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录局》 序章 灵录局机密研究所中的斗魂计划实验正在进行着。 “又是这种情况吗……”程尚远推了一下他厚重的眼镜,将手中白色的搪瓷杯放在了桌子上,眼睛看着眼前的一个个圆柱形容器陷入了深思。这个四十多岁的知识分子面对发生的种种自己丰富的知识不能解释的不明原因事件,有些惊慌了。他的脸上失去了原本沉着冷静的面容,的确良的短袖衬衣的袖口控制不住地抖动着。 “所有正电粒子异常……是什么……时空交错?幻境?还是别的什么?”程尚远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他开始怀疑自己所学的各种理论,他脑子乱了,只得伫立在实验室里,呆呆地看着那一个个的圆柱形玻璃容器。 那一个个圆柱形的容器放眼望去,大约有百十来个,每个容器在下面都被编了号,整整齐齐、一排一排地被摆放在这间实验室里。每个容器大概一人高、一个怀抱粗,玻璃的外罩里面有一团足球大的灰黑色的烟雾腾旋在中央。 这些容器围绕着一个石台,那石台上面悬浮着一块大约一米见方却不完全规整的灰黑色晶石,晶石不借助任何外力在那里慢慢的旋转着,内部时不时闪烁几道闪电似的殷红色的微光。 一个大概十五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一身海蓝色的运动衣,衣服上别着一个写着“19号”的标签,站在编号为6号的容器前,手撑着玻璃罩,看着容器里面的烟团,惊讶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期盼。 程尚远长吁了一口气,缓缓地走向那个19号小男孩,半蹲着身子,温柔地问道:“你为什么总是对6号那么感兴趣呢?” 小男孩听到了程尚远的问题,他头向程尚远的方向一歪,眼睛瞥了程尚远一眼,但是没有作声,便将头又扭了回去,继续盯着6号里的烟团。 “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还是不信任我吗?”程尚远有些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你对我的防备心怎么那么强?明明和小文很合得来……” “程主任,”程尚远的助理叶强在那里站着,终于开了口,“那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呢?” 程尚远直起身子,转身看着叶强,说道:“那就先停止实验吧,将这里所有的设备关闭。我要马上回燕都去,到学校找些资料,写一篇关于晶石的报告。” “停止?”叶强是个急性子,听程尚远说要停止试验,不由得说话语速加快了一些,“主任,那么多年过去了,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两起了,为什么现在突然想起放弃针对晶石和斗魂的研究了呢?” “你们不觉得蹊跷吗?”程尚远说道,“灵录局门口的标语在我们开始斗魂计划之时就有了,显然有人早就知道了斗魂的超自然能力,不是吗?” “这……”叶强欲言又止,静静地听程尚远继续说下去。 “而且,我最近一直觉得很奇怪,”程尚远的眼神游离着,他始终不相信这些年来自己亲眼目睹并潜心研究的一连串怪异事件是真实的,“我觉得那块晶石好像越发的活跃了。” “活跃了?您的意思是,这块未知的灰黑色晶石正在产生变化?”叶强身旁的仇道崇皱了皱眉头,也开了口。仇道崇也是程尚远的助理,与叶强不同,他说话办事总是十分地沉稳,让人奇怪的是,他的咽喉处总是蒙着一块巴掌大的纱布。 “是的,”程尚远回答,“而且我总觉得……觉得我们就好像是在梦里一样……” “梦里?”叶强更加疑惑了,不由得打断了程尚远的话,“主任,我们在一起共事了十几年了,难道我们这十几年都是在梦里吗?” “叶强,你别插话,”仇道崇制止道,“听主任把话说完。” 其实程尚远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他环顾四周,看了看一个个玻璃容器,看了看灰黑色的晶石,又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水杯、记事本、铅笔和一摞有关东汉末年的文献资料,终于把目光定格在了桌子上的台钟,那台钟显示的时间大概是下午四点半。程尚远转身看着窗外的斜阳,忽然表情变得异常的凝重,他看了看叶强,又看了看仇道崇,声音有些颤抖,“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 叶强与仇道崇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您想起什么了?”仇道崇轻声问道。 “不是真实的,不是真实的!”程尚远没有回答仇道崇的问话,而是自言自语了起来。 叶强一脸诧异地看了看仇道崇,又接着问程尚远,道:“什么不是真实的?您在说什么?” “时间静止了……”程尚远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自言自语着。 “时间静止了?”叶强和仇道崇更疑惑了,他们也不问了,只是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程尚远。 “我们要回去,一定要回去!”程尚远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不由自主地慢慢抬起头,望向了实验室门口的那句标语: ——“我等以斗魂之名重返世间,摒弃前世一切羁绊,只为维护万物之平衡!”—— 二十年后的秋天的傍晚,位于山城市的灵录局西南联合开发所的实验楼里,刘雨萍看着写着这样一句话的玻璃墙前面发着呆,嘴里小声读着这句话。 这是她入职的第一天,下班前同事们再三提醒她下班不要着急走,要为她准备一个终生难忘的欢迎仪式。但是已经下班快一个小时了,本来约好的同事好像如同忘记了这件事似的,一个个都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了。 刘雨萍溜达到了大厅里,站在一面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今天对于22岁的她而言是个大日子,第一天正式入职标志着她从校园真正迈向社会的第一步。 刘雨萍长着一张俊俏的脸,再加上常常保持着的微笑,总能给人善良阳光的感觉,这也为她自己赚来了不少的人气。从学生时代的休闲装到眼前这一身办公制服,让刘雨萍有些不太习惯,但是在她的心中一切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一切不习惯也是可以慢慢适应的。 忽然一阵异响从楼道的另一头传了过来,那声音穿过楼道听起来就像有人哀叹一样。这不禁让刘雨萍有些紧张了,因为她的同事给她讲了个鬼故事,说是这实验楼原本是个戏楼,早年间莫名失火,有个戏班在这不幸遇难,后来到了晚上经常能听见唱戏的声响,还有传言那些冤魂会扮作戏中的模样,出来与人索命。 但是只有穿过那个楼道才能到达礼堂,或许同事们都在那里等着自己呢吧。刘雨萍心里这样想着,便装着胆子向楼道的另一头走去。 楼道两侧是玻璃橱窗,里面尽是些各种戏曲的道具,还有一些描述戏曲内容的水彩画。其中最精美的一副水彩连环画讲述的是火烧博望坡的故事,画工精细,色彩典雅,让刘雨萍不禁伫立在那里看了一会儿。 再往前走便终于来到了一个礼堂似的地方,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地灯亮着。礼堂前面的舞台上放置着三个长方体的箱子,在昏暗的灯光下,三个箱子就像三个棺材一样,让这个20岁出头的小姑娘有些恐慌。 “大家不会把我忘了吧……”刘雨萍小声嘀咕着,向着那三个箱子走去。那三个箱子之中,有两个是空的,最靠里面的一个上面都没有盖上盖子,只有一层厚布蒙住了里面的东西。刘雨萍不知从哪来的胆子,竟然伸手隔着厚布摸了一下里面,她摸到了一个人形,冰凉、僵硬,是个人偶吗?她又掀开厚布一看,吓得大叫了一声,那里面那是什么人偶,分明是一具干尸。那干尸的手腕上还挂着一个标签,上面写着“夏侯惇收”的字样。 这是什么?“夏侯惇收”又是什么意思?刘雨萍脑子一阵放空,她颤抖着把手缩了回来,努力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而身后一阵脚步声也让她不由自主地躲到了舞台一旁的桌子下面,用旁边的幕布遮住了自己。 随着脚步声进来的一行人一共有四个,刘雨萍掀开幕布露出一个缝隙看着外面。 只见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长得英俊潇洒,说话是山城口音,“耶?不是叫那个新来个助理晚上到礼堂唛,啷个还没到?” 西装男子身后跟着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素白直裾的男子,一直走在黑暗处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披着件淡蓝色的大氅,手中不停轻摇着一把羽扇,没有说话。 他们两个人身后跟着一男一女,都披着一身白色大袍,大袍上有黑色的“实验”二字。二人目光呆滞,也不说话,只是跟着前面的两个人进来,然后安静地伫立在那里。 刘雨萍虽然入职,人还没有认全,可她大概能想起来,那两个披着白袍的人是她同一办公室的同事。这不禁让刘雨萍有些惊讶,白天活泼热情的同事为什么现在竟然那么的沉默。 而也就在刘雨萍想这些的时候,那黑色西装的男子眼中泛出一阵血红色的光芒,他伸手掐住白袍男子的脖子,一用力,瞬间将其变成一具干尸,扔进了两个空箱子的其中一个,接着又将那白袍女子变成干尸扔进了第三个箱子。那“黑色西装”接着从怀中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我是赵云,该干的都干完了,明天发货,等着收吧。” 他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刘雨萍瞬间感觉自己心脏就要跳出来了,她的嗓子干得发烫,胃里一阵一阵地恶心。赵云、羽扇、“夏侯惇收”,这难道就是《博望坡》中的人物跑出来了吗?是厉鬼索命吗?即便不是厉鬼,这也是一起杀人案啊!刘雨萍瘫坐在那里,听着幕布外面两个脚步渐渐远去,她颤抖着掏出手机,准备报警,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事情。 “惊讶吗?”突然一个有磁性声音,出现在了刘雨萍的身后,吓得她摔掉了手机。刘雨萍一回头,看见的竟然是那个穿着黑色西装、自称是赵云的男人。她吓坏了,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明明已经走远,怎么又突然来到自己面前,难道他真的是鬼? 赵云得意地笑着,双手插着兜,俯下身,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刘雨萍,“我想,等夏侯惇收到货的时候,就应该是你现在这个表情吧。” 这回,刘雨萍没有忍住,失声尖叫了起来…… 《灵录局》的故事,由此开始…… 第一章 工厂疑案(上) 一个阴天而看不见月亮的秋夜,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燕都市南郊县一个丛林的山路旁,一棵叶子红透了枫树下面。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子,头发三七分,没有打发蜡,所以看起来有些乱,身穿白衬衫,黑色西裤和深色三接头皮鞋,打着一条深蓝色条纹的领带,再套一件深灰色的西服背心,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领打扮,看着得体但是没有个性。长得不能说是貌似潘安,但也算是英俊潇洒的典范,鼻梁高挺,天庭饱满,尤其是一双深邃的眼眸为他赚到不少姑娘的回头率。一阵秋风吹过,几片枫叶落在了汽车的挡风玻璃上。那男子没有理会那些,只是嘟囔了一句“天凉下来了”,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挽了挽衬衫的袖子,正了一下领带,扭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车窗外。 这时候男子的手机响了,他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焦急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是夏侯组长吗?” “对,是我,有什么事吗?”车内的男子名叫夏侯惇,是灵录局北方行动处下属第一行动组的组长。所谓灵录局,全称“灵异事件记录管理局”,其行动组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与处理管辖区域内的各种灵异事件。 而这次的任务原本只是委托调查每周五晚上十一点左右工厂离奇被破坏的原因,头天好好的厂子,第二天就一片狼藉,部分机床也被破坏或烧掉了,这种状况已经连续发生了一个多月。而夏侯组长在第一次勘查现场时却意外捕捉到了凶灵的气息,便单独与委托人决定在最近几日工厂夜晚人少时用灵录局西南联合开发所开发的人形替代品来代替守夜工人。果然,就在昨天夜里凶案发生了,三名“遇难者”被发现时都是以干尸状态被发现,头盖骨被掀开,不见了大脑。而此时打来电话的正是这次的委托人,名叫钱途,是这家工厂的老板。他们停车的地点正是在这家工厂附近。 “夏侯组长啊,我这看了半天了,怎么还不见你们行动啊?到底行不行啊?”电话那头传来了质问声,声音中夹杂着微微的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秋夜寒冷。 “我说不让你跟来的吧”,夏侯惇笑了笑,语气中夹杂着调侃的味道,他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钱途的车,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再等一等吧,还有一会儿才十一点呢。” “夏……” 嘟的一声,夏侯惇挂断了电话,继续盯着窗外,脑海中一遍遍地推算着事实的可能性。 根据钱老板的说法,这家工厂每天晚上都会有两到三名工人留守值班,钱途会派他的秘书孙刚不定期地来检查。破坏工厂的案件发生过很多次,在捕捉到凶气前后都有;有“人员死亡”只有一次,发生在凶气出现之后。监控录像显示,工厂的机器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坏掉的,链条自己断掉,设备突然起火。而人员死亡皆是在闭路电视看不见的地方发生的,卫生间里和员工的休息室里。这就难免令人产生了疑惑,假如嫌犯能遁走隐身,那么他又何必对作案地点有选择性呢?假如嫌犯是为了吸食人的精髓,那么他破坏工厂的目的又是什么? “大哥,我已经准备就绪!”车载的对讲机传出的声音把夏侯惇从深思中喊了出来。夏侯惇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已经十一点过了。他向窗外看去,在山间公路的路面上,在昏暗的路灯下,有一团黑影在向工厂的方向移动。夏侯惇笑了笑,“开始行动!” 他打开车大灯,下了车,“是不是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了?”夏侯惇话音刚落,那团黑影突然就在车灯照亮的地方停下了。夏侯惇看着那团黑影,那黑影也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就这样持续了两三秒。忽然间,那黑影便以极快的速度向来时的方向撤离而去。看到自己送上门的猎物就这样跑了,夏侯惇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 “夏侯组长!”钱老板和与他同行的孙秘书也下了车。钱途站在夏侯惇身后颤颤巍巍地说,“你怎么把那邪祟放跑了啊!” 夏侯惇回头看了一样钱途,拍着他的肩膀说,“着什么急嘛,钱老板。上车跟着我走便是了。” 一旁的孙秘书一脸的严肃,也开口了:“夏侯组长,我们请你来可不是叫你带着我们兜风的!” 这孙刚是一个多月以前才当上秘书的,虽然是个新人,不过工作态度端正,又会迎合上司,深得钱途的信任。 夏侯惇怔了怔,上下打量了一下说风凉话的孙刚,说:“放心吧,一个也跑不了。” 说罢便开着车向着那黑影撤离的方向追去。钱老板和孙秘书相互看看了,也上了车,跟着夏侯惇追去。 那团黑影钻进一个村庄里,便化成一个身高得有一米八几的彪形大汉,看着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那人身材魁梧,面如猛虎,头发乱的像是鸟窝,胡子也是有时间没刮过了。下身穿着深灰色的宽松裤子,脚上穿着沾满了泥土的解放鞋,上身光着膀子,两只手一手拿一个镔铁圆锤。那大汉左右望了望,见没有人追来,便来到一户院子开始敲门,“娘!娘!我回来!快开门呐!” 院门打开,见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我的儿啊,你怎么又出去了?”老妇人一边把那大汉往院子里让,一边眼睛在那大汉身上打量,用手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痕。 “娘,我被发现了,有人在追我!”大汉搀着老妇人向院子里走了几步,正要回头去关院子门,却惊讶地发现夏侯惇正站在院子外,双手插兜,闷不做声地看着他们母子二人。 “果然不出我所料,”夏侯惇开口说话了,“你是个影魈。” 那大汉大吃一惊,诧异地问道:“你是怎么追到这的?我明明甩掉你很长一段距离了。” 夏侯惇像是没有听到那大汉的问题,继续自说自话着自己的推理,“所以,你既不是瞬移也不是隐身,而是用你的影遁能力潜入到工厂里进行的破坏。其实正常人肉眼就能辨认出你的移动,只是厂子里的闭路电视帧数太少,画质也不清晰,所以人们没有注意到而已,对吗?” “跑啊!虎儿快跑啊!”老妇人一听夏侯惇的话,急得拐杖都掉在了地上,颤抖地喊着。 这时钱老板也赶了过来,有些颤抖地站在夏侯惇身后说道,“夏侯组长,他们就是杀人的恶鬼吗?” “看来是了,夏侯组长,快除掉这两个妖孽!”孙秘书也在一旁附和着。 大汉一听孙秘书的话,双手握紧双锤,大吼道:“你们敢动我娘,我和你们拼了!”语音刚落,他便挥舞着大锤,冲向院子外面的三个人。 夏侯惇见状连忙上前制止,那大汉便抡起锤子向夏侯惇砸去。别看夏侯惇穿着正装,身手竟像没受到任何拘束似的,手都没从裤兜里拿出来,一个回旋踢就把那大汉踢回院子里,大汉手中的锤子也随即落在地上。 大汉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喊疼。那老妇见状,先是俯下身子想要把儿子扶起来,之后有怒视着夏侯惇,喊着“我和你拼了”踉跄着冲向夏侯惇。说时迟那时快,夏侯惇竟不慌不忙地拉开了停的不远的汽车的后门,一个瞬移将那老太太扶到了车上坐下。老妇和众人都还没能反映过来是怎么一回子事,夏侯惇竟已拿出了自己放在车上的西服外套,披在了老妇人的身上。 “你们都太激动了!”夏侯惇坐进驾驶室,打开空调的热风,又用手试了试后排老太太坐的位置温度是否合适。那老妇人见状不知是被夏侯惇的行为整蒙了还是怎么,坐在那里不做声了。接着夏侯惇又用调侃的口吻说道:“我且问你,孙秘书,他们母子二人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至于你要杀了他们?” “这……”孙秘书楞了一下,表情从严肃变成了疑惑,回答说“你刚才不还断定这些事都是他俩干的吗?” 夏侯惇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走到那彪形大汉倒下的地方,伸出手,示意要拉那大汉起来。那大汉一脸的愤怒,扇开了夏侯惇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夏侯惇并没有生气,而是指着那大汉的鞋说道:“钱老板你看,这位兄弟脚上穿着沾满了土的胶鞋,想必这是长期穿着这双鞋下地干农活的结果。” “这……应该是吧。”钱途走过来看了看鞋子,应和着回答到。 彪形大汉显然还没能平息下来,愤愤地说道:“是,我是这附近种地的农民。怎么着吧!” 夏侯惇笑了笑,说道:“影魈的特性是可以化成影子附着在任何非生命体的上面进行移动或者破坏,但是如果他们想要伤人,还是需要变回实体的。” 钱途虽然听得一头雾水,还是仔细地思考着这句话,“可这能代表什么呢?” “很简单,”夏侯惇得意地笑了一下,有条不紊地解释着,“钱老板的工厂是无尘工厂,从车间到休息室,都需要工人穿戴鞋套和防尘服进入。那么如果是这位影魈先生在工厂里行凶,那么案发现场一定会留有泥土的痕迹。但是无论是警方的调查还是我们去现场勘查,都没有发现有尘土残留。” “对对,”钱途附和着,“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兴许是他作案的时候会换一双鞋呢!”一旁的孙秘书按耐不住了。 夏侯惇冲他们二人笑了笑,反问道:“今天他也是要去工厂犯案的,怎么没见到他穿双干净的鞋呢?” “夏侯组长,如果行凶的不是他,那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嘛啊?”钱途越来越迷惑了。 “行凶的不是他,但是破坏工厂的是他!”大概是有些受不了钱途这猪脑子,夏侯惇提高一下嗓门,“凶手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谁啊?”不只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离真相越来越近而激动,钱老板又开始颤抖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位影魈兄弟脚下的泥土,我可能还想不到这些呢。”夏侯惇向钱途和孙刚的方向走了几步,“那么,给我们讲讲的你的作案经过吧,孙秘书。” 第二章 工厂疑案(下) “什么?孙秘书?这怎么可能?”钱途的脸色瞬间铁青了,他宁可相信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而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老妇母子二人,也好像事不关己地看起这热闹的最精彩的部分。 “夏侯惇,你在胡说什么呢?”孙刚的情绪有些激动,“你这江湖骗子说谎话也该有个限度吧!” “那好,那我给你讲讲。血魍魉有一种特性,就是虽然外表骇人,但是却可以化成人形和隐藏气息行动,再起个人类的名字,编造个合理的身份,几乎与一般人无异。血魍魉以人类或者牲畜的精髓大脑为食,一般情况下只需要吸食些野生动物的血液便可,但是每半年需要吸食人血,或者吞食人脑。”夏侯惇踱步在院子的门口,冷静地给在场的人分析着自己的推理,“然而血魍魉没有遁走的本事,于是只好在没有监控录像的地方下手,比如工厂的卫生间和休息室里。” 孙秘书听到这,情绪开始有些急躁了,“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什么血魍魉、影魈的,我统统不知道!” 夏侯惇没有着急继续说下去,而是四周张望了一下,顿了顿,才继续说:“正如我所说,是这位影魈兄弟给了我灵感。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就是你孙秘书陪着钱老板来我们组上报案的时候,笔录做完后的闲谈中钱老板无意间跟我提过,说孙秘书是个台球高手对吧?” 钱途回想了一下回答说:“是的,我确实跟您说过。” “那么,想必孙秘书一定平日没少打台球吧?”夏侯惇追问道,“案件发生当天的晚上,你正是在工厂附近的惠民俱乐部打台球对吗?” “是又怎么样?我在工厂附近租的房子,在家附近打台球不行吗?”孙秘书的语气说不出到底是愤怒还是紧张,总之是与平日讲话温文尔雅的感觉不太一样。他眉头紧皱,出气越来越粗,这样平时没有见过他这样的钱老板也有些开始怀疑,孙刚就是那个恶鬼。 “这就对了,孙秘书,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巧粉末,”夏侯惇继续说着,“起初,我还没在意那少得常人肉眼都看不到的棕黄色粉末,因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它能为我传达什么信息,直到我今天下午也在那家俱乐部打台球时才发现,原来那家台球厅使用的是棕黄色的巧粉,而现场的粉末正是你不小心擦在衣服上的巧粉末。” 孙刚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是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予他有力的回击。 “那么,”夏侯惇的表情终于从刚刚的不屑变得凝重起来,“一个即便不在值班名单但半夜进入工厂不会令门卫警觉,能够熟悉地避开所有监视器,也不会引发工人的怀疑,又会在现场留下巧粉的人,他会是谁呢?” “那就是那孙啥玩意呗!”站在一边听了许久的大汉开口说话了。 钱途在一旁哆哆嗦嗦地指着孙刚说道:“孙秘书,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你吗?” “哼!”孙刚苦笑了一下,他脸上的青筋暴了起来,肤色从有些白净变得像凝固的血液那样殷红,一改之前给人文质彬彬的感觉,獠牙也吐露了出来,“早就听闻夏侯组长分析问题胆大果决,今日一见果然令我佩服!” “过奖了!”夏侯惇笑着,好像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并不惊讶,反而那笑容中夹杂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而此时站在边上的其他人就不那么平静了。钱途吓得直接瘫在了地上,浑身打着哆嗦;那老妇人坐在夏侯惇车的后座上身体团缩起来,她的儿子连忙跑过把身体护在她与正在变成怪物的孙刚之间。 “既然夏侯组长知道我们血魍魉的那么多信息,那想必你也清楚血魍魉的强大吧?”孙刚完全变成了个怪物,血面獠牙,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鼻孔排放着炙热的气体,也没有眼睛,只有一双令人恐惧的黑洞,“我本来想在工厂里长期待下去,毕竟有那么多的青壮年供我食用,然而今天却身份暴露了。你们都得给我去死!”那血魍魉癫狂着,怒吼着,用它那血色又滴着血色浆液的爪子刺向夏侯惇的颈部。 然而夏侯惇却丝毫没有想要躲闪的意思,只是依然站在那里保持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在众人以为夏侯惇就要被血魍魉刺到的时候,那血魍魉的利爪却在离夏侯惇喉咙一公分的位置停住了。众人望去,只见那血魍魉的胸口处随着一个微小的爆破而出现了一个手心大小的空洞,贯穿它的身体,而且正在扩张,越来越大。 “咋回事?”大汉显然是吓了一跳,四周张望着,寻找声音的来源,“周围有人开了枪还是怎么?” 老妇人和钱老板虽然没说话,却也在左顾右盼地寻找着。 “别找了,一个合格的狙击手是不会那么轻易让人发现的。”夏侯惇这句话让众人的目光又回到了那血魍魉的身上。 “可恶!是驱灵弹!”血魍魉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空洞,受到驱灵弹的影响,它的身体不能动弹,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消失。众人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过半分钟,血魍魉便消失成了几粒血色光粉,也被秋风吹没了。 “钱老板,钱老板,”夏侯惇蹲下推了推吓得半瘫在地上的钱途,“钱老板,事情还没处理完呢,一会儿再发呆呗!” “啊?什么没完?”钱途吃吃地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在他印象里也就电影里能见到了,没想到这次就发生在自己眼前,“钱,对,钱!司机给夏侯组长拿钱!” 钱途召唤着车上的司机,让他给夏侯惇拿钱。司机刚刚在车上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吓得不敢下车,但是老板叫他,他只得颤抖着走下车,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大旅行箱,提到了夏侯惇的面前。 夏侯惇看着眼前这俩人惊慌失措的样子,简直哭笑不得,“我是说,关于工厂设备被破坏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呢。” 一听夏侯惇说这话,正蹲在一旁照顾老妇人的大汉站起身,走到了夏侯惇面前,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厉害,我打不过你。工厂的设备是我弄坏的,我认了,但是你别伤害我娘。” 夏侯惇并没有接下那大汉的话茬,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今天晚上会去袭击工厂吗?” 那大汉心想,这小子到底啥意思,怎么那么让人捉摸不透呢,“你为啥知道啊?” 夏侯惇走去扶起了瘫在地上的钱途,语重心长地说道:“钱老板,你也看到了,破坏厂子的正是附近的村民。你的新厂不仅占用了农民大片田地,每周五晚上十一点的设备清理排放更是破坏了当地的生态。再说水源和草木土壤不仅是野生动物和人类的必须资源,山中的精灵神兽同样需要这些。你破坏了人家本来应有的生态环境,人家当然就会想着去破换你的工厂。我想,这位影魈兄弟今天也是要去破坏设备,阻止排放吧。钱老板,你想要挣钱,这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让别人没有活路啊!” “正是这样。”那大汉默默地点点头,一是暗自称赞夏侯惇的缜密的推断,二是为了夏侯惇会站在村民的立场上考虑而感到欣慰。 “这……”钱老板听到这里,像是明白了一切,突然感到无比羞愧,“我明白了,夏侯组长!是我疏忽了,我会在下周五前制定好新的排放方式与标准。至于缺少耕地的农民兄弟嘛,也会安排他们来厂子工作,待遇从优。” “那这位兄弟,钱老板打算怎么处理呢?”夏侯惇追问道。 钱途想了想,说:“这位兄弟,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都是我的问题,给诸位添麻烦了。我看,今天的事,就只当没发生吧!” “啥玩意?你们不抓我呀?”大汉心里激动一下,他没想到夏侯惇和钱途竟能如此通融,不由得心生疑虑,想要确认一番。 “不抓!”夏侯惇笑了笑,“钱老板都说‘就只当没发生’了。” “厂子设备的损失并不大,就只当我还夏侯组长一个人情吧。”钱途也在一旁开口了,“多亏了夏侯组长高明,提前用了人偶来替代工人,才避免了厂子工人送命。” “这是尸偶。”夏侯惇笑着解释起来,“这玩意是我局西南各组联合研发的,主体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效果和真的尸体没什么区别,但一沾染上活人的气息就能变成这个人的样子以日常习性按指令行动几天,十分先进,血魍魉那种低等恶灵根本区分不出来。说起来西南组的人也够无聊的,拿这玩意把人家新入职的小姑娘吓得够呛,还说是什么难忘的入职欢迎仪式……” 钱途听了,似乎从刚刚紧张的气氛中缓解了一些,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原来还有这种高科技。” 那大汉没心情听夏侯惇讲什么故事,一听那钱老板不找自己麻烦,欣喜地对那老妇人说:“娘,你听见了吗,我没事了!” “谢谢你们啊,大老板,还有这位先生。”老妇人听见这段对话,从车上颤颤巍巍地走了下来,激动地说。 钱途突然释怀地又笑了一下,他对司机示意了一下,对夏侯惇说:“夏侯组长,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我要回去休息了,给您添麻烦了。钱你一定要收下!” 钱途把箱子递给夏侯惇,夏侯惇接过箱子,点了点头,“一时难以接受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可以理解的。别想太多了,明天起又是崭新的一天!” “已经是新的一天了。”钱途晃了晃手表,示意已经过了十二点。说罢,他冲着在场的人挥了挥手,便上了车,离开了。 “钱就给村里的父老留下吧!”夏侯惇见钱途离开,便把箱子放到地上,拍了拍那大汉的肩膀,“刚才我出手没轻没重的,让你们母子受委屈了。” “哪里的话,”老妇人站过来对那大汉说道,“许褚,还不谢谢人家!” 许褚?夏侯惇脑子蒙了一下,“你叫许褚?” “是啊,咋了?”那大汉回答说。 夏侯惇此时的心中说不上是惊喜、疑惑或是惊讶,百感交集的他追问那老妇人说,“您给自己儿子起名叫许褚?” “不是,这不是我亲生的儿子,”老妇人解释道,“二十几年前在村头的小溪边发现了这个孩子,身上带着个名牌,写着许褚。我想他的亲生父母一定是想让他长大了像猛将许褚那样勇猛,才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我也就一直这样叫他到现在。听说那三国里的许褚外号叫虎痴,我就给他起了个小名,叫虎儿。” “娘,说这些干啥?”许褚站在一边有些不开心了,“我一直把您当亲娘的!” “傻孩子,娘不是那个意思。”老妇人一边抚摸着许褚的胳臂,一边对夏侯惇说:“看看我这老婆子,让您看笑话了。” “没,没有……”夏侯惇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团乱麻了。难道是判断失误了,这个大汉不是影魈,而是拥有影魈能力的斗魂被遗留在了坊间?他是否也和灵录局有关系?他是自己人吗?还是说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许褚这个名字只是个巧合?夏侯惇没有多问,他知道,虽然自己名字叫夏侯惇,但是对于那个为人们所熟知的夏侯惇,自己也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待。所以眼前的这个许褚更是未必了解那个许褚。贸然之言恐怕多有不妥。即便是这样,夏侯惇依然掏出了自己的名片,“想必你们也累了,我也该回去了,名片你们收下,有事可以联系我。”说罢,夏侯惇也没道别,便开车离开了。 “灵异事件记录管理局北方一组组长——夏侯惇。”许褚读着名片上的字,脸上流露出诧异的表情,“娘,他竟然叫夏侯惇。” 夏侯惇开着车,上了高速,他忽然想起灵录局每个机构门口的影壁上都有的那句话:“我等以斗魂之名重返世间,摒弃前世一切羁绊,只为维护万物之平衡!” 但是所有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不是吗,所以何必纠结谁是什么身份呢。夏侯惇这样想着,松了松领带,拿起对讲机说道:“夏侯渊,收队回家!” 第三章 寻找妈妈(一) 早上六点,天还没有大亮,夏侯惇的闹钟响了。夏侯惇按停了闹钟,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刷牙洗脸刮胡子,然后给弟弟妹妹做饭。 夏侯惇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实际上他根本就不确定自己是否曾经有过父母,十岁之前的记忆对于他是一片空白。他只知道,他叫夏侯惇,有个弟弟叫夏侯渊,还有个妹妹叫夏侯玲。十岁开始,他就又当爹又当妈地在灵录局下设的福利院里,带着八岁的弟弟和襁褓中的妹妹一起生活,冷了给他们添衣服,饿了带他们去食堂或者开小灶,帮着他们做功课,保护他们不被别的孩子欺负。 夏侯惇二十二岁那年以优异的成绩从灵录局特工学院毕业,并直接成为了行动组的组长。较高收入的工作、卓越的理财能力和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信念让他很快就在燕都近郊按揭买了一套复式商品房,他便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灵录局提供的廉价宿舍,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了。长期照料弟弟妹妹的生活,让夏侯惇成为了一个全能型的男人,不仅工作能力强,家务能力也都轻车熟路。 夏侯惇刚洗漱完来到厨房,就听到楼梯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夏侯玲下来了。夏侯玲是个性格开朗的阳光女孩,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大大的眼睛,红润的嘴唇和乌黑柔顺的披肩发,无一不衬托出她那张漂亮的脸蛋。 “周六还起那么早?”夏侯惇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妹妹周末不睡懒觉。 “我今天舞蹈队排练,下周有演出。”夏侯玲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着。 “几点啊?我这早饭还没开始做呢,”夏侯惇在厨房里寻摸了一下,说:“本来还说和点面做疙瘩汤呢,看来只能煮点挂面吃了。” “不用了,哥,我跟同学约好了,一起在外面吃。”夏侯玲穿上了外套准备要出门。 “外面吃多不卫生啊!”夏侯惇在厨房正准备下面,“吃完面我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了,同学开车接我。等晚上完事联系你们一起看电影哈。我走了,拜拜!”夏侯玲头也没回地回答着,接着就开门走了。 “六点多就走?开车接……不是……男生女生啊?”夏侯惇冲出厨房追问着,换来的只有门关上的声音。 “小玲都二十了,你还管着她。”这时夏侯渊站在楼梯上说着。夏侯渊长得和夏侯惇很像,但是比夏侯惇更高更壮,典型的肌肉男身材,一米八五的身高,差不多比夏侯惇要高小半头。更加阳光,像个大男孩,没有他大哥的那种成熟稳重感。他也不喜欢他哥哥那样的发型,钟爱油光锃亮的背头,当然有时也不打发蜡,让发型自然一些。相比西装革履,他更喜欢穿些宽松的衣服t恤衫,休闲裤再加上一件季节性的外套。在家里他通常只是裤衩背心和人字拖。 “她要是男孩子我就不管,你看我管过你吗?”夏侯惇愤愤地说着,回到厨房继续准备起早饭,“女孩子就得管着,不能老出去浪去,你看她还学会穿高跟鞋了她还。” “大哥!”夏侯渊走下来,带着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她都是成年人了,都要负法律责任了。穿个高跟鞋你都管她,难道以后她嫁人生孩子了你也管吗?” “对!你说的都对!”夏侯惇显然是气没下去,但是他又无话反驳,只好叹了口气,把没有下的挂面放了回去,又把面粉拿了出来,“咱哥俩煮疙瘩汤,吃完到单位看一眼去。” 灵录局北方行动处的第一行动组,行动代号“元让组”,办公楼位于城区的一处居民小区旁边,是一幢三层小楼的一部分,有自己的独立门脸,虽然不大,还有些破旧,但是门脸正迎主要道路。原先建组的时候,行动处本要求夏侯惇将办公地点入驻商业办公楼群里面,这样既能节省资金又能显得高端一些,但是在夏侯惇一直认为既然建组就要找起来方便,独立门脸方便委托人找到,在他的极力劝说下,才有的这幢独立的办公场所。 小楼占地面积不大,一楼是接待处和会客室,二楼是组员的办公区域,三楼则是组长的办公室和档案室。楼里常驻的组员一共有四十多人,有时会有大学生来做兼职,也有时上层会派遣特派员协助工作,所以人数并不固定。组员并非全是奇人异士,也有很多不关心所谓灵异事件的人入职工作。一般的组员都是朝九晚五的工作,也享受双休,主要负责研究测试、整理档案、管理计算机或者协助调查之类没有危险性的工作,还有一些的组员负责接待和联系委托人和其他协作单位,周六会轮班值勤,像夏侯兄弟这样常常上一线的并不多。 今天在接待处值班的是一位刚刚大学毕业的女生,叫乔丽丽,今年二十二岁,人长得很文静,性格也很好,不过可能是因为刚刚入职,还没能和其他组员打成一片,做事情也比较拘谨,每天都会穿着一套毫无个性的西服套装,有时配裙子有时配长裤,其余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今天她第一次周末加班,单位人不多,她倒是觉得放松了一些,穿着也休闲了一些。 这时门外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手中抱着一个洋娃娃,一直盯着乔丽丽看,欲言又止,迟迟没有说话。这倒是让乔丽丽有些害怕了,毕竟自己在一家处理灵异事件的公司上班,难免会把任何事都往“灵异”二字上靠。 乔丽丽没有把自己内心微微的害怕表露出来,她走出前台,蹲下看着那小女孩说:“小妹妹,怎么了?” 乔丽丽话刚说完,小女孩居然嚎啕大哭起来,“我找不到妈妈了!” “别哭别哭,小妹妹,”乔丽丽见状温柔地安慰着小女孩,“找不到妈妈不怕,姐姐带你去找警察叔叔好不好啊?” 小女孩哽咽了几下,带着哭腔地说:“警察叔叔说不管找妈妈。” “为什么啊?”这个时候夏侯兄弟二人刚好从门口进来,听到了这句话。夏侯惇也蹲到了小女孩身边,问道:“警察叔叔怎么说啊?” 小女孩看了一眼夏侯惇,眼睛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着实叫人心疼,“警察叔叔说我胡闹,还给爸爸打电话把我带走。” “哎呀!”门外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闯了进来,虽然脸上带着愧疚的表情,但是上来就拉着小女孩往外走,“这孩子,真是不叫人省心,对不住了各位。” “慢着!”夏侯渊一把拉住了那男子。 “我是孩子的爸爸!”那男子见夏侯渊拉着自己不放,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候,小女孩又开始哭闹起来,喊着“我不要和你走,我要找妈妈”。 听见小女孩这样,男子的眼中竟也沁着泪光了,“淼淼,跟爸爸走好不好?我们不找妈妈了好不好?” “不好!你是个坏爸爸!”女孩大喊着。 “先生,”夏侯惇上前,示意夏侯渊把手松开,够着那男子的肩膀,“先生,先到接待室坐坐吧,孩子哭成这样,出去脸容易皴。再说,您不拿出任何证明把孩子带走,这也让我们为难。” 那男子看了看夏侯兄弟,只得答应了。夏侯惇吩咐乔丽丽去接几杯热水后,就和夏侯渊带着男子小女孩一起进了接待室。 “实话跟您二位说吧,”男子刚坐在沙发上就开门见山了,“我确实是这孩子的父亲,但是这孩子的妈,我的爱人,她一年前就去世了。”略带哭腔地说完这话,男子的眼泪终于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胡说!”小女孩显然没有平复心态,“妈妈前几天回来了!我前天还看见妈妈了呢!” “哎!”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把把小女孩揽在怀里,痛哭起来。一边哭,那男子一边掏出证件证明自己就是孩子的父亲,“我叫刘跃军,这是我的女儿,叫刘淼,小名叫淼淼。” 夏侯渊接过证件,一个一个的仔细核对着。这时乔丽丽端着水进来了,夏侯惇接过热水,放到了父女二人的跟前的茶几上。 “崔莹是哪位?”夏侯渊看到一张死亡证明,上面写着“崔莹”。 刘跃军叹了一口气,“是我爱人。” 听到这里,夏侯惇示意乔丽丽带着淼淼去别的地方回避一下。 “小妹妹,和姐姐到别的地方去玩好不好?姐姐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乔丽丽也没等淼淼回答,就领着淼淼出去了,淼淼也没有露出不情愿的表情。 “确实是去世一年多了。”夏侯渊看看了死亡证明,又把证明递给夏侯惇看,接着问:“不过您随身带着您爱人的死亡证明干嘛?” “这正是刚刚我去派出所解释带的东西。”刘跃军喝了一口水,“今天淼淼背着我去报案,说她妈妈走丢了。结果人家警察一查,发现崔莹死了一年了,人家能管找吗?这不就让我带着证明去接女儿,确认一下情况。” “那您接上淼淼之后没直接回家?”夏侯惇问道。 “没,”刘跃军说,“我们从派出所出来,本来是要回家的。但是淼淼非说她妈妈前天带她来这附近,就是在这失踪的,说妈妈可能在这等她,我也拗不过她,就带她过来了。我刚看那有卖糖人的,就寻思给孩子买一个,谁料想买个糖人的功夫,孩子就蹿您这来了。” 夏侯惇听罢,从旁边的柜子上取出一张表格,递到刘跃军面前。 刘跃军接过表格,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意思啊?” 夏侯渊笑了笑,说:“您来对地方了,刘先生。刚刚我哥的意思是,要决定尝试帮助淼淼找到妈妈。” “找妈妈?”刘跃军大吃一惊,“你们听明白没有?这孩子妈妈去世了!” “对,”夏侯渊笑了笑说,“就是找这孩子已经去世的妈妈。” “认识一下吧,”夏侯惇掏出名片,“在下夏侯惇,是灵异事件记录管理局北方行动处第一行动组的组长。” “夏侯惇?”男子接过名片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您这名字,是代号还是什么?” “不是代号,但他也不是你想的那个夏侯惇,”夏侯渊怕徒增不必要的麻烦,决定不告诉对方自己名字,于是就打了个岔,“不过他真的也叫夏侯惇,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也可以当成代号。” “别瞎扯了,”夏侯惇打断了夏侯渊自讨没趣的冷笑话,“走吧,开始工作了。” 刘跃军听完夏侯渊说的,更加一头雾水,但是看着夏侯兄弟志在必得的样子,他也只好跟着兄弟二人往楼上的办公区走。 第四章 寻找妈妈(二) “幽灵,是魂魄受某种灵子力牵引而暂时不能分解消散的意识体,”夏侯惇边走边讲解着,“其主要特性有两个:第一是原载体形态一致性,第二是可曝光性。” “这都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幽灵?”刘跃军越听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这两个人说的话对于自己就如同天马行空一般。 “就是说您爱人可能是以幽灵的姿态出现的,”夏侯渊解释道,“所谓载体形态一致性是说,幽灵会具有生前肉身的体貌特征或者性格偏好等等。而可曝光性的意思是,幽灵在一些摄影器材下有成像的可能性,但是这要有足够的先决条件。而小孩的瞳孔不成熟,变焦不稳定,也是淼淼能看到她妈妈幽灵的原因之一。” “哦哦。”刘跃军边听边应和着,心想,管他呢,就算是胡闹一场也无所谓了,毕竟跟着他们俩还能对去世的妻子有个盼想。 “但是,大哥……”三人刚刚上了二楼,夏侯渊忽然愣住了,眼珠子在那转了几个圈,才开口说道:“幽灵能存在于世不过去世后的一个多月而已。这都一年了还没进轮回,早就……” 夏侯渊本是想说“早就该化成厉鬼了”的,但是又怕刘跃军听到这些会害怕和担心,所以没有开口。 “我知道,要是一般的幽灵事件,我就直接交给调查科了。”夏侯惇冲夏侯渊笑了笑,好像一切已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样,接着又回头问刘跃军:“淼淼是说她妈妈带她来过这附近是吧?” “是,”刘跃军想了片刻,回答说:“淼淼是说,她妈妈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 夏侯惇点了点头,转身便敲开了调查科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周末只有一个人在加班,名字叫郭凯,是个有点微胖的男生,戴个眼镜,看着很憨厚,入职两年了,工作认真负责,从未出现过差池。郭凯一看夏侯惇进来了,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问道:“组长,您周末还来加班啊?” “本来就过来看一眼,结果有委托人找来了。”夏侯惇指了指站在门外的刘跃军,继续说道,“小郭,你们科最近一周在门口拍到的异能反应的照片给我拿来好吗?” “异能反应的……”郭凯在桌子上翻找着,拿起一个档案袋,从中掏出一张照片,并把它递给夏侯惇,“最近一周反应不多,就这一张,好像是个二十三到二十七岁的女性幽灵。” 夏侯惇接过照片看了看,就把它交给了站在一旁的刘跃军,“这照片是最近我们拍到的。你看看,这是你爱人吗?” 照片上有一个像是漂浮在空中的女子,穿着黄色的t恤衫和粉红色的裙子。那身体微微向前倾,双手自然下垂。女子身边站着个小女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淼淼。刘跃军当然一眼认出了淼淼,又看了看那女子,吓了一跳,“是啊!这就是崔莹,她穿着还是她出车祸时的那件衣服!” 夏侯渊见刘跃军的情绪有些失控,便拿过照片,还给了郭凯,并扶他在调查科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 “小郭,帮我调一下这个时间段门口的监控摄像头好吧?”夏侯惇指着那张照片跟郭凯说。 “稍等。”郭凯首先调试了一下科室的投影仪,然后在电脑上一阵查找和操作,在大屏幕上出现了当时的影像: 崔莹的幽灵带着淼淼在元让组办公楼门口徘徊了一阵,淼淼好像看见了什么,暂时离开了监控画面。这时崔莹身后的马路上开来了一辆白色面包车,车上下来了两个黑衣男子,把崔莹拉到面包车上,然后驱车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淼淼又出现在了监控画面上,发现崔莹不见了,着急地左顾右盼。有路人发现了着急地淼淼,上前盘问后,掏出了手机,应该是准备报警。 “当街绑架都没有人管吗?”刘跃军看到这画面泪流满面,说话也开始抖了起来。 “路人看不见崔莹,她是幽灵。”夏侯渊见刘跃军这般伤心,想要安慰他,却不知该用什么方式。 “可以放大车牌照的部分吗?”夏侯惇对郭凯说。 “可以。”郭凯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下,让众人看清车牌照。 “绑架幽灵做什么?”夏侯惇小声嘀咕着,心想,这幽灵好像是刻意来到这里的,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来通知吗?这幽灵又是如何能保持一年还是幽灵而不化成厉鬼的呢?最简单也是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某个组织为何某个目的,一年多前就绑架了崔莹,一年后崔莹逃出来找到这里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被抓回去了。想到这里,夏侯惇便让那车牌照所属的单位。而郭凯查出来的结果是,车牌照属于东义县郊的一家户外用品商店。 “户外用品商店是吗?”夏侯惇看了看表是上午十点多,他思考了一下,问郭凯:“组上现在有哪位科长在加班吗?” 郭凯想了想,“好像就我们科老于在组里。” “于禁吗?正好!”夏侯惇说:“我们现在动身去趟东义。夏侯渊,你和我先行。小郭,你去通知于科长,让他开车带着刘先生和淼淼跟在我们后面保持一段距离,没有指示不得靠近。” “好的,组长,我这就通知老于去。”郭凯说着便跑出了办公室。 “刘先生,你先到一楼接待室去等一下吧。”夏侯惇拍了拍刘跃军的肩膀,又对夏侯渊说:“准备出发吧!” 夏侯渊“恩”了一声,也拍了拍刘跃军的肩膀,随后跟着夏侯惇一起出发了。 夏侯兄弟开车来到了之前所说的那家户外用品店,二人便下了车。夏侯惇在商店前注视了商店片刻。站在一旁的夏侯渊环顾四周,调侃着说:“周围都是农田,都没几户住宅,在这开商店不是等赔本嘛。” “恩!”夏侯惇听着,脸上露出了赞许的表情。他心里清楚这个弟弟大有长进,一定是已经看穿了一切,想要迫不及待地破了这障眼法了。他轻轻拍了一下夏侯渊,小声嘱咐道:“别惊扰到周围的农户和路人。” “放心吧,哥,这把地狱弩自带消声效果,”夏侯渊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小的型号为“地狱弩”的银色手枪,往弹膛里装了一个紫色的小胶囊,“这是伯符处属东南研究所前不久研发出来的e4型破阵弹,”他笑着拿枪对准了商店,“今天终于可以尝试一下了!” 由于有消声效果,枪声不是很大,兄弟二人眼前的景象像是碎掉的玻璃一样,裂成一片一片的散落在地上,化成粉末消散了,留下的一片荒草地,和一座看似废弃已久的仓库,而那辆之前在视频中看到的面包车就停在仓库的旁边。夏侯渊收起枪,得意地冲夏侯惇比了个大拇指。 “于禁,准备开始吧!”夏侯惇拿起腰间的对讲机说道。不一会儿,对讲机里传来了回话“已经完成”。 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这是于禁拥有的一种特殊阵法“地障阵”,而这也是夏侯惇叫于禁同行的主要目的。 地障阵表面上也有类似障眼法的功效,但是不同的是,它可以将施阵目标方圆三公里的指定建筑和生灵或异灵移到一个与当前情景一样复制空间中,待到解除阵法再将他们移回来。这种阵法主要是为了在打斗过程中不让杀伤力大的敌人破坏周围建筑和居民,也是为了我方队友可以放心战斗,不用因为顾虑无辜群体而无法大展拳脚。其实地障阵也可以通过施阵设备完成,但是终归是不如精通阵术之人亲自施展。 “收到!”夏侯惇松了松领带,挽了挽衬衣袖子,扭头对夏侯渊说:“准备战斗!” 话音刚落,地上三个黑影就从仓库中蹿出,直冲向夏侯兄弟俩。 “是影魈!大哥小心!”夏侯渊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插进地里,连土带荒草掀了起来,其中两只影魈不得不现身。夏侯渊没给它们思考的余地,抓起一个刚现身还没缓过闷的影魈砸向另一个,两只影魈双双倒地。 夏侯惇没说话,竟是像伸进水里似的将手伸进了土里,生生把一只化成影子的影魈从土里拉了出来,又甩向刚刚倒地的那两只。那两只刚准备爬起来,又被飞来的这一只砸中,倒了回去。 兄弟俩没有着急继续打下去,而是不约而同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三只影魈终于站了起来,实体化的它们统一穿着黑色夜行服,腰间别着短刀,全身上下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它们泛着红光并带有杀气的眼睛。也正是这三双眼睛中的红光,让夏侯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可以确定了吗?”夏侯渊问夏侯惇。 “确定了,”夏侯惇皱着眉,无奈地摇了摇头,“主观意识已经被吞噬了,不可恢复。不算生灵了,杀吧!” “得令!”夏侯渊听到这话,也叹了一口气。但是他知道,主观意识被吞噬的生灵,无论是因为尸化还是魔化或是别的什么原因,都是不可逆转的,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也就是尽快结束他们的“生命”。而在这种情况下不抱有任何所谓的侥幸或者是悲悯之心,是一个灵录局成员应当有的职业操守。只见夏侯渊面对扑面而来的三只失去主观意识的影魈,没有丝毫犹豫,先是一拳打翻一个在地,顺带着从怀中掏出地狱弩,一个回旋踢再踢翻一只,转身间在弹膛中加了三颗驱灵弹。就在第三只快要掏出短刀刺向夏侯渊的时候,夏侯渊开枪击中了它,接着,夏侯渊又连开两枪打死了倒在地上的两只。 看着慢慢化成黑烟的三只影魈,和夏侯渊杀戮之后短暂沮丧的神情,夏侯惇尝试安慰地说:“你已经很仁慈了,这么危险的情况,又是在地障阵中,你本可以用噬魔铳解决的。” “噬魔铳的杀伤力太大了,”夏侯渊收起了地狱弩手枪,舒展了一下低落的面容,“好歹以前也是生灵,起码给他们留点尊严吧。” 夏侯惇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有些后悔刚才没有自己亲自解决,而是下了一道让自己的亲弟弟为难的命令。而夏侯渊则是冲着夏侯惇笑了笑,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如果没猜错,前面就是这个组织绑架幽灵的地方了!”夏侯惇指了指前面的那个旧仓库,开始转移话题。 夏侯渊用手擦了擦脸,说:“我们小心一点,过去看看。” 夏侯惇点头示意“准备行动”,兄弟二人便缓缓地向仓库的方向走去。正在快要接近仓库大门的时候,令他们惊恐的一幕发生了:从仓库大门中飘出了六个像幽灵一样的怪物,它们看起来有男性也有女性,但是不同于官方定义的幽灵,它们一个个肤色黄褐色,还有纸张一样的褶皱;没有幽灵那种呆板的眼睛,而是幽阴深邃的目光;它们哭着,瞬间又笑了,继而又愤怒;它们披着白色的布单,双臂张开着,但没有拉在一起。它们唱着听不懂的语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古怪歌谣,旋转着,把夏侯兄弟团团围住。 这让见识宽广的夏侯惇也震惊住了,“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第五章 寻找妈妈(三) 那些幽灵一样的怪物围绕在夏侯兄弟二人的身边,与其说是它们唱着奇怪的歌曲,倒不如说是发出令人恐惧的噪音。不知是否是受到这些怪物的影响,原本湛蓝的天空居然变成了血红色,这让本来就在惊恐之中的兄弟二人更加紧张了。 “这是什么玩意?”夏侯渊想要先发制人,一拳向着其中一个怪物打去。遗憾的是,夏侯渊并没有打中它,而是像穿过空气一般穿过了它的身体。夏侯渊虽然算是冲出了包围圈,但是原本围成圆圈的怪物们分开了。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男性的怪物冲着夏侯渊飞来,趁着夏侯渊迟疑的时候,双手掐住了他的喉咙,把他带到了空中。夏侯渊挥舞着拳头,猛击那怪物的身体,然而并不奏效,和之前一样打不到。 别的怪物也不闲着,其中两只向前伸直了手臂,飘在空中,准备刺向夏侯渊。而还有三只排好阵型,估计是想要以同样的方式袭击夏侯惇。 夏侯惇一看情况不妙,先是一个翻滚躲过了那只想要掐他脖子的怪物,然后爬起来屈膝抱拳,接着右腿弓步向后一撤,右手向后一拉,大喊“九婴牙枪”,只见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夏侯惇手中已握着一杆七尺长枪。那杆枪的枪头银白耀眼,尖锐锋利,相传是用上古凶兽九婴的最锋利的牙齿雕铸而成,又有九婴的棕色毛发作为枪缨,枪杆由梨花木制成,枪尾有九婴鳞包裹。 夏侯惇先是挥舞着九婴枪,驱散开身边的怪物,接着跃身一刺,一枪刺中了掐着夏侯渊的怪物,那怪物随即化成了一股青烟,夏侯渊也掉了下来,躲过了俩只怪物的袭击。 夏侯惇一见有效果,接着便打出一套自己研究的夏侯枪法。那些怪物虽然能力特殊,但终究是没有意识的怪物,夏侯惇没动什么脑子,几个简单的套路便将剩下的怪物逐一击杀。 “好厉害的怪物!”夏侯渊坐在地上,捂着喉咙,喘着粗气,“让大哥把武器都亮出来了。” 夏侯惇连忙上前检查弟弟的伤情,见他没有什么伤,这才放心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没那么紧张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幸亏九婴之牙能伤到这些怪物。” “全死了!竟然全死了!”一阵尖锐的怒吼声从夏侯惇的背后传来。 夏侯惇起身一看,竟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似的老年人,那人看着得有将近七十岁,头发不仅全白了还有些谢顶,戴着个很厚的有螺旋纹的眼睛。人类?夏侯惇意识到眼前出现的是个普通人,但他没有放下警觉,横枪发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那老头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然后愤怒地说道:“你来我这搞破坏,还有脸问我是什么人!” 夏侯惇一把扯过那老头的衣领,读着他胸前的名牌:“常山,教授,你叫常山?” “如假包换啊!”常山把夏侯惇的手打开,整理了一下衣领。 夏侯渊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土,“如此看来,一切都是他搞的鬼了。” 夏侯惇叹了口气,走进仓库想要一探究竟,夏侯渊也跟了过去。 常山突然暴跳如雷,“你们怎么能不穿鞋套就进我的实验室!” 仓库里左面面放置着一个巨型机器,格外扎眼,但是这机器不像是一个整体购置的产品,上面很多管道线路都杂乱地链接着,机器外身的颜色也不一致,一看就是拼凑而成的。夏侯兄弟看了看这机器,又互相看了看,夏侯渊说:“看来这就是造怪物的机器了。” “怪物?”常山在一旁用嘲笑的口吻说着,“你们到底懂不懂?尸灵,高科技产品!光是这个尸灵制造器我可就研究了小二十年。” “尸灵?”夏侯惇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什么都不懂!”常山一脸嫌弃的表情,对夏侯兄弟指指点点地说道:“把幽灵尸化,产生尸灵,既拥有行尸一般的杀伤力,又像幽灵那样飘忽不定。最关键的是它伤害别人可以,别人伤害它们没有可能!” “这我们见识过了。”夏侯渊在一旁冷冷地说。 “可惜啊,”常山摇着头继续说道:“技术不成熟,制造效率低,这六个花了我两年的时间。幽灵也不好抓,抓了吧,它还不好管,就像那边那女的,前几天她跑出去了!我好不容易请了通灵的人给抓回来的!” 夏侯兄弟顺着常山的目光看去,墙边上放着七八个人形玻璃器皿,里面装着的应该都是幽灵,而最靠边上的那个装的正是他们要寻找的崔莹的幽灵。 “这些玻璃罐是干什么的?”夏侯渊带着好奇的心态向着玻璃器皿走去。 “玻璃罐?”常山追着夏侯渊说道:“这些可都是宝贝!可不是什么玻璃罐!它们叫‘灵魂固定仪’,把幽灵装进去就能避免幽灵因为怨愤而化成厉鬼,有效期嘛,十年八年的不是问题!” “这就全说通了,”夏侯惇听到这里终于把九婴枪收了起来,“可以通知于禁收队了。” “收队?你们还想走?”常山气急败坏地说着,按下了身边的一个按钮,仓库后面的一扇铁门缓缓地拉开了。原来铁门里还是一个仓库,待铁门完全打开,二人看清了,那里面是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目测三米多高,浑身棕黄色的毛发,手中握着一把大砍刀,四周腾绕着一股灰黑色的烟雾。 “又没见过吧?土老帽!”常山又癫狂地笑了起来,“既然你们都来了,就叫你们感受一下最厉害的人造兽能达到什么程度吧!库恩,杀死他们!” 那牛头人听完了常山的命令,眼睛从黑色变成了红色,鼻孔中呼出的气息像是狂躁的飓风,让整个仓库开始颤抖起来。那牛头人沉重却不缓慢的脚步向兄弟二人移动了几步,举起九环大刀就要向夏侯兄弟俩砍去。 “吓我一跳,以为又是尸灵呢!”夏侯渊面对砍来的利刃,调侃地说着,不慌不忙地在地狱弩中装入了一个荧黄色的小胶囊。 而一旁的夏侯惇则是一边在手机上打着字,一边瞥了一眼,说道:“灵爆弹?” “没错,”夏侯渊冲着那牛头人开了一枪,只见一道金光闪过,还没来得及落下九环大刀的牛头人瞬间就化成粉末了。夏侯渊从裤兜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枪,又把手枪收了起来,向夏侯惇解释道:“驱灵弹的威力虽然大,但是杀这种体格健壮的怪物并不奏效,反倒是廉价的灵爆弹比较麻利。” “死了,又死了!”常山看见眼前的场景,情不自禁的倒地痛哭起来。 兄弟二人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看着嚎啕大哭的常山。也就在这时,仓库外面响起了警笛的声音。 “警察?”夏侯渊听到警笛的声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警察怎么进来的?” “我通知于禁收了地障阵,也报了警,”夏侯惇收起了手机,平静地看着夏侯渊,“毕竟他是个人类,怎么处理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夏侯惇刚说完,仓库外就冲进来四名警察,其中两名一进来就冲向瘫在地上的常山,用手铐铐住了他,“你涉嫌进行危险研究和危害公共财产安全已被逮捕,你有权申请律师辩护,我们会对你进行拘留!” 而另两名则向夏侯兄弟走来,走在前面的看起来年长一些,看着有三十五岁以上。“辛苦了,夏侯组长,好久不见!”年长的警察首先开口了,语气中竟带有一丝调侃的意思,仿佛他是有意地想要逗一逗夏侯惇。 “陈明?”夏侯惇有些喜出望外。他和这位陈明警官可算是旧相识了,私下交情很好,平日里两个家庭由于各种原因常有来往,只是最近因为工作原因没有什么时间见面,“怎么是你啊?” “怎么不能是我?”陈明也向夏侯渊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和夏侯惇聊了起来,“前几天要干部培训一段日子,把我暂时调到东义这边来了。” 陈明和夏侯惇开始相互问候起来。陈明的父亲去世得早,由母亲程云一手带大,家里还有个小他几岁的妹妹叫陈宣。因为各种羁绊,两家人好的就像一家人一样,逢年过节也在一起团聚。夏侯惇自然和他们一家都很熟,他管陈明和陈宣的母亲叫程阿姨,而陈宣正是夏侯惇的梦中情人。夏侯惇问了程阿姨和陈宣的好,陈明也问了夏侯玲的好。只有几句简单的寒暄,陈明就要告辞了。 “接下来的审讯和调查会由警方全权处理,可以吧?”陈明最后问道。 “那是当然,”夏侯惇耸了耸肩,“我们没有权力干涉。” “那成,那我们就先撤了,”陈明拍了一下夏侯惇,“等我培训结束就回去了,到时候有空咱们再聚。” “放开我!”一旁的常山挣扎着想要冲向夏侯兄弟,“无耻!无知!你们这样的行为会阻碍人类向更高维度探寻的脚步,你们会遭报应的!” 夏侯惇狠狠地瞪了常山一眼,刚才的笑颜被愤怒的表情替代了,“你应该感到庆幸!至少你还能接受公正的审判。” “带走!”陈明喊了一句,示意将常山押走,然后向夏侯兄弟挥一挥手,便走出了仓库。 警察刚刚离开,仓库里瞬间出现了四名西装革履、披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男子。其中一名“黑色风衣”掏出证件,上面写着“无常司”。 第六章 寻找妈妈(四) 夏侯惇当然明白来者是谁、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便礼貌地微微鞠了一下躬。 几名风衣男子没有说话,向夏侯兄弟二人拱手行礼,之后打开了那些装着幽灵的容器,准备把幽灵带走。幽灵们被从灵魂固定仪中放了出来,虽然他们被禁锢在了容器中,但是对外面发生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几名幽灵飘过来答谢夏侯兄弟的救命之恩,也都纷纷为尸化的朋友感到哀悼。崔莹也过来道谢,夏侯惇看是崔莹过来了,便对大家说:“诸位,正是这位勇敢的崔莹女士潜逃出去报案,我们才有机会来这里解救大家伙儿。” 幽灵们自然是知道前几天崔莹逃出去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她没有自私地躲起来,而是想办法解救大家。知道真相后的幽灵们都称赞崔莹的无私,也都哀叹崔莹生前命不好。 “多好的一个姑娘,”一个看起来得有八十岁的女性幽灵说道:“我这老太太死了也就死了,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命薄呢。” “是啊是啊。”旁边的幽灵们也都应和起来。 “妈妈!”这时候淼淼从仓库外面跑了进来,跑到了崔莹的身边,她想抓住妈妈的衣角或者是双手,但是那小手怎么抓也只能像是抓空气一样,什么也抓不到。 “淼淼,妈妈要走了,你要和爸爸要好好活下去。”崔莹俯下身对女儿说着,“不要太想妈妈了。” “妈妈你去哪啊?”淼淼的眼睛里噙着泪花。 崔莹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但她知道,如果自己在孩子面前表现的脆弱,那么孩子也不能变得坚强,所以她努力地笑着对淼淼说:“淼淼,妈妈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崔莹,你在那吗?”刘跃军也进来了,他看不见幽灵,也看不见那些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他想起夏侯兄弟说过幽灵可能会在摄影器材下成像,就打开手机的照相功能,寻找着,然而他除了一些看不清的青烟以外,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看见淼淼在那里哭着,就知道,向着那个方向说话就是对着崔莹说话,“崔莹,对不起,我看不见你,但是我知道你在那里,你能看见我,看见淼淼,对吗?崔莹,我想你,你不知道我这一年多来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崔莹在一旁听到这番话,心情更加波动了,她双手捂着嘴,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她无法回应他,因为她是幽灵,她说的话他听不见,她强烈地渴望着生命,感叹着生命的宝贵。 “崔莹,”刘跃军哽咽着继续说着,“我是个没用的人,你走的这些日子,我没能坚强起来,支撑好这个家。但是,以后不会了,崔莹,你知道吗,我看到你那张照片之后,我就想,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为了淼淼,为了你。” “抱歉,差不多到时间了,”无常司的男子见到此番场景,自然也很无奈,但是也迫不得已终于发声了,“诸位请随我们走吧!” 崔莹想要抱抱刘跃军,抱抱淼淼,但她知道就这点小小的愿望现在的她都实现不了了。她在最后忍着内心无比的痛楚,对淼淼说:“淼淼,妈妈要走了。你要做个坚强的孩子,然后告诉爸爸,让他在妈妈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定要再给你找个妈妈!” “妈妈你不要走!我不要别的妈妈!”