雪也撇撇嘴,反驳道。 如今的苏樱雪,脾气好到,无论她怎么说话做事,都不会生气,也不像以前那样爱鞭笞旁人了。 所以久而久之,踏雪,似乎也把她当朋友一样。而她也从不计较。 楚星沉一走,最开心的莫过于苏樱雪,就连走路都有些松快。 苏樱雪刚走下楼梯,转身便听见一声温柔如玉的声音柔声唤她,“阿雪妹妹······” 她抬眼看去,陌云笙一袭白衣,挺拔若山颠松,俊俏若云中仙。他立在那儿,打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伞上已然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陌云笙的肩上,墨发上,多少带了些雪籽,应当等了许久。 可他看见她的那个瞬间,陌云笙笑得温和,风轻云淡,只是欣喜于见她。 “陌兄······”苏樱雪没有想到,陌云笙会一声不吭,悄悄等在楼下等她。 “陌兄可是等了很久?”她行至他面前,笑着问。 “并没有,”陌云笙笑着回她。他并没有告诉她,他一早就在西厢院落外等着,只为与她来场偶遇。 今日是秦兄与清茗小姐的比试,她一定会去观赛。所以陌云笙便一直守在这。 “那真巧,陌兄,一起······” 苏樱雪笑着看向眼前的人,陌云笙见了,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手套,拿起她那双如白玉般细腻冰冷的手,轻轻给她套上。 “阿雪手凉,如今天寒地冻,让屋里人给阿雪赶制了一双羊皮手套。” 陌云笙替她穿手套,他动作轻柔,语气温和,“阿雪的手,真好看。” “这般穿好了,便不会手冷。”陌云笙替她穿好手套,柔声道,“不仅不会冷,还可以隔热。” “汤婆子灌烧开的水,便容易烫手。隔着手套,既暖和,又舒适。” 陌云笙替她穿好手套,便自然地牵着她,往比试场地走去。 他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将他与她罩住。大半的伞面都在她那。 陌云笙牵着她的手,与她并肩而行,十分欣喜。 两人行至雅正堂的雅间,香道考核也即将开始。秦东与司徒清茗早已在雅正堂楼下,开始着手准备香道一事。 踏雪退在雅间屋外的长廊守候,苏樱雪和陌云笙一起站在雅间的窗格前,往下观望大堂的场景。 此番香道比赛,制香者需要做一份塞了香料的香囊,还需做一份篆香。与其余几项比试项目不同的是,香道比赛的决赛,只以大儒与贵人的票数区分名次。 一名贵人亦或是大儒,便是一支金签。以金签的数量,区分名次即可。 苏樱雪对着看台上准备的司徒清茗招手,司徒清茗见状,回她一个灿烂的微笑。 “阿雪妹妹,”陌云笙的视线却与阿雪不同,他的眸光自打见了她,就不曾离开过她。 “怎么了,陌兄······”苏樱雪回头,只是两人本身靠的就近,她一不小心就撞进他的怀中,就连鼻尖也差点撞进陌云笙的胸膛。 好在陌云笙眼疾手快,扶了她的细腰一把,她才堪堪站稳。 “阿雪妹妹······” 陌云笙一手搂着她的腰,她在他怀中,苏樱雪瞬间红了脸,刚想往后退一步,却发现陌云笙看着她,温柔的笑,深邃的眼眸,以及有些在意地问,“阿雪妹妹,我与你的事,可与阿兄商量过了吗?” 陌云笙不愿意放开扶着她腰间的手,他不知为何,站在这处包间里,就想起那日琴艺比赛时,他从看台上往上看,看见那个少年将手搭在她肩上,眼眸里满是挑衅与占有。 陌云笙心中有些不悦。 可是今日,他揽上了她的细腰,他好似也不愿意放开。 他真想全世界都知道,他与她即将有婚约。 他真想,她是独属于他一人的。 陌云笙前半生与世无争,从未对什么人与什么事上心过。 可如今,他却觉得,在她身上,那是分毫必争。 比如说,他觉得,她的纤腰,她的肩膀,她的玉手,从此之后,只能他揽,他搭,他牵······ 陌云笙看着她 ,眼眸一深,不再言语,只是温柔地凝视着她。 “虽还未告知阿兄,”苏樱雪淡淡的道,“但是阿兄,他还是十分疼爱阿雪的。” “只要阿雪愿意,阿兄必不会阻拦。”苏樱雪闻言低头垂眸,她如今贵为长公主,倒也没法真的嫁给他。 可婚约一事,到底是苏樱雪的私心。 秦雪这个身份,本身就是假身份,她若与他定了婚约,那便是未婚夫妇。有了官府盖章的婚书,再把婚期往几年后定,这样苏樱雪就会有足够的时间去攻略陌云笙。 如今的陌云笙,尚未遇见女主,她不趁机骗他一个婚约的承诺,让他对旁的人死了心思,难道等到陌云笙与女主一见钟情,你侬我侬,她再去挖墙脚吗? 那不是妥妥地送死? 完不成攻略任务,她真的可能回不了现代的。这异世界的大盛国都,多少人想要她性命! 苏樱雪赌不起!张素素也赌不起! 谁叫命只有一条! 第171章 虽然八字未有一撇,但他心里,她已然是他的未婚妻。 苏樱雪低头垂眸,在陌云笙的眼中,则是少女被点破心思的娇羞。 陌云笙看着眼前的苏樱雪,这是雅间内,点着炉火十分温暖。苏樱雪进屋后,便将厚披风和手套褪下,如今也只穿了一件薄绒锦衣。 她今日并未戴他送得白玉簪,而是戴了一支素色的东珠,盘了一个少女的发髻,素净而雅致。 陌云笙忽得笑了,柔声道,“阿雪妹妹,有件事需与你说。” 陌云笙柔声道,他牵住了她的玉手,将她的双手握在怀中。 “阿雪妹妹,前些日子我写了一封家书,寄给父母。”陌云笙温柔地道。 “家父家母都想见见阿雪妹妹,他们有言在先,若是合适,不反对我们先定婚约,过三书六聘之礼。” “只是······” 陌云笙忽得有些迟疑,不知如何开口。 苏樱雪见他面露难色,不动声色地问他,“只是什么?” 陌云笙牵着她的手,带她入内室坐下,柔声道,“只是,家父家母一致要求,云笙要先考取功名,才能······才能······与阿雪妹妹,成家立业······” 陌云笙有些难以启齿。 他觉得如今两人尙未婚配,提及此事,倒像是要阿雪妹妹守他等他。 姑娘家的青春年华,本就如鲜花绽放般,一瞬间稍纵即逝。 他怕误了她的花期。 他怕自己万一考不上功名,又被父母以学业为重,科考为重压着不让结亲。 他怕她,不愿意等他。也怕,自己终究才学不够,误了她的期盼与等待。 因此,他看了回信后,终究还是觉得,应当以礼告知。 陌云笙不想辜负秦雪一片心意。即便他如此在意她,若她因此不愿意等他,他亦无所怨,只求她安乐顺遂。 苏樱雪原先见他那不愿言语的模样,以为是什么大事。可是没想到,却是正合她的心意。 苏樱雪想要缔结婚约,本就不喜过早成亲。她只是想有一段可以光明正大攻略他的时间,抓紧做任务。 只要攻略值一满,她就回现代了,绝对是不会与陌云笙成亲的。 阴差阳错,却是歪打正着,正好和苏樱雪的想法撞在一起,她求之不得。 心中求之不得,面上却是如常,柔声安慰陌云笙,“陌兄,你父母说得对。” “男子当以功名为重,学业为重。” 苏樱雪笑着道,“阿雪愿意等陌兄金榜题名时,再与陌兄谈婚论嫁。” “可······”陌云笙看着眼前笑着同他说等他的女子,心中忽得一暖,又有几分怜惜,他低声问,“只是,科考之路异常艰难······” “多少人穷尽一生,都不曾金榜题名······” “阿雪妹妹,你愿意蹉跎年华,等我一个连自己都不知能否达成的承诺?” 陌云笙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毫无底气。他待她,一片真心。 却也因为一片真心,他才为她的等待有所不值。 陌云笙觉得阿雪只是不谙世事,她不懂科考艰辛,不懂多少人穷尽一生都只是在陪跑。 他甚至觉得阿雪妹妹根本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他真心怜惜她,真心觉得心中有愧。 “陌兄,言重了。”苏樱雪抬头望向眼前的男子,她看见他眼底的干净与真诚。陌云笙自小彬彬有礼,他万事讲究礼节,克己复礼。 他的眼眸,干净的和山间清泉一般,澄澈,雅正。 她一眼便能看出陌云笙的心思。可是楚星沉,就完全不同。他满是城府,眼眸深邃,她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陌兄,阿雪相信以陌兄的努力与才学,必然是不会让阿雪久等。”苏樱雪柔声淡淡道,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什么时候高中状元郎。 “成亲一事,事关女子终身。”苏樱雪低头,声音婉转真诚,“因而阿雪妹妹希望陌兄的父母,能够真心实意接纳阿雪。” “因而陌兄你若是不舍得阿雪等你,便日日努力温书,勤学苦读,争取早日金榜题名,来娶阿雪可好?” 苏樱雪抬头,笑得温婉大方。 她很喜欢陌云笙给人的感觉,温柔,谦谦有礼。就像是一个大哥哥一般,一直想方设法照顾她的感受,她的想法。 如果放在现代,苏樱雪觉得那时候的张素素,一定会同他好好做个朋友。他这样的学霸朋友,一定在大学校园里,特别受人追捧! 可惜,这是在异世界。 可惜,陌云笙只是个虚构的角色,他是小说中温润如玉的男二,也是那年张素素看小说时心中的白月光。 她一直觉得,世上怎么会有陌云笙这么傻这么温柔这么专情,这么只知道对女主付出而不知回报的傻子。 苏樱雪也知道,即便,她投机取巧从他那暂时骗取了一份假婚约的约定,但是他早晚会遇见苏璃月的。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他迟早会爱上苏璃月,就让她在那之前,偷偷地偷一些他的好感,然后等到日后她离开异世界之前,一定会写好书信,告知他原委。 她只是做攻略任务。 绝不会真得纠缠他去找寻真爱。 毕竟,她也是为了五百万嘛。 拿五百万回现代,和留在异世界,一不小心就会被噶,傻子都选回去呐! 命只有一条,她如花似玉的年纪,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在这挣扎求生? “阿雪妹妹······” 陌云笙没想到她会有这样超乎她如今年龄的通透。秦雪真的,每一句话,都像涓涓细流,温暖他的心。 “阿雪妹妹,”陌云笙动情地握住她的手,低声许诺,“你放心,云笙必定勤学苦读,争取早日高中。” “阿雪妹妹,云笙一定会在日后给阿雪妹妹一个稳定的生活,一定不辜负阿雪妹妹的信任与等待!” 陌云笙看着眼前的少女,只觉得世间待他不薄,他眼中的秦雪,如同一颗举世难得的明珠般,熠熠生辉,独一无二······ 他何其有幸,有阿雪这般的未婚妻。虽然八字未有一撇,但他心里,她已然是他的未婚妻。 第172章 恭喜宿主喜提攻略对象5%的好感度,如今达到总攻略值40% 香道比试很快结束。不过一柱香尔,所有参赛组别,一式两份的香囊与篆香,一份放置大堂,供来往参赛之人赏鉴,一份送至贵人与大儒的雅间评分。 清茗阿姊与秦东,得了第二的组别,因而她们小组整体排名第三,进入了最终的堂试环节。 清茗阿姊与秦东回雅间,比赛成绩已经送回各个参赛组。 今日明日休沐两日,第三日,便是最后的堂试环节。 堂试的考核已然送至晋升堂试的三个组。堂试由贵人与大儒选一代表现场出题,考核项目为诗词、治国策论篇章、书画。 三个项目三选二,两两组员参赛。 现场出题,现场作答,现场评分。 往年的堂试,不少莘莘寒门学子苦读数年,得了这次水波阁的入门劵,自是为了参加治国策论篇,希望自己的文章得到贵人与大儒的青睐。 每年四大世家,都有察举名额。除了族中优秀子弟可以推荐,每年也有一两名给到世家门下的寒门弟子。 这些寒门的子弟,博得就是这机会。 陌云笙亦然。 陌云笙甚至算不上寒门。 士农工商,商排最末,若是前朝,以他的出身,甚至都无法参加科考。 好在苏秦淮是个爱才惜才,任人唯贤,不问出身的明君。他登基之初,便将前朝只以世家察举选官保留,只是适当削减名额。 苏秦淮又将多出的名额让给科举从仕考出的选生。这样既没有彻底断了世家察举的路,不会引起世家坚决反对境地,又一定程度上给寒门与平民与商贾之子,一条通天的捷径。 科举考试,可以从世家子弟中考取,也可以从天下寒门、商贾、平民百姓百姓中符合规定的,可以科考考生的身份,即可参与各地的选拔考试。 “陌兄,你与秦兄,自是选治国策论为优,这与你二人前途有益。”司徒清茗理性的分析。 “至于我与阿雪,则阿雪妹妹希望什么比试,我便选什么。 ”司徒清茗看得十分开,她不在乎输赢,但确实,也得为陌兄秦兄两人盘算,总不得拖他俩后腿。 殿试一共三组,听说水波阁宴会胜出的那一组,有望得到贵人的引荐。 这次的贵人,有二皇子瑾王苏彦卿,二皇子虽说志不在朝廷,但到底是官家苏秦淮最爱的儿子。 听说前年水波阁胜出那组的寒门之子周文杰,就是得了同样前年参与评选的瑾王的青睐,他折服于周文杰的才学,向官家面荐了周文杰。 官家亲自为他殿试,最后破格钦定他占了一个世家察举的名额,一步登天,入官从仕,成为太子少师。 因而,这最后的决赛,三组成员的竞赛,组员中都不乏等闲之辈。 这最后一场比试,才是真正的竞技场。 “那阿雪妹妹,你想要比试哪一样呢?”陌云笙回头,温柔地看向苏樱雪,“阿雪妹妹,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其实,只是一场比试,云笙并未如此看重输赢。” “若是没有得到贵人青睐,也无妨。只要云笙刻苦读书,走科举之路,也未尝不可。” 陌云笙心中倒是没有过多的想法,他本就风轻云淡的一个人,虽然自小被教育要重视学业,他身上承载着家族兴衰的重任。 但他心性豁达,认为一件事,尽人事,听天命。不争不抢,凭本事得到的,是自己便是自己的。 若是确实是技不如人,也不必强求。 苏樱雪大抵是知晓陌云笙的心性的,她是陌云笙的原着死忠粉。本身原着中并未提及水波阁这一比试的情节。 或许是她擅自干预,触发了原着世界的隐藏情节。 可是苏樱雪心中百转万千,她汲汲营营,还是想要赢得那两个系统指定任务,以获取陌云笙的攻略值的。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一!〕 系统〔宿主所在小组,获得总榜前三的好成绩,符合小组总分达到前四的要求。〕 系统〔且宿主完成与陌云笙组队的条件,达到任务一的完成标准。〕 系统〔恭喜宿主喜提攻略对象5%的好感度,如今达到总攻略值40%〕 系统〔若是宿主再次完成第二个任务,宿主的个人积分需达到贵女榜前五,则可获得任务二的5%攻略对象好感度。〕 系统〔只有两个任务都完成,宿主才可触发奖励机制,额外触发一个盲盒物品赠予宿主,盲盒物品是随机的,但是盲盒物品是有利于后续宿主完成任务的。〕 系统〔请宿主加油,尽快完成攻略任务,尽早回现代领五百万。〕 张素素〔筒子,你回来了!〕 张素素心中十分激动,她的筒子休眠了这么久,终于回归了。 张素素〔筒子,决赛在即,你就没有什么金手指、什么有用的百宝袋帮帮我吗?〕 张素素〔筒子啊,决赛考得那三样,除了书画,我别的,都根本就是学渣中的学渣。〕 张素素〔我又不考科举,又不从仕,你看看主考的这些选项,哪个是我这个艺术生该考得?〕 张素素〔考核项目为诗词、治国策论篇章、书画。也就书画能选吧。画画还行,书法勉强能看算不上厉害。〕 张素素〔但是写诗词,写治国策论篇章,我这学了半个月的水平,啥也不会,就是想背,脑海里都没有装多少墨水,哪里去背······〕 张素素〔筒子,你救救我这艺术生吧!这可是团体赛,清明阿姊早就说了,她不太会书画,怎么办怎么办!别的我也不会啊!〕 系统〔宿主······你的请求已经超纲了······系统是不能干预你们完成任务的呀······〕 张素素〔筒子······〕 张素素在系统的意识空间内,泪流成河,哭得梨花带雨。 张素素〔系统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小可怜吧,每天被楚星沉欺负来欺负去,还要天天害怕自己完不成任务提心吊胆,真怕自己哪天嘎了······〕 张素素〔筒子,亲爱的筒子,好筒子,爱你的素素真的想你帮一帮素素,哪怕是给一点药,可以让素素提高实力,或者给清茗阿姊提高实力的,多好。〕 第173章 她能活到现在,也有些靠的是那个少年偏执而执着的守护 筒子〔额······我看看系统的百宝库······稍等片刻〕 系统〔宿主,找到一种傀儡丸。只要宿主服下红色的傀儡丸,给你想要控制的人服下黄色的傀儡丸,一炷香的时间内,宿主可以控制服药之人的行为。〕 系统〔若是书画比赛前,宿主你给司徒清茗服下黄色傀儡丸,一柱香内内,司徒清茗会暂时丧失主观意识,你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系统〔因此,只要当时你作画写字,司徒清茗也会照做,而且作画写字的内容与你一般无二。〕 系统〔宿主,别说筒子不地道,为了宿主的攻略值,筒子将这阵子所有休眠获得的能量,都给宿主换傀儡丸了!〕 系统〔宿主,已经将傀儡丸放在你怀中,请查收!〕 系统〔宿主再见!阿三要去休眠了!祝愿宿主早日完成攻略任务。〕 张素素还想问问系统,可是系统已经休眠,无论她怎么喊话,都毫无作用。 苏樱雪回过神来,她摸摸自己怀中,果然拿出了一个青色的瓷瓶。一红一白,特别好看。 这傀儡丸是有了,可是还不知比赛形式如何,怎么用?用得上吗? 万一和之前一样,两个人一起考一起画,那这傀儡丸一点都没有用啊。 但是有这宝贝,即使现在没有用,说不定以后会有别的用处呢? 要不然先留一下。 苏樱雪叹了口气,发现其它几人都在默默的看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以张素素的魂识在系统的空间中以意念与系统对话这么久,而苏樱雪的本体站在原地六神无主,发呆。 可不是让旁人以为她傻乎乎站那不动吗? “阿雪,阿雪只是有些忧心,一直思虑万千,定不下选什么······”苏樱雪看着众人关切的目光,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阿雪只是书画上略懂皮毛,勉强能一赛。可是其余两项,对于阿雪来说,太难了······” 苏樱雪柔声地讲出了实情。唉,叫她一个美术生去考状元写的东西,不就是赶鸭子上架吗? 鸭子都能赶上架,她还不一定写出能入的了大儒眼的策论! 可拉倒吧!这点自知之明苏樱雪还是有的。 司徒清茗闻言,笑着揽上苏樱雪的手臂,笑着道,“阿雪妹妹,不碍事不碍事,我与阿雪妹妹差不多,阿雪妹妹是除了书画以外,其余两项太难了······” 司徒清茗笑着补充道,“我是三项都不行!要是让我去比比武艺,那剩下几人简直不够我耍几鞭子就踢下场!” “可那文绉绉的东西,我自幼就不喜,也不曾好好学过!” 司徒清茗一向大大咧咧,她如今承蒙父荫,司徒将军军功至高,这些年风头正劲。 对于她司徒家的门楣来说,无论她是否学那些女红香道,诗书礼易,琴棋书画,都不影响想要求娶她的人可以踏破门槛。 这就是大盛京都,贵女贵女,先在于贵。门楣高,多少人的联姻无外乎政治联姻,每桩婚事背后的盘算,谁又能说的清? 苏樱雪闻言,低垂眼眸,面色苍白,她就知道,期待不上清明阿姊了。 难得阿姊还如此直白,明确地破了她的幻想,苏樱雪还来不及悲哀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二,但她果断选了书画类目。 “既如此,那便我与清茗阿姊选书画类目。”苏樱雪平静后,轻声道。 “阿姊与我,可能也无法令兄长们突出前围,只怕还需兄长们自行努力!”苏樱雪笑着道。 “没事的,阿雪妹妹。”陌云笙看着眼前笑容中满是歉意的女子,低声安慰,“尽人事,听天命。阿雪妹妹莫过于自责,平常心对待极好。” “我与秦兄来水波阁,只是为了参与试炼练练手罢了,真正的考学,在明年的科考。”陌云笙声音柔和,“虽然这也是个契机,但纵使没有,也不必妄自菲薄。” “所以,阿雪妹妹不要过于担心此事,给自己太大压力。” 陌云笙神色温柔地看着苏樱雪,他目光似清潭涓流,温柔而细长,望着他。 陌云笙容颜似玉,苏樱雪抬头望向他的瞬间,便想起了一句诗经中的话语。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以前读诗经时,她想不出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品行端正,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君子。 可是看见陌云笙,她觉得这句话为他量身定制。 他容颜似玉,说是盛绝大盛京都也绝不为过。 他知书达礼,学富五车。是几年后的状元郎,是后来权倾朝野的清冷宰相。 他就像那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清冷,俊美,可远观不可亵玩般的遗世独立。 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白月光? 苏樱雪无不感慨,女主苏璃月,为什么不爱这样的一位白月光,致使他终身未娶,默默地在她身边无声无息地以自己的方式守护她? 唉,果然好男人都是属于别人的。苏樱雪在心中微叹,她想起来现代的自己,都没有来得及正儿八经谈一场恋爱,就被跑车撞飞了。 等她做完攻略值任务回现代,拿着五百万的现金,她一定也要找一个和陌云笙这般,长得帅,品行高洁,又有真才学识的男生,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不得不说,她如今非常怀念舒适美好单纯的大学生活,她真的可以无忧无虑的学习。 可是如今,她每天醒来满脑子就是怎么攻略陌云笙,怎么获取好感度,唉,真的,异世界的生活,非常不适合她这样的头脑简单的现代人。 张素素不由得吐槽,这些古人的脑子里,弯弯绕绕九曲百转,满是谋略或是算计。 她就不同了,这样不会谋略,那也不会算计。 她就是那电视剧里一出场就必死第一集的反派的头脑。 能活到现在,靠的是踏雪这样的暗卫拼死守护,靠得是苏秦淮的偏爱,靠的是······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来那个少年。她能活到现在,也有些靠的是,那个少年偏执而执着的守护······ 第174章 只是她这般怕冷的一个人,为了见他,冻的瑟瑟发抖 “那便书画吧。”司徒清茗大手一拍,拍在苏樱雪的肩膀上,“那就这几日,让阿雪妹妹,好好教教我丹青,然后让陌兄,多辅导辅导秦兄。” “咱们趁着休沐这几日,努力学习,勤能补拙,临时抱佛脚,能补一点是一点,大家觉得对吗?”司徒清茗笑着道。 “是,能补一点是一点。”陌云笙也笑着应和,“既如此,那便后面几日,每日我让家中小厮将饭食送入雅间,雅间内书案书桌皆有,往年的考题都可以练练手。” “如此,甚好。”苏樱雪心想,不怕不怕,她还有系统给得无相空间,练习两个晚上,等于练习两个月,可以提一大截画技。 就算死马当活马医也需要试试哦,总不能一点都不争取,便放弃了。 “是可以如此!”司徒清茗笑着道,“只是陌兄长,今日我与秦东刚比完香道,就允许大家今日休沐半日,早些调整可好?” “昨日练了一日半夜的香道,真是练得腰酸背痛,可不得休整休整?” 司徒清茗揉揉自己的双臂,唉,这文绉绉的式样,怎么比练武还累? 她在马场跑一天练一天鞭子,都没觉得这么累。 “也好,”苏樱雪笑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状态好可以事半功倍。” “不如今日就大家放假半日,自由活动,明日早晨再一起到雅间练习。”苏樱雪笑着道。 “也好,”陌云笙随声附和。秦雪怎么想,他就怎么想。 秦东见状,也点了头。 几人离开雅间,陌云笙与秦东送司徒清茗与苏樱雪回西厢。 秦东与司徒清茗走在前排,苏樱雪与陌云笙走在后排,宛如两对璧人。 “阿雪妹妹,”陌云笙替她撑伞,外面雪大,他将大半伞面都往她那倾斜,生怕那雪落她身上。 “怎么了?”苏樱雪回眸,一双眼眸望着他,顾盼生姿。 “等会儿,想与阿雪妹妹,一同雅间用晚膳。”他小声地对眼前的人柔声道,他想见她。 “那到时候你偷偷去,摆好晚膳,等我······”苏樱雪小脸一红,她怎么觉得陌云笙这样子,她们好像是偷偷谈地下恋的小情侣······ 但是这般风轻云淡的他,难得会想与她共进晚膳,这么说来,她若是不肯,倒是不利于攻略。 说不定多增进增进情谊,有利于攻略值。 “好。”陌云笙笑着点头。 苏樱雪与踏雪回到屋内,苏樱雪叫来踏雪替她找的替身,叮嘱踏雪给她易容后,戴好她那件披衣,嘱托踏雪与她一同去寻秦东。 踏雪带着假的苏樱雪离开后,苏樱雪躲在屋内瞧,果然,有数名侍女与小厮,在她俩走后,悄悄随着她俩而去。 这大概就是楚星沉留下的眼线。 苏樱雪自己早就换成丫鬟的模样,她一边收拾着屋内的食盒,一边拿着空食盒,一边同她的另一个暗卫伪装的丫鬟,一起低头走出房间,不动声色往楼下行去。 一路畅通无阻,走到雅间,陌云笙已然等了许久。 桌上是热腾腾的高汤火锅,边上摆着满满当当的羊肉片,素菜,菌菇。 陌云笙见她进屋,先是诧异于她一身的丫鬟打扮,但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必定是害怕影响声誉,才这般掩人耳目。 这一点,陌云笙是理解秦雪的 。只是她这般怕冷的一个人,为了见他,连披风斗篷都不披,冻得瑟瑟发抖,脸颊通红,令他担忧。 “阿雪妹妹······”陌云笙心中满是心疼,他连忙起身迎她进屋,顺手将雅间的门关上。 如今已是严冬,室内燃着他带的金丝碳,自是暖和,陌云笙看见她手提空食盒,连忙接过,递给小厮。 众小厮见状退下,只余她俩坐在炉火边。 “天气渐冷,阿雪妹妹畏寒,如今为了我,倒是让妹妹冻着了······”陌云笙给她递上了一杯新煮的清茶,给她暖身。 侍女打了热水与帕子上来给她净手,然后便又退出屋内,雅间内,只有她二人。 “阿雪妹妹,喝杯清茶,我泡的是云雾银针,是京都贵人喜爱的茶,不知阿雪妹妹,是否喜欢?”陌云笙温柔地递上。 苏樱雪实在是品鉴不出各种茶的好坏,但她在宫中,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每年苏秦淮划拨给她的份例,早就超过了一个公主该有的份例。 苏秦淮这个一国之君的兄长有多疼爱她这个幺妹,打个比方,恨不得把所有好玩的好吃的都搬到她的殿中,便是如此。 “这茶?”苏樱雪浅尝一口,这茶有点像前阵子皇兄赐给他的几味贡茶中的一种。 她闲来无事,也便泡着玩,如此一尝,不知是她未尝好,还是真的尝差了,真的挺像。 “这茶是当朝的贡茶之一,我家乃京都四大皇商之一,这贡茶原产自我外祖父的家乡,每年都由外祖父挑选最好的茶叶上贡给皇家。”陌云笙笑着解释道。 “只是,陌家用得,比起皇家,稍次一等。”陌云笙笑着解释,“这是挑选贡茶后剩下的那批次等茶叶,通常陌家并不在对外销售。” “这杯云雾银针,虽不如贡茶品质精细,却是杯好茶。”陌云笙笑着解释,他以为秦雪刚入京都不知。 苏樱雪自是理解他的意思,她也只是讪讪笑着,毕竟假冒秦雪这个身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她总不好告诉他,他家上贡的茶,在她宫里的便是一等一的。 她日日喝。 她总归不会这样说的。 “陌兄,陌兄今日怎想起请阿雪吃羊肉火锅?”苏樱雪浅笑着,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那古铜做的炭火锅,扑腾着沸腾的汤底,陌云笙夹上薄薄的生羊肉片,往那沸水中一丢,煮熟了便夹给苏樱雪。 “阿雪妹妹,今日天欲雪,冬寒凛冽,自是吃点热乎的,比较舒适。”陌云笙笑着看她,柔声问,“只是阿雪妹妹,不知你,是否吃的惯羊肉?” 苏樱雪一时感慨,这是她来到异世界吃得第一顿火锅。怎么会吃不惯? 她可想念了火锅。可惜,配菜简单,没有鸭血、毛肚、丸子和蟹粉包,再来个鸳鸯锅底,就更好了,麻辣火锅底配菌菇汤······ 第175章 身上的人啧啧嘴,哑声道,这糖葫芦尝起来,也不甜啊 很快热腾腾的火锅,配上陌云笙递上的酸甜口的青梅酿,一顿晚膳,苏樱雪吃得是十分满足。 她早喝腻了楚星沉逼她喝的鸡汤,如今换换口味,还是她最爱的火锅,能不开心吗? “阿雪妹妹只是她这般怕冷的一个人,为了见他,连披风斗篷都不披,冻得瑟瑟发抖,脸颊通红,令她担忧。 “阿雪妹妹······”陌云笙轻轻掏出手帕,替她擦去嘴角那一滴的酱汁。 陌云笙看苏樱雪面色微红,有些酒气上头。这青梅酿虽是酸甜口,感觉度数不高。 但小娘子若是多喝了,容易喝醉,因为青梅酿的后劲大。 苏樱雪一个人饮了小半壶,如今已然双颊绯红,如同那初升的朝霞,红扑扑的脸,雪白的肌肤,便连一双清澈的眼眸,也似乎开始有些涣散。 “唉,陌云笙,你怎么有两个你啊······哈哈哈······” “陌云笙,你有四只眼睛······真的太逗了······” 苏樱雪忽得觉得头有些疼,人有些晕,她觉得头重脚轻,人也晕乎乎的像踩在云端上一样。 她看向陌云笙,看见一袭白衣的他,两张脸晃啊晃,仿佛还有四只眼睛一样。 “陌云笙,你怎么会有四只眼睛······” 苏樱雪不信邪,她醉乎乎的起身,想要凑近点去看看陌云笙的眼睛,可是起身走近他的瞬间,她的左脚绊倒了自己的右脚,整个人往他怀中砸去······ 陌云笙见状,忙不迭伸出手接住眼前的人,自己却被她狼狈的撞倒在地,还当了一个肉垫子。 他有些好气,有些无奈。 气的是,自己若早知她酒量如此差,就不给她备果酒了。 无奈的是,看见如今醉酒的她,只觉得有些娇憨可爱。 他从未见过有人能笨到,自己的左腿把右腿绊倒的。 如今,那个压着她的人,摔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这下,陌云笙倒是真的无奈了。 他不敢起身,也不敢有大动作弄醒她,只觉得她身体小小的,轻盈的,趴在他怀中,压在他身上,像一只灵巧的小猫。 苏樱雪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仿佛暗夜茉莉一般的幽香,如今这幽香掺和着青梅酿的酒香,倒是也挺香。 陌云笙抱着她,可以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幽幽体香。 她像只不安分的小猫,在他怀里伸手抱住他的脖颈,还把自己的脸往他的脖颈处无意识的蹭啊蹭,贴啊贴,像个小孩子一般。 陌云笙居然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宠溺的是,她就像个孩子一般,对他毫无防范之心,居然在他怀中也能睡着。 而无奈的是,他到底也是个男人,他自诩断情寡欲,可不知为何,她在他怀中乱动,他多少有些意动。 或许是他真的在意秦雪。 他真得想娶她为妻。 所以才会对她心生倾慕,才会对她有意动的感觉。他从不曾对旁人上心过,唯有她。 她是他心尖尖上的至宝。 “陌兄,你快点喜欢上我······我好······早点回家······”苏樱雪在他怀中翻了个身,蹭着他的脖颈低头呢喃。 陌云笙听见她的话,清冷疏离,高洁若山巅松云中仙的他,却是面色一红。 久久,他略带沙哑的嗓音,温柔地抱着她回复,“好······” 明明是暗色的夜,小厮们进来收拾了所有的盘盏。 陌云笙见她熟睡了,又不忍她一直睡他身上,便起身,将她打横抱了满怀。 小厮送来一件厚披风,陌云笙替她穿好披风,打横抱着她,往西厢走。 已经夜深,月明星稀,她倒是醉得干脆,直接倒头就睡。 陌云笙抱着她穿过长廊,长廊上头挂的灯笼明明暗暗,晦暗不明的烛光,像极了她的呼吸,深深浅浅,睡得安稳。 她时不时还嘀嘀咕咕地嘟囔些睡梦呓语,蹦出些稀奇古怪的词,什么五百万,什么富婆,什么回家,还叫他爸爸妈妈······ 总之她老爱嘟嘟囔囔,抱着他嘀咕。 好容易将苏樱雪送至西厢院外,他派了侍女上楼去寻踏雪。 好在踏雪下楼后,便看见自己喝醉了酒的主子,牢牢地抱着陌云笙不放手。 