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如沐爱河》 第1章 掐灭桃花一朵朵 温湖医院，心外科走廊上。 一名背影窈窕的护士推着她的护理车走过，忽然被一个年长的护士拦住了，笑吟吟地说道：“棠棠，又来找顾医生打卡？还是你们泌尿科好，又清闲，又开眼界，真让人羡慕！” “别逗我了，护士长！”厉棠棠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大眼睛原本总是笑眯眯的，此时却耷拉着眼角，又羞又气。 她趁着大一暑假进温湖医院实习，是为了全角度全方位渗透进顾清明的工作和生活。可她那混蛋二哥却故意整她，把她一杆子支到了生殖泌尿科！ 生殖泌尿科！ 是她这种花季少女该待的地方吗？ 幸好厉棠棠只是个实习护士，也不够资格直接接触病人，就只是给病人送送药。那方面的眼界，她还是以后让顾清明“亲自”带她开比较合适！ 她告别护士长准备往顾清明的办公室去，却又被护士长拦了一把：“哎棠棠，我得跟你透个底。最近又来了模特，缠人功力比前面那些还要更厉害，现在就在顾医生办公室蹲他呢！” 厉棠棠从来不遮掩自己对顾清明的心意，这里的护士哪个不知道她对顾清明心思？ 听了护士长的话，厉棠棠如临大敌，推着她的小车，叮叮咣咣跑得比兔子还快，直奔顾清明的办公室。 一推门，果然看到一个高挑漂亮的女人正坐在办公室那张会客沙发上。 厉棠棠轻咳一声，用公事公办地说道：“看病请去门诊部。” 那女人闻声抬头，笑了笑：“护士小姐，你搞错了。我叫姜玉，是顾医生的好朋友，不是来看病的。” 她话语说得轻柔暧昧，说完往沙发里风情万种地一靠，成熟女人的魅力尽显。 厉棠棠如果是只猫，此时后脖颈的猫都要炸起来了。 这是来自于情敌的威胁。 厉棠棠的不安分的目光掠过自己面前的护理车，看到待会儿要给病人送的药，忽然唇角翘起一个狡黠的微笑。 “你是顾医生的朋友啊，那正好。”厉棠棠拿出一盒药递过去，“麻烦帮我把这盒药转交给顾医生吧。” 姜玉伸手接过那盒药，目光不经意地一瞥，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了。 “治疗男性功能障碍特效药”几个大字彰显着存在感。 姜玉干巴巴地问道：“顾、顾医生不是心外科的专家吗？他的病人，还有这种……” 厉棠棠故作莽撞地打断她：“这不是给病人的，是顾医生自己吃的。”说到这里，她倏地捂嘴，“啊，我是不是不应该透露他的隐私啊？” 姜玉此时哪里还顾得了别的，这么严重的问题，必须搞清楚！ “不算透露隐私……”姜玉攥着药盒试探道，“我……我是他女朋友，其实对于他的情况也知道一点的……” 你可真有脸编啊！厉棠棠心中暗骂。 她垂下眼，不让姜玉看到自己目中狡黠的神色：“那这样最好了，希望你劝劝顾医生好好配合治疗。不能讳疾忌医，那样很有可能终身都治不好，这毕竟是男人的大事……” 姜玉两眼一黑，难看的脸色已经完全遮不住了。从上个月陪朋友看诊，她就对顾清明一见钟情，百般追求。 万万没想到那么英俊高大的男人居然有这种隐疾…… 幸好她今天撞破了，不然这辈子的“幸福”可就堪忧了！ 姜玉思及此，将手里的药随手一扔，“腾”地站起来，对厉棠棠道：“我，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先走了，小妹妹再见，千万不要告诉顾医生我来过！” 厉棠棠此时无比庆幸自己被二哥弄到了生殖泌尿科，这盒神药简直是驱赶烂桃花的“大杀器”！ 姜玉那落荒而逃的模样太好笑了，厉棠棠蹲在地上笑了十分钟。 “这么开心？”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忽然响起。 厉棠棠猛地抬起头，透过眼底笑出来的泪雾，她仰头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顾清明，在他身后仿佛带着光晕，无比耀眼。 明亮的采光将顾清明深隽的面部轮廓勾勒得更为英挺，眉骨到鼻梁的曲线惊艳流畅。明明是最俊美优雅的长相，但那股与生俱来的矜贵让顾清明的眼神混杂了慵懒与冷漠。 厉棠棠现在却无心花痴，心脏攥紧，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清、清明哥哥。”厉棠棠站起来，腿一麻差点来个投怀送抱。 但她心虚得厉害，压根没想到可以借机揩油。她兀自低头不敢看顾清明的眼睛，撑在自己的推车上站稳，欲盖弥彰道：“看到你就开心啊……” 顾清明薄唇一勾，看到护理车上堆满的药物，问道：“你送药送到我这里来了？” 其实厉棠棠经常在送药中途跑来顾清明这里刷存在感，但今天她听到“送药”两个字却像被踩中了尾巴，立刻反驳道：“谁给你送药了？你又没病，我给你送药干嘛？！” 顾清明挑了挑眉，一双深目望着她，也不说话。 厉棠棠脸上不断升温，幸好她戴着口罩，没让顾清明看到自己一脸心虚脸红。 顾清明似笑非笑的，却让厉棠棠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她逃命一样地推着自己的护理车往外疾走：“清明哥哥，我先去病房给病人送药！回见！” 厉棠棠一路埋头冲回泌尿科所在的楼层，给病人发了一圈药以后，才浑浑噩噩地发现—— 死了！ 那盒“烂桃花大杀器”还在顾清明的办公室！ 第2章 你有病，得治 清明哥哥小心 厉棠棠一气跑了回去，躲在办公室门外偷偷往里看。 幸好，幸好！她想象中顾清明拿着那盒药发脾气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他此时正拿着一本医书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意态慵懒迷人。 厉棠棠先擦一把额头急出来的汗，再抹一把花痴的口水，走进去讷讷叫道：“清明哥哥。” “嗯？”顾清明清俊的眉眼一抬，淡淡道，“这么快送完药了？” “药……”厉棠棠的目光往下看去，那盒药就放在顾清明面前的茶几上。 厉棠棠咽了下口水，拿手一指，说道，“在你这儿落下一盒，喏，能不能递给我？” 顾清明闻言，正在翻书的手指顿了顿，平淡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药都能丢，看来你不适合做这份工作。” 厉棠棠心道，人家还不是为了给你挡桃花！ 她忽而一笑，露出两颗小梨涡：“是啊，我也觉得我可能不适合当护士。要么这样吧清明哥哥，我来给你当助手好不好？” 顾清明薄唇一掀，声音清凉：“我不需要本科以下学历的助手。” 厉棠棠眨巴着bilingling的眼睛，笑眯眯的凑上前：“那清明哥哥，我给你当老婆呗。” 顾清明看也没看她一眼，缓缓送出：“你有病，得治！” “可不，你就是我的药啊…”厉棠棠说着，身子往顾清明的怀中一倒，眼见着就要扑过去，但顾清明突的站起身，厉棠棠非但没能投怀送抱，还扑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啃泥。 “清明哥哥。”厉棠棠咬着下唇，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顾清明的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严肃的口吻道：“女孩子应该自重点。”说完便转身，但抬着的步子又顿了下来，“你要是当来玩的，你趁早回家。” 厉棠棠好想喊一句自己不是来玩的，她是来倒追的！ 但是这句口号厉棠棠从小喊到大，顾清明从来没当真过。为了防止他听多了产生免疫力，厉棠棠决定多做少说。 用实际行动拿下顾清明！ 没理会厉棠棠炙热的目光，顾清明将那盒特效药拿起来，翻看两下，不知道想到什么，微微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后他便站起身来，一袭普通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也比别的医生要有型得多，他单手插兜，颀长高挑的身形比模特还耀眼。 顾清明随手把药往厉棠棠的方向一抛：“从明天开始，你还是去导医台上班吧！啧，小丫头……” 厉棠棠手忙脚乱地接了，见顾清明要出去了，连忙叫住他：“我等下就交接班了，清明哥哥，下午你有没有空，陪我出去玩？” 顾清明已经走到门口，闻声驻足回头，面色淡淡道：“下午还有门诊。” 厉棠棠对他邀约十次，能成功两次都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她一点都没有被拒绝的失落。 既然顾清明走不开，那她就留下来陪他好了。 厉棠棠靠在办公桌上开始思量，下午要给顾清明安排点什么特殊的活动…… “叩叩！”两声叩门声打断了厉棠棠的思绪，她一抬头，发现顾清明还站在门口，叩门的修长手指刚从门上收回来。 “再不去送药，等下就要被投诉了。”顾清明玩味地看着她捧着一盒药发呆的样子，“……护士小姐。” “啊！啊！”厉棠棠扯了扯身上的护士服，愧然道，“我这就去！” 下午，心外科专家门诊。 人群拥杂，闹哄哄的，像是有人在闹事。 一道穿着崭新护士服纤细身影闪了进去，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灵动无比的大眼睛。 屋子正中站着一个黄发青年和一个老太太。 黄发青年一脸凶煞地吵嚷着：“我爸都做完手术三天了！翻身都翻不了，心脏该疼还是疼，动得什么破手术，你给我一个交代！” 显然是个医闹，顾清明的其他客人都被吓了出去，只有他一个人还端坐在那里，面对歇斯底里的黄发青年，他看起来平静而优雅，丝毫不为所动。 “手术很成功，病人恢复需要时间。”顾清明声音不高，慢条斯理却充满威慑，“你有闹事的时间，不如多照顾一下病人。” 顾清明在专业上有绝对的权威和自信，围在门口的病人纷纷附和着支持他。 谁知黄发青年却从腰后掏出一把刀，挥了两下咆哮道：“庸医！你给我赔钱！赔钱！” 顾清明眼皮都不抬一下，可是那个小护士却冲了过来，拦在他的前面：“你给我滚出去！谁允许你用刀指着他的！” 她的声音脆甜，大眼睛一瞪没多少威慑，倒是清澈得能把人映出来。 原本安坐的顾清明听到这个声音，眉峰一挑，站起来就将人往身后一挡，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还有一点无奈。 黄发青年很激动，他敢拿了刀来闹事，就不怕把事闹大，挥着刀就冲了上来。 顾清明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幽芒，正要护着小护士后退，谁知身后的小护士灵活地蹿了出来，小小的个子刚有顾清明的肩膀那么高，却坚持挡在顾清明的前面。 “清明哥哥，你小心！” 除了厉棠棠那个丫头，谁还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来？ 顾清明低头看着身前这个无畏的女孩，意味不明地轻叹一声，眼底的清冷变一点温暖和柔软所取代。 原本打算抢了青年的刀让他吃点教训，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顾清明改了主意。 还是别让小姑娘见血了。 这丫头看着比谁都虎，但其实就是个娇气包胆小鬼。 厉棠棠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楚顾清明的动作，就见他动作利落强悍地就把黄发青年手里的刀缴了下来，一脚踢开，反拧着对方的手往外推了一把，冷声叱道：“给我滚！” 顾清明的力道很大，黄发青年狼狈地冲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厉棠棠看着他修长悍利的背影，连白大褂都被他穿出了风华超脱的飒然。她眼底是满满的崇拜和迷恋，目光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然而，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 第3章 受伤 那个和黄发青年一起来闹事的老太太离他们很近，一把捡起地上的刀子挥了过来，动作是意料之外的迅捷！ “都是你们害了俺家老头子！”老太太的嗓子尖利得像一把刀子刮擦在耳膜上。 顾清明没法和一个老太太动手，他眉眼间的清冷顿显，一手揽着厉棠棠，护着她避开刀锋，另一只手冷静地去夺那柄刀子。 厉棠棠从没见过这样的顾清明，他一向是冷贵而优雅的，但是这对母子接连的暴力行为惹到了他，此时他面色霜寒，眼神森冷，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令人觉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 厉棠棠年纪小，又被娇宠惯了，看到这样的顾清明心神完全乱了，抱住顾清明的腰，颤声道：“清明哥哥，我怕！” 刀子她不怕，可是冷厉如刀的顾清明却让厉棠棠觉得陌生和害怕。 顾清明被怀里柔软温热的身子分了心神，就是这一秒钟的间隙，那个做惯了农活的老太太居然有力气从顾清明的手里挣扎了开去。 她恶向胆边生，刀子寒光一闪就到了眼前，厉棠棠尖叫一声，不管不顾地抬手去挡。 这一次，饶是顾清明的反应再快，也快不过刀子。 “唔！”厉棠棠发出一声痛呼，手背上瞬间飙起了一线血！ 顾清明被这道血色刺激得眼睛一眯，危险气息蔓延开来，若不是下一秒厉棠棠一把抱住了他肌肉贲起的胳膊，管他老太太还是什么人，这时候已经被顾清明一拳揍飞了！ 在医院和病人动手是严重违规行为，厉棠棠顾不得手上的伤口，抱紧了他不撒手：“清明哥哥，我没事，你别打人！” 她疼得蓄了一层泪，眼睛里却只有对他的关切。 他按下内线叫来保安，而后将厉棠棠一把横抱起来，长腿迈步快速来到急诊。 急诊有不少病人，顾清明单独开了一间诊疗室，而后指使小护士去叫黄医生过来处理伤口。 黄玫很快就到了，还没进门就笑着出声：“顾医生，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里？我以为我不去找你，你都不会来找我呢！” 她说得含娇带嗔的，然而在看到厉棠棠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就顿住了。 顾清明因为刚才的意外，眉宇间的不快没有散去，语气也还冷硬着：“她受伤了，你帮她包扎一下。” 厉棠棠此时虽然坐在凳子上，却紧紧地挨在顾清明身上。 黄玫和顾清明同事这么久，一直对顾清明有不同寻常的关注。 她还从没见过哪个女人能离顾清明这么近还不被推开呢！内心的酸意顿时就泛了上来。 黄玫坐下来，拿起厉棠棠受伤的那只手，看了一眼，半开玩笑道：“嗬，幸好你们来得及时，要不然这么小的伤口，我都怕它自己愈合了。” 顾清明摸了摸厉棠棠的头发，那手势像是做过很多遍一样熟稔，一向冷面冷心的顾大医生，动作却有自己意识不到的温柔，令坐在一旁的黄玫忍不住撇了撇嘴。 等顾清明抬眼看过来，黄玫连忙换了姿态，装出一副温婉的模样和顾清明笑着说道：“这年头的小姑娘就是过于娇气了点，你说是吧顾医生？要说咱们在医学院那会儿刚拿手术刀，谁不是三天两头弄出这种伤口，擦擦血就继续干活了，有谁还……” 厉棠棠翻了个白眼。 她想劝自己忍一忍，毕竟这人是顾清明的医院同事。 可黄玫对顾清明之心简直太明显了，而且还要糟蹋自己来显出她有多能，简直忍不了！ 厉棠棠刚想开口突突，就听到顾清明轻描淡写地开了口：“娇气是因为有人宠。” 黄医生的话被顾清明堵在喉咙里，脸色顿时就尴尬起来。 倒是厉棠棠抬着苍白的小脸，狡黠问道：“那你宠我吗，清明哥哥？” 顾清明虽然语言上回护了他，但神色的冷意却没彻底消散。 他没回答厉棠棠的问题，而是问黄玫：“所以，可以开始包扎了吗？” 