淼淼哭喊着,旁人或许理解不了,她那小小内心中此时到底承受着怎样打击,现实对于那幼小的心灵到底意味着什么。 “崔莹!”刘跃军变得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或许,即便他看不见自己已故的妻子,但他的内心却感受到了爱人的离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着:“你也要好好的,家里有我呢!淼淼有我呢!我爱你,崔莹!”刘跃军喊完这些话,终于瘫坐在了地上,哽咽着,抽泣着。 夏侯渊上前一把把淼淼抱了起来,因为崔莹他们要跟着无常司的人走了,这是不可阻拦的,他害怕淼淼会不自觉地跟上去,他知道人类触碰到冥门的后果。 看着离去的幽灵们,夏侯惇心中一种无助感油然而生,他虽然不能理解亲子之间的感情,但是他有弟弟和妹妹,也一样的是骨肉至亲。都说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然而当人们真正地去面对它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做到看淡一切呢。今天他能带着淼淼和她妈妈最后相见一次,可是却没有能力让其他幽灵在最后见到自己的亲人。放纵那母女二人最后痛哭是否是残忍的?没有顾全所有幽灵的平等是否又是不公的?夏侯惇陷入了沉思当中。 “对不起,最后也没能帮你见到你的爱人。”夏侯惇走到刘跃军身边,把他扶了起来。 刘跃军站了起来,控制了一下情绪,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谢谢你们,我才能在最后有机会和崔莹说上几句话,谢谢。” “节哀顺变吧。”夏侯惇脑海里构思了千百种安慰他的方法,但最后发现,能说出口也就只有这一句。 夏侯渊把淼淼抱到刘跃军面前,没有说话。 淼淼抽泣着,嘴里还小声喊着“妈妈”。 刘跃军接过淼淼,给淼淼擦了擦泪水,说:“淼淼,跟爸爸回家吧。” 淼淼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地抱住了她的爸爸。 “组长,可以走了吗?”仓库门口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已经等了很久了,那人小平头,留着口字型胡子,个子不高,眼睛也不大,但是看着很精神,穿着也是一身白领装扮,只是外面没有穿西装而是一件皮夹克,那人便是调查科的科长——于禁。于禁一直在门口默默看着,看到父女俩有了回家的意愿,这才开了口。 “辛苦了,于禁!”夏侯惇深呼吸了一下,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低落,“麻烦你送他们回家吧。” “得令!”于禁点点头,然后示意让刘跃军父女跟着自己走,还伸手想要接过淼淼。不过刘跃军摇了摇头,拒绝了于禁的好意。刘跃军再一次向夏侯兄弟二人道了谢,便跟着于禁走出了仓库,坐着来时的那辆车离开了。 “哥!”夏侯渊的语气有些低落,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认识到安静才是属于此刻的声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夏侯惇拍了拍夏侯渊的肩膀,“可这就是灵录局的使命。” 秋意愈加浓郁起来,天色也逐渐黑的比之前早了。夏侯兄弟二人从东义驱车回到城区并不算晚,但到达夏侯玲的学校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夏侯惇见夏侯玲还没有从学校里出来,便下了车,靠着车站着,等着妹妹出来。夏侯渊也下了车,站到了夏侯惇的身边,和他聊起天来。 过了一会儿,三个少女结伴从校园里走了出来,夏侯玲和她舞蹈队的两个好朋友,分别是王慧和许佳蕊。她们二人长得也都不错,毕竟是舞蹈队的女生:王慧虽然有些干瘦,但是眼睛大大的,很可爱;许佳蕊有些微胖,可是个子高挑,不是很显。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走着,夏侯玲看见了校门口等着她的两个哥哥,跳起来招了招手,接着就像一只轻盈的小鸟一样飞奔了过去。 兄弟二人看见妹妹可爱的面容,一天工作的压力尽数消散了。 “哇!好帅啊!”王慧性格比较开朗,看到夏侯玲冲着两个帅哥跑过去,也追了过去一探究竟,“小玲,老实交代!哪个帅哥是你的男朋友啊?” “都是!”夏侯玲调皮地仰着头,一边一个挽着她的两个哥哥,“你们哪个也不许和我抢!” 夏侯惇抚摸了一下妹妹的头,笑着问王慧:“你是小玲的同学?” “是的,大帅哥!我叫王慧!”王慧笑着回答到。 “大帅哥?”夏侯惇差点没笑出声来,尴尬地看了一眼夏侯渊,“还是头一次被人叫‘帅哥’。” “那你说是我帅还是他帅啊?”夏侯渊见这姑娘那么会说话,就想逗她一逗。 王慧眼珠子转了转,干脆地回答道:“都帅!” 王慧这句回答把大家都逗笑了,而刚刚走过来的许佳蕊虽然也听到了谈话,但是内向的她只是抿着嘴笑了笑。 “她叫许佳蕊,也是我们的好朋友。”王慧一把拉过许佳蕊,向兄弟二人介绍起来。 “走吧!”夏侯渊拍了一下身后的轿跑,“帅哥开车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王慧遗憾的摇了摇头,说:“真是可惜,说好了开车带蕊蕊去火车站的,今天她爸妈来燕都看她。” 听到这里,许佳蕊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对王慧说:“其实我坐地铁去也来得及的。” “那怎么行?说好了的。再说要是真去了,打扰她和帅哥的约会,小玲肯定不高兴。所以为了我们三个的友谊,我说什么都要陪你去接父母!”说着,王慧冲着夏侯兄妹摆了摆手,挽着许佳蕊向校外的停车场走去。 夏侯惇也向她们摆了摆手,扭头问夏侯玲:“晚上想吃什么?” 夏侯玲想了想,笑着说:“吃什么你们定,看什么电影我定!” “死丫头片子!”夏侯渊一听这话立马不开心了,“又是我们定,你不知道你说‘你们定吧’的意思就是我定吗?” “就你定!”夏侯玲冲夏侯渊做了个鬼脸,挽着夏侯惇的手说:“大哥,刚上了个电影叫《阴宅故事》,我们晚上看那个吧!” 还没等夏侯惇回答,夏侯渊又开口了,“《阴宅故事》?又是恐怖片吧?” “恐怖片怎么了?”夏侯玲调皮地看着她的二哥,戳着他的痒痒肉说:“二哥,你是不是害怕啊?” “成,随你吧。”夏侯渊叹着气说:“到时候晚上睡不着觉,可别来骚扰我。” 夏侯惇笑着摇摇头,示意二人上车。兄妹二人这才不呛了,前后上了车。 吃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也看了小玲想要看的电影,兄妹三人开心地回到了家中,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夏侯惇来到了书房,打开电脑查看邮件,发现燕都大学历史系的陈教授给他答复了。信中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夏侯先生, 你好!我已经研读过有关汉代三国时期的历史文献,没有发现有‘夏侯玲’这个名字出现,至少可以判断出它没有出现在曹魏早期。 当然,或许没有找到是因为在下才疏学浅,孤陋寡闻,夏侯先生可以再请高明之人查之。希望这些信息对夏侯先生有所帮助。 燕都大学历史系 陈振”。 读到这封信,夏侯惇陷入了深思中。相比历史上的夏侯兄弟并非亲生兄弟而自己却认为夏侯渊是自己亲弟弟这件事而言,夏侯玲的存在让他感到更为不可思议。而陈教授这份邮件更这让他感到破解自己身份之谜更加遥遥无期,因为正是这封信让他之前关于自己身份的各种推理,包括穿越假说、寄魂假说还有转世假说等等,统统变得难以成立。除非,夏侯玲不是自己的亲生妹妹,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难道真是这样吗?夏侯惇的脑子一阵阵地犯蒙,他没有多想,也不愿多想。他关上了电脑,来到浴室,决定冲个澡就结束这劳累的一天。 一场秋雨一场寒,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天气也愈加寒冷了。那也是一个雨天,晚上十一点多,老张带着老婆儿子,连夜从北庆县城回中心城区的家,驱车在盘山公路上。 “都怪你,”老张媳妇抱怨着,“就知道陪你爸妈在那唠叨,都几点了,这还下着雨呢!” “老两口不是也想孙子嘛,”老张解释着,“让咱冬冬也多陪陪爷爷奶奶。” “陪什么陪!”媳妇更加气愤了,“老两口的钱都让你大哥一人吞了,要陪也是他家孩子陪。” “这跟钱有什么关系……”老张不耐烦地说道。 “是没关系,但这能看出当爷爷奶奶的心不心疼这个孙子,”老张媳妇说,“噢,小时候孩子蔫了吧唧,他们爱答不理,还逼着咱搬走。现在咱冬冬国际奥数拿了第一,又觉得能指望上了呗!有这种爷爷奶奶吗?什么东西!” “小声点,孩子在后面睡着了。”老张刚说完,一脚刹车停在了路中间。 只见前面有一个穿着破旧连衣裙的女孩,抱膝坐在路当间,头埋在了怀里,只有长长的头发从肩膀两侧耷拉下来。 老张下车盘问:“小姑娘,你怎么了?” 老张媳妇见状也下了车,双手搭在额头上挡着雨,“这是谁家孩子啊?大晚上的怎么在这啊?” “你们留下陪我玩吧!”小女孩继续低着头。 “这孩子怎么了?”老张看了一眼媳妇,伸手去拉那女孩的手。然而老张抓到的竟然是一只冰凉的,干枯的手,上面还沾着粘稠的液体。老张闻了闻自己手上沾的液体,是一股血腥恶臭的味道。 而就在此时,那个“女孩”缓缓抬起了头,露出它那张腐烂不堪的脸…… 第七章 危险的凶灵(一) 上午九点,城区飘落着刺骨的寒雨,路人打着伞,行色匆匆地在路旁走着,没人会去注意停在了灵录局元让组的门前那辆警车,更没有人会去注意停在警车后面的那辆许都牌照的轿车。 元让组此时已经开始正式工作了。虽然窗外飘着秋雨,可是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好像并没有因为雨天而困倦,反倒是热火朝天地聊起了周末的活动。 “你们知道吗?”徐絮,外勤科有名的女汉子,每天打扮得像个男生,端着咖啡杯说道:“就上周出的那个《阴宅故事》,票房特好,传说特恐怖!” “是吗?要不周末咱团购看电影去得了。”科室里最精明的男生张建云发话了。 “得了吧!”平日里喜欢拿人打岔的张谦趁科长还没来,坐在科长的办工桌上说道:“科里就你一个单身狗,谁和你一起去啊?” “谁说就他一个?”徐絮接过话茬,“科长不也单着呢嘛。” “嗯哼!”这时夏侯渊走进科室,轻轻咳嗽了一声,科室里顿时安静了。他看着张谦说道:“怎么着?你想当电脑?” “科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张谦连忙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电影刚出我就看了。”夏侯渊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说道:“特别没劲!” “是吗?幸亏我还没去看。”张建云庆幸地说。 “‘北庆山路发生命案’,”夏侯渊坐下拿起当天的报纸读了起来,“‘车辆完好,三口之家自家车旁被腰斩’……” “网上传疯了都,”徐絮说道,“昨儿晚上就传出来了,今儿个早上又有人说是厉鬼作祟。” “什么厉鬼作祟,”张建云说,“我看就是遇见野兽了。” 夏侯渊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外勤科办公室的门开了,夏侯惇站在门外向他招了一下手,示意他到组长办公室去。 “你遇见野兽会下车吗?”夏侯渊把刚才噎回去的那句话说了出来,便小跑着去了组长办公室。 当夏侯渊来到组长办公室,发现里面除了夏侯惇还有两个穿着警服的人,一老一少,一男一女。男的看着有五十多岁,高高的个子,四方脸,严肃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女的二十四五岁,面容姣好,皮肤白皙,很文静的样子,坐在男子旁边。 二人见夏侯渊进来,便站起了身。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夏侯惇看着夏侯渊,指着沙发上的男警官说,“这位是北庆分局的肖正军副局长,另一位是他的助理丁瑶警官。” “幸会幸会。”夏侯渊上前与二人握手,当他与丁瑶握手的时候,内心有了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面对丁瑶这样的美女,夏侯渊心中不是羞涩的兴奋,而是有了一丝亲切感。而丁瑶像是也有着一样的感受一样,呆呆地、有些害羞地看着与他握手的这个男人。 “浪漫的邂逅”很快被肖副局长打断了,“早就听说夏侯两兄弟实力超群,今天肖某特来叨扰了。” “哪里的话,”夏侯惇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不知肖副局长方才说要委托我们处理的棘手问题是什么?” 肖正军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二位小兄弟看了今天的新闻没有?” 夏侯兄弟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山路命案?” “正是!”肖正军示意一旁的丁瑶打开自己包中的笔记本电脑,又叹了一口气,“这个案子真的是太蹊跷了。” “这是道路监控拍摄下的一组画面。”丁瑶从刚才奇怪的感觉中缓了过来,打开电脑中的一个视频播放给夏侯兄弟二人: 画面中,一辆白色的小轿车无端地停在了路中间,驾驶室的一名四十岁上下男子跑下了车,蹲在车前面不远处说着什么。紧接着,副驾驶的一名看着同龄的女子也下了车,站在那名男子身后也在说着什么。过了不一会儿,男子和女子开始欢快地跳起舞来,蹦着扭着。这时后座下来了一个看着七八岁的男童,跑到男子女子身边拉扯着他们,但是不一会儿,也跟着他们跳了起来。突然之间,三个人像是被什么腰斩了一样,身体上下分离开来,三人同时倒在了血泊之中。 夏侯惇看着这段视频,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而一旁的夏侯渊更是惊呆在了那里。此时的办公室里安静得除了呼吸声就是夏侯兄弟加速的心跳声了。 “夏侯组长,”肖正军打破了这寂静,“你说说,这到底是不是传言中的厉鬼啊?” “这哪是什么厉鬼啊……”夏侯惇皱起了眉头,目光还停留在已经暂停了的视频上,“这是咒灵!” “咒灵是什么?”肖正军迷惑地看着夏侯惇问道。 “很遗憾,现在我们都无法定义咒灵到底算是什么。”夏侯惇摇了摇头,示意夏侯渊给他们继续解释。 夏侯渊深吸了一口气,严肃地解释道:“咒灵可以说就是诅咒。由施咒人定义诅咒内容和形式,比方说,我说‘中诅咒者跳舞即死’,然后中了这个诅咒的人就会莫名其妙地跳起舞来,然后离奇地死掉。而咒灵就是诅咒的实体化,只要你在施咒范围内,而且你有消极的情绪,比如悲伤、紧张或是愤怒,你就会看见咒灵。通常咒灵会化成孤单的小女孩或是需要帮助的老太太什么的,引起你的注意或者同情心,而当你真正注意到咒灵的时候,很遗憾,你已经被诅咒了。” 又是一阵寂静,肖正军和丁瑶站呆呆地站在一旁说不出话来,而夏侯惇则是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焦虑地思考着解决方案。 “我了解了,肖副局长。”夏侯惇终于站起来说道:“我们行动组会立即处理这件事情的。” “大哥,你在开玩笑吗?”夏侯渊不顾颜面地想要推脱,“咒灵移动方式不定,极度危险,而且找起来特别困难。你记不记得当年第三特战队十个队员抓捕一个咒灵,牺牲了五人才完成任务。而且最严重的是,不除掉施咒人咒灵不会完全消失,你动脑子想想,能下如此狠毒诅咒的施咒人,要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不处理谁来处理!”夏侯惇有些愠怒了,他双手拍在桌子上喊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困难吗?” 夏侯渊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于自私。身为一名灵录局成员,遇见恶性灵异事件,自己当然应该首当其冲。但是,自己出事没有问题,可是大哥怎么办?大哥如果出事了,小玲怎么办?他此时的自私并非是没有缘由的。 肖正军和丁瑶也沉默了,他们深深地体会到了夏侯兄弟的无助感。 “于禁是不是也训练过狙击?”夏侯惇问夏侯渊。 “于禁出外派任务去外地了。”夏侯渊缓了一下情绪,弱弱地说道:“最快后天才能回来。” “偏偏是这个时候!”夏侯惇一脸失落,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想起有外人在,连忙摆手致歉,然后又问夏侯渊,“荀攸应该在吧?” 夏侯渊知道接下来的话一定会让大哥失望,但是他只能说出来,“荀科长去处里开会了,最早明天下午到。” 夏侯惇这回没有把心中的不安表现出来,但是他的内心的确已经快要绝望了。他站直了,背着手,抬着头盘算着,自己加上夏侯渊,就算外勤科几个比较有战斗力的组员全体出动,恐怕也无济于事。到底该怎么办?现在向处里请求支援,恐怕援助最早也要晚上才能到,这就错过了侦查和埋伏的机会。可是如果等到明天再行动,今天晚上会不会还有无辜的人送命呢? “噫,掐指一算,此处有难!”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竟然传来了调侃的口吻,还说着一口浓郁的许都话。众人看去,走进组长办公室的是一个穿得西装笔挺、皮鞋锃亮、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男子。那人眼睛不大,长了个蒜头鼻子。他戴着个金丝眼镜,梳着油光整洁的分头,留着一撮山羊胡子,左手插兜,右手掐着指,正微笑地看着大家。 “荀彧!”夏侯兄弟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刚才是个意外,现在我用普通话介绍一下自己,”荀彧推了推眼镜,向肖副局长和丁瑶礼貌地微微鞠了一下躬,伸出手,说道:“二位早!鄙人荀彧,荀彧的“荀”,荀彧的“彧”,就是看起来特别像‘苟或’的那两个字。” “哦哦,你好你好。我是肖正军。”肖正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见对方伸出手来,也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握。 “肖警官好。”荀彧礼貌地和肖正军握了握手,然后又把手向丁瑶伸去,“想必这位美女警官也不会吝啬告诉我名字吧!” 丁瑶抿着嘴笑着,和荀彧握了握手,“你好,我叫丁瑶。” 握罢了丁瑶的手,荀彧惊奇地看了看丁瑶,又看看夏侯渊,故弄玄虚地说道:“妙哉,妙哉。” “你什么意思?”夏侯渊见荀彧说这话,连忙追问道。 “荀彧,你怎么来了?”夏侯惇没给夏侯渊知道答案的机会,他现在只是关心不请自来的荀彧是否可以化解这次危机。 荀彧看了看夏侯惇,推了推眼镜,竟莫名其妙地“噗嗤”笑了一下,走上前去那手背拍了拍夏侯惇的胸脯,“我不来,你夏侯组长恐怕今晚就要呜呼于博望坡了。” “呜呼于博望坡”自然是荀彧借古寓今,可是夏侯惇明白,荀彧一定是知道了今晚他们要行动才说出这句话的。夏侯惇见大家都明白,便顺水推舟地接了话茬,拱手说道:“先生可是已有化解之法?” 荀彧没有说话,摇着脑袋,迈着四方步,向着门外走去,“进来吧!” 门外又进来一人:彪形大汉、杂乱地头发、脏鞋子和无时无刻不拿在手里的那对锤子。这些特征让本来就很震惊的夏侯惇更加瞠目结舌,“许褚!” 第八章 危险的凶灵(二) 许褚在门外见夏侯惇的办公室如此干净整洁,里面的人穿着都那么得体,再看看自己有些脏兮兮的样子,羞涩地站在门外没好意思走进来,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夏侯惇,憨笑着,“惇哥,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许褚,你怎么来了?”夏侯惇一见许褚,喜出望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连忙上前把许褚往办公室里请,“快请进!” “许褚,自然形成而生长于坊间的斗魂,真是让我好找啊。与在灵录局长大的斗魂不一样,他会根据生长环境拥有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而许褚的能力就是‘影遁’,化成影子遁走于任何非生命物体中。”荀彧在一旁摇头晃脑,冲着夏侯惇露出一种带有讽刺意味的笑容,“而夏侯惇这个白痴,竟然把人家当成了影魈。” 夏侯惇拉着许褚正往里走,听见这话立刻拉下脸,露出了不开心的面容,他问荀彧:“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告诉他的。”许褚傻笑着看着夏侯惇。 夏侯惇顾不得这些了,他心里清楚,此时这两个人的加入正是今晚扭转局势的关键,“那么,荀副处长可以讲讲你的计划了吧?” “计划?有个屁的计划。”荀彧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我那大侄子,就是那个比我岁数还大的侄子,刚到许都就找我说‘叔啊,观天象有咒灵出现’,叫我马上启程来燕都。我是连夜开车到的这里,还有心情给你想计划?” “没计划你在这扯什么淡呢?”夏侯渊一听荀彧说这话,立马跟他呛了起来。 荀彧扶了一下眼镜,用嘲笑的口吻对夏侯渊说:“哎,你方才说,消灭咒灵要牺牲很多人,对吗?” “是啊,怎么了?”夏侯渊立马呛道。 “那是什么?那是当年灵录局第三特战队其中一个突击小队的战斗力,而且是灵录局第一次发现咒灵并对其清除。”荀彧坐在沙发上说着,“你夏侯渊身为斗魂、灵录局北方行动处的王牌狙击手,难道要和突击小队的狙击手比吗?” 夏侯渊一时竟无言以对,回想刚才说过的话,确实觉得分析得过于悲观,而使得在场的所有人士气低落。 夏侯惇见弟弟不说话了,便赔笑道:“荀副处长教训的是。” 荀彧也是识趣的人,他刚刚的一番话自然只是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但看到夏侯渊露出自责的表情,也就不再嬉皮笑脸了,而是严肃地说道:“外勤科科长夏侯渊在外围狙击,许褚兄弟帮助我们在内外支援,夏侯组长和在下进入危险性较高的内圈,夏侯组长负责牵制,在下到时自有能力除掉咒灵。” “就四个人?”夏侯惇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咒灵移动不稳定,外围仅一人支援恐怕不妥。” 荀彧想了想,扭头看着站在一旁的丁瑶,微笑着说道:“你应该也是个狙击高手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肖正军一听这话,没等丁瑶回应就立马回问。丁瑶虽然年纪轻轻,还是个女孩子,但是的确是特警出身,而且的确是个狙击高手,但是这个刚和丁瑶没说句话的奇怪男人是从何得知的呢? “我和她握过手。”荀彧竖起右手的食指说道:“食指第二个骨节出有老茧,这是长期开枪的结果;手背拇指关节处也有老茧,这是长时间托狙击枪的结果;说话的时候气息平稳,呼吸频率低,这大概是长期隐蔽埋伏养成的习惯。那么,一个长期埋伏持枪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个狙击手吗?” 肖正军愣住了,让他感到惊奇的,并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分析推理能力,而是他那随时分析揣测他人身份的意识。年轻时也曾做过刑侦工作的肖正军开始打心眼里由衷佩服荀彧。 而让肖正军更为惊讶地是,荀彧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微笑地看着他:“肖副局长不必惊讶,我这也是多年走在生死边缘上练出来的。” “可是,”站在一旁的丁瑶开口了,她的表情告诉荀彧,她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只是有所顾虑,“荀先生,我只是个普通的狙击手,不懂什么鬼呀怪呀的。” “给你几颗灵爆弹或者破阵弹什么的,到时候你自然就懂了。”荀彧起身走到丁瑶身边,用手指着夏侯渊,说道:“到时候那位夏侯科长会手把手教你的。” 听到这话,丁瑶的脸一下了红了,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而夏侯渊的脸也有些发烫,只是他皮糙肉厚,不明显罢了。或许是男生和女生害羞时的反应不一样,不坦率的夏侯渊竟然白了荀彧一眼,“无聊。” “你真的行吗?”肖正军开始担心了,他不由自主地问起了丁瑶,他知道,丁瑶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如果遭遇不测,他对丁瑶的家人和自己的内心都无法交代。 “我是一名警察!”丁瑶义正言辞地说道。身份当然是她无法推辞的理由之一,然而此时更加让她决定要去,还有对于高难度任务的挑战,“只是当成一次普通的伏击任务就好了。” “那么,期待你的凯旋。”肖正军对丁瑶笑了笑,他没有阻止丁瑶,他真正地为有丁瑶这样的助理感到骄傲。他又对夏侯惇说道:“夏侯组长,我的助理暂时交给你差遣了,麻烦你关照一下。” 夏侯惇笑了笑,点点头对肖正军说道:“客气了,肖副局长,您就放心吧!” 肖正军点了点头,用信任和鼓励的眼神看了一眼丁瑶,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夏侯惇,说:“一切都拜托你了,夏侯组长!”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荀彧看了一眼手表,“我们可以出发去勘查现场了。” 荀彧说肖副局长不用跟着,肖正军便独自驾车去汇报工作了。而剩下的一行人,夏侯兄弟、荀彧、许褚和丁瑶分别开两辆车前往出事地点。有意思的是,荀彧安排夏侯惇和许褚做自己的车出发,而把夏侯渊和丁瑶安排在了同一辆车上。 夏侯渊开着车,一路上几乎没有和坐在副驾驶的丁瑶说过话,只是简单地讲解了此次需要使用的子弹和对付咒灵的注意事项。而丁瑶则是一边细心地听着记着,一边又不停告诉自己要心无杂念。两个人此时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对方吸引着,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一是因为他们都不清楚对方的态度,二是他们都认为这种感觉来得太突然了。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出事地点,位于北庆县的一条山路。现场已经被警方封锁,出事的车还停在原本的位置,只是受害人的遗体被放置在了一旁被白布蒙上了,原先受害人遇难的地方被标记上了白色的轮廓。夏侯渊和丁瑶下了车,丁瑶看见比他们先到先下了车的三个人正笑着看着这边,她的脸上一下又发烫了。而夏侯渊更是清楚荀彧在车上一定又是八卦地乱点着鸳鸯谱,故作镇定地转移了视线。 夏侯惇走到出事车的前面,看着前面的人形轮廓,发现只有两个,而且看样子都是成年人,但他明明记得罹难人员中还有一个孩子。夏侯惇正疑惑着,他又向放置遗体的地方走去,竟然发现遗体也是两具。他终于安奈不住地问旁边值勤的警员:“那个孩子的遗体去哪了?” “说是转移了。”警员回答。 “转移了?”这个回答显然让夏侯惇有些费解,他又追问道:“为何转移?” “不知道,”警员看了夏侯惇一眼,就向着不远处的警车走去,“来的时候就转移了。” 转移了?是被法医要走了吗?可是为什么只转移了一具?而且明明警方把任务交给灵录局,又为何要同时调用法医呢?但是如果不是法医,又是谁转移的尸体呢?夏侯惇想着,看见荀彧冲自己走了过来,便带着这些疑问迎了上去,“孩子的尸体不见了。” “哦,是吗?或许是法医需要调查些什么。”荀彧回答。 夏侯惇想了一下,又继续问道:“可是为何只调走了一具?” “剩下的留给我们调查呗。”荀彧随口说了一句,便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开始分析起来。 夏侯惇明显感觉到了荀彧是在敷衍自己,因为荀彧既没有贫嘴也没有岔开话题,这样的说话风格实在难以相信是出自荀彧之口。但是荀彧的能力和人品,夏侯惇是清楚的,他相信荀彧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用的线索也相信荀彧不会在这种末枝小节上出现疏忽,所以或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夏侯惇走上前,问荀彧道:“有什么发现吗?” 荀彧把掀开的白布盖了回去,然后扭头推了一下眼镜,对夏侯惇说道,“尸体都是从腰间被切成两半的,这种没什么创意但是干净利落的杀人方式只有魔类才干得出来。” “魔类?”夏侯惇听罢不禁心头一紧,忧心忡忡地说:“倘若真是魔类施咒,今晚可是有场恶战了。” 荀彧没有理会夏侯惇,而是走到画着人形轮廓的地方,然后在那里走来走去,之后停下,对夏侯惇说:“咒灵化成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女孩出现在了路中间。” 这时候夏侯渊、丁瑶和许褚走了过来。听到荀彧说这话,夏侯渊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咒灵长什么样的?” “因为魔类的想象力差不多也就是你这个水平了。”荀彧甚至都没看夏侯渊一眼,只是在那用半嘲笑的口吻继续说道:“它们只能想象出离家出走的小女孩或者过马路需要帮助的老太太之类的。” “那怎么不是老太太?”夏侯渊有些生气地反问了回去,不单是因为荀彧拿自己打岔,更多的是他看到丁瑶在一旁好像对荀彧很欣赏的样子,有些吃醋了。 荀彧撇了一下嘴,不屑地说:“因为老太太不会到山里过马路。” “分析对手的样子对今晚的行动有什么帮助吗?”丁瑶是个工作认真的人,她当然是关心工作上的事情的。 “就是遇到了好躲呗!”夏侯渊在一旁没好气地搭了一下话茬。 “话糙理不糙,”荀彧没因为夏侯渊轻微的“挑衅”而生气,“迎击对手当然首先要知道对手的长相和特性,从而可以分析出它下一次作案的地点和手段。” “哦哦。”丁瑶在一旁点着头,还掏出了一个记事本记着什么。 夏侯惇没心思听夏侯渊和荀彧之间的闲扯,他环顾四周,有些担心地说道:“可是那么长的山路,我们又该在哪里打埋伏呢?总不能等着出了事我们冲过去吧?” “埋伏?”荀彧本来是认真勘察现场的,听到夏侯惇的话,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夏侯组长,照你这个打法可不只需要十个人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夏侯惇有些想不通了。 荀彧看到不仅是夏侯惇,在场的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疑惑,便推了推眼镜,解释道:“第一,咒灵一般会在同样的区域内出现,也就是可以锁定这条山路,因为咒灵不会在山沟里期待别人的怜悯;第二,咒灵一般天黑之后就会现身,所以我们天黑就开始行动。许褚兄弟独自用影遁行动,丁瑶警官和夏侯组长一辆车,我和夏侯渊一辆车。影遁的速度很快,所以由许褚打前锋,想办法让他带点负面情绪,影遁于山路上,两辆车分别从山路两端开始行驶。当许褚发现咒灵之所在,便可以通过对讲机给我们消息,两辆车定位许褚,停在距离目标位置一百米到两百米的地方。之后我与夏侯组长下车,步行前去支援许褚。那时许褚兄弟可以从内围转向外围,进行自由度较高的拦截,同时狙击手下车从两端狙击。” 众人听完都觉得荀彧的方法可行。夏侯惇也没有意见,便叉着腰,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调整休息,天黑就行动!” 深秋的夜幕降临得很快,此时警方早已撤走了遇事车辆和遗体,元让组开始行动了。 夏侯惇按照之前的计划,开着车,带着丁瑶,从山路的一头慢慢地行驶着。这条山路很长,即便是能够锁定了对手的区域,夏侯惇一行仍然需要耐心的等待。过了大概十分钟,对讲机里传来了许褚的声音:“惇哥,我发现一个小女孩坐在路上哭呢。” 第九章 危险的凶灵(三) 收到了许褚的消息,夏侯惇深踩了一脚油门,加速向着许褚定位的地方驶去。他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丁瑶,看着她握着枪的有些发抖的手,激励着说道:“不用紧张,如你所说,就只当是一次普通的任务。” “喔,喔。”丁瑶紧紧握着狙击枪的枪杆,虽然说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然而真正要去面对那未知且危险的敌人的时候,她的呼吸声还是变得有些急促。 夏侯惇按照之前的计划,把车停在了距离目标两百多米的位置,不知是为了丁瑶的安全着想还是对丁瑶实力的无故信任,他把车停的稍微的远了一些。夏侯惇熄火走下车,示意丁瑶行动开始,看到丁瑶下车架起狙击枪后,便一路奔跑着来到目标位置。 此时的荀彧已经到达,果然有一个“小女孩”抱膝坐在地上,埋着头抽泣着。他看见夏侯惇也来了,便命许褚现身,又施出地障阵,然后给夏侯惇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夏侯惇上前去触发诅咒。 夏侯惇点了点头,走到咒灵的面前,蹲了下来,“让我看看你是什么样子的诅咒吧。” “留下陪我玩吧!”咒灵抬起头,露出了它那骇人的腐烂不堪的脸。 夏侯惇对于这种场景早已司空见惯,他当然没有被吓到,而是镇定地向后一撤,然后后弓步成防御姿势召唤出了九婴牙枪。 那咒灵站了起来,慢慢地悬浮起来,“来呀,陪我跳舞呀!” 荀彧右手插着兜,左手在胸前,手心向内而剑指向上,口中念念有词的同时,又给夏侯惇一个眼色。夏侯惇手握九婴枪上前一刺,被那咒灵躲闪开来。见咒灵速度迅猛,夏侯惇又抬枪一挑,想要勾住它,不料又被躲闪开来。“夏侯组长,闪开!”此时荀彧左手剑指指向咒灵,口念“炽烈龙阵”。刹那间,六条火龙从荀彧手中飞腾而出,冲向咒灵。幸亏夏侯惇躲闪及时,瞬移撤到荀彧身边,不然定叫这火龙阵卷了去。只见六条火龙缠绕在咒灵身边,马上就能吞噬掉咒灵的时候,那咒灵竟然飘在空中,发出可怕又刺耳的笑声,震灭了六条火龙,之后向更高处飘去,企图逃走。 “噫,这咒灵可不好对付!居然咒怒了。”荀彧非但没有着急,反倒微微一笑,“许褚,拦截它!” 许褚听到指令,化成影子沿着山体向山上遁行,待到位置比那咒灵高的时候,显出真身跃出,一锤子把想要逃走的咒灵砸落。 见到咒灵呈自由落体下落,两百多米外的丁瑶感到时机到了,便扣动扳机,打出一发驱灵弹。咒灵被那驱灵弹击中,消失在了空中。 “这妮弄啥嘞!”荀彧急得喊了出来,“驱灵弹会帮助咒怒状态下的咒灵施放隐阵,夏侯渊咋教嘞!” “这时候就别埋怨人了,我们拖不了太久!”夏侯惇对刚从山上下来的许褚说道:“许褚,快去通知丁瑶,目标没有被消灭,不要乱动!” 而在另一端的夏侯渊看到这样的场景,便显现出他那丰富的经验了。夏侯渊的狙击枪看起来像是一把古老的双管猎枪,只是比猎枪要大,显得简约而不失沉稳,枪托上面还刻着龙纹,名曰“噬魔铳”;支撑枪身的狙击架是三角式的,而且瞄准镜只是一个小小的圆形玻璃片而已;令人尤为惊奇的是,这把噬魔铳竟在一般枪支扳机的位置上,设有一上一下两个扳机,而夏侯渊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分别扣在两个扳机上。此时夏侯渊中指扣动下扳机,随着“砰”的一声和紫色的玻璃状的碎片,咒灵又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破阵弹时机把握这么好!不愧是夏侯渊!”荀彧笑着说道。 “行了,别废话了。”夏侯惇横枪准备迎击再次出现的咒灵,“再不消灭它,我们也中诅咒了。” “刚才是我大意了,你再去拖它一次!”荀彧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在胸前比成一个菱形,口中念起咒语。 夏侯惇见那咒灵落在了地上,一个回旋,把枪在地上扫了一圈,那咒灵再次飘起躲闪。夏侯惇借势跃起,想要给那咒灵当头一击,不料咒灵双手化成带着恶臭味道的血红色尖刺刺向夏侯惇,夏侯惇只得横枪防御,放弃进攻。 此时荀彧左手拇指掐住中指第一个关节放于胸前,右手剑指指向天空,口中喊“万劫雷阵”,霎时空中万道雷光汇聚一点,劈在了咒灵的身上,那咒灵在痛哭和惨叫声中化成了灰烬。 荀彧见状立刻瞬移到那正在飘散的灰烬旁,抓了一把灰烬,张开手看了一眼,遗憾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夏侯惇在一旁问道。 荀彧拍手弹掉手上的灰烬,摇着头对夏侯惇说:“施咒人将咒灵与其分离了,我们找不到施咒人的线索了。” “分离了?”夏侯惇收起了九婴牙枪。 “是的,”荀彧解释道,“我刚才还在想为何会如此轻易地就干掉了咒灵。现在想想,应该是咒灵与施咒人分离,导致了灵力衰退。虽然解决起来轻松了不少,但是咒灵身上已经没有了施咒人的灵力,我们也就失去了继续调查的线索。” “可是施咒人从何得知我们要来除掉咒灵的呢?是他就在附近还是我们之中出了内鬼?”夏侯惇突然提高了警惕,左右张望地问道。 “都不是。”荀彧推了一下眼镜,继续说道:“看样子,这个咒灵从一开始就被施咒人抛弃了,并不是因为知道了我们的行动。也就是说这个施咒人的目的并不在于长期利用诅咒杀人。” “那么,”夏侯惇继续问道:“这个施咒人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荀彧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思考着,他隐隐地感到了一丝不安,目前所知,咒灵出现就仅仅杀死了这一家人,而施咒人又放任咒灵不管了,难道这个诅咒就仅仅是为了杀这一家人吗?如果是的话,这家人和施咒人有什么样的牵连?而这个施咒人为何不亲自动手,而是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施放诅咒呢?还是说施放诅咒对于这个人来说并不费劲呢?荀彧清楚,召唤这样的一个咒灵对于自己来说恐怕要消耗大半灵力,至少得休息一整天。如果说,这个诅咒真的对于施咒人不算什么,那么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何等强大的敌人! 这时候丁瑶和许褚走了过来。丁瑶低着头,满怀愧疚地对夏侯惇说:“对不起,夏侯组长,我刚才太鲁莽了。” “没关系的,你很努力了。”夏侯惇看着这个紧张情绪还未消除的女生,心想,面对这样的敌人,自己都会因为紧张而出现失误,怎么能够怪这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外行人呢。 “算是解决了吗?”这时夏侯渊扛着噬魔铳走了过来。 “咒灵算是解决了,但可能有更大的麻烦了。”夏侯惇拍了一下走过来的夏侯渊的肩膀。 “难道说……”荀彧突然一声,让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 许褚在一旁吃吃地问:“难道是啥?” “没……没什么。”荀彧有点结巴的说着,然后开始左右张望着,“我的车,哪辆是我的车来着……” “你这说话不说完是什么意思?”夏侯惇一头雾水地看着荀彧。 荀彧缓了一下,咽了一下唾液,“你不用管了,也不用再继续调查,我要马上回许都,向老曹汇报。” “到底怎么了?”夏侯惇甚是费解,区域行动组在行动区域内的问题,除非十分棘手,不然从来不会实时向处里汇报。听见荀彧这么说,夏侯惇知道,一定是有大问题了,但是荀彧说不让自己管,又是什么原因呢? 荀彧没有说话,飞奔着向着自己的车跑去。众人看着荀彧离开的身影,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侯惇也只好按照荀彧说的,决定放弃对这件事的调查,他用手指了一下自己车子的方向,说道:“都别问了,我送各位回家。” 送完了丁瑶和许褚回家,夏侯兄弟终于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夏侯惇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妹妹夏侯玲一个大大的拥抱。 “哥,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夏侯玲抱着刚进门的夏侯惇,略带哭腔地说道。 “你就一个哥啊?”夏侯渊站在门外带着醋意地说道。 “二哥!”夏侯玲听到这话又去深深地抱住了夏侯渊,夏侯渊顺势给妹妹来了个公主抱,夏侯玲开心地躺在夏侯渊的怀抱里,然后露着诧异地表情从夏侯渊的衣服上拿下一根很长的头发,“哥,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吗?” “你二哥恋爱了!”夏侯惇一边脱掉风衣和西服外套,一边回忆起了就在刚刚送许褚和丁瑶回家的时候,夏侯渊和丁瑶坐在了后排,两个人牵着手,丁瑶的头靠在夏侯渊肩上的情景。 “啊?”夏侯玲听到这话,马上从夏侯渊的怀里跳了下来,往门外探头张望着,然后惊讶地看着夏侯渊,小声地问道:“你把女鬼收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夏侯渊把妹妹推了回去,顺手把门关上,“人家是个警察。” “真的呀?”夏侯玲兴奋地问着,“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今天早上刚认识,结果晚上就卿卿我我了。”夏侯惇刚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就开始调侃上了。 夏侯渊一脸无奈地开始脱外套,“八字还没一撇呢。” “长得好看吗?”夏侯玲嬉笑着,拉着夏侯渊上楼去了。 夏侯惇笑了笑,目送着弟弟妹妹上了楼,便独自一人来到书房。劳累的一天让他有了一些耳鸣,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地去回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被转移走的孩子的遗体、神秘的施咒人还有他从未见过的荀彧慌乱的神情,都叫他难免会有一些不安。 夏侯惇顺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已经被他翻得有些破旧的《三国演义》,这是他平日里最爱读的一本书,看了不知有多少遍,因为他总是觉得这本书能带给他平静。即便他知道这其中的故事很多都是杜撰的,他仍然认为看着这本书就会让他和自己身份之谜的真相更近一些。 他没翻几下,就把书又放了回去,或许是工作的压力让他此刻无心体味其中。他离开了书房,想着大概只有洗澡睡觉才是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第十章 血缘鉴定 又到了周六的早上,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进到夏侯玲的房间,轻抚着她的脸颊。夏侯玲睁开惺忪的睡眼,伸手够了一下床头柜上的座钟,看了一眼,上午八点半了。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心想,两个哥哥肯定又去加班了,王慧和许佳蕊又有别的事情,自己即将面对一个孤单的周末。她叹了一口气,便来到卫生间洗漱,然后准备下楼去厨房拿大哥早上给她做好的早餐。 夏侯玲刚走到楼梯的一半,惊奇地发现夏侯惇正坐在餐厅里吃着早饭看着报纸。 “大哥,你没去单位啊?”夏侯玲问道。 “今天休息。”夏侯惇合上报纸,抬头看了一眼夏侯玲。 “二哥呢?他不放假?”夏侯玲继续问道。 “小渊去约会了。”夏侯惇淡淡地说道。 “啊?”夏侯玲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昨天还说什么都没有,今天就去约会了?” “看你操心劲的,”夏侯惇放下报纸,调侃了一下妹妹,然后又端起了咖啡杯,“快点吃早饭吧,吃完了哥带你逛街去。” “真的?太好了!”夏侯玲想着,几乎没有陪自己逛过街的大哥竟然主动提出去逛街,兴奋得喊了出来,然后开心地吃了一顿早餐。 兄妹二人驱车来到城区的一家购物中心,一逛就逛到了中午十二点多。夏侯惇一只手被小玲挽着,另一只手拎着小玲一上午的“战利品”,开始在购物中心里寻找午饭。 “就吃这家吧!”夏侯玲指着一家川菜馆说道:“我想吃水煮鱼了。” “行,都听你的,就吃水煮鱼。”夏侯惇笑了笑,便带着夏侯玲走了进去。 兄妹二人点了水煮鱼和几个炒菜,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夏侯玲开心地狼吞虎咽起来,也顾不得自己追求的淑女形象了,久违的和哥哥一起出来逛街让此时的夏侯玲变得尤其兴奋。看着妹妹灿烂的笑容,夏侯惇也开始讲起了平日里没有机会给她讲的自己工作中的有趣事情。 “你猜我怎么着?”夏侯惇讲起了有一次在商店里抓偷东西的穿墙鬼的故事。 “怎么着?”夏侯玲一边吃着爱吃的水煮鱼,一边好奇地看着夏侯惇。 夏侯惇笑着放下筷子,用手比划着当时的情景,“我就在商场里一边喊着‘站住!站住!’一边狂奔着追它,别的人看不见穿墙鬼啊,都以为我疯了。结果还有一哥们直接跪那了,还掏出一个钱包说‘大哥呀,钱包还给你,下次不敢了’。” 夏侯玲听了哈哈大笑,一不留神卡到了鱼刺,她痛苦地捂着喉咙,示意夏侯惇帮她拔鱼刺。 “怎么了?卡到鱼刺了?”夏侯惇连忙起身,让夏侯玲把嘴张开。他一边检查着妹妹的喉咙,一边竟然偷偷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用于收集口腔上皮细胞的口腔拭子,他用无名指和小拇指夹住拭子,在拔鱼刺的同时,用它在夏侯玲脸颊内侧刮拭了几下。 夏侯惇的动作很娴熟,再加上夏侯玲又一心想着鱼刺的事,竟然没有注意到夏侯惇的行为。 “都叫你吃鱼的时候别笑那么使劲。”夏侯惇把拔出的鱼刺放在桌子上,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夏侯玲的头。 “都怪你!老逗人家笑。”夏侯玲嘟着嘴,还没缓过来的她没有看见夏侯惇手中拿的东西,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甩,撒娇地说道:“不吃了!” “好好好,怪我。”夏侯惇笑着看着小玲,“我去洗个手,然后去结账,我们就回家。” 夏侯惇来到卫生间,把刚刚收集了上皮细胞的拭子放在了医用的小盒子里,然后洗了个手,就向着收银台走去,“买单!” 服务员看了一眼夏侯惇,微笑着说道:“您好,先生,您的单那边的先生已经买过了。” “什么?”夏侯惇疑惑地向着服务员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夏侯渊坐在自己的位置正和夏侯玲有说有笑地聊着天。他好奇地走过去问夏侯渊:“你怎么过来了?丁瑶呢?” “还不是看小玲发的照片,”夏侯渊指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丁瑶临时有任务,我就过来了。本想着还能蹭两口,结果过来就买了个单。” “看来二哥就是来买单的。”夏侯玲看着夏侯惇开心地笑着。 “正好,你开车了吗?”夏侯惇问夏侯渊,“我下午去办点事,你把小玲送回去吧。” “什么事啊?”夏侯渊端起桌子上的饮料喝了一口。 “程阿姨最近身体不太好,住院了,我去看看她。”夏侯惇回答道。 “你是去看陈宣姐的吧?”夏侯渊讪笑着,拿出车钥匙,拎起了夏侯玲一上午买的东西,说道:“成吧,你忙你的,我送小玲回去。” 兄妹三人走出餐厅,一起来到了地下车库,夏侯玲说了一句“替我向程阿姨和陈宣姐问好”,便上了夏侯渊的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夏侯渊把买的东西放到了后备箱,挥手示意了一下也上了车,带着夏侯玲离开了。 程阿姨确实住院了,但是夏侯惇此行还有另一个目的,那便是去给在医院工作的陈宣送收集好上皮细胞的拭子,托她鉴定他与夏侯玲之间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夏侯惇沉思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上了自己的车,开车去了医院。 夏侯惇拎着路上买的果篮,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陈宣工作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夏侯惇顺着门缝看去,见办公室窗边,站着一位美人。那美人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精致的五官在她那秀气的脸颊上长得恰到好处,无论是那清澈的双眸,高挺的鼻梁,还是那晶莹剔透的薄唇,都默契地配合着她摆出各种动人的表情,就连宽松的白大褂难以遮住她优美的身姿。她端着茶杯,眺望窗外的风景,竟不知自己在他人眼中亦是迷人的景色,她便是陈宣。 “下午没门诊啊?”夏侯惇见陈宣没在工作,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陈宣惊奇地回头看去,顿时脸上的微笑如同待放的花苞,“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程阿姨,”夏侯惇也微笑着,他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个女人便是他今生期待的另一半,他也清楚陈宣是喜欢他的,只是夏侯惇由于羞涩,或是认为自己的工作过于危险,再或者是他始终不能弄清自己的真正身份,而迟迟没有对陈宣表露出自己的爱慕之情,对此他更是有愧于同样也爱着自己但苦苦等待被表白却只能和自己保持暧昧关系的陈宣,“顺便也来看看你。” “我妈最近康复得挺好的,过两天就能出院了。”陈宣开心地笑着,她走到自己的办工桌前放下了茶杯,整理起桌子上的资料,抬头看见夏侯惇手中拿着果篮,皱了皱眉头说道:“又买东西!” “啊,在医院门口买的,”夏侯惇低头看了一眼果篮,“看了看水果还挺新鲜,就想着给你和程阿姨买点。” “医院门口的东西多贵啊,下次可别这样了。”陈宣把资料都归位,然后冲夏侯惇微微一笑,道:“走吧,我下午事不多,陪你一起去病房。” 二人从寒暄开始,聊到了工作上的事,又聊到了生活上的事,嬉笑着来到了程阿姨的病房。程阿姨靠在病床上输着液,看着报纸,面容格外的慈祥。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夏侯惇来了,而且是和陈宣一起来的,喜出望外,连忙说道:“小惇啊,快坐快坐。” “听说您康复得不错。”夏侯惇放下果篮,搬了个凳子坐在了程阿姨的床边,微笑地看着程阿姨。程阿姨名字叫程云,六十多岁了,平日对夏侯惇一家很照顾,时常叫他们来家里吃饭,而记忆中没有母爱的夏侯惇更是把程阿姨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对待。 “是啊,有你们这些孩子照顾着,我还得多享几年清福啊。”程阿姨笑着说着,开始和夏侯惇相互聊起家常来。 程阿姨问了夏侯惇家里的事,又问了问工作上的事,当说起感情方面的时候,她拉着夏侯惇的手,看着夏侯惇笑着说道:“我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陈宣找到她值得托付的人。” 听到程阿姨说这话,夏侯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只得沉默地望着旁边的陈宣。 “妈,”陈宣见夏侯惇不说话,便把话茬接了过来,“您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说这些干嘛。” “我这不是着急嘛,你哥早就成家了,你这都三张了还没动静呢。”程阿姨又把视线转向了陈宣。 “行了不说了,”陈宣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我和小惇忙着呢。” “这孩子……”程阿姨冲陈宣撇了撇嘴,又看着夏侯惇说:“确实聊了半天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成,那等您出院,我去您家看您。”夏侯惇向程阿姨道了别,就和陈宣一起走出了病房。 二人刚一走出住院楼,夏侯惇便拿出装拭子的小盒子,“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就是上次和你说过的,关于小玲的那件事。” 夏侯惇几乎每一件生活上的事,都会和陈宣说,今年三十岁的他虽然从未把比自己大一岁的陈宣当成姐姐看,但是他总是对陈宣有一种说不出的依赖。 而陈宣面对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夏侯惇,自然从来都是推心置腹,她接过了小盒子,满怀担忧地问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夏侯惇迟疑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如果鉴定结果是他与夏侯玲不是亲兄妹的话,他该如何面对他含辛茹苦疼爱了二十年的妹妹,但是迫切想要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夏侯惇依然对陈宣点了点头,回答:“是!” 陈宣皱了皱眉,看着手中的小盒子,她其实一直是反对夏侯惇这样做的,“你是怎么跟小玲说的?” “我没让她知道。”夏侯惇说。 “没让……”陈宣一惊,晃了晃盒子,“那你怎么弄来的鉴定样本?” 夏侯惇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中午陪她吃饭,她卡鱼刺了,我帮她拔鱼刺的时候弄来的。” 陈宣一听这话,倒是找到了一个拒绝的理由,“那可不行,拭子收集前半小时是不能进食的,这样的话是不管用的。” 夏侯惇得意地笑了一下,说道:“灵录局医研所最新的设备没有这个要求,而你们医院最近采购了两套,不是吗?” “你这都知道?”陈宣惊讶地看着夏侯惇。 夏侯惇回答:“虽然医研所不归我管,但是灵录局所有出售设备的详细信息,都需要销售地区的行动组组长过目,我看到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陈宣实在是拗不过夏侯惇,只得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情愿地收起了小盒子,“那我就把样本交给化验科了。” “好……”夏侯惇回答得也有些有气无力,他看了一下表,已经快五点了,便对陈宣说道:“你晚上有时间吗?” 陈宣愣了一下,突然一改方才的愁容,露出了有些调皮地笑脸:“那得看干什么了。如果你要约我,我就有时间。” 夏侯惇听到这话,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他知道,他虽然没有和陈宣确立关系,更没有和陈宣在一起生活过,但是仅仅凭着两个人平日里的频繁的交流,他们就已经做到心照不宣了,或许这就是缘分,“我知道新开了一家餐馆还不错。” 陈宣点了点头,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然后举着拭子盒对夏侯惇说:“我先去检验科把样本交了,再回办公室换一下衣服,我们就过去吧。” 夏侯惇和陈宣来到了之前提到的那家餐馆共进晚餐,精美的装潢和美味的菜肴让这一对相互爱慕着却又没能确定关系的情侣在原本的甜蜜之上又添了笔恰到好处的喜悦。 两个人相互深情地对望着,相互真诚地倾诉着,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夏侯惇和陈宣二人。 “血缘鉴定大概要一周左右出结果。”陈宣看着突然响了一声的手机说道:“我之前联系的检验科主任给我回复了。” 也正是这样一句话把正沉浸在爱情海洋中的夏侯惇拉回到了现实里,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陈宣看着陷入沉默的夏侯惇,放下了手机,她告诉了夏侯惇一个她从未告诉过别人秘密:“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我妈的亲生女儿。” 第十一章 误入魔障(一) “什么?”夏侯惇听见陈宣所说,她不是程阿姨的亲生女,一时不知该要如何接话,只得惊讶地看着陈宣。 而陈宣却是非常平静地继续讲着,“那年我刚上大学,一次我妈不在家,也没告诉她就去她房间找东西,不小心看到了她藏在书柜夹缝里的日记,才知道的这件事。” “不可能吧?”夏侯惇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敢相信他一直敬仰的程阿姨和他所深爱的陈宣不是亲母女。 “我妈她其实是我的伯母。”陈宣继续说道,“我的生父生母都是警察,在我一岁多的时候,一起执行了一次任务,结果都牺牲了,我的伯父伯母便收养了我,把我当亲闺女养。” 夏侯惇听到这些,试图想要安慰陈宣,但是却无从下口,唯有静静地听陈宣继续说下去。 陈宣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时到今日,十多年了吧,我虽然从来都是心怀感激,从来都是和她亲近,可是心里好像总是有个坎,过不去。” “那,程阿姨知道你知道这件事了吗?”夏侯惇开口。 “我当然没有告诉过我妈,她知道了肯定会心里不舒服。”陈宣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又拉着夏侯惇的手,关切地又问了一遍,“小惇,如果小玲不是你的亲妹妹,你真的能接受吗?有些真相真的是不需要了解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夏侯惇又沉默了。而就在此时,陈宣的手机又响了,她看是同事张晓打来的电话,便接通了它。听着电话的陈宣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她有些慌张地用简单的“是”或者“好的”应答着,然后说了一句“你先想办法应对一下,我马上回去”便挂掉了电话。 “怎么了?”看着陈宣惊慌失措的表情,夏侯惇有些担心了。 “小惇,我需要你的帮助。”陈宣的声音稍微有一点的颤抖,“太平间的尸体自己跑了!” “什么情况?”夏侯惇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也弄得有些犯蒙,他一边问着陈宣,一边招收示意服务员结账。 “刚刚同事打来电话,说是太平间的尸体少了一具,”陈宣说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压了压惊,然后看着夏侯惇继续说道,“结果他们看监控录像,发现是尸体自己跑了。” 夏侯惇和陈宣匆匆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要八点了。按照刚刚陈宣在车上说的,那具尸体生前是个地痞头目,脑袋被人砍掉一半死掉的,绝不可能是他活过来了,那么跑出来的必是行尸无疑。好在天色已黑,医院只有急诊开放,行尸的出现应该不会引发严重的恐慌。 “陈老师,您终于来了,快来拿个主意吧。”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子,也就是刚刚给陈宣打电话的张晓,拦住了正准备去太平间的陈宣和夏侯惇,“那尸体往急诊方向去了。” “你带路,我们过去。”陈宣内心也很害怕,但是面对刚刚大学毕业的小护士,她必须表现得坚强一些。 张晓带着夏侯惇和陈宣向着急诊室的方向跑去,只见一个光头而且只有大半个脑袋的行尸,正低吼着,在那里缓慢地移动。 “你报警了吗?”陈宣问张晓。 “哦,对,报警。”张晓这才颤抖着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现在报警有点晚了吧。”夏侯惇一把按住张晓的手机,示意他不必报警。夏侯惇冲上前去,来到那行尸的面前,一掌打在那行尸的下颚,接着顺势用肘部击打行尸的腹部,最后一侧身,单肩扛起失去行动能力的行尸。 “太平间在哪?我们过去看看。”夏侯惇扛着行尸向陈宣他们走来,想着去太平间一探究竟。 “跟我来吧!”陈宣见夏侯惇解决了行尸,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她舒展了一口气,想要带夏侯惇去太平间。 可是一旁的张晓看傻了眼,连忙上前问道:“您是哪位?” 夏侯惇刚要介绍自己,说出自己的灵录局组长的身份,却被陈宣阻止了。 “这是我男朋友,我叫他来帮忙。”陈宣刚说出这话便有些后悔了,她担心张晓这个小护士会因为夏侯惇的真实身份和名字而被吓到,所以才特意想要隐瞒。然而“朋友”二字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她下意识地多说了一个字,这不免让她有些尴尬,担心会被夏侯惇认为自己自作多情。 “是,我是陈宣的男朋友。”夏侯惇附和着,他当然知道陈宣阻止他是在担心些什么,而他也正期盼着,有一日能成为陈宣的男朋友,便顺杆儿爬地附和了起来。 “哦,原来是陈大夫的男朋友啊,我带你们去吧。”张晓没有多想地说道。 “不用了,我带他去就行了。”陈宣对张晓说,“你先去保卫科通知一下,让他们加强警卫,以免再生事端。” “哦哦,对,通知保卫。”张晓这才想起来要通知保卫,她突然对自己刚才的慌张感到惭愧,“对不起,陈老师,我太笨了。” “没关系,下次别再犯糊涂了。”陈宣努力地笑着对张晓说着,心想,遇到这样的事情谁都会慌张,自己刚才也不知所措,不能怪这个刚刚入职的小姑娘。 张晓对陈宣鞠了个躬,便向着保安室的方向跑去。 “我可不希望还有下次。”站在一旁扛着尸体的夏侯惇微笑地看着陈宣,“让我的女朋友面对这么危险的状况。” 听到夏侯惇说“女朋友”这三个字,极度紧张的陈宣竟然有些害羞地笑了,她拉着夏侯惇说了句“走啦”,便带着他往太平间去了。 二人穿过挂号大厅,来到电梯间,又乘坐电梯下地下二楼,来到了位于地下二层的太平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台台巨大的停尸冰柜,每个冰柜都由数十个停尸位组成,每个停尸位有自己独立的柜门。夏侯惇走到一台冰柜的前面,停下了脚步。地上的裂成的两半的柜门,和柜子上一个没有门的停尸位让人一眼便看出,有尸体破门而出。夏侯惇把尸体从肩上放了下来,他半蹲下看了一眼尸体手上戴着的塑料手环,上面写着“郝三刀”三个字,又抬头看见那没有柜门的停尸位下方挂着写着“郝三刀”三个字的塑料牌。 “这行尸就是从这里跑出去的。”夏侯惇站了起来,对陈宣说道。 “可是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陈宣疑惑且又焦虑地问道:“是所谓的尸变?还是病毒什么的?” 夏侯惇摇了摇头,解释道:“尸变所产生的行尸通常比较暴躁且力气比较大,从刚才的状况看,这行尸比较弱小,而且移动缓慢,应该不是尸变。” “那是病毒?”陈宣往四周看了看,显得有些紧张。 夏侯惇拉着陈宣的手说道,“别紧张,你说的那种能让人变成丧尸的病毒,只存在于电影里。” 陈宣急促的呼吸声充斥着整个太平间,“那是什么?” 夏侯惇松开了陈宣的手,把手插进了裤兜里,开始分析起来,“你刚刚说,这个郝三刀生前是个地痞流氓是吧?” “是的。”陈宣回答到:“他就是因为流氓火并才被砍成这样的。” 夏侯惇努力地思考着,他知道郝三刀的身世也许是解开这次行尸之谜的关键点。而陈宣在一旁没有打扰夏侯惇思考,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 突然,夏侯惇想到了什么,他拉着陈宣开始向出口方向跑。 “怎么了?”陈宣被夏侯惇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魔类!”夏侯惇只说了这三个字,而且边跑边说,没有停下脚步。 他们先跑到电梯间,发现来时乘坐的电梯全都坏掉了,便跑到楼梯间,想要爬楼梯上去。当他们跑到地下一层通向一层的楼梯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个像玻璃一样的紫色的屏障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糟了!”夏侯惇懊恼地说着,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有了一些颤抖。 陈宣看见平日里一直都是那么沉着冷静的夏侯惇这般样子,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小惇,到底怎么了?” 夏侯惇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信号,又看着陈宣,面带一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陈宣,我们被困在魔障阵中了。” 听见夏侯惇跟自己道歉,陈宣更糊涂了,“到底怎么了?魔障阵是什么东西?” 夏侯惇失落地坐到了楼梯上,又拉着陈宣坐到自己身边,解释道:“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并不是真正医院的地下室,而是魔类为了自保,复制出的一个一模一样的平行空间,这便是魔障阵。” “你说‘魔类为求自保’是什么意思?”陈宣呆呆地看着夏侯惇问道。 “灵录局定义的魔类一共有三种:纯魔、类魔和魔人。”夏侯惇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用手蹭了蹭脸,好让自己保持清醒,“纯魔就是生下来便是魔的魔,他们通常力量强大且身怀绝技,一般来讲除非处于苦战中,是不需要魔障保护的。还有就是类魔,类魔原本是人,但是恶念太多,又受到魔类的挑唆,成为类魔。类魔的体格能力和普通人类一样,但是他们在战斗中或是栖息时可以使用魔障阵罩住自己,这种阵法会消耗阵内非魔类近一半的体能,却会加强魔类体能数倍乃至十数倍,这便是魔类不好对付的原因。最后一种就是被魔化而失去主观意识的魔人。我想,那郝三刀大概是生前恶事做尽,尸体受到魔气的干扰才成为行尸的吧。” 陈宣理解能力很强,基本听懂了夏侯惇的解释,“那我们该怎么脱离魔障阵呢?” 夏侯惇叹了一口气,说道:“把阵内的魔类全部消灭掉,阵法就破解了。” “可是你刚刚说,魔障阵内,敌强我弱,我们怎么消灭他们?”陈宣有些哽咽地说着,她焦虑地看着夏侯惇,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身体。 夏侯惇惭愧地看着陈宣,他懊悔不已,他知道他不该在不了解敌人的情况下让陈宣下来,也不该在没通知夏侯渊和组里的组员的情况下擅自行动。他想起荀彧经常说自己刚愎自用,现在看来说得真是没错。现在会让陈宣面临如此危险境地,完全是因为自己错误的决定和自大的表现造成的。他搂住陈宣,轻抚着她的脸颊,拭去她脸上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流下的泪水,轻轻地说道:“别害怕,亲爱的,有我呢。” 话音刚落,一个红色朋克头的男子出现在了夏侯惇和陈宣的面前,那人穿着牛仔裤和钉子皮夹克,右手拿着一把匕首,“想必你就是夏侯惇吧?” 第十二章 误入魔障(二) 夏侯惇立刻警觉起来,他轻轻推开了陈宣,站了起来,“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那红发男狂傲地说道:“一个将死之人需要知道这么多吗?” “果然有类魔吗……”夏侯惇察觉到眼前的这个红发男应该是个类魔,便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走下楼梯,站到了距那红发男不到一米的地方,“你要干什么?” “你居然问我干什么?”红发男那匕首刀背拍打着自己的手心,“昨天老大才建好的栖息地,今天就有人闯进来了。我们老大本来是要放你们走的,谁料想,来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夏侯组长和他的女朋友,老大说了,如果不在这个时候解决掉你,恐怕以后就没那么好的机会了。” “你跟他费什么话啊!”这时又走来一个绿色双马尾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根铁棍,“还不赶紧杀了他们!好回去交差了。” “就凭你们?”夏侯惇嗤笑着,一拳打在了红发男的脸上。虽说受到魔障影响,敌强我弱,但夏侯惇毕竟拥有斗魂之力,一拳便将那红发男打躺在地。 “可恶!”一旁的绿发女看到此景,谩骂着挥棍上来。 夏侯惇侧身一挥手,将那绿发女手中的铁棍打断,顺势一个回旋踢踢倒了绿发女。 倒在地上的绿发女支撑起来,“呸”地一下吐出了两颗带着血的牙齿,又站起来,拾起了断掉的铁棍,刺向夏侯惇,“难道姑奶奶我还能在魔障阵里输给你小子?” 夏侯惇一把抓住刺来的铁棍,向后一拽,提腿膝击那绿发女的腹部。 这时一旁的红发男也站了起来,见情况不妙,便挥着匕首向着还站在楼梯上的陈宣冲去。夏侯惇见状,将那绿发女往陈宣所在的方向一推,那红发男竟将匕首刺进了绿发女的喉咙,吓得红发男连忙将匕首抽了出来。只见绿发女瞪圆了眼睛,呻吟着倒在了地上,然后化成了一股青烟,消散了。 “完了完了,老大要杀了我了,”红发男手拿着带着血的匕首,颤抖着退了几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你可以去陪她了。”夏侯惇上前,拽着那红发男的头砸向地面,就在头颅因撞击地面而发出声响的同时,夏侯惇起身,一脚踏在那红发男的胸腔上,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那红发男的头向右侧一斜,也化成了一股青烟消散了。 “你又何必下手这么狠呢?”陈宣站在楼梯上说道:“即便他们是魔类,你也可以让他们死得好看一些。” “如果他们堂堂正正地与我决斗,我或许会考虑让他们死得有尊严一些,”夏侯惇回头望着陈宣,“但是他们干出如此下作的事,便只有这般下场了!” 