踏雪无法掰开苏樱雪环着陌云笙脖颈的手,没办法,只得带着陌云笙一同,让陌云笙抱着苏樱雪上楼。 陌云笙将苏樱雪抱上楼,本想放下她就回去。哪知她不知为何,死死缠着他的脖子就是不放。 于是他只得合衣躺在苏樱雪的身边,任由她像个八爪鱼般,死死地将他整个抱住。 陌云笙不由得脸一红,他从未与任何一个女子,如此接近的待过。 可是,他发现,一向不喜女色的他,居然也会因为她的搂抱,而莫名的心跳加速,莫名的心动。 系统〔恭喜宿主,检测到被攻略者心跳加快,增加10%攻略值。〕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攻略进度为50%,完成一半了宿主,请你再接再励!〕 系统喊了好几遍,可是张素素分别接收不到它的呼喊,因为她早已随苏樱雪的躯体,在睡梦中休息。 夜色渐黑,踏雪也没有办法,因为苏樱雪的一双手环着陌云笙的脖颈,整个人像尾鱼一样靠着他,怎么也拽不走。 踏雪不是不知苏樱雪对陌云笙的意思,她以为,长公主殿下还想再收一个面首伺候。 因此,她也是好替苏樱雪简单以湿帕擦拭后,便贴心的关上门离开,只留下黑暗中的苏樱雪与陌云笙。 陌云笙感受到身上的人,老是不安分的将头蹭向他的脖颈,他也没有办法与一个醉酒熟睡的人计较,何况那是他的女孩。 “阿雪妹妹······”陌云笙不由得轻叹,他闭目,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她抱着他不撒手的场景。 “陌兄······” 黑暗中,苏樱雪忽然从他怀中爬起来,借着清冷的月华,看向他的眼睛,柔声唤他。 “阿雪妹妹······” 陌云笙并未想到她会突然醒来,这样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倒叫他有些无措。 下一秒,一个湿润带点温热的东西,顺势贴上了他的唇瓣。 过了许久,才离开。 身上的人啧啧嘴,哑声道,“这糖葫芦尝起来,也不甜啊······” 第176章 系统〔攻略值达成55%,请宿主继续努力!〕 系统〔系统检测到攻略对象心跳急剧加速,增加了5%攻略值,请宿主再接再励!〕 系统〔攻略值达成55%,请宿主继续努力!〕 “阿雪妹妹······”陌云笙看着眼前一脸醉意,眼眸带些糊涂天然呆的模样,无奈地扬了扬嘴角。 他就知道,不该给她喝那什劳子青梅酿······ 她肤色似雪,可如今脸颊微红,如同初春刚开的桃花,带着淡淡地粉意。 她一双眼眸看着他的双唇,雪白细葱般玉指,轻轻地抚过他的唇瓣,一边摸,一边低声呢喃,“这糖葫芦,看着这么红,怎么不甜呢?” 陌云笙闻言,眼眸低垂,实在是忍不住,浮起一抹苦笑。 他抓住了她乱动的手,轻叹一口气,“阿雪妹妹,下辈子,都不敢放你碰酒了······” 陌云笙揪住了她的两只手,苏樱雪觉得很奇怪,那糖葫芦怎么还会一动一动的? 唉,她的手怎么不能动了? 苏樱雪拽了两下,发现拽不动,忽得,一股难受涌上心头。 她实在忍不住,吐在了陌云笙胸口上。 这下,一袭白衣的陌云笙,瞬间笑不出来了。那风轻云淡的脸上,第一次郁色凝聚。 如果苏樱雪清醒着,看见这般的他,一定会感慨万分。 可事实是,陌云笙肠子都悔青了!他回去,就要小厮把所有青梅酿收起来,埋了。 等她嫁给他的时候,他绝不让她碰一滴酒。 陌云笙忽得脸颊一红,等她嫁给他的时候······他什么时候开始,也期待起了这些······ “踏雪······” 陌云笙换来了踏雪。踏雪一入内室,便手提烛灯看见苏樱雪吐了陌云笙一身。陌云笙抓着她两只手,将她半撑起来,才勉强让她不沾污渍。 “踏雪,你快扶着你家姑娘,去净室洗漱!”陌云笙见到踏雪来了,连忙唤她扶着苏樱雪,进净室洗漱。 “好。”踏雪连忙扶着苏樱雪,连扶带拽,把她从陌云笙的身上拖下来,又唤了两个侍女,送苏樱雪去洗漱。 踏雪取了一套秦东的衣服,递于陌云笙。 陌云笙此刻正已经站起身拿着帕子擦拭自己衣物上的秽物。 陌云笙接过衣物,踏雪褪去净室帮忙,待她再回来,陌云笙亦然离开。 踏雪将陌云笙换下的衣物与弄脏的床单一同换下,交于侍女,命其清洗。 待给苏樱雪洗漱干净,给她换上睡衣,重新放回床榻之上,踏雪将留在小榻上休息,今夜她要守夜照料主子。 ······ 第二日,苏樱雪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她感觉头疼欲裂,宿醉的感觉不是很好。昨夜她和陌云笙喝酒吃火锅来着,然后她就睡着了······ 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 踏雪见她醒来,给她洗漱完,送上煮好醒酒汤,给她醒醒酒。 “踏雪,这日头这般大了,”苏樱雪望着窗格内透过的明亮日光,哑着嗓音问道,“如今是什么时辰?” “回殿下,已是午时了······” 踏雪柔声道。 “什么?午时······”苏樱雪闻言,面色一白,她紧张的问,“怎么会一觉睡到午时呢?” “今日与清茗阿姊和秦兄陌兄说好练习决赛的项目,如今起了这般晚,阿姊一定等我许久······” 苏樱雪慌慌张张从床榻上起身,嘴里还呢喃道,“踏雪,梳妆······” 踏雪闻言,轻声叹,“殿下还不知,今日这约,陌公子已经替殿下告假了。” “昨夜殿下宿醉,是陌公子抱殿下上楼。” “殿下抱着陌公子不放,陌公子之后留下照顾殿下,殿下还吐了陌公子一身······” “殿下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踏雪柔声道,“今日一早,陌公子亲自命人送来醒酒汤,嘱咐踏雪不要叫醒殿下,让殿下今日可以好好休息。” 苏樱雪闻言,脸色微变。 她昨夜抱着陌云笙不放手? 她还吐了陌云笙一身······ 天啊,她到底做了什么? 苏樱雪觉得一个头比两个大。她就和那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完了,喝醉酒,她一定把辛苦积累的好印象都给丢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补救? 苏樱雪面色苍白,心中急得和油煎一般,本来任务就难完成,再掉下来一些攻略值,她还回不回的去现代? 不行,她得去看看陌云笙,看看能否补就一番,“踏雪,梳妆,去雅间!” 踏雪闻言,微微皱眉,“殿下确定?” “您还未用午膳,就匆匆跑去见陌公子,不好吧······” 踏雪问道,有什么要紧事一定要见陌云笙,非得立刻去? “十万火急······”苏樱雪起身,踏雪只得同她更衣,谁叫她的殿下,想一出是一出。 ······ 苏樱雪走入雅间时,秦东、司徒清茗与陌兄都在一起,一人练画,一人写文,陌云笙则是手执着书,在温习书。 苏樱雪推门而入,看到陌云笙的瞬间,看见提词器上的攻略值任务条进度,看到55%的瞬间,忽然就惊呆了。 原来不仅没有掉,还涨了不少。 可是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夜可以涨15%的攻略值? “阿雪妹妹,不是说今日身体不适吗?”清茗阿姊见她来了,扔下笔起身走过来迎接她。 “怎么身体不适还要来练习?”清茗阿姊嗔怪道,“输赢固然重要,可是身体更重要。” 清茗阿姊挽着她的手,拉着她入座。 秦东见状,也问她,“阿雪,注意身体。” 秦东不知缘由,但他真心敬爱守护长公主殿下。这几日假扮她兄长,早已打心底把自己当做她兄长。 “阿雪妹妹,早上为你送的汤,可有喝?”陌云笙的视线,自她进屋便不曾离开过她。 他放下手中的书,温柔地看她,语气温和。今日的他,依旧一袭白衣,头戴玉冠,面容俊秀,翩翩公子颜如玉。 “好······”苏樱雪忽得想起踏雪告诉她的,昨夜吐了他一身,就有些不好意思。 她这些天在陌云笙面前装得温婉娴淑的模样,只怕在昨夜把脸都丢尽了! 果然,酒这东西,当真误事! 第177章 陌兄,可否答应阿雪妹妹一个请求。 苏樱雪有些懊恼。 然后更懊恼的是,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刚刚踏雪叫她用了膳再来,她都没吃任何东西,着急忙慌就跑来了。 如今,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盯着她的肚子,当真尴尬。 “阿雪妹妹,即便你这么认真,也要先用膳,不是吗?”清茗阿姊温婉的笑着,目光却是有意在苏樱雪与陌云笙中流连。 “我与秦东,都有陌公子布置的功课,真的是脱不开身。”司徒清茗笑着打趣道。 “就只能委屈陌公子,带着我的好阿雪妹妹,去别的雅间,用一下膳······” 司徒清茗眼含笑意地看着两人,她打心眼里有意撮合两人。 女孩子家是最懂女孩子家的意思的。清茗阿姊几乎刚说完的瞬间,苏樱雪便明白了,她的话中有话,意在何处。 苏樱雪,一瞬间红了脸颊,如初春桃花,她如何不明白。 陌云笙也没想到司徒清茗会如此直白地撮合两人,他难得也微微有些神情不自然。 但很快,他发现秦东与司徒清茗,只是笑笑看着他俩,就连秦东也以功课为由,将苏樱雪托付于秦东。 这样一来,陌云笙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他几步走到苏樱雪面前,柔声道,“阿雪妹妹,就让在下带妹妹去用膳,可好?” 苏樱雪闻言,心中感慨万分,她自没想到她对陌云笙的心思,在两人面前竟然如此明显。 她不由得感慨。 但是思及进度条,确实是个好时机。 “那便,烦扰陌兄了。”苏樱雪轻笑着道,她乖顺地跟着陌云笙离开了。 苏樱雪跟着陌云笙去了另一个安排在他们组的雅间,陌云笙安排小厮去准备膳食,他自己则是陪着苏樱雪。 陌云笙善烹茶,茶道香道,无一不精。依旧是云雾银针,他从煮沸水,烹茶汤,到一整套茶道的动作都行云流水,毫不有半分犹疑。 他不愧是四大皇商之一的陌家嫡公子,与生俱来的富贵气质,是举手投足间自带的优雅。 “阿雪妹妹,用膳前若是喝口清茶,茶香四溢,便是最好。”陌云笙递了一盏茶给苏樱雪。 “膳食在备,不如先品茶。”陌云笙笑得温婉。 苏樱雪喝茶喝的小心翼翼,经过昨日的断片,还有这突如其来增加的攻略值,再到踏雪的言语,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陌云笙。 因而,她有些忐忑地,握着手中的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尝着。 “阿雪妹妹,茶不是这般饮的。”陌云笙伸手,挡住了她又一次低头欲饮的杯子。 “先闻茶香,在看茶汤的汤色,最后细品,感受茶在嘴中的滋味,才是完整的品茶。” 陌云笙温柔的笑着,同她解释与示范。 苏樱雪见状,唯唯诺诺地点头。 见她点头,陌云笙也是笑了,“今日的阿雪妹妹,为何如此拘谨?” “可和昨日的,不大一样······”陌云笙笑着打趣。 苏樱雪闻言,脸须臾变成通红。她简直不敢想,昨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昨日,阿雪应当是醉了。”苏樱雪尴尬的道,“阿雪的错,不该贪杯,若有不当逾矩之处,希望陌兄千万不要介意······” “无妨,偶尔被阿雪妹妹闹一次,也是难得······”陌云笙笑着道。 小厮很快端了数个食篮入雅间,桌上很快摆满六个菜式,摆了满满一桌。 “陌兄,昨夜······昨夜阿雪可有做什么逾矩之事?”苏樱雪柔声问道,她内心有些不安。 陌云笙闻言,面色淡然道,“并未,阿雪妹妹,一直都是最好的。” 苏樱雪闻言,虽有些困惑,但即使如此,也不会再问。 陌云笙看着苏樱雪,柔声道,“阿雪妹妹尝尝这个,听踏雪姑娘说,妹妹喜欢吃这个。” 陌云笙将那糕点推到她的面前,笑着陪她用膳。 ······ 苏樱雪用完膳,便与陌云笙回去温习画意。她与司徒清茗两人将历年所有的画技考题全部练习了一遍。 练习完后,陌云笙送秦雪回屋。 “阿雪妹妹,可紧张否?”陌云笙柔声问。 “并未。”苏樱雪淡淡的道。绘画之技,在于厚积薄发。常年以来的绘画习惯,中国画的画技传承是共通的。因此说紧张,苏樱雪也不紧张。 “陌兄,陌兄觉得,阿雪的画技,可以参赛后,获得第几名?”苏樱雪想了想,还是回头问了陌云笙。 “云笙不在意,阿雪是第几名。” 陌云笙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今日虽然着了一身朴素无华的衣服,可是她就如同天上月一般,是他眼中最美好,最美丽的存在。 “阿雪妹妹,在云笙的心中,不论比赛获第几名,都是最好的。”陌云笙柔声道。 “阿雪妹妹,不必在意输赢。你就像是世上明月,山间轻岚,深海明珠,在陌云笙的眼中,是至高无上的无价之宝。” 陌云笙看着眼前有些许不自信的少女,他哑声鼓励道,也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男儿当自强,未来若是他们成亲,也当他替她遮风挡雨,只要她一世安稳即可。 这样说,不是吗? 苏樱雪没有想到陌云笙会这样说。她抬头看向他,忽得觉得,陌云笙看着她的眼眸,温柔又细腻。 苏樱雪觉得心中有些许感动。 她觉得这世上没有陌云笙这样干净而美好的人。十分温暖,体贴。还有她几乎挑不出陌云笙的任何错处。 大约这就是陌云笙。 或许某一天张素素做完所有攻略任务回到现代时,张素素还会感激他。感激他总是这么温柔、细致地照顾苏樱雪,感激他让张素素感受到这般无微不至的关怀与温柔。 感激他今日说的,她是世上明月,山间轻岚,深海明珠,在他的眼中,是至高无上的无价之宝。 这是一个极高的肯定,也温暖了她的心。为她参赛增加了几分信心。 “陌兄,”苏樱雪忽得想起还有一个游山玩水的攻略任务,因此,不如尽早完成。 “陌兄,可否答应阿雪妹妹一个请求。”苏樱雪决定趁热打铁,先把承诺要到手。 第178章 与阿雪有婚约后可年年带妹妹,赏四时之景品人间喜乐。 “陌兄,到时候离开水波阁,听闻离京郊不远处的三仙山,位于东湖之上,山水相间,常年云雾缭绕,亭台楼阁隐于山间云雾间,别有一番仙境之说。” 苏樱雪随着陌云笙,柔声道。 她记得新解锁的任务线,是与攻略对象游山玩水一日。自然是做足了功课,才寻了三仙山这么一个好去处。 “阿雪妹妹初到京城,还未去过三仙山,不如,陌兄一同,去领略下三仙山的风光?” 苏樱雪心中早就盘算好了,若他愿意,那么这个任务完成了以后,她至少会有60%的攻略值,只差40%,再接再励,回到现代,指日可待! “这也不是什么要不得的事,”陌云笙觉得,像阿雪妹妹这般年纪的姑娘,喜欢游山玩水,是人之常情。 “既然阿雪妹妹开口,在下自然应允。”陌云笙温柔地道。 “这三仙山,倒是个好去处,只是冬日,莫若初春。初春山花开满山时,美丽至极。” 陌云笙眼眸温润如玉,他眸光似水,温暖地看着眼前人。 “待到离开水波阁,便带阿雪妹妹去赏冬景。”陌云笙柔声道,“待到春日山花开遍三仙山,再带阿雪妹妹,故地重游,可好?” 苏樱雪闻言,笑着点头。她心中却想,或许不用等到明年春日,照如今的任务完成进度,她很快就能完成攻略值。 或许明年春日,她已经回到现代。 到时候买一个带院子的小房子,倒是可以在春日种花种树苗,做个小花园。 只是或许,她不会再有机会陪他同游了。 希望日后女主,能够陪他同游,以慰藉他今日的希望。 陌云笙不知她的心思,见她笑了,以为她也如他这般想。 “或许日后,与阿雪妹妹有了婚约,便可以年年带妹妹,赏四时之景,品人间喜乐。”陌云笙柔情似水地望着眼前的姑娘,她笑意盈盈,一颦一蹙都是极美。 “好。”苏樱雪低垂眼眸,她不敢透露些眼底的深意,只能笑着看他,她不忍驳了他心中所想。 苏樱雪对于陌云笙,心中一直是愧疚。他明明是那般风清霁月,如高岭之花一般温柔的一个人。他明明是风轻云淡,从不问世事的一个人。 可是她去招惹他,让他慢慢地在意她,攻略她。 苏樱雪心中有愧。 她不得不做,如果不做,永远回不了现代。 可她做的时候,依旧心中有愧。她其实不忍去招惹他,他明明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也明明专情专一。 可是她也不知,最后她完成任务是那一日,她魂归现代时,陌云笙得知真相后,心中有多在意,大约就会有多痛苦。 他会愤怒与憎恨她吗?憎恨她欺骗他的感情? 苏樱雪不知道,但她希望,最好她离开后,陌云笙便会忘记所有和她有关的记忆。 她希望他日后还是那个,干净的一尘不染的陌云笙。 正如她希望自己回到现在,还是那个不改初心的大学生张素素。 ······ 陌云笙陪她用完膳,两人回到雅间。陌云笙检查清茗阿姊与秦东的课业,也给她安排了练习的任务。 四人练习到夜深,才四散而去。 陌云笙往常一般送她回西厢,只是这一次,他送她到楼下。 “明日见。”陌云笙看着她,心中百转千回。明日是最后的堂试,她们会在贵人与大儒面前,进行最后的比试。 “放轻松,好好睡一觉。”陌云笙温柔地告诉她,不用着急。 “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有一定的命数。”陌云笙笑着对她说,“阿雪妹妹聪慧又温柔,自是上天眷顾之人,明日必定会有好运。” “多谢陌兄吉言。”苏樱雪笑着给他行了个礼,“陌兄,别忘记,明日见。” 苏樱雪笑着同他招手,然后慢慢地一步三回头地往雅间走。好容易到了长廊,依旧忍不住与陌云笙招手,直到看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回雅间。 陌云笙直到她走入雅间,方才离去。 苏樱雪这几日日在日夜练习绘画。白日在雅间同司徒清茗一起练习,陌云笙也在传授她们俩丹青技法。 夜里苏樱雪在无相天地中加紧练习,因而也是倍感疲乏。 她回房的第一件事,便是让踏雪给她备了水,打算好好泡个热水澡,休息休息。 兴许是热水澡太过舒适,苏樱雪一泡竟然睡着了,待她醒来,觉得睡在浴桶里腰酸背痛,水也有些凉了。 身后传来细嗦的脚步声,苏樱雪想也不想,便以为是踏雪。 她柔声道,“踏雪,水有些凉了,给我添点热水。” 很快,一桶热水便被人提起,缓缓倒入浴桶。 苏樱雪觉得加了一桶热水后,水温刚好,便美美地闭眼打算再泡一会儿。 “踏雪,帮我揉揉肩,有些酸。”苏樱雪幽幽地道。 身后之人闻言,一双手捏上她的脊背,力道适中,很是舒适,只是这手,似乎有不少茧子,还有些粗糙。 踏雪的手,这么粗糙吗? 苏樱雪有些后知后觉,她被自己的想法吓醒了,她冷不丁睁开眼,转头看去,撞入了一双黝黑而深邃的眼眸。 “阿弟······”苏樱雪瞬间面色苍白,三魂没了气魄般,瞬间转身将身体更低地埋入浴桶中,好在今日是花瓣泡澡,密密麻麻的花瓣,根本看不到什么。 但是楚星沉眸色深邃而灼灼地立在浴桶边看着她,她多少有些害怕。 他不是被事情绊住了吗? 不是十天半月才会回来? 可是如今不过才几天,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苏樱雪心中像是打了一面鼓,害怕极了。就连声音也有些颤抖,她低语道,“阿弟,怎么突然不声不响,就来了······” 楚星沉闻言,眸色一冷。他本就淡漠疏离的脸上,此时此刻,却是面色清冷,眸光灼灼。 “阿姊,若不是星沉,阿姊期待的,又是谁?” 楚星沉冷冷地望着眼前面色惨白的少女,轻声嘲讽。 第179章 楚星沉眸色冷冽,眼底尽是偏执。他封住了她的退路。 “阿弟,你在说什么?阿姊真的听不懂······”苏樱雪有些害怕,她听出他声音中的不悦。 他的身形挺拔,一袭玄衣如墨,墨发浓密,扎着一个青色的玉冠。站在浴桶前,身姿挺拔似松,人也端庄。 楚星沉就这样随意站着,浑身都是王者之气。他看出她眼底的抗拒,一股无名的怒火,自心口燃烧,灼灼地烧灼着他爱她的那颗心。 楚星沉前日接到暗卫的密报,苏樱雪太过大胆,居然让丫鬟假扮她,引走暗卫。 若不是最后她醉酒归来,陌云笙抱着她回房,留宿在她房中,被暗卫发现端倪,暗卫都要被她瞒天过海,给骗过去了! 她怎么敢! 一边哄他说自己会在五年后做他的妻子。一边却趁他不在,留宿旁人在她榻上! 半夜叫水沐浴,还让侍女洗衣!陌云笙直至两炷香后才离开她房间! 楚星沉当时看见那密报,恨不得当天就飞到水波阁,看看这个没良心的阿姊!是不是真得如此。 他三天几乎不曾合眼,废寝忘食将手中的事情都处理完,然后马不停蹄风尘仆仆赶回来,就是看看她这个没良心,巧言令色的阿姊。 她倒好,与旁人依依惜别情意绵绵,看见他的瞬间,却是如此害怕与抗拒。 楚星沉只觉得心中窝火,那把火,是她放火点燃的。 “阿姊,长夜漫漫,既然赶上了,不若一起?” 楚星沉冷哼一声,嘴角微扬,他一手开始解自己玄衣斜襟的衣扣,眼神却是灼灼地盯着她。 不是喜欢深夜临幸面首吗? 不是喜欢旁人以色侍奉吗? 既然她的陌兄可以,为何他不可? 楚星沉嘴角微扬冷笑,他哑声道,“阿姊,不是需要有人暖床?” “不若,星沉伺候阿姊?” 他随手将外袍解了衣襟扣,往地上一丢 ,伸手就要往腰带而去。 苏樱雪明白了他的意思,吓得面色苍白,急忙去抓他的手,哑声道,“阿弟,不可!” “你忘了,你答应阿姊的吗?”苏樱雪瞬间觉得脑中警铃大作。楚星沉这般模样,好似暗夜修罗,她就和一只小鬼一般,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喔?”楚星沉笑着看她,那笑意却让她脊背发寒,有些毛骨悚然。 “阿姊,星沉不过几日不在,阿姊便要寻旁人暖榻······”楚星沉冷声冷语,他心中酸涩,怒意更甚。 “怎么,阿姊的陌兄伺候得了阿姊,星沉伺候不得?”楚星沉冷笑着问道。 他伸手锁住她的下颚,弯腰将她逼到浴桶的边缘,一个带着怒意的吻将她封住所有的话语,在她唇中无尽的掠夺与占有。 “阿姊,你的陌兄,是这般伺候你的吗?”楚星沉眸色如寒冬腊月般冰冷,毫无感情只有怒意地问。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樱雪有些喘气,她被他吻的透不过气,好容易得了空,想要解释。 “我们没有······”可惜她还未开口,又被他冷冷地封住唇。 “没有?”楚星沉放开她,居高临下看着她,他的手一只握住她的下巴,一只握着她的手腕,确实,守宫砂还在。 可是,那又如何? 她竟敢无视与他的诺言。 她竟敢趁她不在,私会旁人? 是他太过信任她,给她太过自由,太过宠溺,才让她这般恃宠而骄,竟然敢如此待他? 如此这般地糟蹋他待她的这颗真心? “阿姊,从你让他抱你回房,让他夜宿你房中那一刻起,阿姊就该知道,这般做,有多伤阿弟的心······” 楚星沉眸色一冷。 那冰冷如霜的眼眸下,是深深的失落与悲伤。 “楚星沉······” 苏樱雪张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 楚星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他最后一丝对她的柔情,被她的无声的缄默给磨灭了。 不辩解了? 默认了? 楚星沉冷哼一声,她的阿姊,果然知道,怎么样,最让他心寒。 “阿姊,是你先毁诺的······” 楚星沉眸色冷冽,眼底尽是偏执。他封住了她的退路。 水波微荡,地上是凌乱的衣物。 苏樱雪被逼在小小的逼仄的角落。她无力阻止。 花瓣铺满浴桶,白纱曼妙,水波微荡,碧波轻拂,花瓣在水中浮浮沉沉。 ······ 苏樱雪被捞出回到榻上,已经是夜深。那人又叫了一次水,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 苏樱雪想到那人刚刚强硬又令人愤怒的所作所为,当真不想搭理某人。 可是楚星沉却是心满意足地抱着她,生生挤在她的榻间,不肯离去。 他的双手环着她的纤腰,他还非把头枕在她肩头,柔声唤她,“阿姊,真香。” “你走······”苏樱雪有些懊恼。她当真不想见他。 “不走。”楚星沉知她有些恼,可是,他就是不走。 恼又如何?花都摘了,就算恼了,多哄哄,迟早哄回来。 他不信陌家这样的皇商世家,还能娶一个没了清白的女子回家,更何况,她还是狗厌人嫌,声名狼藉的长公主。 大不了日后他楚星沉一颗心捧给她苏樱雪。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石块都能捂热了,他不信他真待她好,捂不热她的心。 总归五年后她也是他的。 他早些行使一个丈夫该有的权利,有何不可? 楚星沉见她恼着背着身对他,也是不恼 ,反而更紧地抱着她,将她如同珍宝一般抱在怀中。 “阿姊,睡了······”他数日不曾好好休息,风尘仆仆赶来看她,如今得偿所愿,自是不再计较旁的。 他搂着她,很快沉入梦乡。 苏樱雪听见身侧传来楚星沉均匀的呼吸声 ,忽得难受地落下泪来。 怎么会是这样的局面? 怎么办? 楚星沉如今的举动,真的彻底打乱了她的布局。 她还要做攻略任务吗? 只有45%的攻略值了,难道真的功亏一篑? 苏樱雪第一次在异世界觉得前所未有的迷茫,她觉得自己如同一株浮萍,任他欺凌。 她抱着自己的臂膀,将自己侧卧着缩成一个团,无声地咬着自己的衣袖抽泣。 如今的她,如何面对陌云笙? 她不知何去何从,也不知如何破局。 她就这样无声的啜泣着,直至昏睡过去······ 第180章 今日比赛后,阿姊与那人说清楚断清关系······ 苏樱雪第二日的眼睛水肿得厉害,踏雪给她穿衣梳妆,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睛红肿,形容憔悴,脖颈上还带着几枚暧昧的红痕,是楚星沉昨夜的杰作。 “今日决赛,必定需要露面,”苏樱雪淡淡地叹了口气,“换件高领立领的衣裙吧······” 总得遮一遮,这般露面,确实不好。 虽说昨日有了变故,可她今日还要面见陌云笙,司徒清茗与秦东,她不想这事被旁人知晓。 楚星沉闻言,从后面弯腰,长臂一伸,环住她的细腰,贴在她耳后呢喃,“阿姊,缘何换一件,这件,孤看着,便挺好。” 楚星沉看着她细白如雪的脖颈上,那绯绯红痕好似秋日晚霞般,美丽,又独属于他与她之间的秘密。 “换一件。”苏樱雪板着脸,没好气地回道。 他还好意思问为什么。苏樱雪一肚子气。 踏雪闻言,去给她取了一件水蓝色素雅的立领衣裙,锦衣缎的水波纹,配上内里蚕丝棉的内芯,很是暖和。银线绣作的蝶纹,素雅淡泊,很衬她的雪肤。 苏樱雪便绕过楚星沉,进入内室更衣。 楚星沉知她恼他,也明白,总得让她慢慢适应他的存在,也更温柔,更有耐心。 苏樱雪换好衣物,踏雪拿过铜镜给她照,果然,挡住了。 她轻轻吁一口气,淡淡地道,“今日的妆,倒是素雅。” “是的,殿下。”踏雪不知苏樱雪为何会如此憔悴,她用了些许脂粉盖了她水肿的双眼,仔细瞧,却依旧有端倪。 “那便这样,决赛,必定要参加。”苏樱雪叹了一口气。 “阿姊,”楚星沉一身玄衣如故,他站在门帘处等她。 “踏雪,你先在门口等本宫,本宫有句话与楚皇子说。”苏樱雪看见等在不远处的楚星沉,只觉得头疼。 如今的局面,非她所愿。若想继续攻略任务,她便依旧得接着攻略陌云笙。 她或许是个坏人吧,她没有办法。与楚星沉的事,苏樱雪得先瞒着。起码,不能影响陌云笙,让他对自己的好感度下降。 她总归还是想要离开的。 无关于谁是她的攻略对象,也无关于其它。她总归是要只能完成攻略任务才能回去。 她做不到放弃回现代的机会爱上楚星沉,也做不到爱上陌云笙。 她只想回家。 哪怕只是虚情假意,哪怕只是为了攻略而攻略,她也没有办法。这个异世界的游戏规则制定者不在于她。她只有服从的份。 踏雪闻言退出屋外,苏樱雪对着楚星沉柔声道,“阿弟,昨夜撕毁了与阿姊的诺言。” “但是阿姊希望,阿弟在五年之约之前,依旧只是阿弟。” “阿姊希望,阿弟以后,可以允诺便算数。” “昨夜阿弟如此对阿姊,阿姊心中惶恐难受,暂时阿姊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想清楚一些事,才能接纳阿弟。” “希望阿弟给阿姊一些适应的时间,也希望阿弟,能够遵守之前的承诺。” “不对外透露阿姊与阿弟的关系,也不再强迫阿姊,做那样的事······” 苏樱雪一句接着一句,语气冰冷地道。 楚星沉闻言,眸色深沉,面色冷冽,渐渐的,也没了柔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句冰冷的话。 “阿姊,既如此······” “你要星沉给阿姊时间,星沉可以愿意等你接纳的一日······” “也可答应,以后暂时不碰你······” 楚星沉声音冷冽若冰,哑声道,“只是,星沉只有一个要求。” “今日比赛后,阿姊与那人说清楚断清关系······” “若是阿姊往后再与那人相见,孤就挖了那人看书的眼。若是阿姊与那人牵手或者相拥,孤就剁了那人执笔的手。” “若是阿姊与那人不清不楚,独处一室,孤就取了那人的性命······” “总归孤若是想要弄死阿姊的陌兄,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听闻阿姊的陌兄,今夕还望参加科考入仕,你说,若是一个人眼瞎断手,还能参加科考吗?” 楚星沉冷冷看着苏樱雪,眼神阴鸷中带着冰冷。他可以等她,等她回心转意,等她爱上自己。 可是楚星沉不能允许他的罂粟与旁的人纠缠不清。尤其,那人,纤尘不染。 楚星沉心中从没有如此自卑过。 他害怕那人过于完美,他害怕她真的与他接触,发现那人容颜如玉,清风霁月,才学斐然,就是天上谪仙在世。 他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 就像他看见那条密报时,他真的好害怕,失去他。 因为楚星沉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有那人那般,山巅松,云中仙,世外谪仙一般的存在。 他没有办法像陌云笙那般豁达,也没有办法看着她爱上那人。 虽然他的手段卑劣了些,也是因为,他怕她离开的那颗心。 楚星沉没有办法,他怕她爱上陌云笙。此生此世,他都变不成陌云笙。 苏樱雪听见他的威胁,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他的眼里是无尽的偏执与森冷。 苏樱雪如此害怕,他真得有能力毁了陌云笙。 楚星沉武艺高强,他的势力如今全在暗处,她不知他有多少势力隐藏在大盛王宫。 可是楚星沉,一个可以未来成为齐盛大帝的,一个他的暗卫可以吊打她一个长公主殿下顶尖暗卫的人,陌云笙一个区区的商贾之子,哪怕是四大皇商之一的陌家。 苏樱雪直觉,她害怕楚星沉动手对付陌云笙。 她不敢拿陌云笙的生命安全去搏一搏。 哪怕她最后没能完成任务,可是她也无法看着陌云笙,因为她的存在而受伤。 这么久的相处,真心以待,她早已将陌云笙,楚星沉,将清茗阿姊,将秦东,踏雪,将春风、夏荷、秋霜、冬雪四个丫鬟都当做自己人。 还有苏秦淮,还有陈掌柜,还有所有南宫世家的族人,那些对她曾经抱有善意与恩情的人,她都希望相遇一场,她在意的人,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就算是楚星沉,他昨夜伤害了她,她也依旧希望,他最后能有一个顺遂如意的结局,与苏璃月能顺遂一生,此生无憾。 第181章 她仿佛有千言万语想同他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半字吐不出 “楚星沉,阿姊不希望你伤他······” 苏樱雪害怕少年眼中的阴鸷与偏执,可她还是希望,他有朝一日,不会与陌云笙起冲突。 “楚星沉,日后阿姊总归是要好好栽培你的,若有一日大盛与大齐疆域共连,那万里疆域,需要一名惜才爱民,才学斐然,明辨是非的君主。” 苏樱雪看着他,淡淡地叹了口气。 “不管你相不相信,陌云笙的才学斐然,未来他或许能帮你成事。” “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欲坐至高之位,便不能以一己之私,去左右自己的言行。” 苏樱雪柔声劝道,她想让他打消对陌云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坏心思。 “什么?”楚星沉冷冷地看着苏樱雪,他的罂粟在想什么,说几句话,他就放过她心间之人? 楚星沉长臂一伸,抓住她的手,拉她入怀。 楚星沉锁着她的纤腰,冷声道,“阿姊不要满嘴都是说教,总归今日之后,阿姊若是不与那人说清楚,那便别怪星沉狠心!” 楚星沉看着眼前还欲开口反驳的少女,实在是忍不住,她张口闭口都是陌云笙三个字,他一个大力将她拉近,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唇。 楚星沉一边深吻她,一边压住她的反抗。良久,楚星沉才放开她。 “阿姊的口脂,星沉极爱,只是,星沉只能告诉你,若是阿姊与你那心间之人,此生再无瓜葛。” 楚星沉说着,冷冷地眼眸看着她,冷笑着道,“孤便保他,仕途昌顺,顺风顺遂 。” “可若是,阿姊你胆敢对他有半分非分之想,”楚星沉一把握住苏樱雪惨白小脸的下巴,冷声冷语,无情至极地威胁她。 “那么,别怪阿弟心狠!” “到时候,不知阿姊替他收尸时,他那身白衣,会不会被血染红。” “阿姊,你说那日,是阿姊的口脂红,还是陌云笙的血衣更红?” 楚星沉俯身在她耳畔,残忍而无情地威胁,“阿姊,孤说了,孤自小经历坎坷,可没有你那陌兄那般与世无争的好性子。” 楚星沉一双带着邪魅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眸里,却是无尽的疯狂与偏执。 他冷声道,“阿姊,比赛即将开始,若是阿姊不想迟了比赛,还想取胜,可得速速去。” 楚星沉冷声冷眸,他一身玄衣,似乎是如今的他极爱这玄衣。尽管他如今是玖相仕的扮相,可苏樱雪一眼就能认出他那双眼眸。 她懂他话中的威胁。 可苏樱雪还是惨白了小脸,因为苏樱雪明白,他说得都是真的。 一切都得从长计议。 她无法毁了陌云笙。 苏樱雪心事重重,仿若无神一般,被楚星沉牵着手,一步一步地牵着往前走。 冬日寒冷,冬风凛冽。可那不及她心中那雪般凄冷的寒。 就像所有的希望,明明在即将达成之时,却被人瞬间击破,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希望如破碎的泡沫般消失。 苏樱雪心底甚是严寒,可她依旧明白,一切只能徐徐图谋,从长计议。 既然如此,便先得赢下手中这局,才是最好。 楚星沉不知少女的心思,但他看出她的心情低落。 他的心也是刺骨的冷。 明明曾经的苏樱雪,对他这具身体,对他这个人,是止不住的痴迷与偏执。 怎么,她的情爱与痴迷,就因为一个陌云笙,移情的如此彻底? 楚星沉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碎的悄无声息,七零八落。 明明,是她先招惹他。 明明是她先一点点对他好,一丝丝地挤入他的心。 明明是她先招惹他,可是为何在他真的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她却爱上了旁人? 为何他如今这般在意她,可她心中眼中却不再如那时那般灼热与痴迷? 楚星沉心中酸楚,可他只能以逼着她的方式,让她离开那个人。 哪怕她不情不愿,他也要将她强留在身边。他不许她离开,也不许她移情。 总归她只能与他,在一起。 “阿姊,”楚星沉握着她冰冷的手,她的手凉似冰块,楚星沉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轻声叹,“阿姊,星沉只是希望,阿姊可以,陪星沉相伴一生。” “这样不好吗?”楚星沉温柔地望着她,他眼眸里是希冀,是渴求。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楚星沉握着她的手,温柔地道,“阿姊,陪着星沉可好?” “有星沉在一日,星沉必定会护你一日。”楚星沉低声允诺,“阿姊,给星沉一个机会可好?” 楚星沉温柔至极,他的心中眼中,只有她。 偏偏苏樱雪冷着一张脸,无波无澜。她对他的允诺无动于衷。 楚星沉第一次觉得,她那双灵动而美丽的眼眸,其实也是无情至极。 明明她看向陌云笙时,可以笑得那般欢欣。可每每回看他,她的眼里只有抗拒与害怕。 “阿弟,给阿姊一些时间吧。” 临近水波阁雅正堂,苏樱雪终究是将她的手挣脱了楚星沉的手,她行了一个得体的礼仪,然后先行进入雅正堂的正厅。 今日堂试,大儒与贵人,会在一炷香后端坐屏风之后。苏樱雪回到自己组别的雅座,其余各组人员早已到齐。 “阿雪妹妹,昨夜可是未曾休息好?”陌云笙看见她那红肿的眼眸,只当她是夜里没睡好,柔声问道。 “陌兄,劳您关心了。”苏樱雪淡淡地挤出一个笑容,她已经明白,今日决赛后,为了陌云笙的安稳,她得想出一个借口,与陌云笙划清界限。 如今她与楚星沉有了夫妻之实,以楚星沉的强势,以他是小说原着里的男主开挂了一般的天命人存在,陌云笙根本就斗不过楚星沉。 苏樱雪觉得,暂时不见陌云笙,拒绝了婚约,或许才是一件好事。 毕竟相识一场,总得让他平安顺遂。 若是她为了自己回现代的攻略任务,而将陌云笙的生死置之不顾,这样的事苏樱雪做不出。 她看着陌云笙关切的眼眸,一时百转千回,一时心绪万千。她仿佛有千言万语想同他说,可是话到嘴边却是半字也吐不出。 第182章 她那般品行高洁之人,自是不屑于做这般拉帮结派之事 比赛开始了,屏风后的贵人与大儒逐渐入座,苏樱雪隔着那白纱屏风,往后望去,一道雪白的身影,带着无限的华贵与优雅,在主座的位置上坐下。 接着陆陆续续的几道身影,依次按尊卑顺序落座。 苏樱雪虽然隔着那道屏风,看不清那道雪白的身影,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但她看她的身形与她有几分相似,那穿衣打扮如此素净雅致,她的头上戴着一个七珠的珍珠头饰,那头饰隔着白纱屏风,依旧透出熠熠生辉。 原来,是她。 苏樱雪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原着中曾写过,苏璃月十岁的生辰时,皇后轩辕洛珊为她遍寻东海明珠,找了普天之下最美的七颗东海明珠,命匠人打造成这珍珠白玉头面。 苏璃月为七夕那日所生,故七珠也取自“七月”的“七”。故而苏璃月极喜爱那个珍珠头面,不论在什么场合,都喜爱戴那个头面。 原来,这屏风后的主位上那个华贵素雅的身影,便是这本原着小说的女主。 苏樱雪面色微微一变,原着中,女主与男二相遇,是在宫宴上。女主与楚星沉的相遇,亦是在宫宴上。 可是如今,这还要数年才会相识的几人,怎么如今大大提前了原文交代时间线? 该不会是因为她的介入,如今剧情魔改了,所以系统和异世界都佛系了,乱改原着?彻底摆烂了? 还是她昨日与楚星沉越界了,异世界察觉到了,所以便设计女主出场,拨乱反正? 既然如此,便既来之则安之。 苏樱雪淡淡地想,总归,即便如此,还是努力赢下眼前这一局。 比赛开始,参赛人员按比赛选项不同分组,同时竞技。 书画抽到的题,画技比试《四时之景》书法比试《治国策》,苏樱雪淡淡沉思,便提笔作画写字。 完成后,苏樱雪提交了试卷,然后自行离开比试地,坐回楼上雅间等消息。 她一进入雅间,便见楚星沉坐在身侧问她,“阿姊,比试如何?” 苏樱雪闻言,淡淡的道,“差不多都完成了,成败由天。” 苏樱雪此番画得是大盛的一处山水皆有的景致,她画了长卷,用得是现代南派的山水画法,将四个季节按时令春夏秋冬画出来。 中规中矩,不算出挑。 如今陌云笙、秦东还有司徒清茗都在答卷,唯有她交卷了,无事一身轻。 “阿姊,听说阿姊今日都不喜喝鸡汤。”暗卫说他不在的时候,她一勺都不曾喝。 “给阿姊直接炖成了汤药,阿姊趁热喝,喝完再配上蜜枣,就不苦了。”楚星沉昨日把脉,她的身体再需调理两月左右,便完全理好。 或许有个孩子,会让她更容易接受他。 苏樱雪微微皱眉,但还是一把抓起药碗,一口接一口,饮完。 她喝完药,抓了颗蜜枣含着,去去嘴里的苦味。 或许还是直接喝药好,虽然苦了点,倒是不腻。那鸡汤的味儿太腻,她实在是不喜。 “阿姊,”楚星沉满意的让小厮收了空碗,自己则陪着苏樱雪,看着底下的赛况。 第二个画完的清茗阿姊,她一上来便是愁眉苦脸,但到底还是画完了。 “阿雪妹妹,唉,虽是画完写完,却是不知是否会有奇迹,听天由命吧······” 直到秦东与陌云笙的测验一并结束,苏樱雪与清茗阿姊又重新被唤到前厅参赛处,等候贵人与大儒的点评。 决赛的考核,全由贵人与大儒做主。堂试三组组员共12人。 五位贵人与五位大儒,坐主位的贵人与大儒有两票,其余则一人一票,共十二张票。 第一轮的投票,是书画项。书画项参赛者少,票数就比较好看。清茗阿姊与另一位参赛选手各得了一张安慰票,苏樱雪得了四张排第二,第一名得了五张,是秦兰。 这个结果苏樱雪已经很满意了。 剩下的便是另两个项目,神仙打架。 陌云笙的文章,用词精辟干练,行文流畅,引经据典,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文章。 秦小公子的文章,也是精彩绝伦。满篇通读无不令人叹服。 与书画技艺不同的是,这样的比试却是秦如玉秦小公爷,票数与陌云笙的票数咬的死死地,几乎是一票给陌云笙,另一票便是秦如玉,而其它众人,包括秦东,都不曾获得旁的票数。 一时间,几人欣喜,几人忧愁。 喜的苏樱雪她们这组与秦如玉那组,忧的是另一组。 最后,所有大儒与贵人手中的票皆已投完,只是苏璃月手中的两票未投,而秦如玉与陌云笙的票数也正好打平。 可以说,只要苏璃月的票数给哪位,哪位便是此时水波阁的魁首。 所有参赛的选手此刻都看着苏璃月的方向,她手中的票数如此看来,甚为关键。 “阿雪妹妹,听说这次昌乐公主是替她二哥谨王来参加此次水波阁赏梅宴的,听闻谨王昨夜遇袭,身受重伤。” 苏樱雪笑问道,“阿姊从何得到的消息?” “阿姊自是有阿姊的渠道,”司徒清茗笑着低声对她道,“阿雪妹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娘娘与四大世家关系密切,因此这一场,昌乐公主殿票,怕是会投给秦家。”清茗阿姊淡淡的道。 “阿姊何以见得?”苏樱雪淡淡道,“昌乐公主为人平和,与世无争,若是陌兄清风霁月,那么昌乐公主便是另一个风轻云淡的存在。” “她那般品行高洁,心思善良之人,自是不屑于做这般拉帮结派之事。”苏樱雪冷声道。 苏樱雪作为读完全文的忠实书粉,她内心深处还是喜欢苏璃月的人设的。她比原文中的苏樱雪好上太多了,简直就没有可比性。 或许,苏璃月提早出现,祸福难测。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没准是件好事呢? 苏樱雪回头看向楚星沉站得方向,小狼崽子原定的官配出现了,她这个恶毒女二,或许可以慢慢地淡出楚星沉的视线。 第183章 即是比试,便要公平公正,一碗水端平。 所有人的眸光都在屏风之后那抹清新绝丽的身影上时,苏璃月淡淡地开了口。她自小是宫中长大的,极懂礼仪,又端庄温和。 一开口,便是威严与甜美并存的声音。苏璃月手执一把小巧的圆形丝绸扇面,那白色的扇身上坠着美丽的东珠,扇面上绣着一朵素雅绽放的浅色牡丹,华丽,不失素净。 苏璃月一出声,便是全场的焦点。 “本宫很喜欢秦小公子的文章,大气磅礴,条理清晰,不论是从文章本身结构,用词,还是内容,都是篇难得一见佳作。”苏璃月淡淡的开口。 作为聚贤雅舍官学中贤明远扬的大盛京都才女,又是一国公主,自是自小生活在旁人羡慕的目光中。 如果一个女子美丽,那便已然是上天青睐。更何况,貌美倾城的同时,她还是名满京都的昌乐公主,聪慧娴静,知书达礼,又自小含着金汤匙出身。 天潢贵胄,倾国倾城,怎能不是众人的焦点。 只她一出场,全场贵女都黯然失色,她身上的东珠,如她这个人一般,在整个雅正堂,熠熠生辉,使天地都仿佛悄然间失了色。 苏樱雪看向楚星沉,果然,他也被那抹亮白的身影摄住了眼眸。 陌云笙,亦然。 或许这就是苏璃月这个原着女主的魅力,只要她出现,所有人只配沦为配角。 她袅袅起身,仪态大方,明明只是简单至极的雪白华衣,却是华贵至极。她优雅地向身侧跪地的侍女递出手中的一枚金签,优雅地道,“这一枚金签,非秦公子莫属。” 她仪态极尽优雅,她的五官精致绝美,一举一动都牵着所有人的心绪。 那跪地侍女闻言,立刻上前双手托住昌乐公主递过来的金簪,然后缓缓起身后退,将金签挂到秦小公子的名牌前。 此刻,苏璃月手中还有一张金签,众人都在猜测,那张签,难道真的会给陌云笙? “多谢公主殿下赏赐。”秦如兰得一枚金签,跪地磕头谢恩。即便是秦如兰,秦家的嫡小公子,如今在苏璃月面前,也只能做小伏低。 “陌公子,陌公子的文章,本宫很喜欢。”苏璃月笑着道,“初读陌公子的文章,才学斐然,令人难忘。” “原以为陌公子应当是年纪匪浅之人,没想到,却是如此清风霁月,风华绝代的公子哥。” “陌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学,令本宫钦佩。”苏璃月淡笑着道,“陌公子,这支金签赠予陌公子,也愿陌公子,假以时日,能如这金签上的大鹏图腾一般,扶摇而上九万里,平步青云在明朝!” 苏樱雪如珠玉般瘦削美丽的手指微微一伸,跪在一旁的侍女再次双手托起那枚金签,接过那枚金签,行礼后小碎步后退,挂于牌子上。 “谢过公主赏赐。”陌云笙跪地行礼,他彬彬有礼,一举一动如芝兰玉树,满身华贵的矜贵公子气质,容颜绝佳。 此刻的陌云笙,因得公主殿下赏识,而被旁的围观者频频侧目。 这一局,陌云笙与秦如玉,票数平票,并列第一。 这赏梅宴的东道主,秦家,所分配的组别,向来是稳拿第一的。 可如今,没想到,区区一个陌云笙,居然与秦家嫡小公子打成平手,顿时秦如玉的面色便有些挂不住。 毕竟这陌云笙,既不是世家勋贵,又不是官员之后,既无书香门第,又无身世显贵,区区一个商贾之后,若在前朝,给他提鞋都不配。 一向以清高自傲自诩的秦如玉,极好面子,如今被人与那陌云笙一起当众指指点点,秦如玉的面色不佳。 毕竟,秦如玉出身显贵,又自小身拜名师,如今在自家的主场丢了人。 秦如玉狠狠地不动声色地将手握成拳,深深的指印抓破手掌,他极其生气,却无法当众发作,只是深深凝视了陌云笙一眼,将一切阴鸷不动声色掩下。 很快比试结束,小厮们一加各组总分,尴尬的事出现了,秦如玉秦岚那组与苏樱雪陌云笙那组,分值正好相同。 这就尴尬了。 “这······”其中为首的一位大儒,对着昌乐公主,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轻语道,“这赏梅宴,举办至今数年来,便可以秦家不夺魁首的例子。” “公主殿下,这秦家好歹为娘娘效力,这点东道主的脸面,还是要给的。”那大儒小心翼翼的道。 尽管昌乐公主在大盛国都百姓与百官的心中,是贤惠静雅的女子表率,是极富贤明的存在,但大儒碍于皇室威严,心中还是有些惶恐。 “公主殿下,莫不如······” 不如加试一场,随意比个项目,给秦家一个脸面与人情,顺水推舟,让秦如玉在众人面前赢了比赛。 可惜大儒的话并未说完,便被声音淡淡的,甚至带些温婉的苏璃月拒绝了。 “即是比试,便要公平公正,一碗水端平。” “这实力为优,输赢自当公道。”苏璃月淡淡地道,心中却是紧张的盘算着。她的手指捏成拳,掌心已然一层薄汗。 如今,苏璃月在意念空间中询问自己的系统。 苏璃月〔系统,系统,在吗?〕 系统〔宿主你好,我在。〕 苏璃月〔阿一啊,你确定这个陌云笙是我的攻略对象吗?你确定我是这个异世界小说原着的女主吗?〕 苏璃月隔着屏幕淡淡地打量着眼前的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容貌绝代的男子,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苏璃月〔阿一,小说原着不是说,陌云笙穷尽一生对我的原身爱而不得,也说了他必定是一见我就会一见钟情,爱上我。〕 苏璃月〔可是我都出场这么久了,怎么陌云笙看着,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苏璃月〔我刚刚都违背母亲意愿,挪了一支金签给他,还大力夸了他,而且今日穿着的这套,就是原着中他见苏璃月第一面时的斩男套装,可是怎么这个陌云笙,对我的到场反应这么冷淡······〕 苏璃月心中有些忐忑,她如今刚刚来到这个异世界一个月,刚刚适应系统和异世界的规则。 这是她第一次接系统分配的攻略任务,也是第一次见她的攻略对象,陌云笙。 这一个月的时间,她在系统无相空间里每夜都在对比系统提供的资料,学习苏璃月的宫规礼仪、姿态才学,她已然将所有系统提供的资料背下来。 如今,苏璃月就是她,她就是苏璃月,可以说,她原本在现代就是学霸,如今只是换了个地方重新学习,成为一个无可挑剔的苏璃月。 第184章 秦如玉弹了一首中规中矩的曲子,不算简单亦不算难 系统〔宿主你好,你是这本小说原着的女主,男二与男一都是你的忠实粉丝。您多虑了。〕 系统〔由于这个异世界的小说世界的整个剧情都是围绕你与男主开展的,所以宿主你的任务模式是简单模式,完成攻略对象100%好感值,即可回现代并领取奖金一百万。〕 林一一听见系统和她的对话,不知为何,她眉头微皱。这本小说是她前两天看得女频狗血小说,她一边低头提着手机看小说,一边往嘴里塞肉包子,然后穿梭在大学校园里小路上。 按原本她走过那条花园里的小路就可以穿到教学楼前,可是那天一反常态。她走了十几分钟还没到,她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在一个白光空间中。 与系统对完话,她发现自己穿书了。林一一十分无语,走着路还能穿书? 听见系统的肯定回答,林一一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系统〔这次的任务是隐藏剧情触发的任务线,或许男二陌云笙还未对您一见倾心,是因为隔着屏幕他看不清您的缘故吧。〕 系统〔只要宿主跟着阿一完成主线剧情攻略任务,但是宿主你要知道,原文你的官配是楚星沉,病娇质子逆袭的未来想齐盛之帝,他与你也是有主线剧情感情线的。〕 系统〔所以阿一建议宿主,可以在你成为皇后之前,快速攻略下陌云笙完成攻略任务,换取回现代领奖金的机会。〕 林一一听闻系统的答复,心中有了信心。既然是个简单模式的任务,她应当不是问题,毕竟她这个女主苏璃月的人设,那简直就是妥妥的白月光在世,更何况还有个狗厌人嫌的苏樱雪衬托。 不过屏风挡着,却是有碍她完成任务,很快她心生一计。 “即是同分,不若加试一场。”苏璃月淡淡一笑,她美丽至极,是那种纯净的如月光般纯洁无瑕的美丽。 之前她两支金签一人一支分于秦如玉和陌云笙,导致两人个人赛并列第一。 看来一个人并列第一,是不足以完成当前的系统任务,获取攻略值的。 那就要想个办法,既要在轩辕洛珊这个强势的母后面前有个可以糊弄的说辞,又可以让陌云笙凭借实力拿下这个第一,使人心服口服。 苏璃月仔细看了两人面前的提词器,她早已背熟陌云笙的品性,擅长的技艺以及他的所有资料。因此她直接跳过了陌云笙,研究起秦如玉。 不得不说,秦如玉这人,也是长得端庄俊秀,清俊典雅,家世显赫,文武双全的一个世家公子。 苏璃月看着提词器上密密麻麻的一串简介,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多才多艺。 唯有,他的题词器上面,未提琴艺。而陌云笙,琴艺卓绝。苏璃月淡然一笑,计上心头。 “本宫自幼长在宫中,尤爱琴艺,”苏璃月淡淡地笑着,“既然两位公子文试通分,不若,就比试一局琴艺。” 苏璃月柔声补充道,“谁的琴艺更得现场的大儒与贵人青睐,一共11张金签,本宫2张金签,旁人一张。得分多者,获胜。一曲为定。” 侍女小厮闻言,便连忙下去布置场地。来回穿梭间,一个黄衣侍女不小心撞到了阻隔的屏风。 瞬间,陌云笙猝不及防的,看见了一张绝美清丽,如月光般纯净圣洁美丽的脸。 昌乐公主不愧是典雅中透着几分知性优雅的女子,她一双弯弯细细柳叶眉,一对秋水般水灵而澄净的美目,一个小巧而精致,高挺而秀气的鼻梁,还有一对如樱桃般红润,唇形饱满的红唇。 一个繁复的宫廷礼仪的盘发,华丽珠钗在她头上却也不显得花哨,反而衬得她雅致富贵,有着公主这般天潢贵胄特有的华贵之气。 一身素净不失雅致,纯白的衣裙,银线绣成的衣裙,衬得她如东海明珠般绝美。 陌云笙看着眼前苏璃月那张脸,忽得发现,她与身侧的秦雪,似乎是有几分相似,她们的穿衣极其相似,眉眼极其相似,就像照镜子般,只是稍稍面部有些地方略有改动般。 那撞翻屏风的侍女自知犯错,跪地磕头求饶。 贵人席中的秦家掌事人出声命侍从带下去打二十板子,侍从还未将人拿下,苏璃月却是淡淡的一笑,顺坡而下,柔声道,“本也是小事,无妨,秦掌事何必如此苛责?” “这个侍女虽说有些马虎,却也合我眼缘,不如秦掌事给本宫一个脸面,便让她以后随着本宫身边随侍,转卖给本宫吧。”苏璃月淡淡地开口,却在所有人面前,救下了那个黄衣侍女。 “公主殿下仁慈,”秦掌事闻言起身跪地磕头,“公主金枝玉叶,心地善良。那侍女既得了公主殿下喜爱,便叫她随侍殿下是她的福分。” “老身比试结束,便让下人将那侍女的卖身契赠予公主殿下。”秦掌事跪地行礼。 “既如此,掌事美意,该赏。”苏璃月悄悄给了身侧的如玉一个眼神,如玉心领神会,将一枚柳叶金上递给了跪地的秦掌事。 “谢公主殿下赏赐。”秦掌事磕头领赏。一场闹剧便这般结束。 屏风也被顺理成章撤下。琴案很快摆好,秦如玉与陌云笙端坐两侧不同的两张桌案上。 陌云笙白衣似雪,清雅隽秀,如山间雪松,仪态大方,从容而坐。 秦如玉则是面色微变,略显苍白。他怎么也想不到,苏璃月竟会突然要求加试琴技。 他自小不喜抚琴,对于琴技,只能说是平平。而今对阵陌云笙,即便是他拼尽全力勉强一战,也不过是毫无悬念给陌云笙锦上添花。 如此一来,此局必输。 想到这,秦如玉的脸色愈发苍白。他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身侧云淡风轻的陌云笙,心中对他的恨意愈发加深! 陌云笙,这个梁子,他记下来了! “比试开始,”小厮得令大声喊道。 秦如玉弹了一首中规中矩的曲子,不算简单,亦不算难,中庸而已,琴艺亦平平,无甚令人眼前一亮的。 “ 第185章 他只想用一个孩子,永远地栓住阿姊的心。 一曲终了,比赛进行到这,虽然陌云笙并未弹奏,但在场之人,皆在初赛时便领教过陌云笙的《破阵曲》的琴技。 陌云笙的琴技,说是出神入化也不为过,这秦小公子的琴艺与陌云笙的一对比,便是不值一提。 一曲终了,秦小公子面色苍白,额冒微汗,如今的局面,只怕并列第一都做不了,要屈居其二了。 “秦公子已然奏罢,请陌公子演奏。” 陌云笙闻言,神态自若,仿若谪仙在世,翩翩公子,十指翻腾间,一首如高山流水般豁达的琴音自他指尖宣泄而出。 陌云笙的琴音,时而缓而温和,仿若将人带进无尽的旷野;时而快而紧凑,仿若使人看见高山瀑布自天而降。 他的十指纤细,抚琴自然,音准拿的极其在位,一曲普通的曲子,在他手中,弹出了大师风范。 他自行改了几个部分,使得那首曲子,听起来愈发动人好听。 一曲终了,不少看客还沉浸在曲音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看客们回神,如雷动的掌声响彻整个雅正堂。对比刚刚的掌声寥寥,简直是鲜明对比。 谁输谁赢,即便是不懂音律之人,也是一目了然。投票开始,票数压倒势给了陌云笙,也有与秦家交好的贵人与大儒,将票数给了秦如玉。 因而,即便众人心知肚明秦如玉琴艺不如陌云笙,但出乎意料的是,两人的票数仅仅只差一票,如今只剩下苏璃月手中的两张票。 若是两张票皆给秦如玉,他便转败为胜。若是一人一张,秦如玉必输无疑。 众人纷纷猜测,苏璃月会不会将票给秦如玉。 苏璃月见众人目光都在她身上,她淡淡起身,往前走去。步履端庄婀娜,美人似画中仙。 苏璃月走至秦如玉的面前,众人屏息听她,再猜想她是否要将手中的金签都给秦如玉。 “秦小公子,本宫喜欢小公子的琴艺,小公子,这金签,赠予公子 。”苏璃月递出一支金签。 秦如玉脸色惨白,但还是伸手接过。他看着苏璃月那抹纯白而动人的身影,慢慢地越过他,往身边的那位白衣男子而去。 秦如玉狠狠地指甲因为握拳太过用力,划破了掌心。他作为秦家的东道主参赛,居然在自家的地盘,第一次输了自己的比赛。 苏樱雪虽然坐在台下的雅座,但她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苏璃月与陌云笙。 旁人不知,可苏樱雪清楚地知晓,苏璃月的美貌与才气,华贵与典雅,是能够让陌云笙一见倾心的美丽。 这一刻,苏樱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她攒了好久的攻略值,会不会因为苏璃月的出现,而前功尽弃? 楚星沉敏锐地察觉到身侧之人的紧张,他冷眸看着那雅正堂正台上的一对璧人,唇角微微上扬。 他一向双目如炬,那昌乐公主看向陌公子的颜眼神,可是与看向秦小公子完全不一样的眼神。 那眼神,可不清白。 透着不易察觉到倾慕,被他捕捉到了。楚星沉忽得心情大好,看来,有人要帮他拆散阿姊与那人,他能不欢喜吗? 他低下头,看见苏樱雪眸色紧张,面色苍白,死死盯住两人,心中一阵不悦升起。 楚星沉眸色一冷,他怎么就那么不喜欢他的阿姊看向陌公子的眼神。 恨不得拿块白绸,将她这双美丽的眼睛束缚起来,藏起来,这样她便无法那般看陌云笙。 他恨不得,她只能看他。 金屋藏娇,除了他见不到任何人,只准看他。 楚星沉眸色深沉,他长臂一伸,自然抚上她的纤腰,她腰细,昨夜他就是这般握着她纤腰两侧,让她无路可躲,只能在他身下承欢。 他想起昨夜的绮丽,一抹温柔不自觉地从眼眸中流出。他转头,在她耳畔低语,“阿姊,待会儿你的陌兄下场,阿姊该同他说什么,不会不记得吧?” 楚星沉在她耳边呵气如兰,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苏樱雪心中乱如麻。 她倍感头疼,伸手去抓他在她腰侧捣乱的手,却被那人抓了正着。好在今日,她与他坐在单独的雅间,并未与秦东和清茗阿姊在一起。 此番绮丽,也在密闭空间中,无人知晓。可那灼热的掌心,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下一瞬间将她整个抱入怀中,压在桌案之上。 苏樱雪惊慌地抬头看他 ,她想起昨夜他对她做的那些事,脸颊通红。 “你放开!”苏樱雪心中警铃大响,她有些慌张与害怕地看着眼前人放大的俊脸,以及眼眸中那散不去的阴鸷与偏执。 “阿姊······”楚星沉英眉一挑,淡淡的道,“阿姊看旁人看得那般认真,倒叫阿弟吃味。” 他一手压住她双手,锁在桌案上,一手则是揽着她的细腰,轻轻来回地轻抚。 杨柳腰,雪肌肤,曼妙身姿,如何不让他魂牵梦萦。 “你答应过阿姊的······你答应过阿姊,不碰阿姊······”苏樱雪有些害怕,甚至声音中有点哭腔,她看着他,觉得这剧情真是狗。 明明男主都见了女主了,怎么被压在桌案上的,还是她这个恶毒女配啊。 这剧情,对不上啊,不应该是楚星沉一见倾心爱上苏璃月,从此对她死追烂打,放她恶毒女配一条生路吗? 怎么怎么,这一次,却是她又一次被他按在桌上,孤立无援······ “那阿姊,为何一直只看旁人,不看阿弟?” 楚星沉闻言,面色冷冽,他压着她的力道半分不减,凑到她面前,忽得给了她一个强势而缠绵的吻,直到许久放开她,她的口脂早已被他吻花。 楚星沉看着她被他吻花的口脂,嘴角微扬。 他故意的,在她唇上留下痕迹。 他就是要那个风轻云淡的人知晓,他与她,关系匪浅。 他在用他的方式,向陌云笙宣誓主权。他的阿姊,只能是他的掌中之娇。 楚星沉心想,再过两个月将她身体调理好,他便同她要个孩子。不能怪他心思卑劣,只是他的阿姊,旁人总是虎视眈眈。 他只想用一个孩子,永远地拴住阿姊的心。 第186章 恭喜宿主,达成攻略对象60%攻略值,成功解锁盲盒抽取 “放开我,楚星沉······” 苏樱雪被他抱得恼了,久挣不开,怒极了,对着楚星沉的唇瓣就是一口。她咬的又狠又凶,像是一只怒极的小猫般,只想咬他出气。 楚星沉没想到,他的罂粟,竟然这么泼辣,还是一枝带刺的花。果然越好看的花,越有个性。 他的唇瓣被她的牙咬出个口子,带着铁锈味的血溢出来,楚星沉不恼也不怒,只是越发用力地禁锢住她的纤腰,直到她松嘴,才放开她的腰。 “楚星沉,我讨厌你。”苏樱雪泪眼迷离,她一把推开身上的楚星沉 ,起身连外套都没拿,就往雅厢外跑去。 她眼里含泪,口脂也花了,嘴角还有沾着楚星沉的血渍,她急忙忙地往外跑,踏雪见状,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苏樱雪一路往外跑去,一路上的亭台楼阁,她无暇顾及,沿着长廊,飞奔离去。 她心中慌乱,她没有想到今日,陌云笙居然会与女主相见,她更没想到,造化弄人。 苏樱雪找了个僻静的茶室坐下,踏雪陪在她身侧。茶室内有炭火,很温暖。 “殿下,您是心情不好吗?”踏雪柔声问,她觉得殿下自坠湖后,性情大变。 从前的殿下,只有她折磨旁人打到旁人哭的时候,可是如今的殿下,却是孤单单的一人坐在这落泪。 踏雪心中难受,她掏出怀中干净的帕子递给殿下,柔声道,“殿下,擦擦吧。” 她不会安慰人,不知如何安慰人 只能柔声问,“殿下,缘何这般难过,或许说出来,踏雪可以帮你······” ······ 楚星沉没想到苏樱雪会突然离开,他正打算拿了披风去追她,却见眼前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去向。 他被拦住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罂粟跑离了他的眼前,那抹纯白的身影,消失在他眼中。 ······ “踏雪,我需要数名武艺极其高强的暗卫,还有,自今日后,我不想再见楚星沉了。”苏樱雪终于冷静下来,她叹了口气,如今,不知从何开始。 但她不能后退。 苏樱雪心想,爸妈还在现代等她。她得回去,她不能再在这异世界待下去了。 “我想见陌云笙一面,但想要避开楚星沉的眼线。” “踏雪,我今日就想离开水波阁,也暂时不回长公主殿,你能找办法安置我,最好,能够隐藏谁都不知道那种······” 苏樱雪心想,总得绕开楚星沉这个麻烦。她无法女主出现的情况下,真的与陌云笙断干净。 那她怎么接着做攻略任务?已经只剩一小半道攻略值就要成功了,她真的不甘心啊! 踏雪听她的话,如今她们在的茶室是走了一段极长的廊桥,延伸至湖中心湖心亭 。 如此一来,根本无人可以知晓她们说什么。 何况,秦东方才拦住了楚星沉,以秦东的身手,虽是打不过楚星沉,但拖他个几个时辰,倒也不是问题。 “既如此,殿下,速速回西厢雅间,踏雪给殿下易容,带您离开水波阁。” “楚皇子如今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殿下,踏雪知道该将殿下安置于何处了。”踏雪柔声道。 苏樱雪闻言,跟随她回房,她唤了数名她们的暗卫装扮的侍女入屋。半炷香后,那些侍女退出屋外,留下苏樱雪与踏雪在屋中。 苏樱雪扮成侍女,随着踏雪跟随着秦家其它侍女往外走。 系统〔恭喜宿主,慕云笙赢得决赛魁首,由于宿主所在小组总分第一,宿主个人积分排行有更新。