手里的动作和嘴上的语言一软一硬，区别对待得让人牙痒痒。 黄玫一向知道顾清明的性子就是疏冷的，她和顾清明是医学院的同学，又拼了命努力和他进了同一家医院，这些年明昭暗示地也对顾清明表达过许多次的好感，但还是第一次被顾清明这样不客气地对待。 都是因为这个小丫头！ 黄玫不甘地扯过碘伏开始给厉棠棠消毒，动作不自觉就失了力道，重重地暗在厉棠棠的伤口上。 厉棠棠是什么人，就算伤口一点不疼她也会叫嚷几声让顾清明心疼，更何况黄玫的动作让她真的好疼。 “哎呀！”厉棠棠的眼眶顺势就红了，她紧紧地抓住顾清明的白大褂，“清明哥哥，我太疼了，我要疼死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在顺杆往上爬，可是她小小的巴掌脸本就惹人疼惜，加上大眼睛泛着水光，三分做作也有了七分真。 “黄医生，如果你不行，我自己来。”顾清明脸部线条绷紧，看向黄玫的目光里已经带上了薄责。 这么简单的锐器伤，任何一个医生都会处理。 他之所以抱着厉棠棠来找黄玫，是因为黄玫的手法是恩慈医院出了名的轻柔，不会弄疼厉棠棠。 如果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到，那她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黄玫不想惹顾清明生气，连忙放轻了手势，像对待古董一样小心翼翼。 谁料厉棠棠还在呜呜地喊痛，可怜巴巴地磨着顾清明抱住自己，令黄玫暗自咬牙不已，她的力道已经轻得像羽毛一样了，这小丫头是哪里来的戏精，难道顾清明这么聪明的人看不出来她在演戏吗？！ 厉棠棠哪里管黄玫怎么想，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顾清明。 见他高大的身形果然缓缓地放低下来，就在她暗喜顾清明马上要抱到她的时候，顾清明停住了，薄唇就挨在厉棠棠的耳旁。 “你也适可而止一点。”顾清明呼出的热气打在厉棠棠的侧脸，令她微微发烫，“再演下去别人以为你在无麻醉截肢。” 第4章 我等你长大 原本厉棠棠偷偷跑去顾清明的门诊办公室，是为了再接再厉对顾清明来一次“制服诱惑”，谁知道这么倒霉，遭了血光之灾。 顾清明打电话通知了厉家来领人。 “我不走、我不走、清明哥哥我手痛，我觉得我需要留在医院，随时准备抢救。”厉棠棠眨着清澈的小鹿眼，委屈巴巴地装可怜。 可是顾清明一向不吃这一套，这个男人风致出众却分外疏冷。 这是任凭厉棠棠怎么缠他，他永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顾清明越是疏离自持，厉棠棠就越是欲罢不能。用厉家二哥的话，那就是厉棠棠日子过得太顺当了，整天巴着顾清明找挫折。 说谁谁到。 下一刻，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半倚在门口，慵懒而带着点轻挑地跟顾清明打了声招呼。 来人五官清俊带点痞气，一双桃花眼风流不羁，魅力十足。 正是厉家二少，厉天霖。 “二哥。”厉棠棠站了起来，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就只好乖乖地走了过去。 她这位二哥的脸上虽然总是带着笑，但是谁都知道厉家二少是个惹不得的狠角色。 厉天霖揽过厉棠棠的肩膀带她往外走，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清明。听我家老爷子说你下礼拜订婚了，提前恭喜你啊！” 顾清明像是听到别人的事一样，半点不露声色，只对他勾了勾唇，算是打了个招呼。 倒是厉棠棠蓦地僵住了三秒钟，才瞪大了眼睛挣扎起来：“什么订婚？谁要订婚！二哥你放开我，唔唔唔……” 厉棠棠被厉天霖拎回了厉家，因为不负责任混进医院当护士，被家里人当做胡闹而被关了禁闭。 任她闹得天翻地覆，也是关足了一周，等到顾老太爷七十大寿的那一天，才被放了出来。 厉棠棠跟着家人去贺寿，第一次尝试了红色的礼服裙。 细细的吊带将她清冽的肩衬得雪白如玉，胸口开得有点低，勾勒出一个介于青涩和成熟的女孩该有的曲线起伏。 厉棠棠一向任性又孩子气，可今晚稍作打扮，眉目间那艳丽的容光，竟让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闹腾的小丫头居然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 尤其是她肌肤雪白，穿着浓烈饱满的红，简直出挑极了。 她甫一出现在宴会现场，就引来不少惊艳的目光。可厉棠棠却满不在乎，她四处张望着，只为寻找那道高大清隽的身影。 很快，厉棠棠就找到了人群中格外卓尔不群的顾清明。 可当她刚露出笑容想要走过去打招呼，就看到顾清明身边站着的那个人。 那人穿着金色的礼服，笑容华贵典雅，和顾清明站着一起很般配。 光是站在一起也就罢了，可是，厉棠棠明明就看到那个女人的手挽在顾清明的臂弯里！ 连她都没挽过清明哥哥，凭什么这个女人可以挽着他！ 她是谁啊！ “那个就是唐心怡吗？据说是顾老太爷亲自邀请来的贵宾，今晚要宣布订婚喽！唐小姐长得真不错，和顾家少爷也般配！” “岂止是长得不错？人家唐家那雄厚的财力和背景，娶了她，顾清明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了。” “瞎说什么！顾清明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吗？这么年轻就已经是闻名全球的专家了，前途无量！他哪里需要联姻啊，我看就是两情相悦嘛！” 厉棠棠听到身后的议论声，怒火更盛！ 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小公鸡，几步就冲到了顾清明的面前。 “清明哥哥！”厉棠棠看也不看他身边的唐心怡，直接就拉住顾清明的另一边胳膊，“我有话跟你说！” 顾清明淡淡地看着她，还没开口，就听到唐心怡笑着问道：“清明，这位小妹妹是谁啊？” 厉棠棠讨厌她这副和顾清明亲密无间的样子，立刻反驳道：“我才不是什么小妹妹，我是顾清明的女朋……” 话未说完，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已经打断了她：“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顾清明目光深邃，一副完全已经看穿厉棠棠想要说什么的样子。 厉棠棠不管不顾地把顾清明拉到一个房间，把门一锁。 人在爆发的时候，潜力真是难以想象，厉棠棠使劲地一把将顾清明推到沙发上，自己站到他的两条长腿中间。 顾清明就那样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薄唇抿出一点讳莫如深的意味，眼里的神色却看不出是在生气还是在笑。 “脱衣服！”厉棠棠清脆的一把嗓子，却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顾清明长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张脸英俊得惹人无比心动。 厉棠棠脸上开始发烫，却还是固执地说道：“脱衣服！你不脱我先脱了！” 说完，她真的把手伸向自己的吊带，想要一把拽下来。 顾清明终于动了，大掌将厉棠棠的手握住，磁性的嗓音略带薄责：“棠棠！你这是要做什么？” 厉棠棠原本就是抛开了少女的羞涩在做这些，被顾清明这样毫不容情地打断了，还凶她，忍不住瘪了瘪嘴，一下子红了眼眶。 “如果唐小姐对你献身，你是不是就不会阻拦她？她有的我都有，我还比她年轻漂亮！清明哥哥，你，你就从了我吧！” 厉棠棠反手握住顾清明的手掌，明明小手都在发颤了，却还是坚定地抓紧了顾清明，把他的手往自己的曲线起伏处伸去。 顾清明倏地抽回手，推开她的时候甚至有一点粗暴：“胡闹！” “清明哥哥……”厉棠棠叫着他的名字，又缠上去，眼眶红得像兔子，看起来倒像是被欺负的那个。 小礼服在纠缠间微微凌乱，顾清明的目光不小心掠过厉棠棠清冽的锁骨和更柔软之处，她柔软的肌肤欺霜赛雪，虽然勾引人的姿态略显稚拙，但不知不觉，已经有了让男人胃口大动的美态。 顾清明瞥开目光，皱着眉头开口训道：“你才多大，你在学校就是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难怪学习成绩那么差！” 他端出衣服冷肃漠然的长辈姿态，可是嗓音粗哑中带着性感，夜色中有不一般的暧昧。 “那你等我长大啊！清明哥哥，我比谁都喜欢你，你不可以和在我还没长大的时候就和别的女人订婚！至少要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嘛！” 厉棠棠眼里含着泪，那双如水洗般的大眼睛中闪烁着恳求之意，直击人心底最深的柔软之处。 顾清明的目光如海，盯着厉棠棠半晌无话。 而后才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我答应你。” 厉棠棠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激动得跳起来：“真的吗？！” 可她没等到顾清明的确认，就听到他们的房间门被人大声地敲响了：“顾清明！厉棠棠，给我开门，你们关着门在里面做什么？！” 竟然是唐心怡！ 第5章 有人坠楼了 厉棠棠立刻看向顾清明。 她并不怕别人知道自己和顾清明单独相处，但是对于唐心怡，顾清明名义上将要订婚的女人，厉棠棠想看看顾清明对她来“捉奸”是什么态度。 顾清明眉峰一皱，沉静的眉宇之间一片内敛的锋芒，却没有丝毫的心虚：“你留在这里，我出去和她说。” 厉棠棠松了口气，顾清明的态度也给了她底气。 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饰，对顾清明笑了一下：“我才不要你和她单独相处，我出去，我倒要看看她要说什么！” 顾清明冷锐清凉的眼看向她，颇有些不赞同。 “让我去嘛，你刚刚才答应我会等我长大，给我公平竞争的机会！不会一听到唐心怡的名字又反悔，想和她订婚了吧？”厉棠棠酸溜溜地说道，“你别看那位唐大小姐在外面确实是人人夸赞的名媛淑女，我可听说她是大小姐脾气……” “你想多了。”顾清明一脸不为所动，“对我来说，和谁订婚并没有区别。” 厉棠棠一直都知道顾清明就是这样一个冷面冷情的人。他不仅长得天人之貌，就是性情也像天上的谪仙一般，七情六欲极淡，像是不需要额外的感情。 但她还是想看看，顾清明真正动情的模样。 ——更希望那个人是她。 厉棠棠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而后死缠烂打不让顾清明出去，而是自己拉着唐心怡走到小露台上。 唐心怡甩开厉棠棠的手，傲慢道：“我要找的是清明，你把他拐哪儿去了？” 厉棠棠笑了一下，她那双清澈的小鹿眼一向是她所向披靡的武器，看起来无辜极了：“唐小姐，你应该很清楚，以清明哥哥的为人，如果他想见你，是我怎么阻拦也拦不住的。” 言下之意就是顾清明压根不想见唐心怡。 唐心怡先前只听说厉家的小女儿被娇惯得厉害，从未见过她。今天第一次见面，果然厉棠棠像传闻中那样任性娇蛮，更让唐心怡无法接受的是，这个厉棠棠和顾清明之间，那份亲昵，是她从没见过的。 顾清明是圈里的名媛淑女最想征服的男人，正是因为他那高不可攀的清冷气息，让人趋之若鹜。 可是，哪怕她这个公认的“未婚妻”，唐心怡也从没得到过顾清明的一丝特殊待遇。 这个厉棠棠…… 唐心怡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厉棠棠，你对清明的心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很可惜，我和清明马上就要订婚了，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不然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厉棠棠满不在乎道：“订婚？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清明哥哥已经答应过我，他会等我，我才是他真正想娶的人。” 她故意将顾清明的话加深曲解了，好让唐心怡知难而退。 可她还是太年轻了，低估了一个女人想要得到一个男人时，会下多大的狠心…… 只见眼前一花，厉棠棠还没看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就听到“砰”的一声，重物坠落在草地的闷响。 她的心仿若失重一般猛地下坠—— 面前的唐心怡消失了！ 这里是二楼，她居然就当着自己的面翻出了围栏！ “啊——” “啊！有人坠楼了！” “快来人啊！！” 厉棠棠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楼下的草坪的，那里围了许多人，厉棠棠只能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唐心怡倒在草坪上。 头不知撞到了哪里，流了一大片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厉棠棠手脚发软，忍不住在人群中搜索顾清明的身影。 顾清明身高腿长，十分显眼。 他比厉棠棠先到，此时他面容平静无澜，单手插兜站在一边，凉薄的神色看上去一点没有担心未婚妻的焦急模样。 虽然这么说有点缺德，但是厉棠棠看到顾清明这样，心口虽然还是砰砰跳，却觉得有一点放松了。 可旁边的人却不这么想了，纷纷催促顾清明把唐心怡抱起来，送去医院。 顾清明不徐不淡道：“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搬动，我已经让人打电话给救护车了。” 可偏偏就是这时，有人站出来了，尖着嗓子道：“唐小姐摔成这样，难道顾先生你都不打算调查一下前因后果吗？” 厉棠棠觉得这道女声分外眼熟，抬眼一看，居然是上周在医院见到过的那个高个儿模特，姜玉！ 她不是被自己吓跑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顾清明微蹙着眉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冷淡的脸上那倨傲神色却明明白白地表明他不屑于搭理姜玉。 姜玉看了顾清明一眼，目有不甘，而后再一转视线，落在厉棠棠身上，那不甘的神色转化为怨恨。 “我要出来作证，刚才我亲眼看到这位红衣服的小姐把唐小姐从二楼小露台上推下来的！” 众人随着姜玉手指的方向，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厉棠棠。 一时间，议论声像炸开了锅一样。 “怎么会是她？” “厉棠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疯了吗？” “这丫头一向很野，被家里娇惯坏了，大概是唐小姐哪里不小心惹到她了吧！” “还能是哪里惹到她了，厉家那丫头不是一向喜欢缠着顾少吗，这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吧！” 厉棠棠简直莫名其妙，天降一口大锅就这么扣在她头上，她又不是能忍的性格，当即就顶了回去：“你血口喷人！请问你哪只瞎了的眼睛看到我推人了？！” 她纤细的颈项扬着，坦荡不羁，却没有失去基本的风度。 相比之下，姜玉却面露委屈，做出一副受到了惊吓又要伸张正义的样子：“我……我真的看到了。