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轩春晓》 第一章 求职 天近晌午，卧室的窗帘仍然拉的严严实实，所幸窗帘并不遮光，飘窗位置已清晰可见，上面凌乱地放置几件衣物，一些书籍，还有一些玩具。张晓晓蜷缩在床上，睡一阵醒一阵，醒来时就盯着窗台看一阵，闭着眼想想自己的处境，然后黯然地落下泪水，想累了便睡一阵。 肚子很饿，心里提醒着要爱惜自己的胃，却无力爬起为自己收拾些吃的，因为吃饱了的那种负罪感更难受，不如就躺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滋滋的震动声想起，张晓晓就近摸了几下，一无所获。她陡然清醒，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的，该不会是这两天投的简历有效果了吧，迅速坐起来，四处张望了下，从床头柜上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整理下情绪。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张晓晓女士吗？” “是的” “好的，我们这里是新京控股集团，我们已经收到您的简历了，经过初步审核，想邀请您参与我们的面试，稍后会把相关信息发送到您的手机上，请您留意。” “好的，好的，谢谢。” “那就不打扰了，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放下电话，张晓晓木然坐着，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是哪家公司，毕竟投了那么多简历。她赤脚跑下床，把飘窗右侧写字台上的电脑打开，电脑老态龙钟，启动需要些时候，她正好跑去厨房泡了碗方便面。 没想到，百度里显示新京控股居然是全国房企十强，待遇也十分丰厚。不过贴吧里员工对这个企业评价并不高，说是奉行变态的高周转，员工压力特别大，工作时间长，假期少。张晓晓是个随性的人，以前向往的企业是那种欧美式的工作氛围，不加班，带薪休假，工作可以很充实，但时间弹性，工作完成就好，不需要整天有事没事耗着，同事之间氛围也好，没事还可以一起团建。 但那是以前了，自从自己任性裸辞以后，那种无形的压力，已经迫使她把要求放到有跟以前差不多的工作便好的地步。 打开自己的求职信息，张晓晓看到自己当初求职的是人力资源绩效经理这一块，薪水在所有职位中算是中等。其实房地产企业她并不熟悉，但是在这三线城市，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工作真的很难，本来工作机会就少，一些大的企业都是国企，相当于铁饭碗，人员流动性非常小，好不容易空出这点位置，不够关系户塞的。 自己本来就是从国企出来的，起点高了些，想要找更好的工作，只有选这些风头浪尖的行业。工程和会计这些岗位肯定不行，会计能懂一点，但是这么多年，自己从未想过考个证，没有会计证，根本不可能入职会计这个行业。最后，只能选择人资这一块，毕竟自己在原来的单位，兼过这一块，倒是可以浑水摸鱼一下。想到这里，张晓晓意识到，自己能否被录用，都是一个未知数，还要什么自行车，就冲这薪水，也值得去试一试。 接下来半天，张晓晓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租的房子，房子是小的两居室，对她而言，单身公寓足矣，但这个城市不流行一居室，很难租到。她所在的淮清市地处东部沿海一个发达省份的不发达地区，算是四线城市，房价均价不到一万一平，重点是提的上台面的企业并不多，所以鲜有外来打拼的城市白领，需要购房的，基本都是考虑在淮清安家立户的，不会考虑一居室。 房子两个卧室和客厅都朝阳，阳光充足，感觉特别暖和，重要的是有暖气。淮清出于供暖边缘地带，只有靠近市中心的地方是供暖的，而这个小区已经靠近供暖区域的边缘了，离商业区是远了一点，幸好自己也不喜欢热闹。东边的安置小区是1000元一个月，比这个小区便宜一半，但是张晓晓对供暖情有独钟，因为她从小就是一个特别怕冷的人。况且，她一个人住，还是正规小区安全些。 一个人的房子很容易收拾，因为每次用完东西，她有把东西放回原位的习惯。今天其它地方都不用整理，只要把昨晚喝酒的残局收拾，再扫扫地就行了。晚上，张晓晓从冰箱里扒拉出一块牛排，认认真真煎好，配上已经喝得剩下一点点的红酒，举起叉子，大声地说，“感谢老天眷顾，从现在起，我张晓晓要好好生活！”叉起一块肉，大口吞下。 面试在新城区的一个大型酒店，这家酒店张晓晓路过很多次，但从未去过，不过，光从外面看看，就知道很高档。她提前了半个小时，到门口却感觉人格外多，转了一圈，感觉跟以往面试的单位不一样，门口放了很多企业相关的易拉宝和横幅，跟以前单位搞展览会的阵势差不多。她走入大厅，在服务台领了号，一看号码，三百多号，心里不禁咯噔下。四处张望了下，看到等待面试的人三五成群，都在在互相小声交谈。 张晓晓之前有朋友在房企待过，知道这一行业流动性很高，一般来说，大型房企的一个项目在某一个城市快的两三年，慢的四五年就会结束，结束后，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个城市，就必须跳到另一家单位，所以，这个行业不像国企那样讲究资历，也不会换个单位就要从零开始。在房企里，尽管不跟着单位走的人无法做到一个项目的上层领导，但是中下层的岗位也会开放给一些优秀的跳槽者。 张晓晓悄无声息地溜到一群人身边，靠墙站着，假装玩手机，仔细听着周围的人讨论。 “不瞒你们说，新京在周边几个城市的招聘会我都去过，每个招聘会都是这样。” “表面是招聘，实质是宣传。” “那会不会招呢？” “招肯定招，但是预留的岗位并不多，也就是二十几个。” “听说好几个项目呢，就招二十几个？今天来了三四百个人呢” “还有老员工是别的项目带过来的。” “大领导肯定是不会后招的” “我去，当炮灰了。我得躲着点，别碰到熟人，听说刚才大毛碰到自己经理也来面试，尴尬到撞墙。” 众人哄笑。 “这要面试到什么时候？有没有分组？” “估计是分组了，我看进去的人很快。” “反正请了假，再等等。” 张晓晓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相关经历也会被邀请来面试了，其实自己不过是众多炮灰中的一个而已，事已至此，也只有硬着头皮碰碰运气，反正也不花钱。她在想，三四百人，就算分成五组，每个人也只有两三分钟的面试时间，自己并不是相关行业的从业者，不具备优势，如果考官一旦问及相关问题，自己就完蛋。 她是个相当聪明的人，确切地说，是一个不爱动脑筋的聪明人，但这个时候，是自己动脑筋的时候了。她给自己两句话方针：外表自信满满，内里三思再言。一句话，死也要死得漂亮点。 临近中午，她终于可以昂首挺胸走进面试区。面试果然分很多房间，引导员喊号让她进入其中一间，她抬眼看到门口贴着行政和人资面试处，稍稍轻松了一点：这既然是分岗位面试，说明给她面试的都是相关领导，不会有其他不熟悉岗位的领导抛过来一些让人懵逼的问题。 她扫了下面试席，面试官共有三位，其中有两位女士，中间的那位主面试官就是女的。和女人之间打交道，很微妙，就比如这个面试，男面试官百分之六十看能力，百分之四十看印象，而印象分主要是看外貌。 而女面试官百分之六十会是印象分，百分之四十看能力，而她们的印象分组成相对复杂，相貌这一块就是看上去舒服，怎么个舒服法，那要看考官喜好，长相很漂亮肯定不行，太难看也不行，剩下还有就是言行举止，这些无法一言概之。但是无论是哪个方面，最能打动女考官的就是认同感。 张晓晓迅速在脑中组织了下自我介绍，未等她开口，中间的女考官发问了：“你在原来单位做了十年，为什么想到跳槽，是你自己辞职还是因为什么其它原因？”这个问题张晓晓思考了将近一年，脱口而出：“我在原来单位做的很开心，跟同事处得也很好。但是原来的单位是一个国有企业，思想比较传统，重要职位基本不会考虑任用女性。我已过而立之年，不能再做一眼看到老的工作，我需要一个更好的发展平台。” 两位女考官听完她的话，细细打量了她一下，张晓晓微微挺直身子，迎着考官的目光，轻轻微笑。右侧的女考官没有中间的女考官时尚，甚至是不太好看，整体并不是很胖，但是胖胖的脸蛋，细细的眼睛，即便是穿着职业装，仍然像是等待面试的大学生。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张晓晓。 “你以前做什么工作，有人资相关从业经验吗？”胖脸的女考官问。 “我们子公司没有自己的人资部，所以子公司所有人资相关的工作包括绩效考核和培训这一块都是我一个人在做。当然，涉及的领域不一样，不过触类旁通，只要认真学都不是问题。” 张晓晓吹了牛，子公司的确没有自己的人资部，不过绩效考核和人员任用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权利，领导都是把得紧紧的，自己不过是跟着做些杂事，根本是轮不着自己发挥。 “好了，你可以回去等通知了。” 张晓晓开着自己那辆已经八年的破车，漫无目的，现在回去还早，但是自己却无其它地方可去。当初自己攒的第一笔钱，犹豫是买房还是买车，师傅和她开玩笑：“你要是买了房，谁都高攀不上你了，你还是买辆车吧，到时候和老公吵架，无论多晚，东西一收，开着车直奔娘家。” 事实上，因为和他吵架，自己倒是在车上睡了一夜，自己是不爱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回娘家肯定是要鸡飞狗跳的。那次吵架的第二天早上，回去才发现，他根本没发现自己冲出家门，他是这么解释，她也没深究。从此以后，她只需牢记一条，和他吵架，能当面解决就当面解决，没必要惩罚自己，自己要懂得心疼自己。 车停在地下车库，她放下椅背，躺在车里，回想着近一年的遭遇，眼泪肆意流淌。仿佛两年前她还是很幸福，每晚睡前，听着两侧的呼吸声，一侧是老公，一侧是儿子，每天晚上，相亲相爱的人躺在一起入睡，觉得幸福不过如此。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每样都是小事情，但是交织在一起让她情绪崩溃。 这一年她换了一个情绪多变的领导，要求比较严格，在单位小心翼翼，经常是一肚子气。他也换了一个收入很高的工作，但是特别忙，天天晚上加班到很晚，两个人基本没时间说话。少了他的参与，她与婆婆的矛盾日益凸显，她知道婆婆不是什么坏人，但是就是没法沟通，很多时候下班，她就是像今天这样，躺在车里，很晚才回家。 从这一年开始，她不能让他早早回家，他也不再有时间参与家庭活动，比如家庭聚会，陪孩子出去玩等等，他会理直气壮地对她说自己在挣钱养家，她也是挣钱的，但是她没有他挣得多，这一点足以让她哑口无言。 他没有出轨，没有家暴，他用冷暴力渐渐凉了她的心，短暂的见面，却总爆发激烈的争吵，甚至有一次，忍无可忍的他居然用枕头打了她几下，尽管不是很疼，但是他狰狞的模样让她惊恐不已，仿佛她不是她的爱人，而是她的仇人，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地方，不能想，不愿意想，一想到就心灰意冷，满心的挫败感。 这家公司效率很高，当天晚上就通知她可以参加第二轮面试。她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正在家看电视，接到信息，立马去开了电脑，她知道必须得开始发功了，如果能进入这家公司，也许可以证明自己所有选择都是对的，她赌气离开公司的事对的，离开他是对的…...。 张晓晓恶补了新京企业的所有背景和最近的规划，人资这一块知识也认真学习了很多，自己必须掌握那些高大上的名词，让自己看起来很专业，第二轮面试时间也许会长一点，不能让自己怯场。 进门前，她脱下羽绒服放在等候席上，整理了下笔挺的呢子西装。昨天晚上她三点才睡，但是现在却出奇地清醒，只是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是否憔悴。依旧是三位面试官，但是今天的格局却变了，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中间的男人大眼睛，高颧骨，宽宽的脸，皮肤粗糙，两颊不少痘印，这个人大概占全了张晓晓所有不喜欢的特征，但是从整体来看，在男人中也算是中上的相貌，女的是昨天的主面试官，中等姿色，但气质不错，衣着妆容得体，这两个人一个让她谈谈职业规划，一个让她谈谈对人资的看法，都是很泛的东西，张晓晓早有准备，侃侃而谈。右侧的男面试官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只是偶尔抬头看看她。 张晓晓不知道，这几个人会在她今后几年的生活中发生密切的交集。 第二章 入职 虽说现在还是冬天，海山公园里的观赏植物仍然都是翠绿的。朝阳已有暖意，空气格外清新。张晓晓快步走在环公园跑道上，开心的感觉在心中膨胀，让她有随时起飞的感觉。 她很想站到河边，对着宽阔的人工湖大喊，想了想又觉得好傻，笑笑继续前行。今天她没有开车，因为她好久好久没感受到这个城市清晨的美丽，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睡不着，太兴奋了所以睡不着。 从接到拟录用通知，她就一直处于癫狂状态，是的，她人生又开启了新的篇章。这家公司所有岗位年薪都在十万以上，经理级别的更高，不会低于十五万，而自己应聘的就是经理级别。从贴吧里知道，新京集团涉足地产不到十年，但是已经跻身全国十强。 它的运作模式就是高周转，通过快节奏运转，来提高资金周转，对于高负债的地产企业，资金的高速周转就意味着高利润率。所以公司养了一批拼命三郎，但是公司的待遇也特别高，除了约定的年薪，一般经理级别的年终奖也会在十万以上。 这些如果属实的话，她只要能在这家企业坚持一年，就会有二十万的积蓄，加上手头现有的几万元，再借一些，一套八十几的学区房付个首付没问题，而借的钱，第二个年度就可以顺利还清，还可以贷款买个新车。想到这里，张晓晓暗暗决心：纵使前面刀山火海，也要在这家公司撑上两年。 到跑道拐弯的地方，穿过城市主干道，就是新京集团租用的办公地点。接待她的是昨天的女面试官，她未等张晓晓坐下，就匆忙开口：“抱歉哈，你原来应聘的岗位我们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张晓晓如五雷轰顶，呆呆看着她。女面试官笑了笑说：“这里还有一个岗位，你看要不要试一下？” 看张晓晓没说话，她接着说道：“我们淮清城市公司总助的位置暂时还空着，您可以考虑下，待遇比你原来岗位还稍微高一点，就是比较辛苦，上下班的节奏得跟着城市总，有时，可能还需要出差。” 张晓晓忙不迭地说：“辛苦无所谓，只是不知道具体工作内容是什么。” “就是负责城市总所有辅助工作，当然，倒倒茶什么的也是要做的，其它辅助性的工作很多，你可以看着表现，毕竟，表现的好对你自己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我马上安排黄经理给你看试用合同和熟悉工作环境，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就算是正式上班了。” 坐在指定的位置上，张晓晓细细看了自己的合同，新京集团的试用期比较长，要六个月，这大概也是贴吧里所说的很多人挺不过试用期的原因吧。合同上给她的年薪是十万，奖金也没有在合同里提及，合同约定的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半，每周双休。 但是黄婷婷给她的解释是，她的年薪肯定是有十八万的，奖金还要另算，但是公司是常态加班，单休不保证，保证不双休，十万以外的收入计入加班费，当然，加班是自愿的。张晓晓倒吸一口凉气，这集团把劳动法玩得溜溜的啊，但是自己也没办法，毕竟留给自己的选择并不多。 忘了交待，张晓晓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女面试官的工号牌，叫汤晶晶，是人资一把手，她口中的黄经理是分管招聘的经理黄婷婷，就是第一天面试自己的脸蛋胖胖的女面试官。整个人资部人并不多，也就是三四个人，所谓的经理，也可能就是自己管自己，只是在级别上高一点。 下午，人资部送来一张人员组织架构图，让递到城市总办公室，而城市总压根没来，这张表就一直在张晓晓手里研究。她花了半天时间，搞清了公司的格局， 城市集团的办公地点并不大，就一层，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总部办公的，是一个城市总和两个副总，一个副总负责招采和成本以及工程，叫雷雨，这个人暂时张晓晓还没见过；另一个副总负责人资，行政和财务，就是面试的那个豆豆男，叫郭飞。副总有单独的办公室，其他的人除了财务有专门办公室，其他都是在大办公室，按部门格子隔开。 而自己的办公地点，就是在城市总的办公室门口，与外界用一层玻璃隔开，也算是有自己的一个小小的独立空间。除此之外，新京集团在淮清市还有四个项目，每个项目享有公司编制的大约是十几个人，这些人一般都在项目上，只有开会才会回来。 城市总叫黄子轩，百度查不到资料。人也一天都没见到，张晓晓无聊地看着玻璃门外，大厅也有二三十口人，偶尔大家也会聊两句，奈何隔着一道门，根本听不见讲什么，而自己也不敢出去。她看着面前的工牌，心中笑出了猪叫。在她心目中，总助是高配的花瓶，肯定是靠颜值吃饭的，年轻的时候，都是靠实力吃饭，而自己今年已经三十二了，居然开始靠颜值吃饭了。 下午，人资部通知新入职员工去北京培训，时间是一周。 新京集团安排培训人员入住的酒店是五星级的，据说也属于新京集团，但是并没有安排交通工具，所以都是自己乘高铁过去。酒店接待处只有黄婷婷一个人在，负责淮清城市公司的来人登记和发放房卡。领了房卡后，听见黄婷婷在后面说了一句：“我们俩住一起。”张晓晓回头一看，黄婷婷并没有抬头看她。 整个培训差不多一百来个人，淮清城市公司总共来了不到十几个人，年龄大约都在25-35之间，虽然彼此并不知道名字，但是年龄相仿，培训结束，大家已俨然多年的老友了。不过主要以男同事较多，加上张晓晓情绪低落，直到培训结束，她也没认识几个人。 培训的都是新入职人员，岗级虽然有高低，但是职位都是普通员工，基本部门一把手都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大家对公司情况的了解都是大差不差，没什么新鲜消息，不过可以基本确定的是，薪资丰厚和加班常态是事实。 回程的车票是大家统一让黄婷婷定的，所以位置都在一起。回去的路上，张晓晓依然和黄婷婷坐一起。几天的相处，二人之间依然处于很尴尬的状态，黄婷婷虽然也是新进人员，但是比张晓晓早几天入职，她骨子里是有点冷淡，带点固执，甚至有点傲气，但是由于职业需要，她又要时刻保持那种热情大方的状态。所以，每次不说话的时候，她都如一朵蔫不拉几的花，只要张晓晓一说话，她就立马神采飞扬，努力保持一种礼貌而官方的状态。 张晓晓是一个率性的人，真心跟不上黄婷婷的节奏，索性，她就尽量不再说话，但是她很爱看着黄婷婷胖胖的脸，和细细的眼睛，只要黄婷婷一说话，脸颊的肉就一抖一抖的，张晓晓很怕她肉会掉下来。打个瘦脸针，再拉个双眼皮，这张脸还是有救的，假如有一天她们两个成为朋友，她一定这样建议她。 根据前方老员工反馈回来的消息，剩余的两位老总也已经到岗，无论是颜值还是年龄都是偶像剧配置，男员工对这个不是特别感兴趣，张晓晓和黄婷婷也波澜不惊地坐着，但是剩下的两位女员工就毫不掩饰地花痴起来，同样是花痴，但是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行政的刘月年轻漂亮，性格单纯，热情大方，听说家里也非常有钱。而财务的吴薇人高马大，身材微胖，衣着比较中性化，但是言行举止却很公主。一路上，男同事对刘月殷勤备至，对吴薇调侃打压，而张晓晓和黄婷婷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偶尔也会看看好戏。 刘月带了很多吃的，不停地分给大家吃。张晓晓内心当然是很羡慕刘月这种天之骄子的，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家境优渥，人看上去也很阳光，作为女人，对这样的女孩都会心生欢喜，也难怪那么男同事殷勤备至。 自己在原来单位人缘也是很好的，不过都是当兄弟处，像这种男人对女人的殷勤，自己很少体会到。想到原来的单位，张晓晓心里有些难受，那个地方，对她而言，曾经也像家一样，奉献了自己的最美丽的青春，最后还是敌不过那些职场充斥的潜规则。 原来的单位，领导的确是看重她的，不过看重最终也停留在安排事情上。重要的事情都是她来负责，她确实也做得很出色，领导也很信任她。不过，等到加薪提职的时候，各路妖魔鬼怪就全部出来了，仿佛公司的每个人都有一个身居高位的亲戚，然后，各种绩效和平时表现就成了摆设，她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挤到外围。 眼看自己已年过三十，再谦让，自己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于是，她斗胆找领导谈了一次，语气说的过了一点，激怒了领导，领导毕竟是领导，哪里能容你这般不尊重，当张晓晓说自己不想干了的时候，并未挽留，尽管讲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但是木已成舟，给自己留最后一点自尊。到今天这一步，少不了离婚的影响。自从离婚后，自己就破罐子破摔了，想在工作上放手一博，没想到高估了自己在公司的作用。 这个新的单位也少不了这些规则，不过年轻人多的地方，总是要好一点，不至于死气沉沉的。而且这样的单位，员工也都是天南海北的，绝没有国企的那些裙带关系严重。张晓晓对这家公司还是充满希望的，薪水可观不说，企业品牌也是响当当的，说出去，还是有面子的。她甚至迫不及待想要发个朋友圈，让那些嘲笑她的人嫉妒，让那些关心她的人欣慰。这么想了一会，终究觉得太幼稚，只好放弃了。 第三章 初见 第一天正式上班，张晓晓坐在自己位置上，四处张望，等了半天，发现老总办公室大门始终关着，没看到有谁出来，也没人过来安排她做事，她就像一只警惕的小鸟，瞪着大眼看着周围人来来去去。她在原来单位业务是没得说，领导和同事有事都爱找她，所以从来没有这种别人忙而自己闲出屁来的状态。快到中午的时候，她坐不住了，决定主动出击，到老总办公室一探究竟。 轻轻敲门后，听到一声“进来。” 推开门，看到对面一个年轻的男人正专心盯着电脑屏幕，因为办公桌正对着门，所以，即便是他没有正脸看她，但是她依然可以看清他整个相貌，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整个人看起来气质很好，唯一一点不足是他头发后梳，虽不是最油腻的大背头，但是张晓晓一直不喜欢男人用发蜡之类的，而这个男人显然用了一些定型的发蜡，加上过于白皙的脸，虽是脂粉未施，但是总让人觉得有股淡淡的脂粉气。 张晓晓想等他空下来看她的时候再开口，却没料到这个僵局一直持续了五分钟。没办法，她只好先开口：“黄总您好，我是您的助理张晓晓。”黄总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她。张晓晓心中顿时电光火石，山崩地裂。那双眼睛说不出来的好看，如果单单把眼睛拿出来，并不出彩，但是配在这张脸上，却是摄人心魄，她顿时忘了所有演习好的台词。于是，又沉默了两分钟。 “黄总，您看我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 “暂时没有。” 又沉默两分钟。 “总有些日常……工作吧，就是我那个岗位…..应该做什么工作？” “你那个岗位本来就是个闲职，公司非要设。” 张晓晓差一点脱口而出：“没有空闲的岗位，只有无能的领导。”最终，她还是咽了下去。一字一顿地说：“那您看看，我找谁给我安排工作？” 大概听出了张晓晓话里的强硬，黄子轩停下手里的工作。 “这样吧，你去找行政部，把公司最新的规章制度要过来熟悉下，这是我系统账号和密码，当中日常的审批像员工请假，报销，供应商付款申请和房屋销售合同，这些流程以后都由你流转。” 张晓晓接过纸条，然后愕然地看着黄子轩：“这些事情我能决定得了…..？” “你当然决定不了，这些都是有规章制度的，符合规章制度的直接过，不符合的就要联系发起人问清原因然后报给我，至于付款申请和房屋销售合同，一般来说有下面项目总把关，没什么太大问题，但是每个阶段都是有固定的相关文件，你按照规定核对就行了。现在项目都没开工，暂时没事做，你先熟悉文件就行了。没事的话，你可以先出去了。” 张晓晓转身准备离开，抬眼看到靠墙的饮水机。 “黄总，我给您倒杯水吧。” “不用，我一般自己磨咖啡，别人调不出我想要的味道。” “好的，有事您叫我。” 张晓晓找行政部要文件，行政部主管宋寅告诉她文件暂时还不齐，等整理好打包发给她。张晓晓于是又在座位上呆呆坐了一个下午，心口积着一口气。这个黄子轩不知道是对自己的岗位看不顺眼还是对自己看不顺眼，今天早上发誓过来好好表现一番，现在已经乱了阵脚。都说伴君如伴虎，自己已经做好小心伺候的准备了，没想到，自己这个老板就像一条即将冬眠的蛇，冷冰冰，虽然没有大的攻击力，但是自己却要始终保持远距离对峙的状态，小心翼翼，无法靠近。 第二天，她正在看昨晚送宋寅发过来的文件，听到有人敲玻璃，抬眼看到副总郭飞正向他招手，见她没挪屁股，他索性推门进来， “领导开会，你怎么还坐这？” “我又不是领导……”张晓晓有点愣神。 “去服务一下，把本子和笔拿上，赶紧跟我走。” 郭飞边走边靠着她耳朵说：“其实我们行政部有人在那边服务，但是你是总助，相当于boss身边的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开会必须有你啊对吧。”张晓晓笑了笑：“您的意思是说我是皇上面前的太监，所以皇上上朝我还必须站跟前是吧。”郭飞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张晓晓进去以后才发现，原来黄子轩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郭飞示意张晓晓在自己身边坐下，张晓晓犹豫了下，还是走到离黄子轩最远的末尾位置坐下。黄子轩敲了敲桌子，头都没抬：“会议开始，顺时针从行政部开始汇报一周工作重点，跟上次一样，每人不超过三分钟。” 张晓晓一边记着笔记，一边观察与会的领导，除了人资主管汤晶晶和财务主管张彩霞外，其余都是男的。汤晶晶今天大概是戴了隐形眼镜，她属于那种乍一看还不错，仔细看更漂亮的类型，气质真是好到爆炸。而张彩霞就像她的名字，属于70后，毫无时尚可言的短发，脸上架着一副酒瓶底厚的眼镜，加上身材矮胖，基本属于可以忽略性别的那一类人，但是她偏偏是脸涂的雪白，唇膏还用的牛血红。 张晓晓原来单位所有男领导都是大腹便便，基本都属于中年油腻男一类，但这里的领导有所不同，都很年轻，身材保持也都还不错，只有两个项目总有些微胖。分管财务招采的副总雷雨，高而挺拔，五官端正，在一群人中显得鹤立鸡群。黄子轩脸部轮廓线条堪称完美，个子比雷雨和郭飞要矮五六公分，但也不算矮，也差不多有1.75，由于这两天他对自己的爱搭不理态度，张晓晓对他好感度并不高。行政的宋寅自己比较熟，个子高高，五官端正，比较外向。招采的夏小冬中等个子，白白净净，但是嗓音沙哑，话不多，也不爱笑。其他四位项目总，张晓晓是第一次见，年纪也都不大，看上去不超过四十岁，长相都属于中等，属于看过一眼就忘的那种。 张晓晓还发现一件事情，就是这些人中，黄子轩，雷雨和汤晶晶是地道的北京口音，而雷雨和张彩霞是东北口音，剩下的人，只能感觉导是北方口音，但是无法听出是哪一个地方的。这与大家口中流传的版本一致，这些领导层都是从原来总部或者其它北方项目带过来的，没有本地人。 大家在讲，黄子轩飞速地记着，等分管副总发言结束，他简明扼要地对各部门计划提出整改意见后，抬头看着大家：“有问题吗？”大家沉默，黄子轩用指关节敲了两下桌子：“散会!” 张晓晓愣住了，我去，这才是有效率的会议啊。以前单位的领导，一句话能扯半小时，还常常编一些自我感觉文化底蕴极深的顺口溜之类让大家记住，准备下次会议提问，天天把桌子敲得咚咚响，说大家玩手机，不尊重他。 中午的时候，宋寅笑眯眯地过来。 “早上看你记得挺认真的，能看下你的笔记吗？” “看啥？” “早上黄总讲的太快，关于财务的几条整改意见没听清，会议记录都整理差不多了，就差这几条了？” “你问张经理不就好了？” “她也没听清。岁数大了，咱们体谅点。” 张晓晓哈哈大笑：“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没听清，我在原来单位啊，领导一句话起码强调五遍，黄总的节奏我还要适应下。” “能不能……去帮我问……？” “不行！” 不容置疑，斩钉截铁，毫不犹豫——拒绝。 “我进去也是被喷，你是不是觉得我脸皮比你厚。”张晓晓不满地问。 宋寅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张晓晓表面装傻充愣，心里门儿清，刚刚开始，谁都想给领导留一个好的印象，像这种傻不拉几的事情，作为行政主管，宋寅当然不想去，要不然不会拉下脸来求她。她也不愿意去当冤大头，但是，这桩交易并非不可做，宋寅所在的行政部，兼管所有其它部门没人管的杂事，以及各个部门之间的协调工作。之前黄子轩说的没错，自己的职位的确是闲职，完全可以把自己的工作分担到行政部去。所以，行政部有能力架空自己，也有能力称托自己。而且，自己孤孤单单地坐在这里，无论从工作还是精神上，自己都需要有一个部门来依靠。 “要是你把我收编到你们行政部去，我就听你的安排。” “你这不是吓我吗，除了里面那位，谁敢安排你？” “算了，没有组织愿意要我，我也落个轻松，随便你吧。” “得，姑奶奶，以后咱们部门吃喝玩乐统统把你带上，这样行吧？” 黄子轩办公室里，张晓晓小心翼翼地站在黄子轩桌前。 黄子轩看着手里的文件，依旧是头也不抬：“我问有没有问题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 “我是想着待会问问其他人也行，就不耽误开会进程，谁知道，你说话太快了，其他人也没听清……” 说完话，张晓晓心里一万只草泥马：什么情况，我又说实话了是不是，我这种人在电视剧里活不到两集，我这种人，活该累死累活十年不提拔。 黄子轩把笔记本扔过来，“你看下，是哪一个？” 黄子轩的字不难看，但是很潦草，有几个字实在看不清，张晓晓端详了半天，最终还是把本子递过去，用笔轻轻点了点那几个草字。 “这是财务英文术语，这是……这是……” 听完鸟语，张晓晓一脸懵逼：暴露了！自己虽然是读了在职研究生，但是英文还属于看一篇文章能大概猜个意思的水平，加上自己在原来单位，别说英语了，连普通话都不用讲，水平可想而知。张晓晓倒吸一口凉气，既不说话也不动，以静制动，未必不是好方法。 “我记得你好像是研究生吧？” “嗯……专业词汇不知道很正常吧……我的研究生也是正经考上的！” 黄子轩撇了撇嘴巴，无奈地用笔一笔一画地写出那几个英文单词，把本子递给张晓晓，摆摆手让她出去。 连着一周，黄子轩加班成瘾，他不走，自然手下员工也不敢走，其实，下面项目还没运转，除了招采和人资忙一点，其它部门都闲出屁来。没事，自然觉得时间难熬，钱果然不是好挣的。好在雷总人还不错，看看八点左右，就会催促大家赶紧下班回家，只要东面几个部门一走，郭飞也会出来示意大家下班。 星期五晚上，是约好去接儿子时间，等到快七点了，依然没有下班迹象。张晓晓心里有点犹豫，还不知道明天上不上班，如果明天上班，儿子接回来也没人照顾，可是因为之前没找到工作，上个星期就没去接儿子，也不知道小家伙是否想念妈妈，想到这里，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决定先去请假早点回去接孩子，大不了明早再送到姐姐家对付一天。 “黄总，今晚我身体不舒服，想早点回去看看。”张晓晓知道，员工请假，什么借口都比不上生病，自己生病，家人生病，都是最好借口。当然这个借口，不能常用。 黄子轩看了看手机时间，“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张晓晓尴尬地说：“您都没下班呢，我们怎么能走。” “我有事做，你有事做吗？以后事情做完，你可以按时下班。” 黄子轩说完，放下手头工作，走到办公大厅看了看，喊了郭总和雷总过来。 “以后，只要自己事情做完，就可以按时下班，没事的话，周末正常休息。项目刚开始，事情还不是很多，大家都早点回去，想加班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呢，特别反感把加班当成一种形式，甚至是文化。有的时候是出于公司运转需要偶尔加个班，但是总是加班，说明这个部门员工做事的效率有待提高。” 黄子轩掉头回办公室的时候，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张晓晓。 张晓晓知道自己撞了雷，但是比起黄子轩刚才的一席话，这点不愉快不值一提。她要对黄子轩刮目相看了。众人也是喜笑颜开，开明的领导有谁会不喜欢？！ 第四章 醉酒 周一早上，张晓晓差一点迟到。由于周日带孩子出去玩，她老骨头都快累散了，早上好不容易才爬起来，加上她磨叽的性格，要迟到也在情理之中。迟归迟，她也舍不得虐待自己，眼看还剩几分钟，在楼下买好几鸡蛋饼才上来。 她一边吃鸡蛋饼，一边把系统里的流程打开看起来。感觉到面前来了人，她抬头一看，是黄子轩，可是已经迟了，嘴巴已经咬了满满一口，她吃也不是，吐也不是，于是含着食物，看着黄子轩，等他吩咐。黄子轩看她这个样子，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白了她一眼，转头回办公室了。 张晓晓连忙把嘴巴里食物咽下去，跟了过去。老总室里，郭飞和雷雨都在。 “黄总，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把桌上的这些文件拿去归类，分发给各部门，下面几个项目的文件，交给宋寅，让他想办法转达。” “好的，黄总！” “能不能对你提点要求？” “嗯？” “早饭的话，尽量不要在工作的时候解决！” “没有，黄总，难得一次，今天是因为有特殊事情，有点迟了。” 黄子轩撇了撇嘴，难以言喻的表情。郭飞却出来捣乱：“不是吧，张晓晓，您是昨天没吃还是前天没吃，怎么叫难得一次？” 雷雨笑了笑，扯了张面纸，走过来递给张晓晓：“嘴巴上有点东西。”回身坐下来又补充道：“早饭不吃肯定不行，适当早点，尽量不要影响工作就行！” “谢谢，雷总，还是雷总您最体贴。”张晓晓一语双关。 郭飞不满地嘘声：“呦呦呦，小丫头嘴巴挺厉害啊！我们也只是说说，谁还能不给你吃饭啊？” “不能在上班时间吃东西，我记得公司的规章制度里有。要真是爱惜自己的身体，早起半小时就好了。”黄子轩冷冷地补刀。 张晓晓咬咬牙，她也不是个任性的人，知道带着情绪和领导说话终究是不对的，于是堆起笑容对几位老总说：“我不太会说话呢，我就是单纯地想感谢下雷总的。黄总说得很对啊，以后我尽量早点起。” 回到自己座位，张晓晓郁闷地把鸡蛋饼扔进垃圾桶。工作一会之后，又觉得自己肚子还是很饿，眼看着垃圾桶，又不能再去捡回来，于是恨恨地把垃圾桶踢到墙角，让那股香味尽量离自己远一点。 没有加班的日子过得似乎快多了，张晓晓努力地让自己下班后的时间充实点，做做饭，偶尔出去吃吃爱吃的小吃，去公园散散步，再追追剧。有的时候停下来，会有那么一瞬间泪流满面，所以她尽量让自己在很困的时候再躺到床上，关灯闭眼就能睡着，什么都不去想。 这天，她正在追剧，看看时间不早了，准备再看完这一集就睡觉，忽然电话响起来了，她抄起电话，有那么一些期待，但是却看到屏幕显示的是孙胖子，孙胖子是城北项目的老总，是城市公司领导层中为数不多的胖子，而下面项目两个孙总，为了区分，张晓晓就把他存为孙胖子。 “哎呀不好意思张助，这么晚给你打电话，那个黄总喝多了，找代驾不太放心，您看看能不能安排人来接下。” “哦，你们在什么地方？” “就在你住的小区南门口这家饭店，叫盛宴。你知道吧？” 张晓晓脑子高速运转：孙胖子怎么知道自己住这里？自己和他接触并不多，这个电话十有八九是孙胖子给某位城市公司总部领导打电话后，再转到自己这里来的，说是让自己安排，其实就是叫自己去送黄子轩回家。本来自己也可以打电话让宋寅去接，他一定求之不得，但转念一想这对自己而言也是个机会。 入职近一个月，她与黄子轩没讲几句话，感觉自己也没留什么好印象给他，而自己在所谓的虚职上，没有任何发挥的机会，这样下去，6个月的试用期能不能过很难说。凭借自己在国企多年的经验，如果能够在8小时后的时间和黄子轩接触，哪怕自己只做一件事情，让黄子轩有了不错的印象，比起认真工作要事半功倍。 见到黄子轩的时候，他已经站不稳了，眼皮耷拉着，孙胖子一伙人好不容易把他扶上车，张晓晓心想有孙胖子在，自己不过是做个司机，要不然这个状态，自己一个人真没办法把他送上楼。 车辆打火后，孙胖子他们却下车让张晓晓先走，指了指客户，说还要送客户回家。张晓晓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个人，一个个精神抖擞看着这边，心里有数了：估计又去开始下一场男人专属的精彩节目了。她心里冷笑了下，识趣地离开了。 把车开进小区，好不容找着个地方停下，张晓晓既不知道他具体住哪一栋楼，也发愁怎么给黄子轩弄上楼去。于是，她试探地问了声：“黄总，到了，您看......”黄子轩头也不抬，摇晃着开了车门就下去了。张晓晓连忙下车追了过去。 黄子轩甩开张晓晓的搀扶，“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 “黄总，我扶你上去，你都走不稳了。” “我说了，不用！”黄子轩一字一顿。 那眼神那态度，嚣张到张晓晓想拿板砖拍死他。她强压心中怒火，也一字一顿地说：“那麻烦黄总先抬头确认一下自己的楼号，然后回家后发个信息给我报个平安，孙总把您交给我，我要对您的安全负责，谢谢。” 黄子轩果真抬头看了看周围，然后向后面摇摇晃晃走去。张晓晓把车钥匙塞到他的口袋，也掉头打车回了家。 洗完澡，张晓晓忽然想起黄子轩，查看了下手机却没有任何信息，她犹豫了下，不回信息也是黄子轩的风格，但是今天看黄子轩的状态，的确不是很好。其实每个人喝酒以后的状态都不一样，有的人喝醉了会打人，有人喜欢哭，还有的人会稳稳地回家但思想却会断片，有的人身体会失控但是意识却很清醒。张晓晓对黄子轩的酒品一无所知，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还是打个电话问下。电话很久才接通。 “哎，黄总您好，请问您到家了吗？” “那个，我是小区的保安，这个人喝多了躺在电梯口，刚才业主来找我们，你跟他什么关系，方不方便把他接回去？” 张晓晓匆匆忙忙穿好衣服赶了过去，到了那里，她看到黄子轩躺在冰凉的地上，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心疼，连忙上前把他扶坐起来，保安问要不要帮一起扶上去，张晓晓看了看黄子轩，只见他脸色煞白，凭经验，这已经是深度醉酒，即便是回去睡一觉就可以恢复，也需要人整夜看守，以防意外，不如直接给他送医院打个点滴，图个安心。 等120的时间里，张晓晓仔细端详着黄子轩的脸，没了那欠揍的眼神，这张精致的脸还是相当帅的，自己真的想用手去......对，想用手去扇他两巴掌，这太解恨了。想着想着，张晓晓被自己的这个幼稚的想法逗笑了。 挂到最后一瓶水的时候，黄子轩醒了，意识到当前的情形后，他略显尴尬，然后执意让张晓晓先回去，说自己没问题。看着他固执地坚持，张晓晓有些上火，拿着手机怼他：“黄总，现在是夜里两点，您安心地挂完最后一瓶水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可以安心地回去睡觉了。您千万不要觉得有心理负担，觉得我在这陪您，是想讨好您，是对您有什么其它想法。您多虑了，我在以前的单位是搞销售的，经常有同事喝醉，同事之间互相照顾一下很正常，再说了，我也是拿着工资的，干点事情不觉得亏。从现在开始咱谁也别说话，水一挂完就走人。” 黄子轩看着她，哑口无言，他是绝对没有想到张晓晓平时唯唯诺诺，今天居然敢在他面前大发雷霆，着实摸不清她的套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有闭上眼睛假装休息。张晓晓心里说不出的爽，一个月了，终于发泄了心中的怨气，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既不得罪领导，又能震慑一下他，可谓一石二鸟！ 张晓晓走到床前，取下盐水瓶放在手里，拍了拍黄子轩：“走，带你上厕所去。” 黄子轩一脸惊恐。 “两瓶水挂完，您肯定想上厕所了，上完回来赶紧喝水，多喝水多上厕所，这样酒精对身体的伤害小一些。” 黄子轩被搀扶着往厕所走去，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被拖着去。走到厕所门口，张晓晓并未停下，朝厕所里面冲去，黄子轩被吓得停在隔间门口，张晓晓把盐水瓶挂在隔间的挂钩上，回头带上厕所大门出去了。 回到床上，喝着张晓晓倒的水，黄子轩心里有一些温暖的感觉。眼前这个女人似乎不太一样，对自己热心但不热情，不太说话但是一出口不会拖泥带水，直接击中要害，不管话中听不中听，但是总让自己无法反驳。 “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嗯。” “是经常在这里照顾同事？” “不是，我儿子每次生病都在这里挂水。” “哦，就是觉得你挺会照顾人的。” “怎么，感受到母爱了？” 黄子轩被噎个半死，看着张晓晓若无其事地玩着手机，心想：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玩笑都敢开，算了，自己还是闭嘴好了。 到了小区楼下，黄子轩下车没走，回头看着车，似乎想要讲什么，张晓晓不稀罕听那些客套话，直接开车走了。 第五章 传闻 各项目渐渐走上正轨，事情自然忙碌了起来。同事之间因为工作打交道多了，也慢慢熟悉起来 这天，刘月拎着一袋东西来到张晓晓面前。张晓晓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刘月把一袋东西倒在张晓晓面前，看着满满一桌化妆护肤的东西，张晓晓急忙说：“姑奶奶，上班时间，你不怕领导过来啊？”刘月挤眉弄眼地朝黄子轩办公室看了看说：“今儿几只老虎回京开会了，山中就剩我这只齐天大圣，来，猴孙们，看看这些贡品，可有喜欢的？”张晓晓扒拉一下，我的乖乖，都是价值不菲的货，有的护肤品都是一套上万。 刘月把一脸不情愿的黄婷婷也拉了过来，给每人试了试口红的颜色，就这么嬉笑打闹一阵子后，刘月把东西分了分，说要送一些给她们。张晓晓和黄婷婷执意不要，给个试用装勉强接受，这些正装的东西都是真金白银换来的，虽说刘月是个富二代，钱来得容易些，但是无功不受禄，拿了人情，还得想着怎么还。刘月急了：“哎呀你们要是不要，我也用不完，到时候还不是过期了！”黄婷婷不解地问：“那你买那么多干嘛？”刘月立马手舞足蹈了：“哎呀，你不知道啊，上个礼拜是感恩节，韩国免税店搞了很大活动啊，历史最低价，不买错失一个亿啊！”张晓晓无语地笑了：“买了不用不是更浪费啊？”“哎呀，分给大家用用不就不浪费了。” 张晓晓看着这个真正的傻白甜，有些感慨，这些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孩子，只要教育得当，大部分都是性格开朗，敢爱敢恨，由于没受过什么挫折，自然心思也单纯些，对自己看得顺眼的人都是满满的善意。平时，她也总爱带些吃的喝的，每个人分一些。而像自己这样的穷孩子，更崇尚礼尚往来，不会对谁都是无付出的保留，但是也不喜欢欠人情，也深知在为人处世中感恩的重要。 张晓晓把自己试过的一只口红留下，挑了两个赠品，其它东西都放了回去，还给刘月。刘月又从袋子里挑了几个扔到她桌上，拉着黄婷婷就走。刚出门又跑了回来，悄悄地对张晓晓说：“今晚行政和人资一起聚餐，两位主管请客，不要说哦，我们不带财务，那几个整天板着脸，影响气氛。” 行政、人资和财务是郭飞手下负责的三个部门，但是由于财务的特殊性，其实大部分是由总部直接管理，在财务硬性规定以外的临时性决策，郭飞指挥是没有用的，通常是黄子轩和总部协调才可以指挥得了张彩霞，所以郭飞也就懒得管了。有着这层关系，财务部也是自觉高人一等，再加上是独立办公室，基本和这边没有来往。而人资的汤晶晶人淡如菊，行政的宋寅八面玲珑，加上两个部门总共也就十个人，所以相处得很融洽。 酒桌上，大家互相之间熟悉了许多。出乎张晓晓的意料，上了三十岁门槛的人，三个副总中，只有郭飞是成家了，而汤晶晶和宋寅也没有结婚，倒是三十以下的人中，有两个男同事结婚了，当然，刘月和黄婷婷也都没有结婚， 刘月对黄子轩特别好奇，四处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张晓晓点了点她：“你可以问问汤主管，她也是从总部过来的。”汤晶晶笑了笑说：“我其实不是很清楚，应该没有，反正我是没听说。”宋寅不满地拍了拍刘月：“不要随便议论领导的私事，你要是实在就想八卦，来，冲着我来，八卦八卦我，我也没结婚，我也没女朋友。”刘月一脸嫌弃：“我对你不感兴趣，你就差把征婚启事贴到公司大门口了，我下次建议雷总，咱们下面项目开盘的第一个活动，就搞买房送行政主管！”张晓晓闻言，学着雷雨的手势和腔调软绵绵地说：“那开盘就要崩盘了。”众人哄堂大笑。 喝到一半，众人微醺。宋寅神秘地说：“告诉大家一个劲爆的消息，想听不想听？”众人纷纷追问。宋寅接着说：“黄总和雷总啊，两人是大学同学，关系特别特别地要好，好到什么程度呢？”他故意停下卖个关子，刘月急得上前就要拽住他的领子，他连忙躲开：“好到……两个人到现在都不结婚。”众人目瞪口呆，沉默了一会，刘月气得咬牙切齿：“宋主管，你也太恶毒了，你是嫉妒到发狂啊，这种谣都造得出来！”宋寅见众人不信，连忙说：“我也是听说，听说黄总来淮清的时候，就明确要求一定要带雷总过来，你知道啊，后来公司高层提出要提拔雷总去其它地方做城市总，结果你猜怎么着，雷总宁愿过来做副总。”张晓晓不解：“这个黄总愿意跟谁就跟谁，这公司高层跟着操什么心？这私人生活不影响工作吧？”刘月一脸嫌弃地说：“晓晓，你知道什么叫皇嫡子吗？唉，你当然不知道，你都是孩子妈了，哪有时间关心帅哥。”张晓晓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公司有姓黄的董事啊，莫非……他是黄婷婷家亲戚？”这下，连一直板着脸的黄婷婷都笑了。 “后来公司领导层要求，必须招一个女助理，并且以后出差不允许带雷总出去，只能带女助理。”面对宋寅的补充，刘月追问：“那公司也安排一个未婚未育，貌美如花的助理啊，比如我这样的，对吧，当然，晓晓也很美，不过是名花有主，没有发生故事的可能性了。”黄婷婷看着大家疑惑的表情，也补充说：“我听雷总说，晓晓是黄总从所有拟录用人员名单里挑的……” 这个问题困惑了张晓晓很长时间，如今，谜底揭晓，让她有些尴尬，原来自己能当总助不是因为条件好，而是因为条件不好。这个社会对已婚已育的妇女有些不友好，总是觉得比小姑娘少了一些特权。不过不是那么重要了，薪水不低就行，挣钱不就是自己的初衷嘛。 汤晶晶敲了敲桌子：“黄总和雷总是大学时候的铁哥们，没什么其他故事，黄总是个工作狂，在北京，三十出头不结婚很正常的，不能再八卦了，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吧，小心黄总收拾你们一个个的。” 张晓晓看了看汤晶晶的表情有些异样，平时讲话从来都是柔柔弱弱，此刻竟有些激动，声音很高亢。况且，刚才她明明说不知道，现在又说他们是铁哥们。按道理来说，宋寅并不是从总部过来的，他知道的汤晶晶没理由不知道，而汤晶晶却闭口不谈，要么她是知道什么不能说的内情，又或者，她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 不过，张晓晓细细回想，黄子轩和雷雨平时来往的细节，还真是基情满满。雷雨对黄子轩的照顾那是无微不至，很多细小的事情都是雷雨安排，包括加班时候的外卖都是雷雨定的。劝他注意身体的时候，那口气，真的就像两口子一样。对了，黄子轩上次坚决不要自己扶上楼，该不是怕我发现他和雷雨住在一起吧？雷雨身材高大伟岸，而黄子轩似乎相对文弱，皮肤白皙细腻，像是保养得体，这么说，黄子轩是……猥琐猥琐，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 有了这个小前奏，张晓晓开始格外注意起雷雨来了。周五晚上，因为周日有个项目开盘，所以大家都在加班。果然，雷雨又拎着外卖进了黄子轩办公室。也恰好张晓晓有文件要递进去，所以，乘着这个机会，她也跟了进去。 雷雨一边把外卖拆开，放到办公桌另一侧，一边轻声对黄子轩说：“子轩，赶紧过来吃吧，吃完再工作也是一样的。” 张晓晓放下文件，并不着急走，过去帮雷雨拆着外卖。手上在动，眼睛却盯着雷雨的表情。外卖拆完，黄子轩过来和雷雨一起坐下准备吃饭，张晓晓又去给两人倒了杯水，倒完水准备出去，看到雷雨居然帮黄子轩夹菜，而且是不停地夹，就像每次吃饭的时候，自己总是把好啃的肉和儿子爱吃的菜夹给儿子一样。夹完还要看着对方吃的时候表情，对，还要不停地问好不好吃，哎呀，这一脸的宠溺是没跑了。 正当张晓晓看得入神的时候，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她转脸看到黄子轩正盯着她，一脸诧异。她尴尬无比，只好笑了笑。 “要不要一起吃？”雷雨问。 “不用了，我事情不多，马上结束了就可以回去吃了。” “似乎…..吃不重要，好像是对人比较感兴趣！”黄子轩面无表情地补刀。 我去，吃醋了？张晓晓心里好气又好笑。 “我都没有跟领导一起吃过饭，想感受下气氛。”张晓晓故意酸他。 “哈哈，我们经常聚，考虑到你有家庭就没叫你，下次可以一起！”雷雨说。 张晓晓礼貌地笑笑，出去了，心里却在想：我们？都有谁呢？ 第六章 同学 周六也比较忙，公司几个部门都在加班。上午，大学同学方玲和韩娟娟喊去隔壁商业广场逛街，张晓晓走不开，但是松口答应中午可以约个饭。 她们是大学时候的铁三角，方玲外表看似为人热情，但是看事情比较极端悲观，韩娟娟为人也很热情，但是人特别乐观。她们三个人都是穷孩子出身，虽然性格不相同，但是都很善良，懂得为对方考虑，认识十多年了，感情一直很好。 方玲结婚最早，在婚姻的坟墓中早已遍体鳞伤，她看事情比较悲观，但却又是那种很传统的中国妇女，信仰女性必须要奉献家庭的信条，对家庭掏心掏肺，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但是总是觉得自己得不到应有的回报，跟婆家闹的很僵，加上觉得老公并不体谅她，整个人情绪就崩溃了。而韩娟娟其实也很辛苦，婚后两地分居，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娘家婆家轮流出人带孩子，她像供菩萨一样供着，生怕人跑了找不到其他人带孩子，好在她比较乐观，两口子也心往一处使，日子还算过得去。 每次聚会，都有一道程序，就是方玲先把婆家人挨个数落一遍，再数落一顿自家老公，张晓晓和韩娟娟联合起来安慰一遍，如果近期方玲过得顺利，这道程序会过得快一点。今天依旧是方玲主讲，但是张晓晓想到自己的婚姻状况，根本没心思安慰她，而韩娟娟也出奇的镇静，基本没说话。讲了半天，没有一唱一和，方玲有些讲不下去了，杯子一放：“说真的，我现在还不如离了算了。”张晓晓叹了口气：“你要是真是这么觉得，我们支持你离婚。”方玲一愣，不知道怎么接话。半天，才恨恨地说：“我现在离婚，不是便宜他了，我人老珠黄无人要，他有车有房随便找。” 张晓晓一字一顿地对她说：“首先，你人老珠黄不是因为年龄，而是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和这个在你看来很奇葩的家庭纠缠上了。其次，我听你喊离婚喊了十年，你要么离婚，要么好好过不是吗，就比如你对家庭，你既然付出就不要总想着回报，如果你在意回报，那你就谨慎付出。你没发现吗，过得幸福的女人，都是没心没肺的，什么都不管，只懂得关爱自己。当然，生你的人和你生的人你还是得管的，不过要在你能力范围之内知道吧，不要搞得自己很累。你今年三十二岁，三十二岁对于一个女明星来说，反而是最有魅力的时候。”方玲看了看反常的张晓晓，嘀咕道：“我哪能和女明星比。” 下班的时候，韩娟娟打电话给张晓晓，说是朋友给的水果给她带了点过来，两人约了个地方见面。从车上把水果拿下来后，韩娟娟欲言又止，好半天才下定决心对她说：“晓晓，以后不要这样对玲子说话，她也不过是想要倾诉一下，我们可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人。”张晓晓看着韩娟娟，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张晓晓感到不对劲：“娟娟，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儿？”韩娟娟低头不语。张晓晓连忙上了副驾驶：“走，找个好停车的地方。” “我和我们领导在一起了。” 张晓晓愣住了，韩娟娟是个简单正直的人，这种事情万万没想到。 “你知道吧，之前我经常因为孩子没人带，请假还有迟到早退，他知道情况后都替我打掩护。对我也很关心，经常开导我，他家不是在外地吗，所以别人送他特产之类的，都会给我。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我的好，不是那种无事献殷勤的好，就是普通上级对下级的那种关心。但是说实话，方志强对我从来都没有这种关心，他只管打钱回来，根本体会不了我的辛苦。”说到这里，韩娟娟红了眼眶。张晓晓不是不懂她的辛苦，但是韩娟娟这么多年一直表现出来的乐观，让人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 “最近他摔伤了，我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他，后来我发现他家里也没人过来照顾他，就偶尔过去替他做做家务。”韩娟娟低下头，开始沉默。 “然后呢？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们突破最后这一步？” “别瞎说，我们没有上床！”韩娟娟反应激烈。 “三十多岁的两个人，没上床算什么在一起？”张晓晓笑着问。 “有些东西比上床还可怕。我本想着照顾他几天，也算是还了之前的人情债。可是我忽然发觉，我和他之间默契到可怕，我们很多想法和生活习惯都是一样的，他爱吃我爱吃的东西，他看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么，甚至是我看一眼桌上，他就会把我想要拿的东西递给我。而每当我很累很累的时候，和方志强说我不舒服，他只会看看我，说一个“哦”。跟方志强在一起，我就是付出再付出，然后得不到任何回应，就像一个人在台上表演，而台下的人在打瞌睡一样。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也需要别人认可和回应，你懂不懂这种感觉？” 张晓晓怎么能不懂，这么多年的婚姻生活，何等相似！都是一地鸡毛，谁也不能幸免，这就是婚姻生活的真相。张晓晓冷静地想了想，身为局外人，她应该提供理性的建议给韩娟娟，不能把自己的情绪搅和进去。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说实话，我现在像是中了毒，每天都期待着能去和他待一会，他看到我也是很开心，我能感觉到。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回不了头，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但是，每当我回家躺在床上，我心里又内疚到睡不着觉。” “娟娟，我来给你分析下，说实话，如果你俩都没结婚，你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他，但是你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庭是你这个做母亲必须考虑的事情，他也有孩子，你俩的选择关系到两个家庭和几个孩子的幸福。我们这个年纪，都不是为自己而活，是吧？你也别忘了，方志强这个现在已经废了的男人，曾经也给你很多感动和幸福不是吗？其实无论和谁，也许最终都难免走入平淡。唯一不同的是，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你还得去面对不是你亲生的孩子，重新梳理婆媳关系，再去适应一个新的家庭，面对一些未知的困难。” “孩子确实是我纠结更多的问题，不过现在的状态，真的感觉撑不下了。” 张晓晓握着韩娟娟的手，想了很久，尽量用简短的语言给她一个明确的思路。 “我建议你，和方志强谈一谈你的想法，告诉他这样的婚姻状态你撑不下去，如果他不想改变，你们就离婚。你们必须改变一下现在，要么他辞职回来，在淮清找份工作，要么你辞职去投奔他，他必须完全参与到这个家庭的建设中来，参与到孩子的成长中来，家庭不是你一个人的，是两个人的。其实，与其说，你喜欢你的领导，不如说是你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你想拥有一个让你全身放松的婚姻状态和一个能够分享你喜怒哀乐的人。” 韩娟娟认真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把头靠在了张晓晓肩膀上。 “晓晓，我们三个人中你最聪明，所以，你过得最幸福，钱也够花，老公也体贴。” 张晓晓闭上眼，眼泪还是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我离婚了。” 韩娟娟惊得坐直了身子：“你瞎说的吧，怎么可能？” 张晓晓低着头，任凭泪水流淌。 “没有出轨没有狗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参与，像个甩手掌柜。生日的时候，我告诉他，给我发个红包随便买个礼物我就会很开心，他就是记不得任何生日节日，就是不买礼物，就是没时间给你庆祝，知道我会难过会流泪，还是要这样，孩子生日聚会他最后一个到，第一个走，好像跟他没有关系一样。其实……其实每一件事说大不大，但是总是这样，我真的失望透顶了。今年我在单位干得很憋屈，这些压力都聚在一起，我整个人都要疯了，头发大把地调，好多白头发，那段时间，我就想着，我要结束这一切。所以我离了婚，净身出户，辞了工作。” 张晓晓说完，抬头看韩娟娟，只见韩娟娟已经满脸泪水，痛哭失声，她伸手过来抱着张晓晓。 “晓晓，你怎么安慰我头头是道，自己受了那么大委屈也不和我们说。” 张晓晓抹了抹眼泪，扶着她的肩膀说：“我现在挺好的了，终于有时间吃自己想吃的东西，买自己想买的衣服，看自己想看的电视剧，自由的感觉不错。而且我也找了份工作，年薪是原来的两倍多。” 看着韩娟娟泪水涟涟的眼睛，张晓晓认真地对她说：“因为没人愿意给我带孩子，我要孩子就不能要工作，我只能放弃抚养权，可是我真的离不开他，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其实，我离婚的初衷是想逼冯森对婚姻做出改变，他之前总答应做改变但是总有种种借口做不到，就是这样的流氓逻辑：我很想但是我做不到，然后是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借口。我对婚姻失望透顶，期望通过最后一博扭转局面。但是直到今天，我的真实想法是，如果他愿意和我为这个家庭一起努力，我仍然愿意回头。” “那你们离婚后，你们还有来往吗？” 张晓晓摇了摇头：“离婚是我提出来的，但是，离婚后他的冷漠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知道是我离婚的决定真的伤到他，还是他也厌倦了婚姻的这种状态。结果，我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个六年的家庭，因为一纸证书就真的不存在了，他仿佛就真的成为了与我不相干的人。我经常躺在床上在想，我离婚的决定是对是错，娟娟，你们谈的时候，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走到我今天的地步。选择离婚，没有哪个女人会全身而退。” 第七章 斗酒 星期一早上，张晓晓又起晚了。以前有孩子的时候，早上事情很多却从来不会担心迟到，反而是一个人的时候，总想着赖床，等实在不能再赖的时候才手忙脚乱起床。 开车经过黄子轩所在小区，远远地看到路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张晓晓有那么一丝犹豫，到底要不要过去跟黄子轩打个招呼，心里想着算了吧，肯定是有人来接，他未必瞧得上自己的破车。再加上黄子轩性情孤僻，跟他在一起总是觉得气氛很尴尬，带着他，还得绞尽脑汁想着和他说什么。心里这么想，身体却很诚实，这毕竟是一个拍领导马屁的机会，一脚刹车，停在了黄子轩身边。 “黄总，您没车上班吗，我带你啊？” 黄子轩看了看她，没说话，打开后车门，却发现狭小的后排座位上全部是东西。张晓晓连忙把副驾驶上的包放到手刹上，“黄总，你坐前面，昨天的快递忘了拿上去了，不好意思，车子小，您将就一下！”黄子轩犹豫了一下，坐到副驾驶座上。 果然，一路上，黄子轩目视前方，一言不发，正当张晓晓想着讲些什么，打破尴尬气氛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冯森。张晓晓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接，旁边坐着公司领导，她不想私事暴露，但是离婚后这是他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她怕错过了他就不会再打过来。 按下接听键后，她瞬间意识到自己的电话蓝牙连接了车子的音箱，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张晓晓，我想问你，小乖为什么跟我说他不想去你那里了？你是不是打他了？你能不能对他有点耐心，你对我怎么样，我都能接受，但是你不能把对我的气撒在孩子身上！” 张晓晓脑子有些眩晕，本想着冷静地挂断电话，她并不想当着公司领导的面原形毕露，再丢了这么重要的工作。但是，三个月来，他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就是对她进行无端的指责。胸中的怒火直窜，她努力地压抑，然后咬牙切齿地反击。 张晓晓：“他当然不想来，在你家多舒服，天天打游戏看电视，都没人管的，你也不容易，日理万机还能想起来有个儿子在家。好啊，我以后也像你那样，让他想干嘛干嘛，我也不想做讨人厌的事情是吧？” 冯森立马口气好了很多：“教还是得教，但是要注意方式，再说了，这么小，娱乐为主，也不能要求他学习那么多东西对吧？” 张晓晓：“他学什么了，他在你家一个星期都没人问，兴趣班的老师找我要作业，我只能等周末两天孩子到我这里的时候再补给她，我一个做母亲的，总不能跟人家说我不管，找孩子爸爸去，这事情你干得出，我干不来！” 冯森：“那你以后态度好一点是吧，你也知道你是当妈的，现在孩子都不愿意见你了，你看你失不失败！” 张晓晓像被踩到了尾巴，是的，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刺激人的事情，连自己最爱的孩子，都不领她的好心，她愤怒地大吼：“嫌我态度差就别给我打电话，以后我不去接他了，你去给他找一个对他态度好的妈！” 张晓晓狠狠地挂断电话，然后看了看旁边的黄子轩，黄子轩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张晓晓平息一下心情，假装若无其事地开着车。 论理，冯森来解决事情，这个初衷没错，但是他这个人很神奇，总是可以三言两语就把她激怒。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大概说得就是他这种人，说起别人头头是道，自己从来不去做，就是很喜欢对她指手画脚。在他心中，她总是无理取闹的，其实，她怎么会舍得打自己的儿子，本来就觉得亏欠，补偿还来不及。最让她伤心的是她有些高估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地位，说起小孩子，最天真也是最无情，为了能打游戏，可以不见亲妈。但是如果真不去见他，也许过不了多久，孩子对她感情会渐渐淡漠，想到这里，她眼泪夺眶而出。 黄子轩取了一张抽纸，递给她。他什么都没问她，也没有安慰她，也好，此时，安慰的话只会让她更尴尬，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他至少不是那种会到处乱说的人。 晚上，张晓晓正在追剧，孙胖子又打电话来，让她去接黄子轩。张晓晓在酒店门口等了一会，没见到人下来，于是打电话给孙胖子。 “孙总，我早到了，没看到你们人啊！” “哎张助，这边还要一会，要不你上来等？” 张晓晓刚要回绝，就听到电话里有人起哄，让她上去。 “那你赶紧上来，正好来认识下区里的几位领导。” 张晓晓无奈只好上楼，里面坐着区里建设局的几位领导，公司里的人除了孙胖子，还有开发区项目总孙以达和黄子轩。张晓晓看了一眼局势，心里骂道：傻逼，这些肥差部门，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场酒局的历练，就算是一比一也未必是人家对手，居然还敢以少敌多，难怪总是喝多了，自己就没个数吗？ 总助的职位也就是总经理秘书，中国男人对秘书两个字总有无限遐想，即便是张晓晓不是那种妖艳打扮，也少不了那些油腻男人的调侃。上来自然就少不了被劝喝酒，张晓晓有心理准备，把包里的肠胃药掏出来，借口自己刚刚做了小手术，暂时还不能喝酒。于是，众人又开始劝黄子轩的酒。 张晓晓看了看座位，正对门的杨局应该就是今晚最大的领导，他岿然不动，笑咪咪地看着大家劝酒。而对方的另外四个人也是笑意盈盈，也有七分醉的样子，如果对方以二敌一，那人数不够，以一敌一，那相当于自杀式袭击，按照策略，估计对方会在剩下来的时间，集中火力，攻击黄子轩，如果有剩余火力，会在两个孙总中间办一个人。而黄子轩也是七八分醉了，这样下去，难逃一醉。 张晓晓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啊，黄总待会儿还有一个视频会议，可不能再喝了。” “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会议，是两个人开的那种吗？” 众人大笑。 张晓晓端起小酒杯，对杨局说：“杨局，真的不好意思，还真有一个会议，我真的不想扫大家的兴，我们都是打工的，上头说什么就是什么。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敬您一杯酒，因为身体原因，一杯酒已经是我的极限，我的最大诚意。我干了，您随意！”张晓晓一饮而尽后，呛咳不止，面红耳赤。 “美女敬我的酒，我怎么能随意呢，来，小陆，帮我把壶满上！” 杨局端起壶，并没喝，看着张晓晓回过神后，笑眯眯地说：“你是女孩子，我也不能欺负你，但是啊，这一杯一杯喝，要喝到什么时候，耽误你和黄总开会了是吧？” 众人又不怀好意地大笑。 杨局接着说：“我已经喝了半斤了，你才喝一杯，咱俩再每人喝一壶，这公平吧？” 张晓晓连忙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的脸，杨局，我一杯就醉。” 大家看着张晓晓的脸，果然，已经是满面桃花。 杨局手一挥：“那这样，我一壶，你半壶怎么样？” 张晓晓和杨局你一眼我一语对弈了很久，眼看时机成熟，她一脸为难地站起来说：“杨局，您那么大领导，体谅我到这个份上，我再不喝就不懂事了，我喝了酒以后，能不能说个完整话都不一定，所以，我要把我想说的话先说完，今天见到您，我特别荣幸，以后啊还请您多多照顾！来，杨局，我敬您，干！” 半壶喝下，张晓晓瘫软到椅背上。众人见状，又开始起哄黄子轩喝酒。黄子轩微笑着推辞，这和平时见到的黄子轩不一样，平时的黄子轩在公司不苟言笑，总是板着个脸，没想到在当官的面前，也竟有一丝谄媚的样子。 张晓晓又端起酒壶，摇摇晃晃走到杨局跟前，替杨局把酒壶里倒得满满的，然后自己的酒壶也倒得满满的，杨局大惊：“你这是干什么啊，喝那么多干什么，你都喝成这样了！”张晓晓哆嗦着舌头说：“不不不，我要赶紧跟您喝，杨局，您要理解我的苦啊。我啊，难得跟您喝一次酒，特别荣幸，一定要给个机会给我！”张晓晓端起酒壶一饮而尽，然后端起杨局的酒壶，递到杨局嘴边，撒娇让他喝下，杨局迟疑地端起酒壶，艰难喝下。 张晓晓又摇摇晃晃地要去拿酒瓶倒酒，黄子轩一把拉住她，让她别喝了。杨局一看形势不对，顺坡下驴说道：“美女喝多了，正好你们还有会开，我们就来个满堂红，结束好吧。” 酒席散了以后，黄子轩把其他人送到门外，然后让孙胖子送他们下楼，扶起趴在桌上的张晓晓，准备离开。张晓晓推开黄子轩，稳稳起身，走出门去，黄子轩愣住了，等他追出门去，看到张晓晓半掩着身子，看着杨局一行已经下楼，回头对黄子轩说：“黄总，你先下去送他们吧，我来叫个代驾。” 上车后，张晓晓从包里掏出几颗药丸，对黄子轩说：“这是我来之前刚买的解酒药，能保护肝脏，你吃两颗。”黄子轩这才确认，张晓晓真的是在装醉，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演得一手好戏。 到了楼下，张晓晓把黄子轩扶下车，发现他有些站不稳了，于是问他：“黄总，要不要送你上楼？”黄子轩摆摆手。张晓晓想了想说：“那我给雷总打电话，让他下来接你。”黄子轩一愣，疑惑地看着她：“他不和我住一起。” “那我扶你上去吧，咱们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是吧？你也别害怕，我没有任何企图，把你安顿好我就走。” 把黄子轩扶进家门，张晓晓径直拖着他安顿到床上后，不顾黄子轩无力的挣扎和推让，替他脱了外套和鞋子，取下领带。顿了顿，张晓晓又替他松了松腰带，黄子轩一脸惊恐地睁大眼睛，张晓晓心里觉得好笑，无奈地白了他一眼：“看把你吓得！” 张晓晓用温水洗了条毛巾替黄子轩擦一擦脸和手，给他倒了点温水扶起他喂他喝下。 “我在客厅里坐一个小时，吃过解酒药一个小时大概就会好些，我把房门开着，有什么动静我可以听到，你不舒服也可以叫我，一个小时后没事我就先走了。” 张晓晓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周围，房子虽然不大，装修却很奢华，不过整个基调很暗沉，这倒也符合黄子轩的气质。 张晓晓一边不停地刷着手机，一边不时地起身，悄悄走到黄子轩房间门口，探头进去看一下。等到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她起身悄悄进入房间，看到他平躺着，脸色不错，应该没什么危险了。她走过去把他扶侧着睡，低声对他说：“以后喝完酒，记得侧着睡，不容易呛着。” 随后，她关上门，离开。 第八章 品位 早上，张彩霞递过来几份费用单据，让张晓晓递到总经理办公室。其实新京集团的审批基本都是从网上走的，但是财务票据这一块除了要电子流程，还需要补充纸质文件。除了财务部门的事情，张晓晓很少进总经理办公室，她知道黄子轩喜欢清净，而且他这个人讲究效率，基本会客时间也不会太长，所以连倒水这一环节都很少，除非有外面重要的客人进来，张晓晓才会进去服务一下。 等黄子轩进去后，张晓晓把文件递了进去。刚刚转身走到门口，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哎。” 张晓晓回头，看到黄子轩头也不抬地用笔指了指墙角的咖啡机：“帮我泡杯咖啡。”张晓晓一愣，随即开心地答应了一声：“好的！”想起之前他是拒绝她泡咖啡的，现在居然是主动要求，这是不是赢得领导信任的第一步呢？ 走到咖啡机跟前，张晓晓傻了眼，这才想起自己从未用过这玩意儿，况且，这按键上面的英文，有一半不认识。捣鼓了一会，她决定在网上搜一下。 “你没用过咖啡机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黄子轩站到了身后，张晓晓吓得朝旁边让了让，尴尬地笑了。 “那你平时怎么喝咖啡？” “如果要喝就喝速溶咖啡，但是我基本不喝咖啡，影响睡眠。” “那你......靠什么提神？” “累了就睡啊，干嘛要提神？” “那如果工作的时候困了怎么办？” 张晓晓知道有些话该讲有些话不该讲，但是她的嘴就是忍不住：“工作的时候不会觉得困啊，要是觉得困，可能是因为真的没什么事情做了，那就趴一会啊！” 黄子轩看了看她，似笑非笑。张晓晓连忙补救：“你困了，说明你的身体在提醒你要休息。人要尊重自己身体的规律，你早上喝一杯可以，但是过了中午就不要再喝了，如果咖啡因代谢不完，会影响晚上睡眠，导致你第二天早上精神更差，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张晓晓还在等着黄子轩给她这么有道理的话一个回应，结果听到他冷不丁地一问：“你在看我怎么磨咖啡吗？”“哦哦哦，我在看呢。” 黄子轩重复了一遍要领，让她在这里等着，自己回到座位继续工作。 咖啡的香味四溢，弥漫了整个屋子。张晓晓拿起装咖啡豆的纸袋子，想看看这是什么牌子，纸袋子上并没有标识。 “你这个是那个猫屎咖啡吗？”这个咖啡据说是世界上最贵的咖啡，也是张晓晓唯一记得的品种，因为它那独特的生产过程。 “不知道什么品种，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一个家里种咖啡的同学送的，觉得还可以，所以每年刚出来就会送一些给我，我一直喝这个。” “要加些糖或者奶吗，我看你这里没有，我那边有。” “不需要，我习惯这么喝了。” 咖啡磨得很多，张晓晓用别的杯子接了一点，咖啡闻起来很香，但是什么都没加的咖啡，她是第一次喝，苦到难以下咽。 “我调了一杯加奶和糖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不用。” 张晓晓刚要把手缩回，没想到黄子轩居然又把咖啡接过去了。 “太腻了！” 黄子轩品了一口，把咖啡放到桌上。张晓晓看他不情愿的样子，不知道他的意思。 “要不要我给你重新泡一杯原味的？” “不用了，凑合喝吧！” “那边多呢，为什么要凑合呢？” 黄子轩抬头看了下张晓晓坚持的样子，无可奈何地说：“我是说，这咖啡也还可以，我愿意尝试下，这样可以了吗？” 张晓晓砸吧下嘴，带着一点点满意，掉头出去了。 张晓晓刚坐下，刘月推开门，朝她笑眯眯地挑了挑眉毛，低声说到：“晚上请你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张晓晓八卦心起，朝刘月挥了挥手让她过来，拉她坐到自己旁边，捏住她的脸问：“有啥喜事吗？”刘月嘻嘻一笑：“没事就不能请你嘛？”“不说不去哦！”刘月搂住张晓晓问：“最近有没有黄总的八卦说说？”张晓晓反问：“你有吗？”刘月失望地撒娇：“你都没有，谁还能有？” 撇开家世，黄子轩已经当之无愧高富帅，如果黄子轩真像宋寅说的那样，是新京的皇二代，那就更了不得了。刘月自然是花痴到不行，可惜伴随着皇二代的消息，就是黄子轩的性取向问题，这个问题关系到整个新京集团未婚少女的金龟婿大业啊，请吃顿饭自然不在话下。 “我不去了，说实话我和他没什么私下的接触，得不到什么你想要的消息。不过，可能他和雷总没你们想得那么亲密，至少，他们没住在一起。”本来领导的事情是不应该随便乱说的，但是刘月对张晓晓一向不错，也是整个公司和她走的最近的人，她并不想跟她玩什么深沉。 刘月挑起眉毛，眨了眨眼睛：”那就好，不过，有什么其它消息及时通知我啊！” 张晓晓好奇地问：“你还真打算去当太子妃吗？” 刘月嘿嘿一笑：“我要做一个有理想的女孩！” 张晓晓无语道：“拉倒吧，这是理想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刘月也好奇地问：“晓晓，你离黄总这么近，难道你就没有心动过？” 张晓晓沉思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第一次见他，还真是觉得很心动，不过后来呀，心痛多过心动。” 刘月哭笑不得：“为什么呀？” “你说假如你真跟他在一起了，天天在家他也跟你颐气指使的，那这日子怎么过？” “要是我征服了他，他在家肯定得听我的呀。实在不行，我听他也行，我可以做一个温顺的小猫咪，哈哈，关键看谁啊！” “拉倒吧你，赶紧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今晚还有事，改天吧。赶紧走，别让领导看见你在我这里嘚瑟。” 刘月开心地蹦蹦跳跳出去了。 下午，雷雨和黄子轩一起出去了，正当张晓晓24k雷达眼盯着二人的背影时，看到刘月也盯着他们的背影。 不一会，郭飞打电话过来，让张晓晓跟着出去一趟。 张晓晓走到车库，看到黄子轩和雷雨也站在那边。 “晓晓，你开车带着我们，去完项目，晚上还有个饭局，就不开车了。” 听到郭飞的话，张晓晓一愣，然后慢吞吞地朝自己车走去。车上早已经收拾好了，但是接下来还有更尴尬的事情。张晓晓屏住呼吸，想等他们都上来再打火，结果郭飞却一个劲挥手：“你先开出来，开出来我们再坐，不好上！” 张晓晓硬着头皮点火，发动机一声巨响后，呱哒呱哒开始运转，她尴尬地眯着眼，把车开出车位，郭飞开门上车还未坐定，就大呼小叫起来：“晓晓，你这是拖拉机吧，你车能换了，你两三万一个月有吧，换一辆车不是什么问题吧，现在不都是有零首付吗。我的天，把我吓尿了都！” “没钱，我的钱有更重要的地方。” “有什么重要的地方，哎呦喂，没钱你还买那么好的包，这不会低于1万块吧？” “看看，怎么样”张晓晓从后视镜看了看三位老总的表情。 郭飞摸着包：“你别说，品牌的包看着确实是上档次，一分价钱一分货哈。说说，怎么舍得的，花了多少钱？” “600块！”张晓晓笑着如实说到。 大家不由自主地笑了。 “a货啊，我的天，女人还可以虚荣到这种地步？” “不是你说我现在天天跟着黄总，得把配置提提了啊，我自己背什么包无所谓，关键不是怕丢黄总的脸嘛！” “那要是被别人发现，不是更丢脸？” “现在的a货做的可比真货质量好太多，再说了，包好不好还靠主人称的，谁会觉得新京集团城市总旁边的助手会背一个a货包呢？” 郭飞忍俊不禁：“我去，哪里来的自信。” 张晓晓反唇相讥：“要不你把刘月安排过来当总助，白富美配高富帅。” “可以适当配置点行头，女人还是要懂得享受生活的。一个有品位的女人比漂亮的女人更有魅力！”雷雨慢条斯理地补充。 张晓晓笑了笑，不再说话。毕竟漂亮是天生的，品位是靠金钱支撑，而这两样，自己都没办法满足。 黄子轩看了看张晓晓背影，又看了看包，闭上眼睛，回想这两个月的种种。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与别的员工不同，工作中，明明两个人有很多接触的机会，她却似乎是刻意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偶尔她又会跌跌撞撞闯入他的生活深处，让他猝不及防。她在外人面前是很乐观很直率的一个人，会语言犀利放声大笑，但有时候，在他看来，却又阴郁沉稳，难以捉摸。 临下班，黄子轩又接到总部晚上七点视频会议的通知，张晓晓把另外两位副总送到酒店，又开车把黄子轩送到公司。快到公司的时候，黄子轩带着些许歉意对她说：“到了公司，你就早点回去吧。” 第九章 童殇 张晓晓看着黄子轩下车，摇下车窗对他说：“黄总，我去给你买晚餐，您想吃什么？” “不用了，你早点回去吧！”黄子轩面无表情说完，掉头上楼。 今天是周五，按照以往惯例，张晓晓早就欢天喜地去接儿子回来了，但是上次不愉快的事情，一直让她如鲠在喉，付出多辛苦不重要，重要的是得不到理解，得不到感恩。她今天不想去接，如果儿子需要他，她会张开怀抱，如果真的像冯森说的那么反感，那也没必要总是由自己去做那个恶人。 既然不去接孩子，那也没必要早早回家。张晓晓其实也是一个细心的人，雷雨今天不在，她有些担心黄子轩能不能正常吃晚餐。当然，这个关心也不是真的关心，她不过是想瞅准时间，给领导一记猝不及防的马屁。 看到张晓晓提着晚饭进来，黄子轩表面不动声，但是内心有点讶异，除了自己喝醉的时候，只要是他拒绝的事情，她不会坚持。况且，不想着早点下班，还坚持加班，这不是她一贯的风格。 张晓晓把饭菜放下，轻声说道：“你先吃饭吧，我出去把下面报过来的流程看一看，看完我就走。你吃完叫我一下，我来收拾。” 张晓晓麻木地看着电脑，心如刀割，现在已经快七点了，自己没去接儿子，也没见那边有人打电话来询问，心里失落夹杂着难过。自己在那个家的时候，是儿子一个晚上也离不开的妈妈，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儿子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离不开自己，而小说中提到的离开妻子后，老公幡然醒悟的局面也没出现。自己原来想用离婚让自己的婚姻置之死地而后生，结果却让她看清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张晓晓泪如雨下，为了防止自己哭出声，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 黄子轩忽然推门而出，站在门口刚要说话，冷不丁看到她泪流满面却努力绷着的模样，他茫然失措，停留几秒钟后，他回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后，黄子轩原地踱步，本来就是想跟张晓晓说他已经吃完了，让她没事收拾收拾早点回去。现在才明白，她无事献殷勤，也是有由头的。想了想，给张晓晓发了一个信息：进来做个会议纪要。 两分钟后，张晓晓笑咪咪地进来坐好。黄子轩斜着眼，偷偷看了她一下，眼睛通红，但是泪痕已经擦干，仿佛一切没发生过一样，专心地等着视频会议开始。 “你确定不用早点回去吗？” “不用，今天孩子有事了，不用我去接。” 黄子轩估摸着张晓晓并没有发现他已经发现她在流泪的事情，如果她真的心情不好，不如做点事情，省得回去胡思乱想。 “那好，辛苦你了。” 电梯里。 “周一把会议纪要整理下，发给各项目学习。” “好！” “我请你去吃个夜宵吧？今晚辛苦你了！” “不客气了黄总，您早点回去休息，已经九点多了。” 沉默。黄子轩从不知道什么叫热情邀请，但是今晚他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想法，不能就这么快流产，按照他对她的了解，她会拒绝关心，但是不会拒绝关心别人。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陪我去喝一杯吧！” 果然，她像是遇到了感兴趣的猎物，精神为之一振。 “嗯？好的，黄总，那去哪里吃？” “你挑一个喜欢的吧。” “呵呵，干嘛要听我的呀，我去的地方您不一定能够看得上。” 黄子轩开车带着张晓晓四处转了好久，也不知道去哪里，他在淮清还没有在外面吃过夜宵，偶尔饿了，冰箱里也有雷雨备好的食材，自己下厨做一点，不过，以自己和张晓晓的关系，邀请她回家吃，确实不妥。 “唉唉，就去那里吧，那个地方好停车，待会喝完酒，我们两个人可以走回家，离咱们两家都不远。”张晓晓指着不远处的路边大排档兴奋地说。 黄子轩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吃路边摊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她刚才说什么，待会喝完酒？她还想喝酒？ 本来两个人在一起觉得挺尴尬的，都不知道如何打开话匣子，只好不停地刷着手机。等烧烤上了以后，看着满桌的烧烤，张晓晓兴高采烈，一口气吃了好多，当然酒也没少喝。酒至微醺，张晓晓才开始滔滔不绝。 “说实话，我馋烧烤这个味，但是我吃不了多少，我怕胖。” “我一般也不吃这些，太油腻了，不过这家我觉得味道还可以，偶尔吃一顿没问题。” “你知道我最胖的时候多胖吗，一百四，那腮帮子的肉多得都快掉下来了！” “140？”黄子轩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不成了二师兄吗？” 张晓晓翻了一个白眼：“你不是有不开心的事情吗，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黄子轩看着她，嘴角微带笑意。他不善于倾诉，所以，连编个类似的谎话都费劲，啤酒喝了一口又一口，仍然不知道如何接话。半天憋出一句：“要不你抛砖引玉一下？” 张晓晓撇着嘴瞪了他一下：“我也说嘛，有钱人哪有什么烦恼？” “有钱就不会有烦恼了吗？” “不知道，反正我现在的烦恼就是没有钱。我要是有了钱，我就可以买房子，请保姆带孩子，我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就不去。有钱了，那些看低我的人也会对我刮目相看。有钱，至少可以解决很多因为没钱带来的烦恼。” 黄子轩迅速抓住话题切入：“以你现在的收入，就请不起保姆带孩子吗？”张晓晓一愣，随后低声说道：“孩子再过一年多就要上小学了，跟着我的话，我就要买学区房，以我现在的收入，我要省吃俭用两年，才可以买房。”黄子轩不解：“保姆要不了多少钱吧，一年的保姆费借借都是有的。” 张晓晓低头，红了眼眶。良久，才无奈地说：“没错，都是借口，离婚是借口，带不起孩子也是借口，我想摆脱独角戏一样的婚姻，大家都觉得我很作，我父母觉得我是女儿，不可托付，不愿意给我带孩子。” 抽了一张面纸，她狠狠地擦了擦鼻涕，接着说：“我是净身出户，自愿放弃孩子抚养权。其实，我并不是想真离婚，是想着分开一段时间，互相冷静下，我们都能审视下自己在婚姻中的对和错，然后更好地经营婚姻。”说到这里，她一边抽泣一边笑：“谁知道，我老公.....我前夫装模作样地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婚姻，好像是如释重负的感觉，不对，是正中下怀。” 黄子轩叹了口气：“你是否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张晓晓激动起来：“他从不参与孩子的养育和教育，我想着我离开了，就剩你一个人，你总得管起来吧，结果他还是不管不问，把孩子丢给爷爷奶奶了，现在孩子从单亲家庭变为留守儿童了。有些男人他根本搞不清楚孰轻孰重，工作是很重要啊，但是工作是为了更好支撑家庭，孩子你都不管了，你挣钱是为什么？” “那你做妈妈的要管啊，不能因为他不管，你也就这样不闻不问。” “您说的没错，上次那个电话您也听到了，本来今晚我应该去接孩子，我硬是憋着一口气没去，我是想争一口气。可是，我现在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要赶紧挣钱，争取孩子的抚养权，然后跟那个家庭老死不相往来。”说着，张晓晓已经泣不成声，但是，边哭却又倔强地笑着。 黄子轩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开口，就这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有一个朋友，小的时候，妈妈离婚离开了家。他太小了，不知道妈妈去哪里，为什么走，也没有人会跟他认真解释这个事情，他很想念妈妈。妈妈第一次回家看他，他很开心，却也很生气，因为间隔时间太久了，分离和想念的痛苦，沉重到他无法承担，于是，他对妈妈大发脾气，说不想见到她，他妈妈哭着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看过他。” 张晓晓叹了口气，：“那他恨他妈妈吗？” “当然，恨。他想着，姥姥姥爷家离得那么近，为什么就不能过来看看他。直到他长大了才知道，他妈妈在离婚后不久就移民国外了。” “那中间也从来没去跟父亲打听过妈妈吗？” “没有，他多了一份内疚，他觉得是自己对妈妈发脾气，妈妈生气了才离开。他很后悔，很想念，很生气，很难过，所以，他很沉默。” “那你有没有想过去国外看看你妈妈？” “不知道，哎，不是我，是我朋友！”黄子轩着急争辩道，白皙的脸因为酒力微微发红。张晓晓哈哈大笑：“别不好意思了，你这种性格，能有什么朋友，是吧？”黄子轩尴尬地看了下她，随即端着杯子自顾自喝酒。张晓晓一把拖住他的酒杯。 “别喝了，再喝就多了。刚才和你开玩笑的，我是看到你的眼眶都红了才猜的。” 酒多感慨多，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张晓晓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谢谢您黄总，我现在明白，不管儿子怎么对我，我也做一个问心无愧的妈妈，我明天就去接他回来。” 回家不久，黄子轩接到了张晓晓的短信，“对于您妈妈，您之所以这么多年都耿耿于怀，这不是恨，是爱，爱之深切，恨之入骨。您妈妈有失职的地方，但您也不曾了解她的苦，何不向前走一步，去了解一下她，不仅仅是和她和解，也是给自己一个和过去和解的机会。” 黄子轩内心有些触动，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都懂，但是从未有人如此跟他说出口，也许，多一个人鼓励，他这些年自己也可以少一些痛苦。毕竟，这么多年，自己顺风顺水，衣食无忧，唯独是母爱的缺失，让他的本可以很完美的人生黯然失色。说来也稀奇，二十多年过去了，老天爷终于舍得对他的困惑进行指点，不过居然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用一个差不多的情节发生在他身边，二十多年前，他是情节中的儿子；如今，他是情节中母亲身边的人。当场景更替，角色变换，他终于有所顿悟。这般想来，他内心对张晓晓亲近了许多。 张晓晓也不是喜欢来事的人，不过是多喝了几杯酒，情绪到了，才想起给领导发个煽情短信。等洗完澡，酒意消褪了一点，再摸起手机看到信息，心里不禁嘀咕自己真的太做作了。不过这个信息还是有必要发的，跟领导多交心，说不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呢。要是平时，自己还拉不下这个脸，这下，酒也是帮了忙了。 第十章 失误 周一的例行早会，因为新城项目开盘，推迟到了周二。现在楼市还是比较火爆的，所谓的开盘其实就是个仪式，大多数房子基本在开盘前就认购差不多了，等销售许可证一拿，就办个仪式，顺带搞搞宣传。本来新城的项目就是几个项目中条件最好的盘，靠近新市政府和新的市第一小学和市一中，但是这个盘主打的是高档住宅，整个价格比周围要高出两千一个平方，原想这个卖起来还得花点力气，出乎意料的是，除了之前认购的人，当天还来了许多有认购意向的人，这就说明下一期的销售前景大好，所以今天几个领导聚在一起，都是喜笑颜开，眉飞色舞。 中途，新城项目的万总收到一条短信后，把雷雨叫了出去，之后，两人面色凝重地进来。黄子轩感觉到了什么，等孙胖子汇报完，就直接让万总汇报。 “刚才项目那边来电话，说有几个客户要退差价，什么情况呢，就是李科长的岳父买了一套房子，是特批的价格，有二十个点，关键是他家的那个岳母，嘴巴碎，而且爱炫耀，我们给她家这个价格，她还到处说，等于说她们那个住建局大院的几个客户包括周边的亲戚都知道了，都来要求让价，还组团杀价，要不就要退房。” “这价格谁同意的？”还没汇报完的时候，黄子轩的眼光就要杀人了，这几个字他是咬牙切齿讲出来的。 2017年以前，在淮清市能买房的都是上帝，如果你在售楼处留一个电话，那你就要被售楼处缠上了。但这种形势在2017年得以颠覆，现在，一个好盘的好房，通常普通人是拿不到的，如果你想要指定楼层指定房型，售楼员通常会问你：你有关系吗？所以，一个好的楼盘，会出现关系网组团购买的情况，因为这样的一个群体有关系可以优先购买，并且有能力购买，即便是自己不需要，还可以帮助身边的亲朋好友买，或者自己买再转二手挣差价。当然，这些问题对房产开发公司来说，并没有利益损失，因为政府有限价，不能卖高，加上今年的房产市场很火爆，每个楼盘都不做任何特价，卖给谁都是一样价格，所以，卖给谁都一样。 新城的楼盘对一些有特权且比较难缠的人，会适当减免一些物业费，其它不会做任何让价，这是集团的统一规定，至于这个二十个点的让利，确实也太大胆了。 黄子轩问完后，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万总。万总看着黄子轩的样子，有点诧异，看了看雷总，又看了看黄子轩，然后支支吾吾：“这事情......我和雷总汇报过。孟丽丽有住建局的关系，我也不怕难堪，我直接说，大家都知道我管不住她，她非要说走流程，集团怎么批她怎么执行。” “对，雷总和我说过，但是我没见到这个流程。”黄子轩有些疑惑，自己并未见到这个流程，莫非...... “但是孟丽丽说您已经审批了，总部那边也同意了，昨天她已经和客户把合同签了，根本都没和我说一声！......” 万总还在那边委屈地申诉，张晓晓已经头皮发麻，自己印象中，整理出来的特殊合同并没有这一份，而黄子轩也表示没有看到这个流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流程被自己当作普通流程点了。想到这里，张晓晓偷偷看了下黄子轩，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万总把手机打开，递给黄子轩：“黄总您看，您确实已经审批了，是星期五晚上审批的，正好周日集团那边也审批结束了。” 黄子轩让其他人先散会，留下两个副总和万总。 黄子轩：“雷总和郭总，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两位副总有些犹豫，虽然孟丽丽有错在先，但流程毕竟是黄子轩审批过了的。而且，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最终，雷雨还是先开了口。 雷雨：“集团三令五申不允许放价，这要是让集团知道了，肯定是要处分的。况且这口子不赌上，下面就不好办了！” 郭飞也跟着附和：“我同意雷总的意见，不过我要补充的就是，她孟丽丽只是项目销售总监，凭什么不听项目总的话，而且，她作为销售总监，屁股坐在别人家地盘上，她这是要卖房子还是要卖公司啊？” 黄子轩转头又问万总：“万总呢，你再说说。” 万总：“孟丽丽的关系，我也不敢动，毕竟，她一回家吹吹耳边风，够我们项目喝一壶的，反正，我听从公司安排。” 孟丽丽是住建局一位年轻有为的副局长的夫人，年轻时候是吃文艺饭，后来转到了行政岗，原有单位的工资已经养不活她了，讲究的女人，吃饭，穿衣，美容，哪样不要花钱？后来，孟丽丽辞职下海以后，根本不是吃苦的主子，不仅没挣到钱，还把老本赔进去不少。 新京集团来到淮清以后，由中间人介绍，孟丽丽去新城项目做了销售总监。按照黄子轩的性子，是不稀得和这些人啰嗦，不过雷雨考虑到新京集团初来乍到，而且有几个项目在这边，少不了和住建局打交道，劝说黄子轩就当是花钱养个关系，留下孟丽丽。 不过孟丽丽搞销售不在行，但是人际外交搞得还是蛮不错的，在所有和政府部门打交道的这一块确实也没让新京集团犯过难。在单位工作吧，也算是认真，有副总监跟在旁边辅佐，销售这一块也没出过什么乱子。不过，她行事作风有些霸道，项目上别人倒是可以体谅她，但是项目总毕竟职位比她高，老是受她气，自然是不服。今天，万总也是借了这件事情，在高层面前狠狠诉了一下苦。 黄子轩：“那好，我大概讲下我的意思，这个事情，我有主要责任，雷总提前跟我说过，但是看流程的时候我没注意，我承担50%的损失，孟丽丽承担30%，万总和雷总各承担10%，你们的损失，可以酌情在年终奖的时候补偿。当然，以后这种问题，要在源头上杜绝，不能说你们不愿意得罪人，就把锅甩给我。郭总你负责行政的，负责找孟丽丽谈话，认清自己的位置，否则换岗位。” 万总：“让孟丽丽承担30%？她能干嘛？” 雷雨：“你放心，对付中老年妇女，郭总比你有方法。” 郭飞哈哈大笑：“我能有什么方法，我告诉你，新城项目的销售总监，可是肥缺，她就再不高兴，她能舍得不干吗？她老公权力再大，也不如她这个钱来得快。咱们就是跟她硬起来，她也不敢怎么地。老万你就不会用人，所有和住建局对接的事情，你就明面上通通交给她，这样，他老公能来为难项目吗？” 黄子轩：“万总，如果再搞不定孟丽丽，那直接就让孟丽丽做项目总，你做销售总，正好你也愿意听她指挥。” 会议结束，几位老总都往外走，张晓晓低着头，浑身无力，瘫坐在椅子上。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给公司造成了三四十万的损失，这钱对公司是小事，但是如果城市公司因此受到处分，那她将是千古罪人。郭飞走到门口，看到张晓晓的模样，又掉头回来，用笔记本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啦走啦，睡着啦？。”随后，他用手指了指黄子轩的背影，轻声对张晓晓说：“这点钱对黄总来说，小钱，少买一套西装，不要难过了，下次注意点。” 张晓晓知道，其实两位副总都知道这个流程是她点了的，虽然自己是代表黄子轩点的流程，但是这个错是她犯下的，理应她也受罚。但是大家也都知道她根本无力承担这个损失，况且，处理意见是黄子轩出的，所以两位副总也认同了这个处理决定。但是，张晓晓自己这一关过不去，她在原来单位业务能力突出，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重大失误，很可能是周五晚上自己心情低落，没仔细看。 尽管她已经很落魄了，像个摆设一样，干一些打杂的事情。但是，在任何时候，她都希望在工作上，给别人展现出一种对工作负责，能力突出的形象，尽管她并不是那种爱展示自己的人，但是，至少拖公司后腿，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 她慢慢从会议室挪回自己的位置，木木地坐下发呆。一会，雷雨和郭飞从总经理室出来，对她指指总经理室，示意她进去一下，然后二人走了。 张晓晓站在黄子轩桌子跟前，绞着双手，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黄子轩指指椅子，示意她坐下。 “我和郭总他们商量了下，最近几个项目都在陆续开盘，合同审批量大，怕你一人忙不过来，以后，合同流程由刘月代流转。” “那我干什么呢？”张晓晓心里一沉，黄子轩的账号不可能交给两个人保管，这就意味着，以后所有的流程都将由刘月来流转，那自己以后就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只能端端水，收拾收拾桌子，干一些不需要任何脑力的事情。 “剩下的事情你还接着做啊。” “剩下还有什么事情？” 黄子轩想了想，然后笑了笑说：“接待什么的，比如给我泡个咖啡，对了，你去给我泡个咖啡吧。” 张晓晓迅速转身向咖啡机走去，她知道慢一步，就会当着黄子轩的面，把眼泪流下来。走到咖啡机前，她抽了张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开始机械地忙碌起来。她心如刀绞，让一个要求上进的人什么都不干，就相当于否定她的能力，自己刚刚在工作中找到了一点点存在感，对生活重新有了点信心，而现在，这一切都被否定了，不自觉地，又是泪流满面，她偷偷擦了擦，然后回头看看黄子轩，发现他正在看着她。 “你.....在哭吗？” 张晓晓背过身去，摆摆手表示否定，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无声地崩溃大哭。黄子轩走过来，茫然失措地站在她旁边：“少做点事情不好吗？”张晓晓哑着嗓子哭道：“我一个研究生，干着一个初中生都能干的事情，公司的人怎么看我。我承认我有失误，但是你们不能否定我全部的能力。本来我干的事情就不多，在您办公室外面像个菩萨一样供着，我就很难受了，您现在让我什么事情都不干，试用期一到，就算你们不说，我自己就得自觉滚蛋，要不然我在门口非得坐傻了。” “好了，那刚才的决定我收回，好不好？”黄子轩忽然出奇地温柔。张晓晓忍不住破涕为笑：“黄总，您不能好好说话嘛，您看您今天说话的时候像个幼儿园老师，太不习惯了。”黄子轩立马把脸板上，掉头回到座位。 “那你以后要用点心，工作归工作，家庭归家庭，不要把不好的情绪带到工作当中来，你的能力我是认可的，不过你最近的情绪还是要好好调整。” “黄总，今天的事情我有很大责任，我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三四十万对你来说，可以承担吗？” “我不是说承担全部，我是说......承担一部分。”张晓晓着地急辩解。 黄子轩歪着头想了想，笑着说：“好啊，这笔钱我先帮你垫着，等你买房大业完成以后，再慢慢还给我吧。” “三四十万太多了，您也就赔了不到二十万嘛，我吧，挣得少，就意思一下就行了，对吧，黄总。” “你想承担责任，又不想赔钱？” “赔，少赔一点。” “做样子也要做得真诚一点好吧？” “呵呵，对了，黄总，您的西装多少钱？” “怎么了？” “听说有三四十万是吗？” “不知道，我的衣服都是雷雨帮我定的，可能没那么钱吧！” “为什么您买衣服都是雷总帮您买？” “如果有人能够帮你做得更好，为什么不可以让他做呢？” “那您的钱也是他掌握的吗？” “你在打探我的隐私吗？” 张晓晓笑了笑，不甘心地走了。 十一章 求和 周五晚上，张晓晓早早下班去接了儿子回家。出于上个礼拜没接孩子的内疚，她买了两个玩具和很多零食。儿子见到这些意外惊喜，把张晓晓抱住一个劲地亲。张晓晓笑中带着酸涩：孩子都是单纯的，自己居然还跟孩子记仇，真是太过分了。 周六晚上，张晓晓正在洗碗，听到门铃响，刚要去开门，见到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儿子已经飞奔过去开门，紧接着听到儿子大喊：“爸爸，你怎么来了啊？”张晓晓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果然，是冯森进来了，四目一对视，张晓晓心中又惊又喜，却又装着若无其事地转身接着洗碗，耳朵却竖起来听爷俩的寒暄。 洗完碗，张晓晓倚着厨房门，看着客厅的爷俩正搂在一起看电视，这种温馨场景，好久没有看到了。她回头进了厨房，泪水蓄满眼眶，她擦了擦眼睛，打开冰箱门，拿了几个水果，切好，递到客厅茶几，然后坐下来一起看电视。 电视里放着搞笑综艺，儿子是受自己影响，喜欢看这些东西，但是冯森总是嫌她低级趣味，带偏孩子。她相信张弛有道，这些综艺确实没什么营养，但是看看能放松心情。对于孩子来说，学习知识是必要的，但是看些搞笑的东西是放松，这也必不可少，而冯森总是要求孩子走高大上路线，他有很多想法，比如让孩子学英语，学钢琴，而张晓晓经过和周边同事同学交流，希望孩子选一些诸如拼音，写字，篮球等更实用的兴趣班，冯森的要求离开了她的支持，便实现不了，他也发誓要自己带孩子去学，但是总是被各种事由拖着执行不了。她总是笑他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其实，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核心价值观的差异，差的就是这些琐碎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足以击垮婚姻。 今天的综艺节目，她不停地走神，笑也是麻木的。冯森的笑也跟不上节奏，孩子笑了，他才会看看儿子然后跟着笑。张晓晓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来，不管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惊喜的，可以说是有所期待。偶尔看他，发现他不曾看自己，她心里微微失落。就这么撑到节目结束，冯森看看手机，让儿子先去睡觉。晓晓领着儿子洗漱好，带着儿子去房间睡下。等把儿子安抚好，张晓晓掩上门出去。 冯森依然坐在沙发上，晓晓也走过去坐下。冯森笑眯眯朝她跟前坐了坐，顺势搂住她说：“你看你，离开我，憔悴了很多啊。”晓晓挣脱他的手臂，冯森又搂住她，他怀抱的温暖，他身上的味道，那么熟悉，她于是不再挣扎。 “我们来聊聊我们的事情！” “有什么好聊的？” “你看你最近吧，我也能感觉到，你对孩子，对这个家庭，还是留恋的。刚才进门时候我就感觉到，你还是期待我来的。” 晓晓沉默不语，他说的对，自己无力反驳，只有哼一声表示不服。冯森把她的腿抬起，放到自己腿上，搂紧了她。她忍不住幸福地笑了出来。看她笑了，冯森更是胸有成足地嘚瑟起来。 “我想了想，你呢，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即便是我再找，你仍然是我第一选择。我对老婆呢，没有什么过高要求，只有两个要求，第一呢，对我儿子好，你是我儿子的亲妈，找谁，都不如你亲对吧。这一点，你肯定是符合的。第二呢，能与我的家庭和睦相处，这一点呢，你有进步的空间，你如果能做到的话......” 未等冯森说完，张晓晓激动地摆摆手，眼泪又涌入眼眶：“冯森，你还没搞清楚我为什么和你离婚是吧，你还对我提要求了，我告诉你，就算我和你复婚，我只能做到你第一点要求，至于你的家人，我可以当作空气，但是你想我主动融入你的家庭，我办不到，我们当初闹离婚的时候，你妈和你姐姐撺掇你和我争夺家产的模样，我忘不了！我这个人就这个性格，不喜欢装不出喜欢的样子。” “我姐姐他们也是为了我好，闹到那一个地步，争夺家产不是很正常吗？” “怎么正常了，我家里怎么没人撺掇我去争夺家产，都是一个劲劝我好好跟你过，没人想到家产的事情，还有你那个姐姐，自己在婆家被人欺负得屁都不放一个，怎么到我这里变得智勇双全了？” 冯森无力反驳，以退为进：“我家里的事情放一边，就谈谈我们两个不行吗？” 张晓晓平息一下情绪，是的，今天好好一个局，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搞砸了，这段日子，她明显感觉到儿子的变化，变得小心翼翼，学会讨好她，让她看了格外心疼。不为自己，为了儿子，应该考虑一下，挽回这个家庭。 “行，就谈咱们两个，我跟你离婚，我现在跟你说实话，离婚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想让你有所改变。” “行，你想让我有什么改变，我争取做到！” “一、多关心儿子，多关心我，多参与家庭活动。二、不要对我的生活方式包括教育儿子的方式指手画脚，如果你觉得不妥，你自己亲自来，但是，不能自己不参与，还说三道四。三、学会享受生活，工作是为了更好地生活，不要本末倒置，我们的生活要多一些娱乐活动，哪怕出去吃吃饭看看电影，是，在家吃饭也是吃，电脑里也可以看电影，但是生活需要仪式感，这你懂吧？四、关爱自己的身体健康，你觉得你自己可以抗没问题，但是我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因为你的健康关系到我和儿子将来的生活。” “你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一定尽量做到。” “什么叫尽量做到，你以前总是这么说。但是哪一次你做到了？” “你知不知道我这次年底奖金能拿多少，比同级别的多拿了近两万，这不付出哪里来的回报。我哪里不想陪你和儿子，关键不是工作忙嘛！” “我不是不让你工作，我在单位工作也很认真，但是，我觉得你搞不清楚工作和家庭的轻重，大部分时候你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这没问题，我支持你。但是有的时候，比如说孩子生病，家里人过生日等等，你要工作放一放，对不对？什么事情都说尽量做到，但是我没感觉到你尽量！我现在听到你说尽量这两个词已经心灰意冷。我现在想听你说的是一定两个字！” 冯森沉默了很久，然后缓缓地说：“一定两个词，我现在真没法说，我现在说了，以后你又要说我是个骗子，这样，这两天你好好想想，给我一个答复，还有和我家庭的事情，你也好好考虑考虑。” 晓晓眼泪流了出来，转过头去摆摆手：“你这样的话，咱就不谈了。” 冯森尴尬地笑笑：“我也是努力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咱们不为自己，为孩子，委屈下自己不行吗？” 晓晓抽泣着说：“我离婚是为了改变你，听你的口气，我为了复婚，还得对你低头妥协，我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嘛，我脑子坏了是吧。” 冯森站起身：“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给我答复。” 门关上后，张晓晓哭着笑了笑，仰头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任凭泪水流淌。 恋爱的时候，就发现他工作家庭拎不清，年轻的小情侣，两三个月见一次面，这种状态让张晓晓很焦虑，现在都这样，以后老夫老妻了，他还能想得起来回家吗？在张晓晓的威逼利诱之下，他承诺尽快离职，结果承诺后半年，还没离职。为此，也没少吵过架，不过，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对婚姻生活有这么大的影响。她第一次提离婚的时候，二人新婚不久，冯森还在外地工作。那年春节，他拖着行李箱回家，说是年后再也不去了，结果年后，他又偷偷拖着行李箱跑了。张晓晓当时是怀疑他在外面有人，打探之后发现完全没有这回事，顿时被这个奇葩惊呆了：居然为了一份月薪几千块的工作这么执着，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脑回路。 张晓晓本想尽快生个孩子，考虑再三，还是先要把冯森给弄回来。于是，她给他下最后通牒：要么离婚，要么回来。好在最后冯森回来了，虽然刚回来找工作的那段时间，没少抱怨她，不过终究是回来了，她很欣慰。之后，她顺利怀孕生孩子，二人也确实是过了一段甜蜜时光。他回来之后，发展的其实还算是可以，薪水并不比大城市低，离家又近，前几年待得单位工作节奏不是很快，冯森醉心工作的毛病还没犯。后来换了一个比较忙的单位后，就彻底原形毕露了。 张晓晓也不是不懂事，也不是不支持他的工作，关键是认真工作和逃避家庭责任界限不够清晰，她也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很忙，就是感觉到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家庭，难得回到家早一回，还是无精打采。再忙也要有个轻重缓急，总不能就对家庭不闻不问。 这一点，张晓晓在自己男同事身上看得透彻，有些男同事下班能出去吃饭就出去吃饭，没有饭局就在单位看电影，说是回去带孩子太烦了，而且这些人不在少数。有一个更过分的，孩子还没满月，老婆一人在家两个孩子，自己在单位看电影看到半夜再回家。看到这些人，再听冯森的借口，张晓晓自然就是一万个不信任。 冯森走后，张晓晓冲动地想发一个短信给冯森，和他理论理论这些年的恩怨。但是回想一下过去，理论过很多次，从未有结果，何必再找借口吵一次架呢？ 十二章 年会 2018年的春节比较迟，到了2月中旬。通常其他企业都是元旦左右开年会，而地产企业的年会一般是看阴历，阴历腊月十五以后，项目上的农民工开始陆续放假回家，放假了，工程这一块的事情自然就少了起来。加上实行高周转的地产企业，几乎是全年高负荷运转，这个时候也应该要开始为期半个月的休整，工人一放假，后方就只剩下结尾款和销售的事情，年会这个时候举办刚刚好。 有的企业把年会叫尾牙，张晓晓原来的单位更传统，把这叫作迎新春晚会，而且花样特别少，就是大家在一起吃吃饭，唱个歌，百年一次抽过一回奖，奖品还全部是牛奶之类的，就这个吃饭抽奖都是不常有的事情，因为每年过年之前的那段时间，几乎是她们最忙的时候。加上年后领导层在总部有自己的晚会，所以，原来单位的领导也就没有兴趣再去办这些活动。不过搞笑的是，每年公司领导都会承诺当年办一次给大家开心开心，结果一到日子领导就会习惯性地失忆。每当年前朋友圈开始晒年会照片的时候，面对别人家的单位，张晓晓艳羡不已。所以，在新京集团，关于年会的事情，张晓晓也是很期待。 整个淮清城市公司，大概有近20个人可以参加，而公司总部的年会，其实是针对各集团老总的，只不过淮清城市公司比较特殊，因为新京集团一直在北方发展，几乎每个北方省份都有区域集团，所以下面的年会是按照区域来开展的，而淮清城市公司没有上属区域公司，无法参加区域公司的年会，加上淮清城市公司是第一个南方城市公司，在公司有重要的发展意义，所以被邀请参加总部的年会。 淮清城市公司是第一个南方的城市公司，重要的发展意义在于：总部规划是拟将淮清作为南方的落脚点，慢慢向南延伸，当然，淮清也并不是新京集团南方战略的首选城市，只不过省会城市的开发门槛比较高，一直没拿到合适地块，总部一直在谈，如果谈下来的话，肯定是会在省会成立区域公司。这也是为什么太子爷会被安排到一个小的城市公司的原因，这里不过是他的一个台阶而已。 大家也已经提前一个月开始预热，听说奖品特别丰盛，但是只有经理级别以上的人才可以参加，张晓晓和黄婷婷虽然岗位不是经理岗，手下也没人，但是级别上也算是经理级别，而刘月就没有机会参加了，所以，关于年会的事情，黄婷婷几乎都是从微信上和张晓晓沟通，怕影响刘月的情绪。本来黄婷婷是建议两个人搭高铁去北京，但是男同志们都想开车去，两个人要搭个顺风车并不难，在张晓晓的建议下，两人计划搭宋寅的顺风车去，当然，她们知道宋寅并不是大方的主，两人也决定分担些油费和过路费。 年会的头天下午，整个公司空气中已经弥漫出一种过节的情绪，个个喜气洋洋的，就算是去不了的人，想着明后两天领导不在，也是高兴的不得了。张晓晓在做着节前收尾的工作，眼看就要下班了，她决定进黄子轩办公室看看，有没有事情要安排。 进去之后，黄子轩没有抬头，张晓晓走到咖啡机前，给他泡了一杯咖啡，还特意加了一点料。自从黄子轩把泡咖啡的权利转给她之后，她也花了点心思，开始研究起咖啡来，还专门去网上买了好些配料，按照网上的提示，精心调制了不同口味。不过对于黄子轩这种清心寡淡之人，她通常会把口味调淡一点。 黄子轩抿了一口，幽幽说道：“我这哪里是喝咖啡，简直是在试毒。” 张晓晓一愣：“不好喝吗，我刚刚尝过，还不错啊！” 黄子轩抬头看了看她，一脸难以置信：“你喝过了？” 张晓晓连忙解释：“不是，我用别的杯子试喝了下。” “你能不能固定一种口味？” “每天都可以尝试新口味不好吗，就好像是，每天都有期待不好吗？” “期待？” “那个奇趣蛋你听说没有，里面的巧克力也一般，不是很好吃，但是小孩子就特别喜欢，我儿子也特别喜欢，每次都要买，其实里面那个玩具都很low，巧克力也没有什么特别，但这些都不重要，他们喜欢的其实是，那种对未知礼物的期待。” “你对我的智商设定能不能跳出你儿子那个年龄段？” 张晓晓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明天怎么去北京？我车上还有位置，你要不要……？” “哦，不用了黄总，我坐那个宋主管的车，我和黄婷婷一起。” 黄子轩点点头：“待会下班你早点回去吧，收拾收拾。” 淮清到北京的车程大概是十个多小时，即便是早早出发，时间也很赶。 同车的还有夏小冬，夏小冬一向沉默寡言，但是为人彬彬有礼，和黄婷婷属于同一类人。而宋寅话就比较多了，但是三句不离刘月。刘月一向是看不上他的，不过，在张晓晓这个过来人看来，两个人倒是蛮适合，外表登对，性格互补，刘月任性，花钱大手大脚，而宋寅善于见风使舵，八面玲珑，比较节俭，他不仅能哄好刘月，还能开源节流，搞不好还能把老丈人的家业也操持得好。张晓晓虽然不怎么喜欢他的性格，但是觉得他不是什么坏人，如果真跟刘月走到一起也是不错的。 张晓晓有喝完水就要上厕所的习惯，为了不耽误大家时间，除了中午在服务区的一顿中饭，索性她在车上不吃不喝，闷头大睡，张晓晓一向睡眠好，过了淮河，基本上是一路睡到北京。到了北京，离开场已经没什么时间了，张晓晓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找厕所，等从厕所出来，黄婷婷他们已经先进会场去了。 张晓晓四处张望，看到黄子轩一行正向右侧一个门走去，她连忙跟了上去，正好看到郭飞也朝那个方向走去。 “郭总，会场是这里吗？” “哦，不是，这里是寄存衣服的。” 张晓晓停了下来，心想这衣服还要专门寄存啊，犹豫再三，要不自己把羽绒服也寄存了，要不放在位置旁边占地方。 张晓晓也跟着进门找了个柜子，把羽绒服脱了放进去挂起来，刚想着要不要把包也放进去，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笑，郭飞笑得前仰后合：“张晓晓，这是男更衣室，门口牌子没看吗？”张晓晓不是脸皮薄的人，这时候却也难为情地红着脸，慌慌张张把羽绒服取出来，结果包又不小心掉地上了。 雷雨走了过来说：“已经放好了还拿干吗，来，我帮你放好，你先出去吧。” 郭飞不忘补刀：“也对，晓晓也算是一条汉子！” 张晓晓匆忙出去，黄子轩也已经放好衣服跟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是的，的确够尴尬的。黄子轩领着她朝会场走去。 “你怎么不穿礼服？” “什么礼服，裙子吗，这天气这么冷，应该不会有人穿吧？” 张晓晓不是没准备，今天是特意穿了一件白色慵懒风格的毛衣，毛衣长度到臀部以下，配个打底裤和靴子，整体看起来还是比较时尚的，加上白色特称皮肤，可以说，今天的形象应该有加分。 进入会场，张晓晓停下脚，狠狠地咽了下口水。会场里男士都是清一色深色西装，也有个别是浅色的西装，配上油光锃亮的头发，形象气质好点的像是走秀的模特，形象差的像极了时尚沙龙的tony。女士就更惊悚了，全是礼服，有长有短，到处是白白的细腿和性感的香肩，而自己，此刻的装扮就像是一个异类，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满眼都是莺飞燕舞，妖艳贱货。 远远走过去，就看见城市公司的几个人看着自己说说笑笑。张晓晓坐下后，笑而不语，静等大家的嘲笑，雷雨几个人也过来坐下，张晓晓盯着郭飞，知道这货又要来者不善，果不其然，郭飞也忍着笑看着她，端起杯子水还没喝到嘴就已经绷不住笑了：“这毛衣不错，透气又保暖，在外面不会冷，在里面不会热。”黄婷婷不明所以地附和：“是的呢，还是晓晓明智，我穿裙子的确还是有点冷的。”张晓晓没好气地说：“冷不知道买几个暖宝宝贴着。”说完，斜眼看了看黄婷婷，所谓人靠衣装，黄婷婷今天穿着黑色礼服，虽然整体身材微胖，但是胸前有料，小腿纤细，黑色公主肩及膝短礼服，扬长避短，加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画的妆，看起来时尚不少。晓晓由衷地夸赞：“真好看！” “唉，晓晓，今儿个这么大场合，你那名牌包包怎么不背呢，这是多需要撑场面的时候啊！”郭飞不依不饶。 张晓晓白了他一眼，笑眯眯地说：“都是自己人，不用装。” 郭飞：“虽然你是汉子，但是毕竟也是女汉子，该装还是要装的。” “女人啊，生活还是要有仪式感的，不是给谁看，知道吧？”黄婷婷认真地说。 张晓晓撇了撇嘴，忍不住笑了：“好吧好吧，是包坏了，掉皮了，行了吧！我要知道大几百也买这样的货，还不如就买一两百的呢！” “唉，你不是说，真货反倒是质量不大好，难不成是你遇到良心卖家，给你发了一个真货？”郭飞继续嘲弄她。 众人大笑。 在原来单位，晓晓也是那种该正经的时候比谁都正经，该开玩笑比谁都能开玩笑的人，所以，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人缘都是很不错的。虽然自己现在已经算是老大姐了，心里觉得不能再担任那种开心果的角色，但是关键时刻总是绷不住。 这时候，雷雨也来添油加醋：“像晓晓这样优秀的员工，岗位比较特殊，可以考虑单位给配置一些包啊之类的行头，是不是黄总？”黄子轩看着张晓晓，半天才回应一句：“可以。”众人闻言起哄一片。雷雨扶着黄子轩的手臂对张晓晓说：“晓晓，你这个买包的经费我帮你跟进落实，你赶紧先挑个好包。”张晓晓半真半假地笑着说：“还是先把经费到位了我再考虑吧。” “假如，我是说假如，公司给张晓晓三万块的买包经费，你猜猜她会买什么样的包？”郭飞抵了抵宋寅，对着张晓晓挤眉弄眼地说。宋寅一本正经地想了想，然后认真地说：“我猜她会花千把块买一个a货，剩下的留着买房子。”郭飞立马指着他说：“错！他会买一个200块的包，然后剩下的留着买房子，她刚才不说了嘛，不如买一个一两百的，像晓晓这么聪明的人，还会上第二次当吗？”说完，两人靠在一起，笑出了猪叫。 张晓晓并不反感他们这么开她玩笑，但是这个时候，她如果不反击，反倒是显得她介意了。她拿起酒，把二两五的酒壶倒得满满的，又把郭飞面前的酒壶倒得满满的，然后朝他笑笑：“待会，酒席开始的时候，一定要为我们的相识相知干杯！” 那天晚上的事情，张晓晓记住了一半，她只记得自己和郭飞喝完第二壶的时候，汤晶晶上台唱了一首歌，是王菲的《笑忘书》，好听到爆，自己跟城市公司的同事一起，又是呐喊又是鼓掌，手都鼓疼了，那时候自己还是清醒的。后来同事又起哄她和宋寅喝酒，喝了两壶之后，她知道自己今天过量了，于是开始不停地喝水，希望通过喝水和上厕所，缓解自己醉酒。但是，她还是慢慢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恍惚，她倔强地坐在那里，残余的意志提醒自己要装着镇定，要不然自己就输了。后来，雷雨不准其他人再和她喝酒，她还努力故作轻松地向雷雨笑了笑，说来句谢谢。再后来，郭飞和宋寅跟其它同事喝了一会以后，就先后被同事架着回去了。 张晓晓去了三遍厕所，每去一次，回来就发现桌上少了几个，最后一次去厕所，她觉得有点眩晕，坐在马桶上闭眼靠了一会，等她到宴会厅的时候，发现人家都在收场子了。她循着残存的记忆和理智，向更衣室走去。到了大厅，看到黄子轩和汤晶晶站在那里，安排大家互相护送。看到张晓晓过来，他们两个连忙迎过来问要不要搀扶，醉酒人最后的倔强，让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没事没事，我没醉，没问题。”说完，她歪歪扭扭地走到更衣室门口，想着这是男更衣室，她趴在更衣室门口，向里面偷偷看了看，发现里面没人，才蹑手蹑脚地进去了，她不知道，站在她身后的黄子轩和汤晶晶，已经忍不住被她的滑稽模样逗笑了。 刚准备开柜子，黄子轩进来，麻利地帮她开柜取衣服，然后帮她穿上，要扶着她送回去。她歪歪扭扭地挣脱了她，然后笑着对他说：“这么晚了，哪好意思麻烦你们，你们赶紧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好了。”说完，跑出了门外。到了门外，张晓晓忽然想起不知道该去哪里，她根本不知道酒店在哪里，她拿出手机，好不容易拨通了黄婷婷电话，打了几次都没人接，只好坐在花坛门口等回电话。 十三章 夜谈 十三夜谈 一辆车在她门前慢慢停下，缓缓下降的后窗，露出黄子轩的脸。张晓晓讪讪地笑着：“黄总，麻烦您带我回去好吗，黄婷婷电话打不通呢。”黄子轩看了看她，面无表情地说：“不是说不好意思麻烦我们吗？”张晓晓傻笑了下。黄子轩开门下车，把她扶上了后座。张晓晓上车后，四处张望：“哎，汤主管呢？”黄子轩斜了她一眼：“操的心挺多！” 是的，这时候她根本没能力操心了，头眩晕得厉害，她闭上眼，意识渐渐模糊。她还有些微意识，知道不能在车上睡着，会麻烦别人。又依稀觉得，车上的人是信得过的，是可以麻烦的人，于是，她沉沉睡去。 半夜醒来，张晓晓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她想起身，却发现浑身酸痛，似乎是卡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她第一反应是不是被绑架了，猛得一个激灵，坐起了身，外面也是漆黑的，手摸到侧面的玻璃，她才意识到这可能是在车里。听到她的动静，前面有个人打开了车内灯。回头看向他。 “是黄总啊，我怎么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车库。” “我不是应该在酒店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说要我带你回来的。” “我是想跟你的车回酒店的。” “住宿的酒店就在宴会大厅隔壁，自己走过去就好了，你主动要上我的车，还说要我带你回去，所以，我误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暗示。” 张晓晓无言以对，这些话算是调戏吗？而这些调戏的话居然是从黄子轩嘴巴里说出来的，让她略显尴尬。她想了一会，结结巴巴地说：“那你直接把我放车里好了，你回去睡觉啊，这大半夜的，让你也跟着坐车里，太不好意思了！” “要是你半夜醒来，看不到人，或者你不舒服怎么办？” “谢谢您，真是麻烦您了！” “你也照顾过我，我也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所以是我没有礼貌吗？” “对不起，当我没说！” “现在是凌晨四点，还可以休息一会儿，你要回酒店还是去我家？” 张晓晓脑子快速运转，这么尴尬的局面，她当然巴不得赶快回酒店，不过，回酒店之后，要么吵醒黄婷婷，要么重新开个房间，而重新开个房间的钱，要是由自己承担就不得了了。但是去人家家里总是不好的，实在不行就在酒店大厅待会。不好，尿意汹涌而至，张晓晓瞬间投降。 “我想上去上个厕所，然后我回酒店，会不会打扰你家人？”她一向是喝水就要上厕所，自己暗暗庆幸喝醉了没有尿到裤子里，真是万幸。 黄子轩没说话，下车向楼梯口走去，张晓晓下车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想着这可能是从黄子轩家里拿过来的，于是又转身把被子抱着，跟着黄子轩上了楼梯。 上完厕所出来，张晓晓发现黄子轩远远地靠墙站着看着她。 “我给你煮了点粥，你去洗个澡出来就能吃了。也就还有两三个小时时间，你现在去酒店有点早了。”没等她回答，黄子轩又接着说：“对面卧室有卫生间，你就去那里吧，我刚才看了，东西是齐全的。我自己去楼上洗了。”说完，转身上了楼。张晓晓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她知道黄子轩让她洗澡是真的就让她洗澡那么简单，但是她还是觉得洗澡那么私密的事情，在别人家里不太好，并且还是一个异性家里。 她远远看着窗外，窗外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即便是冬天，院中的常青绿植仍然生机盎然。房子单层户型并不像一般别墅那么宽敞，在屋中也看不出来到底有几层，只是从落地窗边能看到别人家院子，依稀辨别出这是一个联排别墅，即便是别墅不大，地段不明，只要它是在北京，那价格绝对就是自己这类人所不敢想象的。 正靠在沙发上半睡半醒地浮想联翩，张晓晓依稀听到下楼的脚步声，等她克服重重睡意睁开眼，黄子轩已经把粥盛好放到桌上。他似乎已经觉察到张晓晓没有洗澡，几次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张晓晓觉得有必要解释下。 “我衣服和洗漱用品都在宋寅车上，没办法洗澡。” “哦。不是因为害怕就好。” 这句话换成别人，张晓晓会觉得是调侃，但是到黄子轩这种平时不苟言笑的人这里，就有了认真的意味，关键是他说这句话之前，似乎还轻蔑地笑了笑。张晓晓瞬间有点玻璃心了，她知道自己和黄子轩之间的差距，但是她自己也从未有过自以为是的想法，他黄子轩哪有权利这么轻视她？她努力压抑着心中慢慢燃烧的愤怒小火苗，绞尽脑汁想着有力而不失礼貌的回击，但是大脑已经失去控制。 “当然不害怕了，我知道黄总一向对女人没兴趣。” 黄子轩停住了拿着勺子喝粥的手，诧异地看着她。张晓晓话一出口，就后悔万分，她对同性恋情向来没有偏见，但是这也是个人隐私，公开说出来，似乎对别人是极不尊重的，想到这里，她心虚地躲开他的目光。黄子轩放下碗，用力地向后倚去，两眼向前茫然失神，好一会，才转过头对张晓晓开了口：“昨晚，我想把你抱到床上休息，不过实在是抱不动。看着不胖，没想到还挺重的。” 张晓晓一愣，本来已经做好挨喷的准备，没想到他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几句，稍顷，她又急忙为自己辩解：“我才九十多斤，喝醉了以后，人没有了意识，就显得重，俗语说的烂醉如泥就是这么来的。”她不过是比九十多斤多十几斤而已，男人对体重没有什么概念，随她怎么瞎说八道都行。果然，黄子轩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觉得我和谁的关系最亲近？” “当然是雷总！” 黄子轩猝不及防地发问，张晓晓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他静静看着她，她也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有的时候，他会好奇自己在她心目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他从她身上感觉到温暖的时候，他会想，她是不是和其她对他有好感的女人一样，有着什么想法，想到这个，他会有拒绝她关心的冲动。今天，他有了答案，他对她而言，竟然不算是一个有发生感情可能的异性。他有些失望，更感觉到深深的挫败感。他竟然会失望，这种感觉最让他害怕，他期待什么？他期待她以异性的角色去欣赏他？ 而张晓晓此刻心中也是七上八下，黄子轩太聪明了，没有正面问她，就这么随口一问，自己就交待了。关键是，他也不再多问，自己也找不到契机，去表达自己对同性恋情的包容和祝福，毕竟，是自己的领导，得罪不起。正想着，黄婷婷来电话了。 黄子轩执意要送张晓晓，张晓晓借口怕早晨查酒驾，要自己打车回酒店。到了酒店，她已经想好借口，跟黄婷婷说就在附近的一个简陋的小宾馆对付了一晚，澡都没敢洗，现在要洗澡。淋浴的时候，张晓晓习惯性地把沐浴露拿过来研究了一下，公司安排的是旗下高档酒店，一般这种星级宾馆会有品牌定制的洗漱用品，她想着要是好的话，没用完可以带回去用。这一研究，她感觉到了蹊跷，沐浴露和洗发水居然还没开封，再向四周一看，浴巾也都是叠放整齐，忽然她又想起，刚才去拿一次性拖鞋的时候，两双拖鞋都没开封，她慢慢走到马桶旁，向废纸篓里一看，果然，只有一块用过的卫生纸。 张晓晓心里犯了嘀咕，如果黄婷婷有什么正当的借口没回来，应该会和她坦白。但是，显然她什么没打算说。那她会去哪里呢？她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应该不是遇到什么倒霉的事情。若真是有男朋友，都是男未婚女未嫁，已经走到住在一起的地步，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蛛丝马迹。 洗完澡出来，张晓晓从走廊镜中看到黄婷婷心事重重地坐在床上，她余光扫了扫，床上和茶水台都很干净整洁。发觉到张晓晓出来后，黄婷婷走了过来，一个劲跟她道歉，说是自己昨晚也喝了点酒，睡着了没听到电话，小宾馆的钱由她来承担。张晓晓当然不能答应，毕竟住宾馆的事情也是自己瞎扯的。于是二人各怀心事，就这么推来推去一番后，谈妥以黄婷婷请吃一顿饭了结。 回去的路上，张晓晓开始特别注意黄婷婷，黄婷婷也一直在刷着手机，似乎在等什么消息，可是一直都没见有什么消息。因为酒喝多了，头痛欲裂，也根本睡不着觉，于是张晓晓开始跟夏小冬搭话，两个人聊起孩子和家庭，倒是蛮投机的，夏小冬也一扫之前的沉默形象，侃侃而谈。 夏小冬也是从国企出来的，之前在原来单位也是招采负责人。招采虽然是是个肥缺，但是夏小冬这个人很有原则，他坦言比起眼前的利益，他更看重长远的发展，而且，他觉得经济犯罪是一道红线，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原则，毕竟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比起工作中的一丝不苟，夏小冬很懂得经营家庭，教育孩子和哄老婆开心都很在行，他还不忘给宋寅传输经验，逗得一车人哈哈大笑。张晓晓对夏小冬的刻板印象有了很大的改变，也让她很感慨：能不能经营好家庭不是艺术，也不靠技术，是靠用心，而这个有心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碰到的。 十四章 连线 还有一个多礼拜就要放假了，办公室里紧张而欢乐，每个人都一边忙着收尾工作，一边计划自己的春节小长假。张晓晓也早早策划自己的春节假期，今年怕是要一个人过年了，儿子姓冯，肯定要去冯家过年，自己虽然很想他陪伴，但是觉得自己没必要较这个不懂事的真。想起自己没结婚的时候，每年都要出去旅游两次，自从结了婚以后，迁就冯森晕车的毛病，就哪儿也没去过。今年与其在家一个人孤孤单单，不如出去玩玩。 一上午，张晓晓在网上看了几条线路，终究没下得了这个决心，一边想着也许冯森年前来找她，谈得拢的话，也许就不用孤孤单单过年了，又想着不能再这么糊涂了事，今年一定要自己一个人过年，表明自己宁缺毋滥的决心。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晓晓和黄婷婷、刘月三个人在讨论春节的安排，三人一拍即合，希望用旅游渡过这个短暂的假期。不过，三个人在旅游时间和旅游地点上发生了分歧。张晓晓不希望预算太高，五千块以内，并且她怕冷，泰国和越南是她优先考虑的地点；刘月去过的地方太多，家里条件又好，她计划去欧洲，顺便买一些奢侈品回来；而黄婷婷的预算和张晓晓接近，但是她想要除夕和初一在家陪着家人，初二再考虑出去。三个人各持己见，最终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在时间节点上，张晓晓不能迁就，她还希望在节后留几天陪儿子，所以，她不可能考虑年后出去，甚至希望请假两天提前出发。至于旅游地点，和刘月也可以再谈谈，也许可以有个地方，经济又好玩，刘月当然也希望有人陪，所以在地点上也可以退让一点。 下午，张晓晓递文件到黄子轩办公室。刚进去的第一瞬间，张晓晓的反应就是黄子轩不在。朝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他独自坐在靠窗的沙发前。破天荒第一次，黄子轩在一个人的时候，没有坐在办公桌后面工作。张晓晓把文件放到办公桌上，转身准备出去，一抬头，却看到黄子轩一脸落寞地看着她。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那里也就这么看着他。 好半天，张晓晓指指咖啡机：“喝吗？” 黄子轩点点头。 “黄总，春节打算怎么过？”张晓晓打破僵局。 半响，黄子轩没搭话。张晓晓掉头看了看他，他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脸也不转地对张晓晓说：“你打算怎么过？” “出去玩啊，不过去哪里还没想好呢！” “要不要考虑去英国？” “不不不，成本太高了，在发展中国家挣钱，去发达国家花钱，太费了！”张晓晓一口拒绝。话音刚落，她忽然感觉黄子轩话中有话。“为什么要去英国......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那个朋友，他的母亲生病了，想见他一面，他在犹豫要不要去。” 张晓晓端着咖啡，走过去递给黄子轩，看着沙发比较窄，自己也坐进去的话，和黄子轩就靠的太近了，于是，借着递咖啡的空隙，顺势坐到了沙发边的地毯上，然后开启热心老母亲模式。 “你那个朋友不是在犹豫要不要去，而是在紧张见到面和妈妈讲些什么。”张晓晓想到朋友这个梗，有些控制不住想笑，看黄子轩没说话，只好又接着说：“她病得重吗？” 黄子轩：“嗯......应该是晚期吧。” 张晓晓：“啊？那你赶紧去看她啊，子欲养而亲不待你没听说吗？我现在给你订机票？” 黄子轩：“那倒没这么急，反正还有几天放假了，我要把手头事情处理下。” 张晓晓：“哦，也行，不过，你和她怎么联系上的？” 黄子轩“她的朋友发了邮件给我。” 张晓晓“你说外国人怎么干什么都用邮件，打个电话视个频不就行了？” 黄子轩无语地看了她一下。 “我帮你定机票吧，我得赶紧给你定好，你不会又想临阵脱逃吧？” “机票待会让雷总去定吧，出国手续你不一定懂。” 张晓晓诡异一笑：“雷总也去啊？他去我就放心了。” “他不去，你要不要一起去，所有经费我出。” 张晓晓笑眯眯地连连摇头：“还是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她转头看黄子轩，黄子轩正一脸郁闷地看着她。“我警告你......”黄子轩手指着她的脑门，咬牙切齿。张晓晓连忙一把握住黄子轩的手：“哎呀，开个玩笑！”忽然，电光火石，张晓晓和黄子轩看着两个人握住的手，脸同时红到耳根。张晓晓连忙松开手：“黄总，你把那个人电子邮箱给我，我先帮你联络下？” 本来也就是为了打破尴尬，随口一说，谁知道黄子轩也是太慌张了，居然乖乖地去电脑跟前把邮箱地址抄给张晓晓。张晓晓拿着纸条，逃命一样快速走出去。 第二天，黄子轩刚进办公室，张晓晓就风一样地跑了进来，一把把他推坐在沙发上，然后挨着他坐下。 “哎黄总，你看下，这是你妈妈的微信，我昨天刚加的，我跟她约好今天下午四点多跟她视频，来来来，把你微信加一下！” 黄子轩看着张晓晓，岿然不动。张晓晓急了，就差动手去翻他口袋了：“把你手机拿出来加一下啊，你不是还不想加吧？” “谁允许你加她微信了？你不会跟她微信聊过了吧，你跟她说什么了？你能代表我吗？” 张晓晓一愣，这家伙不是想翻脸不认人吧？她冷静了一下，想到要先发制人。 “呵呵，关我什么事，我就是加了微信，什么也没说，你要是不高兴，我删了就是。可惜我答应人家视频，也只能失约了，不过也不关我的事情。” “你删看看？” 张晓晓睁大眼睛，哭笑不得：“那你把你手机拿过来，加微信啊！” “我没有微信！” “真的假的，那你平时跟朋友怎么联系？”张晓晓难以置信地问。 “有事打电话，发邮件。” “不是吧，发微信多方便！” “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社交。” “没有啊，我觉得微信不仅联系起来方便，还可以通过朋友圈了解朋友的情况，很多朋友就算很久不联系，也不会觉得生疏，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关系。” “朋友圈还有几个是发自己动态的？不都是发广告吗？” “发广告也至少可以让人了解你最近在干什么是吧，......哎，不对，你没有微信怎么知道朋友圈都是广告？” 黄子轩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张晓晓：“不信你自己看。” 张晓晓撇撇嘴，忽然笑道：“你妈妈也是有心了，你看看她的朋友圈，她朋友圈第一条动态，就是昨天刚传的几张她的生活照片。我估计呀，她的微信就是专门为你申请的，我听说她们那边都不用微信，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儿子也不用微信，哈哈哈哈......” 张晓晓把朋友圈照片打开，递给黄子轩看。黄子轩转头望着窗外，根本不看，张晓晓气急了，伸手把手机递到他眼前，他这才抬眼看着手机。黄子轩母亲今年五十多岁，保养得当，自然看上去年轻很多，气质更是没得说。黄子轩那双丹凤眼就遗传自母亲，这双眼睛，无论是长在男人脸上还是女人脸上，都是极有魅力。 黄子轩向张晓晓隐瞒了一点，就是表姐曾经发过他母亲照片给他，所以，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黄子轩并没有特别感兴趣，反倒是转过头看着张晓晓，只见张晓晓饶有兴趣地看着照片，一边看，一边啧啧赞叹，对于张晓晓来说，自己五十岁时候的目标，就是能像她一样，美丽和优雅并存。 两个人的脸靠得很近，张晓晓皮肤并不是太好，有了粉的遮盖，也算是勉强过得去。不过眼睛很大，尤其近看的时候，眼睛为相貌增色不少。黄子轩看着她的眼睛，闻到她身上有一股香味，香味应该不是香水的味道，像是洗发水肥皂之类的香味，淡淡的味道，闻起来不能说是好闻，应该说是一种很亲切很舒服的味道。黄子轩忽然想起，有人说过，两个相互吸引的人，是循着味道到一起的，这么想着，他嘴角泛起了笑意。 张晓晓忽然感觉到黄子轩在看他，她假装不知道，站起身对黄子轩说：“黄总，那我下午再来你办公室，帮你跟她视频好吗？约好是下午四点这样子。”未等黄子轩回话，她转身出了办公室。 张晓晓坐在办公桌前，漫无目的地翻看旅游信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答应黄子轩去英国的提议，这和刘月的提议也是一致的，自己还可以不花钱。但是，现在她静下来想了想，自己是肯定不能去了。她和黄子轩之间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了一种说不清的变化。之前自己一直猜测黄子轩和雷雨之间是那种关系，所以她一直把自己定位为知心姐姐和热心老母亲。自从北京之行后，她开始认真度量自己和黄子轩交往的距离，防止过于暧昧，别让别人误以为自己想攀上枝头做凤凰。 黄子轩对于自己来说，自然是优秀到高不可攀，自己当认清自己，不要搞得泥潭深陷，伤筋动骨。自己这一辈子，上了一个男人的当，就掉了半条命，剩下半条命，托付给自己儿子就好，其他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况且，黄子轩这种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自己怕是掏出心来，也不落一句他的好。 整个下午，黄子轩一直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茫然地看着窗外。心口堵得厉害，从未有过的茫然失措的感觉，他想找个人倾诉下，为自己出个主意，但是诺大的办公室，空荡荡的，自从张晓晓走后，办公室没有来过一个人。从小到大，自己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尤其是母亲刚走的那几年，每到失落无助的时候，他都希望：门打开，母亲笑着走进来，紧紧地抱住他，然后他放肆大哭，尽情倾诉。但是，最后的结果总是，自己孤独地抱成团，随着时间慢慢流逝，疼痛一点点自己消失。 他并没有明确回复自己会去英国，一但决定去，就意味着自己和母亲的和解，意味着对自己过去所有因母亲而起的伤痛的背叛。而这一切，自己并没有完全接受这个结局，还处在艰难抉择中。张晓晓的积极斡旋，让这一切提早到来，黄子轩有点惊慌失措，内心的本能是拒绝。自己周边的亲朋好友和下属，都比较了解他的性格，只要他说不，或者是一个不悦的眼神，对方便适可而止，不再强求。而张晓晓热情又敏感，时而热情得像看不懂眼色的居委会大妈，时而敏感地像一个历经磨难的抑郁症者。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她，并且她可以看穿他心里的纠结，任何借口都说服不了她。 外面的张晓晓也是如坐针毡，时刻盯着手机，防止视频电话打过来，以便第一时间冲进总经理办公室。都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这个人，对外人算是性子冷的人，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相处，但是对熟悉的人，也是出奇地热心。从理智上来说，她觉得黄子轩应该及早和母亲和解，毕竟这是他这么多年的症结所在，与过去和解，不为他人，其实为了自己，让他自己早日能够放下。况且他母亲已经生病，要是失去这个机会，那就是终身遗憾了。正在思绪万千的时候，张晓晓看到黄子轩拿着本子，朝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张晓晓没有多想，一心一意地守着手机。 越洋视频过来的时候，张晓晓兴奋地到处找黄子轩，寻到会议室门口，推门看到一屋子人开会，她冲着黄子轩指指自己的手机，黄子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眼，然后继续开会。张晓晓愣住了，随即明白了：他根本不想接这个电话！这个会议根本就没在今天的日程表上，今天也没有什么突发的事件，而且，很早之前，黄子轩就开始让她负责张罗开会的准备工作，但是今天，他却越过她不声不响地开起了会议，这表明，他根本就不想接这个视频，会议不过就是挡箭牌，她心里冷笑，笑自己一厢情愿，笑他大费周折，直接跟她说个不想不就好了，费那么多事情干吗。张晓晓默默地关上会议室的门，回到自己座位上。 一直到下班，张晓晓都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即便是会议不到五点就结束了，她也没进黄子轩的办公室。她像一个被辜负了的怨妇一样，失落而愤怒地鼓着一肚子的怨气。眼看到了五点半，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郭飞从黄子轩办公室出来叫住了她：“晚上一起吃饭去，黄总请客！”张晓晓掉头勉强笑了笑，冲着郭飞摆了摆手。 十五章 聚餐 回家还未坐定，郭飞发了一定位过来，张晓晓定睛一看，是楼下的日本料理店。紧接着，一条语音发了过来：“我请汤主管把你家地址调了出来，十分钟不到，我就去你家敲门了。”公司的资料自己并没写具体地址，但是张晓晓知道，他们已经到自己楼下吃饭，再不去，也说不过去。 汤晶晶、宋寅、郭飞、雷雨、黄子轩几个人都在，夏小冬和张彩霞都有家庭，年纪稍微大一些，不知道是黄子轩没喊，还是他们不愿意，反正他们两个都没来，不过以他们沉闷的性格，这种私人聚餐和他们也玩不到一起。 日餐少而精致，清酒味道也很不错，张晓晓还沉浸在今天的不愉快中，专心地吃着东西，一言不发。这几个人中，除了郭飞和宋寅活泼些，其他都是正经严肃的人，但是今天张晓晓沉默不语，郭飞少了人跟在后面配合，很快，大家就感觉到了气氛过于冷淡。 “晓晓，今天好像不大高兴啊，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 “喝酒的时候不能太高调，否则，会挨办！”张晓晓拿起酒瓶，挑衅地对着郭飞晃了晃。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起年会时候，郭飞被喝挂了的模样，都会心一笑。 宋寅：“晓晓，你老公能喝得过你吗？” 张晓晓心里咯噔一下，放在之前的情况，她会编几句搪塞过去，但是现在，黄子轩已经知道她离了婚，而其他人并不知情，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能既不吐露实情，又不会显得那么尴尬。思来想去，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嘿嘿一笑。 “晓晓，跟老公吵架了吧，我说今天怎么闷闷不乐呢。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优秀人才，可以降得住咱们的晓晓。”看着晓晓发愣，郭飞仿佛窥得天机一般。 “什么人，凡夫俗子呗！”张晓晓随口应付道。郭飞拿着筷子对着众人指了指：“尔等凡夫俗子休要多言，听张大师为我们分析一下。张大师，你看看我们几个人，哪一个更适合做老公？”张晓晓哼了一声，不打算答理他，却见大家都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宋寅更是一个劲地催促她说说看。张晓晓细细想了想，又看了看大家。 “要说适合做老公，当然是雷总了，雷总平易近人，善解人意，体贴周到，是当之无愧的大暖男。”张晓晓由衷地夸了下雷雨。郭飞不甘心地问：“你们女人不是都看相貌的吗，还有就是有没有钱。就冲相貌这一块，我认为我和雷总比还是有优势的。是不是？” 张晓晓跟着大家一起笑了，随即，拔刀出鞘，开始虐杀郭飞：“且不说你那装嫩青春痘吧，你看看你的颧骨，太高，克妻，你媳妇愿意跟你，那真是天大的恩情，你就不要想三想四的了，况且，你都结婚了，二手货自然要折价许多。人家雷总上的是淘宝，你只能上闲鱼，就别跟人家比了，没有可比性。”郭飞又好气又好笑：“你说这丫头，真是没大没小的，我在公司好歹也是副总，好歹给我留点面子，把自己当老板娘了是吧？” 郭飞说完，又看了看黄子轩，顿时发现说错话了，连忙补充：“对不起黄总，我就是随口一说，没经过您同意就安排老板娘了，我收回最后一句话。” 张晓晓认真地教育郭飞：“酒桌无贵贱知道吧，在公司您是副总，出来吧，就不要再端着架子了好吧，郭总。” 郭飞无力接招，开始转移目标：“那黄总呢，人又帅又多金，比雷总强多了吧！” “他们两个仍然没有可比性，就好像你们三个人，你很会讲笑话，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但是让人感觉不正经不可靠，所以你适合做朋友；黄总呢，很帅很有钱，有担当，有责任心，但是不苟言笑，过于严肃和权威，他适合做领导；而雷总的性格就适合做老公，反正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相见恨晚呢。” 貌似夸赞了三个人，但其实只肯定了雷雨一个人。张晓晓尽力做到圆滑，但是说假话也不是她的性格。另外两个人都是尴尬笑笑。只有雷雨被夸红了脸，连连谦虚：“过奖了，我哪里比得上黄总，你不知道，我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凡是见过我们俩的女生，说喜欢我的几乎没有，都对他情有独钟。” 张晓晓解释道：“他当然是很优秀的，不过不适合做老公。不对不对，也不是不适合做老公，只不过不适合我们这种女人，我觉得他跟那种性格温和，知性大方的女生比较配，就比如像汤主管这样的。”这一个马屁拍了三个人，理论上来说，三个人都应该开心的不得了，意外的是，三个人都尴尬地低着头，不言语。张晓晓尴尬地举起酒杯，想自己到底哪里说错话了，半天，不知所以然。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汤主管不停地照顾黄子轩，从倒水到夹菜，说不出的体贴，他们也确实般配，性格都是很安静，外表也很搭，听说汤晶晶家世也不错，算是门当户对。当然，自己也是随口一说，顺便拍拍汤晶晶的马屁，就是不知道犯了什么大忌，三个人居然集体沉默了。 第二天进黄子轩办公室递文件，二人都只字不提昨天下午的事情。张晓晓刚要出去的时候，黄子轩在背后叫住了她：“晓晓，你说我是真的太严肃了？” “嗯，是吧，有一点。” “说白了就是比较凶是吧？” “也不是……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的说法，你这样也挺酷的，适合你的身份！” “领导也需要朋友，我是不是可以改变一些。” “不用，挺好的。就像雷总说的那样，还是有很多女生喜欢您这个类型的。只不过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是粗狂型的，所以我喜欢温柔型的男人。” 黄子轩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半响才想了笑。 “晓晓......以后，不要当着雷总的面，说我和汤主管般配之类的话。” “你是怕雷总不高兴吗？” “是！”张晓晓难以置信，黄子轩这算是跟她坦白他和雷雨的关系吗？她木然地点点头，回到自己办公桌前。 黄子轩第一次叫她晓晓，听起来很亲昵，但是张晓晓知道这并没有多余的意思，毕竟，黄子轩和雷雨的关系，已经被证实。心里有一点点不该有的失落，却又如释重负，因为，自己以后可以和黄子轩坦然相处，不必顾忌什么距离了。 黄子轩的事情，张晓晓再也没问过。最终，她也没有计划好去哪里旅行，一个人，即便是出去旅行，不过是换个地方孤独，不如待在家里安心。她计划除了大年三十和初一，其它时间都把儿子接过来，好好陪他。 年终奖公司发了三万出头，这个数字对她而言，已经超出预期，毕竟，她实习期要等年后才满，对实习期的人发这么多奖金，估计也只有利润丰厚的地产企业才有这么大手笔。就这么几个月时间，加上年终奖，自己已经存下差不多十万，加上之前自己存的几万块，再去借点，现在借钱也不用找亲朋好友了，到支付宝找马爸爸就行了。 年后就可以考虑去看房子，现在公司旗下最热门的项目就是新城的那个项目，周围商业配套齐全，离冯森房子也近，接送儿子方便。虽然新城项目对首付比例要求比较高，但是自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可以请公司特批首付百分之三四十也是可以的。 自己手里有户型图，已经偷偷研究了好久。自己的经济实力只支持买个小两室，就这个已经够呛。但是女人嘛，总是爱幻想。她抱着四室两厅两卫的户型图，研究个透，包括该怎么装潢，要不要衣帽间，都遐想了很久。她也梦想有一天，自己可以拥有一处大房子，如果自己已经有家庭的话，最好是跃层，这样可以和父母不住在同一层，少一些矛盾。 遐想终归是遐想，靠男人发家是没指望了，仔细想来，自己的事业如果更进一步，大房子的梦想并不遥远。如果自己能再上两个层级，像汤晶晶一样，保守年薪要到四十多万，干个一年半，付个首付，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能不能到汤晶晶的位置，这个张晓晓得好好想想，她的学历在这个单位算比较高的，能力嘛，虽然她现在没什么太多的工作可以体现，但是真把她放到那个岗位，她也是有信心的。而且，公司近阶段就在筹建区域公司，一旦区域公司成立，这边的高层估计都得升上去，这里就会有位置空下来，而这里的位置会留给谁，那黄子轩他们应该有话语权。看样，搞好和他的关系，还真的挺重要的，想到这里，张晓晓脸上已经酝酿出了谄媚的笑容。 十六章 试探 春节假期如约而至，张晓晓把儿子文文接了回来。因为没约上保洁，张晓晓决定自己动手，文文表面上兴趣很大，但实际上能给予晓晓的帮助很小，能不帮倒忙就不错了。他们整整忙了一下午，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完。到了晚上，黄婷婷打电话过来，说是约她吃饭，知道晓晓在打扫除出不去，她又执意要过来帮忙。 张晓晓并不想她过来，怕自己离婚的事情露馅，但是又拗不过黄婷婷。她估计黄婷婷肯定是有事情来找她，要不然不会执意要过来。虽然在单位，黄婷婷和刘月是自己关系最好的朋友，但是私下，她们联络并不多，很少会在下班以后有更多的接触。 黄婷婷来了之后，并没有开门见山，而是很热情地帮助张晓晓收拾屋子，不过有个人做帮手，速度倒是快了很多，她像是经常做家务的人，做起整理来有条不紊，效率比张晓晓要高很多，保洁工作很快就收尾了。 “晓晓，你老公啥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他下班很晚。怎么了，饿啦？这里附近有个卖简餐的饭店，味道很好，马上我带你去尝尝。” “哦，我还说等等你老公一起去呢。” “嗯，不等了，我们先去吧！” 这家茶餐厅店面不大，有两层，楼上是小包间，楼下大厅座位分别靠两边墙放置，用布帘遮挡，留有私人空间。靠墙是一面书架，墙面突出的一圈置物架上放了手办和多肉，整体氛围还是比较雅致的。消费也不贵，一个套餐20多到四十多不等，关键是餐食做得很精致，看上去十分有食欲。 以前，更多的是和之前单位的几个小姐妹来这里聚餐，说说笑笑，好不开心！而自从离开原来单位后，除了互相点赞，鲜有联系。跟冯森也来过几次，他不是嫌吃不饱就是不停玩手机，抱怨还不如在家吃，但是对张晓晓而言，她虽然是因为想跟冯森之间能有些情调，才来到这里，但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便是香的，冯森再不配合，她也很开心。想到这里，张晓晓内心唏嘘不已，美食还是原来的味道，曾经的美好已经恍如隔世。 “晓晓，……之前……听你说过，你有认识做医美的朋友，是吧？” “确切地说，我有一个同学，热衷于整容，她有很多相关资源。怎么，你有兴趣？” “你看我能不能吧？” 张晓晓忍不住笑了，她很想告诉她，自己第一次见她就想建议她做些微调，但是这么说，未免太没口德了。 “你可以考虑割一个双眼皮，因为你眼线比较长，适合割双眼皮。对了，你使劲咬牙，对，龇牙也行。”张晓晓摸了摸她的两腮，连连咂嘴。“你这个脸上真的是肉啊，你的咬肌并不发达，瘦脸针是没什么用了，那你的脸就只能抽脂了，我觉得抽脂不好，听说做不好会凹陷，要不你先去割双眼皮，等等你减肥之后再看看怎么办。” “难得春节就一个长假，我想一步到位！” “你的脸确实肉太多了，但是我这个年纪的人，我建议你保守吸脂，等年纪大了，脂肪的作用不亚于胶原蛋白，脸上有肉显年轻，这么着，我明天陪你去咨询下好不好？” “行呢，谢谢你啊，晓晓。”黄婷婷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张晓晓心中其实有很多疑问，包括北京那一晚，包括现在她坚持整容，应该是与某一个人有关。因为黄婷婷的性格是那种保守中带着坚持，就是一般不会尝试什么新鲜事物，但是，一旦决定改变，便不达目的不罢休。 但是，这个让她如此执着的人是谁呢，这个人应该是和他们一起去北京的人，黄婷婷自己虽不漂亮，但是心气极高，这些人里，她能看得上的，只有几个，但是她对此神神秘秘，至今未露一丝端倪，究竟是什么原因？ 黄婷婷点了蔬菜沙拉，便不肯再点，来公司四五个月了，这次她的减肥决心似乎特别大。张晓晓耐心给她讲解了一些科学减肥的方法，告诉她合理饮食一样可以减肥，黄婷婷这才吃了一点点意面和牛排。 “晓晓，我发现你对减肥和整容怎么这么在行？” “等你过了三十岁，这将是你生活的大部分内容。” “啊？” “有些夸张了，不过和我差不多大的人，都在接触医美，什么提拉紧致，美白填充。你以为明星都是不老童颜吗？告诉你，谁都抵抗不了地心引力！” “老司机，多带带我啊？” “我去，你还知道老司机啊。小姑娘家家的，以后别用这些词哈。” “什么小姑娘，我都是老姑娘了好吧。” “婷婷，你今年也28岁了，家里人急不急？” “催催就习惯了。” “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帮你留意啊！” “对我好，其它没什么要求！” 说没有要求的女孩子，通常要求并不低，有的时候考虑种种因素，怕自己的条件说出来，被别人笑话不自量力。 “那除去对你好，相貌和家世还有自己能力这三块，你最看重哪一点？” 黄婷婷若有所思，老半天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自我能力吧，我比较欣赏那种有很强上进心，靠自己努力打拼的人。” “哈哈哈，那我应该不是你欣赏的那种人。” “晓晓，怎么不是呢，咱们都是这种人，咱俩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为了改变自己生活，忍别人所不能忍，苦别人吃不了的苦。” 张晓晓盯着黄婷婷的脸，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不知道从何说起。 “婷婷，要求上进是好事，但是我们追求的不仅仅是目标，更要享受过程。比方说，你辛苦打拼，有了一定经济基础后，能买你想买的衣服，买得起名牌的化妆品，却发现你已经老了，穿衣服不再好看，再厚的粉也盖不了皱纹。我的意思是，什么样的年纪就做什么样的事情，像你这样的年纪，就应该打扮漂漂亮亮的，和一个能许你未来的男孩子，好好谈一场恋爱，享受青春，不要因贫穷变得苦大仇深。” “我哪有啊，我很懂得享受啊！倒是你，你不也是在省吃俭用去买房吗？你为什么不认真享受呢？” “我这个年纪，为人母，有自己该担当的责任，生你的人和你生的人，是你再辛苦也要承担的。等我给我儿子买了学区房后，我也是该享受就要享受的。哎呀，你赶紧享受吧，等你进入婚姻殿堂，短暂的幸福之后，就要面对生活的一地鸡毛了。” “那还是不要结婚好了！我身边结婚的人，感觉没几个幸福的，每次在一起，就是些鸡零狗碎家长理短！” “拉倒吧，那你得承受多大压力。况且，别人给你展示的都是自己生活中感受到的不满，人家甜蜜的时候，可不方便跟你分享。” 和黄婷婷聊到很晚，张晓晓也更立体地了解到了黄婷婷的性格，之前两个人在公司也算是最亲密的朋友，但是了解的也不过是皮毛。她的性格和韩娟娟很像，是那种隐忍执着和善良体贴的人，唯有一点，两人不是很像，韩娟娟会把自己对别人的善意热情地表达出来，而黄婷婷完全不会，她更木讷一点，第一次接触会让人觉得很冷漠。了解到她的性格之后，张晓晓有一些隐隐地担心，这些性格的人大多数时候循规蹈矩，但是在关键事情上，一旦错了之后，往往难以回头。 “婷婷，你知道黄总住这个小区吗？” “嗯？不知道呢，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还不正常？我可是御前带刀侍卫。” “也是哦，对了，黄总这个人好相处吗？” 张晓晓假装思考了一下，才说道：“人不坏，没有那么多心眼。就是脾气吧，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黄婷婷哈哈大笑：“你可别得罪我，要不然我就把你的评价告诉黄总。” 张晓晓白了她一眼：“那你评价一下！” 黄婷婷：“我才不随便评价领导人呢！” 张晓晓略一思索，又问道：“我们这些同事中，包括所有领导人，你最佩服谁啊？” 黄婷婷想了想，回答：“汤晶晶吧，有钱，而且是真的有钱，而且漂亮，而且人品好，而且性格好，天啊，这么多而且，唉，嫉妒啊。” 张晓晓：“那男同事呢？” 黄婷婷：“很多啊，我觉得几位领导都是有过人之处的，像雷总啊黄总啊包括宋寅，对工作都特别认真，而且能力真的是有的。” 套了半天话，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黄婷婷也是够谨慎的，张晓晓无奈地想放弃了，忽然，仔细的回味中，她发现一些天机：她并没有特别提到某个人，但是，她好像遗漏了某个人，是特意的吗？ “那郭总呢，我觉得他也不错啊！” 黄婷婷看了看她，微微笑道：“是不错……是不错。” 笑得分明有点异样，但她没有再追问，黄婷婷不想说，应该是时机还没到吧，过于窥探别人隐私，也会让人反感的不是吗？ 十七章 拥抱 把文文安抚睡着后，张晓晓用笔记录下明天要去超市采购的东西。明天的日程已经安排满满当当的了，上午陪黄婷婷去美容诊所，下午带文文购物，晚上怎么也得带文文去吃顿好的，再去游乐场玩玩，后天就大年三十了，文文还得回冯森那边，不能再拖了。白天忙了一天，晚上随便动动脑子，就感觉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她放下东西，准备关灯睡觉，电话却意外响起来了，她拿起一看，是雷雨的电话。 “晓晓，你好，没打扰你休息吧？” “雷总，你好，没呢。” “麻烦你一件事情，你能不能去找下黄总，我联系不上他了！” “他不是去英国了吗？” “还没去呢，是明天的飞机。” “哦，那黄总是不是早就休息了，所以……” “应该不是，他家里出了点事情，我担心他……我都打了一个多小时电话，也没人接。” “雷总，您不要太担心，能不能再等等，我觉得黄总一向特立独行，也许只是为了赶明天的飞机早点睡了。而且，家里就我和孩子，孩子已经睡了，我要看着他。要不，我肯定二话不说去了，雷总，您看呢？” “好吧，我再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吧，打扰了。” 挂了电话，张晓晓开始坐立不安，到公司半年多，雷雨虽然没有实质性地帮过她什么，但是大小场合为她说过不少好话。况且，他也算是自己领导，从来没有开口让自己做过什么事情，第一次开口就被自己生硬拒绝，心里着实于心不忍，最后挂电话的那一刻，已经感觉到他其实有点不高兴。之前还想着年后好好工作，好好巴结下领导，争取晋升的机会，这表现的机会到眼面前了，居然被自己像傻子一样拒绝了。想了想，她拿起手机回了电话过去，对方占线，于是发个信息过去，让他把黄子轩门牌号发过来，说自己马上去。 孩子是决不能一个人放在家里，虽然文文睡觉都是一夜到天亮，但是五六岁的孩子，万一醒来之后，发现家里没人，后果不堪设想。匆匆忙忙把衣服给他套上，拿起钥匙和手机，抱着孩子就下楼了。 张晓晓大致能找到黄子轩家，到了门口，又掏出手机核对了下，确认没错后开始敲门，敲了半天没人理，又打电话，依然没人接，因为抱着孩子，早就累得满头大汗，她开始有些上火，敲门声音大了很多，见依然没人开门，愤怒的情绪开始夹杂着恐慌，她开始一边使劲敲门，一边大喊黄总，喊急了就喊黄子轩。忽然，门开了，张晓晓刚使尽吃奶力气把黄子轩三个字喊出口，五官依旧狰狞僵硬着。 也顾不上尴尬了，因为黄子轩只是看了她一眼后，就歪歪扭扭地走到沙发前，瘫倒在沙发上。一肚子抱怨的话，看着这情形，也没办法说出口。虽然是满屋子的酒气，不过，除了茶几上有点乱，其它地方还是很干净整洁的。张晓晓把已经惊醒的文文带到沙发边，让他坐下。自己开始收拾茶几，烧了点开水，翻了翻冰箱，冰箱基本什么也没有，只好到厨房拿点醋，兑一点温开水，准备给黄子轩解酒。 把黄子轩扶坐起来后，张晓晓示意文文把水杯端过来，文文把杯子端过来后，直接喂起黄子轩来，张晓晓忍不住笑了。黄子轩朦朦胧胧地看到文文，挣扎着自己坐直，端起水，喝了一口，皱起眉头。 “这是醋泡的水，味道差一点，但是解酒效果很好。” “本来就要喝醉，解什么酒？”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黄子轩一饮而尽。 “您怎么了，雷总很担心您，刚才他发信息跟我说，他明早会坐第一班车过来看您。我们给您打了很多电话，您都不接，你知不知道大家多担心你，你刚才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打110报警了，知道吗？”张晓晓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语气里带着苛责。 “你担心我吗？”他用通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最暧昧的那种意思吗？还是他喝多了，分不清自己是谁。她惊慌失措地看了看文文。 “您到床上休息下吧，躺在这里睡哪里舒服。”她慌忙叉开这个尴尬的局面，然后，她没等他回应，就站起身去扶他。