〕 系统〔按获胜组别排的方式,宿主在贵女榜目前位列前三,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二,获得攻略对象5%好感度〕 系统〔恭喜宿主,达成攻略对象60%的攻略值,还完成两个指定系统任务,成功解锁盲盒抽取。〕 系统〔如今宿主眼前的意念空间中有三个不同颜色的盲盒,每个盲盒内带一个不同的物品,每个物品不同,请宿主选择。一旦选择 ,不可更改。〕 苏樱雪低头看眼前的白光空间,她看向前面的三个盲盒,分别是红色白色紫色,大中小三个形状。 该选那个呢? 苏樱雪不知道。 她抬头的瞬间,最后决定拿那个红色的盲盒。红色是她的幸运色,赌一把,看看里面是什么。 苏樱雪伸手刚刚触碰到那个盲盒,那个盲盒忽然飞起来,自动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巧的玉质海棠花耳环。 系统〔恭喜宿主,抽中万能解毒丹。这个耳环里,分别是两粒万能解毒丹,解毒丹可解异世界的任何毒药,这个耳环的金属花心转开,便是解毒丹。〕 苏樱雪一摸怀里,真的出现了两个耳环。踏雪很快带着她,将她混出带出水波阁。她带着苏樱雪走了一段山路,然后便到了一处不远处的山间村庄。 她俩一身农妇打扮,走入长公主殿的暗点,一间农户的屋舍,那是长公主手下谍报处的谍者,这些年便掩藏在这,做一名货真价实的农民。 直到她们俩拜访,那老伯开心地迎进来,今日她们就宿在这。 明日老伯会把牛车准备好,带她们去城内。 农舍内,苏樱雪躺在木板床上,她有些失眠。 “踏雪,你说我们明日入城,能瞒过楚星沉的眼线吗?” 苏樱雪有些叹息。 她作为一个穿书者,是不能告诉苏秦淮,日后楚星沉会称帝的吧。 这么一来,苏秦淮趁现在的楚星沉不成气候,把他嘎了怎么办。 这个异世界由小说原着构成,若是男主这么重要的npc死了,会影响整个世界的运营的吧! 楚星沉要是死了,后面的剧情怎么办,齐盛大帝就没了! 所以楚星沉不能死,至少在她做完攻略任务离开前都不能死。她怕他死了,异世界重启,又要重头开始。 所以就算是心中极其不爽楚星沉,苏樱雪还是觉得先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切还要徐徐图之。 “殿下放心。”踏雪柔声道,“楚皇子此时大约应当已经知晓殿下不见的事实,但我们长公主殿的谍报处,谍者在大盛国都内经营远早于楚皇子的。” “所以,殿下放心。他没这么厉害,可以这么快找到殿下。”踏雪柔声道。 “至于,秦东那里,咱们的人估计早已将密语报给他,殿下放心,长公主殿的密语,除了咱们的人,无人知晓。” “秦东已经着手去办了,至于陌公子那,等殿下安顿好了,自有办法见他。” “如今殿下倒是不如想想,接下来,殿下想要做什么。” 踏雪柔声道。 第187章 殿下要不然歇歇,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循序渐进 苏樱雪闻言,冷静下来先开始分析眼前的局势,“踏雪,我不能老是让楚星沉牵着鼻子走,踏雪,我需要能够牵制楚星沉的武艺与暗卫的武林高手在身边。” “这是其一。”苏樱雪冷静地分析。 “其二,我要以一个新身份,进入东篱学院读书。”苏樱雪冷静下来,柔声道,“宫里便有她们暂时盯着,自然无甚需忙。” 只要完成剩下的40%攻略值,她就可以回现代领500w了,离富婆的目标越来越近,她越来越着急,简直就是心急如焚。 苏樱雪看见,如今的任务模板上,还剩两个新的任务条并未完成。 系统〔新任务一,与攻略对象完成一同游山玩水一日的新任务,可额外获得5%的攻略值〕 系统〔新任务二,与攻略对象一同完成宫宴偶遇的隐藏任务线内容,可额外获得5%的攻略值〕 苏樱雪打量这这两个任务条的内容,心中百转千回,游山玩水已经与陌云笙约好,这任务应当不难。 至于宫宴,最近的一场,便是岁末的宫宴,年年如是,只是,这个隐藏任务线内容,又是什么? 岁末大约也将至,既来之,则安之。苏樱雪想,她是真的无法如楚星沉的意思,去同陌云笙说清楚。 总有一日,她会告诉陌云笙,这件事的起因经过。那得她做完百分之百攻略任务之前,她离开异世界回现代之前,会写一封信,写明来由告知他。 表达自己的歉意与愧疚。 可如今,她实在是做不到,自己斩断自己的退路。 楚星沉逼她今日了断,她自是不会这样做。但他也不想干涉楚星沉的任务最终走向,因此,她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使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踏雪,之前的课业,还得学。”苏樱雪淡淡地叹了口气,要进东篱书院,得有真才实学。 “另外,我还想自己在学一下武艺。”这具身体甚是娇弱,既无臂力,又无耐力。打不过楚星沉,也挣脱不开他的桎梏。 她是个不懂武艺的废柴,连基本的防身之术都不会,因而如今的她,尤其渴望,可以学会一些防身之术。 若是她会一些防身之术,在踏雪和暗卫不在她身边时,起码还有自保能力。 那时候的校场虐杀,但凡苏樱雪会一点武艺,都不至于被人特意虐杀至这么惨。起码她会有一点自保之力。 那刺客拿箭射她玩,他看她像濒死的老鼠一般鼠蹿逃生,而享受于虐杀她的过程。 “可是殿下,学武也是很苦的。”踏雪柔声劝道,“殿下又要学考东篱书院的六艺,又要学武,每一样都要花不少时间,您吃的了这样的苦吗?” 踏雪有些怀疑。 “于殿下而言,金枝玉叶,其实不必······”踏雪没有往下说,她自己明白,有的人出身便是锦衣玉食天潢贵胄,有的人便是命如草芥,只能靠自己。 “殿下,您没必要······”她还想劝苏樱雪,别苦了自己。 可是苏樱雪柔声却异常坚定地告诉踏雪道,“踏雪,我一定要,因为你们总有没有办法保护我的时候。” “如果那时候我有力自保,就不会被人射箭虐着玩虐着杀。” “如果那时候我有力自保,就不会被楚星沉······” 他根本不会顾及自己的意愿,而她无力自保只能被他欺负到无力还手。她终究是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和踏雪说。 “可是,我若是会一些能力,哪怕依旧打不过他们,是不是,在别人欺负我之前,也可以不那么容易,让他们得逞?” 苏樱雪满脸认真地看着踏雪,“踏雪,我真的不怕苦,我可以吃苦的 。” 本身这一局500万筹码奖金的活也不那么好干,若是好干,人人都来干了,哪轮得到她。 可是总归即使希望渺茫,她也要试一试的。 苏樱雪看着踏雪,满眼都是坚定。 “好,殿下。”踏雪被苏樱雪的眸光给说服了,她开始觉得,她的殿下,似乎又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小哭包,反而长大了。 “殿下,你的意思会传递出去,只是明日,别的教习可能还不能安排上,只能委屈殿下,跟着踏雪学一些基本的武艺基本功。” 踏雪柔声道,“殿下,还有就是,前十几年,您金枝玉叶娇生惯养,这具身体资质极差。” “可是明日正式练武,首先殿下要做的,就是多吃些东西,然后才有能力支撑后续的训练。”踏雪柔声道,怎么说呢,她成为暗卫,是一次次厮杀拼出来的。格斗没有殿下想的那么简单。 而踏雪此刻,也没想到,日后苏樱雪练习格斗能有多辛苦,多刻苦,多努力。 踏雪也没想到,苏樱雪有一个系统提供的无相空间做加持,可以让她每个白日努力训练的情况下 ,夜里在空间里苦练也能事半功倍! 这就是人的成长吧,可能忽然某个时刻,就忽然长大了,愿意为了一个自己期望的自己,去拼搏。 月明星稀,一夜好眠。 苏樱雪今日一大早就醒过来,似乎她也觉得,自己应当有使命在身 ,天资极差 ,笨鸟也得学会先飞。 踏雪比她醒的更早,与她们的谍者老伯,一起弄了一桌简单的粗茶淡饭。馒头稀饭小咸菜,苏樱雪吃得认真又欢喜。 因为昨日踏雪说了,练功要多吃些饭菜,其实这个道理她懂,就像现代说的,需要锻炼要有个好体格是一样的。 用过膳,踏雪先教她扎马步。她的身体果然能力极其虚弱,不过扎了一会儿,便头晕脚抖,浑身酸痛。 估计苏樱雪这前半生,都没扎过马步吧。踏雪到底是心疼她的,见她满头大汗,浑身背上都是被汗浸透的衣服,马上就心疼主子了。 “殿下,要不然歇一歇,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循序渐进啊!”踏雪柔声劝她。 第188章 踏雪,不可因为我是殿下,你就对我放松要求。 “踏雪,不可因为我是殿下,你就对我放松要求。”苏樱雪一边扎着马步,一边忍着身体的不适,对她道。 “我本就起步晚,也没有资质天赋,若是你再放水,练与不练,又有何区别?”苏樱雪哑声道。 “踏雪,你要知道,你今日给我放水,就是来日给刺客捅刀子的机会。” “你护不了我一世,我需有力自保。”苏樱雪一脸坚定地道。 没事,勤能补拙,她相信自己,也可以完成这个任务。她相信自己,可以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 “好,殿下,”踏雪闻言,眼眸里既有不舍,又有坚定,她教的愈发认真,也越来越严格。 “那就扎马步后,在绕着小屋跑一百圈。”踏雪冷声道,“跑完这些,踏雪今日教你,格斗一式。” 苏樱雪闻言,咬牙坚持。 这具身体的素质实在是差,但好在苏樱雪额外有决心。她尽管身体不适,却咬紧牙关,一圈一圈地绕着小屋跑。 她心中有个信念,从改变自己,蜕变自己开始。 直到跑完一百圈,她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了,只想瘫着。 踏雪见状,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她轻叹了一口气,“殿下,刚跑完就坐下躺下,腿会酸疼无比。” “不若殿下站起身,慢慢走几步,尽早适应。”踏雪柔声劝道。 “踏雪······你容我歇一小会儿,再同你学。”苏樱雪在踏雪的允许下,开始休息。 但很快,踏雪便教她,格斗一式。 “格斗,最重要是近距离交战。” 踏雪一身紧身衣衫,她在院子里立了一个木头桩子,然后让苏樱雪看着自己,一边演示,一边讲解。 “近距离与杀手对抗时,要保护好自己的要害部位。杀手杀人,往往从要害入手,追求一击到位。” “殿下如今的身体力量与气力都太弱了些,这个木头人以及踏雪刚刚演示的格斗一式的动作,殿下需勤加练习。” “此动作若是有人封脖,有人从背后制住殿下,很适合近距离格斗化被动为主动。” 踏雪一套格斗术行云流水,甚是厉害。她停下的瞬间,还不忘回头问她,“如此,殿下,可看清了?” 苏樱雪眼睛瞪的大大的,尤其认真地看着踏雪的一招一势,可她依旧觉得有些快,她的脑子反应不过来。 “踏雪,能不能稍微打慢一点?”苏樱雪内心忐忑,怎么办,苏樱雪这具身体,除了娇软,根本没有半分武学天赋。 “好,”踏雪又放慢了节奏,细致缓慢地演示了一套慢动作拆解。 “行了,殿下,你练练吧,练完我才能给殿下指导。”踏雪柔声道。 苏樱雪努力回想着踏雪的动作,她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踏雪的动作,然后自己在一步一步去学她的动作。 虽然她学得很认真,但是很快,她懂了什么叫“东施效颦”。 明明那同样的动作在踏雪手中,是那么的干净利落,行云流水。然后在她复刻出来的时候,是那么的令人深深的叹息。 “殿下,腿在抬高一些。”踏雪柔声道。 “殿下,拳打高一点。” “殿下,是让你打木头桩子的右侧,不是让你打左边······” “殿下,你要用力揍它,不是给它挠痒痒······” “殿下,你要用脚的这个部分发力,不是这里······” “殿下······” “殿下······” 踏雪就像一个陀螺一样,围着她指点这里,指点那里。踏雪真的是一个极好的武艺教习,只是苏樱雪真不是学武这块料。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武艺,能比那射箭还没天赋,简直就是差劲至极。 虽然踏雪并未明说,依旧十分耐心地指导,但是苏樱雪好歹还是挺有自知之明。 果然,就她这样的,穿越到古代,还好不是穿成暗卫选拔谍者的地方,不然,就她这样的,第一集出场,嘎,全剧终。 苏樱雪不得不感慨,其实还是有一点幸运,起码是个长公主殿下,还有这么武艺高强,为人忠心,耐心体贴,不嫌弃她毫无根基和根骨,耐心劝诫她的踏雪教习她。 终于练完一套格斗术法,苏樱雪多多少少已经明白了动作要领。踏雪平均一个动作教她十遍以上,纠正十几遍甚至二十几遍,她再笨,也还是记住了。 果真,勤能补拙。她这种笨到要死的笨鸟,就该比谁都早飞,飞到死也不为过。 一个上午练下来,苏樱雪的衣衫在冬日,也早就浑身湿透,满身都是湿了干,干了又湿。 到了放饭的时候,她来异世第一次干了满满一大碗的饭,当真是吃嘛嘛香,一点都不挑。 如今她的体力跟不上,她自知要想改变身体的力量,她得多吃。 于是她努力地干饭,一边干饭,脑海里还在回想那动作要领。 踏雪不愧是谍报处靠厮杀出来的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的暗卫,她的近身格斗十分了得,苏樱雪在系统的白光空间中详细查询了她的背景。 原来她是长公主殿里唯一一个是以往做刺杀,一级级晋升上来的天地玄黄四级暗卫中最高等的“天”级暗卫,尽管她的内力与轻功都不算上乘,可是她的刺杀格斗绝对是暗卫中最厉害,全是实战悟出来的经验。 苏樱雪不由得地感慨,即便是笨鸟,还得是长公主殿下这个身份好,请的老师都是最顶级的。 午后,踏雪还是教她练这套基础入门格斗术,踏雪说,这套练习一百遍,动作要行云流水,便有长进。 苏樱雪先跑了一百圈,然后再比对练习,一个下午,虽然极其认真,却依旧成效不大。 就这样练习了半个月,每天白日她接受踏雪的近身教学一对一辅导。夜里用无相空间的金手指废寝忘食地一遍遍练习。 无相空间内,一夜抵一月时长。半个月后,苏樱雪已经可以用踏雪这基础的格斗术,接下她的数套出招。 比起之前的菜鸟样式,已经进步不少。 在这日,京都里的教习老师也都秘密就位了,她们如今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将苏樱雪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可以考入东篱书院的考生。 第189章 她的声音似山岚拂境般淡然,秦雪声音就似桂花甜酒酿 决赛当日,陌云笙并未想到自己居然会得贵人赏识,赢得比赛。 他看着走向自己苏璃月昌乐公主,一时间心中百转千回,他不曾想到,事情竟有这样的反转。 当得知自己获胜,陌云笙只想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秦雪,以至于他有些神游天外,并未注意到昌乐公主在讲什么。 直到公主伸手递给他那枚金签,他才仿若初醒般下跪接受赏赐。 苏璃月也很惊讶,她对陌云笙表现出来的神色游离,有几分惊讶。 难道真的如书中所写,陌云笙,对她苏璃月这个女主一见倾心? 他刚刚明显的走神,可是看苏璃月本身容貌惊呆了?觉得世界只有她的穿着打扮最符合他的期待? 林一一有些困惑,又有些难以置信。这样说来,是不是任务更好完成些? 兴许回去现代早的话,还能赶上学期末各专业课考核。她可不想误了考试明年再重修一年,自然是越快回去越好。 林一一〔阿一啊,你说方才陌云笙的表现,是不是对苏璃月的容貌有所动容?〕 林一一〔阿一啊,完成攻略值任务,是完成系统指定任务,就能提升攻略值吗?〕 系统〔宿主,你好,刚刚系统看到攻略对象看见宿主人都看傻了,也觉得攻略对象似乎对宿主不太一样。〕 系统〔关于宿主提问的提升攻略值,在异世界提升攻略值有两条途径:1、完成既定的任务,获取攻略好感度。2、想办法让攻略对象对您提升好感度,提升攻略值。〕 系统〔异世界的攻略对象好感度分为七个阶段:1.非常讨厌(攻略值在-200%~-100%)2.讨厌(攻略值在-100%~0%)〕 系统〔3.无感(攻略值在0%~20%)4.熟悉(攻略值在20%~40%)5.心动(攻略值在40%~60%)6.喜欢(攻略值在60%~80%)7.深爱(攻略值在80%~100%)〕 林一一〔阿一,也就是说,其实不论我是做任务完成提升攻略值,还是靠攻陌云笙提升攻略值,都可以回到现代吗?〕 系统〔宿主,是这样,您的任务值获取累积攻略值达到一个阶段,攻略对象会被异世界系统调整到与获得攻略值对应的阶段。〕 林一一〔也就是,只要我不论两个渠道哪个渠道获取到攻略值40%,攻略对象都会被异世界重置设置,调整到对我心动的状态,是吗?〕 系统〔对的,宿主,是这个意思。异世界的规则便是如此。只要攻略值获取到一定的程度,改变了原有的阶段,攻略对象对宿主的心态也会变化。〕 林一一〔我懂了。〕 陌云笙接过金签跪地的瞬间,苏璃月听见了系统的提示声。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一使攻略对象获得最终胜利,获得攻略对象5%的攻略值。〕 林一一闻言,淡漠疏离的绝丽面容上,难得浮现一抹浅笑,好家伙,这异世界规则让她林一一玩明白。 系统说的规则中,有一个致命的bug,只要她一直不断完成系统任务获取攻略值,攻略值累积,陌云笙心态就会发生变化。 也就是只要她一直做任务,一直挣攻略值,就会迎来一个良性循环。 这样算下来,有女主光环,又有异世界规则bug加持,这个攻略任务,应当非常好做。 没想到,居然走个路也有这样挣一百万奖金的奇迹,看来穿书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何况熟悉剧情的她,不就等于游戏中的天命人。 只不过陪着走一段剧情,就能获得一百万,妥妥的好买卖啊!这交易并不亏。 林一一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比赛散场,陌云笙步伐加快,往屋外走,他迫不及待,想要见秦雪,与她分享这个消息。 他刚刚走出雅正堂,便见门口厮打在一起的玖相仕与秦东,两人打得难舍难分。 陌云笙看见眼前不远处的长廊桥,他魂牵梦萦的那道纯白的身影,正往远处飞奔而去。 踏雪追着那抹纯白的背影离去,很快就没了身影。 陌云笙看着那道纯白的背影消失在廊桥尽头,忽得觉得心中一震,他似乎有什么预感,或许她这一离去,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一般。 陌云笙连忙握紧金签往她消失的地方正欲追去,却被身后昌乐公主殿下座前的侍女唤住了身形。 “陌公子,陌公子文采斐然,如今更是夺得今朝赏梅宴的魁首。我家殿下打算请陌公子,入雅间一叙。” 那侍女语音温和,不卑不亢,带着天潢贵胄主人身边伺候的底气与尊荣,陌云笙闻言,明白以他如今的身份,拒绝不了昌乐公主殿下的邀请。 他只能柔声应下邀约,在那侍女转身离开的瞬间,他回头有些担忧地望向秦雪离开的方向,心中有十分的不舍。 陌云笙也不知为何,自己究竟为何要这么做。但他依旧跟随着那侍女离开。毕竟,皇权在上,而他只是庶民。 陌云笙随着侍女走入雅正堂顶楼一个典雅幽静的雅间,整个雅间富丽堂皇,宽敞大气。 苏璃月坐在主座上,主座前隔着一层白纱,能透出曼妙的身影,却如雾里看花水中看月般,看不真切,带着朦胧而神秘的美。 “公主殿下,庶民陌云笙,参见殿下。”陌云笙作揖行礼,十分恭敬。 苏璃月抬头看去,那人隔着白纱,身姿挺拔,如云间月,山巅松。林一一以往在看小说时,她十分喜爱这陌云笙的人设,风轻云淡,光风霁月。 “陌先生,请起。”苏璃月柔声地道,她的声音不似苏樱雪那般带些天然的妩媚,反像是谪仙下凡般有着几丝端庄典雅的味道。 陌云笙闻言,抬头对视那隐隐绰绰间的女子,只觉得她与秦雪真得很像。 便连声音,也极其相似,但是苏璃月的声音仿若山岚拂境般淡然,而秦雪的声音,就似桂花做得甜酿酒圆子,令人不由自主沉醉。 第190章 楚星沉冷声冷眸,低语道,找,找出她。 陌云笙不知为何,他又想到了秦雪。他方才被叫离前,他看见了秦雪那么急的跑离。他看见她蹁跹翻飞的裙摆就像是一只慢慢飞离的蝴蝶,牵着他的心。 为何秦东会与那人打架? 为何阿雪妹妹直接离去都不与他打招呼,这与她往常不符合。 他印象中的秦雪,温暖,温柔,会以最温和的目光看着他,遥遥望他,就等他完结比赛,与她同行。 可今日秦雪突然离去,陌云笙心中隐隐担忧,心事重重。 “陌公子,可是有心事?”苏璃月唤了他几声,可他一直神游状态,并未有所反应。好容易唤应了她,苏璃月笑着柔声问。 “可是这些日子的比赛累着陌公子了?怎么有些心不在焉。”苏璃月声音干净透亮,很是好听。 “殿下,连日比赛,确实有些累了,不知殿下,唤庶民前来,可有何事吩咐?”陌云笙平定心绪,柔声应道。 “也无什么大事,”苏璃月柔声道,“方才在绘画技艺上,璃月有幸瞧见陌公子丹青卓绝。” “本宫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求陌公子,或许公子可以帮忙。”苏璃月笑着道。 侍女去唤陌云笙的时候,苏璃月便打算好了,既然她的任务就是攻略陌云笙,那么,只要尽可能加深陌云笙对她的好感度,或者说她尽可能帮助陌云笙,都会有效果的吧。 既然要加深好感度,自然要多见见他。因此苏璃月盘算好了,她得找个合适的由头,可以常常见他。 “殿下客气了,云笙一介庶民,愧不敢当殿下谬赞。”陌云笙作揖还礼,柔声道,“不知殿下需要庶民做什么?” 苏璃月闻言,温婉而笑。她优雅地起身,缓缓绕过屏风,走到他的面前,笑着同他道,“陌公子,今岁宫宴将近,每年宫宴,皇子公主都需为长辈准备礼物,以示孝义。” “本宫今年亲自命巧匠做了一扇龙凤翔天图腾的紫檀屏风架为父帝母后贺岁,只是这屏风中间镶嵌的白纱,一直希望找个丹青圣手来题画。” 苏璃月柔声道,“陌公子芝兰玉树,玲珑心,画技卓绝,自是最好的人选。” “若是公子接下璃月的请求,那么,璃月日后必会还公子一个人情。”苏璃月淡淡的道。 “公主殿下一片孝心,陌云笙愿意成全殿下一片孝心。”陌云笙云淡风轻地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只是不知殿下打算何时收取成品?” “对所绘内容可有要求?”陌云笙柔声问询。 “只要两月后宫宴前完成即可。”苏璃月淡淡的道,“苏璃月既将此事托付给陌公子,便相信陌公子的才学与画艺。” “明日,听闻陌公子即将启程返回东篱书院,本宫便差人将屏风送至东篱书院,等候陌公子落笔。” 苏璃月淡然一笑,恬静的容颜,温婉典雅,一颦一蹙皆是皇室的优雅与华贵。 陌云笙忽然发觉,眼前的苏璃月,与秦雪当真有几分相似。 “如此,云笙知晓。”陌云笙作揖行礼,柔声道,“殿下,云笙今日尚有要事,只能同殿下致歉,来日若有空闲,再与殿下详谈。” 在得到苏璃月允许后,陌云笙行礼告退,他折返原路而回,追往西厢。 一路奔跑,他心中久久闪过那抹离他渐行渐远奔去的身影,她头也不回地跑,他心中却是十分牵挂,担忧他的阿雪妹妹。 直至西厢院落,陌云笙站至那雅间门口,里面早已人去屋空。 他慌张地打开门,却见一间干干净净的雅间,一切如常,只是少了阿雪妹妹的痕迹。 就仿佛,她从未出现过一般。 明明整个屋内,都是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她与他一同在此饮鸡汤。 他曾亲自在楼下目送她回房。 他曾抱醉酒的她,走入这雅间,将她放在榻上。 明明处处是她存在的痕迹,却又处处了无痕迹。 陌云笙心中一慌,想起她匆匆而奔离去的纯白身影,心中久久难以忘怀。 “阿雪妹妹······”尽管屋内一片寂静,陌云笙还是忍不住出声唤她。 他好想,其实她在,与以前那样,可以应他一句,“陌兄,我在······” 可是没有这样的奇迹。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寥。 忽得,内室传来一阵茶碗砸碎的声音,伴随着那一身玄衣的玖相仕,他脸上还挂着彩,他快步穿过内室的帘幔,怒极了一般走出门。 楚星沉一把拉住陌云笙的衣领,那人明明看上去比他年少几岁,甚至都不及他高。 可偏偏,楚星沉似一只小狼崽子一般,恶狠狠地盯着他,满脸戾气,便是眼眸也都蓄着无尽的怒火,灼灼地盯着他。 “你胡说什么!” 那人冷声冷眸对他,语气狠戾,对他警告。 “你又凭什么敢叫阿姊这般称谓!” “我警告你,你不准离我阿姊这般近,你不准再接近我阿姊!” “不然,我必见一次,打你一次!” 少年眸色冷冽,声音狠戾,面色冷冽,说完话后,将他一推,然后命侍卫入内将秦雪的东西通通搬走,自己则是大步流星地离开。 玄衣少年迎着冷冽的冬风走出西厢院落,他轻唤,“玄影。” 少年一身玄衣,目视前方,背影寥落。 玄影出现在他身侧时,敏锐地感受到少年身上的落寞。 他眼眸低垂,白皙的面上,有着几道狼狈的伤痕。 楚星沉一双曾经灿若星辰的眼眸,如今满是破碎的寂寥与落寞。 他随着玄影低语道,“玄影,阿姊走了。” 她走得干干净净,甚至都不带任何东西,甚至都不与他话别,甚至都不告诉他她要去哪。 她就这样跑得干干净净。 楚星沉拳头紧紧握成拳,心中怒火与郁结相交,她怎敢,怎敢一言不发就消失? 她居然觉得,她逃得出他的手心吗? 楚星沉冷声冷眸,低语道,“找。” “找出她。” 玄影闻言,低语,“诺。” 第191章 阿姊,他必定要她知晓,逃,是要付出代价的 “盯紧长公主殿,盯紧那个陌云笙,盯紧大陈当铺。”楚星沉冷声低语。 他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阿姊,既然你想要逃,那到时候被他抓回来时,他必定要她知晓,逃,是要付出代价的。 ······ 一个月的学习加上无相空间的金手指练习后,苏樱雪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脱胎换骨。 最开始的她走几步就累,如今的她跑起来健步如飞。最开始的她连打木头人都觉得吃力,如今她可以在踏雪手下过上十几招,便连骑射、六艺,以及考学的东西,都学得大有长进。 踏雪今日教完她最后一套格斗技巧,也忍不住笑着夸赞她的进步,“原先以为殿下是个最不会练武的。没想到 殿下倒是让踏雪刮目相看。” 苏樱雪的根骨是最差劲的,身体素质也差。可是出乎意料 ,每每她白日时表现的还是平庸至极,可睡一夜后,便会突飞猛进的进步一大截。 这叫踏雪觉得很反常,但是慢慢她也接受了,毕竟,殿下只要达到她心中所愿,不是极好的事吗? “如今已然过去一月有余,殿下,再一个半月后的宫宴,殿下无论如何是躲不过的。”踏雪柔声道。 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不知殿下到底是在躲着楚皇子还是躲着陌公子,但是两方都有或多或少派人打探她的消息。 可殿下对他们的问询仿若未闻,只是一门心思地学武,学六艺,学考学之事。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殿下的蜕变是有目共睹的。 “这些日子清闲下来,也是要出去忙一忙了。”苏樱雪淡淡地叹了口气。 “踏雪,想办法只会秦东,不以咱们的名义,悄悄命人三仙山办一场以诗琴会友的聚贤宴。”苏樱雪一边灵巧地躲过踏雪的掌风,一边神闲气定地同她吩咐。 “踏雪,我要陌云笙去参加这次的聚贤宴。也不要那人觉得,是本宫安排的。” “我要见云笙。”苏樱雪声音淡淡的。 以前的她,冬日里走两步就弱不禁风的喘气,如今可以一边对打,一边聊天,一心二用。 当然除了自己的努力,与无相空间的加持,最重要的,是她可爱的系统宝贝阿三,用自己好容易休眠换来的能量值,给她兑换了一颗“神通丸”。 “神通丸”:服用后可以重塑服用者的筋骨根骨,只是服用后需要融骨化筋再塑重生,这个过程需要持续半日,而且痛不欲生。 苏樱雪命踏雪将她四肢绑在木床上,又防止自己因为太过痛苦,还在服药后咬住毛巾。 整整半日,她觉得自己浑身痛到抽搐,体内的筋骨与根骨似乎与血肉一起,一点点被一股炽热的烈焰般灼烧,似乎将她每一滴血烤干,将她每一块根骨打裂打碎融化,再剧烈疼痛中给她重塑。 如同凤凰,浴火重生。 如今的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合格的长公主殿下。她感谢踏雪,也感谢渡了内力给她的几名顶尖暗卫。 如今的她,一般的刺客,可以自保。对付楚星沉,也能过上十几二十招,也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苏樱雪。 “那人必定会盯紧陌云笙,所以避开咱们的人。”苏樱雪扬了扬手臂,有些酸痛,她补充道。 “诺。”踏雪领命。 “还有,宫宴的贺礼,让春风她们记得妥帖备好。”苏樱雪心中淡淡盘算道。 第一个任务游山玩水,那么聚贤宴必然要想方设法见陌云笙一面。避开楚星沉的眼线,才能让她更好完成这个相对简单的任务。 第二个任务,在宫宴隐藏任务,这个任务指向不够明晰,但她为了完成任务,也得参加宫宴的浑水。 只是不知,楚星沉,会不会也在宫宴遇见。 虽然如今她再见楚星沉 ,便不会如以前那般害怕他。 如今的她,虽然打不过他。 但是现在的苏樱雪,身上常常配带着袖箭、涂了迷药的暴雨梨花针、带软筋散的戒指针,还有带毒的簪子······ 有这些东西保驾护航,楚星沉占不了半分便宜。毕竟,如今的她,心眼子至少一千八百个,个个拿来算计楚星沉。 她张素素就要回现代拿五百万,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楚星沉胆敢坏她大事,她就费尽心思折腾他,不让他得逞。 踏雪闻言,柔声道,“诺,殿下。” ······ 陌云笙自那日离开秦雪的西厢雅间后,便去找秦东打探秦雪的消息。 只是一反常态,秦东也表示,自己也不知阿雪的去向与踪迹。 陌云笙自那日后,便有些魂不守舍。他心中牵挂、惦念秦雪,担忧她是否有危险。因而,原本第二日便该启程回东篱书院的他,在水波阁又耽搁了数日。 他怕他一离开,便错过她回来寻他的书信或是错过她回来。 可是一连又等数日,终究在小厮的催促下,他还是回了东篱书院。 只是托水波阁小厮,若是有人寻他,劳烦送至东篱书院。 陌云笙一直想不通,那日秦雪为何会突然不告而别。 她明明约他,前往三仙山,一同游山玩水。可是他在等她,她却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无踪。 陌云笙从来都是风轻云淡之人,只是独独这一次。他心中第一次有了一个如月光般洁白的身影。 可是倏忽,却似水中花,镜中月。 明明曾经那么真实的亲近。 如今却是再也见不到。 陌云笙第一次知晓,原来不见一个在意的人,是会令人担忧害怕,是会令人辗转反侧,是会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人。 东篱书院的岁末考核将至,此次他获得赏梅宴的魁首,在一众书院中多少有些名望。 如今的陌云笙,也不的不暂时将寻秦雪一事,暂托给府中人去办,自己身负家族兴衰与长辈族人的期盼,还是需要以眼前要事为主。 他一面温习功课,一面赶制苏璃月送来的那扇宫宴贺礼的屏风。 每日逼迫自己忙碌之后,他最挂念的,还是秦雪的消息。 可是小厮日日上交的信件,都是说秦小姐全无踪迹,仿佛人间消失般,又好似这个人不曾存在般,消失地干干净净。 陌云笙每每看信前期盼万分,然后看信后又失望落空。 第192章 自她离去他内心浮浮沉沉,可如今她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秦东麻溜就安排人把事情办妥了。这次攒局的是昌乐公主殿中的谋士。秦东命人暗中同他饮酒,出了这个主意。 昌乐公主与长公主殿下不同,她自小便勤学苦读,是聚贤雅舍夫子们的心尖肉,是名满大盛京都的才女。 