她们两位站在小露台上争吵，这位厉小姐一直嚷嚷着什么你有什么好的，你凭什么抢走他！我离得远就听到这两句，然后唐小姐不知道说了什么，刺激到了她，她就动手推人了……” 厉棠棠年轻气盛，还没受过这样的冤屈，立刻气愤地大骂道：“姜玉，你再编瞎话，出门小心被车撞！” “就算有人在编瞎话……”姜玉偏过脸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对厉棠棠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那也不是我，而是你！” 厉棠棠福灵心至，忽然意识到，姜玉是不是察觉了那天在顾清明办公室，自己拿假的壮阳特效药耍她了？ 所以现在是在报复她！ 第6章 问罪 厉棠棠把目光投深吸一口气道：“大家听我说，我真的没有推唐心怡，她是自己摔下来的！” 姜玉讽刺地嗤笑出声，“你当大家是傻子吗？唐小姐为什么要自己摔下来？” 厉棠棠脸色难看地瞪着她，硬邦邦道：“这你得问唐心怡自己！看她是吃错了什么药！” 她受了惊吓，惊吓过后又被人污蔑，语气自然又冲又委屈。 想比之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姜玉却平心静气，又是一副为唐心怡打抱不平的正义模样，围观的众人自然更倾向于姜玉的说辞。 而厉棠棠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心虚又蹩脚的理由。 刚才那些声讨厉棠棠的人，更加义愤填膺地开始指责起厉棠棠心狠手辣，做事太绝！ 厉棠棠气急了，对姜玉道：“就算你和我有私仇，也不能血口喷人污蔑我！” “我们难道不是今天第一次见面么？能有什么私仇？”姜玉笑盈盈地，目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顾清明，“你倒是说说看。” 厉棠棠脸色一白，哑口无言。 她怎么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自己造谣顾清明“有隐疾”的事，太荒唐，太丢人了！ 她总算知道自己挖坑给自己跳是什么感觉了。 厉棠棠跺了跺脚，向顾清明求助道：“清明哥哥，我刚才一直跟你在一起，后来和唐心怡出去也不过就待了两分钟，我不可能推她的！” 顾清明平静无波的神色微澜，而后又蹙眉看了姜玉一眼。 他的喉结动了动，正欲开口，就听到姜玉意有所指地问道：“哦？你是先和顾先生‘密谈许久’，然后又把他的未婚妻推下楼，原来如此……” 她在密探许久四个字上加强了语调，又带着十分明显的指向在场的都是浸淫声色的人物，自然马上就听出了其中的暧昧。 “这丫头才几岁啊，居然这么有心机！” “岂止是有心机啊，你不觉得她太不要脸了吗？刚成年就跟别人抢男人，骚啊！” “厉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厉棠棠十八年的生命里，还没有哪刻像现在这样，千夫所指，欲辩难言！ 屈辱的眼泪不可自抑地涌上来，身上一阵一阵发寒，就在这时，一道冷静低沉的声音传来：“说够了吗？” 议论纷纷都停了下来，虽然顾清明的存在本身就有震慑人的强大气场，但是能看出来，这些人眼里并不服气。 尤其是在姜玉的指控中，顾清明也被绕进去了。 他现在就是众人臆想中左右摇摆的劈腿男，如果此时再帮厉棠棠说话，就更加坐实了姜玉暗里指控的那些子虚乌有。 只不过顾清明向来不看他人脸色，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圈：“这里是顾家，诸位要是这么喜欢给人定罪，不妨去法院谋个职务。” 他言语冷淡，却有一层无形的讥诮和讽刺。 周围的人到底得罪不起他，都默默安静下来。 只是有一道中气十足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那我够不够资格问罪？” 众人一看，居然是唐氏的掌舵人唐俊宇亲自过来了，他看到爱女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下墨来。 直接下令保镖将厉棠棠扣住。 厉棠棠想要挣扎，可她那点力道怎么抵得过专业的保镖，两条细瘦的胳膊被反扣到背后，拧着钝痛不已。 “唐伯父，请放开她。”顾清明向厉棠棠的方向迈了两步，没有直接动手抢人是他的教养，可他的语气却有不容置疑的强势。 唐俊宇也是一代商界霸主，从没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 顾清明是他看好的年轻人，不然也不会主动提出联姻。可是面对顾清明如此行事，唐俊宇的语气已是十分不满：“清明，心怡在你家里出事，你还要护着罪魁祸首吗？” “唐小姐的事，顾家一定会给出交代。”顾清明不卑不亢道，“但是，也只能由顾家给出交代。” 唐俊宇的眸底闪过一丝厉色，顾清明的意思，竟然是拦着他不让他对厉棠棠动手了？ 他眯了眯眼睛，锐利的眼神打量着顾清明，像是要看透他在想什么。 顾清明纹丝不动，沉稳又冷淡，丝毫不惧。 就在空气渐渐紧张起来的时候，救护车终于到了。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将唐心怡小心地抬了出去。 随着唐心怡的离开，围观的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明明从唐心怡坠楼到现在只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可是，事态一再反转，此时唐俊宇和顾清明还在对峙，那威压的空气，让人心口都重了三分。 唐俊宇冷冷抬眼，质问道：“你不跟着去看看心怡的伤情吗？” 今天的来者皆是客，哪怕抛开联姻的因素，顾清明也不可能就这样撇开不管。 他淡淡道：“我自然要去。” “唐伯父，一起吧。” 唐俊宇阴狠的目光斜睨向厉棠棠，没有他的命令，他的保镖依然禁锢着厉棠棠。 可顾清明嘴上虽然答应了，可是一步都不挪，显然唐俊宇要是不离开，他也不会走。 “我信你一次，清明贤侄。”唐俊宇一字一顿地说道，“希望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公正无私。” 言罢，他挥了挥手，带着保镖先行离开。 来去一阵厉风，显然是含怒而去。 人群自动分开两边，顾清明自然也要跟上。 厉棠棠多希望他能回头看自己一眼，说一句他信她，或者让她别怕，都可以。 可是顾清明修长挺拔的身影离去得那么快，一阵风似的，她想捞也捞不到。 虽然最大威胁的唐俊宇走了，可是一直挡在厉棠棠前面的顾清明也离开了，剩下还有几个一向和唐心怡交好的名媛想要帮她出头，不怀好意地朝厉棠棠挤过来。 “滚远点！”厉棠棠揉了把眼眶，红着眼睛却倔强地瞪着这些不分是非的人。 “可惜这里是一楼，你就是想依样画葫芦把我们推下去，也不能够了。” 带着讥讽的轻笑此起彼伏，围攻向厉棠棠。 第7章 避风头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有礼的男声说道：“不好意思，各位小姐，寿宴已开，请各位到前厅落座。” 厉棠棠一抬眼，发现是顾家的白管家。 有了外人在，这些千金大小姐一个比一个能装，便只好挽着手离开去了前厅。 “白叔。”厉棠棠闷闷地叫了他一声，“谢谢你啊。” “厉小姐不用客气，我只不过做了我家少爷吩咐的事。” 厉棠棠心念一动：“是顾清明让你来救我的吗？” “少爷的原话，是让我亲手把您交到厉家人手里。”白管家唯一躬身，好心地把下半句给吞下去了—— 让你不要再惹出事来了。 厉棠棠心情复杂，虽然顾清明刚才一步不让地护着她，让她很有安全感。 可是他明明为她考虑得这么周全，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厉棠棠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被厉天霖带回家的。 回到厉家又是一通疾风骤雨的指责，厉家在海城的根基不如唐氏，这次得罪了唐氏，再没有人因为她年纪还小就宽纵她了。 “给我跪下！”厉方泽怒气冲冲地呵道。 厉棠棠梗着脖子：“爸，我都说了，唐心怡不是我推下去的！是她自己摔下去，然后再来栽赃我！” “人家唐小姐会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吗？再说她都晕过去了，明明是有目击证人看到了才站出来指认你的！你小小年纪怎么会做这种事！把你教成这样，我真是对不起你妈！” 听到厉方泽提起自己死去的母亲，厉棠棠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别提我妈，你本来就对不起她！” “也没有什么目击证人，我看那个人就是和唐心怡商量好，联手来污蔑我的！” 厉棠棠这副不驯的样子，更让厉方泽恼怒，眼看着厉方泽的手掌都举了起来，但不知想到什么，还是狠狠地收了回去。 “你编的这些鬼话，也就你自己相信！” 厉方泽叫来管家。 “把小姐关起来，不许出门！除了一日三餐给她送到房里，别的时间谁都不能见她！断了她的通信，尤其是顾清明，决不能让她联系他！” 前面的几句话，厉棠棠还只是无动于衷地听着，但是听到最后一句，她猛地抬起头：“凭什么不让我联系清明哥哥？！” “凭什么？”厉方泽抖着手，“你才十八岁，你懂什么男女之情啊！我看就是顾清明引诱你的！你都不知道外面把我厉方泽的女儿传成什么样了，你稍微有点廉耻心的话，以后就别再去纠缠顾清明！” 厉棠棠气得小脸煞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平静下来。 “把我传成什么样了？”她清凌凌地笑了一下，眼底却毫无笑意，“传成什么样都不奇怪。上梁不正下梁歪，咱们厉家有这个传统的。” 说完，再也不管厉方泽被气成什么样，转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从禁闭里出来一天，厉棠棠的房门又锁上了。 这次她是主动不想见人。 这几天，楼下一直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厉棠棠什么都不在意，也不想关心。 直到禁闭了一周后，厉天霖才出现在厉棠棠的房门，他吹一声口哨，轻挑地打了声招呼。 “二哥，你怎么才来啊？”厉棠棠有气无力地问道。 她三个哥哥，大哥冷，三哥酷，这个痞痞的二哥是厉棠棠最亲近的人。 厉天霖长腿迈近，弹了弹厉棠棠的额头：“我很忙，哪像你这个小丫头整天没什么正事，就知道闯祸。” 厉棠棠问他是来带自己出去的吗？ “带你去欧洲玩几天。”厉天霖云淡风轻地说道。 “不去！” 厉天霖罕见得没有依她：“不去也得去。你知道最近唐家闹得有多厉害吗？天天来家里要把你带走，要报警捉你。你还是出国避避风头。” 厉棠棠还想反抗，但是看到厉天霖的脸上没有笑容，她这位二哥无事也带三分笑。 这样的人，不笑的时候格外骇人。 厉棠棠只好勉强答应下来，然后满怀期翼地问他：“这几天顾清明找过我吗？” “没有。” “……” 厉棠棠一直觉得自己这几天是为爱在关禁闭，可是没想到她臆想出来的“男主角”居然问都没来问过一声。 原本不情愿出国避风头的厉棠棠一赌气，就跟着厉天霖去了法国。 法国是浪漫天堂，更是厉天霖这种风流浪子的天堂，所以厉棠棠压根就看不到他的人影。 厉棠棠在法国过了快两个月，暑假都快过完了，可厉方泽就是不松口准她回国。 终于，这一天，冉夏风的一通电话，让厉棠棠终于按捺不住回国了。 冉夏风在电话里说了两件事：“顾家和唐家的婚约取消了！顾清明有女朋友了！” 两条消息一条比一条劲爆，烧得厉棠棠压根坐不住，趁着厉天霖看管不周，她就偷偷买了机票回国。 两天后，厉棠棠的航班降落在海城机场。 海城的夏天温度很高，厉棠棠穿着亮橙色的上衣和短裤，露出两条又白又细的长腿，青春洋溢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 她的五官精致耐看，这次在巴黎染烫了一头可可茶色的长卷发，披在身后，骨子里竟流露出几分潇洒与风情。 众人纷纷注目，可这个年轻女人连一个眼风都没有旁顾。 发丝轻扬，步履翩然，轻盈而迷人。 忽然，一个红衣服的女人在接机口挥动着手里的闪烁着恶俗灯光的巨大接机牌：“棠棠，这里！” 没错，这个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女人正是厉棠棠。 她看着冉夏风手里那个夸张的接机牌，嫌弃道：“快收起来吧，人家以为你脑残追星少女呢，不嫌丢人吗？” “丢什么人！两个月没见你，我想死你了！”冉夏风嘻嘻哈哈的，看到厉棠棠特别兴奋。 冉夏风是厉棠棠多年闺蜜，今天她偷偷跑回国，她也只通知了冉夏风一个人。 要知道冉夏风的戏这么多，厉棠棠还不如一个悄悄地回来。 第8章 不和陌生人喝酒 厉棠棠暂时不打算回厉家，于是两个人先去了冉夏风的公寓。 “你快告诉我，顾清明到底怎么回事？”厉棠棠迫不及待地发问。 冉夏风说道：“这两个月的戏份实在太扑朔迷离，我们外人真不好说，我觉得你还是去问你的清明哥哥本人比较好。” 厉棠棠嘟嘴：“不要！他都没主动找过我，我这么委屈还要去热脸贴冷屁股，也太没面子了！” “现在想到要面子了？”冉夏风故作愕然，“你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厉棠棠抢回自己给冉夏风买的伴手礼：“绝交！” 冉夏风为了保住自己的礼物，只好道：“我给你想个办法！让你和顾清明偶遇一下，就不算你主动找他啦！” 说到偶遇，今天晚上正好有个机会。 “就那个唐心怡啦！她开了个艺术沙龙馆，开业宴就订在今天晚上。她邀请了不少人，我也在其中。你要不要一起去？” 唐心怡？！ 厉棠棠想到那天在寿宴上的事，到现在还愤愤难平。 对于唐心怡那出自导自演自残的戏，她既恨又惊，心情复杂极了。 “棠棠？棠棠？”冉夏风担心地叫着她的名字，“你没事吧？要么算了，咱们再找别的机会，既然大家都在海城，还怕遇不到顾清明吗？” “我等不了了。”厉棠棠振作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厉棠棠天不怕地不怕！ “我跟你一起去。” …… 一晃时间到了晚上，“tang”艺术沙龙馆外的停车坪停满了豪车，到处西装革履和香艳的晚礼服，好一派富贵旖旎。 厉棠棠和冉夏风到的时候，酒会已经开始。 冉夏风递上自己的邀请函和礼物，与厉棠棠并肩走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冉夏风就被熟人招呼走了，可厉棠棠却不愿意跟她一起过去。 “我自己随便走走。” 冉夏风警告地在厉棠棠耳边说话：“咱们先说好，你只是来‘偶遇顾清明’的，如果遇不到他，对上了唐心怡，也不能找事啊！” 不是冉夏风不信任厉棠棠，只是她从小就是张扬任性的大小姐，从来不肯吃亏。 这次在唐家吃了这么大的亏，厉棠棠不可能心中无怨。 “你不都检查过了吗，我又没有随身携带管制刀具。”厉棠棠无声地笑笑，“就算遇上唐心怡，只要她不找事，我保证天下太平。” 冉夏风腹诽：可是你今晚盛装打扮，真的不是来和东道主打擂台的么？ 的确，厉棠棠穿了一身星空礼服裙，大裙摆风情万种，腰部镂空，显得纤腰盈盈一握，整个人轻盈又华美，早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冉夏风一向自信自己的容貌在海城名媛里，也是不俗的。但是今天被厉棠棠衬托得好像是一个小跟班。 加上厉棠棠年纪小，很少在这样的大场合露面，所以并没有太多人认出她来。 越是新鲜面孔，越容易引发人的好奇心。 冉夏风走后，搭讪的人一波一波的，厉棠棠不胜其扰，就一个人走到了艺术馆外。 