她感觉他是能自己走的，却仍乖乖地任她搀扶着，没有像以往一样甩开她。她扶着他躺下以后，替他盖好被子。 “我得把孩子送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情，您可以给我打电话，但是您不要不接电话，要不然，下次我也不自己来了，我直接打110好了。” “晓晓，她已经走了，我还打算明天去看她，结果已经赶不上了。” 张晓晓已经走到门边，听到黄子轩的话，她疑惑：走了？谁走了？她缓缓转过身，看到黄子轩已经坐起，哀伤的脸上，眼角低垂，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她渐渐明白过来，如当头一棒，脑子嗡嗡作响，整个身体像灌注了什么东西一样，陡然沉重起来。张晓晓站在原地，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许久，张晓晓才下定决心，慢慢走到床边坐下。 “我知道你心里特别后悔，特别难受，原来我也一直很担心，没想到真的成了遗憾。不过，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赶紧收拾东西，去见她最后一面啊。” “还有什么意义，现在去还有什么意义！”他低头沙哑着嗓子回答。 她扶着他的肩膀，揽他入怀，右手摩挲着他的头发。他是她搂过的第二个男人。此刻，他像一个委屈的孩子，等待着别人给他安慰，这个拥抱没有其他意义，仅仅代表安慰。 “你是她的孩子，理应送她最后一程。那些没说的话，你要讲出来，她都能够听到，她要是听到的话，她得多开心。” 其实她是一个无神论者，人死了就是虚无，这些煽情的话，她只不过是安慰黄子轩，死了的人一了百了，但是活着的人必须卸下包袱，忘却忧伤。黄子轩本来就是因为这个心结，郁郁寡欢三十多年，如今却为了这样一个遗憾，现在几乎要崩溃了，如果最后再不去补救，怕是要忧伤下半辈子了。 远远听到客厅里自己的手机铃声，张晓晓轻轻推开黄子轩，抽一张面纸替他擦了擦。然后去客厅里接电话。电话是雷雨打过来的，他居然订到了半个小时以后北京到省会的航班，如果航班准时到达，将会在黄子轩的航班起飞前两个小时到达。张晓晓告诉雷雨，自己会安排好黄子轩的行程，请他放心。挂了电话，她心里万般感慨：雷雨对黄子轩真是不遗余力的好，人家都说同性才是真爱，冯森但凡有雷雨十分之一用心，他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东西收拾好了没，雷总说，他会在你航班出发前两个小时到，他让我帮你收拾下。” “我没什么要收拾的。” 张晓晓无奈地摇摇头，四处找了找，找到一个登机箱，开始替黄子轩收拾东西，发现黄子轩在看他，她笑了笑，努力地温柔说道：“你要不睡一会，要不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黄子轩愣了下，然后起身出去了。张晓晓清点了下大概够三四天的换洗衣服，又认真地叠好放到箱子里，防止自己的不讲究被嫌弃，然后又去洗手间拿了一些洗漱用品，到了洗手间这才意识到黄子轩并没有在洗澡。 走到客厅一看，黄子轩坐在沙发上，怀里躺着睡着的文文，感觉到晓晓过来，他张开半眯着的双眼。两个人不说话，就这么互相看着。张晓晓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我把他抱过来睡吧。”张晓晓张开双臂，想要抱过文文。 黄子轩站起身，抱着文文，走进自己的房间，把孩子放在床上后，替他脱去外套，轻轻地，小心地盖上被子。张晓晓跟在后面看着他安顿好孩子，然后拎着箱子来到客厅。 “你看看有什么缺的，护照和身份证什么的记得带上，我现在给你做点饭，等你吃完就可以出发了，待会我开车送你去南京，你这里有咖啡吗，我冲一点，待会路上提提神。” 黄子轩没回答，自己去厨房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喝起来了。 冰箱里没什么吃的，好不容易在下面冷冻层扒拉出一块牛排，加了一个鸡蛋，煎好后端到桌上。黄子轩用叉子扒拉了下被急火煎得有些卷起来的牛肉，叹了口气，切了一块，发现老得难以下咽，张晓晓心里知道自己厨艺不咋地，连忙转移注意力。 “黄总，那个护照和身份证您拿了吧。还有手机您要调响铃，记得接雷总的电话哈。还有，您如果先到，就要先办登机手续，万一雷总赶不上，他一定想办法随后就到，您可以先去，您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啊，要不然阿姨得多难过。” “你这......算是唠叨吗？” 张晓晓讪讪地笑了笑，站起身：“你还洗澡吗，不洗的话，我现在去给孩子穿衣服，到机场要两个多小时呢，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黄子轩一把拉住她的手，低声说道“坐下！”稍顷，又接着说道：“你让孩子多睡一会吧，机场我自己去。” “不是，我怕你又临阵脱逃，到时候雷总得怪我了。”大实话从张晓晓口中脱口而出。 黄子轩不说话，使劲地嚼着老得不像话的牛排。张晓晓想劝他不想吃就别吃了，转念一想，估计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吃上，心里一直难过着了吧。不过，刚才他是不是哭过？现在情绪平稳了，状态好了不少。她看着他的脸，忽然很想去摸摸刚才那满是泪痕的脸颊，随即，又被自己这猥琐的想法逗笑了，居然还轻轻地笑出声。黄子轩朝她翻了翻眼睛。 “不要你去，其实你心里很开心吧？”黄子轩一针见血。 “您太小看你手下员工的责任心了，我特别想为您做点事情，真的，黄总，如果不是有雷总陪您去，我都想陪您去。” “是吗，那就给你这个机会” “没问题啊，就怕雷总知道了得不高兴了。”张晓晓当然知道现在订机票来不及了，也知道黄子轩不过是想怼他，所以就放心大胆接招。 黄子轩认真嚼完最后一块牛肉，轻轻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巴。然后专心地看着张晓晓。张晓晓心虚不已，端起盘子就想溜。黄子轩用手示意她坐下。 “你是不是觉得我和雷雨之间有什么事儿？”他开始审问。 张晓晓没接话，心中早已一万个问：难道没什么事儿？ “还有你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尤其是私人场合，能不能不要用您这个字。我听着特别刺耳。”他继续审问。 经常用您这个词是在原来单位学的，以前单位是国企，她的领导比较讲究这些，但是在淮清话里，是没有n这个音的，所以讲话的时候倒是不用您，不过她每次给领导发信息的时候，一定要用您这个字，表示尊重。现在到了这家新京集团后，平时和同事交流用的是普通话，于是她与领导讲话也开始用您这个词。 “不是吧，像您这种绅士，不是应该比较讲究这个吗？”张晓晓有些难以置信。 黄子轩起身离开，丢下了一句话：“你大概是后宫戏看多了吧。” 张晓晓替黄子轩在网上打了一部车，车很快就到了，走到门外的黄子轩又转身回屋，把房子的钥匙放在桌上，留给张晓晓。张晓晓把钥匙拿上，又还给他。他犹豫着把钥匙放到口袋，侧过脸，说了句：“今天谢谢你，你去休息一会吧，等孩子醒了再走，不要再吵了孩子睡觉。” 快速行驶的出租车上，黄子轩的手机响了一声。黄子轩眯着眼，不为所动。半天，才拿起手机看了一下，短信是张晓晓发来的：我在您邮箱里发了一个视频，有空的时候看看。 黄子轩打开邮箱，点开视频。视频是那天张晓晓和母亲微信连线的视频。 一眼看去，视频上的母亲苍老了许多，脸上没有化妆，独独涂了口红。头上裹着头巾，薄薄的头巾下没有不规则的隆起，像是化疗之后掉光了头发。 “阿姨，我跟您说一件事儿，其实黄总今天本来没有会议，但是他因为不敢见您，临时加了一场会议，你说，他是不是胆小鬼？他还没做好和您见面的准备，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不是不想见您，相反......您对他太重要了。他一直为他小时候最后一次见您跟您说的气话在后悔，也为您一直不去看他而难过，阿姨，您的儿子是不是很纯真很可爱？” 听了张晓晓的话，黄子轩母亲控制不住抽泣了好一会，在身边人的安抚下，情绪才渐渐安定下来，一字一顿地说：“我这辈子，就是太要强了，我现在特别后悔，当初要是不管他爸爸爱不爱我，就是为了子轩留下来，陪在他身边，该有多好。离开他之后，我每天都是行尸走肉，却总是倔强不肯回头，我还跟一个孩子置气，你说我多糊涂。”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阿姨，你们以后一定会很幸福地团聚的。” “你帮我告诉子轩，我特别后悔离开他，你告诉他，妈妈爱他，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最爱。是我错了，他没有任何错，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爱他。我在英国等他，我真的好想他。”说着说着，黄子轩母亲又激动起来，旁边的男子抱歉地和张晓晓说了再见，建议她们下次再聊，便挂了电话。 黄子轩闭上眼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十八章 微整 在淮清这样的城市，医美不算多，但是像双眼皮这样的小手术，很多美容院都可以做。在张晓晓极力建议下，她们还是来到一家相对正规的私人诊所，诊所的规模中等，但是医生却是从当地唯一一家三甲医院出来的，等于说有了正规医院的水平，却只有普通诊所的收费，甚至比很多美容院的价格都要公道。 诊所医生建议黄婷婷双眼皮和面部抽脂可以同时做，甚至还可以考虑做一个鼻子小综合，黄婷婷都笑眯眯地应允了。张晓晓也不知道该鼓励还是该阻止，三个手术同时做，风险肯定要大一些，而且恢复起来比较痛苦。但是这三样手术确实也都挺适合她的，况且，一样手术也是疼，三样也是疼，忍几天也就过去了。正想着，黄婷婷已经迫不及待要去签手术协议了。 张晓晓：“李医生，你做的时候，眼角是不是就不用开了，我看了好多人做成了网红脸。” 李医生：“也可以。不做也可以。” 张晓晓：“还有抽脂的话，颧骨下面还是要留一些的吧，太瘦也很难看。” 李医生：“你还蛮专业的嘛，不过每个地方的脂肪不一样厚，我们更多考虑的是怎么样把处理得平整一些，我一般会把下巴和咬肌附近吸得多一点，到时候看效果，决定其它地方抽还是不抽，抽多少。” 黄婷婷一脸白痴地看着他们，等李医生进手术室准备去了，她开心地问张晓晓：“我是不是待会出来就会彻头彻尾变了一个样？”张晓晓笑笑点了点头。 “等你待会出来就会变成一个大猪头。” “啥，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紧张，这是个小手术，不会有事的。” 手术进行了大概两个小时，张晓晓给文文点了个外卖，小家伙除了吃东西时候开心一会，其它时候无聊至极，在会客室一会趴一会滚的，但是张晓晓又不能离开，怕黄婷婷忽然出来没人照顾。 这家诊所是夫妻店，另外还招了几个护士。老板娘也曾经是个护士，老板李医生是二婚，比老板娘大了不少，她并没有打听过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不过老板娘看上去不简单，当面给人一副淡泊名利的模样，却又喜欢暗戳戳地秀恩爱和炫富，举手投足都是戏，那朋友圈简直做作得一塌糊涂，一直忍不住想要屏蔽她。 好不容易熬到手术结束，张晓晓拿着道具冲到手术室门口，给黄婷婷戴上墨镜，戴上渔夫帽，李医生过来指了指墨镜：“不能戴墨镜，注意压到鼻子。” 张晓晓仔细端详了黄婷婷的脸，努力压抑住笑容：“嗯，看上去不错。”黄婷婷闻言兴奋地要照镜子，张晓晓一把拖过她：“你赶紧走吧，回家慢慢照，文文等着急了。” 开着车走了很久，刚才还一直激动地叽叽喳喳的黄婷婷忽然安静了下来，张晓晓通过后视镜看了下她，脸部肿得像猪头三一样，根本看不清表情。只依稀觉得表情应该很丧。 “怎么不说话了？” “晓晓，你的后视镜没有变形吧？” “怎么啦？” “我好像看到我的脸了，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失败了？” 张晓晓终于仍不住哈哈大笑。 “婷婷，我跟你说，刚做完手术就是这样，只要你保养的好，只要几天就可以恢复大差不差了。不过像双眼皮这种手术，要想恢复到自然，估计至少要半年。待会，我还得去给你买止疼药，医生给的消炎药也记得吃，今晚日子你得熬了。” 黄婷婷仍不住哀嚎：“啊…..你之前为什么不给我说？” “跟你说你会不做吗？” “起码给我有心理准备啊！” “除了增加心理负担，没有什么用好吧！” “那如果要是不成功怎么办？” “放心，你按照医生发给你的注意事项，注意别感染就行了，其它就交给上帝吧！” “什么上帝，我是相信你才来的！” “别碰瓷哦，我说让你一样一样来，你听我的了吗？不过你还真别担心，这些手术我经历不过不止一次，没什么，真的，小手术。” “你也做过？” “不哦，主要是陪人家来的。” 黄婷婷兴奋不已：“快说说，你做过啥，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张晓晓神秘一笑：“骗你的，不过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放心吧。” 大年三十早上，张晓晓很早就醒了，她努力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提前贴上春联和福字，备上水果和零食，想营造出一种自己也可以很好过年的感觉。然后又把文文的东西收拾好，等着冯森过来接。 没想到冯森连门都没进，直接在门外等文文出去，临走的时候，回过头，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要不要给我一起回去过年？”张晓晓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冯森已经拉着文文转身离开。 这就是中年夫妻的悲哀，女人常常怀念恋爱时那种备受宠溺的感觉，而大部分婚后直男已经没有那个耐性。有时候一个争吵，通常是只需要男人多说一句话，多一点温柔和耐心，就可以避免，而男人却不愿意多做一点努力，哪怕是要面对激烈的争吵也不愿意。张晓晓这种性格的女人，没有足够的铺垫和台阶，哪能轻易退让？不过她也知道，要指望冯森有那个耐心，大概是太阳从西边出了。 文文走了以后，张晓晓有些失落，索性连吃饭的兴致也没有了，抱着零食躺到沙发上，看着央视迎春晚会之前的花絮节目。太久没关注电视节目了，好多东西已经跟不上时代。因为心情低落，所以虽然眼前热闹非凡，心中却冰如寒冬。这么看着，着实没什么味道，一会儿竟睡着了。 朦胧中，身上凉意阵阵。努力睁眼朝窗外看去，天已将黑。拿起手机一看，五点了，手机有信息，是黄子轩发来的，言简意赅，祝她新年快乐。她心中苦涩地笑道：你没了妈，我没了家，一个伤心的人祝另一个伤心的人新年快乐，心酸而有趣。想着给他礼貌性地回复一下，想了半天，不知道回复什么。忽然又想起，他在国外，不知道自己发信息是不是要漫游收费，而且，搞不好他是群发，回不回根本无所谓，于是把手机一扔，寻摸着是不是去找点东西吃吃。未待她站起身，电话响了，是黄婷婷。 “喂，晓晓，我眼睛怎么还那么肿啊？” “这才第二天好吗？你再等等。” “唉，鼻子也不舒服呢。” “要有一个适应期，毕竟不是你自己的东西好吧。” “家里啥吃的也没有，也不敢出去吃。” “你没回家啊？” “没，我回家不是要把我家里人吓死，我跟他们说我值班呢。” 张晓晓想了一会，想着自己凄凄惨惨也是难熬，不如两人抱团取暖。 “那我去陪你吧！” “那哪里行，你得陪着自己家里人啊。” “算了，我到了再跟你说。” 张晓晓带着家里的食物，张罗了火锅。黄婷婷看着火锅，却眼泪直往下流，张晓晓不停地给她递面纸。 黄婷婷：“晓晓，你说你心中这么大的委屈，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呢？” 张晓晓：“多大事啊？我也没觉得是委屈。” 黄婷婷：“怎么不是委屈了，晓晓，我要知道你都是一个人，我就多陪陪你了啊。” 张晓晓：“我发现你今天怎么和刘月一样，爱心泛滥啊，我这么大一个人，这点事情我还是能承受的。” 黄婷婷：“不是，晓晓，你是我在新京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遇到了事情我却不知道，我这个朋友很失职知道吗？” 张晓晓：“你就没有事情我不知道的吗？谁还没有一点私密空间啊” 黄婷婷：“我没有啊！” 黄晓晓：“你喜欢我们公司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黄婷婷目瞪口呆，肿胀的双眼皮使劲睁却睁不开。张晓晓努力压抑着心中的笑，装作泰然自若地吃着火锅。黄婷婷拿起筷子，默不作声地也开始吃火锅。之后气氛就开始微妙了，两个人一直闷声吃着火锅，看着春晚，除了偶尔劝对方吃，或者评价着晚会节目，其它时候都没有交流。 晚上睡觉时候，两人各睡一间。临睡前，黄婷婷给张晓晓发了一信息：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要不然显得我太不仗义了。张晓晓已经困得不行了，于是回了她：算了，等你想说实话再说吧，晚安。谁知道不一会儿，黄婷婷竟自己跑到她房间，钻进她被窝。 “你能不能发誓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就告诉你！”黄婷婷神秘兮兮。“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难道是有妇之夫？”张晓晓心中有不详预感，而这个预感，说实话，从一开始就存在。一阵沉默之后，黄婷婷又开了口：“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这样的人？”张晓晓当然是不能理解这样的人，但是又不能对自己朋友针锋相对，于是小心地组织自己的语言：“不是我瞧不起，是这个社会主流思想容不下。如果你走上这条路，你将比别人辛苦太多！” 黄婷婷碎碎叨叨地讲了自己的故事。黄婷婷比张晓晓先进淮清城市公司，而她也是在新京集团统招之前录用的唯一一个非原新京集团的人，中间还有些小故事。那个时候新京集团还没开始在淮清招人，而黄婷婷是到另一家单位面试，而这家单位跟新京城市公司在同一栋楼上，但是黄婷婷找错了，到了新京集团现在的办公地点。 当时是郭飞负责城市公司前期筹备，也许是太无聊，也许是郭飞就是能说会道的人，本来可以直接打发黄婷婷走的，结果愣是拉着黄婷婷聊了一个多小时，从人生哲学到诗词歌赋，当然，这是瞎扯，郭飞给黄婷婷讲了自己在新京的奋斗史，并且鼓舞她，如果留在新京，她的未来不可限量，而黄婷婷也真就在新京留了下来。 其实，那天郭飞的表现并不足以给黄婷婷付出真心的好感。到了新京，黄婷婷认识到的郭飞比自己想象的圆滑世故得多，但是，郭飞也有踏实的一面，无论是对员工还是对公司，关键节点上，还真是一个好领导，对员工是没得说的。这些呢，存了些好感，但是也仅仅止步于一个好领导的角色。两人关系升华，其实就在年会那一晚，说直白点，就是酒后一时冲动，两个人都喝了酒，所以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黄婷婷也一口咬定是自己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发生了。但是张晓晓知道，黄婷婷也是一个比较稳重的人，她喝到人事不省是不可能的，她潜意识里对郭飞还是有好感的，只不过碍于道德的约束，从来不敢讲。事后两人关系并没有再进一步，直接发展为情侣关系，但是二人之间，听黄婷婷的描述，多少有点暧昧。 比如，会经常给黄婷婷一些购物卡或者礼物，说是别人送的，自己也用不着，让她拿去用。也不再安排她做一些零碎的事情，也会说一些关心的话，但这些事情似乎并不足以说明说明什么。但是，郭飞从未主动提出要邀请黄婷婷出去吃饭之类的。纵使张晓晓道行再深，也搞不清究竟是郭飞对于那一晚的补偿，还是想进一步的示好。 黄婷婷虽然相貌不出色，也许未必有郭飞媳妇漂亮，但是但终究是年轻，也许郭飞未必对黄婷婷很中意，因为男人对年轻女人的偏爱都是一样的。张晓晓猜测，出于理智或者现实，郭飞还处于摇摆状态，所以表现出一种不主动不拒绝的状态。 黄婷婷对自己的相貌不是很自信，至于她对郭飞是否有意，从她不顾一切去整容就看可以看出来了。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可能根本还没考虑，自己这么做，究竟在追求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说完自己心里的话，黄婷婷如释重负，不一会就睡着了。而张晓晓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个世界，给她的思考太多了，郭飞以前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搞笑的存在，现在她对他的看法有了改变，这种改变，夹杂着为人妻后对出轨男人的厌恶，她有些怕自己以后不敢正面对待他。 不过这些终究是别人的事情，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新一年自己怎么走，也要好好想想了。一切如曙光微露，似乎眼前不再是黑暗，而自己是否能抓住机会，咸鱼大翻身，自己需要好好修炼。 十九章 友谊 大年初三，张晓晓才把文文接回来，作为家里的唯一孙辈，大大小小的应酬场合少不了他，她也能体谅，也乐得轻松，照顾黄婷婷这个大人毕竟轻松许多，而且黄婷婷也是个勤快人，基本上大部分时候张晓晓是处于被照顾状态。自从生完孩子，今年是最轻松的一个春节，不用警惕地盯着孩子，防止磕着摔着干啥坏事。 大年初四早上，方玲打电话过来，说要请她吃饭，张晓晓在脑子里盘算着怎么拒绝，可是方玲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只是不停地抱怨说韩娟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肯来，要张晓晓打电话去劝。挂了电话，张晓晓呆坐了一会，自己都不想去，还怎么去劝别人。不过，方玲是个敏感的人，不去也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要不然她会记恨许久。正在犹豫着，韩娟娟打电话过来了。 韩娟娟：“晓晓，玲子给你打电话了吗？” 张晓晓：“嗯，刚打。” 韩娟娟：“你去不去？” 张晓晓：“说实话，不想去，我怎么去啊，我怕离婚的事情穿帮。” 韩娟娟：“我也是不太想去，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没什么时间。” 张晓晓：“你怎么了，对了，你的事情怎么样了，我最近都没顾上关心你。” 韩娟娟：“哎呀，应该我关心你才对，你怎么样了？过年怎么过的？” 张晓晓：“和一个女同事一起过的，昨天把文文接回来了，和孩子在一起，你呢？” 韩娟娟：“我啊，辞职了，准备和他一起去上海，最近也在投简历。” 张晓晓“哈哈，那挺好的，两个人在一起后，日子就好过了。” 电话那头的韩娟娟沉默了好一会，才幽幽说道：“我觉得他并不是很热情，似乎也并不是很想我去，但也没有说不想我去。” 张晓晓心中早有预感，自己认识的两地分居的夫妻太多了，故事够整一部聊斋了。真正单纯的夫妻，相聚的忍耐极限大概差不多也就一个月，除非真的就是那种无欲无求的男人。像他们这种家庭，经济条件不算特别特别好，但是车票也不是承担不起，无非就是韩娟娟的老公在外面有了比家庭更大吸引力的东西。 张晓晓：“有什么可以摊开来讲的，一起解决嘛！不过，娟娟，他要是不愿意说也不要勉强，有些事情，讲出来，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韩娟娟：“你说的我都懂，我什么也不想问，我也有过去，又何必再去要求别人。本来我计划着把淮清的房子卖了，去上海首付买个学区房，给孩子上个公立学校，但是我现在在犹豫，是不是等到了上海安定下来再说，毕竟，一切都未知。” 张晓晓：“我觉得这样也好，凡事留条后路。对了，娟娟，今天一起去吧，要不我都不想去了。” 韩娟娟：“好吧好吧，那咱俩的事情都不要和玲子说，省得她一惊一乍的。” 韩娟娟和张晓晓先到聚会地点，两人都只带了孩子，本来就是诉苦大会，带着老公着实不方便。韩娟娟劝张晓晓低个头，给冯森一个台阶。张晓晓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大致认同的，哪个中年妇女的生活不是一地鸡毛，最主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冯森这个人小毛病不少，但是没翻过什么大错，属于可忍受的范畴。 远远看到方玲牵着孩子过来，后面还跟着老公刘春。张晓晓和韩娟娟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一些不舒服。大家在微信里约好不带家属的，也是为了大家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吐槽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方玲要带，而且每次都是这样，吐槽老公她最凶，结果每次聚会她都会带着自己的老公。方玲走到二人跟前，一边用眼神示意后面一边低声地说：“我不想带他来，他非要来，烦死了都。”张晓晓和韩娟娟又互相看了看，会心一笑。 聚会变得很难熬，方玲不是指使老公做这做那，就是大声地训斥孩子，韩娟娟不停地救火，而张晓晓直性子，索性懒得配合，一心一意照顾文文吃喝。有的时候，张晓晓很同情刘春，跟方玲在一起应该也很煎熬。方玲的性格和刘春的行为，很难说清楚谁是因谁是果，是方玲的性格让刘春迫不及待想要逃离家庭，还是刘春对家庭的不作为让方玲成了一个怨天怨地的怨妇，这些，哪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方玲和韩娟娟两人中间去了一次厕所，留下张晓晓和刘春。张晓晓想着总不能一言不发吧，随便总要说两句的，想了半天说了一句：“；玲子这人真是个操心命，什么都愿意管，真不容易，你一定要对她好一点啊！”刘春抬头看了看张晓晓：“你觉得我对她不好吗？”张晓晓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每次真的是刘春想要来参加聚会，那是不是因为怕方玲在她们面前讲自己的坏话？而自己这么一问，恰恰证实了刘春的担忧。 “不是啊，玲子一直说你对她很好很好，我只不过是觉得……你看她总是省吃俭用的，也舍不得买什么衣服化妆品，家里什么事情都要管。这样的女人对你来说，是个福气，但是对她吧，总觉得不太公平是吧？”张晓晓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慌里慌张地圆场，有些词不达意。 “她要买什么我从来不管的，说实话，我巴不得她不要管那么多事，管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你这样讲话，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听了刘春的话，张晓晓有点不悦。 “我讲话可能有点难听，但是你们应该感受到我们夫妻之间的状态。做人想开一点不好吗，总是为芝麻大点事情能唠叨多少年。有的时候，我巴不得找一个傻子，只要她知道吃饭就行，剩下的我来就好，身体累好过心累，你懂这种感受吗？” 张晓晓不是完全体会不到刘春的感受，有的时候，自己和方玲在一起也会觉得很负担。她对别人好也是真的好，但是她看事情总是很极端，也有些强势。每次跟她在一起聊天，自己倾诉的机会很少，都是方玲在讲，而且她的负面情绪气场很大，每次和她聊完天以后，回去总是会情绪低落好久。不过，理解终归是理解，刘春这样评价方玲，作为多年的朋友，怎么能不予以声援。 “刘春，她是唠叨了点，但是对家庭也是尽心尽力，全心全意的付出，换来的居然是你这样的想法，你这样未免太过分了吧。” “全心全意付出就是肆无忌惮伤害别人的尚方宝剑吗？好，我这么跟你说吧，像你和韩娟娟这样的人，算是一个白领吧，没事画个淡妆，买些衣服包包什么的，很正常是吧，你知道她在我面前怎么评价你们的吗？你想不想知道？你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 张晓晓目瞪口呆，看着刘春情绪激动，面部青筋毕露，额头冒出细微的汗珠，心中像针扎一般难受，她想知道真相吗，想，又不想。身体慢慢冰冻起来，想要挤出一丝微笑，缓解尴尬，但是却怎么也笑不出。 “她说我们什么无所谓，有时候夫妻吵起架来口不择言，殃及到我们很正常。关键是你，你是她最在乎的人，希望你多体谅她的辛苦，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应该懂的。”张晓晓看到方玲和韩娟娟走了过来，心中默默地想：也许，下次三人聚会要很久很久吧。 “对不起，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你说的没错，我会努力维持这个家。你不用担心。” 张晓晓听到刘春这么说，僵硬地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上，仍然是张晓晓和韩娟娟同行。张晓晓没有告诉韩娟娟刘春说的话，这么多年友谊，无论是变还是没变，她都想好好维护。也许真的就像她对刘春说的那样，不过是二人吵架时候情急之语，不作数的。 “有的时候，我看到玲子，会觉得自己挺幸福的，至少我没有那么多委屈。有的时候，我看到她，又觉得挺没意思的，觉得婚姻本质都是差不多，一团烂泥，却甩也甩不掉，放也放不下。”韩娟娟幽幽地说。 张晓晓听着辛酸，却忍不住笑了好久，韩娟娟恼怒她嘲笑自己的感悟，却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婚姻是一个伟大的东西，让一个贤妻良母变成了哲学家。”张晓晓总结道。 “我现在每天看心灵鸡汤，觉得特别有道理，所以说给你听，你就别嘲笑我了。”韩娟娟补充道。 韩娟娟特别爱转发一些心灵鸡汤到朋友圈，顺便还加一两句自己的感悟。每次张晓晓也特喜欢在下面评价，把本来挺好的意境带偏。 “我感觉你还可以变成诗人作家，你看看你发朋友圈，劝你少看一些那种东西。都说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如果理论可以指导家庭实践，那这世上还会有不幸的家庭吗？” “我举得写的很好啊，想跟大家分享一下的。” “都说缺什么补什么，所以啊，朋友圈爱发心灵鸡汤的人啊，总让人觉得过得不幸福，或者，让人觉得特别傻。” “啊？为什么？” “你发这些是给你老公看的吗？” “不是啊！我就自己觉得还不错啊。” “幸福的人是无言的，真的幸福的人，根本没空感悟，也不屑秀幸福。” “你说的，好像是真有道理。” 张晓晓坏笑：“你看，你又信了，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幸不幸福我不确定，但是你肯定够傻，哈哈哈哈！” 后座的孩子也叽叽喳喳，前排的大人也说说笑笑。跟韩娟娟在一起，张晓晓很放松，很开心。她希望两个人能有更多时间相处，想到年后韩娟娟就要去上海了，张晓晓忽然很不舍，甚至有点难过。 “娟娟。” “嗯？” “到了上海，要好好生活。” “当然啦，咋啦？” “无论过得怎么样，记得和我分享啊。” “怎么，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我希望你幸福啊，给我做个榜样。” “傻样，你一定比我幸福。晓晓，年后赶紧和冯森复合吧，别拖了。” “嗯，如果可以的话。” “会的，一定会的，你这么好的人，他去哪里找？” “也就你能懂得我的好！” “下辈子，咱俩一起过吧。” “嗯嗯……还是算了，我举得你有点唠叨。” “哈哈哈” …… 二十章 礼物 假期一晃就过去了，已经坐到办公桌前的张晓晓，还不太能适应上班的状态。第一天上班，事情并不多，都是春节期间积攒的一些杂事。 黄子轩还没来，来不来也不一定，毕竟他家里的事情处理完没有尚未可知，想到这里，张晓晓有些开心，只要城市总不来，作为城市总助理肯定也没什么事情。不过也有一些好奇，不知道黄子轩怎么样了。其实作为下属兼朋友，黄子轩母亲去世，应该关心一下他的。但是他身居要职，最不缺少的就是别人的关心，怕是关心多到成为负担的地步吧！ 把积累的一些杂事干完，忽然想起黄婷婷来。在张晓晓坐的位置，站起身弯着腰朝前够一点，就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见黄婷婷，远远地看过去，黄婷婷大变样了。按照张晓晓这个狗头军师的指导，黄婷婷用粗眼线画在稍肿的眼皮上，******，两侧的长发盖住因为吸脂而留下淤青的脸颊，光看轮廓，就美得很，张晓晓开心地笑了，就像是看到一个自己特别满意的作品。 等到张晓晓觉得这个姿势不是很舒服，想调整下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站了一个人，吓得她连忙坐下，抬头一看，是黄子轩，连忙问：“黄总，您有事吗？”黄子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顺着她刚才的视线范围看了看：“看见谁这么开心？”张晓晓连忙回道：“一个假期没见了，都看看，都看看。”黄子轩疑惑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等黄子轩走了以后，张晓晓忽然发现自己电脑后面多了一个袋子，拿过来打开一看，是一个h开头的奢侈品牌包包。一种异样的感觉笼上心头：不会是黄子轩送的吧？年会的时候他当着众人面，许诺公司会送张晓晓一个包。这不过是个玩笑话，张晓晓都快忘了这个玩笑，难不成他会当真？ 她连忙偷偷把包放到自己里侧地上，四处看看没人，又把包拿过来放到腿上，用手打开看看里称，又摸了摸皮质，喃喃自语：“还真是和几百块的包不一样哈！” 这个包一定价格不菲！虽然她不研究包，但是知道这个牌子的包就没有便宜的，无论是多一个零还是少一个零，都不重要，反正起步价就是消费不起。看目前这个情形，这个包应该是黄子轩拿过来的，这个包无论是多一个零还是少一个零，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但问题是，张晓晓并不想要这个包，因为这个包在她这里并不能发挥价值。她用这个包，也没人相信是真的，她总不能到处讲：包是真的，是黄子轩送的。既不能发挥价值，还要承这么大的人情，对她来说，横竖不划算。 一个男人送包，总有种暧昧的感觉。而且，在他们之间，张晓晓已经嗅到危险的气味了。那天晚上的拥抱，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暗示吧？毕竟，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送一个女人东西吗？ 张晓晓把包打包好，背着玻璃外的一众眼睛，悄悄进了黄子轩办公室。张晓晓站在黄子轩面前，摇摇晃晃半天，他却一直专心工作，没有抬头。于是张晓晓把包袋子放到黄子轩桌上。 “这个包是您给我的吗？”张晓晓试探地问。 “这个包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见黄子轩没说话，张晓晓接着说。 黄子轩放下文件，向后一靠，挑起下巴：“你不会认为这个包是我个人送给你，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吧？” 这个包不是黄子轩送的？还是这个包是他送的，但是不是送给她张晓晓的？无论是哪一种，场面都是极度尴尬。 “那是谁……送的，送给……谁的？”张晓晓支支吾吾地问。 “之前年会我代表公司答应给你一个的，我还记得。正好候机的时候看到有，就买了一个！”黄子轩轻描淡写。 代表公司的送的？呵呵，他会去报销吗？可以报销吗？有钱人还真是任性。张晓晓心里在想，年会的事情不过是个借口，如果不是那种暧昧的意思，那黄子轩十有八九是为了感谢自己周旋他和他母亲的事情。而自己如果收下，显得一切好像别有用心。关键是，这个包性价比太低，自己要来也没有什么用。 “哪有员工给配包的说法，当时我们都是在开玩笑。下次要有配房配车的好事，倒是可以考虑我一下。”张晓晓说完，掉头准备出去。 “张晓晓！” 黄子轩一声吼，张晓晓吓了一跳，听出了声音里夹杂着不满。她慌忙回头，看到黄子轩低头看着桌角，白皙修长的手指快速地转着手中的笔。他显然是在苦思冥想，但是好半天也没想出说什么话，于是用笔指指墙角的咖啡机。张晓晓走过去，想起咖啡机好久没用了，就把咖啡机搬到里侧的卫生间拆开配件，细细擦拭。 “过年的时候，我给你发信息怎么不回？”黄子轩跟过来，倚在卫生间门口问道。 “没收到啊，什么时候？”张晓晓脑中飞速旋转，依然一片空白。 “新年祝福的那个。”黄子轩接着说。 张晓晓忍不住笑了：“群发的信息您还看谁回谁没回呢啊？” “什么群发的！”黄子轩不满。 “新年祝福信息不都是……，难不成你就发我一个啊？” 黄子轩掉头回到自己位置，半天才甩过一句话：“不是有人说我没什么朋友嘛！” 张晓晓掉头看了看黄子轩的背影，忍不住要笑：他在工作上倒是很有大将风范，但是生活中偶尔也挺幼稚的，居然那么记仇。泡好咖啡，给黄子轩递过去，张晓晓忍不住嘴贱，调侃了他一句：“那我以后和黄总讲话可要慎言慎行了，黄总记性这么好呢。”黄子轩没有抬头，但是张晓晓隐隐约约看到他翻了个白眼。 张晓晓刚要出去，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人资已经发过来转正申请，按照道理这只有个例行公事的流程，只要在实习期不犯什么大错，领导不会不批的。但是作为自己的顶头上司，提前打个招呼是最起码的尊重，这一点，张晓晓是从原来单位学到的。 “黄总，我待会要提交转正申请给您，麻烦您到时候看一下。” 黄子轩抬起头，看了看张晓晓，又轻轻地转了几圈笔。 “你还没转正？你来公司才6个月？怎么感觉好久了。” “刚过6个月，所以该提交转正申请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黄子轩笑了笑，眼睛朝包挑了挑：“把包拿去！” 张晓晓迟疑了一下，立马回道：“我哪里能要。您作为公司城市总，给手下女助理买包，这要是传出去，多难听。再说了，我一身地摊货，背这个包也不像啊。” 黄子轩：“你这还没转正呢，训起我来，思路倒是很清晰啊。这要是转正了，那还真是大有可为啊！” 张晓晓笑了：“黄总，您就是不给我转正，我也不能收啊。” 黄子轩叹了口气，认真地说：“张晓晓，这个是我私人给你的，算是你为我和……我母亲之间努力的回报，谢谢你录的那个视频，也谢谢你为我说的那些话。你不用害怕，我对你暂时没什么其他想法，送个包而已。”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晓晓只有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拿起包，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嘴硬：“谢谢黄总，等我将来有钱了，这个人情一定会还！”刚说完，自己就在心里骂：真不要脸，你什么时候才能有钱？！ 出去时候，和一个人撞了满怀，本来右手拿着包，因为怕外面人看到，所以两只手背在身后，于是，零距离趴到了来人怀里。张晓晓回头一看，是雷雨，纵然是张晓晓平时大大咧咧，脸颊贴到了雷雨怀里，这么亲密地接触，让她此刻也羞红了脸。而雷雨看到张晓晓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笑意盈盈。 这一幕，被正对门坐着的黄子轩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张晓晓满面娇羞的样子刺激到了他，想起上次她在酒馆说欣赏雷雨的言论，此刻来看，并不是台面话。而她这个样子，自己从未见到，心里不由得酸酸的。 “这么开心呢？”黄子轩幽幽地对雷雨说。 雷雨一愣，感觉来者不善，随即似乎又恍然大悟，笑着对黄子轩说：“我这是为你开心啊！” 黄子轩：“我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雷雨：“喏，包不是送出去了。” 黄子轩霎那间红了耳根：“我送她包是感谢她，你不要多想。” 雷雨：“我是多想了，我在想，只要不是晶晶……她背这个包，谁背对我都是一样！” 黄子轩：“你还是不相信我？” 雷雨：“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随口一说。” 黄子轩：“这么着吧，等区域公司一成立，我就走，留你们两个在这里。” 雷雨：“别，其实我更舍不得和你分开。” 黄子轩：“得了吧。” 雷雨：“真的，真的。” 黄子轩叹了口气，盯着雷雨：“雷子，我觉得你还是要积极点，你有些太被动了，这样不是办法。” 雷雨：“想过若干种方法，若干种可能，只是，怕连朋友都没得做啊。” 黄子轩：“实在不行，就换一个，我不想看你就这么耽误下去。” 雷雨笑了：“你倒是不耽误，不耽误你找一个给我看看。哎，你不会真对外面那个有什么想法吧，人家可是有老公有孩子的。” 黄子轩白了雷雨一眼，没说话。 雷雨：“包这个东西可不能随便送，太暧昧。我回来的路上还在想，你买包干什么，我这个傻哥们是不是开窍了，现在看来啊，空欢喜一场。” 黄子轩不满地说：“要是没事的话，多去项目上转转，我没空陪你聊天。” 雷雨嘿嘿一笑：“我来跟您汇报工作的，好吧！” 门外的张晓晓一边在电脑上查着这个包包价格，一边回味刚才那一撞，心里莫名其妙很开心，这么优秀的男人，自然是想都不敢想，不过能揩点油也是不错的，而且不是刻意而为之，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对了，还有这个包包，国内暂时还没有卖的，看看同类型的包包，价格都是10万以上。想到这里，忽然冒出一个猥琐的想法，不如把它卖了，只可惜黄子轩并没有把单据放在里面，不过心中的小正义暂时占了上风，张晓晓决定还是先把包带回家收藏起来再说。 忽然看到电脑上的微信在跳动，是黄婷婷发过来的：请看雷总办公室外面。张晓晓抬头远远望去，雷雨办公室门外，一个年轻人在来回踱步，身形瘦高，面部五官立体，但是看不是很清楚。 张晓晓八卦心起：咋啦？ 黄婷婷：这是新城项目的工程经理叶波。 张晓晓：咋啦？ 黄婷婷：离婚了，要不要考虑下。 张晓晓想也没想，回了一个字：滚。 虽然张晓晓离婚已经半年多了，但是总觉得自己还是已婚的状态，从未考虑过再找之类的。今天黄婷婷给她发这个信息，忽然让她心里有点凉凉的：在其他人眼里，自己的婚姻俨然已经不存在了，那在冯森眼里呢，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那他是不是也有人介绍？是不是已经开始新一段恋情？再想起离婚这么久，除了上次找过她一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过多的联系。想到这里，张晓晓心里有点发慌。 她心情开始低落，琢磨了半天，才下定决心给冯森发了一条信息：这周五我下班比较迟，你能把文文递过来吗？直到下班，冯森才回了两个字：好的。张晓晓说不清开心还是难过，开心是因为他同意了自己的提议，难过是因为他依旧是这么久才回信息，还只回了两个字，似乎对她的信息并不是很在乎一样。 雷雨出了总经理室，转过脸看了下张晓晓，在他看来，张晓晓也不像是有心机的人，至于相貌，只能算是中等。这种条件，没理由能吸引黄子轩。性格是比较讨喜，但是男人哪里能是光看性格的动物呢？ 张晓晓发觉雷雨在看她，于是对雷雨微笑了一下。雷雨也笑着冲她摆摆手。雷雨的笑真的是特别有感染力，加上刚才亲密一撞，张晓晓顿时心花怒放。等雷雨走远了，她才回过神来，轻轻地骂了自己一句：花痴！ 二十一 吵架 周五一晃到了，张晓晓从一大早就开始策划晚上的安排。先买点爷俩爱吃的菜，回家再收拾一下自己，然后做一桌菜等着爷俩，菜不能多，要不然显得太刻意。关键是怎么组织语言和冯森谈，既不能作太大让步，又不能把事情谈崩。虽然还不知道结果，但是心里已经是豁然开朗，虽然最终结果是要自己作出让步，并不是自己当初所想要的最好结果，但当自己决定让步了以后，心里积压了几个月的石头仿佛就落下了。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晚上几个人年后聚一下，黄总让你也去。”郭飞敲了敲桌子，打断了张晓晓浮想联翩的思绪。 “我晚上有事去不了。”张晓晓立马拒绝了。 “那你和黄总说下。” “那么多人，去不去他哪里注意得到！” 郭飞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张晓晓，然后掉头走了。 做好了晚餐，已经过了七点，冯森还没过来，张晓晓去补了个妆，然后坐到沙发上发呆。这样的时刻，曾经在婚姻生活中多次上演，如果他们还没离婚，她早就打电话兴师问罪去了，她最讨厌别人不守时，还不跟别人打招呼，缺乏最起码的尊重！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没有随时兴师问罪的权利了。 就这么如坐针毡，张晓晓的怒气还是在不停累积。那种被忽视的伤痛，让她不能够再忍受。快八点的时候，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给冯森打个电话。 张晓晓：“什么时候过来？” 冯森：“啊？” 张晓晓：“我问你什么时候送文文过来？” 冯森：“哦，我今晚有点事情耽误了，我等会回去送吧。” 张晓晓“几点？” 冯森：“嗯……算了吧，我明早送他过去吧！” 张晓晓心中怒火陡升，立马掐断电话。心中拼命压抑着即将爆燃的怒火，最后实在控制不住，四处望了望，把手机狠狠地扔在沙发上。想到刚才冯森的态度，他很有可能把这个事情已经忘记了，而自己居然还这么精心准备了半天，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张晓晓看着一桌菜，难以下咽。她决定到公园去透透气。 戴着耳机，听着一些经典老歌，麻木地走在公园的路上。虽然天气还没完全复暖，但是路上已经来来往往不少人。人来人往，却与己无关，在这个城市里，自己是孤身一人，没人真的关心和在乎，走着走着，觉得有点累了，她坐到路边的长椅上。 隐约中，感觉到一个跑步的人，在自己面前经过时，慢慢停下了脚步，又往回走了两步，走到自己身边坐下。张晓晓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看他，却发现这个人正是黄子轩。 “不是说你有事吗？”黄子轩先打破僵局。 “哦，事情办完了。你不是去聚餐吗？” “吃完了……我先回来了。” 张晓晓忽然感觉到眼眶里有泪，不知道黄子轩是否看见，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于是站起身，示意要走。黄子轩也站起来，跟着一起走。忽然，张晓晓想起了刘月，刘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黄子轩会去附近的商业广场健身会所健身，于是，果断地去办了一张健身卡。确实也是顺利地见到几次黄子轩，不过最近跟张晓晓吐槽黄子轩不知道为什么不怎么去了，原来是转移阵地了。 张晓晓：“我听说你都是去健身房的，怎么想起来到公园了？” 黄子轩：“不是听你说公园空气好，更适合健身嘛！” 张晓晓：“那只是没钱人的借口，我要是有钱，我不仅要去健身房，我还要请私教，说不定，我自己家里还要有一个健身房呢！” 黄子轩：“我倒是觉得公园挺好，尤其是晚上，很热闹，却又看不清对方，有那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张晓晓：“那健身房你不去啦？” 黄子轩：“每个星期去一到两次，做下力量训练。” 张晓晓：“那你一般都什么时间去？” 黄子轩：“怎么？你有兴趣？那我下次去的时候约你啊？” 张晓晓：“不是，就是好奇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 黄子轩：“我一般星期天晚上去，那时候人比较少，正好健完身之后，可以早点休息，那天晚上我一般不工作，保证一个星期的第一天精力充沛。” 张晓晓会心一笑：这得告诉刘月，别叫那个傻丫头天天跑空腿了。 黄子轩：“你一般什么时候来公园跑步？” 张晓晓：“一般周一到周四晚上都有时间，孩子不在身边，不过也不一定，看心情。” 张晓晓说完，忽然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为什么要问这些，难道也是有什么想法？果然！ 黄子轩：“那……要不要约一起啊？” 张晓晓转头看了看黄子轩，这突如其来的盛情邀请，心中虽然是果断拒绝，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张晓晓：“我都是慢慢走，你是快跑，跟我一起，耽误你节奏啊。再说了，我基本上很少出来一次。” 黄子轩当然不是傻子，知道张晓晓其实就是不愿意，愿意的话哪会有那么多借口。就像那个刘月，每次去健身房，都没见她动几下，光拖着他讲话了，根本就是冲着他这个人去的，根本不是去健身的。结果，这边还有个人不识好歹，自己主动邀请，竟然还被拒绝了，心里想着着实不甘心。 黄子轩：“你看你吧，120多斤有吧，这种基础健身还要看心情，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低了？” 张晓晓：“我110好吧，按照bmi指数，我这身材标准得不能再标准了！” 黄子轩：“是吗，你看你的腿，得有刘月两个粗吧，还是多练练比较好！要不然迟早有一天得回到140多斤。” 黄子轩不知道男人不能对女人的身材随意评价这个道理，哪怕这个女人脸皮再厚。况且张晓晓的腿确实有点粗，她自己本身还挺在意的，这么一说，张晓晓有点急了，本来自己对自己整个身材还有点满意，这么一说，有点伤自尊了。 张晓晓不满地说：“你不知道腿越走越粗啊。黄总，您真的挺会说话的，怪不得没朋友呢！” 黄子轩笑着嘲弄她：“你有朋友吗？有朋友的话，还要一个人坐在路边流眼泪？” 张晓晓反唇相讥：“我没有朋友怎么了，那也比你好。就你的性格，要不是有钱，别人都懒得搭理你。” 黄子轩愣住了：“那你呢，也是因为有钱才对我好吗？” 张晓晓哼了声：“不好意思，我没觉得我对你多好。我只是冲着一个月两三万的工资，对你礼貌性的客套。” 黄子轩闻言，低着头不再说话，张晓晓偷瞧了一下他，有一束路灯的光，恰好照在他脸上，那脸如寒冰。张晓晓自知闯了大祸，但是自己心里也很委屈：怎么能跟女人吵架呢？他说得也很过分不是吗？ 自从和黄子轩认识以来，虽然也是刀光剑影不少次，但是都是暗戳戳的，这样光明正大撕破脸还是第一次。放完狠话之后，两人都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有沉默着，就这么干巴巴地走着路。不一会，走到了张晓晓家附近的岔路口，张晓晓一言不发地拐了出去，留下黄子轩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回到家里，张晓晓忽然接到黄子轩的电话，心里想着不会是来跟我道歉的吧，不过对于她而言，这件事情已经是过去时了，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被他喷，要是跟他计较，早气死了。 黄子轩：“我想申请一个微信，确实回国来以后，感觉这个东西蛮重要的，你教我一下。” 张晓晓：“哦，很简单啊，你下载一个app，申请就行了，傻子都会！” 张晓晓刻意强调了一下傻子两个字，果然黄子轩被呛住了，半天没说话。张晓晓心里有点觉得好笑，刚羞辱过我，这会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大概是想着道歉，却又开不了口，搞这些暗戳戳的借口。 第二天早上，冯森把文文送了过来。经过一夜的调整，张晓晓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既然已经决定让步，那就一让到底，在冯森还为昨晚的事情战战兢兢，不敢进门的时候，张晓晓努力地对他笑了笑，让他进门。张晓晓拿出新买的玩具，让文文去房间里玩，叫冯森坐到了沙发上，自己靠着他坐下。冯森很惊讶，不知道她要干嘛，只是讪讪地笑着。 张晓晓：“冯森，你上次让我考虑的事情，我今天可以回复你。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发现文文变了，变得开始刻意地讨好我。这种感觉，说不出来，但是我感觉很心酸。我想了很久，我这个年纪了，他是我全部的希望，如果他没教育好，我活得再好有什么用？对吧。再说了，婚姻中，你有责任，我也有责任，但是我们的婚姻也并非无可挽回。如果，我们能给文文一个完整的家，那我们辛苦一点也值得。你说呢？” 冯森目瞪口呆地听着张晓晓把话说完，然后靠着沙发沉默着。张晓晓见状，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自己这般低声下气了，他居然没有及时回应！ 张晓晓：“这是我的想法，当然，我们都离婚了，你随时可以拒绝。” 冯森：“不是不是，晓晓，你说，你要是早点明白这个道理，我们之间不就省了这些麻烦事情。” 张晓晓：“有些事情，不是经历过才懂得嘛。” 冯森没有张晓晓想得那么雀跃，而是心事重重。她很想问他究竟是在想什么，但是又没有勇气再问，怕他提出不合理要求也好，怕他觉得自己太心急也罢，有些事情不说明白，也是有好处的。 冯森：“晓晓，你能提出这种想法，我很高兴。但是复婚呢，关系到两个家庭。咱们离婚的时候，闹得两个家庭鸡飞狗跳，这复婚吧，也要给他们一个适应的过程是吧，我先回去给他们打个预防针，防止他们觉得咱们太随便，忽略了他们的感受。” 张晓晓心里有点不悦，难道他们复婚不是两个家庭都希望看到的？他现在讲这个话，是不是另有原因，而这个阻力，是来自于他的家庭还是他自己。她有些不详的预感，但是她又不愿意多想，毕竟冯森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他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张晓晓：“行，你多想想吧，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也不在乎这三五天的，慢慢来吧。” 冯森点点头：“嗯。对了，我单位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张晓晓有些失落，不知道单位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一分钟都不愿意多留。还是根本就是他不愿意面对她？ 星期一早上刚上班，张晓晓就跑到刘月旁边，跟她分享黄子轩去健身房时间的信息，两个人趴在一起，说说笑笑，刘月还把自己在健身房偷拍的黄子轩照片给张晓晓看，二人自然免不了评头论足一番。忽然，张晓晓看到刘月后方的宋寅拿文件敲了一下刘月的头，诧异地站起身，才发现黄子轩一直站在他们身后，郭飞也远远地走过来，一探究竟。 “郭总，这个上班时间干工作以外的事情，公司有没有什么说法？”黄子轩转身问郭飞。 郭飞手伸过去，示意刘月把手机拿过来，刘月当然不同意，把手机塞进抽屉。 “适当娱乐可以，也算是放松放松，不过以后不能太过分啊！”郭飞嬉皮笑脸地说。 黄子轩没说话，拉长个脸进了办公室。看着黄子轩发了火，虽然不知道火在什么地方，但是张晓晓心里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黄子轩在工作上是她的直属领导，也是这里的最大领导，一是一，二是二，不能含糊。 二十二 秘密 快中午的时候，雷雨进了黄子轩办公室，进去之前，让张晓晓给她泡杯咖啡。咖啡机只有黄子轩办公室有，大家也知道他的办公室的咖啡豆是上等的，不过，敢来蹭咖啡喝的，也只有两位副总。 张晓晓进去之后才发现，汤晶晶也在里面，于是顺手也给黄子轩和汤晶晶也磨了一杯。汤晶晶端过来，轻轻地抿了一口后，看着黄子轩也喝了一口。 汤晶晶：“黄总什么时候，也喜欢喝这么香甜的咖啡了？” 黄子轩一愣，没有接话，继续看着手中的文件。 “太甜了吗？汤主管，要不要给你重新再磨一杯？”张晓晓连忙问。 “没有，我觉得挺好。”汤晶晶笑了笑回答。 张晓晓感觉气氛不对，但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于是，决定出去再回味回味。 “晓晓，那个，你们的转正申请已经批了，从现在起，你们就可以享受正式员工的待遇了。虽然只是一个形式，不过还是恭喜你啊。”汤晶晶叫住了刚准备溜出去的张晓晓，告诉了这个消息。 虽然知道这只是一个形式，但是张晓晓还是很惊喜，这相当于就是官宣，不存在变数了。她原来是计划，只要待满一年，就算是革命成功，如此看来，革命成功一半了。 “谢谢汤主管，改天请您吃饭！” 汤晶晶依旧是淡淡地笑笑：“好呀。” 黄子轩哼了一声：“不容易啊，第一次听张晓晓说要请别人吃饭。” 张晓晓莞尔一笑：“那好呀，到时候也请您一起去，让您见证一下！” 黄子轩：“吃了你的饭，不会有什么报应吧？” 雷雨在旁边呵呵笑着，但是汤晶晶作为一个女人，显然是嗅到了二人说话语气的不一般，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黄子轩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票券，递给雷雨：“这个票你拿着，晶晶想去看，你正好陪她一起去。” 雷雨犹豫地盯着汤晶晶的脸，缓缓伸手，接过票。张晓晓站在汤晶晶背后，看不清汤晶晶表情，只看到她微微低头，没说话，好一会，才从口袋里也掏出一张票，轻轻放在黄子轩桌上，掉头面无表情地离开了。看到汤晶晶离开，雷雨僵笑的脸渐渐冷下来。 “子轩，有些事情，为什么要这么直接呢？”雷雨的声音里带着不满。 “要怎么委婉？你也委婉，我也委婉，都活在谎言中好吗？”黄子轩头也不抬地说。 “你这样，她能去吗？”雷雨有些激动了。 “去不去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她明白，有些路是弯路，不能再走下去了。” 雷雨无言以对，用拳头一下一下缓缓却有力地按着桌子。 “张晓晓，你明晚没事吧，他们都不去，我们一起去看。”黄子轩把票朝张晓晓跟前推了推。 张晓晓头向前伸了伸，看了一下票，是一个著名的国外交响乐团的音乐会。她理了理思路，单凭刚才三人的称呼和言行，知道这三人关系不一般，但是究竟是什么关系，她思绪还有点乱。但是她知道她明显是被黄子轩用来挡枪子的，她不傻。 “黄总，您听说过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吗？”张晓晓小心翼翼地问。 “只要不是对牛弹琴就行！”黄子轩迅速回击。 “有那个时间，不如回家追剧。这个票还是让懂得人去比较好。我去听，纯属暴殄天物。”张晓晓不依不饶。 黄子轩白了她一眼，拿起自己手机看了一下，向张晓晓伸出手。 黄子轩：“把你手机拿来！” 张晓晓：“怎么了，黄总。” 黄子轩：“我昨天给你发的好友申请你收没收到？” 张晓晓犹豫下，然后诡异地笑了，点了点头。 黄子轩：“收到了？那怎么没加成功？” 张晓晓：“是这样的，就是不仅要你申请，还要别人同意才可以加成功。您不是想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社交嘛，这样就可以啊。” 黄子轩：“你的意思是，你没同意？” 张晓晓：“确切地说，我还没来得及同意，因为到现在不是一直很忙嘛。” 黄子轩：“忙什么，忙一大早讲别人闲话是吧？对了，刚才还没问汤主管，对你们上班时间干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公司怎么处理的。” 张晓晓：“那个时候上班了吗？你不是刚来……那个时候。” 雷雨看着二人，忍不住笑了，对张晓晓说：“晓晓，对黄总讲话的时候，不能这样。这要是碰上记仇的领导，你还真未必留得下来。” 张晓晓忙不迭地说：“是的，雷总，我知道了。”张晓晓讲完，掉头出了办公室。回到座位上，心里还在回味雷雨的话，心想着自己要收敛点，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要不然会惹来一些非议，要是真让黄子轩翻脸，留不留的下来真难说。 张晓晓出去以后，雷雨看了看黄子轩，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看黄子轩自顾自地认真工作，他只好低头自己沉思。 半响，黄子轩抬头看着坐在一边沉默的雷雨，不满地说：“好好去工作吧，想着这些没用的，建立南方区域公司是公司今年最重要的工作，现在公司正是用人的时候，只要你工作不出纰漏，提拔你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己不要把握不住机会。” 雷雨黯然道：“提拔又怎么样？” 黄子轩一字一顿：“提拔不一定有用，但是不提拔你就彻底没戏了，你连她家里那一关都过不了！” 雷雨难以置信地笑了：“不对，子轩，什么时候你也变得那么接地气了？知道门当户对了？” 黄子轩笑了笑，认真地说道：“汤晶晶的妈妈你是没见过，比她家穷的人，跟她说话，都没见过她笑的。” 雷雨顿时黯然：“那我不是更没戏？” “你放心吧，汤晶晶和她爸爸都挺好的，尤其是她爸爸，很爱才惜才，我想他看到你，会很喜欢你的。” “那是你的意见，能代表她爸爸吗？” “我觉得他们家只有一个闺女，比起找个门当户对的，应该更想找一个能发展她家事业的女婿，而你，挺合适！” “算了吧，谁不想锦上添花，找一个你这样的，那不是更好啊？” “关键我和她不合适，她们家都知道的事情。” “最近她们家有没有撮合你们两个？” 黄子轩想了想，笑了：“自从我和晶晶分开后，她妈妈明里暗里没少骂我，骂我不识抬举，想想看，阿姨也是蛮搞笑的。” 雷雨：“阿姨说的没错，你确实不识抬举！” 黄子轩：“你识抬举就好！” 雷雨无奈地说：“哎，一切都是空中楼阁，我连晶晶都还没打动呢，光打动她妈妈有什么用？” 黄子轩也叹了口气：“替你着急啊。算了，你赶紧工作去吧。” 雷雨笑了笑，转身要出去，临出门去，忽然笑着回头：“还有，张晓晓她们违纪的事情，要不要我去督促处理下。” 黄子轩翻了一个白眼：“忙你自己的事去！” 雷雨大笑：“不是啊，刚才不是还说按照公司规定的吗？” 黄子轩知道雷雨不过是在刺激他，便不再搭话。 雷雨哈哈大笑：“心里不定多美呢。如果有女员工一大早拿着我的照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雷雨又笑着从张晓晓面前经过，这一次，他没有看着她笑。当然，张晓晓也并没有那么在意。刚才在黄子轩办公室，得到的信息量太大，有些烧脑，似乎三个人之间有些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又仿佛有些眉目，她使劲摇摇头。 吃完午饭，还有一会的休息时间，张晓晓正准备趴一会，刘月拉着吴薇跑了进来，一进门两个人就挤眉弄眼，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用她们开口，张晓晓就知道这两位神仙跑来要干什么。 “晓晓，黄婷婷是不是整容了？”吴薇先开口问。 张晓晓笑了下：“做了个双眼皮，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很正常啊！” 刘月难以置信地问：“不是吧，我看鼻子也挺了很多，脸也瘦了，肯定不止一样！” 张晓晓：“眼睛大了不就显得鼻子挺了啊，最近她在减肥，脸也跟着瘦了呗！” 吴薇补充：”不是啊，就几天时间，简直太明显，肯定不止就眼睛！” 张晓晓：“不信拉倒，我和她一起去的，做没做我能不知道啊？” 这种场景，张晓晓早料到了，所以和黄婷婷约好只承认做过一个双眼皮。整容这个事情吧，整得好被妒忌，整得差被嘲笑，反正免不了被风言风语一番。眼睛单变双这个瞒不了，其它死不承认就行了。 刘月连忙问：“那晓晓你做没做？” 张晓晓：“没有啊，我很完美啊。再说了，我没钱，我要省钱养家糊口呢！” 两个女人一起哀叹了一番自己也好想去整容啊之类的话。张晓晓有些难以招架，又不能硬轰，转头看见一个救星走了过来。 张晓晓指了指门口，另外两个人掉头一看，黄子轩板着脸经过，两个女人立马作鸟兽散。 二十三 看房 周二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黄子轩要带着张晓晓去新城项目视察。张晓晓有点奇怪：他从来是不愿意随意占用员工下班时间的。况且，这都要下班了，能有什么事情要去新城项目？就算非去不可，也不是非要带她不可！ 更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下项目，黄子轩一个副总也没带，是他自己亲自驾车，只带了张晓晓一个人。一路上二人沉默不语，很是尴尬。不过，今天是黄子轩先打破了僵局。 黄子轩：“今天怎么不说话，平时不是很能说的吗？” 张晓晓：“哦，怕打扰您开车的！” 黄子轩：“昨天的事情，你就不好奇吗，不想......问问汤晶晶和我是什么关系？” 张晓晓心中一喜，内心深处的八卦小细胞陡然被唤醒，但是她不露声色，努力压抑心中的一万个呼唤：当然想知道！不过，她知道黄子轩既然这么问，肯定也是想告诉她的，所以，自己要克制自己。 张晓晓淡淡地说：“有点好奇，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尤其是领导人的事情，不该多问！” 黄子轩看了看她，笑了，是讥讽的笑：“你人前人后还真是不一样呢，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还以为你是个......” 张晓晓侧脸过去等着他下面的话，或许是没找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也或者是怕讲出来的话太过分激怒她，他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张晓晓忽然想显摆一下自己。 “其实不用问，都能猜出来了。汤主管似乎对你有点意思，但是你对她好像没有。于是你用雷总去搪塞她。至于雷总呢，也不是很愿意，因为他跟您是.....”讲到这里，张晓晓斜眼看了下黄子轩，发现黄子轩正在瞪着她，于是她话锋一转：“他跟您是什么关系呢，我就不知道了！” 黄子轩：“接着说啊！” 张晓晓：“黄总，这个嘛，您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我也能理解，对吧？” 黄子轩：“我和雷雨是大学同学，关系特别要好。我和汤晶晶曾经恋爱过。雷雨呢，因为我认识的汤晶晶，他呢，也喜欢汤晶晶。” 张晓晓脑瓜瞬间有点懵，信息量有点大，要好好消化下。雷雨居然也喜欢汤晶晶，而且他跟黄子轩居然不是那种关系，不过她的关注点是：汤晶晶那么好的姑娘，为什么和她分手了？而分手后，为什么偏要到一起工作？ 张晓晓：“您为什么和汤主管分手呢？” 黄子轩：“我们的父亲关系很好，所以，我和她从小就认识，平时也有来往，但是不多，上了大学以后，家人有意撮合我和她两个人，我这个人就像你说的那样，也没什么朋友，更别说什么异性朋友了，当时想着，她人不错，双方家庭也认可，如果这辈子一定要结婚，她也是不错的选择。雷子呢，是我大学同学，也是唯一的舍友，我们处的就像家人一样，所以自然而然，他们也认识了。我呢，可能是不够浪漫，恋爱也不是我想象中那么轻松，她呢，经常觉得我不够体贴，忽略了她的感受，我呢，确实不懂得怎么去做一个合格的恋人。我们不吵架，就是冷战。后来呢，有一天，我发现雷子也喜欢她，于是我就和她分手了。” 张晓晓：“你是怎么发现的？” 黄子轩：“别瞎想，他们之间没你想得那些乱七八糟的，当时只是雷子单恋而已！” 张晓晓哭笑不得：“什么我想得乱七八糟，难道这还不够乱七八糟吗？” 黄子轩自顾自说道：“分手的时候，她不愿意，所以我没把话说死，跟她说假如最后我们都没找到合适的，那咱们就在一起。没想到，她这个人看上去是看淡一切，实际上，太死心眼了。” 张晓晓有些抱不平：“别人对您执着的爱，您看成是死心眼？难怪别人说，你爱一个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你不爱一个人，他喘气都是错的。” 黄子轩叹了口气：“其实她这个人对感情要求还是比较高的，而我离她的要求差得比较远，所以我觉得让一个更爱她的人去爱她，不好吗？” 张晓晓无语地看着他，激动地说：“感情怎么能是你说让就让的？你当你是李寻欢吗？她对你可能要求确实是高，但是她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和你在一起啊？” 黄子轩：“唉？你激动什么？好像被甩的人是你一样？” 张晓晓：“你看你看，你也知道是你甩了人家是吧？渣男！” 黄子轩彻底无言以对，于是两人一起唉声叹气，为对方的不可理喻而叹气！好一会，张晓晓才想起来一个疑问，她小心翼翼地问黄子轩：“那你俩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黄子轩着急辩解：“什么地步了？大学生恋爱能到什么地步？” 张晓晓呵呵一笑：“我不懂哦，反正我有一个表弟，大三回来结婚了，说是媳妇肚子大了，不能等了。” 黄子轩：“现在的孩子是比较前卫点，我们那会不是挺单纯的嘛。你不会上大学也这样吧？” 张晓晓哈哈大笑：“不瞒您说，我上大学时候肚子也大过！” 黄子轩：“啊？” 张晓晓：“不过是胖的！” 黄子轩：“那你大学时候恋爱过吗？” 张晓晓：“如果暗恋算是恋爱的话，我恋爱过。” 黄子轩：“真的吗？” 张晓晓：“我倒是很想恋爱，但是你会和一个一百四十斤的胖子恋爱吗？谁又会透过厚厚的脂肪去发现我有趣的灵魂呢？” 黄子轩：“当然会有啊，毕竟你现在的躯壳也很一般，不是一样有人喜欢你？” 张晓晓：“黄总，您还真不是一般的会安慰人！顺便告诉你一下，可能曾经有人喜欢过我，但是现在应该是没有了！” 黄子轩转头看了看她，摇摇头笑了。 黄子轩：“那未必！” 张晓晓：“嗯？” 黄子轩：“对了，你大学里暗恋的人是谁，什么样的呢？” 张晓晓神秘地说：“说出来你也认识。” 黄子轩：“嗯？我认识？你老公？不是，你前……” 张晓晓轻声地说：“宋承宪。”说完，她哈哈大笑。 黄子轩也轻笑：“无聊！” 张晓晓：“我感觉雷总性格跟我差不多，其实他不是不愿意表白，归根结底还是不自信吧，像你这样养尊处优的人是不会懂的！” 黄子轩：“都十年过去了，你说他们两个这样，我心里特别着急，真的。” 张晓晓：“都不知道是为了谁，还您特别着急，您要是今天就结婚，她立马就死心了，说不定和雷总早就好上了，您不结婚也就算了，她要跟着你，你便也由着她，你分明就是拖着人家！” 黄子轩叹了口气：“你说的也很有哲理。” 张晓晓又调皮了：“是吗？那你听说过那首关于哲理的歌吗？” 黄子轩：“什么歌？” 张晓晓哈哈大笑：“没什么！” 黄子轩：“到底什么歌？” 张晓晓：“这是岳云鹏一个相声的梗，您肯定没看过，您欣赏可都是高雅艺术！” 黄子轩：“你喜欢相声啊？北京那边好多相声的场子，下次可以去北京看。” 张晓晓：“花钱的事情不干！哎呀，前面到了，别过了。” 每次跟黄子轩下项目，张晓晓都想起狐假虎威的故事。她这个级别，其实就是一个经理级别的普通员工，无论是级别和收入都和项目上的经理相去甚远。但是每次跟在黄子轩后面，项目上从项目总到部门经理，都对她毕恭毕敬。 今天来到新城的项目，她忽然想起去看看这里的房子，听说今年的房价年后开始抬头了，虽然自己手头的钱并不够，但是，自己是公司内部人，可以提前预定，再拖几个月付款，也是可以的。如果在和冯森复婚前，自己能有一套房子，似乎是有底气得多。她拉了一下工程部经理叶波：“叶经理，我先去售楼处看看，你待会和黄总说一下！”叶波对于张晓晓知道他是谁感觉很惊讶的样子，脸都有点红了。因为每次来，都是项目总陪同，部门经理都是跟在大佬后面，基本不说话。 叶波：“张助理，您是要去售楼处看吗，我找个人陪你吧？” 张晓晓：“不是，是我自己要去看房的，我自己想看看的。” 叶波：“哦哦，那您先去，我跟售楼处说一下。” 张晓晓：“好的，谢谢叶经理。” 售楼处可能是接到叶波电话了，专门派了一个人跟在张晓晓后面。张晓晓去了样板房，样板房自然是装得很漂亮，看一眼就有想买的冲动。两室一厅，都是向阳的，客厅和主卧都有阳台，也特别大，看得张晓晓好生欢喜。一打听总价格，张晓晓有些为难了，新城项目的均价11000，但是小户型的价格是13000，近90平的房子，要110多万，比周边楼盘都要高不少。不过新城项目比起周边楼盘，却也有优势，自己本身就有商业广场，加上精装和地暖，贵也有贵的道理。 张晓晓问售楼小姐是否有优惠，售楼小姐客气地摇摇头。从售楼小姐口中，张晓晓知道这栋楼已经卖差不多了，仅剩几套层数不是很吉利的房子，并且，一般房产公司为了加快资金流转，对购房要求首付比例很高，像新城项目这种好盘更是全款优先，就这种情况下，仍然销售很好，这几套房子说不定也马上就没了，张晓晓倒吸一口凉气，正在思考，要不要借点钱先定下一套。 “张助理，您好，我是孟丽丽。” 张晓晓回头一看，一个面容姣好身材曼妙的年轻女子笑意盈盈地站在身后，见张晓晓回过头，女子走过来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柔声说道：“走，我带你去会客室谈去，这里太吵了！” 到了会客室，孟丽丽安排人给张晓晓倒了茶水，上了购房资料。 “张助理，您看中的这套房子，非常抢手，如果您喜欢的话，我劝您还是及早定下来。” 张晓晓口袋紧张，加上之前听说孟丽丽强势，不敢开口告诉她实情，只好为难地笑着。 孟丽丽看出她的犹豫，立马说：“您要是对房号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人协调给您调一套。没事，虽然费点事，但是您是自己人，也是应该的。” 张晓晓只好说实话：“那要是我钱还不够呢？” “不够？差多少？” “连借带凑的话，只有二十万这样。” 孟丽丽笑了，为难地想了好一会。是的，没钱这种事情，体制里没办法解决，总不能自己掏钱帮张晓晓垫上吧。 “要不这样吧，您要是决定要，付个定金，之后有多少付多少，剩下的时间我们负责给您拖着。您按照30%付，也就还剩下十多万，给您拖个半年，你看行不行？” 张晓晓算了下，十多万，6个月工资能凑个大概，于是感激地连连点头。 “孟总，谢谢您，真是太麻烦您了！” “不满您说，你这笔生意确实是我到新京来最难做的一笔，不过也是我最想做的一笔！” 张晓晓微笑地看着孟丽丽，她一直认为孟丽丽应该是那种强势到有点讨厌的女人，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对方给自己的印象还不错，不仅比自己想象中要年轻漂亮许多，根本看不出近四十岁的年纪，而且声音温柔，极有亲和力，待人很热情。虽然也是能看出有一些精明，但是不让人反感。 之前因为流程的事情，她对孟丽丽印象一直不太好，没想到短短十几分钟，这个印象就得到彻底改观。 这时候黄子轩打来电话，张晓晓匆匆忙忙留了售楼小姐的微信，决定晚上回去再把定金转给售楼小姐。尽管张晓晓知道孟丽丽的热情是冲着她的职位，但是孟丽丽给出的条件，正好符合张晓晓的最佳预期，房子事肯定要定的，不过买哪一层，怎么付款，这些细节还要回去好好斟酌。 二十四 赏乐 新京城市公司总部。 汤晶晶走到城市总办公室门前，看到张晓晓的位置空无一人。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去敲了敲城市总办公室的门，里面无人应答，拉了下门，门锁了。 她走出去，问刘月：“刘月，看见张晓晓了吗？” 刘月：“好像是和黄总一起出去了。” 汤晶晶：“就他们两个人吗？” 刘月：“这个我倒是没注意，要不要我帮您打电话问一下？” 汤晶晶连忙说：“不用不用，我就是随口问问，没关系，明天再说也行。” 她说完，神情黯淡地转身回办公室。过了一会，她又走到雷雨办公室门口，发现雷雨办公室没人，神情这才轻松了一点。回到办公室拿起包，准备下班。 电梯口，正准备下楼的汤晶晶遇到了从电梯里出来的雷雨和郭飞。 汤晶晶：“怎么就你们两个回来了？” 郭飞：“就我们俩个一起出去的啊！” 雷雨：“怎么了，你找我们？” 汤晶晶：“没有，我就是以为你和黄总一起出去的。” 郭飞说完话就急匆匆走了，留下汤晶晶和雷雨面对面站着。 雷雨：“你找子轩吗？” 汤晶晶：“没有，随口问问。” 雷雨：“那你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走。” 汤晶晶：“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汤晶晶自己按了电梯走了，留下雷雨一脸落寞。 车上。 “以后想看房子，专门挑个时间。你这乘着下项目的时间过来，项目上的人会说你是假公济私。”黄子轩等张晓晓一上车就开始训诫。 “本来下项目您就是主角，我来不过就是陪同啊。再说了，我看自己公司的房子，也是促进公司的销售啊！”张晓晓觉得他大题小作，但是也不敢公然反驳。 黄子轩开着车子向西走去，既不是回家的方向也不是回公司的方向。 张晓晓：“黄总，您是回公司还是直接回家？” 黄子轩：“我有点饿了，去吃点东西。” 张晓晓有点纳闷：如果现在饿了，直接下班回家就是了，等自己下车，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为什么带着她一起，莫非是他想请她吃饭？想到这里，张晓晓忽然想调侃他一下。 张晓晓：“黄总，现在才5.15分。” 黄子轩：“怎么了？” 张晓晓：“现在还没下班呢，您现在去吃饭，别人看到会不会说您假公济私？” 黄子轩轻蔑一些：“我还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 张晓晓哈哈大笑：“巧了，我也不在乎！” 黄子轩停车后，并没有邀请张晓晓下车，不过张晓晓并没有扭捏，直接下车跟着黄子轩向餐厅走去。餐厅很高档，加上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所以人很少。黄子轩快速看完餐单点了一份牛排后，把餐单递给张晓晓，张晓晓没有接，对服务员指指黄子轩：“我跟他一样！”黄子轩白了她一眼，又点了几个点心。 二人第一次面对面坐着，等餐的功夫，有些尴尬。张晓晓拿着手机翻着新闻，黄子轩坐得笔直，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她。 黄子轩：“房子看得怎么样？” 张晓晓：“特别好，我很喜欢！” 黄子轩：“那是准备下手了。” 张晓晓：“唉，再好好考虑考虑。” 黄子轩：“很喜欢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张晓晓：“你听说过何不食肉糜的故事吗？” 黄子轩闻言放下杯子，笑着说：“钱不够是吧，我借给你，不过有条件！” 张晓晓右手食指摇了摇：“不跟领导发生任何经济上的往来，这是我的原则。不过，如果您真有心帮我，您不如给我批个优惠或者降下首付比例，这个行不行？” 张晓晓说的不是玩笑话，跟领导借钱，这事她干不出，也是职场大忌。再说借谁的不是借，又不是不要还。真要借，姐姐也可以借个一二十万的，根本不是问题，关键是借的还要还，如果能把首付比例降下来，那压力要小很多。 黄子轩笑而不语。 牛排很快上来了，张晓晓看着黄子轩专心地切着牛排，自己并没有贸然下手。跟这些有钱人吃饭，要学着点，尤其是西餐，讲究多。先看看他们吃饭的时候作啥妖，自己再下手，别给自己露怯，显得自己啥也不懂。黄子轩开始吃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张晓晓没动。 黄子轩：“你怎么不吃？” 张晓晓坏笑：“电视上不都说绅士会帮淑女把牛排切好，我还在等您切好给我呢，没想到您自己先吃起来了。” 黄子轩：“你是淑女吗？我看你比我都要爷们。你的手劲，别说切牛肉了，就是杀头牛都不是问题吧？” 张晓晓哈哈傻笑。 吃完饭，张晓晓站起身要走，黄子轩示意她坐下。然后掏出两张票，放到她跟前。张晓晓伸头一看，是昨天的那两张票。 张晓晓：”我都说了，我看这个是暴殄天物，您跟汤主管来多好，她也开心，票也开心。” 黄子轩：“你不开心吗？难道看真人不比看照片好吗？” 张晓晓一愣，半天才回过神，黄子轩揶揄她昨天早上和刘月看他照片的事情。 张晓晓：“都好看，美得无法直视，只能看照片。” 大概是第一次直面这么高的赞美，黄子轩开心地想笑不能笑，一边喝水，一边压抑着情绪，脸憋得通红。张晓晓看着特别有意思，不过想了想，还是觉得要补充说明下。 张晓晓：“照片是您的迷妹的，黄总，您可不知道，淮清城市公司乃至整个新京多少女粉丝暗恋着您。不过，我还是觉得汤主管和您更般配！” 黄子轩：“然后把雷雨留给你是吧？” 张晓晓一脸娇羞：“瞎说，不能够啊，我哪能高攀得起？” 黄子轩白了她一眼：“走吧，可以进场了！” 这个音乐厅张晓晓是第一次来，并不大，但是装修很雅致。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场面并不像张晓晓想象中那样鸦雀无声，该说话的说话，该打电话的打电话，不过，相对于影院来说，每个人的声音要压制一些。 音乐会很快开始，张晓晓毫不通乐理，也就是看个热闹。不过现场效果特别好，精彩的演绎还是震撼到了她，尤其是闭上眼专心听，还真是能感觉到一点点音乐所要表达的意境。正当她陶醉不已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推了她一下。她惊讶地看着黄子轩，黄子轩正笑着看她：“睡着啦？”张晓晓郁闷致极：“我闭着眼听呢！” 上车以后，张晓晓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中激动不已。 张晓晓：“你别说，虽然我听不出什么门道，但是还真是觉得很震撼，不虚此行！” 黄子轩：“这边音乐厅的效果比起国家大剧院，效果要差一点，不过毕竟是一流的乐团，这样的效果已经是相当不错了。以前要听这种乐团的演奏，得到国外，现在在淮清这样的三四线城市都可以听得到。” 张晓晓：“那您说是因为高雅艺术沉淀下来了，还是因为资本占了上风？” 黄子轩噗呲一笑：“没想到你看个音乐会，成长挺快，能提出这么深沉的问题了。” 张晓晓：“以前，我们小的时候，家里没有电视，只有村长家里有。那时候，唯一的娱乐项目是每天吃完饭，端着凳子去村长家里看电视，当时觉得，电视怎么能这么有意思，虽然人很小，根本看不懂故事情节。您小时候肯定没有这种经历吧？” 黄子轩想了想说：“嗯，我小的时候不怎么喜欢串门。” 张晓晓：“什么不喜欢啊，自己家有大电视，当然不用去别人家。跟你们这些有钱人忆苦思甜，纯属找羞辱。” 黄子轩：“我小的时候，妈妈会带我去看电影，听音乐会。我妈妈很文艺，她钢琴弹得很好，唱歌也很好听。不过我爸爸喜欢听相声，看杂耍。所以，每次去听音乐会，都是妈妈带我去。” 张晓晓侧脸看了看黄子轩，现在谈起母亲，他表面波澜不惊，不知道是否内心也一样，是不是能放下这一切。 张晓晓：“这是不是你父母最后分开的原因呢，两个人有太多差异。” 黄子轩：“感情的事情哪里能说的清，其实他们两个都是一个大院出来的，应该算是门当户对。只不过一个出身文艺家庭，一个是工人家庭。” 张晓晓：“你还没跟我说过，你上次去国外怎么样呢？” 黄子轩沉默了半天，才幽幽地说：“她有一个新家庭，不过再没有生孩子。她先生说，她很悲观，说是不想再承受离别之苦。” 张晓晓惋惜地说：“你看，你和你母亲一样的性格，完全可以抱团取暖，却非要一个人倔强。你说你们要是早点和好，这一辈子你们都要开心许多。” 黄子轩叹了口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始终没走出这一步。也许，我一直少了个人支持。” 张晓晓喜笑颜开，左手拉着黄子轩握住方向盘的右手手腕，右手拍着胸脯调侃道：“黄总，您是说我吗？” 黄子轩不作声，左手却覆上了张晓晓的左手。在感受到他手的温润后，张晓晓一个激灵清醒了，连忙把手抽回，端坐好。 黄子轩却侧身对她笑笑说道：“开车呢，手别乱动。” 张晓晓吃了一个哑巴亏：明明是她被占了便宜，这倒好，变成她的不是了。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二人一路沉默到了张晓晓的小区门口。临下车，黄子轩叫住了她。 黄子轩：“你，和你……前夫现在怎么样。” 张晓晓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一会，才答道：“我在考虑复婚，不知道最终结果怎么样！” 黄子轩表情复杂地看着她，却最终没说话，转过头，看着前方。张晓晓也无心再搭话，心事重重地下了车。 二十五 笑话 从周六早上到现在，冯森连一个信息都没有。想到这里，张晓晓心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自己已经作了让步，他却不为所动，即便是现在没有个最终结果，也应该抽空发信息聊聊。现在仿佛是自己倒追着他，按照张晓晓以往的性格，此刻肯定是要一个电话甩过去，要个了断。但是现在这个局面，已经由不得自己了，那种儿子不能日日陪伴自己的痛苦，一刻也不想承受了。 周五下午，张晓晓给冯森发信息，借口自己下班比较晚，让他把文文递过来。冯森却一直没有回信息，张晓晓按捺不住性子，临下班前给冯森打了电话，冯森并没有接，只是回了信息：正在开会。张晓晓心情这才稍稍平复了些，给自己找了台阶，回了一条信息：那我请假去接吧。 孩子张晓晓自己已经决定去接了，但是和冯森的谈话不知道要安排到什么时候，是等到周日送孩子回去，还是现在给他发信息，让他加班结束过来。这种局面，作为一个女人，能退一步坚决不会进一步，对女人而言，在感情关系中主动就意味着被动。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余光瞟到黄子轩从里面出来了，张晓晓连忙调整笑容看着他。 黄子轩：“你晚上有时间吗？” 张晓晓不假思索：“晚上要去接孩子。” 黄子轩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去了雷雨的办公室。 张晓晓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很想哭。如果十年前，这样一个优质的富二代问她晚上有没有空，她大概要欢喜雀跃了。如今只能是假装波澜不惊地回绝，甚至没有心思去猜测他为什么这么问。不仅如此，她还要耐住性子去迁就一个装睡的人，明知会得不到任何回应，然后独自带着满身的疲惫，在阴暗的角落去舔自己的伤口。 带到文文，已经是晚上六点半，回去再张罗晚饭有些太迟了，想着自己也吃不了多少，不如带儿子出去吃点更开心。把车子停到车库，出门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后面的车按喇叭，心想着自己不是已经靠边走了嘛，想归想，不自觉又拉着文文让了让。 车子过去以后，才发现是郭飞的车。郭飞靠边停了车，张晓晓刚要上去打招呼，看见后排的门先开了，下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张晓晓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堆满笑容看着对方。虽然不认识，不过大差不差是郭飞的老婆和孩子。 郭飞的老婆戴着眼镜，算不上特别漂亮，但是身材高挑，皮肤保养得也好，加上衣着得体，妆容精致，站在郭飞旁边，并不逊色。 “这下正好，我儿子晚上有人陪了。路上堵车迟了点，你怎么也到现在？”郭飞笑眯眯地问。 张晓晓笑了，郭飞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并没有答应晚上这个局，不过居然这么巧，又碰上了。张晓晓想着要不要顺势去参加，毕竟有个事情打发时间，好过自己带着孩子在家胡思乱想。还没想好，张晓晓发现郭飞已经带着文文和他儿子在前面走了，他老婆也微笑着过来，挽起张晓晓的胳膊。 其他人已经到齐了，还是上次聚会的几个人。张晓晓本来应该挨着汤晶晶坐，可是汤晶晶见到她过来，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晓晓微微感觉到一丝不友好。郭飞安排两孩子挨着坐一起，于是自己也坐到文文的身边，还是坐到了汤晶晶左边。 宴席开始后，张晓晓知道了这个局是雷雨和黄子轩组来招待郭飞老婆的，一般家属过来探亲，作为领导，组一个局招待也是常理。他们几个是经常在一起吃饭，所以气氛很是活跃。孩子呢，也是自来熟，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张晓晓有点身在曹营心在汉，加上汤晶晶在自己身边，却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所以，她只有专心地吃着东西。至于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原因，除了冯森，还有黄婷婷。 今天上午，黄婷婷接到通知去北京培训，是一个经理提升的培训，理论上来说，宋寅是最有资格去参加培训的，虽然说培训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提拔，但是培训的人更有机会这是肯定的。 今天一天，大家都对这个通知云里雾里，尤其是宋寅，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不过男人毕竟是男人，在酒桌上，他看不出来有一点点不开心。 此时此刻，张晓晓大概有点明白缘由了，在这张桌上知道缘由的，大概还有且仅有郭飞。而郭飞此刻正谈笑风生。在饭桌上，郭飞对自己老婆很是体贴，给大家营造出一种爱老婆甚至是怕老婆的形象。 张晓晓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在整个感情关系中，大部分在感情上始终处于劣势地位，无论女人是否强势，因为女人是感性动物，更容易被感情影响情绪。节后，张晓晓很少再跟黄婷婷谈及郭飞，一是自己没有多余的精力，二是自己对这种感情并不认可，而且自己并没有办法左右黄婷婷的思想，也就不想再瞎操心思了。不过看着眼前这一切，张晓晓想：作为朋友，还是要点一下黄婷婷。 张晓晓忽然发现文文不在身边，抬头看到文文和郭飞的儿子维维挤在黄子轩身边，黄子轩正拨弄自己的手机给两个孩子看，他的左胳膊自然地搂着文文，手轻轻地摩挲着文文的头发。张晓晓收回眼神，发现汤晶晶也一脸诧异地看着同一个方向，感觉到张晓晓的目光，她也转过头，两人表情复杂地对视了一下。 “文文，你爸爸呢？”郭飞忽然想起来问。 “爸爸最近很忙。”孩子头也不抬。 “忙什么呢，上班啊？” “听奶奶说，他要结婚了。” 气氛忽然凝固了，大家目光一致地看向张晓晓，张晓晓自然如五雷轰顶一般，陡然间石化了，她感觉到自己手脚冰凉，脸庞又红又热，快要窒息了。 “瞎说八道什么？”张晓晓强装笑脸。 众人听到张晓晓这么说，证实了文文不过是童言无忌，于是大家哄然大笑。 “你爸爸跟谁结婚啊？”郭飞接着逗文文。 “阿姨呗！” 气氛再一次凝固。 张晓晓天旋地转，但是仅存的理智，迫使她四处寻找救场的办法。她堆起笑容，指着文文说道：“再瞎说你就过来，不许看手机了！”果然，文文抬头看了看她，不再说话。众人也顺势大笑，不过几个聪明的人，似乎感觉到这不止是玩笑那么简单，笑容也有了尴尬的成分，边笑边偷偷看着张晓晓的表情。 接下来的饭局，对张晓晓而言，就像是做梦一样，别人说话声，笑声，吵闹声在耳边嗡嗡作响，如坐针毡，不敢开口说一句话，也不敢看别人的表情，怕自己情绪崩溃，眼泪当众落了下来。大概是察觉到张晓晓的失态，黄子轩借口身体不舒服，建议大家早点回去。 进门第一件事，张晓晓把包甩到沙发上，拨通了冯森的电话。 “听说你要结婚了是吧？” “啊？哦……我周末过去和你解释吧！” “不用，你现在告诉我有没有这件事就行了！” 冯森沉默。 张晓晓声嘶力竭地大吼：“要你说句话那么难吗？我就想知道有还是没有！” 冯森好半天才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已经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从冯森嘴巴里证实，还是让张晓晓崩溃不已：“你忙的没时间回家陪孩子，但是有时间出去找别的女人是吧？我离婚是不是中了你的意了？你有别的女人还来撩我干吗？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有空再和你说吧！我先挂了。”不等张晓晓说完，冯森挂断了电话。 张晓晓愣住了，心头怒火如火山爆发，却被冯森生生挡住了，她东看看，西看看，最后狠狠把手机摔到了沙发上。 真相揭晓，她的让步，她的顾虑，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妈妈，帮我把瓶盖打开。”文文在背后唤醒了头晕目眩的张晓晓。 张晓晓强忍着愤怒的情绪，走过去，替文文拧开牛奶的瓶盖。看着文文走进小房间，张晓晓本打算回自己房间躺一下，却发现昨天刚收拾好的小房间，已经被文文翻得乱七八糟。 “把玩具收拾下，玩别的玩具之前，要把不玩的玩具先收起来，知道吗？”张晓晓强压怒火，轻声而有力地对文文说。 文文低头，不为所动。 “把玩具收拾下。”张晓晓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不要！”文文头也没抬。 “什么不要，那以后就不要玩了。谁惯得你浑身毛病，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要知道回应别人知道吗？你要是不收拾玩具，以后再也不给你买了，我要是再发现满地玩具，我就把它全部扔到垃圾桶！”张晓晓声嘶力竭地大吼。 听到了张晓晓怒吼的声音，文文惊慌失措地站起身，呆呆地看着张晓晓，许久，才重新蹲下，捡起玩具，放到玩具筐，一边捡一边不时地回头看一下张晓晓。看着文文瘦小的背影，自责的情绪涌上心头，张晓晓走过去，抱住文文，轻轻地说道：“对不起，妈妈不应该冲你发脾气。”听到张晓晓的话，文文委屈地哭了出来，此刻，张晓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搂住文文嚎啕大哭。 “妈妈奖励你看一会电视好不好？”张晓晓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丝笑容对文文说。 “好！”孩子是最不记仇的，一听说可以看电视，文文立马喜笑颜开。 “那我们先洗澡好不好，我现在去收拾衣服。” “好的，妈妈！” 正收拾衣服，手机来了信息，是黄子轩的：还好吧？张晓晓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惊讶的是黄子轩会有这种细微的关心，好笑的是：这是他们加好友之后第一次发微信给她，居然还加了一个表情。张晓晓想了想，回了一条感激且客套的信息：挺好的，谢谢黄总的关心。 二十六 旅途 文文不过五周岁，已经学会自己洗澡了，就在离开自己半年的时间里学会的，他已经知道自己是男生，不能和妈妈这个女生洗澡。张晓晓站在洗澡间门外，看着玻璃门里小小的身影在忙碌着。 她既欣喜于他的成长，又有一丝酸涩：他之所以会自己洗澡，是因为他爸爸刻意想让他学习一些生活技能，还是纯粹因为太懒所以放任不管，同一个事实，不同的解读，有不同的滋味。正当张晓晓心绪万般复杂之际，电话响了，她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还是黄子轩。犹豫了一下，才接通。 “您好，黄总！” “你，真的……还好吗？” “呵呵，有什么不好的？您怎么想起来这么问？” “晓晓，什么时候你也能像我对你一样，对我敞开心扉呢？” 张晓晓心头一丝酸楚，黄子轩已经很直白了，自己再也没办法打马虎眼。尽管黄子轩的关心并不是她最想要的那一份，但是在这个她最难的时候，能够对她讲出这样话，还是能让她感动不已。 “都是一些不能改变的事实，讲出来不讲出来对我也没有多大改变，又何必为你徒增负担。”张晓晓艰难地说。 “我还欠你一个拥抱呢，你不说出来，我什么时候能还给你？” 张晓晓忍不住笑了，心情陡然间舒畅了很多。有多少年了，她没被这么撩过了。即便是在热恋时候，冯森也玩不出这种花样来，也或许他们认识的太仓促了，没有经历过那个过程就匆匆结了婚。不过，黄子轩平时是一本正经的，这时候能讲出这般话来，也是很用心了，这不得不让张晓晓很感动。 不过，鉴于目前的状态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张晓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从而摆脱眼前的黑暗，还是用仅剩的理智继续保持矜持活在现实中？她纠结万分。这时候，文文在浴室里喊她：“妈妈，我洗好了。”“好的，那你赶紧擦擦穿衣服。”张晓晓忙不迭地回应。 “行，那你去忙吧，待会我发信息给你！”黄子轩识趣地说。 “嗯！” 一大早，门铃就响个不停，张晓晓虽是一夜噩梦，但是此时却睡得很沉，被门铃吵醒后，半天才回到现实中。第一反应就是冯森来了，毕竟这个地址没有几个人知道。张晓晓冲向门口，又想着是不是收拾下自己狼狈的样子，停了两秒后，还是打开了门。门口站着黄子轩。 张晓晓扭头冲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把头发梳了几下。站到卫生间门口刚要说话，突然意识到自己睡衣里面没穿内衣，于是扭头进了卧室，边关门边说：“不好意思，黄总，你等下。”穿好衣服，拿起手机，才发现黄子轩昨晚就给自己发了信息，问她今天要不要出去玩。早上也打了几个电话，可惜自己电话静音，没听到。 出门之后，看到黄子轩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两人互相对视了下，气氛略尴尬，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半天，张晓晓率先开了口。 “你是不是以为我想不开？” “不不不，没有……有那么一点。” 张晓晓笑了笑，随即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这一句谢谢道出了一丝凄凉，在这个时候，竟然是一个外人在关心自己。也有一些感动，毕竟，还有人关心自己。 “你今天是怎么安排的？”即便张晓晓并没有下定决心要跟黄子轩一起出去玩，但是，她心里暗暗决心，只要是比较合理的安排，自己一定要积极响应，不要白瞎了别人的一片好心好意。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黄子轩迟疑地问。 张晓晓认真地想了想，又认真地摇了摇头。 “那我们随便转转，走到哪里是哪里，怎么样？”黄子轩笑着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张晓晓，似乎希望得到她的回应。 黄子轩一向是个有计划有主张的人，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这么浪漫甚至有点二的想法。想到这里，张晓晓忍不住笑了。她看了看卧室，文文还在香甜地睡着。黄子轩立马识趣地说道：“要不待会问问文文有什么想法，好不好？”张晓晓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去把文文叫起来，我去买早饭。” “早饭昨晚就准备好了，热一下就行。” “我看你每天早上不是……” “孩子不在的时候，我就会在路上随便买点，孩子在的时候，我肯定是要做早饭的，这不能将就。”张晓晓当然知道黄子轩要怼她，所以她迅速接过话。一个人的时候做早餐太正式了，做多了就浪费了，还整得厨房乱七八糟，关键还要早起半小时。不如买点早餐到公司吃，所以，基本上每天黄子轩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她像个土拨鼠一样在吃东西。 热好东西后，张晓晓惊奇地发现文文已经起床了，黄子轩正看着他穿鞋，往日可要赖床赖很久，不知道黄子轩使了什么法子。 “今天起床怎么这么快？” 黄子轩哈哈一笑：“文文一睁眼看到是我，吓得一下子坐起来了。” 说是随便走走，黄子轩的车却径直上了高速。张晓晓没有多问，她知道黄子轩已经有了想去的地方。跟他在一起，她有安全感，至少不用像个老妈子一样，问长问短，生怕出错。虽然生活上他们接触的并不多，但是，至少在工作上，他从来都是靠得住的。 “你带着文文睡会吧，可能会很久。” “哦，不用，我看看风景，挺好的。” “对我不放心么？”黄子轩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张晓晓忍不住笑了，但是没有反驳。当然不是，她对他一百个放心。人家一个根正苗红的高富帅，而她是一个凄惨的失婚妇女，就算有什么绯闻传出去，大概别人也是觉得是她靠心机上位，即便是她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怕我动了邪念么？”黄子轩依然是坏笑着问她。 “我怕你对我没有邪念！”张晓晓嘴贱地呛声。原来她只不过是随口想呛黄子轩，并没有仔细揣摩这句话意思，等脱口而出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句话的赤裸。纵然她平日脸皮再厚，也不由地脸庞微红。偷眼向前看去，前方驾驶座的黄子轩也红了耳根，张晓晓侧身搂着文文，佯装睡觉。 就这么佯装着，却真的睡着了，虽然搂着孩子睡得并不舒服，朦朦胧胧间不时调整睡姿，但是懒得醒来。等到睁眼醒来，看看时间，已经过去近四个小时。看了看窗外，艳阳高照，地标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微微回过神，张晓晓警惕地抹了抹嘴角，嘴角干燥，确定自己没有流口水。吸了吸鼻子，鼻子是畅通的，那应该也没有因为呼吸不畅而打呼噜。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前方，黄子轩正从车内后视镜中向她微笑。 “不好意思，睡了那么久！到哪里了？” “你猜猜看呢！” 张晓晓又仔细地看了看四周，场景依旧是似曾相识，一些破碎的记忆片段却已经在脑海里开始浮现。那是她第一次出远门，是为了去看一个人，那种奋不顾身的感觉，现在想起来，是一种嘲讽。想到这里，张晓晓黯然神伤。 “到苏州了，我们下去吃个中饭吧！” “那您本来打算去哪里？” “唔……上海啊！”黄子轩说完后，从后视镜看了下张晓晓的反应。 “那就直接去上海。” 黄子轩愕然，又重新看了下张晓晓，确定她心情不是太好的样子。 “怎么了？已经是12点多了，孩子也得饿了。” 张晓晓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勉强笑了笑：“就是觉得一上一下，要耽误不少时间。” “没关系，我们不赶时间啊，本来就是出来玩啊！” “可是我没去过上海，还是想直接去上海。”张晓晓编了一个貌似合理的借口。 服务区的饭菜难吃是肯定的，不过经历了四个多小时，张晓晓确实饿了，吃起来并不觉得难以下咽。文文专门挑烤肠这些乱七八糟的食物吃，吃得就更加开心了。张晓晓吃完抬头看着黄子轩，他吃得很艰难。张晓晓心生内疚，不过嘴巴还是不饶人。 “让您跟着我受罪了！” “呵呵，没，你也少吃点，到上海带你去好吃的。” “不早说，等我吃饱了才说！” 文文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上海？我们是去上海？那我们是去迪士尼吗？” 黄子轩和张晓晓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对于上海的行程，他们事先并未商量好，所以谁都不敢贸然表态。 “去迪士尼也不错，一直说带他来的……” 黄子轩面有难色。 “也行，不过明天去行不行，今天晚上有演唱会。” “谁的演唱会？” “张信哲。” 张晓晓不作声，内心却波澜起伏。自己喜欢张信哲的歌，只是跟黄子轩提过一次，他的有心让她感动。看着一边手舞足蹈的文文，张晓晓迟疑了。 “票定了吗？如果没定的话……” “定不定无所谓的，你要是想去迪士尼就去迪士尼。” 张晓晓开心地笑了，这种被体贴的感觉，真的很好。即便是她的理智一再提醒自己，自己和黄子轩之间隔着山峦重重，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眼前一切即便不是镜花水月，也有可能随着时间烟消云散，毕竟，再美好的感情逃脱不了时间的诅咒，自己越沉沦，摔得越重。但是情感仍然占了上风，他的一言一行就像是病入膏肓的她的止疼药。 “那你就是已经买了？那就去演唱会吧，别浪费钱了。”张晓晓说完，转身对文文说：“我们不是约好和姐姐一起去迪士尼的吗，你看，我们今天买票进去，玩不了几个项目就关门了，我们等下次时间充足的时候，再去玩啊！” “那我们明早去啊！” “明天迪士尼不开门。” “啊？那我们今天去，玩不完就下次再来玩啊！” “迪士尼每个人只能去一次，去了下次就不可以再去了！” “啊？好吧，就不能早点来嘛。” 黄子轩看着张晓晓熟练地骗着文文，心中忍不住想笑，心中有疑问，但是又不敢开口问，于是给张晓晓发了一个微信：明天去不行吗？ 张晓晓回了一个信息：明天下午就要把他送回奶奶家，回淮清还得要六个小时，来不及。 到了上海，他们在演唱会场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一直待到离开场差不多半小时才进去，因为带着孩子，候场的时间会变得很煎熬。而这一切，和黄子轩待在一起，都会为她考虑周全。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张晓晓考虑，即便是这样，给张晓晓考虑的机会也并不多，冯森对此类活动从来都是消极参与，哪怕是吃顿饭，如果不是还有那么一丝是为孩子考虑的成分，冯森大概是绝不会参与的。 场馆中荧光摇曳，歌迷尖叫阵阵。第一次到现场听阿哲的歌，果然和非现场听还是不一样，张晓晓开始有些理解什么叫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深情款款地一开口，就可以震颤每一个毛孔。很多歌自己已经记不得名字了，但是旋律一起，记忆深处的歌词一下子就跑到了嘴边。 她四处看了下，阿哲的歌迷年纪都不小了，确定自己不算是老帮菜以后，她也跟其他歌迷一样，一边摇着荧光棒，一边跟唱。但是碍于身边的黄子轩，她控制自己没有大喊大叫。文文对台上的人不感兴趣，但是看着其他人摇着荧光棒和塑料巴掌大喊大叫，也跟着蹦啊跳啊，张晓晓也就势喊了几声。 演唱会快结束了，酣畅淋漓之后是精疲力竭，张晓晓依然哑着嗓子跟唱。她知道自己唱歌都是不上调子的，也忘了许多歌词，好在场内人声嘈杂，谁都听不到，可以放肆这一回。这半年以来，内心的压抑隐忍仿佛都在歌中得到了释放，唱到动情处，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回头看看身边，文文已经睡着，躺在黄子轩的怀中，而黄子轩安静地坐着，正视前方，察觉到张晓晓侧过身，他也向她看过来，轻轻地笑着。 都说最好的幸福是她在闹，他在笑。张晓晓一直觉得这是个伪命题，她在闹，他却在笑，婚姻中最恐怖的不过如此，即便是声嘶力竭的控诉也得不到回应，或是不理不睬，或是一笑了之，或是轻描淡写：又怎么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情境难道不恐怖吗？ 爱情中最美的样子应该是她在放飞自我，他在忍俊不禁。此刻便是。可是，他们有爱情吗？阿哲低头致谢，场内欢呼声想起，张晓晓眼泪夺眶而出，不知是难过还是幸福。 演唱会结束，张晓晓坚持要回淮清。原因很复杂，两个人一起出去玩，住宿是一个暧昧的话题，即便是她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故事，但是传出去，总归说不清楚。不过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在夜色中，两个人在车中这个密闭的空间独处，看不清彼此的脸，仿佛可以无话不谈，她竟有点迷恋这种感觉。 张晓晓在梦幻和现实之间不停切换，梦幻中的自己徜徉在这暧昧的气氛中，幻想自己能够抓住黄子轩这根救命稻草，从而翻身扬眉吐气，过上让普通女人艳羡不已的生活。现实当中的自己也是有点骨气的，是感情至上的人，并且感情这种东西变幻莫测，今天就算是美好的，但是能支撑多久呢。更何况，今天的他是怎么想的呢，自己尚未可知。 “现在心情怎么样了？好了一点没有。” “当然好很多，你是怎么想起要带我来演唱会的？” “你喜欢某一样事情，肯定是因为有相关美好回忆。我想……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张晓晓忍俊不禁，她以为黄子轩一本正经地会讲出什么大道理呢。 “我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我喜欢听他的歌是在整个学业生涯最辛苦的高中阶段。有一次上完晚自习，我们低年级已经关灯，但我还是毫无睡意，有两个高三学姐在窗外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天，其中一个学姐清唱了一首《别怕我伤心》，在那个安静炎热的夏日晚上，整个宿舍外的小广场上回荡着她的歌声，那种感觉到现在我都清清楚楚都记得，歌怎么可以这么好听呢？” “这还不算美好的记忆吗？” “后来，我的同桌借了一盘磁带给我，我一直把它听到坏掉。没办法，根本没有别的娱乐，顶多周末去书店借点言情和武侠小说，但是那个书熄灯了也没法看啊。对了对了，我们还会听广播，开座谈会，想起来，还是蛮有意思的。” 黄子轩看着张晓晓兴高采烈，说道：“这不是挺开心的回忆嘛？！” “我还有一个特别不美好的记忆，有一次我数学考了班级倒数，超级低的一个分数，我周末不敢回家，去了同学家。路上，巴士上一直播放任贤齐的歌，所以我到现在听到他的歌，都觉得很悲壮！” 张晓晓说完，看着驾驶座的黄子轩没有说话，目视前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一番话，勾起了他的回忆。张晓晓侧脸看着窗外，高速两旁是不知道是哪一座城市，影影绰绰一闪而过。 到底是哪一座城市？她想知道，转瞬间又失去了兴趣，因为这个世界未知太多，而自己拥有的太少，欲望那么多，又哪有这个能力去支撑呢？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还有以后的苟且。 二十七 表白 “黄总，你最大的烦恼是什么？就目前而言。” 黄子轩一愣，不知道如何回答。张晓晓情不自禁地笑了：他能有什么烦恼？一切都是唾手可得，如果真有烦恼，那肯定是得到的太多，需要的太少，所以有太多的负担。 黄子轩反问：“你最大烦恼是什么？” “我的烦恼特别多，随便想想都是一堆。” “那最大的烦恼呢？” 张晓晓稍稍思考，反问了黄子轩一句：“你觉得我最大的烦恼应该是什么？” “没钱？你可是爱钱如命！” 张晓晓摇摇头。 “感情问题？” 张晓晓依旧摇摇头。 “孩子？” 张晓晓哈哈大笑，带着一丝心酸。 “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应该烦恼的事情很多！其实，我最大的烦恼是惶恐，我整天被一种惶恐的情绪包围，惶惶不得终日。” “惶恐？惶恐什么？” “年过三十，一事无成，爱情失意，亲情寡淡，友情渐远，容颜衰老，似乎一切都在不可挽回地走下坡路，而且，这些东西像是多米诺骨牌，只要有一天，有一样东西受到重创，我会迅速联想到其它方面，然后其它方面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就会一起崩塌。” 黄子轩闻言沉默不语，这些内容需要好好消化，还来不及找出合适的语言去安慰，或者是，任何语言都太无力。车厢就此安静下来，张晓晓说完这些话，心里反而轻松下来了，搂紧早已睡着的文文，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再次醒来，看到车子已经停到了服务区，张晓晓轻轻放下文文，下车活动下筋骨，黄子轩从卫生间回来，远远地看不清表情，但是步履疲惫。 “你醒啦，我也感觉有点困，去洗把脸。” “那我来开一会吧！” 黄子轩笑了笑，摇摇头，缓缓靠近，轻轻地搂住他，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让我抱一下吧，很心疼你，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晓晓不明所以，但是来不及问，刚回过神来，便下意识地挣脱了怀抱。 “我，我也去上个厕所。”张晓晓磕磕巴巴地讲完，便逃也似地奔向卫生间。经过洗漱台，她下意识地看下镜子，镜中的自己满脸绯红，红到看不清五官。 回到车上。 “陪我说会话吧，你不怕我会睡着吗？”黄子轩对佯装睡觉的张晓晓说。 “哦，我还是有点困，要不你说，我听着呢！” “要不，我跟你说点让你睡不着的事情？” “嗯。”张晓晓有预感他会说点很逗的事情，不过她还是努力压抑着笑意。 “咱们要不要试着交往一下！” 张晓晓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脸蛋瞬间又红又热，她知道黄子轩肯定在后视镜中观察自己的表情，于是，她轻轻地向里面偏了下脸。 “你说咱们俩都是孤孤单单的，两个人在一起，总归可以相互取暖，有个人说说话，你没发现，我俩特别聊得来？” 理由相当拙劣！ “是我孤孤单单，是我凄惨可怜，就算我们在一起，也是我抱着你这棵大树，别把同情我这件事说得这么……” “你要非这么说也行，都一样，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张晓晓哑然。 黄子轩从后视镜里看了下张晓晓，试探性地问：“这么说，你同意啦？” 张晓晓深深地吸一口气，坐直身子，微微理了下思路。 “黄总，您知道咱俩谁大？” “一样大！” “不，我比您大几个月！” “这是问题吗？” “这不是问题！问题是虽然我年龄只比您大几个月，但是从人生阶段和心理年龄来说，我大概比您大了十岁。我没有一样条件是可以超越您，从而可以弥补其它差距。如果我现在跟您在一起，别人会怎么说，他们会说，我为了搭上您，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甚至会说，我抛弃了自己的家庭。” “你为什么总是在意别人怎么想呢？” “我们在同一个圈子，能脱离别人的眼光吗？” “那你要怎么样？”黄子轩反问。 “就这样啊，挺好！” “我是说我们的关系，你打算怎么办？” “就是……上下级关系，如果您需要，还可以是朋友……普通朋友。” 黄子轩没有回应，张晓晓从后视镜看去，他脸色极其难看。外面黑暗的路面上，路面标志灯光星星点点地闪烁，偶尔对面车道来车，会很刺眼。张晓晓有些担心黄子轩的情绪，无法好好开车。 “黄总，这个事情您暂时不要多想，好好开车好吗？” “够了，如果你一开始就坚持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要送我回家？为什么要给我拥抱？你对其他领导也是这样无话不谈吗？我告诉你，不是谁都可以抱我，别说同事，朋友，好朋友也不行！最后再跟你说一次，私下里不要叫我黄总，我非常不喜欢你跟我讲话的时候，左一个您，又一个您！” 很久没见到黄子轩对她发火了，而且，私下发火，这也是第一次。张晓晓咬住嘴唇，眼泪掉了下来，她抱住文文，向黄子轩正后方挪了挪，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毕竟，她的泪水并不是因为他的怒火，而是因为天上掉了馅饼，却因为自身能力问题，那种无法接住的无力感。 “这是在高速上，你总不能让我在这里给你擦眼泪吧？”黄子轩语气缓和了许多。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说什么。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本来今天带你出来是想让你开心的，结果居然对你发了火，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勇气……” 张晓晓说不下去了，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太自卑，因为受过伤，所以不敢勇敢地区接受新一段感情。 “要不这样，咱们先私下相处看看，如果，我真的不符合你的标准，那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吗？”黄子轩试探性地问。 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旦真恋爱，最终受伤的只能是她，她能做到什么都没发生，依旧在他身边做助理吗？可他的提议也是比较合理的，至少这样，可以不用顾及别人的目光。 “没关系，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星期一早上之前你回复我就好了！” “我先睡会，你小心开车！” 黄子轩听到张晓晓的回答，微微笑了笑，毕竟，没有强烈反对，也算是让步了。 车从淮清下了高速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靠近高速的近郊，有淮清有名的餐饮一条街，很多市区的人都会顺路过来吃早点。虽然时候还早，早餐店已经是熙熙攘攘。黄子轩缓缓把车停下，回头看了看张晓晓。一夜奔波，张晓晓也早就饿了，但是把孩子放在车上，自己去吃饭，总归是不放心。 黄子轩靠边停车，回头看着张晓晓征询意见。想到他一夜未眠，张晓晓有些不好意思。 “黄总，您赶紧去吃一口吧，也辛苦一夜了，我等会回去和文文一起吃。” “你叫我什么？”黄子轩盯着她，目光炯炯。 张晓晓讪讪地笑着，黄子轩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转身下车。过一会，拎着打包好的东西回来了。 到家后，黄子轩让张晓晓拿着早餐，自己一手抱着文文，一手拎着文文的背包，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孩子其实已经醒了，但是仍然懒洋洋地趴在黄子轩的身上。张晓晓走在后面，心里暖暖的，似乎这才像一家三口。 以前，他们一家三口也曾这样过，但是近几年，冯森渐渐缺席，而文文已经差不多五十斤了，张晓晓抱着他很吃力，根本走不了几步。每次孩子在车上睡着，都要先把孩子摇醒了，然后自己拎着大包小包牵着睡眼惺忪的孩子一起上楼。 张晓晓带孩子洗完手，黄子轩已经把早饭摆好。看着一桌的汤汤水水，张晓晓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这碗没放香菜的是你的，这个没放辣椒的是文文的，这边还有粥，他愿意吃什么就吃什么。这个馒头是你的。”黄子轩一边熟练地分着餐食，一边嘴巴念叨着。 张晓晓若有所思地吃着，一边不时地瞄几眼黄子轩。 “怎么了？不合胃口啊！”黄子轩头也不抬地问。 原来一切尽在他掌握。 “我是在想，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我不吃香菜这个事情？” “你没和我说过，不过，我好像听到过。怎么了，你别多想了，我只是记性好而已。” 张晓晓放下筷子，心情沉重，苦笑着说：“原来一切皆有定数！”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吗？” “不是。我结婚六七年了，为不吃香菜这个事情和婆家说过，应该说过好多次吧。直到最后我自己妥协了。他们家不吃辣，所以我做菜从不放辣。他不知道我爱吃什么菜，不知道我爱听什么歌，有很多事情我最想分享得人是他，结果，一直到离婚，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都没找到机会和他分享。”张晓晓语气平淡，但是内心却很激愤。 “都过去了。以前的事情我们都不要提了。” 张晓晓一愣，迟疑地问：“我是不是像一个怨妇？” “不是，你还想着从前，我心里有些酸而已！” 张晓晓闻言，忍不住笑意浮上嘴角。 看着张晓晓心情大好的样子，黄子轩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 “听说我吃醋，你那么开心，你确定你不在乎我吗？” 张晓晓窘得一塌糊涂，却笑得合不拢嘴。心里暗暗着急，明明不是开心，想要否认，却又止不住要笑。 “黄总，你能不能正经说话，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你那样，爱理不理的，这样我比较习惯。你这样让我觉得好搞笑。” “有被撩到吗？” “孩子在呢，别瞎说！” 文文听到说他，抬起头嘿嘿笑着，于是，两个大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十八 重生 朦胧中睁开双眼，窗外微微发灰。躺在床上迷糊了很久，张晓晓才意识到这是下午。黄子轩走后，张晓晓带着孩子洗了澡就睡了，这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打开手机，发现冯森发来信息：五点半过来接文文，顺便聊聊。 似乎再聊已经没什么意义，但是积在心里多年的怨气需要发泄下。保持风度还是发泄不满，这两个选择，在张晓晓心里周旋了很久。她懒懒地起身，在浴室梳洗了下，化了一个淡妆，让自己状态看起来没那么差，然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把文文叫了起来。 冯森这次来得很准时，进门便看着张晓晓的脸色。张晓晓把文文的书包递给他，似乎没有挽留的意思。 “文文东西都放在书包里了，下个星期我自己联系他奶奶接吧！”张晓晓作势下逐客令。 “好好，好的”冯森忙不迭的应声。 之后，便是沉默。 “还有事吗？” “我，我的事情，很抱歉！就是春节吧，领导给介绍了一个，不去不好。然后，就是有一次喝多了，还不小心给怀上了。我其实吧，肯定还是想要咱们这个完整的家庭，但是，人家是黄花大闺女，我总得给人一个说法。你说，你要是早点跟我说你的想法，也不至于……不管怎么样，以后你的事情，还可以一样找我，我一定……” “结婚的时候我都没指望上你，这以后名不正言不顺的，那我不是成小三了。” “晓晓，你这说话太难听了，我也是受了你太多冷言冷语，要不也不至于……！” “你别编故事行了吗，你总是无辜的，什么责任都是我的行吗？” “好了，你不愿意听我就不说了，我还不是怕你委屈，才和你解释那么多。” “这时候担心我委屈了，早干嘛了！” “行行行，不说了。我走了！” 张晓晓倚着墙，冷冷地看着冯森。纵使现在心情已经恢复了很多，但是吵起架来，还是一股脑的委屈，情绪上来了，便忍不住要落泪。她硬着心肠，努力保持着傲气，给自己留着最后一丝尊严。 冯森语气立马软了下来。 “我是想跟你说一些掏心窝子话。你不需要这样吧？” “我只是不想再听谎言！” “我说什么谎言了？” “如果你真是年后认识这个女的，那建议你以后去做亲子鉴定，我看那个女的怀孕至少六七个月了！” 冯森愣住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张晓晓冷冷一笑：“赶紧去吧，别让她在楼下等着急了。” 冯森尴尬一笑，明白过来：“没事！” 张晓晓讥讽道：“我以为我是我管得太严，让你觉得受不了了。没想到，原来是我管得不够严，现在这位应该能达到你的标准了。” 冯森讪讪地说：“没有，顺便带着她去办点事情。” 张晓晓：“算了，你赶紧走吧，在前妻家待太久可说不清，你倒无所谓，我怕呀！” 冯森无趣地掉头走了。 楼下，文文走向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女人轻轻搂了一下文文，顺势摸了摸文文的头，打开车门，让文文上了车。冯森走过来体贴地拉住车门，护着那个女人上车之后，走向驾驶座。张晓晓站在窗户后面，心像被刀划过一样，直到车子开走后，才倔强地冷笑了一下。 冯森不是不懂照顾人，只是她不是他想照顾的人，多么残酷的现实！她很想知道，几年后，他是不是还有耐心这么照顾现在的这位。他们会不会过得比自己和冯森过得更好？希望他们也有啪啪打脸的时候吧！ 她和冯森刚刚恋爱的时候，每天冯森都要打好几个电话给她，哪怕她很不耐烦，他也能说个不停，逗她开心。那时候的他，还会甜言蜜语，那种睁眼说瞎话的恭维都可以随随便便讲出口。 他会为她生气不理他，而请假从几百公里外，转几次车赶回家。会为她不开心，发很多信息安慰她。她想吃什么想去哪里，这都是圣旨，他会克服一切困难去满足她。所以，那个时候的她是优雅的，温柔的，很少发脾气。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就变成了争吵不断，变成了他跑她追赶。已经很难说清，究竟是她变了，然后迫使他改变。还是他先改变，然后迫使她改变。也许，是时间在作祟，谁也逃不过！ 算下这个女人的怀孕时间，大概是在她刚入职新京不久，那时候张晓晓还在水深火热中艰难前行，而冯森已经开始新生活了。而在那之后不久，冯森还来求复合。现在想想，一切都很可笑。 当然，这是好事，一切都可以理直气壮地放下了，不用再心心念念牵挂。有人替自己选择，不是坏事，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星期一早上，张晓晓早早起床开始洗漱。心事太多，前一夜睡得并不好，但是站到洗漱池旁边，竟又开始困起来了。正闭着眼睛刷牙，门铃忽然响起来了。打开门，黄子轩拎着东西一边往里走，一边碎碎念。 “我买了早餐，还是热的，你赶紧洗好吃，吃好坐我车上班。” “啊？我我我，我开车去吧，我不想…..唉！” 还未说完，张晓晓被满嘴的牙膏泡沫呛住了，索性不再说话，安心地去刷牙洗脸换衣服，又去认真地化了一个妆。这么一来，半小时过去了。黄子轩等得太久了，也过来观摩，不说话，就是微微笑着，等到一切结束，二人坐到桌边，才开口。 “看你化妆的样子也蛮有意思的，不过每天都要这么费事吗？” “不是，还会更费事。每天还要补妆很多次。” “没想到看似简单，居然要涂那么多层。” “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要是天生丽质的话可能就不需要这么费事。像你的皮肤，如果是我，可能涂一下带防晒的隔离就行了，像我底子差，就要后天找补。” “化妆有化妆的美，素颜有素颜的美，刚才你素颜的时候，我反而觉得很亲切啊。” “对于女人来说，亲切并不是什么好词，我们还是更喜欢被夸漂亮。” “可是我觉得你化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区别啊。” “聊点别的吧！” 张晓晓话锋一转，黄子轩一怔：“嗯？” “你今天来接我，是要和我一起上班吗？” “哦……嗯！” “要是别人看到了，怎么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我就直接说吧。我们不想这样，如果是这样，就没有任何余地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您懂吗？” “懂……你指哪一块？” “如果我和你在一起，那我就永远在你的光芒之下，工作做再好也会被忽视，也会没有真心朋友，别人还会指指点点。” “你说的这些我都经历过，我也是带着光环到公司来的，我并没有觉得这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是一样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实力，我没有能力在偏见之下还可以证明自己！” 黄子轩点点头：“我还是听你的，我不想你再经历我经历过的困扰。” “嗯。那说好了，曝光的一天就是结束的一天！” “这我不同意，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控制得了的。再说了，要是你哪天想甩了我，你自己去公开怎么办，我只能说我不会主动去公开我们之间关系。” “我是不是傻啊，要跟你分手还要去公开。我都不要脸了是吗？好吧，就按照你说的来吧。” 黄子轩喜笑颜开：“这么说，你同意跟我在一起喽？“ 张晓晓羞红了脸，不说话。黄子轩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谢谢你信任我！” 张晓晓瞬间哽咽了：“是我谢谢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不过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也谢谢你包容我。因为你，我终于感觉到了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张晓晓难以置信：“不会吧，我有这么大的魅力？” 黄子轩叹了口气：“是的呢，我也奇怪，你说你既不漂亮，也不温柔，我究竟是着你什么魔道？你是不是会下蛊啊？” 张晓晓瞬间很不满：“我只能说是不是特别漂亮，跟不漂亮还是有区别的。” 黄子轩连忙补充：“你的美，我现在完全能够get到了，真的！” 张晓晓白了黄子轩一眼，专心地吃起东西来。 “好，那你赶紧吃吧，别迟到了！” “嗯，你吃好就先走吧，待会我开车去。” 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金色的光芒覆盖着车身，像是蜜糖溢出来一样。就连堵车也显得没那么焦躁了，因为张晓晓的心里有很多幸福可以回味。她心里除了幸福，还有感激。那个女人臃肿的身躯深深地刺激到了她，如果不是黄子轩于万丈深渊中拉她一把，怕是她已经粉身碎骨了。 但是如果说她对黄子轩全是感激，那不免过于矫情，如此完美的男人谁能不爱，尤其是这一段时间，更是见识到他不为人知的柔情一面，心里早已融化得一塌糊涂，不过是偶尔还有残存的理智罢了。 二十九 迟到 绿灯亮起，张晓晓刚要启动车子，忽然发现自己的车子引擎盖冒烟了，知道后面还有很多车子在等，于是她抖抖索索地把车开过去，然后立即靠边停下熄火，拿起手机跑出车外，看了好半天，发现烟又不冒了。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谁可以求助。她第一个想起来的是黄子轩，但是转念一想，他也是被伺候的人，这种事他应该会安排雷雨来吧，而她可不想让雷雨过来帮忙，也名不正言不顺。犹豫间，一辆车开过来靠边停下。一看车上下来的人，原来是叶波。 对下面项目的人，张晓晓认识的很少，因为黄婷婷乱点过鸳鸯谱，所以她对叶波印象比较深一点。叶波朝她笑笑，问：“怎么了？车坏了？”“前面冒烟了？”叶波掀起引擎盖，查看了一下，又走了回来。 “没事，不是烧起来的，没有焦味，搞不好是蒸汽，不知道是不是冷却装置坏了。你叫人了吗？” “没有，不知道找谁。” “我认识一个，技术不错，收费也不贵，要不要帮你找？” “当然啦，谢谢你！” “好的，我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开走。没事，跟我关系不错！” 张晓晓感激地冲着叶波笑笑。 车子被拖走后，叶波执意要送张晓晓上班。他们并不顺路，甚至绕太多，张晓晓并不想麻烦他，不过叶波刚帮过她，而且现在这么热情邀请，如果执意拒绝，这样好像是急着和他撇清一样，不是很礼貌。 一路上两个人聊了很多，叶波是城里人，但是家里条件很一般，经过他辛苦打拼，在淮清也有了自己房子，不过在这个三四线城市，有自己房子也很稀松平常。张晓晓并没有问他离婚的原因，一方面自己并不感兴趣，另一方面也无法跟叶波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了解他的私生活。但是，看谈吐，叶波似乎是很厚道正直的人，给人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 按道理，叶波愿意这么人情帮助她，应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张晓晓的职位。但是一路上，叶波并没有跟她打听公司的任何事情，反而是一个劲儿地跟她聊生活，从家住哪里到家里几口人。 张晓晓客套而敷衍地回答着。张晓晓感觉到叶波是一个直男，似乎在她身边很紧张。估计跟她聊天也是为了避免尴尬吧。 匆匆忙忙赶到公司，已经迟到了十几分钟。张晓晓抹着满头的汗，猫着身子悄悄向自己的办公桌前走去。 “张晓晓同学，你已经迟到了整整15分钟！”宋寅猝不及防地大声说道。 安静的格子间陡然间热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 “宋主管，还真是认真负责。” “晓晓，家里有什么事儿吧，从来没见你迟到过呢。” “赶紧去补个流程，最近公司考勤查得严呢！”宋寅补充道。 黄婷婷走过来，悄悄对张晓晓说：“不用补了，刘月帮你打过卡了！” “啊？她怎么打？”张晓晓不明所以。 “这个！”黄婷婷比划着手指。 张晓晓这才想起来，之前刘月从网上买了指模，硬给她和黄婷婷做了一个。至今为止，张晓晓和黄婷婷都没有用过，毕竟自己还坐在领导眼皮底下，糊弄得了机器，糊弄不了人。刚才发信息给黄婷婷说自己可能要迟到的时候，自己都没想起来这个事情，没想到这两个人想到了，张晓晓感激地和刘月对了个眼色。 刚坐定，财务部吴薇拿着一叠费用单过来，让张晓晓递进去。放下费用单后，吴薇还笑着欲言又止地站在桌前，似乎在等着张晓晓发问。张晓晓诧异地看着吴薇，知道这般表情，大概没什么好事。虽然财务部一向与其他部门不怎么来往，但是吴薇和她们年纪相当，性子也比较活跃，也算是财务部里与张晓晓这一帮人最熟络的一个了。 “干嘛，还有事儿啊？” “等你好久了，有重大事情要跟您汇报！” “公事还是私事？” “当然是八卦了，我能有什么公事？” 张晓晓心虚地一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不会这么邪性吧？第一天就露馅了？她心里快速倒带，仔细检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吴薇原以为张晓晓会很有兴趣，本想着卖个关子，结果张晓晓表情木然，半天没说一句话，有些诧异。 “你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吴薇这句话一说，张晓晓才确定她的八卦跟自己没关系，于是心稍稍放了下来。 “我知道什么啊，不过领导说过不要一大早聚在一起八卦，上次我挨批的事情你没听说啊？” “好好好，我就问一句，马上走！” “嗯！” “我今天早上在车库，看到黄婷婷和郭总在吵架，你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 “不知道啊！” “你不觉一个员工敢和领导争吵，这就很不一般吗？” “黄婷婷的性格你不知道啊？有什么好奇怪……对了，你听到他们吵什么？” “我远远地看到的，等我车开过去，他们就上楼了！” “你什么都没听到，跟我这瞎胡猜。” “不是，黄婷婷是什么性格我怎么不知道，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她在公司敢跟领导吵架！” “那是因为你们财务高高在上，对我们不够了解！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去吧，别乱传了。我还跟郭总争吵过呢，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吗？”吴薇半信半疑地嘀咕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晓晓第一时间为黄婷婷作了掩护，只是单纯地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但是从内心而言，她根本不想保护这段恋情。甚至在见到了郭飞的妻子和孩子后，她希望黄婷婷为这段恋情早作个了断。早了断，对三个人都好。 黄婷婷也还年轻，工作能力也还不错，凭她的条件，只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就可以生活得很好，没有必要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不过自己毕竟只是她的一个朋友，自己的话是否听得进去真的很难说，黄婷婷是一个执拗性子，自己也只能是尽自己作为一个朋友的职责。 张晓晓心事重重地进了黄子轩办公室，放下费用，便要出去。 “唉！今天怎么不给我倒杯咖啡？” “啊？哦！” “你不是说公私分开吗？我看你好像有点公私不分呢！” “刚才在想事情，没想起来，抱歉啊，黄总！” “又怎么了？好了，你过来坐吧，我来冲给你喝！” 黄子轩扶着张晓晓的双臂推着她坐到办公桌对面的候客椅，张晓晓本能地推开黄子轩，挥挥手，示意他去坐，自己一边嘀咕一边去冲咖啡。 “你也注意点，万一有人进来怎么说的清！” “呵呵，知道了，那你跟我说说你在想什么事情？” 一大早到现在，一直乱糟糟的，其实张晓晓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这个事情。可是这个新男友不仅仅是知心人，还是自己的领导，这些事情哪里是能三言两语就跟他说清的，说出来也是麻烦。 “没什么事情，就想着工作的事情。” “工作什么事情？” 张晓晓眼睛吧嗒吧嗒盯着黄子轩，半天编不出个所以然。从星期五到现在，自己还没接触过工作呢，现编都没有素材。 “今天怎么迟到了？” “黄总，您是不是太碎了，这种公司日常管理的事情有行政和人资两个部门给您盯着呢，您就抓点大局不行吗？”张晓晓不满地抱怨，带着一点嗲。 “我是私人关心你啊！” “那请公司分明，黄总。” 黄子轩笑了，欲言又止，却想不出好词来反击，索性投降，走过去拿起刚磨好的咖啡，细细品起来。一边喝，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张晓晓笑着。张晓晓猜不出他在笑什么，心虚地撇着嘴。 “今天你是头一次迟到呢！” “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仗着有您，故意迟到的吧？” “不知道，要不然呢？” 张晓晓急了，站到了黄子轩面前，一字一顿地说：“你可以质疑我工作的能力，但是你不能质疑我工作的态度！” 黄子轩不说话，只是盯着她，身体微微向前倾，直到她闻到了他的气息，她才明白，此刻，她说什么并不重要，他不过是想撩她！她深情地看着他，在他快接近她的时候，她猛一转身，坏笑着走开。 “我看你倒是得注意了，上班的时候，好像注意力不大集中啊！” 黄子轩叹了口气：“哪里是注意力不集中，根本就无法工作了。” “嗯？” “晓晓，虽然咱们只隔一道门，但是只要看不见你，我就好像没办法静下心来。但是见到你了，好像更静不下来了。” “黄总，您这都跟谁学的，花言巧语一套套的。” 黄子轩呵呵一笑，表情有点傻。 “自己回味都觉得很肉麻，可是却是忍不住要说。” 张晓晓无奈地说：”那可怎么办，你可别穿帮了啊？！” 黄子轩道：“不瞒你说，我今天才真的感觉到什么事幸福到要爆炸的感觉，我看到谁我都想分享一下，简直跟疯了一样！” 张晓晓有些目瞪口呆：“怎么感觉你这么纯情，你到底恋爱过没有？” “啊？有啊，不是跟你说过吗？” “那除了她呢，还有别人吗？” “啊？哦......” 黄子轩慌里慌张的掉头回到办公桌，佯装认真工作。张晓晓一脸坏笑地趴到桌前，看着他。黄子轩忍住笑，想把张晓晓推开，张晓晓抓住他的手，然后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就这么直视着他。 “你不会连什么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吧？” 黄子轩倔强着：“怎么可能？” 张晓晓追问：“和谁，什么时候，发展到哪一步？” 黄子轩挣脱开张晓晓的魔爪，站到门边：“你再这样，我要喊人了！” “好吧，今天放过你！” 说完，张晓晓收起笑容，离开了老总室。 三十章 劝解 淮清城市公司总部中午是提供免费午餐的，因为本身人并不多，所以跟这栋楼里的其它公司一样，张晓晓他们的午餐也是在楼下一家餐厅订的工作餐。一般他们就在大厅里用餐，但是几位老总会在旁边小厅吃饭，偶尔也会喊上几位主管。 吃的东西都是一样，但是已经形成默契，普通员工是不会凑过去，因为那是高层除了例会之外，另一个商谈的好机会，当然这个场合，可公可私，能加入进去，就是进入高层圈子的象征，很令人艳羡。 这天中午，张晓晓早早打好饭菜，和黄婷婷一起坐下正在吃。忽然看到黄子轩也过来用餐盘打菜，一边打，一边不时向张晓晓这个方向看过来，张晓晓心里顿时忐忑起来。平时，几个副总的菜都是宋寅用碟子装好递到包间，今天黄子轩自己过来打菜，该不是想和自己坐一起吧？ 张晓晓很着急，不时抬头看一下黄子轩，在四目交汇的一刹那，她狠狠地瞪了一下他，然后看向包间。黄子轩一愣，心领神会，然后端着餐盘向包间走去。张晓晓心中如石头落地，笑着收回目光，忽然感觉到侧面目光如炬，她重新抬头，看到汤晶晶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张晓晓低头佯装认真吃饭，手却不争气的开始轻微抖动，她紧紧地攥住筷子。心中暗暗嘲笑自己：怎么如被捉奸在床一般！ 吃完饭，张晓晓鼓足勇气拉住黄婷婷，让她送自己去修车的地方。这个谎言不高明，因为去掉吃饭时间，只剩下三十几分钟就要上班了，这点时间哪里都不够去。不过似乎因为黄婷婷也是心事重重，未能多想，也或者是因为对张晓晓极度信任，黄婷婷想都没想，就跟着张晓晓下了车库。 “修车的地方在哪里？”上了车，黄婷婷才想起来问。 张晓晓抱住黄婷婷的胳膊，头轻轻地靠在黄婷婷的肩上，轻轻地说：“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聊聊！” 黄婷婷笑着甩开张晓晓：“我去，该不是想向我表白吧？虽然你单身我也单身，但是不代表咱们就有可能啊！你可别病急乱投医啊。” 想不到黄婷婷也能有点幽默细胞，张晓晓笑着重新挽住她的胳膊，头向椅背靠去。 “婷婷，春节时候你和我说你的事情，作为姐姐，我应该给你一些我的建议，但是那个时候，我也是一团槽，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希望我现在说的不算太迟！” 黄婷婷看着张晓晓，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你说吧，我正想听呢！” “你知道上周末为什么他派你去南京学习吗？” “为什么？” “也许是巧合，不过，事实是，上个周末他老婆和孩子过来了。貌似他们感情还不错，至少没有他和你说得那么糟糕，也没看出他有要离婚的迹象。” 黄婷婷脸色愈发难堪，靠在椅背上，定定地看着车窗外的白墙，眼神里满满的绝望。张晓晓放下她的胳膊，握住她的手，却不知如何安慰她。 “他没有和我说过他的感情，也没有承诺过离婚。我对他一无所知，甚至没有你知道的多。我对他，一直都像下属对领导一样，唯唯诺诺，不敢多问一句，不敢多说一句。” 张晓晓惊讶地看着黄婷婷：“他真的这么对你？” “嗯！” “这么说，是你主动的时候多？” “谈不上，可能是，他不主动，我不拒绝。” “那你图他什么？” “我在他面前卑微到抬不起头，哪里还敢图什么！”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晓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在没和他在一起前，我也极度鄙视这样的感情。无数次，我也发誓和他了断，可是只要他对我有一点暗示，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疯不顾身向前冲去，你说我是不是无可救药了。” 当然是无可救药！张晓晓原以为不过是小姑娘的虚荣，碰上了老男人的花言巧语。万万没想到，原来是黄婷婷感情深陷，遇到了郭飞的身体需求。如果两个人再在一起，估计黄婷婷就要彻底毁了。 “有的时候，他也会对我很温柔，你也知道，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这么对过我！” 张晓晓捏着黄婷婷的脸蛋嬉笑着说：“自从你去做了微调以后，你啊，不知道自己现在还真的挺漂亮的，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以前没人对你好，是因为那时候你没现在漂亮！” “没有啊，我没去之前我们就在一起了，你是知道的！” “那次不是喝醉了嘛，后来没整之前，他有找过你吗？” 黄婷婷怔住了，不再说话。张晓晓索性乘热打铁。 “大部分有外遇的男人，都没有离婚的打算。就算有，你也要背上道德的枷锁，你是毁了一个家庭啊，尤其还有孩子。你还必须做得比前妻更好，要不然，他会时不时地回想从前。你说你吧，收入不低，根本不需要考虑经济条件，你需要找一个爱你的男人就行了，大把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不要把自己吊在这棵歪脖树上！” “你说的都对，不过，两个人天天在一起上班，哪里那么容易说断就断的。” “你可以借这次机会，竞聘去新的区域公司啊！” 黄婷婷难以置信：“这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你想我不知道吗？这么说，你是不想去了？” 黄婷婷不说话。张晓晓叹口气，决定再努力一把。 “你和郭飞吵架的事情，被其他人看见了！” “吴薇是吧，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大家都觉得不正常啊，一眼就看出你俩关系不正常。” 这下黄婷婷慌了：“那怎么办？” “反正我是替你掩护了，你还是要注意点。不过，这个是郭飞提出来让你去的吧？” 黄婷婷依旧不说话。 “难道你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已经很明了啊，他并不想被你牵绊住，你乘着自己还年轻，赶紧追寻自己该追寻的生活不行吗？” 黄婷婷闻言，绝望地哭了出来。其实她并不是不知道真相，而是假装不知道！如今张晓晓讲出口了，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张晓晓无奈地深深叹一口气，泥足深陷的女人，就是扶不起的阿斗，糊不上墙的烂泥，自己再努力，也是枉然。 “我真的特别特别地想和他在一起，我也知道我特别特别地不应该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跟你说我在减肥，其实我没有，我吃什么都不香，我吃不下，睡不着。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明知道明天没有路，可我就是想能多爱一分钟就一分钟。” 黄婷婷歇斯底里地边哭边倾诉着，张晓晓内心有些震撼：深陷感情漩涡，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失智，没有谁可以幸免。张晓晓竭力想要感同身受，但是始终无法入戏，对于已婚男人，她内心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即便是再美的感情，如果逾越道德，那都是泥泞不堪的，她是无法允许自己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你觉得眼前过不去，是因为你只看到眼前，如果你走出这个地方，我想，你什么都不用做，把问题交给时间就好了。” “哪有这么容易！” “唉，这个可不是儿戏。现在信息这么发达，就怕你不出事。只要一露马脚，马上全公司就知道了，那时候你再想想，是什么后果吧。要是让他老婆知道，是什么后果？这些你都想过没有，你不害怕吗？” “害怕，我也害怕没有他，会活不下去！” “拉倒吧，这句话我上个月也听吴薇说过。这个月呢，你猜怎么着？” “啊？怎么了？” “又热恋了，换了个人！” “谁能跟她一样？！” “是不是一样，你先试试看，也许你比自己想象得要强大的多！” “好吧，那我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吧！” “随你吧，不过尽量减少碰面的机会，我怕你又要心软。” 城市总办公室。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 黄子轩看了看电脑的时间，开心地笑了。走过去打开门，笑容僵在脸上。他目无表情地掉过头，走回位置上，开始工作。 “子轩，你.....” “怎么了？” “上次音乐会你去看了吗？” “嗯！” “那......你跟谁一起去的？” 面对汤晶晶小心翼翼地询问，黄子轩略一思索：“应该是张晓晓吧！” 汤晶晶原本就很尴尬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宁愿跟她去是吗？” 黄子轩抬起头，淡淡地说：“你和雷子都不去，票又不能浪费了，是吧？” “我不是不想去，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和雷雨去！” “我也不是不想去，我只是不想和你去，你也是知道的。” “你和我真的就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十年前就跟你说清楚了！” “可是十年前你还承诺过，如果我没找到合适的，你就娶我的。” “那如果我找到了呢！” “谁？张晓晓？她可是结过婚的，你不会是想插足别人的婚姻吧？你不是最讨厌小三了吗？你都忘了你的家庭是怎么破碎的吗？” “我家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提醒！” 汤晶晶委屈地红了眼睛，想了想，还是难以置信、 “我就想知道，我比她差在哪里？” “晶晶，我和你之间十年前就已经有了了断。还有我的爸爸和妈妈离婚，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感情出了问题，跟她没有太大关系。” “怎么，你现在能够感同身受了？” “汤晶晶，我的家事跟你无关！” “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为你付出那么多年，你这么说，对我公平吗？” “那雷雨呢，他也为你付出那么多年，你对他公平吗？” 汤晶晶顿时语塞，掉头冲出办公室。 黄子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三十一 昵称 快下班的时候，黄子轩发了个信息给张晓晓，让张晓晓下班回家等他去接一起吃饭。张晓晓本来想请黄婷婷捎带她回家，这么一来，又怕耽误了时间，毕竟黄婷婷最近也正处于急需寻找精神寄托的阶段，万一她约自己逛街吃饭，自己还要找借口骗她，张晓晓觉得不如从网上打个车。 车至半路，黄子轩发信息过来：还需要我去接你吗？张晓晓感觉莫名其妙，不确定是不是他有事要忙，于是回了一句：你要是有时间就来接，不方便我就自己过去。一会，黄子轩回道：我去接你。 坐上黄子轩的车，张晓晓有些小兴奋。她侧身看了一下黄子轩英俊的侧脸，瞬间幸福感爆棚。一个看似木头一样的男人，没想到居然会柔情又浪漫，也或许他一直是这样，也或许为她作了改变，不过有幸能够体会到，就算是很幸福了。 她在他身边，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多费一点神，只要安心地等待惊喜就好了，此刻，她想起某位女明星说过的一句话：他满足了我对完美男人的所有想象。 “你怎么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我举得这种感觉挺好的呀！” “什么感觉？” “不问去处，不问明天，但是，一直在路上！” “这不是傻么？” “只要我知道跟谁在一起，这就够了！” 最后一记甜蜜暴击，让黄子轩瞬间沦陷，老半天都是笑得合不拢嘴的状态。 “是不是觉得我比那些傻白甜会撩？” “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傻白甜，但是现在怀疑，你是不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感情骗子！” “我是傻白甜？难道我在你心目中，是跟刘月一样单纯又漂亮的傻白甜。那我知足了，你就当我是傻白甜好了！”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对我坦白。我一定是可以给你托底的那个人。” 张晓晓惊讶于黄子轩的词汇运用，托底好像是一个淮清的方言，不过这个时候运用真是恰到好处。她很想趴到他怀里抱抱他，表达下她的感动和感激，但是他正在开车，她可不能随便乱动。 “今天是谁到公司来接你的？”黄子轩冷不丁地问。 “我打车回来的啊！” 张晓晓说完，联想路上黄子轩发的信息，似乎明白了三四分。他居然站在楼上看着她？不对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今天会在外面乘车而不是去车库？他一直跟在她后面？这么猜着不如直接问他，跟他还有什么好掩饰的！ “你怎么知道我坐了别人车走？”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那我车子不在你知道吗？” “你车子呢？” “你不会怀疑是别的男人来接我的吧？” “你车呢？”黄子轩答非所问。 “你看到有人来接我，你就怀疑我跟别人有约了。可是我明明答应你了啊，你是怎么想的呢，黄先生？” “车子坏了吗？” “你该不会怀疑我一脚踏两船吧？”张晓晓不依不饶。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好了，你可以告诉我你车子呢？” “你是怎么想的呢，我就是车子坏了啊，打个车回去啊，你怎么这么多疑呢？” “你是怎么想的呢，自己没车不知道跟我说吗？连我都不能知道的事情，我肯定认为你刻意隐瞒。” “你那么忙，这点小事，就不跟你汇报了吧！”张晓晓着实有点小委屈。 “以后，你的吃喝拉撒都要归我管，大事小事都要汇报。” “这么霸道，以后想甩你还不容易呢！”张晓晓幸福地小声嘀咕。 黄子轩白了张晓晓一眼：“嗯，你可以试试看！” 眼看着车子又上了高速，张晓晓慌了。 “你又要去哪里，明天可是要上班的。” “不远，一会就到了，有个地方螺狮不错，上次听一个那里镇政府的人推荐的” “哦哦哦，我知道哪里了，我也听说了！” “你不是不问去处吗？” “咱们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晚睡一个小时都跟要死一样。我倒是没什么，偷空可以趴一会，你那么多工作，肯定要影响的。” “你嫌我老了？” “什么跟什么呀！我是说咱们不能跟二十几岁的人比！” “晓晓，我给你买辆车吧，也算是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听到黄子轩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张晓晓内心是欣喜的，但是理智还是让她选择了拒绝。 “不要，我不想我们之间跟物质关联太多。尤其是车子这些大物件，你说咱俩要是掰了，我上哪里去凑钱还给你。就算是咱俩成了，别人也要说我是贪图钱财才跟的你。” “我不仅有财，还有才，还有颜值呢。对了，我还年轻！” “我不要，别再说这些了。要不然我贪图你的东西就太多了！” “我一直觉得你是爱财如命的，今天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君子爱财，取之连根拔起，怎么能只看眼前，我要着眼长远，我要是能攀上你这棵大树，你所有钱都是我的了，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黄子轩闻言不禁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摇头。 “我要是没钱呢，如果只是领工资的打工仔，并不是你想象的富二代怎么办？你会后悔吗？” “刚才你不还说你有颜有才吗，怎么现在不自信起来了？有钱也是相对的，人对财富的渴望是无止境的，会随着阶段的更替不停地变化。比如，我在读高中的时候，冬天的时候，夜里总会被冻醒，那时，我就在想，我要是有个热水袋多好；上大学了，我买了热水袋，我就在想，我要是有电热毯多好，可以一夜暖到天亮；后来，工作以后，宿舍有了电热毯，我就在想，宿舍要是有空调得多好，上网就不会冻手了；后来结婚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空调，就想吧，要是装个暖气多好，又暖和又不干燥。而现在，我就想着，要是能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该有多好，也许等我有了自己的房子，我又想有个别墅呢！” “至少你目前的愿望，我还能满足。希望你对财富的渴望上升得不要太快。” 张晓晓认真地回道：“其实，有太多东西比财富重要得多。” “比如呢？” “亲情，爱情，事业。” 黄子轩摇摇头：“那你够贪心的！” “唉，那个谁，你目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呢，欲望还是渴望，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那个谁，哪个谁？” 张晓晓歉意地笑笑，忽然灵光一现：“要不我给你起个绰号吧，私下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起绰号可是我长项！” “不要！”黄子轩预感不妙，本能地拒绝。 “不是绰号，是昵称！” “那……好吧！” 张晓晓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个绰号以后要自己喊的，也不能太亲热，太亲热自己喊不出口，不能太随便了，太随便了，黄子轩也不能够答应。 “我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个媳妇，成个家。”黄子轩自动接上了之前的话茬，说完之后，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好老土啊，是不是自己说完都觉得土？” “这是我最简单，最纯朴的愿望。” “原来有钱人和穷人都是一样，过了三十岁，最大的愿望都是娶一个媳妇啊！唉唉唉，轩哥轩哥，到了到了，就这个出口。” 黄子轩急忙减速驶入匝道，车速平稳了以后，他得空看了看晓晓，嘴角带着甜蜜地笑容。张晓晓看他神秘兮兮地笑着，莫名其妙：“怎么了？”“你刚才叫我什么？”张晓晓这才回味过来，脸霎那间红了。她心里一开始就有了这个昵称，只不过没好意思喊出口，刚才情急之下，居然喊出来了。 “不错不错，就这么叫，挺好！”黄子轩边说边满意地点头。 张晓晓不作声，她也觉得挺好，再说是自己先叫出口了，不满意也只能认了 “要不我也给你取个昵称吧，这也叫有来有往。” “不要不要，你还是就叫我晓晓吧，大家都这么叫，我也听习惯了。” “你也说了，大家都这么叫，我要区别开来。” “那好，不妨听听你的馊主意。” “叫吸金兽怎么样？” “什么？”张晓晓以为会是什么亲爱的，宝贝，小乖之类的昵称，已经酝酿好撒娇嫌弃的模式了，没想到他居然起了这么个名字。 “这个名字，威严中带着美好的寓意，满足你对财富的渴望。” “呵呵，那不如叫招财猫呢，听着还觉得可爱。” “不错，你果然是取绰号的高手，那就这么定了，招财猫。” “我发现我跟你接触越多，越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好无聊。完全没有我第一次见你的那种美感了，哪里是什么高富帅，简直是…..”张晓晓简直是无语了。 “那你说说，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 “很帅，很有气质。”张晓晓如是说。 “那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感觉吗？” “算了，我不想听。我知道你招我进去就是为了做挡箭牌，找一个大龄已婚已育其貌不扬的女人，既能不落人口实，又不会有被骚扰的麻烦。你第一次见我，应该是觉得本来就是想找个丑的，没想到是又丑又笨。” 黄子轩哈哈大笑。张晓晓瞬间不满起来。 “我可以说我丑，但是你笑着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默认喽？是真的觉得我丑对不对？”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被你震住了，我觉得你气场特别强大。” “什么气场？你看我了吗？我怎么记得你看都没看我一眼！” “看的看的，就是那种，怎么说呢，就是让人一看就想拜倒在……” “嗯？” “说错了，不是拜倒，是结拜，我举得咱俩是同一类人。” “得了吧你，我看你是圆不回来了！我现在想想，刚来公司时受你的那些白眼，那真的是……反正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招财猫，那你后来怎么又开始喜欢我的呢？” “谁喜欢你啊？我不过是被动的。”张晓晓边说还耸耸肩摊开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还有我告诉你，不要叫我招财猫，这个名字真的不适合我，我走的是御姐路线。” “那你想知道我喜欢你什么？” “其实我收拾一下也算是漂亮的，还挺聪明，对，就是聪明，天真，善良，你说，我那么多优点你究竟是喜欢哪一个？” 黄子轩无语地笑着摇头。 “如果我跟你在一起有三秒钟，那就有一秒钟会觉得很开心，还有一秒钟觉得很温暖，还有一秒钟会觉得无语到想揍你。或许，这就是你吸引我的地方，跟你在一起每一秒都是放松的，不用很警惕，不用端着，可以很真实，毫无保留。而且，我从来没发现，我也有幽默的一面，可能这个幽默很无趣，但是能恰好跟上你的节奏。” 这么煽情的告白，很受用。张晓晓内心幸福荡漾，却不忘记耍贫嘴。 “两个无聊的人到一起，都无聊到同一个频率了。是这个意思吗？” 黄子轩腾出右手，摸了摸张晓晓的头：“招财猫，果然你懂我！” 小镇的螺狮特别鲜美，小小的螺狮居然能做出近十种风味。以前在餐桌上，晓晓一般不会吃这个，因为吃起来特别麻烦，还会脏手。真要是专门去品尝，发现还真是极致的美味。肉也比其他地方的螺狮要嫩许多，大概是新鲜出水的螺狮缘故。 黄子轩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晓晓，她吃螺狮的速度极快，像是流水线上挑螺狮的女工。黄子轩根本吃不了几口，光是给她递递纸巾，倒倒垃圾，都觉得挺忙的。不过看她吃东西，黄子轩也是很享受了。 “你可以适当慢一点吃，吃完了再上嘛！” “没关系啊，这个东西小，不占肚子。” “那我给你再上两盘吧？” “不要不要，够吃了。” “你看你都吃完了。” “对呀，就是要吃完了，才不浪费。” 不过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个人吃饭也才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如果不恋爱中的两个人，大概绝不会这么有情调，跑那么远，只是为了吃一顿饭。 抹了抹嘴巴，张晓晓忽然想起来什么。 “你吃饱了吗？我记得你好像都没怎么吃！” “难为你还能记得哈！“ “那要不再吃点？” “你又饿了？” “没有，你讨厌！” 三十二 半仙 回程时，张晓晓有点饭后困，肚子撑到不想说话，侧身看着窗外黑漆漆的田野和远处闪烁的灯火。窝在温暖的车中，看着外面的苍凉，这么一对比，她的心如这四五月交替的季节，春风荡漾，百花绽放。 “招财猫……招财猫。” 她佯装睡觉，不搭理他。这个名号真心不愿意承受下来，情侣之间不应该叫小可爱之类的吗，招财猫算什么昵称？ “招财猫……你再不搭理我，我要拽你耳朵了。” “好啦，有什么你说吧。”张晓晓简直有点无可奈何了。 “你说我的什么地方最吸引你？”、 “有钱，帅。” “认真点行吗？我们现在是在交心呢！” 张晓晓继续看着窗外，心里却澎湃万千。他最吸引人的地方，当然是在无际的黑暗中，曾给她的那一丝温暖。全世界都忘却了她，她堕到人生的谷底，这个时候，他满面微笑，张开怀抱，向她缓缓走来。背靠他的温暖，足以抵御住全世界的冷漠。 “就是有钱啊，有钱还不够吸引人吗？”张晓晓坏笑着逗弄黄子轩。 “如果金钱能换你真心一辈子不变，那这确实算我一个优点。”黄子轩幽幽地说。 张晓晓感觉到他话里的沉重，感觉自己话过了，连忙安抚他。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有缘由的。” 车至张晓晓住处楼下，黄子轩停好车，问她：“要我送你上去吗？” 这个问题张晓晓早就想过，她并不愿意发展太快，请他回家无疑太暧昧了。 “不用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见。” 她下车后，发现黄子轩也下了车，她停顿了下，走过去抱了下他。她不是第一次抱他，但是以情侣的身份，这是第一次。她太久没有好好感受异性怀抱的温暖了，本来只想轻轻意思一下，抱上了以后竟有些不想撒手。好在理智战胜了情感，她轻轻松开他，笑着跟他摆了摆手，一边回味着刚才甜蜜的瞬间，一边向楼上走去。 一大早，张晓晓睡梦中被门铃惊醒。懊恼地打开门，发现是黄子轩。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不让你来接我嘛？” “今天你不是没有车嘛！” “那你也应该先问我呀！” “我还不是怕你不好意思啊，就没问你直接过来了。