陈宣叹了一口气,她没有生夏侯惇的气,她知道夏侯惇是因为她才如此痛下杀手的,只是看到两个年轻人幻化成魔,又死得这般凄惨,不免有些伤感。 “你不必为他们伤感,”夏侯惇仿佛一下子看透了陈宣的心思,“你要知道,一个人类,若不是做出了杀人成瘾、灭门行凶或是手刃父母这种天地不容的事情,是不会成为类魔的。既然主观成魔,就说明他们已经放弃了人性,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 陈宣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沉默着。 “走吧!”夏侯惇冲陈宣挥手,示意陈宣离开这里,“我们去会会他们的老大。” 陈宣刚要下楼,突然感到全身乏力,险些从楼梯上摔下来,好在夏侯惇上前扶住了她。 “没事吧?”夏侯惇关切地问道。 陈宣扶着夏侯惇,缓了一会儿,说道:“就感觉没什么劲,头有点晕。” “应该是魔障阵造成的,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夏侯惇说着,便背过身去,“我背你吧。” “不用,我自己走吧。”陈宣担心夏侯惇会损失体能,没有让他背,而是坚持着自己走下了楼梯,她左右张望着,问道:“往什么方向走呢?” 夏侯惇也站在那里张望了一下走廊左右两边的情况,摇着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夏侯惇扶着陈宣,往楼梯间右侧的方向走着。只有安全出口灯和微弱的地灯照着的昏暗的走廊,再加上内心的恐惧,使陈宣下意识地把夏侯惇抓得紧紧的,唯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一丝丝的安全感,然而这也并不能缓解魔障阵对她的持续影响。 走着走着,陈宣的身体更加虚弱了,她的脸上已没有了血色,嘴唇也渐渐发白了,她微弱地呼吸着,把夏侯惇抓得更紧了:“小惇,我好像不行了。” 一直在环顾着四周,寻找敌人的夏侯惇把目光转向了陈宣,他紧紧地陈宣搂在自己身边,刻意放慢了步调,“慢慢呼吸,别紧张,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小惇,我不想死,”陈宣变得有些神志不清了,说话也逐渐混乱而没有节制起来,她把头靠在了夏侯惇的肩膀上,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我还要嫁给你,我还要照顾我妈……” “别说话了,要节省体力。”夏侯惇对陈宣说着,眼圈也有一些湿热了,他再一次后悔没能尽早分析出魔类的存在,他也后悔自己因为自负而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他最后悔的是他没能早一点向陈宣表白,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爱她。夏侯惇终于等不下去了,他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来啊!都出来啊!躲躲藏藏的算什么!都给我出来!” 夏侯惇喊着喊着,发现传回来的回音中,竟然夹杂着脚步声。夏侯惇寻找着,看见一个身影缓缓地向自己走来,他扶陈宣坐在地上,让她靠在墙边,便召出九婴牙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那身影越来越近,夏侯惇看清楚了,来者是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花白头发的男子。那男子身穿深棕色西装,白色的尖领伫立在西服外面,下方着西服同色的西裤和深褐色尖头皮鞋。那人右手捧着一本厚皮的书,但他并没有看着书,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夏侯惇。 “你是什么人?”夏侯惇横枪问道。 那人继续直勾勾地盯着夏侯惇,合上了书,说道:“吾之名曰罪刃源,乃是天吞魔国远征第十六军团参谋官。没想到才看过了夏侯组长的资料,汝就亲自登门,真是有缘分。” “天吞魔国?”夏侯惇提高了警觉,他当然听说过“天吞魔国”,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是可以确定对方一定是纯魔,所以不敢小觑对方,“想必施放魔障阵的人就是你吧?” “区区小伎俩而已。”罪刃源笑着说道,“谁知手下竟不知利用,让夏侯组长见笑了。” 夏侯惇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体力不支的陈宣,又怒视着罪刃源说道:“那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收了这魔障,让她出去,我陪你打;要么你现在就死在这里!” “果然弱小的人更喜欢放狠话。”罪刃源笑着,他慢慢打开书的一页,左手向前一挥,手心划过书页上方的同时,带出了三枚五六寸长的黑色长钉,以极快的速度刺向夏侯惇。 夏侯惇抬枪一挡,挡断一枚,顺势把枪向前一送,又弹飞一枚。然而第三枚钢钉让他来不及防备,深深地刺进了夏侯惇的左肩,疼得夏侯惇单膝跪在了地上。 “有点本事嘛……”罪刃源说着,便又翻开书的另外一页,手掌心向上向前一送,召出一柄长剑刺向受伤的夏侯惇。 夏侯惇硬撑着,扶着九婴枪站了起来。他侧身躲过长剑,顺带着,身体回旋,挥枪杀向罪刃源。罪刃源向后轻轻一退,躲过了夏侯惇的攻击。 “有意思!”罪刃源赞叹着,继续翻着书,只见一条紫色光芒的长龙从书中飞腾而出,充斥在整个楼道里,冲向夏侯惇。 夏侯惇见状连忙横枪格挡,与那紫龙僵持着,他拼劲了全身的力气,丝毫不敢松懈。那紫龙的体型庞大,身躯稍微一偏就会碰到楼道的墙壁,夏侯惇知道,如果自己没有撑住,那紫龙定会伤到陈宣。他将枪头微微向前,使枪身有些倾斜,接着用力一挥枪,那紫龙便化成了紫色粉末,消失了。而用力过猛的夏侯惇也因为体力不支而难以站稳,只得撑着九婴枪,才能勉强站住。 罪刃源在一旁鼓起掌来,“可以啊,夏侯组长,倘若是在魔障之外,吾欲除掉汝可不似这般容易。” 夏侯惇没有犹豫,一个瞬移,来到罪刃源的面前,举枪刺向他的喉咙。罪刃源大吃一惊,他不敢相信夏侯惇还有这样的体力,连忙往一旁躲闪,但是毕竟的慢了,虽然没有被夏侯惇刺到喉咙,但是脸上却被枪头划出了一道血痕。 “可恶!”有些愤怒地罪刃源用力地翻着书,从书中召出一把弯刀。他手持弯刀,砍向夏侯惇。 夏侯惇的第一反应是陈宣在自己的身后,他当然不敢随意躲闪,只得在有限的范围内加以防御,不料躲闪不及,身上被斜着砍出一个贯穿左肩至腹部的大口子,衣服裂开了,血涔涔地从伤口中流出,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死吧!”罪刃源挥刀又向夏侯惇砍去。 夏侯惇硬撑着,躲开了进攻。这时,夏侯惇突然想起了有一次在灵录局特工学院进修的时候,曾经读过郭嘉的一份关于魔障阵的研究报告,上面描述了魔障阵内充斥着离子化气体,且存在自由电子与离子等量、魂魄灵子受电磁力干扰等现象。 “等离子体……”这给了夏侯惇一个灵感,如果说魔障阵的介质的物理状态是类似于高温火焰的等离子体,也许可以通过火遁来转移地点,虽然不能逃出魔障,但是可以暂停战斗临时调整一下。接着他忍着痛,跑到陈宣身边,收起枪,把陈宣抱了起来,在罪刃源面前遁逃了。 “火遁?”罪刃源惊讶地看着夏侯惇和陈宣消失的地方,愣了一下,接着他又翻了几页书,口中念着咒语。咒语声落,一个衣衫褴褛、面部腐烂的女孩形态的咒灵出现在了罪刃源身边,他看了一眼那咒灵,命令道:“给我追!” 夏侯惇带着陈宣遁逃到了一个地方,重伤的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想这是什么地方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含着泪看着昏迷的陈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而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又让夏侯惇紧张起来,他抬头望去,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正在向自己走来。 那男子看着得有一米九的身高,而强壮的体格又使他的身材看起来十分的宽大。看起来三十岁上下,头发中等长度,虽然没有打发蜡,但是有层次地立在头上,宛如一团燃烧的黑色火焰。威严的面容上夹带着一丝狂傲地微笑,灰色的双瞳里流露出一股浓厚的杀气。他身着一身深灰色的制服,披着一件黑色的羊绒风衣,脚上穿着和风衣颜色相近的皮靴,这是灵录局特战队队长的标准装束。那人手持一把短柄井字画戟,说是短戟,那只是对于他高大威猛的体格而言,对于寻常人来说,把那画戟当成长兵刃也不为过。那画戟戟尖尖锐耀眼,画戟小支锋利锃亮,戟柄由金丝楠木雕铸而成,柄上镶嵌有金色龙纹,名曰“方天画戟”。 夏侯惇一眼便认出那人是灵录局特战三队队长吕布,他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微弱地冲着那走来的身影问道:“请问,是吕布,吕队长吗?” 然而刚刚问出这句话,夏侯惇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他心想,如果调动特战队出动,通常是到大规模任务现场,要么就是执行极其危险的任务,而这两种情况,都需要大量的队员进行配合。但是目前来看,这般安静的楼道里,显然不像是有特战队员进入。难道吕布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但是特战队从来都是不打无准备的仗的,吕布又怎么会孤身犯险,独自进入魔障之中呢? 夏侯惇这样想着,而也就是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他看见,吕布挥起方天画戟,向着自己这边砍杀过来。 第十三章 误入魔障(三) 吕布的方天画戟在夏侯惇的身边划过,霎时激起一阵强烈的风暴。 夏侯惇连忙蹲下,护住怀中昏迷着的陈宣。待风暴过去,夏侯惇侧身向身后看去,见身后的一个破衣烂衫的女孩型的咒灵从右肩至左腰被砍成两半倒在地上,然后化成了灰烬。 “可恶的魔障阵,让我总有一种脱力感!”吕布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真是后悔没让陈宫跟进来。” 夏侯惇惊呆了。他虽然早有耳闻,说吕布之勇猛天下无双,但那只是听说,毕竟之前的工作没有和吕布没有什么交集,今日亲眼见到,才真正的体会到吕布的强大。看着眼前的一切,夏侯惇这才松了口气,知道方才是自己想多了。 吕布单膝蹲下,看着夏侯惇身上的伤,说道:“夏侯组长,你没事吧?” “吕队长!”夏侯惇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快,救救我的爱人!她快不行了。” “我刚刚试过,西南所最新的破阵弹对这魔障还是不管用。”吕布拍着自己腰间的地狱弩式灵弹枪,又看了一眼夏侯惇怀中的陈宣,说道:“但要想救她,必先破掉这魔障阵,你可知施阵之人何在?” “在此!”这时罪刃源缓缓地向着夏侯惇他们走来。 “来者何人?”吕布站起来,用戟指着罪刃源说道。 “吾名曰罪刃源,天吞远征军的参谋官。”罪刃源笑着说道,又绅士地指着吕布问道:“阁下是?” “你这种货色就不必知道本座的姓名了!”吕布虽然怒视着罪刃源,但脸上依旧挂着狂妄的笑容。 罪刃源愣了一下,然后“噗”地一下笑了出来,“愚蠢!你是不知道魔障阵的威力呢?还是不知道吾之强大?” 吕布蹲下问夏侯惇说:“夏侯组长,你还有体力吗?” “还有一些,不过协助吕队长作战,可能有些吃力了。”夏侯惇喘着气,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道。 吕布笑了笑,说道:“还有体力的话,就带着你爱人躲远一些吧。” “什么?”夏侯惇愣住了,他心想,难道吕布要一人对抗罪刃源吗?即便吕布有天下无双之勇,在这魔障之中依然会失去优势。虽然吕布能一下子斩杀咒灵,但要知道,咒灵不是魔类,它在魔障之中也是被削弱的对象,而罪刃源不一样,他是纯魔,他可以享用魔障给他带来的强大力量。刚刚险些被罪刃源杀掉的夏侯惇担心地说:“吕队长,不要轻敌。” “走吧!”吕布有些不耐烦了,“你们不走,我不敢保证不误伤到你。” 夏侯惇点了点头,说了句“等我缓一会儿就回来帮你”,便抱着陈宣躲到了距吕布身后十数米远的一个楼梯间里。 吕布回头看着夏侯惇他们躲了起来,这才放下心,又用戟指着罪刃源说道:“来吧,小老头,让本座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小老头?年轻人,说话可得有分寸啊!”罪刃源说着,翻开书,使出了刚刚伤到夏侯惇的那种黑色长钉,与上次不同,这次的长钉有数十个,密密麻麻地、前后不一地向着吕布刺来。 吕布放下拿着方天戟的右手,左手手心向外一伸,做出一个“阻止”的动作,那些长钉便尽数停在了半空。吕布放下左手,那些长钉又一一落在了地上。 “就这点能耐?”吕布张狂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嘲笑的意味。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罪刃源没有因为吕布强大的力量而感到紧张,他不慌不忙地翻着书,口中念着咒语。只见罪刃源的身体开始变高,长到了将近两米,而他也愈发地强壮起来,胸肌和肱二头肌撑裂了他上身穿得衣服。他的肤色渐渐变成深棕,瞳孔变成了暗红,右手上一直捧着的那本书随着紫色的光芒化作一把巨大的双刃斧。变化之后的罪刃源恶笑着,将那巨斧向前一挥,顿时激起的风浪就连躲起来的夏侯惇也能感到一种窒息般的压迫感。 “哦?”吕布脸上那种张狂的笑容始终没有变,然而看到罪刃源变化后的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这才像个样子嘛,但愿你不是外强中干。” 罪刃源没有说话,他吼叫着,举起巨斧便向吕布砍去。吕布挥戟将巨斧弹开,纵身想要借机伸手锁住罪刃源的喉咙。谁知那罪刃源虽然变身成个巨大的怪物,敏捷度却不比吕布低,他一把抓住了吕布的手,把吕布向上一抛,狠狠地甩在了天花板上。 身经百战的吕布当然不会在意这点伤害,他双脚一登天花板,落在了罪刃源身后的地面上。吕布趁机向上一撩那方天戟,便砍断了罪刃源的左臂。 变化后的罪刃源好像不能说话,他没管被砍断的左臂,怒吼着转身挥斧,向未来得及收手的吕布的头部砍去。吕布上一次的进攻还没完全收回来,面对迎面而来的巨斧,他顾不得再次进攻,只得连忙接招防御。不料那罪刃源力大无比,吕布虽然挡住了这一斩,却被震得连退三步,险些摔倒。 “竟能将本座逼退,太有意思了!”刚站稳的吕布狂笑着,又冲上前去。 罪刃源不再吼叫了,他屏住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迎击吕布。而此时吕布的脸上也显得格外的凝重。 刹那间,楼道里武器交锋所发出的声音的频率变得高了起来,那一招一式的速度让躲在一旁探头观战的夏侯惇也看不太仔细了,他眼中的场景只是一道金光和一道紫光的撞击与纠缠。 夏侯惇抱着陈宣,呆呆地看着这场决斗。他不禁有些后怕,幸亏那罪刃源方才没有与自己使出全力,不然此时的他与陈宣恐怕早已命丧他手了。他又低头看着怀里的陈宣,心中默默祈祷着陈宣能够平安无事,也祈祷吕布能够打赢这场仗。他握着陈宣的手,举到了自己唇边,想着陈宣刚刚说过的要嫁给自己,即便是在意识模糊的时候说出来的,那也代表陈宣内心对自己的爱意,而懦弱的自己却始终不敢面对现实,迟迟没有向深爱的姑娘表白。他发誓,如果这次能活着逃出去,一定要结束这滑稽的暧昧。 夏侯惇再次探头出去,只见那罪刃源变成原型,倒在血泊之中,胸前一个伤痕随着罪刃源急促而不均匀的呼吸时不时地冒出血来。而吕布站在那里,仿佛已经没有了力气,只是提着戟,面无表情地看着罪刃源。 “汝到底,是谁?”罪刃源嘴里流着血,吃吃地问道。 刚刚击败了对手的吕布也一改开始狂妄的态度,淡淡地说道:“第三特战队队长——吕布。” 听到“吕布”二字,罪刃源恍然大悟地苦笑了一下,“原来你就是吕布……” 吕布深呼吸着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罪刃源笑着说着,他闭上眼,身体化成一股黑烟消散在昏暗的走廊里。而魔障阵也同时在罪刃源消散的过程中,解开了。 “弱小到连魔灵石都没有吗……”吕布嘟囔了一句,盯着罪刃源化成烟的地方,却没有发现高等魔类死后会留下的魔灵石,便苦笑了一下,然后向着夏侯惇和陈宣躲着的楼梯间走去,“夏侯组长,魔障解除了。” 夏侯惇抱着陈宣从楼梯间走了出来,如释重负地看着吕布,“多亏吕队长了。” “客道话就不必说了,”吕布又恢复了本有的张狂笑容,向着楼梯一指,说道:“夏侯组长,快和你的爱人一起去急诊疗伤吧!” 听着吕布说话,夏侯惇突然感到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强撑着不让自己疲惫而负伤的身体倒下去。 “夏侯组长?你没事吧?”吕布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然而夏侯再也撑不下去了,他感到身体一歪,便失去了意识。 当夏侯惇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他想要坐起来,却感到身上疼痛难忍,只能微微地把头抬起来。他扭头看着周围,发现夏侯玲趴在自己的病床上睡着了。他看见夏侯玲只穿了一件单衣,担心她会受凉,想要用她旁边的放着的棉衣给她盖上。然而夏侯惇的手刚一动,就把夏侯玲惊醒了。 夏侯玲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醒过来的夏侯惇,兴奋地喊道:“哥!你终于醒了。” “小玲……”夏侯惇看着自己心爱的妹妹,微笑着说道。 夏侯玲突然眼圈就红了,接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握着夏侯惇的手说:“我都担心死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都昏迷了快一整天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夏侯惇想要拭去妹妹的眼泪,可是手却被妹妹死死地攥着。 这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宣进到了病房里,“小惇,你醒了?” “陈宣,你没事就好。”夏侯惇看见陈宣没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吕布呢?” “吕布?是谁啊?”陈宣有些诧异地问道。 “他给我打了电话就走了,说这边的任务完成,全队撤离了。”夏侯渊也进来了,看到自己的大哥醒了过来,原本僵硬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我和小玲来的时候只看见了你和陈宣姐。” “哦哦……”夏侯惇随口应着,本想细问第三队到底是什么任务,也想知道之前的咒灵和山路命案是否和这次遇见的魔类有关,但或许是太过于劳累的原因,他没有问出口,只是看着弟弟妹妹,调侃着说道:“你们一个不上班,一个不上课,全都在这守着?” “这不是担心你嘛,”夏侯玲看着夏侯惇,还带着一点哭腔地说道,“再说了,今天是礼拜天,上什么课,上什么班……” 夏侯惇笑了笑,才想起来是周末,再加上刚刚小玲说自己昏睡了快一天,今天当然是周日,他看着窗外,发现天已经黑了,开玩笑地说:“看来我睡过了一个周日,明天又得上班了。” “都这样了还想着上班?”夏侯渊撇着嘴说道,“给你请过假了,陈宣姐也填写了案件登记,给你算工伤了。” 夏侯惇点了点头,又开着玩笑说道:“还好是算工伤,就算带薪休假了吧。” “那什么,我和小玲还没吃饭呢。”夏侯渊看到陈宣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识趣地说道:“我先带小玲吃饭去了,你和陈宣姐聊。” “哦,对,我们还没吃饭呢。”夏侯玲好像领会了夏侯渊的意思,站起来向夏侯惇摆了摆手,便跟着夏侯渊走出了病房。 陈宣目送着夏侯兄妹走出病房,便走过去,坐到了夏侯玲刚刚坐着的位置,微笑地看着夏侯惇,抚摸着他的脸颊,没有说话。 夏侯惇伸手握住了陈宣的手,深情地看着她说:“嫁给我好吗?” 听到夏侯惇的话,陈宣心里不知有多开心,她想听夏侯惇对自己表明心意已经等了不知多少年,然而她又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说这话很好笑,于是便带着这种纠结而兴奋的表情问夏侯惇道:“你醒来对我说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这是第二句,第一句是问吕布在哪。”夏侯惇笑着,松开了陈宣的手,又把手向陈宣的脸伸去。 陈宣有些害羞地笑着,转移了一下视线,又低下头,红着脸说道:“我们连男女朋友都不是呢。” “我们可以先从夫妻做起,”夏侯放下了手,看着他深爱已久的那个女人,“然后慢慢地了解彼此。” “讨厌!”陈宣娇羞地拍打了一下夏侯惇的手,又变得有些严肃地问道:“你不是打算弄清自己的身世之后,再和我谈感情的事吗?” “我以前确实是这么想的……”夏侯惇心想,原来自己所想的竟然陈宣都知道,他不禁更加深刻地感叹,缘分是多么的神奇。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不这么想了,无论我是谁,我的身世如何,我都是我,都是那个深爱着你的人。而且昨天发生的一切,又让我真正意识到了,世事无常,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给你幸福这件事,不能拖。” 陈宣愣了一下,顿时激动地泪水划过了她微笑地脸颊,她点着头说道:“我愿意。” 第十四章 噬心的异灵(一) 由于斗魂之力的作用,身负重伤的夏侯惇隔天就痊愈出院了,不过夏侯渊之前给他请了一周的假,夏侯惇心想,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休整一下,好好陪陪陈宣。 出院第二天的早上七点,夏侯惇的闹钟像往常一样地响了。夏侯惇起床洗漱,刮胡子,然后来到厨房开始做早饭。夏侯玲除了周末,平常上课的日子都在学校宿舍住,所以夏侯惇这会儿只用做他和夏侯渊的早餐就好了。 夏侯惇熟练地打着鸡蛋,煎着培根,心中还沉浸在前几日对陈宣求婚成功的喜悦中,想着如何能劝服陈宣这周末就去把结婚证办了。“叮咚”一声,夏侯惇家里的门铃响了。夏侯惇心想:这么早会是谁呢?赶紧关小火,拿着锅铲,小跑着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竟是陈宣站在门外,穿着一身平日很难见她穿的有些小女生意味的粉色系的休闲装。夏侯惇惊呆了,有些结巴地问道:“你怎么来了?还这么早?” “今天天气好,日子也不错,早点去,要不得等一上午。”陈宣今天的话比平日啰嗦了一些,失去原本那种女神的高冷姿态,她进了屋,关上门,探头向厨房看了看,“你在做饭?” “啊,我在做饭。不是,去哪,什么等一上午?”夏侯惇被陈宣刚刚那几句话整蒙了,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突然听到厨房传来“滋滋”的声音,又赶紧跑回了厨房,“你,等会儿,我先去弄一下锅。” 陈宣换上了拖鞋,走到餐厅里做了下来,向二楼看去,“小玲小渊还没起?” “小玲住学校,小渊一会儿就起了。”夏侯惇一边做着早饭一边说着,“你吃早饭了吗?” “没,早上起得太早了。”陈宣说道。 不一会儿,夏侯惇端到了餐桌上三份早餐,他一边结着围裙一边问道:“到底是干嘛去啊?” 陈宣嘟着嘴,佯作生气的样子,用质问的口吻问道:“夏侯惇!你在病房里说的不算了?” “我说什么了?”从来没见过陈宣嘟嘴的夏侯惇更蒙了,他努力地回想着他在病房都说了什么,突然大喊着说道:“你不会想今天就去领证吧?” “哟?”刚刚洗漱完的夏侯渊从二楼走了下来,讪笑地看着夏侯惇和陈宣,“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片段?” “不是‘了’,是你即将错过精彩片段。”陈宣也笑着看着夏侯渊。 夏侯惇看了一眼夏侯渊,又看着陈宣,摇了摇头说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就去。” 夏侯渊去上班了,他果然没有看到精彩的片段,没有看到陈宣让夏侯惇用公主抱把她抱进民政局,然后再从民政局把她抱出来。 走出民政局,陈宣便从夏侯惇的怀里跳了下来,她跳着蹦着旋转着,把结婚证拿在手里挥舞着。 “小心别弄丢了。”夏侯惇心中的兴奋完全被陈宣的疯狂压了过去,他微笑地看着陈宣,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度过,瞬间感到满满的幸福。 陈宣回到夏侯惇的身边,拽着他的衣服说:“你说,我回去给我妈看这个,她是会惊喜还是惊吓啊?” “啊?”夏侯惇一愣,“你来之前没和程阿姨说啊?” “没啊,早上起来跑步的时候才做的决定,我就直接来找你了。”陈宣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完全没了以往文静的样子。她紧紧地抱着夏侯惇,大喊起来:“我结婚了!” 夏侯惇刚要去吻陈宣,手机忽然响了。“谁这么没眼力见?”他说着,掏出了手机,看见是夏侯玲打来的电话,便接通了。 “哥,你在哪?”电话那头传来了夏侯玲略带颤抖地声音,“我来你单位找你,你和二哥都不在。” “小玲,你怎么了?”夏侯惇一听自己妹妹的声音不对劲,脸上的笑容立刻不见了。 “哥,我看见鬼了。”夏侯玲的声音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鬼?你等着,我这就过去。”夏侯惇说着,挂断了电话。 “是小玲吗?”陈宣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她没出什么事吧?” “她在我单位呢,我们过去吧。”夏侯惇说着,掏出了车钥匙,和陈宣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小跑而去。 夏侯惇的单位离民政局很近,不一会儿夏侯惇便到了,从前台那得知夏侯渊出外勤之后,他疾步走向三楼自己的办公室,看到夏侯玲和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没出事,这才放心下来。 他看到夏侯玲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大大的眼睛,有些面熟,上前问道:“这是谁啊?你们出什么事了。” “这是我的同学王慧,你见过的。”夏侯玲回答道。 “哦哦,我想起来了。”夏侯惇看着王慧,发现她一句话也不说地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颤抖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面,像是受了很严重的惊吓,“她这是怎么了?” “小玲没事吧?”这时陈宣也赶了上来。 “没事没事。”夏侯惇指了一下沙发空着的位置,示意陈宣坐下,自己也坐到了沙发上靠近夏侯玲的地方,“给哥讲讲,到底出什么事了?” 夏侯玲缓了一会儿,才吃吃地说道:“哥,你还记得之前你还见过一个我的同学吗?就是那个许佳蕊。” 夏侯惇想了一会儿,说道:“是那个个子挺高,有点胖的那个小姑娘是吧?她怎么了?” “她变成鬼了!”夏侯玲略带哭腔地颤抖着说着,一把抱住了旁边的哥哥。 “啊?变成鬼了?”夏侯惇诧异地看着妹妹,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又和表情同样诧异地陈宣对视了一眼,继续问道:“她怎么变成鬼了?” 这时王慧拿出自己的手机,把它递给了小玲,小玲又把手机递给了夏侯惇。 夏侯惇接过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女性坐在一个课桌前,肤色深棕,皮肤上有密密麻麻的皲裂,裂痕处露出血色,眼睛全白,没有眼珠,恶狠狠地盯着镜头。夏侯惇看完照片,把手机扣着放到了茶几上,问道:“这是谁啊?” “自从上次许佳蕊的爸妈来燕都看她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夏侯玲控制了一下情绪,给夏侯惇讲着,“她退了舞蹈队,然后又和男朋友分手了,每天只知道看书,在自习室看,回宿舍也看。” “这也没什么啊,学生嘛,不得以学业为重?”夏侯惇在一旁听着,搭了一句话。 “开始我们也说,她是个学霸什么的。”夏侯玲看着夏侯惇说道:“后来觉得不对劲了,她一下子瘦了,没两天,她就瘦得跟干似的。” “还有这种事情?”陈宣在一旁好奇地听着夏侯玲讲着,忍不住说出声来。 “恩。”夏侯玲应了一声,继续讲道:“结果今天早上,我和小慧晨练回来,看见她在宿舍里看书。小慧就说要照一张学霸的照片。” “我插一句,”夏侯惇突然又插话道,“你们仨是一个宿舍的是么?” “恩。”夏侯玲又应了一下,然后指着桌子上的手机说道:“然后就照了个这个。” 夏侯惇愣了一下,然后拿起手机又看了看那张照片,他虽然已经忘了许佳蕊长什么样子,但是他能肯定照片上的这个怪物一定不是许佳蕊,“这是个什么玩意?” “我看看。”陈宣伸手想要拿过手机。 “你还是别看了,回头再吓着你。”夏侯惇没给陈宣手机。 “又不是小孩子了。”陈宣一把抢过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又递给了夏侯惇,“是挺吓人的。” “哦,对了!”夏侯玲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着急地用手比划着说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和小慧看完照片,就往寝室外面跑。跑到门口,我俩还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许佳蕊她,坐在座位上没动,但是头扭了一百八十度,看着我们。” 夏侯惇听着,皱着眉头开始思考起来,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筛选着生灵和异灵的种类。他站起身,走到书柜旁边挑选了一会儿,便拿着一本书和一张表格坐了回来。他把表格递给夏侯玲,让她把灵录局的事件申报表填了,然后翻开书开始查找起来。 过了一会儿,夏侯玲把表填好了,放到了茶几上。 “这个许佳蕊同学的父母来燕都跟她说了些什么你知道吗?”夏侯惇突然合上书,表情凝重地问夏侯玲道。 夏侯玲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知道他们好像吵了一架,但是吵架的内容我就不知道了。” 夏侯惇又问道:“那她是哪的人,家庭状况如何你知道吗?” “她应该是宁都附近什么地方的……”夏侯玲想了一下,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她不太和我们聊家里面的事,但是听别人说,她家庭条件好像不太好。” “家庭条件不太好是吗……”夏侯惇小声重复了一句,点了点头,又问夏侯玲:“她之前交往了一个男朋友是吗?” “是的。”夏侯玲回答道。 夏侯惇把书放到了茶几上,用手擦了擦小玲眼角不太明显的眼泪,“那她这个男朋友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我不太清楚,小蕊出来玩没带出来过,也不和我们说太多。”夏侯玲呆呆地坐在那里,不过情绪比之前缓和了许多,“但是听说,他男朋友,不,是前男友,对她很好的,分手也是小蕊提出来的。” 夏侯惇听完妹妹的陈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应该不是她男朋友造成的……” “你是有什么发现吗?”坐在一旁的陈宣开始发问了。 “是噬心鬼!”夏侯惇看着陈宣,解释道:“这种罕见的异灵由人内心产生,属于灵魂变异,通常情况下都是宿体处于精神压力极大或者情绪极度消极的情况下所产生的。它吞噬宿体的精髓,最终导致宿体因身体衰弱而死亡,可以说是精神绝症。但是它通常不会伤害宿体以外的任何生灵,除非有人用外力让它从宿体里出来。” 陈宣听了夏侯惇的解释,连忙追问道:“那有什么办法可以除掉噬心鬼吗?” 夏侯惇一脸严肃地看着陈宣,又望着一边夏侯玲期待与焦急的眼神,他又叹了一口气,用双手擦了一下脸,回答道:“宿体死亡……” 第十五章 噬心的异灵(二) “什么?”夏侯玲听到大哥说到许佳蕊唯有死才能解脱的时候,心里像是被刀子剌了一下似的,她与许佳蕊认识了快三年了,从刚入学相识,到一起上课去食堂,再到同在舞蹈队,同在一个寝室的经历,让她们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她眼睛里噙着泪水,问夏侯惇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陈宣看到夏侯玲这般难过,便和夏侯惇说道:“小惇,你就再想想办法,你有没有办法把噬心鬼从小玲她同学身上分离出来?” 夏侯惇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说道:“分离的方法很简单,但是分离之后还会有其他麻烦。一个是,噬心鬼占据三魂中的胎光,连着脑子的,所以如果不除掉噬心鬼,那么它的宿体便会变成植物人,而且分离后的噬心鬼会伤害其他生灵;再一个是,如果除掉分离后的噬心鬼,那它的宿体也会随即消亡。” “可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玲这么难过啊。”陈宣说道:“我是个大夫,难道我知道患者得了绝症,就不去治疗了吗?” “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不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夏侯惇表情有些无奈,他站起来,把书从茶几上拿了起来,冲门外喊道:“小刘,进来一下。” 随着轻快的脚步声,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跑进了办公室,她是元让组组长秘书刘雯婧,“组长,您叫我?” “外勤科的徐絮现在在组里吗?”夏侯惇一边把书放回到书架上,一边问着。 “在的。”刘雯婧回答到。 “那你去通知一下她,就说跟我出一趟任务。”夏侯惇看了一眼手表,“让她十分钟后在大门口等我。” “好的。”刘雯婧笑了笑,又小跑着出去了。 夏侯惇走到夏侯玲和王慧面前,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回学校。” “可是王慧都这样了,她怎么回去啊?”夏侯玲看着一旁还在打哆嗦的王慧,担心地问道。 “也是啊。”夏侯惇蹲了下来,看着王慧的眼睛,问道:“能说话吗?” 王慧终于移动了一下视线,她看着夏侯惇,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小声说道:“能。” 看见王慧开口了,夏侯惇笑了笑,温柔地说:“你家是本地的吗?” “是。”王慧回答的声音很微弱也很憔悴。 夏侯惇又问:“那一会儿不回宿舍了,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王慧又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恩。”夏侯惇微笑着,站了起来,又对刚刚站起来的陈宣说道:“一会儿麻烦你打车把这女孩送回家吧。” “好,放心吧!”陈宣爽快地答应着,“那,你完事了联系我?” “好!”夏侯惇侧身吻了一下陈宣的脸颊,然后笑着说:“你赶紧回去跟程阿姨解释一下吧。” 陈宣被夏侯惇亲完,有些害羞地笑着低下了头,“那你注意安全。” “放心吧,不危险。”夏侯惇的表情突然从方才幸福的微笑转变成了苦笑,“只是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 “什么情况啊?”一旁的夏侯玲终于按耐不住了,她瞪圆了眼睛看着夏侯惇和陈宣,“你们交往了?” 夏侯惇得意地看着夏侯玲,说道:“走吧!车上和你说。” 夏侯惇一行人来到了大门口和等在那里的徐絮会合了。他们分成两路,陈宣负责打车送王慧回家,然后回自己家;而夏侯惇则开车带着夏侯玲和徐絮前往学校宿舍调查情况,路上夏侯惇给小玲讲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然后又让她给许佳蕊的父母打电话,让他们马上动身来燕都。 夏侯惇的车开到的宿舍楼的门前,三个人便下了车。 在夏侯惇的记忆里,上一次过来也是唯一一次过来,就是是送妹妹入学的时候,那次他还帮着夏侯玲搬东西上去过,不过转眼两年多过去了,工作繁忙的他早就把这里的记忆忘干净了。 夏侯惇看着前面的宿舍楼,问夏侯玲:“你住几楼来着?” “三楼308号。”夏侯玲站在一旁,用手指着三楼的一个窗户,说道:“就是那个房间。” 夏侯惇点了点头,对一边的徐絮说道:“一会儿让夏侯玲带着你上去,发现异常不要擅自行动,随时向我汇报。” “得令。”徐絮长得不差,只是留着短发,假小子模样,身着一件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皮衣,下面穿着一条牛仔裤还有高跟短靴,显得甚是潇洒。她掏出了别在腰间的灵录局标配的黑色的l18式灵弹手枪,走到夏侯玲面前,一挥手,说道:“走吧,小玲,我们上去。” “啊?”而夏侯玲的视线却转移到了夏侯惇的身上,“哥,你不上去吗?” 夏侯惇本来还严肃地盯着刚才小玲指的那个窗户,现在一下子有些哭笑不得了,“女生宿舍,我怎么上去?” “哦……”夏侯玲嘟着嘴,和徐絮一起上楼去了。 她们来到了308寝室,夏侯玲慢慢地推开门,探头看去。夏侯玲的寝室本是四人一间,门口正对着一扇窗户,门两侧是柜子,四张床两两贴着两边的墙放着,窗户前是一张桌子,桌子很小,不是用于学习的,平日大家都在自习室看书。夏侯玲看见许佳蕊还坐在那里看书。她没有说话,回头看了一眼徐絮。徐絮示意让夏侯玲躲在一旁,自己上前去,把门缓缓地打开,用枪指着许佳蕊,慢慢地向她靠近。 徐絮走到许佳蕊背后,用枪顶着她说道:“同学,我们能谈一谈吗?” 许佳蕊没有回应。徐絮又用枪推了一下她,她还是没有回应。 “组长,目标没有回应。”徐絮对着对讲机说道。 对讲机里传来了夏侯惇的声音:“视野开阔吗?” “还可以,够用了。”徐絮回应道。 “开始行动吧!”对讲机里传来的行动命令。 徐絮听到指令,身体向后一撤,和许佳蕊保持了一段距离后,便扣动了扳机,打出一发净身弹。也正是随着枪响,一个黑影从许佳蕊的身体里钻了出来,而许佳蕊那骨瘦如柴的身体也趴在了桌子上。徐絮看去,见那钻出来的是个长发,肤色深棕,有血色龟裂纹,双目纯白的女性样子的怪物,甚是吓人。 “你就是噬心鬼吧?”徐絮说着,收起了手枪,为了防止噬心鬼再回到许佳蕊身上,她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了噬心鬼,想要把它按到了地上。 谁知那噬心鬼还有些力道,一下子挣脱开了徐絮,用它那尖锐的利爪刺向徐絮。 徐絮身手敏捷且武艺高强,她不慌不忙地躲开了噬心鬼的进攻,然后上前抓着噬心鬼的手,给它来了个过肩摔。 噬心鬼当然不服气,它迅速地站了起来,冲着徐絮的脸吐出黑烟,想要借机逃走。 “让你跑了可就麻烦了。”徐絮说着,蹲下一伸腿,绊住了噬心鬼,然后向前一扑,按着让噬心鬼趴到了地上,又把它的手按到了它的后背上,使那噬心鬼终是不能动弹了。 “为什么!为什么!”噬心鬼发出尖锐的嘶吼声,那嘶吼声中夹杂着愤怒、怨恨和悲伤的感觉。 徐絮没犹豫,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小玻璃瓶,用那瓶口对准趴在地上的噬心鬼,口念“收”,那噬心鬼便化成一个紫色的小光球,进到了瓶子中。 看到噬心鬼被收到瓶中,夏侯玲连忙冲到桌子边上,用力拉扯着趴在上面的许佳蕊,“小蕊,小蕊,你醒醒。” “没用的,”徐絮把瓶子封上盖子,对夏侯玲说:“噬心鬼和她的魂魄是一体的,你还是赶紧叫急救,把她送医院吧。” “送医院就管用了吗?”夏侯玲着急地问道。 徐絮摇了摇头,回答道:“送医院,只能给她上呼吸机,给她输液,让她暂时死不了,但是能不能醒来,还得看处理噬心鬼的结果。” 夏侯玲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点点头,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而徐絮则拿着装有噬心鬼的小瓶子,下楼去和夏侯惇会合了。 看到徐絮出来,夏侯惇有些惊讶地笑着说道:“这么快,不愧是外勤科主力。” “那是!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实力。”徐絮微微仰起头,骄傲地看着夏侯惇,把手中的小瓶子递给了他。 “实力是不差,”夏侯惇接过小瓶子,用手指弹了弹它,然后仔细观察着里面的紫色光球,之后便又把目光转向徐絮,调侃着说道:“不过‘姑娘’二字,还有待商榷。” “组长!”徐絮脸上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轻轻一跺脚,抱怨道:“别人开玩笑也就算了,你当领导的,怎么也拿我打岔啊?” “好好好,对不起,是我失言。”夏侯惇笑着赔不是,又把瓶子收到风衣内侧的口袋里,问道:“小玲还在上面?” “是,我让她叫救护车的。”徐絮点了点头,然后纠结地看着夏侯惇,问道:“组长,您真的要救这个女孩吗?” 听到这话,夏侯惇心情立刻变得沉重起来,严肃地看着徐絮说道:“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谁的命也不是白给的,不能轻易放弃。” “可是,”徐絮接着发问了,“我们现在连方法都没有。” 夏侯惇长出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一会儿我给荀彧打个电话,问问他吧。” 夏侯惇的话音刚落,急救车的声音就想起来。急救车在宿舍楼下停稳,车上下来三个医护人员,其中两个拿着担架冲上楼去,还有一个走向了夏侯惇和徐絮,“请问是您二位叫的急救车吗?” “是。”夏侯惇回答道,然后掏出了车钥匙递给徐絮,“你开车先回去吧。” 刚刚冲上楼的医护人员用担架把许佳蕊抬了下来,送上了急救车,给她打上了吊瓶。夏侯兄妹二人也跟着上了急救车,徐絮也独自开车回单位了。 第十六章 噬心的异灵(三) 许佳蕊被送进急救室,在进行过一个多小时的抢救之后,她仍然没有苏醒,又被送进了留观病房。大夫描述的是,该患者脑电图杂乱,存在些许正常生理反应,认为是处于植物状态。由于许佳蕊的父母还没有到燕都,所以无法确定下一步的方案。夏侯玲只好坐在许佳蕊的病床旁,耐心地等待着,而夏侯惇则是走出病房去给荀彧打电话。 夏侯惇先是举着电话耐心地听了一阵,然后笑了几声,说着“好好,我知道了,改天去处里开会我们再聊”,便挂断了电话,走进了病房。 夏侯玲见夏侯惇走了今天,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问道:“有方法了吗?” 夏侯惇摇了摇头,掏出了装有噬心鬼的小瓶子,回答说:“荀彧说的意思,大概就是准确找到事发缘由,然后让噬心鬼被起因的解决方案化解。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而且事发原由或是解决方案不够准确的话很可能引起载体魂魄错乱,就再也无法解决了。” “‘被解决方案化解’是什么意思?”夏侯玲一脸迷惑地看着夏侯惇。 夏侯惇摇了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只能想办法先找到造成噬心鬼出现的缘由了。” 夏侯玲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问道:“那缘由会是什么?” “我刚刚也问过荀彧,”夏侯惇看着夏侯玲说着,“一般来讲,由于感情受伤而出现的噬心鬼,它的宿体会呈现报复姿态,也就是说比通常要会吸引异性,变得开放或者对之前的对象有报复行径。但是无论是就你所说,还是据我观察,都没有类似现象。” “那会不会是因为她爸妈的原故?”夏侯玲追问道。 “现在看,应该是的。”夏侯惇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看来我们只好等着她父母来了。” “恩。”夏侯玲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了昏迷不醒的许佳蕊,不再做声了。 夏侯惇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折腾了半天,都下午三点多了,便又问道:“你给她父母打电话是几点?” 夏侯玲想了想,回答:“不到十点吧。” 夏侯惇又看了一眼手表,琢磨了一下,然后说道:“再等等吧,飞燕都的航班很多,应该快了。” “应该快了”这句话实在是让夏侯惇“打了自己的脸”,迟迟没有现身的许佳蕊的父母,让夏侯惇有些担心会错过最佳的解决时间,他想让小玲先回家去,但是夏侯玲执意要等。很快就等到了天黑,夏侯惇和夏侯玲轮流去吃了晚饭,许父母没有到;夏侯惇给陈宣打电话,说自己晚上不能陪她,于是视频了一个小时,许父母没有到;夏侯惇又给夏侯渊打了电话,给他讲了情况讲了半个多小时,徐父母没有到;过了九点,医院通知探视人员离开的时候,许父母还是没有到。之间夏侯玲一直在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兄妹二人只好离开了住院楼,坐在了楼门口的椅子上。夏侯惇把风衣脱了下来,披在了妹妹的身上,又把她搂在怀里,担心她会着凉。 十一点多,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开始向着兄妹二人缓缓而来。 “那是许佳蕊的父母吗?”夏侯惇指着那两个身影,问夏侯玲道。 夏侯玲眯着眼睛,看着,回答说:“好像是,我只见过一次。” 见两个身影越来越近了,夏侯惇站起来问道:“请问是许佳蕊同学的父母吗?” “不是我们能是谁呢?”那个中年妇女,应该是许佳蕊的母亲,开口了,“叫我们来,也不知道去火车站接,没良心!” 夏侯惇一听这般不礼貌的话,心中有些愤怒了。然而他还没有开口,身边的夏侯玲却站起来说:“对不起啊,阿姨,小蕊昏迷不醒,我们得在这照顾她。” “还有脸说!”许佳蕊的父亲竟一个耳光扇到了夏侯玲的脸上,“我看就是你把许佳蕊弄昏迷的吧?” 夏侯玲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吓坏了,她捂着脸,也不知道反击,只是吃吃地说:“不是我。” “你干嘛呢!”夏侯惇上前护住妹妹,抓着许父的衣领高声喝到。 “你干什么?”许父被夏侯惇的声音吓到了,“你给我放开。” 而一旁的许母则是插着腰,喊了起来:“你怎么还动手啊!快松开!没大没小!” 许父母的行为让夏侯惇胸口一阵顶火,他经常到宁都一带出差,知道那里人文风貌优良、自古名门辈出,便自然以为许佳蕊的父母都是知书达理之人,对于清除噬心鬼应是有好处的,没想到却碰到这么两位,心中又是失望又是愤怒。他瞪了许母一眼,但转念一想,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还是救人要紧,待事情处理完之后再算账也不迟,他松开的许父的衣领,怒视着许父,质问道:“我且问你,你们上次来燕都和你女儿说了些什么?” “哟,现在的年轻人没礼貌得很。”许母白了夏侯惇一眼,没有回答。 “什么说了什么?”许父整理着衣领,“要你多管闲事?” “现在事态很紧急,她随时有生命危险!”夏侯惇看着许佳蕊的父母,口气放得缓和了些,“你们必须告诉我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才有可能救她。” “还能说什么?”许父见夏侯惇不再发怒,也把声音压了下来:“她找了个穷小子做男朋友,我能不管她吗?还去参加什么舞蹈队,我花钱让她上大学,是送她来玩的吗?” “那看来问题就是出自你们了!”夏侯惇说完,扭头看了一眼夏侯玲的被打的脸,不是特别红,便轻声问夏侯玲:“疼吗?头晕吗?” 夏侯玲低着头,眼里含着泪水,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们能有什么问题?”许母突然喊道:“我生她养她,花了我多少心血,那都是钱,你晓得吧?就说她两句就不行了,什么东西。” 许父也上来搭言:“养个猫啊狗啊的,还知道报恩呢。她倒好,找个那么穷的男人,没房没车,我们老两口哪个时候能过上好日子啊?还跟我讲什么爱情!” 夏侯惇一听这话,怒斥道:“你们把女儿当猫狗来养吗?” “要你管啊!”许父推了夏侯惇一把,向着住院楼门口走去,“许佳蕊在哪?我要见她!” “嚷什么嚷!”夏侯惇一把抓回了许父,“这是留观区,需要安静!” “哦,还有这种道理的啊?”许母在一旁插着腰,上下打量着夏侯惇,一副不服气的表情,说道:“我是要去找我的女儿,关别人什么事啊?” “你还知道她是你女儿啊?”夏侯惇看着许母,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已经生命垂危了,啊?” “哟哟哟哟哟,多管闲事的啊?”许母插起手,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夏侯惇,说道:“我女儿死不死关你什么事?” “你小子没读过书的呀?”许父附和道:“要在古代,子女是父母的所属财产,这是古礼你晓得吧?我们的财产,我们想怎么用,想怎么花,哎,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你在大街上看见别人花钱,你要管的吗?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礼数了。” “混账逻辑!”夏侯惇竟被这二人气得一时失语,只得怒吼起来。 “快!快!”正当他们争吵之际,几个护士推着一个病床车从观察室出来,往急救室去了。一个岁数看起来大一些的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大夫走向夏侯惇他们,问道:“你们有人认识许佳蕊吗?有人是许佳蕊的家属吗?” “我是我是!”许父回答道。 那大夫看了一眼许父,说道:“跟我来吧。” 大夫说完便走了,许父许母跟在其后,夏侯惇也示意夏侯玲一起跟上。 几个人来到了急诊室门口,看着病床车被推了进去,大夫示意让他们不要大声喧哗,又走到许父面前说道:“你是许佳蕊的家属是吧?” “是,我是她爸爸。”许父回答说。 “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脑干缺血很严重。”大夫推了一下眼镜说道:“病人不仅随时面临脑死亡的风险,身体机能也不行了,很难撑住,恐怕植物人都算是好的结果了。到底是怎么弄的!” “大夫,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怎么能说是我弄的呢?”许父脸上露出了十分不愉悦的表情。 “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这个问题,好吧?”大夫听许父这么说,也有些不高兴了,“反正你的女儿,你自己知道,先去把押金交了吧。” “什么押金啊?”许母在一旁问道。 大夫刚要走,又转身回来说:“抢救的押金你得交了,单据一会儿让护士给你拿来。” “那得多少钱啊?”许父有些着急了,他的手一直在颤抖着。 大夫有些不耐烦了,“我都说了单据一会儿拿来,可能两万,可能三万。”说罢,大夫便进了急救室。 “三万啊!”许母突然有些哽咽了,她抽泣着看着许父,一时表情变得甚是悲伤。 许父无奈地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别人家的囡囡都晓得嫁个有钱人,给娘家送钱,咱家的这个狗屁东西只晓得花钱的呀。” “哎呀!”就在这时,夏侯玲突然叫了一声。 夏侯惇连忙问道:“怎么了?” 夏侯玲指着披着身上的夏侯惇的风衣内兜,有些紧张地说道:“它好像在动。” 夏侯惇听完,赶紧上前把风衣兜里装着噬心鬼的小瓶子拿了出来。只见瓶子里的小光球在那里来回乱窜,弄得瓶子一抖一抖的。夏侯惇见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说着“我懂了,我懂了”,拍着许父的肩膀,说道:“你们别急,你们先听我说。” “你还要说什么!”许父一甩手,打开了夏侯惇的手。 “你们听着!”夏侯惇喊了出来,但是突然想起是在急救室门口,他又轻声地说:“两万也好,三万也好,我都可以替你们出。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许母一听,眼睛里竟放出光来,“真的?你能出钱?” “你要我们答应你什么?”许父抱着怀疑的态度,低声问道。 “我出钱,我都说了。”夏侯惇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忽然明白了关于噬心鬼的处理方法,也明白了荀彧说的话。许佳蕊的内心之所以产生噬心鬼,正是因为平日里她的父母对她缺乏关爱,没有真正地在意过她的感受,才让她失望失落,情绪消极。而刚刚许父母一番话又如此偏激,便使噬心鬼的活动更加活跃了。明白了这一点,看到了希望的夏侯惇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对许父母说:“我要你们对着这瓶子说出对许佳蕊的爱,你要说你们爱她,你们其实是真正在乎她的,那些不过是你们一时糊涂说出来的话。你们要承诺,给她自由,让她自由恋爱,让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舞蹈队,绘画组,都可以参加。你们说啊!” “放你狗屁!你懂个屁!”许父盯着夏侯惇,恶狠狠地说道:“我给她自由了,她去找个穷人结婚,也不考研,就知道练什么狗屁舞蹈,我救活她干嘛呀?” “你,什么意思?”夏侯惇本有的一丝笑容不见了,他被眼前这个人的话完全说蒙了。 “你这个人心眼坏得很,”许母也在一旁说了起来,“救活她,她就该好好反思,她亏欠我们的太多了。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就更该努力,不然就死掉算了!” 夏侯惇彻底说不出话了,他向后退了两步,又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玻璃瓶子。只见那小光球,先是更加活跃地想要挣脱出瓶子,之后又渐渐停下来,然后不动了,接着就慢慢地消失了。 “哎!”夏侯惇长吁一口,蹲在了地上,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了。他或许不了解父爱母爱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刚刚许佳蕊父母说出的话有多么伤人,但是他知道,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终结了,本有的希望也就这样消失了。 夏侯玲也看见了瓶子里的状况,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看见夏侯惇这般伤心,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她蹲在夏侯惇身旁安慰他,“哥,你就别难过了。” 许父许母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咋还哭上了呢?” “小玲,我们回家吧!”夏侯惇擦了一下眼泪,自己站了起来,也把夏侯玲扶了起来。他把那已经没有光球的空瓶子收了起来,然后怒视着许父许母,说道:“这下如你们所愿了!” 说罢,他带着小玲离开了医院。 第十七章 驱邪大师(上) 早上六点,夏侯惇便醒来了,虽然半夜才到家,快两点才睡下,而且还忘记上闹钟,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时间醒来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只有一条慈善机构给他发的感谢信,便没有理会,而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夏侯惇从有记忆那时起,他就十岁了,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生日,还有关于弟弟妹妹的少量信息。他从来就没有过关于父母印象,这也是他一直想要调查的。他在想,如果自己有父母,那他们会不会也像许佳蕊的父母那样对待自己呢,还是会像程阿姨对待陈明和陈宣那样。没有体会过父爱母爱的夏侯惇无法理解父母的概念,他只能无限地遐想着。 夏侯惇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便下床洗漱刮胡子去了。洗漱完毕,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厨房准备早餐。夏侯惇打开冰箱门寻找着做早餐的食材,忽然被一阵脚步声打乱了思绪,他从脚步的轻重和频率听出了那是夏侯渊下来了,便继续找着东西,问道:“你怎么起那么早?” “听你起了,我就起了。”夏侯渊打开房门,把门口的报纸拿进来放到了餐桌上,“昨天怎么样?” 夏侯惇拿了一些蔬菜和火腿放在厨桌上,摇了摇头,回答说:“很差。” 夏侯渊见夏侯惇这般神情,也基本猜出了结果,他没有多问,而是安慰道:“遇到噬心鬼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好办。” “话不能这么说,”夏侯惇一边做起了早饭一边说道,“毕竟是一个生命。” “后来你回来和陈宣姐联系了吗?”夏侯渊开始转移话题了,“我的意思是,嫂子。” 听到夏侯渊说“嫂子”这个词,夏侯惇本来凝重地面容终于有了些许微笑,“当然。” “什么时候办婚礼?”夏侯渊问道。 夏侯惇从厨房端了三份早餐到餐桌上,然后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说:“不知道呢,我一会儿吃完饭去一趟程阿姨那,和她商量一下。” “哎哟喂,”夏侯玲也从二楼下来了,她显得有些憔悴,好朋友的离世让她一晚上基本没怎么睡,但是为了能暂时忘掉这些,也让家人不为她担心,便强行让自己打气精神来,“还叫‘程阿姨’呢。” 夏侯惇看了一眼夏侯玲,见她情绪还算稳定,便放下心来,笑了一下,说道:“就你懂,快吃吧,吃完好送你去学校。” “这得给改口费的,你知道吧,”夏侯渊和刚坐下吃早饭的夏侯玲兴致盎然地讲解了起来,“女方改口要收9999元,男方改口要收10001元,不是白改的。” “真的?”夏侯玲也饶有兴趣地问了起来,“那改口费谁给啊?” “双方家长给啊,”夏侯渊指着夏侯惇继续说道:“他这样的,就得咱俩出钱,到时候婚礼上咱就是他家长。” “差不多得了啊,”夏侯惇见他俩聊个没完,终于忍不住了,“别没大没小的。” 夏侯渊不说话了,开始低头吃东西。夏侯玲冲夏侯渊做了个鬼脸,也吃起早饭来。 吃罢了早饭,夏侯渊便一人开车去上班了。夏侯惇则是开车先把夏侯玲送到了学校,然后便去了程阿姨家。程阿姨家在燕都的城区西部,是当年程阿姨单位分的一套房子,房子不大但却是程阿姨一家幸福的居所。 老房子楼下没有合适的停车位,夏侯惇便把车停在了街边,步行进入小区,来到了程阿姨家门口。夏侯惇按响了门铃,开门的竟然是陈明,这让夏侯惇有些惊讶,他问道:“怎么你也在这?” “什么叫‘我也在这’?这是我家好吗?妹夫!”陈明讪笑地调侃着夏侯惇,“你的脑子里是只有陈宣吗?妹夫!” “不是,你能不这么叫我吗?”夏侯惇被陈明叫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在西柔那边实习呢么?” “是在东义培训!我的妹夫!昨天刚回来,今天休息一天,过来陪陪我妈。”陈明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把夏侯惇往屋里带,“我都当了十多年警察了,还实习呢……” 夏侯惇往屋里走着,看见迎面过来一位娴静端庄的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女子,是陈明的妻子余潇潇,便上前打招呼,“嫂子好。” “小惇来了?”余潇潇笑着说着,便把夏侯惇往里屋带,“咱妈和小宣都在里屋呢。” 夏侯惇向着里屋走去,看见里屋有三个人,陈宣、程阿姨和一个他没有见过的、看起来和程阿姨差不多岁数的阿姨,两个岁数大的阿姨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地聊得正欢。而陈宣则是坐在沙发旁的一个小马扎上,笑着听那两位老人的谈话。 “真热闹啊。”夏侯惇说道。 陈宣向门口看去,见是夏侯惇来了,微笑着站了起来,“你来了?” “恩。”夏侯惇看着陈宣,见她今天将头发盘了起来,显得比往常成熟了一些,和昨日相比更是判若两人,忍不住地夸赞起来,“你今天真漂亮。” “我哪天不漂亮了?”陈宣嘴角微微上扬,用略含挑逗的口吻问道。 夏侯惇突然想起昨日在民政局,领完结婚证的陈宣疯狂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他轻抚了一下陈宣的脸颊,说道:“我昨天还以为娶的不是你呢。” 陈宣想起昨天的场景,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她拍打了一下夏侯惇,“讨厌!” “小惇来了,快坐!”程阿姨热情的招待着。 “程阿姨,您今天气色真好。”夏侯惇往里走着,下意识地奉承着自己的丈母娘,然后指了一下他没见过的阿姨,问道:“这位是?” “这是邻居,刘大姐,你得叫刘阿姨。”程阿姨介绍了起来。 “刘阿姨好。”夏侯惇连忙跟刘阿姨打招呼。 “你就是小宣她爱人吧?”刘阿姨微笑着看着夏侯惇,然后拉着程阿姨的手说道:“您真是好福气,您这姑爷真是一表人才。” 听到夸奖,夏侯惇有些不好意思地不知该如何回话了,便又把目光转向了陈宣。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啊?”没想到刘阿姨又开始问了起来。 “半仙儿!驱邪的。”陈明没等夏侯惇回答,就搭上言了,“就您孙子中邪那事找他准成!” “你这孩子别瞎说。”程阿姨听见陈明当着外人这么说夏侯惇,有些生气地训斥他。陈宣和余潇潇也都附和着程阿姨,数落起陈明。 一旁的刘阿姨眼睛里却开始放光了,一赶紧拉着夏侯惇说:“小伙子,你会驱邪啊?” 夏侯惇一脸无奈地看着刘阿姨,虽然这“驱邪”二字听起来俗不可耐,况且又确实与自己的工作有出入,不过看着刘阿姨期待的眼神,也只得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说道:“会一点儿。” “太好了!”刘阿姨听见夏侯惇的回答,激动地说道:“您可得救救我家阳阳,他中邪了。” “啊?”夏侯惇听得一头雾水,问道:“阳阳是谁?中的什么邪?” “阳阳是我孙子。”刘阿姨从沙发上站起来,拉着夏侯惇就往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着急地解释,“可邪性了,前一段还好好的,这一个来月吧,不知怎么的,隔三差五抱着我家那小鱼缸往外跑。” 看着刘阿姨和夏侯惇走出家门,程阿姨走到客厅,指着陈明小声说:“让你胡说八道,人家小惇刚来就给人家找麻烦。” 夏侯惇倒是没觉得麻烦,他搀着刘阿姨来到隔壁刘阿姨家里,看见格局和程阿姨家差不多,便问道:“这房子平常都谁住?” “就我和我老伴,还有阳阳。”刘阿姨说着,走到厅里的矮架子旁,指着上面的一个小得只能养两条金鱼的玻璃鱼缸,说道:“就是这个,阳阳就是抱着它出去。” 夏侯惇上前看去,只见那鱼缸虽小,做工却甚是精湛,缸壁流畅圆滑且造型精美,只是精美归精美,太过于复杂的线条使得鱼缸内侧有许多藏污纳垢之处,绿色的青苔结了厚厚的一层。然而夏侯惇想不通的是,这和“中邪”有什么关系呢?便又问刘阿姨:“那您刚才说的‘中邪’又是什么意思啊?” “哎,这就说来话长了。”刘阿姨拉着夏侯惇在客厅的餐桌旁坐下,给他倒了杯水,开始讲了起来,“就在前几日,我那孙子就开始了,有的时候就会一放学就回家端鱼缸出去。我开始以为他就是拿着鱼缸出去玩去,我老头子也是就以为他要拿金鱼玩,也就说了他几句,没怎么管。谁曾想,他每次拿鱼缸出去的时候,鱼缸里满是青苔,拿回来可就干净了。” 听到这,夏侯惇笑了笑说:“那会不会是您孙子把鱼缸洗干净了呢?” “嘿!他能有这心?”刘阿姨说道:“那鱼缸可难洗了,不刷个一个钟头不成。我家阳阳刚七岁,刚上小学,他刷不干净。” 夏侯惇点点头,又问道:“那,这也不能说是‘中邪’吧?” “对,这是不算什么,可是您来这看。”刘阿姨带着夏侯惇来到一个房间,看装潢像是孩子的屋子。刘阿姨指着窗户,说:“就这,我也是不经意发现的。他这屋子窗户啊,外面是一个没什么人去的草丛,其实挺危险的,怕是有坑啊什么的,结果有一次阳阳又拿鱼缸下去了,我说着‘小心点啊’就也没管,就来这屋打扫屋子来了。结果我往窗外一瞅,您猜怎么着,这孩子就在这草丛里呢,抱着鱼缸说着‘来吧,吃吧’。您知道,我家是三楼,我听得真真的,但是一探头发现没人啊,猫啊狗啊都没有啊。嘿,结果我看见三四个蓝色的光点,就在我孙子身边晃悠,给我吓得,我正要下去呢,他那回来了,回来我一看鱼缸又干净了。您说说,他这是不是招什么邪了?” “有这事?”夏侯惇听着,也向窗外看去,忽然他发现好像有两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忽然又没有了。夏侯惇想了一会儿,便又笑了起来,“刘阿姨,您甭操心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真的?”刘阿姨赶紧拉着夏侯惇的手说:“小伙子,我这找了好多高人看了都不管用,你要真能救阳阳,我全家感谢你。” “您这话说得,举手之劳而已。”夏侯惇往屋外走着,说道:“这样,我先回去,等您孙子回来了,我再过来。” “好好,那麻烦您了。”刘阿姨说着,就把夏侯惇往门口送。 夏侯惇和刘阿姨道了别,回到了程阿姨家中。 陈宣见夏侯惇回来了,连忙上前问道:“什么情况?” “没事,”夏侯惇把门带上,往屋里走着说道:“两个年幼的河妖。” “河妖是什么玩意儿啊?”一旁的陈明问道。 夏侯惇坐到了客厅的餐桌旁,说道:“河妖,学名叫淡水鲛人,与书中记载的鲛人一样,只是生活在淡水罢了。他们通常隐身在河里,不让别的生灵发现,以水藻、青苔和水草这些为食,睡觉是附到树干上或是河底的石头上,很和善,一般不会伤害别人。” “那为什么城市里也有?”陈宣问道。 夏侯惇摇了摇头,说道:“城市环境太差,不会是定居在这的。这俩河妖一定是走丢了,不小心过来的。下午我去问问,把他们送回去就好了。” 陈明听着,疑惑地问道:“现在不能送?” “还是下午吧。”夏侯惇回答道:“刘阿姨家的阳阳经常给他们送食物,一个多月了,也算是朋友了,送回去之前还是让他们见一面吧。” “嘿,真是体贴。”陈明调侃了起来,“怪不得把我家小宣弄得神魂颠倒的。” “讨厌劲的。”陈宣打了陈明一下,笑着说道。 夏侯惇看着他们兄妹二人,笑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荀攸的电话,“喂,荀攸,你帮我查一下,最近有没有河妖走失好吧?” 众人见夏侯惇打电话,都不做声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有走失是吧?恩,好,哦,好的,添麻烦,哎,哎。”夏侯惇挂断了电话,看着大家都在看着自己,问道:“你们看我干嘛?” “小惇啊,事情处理完了吗?”程阿姨从里屋走了出来问道,她和蔼地看着夏侯惇,“你刚来就给你添麻烦。” “您这是哪的话,”夏侯惇站了起来,扶着程阿姨坐下,说道,“我来是跟您说我和陈宣的事的,结果先去干别的去了,让您等了这么久。” 程阿姨开心地笑着,她看了看陈宣,又看了看夏侯惇,说道:“昨天小宣回来就跟我说了,给我美坏了,盼着这一天好久了。” “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一旁的余潇潇问道。 夏侯惇想了一下,看着程阿姨说道:“还是听程阿姨的安排吧。” 程阿姨笑着说道:“你们年轻人自己定吧,我一个老太太吓掺和什么。” “这样吧,”陈明开口说话了,他手顺便指了一下,说道:“那个,我们中午在外面定一桌菜,我们边吃便聊好吧?” 于是一家人便按照陈明说的,驱车前往城里找了个餐馆,边吃边商讨了夏侯惇和陈宣的婚礼。余潇潇和婚礼公司的人很熟,很快便能安排出场地和司仪,费用也打了很大的折扣。程阿姨自然是急看到女儿女婿能尽早步入婚姻的殿堂,把所有的亲戚联系了一遍,和他们都商量好了,便决定在下周日就举办婚礼。 上卷 第十八章 驱邪大师(下) 吃罢了午餐,又定下了婚礼时间,一家人又回到了程阿姨家中,到家就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夏侯惇看了一眼手表,问陈宣:“现在小学一般几点放学?” “就是这个点吧,”陈宣想了一下,说:“昨天差不多这个时间,小学生就在外面玩了。” 夏侯惇点了点头,便打开门,想要看看刘阿姨的孙子回来了没有。他刚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穿着校服的小男孩敲响了刘阿姨的房门。 “你是阳阳吧?”夏侯惇上前问道。 “是啊。”阳阳抬起头看着夏侯惇,好奇地问道:“你认识我?你是谁啊?” 这时刘阿姨的房门打开了,刘阿姨从里面出来,说道:“都在这了?那咱开始吧。” 刘阿姨的老伴马叔叔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夏侯惇,问道:“这就是给阳阳驱邪的大师?” “是啊,”刘阿姨说道,“隔壁小云的女婿,真正的大师,说是厉害着呢。” 