没多久，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英俊男人走了过来，风度翩翩地笑道：“这位小姐很面生，之前没见过你。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与你喝一杯？” 来人金丝边眼睛，笑容斯文又雅痞，带着一股自认为风流的意态。 厉棠棠看了他一眼，不认识，便道：“不了，我不和陌生人喝酒的。” 可是男人却像是不相信：“来参加今晚宴会居然还有不认识我的？那我对你的兴趣就更大了。” 这么自恋？ 厉棠棠淡笑不语。 可她越是如此若即若离，那男人就越是凑上来：“我叫唐凤岐，你就算没见过我的人，也该听过我的名字。” 唐凤岐？ 厉棠棠有了一点印象，不正是唐家大少，唐心怡的哥哥么？ 厉棠棠还是个学生，对于海城权贵圈的接触毕竟很少，之所以听过唐凤岐的名字，是因为据说这人和自家二哥厉天霖是海城齐名的两大风流阔少。 没等厉棠棠回应什么，忽然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个穿着长礼服的女人，而后面那个…… 厉棠棠瞳孔一缩，那人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衬衫，肩宽腿长，腕间一枚银色袖扣闪过清冷光泽。一泓深目，气质如霜。 顾清明。 他果然来了！ 一阵湿冷的夜风吹来，只穿一件晚礼服的厉棠棠忽然打了个寒颤，她的心脏都像空了一般。 这两个月她刻意让自己不要想起顾清明。 可是当她再度看到这个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厉棠棠才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顾清明就算是一杯毒酒，她也只能含笑饮下。 厉棠棠微微发颤的样子没有逃过近在咫尺的眼睛，唐凤岐立刻脱下自己的西装，为她披上了。 “小心着凉。”唐凤岐温柔地说道。 厉棠棠的目光发直，一味地盯着走廊那头的那对男女。 唐凤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了一下：“那边是我妹妹，和顾家大少。你感兴趣么，要不要我带你过去认识一下。” 听他这样说，厉棠棠才发现，和顾清明一道出来的居然真的是唐心怡！ 不是说唐顾两家的订婚已经取消了吗，为什么他们还能毫无芥蒂地出现在一起？ 厉棠棠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心底越是震惊失望，面上却越是平静。 她柔妩一笑，对唐凤岐说：“我对你请我喝一杯更感兴趣，不如咱们进去吧！” 唐凤岐自然没有不应的：“好，我带你进去。” 要进宴会厅就需要经过那两人的身边，走得越近，厉棠棠的心弦就绷得越紧。 眼看着就要进入顾清明的视野，厉棠棠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会主动叫住自己吗？ 他会说什么？ 她心下一动，伸手挽住了唐凤岐的臂弯。 唐凤岐顿了一下，偏头看她，笑得更是清俊得意。 二人款款行来，唐心怡终于看了过来，先和唐凤岐打了声招呼，笑容极其生疏和客套：“大哥。” “嗯。”唐凤岐淡淡应了一声，看起来很不热络。 唐心怡的美目一转，落在厉棠棠身上，这一眼，就停住了。 “厉棠棠，你还有脸出现在我的沙龙馆？！” 第9章 是骗我的吗 厉棠棠听得问得理直气壮，不由好笑。 这位唐大小姐大概太入戏，连自己都认为是真的了？ 唐心怡和她之间，究竟谁是理亏的那个，她们都心知肚明得很！ 于是厉棠棠笑了：“你的沙龙馆要想拒客上门，就不要对外营业啊。不然，你就是又当又立，真让人看不起。” “你！” 厉棠棠截断她的话：“哦我忘了，你这个人确实擅长又当又立！” 唐心怡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厉棠棠站得近了，才发现唐心怡脸上有一道疤，哪怕化了妆，也无法掩饰住。 从前没见过，她猜测是两个月前那次事故留下的。对于这种后果，厉棠棠对她也同情不起来。 唐心怡找不到地方撒气，看着厉棠棠挽在唐凤岐臂弯里的手，忍不住对唐凤岐冷笑道：“唐凤岐，你名义上至少是我的大哥，哪怕装，也要装出一点家人的和睦吧？怎么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和我的仇人搅和在一起，不怕气死爸爸吗？” 厉棠棠懒得管唐家兄妹吵些什么，顾清明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她就完全顾不上周围的任何事了。 顾清明侧头看来，他的身姿卓越从容，虽然因为背光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厉棠棠比谁都知道，那张脸俊美如斯，是她心里的神。 顾清明抬步往这边走了两步，还没走近，就被唐心怡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清明！你走过去干什么？那个女人做过什么你忘了吗？她就是个恶魔，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爸爸什么！” 顾清明倏地打断她：“你别说了。” 唐心怡噎了一下，态度更加愤恨，抬手指着厉棠棠微微发抖：“你还有脸回国！还有脸来参加我的开业宴！正好，我要报警，把你送到牢里去……” “够了心怡，来者是客。你的风度呢？”这时，开口的不是顾清明，而是厉棠棠身边的唐凤岐。 厉棠棠觉得讶异无比，怎么听起来，这位唐家大少倒是在维护自己？ 是有什么隐情，还是他真的色令智昏到这种程度了？ 厉棠棠看着面露怨毒的唐心怡，眉毛一扬，精致的眉眼也跟着睥睨起来：“唐小姐，说真的我也很想知道。那天的事，别人不知道跟着指责我也就算了，你作为当事人，自己怎么摔下来的难道忘了么？” 唐心怡恨恨道：“当然是被你推下来的！你害我一辈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厉棠棠听着她话语里笃定的恨意，笑得惊叹不已：“你是做戏做得自己都当真了？还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 “如果脑子有问题，我建议你去看一看脑科医生。” 厉棠棠的傲慢不逊的态度对唐心怡的刺激不小，她捂着胸口倒向顾清明的方向，虚弱道：“清明、清明，她还骂我！……我摔坏了脑子记不清事了，她还要讽刺我！” 顾清明没有顺势扶住她，反而推开了两步距离，对唐凤岐道：“唐先生，请你带她去休息一下。” 唐凤岐轻叹一声，勾着唇对厉棠棠笑了一下：“看来这杯酒要改期了。厉棠棠……嗯，厉小姐，我得申明一下，舍妹的态度不代表我的态度，我还是很愿意交你这个朋友的。” 厉棠棠虽然看唐心怡很不顺眼，但看着她气到像要心梗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地同情起了她。 这是亲哥该说的话么？ 或者，她该向冉夏风打听一下，唐家的这亲情关系还真蛮有意思的。 厉棠棠饶有兴致地看着唐凤岐带走了唐心怡，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春天的夜风裹着湿润的空气，让寒意更甚。 或者不是因为气温的缘故，而是因为面前这个疏冷肃穆的男人。 两个月没见，他们一个赛一个的面无表情。 厉棠棠笑起来如春花初绽十分灿烂，可是当她不笑时，精致的眉眼就会沉淀出一丝冷艳的味道。 她此时用面无表情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可是，她却不知道顾清明这样不言不笑的模样，内心是否对这次重逢有所触动。 他身后是冷月如霜，映在顾清明精致凌厉的脸上，像是隔绝了时光，既无情也温情。 厉棠棠先笑了：“不打声招呼吗，清明哥哥？” 顾清明眉头微微皱起来，这个听了许多年的称呼，因为厉棠棠语气里的意气，故意叫起来他来戴着戏谑不正经。完全没有从前那种依赖和甜蜜。 他的目光落在厉棠棠身上披的西装上，有一种压抑而不悦的情绪，可他生性克制，也只是将目光停留得久了一点。 而后看着厉棠棠沉声道：“好久不见。” 他的声线裹挟着夜的深沉，却是那么磁性好听。 厉棠棠期盼着他再多说一点，可是这个男人一向是寡言的，指望他主动找话题和她沟通感情，几乎是不可能的。 沉默到连空气都快凝固了，厉棠棠无奈笑了笑：“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她客套起来，神态举止也像一个优雅体面的淑女。 可是这样和顾清明说话，却让她像是少了什么。 顾清明顿了一会儿，才沉声道：“唐凤岐……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就这个？”厉棠棠扬脸看他，款款道，“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和他压根就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她伸手挽起一缕发，故意拖长音调：“所以，你是真的没话找话。还是……清明哥哥，你在介意他靠近我？” 顾清明深目微眯，厉棠棠究竟是什么时候长大的。 那个整天缠着他的天真少女，真的是眼前这个明媚又慵懒的小女人么？ 对于厉棠棠语带暧昧的暗示，顾清明却显得很温淡平静：“唐凤岐的风评不是很好，洁身自好的小女孩不要被他带坏了。” 厉棠棠噗嗤笑了出来，这下倒有了点天真情态，却很无奈。 “清明哥哥，你永远当我是小女孩。”厉棠棠声音低了下去，“所以那天晚上你答应过我，会等我长大是骗我的吗？” 她的语气像浸了黑夜中的槐花香气，甜蜜冰凉，却很动人。 顾清明的面色晦暗不明，不冷不热道：“我从不骗人。” “可你怎么又和唐心怡混在一起了？”厉棠棠忍不住脱口问道 顾清明只是深深地看她一眼，却没有让她看出他在想什么。 第10章 你不是坏女孩 “清明哥哥？”厉棠棠出声打破沉默，“你在想什么？” “起风了，进去吧。”顾清明转身，先往里走。 厉棠棠立马追上去，他腿长步阔，她不得不小跑过去，一把拽住顾清明的胳膊，想要拖住他。 没想到没计算好距离，一脚绊在顾清明的鞋上，整个人一个踉跄…… 幸好顾清明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一带。 厉棠棠挺翘的鼻子撞在顾清明坚实的胸膛，还没来得及喊疼，就被顾清明一把推开了。 她是病毒吗？ 厉棠棠懵了几秒，又嘟起嘴来。 她哪里知道自己穿着单薄的礼服直接撞进男人的怀里，是何等的滋味。 尤其是厉棠棠礼服的腰部位置还是镂空的，顾清明的大掌贴在上面，可以直接接触到柔滑微凉的少女肌肤。 他收回视线，腰部那一抹白，透过镂空的布料影影绰绰，令顾清明深目更暗。 走近宴会厅，衣香鬓影，空气温暖。 顾清明走在前面，忽然回头：“还冷么？” 厉棠棠摇头。 顾清明下巴一抬，视线落在她身上的西装上，命令道：“把西装脱了。” 厉棠棠不疑有他，刚伸手触到西装前襟，忽然顿住了，而后收拢手指，细白的手指捏紧了布料，倒像是多么舍不得似的：“我还是等见到唐先生再脱下来还给他好了，拿在手里毕竟不方便。” 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侍应生，无论让人帮忙挂起来或是送回到唐凤岐手里都很方便，厉棠棠说这句话是何用意，简直是昭然若揭了。 顾清明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你可以选择这样做。然后明天就可以在娱乐报上看到自己和唐凤岐的绯闻了。” 厉棠棠：“……” 这个男人，就不能表现出一点点吃醋或者在意吗？！ 就在厉棠棠低头撇嘴的时候，宴会厅里五彩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灯光都聚焦在舞台上。 众人纷纷往台上看去，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上去，一袭白衬衫修长挺括，面容俊美，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正是厉棠棠他们刚刚议论过的唐凤岐。 “今天是‘tang’艺术沙龙馆开业的日子，舍妹心怡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我来代表她致欢迎词……” 唐凤岐风度翩翩，潇洒又大方地站在台上，用厉棠棠的眼光看来，这副皮相加满身的风度，这个男人确实有一点大众情人的资本。 也难怪他在讲话的时候，周围不少名媛淑女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 厉棠棠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收回视线打算偷瞄一下身边的“专属梦中情人”。 谁知这时全场一起发出了轰然的喝彩和鼓掌声，又把厉棠棠的注意力吸引回台上。 只见唐凤岐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束火红的玫瑰，正好朝着厉棠棠的方向微微笑着。 厉棠棠心下一动，觉得有点不对劲，本能地想往顾清明身后躲，想借他高大的身形把聚焦过来的目光挡一挡。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束追光灯追了过来，将厉棠棠笼罩在下面。 唐凤岐想做什么？！ 厉棠棠脸上维持着淡定优雅的笑容，却不知为何有点心虚地看了看顾清明。 他还是那副清冷平淡的样子，除了下颌线条微微收紧，厉棠棠迷恋了他这么多年，自然能看出来，这是男人不太高兴的表现。 顾清明不高兴了，厉棠棠心里莫名就有点高兴。 她用备受困扰的语气对顾清明说道：“清明哥哥，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自然地伸过去，拉住顾清明的大手晃了晃。 “不知道。”顾清明不冷不热地说道。 不用他们继续摆，唐凤岐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宴会马上开始，第一支开场舞，我希望和我今晚遇见的‘缪斯女神’一起来完成！” 说完，唐凤岐已经走下了舞台，一步一步朝着厉棠棠的方向走过来。 周围的灯光渐次亮起，乐队也开始奏乐。 所有人纷纷后退，为厉棠棠和唐凤岐让出一大片空地。 哦，还有一个顾清明。 厉棠棠拉着他的手，像是忘了松开一样，她身上披的西装很长，将她握住顾清明的手巧妙地盖住了。 而顾清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依然如同青松一般，挺拔地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唐凤岐单手掐着玫瑰，另一只手做一个绅士的邀请动作，对厉棠棠道：“厉小姐，‘tang’艺术沙龙之夜，会因为你的舞姿而满室生辉的。” 见厉棠棠迟迟没有动作，唐凤岐才注意到自己的西装下，厉棠棠和顾清明交握的手。 唐凤岐露出一点意味深长的笑容，压低声音问道：“顾少，你觉得让这一堂宾客知道厉小姐的真实身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今晚来的宾客不是唐心怡的朋友，就是一个社交圈里与唐家有相关利益的人。 唐心怡受伤的那件事闹得不算小，厉棠棠已经受过一次千夫所指了。 