你快洗洗吧，我早餐都买好了。” “你看我像不好意思的人吗？而且，我请黄婷婷来接我的，你赶紧走吧，别让她看见了。” “她什么时候过来，我能不能吃完饭再走？” “天啊，才6.30，你几点起来的，你的作息时间怎么跟老年人一样。好了，那你赶紧吃吧！” “不要，你赶紧去洗洗跟我一起吃！” 黄子轩的语气带着一点撒娇，张晓晓忍不住笑了。 “看你的样子，怎么跟我儿子一样！” 坐上了黄婷婷的车，张晓晓还沉浸在早餐时甜蜜的气氛中，好一会才发现黄婷婷情绪低落，一直都没说话。 “你跟他谈过了？” “嗯。” “结果呢？” “他答应了。” “那很好啊……” 话音未落，张晓晓发现黄婷婷眼泪已经落下。她取了张面纸递过去。 “他不仅答应了，而且很爽快，就像期待已久一样。呵呵，如此一来，我居然又不想走了！”黄婷婷恨恨地说。 “你一直都不想走，你去找他，不过是想试探他的态度。”张晓晓一针见血。 黄婷婷惊讶地看了张晓晓一样，无言以对，委屈地抽泣起来。 “所以，你现在知道他的态度，及时止损才是你的最佳选择。我知道，你心里有千万个不舍，千万个不甘。但是若干年以后，回想起来，这一切都是狗屁！” “张晓晓，你怎么好像心理变态了一样。看透人生了吗？咱们都是被男人辜负的人，你就不能给我点幻想，让我好过一点吗？” “因为我是过来人，所以想告诉你一些人生的捷径。” “那你和前姐夫怎么样了，还有复合的可能吗？” “他呀，不仅又要结婚了，孩子都快生了。” 黄婷婷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晓晓，然后转过脸去，好半天才消化掉这些内容，忽然大哭起来。 “晓晓，咱俩是不是应该去烧个香，你说咱们活得那么用力，却会遇到这些渣男呢？” “别灰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像我，现在已经开始拥抱新的生活了。” “你不会已经找好下家了吧？” “没没没，不过正在积极寻找。”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上次那个….” 张晓晓闻言连忙说：“得，打住，我自己找！” 对于黄婷婷，张晓晓知道，自己只能尽朋友的本职，尽量劝阻她。强行干预，搞不好会让她们之间的友情分崩离析。况且，感情这种事情，都是局外人清，当局者迷，要让黄婷婷从迷局中脱离出来，并非易事。 下午，黄子轩发信息问她，晚上打算怎么安排。张晓晓不想再去钻研美食了，毕竟自己的身材禁不起这么造，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长着呢，可不能把自己喂残了。看了看最新的电影，有一部喜剧片她关注很久了，如今有时间又有人陪，倒是可以去一下影院。 不过研究了好一会，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一部欧美大片。她想着一般男人都会喜欢欧美大片，再加上黄子轩留过学，选这个肯定没错。选好位置把票信息截图给了黄子轩后，怎么解决晚饭，又成了一个难题。 楼下的商业广场就有很多饭店，不过他们两个一起吃饭，很容易被别人看到了。两个人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没有一起吃过饭，那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呢，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张晓晓忽然想起一家茶餐厅，之前也带黄婷婷去过的，属于小众餐厅，但是口味很不错，也有小厅，也很有情调。那个地方，城市公司的人应该都不熟悉，如果两个人分头过去，应该不会遇到熟人。 两人特意等到别人下班，才偷偷摸摸先后下楼一起出发。虽然一整天都是在一起，不过终究是在别人眼皮底下，这下总算脱离了别人的视线，车辆刚刚行驶到大路，黄子轩就腾出右手牵住了张晓晓，顿时，幸福的暖流蔓延到全身。想到安全第一，张晓晓还是把黄子轩的手轻轻放回方向盘。 “发现你跟我想得不一样呢，太黏人了。”张晓晓满脸宠溺地笑着。 “感情都是要经营的，适当的身体接触，可以增进两个人的感情。” 黄子轩一本正经的样子，像及了张晓晓平时扯歪理时候的样子。她看着觉得又幸福又好笑，随即，脸上堆满坏笑。 “那要不要进一步增进感情？” 果然，黄子轩脸霎时红起来了，尴尬的脸上似笑非笑。张晓晓得逞地大笑。 “老阿姨不是那么好调戏的！” “可以！” “嗯？什么？” “进一步增进感情啊！” “想得美！” “老阿姨怎么清纯起来了？ 张晓晓迅速get到了攻击点。 “我老吗？” “不是你自己……” “我自己是自谦！” “哦，好好好。” “暴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了？” “不是，你这……”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无理取闹？” “呵呵，没啊！” “我跟你说，当和一个女人相处的时候，最笨的男人是跟女人讲理，聪明的男人讲感情，最高明的男人是讲态度。你跟我在一起，不一定有结果，但是我争取让你情商方面得以提升，包你以后恋爱无忧。” 黄子轩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好不好请您多担待。我也争取熬你熬到你真成老阿姨的那一天。” 车一停，张晓晓前后看看，迅速从车里下来，对黄子轩说了一句：“我到二楼等你。”然后一溜烟地跑了，留下黄子轩一人苦笑。 到了吧台，张晓晓正在看餐单，老板娘指指楼上：“你朋友都点好了！在楼上右手边的小包间。”张晓晓一愣：黄子轩也太周到了吧！这么想着，她转身朝楼上走去，快到楼上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看向右手边的包间，包间里有人在聊天，声音觉得很熟悉，加上回想刚才老板娘的话，她忽然明白了。 张晓晓一路狂奔下楼，和迎面而来的黄子轩撞个满怀。她拉起黄子轩向外面跑去，等上了车，黄子轩刚要问她发生什么事情，张晓晓又忽然说了一句“等我一下！”然后开门下去。 她跑回吧台，悄声对老板娘说：“我有事先走了，你千万别和我朋友说我来过！”老板娘一头雾水，但还是神秘地笑了笑：“好的！” “快走！快走！”张晓晓慌里慌张催促黄子轩赶紧开车。 黄子轩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顺从地开车。走远了之后，才转头看了下张晓晓，见她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 张晓晓没想到怎么回答，只好搪塞道：“没什么。” 黄子轩沉默了。车子漫无目的地开着，等张晓晓回过神来，已经开到了影城附近。 “你怎么不说话了？”张晓晓心虚地问。 “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黄子轩淡淡地说。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想知道你就多问几句嘛，求求我什么的。我或许能说呢！” “你不想说的，肯定是你不想让我知道的。” “那你心里不会生气吗？” 黄子轩不作声了。 “瞧你那小肚鸡肠的样子！表面上不说，心里暗暗生气。好啦，我们先去找吃的地方，我慢慢跟你讲。” 这是淮清最偏远的影城，选这里当然是特意的安排。附近的小区入住率并不是很高，但是小区周围也有一条漂亮的商业街，有几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饭店。张晓晓选了一家西餐厅，她还是没有等黄子轩，就径直走了进去。 黄子轩停好车跟了进去，坐下之后就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实在是太重了，张晓晓奇怪地看着他，等他发表什么高论，谁知道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四处看看，然后伸手示意服务员递菜单过来。 “你看看点什么？”黄子轩把菜单递给张晓晓。 张晓晓接过菜单，并没有看，而是定定地看着黄子轩：“你刚才叹什么气？” 黄子轩笑着摇摇头。 “你怎么这样，讲什么话都扭扭捏捏的！” “不是，我就是觉得每次你跟我出来吧，都神经兮兮地。其实哪有那么巧，会遇到熟人。就算遇到了，也没什么吧，咱们俩一起吃饭能说明什么。就算说明什么又怎么样？男未婚女未嫁是吧？” 张晓晓也叹了口气：“我先点菜，等会再和你说！” 餐单上的价格并不便宜，当然，这是针对张晓晓来说的，这在淮清肯定算是中上消费了，比她平时吃的西餐要贵上一倍，她平日去的西餐店，牛排也就在四十左右一客，而这家最便宜的也要九十，而且没有任何配餐。不过今天有黄子轩在，所谓一份价钱一分货，太便宜的东西，不一定入黄子轩的眼。点好自己的餐后，张晓晓把餐单递给黄子轩。 “照你的一样再来一份！” “不要，你自己点啊，这样我就可以多尝几种款式了！” “那你帮我点吧！” “男人要有主见，我儿子都自己坚持……” “好，别说了，我来点！” 经常拿自己儿子和他对比，张晓晓料想黄子轩对此应该是忍无可忍了吧，于是不厚道地笑了。 “刚才你看见谁了？慌里慌张的。”黄子轩点完餐，忽然想起刚才的事情。 “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我答应别人不说的！” “如果你实在不想说，我也不介意，真的，人总是有点隐私的对吧？” “可是我憋得好难受啊，要不你求求我，使劲求我，这样我告诉你，就会少一点内疚。” “看你那傻乎乎的样子，是碰到同事了吧？难道是同事婚外恋被你看到了？” 张晓晓一口水呛得直咳嗽，接过黄子轩递过来的纸巾，一边擦嘴巴一边诧异地看着他。黄子轩看她神情，像是猜中了十之八九，于是认真想了想。 “不会是郭总吧？” 张晓晓咽了口吐沫，努力表现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接着说啊！” “黄婷婷？” 张晓晓歪着脸，斜着眼睛看了看他。 “是不是郭总什么都对你说过了？” “呵呵，不难猜啊，一个公司，你认识的就那几个人，结婚的就更少了。” “不是，猜得那么快也不至于吧。我的天，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很多人都比你有钱，而是比你有钱的人，却比你还努力，关键智商还特别高！” “这么八卦的事情，还扯得上智商。” 张晓晓撇撇嘴，然后观察着黄子轩的表情，弱弱地问一句：“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黄子轩放下水杯，又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是挺反感这种事情，不过，终究是私事。” “我也在劝黄婷婷及早分手，只是她好像难以自拔了。” “嗯。”黄子轩敷衍地答应了一声。 张晓晓不满地说：“男人对这种事情总是宽容的，也都巴不得自己能有这些艳遇。你从男人的角度分析下，郭总他既不想离婚，又对黄婷婷若即若离的是什么意思？” 黄子轩知道战火又烧到自己身上了，忙不迭地撇清：“我没办法分析，毕竟我连老婆都没娶上，更别谈什么外遇了。” 张晓晓嘲弄地说：“迟早有这一天啊，可以早点考虑啊。” 黄子轩顿时哭笑不得：“招财猫同志，事情能管你管，管不了就歇着，别把自己也搞神经了。” 张晓晓认真地说：“我管不了，可是你能管啊，下次有什么提拔的机会，你可以优先考虑黄婷婷啊，两人一分开，自然就淡了。” “不要把工作和私事混为一谈，他们这个事情要是造成不好的影响，别说提拔，处分还来不及呢。” “这次人才培养不是派黄婷婷去的嘛，优先考虑不也在情理之中吗？” “呵呵，这么一说，郭飞派黄婷婷去，原来是徇私！！” “不是，我本想请你帮个忙，现在变成了借刀杀人了是吧？” “难道不是吗？”黄子轩笑着反问。 张晓晓叹口气：“以后有事真不能和你说，领导毕竟是领导，哪怕跟你再好也不能交心。” 看她一脸丧气，黄子轩立马投降了。 “好了好了，你的小姐妹，在不违反大原则的情况下，会优先考虑的，赶紧吃饭吧！” 张晓笑乖巧地点点头，忽然灵光一现：“我想起来给你起个很好的名字。你看，你们姓黄的，最有名的是谁？” “啊？” “黄大仙啊！你肯定算不上大仙，你虽然智商挺高，但是灵气差一点，不过依照刚才的表现，你也算是料事如神，那我就叫你黄半仙吧！” “吃饭！！” 三十三 电影 看电影的时候，张晓晓仍然希望和黄子轩一前一后进入影院，不过黄子轩很不情愿，不时远远地回头看着她。她在门口买了爆米花和可乐，他就在远处等着她，她很无奈地叹着气。 张晓晓知道黄子轩不爱喝可乐这些，不过当她给他递过去时，他并未拒绝。张晓晓开心地笑了，爱屋及乌，是爱的一种体现。灯一熄灭，张晓晓把中间的扶手慢慢掀起，然后朝黄子轩身边坐了坐。 黄子轩没有说话，也没有转头，不过上扬的嘴唇，暴露了他的内心，大概心里美得很呢！张晓晓外表并不是那种很热情的人，但是内心却是很浪漫的。她内心里有很多小九九，迫不及待要施展在黄子轩这块大木头上。 但很快，张晓晓的心情就沉重起来。这部电影叫《湮灭》，这一部科幻片。张晓晓向来非亚洲人都是脸盲，再加上自己是个科技盲，已经做好全片云里雾里的准备了。没想到这部片子整个一个恐怖片，剧情倒不是很复杂，但是片子中压抑和惊悚的气氛让她喘不过气。 她不自觉地挽着黄子轩，大概是黄子轩触到了她手的冰凉，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电影散场，众人站起。张晓晓还在惊魂未定，呆坐在椅子上。黄子轩宠溺地对她笑笑，把东西收拾好，刚要叫旁边的傻子一起走，忽然见她一声低低的惊呼，忽然弯腰蹲到地上，然后拉着他的裤子：“快蹲下，快蹲下！” 黄子轩莫名其妙之际，前方忽然有人唤他：“子轩？唉，子轩！” 黄子轩抬头一看，是雷雨和汤晶晶。 他心中有一丝丝惊讶，也有一丝丝尴尬，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但是很快，这种情绪就被冲散了。因为脚下的张晓晓以光速向走道的另一端移动，不，是俯身半爬过去，像一只灵巧的大猩猩一样。 黄子轩努力地压抑着心中的笑，向雷雨和汤晶晶点头致意。 雷雨：“子轩，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吗？” 黄子轩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雷雨微笑着向门口方向走去，回头却发现黄子轩站着一动不动看着他。而一直在身后的汤晶晶，也黑着脸一动不动。 雷雨转过身，看着汤晶晶一会儿，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敢说出口。只好转身对黄子轩说：“走啊，子轩。” 黄子轩微笑着摇摇头：“我想等会再走，你们先走吧。” 雷雨看着他，使了个眼色。黄子轩无奈地用余光扫了下张晓晓的方向，移步向门口走去。看着黄子轩走了，汤晶晶也紧跟过去。 雷雨边走边问：“子轩，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看电影的呢？” 黄子轩停下脚步：“人都是会变得嘛！” 雷雨和汤晶晶闻言一愣，两人都不自觉地脸色阴沉下来。黄子轩感觉到气氛不对，才有些回味过来：他不过是说自己变了，并没有其它意思。但是雷雨和汤晶晶都有了不同的解读，以为他在影射自己。 没办法，黄子轩只有继续解释：“我偶然间看到这部电影的宣传，觉得挺感兴趣的，所以才过来看看。”这个谎言并不高明，但是他已经尽力了。 雷雨如释重负，笑着接道：“真的不错，这部电影我没看过宣传，是晶晶选的，她的眼光真的不错。” 雷雨这一记马屁拍完，看了下汤晶晶，汤晶晶不为所动，依旧是狐疑地看着黄子轩。 “跑这么远的地方，看科幻题材电影，您的改变还蛮大的！” 汤晶晶怀疑得不是没有道理！他们公司附近三四家影院，而全淮清最好的影院就在他们隔壁的商业广场。汤晶晶自己选择这家淮清最偏远的影院，就是为了不被其他认识的人看见，所以，她没有理由不怀疑黄子轩来这里的目的。 黄子轩尴尬地笑笑，没有接话，只是心神不定地回头看着影厅门口，他怕张晓晓以为他们已经走了，一旦冲出来，那就全暴露了。这一切，汤晶晶尽收眼底。 黄子轩决定以退为进，对雷雨说：“那我先走了？“ 雷雨求之不得地点点头。 黄子轩走了几步远，汤晶晶在后面喊道：”子轩，我跟你车啊？我跟你顺路。” 黄子轩掉头摆摆手：“我还有事，让雷子陪你多玩一会吧。”说完，他还不忘向雷雨使了一个眼色。 汤晶晶狠狠瞪了一下笑眯眯的雷雨，也快速走了。 张晓晓趴在走道的另一侧，等影厅安静下来，才敢站起身，蹑手蹑脚地头伸过去看看，确定没人才慢慢朝外面走。当然，第一时间是冲进厕所。按照以往的习惯，她中间一定要去趟厕所的。但是为了维护这美妙的气氛，今天愣是忍到结束，加上刚才这么一蹲，还蹲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一身轻松后，她还不敢随便出去。蹲在厕所里，掏出手机，发现黄子轩已经打了电话过来。 “在哪里呢？赶紧下来吧，他们应该也走了。” “在厕所呢。马上下来。” “哦，那不着急，我等你就是了。” 张晓晓放心地出门下楼，向停车场走去。电影院只有两层，所以没有电梯，她迈着欢快的小步伐向下蹦哒着。到了最下面，她才发现楼梯底下有两个人在吵架。但是她已经刹不住了，只好就势蹲在楼梯角。 “别也真是巧了，我们第一次看电影，就被从来不看电影的子轩碰到了。”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真不是我叫他来的！” “那只能说是太巧了！” “我怎么会想他来呢？我跟你约会最不希望的就是他参与进来！” “让他看见，不就可以昭示你的主权啊！我告诉你，雷雨，我跟你永远只会是朋友。” 之后，死一般的寂静，许久，雷雨才缓缓开口。 “就算是故意让他看见，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你跟他真有可能，我可以祝福你们。但是，晶晶，你有些高估你在子轩心目中的地位了。” 说完，他转身远去。走了很远，又回头看了下伫立不动的汤晶晶。无奈转身回头，拉着汤晶晶的手：“我说错话了，你别介意，赶紧走吧，天已经很晚了。”汤晶晶没有拒绝，抽泣着乖乖地跟他离开。 张晓晓匆匆打开车门，坐下来后，用面纸擦了擦满头的汗。 “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慌里慌张的毛病？” “还慌里慌张？跟你在一起，简直太邪性了，我今天都快吓尿了。” 黄子轩微微一笑：“也不能全怪我吧？” “怎么不怪你，我刚才来的路上，又碰到雷总他们两个了，说来也惨，雷总第一次和汤主管约会，又被你破坏了！” “我没破坏，我不是很识相地留下他们两个在一起啊？” “关键是汤主管觉得，是雷雨喊你来的。” “怎么会，他巴不得我不来吧？汤晶晶是怎么想的？” 张晓晓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女人的心思你不懂啊！汤主管并不想让你看见他们两个一起看电影，要是让你看见了，那不就彻底没戏了。” 黄子轩：“我跟她本来就没戏啊！” 张晓晓：“可是她不这么觉得啊！对了，刚才你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有没有一点吃醋的感觉？” 黄子轩呵呵一笑：“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张晓晓：“一般人，对于自己一直拥有的东西都会不在意，只到有一天，彻底失去了才会茫然若失。尤其是男人，占有欲强，哪怕是自己不想要的东西，别人拿了都会不舒服。” 黄子轩：“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一点！” 张晓晓闻言，朝椅背一靠，转脸向着窗外，不再说话。 黄子轩看了看她，笑着不说话。她吃醋了？看到她吃醋，他心情好极了。开心了一会，他又想逗逗她，是的，逗她玩，是他最开心的事情。 “怎么了？” “让你安静地吃会醋！” “是你说的，我就附和一下。你说的话，我都坚定不移地支持。” 张晓晓这才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也这样油嘴滑舌的？” “你喜欢吗？” 张晓晓憋着笑不说话，忽然神秘地对黄子轩说：“我觉得他们俩有戏！” 黄子轩：“嗯？谁？” “当然是雷总和汤主管啊！” “为什么？” “女人的直觉。” 黄子轩忍不住大笑：直觉是她瞎扯的理由吗？ 张晓晓急忙辩解：“真的，你看汤主管虽然在雷总面前很强势，但是，一旦雷总有点不高兴了，汤主管呢，立马就服软了。就比如刚才，雷总被她气走了，结果呢，她自己先哭了，等雷总回来拉她，她立马就跟着乖乖走了。” “你观察挺仔细啊？” “我都没敢看，但是光是用耳朵听，就可以洞悉一切。” “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十年了，你说有戏，那这部戏什么时候能大结局？” “雷总策略有问题，他应该用激将法！” “呵呵，你说说看！” “比如，他去找别的女人假装恋爱，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人对一直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不会重视，等汤主管看到雷总有别的女人了，才会发觉自己心里一直有雷总的位置。” 黄子轩鼻子哼了一下，他心里觉得张晓晓说的有点道理，又觉得很不靠谱。毕竟，就她那点情商，连自己都瞧不上。 “那雷子去哪里找别的女人？” 张晓晓略一思索，猛拍自己的胸脯：“我可以为雷总牺牲啊！” 黄子轩恍然大悟：“哦，你在这儿等着我呢，让我去撮合你和雷子是吧？” 张晓晓嘿嘿一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非要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我就委屈一点呗，至少成全了汤主管，对吧？” 这下，黄子轩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就没想过，你要是再心猿意马，搞不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说到这个，我忽然想起你刚才在走道爬过去的样子，哈哈哈，太像你的祖先了！” 张晓晓气极作势轻轻打了黄子轩一下。黄子轩猛地一下刹车，张晓晓以为自己闯了祸，惊恐地看了下黄子轩，只见他正扭头看向自己身侧的窗子，张晓晓也循着目光看去，这一看不得了，隔壁车半放的车窗后面，是雷总和汤晶晶的脸。 黄子轩按了下喇叭示意，然后加速甩开雷雨的车。 张晓晓惊慌失措：“怎么办？怎么办？他们都看见了，我怎么办？” 黄子轩：“看见就看见，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晓晓一万个拒绝：“不行，我没办法面对汤主管，我感觉自己就跟小三一样，要不，我明天不要去上班了吧？” 黄子轩：“你想过没有，我们迟早有一天要公开，那时候，你怎么办？” 张晓晓：“万一他们在我们公开之前，就好上了，不就好了？” 黄子轩有些不悦：“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不管，反正我明天不去上班了，你先去把事情解决再说。” “行，那我明天就去公司公开！” “那我们可能就玩完了！” 听到张晓晓的威胁，黄子轩只好再次投降。 “放心好了，我的车窗贴了反射膜，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 三十四 假包 虽然黄子轩很笃定自己的车窗看不见里面，但是张晓晓第二天上班还是很忐忑。但是怕鬼偏偏遇见鬼，从公司地下车库去乘电梯的时候，她和黄婷婷遇到了正在等电梯的汤晶晶。 猝不及防地见面，还是在这个地方。躲不了，也走不掉。张晓晓强作镇静地对汤晶晶微微笑了一下：“汤主管早！”汤晶晶也礼貌一笑。 电梯里，张晓晓尴尬地挤在黄婷婷旁边，离汤晶晶远远的。她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看上去，汤晶晶昨晚并没有看到自己。 “《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怎么样，好听吗？”汤晶晶忽然问张晓晓。 “啊？你说什么？”张晓晓一头雾水。 “我是问这个曲子好听吗？” “曲子？什么曲子？名字好像从未听过！这是什么曲子？” 汤晶晶有些疑惑，旋即笑了笑。电梯门开了，她大步离去。 看着汤晶晶的背影，张晓晓忽然想起自己和黄子轩去看音乐会的事情。她快步走到自己座位，搜索乐团那天的演绎曲目，果然，发现有一个曲目的名字和汤晶晶说得非常像。 汤晶晶究竟为什么怀疑自己和黄子轩去了音乐会？是她故意试探，还是黄子轩跟她说了实话？ 她匆匆去了黄子轩的办公室。 “你和汤晶晶说了我和你去音乐会的事情？” “是的！”黄子轩居然爽快承认，关键还一副不愿意解释的样子！ 张晓晓有些生气。 “我们在一起的约定你都忘了吗？” 听出张晓晓话语的愤怒，黄子轩放下手里的文件，笑眯眯地站起身，扶着张晓晓的肩膀，让她坐下来。 “她问我的时候，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知道我们俩一起去了。如果她已经知道，而我刻意隐瞒，那不是欲盖弥彰？” 张晓晓这才微微消了气，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整天担惊受怕的！” 黄子轩去给她泡了一杯咖啡，然后悠悠地说：“我还没抱怨呢！自从和你在一起，我还得天天小心伺候你，就连喝个咖啡，还得等你喝开心了，我才敢喝！” 张晓晓忍俊不禁：“别瞎说，以后，还是我给你端茶倒水，你是我的领导，在公司你可以随时指挥我。” 黄子轩眉毛一挑：“是么，来，过来让领导抱一下！” 张晓晓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出了办公室。 中午去饭店吃饭，张晓晓和刘月、黄婷婷先打好饭坐下吃的时候，吴薇也过来打饭。张晓晓之所以会注意她，是因为她今天背了一个包。 平时她们下来吃饭的时候，并不会带包，顶多带个手机或者钥匙，因为吃完立马就上去了。张晓晓一眼就看出了她吴薇的小心机：她今天背了一个lv的信封包。 吴薇家里条件还可以，但是比起刘月就差了很多，而且她不是经理编制，一个月收入大约在七八千元左右。因为身材一般，平日里爱穿运动品牌，比如阿迪、耐克和斐乐之类的，但是看得出她还挺在意这些东西，基本所有的衣服logo都很明显，没品牌logo的衣服不会穿。 张晓晓对奢侈品没有价值概念，但是lv这个品牌至少要几千块，这样价位的东西，吴薇也是要下点决心才会买的，拿出来显摆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背到公共餐厅来也确实太刻意了，尤其是打饭的时候，还特意把包放在自己屁股上，正面向着坐着吃饭的同事们。 正当张晓晓在心里偷偷笑的时候，刘月抵了抵她：“哎，快看看吴薇的包，太嫌了吧？这个时候背，用得着吗？”张晓晓说：“人家是花了钱的，你还不准人家显摆？”刘月不屑地说：“值不了几个钱！”张晓晓无语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很嫌！” 吴薇端着饭菜走了过来，坐下的时候特意把包甩到面前，放在腿上。刘月撇了撇嘴，冲张晓晓使了个眼色。张晓晓从后面轻轻拍了下刘月的后背，示意她赶紧认真吃饭。刘月是认真吃饭了，但是吴薇一直心神不宁，不停地抬头看着另外三个人，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呦，吴薇，你这包不少钱吧？”宋寅走过来问。 “不贵，也就一万多吧！”吴薇努力装出一副镇静的样子，却又抑制不住得意的心情。 “确实不贵！不过吴薇你天天穿运动装，这个包你背有点委屈你，你起码得整个耐克的啊！”宋寅调侃道。 “我说一万多！你知道这是什么牌子的吗？切！不懂别乱说。”吴薇一脸鄙视。 宋寅手指勾勾：“来，拿过来让我开开眼界！” 吴薇表面一脸不情愿，却乖乖地包递给了宋寅。宋寅装模作样地研究了一下，然后包递给刘月。 “白富美同志，你懂行，帮我看看这一万多块都值钱在什么地方？” 刘月接过包，冲宋寅翻了一个白眼：“一万多都嫌贵，真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眼界。你这个位置我看是到顶了，也就这么大的出息了。” 刘月边说边翻开包四处看了看，之后合上，用鼻子深深地闻了一下。然后，把包还给吴薇。一言不发，开始吃饭。 宋寅看着奇怪：“怎么了，瞧不出什么名堂？” 刘月不耐烦地说道：“说了你也不懂，你吃完饭赶紧先回去吧。” 吴薇倒是不介意：“没事，有什么高见尽管说！” 刘月笑了笑，拿过吴薇的包，又闻了闻，然后很自信地说：“lv的新包都有一股特殊的香味，而这个包就是普通皮革的味道。而且你看看里面，lv的包都是用泡过油的线缝制，你看你这个也就是普通尼龙线，走线还不错，挺整齐的。” 吴薇变了脸色：“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刘月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你这个包有可能有点问题！” 吴薇不服：“你怎么就知道你说的就是对的？” 刘月：“你待会去闻下我的包，再闻下你的包，你就懂了！” 吴薇将信将疑地把包拿回来闻了一下，然后把包摔到桌上。 “皮包不是皮味难道是肉味？你这个人也真搞笑，跟你的包味道不一样，别人的就是假的，你怎么不说你的包是假的！” “别的不敢说，lv的包包绝对是靠气味闻出真假的。你可以去专卖店看看，是不是所有的新包气味都是差不多？如果我的包是假的，那专卖店就卖假货！” “我的包也是国外朋友帮我从专卖店买的，发票什么都有！” “行了吧，你不知道a货现在都是连发票一起生产的吗？” 眼看吴薇和刘月两个人剑拔弩张，张晓晓慌了，连忙拉住刘月不让她说：“行了，你少说两句！” 刘月吵架占了上风，经张晓晓一提醒，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咄咄逼人，于是拿起筷子准备继续吃饭。但是吴薇受了这等侮辱，哪里能善罢甘休。红着眼睛，瞪着刘月，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反击。 “别以为自己有点钱就了不起，看到别人买个东西就受不了了，好像这世上就你一个人买得起一样！”吴薇咬牙切齿地说。 刘月撇撇嘴不吱声，但是表情明显是不服加嘲笑的样子。周围的人她们吵架的声音吸引过来，结果这场战斗速战速决，大家不甘心地回到位置上看着这边。刘月的样子又有些激怒了吴薇，吴薇抬眼看了看周围观战的眼神。 “哼，现在就没眼看人了，要是真让你当上老板娘，还不得上天啊？可惜，有些人没那个命，还天天痴人做梦！” 吴薇的这句话无异于踩到了刘月的尾巴，虽然刘月从未掩饰自己对黄子轩的欣赏，但是被人说痴人做梦这是第一次，她啪一声把筷子摔在桌上。 “我做什么人都不会理你这种人，有小便宜的时候头伸老长，从来没看你为别人花过一分钱。我告诉你，我敢用人格担保，你这个包一定是假包！” 张晓晓知道，再不把两人拉开，肯定是要出事。她一边伸手对吴薇示意她别生气，一边把刘月拉起来准备去别的位置。 “吴薇你生气了，大家都是同事，这些......” “啊！” 张晓晓话没有说完，周围一阵惊呼。直到脸上感到一阵灼热，她才意识到什么，向吴薇望去，只见吴薇手里拿着一只空碗，一脸惊恐。 张晓晓迅速跑到吧台边的冰箱前，连拿了一瓶冰镇矿泉水倒在脸上，倒完后，她轻轻摸了摸脸，脸上并没有明显痛觉，这才放心下来。虽然没有烫伤，但是浑身已经湿透，即便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是脸上的狼狈可想而知。 她走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手机，准备赶紧离开。看到吴薇已经被吓哭了，心里有些不忍，毕竟今天也是戳到了吴薇的痛处，而且吴薇本意可能并不想泼到谁，只不过喝汤的碗并不大，手指扣住的时候，控制不好方向。 她冲吴薇摆摆手：“没事，没烫伤。”说完，又掉头对黄婷婷说：“你赶紧拉着刘月走吧！” 张晓晓转身，看到几位老总过来了。张晓晓低头准备离开，郭飞一把拉住她：“晓晓，什么情况？” 张晓晓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汤不小心洒身上了。”说完，赶紧快步离开。 包间里。 宋寅和几位老总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其实这件事情，宋寅也算是导火索，而且关系到刘月，所以，讲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尽量轻描淡写。说完，他看了看几位老总的脸色，奇怪的是，其他几位还好，反倒是平时不太关注日常管理事务的黄子轩，眉头紧锁，低头看着桌子，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听到宋寅说完，黄子轩迫不及待拿起手机要走，其实他早就想跟过去看看，张晓晓现在怎么样，不知道她有没有被烫伤。碍于几位管理层都在，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回到办公室，黄子轩发现张晓晓不在。于是又走进自己办公室，坐定后刚要打电话。两位副总和汤晶晶跟了进来，于是他放下电话。、 “黄总，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看还是要在公司群里提一下，以儆效尤。”郭飞一进来就先开口。 黄子轩把手机拿在手里，用双后拇指和食指翻转着，然后抬头看着雷雨：“你说呢？” 雷雨说：“这两个人都是郭总手下的，当然得听郭总的。” 表面上雷雨是附和郭飞，其实一语双关：这都是你手下人犯得错，跟我没关系。当然，雷雨这纯属调侃，毕竟他和黄子轩有不一般的交情，根本没有必要和郭飞去宫斗。而且，虽然他和郭飞平级，但是郭飞从来对他都是客客气气，也从不和他玩心眼。 郭飞哭笑不得：“是的呢，怎么都是我手下的？现在的孩子，屁大的事情都能吵起来。你说吴薇是怎么想的？万一这个汤是刚烧开，这张晓晓不就毁容了，往大了说，这可以是刑事责任，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 汤晶晶补充道：“这女孩子有矛盾起来，可不比男孩子差，那都是不管不顾的。我觉得还是要把两个人都拉过来问问动机和态度，我觉得这比后果更重要，这女孩子要是思想很危险，那是绝对不能留！” 黄子轩把手机一放，对着郭飞说：“在公关场合的发生这种事情，其实影响很坏。毕竟一栋楼里，谁也不认识谁，但是人家知道你是哪个单位的，坏的是公司的名声。而且这两个员工业务员能力也很一般，能不能留我看你也要考虑下！” 郭飞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他看来，黄子轩和汤晶晶其实都属于云淡风轻的人，但是狠起来，却也够狠，他们可能都不懂，一份工作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 郭飞还想替两个员工说话，但是黄子轩已经下逐客令了，只好跟着雷雨他们一起出去了。 看到门关上了，黄子轩拿起手机，拨通张晓晓的电话，却一直被她掐断。黄子轩有些担心，却不知道改怎么办？ 三十五 处分 张晓晓坐在刘月的大宝马上，一遍又一遍地偷偷把黄子轩电话掐掉，刚想给他回信息，他就又打电话过来，她郁闷极了。她刚才已经从化妆镜里看了自己的尊容，被烫的地方红血丝暴露出来了，而且由于脸部的粉被冲刷掉，导致原来红血丝问题看上去更加明显。想到自己刚才在众人面前的狼狈样，她有些生无可恋。 回到家，张晓晓把衣服换掉，又细细补了妆，准备返回公司。刘月却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肯动。 “走啦，赶得上上班！” “别啊，你受伤了，得在家休息一下！” “我没事，你赶紧走，别迟到了。” 刘月撅着嘴，不悦地说：“我不去，我可是受了委屈，全公司都知道，那碗汤本来是泼我的，要不是你挡着，就泼在我身上了。我要是去上班，再受伤怎么办？” 张晓晓有些怒其不争：“小月月，你大概还搞不清状况吧？今天的事情你可脱不了干系，公司领导要是真的处分，你也跑不了！” 刘月一脸不服地坐起身：“凭什么啊？我都没有动手！” 张晓晓：“你就没有过错吗？人家背什么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非要当那么多人面揭穿人家干什么，你都没有情商的吗？” 刘月讪讪道：“本来就是假包，还非要嘚瑟，我反正看不惯。” 张晓晓叹口气，耐心地说：“如果咱俩今天下午不去，公司领导注意到这个事情，处分了吴薇，这不是伤了和气嘛。撇开今天这个事情，吴薇和我们的关系都是不错的，你就忍心吗？” 刘月甩开张晓晓，站起身：“她要是像你这么想，她就不会来泼我了！”嘴巴上虽硬，但是刘月已经打开房门要走。 张晓晓哭笑不得：“死样，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城市公司大办公室。 张晓晓和刘月刚进办公室，黄婷婷就过来让刘月去郭飞办公室。张晓晓和刘月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 张晓晓回到自己位置上，她还没来得及回黄子轩的信息，心里想着是直接进他办公室，还是回他信息。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决定直接去办公室。 刚进黄子轩办公室，他一下子冲过来，把门咣得一声关上，张晓晓吓了一大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过来用双手紧紧抓住张晓晓的肩膀，责问：“你怎么了，打电话怎么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很着急！” “我和刘月在一起，不方便接你的电话！” “那你不能回个信息吗？” “你一直打，我哪有空回啊？” “好吧，那你现在怎么样？” “哎呀，没什么。不过，你现在这样，让我感觉喘不过气来！” 黄子轩先是一愣：自己不过是扶着她的肩膀，她怎么回喘不过气？很快，他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那要不要我给你做一个人工呼吸？” 张晓晓听闻后，有一些羞涩。她抬头看了下黄子轩俊俏的面容，想起他刚才担心的模样，心里不禁大为所动。她双手抬起，轻轻搂住黄子轩的脖颈，踮起脚轻轻地吻住黄子轩因为坏笑而微微上翘的嘴唇。 浅尝辄止。她迅速松开自己的双手，推开已经身躯僵硬脸色通红的黄子轩，俏皮一笑：“谢谢你的人工呼吸！” 说完，看着黄子轩的窘迫模样，她又忍不住调侃：“黄总还挺纯情的嘛？不会还是初吻吧？” 黄子轩忙不迭地结结巴巴否认：“没没没......没有，怎么可能？我就是......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嘴上说不喜欢，身体却很诚实，不仅手忙脚乱，而且是一脸又害羞又幸福的样子，可爱极了。 张晓晓看看手机，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于是有些不舍地离开总经理办公室。门一开，迎面走来汤晶晶，于是她礼貌地向汤晶晶笑笑：“汤主管好！”汤晶晶似乎心情不太好，面无表情地也向她点点头，就进了黄子轩办公室。 下午，新城项目销售人员向张晓晓发来催款信息。尽管孟丽丽曾经跟她承诺可拖延半年，但是象征性地催款还是免不了。张晓晓脸皮薄，想着是不是要上支付宝之类的去借一点，或者去姐姐借借看。 前思后想了好一会，张晓晓还是决定到支付宝借一点，这个钱，紧吧一点的话，大概半年多就可以还了，自己如今这个境地，还是不要去麻烦姐姐。毕竟，钱不是姐姐一个人的，她生怕自己去借钱，影响姐姐家庭关系。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黄婷婷发了一份截图过来。张晓晓打开一看，是一份处分决定书，公司决定把刘月和吴薇调到北方一个城市公司。张晓晓心里一惊：表面上是调离，实质上就是开除！ 刘月和吴薇都不是经理级，工资大概不到一万，年终奖也要低一点。这个薪水，在淮清市算是不错的，但是如果去北方，拿这么多钱虽然也不算少，但是要背井离乡，对年纪比较小的女孩子来说，就不一定愿意去了。租房子加上来回的路费开销，也有不少钱。 张晓晓连忙发了一个信息过去：什么情况？黄婷婷回复：本来黄总和汤主管对这个事情就比较反感，结果下午郭总和宋主管找她们谈话的时候，居然两个人又吵起来，还怼了汤主管，汤主管非常生气。 张晓晓恨不得把自己的大腿拍肿，其实在路上的时候，自己有过那么一丝念头，想跟刘月好好说说，万一公司追究起来，好好认个错。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关键还是看领导怎么想。万一城市公司把这个事情报上去，那毫无悬念，这个结果肯定改不了了！ 张晓晓连忙问：这个事情报上去了吗？黄婷婷回复：汤主管让我先起草文件，她自己去跟黄总汇报了。张晓晓这才明白，下午汤晶晶为什么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了。她站起身，看了看黄子轩办公室的门，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黄子轩了，但是汤晶晶在里面，显然不是最佳时机。 但是万一黄子轩答应处分刘月她们，自己再去开口求他，那不是为难他吗？让一个老总出尔反尔，似乎不太好。犹豫再三，刚准备去推门，忽然想起：为什么不先发个信息过去呢？ 千万不能处分刘月她们，求求你了，等我有空的时候我再跟你解释！ 发完信息，张晓晓出去找宋寅，宋寅一直很喜欢刘月，他肯定是愿意替刘月说话的。自己一个人在黄子轩面前替刘月她们说情，这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想要服众，必须拉几个领导过来替她们说话。 宋寅不在，刘月本来是趴在桌上，听到张晓晓的声音，泪水涟涟地抬起头看着张晓晓。张晓晓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并不去安慰她。到这个社会上来，就必须要学会成长，自己不成长，就会有人逼着你成长。今天这一课，还是让她自己慢慢体会比较好。 在郭飞办公室，郭飞和宋寅都在。一进门，张晓晓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自己手下的员工，不知道替说两句话啊？”郭飞并没有像往日那样嘻嘻哈哈，而是面无表情地说：“自己不争气，怪谁呢？”“那至少帮着说两句吧？”郭飞冷笑了下：“咱们公司叫新京控股，等哪天成了东北控股再说吧！” 张晓晓感觉到了郭飞的不高兴：郭飞虽然在公司和雷雨一样，属于二把手，但是显然，北京派在淮清城市公司才是当家人。郭飞也不是什么勾心斗角的人，但是刘月刚和吴薇同属于他麾下的人，而且东北人讲哥们义气，如果自己手下人，自己说了都不算，保护不了，心里估计应该很憋屈。 张晓晓意识到，郭飞其实是跟她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于是，她又转头问宋寅：“宋主管呢，你心爱的女孩出事了，是你表忠心的时候了！”宋寅呵呵笑了笑：“公归公，私归私，不能混为一谈！”这个回答很狡猾，既很坦诚，又拒绝表态。 张晓晓当然不是那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她直言不讳地说：“你就表个态吧，愿不愿意去汤主管那里帮忙求个情？”宋寅又尴尬地笑了笑：“晓晓，我和郭总下午坐在这里干什么的？还不是想替她说说话的？关键她自己不争气，还在汤主管面前发脾气。我们也是打工的，领导都表态了，我再硬去逼宫，这不是找死吗？” 宋寅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人和人之间是讲究感情的，哪里能单纯光讲道理。平时他一口一个小月月的，这时候却讲出这样的话来，不免太现实了。张晓晓本来想喷他几句，转念一想，如果这是他的心里话，为什么要强求他呢？ 这时候，张彩霞推了推眼镜进来了。大家都看着她，平时她也很少把郭总放眼里，从来不会过来汇报工作，这个时候忽然过来，不知道要干什么。 “那个吴薇的事情，我想能不能请领导重新考虑下？”张彩霞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郭飞笑了：“张主管爱才惜才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们已经尽力了，你可能不知道，就刚才我们调解的时候，两个人又骂起来了，关键是还把汤主管给得罪了。” 张彩霞看上去并不知情，听完明显一愣，稍傾，又缓缓开口：“爱才谈不上，这孩子工作能力倒是一般，也比较贪玩。但是平时对大家都很客气，也不像是坏孩子。有些情况你们可能不知道，这孩子经济状况虽然不算特别差，但是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又在外地工作，平时家里的事情，都是她在打理，要是调到外地，她肯定是去不了。你说找别的单位，又哪里去找这么高工资的？就丢工作这个事情，她都不敢回家开口。” 宋寅叹了口气：“就这条件还去买lv，都不知道有些女孩子可以虚荣到什么程度！” 郭飞忍俊不禁：“所以买假的嘛，这孩子还算是明白人，没糟蹋钱！” 张晓晓：“你们别瞎说啊，她可能是被假代购给骗了。” 张彩霞接着又说：“我觉得吧，处分也得有个考察期，毕竟也没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就是口角之争，总得给年轻人机会啊是不是？” 宋寅笑着对张彩霞说：“张主管，我和郭总都去求过情了，接下来该您了，或许，女人和女人之间更好沟通一点，你说呢？” 张彩霞疑惑地看了看在座的各位，郭飞连忙补充：“是的呢，你再去说说看，本来汤主管就有点动摇了，你一去，说不定能改变主意。” 张彩霞对郭飞的话是深信不疑，笑了笑，转头真去汤主管办公室了。 张晓晓这个时候开始对张彩霞刮目相看了。这个人虽然平时很教条，也不是很热情，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挺仁义的。或许女人都一样，比起前途，更看重感情。而男人，则更看重自己的前途，偶尔的讲究感情，也是结合自己的前途进行博弈的结果。 张晓晓对郭飞和宋寅翻了个白眼，跟着张彩霞一起出去了。 “张主管，宋主管正在黄总办公室汇报这个事情呢，要不我们就去黄总那边直接汇报一下吧？” 张彩霞停下脚步，迟疑地说：“这样好吗？” 张晓晓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我也去呢！” 城市总办公室。汤晶晶和黄子轩正僵持着。 本来黄子轩已经答应要处分刘月和吴薇，但是又忽然改口说要再征求大家意见。汤晶晶其实也并不是非要处分她们，本来也只是黄子轩提议要处分，她不过是遵旨办事。即便是后来吴薇和刘月顶撞了她，那点气也消差不多了。 但是当她主张处分的时候，黄子轩却又不同意，而且是当着她的面先答应再改了口，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在她说完自己被顶撞之后，黄子轩就改了口，这让她心里很生气。黄子轩如此不尊重她的态度，就好像他反对也是针对她一样。汤晶晶于是就僵持着，与其说是非要处分吴薇她们，不如说是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这个时候，张彩霞和张晓晓进来了。 三十六 付款 张晓晓细心的时候，情商也是在线的。进城市总办公室之前，她再三跟张彩霞强调，汤晶晶的态度才是关键，一定要跟汤晶晶说，吴薇很后悔顶撞了汤晶晶，想跟她道歉，而且把吴薇家庭的情况着重说一下。 张晓晓跟张彩霞说黄子轩的意见不重要，男人一般不计较这些事情。但其实是她知道黄子轩虽然是对工作铁面无私，不过她有信心，他一定会考虑她的感受。当然她也有信心，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可以说服黄子轩。 张彩霞一进门，就冲汤晶晶露出她难得一见的笑容：“汤主管，不好意思，刚才我们部门的吴薇回去跟我说，她惹您生气了，想向您道歉，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汤晶晶板着脸说：“我生不生气无所谓，关键是她差一点让张助理毁容了。” 张晓晓连忙笑着说：“我没事，她也是失手，本来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刘月。” 黄子轩见张彩霞过来了，找到了突破口：“张主管，那您是什么意见呢？” 张彩霞连忙回答：“黄总，我觉得，年轻人，难免犯错。先给她们一年的考察期，要是这一年表现不好，再处分也不迟。” 黄子轩立即顺势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就先考察一下吧！” 张彩霞当然不知道张晓晓已经发过信息给黄子轩了，以为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让老总改变了主意，又惊讶又欣喜地看着大家。 黄子轩这个时候表态，张晓晓知道汤晶晶心里可能不舒服了，果然，汤晶晶面无表情地开了口：“张主管的意见重要，我的意见就不重要了是吧？”说完，恼怒地瞪着黄子轩。 张晓晓连忙抵了下张彩霞，张彩霞一愣，张晓晓轻轻地说了声：“家庭。”张彩霞这才明白过来，把吴薇的家庭情况描述了一下。张晓晓听完以后，忍不住想笑，就这十几分钟的空档，张彩霞已经把吴薇的家庭凄惨情况升级了，真没想到，搞财务的也会这么水！ 汤晶晶听完，态度缓和了好多，站起身，对黄子轩说：“既然大家都不同意，那就算了吧，不过，内部的处分不能少，至少要公开检讨吧？” 张彩霞连忙说：“今天下班之前，一定让吴薇把检讨和提升计划交到人力资源部。”、 汤晶晶转身就走，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不用了，交给行政吧，跟我们人资有什么关系！人也不归我们管，事情也不归我们管。” 黄子轩接着说：“让宋寅负责吧。刘月也要按照张主管的要求来。” 张晓晓喜笑颜开：“好的，黄总，我去传达给宋主管” 说完，拉着张彩霞出去了。 本来吴薇和刘月两个人都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在办公室平日都是备受照顾。这件事情发生以后，算是给两个人一个教训，让她们成长不少。二人也多了一份嫌隙，本来财务和其它几个部门关系就比较僵，现在算是断了联系。不过，张彩霞的表现，让张晓晓对她多了几分亲近。 晚上下班的时候，车行老板帮张晓晓把车送了过来。老板没收张晓晓的钱，说是叶波朋友不用收，零件不值什么钱，不过是等零件花了点时间。张晓晓想着是不是叶波帮忙付了钱，但是跟老板不熟，也不方便问那么多。 正好她下班以后打算去新城项目缴余款，想着顺道去感谢他一下就好了。 新城项目不亏是新京集团在淮清的热门项目，今天是工作日，刚下班楼盘居然就熙熙攘攘的了。张晓晓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销售员有点空档，让催着她带着自己去刷卡。今天来新城项目的事情并没有跟黄子轩说，耽误了太久的话还得跟他解释。 “晓晓，今天又过来了？” 听到一个温柔中带点嗲的女声，张晓晓回头一看，是孟丽丽。依然是过来就挽着她的手臂，以及极富亲和力的微笑。 “今天过来是干嘛的？” “过来把余款交了。” “哦，凑齐二十万是吧？” “不是，我把首付都交了。” “钱凑齐了？” “先用信用卡和支付宝刷了，不想让楼盘为难。” 听闻此言，孟丽丽作势脸一板：“你还能让这么大的公司为难？你放心好了，我都跟销售员说过了，你连我这个姐姐都不信任吗？”说完，又转身对销售员说：“是不是你又催晓晓了，该催的你不催，不该催的瞎催！” 销售员委屈地看了孟丽丽一眼，撇撇嘴，没说话。张晓晓礼貌性地笑了笑。她不知道孟丽丽是装装样子，还是真想帮她。不过如果真的可以缓一段时间，也可以省不少利息，这要看孟丽丽是不是真心愿意帮她。 孟丽丽拿过张晓晓的卡，接着对销售员说：“今天凑齐20万，多一分钱不许收！” 张晓晓也连忙跟着客气一番：“别啊，我不想让你们为难啊！” “妹妹你想多了！”孟丽丽边说边把张晓晓拉到一边，轻声说道：“别傻了啊，公司还能缺你这个十几万。你是自己家人，我不照顾你照顾谁？” 张晓晓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应孟丽丽的热情。孟丽丽跟着销售员把缴款手续办好，亲自出来把临时收款单递给张晓晓。之后，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继续挽着张晓晓朝外面走，边走边呵呵地笑着。 “晓晓，你在旁边那么久，姐姐想跟你打听一个事情。” 张晓晓一直觉得孟丽丽的热情是有原因的，不过花这么大的热情去铺垫一件事情，那这件事情肯定也不小，知道自己能不能接下来。张晓晓有些疑惑地看着孟丽丽，并不表态，想等她直接说出来。 孟丽丽见张晓晓并不说话，于是又是呵呵一笑：“没什么大事，就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就是我上次卖房给我老公单位的同事，给他们申请了个折扣，按照公司规定不应该给折扣的，后来公司领导知道了，还处分了我。这事你知道吗？” 这件事情张晓晓怎么能不知道，她为了这件事情差点赔钱。不过自己仅仅是帮领导代流转流程，所以外面人并不知道。张晓晓微微点了点头：“我听说过。” 孟丽丽接着说：“我吧，到公司也就几个月时间，根本不知道公司的这些规定。而且，我是混机关出身，特别讲究人情关系，也是觉得事情行不行，大领导说了就算，哪里能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是吧？” 张晓晓不知道这时候她提这一茬什么意思，于是试探性地问：“听说你还被扣钱了是吗？” 孟丽丽双手一拍：“你们都知道了是吧？钱不钱都是小事，关键是丢人你知道吧？” 张晓晓笑了笑，安慰她：“有什么丢人的，城市总扣得比你还多呢！” 孟丽丽哭着脸说道：“问题就在这里，你说黄总扣了那么多钱，他不会记恨我吧？” 张晓晓明白了三分，事情果然像郭飞说得那样，比起在乎钱，孟丽丽更在乎工作。身为新城区炙手可热房产项目的销售总监，她又重新回到人们的关注点上。拖她关系买房的人，络绎不绝，比起身居住建局要职的老公，似乎还要抢手一点。 张晓晓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安慰她，经过那一件事情，黄子轩对她印象确实不太好。不过她能不能留在那个位置上，跟她讨不讨喜根本没有关系，而是跟她老公在什么位置上有关。想了想，孟丽丽确实帮了她一些忙，作为感谢，自己还是要跟她说些掏心窝子的话的。 “只要你好好干，不要再出其它差错的，就没有问题。比起你在新城项目的贡献，这些错误不值一提。” 孟丽丽闻言喜笑颜开，说起贡献，不过是张晓晓的恭维之词。但是孟丽丽误以为是城市公司高层的评价，于是谦虚起来：“哪有什么贡献？不过话说回来，我对新城项目，那绝对是投注了自己的十二分热情，真的当自家的事情在做！” 张晓晓不忘点了下她：“万总在总部没少夸你，说你特别能干。上次的事情，他也替你扛了不少。” 孟丽丽要想在新城项目待得稳，必须和万总搞好关系，这也是城市公司高层的意见。不过，自己又不能明说，防止孟丽丽多疑，觉得万总在总部讲她坏话，从而把关系搞得更僵。孟丽丽显然没料到张晓晓会这么说，惊讶地涨红了脸。看这个情形，上次出事了之后，孟丽丽应该是怀疑过万总在总部告她黑状的。 “孟总，我想问下，叶波叶经理在什么地方工作？”张晓晓忽然想起来，原来打算过来把修车费给叶波的。 “叶波？他们是在最后面一排的铁皮房那边办公，有点远，要不要请人用观光车送你去？” “那么远？......那要不我打个电话给他吧？” “你找他什么事情？” “有个事情跟他说的......小事。” “那你还是打电话吧，他有的时候也不在办公室，会去工地上。” 出了售楼处的门，张晓晓坐到车上，摸起手机给叶波打了电话。 “你好叶经理，车我已经拿到了，谢谢你。” “哦，好的，呵呵。” “正好我来楼盘，打算亲自把修车钱给你，没想到你们办公地方还蛮远的，这样吧，我加你微信，把钱转给你。” “你过来了？在哪里？我现在过去一下。” “我现在在售楼处......” 这时候，黄子轩电话打过来了，张晓晓叹口气，无奈地对叶波说：“我着急有点事情，还是加微信把钱转给你吧？” 叶波话语中有点失落：“那加个微信吧，钱就算了，也没多少......我的手机号，要不我加你也行。” 黄子轩电话一直在打，张晓晓匆匆忙忙应付了叶波两句，就挂了。 三十七 衣服 坐上黄子轩的车前，张晓晓看了看黄子轩的表情。他依旧是一副淡淡的笑，今天似乎还多了一丝丝柔情蜜意。全然忘了刚才一遍遍打电话的执着，以及为张晓晓迟接电话的不满。 看了他的表情，张晓晓吃了定心丸。坐上车后，她没有回应换黄子轩的笑，而是一言不发地坐着，侧脸看着窗外。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黄子轩关切地问。 张晓晓依旧不说话，板着脸。黄子轩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腾出右手，牵住她。张晓晓看时机成熟，抽出自己的手，理了理刘海。 “我想跟你谈个事情！” “啊？哦。” “以后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不方便接，你能不能等一会，我有时间的时候肯定会给你回话的。我总有我自己的事情啊，你这样不停地打，有的时候，会影响重要的事情。”张晓晓说得很认真，也很委屈。 黄子轩尴尬地笑笑，想了想，回答道：“我就是想尽快联系上你，没有想那么多。以后我会注意的。” 态度还不错，张晓晓很满意。 “晓晓。”黄子轩接着说：“你有没有什么时候，会迫切地想要联系到我？” 当然没有，黄子轩已经很黏人了，他总是能在她想他之前先想她。张晓晓想起这一点，很甜蜜。甜蜜着甜蜜着，她心里开始发酸：自己曾经也因为冯森晚归，拼命给他打电话。他明知道她担心他，却故意不接电话。当时她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绝情自私的人？ 如今，时光流转，自己竟然也学上了，想起刚才自己对黄子轩振振有词的样子，像极当时的冯森。看来，无情不是天生的，爱情中谁主动，谁就会更受伤害。张晓晓越想越内疚，乘着等红灯的功夫，轻轻地倚在黄子轩的肩上。 她轻声哄道：“当然想啦，我想你想得更多。”黄子轩闻言，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张晓晓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开心地说道：“我还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你，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黄子轩闻言并不接话，脸庞却羞涩地红了。张晓晓见他不说话，反而是红了脸颊，不满地嚷嚷：“黄半仙，你想什么好事呢？” “不是，我.....我没想什么。什么惊喜？” “切！” 今天发生的事情比较多，两个人并没有时间约好晚上干什么。张晓晓灵机一动，要带黄子轩去大学城。那里吃喝玩乐的地方很多，顺带可以回忆回忆自己大学生活。 淮清市一个三四线城市，也没有什么好的大学。不过市政府仍然牵头开发了一大块地，用作大学城，实际迁来的大学好几所都是当地的技校工专之类的，经过几年一升级，摇身一变成为某某学院。 如今的大学城已经很繁华，周围饭店和宾馆很多。这时候，正好是学生开始出来活动的时候，到处是年轻的学生，女生大多衣着时尚，但看出并不高档。男生多数是屌丝模样，偶尔有两个个子高一些的，衣着时尚一点的，显得格外出类拔萃。 车至人多处，速度慢了下来。来来往往的学生，对黄子轩的豪车很感兴趣，纷纷驻足观看。张晓晓不仅有些感慨，她读大学的时候，只知道去图书馆看书，至于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全然不知。 出了校门，走上工作岗位，才知道大学生并不是单纯的代名词。自己之前单位的几个年轻同事，经常流连此地。有些女孩子是相信感情，但是有不少女孩子就是出于对物质的渴望。晓晓的母校淮清大学属于淮清市最好的大学，但此类传闻也不少见。 停下车，张晓晓从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塑料袋，递给黄子轩：“半仙，送你的！” 黄子轩接过塑料袋，打开一看，是一件薄款的毛衣。他拿着毛衣，开心地笑着说：“谢谢你。”之后，便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就这么紧紧攥着毛衣。 “你穿上给我看看合不合适？” “嗯？现在？” “当然啦，不合适我还得退呢！” 黄子轩用双手展开毛衣，为难地看了一下张晓晓，就要往身上套。 “唉，你把里面的衬衫脱了再套啊！” “啊？” 张晓晓看着他为难的样子，不厚道地笑了：“还害羞呢，好了，我先出去一下，你在车上换。”张晓晓一边起身下车，一边嘀咕：“迟早要看光光啊！” 黄子轩换好，像大姑娘下轿一样，慢慢吞吞地下车。张晓晓兴奋地说：“我跟你说呀，我看第一眼就觉得特别喜欢，这是我第一次买的正价衣服，现在看来，真的挺值的。” 黄子轩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真的好看吗？我还不太习惯穿这样的衣服，我从上学开始，就一直穿衬衫。” “所以你给人的印象，就是刻板严肃没有活力啊，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呢。” “呵呵，真的吗？那现在呢？” “现在一看就是邻家大男孩，谁过来都想亲近一下的那种。我得赶紧把你挽住，别让别人牵走了。”张晓晓边说边挽住黄子轩，大步向前走去。 过了好一会，黄子轩才有点回过神：“招财猫，你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衣服，是准备按照你理想男友的标准，来打造我吗？ 张晓晓沉吟片刻，开始狡辩：“你说这个淘宝啊，特别人性化，我有男朋友的事情，好像被它知道了一样，天天给我推送这些男装。” 黄子轩忍俊不禁：“你就瞎扯吧。” 张晓晓：“说起打造，那不如真的打造一下，你看你现在穿着毛衣，下面却穿着西装裤和皮鞋，太不搭了。走走走，带你去买一件。” 张晓晓拖着黄子轩转了一圈，黯然地说：“算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这里的服装店都是面向此地的大学生，档次比较低。虽然张晓晓觉得无所谓，她觉得依照黄子轩的气质，地摊货也可以穿出气质来。但是她不想让黄子轩及周围的人觉得，自从黄子轩跟她在一起后，就变low了。 本来张晓晓也像学着之前的样子，和黄子轩一前一后走着，但是这里的情侣真的是太多了，张晓晓被虐得着实不服气，索性也紧紧地挽着黄子轩，以免显得自己过于孤单。 张晓晓担心黄子轩在外面吃得不舒心，特意挑选了一家日本料理店。日式料理通常比较雅致，食材相对高档。她以前是不常来这样的店，经常事一碗粉面，一些油炸和烧烤，就全部解决。 她拿着食谱翻了一圈，怕点菜撞到雷，于是把食谱又递给黄子轩，黄子轩摆摆手，示意她自己点，于是她硬着头皮点了几份。 餐食全部上来以后，才发现果然撞雷。定食分量大得出奇，小食少得可怜。 “天妇罗这个名字好美，原来就是炸虾，不过还挺好吃的。半仙，你肯定吃过很多山珍海味吧？” “吃饭不过是用来续命的，哪来的山珍海味？” 张晓晓倒吸一口凉气：“我这么用心选餐，还花空心思来感叹几句，好让你吃出点情调。没想到，你仅仅是用来续命的。” 她实在不能理解那些get不到美**髓的人，她张晓晓这一辈可都是在美食和身材之间纠结啊，美食用来续命，这些都是异类吧？ 黄子轩笑了：“这是我以前觉得，不过，我现在觉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吃什么都是山珍海味，比如，这天妇罗。” 吃完饭，张晓晓再一次吃撑了，不浪费是她的原则，关键是她根本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欲望啊。为了让她少吃一点，她还一个劲地给黄子轩喂食。看得隔壁桌的小情侣目瞪口呆，不停窃窃私语，似乎觉得这么大年纪，还这么秀恩爱，有些齁人。 张晓晓有些报复后的快感，想当年，自己读大学的时候，是一只无人瞧得见的单身狗，天天被情侣虐得一塌糊涂，如今，自己一把年纪了，也来虐虐别人。 “这顿饭一定要我请，我都没请你吃过饭呢？”张晓晓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 “谁请都一样啊？为什么你一定要付钱呢？” “我想我们站在对等的位置上相处，”张晓晓振振有词，但其实她对自己是有点数的，在大学城吃饭，吃不了几个钱。偶尔掏一次钱，让自己少一些思想负担。 张晓晓跑到吧台结账，一听账单，心里一突。两份定食加上四份小食，头三百快。自己当然是能付得起，但是她心里觉得不大值。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怕不远处的黄子轩听见。只瞧见付款码旁边一排日式的招财猫，便挑了一只。 “老板，我好喜欢这个，送我一只好吗？” 老板不说话，斜着眼睛看了一下招财猫，向上挥了几下手，算是同意了。 见到这种揩小便宜的，老板心里不高兴，但是看着黄子轩和张晓晓的样子，是上班的人，有点消费能力，也不敢随意得罪。张晓晓并不擅长杀价这类事情，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见老板居然答应了，立马开心地像个孩子，拿起招财猫就跑。 出了料理店的门，张晓晓摊开手，托着招财猫对黄子轩说：“这是我的吉祥物，现在送给你，见物如见人，你要好好保存。” 看着张晓晓煞有介事的模样，黄子轩也配合地接过招财猫，细细地端详了一会，狠狠地亲上几口，然后认真地放进口子口袋。张晓晓无语地问：“你刚才那几下什么意思？”黄子轩笑而不语，独自大步向前走去。 三十八 发型 正当两人准备启程回家的时候，一块熟悉的店招牌映入张晓晓的眼帘：二兵美发。 说起二兵美发，故事可就多了去了，贯穿了张晓晓整个大学生活。她们一个宿舍的发型都交给了二兵美发，他们家收费也很公道，烫染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块，要是普通理发，那就是几块钱的事情。 张晓晓忽然想起去看下二兵的近况，因为离张晓晓家比较远，她毕业了就再没有来光顾过。之前读书的时候，二兵和她们宿舍几个熟得跟亲戚一样。 进了店，张晓晓眼神搜寻了很久，才认出角落沙发上的胖子可能是二兵。之所以说是可能，是因为这个人比她熟悉的二兵胖了好几十斤，但是那张标志性的马脸依然很长。二兵见他们不说话，于是站起来招呼。 “你们两个，谁要弄头发？” 二兵一脸平淡，似乎并没有认出张晓晓。张晓晓有点失望，一回想，是不是自己变化太大了才认不出的？这么想，心里舒坦了点。 “他，你给他设计个发型，时尚点的。”张晓晓手指着黄子轩对二兵说。 黄子轩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人在旁边站，祸从天上降。 “我，不.....不.....”他无力地抗争着。 张晓晓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我都一直想跟你说的，我觉得你这发型太老气，太油腻了，哪有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梳你这种发型的？” 黄子轩迟疑地问：“真的吗？” 张晓晓肯定地点点头。 二兵过来，推着黄子轩坐下：“兄弟，您对我的手艺放心，我二兵在淮清市理发界混了二十年，从来没翻过一次船。你的气质我有数，我一定给你设计一个最潮的发型。” 张晓晓笑了笑摇摇头，二兵一开口，当年的味道就出来了。二兵的手艺也还凑合，但是最牛掰的是他的嘴，估计在淮清市，嘴巴最会讲的理发师就是他了。靠这张嘴巴，二兵当年也是这条街上生意最好的理发店。 不过如今看来，这家理发店也落魄了。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在小姑娘群里不吃香了。颜值不在线，再油嘴滑舌过头了反而让人觉得有些猥琐。店里只有一个女客人在烫卷发，而正在忙活的发型师，是一个微胖的年轻女性，看不出年纪。 张晓晓专注地看着这个女发型师，她衣着很随意，像是睡衣。如此看来，很可能是二兵的媳妇。而在张晓晓的记忆中，二兵的媳妇来店里很少，并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但是印象中似乎不应该这么年轻，十年前就三十来岁了，现在应该四十多了吧。 女发型师脖颈处一个蛋黄大小的胎记引起了张晓晓注意，这太熟悉了。她正在困惑的时候，女发型师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去，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不看那个女发型师。那个女发型师也是一愣，然后又开始烫头发。 这不就是隔壁宿舍的如意吗？她一向是班级里的异类，单亲家庭长大，母亲也比较强势。她在大学的时候也总是跟社会上的人谈恋爱，但是也都是一些文艺青年。毕业不久，就跟同学们失联了，没想到..... 张晓晓心里顿时很难过，二兵不是坏人，但是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发型师，而且是一个油嘴滑舌相貌平平的发型师，对于淮清大学的大学生来说，真的不算是一个好的归宿。如意的家庭经济条件还不错，母亲是大学老师，而二兵理发十几年，看这破破烂烂的门面，也不像是一个赚到钱的人。 “晓晓，晓晓，你过来。”黄子轩轻声唤她。 张晓晓走到黄子轩旁边：“嗯？怎么了？” “你看我的发型！” 张晓晓这才把注意力转到黄子轩身上，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二兵把黄子轩头发剪得极短，而此刻，黄子轩的表情也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发型啊，这不就是板寸吗？”张晓晓无语地问。 “这可不是板寸，这叫硬汉头。这个比板寸要短，但是技术要比板寸要求高多了！” 张晓晓有些慌，说实话，黄子轩剪这个发型确实更有男人味，但是真心不好看，一点都不适合他儒雅的气质。都说剪头三天丑，这发型真是丑到让人吓一跳。 张晓晓有点点生气，是自己主张黄子轩剪得头发，没想到二兵这么不靠谱，给剪砸了。 “二兵，你剪这么大变化的发型，总要先说一声吧，你一声不吭得剪成这样，明天让人怎么上班？”张晓晓质问。 二兵衣服很委屈的样子：“这个发型不比刚才那个样子好看吗？你看，很时尚啊。” 女发型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说：“您要是不满意，我们可以不收钱。” 张晓晓辩解：“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女发型师：“那我代表他跟您道歉。” 看着她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张晓晓知道，如意认出了自己。即便是自己瘦了不少，但是在一起相处了四年，眉眼怎么可能想不起来？ 张晓晓按照墙上的定价付了钱，拉着黄子轩出去了。 出了门，张晓晓还拉着黄子轩一路向前大步走，一直到车上坐下，心情沉重地看着理发店的方向。黄子轩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害怕啦？没事，有我呢，他们不敢怎么你！” 张晓晓摇摇头：“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黄子轩苦笑：“难受的应该是我吧？我还从来没尝试过这样的发型，感觉都没勇气出来见人了！” 张晓晓看了看他，脸上堆起笑容去安慰他：“我倒是觉得你现在很有男人味，配这个毛衣正好。你明天就穿这个，我觉得挺好的。”因为说得都是言不由衷的话，张晓晓有些辞穷，想了半天，只能说很好，再想不出其他的词来。 黄子轩勉强地笑笑：“你觉得好就行，那你也开心点，别愁眉苦脸的了。” 张晓晓撅起嘴巴，抱住黄子轩的胳膊，轻轻地靠在黄子轩的身上，忧伤地说：“轩哥，我心里特别难受。刚才那个理发店的老板娘，是我班同学，就住我隔壁宿舍。她家里条件挺好，自己条件也不错，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成这样？” 黄子轩确实有些震惊，本来是在同一个起点的同学，现在却落差那么大，也难怪张晓晓心疼。可是，这就是命，也是人自己的选择，不能用当前的处境来界定一个人是否幸福。 “只要心中有爱，跟谁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不重要是吧？”黄子轩安慰道。 张晓晓激动地坐直身子：“重要啊，怎么不重要？十几年寒窗苦读，最后却去经营理发店，哪个女生会想要这样的生活？你看到她的眼睛了吗？她眼里有光吗？” 黄子轩当然不懂这些，但是他对她的意见是赞同的。 “轩哥。”张晓晓眼中噙泪看着黄子轩，“她也是单亲家庭长大，她母亲特别强势，所以她很叛逆。我也很害怕，自己会变成这样一个妈妈，耽误了孩子的成长。” 黄子轩看她这样，心疼地搂住她。只听她低声说道：“如果有幸有你的陪伴，你一定要监督我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黄子轩想了想，坚定地说：“别担心，你做不好的，我来替你做就是了。” 一大早，张晓晓正在边吃东西，边整理文件。忽然听到外面大办公室一片惊呼，一个人影从面前一闪而过，进入城市总办公室。她伸头向外望去，大办公室里好几个人已经站起身，向这边望过来。 刘月一直捂着嘴蹦蹦跳跳，张晓晓这才想起昨晚发型的事情，她忍不住偷偷笑了。她对刘月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让她别太嘚瑟，毕竟她是最近刚犯下案底的人。刘月拼命扭动身体，示意不要，张晓晓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坐下整理文件。 不一会，刘月发来一条信息：啊，我的天，黄总今天丑帅丑帅的，好有男人味！ 张晓晓没有回信息，她既认同刘月的说法，又不想认同。索性她搬起文件，借机去黄子轩办公室再去看看，是如何丑帅丑帅的。 进门第一眼，不对其实现在已经算是第n眼了，她仍然觉得这个发型有些辣眼睛，好在颜值在线，配上自己刚买的毛衣，不算突兀。忽然，她发现他今天穿了牛仔裤和休闲鞋，他可是从来没穿过这样的衣服。 “黄半仙，你这牛仔裤和鞋子不会是昨晚自己出去买的吧？” “哦，别人送给我的，正好用来搭这个毛衣，怎么样，还行吧？” “谁送的？雷总吗？” “嗯？......嗯！” “你别说，雷总眼光不错，跟我眼光一样好。” 这时候，有人敲门。张晓晓转身去泡咖啡。 汤晶晶推门进来。她显然也被黄子轩的造型惊呆了，先是目瞪口呆，接着又是哭笑不得地绕着他转了一圈。 “子轩，怎么想起来这个造型？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黄子轩没有接话。张晓晓递了一杯咖啡给汤晶晶：“汤主管，你觉得黄总变化怎么样？” 汤晶晶摇摇头，感慨了一下：“真是一言难尽啊！说不出的感觉，就是感觉好像变化很大，但是依然有魅力！” 张晓晓接道：“我举得汤主管的评价很到位。” 汤晶晶忽然低下头看了看黄子轩的腿，然后试探性地问：“子轩，你的裤子和鞋是我送你的吗？真难得，今天派上用场了。你别说，真的挺适合你的！” 裤子和鞋是汤晶晶送的？张晓晓酸了，更何况他刚才还骗她是雷雨送的。这算什么，用前女友的裤子配现女友的毛衣，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对她坦白？ 张晓晓说道：“黄总真是有心了，为了穿汤主管的裤子和鞋，还专门去配了毛衣和发型呢！” 三十九 记忆 黄子轩抬头看了眼张晓晓，他不傻，当然知道她是在酸他。他也不过想少一事，所以没有对她说实话，如今误会大了。汤晶晶还在办公室，也不方便摊开讲。他真怕她发起火来，让他收不了场。 “其实子轩还是蛮适合休闲风格的，以前我就劝他尝试下，他不信。”被蒙在鼓里的汤晶晶笑眯眯地对张晓晓说。 “那当然了，汤主管品位能低吗？像我们平时都学着您穿衣打扮呢！”张晓晓也笑眯眯地回道。 看着张晓晓卖力地奉承，黄子轩有些看不下去了，故意刺激她：“你学她有什么用，气质可是学不来的。” 张晓晓咬咬牙，然后笑道：“那当然了，汤主管那么优秀，我们再学，也替代不了汤主管啊！” 汤晶晶看到张晓晓表情很自然，但是又觉得她话里有话，于是仔细看着她的表情，她客套而灿烂着笑着，看不出一丝端倪。但是黄子轩斜着眼睛看着张晓晓欲言又止的样子，十分可疑。汤晶晶忽然想起，黄子轩几乎不和异性讨论这些琐碎的事情。何况，他刚才说什么？他好像在评价张晓晓的气质不如她？ 他说的没错，自己的气质是没有几个女生比得过。但是他和张晓晓说话的口吻，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别扭？汤晶晶想着想着，心慢慢沉重起来。黄子轩说话总是淡淡的，有时候会有些严肃甚至冷漠，而今天他是怎么了？不对，最近他是怎么了？ 张晓晓笑眯眯地和汤晶晶打招呼之后，离开了黄子轩办公室。汤晶晶无心回应，抬头看着黄子轩，而他，正嘴角上扬，看着张晓晓离开。汤晶晶黯然地低下头，最近一段时间的种种细节在脑中慢慢放映。似乎一切都有蛛丝马迹，又似乎一切都是捕风捉影。 汤晶晶强颜欢笑地对黄子轩说：“子轩，我先出去了。” 黄子轩认真看着电脑屏幕，没有说话。汤晶晶站起身，就这么看着黄子轩，整整一分钟。在这漫长如一年的一分钟里，他终究是没有抬起头。她不甘心。 “子轩，你的毛衣谁买的？”汤晶晶忽然问。 黄子轩许久才抬起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汤晶晶笑了笑答道：“觉得款式挺新颖的，所以问问？” 黄子轩想了一会，回道：“在隔壁商场买的。” 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可以选择沉默。想回答的问题，他会脱口而出。而他选择了思考之后再回答。 汤晶晶快速走到黄子轩身后，拽着脖子后方的领标看了一下。黄子轩这才反应过来，挣扎着躲开。 “怎么了你？”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种衣服不适合你。” “为什么？” “不上档次。” 黄子轩有些不悦，但是汤晶晶并未等到他开口反驳，便转身离开了。 张晓晓家中。门铃叮铃铃地响起。 手忙脚乱的张晓晓冲过去开门。 “怎么了？你不会生气了吧？打电话也不接？”刚进门的黄子轩三连问。 张晓晓边梳头发边笑着说：“生什么气？我是没听到电话响。” 黄子轩这才放下心来：“哦，我以为你因为下午的事情生气呢！” “什么事情？你说我气质不行的事情？” “嗯。” “那些都是小姑娘的把戏。像我这个年纪的女人，可会惯男朋友了。” 黄子轩一脸嫌弃加一脸惊恐，看着张晓晓，已经想好的各种求和之词，全部吓得忘记干干净净了。 张晓晓不理会黄子轩，接着说：“而且你说得多对啊，汤主管的气质真的是秒杀我。我也不奢求自己能做你的正牌女友，但是我可以做到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黄子轩做一个打住的手势：“我道歉，诚恳地道歉。” 张晓晓赶紧过去，握住他的手，一脸诚恳地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说你不如别人。” 张晓晓松开黄子轩的手，问道：”如果我真的不如别人，那你不是骗我的了吗？” 黄子轩无奈地说：“那也是善意的谎言！” 张晓晓哼了一声：“但是我更讨厌谎言。” 黄子轩一愣：“嗯？” 张晓晓接着说：“就比如，你的裤子和你的鞋子，为什么说是雷总买的？” 黄子轩这才明白过来，真正的矛盾点在这呢！ “都是朋友，谁买不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好朋友和前女朋友能一样吗？那现女友和前女友是不是也一样？” 黄子轩无奈地耷拉着脑袋，这个逻辑也是神了，自己毫无反驳之力。强烈地求生欲望在脑中迅速翻转，看样，只有放手一搏了。他迅速脱掉鞋子，然后开始解腰带。 张晓晓大声尖叫：“哎，你干嘛？” 黄子轩停下手：“把前女友的东西都扔掉啊。” “那你现在脱什么，早干嘛去了。” “家里除了西装再也没有别的衣服了，早知道会这样，今天早上就应该光着腿上班。” 张晓晓忍不住笑了：“好啦，你赢了，把鞋子穿上吧。怪我，应该给你买一身的。” 黄子轩穿好鞋子，问张晓晓：“今晚去哪里吃饭？” 张晓晓叹口气：“好烦啊，每天都在烦去哪里吃饭。” 黄子轩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顺势搂住她：“去哪里不重要，吃什么不重要，就是想跟你待在一起啊。” 张晓晓浅浅地笑着抬起头：“那我下个方便面给你吃，你也没意见吗？” 黄子轩点点头：“行啊！” 这么一说，张晓晓倒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她翻了翻冰箱，冰箱里除了牛奶和水果，并没有多少其它可以做饭的东西。她无奈地黄子轩说：“半仙，下次我再好好准备，今天只能给你做一碗方便面了。” 黄子轩坐在桌边，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加点青菜鸡蛋火腿，一碗方便面也可以很有食欲。张晓晓将煮好的方便面端上桌，看到黄子轩正在客厅看着隔断上的鱼缸。想起到现在还没想起喂鱼，张晓晓于是也走了过去，拿起鱼食投喂了一些。 “为什么要养三条？也不像是一家三口啊？” “有两条是孩子在外面鱼摊上捞的，另一条是从别人家捡的。” “我以为你专门买来养的呢。” 张晓晓笑了笑，兀自说道：“年少的时候，听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所以，只需七秒，鱼就可以从记忆里重生。当时觉得好美的意境啊，可是自从养了鱼，才知道根本就是骗人的。你看，鱼只要看到我过来，立马就摇头摆尾，它们完全记得我就是它们的衣食父母啊！” 黄子轩看着她，悠悠说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呢？万一它的每一秒记忆都是在复制上一秒的记忆，而且就只是复制对它重要的东西，不重要的东西七秒之后真的就全忘记了。” 张晓晓显然被黄子轩的理论震住了，许久才开口问：“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我们上次看的电影里，重新回来的男女主角，还算是原来的人吗？” “那是开放性结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好了，我饿了，去吃饭吧。”黄子轩站起身，走向餐桌。 张晓晓也站起身，追问道：“那爱人都有七年之痒，七年后的你还是现在的你吗？” 黄子轩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这关系到张晓晓对他们未来的信心。如何说得好听又真诚，这需要费点心思。 “就像我说的，即便是复制记忆，人的思维会选择对自己重要的事情去复制。就好比有些重要的事情不会忘，而不重要的事情很快就会忘记。如果我爱你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那么这个记忆就会不停复制，七年后我的每个细胞都是爱你的细胞。” “好了好了，别说的玄乎玄乎的，赶紧吃饭吧！” 黄子轩心中偷笑，看着张晓晓又开心又嫌弃的样子，自己是顺利过关了。 “好吃吗？” “很香！” 真的是很香！黄子轩是没什么机会吃到方便面这样的东西的。从小就衣食无忧，长大后又有了雷雨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样的垃圾食品，很难有机会接触到。尤其是这么认真地煮一碗配料这么多的方便面，更是不可能。 “招财猫，这些是垃圾食品，你也要少吃啊。” “哪有机会？我拍胖，这些高热量的东西都珍藏着，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吃。” “有我以后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你会带我去吃别的好吃的？” “我不会让你心情不好。” 张晓晓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齁到吃不下饭！” 叮铃铃，门铃又响了。 张晓晓腾地一下站起来，脑子一片慌乱，现在谁会过来？关键是黄子轩现在正在这里，无论是谁，只要是她认识的人，她都无法解释得清楚。她和黄子轩四目相对。 “要我回避一下吗？” “那你躲起来一下？” 黄子轩为难地说：“要是躲起来被发现，不是更说不清了？” 张晓晓急道：“反正已经说不清了啊！你先躲一下，无论是谁，我应付他出去就行了。你去我房间，快点！” 看到黄子轩犹犹豫豫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张晓晓才手忙脚乱地去开门。 还没到放门口，一个熟悉的女声已经在门外开始叫唤了。张晓晓一愣，紧张地回头看了看，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去打开门。 四十章 姐姐 门刚开，张大静就一脸焦躁地闯了进来：“叫你开个门怎么那么久？我手里拎着东西站累死了。”她边说边往里面走，找个空闲地方把东西放下。 “鸡蛋和蔬菜都是从乡下带过来的，你看看能放冰箱就放进冰箱。这些水果给文文的，他不是明天过来嘛。这都是当季水果，你少给孩子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零食。”清点完东西，张大静掉头准备出去：“我要走了，你姐夫还在楼下等我呢，待会还得接孩子下补习班。” 看着张大静已经走到门口，张晓晓心微微放了下来。忽然张大静猛一回头，走到桌边，“张晓晓，你这大晚上吃什么方便面？你就不会吃点正经的饭？你自己吃就算了，还给......，张晓晓，这谁的碗？文文回来了？” 看着张大静一脸狐疑，张晓晓推着张大静赶紧出去：“面太烫，我分两碗吃不行啊？”张大静一把推开张晓晓：“什么情况啊？家里还有人藏着啊，我来看看。”张晓晓拽住张大静使劲往门外推：“瞎说什么东西，神神叨叨的，哎呀，你赶紧走吧。” 张大静忽然一脸惊讶看着屋内，张晓晓回头一看，黄子轩已经从屋里出来了，满脸尴尬地站在餐桌旁。 “来......来客人了。”黄子轩先打破了沉默。 张晓晓满脸通红地看着张大静，而张大静像看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黄子轩。 “你是晓晓朋友是吧？”张大静问。 “嗯？嗯。” “同事。”张晓晓补充道。 张大静像刚睡醒一样：“哦哦，你们忙，我得走了，你姐夫还在楼下等我呢。我走了，帅哥。”说完，又拉一把张晓晓：“晓晓，你送送我。” 张大静拉着张晓晓到电梯口，低声地对张晓晓说：“张晓晓，你比我想象得能耐啊，我以为你完蛋了呢，没想到那么快就找好下家了，可以啊你！” 张晓晓抵赖道：“八字没一撇呢，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就带回家了，看这情形应该已经过上了啊！” “瞎说八道什么东西，就是来吃顿饭，第一次来。” “那你这是什么策略，忆苦思甜啊？第一次来就让人家吃方便面，你骗谁呢！” 张大静恼怒地指着张晓晓的脑袋接着说：“你别想骗我！你先告诉我这个人什么条件？” “哎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别废话，这人结过婚没？” “没！” “多大？” “跟我一样大！” “你同事啊？多少钱一月？” “嗯，不知道多少钱，反正比我多。” “哪里人？父母是干什么？” “北京的，他爸爸好像是公司高层。” 张大静听完之后，来回踱步了好一会。然后严肃地问：“你确定他没骗你，他条件那么好？” 张晓晓耐心解释道：“都是一个公司同事，这些骗不了啊！” 张大静追问：“你确定他没有成家啊？” 张晓晓叹了口气：“我确定，这么跟你说吧，这些事情都不是从他嘴里知道的，都是其他同事告诉我的。咱们公司里还有两个人，差不多算他发小呢。” 张大静还是难以置信：“那脑子没问题吧？你说说，这么好条件怎么会看上你，我还是不相信。” 张晓晓不满地说：“有你这么糟践自己的亲妹妹的吗？” 张大静一脸认真地说：“张晓晓，我觉得这件事情不靠谱。他那么好的条件，三十多还没结婚，正好就看上你了，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张晓晓气得不想搭理她。 张大静又想了一会，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会不会是想骗婚吧？他会不会性取向有问题？你们那个......你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别想太多了，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我们在一起才一个星期。” “反正你给我长点心，姐姐不看好他，你看他那个发型不像好人，跟二流子一样。” “什么二流子，那个发型是我带他去剪的。” 张大静电话忽然响起来，她看了看，挂掉了。“你姐夫催了。我告诉你，你吃过一次亏，这次你眼睛要雪亮的。这种人，你最好不要考虑，受伤的最终还是你自己。你看看你自己的条件，这样的男人你拿得住吗？” 看张晓晓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张大静着急了：“我说话你听没听见？别跟他来往了，我看他就是想占你便宜！” 张晓晓无奈地说：“办不到，他是我领导，不来往的话，就只能下岗了。” 张大静下巴都要惊掉了：“你领导？就那个老总？” 张晓晓点点头。 张大静想了想，说道：“我有点乱，今天没时间给你分析了。这种高富帅你别碰，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怎么看，咱家也没有豪门相。待会吃完饭，赶紧让他回去，你俩要是没到那一步很好，免得受伤。你啊，找个你姐夫这样踏踏实实的就很好。”说完，按了下电梯。 回头看了下张晓晓正低头沉思，气得大吼一声：“你听见没有？” 张晓晓翻了下白眼，不耐烦地说：“哎呀，你赶紧走吧。” 张晓晓回到家里，看到黄子轩还是以刚才的姿势站在那里，张晓晓笑了笑，招呼他：“赶紧吃饭吧，站着干嘛呀！” “这是你姐姐？”黄子轩用筷子拨弄着面条，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嗯，我姐姐张大静。” “你叫张晓晓，她叫张大静？” “她大名叫张静静，我们都叫她张大静。” “哦......她看上去挺热情的。” “是挺凶吧，她什么都风风火火的，不过对我很好。我们是属于那种，只有我能打她的那种关系，你懂吧？” 黄子轩看了看她，没说懂也没说不懂，只是依旧心事重重地低着头。 “怎么，不好吃啊？那要不我给你点个外卖？” “你姐姐对我还满意吗？” 黄子轩答非所问，这是他最关注的问题。今天这个局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如果两个人要走下去，终究要面对他们的家人。他并没有做好面对她家人的准备，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应付。 张大静的反对，张晓晓知道这很麻烦，但是不在她的考虑之列。而且张大静只是关心她，希望她过得好，这与张晓晓的初衷是一致的，时间终究会证明一切。这些事情自己都可以解决，她不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推给黄子轩。 “她觉得你条件很好，挺替我高兴的。” “是吗？那接下来是不是要拜见你的父母？” “没有，哪有这么快？” “你姐姐不会跟你父母说吗？” 张晓晓惊得把筷子一放，这个自己怎么没想到！张大静这个大嘴巴要是告诉爸妈，那自己又得解释应付一番。自己跟黄子轩还没怎么的呢，万一要是这事情没成，七大姑八大姨全部知道了，那真是没脸见人了。她迅速跑到阳台，拨通张大静的电话。 “张大静，我的事情你可别跟爸妈说，我不想让他们瞎操心。” “什么叫瞎操心，现在你的事情是我们全家的大事！” “张大静，你要是敢说，我就把你上次被骗几千块钱的事情告诉姐夫。” “张晓晓，你连我都信不过啊？我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好了，你放心好好吃饭吧，我和你姐夫还有事情。” 张晓晓挂了电话，得意一笑。其实张大静被骗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有一次她被一个同事带到一家酒店听课，被一伙骗老头老太太的骗子骗去几千块钱买了两套碗，钱不多，但是对方手段比较低级，比如用这个碗喝水可以健康之类的。张大静当时脑子抽抽了居然相信了，她在她老公面前一向是自诩高智商，这个事情对她而言是奇耻大辱，当然不能让她老公知道。 本来这件事情张大静也不会告诉张晓晓，只不过张大静当时还打算发展张晓晓作为下线，被张晓晓提醒后，再找那帮骗子，已经找不到人了。于是，这件事情就成了张晓晓手里的把柄，随时会被她拿来取笑。 “你还没打算让我见你父母是吗？”黄子轩的声音忽然响起。 张晓晓吓了一跳，有些慌乱。她不知道该如何对黄子轩讲她的想法，她当然愿意和最亲近的人分享她的幸福，但是生活不总是幸福，她已经给自己的亲人很多伤心和难过以及担忧，她不想让父母为她担心，况且，伤痛并不会因为多一个人分担就会减轻。 “等我们有一天觉得可以......”张晓晓不知道如何形容才贴切。“到那时候再告诉他们也不迟，你知道，父母总会担心一些不该担心的东西。” 黄子轩点点头，然后说道：“对于我，只要你对我满意就好。我的家庭你不用担心太多，如果你愿意见就见，不愿意见可以不见。” 张晓晓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黄子轩：“他们的意见对我而言不重要，或者说，我怎么样，对他不重要。” 张晓晓猜测黄子轩说的“他”应该指的是他的父亲。离异家庭应该有很多故事，她没有过多打听他和他父亲的故事，但是据目前来看，他们关系似乎并不好。张晓晓曾经的担忧稍稍少了一点，如果家庭真的不是牵绊，那他们之间的阻碍应该会少一点。 “轩哥，其实父亲和儿子之间的关系，不是简单能够说得清的。父亲的爱都是比较深沉的，我相信他是爱你的。就像文文和他爸爸，我虽然恨他爸爸，但是我希望他和他父亲能够好好相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拥有尽量完整的父爱，感受不到父爱的孩子，人生不完整。” 这已经成了张晓晓一个习惯：讲不正经话的时候她喊他半仙，要深沉发声的时候就喊轩哥。不过空有一肚子的话，今天却辞穷了，她不知道怎么样劝说黄子轩，她讲了言不由衷的话，她恨冯森是真的，但是她也觉得冯森并不是一个够格的父亲。 四十一 孩子 一大早，张晓晓被门铃声惊醒，一看手机，还不到六点。心里想着该不是黄子轩又来跟她一起吃早餐吧？如果真是这样，那真够黏人的，这么想着，嘴角笑容不由地浮起来了。 门一开，张晓晓笑容僵住了。门口站着张大静，她正探着头向里面看去。张晓晓翻了一个白眼，回到床上接着睡觉。张大静一路跟着到了床边。 “昨晚真没在这里睡啊？” 张晓晓没搭理她，张大静不甘心，推了推张晓晓。 “张晓晓，这么优秀一男人，送上门来，你居然让他跑了？” 张晓晓迷迷糊糊地回道：“不是你让我叫他回去的嘛？” “我让你叫你就叫啊，你不是一向都是跟我反着来的吗？” 张晓晓朦朦胧胧嘟囔道：“张大静你神经病啊，一大早不睡觉，这才几点啊？” 张大静无奈地叹口气：“好吧你睡吧，看你都胖成什么样儿还睡，我先去给你做饭。等你起来我细细跟你说。” 张大静是个老师，底子比张晓晓漂亮，年轻时候可是个美人胚子，如今嗓门大也是因为当了十多年教师落下的职业病。平日比较节俭，基本不买什么化妆品和衣服，做家务也很在行，比张晓晓居家得多，加上和老公刘庆这么多年感情稳定，闺女成绩又好，基本不让二老操心，在家里比较有威望。 张大静说做饭还真叮叮当当忙活起来，厨房门也不关，吵得张晓晓根本睡不着。张晓晓无奈起身去洗漱。洗好回到桌边一看，除了面条，张大静居然整了两个凉菜，张晓晓想了半天也记不起自己家哪里有这个食材。 “张大静，这冷菜你哪里翻出来的？” “地柜里，好几包黄花菜，木耳和粉皮什么的。” “你有没有看看霉了没？” “看了看了，再不吃估计就霉了，待会我拿几包回去啊，反正你也吃不完。” 到张晓晓家收拾东西是张大静的习惯，每次来张晓晓家都是大包小包往回拿。自从张晓晓离婚了之后，张大静才消停了一段时间。 “晓晓，我昨晚想了一晚，觉得我昨天思考的不成熟。我这样想的，如果昨天那个人真的像你说的那个条件，我觉得你不要命也要把他留住。” 张晓晓知道只要一开饭，审讯就得开始了。但是这个根本没办法逃掉，况且，她也需要有个人给她一些主意，哪怕是馊主意。 “你一夜没睡？张大静，你是不是神经病啊？为别人的事情你盘一夜睡不着觉？你们做老师都像你这么闲？” “张晓晓，我在你心目中算别人吗？你能不能有点良心，你离婚那阵子，我流了多少眼泪你知不知道？” “打住啊，我都没流泪，你流什么眼泪？” “从小到大，我还不知道你，人前要强，背地流泪，你就死倔！” 张晓晓不吱声了，低头闷声吃饭。姐姐说的没错，还是她最了解自己。 “晓晓，昨天我是想，想要你找一个踏踏实实能跟你过一辈子的人，怕你找个不靠谱的人受伤害。昨晚我又想了想，谁又能保证跟你过一辈子？就像当初，我们都以为你能跟冯森过一辈子，结果呢，不仅没过到头，还落个一无所有。与其这样，不如找一个条件好的，三年也好，五年也罢，反正至少最后离婚的时候不吃亏，总得分你点财产吧。” 张晓晓听着有点道理，却又不那么顺耳。 “就你这三观还当老师呢，张大静，你跟别人还没结婚呢，就想着离婚分人家财产。” “天下大部分女人都不想离婚，可是真到了不得不面对的一天，分财产就是很现实的问题。你是有工作的，你要是没工作，我看你早就出去要饭了。” “好啦，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跟他能不能结婚都还是很遥远的事情。” “女追男，隔层纱，你主动点，吃点亏。” 张晓晓忍不住笑了：“张大静，你能不能有点节操，什么叫吃点亏？” 张大静激动地敲了敲桌子：“张晓晓，不是哪个女人都有你这个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你信不信，你们单位就有一大把小姑娘排队等你让位置呢。别到时候你想吃亏的时候，都没了机会。” 张晓晓眼睛挑了挑，笑着对张大静说：“你别说，还真是的，公司真的有人喜欢他。” 张大静连忙追问：“那你有没有注意他有没有一脚踏几船？” 张晓晓一愣，缓缓说道：“啊？这个我没想过，也没注意过。” “哎呦，你个傻丫头，三十多岁你还不长记性，你都吃过一次亏了，那冯森要不是有人，他能跟你离婚？”张大静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完才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岔题：“反正你多注意点不会吃亏的。” 张晓晓尴尬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张大静见无法逃避，只好如实说道：“他妈上次给我妈打电话，让我妈给带两天孩子，说是月底冯森结婚那两天，怕照顾不到孩子情绪，孩子会难受。” 张晓晓彻底被激怒了：“那就不能找我吗？找我妈什么意思，大概是去炫耀吧？你看我儿子离了婚，立马就有了下家，多抢手啊。这家人怎么那么奇葩呢？” 张大静见张晓晓那么激动，立马起身拍了拍她后背，轻声安抚道：“唉呀，别生气了。我当时就打电话骂回去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反正把老太太气得够呛。” 看张晓晓情绪平复了些，张大静补充道：“咱们大人斗气归斗气，但是孩子也不得不考虑。爸爸结婚这个事情，文文的年纪还不知道怎么理解。我看啊，确实要把他接过来，你那两天要是没空，我请假帮你带两天。” 张晓晓细细想来，也是很心疼。原本以为文文在冯森那里，至少有爷爷奶奶和爸爸三个人的爱，没想到那么快，局势就发生了变化。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冯家的骨肉，从与冯家亲近程度上来说，和文文是一样的，但是在那个家庭里，却比文文多了一个亲妈。 “姐姐，你说我是不是要把孩子要回来。” 张大静看着张晓晓，叹了一口气：“孩子吧，总得来说还是跟妈妈好。但是带着孩子，你找人就困难得多。就算你和那个男的结了婚，想把孩子带在身边，也得他心甘情愿才行，要不然肯定影响你们两个人的感情。” “他和文文见过面，感觉相处还挺和谐的。” 张大静摆了摆手，说道：“这个时候相处和谐，和生活在一起完全是两码事。现在他对文文好，不过是在讨好你。等结了婚，哪怕是他愿意和文文一起生活，以后你们两个也免不了要为孩子吵架。” 本来两个人相处挺甜蜜的，张晓晓对自己和黄子轩的未来还有一丝憧憬，被张大静这么一说，感觉思绪很乱。 “那算了，不考虑那么多了，大不了我带着文文过呗。” “别瞎说，你那么年轻，一个人过怎么办。你别想太多，万一文文在冯家过得一直很好呢，是吧？” 张晓晓哼了一声：“要是那一家真能对孩子尽心尽力，也不至于到今天。” “别多想了，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我嘛。” 张晓晓听到张大静的安慰，心里暖暖的。不过自己的孩子，托付给谁都不行，能自己照顾还是要自己照顾，毕竟教育孩子不是给口饭吃就行，从身体到心理，从物质到精神，作为母亲，都想亲自给他最好的。 张晓晓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去上班了。于是催张大静赶紧走，碗筷自己晚上再回来收拾。张大静一听有点着急，自己还有前言万语没有说出口。 “张晓晓，你再听我讲两句哈。你的情商要提高提高，不要直来直去的，那些有钱的男人，都被别人捧惯了，不喜欢你这种说生气就甩脸子的臭脾气。你别看不惯那些绿茶婊有手段，但是还不是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张大静，你一辈子就找一男人，还来教育我怎么找对象。你以为别人都想你家刘庆那样傻不愣叽的。” “哎呦呦，把你能耐得，你加上这个不也就两个男人。再说了，我年轻那会有多少人追你不知道啊，光跑到我们家表白的就有两三个吧？” 张大静说的是实话，年轻时候的张大静不仅漂亮，而且温柔，讲话都是慢声细语的。可惜十几年教师当过来，现在嗓门大的一栋楼都听见，脾气急得能随时点火。 “那几个男人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估计会后悔当初跑到我家吧，哈哈。” 面对张晓晓的嘲笑，张大静有些急眼了：“我现在怎么了，我就是没收拾，收拾起来不比你差。别看你现在抹得油光水滑的，过几年还不是得跟我一样，人年纪大了都一样，抹再多化妆品也盖不住。” 一看张大静急眼了，张晓晓连忙闪人。到了公司，看看时间，比平时来早了二十多分钟。张晓晓到黄子轩办公室把门窗打开透了透气，磨了一杯咖啡。忙妥后，张晓晓环视了一下这间办公室，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站在这间办公室。 黄子轩的办公室有一面大的落地窗，窗前是两个对面而坐的小沙发，平时这个沙发也鲜有人坐。因为黄子轩在办公室的时候，都是坐在办公位上。而办公桌的对面，也放了几把椅子，一般来客都会坐在这几张椅子上。 张晓晓忽然想起张大静早上问她的问题，而现在这个问题也有些困扰她：黄子轩是否对其她女生也有示好。公司条件比自己好的也有不少，而自己除了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有利条件，其它找不出更好的优势。 张晓晓站到窗边，向下望去。楼下就是城市最中心的淮海路，此刻的淮海路已经满是熙熙攘攘的上班人群。公司所在的商业大楼有三十多层，从公司所在二十二层望下去，看不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每个人步履匆匆。 有的时候觉得人挺没意思的，努力地活着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是，尽管是生活中不断有磨难，每个人却又活得那么努力。这个时候，想到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张晓晓很迷茫。就像今天早上张大静说得那样，假如自己失去这次机会，自己哭都不知道怎么哭。 是不是真的就像张大静说得那样，抓住黄子轩这个靠山，即便最后没有人，至少不会在钱上跟她斤斤计较。他手指松一松，自己便是一辈子荣华富贵。况且，跟他恋爱，也是很幸福的。只不过自己一直很忐忑，怕失去，怕伤害。其实细细想来，自己有什么可失去的？ “晓晓？”一个男声在身后忽然响起。 正在胡思乱起的张晓晓被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是黄子轩。 “你来了？我帮你把办公室收拾一下，咖啡也煮好了。”张晓晓慌乱说道，边说边往外走。 黄子轩一把拉过她，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一大早站在窗户边发什么呆？” 张晓晓笑了笑：“今天来早了，就.....就乘你没来，站在窗边感受一下成功人士的视野。” 黄子轩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你还能开玩笑就好，我以为你遇到什么事情呢。”稍顷，有补充道：“对了，你早饭吃了吗？” “嗯，在家吃过了。” “今天怎么想起在家吃饭了？” “不是你说别在公司吃早饭吗？” 黄子轩忍不住笑着说：“肚子饿的话，哪里能好好工作！” 张晓晓怼道：“黄总还真是双标啊！” 黄子轩撇了撇嘴，无言以对。张晓晓笑着转身准备出去，后面传来一句话：“我的双标只对你！”张晓晓幸福地打了个趔趄，连忙扶住门。 “怎么了？” “一大早，被黄总幸福得快要晕倒了。” 张晓晓回身，走到黄子轩面前，坐下。认真地问：“你知不知道，我怎么样才能夺回文文的抚养权？” 四十二 升迁 黄子轩抬眼怔怔地看着张晓晓，端起杯子一连撮了三口咖啡。稍后，才低声地问：“为什么想起要回抚养权？” 张晓晓心里一凉，张大静说的没错，相处和谐是一回事，愿意一起生活又是另一回事。原来在黄子轩未来的规划中，文文的存在并不是理所当然。如果真要是黄子轩不愿意和文文一起生活，那么自己还会愿意和他继续下去吗？ 见张晓晓没有说话，黄子轩接着说：“以你目前的状况，通过法律起诉变更抚养权的可能性基本为零。除非你和孩子的父亲协商，让他同意变更抚养权，你认为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张晓晓黯然地说：“不可能的，就算是他爸爸无所谓了，他爷爷奶奶也不同意的。” 黄子轩：“那你贸然采取措施的话，反而是.....。”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未等黄子轩话说完，张晓晓抢着问。 “我认为你未必一定要争夺抚养权。” 张晓晓的心进一步变凉，自尊心让她不想再开口问下去了。她转身想要离开黄子轩办公室，缓缓地走到门边，又想起咄咄逼人的张大静。这些天，张大静免不了要来问她事情进展，她和黄子轩究竟能不能进行下去，得尽早有个了断，别叫自己的家人跟在后面担忧。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有一天真的在了一起，你，要不要带着文文？”张晓晓转身问。 黄子轩笑着站起身，走到张晓晓面前，柔声说道：“我的意见重要吗？” “重不重要，你不妨说说看！” “我想要的理想状态是我们三个人，真的像一家人一样，能够和睦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可是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很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人，尤其还是跟一个小孩子。假如最后孩子不愿意接受我，会改变你对我的看法吗？” “我们是我们，孩子是孩子，只要你愿意对孩子好，孩子哪有不接受的道理。”张晓晓不能理解黄子轩的担忧。 黄子轩缓缓走向窗边，对着窗外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轻轻说道：“晓晓，你想得太简单了。直到今天，我也没有承认过我爸爸现在的那一位，即便从内心来说，她对我一直还算不错。” 张晓晓愣住了，黄子轩看事情的角度和自己并不同，因为他自己已经有了特殊经历。从这个角度来看，他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去安慰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接话，只好就这么呆呆地站着。 很快，黄子轩转过身，看着张晓晓，说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大人是大人，小孩是小孩。如果是为了小孩子好，那大人该承担的就要承担。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全力支持你！”张晓晓叹了一口气：“这是往好的方向想的，万一他爸爸就是不愿意放手怎么办？要不到抚养权，一切都是空谈。” 黄子轩轻轻一笑：“你不用太担心，你也不是非得有抚养权才可以和文文在一起。” 张晓晓：“嗯？什么意思？” 黄子轩回到座位坐下，然后指指桌前的椅子，示意张晓晓也坐下。 “你说过，文文的爸爸一直工作很忙，根本顾不上文文，再加上马上他又有一个孩子，家里肯定会很忙。但是文文马上就要上小学了，学业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假如这个时候，你以辅导孩子学习为借口，把孩子接过来，他们家应该会同意。” “然后呢？” “然后孩子每天就可以和你在一起啊，节假日再回去他爸爸家，这跟你取得抚养权有什么区别？” “但是孩子还不是跟他爸爸姓？而且，只要他家不愿意，立马可以把孩子要回去。” 黄子轩摇了摇头：“你到底是想照顾好孩子，还是想占有孩子？” 张晓晓哑然。 黄子轩耐心地劝导：“其实在孩子这个问题上，你也好，他爸爸也好，爷爷奶奶也好，初衷都是一样的，就是为了孩子更好。如果谁有能力让孩子更好，其他人都不会有意见。如果他们家可以给孩子更好的条件，你也要学会放手。” 张晓晓反驳道：“他们家？怎么可能？” “所以，只要你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们家应该不会反对孩子由你来带。等到孩子大了，如果孩子愿意跟你，到时候你就可以要回抚养权，我记得那个年龄界限应该是十岁，对，十岁以上的孩子。但是最好不要走到那一步，我觉得，你跟他父亲好好相处，对孩子比较好。” 张晓晓不仅感慨：“轩哥，优秀的人果然是各方面都优秀，我一直以为你对工作上的事情才会精通，没想到对家长里短也是头头是道，感情啊法律啊什么的，各方面都分析得跟真的一样，跟背台词一样流利！” 黄子轩笑了笑，有些走神，许久才说道：“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研究，当初我妈妈有没有可能要回我的抚养权，假如，她愿意的话。” 张晓晓走过去，怜惜地伸出手，摩挲着黄子轩的背。 敲门声忽然响起。张晓晓迅速转身，微笑着开门，敲门的是郭飞。 “郭总早！” “早。” 打完招呼后，张晓晓顺势出了黄子轩办公室。 郭飞进了黄子轩办公室，看了下黄子轩，讨好地笑道：“我来混杯咖啡喝喝。” 黄子轩指指靠墙的茶水桌上：“那边有现成的。” 郭飞把咖啡端过来，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坐下静静地看着黄子轩工作。 “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黄子轩头也不抬地问。 郭飞笑了笑：“黄总，我听说最近公司正在筹建江南区域公司，这是真的吗？” “在淮清城市公司没成立之前，公司就在筹建江南区域公司，淮清城市公司也不过是在投石问路，这些你都知道的。” “可是那是计划，但是，我听说最近这件事情已经提上日程，我是听说七月初就会成立，是这样吗？” 黄子轩笑了下，然后回答：“我也没参加公司董事会，这些我知道的跟你一样多，可能，还没有你知道的多。” 郭飞盯着黄子轩的表情，似乎在搞清黄子轩说的是真是假。黄子轩觉察到他的异样，反问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在担心什么呢？” 郭飞呵呵傻笑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最近看了一个东西，觉得特别有意思，叫地产从业人员职业发展图，给你看看。”说完，他把手机递给黄子轩。 黄子轩接过一看，是一个地产各从业人员25-40岁之间的职业发展规划，有些调侃的意味，确实挺有意思的。比如对于土建工程类，25岁时候会是土建工程师，27岁是土建经理，29岁是工程经理，35岁是工程总监，结果40岁就成了乙方包工头。 郭飞接着说：“至少我那个还挺符合我的，我也是24-25岁入职，从hr专员做起，然后主管，35岁做了总监，你看最后40岁是什么，保险代理人，我明年就40岁了，可以做保险代理人了。” 黄子轩笑着把手机还给郭飞：“是挺有意思的，不过你的口才，做保险代理人也不是不可以，你可以尝试一下。” 郭飞难得认真地说：“表面上看这就是一个段子，一个笑话。但其实说明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35岁是一个地产人的黄金年龄，应该到达职业生涯的顶峰，如果错过这个时机，四十岁以后就没有什么前途了。” 黄子轩认同地点点头：“地产行业人才流动性比较高，但是光从积累经验来看，十几年足够了，而三十五岁正好是经验和精力俱佳的时候，这也是地产行业不太会招35岁以上人的原因，不过，各行各业对35岁以上的人都不是很友好，其实，这不太科学。现在的人也注重保养，有的人四五十岁了一样精力充沛，事业心很强，而且，有很多行业对经验的要求比较高。” 这些话说到郭飞的心坎上了，他有些失落地说：“就像我，虽然比你大了七岁，但是我觉得，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仍然觉得自己很年轻，至少我自己觉得我跟你们没什么太大的代沟。” 黄子轩安慰道：“我们也从来没觉得和你有什么年龄差啊，怎么了，老郭，今天好像兴致不高啊？” 郭飞绕了那么多圈子，当然是有事要和黄子轩说。眼见黄子轩把话引子抛过来，连忙接道：“黄总，我听说江南区域公司的领导班子都定下来了，你知道有谁吗？” 黄子轩摇摇头：“暂时不知道，还没人跟我谈。” 郭飞：“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直接说了。我听说淮清的一套班子都走差不多，就留我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黄子轩想了想，回道：“也有可能吧，本来淮清城市公司就是为江南区域公司培养人才的，都上去也有可能，毕竟，区域公司人才需求还是比较大的。” 郭飞激动地说：“那为什么只留我一个？” 黄子轩笑道：“难道你舍不得我们？” 郭飞急道：“黄总，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明年就40岁了，再不上去就很难上去了。而且你知道，咱们公司升迁速度并不算快，这次是难得的机会，可以得到火速提拔，我真的很想有这次机会。我不懂公司是怎么想的，我在淮清城市公司年龄最大，资历最老......” 黄子轩：“如果其他人都走了，那么淮清城市公司就要有很多新人充实进来，所以，留一个老同志来领导也是理所当然的。其实，淮清公司成立也不过大半年时间，一下子全换了肯定不现实，肯定要留人交接。” 郭飞沉默了，半响才缓缓说道：“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就想问一句，为什么是我？” 黄子轩：“如果我和雷雨都走了，那么我的位置就是你的，你也是提拔了啊。而且，走的应该都是领导层，基层包括下面项目的人都不变，你也能驾轻就熟，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黄子轩的问题，像一根针，戳破了郭飞那些暗戳戳的小心思。郭飞想了好一会，才拐弯抹角地问了一句：“城市总也不错，不过从城市公司再上区域就难了。将来江南区域公司成立以后，下面还要细分区域公司，等于说我往上走的路只会越来越远。” 黄子轩笑着点点头，手里的笔转得飞快。 郭飞急了：“黄总，你别光笑啊，你替我想想办法啊！” 黄子轩回道：“其实我进公司也不过两年，但是按照我对公司的了解，似乎不会全部任用淮清公司所有领导层。” 郭飞有些疑惑：“为什么？” 黄子轩又笑了：“至少不会同时把我和雷雨同时调上去。”说完，自己先笑个不停。笑了一会，他又补充道：“好了，不说了，我懂你的意思，你想让我给你找高层说说话是吧？” 郭飞尴尬地笑笑，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黄总栽培！” 黄子轩：“不过，我先跟你说，区域公司肯定会有很多空降兵，像其他高层的关系户这些，如果有空余位置，我会推荐你。如果没有，你就再等等。如果我真到了区域公司，我肯定会更愿意用淮清公司的人。” 郭飞感激地点点头，然后说道：“富二代我见过很多，像黄总这样平易近人的，我是见到第一个。我听说，你是钦定的新京集团的接班人。” 黄子轩呵呵一笑，摇摇头。 “不是吧，整个集团都这么说。”郭飞难以置信地说。 “现在公司有董事会，能不能上还要看我的能力。不过，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而且，黄家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 郭飞明显一愣，但是还是立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接着恭维：“像您这样有能力的，估计没有吧？公司都说，成立淮清城市公司和江南区域公司，就是在为您铺路。” 黄子轩无奈地说：“怎么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公司的人这么清楚？” 四十三 去留 郭飞办公室。 郭飞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在细细回味刚才和黄子轩的交谈。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似乎有些太心急了。昨天晚上从新京总部传来的消息，让他乱了阵脚，因为他太想抓住这次机会了，他能到淮清城市公司，也是花了不少力气的。进入淮清公司以后，他一度以为，自己是作为大区域公司的领导层来培养的。 昨天晚上，他突然意识到，在淮清城市公司，自己是最势力单薄的一个人。黄子轩不用说，而汤晶晶是汤氏集团千金，黄汤两家是世交，新京集团也有汤家的股份，尽管汤晶晶入职新京集团不过才一年，但是新京集团肯定会考虑给汤晶晶一个位置。另外，雷雨是黄子轩的好友，如果真像黄子轩说的那样，公司不可能再把他俩放一起，那倒是少一个威胁。 但是从黄子轩的话里，他感到形势比自己想的要复杂得多，在淮清城市公司以外，还有很多空降兵，那这些威胁都是未知的，其实更可怕。因为自己太想抓住这个机会，导致自己给黄子轩留了一个官迷的印象，要知道，黄子轩极有可能成为将来的董事长，如果他对自己印象不好，那自己无异于错过一个更大的机遇。 郭飞内心有些发慌，这个时候，他迫切想要找一个人来倾诉一下。他是一个幽默风趣的人，性格很讨喜，在淮清城市公司，谁都是他的朋友。但是在这样的关键问题上，在这里，谁都不可能是他的朋友。他很想知道黄子轩对他真正的态度，以他来看，这样的事情黄子轩没有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却几乎什么都没讲，这可能意味着，黄子轩并不愿意和他说真话。 张晓晓接到黄婷婷的信息，约她晚上出去逛街，她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去吃饭逛街了。张晓晓思量再三，婉言谢绝了。张晓晓内心有些愧疚，在她最伤心的日子，也有过黄婷婷的陪伴，如今自己却重色轻友。她有她的难处，自从张大静发现她的恋情以后，她身上的压力陡增，迫切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来给家里一个交待。 张晓晓现在有一点分不清状况，她开始珍惜与黄子轩在一起的每一秒，不知道这是自己内心的真情流露，还是张大静交待的政治任务使然。也许两者皆有之。今天是周五，晚上还要去接文文，尽管是文文和黄子轩见过几面，但是现在以新的关系相处，还是费些脑筋，比如，三个人在一起，该干些什么，去哪里吃饭等等问题。 黄婷婷又把时间改到中午，说就是简单吃个饭，好久没出去开荤了，想出去吃顿好的。张晓晓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也不好再开口拒绝，只好答应了。而且说心里话，她也很愿意去，她对黄婷婷和郭飞之间的进展，还是有一些好奇心的。 “你有没有听说要成立区域公司这个说法？”有的没的说了一阵以后，黄婷婷忽然开口问。 张晓晓茫然地摇摇头，又连忙说：“这个我记得好像有次聚餐听宋寅他们说过，怎么了？” “我听说要成立江南区域公司，我们这边的领导层都要提拔上去。你难道就没听黄总提过？你靠他那么近！” “都要提拔？包括黄总？” “那当然啦，黄总是主要提拔对象。” “那什么时候会成立？” “听说还有一个多月，大概7月份吧。” 张晓晓心里又是一咯噔。这么大的事情黄子轩没有理由不知道，但是他从未和自己提过。是这件事情还没有定下来？还是他还没想好怎么跟自己说？或者，他压根不想说。如果黄子轩被提拔上去，而自己留下了，那局面自己就很被动了。 看张晓晓有些走神，黄婷婷打趣道：“怎么，想进步啊？” 张晓晓笑道：“我觉得待在淮清挺好的，提拔我还不想去呢！” “你真的从来没有听黄总说过？或者是跟别人讲过？”黄婷婷追问。 张晓晓有些尴尬地摇摇头，幸好，黄婷婷并不知晓她和黄子轩的关系，要不然更尴尬。 “那如果你去打听一下，你觉得他会说吗？”黄婷婷试探性地问。 “不知道，我一般不太打听这些事情。怎么，你也想进步？” 黄婷婷礼貌性地笑了笑：“当然啦，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 张晓晓：“那行，为了你，我就斗胆问问。” 黄婷婷补充道：“除了我，其他人也可以问问。都是一个公司同事，我都想知道。” 张晓晓看着黄婷婷，呵呵笑了一声：“都是一个公司同事，但是你想知道的，估计只有一个吧？” 黄婷婷脸红了，没有否认。 “傻丫头，难道你还想跟着他天长地久啊？” 黄婷婷摇摇头：“其实我们好久不联系了，他今天跟我说他想知道这个事情，我就帮他问问。看缘分吧，如果我们不在一个公司了，也许就彻底拜拜了吧。” 张晓晓不屑地说：“他觉得用得着你的时候，可以随时找你。用不着你的时候，可以很久不理你。还挺现实的，也挺没意思的。” 黄婷婷低着头，一言不发，情绪明显很低落。 张晓晓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我讲话总是太直接了。” “没有，我知道你都为我好。你帮我问问吧，就当是朋友再帮他一次。你不要跟黄总说是谁打听的，好吗？” 张晓晓曾经和黄子轩说过黄婷婷和郭飞的关系，现在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有隐瞒黄子轩的必要。尽管如此，凭借张晓晓和黄子轩的关系，打听这个事情，根本不需要找什么其它借口，所以，张晓晓也没打算在黄子轩面前提郭飞。 张晓晓笑着回应：“当然，我又不傻。” 下午，张晓晓打算乘没人的时候，去一趟黄子轩办公室。黄婷婷交待的那件事情，她暂时并不想打听，她想先问问黄子轩今晚的打算，今天她要先去接文文，然后看黄子轩的计划，再决定晚上怎么安排。 见到张晓晓进来坐下，黄子轩停下手中的工作，放松地依靠着椅背，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右手飞快地转着笔。 “晚上你怎么安排？”张晓晓开门见山。 “你安排！”黄子轩依旧笑意盈盈。 “晚上我还要去接文文。” 黄子轩闻言，笑意褪去：“所以呢，你今晚没有时间陪我了？” 张晓晓也一愣：“啊？” 在张晓晓看来，陪伴文文和陪伴黄子轩并不矛盾。但是如今来看，黄子轩似乎不是这么想的。张晓晓不再说话，静静等着黄子轩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算了，我今天晚上就加一会班吧，这一个星期我都没加过班，明显感觉到时间不够用的。” 张晓晓心里更失落了，黄子轩的话让她有点玻璃心了。她有些沮丧，但还是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没关系，以后要是工作做不完，那就先认真工作，毕竟还是工作重要。”尽管她努力表现，但是谁都能听出她话里的不满。 黄子轩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笑容渐渐凝固。奈何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圆场，只好如实相告：“对不起，晓晓，我只不过......只不过不想在你面前表现出，想跟文文争夺你的感觉。但其实......”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不过不想因为我，而影响到你的优秀，包括工作。”张晓晓说出这样的话，有点委屈的意味。 黄子轩有些讨好地笑着，盯着张晓晓小心翼翼地说：“嗯，别人都说我很优秀，要是能找个媳妇就更优秀了，所以，我最近一直在努力。” 张晓晓轻轻拍了一下黄子轩伸过来的手，笑了，“讨厌。” “你和文文这个周末打算干什么？”黄子轩好奇地问。 “还没想好，你要不要出个好的主意？”张晓晓乘机暗示。 “我想想，对了，上周文文不是说要去迪士尼吗？要不我带你们去吧？” 张晓晓满意地笑了，终于把黄子轩引上正轨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黄子轩立即开心地像个孩子：“好了，我赶紧看看，定个酒店什么的。” 张晓晓赶紧阻止：“好了，你赶紧工作吧，酒店什么的不要着急，现在又不是旺季，走到哪里是哪里。票我来看看吧，你把工作做完了，这最重要。” 张晓晓出了黄子轩办公室，余光瞟到外面，黄婷婷正在看向她。果不其然，一会黄婷婷发信息过来。 “晓晓，怎么说的？” “还没来得及问，晚上再问吧？” “晚上？” “哦，打错了，是马上再问。” “好的，麻烦了啊。” 差点露馅，幸好够机智！ 思前想后，张晓晓决定再进去一趟，问清楚。不仅了了黄婷婷心思，也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最近，她自己也常常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与黄婷婷如出一辙。有的时候，会觉得对自己很没有信心，但是，只要黄子轩几句甜言蜜语一撩，立马就自信满满。眼见自己越来越沦陷，张晓晓内心有些恐慌。 走到黄子轩办公室门口，正好汤晶晶也过来了，两人相视客套一笑。张晓晓见到汤晶晶要进去，她本不打算再进去了，然而汤晶晶停下来看着她，一脸说不清的表情。张晓晓有些捉摸不透，汤晶晶究竟是希望自己进去还是不进去？如果看见汤晶晶，自己立马就不进去了，仿佛显得自己有些心虚，关键是，自己真的很心虚！ “汤主管，您先进去。”张晓晓抢先说。 汤晶晶微微一笑，没有推让，先一步进去了。 “有什么事情？”汤晶晶刚坐下，黄子轩就发问。 看着正在墙边摸摸索索假装磨咖啡的张晓晓，汤晶晶欲言又止。张晓晓识趣地回头尬笑道：“那我先出去一下。” 之前已经吃过一次亏的黄子轩哪里还能没有眼力，立马挽留：“工作的事情你也一起听听，省得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我一样一样提醒你。” 张晓晓用问询的目光看向汤晶晶，汤晶晶没有反驳，但是明显一脸尴尬的表情。 “说吧，我今天的事情比较多，你可以适当加快速度。” 黄子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明显不太友好。其实汤晶晶很少过来汇报工作，黄子轩应该知道，汤晶晶每次来必定有重要事情汇报。他这种态度，让汤晶晶有些莫名其妙，也着实让她有些生气。 “听说马上要成立江南区域公司了，这个事情你知道吗？”汤晶晶问。 “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这个事情，我帮不了你。”黄子轩生硬地回答。 “这个事情我知道。”汤晶晶毫不留情回怼。 “啊？”黄子轩有些错愕：“哦，那你说说看。” “你想知道吗？”汤晶晶冷笑着反问。 这下换黄子轩尴尬了，他低头假装认真看东西不作声。张晓晓连忙过来救场，佯装很好奇的样子：“真的吗？这么快啊？对我们这边有影响吗？”汤晶晶盯着黄子轩，等他回应，黄子轩微微抬头，看着她。汤晶晶这才顺势开腔。 “总公司计划7月份成立江南区域公司，至于具体时间，还要看筹备情况。不过总部的那帮老头......那些老前辈都比较信风水，大概会算一个黄道吉日，看看老黄历估计就差不多知道具体时间了。” “那对我们这边人事会有影响吗？”张晓晓追问。 “当然有，公司会留一个副总下来当城市总，剩下的主管以上级别都会升上去。” “你们都会升上去吗？”张晓晓接着问。 汤晶晶笑了笑，回道：“当然，黄总是当仁不让的区域总，剩下的主管都会升上去，当然，我们这样的小主管可以走也可以不走。你们估计都希望我们走，给你们留位置。是吧，晓晓？” 张晓晓强颜欢笑地奉承：“我们希望你们走，也是希望你们能高升，其实很舍不得你们的。” “张晓晓这次留下来的话，也完全可以朝上面提提，我觉得还是很有能力的，是吧？黄总。”汤晶晶忽然向黄子轩发问。 黄子轩盯着张晓晓看，张晓晓也定定地看着黄子轩，等待着他的回应。而汤晶晶，也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细心地观察他们的反应。 四十四 三角 “你想留下来吗？”黄子轩问。 黄子轩没有问张晓晓你想调走吗，而是问你想留下来吗。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无论是公司的安排还是黄子轩的个人意愿，张晓晓大概率会去区域公司。这些深层意思，同样作为女人，汤晶晶和张晓晓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办公室瞬间静得出奇。 张晓晓不知道怎么回应，紧张地看了一下汤晶晶，汤晶晶眼神凌厉。“哪里由我想不想，还不是听公司安排。”张晓晓尴尬地笑着回答。 “你要是去区域公司，那你的家庭和小孩怎么安排？”汤晶晶问。 “是......就是，没办法安排。不过，你不是说主管以上级别才会走，哪里会安排到我？是吧，黄总？”张晓晓有些结巴，最后一句话，她在敲打黄子轩，希望他别说漏嘴。 “想去就可以去，也不是让你去做老总，那么大公司，安排不了你一个位置吗？”黄子轩迅速回道。 张晓晓深深地倒吸一口凉气，尴尬地笑着：“也是，不过在淮清挺好的。”张晓晓迅速扭转话题：“汤主管，那哪个副总会留下来呢？” 汤晶晶此刻心中五味杂陈，细细品味着刚才黄子轩的表现，有些走神。“哦......这个，应该是看黄总的意见吧。” 汤晶晶说了慌，她妈妈昨晚告诉她的是，原先定的是郭飞，但是最终公司决定把雷雨留下，这是汤家周旋的结果。尽管汤晶晶以前也一直觉得雷雨是她和黄子轩之间的阻碍，但是她本人并不反感雷雨。反而很多时候，雷雨成了她孤苦无依时候的精神依靠。 她之所以没有直接告诉黄子轩真实结果，有多重考虑，一是想看看黄子轩态度，二是不想黄子轩过早干预导致结果改变，三是怕张晓晓把消息过早传出去影响军心。但其实她内心也有挣扎，她内心似乎也并不想把雷雨留在城市公司，因为她知道区域公司会有更好的发展，而如果因为自己隐瞒导致雷雨失去一次机会，她心里会很愧疚。 汤晶晶这次来黄子轩办公室，也是想看形势决定自己要不要说出实情，但显然现在不是合适时机。她决定先等待黄子轩的反应。 张晓晓和汤晶晶一起看着黄子轩。黄子轩却跟没事人一样，假装认真工作起来。 “黄总，您怎么看？”张晓晓提醒黄子轩。 “什么怎么看？”黄子轩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打算留哪个副总啊？”张晓晓接着追问。 “自己不要求上进就算了，别人的事情倒是挺上心的！先回去好好思考你自己的去留，别人的事情跟你没关系。”黄子轩毫不留情地批了张晓晓一通。 一个城市总批评自己的助理无可厚非，但是他们是什么关系？黄子轩居然在外人面前这么熊她，尤其这个人还是他前女友。张晓晓憋着一肚子气，心里恨恨地想着：晚上看怎么收拾你！她一脸假笑绽放，笑得格外夸张：“黄总教育得对，那我不问了，回去好好工作！” “公司不会把总助调过去吧？只说主管以上人才会过去，再说了，这边也需要人啊。”看张晓晓出去了，汤晶晶试探性地问黄子轩。 “你不是说，公司会看我的意见吗？”黄子轩回怼。 “那也没必要非把总助带着吧，江南市什么样人才招不到？” “招的是你想要的，也未必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样？我都可以招到，这点自信我是有的。” “那好，我就要她去，这事你安排。” 火药味陡然间充斥了整个办公室，汤晶晶满腹委屈，她似乎有点感觉到，每次她和黄子轩产生冲突，都跟张晓晓有关。以前黄子轩虽然总是对她刻意保持距离，但是对她的态度还是不错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让着她，更不会和她有口舌之争。 但是张晓晓的存在又像是雾里看花，似乎是她，又不能确定是她。汤晶晶内心里的自尊，让她不太相信自己的对手会是张晓晓那样的人。而此刻，黄子轩的态度激发了汤晶晶的情绪，她迫切想要爆发，炸出那个云里雾里的人的真面目。 “张晓晓有老公的，难不成你要破坏人家家庭？”汤晶晶反问。她的反问一语双关，介入人家感情是破坏家庭，调离住地影响照顾家庭也算是破坏家庭。无论最终问出的是什么结果，她可以自圆其说。 “你怎么知道她现在有老公？” “什么意思，她现在没有吗？我记得她的入职资料写的已婚。” 黄子轩不再说话。他已经说漏嘴，不能再多说一句话了。 汤晶晶小心翼翼一字一顿地说：“你和她关系好像挺好的，这种事情你都知道。你们是......” “我就是随口一说。人资部都很闲吗，有空到这里聊八卦了。”黄子轩声音柔和了很多，但是讲出的话却并不好听。 “我就是觉得你和她关系不一般，所以就问问。” “我和你什么关系？有必要对你交待这些事情？” 是的，他们是什么关系？什么关系都不是！ 汤晶晶被这句话激怒了，声音陡然间高亢起来：“我们现在的关系是没有关系吗？是吗？那你为什么默许我来淮清？我究竟算什么东西？是备胎吗？而且是可以用十年的那种备胎？！” 汤晶晶一向声音温柔，性子清冷，这一下发火，着实震撼到了黄子轩。黄子轩略一思索，给雷雨发了个信息，让他过来救场。 “把对我的热情，给雷子不好吗？说我拿你当备胎，那雷子对你算不算是备胎？” “我很明确地对他说过，我和他不可能。” “说完之后，就可以理所当然享受别人的关怀吗？” “你是觉得我对他的暧昧不清，所以你才不高兴的吗？” 汤晶晶期待地看着黄子轩，希望从他嘴里讲出自己想要的答案。黄子轩看到雷雨轻轻地推门进来，本来想要反驳的话语，没来得及讲出口。看到黄子轩没有说话，汤晶晶误以为他默认了自己的话，喜悦之情立即溢于言表。 “那我向你保证，从今天开始，绝不单独和雷子出现在同一空间。这可以吗？” 黄子轩闻言，看了一下雷雨。雷雨似笑非笑，尴尬而失落的表情，让黄子轩有些心疼他。 “你误会我意思了，我希望你有时间好好关注下真正爱你的人。”黄子轩说完，目光飘向雷雨：“雷子，晶晶心情不好，你带她出去散散心。我今天事情比较多。” “事情再多，也有是非轻重。再说，你的私事，我心有余力不足，也代替不了。” 雷雨的话有一半冲着汤晶晶，有一半冲着黄子轩。但是，雷雨当着三个人的面，讲这么有情绪的重话，这是第一次。雷雨进来，汤晶晶并没有发觉，而且说了伤人的话，结果还被黄子轩当场打脸。此刻，汤晶晶又羞又气，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嘴上说不管，但是真的等到汤晶晶把眼泪流了下来，雷雨立马认怂了。他抽了几张面纸，过去递给汤晶晶。汤晶晶接过面纸把眼泪擦了擦，转身离开办公室。雷雨表情复杂地看了下黄子轩，也跟着离开了。 汤晶晶和雷雨一前一后从黄子轩办公室出来，张晓晓饶有兴趣地抬眼看着两人，汤晶晶貌似情绪不佳，雷雨也是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出了外间张晓晓办公室的玻璃门，汤晶晶忽然回头盯着张晓晓看了一眼，张晓晓吓一跳，连忙收回目光，假装认真工作。 黄子轩的门和外间张晓晓办公室的玻璃门是在一条直线上，而张晓晓的办公桌是在侧面靠墙一侧，她正对两个门之间的走道，离大约四五米的距离。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基本有人进出，张晓晓看一眼也算正常，忙起来看不到也算正常。 不过，她刚才看汤晶晶的表情，有些鬼鬼祟祟的感觉，现在想想，有些心虚。她和汤晶晶之间有些正面的交锋，如果汤晶晶敏感些，应该能够察觉到她的异样，这也是张晓晓心里担忧的地方。 她说不清是期待成立区域公司还是排斥。期待，是因为这样就不用费尽心机去掩饰自己和黄子轩的关系了，也不用去对自己的朋友撒谎。排斥，当然是害怕面对那些未知的分别，也许距离产生美，也许距离产生的只剩美而没有了感情。 汤晶晶快步向电梯走去，没有管后面。她知道，雷雨肯定会追上来，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果然，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刻，雷雨的脸庞出现了。与以往不同的是，在电梯里，雷雨也沉默不语，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汤晶晶的心里隐隐不安。 在汤晶晶发动车子之后，副驾驶座上的雷雨伸手按下引擎键，车子轻微的轰鸣声立即消失了。“好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雷雨的语气有些生硬。汤晶晶又要去按引擎键，雷雨抢先伸手覆住按钮。“我今天也很忙！”雷雨把“也”这个字加重了。 “那你忙去吧，还跟过来干什么？”汤晶晶带着哭腔叫道。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 汤晶晶闻言，转过头盯着雷雨，眼神愤怒而委屈。 雷雨连忙补充道：“在我心目中，你是心素如简，人淡如菊的人，只为自己而活。为什么你现在动不动发脾气，流眼泪？并且是为了一个......你值得吗？”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不能发脾气流眼泪？”汤晶晶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嘶哑地大吼。 “你怎么会是普通人？你在我心目中就是仙女，不仅仅是我，公司的人都这么觉得。开开心心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卑微地看着别人脸色？” “你们这么觉得，是因为你们都不是那个能让我下凡的人！”话刚说完，汤晶晶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雷雨沉默了很久，抽出一张面纸给汤晶晶，然后开门下车，大步离去。汤晶晶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嚎啕大哭。 雷雨冲进黄子轩的办公室，朝黄子轩桌前的会客椅上重重一坐。黄子轩头也不抬，笑着问：“这么快就安抚好了？” “你惹毛的人为什么要我去安抚？”雷雨用冰凉的语气说道。 “那不是你喜欢的人吗？”黄子轩声音低低地回答。 “这样的三人游戏我腻了，马上我申请调到别的公司，要是需要黄总帮忙的话，还请黄总多费心。” 气氛瞬间凝固了，黄子轩把手中的笔扔到桌上，用指背轻轻地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地沉吟着。 “马上江南区域公司就成立了，要不你和汤晶晶一去过去，我就不过去。” 雷雨一愣，随即问道：“你不过去？那你去哪里？” 黄子轩缓缓说道：“就留在淮清，我挺喜欢这里的。” 雷雨冷笑了下：“黄总，你这不是讽刺我吗？成立江南区域公司是为你铺路的，全公司上下都知道这个事情，你让我去？我永远是你的替代品是不是？是，我愿意成为你的替代品，可是别人干吗？”说到最后，雷雨的语气已经几近愤怒。 黄子轩错愕地看着他，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了下来。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对我而言，是那个我愿意与你分享一切的人。可能我的方式有问题，但是我从未有过恶意。本来江南区域公司，我是想，我和你一起去，但是现在看来，我们不适合一起去。但是如果你不去，你会错失一个发展的机会，我不想你这样。” 黄子轩对雷雨一向不会讲这么认真而深情的话，今天居然讲了出来。雷雨既震惊又感动，顺带还有一点内疚。他低声感叹道：“可是，在这世界上，很多东西是施舍不了的。” “怎么会是施舍？雷子，我没想到我们的关系会这样脆弱！” 雷雨低头不语，良久，才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去。 下班之后，张晓晓立即快马加鞭去接文文，打算到自己家跟黄子轩会合。她嘱咐黄子轩多工作一会，因为回家自己还要收拾一下。有等待的时间，不如多处理一些工作。她努力地在黄子轩面前表现出善解人意。 四十五 父母 接完文文，张晓晓准备直接从地下车库上楼，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到了自家所在的十七楼走道上，她探身向窗外看去，黄子轩的车已经在楼下等待了。她不禁满意地笑了：也许经历过婚姻的女人才懂，有人等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打开自家门，她吓了一大跳，以为跑错了。家里已经有好几个人，正在忙忙碌碌。还未等她仔细看去，文文已经欢快地叫起来：“燕子姐姐来了。”张晓晓定睛一看，老张家几位当家人都在客厅里，各忙各的，仿佛他们才是这家的主人。 张晓晓有些恼怒，但也怨不得别人，钥匙是自己给张大静接送文文用的。但这也是张大静第一次不请自来，一看就是来者不善，要不然不可能把张家两老也搬过来。张晓晓独自进房间，给黄子轩发了个信息：计划有变，我家人过来了，你先回去工作吧，估计是去不了了。 “张晓晓，今晚没约会啊，今天可是周末。”张大静追进房间问。 “知道我有约会，干嘛还带爸妈过来？”张晓晓立即回怼。 “我就知道你有约会，我们才过来给你带孩子的，我们要做你幸福路上的坚强后盾。” 张晓晓冲上去，把张大静抵到墙边：“你是不是又大嘴巴，把我的事情告诉爸爸妈妈了？” 张大静连忙说：“怎么可能，是......是你姐夫说漏嘴了，爸妈逼问出来的。” 张晓晓冷笑了一下：“姐夫就是专门帮你背锅的是吧？” 张大静讪讪地笑：“真的，真的，没骗你。” 张晓晓放开张大静，整理了下衣服，准备出去接受父母的暴风骤雨了。 张大静带了很多蔬菜过来，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叮叮当当开始做起饭来。张晓晓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父母并没有过来问关于黄子轩的事情，就好似一切不知晓一样。张晓晓倒是沉不住气了，站起来说道：“我今晚还有事情，你们没事我就先走了。” 母亲漆秀英连忙笑着说：“那你赶紧去忙去，文文交给我们。” 张晓晓接着说：“文文也去，跟同事约好一起带着孩子去玩的。” 漆秀英愣住了，老张家当家人张爱华连忙补充道：“哦，那你去吧，我们在这吃饭，等你回来。” 张晓晓顺势摊开讲：“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有什么就直接说吧，拐弯抹角的有什么意思，我看着挺累的。” 张爱华对着刘庆指指厨房忙活的张大静：“刘庆，把大静叫过来。” 一家人围着沙发坐下，让张大静闺女刘燕飞带着文文去房间里玩了。 张爱华先开了腔：“今天来呢，不为别的事情，晓晓，你也别抵触我们。我们一家人，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肯定都是为了你好，是吧？” 张晓晓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张爱华接着说：“晓晓，现在全家人没有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你找到一个心仪的人，一个可以托付下半生的人。” 张大静连声附和：“是是是。” 张爱华：“大静说，你最近又有接触的对象了。我们听了很高兴。就是......听着大静的说法，好像......总觉得大静说的是不是太夸张了，晓晓，你跟我说说，那个男的是什么样的人。” 张晓晓扫了一下面前期待的眼光，不耐烦地说：“就是同事，还没怎么样呢。” 漆秀英轻轻地拍了下张晓晓：“晓晓，你认真点，说一下具体条件。” “跟我一样大，比我挣得多，家庭条件比我好，人长得也挺帅的。”张晓晓有气无力地回答。 张爱华一脸疑惑：“这么说，真是你领导？张大静说的都是属实是吧，唉？那他怎么会看上你的呢？你确定是跟你来真的？” 张晓晓有些上火：“是啊，不一定看上我呢，所以说还没怎么样呢，你们太紧张了，我跟他今天可能一起吃饭，明天就拜拜了，所以你们放松点，你们这样紧张兮兮的，搞得我真的压力太大太大了。” 漆秀英担忧地说：“还不是因为你是女孩子，所以担心你吃亏，总不能等吃亏了再回头吧。” 张晓晓哼了一声：“什么女孩子，我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谁吃亏不一定呢。” 张大静一阵坏笑，漆秀英恼怒地骂道：“死丫头，不许瞎说。” 张爱华：“我的想法是，能找一个条件好的最好，找不到的话，找一个真心实意对你好的就行，但也不能太穷。” 漆秀英补充道：“穷肯定不能穷，你看看你跟文文爸爸好几年，到最后离婚了，人家还不是死咬着房子和钱，人穷的话，眼界就小了，他眼里除了钱，什么也没有。条件好的找不到，你就找一个老实一点的，丑一点都不要紧，看看就习惯了。找一个像你姐夫这样的就不错。” 刘庆躺着中枪，心里有些郁闷，奈何眼前两位老人家，一个也不敢得罪，只有重重地叹一口气，表示愤怒。张大静可不让了，立马高声反对：“妈，咱们刘庆年轻时候，在学校可是最帅的老师，一般人我哪里看得上。” 漆秀英白了她一眼：“你怎么就这么会挑重点？我主要意思是说刘庆老实实在。”说完，又对张晓晓补充道：“就找个像你姐夫这样的，不管有钱没钱，能踏实过日子的就行。外面那些有钱的，帅的，你要是有本事拿得住，我也不拦着你，关键我怕你被人骗了你知道吧。” “冯森我算是看走眼了，一开始的我觉得这人家庭条件差一点无所谓，但是看上去老实，对你也不错，没想到，唉。”张爱华恨恨地说道。 张晓晓想了想，认真地对父母说道：“爸，妈，你们也知道，这二婚不好找。我现在没有别的要求，只要能好好对文文就行。” 漆秀英惊讶地问：“什么叫对文文好就行，你不会是想把文文再要过来吧？你可别犯糊涂啊，你自己什么条件啊，你再要个孩子过来，你这对象可就更难找了。” 张爱华也着急地问：“是不是姓冯的不想要了，我们让他家欺负过一次，不会再让他欺负第二次！张晓晓，你也别糊涂，千万不能要，你放心，文文是他们冯家的后代，放他们家不会有人欺负他的。” 张晓晓不悦地说：“文文是冯家后代，那没有老张家血脉吗？归根结底，你们不就是怕我把孩子带回来，拖累你们吗？你们放心好了，我能带就带，带不了我请保姆，不会麻烦你们的。” 张大静连忙过来救火：“张晓晓，你可别瞎说，不带你这么跟爸妈说话的，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不懂事。” 张爱华：“你也要为我们考虑，我们现在半截身入土了，什么事情也管不了了。我替你带孩子，你弟弟家孩子怎么办？将来老了你养活我？” 听到父亲的话，张晓晓激动地说：“你替弟弟带孩子我不怨你，但是你们也没带啊，不都是他妈妈自己带的。你们也就打打麻将做做饭啊。” 漆秀英反驳道：“我们就是没事，也不能来，来了你弟媳妇心里不高兴。我们老了，将来还得看她脸色呢。” 张晓晓冷笑一声：“你觉得你们老来能靠得住他们？到现在，他们给你买过一件衣服吗？你们住院给你们伺候过一天吗？给你们花过一分钱吗？你们现在还能动，能做点家务，能给点钱，等你老来躺到床上，需要伺候屎尿的时候，别说孝顺了，他们能愿意给你脸色看就不错了！” 漆秀英无力反驳，但是很生气，想了老半天，讪讪地回了一句：“等躺到床上再说吧。” 张晓晓无语地说：“等到那时候再说？到时候你们去法院一起诉，不好意思，咱们三个人，一家呆一天，谁也跑不了，咱们都是一样的义务知道吗？这个时候，什么都是儿子的，等到真的需要养老的时候，儿子和女儿就是一样的了，真是太不公平了。” 张爱华愤怒地把桌子一拍：“真有这个时候，到时候我跟你妈直接去死，不麻烦你们！”张爱华大声对漆秀英说道：“走，回家。”说完，就要冲出门去。张大静一把拉住他：“爸，好好说啊，你忘了今天我们来是干嘛的了？” 张晓晓抹了抹眼泪，独自走出家门。张大静追到楼下，拉住张晓晓：“你怎么回事，爸妈不都为你好。”张晓晓委屈地问：“我说的难道有错吗？”张大静叹口气：“你说的都没错，但是，爸妈都60岁了，老人就像孩子一样，要哄才行。” “我天天哄着他们，他们再去哄着弟弟，我很闲是不是？” “张晓晓，有很多东西是天生的，改变不了的，你要去适应它。爸妈不是不爱你，他们也很担心你，只不过，他们更爱他们儿子，你应该早就习惯这些。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爸妈爱你胜过爱我，我都能适应，你为什么不能？”张大静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明显低沉下来。 张晓晓看着张大静，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也不是，都一样的。只不过当时家里太困难了，才让你早点毕业补贴家里。你放心，你的付出我都记得，等我将来有条件，我一定补偿你！” 张大静和张晓晓成绩都很优异，但是严格来说，张大静成绩更好一些。当年，张大静完全有条件考高中读大学，但是因为家庭条件太困难，为了创造条件给下面的妹妹弟弟，父亲提出让张大静读师范学校。 做小学老师也不是不好，但是清贫了一点。加上刘庆家庭也不是太好，张大静两口子一直过得很节俭，一直到十几年后的今天，日子才富裕了点。这些年苦日子过来，让张大静变得有些抠搜的，张晓晓每次见她省钱的样子，总要心疼许久。 “好了，上楼去吧，爸妈都等着呢。” “我不上去了，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去找他吗？” “不是，就是随便走走。” “那你还是上去吧，我不放心！” “那我去找他呢？” “呵呵，那你去吧，早点回来，我和爸妈吃完饭就回去了。” “嗯。” 等张大静上楼去了，张晓晓才发现自己钥匙和手机都没带。在楼下犹豫了很久，她决定到旁边的海山公园转悠转悠再回家。看着美丽的景色，张晓晓兴致并不高，脑子里一直在回想自己的过去。 她小时候特别聪明，所以很得父母疼爱。等到她大学毕业，才慢慢发现父母的爱变了味道。他们开始把闺女和儿子分得很清楚。闺女拿的每一分钱都是借的，需要还。闺女给的每一分钱，父亲都要记到本子上。而儿子的钱可以随便给，他们还要用年迈的身体，拼命挣钱，就是为了给儿子在城里买房子。 海山公园一圈大约五公里，一圈转悠下来，天已经黑透了，张晓晓的气也消了很多，决定返回家里。张大静说得对，她应该适应这些。她也不是计较父母给予多少，只不过，尽管她三十二岁了，她还是父母的孩子，会为父亲母亲不公平的爱而吃醋。 张晓晓远远地站在楼下，看着17楼自己家窗户里亮着的灯光。以前每次回家，只要从楼下看见自己房间里有灯光，她就知道冯森先一步回家了，她会很欣喜地赶紧上楼。现在，房间里微微的灯光，让她有了些熟悉的温暖。 尽管这样，她心里也有一些哀伤。父母还在她家里，那上楼去，第一步就是向父母服软。尽管她曾经也是一个备受父母呵护的孩子，也曾是一个有爱人牵挂的公主，而如今，面对这个有些冰冷的世界，她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她心里有万般委屈，想要依靠一个温暖的怀抱，去撒个娇，痛哭一场，把自己内心的痛苦哀伤倒个干净。近半年来，这个念头在她心里翻滚了无数遍，可终究每次都是她笑一笑，独自咬牙挺过去。 这一次，她依然笑一笑，转身准备上楼。冷不丁发现背后有一个黑影，吓了她一跳。 四十六 夜访 张晓晓定下神来一看，是黄子轩，在远处路灯淡淡的光线投射下，依稀看见他微微地笑着。张晓晓慢慢走过去。 “我也不敢给你打电话，发信息你也没回。今晚还去吗？”黄子轩柔声问。 张晓晓使劲摇摇头：“不是让你去工作嘛，爸妈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 “我有些怕......我不想让孩子再失望。” “没关系，我还没跟他说要去迪士尼，要不下周去吧，你先回去吧。” 黄子轩点点头：“好的，那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张晓晓使劲点点头。 黄子轩转身向大门外走去，边走边回头向张晓晓摆手。张晓晓心中万分难受，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眼看他就要消失在黑影中，她迅速向他奔过去，把猝不及防的黄子轩一下拉到楼后侧阴影中，然后紧紧地拥住他。 感受到他的体温后，她终于流下了压抑的泪水。但是她不敢大声哭泣，不远处就是一户人家的后窗。即便是这样，右手边的路上，随时会有行人经过，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此刻，她只想紧紧地抱着他。黄子轩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用力地抱住她。 等流完眼泪，感觉到情绪平复了些，她不舍地轻轻推开黄子轩的怀抱。很快，张晓晓意识到自己脸上太难看，尽是鼻涕眼泪。她调皮地把脸伸过去，在他的白衬衫上蹭了蹭。等到黄子轩反应过来，也忍俊不禁地呵呵笑着。 “好多了，谢谢你，你可以回去了。”张晓晓吸了吸鼻子说道。 黄子轩又一把拥过她，轻声说道：“该你安慰我了。” 张晓晓仰起头，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我今天被人放鸽子了，急死我了。” “对不起，我今天手机放家里了。” “你今天怎么了？” “我......我跟家里人吵架了。” “是为我吗？” 张晓晓摇摇头，推开黄子轩：“我们去你车里详细说吧，小区里人多，这样被人看见不好。” 张晓晓到车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黄子轩听。黄子轩低头听着，根本搭不上话。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张晓晓，而张晓晓又那么急切地倾诉，他更是插不了嘴。张晓晓说完，看着黄子轩哈哈大笑，经过一番倾诉，阴郁的心情已经烟消云散了。 “好啦，你别再想怎么安慰我了。你不是我，怎么会懂得我的感受。我就是找人倾诉一下而已，也不用别人开导，我已经自己开导好自己了。”张晓晓打趣道。 “招财猫，对不起，我真的不懂怎么安慰别人，但是.....”黄子轩有些愧疚。 “好了好了，我觉得你已经很好了，有的时候，小嘴巴也蛮会说的。而且，你那个拥抱胜过所有安慰。轩哥，要是我伤心的时候，你都会出现，那该多好！” “我可以随喊随到。” “还说不会安慰别人，看你多会撩！” 张晓晓看看时间不早了，加上自己没带手机，心想得赶紧回家，省得父母和姐姐担心。敲门之前，张晓晓已经预想到开门之后，张大静和妈妈肯定会大呼小叫地抱怨她乱跑，让他们担心之类的。 张晓晓轻轻敲了下门，门打开，是张大静。她一脸嫌弃地问：“这么早就回来了？” 张晓晓郁闷地问：“几点了，还早？” “还没到9点啊，他没留你？”张大静问。 “想什么呢？” “什么想什么？我们都准备你今晚不回来了，我们都打算在你家住了，我牙都刷过了。”张大静大声说道。 “我为什么不回来，我儿子在家呢。” “不是说你儿子有我们了嘛，你就是死脑子。你老实说，是你非要回来，还是他没有留你？我告诉你，这区别大了。像你这个年纪，谈这么久恋爱，要是男人没那种想法，我跟你说，那你基本没戏。” 张晓晓不满地反驳：“我们谈多久啊？我不是跟你说过才一个多星期吗？哪有那么快！” 张大静恨铁不成钢地说：“一个多星期怎么了，而且他上次都来过你家了，来了都没想法，这不奇怪吗？” 张晓晓怼道：“我都搞不懂，你这么肮脏的脑子，居然还做老师，怎么教学生的。” 张大静鄙视地说：“你不肮脏？你不肮脏文文哪里来的？” 听到两人争论的声音，正在看电视的老两口站起身走过来。 漆秀英：“好了，别吵了，你既然回来了，那我们就回去了。” 等几个人把东西收拾好了，走出门外，张晓晓跟在后面，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我今天晚上心情不好，说错了话，你们别介意啊。”两位老人没说话，只是摇摇头。张大静连忙说：“你也不要乱想了，早点回去吧，哪有父母和孩子生气的。” 回到家，拿起手机，除了看到黄子轩的信息，还看到黄婷婷发的信息。张晓晓叹了口气，给黄子轩打了电话。她很少给黄子轩打电话，尤其是晚上。 “喂，半仙，睡了吗？” “呵呵，我刚到家啊。” “哦，问你一个事情，你能不能和我说实话。” “嗯？什么......事情。” “你别紧张，跟你没多大关系。我就想问问，雷总和郭总，你觉得会留谁下来？” “我还不知道公司是怎么安排的。要不，我明天问问看。” “汤主管不是说看你的意见吗？那你的意见呢？” “呵呵，公司有的事情会考虑我的意见，但是，有的事情不会。汤晶晶她是在试探我的意见，我其实也不知道，最终结果是什么？” 张晓晓相信黄子轩说的都是真心话，但是这个回答对她而言，似乎没什么价值，于是，她继续追问：“那你想谁留下来？” 黄子轩停顿了片刻，笑着说：“我想我留下来，这样，你就不用为难了。” 张晓晓也笑了：“你瞎说什么，谁都能不去，你不能不去。我觉得，那两位副总都很想上去，无论谁留下来，都不是很开心。” 黄子轩：“我也希望他们都能上去，但是，如果非得有一个人留下来，我觉得......” 张晓晓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答案。 “会是雷子吧。” 张晓晓难以置信：“为什么？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黄子轩苦笑道：“我希望他能去，但是我家和汤家都不是太希望，这个原因不用我跟你解释吧？” 张晓晓随即明白过来了，酸道：“那你和汤主管不就可以双宿双飞了，再也没人去干扰你们了吗？” 黄子轩重重地叹口气：“晓晓，江南市离淮清也只有两个小时车程，我随时能来看你，你不用担心。” 张晓晓心里酸酸的：“开两个小时的车，哪里有在身边方便。轩哥，也许有一天，你累了，不想跑了，慢慢我们就疏远了。” 黄子轩：“实在不行，你跟我一起过去不行吗？” 张晓晓：“五天陪你，两天留给孩子，还是五天陪孩子，两天留给你。这个选择对我而言......没有其它答案......对不起。” 黄子轩安慰道：“没关系，你作为母亲，做出这个选择，我替你高兴。晓晓，困难是暂时的，等我在江南市安定下来了，我一定替你考虑好将来，还有文文。” 黄婷婷忽然来了电话，张晓晓无奈不舍地跟黄子轩说了再见。刚准备给黄婷婷回电话，她一个信息发了过来：晓晓，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张晓晓重重地叹了口气。黄婷婷确实无可救药了，为了郭飞的事情，尽然如此上心。她可是很少麻烦别人的人，尤其是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了，她居然从家里赶到这里，也许，是她感觉到郭飞真的很在意这个事情。 “晓晓，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一进门，黄婷婷就一个劲道歉。 “哎呀，朋友之间这么客气干嘛！” “呵呵，晓晓睡着了吗，我给他买了玩具。” “没呢，在房间里玩呢。” 黄婷婷到房间里，把玩具给文文，张晓晓没有跟过去，躺倚在沙发上，准备歇一歇，跑了一大圈，现在确实有点累了。黄婷婷出来，看到张晓晓这个样子，有些歉意地说：“晓晓，你是不是要休息了，那我说几句就走。” 张晓晓没接话，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见她坐定以后，才有气无力地说：“你的问题我问过了，问了几遍。” “黄总没不高兴吧？” “哦，不高兴肯定的，不过我无所谓了，习惯了。我和他，就是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呵呵，那......他怎么说？” “他不是特别肯定，他估计郭总可能会上去。假如只留一个人的话，可能会留雷总。这个事情，你除了郭飞，不要跟任何人讲，好吗，也不一定的事情。” 黄婷婷也难以置信：“雷总和黄总关系多好，为什么要把他留下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雷总不太可能留下来？”张晓晓问。 黄婷婷使劲点点头。张晓晓猛地拍了一下黄婷婷：“那你还问我谁留下来？你都觉得雷总不会留下来，那不就是郭飞留下来嘛，难不成让黄总留下来？” 黄婷婷一脸无语地说：“那你刚才什么意思，到底谁留下来？” 张晓晓哈哈大笑：“黄总就说雷总可能留下来，虽然我们都不信，但是他确实这么说的。” 张晓晓不想过多地和黄婷婷说清楚黄子轩和雷雨，汤晶晶的关系，跟她说了，郭飞就知道了。也许郭飞早就知道了，但是他肯定知道的没有张晓晓多。现在那三个人的复杂关系中，又牵扯进了自己，真要说，都说不清楚。 黄婷婷继续问道：“那黄总对郭飞的印象怎么样，你知道吗？” 张晓晓摇摇头：“这倒是没听他说过，要说印象好，肯定是雷总印象更好一点。不过，他也没说过郭飞不好，我也没仔细问。坦白来说，郭飞无论从工作能力还是人际关系，都挺不错的，要不是和你的关系，我还是蛮欣赏他的！” 黄婷婷黯然地看了下张晓晓：“他确实很不错，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全是他的错，甚至，我的错误更多一点。” 张晓晓不满地说：“行了吧你，他要是有你这种担当，我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黄婷婷低头，好半天，才幽幽地问了一句：“晓晓，那我们怎么办？会有什么说法吗？” 张晓晓：“可能我们当中会有一部分人就地升职，但是要去区域公司，主管以上级别才有机会，也就是说，我们都得老老实实留下来。” 黄婷婷：“那我们会有机会升职吗？” 张晓晓哈哈大笑：“你还真想进步啊？” 黄婷婷无奈地说：“我现在也只能想想这个了，别的我还指望什么？” 