昌乐公主每年都会办一些聚贤宴,邀请一些各书院有才名在外的才子们,赴宴参加,以文会友。 因此这件事,秦东暗中牵丝引线,让昌乐公主做,既不吸引那人监视自己的目光,也不吸引监视陌云笙的目光。 ······ 几日后,陌云笙与东篱书院的几个同窗,果然都收到了昌乐公主发出的聚贤宴的邀请函。 聚贤宴定在几日后的,三仙山望湖楼。陌云笙接过那张请帖时,一时望着请帖上的“三仙山”三个字发愣。 他记得那时的她巧笑倩兮,一双美眸望着他。 秦雪声音娇软,轻声细语问他,“陌兄,到时候离开水波阁,听闻离京郊不远处的三仙山,位于东湖之上,山水相间,常年云雾缭绕,亭台楼阁隐于山间云雾间,别有一番仙境之说。”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眼里,都是她。他柔声对着她道。 “这三仙山,倒是个好去处,只是冬日,莫若初春。初春山花开满山时,美丽至极。” 待到离开水波阁,便带阿雪妹妹去赏冬景。”陌云笙柔声道,“待到春日山花开遍三仙山,再带阿雪妹妹,故地重游,可好?” 只是恍惚间,他不知为何三仙山还在,只是曾经与她相约的人,却不在。 “陌公子,数日后的聚贤宴,陌公子赏光前去吗?”小厮问道。 他的声音让陌云笙回神。 “劳烦转告殿下,云笙多谢殿下赏光。”陌云笙掩下所有的心绪,眼眸低垂,接过请帖答道。 ······ 到了聚贤宴这日,东湖码头,自晨光微亮起,便已陆陆续续来了人赏光。 三仙山位于大盛京郊东湖之上,东湖浩瀚,水清湖广,两岸草与芦荡如丝带绵延。 苏樱雪天未亮时,便悄然安排了一艘花船泛湖舟上。避开人流,范湖舟上。 这次为了掩人耳目,她并未做往常见陌云笙的打扮,她穿了一件水蓝色,暗银线绣纹的衣裙,带了个帷面纱。这内里是暖和的白兔绒,她这些日子的练武,人倒是比以前瘦削时多了几分健康,但身姿依旧曼妙。 只是因为习武的缘故,那双如玉雕琢般的玉手,已然不再那么细腻,有了一层薄茧子,但如今的她,却是整个人蜕变的更有活力。 苏樱雪倚在花船二楼的凭栏处远眺湖面,湖面烟波浩渺,水波因为微风吹拂,泛起圈圈涟漪。 半炷香后,湖面渐渐热闹起来,不少商雇的花船、乌篷船、客船,开始来来往往的在湖面上泛舟。 “殿下,陌公子上船了。”踏雪在身边汇报道。 “如此,甚好。”苏樱雪看着远处东湖码头处新发的那支乌篷船,那是他们的人。 苏樱雪想了想,虽说截胡有些不厚道,但是为了游山玩水的5%积分,她总得拼一拼。 “既然如此,按原计划进行。”苏樱雪淡淡地道。 “诺。” ······ “船家,怎么停在了湖中间?” 陌云笙感到小船一振,便不再前行,反而是停泊在此处。 一袭白衣的陌云笙走出乌篷船外,看见船夫站在船头,见他出来,船夫轻声劝道,“对不住了,少年郎,船桨划断了,划不到东湖了。” “前方有辆花船,停泊在那,不若少年郎,碰碰运气,拜托那花船主人捎您半程?”船夫低声问陌云笙。 陌云笙闻言,看向船夫手中断裂的船桨,确实也只能如此。 “您好,在下陌云笙,因船行至湖中断桨无法前行,不知可否让船主人捎带在下半程?” 陌云笙见那花船一楼船栏处站着两位侍女,只得柔声询问。 那两位侍女见状,示意船慢慢往那处靠。 花船靠的近了,两名小厮放下台梯,接上小船的船身,柔声道,“公子,请公子上船,我家主人有请。” 这花船船身豪华大气,内设雕梁画栋,典雅熏香,雅致富贵。花船由上下两层组成,下层是个雅间,陈设典雅。 陌云笙在此等候船主人,雅间内,茶水被侍女递上。陌云笙坐在会客处,心中多少有些怅然。 没想到,今日出门,居然还能遇见断桨。估计等他行至三仙山,同窗大抵早早抵达。 陌云笙正看着眼前的茶水,这盖碗茶一端上,他打开盖碗,便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 这是云雾银针。陌云笙凝神细看,此茶乃贡茶,他自小耳濡目染亲品,自是十分熟悉。 陌云笙见那茶叶质地,茶汤品色,比如今陌家存的那些都要好些,这茶是最上乘的上上品,他一闻一见,便心如明镜。 只怕,这花船主人,是宫中之人。 就在陌云笙迟疑的瞬间,一声如兰似玉的熟悉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陌兄,数日不见。”苏樱雪自船尾绕过屏风缓步走来,她今日一袭水蓝色衣裙,她已然解下了面纱,却依旧美的动人。 “阿雪妹妹······”陌云笙没有想到,第一个见到的居然是秦雪。 “阿雪妹妹······” “你怎会?怎会在这?”陌云笙柔声问道,他似乎有万千话语想问她。 他想问她是否安好? 他想问她为何突然不告而别? 他想问她,为何在这花船上? “陌兄,许久不见,你可曾记得,那日你答应阿雪妹妹,陪妹妹游山玩水。”苏樱雪柔声笑道,她看着陌云笙,觉得他白衣胜雪,高雅矜贵,如出尘谪仙般。 “自是,记得。”陌云笙许久未见她,此生看见她,真想多看她几眼。 自她离去,他内心浮浮沉沉,可是如今看见她,他觉得所有等待都是应该的。 “今日······”陌云笙刚想开口,却被苏樱雪笑着打断。 “今日,不知兄长可否今日陪我,泛湖游山?”苏樱雪提前开口。 她知晓陌云笙参加了聚贤宴,聚贤宴女主也会出场,为了确保万一,苏樱雪不想他出席。 第193章 他望着渐渐行远的水蓝色身影,低声呢喃,等我。 “阿雪妹妹,”陌云笙的眼眸,好似那江面温和而波光涟涟的江水,温柔地似要将她沉溺。 “我本就答应过你,有机会陪你同游四时之景。”陌云笙眼眸似水,柔情蜜意。 “只是今日,应了昌乐公主殿下的邀请函,若是爽约,似不是君子所为。”陌云笙坦荡地回道,“可是阿雪妹妹,其实妹妹也可与我一同,去那聚贤宴看看。” “云笙的几个东篱书院的同窗,也都在那。”陌云笙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怎么都觉得看不够,看不够眼前的她。 “是吗?”苏樱雪抬头看他,眸色一敛,似乎有些失落。 “原以为今日与陌兄相逢是天定的缘分。”苏樱雪低下头,微垂眼帘,“没想到陌兄今日有约。” “那便不打扰陌兄了,阿雪妹妹一人,足以泛舟湖上。”苏樱雪知晓陌云笙想要离开,心中有些失落。 她费尽心思地想要保护他,靠近他。可是他却将心思用在女主的邀请上,是不是女频狗血言情小说都这样,女主一出现,瞬间吸引所有男一男二的视线。 苏樱雪心中低落万分,原来她这个恶毒女配,尽管很想逆天改命,但是陌云笙在她与苏璃月当中,或许真的只偏向于苏璃月。 她不太敢此时在三仙山露面,她不晓得楚星沉的人在不在那三仙山里埋伏着。如今的她,也不想太过招摇,毕竟她想要的隐藏踪迹,直到岁宴。 “阿雪妹妹······”陌云笙眼见着眼前女子的笑意,慢慢地如退却的潮水般,从她眼眸中消散,最后换上一个淡漠疏离的微笑,就连眼里也全是落寞。 陌云笙实在不忍心心爱之人,难受失落的模样,令他我见犹怜。 “阿兄,便祝陌兄玩得愉快。”苏樱雪淡淡地低腰俯身行了个礼,转身对踏雪道,“踏雪,叫船夫放小船下去,派人送陌兄去岛屿,送客。” 她声音还是那样道淡淡的,她转身离开,往船尾行去,欲要踏上楼梯上二层甲板。 陌云笙见佳人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阿雪妹妹,”陌云笙呼出了声,他害怕她又这般离去,然后找不到他。 “阿雪妹妹,云笙答应旁人之事,不想违约。”陌云笙面露难色,“毁人允诺,非君子所为。” “可阿雪妹妹所言也有道理,妹妹如今却是尚在闺阁中,又是出入京都,以家族声誉与闺中清誉来说,又有何理由陪同云笙参加聚贤宴。” 陌云笙作揖致歉。 是他唐突了,思虑不周。 “阿雪妹妹,在下先应允院长与同窗一同代表东篱书院参加赏梅宴,不知妹妹可否等阿兄半日。” 陌云笙心中自有成算,“阿兄参加上半日的聚贤宴,后半日再以身体不适告退 。” “如此即可以全了应允之事,也对得起院长与参赛同窗。” 陌云笙声音诚恳,苏樱雪闻言,到底被他骨子里这般谦谦君子的作派打动。 到底陌云笙还是那个陌云笙,他能愿意以半日参赛,半日装病来见她,怕已是内心做了不少的挣扎罢了。 毕竟以往书中的陌云笙,可做不出装病之事来。原来,陌云笙,其实心中也是在意她的。 苏樱雪想着,微微一笑,瞬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情。她站在屏风后,对着陌云笙的方向,清了清嗓子,淡漠地道。 “那阿雪便先命人送陌公子上岸,陌公子上岸后,请记住你的话。” “阿雪会命船夫将花船泊在三仙山南侧码头附近的湖域中,若是看见公子出现在码头,便命人前去接公子。” “若是公子过了午时都不曾出现,那阿雪妹妹便与公子告辞。” 苏樱雪声音淡漠中带着几分疏离,她不喜他抛下她,但却还得想办法留下他完成攻略任务。 毕竟,她费尽心机,又托了另一人的手,将他引至三仙山,到底是为了她的攻略任务。 总归将她留下 ,苏樱雪轻叹,“愿公子一路好走,再得魁首。” 陌云笙闻言,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屏风身后的倩影,内心百感交集,最后化作一句,“好。” “必不叫阿雪妹妹多等。” “告辞。” 侍女上前,带那白衣翩翩的陌云笙离开雅间,原路返回,走至甲板。 将他送上小船,托船夫送他上岛。 苏樱雪走在二楼的凭栏处,此刻的她戴上了面纱,剔透轻薄的白纱,只露出一双如水的眼眸。 佳人淡漠而立花船凭栏处,陌云笙站在乌篷船的前头,他与她隔着遥遥的水面遥遥相望。 那抹水蓝色的身影,是他这些时日辗转反侧的心心念念,如今却像几缕柔软的丝线般,轻轻绕住他的心间,挥之不去。 “阿雪妹妹······” 他远远隔着一江东水,望着远处的那抹与花船一起,渐渐行远的水蓝色身影,低声呢喃,“等我······” 随后渡船泊岸,他只看见茫茫浩瀚的湖面,以及那隐约只有一小只模样的花船。 陌云笙上岸,便遇见等他多时的小厮,“敢问可是陌公子?” “正是在下。”陌云笙柔声道。 “陌公子,东篱书院您的多位同窗早已泊岸,他们左右等你不至,眼见比赛即将开始,便唤在下在此恭候您!” “如此,便速速带我前去······” “是,请随小的来。”那灰衣小厮闻言,面带微笑,起身往前带路。 三仙山立在东湖之上,三座仙峰般错落而立,汇成一片岛屿。 前朝时先帝发现此处,景色独绝,甚是清幽。先帝便命人在此天然美景的基础上,叠山造水,修路植林,建造殿宇数座绕山脉而建,最后修成如今的三仙山山顶行宫别院。 三仙山甚是独特,分为官营码头与民营码头。南侧是官营码头,进入需凭邀请函与文书。 而北侧与东侧的民营码头,则是百姓、官员、庶民皆可前往的三仙山东北侧另一座矮峰的景致。 官民无诏不可入皇家别院行宫,但皇室成员,却可凭身份令,每年有数十次借用三仙山行宫别院举办各类宴会雅集,亦或是带亲眷家属亲友按级别入住行宫别院的机会。 只要依规矩提前上报内司监审批,由内司监派人协助别院操持即可。 第194章 不知为何,能见她,等她相接,他不知为何满怀欣喜 皇家别院,自是相对森严了些。差不多三十余步能遇见一小队侍卫守卫,南侧码头处,也是由专人侍从验明请帖,再由小厮带入。 南侧码头由此进入后,曲径通幽。小岛入口由一座幽静石阶沿着绵延向上的山脉而上,虽是冬日,奇石险峻,雾松、青竹、各式各样的植被高高低低,嵌在石缝中挺拔而生。 今日的聚贤宴设在山腰处的几座悬空大殿中。陌云笙进入时,各家书院的才俊皆已到齐,按不同的雅座入座。 “陌师弟 ,今日你第一个上船,怎么却是最后一个到岸?” “可是船上发生什么事,耽搁了?” 东篱书院这次来了五人,为了掩人耳目,秦东这次并未前来。苏樱雪知晓,以楚星沉的手段,若是秦东动了,他必定跟随。 所以这一次,苏樱雪派秦东出城去一趟别的郡县。秦东明面上与她关系匪浅,效忠于她。秦东有这般异常,楚星沉必会派人去追。 会场上,虽无秦东,有内司监的手笔,里面有长公主殿的眼线。 “师兄,是船夫的桨断了,因此耽搁了。”陌云笙老实交代,却是隐去了秦雪这一段。 “既如此,来了就好。”师兄笑着道,总归还是在宴席前到了,便是好事。 说话间,歌乐开始奏起,这是聚贤宴开始前,内司监安排的皇家司乐监奏乐,以招待贵客。 乐奏一半,殿门口传来一些细碎的脚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瑰丽曼妙纯白美好的身影,身后跟随着一堆侍女侍从,出现在大殿之中。 “昌乐公主殿下驾到。”小厮洪亮的一声,叫众人看向苏璃月目光越发热烈。 “这莫非就是堪称大齐女子典范的昌乐公主?没想到与贤名并存的,是如此貌美倾城。” “听闻昌乐公主是聚贤雅舍的数一数二的才女,才名远扬,也极爱贤才,故而年年设宴聚贤宴。” “往年大多都设在别处,没想到今年竟是设在三仙山,皇家别院。” “是啊,可见昌乐公主殿下对咱们这些才子的重视。” 四周是窃窃私语,轻声议论。这些各书院翘首的才子们,除了一心只读圣贤书,偶尔也会听闻一些大盛京都的贵人,自然第一次见到昌乐公主殿下这般级别的贵人,还是有些期待与惊喜的。 苏璃月落座后,看着一屋起身行礼是青年才俊,温婉地笑着,这一笑,如同日月失辉,世上万千不及她的美貌。 “各位才子,皆入座吧。”苏璃月柔声道,“本就是寻常雅集设宴,才子们如今都是各顶尖书院的翘首,未来说不定也是国之栋梁。” “璃月有幸邀请众人一聚,是才子赏光,璃月感激不尽。”苏璃月不愧人美话也漂亮,一席话,哄的在座才子,心中都是极美的。 “让众位久等了,聚贤宴开始。”苏璃月刚道完,便有小厮陆续捧着一个画卷走出。 “此乃三份昌乐殿下所出的不同考题,各书院既分十组队列,则由小组各出一名代表上前选定考题。” 为首的公公简明地复述规则。 很快,陆续十名代表皆上报自己组别想选的哪一组考题。这一波盲选,倒是令人出乎意料。 “各位才子既已选好考题,每组考题分为三部分,卷一对应的是治国之策。卷二对应的诗词。卷三对应的是书画。” “每组考生每员都需完成三份考题。每份卷最多作答时间为一柱香。” “考学区在这一侧。”公公话音刚落,小厮便将之前那一块前遮挡的屏风去除,很快便是一张张单独设立的书案座位安排,所有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各位才子,本次考学采取自由入座考学的方式,自入座开始计时,自离座则需收取答卷。” “才子可自行决定自己要如何分配三门考学。咱们最晚至申时,由侍从统一收卷。” “期间,用膳与茶水可由众小厮引路至偏殿享用。如此,便从此刻开始。” “诸位一入座,便开始考核。” 那公公讲完规则,众组才子都开始打开手中的画卷,三个试题跃然纸上。 这是个人赛的形式,只要答完三张卷子,按卷面算总分,最后这番结果,会算出前三名,上报给昌乐公主殿下赏赐准备好的彩头。 陌云笙见状,心中盘算,看来,他得在午时之前,答完三套卷子,才能离开。 因此公公话音刚落,他便起身落座考区,提笔开始作答。 陌云笙手提青玉狼毫毛笔,一行行苍劲有力的小楷几乎力透纸纸背。他是全场第一个落座之人,因此很快成了所有书院才子的焦点。 他一袭白衣,温文儒雅,提笔的姿态风华绝代。旁人注视他,是因为觉得他第一个入考场,太过心急。 可陌云笙心中,却是有些心急。三张答卷,想要在一炷香内完成,确实需要些心思。 他答应阿雪妹妹,午时出现,便是午时去寻她。 一炷香结束后,陌云笙将三份答卷如数上交,彼时考场中还有不少书院才子在落笔成书或作画。 可陌云笙其实并不在意这次聚贤宴的成果。他知这是一个在皇室面前的好机会,可是他有很多疑惑要问秦雪。 如果这些疑惑他无法当面与她说清问清,他内心很是纠结。 所以,聚贤宴年年会有,可是秦雪,他若午时不去,她还会在那等他吗? 陌云笙交完答卷,便拜托小厮给师兄留了一封信,便悄然起身,往殿外走去。 他一袭白衣,形影单只地穿过这幽静的山间青石小径。 说是小径,其实也不小。到底是天家贵胄的皇家别院,这小径宽的怕是可以并排走上十几人。 可是这两侧山林葱茏,都是些松啊柏啊常青木,倒是冬日因为不见什么萧条之景,反而绿意盎然。 总归总到了码头,他看了看日头,确实到了他们相约的时刻,便温润地笑着,遥望盈盈的湖面。 不知为何,能见她,等她相接,他不知为何有种满怀欣喜的感觉。 第195章 阿姊,泛舟湖上,品茗饮茶,可欢喜否? “陌公子!” “陌公子!” 那山径小路上,一个穿着宫衣的侍女,一边沿着石阶小跑而下,一边喊着陌云笙的名讳。 她一路跑下来有些匆匆,故而有些气喘。但即便是有些喘气,她也不敢停歇。 公主殿下得到信报,命她来这码头堵截陌云笙,她远远眼看着山脚码头里,陌云笙一袭白衣等在岸边,站姿如松,她哪里歇的住? 若是真让陌公子离开,纵使公主殿下人温和,那殿下身边的掌事姑姑也不是这般好糊弄的。 陌云笙到底听见了身后的声音,他远远看见,一艘花船,从极远的江面慢慢行来,如今还是隔了好远的距离。 他不知是不是秦雪妹妹,身后的呼叫声,却让陌云笙心中隐隐不安。 此刻的侍女唤他,可是贵人传召? 他眸色灼灼,远远望着对面渐渐驶进来,但尚在远处的船只,心中第一次期盼,也是第一次,不想理会旁人的呼唤。 陌云笙心知虽然于礼不合,但却想要有一次遵从本心的机会。 “陌公子!”那侍女紧赶慢赶,终究是跑到了陌云笙的身旁。 她一路自山腰跑下山,累得直喘气,“陌公子!公主殿下口谕,请陌公子立刻回殿一叙。” 侍女亮出了昌乐公主殿宫牌,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地传令。 “请陌公子,即刻同奴婢上山回殿。”侍女柔声道,“公主金枝玉叶,陌公子实在不该叫公主久等。” 那小侍女一开口,陌云笙面色一白,眼眸中带些灼灼不甘。 他回头望着远处渐渐行来的花船,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阿雪妹妹,陌云笙无法不去面见公主殿下。 他最后还是闭眸,整理好情绪后睁开眼,对着站在码头旁守卫的侍从道,“大哥,可否帮云笙一个忙?” 陌云笙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悄悄递于那侍从手中。 “待会儿不远处那花船过来,若有侍女找寻姓陌的公子,请叫她稍稍等一等。”陌云笙柔声道,“云笙很快便来。” 陌云笙柔声道。 “可。”那侍卫冷冷地道。 陌云笙三步一回头,终究还是跟随那那令牌的小侍女,往山上行去,直到消失在弯曲小径的尽头,被一片片竹林青松柏树掩盖,再无踪迹。 便是这时,湖心亭中,远远看着一切的白衣男子,一样纯白的妆容,一样的墨发,一样的面容,甚至连发冠上簪的玉簪都是如此的相同。 唯有那一双黝黑而明亮,灼灼目光的眼眸,并不似那人般温柔。 他自湖心亭缓缓走来,气宇轩昂,俊秀至极。有着莲花的儒雅,有着清风的洒脱。 他行至码头处,停下脚步,远远站立着,如遗世独立的谪仙。 他等着那远处渐渐行进的花船。 那收了银子的侍从,回头转身,忽得看见陌云笙,登时有些懵。 “陌公子,你不是刚刚上山去见公主殿下吗?” 那侍从挠了挠头发,看见一脸淡漠疏离的陌云笙,甚至连衣服都未变,姿容也是一样。 “怎么,这么快,见完公殿下主回来了?”侍从有些疑惑。但他又不会认错人。只是这陌公子,来来回回的,折腾什么呢? “既然陌公子你都在这了,那想必自己可以上船离去,不用咱家回话了吧?”侍从朗声问道。 “不必,多谢大哥的好意。”那陌云笙开口回道,不知为何,声音有一些深沉,不似方才那般清润如玉。 “那就好。”侍从爽朗的笑了,这陌公子,真大方,一来一去,给他送了张银票。 这钱,未免也太好挣了吧!侍从心中偷着乐。 那花船渐渐靠近,直到泊岸,一个侍女模样的丫鬟自一楼甲板探出头,看着码头岸上的陌云笙,柔声道。 “陌公子,陌公子,我家主子托奴婢唤您上船,她吩咐了要捎你一程。”那黄衣侍女对着岸边的陌云笙唤道。 待船停稳,放下木梯,陌云笙便拾阶而上。姿态绝丽,仪态大方。 陌云笙跟着黄衣侍女往船内走,花船渐渐往湖内行进,那黄衣侍女急着回去复命,因而并未发现,身后的陌云笙,嘴角微微上浮,眸光灼灼,似乎心情不错。 黄衣侍女带着陌云笙行至二楼雅间,她在门外轻唤,“主子,陌公子来了。” “进来。”秦雪淡淡的声音传来。 “陌公子,我家主子要见你,奴婢不便进入。您且入内,主子在等您一同品茶。”侍女柔声道。 “好。”陌云笙进入屋内,侍女便关上了雅间的门。 入户便是轻纱屏风。陌云笙隔着轻纱屏风,看见那抹倩影,在屏风后,烧水烹茶。 一袭白衣的陌云笙,绕过屏风,走入内室。 苏樱雪听见动静,抬头看,她见到陌云笙行至她身边,在雅座上坐下。 “陌兄,你来了?” 苏樱雪柔声地道,笑得温婉。 她今日画着一双细细弯弯的柳叶眉,双眸水灵的好似一汪清潭,这般一笑,已是美丽至极。 陌云笙并未开口,只是眸色灼灼地凝视着眼前人。 “陌兄,喝茶。”苏樱雪将亲手泡好的茶盏放在陌云笙面前,柔声道,“新沏的云雾银针,陌兄不尝尝,阿雪妹妹的手艺?” 苏樱雪不知为何,今日的陌云笙,一脸淡漠疏离,眸光灼灼也不温婉,既不开口,也不多言,只是轻轻接过手中茶盏,轻品一口,便放下。 “可还好喝?”苏樱雪有些拿捏不住陌云笙的心意。他这般反常,倒叫她有些措手不及。 “可是阿雪妹妹的手艺不够好?”苏樱雪以为是自己的茶泡的不好,又低头品了一口自己的茶,确认是这个味,微微蹙眉,抬头看他。 似是不解,他的反常。 可是再仔细看,苏樱雪忽然看见,陌云笙那双眼眸,黝黑如同暗夜星辰,似乎暗到要将她吞噬一般,灼灼地盯着她。 这目光,如此熟悉。 她觉得自己被自己心中的猜想吓了一跳。 怎会?她还在质疑时,却见眼前的陌云笙一把握住她放在桌案上的玉腕,将她猝不及防拉入怀中。 “阿姊,泛舟湖上,品茗饮茶,可欢喜否?” 第196章 叫他欺负她,叫他总想欺负她。他也有今日? “殿下,属下不明白,您既然已经寻到长公主的行踪,为何不直接派人包了花船?” “还要如此大费周章,悄悄命人给苏璃月殿下递讯息,让她派人劫走陌公子,然后自己屈尊,扮成那个商贾之户的样子?” “殿下,只要你开口,何须如此麻烦,照影带一队暗卫,把她抓来你面前不好?”照样看着楚星沉一脸淡漠疏离的模样,他当真不喜欢自己的殿下顶着那商贾之子一张脸,也不习惯他这般行事。 以往他行事果断利落,一向都不喜如此拐弯抹角的做事。 “照影,你不懂。”楚星沉站在湖心亭,看着不远处渐渐驶来的花窗,隔着一江浓墨的水雾,他眸色星亮,灼灼望穿那浩瀚无际的湖面。 “若是抓了,便无趣了。”楚星沉眸色冷冽,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若是先看见自己满怀希望的人,又忽得发现落入圈套,美梦破裂,这才,更有趣吧?” 楚星沉声音冷冽,冷声道。 他的声音仿若凛冬寒风,冷到极致,却又透着些许难以捉摸的情绪。 “阿姊既然喜欢玩,便陪阿姊玩一玩。”楚星沉淡漠疏离地凝视着眼前愈发近的花船,冷声道,“毕竟,不让阿姊逃个几次,她怎么会知晓,天高地厚?” 楚星沉笑着道,“只有她怎么挣扎都还在我的掌中,翻腾不出去。” “她才能明白,琉璃灯罩内苦苦挣扎的飞蛾,是飞不出那方寸之间的。” 不经历一次次刻骨铭心地扑翅挣扎,不经历一次次难以逃脱的打击失落,又怎么能彻底击碎她心底对那商贾之子的期翼。 楚星沉明白,若想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侧,总得花费一番心机。 毕竟他的阿姊,如今的她,是这么的个性张扬,不服管教。只有让她在他的控制下撞的头破血流,一次次累积的失望渐渐平息她那颗想要追求自由的心,她才会乖乖地留在他的身边。 “只有阿姊切身实地逃过,才能明白,逃,注定是没用的。” 楚星沉看着渐渐靠近的花船,面上浮起一抹温婉的笑容。 照影已然掩去身形,而楚星沉一袭白衣,一步一步,走向码头。 ······ “阿姊,泛舟湖上,品茗饮茶,可欢喜否?” 那人明明是陌云笙的模样,可他的手却如铁臂般锁在她的腰间。 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阿姊,许久不见,可曾想念你的未来夫君?” 苏樱雪闻言,眸色一冷,好啊,为了骗她出现,现在倒装成陌云笙的模样了? 难怪,她的陌兄,才不会如他这般不识礼数! 苏樱雪眼眸半垂,眸光忽得变得凌冽起来,楚星沉,这是你自找的,自己送上门来的。 苏樱雪冷着脸,忽得,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她冷冷地看了眼手腕上的那只手,还有腰间那只手,冷笑着用力以手肘的力道,重重击打他的胸口。 楚星沉并不晓得她如今会武,这一下她凝聚了一半的内力,打得又狠又急,打得楚星沉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避,重重地在胸口挨上一击,一丝甜腻的血被打得吐出来。 楚星沉被她的掌力击到挣开她的手,向后倒退几步。他伸手自然地擦去唇角垂下的血迹,沙哑的嗓音低语,“阿姊,半月不见,这武艺倒是长进不少······” 若不是他对她毫无防备,怎会被她偷袭成功? 有意思。他的阿姊,越来越有意思了。楚星沉还未回神,苏樱雪便一瞬间跳起来,飞身踢腿往他要害处踢。楚星沉伸手去挡,接住她的飞来的一脚。 他见她招招凌厉,直冲,要害忍不住嘲讽道,“阿姊的心可是真狠,若是刚刚那一脚叫阿姊得逞了,只怕阿姊此生无缘见到我俩的后代了······” 苏樱雪闻言,恼羞成怒,下一瞬挣开他的手,便重重踩在他脚背上,另一只手以腕带内力,用力往他头颈处砸去。 楚星沉见她像只带利爪的小猫,这边挠一下,那边抓一下的,心中忍不住嘲讽。 踏雪的格斗术确实不错,如今她身上承袭的不知何方的内力却也浑厚,只是苏樱雪习武不久,既不会熟练运用内力,也缺少实战经验。 第一击他没躲过,是因为他并未对她设防。可这之后,每一击,她都打不到了。 楚星沉行云流水地穿梭避让在她的攻击中,她的攻击又凶又猛,和激怒了的小狸猫一般。 无论她出多少招式 ,他都只防守不反击。楚星沉就像驯兽师逗弄小猫一样,逗着玩地捉弄她,也是在教她实战。 不过数十个轮回,苏樱雪便察觉出,自己如今并非他的对手。 她们的打斗引来船上的暗卫入场,将两人围成一个包围圈。 以为苏樱雪与他独处,大多吃了自己不会武艺的亏。可如今不同了。 她有能力与他周璇时间,拖到暗卫入场。 “拿下他!”苏樱雪冷声地道。 她目光冷冽地看着眼前盯着一张别人脸庞的少年,这个人三番四次坏她盘算,她又如何不气? “给本宫狠狠地揍他!”苏樱雪气恼地道,她一声令下,暗卫便与楚星沉缠斗起来。 那些暗卫不是楚星沉的敌手,但他不会真的下手真打,毕竟是苏樱雪的人。她如今处境不见得有多妙,能留点有用的人给她,是好事。 起码他不在身边时,有人护她周全,不会如前两次被人推下湖和刺杀时,身旁无人。他不可能每一次都有出现在她身边护住她的机会。 苏樱雪见状,她知晓暗卫拦不住他,所以一直以来,她并未期望暗卫能打赢楚星沉。 她只是在找一个时机,一个他背靠着自己的时候,无暇顾及背面的时候。 她找到时机后,伸手抬起袖中特制的针筒,上了软筋散的暴雨梨花针。 她对准他的背,打开开关,瞬间那密密麻麻的针便射向他的背部。 楚星沉闻声飞身跃开遮挡,奈何那针数量实在太多,他还是中了数十支。 那针也不知被苏樱雪涂了什么玩意儿,一会儿,他便觉得浑身无力,内力尽失,好家伙,又是熟悉的一套,他又中了她的招! 苏樱雪见他瘫软在地上,无力趴倒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十分解气。 “来人,给我拿笔墨来,我要在他头上,画乌龟!”苏樱雪看着地上的“陌云笙”,心中冷冷,话语更是得瑟。 叫他欺负她,叫他总想欺负她。他也有今日?落在她手中了吧! 第197章 阿姊,究竟你要星沉如何,才能接受星沉? “阿姊······” 楚星沉此刻被人按在地上,又武力全失,浑身绵软。他眼眸却是熠熠生辉,像是星辰大海,遗落在人间。 他的声音低语中带些沙哑,语气中透着的,却是宠溺与放纵。 “原来阿姊这般费尽周折,就是想在阿弟的脸上,画乌龟······” 他不怒反而无奈的笑笑,本来他想起码,抓到她之后,总得罚一罚她。没想到,士别三日,竟然刮目相见。 他的阿姊,成长了。 原来她的阿姊,也可以变成这样张扬、灵动的美。他原先以为,她是一枝娇养的罂粟,只能开在他精心打理的花圃中。 楚星沉原想替她遮风挡雨,他从未真的忍心让她去接受历练而自己成长,因为他不舍得她如他一般吃尽苦,才有如今的蜕变。 可是这一刻,楚星沉才发现 ,其实他原来所想的,都是错误。 苏樱雪这个长公主殿下,自小养尊处优,受尽帝兄宠爱,所以太过金枝玉叶的生活使她有些娇纵和嚣张,也没什么能力。 可是一旦她自己想打破这种舒适度,苏樱雪是可以靠自己变得勤勉、变得有能力的。 楚星沉轻叹,原来他的阿姊,没有他在身边,也成长了。 “阿姊好容易抓住阿弟,难道只是想在脸上画个乌龟?”楚星沉看着她提笔蹲下的模样 ,觉得有些好笑。 她的眼眸熠熠生辉,和最美丽的烟火一样。古灵精怪的,反而,比别的时候一双眼睛更灵动些。 “阿姊,”楚星沉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明明已经比他虚长几岁 ,行事却如此像个孩子。 “既然要画乌龟,我又中了软筋散,何故需要这么多暗卫,总归,我也站不起身。” “阿姊自画自的,星沉躺着不动便是。” “你把左右退了,就当给星沉一个面子。” “这面上的乌龟,总归只想给阿姊一个人看 。” 楚星沉沙哑的嗓音低语,如今他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困兽,看着让苏樱雪觉得,确实有些可怜。 “那便,你们都下去吧。”毕竟是未来的齐盛大帝,苏樱雪觉得,至少这个面子还是要给他。 毕竟,苏樱雪只是想对他加以惩戒,并非真的想要与他闹到恩尽义绝变成拔刀相见的存在。 她没必要在异世界多多树敌。 苏樱雪提笔,满脸认真地在他的额头,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王八。她一个美院生,穿越书中的异世界,遇见他,总得给他好好画一画,王八的精髓。 苏樱雪刷刷刷刷提笔,在他的额头,两侧脸颊,下巴,给画了一只姿色各异,憨态可掬,动态不一,活灵活现的小王八。 苏樱雪看着眼前洁白如玉,俊秀的容颜,却是画了王八这般可爱,毫无违和感,她忽得就心底乐开了花,面上也是笑得灿烂。 她提笔正在欣赏时,却听见眼前的人笑着问她,“阿姊,可解气了?” 眼前的楚星沉,早被暗卫摘了人皮面具,又在脸上画了乌龟 ,一脸认真,眸色却是十分深邃。 她蹲在地上看他淡漠疏离的脸上,拂着一抹轻笑,心中别提有多欣喜,忙点头,“是啊,可解气了。” 她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的白衣男子,那姿容绝代的脸上,忽得浮起一抹坏笑。 嘴角轻扬,眸光熠熠。 他沙哑的嗓音,如同暗夜般幽幽传来,带些期待,“阿姊,既然解气了。” 楚星沉看着她,眼眸深邃。 下一瞬间,那原本瘫倒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小兽,忽得起身扑倒了她,顺手还扔了她手中的笔。 天旋地转间,苏樱雪被他压了满怀。她手腕上的袖箭,暴雨梨花针,还有那戒指,通通在她反应过来时,被他以极快的速度,拆掉了扔的远远的。 如今,成了苏樱雪在楚星沉结实有力的身下,被他以更重力道的腕力,控制了双手。 “阿姊,好玩吗?”楚星沉低头,鼻息喷在她面上,柔声低语,仿若情人间的呢喃。 “你······怎么会······”苏樱雪一时语塞,明明她软筋散都下好了,到如今被他这般按在地上,她依旧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阿姊可曾忘了,区区软筋散,阿姊已然用过一次。” 