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怪异局面了，若是顾清明再不放手离开，难免不会有人认出厉棠棠来。 顾清明冷锐地盯了唐凤岐一眼，最终还是先行放开了厉棠棠的手。 在抬步离开前，他在厉棠棠耳边留下一句话。 而厉棠棠听过以后，眼眸发亮，唇边那道勾起的弧度就没再放下来过。 乐声悠扬，厉棠棠和唐凤岐翩翩起舞。 唐凤岐的手搭着厉棠棠的纤腰，凑近了问道：“我很好奇，刚才顾清明和你说了什么？” 厉棠棠只作不闻，反问道：“我也很好奇，你作为唐心怡的哥哥，为什么不和她站在同一阵营来讨伐我？” 唐凤岐直言不讳道：“别误会，心怡出事的时候，我并不在国内。这种非我亲眼所见的事，除非有确凿证据，不然我不会轻信的。更何况，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坏女孩。” 厉棠棠挑眉：“哦？” 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唐凤岐哪来的底气觉得足够了解她？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唐凤岐深邃的眼忽然垂下来，看着厉棠棠：“今天并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唐凤岐那双如黑钻般的眼睛如果专注地看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想必很难拒绝他的魅力。 尤其是他在说最后那句话时，眼神不可谓不深情。 于是厉棠棠控制不住地问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第11章 不许收他的玫瑰 唐凤岐神秘一笑，就在他的笑容里，一曲华尔兹结束了。 他在收尾的乐声中搂着厉棠棠做了一个endingpose。 周围的掌声响起来，唐凤岐绅士地收回了手，却没有回答厉棠棠的问题。 厉棠棠懒得奉陪，毫不犹豫地抛下卖关子的唐凤岐，转而四下搜寻起顾清明的下落。 开玩笑，她虽然对唐凤岐说的那句不是第一次见面很好奇，但现在心里更重要的事还是马上见到顾清明。 然后再质问他，刚才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跳舞可以，不许收他的玫瑰”！ 嗯？这么霸道的吗？！ 她喜欢！ 厉棠棠一路找到了外面。 不得不说，唐心怡虽然人品不行，脑子也有坑，可是艺术欣赏能力还行。 “tang”艺术沙龙馆的西面有一片人工湖，里面养了黑天鹅，在夜晚银色的灯光下，湖面微微起雾，黑天鹅悠游自在，美得不像人间。 只可惜有人破坏了此时的宁静和美好。 厉棠棠没走近就听到了唐心怡的声音：“等下让人去查清楚是谁带厉棠棠进来的，这个人心术不正，肯定是来搅局的！” 厉棠棠腹诽道：您多虑了，您还真没这么大魅力！ 唐心怡又道：“明天我就去找我爸，当年她伤我的事还没完，既然她有胆量跑回国，我一定要让她吃够教训！” “就是嘛！”旁边有人附和道，“厉家这丫头从小就不要脸，整天纠缠顾清明，都在传这次顾清明是为了她才和唐家退婚的……” 唐心怡不高兴地打断：“你别瞎说，她才多大，没教养的黄毛丫头，清明怎么可能对她有意思？” 那人大概是很熟悉唐心怡的脾性，知道她不爱听这个，便转移了话题道：“哪怕不为顾清明，就冲她害你摔坏了腿，也不能轻饶她，我看不如找人把厉棠棠的腿也打断了，先出口气！” 厉棠棠再也听不下去了，当下就想冲出去，她倒是要看看，她们敢不敢打断自己的腿！ 可没等厉棠棠冲出去，就有另一道声音出现了。 “唐小姐，你口口声声说是棠棠伤害了你，可我清楚记得，你两个月前受伤刚醒来的时候，明明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冉夏风！ 唐心怡恼怒道：“我现在又想起来了，不行吗！” 冉夏风争锋相对：“到底是真的想起来了，还是顺水推舟，反正外面都已经传说是厉棠棠推你下楼的，你就故意正好栽赃给她，坏她名声。你是嫉妒她，所以不想让她好过吧？” 好样的夏风！ 唐心怡不想再和冉夏风争执，转身就想和自己的闺蜜离开湖边，可冉夏风还没和唐心怡理论完，就伸手挡了一下。 厉棠棠站的角度看不到他们的人影，可是接下来那声“噗通”的落水声却清晰可闻！ “天，心怡你把她推下去了！” “什么推下去，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这黑灯瞎火的还往湖边跑，活该掉水里！” 厉棠棠一听不好。立刻跑了出去，一看果然是冉夏风落水了！ 而唐心怡和她的闺蜜居然绕着湖的另一侧跑开了！ 厉棠棠急得大叫：“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夏风，夏风，你没事吧？能不能游过来一点，我拉你上来！” 冉夏风浮浮沉沉的，看起来情况很不好，完全无法回应她！ 厉棠棠急得直打转！ 她其实比谁都知道冉夏风不通水性，因为她们两个每到夏季就会嘲笑对方是旱鸭子！ 厉棠棠的程度比冉夏风更深，所以她根本不敢下水。生怕两个人“双双殉情”了！ 厉棠棠一边呼救，一边找了根棍子伸向冉夏风。 可是就是差那么一点距离，就是够不着！ 厉棠棠拼命地伸长身子，上半身几乎到了与湖面平行的地步。 “夏风，抓住啊，过来一点，就差一点……啊！” “噗通！” 厉棠棠只顾着看冉夏风，谁知自己脚下一空，居然也摔进了水里！ 她扑腾了两下靠近冉夏风，忽然发现她脸色青白看起来快要昏过去了！ 厉棠棠也不知道哪里爆发出的潜力，抱住冉夏风，狗刨似的瞎划乱蹬，竟然也被她挪动了一点距离。 厉棠棠见有希望了，更加使劲地蹬着划着，花了不知道多少力气，喝了多少水，才终于摸到了岸。 她已经快要虚脱，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才把冉夏风托上了岸，而后那口劲一松，厉棠棠整个人就往水下沉去…… 她没力气了…… 春天的湖水，可真冷啊！ 厉棠棠意识渐渐涣散，顾清明，我就快要淹死了，你人呢？！ 你会后悔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那么语焉不详吗？ 说什么不许收别人的玫瑰，你就不能再直白一点，说点我爱听的话吗…… 厉棠棠眼角的泪混入冰冷的湖水，她其实不想死，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都还没了呢！ 就在她昏过去前最后一秒，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混沌的眼前。 那人越游越近，他长着厉棠棠“最大的心愿”里，那个男主角的脸！ 是顾清明！！ 厉棠棠不管这是死前最后的幻觉也好，还是顾清明真的那么神地赶到了也好，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在水底下用力张开双臂，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像拥抱自己的梦。 手臂忽地一紧，厉棠棠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而后被那股力道猛地带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真实的触感告诉厉棠棠，不是幻觉，顾清明真的来救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厉棠棠从一阵呛咳中清醒过来。 她浑身湿透，虽然被人用外套包裹起来，但还是冷得发颤。 “她没事了吧？” “还是送医院吧，脸白成那样，拖下去小心肺炎！” “好好的宴会，怎么会闹出这种事呢……” 厉棠棠的头脑一片发白，她知道自己周围围了一圈人。可是那些嗡嗡的讨论声像是隔了一层塑料膜，明明就在耳边，也听不真切。 “清醒了吗？” 忽然，一道清冽磁性的声音破开屏障，在厉棠棠的耳边清晰地响起。 她蓦地抬头，才发现自己正被顾清明抱在怀里，他也浑身湿透，头发还滴着水。 黑色的额发被他捋到后面，露出弧度优雅的前额。 第12章 想追求你 厉棠棠感受到身体里被抽去的力气像是一丝一丝回到了身体里。 她轻声地“嗯”了一声，声音却还是带着一丝虚弱。 她在顾清明面前一向是鲜活生动的，鲜少有这样苍白孱弱的模样。 看得顾清明深眸一沉，抱着人就站起来往外走。 大概是他周身散发出来那股“生人勿近”的戾气太过鲜明，围观人群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 除了一个人披着大大的浴巾就追了上来：“哎，等等……等等我！” 顾清明腿长，那人追得直喘气才跑到他前面一拦：“顾清明，你要带她去哪儿?” 来人心形脸蛋，一双圆圆的杏眼瞪着顾清明，身量小巧，长相甜美，正是厉棠棠的好闺蜜冉夏风。 然而，此时厉棠棠却在心里狠狠责怪这位“好闺蜜”在关键时刻跑出来坏事！ 就让顾清明带着柔弱受难的她离开，然后一段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故事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唉这个冉夏风…… 顾清明微微侧头，言语冷淡：“你是？” 冉夏风作为厉棠棠多年的闺蜜，第一回听到顾清明的名字，可以追溯到厉棠棠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年纪。 所以对他可以说是神交已久了。 只可惜顾清明却还不认识她。 冉夏风只好自我介绍了一番，告诉他自己是厉棠棠最好的闺蜜。 然后道：“你把棠棠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她。” 顾清明却不为所动，只道：“棠棠刚才落水了，我带她去医院检查。” 冉夏风心底一酸，她也落水了，怎么就没这待遇！ 可是一想到这里，冉夏风就更不能让顾清明带走厉棠棠了！ 她可没忘了自己是被谁推下水的！ 唐心怡那副视顾清明为私有物的霸道模样，哪个女人靠近他，她就要撕扯谁。 顾清明如果不把他和唐心怡的关系划清，厉棠棠再傻乎乎地凑上去，又要被唐心怡暗算一通了。 她还没吃够教训么？ “顾少，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现在对你来说更重要的事，是处理好害我们落水的那个人。” 她的目光向后一掠，示意顾清明替厉棠棠找唐心怡找公道。 冉夏风的性子，一向软得不像个名媛千金，但今天难得硬气一回，转向顾清明怀里的厉棠棠，硬邦邦地问她：“棠棠，你还不下来？” 厉棠棠实在贪恋顾清明怀里的温度，懒洋洋地直起身来，看一眼冉夏风紧绷的小脸，缓缓道：“好吧。清明哥哥，你放我下来吧。” 厉棠棠落地时，背对着顾清明而立。 背影纤细，脊梁挺直。 她的脸上褪去了在晚宴上的红唇浅笑，在顾清明看不到的角度，她今晚骤然盛放的风情与明艳都不见了，脸上的神情淡淡的。 像今夜的风，缥缈的，带着孤寂。 冉夏风的话提醒她了，顾清明到现在还没有给她一个交代呢！唐心怡够让她受委屈了吧，顾清明再不摆出立场来站在她这边，谁知道唐心怡还会惹出什么幺蛾子呢？ 厉棠棠和冉夏风站在路边打车。 两个人都是刚从水里被捞上来，一个披着浴巾一个披着外套，谁也不比谁体面。 就冲着厉棠棠和唐心怡的糟糕关系，唐家也不会周到地给她们安排接送车辆和司机。 偏偏正好冉夏风今天也没开车，就落到需要顶着夜风打车的悲惨境地。 见厉棠棠一直没开口说话，冉夏风有点担心：“棠棠，你还好吧？怎么遇上顾清明的？” 厉棠棠抱着胳膊维持体温，恹恹反问道：“怎么，你想不到我会遇到他吗？” 冉夏风轻叹一声：“不，想得到。” 这是唐心怡的开业宴。 海城的名流圈子里谁不知道，虽然顾唐两家取消了婚约，可唐心怡对顾清明却一直没有死心。 而顾清明出于某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原因，对唐心怡也一直心有愧疚。 所以顾清明会出现在这个宴会上，一点也不意外。 厉棠棠看着远处的路灯出神，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道：“你还是跟我说说吧，顾清明他为什么会和唐氏取消婚约，还有他的女朋友又是哪里冒……” 一阵车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忽得响起，一辆拉风的银色法拉利停在厉棠棠的面前，也打断了厉棠棠刚要问出口的话。 “嗨——”唐凤岐那张英俊风流的笑脸从车窗后面露出来，“两位美丽的小姐，我是否能有这个幸运，送你们一程？” “天，唐凤岐……”冉夏风低声喃喃，看着他的目光有一丝惊艳和茫然。 厉棠棠勾了勾唇，真是个走到哪里都不忘散发荷尔蒙的花花公子。 “好啊，谢谢。”厉棠棠率先答应了下来。 毕竟她和冉夏风的这副样子，在夜风里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上车后，唐凤岐贴心地打开了暖气。 厉棠棠和冉夏风挤在后座，就听到他闻声说着抱歉：“今晚是唐家安排不周，害你们意外落水。过几天我请客给二位赔罪，还请厉小姐和冉小姐一定赏光。” 厉棠棠却不买账道：“有人确实该给夏风赔罪，不过不是唐先生你，而是唐小姐。至于我就不用了，我是自己意外掉下去的，怪不着别人。” 她这么不给面子，唐凤岐倒一点不着恼，仍是笑着：“可我对你一见如故，哪怕不是为了赔罪，也想请你吃饭。” 冉夏风微愕，余光偷偷地看了厉棠棠一眼，从唐凤岐嘴里说出的“请你吃饭”，通常的意思都读作“想追求你”。 厉棠棠和唐凤岐以前是八杆子打不着的，怎么今天第一次几面，这位大小姐居然就招到桃花了？ 厉棠棠扬唇一笑：“唐先生知情知趣，如果你不是这个姓，和你做个朋友想必也很愉快。可惜了，你那位妹妹没告诉你，我和她是情敌关系，还是最水火不容的那一种么？” 唐凤岐顿了顿，而后朗笑出声。 “真不知道顾清明面冷心硬的，怎么就这么招你们这些小姑娘！”唐凤岐摇头叹息，“这么多年我就没见有什么女人能接近他。不说别人，就看心怡也算是够缠人的了，顾少也照样不接招。我看你也不必费心在他身上了，好男人这么多，眼前的这个我不好么？” 第13章 紧急联系人 厉棠棠才懒得搭理他最后一句话的挑逗，笑吟吟地试探道：“那唐小姐和我清明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不是取消婚约了吗？怎么我看清明哥哥对她好像也挺照顾的？” 唐凤岐笑了一下，目光从后视镜里别有深意地望了厉棠棠一眼：“我们兄妹的关系并不亲近，我和顾少之前的交集也不多。你想从我这里打听点什么，恐怕要失望了。” 厉棠棠撇了撇嘴，哼，没劲！ “不过……”唐凤岐拖长了声音，“顾清明对所有美女都这么冷感。事实上我们私底下都在猜测，顾清明是不是喜欢男人。” 厉棠棠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车椅背，骇了冉夏风一跳。 唐凤岐只不过开个玩笑，这位顾清明的铁杆粉丝不是这时候要跳出来发疯吧？ 幸好厉棠棠不是要发疯，而是说道：“调头！我要去温湖医院！” 温湖医院正是顾清明任职的医院。 唐凤岐踩了脚刹车慢下车速：“……怎么了？不舒服？” 厉棠棠抿着嘴，眼睛却亮得惊人，在幽暗的光线里，好像流泄的星河。 冉夏风攥了把厉棠棠的手，低声问道：“你是不舒服还是……如果是不舒服，海城一医离这里比较近。” 厉棠棠反手握住她的手，手心冰冷一片，却像有使不完的劲。 她确实不舒服。 因为她忽然想到，唐心怡在某些方面和她还是很像的，那就是对顾清明那股不肯放手的劲儿。 