张晓晓坐起身，拍拍黄婷婷的肩膀：“我听说有机会哦，有一部分管理岗位，可能是很大部分，会从我们，不对，是你们当中提拔哦，这阶段你要好好把心思用在工作中，搞不好下一届人资主管就是你！” 黄婷婷忍不住咧嘴笑了：“我不用准备，我早准备好了。” 二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阵。 黄婷婷又认真地说：“晓晓，你和黄总那么近，他没说要带你去区域公司吗？” 张晓晓一愣，随即笑着说：“江南市什么样的美女招不到，非得把我带着？” 黄婷婷连忙补充道：“是什么样的美男招不到吧？” 张晓晓又是一愣，忍不住说道：“别乱说啊，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他和雷总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黄婷婷好奇地问：“不是吧，黄总亲自跟你证实过？” 张晓晓谨慎地回答：“好像有一次听他打电话提到的，反正，雷总经常到黄总那边，我在旁边都能感觉到，不是那种关系啦。”张晓晓胡乱地编着。 黄婷婷点点头：“那也挺好的，要不然可惜了两大美男子了。对了，晓晓，你没和黄总说过，让他给你留个好位置吗？” 张晓晓：“我都忘了这个事情了，要不然说我不求上进呢。放心好了，如果我要毛遂自荐，也一定帮你美言几句！” 黄婷婷开心地说：“真的？那先谢谢你！” 她当真了。 四十七 游戏 张晓晓睁大眼睛问：“还真要说啊？” 黄婷婷也惊奇地反问：“为什么不说啊？” “我就是觉得你是什么样的能力，领导都看在眼里啊，自己去推荐自己真的好尬。万一领导并不认同你的王婆卖瓜，那不是自取其辱？” “谁能通过你那不出众的外表一下子看到你那出众的内心，别天真了。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换作其他人，还不知道想什么法子去跟黄总套近乎呢！估计等成立区域公司的消息传开来，黄总家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张晓晓长吁一口气，沉思起来。原来以为新京集团这样的企业会是清流，没想到也免不了俗套，无论是哪家单位，迎奉拍马，拉帮结拜，这些现象都会见缝插针。细细想来，也是正常，这些丑陋现象，除了利益，也有人情成分，等自己哪天做了领导，大概也会任用自己喜欢看得中的人。 “你不会这都没想到吧？”黄婷婷问。 “哪里能想不到，是我自己没去想好吧。”张晓晓连忙说。 “那你就不想上进？”黄婷婷试探性地问。 “怎么会不想，我要是不想，就不会从原来单位辞职了。但是我现在不一样啊，我刚到新京才大半年时间，根基不牢呢，哪里能现在就想着提拔？” “你是不是傻？地产企业根本就不讲究论资排辈，或者说，不是按照你待这家企业时间长短，而是按照你工作经验好吧。虽然你在地产业待了不到一年，但是你都工作十来年了，而且你还有硕士学历，条件已经很优秀了。“ 张晓晓欣喜地睁大眼睛：“给你这一说，我仿佛眼前豁然开朗啊。” 黄婷婷激动地说：“本来就是啊，论工作经验，你和汤主管他们都差不多，论学历，她们也就是硕士，宋寅还不是呢，不一样做了主管？” 张晓晓担忧地说：“可惜在新京集团的大半年，我尽干些打杂的事情，根本没有体现出我什么能力，如果我升上去，也名不正言不顺。” 黄婷婷连忙安慰：“没有啊，我觉得能服务好领导，你就很不简单了。一般来说，老总的秘书下来以后，都会被重用，这都是惯例，有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 星期六早上，张晓晓一觉睡到了十点钟。打开手机一看，只有黄子轩的一条微信讯息：睡醒了有空找我。她温暖一笑，放下手机，去洗漱化妆好了后，又把文文给叫起来，简单准备了点早餐。昨晚张大静他们吃剩下的饭菜还有很多，随便热热就够吃的了。 吃饭的空档，给黄子轩发了一个表情包。随即，黄子轩的电话打了过来。 “招财猫，你这是睡觉还是冬眠啊？你没看看几点吗？”黄子轩抱怨道。 “周末不就是用来睡懒觉的嘛！”张晓晓轻声撒娇道。 “今天你怎么打算的？”黄子轩问。 张晓晓看了看文文，问道：“文文，今天想去哪里玩？” 文文立马兴奋地说：“当然是游乐场了啊！我要去万达广场那个游乐场！” 张晓晓立马反对：“不去那个，那个太烧钱了，好几块钱一个项目，三两分钟就结束了，不划算！” 文文不满地哼一声。 “他想去你就让他去啊，我请啊，你不用担心钱！”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一个项目两三分钟就结束了，去一次至少一两百块，我就是觉得太浪费了。” “如果花钱能买来快乐，这点钱还算钱吗？” 张晓晓忍不住笑道：“跟有钱人谈浪费钱真是一件浪费感情的事情。你再有钱，也要把钱花在刀刃上的。” 黄子轩说道：“那这样好了，我带你们去，你浪费我的钱，我浪费你的感情，好吗？” 张晓晓彻底没招了：“好了，我带他去。好像你是亲爸我是后妈一样。” 这句话说完，张晓晓瞬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句话好像是暗示什么一样，而自己其实也不过是口误。她屏息细听，电话那边传来黄子轩低低的笑声。张晓晓看了看文文期待的眼神，也不禁会心一笑。 “那我现在去接你们好吗？”黄子轩问。 “嗯。哦，不行！”张晓晓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拒绝。 “怎么了？” “万达广场人太多了，咱们三个出去碰到熟人怎么办？算了，你要不认真工作吧，等结束了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黄子轩失望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张晓晓连忙安抚道：“我和文文坐公交车过去，待会结束你去接我们好吗？吃饭的时候，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放心好了，我们玩一两个小时就够了。” 到了游乐场，文文兴奋地玩起来了。其实里面有好多项目可以和文文一起玩的，但是两个人玩就必须刷两次卡，这张晓晓哪里舍得，只能一个人在身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忽然，张晓晓感觉有人塞了一样东西到她手里。 张晓晓拿起一看，是一张游戏卡，抬头一看，是黄子轩的背影，等张晓晓反应过来，黄子轩已经不见了，她连忙打电话过去。 “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舍不得钱，亏待儿子。” “呵呵......我只能亏待我自己。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不是你说人多，怕别人看见嘛。” “来都来了，还怕别人看见？你现在在哪里的呢？” “我现在准备去车上等你们啊！” “那......要不你上来吧？” 半小时以后。 坐在墙角的张晓晓，远远地看着对面，黄子轩正和文文一起玩游戏机。两个人玩得很投入，文文不时兴奋大叫。张晓晓心里的幸福像蜜糖一样，快要溢出来了。就单单从陪孩子游戏这一点，黄子轩比冯森有耐心多了。 也许，现在黄子轩只是图个新鲜，对文文的耐心并不会长久，但仅仅从眼前看，他的表现完全可以打100分。张大静说的对，如果真的能和黄子轩结婚，哪怕是两个人不长久，那也不会像跟冯森那样，最后一无所有。 其实张晓晓比张大静想得更长远，如果黄子轩成了文文的继父，哪怕是对文文没那么亲近，但是他能给予文文发展的平台会更大更广阔，给文文的影响也是不一样的，都说言传身教，耳濡目染，在黄子轩身边，用张大静的话说，眼界都是不一样的。 想到最后，张晓晓又有些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人家跟你谈感情，你却在衡量利益。随即又想，处于食物链底端的自己，思想不高尚也是情有可原的。就这么思来想去，各种纠结，张晓晓苦恼极了。 抬眼看看那一大一小还在入神地玩游戏，张晓晓站起来转了一圈，看到一个燃烧卡路里的游戏机，类似于跑步机的形状，是凭蹦跳和踩踏的频率和力度来得分闯关。张晓晓一时兴起，回头看看附近没人，立马刷卡上机。 早上吃了不少饭，上去蹦哒两下，正好可以消化消化去吃中饭。这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大人玩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不过最近公园锻炼得少了，体力明显差了许多。张晓晓拼老命地蹦哒，总算顺利闯关成功。 气喘吁吁地下来，一回头看见一大一小两人，正在后面认真看着她，她尴尬地后退三步。 “妈妈，你太棒了，速度太快了。”文文崇拜地说。 “哦......你要不要玩？”张晓晓问。 文文点点头。 “叔叔你陪我玩，这里正好两个。”文文对着黄子轩说。 黄子轩一脸求饶的表情，使劲地摆手：“不行不行，我没那么好的身手。晓晓，你陪他玩吧！” “不行，她再跳腿上的肉就快掉下来了，你没看到刚才她跳的时候，腿上的肉都在晃吗？” 张晓晓恼怒夹杂着尴尬，心里默念：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黄子轩闻言笑得快喘不过气来，张晓晓大吼一声：“笑什么，赶紧上去。” 黄子轩无奈上去陪着文文一起跳，张晓晓诡异一笑，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坐到黄子轩车里，刚才的尴尬情绪还困扰着张晓晓。她不算胖，但是腿粗是真的，文文一下戳到了她的痛处。 “半仙，你......觉得我胖吗？”张晓晓凑近黄子轩问。 “哦......不胖，我觉得正好。”正在认真开车的黄子轩随口应道。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我腿粗的。” “没有啊。” “就是海山公园那次啊，咱们去锻炼的时候碰到的。” 黄子轩哪里能不记得，他作为一个男人，面对女人的犀利问题时，装聋作哑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以能想出更好的应对方法。 “我从来没觉得你胖，如果真是不小心哪天说过，那也是为了打击你随口说的，不是我的真心话。” “哦，那你为什么想要打击我呢？” 黄子轩瞬间要晕倒，女人无理取闹起来，真叫人头疼。 “今天中午吃什么，还去上次电影院旁边的那家，你看怎么样？” 张晓晓笑了笑，心中道：放你一马。 还是上次的那家饭店，黄子轩任由文文自己点菜，文文开心得不得了。每次张晓晓带文文出来吃饭，会根据文文的喜好，自己再去想着满减啊套餐啊之类的省钱点法。每次也不会点太多，刚刚够吃就行了。 让孩子点菜，肯定是什么都想点，但是吃又吃不了几口。牛排、薯条和炸鸡这些，孩子特别爱吃，但是张晓晓吃不了几口就腻歪了，看着一桌的吃的，心疼得只叹息。不过也顾不了太多，她心里还有任务，想着怎么样把话题转到自己的话题上。 “半仙，你觉得我怎么样？”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我还敢说你不好吗？” “哎呀，我是问我工作方面。” “哦，还可以吧，怎么了？” 张晓晓有些失望，还可以三个字真的不算是好的评价。这也难怪，来公司大半年，尽干些端茶倒水送送文件走走流程这些打杂的事情了，关键还闯过一次祸，这样的表现，用还可以三个字，已经算是给足情面了。 “半仙，其实我挺要求上进的。我从原来单位离职，就是因为没得到升职的机会。我这个人，还是挺在意我的工作表现的。” 黄子轩忍不住笑了：“所以呢？” 张晓晓一愣，硬着头皮接着说：“但是我来公司大半年，你尽安排一些打杂的事情给我干了，其实我在原来单位挺有能力的，我觉得我来公司都被埋没了。”说完，张晓晓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这种王婆卖瓜卖得太厚脸皮了。 黄子轩又接着说：“所以呢？” 张晓晓佯装不悦地说：“什么所以呢？我就想知道，公司是不是可以给我表现的机会。” 黄子轩叹口气，认真地说：“对不起，我一直没有时间来考虑你的感受。来公司这么久，说实话，一直没有给你提升自己能力的机会，作为领导我不合格。” 张晓晓讨好地语气说：“没关系啊，现在给你机会，你好好提拔我下。” 黄子轩接着说：“我来新京之前，是在国外打工。到了新京不到两年，就被推到了城市总的位置，有了一定的人事决定权。我觉得最头疼的就是人事问题，员工对能力提升和职位提升的机会都很关注，但是在一个企业里，这样的机会远远小于需求。对我而言，手心手背全是肉，我不知道把机会让给谁。” 张晓晓心里有些微微沮丧，手心手背全是肉？那她也是黄子轩手心手背的肉吗？ “你要是觉得为难，就不用考虑我，我也是随口一说。”张晓晓试探地回答。 黄子轩叹口气，说道：“哪里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这两天来找我的人太多了，也不知道集团的消息怎么传得那么快？” “还有谁？”张晓晓好奇地问。 黄子轩摇摇头，不再接话。 “这也算是正常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啊。” “正常是正常，关键是我不仅要取舍，还要服众，这真的好难！” 张晓晓心里有些痛，充斥着挫败感。黄子轩拐弯抹角说那么多，是想委婉地拒绝她吗？难道在他心目中，自己也是个没有能力的人吗？ 五十二 版本 张晓晓神采飞扬地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是一部美国大片在中国首映的日子，这部片子去年在美国上映至今，风评非常好。这部片子在中国的文宣做得也很棒，网上很多人都说要去看呢。更重要的是，这部片子也是3d的。” 黄子轩问：“你是想把我们的宣传片放到影院？” 张晓晓激动地说：“对，你跟我想到一起了。我们在售楼处设vr体验室，还要考虑怎么把客户吸引过来。如果我们直接投放到影院，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甚至可以让激发更多的潜在客户。并且，是在短时间内迅速接触到大批客户。” 雷雨也连忙说道：“这个方法听起来就很新颖，感觉很不错，市区几家影院的外联，早就跟我联系过，想要合作，只不过当时没有考虑这一块，我再去联系看看。” 张晓晓补充道：“我们一定要拿下最靠近正式播放时间的那个时间档，因为那个时候，大家到的最齐，而且正好都把3d眼镜都戴好了，灯也关了，这个时候，体验效果最好。” 黄子轩点点头：“这个办法不错，这下宣传片质量的好坏，就显得格外重要了。这一块我要亲自把关，雷总，你跟杨总说，宣传样本出来，我要第一时间看到。” 雷雨应道：“好的，待会我给杨总打电话。” 地下车库。 汤晶晶和黄子轩一样，都很低调。其实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两个人家世显赫，有钱到财富只是个数字而已。也许是锦衣玉食惯了，加上教育得当，两个人身上没有那种纨绔子弟的味道，也从不会拿钱说事情。再比如，两个人的座驾，黄子轩的是一辆路虎揽胜运动版，而汤晶晶的座驾，呃，也是一辆路虎揽胜运动版。只不过一个是黑色，一个是白色。 也许这个车对张晓晓这样的人来说，招摇得不能再招摇了，但是对于黄子轩和汤晶晶来说，真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两个人平时穿得衣服或许很值钱，但是两个人从不会穿带有任何logo的衣服和配饰。刘月这样的普通富二代总是把logo放在显眼位置，这样来比，那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坐我车吧。”汤晶晶邀请张晓晓。 “嗯”。张晓晓应道。 张晓晓心里嘀咕：当然是坐你的车，我都怕我的车，把你娇弱的小身板垫散喽。 张晓晓坐在副驾驶，她第一次离汤晶晶这么近距离，而且是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汤晶晶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飘逸的波浪发，半遮着她妆容精致的脸，从侧面看，皮肤很细致。今天她还穿了一件很仙的连衣裙，张晓晓细细地看了下她的衣服，贵的衣服有贵的道理，近看布质纹理和针线手工，都很精致。 “怎么了，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那么积极跟你一起去项目？”感觉到张晓晓的目光，汤晶晶笑着问。 “没有！”张晓晓连忙否认。“我就是觉得你的衣服好漂亮，想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没有牌子。”汤晶晶淡淡地说。 “怎么可能没牌子，你怎么可能穿没牌子的衣服。”张晓晓难以置信。“那你是从哪里买的？” “这件是在法国定制的。” 张晓晓撇了撇嘴，自嘲地笑道：“不好意思，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我刚想让你把链接推给我。” 汤晶晶也轻轻地笑了：“我也不是经常专门去定制衣服，也跟你一样，会在商场里面买。这件是子轩在法国工作的时候，我去看他，顺便定的。” 张晓晓心里陡然间五味杂陈，顺带一些惊慌。汤晶晶是在试探她，还是告诫她黄子轩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这些都是事实，这一段时间，甜蜜的时光，已经让她暂时忘却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如今汤晶晶的话又把她拽回现实当中。还有，汤晶晶和黄子轩已经分手之后，汤晶晶还去看他？这故事的版本，似乎跟黄子轩说的有出入。 “怎么了，你是在想我为什么去看子轩？”汤晶晶问。 正想得入神的张晓晓连忙摇摇头：“我跟你不一样，我一般不去商场，里面衣服太贵，我一般就在网上买买。” “哦。”汤晶晶有些许失望，接着又问：“你是不是知道我跟黄子轩的关系？” 张晓晓又摇摇头：“不知道啊。” “真不知道的话，你不是应该问，你们什么关系？”汤晶晶这一招犹如瓮中捉鳖，把张晓晓拿得死死。 张晓晓尴尬地回道：“我听说过一些，但都是道听途说。我也不太敢问这些，有些领导不太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的隐私。” “算不上什么隐私吧，好多人都知道，雷总知道。” “哦。” “你不想知道吗？” “当然好奇了，就是怕问多了，让你反感。” 汤晶晶笑道：“没事，可以跟你分享一下。我和子轩以前是一对恋人，感情非常好。只不过是因为双方家庭的干涉，压力太大，后来分开了。不过就算是分开了，那些感情还是在的。可能我在公司没表现出来，在公司毕竟要避嫌。” 果然是不同的版本。内心里，张晓晓更相信黄子轩。不过，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那些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渣男，也见识过不少，一时，她有些动摇，迫切想要知道真相。 “我特别好奇，你为什么要到新京来呢？毕竟，你家的产业，最后还是要交给你的。”张晓晓索性反客为主，主动问起汤晶晶来。 “我一开始学的是服装设计，想开自己的公司。不过我妈妈不同意，非要我接手家族产业。我们家跟子轩家不一样，我们一开始做的是珠宝，但是后来又涉足地产，现在地产占了我们集团重要一部分。新京集团地产做得比我们汤氏好，我是来学习的。”汤晶晶答道。 “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我们家珠宝产业是我外公做起来的。我还有一个舅舅，不过因为我父亲后来对公司的贡献远远大过我舅舅，所以，我外公去世前，把过半产业都放在我们家名下。但是，我舅舅也完全可以牵制公司的发展。如果我家能把地产做起来的话，就可以另立门户了。所以，我母亲非常想我和子轩在一起，这样，就可以强强联手。” “可是，宋主管，刚才你不是说你们家庭干涉你们在一起吗？” “哦。”汤晶晶尴尬地笑笑：“太希望我们在一起，给予太多关注，也是干涉。你懂的，就是婚姻中可能会掺杂一些利益的东西。我跟子轩肯定都不愿意这些。” 张晓晓思绪万千，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但是汤晶晶的话，让她更加云里雾里。说实话，她有一点点自卑。且不说汤晶晶的模样，让她见了都心动。光是家世，就够她仰望一番。也许黄子轩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要吃点素的改改味口，只不过，这样的新鲜感能持续多久？ 汤晶晶见她不说话，问道：“你是不是对我的话题不感兴趣？一般女孩子，不都挺喜欢八卦的嘛。” 张晓晓挤出一丝笑容道：“汤主管，你说的太深奥了，我在慢慢消化呢。” 汤晶晶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我跟子轩怎么样，就是，你怎么看我们两个。” 张晓晓瞪着大眼睛，认真说道：“很般配，郎才女貌。” 汤晶晶有些猝不及防：“啊？” 张晓晓说道：“对啊，我觉得很般配。” 汤晶晶被张晓晓说的话镇住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半天，才幽幽地问：“晓晓，你什么情况，你老公在哪里上班？” 张晓晓一下语塞了，脑子里飞速在转，怎么样说既不暴露，又不会尴尬。 “不想说，我和他最近闹矛盾了。”张晓晓半天吐出一句话。 “怎么了？” “唉，穷人的心酸你不懂，无非就是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呗。算了，不说了，汤主管，聊点别的呗。” 闹矛盾，可以是吵个架，可以是分手。这不算是撒谎，正好也可以给个交待。 “那你怎么看子轩，你觉得他怎么样？”汤晶晶接着问。 前面拐个弯就到开发区项目了，张晓晓尽量拖延时间，把这个难熬的关口过去。 她傻笑了一会后，说道：“黄总挺有意思的，人也挺好的。一开始让人感觉特别凶，相传时间久了才感觉到其实人很好。工作效率特别高，行事作风特别稳健。我觉得他真的是一个特别优秀的领导，比我以前单位领导真是有能力太多了。” 车子到达开发区项目门口。张晓晓如释重负。 一进到项目总办公室，就看到一圈人围在一起，看什么东西。杨总看她们过来，兴奋地喊道：“哎呀，你们来了，快过来看看，宣传片正好过来了，太精彩了，赶紧过来看看。” 张晓晓过去一看，宣传片做得确实不错，小区的实景模拟做得美轮美奂，特效做得也很逼真，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很惊艳。张晓晓又仔细地回看了一遍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些植物是热带植物吧？你确定我们这边热带植物能存活？还有这些亭台水榭，我们小区是现代风格建筑，用这些古建筑风格的亭台，是不是不搭？” 杨总笑了：“这不过是实景模拟，哪里能这么较真？要是这样说来，这里面的人我还得找一个一模一样的真人？” 张晓晓摇摇头说道：“我不同意你的说法。那我问你，宣传片里小区道路走向和健身广场的位置和走向跟小区规划一致的吧？” 杨总显然有点懵：“一致的......应该是一致的吧？” 张晓晓呵呵笑了下：“这怎么能好像呢？咱们是品牌房企，你不能跟那些打一枪换一炮的杂牌房企一样，这些东西以后要是有人较起真来，你怎么收场？” 杨总正想着怎么回答，忽然手机响了。他跑出去接了电话，回来之后，笑眯眯地指着手机说道：“张助，刚才黄总来电话，说是宣传片做得不错，让我赶紧通知对方做不同的版本，准备投放不同的媒体，这事儿，你看怎么办？” 张晓晓无奈地看了下汤晶晶，汤晶晶笑了笑，劝道：“算了，黄总都发货了，你就别管了。” 张晓晓有些骑虎难下。如果不是汤晶晶在，她肯定第一时间打电话跟黄子轩说明情况。但是她作为总助，对总经理的指令应该是绝对服从，如果这时候她打电话提出不同意见，结果黄子轩还同意了，汤晶晶肯定会疑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但是这个事情，想让张晓晓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她心里实在有些憋屈。她在以前单位，就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加上这两天她刚得到公司重视，整个人主人翁责任感爆棚。此时，她心里蠢蠢欲动，佯装无助地看着汤晶晶。 “汤主管，如果我这个时候给黄总打电话，他会听我的吗？”张晓晓可怜兮兮地问。 “呵呵，主要看你怎么说。他这个人挺有主见的，只要他认为你说得对，应该也会听吧。”汤晶晶回道。 张晓晓认真点点头，拨通了黄子轩电话。 “喂，你好黄总，我有件事情跟你汇报一下！”电话一接通，张晓晓立马先说话，防止黄子轩讲出什么不该讲的话。 “呵呵，怎么了，这么客气！”黄子轩不明就里。 张晓晓假装没听到，继续说道：“是这样的，黄总。我和汤主管已经到杨总这里了，看了下宣传片。我发现宣传片里的绿化景观包括道路走向都跟小区规划有些出入。黄总，我担心这些问题后期会很难处理，可能会有住户会较真。毕竟你发出去的宣传片，可以会保存很久。如果有人拿着视频，跟你对书算命怎么办？” “不会吧？毕竟宣传和实际有差距，这也是正常的，一般消费者都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的。”黄子轩说道。 张晓晓认真地说道：“黄总，我跟您举一个例子。咱们集团新城项目对面的小区，你知道吧？一开始规划好对外宣传的时候，写的是围墙，后来建成的时候，开发商用的是灌木绿植和铁丝网，按照道理来讲，现在小区都用的栅栏围墙，跟铁丝网也没什么区别，但是业主不让啊，还去上访。这些事情，你能想到吗？” 黄子轩笑道：“你们淮清人可真难伺候！” 张晓晓也差点笑出来，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惊出了一身汗。 “黄总，那你看这事情怎么办？” “那按照你的指示办吧。不要太辛苦了，晚上......” “好的，谢谢，黄总，再见！” 未等黄子轩说完，张晓晓就匆匆挂了电话。 杨总在对面听完张晓晓的汇报，脸色冷了下来。围着办公室转了一圈，叹口气说道：“张助，你也看到了，我这边还有好多事情，待会还要给施工方开会，要不......” 张晓晓言简意赅：“我知道，把电话给我吧，我来对接！” 四十八 学习 “叔叔，你为什么不邀请我去你家做客呢？”文文奶声奶气地问。 “可以啊，只要你妈妈允许就行了。”黄子轩答道。 “你愿意就可以，问我干什么？再说了，文文让你邀请呢！”张晓晓把球踢还给了黄子轩。 吃完饭，带个孩子，实在不知道去哪里，张晓晓正惆怅呢。文文的提议还算不错，只要是三个人能够安安稳稳地待在一起，去哪里都是好。这个时候，张晓晓更愿意制造让黄子轩和文文单独相处的机会。 黄子轩的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要吃的没吃的，要玩的没玩的，很快文文就没了兴致，嚷嚷着要回家。黄子轩歉疚地看着张晓晓，张晓晓想了想道：“要不挑个电视什么的给文文看看，我倒是无所谓，待在哪里都无所谓，就是有点困。” 黄子轩挑了一部动画电影，准备带着文文一起看。张晓晓觉得困了，于是对黄子轩说：“你们看吧，我去房间里睡一会。”黄子轩头也不抬，面无表情地说：“你是在暗示我吗？”张晓晓闻言，又好气又好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去房间取了薄被，扔在沙发上，在沙发一侧睡下来了。 这部动画电影《寻梦环游记》上映一年多了，当时张晓晓特别想带文文去看。无奈冯森一而再再而三爽约，最后不了了之。张晓晓倚靠在沙发上，本打算看看催眠，结果越看越精神。看着看着，黄子轩抵了她一下，她转头一看，文文专注地看着电影，满脸泪水。 电影结束，文文仍沉浸在电影情节里，情绪低落。张晓晓搂过他，揉了揉他嫩嫩的小脸蛋，关切地问：“最后米格不是回来了吗？可可也记住了她爸爸，以后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相聚，这个结局不好吗？你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我也不想和爸爸妈妈分开，想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张晓晓心中一痛，打起精神笑着说道：“本来我们就在一起啊，你看，你想跟妈妈一起就跟妈妈一起，想跟爸爸一起就跟爸爸一起，你现在还多了一个阿姨，以后......反正会有更多的人一起去爱你，这样不是更好吗？” “我要每天都和你们在一起，爸爸妈妈和我，每天在一起。” 张晓晓眼睛湿润了，不敢多说一句话，怕自己会哽咽。 黄子轩轻轻地抚摸文文的头，安慰道：“因为爸爸工作忙，所以以后会多一个叔叔陪你玩，就像今天陪你玩游戏一样。以后，叔叔还会带你去迪士尼，带你去每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文文陡然开心起来：“真的吗，什么时候会去呢？” 黄子轩说：“下个星期怎么样？” 文文开心回应：“好，好，好，不过，我巴不得明天就去呢。” 张晓晓：“傻儿子，后天还得上学，等放假了一定去。” 小孩子是最没心没肺的，把大人搞得心情沮丧，自己却说开心就开心起来了，自己调了少儿节目开心地看了起来。黄子轩轻轻搂住眼睛红红的张晓晓，轻声说道：“好了，别难过了，其实想要孩子开心还是很容易的，我们多点心就行了。别担心，文文会比其他孩子更幸福的。” “我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张晓晓担忧地说。 “怎么了？” “你说咱们在一起看了两部电影，调子都这么哀伤。分别，改变，遗忘，这些东西没有血腥，没有暴力，但是，真是太可怕了。” “这种调子的电影很多，但是人家明明传送的是积极向上的基调，是你没有get到。” 张晓晓若有所思地回道：“是吗，可能是我们所处的境况不同，所以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吧。” 黄子轩刚要安慰，张晓晓接着说道：“我是太想拥有，所以害怕失去。” “明天你打算怎么过？”黄子轩其实心中一阵感动，但还是叉开话题。 “明天我带文文在家把作业补一补，要不然老师又得催了。” “现在的孩子幼儿园都这么辛苦吗？还要上那么多课外班。” “下半年就是一年级了，现在流行上幼小衔接，家家都在补，你不补你就落后了。我们也不过是被潮流推着走。” “那明天我要去陪你们吗？” “你去给孩子辅导吗？” 黄子轩笑了，“算了吧，听说辅导孩子很伤感情。培养感情的机会给我，伤感情的机会留给你吧。” 张晓晓点点头：“你去我们家也不安全，万一张大静他们过去碰到就不太好了。要不你忙点自己的事情，等文文回去了，你再陪我吃顿晚饭，好吗？” 黄子轩不甘心地说：“服从领导安排吧。” 张晓晓忽然灵光一闪，问道：“半仙，你帮我看看，咱们家文文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 “就是能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才？” “你还真当我是半仙啊？” “不是，我就是让你帮忙规划下。” 张晓晓本意是想看看，黄子轩对文文未来的规划是什么样子的。但是黄子轩并未领悟到张晓晓的小心机。 “文文和我说过，他想做一个美食家。我觉得这挺不错啊。” “脑袋大，脖子粗的那个厨师？那咱明天也不用补课，直接去学厨师多好。” “你这是偏见，美食家和厨师还是有区别的，像那些美食博主，除了会做菜，文化底蕴也是极深的。” “那不就是有文化的厨师！” “我觉得厨师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是自己爱做的事情，能把它做好，就是成功。” “一个富二代讲出这样的话，我能理解。但咱们文文不是富二代，爱好必须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先解决面包问题，再谈梦想。是，美食家不错，但是在中国，厨师千千万，能成为体面的美食家的，那都是凤毛麟角，我可不想我的孩子走那么多弯路。” 黄子轩看张晓晓这么激动，便顺势附和道：“是的，你说的没错。好好学习是首要条件。”看着张晓晓面色缓和了点，他又补充道：“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是富二代，但是我可以让文文成为富二代，他的物质基础就是我，他将来想干什么都可以。” 张晓晓哭笑不得地说：“你最近怎么那么贫。我真的好怀恋你高冷的样子！” 星期天下午，在黄子轩的竭力要求下，张晓晓又带着文文和黄子轩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到了冯家楼下，下车前，张晓晓拉住文文：“文文，你爸爸有没有问过你，周末都怎么过的？”文文摇摇头。张晓晓尴尬地回道：“没问好，要不然怕你乱说。” “不过奶奶会问。”文文又说道。 “那你怎么和她说的。”张晓晓紧张地问。 “我知道怎么说，我不会跟她说见过叔叔的事情。” 文文这种反应，让张晓晓有些奇怪，这不像是一个五六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谁教你这么做的。”张晓晓问。 “以前爸爸和阿姨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就总是让我不要告诉你，不过你现在都知道了，告诉你也没关系了。” 张晓晓心里一股怒气升起：“那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话还没说完，黄子轩冲她拜拜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如果奶奶再问你，你就说妈妈过得好着呢，让她不用替妈妈担心。”黄子轩笑着对文文说道。 文文点点头：“嗯。” 张晓晓气冲冲地牵着文文下车，送他上楼。不过她也不再追问文文，大人的事情不能把孩子搅进去，黄子轩的提醒很及时。 从新城区回来，经过开发区。开发区的房价在2017年也涨了不少，不过这里的配套资源相当少，所以房价是全市的价格洼地。黄子轩仿佛不认识路一样，开着车绕着开发区跑了一圈。等张晓晓发现了，黄子轩才停下车。 “怎么了？迷路了？不会吧，淮清的路还能有北京难认？”张晓晓惊奇地问。 “这前面的小区，是咱们集团的楼盘，你知道吧？”黄子轩指着前面的楼盘问。 “知道啊，不过盖得挺慢的啊，到现在还在打桩。不对啊，不是快开盘了吗？” “要开盘的1号2号楼在东南角，那不是已经起了几层了？打桩的又是另外几栋楼。新京实行的是高周转，边盖边卖才叫高周转。你看那边刚起，这边又开始打桩了。先多起几栋，把房子盖几层，拿到预售许可证，这样就可以把资金收回来，剩下的部分再慢慢盖。” 张晓晓不仅咋舌：“资本家太狡猾了。” 黄子轩呵呵一笑：“资本家不狡猾就没办法生存了，你只看到人家挣钱，没看到人家背后的那些刀光剑影。我问你，你知道新京的负债率是多少？” 张晓晓大吃一惊：“不是说新京很有钱吗？怎么还会负债？” 黄子轩摇摇头，笑着说：“地产企业都是负债经营，一般都在50%-60%，70%就是极限了，但是，新京的负债率达到了80%。” “为什么？” “新京集团这些年为什么发展这么迅速，这也是原因之一。房产业这些年属于红利行业，谁能抓住机会，谁就能迅速扩张。等着现金流做事，那就要被甩到末流了。” “那是不是很危险？” “是，一触即发。只要遇到问题，不能及时解决，可能就会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企业再大，也会在一夕之间坍塌。” “这么夸张，那就少挣点不行吗？非得要把摊子铺得那么大？” 黄子轩忍不住笑了：“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张晓晓叹口气：“还是小心一点好啊。我原来以为抱了个金元宝，结果还是说下岗就下岗啊。” “你放心好了，企业出了问题，对股东的影响最大，对你影响不大，顶多收入会降一点，哪怕是企业垮了，也会有别的企业过来收购的。对你而言，可能就是金元宝缩水了而已。” 张晓晓有些好奇：“你以前都不跟我谈工作的，今天怎么想起和我说这个？” “你不是说我没有培养好你嘛，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带你学习啊。现在来看，你还真是一点长进没有，最基础的知识都不知道。” 张晓晓心虚地说：“我会好好学习的。请领导不要放弃我。” “好，那我问你，开发区这个项目你怎么看？” 开发区项目的楼盘，是新京集团淮清所有项目中最差的楼盘。说最差，其实指的是吸引力最低。淮清人买房最认的是学区，其次是商业等配套设施。而新京集团的开发区项目既没有好学区，附近也没有商业配套设施，关键是开发区人口稀少，刚需也很少。 开发区有几个项目做得挺好，一些是围绕大润发超市附近的几个小区。大润发超市是开发区唯一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商业项目，虽然不是商业综合体，但是依靠大润发的免费停车位，围绕大润发附近的门面饭店生意很好，吸引了不少人流量。 还有几个是别墅项目。开发区往南去就是学区优良的新城区，往西北就是市区，淮清本来并不大，来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开发区相对安静些，有钱人愿意把家安在这里，图得就是清净和舒适。所以开发区的几个别墅项目，得到一些成功人士的青睐。 “我觉得开发区项目不是太好。作为土生土长的淮清人，我不会考虑在这里买房。一没有好的学区，二没有商业配套，平均价格是比新城区便宜了三分之一，但是真心觉得没有卖点。” “地皮已经买了，换地方是不可能的，学区呢，也不是我们能规划的。条件就是这样，那你看，怎么样打造卖点？” 张晓晓沉思了一会，说道：“开发区比较热门的楼盘，就是别墅项目。有钱人更关注的是居住的舒适度。但是我们这个项目前期已经规划高层，也不好改了呀。对了，我们这边户型是什么样子的？” “准备开盘的两栋楼，大户型是158平四室两厅两卫，小户型是100平小三室。” “那我们大户型就关注改善型住房，主要目标是中产阶级。小户型就关注养老住房，主要目标是开发区拆迁户中的老人。” “你确定这两个目标人群不矛盾？” “不矛盾啊，都是有钱人啊！” 黄子轩第n次忍不住笑：“中产阶级讲究的是品位，跟拆迁户不是一个基调吧？” 张晓晓反驳：“这些人都属于有点钱，但不是真有钱的人，或者说不是你们说的那种富豪。他们都有相同的心理，想得瑟，而且是那种暗戳戳，不高调的嘚瑟。” 黄子轩哈哈大笑：“你也属于这种人么？这么了解！” 张晓晓也笑了：“不是，我想成为这样的人。” 四十九 开会 黄子轩接着问：“那好，假如你成为这样的人，你认为设计怎么样的卖点，就可以吸引目标客户？” 张晓晓认真地想了想，说道：“普通人的消费心理都是买涨不买跌，要想吸引客户，必须给别人制造一种紧缺感，让人家误以为我们的房子很抢手。当然，在这之前，我们还必须解决卖点问题，从外部环境看，开发区项目真心没什么优势，我觉得还是从我们自己入手。” 黄子轩认同地点点头。 张晓晓接着说：“我刚才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开发区的项目大多数是本地开发商，基本没有知名的开发商，所以，开发区的房屋无论是房屋质量还是绿化等等这些，真的都挺差的，你看我们楼盘东面有一家楼盘，因为墙体开缝刚上省卫视新闻，南面那个住了很多高干的一品江南别墅区，外墙已经开始斑驳了。” 张晓晓边说边看着黄子轩的表情，见他认真在听，于是放心接着说：“这一点我们有优势，我们是房产名企，可以着手打造高档住宅，并且把这个当作卖点去宣传，让客户觉得，我们的房子跟开发区的其它房子不一样，我们的住宅是面向高端人群的。” “那你认为高档住宅的元素是哪些？” “比如引入供暖，引入健身房和游泳馆等等运动场馆，实行人车分流，提高绿化率。尤其是供暖，开发区还没有一家小区供暖的，如果能实行供暖，那绝对可以让我们的小区成为开发区头牌。不过，我们的房子已经起了，再改供暖来得及吗？” 黄子轩想了想，说道：“是的，有些东西现在改是有点迟，但是如果真的对楼盘销售能起到决定性作用，那可以想办法。” 张晓晓接着说：“新城区和老城区的高档楼盘都是供暖的，处于价格洼地的城北区和开发区没有一个小区供暖，这不是巧合，证明对淮清人来说，供暖是高档小区必备的特征之一。而且我们小区有个优势，虽然开发区没有一个小区供热，但是热电厂却在开发区和新城区交界处，离我们小区还是比较近的，能否供暖不存在成本上的考虑。” “根据开发区项目杨总的汇报情况来看，首批认筹率大概为1.2:1，这个你怎么看？”黄子轩问。 张晓晓有些蒙圈：“那其他项目的认筹率是有多高？” “新城项目的认筹率是4.5:1，城北项目是2.5:1.” 张晓晓回道：“那开发区项目认筹率偏低啊，不过，开发区项目吸引力差一些，认筹率低一点也正常，开盘实际认购至少能达到一半，这也就不错了，剩下再慢慢卖呗。” 黄子轩摇摇头说：“自从2016年房子涨价以来，三四线城市的房子销售模式发生很大变化。以前开盘是开始卖，现在是开盘基本上就清盘了。如果开盘房子不能清，剩下的房子很难再卖出去，也会给顾客一个很不好的暗示：就是我们楼盘的房子不好卖！”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必须保证这次开盘实际认购能达到百分九十几？”张晓晓问。 黄子轩点点头说：“新城项目认购率那么高，但是开盘之后选剩下来的几套房子，花了很长时间才卖出去，这也就是你说的买涨不买跌，大家都想抢别人抢不到的，别人剩下的东西都不想要，况且......” 张晓晓追问：“况且什么？” 黄子轩叹口气说道：“前期为了鼓励销售，开发区项目对销售员实行认筹达量奖励，即按照认筹名额数量设槛级发放销售奖励，现在，我非常怀疑这1.2的认筹率里，也有很多水分。这也是我今天才发现的问题。” 张晓晓：“那还有一个星期就开盘了，怎么办？” 黄子轩反问：“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张晓晓叹口气说道：“我说的那些卖点，一时半会也筹措不起来。不过，是不是可以先考虑可行性，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前期宣传，比如开发区第一家供暖小区，第一家人车分流小区，第一家公园式小区，第一家文体活动综合小区，现在的这些自媒体什么的也可以发动起来造势，说我们供不应求之类的，然后再搞一个小程序摇号抢房。” 黄子轩赞许道：“可以啊，孺子可教也。” 张晓晓得意地撅着嘴。 “把你刚才说的晚上好好整理下，明天拿给我看。” 第二天一大早，张晓晓乘黄子轩办公室没人的空档，将熬夜整理好的材料递给黄子轩。黄子轩接过来，草草看了一遍，然后拿着文件问张晓晓：“这些你自己记得吗？”张晓晓诧异地回答：“当然啦，都是我自己整理的。” 黄子轩闻言，把文件扔进碎纸机里，打个粉碎。张晓晓急了，嚷道：“这可是我熬了一晚上整理好的，撕了干嘛。”黄子轩不动声色地说：“马上要开会了，你赶紧去准备一下。你先出去吧，我也要准备讲话稿了。” 一直到开会的时候，张晓晓还在郁闷。不过她内心有些奇怪，今天这个会议参会人员很多，以往除了专项培训，一般会议只需要下面项目的项目总参加，今天各项目的工程经理和销售总监都参加了，与会的还有城市公司各部门主管以及所有经理级别的员工。 “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开会，主要是讨论下开发区项目下周六开盘的事情。开发区项目是新京集团淮清城市公司最弱的一个项目，所以，也是我最关注的一个项目。一般楼盘首次开盘都很重要，它的成绩可能对该项目的所有销售产生决定性作用。下面，请开发区项目的负责人介绍下前期认筹情况和项目建设进展情况。”黄子轩的发言简洁明了，开门见山。 开发区项目总杨总清清嗓子，说道：“准备开盘的1，2号楼已经按照计划工程进度完成，上周已经顺利拿到预售许可证。3，4号楼地下主体结构已经完工，相关预售手续也正在准备。跑前期的同志和工程部的同志我都沟通过了，8月份初3，4号楼开盘，应该没问题。认筹这一块请我们销售的白总监给大家汇报一下。” 白总监：“截止昨天下午，我们1，2号楼共256套房子，认筹率约为1.2:1，跟其他几个兄弟项目来比，是差一点。但是开发区项目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其它配套都是最差的，我们的认筹率跟我们周边的几个项目来比，要高出不少，他们基本维持在0.8左右，而且认筹周期比我们长了一倍。所以，我对我们销售人员的成绩算是比较满意的。” 两人汇报结束，黄子轩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是抬头看了看与会人员，问道：“两位老总已经汇报结束了，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虽然不是同一个项目，但是大家同属于一个城市公司。大家也知道，我们年终绩效，不仅仅取决于自己项目业绩，也取决于区域公司业绩，而我们暂时没有区域公司，所以，城市公司的业绩也会决定你们的年终绩效。” 讲到这里，黄子轩停了下来，看了看其它三个项目的人员，接着说道：“开发区项目不仅是我们城市公司的短板，也是你们的短板。如果今年几个项目的业绩都很好，我会和集团申请给你们的奖金提高到1.5倍。但是，如果开发区项目起不来，可能你们自己项目搞得再好，也拿不到100%绩效，所以，今天你们不要吝啬你们的经验，都表态看看。” 黄子轩说完，会场有轻微骚动。但是黄子轩尚未就开发区项目两位老总发言，表明自己的看法，所以下面人都不知道主旋律是什么，不知道怎么跟在后面附和。营销这一块一直是雷雨在抓，他看大家都不肯出来发言，只好自己带头表个态。 “我先来说两句，开发区项目的认筹率达到1.2，虽然跟其他项目比，差一点，但是我认为开发区全体营销人员作出了巨大努力，我们的认筹周期只有短短一个月时间，总共20名营销人员，认筹了307个有意向目标，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 雷雨说完，郭飞乐呵呵地附和道：“我们大家都知道，愿意交认筹金的，那都是真的有意向购买的，毕竟你不买钱就不退了，所以，尽管1.2不算很高，但是我觉得问题不大。” 两位副总表了态，下面的人终于敢放心大胆发言。都是兄弟项目，当然是一股脑子叫好，而且郭飞说得对，交了认筹金跑路的毕竟是少数，并且开发区项目认筹是按房号认筹，只有一少部分人没有订到自己心仪的楼层，交认筹金是为了排队等机会。 大家七嘴八舌说完，黄子轩仍然不动声色。张晓晓有些纳闷，他已经知道开发区项目的认筹有些问题，按照他的性格，都不会等到大家发言，就会指出来，而现在，他沉住气，只字未提。张晓晓忽然一个激灵：该不会是给机会给我发言吧？ 这么一想，张晓晓陡然间紧张起来，浑身开始冒汗，昨晚自己写的那些东西在脑子里已经乱糟糟的，怎么理也理不清。好在黄子轩扫了她一眼，也并未点名让她来发言，而是接着说道：“虽然形势一片大好，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大家看看，能不能对开发区项目提一些合理化建议，再把文章做一做。” 这是一个问答题，而不是判断题，比刚才难了很多。几位项目总心里有点道道，但都是老奸巨猾，怕得罪人，也怕猜不中领导心思而讲歪了，一个个装聋作哑，假装认真在做笔记。没办法，雷雨只好开口：“我今天早上大概看了下开发区项目......”还没说完，黄子轩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们新京集团是一个比较年轻的企业，这些年成长特别快。我认为，只有一个公司年轻的血液涌动起来，这个公司才是真正有活力，有将来。接下来，我们这些人就不发言了，把发言的机会让给年轻人，给年轻人一个表现的机会。”黄子轩刚说完，会场一片笑声。 黄子轩也不过三十二岁，整个会场里比他年轻的人并不多，这一句话，把大部分人嘴巴都封上了，也把大家都逗乐了。黄子轩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补充道：“不好意思，其实我来公司也不过两年时间，我的意思是说像雷总、郭总和万总这些人就不用发言了，留到我们小规模会议再讨论，我想听听基层人才的声音，毕竟，平时和大家交流得也少。” 黄子轩补充完，怕冷了场，接着又说道：“宋寅和夏晓冬先开个头，其他主管以下级别的都可以说说看，当然不强求，愿意说就说，给你们表现的机会，如果你们还抓不住，那我就爱莫能助了。记住，有些机会不是你想有就有的，并且，这些机会可能在某个时刻决定你的前途。” 黄子轩说完，全场安静了，他的提示不能再明确了。成立区域公司的消息已经在城市公司内部悄悄传开，高层走后留下的空缺，成为这些基层干部觊觎的目标，没有谁不想朝上面挪一挪，包括张晓晓。张晓晓拿出笔，开始把昨晚整理文件的大纲，往纸上写。 宋寅向来不怯场，今天声音竟有些发抖。一是他确实没有准备，他搞得是行政工作，而且是整个集团面上的事情，开发区项目营销情况根本不了解。二是黄子轩讲的筹码太诱人，他太想表现好自己了，导致自己太紧张了。 “我认为开发区项目还需要加强一下人员培训，我们知道，开发区项目除了销售总监和几位组长，其它都是外包给营销公司的，外包的营销公司关注的是业绩，而不会考虑品牌形象。比如对外销售过程中出现不规范操作，没有尽心维护新京公司形象，员工缺乏归属感等等情况，这个都是需要提升的地方。” 宋寅说完，看了下夏晓冬，夏晓冬接着说：“我负责的是招采项目，跟开发区项目招采打交道比较多，并没有关注过项目营销这一块，俗话说得好，实践出真知，我今天会全面了解一下，稍后把自己的建议以报告形式递给黄总。” 夏晓冬说完，宋寅脸色有些变了。平时宋寅能说会道，每次开会，风头一向是压过夏晓冬的，今天却被夏晓冬抢了风头。其实对于黄子轩的问题，他们两个都是一个水平，说白了就是啥也不知道，但是夏晓冬顺利圆了场，顺带把瞎扯一通的宋寅衬得像个傻冒。 五十章 风头 大家听夏晓冬这么一说，纷纷表态，要去了解一下再提出自己的建议。黄子轩的脸色有些难看，目光扫了会场一圈，最终投向奋笔疾书的张晓晓。 “张晓晓呢，说两句。” 张晓晓听到黄子轩叫自己，惶恐地抬头：“嗯？” “我看你写个不停，应该是有不少话要说。你说说看。” 张晓晓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发言，她紧张地看了下会场。今天人特别多，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不过她这个人，属于临场发挥型的，紧张归紧张，思绪却忽然清晰起来，她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先把范儿起来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也不知道，你是985的硕士生，也是土生土长的淮清人，以前也在开发区工作了差不多十年，你是了解开发区的，不知道的话，你编也给我编几句。”黄子轩见张晓晓磨磨蹭蹭，给她补了一刀，她刚起的范儿，瞬间泄了气。 “我，我来说一下我的看法。在这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杨......白总是吧？”张晓晓磕磕巴巴地说。 “好的，你说。”白总监回答。 “我想问下，你们开发区客户的认筹金是多少？” “我们开发区为了吸引客户，定的比较低，是2000元。但是这个没关系，2000块也是钱啊，不想买房的人是不会随便交钱的。” “嗯。那我也想问下，对于销售人员的激励是怎么构成的？” “销售人员的激励是按照认筹数量和实际认购提成来的，认筹数量我们不是来一个给一个钱，而是分设10个和20个完成奖励，分别给予6000元和10000元的奖励，如果按照这个来算的话，每个才两三百块钱，这个应该没问题，没有谁为了两三百就贴2000块吧？” 张晓晓点点头，接着说：“但是你这个营销方案里，有这样一条，完成认筹数量后，方可享受提成奖励。完成10个认筹名额后，实际认购按照0.25%提成，完成20个认筹名额，实际认购按照0.5%提成，而完成50个认筹名额，为0.6%，你有没有仔细核算过这个方案的漏洞？” 见白总监没说话，张晓晓接着说：“比如你取得15个认筹名额，最终有15个人认购，老老实实按照15个人认筹报上去，还是按照20个人报上去，自己贴10000元认筹金？我大概核算了一下，按照认筹的房子都是小户型来算，15个人和20个人之间，奖励大概差了三四万。” 众人一听，都大惊失色。这笔账白总监算没算过，只有他自己知道，可能是为了业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有可能压根没算过，毕竟营销都是外包的，他只需要办大事情时候出出面，他平时管得少了一些。无论是哪种原因，这个纰漏都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张晓晓接着说：“当然，这也不代表我们的认筹结果水分很大，毕竟提成才是大头，至少代表销售员已经能确定一部分意向客户肯定会买，才会去贴认筹金。但是，假如我们实际认购低于90%，那对楼盘以后的销售会有很大影响，这些就不用我多说了。” 会议室死一般寂静，黄子轩用凌厉地眼光看着白总监和杨总，白总监的额头已经冒起一层细密的汗珠。杨总连忙说：“黄总，我今天回去派专人核查下真实的认筹情况，再跟您汇报，如果真涉及弄虚作假，当事人一定严格惩办。” 张晓晓却说道：“暂时不要这样，虚假的认筹情况对我们未必是坏事。一般客户都是买涨不买跌，销售形势越好，越容易激发潜在消费者的购买欲望。” 黄子轩：“张晓晓，那你认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稳住这个局面？” 张晓晓长吁一口气，接着说道：“开发区项目现在能做的事情很多，比如，打造项目卖点，加大宣传力度。卖点包括开发区第一家供暖小区，第一家人车分流小区，第一家五星级物业小区，第一家园林小区，等等，加大宣传力度的同时，联系已经认筹的客户，就说我们小区由于供不应求，要实行摇号抢房。”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杨总疑惑道：“张助理，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小区前期规划已经报规划局审批过了，很多东西，办修改手续比较烦。像供暖这一块，不是我们想供就可以供的，要协调的。” 黄子轩反问：“你咨询过这一块吗？就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吗？不试试就说不行，这个作风得改一改，我们新京集团需要敢说敢做的人。好了，散会一个小时，大家根据张晓晓的建议，讨论下可行性，一个小时以后再汇报。” 黄子轩讲完以后，拿起本子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仍然不敢动弹的众人，补充道：“项目上的人除了项目总和销售总监以及城市公司主管级别以上的人，其他人都回去工作吧。刚才讨论的事情是机密，谁说出去要负责任的。” 黄子轩走后，大家把目光投向张晓晓。张晓晓搞不清大家目光的含义，但是，她已经感觉待不下去了。按照以往她的看法，自己是给了开发区项目领导的难堪，也出了不该出的风头。以前，她挺讨厌这样的人，结果，今天自己成为了这样的人。她拿起本子，低头走出了会议室，带着满脸的灼热。 黄子轩办公室。郭飞和雷雨都在。 “这样的事情，应该提前汇报啊，在会上直接说出去，要是传出去影响不太好。”郭飞摇摇头说。 “没想到张晓晓还懂挺多的，我就是有点奇怪，开发区项目的营销方案，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雷雨有些疑惑。 黄子轩闻言，淡淡地说：“我的流程是她在管理，所以方案都让她平时带着看。一个985的mba，发现这样的问题并不难。” 郭飞笑道：“看这丫头平时嘻嘻哈哈的，没想到还是一个高材生呢。” 黄子轩感叹道：“是我们没有给人家施展的平台。” 雷雨：“你该不是想借机提拔她吧？” 黄子轩沉默半响，说道：“机会留给用心的人，不是要领导借机会，是要自己抓住机会。” 雷雨：“不过依我来看，她的建议，有些是空中楼阁，并不可行。如果那些卖点都用上，小区建设成本要增加多少？” 黄子轩反驳道：“她说的这些，成本上其实增加不了多少，一个小区的供暖铺设，刚才我查了下，大概要一两千万，但是我们可以后期把备案价格提高一点，就可以完全解决。至于说是物业，我们公司的配套物业，本来就是五星级的，其它的人车分流和园林小区，完全无需另外花钱，根本就和跟我们原来的规划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没发现这个噱头而已。” 雷雨和郭飞都沉默了，黄子轩挥挥手说道：“雷总你去把供暖铺设的可行性看一下，重点是和相关部门协调这一块，我研究过了，即便是主体结构已经建好，再铺设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和相关部门协调，确实不是我们想铺就给铺的。郭总，你看下最近淮清市有没有其他项目搞摇号抢房的，看看效果怎么样？” 两位副总按照黄子轩的指示，出去忙去了。黄子轩躺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良久，起身用手机写了一个长长的信息，准备发给张晓晓。很快，他又把信息删除了。他有他的考虑，他不能再指点张晓晓了，对于张晓晓来说，表现得太好，就有点不正常了，有点缺陷才是正常的。 会议重新开始，黄子轩直接让两位副总，先就自己提的两个问题进行汇报。 雷雨：“开发区项目想上供暖，从技术上来说，完全可以。但是淮清热力公司区划上属于新城区，而开发区项目属于开发区管，这个协调起来比较扯皮。尤其是这么短的时间，很难定下来。” 郭飞：“摇号抢房这个做法，在淮清市还没有项目搞过，没有参考，操作起来也比较困难。一旦失败，现场会比较难堪。而且开发区认筹人群，都是开发区的老住户，整体人员素质参差不齐，他们能不能接受这个方式，都不好说。” 黄子轩低头沉思了一会，抬头用笔指着孟丽丽说：“那个，孟总是吧？” 孟丽丽连忙讨好地点点头。 “给你一百万，两天能不能搞定供暖？” “嗯？”孟丽丽一头雾水。 “公司给你一百万，你去把开发区项目的供暖协调好。如果能协调好，这钱怎么花出去我不管。如果搞不定，送出去的钱你跟公司报备下，说明用途就行了。给你两天时间，行不行？” 孟丽丽结结巴巴地说：“这个......我要......我要问问才知道。” 黄子轩点点头：“有什么困难及时跟我说，但是，我说的两天，包括今天。” 孟丽丽也点点头。 黄子轩接着说：“天津有个项目上周六刚开盘，他们也是摇号抢房，据说很成功。白总，你和我们郭总一起去学习下，待会散会就去。认筹名额的事情你就别去再想了，张晓晓说得对，有些水分不是坏事。如果摇号抢房你搞得好，公司不仅不追究你责任，还会奖励你。” 白总监一听，如释重负，不停地点头：“谢谢黄总，我一定好好学，把这个事情办好。” 黄子轩继续说道：“杨总，你安排项目上人设计下人车分流和园林小区的方案，适当规划些健身场所。宋寅配合杨总，等他们方案一出来，你们协助搞文宣，再联系淮清几家出名的自媒体和电台过来开宣传会，买些值钱的纪念品发发。” 宋寅点点头，笑着说：“不用纪念品，这些媒体跟北京的那些权威媒体不一样，他们到处找金主呢，我们要搞宣传，他们求之不得的。”黄子轩满意地点点头：“行，反正一句话，有事情及时汇报，剩下的五天时间，我们每个人都要像打仗一样，抖擞精神。” 说完，黄子轩若有所思地低头，手中的笔转得飞快。稍后，他猛地抬起头，缓缓地说：“要成立区域公司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吧，接下来人事变动会比较大。在座的各位何去何从，这次的战役的战果，就是衡量各位能力的标准。好，不多说了，散会。” 张晓晓家里。 张晓晓紧张地查着资料，完全不理会旁边眼巴巴的黄子轩。黄子轩不满地抱怨：“你不出去吃饭就算了，好歹也给我做个饭啊，你不饿吗？”张晓晓头也不回地答道：“已经点了外卖了，你要是想做饭，自己也可以去做。” 黄子轩叹口气：“事情都交待给别人了，有你什么事情，你这是假积极。” 张晓晓怼道：“怎么是假积极了，今天的牛是我吹出去的，只要是这次开盘不成功，那责任都在我。我会成为一个大笑话，知道了吗？” 黄子轩笑着说：“那我就是那个大笑话的支持者啊。” 张晓晓终于停下手中的工作，回头对着黄子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今天我创造了两个历史性的时刻。我第一次考试作弊，第一次当领导的面拆同事的台。我现在的心里万分难受，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了。” 黄子轩道：“你可听过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这算什么？本来你今天说的这些，基本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也不算是作弊。至于说是拆同事的台，那你就言重了，本来项目上重大失误，你及时发现，等于说是你救了他，是帮助他。” 张晓晓：“就算是我想出来，也是你多次提醒，是你点拨，要是我自己，根本想不了那么多，想不了那么周全。” 黄子轩：“我不过是发掘了你的潜力。你说得没错，是我埋没你了。” 张晓晓满意地说道：“谢谢你，黄总，待会我那碗肉分你几块，算我赏你的。” 黄子轩不满道：“肉就算了，你放下工作陪陪我。反正他们汇报的材料，你都可以看，到时候再看看也不迟啊。别搞得你跟总经理一样。” 张晓晓忍不住笑了：“我是总经理助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再说了，你不是说教我嘛，怎么跟你在一起，我要认真工作，你还要拖我的后腿呢？” 五十一 电话 黄子轩饶有兴趣地问：“你还真想做女强人啊？” 张晓晓撇着嘴笑了笑，说道：“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要求上进难道不是好事吗？” 黄子轩接着问：“那要是成了女强人之后，会失去好朋友甚至爱人，你也会愿意吗？” 张晓晓皱着眉头回道：“这世界哪里是这样非黑即白？女强人就一定得是孤家寡人？未必吧，可能有的时候会有特殊情况，但也是众多条件进行博弈后，我才能给出的选择。你这没头没脑的，让我怎么回答你？” 黄子轩不由得也皱起眉头：“当你各种借口的时候，就表示你对这个问题很犹豫；当你对这个问题犹豫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有答案了。” 张晓晓问：“什么答案？” 黄子轩笑了笑，回道：“只要筹码足够高，你六亲不认也是可能的。” 张晓晓不服气：“我这个人可是很重感情的，但是我也很理性。我不草率地给你答案，就说明我是一个负责任的人。”随即又莞尔一笑：“说实话，我既想成为一个女强人，也想有朋友和爱人，难道不可以吗？” 黄子轩道：“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当你站得越高，面对的诱惑就越大，你也不能抓住所有东西，必须要舍弃一些。” 张晓晓狡黠一笑：“假如你父亲给我两千万，让我离开你，我就麻利儿地收下。” 黄子轩不满地抗议：“两千万就把你收买了？” 张晓晓补充道：“然后，我带着这两千万和你私奔！” 黄子轩忍俊不禁：“够狡猾的啊。不过，两千万就可以带你私奔？那我真担心你禁不住诱惑。” 张晓晓无语地说：“还真是有代沟啊？你知道两千万在淮清可以干什么吗？可以买一套大房子住，再买几间门面收租，再买辆好车，那我还要什么呀？知足了我。” 黄子轩挑着眉戏谑地问：“我现在给你两千万，你跟我走啊。” 张晓晓：“去哪里啊？现在又没人反对我们在一起，不用私奔。” “那我留下来可以吗？” “今晚？可以！” 本来只是想逗张晓晓，以为她会娇嗲拒绝，没想到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摆出一副放马过来的架势。倒是黄子轩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笑着，不知道如何接话。张晓晓掉头看着他窘迫的样子，不怀好意地笑着。 黄子轩斗胆一把把她搂过来，红着脸定定地看着她。两张脸不过是十厘米距离，双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张晓晓有些猝不及防，本能地用双手撑着黄子轩的胸口，歪着脸向后挣扎。黄子轩低低地说道：“刚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害羞了？” 张晓晓被他这么一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用力撑着的双手松开，一下圈住了黄子轩的脖颈。黄子轩满意地笑了，微微俯身，温柔地吻住她正准备开口挑衅的唇。就在这一瞬间，手机响了。黄子轩紧紧地搂住张晓晓，尽情享受这一刻的亲密，对电话声充耳不闻。 “好了，好了，接电话吧。”张晓晓一边使劲推开黄子轩，一边说道。 黄子轩看了一下手机，恼怒地想要挂掉。张晓晓连忙按住他的手，摇摇头。手机显示郭飞的电话。黄子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起电话。电话那头，郭飞劈哩叭啦地一通抱怨，黄子轩冷冷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我来协调。”便匆匆挂了电话。 他正准备再次凑向张晓晓，张晓晓一脸嫌弃地转头，一边看向电脑，一边问：“怎么了，郭总那边什么事情？” “说是天津项目不太配合，到现在不肯透露具体操作流程。” “具体操作流程项目不都报批了吗？也不一定要问项目上吧？” “报批不过是为了解决经费问题，具体实际操作肯定有些变化的，包括后期有什么现场变动，还是要问项目的。” 张晓晓眨眨眼睛，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那项目不说，你是不是要跟上面协调？这郭飞不是很灵活吗？没告诉那边人他是皇太子派过去的吗？” 黄子轩一副不屑地表情：“什么皇太子？你以为郭总都是你这样傻不拉几的吗？” 张晓晓不满地反驳：“什么傻不拉几的，现在都是看人说话。你看看马爸爸出门前呼后拥的，是因为长得帅吗？还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黄子轩瞪着她严肃地问：“那要不是我的身份，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张晓晓反问：“你有什么身份？” 这么一问，黄子轩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道：“就是......那个......总经理嘛。” 张晓晓抢白道：“要是总经理的话，我还更喜欢雷总呢。我是迫于你的淫威好吧，没办法了，就生怕你给我小鞋穿。” 黄子轩有些生气了：“你喜欢他干嘛同意和我在一起？” 张晓晓笑了：“雷总要是知道他那个千年男配在我这里翻了身，把你击败了，不知道会不会开心一点。” 黄子轩正色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张晓晓连忙岔题：“哎呀，你赶紧打电话吧，雷总还等你回话呢。” 新京集团大区老总，都是跟着黄子轩父亲打江山的，没有不认识黄子轩的。黄子轩一个电话，无需过多客套，三言两语就搞定了。张晓晓叹口气，感叹了下背景的重要性。打完电话的黄子轩，见她这个样子，轻轻地从后面搂着她，把下巴放到她的肩上，温柔地问：“叹什么气？” 张晓晓一副嫌弃的样子：“好烦哦，能不能让我好好工作？” 黄子轩轻声赖皮：“你工作你的呀，我又没把你的手拿着。你忙吧，我正好帮你指点下。” 张晓晓无奈妥协。正忙着，黄子轩的电话又响起来了，张晓晓伸头偷偷看了下，是开发区项目总杨总。她正准备问黄子轩什么，忽然，她自己的电话也响了，拿过手机一看，是孟丽丽。两人相视一笑，一个走去阳台接电话，一个走去房间。 “喂，孟总，你好。” “晓晓，这么晚，没打扰你吧？” “没呢，孟总，有事请讲！” “哎呀，我有事麻烦你啊。今天开会，黄总不是布置任务给我嘛，我去一打听啊，其实很简单的事情。我通过熟人联系了热力公司，他们很愿意替我们小区供暖，包括其他相关手续，他们都可以为我们搞定。但是，就是他们觉得开发区项目入住人员这一块，可能都不是那种追求生活品质的人，他们怕后期开通率低，不挣钱。” “你的意思是？......他们有什么要求？” “他们问，公共管道的铺设成本，能不能由我们先期垫付一部分，如果后期盈利了，可以归还。” “那大概多少钱？” “我记不太清，大概是说要按照我们离热力公司的距离测算，如果按照普通标准施工的话，大概要近一千万。如果我们承担一半的话，大概是要五百万。” “你是想让我帮你问一下，黄总是什么意思，对吗？” “是啊，这个事情说难不难，但是我也是费了很多力气的，是吧？我也不求黄总夸我几句。但是这个结果，也不知道黄总满不满意？” 这个结果，比他们预想得要好。但是小区外管道的铺设，向来是热力公司的范畴，这笔钱，还是可以省下来的。张晓晓忽然想起，黄子轩承诺过给孟丽丽一百万的事情，于是问：“黄总说给你一百万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孟丽丽连忙说：“当然记得了。” 张晓晓接着问：“你现在一分钱没花，你好意思拿这一百万？” 孟丽丽一愣，违心说道：“不拿就不拿吧，我也不图这个。” 张晓晓心里笑道：哪有不图钱的人。“钱你是没拿，但是事情办的也不够敞亮，毕竟，公司多花了五百万呢。” 孟丽丽失望地问：“晓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我没办好？” 张晓晓连忙否认：“不不，已经很好了，不过你的事情可以办得更好。公共管道铺设本来应该热力公司付钱对吧？他们担心我们小区开通率低，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现在着力打造的是高档住宅，开通率不会低的，这些你应该跟他们讲清楚，打消他们的顾虑。黄总派你去，是看中你八面玲珑的本事，但是我觉得你完全没发挥呢！” 孟丽丽有些为难：“我空口白话，他们能信吗？” 张晓晓说道：“怎么能叫空口白话呢？你作为新京人，对自己集团旗下的项目都不看好？怎么去说服别人？也不是让你光用嘴巴去讲，不是还有一百万吗？你花啊！” 孟丽丽连忙问：“对了，这100万不会让我先垫吧？” 张晓晓笑着说：“你现在可别去给热力公司领导送钱。现在哪个领导敢收你的钱，万一办不成怎么办？” 孟丽丽有些不解：“那到底是送还是不送啊？” 张晓晓说道：“你先跟热力公司负责人一带而过，提一下公司给你资金的事情，就说是用来感谢帮忙的人，他就有数了。事情办好了再说，这样你也不用垫资了。” 孟丽丽笑着夸赞道：“我一直看你是那种内向腼腆的女孩子，说实话，你今天的表现，尤其是开会时候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我觉得，你在新京集团，以后大有可为。” 张晓晓连忙谦让道：“我要是有你那么漂亮，有你那个口才和情商，也许会大有可为吧！” 一通客气之后，张晓晓挂了电话，回到客厅。黄子轩正在沉思。 “怎么了，谁找你的呀？”张晓晓故意问。 “杨总组织了项目上的人，正在开会研讨今天的事情，说有些细节想向我汇报，我让他明天再说。”黄子轩说道。 张晓晓急了：“什么明天啊，你赶紧问问啊，可行不可行？哪还有几天时间啊，你还要等到明天？” 黄子轩有些无语：“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嘛。这才哪里跟哪里，你要是坐到我的位置，那我天天不是要独守空房？” 张晓晓急道：“你就别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你为了今天给我铺垫，暗戳戳花了很多心思吧？看你开会时候的样子，都能媲美金马影帝了。我哪里能不懂，你为我花的这些心思。所以我现在这么努力，就是不想辜负你的美意好吧。” 黄子轩依旧是淡淡地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做了那么多好事？既然我做了那么多好事，怎么没见你感激我啊？” 张晓晓笑道：“日子长着呢，我们先把这一仗打好再说啊。对了，杨总他们不是在开会吗，你赶紧一起去看看呀，你不在，他们拿不定主意。” 黄子轩佯装恼怒的样子：“你赶我走？” 张晓晓撒娇道：“你赶紧去吧，要是这件事情办好了，我给你一个大大的奖赏。” “什么奖赏？” “到时候告诉你！” 黄子轩半信半疑地走到门口去换鞋，忽然又想起刚才电话的事情，于是问张晓晓：“刚才孟丽丽打你电话干什么？” “你偷看我电话？” “我正大光明地看好吧？” “哼。她找我说热力公司很愿意替我们小区供暖，包括其他相关手续，他们都可以为我们搞定。但是，他们怕后期开通率低，不挣钱。让我们承担小区外公共管道铺设费用的一半。” “多少钱？” “你别问多少钱了，这部分钱本来也不该我们付呀，我让孟丽丽拿你承诺的一百万，去把这个事情搞定。” “能搞定吗？” “不知道，我估计依照孟丽丽的能力，不是问题。只要他们想合作，这些问题可以谈的。而且，听孟丽丽的口气，供暖肯定能供，就是钱的问题，最多需要我们承担五百万的管道铺设费用，其他没什么障碍。这已经比我们预想得要好。” “呵呵，你还是蛮有能力的嘛，都能直接替我处理事情了。” “不是替你分忧嘛，而且我是想直接给你惊喜。” 黄子轩笑了笑，认真地问：“你什么时候跟孟丽丽关系这么近了，有事情居然先找你商量？” 张晓晓答道：“她找我也是觉得我离你近，想探探你的口风。不过，我和她打过几次交道，我不是找她买过房子嘛，她不是什么坏人，人挺热情的。呵呵，她蛮在意你对她的看法的，我答应她，帮她在你面前讲几句好话的。” “那我也没叫见你提过啊。对了，你房子买了？” “嗯。” “钱够吗？”黄子轩关切地问。 张晓晓连忙把黄子轩朝门外推：“哎呀，你赶紧去吧，都几点了？你也让项目上人早点下班不行吗？” 五十二 味道 星期二早上，张晓晓到了公司以后，先去把黄子轩办公室收拾了一下，然后把手头的杂事做做。她迫切想知道黄子轩昨晚在开发区项目的情况，奈何左等右等，还没见他过来。她发了个短信过去，半天不见回信，索性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你怎么还没来上班啊？”电话好久才接通，张晓晓迫不及待地问。 电话那段传来黄子轩懒洋洋的声音：“我还没起来呢！” 张晓晓惊掉了下巴：“不是吧，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啊？九点了啊！今天怎么了？以往你从来不会睡那么久的。” 黄子轩慢悠悠地回答：“昨晚和开发区项目的人待到凌晨三四点才回家，这也没睡多长时间吧？” “待那么迟干什么？” “他们项目的人加班到那会，我走了不是不好嘛。再说了，最终的方案也是我看过才放心啊。可能也是因为我去的，他们想表现一下，都守着不肯下班。” “那你等他们做好再给你不就好了，也不一定非得在那里等啊。” “我在的话，效率要高一点，等把方案弄好了，我们几个城市公司的领导立马审批掉，集团领导有早上批文件的习惯，这样正好赶上，又可以节约一天时间。” 张晓晓由衷地夸赞：“这领导就是领导，要认真工作起来，跟不要命似的。” 黄子轩笑道：“你这个人很双标啊，昨晚谁还在那里各种勤奋，今天又嘲笑起别人来了。我还不是想把你指挥的事情落实好嘛。” 张晓晓也满意地笑了：“好了，谢谢领导的一番苦心。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啊。” 黄子轩连忙说：“我得起来了，10点还有会议，你帮我通知一下，雷总还有几位主管，加上开发区项目的杨总那几个人，哦，开发区项目不用通知了，我昨晚和他们说过了。” 张晓晓回道：“好的，那我先挂了。” “等会！” “嗯？” “帮我去买个早饭。” “哦，你要吃什么？” “你看着买吧！” 张晓晓拎着早饭回来，好巧不巧，在走道上遇到了刚从雷雨办公室出来的汤晶晶。她下意识地把早饭放在了身子的另一侧，礼貌性地向汤晶晶笑了笑。 “早饭还没吃吗？”汤晶晶问。 “哦，吃过了......又......饿了。”张晓晓支支吾吾回答。 “之前，黄总不是说不给在公司吃早饭嘛。现在，好像他也不太管了。”汤晶晶的话若有所指。 张晓晓讪讪地笑道：“他还没来呢。” “哦！”汤晶晶应了一声，稍后又补充道：“早饭吃得太迟对身体不好。” 张晓晓点头如捣蒜：“嗯嗯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特别饿。” 汤晶晶一愣，问道：“该不会是身体原因吧！” 张晓晓是过来人，很快明白过来汤晶晶的意思，连忙否认：“没事，我一直这样，要不然胖呢，这也是有原因的。” 汤晶晶微微笑道：“不胖，你这样挺好的。” 张晓晓也客套地笑笑：“谢谢汤主管，那你忙吧。” 黄子轩办公室。 黄子轩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对张晓晓说道：“大清早你买什么鸡蛋饼，你爱吃不代表我爱吃啊？你买就买了，放那么多蒜干什么？” 张晓晓郁闷地回答：“我是听说北方人爱吃蒜才特意让老板多放的。问你吃啥你又不说，买来又嫌这嫌那的，你下次还是让雷总买吧，我伺候不了你！” 黄子轩冷笑一声：“我是那个你伺候不好也要伺候的人，什么事情还要雷总，那要你干什么的？” 张晓晓诧异地张大嘴巴：“这才哪儿跟哪儿，你就原形毕露了？幸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姐不伺候了，你爱谁谁。” 黄子轩这才得意地笑了，看她气急的样子，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别着急嘛，我们两个好商量，你不伺候我，那就我伺候你。” 张晓晓无语道：“求您别贫了行不行，我真的好怀念你一本正经的样子！” 会议室里。 “昨天晚上，我们项目的人，还有咱们黄总，一直加班到凌晨4点。在黄总的支持和鼓舞下，终于将我们开盘宣传的补充方案报了上去，我刚才看了下，集团已经审批结束。我已经安排人去做新的沙盘和宣传资料，营销公司也着手开始培训。”杨总首先作了发言。 黄子轩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冲宋寅指了指，宋寅连忙说道：“请杨总待会将相关资料发给我，我会联系媒体加大宣传。几家影响力比较大的媒体，昨天下午就联系过了，可以做到安排人随叫随到。” 整场会议，黄子轩几乎一言未发，张晓晓有些奇怪，想着不会是因为熬夜加班，精神比较疲惫吧。但是刚才他嘲弄她的样子，分明很精神的啊。本来还指望他能开口，让她讲几句的，现在来看，好像黄子轩很着急要结束会议一样。 雷雨说道：“离开盘还有三四天时间，开发区项目一定要打起精神，成王败寇的道理你们应该都懂的。其实，张晓晓提出的方案，我们心里都没有准数，我也是七上八下的。但是时至今日，我们也没有其它选择了，希望大家好好干吧。” 眼看雷雨说结束语了，张晓晓着急补充道：“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提议。短短三天时间，想要通过媒体宣传，就吸引大量的客户，其实并不容易。我昨晚研究了一个最新的东西，就是vr体验室。我想在我们售楼处建一个vr体验室，把我们小区精彩的规划，通过3d体验的方式，震撼到客户。” 众人闻言，不禁哗然。 雷雨迟疑地问：“建一个3d体验室需要多长时间？” 张晓晓回道：“开发区项目本来就有一个小型会议室，只要我们买一些设备回来就可以了。当然，最重要的就是vr展示片的制作，可能需要时间。如果这个展示片做好，我们还可以截取片段做一个宣传片，投放到各大媒体。” 杨总说道：“vr展示片我们已经在制作了，昨天晚上，黄总和张助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当时立即就打电话给人家做了，我们已经安排专人对接，快的话，今天下午就可以做好。” 张晓晓心里不满地嘀咕：什么不谋而合，分明是剽窃我的创意。心里不满归不满。但是脸上还是满意地笑着说：“那真是太好了，就差设备了。展示片好了以后，顺便请他们剪辑一个宣传片过来。” 杨总点点：“好的，我马上就办。” 雷雨补充道：“设备请夏主管跟进一下，主要是快，钱多一点不要紧。” 夏晓东也点点头：“好的雷总，我马上去办。” 雷雨：“好的，黄总，那会议就结束吧？” 黄子轩点点头。 杨总连忙又说：“黄总，我有一个请求。是这样的，白总去了天津，项目上的其他兄弟也都在忙。现在我们项目上缺领导指挥，我一个人在，总是怕出什么问题，我想邀请张助理前去给我们指导指导工作，您看行不行！” 黄子轩面无表情地看了下张晓晓。张晓晓心里知道，杨总这一出，无非是想找人背锅。说白了，开发区项目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现在公司用的又是新策略，有效还是没效都不好说。这张晓晓要是去了，那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等于是张晓晓亲自把关，最后如果这个方案失败了，那就锤实了是张晓晓的责任。 “她有她的事情，平时能管得了，现在你怎么就管不了？再说了，白总今晚就回来了。”黄子轩终于开口，但是声音很小，像是张不开嘴巴一样。 “我去吧，我也想去项目上实践一下，见识见识。”张晓晓笑着说。 黄子轩狠狠地瞪了一下张晓晓，半晌说道：“那宋寅陪她一起去吧，正好都一起下去帮帮忙！” 宋寅：“那我......媒体的事情？” “我陪她去吧，正好人资最近事情不多，我也想下去见识一下。”汤晶晶说道。 黄子轩和雷雨同时一愣，互相看了一下。雷雨说道：“先散会吧！” 张晓晓跟着黄子轩进了他的办公室，看着他步伐匆匆，张晓晓关切地问：“怎么了，不会是吃我买的早餐，肚子坏了吧？” 黄子轩“啪”的一声把笔记本扔到桌上，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生无可恋地说：“你放那么多大蒜干嘛，我喘气都能闻见大蒜味。偏偏汤晶晶和雷雨还离我那么近，我什么话都不敢讲，憋得我难受死了。” 张晓晓闻言哈哈大笑：“那你出去漱口不就好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苦着个脸，吓得大家有话都不太敢说。” “脑子都要被熏炸了，我算服了你了，你赶紧给我想个办法。” “我口香糖吃完了，还是给你泡一杯咖啡吧。” 张晓晓一边给黄子轩磨咖啡，一边有个疑问想问。“那我以前吃的时候，味道是不是也大？你能闻见吗？” 黄子轩鄙视地说：“心里有数就好！” 有人敲门。 汤晶晶和雷雨进来了。 “晓晓，你准备好了吗，待会我们一起下去。”汤晶晶笑着说。 “我没什么要准备的，我把电脑带着就行了。”张晓晓回道。 “你两下去要注意，项目上的那些人，你们要留一点心眼。”雷雨提醒道。 张晓晓想了想，说道：“反正我接触到的项目上的人，都挺好相处的。大家都是同事，也不能把人家妖魔化吧。” 黄子轩冷冷说道：“他们好不好对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叫你去的动机不纯。他们是去让你背锅的知道吧？” 张晓晓认真地说道：“本来提案就是我出的，有什么后果，我就得承担。我觉得这叫担当吧，怎么能叫背锅呢？” 雷雨和黄子轩同时笑了。 雷雨说道：“心挺大的，就是太单纯了。” 张晓晓不好意思地笑了。 雷雨吸了吸鼻子，说道：“晓晓，把窗户开一下，透透气，怎么好像一股食物的香味，还有大蒜味。子轩，你在这里吃早饭了？” 汤晶晶转身看着张晓晓，张晓晓紧张地结结巴巴说：“是......是我吃的，可能味道太大了吧！” “你挺嚣张的嘛，现在跑领导办公室吃东西了，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雷雨笑着说。 “我吃的，昨晚熬得太晚，没赶上吃早饭。”黄子轩不知道张晓晓为什么要说她吃的，不过看她那个窘迫的样子，还是替她解了围。 雷雨有些不解：“你吃的就你吃的，张晓晓怎么又说她吃的，你两一起.....”雷雨看了看汤晶晶，后半句话没说出口。 张晓晓连忙补充道：“是我买的，是买给黄总吃的。我这不是帮领导背锅背习惯了嘛，考虑到黄总有偶像包袱，就习惯性地帮他背个锅。毕竟，他曾经在众目睽睽下，因为早饭的事情批评过我。” 说完，张晓晓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得意，差一点漏了馅。得意归得意，她也知道刚才的表现有些欲盖弥彰。 又有人敲门，是夏晓冬。 “黄总，我刚才联系了几家ar设备公司，现货倒是有几家，但是发过来的话，最快也要两天。”夏晓冬说道。 黄子轩皱着眉头问：“两天肯定不行，我们必须提前装，在剩下的三四天时间里，尽可能地吸引更多的客户。也不一定非得厂家，经销商也可以，贵就贵一些。” 夏晓冬接着说道：“这种经销商淮清只有一家，不过电子设备一向更新换代比较快，他们也不会备货。他们只有几件样品，已经比较落后了，可能效果要差一点。” 黄子轩想了下，果断说道：“先拿两台过来看看效果，或者你先去体验一下，如果能凑合，就定两台先用着，最新的设备我们也要定，以后用的时候长着呢。” 夏晓冬点点头，准备出去了。 “等一下，黄总，我有个想法！”张晓晓忽然说道：“他们样品肯定比较老旧了，买两个用三五天，就退休了，太不划算。我们不如跟他们谈租几天，反正设备放那里闲着也是闲着。” 夏晓冬笑了：“晓晓比我更适合做招采，太会过日子了。租赁的确是个好方法，我去跟他谈谈，如果价格合适，我可以直接从他们那边再买其他新设备，搞不好这个旧设备，他们会免费借给我们呢！” “说到租赁，我倒是有一个更好的宣传办法”张晓晓说道。 众人一齐看向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五十三 版本 张晓晓神采飞扬地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是一部美国大片在中国首映的日子，这部片子去年在美国上映至今，风评非常好。这部片子在中国的文宣做得也很棒，网上很多人都说要去看呢。更重要的是，这部片子也是3d的。” 黄子轩问：“你是想把我们的宣传片放到影院？” 张晓晓激动地说：“对，你跟我想到一起了。我们在售楼处设vr体验室，还要考虑怎么把客户吸引过来。如果我们直接投放到影院，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甚至可以让激发更多的潜在客户。并且，是在短时间内迅速接触到大批客户。” 雷雨也连忙说道：“这个方法听起来就很新颖，感觉很不错，市区几家影院的外联，早就跟我联系过，想要合作，只不过当时没有考虑这一块，我再去联系看看。” 张晓晓补充道：“我们一定要拿下最靠近正式播放时间的那个时间档，因为那个时候，大家到的最齐，而且正好都把3d眼镜都戴好了，灯也关了，这个时候，体验效果最好。” 黄子轩点点头：“这个办法不错，这下宣传片质量的好坏，就显得格外重要了。这一块我要亲自把关，雷总，你跟杨总说，宣传样本出来，我要第一时间看到。” 雷雨应道：“好的，待会我给杨总打电话。” 地下车库。 汤晶晶和黄子轩一样，都很低调。其实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两个人家世显赫，有钱到财富只是个数字而已。也许是锦衣玉食惯了，加上教育得当，两个人身上没有那种纨绔子弟的味道，也从不会拿钱说事情。再比如，两个人的座驾，黄子轩的是一辆路虎揽胜运动版，而汤晶晶的座驾，呃，也是一辆路虎揽胜运动版。只不过一个是黑色，一个是白色。 也许这个车对张晓晓这样的人来说，招摇得不能再招摇了，但是对于黄子轩和汤晶晶来说，真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两个人平时穿得衣服或许很值钱，但是两个人从不会穿带有任何logo的衣服和配饰。刘月这样的普通富二代总是把logo放在显眼位置，这样来比，那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坐我车吧。”汤晶晶邀请张晓晓。 “嗯”。张晓晓应道。 张晓晓心里嘀咕：当然是坐你的车，我都怕我的车，把你娇弱的小身板垫散喽。 张晓晓坐在副驾驶，她第一次离汤晶晶这么近距离，而且是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汤晶晶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飘逸的波浪发，半遮着她妆容精致的脸，从侧面看，皮肤很细致。今天她还穿了一件很仙的连衣裙，张晓晓细细地看了下她的衣服，贵的衣服有贵的道理，近看布质纹理和针线手工，都很精致。 “怎么了，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那么积极跟你一起去项目？”感觉到张晓晓的目光，汤晶晶笑着问。 “没有！”张晓晓连忙否认。“我就是觉得你的衣服好漂亮，想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没有牌子。”汤晶晶淡淡地说。 “怎么可能没牌子，你怎么可能穿没牌子的衣服。”张晓晓难以置信。“那你是从哪里买的？” “这件是在法国定制的。” 张晓晓撇了撇嘴，自嘲地笑道：“不好意思，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我刚想让你把链接推给我。” 汤晶晶也轻轻地笑了：“我也不是经常专门去定制衣服，也跟你一样，会在商场里面买。这件是子轩在法国工作的时候，我去看他，顺便定的。” 张晓晓心里陡然间五味杂陈，顺带一些惊慌。汤晶晶是在试探她，还是告诫她黄子轩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这些都是事实，这一段时间，甜蜜的时光，已经让她暂时忘却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如今汤晶晶的话又把她拽回现实当中。还有，汤晶晶和黄子轩已经分手之后，汤晶晶还去看他？这故事的版本，似乎跟黄子轩说的有出入。 “怎么了，你是在想我为什么去看子轩？”汤晶晶问。 正想得入神的张晓晓连忙摇摇头：“我跟你不一样，我一般不去商场，里面衣服太贵，我一般就在网上买买。” “哦。”汤晶晶有些许失望，接着又问：“你是不是知道我跟黄子轩的关系？” 张晓晓又摇摇头：“不知道啊。” “真不知道的话，你不是应该问，你们什么关系？”汤晶晶这一招犹如瓮中捉鳖，把张晓晓拿得死死。 张晓晓尴尬地回道：“我听说过一些，但都是道听途说。我也不太敢问这些，有些领导不太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的隐私。” “算不上什么隐私吧，好多人都知道，雷总知道。” “哦。” “你不想知道吗？” “当然好奇了，就是怕问多了，让你反感。” 汤晶晶笑道：“没事，可以跟你分享一下。我和子轩以前是一对恋人，感情非常好。只不过是因为双方家庭的干涉，压力太大，后来分开了。不过就算是分开了，那些感情还是在的。可能我在公司没表现出来，在公司毕竟要避嫌。” 果然是不同的版本。内心里，张晓晓更相信黄子轩。不过，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那些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渣男，也见识过不少，一时，她有些动摇，迫切想要知道真相。 “我特别好奇，你为什么要到新京来呢？毕竟，你家的产业，最后还是要交给你的。”张晓晓索性反客为主，主动问起汤晶晶来。 “我一开始学的是服装设计，想开自己的公司。不过我妈妈不同意，非要我接手家族产业。我们家跟子轩家不一样，我们一开始做的是珠宝，但是后来又涉足地产，现在地产占了我们集团重要一部分。新京集团地产做得比我们汤氏好，我是来学习的。”汤晶晶答道。 “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我们家珠宝产业是我外公做起来的。我还有一个舅舅，不过因为我父亲后来对公司的贡献远远大过我舅舅，所以，我外公去世前，把过半产业都放在我们家名下。但是，我舅舅也完全可以牵制公司的发展。如果我家能把地产做起来的话，就可以另立门户了。所以，我母亲非常想我和子轩在一起，这样，就可以强强联手。” “可是，宋主管，刚才你不是说你们家庭干涉你们在一起吗？” “哦。”汤晶晶尴尬地笑笑：“太希望我们在一起，给予太多关注，也是干涉。你懂的，就是婚姻中可能会掺杂一些利益的东西。我跟子轩肯定都不愿意这些。” 张晓晓思绪万千，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但是汤晶晶的话，让她更加云里雾里。说实话，她有一点点自卑。且不说汤晶晶的模样，让她见了都心动。光是家世，就够她仰望一番。也许黄子轩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要吃点素的改改味口，只不过，这样的新鲜感能持续多久？ 汤晶晶见她不说话，问道：“你是不是对我的话题不感兴趣？一般女孩子，不都挺喜欢八卦的嘛。” 张晓晓挤出一丝笑容道：“汤主管，你说的太深奥了，我在慢慢消化呢。” 汤晶晶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我跟子轩怎么样，就是，你怎么看我们两个。” 张晓晓瞪着大眼睛，认真说道：“很般配，郎才女貌。” 汤晶晶有些猝不及防：“啊？” 张晓晓说道：“对啊，我觉得很般配。” 汤晶晶被张晓晓说的话镇住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半天，才幽幽地问：“晓晓，你什么情况，你老公在哪里上班？” 张晓晓一下语塞了，脑子里飞速在转，怎么样说既不暴露，又不会尴尬。 “不想说，我和他最近闹矛盾了。”张晓晓半天吐出一句话。 “怎么了？” “唉，穷人的心酸你不懂，无非就是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呗。算了，不说了，汤主管，聊点别的呗。” 闹矛盾，可以是吵个架，可以是分手。这不算是撒谎，正好也可以给个交待。 “那你怎么看子轩，你觉得他怎么样？”汤晶晶接着问。 前面拐个弯就到开发区项目了，张晓晓尽量拖延时间，把这个难熬的关口过去。 她傻笑了一会后，说道：“黄总挺有意思的，人也挺好的。一开始让人感觉特别凶，相传时间久了才感觉到其实人很好。工作效率特别高，行事作风特别稳健。我觉得他真的是一个特别优秀的领导，比我以前单位领导真是有能力太多了。” 车子到达开发区项目门口。张晓晓如释重负。 一进到项目总办公室，就看到一圈人围在一起，看什么东西。杨总看她们过来，兴奋地喊道：“哎呀，你们来了，快过来看看，宣传片正好过来了，太精彩了，赶紧过来看看。” 张晓晓过去一看，宣传片做得确实不错，小区的实景模拟做得美轮美奂，特效做得也很逼真，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很惊艳。张晓晓又仔细地回看了一遍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些植物是热带植物吧？你确定我们这边热带植物能存活？还有这些亭台水榭，我们小区是现代风格建筑，用这些古建筑风格的亭台，是不是不搭？” 杨总笑了：“这不过是实景模拟，哪里能这么较真？要是这样说来，这里面的人我还得找一个一模一样的真人？” 张晓晓摇摇头说道：“我不同意你的说法。那我问你，宣传片里小区道路走向和健身广场的位置和走向跟小区规划一致的吧？” 杨总显然有点懵：“一致的......应该是一致的吧？” 张晓晓呵呵笑了下：“这怎么能好像呢？咱们是品牌房企，你不能跟那些打一枪换一炮的杂牌房企一样，这些东西以后要是有人较起真来，你怎么收场？” 杨总正想着怎么回答，忽然手机响了。他跑出去接了电话，回来之后，笑眯眯地指着手机说道：“张助，刚才黄总来电话，说是宣传片做得不错，让我赶紧通知对方做不同的版本，准备投放不同的媒体，这事儿，你看怎么办？” 张晓晓无奈地看了下汤晶晶，汤晶晶笑了笑，劝道：“算了，黄总都发货了，你就别管了。” 张晓晓有些骑虎难下。如果不是汤晶晶在，她肯定第一时间打电话跟黄子轩说明情况。但是她作为总助，对总经理的指令应该是绝对服从，如果这时候她打电话提出不同意见，结果黄子轩还同意了，汤晶晶肯定会疑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但是这个事情，想让张晓晓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她心里实在有些憋屈。她在以前单位，就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加上这两天她刚得到公司重视，整个人主人翁责任感爆棚。此时，她心里蠢蠢欲动，佯装无助地看着汤晶晶。 “汤主管，如果我这个时候给黄总打电话，他会听我的吗？”张晓晓可怜兮兮地问。 “呵呵，主要看你怎么说。他这个人挺有主见的，只要他认为你说得对，应该也会听吧。”汤晶晶回道。 张晓晓认真点点头，拨通了黄子轩电话。 “喂，你好黄总，我有件事情跟你汇报一下！”电话一接通，张晓晓立马先说话，防止黄子轩讲出什么不该讲的话。 “呵呵，怎么了，这么客气！”黄子轩不明就里。 张晓晓假装没听到，继续说道：“是这样的，黄总。我和汤主管已经到杨总这里了，看了下宣传片。我发现宣传片里的绿化景观包括道路走向都跟小区规划有些出入。黄总，我担心这些问题后期会很难处理，可能会有住户会较真。毕竟你发出去的宣传片，可以会保存很久。如果有人拿着视频，跟你对书算命怎么办？” “不会吧？毕竟宣传和实际有差距，这也是正常的，一般消费者都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的。”黄子轩说道。 张晓晓认真地说道：“黄总，我跟您举一个例子。咱们集团新城项目对面的小区，你知道吧？一开始规划好对外宣传的时候，写的是围墙，后来建成的时候，开发商用的是灌木绿植和铁丝网，按照道理来讲，现在小区都用的栅栏围墙，跟铁丝网也没什么区别，但是业主不让啊，还去上访。这些事情，你能想到吗？” 黄子轩笑道：“你们淮清人可真难伺候！” 张晓晓也差点笑出来，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惊出了一身汗。 “黄总，那你看这事情怎么办？” “那按照你的指示办吧。不要太辛苦了，晚上......” “好的，谢谢，黄总，再见！” 未等黄子轩说完，张晓晓就匆匆挂了电话。 杨总在对面听完张晓晓的汇报，脸色冷了下来。围着办公室转了一圈，叹口气说道：“张助，你也看到了，我这边还有好多事情，待会还要给施工方开会，要不......” 张晓晓言简意赅：“我知道，把电话给我吧，我来对接！” 五十四 怀疑 张晓晓想得有些太简单了，她原以为对方应该是会积极配合自己，没想到那个负责人对自己并不热情，直接对张晓晓说，这个片子重做的话，大约需要两天时间，并且要加钱，便匆匆挂了电话。张晓晓知道他说的是谎话，从昨晚到现在，也不过近一个白天时间，他分明就是想省事，找借口拒绝自己。 但是她也不敢把话说得太狠，毕竟说翻脸了，再去找别人，找不找到一说，找到了也未必赶得上。思来想去，她给在以前单位认识的一个广告商打电话，对方表示宣传片确实得至少一天的时间，但是剪辑一下还是很快的。这么一来，张晓晓心里有点底了，实在不行，就用现在这个也行。 “喂，杭经理，有个事情想跟你说一下。您不是进度赶不上嘛，我们就请了咱们淮清的广告公司做了，也不知道他们做得好不好，要是做得比您好的话，我们就用他的。我们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 “啊？你什么意思啊？张总，您是不是有点过了，我们一帮员工大半夜起来给您赶到现在，您这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们的确辛苦了，但是说实话，产品质量和服务态度才是消费者看重的。我相信，我们以后合作的机会会很多，但是我们也会货比三家。好的，杭经理，我们有事要忙，再见。” 电话挂了已经十几分钟，张晓晓焦急地等待着。终于，手机响了，她看了下手机，满意地笑了。 “喂，你好，杭经理。” “张总你好，刚才几个员工正好也休息好了，在单位没什么事情，说帮您把片子再加工一下，您第一次跟我打交道，就不另外加钱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哎呀，我都跟人家广告公司说过了，这再拒绝别人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这种事情很常见啊。再说了，我们的员工忙了一晚上了，驾轻就熟，速度要快很多。” “哦。那你什么时候能好？今晚八点之前能好吗，我们还得发给影院准备，不能再迟了。” “哎呦，是挺急的，那我试试好不好？” “啊？还不一定啊？那这样吧，你们两家一起做，谁速度快，质量好，就用谁的！” “那这样吧，下午下班前，肯定做好，你等我消息，包你满意。” 张晓晓得意地挂断电话，发现汤晶晶端坐在墙角的沙发里，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怎么了？汤主管。”张晓晓问。 “发现你跟我想得不太一样，以前就是觉得你是一个按部就班的普通员工，甚至有点傻呵呵的，没想到你这两天工作起来，能说会道，有勇有谋，对了，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张晓晓笑了笑，回答道：“我以前也很内向，后来入行做了一段时间销售，都是跟一些小老板打交道。所以......你刚才是不是想说我身上一股市侩气。” 汤晶晶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凌晨，万达影城的一个影厅。 影前广告片放完，灯已经熄灭，大家戴上3d眼镜准备观影。屏幕上，一个人拉开窗帘，推开窗户，镜头向外推去，鸟语花香，袭面而来。窗下是小区中心广场，喷泉潺潺，周边百花绽放，色彩异常鲜亮。镜头抬高，向下俯视，小区绿植葱郁，规划整齐。镜头推向小区后部，有一个小小的儿童娱乐设施，旁边是栖息凉亭和走廊。 镜头切回室内，一家人正在温馨地用早餐，室内装潢精致。画外音想起：每个人，奋斗一辈子，就是想要一个这样的家......。 旁边人开始窃窃私语。 “我去，原来这是广告啊！” “这是哪家小区，真漂亮。” “是的，真不错。这绿化，真是绝了。” 画外音继续在响：“我们着力打造开发区第一家供暖小区，开发区第一家五星级物业小区，开发区第一家人车分流小区，在小区完工后，我们会将售楼处改为文体活动中心，中心内建有室内篮球场，游泳馆和健身中心，”伴随这画外音，一辆车缓缓驶入小区，门口迎宾人员微笑着鞠躬，车辆驶入小区后，直接驶入左侧的地下车库...... “真的假的？开发区居然有小区供暖，我去。” “在哪里啊？” “那不是有名字啊，待会搜搜。” “这广告做的，太有心了。” ...... 广告片放完，现场一片哗然，仿佛下面的影片不重要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新京集团的一帮人，也热烈地讨论开了。 郭飞激动地说：“我去，我看了都想买了。”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宋寅：“虽然离开奖还有好几天，但是我有预感，我们这次一定会中大奖。” 正当众人兴奋地讨论的时候，雷雨忽然说道：“宣传片放完了，我们出去看看吧，宣传台摆得怎么样了？”黄子轩冲他挥挥手：“这些事情交给下面人做吧，我们安心看个电影。”闻听此言，本来已经准备起身的众人，纷纷端坐好，唯有张晓晓犹豫着起身要走。 “我说话你没听见吗？”黄子轩问。 “你......不是说交给我们下面人做吗？”张晓晓疑问。 众人又大笑。郭飞笑道：“我感觉最近张晓晓大神附体了，让我刮目相看啊。但是就刚才这一句话，唉，我感觉张晓晓本尊又回来了。”靠近张晓晓的雷雨把她拉坐下：“快坐下吧，别耽误人家看电影。” 电影还算精彩，正当大家看得入神的时候，雷雨抵了下黄子轩，黄子轩向他右侧看去，张晓晓靠在椅子上，已经呼呼大睡，他忍不住笑了。黄子轩一边看看电影，一边又转身看看张晓晓，影厅里冷气已经开发，还是挺凉的。犹豫了很久，他最后还是脱下外套，越过雷雨，盖在张晓晓的身上，张晓晓也确实是冷了，朦胧中，她把衣服朝肩膀上拉了拉。 “你不冷吗？要不我把衣服给你穿？”雷雨关切地问。 黄子轩摇摇头。 汤晶晶侧脸看了下黄子轩，雷雨也侧脸看向黄子轩。两人目光触碰，各自黯然回头。 电影散场，灯一亮，张晓晓像触电一样弹跳起来。雷雨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递给黄子轩，对张晓晓说道：“走吧，结束了。”张晓晓摸了摸脸，整理下仪容，不好意思道：“我不太喜欢看美国大片，我脸盲，看着跟不上节奏。” 郭飞打趣道：“羡慕你啊，婴儿般的睡眠，口水流了一地都不知道。” 张晓晓惊呼：“啊？” 黄子轩过来扶了一下她的肩膀，轻轻地带了她一下，说道：“走吧，他骗你的。” 这一细微的小动作，没有逃脱汤晶晶的眼睛，她呆呆地站住，看向他们的背影。身后的郭飞轻轻问道：“怎么了？汤主管。” 上完厕所的张晓晓，到达门口的时候，熙熙攘攘的观影人群，已经走了一大半。几位领导正在宣传台附近，喜笑颜开地说着话。周围还围了一群人，售楼小姐正神采飞扬地介绍楼盘信息。老远，郭飞就招手让她过去，张晓晓连忙小跑过去。 “今天没准备，就带了一百份宣传单页过来，已经不够了。”郭飞说道。 “没关系啊，让他们扫二维码，进公众号，里面还有视频呢！”张晓晓说道。 郭飞连忙对着人群大喊：“请大家扫我们这易拉宝上的二维码，里面有视频，可以了解一下。” 张晓晓补充道：“里面还有小活动，转发点赞可以抽奖。” 万达广场地下车库。 张晓晓站着不动。 汤晶晶过来喊她：“晓晓，我送你回去吧！” 黄子轩：“坐我车吧，我顺道。” 汤晶晶笑道：“还是坐我车吧，我们女生有话讲。” 黄子轩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我要问她。” 张晓晓连忙圆场：“我坐汤主管车吧，我怎么来怎么走。” 说完，拉着汤晶晶走了。 坐在汤晶晶车上，张晓晓假装没睡够，闭眼假寐。她当然不想坐汤晶晶的车，但是不坐不行，汤晶晶已经起了疑心。她和汤晶晶之间只有一层窗户纸，稍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捅破。来的时候，汤晶晶已经跟她挑明，自己和黄子轩情缘未了，这一点，自己还要花时间去甄别真假。 好不容易到了小区门口，汤晶晶停了车，张晓晓刚准备下车，汤晶晶叫住了她。 “晓晓，你最近表现挺出色的，有没有考虑换一个岗位，做总助好像委屈你了。” “我觉得挺好啊......不过，要是有工资更高的岗位，我当然愿意。” “下项目呢？” 张晓晓一愣：“啊？哦。你知道，我对工程这一块，几乎是个白痴。不是我不愿意哦，只要我做得了的，我都愿意去的。” 汤晶晶笑着点点头：“那我看看吧。” 张晓晓心事重重地上楼。 门口一个黑影吓得她惊叫起来，声控灯顿时亮了。灯光下，黄子轩一脸惊恐，随即转身哈哈大笑。 “你真的很无聊啊，吓我干什么？” “我没有，我就是站这里啊，是你胆子太小。” “你来好歹也打个电话给我啊！”张晓晓一边碎碎叨叨地抱怨，一边开了门。 “我是怕你和汤晶晶在一起，不方便接电话。” 说起汤晶晶，张晓晓心里一凉，用力推开向她靠近的黄子轩，向沙发走去。 “汤主管好像打算把我调走，她对我们有点感觉了。” 黄子轩不悦地说道：“你走不走，还不是由我决定，她说了有什么用？” 张晓晓淡淡地回道：“哦。” “你不会不相信吧！” 张晓晓想起汤晶晶的话，心里特别想要证实一下。但是，她又怕最终的结果无法承受，摊子已经铺开，想要结束，一点一滴，都要自己亲手捡起。心里纠结了一会，她对黄子轩说道：“已经快一点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要不然明早起不来。” 黄子轩一愣，一脸失望，嗫嚅道：“好......我......”他抬脚朝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才转身回头，说道：“你不是有两个房间吗？就不能留我住，那么晚了。” 张晓晓反问：“你带衣服了吗？” 黄子轩巴巴地看着张晓晓，张晓晓有些不忍：“要睡你就睡吧，明早早点回去换吧。”他这才笑了，走了过来。张晓晓转身进房间，拿出一些衣物，冷冷地说道：“我的睡衣都是大码的，你穿吧。” 黄子轩洗完澡出来，张晓晓已经把小房间的床收拾好。 “你赶紧睡吧!” “我......那你呢？” “你不是很困吗，你早点睡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你怎么了？今天对我冷冰冰的。你说那么晚了，我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大帅哥，洗得香喷喷的，你总得有点表示吧。” 张晓晓压住笑意，一言不发，把卫生间收拾了一下，看到黄子轩的衣物，犹豫了一下，拿起放到盆里，开始搓洗。 黄子轩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拥着张晓晓。张晓晓使劲挣开，冷冷地说一声：“你去房间等一会，我有话跟你说。” 张晓晓洗好衣服，斜眼看了看小房间，灯还亮着，黄子轩正眼巴巴地端坐着。张晓晓管理了一下表情，走进房间，拖过床头柜坐下，直勾勾地盯着黄子轩。 “今天汤晶晶把她和你的关系都跟我说了，说得跟你不一样。” “嗯？比如呢。” “什么比如呢，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 张晓晓表情咄咄逼人。黄子轩郁闷地闭上眼，叹口气：“晓晓，你对我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张晓晓内心一动，有些纠结：他到底是真金，还是负隅顽抗的顽石？ “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信不信随便你吧。”黄子轩伸手关了灯，开始睡觉。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有疑问就问一下嘛，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你就这么不耐烦了。”张晓晓气急，有些哽咽。 黄子轩起身开了灯，看着张晓晓一副要哭的样子，叹口气，起身也坐到床头柜上，搂住她：“我不太会解释，没有经验，按照你的逻辑，我应该怎么解释你才相信？” 张晓晓破涕为笑。 黄子轩认真地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用担心任何人任何事情会对你有影响。反正，我觉得除了你的态度，其他没什么事情可以影响得了我。既然汤晶晶已经感觉到了，那我不如公开吧，这样，你担心的那些事情，是真是假，都会浮到水面看个清楚。” 张晓晓连连摆手：“不行，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好啦，其实，我是相信你的话的，就是有的时候，会很害怕。” 五十五 洗澡 “其实我心里才怀疑呢，你看你，一直不愿意公开，你是不是一脚踏几船，怕公开了翻窗船啊？” “那你也是史上最强备胎。” “不行，我现在就要转正！”黄子轩边说边搂紧了张晓晓。 “哎呀，我没洗澡呢，你等等，等等。” 张晓晓使劲推开黄子轩，跑了出去。 张晓晓有些小紧张，翻找衣服的手都是抖的。她一开始并不想进展这么快，但是确实就像张大静说的那样，没有进一步行动的男人，有些不正常。更亲密的关系，也许会让他们之间关系更稳定。她自己也是过来人，有些道理，不需要张大静提醒，自己也明白。 她洗得很慢，怕太快了让黄子轩觉得自己很心急。不过最后一刻终是会到来的，等她换好衣服，又把卫生间收拾干净，轻轻地走到小房间门口，向里一看。我的天，奇耻大辱！黄子轩居然睡着了！张晓晓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失望还是愤怒？ 她伸手关了灯，走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她心里有些难过，他居然能睡着，是不是证明他对她并没有想象得那么期待，自己似乎有些高估自己了。无论如何，这个仇一定要报，她恨恨地想着。 闹钟响的时候，张晓晓还在做梦。以为自己会气得一夜睡不着，没想到昨晚很快就睡了。她起身一看，小房间空空的。正奇怪着呢，听见门响，黄子轩开门拎着早饭进来。张晓晓板着脸去洗漱了。 “我昨晚是不是睡着了？”黄子轩笑眯眯地问。 “我不知道啊，我没去看，我也睡着了。”张晓晓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现在还来得及吗？”黄子轩一把捉住从旁边经过的张晓晓。 “不好意思，一个连去洗澡你都不愿意等的女人，不值得你拥有。” 黄子轩哈哈大笑。张晓晓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吃饭。” 吃饭时候，黄子轩还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吃着吃着，就忍不住笑一下。 “能不能好好吃饭，也不看看几点了！” “其实，我......很用心地准备了很久，但是......” “吃不吃？！” “吃吃吃。” 张晓晓心里暗暗在想：你等着，姐也不是你想得就能得到的。 张晓晓坐在车上时，还依旧板着脸，其实她心里早就不生气了，这两天大家都很疲惫，睡着了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要是对自己真的没有心，也不会凌晨跑到自己家里赖着不走。但是这个范儿不能落，一落下，怕旁边这个人接着嘲笑她。 到公司前最后一个红路灯，一辆白色的车并行停下，车窗降下，汤晶晶微笑的脸庞露了出来。张晓晓把座位往后一推，蹲到了底下。 黄子轩冷笑一声：“昨晚不是很嚣张吗？出来应战啊，我们对质一下。” 张晓晓弱弱地说道：“我怂了还不行。” “待会汤晶晶肯定会等我一起走，你怎么办？” “啊？那怎么办？” “哼，把你昨晚的嚣张劲儿拿出来。” “黄半仙，你这记仇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昨晚的奇耻大辱我还没找你算呢，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什么奇耻大辱？” “......” 车子停好后，黄子轩坐着不动，果然，从后视镜里看到汤晶晶站在车后等他。他叹口气，关门走人。“我先下，你马上下。”走了几步，黄子轩假装停步看手机，远远听到身后自己车子轻微的关门声，他回身锁了下车。 又是早会。这个星期天天早会。以前张晓晓很讨厌早会，怕自己太无聊会睡着。最近不同了，早会成了她一天的高光时刻。今天早会没什么内容，先是对大好形势进行吹捧，然后就是让郭飞和白总监再研究一下摇号抢房流程。 “张晓晓，今天再辛苦跑一下项目，我发现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你去了我就放心了。还有杨总，我对他总有些不放心。黄总说得对，一个企业还是要多用年轻的血液，总感觉这些老同志的心态有些懈怠，过于保守。”雷雨说道。 “嗯？哦，好的。”张晓晓有些意外，早上黄子轩让她不用再去项目了，可能还没来得及沟通吧。 “那我也去吧。”汤晶晶笑着说。 黄子轩看着内心已经在瑟瑟发抖的张晓晓说道：“宋寅呢，今天跟下去转转吧，汤主管留下来，我跟她有点事情要说。” 今天售楼处人明显多了起来，大厅里的巨幕也开始循环播放宣传片。张晓晓欣喜地看着刚装好的巨幕，巨幕清晰度很高，服务台有3d眼镜，可以拿过来坐着欣赏，前面已经坐了一排人在津津有味地看。 “怎么样，张助理，这是昨天黄总特批安装的，钱是花了不少，但是效果真的是好，我跟您说，现在方圆三里的人气，都被吸引到我们这里来了。你去看看，周围楼盘都空荡荡的了，好多销售员都跑这里来了。”杨总兴高采烈地说道。 张晓晓拿一个眼镜，也认真看起来，这个宣传片做的，真是美轮美奂，色彩鲜明，场景逼真，不禁感慨：“时间是赶了一点，不过效果真是可以。杨总，你推荐的这个传媒公司，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杨总：“那当然，跟我认识好多年了，没有点真本事，我哪里能用他。” 张晓晓笑了下：“就是态度差一点，这感情还是要经常维系，但是该敲打也要敲打。” 杨总有些尴尬：“可能是手下人吧，你知道的，it都是没什么情商的，人都挺好的，就是不会说话。” 张晓晓：“黄总之前跟我说，像这些供应商要引入竞争机制，要不然哪里有什么服务意识。我跟黄总汇报说，只要做的好，就是竞争力，对吧？再说了，我们也要考虑项目上的人情往来，是不是，杨总。” 杨总连忙解释：“也不存在人情往来，就是处久了，随口一安排，人家就能给你办好。要是那种新合作的，不等手续齐了，钱到位，哪里肯给你做事，对不对？” 张晓晓笑着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杨总走了以后，宋寅凑过来悄悄地问：“怎么了，受气了？人家可能不知道你是谁，这年头，都是看脸说话的。” 张晓晓也悄悄说道：“就是敲打一下他，你觉得这个传媒公司，要不是仗着杨总撑腰，敢对我这个态度？” 宋寅：“难不成有什么利益往来？” 张晓晓：“有没有都不重要，只要不过分，再把事情办好就行了。” 宋寅笑道：“要是给你做老总，我们日子就好过了。” 张晓晓鄙视道：“你那部门，除了各项目逢年过节给你送点土特产，还能有什么？等我做了老总，给你调招采去。” 宋寅大腿一拍：“哎呦，那你赶紧做老总吧，我等着跟你享福。” 张晓晓微微一笑：“好的，过两年再亲手把你送进去。” 宋寅：“切！” 黄子轩办公室。汤晶晶轻轻推开门。 “子轩，你找我什么事情？” “嗯？哦。” 黄子轩左思右想，然后开口：“你把集团所有人员名单包括岗位和入职时间都给我一份。” “怎么了，集团要开始定人了吗？” “哦......没，我先看看，万一集团找我，我也能说出点东西来。” “好。” 说完，汤晶晶并未起身离开。黄子轩抬眼看着她。 “怎么了，赶紧去啊！” “我还有一件事情跟你汇报。” “哦，你说。” “你看，张晓晓这次立了大功，我想是不是给她升个职位？” “呵呵，可以，那升个级别吧，你去办。” 新京集团的岗位和级别是分开的，跟政府里的岗位和级别如出一辙。岗位代表工作，级别代表享受待遇。黄子轩话的意思就是岗位不变，把待遇调一下。 “不是，子轩，我想是不是换个岗位，我觉得她在这个岗位有点屈才了。” “哪里有岗位，把你的岗位让给她吗？” 黄子轩的语气不是太友好，汤晶晶有些憋屈。 “白明宇这次犯了大错，公司本应该处罚他。正好让张晓晓去，这不是很好吗？” “那白明宇去哪里？来给我做助理吗？犯错误的人就送到这里给我添堵是吧？” 汤晶晶也火了：“为什么涉及到张晓晓的问题，你总是这么敏感？正常的人事调动，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黄子轩缓和了语气：“这个级别的人事调动，按照公司规定，应该至少区域总同意，即便我们这里没有区域总，那至少应该是我同意，报集团审批。这件事情是你随口说说的吗？我看是你太敏感了！” “我这不是征求你的同意吗？” “那我不同意。” “为什么？是因为张晓晓吗？” “白明宇是犯了错，但是区域公司要成立的事情，已经人心惶惶，为什么不能再等一两个月，一起变动？” “一两个月怎么了，一两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白明宇这时候处分，是对浑浑噩噩不做事的人的一个警醒。你等那个时候变动，谁还会记得这个事情，谁能联想到他降职是因为渎职？” “你真是这么想吗？” 黄子轩目光如炬，汤晶晶愣住了，支支吾吾道：“你......你什么意思？”黄子轩冷冷地说道：“我和张晓晓走得近，让你不舒服了是吗？那张晓晓走了，还有李晓晓，王晓晓，到时候你又找什么借口呢？” 汤晶晶低头不作声，被黄子轩说中了心思，让她有些惊慌。但是她心里真的很生气，很委屈，很难过，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眼泪开始在眼里打转。 黄子轩叹口气，缓缓说道：“晶晶，马上区域公司成立，你就不要去了，去北京总部也好，回汤氏也好，不能老是跟在我后面耽误时间。” 汤晶晶扭过头去，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我永远也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不能就这么耽误你。晶晶，今天我以朋友的身份跟你说一句话，雷雨是这个世界上你最应该珍惜的男人，假如你真的觉得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那......你也不要耽误你自己，也......不要耽误他。你们都是很优秀的人，值得更优秀的人去珍惜。” 黄子轩看汤晶晶一直落泪，坐着不走，叹口气道：“我去郭飞那边看看进展怎么样了，你不要难过了。” “我就想问你一句话？”汤晶晶叫住了正要出门的黄子轩：“是因为张晓晓吗？” 黄子轩一言不发，关门而去。 开发区项目售楼处。 张晓晓：“杨总，星期六的时候可以把这个大屏移到外面吗？” 杨总：“当然不可以，这个大屏是安装在墙上的，你要移到外面干嘛？” 张晓晓：“星期六不是摇号抢房嘛，几百口人大厅里坐得下吗？都挤在大厅还容易出事故吧？” 杨总：“你说的是到时候大屏还得显示？那到时候外面再租一个临时移动大屏。” 张晓晓：“也行，不过临时的应该清晰度不如这个是吧？” 杨总：“那肯定，咱们这是最新的。到时候两边都显示不就行了，里面站不下，就去外面。” 张晓晓：“也只能这样了。” 宋寅收起手机，从沙发里爬起来，走了过来。 “晓晓，你是不是太认真了，走，带你出去转转。” “去哪里？” “吾悦还是万达？随便去。” “去大润发吧。” “那里有什么好去的......好的，大润发也行。” 宋寅对大润发附近吃吃喝喝挺熟悉的，停车下去不过几分钟，就买了一堆吃喝。 张晓晓郁闷地说：“你好歹也带我去几个楼盘转转，就来吃吃喝喝了？” 宋寅：“这边房子都卖完了，去哪里看？” 张晓晓：“那你带我来干嘛？” 宋寅：“不是你要来的嘛” 张晓晓不屑一顾地说道：“你跟我这个中年妇女费这个劲儿干什么，你以为带我吃吃喝喝就能改变我对你的看法？” 宋寅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对你绝对是纯洁的想法，我想跟你发展的也绝对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张晓晓呵呵一笑：“说吧，是不是要我帮什么忙？” 宋寅嘿嘿笑道：“你怎么知道？” 张晓晓鄙视道：“就你平时抠搜的样子，平白无故的，也能舍得买那么多吃的给我？” 宋寅大呼冤枉：“你给我机会了吗？是我不想表现吗？” 张晓晓：“给刘月也未必舍得花那么多钱吧。” 宋寅神秘一笑：“我哪天不是带她有吃有喝的，你还是不了解我。” 张晓晓有些大跌眼镜：“你俩在一起了？” 五十六 人情 宋寅：“应该算是吧，天天一起出来吃吃喝喝，一般朋友不会是这样吧？” 张晓晓撇了撇嘴：“没听她说过。感觉她提黄总比提你都要多。” 宋寅：“黄总是她的一个假想对象，我是实打实的。你说黄总会跟看上她？不可能的！最后还不是想起我。” 张晓晓：“你心可真宽啊，你就不吃醋？” 宋寅呵呵一笑：“我也是边走边瞧啊。再说了，谁还没有个梦中情人啊，我还想找汤晶晶那样的呢。” 张晓晓：“搞不懂你们这些90后心里都是怎么想的，还边走边瞧。” “晓晓。”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张晓晓回头一看，是冯森的母亲。虽然离婚之前鸡飞狗跳，但是离婚后，因为接送文文，两个人也见过不少次，所以碰上了并不尴尬。张晓晓走了过去。 冯母：“晓晓，明天有时间吗？” 张晓晓：“怎么了？” 冯母：“文文你要不要带过去？” 张晓晓：“怎么了？你有事啊？” 冯母：“他们......你姐姐没跟你说吗？” 张晓晓反应过来了。呵呵，他真结婚了。就在明天。她的心像灌了铅一样，忽地一下沉下去了。说是不爱了，毕竟多少年青春喂了狗，心里还是酸酸的。但是这个时候，她必须精神抖擞，不能让她前婆婆看笑话。 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哦，说了，行，我去接，晚上下班就去。” 冯母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不要不高兴，本来想请你姐姐的，她不太高兴一样。我们也是没办法，带肯定能带，我还不是考虑到对孩子的影响，没办法跟他说这个事情。” 张晓晓故作轻松地说：“没事，我姐姐就是直性子。谢谢你为文文考虑那么多。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跟他好好解释，让他尽快适应新家庭。” 冯母有些吃惊，说道：“这就好，我还怕你不高兴，生冯森的气呢。” 张晓晓僵硬地笑着：“呵呵，都过去了。人总要向前看嘛，是吧？” 冯母向宋寅看了看，嘟囔道：“你们是向前看了，就是苦了孩子了。” 张晓晓被这一抢白，半天没说出话来。 冯母：“听说你找了不错的工作，那你好好上班。不要.....”冯母欲言又止。 张晓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是我同事，一起出来调研的。” 冯母有些将信将疑地说道：“那就好，靠谁都不如靠工作。行了，我走了，晚上早点过去吧。” 张晓晓：“嗯。” 看着冯母的背影，张晓晓叹口气：一家人的时候，闹得那么僵，现在没关系了，反倒是能在一起客客气气说话了。 下班以后，项目上看房的客户陡然间多了起来，张晓晓想起自己要去接文文，决定去楼上跟杨总和白总监嘱咐一声，让他们安排多一些人加班。还没到楼上，就看到杨总他们正准备下来。 白明宇：“走，张助，一起去吃饭。” 张晓晓：“去哪里吃饭？不是有工作餐呢吗？” 杨总呵呵笑道：“你立了大功，给你庆个功。” 张晓晓尴尬地笑笑：“现在庆什么功？成不成功还不一定呢！” 白明宇：“走吧，张助，今晚吃的是淮清最正宗的粤菜，一起去见识见识。” 看情形，应该是供应商请的，虽说项目上也有钱招待，但是有限的费用，请相关管理部门的人都不够，不会舍得自己去吃的。 张晓晓：“白总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昨天的影院广告好像有效果了，下面来了好多客户，我看，是不是再加点人。” 杨总和白总监到大厅一看，也开心得不得了。杨总笑呵呵地说道：“不错，真不错。不过，再忙也得吃饭啊，张助。”张晓晓也不想扫兴，只好说道：“那销售员总得加一些吧！” 白明宇为难地说道：“昨晚发了一晚宣传单页，今天我就让他们早点回去了，我们做管理的也要人性化呀是吧？” 张晓晓：“也就这几天吧，你说总不能费劲心机找客户，结果客户来了却没人接待吧？再说了，公司领导也已经熬了两晚了，说辛苦，大家都辛苦，是吧？” 白明宇一脸世故的笑：“领导辛苦是应该的，毕竟挣得多，你让普通员工有这么高觉悟，怎么可能？” 话说到这个地步，张晓晓心里有点不舒服：“按道理说你们挣得也不少，留下来加班也是应该的吧？销售员是按提成拿钱，我觉得你的想法不能代表销售员，你通知下，自愿加班，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算。” 白明宇感觉到了张晓晓的不悦，连忙说道：“好，我这就通知。” 脸色摆过了，张晓晓心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对白明宇这样的领导，有些怒其不争。但是以自己的角色，在这里发火，有些喧宾夺主。而且，自己作为员工，也很讨厌加班。 看到杨总和白明宇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转来转去，张晓晓心里有点不落忍，与其让他们人在曹营心在汉，不如让他们去吃饭。跟人家约好去吃饭，不去可能也不太好。 “杨总，你们跟客户约好去吃饭，不去不合适，这里有我看着，你们放心去吧，有什么我给你们打电话。”张晓晓笑着说。 杨总如释重负，客气地说道：“要去一起去吧，你也辛苦了，还是先去吃一口吧，你不吃，我们哪里好意思去吃？” 张晓晓：“我下午垫了一口，暂时还不饿，你们去吃吧，别跟我客气。”说完，她懒得再跟他们客套，去忙自己的了。 宋寅凑过来问道：“他们去哪里了？” “供应商喊吃饭的吧。” “有没有搞错，这么忙，还有空去吃饭？供应商的饭哪天不能吃？” “你随他们去吧，强扭的瓜不甜。” “这帮老油子！” 忙了一会，张晓晓欣喜地发现，已经有几个销售员赶了过来。她心里稍稍放松了点，再多来几个销售员，自己就可以走了，答应早点去接文文，这都过了一个小时了。 正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是黄子轩。 “晓晓，在哪里呢？” “还在项目上，下班后来了不少客户，帮着接待接待。” “哦，那我们也去看看吧。” “算了，我马上就走了。” “我去接你。” 张晓晓刚要说不用，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坐宋寅车过来的，没车开去接文文。正犹豫着，电话已经挂断了。 刚要继续去忙，忽然想起杨总和白明宇还在吃饭。如果黄子轩发现他们不在项目，肯定会对这两个人不满。如果是他一个人过来，自己还可以劝两句，要是一帮人过来，局面就由不得她了。 他们两个被骂，张晓晓并不介意，甚至觉得是活该。但是鉴于刚才的事情，他们有理由怀疑是张晓晓告的状，这个她就说不清了。这点情商张晓晓还是有的：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呢？ 她给杨总打了电话，说是黄总通知她会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回来。就在黄子轩踏入营销大厅之后，杨总和白明宇也赶到了，白明宇还冲张晓晓感激一笑。 张晓晓等黄子轩和杨总问候完了之后，借机上去和黄子轩请假：“黄总，我今晚想要先回去，家里有点事情。”黄子轩一脸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的表情，张晓晓有些内疚，今晚就黄子轩一个人过来，分明是冲着她来的，但是自己实在不能再等了。 白明宇连忙说道：“你去吧，张助，已经很晚了，我们带黄总去看看就行了。” 宋寅也关切地问道：“要我送你吗？” 张晓晓笑了下，回道：“你有空就送，没空我打车回去。” 宋寅：“那我还是送你吧。” 张晓晓要去冯森家，和宋寅并不顺路，宋寅要专门送她，然后自己再回家。张晓晓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不好意思，但是嘴上仍不放过调侃他的机会。 “今天怎么这么好送我回家？” “我发现……晓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怎么就不能送你回家？” “按照你的性格，你不应该放弃这个无限接近领导的机会啊？” “我也想无限接近你啊。” “宋寅，你今天有事儿，有什么你直接说吧，那些违心的恭维话就别说了，直奔主题吧！” 宋寅嘿嘿笑了笑：“我就是想跟你打听打听成立区域公司的事儿。” 张晓晓：“你有跟我瞎扯八扯的功夫，不如去问问黄总，雷总或者汤主管，哪个不比我强？” “不是，你靠领导那么近，平时他们闲谈的时候，你总能听到一些吧？” 张晓晓从来不觉得宋寅是她可以交心的朋友，加上她对成立区域公司的事情确实不是太知晓，索性一句话回绝：“没听到过。真的，你不如直接去问。” 宋寅无奈道：“嘿嘿，不瞒你说，我打听过，领导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套话，其他啥线索也没有。我以为你能透露点呢，毕竟咱们也算是朋友，对吧？” 张晓晓心里不屑道：这个时候就是朋友了，刘月倒霉的时候，他在隔岸观火，谁能要他这样的朋友？ “真的不知道，不过你们这个级别的人，黄总应该能说上话的，你在他面前好好表现就是了！” 宋寅迟疑地问：“那你说，我要去给领导送礼吗？” 张晓晓扑哧笑了：“你送啥他没有？人家那家庭，啥没有？” 宋寅不屑的口气：“这你就不懂了吧，他有什么都无所谓，关键你送什么。你以为领导收你的礼是因为缺吗？不是！送礼是对领导表忠心最有效的方式。你送东西给他，表明你愿意效忠他。他收下你的礼，表示他愿意收你为心腹。” 张晓晓半信半疑地瞪大眼睛：“听君一席话，颠覆人生观啊，高明！” 宋寅：“那你说……我送什么比较好？” 张晓晓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没有经验。你挑值钱的送着看呗。” 宋寅悻悻地说道：“之前送过，没收……” 张晓晓：“谁？黄总？” 宋寅：“嗯。” 张晓晓哈哈大笑。这倒是符合黄子轩的性格了。 “你今天这么有诚意。那我指点你一下。” “好，好，你说。” “依照我对黄总的了解，你跟他谈钱，不如跟他谈理想，谈抱负。他一不缺钱，二还清高，你送钱啊物啊，反倒是让他反感。” “你的意思是我送礼送错了？” “确切地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寅叹了口气。 接到文文以后，张晓晓打车回了自己住处，她没请宋寅等她，即便回程两个人是顺路的，她不想和其他同事啰嗦自己的私事。 还没到家，黄子轩电话来了。 “怎么了，家里什么事情？” “我今天把文文接回家了。” “为什么？” “有空再和你说吧。” 张晓晓当然不能当文文的面，聊冯森结婚的事情。 “那今晚……”黄子轩支支吾吾地问。 “已经很晚了。你早点睡吧，这两天你也很辛苦。”张晓晓想起昨晚的深仇大恨，禁不住鼻子哼了一声。 “哦。”黄子轩声音里满满的失望。 “嗯。”张晓晓回答得很敷衍。 “那明早……”黄子轩继续追问。 “明早我要起早送孩子上学，假如有点迟，就请黄总关照一下。” “呵呵，好的。你跟我客气……” 张晓晓不等他说完，匆匆挂断电话。说实话，她心里还是很甜蜜的，从黄子轩支支吾吾的话语里，她听出了失望的味道，证明他心里还是很在乎她的，甚至，有些粘人。 第二天一大早，张晓晓准备得很充分，送完孩子上学，到了公司，还有很长时间才到上班时间。 一进黄子轩办公室，张晓晓惊讶地发现宋寅正坐在黄子轩对面。张晓晓一边假装倒咖啡，一边偷偷听二人交流什么。宋寅可能真的是来和黄子轩谈理想的，想到这里，她觉得很搞笑。 张晓晓进来以后，发现宋寅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她根本听不见。她准备借送咖啡的契机，去长长见识，谁知道宋寅见她过来后，索性不讲了。 五十七 关系 张晓晓打趣道：“宋主管，一大清早就跟领导汇报工作啊，还真是要求上进。” 宋寅也笑着回道：“那当然，女生不都喜欢爱上进的男人吗？是吧，晓晓？” 张晓晓回道：“女生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领导喜欢。” 两人就这么嘻嘻哈哈地聊着，被冷落的黄子轩有些酸了，冷冷地说道：“我去下卫生间，你跟张晓晓汇报吧！” 宋寅一愣，看着黄子轩的背影，问张晓晓：“黄总怎么了？好像不高兴了，是不是不喜欢员工嘻嘻哈哈的？” 张晓晓添油加醋道：“那当然，黄总是很严肃的人，怎么会喜欢你这样油腔滑调的。我无所谓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宋寅焦虑地说道：“你说我表现一个早上，你非来凑热闹干什么，把我画风都带偏了了，拜托你赶紧出去，大姐。” 张晓晓笑哈哈地出去了。 今天早上又要开会，张晓晓料定今早事情跟她关系不大，想找个僻静的角落坐着。刚一进会议室的门，在圆形会议桌顶端的黄子轩，用笔指着她划拉了一下，示意她过去。张晓晓走了过去，弯腰伸过耳朵听他说话。 “你跟谁好像都挺聊得来的。” “啊？” 张晓晓转头惊恐地看着黄子轩，他却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在和她交流工作一样。真是太疯狂了，一米以外就是雷雨！张晓晓站起身，假装真听到什么一样，点点头：“哦，好的。”然后逃也似地坐到宋寅旁边。 宋寅：“黄总给你交待什么事情？” 张晓晓：“让我......哎呀，你别太敏感了，黄总没说你。” 宋寅低声嘀咕道：“那为什么刚才和你说完话之后，又看着我，白了我一眼。” 张晓晓：“那你别看他了，要不然他又以为你讲他坏话了。” 宋寅：“啊？！” 今天会议一开始，就关注摇号抢房的流程。开发区项目所谓的摇号抢房，跟正常的摇号抢房不一样。大城市的摇号抢房要登录公共平台，而在淮清，还没有这样的公共平台。开发区项目开发了自己的微信公众号，在公众号内进行选房。 一开始，白明宇就提出了几个问题：“根据前期客户登记的房号意向信息，部分热门楼层意向人数较多，有的楼层差的，出现无意向客户的情况。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有一部分客户是上级单位关系户，对方要求锁定房源。我们虽然没有给个准话，但是也不敢拒绝，这些问题必须解决，要不然以后事情会比较难办。” 黄子轩微微笑道：“哦，你们项目也有关系户？” 众人哈哈大笑。曾经鲜有人问津的开发区项目，也成了香饽饽。 杨总笑道：“是的呢，昨天开始，我电话明显多起来了。我反正是没敢回绝，有些都是平时想巴结也巴结不到的人。” 黄子轩：“张晓晓，你怎么看？” 张晓晓又是一惊：“啊？额，肯定得答应吧。” 黄子轩：“那怎么兼顾公平？” 张晓晓笑道：“公平？国家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也解决不了。” 雷雨道：“你不能抠字眼，最起码让客户觉得公平对吧，不能让客户抓到证据，再爆个丑闻，现在的互联网，就怕你不出事，一出事就不得了。” 张晓晓点点头：“嗯，我想想，要不，先把后台信息公开，让客户自主调整，解决第一个问题。”看着众人一脸诧异，她又补充道：“就是让客户在界面看到自己心仪的房源，有几个客户会去竞争。有的客户看到自己心仪的房源选的人比较多，可能会退而求其次，这样一来，意向人数可能会平均一点。我们每个人不是可以选三个理想房号嘛，最好能厘清第一志愿几个人，第二志愿几个人，第三志愿几个人。” 黄子轩问雷雨：“这个能做到吗？” 雷雨点点头：“只要后台能捕捉到的信息，应该都没问题。关键是，如果信息一旦透明，那想锁定房源，不是更难了？” 张晓晓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认为这个最大的威胁来自于人的嘴巴，而不是系统。无论我们系统做的怎么好，只要有人泄密，那就前功尽弃。但是我们又不能生硬地拒绝，你们看，我们是不是跟他们回话，保证关系户三个意向里至少中一个，实际上呢，我们最终还是把最好的房源留给最重要的人，但是这些程序，仅我们几个人之间知道。” 黄子轩缓缓说道：“把最好的房源留给最重要的人？哼哼，够市侩的！为什么一定要把好房源留给有关系的人，我们这不是助长不正之风吗？张晓晓，要是让你坐到更高位置，那你的管理，会不会滋生歪风邪气？”说完，一脸挑衅地笑着看她。 张晓晓心里有点难受，黄子轩说的没错，自己在原来单位受气的时候，非常痛恨这种依靠关系获取利益的歪风邪气，私下不知道骂过多少次。如今自己有了建议权，结果却与那些人如出一辙。她知道黄子轩只是逗逗她，却无意间挑起了她心底的心酸。 “坐拥全集团最好的关系资源，却说这是歪风邪气。我没有关系，却热衷于助长这种歪风邪气。想起来，真是讽刺。”张晓晓幽幽地说道。她原本讽刺的是自己，却一时没意识到自己误伤了黄子轩！ 众人有人沉默，有人尴尬地笑着。张晓晓这些话，剑指黄子轩，众人不禁替她捏一把汗。张晓晓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她倒是不怕黄子轩发火，只是为黄子轩担心，自己嘴巴怎么能这么搂不住，让他如此尴尬。黄子轩显然也被张晓晓的话镇住了，手里的笔飞快地转着。 他努力表现出一副微微不悦但又无所谓的样子：“谁说你没有关系？抱紧我的大腿，你就可以分享全集团最好的关系资源。”他的话，既体现出了自己的气度，又能缓和尴尬局面。众人尴尬地附和笑着。 “张晓晓，讲话注意点情绪。”雷雨提醒道。 张晓晓努力地笑着：“对不起，黄总，您跟我开玩笑，我也跟您开个玩笑。不好意思，太紧张，说错话了。其实您说的非常对，如果我们真的把最好的房源留给关系户，我们程序做的再好也没有用，最终结果是堵不了悠悠众口的。” 黄子轩呵呵一笑：“那就按照张晓晓说得办，就说尽量保证三个意向选中一个，不把话说死。还有没有其他意见？” 张晓晓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还有一点要补充的。” 黄子轩：“有就放心说，说错了也不要紧，别担心公司领导肚量不够大。” 这个围解得好，众人哈哈大笑，刚才的压抑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 张晓晓：“对于前期已经交过认筹金的，我们楼盘发放验证码，没交的，直接在系统交认筹金。摇中不买的，认筹金不退。而且后期认筹金我们要加大金额，防止中介倒卖。” 白明宇问道：“还不至于这么热吧？还会有中介倒卖？” 张晓晓：“摇号呢就是一次性，无论摇出来什么结果，我们都要承受，肯定不能再去补救什么的，所以，我们肯定要做好预备工作。对于部分差的楼层，我建议，由内部人注册进去充数，制造一些层层都抢手的恐慌，到时候我们不参加摇号就行了。” 雷雨问：“那系统中现有的户头，有没有是一个人注册几个号的呢？比如说一家人每人注册一个号，一起抢？” 张晓晓说道：“一家人抢同一个号不用担心，毕竟，同一套房子，最后只能中一个对吧？就怕有一家人抢不同的号，最后，都抢中了，但是他们最后只能买一套房子，结果放弃的那套就落空了。” 众人不禁议论纷纷。 黄子轩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张晓晓：“我有一个方法，但是不知道程序能不能做得起来。就是整个抢房时间控制在十分钟以内。比如一个人抢20楼，结果没抢到，系统会自动推荐第二意向，假如三个意向都被人抢了，系统再自动推荐同一户型的剩余楼层。已经抢到的楼层，必须立即支付五万元锁定房号。” 张晓晓看众人没有意见，接着说道：“我们最好配合大屏显示，已经支付五万元的客户可以锁定房号，大屏对应的房号自动变红，你想想看，满屏绿色纷纷变红，再配合主持人的吆喝，那种紧张气氛下，想不买都不行。” 郭飞笑道：“张晓晓，你哪里来的这些主意？真的是......” 张晓晓害羞地笑着说道：“我也是花了好多心思想出来的。” 黄子轩点点头，揶揄道：“这世上没有笨的人，只有不想上进的人，你看，只要想上进，立马就可以才华横溢，现在公司想不提拔你，都不好意思了。” 说完，他拿起本子摆摆手，示意散会。宋寅伸过头来，悄悄对张晓晓说道：“晓晓，你是不是把真金白银自己留着，传授给我的净是馊主意吧？”张晓晓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是不是真知灼见，以后你就知道了。” 雷雨远远喊道：“晓晓，待会去我办公室，把你说的那些，我们一起细化一下，白明宇你也一起去。” 郭飞连忙说：“等下再去，张晓晓。你先去给黄总道个歉。我是为你好，你这丫头最近有点膨胀了，本来黄总给你伸个橄榄枝，你不接就算了，还要非要往坑里跳。搞不懂你！” 难得见郭飞正经一次，张晓晓没有回话，心里却嘀咕道：想得美，明明是他先刺激我的。张晓晓一点点不服气，全显到脸上了。郭飞看出来了，气得骂道：“就你这道行，也当不了领导，跟领导呕气，找死嘛。” 张晓晓无奈道：“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她走进黄子轩办公室，轻轻带上门，不情愿地问：“没生气吧？” 刚坐下的黄子轩又把笔转得飞快：“生什么气？” 张晓晓：“唉，跟你道个歉。” “道什么歉？你也没说错。我也没说错。” “那就好，那我先去忙了。” 黄子轩笑了笑，一副不屑的样子：“现在全公司最忙的就是你了，想见你一面都难。” 张晓晓：“行了吧，你说要提拔我的，怎么又对我冷嘲热讽的？我可不想被别人说，我是因为抱了你这个大腿，才有了发展。” “整个淮清城市公司乃至整个新京集团想抱我大腿的人，数不胜数，这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张晓晓鄙视道：“人前说兼顾公平，人后鼓励我抱大腿，你可真是双标。” 黄子轩站起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想得人很多，但是我想照顾的人不多。再说了，你想上进，我就培养培养你，你要实在不是那块料，我也不会随便用你。兼顾公平，我不是说说而已，我是一定会做到的，至少在新京集团内部我可以做到。至于说抱大腿，只是我的玩笑话。” 张晓晓看着黄子轩，迟疑地问：“那如果，我和一个人能力差不多，你会用谁？” 黄子轩想也不想回答：“用你。” “那如果我差一点呢？” “如果只是差一点，还是用你。至少你忠诚度会高一点。但是，如果差很多……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晓晓预感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勉强说道：“你说吧。” 黄子轩笑着说道：“你就回家帮我洗洗碗扫扫地，把我伺候好了，这也是为公司做贡献。” 张晓晓知道他是在激自己，所以很镇静地说道：“那你好好干，别把公司搞倒闭了。” 她说完，就想离开去雷雨办公室。 “晓晓，今晚你有什么安排？呵呵，我得提前跟你预约了，你现在是大忙人。” “文文在，晚上你去不是太好吧？” “那明天呢，要不明天带文文去上海迪士尼呀，呦，明天是个好日子，适合出行。” 张晓晓冷冷一笑：“何止适合出行，还适合嫁娶呢。明天文文爸爸结婚，去什么迪士尼！” 这个事情憋在心里好久了，她其实很想跟他分享自己的憋屈。 黄子轩愣住了，稍后疑惑道：“你还指望去啊？” “去个屁，我明天坐家里祷告，愿他婚姻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不得善终。” 黄子轩拥过她，轻声安慰：“算了，我们一起去玩吧，不要为这些糟心的事情影响心情，都过去了。” 张晓晓推开黄子轩：“后天就开盘了，你还有心思去玩？” 五十八 花样 黄子轩不满地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对孩子食言。” 张晓晓：“我也想事事顺着孩子！但是你不知道吗，这世上有很多不得已。如果我不是遇到你，那我想要一个升职的机会有多难？别说升职了，就是工作的机会也要很大力气。” 黄子轩叹口气：“我觉得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干嘛每天总是苦大仇深的，就算没有我，你缺吃少穿吗？” 张晓晓：“等你过上我这样的日子，你还能潇洒得起来，我就佩服你了。” 正在这时候，郭飞推门进来，看到张晓晓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以为张晓晓又和黄子轩冲了起来，刚要说话。张晓晓连忙说道：“我已经向黄总道了歉，黄总也给了我一些很好的建议，我回去一定深刻反省自己，请郭总放心。” 郭飞：“我跟你说哦，你可不是为了我道歉哦，你是为你自己。” 张晓晓用力地点点头：“嗯，我懂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晓晓惊讶地发现，黄婷婷和刘月两个人都没来吃饭。平时别人都爱坐她旁边，今天跟往常不一样，别的桌都是热热闹闹地坐满了，她的桌只剩下她一个人吃饭，着实有点孤单。她心里有点异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最近风头出得太多，让人有了距离感。 黄子轩端着盘子站到旁边的时候，张晓晓先是咯噔了一下，看向不远处的宋寅，宋寅也正看向这里。她随即谄媚一笑，热情地对黄子轩大声说道：“哎呀，黄总，快坐，快坐。你今天怎么坐这里来了？太荣幸了。” 黄子轩干笑了一下，轻声说道：“你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张晓晓继续笑着大声说道：“黄总，要不要给你打份汤？这么吃有点干。” 黄子轩靠旁边坐下：“晚上去我家吧，我定了些食材，给你露一手。”他声音很小，刚好让张晓晓听到。 张晓晓笑了笑，没说话。 他接着说道：“你早点下班去接文文放学，我把家里密码告诉你，你先过去。” 张晓晓看着宋寅走了过来，说道：“你们其实早应该坐过来了，多接近基层，听听基层群众的声音。” 宋寅嘿嘿笑道：“我一直在基层啊。” 黄子轩：“工作的时候也天天看到你这个基层群众，吃饭的时候还看到你这个基层群众，饭都不香了。” 宋寅诧异地看了看黄子轩，又看了看张晓晓，难以置信黄子轩居然能讲出这种玩笑话来。这样的话从郭飞嘴巴里说出来，别人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是从黄子轩嘴里讲出来，充满了浓浓的暧昧味道。 张晓晓尴尬笑道：“咱们黄总是不是也挺幽默的？” 宋寅卖力地点着头：“嗯嗯。” “你看到刘月了吗？”张晓晓岔开话题。 “和黄婷婷出去吃饭了吧，最近几天你不在，她们老是出去吃饭。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们玩得特别好，晚上都......她们是未婚人士，玩心重，不像你，家庭和工作两手抓，两手都硬。” 宋寅说了一半，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改口。张晓晓，刘月和黄婷婷是城市公司的铁三角，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张晓晓这一角松了。是从和黄子轩恋爱时候开始？还是从去开发区项目开始？张晓晓自己也搞不清楚。 按惯例来说，张晓晓在公司，她们两个吃饭，没有理由不叫张晓晓。张晓晓细细回味原因，是自己强硬干涉黄婷婷和郭飞之间关系？还是自己在刘月打听黄子轩的时候含糊敷衍？又或者是自己最近太出风头，让她们觉得有些生疏？ 张晓晓叹一口气，无味地吃着饭。 “哎呦，叹什么气？跟我们一起吃饭不好嘛！鲁迅说过，同性朋友让你驻足不前，异性朋友让你成长更快。”宋寅生硬地安慰道。 张晓晓忍俊不禁：“你们村的鲁迅吗？” 黄子轩一本正经地接道：“我记得鲁迅先生还说过，有些女人有爱人就够了，不需要什么朋友。” 宋寅哈哈大笑：“不是我们村的，是黄总他们村的。” 下午四点多一点，张晓晓就往学校去了，接上文文，她犹豫要不要再去公司打一个卡。而且她记得，中午黄子轩说晚上自己要露一手，结果为什么让自己先去呢？她记得他分明是不会做饭的，该不是骗她去做饭吧？她决定给他再打了一个电话。 “为什么要我先去啊？我去还不是等你啊？那我还不如回自己家等你。” “咱俩一起翘班好吗？” “我不是让你翘班，我是说......” “你先去吧，当自己家一样。” “拉倒吧你......” 电话已经挂断。张晓晓怒目圆睁，愤怒地自言自语道：什么情况，敢挂我电话了？ “男人不都这样！”文文在后面若无其事地说道。 张晓晓又好气又好笑：“别瞎说，还有你懂什么啊？什么叫男人不都这样啊？” 文文认真地说道：“爸爸不就是这样啊，你一生气他就挂你电话。” 张晓晓：“不是所有人都和你爸爸一样的。” 说完，张晓晓又痛从心中起。文文估计还不知道今天他爸爸结婚吧，他奶奶说的没错，伤害最大的其实是孩子。那些生活中不愉快的点滴，她不刻意想，就不会想起，却让孩子记住了，随口就能说出来。 “妈妈，别难过了，爸爸脾气不好，他对谁都这样。他现在和阿姨也整天吵吵吵，跟奶奶也凶凶的，还老是凶我。奶奶说，他工作不顺利，让我多体谅他。”文文说道。 张晓晓听了，又心疼孩子，又恼怒冯家人，让一个不到6周岁的孩子去体谅一个三十多岁的成人，这一家人何其三观不正！ “文文，假如妈妈有钱了，你愿意到妈妈家来生活吗？”张晓晓温柔地问。 “愿意！不过奶奶说了，妈妈你也会给我找个新爸爸，新爸爸对我不一定好，还是跟着爷爷奶奶好，他们最疼我。” “那要是新爸爸很疼你呢？” “那也可以，不过我还是觉得自己的爸爸妈妈好。” “那好吧，反正爸爸妈妈永远爱你一个。” 张晓晓打开黄子轩家的门，依旧是空空荡荡，干干净净的。她去厨房转了一圈，在冰箱里翻找了一下，还是空荡荡的，不知道黄子轩要耍什么花样。 “妈妈，妈妈，你快过来看！”房间里的文文忽然大叫起来。 张晓晓跑到房间一看，书房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床头柜大小的彩色盒子。 “妈妈你看，这是乐高，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盒的乐高。妈妈，这是叔叔买给我的吗？” 张晓晓蹲下看了一下盒子。 “妈妈，我现在可以拆开吗？” “你放下吧，这是大人拼的，太复杂了。” “啊？还有大人拼的吗？”文文一脸失望地问。 黄子轩匆匆开门进来，笑眯眯地拥抱了一下文文：“文文，叔叔给你了买了一个礼物，我带你去看。” 文文兴奋地问：“是那个乐高吗？” “是啊，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啊，可是妈妈说是大人拼的。” 张晓晓跟过去，倚在门边，“这是16岁以上人拼的，很复杂，哪里是6岁的孩子拼的，别拆了，浪费。” 黄子轩：“啊？不是吧，我请朋友买的，呵呵，他该不会以为我要拼的吧。” 文文大失所望：“不是吧，我好想拆开看看。” 黄子轩笑道：“那就拆开看看。” 张晓晓连忙阻止道：“几千块钱东西，别浪费了。文文根本拼不起来，能退最好给退了。” 黄子轩：“那我不能陪他一起拼吗？” 张晓晓不屑道：“你那么闲吗？你知不知拼这个要花多长时间？” 黄子轩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再忙也要保证亲子时间。” what？我不懂？张晓晓哈哈大笑。 “行了，别吹牛了，说要露一手的呢，我连你的食材都没找到。” 黄子轩看看时间，说道：“快到了，别着急。” 张晓晓彻底无语了：“还没到啊？你还让我别着急，你想十点吃饭吗？” “现成的！” “啊？那你不是说要露一手的吗？” 黄子轩狡黠一笑：“吃饭归吃饭，露一手归露一手，不是同一码事！你误解了。” 张晓晓目瞪口呆地问：“我可以理解，你是在调戏我吗？” 黄子轩佯装鄙视道：“一天到晚净想好事。” “你！！！” 一晚上，门铃响了三次，一次送餐的，一次送水果的，还有一次送了鲜花。张晓晓结婚后，就再没有收过鲜花，她假装波澜不惊地问黄子轩：“你是刚学会点外卖吗？”黄子轩正专心地陪文文拼乐高，半天才答非所问地道：“晚上吃的还满意吧？” 文文又喜滋滋地接了话：“妈妈，叔叔花样真多！又是水果又是鲜花的。” 黄子轩也乐了：“想跟叔叔学吗？” 文文嘻嘻笑着。 黄子轩和文文拼乐高一直快到11点，张晓晓催了很多趟。“今晚在我家睡吧，文文，好不好？太晚了。”黄子轩说道。“好呀，好呀，明天再接着拼！”文文兴奋大叫。张晓晓想了想，无奈说道：“那我先去洗澡吧。” 黄子轩家里只有一张床，另外一间是书房。所以除了床，能睡的就只有沙发了。等张晓晓洗完澡，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你睡哪里？” “随便” “什么随便啊，除了一张床，就只有沙发了。” “那我就睡沙发吧。” 张晓晓带着文文，睡在黄子轩的床上。朦胧中，感觉到有人上了床，张晓晓一惊睁开眼睛，看到黄子轩已经掀开被子躺下。 “你不是说睡沙发的吗？” “我认床！” “啊？” “我自己的床，还不能睡么？” “不是，你睡这里，我.....” “我睡这里不代表我有什么想法，你也别对我动心思。” “哼！” 黄子轩从文文身上伸过手来，轻轻捉住张晓晓的手，轻声说道：“这样感觉真好！晚安！”他的手温热而细腻，摸起来像女人的手。张晓晓的手就逊色多了，这么多年，她从未戴过结婚戒指，因为手指肉太多了。 “招财猫。”黄子轩摩挲着她的手轻轻唤道。 “嗯。” “我感觉自己是在抚摸一只猪蹄子。” “滚！”张晓晓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怎么抽也动不了。 “招财猫。”黄子轩又轻声唤道。 张晓晓懒得搭理他。 “下个星期去迪士尼，我顺带你去买个车。” “不要。”张晓晓迷迷糊糊答道。 “晓晓，最近晚上我一直在想，我们以后的生活。我们可以先在淮清安个家，这是开始。以后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文文也去哪里。晓晓，有个家的感觉真好，每天晚上搂着老婆孩子一起的感觉真的太好了。”黄子轩梦呓一样的说道。 张晓晓朦朦胧胧答道：“也许，到时候你就觉得腻了。” “晓晓。” “好啦，睡觉啦。” “小时候，我爸爸妈妈都很忙，我一个人在爷爷奶奶家等他们回家，有时候会等到他们，有时候睡着了他们才回家。经常都是在朦朦胧胧中，妈妈用热毛巾给我擦脸和擦手。有一次，我喝多了，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你用热毛巾给我洗脸洗手。那一瞬间，我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我感觉，我的心重新有了依靠。” “行，我给你擦一辈子。” “晓晓，你对我......” 张晓晓用手轻轻捂住黄子轩的嘴：“好了，睡觉。” 黄子轩把她的手轻轻拿到自己的脖子上。 星期五的下午，城市公司总部的一班人马赶到开发区项目，做战前的最后动员和检查。下班后，人员又开始多了起来，营销人员都自觉地没有下班，坚守在岗位上。因为开发区项目前期销售预期不是太好，所以他们的提成比其他项目要高。假如这次开盘能够清盘的话，那一个销售员正常情况下，至少可以拿到半年的收入。 “这次搞得好的话，营销人员拿提成就不额外奖励了，但是开发区项目的其他人员每人都有奖金。”黄子轩对杨总说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 “先通知一下他们，毕竟明天还要请其他几个部门帮忙，先激励一下。” “好的。” 张晓晓也欣喜地看着黄子轩，他这个人原则比谁都刚，但是灵活起来也很灵活。她笑着问他：“黄总，那我们呢，有奖金吗？” 五十九 通气 众人听闻此言，也眼巴巴地看着黄子轩。黄子轩笑了笑：“看情况吧，好的话，也可以意思一下。不过公司还没有相关先例，实在不行，我私人掏腰包。” 众人刚要欢呼，张晓晓抢先说道：“那算了，还能让领导掏腰包呢！” 她可不傻，黄子轩的钱将来可能是她的呢，肥水哪里能留外人田！ 郭飞解围道：“我们来帮忙是应该的，咱们的年终奖不都是看项目上的效益。要不这样，这次成功了，我请大家吃饭！” 汤晶晶也过来补刀：“还等什么呀，马上就到吃中饭的时间了。” 郭飞笑道：“行，今天中午就请。” 中餐就在项目不远处的一个小饭馆吃的，项目上的杨总和白明宇装腔作势没有来，借口说自己太忙了，抽不出时间，其实也就是领导来了做做样子。所以，吃饭的也就总部的几个人。 今天也难得人能到齐了，可能是最近区域公司的事情，让大家都迫切想靠近领导，表现都很卖力。张彩霞靠着张晓晓坐着，宋寅和夏晓冬坐在一起。 淮清人酒文化氛围浓厚，所以很讲究桌席番位。黄子轩坐主位，两边各坐着雷雨和郭飞，右手边依次坐着汤晶晶和张彩霞，左手边是宋寅和夏晓冬。 张晓晓最爱坐的是上菜口，因为这个地方番位最低，不用怕做错地方导致尴尬。其次，这个地方是上菜的地方，可以吃最热乎的第一口。 席间，大家聊的都是明天开盘的事情。正如之前黄子轩开会的时候说的那样，一旦开盘成功，会对整个项目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像新京集团这样高周转的企业，一个项目的销售周期大概只有一年多，这么短的时间，完全可以依靠一次成功的开盘来维持热度。 “我和白明宇去了一趟天津，感觉这个人工作积极性也还是可以的，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浑浑噩噩的。”郭飞说道。 “跟领导在一起，再敢不上心，那也真是够混的。”雷雨说道。 专心于吃的张晓晓，抽空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白明宇这个人迎来送往的本事是有的，尤其是伺候领导人，揣测领导人心思这一块还是不错的。” 黄子轩：“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没什么真本事？” 张晓晓摇摇头：“迎来送往和揣测领导人心思这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这才是真本事好吧！上两天我在项目上，他嘴巴特别会说，把我哄得可开心。” 黄子轩不屑地笑笑。郭飞说道：“会做的不如会说的，还真是，我就特羡慕这些能把死人说活的本事。” 张晓晓：“郭总，你自己就在珠玛朗峰顶端，还需要仰望谁？” 郭飞：“别瞎说，我可是务实的人。唉，张晓晓，那既然你说白明宇善于服务领导，你呢，最近营销方面的才能爆发，我看你俩是错位了，不如你俩换换行不行？” 张晓晓：“啊？那不行，开发区项目一般人待不了，各路牛鬼蛇神都有，我道行太浅，降不住。” 雷雨也跟在后面起哄：“你以为这个位置是谁都能待得了的吗？你别看白明宇级别不比你高多少，但是收入比你高好几倍！” 张晓晓诧异地问：“为什么？不都是按照级别拿工资的吗？” 雷雨摇摇头：“按级别拿的是基本工资，他负责营销，还有提成。按照开发区项目现在的销售形势，光这两块，他今年的收入就要是你的四五倍。当然，提成这一块，是你栽的树，他乘的凉。” 张晓晓追问：“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收入？” 雷雨：“那当然，一般销售比较好的项目，灰色收入会更多。比如和中介合伙倒卖房子，申请特价房等等，这主要看公司不同时段的政策，当然，营销总监肯定是站在最前沿的，最容易获利的。” 宋寅也补充道：“我在之前项目的时候，也听说过，这很正常。我们一年的收入是多少？倒卖一套房子的利润是多少？你们算算看吧！” 夏晓冬也说道：“我听说郑州区域的一个事情，当时一个项目出了质量问题，业主闹得很凶，为了这个事情，那一年郑州整个区域所有人的奖金被打了五折。有两个哥们闹嗨了，居然把房子退了。这两套房子就被项目领导自己给留下了，结果过个年回来，房子从五百万涨到了七百多万。” 张晓晓两眼放光：“过个年挣了两百多万？” 郭飞笑道：“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下？” 张晓晓看看脸已经冷得快结冰的黄子轩，怯怯地说道：“我服从公司领导分配。” 郭飞：“那你跟黄总说说不就好了嘛！” 张晓晓一脸谄媚地看着黄子轩。 黄子轩笑了笑，转头问雷雨：“雷总，你看呢？” 雷总：“下来锻炼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而且，我觉得张晓晓的能力完全能够胜任项目营销总监。既然张晓晓想去，我觉得可以成全啊。” 张晓晓感激地笑笑，早就感觉到自己会被提拔，但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宋寅连忙说道：“恭喜啊晓晓，你赶紧给黄总敬一杯啊。” 张晓晓：“啊？要敬吗？”她迟疑地端起杯子，站了起来。 黄子轩纹丝未动，缓缓说道：“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那这个营销总监的薪酬设计严重不合理。差不多级别，收入相差那么大，这严重不公平。况且，公司内部存在灰色收入情况，在座的各位不仅不能有主人翁意识，想着怎么去杜绝它，而是当成野史津津乐道。” 张晓晓嗅出了危险的气息，扑通坐下。 黄子轩接着说道：“尤其是雷总，你负责营销这一块，这是严重不作为。等开发区项目开盘结束，你带着张晓晓去查这个事情，出个调研报告给我。”看似漫不经心，但字字有力。众人看着黄子轩的脸色，沉默不语。 “哎呦，葱烧长鱼上来了，这是咱们淮清一大特色菜，这长鱼一看就是纯野生的，超级滋补，来，给咱们黄总先补补。”张晓晓第一次没有自己先夹上一筷，而是麻利地转给黄子轩。众人也纷纷按住转盘，看着黄子轩，劝道：“黄总，尝尝。” 黄子轩办公室，下午五点。 黄子轩：“文文今晚怎么办？” 张晓晓：“放张大静家，我已经让她先去接了。待会下班我也过去，今晚就住那边。” 黄子轩：“孩子没抱怨什么吧？” 张晓晓：“还没空听他抱怨，他今天早上倒是说过晚上要去你家玩乐高的。” 黄子轩：“那要不......” 没等他讲完，张晓晓抢着说道：“你确定今晚不用开会？” 黄子轩叹了一口气：“你去通知一下宋寅，张主管，郭总和雷总，下班后开个碰头会吧。” 