夏侯惇听见“大师”二字,差点没笑出声来,但是心中体谅老人的措辞,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阳阳一听到“驱邪”,立刻变得不高兴了,他有些生气地说道:“谁要驱邪?我都说了我不是中邪了。” “还说你没中邪?”刘阿姨拉着阳阳的胳膊说道:“没中邪能跟空气说话?” “那是河妖!会隐身的!那是我和盛怒和盛欢说话呢,他们要找爸爸妈妈。”阳阳说完一甩胳膊,向楼下跑去。 “你给我回来!”马叔叔生气地喊着,刚要追过去,却被夏侯惇拦住了。 夏侯惇笑着说道:“叔叔阿姨别生气,我去下楼看看。” 刘阿姨见状连忙跟夏侯惇说:“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这孩子太混。” 夏侯惇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摆了摆手,便向楼下走去。 出了楼门,来到了楼后面那个不常有人来的杂草从,在这里见到了阳阳。 夏侯惇没有上前叫住阳阳,而是远远地观察着。他看到阳阳面前站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两个孩子都呈人形,只是眼睛是纯蓝色,不分眼白和眼仁,脸颊上也有不太明显的腮状器官。男孩子的个头虽然不高但是看着很壮,他上身没有穿衣服,下身只着一条七分裤,站得直直地在和阳阳说话;女孩穿着一套萝莉洋装,害羞地躲在男孩身后,低着头听着他们交谈。 “你们快跑吧,我奶奶又找道士来抓你们了!”阳阳着急地说道。 “可是我们又能躲去哪呢?”河妖男孩一脸苦闷地说道:“反正之前来的也没抓到我们。” “这次不一样了。”阳阳说:“听我奶奶说这次的厉害。” 河妖男孩低下了头,身体有了一些颤抖,“只有和他拼了,跑出去被别的人类抓住也是死。” “哥哥,我怕!那些人类为什么要除掉我们?”河妖女孩流出了冰蓝色的眼泪,她抓着河妖男孩的手,哽咽地说道:“我想爸爸妈妈。” “欢欢不怕,有哥哥呢。”河妖男孩把河妖女孩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 一旁看着的夏侯惇打开手机,看着他让荀攸发来的河妖失踪信息,笑了笑,便走到河妖兄妹的面前,指着那个男孩说:“你叫盛怒,旁边这个是你妹妹盛欢,对吗?”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盛怒站到了妹妹前面,用手护住妹妹,怒视着夏侯惇说道。 阳阳一见夏侯惇,立刻大喊起来:“快跑,就是他!” 盛怒一听,紧张地把刚才说的“和他拼了”也忘了,抱起妹妹就准备跑,想要从旁边的栅栏翻出小区去。谁知,他们刚跑到栅栏旁边,就从草丛上陷了下去。 夏侯惇连忙过去看,原来是一个没有井盖的下水井,被杂草挡住了,他回头冲阳阳喊道:“你赶紧回家,让大人拿些绳子或者是床单窗帘什么的下来!” 阳阳在一旁傻傻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了,“爷爷奶奶不相信我怎么办?” “不相信就去找你隔壁的程奶奶。”夏侯惇说罢便跃身进到井里。 井下是个通道,夏侯惇向四周看了看,发现了不远处受伤的河妖兄妹,连忙上前查看情况,“你们没事吧?” 盛怒的腿划伤了,头也磕破了,但他很坚强,没有哭闹,而是提防地看着夏侯惇。一旁的盛欢没有受伤,却在那里哭了起来,还大喊:“爸爸!妈妈!” 这一哭不要紧,哭声回荡在通道里,带来了意外。三人身边的几滩淤泥,化成了三个类似人的形状,站了起来,向着他们移动过来。 “淤灵?”夏侯惇看着这些专吃水中生灵的肮脏怪物,有些惊讶,“怎么在这也有?” “是淤灵!”盛怒顾不得腿上的伤了,他环顾四周,发现所有通道都被铁栅栏拦上了,便一跺脚,挡到盛欢前面,怒喊着“我和你们拼了!” “拼什么?”夏侯惇用手挡住了盛怒,冲他笑了笑,便走向那三个淤灵。 夏侯惇上前,用一根手指捅进了其中一只淤灵的喉咙,向旁边一甩,那淤灵便又变回淤泥滩在了地上。他又一个瞬移,移到另外两个淤灵身后,谁也没看清他做了什么,两个淤灵便瞬间灰飞烟灭了。 “好厉害!”一旁的盛怒看着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夏侯惇转身向着河妖兄妹走了过去,“走吧,我带你们去找爸爸妈妈。” 夏侯惇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井口一跃而下。夏侯惇看去,竟是一个男性的成年河妖,身高得有两米,体格健硕。 “爸爸!”河妖兄妹看见那成年河妖,开心地拥抱了上去。 那成年河妖蹲下抱着两个孩子,喜极而泣,哽咽地说道:“太好了,你们没事,太好了。” 夏侯惇看着这温馨的场景,想着任务已经完成,开心地笑了笑,又向高高的井口望去,等待有人来帮助他们上去。 那成年河妖安抚完两个孩子,便转身走向夏侯惇,擦了擦眼泪,激动地说道:“请问您就是夏侯组长吧?” “正是在下。”夏侯惇回应道。 那河妖大概是太过惊喜,声音愈发地颤抖了:“我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叫盛佑天。真的是多谢您了。” “盛先生不必言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夏侯惇微笑着说道。 “大师,是你在里面吗?”井上面传来的好像是刘阿姨的声音,紧接着一条由窗帘结成的绳子从上面放了下来。 夏侯惇微微一笑,把住了绳子,对盛佑天说:“盛先生快带着孩子上去吧。” 话音刚落,谁知那盛佑天抱起两个孩子,一跃而起,回到了地面上。 “看来是我多虑了……”夏侯惇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便只轻轻借助绳子,一个瞬移,回到地面。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刘阿姨和她老伴还有阳阳都在,盛佑天身边除了盛怒盛欢,还有一位成年女性河妖,想必就是盛先生的妻子了。 “还真有孩子在这,你看看。”刘阿姨开口了,俯下身看着盛怒盛欢兄妹,“这眼睛还是蓝色的。” “您看看,这就是河妖,是一种生活在水中的灵兽。”夏侯惇开始给刘阿姨讲起来,“人类在探寻自然的过程中,会发现许多我们未知的生灵,他们与我们一起分享着生态,我们都是平等的,有些我们未知的生灵或许在这个星球上存在的时间比人类要长久得多,我们应该善待他们,而不是伤害或者歧视他们。再说说刚刚在井下看见的淤灵,它们是由大量不可降解垃圾埋藏在泥土中所产生的异灵,看来我们平时也要多爱惜环境啊。” “你看看,”刘阿姨给夏侯惇竖了个大拇指,看着马叔叔,“我就说人家是驱邪大师。” “嘿,你这老太太,”马叔叔立刻说道,“怎么还‘驱邪’呢?” “是啊,”刘阿姨看着大伙,“就是驱咱心中的‘邪’呀!” 刘阿姨话音刚落,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刘阿姨家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而夏侯惇也回到程阿姨家中,留在那里吃晚饭。晚饭当中,一家人聊起了生活上和工作上事情。 “上次北庆山路那事,也是你去处理的吧?”陈明放下筷子,问夏侯惇道。 “那个啊,是我去处理的。”夏侯惇加了一筷子菜,说道:“真够惨的,一家三口全没了。说那孩子还不到十岁呢。” “哪来的孩子啊?咱俩说的是一个事吗?”陈明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我说的是北庆山路那事,就是相传‘厉鬼作祟’的那个。” “我说的就是那个。”夏侯惇看了一眼陈明,说:“就那一件事,我记得倍清楚。” “什么啊,”陈明离开座位,在不远处的一摞旧报纸里翻找着,“我给你找出来。” “你找什么啊,我这都有备案,遇难三人,一个成年男性,一个成年女性和一个男孩。”夏侯惇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打开办公的客户端。而当他打开那一天的档案的时候,却发现上面写的是“遇难两人:成年男性一名,成年女性一名。” 夏侯惇傻傻地看着手机屏幕,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明明清楚地记得,那段视频资料里男孩从后排下车的情景、在现场和荀彧讨论尸体转移的情景还有就是当天的报纸上“一家三口”那四个字。 夏侯惇这样想着,而陈明也拿来了当时的报纸。夏侯惇一把抢过报纸,看着那一天的新闻,上面赫然写着“北庆山路发生命案,车辆完好,夫妻双双自家车旁被腰斩”。 上卷 第十九章 错乱的记忆 “这不可能!”夏侯惇放下手中的报纸,目光变得游离起来,他反复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他记得,当时在行动前丁瑶还说过,那个孩子甚是聪慧,在学校成绩也是名列前茅,为他的离世感到惋惜。而且当时视频资料清晰,就连那孩子的面孔,夏侯惇都能回想起来。一定是搞错了!夏侯惇这样想着,掏出手机,拨通了夏侯渊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夏侯渊的声音,“哥,你找我?” “你现在和丁瑶在一起吗?”夏侯惇仓促地问道。 “在……一起呢,怎么了?”电话那边问道。 “正好你也问问丁瑶,上次北庆山路那个任务,就是咒灵那个,有几个遇难者,你俩谁记得吗?”夏侯惇说着,脸上竟流下了汗珠。 电话里安静了片刻,夏侯渊又说话了,“她说是一对夫妻,可是我怎么记得是一家三口啊……” “你记得是一家三口是吗?”夏侯惇的声音变大了一些,他终于找到了和自己记得的一样的人。 “可是丁瑶说是两个,我也糊涂了。”夏侯渊的声音也有了一些迷惘,“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夏侯惇下意识地回答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回家和你说吧。” 夏侯惇挂断了电话,神情未定地坐在那里。 “不是,这是怎么了?”陈明没想到自己的举动竟让夏侯惇如此不安,他拍了拍夏侯惇的肩膀,问道:“你还好吧?” “你这孩子!”程阿姨也放下了筷子,开始数落起陈明,“人家小惇好不容易才有几天休息,你非跟人家聊这些。” 陈明也有些懵了,他只是很正常地在和夏侯惇聊天,遇到有异议的地方,他找了个证据反驳而已,他根本不知道夏侯惇为何如此,“我也没想到是这样。” “可是,我也记得是两个人。”坐在夏侯惇旁边的陈宣握着夏侯惇的手,那餐巾纸擦了一下夏侯惇额头上和脸上的汗珠,“是不是报纸登错了?”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夏侯惇从刚才的惊慌中缓了回来,他抚摸了一下陈宣的脸,冲程阿姨和余潇潇笑了一下,然后对呆呆地站在一边的陈明说:“咱们吃饭吧。” 吃罢了晚饭,夏侯惇便从程阿姨家离开,驱车回到自己家中。夏侯惇的晚饭没有吃好,一直都在神情游离,离开时也甚是匆忙,以至于他都没有和陈宣好好说话,他为此感到十分愧疚,但是他真的忍不住去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因为那太过于离奇,让他像是做梦一样。 夏侯惇打开了家门,发现家里亮着灯,客厅的电视机里还传出球赛的声音,他知道夏侯渊回来了。他脱掉了风衣和西服外套,洗了一下手,便来到了客厅,把从程阿姨家拿来的那份报纸扔到了茶几上,坐在了正在看球赛的夏侯渊身边。 “你怎么回来得比我还早?”夏侯惇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问道。 “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我正送丁瑶回家呢。”夏侯渊拿起遥控板,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然后看着一脸疲倦的夏侯惇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还记得北庆那次任务的早上的新闻头条写的是什么吗?”夏侯惇从茶几上拿起一罐饮料,喝了起来。 夏侯渊想了一下,说道:“记得,好像是什么‘一家三口被腰斩’是吧?” “你也记得是一家三口是吧?”夏侯惇拿起刚刚放在茶几上的报纸,深吸了一口气,把报纸递给了夏侯渊,“那你看看这个。” 夏侯渊接过报纸,看见上面写的是“北庆山路发生命案,车辆完好,夫妻双双自家车旁被腰斩”,顿时表情变得十分惊恐,“这不可能啊!” “我也觉得不可能,”夏侯惇把饮料罐放到茶几上,又看着夏侯渊,掰着手指说道:“但是今天,在程阿姨家,程阿姨、陈宣、陈明、陈明媳妇还有我,一共五个人,其中除了我,别的人都说当时报纸上就是这么写的。” “不是吧?”夏侯渊露出了诧异地表情,“今天丁瑶也说是两个,可是我明明记得当时我们一起看的视频资料啊,的的确确是三个人啊。” 夏侯惇想了一下,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因为斗魂之力?” “斗魂之力?”夏侯渊听到了夏侯惇的话,说道:“难道是没有斗魂之力的人,记忆都被篡改了?” “也许刚好相反呢……”夏侯惇苦笑了一下说道。 夏侯渊愣了一会儿,说道:“要不要给荀彧打个电话?” 夏侯惇看了一眼表,已经九点多了,便摇头说道:“有点晚了,回头再说吧。而且,如果真的是斗魂的记忆被篡改,老曹他们会比我们更早发现。” “也对,也对。”夏侯渊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今天你不在单位,处里来文件了,说是下周召集组长级别成员到许都开会。” “下周?”夏侯惇觉得安排得有些突然,便问:“下周几啊?” “周一到周三,周一一早开会,周日过去,周三晚上回。”夏侯渊回答道。 “这安排得也太突然了,”夏侯惇皱了皱眉头,问道:“说是因为什么事了吗?” “那没有。”夏侯渊说。 “哦,对了。”夏侯惇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夏侯渊说道:“我下周日结婚。” 听到这句话,夏侯渊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夏侯惇说道:“你这安排的比开会还突然呢,还真是闪婚呐。” 夏侯惇得意地笑了笑,没有理会夏侯渊。他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着:“礼拜天,又要和那帮家伙见面了……” 早上六点,夏侯惇的闹钟响了。夏侯惇像往常一样,洗漱刮胡子之后,便来到了厨房开始准备早饭。他虽然一直提醒自己,越是在不清楚事情真相的情况下,越不能慌乱,但是此时他的脑海里还是不停地回想着记忆错乱的事情。 夏侯惇想着,低头一看,发现锅里的水还没烧开,自己就把挂面放进去了,便摇了摇头,赶紧把泡在水里的挂面扔掉,再准备新的。他用手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开始准备做面需要的蔬菜和火腿。 不一会儿,夏侯惇便把两份早餐放到了餐桌上,而夏侯渊也就在这个时候下楼来了。 夏侯渊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夏侯惇,问道:“怎么了,大哥。还在想那件事?” “恩。”夏侯惇点了点头,说道:“我心里总是有一丝不安。” “要不一会儿九点过了,给荀彧打个电话问问?”夏侯渊拿起筷子,说道。 “再说吧。”夏侯惇摇了摇头,也拿起了筷子,“这件事估计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反正下周要去开会,等去了许都,我当面问他吧。” 夏侯渊点了点头,吃了一口面,又问道:“今天周五了,咱俩谁去接小玲?” “一起去吧。”夏侯惇也开始吃早饭了。 “一起去?”夏侯渊不解地看着夏侯惇,赶紧把嘴里的面条咽了下去,问道:“那我下了班,还得先回来啊?总不能开俩车去接她吧?” 夏侯惇边吃边说道:“我今天不在家待着了,去单位看一眼吧,顺便准备一下去处里开会要汇报的文件资料。” “你不陪嫂子了?”夏侯渊接着问道。 “她今天一天门诊,我不去找她了。”夏侯惇三两口便把一碗面吃完了,然后指着夏侯渊面前还没怎么动的面,催促道:“快吃!吃完好走了。” 八点五十,夏侯兄弟二人便来到了单位。夏侯惇看见前台的乔丽丽在那里低着头认真地看着手机,便没有打搅她,而是自己上前,在桌子上翻找关于自己的邮件和包裹。 乔丽丽抬头看见闷不吭声的夏侯惇,吓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来,“组长,您怎么来了?” “这叫什么话?”夏侯惇看了一眼乔丽丽,说道:“我是这里的组长,我不该来吗?” “不是不是,”乔丽丽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您不是在休假吗?难道今天又有紧急状况?” 夏侯惇哭笑不得地看着乔丽丽,略带调侃意味地说:“我有的时候真的怀疑,你是怎么当上前台的。” 乔丽丽赶紧向夏侯惇鞠了两下躬,“对不起,组长,我太不会说话了。” “行了,”站在一旁的夏侯渊看不下去了,上前为乔丽丽挡话,“别难为人家小姑娘了。” “我没难为她。”夏侯惇反驳道,“这只是同事之间的普通交谈。” “你这叫没难为她?”夏侯渊指着一旁羞得脸通红的乔丽丽,说:“你看看把人吓得。” “我吓她了吗?”夏侯惇一脸迷惑地看着夏侯渊,“她上来就妨我,说又有紧急状况,我这才回了她两句,开个玩笑而已,这算吓她啊?” 夏侯渊无奈地看着夏侯惇,说:“你是组长,怎么能跟下属开玩笑呢。” “对不起,对不起。”乔丽丽见状连忙道歉,“您二位别吵了,都是我的错。” “哎,组长,您来了?”突然徐絮从二楼跑了下来,看见夏侯惇在这,便停了下来。 夏侯惇看见徐絮一脸慌张地表情,便问:“出什么事了?” 徐絮喘了两口气,缓了一会儿,才说:“紧急状况!” 夏侯渊听见“紧急状况”这四个字,差点没笑喷出来,赶紧给乔丽丽竖了个大拇指,“好嘴!” “什么意思啊?”徐絮指着夏侯渊,有些不解地看着夏侯惇问道。 “没事,他有病。”夏侯惇应了一句,又对徐絮说:“你继续说。” 徐絮继续说道:“刚刚警局打来电话,说东义一家废宅,发生命案,可能是厉鬼所致。我跟他们说了您休假,我这刚打算出发去东义呢。” “不会又是咒灵吧?”夏侯渊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不是!”徐絮对夏侯渊说:“现场照片我看过了,不会是咒灵。” “地址你有吧?”夏侯惇问徐絮道。 徐絮连忙回答:“有,有。” “那就别愣着了。”夏侯惇掏出车钥匙,向门外一指,“夏侯渊,徐絮,随我出任务。” “得令!”夏侯渊和徐絮齐声回答,便跟着夏侯惇走出了大厅。 上卷 第二十章 旧宅奇案 三人驱车来到了位于东义龙石桥附近的那座老宅,宅子周围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戒严区内只有三名警员和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胖男人。 夏侯惇下了车,越过警示线,抬头看了一眼那座废宅。宅子是个西洋风格的建筑,上下从外看一共是三层,颇有气势。 “你好,警示线内禁止进入!”一名警员走过来对夏侯惇说道。 夏侯惇掏出证件,看了一眼那警员,又继续观察起了宅子,“我是来办案的。” “这位是夏侯组长。”徐絮连忙跑过来,也掏出证件,解释道:“是崔局叫来的。” “哦哦,”那警员才反应过来,“不是说夏侯组长不在吗?” “本来是不在的,”夏侯惇的脸上透出了一丝无奈,“被人妨出来了。” 那警员显然不能理解夏侯惇的话,他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把那个西装革履的胖男子叫了过来:“夏侯组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报案的郝建生,也是这栋别墅的主人。” “不是说废宅吗?怎么还有主人?”夏侯惇疑惑地问道。 那郝建生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怪我多事,原先确实是废宅,上个月我才买下来的。” 夏侯惇问道:“荒废这么多年的房子,买来住吗?” “您误会了,”郝建生一脸无奈地开始向夏侯惇解释,“我是平日里喜欢收藏个文玩古董伍的,最近有些闲钱,就想着申请开个私营的博物馆。” 夏侯惇点点头,说道:“原来是开设博物馆,这倒是件好事。” “谁说不是呢,”郝建生摇了摇头,一脸愁容地说道:“谁曾想,昨儿个我才叫我助理带着施工队来看现场,就发生了这档子事。” “具体发生了什么?”夏侯惇问道。 “唉!”郝建生叹了一口气,说:“今天一早我叫我的助理孙洁带着施工方来勘查现场,好进行改造和装修,结果他们到了之后,我就联系不上他们了,我就自己过来看了,就发现他们都被厉鬼杀死了!” 听到这,夏侯惇有些困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厉鬼呢?” “是这样的,”一名警员拿出了一部手机,把它交给夏侯惇,“报案人当时报的是杀人案,但是当警方进入现场勘察时,发现了这部手机,应该是施工方现场拍照时留下的。” 夏侯惇拿过手机,翻看里面的照片,确实有些照片上出现了一个眼睛流着血、手里拿着刀、飘在半空的小女孩。他看了一眼徐絮,问道:“你管这玩意儿叫厉鬼?” 徐絮被夏侯惇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她吃吃地说:“难道不是吗?” “给我看看。”半天没说话的夏侯渊终于开口了,他拿过手机,翻看着里面的照片,然后一脸迷惑地看着夏侯惇,“这是什么玩意儿?” 夏侯惇没有回答,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问道:“死者在哪?” “在那边。”一个警员指着放置在一旁的三个裹尸袋回答道。 夏侯惇走了过去,拉开三个裹尸袋的拉链,看见一名女性和两名男性遗体,他们全是被掏空心脏而死,身体被截肢,每个人都张着嘴,嘴里没有舌头。奇怪的是,三名死者死状惨烈,全身上下竟没有一丝血迹。夏侯惇带上手套,拿起那女性被截下的手臂仔细观察,发现截面光滑平整。 “这个女性死者,是你的助理?”夏侯惇扭头看着郝建生。 郝建生看着那女性的尸体,顿时有些情绪失控,哽咽着说道:“算是吧。” “算是?什么叫‘算是’?”夏侯渊在一旁问道。 郝建生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其实她也是我的合伙人,也是我一直心爱的人,本来打算这家博物馆建成就向她表白的,谁能想到,她就这样被厉鬼杀死了。” “要真是厉鬼所为,那这位厉鬼还真是挺走心的。”夏侯惇的语气中夹带着调侃,他放回尸块,把裹尸袋拉链拉上,然后看着夏侯渊说:“走吧,我们进现场看看。” 徐絮见夏侯兄弟向着宅子走了过去,便跟警察说:“我们就在此交接吧,您各位请回吧。” “那,尸体怎么处理?我们带走还是怎么?”一名警员问道。 徐絮扭头看着走向宅子夏侯惇,想了一下,说:“组长的意思应该是把尸体留在这。” “好,那接下来麻烦你们了。”警员说罢,便招呼同事上车,离开了。 郝建生看见警察走了,连忙问徐絮:“那我呢?我去哪?” 徐絮指了指那座废宅,回答道:“当然是和我们一起进去啊。” “我?进去?”郝建生听完,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呆呆地看着徐絮。 徐絮笑笑说:“放心吧,一般组长没对委托人说进入紧急状态,就是没有危险。” 郝建生突然紧张地抖了起来,“不行,我不进去,有鬼!” 夏侯渊回头看了一眼不敢过来的郝建生,喊道:“你过来吧,没事的。” “你不想让你的心上人白死吧?”夏侯惇冲郝建生喊道,“快点过来!” 郝建生想,为了死去的孙洁,他确实应该弄清事情真相,为孙洁报仇。于是他壮着胆子,和徐絮一起向夏侯兄弟走去。 夏侯惇看见郝建生过来,便微微一笑,准备迈步进入这座老宅。正当他刚刚进去的时候,他发现,大门的右侧门框上有一个血手印,便俯下身子,开始观察起来。 “有什么发现吗?”夏侯渊在一旁问道。 夏侯惇回头看了一眼夏侯渊,然后用手指着别墅里面那通向客厅的走廊,说:“你看这走廊这么长,地上又那么干净,为什么单单在门框上会有一个血手印呢?” 夏侯渊想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着天花板上和吊灯上沾着血迹,便回答说:“想必是死者在走廊上被杀,鲜血溅到了天花板上,而死者开始没死,一把抓住了门框,想要逃走,却被凶手背了回去,所以地上没有血迹。” 听完夏侯渊的解释,夏侯惇吃惊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苦笑着说:“你这脑洞也太大了,你不去编小说真是可惜了。” 夏侯渊听完之后,没好气地问道:“那你说是什么情况啊?” 夏侯惇站了起来,指着天花板上的血迹说:“你看这屋顶上结满了蜘蛛网,而血迹溅到房顶上却不溅到蜘蛛网上,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夏侯渊抬头看着天花板,点了点头,说:“确实是太奇怪了。” “郝先生,”夏侯惇看着走了过来的郝建生,问道:“您是在什么地方发现死者的?” 郝建生指了指走廊深处,“就是在走到头的那个客厅里。” 夏侯惇点点头,支会道:“走吧,我们去客厅看一眼。” “不行啊,”郝建生一把拉住了夏侯惇,说道:“我不骗你,真的有鬼!我看到鬼了!” 徐絮听罢,在一旁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们就是来抓鬼的,难道还躲着吗?” 夏侯惇示意徐絮不要乱说话,又看着郝建生说:“你看见了什么样子的鬼?” “就是和那照片上一样的,”郝建生比划着,说道:“我就是在那客厅里,刚一拐过去,就看见了孙洁他们的尸体和一个大镜子,落地镜,也就是那时,我看见镜子里,我的身后有一个拿着刀的小女孩,我一回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吓得我赶紧跑出来了。” “镜子?果然不出我所料!”夏侯惇笑了笑,示意往客厅方向走。 众人随着夏侯惇来到了客厅,先是看了看周围墙上的血迹,然后转身果然发现了一个大落地镜。那落地镜也是西洋风格的,做工很是精细,用料也讲究,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夏侯惇看着镜子,开始什么都没有看到,慢慢地,他发现,有个眼睛流着血,手里拿着刀的看起来不到十岁的洋装小女孩浮现了出来,飘在镜子里的自己的身后,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就是她!”郝建生见状大喊了起来,一把拉住身旁的夏侯渊不动了。 夏侯惇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向那面镜子,一伸手,竟将那小女孩从镜子里拽了出来。那小女孩刚被拽出来,先是一愣,然后害怕地哭了起来,随即眼睛流的血和刀都消失了。 “别哭了。”夏侯惇蹲下,拿出纸巾递给那小女孩,然后扭头对夏侯渊说道:“这哪是什么厉鬼啊,这孩子是个镜灵,是因为镜子长期映照周围灵子而产生的一种幻灵,而能产生镜灵,也就是说这面镜子至少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你赚了,郝先生。” “好可爱的小女孩啊。”徐絮看见那镜灵,竟情不自禁地凑了过去。 “你把他们藏在哪了?”夏侯惇问那镜灵。 镜灵擦了擦眼泪,嘟着嘴,看着夏侯惇,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指了一下镜子。 “真是淘气!”夏侯惇捏了一下镜灵的脸蛋,说:“快把他们都放了。” 镜灵还是嘟着嘴,眼睛里的泪花也没有消失,她想了一会儿,一挥手,客厅里的血迹突然全都不见了,而孙洁和两名施工人员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惊奇地看着大家。 “孙洁。”郝建生一下冲到了孙洁身边,激动地流下了眼泪,“你还活着。” 而孙洁同两名施工人员一样,半天没回过神来,“我这是怎么了?” “你们被镜灵带进幻境之中了,”夏侯惇起身,对众人说道,“镜灵擅长幻术,能够制造幻境还能使自己的影像附着在类似镜子的物体上,例如手机屏幕或是电视上,刚刚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就全是这个镜灵所创造出的幻像。”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郝建生疑惑地问道。 “大概是镜灵把这里当家了,”夏侯渊在一旁解释道:“她看到施工队过来,要重新装修房子,认为是你们侵占了她的家。” 听到这话,镜灵失声痛哭起来,“他们要把我扔了,我就没有地方住了!” “不会的,”夏侯惇再次蹲下,安慰镜灵,“他们是要建一座博物馆,你那么有历史,一定会被保存下来的。” “博物馆是什么?”镜灵依然还是撅着嘴,问道。 “就是有好多古董和文物的地方,”夏侯惇解释着,眼睛瞥了一眼郝建生,“他们不是来拆你家的,而是来让你家变漂亮的。” 镜灵听罢,渐渐地停止了抽泣,她看着夏侯惇,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真的!”郝建生也识趣地蹲到了镜灵身边,“叔叔到时候会装修一间最漂亮的屋子给你住。” 镜灵听完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便害羞地躲进镜子里去了。 郝建生看见夏侯惇站了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她就回去了?” 夏侯惇点了点头,说道:“一般情况下,镜灵是不会现身的,不会影响我们日常生活,毕竟镜子才是他们的本体,这个镜灵现身也是因为她以为房子会被破坏,所以有些着急了。” “哦哦……”郝建生听罢,微微鞠了一下躬,说:“真是太感谢您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夏侯惇冲郝建生笑了笑,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希望你好好对待这面镜子,也好好对待你收藏的每件文玩古董,它们都是历史的见证者,很多比我们岁数还要大,不仅具有经济价值,更多的是它们身上的文化价值。” “是,是,”郝建生连忙答道,“我是个搞收藏的,这您就放心吧。” 夏侯惇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一旁正在被徐絮安慰着的孙洁,又拍了一下郝建生的肩膀,说道:“祝你们幸福,也祝你们的博物馆建造顺利。” “谢谢您,”郝建生看了看孙洁,又看着夏侯惇说:“等博物馆建成,您可一定要来参观。” 夏侯惇点了点头,便向一旁等候的夏侯渊走去,“差不多可以收队了。” 夏侯渊苦笑着,支会了一下一旁的徐絮,便随夏侯惇离开了。 夏侯兄弟带着徐絮回到单位,收拾完开会的东西便去接夏侯玲。兄妹三人在外面吃罢了晚餐,逛了一会儿商场,回到家中,已是快十点了。 看着夏侯渊和夏侯玲嬉笑着上楼去了,夏侯惇便来到书房,打开电脑,检查邮件。他发现之前提交的血缘鉴定有了答复,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不安,他知道,如果小玲不是他的亲妹妹,那么一切就都能说通了,身份之谜也就有了查找方向,但是此时的他,突然有些害怕面对这个现实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便点开了邮件。跳过前面看不懂的数据,他的眼睛直接看向了鉴定结果。而结果是,他与夏侯玲为同父同母亲生兄妹。 上卷 第二十一章 尸魍魉 清晨还不到六点,夏侯惇就醒来了。想着今天是周六,正好可以准备一个丰盛的早餐,便起床洗漱,然后来到厨房开始忙碌了。 夏侯惇想着昨天的那封邮件。自己和小玲是亲生兄妹的这个事实,意味着之前所有关于自己身世的推断全都不成立,而所有调查的方向也随之再次迷失了,这让他此时对自己的身世之谜更加困惑。但是转念一想,管他呢,反正妹妹是自己的亲妹妹,这就足够了,和亲情相比,别的仿佛都无所谓了。 夏侯惇想着这些,手上可不闲着,做面疙瘩、切菜、热锅一样样都弄得井井有条的。不一会儿,疙瘩做得了,菜也切好了,他便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油烧开,好可以开始炒蔬菜。 突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夏侯惇没有抬头看,他知道那是夏侯玲下来了。 夏侯玲来到厨房,从夏侯惇的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怎么起那么早啊?”夏侯惇问道。 夏侯玲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下周就结婚了,想陪你再多待一会儿。” “这话说得,”夏侯惇笑了一下,开始往锅里下菜了,“我结婚了,你就不能陪我了?” “那就不能这样抱着了,”夏侯玲撅着嘴,抱得更紧了些,“陈宣姐会吃醋的。” “老实交代,”夏侯惇翻炒了几下,往锅里加了开水,调大火,然后转身正面抱住了妹妹,“在学校交往男朋友了没有?” “没!”夏侯玲依偎在哥哥的怀里,撒娇着说道:“我找男朋友标准高着呢,要找一个像大哥这样的,学校里没一个符合标准的,连像二哥那样的都没有。” “合着我在你心里属于次一等的那种。”这时夏侯渊也从楼上下来了,脸上挂着郁闷的表情,然后看着夏侯惇和夏侯玲相拥的场景,愣了一会儿,调侃着说道:“所以我就说嘛,我一直觉得我在这家里显得特别多余。” 夏侯玲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夏侯渊吐了一下舌头,然后继续抱着夏侯惇。 夏侯渊也对着妹妹做了个鬼脸,然后问夏侯惇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也没什么东西可准备的,”松开了夏侯玲,然后把打好的面疙瘩倒入锅中,用炒勺搅了几下,便看着夏侯渊说:“总共就两件衣服,还有昨天那些文件。” 夏侯渊点了下头,然后又问道:“火车票也买好了?” “买好了,明天下午的。”夏侯惇打了蛋花到汤里,“一天半的时间,陪陪小玲,周日送她回学校就靠你了。” “放心吧。”夏侯渊应了一声,便去门口拿报纸了。 夏侯玲又从后面抱住了夏侯惇,撒着娇地说道,“你结婚之前就剩一个周末了,还过不全。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过,去哪过。” “行,这一天半你说了算。”夏侯惇端着早饭到餐桌上,然后一边解下围裙一边说,“你想去哪,哥都陪着你。” 时间过得很快,在陪夏侯玲过完婚礼前最后一个而且不完整的周末之后,夏侯惇在周日下午两点多就出发,坐高铁到达了许都。火车站安排了专车接夏侯惇到位于许都的招待所,经过路上几个小时的颠簸,到达酒店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夏侯惇下了车,关上了车门并对司机微笑致谢。车开走后,夏侯惇站在招待所门口,呆呆地望着招待所的招牌“灵录局北方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可实际上不比五星级酒店低端,其中高级设施一应俱全,是灵录局北方行动处接待内外要员的地方。 而此时的夏侯惇没有心思关注这精美绝伦又奢华舒适的住所,他心中所想的,是这一次紧急召唤是否会预先安排和制定危险性高的特殊任务,而他同时又隐隐地感觉这一次的许都之行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夏侯惇定了定神,刚准备提着行李迈步进入招待所的大厅,却被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岁数的男性叫住了。那人身高一米八,腰杆直挺,气势高傲。他头发油光泽亮,眼神犀利有光,留着一层青皮胡须,着实显得干练沉稳。他身着一套灵录局行动组组长级别规定穿着的黑色西装,披着一件灰色风衣,颈下的暗红领带和脚上棕白两色的皮鞋带出了一股复古的韵味。那人左手微微抬着,食指搓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右手夹着一根刚刚点上的雪茄烟,用那厚重感极强的声音说道:“哎呦,夏侯惇,好久不见!” 夏侯惇先是一愣,之后便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曹仁,好久不见。” 曹仁上前,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排高级雪茄,递给夏侯惇,“如果没记错,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你到琴岛出差那回吧。” “不抽。”夏侯惇摆了摆手,想了想,说道:“还真是,那都是大半年前的事了。” 曹仁深吸了一口烟,向周围看了看,问夏侯惇道:“你又没带助理过来吗?” 夏侯惇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组员都忙着,叫谁来都不合适。” 曹仁听到,发出了他那独有的带着烟酒嗓的笑声,“不愧是夏侯组长,这个觉悟,我们这群凡夫俗子实在是比不上。” 夏侯惇无奈地摇着头,不想和曹仁谈这个话题,便问道:“张辽和典韦他们到了吗?” “到了。”曹仁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陪大哥吃饭去了。” 夏侯惇问道:“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 “我去干什么?”曹仁一脸不屑地表情,“最烦一桌子人闹哄哄的。” 夏侯惇听闻笑道:“你这点倒是和我一样,不喜欢人多。” “谁说不是呢,”曹仁大笑起来,掐灭了手中的雪茄,把夏侯惇往招待所里请,边走边说:“走走走,咱哥俩好不容易见一面,得好好喝一杯。” 二人刚要进门,招待所里却跑出一个穿着一身职业西装的年轻女性,神色慌张地向着曹仁而来。 “组长,不好了,组长!”那女人喊叫着,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甚是放肆!”曹仁见状,怒斥道:“没看见夏侯组长在此,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对不起,夏侯组长。”那女人先是向夏侯惇鞠躬致歉,又转向曹仁说道:“组长,处里发来消息,说北边的山间发现大量尸魍魉,向着居民区移动。” “区区几个尸魍魉又能奈何?”曹仁一挥手,“你先回去吧,待本座亲自前去解决!” 见那女人向曹仁鞠了一躬离开了,夏侯惇便问曹仁:“尸魍魉是什么?” “尸魍魉是一种新发现的异灵,基本判断是尸化的血魍魉,长相丑陋且性情暴躁。”曹仁回答道:“之前协助典韦在许都的北部解决过几次,这些应该是残余部分。” “那恐怕会伤及周围居民啊。”夏侯惇听完,有些担心地说道。 “是啊,事不宜迟,”曹仁松了松领带,对夏侯惇说道:“恕我除掉那些邪物,才能回来陪你吃酒了。” “且慢!”夏侯惇拦住了准备离开的曹仁,“来都来了,我也一起去吧,看看那尸魍魉长相能力如何,回到组里也好做宣传防范工作。” 曹仁听完仰天大笑,“好!有夏侯兄助我,此战必定完胜。” 夏侯惇把行李寄存在了大堂,便随曹仁驱车来到了发现尸魍魉的地方。 算是万幸,那些尸魍魉在向村庄内移动时,由于家家户户都在晚饭期间,所以没有遇到路人,以至于没有暴躁,移动速度不快,尚且没有人员伤亡。 夏侯惇和曹仁下了车,夏侯惇环顾周围,发现尸魍魉成群结队而来,见那些尸魍魉长得与血魍魉差不多,呈人形,全身血红,只是原先两眼处的空洞不见了,所有的尸魍魉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眼睛一样,它们数量很多,少说有三十只,而且已经很接近住宅区。夏侯惇有些担心地对曹仁说:“没带着施阵的设备,用不用我先去将敌人引开?” “没事,我这有,”曹仁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直径不到一公分的小弹珠,对夏侯惇说,“这是新研发的地障珠,一扔就能施放地障阵,不用带那些笨重的设备,虽然只能持续五分钟,但是足够了。” 曹仁掷出地障珠,随着一道金光闪过,地障笼罩住了战场。 夏侯惇冲曹仁点了一下头,便走向那群尸魍魉。而那些尸魍魉看见夏侯惇过来,统统变得极其兴奋,狂吼着冲向夏侯惇。夏侯惇不慌不忙,一拳打在最前面的尸魍魉的胸口,只见那尸魍魉惨叫着化成了灰烬。他又一跃而起,拧掉一只尸魍魉的脑袋,紧接着在半空中,对着另一只尸魍魉用了一记三段踢,两只尸魍魉同时化成了灰烬。 曹仁见状大笑起来,喊着“不愧是夏侯惇”,同时左手伸向前,五个手指指向那群尸魍魉,口念“指雷阵”。只见五道细小的雷光从曹仁左手的五根手指发出,冲向尸魍魉,在中途又分成十道,分别击中十只尸魍魉,瞬间毙命三只,其余七只或是断臂或是断腿。 “你也不差嘛!”夏侯惇说着,先是将那七只伤残尸魍魉一一除掉,接着又用一套连贯的拳脚解决掉五只。 曹仁冲向前去,同时右手向外一挥,召出一把银色长刀。那刀细长锋利,刀身和刀柄浑然一体,银光耀眼,名曰“怒血刃”。 曹仁既已召出武器,便是一心想要尽早结束战斗。他挥舞着怒血刃,杀向尸魍魉,丝毫没有闪躲挡防,削、劈、斩、突,尽显刀法精湛,再加上一旁有夏侯惇配合,不一会儿,便将剩余尸魍魉尽数消灭。 “正好五分钟,”曹仁收起武器,又从兜里掏出木盒,拿出一支雪茄,但是并没有着急点上,只是贴在鼻子上问了起来,“地障刚刚消失。” “不愧是曹仁啊,”夏侯惇每次见曹仁出手都感觉像是在欣赏一种艺术,“刀法真是独步天下。” 曹仁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你尚未召唤出武器,竟与我杀敌数不相上下,潜力不可小觑,看来下次我们得在武馆里好好切磋一下了。” “随时恭候指教!”夏侯惇看着曹仁笑着说道,而他的表情很快变得严肃起来,问道:“这群怪物到底是何来历?” 曹仁清咳了一下,说道:“据典韦说,是在许都北面一带执行任务之时最先发现的这种怪物。说是有人报案,说是树林里发现了三具干尸。” “这不稀奇,”夏侯惇插话道,“血魍魉天性本就是吸人精髓。”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曹仁摇了摇头继续说:“血魍魉会吸食生灵精髓大脑,这我们都知道,可是它们并不会伤及魂魄,也就是说,被吸食的生灵其实是虚脱而死的。” 夏侯惇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这样。” “那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曹仁把雪茄收回了木盒中,“当时警方在场,证明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但是当我们的组员配合前去勘查现场的时候发现,这些干尸的魂还在,魄却没了。” “有这等事?”夏侯惇惊异地看着曹仁。 曹仁苦笑了一下,继续分析道:“也就是说,这群怪物很有可能会吸食人魄。” 夏侯惇愣了一下,他直勾勾地看着刚刚击败尸魍魉的地方,虽然尸魍魉已经尽数化成灰烬,可是在脑海中那一张张丑陋的面孔仍然历历在目,“吸食魄并不能获取它们所要的能量,那么它们生存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为了什么目的人造出来的?” “尚不能知啊。”曹仁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指旁边的汽车,说道:“任务既已完成,我们就回去边吃饭边说吧。” “也好。”夏侯惇点点头,向着车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他忽然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他嗅了几下,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听见夏侯惇发问,曹仁也跟着嗅了两下,说道:“喔,对了,之前在北边击败尸魍魉之后,也出现了微弱的这种味道,或许这就是尸魍魉身上带的味道吧。” “应该是了。”夏侯惇随口应了一句,便跟着曹仁上了车,回招待所去了。 二人回到招待所后,随便吃了些东西,小饮了几杯,聊了聊工作,又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上卷 第二十二章 行动部署 组长会议定在了上午八点半,可是夏侯惇提前十五分钟便到达了北方行动处办公楼里的会议室。 北方行动处,行动代号“孟德处”。 夏侯惇本想着自己是第一个到达会议室的,没想到刚推开会议室的门,就发现其余四位组长都在那里了。 会议室不大,内有一个圆形会议桌,还有六把椅子,分别对应孟德处处长以及五位组长。墙上一个大屏幕,屏幕旁是一个立式白板,房顶上吊着投影仪。 夏侯惇放眼望去,只见那圆形会议桌旁站着一个身高两米多的秃头壮汉正看着自己。那壮汉眼睛里自然流露出一股浓厚的杀气,而一脸的横肉上竟挂着一丝憨厚,一身定制的西装和他看起来很不协调,此人正是恶来组组长典韦。 典韦见夏侯惇进来,开口道:“夏侯组长早!” 夏侯惇笑了笑,问候道:“早啊,典韦,来得够早的啊。” “就你来得最晚,”旁边留着尖短山羊胡,长着一双浓眉大眼的文远组组长张辽调侃着说道:“怕是你夏侯组长不想看到我们吧。” 夏侯惇听闻苦笑道:“说的是什么话,不想看见你们,我还提前十五分钟来?” 站在白板旁边和曹仁聊着天的子廉组组长曹洪笑了起来,他用右手食指捋了一下自己拿浓厚的一字胡须,说道:“张辽不过是说句玩笑话,夏侯大哥咋还当真了?” “夏侯组长从来都是严肃内敛,张辽你这玩笑开大了。”典韦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一开口整个会议室都微微地震动了一下。 “实在是懒得理你们。”夏侯惇尴尬地摇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便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曹仁见夏侯惇和他们聊不来这些,便识趣地转移话题,“你们说,这次叫我们过来到底是开什么会?” “恐怕是最近魔类活动频繁,要叫我们过来探讨一下处理方式吧。”曹洪分析道。 张辽听见这话,露出一脸愤愤的表情,“处座也是闲得慌,打个电话就能说清楚的事,非叫我们大老远地过来一趟。” “你们组的负责区域也出现魔类了?”夏侯惇好奇地问道。 “怎么?你那也有啊?”曹洪听夏侯惇问这话,脸上露出了惊讶且稍带恐慌的表情,他下意识地又捋了一下自己的一字胡,说道:“看来就是这事了。” 曹仁点了点头,对夏侯惇说:“你来之前,我们还在说呢,最近各个地方都有不寻常的事件发生,结果查到最后,全是魔类的动作。” “我前不久就遇见魔类了,”夏侯惇看了一眼张辽和典韦,又把目光转向了曹仁曹洪,说道:“遭遇战,而且还是纯魔。” “你昨天都没和我说这事啊。”曹仁惊异地看着夏侯惇。 “魔类有什么好怕的?”典韦又开口了,把刚要说话的夏侯惇吓了跳,然后又半自言自语地说道:“来一个杀一个就好了,有什么会可开?” “你这话说的,”曹洪无奈地笑了两下,“大哥也是为大局出发,才叫我们过来的。” 典韦撇着嘴,反驳道:“什么大局?处座就是婆婆妈妈的,不果断。” 张辽点了点头,附和道:“我就说他闲得慌嘛。” “‘果断’和‘送死’可不是一个意思。”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深沉地声音,随即会议室的门打开了,门外一人迈着稳健的步伐,手中端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摞资料,走了进来。那人看着有三十多岁,长得显成熟,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特征,但是气场强大,无意间流露出的气息都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他梳着分头,高挺的鼻梁,四方的阔口,正用犀利的眼神正扫视着会议室内所有的人。一身深蓝色的西服套装挑选得很合适,既能让三十多岁的他显出一些精干的气质,又能收敛一些锋芒。此人便是孟德处处长——曹操。曹操走到张辽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是不是闲得慌,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曹仁大笑着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冲着典韦和张辽说:“看见没有,这就叫说曹操,曹操到。” “处座!”张辽站了起来,说道:“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有意让您听见的。” “我也是,”典韦也附和着,“要是知道您站在门外,我就不说了。” “还说不让我听见……”曹操说着,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准备会议资料,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夏侯惇,说道:“昨天吃饭你不在,你都不知道,这俩人换着花样地损我。” 夏侯惇坏笑地看着曹操,说道:“那幸亏我不在。” “对!”曹操点了点头,说道:“你在的话更热闹!” 夏侯惇得意地笑了一阵,然后慢慢收敛了一些,单刀直入地问曹操,道:“说说吧,今天叫我们过来是什么事?” “三件事。”曹操也就直接进入主题了,他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递给一旁的曹洪,“把投影给我接上。” 曹洪没有说话,接过电脑,操作了几下,便接上了投影仪。 “首先是第一件事,”曹操手中整理着资料,抽空指了一下夏侯惇,“夏侯惇要结婚了,到时候大家都去。” 夏侯惇本来听得聚精会神,面前都摆好了记事本和笔,听完曹操的话,一时无奈地笑了,“我去……这也能当个事说……” “这可是大事!”曹操整理好手中的资料,按顺序排放在桌上,然后双手轻拍了一下桌子,扭头看着夏侯惇说道:“我们这都等了多少年了,可算是看见你人生步入正轨了。” “这话说得……”夏侯惇耸了耸肩,无意识地用手指敲打了几下桌面,“合着我之前都算不务正业是吗?” “是!”曹操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人家陈宣等了你多长时间?你就一直这么耽误着人家,还说不算不务正业?” “得!”夏侯惇撇了撇嘴,想着这些年确实对于陈宣心中有愧,不料想这些事情竟然被他人也看得透彻,不禁感慨万千,便不再出声了。 “那今天叫我们来的第二件事是什么啊?”曹仁见夏侯惇的面色有些难看,紧忙岔开了话题。 “第二件事,”曹操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眼前的资料,“是有关尸魍魉事件的升级部署。” “尸魍魉的事情不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吗?”曹仁疑惑地问道。 “那是表象。”曹操打开电脑中的演示文稿,让里面一张图表显示在了身后的大屏幕上,“我们的目标,是根据现有的尸魍魉出现地区分布和袭击人群的划分,分析出背后的真相。” 曹仁搓了几下大拇指上的扳指,用手中的笔戳了几下桌子,“你的意思是,尸魍魉吸食人魄的原因也要有我们继续跟踪。” “还要更深!”曹操说道,“不仅是吸食人魄的原因,尸化原因、幕后主使和其目的都要调查。” “那我们何不先委托研究所给我们出份报告,我们再做讨论?”曹仁继续问。 “不行!”夏侯惇突然插上话来,“尸魍魉的出现过于诡异,再结合最近一段时间接连发生的魔类事件,我们很难将其作为一个独立的案件进行研究,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尸魍魉与魔类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而这个过程最好不要有更多的机构介入。” 曹操看着曹仁,用手指了一下夏侯惇,意思是曹仁的问题由夏侯惇回答了。 曹仁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其他人。而一旁的张辽、典韦和曹洪虽然一言未发,但是听得认真,都纷纷表示赞同。 曹操见在场的人都没有意见,便将演示文稿换了一页,“所以这就牵扯到了召集各位来此的第三件事……” “汇总魔类的资料,开始调查魔类!”夏侯惇没等曹操说完,就接起话来。 “没错!”曹操点了点头,然后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每一个人,“下面,就请各位组长一一汇报魔类的情况吧!” 上午的会议一直开到了十二点,各个行动组汇报完工作之后,便准备去吃午饭了。夏侯惇没有和大家一起,而是只身一人来到了荀彧的办公室,本想叫着荀彧一起吃午饭,顺便问他一些问题,但是荀彧的秘书告诉夏侯惇,荀彧去了旁边的灵录局福利院。夏侯惇无奈,只得前往福利院找荀彧。 夏侯惇来到了福利院,迈步走进第一道大门,发现第二道大门旁有一个“非请勿入”的标识,便对着传达室的窗口说道:“您好,我找一下荀彧,荀副处长。” 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说道:“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通报。” 夏侯惇见那妇女打起了电话,便站在旁安静地等候。 “荀副处长说他马上下来。”那中年妇女挂断了电话,对夏侯惇说。 “好的,谢谢。”夏侯惇向那人致谢,便踱步在一道门和二道门中间的大厅里等待着。 忽然,随着一个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个小男孩从楼里跑了过来,在二道门的位置摔倒了。 夏侯惇连忙上前搀扶,当他把那孩子扶起来的时候,他惊呆了。夏侯惇没有忘记,这个小男孩正是那日北庆山路命案视频里,从后座下来并被咒灵腰斩的小男孩,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正是视频里的那件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夏侯惇心想着,为什么大家都不记得这个男孩了?为什么这个男孩明明被腰斩了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到底北庆命案是个幻觉,还是现在眼前的才是幻觉?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了,可是,面对一个孩子,夏侯惇只能蹲下,强作笑脸地看着那小男孩,问道:“小朋友,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男孩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容,回答道:“叔叔好,我叫司马懿。” 上卷 第二十三章 斗魂之力 司马懿?这个名字着实把夏侯惇吓了一跳,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还记得前几日这个男孩还姓张,今日为何成了司马懿了?夏侯惇眼神游离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哎呦,你怎么出来了!”传达室的中年妇女冲了出来,拉着司马懿让他回自己的房间去。 这时荀彧也来到了门口,他看着眼前的状况,问那妇女:“什么情况?” “这孩子自己跑出来了,”妇女拉着司马懿,“被外面这个男的撞见了。” 荀彧向外一看,竟是夏侯惇呆呆地蹲在地上,又看了一眼司马懿,顿时着急地冲那妇女喊道:“快!快把这孩子带回去!” 那妇女见荀彧如此着急,有些慌张地点着头,带司马懿回房间去了。 “为什么这么着急?”夏侯惇终于回过神来,荀彧的慌张让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叫司马懿的男孩和之前那个张姓男孩有着必然的联系,他问道:“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我解释什么?”荀彧有些不耐烦地对夏侯惇嚷了起来,“谁让你来这的!” 夏侯惇用手指着司马懿回去的方向,额头暴起青筋,冲荀彧喊道:“这个孩子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荀彧敷衍地说道。 夏侯惇一把拽住了荀彧的衣领,怒吼起来,“当时在北庆,你就打马虎眼,说尸体转移是正常情况,现在这个孩子居然好好地活着,还改名叫司马懿,你不该解释一下吗?” 荀彧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盯着夏侯惇说:“你看错了,不是一个人。” “我看错了?这么明显,我会看错吗?”夏侯惇苦笑起来,“别忘了当年我在灵录局特工总部培训时候的成绩。” 荀彧一挥手,打开了夏侯惇的手,瞬移到福利院外面,喊道:“我没时间和你扯淡!” 夏侯惇听荀彧说这话,火气更大了,他也瞬移过去,召出九婴牙枪拦住了荀彧的去路,“你今天不跟我解释清楚就不要走了!” “夏侯惇!”荀彧正了一下眼镜,指着夏侯惇手中的枪,说道:“你知道在灵录局下设的任何机构内,包括福利院,亮出兵刃是什么样的罪过吗?” 夏侯惇没有说话,只是横枪在那里,怒视着荀彧,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因为他害怕这是荀彧搞的鬼,他担心荀彧会做出出格的举动,毕竟偷拿尸体不是一个正常的灵录局成员所为,他不能允许自己如此信赖的人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 “好吧!我认输了。”荀彧无奈地用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家小餐馆,说道:“那家烩面还行,我们边吃边说吧。” 夏侯惇随着荀彧来到了这家面馆,荀彧向店员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夏侯惇来到了二楼的一个隔间里。荀彧点了两碗面和几个小菜,便叫服务员离开了。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了吧。”夏侯惇迫不及待地问道。 荀彧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又把目光移到夏侯惇身上,推了一下眼镜,说道:“理论上讲,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告诉各行动组组长的,但是你非要问,我只好给你说了。” “你不会是又想搪塞我吧?”夏侯惇给荀彧倒了一杯水,又倒了一杯放到了自己面前。 荀彧又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那我就给你讲讲斗魂吧。” 夏侯惇嗤笑了一下,然后把目光移向窗外,“你当给小孩讲故事呢?”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荀彧又喝了一口水,解释道:“所谓斗魂,按照我们目前的理解,便是古时历代英灵因某种原因气场未消而产生的魂灵,只不过我们现在所能发现的斗魂尽数都出自三国时期,他们会通过某种方式激活,而重现世间。激活方式多数是人工的,比如你我这样的,但是不排除有天然斗魂,比如许褚那样的。” “这些我都知道了。”夏侯惇喝了一口水,没好气地说道。 “你不知道!”荀彧解释道:“斗魂中只有胎光是完整的,爽灵和幽精少得可怜,而且既然是魂,那么自然就没有魄,是不能独立存活的。” 听到这里,夏侯惇开始有些好奇了,他问道:“那斗魂如何存活?” 荀彧闭着眼睛犹豫了一会儿,他知道不该和夏侯惇讲这些,但是他也清楚,以夏侯惇的性格,不把这件事情查个底调是不会罢休的,然而他也相信以夏侯惇的心思,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肆意宣扬。于是,荀彧叹了一口气,解释道:“那么就需要一个能接收斗魂的容器,一个胎光尽失、有大量不成熟的爽灵和幽精、气魄微弱但尚且存在的容器,最合适不过的便是十五周岁以下死亡72小时之内的尸体。” 夏侯惇愣住了,他终于明白了斗魂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为什么那一日的小男孩会成为今天的司马懿,但是他依然不明白为什么被截成两段的尸体会重新组合在一起,又为什么大家都会忘掉那个小男孩,就连报纸也受到了影响。夏侯惇刚要发问,却见服务员端着两碗面和小菜过来了,便憋了回去。 荀彧见服务员上完菜,便支会服务员离开,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斗魂之力相当强大,也相当霸道。当斗魂发现满意的容器之后,便会示警,灵录局的任务便是将斗魂满意的容器带回灵录局,让斗魂激活。斗魂会替代尸体原有的灵魂,进入尸体中。斗魂的恢复能力你也是知道的,它会用那强大的力量恢复尸体生前原貌,别说断成两截,就是化成灰,斗魂都能在激活时修复它。然而被侵占的尸体原有的灵魂只能选择被斗魂慢慢吞噬,也正是因为灵魂被吞噬,所以这个世界的集体潜意识会判定尸体原有主人没有存在过,所以尸体生前的一切痕迹都将被抹去,就连吞噬它的斗魂本身也不会记得自己吞噬的是谁。唯一不会受到影响的就只有已经被激活的斗魂们。虽然我们还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原理造成的,但是这确确实实是我们目前所观察到的现象。” “原来如此。”夏侯惇突然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那小男孩的遗体正是被司马懿的斗魂占据,才会得以修复,而也正是这个原因,这个孩子生前所经历的一切都被抹去了。夏侯惇想到这里,不由得心生怜悯之情,“好可怜的孩子,竟经历这样的事情。” 荀彧笑了一下,用手推了一下眼镜,对夏侯惇说道:“我们的躯体不也一样吗?” 夏侯惇苦笑着点了点头,他突然又生出了疑问,便又开口:“那么,苏醒的斗魂会记得容器生前的亲人吗?” 荀彧夹了几口菜吃着,他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我虽然没见过实例,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当斗魂完全占据容器的时候,容器原有的魂魄就被吞噬掉了。就拿司马懿吞噬的那个容器来说吧,就算那容器的父母还活着,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也相互不认识了。” “那不对啊,”夏侯惇刚要夹菜,听到荀彧的解释,他又放下了筷子,“我的躯体被斗魂占据了,但是夏侯玲的躯体里没有斗魂,我为什么会觉得她是我妹妹呢?” “我给你说两点,”荀彧不慌不忙地边吃边说着,“第一,不是你的躯体被斗魂占据了,而是你占据了这幅躯体;第二,你醒来的时候,福利院的阿姨会告诉你她是你的妹妹,什么都不记得的你自然就信了,而小玲那时还是个意识模糊的婴儿,她被你照料着成长起来,又天天‘哥哥,哥哥’地叫你,自然就把你当哥哥了。这就和夏侯渊觉得你是哥哥是一个意思,历史上的夏侯渊并不是夏侯惇的亲弟弟,但是现在的这个夏侯渊觉得你是他亲哥,正是因为你们长期相处所产生的亲情所致,这和斗魂没有关系。” 不知为何,听到这番话的夏侯惇感到无比的欣慰。的确,小玲和小渊都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在自己的弟弟妹妹身上不知倾注了多少心血,他们当然是亲人,无论如何都是至亲至爱的一家人。而他前些日子竟然还会为小玲是不是自己的亲妹妹而感到焦虑,想想也实在是可笑。夏侯惇微笑着,点了点头,终于低下头吃了几口面。 “来开什么会?”荀彧见夏侯惇似乎对答案十分满意,便问起了别的问题。 “组长工作汇报。”夏侯惇十分简略地回答荀彧。 “老曹说了关于尸魍魉和魔类活动关联的调查计划?”荀彧脸上挂着一幅一切尽在掌握般的微笑,继续问道。 夏侯惇听到这,随手抓起一张餐巾纸,擦了几下嘴,露出疑惑地表情,“你怎么知道?” “嘿,我什么不知道。”荀彧推了一下眼睛,瞟了一眼窗外,“其实在上次推测出魔类想要激活司马懿斗魂的可能性的时候,我就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总觉得最近的一些事情都和魔类有关,而且灵录局内部大概是有人串通了魔类。” “等等。”夏侯惇听到这便更疑惑了,他放下筷子,问道:“魔类要激活司马懿?” “这只是一种猜测,”荀彧解释道,“北庆山路上死的孩子很特殊,他的大脑异于常人构造,智商远远高于一般人。虽然我们现在无法再证实孩子生前的成长环境,但是我认为他的各方面素质应该是和司马懿相似的,所以这孩子的死必定会激活司马懿。而魔类在杀死他之后马上断掉了咒灵,也没有对那对夫妇的尸体和其他人再做什么,也正是说明他们只是单纯想要杀死这个孩子。” “那……”夏侯惇一脸迷茫地看着荀彧,“那魔类要司马懿干什么?” “好问题!你看我像知道的样子吗?”荀彧调侃地说着,然后突然表情严肃起来,“总之,司马懿出现并不是什么好事,郭嘉说想要驯化他,但是没有那么容易。” 夏侯惇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从什么地方查起?” “等!”荀彧就说了一个字。 “等?”夏侯惇有些不解。 “对手的目的虽然不明确,但是他们只要行动就必定会露出破绽,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对手的破绽。”荀彧也放下筷子,解释起来,“说实话,我总觉得问题出在了灵录局内部,要是能有机会调查我们的研究所,说不定会找到什么线索。” 夏侯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听荀彧讲。 荀彧没说几句就不说话了,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过了一会儿,才又回过神来,拿起筷子,又指了指夏侯惇面前的那碗烩面,说道:“快吃吧,下午还有工作呢。” 为期三天的会议很快就结束了。会议并没有马上安排下一步的工作,而是单纯地收集了组长的汇报,然后整合上交给议事会。这让夏侯惇有了些许的不安,因为他知道,但凡通过议事会决议的事情都很严重,一定是事态十分紧急了。 然而夏侯惇虽然不安,但是即将到来的美好的婚礼还是安抚了一下他的心情。他憧憬地坐在返回燕都的高铁上,幻想着婚礼的情景,幻想着给陈宣戴上结婚戒指的那一时刻。 突然,一个念想打破了这愉悦的心情。他想到了荀彧说过的话,荀彧说夏侯玲是因为跟着自己长大才把自己当哥哥的这不假,但是夏侯惇依稀记得,在他醒来的时候,在福利院阿姨告诉他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小自己两岁的弟弟和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妹妹。如果没有记错,那么这种状况就与荀彧所解释的情况相左了。比起是荀彧欺骗了他,夏侯惇更愿意相信是自己记错了。夏侯惇摇了摇头,突然感到有一些疲惫了,于是他坐得倾斜了一些,决定把火车上的时间睡过去。 上卷 第二十四章 婚礼 周日上午,一辆加长轿车停在了一家酒店的门口。夏侯惇身着礼服从车上下来,顺便扶下来了穿着洁白婚纱的陈宣。 参加婚礼的人并不多,陈宣一边来的都是她的亲友,而夏侯惇一边除了弟弟妹妹就只有他的同事了。 夏侯惇没有着急往礼堂里走,而是握着陈宣的手,微笑地看着她。想想过去的几年里,他们那打太极一样的爱情,就像是一条看不见终点的跑道,让人看着就感到疲惫。而在今天,夏侯惇终于拉着陈宣跑到了终点,结束了可笑的暧昧。 “你老看着我干嘛?”陈宣害羞地低着头。 “自己的老婆,看看不行?”夏侯惇凑上前去,吻了陈宣一下,顿时激起周围人的欢呼。 陈宣抿着嘴笑了一下,用手推着夏侯惇往礼堂里走,“讨厌,快进去吧。” 而此时的夏侯玲穿着伴娘礼服,跑过来一把拉住了陈宣,“陈宣姐,你今天好漂亮啊。” “你当伴娘?”夏侯惇看见自己的妹妹穿着伴娘的衣服,大吃一惊,“你是哪拨的啊?” 夏侯玲冲着夏侯惇做了个鬼脸,“怎么了?我乐意给陈宣姐当伴娘。” “胡闹,你这是。”夏侯惇又好气又好笑地指着夏侯玲说道。 “别急嘛,哥,这不是还有我呢嘛。”夏侯渊穿着伴郎的衣服走了过来。 陈明也跟着过来了,“是啊,小玲跟着陈宣走了,我投奔你来。” “还是你够意思!”夏侯惇拍着陈明的肩膀,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进到了礼堂里。 婚礼现场的解说开始了:“让我们欢迎这两位新人入场,新郎夏侯惇和新娘陈宣,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向他们致以最真挚的祝福!” 在亲友们的祝福声中,夏侯惇拉着陈宣走到婚礼台上,见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程阿姨。程阿姨微笑地看着二人向自己走来,便上前迎接。 “哎!”夏侯渊用胳臂顶了一下夏侯玲,小声说道:“你看着,一会儿就该给改口费了。” “恩恩。”没见过婚礼的夏侯玲听着夏侯渊说的,一边认真地看着。 “妈!”