楚星沉笑着道,“自上次阿姊如此待我,这软筋散的解药,星沉早就备好了。” 他甚至同她展示了手中戒环的机关,解药就在那戒针中。 “你······”苏樱雪彻底哑然,难怪,难怪。是她失策了,大意了。 “既如此,你早解了药效,为何还趴在地上不动,给我画乌龟?” 苏樱雪嘟着嘴,没好气地道。 “若不让阿姊得逞,阿姊怎会觉得解气?”楚星沉满眸温柔地看着她,眼里是无尽的宠溺与溺爱。 “阿姊解气了,阿姊就高兴。”楚星沉低语,“阿姊高兴,是星沉的期盼。” 楚星沉淡淡的道,脸上眼眸,尽是温柔。 苏樱雪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看着身上的人,只觉得那人的语气与面色都太过温柔,似乎想让她沉溺其中。 苏樱雪下意识偏过头,不愿去看他。 楚星沉见状,温柔地起身抱起她,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将她合身压在小榻之上,温柔而强硬地握着她的双腕,让她无处可躲。 “那阿姊要问的,要解气的,星沉都满足阿姊了。”楚星沉柔声道。 “可阿姊真是个撒谎精,阿姊答应星沉的,倒是一件都做不到。” 楚星沉眸色微凉,眼里满是失落。 “阿姊说五年后做星沉的妻子,可有几分真心?” “阿姊说日后离开水波阁,不见陌云笙。” “如今倒好,还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特意叫秦东离去,声东击西,想骗星沉离开。” “可惜,阿姊,你错就错在低估了,你在星沉心中的地位。” “阿姊,一个人真的将你放在心中,又岂会看不明白你的心思。” 楚星沉满脸温柔,只是那画满乌龟的脸,到底有些违和。所以,苏樱雪有些走神。 “阿姊,究竟你要星沉如何,才能接受星沉?” 第198章 苏樱雪见他一脸认真满是期许的样子,忽得红了眼眶 “阿姊,”楚星沉温柔地对着她的眼眸,轻声细语,“阿姊,能不能,也试着接受星沉。” 他的声音沙哑而性感,他的眼眸清澈透亮,不似平常那般深邃,反而透着些许难得的真诚。 “我知道,之前对阿姊做的事,有些过分。”楚星沉眸光温柔,语气温柔,他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带着似有若无的暧昧。 苏樱雪觉得他的脸靠的很近,他的眼眸很漂亮,熠熠生辉,像是一对漂亮的宝石,里面可以倒映出自己的脸。 “阿姊,”他的声音带些温柔地请求,他轻吻着她的脸颊,柔声地看着她低语,“阿姊,如今你画也画了,打也打了,也射了梨花针,解气了吧?” 楚星沉一下一下温柔地啄着她的脸颊,他可真厉害,吻她脸颊的间隙,还能一句句低声细语地对她讲情话哄她 偏生楚星沉这朵黑莲花,原书里的腹黑病娇阴鸷偏执男主,生的又是一副如此帅气的面孔,这下苏樱雪切实地体会到原来楚星沉掩去那些狠戾和戾气,也是一个似乎十分温柔的人。 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冷香,好闻,似幽夜的清冷,似冬水的疏离,或淡或远的幽香凝在她的鼻尖,随着他的亲吻,似乎在迷惑她的感官。 明明她在现代还是个母胎solo的人,这个人为什么非得这样撩她,这样撩她!动她道心!毁她意志! 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祸害。 楚星沉就是祸害中的祸害。 “阿姊······”偏生他的嗓音还是那般温柔而沙哑中带着性感,苏樱雪忍不住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她受不住他的撩拨。 她觉得他那写满爱意的眼眸,她觉得他那性感而沙哑的嗓音,她觉得他身上那好闻的鼻息,都在勾引她,扰她道心。 怎么会这样? 苏樱雪欲哭无泪。 她不是来做任务的吗?怎么老是被楚星沉迷的三荤五素,东南西北都要分不清了······ 楚星沉温柔地吻着她的脸颊,看她面色如绯,闭眸垂下长长美丽的睫毛,看她一头秀发散落榻间,雪肤墨发朱唇绯颊,无不妩媚妖娆。 上神当真是不公,怎么能给苏樱雪这般一张姣好的容颜? 如此的美丽,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每一次,他看着她这般模样,他都想将她这般容颜掩藏起来,金屋藏娇。 他觉得他的阿姊太过美丽。 这份美丽当真不愿别人见到。 甚至有时一想到,陌云笙那人会不会见到阿姊这般容颜,这般姿色,这般模样,他的心就一阵酸楚。 楚星沉觉得,他真的不大方,不识体,做不到那人那般风轻云淡。 他赌不起。 他不敢如那人那般风轻云淡等苏樱雪去选择。因为他知晓,如果那样,苏樱雪必然不会选他。 楚星沉明白,他只能用些手段,费尽心思,总归,要想尽方法,将她留下。 “阿姊······”楚星沉低吻她的耳垂,“阿姊,能不能,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 “只要阿姊愿意,此生此世,这颗心,都为阿姊跳动······” 楚星沉握着苏樱雪的手,逼她逼她感受他心跳脉搏的有力跳动。 “阿姊······” “阿姊······” 楚星沉见她依旧闭目不为所动,吻的愈发入迷,一声又一声,温柔缱绻。 “楚······”苏樱雪睁眼,刚想说,他却在那一瞬间封住她的唇,吞没她所有的话语。 楚星沉的吻强势而霸道。 她的手腕被他握在掌中。 她不得不承认,他就是有能力把她迷的七荤八素,神迷意乱。 “阿姊······”他离开她的娇艳,看着她眼底的温润和意乱,嘴角轻扬一笑,附在她耳畔低语,“阿姊,给孤一个孩子吧······” 轻纱帷幔被他伸手轻拂坠落,他甚至比第一次还要熟练。 有些事情怎么发生的苏樱雪都不记得了,只觉得这一次,比起上一次,楚星沉温柔到极致,好似她在他心间,是无上至宝一样。 楚星沉真的太会了。 苏樱雪无力到只能,好似一叶浮萍在江水中那般浮沉······ ······ 苏樱雪真的不知道,为何明明是去做陌云笙的任务条,最后却与楚星沉在雅间的小榻上,折腾到夜深露重,浑身酸痛。 后来楚星沉叫了水伺候她沐浴擦拭时,她居然累到睡在他怀中。 第二日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长公主殿的那张舒适、柔软的雕花大床上。 苏樱雪的腰间,是楚星沉的胳膊。 昨夜的回忆似海潮般涌来,她瞬间红了脸颊。 “醒了?”楚星沉抱着她,伸手将她往怀里带,温柔的,带些懵懂与期待,还带着几分睡意,柔声问她,“昨夜辛苦阿姊,这般累,怎么不多睡会儿?” 苏樱雪心乱如麻。 身侧的人低语在她耳边。 “阿姊,回家的感觉好吗?” 楚星沉在她耳边低语,他睡在她枕边,强硬地将她抱满怀。 “楚星沉,我还不想要个孩子。” 苏樱雪心乱如麻,她自己都还是个大学生,真的没有心理准备,这么早要一个孩子吗?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她以后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吗? 可她难道真得要留在异世界,不回现代了? 她不能不回吧,若是不回,她的父母怎么办?她的五百万怎么办? 苏樱雪心中心乱如麻,她有些事还没理清。 “阿姊若是暂时不想要个孩子,那便先听阿姊的,先不生。” 楚星沉温柔地贴在她耳畔低语,“如今阿姊的身体尚未调理好,气血尚亏,是不易有孕的体质。” 楚星沉实话实说,“之前给阿姊调理身体调节了许久,但仍需不少时日调理,才能慢慢改善体质。” “因此阿姊应当暂时怀不上子嗣,这个阿姊可以放心。” 楚星沉抱着怀中的人,温柔至极。 他觉得她又香又软,抱起来很舒服。 “阿姊,”楚星沉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阿姊,星沉就当阿姊接受星沉了。” 楚星沉温柔低语,“阿姊若是喜欢沅茝醴兰的谦谦君子,楚星沉便会想方设法变成阿姊期待的样子。” “阿姊若是喜欢什么样的夫君,星沉愿意为阿姊变成什么样的夫君。” “只是······”楚星沉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他一脸真挚,话语里满是诚恳。他道,“只要阿姊愿意,给星沉一个爱你的机会。” “星沉必定,尽我所能,爱阿姊,胜过生命。” “因为阿姊,是这世上,第一个照顾过星沉的人,也是第一个,让星沉动心的人。” “星沉知晓,阿姊如今并未爱上星沉。” “可是,星沉可以先爱阿姊,可以为阿姊改变,亦可以等阿姊,等阿姊慢慢接受星沉,等阿姊爱上星沉,可好?” 苏樱雪见他一脸认真,满是期许的样子,忽得红了眼眶······ 第199章 楚星沉看着她,满目偏执与灼热。 “楚星沉,给我些时间可好?”苏樱雪声音淡淡的道。 她似有些动容,可依旧没有松口。 “楚星沉,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亦然。”苏樱雪淡淡的道,“如今你是大齐押在我大盛国都的质皇子。” “你如今身份低微,仰人鼻息,又如何配的上大盛京都先帝之女,金枝玉叶的长公主殿下?” 苏樱雪红着眼冷着眼,说着最冰冷的话语。她那双灵动的眼眸,此时此刻如冬日玄冰一般冰冷的寒。 苏樱雪对着眼前含情脉脉告诉她的楚星沉冷声冷语,她低声嘲讽,那话语犹如寒冬中最刺骨的冰锥,一下下直直地戳进楚星沉柔软的心底。 她冰冷地告诉他,一字一句,字字珠玑,“楚星沉,你凭什么,凭什么娶我?” “拿你这任人欺凌的质子身份?” “拿你曾经任人凌虐欺凌的过往?” “还是拿整个你上至整个大齐王朝故国,下至你的父亲齐王,他都没有将你放在眼中。” “你这般身份卑微,如何配我?” “你浑身伤疤,又狠戾强势,你学的起君子之姿吗?” “你如何配谈娶我?” 苏樱雪看着眼前的楚星沉,冷冷地道。 楚星沉眸色渐渐深冷。戾气与阴鸷,夹着铺天盖地的怒意,在他眸中凝聚,晕开。 “阿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楚星沉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他双拳紧握,翻身将她压入身下。 他满是怒意的眼神看着她,心中满是怒意翻腾,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片真心待她,以为总有一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可是他没能想到,她居然是这般对他!楚星沉眼眸染上恨意与戾气,冷声道,“阿姊,那昨夜又算什么?” “那之前阿姊答应孤的,五年之约又算如何?” “阿姊,你怎可,如此待星沉!” 楚星沉觉得自己那颗明明被她慢慢融化的心,却在此刻被她击碎成千瓣万瓣,一地碎玻璃般的细渣。 他早该知道,她娇纵至极,狠戾乖张,嚣张跋扈,恶毒狠辣,他不是自小便明白了。 怎么还会一次次受她鼓掌之中玩弄? 怎么还会如此? 楚星沉眸色一冷,他不甘心,如同一只困兽,带着恼意问她,“阿姊,我不信!” 不信你没有半分对我心动! 不信你只为玩弄我的感情! 不信你是这样的人! 楚星沉在心底无声的怒吼,可是他看着她红红的双眼里,布满血丝与嘲讽,她明明宛如天籁的声音却说着最冷漠的话。 “楚星沉,你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想染指你,不是自小便是如此?” “此番虽然用了几分心机,但到底,你还是乖乖上了本宫的榻,不是吗?” “不要痴心妄想那做本宫驸马的美梦,楚星沉,你在大盛王宫只是个奴才,只配沦为本宫的玩物。” 苏樱雪眸色低垂,冷漠地道。她轻挑地以指轻蔑,地抬起他的下巴,在他耳畔轻吹了一口气,最冷漠地道,“可是楚星沉,本宫得手了,就玩腻了。” “想做本宫的驸马,你死心吧。” 苏樱雪眼眸清冷,绝情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楚星沉实在是听不下去,他冷漠地凝视着她,忽然笑出了声,“原来阿姊是这般想的。” 他的笑容破碎又阴郁,就连眼眸中也满是失落与心碎。 “阿姊觉得这般,便会让星沉放弃阿姊吗?”楚星沉冷冷的笑着,“可是阿姊,太迟了。” 楚星沉冷声道,“阿姊知道星沉为何带阿姊回到长公主殿?” 楚星沉冷冷望着眼前的苏樱雪,忽然嘴角扬起一抹轻笑,他眸光不再温柔,取而代之是一种带着冷意的寒。 “阿姊,如今的长公主殿,已然不再是阿姊可以控制的了。”楚星沉拂在她耳畔低语,声音温柔,音色沙哑而冷漠。 “阿姊的人,如今除了四大丫鬟和数名暗卫如今还留内院,由孤的人看管。” “旁的人早已被星沉,偷梁换柱。” “如今的长公主殿,只为星沉马首是瞻。” “阿姊可知,这半月来,星沉为阿姊,将这长公主殿里里外外,重新洗了一次牌。” “等的就是这一日,带阿姊回来,金屋藏娇。”楚星沉冷声冷语,眼眸低垂,清冷而阴鸷。 他慵懒地起身放开苏樱雪,坐到雅间,端起桌上的清茶,轻呷一口,微微叹息。 “既然阿姊不喜星沉令人欺凌的过往,也不喜星沉的身份与满身疤痕,”楚星沉冷冷看着眼前怔惊的女子,看着她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在考虑他话中的真实性 。 “那阿姊便好好待在星沉给阿姊打造的金笼中,毕竟,从此往后,只有长公主殿,才是阿姊的归宿。” “阿姊若是敢离开此屋半步,那阿姊的族人,以及如今在孤手中的剩下的半数公主殿的人,便会见不到明日的晨光。” “阿姊素来重情,不信也可试试。” “既然阿姊喜欢孤给阿姊当面首,那么孤自然做好面首的责任,好好伺候阿姊。” 楚星沉冷笑着道,“照影。” 楚星沉声音沙哑,低声唤道。 一道身影顺从地出现在屏风外,低声请安,“主子。” “从今日起,长公主殿下旧毒复发,不宜见客。长公主殿下从今日起,谢绝一切见客与外出,需得静养殿中。” “为了长公主的安危与调养身体,不再允许宫内人相干人等自行出入内院门 。” “违者,便做成花圃的花肥即可。” 楚星沉冷冷地道,他起身,照影上前伺候他穿好玄衣,伺候他戴冠,洗漱。 直到打理好一切,楚星沉冷冷地看着床榻之上的苏樱雪,她乌发如瀑,红唇雪肤,正红着一双眼眸,漫着水雾般凝视着他。 “阿姊,等那日你怀上孤的血脉,孤就放你离殿的自由 。” “如今的大盛王宫,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大盛王宫了。” “孤的人会拌好长公主殿下,从今往后,除了孤,阿姊再也见不到任何外人了。” “尽管阿姊不喜,可是此生此世,孤都不打算放阿姊离开了。” 楚星沉看着她,满目偏执与灼热。既然她总归不愿,那就用他的方式。 画地为牢,他也要她留在他身边。 第200章 既然上一世她能爱他入骨。那这一世,她也应当是他的 “阿姊,一切都变了······” 楚星沉一身玄衣,头戴玉冠,如今是他,气宇轩昂,面色沉稳,脸庞还是带些少年气的稚嫩,可是眼眸里,却是有着年岁沉淀下来的冷静与深沉。 他背光而立,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她,并无昨夜的温柔,反而带着几缕深夜般的郁结。 苏樱雪一张俏脸苍白,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觉得此时的他,有些陌生,与寻常的楚星沉并不相同。 他的神色,他的眼神,令苏樱雪觉得有些陌生。 “阿姊,若是不愿试着接受星沉,那便,早日诞下孩子,何时阿姊有了孩子,何时阿姊便可走出这道殿门。” 楚星沉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忽然将眼前眼含泪水的她,和梦中那女子重合。 这段时间,楚星沉一直反反复复地做一个梦。梦中,轻纱帷幔,雕花木床,锦绣丝被,烛光暖帐。 她笑得极其美艳,妩媚中夹带一丝甜腻,每每她如玉的胳膊缠在他脖颈,笑得银铃般的声音在他耳中,就像是话本中勾人魂魄的女妖。 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梦中的她,贪恋欢愉,蚀骨融香的魅,她是那么迷恋他,她的眼眸中一寸寸一缕缕都是他。 “楚郎,楚郎。”她唤他,一声又一声,那声音酥酥的,让他也忍受不住,沉沦在她的魅惑之中。 如坠云端,如坠深渊。 那轻纱帷幔下,是他与她度过的日日夜夜。 楚星沉梦中,反反复复,梦见的那张脸,又怎会是她这般清冷倔强,疏离淡漠,对他避之不及,满是嘲讽的一张脸? 他日复一日,梦中的故事断断续续,拼拼凑凑。他每每夜间如坠深渊般的梦魇中,如一个旁观般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那个自己,看着那个眼前的苏樱雪。 他这段时间,切身实地看着梦中人的一切。 这个冗长而又真实的梦境。 他看见梦中的她凌虐他。 他看见梦中的她与他共赴云雨。 他看见梦中的她,狠辣恶毒,毫无善意与宽容,嚣张任性,却独独痴迷于他。 他看见梦中的自己设了一个惊天大局,他从做她的面首开始,一步步夺下她的权势。 他拿下长公主殿,壮大在大盛王宫与大盛国都内的势力,他如愿培植自己的势力,瓦解了四大世家。 甚至于最后,梦中的他,借用她长公主的帝宠与权势,借用她的信任,最后成功盗取边境军防图,将四大世家的财物与边防图,悄无声息地运回大齐。 他最后成功地离开大盛,还给她留了许多罪证。 梦中的他有多恨她,只有他看得真真切切。 可是梦的最后,忽然变了。 他终于斗倒了大齐的另外几个皇子,还架空了齐帝。夺取大齐之帝的实权后,他使民众休养生息,鼓励生产,发展贸易。 勤勉练兵,囤积足够的军粮。 最后在某一日,梦中的他率领铁骑踏破大盛国门,娶了他心仪的那个白月光般温柔而善良,美丽至极的女子。 梦中的他为了泄恨,将那个曾经凌辱他,逼迫他以色侍人的女子,那个和他曾经日日夜夜共赴云雨的女子,将她剥皮揎草,挂在城墙之上。 可是自那之后,他便开始每每午夜梦回时梦见苏樱雪,他一次次又一次次地梦见,苏樱雪环着他的脖颈,一声又一声,在他耳畔低语唤他,楚郎。 他每每午夜梦回,魂牵梦萦是苏樱雪雪肤朱唇,妙曼身姿与他梦中缠绵。 ······ 他好似在之前的半个月,过完了梦中的他真实而又虚幻似梦的一生。 楚星沉忽得发觉,大梦醒来,他想起她曾经楚楚可怜地问他,“阿弟,若你日后会杀了我······” 楚星沉在那一刻忽得明白,她看向他的眼眸里的恐惧与疏离,来自何处。 若是,苏樱雪一开始,甚至与他更早,便做了这般同样的梦呢? 是不是,苏樱雪也重生了。 所以,这一世,她改变了梦中的模样,她不再恶毒狠辣,她不再逼迫他侍奉自己,她害怕到远离他。 因为曾经上一世的自己,对那个,满眼偏执都是他的苏樱雪,做了这般恐怖发指的事情。 楚星沉眸色一黯,他虽然没有亲眼在梦中看见她被人行刑,可他难以想象。 这般美丽,妩媚如罂粟的阿姊,梦中那人,如何舍得命人将她美丽的皮囊剥下? 那行刑之人一寸寸将她洁白的雪肤剥下时她的阿姊得有多害怕······ 她那般娇软无助,可曾怕得哭泣连连? 楚星沉每每梦到最后,看见她那皮囊制成的草人被挂在城墙之上时,他的心痛到支离破碎,他心痛到似有人拿利箭戳穿他的心,一遍又一遍,一箭又一箭。 他多想穿过那人的身影,伸手去摸她的身影,可他走不过去一分一毫。 因为楚星沉,他发现自己在梦中并没有实体。 他甚至连想走近她制成的草人,轻抚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他连碰一下她的雪肤的资格都没有。 他记得梦中的她,最不喜日晒。 苏樱雪生活在长公主殿时,嚣张跋扈,人也娇纵至极。她极不喜日晒,她极其注重养肤,以牛乳以及各种名贵之材每每药浴养肤,才生的这一身雪肤。 可那日,他亲眼看见那个人形的草人,她的雪肤在上面风吹日晒,早已不再白皙,日益暗黄。 楚星沉每每醒来,明知是梦,却依旧真实到心痛至极。 他每一次惊醒,都会胆战心惊。 他害怕,他是不是也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 他害怕,他珍爱如至宝的女子,真的成了那城墙上的草人。 因此,楚星沉早已决定,这一世,他不会再放开她。哪怕他知她,她必然期望远远离他。 可既然上天眷顾楚星沉,给他重来一世的记忆,他可以更快地夺权谋位,也可以更好地守护她。 明明上一世,他的梦中记忆中,她是那么爱他,费尽心机,用尽手段。 可如今,她必然是怕他至极。 楚星沉无法改变梦中的结局,可他可以改变眼前的结局。 他这一世,必会护她,爱她。但她也别想,从他身边逃离。 既然上一世她会爱他入骨。那这一世,她也应当是他楚星沉的罂粟。 ······ 第201章 几乎在她扇面离开他的瞬间,他便伸手握住她的玉腕 齐盛十九年,夜深,红烛灯火照亮金碧辉煌的大殿。 楚星沉处理奏章至夜深,不知怎么就睡在了那桌案之上,夜深寒凉,更深露中,他忽得感觉身上一重,似有什么东西裹在身上。 那黑色大氅毛厚地裹着他,楚星沉半梦半醒间,忽得觉得一丝暖意着身。中年的他,渐渐感觉头上有几缕青丝早已慢慢变白,好似青丝暮雪。 自从苏樱雪被他杀死了,苏璃月从那么高的地方一跃而下。如今曾经年少识得的旧人中,只有陌云笙这个首辅宰相尚在。 他这些年,自苏樱雪死后,不知为何,他开始没日没夜地陷入深沉的梦魇。 楚星沉总能在梦中听见苏樱雪唤他楚郎,也总梦见他们一同在长公主殿沉沦的日日夜夜。 年少之时,苏樱雪动辄鞭笞他,命仆从给他各种难堪与重活。 后来楚星沉被她威胁,做了她的面首,将自尊狠狠被她践踏在脚下。 楚星沉一直以为,年少的他,如今的他,都是恨极了她。 所以楚星沉一直都把苏樱雪当成是复仇的对象。他以为他恨极了她,连欢爱都是为她所迫。 所以他千方百计隐忍她的嚣张跋扈和任性娇纵,千方百计夺下天下后的第一道旨意,便是赐死她,还用了大齐刑法中最恐怖的酷刑。 后来楚星沉也如愿娶了苏璃月,他一直以为,年少时受她的庇护,她如此待他真善,待他至诚。 楚星沉一直以为苏璃月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他满怀希望以齐盛京都帝后之礼聘她为后。 只是,好景不长,苏璃月婚后因父母双亡郁郁寡欢。 而彼时,因为楚星沉在真得杀死苏璃月后,才发现每日每夜魂牵梦萦的,都是苏樱雪。 他对苏樱雪的痴迷,随着他杀死她后的时间流逝,却是与日俱增。 正因如此,当年的他为此惶恐不安,疑惑万分。他不懂自己为何频繁会想起一个自己痛恨的人。 也因如此,他才会在当时忽略了苏璃月的心情。所以以至于最后她坠落而亡,他才会悔恨交加。 苏璃月离开时,他是如此的悲痛,痛不欲生。可是不知为何,自两人都离开,他从未曾思念乃至梦到过苏璃月,可他日日夜夜梦见看见的,却是苏樱雪那张妩媚而倾城的脸,是她的喜怒哀乐,是她的曼妙身姿,是她与他沉沦的所有。 这情况与日俱增,就好像每每,他空闲下来,便会想到,苏樱雪的存在。 仿佛苏樱雪的幻想,填补了他心中的空洞。 楚星沉有时会在耳边听见她轻唤,有时会在榻上看见她妩媚温婉的笑容。 楚星沉在苏樱雪刚死了的那段时间,他看见她的草人挂在城墙上,心中甚至无甚波澜。好像苏樱雪这个人,在他心中一点都不重要。 可是一日日过去,苏樱雪的身影和音容开始频频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总觉得心中的某块地方,因为她的离开,总是空落落的,似是被人暗中挖走一块,怎么也补不回来。 这种情况愈发严重,直到某日,楚星沉在批完所有奏章,因为睡不着,想要走一走时。 那日夜凉如水,他提着一盏孤灯,心静如水,埋头无意识地走着走着,脚却不由自主带他到了长公主殿。 彼时的长公主殿,数年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因为楚星沉的原因,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苏樱雪和长公主三个字。 齐盛宫殿内谁都知道,因为楚星沉,最不喜那段屈辱侍人的回忆。 毕竟,苏樱雪当时也是风光一时的存在,而后来,也落得一个剥皮萱草的结果。 因此此时的长公主殿,哪还有当年的荣光。朱门漆斑驳,殿匾布满蛛丝。 楚星沉苦笑着看着眼前荒芜的长公主殿,他推开门,里面曾经精心打理的花圃,早已是一片荒芜,杂草都已长到半人高。 当年几进几出,金碧辉煌,侍从侍女满殿的辉煌,此刻只有无尽寂寞与萧条回应他。 这个曾经叠山造水,整个宫殿女眷主殿中最繁华精致的长公主殿,如今明珠蒙尘,一片凄凉。 那片假山林上的凉亭,楚星沉记得还在长公主殿中时,苏樱雪夏日贪凉。她夏夜总让人在那假山颠上支上龙凤榻,四周铺盖好帷幔,让他拿着一面丝线绣的锦扇给她扇风。 时隔这么多年,楚星沉还清晰地记得,那是苏樱雪的生辰,夏夜暑热,她极怕热。有一回,她命人支了龙凤榻,备了消暑的冰块,还有瓜果小食小茶。 苏樱雪劝退了左右,只留下他这个最受她喜爱的面首,给他打扇子,剥葡萄。 难怪那时的苏樱雪这么爱他,依赖他,他是她长公主殿唯一的面首,直到后来,她所有的权利,都在他手中。 因为楚星沉的柔情似水,掩饰在方方面面。 苏樱雪和他在一起时,吃得每一个瓜果,都由他亲手去皮,递到嘴边。 他是个极会伺候人的,知晓她的喜好,非常体贴顺从,苏樱雪爱极他的身体与他的懂事。 因为那时的她是真的信任他,也爱他。 那夜她也在榻中小憩,夜凉如水,楚星沉给她喂着去皮的葡萄,还贴心地将她吐出的籽握在掌中绣帕里。 他递一个葡萄时,她吸了一下他的指尖。楚星沉眸色一黯,他不着声色地抽出如玉般白皙的指尖,低头看向榻中人,只见榻中人,薄纱轻轻挽就的曼妙身姿,一把轻薄丝扇挡住半面,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含着笑意的眼眸在看她。 “楚郎,”她满眼狡黠,熠熠生辉如同漫天星光,美到他的心中似乎有那么片刻停止了跳动。 “楚郎,”苏樱雪又唤了他一声。 她声音娇软酥绵,楚星沉低头不去看她。 “楚郎,”她眼眸带笑,拿着小扇的手往前一伸,用扇面轻轻触碰他的额头 轻挑地划过鼻尖,滑过唇瓣与下巴,最后停在他的胸口。 “楚郎,想看一下,今夜的楚郎,可会哄阿雪开心。”苏樱雪笑得妩媚,楚星沉感受到她的眸光,心中微微嘲讽,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懂她的言下之意。 所以几乎在她扇面离开他脸颊的瞬间,他便伸手握住她的玉腕,另一只手夺过那扇扔了。 假山顶庭间,帷幔轻纱迎风微荡,蝉鸣声声间,难掩亭中一片春色。 第202章 不论你用尽手段,亦或是爱到卑微如尘,你都将求而不得 数年后早已失去苏樱雪的楚星沉,在某日忽得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或许年少时他以为对苏樱雪的是恨。 可是很多年以后,每每梦到她离开他后,楚星沉恍然若失。 这样不断堆积的怅然若失与无限的思念和痛苦自责让他渐渐明白,原来或许在很早之前,那个曾经被苏樱雪伤害到遍体鳞伤的楚星沉,就已经不再恨她。 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恨透了她,可是他那时不明白,为质时与她朝夕相处的日日夜夜,每个瞬间,每个相伴,他早已将她的习惯,她的一颦一蹙,刻入了自己的骨血中。 原来青年时的他以为,自己受苏璃月恩惠照拂,所以才真的爱她。那是他错将感恩当做深情。 直到后来,苏樱雪离开很久之后,他在梦中一遍遍失去她,一遍遍看见她在他身边的点点滴滴,一遍遍饱受失去她的痛苦,楚星沉才真真明白,那些他曾经以为被凌辱被践踏自尊的恨意,早就在年年岁岁与她的相处中,慢慢由恨转为百指柔意,填充她的心意。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楚星沉早已不恨她的设计,不恨她的费尽心机。原来他早已沦陷在她的妩媚妙曼,妖娆美艳中,而不自知。 原来,楚星沉明白时,已经太晚了。 所以上天罚他,余生生活在这般怅然若失中,活着无尽的自责中。 楚星沉提着灯笼走上假山颠的那座凉亭,他看见亭外挂的帷幔依旧,如今已是冬日,却再也不会有仆从将它收起,也再也不会有侍女点上东面早已被风水日晒弄的支离破碎只剩灯架的灯笼。 他亲眼看见,那张龙凤榻,还是悄无声息寂寥地躺在亭上,可是当年躺在那榻上,柔声唤他楚郎,拿着扇面轻拂他面颊的女子,早已不复存在。 楚星沉闭上眼眸,心中苦楚,如泣血般难受。一滴清泪,终于忍不住滑下面颊。 他低声呢喃细语,声音沙哑,柔声唤道,“阿雪,对不起······” 对不起,那么残忍地设计你,报复你。让你最后的时光,在大盛宫殿内,背负叛国的骂名,深深幽禁于此。 对不起,破国以后,那般残忍地待你。你走的时候,得有多痛苦。 对不起,是孤明白的太晚了。原来不止是你爱孤痴迷不可自拔。原来孤也早对你情根深种。 楚星沉忽得泪流满面,他一袭明黄龙袍,身形却是格外寂寥。 这里处处都有苏樱雪存在的记忆,可是处处都找不到她了。 楚星沉看着黝黑夜色下深深宫殿,他似在与自己低语,似在与亡人道歉,“阿雪,对不起······” “不该对你做,这般过分的事情。不该这样害你······” “阿雪,若有来生。” “或者再活一世。” “孤必倾尽所有,一心只呵护你,爱你,疼你,宠你。” “不再让你受半分苦楚,只做个无忧无虑的长公主。” “孤会以世界最盛大的婚礼,迎娶你。” “给你数不尽的荣光和富贵,让你依旧做奢侈嚣张,任性妄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殿下 ?好不好?” “若有重来一世,只求你爱孤如骨。陪孤一生一世,儿女双全,共享天伦之乐。” ······ 忽得,在那寂静漆黑的夜中,楚星沉忽得看见,那个破败的长公主殿,忽得碎成千片万片,坍塌倒地,化为泡影。 取而代之的,是曾经金碧辉煌,仆从万千的长公主殿。亭台楼阁,金玉装饰,叠山沏水,遍地鲜花,美不胜收,繁华至极。 楚星沉忽得觉得自己身处花圃廊桥之中,他觉得有些恍惚,这一切太过真实。 他提着灯笼往前走,走入大殿前,门口守夜的两个宫女对他恭敬地行礼,“楚皇子。” 楚星沉有些恍惚,他是到了为质时的长公主殿吗? 他将手中灯笼递给侍女,推门而入,屋内灯火通明,跳舞的舞姬正在殿中载歌载舞,十数名侍女在苏樱雪的锦榻旁,伺候着她。 楚星沉走入屋内,苏樱雪抬头的瞬间,楚星沉看见了他梦中寻而不得那张俏脸。她雪肤朱唇,眸光潋滟如春,柔声唤,“楚郎。” “楚郎来了?”她见他到来,伸出玉指轻勾,嘴里却是柔软温和的娇媚,“楚郎,出宫给本宫带的糕点,可买齐了?” 楚星沉闻言轻笑,这般馋嘴,确实是她。 她玉手纤纤,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向他的方向伸出手,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走到他面前。 苏樱雪低下头,他看不见她的面容,忽得她抬起来,那是一张没有面皮皮肉外翻的脸,她笑得冰冷而凄楚,她厉声对他喊,“楚郎!” “楚郎你怎敢如此对我!” “楚郎你可知生剥皮囊有多痛楚!” “楚郎,你如此负我,我咒你,此生此世,来生来世,终其一生,凡你所爱,皆成其空!” “不论你如何做,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所爱之人,一次次一遍遍地去追寻他人!” “不论你用尽手段,亦或是爱到卑微如尘,你都将求而不得!” “我诅咒你,爱若尘埃,卑微求她爱你,她却对你再也不屑一顾!” “哈哈哈哈,楚郎,你记住了吗?