张晓晓：“其他几位主管呢？” 黄子轩：“跟他们关系不大，不用参加。” 张晓晓：“白明宇他们呢？” 黄子轩：“他们由雷总去开，我们这边先要碰个头！” 人不多，所以并未到会议室去，张晓晓拖了两把椅子进来，直接在黄子轩办公室开起了会。一般这样的会议张彩霞很少参加，所以，接到通知的时候，她还有点莫名其妙。 黄子轩：“张主管，今天让你也来参加会议，是要你明天带两个人现场服务一下，明天除了正常的收款外，还有5万元定金。定金呢，虽然是系统提交，但是我们要在现场把名单确认一下。如果有些人要求现场交钱，我们也要给收下来。” 张彩霞：“好的，黄总。” 黄子轩：“你们在项目上是不是还有两个人？” 张彩霞：“对。” 黄子轩：“等于明天财务连你一共五个人，够不够？” 张彩霞：“这我哪里知道？我都不知道明天开盘是什么样子的情况。也没人和我们说！” 财务是高风险部门，所以会计死板一点也很正常。但是张晓晓最讨厌有些财务人员讲话做事，总是讲三分留七分余地，说白了跟渣男一样，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就比如张彩霞，你觉得够就说够，不够还需要加几个人，给个爽快话。好像害怕别人因为她一句话，会去追究她责任一样。 雷雨：“不知道的话，那就通知财务全体人员晚上加班，研究一下。尤其是你张主管，入职十几年了，这样场面见过也不止一次了，如果你都不知道，那就更要多学习学习了。” 雷雨估计也是平时受了太多的气，忍无可忍，今天借势发泄出来。张彩霞脸色通红，但是依旧板着脸。 郭飞也过来补刀：“全体加班就不用了，要不然待会说是我们几个叫的，怨声载道的时候，骂的也是我们。宋寅，行政部明天全部过去，要是财务忙不过的时候，你们帮助跑跑腿。干服务，我们应该是很专业的。” 宋寅：“我早就通知他们明天全部过去了，哪里需要人，到时候喊一声就行了。” 本来张彩霞是有些过分，不过几个大男人围攻一个女人，确实有点胜之不武。张晓晓连忙过来解围：“我们和财务沟通的少了一些，张主管不知道什么情况也很正常。五个人应该是够的，忙得时候，行政帮忙引导一下就行了。” 黄子轩：“明天两个副总负责现场协调，宋寅呢，你年轻，脑子又灵活，勤跑跑，有什么行不通的，跟我说。另外，我还有个事情要跟大家通个气。” 黄子轩郑重的语气，让大家都抬起头，盯着他。 “下午的时候，我看了下锁定房源名单，有些多。” 众人面面相觑。我们国家是一个很注重人脉的国家，任何时候，有人脉，就相当于拥有了优先权。开发区项目从一个冷门楼盘，变成一个热门楼盘，只花了不到一个星期时间，这也算是新京集团营销史上的一个奇迹。而购房者人脉的复杂，也创造了另外一个奇迹。 黄子轩接着说道：“认筹意向人数从原来的1.2：1变成了5：1，但是我看了下，锁定房源的人数里很少有原先1.2里的人数。更重要的是，你们猜，锁定房源的有多少人？159户！” 雷雨：“我看着人数确实不少，不过买房是人生大事，这种事情找人也很正常，哪个领导没有三亲四戚的。” 黄子轩：“上次开会的时候，我就婉转地表达了我对这种关系户的反感，是谁允许把口子开这么大的？那没关系但是真实想买房子的人，是不是只能捡别人剩下的？” 郭飞立马附和：“是的呢，谁都答应，那这个人情反而就不值钱了。你就要给人家那种，很硬的关系都不一定买到的感觉，这样房子才显得抢手，你帮助别人买到了，人家会真的感激你。” 黄子轩：“你说的只是其中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我觉得这个锁定房源的名单有问题。” 雷雨：“什么问题？你的意思是还需要再把关？” 黄子轩：“张晓晓，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发表一下你的意见。” 张晓晓：“啊？哦，我没什么意见.....好吧，我说两句。是不是你觉得这个名单里有一部分，是被项目拿来卖给中介，收取好处费了？” 黄子轩冷冷地干笑了下：“我不能说肯定。但是我觉得张晓晓的脑子都能想到的问题，你们几位为什么不能想到？公司的快速发展，不是我一个人使劲就能行的，为什么重大问题，都是我发现，你们都在干什么？！”说到最后，他把笔重重地摔在桌上。 张晓晓接连躺枪，内心极其郁闷：什么叫我的脑子都能想到？我的脑子什么时候差过？这黄半仙也真是气人，每天上班踩在她身上作威作福，下班回去又是一副小忠犬的模样，该不是有精神分裂的毛病吧？ 这个气明显是冲着雷雨来的，雷雨脸色发白，说道：“对不起，黄总，我最近接连失职。这样，我待会下去给他们开个会，把这个名单再过一下。” 黄子轩：“内部通气会的精神不要跟他们说，就说人数太多，去掉一些。等开盘结束，我要对开发区项目抽水抓鱼。到时候你再一个个查，看看哪些是真的关系户，哪些是项目上的关系户，到时候，前账后账一起算。” 会议结束，张晓晓正在收拾黄子轩办公室，黄子轩忽然把办公室门一关。张晓晓连忙皱眉说道：“赶紧打开，外面人都在呢，你关门干嘛，让人家看到怎么想？” “一起去吃个饭吧！” “不行，张大静等我一起吃饭呢！” 六十章 造假 黄子轩：“你不看看都几点了，还让孩子等你，赶紧打电话让他们先吃饭。” 张晓晓笑了：“听你的口气还蛮体贴的，这要是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好人呢。正好，我还要跟你理论理论，我脑子怎么了？得罪你了？” 黄子轩：“呵呵，不是，我说别人怕得罪人家，只有牺牲自己家人了。” 张晓晓：“那你不怕得罪我？” 黄子轩：“内部矛盾，内部解决。” 张晓晓撇撇嘴，向他翻了白眼。 “真不去啊？” “不去，我要做一个合格的妈妈！” “哦。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个时候开这个会？” “为什么……发现问题就开会呗。不过，我觉得你对雷总的态度太差了吧，为点小事就六亲不认啊？”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啊？” “走！吃饭去！” 吃饭的地方，迁就张晓晓，选在了张大静家附近。 “快，坐下！”一看黄子轩进来，张晓晓就着急招呼他坐下：“菜都点好了，就等你的故事了。” “着什么急？”黄子轩不紧不慢地坐下。“菜不是还没上嘛！” “赶紧吃吃走了，文文刚才都打电话催了。” “打电话的时候，提到了我没？” “呵呵，不好意思没有。你赶紧说正事啊。” 黄子轩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今天才发现，我们公司有一对隐形夫妻。” 张晓晓难以置信：“半仙，你最近可真是神神叨叨的了，这事情你是算出来的吗？哎，不对，你是在跟我聊八卦吗？” “正经点，你猜猜看啊。” “能是谁啊？我们？” 黄子轩噗呲一笑：“我们俩算是......呵呵，那就还有一对。” 张晓晓开始苦思冥想。郭飞不是，他爱人她见过。夏晓冬不是，他说过他妻子并不在集团。那剩下的就只有张彩霞了，确实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自己爱人在哪里。不对，这些和开会有什么关系？难道...... “杨成东？......和张彩霞？” 黄子轩怜惜地摸了摸张晓晓的脑袋，“真是委屈你了，你这么聪明的脑袋，我到现在才发现。”张晓晓打了他一下：“就这个你还说我笨！” 黄子轩：“招财猫，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再猜想一下，这跟开会有什么关系？” 张晓晓：“你让雷雨不要跟项目讲，你又叫张彩霞来开会，那张彩霞回家能不说嘛？你该不会就是想让张彩霞私下去通风报信吧？” 黄子轩：“看样还真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好了，吃饭吧，已经八点了，你不饿吗？” 张晓晓忙不迭地说：“当然饿了，吃吃吃。不过，半仙，你为什么让张彩霞去报信？” 黄子轩：“雷雨刚拿到锁定房源名单，就觉得异常，让杨成东去修正，他改了一趟，才去了几个，说白了就是软抵抗。我跟雷雨现在都不确定，问题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到底有没有问题？是不是开发区项目的领导都牵涉了？牵涉有多深？” 张晓晓：“那你这样一来，不就惊动他们了？” 黄子轩：“唉，如果都犯了错误，我总不能连锅端吧？城市公司成立不到一年，就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也有很大责任。先让能洗白的洗白，洗不白该办就办。” 张晓晓：“那如果杨成东收到这个消息，先不动声色地洗白自己，其他谁也不通知，到时候查问题的时候，大家都有问题，就他没问题，那怎么办？” 黄子轩惊诧地看了下张晓晓，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过，他用自己的思维去想杨成东，可杨成东毕竟不是自己，杨成东真的会这么干吗？手下人犯错误，他杨成东难辞其咎，他不会真傻到只保自己吧！如果真是这样，杨成东肯定是保不住自己，但是也让城市公司的工作难做。 张晓晓接着说道：“反正我以前就认识这样的领导，鼠目寸光，只看着自己的前途。出了事情，也只知道保自己的乌纱帽，好像自己对手下就没有责任一样。” 黄子轩：“那按照你的意见，该怎么办？” 张晓晓：“关键你这个城市总是什么意思？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黄子轩：“既能除后患，又不伤筋动骨。” 张晓晓撅了下嘴巴：“算了，还是吃饭吧！” 黄子轩：“作为总助，为领导排忧解难是你应尽的义务，别以为我是在求你，你要是知道却不说，就是不作为。” 张晓晓筷子一摔，狠狠说道：“你说什么？” 黄子轩吓一跳，悻悻地嘀咕道：“发那么大的火干什么？” 张晓晓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还以为是在公司呢，你怎么糟蹋我都不敢还口？” 黄子轩：“失误失误！” 张晓晓：“什么失误？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在公司也不许那么对我，我也是有尊严的。” 黄子轩忙不迭点点头。 张大静家里。 张晓晓懒洋洋地躺在客房，专心致志地玩手机。张大静正忙忙碌碌地张罗文文洗澡。不一会，张大静的大嗓门又亮起来了。 “张晓晓，你也出来帮个忙，自己的儿子你都不管了？” “唉呀，一年才来你家几趟，你照看一下怎么了？” “关键你儿子要求还挺多的，衣服不对胃口不穿，饭不对胃口不吃，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难伺候！” “瞎说。我小时候什么不吃？这毛病是冯家惯出来的好吧？” “张晓晓，这是你儿子，你讲出这样的话，真是不配当妈妈。” 张晓晓叹口气，走了出来，郁闷地说道：“到你家本来想图个清闲的，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唠叨？” 张大静：“我还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你不就躲在房间，怕我问你那些事情。家里人关心你一下怎么了？我们还不是盼着你好啊。” 张晓晓坏坏地笑了：“错！我来就是跟你汇报的。主要是项目明天开盘，事情实在是多，我太累了，想躺一会的。刚才，就刚才，我还在跟项目上人沟通呢。” 张大静：“干部不大，事儿不少。好在工资还可以，比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强太多了，说实话，我是很羡慕你啊，工资这么高，像我和你姐夫，什么时候能有你这个收入，做梦都笑醒了。” 张晓晓：“你们多舒服，有寒暑假，按时双休。不过，国家对教育越来越重视，你们进入高薪阶层是迟早的事情，你看看那些发达国家，老师的待遇都是处于社会上层。” 张大静：“呵呵，再等我都退休了！” 张晓晓：“地产行业现在处于时代红利时期，长久不了。而且地产行业的压力到什么地步，你哪里能体会到？” 张大静：“什么压力？钱多花不完啊？” 张晓晓笑了：“地产企业高周转，天天晚上要加班，而且周日无休。我们这里也就是黄总开明一点，其他项目都特别惨。而且一个项目待不了几年，就要去下个项目，整天东奔西跑的，居无定所。” 张大静：“有钱挣就行，还管这些干嘛？” 张晓晓：“现在社会诱惑那么大，要是两地分居，搞不好家就散了，这些代价是金钱能衡量的吗？” 张大静：“哼，世上哪有两全事情。哎，你刚才喊你领导叫什么，黄总？你们私下也这么叫？” 张晓晓难得害羞地笑笑：“不是。” 张大静：“那叫什么？” 张晓晓：“我不说！” 张大静：“行了吧，三十多岁了还害羞。大家都是过来人，就那么点事儿，想说我都没兴趣。对了，最近有什么进展？” 张晓晓：“进展很顺利啊！” 张大静：“啊？上床了？” 张晓晓：“想什么呢？” 张大静难以置信道：“我的好妹妹，你这是在写长篇纯情小说呢？张晓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这事儿要黄。” 张晓晓：“刚才还说希望我好，现在又开始诅咒我了。” 张大静放下手中的事情，过来认真地说：“你也是过来人，能不能别这么傻？要不要我教你两招，把我当年那些绝招毫无保留地传给你？” 张晓晓立马扯着嗓门喊道：“姐夫，张大静说有绝招要传给你！ 晚上，躺在床上的张晓晓难以入眠。刚才到家的时候，她给开发区项目的一个营销员李娟发了信息。李娟是张晓晓在开发区项目刚认识的，她有些自来熟，而且有些大嘴巴。刚认识张晓晓的第一天，就把项目八卦讲了个遍。 张晓晓把城市公司要清查房产买卖不当收入的事情，以好朋友身份透露给她，并且再三嘱咐她不要乱讲。张晓晓觉得她至少会透露给几个人，信息就是一传二，二传四，这么发散出去的。但是，这到底能不能起到震慑和及时修正的效果，谁也不能肯定。 黄子轩是一个很直的人，但是在这件事上，却最终没有选择严查严办的方式。这究竟是为了自己的业绩，还是为了公司的大局？也或者是出于仁慈之心，想给这些人一个机会。张晓晓有些看不懂。 男人在工作上的思维和女人不一样，男人顾虑的东西会比较多，但是归根结底就两个字：利益。女人顾虑的东西也比较多，但是归根结底也两个字：感情。说白了，就是女人看你不顺眼，那什么都别谈。男人没好处，那什么也别谈。 第二天一大早，张晓晓早早就前往开发区项目。刚下车，白明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叫住了她。白明宇面色凝重地向她招招手，还四处看了看。张晓晓心里有数了。 “晓晓。”白明宇第一次貌似很亲热地称呼她晓晓。“问你个事情。” 张晓晓点点头：“嗯，你说。” “我听项目上有人说，公司怀疑项目造假，说是锁定房源名单有假，是这样吗？” “不知道呢，呵呵。”张晓晓嘴上说不知道，脸上却故意露出迷之微笑让白明宇看到。 “哎呀，真是寒心，我们营销员做了多少事情，你是看见的，你说这话要是传到她们耳朵里，估计能伤心哭了。”白明宇抱怨道。 “你去问问杨总呢，真要查，他应该知道的吧。”张晓晓试探下，看看杨成东是不是那种只求自保的领导。 白明宇撇撇嘴，摇摇头：“昨晚问的，他说不知道。我估计他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们的。” 张晓晓笑道：“怎么可能？你们是一条绳上的，他有什么肯定跟你通气。” 白明宇：“不过今天早上，他让我把名单精减了一些。” 张晓晓：“现在还有多少？” 白明宇：“三十多个吧。” 张晓晓扑哧一笑：“三十多？你这少了一百多个呢，哪里算是精减一些。” 白明宇叹口气：“杨总下了死命令啊，我有什么办法？其实这些名单，大部分都是政府机关单位领导给我们打的招呼，真的，都是实打实名单。我们虽然不敢得罪，但是公司下命令，我们也管不了了。” 张晓晓直截了当地问：“那领导给你打电话的多，还是给杨总打电话的多？”张晓晓的言下之意是问，白明宇和杨成东，谁手里的关系户多。 白明宇哪里能听不懂，瞬间不说话了。说杨成东多，那成了告御状的。说自己多，是挖坑给自己跳。这个时候，他肯定巴不得撇得一干二净。 张晓晓看看时间不早了，就对白明宇说道：“白总，先进去忙吧。这次开盘，看形势很不错。就好比是只要孩子成绩好，谁还会在意他调不调皮呢，是吧？别担心！” 售楼处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候。六月的淮清，已经很热了，加上今天艳阳高照，即便是有太阳伞遮挡，很多人已经汗流浃背。 张晓晓回头叫了白明宇：“白总，售楼处的矿泉水得跟上，别搞得中暑两个就不好了。再让销售员勤快看看，老弱病残给带到大厅里坐。”白明宇四处看看，点了点头：“是的呢”！ 进了售楼大厅，黄子轩几个人已经到了，正在讨论着什么。 张晓晓问：“打算几点开始？” 雷雨：“打算九点，看人到的情况，也可以推一推。” 张晓晓皱着眉头说道：“今天天气挺热的，不能让客户等很长时间，万一有个中暑的就不得了了。再来一辆救护车，你说难堪不难堪？” 郭飞转身对宋寅说道：“你去通知白明宇，让他通知销售员，催催客户，九点准时开始，过时不候。” 六十一 开盘 张晓晓轻声问雷雨：“我刚才听白明宇说，锁定房源名单就剩三十几个了？是不是？” 几位老总会心一笑。 张晓晓接着问：“系统试过了？好用吗？” 雷雨：“昨晚试过了一次，比我们想象的好太多，系统现在会按照公式最优化运行。” 张晓晓：“什么意思？” 雷雨：“就是系统可以根据事先登记的意向信息，进行计算分配，确保我们房子售空的基础上，尽量按照个人意愿分房。” 张晓晓：“你的意思是，实际上，今天的抢房结果昨晚就定好了？” 雷雨说道：“确切地说，系统已经算好了。” 张晓晓摇摇头：“我不懂系统怎么运作的，我只知道万一泄密，将是一大丑闻。而且，你能确定，不会有人临时更改意向？” 雷雨也摇摇头：“系统是根据今天提交的意向运算的，跟自己抢其实差不多。” 黄子轩：“那算了，就靠手速吧，你都说差不多，那又何必担这个恶名？” 雷雨急道：“差不多归差不多，但是最终结果可能不一样啊，系统运算，可能剩下的房子数量达到最少。” 黄子轩摇摇头：“淮清第一次有楼盘搞这个抢房，我觉要是太完美，反而不真实。到时候，别被同行用来恶意炒作。” 活动九点准时开始了，先是黄子轩上去讲话。黄子轩连个演讲稿都没有，确切地说，是张晓晓这个助理压根没想起来准备。黄子轩讲话还是慢条斯理的，但是内容言简意赅，不到两分钟就讲完了。 接着，主持人宣读抢号规则。抢号最终按照张晓晓的提议，还是完全凭购房者手速。购房者先选择第一意向，等时间一到，立马提交。如果提交成功，可以暂时锁定房源。五分钟之内，必须交五万元定金，五分钟之内，交不了的，房号退回，留第二轮抢房。 10：18分，主持人一声令下，肃穆的现场瞬间沸腾，有人欢呼有人哀嚎。张晓晓定睛一看，不过几秒钟，台上大屏已经红色一片，只剩几个蓝色小方块，其余全部是红色。第二轮抢房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意义，因为整个楼盘剩了不到十套房子。 张晓晓欣喜万分，尽管已经知道认筹比例很高，这样的结果也是在意料之中，但是真的等结果出来了，还是很让人振奋的。她环视四周，抢到房子的，正专心付款。没抢到的，有的正紧张地盯着仅剩的几套房源，有的落寞地看着别人。 张晓晓忽然心生一计。她跑到黄子轩身边，又拉了下雷雨，把几个人拢到一边以后，张晓晓激动地说：“我们不如把下个月开盘的房子也卖了吧？” 雷雨笑道：“哪里能乱来？3，4号楼还没拿到预售许可证，先卖的话，被查到可就惨了。” 张晓晓一愣：“啊？还要查啊？” 郭飞：“你这傻丫头，国家要不管，还乱套了。” 张晓晓试探性地问道：“那要是先介绍，然后暗示大家，悄悄找销售员预订呢？” 黄子轩点点头：“没错，待会第二轮抢房结束，可以让主持人再介绍下小区，包括3，4号楼的情况，然后我们承诺，这次没抢到房子的，下一次开盘有优先抢购的机会。这一次。我们的认筹金要提高门槛，不低于两万！” 中午，营销大厅依旧忙忙碌碌，但是大好形势已经成定局，城市公司总部和项目的领导，已经策划中午去开庆功会。张晓晓是这次开盘的大功臣，按道理庆功会她是一定要参加的。 但是张晓晓得空跟郭飞请了假，回家带文文去了。上午，张大静打电话跟她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想去医院看看。张晓晓有些担心，张大静体质一直很好，难得不舒服一次，让她有些紧张。 到了张大静家，文文正和燕子在玩，刘庆在厨房里做饭。张晓晓边放包边问：“姐夫，张大静呢，怎么了？”刘庆关了火，掉头说道：“在房间里休息呢。说是头晕，有些受凉，反正她也说不清，就是不舒服。我让她先去医院，非得要等你回来。” 张晓晓：“唉，她还不是不放心两个孩子在家啊，刘燕飞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刘庆：“行，那我们现在就去，你带孩子吃饭。” 张晓晓：“现在是中午，医院下班了，你去了也是等，不如跟她吃一口再去。急诊医生毕竟不是专科医生，看不出什么问题，不是急症不要去看急诊。” 张晓晓和刘庆一起去房间，看到张大静正在穿鞋子。 张晓晓：“怎么样了？是不是好一点了？” 张大静：“你别说，睡一会好多了。” 刘庆走过去，扶着张大静：“晓晓说先吃饭，再去医院。你看看要是有胃口，就先吃一点？” 张大静有气无力地说道：“当然要吃，要不然我都站不稳了。” 张晓晓把饭和菜盛好，放到桌上，看到刘庆正在给张大静夹菜，抽空还喂上一两口，张大静也一副安然享受的样子。张晓晓重重叹一口气：“张大静，你非得等我来，是想虐我吗？老夫老妻的了，搞这么恩爱干什么？” 张大静斜了张晓晓一眼：“你别说，吵归吵，关键时候，还得指望另一半，什么儿女啊，迟早要飞走的。就像刘燕飞，将来去美国还是北极，都不一定的事情。要我说，这名字起得就不吉利，想起来就来气，就是刘庆非要起的名字。” 张晓晓笑道：“燕子，马上让你爸爸帮你改刘家燕，这样你妈就放心了。” 刘燕飞不满地说：“那不如改叫刘泰迪，天天就养在身边，心情好就摸两下，心情不好就踢两脚。” 张大静有些恼怒：“我什么时候舍得打你了？张晓晓我跟你说，这孩子我是养废了，我要是像你这么年轻，我就再生一个！” 刘燕飞怼道：“你才多大？还有六十多岁才生的呢，你还没到四十岁，赶得上。你赶紧生吧，别说我耽误你。” 刘庆生气地斥责道：“你别不懂事，你妈妈不舒服，你就少说两句，别没大没小的。” 刘燕飞委屈地把筷子一放，起身回房间去了。 刘庆也怒了，筷子一扔：“我去揍她，这孩子翻天了。” 张晓晓连忙阻止：“姐夫你坐下，我觉得孩子说的没错。你看张大静说的，养废这样的话是随便能说的吗？孩子大了，不要随便批评，更不要再打她。” 刘庆急道：“不打她不听话怎么办？” 张晓晓：“那些新闻上说孩子离家出走和自杀的，你听说的还少吗？别等出事了再后悔，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张大静叹口气：“那你叫她出来吃饭。” 张晓晓：“你们先吃完去医院，等你们走了我再去劝。” 张大静和刘庆走了以后，张晓晓冲文文说道：“去，叫你姐姐出来吃饭。” 文文去了又回来：“妈妈，姐姐说她不吃了。” 张晓晓笑了笑：“你去跟她说，下午去万达看电影，想吃啥吃啥。” 果然，不一会刘燕飞就笑着走了出来，当然，还有一些不好意思。“小姨，你说妈妈去医院了，我门出去嗨，是不是有点太没同情心了？” 张晓晓：“还知道体贴你妈，说明你这个孩子还是有救的。” 刘燕飞慢吞吞地说到：“我也就一说，还不是怕她回来又絮叨我。” 张晓晓：“行了，你就别假慈悲了。带你和弟弟去玩一会，回来好好做作业，不气你妈，比啥都强。我看你妈啥病也没用，就被你气的。” 刘燕飞：“咱们英雄所见略同，她根本没毛病，早上骂我的时候还中气十足的，她老是瞎生气。小姨，有空你也劝劝她，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要及时行乐。” 张晓晓笑道：“把你扔了，她就能及时行乐了。等你到我们这么大岁数了，就知道上有老下有小，浑身是责任是什么滋味了。” 看完电影出来，张晓晓掏出手机一看，要死，电话快被打疯了。她先给张大静回了电话。 “喂，张晓晓，你跑哪里去了？” “我带两个孩子出来玩玩......看电影呢。” “你看电影怎么不回电话？我都急死了，作业都不做，你看什么电影？” “哎呀，我好不容易带我侄女出来看一趟电影怎么了？” “你别带她瞎吃八吃的，浪费钱啊。” “你别管，你病怎么样了？” “没事，你回来再说吧。” “就知道你没事，嗓门这么大！” 张晓晓挂了电话，对在旁边正伸长耳朵偷听的孩子说道：“没事，又开始吵吵了，估计什么问题都没有。” 刘燕飞：“小姨，那今晚在外面吃吧，我在家都饿瘦了。天天就那几样，好歹一个礼拜也带我出来吃一顿好的啊！” 张晓晓看了看刘燕飞一脸小可怜的样子，一边给黄子轩回电话。 张晓晓：“喂，黄总，找我什么事情？” 黄子轩：“人呢？” 张晓晓：“带孩子看电影呢，刚才调静音了。” 黄子轩：“那过来吃饭吧。” 张晓晓：“不方便，还有我侄女呢！” 刘燕飞在旁边不满地说道：“怎么不方便了，我吃我的，你聊你的。” 张晓晓无语地说道：“好吧，那去哪里吃饭，还是上次那家吗？” 黄子轩：“哪家？新区的那一家？” 张晓晓：“嗯，电影院旁边那一家。” 黄子轩：“好，要我去带你吗？” 张晓晓：“不用了，吃完我还得送孩子回家呢。” 张晓晓开着自己的小破车，轰隆轰隆向目的地出发。 刘燕飞神采飞扬地对文文说道：“今晚肯定有好吃的了，我听说你妈妈认识的那个叔叔，家里特别有钱，肯定会请咱们吃大餐。” 张晓晓叹口气，刘燕飞已经初二了，按道理说，是一个懂事的大孩子了。但是由于张大静和刘庆两个人平时管教得特别严，就像是一根过分紧绷的橡皮筋一样，已经失去弹性了。 平时规规矩矩的，但是一到张晓晓跟前，顽劣的性子就显现出来了。这样的孩子，因为管束太多，很多好吃好玩的没见识过，所以更禁不起诱惑。 文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说的是黄叔叔吗？他请过我们吃了几次饭，也就那么回事吧。” 刘燕飞：“啊？不是吧，不会跟我爸爸一样抠门吧？” 文文着急补充道：“不过他给我买了一个超级大超级炫的乐高。” 刘燕飞：“那他有没有给你妈送过什么东西？比如包啊项链啊。” 文文摇摇头：“我不知道！” 张晓晓：“刘燕飞同学，请你不要玷污你弟弟纯洁的心灵，你这孩子怎么脑子里想得都这么物质？” 刘燕飞：“小姨，你不会三十多岁还那么单纯吧？你就想想看，现在那些言情剧偶像片里，哪个男主角没有钱？没钱那就成了苦情片文艺片了。” 张晓晓：“那你爸爸妈妈没有多少钱，不也恩恩爱爱过了十几年？” 刘燕飞一脸嫌弃：“小姨，你可别说了。我爸要是有钱，就不会娶我妈，唉，这一辈子可遭了我妈好多罪！” 张晓晓忍不住大笑：“你不懂，你爸爸和你妈妈感情好着呢，你爸爸是心甘情愿被你妈欺负。” 刘燕飞：“切！” 张晓晓：“不信你再回忆回忆，今天夫妻同心，教育你的样子。” 刘燕飞：“唉！” 到了餐厅，黄子轩已经到了，远远地坐在墙角位置。刘燕飞一把挽住张晓晓：“小姨，是那个穿衬衫的吗？我的天，是不是太帅了？” 张晓晓藏不住的笑意：“小孩子家，你懂什么叫帅？！” 刘燕飞：“小姨，你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又帅又有钱，我的天。我以为像你这样的，找有钱人得是个秃头老男人呢。” 张晓晓终于忍无可忍，啪地打了她一下。 黄子轩微微笑着，看他们坐下。文文轻车熟路，挤到了黄子轩身边，喜滋滋地说道：“我要点菜。”刘燕飞连忙说道：“你点你的，我的我自己点。”“姐姐你不知道哪个好吃，我吃过，我知道！”“不行，我就要自己点。”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停。 黄子轩：“你侄女都这么大了，我刚才看见吓了一跳。” 张晓晓笑道：“你要是十八岁结婚，孩子也有这么大了。” 六十二 二胎 黄子轩：“好像比你都要高了，看着她，觉得我好像老了不少。” 张晓晓：“嗯，现在孩子营养好，女孩子长到一米七很轻松。” 黄子轩看着两个孩子抢着点餐，一脸的慈父爱。“两个孩子也挺好的。” 张晓晓：“孩子多是挺好，不过，养育孩子不仅仅是乐趣，还包含责任，付出等等。事实上，很不容易。” 黄子轩：“那你会考虑再生一个吗？” 张晓晓一愣。之前她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早面对这个问题。 “看什么情况吧！” “当然是和我了......” “那你想要吗？” 黄子轩瞪大眼睛，讪讪地笑笑：“那我应该说想还是不想？……一般男人都怎么说？” 张晓晓怼道：“不好意思，还没有别的男人问过我！” 刘燕飞在一边淡定地说道：“帅叔叔，你应该说，我非常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但是如果你不想要，我也尊重你！” 张晓晓哭笑不得地说：“你点没点好，话那么多的呢！” 刘燕飞：“点好了，喏，快点上吧！” 张晓晓接过菜单看了看，有些难以置信：“燕子，今天怎么就点了一道菜，不是你风格啊？我再给你加几道？” 刘燕飞傻笑了下：“我这不是怕把我姨夫给吓跑了嘛！你要点就点吧，嗯，再加个果汁，冰激凌什么的。” 张晓晓：“切，跟我也没这么客气过！” 点好菜，张晓晓又接着说道：“如果你是问我和你想不想再要一个孩子的话，我觉得，只要我们感情稳定，可以再生一个，毕竟重组家庭还是要有一个孩子来维系，而且对咱们来说，经济方面没有什么压力。” 刘燕飞拍拍文文：“喏，弟弟，有人已经给你准备备胎了。” 文文疑惑地问：“什么叫备胎？” 张晓晓：“刘燕飞同学，把你的聪明才智放到学习上可能会好一点，下半年你就初三了，嘚瑟不了几天了！” 刘燕飞斜了一眼张晓晓，然后一脸殷勤地对黄子轩说道：“姨夫，我听我妈说，你可是总经理，那将来我要是考不上大学，能去你的公司不？” 黄子轩笑了笑：“你们这么大的孩子，是必须要上大学的，上不了大学，你就只能去搬砖，你愿意吗？” 刘燕飞眉头一皱：“啊？去自己姨夫的公司还要搬砖啊？那我再问你，你会把你的财产分给我弟弟吗？如果你要是分的话，我肯定也跟着沾光啊！” 张晓晓有些来气了：“第一，你叫他黄叔叔。第二，文文长大了必须靠自己。第三，你弟弟是你弟弟，你是你，你沾不了光。” 刘燕飞不满地翻了一个白眼。黄子轩看气氛有些尴尬，过来解围：“十八岁以前的路我们可以帮你铺好，但是长大了还得靠自己吧。财富这种东西，如果你自己没有能力去维护它，父母留再多给你，你也留不住。” 刘燕飞认真地点头：“只要能留给我，我就能留得住。” 张大静家。 张晓晓进门，四处看看，没发现张大静，于是问刘庆：“张大静呢？”“躺着呢！”“不是没事吗？怎么又躺着了！”刘庆没回话，只是嘿嘿一笑。 张晓晓走到房间，看见张大静正仰着脸躺着，见张晓晓进来，有气无力地笑笑。 张晓晓：“怎么了，不是说没事的吗？还难受啊？” 张大静：“没事儿，就是累了，躺一躺。” 张晓晓笑道：“怎么了，躺出甜头来了？等人伺候的感觉很好吧？” 张大静指指自己的包：“打开看看！” 张晓晓狐疑地看着张大静，拿过包：“怎么了？有礼物啊？我去，什么情况？张大静，你可以啊！铁树开花了。” 张大静有些羞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你说要不要命？” 张晓晓：“不是，你们打算生啊？” 张大静：“你说呢？我应不应该生？” 张晓晓轻轻地把化验单折起来，说道：“我哪里能决定你生不生？我就是劝你慎重考虑，有优势有劣势吧，你自己权衡好。” 张大静：“那你说说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晓晓：“那我给你分析下，首先，现在放开二胎了，你们两个老师不用担心政策限制了，第二......”张晓晓苦思良久，无奈地说道：“我暂时还想不到有什么其它优势，要不，是为老刘家传宗接代？” 张大静：“去吧你，什么传宗接代？他家又没有皇位继承！我是想啊，给咱家刘燕飞一个陪伴，到时候啊，有什么事情有商有量的。” 张晓晓摇摇头：“那是你的想法，从这两个孩子年龄差来说，互相陪伴的可能比较小，倒是刘燕飞担任长姐的角色多一点，也就是说，从小到大，可能是刘燕飞付出多一些，得到变得少一点。” 张大静：“有我们在，能让她付出什么？” 张晓晓：“在经济学里，有经济收益的概念，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本来可以让刘燕飞得到的东西，却因为老二的到来而没有得到，这一块也算是刘燕飞的损失。” 张大静：“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我们的一切本来都会给刘燕飞，老二来了，跟她争家产了呗。” 张晓晓：“家产只是一小部分，甚至可能是极不重要的一部分。还比如你们的时间，你们的精力，你们的爱，都要一分为二，甚至会因为老二年纪小需要更多照顾，而刘燕飞得到的会更少。” 张大静：“你这个话我不是很认同，刘燕飞从出生到14岁，都是一个人享受父母的爱，而老二是从出生开始就要跟别人共享父母的爱，这不是更吃亏？” 张晓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刘燕飞不是小孩子了，你得跟她好好沟通。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个孩子的话，要让她从心里对这个孩子认可，她也是这个家庭很重要的一员，她对新生命的到来也有发言权。” 张大静：“拉倒吧，当初生你们的时候，谁跟我商量了？不仅没跟我商量，还直接把我送到外婆家，我的苦跟谁说去？” 张晓晓叹口气：“时代不同了，100多年前还是一夫多妻呢，大房还要给老公张罗小妾。现在呢，刘庆在街上都不敢多看一眼别的女人。我们小的时候，多子女很正常，现在都是独生子女。不跟你扯了，其实我最关心的是你的身体，你都快四十了，生孩子还是有危险的。” 张大静扑哧一笑：“燕子不是说了，还有六十多生孩子的嘛！” 张晓晓也笑了：“孩子那是讽刺你，听不出好歹话啊？还有你一个孩子的时候就省得要命，再生个儿子，我怕你会天天吃糠咽菜。” 正在这时候，刘燕飞进来了，围着张大静转了一圈，撒娇道：“妈，我可担心死你了，没事就好，我就放心了。” 张大静不屑地说道：“别整这一出了，你小姨带你去玩，我不会跟你计较的。回来以后收收心，明天把作业做了，听到没？” 刘燕飞：“听到了。不过，妈妈，我今天见到小姨夫了，还真挺帅的。也舍得花钱，请我们吃了一顿大餐。” 张大静警觉地坐起来，问张晓晓：“这孩子没捅什么篓子吧？” 张晓晓笑了笑，摇摇头：“孩子能说些什么呀？” 刘燕飞得意地说：“我还把小姨不好意思问的问题都问了，比如会不会把财产留给弟弟啊之类的。” 张大静大声地说道：“什么？” 刘燕飞一看形势不对，转身就跑。张大静喊着：“刘燕飞，你别跑啊，你告诉我，你小姨夫怎么回答的？” 张晓晓无语地说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走了，那个事情，你跟刘燕飞好好说，听到没？” 张大静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告诉我他怎么回答的？” 张晓晓挥挥手：“再见！” 回家的路上，张晓晓心里一直在想着张大静怀孕的事情。其实她内心里，觉得张大静并不具备生二胎的条件，且不说年纪大，光从经济条件来说，两个人的日子一直就是紧巴巴的，也就最近才宽裕了一些。 张大静和刘庆是白手起家，除了债，刘庆从刘家什么也没有带过来。他们两个人如今供着两套不大的两居室，幸好老师的公积金高，还款基本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在淮清这样的城市，两套房子真不算什么，而且这两套房子并不在黄金位置，市值合起来也就在一百万多一些这样。 刘家父母年纪大了，根本带不了孩子。张大静两口子时间是宽裕了一些，但是毕竟是要上班的，要带一个小孩子，不请保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多了保姆的工资和一个孩子的支出，经济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老刘家虽然穷，但是人家该想的都敢想。这么些年，老头老太太一直撺掇刘庆生个儿子，奈何教师是受到政策限制的，所以刘庆有想法也不敢提，毕竟不能把工作丢了喝西北风。二胎放开那会，刘庆也心心念念想了一阵子。 他们两口子之间什么情况不知道，可能是努力了一段时间没成功，后来也就放弃了。如今忽然造人成功，刘庆怎么能够轻易放弃。虽说张大静在家强势，但是因为没生儿子，心里也压着一口气。而且，有些女人再强势，终归是跟着男人的思想走。 想到刘燕飞，张晓晓心里忽然觉得很难受。今天刚和黄子轩讨论过二胎问题，当时只考虑自己以后，没考虑文文的感受。生了二胎，肯定难免忽略文文的感受。加上爸爸也有新的孩子，如果妈妈也有新的孩子，那文文呢？连一个完整的家庭都没有！他一定是失落极了，也许现在他还是有些不懂，但是在成年以后，这种悲哀会被放大..... 张晓晓家。 洗漱完毕的张晓晓，蹑手蹑脚地摸黑躺到床上，轻轻地用手摸了摸文文的脑袋，本以为已经睡着的小家伙忽然扑哧一笑。 张晓晓：“怎么还不睡？几点了！” 文文撒娇道：“你不睡我也不睡，我要跟你一起睡！” 张晓晓：“你都多大了，马上一年级了，你就要一个人睡觉了。” 文文：“不要，我要跟你一起睡，一直跟你睡。” 张晓晓：“文文，如果妈妈给你生一个弟弟妹妹，你要不要？” 文文：“不要！” 张晓晓：“为什么，你不是一直说没人陪你玩吗？” 文文：“不要，我有自己的朋友。” 张晓晓：“好吧，不要拉倒。刚才黄叔叔发信息说，让你明天去他家拼乐高，你去不去？” 文文：“当然去啦！” 张晓晓：“那你赶紧睡觉吧！” 文文：“嗯！”说完，他伸出手臂，紧紧地搂住张晓晓。 星期天一大早，张晓晓又被手机铃声惊醒了。这个时候，除了黄子轩，不会有别人。张晓晓有些无奈，嘴巴里嘀咕道：“要命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不是说好不打扰......” 电话里传来张大静惊慌失措带着哭腔的声音：“张晓晓，刘燕飞不见了，一大早就不见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张晓晓惊得一下子清醒了：“你别急，她是不是去买早餐了？” 张大静：“她没钱买什么早餐，她出去从来都会和我们说一声的。” 张晓晓：“那会是什么情况？” 张大静一下子哭出来了：“昨晚我跟她说了要生二胎的事情，她很伤心，气得哭了。我们就想，她耍耍小脾气就过去了，没想到一大早就发现她人不见了，我们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万一她昨晚走的，到现在......” 张晓晓：“行了，你别说了，我马上过去找找，你该报警赶紧报警，别耽误了时间！” 挂了电话，张晓晓看了看熟睡的文文，着急地扯了几件衣服给他套上，抱上孩子，拿起包就往门外冲，关上门后，张晓晓愣住了，大门背面蹲了一个孩子，正是让张大静吓得半死的刘燕飞。她双手抱膝蹲着，正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蛋，可怜兮兮地看着张晓晓。 张晓晓叹口气，一颗心定了下来。“走吧，到小姨家再说吧......我去，钥匙没带，你个熊孩子，看怎么办？”张晓晓思来想去，对刘燕飞说道：“算了，先去你家吧，正好我还得去你家拿钥匙。 刘燕飞摇摇头，眼泪像断了线一样，掉了下来。 六十三 天伦 张晓晓叹口气：“你不回去我们去哪里？你妈都要急死了，你知道吗？” 刘燕飞一下子嚎啕大哭：“小姨，我妈妈又怀孕了，我马上就要被抛弃了。” 张晓晓心酸地看了她一眼，拨通了张大静电话：“喂，燕子在我这里，你放心吧。” 张大静尖着嗓子喊道：“那你赶紧送她回来啊？” 张晓晓以为张大静想揍刘燕飞，反问道：“你想干嘛？她现在正哭着呢！” 张大静急道：“我还能干嘛？我让她回家啊，她不回家去哪里？” 张晓晓松了一口气：“行呢，我先把她带出去稳定下情绪，等会再回去，我钥匙落家里了，正好还要去你那里拿。你也别担心，小心身体。” 张大静：“嗯，好吧，你也看好她，别再叫她跑了。你顺着她说话，别刺激她！” 张晓晓：“知道了，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张晓晓扶起王燕飞，温柔地说道：“燕子啊，知道你不见了，你妈都吓哭了，其实他们真的很紧张你。你现在不想回家，我就带你出去玩玩，等你想回家的时候再回家，好不好？” 文文也懂事地过来挽住王燕飞的胳膊，说道：“姐姐，我们一起去黄叔叔家拼乐高，好吗？” 刘燕飞没说话，但是眼神已经默许了。张晓晓一想，反正没有钥匙，去黄子轩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张晓晓有黄子轩家的钥匙，不过她还是习惯性地按了门铃。门打开，是黄子轩表情复杂的脸。 文文：“黄叔叔好！” 黄子轩笑了笑“你好！” 门内传来一个女声：“哎，谁呀？”随即，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张晓晓有一秒钟的愣神，然后，立即拉着两个孩子向楼梯口狂奔，电梯正好还没走，张晓晓迅速钻进电梯，电梯刚刚合上的那一瞬间，她又听到了熟悉的女声：“哎，人呢？” 惊魂未定的张晓晓带着两个孩子坐上车，向小区外飞驰。两个孩子不明所以，一个劲地问怎么回事。张晓晓顾不上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把车停到自家小区楼下后，张晓晓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剧烈狂跳，手脚都是软的。她重重地瘫倒在驾驶座上，轻轻地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刘燕飞：“小姨，什么情况？刚才黄叔叔家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张晓晓恼怒地说道：“小孩子懂什么？不要乱说！” 刘燕飞：“小姨，不是我说你，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冲进去，狠狠揍她一顿。” 张晓晓回头白了她一眼：“怎么了，心情好了？我看精神了嘛！” 刘燕飞撇了撇嘴巴：“比起你，我忽然觉得我那些挫折不算什么。” 张晓晓快气炸了：“那好！现在送你回家！” 刘燕飞立马怂了：“别呀，小姨，我得端着点，这样，他们才能重视我，我还是迟一点回去吧！” 张晓晓：“关键是家里钥匙忘了没带，家里回不去！” 刘燕飞：“去看电影啊，看个电影再回去，文文你说好不好？” 文文摇摇头：“我还是想去拼乐高，你们看的电影，不好看！” 张晓晓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怂：对呀，自己干什么要跑？为什么不当面问清楚，不是说他和汤晶晶没关系了吗？那为什么一大早她会出现在他家？ 情绪上来了，她立即拨通黄子轩电话。 “喂。”电话那端，传来黄子轩干巴巴的声音。 “黄总……你……方便接电话吗？”张晓晓已经怂了一大半。 “嗯。”又是干巴巴的一个字。 “她怎么在你家？”张晓晓的声音弱得只有自己能听得清。 “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亲自来问？跑得跟兔子一样快！” 张晓晓怒了：“怎么好像你还有理了？” 黄子轩又干巴巴地回了一个字：“嗯！” 张晓晓：“那么早，是不是昨晚在你那边睡觉的？” 黄子轩呵呵笑道：“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她现在快到楼下了，如果你没有走远，正好可以堵住她，问个明白！” 张晓晓大怒：“去就去，你等着，我现在就去问个明白！” 张晓晓发动车子，向黄子轩小区开去。两个孩子在后面激动万分，文文是完全属于瞎激动，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刘燕飞也属于瞎激动，但是她却能明白个一二。 刘燕飞：“小姨，你不要害怕，你要打不过她，我就上去帮你。” 张晓晓：“别瞎说，我们是去讲道理！” 车子开到黄子轩的小区门口，张晓晓打了左拐灯，正要拐过去，远远看见一辆白色路虎从小区里开了出来，未等看见牌照，她就当机立断，关掉转向灯，一直向前开去。 她明明是掐好时间的！从她小区，开到黄子轩小区少说也要五分钟，五分钟足够汤晶晶离开，没想到居然真的碰上了！ 刘燕飞喊道：“小姨，过了过了！” 张晓晓故作镇定：“到前面买个早饭再过去吧，我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刘燕飞：“点个外卖不就好了，你这耽误时间了！” 张晓晓心里叹口气：孩子大了，不好骗啊！ 进了黄子轩家，张晓晓丧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把早饭放在桌上，不理会一脸讥笑的黄子轩。 刘燕飞转了一圈，无奈地说：“人走了，没好戏看了，我去玩了。”又回头看着黄子轩和张晓晓说道：“我先去看弟弟拼乐高了，你俩要是打起来，喊我一声，小姨，我肯定挺你！” 黄子轩一脸懵逼：“什么？” 张晓晓怒气冲冲地冲着小房间喊道：“洗手！先吃饭！” 黄子轩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挑衅地笑着问张晓晓：“问了吗？” 张晓晓翻了他一眼：“嗯！” 黄子轩：“哦？那她说什么？” 张晓晓：“能说什么？她承认了呗！” 黄子轩笑出了声：“是吗？她要是承认了，有人现在应该躺在自己床上痛哭了吧？” 张晓晓：“我把钥匙忘家里了，回不去。再说了，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谁不痛快！我哭，也要在你这里哭。” 黄子轩佯装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点头。 张晓晓：“她来找你干嘛？” 黄子轩：“哦？你不是都问清楚了嘛！” 张晓晓一把夺过黄子轩手里的粥，重重地放在桌上。 黄子轩：“好好好，我说。她有一些关于公司内部的消息，来跟我说。” 张晓晓：“什么消息？” 黄子轩：“跟总部有关，跟我们这边关系不大！” 张晓晓不满地说：“你就是这么搪塞我的吗？” 黄子轩笑着想想，说道：“一直跟我们公司关系比较密切的官员，被双规了，她知道后，来告诉我。就这样，跟你没关系吧？” 张晓晓疑惑地问：“会影响到公司吗？” 黄子轩摇摇头：“新京集团是正规企业，有专门的法务团队，理论上来说，不会有什么。不过，总部那边的运作，我也没参与，至于有没有牵连，我还不太懂。” 张晓晓：“那你跟总部汇报了吗？” 黄子轩：“我已经给我爸发了信息。其他的，我爸自己会处理，不用我操心。” 张晓晓点点头：“那就好！” 黄子轩：“现在放心了吧？不知道你脑瓜子里想的是什么？搞得我都神经兮兮的了。” 张晓晓弱弱地说了一句：“你去把文文他们叫过来吃饭吧，好不好？” 黄子轩并未起身，而是接着说道：“我忽然有个想法，我想着是不是能把你每次惊慌失措逃跑的样子，做一个剪辑，将来留给我们的孩子看。让他知道，他的到来有多不容易！” 张晓晓板着脸，瞪着他。他忍住笑，识趣地叫去叫孩子吃饭了。 两个孩子过来，三口两口吃完，就一起去拼乐高了。黄子轩一边帮助张晓晓收拾桌子，一边问：“待会干嘛呢？”张晓晓反问：“你说呢？”黄子轩叹口气：“唉，这真不是我强项啊！”张晓晓笑道：“我看你带孩子玩不是挺在行的吗？”黄子轩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是被迫营业，只是恰好有些天赋罢了。” 张晓晓：“算了，咱们就在家玩吧。让两个孩子一起拼乐高，咱们看个电影，怎么样？” 黄子轩点点头：“说实话，我也不是太爱出去。” 张晓晓：“嗯？那你以前都是我逼的喽？” 黄子轩嘿嘿一笑：“那我总不能一开始就约你回家待着吧？这样也太直接了。” 张晓晓挑了半天，也没挑着一个合适的片子。 黄子轩：“你想看什么样的呢？” 张晓晓皱着眉头认真说道：“想看一个搞笑一点轻松一点，又不是那么肤浅，能够体现我品位的片子！我不想再看那些压抑的片子了，总让人有一些不详的预感。” 黄子轩：“你想太多了，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 张晓晓忽然说：“看这个吧，《西虹市首富》，之前我看过，觉得超级有意思。” 黄子轩：“你看过还有什么好看的？挑一个你没看的吧！” 张晓晓撒娇道：“我喜欢的，我也想和你一起分享！” 黄子轩被齁得不停呛咳：“算了吧，我有什么想不想的，你挑你自己爱看的吧。” 张晓晓固执地选了这部电影播放，说道：“我要你觉得跟我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是开心轻松的！” 沙发上。 黄子轩倚坐在沙发上，左手搂着张晓晓的肩膀，张晓晓双腿盘坐，轻轻地靠着黄子轩。 张晓晓一边看着电影笑个不停，一边不时仰头看看黄子轩。她发现黄子轩虽然平时高冷，但是他的笑点比她还低，笑得比她还开心。看着自己的爱人这么开心，张晓晓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你们这样看不觉得很无聊吗？”刘燕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忧心忡忡地说道。 张晓晓笑道：“那怎么样才能不无聊？” 刘燕飞认真地说道：“没有薯片和爆米花，还有饮料，看电影得多无聊，边吃边看多好！” 张晓晓没好气地回道：“你乐高拼好了？” 刘燕飞得意地说：“好啦！这也太容易了！” 张晓晓一边起身去房间，一边说道：“要是把你的智商放到学习上多好！” 刘燕飞撅着嘴反驳道：“我学习也不差好吧！” 到房间一看，还真拼好了，文文看到张晓晓进来，高兴地说道：“妈妈，你看，拼好了，我和燕子姐姐是不是很厉害？” 张晓晓点点头：“嗯，好棒！好了，出去玩玩吧！” 张晓晓回到沙发上，拿起手机，准备点个外卖。刘燕飞迅速坐到她身边，头伸过来：“我也来看看，小姨，弄点烧烤吧，我好久没吃了！” 张晓晓白了她一眼：“你看你的小肚子，还要吃烧烤，这些都是垃圾食品好吧？” 黄子轩在一边淡淡地说道：“偶尔一次，没关系的！” 刘燕飞欢喜万分地说：“听听！看看我小姨夫多好！” 黄子轩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孩子挺逗的！” 张晓晓也呵呵笑了：“不好意思，中午没有烧烤店开门！点一些水果吧，然后我们还要吃中饭！” 刘燕飞连忙说道：“那我要榴莲和车厘子！” 文文也说道：“我也要车厘子，还有西瓜汁！” 张晓晓摇摇头：“不行，太贵了，你这两样，估计要二三百吧！还真是会享受呢！” 刘燕飞不满道：“在家就是天天吃苹果，到你这里就不能让我吃点好的呀。小姨，你可别跟我妈一样，你得会享受生活！” 张晓晓翻了她一记白眼：“只能选一个！” 刘燕飞转头向黄子轩撒娇：“小姨夫，你可说句话呀，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让我小姨过我妈一样的生活。你要是有钱都舍不得给我小姨花，那你肯定不是真爱我小姨。” 黄子轩无语地笑道：“这孩子，你是来拆散我跟你小姨的吧？” 张晓晓：“你可别理她。” 黄子轩叹口气，说道：“你别点了，给她自己点吧。”说完，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刘燕飞。 刘燕飞欢快地惊呼：“呀……弟弟，我们去房间，慢慢点！” 张晓晓着急地看着刘燕飞的背影，忧心地说道：“怎么能随她点呢？教育孩子不是像你这样的！要有限度有原则地满足，你这样会惯坏孩子的。” 黄子轩玩笑道：“又不是我孩子，惯坏就惯坏吧！” 张晓晓气急作势要打他，他一把抓住张晓晓的手，把她拖到自己怀中，温柔地说道：“我把我手机给孩子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比她还开心！” 张晓晓：“为什么？” 黄子轩：“感觉自己能让孩子这么开心，心里有成就感！” 张晓晓：“切，这也太容易了，别让她学习，天天吃喝玩乐就行了！” 黄子轩：“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天伦之乐？” 六十四 沟通 张晓晓：“把你美的！待会点一大堆垃圾食品，你可不要浪费！” 黄子轩：“唉，招财猫，我可跟你说清楚，将来要是咱们俩的育儿理念发生分歧，你必须要服从我！” 张晓晓：“为什么？！” 黄子轩慢条斯理地说道：“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听我的！” 张晓晓不屑地说道：“我可能会治好你的病！” 黄子轩忍不住笑了：“哈哈，我就是觉得很多大方向，由父亲把握，可能会对孩子发展更好。” 张晓晓这才勉强认同地点点头：“父亲角色存在的多少，是教育好孩子尤其是男孩子的关键。我相信，你有今天的商业天赋，你父亲对你的影响很大！” 黄子轩愣了一下，幽幽地说道：“我妈离开后，我和我爸私下交流非常少。但是从十岁起，他很固执地经常带我参加一些交际活动，虽然我非常讨厌这些！” 张晓晓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私下里，你非常……怎么说呢，很冷漠，很闷，但是在一些公共场合也可以谈笑风生，收放自如。” 黄子轩摇摇头：“唉，那些都不是真实的自我。你现在还这样觉得吗？” 张晓晓温柔地说道：“我现在发现你私下里也可以笑得很真，不像在公共场合，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着特别别扭。” 黄子轩：“没那么尴尬吧？” 张晓晓答非所问地接着说道：“轩哥，你觉得我怎么样才能把文文培养得像你一样优秀？” 黄子轩笑道：“我优秀是因为我拥有全公司最好的资源，这句话可是你说的！” 张晓晓讨好地说道：“资源是很好，但是你确实也很优秀！” 黄子轩坐直了身子，认真说道：“孩子要有良好的教育经历，这不仅仅可以积累丰富的理论知识，还可以积累人脉。人脉这种东西很重要！” 张晓晓使劲点点头：“对的，那就是要上好的学校，认识更优秀的同学！” 黄子轩：“这是重要的一方面，但是不需要认识很多，你每个阶段，有三五个朋友足矣，太多了，不能够很好地经营，反而跟没有一样！” 张晓晓感兴趣地问：“那你呢，你是不是应该有很多这样的好朋友？” 黄子轩笑道：“不好意思，我跟一般人不一样，我不太爱交朋友！正如你说我那样，我这个人没什么朋友！” 张晓晓：“啊？那你还给我传输什么人脉思想？！” 黄子轩：“但是我有人脉，我不需要交朋友也可以有人脉！因为我的手里有可供于交换的资源。” 张晓晓：“什么资源，你家公司？” 黄子轩点点头：“对，想做我家供应商的，想买套房子的，这些机会可以拿来交换其它资源。” 张晓晓咋舌：“那你们同学会岂不是变成利益输送会？那些家庭不行的同学不是要倍受冷落？” 黄子轩摇摇头否认道：“我们的圈子基本不会有人这么肤浅，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些人，也许你现在用不到，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他可以帮得上你！” 张晓晓：“那如果有一个人，你知道你自己永远不会用得着他，你还会和他多说话吗？” 黄子轩摇摇头：“资源归资源，资源固然重要，但是人品更重要，只要是人还不错的，有同学的情谊在，就不应该排斥人家，你对别人的态度，反映你的修养。” 张晓晓：“我怎么觉得你这些理论都相互矛盾呀，说得我都糊涂了！我就问，如果让你培养文文，你觉得该怎么样培养他？” 黄子轩笑道：“如果我真的成了文文的爸爸，假如他只想要衣食无忧的生活，那他什么也不用去做。我可以给他。但是，我希望他能做他想做的事情，并且在他热爱的那个领域成为佼佼者。” 张晓晓不满地说道：“又敷衍我，你不会又要他成为美食家吧？” 黄子轩哈哈大笑：“你很记仇啊！这样好吧，我会让他受最好的教育，最后，他想干嘛由你来定，好吧？” 张晓晓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倒是想他能够在商场有所作为。” 黄子轩盯着张晓晓，疑惑地问道：“你是在问我……会不会把家业传给他？” 张晓晓忙不迭地否认：“哪里能这样，那是你们黄家的产业，就算我跟你结婚，他终究不是你们黄家的血脉，我怎么可能提这样的要求！” 黄子轩也尴尬地笑笑：“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我其实还有一个弟弟，黄家的家业也未必是我的。我父亲对我期望很高，私下曾跟我说过，希望我把黄家的家业撑起来。不过，他另一个儿子的亲生母亲，就是他现在的妻子，肯定跟他的想法不一样，我不想他为难！” 张晓晓以前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但是没考虑到黄太太的因素。如此说来，黄子轩并不是像外界传的那样，是当之无愧的接班人。 不过张晓晓并不失落，反而让她心里有一点点安心。黄子轩那么帅，如果再成了集团一把手，那岂不是太耀眼了？她害怕有太多女孩子觊觎他！ 张晓晓安慰道：“没关系，即便不做一把手，我们也可以过得很好！” 黄子轩点点头：“你放心好了，我现在手中的钱，可以包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张晓晓瞪大眼睛：“啊？你有多少！” 黄子轩微微笑道：“你要是想用，给你用便是。至于我手里有多少，只有我家媳妇可以知道，你还不够格！” 张晓晓笑着摸了摸黄子轩的头：“头发又长了，什么时候再带你去剪一次？” 黄子轩：“别，现在刚长长一点，正正好，为了那个发型，我也是承担了很多，你就放过我吧！” 张晓晓：“我看你又有点欠欠儿的！” 刘燕飞不仅点了水果，还把中餐也点好了，几个人其乐融融地在一起吃了饭。吃饭间，张晓晓也不忘点拨刘燕飞。 张晓晓：“燕子啊，你看看，有弟弟跟你在一起不是挺好嘛？” 刘燕飞：“嗯。” 张晓晓：“那你干嘛那么抗拒妈妈再生一个？” 刘燕飞皱着眉头：“那不一样！我弟弟又不是我们家人。再说啦，我沾了弟弟多少光？” 张晓晓：“唉，那你有什么担忧和顾虑，跟你的父母好好沟通！别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听到没？” 刘燕飞不情愿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反正我以后没人疼，没人爱的时候，我就来投奔您。” 张晓晓：“切，有人疼有人爱，小姨家大门也向你敞开！” 刘燕飞撇撇嘴，对黄子轩说道：“小姨夫，你跟我小姨要好好的，我还要依靠你们这个避风港呢。” 黄子轩又是笑笑：“这孩子，天天给我上课。那好，谢谢你的指导，等我跟你小姨结婚，给你包个大红包。” 刘燕飞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吗？多少？不会让我发大财吧？” 张晓晓郁闷地重重叹一口气：“你等着吧！” 吃完饭，看看时间不早了，张晓晓决定先送刘燕飞回家，刘燕飞一万个不情愿，却也由不得她。 到了张大静家，两口子正在午休。刘燕飞心里有数，知道爸爸妈妈搞不好要揍她，一直躲在张晓晓身后。 张大静睡眼惺忪地从房里走出来，远远地看着刘燕飞，表情极其复杂，半响，才轻声说道：“累了就先睡一会，起来把作业做了。” 刘燕飞怯怯地看了下张晓晓，张晓晓心领神会：“张大静，我觉得这个事情，你们可以先和燕子沟通下，互相把心里想法说一下，对不对？我们要摊开来讲！” 张大静摇摇头：“算了吧，我和刘庆商量过了，燕子不愿意，就不生了。我们在燕子身上投入的感情和精力，已经让我们精疲力竭，没有精力再去考虑生二胎了。” 刘燕飞和张晓晓面面相觑，搞不懂他们是什么套路。 张晓晓：“你这好不容易怀上，昨天还兴高采烈的，今天怎么就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 刘庆：“总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一个闺女就不错，还是闺女孝顺，再养个儿子出来，要是不孝顺，那不是费劲给自己添堵？” 本来张晓晓在路上给刘燕飞出了很多主意，让她跟父母谈判，即便是生二胎，也要最大化保障刘燕飞利益。刘燕飞也早就摩拳擦掌，想要回来进行一番恶斗。没想到战役还没开始，对方已经举了白旗。 此刻的刘燕飞也高兴不起来了，仿佛自己成了恶人，在逼迫自己的父母干不情愿的事情。她丧着脸，回了自己房间，关了门。 张大静一脸懵逼：“怎么了？生也不高兴，不生也不高兴。” 张晓晓拉着她回了房间，抱怨道：“我都给刘燕飞做了思想工作了，她现在已经能接受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你倒好，自己先放弃了。” 张大静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哽咽地说道：“我吧，就感觉自己吃力不讨好。你说我为她付出那么多，一点不高兴就立马翻脸，哪里能体恤一点点父母的不容易。” 张晓晓：“唉，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你怎么能用大人的标准要求她？关键是你自己要引导，昨天和你说，你偏不信，刚才和我在一起，不是说的好好的？说白了，她就是希望你们能重视她，不要让她觉得有了弟弟妹妹后，她会被冷落！” 张大静：“那现在怎么办啊？” 张晓晓想了想，说道：“我去跟她说，给她两个月时间，让她考虑下，如果她真的觉得不需要这个弟弟和妹妹，那咱就不要！” 张大静：“要死了，月份大了，引产多受罪！” 张晓晓：“你傻呀，这段时间，你们两口子要多关心她，多引导她，让她觉得，有个弟弟妹妹，日子更好过了，而且，你们也要培养她和你肚子里孩子的感情！” 张大静：“这能行吗？” 张晓晓：“我觉得能行，刘燕飞这孩子看着皮，但是她内心其实挺懂事的。” 张大静：“那行吧，试试看吧，晚上一起吃晚饭，你多劝劝她！” 张晓晓为难地说：“我还有事，我还要先把文文送回去。” 张大静总算是笑了：“约会啊？行，你忙去吧，我不耽误你的事儿了。”未等张晓晓回话，她又补充道：“晓晓，冯森结婚了，以后孩子要是在那边过得不如意，你又不方便带，可以放我这里。” 张晓晓摇摇头：“你马上都大肚子了，将来自己也有两个孩子，自身难保。” 张大静：“我和刘庆两个都是老师，至少学习这一块能帮文文。至于我忙不忙得过来，我是这么想的啊，以后咱们姐妹两个，要抱团取暖，实在不行，搬一栋楼去，互相带带，反正你是租房子，住哪里不一样！” 张晓晓点点头：“互相照顾是要好一点，那以后我要向你看齐！” 张大静：“什么看齐，反正我还是那句话，你跟你们领导好好的，我做你坚强后盾！” 张晓晓笑了笑，起身去了刘燕飞房间。 “小姨跟你妈商量好了，先给你两个月适应时间，要是你觉得接受不了这个弟弟妹妹，就不要啦！” 刘燕飞躺在床上纹丝不动，老半天才嘟囔一声：“我敢说不同意吗？要不然以后骂我，又多了一条罪状。” 张晓晓：“你妈说的可是真心话，你看，今天早上你离家出走，他们立马说不要了。他们想要归想要，但是在他们心目中，你更重要！” 刘燕飞拖着调子慢吞吞地说道：“你该不会和我妈串通起来招安吧？” 张晓晓：“瞎说，我百分之百挺你！” 张晓晓把文文送回了家，临走之前悄悄对他说道：“文文，你要是觉得不开心，给我打电话，随时来我家！” 文文点点头。 张晓晓接着说道：“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文文笑了，使劲点点头。 她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影响冯森的家庭关系，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她是巴不得他过得鸡飞狗跳的，她只要能保全儿子的利益就行了。 回去的路上，她拨通了黄子轩的电话，他们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的。他们的关系虽然没有经历过质的变化，但是俨然一对老夫老妻模样。他畅想过的未来生活，她现在也在畅想着。 出乎意料的是，黄子轩挂断了她的电话。 六十五 打听 尽管张晓晓知道，黄子轩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在忙，但是她还是觉得，黄子轩的反应有些奇怪，不管什么时候，她打电话他都会接。不过，她没有接着打下去，一个人直接回了家，静静等他回电话。 累了一天，张晓晓竟睡着了，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没有任何电话和信息。她犹豫着给黄子轩又打了一个电话，这次，他接了电话，但是却没有先开口说话，张晓晓迟疑了一下，开了口：“喂，你好，黄总，请问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好一会，黄子轩才回了一句：“我现在有点忙，等会给你回电话，好吗？” 张晓晓忙不迭地说道：“好的好的，再见！” 半个小时以后，黄子轩回了电话，语气很沉重。 “喂......抱歉，我回北京了，有点事情，很着急。” “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一言难尽，你不用担心，早点睡觉吧。” “可是......” “等我回去再跟你说，好吧？” “好吧。” 挂了电话，张晓晓不仅没有轻松，反而加重了焦虑。黄子轩故作轻松的语气，和掩饰不了的叹气，让她心里很是担忧。除了他母亲去世，他还没有为其它事情这样沉重过。 星期一早上，张晓晓明知道黄子轩不会来，还是去把他办公室收拾了一下。看着空空的办公室，她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这时候，忽然有人敲门，门并没有关。张晓晓回头一看，是雷雨，他也是一脸沉重。 “不用收拾了，黄总今天可能不会来。” 张晓晓点点头：“好。” 雷雨：“把办公室门锁上吧，黄总和我要出差几天。” 张晓晓疑惑地点点头：“雷总，那你知道黄总去哪里了吗？” 雷雨依旧面无表情：“你不要打听了，领导人的事情......”说完，看着张晓晓站着没反应，接着说道：“把门锁上吧！就是出差几天，不要乱想。” 张晓晓跟着雷雨出了门，回到自己位置。雷雨远远地看了看她，又走过来说道：“要是有人打听，就说正常出差。你是领导身边人，乱讲的话，影响会很坏。” 张晓晓忽然觉得，今天雷雨特别陌生，甚至有点不友好。她不情愿地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雷总。” 中午吃饭的时候，已经浑浑噩噩半天的张晓晓依然提不起神，直到黄婷婷端着盘子坐到她旁边，她依然低头闷声缓缓吃饭。 黄婷婷轻轻地抵了抵她：“晓晓，今天黄总没来啊？” 张晓晓低低地应了一句：“嗯。” 黄婷婷：“奇怪，今天汤主管也没来，关键是也没听说总部有什么会议要开啊。” 张晓晓抬起脸问：“汤主管也没来？” 黄婷婷：“嗯。” 张晓晓：“哦。” 刘月：“你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张晓晓：“出差吧。” 张晓晓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了，郭飞是在的，但是黄子轩和汤晶晶回去了，今天雷雨也回去了，难道总部真的有什么大事？还是黄子轩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昨天黄子轩接她电话的时候，他应该是在车上，不方便是因为汤晶晶也在吗？ 她心里有很多疑问和担心，却谁也不能诉说。黄婷婷和刘月都很兴奋，没有大领导，虽然班还是要上的，但是思想总归是要轻松点。郭飞虽然在，但是郭飞平时嘻嘻哈哈的，不太注重那些细节的事情，在和没在，对员工而言，区别不大。 下午，张晓晓正在胡思乱想，看见郭飞微笑着走了过来。 郭飞：“早上雷总走的时候，让我跟你说一下，黄总的流程你要帮着过，不要耽误正事......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张晓晓疑惑地问：“他还说了什么？” 郭飞笑着摇摇头，然后四处看看，对她招了招手：“到我的办公室聊吧？” 张晓晓仿佛是在洪水中看到一艘船，忙不迭地站起身，点点头：“好的。” 等张晓晓进了办公室，郭飞转身带上了门，对张晓晓说：“坐吧！要不要喝水？”张晓晓摇摇头：“不用了。” 两人坐定，郭飞开门见山：“晓晓，你跟我说实话，黄总他们是去北京开会的是不是？”张晓晓愣住了：“啊？不是吧？” 郭飞笑了，顿了顿：“不是，晓晓，我是问你呢，你就别跟我装了。咱们可是一个阵营的，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张晓晓不确定他的意思，于是重复了他的话：“同一个阵营？” 郭飞又是一笑：“不是……咱们……都是属于没背景的阵营，这个你不知道？” 张晓晓勉强笑笑：“知道，就是没想那么多！” 郭飞：“你觉得他们是不是去北京，讨论区域公司成立的事情？” 张晓晓肯定地摇摇头：“不是吧，我觉得是什么突发事件。” 郭飞：“为什么这么觉得？” 张晓晓当然知道，他是从黄子轩说话的语气知道的，从他到现在都没跟自己联系知道的，可是这些她不能和郭飞说，只能回道：“他们都不是一起走的，要是有准备，肯定是一起过去。” 郭飞点了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 张晓晓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于是揶揄他：“这下你放心了吧？” 郭飞尴尬地笑道：“我有什么放不放心的？我就是关心一下。”说完，他又话锋一转：“不过有时候我觉得挺没意思的，大家级别都差不多，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晓晓：“你是问了雷总，他没跟你说，是吗？” 郭飞笑了笑，没有否认。 张晓晓：“也许是出了什么私事，不方便说呢？” 郭飞：“私事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家都是同事嘛，对不对？” 张晓晓：“郭总……那……你在新京总部有熟悉的人吗？你可以打听一下呀？” 郭飞摇摇头：“我是从东北区域过来的，从来没在总部待过，我要是那边有熟悉的人，还用拖着你问长问短的？” 张晓晓想想也是，他曾经让黄婷婷拖着自己打听区域公司的事情，确实不像是总部有认识的人。 张晓晓又问：“曲线救国呢，你问问那些东北派，总有认识总部的人的吧？” 郭飞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有点心急了，不要什么没问出来了，给人留了话柄，我要不是跟你关系不错，而且你也比较稳重，我也不可能找你打听！” 张晓晓叹口气，沉默了。 郭飞：“好了，咱们保持联系，互通有无吧！你也不用太担心。天大的事情，也影响不到你！” 张晓晓配合地点点头，他哪里知道她心里的担忧！ 晚上，张晓晓在等待黄子轩的电话和信息，可是一直没什么动静。最后，她给他发了一个信息：黄总，有空给我回个电话！ 不过是不到一个月时间，她和他的关系，俨然一对相识已久的爱人。她现在才明白，离开他的每分每秒都是那么难熬，没有他，她甚至该怎么办？ 整个晚上，她都在房子里失魂落魄地转悠，什么都在做，什么都没做好。她甚至故意把手机放到自己看不见听不到的地方，想着过一会去看的时候，会有惊喜。 然而奇迹终究是没有发生。当她洗完澡躺倒在床上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真的太讨厌这种感觉了，这种思念夹杂着担心的感觉，让她心揪在一起，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来，这一夜里，她迷糊一会，醒一会儿，然后朦朦胧胧看一下手机，再接着迷糊。 这漫长的一夜总算过去了，她在闹钟声中起了床，感觉到头痛欲裂。她眯着眼睛刷牙洗脸，隔一会就停下来，静静听着是否有敲门声。 等她洗漱完毕，走到门口，呆呆看着始终安静的门口，叹了一口气，眼泪又落了下来。然后，她又笑了，他不过不是一个晚上没回电话，能说明什么？自己是不是太多虑了？ 第二天上班的气氛明显轻松了很多，大家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见到张晓晓过来，刘月连忙招手：“晓晓，过来！” 张晓晓知道他们要问些什么，怕自己绷不住情绪，就假装没听见，向自己办公室走去。刘月没放过她，跑过来把已经走到门边的她拉了回去。 刘月：“哎呀，聊聊嘛！” 张晓晓：“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 刘月：“领导都不在，聊聊天怎么了，现在跟黄总看齐了？话都不愿意跟我们讲了？” 张晓晓撇撇嘴，向刘月翻了一个白眼。 宋寅接着问：“你知道他们这次回去干什么呀？” 张晓晓故意说道：“是不是开会啊？” 宋寅：“应该不是，一般公司开会都会在系统发通知，而且黄总说过不爱去总部开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黄总基本没回去开过会，如果真的是回去开会的话，这说明这个会不是一般的会议。” 张晓晓反问：“那你觉得是什么？” 宋寅笑了笑：“我不知道啊。所以问你的。” 对于宋寅，张晓晓向来不留情面。他和郭飞无非是关心自己前途问题，虽然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摊上张晓晓心烦意乱时候，忍不住要刺激他一下。 张晓晓：“我懂你的意思，你不就关心你能不能升得上去吗？你在这里暗戳戳有什么用，不如自己直接问呐。” 宋寅尴尬了：“不是……我只是关心下公司……我不敢问嘛” 张晓晓：“你可以问汤主管啊，她也回去了。而且她脾气好，不会说你什么。” 宋寅为难地说：“这不好吧？而且他们肯定在一起啊，一说大家不都知道了！” 张晓晓忽然想到，对呀，黄子轩不回信息，不是还有雷雨和汤晶晶吗？自己不方便问，不是还有宋寅和黄婷婷吗？ 张晓晓激将道：“我倒是建议你问一下，有些事情，一旦定下来，废多大力气都于事无补了。早知道，可以早点跟领导打关照啊！” 宋寅笑笑：“不是，你想多了，我就是关心下公司领导，打什么关照？” 黄婷婷急了：“行了，你别跟我们装了，看着都累。你赶紧问问，我也想知道呢！” 宋寅为难地点点头：“好吧好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宋寅给汤晶晶发了信息，等了一会，摇摇头：“看，没回。” 郭飞走了过来，看到他们聚在一起，大声说道：“散了散了，别搞得办公室跟菜市场一样！”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宋寅走了进来，靠在张晓晓桌前，把手机屏幕对着张晓晓：“喏，看看。”张晓晓定睛一看，是汤晶晶回的信息：“没什么，你们好好工作，不要胡乱猜测。” 宋寅：“我感觉有些奇怪，说不出的感觉。” 张晓晓也是这种感觉，但是她仍然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宋寅：“你看看，她让我不要胡乱猜测？我啥也没说啊！我就是问她去北京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如果真的是去开会，她不想说什么，至少可以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吧？” 张晓晓嘀咕道：“不要胡乱猜测，难道是怕有什么传闻？” 宋寅惊讶道：“嗯？” 张晓晓补充道：“难道不像吗？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怕别人乱讲一样。” 宋寅：“你觉得真不是成立区域公司的事情？” 张晓晓觉得，如果不是黄子轩之前给她回电话时候语气沉重，那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但是依照黄子轩的性格，是否成立区域公司，以及对他会有什么影响，这些东西对他都不那么重要，他不可能对此忧心忡忡的。 “有可能吧！”张晓晓敷衍道。 宋寅又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是不像。除非是我没上去，要不然汤主管没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吧？” 张晓晓：“算了，别想了。有这个想的功夫，不如自己直接去打听了。” 宋寅叹口气：“这不是大家都守口如瓶，不肯说嘛！算了，纸包不住火，终究结果会出来的，担心也没有用，我还是回去工作吧！” 张晓晓冷笑了下：“这咋咋呼呼一天了，都快下班了，的确可以去工作了。” 六十六 失联 晚上下班的时候，黄婷婷追上张晓晓：“晓晓，晚上干什么？” 张晓晓：“干嘛？要约我啊？” 黄婷婷：“嗯。给不给机会？” 张晓晓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去哪里啊？” 黄婷婷笑了：“吃吃饭，逛逛街呗！” 张晓晓很害怕回家后，失魂落魄，度日如年，想着出去逛逛打发下时间也不错。 黄婷婷带着她去了中央商场，这是淮清市最高档的购物场所。按照张晓晓的薪资，一个月逛一两次足矣。但是她有自己的购房计划，所以她从来不会来这里逛。 张晓晓：“你什么时候开始到这里来逛了？” 黄婷婷：“嗯？我怎么不能来了？” 张晓晓：“你不是一向也很省的嘛，你自己还供着房子和车呢。” 黄婷婷一字一顿笑着说道：“人要学会享受，作为一个奔三的女人，肯定是要明白这个道理。你今天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在为你保值。” 两个人在二楼逛着。二楼是针对成熟女性的服装，说白了就是比少女装要贵很多。一件普通材质的连衣裙都要两三千，有的折扣低一点，也要一千多。而张晓晓的消费水平就在一件连衣裙几百块，质量好一点大几百，普通材质小几百。 这些衣服不是完全消费不起，关键是张晓晓觉得这里的衣服材质和网上的也没有太大差距。现在好多网红带货的衣服，也都是商场品牌，价格却至少要便宜一半以上，少花点钱干别的不香吗？ 黄婷婷熟练地试穿着衣服，还劝张晓晓试穿。张晓晓拉不下脸面，明知自己不会买，再去试衣服，她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黄婷婷个子不高，之前有些胖，现在瘦了不少，但是身体比例一般。穿衣服总觉得每件都还可以，但是每件又不是那么惊艳，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黄婷婷问张晓晓怎么样，张晓晓看看营业员的脸色，勉强地说声：“还行吧，再看看有没有别的。”黄婷婷凑过来悄悄问道：“怎么了？不好看？”张晓晓摇摇头：“也不是，有的还行，就是配上这个价格，就觉得不值了。” 黄婷婷放下衣服，拉着张晓晓：“走吧，先去吃饭，等会再来看。” 出了店铺的门，黄婷婷笑着说：“看你的表情，太逗了，明明觉得不好看，还不敢说。” 张晓晓也笑了：“人家营业员当面不说，背地里能不骂嘛。” 黄婷婷：“那这样，如果我穿的衣服，你觉得特别好看，你就说特别好看，能买。不好看，你就说还不错。怎么样？” 张晓晓：“我有两个朋友，一个身材特别好，脸蛋特别漂亮，她和我去逛街，会从头试到尾，每件穿得都好看，但是从来不买。” 黄婷婷：“为嘛？没钱啊？” 张晓晓：“还可以啊，她就是觉得她穿什么都好看，只是想享受下那种像模特一样的感觉，还有营业员的赞美，但是她并不想买。想买去网上买就好啦，反正她穿什么都好看。” 黄婷婷：“还有这种人？不过我还是蛮嫉妒这样的人的。” 张晓晓接着说道：“我还有一个朋友，她身材其实挺胖的，她也很喜欢逛，而且特别爱买。她总是相信营业员的话，觉得自己是那种虽然重但是看起来不胖的人。一开始，她老是会去一个店，后来店长和她熟悉了，就会跟她实话实说，结果你猜怎么着？” 黄婷婷：“嗯？” 张晓晓：“她又去别的店逛了，那家店不肯去了。” 黄婷婷郁闷地说道：“你要是不提后面这一茬，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我呢！” 两人哈哈大笑。 吃饭的时候，黄婷婷终于走上正题：“晓晓，你真不知道黄总他们为什么去北京吗？” 张晓晓笑着说道：“是替别人问的吗？他已经问过我了呀。” “没有！”黄婷婷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即，语气又缓和下来：“是我想找个借口，跟他搭话。” 张晓晓叹口气：“何必。”转而想想自己的处境，又何曾不是如此？ 黄婷婷：“那他问你什么？” 张晓晓：“还能问什么，无非就是问跟区域公司有没有关系呗。” 黄婷婷：“那有关系吗？” 张晓晓：“你以为我是谁啊？他副总都不知道的事情，我还能知道？” 黄婷婷失望地应了一声：“哦！” 张晓晓安慰道：“我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黄婷婷不甘心地问：“你说，我要不要问问汤主管？” 张晓晓拍了拍黄婷婷的手：“你还是稳住吧。其实宋寅已经问过了，汤晶晶……汤主管什么都没说，就让宋寅不要胡乱猜测。” 黄婷婷：“听着就觉得有点蹊跷。” 张晓晓叹口气：“谁说不是呢？” 回家以后，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张晓晓瞬间又堕入谷底。她前思后想，鼓足勇气给黄子轩打了个电话，对方提示手机已经关机。 他关机了，这至少证明他并不是不想接她的电话，也不是不想回她的电话。但是，关机是不是因为他出什么事情了？张晓晓陡然紧张起来，转念一想，如果他真的出什么事情，汤晶晶肯定比她先乱了阵脚，不会回那样的信息给宋寅。所以，至少，黄子轩现在没有生命危险。 这就好。张晓晓想着，只要人在，一切都是身外之物。 她又发了一个信息给他：“黄总，我们都很担心你，有空给我回个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张晓晓经过郭飞办公室，隐约看见宋寅也在。这两天大家都心神不定的，有人为感情，有人为前途，张晓晓心里想。 “张晓晓！” 似乎是郭飞在叫她，她转身走向郭飞办公室。进去后，郭飞示意她把门带上。 郭飞：“有个消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张晓晓：“什么消息？” 郭飞停顿了下，然后说道：“这个事情仅限于我们三人，假如你不知道的话，我现在和你说，你也不要和任何人讲，听到没？” 张晓晓点点头：“哦！” 郭飞：“我听说我们董事长进去了。” 张晓晓：“啊？” 宋寅补充道：“就是咱们黄总的父亲。” 张晓晓：“为什么？” 郭飞：“听说和一个被双规的大老虎有牵连，现在还不知道牵连有多大。” 张晓晓忽然想起黄子轩曾经跟他说过这些，于是连忙问：“那和黄总有牵连吗？” 郭飞笑了：“不会吧？我估计没有，黄总虽然是未来董事长的人选，但是以他现在的级别，是够不到这样人的，除非他们有私交。” 张晓晓问：“私交你指得是什么意思？” 郭飞：“就是董事长私下把黄总带到那个圈子里。但是我估计不会，理论上来说，董事长进去，也是为了配合定那个大老虎的罪，没有必要牵连太多的人。” 张晓晓急道：“可是，那为什么黄总的手机关机了？” 郭飞一愣。宋寅也惊讶地问道：“晓晓，你给黄总打电话了？” 张晓晓瞬间红了脸，结结巴巴说道：“对……我有事情……有事情跟他汇报，发信息没回，我就打了电话。” 她说完后，三个人沉默了。他们都意识到，作为城市总，作为一个在商业圈内混的人，大白天关机意味着什么，尤其是现在已经风声四起了。 沉思了很久，郭飞抬头问：“你们说，我要不要问下雷总？” 张晓晓和宋寅对视了下，对着郭飞点点头。 电话拨通以后，好久对方才接起电话。 雷雨：“喂。” 郭飞：“喂，雷总，你好。” 雷雨：“什么事情？” 郭飞：“哦，雷总，我有些事情想跟黄总汇报，但不知道为什么联系不上他？” 雷雨：“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吧！” 郭飞：“这......” 雷雨：“要是不方便讲，你就自己看看，能处理就自己处理。黄总现在有点事情，可能要过一段时间。” 郭飞：“是......什么事情？” 雷雨：“没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郭总，淮清城市公司你多担当一些，将来黄总肯定是要感激你的。” 郭飞：“哦，呵呵，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关心一下。” 雷雨：“嗯。我们知道。反正还是要你多费心。好了，不说了，我挂了。” 郭飞：“哦，好好！” 挂了电话，郭飞倒吸一口凉气，沉重地说道：“看样这个传闻是真的。不过董事长进去了，不至于黄总电话也关机吧，难不成黄总也牵连进去了？” 张晓晓心瞬间沉了下去了，她定定地看着郭飞：“郭总，那他会怎么样？会坐牢吗？” 郭飞摇摇头：“谁知道呢？我预感应该不会，除非是证据确凿。一般商界人士受官场牵连，无非是行贿罪，加上自己去周旋周旋，判不了几年。黄总出头再多，有董事长在前面保他，一般不会有什么大事，除非......” 张晓晓急问：“除非什么？” 郭飞：“除非黄总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自己主动认罪保董事长。” 张晓晓瘫坐在椅子上。黄子轩与父亲感情表面上很淡薄，但是从他的一言一语中，都能看出父亲对他的影响。尤其是在这样的关节眼上，才能彰显真感情。按照她对黄子轩的了解，牺牲自己，保全年长的父亲，这样的事情他的确能做得出来。 宋寅有些惊讶：“晓晓，怎么感觉你那么关心领导，好像有些关心过度了。上层领导的事情，对你能有多大影响？只要公司还在，你的位置就在啊，跑不了。” 郭飞摇摇头：“小宋啊，你想得太简单了。” 宋寅辩解道：“不是啊，新京集团虽然说是民企，但也是一个大企业，政府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倒下去的。好多企业不都是这样，老板倒下了，换个人一样经营得很好。” 郭飞用沉重地语气说道：“新京集团是上市企业，而且地产是高负债率的行业，地产企业有多依赖资金流，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就好像是搭积木一样，每一招都很危险，都是卡在恰好的位置，只要一个地方出现倾斜，可能就会全盘崩塌，只要老板出事的消息放出去，股票可能就会暴跌，资金一紧张，很多楼盘的运营就会出现困难，可能......” 宋寅点点头：“你说的我大概懂了一些。不过公司垮掉倒是不至于吧，可能就是今后我们的日子会很难熬，裁员和降薪估计不可避免。” 郭飞：“你看，你这才明白过来。所以说咱们张晓晓mba不是白念的，她比你敏感得多，一听说领导出事了，就知道自己饭碗危险了。” 张晓晓也附和地尴尬笑笑，接着反唇相讥道：“黄总待我们不错的，家里出了事，我担心一下怎么了？反倒是你们，好像......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一样。”本来她想说幸灾乐祸的，但是考虑到郭飞毕竟是副总，又改了措辞。 郭飞连连否认：“没有，我只是给你们分析一下而已，我比你还担心董事长和黄总。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对吧？我在新京十几年了，要是新京有问题，我的前半辈子，就白奋斗了，我还得另找一家重新开始。” 说完，他被自己说的话给影响到了，低头沉重地叹了口气。 宋寅看到郭飞的表情，安慰道：“都是道听途说，至今没有一条确切的消息证明。我觉得我们还是等等吧，也许，可能是家里人健康状况出了问题。你想想看呀，汤主管家和黄总家是世交，这个消息你们......知道吧？” 张晓晓和郭飞都没有接话，他们都知道，但是不是从同一个场合知道的，并且都没有跟对方分享这些消息，这也是尴尬的地方。 宋寅：“算了，不知道就当我今天告诉你们的好吧？黄总和汤主管是前天一起回去的，我觉得，如果单纯是公司的事情，汤主管够级别回去，那雷总和郭总也应该够级别啊。所以，我觉得没什么大事，可能就是私事。” 郭飞反问道：“那你觉得，董事长出事不算是黄家的私事吗？” 宋寅顿时语塞。 郭飞摆摆手：“你说的对，事情真相没出来之前，我们不要胡乱猜测，引起恐慌。今天的事情止于我们三人之间，不要再多告诉一个人，知道吗？” 宋寅点点头：“这个道理我懂的。” 张晓晓也跟着点了点头。 下班以后，张晓晓开着车慢慢向家的方向游荡。忽然，手机推送了一条快讯，她瞥了一眼，立马一脚刹车，一个方向转到路边停了下来，拿起手机细细看了起来。 六十七 新闻 快讯标题是：新京集团掌舵人黄伟才涉及贪腐事件被刑拘。里面很简单，没什么内容，只是说黄伟才因涉及贪腐事件被刑拘，部分新京集团高层被传讯。但是毕竟是官媒发的新闻，也算是锤定新京内部的传闻了。 张晓晓把新闻看了几遍，想从中找出一点点有关于黄子轩的信息，但都是徒劳。她在网上搜索了其它媒体的讯息，内容基本都是类似的。她收起手机，叹口气，启动车子，向张大静家方向开去。 张大静家里。 张大静端着一盘水果，递给正在写作业的刘燕飞。刘燕飞侧脸看了一下水果，皱着眉头说道：“妈，你们就别这样了，天天自己舍不得吃穿，给我买这么好的水果干什么？”张大静：“你不是爱吃吗？”刘燕飞叹口气：“以前我要都不买，现在主动给我买，还不是为了......反正我不会领你们的情。” 张大静无奈地说道：“我自己闺女我愿意疼，你不领情我也要买给你吃。”刘燕飞：“切，那你自己也吃点吧，都给我干嘛？”张大静：“你吃剩下我再吃。”刘燕飞起身，把车厘子抓了一半，放到面纸上，剩下的递给了张大静，不耐烦地说道：“妈妈，你没事不要老进来，打扰我写作业。” 张大静端着盘子边走边吃，顺手递了一个给正在做饭的刘庆。 刘庆一边吃一边说道：“你吃吧，我不爱吃，总觉得有些苦苦的。” 张大静：“把你麻木的，明明甜得要命。” 刘庆挥挥手：“你赶紧出去吧，这里油烟大。” 张大静走出厨房，靠着厨房门外的墙，看着忙忙碌碌的刘庆，说道：“老公，你说我们要不要再买个房子啊？” 刘庆呵呵笑了笑：“我也想啊，关键是钱呢，去偷啊？” 张大静：“我们可以把房子卖了一套，去换一套大房子。你说呀，我要是生一个儿子，那不就得要两个房间，总不能把咱闺女和儿子都放一起吧？” 刘庆：“那要是两个都是闺女呢？” 张大静：“那也不行啊，等小闺女能分房睡了，燕子也要二十多岁了，马上就能找对象了。这要是结了婚回来，不得有个房间啊？” 刘庆想了想：“给你这一说，岁月不饶人啊。不过，你刚才也说了，等小的能分床了，燕子也就上大学了，然后就是工作，一年回不了几次家，没有必要再特意多个房间。” 张大静不满地说道：“你跟我爸我妈一个思想。别说燕子上大学了，就是结婚了，家里也要有她位置，永远向她敞开。再说了，她万一回淮清工作，那就跟我们住一起，哪有说父母希望孩子不回来的道理。” 刘庆：“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我们的房子都是比较偏的，你要是换，我们也只能承受这种位置的。” 张大静：“那可不行，你不是不知道，现在淮清都是按学区上学，以前刘燕飞还能凭成绩上学，现在不行，都得靠学区，这是一大趋势，搞不好到老二读书的时候，高中也得靠学区。” 刘庆：“你还想着去市中心买啊？你知不知道那里的一套房子要换你这里三套？而且我们的房子如果要卖，还要先把贷款还上，你哪里来的钱？” 张大静：“不行也得上，既然想生，就得给孩子最好的，要不然......” 门铃声响起，张大静咽下没讲完的半句话，掉头去开门。 随即，她惊喜道：“晓晓，今天怎么有空，来，吃两个。” 张晓晓一边吃一边说道：“别买车厘子了，现在吃樱桃最划算，是当季水果，口感又不错，关键还便宜。” 张大静：“你不知道，现在孩子嘴巴刁，我也觉得没区别，就是怕燕子挑刺。” 张晓晓哼了一声：“切，让你惯，你也不能这么惯孩子。” 张大静拉着张晓晓来到厨房门口：“晓晓，你帮我评评理，我说要买学区房，你姐夫不同意。” 刘庆辩解道：“我不是不同意，我还想去最好的学校旁边买呢，关键是没钱啊！” 张晓晓呵呵笑道：“不逼自己一把，哪里知道自己的潜力。而且，挣钱的速度赶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你是不是有买房的能力，不是看你手里是不是有现钱，而是看你以后的收入能不能支撑。” 刘庆笑道：“你怎么比你姐姐还会说道。” 张晓晓：“姐夫，买个学区房不仅可以给孩子上学做保障，而且也是资产增殖的一个最佳方法。反正你这两套房子增殖空间有限，还是建议你投资一套学区房。” 张大静得意地说：“你看看，英雄所见略同吧？” 刘庆无奈地说：“我都怀疑你们姐妹两个串通起来的，要不然，这平白无故，晓晓为什么到我家来？” 张大静连忙说：“对呀，晓晓，今天怎么想起来过来？没去约会？” 张晓晓尴尬地说道：“我是来关心一下你们的亲子关系的。对了，姐夫，我要给你说的就是，我是不会骗你买房的，毕竟，你房子涨价，收益的又不是我。” 刘庆：“晓晓，那你给我推荐下，我们去哪里买正好。” 张晓晓呵呵一笑：“当然是去我们公司买，新城项目就不错啊，有商业项目，有学区，关键你们还有我，不用担心买不到。” 刘庆：“那也太贵了，要一万出头吧？买不起。” 张晓晓：“我觉得你不仅要买，还得买一个大一些的，你马上就有两个孩子了，必须要考虑三室。再说了，市区学区要两三万一平，这里算性价比高的了。” 刘庆：“那我哪里来的钱？” 张晓晓：“你卖了一套房子，付个首付，你们两个公积金得有两三千吧，按揭三十年正好差不多。你把有公积金的那套房子卖了，正好可以用上公积金。公积金只可以用两次，这次得投资个大的。” 刘庆把菜端上桌，让张大静去叫刘燕飞吃饭。看张大静走了后，才悄悄对张晓晓说道：“你说真的假的？你可别拿我开玩笑，这要是把你姐火撩上来，我没本事平的。”张晓晓淡淡地说道：“张大静没跟你说过，我也在我们新城项目买了房子？”刘庆摇摇头。张晓晓这才想起来，最近事情多，自己确实忘了没说。 刘庆连忙冲张晓晓摆摆手：“你赶紧先别说，我算计一下再说。要是你姐姐知道你买了房子，那更是着了魔了。” 张晓晓：“真的能买，有空你偷偷约一下，我带你去看看。告诉你，还挺难买的。” 刘庆：“你今天来就这个事情？” 张晓晓撅着嘴巴，没说话。 刘庆叹口气说道：“你有什么事情，能不能跟我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你姐怀孕以后睡眠不好，一点事情不能多想。” 张晓晓尴尬地笑笑：“姐夫，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事情，我就是来看看，我还不是担心刘燕飞啊？” 刘庆也呵呵傻笑了下：“那就好呀，刘燕飞你不用担心，自从有了二宝，我们对她更小心翼翼了，把她的话都当圣旨一样。” 张晓晓：“也要适可而止，不要惯坏了。” 吃完饭，张晓晓就匆匆告别了。刘庆对张大静说道：“你身子不方便，赶紧回去，我来送。”张晓晓：“切，要你送什么呀？都回去吧！” 刘庆追了出来，轻声说道：“房子的事情你费心多看看呀？” 张晓晓：“你还真买啊？” 刘庆：“你这人，不是你劝我买的吗？” 张晓晓：“我是劝你买，但也得是你真心想买，行，你要是真心想买我就帮你看看，有好的房子我给你打电话。” 刘庆连忙点头：“哎哎！好！” 本来张晓晓到张大静家，是想把自己满腹担忧和委屈诉说一下。知道她和黄子轩事情的，也只有张大静了，除了张大静，她找不到别人诉说。结果被刘庆一说，生生地咽回肚子里，心里特别难受。 现在老董事长已经被证实进去了，那黄子轩肯定多多少少是受到一点牵连。即便是案件牵涉不到他，他作为儿子，肯定也是特别难过。而这个时候，自己远在淮清，什么也做不了。她此刻是不是应该陪在他身边，即便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她陪在他身边，是不是有些安慰？ 可是她怎么去？去了又去哪里找他？如果找不到他，她又该去问谁？她瞬间又迷茫了。两天前，她仿佛还是他最亲密的人，如今看来，她对他其实一无所知。她从他身上了解的那一切，像一场梦一样不真实。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打开手机翻看新京集团的新闻。新闻下面评论纷纷，但是惋惜的很少，幸灾乐祸的居多，看得她心里很不舒服。她又打开微信，一遍遍刷着朋友圈。这件事情应该早在新京内部炸开锅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在群里讨论。 她放下手机，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着，也许等明天一早，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就会回到原点，或者，情况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明天就会雨过天睛。 一大早，张晓晓在闹钟铃声中起床。她睡眼惺忪地刷完牙，走到卧室拉开窗帘。阳光霎那间投射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睛。转眼已经是夏天了，那个阴冷潮湿的冬天仿佛还在昨天，是他，陪着自己捱过那个孤独寂寞的黑暗时光，即便是那个时候，他尚未表露心意。 现在回想起来，很多不露痕迹的关心，都不是无缘无故的，想到这里，她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她看着远方，他住的那个小区，可以远远看到，甚至可以依稀辨别出是哪一栋楼。她忽然生出一丝勇气，让她瞬间被鼓舞。 她跑到另一个房间，找出一个红色行李箱，这个行李箱还是结婚时候用的，已经有些破旧，她打量了一会，又把行李箱扔回去，找出一个背包。背包不大，但是也勉强塞进去两套夏装，再加证件充电器，已经鼓鼓囊囊的。 到班上的时候，果然跟她想象中一样，如果说前几天大家的议论是暗戳戳的，今天就已经是乱糟糟的了。她路过郭飞办公室的时候，习惯性地向里面看了看，今天不仅宋寅在，夏晓冬也在。她叹口气，走了进去。 郭飞不知道是笑还是愁，拖着腔调说道：“晓晓哎，怎么办哦？” 张晓晓拖过椅子坐下：“你们还有什么其他消息吗？我是说，除了新闻上的那些消息。” 宋寅摇摇头说道：“听说总部那边已经乱套了，但是领导控制着不给私下讨论。” 张晓晓：“那......有黄总......他们的消息吗？” 宋寅摇摇头：“不敢问！” 夏晓冬：“我们是不是要打电话问一下？” 郭飞摇摇头：“不能，集团有多少个城市公司？都像我们这个样子那不是要乱套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安心工作。黄总嘛，是应该关心，但是我们已经打过几个电话了，他们现在貌似并不希望我们打听太多，他们也是说，让我们安心工作。” 张晓晓重重叹一口气。 宋寅：“我们晚上出去聚聚吧，定定民心。” 郭飞皱着眉头使劲摆摆手：“不行，你这是搅浑水了。实在不行，小范围聚聚，就我们四个晚上聚聚，一起聊聊，说实话，我心里这两天也不舒服。晓晓，你看行不行？” 张晓晓为难地开口：“郭总，我想请几天假。” 大家愣住了，郭飞迟疑地问道：“怎么了，晓晓？” 张晓晓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有点事情......身体有点不舒服。” 郭飞：“哦。”又接着说道：“有了？” 张晓晓忙不迭地否认：“唉，不是，就是......”想了半天，她也编不出什么病来，只好讪讪地说道：“这不是黄总不在，我正好去......哦，就是那个我阑尾老是发炎，最近又有点不舒服，有时间正好给开了。” 郭飞：“那就好，我以为你迫不及待要跳槽呢。” 张晓晓：“去哪里找那么好的工作？工资高，领导好，是吧？” 宋寅惋惜地说道：“你不在，我们三个大男人聚什么？” 张晓晓笑道：“没事，等我出来的。” 郭飞：“准备去哪里手术？我们去看看你。” 张晓晓愣住了，忘了这一出了。一般同事生病，领导去看望很正常，不去看反倒是显得人情寡淡了。她呐呐地说道：“不用，就是微创，也不住院，就是按时去挂水。” 郭飞听完，点点头，也没有怀疑，只是说道：“那行，你好好修养，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要不要安排人帮你办手续？” 张晓晓感激地说道：“我自己请假就好了。” 六十八 北京 这是张晓晓第四次去北京。第一次去北京，是上大学的时候，班级里组织过来的。在这个熙熙攘攘的繁华大都市里，她弄丢了自己借来的相机，为了不耽误大家的行程，她甚至没来得及寻找，就哭着匆匆离开了。 第二次和第三次，分别是来培训和参加年会，匆匆忙忙的，没来得及仔细领略一下这个城市的新风采。坐着车子从城市主干道经过的时候，也都是忙于跟同事说笑，没来得及看向窗外，看看楼是不是高了，城市有没有变干净了。 当她第四次来到北京，从高铁站出来，被人流推着上了地铁。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考虑，究竟该从哪一个站点下来。是应该先去找宾馆，还是先去找黄子轩。她匆忙打开导航，找到了离新京大酒店最近的一个站点，幸好，她反应够迅速，要不然就过站了。 从地铁站出来，她才意识到这个地方其实比较偏僻。一般新的大型酒店都是自建的，在繁华地方是找不到这么大空地的。她四处看看，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记得黄子轩的家离这里不是很远，大概十分钟的车程。 不过细细想来，十分钟的车程也是要命的，光凭自己两只脚走，也至少要一个小时。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需要她以新京大酒店为圆心，四处去找。她灵机一动，拿出手机打了一辆车。 现在不是下班高峰期，打个车还是比较快的。上车之后，张晓晓鼓起勇气对司机说道：“帅哥，我想去一个联排别墅区，那个别墅区呢，比较特别，青瓦白墙，每家都有一个小院子。” 司机是一个中年大叔，他回过头，笑着说道：“妹妹，光听你这个描述，我没听出什么特别的。” 张晓晓又想了想：“对了，每家门口，还有一个石狮子，不大，大概有一个马桶那么大。” 司机哈哈大笑：“我倒是觉得你这个比喻挺特别的。实话跟你说吧，北京城那么大，想要家家都熟悉，不可能，我们啊，也是跟着导航走，你要是说不出这个小区名字，你这个单子我还真是接不了。” 张晓晓失望地说道：“对不起，你能不能再仔细想想，哪怕差不多，也可以去看看，我印象中，就在附近大概十来分钟路程。” 司机无奈说道：“这样吧，妹妹，我给你带到一个房产中介那里，他们就是跟这个打交道的，肯定知道。” 张晓晓想想也对，于是连忙点头答应。 不远处就是一个成熟型小区，外面有不少商店，光中介就有两三家。第一家门店看着正规点，叫先锋地产。张晓晓走进去一看，一水儿的职业装，见到有人进来，门口的一个戴眼镜的胖子站起了身，问道：“小姐，你好，买房还是卖房？” 见到对方彬彬有礼，张晓晓心里放松了很多，于是开口问道：“我想问一下，附近有没有一家别墅区，是联排别墅，白墙青瓦，门口有院子，院门口有一个......近一米高的石狮子。” 胖子难以置信地问：“您要买别墅？” 张晓晓呵呵笑道：“不是，我就是打听一下的，我找人的。” 胖子一听，大失所望，一脸讥笑地坐了下来：“我说呢，看着也不像啊。” 看着对方变脸比变天还快，张晓晓心里有些不悦，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地问道：“那您知道这个小区吗？” 胖子哼了一声，说道：“我们这里不是114，不提供免费咨询服务。再说了，114也不免费啊。” 张晓晓看着里面几个人，也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气得掉头就走。接下来，她又去了两家，结果更让她失望，态度倒是没那么差，就是门店没几个人，也不知道有这个地方。张晓晓没办法，又慢慢地走回先锋地产。 她推开门，直接到胖子面前问道：“这个地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是知道的话，我可以付费。” 胖子一愣，呵呵笑道：“是吗，打算付多少钱？” 张晓晓：“你要多少钱？” 胖子斩钉截铁地说道：“1000，不贵吧？我们这里买卖一套房子，至少挣五位数以上。今天要不是天热，没什么生意，我连跟你讲话的时间都没有。” 张晓晓真的想抽他一巴掌，再冲他喊一句：“你**抢劫呢。”想归想，理智还是有的，她笑了笑：“好的，我转账给你，微信还是支付宝？” 胖子：“不好意思，我只收现金。”他倒是不傻，怕有转账记录以后有麻烦，毕竟这个收入不算是正当收入。 张晓晓想着反正生意不成，就索性羞辱他一下，发泄下满腔怒火：“呦，都说北京男人是爷们，结果，原来都是不给钱不办事，给钱还不敢要！” 里面一个地道的北京腔女声传过来：“他祖先还是猴子的时候，是北京的，后来迷路了，到他这一辈才找回来。”周围同事一阵压抑的笑声以后，女声接着说道：“你过来，我给你调钱。” 张晓晓走进去一看，是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子，脸庞小小的，皮肤也很细腻，但由于脂粉未施，脸看上去有些蜡黄。看到张晓晓走近，女子把手机伸到她眼前，说道：“这是我的收款码。”张晓晓打开微信去扫码，却看到对方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个楼盘的信息，白墙青瓦，跟自己印象中的房子很像。 瞬间，她的鼻子开始发酸，仔细看了一下楼盘的名字，叫七星居。她感激地冲着那个女子笑了笑，真心地说了声：“谢谢你。”那女子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机，说了一句：“怎么？后悔了？不换就算哦。”张晓晓转身离开之前，看了一下她的工号牌，写的是英文名字，但是姓氏从拼读上来看，应该是姓王。 有了小区的名字，一切就简单多了，张晓晓直接打车过去了，原来这个地方并不远，就在地铁站的背面，走过去会很快，开车的话就要绕上一圈。到了小区门口，张晓晓下车往里走，结果被拦了下来。 高档小区都有严格的门禁制度，更不用说这样的别墅区。保安走了过来，问道：“忘了带卡吗？”张晓晓迟疑地点了点头。保安又问：“你不是这个小区的吧？”张晓晓无奈地点了点头：“我过来找朋友的。” 保安毫不犹豫地说：“那你打电话吧，我们这个门禁也跟业主家里连起来的，只要他在那边开门，你就可以进去。” 张晓晓：“他的电话打不通。” 保安警惕地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们这里可是跟公安联网的。” 张晓晓：“我真的是来找人的，我有他的电话，但是打不通。” 保安：“那你找的是哪一户，跟他什么关系。” 张晓晓犹犹豫豫地说道：“他是我领导，回北京以后就联系不上了，单位让我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保安：“哦？那你知道是哪一户吗？” 张晓晓：“我就来过一次，不记得了。” 保安：“那名字呢？” 张晓晓犹豫着要不要说。说吧，万一被黄子轩的家人知道了就不好了。不说吧，保安是绝不可能让他进去的。保安见她迟疑，已经有些怀疑了，语气严厉地说道：“我看你不像是来找人的。本来看你也不像什么坏人，怎么有点鬼鬼祟祟的。” “他叫黄子轩。”张晓晓忍不住脱口而出。 保安一愣，接着问道：“你是他员工是吧？” 张晓晓：“嗯。” 保安指指保安室外面：“到那边吧，不要耽误其他人进出。” 张晓晓跟着他走到保安室一侧，他接着说道：“新闻都满天飞了，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张晓晓：“我……知道，他被警察带走了吗？” 保安摇摇头：“反正没有从小区带走，他上两天回来过，后来出去了，就没再回来。” 张晓晓：“多长时间了？” 保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星期天半夜回来，星期一早上走的，就没有回来。” 张晓晓心里顿时沉了下去，黄子轩到现在没回来，肯定是凶多吉少。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又茫然失措了。她有些绝望，不过她还是感激地对保安说道：“谢谢你。” 保安面无表情地回道：“业主的事情，我不应该随便说的。但是我看你像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来一趟不容易。” 张晓晓心酸地笑了笑，转身离开：“谢谢你，那我走了。”她迈着已经失去感觉的双脚，慢慢向前挪去。 “哎。” 张晓晓回头看去，保安追了上来。 他着急地说道：“你等一下哈。” 张晓晓只好又回头：“怎么了？” 保安指了指保安室东面：“东边第二栋就是，你不用进去，站铁栅栏外面就能看到，他们家正好可以透过两丛绿化带看到。” 张晓晓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保安笑道：“你以为能当这么高档小区的保安，会是一般人？我们的工资不比一般白领差。” 张晓晓：“哦。” 保安：“你别坑我啊。” 张晓晓无奈地说：“你看我像坏人吗？我就在附近住着，等他回来我再过来，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保安点点头：“好吧，你就在附近找个宾馆住下吧，没事过来看看。” 张晓晓掏出一张纸，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给保安：“要是他回来，你跟我说一声。改天，我请你吃饭。” 保安迟疑着接过纸条：“吃什么饭，大家都不容易，我帮你也是一片好心。” 虽是跟保安交代过了，张晓晓还是执着地在铁栅栏外一直坐到天黑，肚子饿得咕咕叫，才起身到附近一个地方找了个宾馆住下，点个外卖吃了。洗完澡，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累成了一滩烂泥。 在遥远的淮清，张晓晓家楼下的日式餐馆。 郭飞、夏晓冬和宋寅三个人席地而坐，一边喝着清酒，一边侃侃而谈。 郭飞：“晓东我是知道的，厚道人，做事特别认真，也没什么背景，今天的成绩全部靠自己打拼出来的。说实话，小宋，你，我就不是很了解了。” 宋寅端着杯敬郭飞：“郭总，我是你麾下最忠实的那一个小兵，真的，我也没什么背景，我最佩服的，就是郭总您，您不靠天不靠地，靠自己的实力到今天，小弟佩服。” 郭飞用力地点点头：“说出来很心酸，我每到临门一脚的时候，就出事。我二十多岁，就成为东北项目最年轻的部门主管，深得我们领导器重，正当他准备提拔我的时候，他出事了，于是我被多耽误了五年，才升为副总。为了有晋升的机会，我背景离乡到了淮清，结果现在......” 宋寅努力地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却绷不住嘴角的笑意。 郭飞气得指着他说道：“你小子是不是想说我是专克领导？” 宋寅摇摇头否认：“郭总，我倒是觉得你挺有本事的，遇到这么倒霉的事儿，最后都不能耽误您发展，牛！” 夏晓冬叹口气说道：“郭总，不瞒你说，这两天我心里也挺失落的，我们一开始是遇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晋升机会，最后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挺惋惜的。为公司惋惜，为黄总惋惜，也为自己惋惜。不过，后来我老婆安慰我，说你一个月三万工资，加上年终奖，一年的收入，可以甩开多少人？那些人就比你差吗？不是，他们是没有你幸运。” 夏晓冬也端起杯子，边敬郭飞边接着说道：“郭总，我敬您！你说，一个女人的想法，比我们要想得开的多，所以说，我有今天，我知足了。如果要是还有一点点不知足，那就是我希望黄总早点回来，我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有能力很开明的领导。” 郭飞点点头：“是的，虽然说黄总是有背景的，但是在有背景的人里，我最佩服他！跟着他做事还是舒服的，如果真的能跟着他去区域公司，那是我们的福气！” 宋寅也附和道：“是的呢，希望黄总不要有事，早点把新京撑起来。” 郭飞笑道：“要是黄总做了新京接班人，对我们这一帮人绝对是有好处的。” 宋寅看着郭飞的表情，鼓起勇气问他：“郭总，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郭飞：“你说。” 宋寅：“你说，在黄总心目中，究竟是我能力强一点还是张晓晓强一点？” 六十九 代价 郭飞本来已经有些微醺，给宋寅这么一问，顿时有些清醒了。他不知道宋寅是不是醉了，还是他一直憋着想问，今天终于借着酒劲问出了口。他的问题很微妙，本来宋寅在公司只需要和夏晓冬比就可以了，毕竟汤晶晶有雄厚的背景，没什么可比性。 但是夏晓冬正在现场，肯定不能直接拿过来比。张晓晓也是后起之秀，级别是低了点，但是最近的表现亮眼，如果说他的表现比张晓晓优秀，那至少证明他不算差。如果说他比张晓晓优秀太多，那证明他在公司领导心目中，是完全可以超过夏晓冬的。反之，如果说他不如张晓晓这个不在场的人，那就基本没戏，可以说真的很差。 郭飞当然不傻，笑了笑：“你跟张晓晓比干嘛？她毕竟是女的，是要以家庭为重的，你要是跟她比，你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大的前途的。” 郭飞知道宋寅的意思是想问，除了夏晓冬之外，张晓晓会不会是他的威胁。可惜的是，虽然郭飞是副总，但是黄子轩从未和他交流过这些问题，他事实上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甚至不能表达自己的态度，如果他说张晓晓不行，最后黄子轩却重用了张晓晓，那他是啪啪打脸。如果说张晓晓不错，宋寅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甚至会怀疑他在黄子轩面前举荐了张晓晓还没有举荐自己。 郭飞只有环顾左右而言他。 宋寅：“没有啊，我最近觉得她挺优秀的。” 郭飞摇摇头：“是很优秀，但是她自己不会为了前途放弃家庭，她会跟孩子分居两地吗？不会的，假如真的成立区域公司，她也不会去的，估计公司在淮清让她做个主管，她就要高兴死了。” 宋寅认同地点了点头。 郭飞笑着说：“不要考虑这个事情，成立区域公司的事情都还没影子呢，搞不好会黄了的。今天公司股票已经跌停了，估计明天还要跌，公司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难关。” 北京。宾馆房间里。 手机铃声响起，张晓晓睡眼惺忪地四处看着，左侧厚厚窗帘的缝隙里，透出一丝微光。老半天，她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她拿起手机，接了电话：“喂，你好，哪位？” “我是七星居保安，那个，你找的那个人好像回来了。我今天刚上班，查到了门禁车辆进入的记录。” 张晓晓开心地不知道如何回话，只是一个劲地说谢谢。 “你待会进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刷门禁，你就跟在后面进去，自然一点。我不想.....” 张晓晓连忙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保安：“你确定不是......” 张晓晓：“我确定不是坏人，不是来要债的，也不是来骚扰的，我跟他真的是很好的关系，就是关心他才来的，你放心，有什么事情我也不会推给你。” 保安：“哎呀，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不是怕什么责任，我是有保护业主的义务，你懂吧？” 张晓晓：“懂的懂的，谢谢你。” 张晓晓挂了电话，跳下床，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干什么。又转头冲向卫生间，匆忙洗漱了一下，简单撸个妆，拿起手机冲了出去。 她住的宾馆，离七星居走路大概要十几分钟，打车等待也浪费时间，她握紧手机，向目的地飞奔而去。 到了七星居门口，张晓晓已经浑身是汗，上气不接下气，她停下来看了看保安室，小保安正在保安室里看着她，她感激地向他笑笑。 现在天刚微微亮，根本看不见进出的人，张晓晓焦急地等待着。等了一会，保安出来喊了一声：“你进来吧。” 张晓晓转头：“嗯？怎么了？” 保安：“你过来登记一下，先进去吧。” 张晓晓跑进保安室，登记了一下，然后冲保安笑着说：“谢谢你啊！” 保安摆摆手：“进去吧。” 张晓晓一口气跑到黄子轩家门口，看到他家门口依旧安静，看不出有人在的痕迹。她犹豫着要不要等一会，毕竟现在还是睡觉时间。 院子里常青植物更加葱郁，已经盛开的花更是姹紫嫣红，全然不见了第一次来的冷清。她站在门外仔细看他的房子，跟印象中差不多，不是很宽，但是地上有三层，加上地下还有一两层，一大家人住是没有问题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里确实是他独居的地方，这倒也符合他孤僻的性格。一个人就好，自己到来不用怕打扰到别人。她笑了笑，擦了擦满脸的汗，轻轻地按了门铃。 她想，先按两下，如果没醒的话，说明他确实累了，那她就再等等。不过，他应该是很想见她的，就像此时，她迫不及待想见到他一样！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门，聆听着门内的动静。忽然，门轻轻地响了一下。她欣喜地看着门口，心咚咚地跳着仿佛快要蹦出了胸膛。 门打开，张晓晓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雷雨站在门口，看到张晓晓也很惊讶，愣了十秒钟，才缓缓走到铁门边上。 雷雨：“你怎么来了？” 张晓晓第一反应是要找合适的语言掩饰一下，可是一细想，自己跑到了北京，还出现在黄子轩家门口，有什么样合适的借口可以修饰这一切？ 张晓晓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听说了黄总的事情……很担心他……就过来看看。” 雷雨打开铁门：“进来吧。”回头走向屋内，边走边说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张晓晓：“我……打听到的。” 雷雨：“哦？和谁打听的？” 张晓晓脸红红地看着雷雨，没有回话。几天没见雷雨，他胡子拉碴的，一脸疲倦。 他靠在沙发上，揉揉眉头，重重地叹口气，接着说道：“你过来干什么？” 张晓晓有些呼吸急促：“我过来看看，黄总怎么样？” 雷雨笑了：“你过来能有什么用？” 张晓晓顿时语塞。 雷雨接着说道：“不如我问你一些问题吧，你和子轩什么关系。” 张晓晓紧张地看了看雷雨，嘴硬地说道：“没什么关系。” 雷雨又笑笑：“那你对公司够忠诚的，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不过，子轩这个住处，公司的人知道的并不多！你，跟谁打听的？” 张晓晓依旧看着雷雨，不说话。以静制动，别无他法！ 雷雨也看着张晓晓，接着说道：“你想知道子轩现在怎么样？” 张晓晓点点头：“嗯。” 雷雨：“他现在被传唤到公安局问话了。” 张晓晓：“传唤是什么意思？” 雷雨皱着眉头看了看张晓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反正你知道他还在公安局就对了。” 张晓晓：“为什么呢？他也知情吗？还是他跟董事长的案件有关？” 雷雨摇摇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懂。我只是听他的律师说，在董事长被带走的时候，黄总给他发了一个消息，提醒他有人被双规的消息，而那个时候，这个消息是封锁的，公安部门现在怀疑有内部人泄密。” 张晓晓：“所以，公安部门只是希望黄总提供那个人的信息，是吗？” 雷雨：“我只能现在关键点就是在这里，至于说黄总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掌握在公安部门手里，我们也不知道。” 张晓晓：“那如果他也不知道这个内鬼是谁呢？” 雷雨：“怎么可能，总有人告诉他这个消息，他只要透露这个人的信息就行，警察自然会追寻下去。” 张晓晓：“你的意思是，黄总不愿意透露是谁告诉他消息的？” 雷雨点点头：“是的。所以我很奇怪，子轩来新京集团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和工作，他认识的人，我没有理由不认识。董事长都不知道的消息，他却能先知道，我到现在也想不到是谁告诉他的。” 张晓晓：“那如果他就是不愿意说，是不是很难出来？” 雷雨：“一般来说，传唤的话，24小时之内必须释放，但是他不配合，现在已经拖了几天了。警察那边压力也很大，他们要么释放子轩，要么找证据拘留，如果子轩不赶紧说出来，不排除警察找出其他理由来，这对他很不利啊。” 张晓晓：“那现在该怎么办？” 雷雨叹口气道：“还能怎么办，我现在也见不到他，只能委托律师进去给他做思想工作。他怎么这么糊涂，新京集团现在已经是一团糟了，他还不赶紧自保出来救公司。唉。” 张晓晓嘀咕道：“他不傻，如果是你，你也不会说的。” 雷雨惊讶道：“为什么？” 张晓晓：“那条消息是汤晶晶……不，汤主管告诉他的。” 雷雨难以置信：“啊？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张晓晓不作声。 雷雨：“子轩告诉你的？” 张晓晓点点头。 雷雨紧皱眉头，一脸丧气。哀叹道：“怎么办？现在更难办了！” 张晓晓：“你问过汤晶晶吗？” 雷雨：“什么意思？” 张晓晓：“汤晶晶家不是也挺有背景的吗？她是不是也可以想方法？况且，黄总现在也是在竭力保护她啊！” 雷雨不悦地说：“你的意思是让我以此去要挟她？你想得太简单了，她家有背景，不代表她有能力，你以为她不想帮忙吗？她现在比谁都着急。” 张晓晓连连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是着急了，想要试试所有可能的办法。” 雷雨：“按照道理来说，汤总也是董事长的多年好友，不过，在商场混的，总归没有几个干净的，碰上这样的事情，还不是躲得远远的，深怕沾上。汤总就是想帮，也要忌惮三分。” 张晓晓无助地说道：“那是不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雷雨叹口气，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我再想想吧，实在不行，我去登门求汤董事长去。” 张晓晓弱弱地问道：“那是不是越早去越好？” 雷雨表情凝重地说道：“我试试吧，不过，我对你也有一个要求。” 张晓晓一愣：“要求？哦。你说吧！” 雷雨：“你赶紧回淮清，不要跟任何人讲，你来过淮清，尤其是汤晶晶。” 张晓晓疑惑地点点头：“哦，好的。” 雷雨：“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张晓晓：“那……为什么？” 雷雨：“以前，公司的人对你和子轩的关系一无所知，所以，以后也要这样，我是说，不管明还是暗。” 张晓晓心中一突：“什么意思？” 雷雨笑笑：“晓晓，你是聪明人，不需要我说那么多。” 张晓晓有些委屈，他可以不祝福他们，但是凭什么要拆散他们？他们在一起对他雷雨有什么影响？是，他们不般配，但也轮不到他来嫌弃自己。 张晓晓倔强地说道：“谢谢雷总的关心，不过，这是我们的私事，我们自己决定就好。” 雷雨笑了一下，有些冰冷。“你让我去求汤家的时候说得很容易，难道你不知道什么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吗？你以为汤家会平白无故地救他？” 张晓晓：“代价？什么代价？” 雷雨反问道：“什么代价你不知道吗？新京集团股票腰斩，很快面临资金短缺的困局。董事长和子轩身陷囹圄，前途未卜。你能救他吗？你要是能有本事救他，我便可以祝福你们！” 张晓晓盈满泪水的眼眶无力地闭上，泪珠顺着脸颊坠落。 雷雨：“抱歉，我说的太直白了。” 张晓晓：“可是，我想问你，雷总，把你的爱人拱手相让，你的心不会痛吗？” 雷雨呆住了，苦涩地笑道：“我哪里算得上她的爱人，我哪里配得上她？他们真的能在一起，我替他们高兴！” 张晓晓冷笑道：“你当自己是李寻欢吗，是不是太好笑了！我不像你，我做不到那么豁达。” 雷雨摇摇头：“算了，我随便你吧。我又哪里想做千古罪人，反正他进去了，也判不了几年。” 张晓晓惊恐道：“什么？会判刑？你不是……” 雷雨：“我说过，没有几个商人是清清白白的，如果始终问不出什么结果，他们会从别的地方打开突破口。” 张晓晓愣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雷雨淡淡说道：“好了，没事你可以走了。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七十章 遮掩 张晓晓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门口走去，手触上门把的刹那，她回头问雷雨：“如果我回淮清，你会去求汤家救黄总吗？” 雷雨：“这个不用你考虑，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去救他，只不过，你的选择对最后是否成功至关重要。” 张晓晓点点头，艰难地说道：“好，我马上回淮清，就当没来过一样。” 雷雨：“不仅仅是救他。” 张晓晓：“嗯？” 雷雨：“你的选择会影响到他的一生。我的意思你应该会懂，不懂也没关系，我会跟你说清楚。” 张晓晓：“好了，别说了，我懂。” 雷雨固执地说道：“我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子轩出来后，可能会接管新京集团。怎么救新京集团，有很多方法，获得汤氏集团的支持，会是重大利好消息。好处还不止那么多，黄家掌握着新京集团绝大部分的股份，但是你知道，股份不是全部在董事长名下，董事长的太太和他二儿子名下也有，如果子轩能够和汤家联姻，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他都会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张晓晓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了。” 雷雨：“再反思你，能为子轩做什么？” 张晓晓冷笑道：“是的，你说的没错，他有你这么一个甘于牺牲甘于奉献的朋友，真的很幸运。” 雷雨：“你不用讽刺我，我不是不想拥有我想要的东西，只是觉得他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去心安理得地占有我不应该得到的东西。” 张晓晓：“我没有讽刺你。虽然我不甘心，但是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雷雨：“好，谢谢你理解和支持。” 张晓晓抹下满脸泪水，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到了淮清，已经是下午。其实北京到淮清，高铁车程也就是四个多小时，张晓晓一路睡回了淮清，所以到了淮清后，不仅没觉得旅途疲惫，反而是格外精神。 到了熟悉的地方，浑身的沮丧少了很多。不过她还是有些忧心黄子轩的处境，不知道雷雨会不会去去找汤家，能不能有更好的方法。 她虽然觉得雷雨的态度不能代表黄子轩的态度，但是雷雨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尤其是站在现在这个处境，如果是为了救黄子轩，那她即便不愿意放手，也别无选择，毕竟她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到了晚饭时间，她已经在电视机前百无聊赖地坐了好久，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是嘴巴干而无味，根本不想吃东西。 电话响起，她一个激灵，拿过手机一看，是黄婷婷。黄婷婷这两天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大概是听说她生病了，要来看看。好朋友生病，无论是出于关心还是礼节，是一定要来看看的。 黄婷婷：“喂，晓晓，我下班了，往你家去呢。” 张晓晓：“你别来了，没什么的。我现在已经好了，下周一就去上班了。” 黄婷婷：“啊？这么快？你多休养几天啊！” 张晓晓：“你给我发工资啊？” 黄婷婷呵呵笑道：“那也是，多上一天班多挣一天钱。” 张晓晓：“你们别来看我了，挺麻烦的。” 黄婷婷：“什么你们，就我一个人。刘月她们我让别来了，怕她们到你家对你家问长问短的。” 张晓晓吁了一口气：“好的，谢谢你。” 黄婷婷：“嗯。我快到了。” 张晓晓忽然记起一件事情，连忙对黄婷婷说道：“你就好人做到底，去文文奶奶家把文文接过来。” 黄婷婷：“哎呀呀，你不早说的！好吧，我现在掉头。” 她给前婆婆发了微信，告诉她请别人去接孩子了。张晓晓现在没心情去冯森家，原本以为趾高气扬的反转，现在有可能变成两连败，想想都觉得很丧。她站起身，把已经关闭了好几天的窗户打开通通气，然后把家里收拾一下，准备迎接文文的到来。 “妈妈！”刚打开门，文文跑过来抱住张晓晓的腿撒娇道：“妈妈，这个星期我特别想你！” 张晓晓心中一酸：“为什么呀？” 文文：“这个星期，爸爸回家又特别迟，我每天晚上都看不到他。” 张晓晓：“他们……你爸爸是住别的地方去了吗？是不是还有别的家？” 文文摇摇头：“不知道。他们还总是吵架，奶奶都要气死了。” 黄婷婷听闻后，神采飞扬地说道：“知道会有报应，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张晓晓神色黯然地说道：“别在孩子面前瞎说。” 黄婷婷：“你不觉得开心吗？” 张晓晓：“开心，不过我对他已经不感兴趣了，我倒是希望他过得好，至少给文文创造一个好的生活氛围。” 黄婷婷点点头说道：“晓晓，你的境界已经超凡脱俗了，我要向你学习。对了，我刚才已经抽空点了外卖，等会就可以吃了。” 张晓晓：“为什么不下去吃，走几步就到了啊。” 黄婷婷：“你不是生病吗？医生没说要卧床休息啊？我记得我以前开阑尾炎，都是不吃不喝十几天，你怎么都不住院的。” 张晓晓一惊，差一点忘了这一茬。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呵呵，本来想开的，不是没人照顾嘛，所以就改挂水消炎了。” 黄婷婷着急地说道：“你缺人照顾跟我说呀，我来照顾你啊！年上你照顾我好几天，那人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呢！” 张晓晓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哦，婷婷。” 三人坐下吃饭，黄婷婷欲言又止。张晓晓以为她又要替郭飞打听消息，正好自己也是多知道了一些，于是就主动问她：“你是不是又想跟我说什么事情？没事，你直接说吧，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黄婷婷神秘兮兮地笑道：“那我说了？” 张晓晓：“赶紧说吧！” 黄婷婷：“你和黄总是什么关系？” 张晓晓惊得差一点把碗摔了，紧张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黄婷婷：“你就说嘛！” 张晓晓脑子里飞速运转着。自己去北京的消息没有和任何人说，只有雷雨知道，而雷雨不仅自己不会说，还不希望她说。那黄婷婷是怎么想起来问这样的问题？难道是在车站或者是在北京碰见熟识的人，但是自己没察觉？ 张晓晓警惕地观察着黄婷婷，以退为进：“当然是上下属关系啊，不过是上下属关系中比较好的那种。你知道，黄总对员工向来不错，对我更不错，在工作中提携我不少呢！” 张晓晓不知道黄婷婷是听到什么，还是看见什么，所以她先退一步，把自己和黄子轩的关系，定义为亲密的上下级关系。先行坦白，反而显得坦坦荡荡，只要是黄婷婷没有什么真凭实据，那自然都可以解释得通。 黄婷婷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笑着点点头。 张晓晓有些恼怒：“有什么直接说，不要跟我遮遮掩掩的，我最烦这一套了！” 黄婷婷笑嘻嘻地说道：“不是，就是刚才文文跟我说的，说他本来以为是黄叔叔来接我的呢。还问我和黄总是不是亲戚，要不然怎么全部姓黄。” 张晓晓索性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黄婷婷笑着摇摇头。 张晓晓白了她一眼：“你就说吧，我就不信，你这么八卦，能不打破沙锅问到底？” 黄婷婷：“他说你们还吃过几顿饭，还去他们家玩过。” 张晓晓反问道：“那又怎么样？” 黄婷婷激动地叫道：“什么怎么样？这还不算啊？快说，你们是不是恋爱了？” 张晓晓心中一丝甜蜜后，又回到了现实。如果放到上个礼拜，这种情况下，她是要笑着承认的。可是现在呢，承认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让自己多一份屈辱！可是黄婷婷知道那么多，自己应该怎么样解释。 张晓晓故作轻松地笑道：“黄总这个人你不知道吗？傲娇得很！总是害怕别人会打他主意，也没办法，人家条件好啊，对吧？在一起工作半年，我还觉得难以接近。所以，后来我临时找他有事，就会把孩子带着，向他表明我的态度：对不起，虽然你很优秀，但是姐对你不感冒。你别说，这个方法还不错。” 黄婷婷难以置信地问：“你下班以后还找他？” 张晓晓接着编道：“都是下面项目的人，有的时候，急着要签字。我也想做点事情，谁还没一点事业心是吧？” 黄婷婷：“那他请你们吃饭是什么情况？” 张晓晓：“有一次加班，他请我吃的饭，后来我又回请，就这么互相请了几次。他可能觉得我带着孩子，比较安全吧。一般人他不会随便请的，是吧？” 黄婷婷点点头，接着又啪地打了张晓晓一下：“那我之前问的那些问题，你还犹犹豫豫不去替我问，你跟他关系那么好！” 张晓晓：“我哪次没问？你这没良心的！” 黄婷婷跑过来，抱住张晓晓的胳膊撒娇：“哎呀，那你帮我问问我的前途啊？看看我能不能提拔？” 张晓晓一把推过她：“你是不是头晕了，你不知道公司什么情况啊？你能不下岗就不错了，还想提拔？” 黄婷婷这才醒悟过来：“我的天，我都忘了这一出了！对了，那你知道黄总的消息吗？” 张晓晓摇摇头：“不知道，联系不上，可能不太好吧。” 黄婷婷：“不太好是什么意思？会坐牢吗？” 张晓晓叹口气：“坐牢应该不会，不过肯定要被调查的。” 黄婷婷也跟着重重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你不知道，你不在的几天，公司都要乱套了。” 张晓晓：“怎么了？” 黄婷婷又忽地笑了：“太搞笑了，你知道吗？张彩霞那天在郭总办公室居然哭了。你知道吗，她和开发区项目杨总居然是夫妻！假如公司出问题了，他们家影响最大，毕竟两个人都在咱们公司。而且他们年纪也大了，再找工作，其实很难。” 张晓晓：“找工作难是一方面，不过张彩霞学财务的，都说学财务的越老越值钱。关键他们两口子在新京的收入都很高，出了新京，再找这样的高收入，估计很难！” 黄婷婷摇摇头：“张彩霞也没什么好的资格证，也就是一个会计证，慢慢混到今天。财务这一块，还是认证书的。她这样的年纪，好多都是高会了或者注会了。” 张晓晓：“不过还是夸张了点，也不至于哭吧，即便是找不到工作，这两个人挣得钱也够花的了。” 黄婷婷：“这人哪有知足的？” 张晓晓：“再说了，公司现在不还是好好的？董事长出事，不代表公司会跨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觉得新京的难关只是眼前的，顶多一年，就会挺过去的。” 黄婷婷：“不过，我听说就算是公司没事，但是眼前的困难还是要熬的，估计我们的薪水待遇要下降了。” 张晓晓：“那你还打算跳槽？” 黄婷婷：“不要，我挺喜欢新京集团的，我觉得氛围很好，比我之前的公司好。你别乱想，跟郭总没关系！” 张晓晓笑了笑：“没有乱想，你的想法跟我一样的！” 汤氏集团楼下。 这里是北京的一个繁华商业区，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办公楼中大部分公司已经下班，只有星星点点的几间办公室灯还亮着。大楼的二十五和二十六层都是汤氏集团的，而在最东侧的那个办公室，就是汤晶晶父亲汤永年的办公室。 雷雨坐在车里，仰头看着汤永年的办公室。去找汤永年，肯定不能去他家，他的夫人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但是雷雨没想到的是，汤永年的办公室也不好进。 前台不让他进办公室就算了，连楼下停车场的保安都不让他进停车场。他不知道汤氏集团是专门针对他的，还是门禁一直这样严。 汤永年办公室灯忽然灭了，雷雨连忙下车，匆匆锁车以后，跑向地下停车场。车不给进，人的话保安肯定管不了。 雷雨跑到地下停车场电梯口的那一瞬间，电梯显示屏正好显示负一楼。门缓缓打开，汤永年和秘书走了出来，他显然被门口的雷雨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雷雨连忙笑着说道：“汤董事长，您好，我是新京集团黄子轩的副手雷雨，我有件事情想跟您谈谈，您看可以吗？” 七十一 汤氏 听说是新京集团的人，汤永年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但是仍有些不悦：“新京集团的人？那为什么不直接去办公室找我，在地下室干什么？” 雷雨一脸歉意地赔笑：“抱歉，汤董，您秘书说没有预约不可以进，但是我又比较着急。所以才在这个地方等您，请您谅解。” 汤永年转身对助手说道：“你给这位先生预约一下明早的会面，今天太晚了，我有点累。抱歉哈，小伙子，我年级大了，要回去休息，明天吧。” 雷雨连忙掏出名片，递给汤永年的助手：“谢谢，麻烦您了！” 车上。 助手：“董事长，您确定明天要见这位先生？现在可是风口浪尖上，他们过来肯定是找您帮忙的。” 汤永年：“新京集团落难，我们却闭门不见客，会落人口实。再说了，这个困难也是眼前的，迟早他们东山再起，现在不帮，到时候我们哪有脸再见人家？” 助手：“可是他们的困难我们也帮不了啊，那边的资金漏洞不是一个小数目！” 汤永年：“帮忙不一定要倾尽全力，但意思一下总归要的，我们不能让人讲出什么不是来。再说了，新京集团也有我们的股份，我们也有义务。” 助手点点头：“还是董事长有远见......董事长，这个雷雨并不是总部的人，而是新京集团淮清城市公司的一个副总，那您也要见吗？” 汤永年：“淮清？小李，把名片给我看看！”看完后，汤永年把名片递还给助手，接着说道：“小李，你联系一下他，约他十分钟后在我家门口的咖啡馆见面。” 助手疑惑地看着汤永年：“好吧，董事长。” 雷雨从地下室慢慢往回走，刚才一阵狂奔，加上第一次单独面对汤永年，比较紧张，现在他已经是浑身大汗，精疲力竭。远远地看见一辆警车停在自己的车旁边，确切地说是黄子轩的车旁，他又连忙小跑过去。 雷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有点急事，我马上开车。” 警察上下打量着他，厉声说道：“有急事也不能把车停在路边，你这过来的还算及时，要不然我就叫拖车来拖走了。” 雷雨赔笑道：“抱歉哈，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警察：“驾驶证呢？拿过来，说多了也没用，该罚款还是要罚款的。” 雷雨点点头：“行，行，绝对服从！” 警察拿过驾驶证仔细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雷雨，问道：“这是你的驾驶证啊？” 雷雨疑惑道：“是的，怎么了？” 警察把驾驶证还给他：“好了，你可以走了。大晚上的都不容易，下次注意一点。” 雷雨喜出望外：“谢谢警察同志，现在警察执法挺人性化的，说实话，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切，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 警察笑了：“行了，别贫了，赶紧走吧。” 警察目送着雷雨离开，另一个胖胖的警察走了过来：“怎么让他走了？” 警察：“唉，我高中同学。” 胖警察：“呦，真的假的？那不多聊两句的？” 警察：“关键人家压根没认出来我，就是说我面熟。” 胖警察：“一开始你不是也没认出来他嘛！你们这些高中同学都是塑料兄弟啊！” 警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家现在开着几百万的车，我也不好意思认啊。好吧，赶紧走吧。” 雷雨开着车，一路向前狂奔。刚才汤永年的助手打电话过来，说现在就要约见面。汤永年主动说想见面，那就有机会。不管怎么样，他要抓住这个机会。在这个城市里，他可以用的关系不多，汤永年算是最重要的一个。 汤永年待雷雨坐定，主动给雷雨倒了杯茶，慢慢说道：“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爱喝什么，我们年级大了，就爱喝茶，跟我们这些老年人打交道，你也就跟着尝尝。” 雷雨连忙说道：“我都可以！” 汤永年笑了笑：“那你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雷雨深吸一口气，整理下思绪，说道：“新京集团的事情，汤董肯定是知道的。如今，我们黄董事长的大儿子黄子轩也跟着进去了，已经有好几天时间了，我想请汤董关心一下，黄子轩跟新京的关联不深，应该可以保得住的。我知道，汤董在北京也是可以呼风唤雨的。” 汤永年连连摆手：“年轻人，不要乱说话，在北京能呼风唤雨的人，你我都见不到！” 雷雨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汤董教导的是！” 汤永年：“其实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我和黄伟才也是多年兄弟，也很想帮他。只不过，我在北京，也是大海一粒沙，心有余而力不足。” 雷雨有些失望地说道：“可是，黄董事长已经进去了，估计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新京集团现在股票暴跌，资金周转困难，迫切需要黄子轩出来主持大局。也许别的忙您帮不上，但是黄子轩并没有涉案，您是不是可以帮帮他？” 汤永年：“没有涉案，怎么会出不来？再说了，我们经商的人，哪有权利干涉公安系统的决定？” 雷雨：“可是......汤董事长，您不知道的是，黄子轩之所以到现在没有出来，是为了保护您的女儿汤晶晶。” 汤永年警惕地说：“什么意思，跟晶晶有什么关系？” 雷雨：“黄子轩之所以会被警方带走，是因为在黄董事长的手机里发现了一条黄子轩的信息，那条信息里，提到某位大领导被双规的消息，让他父亲要小心。而这条消息，据我所知，是汤晶晶告诉他的。” 汤永年正色道：“那又怎么样？” 雷雨：“警察之所以扣留黄子轩，是因为他们要追查是谁走漏了这条消息。” 汤永年倒吸一口凉气，打量着雷雨：“所以呢，你今天来，不是以晶晶好朋友的身份来和我叙家常的，而是用晶晶来要挟我，帮助黄家？” 雷雨一愣，原来汤永年并非对他一无所知，他有些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地说道：“董事长，你也知道......我、子轩和晶晶三个人是多年的好朋友，无论是谁今天遇到这样的困难，我们都不会袖手旁观。话说回来，子轩不仅仅想保护晶晶，其实也是想保护您，毕竟，这个消息晶晶不过是传达一下。” 汤永年放下手中的茶杯，沉思了很久，心里对雷雨的话有些不爽，但是又害怕他真的做出莽撞的事情。他缓缓说道：“子轩是我的晚辈，我有能力的话，我肯定会去救他。不过，我的能力有限，成不成也要凭运气了。” 雷雨感激地说道：“谢谢董事长，只要您愿意帮忙，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汤永年站起身：“好了，不早了，我要早点回去休息了。” 雷雨起身微微弯腰：“好的，谢谢您，您慢走！” 汤永年走了几步，又转身走回到雷雨身边，说道：“其实，我今天对你比较感兴趣，但是你有些让我失望！”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出咖啡馆。 雷雨站在原地，呆呆地回味汤永年的话：对他比较感兴趣？是什么意思？ 星期六一早，雷雨开车前往黄家。雷雨是黄子轩多年好友，但是因为黄子轩和家庭的关系并不和谐，所以他对黄家并不熟悉，仅仅是见过几面。 但是他还是想去黄家看看，黄家的人脉，黄太太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尽管他对黄太太印象并不是太好，不过他和黄太太的利益点是一致的，都是想救黄家。 黄太太听说他过来，亲自出门来迎接，站在门口微微笑着，笑容里带着疲惫和忧愁。 黄太太：“快进来吧！” 雷雨：“好的，谢谢黄太太！” 黄太太用右手轻轻地推着雷雨的后肩，柔声说道：“还是叫我阿姨吧。” 雷雨侧脸看了看黄太太，即便是她很憔悴，依然掩盖不住美丽的脸庞。按照年龄推算，黄太太也有四十大几岁了，但是看上去像是不到四十，阿姨他实在叫不出口。而她作为黄子轩的后妈，雷雨对她有一种排斥感。 雷雨：“叫习惯了。再说，您这么年轻，把您都叫老了。” 黄太太：“你是子轩的朋友，叫阿姨显得亲切。” 雷雨只好叉开话题：“我今天来，是为了子轩的事情。子轩的情况比较简单，只要有关系疏通一下，出来是没有问题的。” 黄太太：“我也很着急，老黄的关系都是他自己维系的，我平时也不太管他外面的事情，我现在也不知道找谁。我也托亲戚在问，不过老黄的案子怕是……”话没说完，黄太太摇摇头，红了眼眶。 雷雨：“董事长的案子比较复杂，我们是不是考虑先救子轩出来？” 黄太太一愣，随即点点头：“也是！” 这一细微的表情，被雷雨看在眼里。他们的利益点虽然是一致的，不过，黄太太更关心的是董事长，而他更关心的是黄子轩。 雷雨：“黄太太，董事长现在一定也很关心新京集团的安危，如果我们能先把子轩救出来，由他来主持新京大局，那对整个新京集团也是好的，董事长知道了，也要欣慰一些。” 黄太太：“你说的这些我也考虑过，我也让黄子皓马上从国外回来，我们做两手准备。” 这下轮到雷雨愣住了，他差一点忘了黄子皓了，在他的印象中，黄子皓还是一个孩子，现在想来，这个孩子现在也有二十二三岁了，到了可以上班的年纪。 雷雨：“子皓快毕业了吧？” 黄太太：“今年正好毕业，本来也打算让他今年回国工作的，先培养培养，赶上这个时候，不行也要赶鸭子上架。” 雷雨：“哦。” 黄太太看着雷雨的表情，随即又话锋一转：“不过子皓还嫩一点，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子轩赶紧出来。” 雷雨：“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黄太太摇摇头：“我托子皓舅舅在周旋，但是还没什么消息。你也知道，我毕竟是女流之辈，所以，有什么消息你要跟我多沟通，有什么我能做的，你直接和我说。” 雷雨有些失望，他不知道黄太太是真没有能力还是不想救，毕竟，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等着上位。黄太太表面看柔柔弱弱，一无所知的样子，但是讲起话来不慌不忙，思绪很清晰，让他有点看不透。 雷雨的手机响起。 雷雨：“喂，周律师您好！” 周律师：“雷总，公安局通知我去办手续，接黄总出来，您要不要一起过去。” 雷雨喜出望外：“好，我现在去接你！” 雷雨挂了电话，高兴地对黄太太说道：“黄太太，我现在去接子轩出来，有空再聊吧！” 黄太太：“真的吗？太好了，那你是找到什么关系了吗？” 雷雨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黄太太失望地说道：“好的，要是老黄有消息，你也帮我打听下，麻烦你了。” 雷雨点了点头。 陪同周律师办好手续，一位工作人员把随身物品交还给雷雨，雷雨转身看到黄子轩从里面出来，心里不禁一酸。黄子轩一向是干干净净的白面书生模样，如今也是满面灰色，胡子拉碴。看见雷雨，黄子轩沧桑一笑。 车上。 从上车开始，黄子轩一直看向窗外，心事重重。好半天，才淡淡地说道：“我的手机呢？” 雷雨：“没电了，已经关机了。” 黄子轩：“那最近有人找我吗？” 雷雨：“淮清那边，郭飞来了几个电话，关心你的情况，我跟他就说你家里有点事情。不过现在董事长的事情，新闻已经出来了，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现在公司股价暴跌，你现在担子很重！” 黄子轩：“其他人呢？” 雷雨：“其他人，什么其他人......哦，其他没有人找过你。” 黄子轩有些失望地闭上眼睛，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在里面的几天，警察待他很客气，但是毕竟不是什么真的座上宾，这让生性骄傲的他淡了性子。更没想到的是，在里面还害怕她因为自己失联而着急，如今看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这让他有些大失所望，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终究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每次都是雷雨这个好基友陪伴在自己身边。黄子轩这样想着，又心酸又温暖，却也有些不甘心，于是轻声说道：“等开机了，把手机拿给我看看。” 雷雨笑着点点头：“好的。” 七十二 头发 回到家，黄子轩伸过手：“我手机呢？” 雷雨笑着说道：“我帮你充电。你先去洗澡，收拾一下，中午，还要和晶晶他们一起吃饭。” 黄子轩不太感兴趣，淡淡地说道：“你去吧，我去干什么？我要休息一下。” 雷雨：“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你这次出来，是汤董事长极力周旋，晶晶也费了不少力气，你总得要感谢人家。” 黄子轩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雷雨走过去推着他进了卫生间：“赶紧去吧，时间赶不上了，我帮你拿衣服。” 黄子轩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看见雷雨正看着自己的手机，于是问道：“你帮我拿衣服的呢？”雷雨连忙放下手机，歉意地说道：“我忘了，刚想起来给你手机开机接收信息。” 黄子轩自己拿了衣服，对雷雨说道：“你先出去，我要换个衣服。”雷雨玩笑道：“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黄子轩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把调戏我的本事，拿去用在汤晶晶身上多好！” 雷雨敛起笑容，正色道：“忘了跟你说了，今天的午餐，汤董事长也会参加，算是给你接风洗尘！” 黄子轩不悦道：“他来干什么？当面接受我的感恩戴德吗？” 雷雨无奈地摇摇头：“你就感恩戴德一下也不为过，你们家的事情，现在谁也不敢碰，愿意帮你的人，都是真正的恩人。” 黄子轩：“好啊，我也不太会说话，你知道的，就请他多包涵我！” 雷雨认真地说道：“这次还真的请你好好说话！明天公司开董事会，汤永年虽然不是最大股东，但是他在新京的其他股东里，是最有声望的一个，我想，明天由他提议你做新董事长。” 黄子轩：“没有必要吧？难道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雷雨：“黄太太让黄子皓回来了，你并不是唯一人选。” 黄子轩冷笑了一下：“难道，我在你心中，连他都不如？” 雷雨：“没有意外的话，肯定是你。但是如果黄太太联手其他股东，推黄子皓上去，而没人愿意推你，那就难说了。对股东来说。新董事长的能力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利益。” 黄子轩无所谓地说道：“黄子皓愿意去做，那就让他去做好了。都是黄家的人，谁做都一样。” 雷雨有些着急了：“子轩，你不能这样想，新京集团是你父亲的一生心血，换了没有能力的人，岂不是糟蹋了他的心血？” 黄子轩：“你怎么知道黄子皓没有能力？” 雷雨：“他有没有能力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董事长最信任的是你。有件事情我一直没说，说出来怕你难受。” 黄子轩：“什么？” 雷雨：“董事长托周律师带话，让你不要费力气去救他，但是，要你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要保住新京集团。” 黄子轩沉默了，稍倾，才红着眼睛低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感觉到背后的雷雨离开，黄子轩拿起手机，仔细翻看微信和通话记录，没有任何他想看到的东西。他的心瞬间凉透了，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他完全可以一个电话打过去，质问她为什么没有任何关心的表示，但是他没有必要这么做，勉强来的关心，不是他想要的，这没有任何意思。 他在里面的时候，心是焦灼的。他怕她因为担心他而变得惊慌失措或者悲伤哭泣，他很想请别人带个消息给她，让她不要担心，却不知道找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让她放心。 现在，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想到这里，他心如刀割，于是他又想着，也许她是担心他的，只不过她不知道问谁，她不过是不想暴露自己而已。 这该死的女人，如果这个时候她还能沉得住气，那她真的不够爱他。他的心里又痛又恨，算了吧，如果她真的有些担心她，就让她接着担心吧，她现在的担心根本不及他对她的千分之一。 中午就餐的地点，雷雨贴心地选在汤氏集团楼下，迁就一下忙碌的汤永年。雷雨特意带黄子轩早一点到，表示对汤永年的尊重。 雷雨看着大大的落地窗外面，汤晶晶挽着汤永年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于是他对黄子轩说道：“有句话还没跟你交待，待会见了汤永年，不要提我和汤晶晶的事情。你知道他更看重你。” 黄子轩刚要反驳，看到雷雨已经堆满笑容迎接汤永年去了。他神情沮丧地低着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汤晶晶快步走了过来，坐到黄子轩身边。 “子轩。”汤晶晶一边深情地看着黄子轩，一边轻声唤道。 黄子轩勉强地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雷雨连忙补充道：“子轩知道这次你们帮了这么大的忙，特别感动，无论如何要我约你们一起吃饭，向你们表示感谢！” 汤永年看着一脸黯然的黄子轩，似乎并不热情，于是说道：“我是看在黄伟才和我多年好兄弟份上，至于说小辈们记不记我的情，我真的无所谓！” 黄子轩无奈端起水杯敬汤永年：“汤叔叔，谢谢您的帮助，我一定会铭记在心。” 雷雨意外地看着黄子轩，心里想：这家伙看着不情不愿的，嘴巴倒也挺会说的！ 汤永年呵呵笑道：“子轩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出了事，我比谁都要着急，叔叔帮你是应该的。可惜叔叔没什么本事，要不然，一定想办法去把你父亲保出来。” 雷雨看着汤永年的表情，心中想到：汤永年在自己还没提出筹码的时候，根本没有尽力去救黄子轩，如今却说尽漂亮话。不知道他是不是忌于黄子轩的身份，才有如此表现。黄子轩对他来说，可能是获取利益的棋子，但是他汤永年对黄子轩来说，也会是在新京集团站稳脚跟的垫脚石，自己必须极力撮合这种利益的交换。 雷雨：“不仅仅是汤董事长着急，晶晶是最着急的，这份深情厚意，子轩你可不能辜负了！” 汤晶晶红着脸，微微笑着。黄子轩却板着脸，不作声。 汤永年看了，有些不悦：“我们家不敢说有什么好的条件，但是我汤永年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什么东西都是她的。我这闺女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脾气好，想要做我女婿的人，可以排到美国。” 汤晶晶撒娇道：“哪有啊，爸爸你别乱说，没有的。” 汤永年接着说道：“也不是谁想做我女婿我都会答应的，对我闺女不好，条件再好我也不答应！” 感觉到汤永年的怒气，黄子轩和雷雨面面相觑后，雷雨赔笑道：“汤董事长，您说得没错。子轩要是对晶晶不好，我都不答应？” 汤晶晶听雷雨这么说话，觉得有些蹊跷，虽然雷雨对她的好，不是很直白，但是他对她的感情，她也是懂的。然而今天雷雨却极力撮合她和黄子轩，这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黄子轩忽然说道：“汤叔叔，这么多年，我一直把晶晶当成……” 话未说完，雷雨使劲踩了一下黄子轩，抢着说道：“上菜了，咱们边吃边聊。汤董事长，明天新京的董事会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汤永年：“我不去，让晶晶代我去吧。我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正好她愿意听你们的，你直接跟她说就行！” 雷雨：“汤董事长，明天还必须您去比较保险，因为您威望最高。” 汤永年呵呵一笑：“说吧，明天要我做什么？” 雷雨直截了当地说道：“汤董事长。我就直说了，我希望您提议子轩接管董事长的位置。” 汤永年：“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 雷雨摇摇头：“也未必吧。再说了，您要是鼎力相助，那就稳了。” 汤永年想了想：“我年纪大了，不想掺合别人家的事情。” 雷雨笑着问汤晶晶：“晶晶，你看呢？” 汤晶晶笑了笑：“你放心吧，明天我亲自护送爸爸过去。爸爸，子轩的忙你可不能不帮！” 汤永年无奈地叹了口气。 雷雨去结账的时候，汤晶晶跟了过去：“你今天这么撮合我和子轩，是不是为了让我爸爸帮子轩？” 雷雨笑了笑，心里却是一酸，说道：“你那么喜欢他，我撮合你们，你不高兴吗？” 汤晶晶笑了笑：“就是感觉怪怪的。雷子，子轩跟你说什么了吗？” 雷雨：“嗯？” 汤晶晶：“比如……我爸爸帮他就会怎么怎么样。” 雷雨：“你对他的好。他都记着呢，他也会对你好的，你不用担心。” 汤晶晶摇摇头：“我又不傻，你看他的表情，不情不愿的。要不是怕爸爸不高兴，我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雷雨连忙安慰道：“他父亲还在里面，他很担心，真的高兴不起来，你也了解他的，他一直就爱板着个脸啊！” 远处，汤永年对黄子轩厉声说道：“我帮你归帮你，但是我女儿，我请你记住，你要么真心对她好，要么离她远一点。我和她妈妈的想法不一样，我就是希望她有人真心疼她就好了，至于说其他的都不重要！。” 黄子轩看了看远处的雷雨和汤晶晶，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没有回应汤永年的话。 回到家里，雷雨看着一路板着脸的黄子轩，讨好地笑着：“虽然你的表现勉强及格，但是，你也是个聪明的人，为什么不能学着低头呢？” 黄子轩冷冷地说道：“向汤永年低头可以。但是你让我去骗汤晶晶，我做不到！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到底爱不爱她，你讲那些话的时候，心里不难受吗？反正我听着是特别别扭。” 雷雨心酸地笑道：“为了你们两个人，我没有什么不可以做的！” 黄子轩大声吼道：“不需要！” 雷雨转过身，冷静地说道：“我把明天的会议资料准备下，你先休息一会，待会我准备好了给你看看！” 黄子轩看着雷雨的背影，郁愤难消，瘫坐在沙发上。一会，他又去拿刚刚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手机下面的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根长头发。他小心地捡起一看，是一根黑色异常粗硬的头发。他的脑海里想起来一个人。 “最近压力大，我总爱掉头发，但是我头发特别多，还特别粗，比一般人的都要粗。我其实好羡慕人家有一头柔顺的长发。”她笑着对他说。他爱摸她的头发，但是她真的挺爱掉头发的，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这么说。 “最近家里有来客人吗？”黄子轩站在书房门口问道。 “哦，没有！”雷雨停顿了一下，回答道。 “那保洁呢？”黄子轩接着问。 “怎么了？这几天着急，没想起来这个事儿，你想保洁吗，我联系她！” “不用啦，我就随口问问。” 黄子轩慢慢走回客厅，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抬眼看了看门禁，走了过去。 黄子轩快步走回书房，对正在工作的雷雨说道：“我家的门禁有记录功能，你知道吧？” 雷雨愣住了，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 黄子轩压抑着怒气接着说道：“我以前也不知道，不过刚才知道了。” 雷雨依然没有回话。 黄子轩：“你跟张晓晓说了什么？” 雷雨这才回道：“没说什么，跟她聊了一会。” 黄子轩大吼道：“直接说就好了，跟我你还需要谎言吗？” 雷雨站起身，转过头，认真而执着地说道：“你们不适合！如果你不想做那个狠心的人，我可以来做！” 黄子轩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以为你是我的朋友就可以干涉我的私生活，真是够了！” 第一次见黄子轩发那么大的火，雷雨红了眼睛：“你别忘了，你父亲的话！如果新京垮了，你怎么面对你父亲。” 黄子轩：“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这些东西矛盾吗？我跟张晓晓在一起就对不起我父亲了？雷子，我特别讨厌你把感情当儿戏，当利益……” “马上你就会知道你的想法是错的！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出来，我低声下气地求了多少人。最后汤永年救你，也不过是冲着你和晶晶的关系。” 黄子轩听到雷雨说他低声下气地求人，心里很心疼，很心酸，但是雷雨的想法决不能苟同。他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七十三 回淮 他拿起手机，想给张晓晓打个电话，向她倾诉自己的思念，告诉她自己特别特别想她，还想，……抱抱她！是的，他真的好想抱抱她！ 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坐高铁去淮清，正好可以在她睡前抱抱她。这个疯狂的想法一旦冒出来，立马在心里开始膨胀，让他快要爆炸了。他拿起随身物品，匆匆忙忙出了门。 雷雨听到关门声，追出了门外，却只看到黄子轩的背影。他回头拿了手机，发了信息给黄子轩：晚上早点回来，把明天会议流程过一下。 路程很顺利，到了张晓晓家楼下，刚刚八点多。黄子轩抬头看去，17楼黑咕隆咚的。他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先上去看看，他想要亲眼看看，她见他第一面时候的反应。 按了几下门铃，许久都不见人开门，想必是张晓晓不在家，手机又没电了，不知道怎么联系她。黄子轩失落地回头准备下楼，却听到轻轻地开门声。 黄子轩转身，看见张晓晓睡眼惺忪的脸庞，忽地变成一脸惊诧。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出了事情，你不知道吗？你居然睡得着？” 张晓晓笑了，笑着笑着，大粒的泪珠从眼眶滚落。黄子轩见了，心疼得缩成了一团。门禁影像里，她一脸兴奋跑到他家门口的模样和哭着离开的背影，又在他脑海里重新浮现。 他走过去，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可惜，他无论多用力，都缓解不了他的相思之情。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庞，未等她回应，就迅速吻了下去。他能感觉到她脸庞的热度，那触电一般的感觉让他意乱情迷，他下意识地用力拥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轩哥！”她挣扎着推开他，“我脖子快要断了。” “那换个姿势好不好？” “嗯？” …… 此刻，她毫无睡意，用指尖轻轻抚触摸着他坚实的胸膛。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才确定这不是梦，她甜蜜地笑了。他忽地一把拽过她，紧紧地箍在自己怀中。她用鼻子嗅着他独特的气味，用脸颊摩挲着他光滑的胸膛。 “睡吧！”他梦呓一般轻声说道。 “嗯！” 这时，张晓晓手机响了一下。她轻轻推开一怀的温柔，拿了手机看了看。 