她得双管齐下，一方面要让顾清明和唐心怡划清界限，另一方面，还是要缠紧顾清明不放松。 烈女怕郎缠，到了顾清明这儿，那就是烈男怕女缠了。 她不缠紧点，就被人家缠走了。 幸好唐凤岐这人，旁的不说，对待女孩子的风度是无可指摘的。 厉棠棠一会儿一个主意的，他也没多说什么，很快调转车头，法拉利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驶向了温湖医院。 …… 夜半，顾清明的手机响了，他没有犹豫立刻接了起来。 像他们这种职业，手机需要二十四小时开机，尤其是半夜的电话，如果不是特别棘手的毛病，不会打扰找到他这个级别的医生这里。 “喂，顾医生，医院里又出事了。真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睡觉了！” 顾清明穿上外套就往外走，他今晚心绪起伏，压根还没睡觉。 他冷静道：“无关的话别说了。你直接说是哪个病人出状况了。” “不不，不是你们心外科的病人。”急诊护士在那头略显为难地说道，“是这样的！刚才有一位小姐送了一个病人过来，我们要找她办手续的时候，她人已经不见了，只，只填了个紧急联系人的电话，我们发现……是您的电话号码。” 顾清明出门的步伐停了下来，淡声道：“大概是填错号码了，我没有紧急联系的朋友。” 如果是家人出事他不会不知道。 至于他的朋友，个个出门不是助理就是保镖，不至于身边连个人都没有，需要找他。 肯定是一桩乌龙。 顾清明不是多管闲事之人，转头就要回屋。谁知电话那头的护士喃喃了一句：“那我先把她送去急诊吧，看情况也不严重，好像只是被水淹了，也没有窒息的情况。” 说完便要挂电话。 被水淹了？ “等等。”顾清明顿了顿，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描述一下她的外貌。” …… 顾清明赶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将厉棠棠送进了温湖医院的vip病房。 温湖医院是中外合资的贵族医院，这里的vip病房自然奢华舒适，厉棠棠躺在高级的床垫上，原本只是装睡的，躺着躺着竟也沉沉地睡着了。 直到她感觉到额头上贴上了一只温热的大手，厉棠棠才倏地醒了。 但她没有立刻睁眼，而是装作朦胧未醒，只是翻个身，而后将那只大手拉进怀里，双手一抱，结实地抱了个满怀。 顾清明的胳膊受到束缚，不得已只好顺着她的力道，侧坐到床沿。 他低头，厉棠棠脸上的妆容洗净，礼服也换成了一套简单的白色病号服。清透的肌肤，温柔的侧脸，是一副十分漂亮的少女模样。 但顾清明知道，厉棠棠醒来的时候跳脱无形，完全不是此刻这么静谧美好。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唇淡淡一笑：“醒了就别再装睡了。” 厉棠棠长睫一颤，而后不甘心地睁开眼：“你怎么发现的？” 顾清明收回自己被她抱在怀里的胳膊，似笑非笑地说道：“人在醒着和入睡状态时，心跳速率是不一样的。” 厉棠棠脱口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心跳……” 她倏地住嘴，而后颊边飞快地染上红霞，似羞似恼地看了顾清明一眼。 因为她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刚才抱着顾清明的胳膊，他的手掌正好贴在了……贴在了她的…… 她在心里暗骂顾清明臭流氓，脸上的神色却是羞中带娇，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好，你是心外专家你了不起！” 顾清明不接话，而是问她：“不是和你朋友离开了么，为什么又会来这里？” 厉棠棠不可能告诉他自己的真实目的。 本来让冉夏风偷偷填顾清明的号码，三更半夜把他骗到医院来，就是为了看看他半夜有没有和唐心怡在一起。 一试之下，果然，她的清明哥哥还是很有原则很冰清玉洁的嘛！ 至于唐心怡什么的，还是自觉点出局吧。 比起缠人的功夫，厉棠棠认第一，唐心怡也得乖乖去后面排队！ 厉棠棠眼珠子一转，半天才答道：“夏风啊……她跟一个男人走了，我不想当电灯泡。” 她在心里对冉夏风和唐凤岐说了声抱歉，而后继续卖惨：“我今天刚回国，而且是瞒着家里回来的，除了夏风收留我，我没地方去了……所以今晚……” 她水波粼粼的目光一转，投向了顾清明，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让人无法拒绝。 厉棠棠吃了一次亏，到底还是变了。 以前的她横冲直撞，不管多么难说出口的臊人话，她都能厚着脸皮说出来。 但是现在，她决定有收有放，该婉约的时候还是装得婉约一点。 第14章 睁眼吧傻丫头 厉棠棠就差没直接求顾清明带她回家了，谁知顾清明软硬都不吃，冷酷道：“今晚你哪儿也别去，既然来医院了，就做个检查。” 毕竟泡了那么冷的湖水，厉棠棠被捞上来的时候血色全无，现在虽然缓过来一点，但是脸色依然不太好。 厉棠棠眼珠子一转，顺势提道：“那你留下来陪我？” 她忍不住带一点撒娇的口吻，仰头看着面前这个多年只能出现在梦里的男人。 他依然是那样俊美如神，仿佛永远不会改变。 顾清明站起来：“你这间病房有专人二十四小时看护，就别浪费医疗资源了。” 他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既然都来了，我去值夜班。” 厉棠棠瞠目结舌，坐起来看着顾清明高大的背影就这样洒脱地离开了。 她忍不住砸了一下被子，岂止是长相一如往昔，连性格也还是那么不解风情！ …… 厉棠棠睡了一夜醒来，发现自己头重脚轻，头脑发晕，像是发烧了。 幸好人在医院，在检查发现她发烧以后，专管vip病房的胡医生就要给厉棠棠输液。 谁知厉棠棠一点都不配合，喊着一定要心外科的顾医生过来给自己扎针。 “厉小姐，顾医生是正高级的心外专家，这些小病小痛的，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的。”胡医生好心劝道。 厉棠棠此时气正不顺呢，自己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仙女就在顾清明的医院里住着，他居然也不多跑几趟来关心关心自己。 说去值夜班，就真的一晚上都不过来。 “可我这个人，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厉棠棠抱着被子气哼哼道，“你去告诉顾清明，他要是不来，我就不打针，不吃药，也不挂盐水！” 胡医生暗暗好笑，小小感冒发烧，不打针不吃药也能好！ 但他到底还是去了，不说别的，光说昨天晚上，这个病人熟睡过去以后，顾医生就亲自过来看了两趟，以往见过他对谁这么殷勤周到？ 加上这两人的外表都这么出挑标致，胡医生忍不住在心里八卦起来—— 可别真如这姑娘说的，她是顾清明“职责范围内”的人。 那不就是女朋友么？！ 那温湖上下的女医生女护士可都要心碎了！ 顾清明过了近半小时才过来，厉棠棠原本正难受得直哼哼，可看到顾清明的那一瞬，忍不住还是坐直了身体。 她不是没见过顾清明穿正装的模样，昨天晚上就刚见过。 可是，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顾清明在医院里，穿着一身挺括的西装，领下打着禁欲的温莎结。 配上顾清明清冷矜贵的脸，就如同一幅意蕴无限的古画，每一笔都透露着无限的魅力与风流。 “你怎么穿成这样？”厉棠棠惊觉自己看着顾清明出神了太久，呆滞的样子肯定像极了花痴。 她给自己找补，故意说道：“如果只是为了见我，不用这么隆重打扮的。” 心里补充道：反正你穿什么我都想剥掉！ 顾清明没回答她这么无聊的问题，而是径自走过来，面无表情地伸手再探了探她的额温。 昨晚明明还好好的，今天却发起了高烧。 “发烧了。”顾清明敛眉冷肃问道，“为什么不肯输液？” 厉棠棠低眉，任性地继续追问：“你上着班，为什么打扮得像是要去相亲？” 顾清明抬手松了松领带，带着一点不耐，姿态却意外地好看。 他看着厉棠棠病气虚弱的脸，压低了三分音量，却显然是带了点火气的样子：“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厉棠棠像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有了一丝委屈：“我哪敢任性，没人疼没人爱的，再任性一点，死在国外都没人管！” 顾清明俊颜飘上两分戾气，简短地砸出两个字：“闭嘴！” 他侧目看到台子上放着护士早就准备好药水和输液装置，于是，一眼不发地做好准备工作，而后将厉棠棠藏在背后的手抓了出来：“不是要我打针吗？满足你。” 厉棠棠被这样冷然中带着点粗暴的顾清明镇住，但还是挣扎了一下，挣扎无果于是没骨气地疯狂暗示道：“顾医生，你的医术这么高明，打针一定一点也不疼吧？” 顾清明的手是暖的，可是似笑非笑的神色却是那么冷酷。 “你恐怕要失望了。我从医多年，今天是我第一次给人静脉扎针。” 厉棠棠：“……” 胡医生救命！ 那枕头泛着银色的冷光，厉棠棠看了一眼就飞快地撇过头去，再用力地闭上双眼。 今时今日的她，无论她多想被顾清明承认她已经是个大人了，可是从小到大害怕打针的天性却改不了。 哪怕是男神亲自操作，厉棠棠也忍不住微微发颤。 随着冰冷的针尖扎破厉棠棠的皮肤，她整个人就僵住了，一动都不敢动。 这可是他顾大专家第一次屈尊降贵给人扎针，他那双拿惯了手术刀的手，可别下一秒就用针把她的血管给划破了！ 可直到顾清明淡声说了声“好了”，厉棠棠也没感受到那可怕的痛意。 所以她不敢睁眼，整个人还是僵硬得不行。 顾清明仿佛是发出了一声轻笑，接着，厉棠棠纤细僵直的肩膀就被一只手揽了一把，而后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顾清明的声音落在厉棠棠的耳边，一股强势的荷尔蒙气息透过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侧。 “睁眼吧，傻丫头。” 厉棠棠倏地睁开双眼，顾清明那过分优越的下颌线条就近在咫尺。 厉棠棠心跳得很快，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栽在顾清明用魅力划下的牢里出不去了。 纵使将来万箭穿心，她也抵挡不住此时自己怦然的心跳。 感受到厉棠棠在自己怀里软了下来，顾清明下一刻便放开了她：“我下午要主讲一场医学研讨会，现在还得去准备材料。你自己记得按铃叫护士拔针。” 顾清明的气息刚一离开，厉棠棠就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对方的长眉微挑，看着厉棠棠，也不催促，厉棠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跳声太大了。 第15章 顾医生魅力非凡 “我，我可以去听你的演讲吗？”厉棠棠期期艾艾地问道。 顾清明站在床边，从厉棠棠的角度仰头看去，颀长的身形看上去格外高大。 厉棠棠心下暗叹，这个男人哪怕骨子里再冷硬疏离，可是这么漂亮的眉眼，哪怕不温柔，也可以软人心肠。 “如果你的烧退了，就让护士带你过去。” 顾清明顺手给厉棠棠调了调药液的流速，而后亲自叫来了房管护士，交代完注意事项才离开。 厉棠棠等顾清明和护士都出去以后，快速地掏出手机给冉夏风打了个电话：“快帮我准备一点东西，送到医院来！立刻马上，求求你！” 叽里咕噜地和冉夏风说完电话，厉棠棠满脸都是得意的神色。 和刚才一脸病恹恹的模样完全不同，但绝不是因为药水有奇效—— 如果换了有别人在场，看到这个神情，大概就知道这位大小姐又要搞事了！ …… 下午的医学研讨会如期进行。 温湖皇家医院的研讨会规模一向办得大，台下上百个座位都坐满了。 顾清明年轻又挺拔的身影，在一群鹤发白眉的老专家里格外显眼。 他一个人站在台上，自信朗朗，虽然话语简练，语气平淡，但凭借着他专业而深刻的讲解，台下的人俱是全神贯注，一刻也不舍得分神。 两个小时的研讨会，时间仿佛过得飞快，还没等反应过来，顾清明的发言就结束了。 台下掌声如雷，更有人高声赞叹，这一刻，顾清明站在台上的风姿，比一般的明星还要耀眼。 按照惯例，演讲完后，院方都会安排人上前送花。 今天给顾清明送花的人，是心外一科新来的小护士柳青。 柳青捧着怀里的白百何，一直站在后台的帷幕后面看着台上那道挺拔如峰的身影，满眼的仰慕。 直到被人提醒该上台献花了，柳青才恍然回神。 柳青紧张得手脚僵硬，别扭地跑上台，朝着顾清明的方向跑去。 可没等她走到台子中央，舞台的另一头忽然跑上来另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人同样穿着温湖医院的护士服，脸上的口罩将她的大半张脸都遮住了，人看不清她是谁。 柳青楞了一下，脚步慢了几拍。就这几秒的犹豫，就被对面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护士抢了先，伸手给顾清明献上了花束。 两个人，两束花。 这是怎么回事？ 台下的讨论声越来越响，原本会后献花只是一个小小的环节，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顾医生果然魅力非凡啊！” “和咱们老头子的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前排坐了不少年轻的实习医生，他们收起了手里的笔记本，忽然有人吹了声口哨：“居然是玫瑰！又有人给顾医生送玫瑰了！咱温湖的年轻小伙儿还有没有活路了？” 这群实习医生，平时哪敢跟冰山一样的顾清明开这种玩笑，也只不过仗着这种公开场合才敢调侃几句。 这位医术和颜值齐高的“男神”，平时不是有病人送秋波，就是护士们争着送关怀，在顾清明的光环之下，周围的单身男青年都找不到一丝存在感。 谁不嫉妒羡慕呢？ 柳青听到台下的起哄声，才从巨大的惊愕中回了神，看到那束举到顾清明面前的火红玫瑰，她心里无来由地一酸。 自己这束百合是科室里按惯例准备的，还从没听过有人在研讨会上送玫瑰的！ 柳青看着口罩外面露出的那双灵动的眼睛，心里暗暗排查过去，发现那人居然不是自己的认识的护士。 任谁长了这么一双漂亮夺目的眼睛，柳青都不可能没印象！ 而且，今天这个献花的机会是她打破头争来的，代价是半个月的夜班，还要请大家吃饭才换来了这个送花的机会。 对面的这个擅作主张的人究竟是谁？！ 柳青心底的意气顿时涌了上来，她也快步走上前，毫不示弱地举起自己手里的百合，对顾清明道：“顾医生，我这束才是科室给你准备的花，你快收下吧！” 顾清明原本的目光正落在另一侧，听到柳青的话，才微微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这清淡的一眼仿佛给了柳青极大的鼓励，她瞪了对面那个捧着玫瑰的人，又像告状又像撒娇地对顾清明道：“那个人肯定是来捣乱的，我猜又是哪个吃饱了撑的病人来给你添麻烦了！你看她心虚的，连脸都不敢露出来！” “噗嗤。”一声轻笑，从那人的口罩后面传出来。 那笑声又轻又软的，却很搔人。 她的声音懒懒的，带一点骄矜：“我不露脸不是心虚，是给你留点面子。也给顾医生留点面子，免得人家说……” “顾医生这人只看脸，谁长得漂亮，他才收谁的花呢！” 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被人比下去，尤其是在外貌上。 柳青长得唇红齿白，也是经常被人夸的小美女，就更是被这人的漫不经心的奚落给气到了！ “你有本事就摘下口罩，鬼鬼祟祟的，等下保安进来抓人了！顾医生，上次就有了精神错乱的病人跑去你的办公室送花，你还记得吗？