这是苏樱雪化作厉鬼对你的诅咒!” 满殿辉煌数不尽地褪去,化作一片血雾,苏樱雪满身是血,最后也化作一团血雾飘走,楚星沉见她离去,眼泪涕泗横流,他追着她消失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喊着阿雪。 ······ “陛下,陛下,可是梦魇了?”他身侧的公公,见他睡得不安稳,轻轻触碰他的手臂,试图柔声唤起他。 楚星沉被侍从推醒,柔声问,“几时了?” “孤睡了多久?” “陛下,您只睡了一会儿,不如回寝殿休息。”公公将大氅替他裹好,柔声劝道,“如今冬夜,更深露重,陛下切莫保重身体。” 楚星沉闻言,面色苍白,他静静地看着眼前金碧辉煌,冷冷清清的宫殿,不由得自嘲,哪里还会寻得到什么阿雪,她的阿雪被他亲手杀了,早化作厉鬼了。 ······ 第203章 苏樱雪坐在榻上,面若死灰。 “系统,怎么会这样?” 苏樱雪坐在榻上,面若死灰。 楚星沉离去了,但是她也试过,好家伙,如今在她自己的长公主殿里,他的暗卫守在门口,她哪里也去不了。 苏樱雪怒的直接飞腿踹向暗卫,可是几招下来,暗卫的实力远在她之上,她被打的节节败退,直到打回房间。 苏樱雪面色苍白,脸含愠怒,他看着暗卫恭敬地站在门口,低声对她行礼,“长公主殿下,属下照影,无意冒犯殿下。” “只是主子吩咐,奉命行事,请殿下多海涵。” 照影高高瘦瘦,和楚星沉一般,一身玄衣,他如今穿的是长公主殿侍卫的服饰,和一队暗卫一队侍从守在公主殿的各个出口。 苏樱雪心中愠怒,好个楚星沉,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整个长公主殿如今都是他的人,竟无一人听命于她! 楚星沉这个人太可怕,她以为自己闭关修炼在飞速进步武艺,哪知如今的他,才是笑面虎! 楚星沉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将她公主殿的人全换了!原着中,只有到他做面首数年后,才夺得的苏樱雪的势力。可如今,怎么会这么快? “他既然要本宫不能出殿门,本宫就要在这被关一辈子吗?”苏樱雪愤愤地看向眼前一板一眼的楚星沉。 “是。”照影不卑不亢,神色淡漠而疏离,那脸简直和他主子,就是一个样。 “照影只听主子的。”照影叹了口气,似乎想要替楚星沉劝她,“长公主殿下,您不是不知道主子待您的那份心意。” “以主子的性子,虽说如今在气头上不让你出殿门,但必不会降低你的吃穿用度,与长公主殿下的生活。” “主子怕你无聊,寻了不少画本子,琴棋书画的玩意儿,以及你想学的功课都在殿中。” “就连今晨送到的水果,都是极新鲜从宫外快马加鞭送来的。” “主子待您一片真心,只要您愿意,同主子服服软,主子必然是会依你的。” 照影看着那人冷淡的眉眼,叹了口气,接着说,“殿下,多海涵。” “什么叫本宫给他服软?”苏樱雪一听照影的话,心中的那股倔犟就上来了,她没好气地道,“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权势就要软禁本宫,那是不是以后那日他楚星沉飞黄腾达了,要拿一个金笼子把我关进去?” 苏樱雪面色愠怒,但她也明白照影作为一个暗卫,确实只是尽本分 。 她也没必要为难照影。 若她真的闯出殿,照影自然会受罚。因此她清楚明白,照影不会放她走。 苏樱雪想了想,整理下情绪,柔声道,“照影,你同楚星沉说,我要见踏雪。” 照影闻言,低语道,“殿下的意思,照影会妥善传达。” “但请长公主殿下先回宫将今日份的膳食用完。”照影冷声道,“主子今日离开前吩咐的,若是殿下不肯用膳 。” “还有膳后服用调理身体的药,那么,整个长公主殿殿下原本的宫人,今日也不用用膳了,陪着殿下一同饿着,是他们的本分 。” 照影冷冷地道。 苏樱雪闻言,气的面色愈发白了几分。她冷嘲道,“好好好,既如此,那便用膳吧。” 苏樱雪简直要被这个崩坏到极致的主线给弄晕了,怎么剧情会这么疯。 楚星沉怎么了,他把她关在这里,难道真的要和她要个孩子? 疯了吧,原文他娶的可是苏璃月,要有孩子也是他俩造去,关她这个恶毒女配什么事? 苏樱雪觉得头疼。 更头疼的是,楚星沉这么关着她,她一个攻略任务也做不了。 人是铁饭是钢,不管先用膳。楚星沉也不知将她身边的四大宫女放哪了,这殿中的两个小姑娘全是生面孔,她一个也不认识。 苏樱雪有些茫然,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万事有因果,万事有解决之法。 长公主殿的人已经因为她的存在被关在哪都不知,她怎么还能让他们挨饿? 苏樱雪乖巧地用膳,喝药。 然后对身侧看着她的那个小丫头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紫云。” “奴婢紫兰。” 两个小丫鬟回答脆生生的,看着她也是十分拘谨。 “下去吧。”苏樱雪闭目,低喃道,“本宫乏了。” 苏樱雪见两人收拾好离开大殿,忽然起身,她看了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只觉得充满讽刺。 原着里的苏樱雪,最后被软禁在这座大殿里时,是否也是这样的感觉。 无助,心酸,痛楚 。 原着里的苏樱雪,是爱过楚星沉的吧。所以最后被背叛的她,是不是也在想,那个看上去对她那般深情的男子,如此对她,究竟曾经看上去很真的情谊,又有几分真心? 唉。 可是她毕竟不是真的苏樱雪,她是张素素呀。 张素素〔系统,怎么办,楚星沉要关我。你有没有什么道具,可以重置剧情?或者将这崩乱的剧情转回正确的轨道?〕 系统〔宿主,这边没有这样的选项。〕 张素素〔筒子呀,这男主他疯魔了呀,他要软禁我!那我怎么做攻略任务增加攻略值?〕 张素素〔筒子,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快速增加我的攻略值,让我回去现代?我不想在这里了!〕 系统〔抱歉宿主,获取攻略值的方式只有两种:1、完成系统规定的攻略任务。2、获得攻略对象的好感值。〕 系统〔宿主回到现代的方式只有一个,获得攻略对象100%好感度,然后就能兑换回到现代的能量。〕 苏樱雪听着系统的话,瞬间欲哭无泪。 这不就意味着,她如果不想办法让楚星沉松口,让她获得出殿门的机会,她出不了门就完成不了任何任务。 完成不了任何任务她就哪里都去不了。这该死的无限循环。 张素素低下了头,她低垂眼帘,心中有些绝望。 第204章 张素素有一个人在异世的绝望,有回家希望渺茫的绝望 张素素有一个人在异世的绝望,有回家希望渺茫的绝望,有奖金领不到的破碎感,有种可能再也见不到父母,亲人,朋友的难受。 张素素〔筒子,可是我就这样被他关着,我怎么回家?〕 张素素〔筒子,我真的好想爸妈。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他们身边这么久。〕 张素素〔我原以为我会很快完成任务回去的,可是总是事与愿违。〕 张素素〔为什么明明我这么努力地想去改变一切,可是事情总是发展的与我设想的事与愿违?〕 张素素〔筒子,这两个任务都比较难达成,我能换两个简单点的吗?〕 系统〔对不起宿主,程序设定如此。每次攻略任务最多只能更新两个任务,完成一个,解锁一个新任务。〕 张素素〔筒子,我知道了。〕 张素素轻叹一口气,看着她的灵魂意识中的白光空间里,显示的大屏上的攻略任务。 她整理好思路,明白,她还是得像照影说的那样,哄一哄楚星沉,起码,她得走出这扇门,参加得了宫宴,才能继续完成系统任务。 ······ “殿下,”陌云笙随着侍女走到半山腰行宫正殿,满殿正中满桌雅座,全是大盛国都的大儒与数名才学惊鸿,苏璃月坐在首座。 陌云笙进入主殿内,行礼。 他一袭白衣,若天边云,若云中仙。可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似乎万事万物不关心的面上,却是有几分灼灼地焦急。 “陌公子,久闻公子才学,听闻此次考核,公子一门的时间交了三份优异答卷,几位大儒与才学惊鸿,都想要与公子一见,一睹公子才华。” 苏璃月面色淡然,声音温婉。她浮光锦制成的素色白衣,在大殿的灯光下,闪着熠熠的光亮。 就像是谁,撒了一把把细碎的珠宝屑,细细密密铺满苏璃月的锦衣,每一寸每一缕,都如天上繁星那般,熠熠生辉,夺人眼球的美丽。 苏璃月就是有这样的本领,她一出场,便是全场的焦点。 可惜陌云笙心中,却是牵挂着花船与那等他之人,因而并未将目光放在精心打扮一番的苏璃月身上 。 苏璃月是原着小说的女主,可以说,她的五官,她的面容,她的身姿,都是仿若天仙级别的存在。 就连林一一,第一次发现自己穿书,照铜镜的时候,也不的不感慨,这样貌,才是小说女主该有的模样嘛。 端庄,温婉,优雅,高贵,真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 可是林一一,也不止一次发现,他的攻略对象,似乎都不曾抬眸仔细看她,除了行礼外,也不曾看向她的方向,这不经又一次令她怀疑,难道,是她看错了小说了? 这个陌云笙,其实对苏璃月不感兴趣? 林一一不知为何会出现这样背离原着小说的大bug,但是作为这本狗血言情小说的书粉之一,她也不曾怀疑。 或许,只是还没到宫宴,还没一见倾心的时候。 不急不急,顶多做任务慢了点,错过学期末的期末考,大不了明年重修补考。 反正有现金奖励,就当在异世界打了份工。 林一一这样安慰自己。 反正她这次的任务也特别奇怪,留下陌云笙与大儒交谈,共进雅宴。 这是什么鬼畜任务,与主线剧情有关系吗? 但本着给钱的就是甲方的态度,林一一还是硬着头皮派人去请陌云笙。 毕竟,完成任务也有奖金。 “陌公子,与大儒交流才学机会难得,不若留下共进雅宴?”苏璃月笑着提示。 苏璃月看见这个任务的第一眼,觉得很简单。这好感值简直是白送。她想不明白,对于陌云笙这样的书院学生,最缺的不是认识大儒吗? 可很快,她被打脸了,只听得陌云笙礼貌而客气地回绝,“殿下,各位大儒前辈,学生才疏学浅,本有幸得殿下与大儒赏识相邀雅宴是学生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然,自古圣贤书都教导学生,人有信方能立。” 陌云笙言语温润不卑不亢,态度诚恳表示歉意,“学生今日早些时候,与好友相约泛湖在先,着实不应毫无提及便违背与好友的诺言。” “在下冒昧,请殿下与各位大儒体谅学生一片赤诚之心,宽恕晚辈婉拒之冒犯。” 陌云笙态度诚恳,雅宴忽得一片安静。就连苏璃月也是有些惊讶,她原以为白送的积分,飞了。 “哈哈哈,倒是个赤诚的孩子。”一位头发早已花白的大儒,倒是率先笑着回应,“陌公子说得对,人无信则无立。” “吾等可以理解。” “如此便速速向公主殿下告退,去寻你那好友吧哈哈。” 几位大儒谈笑风生,并不在意陌云笙这点小插曲,他们很快又提及方才雅宴上的话题,进而研究诗词文章。 陌云笙妥善回禀殿下与大儒们,便速速离去。 苏璃月亲眼见他匆匆而去的身形,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终是忍不住了,抬手招来身侧的侍女,用极轻的声音附耳低语道。 “远远跟上去,看看是谁约的陌公子。” “莫要被人发现。” ······ 陌云笙如愿快步走回码头等待,可东湖湖域宽广,湖面水波浩瀚,茫茫一片水波微动,哪有半只画舫靠近? 莫不是,阿雪妹妹,等他不急,走了? 陌云笙心中交集。 他又想起那日,他见她从水波阁雅正堂飞奔离去的背影。 他好怕,又一次错过与她相见。 他更怕,这一次错过,会不会她又消失不见? 陌云笙望了又望,等了又等,却怎么也等不来画舫。 “唉,陌公子,你不是已经上船了?” “怎么,又坐回来等船了?” 那侍卫解了手出来,又看见陌云笙站在那,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却发现真的是他。 今日可真太奇怪了,前前后后净看见他好几回了。 “侍卫大哥,怕是看错了。”陌公子笑着道,“我等的人,还未到呢······” 他提及等人,便想起秦雪,忽得,有几分腼腆。 似乎被人撞破心事。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那侍卫挠挠头,径自离开,低喃道,“这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真是奇怪。” 第205章 楚星沉将梦里的剧情拼拼凑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系统〔宿主,您的任务一完成失败,此项任务已经撤下,这边给你解锁新任务,完成宫宴隐藏剧情,获得攻略对象好感度10%〕 林一一闻言,欲哭无泪。 她以为自己也算是命好抽到一个小说女主吧,可是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昨天她派出去的丫鬟说陌云笙一直站在码头,从午时等到天黑,直到值班的侍卫看不下去了,说三仙岛岛禁时间到了,让他坐最后一班船回去。 他千叮万嘱,托侍从若有一女子寻他,切记帮他送个口信到东篱书院,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苏璃月心中一惊,只怕或许,这陌公子遇见她之前,或许便早已心有所属。 后来她问了那个侍从,原来他等的是一名叫秦雪的女子。 苏璃月请叹口气,她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人家攻略对象心有所属了。 可能她这个攻略任务,并没有她想到的这么简单。 林一一〔系统,那个隐藏任务是什么?〕 系统〔宿主,只有主线进展到宫宴剧情时,才能解锁任务。〕 原来是这样。 林一一叹了口气,柔声问。 〔筒子,往年的宫宴都是如何的?需要我提前准备什么?〕 系统〔宿主,其实宫宴只要你参加,完成任务即可。而宫宴之前的这段时间,你得多寻寻陌公子,培养好感度也可以增加攻略值。〕 林一一闻言,若有所思。 如今的陌云笙就读于东篱书院,不然,就让她从聚贤雅舍,转考到东篱书院罢了。 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也是个好办法。于是她找系统要了资料,开始找名师认真辅导她,打算宫宴之后的新春。 苏璃月打算参加明春东篱书院的开学招考,光明正大考进去,成为陌云笙的同窗,毕竟学习这件事,对她而言是最不费力的。 ······ 楚星沉接连忙碌未归。 他将梦里的剧情拼拼凑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或许梦里那个楚星沉与苏樱雪,是上一辈子的楚星沉与苏樱雪。 这些日子,楚星沉用梦中获得的先知与预判,去判断梦境的真实性。刘世家先帝辈以船运水运出世崛起,掌握大齐水运航线。他的人潜伏里面数年,但刘世家族等级森严,掌事严谨,他也一直找不到什么漏洞之处。 直到,楚星沉梦到前世,他于数年后查到刘家利用船舶水运航线的便利,偷用船舶私运贩售私盐,更是利用远航船只夹层偷运禁物,不经官府报备,私带禁物回自家海港,再转水运航线辗转各地售卖,形成一条绝密的走私链。 楚星沉早就想拔掉刘家这颗丰饶的爪牙,刘家是四大世家中算是极其富庶的。 因为刘家极其富庶,早年先帝攻打大齐之时,刘家所出粮帛财物最多。 如今的刘家,比起先帝时期的刘家,更是今非昔比。海运水运中流传着一句话,十船七刘,两船官运,一船百姓。可见刘家之盛。 这一次,他派了不少暗卫盯梢前世刘家私贩禁物的船只与港口,更有不少潜在中间的人通风报信。 以往的楚星沉没有方向,只能一点点排查。如今方向明确,很快收到的回信,也验证了他的梦境。 都是真实的。 楚星沉清晰地梦见了前世未来的事情。可是这又如何?他不是前世的楚星沉。他可以分辨哪些可以助他成事,他也可以去改变某些事情的走向。 比如,他与阿姊的未来。 楚星沉觉得,苏樱雪,亦然是重生再活一世的。所以坠湖后她忽然改性了,对他的态度也截然不同,甚至开始照顾他,每每看他的眼神充满敬畏。 苏樱雪不止一次提点,他未来是蛟龙飞天,更让他确信,她也知晓上一世他最后成为齐盛之帝的结局。 只是楚星沉不明白,既然她也是重生的,为何明知他未来会破了她的故国,却没有对他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以绝后患,而是选择怀柔政策,培养他,训练他,照顾他? 楚星沉不明白。 但他利用半个月的时间,最后拿下了刘世家私贩禁物与私盐的账本以及大量禁物,利用长公主殿渗透在朝野的势力,将刘家船运人赃并获。 刘家果然还是刘家,前世,刘家将祖祖辈辈最富庶的金银珠宝,连同当年瓜分南宫世家的那部分财产,依旧深埋在刘家庙堂大院的祖坟冢中。 这一招,本来刘家防的是有朝一日私运事情败落,刘家被抄没家产而备下的后路,而这一次,聪明反被聪明误。 楚星沉不费吹灰之力,吃下了刘家世代的巨额资产,一夜之间所有京郊的刘家暗卫全被灭口,楚星沉搬空了刘家的后路。 而当年南宫世家的部曲,被刘家打散,本来分散在各个航运线中。有着上一世的记忆与陈掌柜的帮助,这一次,这些部曲也如秦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楚星沉借助长公主殿的势力,逼得刘家被迫倒戈。毕竟这段时间,庙堂祖坟被挖一空,如今的刘家只剩外面的荣光。若是再让楚星沉手中的这些铁证,足以使刘家全族走向灭亡。 如今的刘家,以为自己倒戈的是苏樱雪,哪里知晓,如今的长公主殿真正的掌权人,竟是那个不入旁人眼的卑微齐国质皇子。 而那人,如今明面上的身份,是长公主殿下唯一亲宠的面首。 ······ 这日楚星沉安排妥帖了手头的事,刘家的事告一段落。如今刘家成了楚星沉手中监测轩辕洛珊的一名暗棋。 楚星沉这日回到殿中,冬日的夜风清冷,他身着一袭玄衣,踏夜而来,奉的是长公主殿下的令牌。 楚星沉在宫禁前入宫,值守的侍卫看了看他手中的令牌,眼神中带些嘲讽,但碍于长公主殿下的身份,还是笑着放行。 第206章 入耳是熟悉的沙哑性感的嗓音,带着几分半醒未醒的慵懒 等楚星沉坐着那马车进入宫内远去,那侍卫悄然推了身边的侍卫一下,低语笑着打趣,“我说赵四,你也长得如此俊秀,有一副不比那质皇子差的皮囊,怎么不见你让你阿舅给你调到长公主殿去?” “听闻长公主殿下极爱俊俏公子,若是你去那宫中做侍从,指不定哪日巡逻,被长公主殿下看重,也可以像那位一样,一飞冲天,锦衣玉食。”那侍卫搂着赵四的肩,不怀好意地笑道。 赵四闻言,讪笑道,“可拉倒吧。” “皇宫禁地,隔墙有耳。”赵四拍拍他的肩,少言多做,才好。” “各人有各人的命,我赵四就做个守门侍卫,就挺好。” ······ 楚星沉进入长公主殿外院,来往的侍从都给他请安,“楚皇子好。” 他一身玄衣,踏夜而来。从海港骑行数日脚程,又特地在别院沐浴更衣戴冠熏香后,换乘马车入宫。 长公主殿彻夜内外院都有廊灯高悬,如今冬夜较为寒冷,他身披一件玄黑色狐裘,走入她的寝殿中。 已是夜深,他走近的声音极轻,似乎怕吵醒她的阿姊。 楚星沉悄声走入屋内,坐在她的床榻边,耳畔是她均匀的呼吸声。 楚星沉怕吵醒熟睡的她,借着月光,想仔细看看他的阿姊,也是她的姑娘。 楚星沉温柔如水的目光看着苏樱雪恬静的睡颜。如此的她,最是安静,甜美。 若她醒着,必然不愿意见他。 楚星沉这几日老是收到照影传回的密信,他的阿姊,一点都不顾念他的安危,也不顾念他是否安好。 她问的是,何时她可以出殿。 她问的是,四个宫女和踏雪,她要见她们。 她问的是,他把她的人关哪了?有没有善待她们?她想见她们,看看是否安好。 她问来问去,一日一封密信,唯独没有只言半语提及他。 想起这,楚星沉不由得觉得一丝苦涩涌上心头。 倒是他的阿姊的风格。 楚星沉不由得轻叹苦笑,他为她做手中的刀,替她清扫轩辕洛珊的爪牙。 她倒是睡得安稳,完全不知这几日他取证同人厮杀时的凶险。 有时候他真的是很羡慕苏樱雪,虽然她自小没有父母,却有一个极其宠爱她的哥哥。 可他楚星沉自小没了母亲,有的父亲却是那样一个在他心中,甚至连面目都有些记不清的存在。 他离开故国时太小了,故国也没有他觉得温情的地方。 所以楚星沉心底深处,是化不开的卑微。他觉得自己一直深陷沼泽,在黑暗的淤泥中待的太久了,所以有时他觉得自己内心阴暗无光。 可苏樱雪却是阳光下金枝玉叶的娇花,她自小在温室中,不知疾苦为何物,不知苦痛为何物。 她活的肆意妄为。 以前有些娇纵任性,而如今,她又似一个温暖而明媚的小太阳般,不像前世那般恶毒的她,怎么看,他都觉得很心动。 楚星沉低头,看见她的睡颜恬静,她肤白唇红,长睫毛微微垂下,像是一扇漂亮的扇子,楚星沉很喜欢这样安静,不会想尽办法离开他的苏樱雪。 “阿姊,”楚星沉轻柔地将她额前碎发拂过耳后,柔声地唤她。 熟睡的人并未发觉,她翻了个身,手腕无意识搭在他腿上,面朝着他的方向,睡得极深极其安稳。 苏樱雪甚至还踹掉了盖着的棉被。楚星沉不由得温柔一笑,果然,连被子都盖不安稳的她。 他轻柔地盖好被子,揽着她纤细的腰,抱着她。 “阿姊,”楚星沉柔声唤,他知怀中人不会知晓,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她。 “离开这么久,阿姊好狠的心,竟无半分记挂阿弟······” “阿姊,还骗孤五年之约,骗孤要嫁孤为妻。” “巧言令色,缓兵之计······” “这一世,阿姊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和星沉在一起。” “那些,说五年后嫁给星沉,只是想骗星沉,暂时安抚星沉的,不是吗?” “因为阿姊觉得,这一世孤依旧会娶苏璃月,阿姊觉得,这一世孤依旧会杀了阿姊,所以你害怕······” “所以你要孤答应,永远不会杀了你······” “可是阿姊,孤不是那个令你害怕的人······” 楚星沉眸色温柔似水,月光似水,月光里的他眸色愈发温柔,数不尽的情谊似水般流淌出来,流向她的睡颜。 “阿姊,”他终究是与她十指相扣,他将她的手背放到唇边亲吻,温柔地允诺,“阿姊,这一世,星沉只想护你爱你,只想你能如上一世般,真心爱孤。” “明明上一世,你爱孤入骨,你的眼中,饱含情意。可是为何,这一世,孤如此地爱你,你却眼里再也没了孤的身影?” “阿姊,可是这一世,星沉真的不想再错过你。” 他怜惜地轻吻她脸颊。 唯有此刻,他真实的感受到她的体温。 唯有此刻,她在他怀中的安稳,是他之所愿。 月华如被,锦榻似云,楚星沉将熟睡的她拥入怀中。 她身上的那股暗夜幽兰的清香,似乎可以抚平他内心的苦楚。 他看着怀中的人,似是问天,又似问她,“阿姊何时,才能再爱上孤?” “能否,别让阿弟等得太久······” 星沉已经,等你的心,等了许久许久。哪怕只要阿姊愿意向星沉的方向走上一步,星沉也会欣喜若狂。 可是阿姊,这一日,还要等多久? 阿姊······ ······ 苏樱雪第二日清晨,是被什么重重的东西压醒的。她一睁眼,面前是一张楚星沉放大的脸。 她往下一看,他那只铁臂般重的手肘,压在她的腰上,难怪这么沉。 苏樱雪面色微沉,狗男人将她软禁在这内殿已经快一月了,这些日子她每每想起内心窝火。 他倒好,一回来就把手放她身上压着她的腰睡觉,想的美。 苏樱雪没好气地将两只手合力抬起他那只手,往旁边一扔,便打算麻溜地爬起来从另一侧床榻爬出去。 她还没坐起身,便被一只铁臂一拉,拉回床榻。 “阿姊,”是熟悉的沙哑而性感的嗓音,带着几分刚睡醒半醒未醒的慵懒。 “这么早醒?不多睡会儿?” 第207章 楚星沉目光灼灼,一双眼眸似乎含着某种期翼 “不睡了。”苏樱雪偏开头,不想与他四目相对。 “阿姊······” 楚星沉低语,他眸色微敛,一脸受伤地问,“阿姊,如此久未见星沉,没有一丝一毫的想念吗?” 楚星沉目光灼灼,一双眼眸似乎含着某种期翼。他带人上刘家宗庙与那些暗卫厮杀时,身上挂了不少彩。 就连骑马归来见她,也是马不停蹄,忙完手中的事就回来见她。 本以为默默替她解决了一个轩辕洛珊的爪牙,苏樱雪会为此感念他几分好。可是楚星沉发现,他似乎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剩下的人却连看一眼他,都不愿意。 当真叫人心寒。 “阿姊,便不想问问这几日星沉去哪里了?”楚星沉低语。 “脚长在你身上,我不感兴趣。”苏樱雪冷声道,“爱去哪去哪。我只关心,踏雪春风她们什么时候可以出现在我眼前······” 苏樱雪嘟着嘴,有些不喜欢楚星沉老问这问那,他已然是个自由身,她却被他关在自己宫殿里软禁这么久。 这样的对比太过鲜明。明明她刚穿越时,他还需要她救。可如今,她却被他折断了自己的势力,关在这方寸之地。 苏樱雪心中气不过,气不过男主就像开了挂一样的天命人般,气运如此之好,原着作者如此偏爱。 可她苏樱雪就不一样了,原着里走线不好,如今也不好。她本想逆天改命,原来自己只不过从被噶换了一种被关的命格······ 唉······ “阿姊,星沉把刘家解决了。”楚星沉眼眸星亮,带着柔情看向她。 “轩辕洛珊与轩辕家的钱袋子,就是刘家。” “如今刘家被重创,而刘家的把柄,星沉替阿姊夺回了,部曲与财物也都夺回来。”楚星沉用手板正她的脸,一字一句地道,“如今四大世家只剩其二,轩辕家道势力会大大削弱。” “阿姊,你会更安全些。” 楚星沉那双眼睛,丹凤玲珑目,熠熠生辉的眼眸好似一对宝石般剔透美丽。此刻是认真与真诚。 “阿姊,”楚星沉抱着她的腰,话是难得的温柔,“星沉将那些都替阿姊整理好,都放在京郊别院了。” “阿姊。”楚星沉低语,“阿姊······” 他想低头吻她脸颊,被她敏锐地发觉。苏樱雪抬手去挡,使他并未得逞。 “啧······”楚星沉被推到了伤口,痛苦地拧着眉。 “你······你怎么了······”苏樱雪面色有些惊讶,她轻轻一推,他怎么像是橡皮泥做的一般,还推不得了? 苏樱雪心中纳闷。 “阿姊,帮我换个药吧。”楚星沉眸色一黯,他没从她眼中发现半分关切,心中却是闷闷的,起身,往她手中递了一瓶青瓷伤药,起身脱了玄衣,露出包扎着渗血纱布的伤处。 他盘腿端坐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闭目凝神。 身上多多少少有数十处大大小小新的伤疤。胸前一处,左肩上一处伤痕,却是渗血厉害。 苏樱雪没想到他真的受伤了,联想到刚刚他提及刘家之事,忽得发现,可能取证找人时受的伤。 她又欠他一处人情。 苏樱雪瘪瘪嘴,好吧,于情于理,她这个药是非上不可。 她小心翼翼跪到他面前,不发一语。轻手轻脚温柔地小心解去他那渗血的纱布。 直到看到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剑伤,她才面色凝重,没想到他竟然伤得如此重。 苏樱雪急急忙忙取来药箱,拿出绷带备用。她用他递的青瓷伤药,一点点在他渗血并未愈合的伤口上撒药。然后再拿干净绷带替他缠好。 也不知是不是太多次帮他上药的缘故,苏樱雪如今上药的姿势纯熟,越来越厉害,处理伤口根本不在话下,就连包扎的手法也越来越熟练。 直到她将两处伤口都包扎好,打完结。她收拾好药箱刚放到窗前小案之上,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忽得从身后卷来,搂着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阿姊······” 苏樱雪觉得天旋地转,被他卷入怀中,落入一个带着温暖与柔情的怀抱。 “阿姊,你还在,真好。” 楚星沉紧紧揽着她,他这些日子脑海中,日日梦到上一世,她离开后,那个上一世的自己饱受自责,相思的摧残。 他在梦中,虽无实体,感同身受。 “阿姊,”楚星沉低语,一遍又一遍固执地唤她,“阿姊,阿姊······” “答应星沉,永远不要先离开星沉,好不好?” “我不想······”楚星沉眸色微凉,不想再经历一次梦中那般失去她的时刻,不想像梦中的他一样悔恨终身。 他承受不了再一次她离开的痛。 他只想她这一世安稳无虞,万事顺遂,平平安安与他白头偕老,共看这齐盛天下未来的盛世。 苏樱雪被他抱懵了,眼前的他就像是个要不着糖的孩子,一遍遍地唤着她,似乎带着渴求与无限的真诚。 “阿姊,”楚星沉一遍遍问她,不达目的不罢休。 苏樱雪有些无奈,但眼前的他,到底还是个比她小些的,又是因她而伤,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低语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想学功课和武艺骑射,还想参加今岁的宫宴。” “我不想每日喝那助孕的药了,苦死了,而且,现在的我还不想要个孩子,能不能多缓些时候,再让我自在几年?” 苏樱雪叹着气,低声道。最重要的是,她迟早完成任务回现代,她不想要个孩子做羁绊。 “好。”出乎意料的,楚星沉很快便答应了。 “但阿姊,不准在宫宴上,看旁的男子。” “不准纳别人当面首,阿姊只准有我一人,可答应?” 苏樱雪没想到他答应的很快,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又提了一串要求。 苏樱雪立马答应。 因为她猜,既然攻略任务与宫宴有关,说不定宫宴就是她看见陌云笙的契机。 只要见到陌云笙,多获几个好感度,那迟早就能早日归家。 第208章 如今的她,即便穿着素色的锦缎寝衣,也是美到天然极致 “阿姊,今日休沐。”楚星沉低语,“如今刘家的事已然告一段落。如今也接近年关,京都大小街道,都十分热闹。” 楚星沉看着眼前的苏樱雪,乖巧,文静,端庄,美丽,确实和记忆中曾经拿鞭子鞭笞他的恶毒女子不同。 如今的她,即便穿着素色的锦缎寝衣,也是美到天然的极致。 “阿姊,这半个月或许着实委屈阿姊,明明阿姊是个爱热闹的人。” “既然今日休沐,便带阿姊去宫外,体验一下年关将至的人间烟火气,可好?”楚星沉抬手将她发鬓旁坠落的细发轻轻拂过她的耳垂。 楚星沉发现,其实苏樱雪,就这样安静坐在他身边,也是极美的。 “紫云,紫烟,伺候殿下洗漱更衣。”楚星沉哑声道,声音沙哑,仿若低沉的埙声。 两个宫女走过来,是楚星沉身边的人。苏樱雪看见她俩,心中怀念的还是春风她们,可是她还未开口,却被他用食指堵住了嘴。 “阿姊,乖乖的,她们替你打扮好,今日带阿姊出宫逛逛。” “只要阿姊今日足够乖,星沉保证,明日,就能看见你心心念念的春风她们。” 楚星沉看着苏樱雪,他的手指冰冷,贴着她的唇边轻语,“阿姊,乖。” 楚星沉摸了摸她额头的发,柔声道,“星沉在屋外等你。” 楚星沉走出屏风外,照影伺候他洗漱更衣。 不一会儿,苏樱雪被打扮成一个宫女模样,楚星沉牵着她的手,带他上车。 马车驶向外公门的时候,那守卫仔细地检查了楚星沉身侧,一袭内监打扮的照影递过来的长公主殿的令牌。 侍从又仔细打开车门检查,看见一个伺候楚星沉为其倒茶的宫女的侧影,并无旁人,便恭敬递回令牌放行。 一出门,楚星沉便带她去了珍宝阁。珍宝阁里面锦衣美衣,钗环首饰,还有梳妆换衣的。 苏樱雪围着面纱下车,楚星沉让人给她重新换了妆容衣裙,这家店是这些年新开在京都的成品店,店主叫芸娘。 芸娘本是北境军遗孀,后来丈夫战死后,孤身一人带着抚恤金来京都。路上遇上盗匪劫财劫色时,恰好遇见楚星沉手下的暗卫相救。 