明天是非常重要的公司董事大会，假如他跟你联系，务必让他参加，谢谢！ 又是雷雨。她心里甜蜜消失殆尽。她不知道这个会议对黄子轩有多重要，也知道雷雨对她的不友好，但是雷雨对黄子轩的忠诚她是坚信的，她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耽误了黄子轩。 不过，雷雨和黄子轩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雷雨会联系不上黄子轩？她带着满腹疑问，轻轻穿衣下床，翻出黄子轩的手机，任她怎么按，屏幕都是暗的。 原来是没电了！她放下心来，把手机充电，然后开机。黄子轩听到声响，裹着被子也下了床，懒懒地从她身后贴住她。 “怎么啦？为什么不睡觉？” “明天你有事情吗？” “你有安排吗？” “不是，我想问你，明天你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 “嗯？……我记不得了！” 黄子轩跟她装傻，董事会这么重要的会议，他怎么会忘？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不想参加了吧？ 张晓晓：“你和雷总发生什么了？” 黄子轩不悦地说：“他又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 张晓晓摇摇头，举起黄子轩的手机：“你自己看，他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发了多少信息？” 黄子轩撒娇道：“能不能别管这些了？我都困死了，睡一会不行吗？” 张晓晓拿起他的衣服塞过去，坚定地说道：“你赶紧穿衣服走吧，别磨叽了。” 黄子轩笑了，是坏笑：“你也太现实了，对我的表现不满意吗？” 张晓晓霎时红透了脸庞，急道：“你怎么跟孩子一样，明天的董事会几点？你现在不走，真的赶不上了！” 黄子轩叹了口气：“那你陪我去北京！” 张晓晓妥协道：“好，你先穿衣服吧！你是开车来的还是坐车？” 黄子轩：“高铁！” 张晓晓点点头：“那走吧，高铁是没有了，打个车过去！” 黄子轩难以置信：“招财猫，你真的陪我去？” 张晓晓摇摇头：“当然不会！现在是什么时候，要是董事会知道你现在还醉心于男欢女爱，哪里放心把新京交给你！” 黄子轩皱着眉头：“你们都是怎么想的？我和你在一起，那就什么都干不了了吗？” 张晓晓：“你们？还有谁……” 黄子轩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连忙岔开话题：“那么久没见，我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会！” 张晓晓：“那你的父亲呢，新京集团呢，你都不管了吗？” 黄子轩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说道：“我哪里能不管，我就是想跟你......算了，我换衣服了，你别偷看啊。” 张晓晓转身出了卧室，拿起手机给雷雨回了一条信息：“好的，我会告诉他的，如果他联系我的话。” 黄子轩走出卧室，看到张晓晓一脸落寞地坐在沙发上，他笑着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要不，你把工作辞了，去北京陪我？” 张晓晓摇摇头：“我可是有事业心的，一定要有自己的工作。你的事业再大，也不能干涉我的事业。”说完，她心里狠狠地嘲笑自己：狗屁事业，有个金龟婿不香吗？你管他什么承诺，什么尊严！ 黄子轩微笑着说：“那你可别后悔，北京可是一个花花世界，诱惑大着呢！相隔这么远，你可管不了我！” 张晓晓也笑着说：“你也管不了我！” 黄子轩：“你老实点！你去哪里找我这么优秀的人？” 张晓晓顿了顿，接着说道：“轩哥，如果跟我在一起，让你跟我一样，做一个普通的打工者，你也愿意吗？” 黄子轩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他知道她在等他一个态度，于是缓缓说道：“不拿任何东西做筹码，我都不会在意我是不是做新京的领导，更何况，是拿你做条件！我现在的条件，可以不依靠任何人，有不错的生活。” 张晓晓有些感动，但是她摇了摇头：“但是我不愿意！” 黄子轩愣住了：“为什么？” 张晓晓：“你一辈子养尊处优，我怎么能忍心让你过着那种看别人脸色的生活？如果是因为我，那我不是要内疚死掉了。” 黄子轩搂紧了她：“你是不是傻？什么人能永远高高在上？你不用担心我，我这次去北京，按照我父亲的意思，主持一下新京集团的业务，等这一个难关过去以后，我接你去北京也好，我回淮清也好。我不允许你私下做任何有关于我的决定，更不允许你以为我好的名义伤害我！” 张晓晓：“啊？” 黄子轩：“你去北京没有告诉我，我真的特别特别难过!你知不知道，在里面的时候，我特别担心你，怕你为我担心，结果出来，没有发现你关心我的任何电话和信息，那一刻，我觉得活着好像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张晓晓委屈地掉下了眼泪，嗫嚅地说道：“对不起，其实我......” 黄子轩：“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关心雷雨的态度，毕竟，跟你在一起的是我。” 张晓晓：“雷总也是为你好，你不要怪他，对不起，其实我也觉得他说的很对......” 黄子轩：“好了，不用说了，所以，我再警告你，不要以爱我的名义伤害我！” 张晓晓点点头：“好吧，车子快到了，我们先下去吧！” 北京。黄子轩家。 雷雨焦灼地来回踱着步，黄子轩一直关机。这是他们第一次爆发这样的争吵，他似乎低估了张晓晓的重要性。他宁愿相信是这一系列变故，让他有些烦躁，张晓晓的事情只是一个导火索，一个情绪的发泄口而已。 他给张晓晓发了信息，她的回复貌似黄子轩并没有联系她，那他会去哪里？离明早9点的董事会还有十个小时，如果黄子轩缺席了明早的董事会，这将对董事会无法交待。而恰好这个时候，黄子皓出现，那真的就是所有的意外都一起发生了。如黄子皓一旦坐上董事长，黄子轩想取而代之，就会困难很多。 他又把张晓晓的信息翻了出来：“好的，我会告诉他的，如果他联系我的话。”突然，他心里生出一丝疑惑。她接到信息，第一反应不是应该问他黄子轩是不是出来了之类的，她的反应过于冷静，不合乎常理。他直接拨通了张晓晓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张晓晓：“喂，雷总，您好！” 雷雨：“黄总联系你了吗？” 张晓晓迟疑了片刻，回道：“我......不是已经回您信息了吗？” 雷雨：“晓晓，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你应该知道明天的董事会对子轩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不要觉得我是你的敌人，我们其实有相同的利益点，都应该为子轩着想。” 张晓晓：“雷总，你不用说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早9点之前，他会到会议现场。” 雷雨：“一切顺利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晓晓：“他已经上车快一个小时了......” 雷雨：“什么车？” 张晓晓：“打的车。” 雷雨激动地说道：“淮清到新京集团开车至少要十个多小时，你怎么能这个时候让他去淮清？万一错过了董事会怎么办？这些你有没有考虑过？” 张晓晓：“......我......” 雷雨：“我那天跟你说的话，都是我的肺腑之言，而你却......真的是挺自私的！” 张晓晓最容不得别人说她自私，她立即反驳道：“我根本不知道他要来淮清，我也不知道他明天有董事会。你发信息给我后，我第一时间劝他回去了。” 雷雨：“哦，好。”他淡淡的回应。 张晓晓补充道：“黄总他心里有数的，你不用担心他。你不要总是站在明白人的角度，好像别人都不懂事一样。” 她说完之后，其实有些心虚。她只是被激怒了，单纯为了反驳雷雨，但是黄子轩心里到底有没有数，她心里很忐忑。如果说黄子轩对这个会议还有一点在乎的话，那也是为了他的父亲。中途还有没有变数，她心里其实没有底。 雷雨被呛得无言以对，半天才回了一句：“抱歉，谢谢你。” 张晓晓挂了电话，连忙给黄子轩打了电话，发现他又关机了，心里只好哀叹：只有求上天保佑了！要不然自己成千古罪人了。 雷雨心里各种失落，甚至有点酸。十几年的兄弟情，敌不过红颜一笑。他殚精竭虑，为了他，为了黄家，但他所做的一切黄子轩都看不见，结果只是为了张晓晓，就冲他发那么大的脾气，甚至误解他的一切努力。 他着实有些低估张晓晓了。他承认张晓晓的性格讨喜，工作能力也有她的闪光点。但是从长相、家世和人生履历来看，跟黄子轩确实有巨大差距，根本不般配。他也想不通，黄子轩连汤晶晶都不能入眼，为什么会喜欢张晓晓，难道张晓晓确实有些手段，并不像她表面上看得那样人畜无害？ 黄子轩从北京去淮清，来回十几个小时，就是为了看张晓晓一眼？想想也是够疯狂的！雷雨百思不得其解！扪心自问，自己为了汤晶晶，会不会有这么疯狂的举动？想了想，他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这前半生活得太理性，太明白。他也有自己的感情，奈何总是被理性压制着。从不考虑自己想什么，总是考虑自己该做什么。今天黄子轩冲他发火之后，有那么一瞬间想放弃，毕竟，自己的辛苦付出得不到回报，是一件相当残忍的事情！ 他的脑海里回忆起十几年前的情景。那时，他刚上大一，和黄子轩是舍友，但是关系一般，确切地说，黄子轩和谁的关系都一般。黄子轩不住校，除了军训的时候，在学校的硬性要求下，住了几天，其它时间里，只有上课的时候会遇到，课后就没再见过。 那一年，他家里突遭变故，父亲重病花费了很多钱，家中负债累累。班主任知道后，给他组织了一次捐款，大学生自己手头也不宽裕，虽然大家也很积极踊跃，但是捐款无异于杯水车薪。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机。 七十四 表决 黄子轩委托班主任为他缴清了所有费用，并且黄子轩让班主任不要对任何人讲，包括雷雨。班主任最终还是告诉了雷雨，于是，雷雨从此开始了鞍前马后追随黄子轩的生活。当然，靠近黄子轩并不容易。 黄子轩性格孤傲，和老师同学相处都很少，雷雨就充当润滑剂。学校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会去及时通知黄子轩。慢慢久了，黄子轩也渐渐开始信任他，慢慢开始依赖他。他还记得年过半百的班主任告诉他是黄子轩为他交钱的时候，曾经和他说的一句话：如果你是为了报恩，就不必了，这些钱对子轩来说，不算什么。如果你想有一个一辈子的朋友，那你好好珍惜他。可以值得交一辈子的朋友不多，有的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个，很幸运，你这么年轻就遇到了。 他回忆着，眼眶竟有些湿润了。这么多年，自己为子轩付出了很多，时间，精力，感情。但是黄子轩也回馈了他很多。他刚毕业，就进入了新京集团总部，虽然是普通员工，但是收入不菲，极大地缓解了家庭负担。 黄子轩在国外读书和工作的阶段，也没少带他出去见识世界。靠着黄子轩，他拥有了不同于一个普通人家孩子的眼界和平台。也许离开黄子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少不了生活的各种摧残，自己现在这样，还有什么可伤心的？ 这是黄子轩最艰难的阶段，自己不是应该给予更多的关心和耐心吗？他不过是冲着自己发了火，说了几句过激的话，有什么承受不了的？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把明天的会议流程简化了一下，确保黄子轩能够在短时间内看完。 新京总部大楼。 新京总部大楼位于新京大酒店后侧，是一栋独立的建筑。一二楼是新京大酒店的工作人员的办公地点，上面是新京集团其它产业的地盘。新京主要涉猎地产，但是在总部的人并不多，主要集中在上面四层。 新京总部部门设置比较乱，很多部门取着华而不实的名字，反正光看名字，不知道这个部门是干啥的。雷雨曾在总部工作过几年，在住宅事业开发部，这是一个实干的部门，他负责对接几个区域公司，虽然级别不高，但是因为在总部的关系，好多区域总见了他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时隔大半年，如今再回总部，从办公楼中穿梭而过，已经满眼陌生面孔。即便是见了熟人，他也没心情打招呼，板着脸一路向前进了会议室。 现在已经八点，但是会议室除了几个服务人员，其他还没有人过来。他打量了一下桌上，并没有自己的席卡，他拖了一张椅子，坐到黄子轩的席卡旁边。 看着工作人员诧异的表情，雷雨说道：“我是黄子轩的助手，我叫雷雨。”其中一个小领导模样的人连忙堆起笑容：“哦哦，那要不要我给你准备一个席卡？” 雷雨笑着说道：“不用啦，你忙吧。” 如果黄子轩做了董事长，那助手的地位不可小觑，这个道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懂。雷雨也明白，这个工作人员的热情是冲着黄子轩，自己又何必不识相。 几位重要董事是一起进来的，这意味着这几个人可能是在某一个地方一起过来的。雷雨有些紧张，他漏了一个环节，尽管周副董事长的助手孙经理曾经和他联系，向他表达了公司董事会要推黄子轩为新董事长的初步意见，但是他从未亲自去拜见这几位重要董事。 既然公司已经决定了，那他们提前碰头又是什么意思？他打量了一下与会人员，今天情况有所不同，不是一个单纯的董事会，还召集了一部分重要股东。公司情况紧急，特事特办，也顾不了那么多条条框框。 黄太太也来了，身边有一位俊朗的年轻人。雷雨心里一紧，果然不出所料，黄子皓来了。要命的是，黄子轩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八点四十五了。坐在对面的汤永年给雷雨使了个眼色：“人呢？”雷雨紧张地笑了笑，算是回应。 “小雷。”周副董事长叫雷雨。 雷雨有些受宠若惊，周副董事长居然认识他？他起身走过去，弯腰回道：“周董。” 周副董事长靠着他的耳朵，轻声问道：“子轩呢，怎么到现在没来。” 事已至此，雷雨只好如实相告：“周董事长，子轩有些事情，可能要迟一点。” 周副董事长抬头看了雷雨一眼，又悄声问：“他确定已经出来了吧？” 雷雨点点头：“是的，昨天出来的。” 周副董事长：“到时间就先开始吧。你先去联系一下，确定什么时候到，我好把控流程。” 雷雨连忙点点头，转身准备出会议室打电话，迎面差一点撞上快步走来的黄子轩。黄子轩进了会场四处打量了一下，找到自己位置坐下。雷雨总算松了一口气，也跟过去坐了下来，把电脑推到黄子轩面前，让黄子轩看下会议流程。 会议最重要的流程就是人事决定，其他都是走过场。一开始，周副董事长先通报了公司的近况，对于黄董事长的涉案情况，他一带而过。 周副董事长：“公司出了这样的情况，说实话，我们还希望等黄董事长回来主持大局。但是，局势不等人。公司股价暴跌，资金周转困难，这些问题的解决，不能总依靠董事会来做决定，这样效率太低，我们现在迫切需要一个人来代替黄董事长主持大局，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我们还在等黄董事长回来。” 说等黄伟才回来，也是客套话。黄伟才已经六十多岁了，早在两年多前，就开始布局退休的事情，这也是他想方设法让黄子轩回来的原因。新董事长一旦上任，他更不可能再回来了。 周副董事长接着说道：“新京集团是黄家产业，我和吴董，刘董，严董几个人一起碰了下意见，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那就是要推选黄家人。黄家人在新京集团任职的只有黄子轩一个人，我们觉得他是最佳人选。当然，我们也要征求黄家人的意见，要不，先请金燕平女士发表一下看法？” 金燕平就是黄太太，黄子轩的后妈。本来。周副董事长的话已经如一剂强心针，让雷雨放下心来。结果居然主动邀请金燕平说话，这不是给机会给她推荐黄子皓吗？ 金燕平：“我同意周副董事长的意见。但是，我要特别补充几句。黄董事长在出事前，一直跟我说，考虑让子轩接班，虽然我觉得子皓也不错，但是伟才更看重子轩，公司上下都知道。” 说完，金燕平看了看子轩，又看了看与会的其他人员。她的话一出，其他人脸色缓和了许多。本以为是豪门争斗，没想到金燕平三言两语，就表明了自己无心夺权的态度。 金燕平又接着说道：“我们子轩呢，从十岁起，就开始跟着伟才进入商界见识，也有多年的国外求学和工作经历。虽然进入新京才两年时间，但是很多人包括周董事长，对他的能力都很认可，觉得他无论是能力还是行事风格，深得伟才的真传。把新京交给子轩，我非常放心！” 金燕平的一席话，让在座的各位大跌眼镜。黄子轩不是她亲生儿子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即便是黄子轩和黄子皓比，优势太明显，但是她这种不但不争不抢，反而大力举荐的态度，倒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周副董事长哈哈大笑，但是明显很尴尬。今天的各位董事都曾想过，金燕平会干涉黄子轩上位的决定，所以几位董事会面以后，曾一起表决心，无论如何要忠于老董事长曾经的决定。没想到的是，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最后竟有些小人之心的意味。 周副董事长：“金女士能支持我们董事会，我们大受鼓舞啊。当然流程还是要有的，我们现在举手表决一下。” 都是走过场，当然没有人不同意！ 金燕平：“我还有一个事情要跟大家商量一下。黄家二儿子黄子皓现在正好大学毕业了，我和伟才的意见是一致的，肯定是要回来效力新京集团。这个事情，我还是想请周副董事长安排一下。” 周副董事长显然感觉有些突然，看了看其他几位董事，说道：“这么快？子皓也毕业了。二公子刚刚大学毕业，那也只能从基层员工做起。想当年，子轩，哦，不，是黄董事长，已经有几年工作经历，也不过是担任一个部门主管。金女士，你看呢？” 金燕平：“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公司迫切需要用人，子皓毕竟是伟才的亲生儿子，将来是要挑重担的，总不能也像其他普通员工一样，慢慢往上走吧。” 周副董事长为难地说道：“董事长曾经和我们几个都说过，要两个孩子都从基层开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金燕平有些不悦：“伟才也是暂时有些困难，这还没怎么样呢，怎么感觉已经有人走茶凉的味道。” 几位董事互相看了看，这话说的已经很直白很难听了！ 黄子轩站起身，说道：“周董事长，我可以说两句吗？” 周副董事长连忙笑着说道：“您以后叫我周总就行了。您请说！” 黄子轩：“我能理解周董事长和其他几位董事的良苦用心，新京集团不仅仅是我父亲的心血，也是全体新京人的心血，尤其是几位老总，跟着我父亲立下汗马功劳。黄子皓刚刚大学毕业，没有资历没有经验，这时候贸然把他放到重要岗位，万一有什么失误，给公司带来损失，这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金燕平的脸色有些难堪了，刚才她那么大度地托着黄子轩，如今却被他狠狠踩了一脚。 谁知道黄子轩话锋一转：“但是黄子皓和其他人毕竟不一样，我父亲最愿意最想看到的，应该就是他能快速成长。黄子皓回来以后，我建议他担任我的副职，不负责具体业务，说是跟我学习也好，和我共同主持大局也好，我觉得，新京迟早是他的，早点学习比较好！” 黄子轩一席话说出来，大家立马惊呆了。他和金燕平的一番你退我让，把大家搞迷糊了。好像是他们事先已经达成一种默契，又似乎不像。大家都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雷雨也有些迷糊。黄子轩这两天的行踪他是知道的，所以他和金燕平不可能事先商量好的。就算是他和黄子轩吵架了，黄子轩也不可能舍弃他，去找金燕平商量。 但是黄子轩话已经说出口，周副董事长不好再反驳。首先他的一切做法，都是做一个顺水人情给黄子轩，既然黄子轩无所谓，他也没必要两头得罪。其次黄子轩现在已经算是正式的董事长，他说的话，不能不听。 董事会结束，汤永年和黄子轩打了一声招呼，就匆匆离开了。汤晶晶跟在后面，不解地问：“爸爸，马上还有午宴，我们真的不用去帮他庆祝一下吗？” 汤永年一把拉过汤晶晶：“傻丫头，我们今天来得多余啊！再待下去就尴尬了。” 汤晶晶：“爸爸，那你给我解释下，子轩是什么意思？昨天好像还处心积虑要做董事长，怎么今天好像无所谓一样。” 汤永年呵呵一笑：“上车吧，我们上车聊。” 坐定后，汤晶晶又问：“感觉金阿姨挺仁义的，对子轩挺有情有义的。” 汤永年摇摇头，笑着说道：“我认识的金燕平，既不是什么坏人，也不是你说的有情有义的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人都是自私的，她考虑的肯定是黄子皓的利益。” 汤晶晶：“可是？” 汤永年：“她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应该是有高人指点。今天她唱的这一出，有两层意思。首先，黄子皓肯定拼不过黄子轩，无论是哪一方面。她以退为进，是想博得黄子轩和董事会其他人员的好感。其次，这个时候，黄家人必须抱成一团，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如果因为她的原因，导致公司危机加重，别说其他董事不干，就是黄伟才出来，也不会放过她。当然，她是了解子轩的，子轩吃软不吃硬。” 汤晶晶：“原来这么不简单，那子轩呢，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汤永年笑着摇摇头：“他不简单！” 七十四 策略 汤晶晶：“怎么不简单！” 汤永年：“他是个奇才！如果你今天是其他几位董事，你怎么看待黄子轩今天的表现？” 汤晶晶想了想，说道：“我会觉得他淡泊名利，心胸坦荡！识大体，顾大局。” 汤永年：“对呀，昨天雷雨还找我替他出头，今天他就变成识大体，顾大局，你说他不高明？” 汤晶晶笑了：“爸爸，你可能不了解他。他事实就是这样的人。昨天找你，感觉是雷子的意思。” 汤永年疑惑地问：“真的？” 汤晶晶点点头：“他根本无所谓做不做新京董事长，感觉……他以前在国外上班的时候，要不是黄叔叔亲自去了两趟，他都不一定回来！” 汤永年：“那你要是嫁了这样的人，我可不放心。没有事业心和好胜心的人，我们汤家不喜欢。他把黄家拱手相让，到你这里吃软饭？” 汤晶晶不满地说：“爸爸，你说什么呢？他要是真愿意跟我在一起，吃软饭我也愿意。” 汤永年笑着说：“要我说，雷雨不错，就是家世差了一点，这世上没有两全的人啊，我这闺女难嫁了。” 汤晶晶：“那就赖着你！” 新京大酒店包厢内。 要是放在以前，董事会结束后肯定要热闹一番，今年特殊，只是几个与会人员私下聚一聚。黄子轩向来不太喜欢这样场合，今天却也主动去了酒店。 雷雨忽然开始对黄子轩刮目相看了，从早晨到现在，黄子轩的一言一行，一直刷新雷雨对他的看法。黄子轩跟几位董事虽然熟识，但是谈不上亲近，今天他却热情地扶着周副董事长，跟几位董事也是笑容可掬。 宴席间，黄子轩一举一动俨然已经是新任董事长的模样，跟私下里认识的那个冷漠淡然，耿直率真的黄子轩判若两人。雷雨就这么看着黄子轩，眼里带着惊讶和欣赏。如果说昨天他还认为黄子轩能有今天靠天赐的成分多一些，那么现在他觉得和黄子轩的实力也是分不开的。黄伟才还是了解他儿子的，所以不仅自己欣赏他，在外人面前也是赞不绝口。 “怎么了，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雷雨正在洗手台洗手，不知什么时候，黄子轩已经走到他身边，用一种极其无辜的口吻问道。 什么？为什么心情不好？昨天晚上吵架后一夜失联的好像是他吧？雷雨好气又好笑，说道：“没有啊，黄董事长！” “不好意思，昨天情绪不太好，说了不该说的话。”黄子轩虽是目无表情，但是言语已经很有诚意。 黄子轩极少和他道歉，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很少发生矛盾。但是这两天，他们不仅吵架了，他还主动道了歉。 雷雨：“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淮清真是个好地方，所有的坏心情都可以不药而愈。” 黄子轩笑了：“今天的董事会，我们心想事成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雷雨：“我很高兴，但是，我没觉得你因为这个高兴。不仅如此，你还将到手的东西拱手相让，我有些看不懂你。” 黄子轩：“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想也是枉然。不过，我还是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你辛苦了！” 一声辛苦了，让雷雨有些心酸的笑了：“辛苦什么，是我想太多了。你们黄家人都是高风亮节，是我太小看黄太太了。” 黄子轩想了想，轻笑一声：“你不用太在意她，她好也罢，坏也罢，对我而言，都不会是我的敌人。” 雷雨：“黄子皓已经回来了，你现在又把他放在你身边，是什么用意？” 黄子轩：“回来了？” 雷雨：“黄太太旁边那个不是？” 黄子轩摇摇头：“那是我父亲之前的助手。黄子皓比我还要散漫，他才不会抢着回来夺权，说是要回来，这好不容易毕业了，肯定是要出去玩上一圈了。不过现在爸爸出了事情，不知道他会不会懂事一点。” 雷雨：“那你......” 黄子轩抢着说道：“董事们都在等着，你也赶紧进去吧，有什么回去再说！” 午宴结束后，雷雨开车载着黄子轩回家。刚上车，黄子轩就拿出手机打起电话。 黄子轩：“干嘛呢？......哦，我这边一切顺利，刚好赶上......呵呵，肯定是我啊......都说了，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刚结束午宴，开车往回走呢......喝了点酒，不用担心，雷子开的车......唉，再讲两句啊......” 雷雨忍无可忍地说道：“子轩，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你给张晓晓打电话至少背着我吧？” 黄子轩：“我为什么要背着你？” 雷雨无言以对，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背着？不过他们昨天刚刚为张晓晓吵过架，今天他就当着自己的面，给张晓晓打电话。关键是他平时就不是这么高调的人，这分明是当面挑衅他。 雷雨无可奈何地说道：“你现在只是当上董事长，公司还处在危机当中，能不能用上汤永年都不好说。我觉得你最好低调一些，给自己留条后路。” 黄子轩：“你知不知道，操心太多的人一般都不长寿。” 雷雨怼道：“说实话，最近跟你在一起，我总有活不了几天的感觉。” 黄子轩：“你放心好了，对于新京集团以后的路，我已经有了规划，明天就会和董事商讨。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需要汤永年的支持，我也有办法。” 雷雨：“什么办法？” 黄子轩一脸坏笑地说道：“把你贴出去啊，你没发现汤永年对你也挺有兴趣的嘛？” 雷雨心里一动，但是表面佯装冷静。他心里又想起第一次和汤永年会面的时候，汤永年对他说的话。不过，就算是汤永年对他印象不错，也不代表汤永年会为了他，去救新京。况且汤晶晶没有意向，那一切都是白扯。 他看向路边执勤的交警，找到了岔开话题的切入点。“看路边那个交警没？上次去汤氏集团的时候违停，差一点被他罚款，不过，最后凭着我的个人魅力和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化解了。” 黄子轩笑了笑：“什么魅力？你当我不认识吗？那个交警是你高中同学。” 雷雨：“你搞笑吧，我高中同学我会不认识？” 黄子轩肯定地说：“你父亲住院的时候，有几个高中同学一起去探望，这个哥们骑的车轮胎没气了，是我开车去请的修车师傅。” 雷雨这才想起来：“我靠，是王大头，现在怎么跟整过容一样，以前满脸横肉，现在瘦成这样了。子轩，你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 黄子轩缓缓说道：“雷子，你以前挺爱交朋友的，可是现在，你除了我，还有其他朋友吗？这十多年，你对我的关心太多了，我非常感激。但是，我觉得，你还应该有其他朋友，亲人，甚至是爱人，你不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我身上。” 雷雨听了，说是感动，其实更多的是难过，说不清的难过。 黄子轩：“其实，我知道，你想说，在我没有张晓晓之前为什么没有这么说。等有了张晓晓，说出这样的话，有些重色轻友的感觉。这段时间，我一直有些感悟，以前，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可是认识了她以后，我的世界好像重新打开了一扇窗，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风景，感觉自己的人生是崭新的。所以，我现在希望，作为我最好朋友的你，也能遇到那个可以为你打开一扇窗的人，这个人不一定是汤晶晶，可以是别的女孩，也可以是其他朋友，亲人。” 雷雨也缓缓说道：“昨晚，你走了以后，我也有过类似的思考。我答应你，等新京集团难关过去以后，我会把更多的精力转移到自己的世界。” 黄子轩：“新京集团的难关可以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我觉得这些和你的事情不矛盾。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们转眼都是三十多了，没有时间浪费了。” 新京集团顶楼会议室。 黄子轩：“昨晚我回去后，将新京集团的各区域状况整理了一下。关于新京集团资金问题的解决方法，我有了一些自己的思路，但是我还是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周董，你先说说看。” 周副董事长：“惯用的思路，就是寻找外部资金，在我们集团出事之前，整个集团的营收还是可观的，根本不可能考虑外援，所以，我们集团出问题以后，很多风投就抛来橄榄枝，只要我们愿意，这方面是没问题的。” 严董事：“可是，这些人不是来做慈善的，资本家要的都是利益，正常利益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关键是，我们以为人家喝点汤就行了，但其实人家是来吃我们的肉，啃我们骨头的。” 吴董事：“那肯定的，出让股份是肯定的，这些都不用想的。” 刘董事：“我们公司出的问题，不过是老董事长被牵涉进案子里，本身公司运营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挺一挺，就能过去，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同意这么做。” 黄子轩：“你们的思路和我是一致的。所以我想从自身着手。我看了下，我们公司已购但未开发地块还有不少，尤其是最近买的一些地，都是地王，这一块的资金占整个公司资产的10%，这一部分地块，现在我们没有资金再去搞建设，闲着就是浪费钱，不如卖掉，把资金用到在建项目上，可以极大地缓解下我们的资金压力。” 周副董事长：“那这个会不会给外界制造一个不好的信号？” 黄子轩点点头：“对，变卖公司待开发地块，一旦传出去，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炒作了以后，会给外界释放不好的信号，导致股价进一步暴跌，公司品牌形象受损。所以，我想，我们要有自己的规划。” 黄子轩拿出一份文件，示意雷雨每人发一份。然后接着说道：“我把待转让地块都选好了，你们看了以后没有意见的话，我们直接对外公布消息。就说我们转让这些地块以后，可以确保公司运转，没有任何问题。” 几位董事议论纷纷，严董事疑惑地问：“这可是一步险棋，要是走不好的话，可谓雪上加霜啊！” 黄子轩：“现在是信息社会，一切企图掩盖真相的行为，都是欲盖弥彰。等流言满天飞的时候，你再出来解释，谁会信任你？不如早些对外坦白，光明正大地去卖，还可以抬价卖。偷偷摸摸卖，人家肯定要压价。” 周副董事点点头：“行，那我们几位董事看看，再组织人去核实下。” 黄子轩坚定地说：“你们可以看两天，但是派人核实这个环节，我觉得没有必要。时间就是金钱，眼前已经要没饭吃了，哪里还能再去定长远计划。” 几位董事互相看看，虽然觉得黄子轩的决定有些草率，但是也找不出理由反驳。 黄子轩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们还要重提高周转这个词，加快各项目运行的效率，这样就可以加速资金流转，这是变相的钱生钱。虽然，我一直挺讨厌高负荷工作，但是公司处于这个困难阶段，该辛苦还是要辛苦，如果公司能挺过这个难关，我会在发放2019年的年终奖的时候，给全体辛苦的新京人一个说法。” 严董事：“那这个具体落实......” 黄子轩：“我来吧，各位董事负责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卖项目这个事情，我会安排雷雨来负责，组建一个项目优化小组，雷雨任组长。至于高周转精神的下达，这个比较简单，雷雨，你待会草拟一份新规定，给各位董事看看，没问题，就安排下发。各位董事请放心，我的每一项决断，都会通过你们的。” 周副董事长呵呵一笑：“董事长言重了，无论您做什么决定，我们都坚决地支持你！” 黄子轩笑着点点头：“感谢几位前辈支持！我还有一件事情和大家商量一下，雷雨同志从淮清过来以后，为我做了不少事情，但是在公司一直没有职位，这一点，我想征求你们意见。” 周副董事长：“提拔是肯定的，但是公司没有现成的位置，总助那一块，你跟金女士承诺过，要留给黄子皓的。所以，我建议，不如就担任优化小组组长，待遇的话，可以享受总助待遇。” 黄子轩：“可以，不过，我想强调的是，我这个董事长不想兼总经理，总经理就留给黄子皓吧。总助这个位置，给雷雨。” 七十五 再回 周副董事长认真地说道：“董事长，新京集团自成立以来，董事长和总经理都是由你父亲兼任，如果要分开的话，就涉及到权利划分的事情，这个会比较扯皮。” 吴董事：“是啊，到时候我们也难做，要是你们意见不一致的时候，我们很为难。” 黄子轩叹口气：“好吧，虽然我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不过，让你们为难的事情，我尽量不做，那就按照周董事长的意见办吧。” 周五下午一上班，雷雨匆匆走进董事长办公室。一见到黄子轩，立即喜笑颜开说道：“子轩，事实证明，你发那个公告是对的。根据京津几个项目的反馈，有意向的地产集团很多，所以我们不仅可以快速实现资金回笼，而且，我们还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黄子轩：“那下面的反应是什么样子的，包括公司员工和同行。” 雷雨：“这也是在大家的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大家对我们公司变卖一些项目，都没有大惊小怪。反倒是你对外开放消息，确实让大家心里踏实了很多，这个您从公司股价回升就可以看出来了。” 黄子轩：“那如果真的这么顺利，三个月时间，就可以让公司走出困境了。” 雷雨点点头：“是的呢，这个真是太好了。叔叔要是知道你这么能干，不知道多开心。对了，叔叔那边怎么说的？” 黄子轩：“汤永年又给我引荐了一个人，给我的内部消息就是，如果我父亲配合的话，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出来了。不过这段时间到底有多长，不好说，主要还是看那位官员的案子，什么时候可以盖棺定论。” 雷雨：“这是什么道理，没罪还不给释放？” 黄子轩：“什么叫有罪，什么叫没罪？在商场混的，都是干的一些打擦边球的事情。尤其是在我们的位置上，公司犯的错，最后还得要我们承担。雷子，我现在让你独挡一面，有句话我一定要提醒你，做任何事情都要有边界。” 雷雨点点头：“我的为人你还不放心吗？” 黄子轩：“好的。你把京津一带的情况，写一份具体的报告，给几位董事汇报一下。” 雷雨：“好的，我今晚就能写好，明天给你们看看行吗？” 黄子轩为难地笑了笑：“那我跟你请个假，我明天想去一趟淮清。” 雷雨敛起笑容，低低地问道：“这才几天？有那么......” 黄子轩红着脸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懂吗？你当然不懂，你还没开窍呢！” 雷雨：“我不是没开窍，我只是心中有轻重。” 黄子轩：“我也有轻重，在我心中，感情胜过一切。” 淮清。某火锅店。 新京集团淮清城市公司总部几位领导都在，这次这个局很特殊，是张彩霞组的。公司形势开始转好，股价回升，让她着实松了一口气。其他几个人心里并不想来，但是碍于面子不得不来，他们和张彩霞不是一类人，聊不到一起去。张彩霞也很现实，只邀请了张晓晓，郭飞以及宋寅和夏晓东等几个部门主管，自己部门的人一个没叫。 郭飞：“吃之前，我们先让张主管说两句。” 张彩霞紧张地涨红了脸：“别别别，郭总你说。” 众人一起起哄让张彩霞说，张彩霞退让了一番，开始认真地说道：“说实话，我今天很高兴，为公司高兴，为我高兴，为大家高兴。我在新京快二十年了，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就进入新京东北区域公司，那会咱们公司还不叫新京集团，叫北京轩逸房产开发有限公司。这么多年，我是看着新京一路成长壮大的。那天我在公司流泪，有人不理解，说至于吗？对我而言，公司就像我的一个儿子，不对，这个比喻不恰当，但是我对公司的这种感情你们应该能够理解。这个时候，我会只考虑自己吗，我是为公司伤心难过。” 众人一起点头附和：“对对对！”张晓晓这才明白过来，张彩霞花钱组的这个局，原来是为自己那天失态挽回些颜面的。给她这么一说，不仅不丢人，反倒有些思想境界不同于旁人的感觉。不过大家心里都是一肚子数，也就配合她一下。 张彩霞接着说道：“接下来，公司又重新步入正轨了，我们这几个领导，不对，是小领导，要一起尽心尽力地为公司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来，干杯！” 大家一饮而尽。 郭飞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说道：“说现在步入正轨，有些为时过早，其实，现在大家都处于观望状态。6月底的时候，老董事长出事，整个公司营收受到很大影响，二季度财报估计不好看啊！要想等到完全步入正轨，要看三季度的表现。估计公司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将财报时间向后拖，尽量减少影响。” 张彩霞愣住了：“不是吧？我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呢。” 宋寅调侃道：“怎么，这些事情杨总都不跟您分析分析？” 张彩霞撇撇嘴巴，没有说话。 夏晓冬问：“黄总肯定是不回淮清了，那汤主管和雷总呢，还回来吗？总不能把位置都空在这里吧？” 郭飞摇摇头：“不知道呢，我也不能直接问啊？我问吧，好像我有什么想法呢，对吧？” 宋寅抵抵张晓晓，说道：“晓晓，你去问问，你不是总助嘛！” 张晓晓：“我不问，我今天就是带着孩子来蹭饭的，不谈政治。” 郭飞笑道：“小宋你说错了，晓晓现在可不是总助，现在是董事长助理了。你还怪不得张晓晓不搭理你，你就不会说话。晓晓，你去问问啊，顺便问问黄总，不对，是黄董事长，有没有给你安排位置。我告诉你啊，董事长助理的待遇，快跟得上集团副总了，相当于集团副总候选人一样。” 张晓晓不屑地笑了一下：“我要是去问，结果黄总把淮清城市总的位置给我了，你们可别着急啊！” 众人哈哈大笑，宋寅说道：“我们可不着急，要着急也是郭总着急。” 夏晓冬：“郭总也不着急，他做城市总，这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众人一番奉承，郭飞连连谦让。张晓晓在一边看着，心里也在犯嘀咕，自己最近一直和黄子轩亲密联系，但是还没想起问这个问题。要是郭飞做了城市总，那么将会空出两个副总和一个人资主管的位置，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提一提，总不能一辈子做总助吧。她想着，今晚打电话的时候一定要跟黄子轩说一说。 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了，还要送几个同事回家，张晓晓其实特别紧张，生怕黄子轩中途来电话，所以给手机调了静音。一圈绕下来已经十点多了，文文在后面早已睡着了。等红绿灯的间隙，她摸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一个信息，她开始隐隐有些担心。 前一个星期那种揪心的感觉又回来了，她使劲长长舒出一口气，让自己尽量放松些，以便集中精神开车。她忽然很讨厌这种感觉，好像每一次离别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无法掌控的事情发生，能不能再次重逢都不能保证。 下车后，她艰难地抱着文文前行。文文已经五十斤了，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一个能说会道的大孩子，似乎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她很珍惜这种难得的相处，因为也许一晃，他就成一个大小伙了，自己再也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走到楼下，她停下了脚步，黄子轩抱着睡着的文文的背影，浮现在她脑间，她很怀念那个瞬间。“我来吧！”一个熟悉的声音过后，一个身影闪到她的面前，熟练地接过文文。 张晓晓惊呼：“轩哥，你什么时候来了？” 黄子轩抱着文文，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来不正常吗？今天是星期五啊，不是说好放假就来看你的吗？！” 张晓晓：“放什么假？什么提倡高周转，奉献什么来着，那口号怎么说的？这不是你提出来的？你倒好，让手下员工周末加班，自己跑淮清来玩了。” 黄子轩笑道：“我玩什么，我来淮清也是来工作的，就是抽空过来睡个觉。怎么？你明天真的要去上班啊？” 张晓晓：“那当然啦，我还敢不去啊！你来淮清工作？哦对了，你走了，空下来的位置怎么办？” 黄子轩：“给你这么一提醒，那我明天还真得去一趟城市公司。”说完，他轻轻地放下文文，替他掖上被子，张晓晓关了灯。黄子轩走出门外，刚要说话，张晓晓一下子抱住了他，他忍不住一脸的笑意，紧紧地搂住了她。 “那你对城市公司有什么打算？”张晓晓仰起头问道。 “你把我抱得这么紧，原来是想和我聊工作？”黄子轩佯装不满地问。 张晓晓认真地点点头：“是呀，我也很关心啊。” 黄子轩：“你关心什么？” 张晓晓：“你们几个都走了，空了那么多位置，总要有人上吧？现在城市公司好多人都蠢蠢欲动，想这个位置的心事呢……包括我。” 黄子轩笑了：“你也想心思？那好啊，看你今晚的表现。” 张晓晓屏住笑意：“我是说真的，今晚他们还问我的呢。” 黄子轩：“算了，明天再说吧，现在不是讨论工作的时间。” 张晓晓：“你就说嘛，又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黄子轩：“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汤家别墅。 一位留着长长波浪发的中年女士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不停地变换着频道，不时还回头看向书房的方向。终于，她失去了耐心，扔下遥控器，大步向书房走去。 “你还要多久？”女士问，声音不算大，但是有些焦急的味道。 正伏案工作的汤永年抬起头，笑着说道：“都老夫老妻的了，还等我干什么，你先去睡吧。” “你个老不正经的，我有事和你商量呢。”女士回道。 汤永年哈哈大笑：“那你过来吧，书房不就是商量事情的地方嘛！没事，你说吧。” 这位女士正是汤永年的夫人，汤晶晶的母亲王桦。王桦很强势，无论是家里还是公司，大部分事情都是她在幕后当家。但她终究是出生于豪门世家，见过大世面，无论在外面还是在家里，都会给足汤永年面子。 汤永年在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享受的是尊重和吹捧。回来之后角色难免转换困难，王桦也不跟他计较，她深谙御夫之道，汤永年毕竟手握重权，在外面诱惑很大，要是他逼得太紧，难免要和她离心。即便汤永年家里家外有时候对她态度不是很好，她也能包容。汤永年心里也有底，很多大原则的事情，不敢轻易忤逆王桦。 王桦叹口气：“王家那个老大你知道吧，人家牵线给晶晶，我跟她说了，她死活不答应，你说怎么办？” 汤永年皱起了眉头：“哪个王家？” 王桦：“还能有哪个王家？当然王少波了！一般人家我能提吗？” 汤永年把笔一扔：“你是不是糊涂了？那个王少波儿子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糟蹋了多少女明星！” 王桦：“什么糟蹋，那都是你情我愿的恋爱！人家也说了，孩子年纪不小了，也想着收心了，才托人来找的。再说了，现在有钱人家的子弟不玩的能有几个？” 汤永年摇摇头：“我们这么辛苦是为什么？是为了自己女儿去别人家的大房子里流眼泪吗？我们自己没有大房子吗？我告诉你，我的女婿一定要对我女儿好，并且只对我女儿一人好！” 王桦恼了：“你喊什么啊？这样的人你找到了吗？你看中黄子轩，可是人家看中你女儿了吗？把你女儿耍得团团转，全北京圈子里的人都在笑话你汤永年贴钱嫁不出女儿！” 看到王桦脾气上来了，汤永年语气缓和了许多：“我可没看中，是晶晶对人家死心塌地，我就是觉得那孩子不错，才没去阻止她。再说了，感情这一块，做父亲的沟通还是有些困难，你这个当妈的要费费心。” 王桦：“我没办法！要想你想！” 汤永年叹口气：“唉，黄子轩这孩子孤傲的很，油盐不进，我看，还是得上一点猛药才行！” 王桦：“什么意思？你还真指望吊死在黄子轩那一棵树上？” 七十六 人事 汤永年：“他这棵树现在可不是谁都能吊的，他现在已经是新京的一把手了。按照他的能力，黄家老二根本不是他对手。新京集团要是挺过这个难关，以后，比起王家，只会更强！” 王桦：“可是黄子轩他能愿意吗？” 汤永年忧愁道：“可不是嘛，关键是他不愿意，其实我又哪里是看中他家世，纯粹是因为晶晶那丫头喜欢！” 王桦：“黄子轩这小子苦头吃得少了，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个像这晶晶这样的喜欢他，得是多大福分。” 汤永年：“苦头倒是没少吃，关键是不长记性！小小年纪就母亲抛弃了，没妈的孩子能有什么好日子？他的性格随他妈，倔脾气。上两天进去了，也是雷雨那小子过来找的我，他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像是我求着他一样！” 王桦：“哪个雷雨？就是天天跟着黄子轩后面的那个？我跟你说，你提防着点，外面可是有风言风语的，说是那小子想我们家晶晶的心思，我都打听过了，条件太差！” 汤永年笑了：“想当年，我也是一无所有，现在你跟着我，不也挺好的吗？” 王桦：“这能一样吗？你好歹还有些本事。再说了，我刚嫁给你的时候，也没少受娘家一帮人的小看，我心里的委屈你哪里能知道？” 汤永年：“我倒是有些办法，是不是要黄子轩吃点苦头，这样他才能识得晶晶的好。但是我告诉你，强扭的瓜不甜，就算他点头同意娶晶晶，这也是开始，以后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谁能保证他们能过得幸福？” 王桦：“就算情投意合，山盟海誓，最后过散了的多得是。万一两人结婚以后，黄子轩意识到晶晶的好呢？再说了，黄子轩除了我们家晶晶，一个其他的对象都没有，这就说明什么，至少他不会变坏。” 淮清张晓晓家。 闹钟一响，张晓晓睁眼一看，黄子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自己床上，昨晚明明安排他睡在客房的。关键是，他没有躺在自己身侧，而是躺到了她和文文中间，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张晓晓使劲摇了摇他：“快起来，别让文文看到你睡在我床上。” 黄子轩翻个身，搂着文文，慵懒地嘀咕道：“夜里我还带他去上了个厕所，是他主动邀请我过来睡觉的。” 张晓晓瞪大双眼：“啊？”随即又去摇了摇他：‘那你今天早上不是说去公司的吗？现在能起来了。’ 黄子轩：“我去干嘛？” 张晓晓：“就是关于人事的事情啊，城市总位置啊之类的。” 黄子轩：“城市总的人选要经过领导班子同意的，我不能刚上任就自作主张，等我回去，礼拜一给你个回复。” 张晓晓：“那你不去，也要起来啊，待会我姐夫要过来接文文过去，我昨晚和他们说好，把文文放他们家的。” 黄子轩这才坐起身，懒懒地说道：“孩子交给我吧，今天我陪他。” 张晓晓点点头，嘴里却嘀咕道：“我可怎么跟张大静他们解释！” 张晓晓把饭做好，又跑到黄子轩面前问：“你能不能告诉我，关于淮清城市公司的人事任命，你有什么想法。” 黄子轩正刷着牙，转身问：“你是想八卦，还是真感兴趣？” 张晓晓一脸认真带着期盼的眼神：“我是真感兴趣！我也想上进啊。” 黄子轩：“你说你昨天晚上刚刚......对吧，今天就跟我提你要上进，这是什么？权色交易？”说完，他自己笑得被一嘴泡沫呛到了。 张晓晓咬着嘴唇看着他，半天才讪讪地说：“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就不谈你的看法，公司的人都觉得我应该提拔呢，你可不能举贤避亲。” 黄子轩漱了漱口，说道：“说到举贤避亲，那你应该知道，作为新任董事长的人，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提拔，都难免会招来闲言碎语。不如，就老老实实工作吧。” 张晓晓撅着嘴巴抗议道：“还不一定呢，万一我们两个拜拜了，那我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黄子轩笑着过来搂着她的肩膀说道：“那你就对我好一点，争取不拜拜不就行了？” 张晓晓甩开黄子轩的手：“反正公司除了雷总，没人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我也不要你照顾，你就凭良心，该提拔我就提拔我，不该提拔我也认了！” 黄子轩叹口气：“还真挺有事业心的哈，那我好好想想！” 张晓晓这才喜笑颜开：“那你说，其他人呢？你觉得其他什么人能提拔做城市总？” 黄子轩想了想，说道：“如果单单从淮清城市公司内部提拔的话，那郭飞肯定可以提为城市总，其他几个的话，我还要把资料拿过来看一看。” 张晓晓：“就那几个人，还要看什么啊？” 黄子轩：“你看到的就那几个人，但是整个城市公司包括下面几个项目总共有多少人？一百多个！” 张晓晓：“还会考虑下面项目的人？” 黄子轩：“那当然，下面的人也都是城市公司的人啊，藏龙卧虎，大有人在。就是分工不同，你不能因为和你不熟悉，就把人排除在晋升的名单之外。” 张晓晓有些大失所望，这样看来，自己的名次又要往后排了。她有些扫兴地说道：“那算了，我不问了，我要去上班了，待会文文有什么要求，你处理不了的，记得打电话给我。” 黄子轩点点他，对已经走到门口的张晓晓招招手：“过来！” 张晓晓一脸困惑：“怎么了？” 黄子轩：“goodbyekiss。” 新京集团淮清总部。 张晓晓一上午都在等黄子轩的电话，可惜却没有等来。她给他发了几个信息，也就回了寥寥几个字。她只知道黄子轩带了文文去游乐场了，却不知道玩得怎么样。光看他回信息的速度，应该是很投入的。她想着，对孩子有求必应的黄子轩，不知道被文文这个小调皮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想想都觉得莫名搞笑。 中午，张晓晓刚要闪人，被黄婷婷叫住了。 黄婷婷：“走，我请你吃饭去。” 张晓晓一脸窥破她的表情：“干嘛，又有话和我说啊？” 黄婷婷佯装不悦地说道：“我们之间就没有感情可以联络了？就非得有事才能找你？” 张晓晓想了想，反正中午时间也短，索性就不要来回跑了，让那一大一小有充足的时间相处，晚上早点回去就行了。于是她一脸嫌弃地说道：“好吧，就给你一个机会，联络联络我们那不堪一击的感情吧！” “晓晓，最近在追什么电影呢？”点完菜后，黄婷婷问道。 张晓晓不屑地说道：“行了，跟我就别来这一套，还搞个铺垫，有什么要说的就直接说吧。中午总共就一个小时时间，你再铺垫铺垫，赶不赶上讲你关键部分都不好说。” 黄婷婷急了：“你最近怎么这么浮躁，跟你聊两句家常话怎么了？” 张晓晓哈哈大笑：“好啊，有本事你啥也不讲。” 黄婷婷立马妥协了：“讲讲讲，现在就讲。我昨天联系汤主管了。” 张晓晓愣住了，缓缓地问道：“找她......干什么？” 黄婷婷：“你说干什么啊，我当然是旁敲侧击地问一下人事的情况。” 张晓晓：“那她怎么说？” 黄婷婷：“嗯.....她说不太清楚，不过......她会推荐我的。” 张晓晓：“推荐你？做人事主管啊？” 黄婷婷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张晓晓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按照她对黄子轩的了解，汤晶晶的推荐未必有用，这一点，汤晶晶心里也应该有数，毕竟，她认识了黄子轩这么多年。但是她肯承诺，这又是什么意思？是想落个顺水人情？推荐是推荐，反正也不一定上，对吧？还是，汤晶晶对这个事情真的有把握？ 黄婷婷表面上看很内向难以接近，但是和她认识大半年以来，她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最好的朋友。要不然，她怎么会把自己的感情以及晋升机遇这么私密的事情都跟自己分享？她犹豫要不要把黄子轩今天早上和她讲的话跟黄婷婷说一下。 黄婷婷看她不说话，疑惑地问：“晓晓，你怎么了？” 张晓晓连忙笑道：“羡慕你啊，有这么好的一个上司。” 黄婷婷笑了：“我的上司不错，你的也不错啊，你也可以和黄总，不对，是黄董事长说一下啊。你可别傻啊，这种事情，要把功夫用在前面，等一宣布，你再努力也没有用了！” 张晓晓顿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道：“我......问了，我没和他提自己。他的意思是说，空位置肯定是要提拔一部分人上来的，但是......是面对整个城市公司一百多口人，这么以来，轮到我的几率就太小了，我就没好意思提自己。” 黄婷婷愣住了：“啊？还要这样？” 张晓晓：“那当然了，整个城市公司包括各项目的人，都是新京集团有正式编制的人啊，只是大家分工不同而已。理论上来说各项目工程部经理以上的人应该都不是你的威胁，因为他们级别和主管差不了多少，在下面还有灰色收入，人家也不一定愿意上来。就这个，剩下的人也不少啊！” 黄婷婷有些惊讶：“还有灰色收入？” 张晓晓哈哈大笑：“你是不是傻啊，这年头，只要权利不对等，就会产生腐败。你哪个学校毕业的，怎么这么单纯？” 黄婷婷：“那能有多少？” 张晓晓：“说实话，我没在项目待过，就上次开发区项目开盘下去过几次。反正那些岗位，逢年过节，各承包商和分包商少不了要打点，再加上有的项目搞得是精装修，那分包商更多了，糖衣炮弹肯定更多。也看人吧，有的人好说话的，人家给点就要点，那也就是一些购物卡和烟酒茶土特产之类的。有的贪一点的，就自己主动开口要，伸手拿，那就没个准了。” 黄婷婷惊叹道：“我一直觉得你脑子比我灵光，这些东西你都门儿清，你快说，你是不是被腐蚀过？” 张晓晓哈哈大笑：“我这是纯理论，没有实践好吧？所以我在想，咱们要不申请下项目？让腐蚀来得更猛烈一点？” 黄婷婷摇摇头：“算了算了，还是老实拿工资吧，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下午刚上班，郭飞给张晓晓发了一个信息：“晓晓，你过来一下！” 张晓晓走进郭飞办公室，刚坐下，郭飞就起身把门关上，然后替她倒了一杯茶：“尝尝，这是最新的茶，不便宜哦！” 张晓晓随口说道：“又是谁送的吧？”刚说完，她立马意识到说错话了。很多玩笑可以开，但是对于领导，开关于送礼的玩笑还是过分的。 郭飞也没有计较，反倒是哈哈一笑：“那当然，谁没事自己买那么贵的茶叶来喝？你也别大惊小怪，收点茶叶不是什么大问题对吧？” 张晓晓连忙点点头：“是的呢，这也就是一特产。” 郭飞坐定后，低声说道：“哎，你问没问？”看着张晓晓一脸懵的表情，他补充道：“就是关于人事任用的事情。” 张晓晓：“哦。” 她中午刚和黄婷婷讲过，自己问了黄子轩人事的事情，下午郭飞就找到她。她心里觉得有些想笑。 郭飞见她不吱声，又接着说道：“你知道，现在城市公司一下走了三个领导，等于大半壁江山没有了。好多正常工作都不能开展，我关心也属于正常吧？” 张晓晓笑着点点头，附和道：“是的呢！” 郭飞着急了：“你别光点头啊，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张晓晓：“我又不是董事长，我的看法有什么重要的。” 郭飞：“对呀，关键是黄......董事长怎么想的？他肯定是不回来了，那雷总和宋主管还回不回来了？” 张晓晓停顿了一下，最后决定和盘托出：“我实话和你说吧，黄总说了，淮清的人事任用尤其是城市总的任用，他需要和其他领导层商量下才能决定，不过这人选范围，肯定不是局限在城市公司总部，而是面向整个城市公司甚至其他区域。” 郭飞有些懵了，脸上压抑不住的失望。 张晓晓话锋一转：“不过，黄总他看好你！” 郭飞立马笑得合不拢嘴：“晓晓，以后你和董事长联系的时候要注意，可不能再喊黄总了，要喊董事长，一般领导都很在意这些。” 七十七 黑文 张晓晓心里有些小得意：我爱叫什么叫什么，哈哈，这跟谁说理去？ 不过表面上，她却是极其认真地点头说道：“是的呢，我忽略了，还是郭总教导的是。” 郭飞笑得跟花儿一样：“我哪里能教导你啊，是善意提醒！对了，晓晓，黄董事长还说了什么？” 张晓晓：“其他没有说什么了。很多事情他也定不了啊，说是要领导层决定。” 郭飞摆摆手：“丫头，这你就不了解了。整个新京都是他家的，他怎么决定不了？他刚上任，想拉拢人心呢。不过，我估计只要他提出来，其他领导是不会反对的，毕竟，淮清这边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懂得更多！” 张晓晓调侃道：“您的意思是，您的位置十拿九稳啦？” 郭飞又连连摆手：“别瞎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算我能上，那也是因为机遇问题，我跟雷总他们比，还差得远呢！” 张晓晓笑了笑说道：“郭总，其实，我知道你在新京，有些怀才不遇，人过了三十岁，都会迫切想要抓住事业上的每一个发展机会，毕竟，过了这个关键阶段，想要发展很难了，尤其是男的。你要相信，你的努力领导看得到……愿我们都心想事成吧！” 郭飞笑容渐渐凝固，张晓晓的话触动到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他的语调有些低沉：“可能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才会懂这些吧。人生短短几十年，谁不想活出个模样？谁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差？谁又愿意甘于人后？” 张晓晓认真地说道：“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真的做了城市总，我希望你能推荐我，因为……我跟你一样。”说完，她尴尬地笑笑。 郭飞也笑了笑，说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用你的话说，希望我们都梦想成真吧！” 其实有些话，犯不着跟郭飞讲，毕竟有黄子轩在。不过正如黄子轩说的，如果没有项目上的大力举荐，提拔她难免有闲言碎语。 郭飞接着说道：“假如，我也是说假如，有机会，你也替我美言几句。我听说……你和黄董事长关系不错！” 张晓晓心里有点紧张，有些鬼话骗得了黄婷婷，未必骗得了郭飞。只是不知道，黄婷婷究竟跟郭飞说了多少？她故作镇静地笑笑，然后缓缓地说道：“黄董事长那个人吧，我觉得，还蛮信任我的！” 郭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信任是什么概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张晓晓接着说道：“和领导相处，也是有技巧的，我吧，恰好懂那么一点点！” 张晓晓没有急着撇清她和黄子轩的关系，有两层用意。第一层是因为过于急着撇清，反而有欲盖弥彰的味道。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和领导关系不错，反倒是不会引起怀疑。第二层意思，是想告诉郭飞她也是有利用价值的，和领导关系不错，可以当作筹码，和郭飞交换对她的举荐。 郭飞连忙讨好地说道：“那就有请你了，我觉得这个事情，要趁早，别等高层商量好了，那基本就没什么用了！” 张晓晓：“当然了，这个道理我能不懂吗？你放心，且不论你确实很有能力，就冲你曾经对我那么关照，我也要不遗余力地帮你，对吧？” 郭飞笑了，转而又问道：“你跟黄董事长关系那么好，之前他出事的时候，你怎么没说！” 张晓晓一愣，随即笑道：“那个时候，哪有心情说这个，是吧？” 晚上近六点。 张晓晓打开家门，看到黄子轩正在客厅，带着文文拼装玩具。她走过去，看着黄子轩，忍不住笑了。 黄子轩：“你笑什么？” 张晓晓：“你看到我，不是应该说，你总算回来了！” 黄子轩也笑了：“还好！确实有点累，不过也还好，文文很听话的。平时工作一天，也没觉得累，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刚才都有点打盹了。” 张晓晓：“所以，公司都提倡要让员工在适合的岗位上，在热爱的岗位上。干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很累。但是，你刚才看到我第一眼的时候，分明是充满期待的眼神！” 黄子轩讪讪地笑着：“还好还好，晚饭打算怎么办？” 张晓晓把球抛给他：“你说呢？” 黄子轩搂着文文：“文文，晚上想吃什么？” 文文抬起头：“薯条，鸡腿，还有饮料！” 张晓晓：“你要是问他，那就天天吃垃圾食品！” 黄子轩宠溺地看着文文：“有想法不是坏事，总比咱们两个强，一问吃的就懵。” 张晓晓坏笑着挑了挑眉毛：“我们俩在一起，吃什么不重要，吃不吃也不重要。” 黄子轩满足地笑了，一把把张晓晓拽入怀中，说道：“是，有你们陪着，吃什么都不重要！” 文文声音清亮地叫起来：“哎呀，你怎么搂着我妈妈？男生不可以随便搂着女生！” 黄子轩吓得连忙缩回手，瞪大眼睛问：“为什么？我和你妈妈……”话没说完，已经词穷。张晓晓哈哈大笑。 好半天，黄子轩才接着问道：“那什么样的男生可以搂她？” 文文认真地说道：“当然是夫妻了！以前我爸爸可以搂我妈妈，现在我爸爸可以搂我阿姨，对吧？” 黄子轩点点头：“对啊，夫妻可以。不过，不仅仅是夫妻，所有关系好的人都可以搂呀！” 文文疑惑道：“关系好的？可是，我觉得夫妻关系不好啊，我爸爸和我妈妈关系不好，天天吵架，我爸爸和我阿姨关系也不好，也是天天吵架！” 张晓晓：“他们，真的天天吵架？当着你的面吗？” 文文点点头：“阿姨还跟奶奶吵架，她也会冲我大喊大叫的，特别讨厌！” 张晓晓听完，心里像刀割一样，做妈妈的，自己的孩子，哪里舍得让别人去凶？ 张晓晓追问道：“她经常这样吗？” 文文：“啊？” 张晓晓：“我是问你，你那个阿姨经常对你大喊大叫吗？”她的语气已经明显很愤怒了。 黄子轩连忙说道：“已经不早了，走吧，赶紧出去吃点东西，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张晓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着黄子轩大叫：“什么以后再说？我已经吃不下了。”说完，大颗的泪珠从脸颊滚落。 黄子轩走上前，把她搂到怀里，轻声安慰道：“别生气了，想出方法解决问题才对，要不，你把文文接过来好了。” 张晓晓号啕大哭：“我就一个人，我要照顾他，就没办法养活他，我要养活他，就没办法照顾他。” 黄子轩：“那请个阿姨吧，这个钱我来出，行不行？” 张晓晓趴在他怀中，点点头。忽然感觉到一只小手牵住了她，她回头一看，文文正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张晓晓：“以后你就在妈妈家住。好不好？” 文文点点头：“嗯！” 星期天早上，张晓晓难得地早早起床，像模像样地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昨天睡得并不踏实，枕边多了一个人，那种异常的温馨感觉，让她有些不适应，加上文文的事情，心里有些堵得慌。 她叫黄子轩起床后，把早餐摆上桌。又走上阳台，把洗好的衣服晾起来。黄子轩的衣服，她知道不便宜，特意用手洗了，然后小心地挂上。 抬眼向上看的时候，窗外的烈日灼到了眼睛，她才惊觉现在已经是炎夏，一大早阳光就异常毒辣。难怪一大早就觉得闷得难受，浑身冒汗。 她回到餐厅，把空调打开，轻声喊道：“吃早饭了，赶紧呀。”喊完了，却没有听到卧室有任何回应。她走到卧室，看到黄子轩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手机，见她过来，他抬起木然的脸庞，却一言不发。 张晓晓关切地问：“怎么啦，有什么事情吗？” 黄子轩重重地叹口气，抱起文文：“宝贝，起来啦！” 张晓晓走过去，伸出手：“不对，你有事情对不对？” 黄子轩看了看她，把手机打开，递给她。张晓晓接过一看，是一篇自媒体文章，剖析了新京集团发展过程中的各种黑料，整个文章中心大意就是新京集团表面看还不错，但其实公司形势已经岌岌可危。 张晓晓按了一下返回，原来文章是雷雨发过来的，关键是他发过来很多链接，都是关于新京集团的。这些文章站的角度虽然不一样，但是无一例外，都在唱衰新京集团。 张晓晓：“这是有组织的黑新京集团？” 黄子轩点点头。 张晓晓：“会是谁呢？用意是什么？” 黄子轩摇摇头：“在公司发展过程中，我父亲行事还是比较低调的，从来不干有损他人的事情。不过同行是冤家，你的发展，对同行就是一种阻碍。但是一般大企业不会干这种事情，要是被揭发出来，对自己公司影响更大吧！” 张晓晓：“你怀疑是同行干的？” 黄子轩：“也就只能这么想了，我们也没什么仇人。” 张晓晓摇摇头：“我不同意你的看法，虽然商场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是整个地产行业那么多家，为什么单单要去黑新京集团？而且是有组织的。” 黄子轩：“那你觉得是谁？” 张晓晓：“首先，你得想想，新京倒霉了，谁受益最大？不过，以我的观点来看，我倒是觉得私人恩怨的可能性比较大，搞不好是冲着你来的。” 黄子轩苦涩地笑了：“我能有什么私人恩怨，我是没朋友没敌人！” 张晓晓：“怎么没敌人？你阿姨和你弟弟就是啊，电视上不都演的嘛，豪门争斗，不亚于后宫斗争！” 黄子轩摇摇头：“她没你说的那么坏，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是我相信，她这点底线还是有的。况且，公司的那些股份，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你觉得把新京搞垮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张晓晓：“那你觉得是谁？” 黄子轩：“算了，不想了，我赶紧起来吧，这些事情，不是咱们俩在这里商量就能出结果的。雷子已经通知几位高层今晚开会，待会，我得早点赶回去了。” 张晓晓失落地叹了口气：“啊？” 黄子轩起身走过来，轻轻地搂住张晓晓，柔声说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对吧？你要是舍不得我，带着文文跟我一起去北京啊？” 张晓晓伸开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腰：“道理都懂，舍不得终究是舍不得，你说咱们俩没在一起的时候，新京发展得一帆风顺的，自从我跟你在一起以后，怎么出那么多事儿。” 黄子轩忍不住笑了：“你别想瞎想了，天降圣人，必出异象。这些磨难，是替我烘托来着。” 张晓晓笑道：“是天降异象，必出妖孽吧。” 黄子轩到北京家中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雷雨正在家中等他。雷雨在北京有自己的住所，不过自从黄子轩从国外回来后，去他家中借宿是常事。那么大的房子总要有人打理，有雷雨在，这些都可以顺理成章有人解决了。 “我没敢打扰你，其实昨天晚上这些文章就出来了。”一见面，雷雨就说道。 打扰两个字很暧昧，黄子轩瞬间领会了其中含义，他还在回味临别一吻，仿佛那种温润的感觉还在。于是他笑着说道：“不打扰是对的。” 雷雨有些无语：“你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这些文章意味着什么？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新京集团就好比一个溺水者，刚刚爬上了岸，又被人家一脚踹下了河。” 黄子轩淡淡地说道：“你这个比方其实很恰当。” 雷雨立马卡住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话：“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不其然，你现在油嘴滑舌的功夫不错！” 黄子轩答非所问：“文章知道是谁写的吗？” 雷雨：“正在联系业内的熟人，基本上很难，拿人家钱，替人家保守秘密，这也是职业操守。” 黄子轩：“这种事情虽然很恶劣，但这是法外之地，凭我们的能力可能要费劲。况且，他们说的那些，也不算是凭空捏造，只是把所有黑料组在一起，危言耸听，对公司影响却是巨大的。” 雷雨：“你说，会是谁干的？” 黄子轩：“这个人，想要达到打倒新京的目的，并且，他还能从中获利，这个人，会是谁呢？” 雷雨接着补充道：“而且，他对新京还很了解！” 七十八 反击 黄子轩：“你的意思，是我们内部人干的？” 雷雨摇摇头：“一切都是猜想吧！” 黄子轩和雷雨到达会议室的时候，其他几位领导都到齐了，正在议论纷纷。 黄子轩：“昨晚自媒体发的文章大家都看了吧，我想知道大家都是什么看法？” 吴董事平时是负责工程这一块的，是个实打实的技术咖，不过今天最先发了言：“现在竞争对手也是踩在浪尖上啊，这个买黑料的事情，就听说娱乐圈有过，没想到的是，被咱们新京集团碰上了。” 周副董事长：“我的感觉跟吴总是一致的，到现在我还是云里雾里的。” 新京集团的几个重要董事都在公司内部任职，都是在公司开疆拓土中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平时在公司，他们以什么什么总相称，并不互相称董事。黄子轩上任以后，周副董事长也让其他几位董事改口，称自己为周总。 严总：“我看了下他们写的那些文章，就是对我们新京集团发展过程中的一些小问题，进行夸张放大，再歪曲解读，不过，这些爆料很足很全面。” 黄子轩：“你是不是也觉得，幕后爆料的这个人，其实是非常了解公司的？” 众人沉默了。本来严总的意思只是在问，为什么公司的资料外面人会知道得那么多，现在黄子轩一针见血地提出来，大家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周总看着黄子轩的脸色，缓缓说道：“董事长，您放心，在座的几位，都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们也是一路陪着新京集团成长的，我们对新京的感情，无法用言语表达！” 黄子轩摇摇头：“你曲解我的意思了，在座的各位，全部身家都在新京集团，你们肯定不会做出有损新京利益的事情来。对于这件事情，我很困惑的地方，就是这些人这么了解新京，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新京自己人，可是又为什么要置新京于死地？” 严总：“要不要我现在内部排查一下？” 黄子轩：“这个工作你以后慢慢做吧。当务之急，是要看看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刘总：“我已经请文宣部赶制新闻稿，对这些问题进行一一解释。好了以后，我会报给您看一下。” 黄子轩：“单纯的新闻稿，可能会显得苍白无力。毕竟事情爆出来后，你再解释，谁会相信呢？王总，半年度度财报出来没有？” 王总点点头：“快了，本来准备明天报给您看的。” 黄子轩：“能不能大概先说一下。” 王总：“总体来说，二季度营收大大低于预期，但是较去年营收下降不多，比外界预期得要好。本来我们公司正处于高速增长的阶段，如果不是出了事情，半年度财报会非常漂亮。” 周总：“我们几个有责任，老董事长出事以后，我们都慌了神，忽略了二季度末最后几天的资金回笼问题，其实，我们应该稳住，把公司经营好，才是真的关心老董事长。” 黄子轩：“你们就不要想太多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好。王总，尽快安排把财报报出去，记住，财报漂不漂亮不重要，一定要注意真实性。现在已经有黑眼盯上我们了，我们不能干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信息社会里，你夸一千次抵不过一次黑。” 周总：“这财报业绩平平，我们为什么这么早发出去，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黄子轩笑了笑：“问题是，外界对我们预期比我们实际还要差！财报出去后，相关的新闻稿也要跟上，对我们的财报进行解读。比如说，本来公司是高速增长的，但是因为我父亲出事，导致一部分楼盘资金回笼不及时，但是该部分款项在我上任以后，现已经顺利回笼，对公司影响不大。当然，解读的方式很多种，角度也有很多种，这些事情，请刘总安排落实一下，可以吗？” 刘总忙不迭点头：“好！” 黄子轩又扭头问雷雨：“雷总，项目转让的事情怎么样了？” 雷总：“很顺利，各个项目我都在盯着。每个项目转让前，我们谈好的条件，就是三季度前一定要资金到位。其实，说起来很遗憾，如果不是出了这些黑文，也许很多项目完全可以不用再出售的。” 黄子轩：“好的，你继续盯着。现在这些文章已经铺天盖地了，很多在批的贷款估计又要暂缓了，我们做好资金紧缺的准备吧。王总，看下公司的所有项目，本月应收款项和应付款项都给我看看。” 王总点点头：“好，我让财务今晚加班弄。” 黄子轩摆摆手：“我们领导层几个紧张一下就行了，千万别把这种情绪转给员工，自己人都慌了，外界对我们那不是有更多猜想？明天上班再做吧。” 王总笑着说声：“好。” 黄子轩接着说道：“周总，营销这一块你在行，如果我们现有楼盘能加速销售，会极大地缓解资金紧张，你看，我们是不是搞一个促销？” 周总：“全国的楼盘都要搞吗？那会不会让外面人觉得，公司真的出现问题，所以才会搞大规模的促销？” 黄子轩点点头：“对，你的担忧是对的，所以，我们的促销必须有由头。对了，新京集团成立多少年了？今年到二十年了没？” 周总：“没有，还差几年。” 黄子轩：“加上它的前身呢？” 周总：“那二十多年了。” 黄子轩：“大家再想一想，今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比如说什么什么多少周年之类的。” 几位老总互相望望，都摇摇头。 雷雨轻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年是公司设立员工关爱日五周年的日子，而且就是这个月。” 几位老总忍不住笑了，这算什么特殊的日子？ 黄子轩：“员工关爱日？” 雷雨点点头：“是的，十年前，公司开始效仿一些品牌地产，实行高周转，让员工高强度工作，享受高回报，这样的运转方式为公司资金得以快速流转提供了可能，公司确实也是受益很多，迅速发展起来了。不过，很多员工在高强度的工作下，无论是情绪还是身体都处在了崩溃边缘。那一年七月份，很凑巧，有几位员工接连猝死，而且，有的级别还不低。这件事情在公司流传开来后，对公司员工的工作积极性产生了很大影响。后来公司为了安抚员工，就设定了员工关爱日。除了给员工发放夏季补助外，天气热的地方还可以放一次年假。” 黄子轩：“这个好，跟我的主题相契合。我们就开展一个员工关爱日五周年活动，在本月里，员工全款购房的，可以享受八五折到九折的优惠，每个正式员工限购两套，不限地方，活动时间仅限本月。” 众人哗然。 周总：“这个优惠力度是不是太大了？我们的楼盘在百分之九十的地方是从来不打折的，再说了，这样的优惠，很可能被自己的员工利用来转卖去谋取利益。” 黄子轩：“不是针对所有楼盘，有些楼盘旺销，全款都排不完的，就不参加，这部分，请吴总跟跟，能早点开盘的早点开盘。参加促销活动的楼盘打全款认购，可以先不要求更名，并且，还没取得预售许可证的也可以参加。我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发动自己员工卖房，又不会因为过度促销在社会上带来不良影响。至于周总担心的员工谋差价的事情，本来就是员工关爱日，与其让利给别人，不如让自己员工挣一些。” 周总：“我们站的高度不一样，您这一说，我算明白了。原来你是想发动全员卖房，又让员工有钱挣，又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哈哈，董事长虽然很年轻，但是跟老董事长一样，有勇有谋啊！” 淮清。 张晓晓犹豫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先把文文送到冯森家里。黄子轩也就是随口一承诺，请保姆不是小事情，就算请了，也不知道冯家答不答应，现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还没来得及跟他细商量，没人支持她，总下不了决心。 敲开冯家的门，张晓晓一看，是文文的奶奶过来开的门。 张晓晓面无表情地问：“冯森在不在？” 文文奶奶惊讶地看了看她，回了一声：“在。” 张晓晓：“你让他出来一下，我跟他说句话。” 文文奶奶转头到里面去了，张晓晓远远地看过去，一家人正在吃饭，冯森走了过来，那个女人也挺着肚子站在他身后，向门口张望。 张晓晓看着那个女人，大声说道：“就讲几句话，关于孩子的。” 冯森也是面无表情：“什么，你说吧。” 张晓晓冷冷地说道：“走吧，到楼梯口说吧。” 冯森转头掩上门，跟着张晓晓来到楼梯口。 张晓晓：“我听文文说，你和她……你和他后妈还是经常吵架，是吗？” 冯森冷笑了下：“怎么，要管我们家的事情了吗？” 张晓晓忍住气：“你们家的事情我懒得管，但是你们总吵架，当着孩子的面，和你吵，和他奶奶吵，对孩子没有影响吗，更何况，她还冲文文大喊大叫，我是他亲妈，这一点我接受不了！” 冯森沉默了半天，说道：“那你想怎么办！” 张晓晓一愣，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么……怎么办，当然是……你们别吵了不就行了！” 冯森：“说别人容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吵得少吗？你那会怎么不想着跟我少吵几句呢？” 张晓晓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大声说道：“我至少不会冲着文文大喊大叫吧！” 冯森也大声反驳道：“后妈都是这样啊，有人明知道后妈不会对孩子好，还要哭着喊着离婚！现在知道关心孩子了，早干嘛去了？” 张晓晓：“我为什么要离婚，你心里没数吗，我们过的那是什么日子？” 冯森：“我们过的什么日子？天底下的夫妻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吃吃饭，睡睡觉，吵吵架。你以为你找别人就能过不一样的日子了？你太天真了！你看看我现在，跟他妈的以前一模一样，我看还不如以前呢！” 张晓晓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一丝痛快，说道：“那也是你自找的，这离了婚，迫不急待就找了一个，咱们这才离婚多久，你孩子都要生下来了吧？” 冯森：“你当我想吗，当她用肚子里孩子要挟我结婚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去找你，问你愿不愿意复婚，想给你一个机会。我他妈跟谁过不是过？我要那么多孩子干嘛？那时候你在干吗？你头昂得高高的，对吧？要不是你这个态度，我不可能和她结婚的！” 张晓晓叹口气，说道：“好了，说这个没有意义了，你马上有自己的孩子了，能不能好好照顾文文，我估计你也没有保障了，你先跟你妈说一下，假如，我是说假如，你们照顾不过来，或者照顾不好，我就把文文接到我那边。” 冯森摆摆手：“随你吧，不过他的抚养权我是不可能给你的，孩子你愿意带就带，我也希望他能过得好。” 张晓晓这才放下心来：“那好吧，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事情。孩子这个星期暂时还放你这里，你跟你妈说，照顾好孩子，我不想他受委屈。” 冯森：“好了，你放心，她要是再冲孩子态度不好，我不可能让着她的。”说完，他转身要回家。 两人走出楼梯口，却看到冯森的现任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口，脸涨得通红，显然，刚才两人的谈话她都听到了。 那个女人把手里的筷子冲冯森使劲一摔，筷子正好摔到他的脸上，筷子虽然不重，但是砸到人的话也不轻。本来理亏的冯森，在前妻面前吃了那么大的亏，也觉得下不了台，于是冲着那个女人大喊一声：“你他妈神经病啊！” 那个女人扭头气冲冲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扑通关上了门。张晓晓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劝道：“她都快生了，你发那么大脾气干嘛？” 冯森没好气地回道：“也不想想是因为谁的？你倒是装起好人来了。”说完进屋坐下来接着吃饭。 七十九 访客 张晓晓犹豫再三，也走进去，拉住文文说道：“今晚去妈妈家吧？”文文木然地点了点头。张晓晓又抬起头，对文文奶奶说道：“她快要生了，你们最近也忙，孩子就由我来带吧。” 文文奶奶板着脸说道：“我年纪大了，照顾不了那么多孩子，我把文文照顾好就行了，其他人我管不了。” 文文爷爷瞪了奶奶一眼，示意她别说了。然后，他又对张晓晓说道：“你要带就带去吧，孩子跟妈妈在一起好，等你不方便的时候，再送回来。”说完，又冲着文文奶奶说道：“再拿几件衣服给文文带上。” 两位老人收拾了一大包东西，将张晓晓送到楼下。临别时候，文文爷爷对张晓晓说道：“你对我们放心，有我们在，文文吃不了苦。不过，下次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打电话吧，见面要是吵起来，对孩子也不好。” 张晓晓点点头。 北京先锋地产中介门口。晚上八点。 一个高个子职业装女子从中介所慢慢走出来，来到一辆黑色路虎车子旁。黄子轩打开车窗，笑着轻声喊道：“上来吧！”高个女子打开车门，坐了上去，淡淡地问：“怎么，你要买房吗？” 黄子轩转身看向女子胸前的工作牌，念道：“爱丽丝.王？我想问下，这是你第几个马甲？” 女子终于绷不住笑了：“你买不买？不买我就回去工作了。” 黄子轩：“买什么房子，我都快卖房了。” 女子：“怎么了？” 黄子轩：“我们家出事了，你不知道？我爸爸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这位女子正是黄子轩大姨的女儿王戎鸾。 王戎鸾回道：“小姨夫的事情听说了，嗯，是前小姨父。行。你要卖房我也欢迎，准备卖哪套？” 黄子轩：“回去跟大姨夫认个错吧。你说你吧，想卖房可以，去咱们公司好歹做个营销总监，跑到这个破中介卖什么房子？” 王戎鸾：“你不懂，这叫自力更生。我跟你不一样，你能屈能伸，我做不到。” 黄子轩苦涩地笑了一下：“他终究是我的父亲，不是吗？还有你，我估计你房子卖得也不好，你好歹也画个妆啊，面带菜色，脾气又差，哪个顾客能喜欢你这样的？” 王戎鸾没好气地说道：“以前觉得你挺清高的，现在觉得你跟老妈妈一样，啰嗦得要死。” 黄子轩说道：“好了，不跟你啰嗦了，跟你说点正事，给你点钱，帮你这个中介做个广告怎么样？” 王戎鸾翻了一记白眼，说道：“有病吧？这中介又不是我的。” 黄子轩：“你不是店长嘛！” 王戎鸾纠正道：“是副店长！” 黄子轩：“那先给你点钱，把店盘下来，不就是你的了。” 王戎鸾哭笑不得地说道：“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吧，跟我开什么玩笑？” 黄子轩把手机拿出来打开，递过去：“看看这些文章！” 王戎鸾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我看过几篇，但是没看过那么多。怎么了，让我看有什么用？” 黄子轩：“你看你这里，旁边还有两家中介，竞争多激烈，你也到这些自媒体上，买点黑文踩踩旁边这两家。” 王戎鸾哈哈大笑：“就旁边这两家？算了吧，没踩都要倒了，我都有点同情他们了，哪里舍得去踩他们？再说了，这店又不是我的，我操那么多心干嘛？” 黄子轩：“那你发两篇夸夸你的店呢？就你这样的员工干不长，没有主人翁意识，店不是你的怎么了，你不是这店的员工？” 王戎鸾：“行了，你就直接说你想干嘛吧？” 黄子轩：“找他们发宣传，然后把打款账号要过来，所有都要。” 王戎鸾看了看黄子轩：“你直接报警不就完了，你这样，费劲又费钱。” 黄子轩：“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还有别的打算。爱丽丝同学，这个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也不要暴露你的身份，要是办好了，我有重谢！” 王戎鸾笑道：“有什么重谢？” “王戎鸾，正开会呢，跑这儿闲聊了是吧？一屋子人都在等你，你不知道啊？”一个戴眼镜的胖子站在门口大叫。 王戎鸾狠狠地冲门口瞪了一眼，低声骂道：“神经病，都八点多了，还开会。” 黄子轩笑道：“重谢就是帮你盘下这家店，炒掉店长。” 王戎鸾坏笑地冲黄子轩使了个眼色，打了个ok的手势，向店里快速跑过去。 黄子轩看着王戎鸾的背影消失了才转过头，拨通了张晓晓的电话。 黄子轩：“在哪呢？” 张晓晓重重地叹了口气：“今天闯祸了，我去跟文文爸爸说了，文文对他们吵架事情的反应，结果他现在的媳妇站在门后，偷听到了，非常生气，我没办法，又把孩子带回来了。” 黄子轩：“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张晓晓：“他爸爸又顺带抱怨了几句呗，说现在过得不好之类的。我这几天，就暂时让我姐姐带吧，他们正好放暑假。” 黄子轩：“嗯，阿姨你带着找吧，也不能总是麻烦她们是吧？” 张晓晓：“嗯。你呢，怎么样了？” 黄子轩：“已经开过会了，也想了一些对策，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大问题！有什么大问题，我也能顺利解决。” 张晓晓：“嗯！那就好。” 黄子轩：“我走的时候，在你的包里放了一张卡，那些承诺你的事情，很抱歉，一直没有空兑现，你要是自己方便的时候，自己去，好吗？” 张晓晓心里一暖：“啊？嗯。” 又是周五。北京黄子轩家中。 雷雨开门进来，看见黄子轩衣着整齐地坐在沙发上，保洁阿姨正在屋里忙忙碌碌。雷雨有些惊讶，原以为黄子轩早就去淮清了。于是他调侃道：“这周......没有如隔三秋吗？” 黄子轩微微笑道：“有事吗？” 雷雨：“啊？没事就不能来吗？” 黄子轩：“你又不是没有家，三天两头朝我家跑，别人看到了，难免要闲言碎语的。” 雷雨有些郁闷：“呦呦呦，以前怎么不这么说？” 黄子轩笑笑，不再说话。 雷雨：“不对，难不成……她今晚要来？” 黄子轩依旧笑笑不说话。雷雨来回踱着步，嘴里念叨：“过分啦过分啦，居然不告诉我，你说她这是还没来呢，要是已经来了，你俩其乐融融，我跑过来多尴尬！” 黄子轩：“那你还不识相点？” 雷雨叹口气：“我还能怎么办？不过子轩我警告你一下，你和张晓晓的事情，还是保密为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黄子轩皱着眉头说道：“我公开了，对你没有利吗？我感觉有些不对啊，该不是你喜欢汤晶晶是假，喜欢我是真的吧？” 雷雨一愣，随即面无表情地坐到黄子轩旁边，拿起他的手，深情地问道：“那要是……我真的喜欢你，你会为我放弃她吗？” 黄子轩猛地把手抽回：“你真的假的？” 雷雨：“当然是真的，所以……你会不会？” 黄子轩一脸惊恐：“我感觉有些怪怪的……你别吓我啊！” 雷雨推了黄子轩一下，哈哈大笑，站起身，“知道不可能还敢讲，吓死你！” 黄子轩这才长吁一口气：“真的吓死我了，我可不想失去一个好朋友。” 雷雨不屑地哼了一下：“朋友值什么钱？还不是要随时为女人让步？” 黄子轩也站起身，拍拍雷雨的肩膀：“放心好了，我也随时为你的女人让步。” 雷雨冲黄子轩摆摆手：“一边去。对了，上周末会议的政策落实怎么样了？” 黄子轩：“挺好的，员工关爱日的活动方案已经策划好，等周一下发，半年报也准备下周公布。你那边项目转让的事情怎样了？” 雷雨：“也很顺利。你一开始挑的项目，截止今天，已经全部谈好了。有三分之一的项目，我要求七月底之前至少回笼一半。” 黄子轩：“很好，你的办事效率不错！” 雷雨：“不知道这次难关能不能顺利通过。股价连跌一周了，不知道各地的待批贷款怎么样了？” 黄子轩一脸沉重地说道：“如我们预期一样，近一半以上的贷款已经暂缓审批了。搞不懂这些银行怎么想的，像我们这样的大企业能有什么问题？一个个落井下石倒是学得挺快！” 车里。 文文：“妈妈，这就是北京吗？感觉和淮清没什么两样嘛！” 张晓晓呵呵笑了：“瞎说，北京可比淮清繁华多了。现在是晚上，你看不清，明天你就知道了！” 黄子轩：“单单从城市基础建设来看，一线城市和三四线城市的差距确实在缩小。我去淮清不到一年，感觉淮清的变化日新月异。” 张晓晓：“我十来年前来北京的时候，说实话，也比较失望，感觉北京完全没有想象中那种摩登的感觉，北京是政治文化中心，可能是文化底蕴这一块比较突出。” 黄子轩：“明天要不要带你去领略下北京的文化底蕴？” 张晓晓：“总部这边周末不加班吗？”随即她又笑道：“也对，规矩都是给员工的，哪有老板要遵守的，是吧？” 黄子轩也笑着回道：“我想让你多领略下北京的美，爱上北京，留在北京！” 张晓晓：“都说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会常来。所以，不用着急，明天我想先带文文去一下天安门，故宫和长城，这是我们国家的标志性建筑，他肯定要看一下的。” 星期六晚上。黄子轩别墅内。 玩了整整一天的张晓晓，洗完澡后瘫躺在二楼卧室的床上，翻看着手机。卫生间里，黄子轩正在帮文文洗澡。 忽然，楼下铃声响了，张晓晓有些慌张，想去卫生间叫黄子轩。想了想，她悄悄地走上阳台，向下看去，隐隐约约地看见铁门外站了一个人，看不清模样。 张晓晓连忙回到卫生间门口喊道：“轩哥，有人敲门。” 黄子轩停顿了下，才回道：“你别管它，就当没听见。” 张晓晓又走上阳台，向外看去，墙外的人影也退后几步，向楼上看过来，张晓晓连忙蹲下，从缝隙中向外看去，人影似乎很熟悉。张晓晓猫着腰，回到卧室。 黄子轩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看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怎么了？” 张晓晓指指门外，轻声说道：“好像是汤主管。” 黄子轩：“她看见你了没？” 张晓晓：“应该没看见吧。” 这时候，黄子轩的电话响了，张晓晓伸头一看，是汤晶晶打来的。她把电话递给黄子轩。 黄子轩迟疑了一下，接通，并且按了免提。 汤晶晶：“子轩，我在门外呢，我找你有急事。” 黄子轩：“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吗？太晚了。” 汤晶晶：“…比较急…” 黄子轩：“那就电话里说吧！” 汤晶晶：“……” 张晓晓想起一个月前，汤晶晶晚上去黄子轩家的事情。那么晚了，汤晶晶没有重要的事不会过来的，于是她用手指指楼下，示意黄子轩去开门。 黄子轩无奈回道：“好吧，你等下。”挂了电话，他又问道：“你要一起去楼下吗？” 张晓晓摇摇头：“我就在这里，你是不是傻，我下去干嘛。” 黄子轩下楼开了门，汤晶晶进门坐定，见黄子轩没说话，于是主动开口：“今天赵叔叔来我家，听他和我爸爸说，黄叔叔……好像是认罪了，好像还挺严重的，说是至少十年以上。” 黄子轩懵掉了，这和之前知道的消息完全不一样！十年是什么概念，他父亲已经六十多了，如果被判十几年，出来怕是已经老的走路都费劲了。况且他辛苦了一辈子，等到准备享福的时候，却身陷囹圄。黄子轩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眼泪瞬间涌入眼眶。 “妈妈。”一声清脆的童声在楼上响起。 汤晶晶疑惑地看了下黄子轩，问道：“楼上还有人吗？”此刻的黄子轩什么也顾不上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汤晶晶快步走向二楼，黄子轩看了看她的背影，缓缓走向沙发，然后瘫坐在沙发上。 汤晶晶走到二楼，只有主卧室的灯是亮着的，于是她轻轻地走了进去。 八十章 暗查 卧室里略有些凌乱，床边斜挂着一条大浴巾，地上都是脚印的水渍，里侧卫生间的门虚掩着，她慢慢走过去，缓缓推开门，卫生间里空无一人，镜面上还有未散去的雾气，地上都是水。她转身快步下楼，见到黄子轩瘫坐在沙发上发呆。 汤晶晶：“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声音。” 黄子轩半响才淡淡地回了一句：“隔壁的吧。” 汤晶晶半信半疑地回道：“哦。” 黄子轩：“你的消息靠谱吗？对了，你赵叔叔是什么人？” 汤晶晶：“报社的吧，新明经济日报的，他是主编呢，所以消息比较灵通，他跟我父亲多少年兄弟了，我父亲还是蛮信任他的。” 黄子轩：“他叫赵什么？” 汤晶晶：“赵啥来着，等下，我来搜一搜，哦，叫赵清远。” 黄子轩：“好的，谢谢你，晶晶，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汤晶晶：“其实，我可以为你做的更多......你确定不需要？” 黄子轩：“嗯？” 汤晶晶连忙解释道：“比如说，我可以请父亲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帮到黄叔叔。” 黄子轩淡淡地回道：“那你帮我先问问吧，你父亲也不是说请就能请得动的，总要提些条件的。” 汤晶晶有些尴尬：“怎么会呢，只要我请他，他不会拒绝的。” 黄子轩冷冷地笑了：“好啊，那你回去问问吧。” 汤晶晶一脸尴尬地走了。 黄子轩转身走到二楼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他轻轻地叫了一声：“晓晓。”张晓晓和文文笑着从阳台跑了出来，文文：“太有意思了，那个阿姨没发现我们，我们藏得真好。”黄子轩大步上前，紧紧搂住两个人。 张晓晓感觉情况不对劲：“怎么了，轩哥，汤主管来和你说了什么？”黄子轩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搂紧了她。她满含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总是帮不上你什么忙，没办法为你分忧解难。” 黄子轩轻轻松开张晓晓，俯身说道：“你的陪伴就是最大的安慰，不要多想了，我现在还想出去一趟，你们先休息吧。” 张晓晓很想问些什么，又怕耽误他的时间，只好点点头：“那你开着手机，我要随时联系到你。” 黄子轩微微笑着说道：“别担心，我就是去找下公司的严总，打听一下我父亲的情况。” 深夜，黄子轩车上。 黄子轩：“抱歉，严总，那么晚还要你陪我出来跑一趟。” 严总：“董事长，您客气了，老董事长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不管什么事情，随时你都可以找我。” 黄子轩：“我听到内部消息，说是我父亲认罪了，情节还挺严重的。我想，请你找人帮我问问具体情况。” 严总：“什么？不可能吧，新京集团和官场虽然有联系，但都是清清白白的，就算有一些事情，无非是送点礼。哦，当然行贿也不是小罪，不过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是老董事长亲自参与的，他就是想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吧。” 黄子轩：“你的意思是我的消息不准确？那我想问下，平时和官场打交道的，都是谁具体负责的？” 严总神秘地笑了笑：“反正我也不参与这样的事情，我十几年前就跟老董事长说过，让他不要参与过问这类事情，我觉得这方面不会出问题的。出事的这个人，和老董事长的私交不错，但是经济上的往来，明面上的应该都是规避了的。” 车子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严总：“就在这里停吧，我自己走进去。我这个远房侄儿只是一个工作人员，帮不了什么忙，这一点，董事长你不要抱太高期望。” 黄子轩点点头：“我也只需要确切的消息。” 仅仅过了十几分钟，严总就从小区匆匆走出来，上车之后，急忙开口说道：“你的消息不准确啊，现在的审讯重点根本不在老董事长身上。区里领导早有话下来了，对于优秀的企业家，还是以保护为主。” 黄子轩疑惑道：“你的消息准确吗？” 严总：“准确啊，我这个侄儿老家穷得要死，都是我资助读的书。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不至于和我说谎话啊。再说了，新京集团现在是全国房企十强，总不能为了配合政府反贪，把新京的当家人给整趴了，现在都是信息社会，这些负面消息对公司的影响，政府也看得到，他们也很慎重。你相信我，老董事长没犯什么错，不会有事的。” 黄子轩：“这就奇怪了，我的消息也应该很可靠啊。” 严总：“你的消息从哪里来的？” 黄子轩尴尬地笑笑，没有回答。严总拍了拍他安慰道：“没事，不方便就不说。早点回去休息吧，没事的。你父亲那边我会跟着的。” 黄子轩回到家中，卧室的灯已经关了。他蹑手蹑脚地进屋一看，张晓晓和文文已经睡着了，床头柜上，有东西发着亮光，他走近一看，张晓晓的手机反扣在柜子上，屏幕还亮着光。他忍不住笑了，俯身轻轻地亲了装睡的张晓晓一下，轻声说道：“好了，没事了，都解决了，你不用担心。” 张晓晓笑着睁眼，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低声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黄子轩起身换了睡衣，靠着她躺下：“我觉得有点困惑，所以也想跟人说说呢，你要是愿意听，我就跟你说说。” 张晓晓乖巧地点点头：“嗯。” 黄子轩：“汤永年的一个朋友是新明经济日报的主编，他和汤永年说我父亲在里面认罪了，可能会判得很重，按照道理来说，这种级别的人应该不会是道听途说的。可是我和严总找具体经办人打听，说根本没有这回事情。你发挥你聪明的小头脑，帮我想想是什么情况。” 张晓晓：“有一个人在说谎？” 黄子轩忍俊不禁：“这还要你说？” 张晓晓：“汤主管的消息是哪里来的？是她父亲亲自和她说的，还是自己偷听到的？会不会是听错了？” 黄子轩：“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提醒我了。汤晶晶和我的关系，她父亲是知道的，有关于我的消息，她的父亲要么认真跟她说，让她转告我，要么直接就不告诉她。不可能当着她的面，当作新闻在讲。” 张晓晓：“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汤晶晶是偷听到的？那她会不会听错了？” 黄子轩：“有可能，具体明天我再问问吧。” 张晓晓：“好啦，很晚了，赶紧睡觉吧！” 黄子轩：“就睡觉？” 张晓晓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容，梦呓一般地说道：“你知道，对于中年男人来说，最恐怖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黄子轩：“是什么？” 张晓晓：“赶紧睡觉吧。” 黄子轩：“嗯？你说呀，哪一句？” 张晓晓：‘对，就是最怕听到自己妻子说“赶紧睡觉吧”这一句话。’ 星期天一大早，张晓晓被尿憋醒了，她睡眼惺忪地摸起手机，上了个厕所，不一会，她从卫生间里跑了出来，看着熟睡的黄子轩，犹豫再三，然后蹲在床边，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黄子轩朦朦胧胧地握住她乱动的手：“怎么了？” 张晓晓：“你看看这个？”她递过手机。 黄子轩坐起身，嘀咕道：“唉，我现在一大早就害怕看手机，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你倒好，一大早专门起来帮我看手机。”他边说边无奈地接过手机。 又是那些自媒体！不过发布的内容让黄子轩顿生疑惑，内容居然和汤晶晶说的如出一辙。文章一开始先写野史般地对他父亲和某落马官员的关系进行添油加醋地描述，然后暗戳戳地表示父亲的犯罪事实证据确凿，已经伏法。 黄子轩拿过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严总的电话。 黄子轩：“严总，不好意思，一大早又打你的电话。自媒体的那些文章你看了吗？......你确定是无中生有？......我当然更相信你......这个造谣可能会对公司巨大影响，你能不能请区公安局辟个谣......是是是，好，我再想办法吧。” 张晓晓看黄子轩挂了电话，问道：“公安局怎么可能帮我们辟谣呢，况且这个事情搞不好已经转法院了吧？” 黄子轩叹口气：“当然不会，但是这个谣言对公司的影响可能是致命的，让他们辟谣，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能救公司的方法。不过，严总说得对，这个案件涉及到官商腐败，很敏感，他们替我们辟谣，搞不好会引起公众反感，现在网民的仇富心理很强，他们根本不相信一个商人是干干净净的。” 张晓晓：“你确定你父亲是清白的吗？” 黄子轩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对我父亲的为人很有信心，但是在商场这么多年，俗语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抱歉，那么多年其实我对他的了解并不多。不过，我听严总说，应该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私交比较好。” 张晓晓：“私交好，那就更不好说了吧？” 黄子轩：“他们会规避一些明面上的往来，不可能有那种赤裸的权钱交易。” 张晓晓：“就是他们不会留下证据，但其实是有......” 黄子轩看着她不说话，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低头小声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仇富了？” 黄子轩：“我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比如，我们两个恋爱了，那么我在公司里做的每一个有关于你的决定，都有徇私的可能，我只能是尽量做到不留下证据。但事实上，我徇私了没有？我可能徇私了，也可能没有。就好像那个官员，他的权利足够大的时候，每一个与他有往来的人，都有可能有利益的输送，有的是隐藏的，有的是......” 张晓晓打断他：“好了，你别说了。我想到一个方法，你们可以发公告，逼公安那一块出申明啊。” 黄子轩：“你胆子太大了吧？” 张晓晓：“不是，就说有关于新京集团老董事长的消息纯属捏造和中伤，会对相关自媒体保持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具体情况以公安部门通报为准！你再把这些自媒体的名字都写上去，对了，你可以投诉封号。” 黄子轩点点头：“不过，我还想查查这些自媒体什么来路？” 张晓晓：“要查赶紧查啊，给我们反应的时间不多。” 黄子轩连忙起身穿衣，这时，门铃响了。他走到阳台往下一看，兴奋地转身下楼：“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张晓晓不知道楼下来的是谁，只好慌里慌张地把卧室的门关上，开始穿衣洗漱。 黄子轩打开门，王戎鸾拎着早饭进来了，边走边说道：“早饭没吃了吧？特意绕了一圈给你买的。” 黄子轩：“一大早赶过来，不会是专门给我送早餐吧？” 王戎鸾：“那你还想干嘛？” 黄子轩：“我交待你的事情呢，已经一个星期了，连个回音也没有。” 王戎鸾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查个事情那么容易？”说完，她把一沓资料扔到桌上。黄子轩把资料拿过来，不禁赞叹到：“可以啊，表姐，连账户的银行流水都调过来了，你这人脉不错！” 王戎鸾：“什么人脉？我现在这步田地，能有什么人脉？我这是花钱买的，你可别赖账！对了，你给我的那些自媒体，有两三个大一点的，拒绝跟我合作，可能怕跌价吧。剩下这几个，我调了一下账户的银行流水，然后给分析了一下，在这文章发表附近时间段的几个打款记录，结果发现对方很狡猾，没有用同一个账号打，于是，我又用排除法，排除出几个可疑账号，然后又对这些可疑打款账号的往来进行排查，然后排查出一个可疑账号。” 黄子轩看了下那个账号，那是一个私人账号，名字叫蔡永华。他转头问王戎鸾：“这个人是什么来历？” 王戎鸾摇摇头：“查银行流水是一个人，查一个人的来历又得另外找人，我暂时还没找到门路。不过，这个人在银行登记的职业是自由职业。” 黄子轩：“不管怎么样，你是立了大功，已经查到具体哪个人了，应该离结果不远了。你今天上班吗？” 王戎鸾摇摇头：“平时是上班的，今天为了你的事情，请了一天假。反正马上要当老板了，多一天少一天无所谓。” 八十一 表姐 黄子轩笑道：“当什么老板？你还真指望去做那个破中介的老板？” 王戎鸾急了：“哎，你这卸磨杀驴速度也太快了吧！” 黄子轩：“不是，你干点别的不行吗？别浪费了自己读的那么多年的书！” 王戎鸾：“干什么？” 黄子轩：“来我们公司工作，好不好？” 王戎鸾：“不去，我算什么呀？那是你们黄家的家业，我去算什么？你妈和你爸离婚那会，我妈还拿刀去找过你爸，估计你爸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呢。” 黄子轩：“那是上一辈的恩怨，总不至于你再拿刀来找我吧？好了，不跟你扯了，今天还有事情交给你，我马上要出去一趟，你陪我的......一起去吃个饭，带她去转转。” 王戎鸾：“谁？” 黄子轩涨红了脸：“就是女......朋友。” 王戎鸾张大了嘴巴：“什么来历啊？” 黄子轩：“淮清的同事，你别问那么多了，我还着急出去呢，你给我照顾好了，听到没有？” 王戎鸾：“不是，你不是一直喜欢男的嘛......怎么冒出个女朋友来，那雷雨呢？” 黄子轩没好气地拍拍她的肩膀：“雷雨留给你了。给我照顾好了，我马上转点钱给你，你呢，也顺便给自己置办点行头。” 王戎鸾一把拉住他，谄媚地笑着：“给多少钱？” 黄子轩笑着看着她：“表姐，你以前不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嘛！” 王戎鸾叹口气：“这是有钱人的专利，你怕是没吃过没钱的苦。” 黄子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递给王戎鸾：“没钱还不知道找我？喏，给你。” 王戎鸾难以置信：“随便花？” 黄子轩：“记住，给她聊点开心的，没提我们家那些陈年旧事，听到没？” 王戎鸾：“你这也太周到了吧？” 王戎鸾喜滋滋地跑上二楼，见卧室门关着，于是上前敲敲门，结果好半天没人开门，她轻声问道：“你好，我是子轩的表姐，他让我来照顾你，你起来了吗？” 一会儿，门开了，门后站着一个中等个子的女子，眼睛大大的，淡淡的妆容，王戎鸾有些失望，她长得还可以，但是比自己期望的差了很多。 张晓晓怯怯地说：“你好，子轩呢？” 王戎鸾：“哦，他有急事出去了，让我陪你。你吃早饭没？下来吃早饭吧。” 张晓晓笑了笑：“好的，我把孩子叫起来。” 王戎鸾讶异地问：“什么？”抬头往床上一看，惊得差一点叫出声来：“这孩子是？” 张晓晓：“是……我自己的，和我前夫的。” 王戎鸾：“什么？你结过婚？” 张晓晓有些不知所措，站在一边涨红了脸。王戎鸾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说道：“那你赶紧带他下来，我再出去买点孩子爱吃的，他……爱吃什么？” 张晓晓笑了笑：“不用了，他吃不了多少，跟我吃一份就行了。” 王戎鸾：“哦，好好好，那我先下去了。” 她说完，连忙转身下楼。到楼下，她才发现自己一身汗。本来天气就热，再加上刚才接二连三说错话，这也怪不得她，黄子轩真是太不走寻常路了。 她这个表弟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包括家世，都是上等。一样上等不足为奇，样样上等就是极品了。她觉得未来的弟妹不是豪门千金就是才貌俱佳，结果他居然搞个买一送一。 她并不歧视离婚的女人，她自己也是离了婚的。这么一想，她倒是有些羡慕楼上的女子了。离了婚还能找到这么优秀的男人，确实也是有些本事的。 楼上的张晓晓心里也是翻江倒海，说来也巧，黄子轩的表姐居然是上次帮过自己的先锋地产里的女子，本来见她第一面应该倍感亲切。但是表姐的表现让人觉得她对自己并不满意，虽然她已经尽力保持礼貌了，但是无意识的反应还是刺伤了自己。 张晓晓搀着文文下楼，王戎鸾连忙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 王戎鸾：“宝贝儿，赶紧下来吃饭哦。” 王戎鸾忽然的热情，让张晓晓有些不习惯，不过她还是挤出笑容，对文文说道：“文文，叫阿姨。” 北京一座郊区别墅。 严总仔细地看着资料，然后对黄子轩说道：“董事长，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查到线索了。从目前来看，这个蔡永华应该就是幕后主使人，至少和他相关。” 黄子轩：“所以，我现在想知道，这个蔡永华是什么人，他的账户，最近并没有资金往来记录，只有几笔现金存入记录，这个就很难办了。” 严总：“凡是走过，必有痕迹。不过我们这次不用这么麻烦，这个人恰好我认识。” 黄子轩：“你认识？” 严总：“对，如果没有搞错的话，我和他一个胡同的，他现在在做建材生意。” 黄子轩：“建材生意，难道是我们的供应商？” 严总摇摇头：“不是，至少现在不是。以前他来找过我，我看在邻居的份上，给了他一个竞标的机会，后来，他给新京集团做过几年供应商，但是他跟项目合作老是有问题，各项目总看在我的面子上，都敢怒不敢言，我知道了以后，就让吴总慢慢把他家淘汰出局了。” 黄子轩：“那他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怀恨在心，报复新京集团？” 严总叹口气：“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太不知足了。他是靠新京集团发家的，公司淘汰他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董事长，要不要我去找他谈谈？” 黄子轩：“其实谈不谈都没有什么意义了，他的所作所为对新京的影响是无法挽回的。” 严总：“至少，防止他再进一步祸害新京集团。” 黄子轩：“算了，我们先约下周总，一起商量下，明天怎么应对。” 严总点点头：“蔡永华那边你不用担心，如果他不听我的话，那我就去找赵清远。” 黄子轩立马眉头一皱：“谁？” 严总也一愣，回道：“赵清远啊，怎么了？他是新明经济日报的主编，也是蔡永华的姐夫，听说他和新京不合作以后，都是他姐夫在帮他牵线。” 黄子轩不动声色地说道：“哦，我不认识这个人。蔡永华那边你不用去找了，这个事情也差不多到头了吧，我就不信，他还能编出什么新剧情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这篇报道对公司的影响。” 严总：“那我现在就约一下另外几个高管，你看下午到公司怎么样？” 黄子轩站起身：“你们几个研究吧，我下午还有事情。对了，蔡永华的事情，和其他几位副总就不要讲了，也不要再追下去了。” 严总有些奇怪，于是问道：“这眼看就要抓到鱼了，怎么又收网了呢？” 黄子轩冷冷地说道：“因为这条鱼，不是我想要的鱼。” 北京某商场内。 王戎鸾带着张晓晓楼上楼下转了一圈了，每到一家，王戎鸾建议张晓晓进去试一试，张晓晓总笑着摇摇头，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王戎鸾：“怎么了，有心事啊？要不要给子轩打个电话。” 张晓晓连忙摆摆手：“不是，我有衣服，不用买。” 王戎鸾：“不都说，女人的衣柜里总是缺少一件衣服嘛，这衣服哪有嫌多的，是吧？” 张晓晓看王戎鸾执着的样子，只好如实相告：“这些牌子，我都听过，也认识，但是从来没买过。我一般都在网上买衣服，不会买这么贵。” 王戎鸾恍然大悟：“哦，是这样啊。那可怎么是好，你跟子轩在一起，却舍不得花钱，那你找这么有钱的男人干什么？” 张晓晓笑了笑：“有钱可以解决很多烦恼，但是为了花钱而花钱，就没必要了。” 王戎鸾心里想，不知道她是真的无欲无求，还是扮猪吃老虎。她是黄子轩的同事，也就是说，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富二代，那她接近黄子轩的目的就不会太单纯了。 王戎鸾于是问道：“你和子轩是怎么一起恋爱的？” 张晓晓想了想，笑道：“你要我说，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我是离了婚以后进去新京的，我是他的助理，一开始的时候……哎呀，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讲。” 王戎鸾追问道：“那是谁先表白的呢？” 张晓晓微红着脸羞涩地说道：“应该算是他吧……我那会其实还满心希望跟前夫复婚的，结果我前夫都要结婚了，你说搞笑不搞笑？黄总知道以后，就问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张晓晓知道王戎鸾并不想知道他们交往的过程，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谁主动的。她之所以提起前夫，就是想告诉王戎鸾，是黄子轩主动的，并且，让王戎鸾听起来不那么做作。 王戎鸾点点头：“哦，这样啊！我这个表弟，挺优秀的，也挺……怎么说呢，挺让人心疼的。他们家的事情你知道吗？” 张晓晓：“知道一些他母亲的事情，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他是因为我身上有类似于他母亲的气质，才对我特别关心，后来，看了他母亲的照片，才知道，他母亲比我漂亮并且有气质多了。” 张晓晓其实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关于她和黄子轩的恋情，最出彩的应该是黄子轩追她的时候，花心思给她的那些惊喜。但是她只字未提，她知道，女人之间的交流，最忌讳的就是炫耀。她想博得王戎鸾的好感，必须在放低姿态的同时又不显得那么卑微。让她既对自己有好感，又不小瞧了她。 王戎鸾显然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我小姨的确是我们家气质最好的一个，不过，你能吸引子轩，肯定有你的过人之处，至少，我觉得你跟那些……怎么说呢，反正我觉得你挺真实的，不是那种虚荣有心机的女孩。” 张晓晓：“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我们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吗？” 王戎鸾有些惊讶：“啊？有吗？” 张晓晓：“前不久我去你们店里问路，有个人让我给100块钱问路费的，你还记得吗？” 王戎鸾这才想起来：“哦，我想起来了。” 张晓晓：“那次子轩被带去问话，我和他联系不上，特别着急，就自己一个人来北京找他，人生地不熟的，幸好有你帮我。” 王戎鸾：“天呀，咱们俩是多大的缘分，就在北京街头，都能遇上，还能讲上话。” 张晓晓笑着说道：“是的呢，你是我到北京以后第一个有交流的北京女孩，所以，我对北京的印象特别好，感觉特别有温情。” 王戎鸾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转移话题：“我们赶紧去买点东西吧，子轩交待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张晓晓依旧摇摇头：“对我而言，穿几百和几千的衣服，心理满足感是一样的，又何必浪费那个钱。” 王戎鸾面有难色：“关键是子轩让我带你买东西，顺带给自己买一些，总不能你没买，就我买吧。” 张晓晓：“那你要买吗？” 王戎鸾哈哈大笑：“说实话，我也好久不逛商场了，都在网上买打折的衣服。” 张晓晓：“那你就把钱留下来，在网上买啊。” 王戎鸾：“妹妹呀，这是信用卡，又不好套现。你当他傻啊，一套现，他就知道了。” 张晓晓：“他既然把信用卡放在你这里，证明他很信任你。你跟他有什么不好说的，让他直接给你的账户转一点不就好了？” 王戎鸾有些难为情：“那不是太赤裸了？” 张晓晓：“我跟他在一起这件事情，他只有主动告诉过你一个人，可见，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张晓晓这句话的目的，第一，就是让王戎鸾不要跟别人讲他们的事情。第二，也就是间接地拍个马屁，博取王戎鸾的好感。既然子轩放心把她交给王戎鸾，证明这个人对子轩而言，绝不是一般的人，自己自然不能怠慢。 王戎鸾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张晓晓笑了笑，给出了一个她自以为合理的解释：“我不想引起过多的关注，两个人在一起，外界干涉的因素越多，反而会忽略两人本身存在的一些问题。我是经历过婚姻的人，所以我对婚姻的本身并没有太多奢望，反而更在意两个人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王戎鸾听这一席话，觉得很高深，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她又是一个有话必说的人，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好奇。 八十二 确定 王戎鸾试探性地问：“你的意思是……光谈恋爱不结婚？” 张晓晓一愣，她的本意并非如此：“我的意思是说，确定我们真的合适，再公开。其实是否公开，我觉得无所谓。” 王戎鸾：“公开关系其实是一种态度，对公众昭示你对对方的占有权，以及你对这段关系的信心。我想，你不愿意公开，是不是怕别人不认可你们两个。” 张晓晓有些无言以对。 王戎鸾接着笑道：“你这么做，证明你是一个思想成熟的人，懂得为自己留条后路。像我，就没给自己留条后路，为了跟那个渣男在一起，对父母口出恶言，伤透了父母的心。现在，连家也没有了。” 张晓晓：“你……也离婚了？” 王戎鸾：“确切地说，是被甩了。呵呵。”她苦涩地笑着，接着说道：“不过，像子轩那么优秀的人，如果你不公开，你确定能挡住那些生扑的女生吗？” 张晓晓：“不知道，不过，凭我的实力，公开了也没有任何震慑力，哈哈。对了，汤晶晶你认识吗？” 王戎鸾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认识，以前是一个圈子里的，不过我结婚后，来往的就少了。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张晓晓笑了笑：“我们是同事，该听说的都听说了。” 王戎鸾也笑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曾经双方父母竭力撮合他们两个，后来因为两个人不来电，慢慢也就算了。其实，双方父母现在也还是希望他们在一起吧，像他们这样出生优越的人，想要找一个合适并且品行端正的人，其实很难。” 话音刚落，王戎鸾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又连忙补充道：“其实现在他们的父母无非也就是考虑到双方的利益，再加上他们并没有找到自己合适的人。如果子轩的爸爸知道他找到一个他很喜欢的人，也会为他高兴的。” 张晓晓直言不讳地说道：“你不用介意我的感受，其实他们父母的做法我都能理解，门当户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表姐，你说，依你来看，他为什么会喜欢我？我跟他相处时间并不长，总觉得不真实，像做梦一样。” 王戎鸾看了看张晓晓，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和张晓晓相处刚刚几个小时，从目前情况来看，她对张晓晓的性格是有一丝好感的。不过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哪里有看性格找对象的道理。光是从外表和家世来看，张晓晓的确不占什么优势，至少跟汤晶晶比，要逊色很多。 王戎鸾有些尴尬地笑着：“也许他发现了别人发现不了的美吧。”随即，她又补充道：“子轩从小到大的性格都很孤僻，我虽然和他关系不错，但是也不了解他的想法。不过，这次见他，我发现他有很大的改变。我发现他性格开朗了很多，爱笑，甚至还会开玩笑了。” 张晓晓：“我一开始接触他的时候，也觉得他不爱说话，等熟悉的时候，发现他还挺贫的。” 王戎鸾难以置信的表情：“贫？你别说，现在是有一点儿，不过以前从来不这样啊？你看，也许这就是你的闪光点啊。” 张晓晓：“我的闪光点就是把一个人带偏吗？” 王戎鸾哈哈大笑：“不是，跟你在一起会觉得很开心，很放松吧。” 张晓晓开心地笑了，这是对她最大的褒奖吧。 王戎鸾看看时间，问道：“时间还早，还没到吃饭时间，我们现在该干嘛？” 张晓晓试探性地问：“要不去欣赏点高雅艺术？” 王戎鸾失望地张大嘴巴：“啊？什么高雅艺术？” 张晓晓开心地笑着：“相声怎么样？” 王戎鸾一手拉起文文，一手挽起张晓晓，高兴地说道：“走！” 雷雨家楼下。 这是位于北京南部城郊的一栋高层，离新京集团车程不到半个小时，小区刚开发不到十年时间，整体绿化环境较好，来这里买房子的都是在北京城区工作的高级白领。 黄子轩把车停在雷雨所在楼栋的下面，他已经没有心思走几步去楼上，打了电话让雷雨下来，自己则坐在车里思考着。 整个案情已经溯源到了幕后主使，只要将事情拿到台面上公开，就可以保住新京集团不会进一步受影响。不过时至今日，对方所作所为，自己岂能轻易放过？ 父亲出事以后，他恍然间意识到，父亲已经垂垂老矣，而自己对新京集团掌门人的位置虽然没有过多留念，但这毕竟是父亲的毕生心血，假如黄家的家业最终是要依靠黄子皓，那他必须帮助黄家清除隐患，才能放心将新京集团交出去。 雷雨匆匆跑下楼，打开车门先看了看车里，才坐了上去。 雷雨：“人呢？”他指了指后面位置。 黄子轩：“我找你有事。” 雷雨不依不饶：“该不是吵架了，才想起我吧？” 黄子轩兀自说道：“晚上陪我去一趟黄家。” 雷雨：“黄家？那不就是你家吗……去你家干嘛？” 黄子轩：“作为黄家长子，回家很奇怪吗？” 雷雨：“不奇怪，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要带着我？” 黄子轩：“我见她的时候……觉得挺拘束的，不想一个人去。” 雷雨点点头：“理解！不过你去找她干嘛？” 黄子轩：“了解一下我父亲以前的一些事情。好了，你可以下去了，我要走了。” 雷雨：“你去哪里？” 黄子轩：“晓晓还在等我！” 雷雨哭笑不得：“那你打个电话不就好了，跑那么远就为了讲这几句话？” 黄子轩：“因为我想亲眼看你最真实的反应。” 雷雨一头雾水：“什么反应？” 黄子轩认真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汤晶晶要跟别人结婚了，你会怎么样？” 雷雨如被雷击一般，表情瞬间冰冻住了，随即又僵硬地笑道：“和谁结婚？” 黄子轩：“假如，我是说假如。” 雷雨瞬间舒了一口气，说道：“看和谁结婚？要是和别人，我会不甘心。要是和你，我会祝福你。” 黄子轩冷冷地笑了一下：“你这个神经病，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后悔。” 雷雨愣住了：“什么意思？” 黄子轩启动车子：“没什么意思，晚上六点，黄家大门口见。” 王戎鸾带着张晓晓来到一个普通的会馆听相声。张晓晓想看的是更火的德云社，不过德云社的票可不是随便能买到的，都要提前预定。张晓晓是第一次现场看相声专场，的确是有点意思，不过比起在电视上看岳云鹏又要差那么一点味道。 张晓晓：“你说，要是想看岳云鹏这些人的相声能看到吗？” 王戎鸾：“这些人可是角儿了，一场演出跟明星的演唱会似的，要提前多少天炒，票还不一定买得着。关键也不会在这样的小馆儿，都到大的体育馆之类的。” 张晓晓：“这相声要是离得远了，就听不出那个味道了。” 王戎鸾：“谁说不是呢，不过人家火了，再远的距离有人愿意捧，没办法。” 这时候，王戎鸾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笑着对张晓晓说道：“子轩来电话了。喂，子轩啊，我们在看相声呢，呵呵，晓晓想来的，你过来吗？……好的。” 讲完电话，王戎鸾转身对张晓晓说：“子轩说他马上过来。”张晓晓点点头。 黄子轩接上张晓晓他们，来到一个商场地下车库，停下后，转身对王戎鸾说道：“表姐，你先带文文上去找个地方吃饭，我有话和晓晓说。” 张晓晓有些惊讶：有什么话不能等会说？王戎鸾的想法显然也是一样的，不过惊讶归惊讶，她还是顺从地牵着文文的手下了车，看了看四周，又折回来敲敲窗户，对黄子轩说道：“你……注意一点，这里到处摄像头啊。” 王戎鸾这车开得猝不及防，张晓晓是过来人，秒懂后羞红了脸，黄子轩迟钝了一些，居然真的伸头看了看外面，然后才反应过来，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却不知道如何回应，顺手拿起面纸，向王戎鸾扔过去：“赶紧走吧，那么多事！” 王戎鸾嬉笑着捡起面纸，递了回来，轻声说道：“拿着吧，待会用得着。”说完，带着文文逃也似的跑了。 纵然黄子轩和张晓晓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这是第一次被外人如此露骨地调侃，两人羞红了脸。好半天，黄子轩才转过身，柔声对坐在后面的张晓晓说道：“坐到前面来！” 张晓晓有些迟疑：“啊？” 黄子轩：“想什么呢？坐到前面来，我跟你讲几句话。” 张晓晓这才慢吞吞地下车，小心翼翼地坐到副驾驶座。黄子轩定定地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黄子轩：“这才几个小时？你就被带沟里去了？” 张晓晓：“啊？怎么了？” 黄子轩：“这光头化日的，你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干什么？” 张晓晓笑而不语。黄子轩指指自己的胸口，示意她靠过来，张晓晓依旧不为所动。黄子轩没了耐心，一把把她拥了过来。 黄子轩：“下午就要回去了吗？” 张晓晓：“嗯。” 黄子轩：“临走之前，我想确认一下你爱我的决心。” 张晓晓抬起头，确认一下爱我的决心，这是什么意思？黄子轩迎着她的眼神，对视了一下后，又避开她，看向窗外。 他接着说道：“我想知道，从今往后，你是不是只会爱我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哪怕……我伤害了你！” 张晓晓很想立马点点头，可是他讲出这样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又遇到了什么事情，需要伤害她？ 张晓晓真诚地说道：“可是，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是坦白，你这么问我，我没办法回答你，我想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我才能给你真正的答案。” 黄子轩沉吟许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新京集团周一以后，怕是又要迎来暴风骤雨，你知道，我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张晓晓坚定地问：“要我留下来陪你吗？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但是在你需要我的每分每秒，我愿意守候着你。” 闻言，黄子轩的眼里飘过一丝亮光，随即又熄灭了，他低声说道：“暂时用不着，你回去把文文照顾好，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就是希望无论我一个人，在前面披荆斩棘多辛苦，回头的时候，能看到你在身后，就好了。” 张晓晓又重新趴到黄子轩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动情地说道：“公司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问心无愧就好了。再说了，新京集团难熬的日子估计还要一段时间，但是外界专业人士还是比较看好我们的，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你不用给自己太大思想负担。” 黄子轩用手摩挲着张晓晓的秀发，轻轻地叹口气：“好怀念在淮清的日子，等新京集团的事情过去以后，我辞职去淮清跟着你混。” 张晓晓呵呵笑了：“你瞎说呢吧，我跟着你混差不多。以前我也有很多顾虑，可是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以后，我的想法有了很大改变，觉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其他都无所谓了。每一次和你分开，我总感觉下次再见会好难，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说到动情处，张晓晓的眼泪流了出来，浸湿了黄子轩的衣衫。黄子轩也红了眼眶，缓缓说道：“我答应你，新京集团的事情过去以后，我就一直守着你，再也不分开……所以，请你给我三个月时间，就三个月，好吗？” 张晓晓哽咽着点点头。 王戎鸾找好了饭店点好了菜，给黄子轩发了信息，很快两个人就过来了。让她有点懵的是，两个人居然是红着眼眶过来的，手拉得紧紧的，仿佛要经历生死离别。 王戎鸾也不知道是不是吵架了，于是就试探性地问道：“你们两个情绪不对啊，怎么了？” 八十三 黄汤 黄子轩：“赶紧吃饭吧，我们好着呢，要吵也是我跟你吵。” 王戎鸾翻了一记白眼，嘀咕道：“关心下怎么啦！”随即，又想来什么，笑着问黄子轩：“子轩，今天我们啥也没买，所以......” 黄子轩：“所以什么？” 王戎鸾无奈地掏出卡：“所以把卡还给你呗。” 黄子轩看了卡一下，没有接过来，只是淡淡地说道：“放在你那边吧，万一用上呢！” 王戎鸾喜出望外，小心地问：“那我还可以用吗？” 黄子轩低低地回了一声：“嗯。” 王戎鸾：“什么都可以买？” 黄子轩瞪了她一眼：“当然不是，和自己生活有关的，其他人不可以，乱七八糟的不可以。我能照顾的只有你，其他人我管不了。” 王戎鸾心里暖暖的，黄子轩的意思她懂，她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黄子轩无非是怕她把钱贴给那个男人，于是她说道：“你放心好了，我和他已经一了百了。他也知道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不会来找我了。” 王戎鸾的话，似乎还有很多不甘心。黄子轩心里听了有些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张晓晓给王戎鸾夹了菜，说道：“表姐，这个特别好吃，你吃吃看。人呀，不遇到渣男，哪有机会见识外面的广阔世界，你看我......”还没说完，她余光瞟到黄子轩正看着她，一下子讲不下去了，只好草草收尾：“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嘛！” 王戎鸾笑着摇摇头：“不是谁都有你那么幸运的！” 张晓晓接着安慰道：“表姐，你放心，子轩认识那么多青年才俊，肯定会给你介绍一个像他一样才貌双全的优质青年，对吧轩哥？” 黄子轩转头看看她，来了一句：“你不是说我没朋友吗？” 张晓晓顿时哑口无言，只好讪讪地笑着，半响才嘀咕一句：“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黄子轩怼道：“非要青年才俊吗？只要对你好，我看就能考虑。像我这样条件的，能有几个？” 张晓晓和王戎鸾目瞪口呆地看着黄子轩，王戎鸾：“好欠啊！”关键是人家说这话的时候还很坦然，仿佛他说的是真心话一样。 黄家大院门外。 雷雨站在门外，挥汗如雨，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月份，即便是太阳已经西落，仍然闷热难挡。他不敢随意离开，怕就在他离开的时候，黄子轩就来了。但偏偏就是他耐心地等着，黄子轩却迟迟不来。 七点的时候，黄子轩终于开车过来了。他看着雷雨一身汗，皱着眉头问：“你车呢？”雷雨笑着说道：“在淮清呢，一直没时间开过来啊。” 黄子轩：“再买一辆不就就行了？” 雷雨有些哭笑不得：“我要那么多车干嘛？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黄子轩嘀咕道：“感觉认识招财猫以后，天天听人哭穷，耳朵都要听出老茧来了。” 雷雨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黄子轩若无其事地说道：“走吧，进去吧。” 开车进去的时候，黄子轩心里有一丝触动，好久没来这边，自动识别门锁依然可以识别他的车子。黄家帮佣的陈阿姨迎了过来，笑着说道：“子轩回来了啊！” 黄家虽然家世显赫，但是也只请了一个司机老李，一个帮佣的陈阿姨，两个人是夫妻，并且一请就是十几年。黄伟才待两人不薄，也没什么架子，还让两个孩子对二人像长辈一样尊敬着。 黄子轩向陈阿姨礼貌地笑笑，问道：“人呢？”人自然指的是金燕平，因为黄家现在只有金燕平一个人在家。“在楼上卧室呢，我去叫一下吧？”陈阿姨问道。 黄子轩点点头，跟着进了客厅坐下。上次来，还是临去淮清之前，父亲执意要他过来吃饭，说是给他送行，其实就是叫他过来，嘱咐他在淮清要注意的事项。他四处看了下，客厅的一切都还是原样，但是老父亲已经身陷囹圄。 “子轩。”金燕平风一样地冲了下来。 雷雨不得不佩服金燕平，虽然他并不是特别了解她，但是在公共场合，她的精神总是很饱满。同在一个城市，子轩回来两三个礼拜了，也没见她联系过，但是一见面，她就能表现出一副特别期待见面的样子。 黄子轩微微起身，轻轻地道了一声：“金阿姨好。” 可能很少见到子轩这么友好地对她，金燕平欣喜地冲到黄子轩面前，伸出手要去扶他。忽地又把手缩回去，尴尬地说道：“子轩，你赶紧坐吧。 黄子轩点点头：“谢谢，您也坐下吧。”见金燕平坐下，他接着说道：“本来不想来打扰你的，不过确实有一些事情，需要问一下您。” 金燕平连忙说道：“一家人怎么能说打扰呢？你想来的时候，随时可以来。三楼的房间，虽然你一次没住过，但是我一直替你留着，不信你问陈阿姨，我一直让她按时打扫的。” 黄子轩显然不习惯这样的煽情，连忙叉开话题：“金阿姨，我想问下，父亲这么多年生意中，有没有和谁结怨？” 金燕平一愣：“伟才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黄子轩看着金燕平期待的眼神，心里想着，从他进门开始，金燕平一直没有提他父亲，可能今天的那些报道她还没看到。于是他摇摇头说道：“还是老样子吧，我今天过来就想搞清楚一些事情，看看父亲有没有和人结怨，我担心有人会对新京集团不利。” 金燕平：“对新京集团不利？会是谁？” 黄子轩：“你有听父亲提过谁吗？” 金燕平想了想，摇摇头：“有怨的人可以说很多，也可以说没有。做生意嘛，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难免得罪人，但是你爸爸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宅心仁厚，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谁，所以，我觉得他没有那种大的仇人吧。” 黄子轩：“那……我们家和汤氏集团近些年有往来吗？” 金燕平疑惑道：“你说汤氏集团？”随后，她看了看一边的雷雨，连忙摇摇头：“没有。早些年，汤永年跟你父亲关系不错，后来新京集团上市，你父亲还让他入了一些原始股。不过后来，你和晶晶分开以后，慢慢来往就少了，加上他们生意都忙，也就是生意上有交集的时候会打个电话。” 黄子轩追问道：“那除了汤永年呢？其他人……父亲有没有和你提过？” 金燕平有一丝尴尬：“子轩，我也不瞒你说，早些年，我一直把精力放在子皓身上，你父亲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工作上，我们的交流其实很少。哪怕后来这几年，子皓出国了，我们也回不到从前无话不谈的状态。” 黄子轩有些失望，站起身说道：“那……金阿姨，我就不打扰了，如果爸爸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你有什么消息，也可以通知我一声。” 金燕平也急忙起身说道：“子轩，你父亲之前有一样东西，让我交给你，你现在可以跟我上去拿吗？” 黄子轩看了看雷雨，雷雨指指楼上，示意他赶紧上去。黄子轩跟着金燕平到了父亲的书房，金燕平转身带上了门，轻声问道：“子轩，你为什么想起来问汤永年？” 黄子轩：“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金燕平：“早些年，你和汤晶晶恋爱的时候，那会新京集团刚要上市，我们两家接触多一些。你父亲非常想撮合你们两个，我一开始的时候也很中意他们家，不过后来接触多了，感觉不大好。” 黄子轩：“怎么了？” 金燕平：“晶晶的母亲王桦这个人你是知道的，相当势利，不过她的势利是写在脸上的，而汤永年表面很谦和，但是我感觉这个人其实非常有野心。汤氏集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早些年他们的公司是依附在王桦的娘家王家身上，很多事情表明，关键时刻，汤永年还是很有魄力的，狠得下心也下得了手，所以汤氏集团不断壮大。” 黄子轩：“那你觉得汤永年有动新京集团心思的可能性吗？” 金燕平：“早些年，有一些事情，我到现在心里都不是很舒服。新京集团上市之前，汤永年来找伟才想要入股。那时候，新京集团势头正猛，我的意思是要把股份多分一些给新京集团在职高管，这样对公司发展也是有好处的，你父亲也答应我了，可等到上市以后，我才发现，汤永年的股份高达十个点，而其他像周总几个人，每个人才一两个点。” 黄子轩：“那爸爸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呢？” 金燕平：“给是给了，但是我觉得站不住脚。我估计，他是上了汤永年的当，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这也是后来你和晶晶不谈了以后，你父亲也没有强求的原因之一吧。” 黄子轩：“那这些年，他和我们家还有其他过节吗？” 金燕平：“子轩，你和子皓都跟你父亲一样，心地太单纯了。其实，别人害你还需要那么多原因吗？你强大你优秀，别人就会嫉妒你啊。” 黄子轩：“那我父亲呢，出事也跟他有关系吗？” 金燕平：“这倒是不敢说，你父亲和人家走得近是事实，但是，也不应该在里面待那么久啊？” 黄子轩忽然想起，那个人刚进去的时候，汤永年特意让汤晶晶过来转告自己，提醒自己的父亲小心，为什么他自己不直接提醒呢？而后来，自己受了那条短信的拖累，在里面关押了几天。 黄子轩：“金阿姨，今天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讲……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毕竟是家庭内部的事情，我希望对外的时候，我们是一致的。” 金燕平一脸凝重：“其实，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子轩，阿姨还想跟你说的是，我老了，无欲无求了，如果说我还有一点要求的话，无非就是考虑到子皓，只要你和子皓能好好相处，我可以什么都不管。” 黄子轩：“黄子皓什么时候回来？” 金燕平叹息着摇摇头：“早就定好的毕业旅行，估计到这个月底吧。我没告诉他你父亲的事情，怕他心急，想等他回来再说，结果这孩子死活不肯回来，其实他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能不添乱就不错了，是吧？” 黄子轩：“总要成长的，不给机会给他锻炼怎么行？爸爸随时可能出来，要是知道他还在外面，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金燕平一愣，随即附和地点点头：“行，我再催催。” 黄子轩车上。 雷雨：“金阿姨叫你上去……给了什么给你？” 黄子轩看了看他，扭头没说话。 雷雨识趣地说道：“行，不方便可以不说。我也就是好奇，你不想说就算了。” 黄子轩：“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劝说汤永年托关系放了我的。” 雷雨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突然，很快又嬉笑着说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呗。” 黄子轩：“那你能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放了我爸爸吗？” 雷雨有些为难：“这个，比你那个难度大太多了吧？算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要挟他，说那个信息是汤晶晶告诉你的，还说要是他救了你，就让你以身相许。” 黄子轩：“什么？难道你没考虑过，他有可能将来成为你的岳父？” 雷雨看他瞪着眼睛的模样，连忙又说道：“什么岳父？嗨，我没明说，就是暗示的，这可以不作数。” 黄子轩：“也就是说，汤永年其实一直有能力救我，但是他没救，而是等你去拿出筹码的时候，才出手相救，是吗？” 雷雨辩解道：“子轩，你不要想得太极端，汤永年这样的商人，凡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一般不肯做，明哲保身嘛！对了，是不是金阿姨对你说了什么？” 黄子轩迟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没有，她能知道什么？” 雷雨：“那她给你什么了？” 黄子轩：“哦，给了一封……父亲写的随手信，教我怎么做人。” 黄子轩不是撒谎高手，但他知道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对事情越有利。 雷雨：“不是吧？我以为是财产分割的呢！” 八十四 公告 黄子轩：“真有财产分割，你以为她会单独给我看吗？” 雷雨呵呵一笑：“假如老董事长真有这个，你觉得他会怎么分？” 黄子轩摇摇头：“不知道呢！” 其实关于黄家的财产分割，主要是股权分割，而这些，早就在新京集团上市的时候，内部分割好了。早期创业的时候，黄子轩的母亲也参与了，但是离婚以后，她只带走了少量资金，剩下的她也带不走，就明确了赠予黄子轩。 以黄家名义成立的公司拥有新京集团股份的百分之六十，黄子轩拥有百分之二十，黄伟才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十由金燕平和黄子皓共同持有。黄子轩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既体现了黄伟才对他的偏爱和照顾，又能适当地制衡整个家庭关系。 现在黄子轩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对汤永年和金燕平的重要性。无论他们中的谁，能争取到他，那就等于可以操控董事会。不过黄子轩还是更相信金燕平的善意，她嫁到黄家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有做过一件有伤家庭团结的事情，至少，他暂时还不知道。 汤永年就有些天真，居然认为自己可以操控他。汤永年百分之十的股份加上黄子轩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合起来达到百分之三十之多，和自己父亲的一样多，但是金燕平还有百分之十，汤永年还是比不过。可是……他会不会已经暗中收买了其他股东？ 黄子轩闭上眼睛，感受着车的速度，身体有些微微失重，密封的车玻璃，压住了窗外的嘈杂，只能听到微弱的鸣笛声，此情此景，恍如隔世。 很小的时候，黄子轩很活泼很调皮，在家里一刻也待不住。那时候妈妈还在身边，会带他出去转转。那会儿也没有车，都是妈妈骑着自行车载着他。北京的冬天总是冷极了，为了防止他受凉，妈妈会在他头上盖一个毛毯。 于是，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感觉自己到了哪里。可是，只要一会儿，他就失去了方向感，总觉得车子向后跑，他会奶声奶气地问：“妈妈，怎么车子又向后跑了？”妈妈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哈哈，没有啊……” “子轩，你又流泪了……”雷雨递过来一张面纸，“想妈妈了吗？” “压力特别大的时候，总会想起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幼稚的，都三十多岁了，总沉浸在几岁时候的记忆里。” “有些缺憾是一辈子的。我在电视上看过六十多岁的人找妈妈，谈起妈妈痛哭流涕，像一个六岁的孩子一样。所以，这很正常。子轩，我忽然……希望你能早点有自己的家庭，也许有一天，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在抚育孩子的过程中，这种缺憾可以得到一些满足。” 听到雷雨的话，黄子轩想起了张晓晓。临别前拥抱的温度和柔软仿佛还能感受到，这一次，他却重重叹了一口气。 雷雨：“怎么了？上两天不是还意气风发的吗？怎么叹气了？其实，我就是迎合你的口味聊的，以为提起晓晓，你能开心点呢，没想到你居然叹气了。” 黄子轩：“早点回去吧，明天怕又是暴风骤雨了。” 雷雨有些意外地看了黄子轩一眼，上两天主动嘚瑟的样子还记忆犹新，如今这冷淡的态度是怎么了？难道是吵架啦？ 新京集团淮清城市公司总部。 今天是周一，心情很忐忑的张晓晓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停地翻看手机。新京集团接二连三地出负面新闻，现在他们都无法预估社会上对他们公司新闻的态度了。今天其实很关键，主要看股价的反应，跌是肯定的，关键要看跌幅，能不能对公司产生致命的影响。 关于黄伟才认罪的事情，到底真相是什么，黄子轩并没有和她细说。但是看了黄子轩后来的表现，他心情不错，应该不是真的。其实她很想知道，可是有王戎鸾在场，又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终究没有开口。 刚上班，宋寅和郭飞就聚到了一起，不用猜都知道他们是在讨论那些文章的事情。她虽然觉得跟他们讨论不如问黄子轩来得直接，但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要不然她干什么呢？自从黄子轩走后，好多活动都停了下来，只有一些常规工作在开展，她更是闲得要命。 见她推门进来，宋寅忍不住笑道：“我以为你今天能忍得住的呢，没想到还是过来了。” 张晓晓没有搭话，坐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郭飞：“你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张晓晓装傻充愣：“什么消息？” 郭飞：“当然是董事长的消息啊，老董事长的新闻看了没？” 张晓晓：“那不叫新闻，自媒体发的能叫新闻？充其量算是八卦好吧！” 郭飞笑了：“哈哈，晓晓，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 张晓晓撇撇嘴：“那我想知道，这篇文章对公司影响大吗？” 郭飞：“我觉得挺大的，且不说股市，贷款之类资金上的影响，新京集团以后会变成一个烫手山芋，没有哪一个官员敢给我们开绿灯，怕和腐败沾边。真不知道公司得罪了哪一路神仙，要把公司往死里整啊。” 张晓晓：“现在这种社会，难道真的做不到清者自清吗？我就不信了，新京集团这么大的一只骆驼会淹死在口水里。” 宋寅：“算了吧，晓晓，哪家饭不能吃？我们坦然面对吧，实在不行不行就滚蛋。” 郭飞连忙摆手：“不要乱说，我们是新京培养出来的，要懂得感恩，就算公司暂时有难关，只要它需要我们，我们就要坚守下来。” 张晓晓：“唉，要不说人家是副总，你就一个主管呢，境界差老多了。郭总，我觉得冲着你的境界，将来肯定是公司高管。” 郭飞笑得合不拢嘴：“托你吉言，哥真有这么一天，绝不忘了你。” 张晓晓的打趣，也是发自内心的。她和郭飞是同一种人，觉得一个合格的员工，对公司要有忠诚度和归属感，这是最起码的素质。 宋寅忽然惊呼起来：“哎呀，你看！”说着把手机递给郭飞。 郭飞伸过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一片绿，公司股票又开跌了，他叹口气：“还不是在意料之中的，马上估计能跌停。把手机收起来吧，别看那些糟心的事情了，好好工作吧。” 几个人一阵唉声叹气以后，张晓晓起身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刚到门口，郭飞忽然哎的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郭飞：“快看看，看新闻，公司发公告了。” 张晓晓转身把头凑过去一看，果然新京集团总部发了一个公告，公告很短，大体意思就是说那些诬陷黄伟才认罪的文章是子虚乌有的，黄伟才及新京集团一向守法经营，具体以警方公告为准，公司对那些自媒体保有追究的权利。 郭飞喜笑颜开：“看看，你们看看，公司这么强势，证明老董事长啥事也没有，不过黄董事长也太厉害了吧，一般企业不敢这么发公告，都是暗戳戳的，敢公开叫板自己合法经营的，咱们新京是头一个吧！” 张晓晓心里恨不得撞墙，这个馊主意不就是她出的嘛！之前觉得自己挺聪明的。现在看看郭飞的反应，才觉得自己有些傻。的确，哪一个企业能经得起推敲？万一，老董事长只是有点小错误，自己这一出不就是送他一脚油门？ 新京集团总部。 周总匆匆走进董事长办公室，还未坐定，就急忙开口道：“董事长，公告是你同意发的吗？” 黄子轩一言不发，只是点点头。 周总叹一口气：“发公告是对的，但是这个措辞……” 黄子轩：“那应该怎么说？” 周总：“就说没接到警方通知嘛，说我们守法经营就有点……你不知道，就算警方不挑刺，那也挡不住朝阳群众啊？” 黄子轩缓缓道：“一个全国地产十强，不敢理直气壮地对外宣布自己守法经营，那就证明我们的路子走错了，经营方式有问题。” 周总听完，欲言又止，最后一声长长的叹息了事。 黄子轩：“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嫩了，太幼稚？” 周总连声说道：“不是不是，你那么忙，不可能样样兼顾……你这么做，或许有你的道理吧。” 黄子轩：“周总，抱歉，让你费心了。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我只是听严总说了，公司高管早就在规避不恰当的经营方式了，我对我父亲有信心。” 周总连忙改口：“我也对老董事长有信心，但是，公司高管没错，不代表新京集团都没错，那么大一个摊子是吧，总能挑出毛病的。我们发的这个公告，用流行的话来说，很招黑啊，就等于对外界说道，我们就这么牛，不服来战啊！” 黄子轩沉默了，周总说的很有道理，可时至今日，是非得失，只能权衡取舍。“我想同时保全新京集团和我父亲，但是，如果必须要二选一的话，我选择我父亲。” 周总点点头，叹口气：“唉，董事长，虽然新京集团押着我们全部的身家，不过，这些都是老董事长给我们的，我支持你的做法。” 黄子轩：“谢谢，您不用太担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如果我的所作所为，真的损害到你们的利益，我愿意在我能力范围内补偿你们。” 周总摆摆手：“董事长，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 下午。 黄子轩正在工作，手机弹出一条推送新闻。他打开一看，是一条警方公告，大意是网上流传关于黄伟才的事情与警方调查的不符，具体等案情结束后警方会另行公开。 他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走的是一步险棋，幸运的是，他走对了。放在以前，警方是不会搭理这样的事情。不过时代在变，信息社会里，很多政府机关也放下架子，加大了与外界的沟通。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雷雨的电话。 “喂，子轩，新闻我看到了，这下好了，你这一出真是高明啊！” “我打电话给你，不是找你夸奖我的！” “哈哈，那是什么事情？” “晚上陪我去一趟汤家。” “去汤家干什么？” “让他们帮帮我们！” “不是，警方都发公告了，还求他干什么？” “见面说吧。” 淮清城市公司总部。 张晓晓趴在桌上，想笑不敢笑，想说话没人说。没想到警方的套路居然被她摸得准准的，这要是说出去，这主意是她出的，谁能信？ 刚到下班时间，她就拎起包，准备回家。途径郭飞办公室，看到几个主管正在他办公室喜笑颜开，顿时，她的心情又飞了起来，开心地向里面笑了笑。 宋寅喊道：“笑什么呀，进来聊聊呀。” 张晓晓摆摆手，心里嘀咕道：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我还得回家带孩子呢。 回到张大静家，刘庆已经把饭菜都摆上桌了，她不禁感慨：有家的感觉真好！现在正值暑假，这两口子除了带孩子，就是忙一天三顿饭了。每天刘庆都会掐着张晓晓下班的时间准备晚饭，因为家里有孕妇，加上有张晓晓和文文在，饭菜还是格外丰盛的。 “姐夫，为了报答您的做饭之恩，有一个重大的好消息要跟你分享！” 刘庆憨憨地笑道：“报答就不用了，好消息倒是可以分享一下！” 张晓晓：“我们单位针对正式员工，有福利房哦。优惠力度之大，超乎想象。” 张大静慢吞吞地走过来，说道：“怎么，还能不要钱啊？” 张晓晓撅着嘴巴，冲她翻了一眼：“那当我没说！” 张大静自己先笑了：“哈哈，赶紧说说看！” 张晓晓：“我们淮清的几个项目，房子随便我们挑，我们现在对外全款是九折，不过，这个消息并没有对外公开，只有熟人才有这个政策，因为我们现在的房子挺好卖的。但是……你们听好了，对我们员工，在原有九折的基础上，再打九折！” 张大静：“那到底几折？” 张晓晓：“哎，姐夫，一个数学老师，在问我数学问题呢！” 刘庆笑道：“毕竟是小学数学老师！八一折！” 八十五 屈服 张大静：“八一折？好像不错啊？” 张晓晓：“什么不错，是相当不错好吧？要不是新京集团出了事情，你以为会搞这么大活动？现在咱们淮清的房子，可都是供不应求的，咱们淮清城市公司也就是响应公司号召，顺带给公司员工谋个福利，其实压根不需要搞活动。” 张大静：“刘庆，那等咱们拿了年终奖，正好那套房子租期到了，可以卖了，到时候凑凑，正好可以买一套。” 刘庆点点头：“是的呢，可以考虑。” 张晓晓郁闷地说道：“你以为人家会等你一万年啊？你都没搞清楚情况哦，促销活动这个月底结束，还有不到十天时间，还必须是全款，要不然不可以享受。” 张大静：“这么几天我上哪里找这么多钱去？买不了买不了！” 张晓晓：“反正我和你说了，以后后悔别找我。你看你们，生了二宝，至少得小三房吧？我们新城区项目正好有几套楼层不太好的四房，大概140平方，平时得要150多万，如果员工折扣下来，就可以少30万，你说说看，这三十万够你拿多少年工资的？” 刘庆：“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不过就算是120多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再说了，140平方也太大了，我们住着太浪费了。” 张晓晓：“怎么浪费了？你们一间，大宝一间，小宝一间，剩下一间是客房，可以留给我嘛……就算觉得住着浪费，你以后一转手，三十万到手了，反正新城区前景很好，有学区，有商业，还是不错的。” 张大静：“我不嫌大，就嫌钱多。我是很想买，但是，我上哪里找这么多钱去？” 张晓晓：“我已经给你们想好主意了，就不知道你们敢不敢？” 刘庆：“什么主意？” 张晓晓：“现在我知道我们公司很多人尤其是下面项目上的人买房是怎么买的，比如自己不是有房子嘛，把自己房子拿去抵押，然后做抵押贷款，再去买房。” 张大静：“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去把房子抵押了？” 张晓晓：“你们不用这么麻烦，你们两口子都是老师，可以做信用贷款，老师的授信额度不会低的，尤其是在你们工资卡的所在行，授信额度至少三十万。你们两口子加起来那就是六十万，利率还特别低！你们另一套房子不是租期没到嘛，这不影响出售的，对方可以等租期到了再收房，这么一加起来，不就差不多了？如果再差，支付宝借一点就行了。” 张大静：“可问题是，这钱借了又不是不用还，我们一年工资两人加起来也就十几万，去掉吃喝拉撒存不了十万块，我们借那么多钱，什么时候能还的清？” 张晓晓：“你们买房子，必须要用我的名字，一次性把钱付清，可以等到交房子的时候再更名，到时候，你再去做房贷，把钱转出来还信用贷！” 张大静和刘庆两个人互相看看，然后仔细品着张晓晓话的可行性。 张晓晓：“你们该不是怕我上了名字不认账吧？” 刘庆连忙说道：“别人不敢说，对你我们是绝对信任的，只不过那么多信息，我们两个要细细消化一下。” 张晓晓无奈地说道：“那你们细细消化吧，反正就剩最后不到十天了，你抓紧吧！” “晓晓。”张大静忽然说道：“你之前买的房子搞活动了吗？” 张晓晓遗憾地说道：“没有，我都说了新城项目紧俏得很，你们别不信。我那会就算是全款买，还要托关系呢！” 张大静：“那你手续走到哪一步了？可不可以重新享受活动？” 张晓晓仔细想想：这个可行性她倒是没想过，不过，自己不过是交了部分首付，签了合同，应该还没有走正式程序，那是不是可以享受活动，自己还要去问问。 张晓晓：“不知道，我明天问问看。你们明天也去问问，要是可行的话抓紧，一个员工顶多可以买两套房子，正好我名下没有房子，可以买两套。” 张大静看了看刘庆，问张晓晓：“真的要放你的名下？” 张晓晓：“怎么了，不放心啊。” 刘庆连忙说道：“我都放心，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晓晓：“不放心也没办法，必须先放我名下，后期才可以更名，这是公司的规定。反正有好处的时候，我给你想着了，你们自己看呗。” 张大静：“张晓晓，你说你马上就是新京的老板娘了，这新京出事了，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反而为这点员工福利沾沾自喜。” 张晓晓笑容陡然间僵住了，自己的眼界，哪里想到那么多？半天才悻悻地说道：“我着急有什么用？再说他是他，我是我，有些事情不能混为一谈。” 张大静：“吵架了？” 张晓晓：“没啊，挺好的。” 张大静半信半疑地说道：“也对，感情再好，也不如自己手里的东西牢靠。” 黄子轩车上。 雷雨：“怎么想的，要来求汤永年？你不是一直都挺瞧不上他的嘛！” 黄子轩：“我瞧不上的人很多，不过最终还是得屈服于现实。再说了，请他帮忙是出于利益需要，不代表我瞧得起他。” 雷雨：“呵呵，知道屈服于现实就好。对了，今天你去的事情，我告诉晶晶了，你要想请汤永年帮忙，那可不能像以往一样，对晶晶冷言冷语的，她可是汤永年的底线。” 黄子轩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 雷雨接着说道：“对了，我还没问你，究竟想要他怎么帮你？” 黄子轩：“倾尽他所有！” 雷雨笑了：“怎么可能？他是什么人你知道吗，资本家都是讲利益的，你还想跟他谈感情啊？况且你跟他也没有感情啊？” 黄子轩：“可以谈感情，也可以谈利益，他愿意谈什么我就跟他谈什么，只要他愿意倾尽全力帮我！” 雷雨有些惊讶：“子轩，你怎么了？新京集团还没糟糕到那种地步啊？你今天怎么感觉特别反常？” 黄子轩：“雷助理，无论你此刻是怎么想的，我希望，待会你在汤永年面前，能够无原则地附和我，支持我，并且做到表情自然，不留任何破绽。” 雷雨迟疑地回道：“我......一向都是支持你的，可是，待会你到底要说什么？” 黄子轩一脸凝重，没有回答。 汤家别墅。 汤永年没有把会客场所放在书房，而是选择顶楼露台。黄子轩进大门的时候，汤永年和王桦正在露台上向下看，而汤晶晶早已经站在门口迎接。 汤永年笑呵呵地对王桦说道：“看看这两位年轻人，都是气度不凡啊，一个是晶晶的心中所属，一个对晶晶死心塌地，说实话，我很难抉择。” 王桦不屑地说道：“这样的青年，北京城一抓一大把。新京集团也就勉强达到我的标准线而已。” 汤永年摇摇头说道：“但是你不知道，这两个人跟北京城的其他纨绔子弟不一样，他们不仅仅商业才能突出，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爱好，这才是最重要的。当然，说起新京集团，我还是对黄子轩更感兴趣。” 王桦：“不知道他今天来是什么事情？我待会倒是要好好瞧瞧。” 汤永年摆摆手：“你不要参加了，我有数，你在这不好，乱了我的思路。我怕你咄咄逼人，把年轻人吓跑了。” 王桦不满地说道：“我还怕你说错话呢。”嘴上这么说，她还是气鼓鼓地掉头走了。 黄子轩走到楼下的时候，抬头向露台看了一眼，与汤永年目光恰好对视上了。他低头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而在露台上的汤永年也笑了笑，冷冷地笑了笑。 一看到黄子轩走上露台，汤永年连忙笑着迎了过去：“子轩啊，难得啊，你能来和叔叔谈谈心。”说完，汤永年伸出手，要和黄子轩握手。 雷雨见状，刚想暗示黄子轩去握手，谁知道黄子轩笑着迎了上去，握住汤永年手的同时，还顺势拥抱了一下汤永年：“汤叔叔，我今天特意过来感谢您的！” 汤永年：“我有什么好感谢的？” 黄子轩：“上次您救我出来就不说了，后来请您去董事会给我撑腰，您也二话不说，就过去了，这我都记在心里呢！” 雷雨在一边看着，这样的开场表现，让他有些隐隐的不安，黄子轩太反常了。他扭头看了下汤晶晶，她也是一脸懵地看着自己。于是，他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 汤永年：“这你就见外了，黄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和你父亲多少年的交情，三言两语都说不完啊。” 黄子轩听闻后，一脸哀伤，叹了口气说道：“汤叔叔，既然您提到父亲了，我就跟您聊聊我的父亲。” 汤永年一愣，这话锋转得太快，他一时适应不过来。“哦，呵呵，有……有什么你说说看？”他有些结巴地说道。 黄子轩：“昨天的新闻您看了吧？” 汤永年不知道该说看了，还是说没看，只好看着黄子轩的脸色，不说话。 黄子轩接着说道：“我看了那些自媒体的文章，特别难受，特别紧张，连忙去打听我父亲的消息，后来知道是误传，才放下心来。可是我听说，父亲在里面的状态很差，您想想看，他都六十多岁了，一辈子意气风发，结果临了到了这部田地，他得受多大打击？我想想都非常心痛！” 汤永年点点头：“是的啊，这也是飞来横祸啊！” 