夏侯惇冲着程阿姨,或不犹豫地就叫出了“妈”字。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夏侯渊小声嘟囔着,扭头看了一看嘲笑自己的夏侯玲,撇了一下嘴。 程阿姨激动地拉着夏侯惇的手,有些颤抖地回应着,“哎,我的好孩子。我可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您放心吧,”夏侯惇扶着程阿姨,“我一定会好好对陈宣的。” 程阿姨点着头,竟流下了眼泪,“可惜小宣她爸去世得早,看不到这么好的女婿。” “妈,”陈宣上前安慰程阿姨道,“今天就别提这个了,爸他在天有灵一定会看见的。” “是啊是啊,”程阿姨擦着眼泪,看看夏侯惇,又看看陈宣,心中满是欢喜,“你们瞅我这老太太,竟说些不开心的事。” 见过了家长,陈宣便带着夏侯惇到嘉宾席上,一一认识自己家里的亲人。 “这是我大姨。”陈宣指着一位和程阿姨很像的女性说道。 “大姨!”夏侯惇上前打招呼,和陈宣的大姨握手,然后敬酒。 “好好,”大姨站起身,回应着夏侯惇,“小伙子真精神呐。” “这是大舅。”陈宣又指了一个上了岁数的男子,给夏侯惇介绍道。 “大舅!”夏侯惇见那大舅气场不凡,虽说看起来岁数得有六十五往上了,但是举止间竟是没有一丝老年人的感觉,反倒是像是个中年人的模样,礼服也是极讲究的,从上到下透露出来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文雅也稳重。 “小惇,小伙子不错。”大舅开口声音洪亮,他看了一眼陈宣,又看着夏侯惇,微笑着说道:“理论上说,我们还算是同事呢。” 这句话把夏侯惇吓了一跳,虽说此人气质的确不同于他人,但是显然不是斗魂,普通人入职到灵录局的,一般都是些年轻的,很少听说还有向陈宣大舅这样年迈的,甚是不解,便只好将目光转向了陈宣。 陈宣也是一脸迷惑,她从未向别人透露过夏侯惇的工作,就连程阿姨都不清楚夏侯惇具体是干什么的,大舅又是怎么知道?而且大舅一直说自己从事的是研究工作,又怎么会和灵录局扯上关系呢? 大舅见二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便笑了笑,介绍道:“这并不奇怪,我并不效力于灵录局的某一个行动处或者行动组,更何况你上任组长之时,我就退休了,所以你没听说过我,这很正常。” “那,那您是……?”夏侯惇有些结巴地问道。 “认识一下,”大舅伸出手,微笑地看着夏侯惇,然后说道:“前灵录局机密研究所所长——程尚迁。” “什么?”夏侯惇大吃一惊,不小心嘴里吐露出了一声。他曾经听说过灵录局下设单位中有一个机密研究所,是唯一没有斗魂在其中工作的机构,所里主要负责研究斗魂能力,所长与其他行动处的处长平级,只与灵录局议事会联系。这些年由于灵录局内部的改革,机密研究所便重组成为了其他研究机构,便没有人再提及这个部门。他早就对机密研究所充满了好奇,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一位,而且还是所长。这让夏侯惇一时心情难以言表,只得呆呆地看着程尚迁,吃吃地说道:“所长好。” “什么所长?”程尚迁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夏侯惇的肩膀,“这里没有所长,只有大舅!” “是,是,大舅!”夏侯惇陪笑着,然后敬了一杯酒,“那,大舅,咱回头再聊。” “好!”程尚迁笑着目送夏侯惇和陈宣走远,才又坐下继续和桌上的人聊天。 “太尴尬了,原来是大舅认错人了,”陈宣苦笑着拉着夏侯惇说道,“你别介意,人上了岁数可能都这样。” “什么?”夏侯惇又惊了一下,刚刚大舅才自报过身份,他们爷俩确实是同事,陈宣怎么会说是大舅认错人了呢?难道是陈宣听到的和自己听到的话不一样吗?夏侯惇觉得事有蹊跷,这才仔细回想,发现是那程尚迁施展了一种能混淆人视听的阵法,名曰“幻阵”,不由得背后一阵发凉。但是婚礼现场不好多说,便回应陈宣道:“哦哦,我没介意。” “你怎么了?”陈宣用手抚摸着夏侯惇的脸,有些担心地问道:“看你脸色不太好。” “是吗?”夏侯惇六神无主地回应着,他指了一下洗手间的方向,打岔说道:“我去趟卫生间,你先陪着亲戚们。” 夏侯惇独自一人来到卫生间,冲了一把脸,他有些迷茫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可能是最近事情本来就多,今天又发生这么一件事,实在是让他有些应对不暇。他走出卫生间,发现旁边就是一个通向外面的小门,便决定出去透一口气。 夏侯惇走出门,用手挡了一下有些刺眼的阳光,长舒了一口气,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哥,你在这啊。”这时夏侯渊也走了出来,“你刚才没事吧?” 夏侯惇转身看了一眼夏侯渊,故作镇定,“我能有什么事啊?” “你没察觉吗?”夏侯渊吃惊地看着夏侯惇,指着礼堂的方向说道:“刚才那个老头,在礼堂里施展了一下幻阵,你没发现吗?” “你也察觉了是吗……”夏侯惇嘟囔着,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才解释道:“是咱们局里的人,陈宣的大舅。” “哦,那也难怪了,咱们局里的人交流确实不宜让太多人听见。”夏侯渊自言自语着,突然又大声地说道:“不对啊,哥,他作为普通人,能让斗魂陷入他的阵法,这也太离谱了吧。” “小声点,生怕别人听不见。”夏侯惇冲夏侯渊皱了一下眉,继续说道:“老曹他们察觉了吗?” “没吧……他们离得远,”夏侯渊回答,“我出来的时候见他们还有说有笑地喝酒呢,应该没发现。” 夏侯惇听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他是机密研究所的人,本身就深不可测,再说只是施展短短几秒,这点能耐还是正常的。” “机密研究所?”夏侯渊呆呆地看着夏侯惇,“我还真没和里面的人打过交道。” “是啊,没想到今天还遇到他们的所长了。”夏侯惇抬头看了看天空,说:“回头应该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 “好啊,夏侯惇,”突然陈宣走了出来,生气地看着夏侯惇,“你让我一个人在里面敬酒,自己却躲到外面来清闲着了。” 夏侯渊一见陈宣出来了,连忙就要往礼堂里走,“我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夏侯惇赶紧抱着陈宣,安慰道:“媳妇,别生气,我不是就出来透个气嘛。” “就透个气?”陈宣插着腰,撅着嘴说道:“我看你是出来找别的女人了吧!” “啊?”夏侯惇苦笑不得地看着陈宣,“我刚才和夏侯渊在一起呢啊。” “哼!”陈宣轻轻跺了一下脚,便转身回去了,“你一定是不爱我了。” “什么玩意儿啊。”夏侯惇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也跟着回去了。 婚礼到了晚上才结束,夏侯惇回到家中已经是快九点多了。与往常不一样的是,除了夏侯渊和夏侯玲,陈宣也回到了这个家中。 洗过了澡,夏侯惇便回到了卧室。看见已经洗漱好的陈宣换上了睡裙爬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手机,欣喜的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陈宣抬起头看了一眼夏侯惇。 夏侯惇走过去,坐到了陈宣旁边,想了一下,然后看着陈宣说道:“感觉像做梦一样。” 陈宣笑了一下,把手机扔到一边,然后起身,从夏侯惇的身后抱住了他,亲吻着他。 “不行!”夏侯惇突然一把抓住了陈宣的手,阻止了她的行为。不过话音刚落,不仅陈宣吓得缩回手去,就连夏侯惇自己也有些惊讶了。他想,刚刚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明明是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亲吻,而且现在两个人无论是从法律上还是名义上都是夫妻了,刚刚却突然有那么奇怪的反应?为什么平时都很正常而偏偏在新婚之夜会有这种感觉?难道又是和斗魂有关系吗? 夏侯惇愣了一会儿,便转身握住陈宣的手,满脸愧疚地说:“对不起,亲爱的,刚刚吓到你了。” 陈宣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她再一次抱住了夏侯惇,用理解而温柔的口吻说道:“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一定是一天下来太累了。” 夏侯惇轻抚着陈宣的头发说道:“希望没有太扫兴。” “怎么会。”陈宣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夏侯惇说道。 夏侯惇也看着陈宣,他把陈宣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这一次没有了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于是夏侯惇微笑了一下,吻向了自己的妻子。 上卷 第二十五章 尘封旧案(上) 清晨还不到六点,夏侯惇便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地翻身想要从床头柜上抓过手机,却把手搭在了陈宣的侧脸上。夏侯惇笑了笑,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一个丈夫了。他收回了手,微微撑起身子,把头凑到陈宣的脸旁,静静地欣赏起妻子熟睡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去,亲吻了一下陈宣的侧脸。 “小文……”陈宣被夏侯惇吻过之后,突然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那声音很是微弱,若不是在安静的清晨,恐怕没有人能够听见。 小文?还是小伦?夏侯惇没有听清,他知道陈宣是在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但是那个名字绝对不是自己的。这让夏侯惇心里一紧,脑海里不禁开始揣测着各种可能性。 “你起那么早?”陈宣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微笑着看着夏侯惇。 也许是幻听了吧!夏侯惇看着妻子的脸,幸福感一下子提升了上来,便不愿多想那些没用的事情了,“啊,起来做早饭去了。” “那可不行,”陈宣揉了揉眼睛说道,“得我去做早饭。” “啊?”夏侯惇正打算下床,听到陈宣的话,怔了一下,坐在床边,扭头说道:“这怎么行?怎么能让你做饭?” 陈宣坐起身来,冲着夏侯惇笑了笑,说道:“怎么不行?我做饭不好吃吗?” “那倒没有。”夏侯惇赶紧回答道,然后又解释起来,“只是让媳妇早起做早饭,不合适。” “要是结婚前和结婚后的生活一样,你这媳妇岂不是白娶了。”陈宣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下来脱着睡裙,准备换上日常起居的衣服。 见陈宣要换衣服,还没有习惯同居生活的夏侯惇下意识地把脸扭到了一旁,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陈宣换好了衣服,看见夏侯惇一直盯着窗帘看,便好奇地凑过去,问道:“你看什么呢?” 夏侯惇扭过头,看了一眼陈宣,回答道:“没看什么,见你换衣服,回避一下视线而已。” “啊?”陈宣听完,愣了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没想到我的小惇还是个单纯的小朋友呢。”说罢,又哈哈笑了起来。接着,陈宣摸了摸夏侯惇的头,便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惇惇小朋友,姐姐要去给你做早饭了哦!”说罢,便出门去了。 “你!”夏侯惇看着屋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向来时个大男子主义者,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一样,只要自己能办的事情就绝对不求人,对待自己心爱的人就更是如此,总想着不让陈宣做任何事情,期待陈宣对自己的依赖感。因此夏侯惇对于陈宣岁数比自己大这件事是十分在意的,他担心也反感陈宣会拿这件事情开玩笑,而今天,这个玩笑终于开出来了。夏侯惇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开始穿衣服了。 陈宣洗漱完之后,便来到了厨房,把长发扎了起来,便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饭了。陈宣虽然平日里做饭不像夏侯惇这般频繁,但是女性的细腻和天生的睿智给了她绝不比夏侯惇差的厨艺,不一会儿,厨房里的各个设备便开始井然有序地工作了。 “好香啊!”楼上传来了夏侯玲的声音。夏侯玲笑着从楼梯上走了一下,蹦蹦跳跳地来到了陈宣的身边,“在楼上就闻见了。” “饿了吧,一会儿就好了。”陈宣一边熬着奶油蘑菇汤,一边笑着和小玲说。 “新婚旅行决定去哪啊?”夏侯玲嬉笑着问道。 “你哥说去琼岛,过两天就走。”陈宣舀了一勺汤,盛在小碗里,尝了一口,然后又走到烤箱边上看了一眼。 “真好。”夏侯玲说了一句,然后又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好想去……” “你去干嘛呀?”这时,夏侯渊从楼上走了一下,看着夏侯玲说道:“人家两口子新婚旅行,你去当什么电灯泡啊。” 夏侯玲听罢,冲着夏侯渊吐了一下舌头,便不说话了。 “别遗憾,春节带你去出去玩。”陈宣说着,从烤箱里取出了烤培根吐司,分到盘子里,又往餐桌上端去,“回头你挑地方。” “真的?”小玲一听兴奋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刚把食物放到餐桌上的陈宣,“还是陈宣姐好!不对,是嫂子!” 刚刚洗漱完的夏侯惇走到了厅里,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靠在墙上看着眼前的一切。 夏侯渊见大哥出来了,便走过去说道:“结婚第一天还上班啊?” “我也不想去,”夏侯惇把目光移向了夏侯渊,“只是组里事太多,又定了过两天和陈宣去琼岛,觉得今天还是得去组里交代一些事情才行。” 夏侯渊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两下头,便走到大门口,取报纸去了。 “饭好了,来吃吧。”陈宣一边解着围裙,一边呼叫着大家用早餐。餐桌上,一顿简约而不简单的法式早餐已经呈现在了大家面前,烤培根吐司、拿铁咖啡、奶油蘑菇汤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无一不在用事实夸耀着陈宣的厨艺。 “嫂子真厉害!”夏侯玲大声称赞着,第一个坐到了座位上。而夏侯渊也紧随其后坐下喝起汤来。只有夏侯惇迟迟没有动静,只是插着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你怎么不吃饭啊?”陈宣见夏侯惇没有动,有些诧异,便上前用挑逗地语气说道:“惇惇小朋友是不是在等姐姐喂你啊?” 夏侯惇看了陈宣一眼,脸竟然稍微红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夏侯渊和夏侯玲的表情,见他们都讪笑地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无比尴尬,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向着餐桌走去了。 吃罢了早饭,一家人便开始一天的工作了。陈宣因为有婚假,再加上年假一起休,足足有二十多天的假期,所以没有去上班,而是在家收拾屋子,整理旅行用的东西。而夏侯兄弟先是驱车载着夏侯玲去了学校,便又往元让组开去。 车停在了元让组的门口,夏侯兄弟二人走下车,便向着办公楼里走去。 “组长早,夏侯科长早!”乔丽丽见兄弟二人进来,便打了招呼。 “早!”夏侯惇回应着,走到前台,翻看着上面的信件,“有我的信吗?” “没有!”乔丽丽回答着,又问夏侯惇道:“组长,您新婚第一天还来单位啊?” “恩,”夏侯惇点了点头,停下了手中的翻找,“我大后天要去旅行,今天来看看。” “新娘子真好看!”乔丽丽笑着说道,“昨天很遗憾没能去现场,但是看他们发的照片了。” 夏侯惇听了,笑了一下,然后赶紧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包糖,“来,吃糖!” “谢谢组长,新婚快乐!”乔丽丽接过喜糖,微笑地看着夏侯惇。 夏侯惇也笑了笑,便和夏侯渊一起向着二楼走去。 夏侯渊到了二楼便往自己的科室走去了,而夏侯惇则是继续上楼,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刚一进办公室,夏侯惇就怔住了,只见陈宣的大舅程尚迁正坐在组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喝着茶。 程尚迁见夏侯惇来了,便起身说道:“夏侯组长,我恭候多时了。” “大舅,您坐。”夏侯惇连忙上前扶程尚迁坐下,问道:“大舅您怎么来了?” 程尚迁坐到了沙发上,想了一下,才缓缓地说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夏侯组长帮忙调查。” “可不敢说‘请’字,您有什么吩咐,开口就是了。”夏侯惇坐到了程尚迁的身边,用手试了一下程尚迁面前茶几上的茶杯温度,摸着尚温,便没有吱声。 程尚迁笑了笑说道:“先不急,夏侯组长还是先把外衣脱了吧。” “哦哦,好。”夏侯惇把公文包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又脱掉了风衣,把它挂到了衣服架子上,这才又坐到了程尚迁的身边,说道:“‘组长’二字也不要提了,您是陈宣的大舅,便是我的大舅,您就叫我‘小惇’吧。” “好好,小惇。”程尚迁微笑地看着夏侯惇,看着这个和自己差着辈分的年轻人,心中不知为何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 “您说吧,”夏侯惇开口问道,“您想让我调查什么?” 程尚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哦,你知道陈宣还有个舅舅,也就是我的弟弟,叫程尚远的吗?” “程尚远?”夏侯惇想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是曾经听陈宣提起,她有一个二舅,好像是因车祸去世了。” “是的。”程尚迁放下茶杯,眼神先是迷离,然后便又看着夏侯惇,说道:“他也曾经是灵录局的一员,是和我一起在机密研究所工作的。本来我这个弟弟,学术能力是比我这个当哥哥的强的,只是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就离世了,说着都二十年了。” 夏侯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问道:“请问,二舅妈和二舅有孩子吗?” “梦婉也在那场车祸中走了。”程尚迁摇着头,难过地说着,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但是现在想起来,眼眶还是红了,说话也有一些哽咽了,“只知道他们二人生了一个孩子,他们去世前不久才生下的,男孩女孩、叫什么我都不知道,只是在来信中提起过梦婉将要生产的事情,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 “二十年前……”夏侯惇想了一下,说道:“如果在世,已经长大成人了。” “谁说不是呢。”程尚迁叹了一口气,说:“只是,这二十年来,我一直没能找到这孩子。” “没能找到?”夏侯惇大吃一惊,“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尚迁稍微擦拭了一下眼眶,说:“当时孩子就在车上,警方通知我们认领家属遗体时,我们和梦婉的娘家都去了,哭得一塌糊涂。结果接回遗体,顺便想要接回婴儿的时候,警方却说,那婴儿不知为何不见了。开始,我们和梦婉的娘家还打了一架,都是以为是对方接走了孩子。” “有这等事……”夏侯惇听着,附和着嘀咕了一句。 程尚迁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说道:“孩子的事情我们先放在了一边,可是就在我们想要问清事故原由的时候,警方的回答让我们更加震惊。我还记得,警察是这么说的,他说通过车的车辙印可以发现当时这辆车没有刹车,而是直接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 “‘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夏侯惇诧异地问道。 “不知道,”程尚迁摇着头,回忆道,“警察说这车没有撞到任何车或者是周围的物体,不然以这种冲击力,一定会在周围找到残留物。而现场只有程尚远那辆车的碎片痕迹,也就是说,这辆车是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撞成这样的。” “还有这种事?”夏侯惇又附和了一句,说道:“这的确可以算是一起灵异事件了,灵录局有义务受理这个案件。”说着,夏侯惇便起身,准备到办公桌上拿申请表。 而程尚迁却急忙叫住了夏侯惇,道:“不!不要拿申请表!” 上卷 第二十六章 尘封旧案(下) “不拿申请表?”夏侯惇又坐回到沙发上,一脸茫然地看着程尚迁,“不填申请表,就不能到总部报批,到时候人力物力稀少,对查案没有帮助啊。” “不,不要告诉灵录局,这是我们爷俩之间的秘密。”程尚迁摇着头说道。 夏侯惇惊讶地愣了一会儿,说:“可是……”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程尚迁打断了夏侯惇的发问,接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又从信封里掏出几张照片和一个硬皮笔记本,递给夏侯惇,“我一开始就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虽然那个时候还没有像现在一样规模庞大的行动组,但是灵录局还是有调查人员的,这是灵录局自己的人出了事故,又是灵异事件,灵录局当然会全力以赴调查这件事。可是事情调查一段时间就完全没有线索了,凭灵录局的实力不该如此,所以我怀疑是灵录局内部出了内鬼,有人在暗中阻止对这件事的调查。” “怎么会这样……”夏侯惇随口接了一句。 程尚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带着这个疑问,我个人调查了很久,直到前不久,我退休时清理物品时,发现了我弟弟不知为何在我的办工桌里留的一个笔记本,上面写了他私下做一个阴阳粒子平衡公式的演算,我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那是关于斗魂来历的研究,而他认为演算结果相当的震惊,他在犹豫要不要通知议事会。他没有在本子里写上结果是什么,但是这个记录是在他发生事故的前三天。” “演算结果和平白无故的车祸。”夏侯惇小声嘀咕着,从程尚迁的手中接过照片,仔细看了起来,“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他有两个助理,嫌疑最大。”程尚迁说道,“一个叫‘叶强’,在尚远去世不久就离奇失踪了,现在都没有找到;还有一个叫‘仇道崇’,这个人行为很怪异,后来接替了尚远的工作。虽说他们都有嫌疑,但是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他们谁就是谋害尚远的凶手。” 夏侯惇听罢,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太过脑子,而是将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看照片上。他突然发现,一张照片上,一辆银色的中型面包车被撞得变了形状,而模糊地可以看见一名看不出年龄男性和一名同样也分别不出年龄的女性死者尸体扭曲地倒着,一个婴儿也躺在了血泊之中。夏侯惇指着照片,问道:“当时现场有目击证人吗?” “没有!”程尚迁回答,“这也是最遗憾的缺失证据。” 夏侯惇点了点头,突然又皱起眉头,拿着照片给程尚迁看,“你看,这里不符合物理规律啊。车撞成这样,这根钢梁应该会掉下来砸到这个婴儿,但是这里这根钢梁却像是有什么东西撑住了一样。” “对啊,”程尚迁也皱起眉头,看着照片,“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 “还有这里,”夏侯惇又指着婴儿身下的血泊说道,“这血明显不是婴儿身体里流出来的,而也不是二舅和二舅妈的,这滩血是谁的?” “这……”程尚迁一边听着夏侯惇讲,一边开始有些激动地颤抖了起来,他拍着腿,难过地闭上了眼睛,“尚远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大舅。”夏侯惇想要安慰程尚迁,却伸手发现茶凉了,便回头喊道:“小刘,端一杯新的茶来!”看到刘雯婧进来端走了茶杯,夏侯惇又对程尚迁说道:“大舅,您别着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多年了,也不急这一天两天了。这样,您把资料留在我这,给我一段时间,我亲自调查。” 程尚迁没有说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强忍着控制了一下情绪,他信任地看着夏侯惇,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夏侯惇也笑着点了点头,他把照片和笔记本放回了信封,然后突然问道:“对了,大舅,我想问您一个关于陈宣的事。” “小宣啊,”程尚迁突然笑了一下,说道:“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吧。” “哦,是这样,”夏侯惇有些难为情地问道,“陈宣交往过一个叫小文或是小伦的朋友吗?或是家里的亲戚有叫这种名字的吗?” “伦?文?”程尚迁想了想,摇着头说道,“没有……”刚说一半,程尚迁看见刘雯婧端着茶杯进来了,便停止了说话,看着刘雯婧放下茶杯,道了谢,又看着她走出门去,才继续说道:“没有,家里亲戚没有这两个字的。朋友里好像也没有,男生女生都没有,雨字头的雯,花纹的纹,都没有。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问问。”夏侯惇想,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便没有再提这事。夏侯惇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封,又指了一下茶杯说道:“您喝茶。” “不用了。”程尚迁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我这就回去了,回去收拾一下,中午还得给孙子做饭呢。” 夏侯惇听了,把信封放到茶几上,也站了起来,连忙说道:“我开车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程尚迁笑了笑,冲夏侯惇摆了摆手,说道:“家离着不远,我走着回去就行。” 夏侯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这样,我送您到楼下吧。” 程尚迁冲夏侯惇点了点头,便披上了大衣,走出了夏侯惇的办公室。 夏侯惇送罢了程尚迁,又回到了办公室里。他看着茶几上的信封,看了一会儿,便坐到了办工桌前,打开了电脑。夏侯惇打开了灵录局的网站,先是搜索了一下程尚迁的名字,发现一切资料都是如程尚迁本人所说,内容详细而且一切荣誉奖项都罗列在上,再搜了一下程尚远,也是一样的如程尚迁所说。于是夏侯惇便在程尚远的主页下方找到了有关斗魂来源的研究链接和暂停斗魂研究的申请文件,依次点开,但是显示的内容竟然都是空白的。 夏侯惇皱着眉头,关掉了页面。又打开了事故档案记录的页面,开始一页页地翻阅起有关程尚远车祸的记录来。 “组长!”突然,门外刘雯婧敲了一下门,说道:“科长们都到齐了,可以开会了。” “哦哦,辛苦你了。”夏侯惇收藏了当前的页面,便关上了浏览器,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资料,跟着刘雯婧往会议室走去了。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夏侯惇便准备回家了。由于夏侯渊说晚上临时要和丁瑶约会,夏侯惇便把车钥匙给了夏侯渊,自己挤地铁回到了家中。 打开家门,进到家中,把公文包放到了鞋柜旁边的架子上,迎面而来的是陈宣的一个拥抱。 “真香啊,做什么呢?”夏侯惇一边换着鞋,一边探头往厨房看去。 “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萝卜排骨汤。”陈宣笑着看着夏侯惇,又向门口看了一眼,惊讶地问道:“小渊呢?” “他去约会了,”夏侯惇把鞋放进了鞋柜,“今晚大概不回来住了。” “不学好,你是怎么管教弟弟的?”陈宣嘟着嘴说了一句,又轻轻地吻了一下夏侯惇,便跑回厨房去继续准备晚饭了。 “基本上都板上钉钉的事了,轮得着我管?”夏侯惇解开了领口的领带,把它挂在了门口的架子上,然后走到厨房门口,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陈宣熟练地在厨房中操作着,回头说道:“一会儿叫你就可以吃饭了。” “好吧。”夏侯惇摇了摇头,便走到门口,拿起公文包,向着书房走去。 走进了书房,又打开了书桌上的台灯,夏侯惇把一天的工作资料都拿了出来,一一整理,担心有遗漏和失误。就在整理资料的时候,程尚迁给的信封又映入了夏侯惇的眼帘。夏侯惇拿起信封,从中掏出了照片,又仔细地端详起来。 又有一张照片让夏侯惇有了一些疑惑。那张照片正中,一位救援人员正在检查地上的两具尸体,应该是程尚远夫妇的尸体,而在一边,还有一位救援人员蹲在地上在检查着什么。夏侯惇仔细地看着那个地方,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那位救援人员就好像是蹲在那里检查地面一样。 “他在看什么呢?”夏侯惇皱着眉头,小声地嘀咕着。他放下了照片,走到了窗户边上,呆呆地看着窗外,又陷入了深思。夏侯惇隐隐地感觉到,这个尘封了将近二十年的案件中一定隐藏着一桩惊人的秘密。从车祸现场来看,这辆面包车的确是不明不白地受到了撞击而导致损毁,而这不明的原因会是什么呢?一般的生灵和异灵都不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坏,能够有这般能力的虽然屈指可数,但是却又不符合其自身的特性能力。到底会是何人所为呢?灵录局一直拖拉着不愿意深入调查又是何用意呢?夏侯惇越想越乱,只好先停下了思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总是一个人承担那么多的事情。”突然,陈宣从夏侯惇的身后抱住了他,“为什么不说出来,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呢?即便是我听不懂,可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宣泄啊。” 夏侯惇没有被陈宣的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到,或许是他敏锐的观察力早就察觉了陈宣走进了书房,或许是陈宣的拥抱给了他极强的安全感。他转过身,深深地抱住了陈宣,“对不起,工作上的事情,我不应该带回家里的。” “你总是这样。”陈宣依偎在夏侯惇的怀中,有些责备又有些关心地说道:“你从小没有父母,在家里一直就又当爹又当妈地照顾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在单位又是一把手,每天要做出那么多的决策,又要一直冲在一线,你不累吗?你真的就那么坚强吗?还是说,你不敢承认你也希望有一个温暖的依靠呢?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就不要再那么倔强了,好吗?” “我……”夏侯惇听着陈宣的话,一时不知该要如何回答。的确,他真的十分依赖陈宣,或许这正是他爱上这个女人的一个重大的理由。陈宣一直包容着自己,照顾着自己,而今天的这番对话,又让夏侯惇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这般了解自己。而自己却又对她有所顾忌,就在早上,还因为陈宣的一句玩笑,感到没有颜面而有些生气,这简直就是幼稚的行为!夏侯惇有些惭愧地闭上了眼睛,把怀中的妻子抱得更紧了些,“老婆,我爱你。” 陈宣突然脸色羞红地惊了一下,然后又开心地笑了起来,“你这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和我说这句话呢。” “不会吧。”夏侯惇皱了一下眉头,仔细地回忆着。 “我也爱你。”陈宣没有多说,只是在夏侯惇的脸颊上问了一下,然后又一脸调皮地离开了夏侯惇的拥抱,“惇惇小朋友快去洗手吧,饭做好了。” “啊?”夏侯惇一时没从情绪里出来,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答道:“好。” “吃完饭,帮姐姐洗碗好不好?”陈宣笑着,摸了摸夏侯惇的头。 夏侯惇这才反应了过来,想了一下,笑道:“好!” “恩,真乖!”陈宣又摸了一下夏侯惇的头,便向书房外走去。 夏侯惇笑了笑,把书桌上的东西稍稍整理了一下,便关上了台灯,也走出了书房。 上卷 第二十七章 厉鬼索命案(一) 话说,冬季的燕都飘着漫天的大雪,虽然已经快早上九点了,可是灰蒙蒙的天空依旧给人困倦的感觉。夏侯惇走进元让组的大厅,在门口的地毯上蹭了一下鞋,便准备上楼去办公室。 “组长,好久没见你了。”一个八字胡戴眼镜的男人从楼上下来,和夏侯惇打了个照面。那人看着三十岁出头,严肃地表情像是僵住了一般,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我正找你呢。” “荀攸啊,”夏侯惇看了一眼那男人,说道:“我前些日子休婚假去了,不过前天就回来了。你前几天干嘛去了?找我什么事?” “我去许都开会了。”荀攸给夏侯惇递过手中的文件,“又有新指示了。” “我看看。”夏侯惇接过荀攸手中的文件,看上面写着“组长级特别行动召集令”,便惊讶地问荀攸说:“怎么没有直接通知我啊?” “这是议事会直接下的文件,”荀攸解释道:“凡是议事会的文件,统统都要在档案科录入归档,然后再交给组长,这是规定。” 夏侯惇翻看着文件,点了点头,又问道:“没有写行动时间吗?” “应该是元旦过后,”荀攸还是那张僵住一般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具体时间,按照议事会的意思,是元旦假期过后直接通知各组组长。” 夏侯惇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组长您忙,我有任务,先行一步了。”荀攸说罢便向着大门口走去。 “你干嘛去啊?”夏侯惇赶紧追问道。 “外勤。”荀攸头也没回地回答着,便走出了办公楼。 看着荀攸走了,夏侯惇无奈地摇了摇头,嘟囔道:“叔侄俩性格怎么差那么多啊。” “是啊是啊,”前台的乔丽丽突然插嘴道:“每次看见荀科长,我都不敢看他那张冰冷的脸,比死尸还阴森,您居然还能和他对话。” 夏侯惇听罢,苦笑了一下,说着“习惯了就好了”,便上楼去了。 刚刚走上二楼,夏侯惇便看见弟弟夏侯渊准备下楼。 “你又干嘛去啊?”夏侯惇看着夏侯渊问道。 “我出一趟外勤。”夏侯渊回答着,又指着夏侯惇手上的文件问道:“这是什么?” “‘组长召集令’,”夏侯惇回答道,“说是许都附近有情况,需要组长级别前去支援特战队。” “许都?不是吧!”夏侯渊听罢,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惶恐。 夏侯惇看着夏侯渊不自然的表情,有些诧异了,“怎么了?” 夏侯渊想了一下,对夏侯惇说道:“前几日,就是你还在琼岛度假的那会儿,我接到了消息,说是吕布的第三队都在那驻扎了小一个月了。” “小一个月吗?”夏侯惇思考了一下,说:“那不就是上次在陈宣单位出现之后就去了吗?” “是啊!”夏侯渊继续解释着,“你想啊,以吕布的实力再加上驻扎一个月,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得是什么问题啊!” “唉,你想多了。”夏侯惇拍着弟弟的肩膀,安慰道:“驻扎又不单是处理事情,侦查、埋伏、勘探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而且也都是他们特战队下面的行动小队的工作。” “反正你小心点吧,能把特战队调出来的任务,一定不轻松。”夏侯渊说罢,缓了一下,便又着急地准备下楼去,“我还有事,回家再和你说吧!现在没时间。” “哎,你站住!”夏侯惇一把拉住了夏侯渊,“你早上怎么没在家吃饭啊?”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夏侯渊正了一下衣服,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我昨天和丁瑶约好了的,今天早上在外面吃的。” “成吧。”夏侯惇点了点头,然后挥了一下手,“你去吧。” 看着夏侯渊下楼去了,夏侯惇便上到三层,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到了办公桌前,夏侯惇把局里下发的文件放在抽屉里,便开始审阅桌子上案件记录。按照灵录局的规定,一切案件都需要有相应的案件记录,而在案件处理之后,档案会由各个站上交到组再到处,层层审核,以免出现纰漏。 就当夏侯惇审核到昨天刚到的天沽站的一份记录时,他发现了这样一个案件:这是一起厉鬼索命事件无疑,死者是一对新婚夫妇,在结婚当天双双被杀,男子心脏被掏出,头被扭断,四肢严重损毁;而女子则是被砍断颈部,一击致命。天沽站给出的结论是,凶手是一名女性厉鬼,生前是该男子的前女友,因男子背叛自己,跳楼身亡,化成厉鬼。天沽站抓到了这只厉鬼,并超度了它。 “奇怪啊……”夏侯惇继续翻阅着这份档案,心中有泛起了一丝疑惑与不安。他看着附加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天沽站的组员拍到的厉鬼照片,便拿起这张照片和厉鬼生前的照片进行比对,发现化成厉鬼的这个女孩和生前的容貌没有太大差别,这让夏侯惇更加感到奇怪了。 要知道,厉鬼索命的方法和其怨气值是直接挂钩的,而厉鬼怨气值在灵录局内部有相当完善的一套理论基础和计算测量方法。一般能够直接杀人的厉鬼,怨气值一般都在6.0怨强以上,在此怨气值之上的厉鬼通常面容狰狞,与生前容貌大相径庭。而跳楼自杀所形成的厉鬼,无论生前有多大的怨气,死后怨气值都不会超过3.5怨强,这种厉鬼没有直接杀人的能力,一般只能躲在阴暗处,扰乱一下人的生活而已。 这就让这个案件产生矛盾了,照片中的女孩所化成的厉鬼,看着充其量也就只有2.0的怨强,可以说只是凑巧化成厉鬼而已,那么它又怎么有能力去杀人索命呢? 带着这个疑问,夏侯惇抄起桌子上的座机,拨通的天沽站站长办公室的电话。随着几声连接音,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明亮的男子的声音,“您好,灵录局天沽站。” 夏侯惇私下与天沽站长蔡阳的关系甚好,当然一下就听出了他的声音,“蔡阳啊,我是夏侯惇。” “猴哥啊,”电话那头,蔡阳用热情的口吻说着,“有什么指示吗?” 夏侯惇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见山地问道:“上礼拜,天沽厉鬼索命事件,是你亲自处理的吗?” “上礼拜?”蔡阳想了一下,说道:“不是我,好像是我们这小王去办的,我批的。” “你批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夏侯惇带着一点质问的口气问道。 “问题?”蔡阳被夏侯惇的话问懵了一下,赶紧问道:“什么问题?” “照片你看了吧?”夏侯惇紧皱着眉头,一只手握着电话听筒,另一只手的手指则是不停地轻轻叩击着桌面,“那厉鬼看着怨气值都不到3.0,它是怎么杀的人呐?”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回复,只是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过了片刻,蔡阳才继续说:“还真是,我当时怎么没发现呢?” “还有啊,”夏侯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问了起来,“我看卷宗上有记录,说是抓捕厉鬼的时候,目标反应强烈是吗?” “是,是。”蔡阳回答,“小王回来也是和我说了,说那厉鬼好一阵挣扎。” 夏侯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一般情况下,厉鬼在复仇完毕之后,怨气值都会减弱到1.0左右,然后渐渐变回成普通幽灵,等待消亡或者有人来超度。那你说,这个厉鬼挣扎着不肯伏法是为了什么呢?” 电话里安静了片刻,“或许是,它还有别的仇没报?” “怎么可能?”夏侯惇无奈地摇着头,他拿起一支笔戳着桌面上的一个皮夹子,提高了嗓门,“如果它有那么多的仇,那它的怨气值就不会那么低!”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什么?”夏侯惇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些不耐烦了,“因为人不是它杀的呗!” “什么?”蔡阳吃惊地说:“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办得彻底失败了?” “没错!”夏侯惇把笔扔在了桌子上,“你找人接应一下,我马上动身,去天沽!” 夏侯惇到达天沽火车站,下了高铁,走出站口,便看见蔡阳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蔡阳留着小寸头,成熟的脸上仍旧带了些稚气,他带着眼睛,穿着西服套装,见夏侯惇来了,便上前去接应了,“猴哥,你也不说坐几点的车来,还好我推算对了。” “你怎么亲自来了?”夏侯惇看着蔡阳,惊奇地发现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派个下属来接。 “我能不亲自来吗?”蔡阳苦笑着,把手中拿着的档案袋递给夏侯惇,便领着他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你是来兴师问罪来的,我怕你吓着人家刚入职的新成员。” “这是什么?”夏侯惇跟着蔡阳走着,看了一眼档案袋问道。 “我知道你办事讲效率,”蔡阳拍了一下夏侯惇的肩膀,“这不,趁你在火车上的时候,我把关于这个案子的一些细节资料给你归置好,让你第一时间看见。” “恩,还是你了解我嘛。”夏侯惇满意地笑了笑,便跟着蔡阳往停车场去了。 上卷 第二十八章 厉鬼索命案(二) 蔡阳开车带着夏侯惇来到了新区的一幢公寓楼,二人上楼,来到了一户门前。 “之前和警方打好招呼了,”蔡阳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这就是案发现场。” “一梯一户的公寓啊,有钱人。”夏侯惇调侃了一句,走进屋内,大致看了一下案发现场的状况。屋内还贴着喜字,茶几上堆满了啤酒瓶和已经放干了的外卖。 “由于警方那边还没有正式结案,所以屋子还是原始现场。”蔡阳跟在夏侯惇身后,在屋里看着,嘴里还不停地讲解现场状况。“当时的情况是,男性死者郭凯贺死在了卧室里,尸体蜷缩在床上;而女性死者郝诗是死在客厅里,尸体正面向上,头朝着卧室的方向。” “正面向上,头冲着卧室。”夏侯惇轻轻闭上眼,揣测着当时可能发生的情景,“这样的话,这女的当时应该是要往屋外面走。” “是的,警方当时也是这么分析的。”蔡阳附和道。 “那就奇怪了,”夏侯惇转身看了一眼蔡阳,“我记得卷宗上记载了,说这个女性死者的身上沾着男性死者的血,男性死者身上也有女性死者的血液,而女性死者身上只有一处伤痕,也就是说凶手是在杀死男性的过程中,顺带着杀死了这名女性,对吗?” “可以这么说,”蔡阳附和着,“当时警方的分析是,凶手在杀这男的的过程中,被刚洗完澡的郝诗发现,郝诗转身要跑,结果被凶手追上杀死了。” “这就是我的问题了,”夏侯惇露出不解地表情,说道,“她跑什么啊?看见自己丈夫被杀,不上前制止,反而转身就跑,这是什么逻辑?” 蔡阳听到这,摇头笑了笑,“其实这郝诗嫁给郭凯贺,也就是为了图他的钱,俩人没什么真感情,当然也犯不上舍命救他。而且看见厉鬼杀人,正常人第一反应都是跑吧。” “了解得还挺透彻……”夏侯惇笑了一下,表情立刻又变得严肃起来。他走到卧室的窗户边和客厅的窗户边看了一眼,发现屋里的窗户都是锁住的,而且上面也没有有人进入的痕迹,便又问蔡阳道:“你们是怎么判断出凶手是个厉鬼的?” “哦,是警方先找到我们的,”蔡阳开始解释起来,“警方在排查犯罪嫌疑人时,发现了小区门口当日晚上的监控录像里,有一名女子曾经坐电梯来到凶案现场所在的楼层,案发时间后在小区周围徘徊。经过警方调查,这名女子就是被郭凯贺甩了的前女友曾思思,而这个曾思思早在两周前就因为被甩而跳楼身亡了。” “于是你们就找到了这个曾思思,然后超度了它对吗?”夏侯惇看了一眼蔡阳,又把眼神转向了四周,开始观察起来。 “是的,”蔡阳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他知道他对这次错误的结案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小王是个新人,我呢,当时也觉得还算符合逻辑,有些疏忽了。” 夏侯惇没有再去和蔡阳讨论责任问题,而是沉着地给蔡阳分析起来,“抛开别的不说,如果真的是你们说的那个曾思思的厉鬼上门索命,那它一定是要先敲开门才能进屋对吗?” 蔡阳皱着眉头,眼珠子转了一下,微微点着头说道:“应该是这样的,因为厉鬼没有穿墙的本事,而且怨气值低的厉鬼也没有附身的能力。” “是的,”夏侯惇继续分析道,“那么,如果它要敲门进屋,就势必有人会去开门。女主人死亡时只围着浴巾,所以一定不是她开的门;而那个男的,如果是他去开门的话,厉鬼在门口就动手了。绝对不会出现当时案发时的死亡场景。” “对啊,”蔡阳叹了一口气,“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呢,要不然也不会抓错了。” “你也不用太过于自责了,”夏侯惇轻轻笑了一下,用手拍了拍有些沮丧的蔡阳,“反正厉鬼都是该要超度的。” “可是凶手到底是谁啊?”蔡阳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警方排查了那么久,法医的鉴定报告也有了,都显示不可能是人干的,而我们也确实检测出了凶案现场有残留的怨气,魂魄受损分析也怀疑是厉鬼索命所致。” “没错,凶手确实是一只厉鬼,”夏侯惇马上接话道,“只不过不是你们之前抓的那只而已。” 蔡阳听到夏侯惇这句话,有些不解了,“你这嘛意思?你是说有两只厉鬼?” “是的,”夏侯惇回答着,长吁了一口气,“无论从尸体身上的掐痕伤痕,还是灵录局给出的魄损报告都可以判断,这是一起厉鬼索命事件。而案发当时门窗都没有开过,屋内墙壁和柜子贴着红喜字,也没有厉鬼的藏身之所。也就是说,厉鬼是附在人身上进入屋中的。” “可是,”蔡阳打断了夏侯惇的话,说道:“根据理论,厉鬼索命之后一般都会因为怨气突然消退而只能在杀人地点附近徘徊。可是我们周围都找遍了,只发现了曾思思化成的厉鬼。” “这很简单,”夏侯惇看着窗外,眺望起远方,“这个厉鬼要杀的不止这一个。” 蔡阳听到了夏侯惇的分析,细细思考了一下,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只好松了松领带,让自己松快一些,“也就是说,还有可能会死人?那我们得抓紧时间处理啊。” “处理也得有方向啊。”夏侯惇说罢,微微低下头,双手插着兜,开始在屋里徘徊起来。 蔡阳心里着急,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夏侯惇,却看到夏侯惇独自在那里思考,便没有打扰。 突然,夏侯惇抬起头,开口说道:“我想,死者生前一定是受到了多人的侵犯。” “什么……”蔡阳嘟囔着,不解地看着夏侯惇。 夏侯惇走到窗户边,下意识地拍打了几下窗台,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给蔡阳解释道:“根据我的经验,扭断脖子的行为一般来讲都是生前为女性的厉鬼所为。尸体身上的多处伤痕,还有脖子上的掐痕,尤其是男性死者的心脏被掏出这一点,可以指向它生前曾遭到该男子的侵犯。最为关键的便是对男性死者四肢的破坏,一定是在表达它当时无力反抗的绝望感。 “为什么一定是被侵犯?”蔡阳连忙问道,“如果感情受挫呢,掏出心脏也有可能是在表达感情方面的不满。” “那一般也是他杀情况,一般由于感情问题自杀或是别的什么,这些行为不会产生太大的怨气,”夏侯惇解释道,“而且真是感情问题,那么厉鬼一定会选择藏匿起来,找机会骚扰他,纠缠他一辈子,而不是采取这种极端暴力的手段。” 蔡阳把目光移向一旁,思考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夏侯惇,“你继续。” “来时是附在身上来的,走也一定是附在谁身上走的。身手敏捷,行凶时也不含糊,说明生前算是比较年轻。”夏侯惇自言自语了几句,然后看着蔡阳说道:“我们现在去找警方,看看在最近两周里,有没有十九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生前遭到过侵犯的女性死者。” “行吧,”蔡阳叹了一口气,“只好先这么试试了。” 蔡阳开车带着夏侯惇来到了新区的警察局,在那里见到了新区分局的副局长秦伟。 秦伟副局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虽说是人到中年,可是却容光焕发,精神抖索。他带着夏侯惇和蔡阳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亲自倒过茶水之后,便坐在了沙发上,开口说道:“的确,前几日我们确实在附近酒店发现了符合条件的死者。” “哦?”蔡阳看了夏侯惇一眼,然后又看着秦伟问道:“生前遭到过侵犯?” “通俗地讲,可以这么说。”秦伟继续说道:“死者年龄二十二岁,身高一米六五,死于窒息,死前曾遭到多次侵犯。” “多次?”蔡阳听到这里,惊讶地看着旁边一脸镇定地夏侯惇,大喊了出来,“这么说真的可能不止一个人?” “凶手应该是两人。”秦伟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听到这里,夏侯惇有些走神了,他不由自主地将头转向窗外。一个花季少女就这样残忍地被人杀害,不免令人惋惜。而此时的夏侯惇更是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女生在这个年龄是尤其危险的,夏侯玲平日又是一个人住学校宿舍,出来进去也没有人保护,这让夏侯惇有些无端地担心起来。 “真不愧是猴哥!”蔡阳使劲拍了夏侯惇的肩膀一下,把夏侯惇吓得一激灵,然后高兴地说,“光凭着臆想,就能猜出有人是这么死的!” 夏侯惇盯着蔡阳看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有人这么死的,你那么高兴干嘛?” “什么叫我……”蔡阳露出了纠结的表情,“我是为办案有进展而高兴。” 夏侯惇端起茶杯,刚吹了一下上面的茶叶,但是没喝,又把茶杯放下了,“那,秦副局长,关于这个案子,死者身份确定了吗?嫌疑人有目标了吗?” 秦伟放下茶杯,眼神迷离装,顿了一会儿,才又看着夏侯惇说道:“身份确定了,是市区里一家百货商店的化妆品售货员,叫邱婉,才刚刚入职不久。” “那嫌疑人呢?”夏侯惇往前坐了坐,身体向着秦伟的方向倾斜了一些。 “其实我们也是一直觉得是郭凯贺有重大嫌疑,”秦伟继续说道,“只可惜,我们才要提审郭凯贺时,他就横死在家中了。” “看来确是那女孩的厉鬼上门索命了。”夏侯惇微微叹了一口气,举起茶杯,看着那茶杯看了一会儿,又问道:“另一个呢?不是还有一个吗?” “另一个叫陈彪,他平日里和郭凯贺走得很近,也有重大嫌疑。”秦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办工桌前翻找桌子上的资料。 夏侯惇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默默喝茶的蔡阳,然后用手摸着脑门自言自语起来,“前天的报告,也就是大前天,大前天的话,差不多今天晚上就该要有动作了。” 蔡阳放下茶杯,看着夏侯惇问道:“你是说,今天晚上厉鬼又要伤人了?” 夏侯惇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点了几下头,然后又问秦伟道:“秦局,您这边是要准备提审另一个犯罪嫌疑人了吗?” “是啊,”秦伟手中拿着一个档案袋,转过身来,看着夏侯惇,“专案组已经找到了有效的证据,提审也就是马上的事了。” “那能否让我们解决完厉鬼的事,您再抓人?”夏侯惇起身问道,然后继续给秦伟解释,“因为嫌疑人是我们诱使厉鬼现身的最有效途径,如果嫌犯被抓了,厉鬼就有可能长期藏匿而不能被超度,时间长了就有可能会伤及无辜的人。” 秦伟听罢,本来严肃地表情竟然露出了友善的微笑,“当然,我们警方也会积极配合灵录局的工作。”说罢,便把手中的档案袋递给夏侯惇,然后说道:“这里面是关于这次案件的一些资料,希望对二位有帮助。” 晚上十点多,陈彪回到了一幢高档公寓楼里,自己家门口,刚准备掏钥匙进家门,却感觉自己的身后一阵阵地发凉。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什么都没有。 “嘛玩意?”陈彪随口嘟囔了一句,而就当他再次准备开门的时候,他用余光向右扫了一眼,感觉有个黑影在自己身边。陈彪扭头向右边看去,只见一个破衣烂衫又披头散发的人形怪物站在自己的身边,那怪物面目狰狞,眼睛没有眼珠,全是暗白色,裂到了两腮的大嘴微微张着,露出两排尖锐的牙齿。 陈彪见状赶紧往左边跑,还好通向电梯间的路没有被挡住。陈彪猛按了几下电梯,又开始找自己平时都没有见过的楼梯间。他一边跑一边时不时地回头望着,看看那怪物是不是追上来了,然后大喊着“救命”。然而一梯一户的格局让他的呼救并不奏效。 陈彪来到楼梯间,刚要往楼下跑,却惊奇地发现那怪物竟然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了。陈彪见状,赶紧往楼上跑,向着到楼上去寻求邻居的帮助,因为此时他不能分散精力去掏出手机报警了。 他来到上面一层,却发现楼梯间的门怎么也拉不开,便只好再向更高的一层跑去,却来到了公寓楼的楼顶。 “救命!救命!”陈彪跑到楼顶边上冲着楼下大喊,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怪物已经追上来了。陈彪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那怪物,“你要干嘛?” “我好恨!”那怪物狂叫着,伸出利爪便冲向陈彪。 突然一阵刀光闪过,那怪物的胸前被利器中伤,它嘶叫着后退了几步。 来者是蔡阳,他手中拿着一柄短刀,那短刀看着只比一般的匕首长一些,从刀身到刀把全是深铁灰色,名曰“天陨切”。蔡阳用天陨切指着那怪物,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它和陈彪的中间,“既已为逝者,就好好安息吧!” 上卷 第二十九章 厉鬼索命案(三) “你是……你是谁啊?”陈彪瘫坐在地上,看着蔡阳的背影,顿时感觉又惊恐又激动,惊恐是因为蔡阳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而激动则是蔡阳看起来应该能解决眼前这个怪物,“不管你是谁,你只要能救我,我有大把的钱给你。” “我要是你,就会先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会被厉鬼找上门。”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陈彪的耳旁。 陈彪扭头看去,见夏侯惇坐靠在楼顶的矮围墙上,正认真地注视着前方。陈彪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你又是谁啊?” 夏侯惇没有扭头去看陈彪,甚至连一瞥都没有,只是一直注视着蔡阳,“注意,厉鬼只有在重伤虚弱的时候才会被度灵弹所度化,不然可能会适得其反。” “这我知道,”蔡阳微微躬下腰,将天陨切反握在胸前,做好战斗准备,“只是看着这厉鬼,怎么说怨气也得有10.0以上了,可不好对付啊。” “需要我帮忙吗?”夏侯惇笑着说道。 “别开玩笑了,”蔡阳不屑地笑了一下,“我蔡阳干仗从来不需要帮手。” “我好恨!”那厉鬼可没空听蔡阳和夏侯惇之间的谈话,直接伸出利爪冲向蔡阳。 蔡阳没有半丝犹豫,反手挥刀格挡,接着一个转身,竟已将那天陨切换到左手,给了那厉鬼的腹部一刀。厉鬼虽说是丧失理智的异灵,然而基本的条件反应还是有的。见到蔡阳如此迅速的防守和进攻,不由得惊了一下,捂着腹部向后退了两步。 蔡阳没有给厉鬼反应的时间,上前又是一刀。厉鬼见蔡阳从正面进攻,便双手交叉,挡在了面前,想要以退为进,找到蔡阳的破绽再次进攻。谁知那厉鬼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剧痛,转身看去,见原来是蔡阳已经瞬移到自己身后,给了自己背部一刀。 “我恨!”厉鬼似乎并没有继续和蔡阳纠缠的打算,看到蔡阳到了自己的身后,便又伸出利爪向着陈彪扑过去。 “嘛?又冲我来了?”陈彪见状,吓得他大喊着准备躲闪。但是那厉鬼速度奇快,陈彪来不及躲,只好抱头蹲在那里,口中直念“别杀我,别杀我”。 夏侯惇扭头看着陈彪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嗤笑了一声。 也就是当厉鬼快要捉住陈彪的时候,蔡阳疾步上前,拽住那厉鬼的脖子狠狠向自己身后一掷,把那厉鬼扔出个三四米远。 厉鬼嘶叫着,张着血盆大口又扑向蔡阳。蔡阳找准时机,将那天陨切向前一刺,正正地刺进了厉鬼的胸口,疼得那厉鬼浑身抽搐着惨叫着。 蔡阳拔出刀,那厉鬼便倒在了地上。他叹了一口气,收起了天陨切,又从怀中掏出一把l18式灵弹手枪,又掏出一颗闪着金色光芒的度灵弹,填装在了手枪的枪膛里。蔡阳举起填好弹的手枪,对准了厉鬼,轻轻地说道:“让我来超度你吧。” “慢着!慢着!”突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阻止住了蔡阳开枪。只见一个面容有些憔悴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有些过时,但是还算干净。那中年男子二话没说,竟是蹲在了那倒在地上的厉鬼身边,然后轻轻地把它抱在怀里。 “这可在我的剧本之外了……”夏侯惇看到这情景,深深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径直地向着那中年男子走去。 蔡阳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来者是一个普通人,而且那厉鬼竟然似乎没有要伤害那人的意思,便也只好缓缓放下手枪,扭头看着走过来的夏侯惇。 “老邱?是邱建工吗?”一旁的陈彪按耐不住了,爬起来看着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惊恐地指着那厉鬼,哆哆嗦嗦地嘟囔道:“那……那那个是邱婉……是邱婉来索命了!” 夏侯惇扭头听着陈彪说的话,然后又问那名叫邱建工的中年男子,“您是邱婉的父亲?” “父亲?我这种丧尽天良的人还配做父亲吗?”邱建工哭丧着脸回答着,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怀中厉鬼的脸颊,“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啊。” “是你害死了她?”夏侯惇有些迷惑地看了一眼同样迷惑地蔡阳,继续问道:“此话怎讲?” 邱建工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自己女儿邱婉化成的厉鬼,叹着气说:“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看来您知道所有事情,”夏侯惇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说吧,录音会被交给警方。” “我爱人得了绝症,需要钱,可是家里实在是困难。”邱建工看了一眼夏侯惇手中的手机,开口了,“有一次女儿来单位找我,撞见了我们部门的领导,财务部总经理郭凯贺,他也是集团执行董事的儿子。事后,郭凯贺找到我说……”说到这,邱建工突然有一些哽咽了,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说我的女儿好看……我是鬼迷心窍了,我不是人啊!” 夏侯惇听到这里,突然明白些了什么,不禁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想到正在录音,他没有多说什么,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蔡阳,然后默默地听邱建工继续讲下去。 “当时郭凯贺说,他说就一晚上,就一晚上就给我十万块钱。”邱建工稳定了一下情绪,刚刚用手擦了一下眼泪和鼻涕,却又突然失控了,“没想到,我的女儿竟是让这帮畜生活活地给折磨死了!”邱建工趴在那厉鬼身上,大喊着:“我的好女儿啊,你为什么要答应呢?我老糊涂了,你也糊涂吗?”邱建工痛哭着,厉鬼也嘶鸣着。 听到这里,蔡阳忍不住地发问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去报警呢?” “是我失心疯了啊!”邱建工又用手使劲擦了一把脸,然后激动地说道:“事后,郭凯贺和陈彪找到我,说我的女儿反正也是死了,他们愿意给我一百万,叫我不要对外声张。还说,如果我敢报警,就一分钱都不给我了。” “然后呢?”蔡阳有些激动地继续问道:“你就拿着那一百万,不管你女儿了?” “他们先给了我五十万,说剩下的五十万之后分两个月给我,他们说怕我不讲诚信。”邱建工苦笑着,涕泪又涌了出来,“可是我拿到钱又有什么用呢?又有什么用呢!我的爱人昨天晚上就去世了!我真是糊涂啊!”听到这里,邱建工怀中的厉鬼也跟着哀嚎起来,只是那声音不像是人类,有些沙哑,也有些空虚。 夏侯惇停止了录音,站起身,把手机收了起来。他低头看着邱建工,沉默了一会儿,便对蔡阳说道:“继续行动吧!” “大爷,您起来吧,”蔡阳又把枪对准了厉鬼,“我要超度您女儿了。” “不行啊!”邱建工一把护住厉鬼,不让蔡阳开枪。 “这是我们的工作,希望您配合!”夏侯惇站在一旁开导起邱建工,“您的女儿已经去世了,这只是一只厉鬼,不是您的女儿。” “她就是我女儿!”邱建工喊了出来,“她就是!她化成灰我都认识她!” “闪开!”蔡阳举着枪,有些不耐烦了,“厉鬼对世间危害太大,不能不管!而且再不超度它,它就会变成游鬼,永世不得超生了!你希望如此吗?” “她这辈子是我女儿,下辈子可能就不是了!”邱建工放下怀中的厉鬼,站了起来,张开双手,挡在了蔡阳的枪口前。 蔡阳怒了,竟然把枪顶在了邱建工的头上,大喊道:“你给我闪开!” “把枪放下!”夏侯惇低声训了蔡阳一句,“小心走火,度灵弹对普通人是有杀伤性的。” 听见夏侯惇说,蔡阳才慢慢把枪从邱建工头顶移开。 而就在此时,那厉鬼一跃而起,伸出利爪,做好了随时刺向蔡阳的准备。蔡阳见状,赶紧举起枪,准备开枪超度那厉鬼。 邱建工大喊:“我已经没有妻子了,不能再没有女儿了啊!” 也正是邱建工这句话,让蔡阳稍微走了一下神,有些犹豫了。而看到腾空而起的厉鬼竟然随着邱建工的喊叫而哀嚎起来,甚至眼角出现了眼泪,更让蔡阳那举枪的手稍微抖了一下。 夏侯惇见蔡阳有些神魂不定,大喊道:“开枪啊,你在犹豫什么!” “那厉鬼还有人性残留!”蔡阳扭头看了一眼夏侯惇,有些激动地说。 “那只是它微弱的残魄存在生前惯性,”夏侯惇焦急地大喊,“它的魂早就没了!它不是人,不是生灵!” 邱建工伺机上前一把抓住蔡阳持枪的手,大喊:“我没了女儿,我也不活了!” 也正是这时候,厉鬼冲着蔡阳疾速而来。 夏侯惇管不了这许多了,上前一把夺过蔡阳手中的手枪,冲着那厉鬼便是一枪。 枪声一响,只见那厉鬼被金光包裹着,头顶上方一个金色的莲花发出耀眼的光芒,而这厉鬼也便随着这光芒化成了金色的粉末,随着那金色莲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上卷 第三十章 厉鬼索命案(四) “邱婉!邱婉!”邱建工瘫坐在了地上,失声痛哭起来,“我的好女儿!” 夏侯惇缓缓地放下枪,大口地喘着气,眼睛一撇蔡阳,说道:“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犹豫呢。” 蔡阳才回过神来,表情有些沮丧,拍了一下夏侯惇的肩膀一下,说了一句“对不住了”,便走到楼顶边上,倚着矮围墙掏出对讲机通知警方了。 看见邱建工跪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样子,夏侯惇走上前去,也蹲在地上,说道:“你想要你的女儿留下来,可是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你知道变成厉鬼是什么感受吗?” “我从此就是一个人了,你懂吗?”邱建工抬起头,看着夏侯惇说道:“我的老婆没了,孩子也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死了算了!” “那你为何不在出卖你女儿之前就去死!”夏侯惇瞪着邱建工,愤怒地说道。 邱建工听到这话,不只是被吓住了,还是想到了什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在那里颤抖地看着夏侯惇严肃的面容。 夏侯惇语气柔和了一些,“人,好不容易来这世上一遭,短短数十载,数载,对于天地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那么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邱建工听着夏侯惇的话,想了一会儿,疑惑地摇了摇头。 “为了证明存在。”夏侯惇蹲了下来,看着邱建工,“证明自己的存在,也为了证明自己所爱的人存在。人死后便进入轮回,阴阳皆散,受阴司指引,重新发配六道。今天你要是死了,就不复存在了,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只是一种懦弱的逃避而已。而又有谁来证明她们曾经来到过这世上呢,又有谁会愿意去祭奠她们呢?” “我……”邱建工一时无话可说,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这时,几名警察也上到了楼顶上,其中两名直接冲向了坐在地上的陈彪,“陈彪!你涉嫌犯罪,已被警方批捕!” “跟我们走吧!”其中一名警察给陈彪戴上了手铐,拽着他要走。 陈彪被警察拽着,眼神里透露出无比的恐惧,口中嘟囔着:“鬼!是鬼!” “别废话了,快走吧!”警察再一次拽了一把陈彪,便搀着他下楼去了。 “夏侯组长!”秦伟副局长走到夏侯惇面前,说道:“感谢你们这次的行动,为维护社会治安作出的巨大贡献。” “秦副局长谬赞了。”夏侯惇摆了摆手,笑了笑,接着便把手机掏出来,点开了录音程序交给秦伟,“秦局,这里有邱婉父亲的口供,希望能够对警方接下来的工作有帮助。” 秦伟先是一愣,然后接过手机放在耳朵边上听了一阵,接着便微微点着头,对夏侯惇说:“原来如此,一会儿还要麻烦夏侯组长把音频文件复制给我们。警方会根据这份口供对嫌疑人发起公诉。”秦伟将手机还给了夏侯惇,又扭头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邱建工,问夏侯惇道:“这便是邱婉的父亲?” “是的。”夏侯惇回答。 “一时丧失两位亲人,更有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令人惋惜。”秦伟不禁自言自语地感叹了一句,他沉思的一下,蹲下看着邱建工说:“不过,你知情不报,亦有过失,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把事情的原委给我们讲清楚。” 邱建工呆板地看着秦伟,又抬头看了一眼夏侯惇,才低下头说道:“好吧。” “那就走吧。”秦伟示意让邱建工跟自己走,然后对夏侯惇说:“后会有期了。” 邱建工站了起来,看着夏侯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便默默地跟着秦伟离开了。 夏侯惇见警方都走完了,转身看了一眼静静坐在楼顶矮围墙上的蔡阳,然后走到他的面前。 