为报救命之恩,后来便入了楚星沉的暗谍处。 珍宝阁算是京都中数一数二的世家官眷极爱光顾之地,店内生意红火,门客数之不尽。 前边是寻常官眷与富家女眷的入口,而苏樱雪则是被楚星沉直接带入楼上贵宾雅间,由芸娘亲自招待。 许是楚星沉第一次带女子来珍宝阁,芸娘笑得妩媚而欣喜,她拿出店内卖的最好的锦衣裙,又把苏樱雪从头到脚的装饰重新换了一下。 芸娘给她试了数套衣裙,最后选了一条白色相间淡淡地水蓝色、天青色做叠裙裙褶的群面,群面上是银线绣作的水波纹,绣嵌着大大小小的东珠二十一颗。 那群面上的东珠,颗颗饱满水润,光泽积极,都是上品,若是在灯会的灯光下上,必定步步生光,美若天仙。 上衣为白底,局部叠衬淡水蓝、天青色,银线绣线绣作朵朵绽放的莲花,镶嵌东珠水纹,特别那白玉镶嵌的绣着莲纹的腰带,将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衬得愈发纤细。 芸娘给苏樱雪画了一个时新的淡妆。她本就雪肤朱唇,底子极好,淡妆反而衬就她的美丽浑然天成。 一个寻常少女的发髻,配上店内特有的东珠头面,白玉莲簪,还有全套的白玉头面耳饰,显得贵气优雅,又清新脱俗。 苏樱雪戴着白面纱走出内室,走到楚星沉面前的时候,楚星沉看着她美得好似天上刚落凡尘的仙女一般。 纯净如月华,高贵如云中月,美得不可方物。 楚星沉觉得自己的心都少跳了一下,因为被她的美貌所折服。 “阿姊,”楚星沉随着站在他面前站定的少女伸出手,他声线低沉带些略微的沙哑,却止不住话语中的柔情似水。 “阿姊,难道与阿姊出来逛逛,不如与阿姊一同,见见这大盛京都的人间烟火,可好?”楚星沉温柔似水地凝视着她,只觉得她美到让他觉得不真实。 美到好似她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他怕自己一不注意,她便从她身边溜回天宫。 直到苏樱雪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怯怯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她如玉雕琢的腕上,是他送得玄铁手链,全身是他买的首饰衣裙,如今最美的,也是尽在他的眼底。 这一刻,就连寻常一贯清冷疏离的楚星沉,面上也浮起些许柔意,眼神也难得温柔,他轻语,“阿姊,走吧。” 楚星沉带着她一同自店后面走出小巷,走入京都最繁华的街道。 如今时值年关,街道两侧铺面前 还摆了不少百姓自行运营的小摊,卖各种小玩意。 有胭脂水粉、糕面小食、钗环首饰、荷包香囊、花灯花带,各式各样的藤编小玩意儿等等都是应有尽有。 街上来往人流如水,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楚星沉牵着她的手,也混在人群中。就仿佛,一对寻常的俊男美女有情人,一同感受这街市盛会。 不知为何,楚星沉极爱穿玄色衣物。他总是一身玄衣,就像暗黑夜色般有着出乎他年龄段沉稳,冷静。 但他身姿挺拔,姿容华贵,与身带来的王者之气,给他平添了几分贵公子哥的贵气。 苏樱雪被他牵着走,两人并肩而行,他极爱苏樱雪,将她护在街道北侧,避开纷杂的人流,只想护她周全。 “阿姊,可有喜欢的?” 楚星沉柔声问。 “若有喜欢的,便买下来。” 苏樱雪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走着。这是她穿越而来第一次逛宫外,可惜是与楚星沉,不是和攻略对象。 这样并不有利于她做任务。 但到底,苏樱雪还是被这繁荣的街市琳琅满目的商品给吸引了,看看这边,逛逛那边,甚至连那些街边小食,她都很感兴趣。 只是楚星沉不允许她买街边入口的食物,他道她肠胃弱,待会儿带她去他准备的地方再用膳。 0 第209章 临凤阁不愧为临凤阁,陈设典雅,一张极大的席面。 其实,这除了是张素素穿越来后第一次出宫逛市集,也是苏樱雪这原身第一次出宫。 苏樱雪自小,便在朝廷与百姓中,都是一片骂名怨声载道。她的名声在整个大盛京都,其实比他这个敌国质皇子好不了多少。 因此百姓或者有些激进书生,都偏执地认为苏樱雪这个骄奢淫逸、嚣张任性的长公主,是大盛的蛀虫与耻辱。 所以自小为了苏樱雪的安稳,苏秦淮这个兄长就没准许她出过宫。 因此这次也算楚星沉费尽心思,他提前打听到,特意准备带她出宫的。 楚星沉和苏樱雪一样,两个人都是自进了大盛宫殿便在那生活了这些岁月,都没有逛过一次市集,所以,这一次,楚星沉心中欢喜。 他欢喜看见苏樱雪脸上的笑容,就像孩子一样,对什么都感兴趣,都要看上几眼。 苏樱雪东瞧瞧西看看,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又哪里像是一个当朝长公主殿下? 她身上分明就没有半分威严,也没有半点骄奢之气,只是个寻常的带些好奇心的姑娘。 “阿弟,你看,那有杂戏班子!”苏樱雪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人在表演杂耍,围了不少看客百姓。她也蠢蠢欲动,她拉拉他的手,一双灵动的眼眸看着他,像是一只向猎人乞求的小鹿般,可爱又迷人。 “好,陪阿姊看看。”楚星沉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他陪她看台上那些姑娘金线转盘子,陪她看台上闹闹腾腾的戏班子。 苏樱雪一瞬也不转眸地看着前方的台面,看着那些杂耍班的戏班子姑娘帅气又英姿飒爽的表演高空翻,表演耍花枪,一众看客连连爆发拍手叫好 苏樱雪在看戏班子的时候,楚星沉静默不语,他悄悄陪着她,陪着她去做她感兴趣的事情。 楚星沉觉得,虽然人群嘈杂,但是有这么一小会儿,她能安静地被他牵着手,站在他身边,做她喜欢的事,于他,也是件令人欣喜的事。 他的阿姊,如此美丽。 而他如此幸运,此时此刻,他这一世还有可以如这样陪着她,护着她,站在身边,默默看她做她爱的事。 真好,这一世真好。 楚星沉眼眸似水,眼里只有眼前的姑娘,世界一切早已悄无声息,毫无色彩,只有她那身洁白中带些天青色与水蓝色的衣裙,在他眼里,满是明亮的色彩。 她是他眼里,最耀眼的光。 ······ 楚星沉陪她看完了杂戏班子的表演,他牵着她,一路都不肯放手,就像寻常夫君牵着自己的妻子一般。 “阿姊,带你去试一试凤凰楼的菜式。”楚星沉笑着看着她,他牵着她一路去。 “听闻今日,凤凰阁里,来了一个南方特有名的折子戏戏班子,叫小百花戏班子。” 楚星沉看着她的眼眸,柔声道,“所以前几日一早便让人在这订了最好的雅座。” “带阿姊尝尝,如今被称为大盛第一酒楼的凤凰阁的菜式可好?” “夜里还有灯会节,听说还有夜里烟花会,不如阿姊同星沉一同,逛一逛灯会,看看这烟花。” “其实星沉长这么大,也从未看过一次灯会。”楚星沉柔声道,“似乎自小,都不曾有人想起过,带星沉去看一场灯会,亦或是,在乎星沉的想法。” 楚星沉眸色一冷,一双漂亮的眼眸,有些黯淡无光。 苏樱雪回头看见这样的楚星沉,她心底还是有怜悯的。 她想到自己在现代,父母自小很爱她,也每年都会带她出去玩。可是楚星沉,在原着中她知晓她过得很不好,一路以来是风是雨,却唯独没有暖阳。 如果说苏樱雪是在蜜罐里长大的,那么楚星沉就是在钢板里滚大大。 “阿弟,”苏樱雪内心对楚星沉,更像一个局外人对局中人的怜悯,更像一个姐姐对弟弟的怜惜,她还是柔声安慰他,“阿弟,你如今有我,我照顾你。” “我在乎你的想法。” “其实我也想见见大盛的灯会,也想看看折子戏,也想见一见漫天烟花。” “阿弟,我陪你吧。” 苏樱雪温柔地看着他,就像姐姐安慰一个弟弟。 “好。”楚星沉眼眸像是一寸一寸被苏樱雪的话点亮,从昏暗慢慢变到熠熠生辉。 楚星沉反手温柔而有力地回握着她的手,带她前往凤凰楼。 凤凰楼在京都的另一侧,他们坐了一席马车,行至凤凰楼附近,便有小厮出门迎接。 楚星沉带着苏樱雪从马车上下来,便听闻那小厮笑着道,“两位贵客,可有定位?这边请。” 楚星沉扶着她下马车,便牵着她跟随小厮入内。 “定的是临凤阁的雅间,鄙人姓楚。”楚星沉淡淡地对小厮道。 那小厮闻言,笑意满容,“楚公子,原来是您,这边走,请随小的来。” 很快到了凤凰楼的临凤阁。原来下马车时,苏樱雪便见到了凤凰楼金碧辉煌,往来皆食客的气派与热闹。 可如今一路随着小厮走入楼内,才发现楼内正中间搭了一个极大的舞台,整个凤凰楼极高,中间挑空,四周楼上全是雅间,中间舞台旁边亦然全是座位。 那小厮带两人进入一个四方的木结构制成的小房间,然后关上门。苏樱雪还有些许疑惑,却忽得发现整个密封房间开始向上移动,不一会儿,便停止了。 门再次打开,楚星沉牵着她走出那扇木门,已经到了最高层的走廊上。 苏樱雪走出木门,顺着临空走廊,倚着雕花木栏往中间挑空的地方望下去,极大的舞台上载歌载舞的舞女,来来往往坐在雅座的食客,以及底下每一层围栏走廊内来来往往的锦衣贵客,好不热闹。 “阿姊,别停下。”楚星沉低语道,“去看看临凤阁,可喜欢否?” “好。” 苏樱雪被他牵着走入临凤阁,临凤阁不愧为临凤阁,陈设典雅,一张极大的席面。席面正对着雅间的窗,打开,就看见底下的大舞台。 第210章 楚星沉见她有些微醺,叹了口气。阿姊,你醉了。 “你听说了吗?今日出场的,是江南名角小百花戏团的台柱子,小梨花。” “可不是嘛,听闻这次是京中有位富绅,特定百金相聘,从江南去请来的。” “听说连在凤凰楼唱十日戏本子,如今凤凰楼的生意,已经好到这几日连楼底下的看座,都要白银百两一雅桌,更别提楼上包间。” 几个吃酒的富绅坐在那戏台子旁的看座上,一边吃酒,一边等着角儿出场。似乎也想看看,名震南方的小百花戏班子,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阿姊,想什么?” 楚星沉柔声闻着眼前托腮发呆的苏樱雪,他给她倒了一杯百花酿。 楚星沉记得,梦中前世的苏樱雪,就爱这一口。她一向对这甜甜的花酿十分喜爱。每每入睡前,她总爱饮上两杯。 在长公主殿的时候,有一日,她小酌了几杯,双颊微醺,眸光似水,醉卧锦榻。 楚星沉走近寝殿,看她晕乎乎地躺倒在那榻上,婀娜多姿的身段,朱唇雪肤,粉颊柔眸,很是妩媚动人。 楚星沉走过去,低头,能嗅见她身上那微醺的百花酿的甜香与她身上淡淡地幽兰香融合的滋味。 “殿下,”楚星沉站在榻前,温柔地问她。如今他忙着蚕食她的势力,倒是好几日未曾入殿寻她。 “楚郎,”苏樱雪睁开那双好看又妩媚的丹凤眼,看着他的眼眸柔情似水,她低语呢喃,似在撒娇。 “楚郎,听说京城里来了一个南方的戏班子,叫小百花戏班子。” “听闻里面的折子很好看,你陪本宫偷偷溜出宫,去看看可好?” 苏樱雪眸色淡淡,双眸水灵,面上有几分冷意。她低语道,“本来想同阿兄说,偷偷让暗卫带本宫出宫,可是阿兄······” “可是阿兄说,我小时候有一回,和春风偷溜出宫,路上被人认出长公主殿的马车。” “结果引起民愤,被那些刁民扔石块,砸破了头,满头是血······” “若不是禁卫军巡逻,及时发现将我带回来宫,或许我就见不到如今的楚郎······” 苏樱雪说得怯怯诺诺,她左额头至今发鬓下藏着一道疤痕口子。那日的事,让她想起来后怕。 “所以阿兄自那以后,便不准我出宫······” “可是楚郎,如今我亦然长大了,自小都关在宫中,我倒想去看看宫外是怎么样的。” 苏樱雪提起宫外,那眼眸里柔情似水,满是向往。 楚星沉心中冷嘲,他如此忙,怎会有空陪她去宫外,看那什劳子折子戏? 但到底是庇她权势而生,楚星沉压下心中不满,换上一个温柔地笑意,柔声劝她,“既是陛下的旨意,便请殿下还是乖乖在长公主殿内待着。” “陛下也是为了长公主殿下的安危,不是吗?”楚星沉双眉微挑,他最近忙着寻找边防图,老皇帝明里暗里同他说,归来这就是敲门砖。 楚星沉一步一谋划,也到了该回程的时候,就差这最后一步。 可找遍了军机处,既无密室,也无边防图。这东西,必然在苏秦淮能够看见的地方,又隐秘性极好,可是,会在哪呢? 楚星沉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这日苏樱雪恼了,她一杯百花酿狠狠浇在那刺绣了的屏风上,沾湿了的屏风,换了模样。 隐隐看出,是个山头。 楚星沉透过微醺的苏樱雪,目光看到那副刺绣屏风,忽得眼眸精光一闪。 原来······ 楚星沉忽得想明白了。 “殿下,你醉了······” 楚星沉夺了她手中的白玉瓷杯,低声温柔地对她道,“殿下,喝酒不宜多,贪杯会伤身。” “即便这一次,没有机会带殿下去看那小百花戏团,下一次······” 楚星沉满眼光亮,透过她看向身后那扇刺绣屏风,笑着温柔,低语哄她,“若明年,后年,还有机会,便由星沉带殿下,去看那场折子戏,可好?” 楚星沉眼眸温柔无比,苏樱雪看着眼前笑容满满,都是情谊的楚星沉,心中微微温暖。 “楚郎,”她柔声唤他。 他将她温柔抱起,抱回内殿。 而第二日夜里,便有一扇一模一样的仿制屏风出现在长公主殿。 ······ 凤凰楼的台上,小百花戏班子的名角小梨花,正一曲又一曲唱着悲欢离合。台下叫好声一声绵延一声,不断的叫好声像是浪潮一般此起彼伏。 苏樱雪看得入迷,满桌珍馐已经慢慢端上来。 苏樱雪坐在屋内,看着满桌的美食,她被楼下的折子戏给吸引住了,似乎有种繁华迷人眼的感觉。 富丽堂皇的凤凰阁,满座欢呼的锦衣看客,一切似乎都是掉在一个富贵繁华窝中。 苏樱雪拿过楚星沉倒的那杯带些甜香的百花酿,小酌一口,不由得叹,人与人之间,命运不同。 有人沉迷于这般多繁华富贵,而她却心中想着,是遥遥无期的回家之路。 她看着眼前的繁华,心中寂寥,喝了一杯又一杯,苏樱雪不懂,不懂人间繁华至此,可她依旧没有半分喜悦。 直到她喝了一杯又一杯,这甜饮子,似乎带着绵延的后劲,以至于她觉得神色恍惚,好若坠入了另一个繁华的世界。 楚星沉见她面色微红,似桃花瓣,似天边绯红云霞,见她一双秋水眸,水灵的好似从水中出来一般,隔着蒙蒙的雾气,满是星光,沉醉而美丽。 前世的梦境与今世的她重合,楚星沉忽得有些恍惚。他想起她在锦榻上情意绵绵地唤他,楚郎。 他想起梦境中,她最后也没明白,她的楚郎允诺了她明朝带他去看折子戏,只是骗她哄她。 而事实上,梦中的他拿了那屏风上的军境边防图后,便在不久后回到了齐国。 而她的剩下的几年,也都因此被软禁在长公主殿中,再也无法离开半步。 直到他攻破城门,那日她满怀欣喜地闯出长公主殿,想去见梦中的楚星沉。可未曾见他,等到的却是一个严厉无比的刑法。 “阿姊,”楚星沉见她有些微醺,叹了口气。 “阿姊,你醉了。” 第211章 楚星沉将她的酒杯握手中,举得高高的,逗她,不给她 “我没醉,谁说我醉了,”苏樱雪双颊若初开的桃花,微红,粉嫩,她眼眸醉意亦然,只觉得如坠云端。 “阿姊,你醉了。”楚星沉又一次夺走她的白玉瓷杯,她方才恼他不给她饮,气嘟嘟地撅着嘴,因为拿不到。 楚星沉将她的酒杯握手中,举得高高的,逗她,不给她。 她连跳试了几次,都够不到,还晕乎乎几次撞入他怀中。 于是最后,苏樱雪干脆放弃了从他手中夺走自己瓷杯,转身拿了他的瓷杯与酒壶,一杯又一杯独酌起来。 “阿姊,”楚星沉无奈,她护那酒壶子护的如眼珠子似的厉害,无奈地将手按住她的瓷杯,对她柔声低语道,“阿姊,马上烟花会就要开始了,不去临凤阁临凤台上,看看夜幕烟火绚烂?” 这凤凰楼楼顶最大的雅间被他包下,为的是今夜补她一场前世她期待的烟火会。 这一世,他亲自派人南下请了小百花戏班子,入京都凤凰楼给她唱折子戏。 他亲自包下凤凰楼顶层雅间,为的就是在这京都最高楼的凤凰楼顶楼雅间之外,那个木栏围就的最高平台临凤台上,陪她看一场前世的楚星沉梦里允诺她的暗夜烟火。 上一世的楚星沉为算计步步为营处心积虑接近她,而这一世的楚星沉,为她能够欢欣,为她能安静地待在他身边陪她,而策划了这一切,准备了这一切。 这一世,楚星沉温柔都看着她,他想弥补所有上一世的他对她的亏欠,他想让他明白,他那颗赤诚爱他的真心。 “烟火?”苏樱雪有些醉眼迷离,但她还是被这两个字吸引了,她呢喃低语,柔声抬头问他,“在哪?” 她想要起身,可乍一起身,这百花酿香醇口感之下,那绵长酒劲上头,她一下头晕目眩,跌坐回椅子里。 “在哪呢?”但她眸似秋水,脸似红霞,美到让他难以忽视。 “阿姊,”他淡淡轻叹一口气,“阿弟扶着你,去看那烟火可好?” 楚星沉眸色温柔,他轻轻扶着她的手臂,将她从椅子上温柔地捞起,带着他可爱的小醉鬼,打开另一侧雅厢门,雅间门外,一个露天的平台,上接天幕。 外面半人高的木栏杆,他扶着她,半拥着她防止她摔倒,双臂环着她的细腰,带她凭栏而望,底下是灯火辉煌的古街,人流如织,灯笼多如网。 热热闹闹的街道满是人间烟火在他们脚下,这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建筑的顶楼露台,苏樱雪倚着栏杆,冷风一吹,有些瑟缩,她打了个寒战,下一刻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楚星沉将身上的玄色黑裘打开,将眼前人一起包了进去。狐裘内带着他温暖的体温,苏樱雪感觉落入一个温柔温暖的怀抱。 “阿姊,可暖和?”楚星沉在她耳垂边低语。 “楼下便是最繁华的灯会集,这是全城最高的楼,你看,是不是,所有的楼,此时此刻,都在你的脚下?” 楚星沉柔声问她,“满城烟火,都在阿姊脚下。阿姊喜欢这样的夜景吗?” “烟火?脚下?”苏樱雪酒劲上头,迷迷糊糊,反应迟钝。 “阿姊,”楚星沉看着苏樱雪从玄色狐裘中露出的一个脑袋,小巧可爱,略显呆萌的微醺表情,心中感慨,果然,这一世的阿姊,在他身边,真好。 楚星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觉得她的鬓发松软可爱,像是他幼年时在冷宫看见的那只小花狸猫。 楚星沉看她微微带着恼意想要伸手打他的手,却又打不到他的模样,甚是可爱。 记忆中曾经她泼辣狠毒的模样慢慢褪去,变成如今她善良温柔,可爱妩媚的模样。 这般娇羞的花,如今只开在他怀中,他又有什么不满足? 这江山如此多娇,日后定要夺了江山,与她同看盛世,才好。 楚星沉看着怀中微醺的女子,心中暗暗许诺。 到了与暗卫约定的时间,忽得一个灿烂的烟火,自远处冒着火光射上暗色的夜幕,霎时间,所有的星光都在那绚丽明亮的烟火前黯然失色。 一朵,两朵,三朵,无数朵巨大的烟花接二连三,绽放在那暗色的夜幕中,流光溢彩,璀璨绚烂的烟火光辉甚至照亮了半边夜幕,美到难以用言语形容。 “阿姊,”楚星沉抱着怀中的女子,在一朵明亮的烟火绽放在头顶夜幕之时,他借着烟火的亮光,吻住了身前的女子。 苏樱雪醉意朦胧,她仰头看着美丽的烟火,忽得被他那双修长的手,扳着她的下巴朝他的方向。 在她疑惑之际,是一个浓烈而不容抗拒的吻,封住了她所有的想法。 那吻似陈年烈酒,浓烈炽热。 她被迫在他的霸道中,一点点沉沦。 苏樱雪不知是缺氧还是醉酒,头更晕了,他放开她时,她一个踉跄趴在了栏杆上。 她回头看他,迷迷糊糊的,早已分不清梦中还是现实,她忽得好似看见了一张温柔如玉的脸,酒劲上头,她低语了一声,“陌兄?” “为何不上阿雪妹妹的船?” 苏樱雪觉得眼前的人脸慢慢和脑海中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孔重合,她好像看见陌云笙,站在他身后。 楚星沉原本神色温柔,却听见她那句陌兄之后,眸色瞬间从炽热冻成寒冷。 “阿姊,你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楚星沉眸色冷冽,面色苍白,瞬间所有的温情化作冰冷的沉默。 偏生怀中的人,还借着一个劲的贴着他问,“陌兄,你终于来见阿雪妹妹了······” 这些,那双靠着他的手的主人,还在借着酒意胡言乱语,可她那张朱唇一开一合,每一句话,都在他的心底如同火上浇油般,将他内心深处最炽热的卑微与阴暗,一把火拱了出来。 第212章 只要他们有个孩子,她便会断了对陌云笙的一切幻想 “阿姊!”楚星沉眼眸深邃,他冷冷地握着她往他胸口摸的手,冷声在她耳畔低语,“阿姊,孤不在的时候,便是这样在你的陌兄身边,与他不清不楚吗?” “阿姊,可真是个朝秦暮楚的小混账。”楚星沉眸色清冷,语气嘲讽。 他觉得心中一团无名火,自他心底开始灼灼燃烧,他忍不住扳正她的脸对准自己的脸,低声沙哑着问他,“阿姊,你看清楚,孤是谁?” 楚星沉冷着一张脸,满身满面都是戾气,他不敢相信,他真爱的人,酒后吐真言,竟是在他面前,一声又一声,唤着旁人的名字。 他心如刀绞,心碎至极。却偏生忍不住,想让她看清,她面前的是谁。 “陌兄,你怎么了?”苏樱雪被那酒的后劲折磨到早已如坠云端。 “阿雪怎会不认识你?”她低语着,有些疑惑,为何一遍又一遍,要问她他是谁? 她又怎么可能,把攻略对象认错? “阿姊“阿姊!”楚星沉眼眸深邃,他冷冷地握着她往他胸口摸的手,冷声在她耳畔低语,“阿姊,孤不在的时候,便是这样在你的陌兄身边,与他不清不楚吗?” “阿姊,”楚星沉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冷笑,果然,他的阿姊,最是知晓,怎么伤他最深。 “可惜阿姊······”楚星沉眼神冰冷,带着深邃的寒意,他反手搂着她的纤腰将她压在那冰冷的木栏杆上。 苏樱雪突然被他压弯了腰,有些难受。她眼前是熙攘的人流,身上是温暖的狐裘披着,腰上是他炽热的双臂,身后是他陪着她看楼底繁华的灯笼集会。 “不要······”她觉得他压着她的腰不舒服,伸手去推。 苏樱雪却被身后人用手镯锁了双腕在身后,动弹不得。 “你要做什么······”她刚想开口问,却忽得发现,自己已然问不出口。 她努力咬紧牙关,才能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脚下是熙攘的人流,头顶是绚丽的烟火,她在最高的露台,所有建筑都远远落在她脚下。 她只能弯着腰,因为他的双手禁锢了她的腰。 她只能咬着牙,才能忍受这一阵阵的酥麻。 她觉得脸越来越烫,最后只能用脸贴在冰冷的栏杆上降温。她觉得全身也越来越烫,狐裘之下,她就像朵花在雨夜之中一样,漂泊无依被迫风吹雨打。 “阿姊,”身后人嗓音沙哑,带着些许情动。 “现在清楚,孤是谁了?” “还要孤再让阿姊感受下,孤是何人吗?” 可惜苏樱雪早已神志昏沉,迷迷糊糊的,累到趴着栏杆睡过去了。 ······ 苏樱雪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又一次到了京郊别院。 只是与之前不一样,这一次,她身着薄纱睡衣裙,被楚星沉拥在怀中。 苏樱雪低头看着锦被下的睡衣裙,满脸通红。这睡衣裙,连她的牡丹小衣都这么清晰。 她脸红的和熟透的番茄一样。 苏樱雪刚想从另一侧翻身起床,被一双铁臂拉回。 “阿姊,去哪?”楚星沉慵懒而随意地翻身而上,压着她低语。 “昨夜阿姊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楚星沉若无其事地问道,“阿姊可还记得,自己见了什么人?” 楚星沉眸色冷冽,目光深邃地盯着她。 苏樱雪被这眼神盯着有些发毛,她直觉他在生气。 可是,她昨日不是同他去看折子戏,后来饮了百花酿,后来她醉了,就什么都记不清了。 昨日,她怎么了? 她也想知晓。 “昨日 ,不是同阿弟,看戏了吗?” 苏樱雪有些纳闷,难道戏没看成? 楚星沉闻言,心中有些不满。他不喜她口是心非。 他蹭着她的脖颈,一下又一下印下红痕,苏樱雪觉得痒,想推开他,却被他锁了双手。 “阿姊说的不对。”楚星沉冷声道,“或许阿弟该问,阿姊,本来想和谁,一起去看那折子戏,一起看那烟花会,一起登那凤凰楼。” 楚星沉眼眸深邃似冰,他真想狠狠欺负她,看一看她的心,究竟是怎么样铁石心肠,才会对他的示弱示好,不懂半分怜惜。 “楚星沉,你说什么,我不懂。”苏樱雪真的懵了,“我不是和你一起登楼, 一起看折子戏,一起看烟花?” “除了你,还能有谁?” 苏樱雪觉得有些委屈。一大早的,他像只小奶狗一样蹭着她的脖颈,一下一下亲了又亲,痒的要死。 “哦?”楚星沉闻言,面色冷冽,眸似星光璀璨,嘴里却是满是嘲讽。 “阿姊,还记得是孤陪阿姊。” “那就请阿姊记住,日后,这样风花雪月的事,阿姊也只能同孤做,明白吗?” 楚星沉冷声道。 “宫宴之前,阿姊便在这京郊别院安心待着。”楚星沉哑声道,“宫内已经安排好了替身,阿姊休息在这,星沉忙完空闲休沐时,回来伺候阿姊,比出入宫中更方便······” 楚星沉抬眸看她,若有所思地宣布。 苏樱雪自然是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她瞬间红透了脸,他这个人,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阿姊,”楚星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早些起,用膳后会有先生来教阿姊学习,好好学习。” “日后每十日一次考核,离宫宴还有一个月,若是阿姊能通过三次考核,星沉便让阿姊参加宫宴。” “若是阿姊无法通过考核,那便是学得不够认真,那便希望阿姊来年参加宫宴时,已然完成星沉的考核。” 楚星沉话音刚落,便起身走出屏风外,唤来暗卫更衣。两个小丫鬟也自外面走入,替苏樱雪更衣。 楚星沉请了最好的教习师傅,教她六艺,教她宫规礼仪,教她如何掌管中馈,教她如何做一个合适的正妻该做的事。 有了昨夜的酒后吐真言,楚星沉发觉,他的阿姊,真的是满嘴谎言,一句都不可信。 他要尽早将她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妻子。 如今她的身体已经调理的好了不少,他并未告诉她实情,其实这半个月调理下来,她的身体已然大好,适合孕育孩子。 楚星沉知晓她暂时还不想要个孩子,可他偏执地认为,只要他们有个孩子,她便会断了对陌云笙的一切幻想。 他得早点让她成为他的妻子。 第213章 他已经熟悉她的习惯,熟悉她的每个表情,每一句话 楚星沉自那日后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出面,苏樱雪一直在别院内,虽然吃穿不愁,生活富贵,却依旧没有自由。 每日教习老师都会亲自上门,教她礼仪宫规,教她六艺,还教她执掌中馈,管理家产,教她朝堂的人脉与谋划。 苏樱雪觉得自己每天累得要死,上课上一整天,深夜还要做一大堆课业。 尤其是六艺的射箭,她手指头都磨粗了也无甚进展。除了骑马,楚星沉不允许她在没有他的陪同下外出练习,别的科目她都在上课。 因为楚星沉说,若是三次考核不过,则无法让她参加今岁的宫宴。 为了自己的攻略任务,苏樱雪咬咬牙,不就是学吗?她白天上课,晚上在写完作业,还打开无相空间,在系统的金手指空间中,一边睡觉,一边复习。 无相空间灵魂夜里复习一夜,抵得上她自己看书半个月。在金手指空间的加持下,她的水平直线向上。 今日学得的管理家产,智障中馈,苏樱雪翻了翻面前的账本,怎么看怎么熟悉。果然她翻到第一页,是大陈当铺这些年所有名下的产业的账簿。 楚星沉这是叫她学习,自己打理自己家族以前的产业? 苏樱雪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发现自己上课的内容是南宫家族的产业后,还是学得异常认真。 每每学到夜深,才放教习老师回去休息,自己则是熬夜苦读,看账册。 楚星沉这阵子忙着追查上官世家的一切。前世上官世家的倒台,是他设计挑拨离间,派谋士出谋划策,离间仅剩的轩辕家与上官世家的关系。 如果说刘世家是他轩辕世家的钱袋子,那么上官世家属于文官清流,全族三分之一坐镇朝堂,可以说轩辕家族在朝廷的一张张诡辩善言的嘴。 前世为了挑拨离间,楚星沉伪造了不着痕迹,指向上官家族才是弄出刘秦两个世家衰败的罪魁祸首。这一招祸水东引,当真是屡试不爽。 因为轩辕洛珊这人,恶毒,敏感,多疑。身居高位,不怀其德。 多年来轩辕家族的荣光盛世,是像吸血一样扒在三大世家的躯壳上吸来的荣华。 这样便也算了,偏生轩辕洛珊这人明里端庄优雅,大气善良,暗里面对他们三大世家的人,却是本性暴露,恶毒,计较,狠辣,出手狠戾,一点也不体恤下属,待他们如同待狗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任打任骂,品性泼辣。 三大家族之人早对她心有芥蒂,不是一心。 如今虽有了前世的记忆,可布局依旧需要时机。只要楚星沉合理布局,封了这一张张上官家族替轩辕洛珊讲话的嘴,那就等于剪断她最后一只爪牙。 ······ 楚星沉是第九日回来的,他踏夜而归,进入别院内殿,看见他的姑娘拿着一支玉制的笔,趴在桌上的答卷上,睡得极深。 楚星沉回来时,看见她身旁放着一盆烧的通红的金丝碳炉,身上穿着一件锦缎衣裙,也并未仔细梳妆,素颜素鬓的自然与清爽,和晨雾间的露珠一般,干净自然。 楚星沉放轻脚步,走到她身侧,低头去看她压着的账册,与那些整理好的各门课业的答卷。 确实,苏樱雪学得很认真。苏樱雪的字倒是娟秀好看,楚星沉看着她清爽而整洁的答卷,条理清晰,逻辑通顺,便连账册也对得明明白白,确实比起之前,又进步不少。 苏樱雪还是进步了,楚星沉不由得嘴角微扬,是为他吗? 楚星沉见她睡在雅桌上,到底是心疼的。毕竟她是他挚爱的人。 他低下身,打横抱起苏樱雪,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 忽得离开暖烘烘的炭火,苏樱雪觉得极冷,她冻的蹙了眉头。直到被楚星沉放置暖被中,她才觉得真的冷。 冬日的刚展开的锦被,冰冷的毫无温度,把她冷醒了。 “阿姊,”楚星沉命人取了数个汤婆子,他接过,亲自塞入她被中,给她暖榻。 苏樱雪把半个头埋在被中,露出一双初醒带些懵懂的眼神,似乎在看他。 “这几日的账本,都看完?”楚星沉柔声道。 “是,”苏樱雪低声应。 “大陈当铺的产业都学明白了?”楚星沉柔声问。 “学了七七八八,懂了一些了。”苏樱雪知晓他有意培养她学成管家经营之道。这或许也是掌柜的意思,南宫家族遗留的产业,这些年都是掌柜在打理。 如今她这个继承人,确实也要慢慢学习,渐渐将这些接管过来。 苏樱雪明白楚星沉的意思,他虽然有些霸道,但到底对她这个阿姊,还是用了心的。 “这几日还学了什么?” “除了骑马,旁的都学了。 ”苏樱雪淡淡地回。 “射箭可有长进?” “并没有。”苏樱雪轻叹了口气,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阿姊,”楚星沉见她提起射箭,就神情低落,不由得柔声安慰她,“明日休沐,星沉带阿姊练练箭术,去城郊骑骑马吧。” 苏樱雪闻言,她抬头望向楚星沉,柔声道,“可是明日,还要考核。” “那便换一日,考核。”楚星沉温柔地看着她,她愿意如此努力地学习,他已经十分满意了。 只是换个考核时间,无伤大雅。 楚星沉温柔地看着她,觉得她就这样生活在他身边,于他,就是最好的。 “阿姊,”楚星沉原本坐在床畔看着她,内室灯火通明,烛火灼灼燃烧,他好久没有见她。 只觉得那日凤凰阁后,他很久没有见她。他不知她是不是如他这般想他。 “怎么了?”苏樱雪柔声问,她甚至眼眸还有些昏沉的睡意,半醒未醒间,看见他,带着些睡意的问他。 “阿姊,”楚星沉忽得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已经十分熟悉她身上的香味,熟悉她的习惯,熟悉她的每一个表情,也熟悉她的每一句话。 他知道他若是问她意愿,她必然不会让他吻。 那么自然,不问她,才是最好的。 苏樱雪本就将醒未醒,却被他一瞬间吻的,不知东南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