这个说不定也……” 顾清明将手里的麦克风关闭，免得台上这些无聊的争执被扩散出去。 而后不冷不热地对柳青道：“你先下台去。” “……”柳青噎了一下，后面的话全都堵在胸口，怄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热热闹闹地争取到鲜花的机会，再兴冲冲地跑上台来，她就这么下去的话，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柳青哽咽一声，眼睛里迅速蓄起了泪光：“……那这花，你先收下吧！不然等会儿，护士长会骂我这么小的事也搞砸了的。” 她搬出了护士长，连这么蹩脚的借口都说了出来，配上这副可怜的神情，几乎是在哀求了。 顾清明却仍然面色淡淡。 “那你收她的百合吧。”相比柳青的卑微，另一个人显然傲气多了，“听台下的起哄，看来顾医生收玫瑰收得多了，想必也不稀罕了。” 第16章 这是最后一次 抱着玫瑰花的小护士转身就往台下走，丝毫不介意万众瞩目之下就这么草草地退场了。 仿佛她做出这件事就是兴之所至，兴尽则归，不在意任何结果。 谁知，没等她走出两步，就被人握住了手腕，顾清明那双深邃的眼像是能看透一切，淡淡道：“你就这么跑来，烧退了？” 小护士转身，目光里盛满笑意，开口赫然就是厉棠棠的声音：“你认出我来了？” 顾清明勾唇似叹：“玩来玩去都只有这套把戏。” “那又怎么样，我就喜欢穿护士服！”厉棠棠轻灵灵地转了个身，“好看吗？” 她怀抱着火红的玫瑰，眉眼笑得风情满溢，台下都有人给她鼓掌喝起彩来了。 站在顾清明身后的柳青，眼眶都红了起来，她嫉妒又委屈，控制不住情绪开始抽噎。 顾清明什么都看不到，而也丝毫不在意柳青的反应。 他自然无比地去接厉棠棠手里的花，就像她手里的这一束才是事先安排好的。 厉棠棠却可以看到柳青，她犹豫一下说道：“你还是拿那束百合吧。” 倒不是她突发恻隐之心，而是想到顾清明和这个小护士是同事，两个月前她在温湖当实习护士还在心外科看到过这个柳青。 如果今天顾清明真的让一个女孩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哭出来了，那他的个人形象也就毁了。 厉棠棠可不想这样。 顾清明却置若罔闻，依旧强势地拿过厉棠棠手里的玫瑰。 而后，在柳青即将爆发眼泪的时候，顾清明也顺手接过她的百合，还温文道：“谢谢。” “顾医生，顾……”柳青眼睛一亮，正要破涕为笑之际，就看到顾清明把百合转手塞到了厉棠棠手里。 “谢谢你的花，不过我喜欢玫瑰。” 这句话只有台上的三个人听到。 厉棠棠却满足不已，唇角从勾上去就没放下来过。 散场。 厉棠棠跟在顾清明身后出了报告厅。 他们一人抱着一束花，一路走来，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顾清明一身熨帖考究的正装，长身玉立。 他单手掐着一束玫瑰，哪怕面容矜冷，那副画面也很养眼。 顾清明是被人围观惯了，一向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一路领着厉棠棠回到她的vip病房。 房管护士原本正因为厉棠棠这个半道“失踪”的病号而急得团团转，一转眼看到顾清明领着身穿护士服的厉棠棠进来。 “厉小姐，你怎么穿成这样跑出去了？” 她们接待过这么多病人，还是第一个这么胡闹的，要是人人都扮作护士在医院里乱走，万一有不明真相的病人临时拉她们去扎个针送个药，还不闹出医疗事故来？ 厉棠棠任性惯了，看着小护士一本正经地要教训她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浅了下来，说道：“我是来看病的，又不是来坐牢的。” 这不知悔改的态度让房管护士的脸色更加不好看，无意识地看了顾清明一眼。 顾清明因为长了这样一副皮相，经常被女病人花式骚扰，所以对于类似行为一向是深恶痛绝的。 小护士这一眼绝对带着对厉棠棠的“幸灾乐祸”，就等着看顾清明怎么批她了。 可是下一秒，小护士就听到顾清明淡淡地说了一句：“别闹。” 依然是冷清的语调，说着不痛不痒的话语，不知怎么的，落在小护士的耳朵里偏偏带着一丝宠溺。 小护士几时见过这样的顾清明，不由地无声地倒抽一口气，可是更惊悚的还在后面—— 只见厉棠棠把玩着手中的口罩，挑起眼角笑看他一眼：“我闹了吗？可我看你明明很喜欢我送的花。” 她此言一出，小护士才发现，顾清明手里竟然有一束火红的玫瑰！ 英俊的男人手捧鲜花，画面怎么说都很养眼，可是配上一向冷清到不食人间烟火的顾清明，就像是谪仙下凡一样，让偷偷爱慕着顾清明的一干迷妹难以接受，眼前的小护士就是其中之一。 但顾清明连一个眼风都没有给她，自然也没注意到她的脸色有异。 就在厉棠棠正打算再说点什么，小护士却粗暴地打断了她：“厉小姐，你该量体温了。” 厉棠棠摆摆手想让她不要挡在自己和顾清明中间：“我已经不烧了，可以出院了。” 恰好这时顾清明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眉宇间不经意闪过一丝戾气，但他控制得很好，转身便出门接电话了。 小护士这时上前来，对厉棠棠道：“厉小姐，你的热度只是暂时退下去了，还有几瓶药水没有挂完，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厉棠棠一想，暂时不出院也好，可以和顾清明待在一个地方多点相处时间。 再说了，一个病弱的女孩子，更能引起他的心疼，这样算起来，她还是不要好得那么快比较好。 于是，厉棠棠便躺回床上，配合着护士的指令，等顾清明接完电话回来，看到厉棠棠又输上液了，果然微微皱起眉。 “怎么还要输液？”他转向小护士：“把她的报告拿过来。” 顾清明看了两眼，发现厉棠棠的指标都正常，这才舒缓了长眉，对厉棠棠道：“没什么大碍了，输完液今晚就可以出院。” 厉棠棠看一眼时间，说道：“你也快到下班时间了，那你留下来陪陪我。”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谁料顾清明却道：“我要出去办点事。” “又要走？”厉棠棠一脸毫不掩饰的失望：“那我出院了去哪里？流落街头吗？” 顾清明轻嗤，却也没真的认真拆穿她卖的惨。 就算厉棠棠暂时不能回家，也不想去找朋友，外面街上几步就有一家酒店，怎么可能就到了流落街头的地步？ 大概是医院那素白惨淡的背景墙衬得厉棠棠那张小脸有些柔弱，顾清明笑过后，竟让步道：“那么晚上我回来接你出院。” 话音刚落，他的电话再度响起，这次他没再耽搁，对厉棠棠做了个离开的手势，便转身向外走去。 厉棠棠只来得及听到顾清明微微不耐地对着电话说了一句：“姜玉，这是最后一次……”人声便消失在医院的走廊。 第17章 前女友?! 走得可真急！ 连玫瑰花都落在病房没带走。 厉棠棠伸个懒腰躺下来，闭上眼睛盹神，慢慢有了睡意。 在彻底睡着前，她在脑海中模糊地想到，姜玉这个名字好耳熟，她在哪儿听过……？ 但她困得厉害，脑子不够用，翻个身就睡着了。 等厉棠棠一觉睡醒，外面的天早就黑了。 她动了动手臂，发现不知何时药水已经输完了，手背上扎针过的地方有点微微发肿，还挺疼。 她没多想，大概是自己睡觉不小心压到了。 正好这时，房管小护士和另一道身影一起出现了，厉棠棠便随口问道：“顾医生回来了吗？” 房管护士答道：“没有。不过厉小姐你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厉棠棠很自然地说要等顾清明回来接她。 谁知，房管护士身边的那个人忽然插话：“顾医生今天肯定不会回来了，他去找他前女友了。” “前女友？”厉棠棠倏地抬眼，明艳的眉眼熠熠生寒，看起来极为锐利，“他怎么可能有前女友？” 昨天刚从唐凤岐嘴里听到确切消息，说顾清明压根和唐心怡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他从哪里还能冒出一个前女友来？ “你这话说的，顾医生英俊潇洒年轻有为，想和他谈恋爱的女人多了去了，怎么就不可能有前女友了？” 厉棠棠听这声音颇为耳熟，定睛一看，那人赫然就是今天下午刚在报告厅见过的柳青。 当时她给顾清明献花时的样子厉棠棠看得很清楚，此时嗤笑一声，嘲道：“我看是你自己想跟他谈恋爱吧？” 柳青也不知道是被噎的，还是被戳穿了心事，脸色又红又白的，倒是精彩。 “我不和你胡搅蛮缠，反正顾医生是去见前女友了，今天晚上肯定有约了。”柳青脸色变幻了几遭，面上带上一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快意。 就好像笃定了前女友确有其人一样。 厉棠棠的心往下一沉。 厉棠棠当即掏出手机给顾清明打了个电话，但是直到自动挂断也没人接听。 她不死心又拨了几次，结局都一样。 厉棠棠不是优柔寡断的个性，当即从病床上起身，无视柳青，而是对房管护士说道：“我现在就要出院，你帮我办手续吧。” 幸好今天早上打电话让冉夏风给她送玫瑰的时候，也送了套衣服过来，厉棠棠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一叠打印好的费用清单。 “十……十万？”厉棠棠瞠目。 厉家在海城也是有头有脸的豪门，厉棠棠更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柴火妞。 但也没听过住一晚上病房就要花费十万块的！ 厉棠棠低头扫了眼清单，就听到房管护士解释道：“厉小姐，你这间是vip病房，本身房费就高，而且有许多营养针剂都是搭配在这间病房里的，我们的收费很透明，你放心。” 厉棠棠也看到了，那些昂贵的营养针剂和服务项目，大概都是为一些钱权皆有的重病患者准备的。 她似笑非笑地抬眼：“可是我并没有用过，也要扣我的费用？” “本着对病人负责的原则，营养针一旦出了低温保存库，哪怕没用完，也不能再反库冷藏，否则其中的效用就失灵了。” 厉棠棠不置可否，又继续道：“那这些按摩理疗的项目，我没享受过，也要强制收费？” 她话说得直白，房管护士脸上不好看了，倒是柳青还在咄咄逼人：“这些项目在你入住的当天晚上就服务过了，只是当时你睡着了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言之凿凿的样子就好像亲眼看见过一样，厉棠棠笑了，秾丽的眉眼间那抹淡淡的不屑格外刺眼。 “那就这么着吧，我没时间和你们计较这些小钱。”别看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可心里却像焚着一把火，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找到顾清明问清楚。 究竟是哪里来的狗屁前女友！ 他到底有没有信用，明明都答应得那么笃定，怎么能欺骗她这个花季少女！ 厉棠棠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是没钱的，费用找顾清明结算。” 她顿了一下，对柳青勾了勾唇：“至于我没用过的那些营养针，不如就送给这位护士小姐吧……补补脑子，以后少出来现眼。” “你！”柳青气急，怼了一下身边的房管护士，两个人看起来颇为熟稔。那名小护士上来拦人道：“不好意思厉小姐，没有结清楚医疗费用，你不能出院。” 厉棠棠的耐心在渐渐消失，说道：“我都说了，钱找顾清明要。顾医生这么大的招牌，你还怕他跑了不成？” 她心里对顾清明有小小的埋怨，又被眼前这两位明显的刁难磨出了火气，声音更加发冷，小护士眼看着被她身上富贵凌人的气势逼得不敢再拦。 还是柳青说道：“你是顾医生什么人，凭什么拿他当担保？” 厉棠棠懒懒地笑了一下，笑意却没抵达眼底：“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不是心中早有猜测了吗？不然你哪会这么针对我？” 柳青蓦地回忆起下午在报告厅内的满心屈辱。厉棠棠的惊艳出场，顾清明的明显维护…… 一想到这里，她就更加不肯放厉棠棠离开了。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厉棠棠默默记下这笔账，眼下实在懒得看这两个人的嘴脸，只好又打了一通电话给冉夏风，让她送钱来。 冉夏风是厉棠棠见过性子最软的人，来的时候也颇有抱怨。 “你说你住院也不是真的生病，还要我一天几趟地跑，早上送花送衣服，晚上又支使我送钱。大小姐，你要钓男人，怎么一直在磋磨我啊？” 她掏钱给厉棠棠结医药费，被那个金额震撼了一下：“十万块？你怎么花出去的？是在医院买了个包吗？” 厉棠棠没心思回答她，随口道：“没，我顺便隆了个胸。” 冉夏风：“……你怎么了？” 嘴里说着俏皮话，却一脸被人欠了钱的冷漠表情。 明明刚刚出钱大放血的人是她好不好？！ 第18章 找上门去 结完账，厉棠棠让冉夏风把这笔账记在顾清明头上。 要不是他到处惹桃花，那两个护士也不会宰到她头上来了。 “对了，顾清明哪儿去了？”冉夏风问道。 厉棠棠来医院不是来泡男人的吗，怎么她都要出院了顾清明却不见人。 厉棠棠跟冉夏风到她的车里，半晌沉声开口：“他接了个电话出去了。我听到好像叫了声姜玉，谁啊这是？” 冉夏风一脸复杂地看向她：“……你不知道姜玉？” 在冉夏风的眼神里，厉棠棠忽然想起来了。 姜玉！那个站出来指认她的“正义使者”！ 那个跟唐心怡一样可恶的模特！ 如果不是姜玉颠倒黑白，她怎么会背上“杀人未遂”的罪名！ “是她，那个模特？！”厉棠棠的脸色一下就难看了下来，“清明哥哥去找她干什么？” 冉夏风几次欲言又止，后来才下定决心道：“你回国前我和你说的，顾清明好像有女朋友了，好像就是她哎。……他俩的事闹挺大的，基本上大家都知道。” 厉棠棠细白的手指拧攥成了拳头，气得大声说道：“什么女朋友，前女友的？一个两个的，我不在国内的这两个月，顾清明也太忙了一点吧！” 如果顾清明真的和姜玉有什么关系，不管是什么原因，厉棠棠都不会原谅他！ “也没有啦，你别误会。”冉夏风生怕说得慢一点，厉棠棠的怒气就要把自己这辆小车给引爆了，连忙解释道，“我觉得这事大部分都是媒体在捕风捉影，把绯闻炒到满天飞。但是顾清明从没承认过姜玉是他的女友，倒是唐家因为这件绯闻就退婚了。” 冉夏风看了厉棠棠一眼，小心说道：“我们几个私下分析，这大概是顾清明使的障眼法？为了不和唐家联姻，他才不出来澄清绯闻的。你应该对自己看上的人有信心，他的眼光，没那么，嗯……你懂的。” 冉夏风的个性厉棠棠再清楚不过了，她是个十足的“和平主义者”，看谁都那么真善美，尤其是知道厉棠棠对顾清明的执念，绝对会顺着她的心意来安慰她。 厉棠棠尖尖的下巴一抬：“我不信你说的，谁说的我都不信，我要亲眼去看看。” “亲眼……去看看？”冉夏风艰难地询问道。 “考验你人脉关系的时刻到了。”厉棠棠微笑，“十分钟内，我要知道姜玉现在在哪里。” 倒不是厉茯苓真的在为难冉夏风，而是像姜玉这种成名模特，只要稍微有点人脉，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她的下落。 冉夏风嘴上怪厉茯苓尽给她出难题，但还是很尽责地拿出手机不停地在上面戳着，没过两分钟，就收到了回音。 倒是厉茯苓惊诧了：“这么快？你认识圈内人？” 冉夏风笑得神秘：“哪里用得着圈内人，有时候，圈外的人比圈内人消息灵通多了。” 见厉茯苓不解，冉夏风不厌其烦地为她解惑：“像这种明星啊嫩模啊，她们的下落，与其你费劲巴拉地托关系找到她经纪人，再问出她在哪里。不如直接找几个爱玩的公子哥。海城说大也大，说小，高档的娱乐场所就那么几个。找那爱玩的一问，转个脸的功夫就给你找出来了。” 厉茯苓一脸受教的样子，而后又意味深长地问道：“冉小姐，看来我不在国内，你的日子很丰富多彩啊！我想采访你一下，你和那些爱玩的公子哥，平时在一块儿都玩些什么呢？” 