蔡阳还未能从刚刚紧张的战斗中回过神来,倒不是因为对手强大,而是因为事件的原委过于让人伤感,他看了看夏侯惇,缓了缓神,才开口说道:“你说,为什么咱灵录局的人就老得遇见这种事?” “这话说得……”夏侯惇上前,拍了拍蔡阳的肩膀,“所有异灵都是因为负面影响所产生的,咱见天要面对异灵,就要做好面对这些事情的准备。” “那你说,为什么咱们天生就是灵录局的人呢?”蔡阳的表情有些沮丧,眼神也有些迷离,“如果给我选择的机会,我觉得我一定不会选灵录局。你说呢?” “我时常这样想,”夏侯惇拍了一下蔡阳的肩膀,“既然世间存在异灵,就一定有人要做这些工作,不是吗?” “然后呢?”蔡阳追问道。 夏侯惇停顿了一会儿,接着仰望着夜空,继续说道:“我很庆幸这种工作是我来做,我也希望这种工作只有我来做,这样,别的人就不用面对这些了,所有的悲伤和痛苦就留给我一个人承担吧。” 蔡阳听完夏侯惇的话,愣住了好一会儿,然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拍着夏侯惇的胸脯说:“猴哥,让你当个组长真是屈才了。” “那照你那意思,我得当个什么啊?”夏侯惇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当什么?”蔡阳手向远方一指,“那边山上修一庙,给你供起来得了。” 蔡阳语罢,哈哈大笑起来。夏侯惇愣了一下,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哥俩爽朗的笑声响彻了夜空,就好像刚刚没有经历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清晨,夏侯惇从睡梦中醒来,下意识地想要搂住陈宣,却搂了个空,这才发现自己睡在了蔡阳家的客房里。夏侯惇摸了摸自己的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差五分钟六点,已经习惯早起的他便没有睡回去。其实夏侯惇并不习惯住在别人家里,但是蔡阳过于好客,而且关系确实不错,夏侯惇也就没推辞。 夏侯惇坐起来,愣了一会儿,便来到蔡阳家的厨房,习惯每天早起做早餐的他感觉有些空虚,可毕竟这是在别人家,贸然开火做饭自然是显得有些失礼,还会被人认为精神有问题,所以只好独自站在厨房里默默地发呆。 夏侯惇慢慢走到厨房台面边上,看着上面的一套进口刀具,竹制的刀架,刀身刀柄一体化,都是高压缩钢制成,甚是漂亮。夏侯惇上手摸了一下,手感也很好,心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弄这么一套刀。 想着想着,夏侯惇的思维又跳转到了工作上。夏侯渊之前说的的确有些危言耸听了,吕布长期驻扎许都北部的目的,夏侯惇大概猜到了,或许是魔类想要大举入侵,所以议事会派遣吕布前去侦查和打头阵是不为过的。而元旦之后要安排的任务,也大概是和支援协助吕布有关。周边支援,再加上又有这骁勇善战的猛士在,想想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危险性的。但是他心里还是一直觉得,这次的外派任务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还是说,是自己想多了吗?虽说处里一直提到的特殊任务还未下达,但是夏侯惇的心中还是隐隐有一丝不安。 突然,夏侯惇感到身后有一阵强大的气息靠近自己,走神中的夏侯惇马上警觉起来,抄起台面上套刀中的一把西式主厨刀,转身便刺向那阵气息。而夏侯惇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赶紧收手,那西式主厨刀尖锐的刀尖停在了刚刚睡醒的蔡阳的咽喉处。 “嘛意思……”蔡阳刚刚还不太睁得开的惺忪睡眼立刻瞪得滚圆,困意也被吓没了。 夏侯惇长舒了一口气,把刀插回了刀架,“你怎么走路也不出声?” “出声了呀,”蔡阳抱怨着,“刚叫你都没反应,结果走过来差点被你戳死。” “刚刚走神了,”夏侯惇拍了拍了一下受到惊吓的蔡阳,略带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兄弟。” “行了,这不没死嘛。”蔡阳也稍微缓解了一下,双手搓了一下脸,“想嘛呢,刚才。” “没什么,净是些琐碎的小事。”夏侯惇敷衍道。 “又想工作上的事呢吧?”蔡阳看着夏侯惇讪笑着,“你知道周围人都叫你什么吗?” “叫什么啊?”夏侯惇倚靠在厨房的台面旁,看着蔡阳,问道。 “工作狂呗。”蔡阳用手比划着说道:“灵录局,甭管哪个处,所有行动组的组长里只有你礼拜六还上班。上班就上班吧,你说,冲锋陷阵也你来,出谋划策也你来,听说幽灵和阴司的人碰不上面的事你也管过,你说你每天操那么多心,你累不累啊。” “我不操心行吗?”夏侯惇插着手,有些不开心的反驳起来,“事实证明就是有那么多事需要处理。噢,我也不操心,你们也都不想着,那这些事谁来管呢?” “能少管就少管,能不管就不管。”蔡阳到了一杯凉白开递给了夏侯惇,继续说道:“就拿昨天那事来说吧,如果放在别的组,可能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你呢,非要追究到底,比别人多做了那么多事,最后任务也就只是算一单,闹不好再有个误伤,还得被批评。” “咳咳。”突然,从蔡阳的房间里传来了两声女性的咳嗽声。 夏侯惇摇着头,无奈地对蔡阳说:“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把你媳妇都吵醒了。” “差不多也该醒了,化妆还得化半天呢。”蔡阳扭头向着屋里的方向探身看了一眼,又转回来对着夏侯惇说:“一会儿咱出去吃早饭,来天沽就吃点有特色的早点,吃完了我给你送火车站去。” “你不送你媳妇去上班吗?”夏侯惇问道。 “不送,她有班车。”说着,蔡阳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几步,又说道:“你等我洗漱一下,咱就出去。” 吃罢了早饭,蔡阳便开着车带着夏侯惇来到了天沽火车站。 “猴哥,你票都提前订好了吧?”蔡阳一边说着,一边把夏侯惇往进站口方向领。 “订好了,”夏侯惇跟着蔡阳走着,低头看着手机,“九点多的车,十点就到了。”走着说着,夏侯惇问道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反应迅速的夏侯惇立刻回忆起来这是当时在许都与那群尸魍魉战斗后闻到过的味道。“这是什么味道?”夏侯惇不禁问道。 “什么什么味道?”蔡阳听了夏侯惇的问题,使劲闻了闻,说道:“我嘛也没闻到啊。” “你没闻到吗?”夏侯惇下意识地问着,眼睛却寻找着这味道的来源。忽然,他发现有一位上了岁数的妇女正在那里向路人兜售着什么。那老妇人正在展示着一块大约六十公分见方的布,蓝白相间,上面画着一个少女俯身摘花的画面,甚是好看。夏侯惇上前几步,走到那老妇人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方巾。 “买块蜡染吧,”老妇人微笑着开口了,“便宜的,十五块钱。” “蜡染?”夏侯惇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就是这个味道吗?” “有味道没关系的,”老妇人连忙解释道,“洗一洗就好了。” 夏侯惇思考起来,这蜡染会和尸魍魉有什么关系吗?难道说那群尸魍魉不是在许都附近产生的,而是通过运蜡染的交通工具运到别处的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运送大批量的尸魍魉是如何不被发现的呢?而且这蜡染虽然带着味道,但是想要让别的东西也沾染上这味道显然是不现实的。 “大概是我想多了吧。”夏侯惇小声嘀咕着。 “十五一块,你买不买嘛?”老妇人继续推销着那块蜡染布。 “买,买。”蔡阳见夏侯惇对那蜡染有兴趣,却又迟迟不说话,便上前掏出十五块钱,买下了那块方巾。蔡阳把布递给夏侯惇,“您了这又想嘛玩意呢?” 夏侯惇没有回答,而是先接过方巾,闻了闻,再一次确认了这味道和上次在许都闻到的是一样的。然后才摇了摇头,对蔡阳说:“一言难尽,还是有机会再和你解释吧。” “也罢。”蔡阳挑了一下眉毛,没有再接着问下去,他指了一下前方,示意夏侯惇往进站口方向走,“时候不早了,赶火车要紧。” 这蜡染与尸魍魉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关联?而这种关联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夏侯惇长舒了一口气,便与蔡阳辞别,往进站口的方向走去,也带着这些疑问,坐上了回燕都的火车。 上卷 第三十一章 东汉古墓(一) 又是入冬后的一场大雪,到了头中午还是阴沉沉的,这样的天气,又是周末,对于一般人来说本是宅在家里好好放松的好机会,然而夏侯惇却不得不驱车远行开展工作。 原本夏侯惇也不想去单位的,谁料想委托电话竟然直接打到了夏侯惇的手机上。委托人称,他们是燕都大学考古队的,在燕都市与唐峦市交界的地方发现的一座东汉时期的大墓,通过棺椁的规制以及上面图案,再加上墓室残留的文字记载,可以推断应该是当时的一位郡主,只是墓葬风格有些怪异,不便在电话里多说,指名希望灵录局的夏侯组长前来现场协助调查。 本是考古相关的工作,何必牵扯上灵录局,还要组长级别参与,这令夏侯惇十分不解,但是既然委托人要求了,还是应该过来看一下。 车停在了考古挖掘现场旁边,夏侯惇下了车,稍微整理了一下风衣的领子,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看见阴沉沉的天上时不时地闪烁几下闪电,嘟囔着:“奇怪的天气。” “夏侯组长!”突然不远处一个身着朴素的、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小跑着冲着夏侯惇过来,而他正是这次的委托人,名叫葛炎,也是考古队的专家兼领队,“夏侯组长,你来了!” “我来了,葛教授。”夏侯惇见对方迎了过来,便加快了些脚步。 “辛苦了,让你大老远跑一趟,真实不好意思。”葛炎走过来,握着夏侯惇的手说道。 “不辛苦,”夏侯惇握着葛炎的手,笑了笑,一边和他一起向着墓坑的方向走去,“都是分内之事。” “客气了,夏侯组长。”葛炎带着夏侯惇径直地向着考古现场走去,快到墓坑的时候,便指着一个正在和考古队员交流的老教授,问起夏侯惇来,“这位教授你是认识的吧?” 夏侯惇听葛炎这么问,先是皱了下眉,然后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那老教授,“是燕都大学历史系的陈振教授吗?” 那陈教授本是俯身忙着和墓坑里正在进行发掘工作的队员了解情况,用自身所学的历史知识配合队员开展工作,一见是夏侯惇来了,便停下了手中的活,直起身来转向夏侯惇。 “陈教授,好久不见。”夏侯惇想起前些日子因为夏侯玲的事情一直在拜托陈振收集历史资料,虽然没有太大收获,但还是心怀感激,“前一阵子真是麻烦您了。” “哪里哪里,夏侯组长,”陈振一改工作中紧张的神态,露出了微笑,“这次不也给你添麻烦了嘛。” 夏侯惇走上前去,忘那墓坑里望了望,“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陈振见夏侯惇上来就开门见山,便也没有多说闲话,和葛炎对视了一眼,往那墓坑里一指,道:“咱们下到底下去说吧。” “好。”夏侯惇答应着,跟着陈振和葛炎下到了墓坑里。 夏侯惇先是环顾四周大概瞄了一下,然后半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起了挖掘现场的每一个细节。这墓的确很大,其规模几乎可以和当时王侯的墓穴相提并论。但是奇怪的是,这个陵墓的占地面积虽大,可是墓室其实很小,棺椁放进去几乎就填满了整个墓室,再加上棺椁周围有许多硕大的铁锁链子,里面就再也放不下什么东西了,所以没有看到任何陪葬品。墓室外围倒是宽敞,正有几个考古人员在清理着那里。 “这墓葬结构确实奇怪,连我这外行都觉得有问题。”夏侯惇边嘟囔着,边直起身上前去看。只见那些外围土层中被挖掘出来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铜镜,仔细数数,竟然有八面,随着地壳变化所产生的位移显得有些凌乱了,但是根据猜想和推断应该原本是成八卦方位摆放。在其中一面铜镜旁,还露出了一具白骨。 “夏侯组长,”葛炎安耐不住先开了口,“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这大概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所设置的阵型,”夏侯惇双手插进兜里,眉头紧锁,脑子里开始了一些没有头绪的推测,“难道说墓主人是什么妖怪不成?” “或许还真是什么妖怪,”陈振也开口了,他轻轻长出了一口气,开始给夏侯惇解释起来,“我们是一个月前发现的这座东汉大墓,随后的考古工作进展很快,大概是一周前……不,不到一周之前,打开的墓室,发现的棺椁。” “棺椁由那些铁链子锁着,对吧?”夏侯惇指着墓室地上的一堆铁索问道。 “正是,”陈振回答,“当时大家都觉得很奇怪,那些铁链不像是运输棺椁用的,而且墓室之中没有发现任何陪葬品,都认为这其中必定有些不寻常的东西,所以也没敢轻举妄动,想着先挖掘墓室外围,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夏侯惇微微点了点头,又向着墓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才继续问道:“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灵录局出面呢?” “虽然我们谨慎小心,可是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葛炎没等陈振说话,抢先开了口,“这是在前天晚上,我们打算清理完1号坑就休息,”说着葛炎指了一下墓室外围东边一片被围起来的地方,“大概在晚上8点左右,清理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有队员看见一位穿着打扮华丽的女子从棺椁哪里准备向外走,那女子察觉到了有人发现了她,便看了我们的队员一眼,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了?”夏侯惇一脸诧异地看了一眼葛炎,“会不会是天黑,队员看走眼了?” “不会。”葛炎摇了摇头,又开始讲起来,“起初我们确实怀疑是因为工作强度太大,导致我们的考古人员产生了幻视。但是当我们把目光投向棺椁的时候,才发现出事了。本来锁着棺椁的铁链子全都打开了,整个棺椁也都打开了。我们上前看去,发现里面除了一个破碎的木偶之外,就空无一物了。” 夏侯惇听完,长吁了一口气,问道:“那,有人受伤吗?” 陈振回答道:“倒是没人受伤。” “破碎的木偶……”夏侯惇皱了皱眉头,小声嘀咕起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还不算,”陈振继续说,“昨天晚上它又出现了……” “又出现了?”夏侯惇更惊讶了。 陈振微微舒了一口气,看了葛炎一眼,才又开口说道:“正是,本来我们还没打算劳烦夏侯组长出马,只是决定暂时晚上不工作,继续观察,或许那铁链本就快不行了,因为长期暴露在空气中所以断了,那个女子或许是棺椁里面的某种特殊涂料所产生的影像回放。但是没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女子又出现了,而且,面容和之前有所变化。” 夏侯惇不禁跟着问道:“什么变化?” 陈振抬起头,回想了片刻,说道:“就是,感觉面部变得吓人了,它的眼神变凶了,眼角有血泪流下来。” “然后呢?它做什么了?”夏侯惇追问。 “然后又消失了。”陈振回答。 “又消失了?”夏侯惇长出了一口气,仔细思考起来。他先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像扫码枪似的东西,对准棺椁排放的方向扫了一下,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0.2”这一数值,便有些疑惑地收起了那设备。心想,照理说,像这种现象是很明显是个厉鬼因为找不到怨气针对主体而没有立刻攻击无辜目标,但是从怨气值判断又没有造成魂魄厉鬼化的条件,更何况墓中不见尸骨,反倒更像是僵尸之类的怪物跑出来了,但是突然消失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对了,还有一件奇怪的事。”葛炎突然打断了夏侯惇的思路。 “啊?”夏侯惇显然没有及时从推理中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问道,“什么奇怪的事?” 葛炎向着不远处的地方一指,说道:“就是出了这女鬼的事之后,那边的地上就多出来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奇怪的图案?”夏侯惇更诧异了,“带我去看看吧。” 三人从墓坑底下上来,冲着葛炎所说的地方走去。走了大概一百多米,两个身高都在一米八五左右,穿着灵录局特战队制服的人出现在了夏侯惇的眼前:一人身穿一身深灰色的制服,看着三十多岁,黑色羊绒风衣和黑色的皮靴,左手带着一个棕色露指皮手套,手套背上有个铁灰色的长方形金属装置,他应当是某队的队长,那人四方脸,虽说是一脸横肉,长得却算是正派;另一人则是深灰色的战斗服和黑色战斗靴与防护背心,很年轻,显然是特战队队员。夏侯惇向前走了几步,见那穿着战斗服的人头上裹着白色的头巾,那头巾上印着像是毛笔写成的黑色楷书“文丑”二字,而他和那穿着制服的人左臂袖章上都写着“灵录局特战一队”的字样;那人身旁停着辆摩托车,全身铁灰色,中间本是放置发动机的地方由一个装满亮黄色液体的圆柱形玻璃容器占据了,摩托整体硕大无比,构造设计也是十分科幻新奇。 夏侯惇心想,这二位应当就是特战一队队长袁绍和其队员文丑了,便上前向那制服的男子搭话,道:“请问,是一队的袁绍队长吗?” “正是,”那袁绍回答得格外高傲,头都不曾动一下,只是眼睛不屑地瞥了一眼夏侯惇,“你是什么人?” 而文丑见有不知身份之人上前搭话,便特高警惕,上前一步,怒目而视夏侯惇。 夏侯惇看了看二人的反应,无奈地笑了一下,依旧客气地说道:“我是元让组组长夏侯惇。” “夏侯惇?”袁绍迟疑了片刻,想了一下,这才一改之前自傲的面容,露出了友善的微笑,“原来是夏侯组长,在下灵录局特战一队队长——袁绍,失敬了。” “特战一队队员——文丑,见过夏侯组长!”旁边的文丑也没有了敌意,点头和夏侯惇打了招呼。 “二位好!”夏侯惇礼貌地回复,然后疑惑地盘问起来,“这片区域理当由我北方一组负责,请问二位是接到什么特殊指令了吗?在此执行什么任务?” “的确是有特殊任务,”袁绍一指脚边的地面,“我们是来调查这个的。” 夏侯惇顺着袁绍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地上有个巴掌大的圆形图案。那图案倒是简单,中间一个类似“t”字的标志,周围一个封闭的圆圈围着。整个图案像是刻在这土中的,整个图案做工堪称完美,所有的线条没有任何瑕疵,凹陷处的底边也十分平整,若是机器雕刻想必不会那么精细,若是手工打磨一定是需要些时日的。 葛炎指着那图案,说道:“我说的奇怪图案就是这个。” 夏侯惇俯身仔细地看了看那标志,抬起头,看了看葛炎和陈振,又看了看袁绍和文丑,问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袁绍解释道:“如果单是看这个标志,那的确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是根据现场的考古人员描述,这个标志是在瞬间形成的。” 上卷 第三十二章 东汉古墓(二) “瞬间形成的?”夏侯惇突然惊了一下,“是怎么形成的?” 袁绍继续说道:“根据目击者称,当时有两个乒乓球大小的光球从天而降,就在马上要落在地面上而还没落地的时候,它们就不降了。之后其中一个光球开始围着另一个旋转起来,开始两个光球几乎贴着,越转越远,转了没几圈,就消失不见了。一些人就上前去看,发现地上多了这么个标志,形成前后也就几秒钟。” “对对,就是这样。”陈振连忙点头。 夏侯惇听罢,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才缓过神,吃吃地说:“这不就和麦田怪圈一样嘛。” “是的。”袁绍回答。 夏侯惇苦笑了一下,“外星人的事,咱们也管嘛?” 袁绍也是无奈地耸了耸肩,“理论上讲,灵异事件就是指超出常人理解的奇怪现象,所以说任何超自然现象都在我们的记录管理范围之内。” “说的也是啊,”夏侯惇接话道,“说起来,我们组也有专门负责那种什么目击飞碟之类的专员,但是几乎没有人来委托调查,就算有人来我们也解决不了,而且这种关于不明飞行物的零类接触或者第一类接触也不会造成人们生活上的麻烦,我们一般就选择直接上报。” 袁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实灵录局是有划分这类事件的,我们把所有灵异事件按照级别归档,分为这样几类:第一类是类灵异事件,也就是委托人以为是超自然事件但其实是误会的灵异事件,比如一些由于错觉所看见的鬼影、或者有鬼影的照片、或者恶性一点的就是有人假借灵异事件杀人,这些都没有真正的超自然力量介入,只需我们各行动组一般组员管理就可以了;第二类是一般灵异事件,就是各行动组处理最多的事情,包括处理闹鬼、托梦、恶灵作祟这种事情,这就需要一些有通灵能力的组员去做了;第三类是危险灵异事件,比如超度厉鬼、抵抗魔类这些,十分危险,需要斗魂参与,有些格外危险的任务甚至需要行动组组长以上完成或是由特战队携先进装备参与。这些,夏侯组长是知道的吧?” “是的,”夏侯惇点了点头,“三分类法,在我们刚刚加入灵录局时就很清楚了。” 袁绍抬头看了看天,然后把风衣裹得紧了些,然后又将目光移向了夏侯惇,“其实还有第四类。” “第四类?”夏侯惇从没听过所谓的第四类超自然事件,“不会就是外星人吧?” “可以这么说,”袁绍解释道,“第四类灵异事件就是未知灵异事件,也就是我们都没有涉足过的领域,外星文明、魔界或是阴间,那是我们根本不了解的事情。” “那你说,”夏侯惇突然用半调侃的语气说道,“像咱们这种,名字全是三国时期的,算哪种灵异事件啊?” “哈哈!”袁绍虽然平日不苟言笑,此时也被夏侯惇这突如其来的玩笑逗得开起玩笑来,“那可比外星人还神秘呢!” “所以这件事被你们归类到了第四类,对吗?”夏侯惇马上又恢复到工作状态中,指着地上的奇怪符号说道。 “正是,”袁绍回答,“因为这种形成图案的原理并不在我们已知范围之内,所以只有把它归类为最高级别。” 夏侯惇微微点了点头,就没有多说话,他抬头望了望天,又看了一眼这糟糕的天气,静静地把墓坑和这奇怪图案之间能有的关联想了想,便俯下身,想要用手去摸那图案。 “夏侯组长,别碰!”文丑急忙阻止了夏侯惇的行为。 “怎么?”夏侯惇不清楚自己被阻止的原因,有些尴尬地看着文丑。 文丑解释道:“我们刚刚检测了着图案周围的各类气场,发现了有少量魔气存在。” “魔气?”夏侯惇不知是因为惊讶还是怎么,就好像没听清楚似的,下意识地反问了一下。 “正是魔气。”袁绍回答,“虽然含量少,所以我们只凭身体感觉不到,但是这魔气的灵气浓度极高,几乎达到了便携式灵子探测仪检测范围的上限。” “这么高的浓度……”夏侯惇被袁绍的话惊了一下,不过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他扭头看向那墓坑的方向,发现从墓坑到这里直线距离还不到一百米,便问葛炎和陈振,道:“您二位刚刚说,这图案是闹鬼之后出现的,那到底是哪次闹鬼之后出现的?” 葛炎看了陈振一眼,想了一下,回答说:“根据队员汇报的情况,应该是第一次之后就有了。” 夏侯惇点点头,又问陈振,道:“陈教授,您刚才说的,在棺椁中发现的木偶,可是雕刻成女子的模样?” 陈振回答道:“虽然那木雕已经残缺不全了,但是从碎片来看,确实应该是个女子。” “然后您说过,从棺椁的规制来看,墓主人应该是个东汉年代的郡主对吧?”夏侯惇又问道。 “正是这样。”陈振回答。 “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夏侯惇点了点头,然后不做声,又把推理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时不时点了点头,想着想着便向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夏侯惇是什么意思,便一同跟着夏侯惇走去。 “夏侯组长,”袁绍跟得最紧,“你怎么说话不说完啊?到底怎么回事?” 夏侯惇大概是脑子里还在演算着事件的过程,所以没有立刻回答袁绍的问题,回头看见陈振和葛炎也跟了上来站在自己的身后,才回过神来,开始说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棺材里面本身就没有尸骨,那铜镜边上的白骨才是墓主人。” “这……”葛炎一时难以接受夏侯惇的猜测,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陈振并没有着急说话,他微微点点头,表示可以认同夏侯惇,“您接着说。” 夏侯惇继续说道:“我想,当年应该是这样的:汉末的贵族女眷,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和目的,被残忍地杀害,并在此处布下一个诅咒阵法。但是事情很快就带来了负面影响,天气常常出现异常现象,遇害郡主的冤魂也久久不能散去,所以有人用衣冠冢和木人偶在阵法上建成墓穴安抚亡灵,再加上八面铜镜镇住邪怨。” “的确的确,”陈振听罢夏侯惇所言,一下子想通了很多,“这样子,墓室狭小就可以解释,没有陪葬品也就顺理成章了。” “那,我们队员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啊?”葛炎着急地问夏侯惇道。 “是墓室中的怨灵。”袁绍没等夏侯惇说话,先解释了起来,“死者生前饱含怨气,化作厉鬼,之后又被人超度或者消灭,可是怨气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消失,所以我们灵录局在处理厉鬼的问题时会特别清理怨气,以确保怨气及时消失。可是当时的人没有现代的科学手段,而且他们并没有超度厉鬼,而是选择用阵法镇压,这就使得厉鬼随着时间而慢慢消散,但是怨气不能散去,便慢慢沉淀成了怨灵。怨灵或许含有死者生前的片段记忆,但是怨气都已经凝结了,所以不会伤人。” “那它怎么就现在出来了呢?”陈振追问。 夏侯惇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双手插进了兜里,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是因为怨灵是附着在尸骨上面的,一定是考古队员清理出尸骨的时候,怨灵跑了出来,然后和镇压它的棺椁中的木偶产生了联动,弄断了外面的铁链子。” 葛炎和陈振对视了一眼,问夏侯惇道:“那您的意思,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夏侯惇笑了一下,回答说:“当然不需要您来处理这件事,这是我们灵录局的工作。” “那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呢?”陈振问道。 夏侯惇向四周看了看,仔细想了一下,“既然周围没有住家的话就好办多了,所有的考古队员都在今晚撤到考古现场至少三公里开外的地方,要确保怨灵出现的地方有我足够的施展空间。” 陈振一听这话,有些不太情愿了,“那会不会破坏考古现场呢?” “不会的,放心吧。”夏侯惇安慰道:“我们会在现场布下地障阵,不会破坏现场的任何东西。” “哦哦,那就好,那葛教授就快去准备吧!”陈振跟葛炎说罢,又问夏侯惇道:“估计需要多长时间处理完?” “不好说,”夏侯惇深吸了一口气,皱了皱眉,“那怨灵一定是受到了高浓度魔气的影响,已经魔化了,处理起来不会太方便。更何况那奇怪的图案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那秘密和这怨灵之间又有什么关联,我们现在都不得而知。” 陈振听罢,情绪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那……那不会有危险吧?” “怕什么?”一旁的袁绍一脸不屑,“有我们特战一队为夏侯组长保驾,倒要看看对手有多大能耐。陈教授,你尽管按照夏侯组长的嘱咐办事就好。” “好,好,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各位万事小心。”陈振说罢,冲夏侯惇点了点头,便随着葛炎一同向考古现场走去。 看见陈振和葛炎走远了,夏侯惇这才对袁绍说道:“之前我去许都开会,老曹和我说,议事会说发现了魔神级纯魔出现的迹象,是吗?” “是的,”袁绍点点头,“据说比一般的纯魔强大不少。” 夏侯惇继续问:“那你说,那图案上弥漫着那么强的一股魔气,形成方式又那么怪异,会不会就是魔神所为呢?” “不知道,有可能,”其实袁绍心里也没底,他方才对陈振说的话不过是想要他们把心放宽,“我已经通知了上面,让他们安排援助,只有一切按照最坏的打算来了。” 夏侯惇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那令人害怕的怪异天气,自言自语,道:“恐怕今晚将有一场恶战了。”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墓室中央的棺椁微微颤动了一下,一个穿着华丽汉服的女子从里面飘了出来,与其说是女子,倒不如说是女鬼,那女鬼虽然保持了一张人脸,但是皮肤干枯,两个眼睛是两个窟窿,里面向外缓缓地流淌着血泪,双手微微向前伸着,手上的指甲锋利无比。 那女鬼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忽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钢针一般的牙齿,冲着天空开始嘶吼起来,那声音尖锐而悠远,听着十分瘆人。 突然,那女鬼感到身后有一股人类的气息,一阵慌张,便急忙回头看去。 原来是夏侯惇站在那里,双手插着兜,不慌不忙地向着女鬼走去,“你是在找什么吗?” 上卷 第三十三章 东汉古墓(三) 女鬼一看见夏侯惇,突然疯狂地进攻起来,用它那锋利的爪子刺向夏侯惇。 夏侯惇一个闪身来到了女鬼的背后,也不反击,就只是观察。他见那女鬼进攻方式单一,而且对于攻击目标的锁定十分迟钝,可以断定是魔化的怨灵没错,也就是说之前的猜测全是对的。 女鬼转身继续袭击夏侯惇,虽说察觉目标的反应慢,可是进攻的速度却十分迅猛,那尖锐的爪子不停地刺向夏侯惇。 然而夏侯惇可是个高手,女鬼的每一次进攻他都能准确地辨别并加以躲闪。夏侯惇仔细地看了看那女鬼的双眼,空洞而流着血泪,说明魔化程度极高,看来定是那奇怪的图案造成的。 “不想说点什么吗?”夏侯惇边躲闪着边问道。 女鬼听见夏侯惇说的话,愣了一下,但是却没有回应,接着继续不停地向夏侯惇发起进攻。 “有迟疑吗?”夏侯惇边躲闪边嘟囔着。通常被魔化的异灵都会失去任何主观意识,但是这个怨灵却在听见夏侯惇的话之后有了非常明显的迟疑,这让夏侯惇喜出望外,因为有迟疑就说明意识尚有可逆性。夏侯惇抓准时机,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药片似的东西,把它放在拇指上,用力按到了那女鬼的额头上,瞬间那女鬼的额头上冒出一道耀眼的白光,一个黑影从女鬼的身上闪出,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不见了。 再看那女鬼,已经不是之前骇人的面容,而是变成了一个身着汉末时期特征的华丽衣服的美丽女子,那便是怨灵的本来姿态了。那怨灵半透明状,双脚稍稍离地,飘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夏侯惇。 “现在能说点什么了吗?”夏侯惇不慌不忙地整理着衣服,慢慢向那怨灵靠近。 “你是……”怨灵开口了,它的眼睛渐渐恢复正常,就像正常人的眼睛一样,迷茫地环顾周围,然后把视线定格在了夏侯惇身上,“你是夏侯将军,你变了样子,可我能感觉到是你。” “什么?”夏侯惇听罢那怨灵的话,惊了一下,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说我?” 怨灵并没有回答夏侯惇的问话,而是继续说道:“请你告知世人,好吗?” 夏侯惇的脑子更乱了,他不能判定眼前这个怨灵到底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也完全不知道它说的到底是什么,只能跟着那怨灵附和,道:“要我告知什么?” 怨灵的声音悠远而清澈,却总是包含着一丝无助感与失落感,“设计害我之人,不是曹司空,而是……” 见怨灵突然不说了,夏侯惇很是惊讶,仔细看去,只见那怨灵的嘴好像是被线缝上了,不禁有些惊讶,便问道:“而是谁?你的嘴怎么了?” “你的话太多了。”伴随着一个女性的声音,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黑暗中慢慢向着夏侯惇这边靠近过来。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上身一件白色的蕾丝衬衣加一加深棕色的特殊材料夹克,衬衣领子上戴着个紫色的领花,下身则是同样深棕色的直筒裤与裹住裤子的黑色长筒马靴。那女子画着浓妆,样子有几分妩媚,高傲地看着夏侯惇,脸上挂着一丝不屑的微笑,“你原本动手除掉它不就没事了,非要在这多这些嘴,这我可留你不得了。” 夏侯惇看那女子的装扮与前些日子遇见的罪刃源相似,便开口问道:“你是天吞魔国的人?” “不错,”那女子不屑地笑了一下,“我正是天吞远征第十六军团战先锋——血华。你是何人?” 夏侯惇也报上名来,“我是灵录局北方一组组长——夏侯惇。” “你怎么知道我是天吞帝国的人?”血华边说着边欣赏着自己涂成像嘴唇一样鲜红的指甲,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我和你们的一个叫罪刃源的人交过手。”夏侯惇冷冷地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更不能放过你了!”血华用她那固有的轻浮口吻说完,猛地向前一伸右手。只见那怨灵也随着抬起了双手,做准备袭击夏侯惇之状。 夏侯惇一惊,紧忙向后撤了半步,没想到这个魔类竟有操控灵体的能力。 “杀了他!”血华一声令下。 怨灵随之开始发起对夏侯惇的进攻。 虽说这怨灵实力不强,可是奈何夏侯惇一心只想度化它,不曾想过毁灭它,更何况方才的问话还没结束,夏侯惇自然更不会反击,而是一味地躲闪,伺机寻找解决办法。 那怨灵似乎并没有失去主观意识,虽是不停地袭击着夏侯惇,眼睛里却是噙着泪花,奈何嘴巴被封住了,有苦难言。 夏侯惇渐渐习惯了怨灵的袭击方式,找到破绽,躲过一次进攻,用力一跺脚,只见那九婴牙枪破土而出,立在他的面前。夏侯惇一把夺过九婴枪,直向那血华的面门刺去。 血华一侧脸便躲过夏侯惇这一枪,接着转身冲着夏侯惇的腹部一个回旋踢。 夏侯惇连忙收枪格挡,没想到虽然九婴枪挡住了这一脚,却被那血华强大的力道震得向后退了两步。刚刚站稳,又见那怨灵袭来,接着又是一个躲闪。 “就这点能耐吗?”血华用嘲笑的口吻说着,却察觉有个闪着金色光芒的东西冲着自己头部飞来,急忙扭脸,却还是被那东西划破了脸颊。血华摸了一下脸颊,发现有血渗出,环顾四周什么也没发现,不知到底是何处飞来的袭击,“这是什么东西?” “新型的灵爆弹,看来对魔类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夏侯惇说着,慢慢调整着节奏,突然向前一个弓步,接着回身,将九婴枪甩向血华,“看枪!” 血华闪身躲过,左手从身后掏出一把短刀,右手还依旧保持着微微向前伸的姿态。 夏侯惇这才发现,原来在那血华的右手五指上都有拴着细线,那细线连接着怨灵,“原来如此,就是把怨灵当做木偶一样操控。” 血华没有说话,而是右手微微向后一拉,便将不远处的怨灵拉过来继续袭击夏侯惇了。 突然又是一个金色的闪光无声无息地划过,那怨灵便停下来不动了。 血华举起右手一看,见五根手指上连接的细线全都断了,再环顾了一遍四周,不见任何人的踪影,开始抱怨起来,“到底是谁,打破了我的控偶术!” 夏侯惇毫不犹豫,提枪上前又是一刺。 血华右手也从身后掏出一把短刀,和左手的短刀配合,架开了夏侯惇的进攻。她有些分神,总担心周围有人暗伤自己,不能集中精力和夏侯惇战斗,而那怨灵此时也不为自己所控制,便大喊道:“朽灭,助我!” 话音刚落,土中瞬间钻出了一个驼背的矮个子老头,穿的也是白衬衣加深棕色的夹克,很显然是和血华一伙的。那老头戴着个护目镜,手中抱着个笔记本电脑似的设备,奸笑着,“嘿嘿,终于轮到我朽灭出场了。” 夏侯惇大吃一惊,竟然有两个纯魔在这,看来接下来必是一场恶战,不禁心头一紧。 而此时的怨灵已经用手撕开了封住它嘴的细线,向夏侯惇说道:“将军小心!” “小心的该是你。”夏侯惇慢慢的靠近怨灵,他知道,如果魔类再一次将之魔化或是在此消灭的话,这个东汉时期的怨灵会难以进入轮回,而且这个怨灵一定知道关于魔类或者是其背后阴谋的某些重要信息,所以此时一定要保护好它。 “这个小女鬼留不得了。”血华看了一眼刚刚出场的朽灭,得意地笑了笑,便将左手的短刀掷向那怨灵。 夏侯惇早就想到魔类会有这一手,一枪挡飞了短刀。 可那血华反应极快,趁着夏侯惇挥枪之时,又把右手的短刀掷了出去。那短刀从夏侯惇的身边飞过,直取怨灵的面门,却在快刺到怨灵的时候被不知道哪飞来灵爆弹打掉在地上。 “好悬!”夏侯惇长吁一口气,得意地笑了一下。 血华顿时火冒三丈,怒吼起来,“到底是谁!有本事站出来!” “别生气嘛,血华。”站在一旁的朽灭终于开口了,接着他在那笔记本电脑上敲击了几下。突然一只巨大的石头手从地里钻出了,抓住了怨灵,用力一攥,那怨灵便化成了一股青烟,消散了。 “什么!”夏侯惇被这地里钻出来的石头手臂震惊了一下,也为最终没能保护好怨灵而感到失落,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只见那石头手臂旁边紧接着又钻出来一只手臂,两只手臂中间钻出了头,接着一个完整的石头巨人从地里爬了出来。石头人有大概三米多高,向前走一步,地面都有些微微的颤动。 夏侯惇抬头望着这石头人,额头竟有一滴汗珠滑落了下来,“这是什么?” “嘿嘿!”朽灭又开始奸笑起来,“好戏还在后面呢!”说着,朽灭又敲了几下电脑,又有四个一样巨大的石头人从地里面爬了出来,缓缓地向着夏侯惇移动。 看见其中一个石头人一拳挥向夏侯惇,夏侯惇急忙躲闪,却没想到那些石头人速度极为迅猛,竟来不及躲开另一个石头人的拳头了。 那石头人冲着夏侯惇猛烈的一拳,却在快要打到夏侯惇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挡了下来。 原来是袁绍及时出现,帮夏侯惇挡住了这一击。只见袁绍举着一把大砍刀,戳进了石头人的拳头里。此刀名曰“斩龙台”,七尺多长,刀背上拴着九个铜环,每个上面都铸着龙纹。 袁绍将刀向旁边一挥,震得石头人向后退了两步,“怎么了,夏侯组长,是忘了还有我们特战队了吗?” “袁队长……”夏侯惇这才重新清醒过来,脸上挂着一丝无奈,“看来我之前的布局有问题,还是没能保住怨灵,是我的失职。” “夏侯组长何必自责呢?”袁绍安慰起来,“你让我等之前隐蔽起来,正是希望怨灵放松警惕,以免出现惊吓怨灵的风险。你也却是竭尽全力保护那怨灵,只是没想到敌人手段太多,我们又无法及时支援,才会这样的,怎么能说是你失职呢?” “是我太过于自负,将诸位带入险境。”夏侯惇环顾四周,见到两个纯魔高手,再加五个石头巨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击,“敌人众多,我们的支援跟不上,虽然夏侯渊在场,但也只有四人……” “四个人?夏侯组长是没算上谁呢?”袁绍打断了夏侯惇的话,露出了得意地笑容,“颜良、文丑何在?” “在!”随着一阵机器轰鸣声,文丑骑着那辆巨大的银色摩托,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迅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文丑下了车,大喝“裂地斧”,双手便出现一对巨斧。 再看那辆银色摩托车,开始变形,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三米多高的机器人。原本在摩托车发动机位置上的容器此时在那机器人的胸口处,里面的液体就像是沸腾了一般不停冒着泡。头的位置也是一个一样的容器,只是体积小了一些,里面的黄色半透明液体中泡着一个头颅。那头颅的脖子处有无数缆线连接着身体,头颅的左脸像被烧毁了似的,右边的脸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右眼时不时转动几下,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那机器人的左右肩膀装着两个同样银色的箱子,左边的箱子印着像是毛笔写成的黑色楷书“颜良”二字。 而夏侯惇看到这场景,可比见到那些石巨人还要震惊,“这……这是什么?” 上卷 第三十四章 东汉古墓(四) “这是颜良,”袁绍指着那巨大的机器人,得意地介绍起来,“因为斗魂之力过于强大,在他十二岁时,斗魂之力对于他肉身的供给不能承载斗魂输出的灵子负荷,只好把他改造成这个样子。” “我是颜良!我是颜良!”那颜良用低沉的声音吼叫着,挥起他那巨大的机械手臂,一拳便将一个石巨人打倒在地上,再上前去踏上一脚,便把那石巨人踩碎了。那石巨人接着便化成了一团青烟,消失了。 突然又一个石巨人冲上来伸手锁住了颜良的头部,使他不得动弹。剩下的三个也冲上来想要一起袭击颜良。 这时远方飞来的一颗灵爆弹打在了锁住颜良喉咙的石巨人膝盖上,叫那石巨人跪了下去。 “我是颜良!”颜良发觉机会,怒吼着一肘打在那石巨人头上,击碎了它的头部,又消灭了一个。接着右边的箱子上盖子打开,从里边发射出三枚半米长的小型灵爆导弹,击中了欲要冲上来的三个石巨人。 一时间三个石巨人尽数倒地,再加上远方黑暗处飞来的两颗灵爆弹,射杀了其中两个。此时便只剩一个石巨人趴在地上,费劲地想要站起来。 “休想!”文丑上去就是一斧,将最后一个石巨人干掉了。 一旁的朽灭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又在电脑上敲打起来,“可恶,让你们看看我的厉害。” 夏侯惇见状,上去一枪将那朽灭的电脑打掉在地上,接着用手掐住朽灭的脖子,把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还能让你再得逞?” 袁绍也毫不犹豫,飞身上前提刀斩向血华。 血华双手向上一翻,原本被她扔出去的短刀又回到了她的手中,便横道格挡住袁绍的进攻。 袁绍挥刀佯攻血华上身,脚下也不含糊,抓准机会俯身一个撒堂腿,将血华绊倒在地,便上前擒住了她,将那斩龙台架在了血华的脖子上,“别动!” “我是颜良!”颜良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孩童般的微笑,他右手握起拳头缓缓伸向文丑,“文丑!文丑!” “干得漂亮!”文丑冲着颜良笑了笑,也伸出右拳和颜良的机械拳头碰了一下。 “现在说说吧,”夏侯惇大拇指冲着朽灭额头一按,给他施了一个定身术,又扭脸看向血华那边,“你们来此到底有什么目的?” “夏侯组长,别跟他们废话了,”袁绍压着血华向着夏侯惇的方向走着,“把他们带回灵录局,好好地审问一番!” “这可不行啊!”突然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惊住了所有人。 只见一个看起来中年偏上岁数的男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那人身穿一身亚麻色衮衣,下面穿着棕色的裳衣,外面套着一件深青色大氅,腰间系着紫色宽腰带,腰带中间挂着黑底紫色花纹的蔽膝,脚上穿着深青色的岐头履,手中持有一把宽剑。那男子散发出的魔气充斥着整个地障阵,四周弥漫着令人恐怖的气氛,他缓缓地走着,说道:“天吞帝国远征第十六军团上督帐——昂啸霆,前来参战!” “好可怕的魔气!”袁绍愣住了,感到自己就像被一条巨蟒扼住了咽喉,动弹起来十分困难,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流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魔神吧?” “看来是了,上督帐,根据现有资料,大概就是魔类军团最高指挥官的意思,”夏侯惇喘着粗气,感到全身有一种无力感,“做好准备应战吧!” “回来!”昂啸霆边走边说着,将血华和朽灭瞬间移动到了他的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夏侯惇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如何是好。 袁绍也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身体竟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颜良见状,上去便是一拳。谁知就快要打到昂啸霆的时候,颜良浑身发出了“滋滋”的电流声,便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可恶!你做了什么!”文丑双手持斧要上前砍杀,不曾想刚举起斧子,胸膛上便出现了一处剑伤,双眼一翻,倒在血泊之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袁绍惊呆了,他明明看着那昂啸霆什么都没有做。 夏侯惇见状,提枪上前向着昂啸霆刺去,却在昂啸霆的面前被定住了,完全不能动弹。 “原来是夏侯将军,许久不见,变成这副模样了。”昂啸霆嗤笑着,一挥右手,竟然将隐藏了许久的夏侯渊吸了过来并掐住其喉咙,“你的好兄弟也在啊。” 夏侯惇不能说话,心想,这厮到底是何方妖孽,魔力如此强大,竟然还认识自己,看来这背后一定是有什么惊人的秘密。 “夏侯组长!”袁绍大喊道,想要上前去搭救夏侯兄弟,谁知刚迈出一条腿,也不能动了。 “全都去死吧!”昂啸霆抬手想要杀死夏侯惇。 这时从天而降两个光球,垂直地落向昂啸霆的头上,昂啸霆松开掐在手里的夏侯渊,急忙向后撤了几步,血华和朽灭也跟着撤了几步。 那两个光球就在马上要落在地面上而还没落地的时候就停住了,之后其中一个光球开始围着另一个旋转起来,两个光球越转越远,转了没几圈,便消失不见了,地上留下了一个和之前看到的同样的类似“t”字的图案。 “暗噬龙徽纹!”血华惊恐地大叫起来。 朽灭也一惊,“我说那小女鬼怎么那么容易被魔化,一定是他来了!” “慌什么!”昂啸霆不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图案,嗤笑了几下,“早在我的预料之中,这一来,可就再也别回去了!” 夏侯惇挣脱开了定身之术,急忙跑到夏侯渊的身旁,蹲了下来,“小渊,你没事吧?” “没事……”夏侯渊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袁绍那边望了望,“他们怎么样?” 袁绍这时已经扶起重伤倒地的文丑,“文丑,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死不了,”文丑虽然心脏受到重创,出血量很大,但是毕竟有斗魂之力,伤口很快就得到了恢复,“只是颜良可能得大修了。” “文丑!文丑!”颜良倒在地上,眼睛一直向着文丑这边瞟,嘴里不停嘟囔着文丑的名字。 “可恶的魔类!伤我兄弟!”袁绍把文丑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愤怒地站了起来,提刀指着昂啸霆,“来呀!” “没死吗?看来是我大意了。”昂啸霆好奇地望着文丑,然后又不屑地看了一眼袁绍,“我得快点解决了你们,好走人了。” 夏侯惇也站了起来,举起九婴牙枪,指着昂啸霆,然后扭身看了一眼袁绍,暗示袁绍做好准备战斗。 “哼!”昂啸霆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举起剑来,“受死吧!” 这时,一只体型硕大的雄鹰飞向昂啸霆,冲着他的脸就抓去。 “什么东西!”昂啸霆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不停挥舞着手中的剑驱赶雄鹰。 那雄鹰飞到半空,一抖身上,抖掉身上的几根羽毛,然后双翼向前一扇,便将那几根羽毛化成了几把黑色的利刃,刺向昂啸霆一众。 昂啸霆急忙挥剑格挡,再定睛一看那雄鹰,脸上不觉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然后有些懊恼地冲着夏侯惇喊道:“算你们走运,我们后会有期!” 然后昂啸霆一众便忽然离开,消失不见了。 雄鹰落在刚刚出现“t”字图案的地方,用嘴啄了几下,然后歪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这是……”夏侯惇不敢相信自己被一只鹰给救了,心想这鹰定不是寻常的鹰,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只得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这只鹰。 “我们被它救了!”袁绍倒是觉得没什么,开心地向着雄鹰走了几步,然后在雄鹰身边不远处停了下来。 雄鹰看了看袁绍,又看了看夏侯惇,没有理会他们,扑棱了几下,来到了颜良的身边,又仔细观察起来。 “这……”袁绍扭头看了一眼夏侯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雄鹰没待多一会儿,便展翅飞走了,也没留下任何信息。 “这太奇怪了!”夏侯惇目送着雄鹰飞走,“不说这鹰的体型,这地障阵加上魔类的魔障交汇的地方,它是怎么飞进来的?” 袁绍也是一头雾水,“谁知道,关键是它居然还能赶走魔神。” 夏侯惇突然一个话锋,问道:“你说,这算几类灵异事件?” 袁绍苦笑了几下,说道:“这恐怕得重新分类了吧。” “准备收队吧!”夏侯惇长叹了一口气,掏出怀里的施阵设备,收起了地障阵,然后抬头望着天上月亮,想到了没有从怨灵口中得到任何信息,不免有些失落,但是好在苦战之后大家都平安无事,还是比较欣慰的,“今天的月亮真亮啊!” “是啊!”袁绍也松了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慢慢爬起来的文丑和趴在文丑身边想要去搀扶的颜良,露出了微笑。 那搭救了夏侯惇一行人的雄鹰一直飞翔,越飞越高,一直来到了城区的一座摩天大楼的顶层,竟然穿透那玻璃窗飞了进去,落在了里面的一张大办公桌上。 这里是佐尔克劳特堡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一旁的墙面上有一个竖立着的眼睛的标志,那便是佐尔克劳特堡的徽章。徽章的底下写着一行字,“sauerkrautburggruppe(佐尔克劳特堡集团)”,在它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bio-undchemietechnik(生物与化学工程)”。 桌前的老板椅上坐着一个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生得威风凛凛,而端正的五官也让他的气质不随年龄而减退,尤其是那一双明眸无时不释放出一股能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独特气场。此人便是佐尔克劳特堡集团董事长——杨晋安。 杨晋安手中举着一支红酒杯,慢慢地、轻轻地晃动着,杯中的红酒被摇出了一个漂亮的漩涡。 他身边有一条暗黄色细犬,毛色鲜亮无杂质,甚是漂亮。那细犬原本是安静地趴在那里的,见到雄鹰回来,开心地叫了几下。 “欢迎回来!”杨晋安开口了,雄浑有力,气场十足。 随着一阵脚步声,办公室的门开了,外面进来了一个人。那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也是很有气质,身穿一套灰色的复古西装,左眼戴着一只单片眼镜,此人便是集团总裁——贾诩。 “老板……”贾诩还没站稳就慌慌张张地准备开口,但是眼睛瞥见了落在办公桌上的鹰,便稍稍舒了一口气,“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已经有魔神开始行动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灵录局很快就撑不住了。” “不要慌张,年轻人。”杨晋安晃动着红酒杯,语气中带着出了他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大乾坤阵马上就要完成了,灵录局还能抵挡一阵子。待到完成,我便可以亲自出场,到时所谓魔神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贾诩正了一下他那单片镜,脸上的惊恐依然不消减。 “这不像你的风格,贾诩。”杨晋安托着酒杯站起身,在一旁的吧台上又取出一支酒杯,倒好酒,走到了贾诩的身旁,将那杯刚倒好红酒递给了他。杨晋安身高一米九几,而且体格极为健壮,这让贾诩在他的面前显得十分弱小。他轻轻拍了拍贾诩的肩膀,让后望向了窗外,说道:“小伙子,不要慌张,一切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你很快就要和你的老朋友见面了,我也是!” 上卷 第三十五章 牵挂(上) 上午十点多钟,夏侯惇走出邺城火车站出站口,一只手拎着手提包并拿着外套,另一只手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和信息推送,然后在人头攒动的大厅里仔细地寻找着。 “组长!这呢!”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夏侯惇的目光引了过去。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出现在了夏侯惇的视线里:那人身高约有一米八,体格十分健壮,单不说身上的衬衣和黛色西服都能被他撑起来,就连那件套在外面的黑色冲锋衣穿在他身上都不显得松快;样子却是清秀的,看起来二十五岁上下,五官端正,胡子也刮得干净,中短的头发看起来干净利索,英俊帅气。这人便是元让组属邺城站站长——李典。 “李典!”夏侯惇挥手回应着李典,疾步向着李典走去。 “组长,好久不见啊!”李典一边寒暄着,一边下意识地伸手要接过夏侯惇手里的东西。 “是啊,上次见都是年会了吧。”夏侯惇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东西可以自己拿,又看着站在李典旁边的两个人问道:“这二位是?” “哦哦,”李典见状连忙介绍了起来,他先指了指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冲锋衣的强壮男子,“这位是邺城市刑侦队队长——赵鹏。”然后又指着旁边的一个四十岁左右戴眼镜的敞着棉夹克能隐约露出里面警服的男子说道:“这位就是邺城刑侦队的法医——郭耀杰。” “郭法医、赵队长,二位好。”夏侯惇挨个和他们握手。 “辛苦啊,夏侯组长。”赵鹏边和夏侯惇握手边把夏侯惇往停车场的方向领,“让您那么大老远地跑一趟。” “这都是职责所在。”夏侯惇笑着回应着,便跟着他们一起走去。 车开到了邺城刑侦队的门口,夏侯惇一行便下了车。 夏侯惇站在门口,眉头紧紧地皱着,突然转身问身后的郭耀杰道:“郭法医,照您刚才的说法,死者就在18小时内还与人交流过是吗?” “是的,”郭耀杰点了点头,轻轻扶了一下眼镜,严肃地说道,“无论是目击者的陈述还是附近的监控录像显示,都证实死者生前18小时内与人交流过。” “我的意思是,说过话?”夏侯惇补充道。 “说过话。”郭耀杰坚定地说道。 “这也正是让我头疼的事。”李典听着,也在一旁说了起来,“就是这么一个18个小时之前才和人有过语言接触的人,法医鉴定的结果死亡时间却是在三天以前。” 夏侯惇皱了皱眉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会不会是有人做了手脚?” “不会,”郭耀杰摇了摇头解释道,“第一,死者的死亡原因是心肌梗塞,再加上我们对他周围邻居的走访,基本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第二,死者是在买菜的时候犯病的,当即就有人报了警,没有人会有做手脚的可能性。” “嗯……”夏侯惇点了点头,嘴里嘟囔起来,“既然说过话,那就与行尸一类的东西原理不同了。” 赵鹏也在一旁开口了:“这也正是我们请夏侯组长来原因啊。” 夏侯惇心中推理这各种可能性,没有多说话,只是冲着赵鹏轻轻点了点头。 “我之前读过伯符处的卷宗,倒是有过类似的案件,”李典见夏侯惇不说话,便插起话来,“好像是有个年轻人独居,头一天还用手机叫过外卖,外卖小哥说送餐的时候也没发现异常,但是第二天他家人就报警说有几天联系不上他了,警察来了一看,尸体已经重度腐烂,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三到五天。你说这两宗案件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不会。”夏侯惇没有太过于犹豫便回复了李典,但是却着急往下说,他向着刑侦队的办公楼走了两步,又仰头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说的那个案子我也听说过,但那是因为死者生前太自闭,所以长期维持每天的固定且单独的活动所引起的一种特殊症状,叫做‘感知魄离体失灵’。换言之,就是他的尸狗在体内不能散去而强迫他作生前习惯性的动作直至身体因腐败而不能承受,但是其实意识已经不在了。但是这个案子里,死者生前还与人交流过,就说明她的伏矢至少还在,这就不单单是魂魄机能的问题了。” 赵鹏和郭耀杰被夏侯惇这番话说得一头雾水,二人只得一言不发地把目光移向了在一旁微微点头的李典。 “原来是这样,”李典看着夏侯惇,紧皱起了眉头,“那就更奇怪了,既然伏矢还在,这个人是怎么死的啊?” “只有先看看尸体了。”夏侯惇扭头看了一眼赵鹏和郭耀杰,然后上前拍了拍李典的肩膀,“走吧。” 一行人在郭法医的带领下来到了解剖室。 “这就是本案的死者了,”郭耀杰一进解剖室就开始介绍起来,“姓名‘谭晓花’,女,本地人,通过身份证判断年龄是五十八岁。” 看着解剖台上的尸体,夏侯惇发了一会儿呆,默默地思考了片刻,才转身问身边的郭耀杰,道:“郭法医,您之前说尸体的死亡时间是在72小时之前是吗?” “是的,”郭耀杰回答道,“结合当季的室外温度,通过尸体上的腐败情况和瞳孔状态便很容易推断出死亡时间。” “是这样啊……”夏侯惇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扭头又问李典:“窥灵器带了吗?” “哦,带了。”李典赶忙从外套的里兜掏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电子体温计似的东西,交给了夏侯惇。 夏侯惇接过窥灵器,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上面小显示器上的信息,然后按了两下仪器侧面的按钮,便将仪器上的探针顶在死者的印堂上,开始测试起来。 不一会儿,夏侯惇拿起窥灵器,按了几下按钮,仔细地读了读上面的数据,便将窥灵器收回了盒子里,交还给了李典。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李典接过盒子,开口问道。 夏侯惇紧皱着眉头,先是扭头看了一眼郭耀杰和赵鹏,然后微微摇了摇头,回答道:“三魂离散,看来确实是死亡72小时以上了。奇怪的是,死者的尸狗和伏矢虽然微弱,但仍然清晰可见。”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郭耀杰疑惑地和赵鹏对望了一下,然后目光移向了李典,问道:“这夏侯组长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是这样的,”李典轻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解释了起来,“人在死亡时,魂魄通常不会一下子散去,而是有顺序地相继从体内离开。一般来说,主管意识的伏矢和主管感知的尸狗这两种魄会最先伴随主管神识的魂最先消散。但是现在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名死者其余魂魄都没了,但是唯独伏矢的尸狗还在,这种情况就和所谓的行尸相差甚远了,倒是比较像是……” “厉鬼?”郭耀杰很是聪明,知识涉猎也广泛,单是从李典简短的解说就能猜出个大概。 “没错。”李典并没有对郭耀杰的话感到惊讶,他点了点头,便默默地看着夏侯惇,似乎等着夏侯惇把话接过去。 “可是目前来看,‘厉鬼’一说也不成立了。”夏侯惇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不过还是可以从死者的执念出发来分析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因为虽然不是厉鬼,但伏矢和尸狗残留的起因一定某种执念所致,这一点一定不会有问题。” 赵鹏听了这话,立刻回应道:“那我现在立刻派人去查。” “不必着急,赵队长。”夏侯惇叫住了向门外走的赵鹏,“查也得有个方向啊。” 赵鹏停下脚步,点了点头,又回到了原位。 夏侯惇倚着一旁的桌子,双手插着兜,开始推理起来:人自死后,三魂七魄按序离开肉身,是自然规律,如果违背这个规律,就一定是受到了某种执念的作用,这一点是无法否认的。一般来说,极度的怨恨导致魂魄离散紊乱的主要执念之一,但是如果是那种情况,死者生前一定会带有极度消极的情绪。消极的情绪会同时带动其余魂魄不能自由离去,从而形成保留死者生前一定容貌特征的灵,带有怨气值的会成为厉鬼,不带怨气值的或者怨气值低的就会变成幽灵。可是就目前的状况看,眼前这位死者明显不能与这些设想相吻合。那么,死者到底是由于什么执念而产生了魂魄紊乱呢?夏侯惇微微抬起头,看着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开口说道:“会不会是因为爱?” “爱?”李典被夏侯惇突如其来的语句弄得有些不知所云。 “赵队长,”夏侯惇没有理会李典,而是问起了赵鹏,“您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死者生前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人吗?” 赵鹏先是愣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回答道:“根据目前的调查情况看,死者早年父母双亡,她的丈夫也早在十年前就去世,独自带着儿子生活。” “公公婆婆呢?”夏侯惇马上追问道。 赵鹏回道:“公婆在她的丈夫去世之后就和二儿子一起生活去了,基本上是抛弃了他们母子二人。” “原来是这样,”夏侯惇看了一眼解剖台上的尸体,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是她这个儿子让她放心不下了。” “还真是,”赵鹏接上话,“之前通过对死者邻居的走访,得知她的儿子现年已经二十四岁了,高中肄业,没上过大学,也没找工作,每天就泡在网吧里,家里的事情也是不闻不问。” 赵鹏的话音刚落,解剖台上的尸体竟然“哎”地一声叹了一口气,这可着实把平日里没有见过这场景的赵鹏和郭耀杰吓了一跳。 郭耀杰一脸惊慌的表情,问李典道:“李站长,这是什么情况?” 李典站在一旁倒是十分平静,他插着手,眼睛盯着尸体,淡淡地说道:“按照组长的分析,应该就是刚才那句话刺激到了死者的魄。死者的伏矢和尸狗都还在体内没有散去,所以在受到某种特定的感知刺激之后就会互相作用,很正常。” “很正常……”郭耀杰苦笑了一下,还是难以接受李典的解释,毕竟从事法医工作多年的他很难把眼前的事情和“正常”二字挂钩。他看了一眼同样表情惊讶的赵鹏,便看着夏侯惇,等待着进一步的处理。 “虽说是正常,可是情况也不容乐观。”夏侯惇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仰着头,在解剖台旁慢慢踱步起来,“我们现在还是需要找到能够移除死者伏矢的方法,也就是要找到伏矢不能离去的根源。” “如果用驱魄剂强行移除呢?”李典插上话来。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别用那玩意吧。”夏侯惇停下脚步,驳回了李典的建议,便向着赵鹏走了几步,说道:“赵队长,就从死者的儿子着手吧,问题一定是出在他身上。” “好,”赵鹏点了点头,虽然还没有完全从刚刚尸体异常现象的惊吓中完全恢复过来,但是得到任务还是马上进入到了工作状态,“我之前已经派人去找了,应该快有线索了。” “赵队!”突然一个警员开门进了解剖室,“死者儿子到了。” 上卷 第三十六章 牵挂(下) 一听说死者的儿子到了,众人都打起了精神。 “妈!”突然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子冲了进来,一下子扑在了解剖台旁,伸手触摸着台子上冰冷的尸体,眼泪不住地流着,说出话也说不清楚了,“妈,你醒醒啊,妈!” “请你冷静。”李典上去一把拉住了那个年轻男子,把他强行搀起来并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你这样触碰它会使逝者残留的魄感到不安的。” “这就是死者的儿子?”赵鹏问刚刚推门进来的警员道。 “是的。”警员回答。 “怎么现在才找到?”赵鹏追问。 “我们把周围的网吧都找遍了,也没找到。”警员轻声在赵鹏耳边解释道,“这小子昨天恰巧没有去打游戏,而是和一群朋友约着去ktv玩了个通宵,这是在回家的路上被我们找到的。” “我知道了,辛苦了,你先忙去吧。”赵鹏说着,拍了那警员的肩膀两下。 那警员便微微点了点头,也招手向在一旁一直听着的夏侯惇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夏侯惇和赵鹏对视了一眼,便走上前去问那不停抽泣着的年轻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没能马上反应过来,他先是愣了一下,才吃吃地回答:“我,我叫单峰。” “单峰是吗?”夏侯惇轻轻叹了一口气,“想必事情你也清楚了,我也不多话了,请你节哀。” 那单峰没有说话,而是不停地抽泣着,眼睛一直瞟向解剖台。 夏侯惇也看了解剖台一眼,随后俯身问道:“你的母亲生前患癌,你知道吗?” 单峰听到夏侯惇问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擦了擦眼泪,回答道:“知道。” “那你还每天出去瞎混,也不在家照顾她。”李典没等夏侯惇开口,就先斥责了起来。 “我……”单峰听了李典的话,瞬间一阵惭愧涌上心头,叠加在了悲恸与不舍上,封堵住了喉咙,一时难以言语。 “好了,”夏侯惇向李典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当着逝者不应大声说话,然后转身望向了死者,“那么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了。” 郭耀杰疑惑地看着夏侯惇,又顺着夏侯惇的眼神看着解剖台上的尸体,问道:“确定什么?” “确定禁锢伏矢的原因。”夏侯惇稍稍仰起头,双手插兜,脑海中有捋了一遍思路,便解释了起来,“我在用窥灵器观测死者魂魄的时候,发现死者的尸狗曾有过病理压抑感,并且有大量吞贼的排斥反应所产生的残留物,我当时就猜测死者生前不仅患有心脏疾病而且还患有癌症。现在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死者生前受到了疾病的折磨,再加上她的儿子一直让她操心,以至于魂魄残留物过多而阻碍了伏矢离去。”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一旁一直听着的单峰不禁问了起来。 李典没等夏侯惇回答,先开了口,“就是说你母亲为了你受了不少的苦。” “我……”又是一阵惭愧,使单峰默默低下了头。 夏侯惇见单峰没有继续问,便继续解释说:“其实她的内心是极度渴望来自儿子的关心与保护的,而得到的却只有冷漠。所以各种负面情绪层层叠加,使得她的魂魄无法正常流失,即便是身体已经死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儿子,还在继续着日常的以儿子为圆心的生活,每天买菜、做饭、扫除、洗衣,直至身体机能不能维持她做这些事情,终于倒下了。” “真是个可怜的女人。”赵鹏听到这,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叹。 “是我错了,全是我的错。”一直沉默着的单峰终于说话了,“我总是以为我妈是无所不能的,我也从来就没认为过我需要保护她。” 夏侯惇转向单峰,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工作?” 单峰低着头,抽泣了几下,回答道:“我也知道我妈辛苦,我总想让她过上好日子,可是找到的工作工资都不高,没能达到我的标准。” “总想一口吃个胖子,”李典在一旁插着手插话道,“一点行动都没有。” 