黄子轩：“他托律师给我带话，无论如何要保住新京集团，可是自从他进去以后，新京集团每况愈下，接二连三遭遇打击，我根本扛不住了。” 汤永年有些疑惑：“我听说你实施了一些措施，效果很明显啊！怎么叫每况愈下呢？” 黄子轩摇摇头：“那都是表面，我们总不能对外界说不行了是吧？不行也得装行啊，要不然不是给外界一个不好的暗？您也知道，我们早些时候，新京集团的负债率有多高，一旦银行提高我们的风险等级，那我们公司资金流立马就断了，公司就垮了。” 汤永年肯定地说道：“对！你这个举措是对的！你还是有些本事的。” 黄子轩：“可是，汤叔叔，这些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你看看那些自媒体，接二连三报道我们的问题，如果，这些事情被再被报道，新京集团就彻底完蛋了！” 汤永年点点头：“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黄子轩讨好地笑道：“昨晚，我想了一个晚上，能帮助我的，也只有您了，汤叔叔。你既然能救我，那也能救我爸爸，救新京集团。我相信你，绝对有这个能力！” 汤永年警惕地问：“你觉得，我能怎么帮你？” 黄子轩：“我爸爸那边还请您帮我多周旋周旋，还有就是新京集团，你知道新京集团现在面对巨大的资金漏洞，如果您汤氏集团愿意投资，那将是巨大利好消息，好消息和坏消息一样，都会有发散性效应，我想，到时候，无论是股市还是银行贷款，都将受到这个利好消息的影响！” 汤永年一愣，他知道黄子轩今天是来求他的，不过这个年轻人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居然毫不客气地给他提了这么些要求。他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说的没错，想法也是好的……可是，我们汤氏集团为什么要帮你？”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补充道：“你也知道，我们汤氏比你们新京要小很多，除了珠宝产业资金富余些，地产也面临着负债率高的问题，我们想帮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黄子轩一脸失望地低下头，喃喃地说道：“如果您不帮我，那我都不知道该找谁？” 汤晶晶看不下去了，连忙和汤永年撒娇道：“爸爸，有多大力量，帮多大忙嘛，他是子轩，也不是其他外人。” 汤永年：“傻闺女啊，这个忙不是随便帮的，总要看看自己的能力的，要是自身难保了，怎么帮？” 黄子轩：“晶晶说的没错，我从来没把叔叔您当作外人。如果汤氏集团遇到困难，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帮助您，因为，晶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八十六 陌生 汤永年闻言，呵呵干笑了两声，说道：“子轩啦，你现在说这个话，似乎有些苍白啊！想当初，你怎么对我们家晶晶的，难不成你忘了吗？” 黄子轩有些尴尬，有些茫然，半响才回道：“叔叔，无论是爱人，还是朋友，或者是妹妹，晶晶一直是我身边最亲密的人！” 汤晶晶也有些不甘心地补充：“是的，爸爸，子轩一直对我很好，只不过，他有他的想法而已……” 黄子轩抢着说道：“年轻的时候，想着自由，想着事业，可是到了我现在这个年纪，尤其是当我遇到最近那些事情以后，我忽然觉得，没有什么比拥有一个合适的人相互扶持来得更重要！” 黄子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汤永年，雷雨和汤晶晶三个人同时惊诧地看着他，心里同时想着：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汤永年抢先一步问道：“子轩，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黄子轩：“叔叔，我和晶晶分手以后，也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您也知道，我童年时期，家庭不完整，所以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不敢去爱一个人，但是，我思来想去，如果我这辈子一定要结婚的话，我认为最合适的对象，也只有晶晶！” 汤晶晶又惊又喜，涨红了脸。而雷雨如五雷轰顶，呆呆地看着黄子轩，或者说，他自始自终都没有跟上黄子轩的节奏，一直处在困惑和惊讶之中。 汤永年笑着挑起嘴角：有趣，这下有趣了！他倒是要看看面前的这位年轻人，怎么表演下去。汤永年不是汤晶晶，他这只老狐狸不会三言两语就让他深信不疑的。 汤永年：“你讲这句话的时候，可曾考虑过你身边这位小兄弟的感受？” 顿时，雷雨开始窘迫不已。黄子轩淡淡地笑道：“汤叔叔，何出此言呐？”汤永年笑而不语，一副看破不说破的得意姿态。雷雨看着他，想起来时路上，黄子轩说的话，他有太多疑问和委屈要问黄子轩，可是他身处的位置告诉他，他要义无反顾地站到黄子轩身边。 雷雨刚要开口，黄子轩先一步说了话：“我跟雷子说了我的想法后，他是最先祝福我的人，对吧，雷子。” 雷雨灿烂地笑着，用欢快的语气说道：“汤叔叔肯定是听说了什么，十年了，我也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适合晶晶，那一定是子轩。”一字一刀，戳得他几乎要痛晕过去，不过，他依旧倔强地笑着。 汤永年哈哈大笑：“这世上竟有如此兄弟？我真的特别佩服你……不过，呵呵，我还是欣赏不服输的男人。”说完，他用不屑的眼光看了看雷雨。 汤晶晶坐在一边，心情很复杂，一切变化得太快，曾经她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如今，她梦寐以求的人终于肯伸开双手接纳她，她竟像一场梦一样，觉得不真实，完全开心不起来。 汤永年看着汤晶晶，一字一顿地说道：“晶晶，你怎么看？” 汤晶晶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么……怎么看？” 汤永年哈哈大笑：“有人想和你重修旧好，你愿不愿意？” 汤晶晶木木地看着黄子轩，僵硬地说道：“我……我……愿意。”是的，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虽然她现在心情很复杂，但是说愿意是她的本能反应。 汤永年认真地说道：“如果你们两个真的能在一起，那黄家和汤家的关系就不能同日而语了。”他长叹一口气，略一思索后接着说道：“不管我们汤家有能力还是没有能力，我们都要帮你们，毕竟，以后我们都是一家，对吧？” 黄子轩连连点头：“是是是，汤叔叔说得对！” “不过……”汤永年话锋一转，“汤氏集团虽说是我当家，但是，涉及到很多员工的利益，我们最近一直在策划上市的事情，也有了有意向的大股东，我总得给人一个交待是吧？” 黄子轩：“要怎么给交待？请汤叔叔明示！” 汤永年：“子轩，你是聪明人，问我这个问题，我要怎么回答你哦！你和晶晶的事情，充其量是我的私事，你得让汤氏集团的其他人感觉到帮助你们，我们也有收获！” 黄子轩笑着说道：“那当然，你们的投资肯定参与我们企业的分成啊！” 汤永年微微笑着摇摇头，但是没有说话。 黄子轩：“那您的意思是？” 汤永年：“我们的资金放到任何地方都有分成，放到我们汤氏自己的企业不是更好？为什么一定要给你们新京集团呢？况且，新京集团最近的情况，收益前景外界并不看好！” 黄子轩：“你的意思是，我们给你们的回报必须要高于一般收益，是吗？”他面露难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汤叔叔，你也知道，我们正处于困难时期，说是内忧外患一点不为过。你要我们割肉求全，那你们对我们的帮助还有什么意义？” 汤永年笑了：“子轩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我是真心想帮你的，我觉得，你可以换个思维。比如说你可以许一个高收益给我们，但是，你也不一定给，你拿一个条件来限制嘛，最后条件达不到，不给大家也心服口服啊。” 黄子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您的意思是咱们签订一个对赌协议？” 汤永年摆摆手：“唉，我没你读的书多，那些文绉绉的词我不懂，但是我的意思我相信你是听明白了，我早就说过，你是一个聪明的人。” 黄子轩：“那……你们要的条件是什么？” 汤永年佯装冥思苦想了一会：“哎呀，对你我可是什么都开不了口，要不你等等，我召集公司几个高层商讨一下，再给你答复？” 黄子轩为难地点点头：“行……汤叔叔，尽快吧，时机不等人啊！” 汤永年哈哈大笑：“放心吧，孩子，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他们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我肯定不会答应的。” 黄子轩转忧为喜：“好的，谢谢汤叔叔。” 看着黄子轩和雷雨离去的背影，汤永年转身对汤晶晶说道：“这样的男人，你拿得住吗？” 汤晶晶依旧有点懵，好半响才缓缓地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拿住？我喜欢的男人是用来仰望的。” 汤永年有些哭笑不得：“你说你妈妈要是有你这样的态度该有多好，偏偏是我的傻闺女会这样想！唉，不过你放心，有爸爸在，没人敢欺负你，他黄子轩毕竟还嫩的很！” 黄子轩拒绝了汤永年共进晚餐的邀请，借口有事执意要回去，因为身边这个演员已经体力不支，情绪随时会崩溃。 一路上，雷雨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到家后，雷雨锁上车，淡淡地说了一声：“我自己打车回去了。” 黄子轩：“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雷雨：“没有。” 黄子轩：“我有话跟你说。” 雷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好吧，你说吧！” 黄子轩：“对于今晚的事情，我想知道你什么态度？” 雷雨反问道：“你想知道我什么态度？对了，我忘了祝福你，是不是？” 黄子轩叹口气说道：“你这样的态度，不适合再待在北京了。明天你去淮清吧，那边城市总的位置还空着，你让郭飞过来。你放心，等区域公司成立，区域总也是你的。” 雷雨难以置信地看着黄子轩，眼前这个人忽然间陌生到自己都有些看不懂了，他今天公然对自己宣布，要娶自己的心上人，还让自己离开他？一夕之间，自己失去了最爱的人和最在乎的朋友，想到这里，雷雨的眼泪慢慢流了下来。 黄子轩看着雷雨的眼泪流了下来，连忙背过身去。“雷子，我们都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请你理解我身上背负的东西有多沉重。” 雷雨一字一顿地问：“那张晓晓呢？你是想左拥右抱吗？怪不得你一直隐瞒你们的恋情，原来，你早有预谋！” 黄子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让我隐瞒恋情的人还有你吧！” 雷雨怒吼道：“我说什么你都记得！那你说过的话呢？你说你永远不可能和汤晶晶在一起，你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这些你都忘了吗？几天前，你还跟我说，对张晓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你却下定决心去娶别人，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黄子轩：“我跟她讲不出口，你去淮清跟她说吧！给她提拔一下，算是我给她的补偿。” 雷雨不甘心地问：“子轩，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可以跟我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是你不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这样太恐怖了！” 黄子轩缓缓转身，露出早已泪流满面的模样。“心存仁慈的人，干不了大事！这个道理你跟我说过，你忘了吗？” 雷雨歇斯底里地喊道：“可是你这一举动伤害了多少人？你爱晶晶吗？汤晶晶和张晓晓都是无辜的，子轩，汤永年他不是普通人，你这样等于引狼入室。你看看今天他的表现，你就等着他狮子大开口吧！” 黄子轩看着雷雨，此刻，他特别想上去帮他拭去满脸的泪水，沉默了一会后，他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你的提醒。” 雷雨看着黄子轩不为所动的模样，失望地含泪笑了笑：“好，我言尽于此，希望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黄子轩也低声说道：“那我就不留你了。”说完，他转身上楼去了。 雷雨满脸绝望，转身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淮清城市公司总部。 张晓晓正在工作，忽然电话响了，是张大静打过来的。张大静很少在她工作的时候给她打电话，想到文文还在她家，张晓晓陡然间紧张起来了。 张大静：“晓晓，你姐夫非让我打电话给你，我说等你晚上回来的，他都等不及！” 知道不是文文出事，张晓晓心放了下来。“没事，有什么事情你说呗。” 张大静：“就是那个房子的事情，今天刘庆跟几个同事打听了你说的那个事情，那几个人一听说有这种事情，都跟刘庆说，如果我们不买，一定要把名额给他们。” 张晓晓得意地说道：“你看看，识货的人还是很多的。” 张大静：“呵呵，是的呢，刘庆说，下午就去办贷款的事情，再去联系中介卖房子，你把名额留着啊，千万别跑了啊。” 张晓晓：“哎呦，你别说，我得赶紧联系孟丽丽。” 挂了电话，张晓晓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乘中午的空档亲自去一趟新城项目。到了售楼处，正好遇到孟丽丽向外走，她今天没有穿职业装，一脸倦容，张晓晓看着有点怪，但是也没有多说其他，直接奔自己主题去了。 张晓晓：“孟总，我想再定一套房子，公司不是搞促销嘛！” 孟丽丽：“你也想定啊，有不少人定呢，不多了，就剩四套了，一个一楼和二楼，一个四楼和十四楼，都是140多平方。” 张晓晓：“啊？就剩四套了？” 孟丽丽笑着点点头：“你要的话，就赶紧的，十四楼挺好的，你要的话，就定十四楼，怎么样？” 张晓晓当机立断：“好，那麻烦你帮我定十四楼！” 孟丽丽带着张晓晓来到后面办公室，跟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销售经理交待完了以后，就跟张晓晓说要先走，张晓晓犹豫再三，追了出去。 张晓晓：“孟总，我还有一个事情要麻烦你，你看……可不可以把我原先的房子也走福利房流程？” 孟丽丽一愣，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手续要烦一点，可能要跟公司先申请退房，再重新买吧。” 张晓晓看孟丽丽面有难色，于是说道：“孟总要是觉得为难……那就算了。” 孟丽丽：“那你试试看吧，这也是一笔不少的钱，你去跟刚才那个夏经理说，是我同意的，让他教你怎么走？” 张晓晓欣喜地点点头：“谢谢孟总！” 孟丽丽微微笑了下，冲张晓晓摆摆手，然后离去了。张晓晓总觉得孟丽丽今天有些不对劲，但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友好是有的，但似乎缺少了些热情。 八十七 报应 张晓晓转头去了里面办公室，把刚才孟丽丽的话跟夏经理说了一下，夏经理有些为难，说这个手续相当难办，让她再去找孟丽丽。张晓晓到外面一看，孟丽丽早已经走了，想到她刚才行色匆匆，肯定有事去了，于是决定下午下班再来。 下班后，张晓晓又来到新城区项目，找了一圈没找到孟丽丽，售楼处小姐告诉她，孟丽丽下午没来，售楼处小姐不认识张晓晓，所以并未透露孟丽丽的去向，张晓晓有些失望地准备离开。 “张晓晓？” 张晓晓刚准备上车，听到有人叫她，她转身一看，有些懵，对面的人似曾相识。等那个人走近了，她才忍不住笑着说：“你好，叶经理，是你呀！”现在是夏季，叶波因为经常要下工地，本来就不白，现在已经晒得跟非洲人一样。 “是，你还记得我呀？”叶波笑着问。 张晓晓：“那当然了，你帮过我几次忙呢，我又不是老年痴呆，这么快就忘了。对了，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叶波摆摆手：“你太客气了，都是同事，没有必要！” 张晓晓：“真的，同事该说谢谢也要说啊！” 叶波：“那……现在？” 张晓晓一愣，说心里话，她确实是客套话，至少没想着今天去吃吧，张大静他们还在家等着她呢。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也不能立马就打脸，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去哪里吃比较好？” 叶波想了想，说道：“去绿地吧，这附近只有那边有吃的地方。” 张晓晓点点头：“好，你坐我的车吧，我带你去。” “晓晓，你的车可以换了。”刚坐上车，叶波就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张晓晓见他这么直白，有些不相信。 叶波：“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工资也不低，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也不是说要买多好的车，首付买辆十几万的车，至少能保证安全吧！” 张晓晓笑着说道：“在考虑呢，想要先买房子，再买车。” 叶波：“你没有房子吗？” 张晓晓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总不能对一个还不熟悉的人说，自己的房子离婚给了前夫了。 叶波：“如果没有房子，是应该先买个房子，对了，我们单位不是搞福利房的活动吗？我觉得机会不错，你可以下手了。” 张晓晓：“是的，我也非常感兴趣，今天过来就是办这个事情的。” 叶波：“好了，到了，就去这家吧！” 张晓晓抬头一看，是一家连锁简餐，消费并不贵。进去后，张晓晓先点了自己的，然后把菜单递给叶波，叶波只点了个饮料，就把菜单给了服务员。 张晓晓连忙说道：“不是，我只点了自己的啊，你怎么只点了饮料。” 叶波笑着说道：“其实，我吃过了……嗯，你想要还人情，我就过来喝一杯饮料，都是一样的，就是一个形式。” 张晓晓有些过意不去：“啊？你怎么这样，我要是知道你吃过了，就改下次好了。” 叶波：“没事没事。对了，你打算买哪一套房子？” 张晓晓：“孟总说就剩四套楼层不太好的房子了，我定了十四楼。” 叶波有些疑惑：“孟总？孟丽丽？” 张晓晓点点头：“是啊。” 叶波：“不是听说她生病了吗？今天还过来上班的啊？” 张晓晓呆住了：“生病了？什么病？” 叶波轻描淡写地说道：“癌症吧，好像是乳腺癌，听说还不轻呢！” 癌症？怪不得今天看见她的时候憔悴了许多。今天她过来可能就是有个事情，不过她丝毫没因为这自己不方便，就拒绝张晓晓的要求，想到这里，张晓晓心里难过极了。 “孟丽丽这个人，行事作风非常霸道，在新城项目赚了不少钱，这也算是报应吧！”叶波兀自说道。 张晓晓又愣住了，叶波在她心目中是那种忠厚老实的人，居然讲出这么狠的话来，她听起来十分刺耳。 她于是问道：“她有做过得罪你的事情吗？” 叶波一愣，摇摇头：“这倒是没有！” 张晓晓接着说道：“她没有得罪过你，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说她生病是报应，并且她生得还是癌症，是不是有点过了？” 叶波被张晓晓的反应震惊了，只好赔笑着说道：“对不起，其他同事的态度影响了我，你说得对，我不该这么说，毕竟她和我之间没什么矛盾。” 张晓晓情绪缓和了些，然后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住院吗，我想去看看她，毕竟，她也帮过我几次忙。” 叶波：“我……不知道呢。” 张晓晓：“不会吧，你们是一个项目的同事，她生病了，都没有人去看望她？” 叶波尴尬地说道：“她都是女同事，怎么去看？” 张晓晓摇摇头：“不是，你们不是这么想的。我说话可能不太礼貌，也很直接。在你们这个项目上的正式员工中，孟丽丽是为数不多的女员工之一，但是她却占据着整个项目最挣钱最有权利的位置，所以你们这帮男员工心里不是很舒服，再加上她行事雷厉风行，甚至有些霸道，所以她生病以后，你们有些幸灾乐祸，对不对？” 叶波支支吾吾地回道：“不是，晓晓，你别把我们想得太坏……”他极力想争辩，却词穷了，只好叹口气，僵笑着看着张晓晓。 “叶经理。”张晓晓轻声说道：“得了癌症，对一个人，对一个家庭，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可能觉得我对你进行道德绑架，但是我觉得，再坏的一个人，也有值得同情的时候，何况，你还没有真的接触过孟丽丽，你只是听说过她的行为，或者看到过她的表面。算了，不说了吧，我看你也挺忙的，有电话就接吧，别总是按掉。” 叶波连忙解释：“一直都是这样，从早上到晚上闭眼，不停地接电话，最近赶工期真的太累了。” 张晓晓：“是不是很烦？” 叶波摇摇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选择高收入，就要有更多担当啊。” 张晓晓：“好了，有什么情绪就大胆地说吧，是不是又担心我教育你？对不起，这是我的毛病，我下次注意点。” 叶波笑着说：“没没没，我觉得你说的挺对的。对了，你今晚找孟丽丽干什么的？” 张晓晓：“唉，算了。本来是想找她把之前的房子退了，重新按照福利房的程序走的。中午她同意了的，不过下面的人好像觉得麻烦，不敢做主。唉，她现在生病了，我就不去麻烦她了吧。” 叶波干脆地说道：“我来帮你看看吧，明天我抽空去问问，有什么我再通知你。” 张晓晓有些难为情，刚才自己刚怼过他，他现在居然这么热情要帮助自己。“那谢谢，事成之后，我就正式地请你吃一顿大餐！” 回到家后，张大静她们已经吃完饭在看电视，张晓晓径直走向房间。张大静家是两室，平时张晓晓和文文就跟刘燕飞挤在一个房间。刘燕飞正在做作业，见张晓晓进来，扭头冲她笑着。 张大静也跟了过来问道：“黄老板来了？” 张晓晓摇摇头：“不是，就是请同事吃饭的。” 张大静：“真假的，什么人能让你这么大方。” 张晓晓没好气地说道：“是，我不大方，确实是因为欠人情太多了，所以才请人吃饭的，不过后来人家偷偷把钱付了。” 张大静：“男的？呵呵，你别一脚踏两船，最后掉河里去了。” 张晓晓：“好啊，那我就不去找他了，本来他说要帮我买房子的。” 张大静：“哎呦，我找你就这个事情的，差一点聊忘了，你赶紧出来，我有话问你！” 到了客厅，刘庆等不及地说道：“那套房子已经在卖了，我跟他说我挺着急的，让他尽快帮我出手。就是这个信用贷，我手续没带齐，可能明天还得跑一趟。” 张晓晓：“哪有这么费事？你有手机银行吗？” 刘庆迟疑了一下，说道：“好像有，有一次去银行，大堂经理劝我办的。”说完，把手机拿出来，翻找出app递了过来。 张晓晓接过手机，点了两下，说道：“你看吧，你们本来就有授信，根本不用再去办。一般工资卡所在行都会这样。” 她把手机卡递给刘庆，接着说道：“买房子下手要快，但是卖房子不能着急，一着急中介和买房的人都会压价。要是压个几万块，那就不划算了！” 张大静：“那怎么办？你不是说只有几天时间嘛。” 张晓晓轻松地说道：“想钱的方法很多，可以借啊，银行，支付宝，还有实在不行，找爸妈借啊！反正我没钱，我也打算找银行叔叔和马爸爸借呢。” 张大静：“找爸妈借？亏你想得出，我们是不能惦记他们养老钱的，要不然弟媳妇不高兴，反正就算惦记你也惦记不到，爸爸妈妈不会借的。哎，你那个富二代呢，不能借一点吗？” 张晓晓叹口气：“你就别想了，爸妈都指望不上，你还指望男人？人穷，也要有尊严好吗？” 张大静：“又不是不还，我告诉你，要是男人舍不得给你花钱，那你没戏！要不你试试？” 张晓晓微微笑着起身，然后边走边说道：“告诉你吧，他有卡在我手上，但是我不能花。”然后，她转头给了张大静一个得意的笑容：“该是你的跑不掉，何必急于一时？” 张大静看着她的背影切了一声：“傻子一样，别让人骗了再被甩了，到时候啥也没落着。” 张晓晓走到卫生间，锁了门，准备给黄子轩打电话。下午她就给他发信息，但是一直没回。电话响了许久，但是没人接。不安的感觉又包围了她，很快，她就开始安慰自己，要沉住气，不要胡思乱想。 新京集团总部。早上。 黄子轩正在低头工作，忽然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下，是汤永年打电话过来的。汤永年这个号码他记得，号码很牛，牛到让人看一次就能记住。这是汤永年第一次用自己手机亲自打电话过来。黄子轩深深呼吸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黄子轩：“汤叔叔，您好！” 汤永年声音很高亢，夹着一丝兴奋：“哎，子轩，你好！我们集团高层昨天开会，讨论上次你提的那些要求，哎呀，好不容易有一个结果了。你看，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黄子轩嘴角微微一笑：“汤叔叔，当然是我过去了。这样，我这边有点事情，处理完了就立马过去，您看行吗？” 汤永年：“哎呀，那你尽快啊，这边几位领导都在等着你呢！” 黄子轩：“好好好，我尽快过去。” 黄子轩挂了电话，把桌上的文件狠狠地向一边推去，然后站起身，向窗户边走去。他的办公室是在顶楼的最边上，是唯一的一间南北通透的房间。南侧是他硕大的办公桌，北侧是会客区。 外间有四个房间，通道南侧最里面的房间是带卫生间的休息室，唯一的门在办公室内侧，另一间是总助的办公室。通道北侧里间是会议室，外间是秘书办公室兼接待室，这三间的门都在通道上。 办公室的三个方向都有大的落地窗，他在窗前来回踱着步。他不知道汤永年会提出什么条件，但是他必须保证，既能抓住时机，又不能有任何破绽。 汤永年在电话里说有一群人在等他，那就是说，他面对的不是一只老狐狸，而是一群！想到这里，一向沉着冷静的他，竟感觉有些微微出汗了。 这时候，有人轻轻地敲门。他爸爸进去以后，秘书也被带走了。加上雷雨走了，门口就是空着的，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 “请进！” 门打开，一个穿着肥大t恤和牛仔裤的青年人出现在门口，他身材高挑挺拔，迎着阳光望去，皮肤格外白皙，头发黄得刺眼。眼睛深邃，鼻梁高挺，远远看去，还真的挺像欧洲人的。 青年笑着说道：“黄董事长，我是新来的秘书，我叫austin。” 黄子轩：“叫什么？” 青年笑着重复：“我叫austin啊，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的秘书，请多多指教！” 黄子轩一脸不屑地笑着，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仔细打量着他。 八十八 对赌 “谁安排你过来的。”黄子轩问。 “人资部。我已经报到过了，喏，这是我的简历。”austin把简历递给黄子轩。 黄子轩接过简历，看都没看，放到一边，指指外面：“那好，既然你没什么意见，外面那个接待室以后就是你的办公室。” austin乖巧地点点头：“好的。”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黄子轩又指指自己的休息室：“那你有我的工作服，你去挑一身穿上，马上跟我一起出去，现在开始正式上班。” austin穿着西装出来，黄子轩一看有些别扭，但是也没有办法，现在也赶不上让他回去换了。 austin倒是很兴奋：“我身材还不错，穿你的衣服刚刚好，就是脚太大，穿不下你的鞋。不过无所谓了，什么样的造型我都hold得住，是不是，黄董事长？” 黄子轩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掉头先出去了。 淮清城市公司总部。 张晓晓昨晚很迟才睡，所以今天早上起得有点迟。等到公司的时候，发现大厅里面情况跟以往不一样，平时一大早，都是三五成群地在一起聊两句，再去做自己的工作，今天每个人都好像很忙一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她转弯向自己的位置走去，忽然发现城市总的办公室虚掩着。黄子轩走后，这个办公室已经关起来很久了。昨晚黄子轩一直没接电话，也没回电话，莫非是想给她惊喜？ 她欣喜地走到自己的位置，把包放到桌上，然后轻手轻脚地向城市总办公室走去。推开门的刹那，她脸上的惊喜转为惊讶，城市总的位置上有人在工作，但不是黄子轩，而是雷雨。 见有人进来，他抬起头，只是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别后重逢，没有笑容，就意味着不是很高兴。张晓晓小心翼翼地笑着说：“雷总，您怎么来了？” 雷雨低下头，一边工作一边说道：“宋寅通知九点全体开会，你知道吧？” 张晓晓不知道，她到公司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也没来得及看看手机。只好低低地笑着回应了一声：“哦，知道了！” 雷雨自顾自地工作，不再搭理张晓晓，张晓晓有些无趣，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那……那黄……董事长呢？他……有没有一起过来？” 雷雨没有抬头：“待会开会你就知道了！” 张晓晓：“哦！”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待会开会黄子轩就会过来，还是待会就会知道他到底来没来。张晓晓心事重重地回到座位上，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手机铃声响了，她立即拿起手机一看，是叶波。 叶波：“晓晓，我到售楼处这里找过万总了，已经让售楼处把你两套房子都锁定了，但是退房流程要你自己申请，我现在在售楼处这里，你打开电脑，我请别人教你一下！” 张晓晓匆忙打开电脑，按照对方的指示走了流程，走完流程后，她惊讶地发现，他的下一个审批人变成了雷雨，而之前黄子轩不在的时候，下一审批人是郭飞。 汤氏集团。 汤氏集团的总部所处地方是北京的黄金位置，但是办公室是他人开发自己购买的商业楼，比起新京集团的规模，要小上很多。 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四五个人在等他，会议室并不大，黄子轩坐下的时候，对方离他很近，有一种压迫感，他暗暗地调整下了自己的气息，然后笑着说道：“让各位前辈久等了。” 汤永年指了指黄子轩旁边：“这位年轻人是？” austin抢着说道：“我是黄董事长的新秘书，我叫austin。” 汤永年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是黄家二公子呢？唉，你……是不是？” 黄子轩：“黄子皓比他魁梧多了。他是混血儿，混什么来着？” austin：“嗯？哦，你是问我是什么血统是吧？中英。” 汤永年：“我记得你弟弟很胖的，所以我估计也不是。不过你妈不是说他要回来做你的助手吗？” 黄子轩不屑地说道：“已经给他机会了，是他贪玩，不愿意回来，我有什么办法？” 汤永年笑着摇摇头，然后说道：“我给你介绍下吧，这位是李总……，还有沈总。” 黄子轩并没有细听，汤氏集团什么样的组织架构他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汤氏集团提出的筹码是什么？ 汤永年接着说道：“我们的意见我就不跟你复述了，刚才我已经让秘书形成协议了，你自己看看。没关系，不满意我们再协商。” 黄子轩拿过来一看，协议以一年为期限，汤氏集团会在前面三个月内，为新京集团分批注入资金200亿元，一年期结束，新京集团需连本带利一次性付240亿元收益给汤氏集团，如果到期后新京集团没有资金一次性支付，需要以1.25倍同价值的股权转让来兑付。 黄子轩看完后，把手放到桌下，用裤子把手上的汗吸干。他微微笑了笑，说道：“200亿不是一个小数字，我已经感觉到你们的诚意了。不过，我觉得你们这个对赌协议很消极，显然，你们对我们新京集团没有信心啊！” 汤永年：“哦？那怎么样才算是有信心？” 黄子轩信心满满地说道：“我希望协议期限是五个月，到2019年底。如果我们新京集团的收益同比增长率达到30%，新京集团会按照现在的股价兑付你们同等价值的股权，你知道，我们的股价现在只有平时的不到一半。当然，如果最终我们的同比增长率没有达到30%，那我们会按照10%支付利息给你们，但是本金要在明年的七月份之前归还。” 汤永年和几位高层领导面面相觑，在细细回味黄子轩的提议。 黄子轩接着说道：“这样的对赌协议，我觉得更刺激，而且更人性化，可以实现我们双方共赢。我们发展得好，你们可以发展得更好。我们发展得不好，你们就体谅我们一下，少挣一些。” 汤永年疑问道：“那如果你们故意减缓增长怎么办？” 黄子轩笑着说道：“哪有不希望自己发展的道理？这样吧，你把汤晶晶安排到我们公司，对我们的经营过程实施监管，我们是上市公司，任何不规范的经营都不可能存在。” 汤永年笑着说道：“我的女儿？我都不知道她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黄子轩：“都一样，黄家的家业最终不一定是我的，但是汤家的家业一定是晶晶的，我拎得清。这么说起来，我都分不清我到底是黄家人还是汤家人？” 汤永年和几位高管哈哈大笑，然后说道：“玩笑归玩笑，生意归生意，你的提议不错，但是我不能派汤晶晶一个人去，我还要派别人去，你欢迎吗？” 黄子轩：“举双手赞成。” 汤永年转头对身边的秘书说道：“把刚才黄董事长的话记下，现在去把协议改一下，拿过来给大家看看。” 黄子轩：“等一下，我还没说完！” 汤永年有些惊讶：“你……你接着说！” 黄子轩：“我们大概估算了一下，整个新京集团现在的资金漏洞大概在600亿元，你们投资200亿，虽然不少，但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公司很多项目都非常好，如果因为缺钱转掉，非常可惜。你知道，现在很多城市的地不是你想拿就能拿得到的，再拿到也不是那个价钱了。现在不拿地，哪里来的增长30%？” 汤永年大声惊道：“你想要600亿？” 旁边一位高管连忙说道：“600亿，别说是筹钱了，恐怕我们也要卖产业了！” 汤永年连连摆手“600亿绝没有可能，我们自己都凑不起来，更何况我们自己的公司还要发展。” 黄子轩笑了笑：“我现在需要500亿，这个数字不是凭空想的，我估算了下，按照我现在的股份，正好可以兑现500亿元。这样，即便是输了，损失的也是我的股份，新京集团其他人说不出我的不好来。股份可以转到晶晶名下，股价增值部分的收益归汤氏集团其他股东。等于说，股权还在我和晶晶手里，但是双方都得利。” 汤永年哈哈大笑，鼓起掌来：“好！周全！我听着都觉得合理。不过500亿不是一个小数字，能不能拿的出，都不敢说。我们得商量一下。” 黄子轩点点头，站起身：“那各位前辈，我就不打扰了，我回去静候佳音。” 黄子轩车上。 黄子轩上车后，立马解开领带。austin递过面纸，轻声关切地说：“后背都湿了，擦擦吧！” 黄子轩尴尬地叉开话题：“去了有什么感想？” austin哈哈大笑，黄子轩也被他的傻劲感染了，笑着问道：“什么地方这么好笑呢？” austin：“你早就做好了陷阱，就等着对方往下跳。对方明知道是陷阱，却又忍不住诱惑。就好像明知道对面的绝色女子是仙人跳，但是又敌不过美色，想着，万一不是呢？” 黄子轩：“你聪明是挺聪明的，就是境界低级了一点。” austin：“那为什么是五百亿？” 黄子轩：“你难道没听到吗？正好可以购买我的股份！” austin：“好像差一点吧？” 黄子轩自言自语说地道：“多一分拿不出，少一分不解恨！” 淮清城市公司会议室。 好久没有开这么大规模的会议了，连靠墙的位置都坐满了。黄子轩在的时候也很少开这么大规模的会议，加上现在情况特殊，大家坐在会议室都很不适应。 雷雨：“这个会议，让大家久等了。今天我过来，主要是宣布几个人事决定，再梳理一下日常工作。首先，我先宣读下总部的人事决定。淮清城市公司原城市总现在已经到集团总部做董事长了，这个大家都知道，现在，城市总的位置由我来担任。” 话音刚落，大家把目光都投向郭飞。显然，对于这个消息，他也不知情，他瞬间愣住了，然后面色苍白地低下头。这个消息和大家预估的不一样，与之前张晓晓得到的消息，也大相径庭，她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 雷雨接着说道：“郭飞郭总呢，工作能力突出，大家都知道的，所以公司决定把他调到总部，担任总经理助理，也就是黄董事长的助理。”说完，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郭飞。 郭飞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雷雨。总经理助理的实质位置，仅次于集团几位副总。在级别上和收入上，可能比不过大区老总，但是只要是担任过总助，那么下一步不是大区老总就是是副总。郭飞这个任命相当于是坐着直升飞机飞了上去。 他努力想压制住内心的狂喜，但是却怎么也压不住，一顿一顿地笑着说道：“不会吧，怎么可能？雷总您开玩笑的吧？” 雷雨淡淡地说道：“公司正是用人的时候，有什么不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临时的……不过待遇肯定没问题，恭喜你了。”说着恭喜的话，脸上却尽是失落。 张晓晓心里有些困惑：难道这两个人吵架了？一天没和黄子轩联系，怎么那么多状况？张晓晓翻开自己手机，却没有一个消息。 “张晓晓。”张晓晓忽然听见雷雨叫她的名字，吓得一个激灵抬起头，然而，雷雨并没有看她。 “汤主管走了以后，人资部主管的位置，就由张晓晓担任。我现在不需要总助，让张晓晓待在那个地方，确实有些屈才了。张晓晓，待会就搬过去吧，你的位置就改成茶水间吧，省得大家出去打水，把里面办公室的咖啡机和饮水机搬出去吧，大家一起用。” 张晓晓涨红了脸，惊慌失措地低下头，她一直希望升职，但是真的等到宣布了，她却又有些心虚，担心别人有什么闲言碎语。低下头一想，除了雷雨似乎没有人知道她和黄子轩的关系，于是又抬起头来，一下和对面黄婷婷的目光对上了，黄婷婷连忙把目光又投向别的地方。 张晓晓心里一顿，想起黄婷婷喜滋滋地跟她说，汤主管保荐她做人资主管的情景。如今，却变成了自己做了人资主管，真是天意弄人。 八十九 谈判 雷雨：“至于说原有的副总职位，我觉得就没有必要再设了。毕竟......淮清城市公司已经走上正轨，按照公司目前的情况，既不会在淮清重新拿地，也不会组建区域公司，现有人员足够了。好了，人事决定就是那么多，想问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问大家有什么意见，也就是例行公事，既然总部已经让雷雨来宣布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会场雅雀无声，都眼巴巴地看着雷雨。 雷雨：“好，没意见就好。从今天开始，淮清城市公司又恢复正常了。但是，说是恢复正常，也不完全是，从今天开始，我们要比以往更紧张，公司现在遇到难关，我们要以更饱满的热情去认真工作。公司也说了，只要今年年底我们能有好的收益，公司会在年终奖上给大家一个好的交待。” 新京集团总部。 黄子轩躺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微微闭眼。果不出他所料，汤永年用了同样的手段，准备剿杀他，剿杀新京集团。这样贪婪的人，只要闻到血腥味，就绝不会放过。虽然自己苦心经营了一个局，但是对方能不能进局，进局之后能不能完成最终计划，这一切，存在太多变数，而自己的付出，也太多太多...... “要不要喝点饮料？”不知什么时候，austin进来了，低声问道。 黄子轩微微摇头：“不用了，给我来杯咖啡吧。” austin：“咖啡会加剧焦虑，还是喝点饮料吧。” 黄子轩：“那不喝了。” austin倒了杯水，放到他旁边，轻声说道：“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说吗？” 黄子轩淡淡地说道：“跟你说有用吗？” austin：“可能今天没有用，明天没有用，后天就有用了。” 黄子轩：“那你觉得汤永年会答应我的要求吗？” austin：“会，一定会，你想得太复杂了，你以为他是你的猎物，其实，他也认为你是他的猎物，你想跑，他都不一定放过你。” 黄子轩：“那你认为十拿九稳了？” austin：“也未必吧，他肯定不会爽爽快快地答应，估计会提很多附加条件，接下来，刀光剑影不会少啊。” 黄子轩：“那你觉得我......以退为进怎么样？” austin：“你假装要跑，他必会退一步？” 黄子轩：“你在国外读的什么专业？脑子还不错，够用！” austin：“学什么专业啊，享受生活吧。倒是我从小熟读孙子兵法，能派上点用场，哈哈，哎呀，你不信是吧，那好吧，其实我觉得最好的书就是实践，希望黄董事长多多带我见识一下这种大场面。” 黄子轩叹口气：“好，希望你以后能独当一面吧。” 黄子轩的手机响起，austin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看，转头举着手机笑着说道：“你觉得我是称他为猎人比较好，还是猎物比较好？” 淮清城市公司总部。下午。 张晓晓走进城市总办公室，小心翼翼地说道：“雷总，你找我有事？” 雷雨头也不抬：“听说你不愿意搬？什么情况？” 张晓晓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就是有一些事情搞不清楚，想等......想等事情搞清楚再搬。” 雷雨这才抬起头：“什么事情？” 张晓晓涨红着脸，低头不语，她说不出口，但是她知道雷雨一定知道她想问什么。 雷雨：“这是黄董事长的指示！” 张晓晓愣住了：这是黄子轩的指示？那他为什么不亲口说？他的指示意思是说黄子轩还好好的，只是不愿意接她的电话？那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雷雨：“我现在很忙，没有空跟你解释。你先去搬吧，我有空再跟你解释，好吗？” 张晓晓机械地点点头，她不敢再多问一句，怕知道什么残忍的真相。“谢谢雷总，我出去了。”说完，她跌跌撞撞地出了城市总办公室。 新京集团总部。 austin匆匆走了进来：“来了来了。” 黄子轩站起身，整理下仪容，对austin说道：“先给他倒杯茶，然后去干你该干的事情。”说完，他堆起笑容，迎了出去。 黄子轩认真地看了下面前刚带过来的协议书，汤永年把收益同比增长高于30%这个条件，改成了15%，然后把低于15%的利息收益改成了20%。这无异于霸王条款，如今是地产红利期，只要不出什么太糟糕的情况，年增长率普遍超20%。新京集团虽然最近遭遇了不少事情，但是按照新京集团原先的增长势头，实现增长30%以上并非难事。而到年底短短五个月时间，就要支付20%的利息，无异于抢钱。一般像新京这样的优质地产企业，借银行贷款年利率最高也不会超过10%，如果不是因为出了事情，很多银行停止放贷，他们根本不可能出去借钱。 汤永年把门槛设这么高，无非也就是欺负他走投无路。当然，还有讨价还价的空间，这一点汤永年也是有准备的。这是谈判的技巧，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底牌一开始就亮出来，关于汤永年的底线，黄子轩也做过猜测，自己是能接受的，但是如何把最终结果压到他的底线，却是需要技巧的。 黄子轩一脸歉意地说道：“汤叔叔，这个协议对我来说意义不大，但是对于新京集团的其他股东来说，完全是霸王条款。让渡股权的事情，我可以迁就你，但是支付20%的利息，我怎么跟新京集团交待？” 汤永年刚要说话，门被推开了，周总和严总匆匆走了进来。 周总：“黄董事长，我听说你要跟汤氏集团签订对赌协议，这么大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跟董事会说一下？” 黄子轩有些意外和紧张：“对不起，我只是事先和汤氏集团接触一下，等有了结果，我再跟你们几位前辈商量。” 周总看到桌上的协议，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下，然后啪地把协议扔在桌上：“这个是对赌协议？这是霸王条款吧？怎么能横竖都是我们都吃亏呢？” 黄子轩站起身，缓缓说道：“我的本意是想实现新京和汤氏共赢。就是我们发展好了，我把股权让渡给我汤晶晶。如果我们发展不好，那我们仅仅支付利息就行了。有两点要跟您几位说明一下，首先，我和汤晶晶马上会结婚，对我来说，那股权在谁的手里都是一样的。其次，关于新京支付利息的比率，我刚刚已经跟汤董事长说过了，利率太高，我也不认可。当然，我相信汤董事长也会让步的。” 严总看完了协议之后，也站起身对黄子轩说道：“子轩，我今天叫你一声子轩，是因为我把你当作自己孩子来看。对你来说，股权给谁都一样，但是我是过来人，想衷心劝你一句，不要太单纯。” 周总的脸上早已因为愤怒开始流汗，他擦了擦汗，轻声对黄子轩说道：“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周总和严总带着黄子轩来到隔壁会议室，关好房门。 周总小声地说道：“有些话，老董事长让我烂肚子里的，但是我今天不得不说。你知道当初新京上市，为什么会给汤永年那么多股份？我告诉你，当初也是签这个对赌协议，这个汤永年就不是一个好东西，十几年前，坑过你父亲，现在又来坑你。” 严总补充道：“老董事长在里面，如果你再上汤永年的当，我们这些老家伙哪还有脸见老董事长？我一直很信任你的，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你和汤氏的千金好，我们不拦着你，你可以给她钱，但是转了股份是什么概念，搞不好明年新京集团就变成姓汤了，这些利害关系你不懂吗？” 黄子轩低头不语，半响才抬起头，眼眶已经红红的了：“汤永年对新京造的孽，可能不止你们知道的那么多。如果现在不把他置于死地，新京迟早是他的。今天你们来劝我，证实我父亲没看错你们，你们很有担当。你们相信我，好吗？” 周总疑惑地看着黄子轩：“你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我真的不放心，也许你的对手比你想的要强大的多。” ...... 半个小时以后，周总怒气冲冲地走出会议室，回头还大喊了一声：“我不可能同意的！我告诉你，我会联合其他董事反对的。” 黄子轩阴沉着脸，走进自己办公室，冷冷对问austin：“是你让他们来的吗？” austin连忙否认：“没有啊，汤董事长过来的时候，被其他人看见了......” 黄子轩怒斥道：“你为什么不拦着他？要你这个秘书干什么用的？好好一桩生意，现在要泡汤了！” 汤永年连忙起身安抚：“未必啊，那几个老家伙无非是对条件不满意，那我们再谈啊！” 黄子轩冷冷地笑道：“他们无非是怕自己的利益受损，哪里是担心公司！我也搞不懂我父亲，怎么养了这样一帮废物！” 汤永年：“那你看看，他们几个要什么样的条件？” 黄子轩：“对不起，汤叔叔，他们要的条件，估计你肯定答应不了。他们现在已经去联合其他几个董事，准备问责我，我看，这件事情就算了吧。我对新京已经尽力了，父亲出来，也不会怪我的。” 汤永年不甘心地叹口气说道：“这样吧，我回去和其他几位高层商量下，把我们能够承受的条件拿出来，如果你们能接受，我们就签，不接受的话，就算，行吧？” 黄子轩也长叹一口气说道：“抱歉，汤叔叔，让你为难了，本来是我提出来的，我真的没想到是这样的，这样，等你的消息，我再跟他们谈一次，好不好？” 淮清。晚上八点。 张晓晓接到了雷雨的电话。 雷雨：“晓晓，你在家吧？” 张晓晓：“我在我姐姐这里，怎么了？有事吗？” 雷雨：“我还没吃饭，过来陪我吃点吧！你不是想知道子轩的事情吗？” 张晓晓：“好。” 面对满桌的烧烤，已经吃过饭的张晓晓一点味口都没有，只是看着雷雨在吃。 发觉张晓晓在看他，雷雨笑了笑：“你说你非要带我来这个地方，你又不爱吃，我也不太吃这些。” 张晓晓黯然地说道：“这个地方对我有特殊意义。” 雷雨：“哦？” 张晓晓：“这是子轩第一次请我吃饭的地方，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说完，她笑了笑。 雷雨心中忽然有些难过：“你都知道了？他跟你说了？” 张晓晓摇摇头，眼泪流了出来：“是不是我的猜对了？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雷雨：“我只能跟你说，子轩让我提拔你，算是对你的补偿。” 张晓晓：“那接下来怎么办？两不相见了吗？” 雷雨不作声，好半天才幽幽地说道：“见不见都不重要了，他准备和汤晶晶在一起了。我们两个......要理解他，祝福他。” 张晓晓：“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在一起的两个人，为什么忽然又能够在一起了呢？”她忽然笑得花枝乱颤：“难道，是因为跟我在一起后，忽然发现汤晶晶的好了？那我岂不是立了大功？哈哈哈。” 雷雨：“好了，别笑了，一边流泪一边笑，人家还以为你神经病呢！”他嘴上这么说着，眼眶却也红了。 老板递过来一扎啤酒：“来，免费送的。没有什么伤心是一瓶酒解决不了的，一瓶酒解决不了，就两瓶，今天我管够。” 张晓晓站起身，跟着老板走到摊子边上：“再给我点几份好的菜，今天有大款请客，我要一醉方休。” 老板点点头：“好勒。不过，我觉得你也赚了，这才几天时间，又换了一个，流流泪，喝喝酒，换换男朋友，这个是好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张晓晓：“老板，你能不能不要揭我伤疤，我不想啊，我这是又被踹了！” 老板：“这个帅哥也不错，我要不要再送你几瓶酒，给你助个力。” 张晓晓哈哈大笑：“酒可以送，但是助力就算了。我和旁边这个人，不可能来电。我哪有那个本事天天换男朋友！” 雷雨：“你和老板聊什么那么开心，刚被甩了的事情你忘了吗？” 张晓晓直言不讳：“他让我把你灌醉，泡你！我没答应！” 雷雨一脸嫌弃地说：“你还不答应？我看是你想得美吧！” 张晓晓一仰脖干了一瓶啤酒，大声说道：“你帮我告诉黄子轩，我一定会在他之前结婚。我要过得比他好，过得比他幸福！”说完，她又黯然地低语道：“可是，我要去哪里找这样的男人？” 九十章 忠告 雷雨看不下去了：“行了，别作贱自己了！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吧。不过这一切也没什么不好，他们本来就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我们应该替他们高兴。” 张晓晓恨恨地说：“我既没有你那么高尚，也没有你那么变态，我要诅咒他们。就算他有苦衷，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至少让我有一点心理准备吧？” 雷雨：“像你这样的女人考虑的都是眼面前的事情，子轩要考虑的是整个集团的事情，不一样！” 张晓晓不屑地说道：“是，你境界高，什么都能拱手相让。” 雷雨无奈地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反对吗？我反对有用吗？我何必那么不识趣？” 张晓晓：“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的人，总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评别人。”说完，她又流下泪来，呜咽地说道：“可是，我竟然也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说白了，就是不自信呗，你也不自信，我也不自信！” 第二天一大早，宿醉的张晓晓头痛欲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无聊地翻看着手机。人资部连张晓晓总共就5个人，坐在办公大厅的东北角，是一个玻璃封住的小空间。作为主管，张晓晓坐在最后面的位置。本来业务就没上手，再加上身体不舒服，她如坐针毡。 一上午，她被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包围着，有失恋的伤痛，也有些屈服于命运的疲倦，还有些疑惑，没有听到他亲口对自己说，心里总有些不甘。还有对自己的提拔，有一点点开心。工作有十几年了，总算坐上手下管着几号人的位置了，开心中带着一丝悲凉。 他曾经和她说过，要她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她思来想去，这会不会是他给她的暗示？她是一个慢热的人，分开的痛苦还未侵入她的骨髓。她就借着这三个月之约的借口，继续麻醉自己，也许三个月以后，一切都会改变。 左侧的张非，看张晓晓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样子，欲言又止好几次，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她：“张主管，心情好像不大好啊？ 张晓晓：“哦？呵呵，昨晚睡得太迟，有些不在状态。” 张非笑着说道：“你刚上任，我们应该给你接个风啊，是不是？” 前排的张丽娟和张静闻言也起身转过头，张丽娟：“说起来也是缘分啊，你看看我们部门，除了黄婷婷，都姓张。” 张晓晓看了看前面的黄婷婷，她的背影猛地一颤，然后站起身，向厕所方向走去。从昨天人事宣布到现在，她们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刚刚认识时候的样子，礼貌客套但是又生分。张晓晓叹一口气，不知道如何去修复这样的关系。 中午，张晓晓不想吃饭，直接开车去了市医院，她听说孟丽丽在这里住院。看到孟丽丽的第一眼，她内心有了些许安慰。孟丽丽整个人精神状态很好，没有自己想象得那样萎靡不振，她拖着凳子坐到孟丽丽身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癌症病人免疫力差，要避免感染。但是又不能离得太远，以免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张晓晓微微笑着说道：“孟总，我觉得你的精神蛮好的，一点都不像生病的。” 孟丽丽也笑着回道：“是吗，我就是乐观，不过......”她忽然摘下了自己的假发，露出光光的头，“你看我这样还好吗？” 张晓晓呆若木鸡，眼泪向眼眶涌去，她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一个天生爱美的人，一下子要失去自己的作为女性最宝贵的胸部，还要失去自己的秀发，何其残忍！ 孟丽丽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对化疗药物比较敏感，刚开始化疗，就掉头发，我想与其让它慢慢掉，不如先剃光了。” 张晓晓：“化疗是不是很难受？” 孟丽丽一下子黯然了：“是，生不如死。不过比起痛苦，活着更重要，我还有未成年的孩子，还要看着他长大。晓晓，生病了以后，我有很多感悟，不过现在说起来都太迟了，但是我对你有一个忠告！” 张晓晓：“什么忠告？” 孟丽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一点，我就不跟你重复多少了。还有就是要经常检查自己的身体，至少每年一次吧。我上次体检的时候，发现自己胸部有钙化，医生让我带着观察。过了两个月，我忽然发现身体没劲，手抬不起来，我当时就想到这个事情，立马去检查了，结果......如果不是那次体检，我可能不会这么警觉。” 淮清城市公司总部。n天后。 最终，黄子轩代表新京集团与汤永年的汤氏集团签定了对赌协议。所有的条件，都参照了黄子轩的原始协议。以周总为代表的董事会，没少阻拦，但是最终，董事会还是通过了这项决议。 因为黄子轩的对赌协议，最大的输家是黄子轩自己，新京集团其他股东利益不会有任何损失。第二大输家可能就是汤氏集团。 一旦新京集团的年收益同比增长低于30%，那汤氏集团五个月后，只能拿到百分之十的利息，而本金要在一年后归还。从协议上来看，汤氏集团不管输赢，都会有收益，但是向外投资500亿元对汤氏集团来说意味不一般。 汤氏集团主要是珠宝和地产两块。珠宝经营的富余资金还是比较多的，大概有300亿元。但是地产这一块，主要依靠的是珠宝的富余资金和银行贷款，本身流动资金也比较少。 给新京集团投资500亿元，意味着汤氏集团地产板块发展会受到很大制约，甚至会停滞不前，产生致命威胁。这一点，汤永年心里很清楚，但是他想要吃掉新京集团的决心太大，谁也阻止不了他！他只想成为赢家！ 作为条件，汤氏集团向新京集团派驻了两名管理人员，一个是到行政部任职副主管的汤晶晶，还有一个是到财务任职的副主管王蓝。王蓝在汤氏集团也是个传奇人物，原来她就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小会计，因为善与见风使舵，工于心计，提拔的速度很快，当然她很勤奋，爱学习也是出了名的。 这天晚上的酒会，新京集团几位副总都没有参加。新京大酒店本来在大厅里举办的酒会，临时改到了小厅。因为新京集团出席的人比较少，一圈酒喝下来，黄子轩已经微醺。这时候，王蓝端着酒走了过来。 今天黄子轩是第一次见王蓝，她个子极其娇小，皮肤微黑，眉心有颗黑痣，看上去很精明，和别人讲话的时候，眼珠子一直转个不停。 王蓝：“黄董事长，初次见面，以后就要在您手下做事了，请您多多关照。” 黄子轩微微笑道：“久仰您的大名，王总，你以后就是我们公司的财神爷，不仅仅可以给我们公司带来很多资金，我也希望你能管理好这些资金。我们这次跟汤氏集团的合作，很多其他高层是不同意的，包括你们那边，很多人都是持怀疑态度。我力排众议，达成这次合作，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助我，搞好这次合作，让这些不支持的人看一看，我真的是想实现黄汤两家集团共赢的。” 王蓝：“黄董事长，听到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只是希望新京集团不要因为我是汤氏集团的人，就对我另眼相看！” 黄子轩：“这点你放心！”他转身对austin招招手：“过来！以后王总想要参与公司哪些活动，你可以直接安排。如果谁有什么意见，你也可以直接跟我汇报。当然，您是以财务副总管的身份过来的，我觉得你的职权范围还是要固定在财务部，也不要让我为难嘛！” 王蓝连连点头：“黄董事长说得是。来，我敬您一杯，我先干为敬。”说完，她一仰脖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黄子轩显然是被惊到了，没想到她看似娇小的模样，酒量也不小呢。既然对方女士喝了，自己作为男士不喝显然说不过去，他分两口把杯中酒喝下，拉着austin，狠狠地掐了他一下。austin有些愕然，见到黄子轩正看着汤晶晶，于是他端起杯子，向汤晶晶走去。 austin：“汤主管，黄董事长喝多了，您看看，是不是要送他回去？” 汤晶晶回头看到了黄子轩的模样，连忙跑过去搀着他。 第二天一大早，黄子轩来得有些迟，一脸疲惫的模样。austin过来倒了杯茶，关切地问道：“黄董事长，昨晚太操劳了吗？” 黄子轩闻言，拿起桌上的文件向austin砸去：“我让你找汤晶晶解围，谁叫你安排她送我回家的？” austin一脸无辜：“怎么了，你就丢我一个眼神，我哪里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再说了，我安排你未婚妻送你回家，有什么不妥？” 黄子轩叹口气：“我一夜没洗澡没上厕所。还要装睡。” austin哈哈大笑：“搞不懂，送上门的肥肉，你不吃。再说了，你装一天好装，我看你能装多久？” 黄子轩冷笑道：“你说得容易！那这样，我倒是觉得晶晶是比较单纯的，不是我的威胁。你去，搞定那个王蓝，那个女人看着都精明，我觉得她会是我的威胁！” austin难以置信：“我去搞定，怎么搞定？她看人的眼神，就好像x光一样，能把别人看透！我哪里是她对手！” 黄子轩：“这还要我教你吗？” austin不满地大叫：“我才不呢！那个女人看着比我大十几岁呢，我的感情，我的肉体，神圣不可侵犯。你别想我的主意，要去你自己去！” 这时候，忽然有人敲门。austin走过去一看，说曹操曹操到！ 王蓝匆匆走了进来：“黄董事长，我有个事情要请你帮忙。” 黄子轩：“好的，你说。” 王蓝在黄子轩面前坐下，然后气愤地说道：“我去了财务以后，想看以前的账务，那些人想方设法刁难我，我去找财务的王总，他居然也一口回绝了我。我搞不懂了，我来到新京，就是负责财务运营监管的，什么都不给我看，那要我来干什么呢？” 黄子轩叹口气：“我昨晚就跟你说过，其他副总是不赞成我签对赌协议的。你虽然贵为财务副主管，但是毕竟是第一天上班，就要翻旧账，是不是太心急了？我认为你来的第一天，是应该搞好同事关系。” 王蓝不屑地笑道：“我来不是交朋友的，我身上背负着500亿的资金，这500亿元是汤氏集团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我一天也闲不下来。如果你们不同意给我看，你们就违约了，正好资金还没打过来，我现在跟汤董事长汇报。” 黄子轩：“早就听说汤氏的财务王主管是智勇双全，智商情商都特别高。如今看来，都是误传啊。你们汤氏集团想了解新京的财务状况还需要查看账务吗？你们没有充分了解我们的财务运营状况，会跟我们签对赌协议？你今天想查看账务，不过是想宣示你的主权，我觉得这不是明智的举动。” 王蓝：“你的意思是要我什么都不做？” 黄子轩：“当然不是，我已经要求财务每一次会议或者决策，必须要你的参与，在这以后的五个月里，新京的每一项举动都不会逃过你的眼睛，你何必那么心急呢。” 王蓝有些无言以对。这个时候，austin端着一杯花茶过来了：“小蓝，这是我泡制的花茶，美容养颜，专门适合你这种有品位的职业女性。” 王蓝：“你叫我什么？” austin有些紧张地说：“我看你和我差不多大，就叫你小蓝啊.....哦，对不起，我应该叫你王主管。” 王蓝：“算了，叫什么都一样，名字只不过就是一个代号。”她端起花茶，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别油嘴滑舌的，我不喜欢这样的男人。”然后起身，掉头就走。 黄子轩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啊，austin，我觉得你能行！” austin：“我不，那我的牺牲岂不是太大了？我还是喜欢温柔的女人，你看她喝茶和喝酒一样，一口干啊！哪有一点女人的样子？” 这时候，又有人敲门。austin连忙捂住嘴巴。 九十一 总助 austin走过去开了门，只见门外站了一个个子高挑，气宇轩昂的男人，他微微笑着：“请问黄董事长在吗？” austin侧过身，看向里侧的黄子轩。门外的男人笑着走了进去：“黄......董事长，您好，我今天过来报到了。 黄子轩也笑着说道：“你这耽误太久了吧？我要知道你舍不得淮清，我就安排别人过来了。austin，过来，这是新的总经理助理郭飞，以后就是你的师傅，你要跟他多学习。” austin走过来微微弯腰叫了一声：“师傅。” 郭飞有些一头雾水：“这位小兄弟是......” 黄子轩：“这是我的秘书，也是刚来的，你以后多教教他。”说完，他又转身对austin说道：“郭总值得你学习的地方很多，不过有一点跟你是很像，都贫得很，人缘也很好。当然，工作也很勤奋。” 郭飞连连说道：“啊呦，董事长啊，您就别取笑我了，我现在到总部来了，那些嬉皮笑脸的毛病，一定会改的，请您放心！” 黄子轩：“这是什么毛病？不是毛病！你看我为什么要把身边放两个嬉皮笑脸的人？证明我还是很喜欢你们这样人的！”说完，他难得地开怀大笑。然后，他挥挥手，示意austin先出去。 见austin出去了，黄子轩问道：“淮清那边......对我的安排有什么反应？” 郭飞一愣，不知道黄子轩究竟想知道什么，只好试探性地问：“您是说对我的任命吗？” 黄子轩：“都有吧！” 郭飞：“对我的任命，别人的态度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挺吃惊的。之前雷总做得好好的......反正我觉得董事长您对我真的是......我很开心，很开心。”郭飞有些语无伦次。 黄子轩：“其实你今后任重道远，不仅仅是提拔那么简单。在我身边的人，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让你过来，可能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你做。做得好，还会再提拔。做得不好，那你也不能怪公司没给你机会。不过你放心，就算你做得不好，也不会有太差的去处。” 郭飞：“是，我一定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黄子轩忍不住笑了：“严重了，用心就好。你也不用担心雷雨，至于他为什么去淮清，我有我的用意。” 郭飞连连点头：“是是是！” 黄子轩：“那其他的呢？” 郭飞：“其他？哦，对于雷总，我刚才也说了，大家有些惊讶，毕竟在大家眼里你们才是黄金搭档。至于张晓晓嘛，也算是实至名归，本身能力也不错，正好空一个位置，她又没有地方去。” 黄子轩：“她没有什么意见吧？” 郭飞：“她能有什么意见？说实话，本来大家都以为淮清城市公司这次会有大的变动，结果最后，只有我和她得到了提拔，她肯定高兴啊。” 黄子轩喃喃地说道：“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其实张晓晓并不是太高兴的，郭飞心里知道。他虽然不知道张晓晓为什么失魂落魄，但是他猜测，原本黄婷婷对人资主管志在必得，结果却让张晓晓截胡了，这肯定会导致两人友谊出现嫌隙。但是这些，他觉得犯不着对黄子轩说。 郭飞：“那我以后的工作......” 黄子轩：“你最近的工作中心，放在这个对赌协议上。”黄子轩取出协议，递给郭飞。“你看看，说说你的看法。” 郭飞仔细地看着，半响都没有一句话。这份协议，让他想起中学历史课本上那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他有些难以置信，黄子轩在他心目中是非常聪明睿智的，怎么会签订这么荒缪的协议？ 黄子轩看了看郭飞，他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有什么你就直接说吧！” 郭飞：“黄董事长，这个协议是您签的吗？” 黄子轩：“对！” 郭飞：“哦，呵呵。”他尴尬地笑着。 黄子轩：“你还记不记得，公司传出消息要成立区域公司的时候，有一次，你到我办公室跟我汇报工作的事情？” 郭飞：“嗯？记......得。还记得。” 黄子轩：“我还是那个我，没有因为所处位置而有任何改变。郭飞，我知道你一直抱怨自己没有强大的背景，那如今，我就是你强大的背景。我的意思你懂吗？” 郭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懂！” 黄子轩笑了笑：“你不懂，我不喜欢自己信任的人说话对我留三分。从进门开始，你就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做错事。其实在淮清公司，有能力的人很多，但是我信任的人不多。如果你也和他们一样，对我藏着掖着，那我叫你过来，没有任何意义。” 郭飞被黄子轩这么一激，立马说道：“黄董事长说得是。这个协议，说实话，我看到都有些惊呆了，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股权出来做对赌协议？汤氏集团明显是冲着你这个股权来的。500亿不是一个小数字，他们愿意用命来博，看样，他们的决心很大。” 黄子轩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签这样的协议？” 郭飞有些迟疑：“莫非，你也想......要他们的命？” 黄子轩斩钉截铁地说道：“对！我想要他们的命！” 郭飞愣住了，他也是半开玩笑的，结果黄子轩却是这么大的反应：“为什么？汤氏集团不是汤晶晶家的吗？你跟她关系不是很好吗？” 黄子轩冷冷地笑道：“对，很好，我们还计划结婚。” 郭飞惊讶地张大嘴巴：“结婚？这么快，之前不是还听说只是朋友吗？那既然打算结婚，为什么还要......” 黄子轩：“汤永年听说我要拿我自己的股权做对赌，竟然就心甘情愿把闺女嫁给我。你觉得这样的人，恐怖不恐怖？” 郭飞：“婚姻不是儿戏，况且，我觉得汤晶晶这个人不坏，我不知道汤永年跟你家是不是还有其他过节，但是我觉得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对赌协议输了，你付出的不仅仅是股份，还有，难道你真的要娶汤晶晶。是，汤晶晶很不错，但是我听你的口气，似乎并不想娶她，所以......” 黄子轩：“我就是想搞垮汤永年，其他后果我没有想过！” 郭飞：“那你岂不是和汤永年一样，只考虑胜利，没考虑失败。但是你们两个人中，肯定有一个人会输。” 黄子轩：“郭飞，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如果你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就会知道，选择对赌协议，是最佳选择。有些人不除，新京集团迟早会垮，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郭飞点点头：“黄董事长，反正我支持你就是了。我不过是担心你的利益，你不要介意。” 黄子轩：“你把协议复印一份，回去研究研究，这里的其他事情你可以暂时不管，因为你当总助只是暂时的事情。” 郭飞一愣：“嗯？” 黄子轩：“你还是要到下面去任职的，到时候我在东北找个大区给你，你也方便照顾家庭。你为新京集团奋斗了那么长时间，也多亏你家人支持，该是你回馈家庭的时候了。当过总助，去大区挂帅也是名正言顺。” 郭飞感激地说道：“谢谢黄董事长的提携和栽培，也要谢谢您的用心关照。” 黄子轩：“既然这么说了，我就再提点你一句。淮清的人就不要再联系了，身为男人，要有担当。” 郭飞有些讶异：“您......这是什么意思？” 黄子轩微微笑道：“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其实这是你的私事，原则上来说我不应该管，但是我身边的人，我不希望他在生活作风这一块出什么乱子。我是想把你往上拉，关键你自己也要争气，是吧？如今，为了生活作风断送大好前途的人，太多了，不值得！” 郭飞涨红了脸：“对不起，让领导失望了。我是一时......一时头脑发晕，犯得错。其实，这次接到调令，我很高兴，还有一方面原因是因为这个。我既然对别人负不了责任，我也希望能快刀斩乱麻。您放心，我会按照您的指示，踏踏实实照顾家庭。” 黄子轩摇摇头：“不是我的指示。你是一个成年人，应该懂得权衡自己的选择。” 这时候，austin走了进来，拎着两杯饮料，递了一杯给郭飞，递了一杯给黄子轩。 austin：“我定的网红饮料，最近很火的，听说排队都要排很久，我师傅的这杯是他们家的主打，董事长的这杯是拿铁，尝尝看。” 黄子轩翻了他一眼：“你是来工作的，还是度假的？” 郭飞拿着饮料笑呵呵地说道：“黄董事长，你别说，我觉得他的性格和张晓晓挺像的，都有一股可爱劲儿，看着就觉得喜庆。” 黄子轩定眼看着austin：“哪里像了，austin从小到大衣食无忧，想到哪里是哪里。而她什么苦没吃过？她做事比austin有分寸多了，也更会替别人考虑。” 郭飞觉得黄子轩讲话有些怪怪的，他用austin和张晓晓作比较，却没有提张晓晓的名字，直接用她来替代，导致郭飞乍一听，根本没明白他讲的是什么意思。他忽然想起，知道自己和黄婷婷关系的，最有可能是张晓晓，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她告诉黄子轩的，那么他俩的关系也绝不一般。 但是刚才黄子轩的话语里，似乎表露他其实挺讨厌婚外情这种事情，那有没有可能是黄子轩跟张晓晓仅仅是有暧昧或者是好感？ 黄子轩见郭飞正在发愣，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这个人其实和她挺像的，外表嘻嘻哈哈，其实心思缜密，情绪多变。” austin听着这两个人打哑谜一样的讲话，于是好奇地问道：“谁是张晓晓？” 郭飞：“黄董事长在淮清时候的助理。” austin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女助理？我知道了……” “austin，你没有别的事情做吗？”还没等austin说完，黄子轩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讲话。 austin连忙说道：“怎么没事情做？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奶茶吗？我是买给我们财务王主管喝的，你说我有心没有心？” 黄子轩这才淡淡地笑道：“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可以不去，也不用太刻意。” 淮清城市公司城市总办公室。 雷雨：“你这样做是违规的知道吗？” 张晓晓拉着脸点点头。 雷雨：“还有其他人有这种情况吗？” 张晓晓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我！” 雷雨：“那你出个文，明令禁止为已出售的房子办理退房手续，然后去套取福利政策。” 张晓晓撅着嘴巴不说话，眼眶有些湿润了。 雷雨叹口气：“也对，这是行政部的事情，那去叫宋寅过来。” 张晓晓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用得着这样吗？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吧！我觉得我的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啊？我不过是早买了几个月，跟迟买几个月有什么区别？” 雷雨：“当然有区别，我们这个政策是刺激潜在需求，你已经有需求了，就当是支持公司的。我搞不懂你。现在公司已经这么困难了，你作为员工居然这一点好处都不放过！” 张晓晓苦笑道：“这一点好处？你知不知道这十几万是我大半年的工资，我也就是在新京集团能大半年挣到，要是在原来单位，要省两年。” 雷雨：“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现在是领导，要时刻注意自己言行举止。要是下面的人都学你，怎么办？” 张晓晓觉得雷雨有些大题小做，但是明面上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他，只好苦笑地说：“当干部可真不容易，觉得好累。” 雷雨无奈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下次去项目的时候，跟万总说，你为了这个事情被我批了老半天，知道吗？” 张晓晓心中嘀咕道：我挨你批就挨你批，还到处跟人说，我有病啊？ 张晓晓沮丧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发了半天呆，觉得自己最近太丧了，想着想着，眼泪不禁又要打湿眼眶。 她打开电脑，查看流程。其实人资最近的事情并不多，公司最近一切都停滞了，一个月中，重要的事情就只剩造造绩效了。但是拿着工资，不忙也得装作很忙的样子，要不然心慌得很。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退房流程，雷雨早就批了，而且是在他们谈话之前。她心情陡然间舒畅了，忍不住笑了。 九十二 默契 新京集团总部。 下班时间已过，黄子轩仍然在办公室里工作，忽然，他想起来什么，按呼叫铃让austin进来。 黄子轩：“今天的奶茶王主管喜欢吗？” austin耸耸肩：“她说不喜欢，但还是收下了。她一脸不高兴，脸却红了。” 黄子轩：“你也不能天天送奶茶，可以早点下班带她去吃吃饭喝喝茶！” austin一脸惊恐：“这才几天？就要出去吃饭，那接下来干什么啊？” 黄子轩笑了：“你还知道快啊，她来新京集团刚几天，你就开始送奶茶了。王蓝这样的人，你对她太殷勤，反而会让她觉得你有所图谋。” austin：“你的意思是让我保持距离？” 黄子轩：“偶尔献一次殷勤，让她觉得你似乎对她不错，但又不是那么肯定，让她留点念想。” austin：“没想到你还挺有研究的嘛！看样是情场高手啊。我还担心你对付不来汤主管，没想到我小看你了！” 黄子轩：“你没事就早点下班吧，把郭总带到他的员工公寓去，顺便安排他找个吃饭的地方。” austin点点头：“好的。”说完，他走到门口，又回头问了一句：“你确定不要我陪你？” 黄子轩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austin坏笑着说道：“你可不要后悔哦！” 黄子轩警觉：“什么意思？” austin指指楼下。黄子轩站起身，透过硕大的落地窗向下看去，一辆白色的路虎停在楼下，但是看不清楚里面是否有人。 黄子轩迅速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对austin说了一句：“肚子饿了，一起去吃饭吧。” 郭飞也正在办公室工作，见黄子轩过来，连忙站起来热情地喊道：“黄董事长！” 黄子轩：“一起去吃点饭吧！” 郭飞点点头：“行。” 黄子轩：“把灯关了吧，第一天来，就不要工作太晚。对了，你行李呢？” 郭飞：“放在车上呢。” 黄子轩：“你准备住哪里？” 郭飞：“听说公司有专门的员工公寓，里面条件不错。” 黄子轩：“是，里面条件是很好。不过那个公寓是面对年轻人的。像你这种级别的，没有住在里面的。” 郭飞有些为难：“你说我就一个人，再单独租房子，跟住员工公寓有什么区别？而且，北京的租金不便宜啊。” 黄子轩：“跟我住吧，我反正一个人住，里面好几个空房间，我们可以互相照应。” 郭飞有些惊讶，在他看来，黄子轩向来性格孤僻，喜欢独来独往，今天却主动邀请他去合住，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austin连忙说道：“那怎么行？你马上是要结婚的人了，你的房子就要有女主人了，你邀请别人去住，一定要征求女主人的意见，郭总，你说对不对？”说完，他还诡异地笑了笑。 郭飞这才明白过来，黄子轩是拿他当作挡箭牌呢，以避免他和汤晶晶有亲密接触的机会。他心里叹了口气：这种挡人姻缘的差事，真不是什么好差事啊！没办法，自己到了这个位置，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啊！ 郭飞笑着说道：“这不是还没结婚吗？等结了婚我再……不对，等要结婚，我再搬出去。现在不正好是公司困难时期，应该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他们几个到了楼下，汤晶晶远远地迎了过来，到了跟前，她停下脚步微笑着，也不说要干什么。本来郭飞和austin应该识趣地先走，可是这两个都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也怕自己走了要挨骂，于是两人也站住微微笑着，不说话。 汤晶晶只好先开口：“郭总，今天过来了？” 郭飞笑着说道：“是，今天第一天来，黄董事长非要请我吃饭，说要给我接风。” 汤晶晶：“是，应该给你接风，那我是不是也要去参加？我也应该给你接风，今天要不就我请客？” 郭飞看了看黄子轩，黄子轩的脸上表情很平淡，看不出喜怒哀乐。郭飞：“黄董事长，要不一起啊？” 黄子轩：“好。”一脸机械式的笑容。 一家老北京火锅店。 汤晶晶一脸惊讶：“什么，你要住到子轩家？” 郭飞一脸理所当然：“对啊，反正我暂时也没有住所，也算是借住吧！正好，我也可以随时和黄董事长汇报工作。我知道，以前黄董事长生活起居都是由雷总负责，正好现在雷总去淮清了，那我去照顾他。” 汤晶晶有些不悦，欲言又止地看着黄子轩。 黄子轩：“到今年年底前的五个月，我的精力都要放在工作上了，黄汤两家的重担压在我的身上，我怎么能懈怠？” 汤晶晶：“你不是一向把自己的家当成自己私密的地方吗？现在让郭总入住，证明郭总对你来说，真的是你最亲密最信任的人。” 黄子轩微微一笑：“那当然，在淮清，我最信任的人就是郭总，要不然，我也不会千里迢迢地把他调到北京。” 汤晶晶：“是吗？我一直以为你最信任的人是雷雨呢？”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郭飞见状连忙过来解围：“呵呵，汤主管，要我说，黄董事长和雷总的关系好，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是这男人之间啊，一旦有了女人，再好的关系也禁不起考验的。不过，我认为黄董事长和雷总两个人，在这件事上，做得已经够好的了，已经算是楷模了。” 这下轮到汤晶晶窘迫了，虽然郭飞说得很含蓄，但也有暗戳戳地说她是红颜祸水的意思，暗指黄子轩和雷雨闹掰了是因为她。 “austin。”汤晶晶忽然把注意力放到了austin身上。“你是谁推荐过来的？” austin一愣，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自己……求职过来的啊。” 汤晶晶：“以前不是说过，子轩的秘书不用男的吗？” austin：“还……有这个说法？” 郭飞连忙补充道：“以前是以前，现在董事长都要结婚了，哪里还能再招女秘书，是吧？” 汤晶晶：“哦……也……也对。可是，要做子轩的秘书，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吧？总要有些来历。” 黄子轩：“如果你真的了解我，那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接受别人的安排。” 郭飞：“对对对，你看以前找张晓晓做助理，也是董事长亲自定的嘛，找了一个我们认为最不可能的，他呀，就是有个性！” 汤晶晶：“张晓晓？哦，对了，你们跟张晓晓有联系吗？她最近怎么样？” 郭飞：“挺好的啊，她应该挺开心的，董事长还给她……雷总给她升了职，现在是人资主管了。” 汤晶晶：“子轩你跟他还有联系吗？” 黄子轩若无其事地说道：“没有！工作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我哪有空叙旧。” 汤晶晶：“其实我是……我是想问你，你和雷子还联系吗？” 黄子轩：“包括他！……当然，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你自己可以联系他。” 汤晶晶忙不迭地否认：“不……我就是随口问问。” 黄子轩放下筷子：“我吃好了，austin，你待会送汤……送晶晶回家。我和郭总有事情要谈。” 听到黄子轩的号令，郭飞和austin同时放下筷子。“我也吃好了。”“我也吃好了。”这顿饭猝不及防地结束了，汤晶晶看看大家，也无奈地放下筷子：“好……吧，我也吃好了。” “我们……比我想象得还要有默契。谢谢你，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回去的车上，黄子轩对有些愣神的郭飞说道。 郭飞连忙笑道：“那你对我的要求真不高，其实我今天很多地方还不是很适应，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董事长直接对我说，争取能尽快改正。” 黄子轩：“我这个人经常会把情绪写在脸上，你也要及时提醒我。我今天已经把实情告诉你了，那么，你也知道我在什么场合要说什么样的话，如果我有做得不好的，希望你能替我及时圆场。” 雷雨点点头：“行。不过……董事长，汤晶晶那么优秀，对你又那么痴情，为什么不能考虑她一下？我觉得，两家的恩怨归恩怨，感情归感情啊，你看，罗密欧和朱丽叶故事多美啊！” 黄子轩面无表情地说道：“美在哪里？男女主角都死了你不知道吗？” 时光飞逝，炎热的夏天一眨眼过去了，转眼到了九月底。又是一个周五。 一大早，张大静就推门进来，轻轻地摇醒了张晓晓。张晓晓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这才几点？” 张大静轻声问道：“你那会怀孕的时候，有过流血吗？” 张晓晓一惊，坐起身紧张地问道：“你流血了？多不多？” 张大静：“不多，有一点点血丝，应该不要紧吧？” 张晓晓：“理论上来说，你怀孕已经四五个月了，胚胎应该已经稳定了，怎么会流血呢？” 张大静：“你说是不是我昨天出去买菜，拎的东西太多了？” 张晓晓：“我说让你安稳点安稳点，你非不听，让姐夫去买不就好了？” 张大静：“刘庆也够忙的了，还得去接送孩子，还要辅导孩子，我总不能什么都要他一个人吧？” 其实，刘燕飞已经可以自己坐车上下学，刘庆接送的是文文。自从上次张晓晓去过冯家以后，冯家也没提来接孩子回去。冯家爷爷奶奶来看过孩子几次，也买过东西，还说过让张晓晓带不了了，就送回去，但是也没有强力主张要把孩子带回去。 冯家爷爷奶奶也知道，把孩子接回去也照顾不了。每天要在群里配合老师辅导孩子做作业这一项，老两口就没辙，更别提自己家的那些困难了。 把文文放在张大静家，张晓晓没什么压力，接送孩子和辅导孩子，刘庆都包了，自己出点钱买买衣服，交交学费就行了。到周末，再带两个孩子一起出去吃顿好的，就是苦了张大静两口子了，又是做饭又是带孩子的。 张晓晓想了一下，说道：“我替你约下我同学，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张大静：“你那同学不是外科的嘛？” 张晓晓：“一个医院的，互相之间都认识。你待会方便去吗？” 张大静：“明天吧，我想周六去，本来这学期结束了就要休产假了，再请假不好，校长看我眼神都不对了。” 张晓晓：“对了，我马上从我朋友那边买两箱酒给你？” 张大静：“干嘛？我家没人喝啊。” 张晓晓：“给校长送去。你还指望姐夫给你办这个事情？要是暑假那会送，你现在都不会有那么多课，不至于那么累。” 张大静：“不是你姐夫办不了，是我们觉得吧，我们都是老员工了，不想给学校添麻烦，这课，谁都不想上那么多。” 张晓晓：“你境界是挺高的，这下累出血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明天就明天吧。待会我跟姐夫说一下，以后，我每月给你们三千块，当作生活费。” 张大静板着脸说道：“什么生活费？别瞎说哦，别人给钱我也不给他带孩子。” 张晓晓：“那你把妈叫过来，反正你马上也快生了，让她过来忙一段时间。” 张大静叹口气：“张晓晓，你怎么就不死心的呢？想要妈伺候你一辈子，那你下辈子投胎到独生子女家庭就行了。” 张晓晓：“我给钱还不行嘛！” 张大静：“你给钱是应该的，但她不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张晓晓顿时有些沮丧，张大静说的根本就是大实话。只怪自己活了三十几年也没活明白，妈不就应该一辈子都是妈么，怎么嫁了人以后，妈就成了弟弟一个人的妈了，自己要干什么都得按照规矩来。 张晓晓：“那你要是再生一个儿子，是不是刘燕飞需要你，你也不会去帮她？” 张大静：“我们都想好了，刘燕飞比二宝大十几岁，在二宝娶媳妇以前，刘燕飞结婚生孩子带孩子，只要需要我，我就义不容辞。我反正跟她说清楚了，让她赶紧结婚生孩子，这样，带孩子带到十几岁没问题。” 张晓晓：“那你接下来帮二宝带完孩子，不是就差不多能去西天报到了？天，那你这一辈子图什么的？” 张大静：“不跟你扯了，我去做饭了。待会别跟你姐夫提给钱的事情听见没？你还有那么多贷款没还呢！” 九十三 逼婚 新京集团总部。 一大早，王蓝就等在了黄子轩的会客室。黄子轩来的时候，走廊路过看到了她。austin匆匆跟了出来：“董事长，王主管一大早就在这里等了。” “怎么了，最近你去的太少了吗？追你都追到办公室来了。”黄子轩说道。 austin：“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这种角色，一大早就在这里等你，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话刚说完，王蓝已经推门进来了。 黄子轩警觉地抬起头。王蓝对austin说道：“小朋友，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和董事长汇报。” austin嬉皮笑脸地说道：“小蓝，请叫我austin，或者叫小哥哥也行。” 王蓝佯装无语地看了austin一眼，满眼都是戏。这一切，黄子轩都看在眼里。 王蓝：“董事长，对赌协议我们签了两个多月了，本来原计划我们最后一笔200亿的款项是到十月底支付的，不过财务大王总已经催过几次了，让我这两天就到账。” 黄子轩：“我当然希望越早越好，好多块地等着开工呢。你也知道，我们的对赌协议签定的增长率是百分之三十，你现在不赶紧盖，怎么创收？” 王蓝：“汤董事长也考虑这一点，所以也在加速筹款，但是他心里有些不踏实。” 黄子轩笑道：“有什么不踏实的？你是最清楚的人，新京集团的运营，有没有一点点违规？” 王蓝：“对。我都看到了。按照目前公司的经营状况来说，年底达到百分之三十增长没有任何问题。” 黄子轩：“那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王蓝：“其实当初签订对赌协议，除了协议本身，黄汤两家还有一些口头协议，不知道董事长有没有忘记。” 黄子轩佯装听不懂：“哦，请王总明示。” 王蓝呵呵一笑：“好，那我就直说了。签订对赌协议的重要前提就是黄汤两家联姻，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二位没有任何进展。” 黄子轩：“看样汤家人和王总对我都有误解，我和晶晶的事情是重要的，也是不重要的。我认为完成增长指标是关键，只要最终对赌协议完成，至于我和晶晶结婚，随时都可以。如果对赌协议我输了，我比任何人都想跟晶晶结婚，毕竟，这是我留住股份的最后一步棋。” 王蓝：“黄总你是聪明人，跟你一样，汤董事长也想把你和晶晶的婚姻当作协议的保底措施。但是他觉得，这个主动权在你的手上，所以他不希望太迟兑现。因为一旦汤氏集团的资金到位了，我们就失去了整个协议的主动权。毕竟，联姻这一块并没有写在协议上。” 黄子轩：“那你们想怎么样？” 王蓝：“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 黄子轩看着王蓝，思绪有些凌乱。虽然他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这一天，但是真的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还是不知道如何应付。 刚刚去泊车的郭飞闻讯赶了过来，他看着场面有些僵，但是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郭飞：“董事长好，我有事跟您汇报……王总跟我一样，这一大早就来汇报工作？” 黄子轩：“王主管一向兢兢业业，你们都要多学习。。” 郭飞立马笑着奉承道：“王总，您汇报什么工作，我是不是也能分享一下？” 王蓝有些不屑：“这件事情，跟你其实没什么关系，不过你要听，我也可以可以跟你汇报一下！我今天是来关心一下董事长和汤主管的婚姻大事的。” 郭飞：“婚姻大事不都是长辈们关心的嘛，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关心的呢？哦……您不会是媒婆吧？” 王蓝有些恼怒：“我是以汤氏集团代言人的身份来问的，怎么啦？没资格吗？” 郭飞连忙否认：“不不不，汤氏集团的事情你最有发言权了。但是从古至今，这婚姻大事，都应该由男方主动，你这今天主动过来，是您着急，还是汤主管着急？” 王蓝反唇相讥道：“我们都不着急，是你们催我们200亿资金，所以我们过来问问。既然你们不着急，等你们着急的时候再谈吧。” 郭飞连忙说道：“资金的事情和婚姻怎么能混为一谈？” 王蓝冷笑道：“本来两家联姻就是对赌协议的前提。如果这个不作数了，那对赌协议是不是就不作数了。” 郭飞掉头对austin说道：“给王总泡杯绿茶，去去火！” 王蓝怒道：“你说谁绿茶呢？” 三个大男人都愣住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郭飞：“王总，没其他意思，您想太多了，最近秋天比较干燥，特意让人买的绿茶，败败火。” 王蓝又羞又恼：“算了，你们不愿意聊就不聊了，你们的意见我会回去跟汤董事长汇报。” 郭飞拦住她：“等一下，王总，您先请坐。我给你分析下最近新京集团的状况。自从汤氏集团给新京集团注资的事情传出去以后，新京集团股价立马大涨，现在新京集团完全走出了低迷的状态。” 王蓝：“所以呢？” 郭飞：“但是反观汤氏集团，……算了，不说汤氏吧。假如，我是说假如，你们在前三个月不能如期付清五百亿资金，那你们就违约了，违约的后果，你们是知道的。其实现在，那两百亿的资金，对我们而言，并不是必需的，所以……” 王蓝腾地一下站起：“什么意思？新京集团这么大的公司，想耍流氓是吧？” 郭飞：“王主管，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我只不过是在劝你履约，新时代的商业精英，必须要有履约精神，对吧？” 这时候，黄子轩忽然发话了：“郭总和你开玩笑呢。婚姻大事，本来就不是随口就能定的。你跟汤总说，本来我是打算等明年再考虑婚姻大事，既然汤董提出来了，那我回去好好商量一下，近期会给汤家一个完美的答复。” 王蓝半信半疑，到也正好借坡下驴：“好的，那我就回去静候佳音。” 王蓝走后，郭飞疑惑地问：“黄总，按照新京目前的形势，完全可以不理他们，为什么你要让步？难道，你真的准备和汤晶晶结婚？” 黄子轩：“有一句话想必你也听过，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明着来，他们已经不是我们对手，但他们要是跟我们拼命使坏，我们哪里是他的对手。” 郭飞：“那你……真的准备跟她结婚？也对，结婚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想找那么好条件的姑娘，其实也挺难的。” 黄子轩叹口气：“准备肯定是要准备的，但是也未必到那一步。” 郭飞：“那要是到哪一步？” 黄子轩：“我们要找到他们致命的地方，一招致命，让他们还不敢反抗。” 郭飞惊讶地张大嘴巴：“你有什么想法？” 黄子轩摇摇头：“暂时没有。”他说完，对austin招招手：“你过来，去给我买个礼物，你看看女孩子喜欢什么，不要太便宜，就这两天时间，到时候，陪我去一趟汤家，算了，郭总你陪我去吧。” 郭飞：“你打算干什么，上门去提亲？” 黄子轩长吁一口气：“管他干什么，去表个态吧，你以为，汤永年是好糊弄的啊？” austin：“你这思路不对。结婚不是生意，恋爱更不是。为什么汤永年派王蓝来找你，还是因为感觉你对汤晶晶不用心？你以为送个礼物，讲几句话，就能糊弄汤永年？” 黄子轩：“那你说怎么办？” austin：“你对汤晶晶不冷不热地，以工作为借口疏远她，就能糊弄过去？要我说，你不如抽空带她吃吃饭，看看电影，或者……睡睡觉。” 黄子轩剑眉一竖：“滚！”随即又低头沉思了一会：“austin，你说的没错，我要适当接近她，不过，要我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我真的做不到……我也真的是不想骗她，毕竟，她不是什么坏人。” 星期一早上，张晓晓开了早会，是她进人资部的第三次早会。也就是为淮清城市公司的绩效问题。平时的绩效是黄婷婷做的，但是到月末忙的时候，张晓晓会组织其他人一起帮忙做一些。 前两次，都很顺利地安排了下去，这一次，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张丽娟提出要请假去南京看病，那本来安排张丽娟的那一块，就要重新分配，张静说是国庆要带家人去度假，要提前准备，意思就是说不愿意再分担。 张非倒是没表态，但是如果把张丽娟的那一块全部分担给张非，第一，他也未必答应。第二。就算他答应了，也未必做得完。张晓晓有些为难，但是她刚上任不久，也不愿意过分强硬。正僵持着，她的高中同学鲍医生打了电话过来，她正好借机出去接电话。 鲍医生：“前天你安排过来检查身体的人是你什么人？” 张晓晓：“我姐姐呀！” 鲍医生：“她怀孕几个月了？” 张晓晓：“她？四个月……五个月，记不太清楚了，四五个月吧。” 鲍医生：“哦……” 张晓晓：“哦什么？她检查结果怎么样？” 鲍医生：“结果……不太好。你看，是我在电话里说，还是你亲自过来？” 张晓晓心里咯噔了一下：“……你先告诉我，什么情况？” 鲍医生：“她的宫颈刮片里检测出癌细胞，但是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检查。” 张晓晓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会不会……检查错了，怀孕了怎么会有癌细胞？” 鲍医生：“你说的可能性也存在，不过，样本都是送到省城去检测的……” 张晓晓：“那按照现在的情况，她严重吗？” 鲍医生：“现在没有办法给你答复，只有你们进一步做检查才知道，我建议，你尽快带她过来。越早发现，预后越好。你要知道，宫颈癌出现出血的现象，通常已经是比较迟了……” 张晓晓不知道怎么挂断了电话，小鲍说“比较迟了”几个字一直在她脑子里盘旋。她木然地走回会议室坐下，其他几个人看她过来，都不说话了。 张非见她也不言语，还有些走神，于是问道：“张主管，你看……” 张晓晓：“看什么？” 张非有些迟疑地回道：“绩效啊，刚才不是……” 张晓晓：“你们说怎么办？” 张丽娟：“反正我请假了，肯定是没时间做。” 张静：“我也顶多做好我那一份。” 张非叹口气：“我服从领导安排。” 黄婷婷坐不住了：“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情，我搞不懂每个月干嘛还要分给别人，让别人为难，我最讨厌求人家了，这次事情就我一个人来吧，大不了我加几天班。” 其他几个人一听，表情立马轻松了许多。张晓晓心中怒火一下子升了上来：“好，就黄婷婷一个人做吧。不过绩效是公司员工最关心的地方，不做好了，人资部的人谁好意思领工资？对吧？眼下是九月底了，好多人等着工资回家过国庆节呢。从今天开始，黄婷婷什么时候下班，你们就什么时候下班。都做不完，国庆节也别放假。”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是张晓晓上任以来，第一次发火，而且这个火有些莫名其妙，刚才还好好的，忽然之间就爆发了。真发起火来，其他几个人也不敢硬拚，只好都不说话。 唯一的男人张非连忙出来打圆场：“算了算了，该做还是要做的，反正我把我的事情领着，我做完了该回家回家，该放假放假，你们也主动一点，都这样，事情哪里做得完，大家就别找借口了，好像谁家没有点儿事情一样。” 张晓晓听了张非的话，没有表态，拿起本子，回到自己的桌位上。发火归发火，这些事情现在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事情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跟张大静说她生病的这件事情。 癌症本来就跟可怕，更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孩子估计是不能留了，不过引产对一个女人来说，无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是一个巨大的摧残。 九十四 钻戒 下班以后，人资部的人都在自己桌位上没走。张晓晓发话以后，张丽娟和张静犹豫了半天，还是把工作接了过来，工作是接过来了，但是张晓晓和黄婷婷都没走，其他几个人虽然蠢蠢欲动，但是也没敢先走。 张晓晓其实是想早点回去的，她虽然没打算今晚就把消息告诉张大静两口子，想要他们少担心一个晚上，但还是想早点回家去看看姐姐。 张大静比张晓晓大了好几岁，毕业早，结婚早。从小就是家里的第三劳动力，帮着父母分担了不少家务事。张大静性格看上去很泼辣，但是骨子里却是出奇地传统，也过于懂事。 想起这些，张晓晓就特别心疼。张大静为家里所作的牺牲她是看在眼里的，但是现在却遇到这样的事情，让她心里很难过。她曾经想过，等自己条件好了，要好好报答姐姐。但是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一直磕磕跘跘，反倒是姐姐照顾她比较多。 这时，黄婷婷走了过来：“张主管，我觉得今天差不多了，大家可以下班了。” 正在思绪万千的张晓晓连忙点点头：“哦，那大家下班吧。” 几个人连忙把东西迅速收拾了一下，闪速撤离了。见其他人走后，黄婷婷又走了过来。 黄婷婷：“你别这样，不要因为这种小事发这么大的火。你刚上任，这么强势会让大家反感的。”她的语气很诚恳。 张晓晓闻言红了眼眶。 黄婷婷连忙安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是我对自己预期太高，其实现在想起来，你确实比我更能胜任人资主管的位置。以后，我会好好配合你的工作，朋友是朋友，上下级是上下级，我会拎得清的。” 张晓晓：“对不起，最近家里事情太多，我真的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也没有顾及你的感受，谢谢你理解我！” 黄婷婷：“你家里……怎么了？” 张晓晓擦了下眼泪：“以后再跟你说吧，今天有些晚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黄婷婷点点头：“好，一起走吧。” 两个人刚要走，雷雨从自己办公室推门出来了：“张晓晓，你过来一下。” 张晓晓转头对黄婷婷说：“那你先走吧。” 雷雨等张晓晓走到跟前，问了一句：“你下班了？” 张晓晓有些迟疑：“怎么了？已经这么晚了，不能下班？” 雷雨：“哦，去喝两杯吧。” 张晓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雷雨：“是，有点。” 张晓晓：“哦，我今天还有事情，不能陪你了。你看，你能不能找别人？” 雷雨笑了：“想不到别人了，去哪里找比我还倒霉的人？只有你嘛！” 这句话一下子说到张晓晓的心坎上了，她郁闷地回道：“我可能比你想象得还要倒霉。好吧，喝两杯就喝两杯吧，不要太晚，我还要回去。” 张晓晓之所以答应去喝两杯，不止是自己心情不好这么简单。雷雨心情好不好她更管不了了，自己的磕磕跘跘早已经消磨殆尽她的同情心。她今天和雷雨出去，主要是想着雷雨见多识广，能不能在张大静的治疗上，给一些好的建议。如果以后需要转诊到大医院，搞不好他也能有路子。 雷雨：“还去那家烧烤摊吧，那个老板挺有意思的。” 张晓晓：“随便，只要你不介意就行，反正我本来就是混路边摊的。” 等停好车，走到跟前，两人才发现今天那个烧烤摊没出摊。 雷雨有些遗憾：“可惜了，奔着他来的，结果今天居然没出摊。这老板太不敬业了，我们都没休息呢，他居然休息了。” 张晓晓笑了笑：“下次再来吧，今天去哪里不能对付一口。” “来不了了，这摊子以后不会再出了。”旁边五金店的老板走出来对他们说道。 张晓晓：“为什么？钱赚够了？” 五金店老板：“钱哪有赚够的，关键是人没了。” 人没了是什么意思，张晓晓和雷雨对此不需要过多解释。但是这个信息，却让他们两个一时难以消化。 五金店老板接着说道：“就上两天的事情，夜里忽然就猝死了，睡觉前还好好的，也没说不舒服，可怜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我要说这做烧烤的就是辛苦，天天夜里忙到一两点，这人能健康吗？” 看着张晓晓一脸沮丧，雷雨拉着她，对五金店老板说道：“谢谢你，我们先走了。” 本来两个人想去寻找一个情绪的发泄口，结果现在心里更堵了。坐在车里，不知道去向何处，也不知道开口讲些什么。 张晓晓最先打破了僵局：“你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我是说一开始的时候。” 雷雨看了看张晓晓，不知道如何开口。就在一个小时前，汤晶晶在微博po出了一张图片，是一枚硕大的钻戒，还配了洋洋洒洒几百字鸡汤文，意思是十几年感情总算是开花结果，不言而喻，这个戒指是黄子轩送的。 淮清这边人不太玩微博，所以他知道晓晓可能没看到，也可能她压根就没有账号。他笑了笑，对张晓晓说道：“要不你先说吧，女士优先。” 张晓晓点点头，认真地说道：“我想问你一下，有没有认识在大医院里做医生的朋友，比如上海或者北京？” 雷雨想了想，摇摇头：“没有这个印象，你怎么了，生病了？” 张晓晓有些失望：“没有，我姐姐生病了，还挺严重，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雷雨：“什么病？” 张晓晓：“有可能是宫颈癌。” 雷雨：“那到什么程度了？” 张晓晓：“不知道，也就是刚发现，我同学是医生嘛，让我赶紧带过去进一步检查。我姐姐情况特殊，她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而且初步判断，情况可能会比较严重，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送她去大城市里看看。” 雷雨：“大城市的医疗条件确实要更好一些，不过在淮清的话，照顾起来会比较方便，这一点，你也要权衡一下。” 张晓晓：“我以前听同事说过，在上海和北京，只要有大医院愿意接受你，那接下来的治疗流程比小城市的要正规的多。” 雷雨：“你是想我帮你找一找有没有熟人可以安排医院接受你姐姐，是吗？” 张晓晓：“我……也只是问问，这不是还没确诊嘛，万一有需要，你又正好有路子，那不是正好嘛！雷总，我也不会白白辜负你的人情，咱们一码归一码。” 雷雨笑了笑：“你该不会说，会好好工作报答我吧？” 张晓晓连忙说道：“不会不会……呵呵……怎么会呢？” 北京某餐厅。 这家餐厅是austin定的，是包了场的。有一个身着礼服的年轻男子正在演奏钢琴，旁边有几个服务生，远远地站着，看向今晚唯一的两位客人。灯光也很暗，整个饭店里有些影影绰绰的，加上冷气很足，让整个大厅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阴森森的感觉是黄子轩的。对面的汤晶晶，此刻觉得空气里都是蜜糖的味道，香而甜。轻缓悦耳的乐曲声飘散在空中，不时地簇拥向她，她一边静静倾听，一边深情款款地看向对面的黄子轩。 “子轩，没想到你也有浪漫的一天，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开心就好！” “那……还会有别的惊喜吗？” “惊喜……什么惊喜？” 看着汤晶晶有些失望，黄子轩佯装听不懂。钻戒早之前已经给她了，难不成还指望要他现在来一次求婚？只是跟austin说了要他定个餐厅，没让他安排清场，还搞那么多花样，现在餐厅就他们一对客人，想发呆都找不到风景。更何况好几个服务生盯着他们两个人看，真是太尴尬了。 汤晶晶摇摇头，转而笑眯眯地说道：“没什么，就是忍不住还有一些小期待呢。” 黄子轩：“怎么样，你吃饱了吗？” 汤晶晶乖巧地点点头：“嗯，有点饱了，正好我想听听音乐。” 黄子轩：“有什么……哦，你听吧！”接着奉献上一脸自己都看不懂的笑容。 刚说完，他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斜眼一看，立马用手按住静音，并且把屏幕翻了过来。 汤晶晶微微笑着看着他，冷不丁地把他手机拿了过来，“招财猫？……这是谁啊，名字挺可爱的！” 黄子轩脸色微变，尴尬地笑着，但是没有回答。 汤晶晶很想把手机接通，听一下到底是谁？但是她不敢！对的，她不敢。黄子轩对她来说，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如今的美好时刻，她知道是花了多大代价换来的，她必须小心翼翼地维护，哪怕一切都是海市蜃楼。如果自己先一步戳破，那梦就会早一步醒来。 黄子轩若无其事地说道：“这是一个专门负责资金过桥的老总，他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没听清，前段时间想着新京最近资金紧张，就把号码存了一下。” 汤晶晶笑着回道：“是吗？这个名字挺有意思，也挺形象的。”她明明记得，从北京回淮清的那个晚上，这个号码也曾经打过他的电话，但是他没有接。不过，一个男人愿意为你撒谎，说明心里还是在乎你的，自己又何必不识相？ 黄子轩表面努力装作波澜不惊，内心却早已凌乱。他让雷雨去淮清替自己坦白，心里也曾经想过，若是张晓晓哭着闹着不撒手，那自己就再想着别的方法。 可谁知道自雷雨去了淮清，张晓晓连信息都不曾发过一个过来。他内心有了深深的挫败感，觉得自己被她轻视了，自己并不是她不可或缺的人。同时他也非常的心疼，他担心是不是雷雨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让张晓晓万念俱灰。 分别几个月，是她第一次主动来电话，他怎么能不担心？是不是发生什么紧急的事情了？他很迫切地想要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他说…… “子轩，我有些冷！”汤晶晶抱着裸露的肩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餐厅里冷气开得很足，黄子轩穿了西装外套，所以并不觉得多冷。而汤晶晶为了美丽，穿着无袖的连衣裙，早已冻得直哆嗦。其实她完全可以让服务生把冷气关掉，但是她刻意对黄子轩撒娇，想要他有些情调，把外套脱给她穿。 黄子轩腾地站起身：“正好也吃过了，冷的话就早点回去吧，别感冒了。” 汤晶晶愣住了，好半天才犹犹豫豫地站起身，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好吧，回去吧。” 黄子轩：“嗯，我还让郭飞在家等我，把明天开会的会议提纲给我熟悉一下。” 汤晶晶顿时有些黯然，黄子轩的话，无非就是间接地跟她说再见。纵然内心万分失望，她还是笑着说道：“嗯，工作要紧，早点工作完，早点休息。” 淮清。 “给谁打电话呢？”雷雨乘着等红灯的功夫，扭头问张晓晓。 张晓晓笑着说道：“黄子轩。” 雷雨急道：“你给他打电话干嘛？” 张晓晓依旧笑着：“想起那个烧烤摊老板，我就在想，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看见明天的太阳，所以，我有什么疑问，想要今晚问个明白！” 雷雨明知故问：“他没接？” 张晓晓点点头：“嗯。我就是有点不甘心，所以才打电话问一下。不过，没接电话也是一种态度，我就是要他的态度，现在，我死心了。”说完，她的泪珠如雨般落下。 雷雨：“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不开心吗？今天她在微博上po了一张大钻戒，应该是他跟她求婚了吧。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现在，我觉得你还是早点死心早点好吧。” 张晓晓如被雷击一般，瞬间僵住了，好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你说得对，早死早超生！” 雷雨：“你……还好吗？” 张晓晓用力地点头：“嗯，还好！” 雷雨：“那好，你已经到了，如果觉得难受，随时给我打电话。” 张晓晓苦笑一下：“给你打电话有什么用？” 雷雨笑了笑：“至少可以陪你抱头痛哭吧。” 九十五 还好 到了电梯口，张晓晓的电话忽然响了，手机显示是北京号码，她愣住了，忽然想起来楼梯口信号不好，于是她连忙跑了出去。 张晓晓接通电话后轻声问道：“喂……你好。” 对方没有说话。 张晓晓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内心不由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于是又接着问道：“你是哪位？……你怎么不说话……你还好吗？” “我……还好！”话筒里传来了那魂牵梦绕的声音，低低的，缓缓的。 闻言，张晓晓瞬间又泪流满面。她压抑住几近哽咽的声音：“好就好。好就好。”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张晓晓忙不迭地回道：“没事没事……听说你订婚了，我……想祝福你一下。”真是好拙劣的借口！ 黄子轩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我希望你别难过……” 张晓晓急忙说道：“我不难过啊，我替你高兴呢，你们多般配啊，我们本来就不适合，我最近也在相亲呢，也有了意向不错的人，人还是要门当户对，感不感情的再好也维持不了多久。” 黄子轩要解释的话，未及说出口，就被张晓晓堵得死死的。什么？她已经有了有意向的人？她怎么能如此见异思迁？她说过那些情意绵绵的话都忘了吗？她是对谁都可以讲出那些话吗？就算是他对不起她，她也不能这么快就开始新的感情啊！ 黄子轩酸酸地说道：“你真的这么想得开？” 张晓晓：“是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哦，不是，是不转身哪里知道自己背后的世界有多精彩。” 黄子轩顿时觉得有些委屈，恼怒地说道：“好！你好就好。我还有事，挂了。” 黄子轩把手机递给路边的警察：“谢谢你的电话。” 警察看着已经红了眼眶的黄子轩，笑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嘛，非跟赌气一样。” 黄子轩没回话，转身上了车。天下女人都是一样，深情起来很深情，薄情寡义起来够狠心。她终究是跟自己母亲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世界。想到这里，他模糊了眼眶。 另一端的张晓晓，挂了电话后，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嘴巴里碎碎念着：“我为什么不能痛哭流涕地去哀求他？我都这步田地了还要什么自尊？讲这些要面子的话有什么用？我真的好难过……我真的好想他……” 汤家大宅。 汤晶晶推开门，看见父母难得一见地一起肩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爸爸一般是不看电视的，更难得的是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且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她知道，他们是在等她。 汤晶晶笑着轻声打了个招呼：“爸爸，妈妈。”然后，就尝试着能不能溜走。 王桦：“哟，晶晶回来了，过来坐下，陪爸爸妈妈聊聊。” 汤晶晶无可奈何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汤永年：“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汤晶晶笑着回道：“都快十点了，爸爸，这还早么？我记得以前，晚上你都不准我出去的呢！” 汤永年笑着摇摇头，叹口气：“你都是大姑娘喽，爸爸哪里还管得着？怎么样，今天和子轩出去还开心吗？” 汤晶晶笑着点点头。汤永年细细端详着女儿的表情，今天确实和往日不太一样，今天是真的很幸福的模样。他微微放下心来。 王桦：“晶晶啊，今天和子轩出去，有没有什么求婚仪式......”话未说完，她看到汤永年瞪了她一眼，便不敢再讲下去了。 汤晶晶摇摇头，转而笑着说道：“不过今天气氛也真的很浪漫，子轩真的是难得......哎呀，我干嘛跟你们讲这些，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不要问这些东西了。” 汤永年附和道：“是的呢，问这些干嘛？晶晶喜欢就好。晶晶，爸爸跟你说......哎，你要跟那小子好好的，要不然，我们汤氏集团没有保障了。你也知道，爸爸为了你，把整个汤氏集团都押上去了。” 汤晶晶：“爸爸，你真的是为了我吗？” 汤永年愣住了，半响才答道：“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是为你，为了谁？” 汤晶晶：“既然你为了我，为什么还要子轩的股权做兑付条件？你觉得，就冲这一点，子轩还会真心对我吗？” 汤永年看着汤晶晶，心里想：看似傻乎乎的闺女，居然问他这个问题。“是那小子和你说的吗？” 汤晶晶：“爸爸，这还需要谁和我说吗？你要是真的想帮他，直接帮他就好了呀。这个对赌协议，根本就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协议，不是汤氏死，就是新京死。” 汤永年有些恼怒：“你死我活？你说得没错。你以为黄子轩那小子跟你一样单纯吗？我要不是拿他的股份牵制着他，谁能保证他愿意跟你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汤晶晶：“爸爸，那两个人在一起，靠利益牵制能幸福吗？他嘴上说的话和心里想得完全不一样，这样过日子能幸福吗？你真的是为了我吗？你不可能不懂得这些道理！” 汤永年：“我当然懂，问题是你不懂，要是他真心喜欢你，怎么会等到现在才愿意和你结婚？十几年了，傻子都明白，你不明白，还天天傻乎乎地跟在他后面。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汤永年的女儿追黄家的儿子，还追不上。你说我不是为你，好，那你告诉我这场闹剧怎么收场，才能不让我颜面尽失？” 王桦一看气氛不对，忽然站起来，对着汤永年喊道：“你干什么啊？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汤晶晶眼泪流了下来，幽幽地说道：“是，我丢了你们的脸。那你告诉我，我怎么样做才可以挽回你们的颜面，我照做就是了。”说完，她转头上了楼。 汤永年叹口气，语气缓和了了一些，“你说，我这么全心全意，到底是为了谁啊？你去劝劝她。” 王桦有些不悦：“你惹毛的，为什么让我去劝？” 汤永年：“行，不劝拉倒。就这样吧！” 王桦：“你倒还不高兴了，我觉得晶晶说得没错，你哪里是为了她，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你要不是惦记人家的股份，你能帮晶晶撮合这个事情？” 汤永年大为光火：“我惦记人家股份？你不惦记吗？成天在我耳朵边碎碎叨叨，说新京比我们汤氏好的人是谁？我要签定对赌协议的时候，你阻拦过我吗？我告诉你，你不去劝你闺女把黄子轩稳住，到最后汤氏企业完蛋了，你看看你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我无所谓，我光着身子来，光着身子走，但是你们王家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亲戚，怎么糟蹋你，你就忍着吧！” 王桦虽然也是一身怒火，但是听汤永年这么一说，也是在理，便气冲冲地上楼去了。 听到王桦在门外唤她，汤晶晶立马躲到了被窝里。王桦进来，把她拉了起来，柔声劝道：“晶晶啊，爸爸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刚才你爸爸也是着急了，才说出那些话，你可不要生气啊！” 见汤晶晶低头不吱声，王桦又接着说道：“你和子轩也不是什么利益不利益，爸爸妈妈是看你真心喜欢他，然后我们又认真权衡了一下，觉得子轩这孩子还不错，挺适合你的，才下定决心要成全你。” 汤晶晶：“那以前为什么不帮我，现在新京落难了，你们却要帮我？” 王桦叹口气：“以前你们两个分手了，我们当时就觉得东家不亮西家亮，咱们再找一个不就好了。我们哪里知道你能这么死心眼，这一晃就是十年了。晶晶啊，你放心吧，我们都替你调查过了，黄子轩和雷雨就是朋友关系，没什么其他事儿。” 汤晶晶觉得很好笑：“这我知道啊，还用你说？本来他们就是好朋友，是你们瞎想八想的。” 王桦：“还有啊，我们也查过了，黄子轩和雷雨为了你，闹翻了，到现在两个人都没联系。” 汤晶晶一愣：“到现在都没联系？为什么？” 王桦笑着说道：“还能为什么？你这个傻丫头。两个男人之间要是多一个女人，那肯定要闹翻啊！” 汤晶晶闻言，心里有些不好受。雷雨走后，她没有刻意去联系他，他真的也就没再联系她。仔细想想，他同时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爱人，一定很难过。不过，这些她妈妈怎么知道的？ 汤晶晶疑惑地看了一下王桦：“妈妈，你调查子轩？” 王桦一愣，索性承认了：“怎么了？我还不是怕他小子一脚踏两船，欺骗你的感情啊！你放心，我们查过了，这小子跟其他女人没什么来往。” 汤晶晶：“你们怎么知道？” 王桦神秘一笑：“通话记录还有行踪啊，这小子单纯的很，除了工作，没什么其他爱好。” 汤晶晶急了：“妈妈，你怎么能这样？” 王桦笑道：“还不是为了你啊！晶晶啊，不管他现在对你怎么样，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这时间久了，自然就有感情了。你对他的好，他又不是瞎子，他能看不见吗？” 汤晶晶：“妈妈，不管子轩对我怎么样，他不是一个坏人，你们不能......” 王桦匆忙打断了她：“知道了知道了，你也别把我们想得太坏了。这丫头，我们才是你最亲的人，知道吗？” 汤晶晶无奈地点点头：“嗯。” 王桦接着问道：“你知道那个郭飞和austin是什么来历吗？” 汤晶晶有些疑惑：“怎么了？郭飞是我在淮清的同事，当时他是副总啊。” 王桦：“这我知道，我就想知道，黄子轩为什么千里迢迢地把他从淮清调过来，我看了下履历，这人很一般啊。” 汤晶晶：“没有啊，这个人挺幽默的，为人很随和，人缘很好，很会说话。可能是子轩身边需要这样一个人来搞搞交际吧！” 王桦：“以前在淮清的时候，这两个人关系很好吗？” 汤晶晶：“郭飞和谁的关系都很好啊，不过要论关系好，那当然还是雷子和子轩的关系好吧，以前，没觉得郭飞和子轩关系多好。” 王桦点点头：“哦......那austin呢？” 汤晶晶：“不知道，他刚从国外回来，听说是关系户吧。” 王桦：“关系户？那是哪家的关系？能力怎么样？” 汤晶晶：“我觉得一般吧，有些油嘴滑舌的。妈妈，你说子轩这样性格的人，偏偏喜欢的都是这些油嘴滑舌的人，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黄子轩家。 夜已经深了，黄子轩却毫无睡意，站在窗口，呆呆地看向大门。上次张晓晓来找他的影像，在他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回放。上次她为什么能不管不顾地过来找他，而这次说放弃就放弃了呢？她说她已经有了合意的对象，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到了他心里。 一开始，他对她是有信心的，短短几个月时间，怎么可能消磨掉他们的感情？可这才过了两个多月，她和他讲话的语气，就像对一个普通人一样。他回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里面的招财猫，当时走得匆忙，这是他从淮清带回来的唯一行李。 这个东西曾经寄托了他的所有感情，每晚都会拿出来看一看，睹物思人。没想到，现在它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他叹口气，狠狠心，把招财猫扔到了房间的垃圾桶里。 一大早，刘庆起床准备做饭，却发现张晓晓已经把饭准备好了，这是几个月以来，甚至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 刘庆笑着问道：“怎么了，晓晓，失眠了？” 张晓晓微微笑了笑：“姐夫，你带孩子赶紧吃饭吧。” 刘庆：“好，我去叫你姐姐。” 张晓晓一把拉住了他：“不用了，我今天要带她去复查……小鲍叫的。” 看着张晓晓一脸凝重的表情，刘庆笑容也僵住了：“怎么了？” 张晓晓有些支支吾吾：“没……没什么，让去查就去查呗，你暂时不要多想。”刚说完，她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经崩塌，出卖了她。 刘庆愣了一会，点点头：“好，等送完孩子，我也过去。我马上跟单位请个假……”他的语气已经开始慌乱。 张晓晓红了眼眶：“姐夫，不要紧张，有什么事情，不是还有我了嘛！一家人齐心协力，没有什么是可怕的。再说了，就是让去复查，也没说有什么呢。” 刘庆摆摆手：“好了，不说了，越安慰我越心慌。” 九十六 探望 北京。黄子轩住处。 黄子轩今天起得较平时晚了一些，昨夜胡思乱想到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郭飞敲门的时候，他还在做梦，他做了一夜噩梦，糊里糊涂乱七八糟的梦，他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梦，只是感到歇斯底里的悲伤，当他醒来的时候，才从深深地悲痛中抽离出来。 他拉开窗帘，今天阳光出奇地好，隔着玻璃都能感到光的温暖，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仿佛心头的雾霭已经烟消云散。他回头看了看垃圾桶，叹了口气，走了过去，从里面把招财猫又捡了出来，重新放到抽屉里，想一想，又把招财猫放到衣橱深处。 2019年的国庆节是个特殊的日子，恰逢建国七十周年，整个北京都是热闹非凡。对于黄子轩这个爱清静的人来说倒也没什么不同，不过公司运营平稳后，他也顺势休息了几天。 10月7日，本来应该是郭飞从东北老家回来的日子，却一整天没有看见他的影子，只到晚上，他才从外面回来。 也许是待在家里几天已经无聊到发霉了，从来不会打听郭飞事情的黄子轩，破例问了一句：“今天去哪里了？” 郭飞笑呵呵地说道：“去看望一个住院的熟人。” 黄子轩：“你在北京……有熟人？” 郭飞又是一笑：“说出来你也认识，你在淮清时候的助理张晓晓。” 黄子轩愣住了：“她……生病了？” 郭飞：“没有，她姐姐生病了，她过来陪护的。按道理来说。我们不需要去看。不过淮清那边正好有几个人过来感受国庆阅兵的气氛，就一起顺道去看看他。” 黄子轩：“哦……那……她姐姐怎么样了？” 郭飞想了想：“癌症啊，还行吧，说是五年生存机率是百分之五十好像，不过听说也挺惨的，本来怀孕四五个月了，得了癌症。” 黄子轩：“那你知道……在哪家医院？” 郭飞：“你要去看？算了，别去了，她整个人挺憔悴，根本没精力接待你。再说了，毕竟是她姐姐，你去看也不合理啊！” 黄子轩：“我就是问问。” 北京某医院。深夜。 医院的大部分病人已经休息，走廊里光还是半亮着的，不过病房里的灯大部分已经熄灭。走廊的地上和躺椅上有人在睡觉，有人靠着在玩手机。 黄子轩轻手轻脚地一边看着门号，一边向里走去。这里拐过弯就应该是了，他转头一看，拐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连忙回退了一步，在身后的走廊上病床尾停下，病床对面就是一个卫生间，里面有一面硕大的洗漱镜。 镜子里的张晓晓面色暗黄，一脸疲倦，靠在病房门口的墙边正在发呆。从侧面看，比前几个月憔悴消瘦了许多。黄子轩定定地看着镜子，许久许久。 “董事长？” 黄子轩转头一看，一个黑瘦的年轻人站在自己的身侧，看上去似曾相识。 “叶波？” 叶波笑着连连点头：“对，是我。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黄子轩：“哦......有一个熟人......亲戚，在这里住院，我过来看看。你怎么到这边来的。” 叶波：“我也有一个朋友，哦，就是张晓晓姐姐在这边住院，我......” “他过来帮我照顾几天。”张晓晓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见二人都没说话，张晓晓接着说道：“我姐姐生病了，不想让孩子知道，她已经初三了，怕影响学习，所以，没让我姐夫过来，让他过来照顾几天。”说完，她笑着看着叶波。 黄子轩看着两个人，脸阴沉着，一言不发，随即，掉头离开了。 “晓晓，怎么了？” 张晓晓扭头一看，是刘庆出来了。 张晓晓：“姐夫，是我同事过来看……对了，叶波你怎么还没走？” 叶波笑着说道：“我又请了两天假，想多待两天。” 张晓晓：“怎么啦？你有事吗？” 叶波腼腆地说道：“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的，对了，晓晓，我白天休息了一会，晚上我跟你姐夫照顾吧，你去休息一下。” 张晓晓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叶波，刚才和你开玩笑的，我其实……是怕老领导担心我的，没想到，人家根本没当一回事儿。”说完，张晓晓放肆地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掉了出来。 叶波：“晓晓，你不要多想了，黄总以前就是这个性格，冷冰冰的，不过听说他人挺好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张晓晓用力地点点头：“是是是，我开玩笑的。叶波，谢谢你，不过我姐姐刚手术完，我想亲自照顾。其实也就这几天时间，等恢复一些我们就回淮清了。” 叶波：“没事儿，我反正已经请假了。” 张晓晓有些无奈，但还是坚持说道：“我知道现在项目特别忙，你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像新京集团这样高收入项目，淮清没有第二家。” 叶波呐呐地说道：“是，有些事情，错过了就不一定下一次。” 张晓晓笑了笑，说道：“这样吧，你赶紧回淮清，我儿子和侄女儿都在家呢，要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老人照顾不了的，再麻烦你去，好吗？” 叶波想了想，点点头：“好，希望你别和我介意。那……我先走了？” 张晓晓点点头，跟他挥手再见。 叶波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张晓晓一愣，想了想，又摇摇头。 叶波笑着说道：“在长江路那个民政局，那天，你去离婚，我也去离婚。晓晓，已经过去一年多时间了，希望我们都不要活在过去，早点开始新的生活。” 张晓晓在自己的记忆里努力搜索，仍然毫无印象。那天，自己是去离婚的，又不是去逛街，哪有闲情逸致到处乱看。 张晓晓：“你说的对，我早从过去走出来了，只不过，我暂时还没有想要的新生活。谢谢你的忠告，我希望，你能早日有新的生活。” 叶波尴尬地笑了，有些失望：“好，那我就不多说了，有什么需要，记得打电话给我。” 又是一个周一。新京集团总部大楼会议室。 集团高层每月一次的例会结束，大家一起向外走的时候，王蓝拉了拉汤晶晶的衣服，轻声说道：“汤主管，去楼下走走。” 待二人到车上坐定，汤晶晶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这样不好吧，本来我们两个人身份就特殊，这鬼鬼祟祟地被别人看到，不会说什么吗？” 王蓝：“我今天真的有些沉不住气了。” 汤晶晶笑了：“你居然沉不住气？那也没人能沉得住气了。” 王蓝：“不是，咱们的对赌协议是年增长超过百分之三十，现在已经是百分之二十五了，他们四季度居然还制定那么多创收计划，难道，黄子轩真的想把股份给你吗？” 汤晶晶：“那你希望他不想给我？” 王蓝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就是觉得不符合常理。理论上来说，他们的最佳方案，现在应该是控制创收增长在二十几个点，这样，他们实现了增长的同时，只需要支付利息就可以了。” 汤晶晶想了想：“他们这么做也不会告诉你的吧？” 王蓝：“当然不会告诉我，但是也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地给下面区域制定创收计划吧？毕竟，布置下去的事情，也没办法再改口，再改口，也瞒不住消息啊！” 汤晶晶：“你就不能把别人想得单纯点嘛，也许，子轩真的就是单纯地想救新京集团，他根本不在意股权的事情。” 王蓝叹口气：“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汤晶晶笑了笑：“我父亲答应给你什么报酬？” 王蓝瞬间有些窘迫：“没……没有，就是董事长信任我而已。” 四楼董事长办公室。 周总和严总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黄子轩亲自给两位老董事端了茶水过来。 周总：“子轩……不，董事长，你真的有把握赢吗？你不会真的甘心把股份让给汤永年吧？” 黄子轩笑道：“那您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周总摇摇头：“我不知道。” 严总：“是啊，我们现在心里都没有底啊！” 黄子轩：“如果你们都不相信我会把股份让给汤永年，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 周总：“你的意思是？你要是要顾布迷局，你就不怕擦枪走火？” 黄子轩叹口气：“怕，所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严总：“那你有需要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吗？” 黄子轩果断地说：“有。每年四季度，公司都有公司领导巡查的惯例，今年我父亲不在，想由严总代劳。” 严总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老董事长不在公司，不是还有您吗？就算您日理万机，分身乏术，那也是周总去啊，怎么轮到我呢？” 黄子轩：“就算周总对公司没有信心，不想去，也不愿意配合我的指示，所以才让您去的。” 周总惊得瞪大眼睛，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在新京二十几年了，从来没敢忤逆过董事长的意思，你这……” 黄子轩笑道：“那就委屈一下您了。当然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这阶段，你和王总密切关注财务运营情况，适当再搞点小动作，你要努力创造出一种你和我不和的氛围。” 周总摇摇头，苦笑地说道：“你真是为难我了，我之所以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还不是因为我一辈子本本分分，这到老来，还晚节不保了，哎呀！” 严总哈哈大笑：“周总啊，这也是难得的人生阅历啊！” 黄子轩：“严总，那也给你一次难得的人生阅历。你这次巡查，不能再像以往你搞督察那样，你要和大家打成一片。顺道，帮我传达一个小道消息。” 严总：“哦？什么消息。” 黄子轩：“就算公司明年年初打算从区域总里提拔一位公司副总，提拔的标准就是看明年一季度的业绩！当然。这个消息务必让他们保密。” 周总和严总互相看了一眼，笑了。 很快，严总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么多区域总，很难让消息密不透风啊？再说了，你在公司大会上，已经下达了四季度目标，他们是不是有些为难？到底是完成全年任务重要，还是完成一季度任务重要。” 黄子轩微微笑道：“如果这个副总除了可以享受公司副总的正常待遇，还可以拥有公司百分之一的原始股，你说是明年一季度任务重要，还是今年任务重要？如果你跟区域总说了，他是你唯一透露消息的人，你觉得他还会把消息透露给其他人吗？” 严总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董事长，我一定要把你这个事情办好，办不好，我明年告老还乡。” 周总取笑道：“现在形势那么严峻，你发这么大誓言，小心自己没台阶下来。” 两位副总走后，黄子轩看了看旁边呆坐的郭飞，说道：“你没有什么意见吗？” 郭飞摊开手，无奈地说道：“你任务已经布置完了，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能有什么意见？” 黄子轩：“本来严总的事情想委托你去的，想给你一个拉人脉的机会。不过两位老总来找我后。我想了想，这个事情还是更适合严总去，他在下面的关系比较多，分寸好把握。” 郭飞附和道：“这个我没意见。只不过没事情做，感觉有点对不起我的工资啊！” 黄子轩：“以后给你锻炼的机会很多，不要急于一时。不过，马上也有事情给你做，你帮我策划下，我想元旦节跟汤晶晶订婚。” 郭飞惊掉了下巴：“订婚？真的假的？” 黄子轩反问道：“为什么会是假的？” 郭飞笑着说道：“都是过来人，你这心里有谁没谁，我还能看不出来？” 黄子轩：“你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去策划吧。” 郭飞：“你不觉得这一块，austin比我更适合？” 黄子轩：“不懂你可以去问他，不过，我让你去还有别的任务，你去打探下汤晶晶的口风，看看汤家那边是什么反应。” 郭飞：“那你可以去问啊，不会话都懒得多说吧？那么还定什么婚？” 黄子轩叹口气：“她过于在乎我的感受，总是报喜不报忧。” 九十七 哭点 北京某医院病房外。 刘庆：“我和你姐姐商量过了，决定还是让你明天先回去。你的工作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升了职，老是请假不太好。” 张晓晓皱着眉头问道：“是不是妈妈又给你打电话了？她怎么这两天都不能坚持？让她做什么事情了，不就是给孩子做做饭，陪陪孩子吗？刘燕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让她烦什么神？”她越说越激动。 刘庆连忙说道：“没有，我们就是觉得，现在我一个人照顾完全应付得过来，何必再搭个人呢？” 张晓晓：“好了，你不用解释了，其实，上两天她先给我打的电话，被我说了一顿。” 刘庆：“我们就不要多说了，毕竟她也来照顾了几天，总比找不到人要强。父母都年纪大了，我们就不要提过多要求了。” 张晓晓：“什么过多要求？这是什么时候？她女儿躺在医院里，与死神抗争呢！她怎么就不能体谅下女儿的难处。我怕她嫌麻烦，特意把儿子送回爷爷奶奶家，就......”她不愿意再说下去了，毕竟刘庆是她的姐夫，其实，此刻他应该有更多的怨言，只不过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没有说出口而已。 刘庆：“好了，你不要多想。你回去以后，也要好好和你妈妈说，这也是你姐姐的意思。” 张晓晓红着眼眶，用力地点点头。 刘庆：“晓晓，我还有一件事情麻烦你。回去以后，你看看，能不能把你上次为我们买的那个房子卖掉。” 张晓晓有些讶异：“为什么？” 刘庆：“你看你姐姐，现在生病急需用钱，不卖房子哪里行？” 张晓晓：“她老师的医保报销去掉后，也花不了多少钱啊？” 刘庆：“但是，我们还借着信用贷，不是也还得还掉嘛。现在你姐姐生病了，以后都得用钱，卖了房子，不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了吗？” 张晓晓：“那你和姐姐商量过了吗？她特别喜欢那个房子，还有以后那个学区......对不起。” 刘庆叹口气：“孩子都没了，要学区干什么用？算了，你姐姐现在身体不好，这件事情就不要告诉她了，这一次，我当家。” 张晓晓：“可是，我觉得这一套房子升值空间真的很大，现在卖掉可惜了。要不，我现在想想法子，暂时把难关度过去，等年后再说？” 刘庆低头想了想，说道：“晓晓，实话跟你说吧。房子买了以后，你姐姐生病了，所以我的心里......我这个人也不迷信，但是总觉得1404楼这个房号，太不吉利，心里不是很舒服。都说病急乱投医，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容不下一点点对你姐姐病情不利的东西。” 张晓晓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既然真的想卖，我就不拦你了，不过这房子也不是说卖就能卖掉的，我们也想多卖点钱是吧？不过你也不要担心，现在新城项目也没有房子了，应该还是比较好卖的。” 刘庆：“那就麻烦你了。明天你打算几点走，要不要我送你？” 张晓晓：“不用了，你好好照顾姐姐。今晚我有事情，想出去一下。” 刘庆疑惑地看着她：“能告诉我什么事情吗？” 张晓晓看着刘庆，他一般很少过问她的事情。 刘庆连忙解释道：“我看你最近情绪一直很低落，但是也没有精力关心你。晓晓，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讲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张晓晓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笑了：“姐夫，你不要多想，你不会是怕我想不开吧？哈哈，这医院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会馆，相声不错。北京现在对我来说，是一个伤心地，这次回去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过来了吧。所以，我想去听一听，留个记忆。” 刘庆这才松了一口气：“去放松一下也好，这一阶段苦了你了。你要注意安全，要是咱家再出一点篓子，我就要垮了。” 某相声会馆。 这家会馆是附近比较有名的，但是会馆里的人并不多，一般出点名的角儿都是周末才出来。这两天上来的都是新人练手的。张晓晓被请到了前排，离表演者非常近，可以看得清对方细微的表情。 这两位稚嫩的小哥词儿记得并不是特别熟悉，但是看得出很有表演天赋，台下也是阵阵笑声。来看演出的除了些老客，基本都是外地游客，像张晓晓这样孤孤单单的人并不多。看着台上台下嘻嘻哈哈的，她却有些走神了。 第一次说到北京来看相声，是黄子轩提出来的。真的有机会来看的时候，却因为他突然有事，改由王戎鸾陪的，他终究没能陪她来看一次，没能兑现他的诺言。想到这里，张晓晓的鼻子又酸了。自己最大的弱点是不自信，在这场短暂而深刻的感情中，她没有努力过一次，现在想来，她有着巨大的遗憾。 尤其是现在，她脚下的路显得异常的艰难。失去了感情的归属不说，一直疼她的姐姐也生病了，而自己也无法照顾儿子，生活刹那间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为了挽救姐姐的生命，这些天她像打了鸡血一样坚持着，但是等到静下来以后，又有一种熬不下的感觉。 “这是咱们第四次上台表演，虽然有紧张有忘词，但是自我感觉还是比较良好的，在座的各位观众也能赏个脸给个掌声，但是，今天我们居然把一位小姐姐讲哭了。小姐姐，你能告诉我，是哪一个笑点被我们讲成了哭点，让您哭成这个样子？” 张晓晓意识到台上的小哥是在说她以后，忍不住笑了，这一笑，本来在眼眶里的泪水，都扑簌簌地掉了下来。话筒传到了她这里，她推让了一会后，把话筒接了过来。“没有，你们的相声讲得非常好，也非常有天赋。” “那你为什么哭成这个样子？” “本来觉得生无可恋，哭都哭不出来，现在听了你们的相声以后，我可以哭出来了，轻松了很多。希望你们能加油，等你们成了岳云鹏那样的腕儿，我再来给你们捧场！” 台上的逗哏说道：“听到没，她说等我们成了岳云鹏那样的腕儿，她再来。” 捧哏：“她对我们的评价很高！” 逗哏：“不，她的意思是说她再也不来了。” 黄子轩坐车正在路上，忽然收到一个信息，是王戎鸾发过来的。她不常联系他，所以他立马打开了信息。她发过来的是一个视频，一个女子在一个相声会馆里哭着说话的视频。他借了austin电话打了过去。 刚接通，王戎鸾立马问道：“你看，是张晓晓吗？她怎么来北京了？你不是说你俩和平分手了吗？” 黄子轩：“你在哪里看到的？” 王戎鸾：“在朋友圈啊，我看到就发给你了。” 黄子轩：“是今晚吗，地址呢？” 王戎鸾：“应该是今晚，地址我打电话问问，把地址发给你。” 黄子轩赶到会馆，顺着视频的位置看了看，原有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别人，他一排一排找过去，却没有找到。他出了会馆，给王戎鸾打电话：“你确定地址和时间没有错？” 王戎鸾：“没错啊，哎呀，你打电话问下不就好了？你要是拉不下来脸问，我来问！” 黄子轩沉默了一会，说道：“有空的时候，你问下，她缺不缺钱。她要是缺钱，你想办法给她一些吧。” 王戎鸾：“你们到底怎么了？” 黄子轩：“别多问了，麻烦你了。” 医院楼下。 张晓晓定了上午的高铁，特意等姐姐醒了，陪她聊了一会才走。张大静的手术不是什么大手术，但是在北京，医疗水平肯定是不一样的。现在已经顺利度过危险期了，等第一次化疗结束，就可以回淮清了。不过张晓晓终究是有点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后才下了楼。 她看到王戎鸾等在了楼下，见她走了过来，王戎鸾笑着说道：“我送送你。”张晓晓的心里顿时很温暖。王戎鸾和她有过两次见面，处得还不错，但是愿意一大早过来接她，肯定是因为有黄子轩的授意，她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北京车子难打，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我有一辆摩托车，特帅，送你去车站，好不好？”王戎鸾接着说道。 张晓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王戎鸾摇摇头：“就是送送你！” 张晓晓：“我发车时间还早，顺路有吃早饭的地方，一起去吃早饭吧？” 王戎鸾连忙说道：“好好好，我正好也没吃饭，赶紧走吧。” 七拐八绕了很久，张晓晓以为王戎鸾会带她去一个老北京特色小吃店，没想到，居然带她去了一家肯德基。等她们坐定，点了餐以后，王戎鸾才解释了原因。 “小的时候，我家一开始比较穷，子轩家有钱，那会北京刚有肯德基没几年，我特别爱吃。你想想看，小孩子对炸鸡能不爱吗？但是我家没钱给我去吃，于是，我就打子轩的主意。他那会性格很内向，没什么一起玩的朋友，我就天天去找他，等混熟了以后，我就忽悠他一起去吃。” 张晓晓：“就是这家吗？” 王戎鸾：“不是，那家在前门。去吃当然是花他的钱，他呢，不太爱吃，每次都是看着我吃的多，但是他从来不会跟家长说，说我骗他的钱吃肯德基。后来，我经济条件好了些以后，就跟他来往少了，直到后来我离婚以后，混不下去了，才又开始联系他。” 张晓晓疑惑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王戎鸾自顾自地说道：“这么多年以来，与其说我是他姐姐，不如说他是我的哥哥，他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我。只要我需要，他都会照顾我。” 张晓晓：“所以呢？” 王戎鸾：“我的意思是说，他可能不会主动去关心一个人，但是不代表他心里不惦记你。” 张晓晓：“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虽然没有亲自跟我说，但是他托别人告诉我，他要跟别人结婚了。我打的电话不接，发的信息不回。” 王戎鸾显然被这些话给懵住了：“怎么会？他要跟汤晶晶结婚的事情我知道，但是他不接你电话的事情，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要不，我问问？” 张晓晓：“不用了，我们分手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没有人捂住他的嘴巴，没有人抱住他的腿，但是我没有听到任何解释。我也不是没人要的，何必做出可怜兮兮不肯放手的样子呢？” 王戎鸾：“可是昨天晚上，我把你的视频发给他，他立马跑到会馆去找你的啊！” 张晓晓：“什么视频？” 王戎鸾：“就是你在相声会馆哭的样子，被人录下来发到朋友圈了。” 张晓晓顿时又羞又恼，立马辩解道：“你还不知道吧？最近，和我感情一直非常要好的姐姐生病了，在北京住院，所以我压力大，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哭跟他无关。” 王戎鸾：“好吧。对了，你姐姐生病要花不少钱吧？” 张晓晓叹口气：“还好吧，他们本身有医保，压力不是很大。不过之前他们借了贷款买了一套房子，现在觉得还款吃力，想卖掉，房子很不错，我姐姐很喜欢，真是有些可惜了。” 王戎鸾：“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啊，之前子轩放在我这里的卡，我可以拿一部分给你用，我不让他知道，好不好？” 张晓晓倔强地说道：“我不要，我还没到这个地步。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也不会用他的钱，要断就断个干干净净，还用人家钱干什么？他之前也放了卡在我那边，我有机会会还给他。” 王戎鸾撇撇嘴巴：“那你又何必？” 张晓晓想了一会，又吞吞吐吐地问道：“那......昨天晚上，他......他去找我干嘛？” 王戎鸾坏笑着说道：“还能干嘛，看到你哭，心疼呗，要去安慰你一下。” 张晓晓顿时红了脸：“别瞎说了！” 王戎鸾连声说道：“真的真的！” 看着张晓晓故作不屑的眼神，王戎鸾补充道：“我觉得子轩和汤晶晶是不可能结婚的。” 张晓晓惊道：“为什么？” 王戎鸾悄悄地说道：“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行吗？” 九十八 直觉 张晓晓无奈地说道：“我倒是想跟人说，就不知道跟谁说。” 王戎鸾：“凭女人的直觉。” 张晓晓惊掉了下巴：“你是真心的吗？这你还怕我跟别人说？” 王戎鸾哈哈大笑：“不是，我说两句认真的哈。我觉得他要是真心想跟汤晶晶结婚，那他应该通知家里面吧。反正至今为止，没见他通知我们那边的亲戚啊，至少也要提一下吧。” 张晓晓：“他好像和我说过，不太会在意家里人的看法。可能在他看来，只要两个人合适就好，不必在意家里人的意见。” 王戎鸾：“两个人好吗？我没觉得啊！正常像我们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要是情投意合，早就住在一起了，对吧？” 张晓晓知道她意有所指，只好装疯卖傻：“我不知道。” 王戎鸾：“你不知道我知道啊，上次去他家找他，结果家里住了一个男的，姓郭，说是淮清那边过来的。你说他一向独居，雷雨也就是偶尔去住，怎么平白无故要拉个男人过去住，是吧？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张晓晓：“所以呢？” 王戎鸾：“什么所以呢？你看你们那个时候……多甜蜜是吧？他们就算是在一起，感觉也是为了经济利益。” 张晓晓黯然地说道：“为了经济利益有什么不好？咱们两个都是过来人，你说说看，感情能值什么钱？最后还不是被现实打败了。反倒是这经济利益，才能够长久。” 王戎鸾看了看张晓晓，摇摇头，说道：“张晓晓，你要是真的这么想，我还真觉得你不适合子轩。你看，子轩也是一个冷性子的人，你再这般消极，这日子过不起来。反倒是这汤晶晶，一直对子轩一往情深，从不放弃。” 张晓晓低低地说了声：“是，你说得对。”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响了。 “冯启文妈妈你好，我是冯启文的班主任，不好意思又给你打电话了，今天冯启文的家庭作业又没做，你们家长要想想办法了。” “对不起，黄老师，今晚回去我一定让他补上。” “启文妈妈，你千万不要觉得我们老师烦，我们压力也很大。一旦班里成绩在年级倒数，我们少拿一点钱都是无所谓的，关键是丢人，大会批，小会批。” “对不起，黄老师，最近家里出现一些情况，今天我就从北京回去了，以后保证每天家庭作业都按时交。” 电话挂了，张晓晓又气又急又难过。冯家父母不识字，又特别惯孙子，所以让孩子做家庭作业这一项，他们根本完成不了。有的时候张晓晓觉得他们是没有尽心尽力，却又觉得自己没资格指责他们，冯森又指望不上。一肚子委屈，不知道怪谁。 王戎鸾见状，忙安慰道：“慢慢来，别着急，文文那个孩子聪明，调教调教就好了。好了，那我就不去劝你了，以后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记得给我打电话。” 刚回到淮清张大静家里，张晓晓却发现家里没人，她以为母亲去买菜了，等了很久，眼看要到刘燕飞放学的时间还没回来，就给母亲打了电话。 “妈，你人呢？” “我回去了啊，你不是说今天回来了吗？怎么，你没回来啊？” “我回来了。” 说完，张晓晓把电话挂了，扔到了沙发上。她母亲甚至等不及她回来，问问姐姐的病情，或者，问问她在北京照顾姐姐辛不辛苦，就着急回家了。或许，在母亲看来，那个家才是家，而这里，是别人家。 张晓晓眼泪流了下来，很快，她又把眼泪擦干，打开冰箱，准备做饭，因为刘燕飞很快就会放学到家。冰箱里几乎没什么吃的，走的时候冰箱还是满满的，似乎这几天，母亲在这里没买过一样东西。张晓晓叹了口气，点了外卖。 “小姨，你回来了！”刚进门的刘燕飞扑了过来，一把搂着张晓晓。“我爸我妈什么时候回来？” “哦，等他们培训完了就回来。” “小姨，你就别瞒我了，外婆都说了，说妈妈生病了，我都知道了。” 张晓晓愣住了，又气又无奈，说道：“你知道就知道吧。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你不用担心，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刘燕飞点点头：“知道了小姨。哎呀，今天好多好吃的，我要大饱口福了。外婆在的这几天，我都被馋得看见什么都觉得像肉了。” 张晓晓：“怎么了，外婆做菜不好吃啊？” 刘燕飞：“哎呦，别提了，她做菜可难吃了，这也就算了，一盘菜要吃几天，都不知道你们怎么长这么大的。” 张晓晓：“我们那会，有吃的就不错了，哪里像你们嘴巴这么刁。” 刘燕飞忽然又问：“小姨，妈妈生得什么病？” 张晓晓一愣，想着要避重就轻，于是说道：“没什么病，就是他们年纪大了，医生说不适合生二宝了，你爸妈想了想，觉得有你一个就行了，决定那个孩子就不要了。” 刘燕飞一下子愣住了：“什么？二宝没了？” 张晓晓点点头：“嗯，不要了。” 刘燕飞筷子一扔，号啕大哭：“你们怎么能说不要就要了，他也是一个生命啊！你们为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你们怎么能私下杀了二宝。” 张晓晓懵住了：“你之前不是不想要吗？” 刘燕飞：“对啊，我不想要的时候，你们非得要，现在我和二宝都有感情了，你们又说不要了。我连他的名字都想好了，你们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他可是一条生命啊！” 张晓晓无奈地上前搂住哭个不停的刘燕飞，说道：“我们不是不想要，是妈妈生病了，留不住了。要是留他，会耽误妈妈治疗。” 刘燕飞这才呜咽着说道：“那妈妈怎么样，她生了什么病？” 张晓晓摸着刘燕飞的头，安慰道：“不用担心，她的手术很成功，很快就会回家。等她回家的时候，你不要跟她这样说二宝的事情，她会更难过的，知道吗？” 刘燕飞不说话，只是哭着点点头。两人沉默着吃完晚饭后，张晓晓对刘燕飞说道：“你赶紧去做作业吧，小姨要出去一下。” 刘燕飞：“你干嘛去？” 张晓晓：“去看下你弟弟文文。” 刘燕飞：“把他带回来吧，那边是后妈，我怕他挨打。” 张晓晓无奈地笑着：“别乱想了，我去去就来。” 冯森父母家。 这是文文出生以来，张晓晓第一次这么狠打他。尽管她嘶吼的力气，远远超过自己打孩子的力气，她还是忍不住和孩子一起流起眼泪。冯森的母亲也在沙发上流着眼泪，她知道张晓晓的气是冲着他们来的。 冯森的父亲实在忍不住了，把孩子抱了过去，说道：“后妈我都没让她动过一个手指头，你这亲妈打得是不是太狠了？” 张晓晓吼道：“这才上小学一年级，就开始不做作业了，以后怎么办？” 冯森母亲抽泣着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能体谅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有爸有妈，跟没爸没妈一样，天天多孤单多可怜！” 张晓晓：“我能有什么法子？我要说，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他，我辛苦他也辛苦。” 冯森母亲推了推文文：“去，跟妈妈道歉，说你以后再也不敢了。” 文文怯怯地走过来：“妈妈，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张晓晓忍不住抱住了文文，痛哭起来。 冯森父亲说道：“要不这样吧，以后，你有时间的时候，孩子放你那边，我们负责接送上下学，要是你没时间的时候，我们再接孩子过来，你看，行不行？” 张晓晓内心一喜：这个方案大概是最好的了，但是她还是假装思考了一会，说道：“那今晚我先把文文带回去吧，明早我看看有没有时间。没时间的话，我就打电话让你去送孩子上学。” 开车带着文文，张晓晓觉得心里还有一股气未消，她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于是她来到了自己父母家。 “你把爸爸妈妈叫出来，我有话说，还有把盼盼也叫出来。”开门的是弟弟张晓鹏，刚进门，张晓晓就对弟弟说道。 盼盼是张晓鹏老婆，已经进房间睡觉了，张晓鹏喊了几次才不情愿地出来。 张晓晓见人来齐了，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今天来就一个事情。张大静在北京住院，现在刘燕飞和文文没人带，我呢，下班迟，卡不到时间点上。你们看看，能不能出一个人去帮忙带带。” 几个人互相看看，都不吱声。 张晓晓接着说道：“现在不是流行这个说法嘛，父母没有义务帮孩子再去带孩子，我觉得说得也对。不过现在是遇到特殊情况了，没办法的事情，咱们是一家人，按照道理来说是应该相互帮助的，我呢，是请求你们帮帮我和大静的忙。” 漆秀英和张爱华始终一声不吭，于是，张晓晓说道：“晓鹏，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你发表下你的意见。” 张晓鹏：“我......反正帮不上忙，我还要上班，爸爸妈妈年纪也大了，还有我家孩子要照顾，哪里忙得过来？” 张晓晓点点头：“行，这个时候就儿子优先了，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对，所以，今天来，咱们签一个协议。从现在开始，我和张大静的生死与你们无关，你们全心全意带好张晓鹏的儿子。等你们老了，由张晓鹏两口子负责赡养，跟我和张大静无关。” 盼盼立马说道：“凭什么啊？女儿也有赡养义务，你爸妈不是也养了你二十几年，这都六十多岁，你还指望什么？” 张晓晓：“爸妈能动的时候，就是你们家的，不能动的时候就是我们三家的，你们还真不能吃亏啊？” 漆秀英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晓晓，你想干嘛？你说你和大静一个离婚，一个生病。我能指望你们什么？你现在来，还想让晓鹏也不养活我们？” 张晓晓：“你也知道我们过得惨？那你为什么不知道心疼我们？我们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就不能像对晓鹏一样对我们呢？我告诉你，晓鹏不想养你，不是因为我挑拨的，而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 盼盼：“你说的对，妈，你去跟她们过吧，孩子我们自己带，不用你们操心。二姐，你这个协议我不会签的，你现在要爸妈你就带走。”说完，她怒气冲冲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漆秀英见状，也回了自己房间。张晓鹏埋怨道：“有什么你私下给我打电话，跑这里闹什么？还有没有脑子！” 张晓晓拉起文文，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今天来，与其说是要一个答案，不如说是给一个态度：爸妈还是要赡养的，但是她和张大静都不是冤大头！ 第二天一大早，门铃就响了。张晓晓想着，是不是母亲被迫无奈，又过来了。走到门口，才想起来，昨天公公也答应过来带孩子的，于是又连忙跑回去披了件外套。 打开门，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看上去很亲和。 “你是张晓晓张小姐吗？” 张晓晓：“是？你是？” “我是家政公司的，我姓苏，从今天开始，由我替你们家服务，这是我的证件。” 张晓晓有些疑惑：“可是我没请家政服务啊？” 对方笑着说道：“对对对，来的时候我们经理跟我说过，说是别人替你们请的，没关系，我把我服务的内容跟你说一下，我负责一日三餐和接送孩子以及一些基本的家务，除此之外，病人的营养餐我也可以做。” 张晓晓：“哦，那……要多少钱？” 对方笑了笑，说道：“我的价格比较贵，我是我们公司的金牌服务人员，不过你不用担心，有人已经为你支付了一年的费用。如果你对我不满意，或者对我的服务有其他要求，这些都可以谈。” 张晓晓有些哭笑不得：“对不起，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先进来吧，顺便帮我问问你们经理，是谁让你过来的。” 苏阿姨点点头，说道：“好的，我来打电话问一下，我就听说是我们经理北京的朋友安排的，具体是谁不知道。” 张晓晓：“好了，你不用打电话了，我知道是谁了。对不起，我暂时不能用你。” 苏阿姨一愣，随即笑着说：“既然来了，就服务一天吧，这一天不要钱。”说完，她去厨房开始忙活起来了。 九十九 缺钱 眼看时间不早了，张晓晓也顾不了这么多，匆匆忙忙把孩子叫起来，洗漱，吃饭。 “张小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在你家待两天，你要是对我满意，就留下我，不满意，公司再给你安排其他人。” 张晓晓为难地说道：“苏阿姨，你理解错了，我不是对你不满意，说实话，我挺需要一个阿姨过来帮忙的，但是对方的人情我不能够接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阿姨点点头：“我明白，要不这样，你如果对我满意，那你付钱给我不就行了？你再把钱给对方退回去不就好了。我从业到现在，第一次主家要求退我回去......” 张晓晓：“可是，苏阿姨，你的价格，我怕请不起啊！” 苏阿姨笑笑说道：“姑娘啊，苏阿姨跟你讲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看你这个家，一个人带两孩子，我听说马上还有一个病人要照顾，你应付得过来吗？我不知道是谁给你付的钱，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要。你光考虑那么多没有用，关键得解决实际问题，你这硬撑着也不是办法啊？” 张晓晓想想，也是在理，想着先等两天再说，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 到了公司，大家纷纷过来关心张晓晓的家庭情况，还说要给她接风，这让张晓晓心里暖洋洋的，昨晚的不痛快都烟消云散了。等大家都散了，她夹起本子去雷雨办公室汇报工作。说是汇报工作，其实就是去报个到，请了那么多天假，回来肯定要去跟领导打个招呼的。 “你姐姐怎么样了？” “挺好，手术很顺利，接下来就看自己恢复了。谢谢你为我联系医院，也谢谢你准我这么多天假。” “先别谢了，正好你回来了，有事安排给你做。” 张晓晓一听，立马开心地点点头，听雷雨的语气，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任务呢。任职几个月以来，雷雨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布置任务给她。 张晓晓：“好的。你说。” 雷雨：“子轩去北京之前，就想着整顿开发区项目的人事，那边不作为和以公谋私的现象太严重了。你呢，去调查下，提个初步意见，报到总部去。” 张晓晓：“包括杨总和白明宇？” 雷雨：“当然，主要是他们两个。” 张晓晓：“他们两个级别比我还高呢，我去调查他们不合适吧？” 雷雨：“所以说，让你报个初步意见，具体看总部的审批意见。” 张晓晓有些为难：“这也太得罪人了吧！” 雷雨无语地把笔一扔，杀人一般的眼神盯着她，好半天，才说道：“让你端茶倒水你嫌屈才，让你干点大事你又畏首畏尾的，你以为领导都好当的？” 张晓晓讨好地笑道：“好了，去就去，那你为我撑腰好吗？” 雷雨翻了她一记白眼，张晓晓无趣地夹起本子准备开溜。 “你去北京这么久，子轩去找过你吗？” 张晓晓一愣，停住了脚步，良久，才回过头笑着说道：“子轩是谁？” 雷雨笑了笑，说道：“我国庆节也回去了，不过，我也没去找他，他也没找我。” 张晓晓长叹一口气：“老雷，有的时候，我都搞不明白，你是喜欢黄子轩多一点还是喜欢汤晶晶多一点，按照道理来说，你不是应该更记挂汤晶晶吗？