冉夏风在厉茯苓的脑子里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冉家乱成那样了，尤其是她有那样不正常的一个妈，还能长成今天这个根正苗红的样子，着实天赋异禀。 怎么可能和“玩咖”混得那么熟？ 冉夏风专心地开着车，不理会厉茯苓的阴阳怪气：“本人能认识那个圈子里的玩咖，完全是托你的福。” “嗯？” “我刚才的打听对象是唐凤岐，海城第一花花公子。不巧，他为了接近你，所以和我互留了联系方式。” 厉茯苓：“……” “那个唐公子可不是什么良配，我离他远远的，你也别被他迷了眼。”厉棠棠吩咐道。 冉夏风目视前方，没有回话。 也不知道是专心开车没听到，还是不想回应厉棠棠这么无聊的话题。 很快，冉夏风就送厉棠棠来到了红门会所。 据唐凤岐的线报，有人在这里某个包厢里看到过姜玉。 厉棠棠推门就要下车，她临时出院，冉夏风带了套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 冉夏风带来的是一条棉布长裙，她们虽然是闺蜜，但是对衣服的审美一向不同。 厉棠棠没有冉夏风这么“森系”，她喜欢穿短裙、热裤，一切年轻又能展现身材的衣服。 不过，托她这副姣好皮相的福，厉棠棠今天穿了这一身浅蓝色的棉布长裙，可可茶色的长卷发被厉棠棠随手扎了个丸子头，几缕碎发落在鬓边，居然有一种娴静脱俗的清丽美。 冉夏风把车停下，向厉棠棠确认道：“真的不用我陪你上去吗？” 一般这种捉奸，都是要有闺蜜助力的吧？ 厉棠棠说不用了：“你跑起来太慢，我怕你一会儿拖我后腿。” 听上去有一种要进场大杀四方的杀气，冉夏风不太放心，想再劝厉棠棠几句。 厉棠棠却已经利落地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的背影温柔纤细，柔软的裙摆在风里轻轻摆动，然而厉棠棠却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来到了唐凤岐透露的那个包间门口，厉棠棠先谨慎地贴在包房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然而，里面一片嘈杂混乱，她压根就不可能听得到顾清明在不在里面。 换个角度，就算顾清明在里面，以他的寡言程度，厉棠棠可能在外面守一晚上也听不到他开口说一句话。 她厉棠棠当即打定主意，还是推门进去好了。 可是没等她站直身体，包厢门就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厉棠棠一个不慎，就掉进了一个满身酒气的怀抱。 她一阵恶心，立刻就要抽身。 谁知，一只咸猪手下一刻已经扣住了她的腰，流里流气道：“哟，来了个正妞儿，谁叫的啊？跑我怀里可就是我的了。” 第19章 过来，棠棠 门口的动静惹来包厢里几道不明的目光，其中有一道冷静又锐利，厉棠棠在挣扎的间隙里抬头，正好撞见了那道目光。 冷峻从容，在一群乌合之众里，俊美得很出众。 正是顾清明。 厉棠棠忽然一阵委屈，顾清明果然在这里！ 抛下她一个人在医院里，然后跑来找姜玉了！ 厉棠棠转开视线不再看他，当下最紧急的是她还被一个浑身酒气的猥琐男抱着。 她倔着劲儿不向顾清明求助，而是自己拼命挣扎，偏偏喝醉了酒的人一身蛮力，厉棠棠压根挣不开。 “放开我！臭流氓！”厉棠棠大声警告着，企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一个包厢里这么多人，就算不求助于顾清明，总有一两个有血气的男人看不过去，会救她一下吧？ 果然不出厉棠棠所料，一直坐在圆桌上首的那个男人开口了：“方二少，这位小姐不是我们叫的妞儿，你别放肆了，放开她。” 这个被叫做方二的果然不是真的醉，被上首的那人说了一句，就讪讪地把手松开了，却还是不甘心地说道:“御爷，这丫头可不是什么善茬，刚才在趴在咱们门口偷听来着！” 厉棠棠火速跑离这个叫方二少的身边，但是又不肯往顾清明的方向去，便只好往餐桌那边靠近。 抬头看向那个被叫做“御爷”的人，只需要一眼，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他是这一屋子人的老大。 御爷看上去三十上下，却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深沉气息，容貌俊美，却绝非善类，透着一股邪气，尤其在耳朵下面几厘米处还有一道刀疤。 这道刀疤将御爷的气息衬托得桀骜而危险，厉棠棠心里微微紧了一点。 御爷睇了厉棠棠一眼，开口道：“在下穆御，今晚和几个朋友在这儿凑了个酒局。这位小姐，你不请自来，请问是来找人还是滋事的？” 穆御手中夹着一支烟，淡淡的青白烟雾让他凌厉的五官变得朦胧。 话语虽然很平淡，但那股危险的气息却是厉棠棠从没见识过的。 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小女孩，厉棠棠一紧张，就控制不住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顾清明的方向。 但是一看到顾清明微蹙的眉峰，厉棠棠又很快收回目光，意气用事地说道：“我才不是来寻衅滋事的，我就是来找人的！我不找别人就找你！怎么样御爷，新认识一个朋友，请我喝一杯？” 穆御笑了，很轻很拽的一声。 他弹了弹烟灰，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了厉棠棠几眼：“我不和还没完成发育的女人做朋友。” 厉棠棠：“……” 有一种控制不住想挺胸的冲动怎么办？ 她其实发育得很好！ 只不过冉夏风这身棉布裙太文艺了，宽宽松松地掩盖住了厉棠棠的曲线。 穆御的话惹得周围的一圈男人发出了细碎的笑声，其中不乏淫邪的笑，只要是个男人都能听得出来。 偏偏厉棠棠自己还傻傻地站在原地。 “她是来找我的。”顾清明终于冷淡地开了口。 这一把声音在奢靡昏暗的包厢里显得格外突兀，凛冽而锐利，带着一丝强势，对厉棠棠说道：“过来，棠棠。” 厉棠棠一听到他点了自己的名字，从进门起就一直堵着的气就有了宣泄的口子，她红唇一撇，说道：“我不是来找你的，你今天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我。管你要管的人吧！” 她这样说着，目光逡巡一圈，想要找姜玉。 果然，她在一群男人中间，看到了姜玉那张脸。她原本就长得是妖媚那一挂的，现在大概是喝多了酒，两晕泛红，眼睑半眯，连意识都已经模糊了。 但是她却还是凭着本能推拒着面前一直伸向她的男人的手。 很显然，姜玉是被人灌醉了，而且并不是情愿来陪酒的。 厉棠棠虽然很讨厌顾清明背着自己来找姜玉这个“疑似女友”，但是她更看不惯这些男人灌醉女人的下作行为。 厉棠棠心直口快地开了口，语气盛气凌人十分不客气：“没看到她不愿意被你们碰吗？逼良为娼啊你们！” 包厢里不知谁吹了声口哨。 “呦呦呦，老大，这妞儿有点意思嘿！” “逼良为娼？咱们就是逼良为娼了，你能怎么的？” 场面乱起来，这种漂亮又带刺儿的女人最能刺激男人的征服欲，刚才那个方二少忍不住了，指着桌子上一瓶酒，带着不怀好意道：“小姑娘，你想为她出头啊，行，你把这个酒喝了，我们就不碰她了。” 厉棠棠只是看不惯，现在要她喝酒替姜玉出头，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喝。” 方二少再次碰了个钉子，被众人哄笑。 他脸上再也挂不住了，沉着脸就要站起来去找厉棠棠麻烦。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给她脸了！ “坐下。”穆御忽然开口。 方二少急了，“御爷，这小丫头欠收拾。” 穆御饶有兴味地朝顾清明方向看去，脸上的笑容很淡，顾清明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神色阴晴不明，显然是不高兴了。 有意思。 他漫不经心地往后靠，“不想喝酒，就赶紧出去，别耽误我们找乐子。” 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她眼神飞快地往顾清明方向扫了一眼。 自己走了，清明哥哥哥哥怎么办？真让他把姜玉带走，别说传出去什么绯闻，就说她自己也不高兴。 她厉棠棠的男人，怎么能救别的女人？ 来都来了，索性破罐破摔，较劲到底：“谁说不喝酒了，我不和他喝，就和你喝。” 刚才穆御都说了不跟她喝酒，众人目光都朝穆御看去，想知道穆御会怎么损这个小丫头。 只见穆御把烟头往烟灰缸里狠狠一按，“喝。” 厉棠棠还从来没沾过酒，这时为了赌气，只好拿起酒来，刚闻到那股熏人的酒味，她眉头就不由得皱了起来。 “棠棠，够了。” 厉棠棠还没把酒瓶子放到嘴边，顾清明就已经走到她跟前，一手夺下酒瓶，把她拉到身后，对穆御道：“抱歉，她是来找我的。” “才不是！”厉棠棠甩开他的手，毫不顾忌地嚷嚷。 夺过顾清明拿走的酒瓶就往喉咙里灌。 辛辣浓郁的酒液很呛，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第20章 没本事就闭嘴 眼前景物开始变得模糊，带着层雾气。 殊不知，她此时一张俏脸白里透红，就连眼角也是红红的，像极了昆曲演员脸上画的油彩，透着股难以明喻的风流蕴藉，清凌凌朝人一瞪，直直闯进人心里。 顾清明拉着她，用了几分力道，半强迫地揽她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威胁：“再闹，我真把你扔在这儿。” 厉棠棠一口气梗在喉咙，太了解他的脾气，一般他用这种平静到淡漠的语气时，就证明他要动真格的了。 不过，他护着她，她好开心。 甚至有点兴奋，虽然有点晕乎，可身心都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这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她自动把包厢里的其他人屏蔽掉，伸手晚上他脖子，整个人都掉在他身上，仰头看着他侧脸。 流畅的下颌线条，端正俊朗的五官，在这种暧昧的环境里，帅的简直令人忍不住犯罪。 “我不闹了，可你要带我走，我真的没地方住……” 赤裸裸的暗示。 顾清明闻着她身上的酒气，皱眉拨开她手，将人老老实实的按在怀里，目光紧接着落在坐都快要坐不稳的姜玉身上。 一个比一个麻烦。 “顾医生，这妞儿说了不是找你的，快松手，被耽误我们喝酒。”方二少早就对厉棠棠眼馋的不行，这会儿人醉了，御爷又没发话，他立刻去拉厉棠棠。 可他手还没碰到厉棠棠的边儿，就只听啊的一声，顾清明单手捏住他手腕，堂堂方二少就被挟制着弯腰，痛呼惨叫着，一动也不敢再动。 和方二少交好的几个公子哥儿立刻站了起来，敢在他们局上先动手，那就是不给他们面子。 “顾清明，你什么意思，想动手，来呀！我们谁怕谁？” 众人嚷嚷着，气氛剑拔弩张。 顾清明一脸淡然，根本没把这几个公子哥儿放眼里。他猛地松手放开方二少，只看着穆御。 “御爷，我朋友喝醉了，我先带她们走，你们继续尽兴。” 穆御眼角眉梢都没动一下，他身上有种让人自动臣服的气质，只是淡淡扫了包厢里的众人一眼，包厢里霎时安静下来。 最终，他目光落在了顾清明身上：“顾少，别说我穆御不给你面子，今儿你想走，我不拦着，可你只能带一个女人走。” “这两个我都要带走呢？” 顾清明背脊站的很直，也很闲适，语气里没有一点可以缓和的余地。 穆御眯起狭长而危险的眸：“那就留下继续喝酒。” 海城的人都知道，穆御，御爷的话说一不二，他说要人留下来，今晚就没人能从这间包厢里走出去。 顾清明抬腕看看表，他不想跟姜玉再染上什么桃色新闻，一早就给姜玉经纪人打了电话来。 这会儿也该到了。不然，他一个人真没办法强行拖走两个喝醉酒的女人。 “清明哥哥，我头好晕，咦？你头上怎么这么多小星星？”厉棠棠从他怀里冒头，一边揉着鬓角，一边指着他脸，迷茫地笑。 顾清明无奈蹙眉，眼神里带着不自觉的宠溺，再次把人按在臂弯里。 “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方二少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这会儿正憋着气，他掂起桌子上的空酒瓶子，咬着牙：“顾清明，御爷让你喝酒，你不会连御爷的面子都不给吧！” 其他公子哥儿们也都和他站到一边，怒视着顾清明。 “面子？”顾清明挑着眉头冷笑，搂着厉棠棠站在一群海城最能惹事儿的公子哥儿们中间，镇定从容，没有丝毫的慌乱。 “如果御爷今天同意我把人都带走，以后在海城，我顾清明欠御爷一个人情，如果御爷今天不同意……” 方二少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后背有些发冷，强撑着问：“你、你还想怎么样？” “我会把这把刀插进你心口，不过你放心，我能绝对保证你死不了，并且让你有机会亲眼看到自己血从心口喷涌出来的美景。” 顾清明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轻缓，偏又带着诡异和危险。 他是全国胸外科顶级专家，凭本事行凶，控制好下刀的力道和位置，造成这种吓人却不致命的伤口根本不是难事。 就算真有危险，他也完全有把握把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方二少莫名感觉自己胸口一痛，张张嘴：“御爷，这小子太嚣张了！” 这时，包厢门被人打开，姜玉的经纪人来了。 经纪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到包厢里剑拔弩张的公子哥们，和公子哥儿对面一派淡然的顾清明，竟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心虚得很：“我、我走错房间了吧。” “没走错，过来把人带走。”顾清明冷着声音吩咐。 经纪人咬咬牙进门，拉起姜玉往外走。 穆御靠在沙发里喝酒，好像没看见一样。 直到顾清明护着厉棠棠离开，方二少才不甘心地嚷嚷起来，“御爷，您就这么让顾清明那小子把人带走了？！” 穆御最看不上平时咋咋呼呼，被打的时候叫得比谁都大声的人。淡淡扫了方二少一眼，“有本事你自己把人追回来，没本事，就给我闭嘴。” …… 厉棠棠头好晕，走了几步路，好像蹋在棉花上，可心里却又是保持着几分清醒，跟生怕大人离开的小孩子一样，死死拽着顾清明的胳膊。 有他在，她就可以摒弃外界的一切，只和他厮守。 经纪人扶着姜玉已经走了，顾清明搂着厉棠棠，脸色也不太好看。 “清明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儿，你家么？”厉棠棠被他带着往前走，迷蒙见看见了电梯，她低笑两声，仰起头，看着顾清明的侧脸：“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顾清明脸色更加阴沉，根本没想回答她，这是电梯下来，他按着她脑袋，让她趴在他肩膀上。 电梯里有人下来，都朝这边投来了然，又透着猥琐的眼神。 把人灌醉了带走，在这里太常见了，可像顾清明这种长得帅，有本钱的人也灌人酒，也不知道这女人得是什么样子，值得顾清明费这么大劲。 看他怀里的女人也没姜玉大模特身材好，清汤挂面的，成年了么？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6237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6237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