单峰沉默了片刻,缓缓走到了解剖台旁,有些哽咽地说道:“妈,我错了,我不会再去瞎混了,我会好好找工作的,什么工作我都干,工资不高我也会去做,不再挑了,你别死,你醒过来好不好,妈!” “伏矢在流失了,”夏侯惇忽然感到一股灵力从尸体上发散出来,经验丰富的他一下很容易变分辨出那是魂魄出窍现象,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同时也很欣慰,“看来事情解决起来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复杂。” “节哀吧。”赵鹏走到单峰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这边还有一些询问,希望你配合一下。” 单峰用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看着赵鹏,轻轻点了点头,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便随着赵鹏和郭耀杰走出了解剖室。 李典见外人都走出了解剖室,开口对夏侯惇说道:“据了解,这孩子的电脑水平还算不错,我们那边正好需要几个懂电脑的小伙子,如果他愿意,可以跟着我干。” “那太好了。”夏侯惇欣慰地笑了一下,回答道。 李典点了点头,走到解剖台旁,手指轻轻地扣打了一下解剖台,说了一句“安息吧”,便也离开了。 夏侯惇仰着头待了片刻,突然伸手在尸体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基本可以确认残留的魄已经消失殆尽了,便整理了一下衣服,拉来解剖室的门,准备离开。 “谢……谢……”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夏侯惇身后传来,虽然知道那是逝者在魄完全流失之前发出的最后声音,但这也不禁让经验丰富的他惊了一下。 “不必言谢,也不必牵挂,一路走好吧。”夏侯惇的记忆里没有母爱的概念,他曾以为自己不会理解这种感情,至少在他做父亲之前无法理解,可以他这一刻竟然被这女性死者的异常反应深深地感动了。原来有时父母对于子女的爱,至死都不能消散。夏侯惇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鞠了一躬,便也离开了解剖室。 解决完了警方的委托任务,也办完了该办的手续,夏侯惇和李典走出了刑侦大队。 夏侯惇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微微仰头眺望远方,才低声说道:“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 “这次真是麻烦你,组长。”李典并没有接过夏侯惇的话题,大概是不想让沉重的情绪再继续下去,“你几点的车啊?我送你去车站。” “哦,对了,我先不着急回呢,”夏侯惇连忙摆了摆手,“我想问你一件事。” “问我?”李典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回复道:“你问。” 或许是因为对情况不太了解而不知道从何问起,夏侯惇微微抬起头,轻轻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原先的灵录局设在许都附近的机密研究所是搬到这附近了是吗?” “啊,机密研究所……对!”李典点了点头,“迁过来好久了,而且现在也不叫机密研究所了。” “为什么迁过来?”夏侯惇问道,“谁要迁的?” 李典回答道:“因为之前机密研究所改制来着,很多东西被整编到了现在的孟德处研究中心。” “那是老曹让搬的?”夏侯惇问。 “没,”李典摇了摇头,“是现任的中心主任——仇道崇,他让搬的。” “仇道崇……”夏侯惇嘟囔着,然后继续问道:“那原先机密研究所的人员资料都搬过来了吗?” “搬过来了吧……”李典的口吻不是特别的坚定,他想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应该是搬过来了,许都那边应该是都清空了才对。” 夏侯惇点了点头,然后微微正了一下领带,“那就麻烦你带我去一趟这个研究中心吧。” 李典驱车来到了孟德处研究中心的大门口。 夏侯惇走下车,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影壁上那每个灵录局下设机构都会有的那句话——“我等以斗魂之名重返世间,摒弃前世一切羁绊,只为维护万物之平衡”,便让李典在门口等候,独自一人走进了实验楼中。 夏侯惇心想,既然程尚远是机密研究所的人,那么他的学术报告没有出现在网络上也是正常之事,但是这个人的档案一定不会丢,那么一切调查就应该从现在的这个研究中心开始。机构从属关系的变更让夏侯惇喜出望外,他原以为进入到议事会直属机构的层层审查会将他拒在门外,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打探一下,可是现在这里归孟德处管理了,夏侯惇便可以凭借自己的工作证登记进出。 夏侯惇穿过走廊,来到了主实验室的门口。他想,这个叫仇道崇的人变更地址是不是也有什么目的呢?叶强的失踪使得其中一个可疑人员断了线,那么就只好从仇道崇查起,今天来此,说不定还能见到这个人呢。带着这些想法,夏侯惇环顾了一下周围,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便敲开了实验室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岁上下的女孩,长得面目清秀,戴了副粗框眼镜,看起来很文静,见到夏侯惇,开口便问道:“您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我是元让组组长夏侯惇,”夏侯惇解释起来,“由于工作原因,想要查阅一位已经离职的研究员的档案。” “原来是夏侯组长。”女孩似乎对夏侯惇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原本有些冷淡的脸庞变得热情起来,“我是实验室的管理员,我叫岳莎。您想要看谁的资料?我给您找。” 夏侯惇见对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友善,也开心地笑了一下,“我想查阅一个叫程尚远的人的资料,他是研究中心改制之前的人员,不知道方便吗?” “是原先机密所的人啊?这个我可能要问一下领导。”岳莎有些难为情地冲夏侯惇笑了笑,便又向实验室里面走去,“您先在门口等一下。” 夏侯惇见岳莎走回了实验室,长舒了一口气,他本身对于这次能进入到研究所都不抱有希望的,能有人愿意为自己找资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你提到了一个我很感兴趣的名字。”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出现在了夏侯惇的身后。 夏侯惇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那里。 那男子大概一米八的身高,相貌英俊,皮肤也很干净。他身穿一身亚麻色衮衣,衮衣下面露出了棕色的裳衣,外面套着一件深青色大氅,腰间系着宽腰带,腰带中间挂着黑色蔽膝,脚上穿着深青色的岐头履。男子的头发向后梳着,有些蓬乱但是不邋遢,戴着金边眼镜,手中持一把楠木骨的折扇,给人文质彬彬的感觉。 “你是何人?”夏侯惇刚开口发问,就被周围忽然出现的类似魔障阵的气息惊了一下,“魔障阵……你是魔类?” 上卷 第三十七章 与魔的约定 “猜的不错,我确实是魔。”那男子微微一笑,轻轻正了一下眼镜,“请容自我介绍,在下出自暗噬龙家族,姓‘洛’,名‘云修’。敢问阁下尊名?” 夏侯惇没有回答他,而是右脚下意识地微微后撤半步,双手也稍稍抬起了一些,做好战斗的准备。 “何必如此紧张,”洛云修苦笑着摇摇头,又轻轻扶了一下眼镜,“我又没有敌意。” 的确,按照以往的经验,曾经相遇过的魔类通常具有比较强烈的攻击性,性格通常比较残暴,与之前相比,眼前这个自称叫洛云修的男子确实是有些反常了。然而夏侯惇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他的内心总是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怎么?”洛云修因为夏侯惇一直不开口,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悦的表情,他挺直了些身子,声音也大了一些,“这就是你们的礼节吗?” 夏侯惇被洛云修的忽然提升的气场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感到眼前的这个魔类和之前的都不一样,对方那不可战胜的强大灵力让他认识到彼此实力相差太过悬殊,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与无助感顿时油然升起。但夏侯惇依然保持着冷静,他定了定神,想着既然对方已经表明身份也没有失礼之举,自己却迟迟不做声确实有些不妥,便开口道:“复姓‘夏侯’,单名‘惇’,是灵录局北方一组组长” “夏侯惇……是吗?”洛云修听到了夏侯惇的回答,这才收起了有些愠怒的情绪,又恢复到了文质彬彬且看起来非常友善的面容。 “夏侯组长……唉?”突然岳莎从实验室开门探头出来,左顾右盼了一番,皱了皱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嘟囔起来,“人呢?” “你看不到我吗?”夏侯惇疑惑地看着岳莎问道。 “这么快就走了?”岳莎轻叹了一口气,便又缩回头去,把实验室的门关上了。 夏侯惇见状,不禁一阵惊慌,这才感觉到原来自己已是身在魔障阵之中,只是虽然明明是在魔障之中,可是这阵却不似通常的魔障阵那样能将阵中与阵外完全分离,反倒是魔障中的人能够观察同一时空的事物。这让夏侯惇有些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问洛云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哦,是这样的……”洛云修的表情倒是很自然,就好像一切都很平常,没有任何值得大惊小怪的东西,而他也因此没能好好理解夏侯惇的问话,并不知道夏侯惇是借由魔障而质问自己的动机,而是理解成了夏侯惇单纯地询问自己来此间的目的,便缓缓地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我的目的有两个:一则是我奉魔皇之命,到此调查天吞帝国内部叛乱之事;二则是我发现我的秘书办公室曾经有一封信漏报了,落款处的署名就是你刚刚提到的那个程尚远,而根据邮差的消息和我方防卫机构的调查,确定这封信大概四个月前从我们所在的这个位置往南的一个地方寄出的,我去了那里,没有任何发现,便跟寻踪迹,找到了这里。” “你说什么?”夏侯惇更加惊讶了,他瞪圆了眼睛看着洛云修,“你说这封信是程尚远四个月前写给你的?” “正是,”洛云修点点头,将手中的信封递给夏侯惇,又反问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夏侯惇又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信封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着信封款式老旧,上面的字是由现在并不常用的钢笔写出来的,甚是奇怪,便更加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奇怪男子,开口说道:“这信中说了些什么内容?” 洛云修稍微想了一下,慢慢说道:“大概的内容便是关于你们这个地方时间问题的咨询。” “时间问题的咨询?”夏侯惇有些不解,“那是什么?” “说实话,我也没太明白,”洛云修微微摇了摇头,“但是根据我现有的了解,他大概是想通过根据时间而得出一个有关于所处维度的判断。” 夏侯惇听得有些费解,他并没有急于打开信封,而是仔细端详着,发现这信封上除了程尚远本人的署名,就没有任何别的字迹了,“那么,你是怎么判断出这封信是寄给你的呢?” 洛云修似乎没有太理解夏侯惇的发问,用一种理所应当的口吻回复道:“因为这封信加了定位啊。” “定位?”夏侯惇小声嘟囔着,很明显他也没能理解洛云修的回答,心中便想着那大概是魔类之间交流的一种术语。 “请问,阁下与这程尚远熟识吗?”洛云修发问了。 “我只知这程尚远原是灵录局成员,我与他并不熟识。”夏侯惇放下了拿信的手,目光直视洛云修,“可是据我所知,程尚远二十年前就去世了,你说的那个这里往南的地方,应该是机密研究所的原址,也早已经荒废了。” “二十年前就去世了?”听到夏侯惇的话,洛云修并没有表示出惊讶,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右手握着折扇轻轻拍打着左手的手心,“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夏侯惇没有接下话去,眼前的这个魔类着实是让见多识广的他有些琢磨不透。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夏侯组长,刚刚那女子打断了我还没来及问,”洛云修见夏侯惇不吱声了,便又说了起来,“我见这里处处写着‘灵录局’三个字,而你刚刚也提到了你是灵录局的组长,请问这灵录局是什么意思?” 夏侯惇虽然还没摸清对方的底细,却也毫不吝啬地解答道:“灵录局全名是灵异事件记录管理局,是帮助人们处理灵异事件的机构。” “灵异事件?”洛云修仰起脖子,稍稍思考了片刻,“所谓灵异事件,是不是就是指与我们的常识相左的事情?” 夏侯惇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洛云修笑了笑,打开了折扇。折扇的扇面米黄色,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t”字似的图案,就像那天在东汉大墓旁看到的一样。他轻轻扇了几下,问道:“那么我近期收到一封去世二十余年之人信函,能否算是灵异事件呢?” “这……当然算是。”夏侯惇回答着,眼睛却瞟向了洛云修扇子上的图案。 “哦?”洛云修开心地笑了两下,收起折扇,拱手言道:“那么,这件事情能否请夏侯组长协助解决呢?” “这是什么?”夏侯惇没有回复洛云修的请求,指着扇子上的图案,忍不住发问了。 “什么?”洛云修一愣,看着手中的扇子,吃吃地答道:“这是扇子,是扇凉、遮阳、手中把玩用的。” “我不是问这个,”夏侯惇提了提嗓门,“是扇子上的图案。” “是这个?”洛云修打开扇子,指着上面的“t”字,“这是暗噬龙家族的徽纹啊……怎么?你见过?” 夏侯惇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我曾见过这个徽纹。” “见过此徽纹?”洛云修眉头一紧,“看来你和天吞远征第十六军团打过交道了。” “是的,”夏侯惇点了点头,“在一处古墓旁,我们遇到了他们,输的很惨。” “但是你们被扑天鹰救了,还算幸运。”洛云修说道。 “扑天鹰?”夏侯惇没有听说过这种生物,感到有些疑惑,但是相比这些,让他更奇怪的是,眼前这个魔类竟然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难道说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自己?那个“t”字的徽纹会不会就是他刻印上去的呢?目的又是什么呢? 洛云修似乎看透了夏侯惇心中的疑惑,但是他没有接下话题,只是微微笑了笑,开口道:“夏侯组长还没有回应我的请求呢。” “请求?”夏侯惇猛地惊醒,微微怔了一下。 洛云修又是一笑,“这般,我将这封信交给夏侯惇组长,请夏侯组长替在下调查这封信背后的原委,我可以尽量保护你们免受天吞叛军的伤害,何如?” 夏侯惇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很显然,夏侯惇并不信任眼前这个刚刚才认识的魔类,但是实力与对方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没有丝毫攻击自己的意思,而对方也丝毫没有冒犯自己,这又让夏侯惇有些难以拒绝。可是,对方会是诚心合作吗?还是另有所图呢?夏侯惇有些犹豫了。 “怎么?”洛云修像是总能看透夏侯惇得心思,“夏侯组长何故犹豫?是不信任在下吗?” “说实话,不信任。”夏侯惇回答得没什么底气,但是斩钉截铁。 “直率。”洛云修笑了笑,打开了折扇轻摇几下,话说得像是对夏侯惇的赞美。转而他又收起扇子,表情变得严肃了些,“不过在下只是委托夏侯组长帮忙调查事件,也不必过于谨慎吧。” 夏侯惇看了一眼洛云修,眼珠又在眼睛里转了几圈,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也并非只是因为这个……” “那是何故?”洛云修追问。 夏侯惇深吸了一口气,稍微放松了一些,整理了一下衣领,又将手插进了裤兜里,“我接受的事件一般需要委托人进行详细的陈述,而你这样只是随便跟我说说,我不知道调查的方向。” “原来如此,阁下言之有理,是在下唐突了。”洛云修皱眉思考了片刻,微微笑了一笑,“这般,今日诸多不便,信先交由夏侯组长保管,改日在下亲自登门,向夏侯组长呈禀委托事宜,何如?” 夏侯惇一时难以察觉对方的真实意图,但是既然话已至此,便不好再说些什么,“好吧,希望下次再见之时,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合作理由。” 洛云修伸手向夏侯惇的额头前凭空抓了一下,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又反手向自己的额头前一掷,便像是知道了些什么,轻轻笑了一下。 “这是何意?”夏侯惇吓了一跳,急忙则身向后退了一步。 “我已知道阁下的办公地址了,我们十日后见。还请阁下暂时不要将此番相遇告知他人,防生事端。”说罢,洛云修轻轻俯身拱手,便消失而去。 夏侯惇不禁一阵惊慌,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对方实力强大,却没有在这不为人所察觉之地和自己动手,想必暂时没有危险,于是长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信收进外衣的内兜里,便又准备去敲实验室的门。 而还没等夏侯惇去按实验室门口的门铃,实验室的门就先开了,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夏侯惇的面前。那男子一副朴素的穿搭,深棕色的西服和灰色的西装裤和他的年龄很协调,西服里是一件遮住脖子的高领毛衣,胸前挂着一个吊牌,上面写着他的职务和名字:灵录局北方处属研究中心主任——仇道崇。 上卷 第三十八章 残灵印 夏侯惇虽然没有心理准备,但是反应还是很快,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仇主任,早就听闻过您的大名,久仰久仰。” 那仇道崇本是蹦着脸的,听了夏侯惇的话,反应了一会儿,这才微微一扬嘴角,假装笑了一下,又马上收了回去,“夏侯组长,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夏侯惇反问。 “正是,”仇道崇伸手隔着毛衣衣领挠了几下喉结处,又从西服内兜里掏出一张光盘交到夏侯惇手中,“我听闻夏侯惇组长要调程主任的资料。” “哦,哦哦。”夏侯惇接过光盘,这才从刚刚与洛云修的对话中彻底清醒过来,“有劳仇主任了。” 仇道崇回道:“不谢,方才我听岳莎说,开门出来不见夏侯组长,请问是去了何处?” “啊?”夏侯惇被这一问晃了一下,心想着刚刚与洛云修之间的交流。理论上讲,莫说在灵录局内部,在任何地方遇见魔类都应当上报,但是洛云修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自己也答应了他不将见面之事告知他人,更何况洛云修给了自己有关程尚远的消息,而有关程尚远的事情不应让更多的人知道,而且仇道崇在程尚远车祸一案中有重大嫌疑。夏侯惇眼神游离着,迅速的思考过后,他还是决定隐瞒实情,“我……刚刚去上厕所了。” “原来如此。”仇道崇又是一个不自然的微笑,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连句告别的话也没有,解开了实验室门口的指纹识别器,回到了实验室中。 夏侯惇没有因为仇道崇的失礼而愠怒,而是收起光盘,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向着楼外走去。就在向外走的时候,夏侯惇路过楼里的公用卫生间,可以瞟了一眼,这才发现这里面的卫生间竟然也都是带有指纹锁的。夏侯惇惊了一下,得知方才的谎话已经被那仇道崇识破,但是为什么对方当时没有拆穿自己,夏侯惇却理解不了,只得回头又望了一眼实验室的大门,轻轻摇了摇头,便疾步离开了这里。 夏侯惇乘火车返程到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本想着就直接回家休息,但是毕竟身上带着有关程尚远的资料和从洛云修那里取得的信件,所以还是去了元让组办公楼。 夏侯惇到单位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却发现办公楼依然灯火通明,没有下班的迹象,这让他感到甚是奇怪。夏侯惇走进楼里,见到乔丽丽还没回家,便问道:“你怎么还不下班?别人也都在呢?” 乔丽丽见是夏侯惇回来了,便从桌子后面迎了出来,“组长,您回来了,是外勤夏侯科长说是有紧急任务,要求各科室配合,我也就没下班?” “紧急任务?”夏侯惇说着,用手稍微正了一下领带,“说是什么事了吗?” 乔丽丽稍微皱了皱眉,不确定地答道:“说是叫什么残灵印……” “残灵印?”夏侯惇一听这词,也皱起了眉。 “怎么了?组长。”乔丽丽问,“残灵印,是什么?” 夏侯惇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天花板,想了想,才像背诵课本上的概念似的开口解释道:“所谓残灵印,指的是一个生灵在死亡过程中,魂魄成相同比例离散所造成的一种现象。换言之,就是魂魄整体被切割开来,而导致灵魂不全而彻底失能。其表现形式为:其一,主体灵魂彻底消散,不能进入轮回,亦不能被人超度;其二,零散的成比例部分会形成与灵魂载体相似但不完全一致的鬼影附着在附近的物体上,如墙面、地面、树木、山石等。” “那……”乔丽丽听得一头雾水,“那为什么灵魂会被切割啊?” “多是因为死状惨烈而成。”夏侯惇答。 “死状惨烈?”乔丽丽忍不住追问起来。 “是的,这就要提到当代超自然研究中的‘灵魂随形’学说,也就是所谓的灵魂与载体形态的一致性”夏侯惇继续解释,“通常来讲,生物死亡之后,灵魂按照各个魂魄的单位量进行逐步消散,但是也有例外,如车祸、坠亡等一些非正常死亡,魂魄会同时瞬间离壳,形成幽灵,怨气值低的幽灵会像逐步消散的魂魄一样进入轮回,怨气值高的幽灵会化成厉鬼而需要人工将其度化。” “那残灵印又是怎么回事?”乔丽丽听得有些入迷了。 夏侯惇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继续说道:“在极度惨烈的死亡过程中,比如灵魂离壳过程中肉身遭到分解,或者死亡者极度恐惧,在或者死亡过程夹杂着非常复杂的负面情绪等等,许多综合性因素掺杂在一起,使得死亡者的各个魂魄在离壳过程中被按照同样比例撕裂,被撕裂出来的部分就是残灵,而按照正常方式离壳的不完整灵魂将彻底离散。” 乔丽丽听到这里,稍微有些害怕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而夏侯惇也毫不吝啬自己的知识,“这种残灵,单位量极度微小,不能像一般幽灵那样漂浮在空中,只得附着在一些非生物的上面,形成印记,是为残灵印。而残灵不能反映出原宿主的全部样貌,大概80%的样子,所以根据恐怖谷理论,它们看起来就会特别瘆人。” 乔丽丽听完夏侯惇的解释,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听见楼上有动静,这才被惊了一下,回过神来。 楼上传来了夏侯渊的声音,“各分队按照计划准备出发!” “得令!”几声回复之后,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外勤科和调查科的组员们一个个地从路上下来,他们整齐地穿着同样的灰色宽松运动装和黑色野地靴,那是元让组的行动服。组员们看见夏侯惇,没多说话,只是挨个问候了一遍,便向着楼外小跑而去。接着又是于禁跑了下来,和夏侯惇打了个招呼,也向着楼外疾步走去。 夏侯惇看得有些不解,想着刚刚和自己打过招呼的脸,那大概是外勤科和调查科全员出动了。扭头看着大门外面,小声嘟囔起来,“就是个残灵印,犯不上那么兴师动众吧……” “大哥,你怎么没回家?”这是夏侯渊也从楼上下来了,一边将地狱弩手枪放进腰间的枪套里,一边也小跑着奔向外面。 “你等会儿吧。”夏侯惇叫住了夏侯渊,“什么任务这么多人去啊?” “残灵印,”夏侯渊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感觉,也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无法详细解释,“好多残灵印!” “好多?”夏侯惇瞪圆了眼睛看着夏侯渊,“在哪?” “哪都有……”夏侯渊说出来又觉得不太对,连忙摆了摆手,嘴里拌蒜似的,又开始解释起来,“也不是哪都有,好多小区,报案,警察也去了,好多,不是一个地方……” “行吧,你先去吧!”夏侯惇见夏侯渊那么着急,而且工作也都准备好行动了,便没再多问,“我回办公室有点事,你那边有什么进展随时和我汇报。” “得令!”夏侯渊也没再多说,便三步并两步地跟着组员去了。 夏侯惇见夏侯渊一行人坐着不同的车出发了,目送着他们离开,便皱着眉头,小声嘀咕起来,“好多……?” 乔丽丽见夏侯惇站在那里发呆,便问道:“怎么了,组长,有什么不对吗?” 夏侯惇回过神,看着乔丽丽,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就像我刚刚说的,只有死状惨烈的人才有可能分离出残灵,那么也就是说,一般发现有残灵印就能断定有人惨死。而刚才夏侯渊说了有好多,还不是在一个地方,这又是什么情况?” 乔丽丽听罢,颤抖着小声地说:“不会是……有好多人在不同地方惨死吧?” 夏侯惇看着起来了,原本凝重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别瞎想,燕都的治安在全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一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是这样啊……”乔丽丽回复着,心里却还是有些紧张。 “行了,别害怕了。”夏侯惇又是无奈地一笑,“趁着外面人多赶紧走吧,你说你这丫头也太实诚了,跟着这帮人加班加个什么劲啊。” “哦。”乔丽丽应了一声,便开始整理收拾东西了。 夏侯惇见她不再说话,便拎着包上楼去了。 脱掉外衣挂在衣架上,又将包放在沙发上,夏侯惇便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沉淀了一下心情,便打开了洛云修给自己的那封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说的是“我们被一块灰黑色的晶石所困,还请告知我准确的时间,也请给予我们帮助,谢谢。” 也正是这样一句话让夏侯惇陷入了深思。从信上内容看,这封信应当不是特意寄给洛云修的,可是洛云修却表示这封信是定位给他的,那么定位到底是什么?夏侯惇有些后悔当时没有问清楚。而且为什么20年前就去世的程尚远为什么会在4个月前发出这样一封求救信?他是如何寄给魔类的?那边又为什么会拖延4个月再交到洛云修手中?这一切谜团都让夏侯惇感到这个案件无从下手。 夏侯惇收起信,用手无所适从地敲打了几下桌子,便从公文包中掏出了那张从仇道崇那里拿到的光盘,看着光盘,陷入了深思中…… ………… 深夜,十五岁的男孩陆行从睡梦中惊醒,脸上挂着无比恐惧的神情,或许是年龄太小,或许是方才的梦境过于可怕,陆行突然大哭起来。 隔壁屋的陆行的父母,陆宝瓶和邢岚,被吵醒,急忙跑了过来。 邢岚坐在陆行的床边,抱住自己的儿子,“怎么了,儿子,又做噩梦了?” 陆行抽泣着,点了点头。 “又是梦见易朵朵了?”邢岚的表情有些慌张。 “是。”陆行又点点头。 “嘿,这个可恶的小哑巴!”陆宝瓶在一旁愤愤地说。 邢岚扭头看着陆宝瓶,若有所思地说道:“宝瓶,你说是不是易朵朵她家里人知道了些什么,偷偷到学校去跟咱儿子说什么了?” “说什么……”陆宝瓶一脸的不屑,“说什么能怎么着?他们就算知道了什么能怎么着?反了他们了!” “不是啊!”邢岚着急地说道,“咱儿子还小,他们是不能怎么着,可是要是他们天天往学校跑,吓得儿子睡不着觉啊!” “易朵朵她爸妈找过你吗?”陆宝瓶问陆行道。 “没有……”陆行抽泣了两下,回答道。 “那是怎么回事?”邢岚疑惑地看着陆行又问道:“那是你们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有……”陆行摇了摇头。 “哎……”邢岚又把头扭向陆宝瓶,“那这孩子怎么天天做噩梦啊?” “行了,先睡吧!”陆宝瓶上前摸了摸陆行的头,“别怕,啊,儿子,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睡吧,孩子,”邢岚亲了一下陆行,“别害怕。” “妈妈,我胳膊疼。”陆行突然指着自己的左臂说道。 “胳膊疼?妈妈看看。”邢岚挽起陆行睡衣左臂的袖子,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发现陆行的左臂上竟然有一个手印,可能是用力太大,手印处的皮肤都有一些凹陷了,而从方向上看,那绝不可能是陆行自己握出来的。 陆行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手印又被吓哭了。 “这是……”陆宝瓶看着手印,也陷入了惊恐当中。 上卷 第三十九章 无声的愤怒(上) 清晨,陈宣忙碌地在厨房准备着早饭。 夏侯惇坐在餐桌旁,端起咖啡,只是抿了一小口,犹豫了一下,才探头向着厨房里面问道:“陈宣,你说,大舅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大舅?”陈宣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大早,你想起来问他干嘛?” 夏侯惇没回答陈宣,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有关你二舅的事吗?” “二舅?”陈宣停下了手中活,转身一脸迷茫地望着夏侯惇,“他叫程尚远,我小学那会儿,他就去世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问问。”夏侯惇又抿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开始回忆起昨天傍晚在办公室看到的有关程尚远的资料。在灵录局内部网站上有关程尚远的资料几乎为零,但是昨天从仇道崇那里得到的光盘上却有有关程尚远非常全面的履历介绍,相关的研究论文也有截取的段落和相关索引。这就让夏侯惇感到疑惑了,那拿到手的资料就好像是特意做出来的似的,难道是有人提前知道了夏侯惇的意图而专门为他准备的。 陈宣准备好了早餐,坐到了夏侯惇的旁边,“小渊还没起吗?你看看去。” 夏侯惇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饭桌上,陈宣说了话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脑子还在思考程尚远的事。他想,这件事情太过于离奇了,原本以为只是大舅委托的一件比较复杂的事件,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可能会牵扯到灵录局内部的很多事情。 “嘿!”陈宣在夏侯惇眼前挥了挥手,“怎么了?魂丢了?” “啊?”夏侯惇这才反应过来,“怎么了?你刚才说什么?” 陈宣无奈地撇了一下嘴,“我问你小渊怎么还没起,让你去看看。” “夏侯渊……”夏侯惇仔细地想了想,回想起昨天在单位夏侯渊出外勤的情景,又想起晚上接到了电话,“哦,他昨天就没回来,加班到很晚,就在单位睡了。” “那我拿盒给他装点早饭,一会儿你给他带去。”陈宣说着,起身去厨房拿保鲜盒。 “成!”夏侯惇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你到底怎么回事?”陈宣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个保鲜盒,一脸迷惑地看着夏侯惇,“怎么大早上起来就心不在焉的?” “啊,”夏侯惇定了定神,看着陈宣,“可能是这几天事太多了吧,有点累。” 陈宣走到桌子前,把早餐装了一些到盒里,盖上盖子,然后坐下来,嘟着嘴,看着夏侯惇。 夏侯惇不知道陈宣的意图,呆呆地望着陈宣,“干嘛这么看着我?” 陈宣伸头去吻了一下夏侯惇,说道:“这不又有事一个人扛着了?” “我……”夏侯惇欲言又止,他并非是不想和陈宣分享工作上的事情,只是大舅委托的这件事过于复杂,继续查下去,不知道会招来什么样的麻烦,所以不想让妻子担心。但是听到陈宣说起这话,也只能回吻一下陈宣,附和道,“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陈宣笑了笑,然后把桌上装好早餐的保鲜盒装到一个布袋子里,“行了,赶紧吃饭吧,吃完了好给小渊送早饭去。” “嗯。”夏侯惇点了点头,开始吃起早饭。 吃罢早饭,夏侯惇开车先把陈宣送到单位,便来到行动组,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了。他拎着装着早饭的布袋子刚踏进办公楼的大门,便看见夏侯渊睡眼惺忪地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外走。 “去哪啊?”夏侯惇上前问道。 “哎?你都到了……”夏侯渊揉了揉眼睛,“我这准备出门吃点东西呢。” “甭出去了,”夏侯惇把手中的布袋子递给夏侯渊,“你嫂子都给你准备了。” 夏侯渊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得,有嫂子这手艺,还吃什么外面的呀。” “昨天残灵印的事,处理的怎么样?”夏侯惇问了起来。 “不怎么样,”夏侯渊摇了摇头,然后抬头揉了几下脖子,“昨天光我就跑了六个小区,问了情况,人家小区都好着呢,几年了,什么坏事都没发生过。” “就是没有出现过凶杀案,抛尸什么的?”夏侯惇追问道。 “还凶杀……”夏侯渊回答,“吵架都没有!” “没有恶性案件发生?”夏侯惇皱着眉头,纳闷地看着夏侯渊,“那那些残灵印是哪来的?” “可能不是这个年代的残灵,”夏侯渊用手搓了一下脸,清醒了一些,“调查科那边做了残灵印的拓本,送去处里做了鉴定,残灵显影成因现在还没出来,但是年份报告已经有了,送检的三个样本,一个是3000年前的,两个大概在1500到2000年之间。” “这……”夏侯惇愣了一下,接着问起来,“这几千年的残灵印,应该早就随着地质变化或是建筑拆迁而消散了,怎么还能在这现代小区里出现啊?” 夏侯渊回答说:“调查科说这些也正常。因为不是所有的残灵印都那么……怎么说呢,都那么保鲜……” “保鲜?”夏侯惇惊讶地看着夏侯渊问道。 “对,就是这词,”夏侯渊笑了笑,继续讲起来,“就是有的残灵印待一段时间没人治理,它就萎缩了,缩成一粒尘埃,随着历史的变迁就找不着了。” “那这些是怎么回事?”夏侯惇问。 “他们现在怀疑是魔类。”夏侯渊用手梳了几下睡得有些散乱的头发,“不是前几天,有魔神出现嘛,现在看来,有可能是魔气粒子突然增多,把这些萎缩的残灵印滋润了,就是把它们都泡发起来了。” “你这都什么措辞……”夏侯惇摇了摇头,看着夏侯渊,想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那,现在是准备怎么处理这些事啊?” “现在处理不了,”夏侯渊无奈地望了一下大门外面,“昨天在这一晚上,我就把每个残灵印的详细信息,按照处里规定的文件格式一一报上去了,现在等指示呢。” “你往上报文件?”夏侯惇问,“合着昨天一晚上,就在单位敲电脑来着?” “不然呢?”夏侯渊不解地问道。 夏侯惇的突然变得十分不悦,指着夏侯渊,道:“有那么多的文员,为什么要你打字啊?为督帅尚不当亲战,况补鹿角乎?真是个‘白地将军’!” “话不能这么说,”夏侯渊顶了起来,“昨天都多晚了,人家也是一家老小的,不能拿人不当人啊!” “昨天报不上去,可以今天再报,”夏侯惇教训起来,“越是忙乱的时候就越需要决策者有一个清醒的大脑,你把精力用在这些繁琐的小事上面,哪有精力去组织工作呢?得亏你是个科长,你要是当了组长,还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那得忙成什么样啊?” “哥,你这就是拿我打岔了,”夏侯渊一脸满不在乎,“你是打算退休是怎么着?我得什么时候能当组长啊?” “没法管你,”夏侯惇一挥手,“赶紧上楼吃饭去吧!” “都说了就是让你们驱邪,废那么多话干嘛!”突然接待室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咆哮声。 夏侯惇听得一愣,“这谁啊,大早上的。” “是个委托人,”这时乔丽丽上前和夏侯惇解释起来,“早上一开门就来了,说是请人驱邪,还凶巴巴的,张谦接的。” “我看他就挺邪性!”夏侯渊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出来,想到昨天张谦也是东奔西颠地忙到那么晚而今天一上班就要面对如此暴躁的委托人,不免心中愤愤不平。 “驱什么邪,你知道吗?”夏侯惇问乔丽丽道。 “不知道,”乔丽丽摇了摇头,“就说他们一家子的事不想太多人知道。” “一家子人?”夏侯渊问,“还来了一家子是怎么着?” “两口子带着孩子来的。”乔丽丽解释道。 “行了,你快上楼吃饭去吧,”夏侯惇往楼梯一指,然后抬腿往接待室走去,“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夏侯惇来到接待室,见张谦正坐在沙发上和对面的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解释着什么,便上前问道:“怎么了,我这在外面都听见动静了。” “你是这的负责人?”对面的成年男子见夏侯惇进来,有提高了些嗓门,“你管管成吗?” 夏侯惇没有理会那男子无礼的态度,从张谦手中接过填了一半的委托表,见上面只是填了一些基本信息:男的叫陆宝瓶,女的叫邢岚,还有他们看起来十五六岁左右的孩子叫陆行,还有联系电话,其余有关委托的口述内容完全不提。夏侯惇皱了皱眉,问张谦,道:“怎么连事件叙述的记录都没有?” “没法有,”张谦站起来,一脸无奈地看着夏侯惇,“反正就说是孩子每天做噩梦,让咱们驱邪。” “老做噩梦,那不就是定向魇嘛。”夏侯惇接道。 “是啊,”张谦打了个哈欠,脸上挂满了疲倦,“我也觉得是定向魇,就让他们叙述详细一点,问问他们接触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初步分析出定向魇上身的原因,确定了它成形不成形,是怨灵性的还是厉鬼性的,我们也好制定解决方案啊。” “要什么方案啊!”陆宝瓶愤愤地站了起来,“来了先给我调查一底掉,身份证、电话、住址,问了一溜够,还不能走,还得问,你们都是骗子吧?” “行了,你回去歇着吧,昨天忙那么晚,”夏侯惇拍了拍张谦的肩膀,“这块我给你盯着。” “组长……”张谦带着困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夏侯惇。 “去吧!”夏侯惇冲着张谦一挥手,坐在了陆宝瓶一家对面的沙发上。 “那麻烦您了。”张谦点了点头,走出了接待室。 “你是组长?”陆宝瓶也坐了下来,带着高傲的口吻,“那你给我说说,这事能不能办。” “陆先生是吧?”夏侯惇又仔细看了一下没填完的委托表,从茶几上抄起一杆笔,“用不用当着您孩子的面,我来教教您,怎么着说话才叫有礼貌。” “嘿,你什么意思啊,你!”陆宝瓶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行了行了,”一旁怀里搂着陆行的邢岚用手拍了陆宝瓶一下,“你闭会儿嘴吧。” “听不懂什么意思?”夏侯惇不屑地轻笑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邢岚怀中的陆行,见这个十五岁左右的小男孩眼神有些迷离,心想这孩子定是受了不少惊吓,也没再和那陆宝瓶争执,“睡醒,身上有淤青吗?” “什么?淤青?”邢岚反应了一会儿,然后马上点了点头,“前几天我们孩子说做噩梦,我们都没在意,就昨儿半夜睡醒了,发现孩子胳膊上有个手印。” “手印?”夏侯惇放下笔,指了一下陆行,“掀开袖子,我看看。” 邢岚忙掀开陆行右胳膊的袖子,露出了那个人手形状的淤青,给夏侯惇看。 夏侯惇撑着茶几,半坐起来,仔细看了看。他判断,那应该是个和陆行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的手印,很纤细,或许是个女孩的。淤青很重,说明怨气很重,但是从陆行的精神状况来看,这个定向魇还没有在梦中对他采取暴力残忍地行为,这说明这个定向魇还处于怨灵阶段,没有完成厉鬼化转变。这不禁让夏侯惇有些疑惑,从这个手印上获取的信息来看,这个定向魇生前年龄不大,被定向者是这个叫“陆行”的男孩,定向怨气极强,那么,到底在这个男孩和那梦魇之间,到底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行了,袖子放下来吧。”夏侯惇说着,坐了回去,拿起笔,在之前没填完的委托表的“事件描述”一栏上填上了“怨灵极高”四个字,然后又问陆行,道:“你在做噩梦的时候,有明显连贯的事件,或者是有固定容貌的人出现吗?” 陆行一听夏侯惇的问话,突然瞪圆了眼睛,浑身颤抖起来,也不说话,而是往邢岚的怀里钻。 邢岚抱紧了自己的儿子,生气地对夏侯惇说道:“你这问的也太多了吧!” “看来是有了。”夏侯惇没有因为邢岚的无礼而生气,他不慌不忙地又在委托表的“事件描述”一栏补充写了“成形”二字,然后把委托表按在茶几上,掉了个个,又把手中的笔放在委托表上,说道:“签个字吧。” “签字……”陆宝瓶皱了皱眉头,缓缓拿起了笔,却迟迟没有签字。 “签啊!”夏侯惇催促起来,“签好了,我好去驱邪。” “签吧……”邢岚冲陆宝瓶点了点头。 陆宝瓶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委托表上签了字。 夏侯惇笑了笑,收起委托表,站起身,向门外一指,“走吧,这就出发去您家。” 上卷 第四十章 无声的愤怒(下) 夏侯惇跟着陆宝瓶一家人来到了家中,那是一个位于城区西边的高档小区,很新,装潢也很豪华。 下了电梯,左转,便看到了陆宝瓶家的大门。 夏侯惇看了看贴在大门上的黄底红字的符咒,“这是干嘛?” “这是之前找道士贴的符,”陆宝瓶不耐烦地说,“但是没管用。” “当然不管用,”夏侯惇嗤笑了一下,“这种符咒只是以阳克阴,您那定向魇不是阴阳的事。” “我不管是什么事,”陆宝瓶提高了嗓门,“我就管你到底能不能把事办成!” “好,好。”夏侯惇没再多说话,指了一下大门,示意陆宝瓶开门。 陆宝瓶打开了门,让夏侯惇进去。 夏侯惇进了门,先是环顾四周。这房子是个三居室,布局很好,一进门就是客厅,厨房、卫生间、房间分布在客厅两边,没有多余的过道。这便意味着这房子通风很好,即便是怨气也很容易散去。 “哪间屋子是孩子的?”夏侯惇问道。 “最里面那间。”邢岚走进家里,一只手搂着还在颤抖的陆行,另一只手指了指客厅最远处。 “最里面的一间……”夏侯惇小声嘟囔着,心想,这定向魇上身通常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被定向的人在定向魇残留怨气的地方沾染了其怨气,定向魇进入到被定向人的梦境,但是这种魇通常定向力没有那么强,如果是被定向人住在最里面的一间屋子的话,定向魇会被被定向人住所中长期存留的气息所迷惑,在梦中便没有那么强的控制力,也不可能在被定向人的身上留下痕迹。而这个小男孩的情况明显不是这样,所以这就是另一种可能性了,那便是这个魇的怨气就在被定向人的身上,那么他们一定认识。 “我说,”陆宝瓶见夏侯惇半天不言语,耐不住性子了,“你到底什么时候驱邪?” “你们不肯多说,我只好再看看。”夏侯惇继续往里面走,走到了陆行房间的门口,向房间里望去,见陆行的桌子上贴着一个小贴画,粉红色的,好像是女孩子的用品,和他屋子整体格格不入,便想要走过去看。夏侯惇冲了桌子走了没两步,便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去,是一个一寸来长的一个小细金属棍。夏侯惇捡起那金属管,仔细端详着,“这是什么?” “还给我!”陆行一见那金属棍,突然更加惊恐了,挣脱开了他母亲的怀抱,冲向夏侯惇,想要夺过那金属棍。 “安静!”夏侯惇说着,冲着飞奔过来的陆行一指。 陆行被夏侯惇指了一下,只觉得两腿一阵无力,身体像有个无形的东西拉扯,把他拽到了沙发上。 “你要干什么!”陆宝瓶见状,怒吼起来。 邢岚赶紧冲到陆行身旁,看看他又没有受伤。 “看来这个金属棍就是怨气载体了,”夏侯惇没有理会别人,举起小棍,“出来吧!” 夏侯惇话音刚落,只见那金属棍一阵发抖,发出一阵青烟,待那青烟散去,一个看起来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是易朵朵!”陆行见状大喊起来。 “就是它,”陆宝瓶一指那“小女孩”,“它就是邪祟,快!快除掉它!” 夏侯惇瞥了一眼陆宝瓶一家人,然后俯身问那“小女孩”,道:“你叫易朵朵?” “啊……啊……”那“小女孩”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 夏侯惇愣了一下,然后轻抚了一下“小女孩”的头发,“你说不出话,是吗?” “啊吧……”那“小女孩”微微抬头望着夏侯惇,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夏侯惇轻轻叹了一下气,冲着“小女孩”笑了笑,“孩子,你已经不在人世了,你的怨念不应该长期存留,安心去吧,我来帮你做完你不能在这世上完成的事情,好吗?”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夏侯惇,看了一会儿,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来送你上路吧。”夏侯惇从怀中掏出一枚度灵弹,用拇指送进了那“女孩”的额头。 瞬间一朵金色的莲花在那“女孩”的头上出现,散落出金色的光芒,照在它的身上。过了片刻,“小女孩”便随着那道金光一同消失了。 “消失了!”陆宝瓶不禁兴奋地大喊起来,“太好了!那小哑巴终于不见了!” “是啊是啊!”邢岚也高兴地搂住了脸上挂着笑容的陆行,“儿子!那哑巴不会再纠缠你了!” “那个哑巴……”夏侯惇转过身,看着那兴奋的一家,一股怒气从心中涌上脑中,“看来,你们一家子都认识那女孩,不是吗?” “认识?什么认识?”陆宝瓶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你不要胡说!” 夏侯惇嗤笑了一下,举起手中的金属棒,“这个东西应该是自行车上面的一个配件,而这辆自行车正是属于那个名叫易朵朵的女孩的,对吧?” 一家子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慌的表情。陆行身体又颤抖了起来,他的妈妈邢岚紧紧抱住了他。陆宝瓶上前大喝,道:“你敢胡说,信不信我打死你!” “哼!”夏侯惇不屑地瞪了一眼陆宝瓶,“这个易朵朵,应该是你家孩子的同学吧?她因为不能开口说话,而长期在学校被你家孩子欺负,每天都不得安宁。你家孩子书桌上的贴画,应该就是从易朵朵那里抢来的吧?而有一天,恶事终于做到了极致,他从易朵朵的自行车上拆掉了这个零件,导致易朵朵在骑车放学回家的路上因为刹车失灵而出车祸身亡,我说不错吧?” “你!”陆宝瓶一时无言以对,只得不停地用手指着夏侯惇。 夏侯惇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可怜的孩子,太过单纯,憎恨不够成熟,不能化成厉鬼找你索命,化作怨灵也没有条件,只能每日在梦中对杀害她的凶手表达不满。” “陆行还是个孩子!”邢岚冲着夏侯惇怒吼起来,“不许你用‘凶手’这个词!” “那你觉得应该用什么词?”夏侯惇似笑非笑地看向邢岚。 “你给我住口!”陆宝瓶终于爆发了,他的眼珠瞪得像是要跳出来,“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我们是叫你来驱邪的,不是叫你来多管闲事的!” “对!”邢岚也吼了起来,“办完事,就给我拿钱滚蛋!” “那你们可想错了!”夏侯惇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背冲着那一家人,坐在了茶几上,“我们灵录局的职责是维护万物的平衡,所以我今天来此,不是帮你们驱邪的,而是帮那个做了鬼都不能开口说话的易朵朵伸冤的。” “那你还想怎么着?”陆宝瓶绕过茶几,站在了夏侯惇面前,指着自己的儿子陆行,“他还是个孩子,才上高中!” 夏侯惇站起身,没有说话,而是用无声表达了内心的愤怒,便准备向门口走。 陆宝瓶气不过,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冲着夏侯惇砸去。 夏侯惇轻松一个闪身躲过了烟灰缸,信步走到大门口,打开了大门。 “辛苦了,夏侯组长。”只见两个警察站在门口,好像早就等在那里,见到夏侯惇出来,打了个招呼,然后掏出证件,对屋里的一家人说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接下来有劳二位了。”说罢,夏侯惇便离开了。 夜幕降临,夏侯惇下班了。站在自己的家门口,听着门里面的炒菜声和家人有说有笑的声音,心里却还在想着白天处理的事件,久久不能平静,一时不敢开门进去。想到有时人类心中的邪念或许比那些危险的凶灵更加可怕,这让夏侯惇突然感到十分难过,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门开了,陈宣站在门口望着夏侯惇,“干嘛呢,站在门口不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口?”夏侯惇不解地问道。 陈宣笑了笑,“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了。” 夏侯惇也笑了笑,心想,就算工作中遇到万般困苦,家终归还是自己的避风港。 “快进来吧,”陈宣说着,便往厨房走去,“我在教小玲做饭呢。” “啊?”夏侯惇一愣,才想起来今天又是周末了,更不该把不好的情绪带回家,便松了松领带,进家关上了门。 “我跟你说,你没瞧见刚才,小玲往锅里下菜那会儿,绝了。”夏侯渊坐在餐桌旁跟夏侯惇说了起来。 “你少说两句吧!”小玲在厨房跺着脚冲夏侯渊喊。 陈宣在一旁耐心地教导,“下菜不能一根一根的,因为上面都是水,它就会往外溅,你得一气都放进去。” 夏侯惇笑着把公文包挂在门口,然后坐下来换鞋,“有关残灵印的指示下来了吗?” “下来了,”夏侯渊一边翻着手机里的文件一边和夏侯惇说着,“就说先搁置了,估计就这一次。现在上面正在追查呢。” “到家不许谈工作!”陈宣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快来看看小玲的手艺。” “对对对,”夏侯渊放下手机,对夏侯惇说道,“你来看看这酱茄子做得怎么样?” 夏侯惇上前瞅了一眼,“哟!成啊!这酱茄子做得可以,颜色也像模像样的。” “哎,这是炒平菇啊,哥!”夏侯玲一边解着围裙一边从厨房里出来。 “炒平菇……”夏侯惇苦笑了一下,“也行吧,看着挺下饭的。” 夏侯渊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妹妹,你是不是用老抽炖它来着?” “你不许说我!”夏侯玲叉着腰,生气地说。 “行了行了,”陈宣把厨房收拾好,也坐到了餐桌旁,“小惇赶紧去洗手,吃饭了。” 夏侯惇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一天的疲劳、伤感、愤怒顿时烟消云散了。 上卷 第四十一章 舍魈(上) 话说,对于灵录局而言,冬季的任务一般来讲会比较少。因为很多特种生灵也都有冬眠的习惯,只是不像其他冬眠动物那样长久,一般只是一个月左右。再者就是,在寒冷的温度下,尸化或者魔化的异化过程很难正常反应,所以冬季时期,异灵也很少。所以,通常来讲,到了十二月份,灵录局各个行动组就进入会议状态,总结一年里的工作,和部署来年的任务。而这种状态通常会延续到元旦,甚至在有些地方,会一直到过完春节。 说着便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多月,这是元旦节过后的一个周六,夏侯惇像往常一样出现在了元让组的组长办公室里,虽说任务少,但是办公室还是要来的。 “之前不是说了元旦过后会有外派任务吗?”夏侯渊仰坐在组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边悠哉地喝着咖啡,一边拿手机看着新闻,“怎么还没消息?” “怎么着?你还盼着我去?”夏侯惇坐在办公椅上,合上了手中的报纸,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咖啡杯,用勺子搅拌起来,眼睛瞟了夏侯渊一眼,“我这几天左眼一直跳呢。” “没盼着你去,就问问你的计划嘛。”夏侯渊依然躺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再说,人家都说左眼跳财,没准你这次外派有好事呢。” “外派能有什么好事啊?”夏侯惇问着,抿了一口咖啡。 夏侯渊收起手机,坏笑地看着夏侯惇看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道:“再带回一嫂子来呗。” 夏侯惇听完后,不屑地笑了一下,然后放下杯子,静静地望着窗外。 夏侯渊看见夏侯惇没有回应,甚是诧异,便问道:“哥,你怎么不理我啊?” 夏侯惇又是一笑,道:“你觉得你说这话值得我搭理你吗?” “这不闲得无聊嘛,随口一说而已。”夏侯渊隔了一口咖啡,又把纸杯放到了茶几上,干脆躺在了沙发上,玩起手机来,“一到冬天就啥没事干,闲得慌。” “没事干也不行,事多了也不行,你这也太难伺候了。”夏侯惇说着,起身走到书柜旁边,开始挑起书来。 “嗐,我这不是…”夏侯渊起身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发现秘书刘雯婧站在门口想要进来,便只好停止了话语。 “什么事?”夏侯惇扭头看了一眼刘雯婧,然后继续找着书。 刘雯婧微笑着,向屋里走了几步,说道:“组长,门外有一对夫妇要见您。” 夏侯惇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放到了办公桌上,问道:“说找我干嘛了吗?” “好像是说,家里闹鬼了。”刘雯婧回答道。 “闹鬼?”夏侯渊坐了起来,在一边答言道:“这种事应该先领到调查科啊,你领这来干嘛?” “是让他们去调查科了,”刘雯婧委屈地撅了一下嘴,“他们非要找组长。” 夏侯惇看了一眼夏侯渊,然后对刘雯婧说道:“行了,让他们进来吧。” “好的。”刘雯婧冲夏侯惇笑了一下,然后轻盈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对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一男一女走进了组长办公室。那男的肥头大耳,带了个眼镜,长得算是有福相,穿着名牌的羽绒服,皮鞋也是进口的款式;女人则更是一身珠光宝气,从上到下没有一样不是奢侈品。 夏侯渊看两个人进来了,便从长沙发上挪开,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二位请坐吧。”夏侯惇大量了一下他们,把两个人往沙发上引,然后给他们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便靠在办工桌上,问道:“二位怎么称呼?找我什么事?” “我叫朱俊,这是我爱人王娟。”男人开口了,“家里面闹了鬼,请了好些大师来看都看不明白,后来听说咱们这有个夏侯组长特别灵,就来请您帮我们驱驱魔。”这朱俊话刚说完,坐在一旁的王娟用胳臂肘捅了一下他,他反应了一会儿,继续补充道:“钱不是问题。” 这种上来就提钱啊,或是说些鬼啊怪爱的人,夏侯惇见得多了,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转身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杯,轻抿了一口,又放了回去,才不慌不忙地问道:“您家里闹的是什么样子的鬼?” 朱俊看了一眼旁边的妻子,想了一下,回答说:“其实我们都没有正儿八百地看见过,只是偶尔能听见像是小孩儿的笑声,或是有时候用余光能瞥到一个小孩,可是扭头看去却没有。” “你们确定不是幻觉吗?”坐在一旁的夏侯渊忍不住问道。 朱俊听完猛摇了几下头,严肃地说道:“绝对不是,绝对不是幻觉。” “还是我来说吧。”妻子王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从哪说起好呢?”她放下水杯,叹了一口气,说道:“是这样,其实闹鬼的家确切的说是我婆婆家。唉,我婆婆去年这个时候去世的,现在家里面就剩我公公一个人住着了。” “也怪我,”朱俊搭话,“我妈走了,我们两口子也很少去看我爸。工作都忙,没时间老去看他。之前说要个孩子,说生下来他给带,到现在也没生。” “结果我公公他就中了魔怔了,”王娟的声音洪亮且语速快,朱俊刚说完,她就跟上话来,“每天出门买菜得买好几人份的,说是给孩子做饭。邻居大爷大妈的也都说,我家公公有的时候在家里特大声地说话,家里还经常传出小孩子的笑声。” “兴许是接附近福利院的孩子来家里吃顿饭伍的也未可知啊。”夏侯渊躺坐在沙发上说着。 夏侯惇插着手看了夏侯渊一眼,示意他继续听下去,不要说话。 “我们两口子开始也这么想来着,我爱人还说是好事呢。”王娟说道:“但是左右邻居都说,看见我家公公进进出出都是一个人,没孩子。去家里找他也没见过孩子。”王娟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结果我们两口子就去了,还住了两天。开始还没发现什么,老爷子见我们来了也挺开心。后来发现不对了,我老能隐约听见小孩子的笑声,我问我爱人,我爱人说也听见了,是不是?”说着,王娟看了朱俊一眼。 朱俊点了点头,附和道:“是,是。” 王娟说道这,有些激动地用手比划着说道:“我就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周围转悠,四周一看吧,又什么都没有。结果有一次,就那么一次,我起夜上厕所,看见客厅里有一个小孩,穿着女孩的衣服,她站在那,就一条腿。我开始还以为是脸被头发遮住了,结果后来发现她其实是脸向后长着。我大喊一声,那孩子瞬间就不见了。第二天我和我公公说这事,开始说是我看花了,我就说了几句,我说不是幻觉,我公公一下就炸猫了,说什么,什么来着?”王娟又看了一眼朱俊。 朱俊吃吃地说道:“我爸说,我们要是敢找道士什么的来,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对!”王娟越说越着急,“您说,我公公这是不是魔怔了?是不是被小鬼缠身了啊?” “脑袋向后长着……”夏侯渊坐得直了一些,低着头,小声嘀咕着。 “对对,就是长后脑勺上。”王娟说,“当时可给我吓坏了。背着老爷子找了好几个高人,也看不出那是个啥玩意。” 夏侯渊听到“高人”二字,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对王娟多说什么,只是扭头看着夏侯惇说道:“听描述,想必是小山鬼类的,只是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城市中。” “在城市中居住的也有,被称作‘舍魈’。”夏侯惇又端起咖啡杯,给夏侯渊解释起来,“书中记载的只有山魈,就是我们常说的小山鬼。说他们住在山林中或是乡下,小孩子模样,只有一只脚,还向后长着,喜欢骚扰他人。而随着千年的演变,小山鬼也会移动居住环境,有的会居住到城镇中,被称作‘舍魈’,而有些住在地下,被称作‘穴魈’。但这些都是他们成年之前的样子,成年后他们都会长成与人类无异的样子,统一被称作‘鬼人魈’,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山鬼’。” 夏侯渊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还是头一次听说。” 一旁朱俊和王娟夫妻二人可是听得一头雾水,二人相互看了看,朱俊才弱弱地问道:“夏侯组长?您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啊?我爸他到底有没有事啊?” “放心吧,没事。”夏侯惇微笑地看了一眼朱俊,喝了一口咖啡,又把杯子放在桌上,便起身正了正领带,“朱先生,带我们去您家里看看情况吧。” “好好,”朱俊连忙从沙发上起来,“我开车带您过去。” “这,这就去啊?”王娟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胳臂肘捅了捅旁边的丈夫,露出了有些不放心的表情,“您不用准备点什么吗?” “准备?”夏侯惇从衣架上摘下西服外套,一边穿着一边问道,“准备什么?” 朱俊连忙接话道:“是啊,就是些符啊咒啊的,我看别的师父都带着。” 夏侯渊从沙发上起身,抿着嘴笑了笑,说道:“你们之前请那大师都不行,真正地大师都不兴用那些了。”说完便喝干净咖啡,把纸杯扔进纸篓里,做好出门的准备。 王娟和朱俊夫妻二人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夏侯渊,想着之前那些上了岁数的大师都不曾说过这话,不知道这年轻人的话可不可信,心中不由得一阵打鼓,又不约而同地望向夏侯惇。 夏侯惇无奈地点点头,说着“对对”,便把夫妻二人往办公室外引,回头看了一眼夏侯渊,小声说道:“就你贫。” 夏侯渊吐了一下舌头,便跟上了夏侯惇,和朱俊王娟夫妇一同出发了。 上卷 第四十二章 舍魈(下) 朱俊夫妻二人开车带着夏侯兄弟来到了他父亲家,其实离着灵录局没多远,充其量也就是两三站地的路程。停好车,四人一起上了楼,刚走到家门口,便隐约听见屋里传出了小孩子的欢笑声音。王娟连忙说:“您听,就是这声。” 朱俊上前,掏钥匙开门,却发现门是反锁的,“又这样!”朱俊按响了门铃,可是屋子里迟迟没有反应,便有些着急地敲了三下门,喊道:“爸!爸!我们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门才打开,屋子里一位看起来六十多岁的男子,坐在轮椅上,惊讶地望着屋外站在夫妇后面的夏侯兄弟,问朱俊:“这两个人是谁啊?” “朱伯父,您好。”没等朱俊开口,夏侯惇先说话了,“我们是朱俊的朋友,在附近刚好碰着了,就上来拜访一下您。” “这……”朱俊听见夏侯惇说这话,竟然一时失语一般,不知该接什么话。 而朱伯父那原本有些板着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把轮椅倒着向后推了几步,热情地把夏侯兄弟往屋里面请,“是朱俊的朋友啊,快进快进。” 夫妇二人和夏侯兄弟进了屋,带上了门,朱伯父便说着“我去倒茶”,便划着轮椅进厨房去了。夏侯惇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屋内整洁干净,地板家具都擦得锃亮,餐桌和鞋柜上花瓶里的花也像是经常裁剪,整个屋子里洋溢着活跃的气氛,与之前夫妇二人所说老人一人居住的家和眼前所见的推着轮椅的老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你们经常来给老人家打扫卫生吗?”夏侯渊用手摸了一下鞋柜,小声问道。 “说来惭愧,”朱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虽然是家里的独苗,可是我常和我爱人一起在外面做生意,不常回家。家里的家务活基本都是我妈干。后来我妈走了,这些活应该都是我爸做了。” “是令尊在做?”夏侯惇看着朱俊问道:“家里没雇过小时工来打扫吗?” “我们提过,老人家不乐意。”王娟说,“我们就说找小时工打扫,多方便,我公公不干,死活不找,我们也没办法。” “其实也不用找。”朱俊插上话来,“您看这屋里,其实不打扫也行。” 夏侯惇看了一眼夏侯渊,心中不禁想到,这夫妻二人还真是不是人间烟火,想必是日子过得富裕,家务活全都交给家政人员处理。这屋子当然不用打扫,这分明是有人频繁而又仔细地打扫,才能一直维持这般整洁的状态。光凭老人家不方便的腿脚,是根本做不到的,一定是有别人帮着做清洁,而且人数起码在两个以上。 这时,朱伯父划着轮椅从厨房出来了,腿上放着一盒茶叶,他一边向着沙发划着,一边对着夏侯兄弟喊道:“来来,快坐,别站着了。” 几个人坐到了沙发上,朱伯父也开始沏茶了。夏侯惇看朱伯父的气色红润,一定不是遇见了什么邪祟,心想,这下可以确定是舍魈了。 不一会儿,茶沏得了,朱伯父笑着给大家倒上茶,说道:“这还是头一次有朱俊的朋友来看我呢。” “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夏侯惇端起茶杯,“怕是叨扰您了。” “哪的话,”朱伯父看了看夏侯惇,又看看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慈蔼地笑了笑,“我啊,巴不得人多点呢。我这儿子和儿媳都忙,很少过来,我老伴一走,就剩我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夏侯惇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点点头说道:“所以,有几个舍魈陪您,也挺好。” 话一出,朱伯父便愣住了,手也跟着抖了起来,“什么?什么…你怎么知道?” 而朱俊也跟着问道:“夏侯组长,您确定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了?” “好啊!”朱伯父一听这话,恍然大悟而又愤怒地拍着轮椅喊道:“原来你们骗我的!你们这群江湖骗子又来我家兴风作浪来了!” 王娟看老人家气得脸色通红,连忙起身安慰,“爸,您别生气,我们也是为您好。” “什么为了我好!”朱伯父越说越生气,“你们忙,不来看我。有人来陪我,你们说人家是邪祟,变着法的要赶人家走,还找些江湖骗子来家里做法!” “爸!你别着急!”朱俊也起身说道:“你说有人陪你,可是现在你也不让谁出来露个脸,我们怎么能放心啊,不是我们成心气你,我们做儿女的也得知道你平时都和谁在一起啊。” “他们是妖怪!你们满意了吧?”朱伯父喊了一句,眼睛里有些红润了,他顿了一会儿,放小了声音,有些颤抖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他们是妖怪,可是他们都是好孩子。我不想让你们见到他们,就是担心你们会害怕,会招人来赶走他们。你把他们赶走了,你们又不来陪我,又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吗?”说完,朱伯父重重地咳嗽了几下。 “爷爷!您别生气了!”突然一个小男孩的声音让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男孩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与其他孩子一样,穿着同龄的孩子穿的衣服,只是下身的裤子只有一条腿撑了起来,另一条裤腿被系成了一个结,脚向后长着,穿着旅游鞋,若不是他安稳地站在那里,旁人定是以为这孩子是个残疾儿童。 “球球,你怎么出来了?”朱伯父一看那男孩,着急地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快回去,回去,他们这些人是来抓你的。” “你们别难为朱爷爷了,我们走就完了。”那叫球球的小男孩跳到朱伯父身边,看着众人说。 “是啊,是啊!”随着几个孩子不一致的声音,朱伯父的卧室里竟然又陆陆续续跳出了三个一条腿的孩子,一个男孩,两个女孩,年纪看起来都比那个球球小一些。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朱伯父有些着急了,“快点回去。” 夏侯渊见朱伯父有些着急,便上前安慰道:“伯父别着急,小心别动了肝火。” “我能不着急吗?”朱伯父瞪着夏侯渊喊道:“难道眼睁睁地看你们把我的孩子赶走吗?” 看见这般场景,夏侯惇感到有些意外,虽说之前确实想到了应该是舍魈,却没有想到竟然有四只,看他们穿着新衣服,又那么依赖那位朱伯父,想必这朱伯父平日里定是百般宠着这些孩子,也难怪,毕竟儿子儿媳平时很少来看他,一定是过度的孤单才招惹来着这么些舍魈。夏侯惇心里不禁赞赏了一番朱伯父的爱心,然而又为朱伯父的孤单感到有些遗憾。再看看朱俊两口子的表情,完全僵住了,想必他们一定不敢相信此时眼前的场景。夏侯惇笑了笑,起身走到朱伯父身边,说:“朱伯父,全赖我,没想到随口一句竟招来这么多麻烦。” “你什么意思啊?”朱伯父诧异地看着夏侯惇,他也是见过别的法师来做法的,那些法师没见着妖怪都搞得神神道道的,而眼前这个人都看见舍魈了,竟然还那么镇定自若。 夏侯惇没有理会朱伯父,而是盯着这几个小山鬼看了一会儿,心想,想必也是些可怜的孩子,找不到父母才寄住在人类家中,长期影遁在家里的阴暗处,难得遇见朱伯父这样的好心人。