毕竟朋友多得是，不差那一个？” 雷雨点点头：“你说的是，不过像子轩这样的朋友，我也只有一个。你呢......还记挂他吗？” 张晓晓：“我跟你不一样，我朋友也很多，男人也很多，所以，几个月不联系，我通常就会忘了。” 雷雨一针见血地说道：“吹牛就是你疗伤的手段吗？” 张晓晓撇撇嘴巴，无言以对。 雷雨：“晚上再去喝两杯？” 张晓晓摇摇头：“家里没人带孩子，我得早点回去。你要是觉得心里难过，可以给我发信息。其实，老雷，你真的特别优秀，不要因为遇见两个光芒四射的人，就忽略了自己的人生。像你这样的男人，不知道有多抢手！” 一上午，张晓晓都在绞尽脑汁，想着雷雨交待给自己的任务。如果有个空位子互相挪一挪，这个事情倒是很好办。说是两个人不作为和以公谋私，那就是犯错误啦，是不是要降职？这样太得罪人了。再说了，把他两个人下了，谁去呢？ 下午，一份意见书放到了雷雨桌上。雷雨拿过来一看：把新城项目总万总调到了开发区项目任项目总，把杨总调到了新城项目任项目总。白明宇到行政部做主管，宋寅去了开发区项目任营销总监，黄婷婷调到了新城项目任营销总监。 雷雨把意见书一放，忍不住笑了：“张晓晓，我让你去调查一下，结果你在办公室闭门造车。短短半天时间，就把现在两大最火的项目，老总翻了个遍。” 张晓晓：“雷总，那你说说看，哪里不合理吧？” 雷雨：“那好，先说这个杨总，你这是降职还是提拔？新城项目是商住一体的，比开发区项目还重要呢。还有这个黄婷婷，虽然是经理级别，但是实质上从未担任过管理岗，这一下就上了营销总监，你说合适吗？” 张晓晓：“新城项目虽然重要，但是营销工作已经基本结束了，现在就是盖房子以及一些后期的手续问题。黄婷婷去，主要有两个工作，一、负责收尾。二、监督杨总。黄婷婷这个人，性格板，原则性强，和杨总这样的人搭班子再合适不过了。开发区项目现在是在销的项目中最火的，万总经验足，可以去挑担子，宋寅呢，脑子灵活，做营销总监没问题啊。” 雷雨：“你说的貌似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黄婷婷不适合。” 张晓晓：“要不这样，我去做新城项目的营销总监，黄婷婷来做人资主管，你看行不行？” 雷雨这才恍然大悟：“在这儿等我呢啊，原来你是抛砖引玉啊？！” 张晓晓呵呵笑道：“不是的，我是真心觉得黄婷婷适合，是你不满意，我才推荐我自己的好吧？” 新京集团总部。 郭飞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说请进，他推门进去。笑呵呵地递了一本东西给黄子轩，见黄子轩没有抬头，又催道：“董事长，您看看，精不精彩？” 黄子轩这才把东西拿过去一看，是一本订婚仪式策划书，他翻了两页，朝桌面上一扔：“你满意就行！” 郭飞哈哈大笑：“又不是我订婚，我满意有什么用？” 黄子轩：“汤晶晶满意吗？” 郭飞：“我没给她看啊，首先我得征求你的意见，你同意以后，你亲自拿给给她看，这是订婚，不是签协议，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感情的交流。” 黄子轩冷笑了下：“你安排austin去沟通一下感情，他在行。” 郭飞：“你知不知道，这austin不简单，全给你照贵得来啊，钻戒，礼服，婚庆，董事长，你是真打算订婚啊，你这要是不定了，那可太糟蹋钱了！” 黄子轩：“当然要贵的，便宜的汤家能看得上吗？” 郭飞：“那要不咱们先付定金，要是临时取消了，也就浪费个定金嘛！” 黄子轩斩钉截铁地说道：“全付，必须全付。你去跟汤晶晶说的时候，告诉她，务必挑好款式，因为我们要全款付给人家，后期不好更改。” 郭飞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随即，又嘀咕道：“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啊！” 黄子轩：“淮清的人事意见书你看了吗？” 郭飞：“看了，我已经批了啊。怎么？他们事先没跟你汇报？那不是你的意见？” 黄子轩没有回答，只是接着问道：“你是什么意见？” 郭飞：“我觉得挺合理的吧，他们不是也说明原因了嘛！本来对杨总和白明宇是要处分的，可能雷雨考虑现在公司的实际情况，暂时不想有太大......张晓晓也不错，虽说升得是快了一些，不过她的能力是有的，就是杨总这个人老奸巨猾的，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得了。” 黄子轩：“我觉得张晓晓还是做人资主管合适一些，换个人去做营销总监。” 郭飞：“那行......为什么？晓晓最近家里也挺缺钱的，营销总监不正好收入要多一些嘛！再说了，新城项目现在营销工作基本结束了，张晓晓去，也就是锻炼锻炼。等以后开二期的时候，她也就能上手了。” 黄子轩：“她最近家里不是事情挺多的吗？哪里能忙得过来？人资部相对闲一些，至于钱，她缺点钱正好，钱太多，她都认不清自己是谁了！” 郭飞瞪大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董事长，你说什么？” 黄子轩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什么！让黄婷婷去吧，新城的营销总监正好最近也没什么事情了，她去盯着杨总。正好你耽误了人家，这个顺水人情给你去做。” 郭飞涨红了脸：“不不不，公司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考虑我......” 未等他说完，黄子轩打断了他：“叶波你认识吗？” 郭飞：“哦，新城项目的工程经理。” 黄子轩：“有家庭吗？” 郭飞：“听说好像是离婚了。” 黄子轩：“哦。最近有交往的对象吗？” 郭飞笑道：“我离开淮清也几个月了，不太清楚，要不我去问问......怎么了，董事长？” 黄子轩：“关心一下员工不行吗？他和黄婷婷挺般配的，可以安排杨总撮合一下。” 郭飞有些不知所措：“这事儿我出面不合适吧？董事长，你就别考验我了，我跟她真没联系了。你要是真想撮合，你安排别人去吧，我去的话，是不是太......” 黄子轩：“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紧张！” 郭飞点点头，擦了擦头上的汗，尴尬地笑着。 苏阿姨来了张大静家几天，表现真的挺不错的，不亏是金牌保姆。且不说做起家务来特别有条理，做菜也不错，还负责接送孩子。本来张晓晓憋着一直想找借口回掉，如今也不得不默许她留了下来。 过几天张大静就回来了，家中还要多个人照顾。况且这化疗还有几个疗程，起码要半年以上的时间。张晓晓的父母真的就狠心没有过来，连个电话也没有，倒是冯森的母亲打了个电话过来，问要不要过来接送。她静下来的时候，想到这个会有些难过，不过，能静下来的时间真的不是很多。 张晓晓把张大静的房子委托售楼处的人在卖，也有不少人会问。她一开始要求人家一次性付全款，等有人愿意一次性付清的时候，她又要求将提成从2个点降到一个点。结果真的有人愿意一次性付款，销售员也同意一个点提成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想卖掉这个房子。她现在谁也指望不上了，只希望和张大静住在一起，能够相互依靠。不仅仅是张大静不想卖掉这个房子，她自己更不想卖掉。且不说这个房子升值空间大，就是住起来也是很不错的。她想先把房子自己留着，万一张大静不愿意卖，还可以再给她。 周五早上，张晓晓刚上班，雷雨就笑着招手让她过去。 雷雨：“上次的人事意见书，董事长批了！” 张晓晓一愣，这意味着自己要去新城项目任职了，她内心顿时有些兴奋，虽然新城项目现在暂时没房子卖了，但是这个职位工资高啊，而且，这完全可以当作一个跳板，然后走上更高职位。可惜美梦没做完，就醒了。 雷雨：“子轩的意见居然和你是一致的，你俩确定没有互相商量过？” 张晓晓有些懵：“什么一致？” 雷雨：“他和你一样，让黄婷婷去了新城项目营销总监，你还是做人资主管。” 张晓晓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这没提出来还好，提出来让自己去做营销总监，结果黄子轩居然不答应！这是什么情况？她拉长了脸，不吱声。 雷雨笑了：“你不会真想去做那个营销总监吧？” 张晓晓半响才回了一句：“毕竟工资高一点。” 雷雨：“那么爱钱，当初为什么不找他要点。” 张晓晓：“分手费？他和我说分手了吗？是你和我说的吧，那我找你要，行不行？” 雷雨：“行啊，要多少，我去找他要。” 张晓晓红了眼眶：“这也太狠了，甩了就算了，连后路都给断了，是不是下一步逼我辞职？也好，既然撕破脸了，那我也不要脸了，反正他还有一张卡在我手上，我明天去开发区项目刷一套房子。” 说完，她掉头出了办公室。 一百章 花语 晚上，张晓晓真的跑回自己租的房子，把那张卡找了出来。她倒不是真的想去刷一套房子，而是想着要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张大静和刘庆还有几十万的信用贷没有还，自己答应刘庆卖房子，却又没舍得卖，马上他们就要回来了，总要给刘庆一个说法。 她拿了卡后，又看到柜子里的一个袋子，袋子里是包，这是黄子轩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应该值不少钱，她动了心思：人都散了，包还留着干嘛？她拿着包和银行卡匆匆忙忙去了张大静家里。 晚上，她给朋友圈里的代购，发去了包包的图片，询问价格。老半天，对方回了一句：“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一下其他的包？最近mk和蔻驰都在搞活动！” 张晓晓加了这个代购两年，只从她那边买过几次粉底，都是一两百的，买个四百块的粉，也要犹豫很久。她去咨询这种奢侈品包包，代购这个表现，也在情理之中。 “我们领导要买，先问问价格的！”张晓晓编了个谎话，省得再解释半天。 代购发了一张实拍图和一句话：“这是店里的价格，这款是限量款包包，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要是想买，还得加价！” 张晓晓把图片放大，低头数了半天，才数清楚是四万五千元。“这么贵，四万五呢！”四五万拿去给张大静两口子，可以缓解一阵压力了。等明年开春，房子能涨一点了，如果那时候，刘庆还决定不要，那就再把房子转手。 “欧元！！！”对方发了两个字，加了三个感叹号。张晓晓愣住了，一个包能值三四十万？这么贵的包，还真不知道怎么卖是好！总不能上闲鱼吧？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第二天一大早，张晓晓刚到公司，就看到办公室里乱糟糟的。连黄婷婷也难得笑眯眯地站着，和大家在说笑，见张晓晓过来，她把一个袋子放到张晓晓桌上，“给你买的豆浆和鸡蛋饼，知道你肯定没吃早餐。” “吃了。”张晓晓淡淡地说道。 “啊？你还要起早做饭？” “家里新请了阿姨，做饭特别好吃。你要是有心，帮我把阿姨工资付了。” 黄婷婷笑眯眯地说道：“可以，付两个月行不行？你也不能全靠我呀！” 张晓晓笑了：“还真付啊？怎么了？人事宣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经过我这个人资部主管啊！” 黄婷婷：“谢谢你，晓晓，谢谢你推荐我。” 张晓晓如实相告：“我一开始推荐我的，董事长没同意，说是要你去，还是你实力强！” 黄婷婷：“哎呀，我都知道了前因后果了，你心里有我，我知道的！” 张晓晓：“你要是真感激我，以后有肉要带着我吃，我现在这个清水衙门，怕要穷一辈子了！” 黄婷婷：“好好好，有肉先给你吃！不仅我的肉给你吃，宋寅的肉也给你吃！他那个才是肥差呢！” 张晓晓笑了笑，暗示黄婷婷头伸过来，悄声说道：“那你帮我提醒他一下，让他悠着点儿，要不然，他可不一定有白明宇这么幸运！你呢，去新城项目也不是让你去发财，公司让你盯着杨总！” 黄婷婷瞪大眼睛：“啊？好吧……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的强项！” 乘着工作的空档，张晓晓带着卡去财务查下余额，数字一跳出来，她吓了一大跳，把刷卡机拿到眼前，数了几遍没数明白，吴薇看着张晓晓怪异的模样，也走了过来。张晓晓连忙带着卡，落荒而逃。 汤家大宅。 austin指着面前的一堆礼袋说道：“这是按照汤小姐要求，采购的订婚仪式用的服饰等用品。我们董事长说了，如果您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尽管吩咐我就是了。” 郭飞补充道：“是，董事长还说了，汤家就一个千金，所以啊，我们决不能有任何怠慢，全部按照最高规格最高标准置办的。当然，新京集团现在处于特殊时期，董事长说也要避免过于高调，从而引起什么负面新闻。” 汤永年：“子轩考虑的很周到，其实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不过是个形式。我在意的是，按照礼数，这人......” 郭飞连忙说道：“董事长马上到，刚才临走之前，财务大王总过来找他，说有事情汇报，耽误一小会，请汤董事长谅解！” 汤晶晶：“没事，当然是工作重要！是吧，爸爸？” 话音刚落，黄子轩进来了。 黄子轩：“抱歉，汤叔叔，我来迟了一步。” 汤永年：“跟我就不用客套了，赶紧坐吧。” 黄子轩坐定，笑着说道：“汤叔叔，今天来，我还给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从目前的财务报表来看，新京集团2019年全年营收已经同比增长28%，也就是说，接下来一个月，我们不需要做任何努力，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超30%。” 汤永年：“28%？也就是说11月份增长并不多？” 黄子轩：“这也是我们新京集团乃至整个地产业的惯例，会将年终促销放到最后一个月。按照往年的惯例，最后一个月的营收至少可以占全年的20%，那我们营收的同比增长率大概会在35%。” 汤永年点点头，其实这些他早就知道了，要不然把王蓝放在财务是干什么用的？他不过是想从黄子轩的态度中，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丝端倪。黄子轩对他并没有好感，对汤晶晶也没有多深感情，这一切他都知道。但他之所以对黄子轩有信心，是因为他了解黄家的为人。 黄伟才比他能干，但却在他面前接二连三吃亏，就是因为黄伟才太老实了。如果黄子轩也跟他父亲一样，财富如过眼云烟，只看重仁义道德，那他完全有能力牵制住黄子轩。他最害怕的是，黄子轩跟他一样，毫无原则。 汤永年：“那利润呢？” 黄子轩：“暂时还不好测算，我问了王总，说是现在好像已经超了30%。去年我们地拿得多，卖得少，今年地拿得少，所以利润率同比增长更快！” 汤永年满意地笑了笑，这一切信息和自己所掌握的一致，暂时可以证明他没有和自己玩心眼。 汤永年：“看到你们新京集团蒸蒸日上，我是特别开心，今天你正式来提亲，算是双喜临门，晚上我们好好喝一杯。” 王桦连忙笑着说道：“来来来，晶晶，带阿姨把东西搬到楼上去，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今天都不是外人，就一起吃一顿家宴。” 黄子轩刚起身准备去餐厅，被汤家保姆手里的东西吸引住了。他一言不发，上去接过袋子，拿出里面的包来仔细看了看，阴沉着脸问austin：“这个包哪里来的？” austin：“这个包是汤小姐主动提出来要的，是限量款，我一时半会买不到，找业内人士转的，但是我保证，是全新的。” 看着黄子轩忽然间冷若冰霜的脸，austin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急忙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汤晶晶。汤晶晶连忙笑着说道：“对啊，这个包我看过了，确实是全新的，austin也鉴定过了，是真货。” 王桦：“全新的也不太好吧？结婚的东西哪有用二手......别人买过的东西。” 黄子轩：“把这个包带回去，重新换一款。” 汤晶晶：“不用，不用，我真的挺喜欢的，就不要再浪费了。” 黄子轩：“它不适合你！” 汤晶晶看着阴晴不定的黄子轩，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这一切被汤永年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心疼。如果单纯谈婚事，他并不满意黄子轩，自己女儿对黄子轩的眼神，除了崇拜，爱恋还有胆怯，这让他心特别不舒服。不过，为了成全他商业帝国的梦想，他假装没看见，继续笑眯眯地招呼大家去吃饭。 回去的路上，黄子轩一言不发，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晚上他喝得并不多，表现也算是热情大方，但是郭飞觉察出他情绪有些低落，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导火索应该是那个包，但是一个包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啊！ 郭飞：“董事长，今天怎么了？” 黄子轩依旧不说话。 austin：“凭良心说，我真的......是汤晶晶非说要这个包，说是限量款的，我费了好大力气，真的不是有心想去买二手的，而且她也说不介意啊！” 郭飞：“汤晶晶非要，你又非说不适合，难道，这有什么故事？” 黄子轩依旧一动不动。 郭飞尴尬地笑了笑：“董事长，有的时候啊，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可能会好受很多。” austin看着岿然不动的黄子轩，试探性地问：“我去鉴定的时候，人家说包五金配饰上的花是后刻上去的，这是你……专门定制的吗？” 黄子轩叹口气：“好了，你们别猜了，我母亲的那位……送过她一个包，我母亲有些……怎么说，第一次拿到包的时候，觉得很不错，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用同一款式包。汤晶晶可能是从她母亲那边打听到这个消息，误以为这个包跟我有什么关系，所以坚持想要买。” 郭飞：“哦，她会错意了？不过，你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 austin：“不是听说你跟你继父见面的时候，还挺融洽的嘛！干嘛对这个这么反感？大不了不要啦！” 黄子轩：“包给我吧！”黄子轩接过austin递过来的包，放到身边，郭飞轻轻地拿起来看了下，赞赏道：“这手艺还真是不错的，要是一般手艺，这个包就废了，但是这个刻花绝对是锦上添花！” 黄子轩这才难得有微微笑容：“我妈妈年轻时候学过雕刻，虽然算不上专业，但也算是业余里面出类拔萃的吧！” 郭飞：“这是你母亲刻的？哎呦，真不错，难怪你这么大反应！这包是她送给你的吗？” 黄子轩脸色又阴沉下来：“是，她的遗物。本来我不知道，我去参加葬礼的时候，她后来的先生给我的，只是跟我说，找一个不错的姑娘送给她。他本来就是奢侈品代理商，我没有认为这有什么特殊意义！等我送出去以后，才知道那上面的花纹是我妈妈亲手刻上去的。” 郭飞一脸好奇：“所以，你把它送给谁了？” 黄子轩面色更加难看了，郭飞连忙要岔开话题。结果austin不知死活地来了一句：“你知道那上面刻的是什么花吗？” 见两人都没说话，austin得意洋洋地说道：“星辰花！是不是从来没听过？它的花语是永不变心！” 恰好车到了院子里，未等车停稳了，黄子轩就下了车。austin和郭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austin一脸冤枉：“又怎么了？我又哪里说错话了？” 郭飞：“还没说错话？你把一个表明自己永不变心的包送一姑娘，结果姑娘转手把包卖了，你高兴啊？” austin：“你说这阿姨送包，是不是想留给未来儿媳妇的？” 郭飞：“有可能吧！” austin：“那你说这包兜兜转转的，到了汤晶晶手里，不是正好嘛！” 郭飞恨铁不成钢：“你多想想吧，别说这些没脑子的话。对了，你怎么知道董事长继父和他处得不错？” austin：“我八卦呗！” 淮清张大静家。 张晓晓洗漱好了以后，看到餐厅的灯依旧亮着，走过去一看，刘庆还在备课。她内心有些内疚，刘庆回来以后，立马抽空接手了文文的辅导工作，其实张晓晓也可以辅导，但总是抢不过他。 “姐夫，以后文文就由我来辅导吧，你早点把工作做完，陪姐姐休息。” 刘庆笑了笑，说道：“要是分得那么清的话，那请阿姨的钱我也应该分担啊！” 张晓晓：“你对苏阿姨还满意吧？” 刘庆点点头：“她来了以后，我才知道，那些有父母照应的家庭多幸福！我觉得她特别用心，好多事情，和她说过一次就能记得。早知道，当年大静坐月子的时候，就给请一个这样的月嫂，让她享享福！” 张晓晓：“你有这份心就行，跟你在一起，姐姐从来不觉得自己苦。” 刘庆：“晓晓，我听大静说，这个阿姨挺贵的，是不是可以换个便宜的？” 张晓晓：“换肯定可以换，但是，想换个合意的怕是很难。我一个同学，做个月子，干跑了四五个月嫂。你说要是花钱请个阿姨回来，天天把你气得要死，那怎么办？” 一百零一 照片 刘庆：“那我再问你，你一定要说实话！” 张晓晓：“怎......怎么了？” 刘庆：“你那个房子到底卖没卖？” 张晓晓：“这......不是定金都拿到了吗？剩下的说等贷款下来才能给，估计......要等两三个月呢！” 刘庆叹口气：“好的，谢谢你！可惜了，跟孩子一样，跟我们没缘分。” 张晓晓：“别叹气，都会过去的。等以后有钱了，再买回来！” 刘庆：“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你姐姐这个病，医生说，复发的可能性比较高，我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些张晓晓都知道，她知道刘庆只是压力太大，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下，于是安慰道：“只是一种可能性，乳腺癌的整体预后是比较好的，而且现在科技发达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刘庆：“科技是发达了，罪还是要受的，化疗后，你姐姐痛苦的样子，我看着真的很煎熬！可惜，身体上的痛苦没有办法分担。” 刘庆说的是实话，这也是张晓晓心里所想，她心里顿时被酸涩的感觉充斥了。 电话响了，是雷雨打过来的。他很少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下来，喝酒！”果不其然，是来喊她喝酒的。 “我在家呢，都准备睡觉了，喝什么酒？” “你下来，跟你分享一个好消息！” 张晓晓精神为之一振：“好消息？那你现在说呗！” “你下来，我再告诉你。” 张晓晓挂了电话，嘀咕道“真的好幼稚，跟孩子一样！” 刘庆：“谁啊？这么晚喊你去喝酒？” 张晓晓：“我同事，说有好消息要跟我分享！” 刘庆：“结过婚没？” 张晓晓：“没啊......姐夫，你别多想，真的是.....” 刘庆打断了她：“赶紧去吧......晚上回不回来？” 张晓晓无语了。刘庆接着说道：“回不回来，记得报个平安！” 张晓晓一上车，就追问道：“什么好消息？” 雷雨：“先去喝酒，慢慢说！” 张晓晓：“喝什么酒？你先说吧，要不然这么晚了，我姐姐和姐夫会以为我出去鬼混了。” 雷雨定定地看着张晓晓，目无表情地说道：“我们敬爱的董事长要和汤家大小姐订婚了，就在下个月1号。” 张晓晓愣住了：“已经确定了？” 雷雨：“是！” 张晓晓恨恨地咬牙：“神经病，这是什么好消息？我就知道你来没好事，我还傻傻的下楼！” 雷雨笑道：“我不好过，也不让你好过！” 张晓晓含泪笑了：“哈哈，老雷，咱俩是不是太惨了？你看你以前，在我面前，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说什么祝福他们，他们多般配。你再看现在，你这个怂样。” 雷雨：“对，我就是让你来看看我的怂样，让你开心一下。” 张晓晓：“走走走，赶紧走。” 雷雨：“去哪里？” 张晓晓：“喝酒去！” 第二天一大早，张晓晓就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了，她感觉头痛欲裂，朦朦胧胧接起电话，就听到黄婷婷急促的声音：“晓晓，怎么回事啊？” 自从黄婷婷调走以后，两个人再也没见过面，两个人偶尔也就在微信里面吐吐槽，这一大早莫名其妙的电话，让张晓晓一团雾水。 她懒懒地回道：“怎么了？天塌下来了？” “不是，你看看你朋友圈，你发的什么东西啊？” “我朋友圈？”她微微想了想，“我最近没发朋友圈啊！” 黄婷婷急了：“哎呀，你看看就知道了！” 张晓晓打开微信，看了下自己发的朋友圈，我去，这是什么东西！ 她发了一张照片，她醉意朦胧地笑着，微微睁着的眼睛像两弯新月，满面红光，关键是，她还躺在一个男人怀里，那个男人用手挡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嘴巴，但是从那只手上粗大的指关节，完全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男人。 我去，这谁啊？什么情况？下面已经有很多点赞和评论的，张晓晓想不了那么多，连忙把图片删除了。她闭上双眼，昨晚的片段依稀想了起来。 都说酒量跟着心情走的，昨晚两个人没喝了几杯，就都醉了。醉了还不肯走，坐在饭桌旁边不肯走，一会笑一会哭。确切地说，是张晓晓一会笑一会哭。 雷雨先是劝着，因为实在扛不住众人异样的眼光，他醉中还透着几分清醒，于是他劝张晓晓赶紧回去。 雷雨：“晓晓，别哭了，没意思，赶紧回去吧！” 张晓晓使劲摆摆手：“老雷，我是不是喝多了？我告诉你我清醒着呢！” 雷雨：“清醒你还哭？” 张晓晓：“对啊！我多倒霉啊！我这两年过得跟去西天取经一样，不断经历磨难，一路伏妖降魔，可是，我现在好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雷雨：“行了，别哭了，咱俩差不多惨！” 张晓晓又摆了摆手：“咱们两个不一样，我毕竟曾经拥有过，你呢，爱而不得！就这一点，你比我惨。但是你比我有钱，拥有很多有钱人的快乐。” 雷雨无奈地点点头：“我曾经也以为我们不一样，现在想想其实都一样。” 张晓晓：“为什么？” 雷雨：“我以为子轩对你是来真的，没想到说分手就分手了。按照他的性格，若是真心喜欢，不会轻言放弃的。” 雷雨的话深深戳伤了张晓晓的自尊心，往日尚可自欺欺人，今天忽然如被人剥光了一样，再无遮蔽，她又羞又恼，却无计可施。 她红着眼睛，委屈地说道：“我倒是要问问他，我算个什么东西？”往日的那些甜蜜时光，难不成都是演出来的？那些山盟海誓呢？是骗她的吗？ 她拨通了他的电话，最终却无人接听。 雷雨笑着说道：“别打了，他不会接的。” 张晓晓辩解道：“他或许在忙呢！要不，你打打看！”说完，她便拿了他的手机打过去。 电话拨通了，也还是没人接。张晓晓笑着说道：“你看，我就说有事吧！”话音刚落，电话接通了。 “喂。”话筒里传来微弱而熟悉的声音。 张晓晓连忙把电话掐掉了。然后，委屈地嚎啕大哭。 “都怪你，激将我。我本来都死心了，现在却自取其辱，给他打电话。他是不是以为我要纠缠他？” 雷雨看了看她，只是笑着。张晓晓恼怒万分地追问：“你说是不是？他是不是以为我要纠缠他？我才没有，我又不是找不到其他男人。” 雷雨点点头：“是是是，谁不能离开谁对吧？” 张晓晓：“那你告诉他，让他不要自以为是！” 雷雨：“行行行，我有空告诉他。” 张晓晓：“不行，你现在告诉他。算了，我来告诉他，他会不会不相信？”她看了看雷雨笑眯眯的样子，“算了，他肯定不信。” 她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雷雨身边，雷雨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把搂住他，躺到他的怀里，准备拍照，雷雨连忙用手把脸挡住，大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张晓晓笑着说道：“我要把照片发给他，告诉他，没有他，我依然有男人陪我喝酒陪我醉。” 雷雨小心地推开她：“晓晓，你别幼稚了，你发给他，他就信了吗？你好歹也换个男人。就算他不相信你，但是他相信我的为人，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张晓晓昏昏的头脑一想，似乎有点道理，发给他确实显得太刻意，索性发朋友圈去，他爱信不信，配啥文字呢？想了半天，头脑已经成一锅粥了，干脆配个比心吧。 回忆到这里，张晓晓连忙给黄婷婷打了个电话：“婷婷，能看出那个男的是谁吗？” 黄婷婷大惊道：“你居然不知道是谁？你太会玩了吧？” 张晓晓又好气又好笑：“我当然知道！关键你们看能不能看出来是谁？” 黄婷婷：“好像看不出来！” 张晓晓长舒一口气：“哎呀，那就好！” 黄婷婷：“是不是雷总？” 张晓晓呆住了：“能看出来啊？” 黄婷婷吞吞吐吐：“也……不是很容易认出来……主要……是我知道你离婚了。一般人会以为是你老公呢。” 张晓晓恨不得撞墙：“酒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张晓晓开车到了公司地下停车场，犹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上楼。早上起来的时候，由于张大静和刘庆睡得早，起来又忙里忙外的，没来得及看朋友圈，她侥幸逃脱了一关，就是不知道公司的同事要怎么面对。 果然，进公司的时候，大家都对着她笑嘻嘻的。她也佯装无所谓，笑眯眯地跟大家打招呼。 白明宇站起身，对她抛个媚眼，张晓晓回了他一记白眼。他不死心，问道：“你老公啊？” 张晓晓理直气壮地回道：“嗯！有意见吗？” 白明宇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你们挺恩爱的。” 张晓晓也厚着脸皮说道：“会玩吧？” 白明宇自从和宋寅调换了以后，完全继承了宋寅在办公室插科打诨的角色担当，并且发扬光大。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犯了错误，而夹着尾巴做人。张晓晓也挺喜欢这种性格的人的。 刘月也站起身，过来问道：“晓晓，姐夫的手表买多少钱？” 张晓晓一愣：“啊？什么表？” 刘月：“姐夫手上戴的表啊，就是昨晚……”她比划了一个挡脸的手势。 张晓晓愣住了，支支吾吾说道：“他自己……买的，我……忘了。时间太长了。” 刘月竖了大拇指：“牛啊！这么贵的手表居然也能忘？还是有钱！” 张晓晓尴尬一笑：“估计是高仿的吧，真的戴不起！”雷雨的手表，估计很贵，戴不起很正常。 刘月半信半疑地说了一声：“哦！”然后指了指正好走过来的雷雨说道：“他也有一块！” 张晓晓当然知道雷雨也有一块！ “张晓晓，跟我来！” 张晓晓早知道会这样，刚想假装埋头苦干，却没躲得过！只好起身，乖乖地跟着雷雨进了办公室。 “朋友圈删了？”他边走边说道。 张晓晓：“你看到了？” 雷雨：“没有，我也喝多了，没看见，有人截图问我的。” 张晓晓：“谁啊？” 雷雨坐到自己位置上，想了想才回答：“晶晶。” 张晓晓慌了：“你承认了？” 雷雨淡淡地说道：“我没回。” 张晓晓微微松了一口气：“你说不是不就行了？我反正已经跟其他同事说了，是我老公，他们正好也不知道我离婚了。你跟她说，是我老公不就行了？” 雷雨：“为什么不承认，昨晚你不是牛气冲天，说要昭告世界，你不缺男人吗？” 张晓晓依旧嘴硬：“我是怕你难做！” 雷雨：“谢谢哦，你赶紧去工作吧。说实话，我看到你发的图，忽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仿佛自己不那么卑微了。” 张晓晓笑道：“算了吧，你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也去拍一张，发朋友圈，你会更加扬眉吐气的！” 中午，张晓晓吃完午饭，正在打盹，忽然手机响了，又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有些警觉，迟疑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到地下车库来一下。” 说完了这句话，对方挂断了电话。但是张晓晓还是瞬间如过电一样，心突突地开始跳个不停。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可是他怎么会到淮清来？难不成是为了自己朋友圈的那张图片？那他来干什么？他不是不在乎她吗？顾不了那么多，她冲到洗手间，匆匆地补了个妆。 走下电梯的时候，她的腿都有些抖了。环顾四周，并没有她熟悉的车子。正当她四处张望之际，一辆车按了下喇叭。她走过去，这辆车她并不熟悉，是一辆大众的suv，北京牌照。 看不清里面，她还是凭直觉走到驾驶座一侧，玻璃缓缓地降了下来，黄子轩面无表情地脸露了出来。 “上来。”他冷冷地说道。 “你找我干什么？”张晓晓一动不动地说道。 “要我下去拖你吗？” 张晓晓知道他能干得出这个事儿，连忙乖乖地走到副驾驶一侧，手忙脚乱地上了车。 一百零二 冰释 他一直瞪着眼睛看着她，从她上车时候就开始了，那眼神想要杀人一样，似乎是来兴师问罪的，好像她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而他是一个受害者。 这时候，她反而轻松了，不管他是来干什么的，这样的眼神好过于冷漠，她最害怕的是她成为他的路人甲。于是她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就这样挑衅地回望着他。 黄子轩有些郁闷了，他是来兴师问罪的，自己明明是一脸愤怒，可她为什么像一个无辜的孩子一样，向他灿烂地笑着？在她的感染下，他有些绷不住了，连忙转过脸去调整自己的状态。 “你发的照片什么意思？”他冷冷地问。 张晓晓支支吾吾地：“发个朋友圈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吗？”她觉得理直气壮，但是讲起话来显得很理亏。 黄子轩：“很正常？你跟雷雨在一起那么......暧昧是什么意思？” 张晓晓：“我......我怎么不能和雷总一起拍照了？” 黄子轩：“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张晓晓一愣，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其他人就可以了，是吧？” 黄子轩斩钉截铁地否定：“其他人也不可以！” 张晓晓忍不住笑了，她很尴尬地佯装成冷笑：“董事长先生，你可真搞笑，我们是什么关系？你管我和谁暧昧呢？” 黄子轩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道：“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张晓晓紧张地回道：“我们都分手了！” 黄子轩使劲抓紧她拼命挣扎的手：“我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什么时候分手的？委托雷雨过来传话的不是他？好几个月以来不接电话不回信息的不是他？他好像在讲别人的事情一样，装得格外无辜。可是她流的那些眼泪呢？她为此失眠的无数个日夜呢？她度日如年的每一秒呢？这些都可以矢口否认吗？ 张晓晓愤怒地用双手推开他，怒吼道：“你是影帝吗？在我面前装什么无辜？这几个月你是去月球了吗？” 黄子轩：“你不是答应等我三个月吗？” 张晓晓：“我什么时候答应等你三个月？”她细想好像确实有这个细节，可是，那也算是答应吗？她要是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她断然不会答应。“再说了，这是几个月？现在是三个月吗？” 黄子轩低头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事情比我想象得要复杂！” 张晓晓：“对不起？现在就一句对不起？亲爱的董事长先生，想当初，咱两个在一起多久？有没有三个月？你怎么知道这几个月我不会跟别人跑了？” 黄子轩弱弱地说了一句：“我相信你......” 张晓晓笑了：“你相信我？不好意思，我都不相信我自己！” 黄子轩补充道：“我相信你也没那么抢手吧？” 她无语地看着他，眼泪扑簌簌地向下掉。他居然还有心嘲笑她，简直太可恶了！ 看着张晓晓泪流满面，黄子轩心疼地用手捧过她的脸，轻轻地贴上自己的脸，泪水冰凉，但是脸是滚烫的，他轻轻地说声：“我也跟你一样，度日如年。可是我还是相信你，相信我们的感情。” 张晓晓轻轻推开他，盯着他质问道：“你既然相信我，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明说？为什么要自己做决定，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 黄子轩呆呆地看着她，然后放开她，向前看去：“其实我也有犹豫，我怕新京集团有一天真的......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甚至成了千古罪人，你怎么看我？” 张晓晓擦干眼泪：“你辜负了我，对我来说，就是十恶不赦。你若对我好，我就一心一意对你，至于其它，我不管!” 黄子轩取过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可是我却不得不考虑，如果我对赌协议输了，我就要真的跟汤晶晶结婚，要不然，新京集团就沦为汤氏集团的玩偶了。” 张晓晓：“什么对赌协议？” 黄子轩叹口气：“我还不能告诉你。” 张晓晓：“怎么不能告诉我？口口声声地对我信任，却事事瞒着我！” 黄子轩解释道：“我是信任你，但是你的心里，哪里盛得下事情？况且你身边的人，怎么知道个个信得过？” 张晓晓转头诧异地看着他：“我身边？谁信不过？” 黄子轩：“那个黄婷婷和汤晶晶走得很近，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和汤晶晶说呢？” 张晓晓愣住了，随即坚决地否认道：“她和汤晶晶不过是普通上级关系，怎么会跟汤晶晶讲我的事情？” 黄子轩笑了下：“你怎么知道不会，在别人眼里，咱们两个还是普通上下级关系呢！” 张晓晓反驳道：“你别神经兮兮把自己当fbi，你怎么看谁都像坏人。我跟她的关系很好的，如果她和汤晶晶有什么，她一定会和我说的！” 黄子轩：“那人资部好几个人，为什么她偏偏要大力推荐黄婷婷做人资主管？” 张晓晓一时语塞，轻声说道：“哎呀，幸好她问我们的事情，我没有承认！不过，她知道我离婚的事情了。对了，轩哥，你为什么要跟汤晶晶结婚？” 黄子轩：“以后再跟你说好吗，今天，咱们就不要说这个不痛快的事情了？” 张晓晓委屈地说道：“以后？我们还会有以后吗？你都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我们还有没有以后？” 黄子轩叹口气，说道：“我们跟汤氏签了对赌协议，汤氏集团向新京集团注资五百亿，如果我们新京集团年增长超过30%，就把我的股份全部转给汤晶晶，否则，我们只需要支付利息就可以了。跟你说不清楚，反正新京集团和汤氏集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张晓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新京输了，你就死心塌地跟着汤晶晶，以保持新京集团不会遭到汤氏的侵吞？” 黄子轩点点头。 张晓晓难以置信地问：“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汤氏签定这样的协议，对新京集团有什么好处。” 黄子轩：“知道新京集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负面新闻吗？汤晶晶的爸爸汤永年一直觊觎新京集团，我就是想跟他有一个了断而已。” 张晓晓：“都是他干的？不过，你就是把汤氏集团搞垮，也堵不住他的嘴啊？他依然可以到处讲你的不好啊！” 黄子轩：“你这样一说，也提醒了我，一定要找个把柄在手里。” 张晓晓：“下次你们再见面，谈什么私密内容，录个音不就好了？或者给他整个仙人跳，再给他录个像。” 黄子轩皱着眉头看着她：“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主意？你今天......是不是给我录音了？过来，给我检查一下！”他边说边开始动手。 张晓晓一边笑着一边说：“等一下，我还有问题没问，你不接我电话也是因为这个吗？” 黄子轩：“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电话确实不是一个安全的通讯工具。” 张晓晓也皱起了眉头：“说得跟真的一样，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你！” 黄子轩：“那我......给你来一个实打实的！” 张晓晓：“什么？”话音未落，他的吻已经用力地落到她的唇上，热烈而霸道。这熟悉的感觉，让张晓晓又禁不住落泪。 良久，他才松开她，轻声问道：“那你现在告诉我，你和雷雨是怎么一回事？” 张晓晓委屈地说道：“我想让你知道，没有你，我过的很好......对不起，昨晚喝多了，看你不接我电话，我觉得很难过，于是拖着老雷拍了一张照片而已。” 黄子轩点点头：“我量你也没那个胆子。以后，不许再跟别的男人去喝酒。” 张晓晓心里容不得这么强势的警告，嘴上却很乖：“哦。” 黄子轩接着说道：“以后叫他雷总。” 这也不可以？张晓晓忍不住不屑地切了一声，一转脸看到他凌厉的眼神，立马怂了。随即想起什么，又笑道：“你和老雷......雷总真有意思。我和叶波在一起的时候，你不紧张，但是我和雷总在一起拍一张照片，你就吓死了，归根结底，你在雷总面前还不够自信，雷总呢，在你面前也不自信。你们两个是惺惺相惜啊？” 黄子轩心里嘀咕道：我怎么不紧张？嘴上却佯装轻松地笑了笑：“一般人，我哪里放在眼里，想你也没那么随便。” 张晓晓自顾自地说道：“没有吧，有人就说我和叶波很配，我自己也觉得挺般配的，我们就是那种门当户对，就像你和汤晶晶一样。” 黄子轩怒视着她，威胁道：“招财猫，我还有一个账没跟你算，我现在想一想，要跟你算一下了。” 张晓晓脑子当中飞速过了一下，最近似乎没干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啊，于是她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等着他发号施令。 “我送你的包呢？” 张晓晓一愣，随即笑嘻嘻地说道：“在......在家呢，怎么了......你想要回去？”话音刚落，她立马怂了，因为黄子轩从后面拿出一只一模一样的包。 “又要送一个给我？”她嘴硬地说道。 黄子轩把包扔到她的腿上，说道：“这个包五金上的花纹，是我妈妈亲自刻上去的，全世界独此一只。” 张晓晓心虚地换上谄媚的笑：“哦，刻得不错。” 黄子轩接着说道：“她想留给她儿媳妇的，没想到，她儿媳妇转脸就把包给卖了。” 张晓晓此刻还不忘开玩笑：“那她应该嘱咐她儿子，擦亮眼睛，不要认错人。” 黄子轩气得转头一言不发。 张晓晓立马紧张地拉过他的手，怯怯地说道：“对不起，我最近太需要钱了......其实也不是，我就是觉得跟你都拜拜了，还留着包干什么？这么贵的包，哪里是我背得起的，是吧？” 黄子轩：“那个卡不是用我的名字办的，你可以放心用。包你收着吧，这次你给我收好了。” 张晓晓：“包怎么到你手里了？” 黄子轩：“那要问你了，汤晶晶定婚要用，所以我秘书去收的，幸好我看见了。” 张晓晓：“她也喜欢这个包？那她知道包被你拿走了吗？” 黄子轩：“知道啊，我只是跟她说她不适合。” 张晓晓：“那包你还是拿回去吧，放在你那边。我现在还没有资格收，如果咱们真的有缘分，那我才是阿姨真正的儿媳妇。” 黄子轩：“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晓晓：“轩哥，你别多想，还有更主要的原因，汤晶晶已经知道包被你拿走了，万一她在你家看不到，会乱想的。先放在你那边，以防万一。” 黄子轩：“她一般不去我家，郭飞跟我住一起。” 张晓晓这才笑着说道：“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我相信你的。” 黄子轩：“你别动。”张晓晓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靠到了她的肩膀，只见他低声说道：“我要休息一会。” 刚才见他的眼睛红红的，张晓晓没有多想，现在细细想来，从昨晚发了朋友圈到现在，也就十四五个小时，而从北京开车到淮清，也要十个小时，他压根就没睡觉吧？想到这里，她连忙从后座拿了一个靠枕，垫在两个座椅中间，然后轻轻地扶着他躺到自己的腿上。 “以后，有什么想说的话，用别人电话给我打电话就好了，不要那么辛苦。”她心疼地说道。 “就是想见你！”他呢喃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晓晓的闹钟响了，她慌忙把闹钟关了，以免打扰黄子轩睡觉。黄子轩连忙起身，看了看时间，“我要回去了。现在汤氏集团在我们公司都有眼线，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你现在就要回去吗？” 黄子轩无奈地点点头：“是。” 张晓晓可怜兮兮地问：“那咱们能以别的方式联系吗？” 黄子轩想了想：“可以，我回去想想看！不过你不用担心，到这个月月底，一切就都结束了。” 张晓晓：“那快了嘛，算了吧，还是谨慎点，防止功亏一篑。” 黄子轩没有回答，只是搂过她，紧紧地拥在怀里，然后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额头。“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张晓晓低低地回应一声：“嗯。”随即用力推开他，“你赶紧走吧，我们......下个月见！” 黄子轩一脸不舍地看着她，然后把包重新递给她，缓缓地说道：“听说，这包上的刻花，花语是永不变心。” 一百零三 起疑 新京集团总部董事长助理办公室。 有人敲了敲门，郭飞抬头一看，进来的是汤晶晶。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过来了。 “汤主管，请坐。”郭飞很客气地招呼汤晶晶坐下。 他和汤晶晶同事一年多时间，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撇开新京集团和汤氏集团的恩怨不谈，他对汤晶晶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就算是新京集团和汤氏集团闹翻了，两人也是各为其主，私人之间是没什么过节的。 汤晶晶：“子轩的身体怎么样了？” 郭飞略一思索，答道：“没什么大问题吧？早上临走的时候，他只是说休息一会。” 汤晶晶：“那到现在你联系过他没？我怎么联系不上他？” 郭飞一大早起来，就看到黄子轩留的字条，说是出去一趟，会尽快回来，让他跟其他人解释说自己不舒服，需要休息一天。可是郭飞发现他的手机和车都在。一般人好解释，但是遇到像汤晶晶这样特殊的人，就比较难对付了。 郭飞：“董事长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不接电话也正常。或许在家里睡觉呢，也或者他就是心情不好，不想上班。” 汤晶晶：“心情不好？为什么？” 昨晚，她在张晓晓的朋友圈里发现那张照片，她第一时间发给了黄子轩和雷雨，出乎她意料的是，一直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回她的信息，她心里有些隐隐地失落，而究竟失落什么？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她不用想，就知道那只手是雷雨的，那块表是她觉得不错，他才会去买的。看到那张照片，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那个曾经对她死心塌地的男人，终究是搂了别人在怀里。而且，那个女人，并不一般。她是张晓晓。 她相信黄子轩和张晓晓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又隐隐约约觉得他们之间多了一丝暧昧，尤其是在她知道了张晓晓已经离婚之后！清醒的时候，她觉得是自己在臆造假想敌，但是总还有那么些时候，她觉得自己和黄子轩之间隔着一层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难以突破。 这两个对她至关重要的男人，偏偏都和张晓晓扯上了联系，这让一向清高的她有些抓狂。张晓晓不过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女人，长相、气质、能力和家世，无一能与她匹敌，为什么自己总有一种被她碾压的感觉？ 雷雨没回信息是什么意思，默认了吗？这让她难以接受！就算她不会和他在一起，他至少也要找一个和她差不多的人，跟张晓晓混在一起算什么？是不是有些太自暴自弃了？她本来是想规劝他的，没想到他居然信息都不回！ 郭飞：“最后一个月了，不是对赌协议要最后兑现了嘛！” 汤晶晶：“那他心情不好......是因为想赢还是想输？” 郭飞一愣，随即笑道：“他无所谓输赢，新京集团现在效益这么好，他又要跟你结婚了，他是双赢啊！” 汤晶晶也笑着看着郭飞：“郭总，咱们也认识一年多了，最近，感觉忽然......和你陌生了。” 郭飞：“怎么陌生了？” 汤晶晶：“好像......说话总是有太多顾虑。” 郭飞：“没有啊，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 汤晶晶：“那我......我今天中午去子轩家的时候，怎么没有人？按门铃没人回应。” 郭飞一副愕然的表情：“不会吧？是不是自己去医院了？” 汤晶晶：“他的车应该还在，我看到地库的门是关着的。再说了，去医院不至于不接电话吧？对了，我让你打电话给他，打了吗？” 郭飞连忙说：“打了打了，没打通，不信你看。” 汤晶晶瞄了一眼郭飞的通话记录，点点头说道：“其实，我就是担心他的安全。你说他生病了，又不接电话，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郭飞：“对，你说的是......” “所以，郭总中午派我回去了一趟，董事长还在睡觉，他说昨晚加班赶一个文件，一夜没睡，让我不要打扰他，所以我立马就回来了。”austin忽然出现了，郭飞松了一口气。 汤晶晶：“你有钥匙？” austin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嗯。” 汤晶晶：“可他家明明是密码锁！” austin笑了笑：“密码哪里方便告诉我，密码锁也可以用钥匙，我拿的是钥匙。” 汤晶晶：“你有钥匙？” austin：“是啊？郭总给我的，怎么了？”说完，他摊开手掌，掌心有一枚智能锁卡片钥匙，他把钥匙放到了郭飞桌上：“还给你吧。” 汤晶晶很尴尬地笑着：“没事儿就好，是我想太多了。好了，不打扰了，我下去工作了。” 看着她的背影，austin摇摇头：“每个多疑的女人都是福尔摩斯！以前，我记得她好像不是这样的？！” 郭飞：“你以前认识她？” austin：“哦，不，我是说刚来公司的时候，她好像不是这样的。” 郭飞：“你......哪里来的钥匙？” austin神秘一笑：“我自己家的呗，我的指纹浅，总是会识别不了，所以我都随身带着。” 郭飞：“你还挺机智的嘛。austin，你有没有嗅到什么味道？” austin：“味道？香味吗？汤小姐的香水可是顶级香水，你挺识货的。” 郭飞无奈地笑笑：“以前汤晶晶在我眼里是傻白甜，今天却咄咄逼人。你说，她是因为感情还是因为公司？” austin：“感情吧！她还没到为了公司发愁的地步。你看她，像是为了汤氏集团操心的样子吗？” 郭飞：“那就奇怪了，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之前去送订婚物品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 austin：“她该不会怀疑董事长在外面有人吧？” 郭飞：“别瞎说了，你认识董事长以来，看到过董事长跟哪个女的接触过吗？” austin摇摇头：“没有，可是他今天为什么会没来？真的是生病了吗？” 郭飞：“回你的办公室好好待着，不要打听领导的隐私。刚才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 下班后，郭飞着急回去看看黄子轩有没有回来，就没有继续加班。刚走到大门口，看到austin正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郭飞：“怎么了？” austin向外面使个颜色：“看，是等你的么？” 郭飞向外看去，汤晶晶拎着包，等在楼下。 austin：“要不要给她使个金蝉脱壳？” 郭飞摇摇头“再逃她就要起疑心了，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我只希望老天保佑我，董事长这个时候能回来。”说完，他笑着迎了过去。 “呦，汤主管还没走呢！”他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我想跟您一起回去看看可以吗？”汤晶晶有些忐忑地笑着。 “好啊，一起吧，正好我坐你的车，就不用austin送我了。”郭飞故作爽快地答应。 进门的时候，郭飞故意笑着问：“要我回避一下吗？” 汤晶晶轻轻摇摇头。 郭飞：“行，那你上去吧。我去张罗点饭，你待会一起吃点吧。” 说完，他进了厨房，一边轻手轻脚地忙碌，一边听着楼上的动静。 “郭总。”不知什么时候，汤晶晶已经站到郭飞身后，把他吓了一大跳。 “哎，怎么了，怎么下来了？”郭飞已经明白大半，黄子轩十有八九没回来，于是他佯装惊讶地问。 “子轩不在呢！”汤晶晶说道。 汤晶晶说话的时候一脸平静，郭飞看在眼里。如果汤晶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她应该是很惊讶的。她之所以这么冷静，似乎是早就料到自己是在骗她。到这个时候，他也只有硬着头皮飚演技了。 郭飞把手里的东西一放，跑到楼上，假装一边四处寻找，一边喊着“董事长。”找了一圈，当然是没找到。“董事长手机还在，车子还在，就是人不见了，能去哪里？不过，不在房子里是好事，至少不是一个人在家里出了什么意外。” 汤晶晶：“郭总，那他能去哪里？” 郭飞：“我也没有头绪。”他假装很着急，其实他心里确实有点着急，黄子轩要是还不回来，他就编不下去了。“你对董事长比较熟悉，他有没有一些朋友？是不是他的朋友送他去医院了？” 郭飞这么一问，就是把皮球甩给汤晶晶了。黄子轩没什么朋友，最好的朋友雷雨被他发配到淮清了，即使还有什么其它朋友也不会跟汤晶晶分享。汤晶晶又不能直言自己对黄子轩朋友圈并没有那么了解，只有讪讪地回道：“我想想。” 汤晶晶：“你给......雷雨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去淮清。” 郭飞：“他怎么可能去淮清？即使要去，最起码带个司机，淮清开车要十多个小时......他生病了，跑淮清干什么？” 汤晶晶：“没事儿，你问问看。也许，雷雨有线索呢！” 郭飞：“哦，你说的有道理。我问问雷雨他有什么朋友。” 淮清城市公司总部。 雷雨看着手机屏幕显示郭飞，犹豫了一下。说实话，他心里有些嫉妒郭飞，他曾经的位置被郭飞毫无保留地接替了，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他和黄子轩有十几年感情，而郭飞不过是黄子轩一年的下属。即便他内心隐隐约约觉得黄子轩的安排有一定的用意，但是这也不能排解他内心的失落。 “喂，雷总您好，我想问一下，董事长今天和您有联系吗？”郭飞语气里有抑制不住的热情。 “没有。”雷雨淡淡地回道。 “哦，好好好。” “那问下张晓晓在不在？”郭飞旁边一个熟悉的女声小声说道。 雷雨警惕了起来，联想起昨晚的事情，他问道：“怎么了，郭总。” 郭飞有些犹豫的语气：“嗯，就......董事长不知道去哪里了。”然后，他小声地问旁边人：“为什么要问张晓晓......哦，雷总，你知道董事长在北京有什么特别熟悉的朋友吗？” 雷雨想了想，说道：“这个不太清楚，他经常失踪，你不用太担心。他是不接电话吗？” 郭飞：“手机和车子都在家呢！” 雷雨：“哦，你别着急。再等等。”说完，他轻轻地起身走到门口，看了一下，张晓晓正坐在位置上，但有些心神不定。上一次失踪，黄子轩就是来淮清找张晓晓！ 郭飞：“那晓晓在吗？” 雷雨：“在啊，今天一直在上班。怎么了，你要找她？” 郭飞：“哦，那你问问她董事长有没有跟她联系？” 雷雨：“不用问了，我知道。他们没有联系。” 郭飞：“你确定吗？不用问一下？” 雷雨故意很大声地说道：“当然了，她什么话都跟我说，谁还能有我了解晓晓？” 挂了电话，雷雨喊了张晓晓进来。 雷雨：“说吧，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进来？” 张晓晓一脸迷茫：“为什么？” 雷雨：“好，那我说了。他来找过你没有？” 张晓晓一脸错愕，红了脸。 雷雨叹口气，一脸不屑：“原谅了？” 张晓晓撇着嘴巴，笑着不说话。 雷雨：“瞧你那点出息！昨晚还抱着我，今天就躺到别人怀里，真够无情的。” 张晓晓连忙解释道：“我那是喝多了......雷总，你怎么知道的？” 雷雨：“你还打算瞒着我？说吧，他又怎么忽悠你的？” 张晓晓嘿嘿笑着：“就是男人惯用的那些伎俩呗！”看着雷雨的眼神，她立马改口坦白：“我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原谅他了。他千里迢迢，不吃饭不睡觉，跑来淮清，我不仅原谅他了，还好心疼他！我觉得我太任性了。” 雷雨闻言，心里瞬间又酸又痛。这么多年，自己付出那么多，何曾得到过别人的心疼？好半天，他才恢复过来，淡淡地说道：“你给他打电话，就说郭飞打电话过来找他，似乎汤晶晶也在旁边，让他做好准备。” 张晓晓惊讶地张大嘴巴：“怪不得他换了车换了手机过来，原来汤家盯得这么紧啊！” 雷雨：“他什么都告诉你了？” 张晓晓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告诉一部分吧，我也不是特别懂。” 雷雨：“那你信他吗？” 张晓晓沉默半响，幽幽地说道：“我信他！不是因为我真的相信，而是，我在他面前，已经没有判断能力。他说谎话，我也愿意相信，这样，我心里会好过一些。” 一百零四 软肋 夜已深，汤晶晶还固执地等在黄子轩家中，郭飞也不得不陪在旁边。他细细想来，心中也有很多疑问，比如，黄子轩为什么让雷雨去淮清，汤晶晶为什么要关注张晓晓，他心中似乎有些端倪，但是又不那么肯定。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黄子轩的指示，说什么做什么。黄子轩对他不错，至少说总经理助理的位置，不是谁都能有机会的，这么高的起点，单凭自己的努力，这一辈都无法企及。黄子轩还能让他一起住，尽管这有拿他当作挡箭牌的意味，但是至少可以证明黄子轩信任他。 外面传来声音，他和汤晶晶同时站起来，向外走去。黄子轩和王戎鸾小声交谈着，走了进来。见到汤晶晶也在，王戎鸾热情地说道：“晶晶，你还在呢？”汤晶晶笑着刚要回应，黄子轩冷冷地说道：“不是让你早点回去吗？” 看着汤晶晶一脸失落，郭飞抵了抵黄子轩，黄子轩一愣，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我那么大人了，能有什么事情？让表姐给你们打电话，就是不想让你们担心。”王戎鸾补充道：“是啊，子轩担心你，特意让我打电话，他不想让你等太久。” 汤晶晶：“他生病了，我能不担心吗？” 王戎鸾：“没什么，我带他去医院看了，没什么！” 汤晶晶：“那......为什么到现在？” 王戎鸾：“我想买套房子，请他参谋一下。” 汤晶晶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表姐，以后这种事情你找我就可以了，子轩比较忙。就算是缺钱什么的，我也可以帮得上忙的。” 汤晶晶说这句话本是热心，但是给王戎鸾听起来就比较尴尬了。这分明就是站在女朋友的角度说：我男朋友很忙，你不要总是打扰他，不就是要钱吗，我可以给你！大家都不是傻子，汤晶晶的话刚落，已经走到里面的黄子轩回头，冷冷地回头盯着她。 王戎鸾见状立马解围：“好的，晶晶，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妹了，有什么话我就跟你说，一样的。” 一大早，张晓晓就被手机铃声吵醒，接起电话，就听到刘庆着急的声音：‘晓晓，你帮我看看你姐姐有没有回家？” 张晓晓：“她不是在医院了嘛，回家干嘛？” 张大静第一次化疗结束，就从北京回来，参照北京医院的方子，在淮清化疗，这样，也方便和家里互相照顾。这次是第一次在淮清化疗。 刘庆：“你姐姐不见了，她昨天化疗反应比较大，但是我昨晚太累了，睡得比较死，一早起来发现人不在，以为去上厕所去了，后来找了整个楼层，都没找到人，你帮我找看看。” 张晓晓连忙起身，跑到主卧室一看，有一个人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内心害怕急了，慢慢地向床边走去。所幸，她还没走到床边，张大静就微微转过头，虚弱地说道：“晓晓，你起来了？” 张晓晓：“姐姐，你怎么跑回来了？” 张大静：“晓晓，我不想去化疗了，太痛苦了，生不如死！” 张晓晓心疼地蹲在床边，温柔地说道：“姐姐，你现在的治疗效果很好，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放弃呢？” 张大静：“我挺不下去了，还有几次化疗，要怎么熬？” 张晓晓：“可是你不治疗，姐夫和燕子怎么办？” 张大静：“我管不了了！” 张晓晓刚要开口，忽然听到身后有抽泣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刘燕飞站在门口已经泣不成声，她连忙说道：“燕子，你赶紧去洗漱准备上学。” 刘燕飞闻言不仅没有出去，反而上前趴到张大静床头，哭着大声说道：“妈妈，你一定要好好看病，你要是有什么，我就没有妈妈了，那我可怎么办？”张大静顿时也哭了：“燕子，妈妈就是难受，回家睡觉舒服，待会还要去医院呢，你不要害怕，妈妈好着呢！” 刘燕飞：“妈妈，我真的好想为你分担这些疼痛！” 张晓晓也流着泪劝道：“燕子，你要是能考上重点高中，这比神药都要强。” 刘燕飞：“可是我也熬不下去了，我现在只要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我就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刘燕飞所在的学校，正处于淮清市医院和区医院之间，那里整天救护车来来往往，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张大静一下子坐了起来：“我什么都没有，就是小病，不信你问你小姨。” 刘燕飞哭着说道：“你们就别瞒我了，外婆都说了，你得的是癌症，说没就没了。” 张大静顿时暴跳如雷：“晓晓，你说，我怎么摊上这样一个妈？我得了病，指望不上她就算了，还整天给我添乱。我真是受够了，我再也不会跟她有来往了，她已经放弃我了，这是我亲妈......” 这是张大静第一次歇斯底里地不加掩饰地抱怨自己的家庭，张晓晓心疼地上前搂住她，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张晓晓：“燕子，不要听外婆乱说，她年级大了，不懂这些。妈妈的病去北京已经看好了，现在就是恢复治疗。你要是不相信，下次带你去医院，咱们一起问问医生，好不好？再说，你看她刚才发火的样子，像是生病的样子吗？” 刘燕飞破涕为笑：“真的吗？妈妈的病真的好了吗？” 张晓晓：“嗯，你安心学习就好了，让妈妈也安心治疗。” 刘燕飞开心地说道：“妈妈你放心，我争取考上一中，你也要好好看病。” 张大静也忍不住笑了：“好了，就知道哄妈妈开心，你可别吹牛，还考上一中呢！” 汤家大宅，晚上。 “什么？”汤永年眉头紧缩，拳头用力地敲着桌子，“你没去查查什么原因吗？” 对面的王蓝顿时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说道：“当然，但......但是我的权利有限，下面是什么情况，具体我也不清楚。” 汤永年：“你没让晶晶去打听下吗？” 王蓝欲言又止：“她......” 汤永年厉声道：“有话直说！” 王蓝：“晶晶小姐的注意力都放在黄子轩身上，我倒是提醒过她几次，但是......她也没给我什么反馈。况且......” 汤永年不耐烦地说道：“况且什么？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 王蓝连忙说道：“晶晶对黄子轩一往情深，我担心她的立场不够坚定，有些话和事情，我真的不方便和她明说。” 汤永年叹口气：“你说的没错，这丫头确实太单纯，成不了什么大事。对了，上次新京集团高层开会，不是说过，各大区域如果不完成任务的话，会影响奖金的吗？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就不信，如果没有黄子轩的指示，各大区域会把销售压着。” 王蓝：“可是据我打听，很多总部中高层对此事都一无所知。他们也搞不懂，往年的这个时候，正是各大项目冲销量的时候，如今下面却静悄悄的。” 汤永年：“你明天去看看，各个项目本月的运营计划。对了，利润增长怎么样？” 王蓝：“利润增长已经超30%了，今年地拿得少，加上成本这一块控制得比较好。” 汤永年这才松口气，笑着说道：“幸好，当时留了一手。” 王蓝：“利润增长率有什么关系？” 汤永年得意地说道：“新京集团去年和今年的发展模式不同，所以，我料到利润率增长会比较快，反倒是营收这一块增长比较困难，毕竟，新京的基数比较大。我签对赌协议的时候，思量再三，又加了一条，营收和利润率两项中的任何一项，增长超过30%，就可以视为汤氏集团赢。” 王蓝立马喜出望外：“您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已经赢了？” 汤永年：“暂时还不能这么说，我们要保持冷静，尽量不要提到这一点。协议中加入利润增长率这一块，知道的人并不多，新京集团只有黄子轩知道，我们不要去刺激他们，以免打草惊蛇。” 王蓝点点头：“我懂了，董事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汤永年：“好了，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王蓝起身打开房门，向外走去，忽然她一身惊呼，汤永年连忙也跟了过来。原来是王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灯也没开，黑漆漆的冷不丁一看，也确实吓人。 王桦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了，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王蓝：“不不，不是，王总，刚才没注意到您。” 王桦冷笑了下：“哦，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是吧？” 汤永年：“小王，你先回去吧。” 王蓝这才如得到特赦令一样，赶紧开溜。 看到王蓝走后，汤永年说道：“你跟她这么说话干什么？你就不怕人家笑话？” 王桦冷笑着反击：“我怕？你不怕吗？在家里谈话，还要紧闭房门，这家里还有外人吗？” 汤永年：“我在跟她谈工作的事情，并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关门是习惯。” 王桦：“工作上的事情？谈工作上的事情，还要化着浓妆，穿着超短裙？” 汤永年本来就心烦，被她这么一搅，顿时有些上火：“你这思想太龌龊了，人家对我来说就是个孩子！” 王桦也被激怒了：“我思想龌龊？你打什么算盘我不知道吗？你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这么贪婪的人，哪里甘于一辈子找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一路从小会计升到财务总监，我就不信她清清白白的，你别以为我天天在家，就没人跟我说这些事情。” 汤永年：“行，你也不要血口喷人，你拿出证据来！不可理喻！”说完，他独自一人上楼去了。 郭飞半夜起身上了个卫生间，感觉有些口渴，于是去厨房找水。一抬头，却看到二楼依旧亮着灯。他犹豫了一下，走了上去。奇怪的是，黄子轩卧室灯亮着，却空无一人，他走向走廊尽头，看到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站在露台上。 郭飞推开玻璃门，轻声说道：“董事长，外面太冷了，小心着凉。” 黄子轩闻声转过头，犹豫了一下，进了屋。“你也睡不着吗？”他问道。 郭飞：“没有，就是起来上了个厕所。你昨天奔波了一天，不累吗？” 黄子轩：“累，睡了一会，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郭飞：“董事长......你昨天去哪里了？当然......我只是好奇，如果不方便，您可以不说。” 黄子轩没回答，径直向楼下走去，到沙发上坐定，才开口问道：“老郭，你说，我怎么样才能让汤永年吃了亏也不敢叫，也不敢反击？” 郭飞忍俊不禁，之前黄子轩一直称他郭总，如今居然唤他老郭，听起来有些搞笑。“前提是先让他吃亏，一招致命，再无反击之力。至于他叫不叫，有什么重要的？” 黄子轩：“一招致命，我已经有一些头绪。但是，我必须让他再无反击之力。” 郭飞笑着说道：“那很简单啊，你把汤晶晶娶到手，只要你对她好，汤永年哪里还舍得对你下手？” 黄子轩沉思片刻：“你说的对，汤晶晶是汤永年的软肋，要想拿住汤永年，我们必须用好汤晶晶这张牌。” 郭飞：“董事长，您......不会真对汤晶晶下手吧？” 黄子轩冷冷地说道：“我难道还能吃了她？我不过是......把她父亲对我们新京集团所做的一切，悉数还给她！” 郭飞看着黄子轩冷峻的面庞，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寒意。有时候，他觉得黄子轩很单纯，爱憎分明。有时候，他又觉得黄子轩过于冷漠，似乎毫无感情。他不知道自己在黄子轩心目中，是一个真正可以信赖的人，还是一个用完就扔的棋子。 黄子轩仿佛窥破他的心思，微微笑着说道：“我父亲曾经教导我，要有一颗感恩的心。但是他忘记教我，这个世界是黑白对等的，我们更应该学会去应对阴暗的一面。你放心，我允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郭飞连忙说道：“你误会了，董事长，我不是在想这个。” 黄子轩：“不管你想哪一个，都无所谓。你跟我相处，也不必过于拘束，毕竟，我们可以相处的机会并不长，不必总想着给我留一个好印象，我更看重的是你的工作能力。” 一百零五 奖金 新京集团总部。 一大早，黄子轩就让郭飞召集汤晶晶和王蓝开会，郭飞有些摸不着头脑，怕黄子轩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好乘汤晶晶两个人还没来，先悄悄地小声问道：“董事长，待会你要说什么？” 黄子轩淡淡地说道：“你待会配合我就行了！” 这是汤晶晶和王蓝来新京集团之后，黄子轩第一次主动召集两个人单独开会。看人到齐了，黄子轩对雷雨说道：“把austin叫进来吧。” 黄子轩：“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召集你们几个过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一言不发。 黄子轩：“你们都是公司几个重要部门的重要领导，却对公司的事情一无所知，那我要你们有什么用？好，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了，这是本月的营收情况，你们看看。” 王蓝扫了一眼，没有伸手接过来。她哪里还需要再看，这些数字是自己天天研究的，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郭飞也看了一眼，这些数字在意料之中，他不知道黄子轩这个时候把报表拿出来是什么用意，也不敢贸然表态，只能偷偷观察黄子轩的眼色。 汤晶晶大惊道：“11月份到现在快两周了，居然基本上没有营收？为什么？这个月不应该是爆发式增长吗？” 黄子轩：“是，这么反常的事情，你们居然没人发现？王蓝，你为什么没跟我汇报？” 王蓝有些莫名其妙：“董事长，这些事情我的确知道，可是我上面还有大王总，要汇报也是应该他跟你汇报，我汇报......那不是越级汇报？” 黄子轩：“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是哪一家人？新京集团的其他领导巴不得一分钱不收，让汤氏集团输掉呢！你呢，都记不得自己是谁了是吧？” 王蓝哑然。 汤晶晶：“那......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黄子轩冷笑道：“你们还问我？这些事情你们不应该早就关注吗？汤氏集团输了也在情理之中，派了两个不管事儿的人过来。” 见黄子轩羞辱，心高气傲的王蓝有些沉不住气：“按照新京集团下达的12月销售计划，这个时候各大项目应该紧锣密鼓地搞促销，清库存，增营收，根据各个区域报上来的计划看，大部分区域都把开盘日期拟定在月底最后几天，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郭飞闻言笑了：“那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次的各区域营收成绩的评比，不仅仅设了自己的目标，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指标，就是纵向对比。就是各区域之间比和各项目之间的对比，估计大家都怕开盘太早，暴露实力会被反超。” 王蓝有些半信半疑：“那么复杂的购房手续，几天就可以办妥？” 郭飞：“有什么复杂？签合同交钱，其他手续不影响！” 黄子轩：“austin，这几天你带着汤主管到下面查一下，看看各个项目的情况。”他转而对汤晶晶柔声说道：“这几天你辛苦一下，别人去我不放心。” 汤晶晶受宠若惊地点点头。 黄子轩：“说到底，在这栋楼里，只有我们几个人是一条心的。我不希望这些事情让其他人知道。对了，晶晶，这些事情在汤氏也不要随便乱说，谁知道哪个是友哪个是敌？” 2019年的跨年夜，张晓晓过得热闹而温馨。下午苏阿姨临走的时候，早就贴心地把晚饭都准备好了。自从张大静生病后，两口子把生活的中心，从望女成凤转移到享受生活上，家里特意购置了一台大电视，刘燕飞作业做完以后，可以看电视放松一下。 吃完晚饭，一家几口围在一起看跨年晚会，刘庆还特意去买了水果和瓜子，这些事情，以前在他们家想都不敢想。刚看了不久，文文就熬不住，睡着了。其实张晓晓也完全没有心思看这些，但是为了大家开心，她还是坚持坐在客厅。 离黄子轩和自己约定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一切终将尘埃落定。那些美丽的承诺，到底是不是谎言，也将一一被戳破。她的心里有一丝忐忑，如果新京集团在对赌协议中失败，那黄子轩将陷入两难境地，到时候他的选择是什么，一切尚未可知。 “叮当。”手机响了一下，张晓晓拿起手机一看，一下子惊呼了起来。 张大静：“怎么了？一惊一乍，吓死我了。” 张晓晓语无伦次地说道：“单位给我发钱了......奖金......2......对，是20万奖金，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刘庆：“这个时候发什么奖金？是不是搞错了？” 张大静：“就是，该不会是单位把你上次购房优惠返了下来吧？” 张晓晓一下子泄了气：“不会吧。”她又仔细看了一下：“不是啊，这上面显示的是工资收入，如果是公司返的话，应该会显示公司名字的。” 张大静充满羡慕地说道：“人家单位随便发发奖金，比咱们两个辛辛苦苦一年的工资还多一些。” 刘庆：“什么多一些？是多得多好吧？” 张晓晓：“行了吧，你们寒暑假星期天不知道有多少？不过也真是奇怪，往年的年终奖都是在快要过年时候发的，今年怎么会发得那么早？”一看时间已经快到12点了，也不方便打电话问其他人，正想着，黄婷婷电话打过来了。 黄婷婷：“晓晓，睡了没？” 张晓晓：“没啊，怎么了？” 黄婷婷：“你有没有收到什么信息？” 张晓晓：“发工资了？不对，发奖金了。” 黄婷婷：“是啊，你发了多少？” ...... 汤家大宅。 一大早，就有人不停地按门铃。王桦起得早，正在卫生间里洗漱，不知道保姆是不是去买菜了，一直没有人开门，于是她自己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慌里慌张的王蓝，一脸憔悴，头发甚至有些凌乱。王桦有些来气，什么事情非得一大早过来？ 王蓝：“王总好，我想......我有事情跟董事长汇报！” 王桦：“连上班都等不及了，杀到家里来了是吧？” 王蓝：“事情真的非常紧急，我打董事长电话没接。” 王桦冷冷地说道：“我希望你能搞清楚生活和工作的界限。” 王蓝：“可是......” 王桦：“我们家老汤一夜没睡好，也就刚刚睡着，有什么事情，等他起来再说吧！” 王蓝一下子哭出声来：“王总，不能再等了，再等，汤氏集团就完了。” 王桦看着王蓝的模样，顿时懵了，转身说道：“我去叫老汤。” 汤永年闻讯匆匆下楼，看到王蓝站在客厅已经泣不成声，他顿时也呆住了。王蓝进公司十多年，虽是一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弱女子，但是胆识魄力绝不输男人，这点，汤永年是知道的。如今她哭成这样，想必事情也非常严重。 汤永年缓缓地问：“怎么回事？” 王蓝抽泣着说道：“董事长，昨夜快12点的时候，新京集团提前发放了2019年的员工奖金。” 汤永年：“可是......发放员工奖金对营收又没有影响，你不是说，根据各区域的销售报表，新京的营收已经增长超30%了吗？” 王蓝：“可是，他们为什么在将近12点的时候发放奖金，你不觉得蹊跷吗？” 汤永年：“你的意思？” 王蓝：“会不会那些销售报表是虚假的？” 汤永年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立马又跳了起来，冲王蓝大吼道：“你怎么能光看报表呢？你要看实际开票啊，你是个做财务的，这些你都不懂吗？” 王蓝：“我不知道啊，那些报表是新京的人发在内部财务群里的，还有高层领导群里，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啊！” 汤永年：“废物！那......那你看看他们利润增长率是多少？” 王蓝：“我之前看的是超30%。” 汤永年：“把晶晶喊起来。”说完，一扭头看见王桦站在原地没动，立马大吼道：“去啊！”王桦连忙上楼去喊汤晶晶。 汤晶晶还没睡醒，朦朦胧胧地来到楼下：“怎么了，爸爸？” 汤永年：“我让你算一下新京集团全体员工年终绩效奖金大概是多少，你算了没有？” 汤晶晶：“还......还没.....” 汤永年大吼道：“那现在算！真是养了一群不中用的废物！” 汤晶晶第一次见汤永年如此失态，已经吓得梨花带雨，和王蓝两个人匆匆忙忙地上楼核算去了。 “怎么样？”看到汤晶晶和王蓝畏畏缩缩地下楼，汤永年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 “按照年初制定的绩效考核方案，新京集团员工奖金的发放区间为20-30亿元，也就是说，最高不会超过30亿元。”王蓝说道。 汤永年点点头：“那如果按照30亿元发放，年利润增长还会超过百分之三十吗？” 王蓝很肯定地说：“不影响，这个我早就核算过了。” 汤永年脸色缓和了一些：“那好，无论是合同约定还是财务规定，只要不是正规文件约定的，肯定是不能冲抵利润的，多发的那部分肯定不算。对了，你两个赶紧上班去，去看看什么情况，我也马上过去。” 等汤永年到新京集团的时候，黄子轩已经带了所有董事高层等在会议室了，看着这个阵势，他心里刚有的那一点信心顿时坍塌了。 周总主持了会议，他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说，只是宣读一下新京集团2019年的运营情况。往年这个报表大概要两三个月才能出来，而这一次，只要了一夜时间。可见，新京集团这张大网布置得有多处心积虑！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胸有成竹做了人家的瓮中鳖。 周总笑着对汤永年说道：“最后，我们要感谢汤氏集团为我们新京集团所付出的巨大牺牲。不过商场如战场，很无情。我们感谢归感谢，也还是要按照合同办事的。” 汤永年脸都气绿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看销售数据，这不是你们嘴巴说说的事情！” 周总：“我们是上市公司，运营都有人监管，销售数字不会惨假。” 黄子轩桌子一拍，大怒道：“12月份为什么各大区域都没有销售，是成心跟我对着干吗？是不是12月份的考核都不要了，奖金不要了是吧？王总，你给我解释下，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汇报？” 王总看了看黄子轩，没有说话。严总在一边补充道：“按照之前各大区域报上来的可实现销售，是能完成任务的，至于为什么没有最终开票，我们还要下去调查。” 汤永年看着黄子轩发怒的模样，心里更加凉透了：昨晚发奖金怎么可能不是他的指示？他现在不过是在装模作样。原来，他比自己想象得要强大要可怕，原来他不是黄伟才，不是那只任自己揉捏的软柿子。 汤永年定了定神，接着问道：“那好，就算是营收没有超过百分之三十，那利润呢？” 周总一脸懵：“利润？” 汤永年拿出协议：“对，当初我们约定年营收和年利润中的任何一项同比增长超过百分之三十，就算是我们赢。” 周总拿过协议，仔细地看了看，黑着脸又递给严总。会场瞬间安静了。 王总：“不过就算是有年利润同比增长率这一块，那结果还是一样的，根据我们的财务报表，我们年利润同比增长也没有超过百分之三十。” 汤永年冷笑道：“那你们员工年终奖这一块，是按照多少算的？据我所知，昨晚，你们整整发了80亿元年终奖金，而按照年初制定的绩效考核方案，上限不过是30亿元。如果你们只是开心，想多发点钱给员工，也没问题，但是多发的这一块要包含在利润里面。王总，你看看，如果按照30亿元算，能达到30%吗？” 王总想了一下，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汤永年：“汤总，你看一下，2019年七月份，我们公司出现资金困难的时候，为了鼓舞员工，我们于员工关爱日出台了一个绩效补充方案，董事会也通过了，有正规手续。我们发放奖金是严格按照年初的绩效考核方案和补充方案发放的，不存在违规。” 汤永年接过文件一看，是一份员工关爱日出台的绩效考核补充方案，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写着：只要新京集团能够顺利渡过难关，会给全体新京人2-3倍奖金。“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昨晚刚搞的东西？” 郭飞补充道：“这份文件下发过。” 汤永年转头问汤晶晶：“你是行政部的，你知道这个文件吗？” 汤晶晶看过这份文件，这份文件下发的时候，她还没正式去新京总部行政部上班。但是后来她也看了这份文件，但是她没有联想过这个文件跟对赌协议能有什么关系，甚至记不得自己有没有看过这行字。 汤晶晶：“我.....我不记得了。” 汤永年看着看着汤晶晶那张怯怯的脸，又气又恨，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百零六 涨价 好好的一场会议，转眼间就乱糟糟的了，等把汤永年安排去医院后，新京集团的一帮人跟着黄子轩一起去了董事长办公室，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替新京集团担忧了半年，取得了来之不易但是却很彻底的胜利，大家开心之情溢于言表。 黄子轩此刻却高兴不起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还有很多担忧，依照汤永年的性格，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怎么样堵住他的后路，才是取得胜利的重要一步，而这一步，可能要突破他做人的道德底线，他迈得很艰难。 “你们回自己的岗位，把手续完善一下，我们争取做到天衣无缝，防止汤氏集团反戈。”黄子轩有些心烦，找了个理由把其他人打发走了，只剩下郭飞和austin在。但自从其他人走了以后，郭飞一直笑个不停。 黄子轩也被感染得哭笑不得：“你笑什么？” 郭飞：“董事长，您是不是准备了一晚的演技，还没来得及发挥，就全剧终了？” 黄子轩有些无可奈何，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郭飞：“反正我是这样的，我都酝酿好接下来怎么演了，结果他如此不堪一击，憋得我现在好难受。” austin：“没想到一代枭雄，落幕得如此仓促啊！你说，他不会有事吧？” 郭飞摇摇头：“走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差不多了。你没听说过好人不长命，坏人万万年啊？” 黄子轩：“待会，我们一起去医院看望下，戏还是要做足，不要撕破脸的时候太难堪。” 郭飞：“现在还要演戏？” 黄子轩：“是，我们要假装和周总他们不是一起的，假装我们也是被蒙在鼓里，一切都和我们无关。” 郭飞：“为什么？” 黄子轩：“防止他疯狂的报复。新京集团现在虽然形势一片大好，但如今是信息社会，一个大企业的垮台，可能也就是旦夕之间。” 郭飞：“行，不过真的不情愿啊。” 刚才在外面打电话的austin进来了。“董事长，酒店和婚庆那边来电话，商讨后天的订婚事宜，问要不要您过去演习一下？” 黄子轩：“好，安排今天晚上吧，待会，我们一起去探望下汤永年，顺便问问汤晶晶要不要去？” austin有些难以置信：“啊？你还要去，我都给回绝了！” 黄子轩：“为什么要回绝？当然要去，还要和汤晶晶一起去。我们不能乘汤氏集团落难之际，干落井下石的事情。” austin：“不是，关键是汤氏集团这种事情他们没少干啊，我们这是以牙还牙。” 汤家别墅。 汤永年从医院转回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好几个小时，水米未进。王桦也有气无力地瘫坐在一侧，根本无心去劝导。汤氏集团地产板块早已经被五百亿资金拖得几乎破产，就连珠宝板块也被拖得停滞不前。 现在汤氏集团偷鸡不成蚀把米，已经成了王家乃至整个北京城嘲笑的对象，王桦此刻把怨气全集中到汤永年身上，但是看着他躺在床上的凄惨模样，一肚子抱怨的话也无从开口，只好坐在一遍生着闷气。 “太太，黄家大公子黄子轩来看望老爷......”保姆过来说道。 “他来探望？他是不是来看看老汤死没死是吧？让他赶紧滚！”王桦好像找到一个情绪突破口，大声嘶吼道。 “好好好。”保姆忙不迭地掉头就走。 “等一下。”汤永年有气无力地转过头说道。“让他进来。” 王桦：“你是不是糊涂了，想让他看你的笑话？” 汤永年：“我要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他要是不肯拉我一把，我死也要拉着他做垫背。” 黄子轩上楼看到汤永年躺在床上，头发花白，一脸憔悴，心中忽然有些不落忍，准备好的话，半天开不了口。 郭飞：“汤董事长，我们去医院，听说您回来了，我们董事长又立马赶了过来。我们来呢，就是想告诉你，今天的事情，我们和您一样，都是被蒙在鼓里。这半年来，几个老家伙表面上说是效忠新董事长，其实内心里各自打着小算盘。” 黄子轩：“是，怪我太年轻，轻信他人，摔了个大跟头，还连累了汤叔叔，实在抱歉。” 汤永年挣扎着起身，佯装可怜兮兮地说道：“好啊，既然这不是你的本意，那你回去跟他们说，还是愿意把股份转给汤氏集团。” 郭飞连忙说道：“今天您走了以后，黄董事长大发脾气，说是要把500亿立马还给您。那一一帮老头表面唯唯诺诺，但是就是不松口。” 汤永年：“钱还不愿意还给我？那他们想干什么？” 郭飞支支吾吾地说道：“按照合同约定，这......这个本金......要在明年夏天才会返给你。” 汤永年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无力地摆摆手：“我懂了，你们不是来提醒我，你们是来落尽下石的。” 黄子轩：“汤叔叔，新京集团那边我会积极协调，只是我在新京集团话语权还不够，董事会里，我不过是20%的位置，想要说话却份量不足。父亲要是在，肯定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和您老人家一辈子亲如兄弟......” 汤永年喃喃自语：“他要是在，真的会帮我吗？” 黄子轩：“是，我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希望我能和晶晶在一起，说要是有您的庇护，他就放心了。可惜，如今他身陷囹圄，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好消息。” 汤永年：“他还没有出来？” 黄子轩：“是，汤叔叔，周律师上几天过来，说那边还是说，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具体哪一天放出来，也没有一个准话。” 汤永年点点头：“是要他出来当家了，要不然，新京集团就乱套了。” 黄子轩：“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征求汤叔叔和王阿姨的意见。” 汤永年：“你说。” 黄子轩：“后天就是我和晶晶原定的订婚日子，您的身体......是不是要延迟？” 汤永年：“你还要订婚吗？” 黄子轩：“汤叔叔何出此言？我和晶晶结婚是我们黄汤两家的愿望，即便是对赌协议最后的结果不是我们想要的，我父亲也没有出来，但是结婚这个事情，我认为不应该受到影响。” 汤永年：“好，你小子有良心！不用推迟了，如期举行吧，到时候，我就算是抬着去也一定会准时参加的。” 黄子轩：“好的，谢谢汤叔叔不计前嫌，成全我和晶晶，austin，回复他们，订婚仪式照常举行。” 汤永年：“那你那边亲戚都通知了吗？” 黄子轩一愣，立马说道：“我哪里有什么人通知？您知道我的家庭情况，跟亲戚也不太来往。为了对赌协议的事情，现在仅有的几个亲戚都闹僵了，您放心，我反正会通知，来不来由他，不来也不影响我们的订婚仪式。” 王桦：“我希望我们女儿的订婚仪式热热闹闹，体体面面的，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我可......” 王桦话未说完，汤永年打断了：“住口！你跟孩子讲这些话干什么！子轩啊，你别跟你阿姨一般见识。对了，你大喜的日子，一定要团团圆圆的，你父亲那边，再请人周旋周旋。” 黄子轩摇摇头：“一直在努力，谈何容易！” 汤永年：“好，那我也看看。” 黄子轩：“谢谢汤叔叔关心，如果您有关系，就请您多费费心。” 黄子轩走后，王桦问汤永年：“还要老赵过来吗？” 汤永年：“来！” 王桦：“你不是指望这两个孩子......你还要......” 汤永年：“妇人之见！黄子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知道吗？我不留一手怎么行！” 淮清张大静家中。 今天是元旦假期的第一天，刘庆烧了一大桌子好菜，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做了一桌，吃得很开心。 张晓晓有些心不在焉。对赌协议结果她已经知道了，但是到现在，黄子轩仍然没有联系她，这让她有些心神不定。 张大静：“晓晓，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张晓晓一愣，然后很敷衍地笑着说：“呵呵，什么好消息？” 张大静：“今天我有同事跟我说，我们买的新城区房子涨价了，你猜涨了多少？” 张晓晓：“多少？” 张大静：“已经涨到快一万五一平方了，这才几天时间，我的房子就涨了七十万，我简直不敢相信。” 张晓晓瞬间惊喜不已，却又有些不太相信：“做梦的吧？我怎么没听说？” 张大静：“那个楼盘斜对面开了一家新楼盘，学区还不如我们的，上两天开盘，卖一万三，这么一抬，我们房子价格瞬间上来了。” 张晓晓：“真的假的？” 张大静：“我还能骗你？我有个同事也在那边买的，本来打算卖的，中介给出的价格。” 张晓晓笑了：“关键卖没卖，拿没拿到那么多钱？” 张大静：“我同事一看涨价，就不卖了啊。” 张晓晓：“不会是有价无市吧？” 张大静：“你看你，当初我们买房子也是你劝的，说那边有升值潜力。如今真的涨价了，你居然不相信！刘庆，你说晓晓真是咱们的福星，听她的话，咱们半年赚了七十万，你说咱俩不吃不喝要好几年才能挣到这么多钱吧！” 刘庆心情沉重地看了张晓晓一眼，缓缓地说道：“不一定呢，那些中介有几句真话？半年一平方涨价五千，你还真信？” 张大静：“怎么不信？当初新城区从五千涨到一万，不也就是半年时间。你不信，咱们再打个电话给别的中介。” 刘庆：“算了算了，别打了。” 张大静：“你今天怎么了，房子涨价你好像还不高兴？” 刘庆讪讪地说道：“我高兴有什么用？我们的房子......” 张大静：“怎么了？” 张晓晓哈哈大笑：“你生病的时候，姐夫觉得房号不吉利，想卖掉，我没同意，咱们老张家哪有男人当家的道理？我就偷偷把房子留下来。” 刘庆：“房子你没卖？那你说的卖房子给我的几十万哪里来的？” 张晓晓：“我自己凑的呗。” 刘庆这才笑了，“真的不好意思，晓晓，谢谢你。” 张大静红了眼睛：“你谢什么东西？钱都收下了，现在房子就不是你的了，涨价也是晓晓的，跟你没关系。” 刘庆：“行，没关系就没关系，反正是咱们家的，谁都一样。” 张大静：“2020年了，我忽然觉得咱们一家好像转运了，希望新一年我们越来越好！晓晓，希望你今年也能有一个好的归宿，那个人，你就别再想着了，答应姐姐好不好？” 张晓晓叹口气，没有说话。 北京某酒店。 黄子轩正在和汤晶晶演练订婚仪式，忽然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一看，是周律师。周律师通知黄子轩他的父亲明天可以出来了，他嘴角瞬间浮现了笑容，剧情正按照他的计划在发展，汤永年果真是有能力把他父亲弄出来，也就是说，汤永年答应救父亲，至今一直未付诸于行动，直到今天才真的去救他父亲。 他挂了电话，看到手机有一条信息，是张晓晓的，他口气，把这条信息删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最终说胜利的时候。 一百零七 捉现 把汤晶晶送回家后，车子里就剩下黄子轩和郭飞。黄子轩终于卸下全身的疲惫，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你辛苦了！” 郭飞笑着说：“我辛苦什么，你才辛苦了。看你满面笑容，装得多累啊！” 黄子轩笑了笑：“是，我说的就是我自己。不过，要是跟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会不会很开心？” 郭飞：“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干什么应该都开心！对了，董事长，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黄子轩：“嗯，你说。” 郭飞：“你说你当初和汤晶晶在一起也处过几年，两个人也不至于到了不能相容的地步。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凑合一下，或者，就算是不想在一起，也不至于要到今天这个地步。” 黄子轩沉默了半天，才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思考过。你看我外表很强势，但是其实我......我希望我身边最亲密的人，是更积极主动的一方。我曾经看过心理医生，他说......他说自从我母亲离开我后，我就有了双重人格，一重被迫长大坚强，还有一重就一直像孩子一样，渴望被关怀被照顾。” 郭飞：“所以，你希望你的爱人是那种能够照顾你的人，而不是像汤晶晶那样像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公主？” 黄子轩笑了笑：“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感情这种事情，爱了就爱了，没有那么多理由。跟她在一起后，我反而觉得自己更愿意展示自己坚强的一面，所以，真的不好解释。” 郭飞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个她？是谁？” 黄子轩：“我是不是对你说太多了？” 郭飞连忙笑道：“谢谢董事长，愿意和我分享这么多。” 黄子轩：“要不，咱们聊一聊你的新欢旧爱？” 郭飞吓得赶紧说道：“董事长，都过去了，真的！对了，董事长，后天就订婚了，你真的准备订婚吗？” 黄子轩：“看情况吧，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郭飞：“我知道你有打算了，行，你有数就行。” 黄子轩：“今晚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接我父亲出来？” 郭飞惊喜万分：“董事长......老董事长出来了？” 黄子轩：“是的，你以后叫叔叔吧，雷雨都是这么叫的。” 郭飞受宠若惊：“好的，董事长。” 一大早起来，黄子轩和郭飞整理好，刚要出门，忽然收到一条信息：父亲已经回到家中。他不由得笑了：“郭总，直接去我家吧！” 黄子轩回到黄家大宅的时候，黄伟才正在家里吃早饭。看到第一眼，黄子轩就是一脸想笑又想哭的样子，黄伟才笑了：“是不是看到我的白头发了？我头发早就白了，就是这段时间没染而已。我在里面一点罪没遭，你们不用担心。” austin从里屋走了出来，乖巧地坐到黄伟才身边，笑着说道：“哥，刚才我已经和父亲汇报过你的丰功伟绩了，父亲很欣慰，说没有看错你。” 金燕平也说道：“子轩一向是能干的，就是中间的那一段经历，也确实让我捏一把汗。” 黄子轩看着郭飞诧异的眼神，解释道：“austin是我弟弟，中文名字叫黄子皓。” 郭飞：“我说呢，这孩子平时怎么那么......” austin：“嘚瑟？” 郭飞笑着说道：“不不不，是看着特别聪明，原来是黄家二公子。” 黄伟才：“高兴归高兴，不过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新京集团要尽快把钱还给汤氏集团，要不然汤氏集团就垮了！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人家总归是帮助过我们。” 金燕平：“心存善意的人，通常都吃亏啊。” 黄伟才：“这叫什么心存善意，汤氏集团现在都要破产了，我们不应该把钱给他们吗？” austin：“知道了，爸爸，不过你刚回来，咱们聊点开心的好吗？” 黄伟才：“好，子轩，你和晶晶明天就要订婚了，你好好准备吧，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跟你金阿姨说。燕平，这些礼节还有礼物你准备了吗？” 金燕平看了看黄子轩，小声说道：“子轩，你确定要跟她订婚吗？” 黄伟才：“你这是什么话？” 黄子轩：“爸爸，我先陪你吃饭吧，等会我还要去公司处理一点事情。你呢，这两天就在家歇一歇，等节后开员工大会你再去。” 黄伟才：“我以后就不去了，开年会的时候我再冒个脸，你把那帮老家伙喊过来跟我聚聚就行了。” 黄子轩：“周总他们......这两天要加班，等两天吧。” 黄伟才：“加班也不能不吃饭啊？算了，等两天就等两天吧。” 新京集团总部大楼。 austin走进黄子轩办公室，轻轻地说道：“董事长，我今晚邀请了王蓝去喝酒。” 黄子轩：“她答应了吗？” austin：“答应了，不过我是以你的名义邀请的。比起色相，现在她更关注汤氏集团的前途。” 黄子轩淡淡地说道：“随便吧，只要她能去就行。” 明天就是黄子轩和汤晶晶的订婚的日子，仪式定在新京大酒店，今天两个人又在进行排练。黄子轩的耐心出乎了郭飞的意料，今天居然难得全程陪笑，郭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austin没来，确切地说，从下班起，他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 “可以换下一套礼服了。”austin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笑意盈盈地站到台前。 汤晶晶：“不用了吧，仪式过一下就好，礼服到时候再换。” austin：“排练就得一切按照真的来，换礼服的时间也需要计入流程的，要不然出现偏差。” 汤晶晶：“那好吧。”说着就要往后台走。 就在这一刹那，austin冲黄子轩笑了笑，这一细节被郭飞看在眼里。自从知道austin是黄子轩弟弟以后，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交流，郭飞都习以为常了。 austin：“汤主管，后台的那个更衣室，明天表演团队要用。” 汤晶晶停下脚步：“那我用哪里？” austin：“我请人在后面客房给您留了一个总统套房，您的东西应该都给您搬过去了。” 从前面酒店大厅，到后面客房，至少要走上好几分钟，汤晶晶有些费解地看着黄子轩。黄子轩笑了笑，解释道：“从订婚到结婚，那个房间都给你留着，省得你的东西搬来搬去。” 陪在一边的王桦说道：“远不远？” austin：“其实也就是几分钟，就是后面这栋楼。” 王桦：“那赶紧走吧，时间不早了。” austin把房卡递给汤晶晶，“我陪你们去吧！” 王桦摆摆手：“算了，我们自己去吧！” austin连忙弯腰点头：“好的，那您慢一点。” 汤晶晶到了房间门口，心里有些纳闷，每层都有总统套房，为什么偏偏要安排顶层这个最远的？纳闷归纳闷，手却没有停歇，麻利地刷开了门。门一开，房间里的酒气扑鼻而来，外间桌上凌乱地放着酒瓶和酒杯，沙发上挂着一件外套。 汤晶晶猛地掉头往回退：“妈妈，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王桦也掉头往外走，走到外面两个人停下脚步，看看房卡，上面写的房间号是对的。 王桦：“应该不会错，错了卡也开不了啊。” 听到外面有动静，里面有人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汤晶晶和王桦，三人同时呆住了。 王桦：“汤永年？你怎么在这里？”下午她喊汤永年一起来观摩汤晶晶排练，那个男人还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说自己太累，没有精力，要把精力留在明天。现在却穿戴整齐地出现在新京大酒店的总统套房。 汤晶晶开心地说道：“爸爸，你真有意思，说不来，偷偷等在这里，我们还以为走错了呢！” 汤永年神色有些惊慌，尴尬地笑着。 这时候，austin匆匆赶过来：“不好意思，汤主管，我把房卡给错了，不是这里，是在一楼。哎，汤董事长也来了。” 汤永年连忙说道：“走，赶紧去一楼吧！” 王桦正要转身走，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推开汤永年闯了进去，到卧室一看，一个年轻女子正躺在床上睡觉，就在王桦进来的那个档口，还翻了一个身，裸露的后背正对着门口，从门口的角度，可以看出，这个女子至少是上身没穿衣服。 王桦一把扯住汤永年：“什么情况？” austin挤了进来，连连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我和王蓝喝多了，我就把她递了过来休息，没想到，房卡掏错了。” 王桦怒目圆睁地问汤永年：“那你怎么进来的？” 汤永年涨红了脸：“我也不知道，我刚到你们就来了。” austin：“你们不是一起进来的？汤董事长，你是怎么进来的？” 汤永年：“门没锁！” austin忽然激动起来：“不可能，我把她一个人放这里，本来就不放心，怎么可能不锁门！那好，既然你说没锁门，那你是怎么知道王蓝在这里，是谁让你过来的？” 汤永年也有些结巴了：“她......她给我发的......发的信息。” austin拿起王蓝的手机，熟练地解了锁，翻开信息看了看，冷笑一下，“早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我还天天费那么大劲搁这献殷勤干什么！好了，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王桦拿过手机一看：“汤，有紧急情况要商量。蓝。”下面还附了房间号。 王桦发疯一般扑到王蓝身上，哭喊着：“早就看出你这狐狸精不安好心，我他妈还傻乎乎地相信你们。” 王蓝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任由王桦撕扯着。扯开被子，王蓝年轻性感的身体再一次刺激到了王桦，下手的力气又重了些。 汤永年看着王蓝被王桦蹂躏，也知道王蓝很冤枉，看着王蓝裸露的身子也不敢靠前，只好推了下汤晶晶：“把你妈拉过来。” 汤晶晶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心里又惊又气又觉得很耻辱，听了汤永年的话，她里很不情愿，但还是上前抱住王桦，哭出了声：“妈妈，回家吧，别闹了，很丢人。” 王桦跳了起来：“丢人？是我丢人吗？他都不嫌丢人，我怕什么？” 汤晶晶低声啜泣道：“妈妈，是我丢人。” 王桦愣住了，是的，明天就是自己女儿订婚的日子，这要是传出去，多让人笑话！她平稳了下情绪，低头含着泪说道：“好，我们回家吧，回家再说。” 走到门口，汤晶晶回头看见汤永年还呆呆地站在屋里，于是轻声说道：“走吧！”她甚至没有叫一声爸爸。 汤永年：“我要搞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再回去。” 王桦压抑着内心的愤怒，缓缓地说了一句：“行了，老汤，咱们这么多年夫妻，你就别演了，成吗？” 汤永年急道：“我真的是莫名其妙，我肯定是中了他们的计了。” 王桦：“如果我是你，接到这样的短信，但凡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我不会巴巴地跑过来。也许今天你是冤枉的，但是你以往绝不清白。我们回去吧，明天女儿订婚的日子，别让别人看了笑话，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好不好？” 王桦一字一顿，说得铿锵有力。汤永年不敢不听，他知道，王桦已经濒临情绪的崩溃点了。 走到大厅，黄子轩迎了过来，汤晶晶估计黄子轩已经知道这一切，所以她低着头，也不过多解释，只是说道：“妈妈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黄子轩点点头：“好，不过明天人都请好了，你一定要......” 汤晶晶：“你放心，明天没问题的。” 黄子轩满意地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有什么事情朝后放一放，我会让人去调查的，不要为这些事情伤了身体。”他的话表面上是说给汤晶晶听的，实质上是说给王桦和汤永年的。 郭飞站在一边，又想笑又觉得挺震惊的。如果说一个小时前他还在担心明天的订婚仪式，那么他现在心里有底了：黄子轩是不会和汤晶晶订婚的，要不然，今天不会下如此狠手。只不过，黄子轩接下来要干嘛，他完全不知道，他隐隐地为汤晶晶担心。 一百零八 无辜 “你怎么还不换衣服？”郭飞忍不住问。 一大早起床，黄子轩就一直穿着睡衣，坐在餐桌旁心事重重地喝着粥，粥都喝凉了，也没见少多少。 “着什么急，今天又不用上班。”黄子轩缓缓说道。 郭飞笑了：“不用上班，是因为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啊，今天你要订婚，你不会是现在才想逃婚吧？” 黄子轩：“订婚不是晚上嘛。” 郭飞：“那你就没有事情做？准备准备呀，中午准备去哪里吃饭，你家还是汤家？” 提到吃饭，黄子轩皱皱眉头，“你去做点好吃的吧，今天中午吃不吃得上饭还不知道，就喝点粥能管什么用？” 郭飞：“我看您好像没什么胃口啊，就这么点粥也没见你喝几口。” 黄子轩冷笑了下：“反正我提醒你了，不吃后悔别怪我。” 郭飞虽然搞不懂他的意思，但是信他的话。 自从和黄子轩住一起后，郭大厨就被迫营业了，头四十年也没做过几次饭，好在现在好多食物都是半成品，照着说明书加工一下就行。黄子轩看着娇贵，其实也不挑，反正什么都能吃，吃什么都像是能续命即可。 “鸡汤牛肉面怎么样？”郭飞捣鼓了好一阵，才端上一碗面，不过是昨晚喝剩下的鸡汤煮了碗速食面条罢了。 黄子轩叹了口气，却爽快说道：“好，快吃吧！” 刚吃没两口，黄子轩电话响了，郭飞听不见话筒里究竟讲什么，只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噼里啪啦地一通，黄子轩眉头紧皱，细细聆听着，末了来了一句：“王阿姨，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 嘴上说马上过去，挂了电话，黄子轩却笑了笑，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怎么了？”郭飞按捺不住地问。 “先吃饭吧，怕跟你说了，你就吃不下了。”黄子轩淡淡地说道。 到了汤家大宅前，黄子轩一把拉住了正要下车的郭飞，说道：“据我所知，汤永年又跟自媒体的人接触了。” 郭飞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黄子轩：“搞不好过一段时间，新京集团的负面新闻就出来了。也许要不了多久，今天就能出来。” 郭飞无奈地笑笑：“昨天那么玩他，他能不着急吗？” 黄子轩：“可是据我所知，他几天前就开始接触了。待会我可能一时半会走不了，你赶紧回去约周总们开个会，传达一下我的意思。” 郭飞：“什么意思？” 黄子轩：“汤晶晶今天早上被警方带走了。我的意思是，拖着那边，新京集团暂时不要着急达成谅解，把这当成制约汤永年的手段。” 郭飞惊掉了下巴：“汤晶晶被警方带走了？” 黄子轩淡淡地说道：“是，涉嫌泄露商业机密和接收贿赂。” 郭飞呆呆地看着黄子轩，不用说，眼前这位霸道总裁就是幕后主使，而他讲述这一切的时候，仿佛在说一个遥远的事情，似乎汤晶晶跟他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一样。 看到郭飞的表情，黄子轩低下头，叹口气，低声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恐怖？” 郭飞半响才说道：“她其实挺无辜的。” 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郭飞轻轻地拍了下黄子轩的手臂，缓缓说道：“新京集团和老董事长也很无辜，汤永年不是一样下了手？商场风云莫测，容不得心软。你说的意思我懂了，你是想让周总他们不同意谅解，而你，假扮汤家是一伙的？” 黄子轩：“你觉得我还有必要装吗？” 郭飞：“那......” 黄子轩：“我是怕我父亲不同意，算了，走着瞧吧！反正暂时禁止其他董事和我爸爸接触，能拖一会是一会。” 汤家早已乱成一团，王桦一直拖着黄子轩问是不是他干的，问了太多遍，黄子轩解释得有点不耐烦了，只好敷衍道：“我回去问问什么情况吧！” “接下来怎么办？”刚上车，郭飞就问道。 “还能怎么办？一起去开会吧！” 淮清城市公司总部。 雷雨从自己办公室冲了出来，一直到张晓晓面前才停下，看着周围异样的眼神，他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冒出一句：“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然后转身回了办公室。 张晓晓磨磨唧唧半天，才缓缓起身，慢慢走到雷雨办公室。“如果你是说订婚的事情，就不要开口了。”未等雷雨开口，她就下了通牒。 “晶晶被警方带走了，说是涉嫌贪污还是贿赂来着。”雷雨着急地说道。 张晓晓难以置信地问：“你说故事了吧？贪污？贿赂？她在汤氏工作也好，新京工作也好，且不说没有贪污的必要，就算贪污了那也是她自己的钱，谁会管她？” 雷雨认真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 张晓晓：“你都听谁说的？” 雷雨：“汤永年。” 张晓晓：“他怎么会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给......给他未来的女婿打电话。” 一阵沉默后，雷雨幽幽地说道：“大概是觉得，我才是真正关心晶晶的人吧！” 张晓晓：“你的意思是，这事情跟我们黄大董事长有关系？” 雷雨摇摇头：“不知道。” 张晓晓笑了：“不可能，他虽然有时候挺狠的，但是毕竟汤晶晶是无辜的，也犯不着把人家送到警察局去。你是不是中了汤永年的什么计，你为什么不先问问你的好基友呢？” 雷雨：“你问，我打电话他没接。” 张晓晓尴尬地笑了笑：“好像我打电话他就会接一样。” 雷雨一把抢过张晓晓的电话，张晓晓急了：“不是，你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给他打电话。” 雷雨攥牢手机，狠狠地盯着赵晓晓说道：“你是幸灾乐祸对不对？你巴不得汤晶晶倒霉是不是？” 张晓晓连忙辩解：“我是怕他也不接我电话，我尴尬......还有难过。” 雷雨的语气这才软下来：“算我求你了，好吧？” 张晓晓没吱声，算是默认了。 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接通。雷雨叹了口气，刚要挂断的一瞬间，电话又通了。 雷雨连忙示意张晓晓说话，张晓晓捺住性子，没有动。 “喂。”对面先传来低低的男声。 张晓晓依旧没说话。 “我在开会，待会再给你回电话，好吗？” 张晓晓看了看雷雨，无声地示意：“你说话啊！” 雷雨刚要说话，对方又先开了口：“算了，我出去和你说吧。” 张晓晓连忙拿过手机，按掉免提，起身准备出去，雷雨一把拽住了她，夺过手机，放在桌上按住，并按了免提。 “怎么了，有事吗？”黄子轩又说话了，声音大了许多，像是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我有件事情想问你！”张晓晓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是想问我今天订婚的事情吗？是不是怕我今天真的订婚？如果我今天真的订婚了，你是不是会很难过？”黄子轩的语气陡然间变得轻松了，张晓晓能想象到他一脸坏笑的模样。 “如果你今天真的顺利订婚了，那我就放心了，不用问了。”张晓晓毫不客气地回道。 “那好啊，我那么忙你还打电话？你不如挂了呢。”黄子轩也直接回击道。 对方话音刚落，张晓晓就把电话按掉了，还气冲冲地向雷雨翻了一个白眼。 雷雨急道：“我让你干嘛来着？你怎么把电话挂了？再打过去！” 张晓晓一把拿过手机，“我不打，反正他已经出来了，能接电话了，你给他打吧！”刚说完，黄子轩把电话打过来了。 雷雨赶紧说道：“接吧，算我求你了，姑奶奶。” 张晓晓把手机扔回桌上，雷雨把电话接通了。 “脾气还挺大的，你今天最好稳住我，要不然我就真跟别人订婚了！” 张晓晓冷笑了下：“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不用担心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黄子轩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警告你，你离雷雨远一点。你等着，我马上把你调北京来。” 雷雨实在忍不住了，拿起电话说道：“关我什么事儿？” 黄子轩一愣，好半天才说道：“是不关你事儿，不过你俩怎么又在一起了？” 雷雨：“行了，你别扯了，我想问你，听说晶晶被警方带走了，是真的吗？” 黄子轩：“你怎么知道的？” 雷雨：“不会是真的吧？跟你有关系没？” 黄子轩：“管好自己吧，汤晶晶进不进去你管不了。这是公司的决策，关系着公司命运。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 雷雨和张晓晓都愣住了，黄子轩的意思是：汤晶晶真的进去了，还和他有关系，并且他还觉得理所当然。 雷雨：“子轩，你不要犯糊涂，汤晶晶虽然是汤永年的女儿，但是这么多年，她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能对她下手？！” 黄子轩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要进去开会了，先挂了。” 听着嘟嘟嘟的声音，雷雨失落地看着张晓晓，说道：“对我也真够冷淡的。” 张晓晓安慰道：“他不敢面对你。” 雷雨：“是么？” 张晓晓：“他对我狠起来的时候，你是没看到。几个月不打电话不回信息，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其实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他就是一个很自我很幼稚的人，用他自以为是的方式对别人好，从不考虑别人内心的想法。” 雷雨：“为什么这么说？” 张晓晓自嘲道：“其实我只要他能跟我在一起就好了，其它我都不介意，他是不是董事长，有没有钱，都不重要。我是因为条件差，条件好谁还等他？早就跟别人跑了。” 雷雨笑了笑：“晓晓，我马上回北京一趟，这边的事情，你帮我盯着。假如，我是说假如，子轩不听我的，就麻烦你给他做个思想工作。” 张晓晓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听不听我的。” 雷雨这一去，杳无音讯两天。张晓晓慢慢放下心来，大概是事情正在解决吧。 第二天晚上，雷雨忽然来电话了，张晓晓沉下来的心顿时又揪了起来。说实话，她并不是很担心汤晶晶，汤家和黄家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而且汤晶晶是汤家千金，即便是有什么事情，也轮不到她来同情，忙前忙后的人多了去了。她是怕雷雨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尤其是关于黄子轩的消息。 电话接通，雷雨未说话便是一个长长的叹息。 张晓晓：“怎么了？老雷。” 雷雨失落地说道：“到现在我还没见到子轩呢，唉，好像是故意不见我。” 张晓晓顿时正义感爆棚：“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没有直接去他办公室堵他？” 雷雨：“说是不在，确实也没看见他。不过新京集团的路很多，要是他有意躲我，我也真是没办法。” 张晓晓：“他住的地方呢？” 雷雨低低地说道：“我不想去。” 张晓晓叹口气：“那你去找郭总了解一下不行吗？” 雷雨：“去了，没有他的授意，郭飞也不敢多说什么!” 张晓晓：“老雷，你回来吧。” 雷雨：“什么？” 张晓晓：“也就你有情有义，别人把你当什么了？汤晶晶把你当什么，黄子轩又把你当什么？他们两个作你就让他们作去，你别管他们，赶紧回来吧。说实话，看他们这么欺负你，我真的很难受。” 说到最后，张晓晓忍不住要落泪，为雷雨，也为自己。 雷雨不说话了。 张晓晓接着说道：“这些人跟神经病一样，一会对你客客气气，一会就翻脸不认人了。你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做什么了？他要这么冷落你？还有那个汤晶晶也是，你对她这么多年掏心掏肺，结果呢，人家心心念念想着跟黄子轩结婚。” 雷雨：“晓晓，有些事情说不清。你是很了解子轩的，他可能有苦衷吧。” 张晓晓：“有苦衷也不能这样，咱们两个都是太卑微了，人家对我们笑一笑，我们就忘了曾经捅过的刀。” 雷雨笑了：“晓晓，你也没少捅他啊。对了，他给你打电话没？” 张晓晓闻言黯然：“没有。” 雷雨：“你再给他打个电话，好吗？” 张晓晓：“你真的不死心吗？” 雷雨：“我再等一等。事情不解决完，我不会回去的。” 张晓晓坚决地说道：“那你在北京等我。” 一百零九 退意 新京集团总部。 austin一脸坏笑地进了黄子轩办公室，“怎么不接圣旨？”他晃了晃手里的电话，“我已经帮你接旨，他让你现在就回家。” 黄子轩淡淡地说道：“我正忙呢，哪有时间回家？” austin嘿嘿一笑：“所以，我跟他说了，帮你推到晚上了。” 黄子轩翻了一记白眼。 austin接着说道：“你得尊重他，他现在很失落。” 黄子轩：“失落什么？” austin：“现在公司那群老董事，一心一意追随着你。我爸喊他们去吃饭，各种推辞。” 黄子轩：“他们是怕自己为难，你当老爷子真实请他们吃饭啊，那是鸿门宴。” austin：“他们觉得以后是你当家，所以，既不想忤逆老爷子，更不想得罪你。这群人现实的很，而且他们也知道父亲仁厚，所以总是吃亏，而你才是维护公司利益的铁腕。” 黄子轩淡淡一笑：“正常，等马上你做了董事长，我请吃饭一样请不到。” austin不满地叫道：“哥，你别吓我，我可是要四海为家的人。” 黄子轩干脆地反驳道：“我劝你也别吓我。” austin凑过来撒娇：“哥，你又没什么爱好，对吧？不如就认认真真工作！我呢，爱好就多了去了，我前十年要去做个明星或者旅游主播，然后退居幕后做纪录片。我答应你，二十年以后，我一定回来接班，让你好好歇一歇。” 黄子轩冷笑一声，站起身，“这些话跟你妈说去吧。” austin一把拉住黄子轩，撒娇道：“哥，咱俩要形成攻守同盟，今晚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呢，放我自由，好吗？” 黄子轩不屑地说道：“你助我一臂之力？说的好像你没参与一样？我要跟老爷子说，你不仅参与了，还立下了汗马功劳。” austin：“啊？都是你指点我的，我是百分之百听你的好吧？” 黄子轩：“本来我还挺担心你，现在，我一点都不担心了，我觉得你完全有能力接手新京集团。” austin不满地问：“那你要干嘛去？” 黄子轩笑了笑：“我要去淮清啊，继续做我的城市总。” austin看怪物一样：“神经病吧？不可理喻！算了，我不跟你说了，反正我告诉你，你休想！” 黄家。 黄子轩回来后，黄伟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开心心拉着两个孩子一起吃了晚饭。 黄伟才：“以后，子轩你要常回来，你看，我们一家人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饭，多好！” 黄子轩抬头，笑眯眯地对着黄伟才着应了声：“嗯。” 黄伟才：“说起来很感慨，也很欣慰。我以前一直担心你们两个兄弟，会为了公司……我在里面的时候，也还担心你和子皓闹矛盾，没想到，你们两人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austin：“爸，我们可能没有你想得那么和谐，就今天，我们还差一点吵起来。” 黄伟才愣住了，半天才问了一句：“怎么了？” austin不管黄子轩的白眼，接着说道：“你看，新京集团在我哥英明领导之下，现在的发展势头可谓势不可挡，整个集团上下齐心，一心向好。” 黄伟才：“然后呢？” austin：“然后他居然要撂挑子，说要去淮清当城市总去。他走了不要紧，整个新京集团的人都会戳我和妈的脊梁骨，说我们搞宫斗，弄走了我哥，是不是，爸爸？” 黄伟才：“子轩，怎么回事？” 黄子轩慢悠悠地说道：“本来我回来的时候，就跟您说好了，我只是暂时带一段时间，等子皓……不，是austin同志成长了就行了。” 黄伟才：“这才几天时间？就算你不想做董事长，你至少得带他几年啊，这么着急干什么？” austin闻言连忙抱住黄伟才的胳膊，撒娇道：“就是就是，我还是个孩子呀！” 黄子轩：“那我可告诉你，你家这个长不大的孩子，说要去当十年旅游主播，再去做十年纪录片，二十年以后再回来。” 黄伟才气得扔下筷子：“真是胡闹！不管你哥做不做董事长，你也必须老老实实地待在公司。子轩，你也哪里都不许去，我们黄家的子孙生来就有使命，就是守护新京集团。” 黄子轩看了下手机，austin发了信息给他：赶紧发货，乘机走人。黄子轩心领神会，扔下筷子，丢了一句：“说好的事情，怎么能说不算就不算了，反正我不同意！”说完，起身就走。 黄伟才愣住了，等黄子轩走到门口才反应了过来，“子轩，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黄子轩想装作没听见，开车走人，等倒车的时候，才发现黄伟才已经站到车后。没办法，他只有下车。黄伟才走过来，拉着他又进了书房。 “汤晶晶被带进去跟你有关系吗？”黄伟才直奔主题。 黄子轩：“怎么了？汤永年来找你了？” 黄伟才不满道：“叫黄叔叔！子轩，在我心目中，你是仁厚的孩子，你怎么能对你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下手？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黄子轩也不想隐瞒：“我的本意也不是非要汤晶晶进去，我只是把她当作压制汤永年的一个筹码。” 黄伟才：“你还要怎么压制他？他都快破产了！对了，让你还钱的事情怎么说？” 黄子轩：“我想了下，钱我会在不影响公司经营的情况下尽快还给汤氏，不过，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黄伟才：“我也憋了很久，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要置汤氏集团于死地？是不是听你金阿姨说了什么，你要替我报仇？” 黄子轩：“爸爸，那我就如实和你说吧！我不确定你进去是否有关，但是他一直没有去搭救你。新京集团和汤氏集团签对赌协议，是两厢情愿的，说白了，就是他想整垮我们，我们想整垮他们。” 黄伟才：“他不救我我也能理解，他也是自身难保。至于对赌协议，你都说了两厢情愿，那我们也不高尚什么！” 黄子轩：“可是，他逼我们，是他先找自媒体买黑文来黑我们，整得新京集团资金链都断了，我不得已才还击。爸爸，就这几天，他们还在策划买文黑我们呢！” 黄伟才：“那你也不能把汤晶晶弄进去。这样吧，你赶紧签署谅解协议，说不追究，我去找老汤谈一谈，两家和解。” 黄子轩点点头：“那好，你让汤永年录个象，让他承认之前自媒体的黑文都是造谣的，这样，以后他再使坏心眼的时候，我就拿出来辟谣。” 黄伟才：“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他一把年纪，你怎么能这么羞辱他？” 黄子轩：“他污蔑我们的时候不过分？爸爸，你年纪大了，公司的事情就不要再问了。如果要不是我下狠手，公司就垮了，那群跟你打拼二三十年的老员工，现在早就收拾行李回家带孩子去了。” 黄伟才：“我就不相信，做人心存仁慈难道会错？” 黄子轩腾地站起来，语气却出奇地平淡：“要是你把仁慈都给我和我妈，该多好。可惜，你的仁慈总是给不该给的人。这样吧，如果你坚持你的意见，你就自己去当董事长，要是让我当董事长，就得听我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黄子轩下车后，听到客厅有人在说说笑笑，心里有些惊讶。郭飞是很懂规矩的，从来不会带别人回来。 他推开门的瞬间，顿时呆住了。沙发上迎面坐着雷雨，侧面是是郭飞，而背对着他的人，已经转过头，是张晓晓那张说不清什么表情的脸。 郭飞：“董事长，你回来了，雷总和晓晓等你很久了。” 雷雨站起身，有些局促，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但是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张晓晓脸色微红，看妆容和衣着，就知道是很用心地打扮好才过来的，今天粉涂得特别厚，灯光照耀下，白里透红，甚是好看。 郭飞见大家都不说话，觉得气氛很怪异，连忙说道：“我先回房间工作了，你们聊吧。”他已经知道了雷雨和张晓晓此行的目的，觉得还是躲起来比较好！ 郭飞走后，黄子轩一言不发地走到张晓晓面前，静静地看着她，想等她站起来的时候，抱抱她。他们快一个月没见，仿佛又生疏了好多，他多想闻一闻他曾经迷恋的那种味道！ 可是张晓晓低着头，坐着一动不动，像没看见面前站了一个人一样。 雷雨提醒她：“晓晓，你跟董事长说下，我们来的目的。” 张晓晓这才涨红着脸抬头：“董事长，我们想知道……” 黄子轩命令道：“站起来说！” 张晓晓虽然不想搭理他，但是无奈她是来求他的，只好顺从地站起身，还未开口，就把一把牢牢地抱在怀里，拥抱的力度太大，想要把她揉碎一样。 张晓晓拼命挣扎：“干嘛呀，雷总还在呢！” 黄子轩大声说道：“他不会这么不识趣的！” 雷雨无奈地转身上楼：“你们先聊吧。” 估摸着雷雨已经上楼，黄子轩才微微松开张晓晓，然后又立即捧起她的脸颊，忘情地吻起来，说是吻，不如说是拼命索取！ 张晓晓先是懵住，接下来是沉迷和陶醉，好一会，残存的机智才让她推开他：“神经病，你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干嘛？” 黄子轩：“宣誓一下主权。” 张晓晓：“想太多了，也就你稀罕我，还当别人也稀罕。” 黄子轩笑眯眯地说道：“那就好。” 张晓晓：“今天我们来，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要干什么，对吧？” 黄子轩敛起笑容：“明天再说吧！” 张晓晓：“什么明天再说，你给说就说，不给说我们就滚回淮清了。” 一百一十 九十斤? 黄子轩一认真，张晓晓反而怂了，跟着黄子轩走到郭飞房间门口，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董事长说，请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呢！” 黄子轩很无语地瞪了张晓晓一眼。 郭飞连忙出来问道：“董事长，您不是回家吃饭的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吃？” 黄子轩：“去吃点夜宵吧。” 这个时候，烧烤店生意是最火的，等点的菜上桌，张晓晓已经饿得发晕了，但是此刻，她一口也吃不到嘴，正气得干瞪眼呢。 张晓晓：“你说你这也不给我吃那也不给我吃，干嘛来烧烤店？” 黄子轩：“我是让你来吃东西，谁让你来喝酒的？” 张晓晓：“那这个呢......”她的手伸到了一盘烤肉上。 “不行，太油腻了，去给她点一盘面条，我看这家有面条的。”黄子轩对郭飞说道。 张晓晓知道黄子轩今天有点人来疯，以前吃饭也从不管她，如今那么多废话，无非是秀给雷雨看，真是极度幼稚！她不敢公然反驳他，怕他更来劲。省得让旁边两个人看得别扭，实际上她根本无心秀恩爱。 果然，张晓晓乖乖地吃着面条的时候，黄子轩又要整别的幺蛾子了，趁她不注意，放了只半熟的腰子在她碗里，“喏，补补！”这玩意别说是半熟的，就是全熟的，张晓晓也从来不吃，在南方，腰子都是用来爆炒的，这种血赤呼啦的，看了都觉得恶心，更何况吃！ 她有些忍无可忍，把腰子夹回去，“你补吧，你需要！”说完，连筷子都给扔了，重新拿了一双筷子。 黄子轩笑了下：“也只有你知道我需要。” 这话说得有点辣耳朵，旁边两人交换了下诡秘的笑容。张晓晓有些恼火，抓起一把肉串吃了起来，瞅准黄子轩又要废话的空档，她把吃剩的尖棍子对准了他，示意他住口。 郭飞笑了笑：“真是没想到，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我还一直在想，让董事长心心念念牵挂的人是什么样的，原来是晓晓。” 张晓晓听到这个话，红了脸。 郭飞接着说道：“晓晓，你真有福气，遇到像董事长这么优秀这么深情的男人，不知道该有多少女人羡慕你？！” 黄子轩的确优秀，但是郭飞这么直接吹捧，让张晓晓有些不服，这摆明了说自己是高攀了黄子轩。 她用胳膊推了推雷雨：“谈恋爱吗？会坐牢的那种！” 黄子轩闻言黑了脸。 郭飞连忙说道：“晓晓，你误会董事长了，从头至尾，他都没想过要跟汤晶晶一起，他们之间说白了就是利益关系。如果真的是恋爱，董事长是不会这么做的。” 见郭飞主动提起这件事情，雷雨终于开了口：“我能理解子轩，不过晶晶终究是无辜的。无论汤永年怎么想怎么做，晶晶是真心喜欢子轩才要嫁给他，我相信她绝不会掺杂一点利益。” 黄子轩：“那她父亲的所作所为，她是看不到还是听不见？她难道不明白我说要娶她是被逼的吗？她能不知道她父亲是为了想蚕食我们公司才要联姻的吗？” 雷雨：“所以，晶晶进去，不是你被逼无奈，而是有意而为之？” 黄子轩：“每一个作恶的人，都应该受到教训！” 雷雨有些恼怒：“她作了什么恶？她最大的恶就是对你心存幻想！” 黄子轩：“你不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谴责我，如果今天一败涂地的是我，那你为了我去谴责汤永年，他会听你的吗？”他有些激动，语气也重了不少。 眼看饭局刚开始，两人就火药味十足，张晓晓连忙过来挡雷。 “所以，我和老雷作了什么恶？你要这么对我们。口口声声说我和老雷是你最亲密的人，忽然就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没有一个解释，让我们在千里之外伤心难过度日如年！”张晓晓红着眼睛，撩起自己的头发，“看看，这半年我长了多少白发？”说完，又扶着雷雨的头：“你看看老雷的头发，白了多少？” 黄子轩刚有些动容，但是看到张晓晓那不老实的手，顿时冷下脸来：“把手拿下来，还有，我跟你说过，叫他雷总！” 雷雨绷不住了：“子轩，你有意思吗？你把你的朋友和你的女朋友想成什么了？你以为我们能跟你一样，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爱不爱都能在一起是吗？” 黄子轩无以言对，但是冷着脸不愿服软。 张晓晓：“我们不用多说了，就问你，汤晶晶你打算怎么办？” 黄子轩顿了一下，对雷雨缓缓说道：“你既然想救她，那你去跟汤永年说，让他给我签一份承诺，绝不再祸害新京集团，我就放了汤晶晶。” 雷雨点点头：“我尽我所能吧，不确定他能不能同意。” 郭飞呵呵一笑：“要是亲生父亲都不心疼，你就算了吧，咸吃豆腐淡操心。” 张晓晓：“世道变了，心地善良的人变成了异类，仿佛人情冷漠才是世间常态。老雷，不用担心，我挺你！” 雷雨看了看张晓晓又附上来的手，再看了看黄子轩，无奈地说道：“你把手拿下来吧，要不然有人又要发疯了。” 张晓晓笑了笑：“明天我陪你去找汤永年吧，我倒要看看这个人长的什么样子！” 黄子轩冷冷地说道：“你没事干吗？” 张晓晓认真地点点头：“嗯。” 雷雨连忙救火：“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我一个人的话，也能放开来谈，省得汤永年有太多顾忌。” 黄子轩家。 已经洗完澡的黄子轩，看着仍倔强地坐在沙发上的张晓晓，笑了笑：“今晚就打算在沙发上睡觉吗？” 张晓晓：“我......等等他们。” 黄子轩：“你觉得他们还会回来吗？” 张晓晓：“他们不是说去买些东西嘛。”说完她悟过来了，“你该不会把他们两个人赶走了吧？” 黄子轩：“他们不是不识趣的人！你以为都想你一样，傻乎乎的。” 张晓晓陡然间局促起来，面前的人是白日在心，夜晚入梦的那个人，如今却感觉很陌生。她用手挡住那张向她靠近的脸，低声问道：“我感觉很不了解你......” 黄子轩抓住她的手：“哪里不了解，可以现在了解一下。” 张晓晓：“如果，我是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事了，你也会亲手把我送进去吗？” 黄子轩愣了一下，松开她的手，靠旁边坐了下来，“那要看你做错了什么事情。” 张晓晓心有些微凉：“那你说，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就会把我送进去？” 黄子轩：“触犯法律和道德底线的事情，谁也帮不了你，也轮不到我来送。其实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汤晶晶的事情让你对我的人品有了怀疑，你担心我是那种利益第一，不顾感情的人，对吧？” 张晓晓没吱声，他的话也对，也不对，她在担忧，但是究竟担忧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黄子轩：“我把她送进去，她也吃不了什么苦，受不了什么罪，说出来就能出来了，她也在蜜罐里泡太久了，需要吃点苦。当然我还有别的想法，你很了解我，你不妨猜猜看？” 张晓晓：“我不了解你！”说完，好胜心又起：“你该不会是想让她对你死心，再给老雷表现机会吧？” 黄子轩的手伸过来，捏住她的脸：“我跟你说话都听不进去吗，叫他叫得那么亲热？” 张晓晓忍住痛：“怎么亲热了？” 黄子轩：“那不是老两口的称呼？” 张晓晓像看怪物一样看了看他，仔细一想又觉得有点道理：“好吧，不喊就不喊，神经兮兮的。” 黄子轩：“现在对我印象是不是要好一点了？” 张晓晓无奈地叹口气：“算了，再信你一回吧！” 黄子轩拥住她，嘴巴贴住她耳朵轻声问：“想不想我？”热气传到她的耳根和脖颈。 她瞬间红透了脸，微微侧过去，斜眼看着那张俊俏无比的脸，诱惑太大，她禁不住用手碰住他的脸蛋，要吻过去。 他忽然推开她，坏笑着说道：“这么主动？想什么呢，我就是问问而已，君子动口可别动手啊！” 张晓晓先是恼怒，转而又笑了：“我的行李还在雷总那边的宾馆，我还是去那边住吧！”话说完，作势要走。 刚转身，就被黄子轩一把抱起，“是不是胖了？还敢说为了我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张晓晓：“真的没胖，还瘦了一点，现在都快110不到了？” 黄子轩：“嗯？你上次不是说自己九十斤吗？……” 第二天上午，黄子轩将近十点才起床。 他没有定闹钟的习惯，每逢有重要的事情，都是别人叫他起床。没有重要的事情，他也基本都能按时起床。一睁眼，看到身边是空的，他以为张晓晓下去做饭了，等了半天也没动静。下了楼发现没人，不用看手机，就知道她跟雷雨赶热闹去了。 这要是昨天，他肯定嫉妒得火冒三丈，然而今天却平和起来，觉得自己瞎想八想确实有点混账。尽管昨晚每每问及她的真心，她总是佯装无所谓，但是肌肤相亲的感觉是最真实的，胜过一万句语言，只要确定她的心在自己这里，他就放心了。 张晓晓不在，他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好，今天已经是正式上班的日子，但公司又是一系列头疼的事情，他不太想去。他走到阳台，向下看去，好久没有好好看看这院中的风景了，可惜这小院子无人打理，绿植长得有些乱七八糟，有些快死了，有些茂盛得不像话。 当初这家里和院中的一切都是雷雨打理的，一切井井有条。以前从未想过，自己身边的一花一木都有雷雨的心血。昨晚张晓晓曾经说过，他这辈子最辜负的就是雷雨，如今想来，确实有些心痛。 他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雷雨都会懂都会理解，但是没想到还是给雷雨造成了很大伤害，就是不知道，雷雨会不会如他所预期的那样，把工作和生活的中心，转移到自己身上，活出自己的模样来。 他也为雷雨做的了考虑，如果他能和汤晶晶走到一起去，就让他回来辅佐黄子皓管理北方市场，自己去南方开拓市场。如果他和汤晶晶走不到一起去，就让他去成立江南区域公司，那边机会也很多。这么多年的兄弟，总要给一个交待的。 关于自己和张晓晓，他有些茫然。工作上老爷子不撒手，生活上张晓晓不肯离开淮清，怕自己成为附庸品。但是自己作为新京的掌门人，哪里能够一辈子待在淮清，两地跑的日子也不现实，不仅他不愿意，张晓晓也不看好。 这个死女人分明是把难题抛给他。说起来也真是让他生气，张晓晓对别人总是各种体谅，喜欢替人家考虑。当初两个人没恋爱的时候，她也真是说不出的懂事，各种体谅。如今两个人在一起了，她总是能找出各种理由不听话。 北京某餐厅。 黄子轩：“上次买的房子怎么样？” 王戎鸾笑着说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好了！自己看中的房子，别人花的钱，能不好吗？” 黄子轩微微笑了笑。 王戎鸾：“我不白要你的房子，将来我要是傍到大款，肯定把钱还给你！” 黄子轩：“傍大款这条路你估计是走不通了，你还是赶紧回去跟姨夫认个错，这样来钱比较快！” 王戎鸾板起脸：“我不去，都说过断绝亲子关系了，还回去干什么？” 黄子轩：“大姨最近身体不好，还挺严重的，大姨夫头发白了好多，整天唉声叹气的。” 王戎鸾一下子站起来：“什么？她得了什么病？” 黄子轩：“你还是自己回去看看吧，好歹也关心一下。再大的过结，毕竟也是生你养你的人。再说了，时间再一次证明，你才是那个错的人！” 王戎鸾弱弱地说了一句：“你陪我去......” 黄子轩斩钉截铁：“没空！” 王戎鸾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才说道：“子轩，你知道晓晓为什么不愿意到北京来？” 黄子轩：“为什么？” 王戎鸾：“我从一个女人的角度给你分析一下，你看看有没有道理。” 一百一十一 融入 又是一个迟起的早晨，黄子轩睁开眼，看到张晓晓穿戴整齐地站在床边，他愣了会神，一下子坐起身。 “怎么了？你要干什么？” 张晓晓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要回淮清了！跟......跟你说一下。” 黄子轩揉揉眼睛，佯装平静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张晓晓向后退了退，靠在墙边，兀自说道：“好几天没上班，公司同事要议论的。文文也想我了，还有姐姐也需要我照顾。” 黄子轩点点头，叹口气：“那咱们呢，就这样？想起来时候就见一面，想不起来的时候，就拉倒，是吗？” 张晓晓：“我先回去考虑考虑。” 黄子轩眉头一皱：“你考虑什么？” 张晓晓反驳道：“就允许你有各种原因，就不准我有原因？” 黄子轩呵呵一笑：“原来是报复我呢！好，我为我的各种原因跟你道歉。好了，你帮我拿件衣服。” 张晓晓从衣橱里随便挑了两件衣服，远远地扔到床上。 黄子轩不满地反问：“我身上有脏东西？看你那个嫌弃的表情！”边说边站起身，把张晓晓拉过来坐下，“再留几天，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下，陪你一起去淮清，好不好？” 张晓晓：“你别糊弄我吧？那么大的公司哪里能离得了你？你还是好好工作，等春节放假我再来看你，好不好？” 黄子轩：“那你也不能说回去就回去，总要给我点心理准备。” 张晓晓：“我也是刚接到雷总通知，说要回去，我想就坐他车子回去，省点钱。” 黄子轩：“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你之所以这么着急要走，是因为你想跟雷雨一起走？” 张晓晓：“是！” 黄子轩：“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 张晓晓：“董事长，难道你的关注点不应该是，雷总为什么今天不去接汤晶晶出来，而着急回淮清？” 黄子轩斩钉截铁地回道：“关我什么事情？” 张晓晓来气了：“那我跟谁走关你什么事情？” 黄子轩嘿嘿一笑：“那为什么不去接呢？” 张晓晓：“他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关心汤晶晶。” 黄子轩：“什么意思？？？？” 张晓晓叹口气：“大概是心灰意冷了吧，人的热情哪里禁得起岁月打磨的。不过也真是可惜，眼看这就要成功了，为什么要放弃呢？” 黄子轩：“这十年都没想通，怎么半年就想通了？”说完，盯着张晓晓看了一会，“不会是你开导的吧？” 张晓晓冷笑下：“我开导他？谁开导我？雷雨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我的耐心也很有限。” 黄子轩一愣，随即说道：“走，我今天带你去几个地方。” 路上，王戎鸾来了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她大叫：“黄子轩，你个小兔崽子，连我都敢骗，你等着，我马上去收拾你！” 黄子轩：“别着急，我马上到了。” 王戎鸾：“你到了？谁？和晓晓？” 黄子轩：“嗯。” 电话一下子挂了，黄子轩和张晓晓一头雾水。 张晓晓：“你骗她什么了？” 黄子轩：“你去了就知道了。” 张晓晓：“她......是不是不太欢迎我，怎么一听到有我就挂了电话。不对，你要带我去她家？” 黄子轩：“是啊，她也算是你在北京唯一的朋友，来一趟不得去拜访一下？” 张晓晓喜笑颜开：“是是是，我都把她忘了。我跟她真的还挺投缘的。我觉得她可真是一正宗北京大妞，性格好的很。那她......欢迎我吗？” 黄子轩：“我猜是......她准备去了。” 王家。 张晓晓没想到的是，黄子轩带她去的是王戎鸾父母家。王家资产虽然比起黄家要逊色很多，但是底子还是在的。家里有个不算太大的四合院，布置得很雅致。四合院不大，但是里面的摆设看上去值不少钱。况且，再小的四合院，在北京都是价格不菲的。 张晓晓坐在客厅里，局促不安，表面上那几位在尴尬地聊着，但是余光都放在她的身上。她也佯装认真听着，其实偷偷地观察着两位老人的眼色。 “晓晓，你们结了婚肯定是准备到北京来的，是吧？”大姨忽然发问。 张晓晓一愣，看了看黄子轩，机械地点点头。她当然还没这么打算，不过是不想当面把话说死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大姨：“那好，咱们这处大宅，是子轩姥爷留下来的，最大的一间院子给了子轩舅舅，他现在去别处发展了，院子空着。剩下除了我这一处，后面还有间小的院子，本来你子轩妈妈不肯要的，我没同意，说一定要留给子轩，我现在带你们去看看。” 张晓晓瞪大眼睛，看着黄子轩，眼神里满是哀求：救救我。 黄子轩站起身：“走吧。”说完看都不看张晓晓，径直走了。倒是王戎鸾站起身，拉着张晓晓。 小院子比前院略小，院里住了不少人，看上去比王家的院子凌乱很多。 大姨：“院子我早就委托别人租出去了，我是听说有人气可以旺后人。你们不用担心，如果你们结婚，我就把院子收拾一下。” 大姨夫：“你把租金给他就行，黄家那么多房产，哪里非得住到这里来。现在的年轻人，哪里愿意住四合院？” 大姨：“你这思想过时了，现在的四合院可是身份象征，好多明星都挖空心思去买四合院住。” 大姨夫：“子轩，你的意见呢？” 黄子轩笑了笑：“我听晓晓的。” 什么？张晓晓被突如其来的甩锅砸晕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觉得都挺好......” 大姨：“这院子收拾收拾，肯定特别漂亮，你要是嫌弃太破，我可以把外面修缮一下，里面呢，我都重新装潢一遍。到时候，你还可以把父母接过来住，咱们都在一起，还热闹。” 张晓晓忽然停下：“大姨，我父母愿意跟我弟弟住，不会过来。不过......我还有个孩子。” 两位老人一下愣住了，王戎鸾看着作死的张晓晓，无语地直锤头。张晓晓当然不是说漏嘴，从跟黄子轩在一起的第一天，她就想好自己终究要面对这一幕，与其担惊受怕隐瞒，不如乘早坦白。 黄子轩走上前，搂住张晓晓肩膀：“大姨，你看，中午去哪里吃饭比较好？” 大姨这才回过神来：“去家里吧，家里都准备了。” 车子顺着蜿蜒的胡同向外开，张晓晓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其中有不少游客。她是第一次来胡同，觉得挺有意思的。听说现在还在胡同住的，可以分为两级。一是特别有钱，还有就是特别穷的。 作为帝都人，看其他地方的人都是小地方的人，有着与生俱来的自豪感。不过她接触的黄子轩及家族的人，并没有什么很自我的感觉，反倒是他们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或者是贵而不骄的气质，让她有些仰望。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黄子轩担心地问。 张晓晓摇摇头。 “我觉得大姨他们没讲什么不好听的吧？就算有什么，你也别介意！”黄子轩接着说道。 张晓晓转过脸，认真地说道：“他们都是特别有涵养的人，哪里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大姨他们已经很努力地表现出他们对我很满意的样子，其实他们心里有一些失望，我都能看得出来。” 黄子轩安抚地拍了拍张晓晓的手：“别多想了，只是他们刚知道这些，还没有和你相处过，哪里谈得上满意不满意。” 张晓晓笑了笑：“没事儿，我理解他们，他们把你当自己孩子，当然是希望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如果是我，我也会有些失望，没把我赶出去就不错的。你就看看表姐之前的事情，就知道他们对我是相当客气的了。” 黄子轩：“你怎么能跟那个男的比，他是人品有问题，大姨不是嫌弃他家穷知道吧？” 张晓晓：“轩哥，我想回家看看文文，我想他了。” 轩哥这个称呼，是张晓晓说大事专用称呼。黄子轩一听，心里一沉，也不敢再勉强，只是说道：“本来晚上想带你去我爸爸那里，既然你想回去，我就送你回去吧。他们那边，我还是先去沟通一下比较好。” 张晓晓有些黯然，原来更大的困难还在后面，于是幽幽地说道：“其实我不想留在北京，北京给我的感觉就是凄凉，萧条。几次来北京，都是因为有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我……还是想在淮清。” 黄子轩点点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去淮清，那我就去淮清。” 张晓晓：“你都不要再跟我说些什么吗？” 黄子轩笑了：“说什么？” 张晓晓：“你明明不可能去淮清，为什么还要说去淮清？为什么不劝我留下？” 黄子轩：“我已经努力让你融入北京，融入我的家庭，但是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那就去淮清啊，反正我也挺喜欢淮清的。” 刚说完，电话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大姨，黄子轩刚要接起电话，张晓晓抢先一步，按通了车载电话。 “子轩啊，说话方便吧？”大姨在另一侧小声问道。 “呃......”黄子轩犹豫地看向张晓晓。 “方便就好，我刚才听戎鸾说，你还想晚上去你爸爸家。我劝你慎重，你爸爸那个人，钱眼里钻出来的，就希望你找个有钱有势的。你最好先去沟通一下，要不然他要是当场甩脸色，让晓晓难看，那丫头得多伤心。” 黄子轩：“是的，大姨，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大姨，我爸爸也不是那么......他挺重情重义的。” 大姨：“行了，到底是黄家人，还是向着黄家。就当我没说，好吧？” 黄子轩：“不是，大姨，我还有话和你说。你好好对表姐，让着她点，她其实也知道错了。你别再让她去干那个中介了，劝她来我们公司吧。” 大姨：“我实话跟你说，你大姨夫打了一下午电话了，到处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寻一个好工作。她没本事，要是像你这么有本事，我们支持她开个公司都行。子轩，还是你对戎鸾好，大姨都记着呢。” 挂了电话，黄子轩偷偷看了看张晓晓的脸色，侧面看过去，似乎嘴角有一抹笑容，他这才放心下来，开起了玩笑：“招财猫，你这习惯不好，这就监听起我的电话来了，要是结婚了，那我还有自由吗？” 张晓晓：“想自由就别结婚啊！唉，你听说过开放式婚姻吗？就是婚后互不干涉，说白了就是各玩各的。” 黄子轩不动声色：“然后呢？” 张晓晓：“没有然后啊，就是跟你探讨一下。” 黄子轩：“没有然后就好。” 张晓晓笑了：“轩哥，我想好了，要是你父亲不同意咱们在一起。”她眼波中光亮流动，“咱们也不着急，我等你就是了。” 黄子轩紧张地看了她一眼：“讲这些干什么？” 张晓晓：“给你父亲一个适应的时间呀！如果一直不同意也没关系……”她忽而哈哈大笑，“总有一天，他要么同意我们在一起，要么给我两千万，让我离开你，两个结果我都能接受。” 黄子轩心疼地叹口气：“这些事情应该是我考虑的，你不要再想这些。我送你去淮清吧，正好，我也想文文了。” 张晓晓：“我坐高铁回去，又快又省事。” 黄子轩笑道：“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我告诉你，想让我送的女孩子可以绕北京城一圈。” 晓晓看着窗外，兀自说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一百一十二 明天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快了很多，眨眼间又到了快过年的时候。 张晓晓和黄子轩相恋的消息像风一样，从北京的某个角落吹到了淮清。她被议论着，却假装不知道。说实话，她心里已经很坦然，仿佛此刻已经是最终宣判，自己能做的就是倾听结果，好的坏的都必须接受。 同事的态度也微妙起来，比以往更热情，更客套，也更疏远。这一切对有十来年职场经验的张晓晓来说，并不陌生，此刻，她的关注重点在家里。 张大静的身体日渐好了起来，刘燕飞的成绩也慢慢回升，而自己儿子文文的成绩，学校是不公布低年级孩子成绩的，但是从考试结果来看，应该还是不错的。 这天一大早，她送了文件给雷雨，雷雨一边吃着鸡蛋饼，一边指指桌前的位置，示意她坐下。雷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学着张晓晓，一大早买一块鸡蛋饼，加一杯薄塑料杯装着的劣质豆浆，边工作边吃着。 张晓晓嫌弃地说道：“楼下那么多高档早餐店不去，你在办公室吃这个，不影响你的形象啊？” 雷雨笑道：“我怎么记得，你以前都是这么吃的呢？” 张晓晓：“我是小兵一个，要什么形象？再说了，我也好久不吃了，好吧？” 雷雨：“你别说，楼下那个卖鸡蛋饼的大婶问我你最近怎么不去了，我说你现在要做董事长夫人了，要注意形象。” 张晓晓：“哎呀，你别瞎说，这半年我一直跟姐姐一家住在一起，每天有早饭吃。” 雷雨咬完最后一块饼，擦擦嘴巴：“好啊，那我跟你聊点正经的。昨天老董事长给我打电话，问你的情况。还说，要是我能拆散你俩，就让我做集团副总。” 张晓晓瞬间凝固了，老半天才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你就答应他啊，我会帮你的。只要你把升职后第一年的薪水分我一半，我就和他儿子分手。” 雷雨笑道：“好啊，我也不亏待你，别说一半薪水，只要你跟了我，我的全部薪水都是你的。” 张晓晓看着雷雨一脸笑容，就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佯装怒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雷雨敛起笑容，认真地说道：“就是打听你而已。” 张晓晓：“是不是......怕我冲他家钱来的。” 雷雨：“他对我还是比较信任的，大概也就是从侧面了解一下你的为人吧。” 张晓晓：“那你和他说了什么？” 雷雨：“我和他说，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到，无论是谁阻挡，都无济于事的地步了。” 张晓晓腾地红了脸。 雷雨忽然转移话题：“你打算去北京吗？” 张晓晓摇摇头：“我......不知道。” 雷雨：“这是你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光说不知道，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张晓晓：“那你呢？” 雷雨笑了笑，起身站到窗边：“淮清多好，我都爱上这座城市了。” 张晓晓：“瞎说什么呀，明年江南区域公司成立，你肯定要去挂帅的，就这个都是暂时的，过两年，等你有了业绩，北京肯定有你的位置。不过，老雷，为什么你不接着去做总助？我总觉得这样升迁更快更容易。” 雷雨转头看了一下她，叹口气，没有说话。 张晓晓补充道：“子轩......董事长已经安排郭总去东北大区做老总了，你肯定是总助位置的最佳人选啊。” 雷雨没有回头：“子轩说的没错，我不该活在他的影子里，我想，在一个没有子轩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 张晓晓点点头：“也行啊，不过要是放不下，就赶紧回头，不要为难自己。很多人都想掌控命运，可事实上，谁不是被命运推着走？那些叫嚣着掌控自己命运的人，不过是在被命运推着走的时候，能够摆出一副从容的样子而已。” 桌上的手机响了，张晓晓八卦地伸头看了下，是汤晶晶。“哎，女神的电话来了！” 雷雨背影屹立在窗边，一动不动。 电话铃声结束，屏幕上亮着的名字后面，括号里显示5，看样，好几个未接来电了。 张晓晓无奈地笑着起身：“你俩搞什么鬼？就喜欢你追我赶的游戏是吧？人家现在是落魄的时候，你不去安慰她，她得多难过？”说完，转身离开了。 雷雨看着她的背影，意难平。他还想再多说两句，就生生地憋回肚子里了。 晚上，张晓晓回到家，文文迎了过来：“妈妈，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想出去玩，在家太闷了。” 张晓晓：“你寒假作业做好了？” 文文：“嗯，做好了，大姨夫天天让我做作业，还不给我看电视，无聊死了。” 刘庆嘿嘿笑着：“没办法，实在腾不出时间带他出去玩。要不，明天让燕子带他出去玩，好吧？” 张晓晓摆摆手，转身对文文说道：“再等等，还有一个星期妈妈就放假了，到时候想去哪里玩都可以。” 坐一边的张大静立马说道：“你马上要放假了？那你看看我们哪天去妈家一趟。” 张晓晓不悦道：“去干嘛？” 张大静：“看看呀，顺便送过节礼啊。” 张晓晓：“那不是妈家，那是你弟媳妇的家。你去看她？她来看过你吗？” 张大静嘟囔道：“看过，你不在而已。这父母和孩子之间，哪里能计较得失，是吧？假如你知道文文将来不孝顺你，你现在就会不养着他吗？” 张晓晓斩钉截铁：“不养！” 张大静一脸不屑：“说得比唱得好听！” 张晓晓靠着张大静坐下，兀自玩着手机，不再说话。 张大静嬉笑地凑过来：“最近好像心情不错，和你那个高富帅又联系上了？” 张晓晓嘴巴里哼了一下，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张大静：“还真联系上了？哎呦，你说咱们可真是时来运转啊。你说，过年他没有让你去他家？” 张晓晓放下手机，对张大静说道：“姐姐，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是我，如果他爸爸给你五百万，让你离开他，你愿意吗？” 张大静眨眨眼睛：“什么五百万？开什么玩笑！五百万能买来爱情吗？当然是选择爱情了，给多少钱也不能放弃！” 张晓晓：“那给你五千万呢？” 张大静冷冷地笑道：“支持微信支付宝银行卡一切转账，去他的爱情！”说完哈哈大笑，然后拍了拍张晓晓：“怎么？他们家这样问你的？” 张晓晓：“我就是逗你玩的！” 张大静：“我告诉你，你可别傻，他们家要是真考验你，你可要想好。要是黄子轩真心跟你在一起，你当然是坚持选跟他在一起，这样不就是爱情和面包都有了。你可别财迷心窍，显得太菜了！” 张晓晓：“要是让我去北京生活呢？” 张大静：“你去啊！又不是卖过去！”她停顿了下，”是不是他们家不知道文文的事情？没事，文文放我这里，你放心！” 张晓晓：“想什么呢？我还不是放不下你！” 张大静站起身：“呦呦呦，还放不下我？拉倒吧，你给我一百万，错，一百块就行，我就可以跟你断绝姐妹关系。别傻了，别端架子端狠了，到时候过了这村没了这个店。” 临放假的时候，雷雨又叫了张晓晓过去。 雷雨：“要不要跟我车去北京？我开车带着孩子方便些。” 张晓晓连连摇头：“我当然是在家过年了。”其实她心里万马奔腾，是北京那边压根没有邀请她！ 雷雨：“哦，那......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张晓晓笑道：“雷总，我跟你不一样，你没人陪，我有啊！”说完，看到雷总一脸黯然，连忙补充道：“给女神一个机会不行吗，别纠结了。” 雷雨叹口气，指指墙角的一堆东西：“供应商送的，你带回去，要不然放完假要长毛了。” 张晓晓一脸神秘地笑：“这好吗？” 雷雨拉开抽屉，掏出几张乱七八糟的购物卡：“还有这些，我都不知道谁送的，你也拿去吧。” 张晓晓：“这也太幸福了！” 雷雨笑了笑：“那你好好干，搞不好明年这就是你的位置。哦，对，你哪里用这么辛苦？在家喝喝茶，逛逛街就可以了。” 张晓晓叹口气：“豪门深似海，你没听说吗？你还是赶紧高升，把位置留给我，我赶紧挣点钱，这才是真的。” 雷雨点点头，笑着说道：“晓晓......开春，我不一定来了，年后我有几个面试机会，要是合适，我就不过来了。” 张晓晓愣住了，半响没有接上话。 大年三十，已经是正式放假的第三天，连着带孩子疯了两天，张晓晓着实有点累了，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她心里有些尴尬，不太愿意面对张大静他们。这眼看过年了，黄子轩既没有提出要她去北京玩玩，也没说过来看看自己，她不问，他也不说，她心里生着气，却说不出口。 刘庆已经在厨房准备午餐了。淮清的老习惯，大年三十最丰盛的一餐是留在中午，张晓晓想着中午既然吃好的，索性就不起来了，躺在床上又迷迷糊糊地睡着。 “晓晓，张晓晓，你看谁来了？”张大静扯着嗓子在外面大叫。 “我看这病是好差不多了，声音中气十足。”张晓晓心里想着，“谁来了？谁来关我什么事情？难道......” 她翻身下床，探出半个身子一看，人还站在门外，远远地看不清楚。张大静一脸嫌弃：“哎呦，你赶紧去洗洗吧，什么样子。” 黄子轩进门，微微笑着。 张晓晓抓了抓蓬松的乱发，缓缓走过去，压抑住内心的喜悦，“你怎么来了？” 黄子轩：“接你......接你回家过年啊。” 张大静凑了过来：“去北京？” 黄子轩一愣，支支吾吾地说道：“去……去我……我在淮清的房子，可以……吗？” 张大静也跟着一愣，随即有些失望：“哦，那……去吧，晓晓，去收拾收拾东西。” 张晓晓：“去哪里啊？饭都做好了，吃过再说吧！” 张大静翻了一眼：“吃什么吃？”随即掉头走向房间：“快过年了，你就别赖在我这儿了，让燕子睡个安稳觉。燕子，赶紧把你小姨东西收拾收拾。” 张晓晓走后，刘庆笑着对张大静说道：“这下开心了吧？这两人要是成了，咱家可就圆满了。” 张大静摇摇头，叹口气：“我估计这丫头难走的路还在后头呢！” 刘庆不解：“什么意思？你说这太子爷不靠谱？” 张大静：“我倒是挺看好黄子轩的，就是豪门不好进啊！这大年三十，黄子轩却跑淮清来，搞不好是因为家里不同意他们两个，被扫地出门了。” 刘庆咂咂嘴巴：“行了吧，你就少操心吧，捞不着人，也能捞着点钱，不比冯森强？！” 张大静一脸嫌弃：“肤浅！” 刘庆：“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跟有钱人谈爱情，跟穷人谈钱！” 开着自己的小破车，载着生命中最宝贵的两个男人，张晓晓心情舒畅得很，指着远远的方向，大声说道：“我夏天的时候，在新城区楼盘拿的那套房你记得吗？” 黄子轩一头雾水：“嗯？哦！” 她一字一顿说道：“涨价啦！翻了一倍呢！” 黄子轩：“哦，恭喜你！” 她傻傻地笑道：“我也不知道想对你说什么，不好意思，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其实就想说，我不差钱！你再有钱，我不稀罕！” 黄子轩微微笑了笑：“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炫富……什么都不用说，有你在，我就很开心了。” 停车后，黄子轩看了看后座已经睡着的文文，“你拿下东西，我抱文文。” 未等他说完，张晓晓已经抱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轩哥，我本来想跟你说，无论你做哪种选择，我都尊重你。可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是……” 她抬起头，眼睛已经红了：“我想说，我很好养的……” 黄子轩：“是不是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张晓晓摇摇头：“没有，没有，你大年三十跑过来，我又不傻……” 黄子轩搂过她：“我们要做的，就是时刻要对方知道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只要我们之间没有阻碍，我们面前就不会有任何阻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