他冲着孩子们笑了笑,才对朱伯父说:“朱伯父,其实,小山鬼虽然可以影遁在阴暗处休息,但那只是他们有隐蔽自己的习惯,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他们也应该睡在床上。” “啊?”朱伯父懵了一下,心想,这个人不但没有挑唆自己把妖怪赶走,反倒教自己这些妖怪的习性,不禁有些惊讶,吃吃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您安全才重要。”夏侯渊在一旁附和起来,“我们哥俩也只是来确认一下,看见是小山鬼,便也就放心了。” 夏侯惇走到一个小山鬼女孩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扭头问还在发呆的王娟道:“王女士,这里面有你之前见到的那个‘邪祟’吗?” “啊?”王娟回了一下神,指着被夏侯惇摸着头的那个女孩说道:“我好像看见的是她,只是当时…我…我看见她的头长反了。” “但是其实是她的脚长反了。”夏侯渊接过话茬,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长反了!”小女孩有些气愤地说,“本来就是这样的,你们的才长反了呢。” “好好好,”夏侯渊看见小女孩不开心了,连忙笑着安慰起来,“不是长反了。” 夏侯惇笑了笑,对朱俊说道:“朱先生,这些孩子就是舍魈。他们寄住在这里,被令尊收留了,已然成为这个家的一部分了。” “可是,”朱俊脸上的惊讶变成了疑惑,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夏侯惇,“这些,这些孩子,为什么偏偏找到了我父亲这呢?” “这个问题您应该问您自己啊。”夏侯惇蹲下,看了看几个小山鬼,又看着朱俊说道:“小山鬼是一种很胆小的精灵,他们通常只会躲在没有人气的地方生活。想必是,您和您爱人,长时间不来看您父亲一次,搞得这屋子都没什么人气了吧。” “我……”朱俊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有些愧疚地看向朱伯父。而朱伯父,看着自己的儿子,也是以谅解的目光和微笑回应。 “看您这一身上下都是名牌货,开的车少说也有小两百万,钱真是不少赚。”夏侯惇站起来,向朱伯父那边走了几步,继续说道:“可是朱先生啊,钱什么时候赚都行,可是陪父母的时间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啊,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哎,孩子都忙,都忙。”朱伯父听到夏侯惇这样说,也想着为自己的儿子打圆场。 “都怪我,”王娟突然开口了,“是我这个当媳妇的不够格,自己娘家那边有哥哥姐姐的照顾,就以为公公这边也不需要我,是我不好。” “怎么能怪你们呢。”朱伯父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那四只小山鬼,小山鬼们便蹦蹦跳跳地聚到了他的身边。朱伯父继续说道:“有这些孩子陪着我,我就很开心了。一个个的那么懂事,还知道帮我打扫卫生。你们看看这房子,多干净啊,就好像……朱俊的妈妈在的时候……” “爸!”朱俊的眼圈有一些红了,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想起了去世的母亲,他蹲到了父亲的身边,抚摸着父亲的手,说道:“我以后会多来看你的。”又看了看旁边的小山鬼们,说:“我也不提赶这些小家伙走的事了,他们就在家里住,就当您亲孙子孙女养。” “哦哦,不走了!不走了!”小山鬼们听到,开心地跳了起来。 夏侯渊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朱伯父,“这是关于小山鬼的一些资料,希望对您以后与孩子们相处有帮助。” “谢谢,谢谢!”朱伯父激动地接过册子,看着夏侯兄弟,一时不知如何表达。 “行了,差不多我们也该离开了。”夏侯惇给了夏侯渊一个眼色,示意夏侯渊准备收队。 “太感谢您了,夏侯组长。”朱俊站起来,握着夏侯惇的手说:“要不是您,我们父子俩的矛盾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呢。” “是啊是啊,”王娟连忙附和道,“您来一趟也不容易,收多少钱,尽管开口。” “小事一桩,”夏侯渊向门口走去,路过王娟身边的时候说道,“就不收钱了。” “这怎么好意思。”朱俊看了一眼夏侯渊,又把目光转向已经走到门口的夏侯惇,急忙向着他走了几步,“多少也得意思一下吧。” “不用客气了。”夏侯惇打开了房门,准备离开,又探头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朱伯父,说道:“哦,对了,小山鬼虽然喜欢甜食,但是千万别太惯着他们,过量甜食对于他们另一条腿的发育有抑制作用。” “哦哦。”朱伯父答应着,划着轮椅往门口的方向移动了一段,又赶紧跟朱俊说:“朱俊,快点,送送人家。” “是啊,起码让我送您二位回去吧。”朱俊连忙掏出车钥匙,准备出门。 “不必了!”夏侯渊拍了朱俊的肩膀一下,指了指朱俊有些鼓起的肚子,“几站地的路程,以后您也得多走走了。”说罢,夏侯渊便跟着夏侯惇出门去了。 “叔叔再见,叔叔再见。”小山鬼们蹦蹦跳跳地把兄弟二人送到了门口。 和一家人道了别,夏侯兄弟便走出楼门,准备回单位。就在这时,夏侯惇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打开手机,看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异常的严肃。 “怎么了?”夏侯渊问道。 “麻烦事来了。”夏侯惇收起手机,向前一指,示意夏侯渊边走边说,“处里来指示了,让我准备一下,下午的高铁去许都。” 夏侯惇回到家中,开始准备去许都的行李。准备了一套黑色的西服套装放在了箱包里,夏侯惇便站到镜子前整理穿在身上的米色西服。他对着镜子摸了一下自己的领口,考虑着领带的选择。 “这条深蓝色的怎么样?”这时陈宣拿来一条深蓝色的领带递给夏侯惇。 夏侯惇笑了笑,接过领带,亲吻了一下陈宣的脸颊,“好,就听你的。” 陈宣开心地笑着,突然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从夏侯惇的身后抱住了他,“要去几天啊?” “少则三四天,多则一个礼拜。”夏侯惇挤着领带,回答着,又微微扭头对陈宣说:“别担心。” “你一定要平安地回来!为了小渊和小玲,为了我,”陈宣把夏侯惇抱得紧了些,“也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上卷 第四十三章 冥门(一) “孩子?”夏侯惇惊了一下,也不顾还没系好的领带,转身扶住了陈宣娇柔的双肩,两只眼睛正对着她的双眼,表情有些僵硬,“你怀孕了?” 陈宣微笑着,不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几下头。 “我要当爸爸了!”夏侯惇突然兴奋地喊了出来,一下搂住了陈宣的要,把她抱了起来。 “小心点,”陈宣让夏侯惇松手,站到了地上,“别没轻没重的。” 夏侯惇看着陈宣,笑着,一时激动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紧紧地抱住了心爱的妻子,亲吻着她的额头,突然有些愧疚地说:“偏偏在你怀孕的时候,我要出非常任务,都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 “不就一周嘛,没关系的。”陈宣把头靠在夏侯惇的肩膀上,帮他把领带系好,“好啦,快去吧,一会儿人家司机都等急了。” 夏侯惇点点头,拎起行李箱,亲吻了一下陈宣的脸颊,说道:“照顾好自己。” “知道啦。我这几天回娘家过去,放心吧。”陈宣开心地答着,把夏侯惇往房门口送。待到夏侯惇穿好鞋,打开了大门,陈宣便把羽绒服递给了他,“注意保暖,一定要小心。” 夏侯惇微笑着接过了羽绒服,再一次亲了陈宣一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有什么变化要给我发信。”陈宣说罢,便摆了摆手说道:“快去吧,拜拜。” “拜拜,回去吧。”夏侯惇与陈宣道别之后,便了下楼,坐进了早就等在那里的汽车。 与夏侯惇同行的是元让组外勤科的成员张建云,机智的头脑和灵敏的反应是夏侯惇此次选择他做副手的主要原因,而擅长狙击的他也正好可以完美地配合夏侯惇的近战工作。张建云大二那年放弃了名牌大学的学业,在灵录局特工总部受了两年的特训,得到了灵录局特工合格证书。人长得精神,说话得体,办事也利索,让夏侯惇十分满意。 汽车带着他们到了燕都站,高铁直达许都火车站,到达之后,便有专车接他们到灵录局北方行动处的招待所。夏侯惇和张建云下了车,夏侯惇向司机挥手致谢后,车便开走了。 夏侯惇提起行李,便打算进门,去之前安排好的招待所的会议室,可以走了两步,发现张建云还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招待所,便提醒道:“小张,走了。” 听见夏侯惇的召唤,张建云这才回过神来,托着行李箱,跟着夏侯惇往招待所里走,“组长,这就是招待所?” “是啊。”夏侯惇走着,一只手提着行李,另一只手还不忘了整理一下领带和衬衫领子。 “好壮观啊!”张建云赞叹着,跟着夏侯惇进到大厅里。看到大厅里精美奢华的装饰,张建云更加兴奋起来,“这么豪华,我都想住在这了。” 夏侯惇扭头看了一眼张建云,撇着嘴笑了一下,“好啊,这次任务如果完成得好,我准你一周假,让你在这放松几天。” “真的?”张建云的眼里放出光来,他坚定地点了一下头,“那我一定要好好努力!” 夏侯惇又笑了一下,便带着张建云进到了会议室里。进门一看,原来有人来得更早些。曹仁依旧穿着附和他气质的西装,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悠哉地抽着雪茄。曹仁的身后站着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美女,五官精致,长发飘逸,身上的卡其皮衣和修身裤让她看起来十分精明能干,只是表情太过于严肃,给人一种不好交流的感觉。 “夏侯惇?”曹仁瞥眼看着会议室门口,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呢?”夏侯惇向前走了几步,把行李箱放在地上,便坐到了曹仁的身边,“有什么好笑的?” 曹仁从怀中掏出烟盒,递向夏侯惇,说道:“我这是开心地笑。这次行动就召集了两个组长,我刚刚还在想,别是典韦这二愣子派来跟我配合。” “不抽不抽。”夏侯惇摆了摆手,没有接过曹仁的烟,“典韦不好吗?” 曹仁不屑地笑了一下,把烟盒收了起来,说道:“典韦个人能力强,这点母庸置疑。可是恶来组全是近战组员,半个狙击手都没有,这次这种任务只能拖后腿。” “哦?”夏侯惇听曹仁说这话,有些感到好奇了,向曹仁凑近了一些,问道:“这么说,你是知道这次的任务了?” 曹仁笑了笑,抽出一支烟点上,“是啊,刚刚我已经派人打探过了。” 夏侯惇见曹仁应了一声,连忙说道:“那你倒是说说啊。” 曹仁吐了一个长长的烟柱,不慌不忙地看了一眼夏侯惇,说:“阻止魔类破坏冥门。” “魔类?破坏冥门?”夏侯惇眼睛盯着地毯小声嘀咕着,又抬起头问道:“在哪?” 曹仁夹着烟,顿了一会儿,说道:“消息传来,说吕布上午在许都附近山峦发现了有魔类异动,便将之前安排在许都的队伍派往那里,魔气趋于稳定,已经三个小时了。我们的任务就是按照处里的指示,配合吕布行动。” “山地作战?”夏侯惇想了一想,突然得意地笑了一下,说道:“看来我带个偏远程的组员是明智之举啊。” 曹仁看了一眼呆呆地站在一旁的张建云,问夏侯惇道:“这小哥就是你们的狙击手?” “哦,忘了给你介绍了。”夏侯惇站起来拉了张建云一把,给曹仁介绍道:“这是我们组的一员精英,外勤科的张建云。”又对张建云说:“小张,这位是曹仁组长。” 曹仁笑着,掐断了没抽完的雪茄,站起来拍了拍张建云的肩旁,“不错啊,小伙子,看着就有本事。” 被这么一夸,张建云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鞠着躬,陪笑道:“曹组长谬赞了。” 曹仁笑着,突然扭头对站在他身后的皮衣美女示意了一下。那美女上前,来到夏侯惇面前微微鞠躬,说道:“第二行动组外勤科远战组员,凌毓言,见过夏侯组长。” 早就知道曹仁管理属下严格的夏侯惇自然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回应了一下。 一旁的张建云可是看傻了眼,他从未见过像凌毓言这般的美女,无论是模样还是气质都让张建云有一些心动,可是见对方是个“冰山美人”,也不好冒然搭讪,只好红着脸,微微低下了头。 谁料想,凌毓言把右手伸向了张建云,微笑着说道:“张建云,是吧?我叫凌毓言,请多关照,希望我们接下来合作愉快。” “啊?哦!”满脸通红的张建云连忙伸手回应,“你,你好,我叫张建云。请多关照。” 谁都看出张建云被凌毓言吸引住了,只是看见自己的组员有些不知所措,夏侯惇便转移话题地调侃了一下曹仁,“哎,曹仁,没想到,你们组竟然还有会笑的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就会笑嘛。”曹仁说着,便上前拍了一下张建云,凑到他耳边,悄悄说道:“我们组这位凌毓言还是单身呢。” “啊?”听完曹仁说的,张建云的脸更红了,头低得也更往下了些。 “都坐吧。”夏侯惇坐回到了沙发上,打开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 曹仁点点头,也坐了回去。张建云这才坐到了夏侯惇的对面。只是凌毓言一直笔挺地还站在那里,把目光转向了刚刚坐下的曹仁。 曹仁指了一下自己对面,张建云旁边的空沙发,对凌毓言说道:“夏侯组长叫你坐,你便坐吧,不必看本座的眼色。” “是!”凌毓言听了曹仁的话,方才坐下来。 “魔类破坏冥门干嘛?”夏侯惇突然问了起来,“他们又能如何打开冥门?” 曹仁拿起一旁的葡萄吃了起来,说道:“据荀彧的说法,应该是灵录局内部出了问题,有人利用和阴司的工作交集,打探出了冥门的移动坐标和其薄弱位置。” “出问题?”夏侯惇突然惊了一下,“什么问题?谁干的?” “我要是知道了,不就不用出这次任务了吗。”曹仁半调侃地回应着,然后严肃地分析起来,“他们应该是要里应外合,在半夜打开冥门,放出部分恶亡灵,利用这些恶灵制造人间混乱,从而增加魔障的利用率和人类魔化率。” 夏侯惇听罢曹仁的分析,发呆地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不对。” “不对?”曹仁刚想塞个葡萄进嘴里,听见夏侯惇这么说,便停了下来,“怎么不对?” 夏侯惇道:“魔类想要在世间制造混乱,那他们只要差遣类魔就行了,和我们打游击,还不容易被发现一些,又何必去大费周章地去破坏冥门呢。” 曹仁放下葡萄,一脸疑惑地想了想,说:“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还有上次我们碰见的尸魍魉,”夏侯惇倍感焦虑地看着曹仁,“尸化之后的血魍魉战斗力还不如之前,那么又是谁尸化的它们?目的又是什么呢?” “对啊,”曹仁说,“尸化之后的血魍魉好像并没有组织,也没有目的,这么长时间,我们也找不到它们的形成原因,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你看这个。”夏侯惇从怀里掏出一块揉成一团方巾,将它递给曹仁。 曹仁揭开方巾,看到一个蓝白相间,印着一位少女摘花的蜡染,便问:“蜡染?” 夏侯惇点点头,说道:“你闻闻上面的味道。” 曹仁闻闻了,琢磨了一会儿,说:“这应该就是蜡染的味道了。” “这不正和我们击败尸魍魉时闻到的味道一样吗。”夏侯惇提醒了一下曹仁。 曹仁看了一眼手中的方巾,说道:“的确,那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夏侯惇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报告!”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 “进来!”曹仁回应道。 门外走进一名穿着灵录局突击小队作战服的男子,上前立正,洪亮地说道:“报告夏侯组长、曹组长,任务指令已经下达,请二位组长即可出发。” “知道了,辛苦你了。”曹仁回应了一下,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一眼手表,说道:“走吧,夏侯兄。” 夏侯惇长吁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张建云,又看着曹仁,说道:“走吧。” 上卷 第四十四章 冥门(二) 四个人跟着那名男子出了门,夏侯惇和曹仁上了门口停着的一辆灵录局的越野车,出发了。而张建云和凌毓言分别骑了一辆越野摩托,跟在了那辆越野车的后面。 一路上,夏侯惇还在一直和曹仁分析着各种案情的可能性。夏侯惇稍微把座椅靠背放下去的一些,侧歪在车门上,看着车窗外,说道:“是不是这么回事,有尸魍魉乔装成卖蜡染的商人,藏匿在店铺之中,所以身染蜡染的味道。” 曹仁打开中央扶手的储藏架,取出两只冰酒杯和一瓶冰酒,先倒了一杯,递给夏侯惇,说道:“不可能!先不说这尸魍魉是否具有尸化之前的特性,单说许都为数不多的蜡染店就不可能藏匿如此数量的尸魍魉。而且,就算是长期在店铺里,也不会染上蜡染的味道。” 夏侯惇接过酒杯,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看着窗外,继续思考着。 “别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操心也没有用。”曹仁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冰酒,细细品了起来,说道:“来尝尝这酒,是我特意从琴岛的酒庄带来的,限量版的。” 夏侯惇看了曹仁一眼,便举杯将杯中的冰酒一饮而尽,喝完还诧异地看了看杯子,然后抿着嘴,看着曹仁问道:“甜的?” 曹仁惊无奈地看了一眼夏侯惇,没有理会他,然后摇了摇头,又独自品了起来。 车行驶了一段省道,便拐向一条小路,准备抄近道上山。突然车载电话响了,前座的司机接起了电话听了一会儿,便挂断电话,把汽车行驶得缓慢了一些,看着车内后视镜说道:“二位组长,刚刚前方组员来报,说出现了状况。” “什么状况?”曹仁摇着酒杯问道。 司机答道:“说是前方出现魔障,再继续行驶恐怕会进入魔障阵之中。” 曹仁不屑地笑了笑,向前一挥手,说道:“开进魔障!” “可是……”司机一听曹仁的命令,大吃一惊,顿时不知所措了。 “叫你开进去就开进去,”曹仁提高了嗓门,“这车是灵录局西南联合研究所生产的,确保车中人员不受魔障干扰。” “是,是!”司机深吸了一口气,踩了一脚油门,向着魔障开去。 夏侯惇面无表情,只是按了一下后排车载对讲机的按钮,说道:“进入魔障,准备隐蔽。” “得令!”对讲机里传来了回答。 夏侯惇扭头,通过后玻璃看到原本跟在车后的两辆越野摩托不见了,便转回来,正了一下衣领,对曹仁说道:“我们也做好准备吧。” 曹仁喝干了杯子里剩的一点酒,也正了一下衣领,说道:“合作愉快!” 突然,车被一个身穿黑袍,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的男人拦了下来。车停了下来,夏侯惇和曹仁都下了车。曹仁下意识地点起了一根烟,上前问道:“阁下何人?” “人?非也。”那拦路男子将黑袍一扯,显出了真身。只见此男子,看起来岁数不小了,纯白色的小平头,脸上续的胡茬也是纯白的,眼睛深邃有光,面部油亮红润。他身穿一身深棕色复古西装,里面的白色衬衣领角微微向上翻着,领口系着一个紫色的领结,脚上穿着黑色的马靴。他说道:“老夫乃天吞远征军第十六军次督帐——魔罗弑狂。特地在此阻拦尔等。” 夏侯惇上下打量着这个魔罗弑狂,感到一阵强烈的魔气,就如同那一日见到的昂啸霆一样,给人一种压迫感。夏侯惇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拍了拍车的引擎盖,示意司机用车载的隐阵暂时隐匿起来,不要下车,又问魔罗弑狂道:“你就一个人?” “人?非也。”魔罗弑狂不屑地说道:“老夫乃是一魔也。” “我有一个问题。”夏侯惇又向魔罗弑狂的方向走了几步,“冥门在哪都能开,你们为什么偏要选择在种地方?” “这很奇怪吗?”魔罗弑狂笑了笑,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我们是魔类,自然要选择在魔气容易聚集的地方活动,此间今日正好适合我魔族施展能力。” “原来如此。”夏侯惇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打开冥门又是有何目的呢?” “你的问题太多了。”魔罗弑狂右手向外一伸,随着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把纯黑色的长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细看那刀,乌黑的刀身周围腾起一阵阵地紫色烟雾,刀身并没有直接连接在刀柄上,魔罗弑狂握着的是一只黑色的连着小臂的骷髅手,是那只手紧紧地攥住了锋利的刀身,而手的小臂部分则是此刀的刀柄,此刀名曰“尸枯殇”。魔罗弑狂举着尸枯殇指向夏侯惇,说道:“老夫此时只想告诉你,老夫的任务是阻止尔等前进。” “还没说两句呢,就要动手了吗?”曹仁将烟头往地上一甩,向前走了几步,“看来是个用刀的高手,刀看起来也不错,那就本座来做你的对手吧!” 魔罗弑狂扭头看着曹仁,有些不屑地说道:“老夫没有在挑对手,而是将尔等统统拦下。” 听见对方这样说,夏侯惇有些更加疑惑了。他很清楚,以魔类的性格,通常是以杀戮或是破坏为目的才会大规模行动,而这个魔罗弑狂一直在说阻拦自己,实在是有些违背常理。 “看来前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曹仁和夏侯惇想到一块去了,他给了夏侯惇一个眼色,然后说道:“夏侯兄,你去前面看看,这个老家伙我来处理。” 夏侯惇看了曹仁一眼,点了点头,便向前继续走去。 “老夫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少年!”魔罗弑狂见夏侯惇无视自己,想要继续前行,便有些愠怒地一刀砍了上去。可没想到,自己刚刚出刀,竟就被一个血色闪光拦下了。 原来是曹仁召出怒血刃挡下了魔罗弑狂的进攻。曹仁横刀看着魔罗弑狂,有些挑衅地说道:“从你的眼神里,本座看到了疑惑与恐惧。” 夏侯惇没有驻足观看,而是继续走着,说了句“小心些,这是在魔障里”,便向着山上走去了。 “疑惑倒是有,恐惧就算了。”魔罗弑狂笑了笑,横刀说道:“我疑惑的是,作为一个人类,你竟然拥有如此快的速度和力道。” 曹仁见夏侯惇走远了,司机也隐遁了起来,才说道:“若不是刚刚看见夏侯组长和我们的司机还没走,也不会出手那么绵软无力的。” 魔罗弑狂看了一眼远去的夏侯惇,并没有追去,而是问曹仁道:“少年,你与那个少年孰更强?” “你这问题问得有点挑拨离间了……”曹仁苦笑了一下,“夏侯组长毕竟从事科研方面多些,武功当然不如我强。” “哦?”魔罗弑狂听闻,突然提起了些兴趣,“那,老夫听说,你们人类中有叫‘吕布’者,你与他孰更强?” 曹仁听罢,有些高傲地看着对手,脸上渐渐浮现出得意地笑容,“俗话说‘人中吕布’啊,那实力可不容小觑,若是吕队长使尽全力,恐怕本座要十几个回合下来,才能稍稍胜他一招半式。” “哦?”魔罗弑狂饶有兴趣地看着曹仁,“那你觉得,你做老夫的对手,孰更强?” 曹仁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认真地擦拭着怒血刃,说:“这你就要问我手中的刀了。” 魔罗弑狂露出了一丝狂妄的笑容,解释道:“老夫以为,方才那个少年还在的时候,你们一起上,或许能抵挡片刻,可是现在就你一个在这,老夫胜算在握。” 曹仁将擦完刀的手帕收回怀中,不屑地问道:“你何来的信心?” “道理很简单,”魔罗弑狂右脚呈弓步后撤,一手向前,握刀的手向后,摆好起手式,做好战斗的准备,“因为老夫一对一战斗还不曾输过!” “是吗?这么巧,”曹仁仰天大笑起来,“本座也是!”说罢,曹仁便挥刀杀向前去。 魔罗弑狂挥刀防御,却没想到那曹仁臂力惊人,这一斩虽说是挡住了,可是被打得连续退了两步。“不错嘛,少年!”魔罗弑狂说着,举刀刺去,刀速极快,刀身周围的紫气随着这一击,如同一道闪电一样冲向曹仁。 曹仁见状,一个侧身躲闪,接着便又挥刀斩去。曹仁这一击尤为精湛,手握怒血刃,由外向内用力,虽说使不上什么力道,但是半砍半刺,直取那魔罗弑狂的咽喉。 魔罗弑狂连忙后撤,心想,竟有这般的刀法?似奈非奈,似斩非斩。虽说看着像是野路子,但是一招一式却又是有根有据,实在琢磨不透。不过此时可容不得多想,魔罗弑狂举刀劈向曹仁,曹仁猛力挥刀格挡,二者又交战在了一起。 几个回合下来,曹仁发现不对劲,虽说都是自己在进攻,对方只有招架之力,可是,那魔罗弑狂明显没有使出全力,仿佛是刻意拖延时间似的,难道是有什么阴谋吗?在这样下去,只会无畏地损失体力。这让曹仁不禁有些担心了,他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魔罗弑狂却是一脸轻松,他渐渐摸清了曹仁的套路,得意地看着曹仁,有些挑衅地对他说:“怎么,出手变慢了,难道说你体力还不如年迈的老夫吗?” 曹仁没有说话,只是不屑地看着魔罗弑狂,然后左手剑指指向他,口念“赤龙阵”,顿时一条火龙从曹仁的指间腾飞而出,飞向魔罗弑狂,然后盘旋在他的头顶上。 魔罗弑狂没等火龙俯冲下来,主动出击,向上一挥刀,竟然斩掉了火龙。 曹仁见状,想要趁着对手收刀的短暂时间进行进攻,没想到那魔罗弑狂速度奇快,没等斩到他,竟被他先刺到了腹部。曹仁捂着腹部连退几步,嘴角流出血来,心想,看来是这“魔障阵”起了作用,削弱了自己的实力。 魔罗弑狂没给曹仁调整的机会,上前一个回旋踢又将曹仁踢倒在地上,狂傲地说道:“本来只是想要阻止你前进的,奈何你太不配合,老夫只好下狠手了。” “看来,刀不出鞘,是难以战胜你了。”曹仁从地上爬了起来,喘着粗气说道。 魔罗弑狂听完,没着急继续进攻,而是感到又疑惑又好奇,问道:“你这刀不算出鞘吗?” “哼!”曹仁嗤笑了一声,将刀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握住了刀身的末端,作拔刀状。接着,曹仁的握着刀身的手开始慢慢地向着刀尖移动,刀刃割破了他的手,血随着手的移动而将刀身染成了血红色。待到手离开刀身,曹仁的身边便霎时围绕起一阵血色的风暴,那风暴越刮越快,卷着周围的尘土和杂物,一时让魔罗弑狂睁不开眼。过了一会儿,那阵风暴慢慢散去了,再看时,曹仁的双瞳已经变成的血红色,而手中的“怒血刃”的刀身上的血也和刀身融为一体,变成了一把缠绕着殷红色雾气的血色长刀。曹仁举刀指着魔罗弑狂说道:“看清楚了,这才是怒血刃出鞘的样子。” 魔罗弑狂仍然是一脸不屑地表情,“在老夫看来,它不过是被你的血染红了而已。” “是吗!”曹仁没有多说,一个瞬移来到魔罗弑狂身后,一刀劈向他的面门。 魔罗弑狂横道挡住这一刀。 可谁知虽说曹仁的刀刃被挡停下来,可那怒血刃两侧各出现一个锥刺状的血光没被挡住,就像两个獠牙一样,随着怒血刃本要运行的轨迹刺伤了魔罗弑狂的双肩。 “什么招式?”魔罗弑狂受了伤,双手一阵发软,险些丢掉武器。 曹仁不容对手反应,再次出手。 这次魔罗弑狂看清了怒血刃的轨迹,做出了有效的防御,而曹仁实力提升太多,就算挡住了进攻,可是握刀的手还是不自觉地跟着颤了一下,而且右边小腿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处刀伤。魔罗弑狂一时摸不清曹仁的套路,便停下手来,“还真是小看你了,竟然能在魔障阵之中和老夫打成平手。” “平手?”曹仁虽然受了伤,可是精神状态一点没有减弱,举刀指向魔罗弑狂,“像你这样一直躲闪,也算出手了吗?再来!看我一刀斩了你!” “不必再打了。”魔罗弑狂收起了尸枯殇,双手插进了兜里,“我的任务完成了。” 听到这话,曹仁不禁更加警觉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魔罗弑狂微微转身,扭头看向山顶的方向,得意地说道:“冥门开启了。” 上卷 第四十五章 冥门(三) “冥门开启了?”曹仁说着,专注地集气,感受了一下附近的气息,不错,冥门的确是开启了。不过让曹仁甚是诧异的是,按道理来讲,冥门只有在子时四刻以后开启才有可能召唤恶亡灵,而现在才刚刚过十点,此时开启冥门与平日里阴司来世间带走幽灵的效果无异,魔类又何必大费精力地来策划这件事呢?想到这里,曹仁忍不住开口问那魔罗弑狂道:“既然是选择在此时开启冥门,为何不借助阴司往来之时行动,何必大费周章呢?” 魔罗弑狂瞥了曹仁一眼,不屑地笑了一下,说道:“自然是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曹仁追问道。 魔罗弑狂狂笑了起来,解释道:“当然是冥流的流量不一样!” “冥流流量?”曹仁嘀咕了一句,开始思考起来,的确,阴司往来之时开启冥门定是有官方的方式,冥门开启得范围小,所以冥流就少;而魔类开启冥门一定是带有破坏性的,开启范围大,冥流自然就多。可是,所谓冥流,不过是阴气灵子流而已,这种东西的多少又能决定什么呢? “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和恐惧。”魔罗弑狂把曹仁刚刚才说过的那句话又抛了回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还得验证一下冥流的阴气浓度才行。” 曹仁没有说话,他从魔罗弑狂的眼神中看出了,接下来会有非常不妙的事情发生。 魔罗弑狂笑了笑,一挥手,便召唤出两只尸魍魉。 “原来如此!”曹仁将怒血刃横在胸前,说道:“这些尸魍魉果然是你们的‘杰作’。” “尸魍魉?”魔罗弑狂得意地看着曹仁,向前走了几步,“很快就不是了。” 曹仁看去,只见那两只尸魍魉一直站在那里用力地嗅着什么,突然,那两只尸魍魉变得异常的兴奋,它们吼叫着,接着,头两侧长出了向前伸展的犄角,眼睛变成了血红色,皮肤变得有些发黑,身体变得强壮且青筋尽显。那变化后的两个尸魍魉向着曹仁走了几步,一前一后各自召唤出一把巨斧握在手中。 “这是什么玩意?”曹仁嘟囔着,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依旧保持着冷静,微微俯身,做好战斗的准备。 魔罗弑狂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插着手,看着眼前的一切,“此乃血魔鬼是也。” “血魔鬼?”曹仁将刀握得紧了些,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两个血魔鬼。 “好好地享受吧!”魔罗弑狂狂笑着,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转身往山上走去了。 看见魔罗弑狂走了,曹仁想要追去,可是却被这两只血魔鬼挡住了去路,便只好先解决眼前的事情。曹仁一刀向着其中一只砍去,谁知那血魔鬼速度极快,竟将曹仁这一击躲闪开来。曹仁大惊,没有想到这群怪物的实力竟然比预想的还要强大。 一只血魔鬼尖声笑着,挥着斧子便向曹仁杀来。曹仁瞬移到那血魔鬼身后,回旋转身一刀,实实在在地斩在了它的身上。血魔鬼疼得痛苦地喊叫起来,又回身挥斧,劈向曹仁。曹仁连忙躲闪,趁机近身又是一刀,这才把一只血魔鬼打得推了两步。 “还真是耐打……”曹仁嘴里嘟囔着,上前一个回旋踢将那血魔鬼踢倒在地,便又连忙回身准备迎击另外一只。谁知此时另外一只血魔鬼早就出现在了曹仁的身后,一挥斧,重重地砍在了曹仁刚刚腹部的伤口上,使得曹仁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曹仁瞬移到一旁离两只血魔鬼十步远的地方,单膝跪在地上穿着粗气,一只手握着怒血刃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而眼睛一直盯着那两只怪物,一刻也不敢放松。 刚刚伤到曹仁的血魔鬼扭头看了一眼曹仁,附身拉起了倒在地上的那只,又向曹仁的方向移动了几步,举起斧子准备再一次进攻,而倒在地上刚刚站起来的那只血魔鬼,也举起斧子准备配合它的同伴。 这边让曹仁感到惊讶了,别说是尸魍魉,就算是一般的血魍魉都没有团队合作的意识,而眼前这两只魔化的怪物居然想要配合,实在是令人有些恐惧。 曹仁强撑着站了起来,横刀准备迎敌。走在前面的那只尸魍魉先发制人,有些类似瞬移似的来到了曹仁的面前,举起斧子便要劈下来。曹仁向上挥刀格挡,另一只手剑指指向对手,口念“赤龙阵”,只见一只火龙腾飞而出,穿过了那血魔鬼的身体,将那血魔鬼烧成了灰烬。 而另一只血魔鬼见到同伴死了,怒吼着,挥舞着斧子,冲着曹仁便砍杀过来。曹仁提刀刚要回击,却只听见“砰”地一声枪响,那血魔鬼的头颅被爆成了血浆,随即那血魔鬼也化成灰烬消失了。 曹仁见对手都被击败了,而周围也没有感受到异样的气息,便收了怒血刃。他深呼吸着,手有一些颤抖地从西服内侧掏出了装雪茄的木盒。 “没事吧,组长。”曹仁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凌毓言的声音。 “没事。”曹仁按了一下衬衫领口的微型对讲机的小按钮,有气无力地回答着,点上了一支雪茄,变又将木盒放回口袋。 对讲机又响了:“对不起,组长,上山时遇到了阻拦,到达狙击地点迟到了。” “不怪你。”曹仁抽了一口雪茄,用手用力捂着腹部的伤口,“你没受伤吧?” “没有,”对讲机里凌毓言又说话了,“险些被怪物砍了,是张建云救了我。” “张建云……”曹仁笑了一下,又问道:“那张建云在你身边吗?” “没有。”凌毓言说,“他见夏侯组长不在,便往山上去了。” “那便好。”曹仁深吸了一口雪茄,在附近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你先行上山去支援夏侯组长吧,本座马上赶过去。” “得令!” 曹仁又按了一下对讲机上的小按钮,坐在石头上迅速地抽了两口雪茄,便将剩下的部分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碎了它。然后站了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便迈步上山去了。 此时的夏侯惇已来到了半山腰的一个小树林里,他是为了追逐一个黑影了而来的。夏侯惇在树林走着,寻找着刚刚看到的那个奇怪的身影。突然他感受到了那气息就在自己的身后,便转身开口说道:“可以出来露一露脸了吧?” 那身影终于从树林间走了出来,花白头发、复古西装、捧着书,这些特征都叫夏侯惇大吃一惊,来者竟然是罪刃源。 “罪刃源?”夏侯惇瞪圆了眼睛,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这个魔类。 “居然还是被汝发现了,”罪刃源捧着书,缓慢地向夏侯惇移动,“好久不见,夏侯组长。” “你不是被吕布杀了吗?”夏侯惇带着疑惑的表情问道。 “是啊,吕布差一点就杀了吾。”罪刃源奸笑着,离夏侯惇越来越近,“可是他并没有给吾最后一击,吾之死亡只是汝一厢情愿地想像而已。” 没有给他最后一击?夏侯惇不知为何,突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是因为吕布没有发现罪刃源没有死吗?这种概率不高,以吕布的实力,应该可以轻松地判断对手的状态。难道是吕布成心放走的他吗?夏侯惇想着,挥手召出了九婴牙枪。 “九婴牙枪,真是杆漂亮的枪啊。”罪刃源赞美了一句,却没有任何肢体上的回应,仿佛就是单纯地想要说那么一句,而不想与夏侯惇交手一样。 “怎么?”夏侯惇用枪指着罪刃源,“你不打算出手吗?” “有这个必要吗?”罪刃源用鄙夷的口吻回应道:“上次在医院里,我等实力差距已经很明显了。一次输给吾只能说是不自量力,再与吾斗,就是愚蠢了。” “你说什么?”夏侯惇听到这话,起得脸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看枪!”说着,夏侯惇攥紧九婴枪,一个弓步向前,向着罪刃源挥枪打去。 罪刃源闪身向后,口中还讽刺地说道:“真是幼稚,一言不合就动手。” 夏侯惇没有说话,转身一跃,又出枪刺向罪刃源的喉咙。罪刃源侧身躲闪,没有被击中。夏侯惇单手撤枪,甩枪打向罪刃源的下肢。罪刃源轻轻一跃,又躲过进攻。就这样一来二去的几个回合,夏侯惇一直主动进攻,而罪刃源却一直退闪不战,直叫夏侯惇愈加气愤。 “你什么意思!”夏侯惇把枪插在了地上,怒吼起来,“又躲又闪的,像什么男人。” “男人?”罪刃源哈哈大笑起来,“夏侯组长真是说笑了,吾本就不是人,吾是魔类。” 夏侯惇没有说话,拔出枪,准备再一次进攻。 “说起来,倒是夏侯组长不像个男人啊。”罪刃源奸笑着说道:“那日,在医院,居然带着自己的女人闯进了魔障阵中,进来之后又不能带她出去。一个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不能保护之人,还有资格在别人面前提‘男人’二字吗?” “看枪!”夏侯惇被罪刃源气得急火上心,上前又是一枪,怒吼道:“区区魔类,安敢在本座面前口出狂言!” 罪刃源大笑着,继续向后躲闪。 夏侯惇瞬移向前,挥枪佯作要从罪刃源正面挑他下颚。罪刃源见状,自然是后撤一步,想要躲闪。谁知夏侯惇一个瞬移,来到罪刃源的身后,回身便是一砸,那枪重重地打在了罪刃源的右肩。罪刃源疼得捂着右肩单膝跪地,口吐了一口鲜血。夏侯惇欲乘胜再给一击,不了却被那罪刃源瞬移到一旁,躲了过去。 “还是小看他了。”罪刃源捂着右肩,缓缓站了起来。 夏侯惇怒视罪刃源,提枪向右一横,说道:“还不出手吗?” 罪刃源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他还是没有打算出手,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又奸笑地对夏侯惇说:“夏侯组长,汝难道还没有察觉到吗?” 夏侯惇听罪刃源说这话,便放下枪,闭眼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突然,他睁开眼,诧异地看着罪刃源,说道:“冥门被开启了?” “是啊,夏侯组长,”罪刃源仰天大笑起来,“汝等失败了!” “你什么意思?”夏侯惇蔑视地看着罪刃源,他不知道魔类为何要在此时开启冥门,更不知道这冥门开启会带来什么影响。 罪刃源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夏侯惇看了一会儿,说了一句“后会有期”,便瞬移着向山顶的方向撤去。 夏侯惇见状,先是一惊,然后马上准备往山上追,可是刚刚抬腿,竟然被两个血魔鬼拦了下来。 “这是什么玩意?”夏侯惇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怪物,一边又抬枪准备应敌。 突然,只听“砰”“砰”两声枪响,两只血魔鬼应声倒地。接着,夏侯惇胸前的对讲机传来了张建云的声音,“组长,狙击点刚刚到位,您没事吧?” “没事。”夏侯惇按下对讲机开关,应了一声,接着又问道:“你所在方位能看清刚刚逃走的那个魔类的移动方向吗?” “他往山顶方向逃了,”张建云回答,“好像是第三特战队的指挥营帐方向。” “第三特战队?”夏侯惇心里一紧,难道说出的那个叛徒就是吕布吗?难道真的是吕布故意放走的罪刃源吗?带着疑问,夏侯惇又说道:“我现在上山,你给我掩护。” “得令!”张建云回答到,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一件事,组长,魔障阵好像被收回了。” 收回了?夏侯惇静下心感受了一下,的确是收回了。这让他心中甚是诧异,这些魔类明明可以此时仗着魔障大干一场,为何在此时收回魔障?难道就单单只是为了破坏冥门? “组长?”张建云迟迟没有收到夏侯惇回复,便又传来语音。 “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夏侯惇回了回神,应了一句,便关掉了对讲机,上山去了。 上卷 第四十六章 冥门(四) 夏侯惇一路来到了山顶吕布所率领的第三特战队临时指挥部,沿路竟然一个敌人也没有看到,这不像是魔类会有大动作的样子,更不像是有特战队在此驻扎的样子。 夏侯惇来到特战队营帐的辕门前,看见除了有几名特战队员,还有有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长官模样的人在那里守着,便上前想要问话。 谁料想,那长官模样的人看见夏侯惇来,都没容他讲一句话,便上前用略带狂妄的语气喊道:“我乃灵录局第三特战队辖下第一突击小队指挥官—曹豹,尔闲杂人等速速给我滚开!” 先不说这曹豹上来就暴露了自己灵录局成员的身份之过失,单说这态度便叫夏侯惇又有些上火了。要是放在平时,可能夏侯惇也不会怎么样,可是刚刚才被罪刃源耍得团团转,此时正找地方撒气,看见曹豹如此无礼,也不知为何,一改从前和善的面孔,怒目上前,斥道:“没教养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曹豹手一伸,召出一把尖刀,刀锋犀利,做工精湛,名曰“夜雪刀”。曹豹提刀指向夏侯惇说道:“信不信本大爷一刀砍了你。” 听完这话,气得夏侯惇眼睛里竟有了血丝,额头上的青筋也绷了起来,想不到灵录局之中竟还有如此粗鲁无礼之人,直教人愤慨至极。但是,念在同事的份上,夏侯惇还是隐忍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证件,说道:“我是灵录局元让组的组长,我要见吕布队长。” 曹豹接过证件,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夏侯惇,说道:“夏侯惇?那既然是行动组组长,我也自然是可以放行的。” “多谢了。”夏侯惇这才缓了一口气,伸手要接回证件。 谁知那曹豹一撤手,让夏侯惇抓了个空,然后奸笑着说道:“但是有一样,你得在这给本大爷鞠躬认错!”说完,曹豹哈哈大笑起来,带着周围的特战队员也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夏侯惇终于忍不了了,他一把夺回了证件,然后拽着曹豹的衣领,怒吼道:“小小的一个突击队指挥官,胆敢这般无礼,把吕布给我叫出来!” “反了你了!”曹豹见状,一刀便向着夏侯惇劈去。 夏侯惇松开曹豹的衣领,向后一撤,躲开这一劈,接着便召出九婴牙枪,“怎么?你还要动手吗?” “哈!”曹豹大吼一声,说道:“老子正愁没事干,就有人送上门来了。瞧你们这群行动组的人平日大大咧咧的样子就烦,今天正好教育教育你们!” “口出狂言!”夏侯惇一枪扎向曹豹的脸,这一枪只是为了逗一下曹豹的刀,待曹豹挥刀防御之时,夏侯惇将枪轻轻一挑,脚下一绊,便将那曹豹放到在地。 旁边几名特战队员见状,一齐拔刀杀向夏侯惇。 夏侯惇俯下身,枪在身后一转,顺势一阵挥舞,便将那几名特战队员也撂倒了。 夏侯惇上前,用枪指着躺在地上的曹豹说道:“看你还敢狂妄!” “何人造次?”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夏侯惇将枪立在身侧望去,竟是吕布从行军帐中出来了。 那吕布只身穿一身素白深衣,脚下穿着一双黑色翘头履,散披着对襟蓝色鹤氅,径直走到夏侯惇的面前,看到是夏侯惇在那,脸上的愤怒才稍稍收敛了一些,进而嘴角上扬,用他独特的雄浑有力的声音说道:“原来是夏侯组长。” “吕队长,你终于出来了。”夏侯惇气火未消,脸上还带着一些怒意,不过见吕布出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收起了手中的武器。 吕布在稍远的地方打量了一下夏侯惇,又瞥了一眼一旁刚刚站起来正在弹身上尘土的曹豹,思考了一会儿,才上前对夏侯惇拱手道:“不知夏侯组长光临,有何指教啊?” “有何指教?”夏侯惇皱了皱眉,有些愠怒地看着吕布反问了一句。但是转念一想,这吕布曾经在自己危机的时候救过自己,若要贸然责备与他,恐怕要由得他人嚼舌头,便也冲吕布一拱手,说道:“现在魔类四处作乱,而负责正面对抗的突击队却在此毫无行动,敢问吕队长作何解释?” “我这正是在……”吕布说道一半,突然打了个酒嗝,散发出一股浓厚的酒气。他皱了皱眉,用手在嘴边扇了扇,才又继续说道:“我这正是在准备与魔类战斗啊。” “就是这样准备的吗?”夏侯惇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地吼了起来。 吕布对于夏侯惇的指责毫不在意,而是略带歉意地笑着,拍了拍夏侯惇的肩旁,说道:“这不是没有任务嘛,我才在帐中小酌了几杯。”吕布上前一把抓住了夏侯惇的胳臂,想要把他往帐中拽,“来来来,你进来,我罚酒向你赔罪。” 夏侯惇一下子挣脱开吕布,向身后一指,喊道:“刚刚就在这山上,我与曹仁才与魔类交过手,冥门也被他们打开了,你却说没有任务。” 夏侯惇这一喊把吕布喊得清醒了一些,吕布愣了一下,用半怀疑的眼神看着夏侯惇,问道:“你的意思是,魔类就在这附近?” “正是!”夏侯惇说道,“与我交战的,正是那日我们在医院遇到的罪刃源。” “罪刃源?”吕布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怎么会是他?如果我没记错,那个罪刃源那日在医院已经被我斩杀了。” 夏侯惇长吁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方才我与他交战了几回合,他非但不主动进攻,反倒是一直冲着山上退防,我紧追其后,却在行营门外跟丢了。” “行营外……”吕布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诧异地看着夏侯惇问道:“那……那罪刃源会藏匿于何处呢?” “这正是我要问吕队长的啊?”夏侯惇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本不想怀疑吕布,可是吕布的玩忽职守,还有莫名出现的罪刃源和他突然不见的行踪,都会让人想到,是第三特战队藏匿了魔类。 吕布听罢,愣了一下,迷茫地看着夏侯惇,问道:“夏侯组长何出此言?” 夏侯惇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他顿了顿,说道:“凭吕队长的本事,判断敌人的生命迹象应该不是问题吧?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被吕队长你斩杀的魔类却突然出现在这山间,又恰巧消失在了吕队长的帐前呢?” 夏侯惇话音刚落,没等吕布发话,一旁的曹豹又将手中的夜雪刀举了起来,指着夏侯惇说道:“你放肆!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藏了魔类!” “你放肆!”吕布训斥了曹豹一句,又有些愠怒地看着夏侯惇,说道:“夏侯组长这句话就让我吕某人不懂了。”吕布抬头看着夜空,说道:“魔类遁逃本领甚多,你为何无凭无据就向我兴师问罪?抱歉,恕我没有感受到魔障的气息!如果真如夏侯组长所说,你与魔类,哦,就是那罪刃源发生了战斗,后来又跟丢了他,那难道夏侯组长就没有责任吗?而你夏侯惇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怀疑我们藏匿魔类,这未免有些太不负责任了吧!” “你!”夏侯惇听完这话,怒视着吕布,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吕布也不说话了,而是在那里生气地看着夏侯惇。突然,一个脚步声传来,吕布向夏侯惇的身后望去,原来是曹仁向这边走来。吕布等到曹仁走到跟前,才半调侃地说道:“曹仁组长不会也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曹仁刚刚大战一场,本是没有力气说话,但是看见吕布和夏侯惇都板着脸,也只好有气无力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夏侯惇见是曹仁来了,又上前与曹仁述说起来,把吕布当时在医院如何斩杀罪刃源、罪刃源如何神秘地出现和突然消失在特战队门前的事重新讲了一遍。 曹仁虽说听明白了夏侯惇所讲的,可是凭借着他多年与夏侯惇交往的经验,他不免有些奇怪。要是放在平时,夏侯惇一定会静下心来慢慢分析,说出来的话也是有条理的。而此时此刻,这个让曹仁本事熟知的夏侯惇却意外的有些嘴碎了。曹仁有些担忧地看着夏侯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魔类运用幻术而遁行自如,藏匿在这深山之中不足为奇,你又何故如此怀疑吕队长呢?” 夏侯惇用手打掉曹仁的手,指着吕布说道:“你也是知道的,斗魂本是与其在世时性格相同,而那吕布生前便是卖主求荣之徒,其斗魂也一定有问题!” “夏侯惇,你这是何意!”吕布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剑指夏侯惇,怒声说道。 而让曹仁更加担心的是,夏侯惇素来不会口无遮拦地说话,刚刚那句中伤吕布的话要是放在平日里也一定是夏侯惇所反感的;还有就是,夏侯惇从来不会对朋友发火,不要说是自己受了伤,就算是平时,夏侯惇也绝不会又弹开朋友手臂这一举动。曹仁想着这些,心中不由得紧了一下,夏侯惇到底怎么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夏侯惇突然有些癫狂地召出了九婴牙枪,用枪指着吕布说道:“谁也不能阻拦我进行营中查看!” “我还就不让你进了!”吕布也耐不住了,他召出了方天画戟,向前一挥,命令道:“第三特战队员,拦住他!” 夏侯惇不顾特战队员阻拦,执意上前。那曹豹见状,上前便要回刀斩向夏侯惇,夏侯惇横枪格挡,二人再次交战在一起。 夏侯惇平日枪法绝妙,可是此时却甚是奇怪,步子扎得不稳,出枪也开始变得绵软无力的。几个回合打下来,竟然被曹豹占尽了上风。 曹豹见机,一刀刺向夏侯惇的面门。 而夏侯惇躲闪不及,竟让曹豹那把夜雪刀的锋利刀尖刺进了自己的左眼。 就在此时,一切都安静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一旁的吕布和曹仁也都吓坏了。 吕布知道事情闹大了,连忙大喊:“快叫医护人员!” 曹仁看了一眼吕布,连忙上前查看夏侯惇的伤情。也正在此时,夏侯惇的身上散发出一阵阵的魔气。吕布和曹仁看得惊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而夏侯惇用手握住了曹豹的刀刃,把刀拔了出来。刀虽然被拔了出来,可是夏侯惇的左眼球也跟着刀一起被挑了下来。夏侯惇左眼处淌着血,用他的右眼看着挂在曹豹刀尖上的自己的眼球,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大喊:“父母之精血,不可弃也!” 说罢,夏侯惇便一口吞掉了自己的左眼球,又挥枪杀向曹豹。 上卷 第四十七章 身陷囹圄(一) 夏侯惇努力地睁开眼睛,右眼能睁开,左边却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用右眼向左瞟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一个白纱布似的东西粘在了左眼处。他知道自己是坐着的,他想换个姿势,但是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朦胧中,他看见一束亮光冲向自己,而光的那边好像有两个人。他想用手挡住亮光,好能看清对面是谁,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分别被手铐拷在了两边的扶手上。 夏侯惇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他想起了和曹仁一起上山,想起了在树林中遇见了罪刃源,想起了曹豹和吕布好像和自己说过什么,别的就再也想不起了。 “我这是在哪?”夏侯惇那干裂的嘴唇微微抖动着,声音小得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听清。 “这里是灵录局孟德处的地下审讯室,我们是奉命来审问你的代表。夏侯组长,你终于醒了。”随着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一个人从灯光的那边向着夏侯惇走了过来。那人身穿白衬衫和黑色西服,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眼睛又小又圆,鹰钩鼻子长得稍稍有一些歪,尖脸,厚嘴唇,“八点二十”的眉毛与他短小的八字胡相互呼应。那人摇头晃脑地走到夏侯惇面前,继续说道:“或许,现在应该叫你魔类。” 魔类?为什么?夏侯惇此时只能在脑海里问问而已,身体虚脱的他根本没有力气问一个完整的问题。他再一次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可是搜肠刮肚也没有什么收获。夏侯惇看了看那人的脸,不认识。又看了看那人胸前挂着的铭牌,上面写着“灵录局议事——李傕”这几个字。原来这个人就是李傕,那那个人又是谁呢?夏侯惇心里想着,又把目光移向了坐在那里没有动的那个人,由于灯光挡着,夏侯惇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能看见那人手中一直摇着一把白羽扇。 “看来夏侯组长是想不起来了。”李傕嗤笑了一声,一只手撑在了铐住夏侯惇的椅子的椅背上,眼睛瞪着夏侯惇说:“用我给你提醒一下吗?” 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自己会被拷在这里?夏侯惇这样想着,他无力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迷茫地看着一脸凶相的李傕。 那李傕见夏侯惇仍然不回答,便说道:“那你先讲讲,曹豹是怎么被你杀害的吧?” 曹豹死了?是怎么死的?被谁杀的?此时的夏侯惇如同做梦一样,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弱弱地回答:“不知道。” 李傕走回刚刚座位前的那张桌子旁,从桌子上拿起来的一些东西,又走回来握在手里一一给夏侯惇展示。原来那是几张照片,上面都是些血腥的场景,曹豹的死状叫人惨不忍睹。李傕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问道:“现在想起来了吗?” “水……”夏侯惇微弱地开始索要起水来。 李傕听到夏侯惇要水,先是蔑视地瞪了夏侯惇一眼,然后冷笑了一下,说道:“好,我给你水。”李傕从旁边的桌子上抄起一个玻璃杯,然后又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把它递给夏侯惇。 夏侯惇看着那杯水,然后又低头看着自己被铐起来的双手,深呼吸着,没有做声。 “也罢。”那李傕又在饮水机下的小柜子里找出一根吸管,放到杯子里,然后一并递给夏侯惇。 夏侯惇顺着吸管,大口地喝了起来,没两口就把杯子里的水喝光了。 那李傕见夏侯惇喝完了水,一把撤回水杯,放到一旁,“现在,你可以讲讲了吧。” 夏侯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李傕,又看了一眼灯光那边那个一直摇着羽扇的神秘人,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放在一旁的空杯子上面,声音还是那样微弱,“我记得我好像和曹豹产生了争吵,但是我没有杀他。” “没有杀他?”李傕苦笑了一下,接着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难道是他自己死的吗?现场的所有都可以指证是你杀的他。” “我遇见了魔类。”夏侯惇解释道,“我在树林中追赶魔类,追到了吕布的行营门前,想要进去打探魔类的去向,曹豹不肯,我们便产生了争执。我承认,是我太鲁莽了,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要杀他。” “你?追赶魔类?”李傕听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那里摇着羽扇的人,又扭回脸,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我听过的最可笑的谎话!” “李议事,我看不必问下去了。”那摇着羽扇的人终于开口了,他站起身,从灯光那边走了过来。那人一脸的书生气,看起来不到三十岁,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甚是斯文,面容清秀,双目有神。那人身着一身淡蓝色西装,亚麻色的衬衫领口下系着一条暗红色的领带,手中持一把白羽扇,有节奏地摇着。那人走到夏侯惇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之意地看了一眼夏侯惇,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便扭头看着李傕说道:“就直接移交灵录局议事会吧。” “哦?”李傕听到这话,竟有些兴奋地看了一眼那摇羽扇的男子,说道:“依您的意思,那就是不用审了?” “我一直就觉得没有审的必要。”那人摇着羽扇,向门口慢慢地踱去,“证据确凿,就算他不承认也可以治他罪。你去问问其他代表的意思吧,我回去了。” 李傕用手捻了一下自己八字胡,笑着说道:“那就依诸葛博士之意了。” 诸葛?原来这个人就是诸葛亮。夏侯惇更加疑惑了,早就听说诸葛亮公正廉明而且思维缜密,从来不会做无理之事,而且虽然之前二人从未谋面但远程合作很多,不仅无冤无仇,还能算是关系不错的同事,但是他今天在这里说要治自己的罪,还说证据确凿,这又是为什么呢? 李傕插起来手,看着夏侯惇看了一会儿,然后奸笑着对他说:“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你作为魔类杀害灵录局成员这件事已经是事实,你又何苦在此狡辩呢?你老实交代你与魔类串通的过程,这样你没准能受到轻一点的处罚,我也能在局里赢得个功绩,我们两全其美,不好吗?” “我说我没干就是没干,我也不是魔类。”夏侯惇坐在那里,喘着粗气地说道。 “那你就等死吧!”李傕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却又有所忌惮地回头看了一眼诸葛亮。 诸葛亮走到审讯室的门口,听到李傕说这句话,便回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停了一会儿,才定了定神,拉开门,走出了审讯室。 李傕用余光目送着诸葛亮离开,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夏侯惇,诡异地笑了一下,也离开了。 看着他二人离开,夏侯惇长吁了一口气。他的精神稍稍地回复了一些,便努力地坐直了一些,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在前方刺眼的灯光下,周围什么也看不清。审讯室与外界相隔,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天,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夏侯惇陷入了沉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诸葛亮和李傕会一口咬定自己是魔类?为什么自己的左眼看不见了?这一系列突如其来问题给夏侯惇带来了巨大压迫感。而让夏侯惇更加担心的则是夏侯渊、夏侯玲、陈宣还有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他们现在还好吗?安全吗?知道自己的状况了吗?是否正为自己而担忧着?这些问题又让夏侯惇紧紧闭上了唯一能看东西的右眼。 诸葛亮与李傕一同上了电梯,李傕把手指搭在了控制板的指纹识别器上,随着提示音响起,便按下通往一层大厅的按钮。电梯门关上了,开始上升。 诸葛亮用余光瞟了一眼在一旁似笑非笑的李傕,心中顿时激起一连串的疑惑。无论是吕布的口供还是现场的分析来看,曹豹与那几名卫兵的死一定是夏侯惇造成的,就凭这一点,就可以治那夏侯惇的罪了,更何况检验科真的从夏侯惇的身上检测到了魔气,要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没有成魔的意愿,仅凭外力是不能给他强行灌输魔气的。但是为何从一开始的介入到现在的审问,都让人隐隐地觉得夏侯惇才是一个受害者呢?还有,既然夏侯惇是魔类,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死了局成员,此时的他又何必矢口否认呢?最让人不理解的是,夏侯惇身上的魔气正随着时间慢慢消散,这又是为什么?难道是他想要隐藏魔气?可是既然要隐藏,又何必慢慢隐藏呢? 电梯来到了一层,门开了,二人走出电梯,来到了大厅,向四处看去,见典韦与曹仁立于靠近电梯的地方。 有一人与典韦、曹仁二人站得很近,那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生得英姿飒爽,端正的五官给人带来一股浓厚的正义感,身穿一身灵录局组长级别统一要求穿着的黑色西装。此人正是此次与诸葛亮同行的子龙组组长——赵云。 再向更远处看去,还有一男子独自站在大厅的落地窗前插着兜看着窗外傍晚的雪景。那人看着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四五岁,英俊的轮廓、精致的五官、时尚而不失稳重的发型,再加上他那堪比女人的白皙皮肤都与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而这竟不知让多少花季少女为之倾倒。一身深黑色的得体的西服套装,里面白衬衫也是极考究的,脚下的漆皮皮鞋擦得没有一丝花纹。而此人正是公瑾组组长——周瑜。 诸葛亮走到赵云的身边,说道:“昏睡了一天多,终于醒了。” “什么?夏侯惇醒了?”典韦一听这话,连忙上前问道:“他怎么样?” 诸葛亮虽然嘴上说着话,心中还在思考着刚刚的那些问题,自然是没能及时给典韦答复,而是仍在自言自语地慢慢向前走着,“到底是为啥子嘛。” “我在问你话!”典韦的一句话震得整个大厅都颤抖了起来。 诸葛亮被这一震吓了一下,然后扭头看着典韦,然后才问道:“啊?你刚刚问我话了吗?” “你耳朵聋了吗?”典韦指着诸葛亮喊道。 “休得放肆!”赵云上前护住诸葛亮,怒视着典韦说道。 典韦狠狠地盯着赵云,接着又一把抓住了赵云的衣领,喊道:“你信不信我一拳打扁了你!” “你给我放开!”赵云攥住典韦的手臂,一把将其扥开。 “住手。”诸葛亮摇着羽扇,看着赵云,摇了摇头。 “住手,典韦。”曹仁上前拉住了想再一次动手的典韦。他冲典韦摇了摇头,然后对诸葛亮和赵云说道:“对不住了,两位。我们也只是想知道我们朋友的情况而已。” “夏侯组长醒了,身体没什么大碍。”诸葛亮看着曹仁回答道,“只是什么都没有交代,如果到今天晚上九点之前,还是没有供词的话,就只好按照现有证据,移交灵录局议事会了。” “移交议事会?”曹仁一惊,手有一些颤抖,食指使劲地揉搓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想了一下,继续问道:“移交议事会的话,以现在的状况,会怎么处置夏侯惇?” 诸葛亮微微叹了一口气,或许是他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轻轻地摇了摇羽扇,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议事会决议,如果夏侯惇不愿配合审讯,他们将永久封印夏侯惇的斗魂。” 上卷 第四十八章 身陷囹圄(二) “封印斗魂?”曹仁连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死刑!”没等诸葛亮回答,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李傕开口了,他走到曹仁的面前,说道:“封印斗魂,然后焚烧傀儡肉身,与死刑无异。” “什么!”典韦再一次喊了出来,他一把拽住李傕,“你给我说清楚!”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李傕用手打开典韦的手,蔑视地看着典韦,八字胡随着嘴唇微微向上翘了一下,“夏侯惇杀我成员,已是铁证!而据吕布交代,上一次深入魔障除魔之时,也曾与夏侯惇相遇。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夏侯惇一定是与魔类有联系的。” “放你的屁!”典韦上前大喊着,又要伸手去抓李傕的衣领。 “行了,住手吧!”曹仁连忙拦住了典韦。他示意典韦退后,然后又看着李傕,说:“李议事,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吕布可以深入魔穴除魔,为何夏侯组长出现在魔障中,就不能是去除魔的呢?更何况,吕布也说,那次与夏侯惇相遇,见夏侯惇是身负重伤的。” “不可能!”李傕说道,“我们是通过灵录局魔气侦察器才发现魔类的,夏侯惇他只是一个行动组组长而已,没有我们的命令,他如何得知哪里有魔类的?” 曹仁反驳道:“夏侯惇曾与我说过,那医院是他爱人工作的医院,他们也是不经意发现医院里有魔类驻扎的。我想,夏侯惇的爱人可以作证。” “笑话!既然是夫妻,那女的又如何能来作证?”李傕微微仰起头,一幅狂傲表情看着曹仁,喝道:“你不要说了!你再说下去,你便是那魔类的同伙!” “你!”典韦瞪了李傕一眼,但看见曹仁冲自己摇了摇头,便没有再说什么。 “无礼之徒!”李傕瞪了典韦一眼,便冲着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的周瑜走去。 “曹组长,”赵云上前向曹仁搭话,“虽然这次审讯工作,上面有交代,孟德处人员不允许介入,但是我们也会尽量给各位最及时的审讯消息。现在案件还在调查阶段,还请曹组长不要动怒。你放心,我与夏侯组长私交不错,不会加害于他。”赵云说完这话,又似乎是想要缓和关系似的瞥了典韦一眼。 典韦知道方才是自己过于鲁莽,也便客气地向赵云微微点了一下头。 “有劳赵组长了。”曹仁向赵云微微一鞠躬,说道:“多谢。” 李傕走到周瑜的身后说道:“周组长,您要下去再审问一下吗?” “不必了。”周瑜冷冷地回答着,没回头,也没有转身,只是在那里默默地看着窗外。 李傕见周瑜这般傲慢,自然心中有几分火气,但是在这里不好和别人起冲突,便忍气吞声了下来。李傕缓了一下,便回头对一直在一旁摇羽扇的诸葛亮说道:“那,明天便可以到议事会上提交意见了。” “还是太草率了吧?”诸葛亮摇了摇头,说道:“虽说周组长不审理,那也应该照章程,在今天晚上九点之后才能做决断。” “没有那个必要了!”突然大厅的大门开了,荀彧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先环顾了一下四周,把在场的人都认了一遍,又哼笑了一下,说道:“明天便移交议事会吧。” 就荀彧这句话,把在场的人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了,就连孤傲的周瑜也转过头来。众人的目光一时齐刷刷地落在的荀彧的身上。 “还是荀副处长处事果断啊。”李傕听了这话,连忙附和着说道。 诸葛亮心想:这荀彧搞的什么鬼?同为一个处里工作的同事,怎么一点想要挽救的意向都没有呢?曹仁和典韦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想要为夏侯惇开脱,这个荀彧倒好,上来就说放弃申辩了。为什么无论是李傕还是荀彧,都那么着急把夏侯惇移交给议事会呢?难道夏侯惇真的是被陷害的吗?而陷害他的人是不是就是荀彧或是李傕呢? “荀彧!你知道移交议事会意味着什么吗?”曹仁喊了出来。 “我当然知道。”荀彧不慌不忙地向曹仁走了两步,推了一下眼镜,说道:“但是,你们也要清楚,假如我们处里真的出现了一个魔类,我们也有失察之过。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积极配合议事会的工作,这才能让我们脱开干系。” 典韦听罢,气得一时竟有些颤抖了起来,上前扽着荀彧说道:“荀彧,我真是看错了你了。你身为孟德处主任参谋,竟然如此唯唯诺诺的,我看夏侯惇就是被你陷害的!” “放肆!”荀彧怒视着典韦,指了一下典韦扽着自己的那只手,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孟德处的主任参谋,此时就应该听我的调遣!” 的确,虽然孟德处内部平日里大家相处得好似一家人,但是遇到原则性的问题时,还是要遵循严格的职位制度。典韦想到这,才不情愿的松开了手。 荀彧正了一下领子,说:“就这样定了。处座把执行权交给我了,我的命令即是处座的命令!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曹仁的回答微小且无力,他看了一眼典韦,示意典韦不要顶撞荀彧。 典韦看了一眼曹仁,犹豫了一下,才敷衍着回答:“得令。” “真不愧是荀副处长啊!”李傕在一旁笑着,拍着手称赞起来,“这样一来,我的工作就好做多了。到时候,我也一定会在议事会其他议事面前为荀副处长邀功的。” “邀功就不必了。”荀彧勉强地笑了笑说着,接着他又看着周瑜、诸葛亮和赵云三人,说道:“各位,请先回招待所休息吧。” 诸葛亮在一旁开始揣测起来,他想,荀彧的预测力和谋略绝对不在自己之下,这个人可以说是一个天才,通常都是提前计划好一切,待到真正事发时可以做到随机应变,所以一直都是一副信心十足的表情。而今天的荀彧,不太一样,眼神好像有些呆滞,说话也不利索,没有之前的那股自信。这是为什么呢?最合理的解释便是,荀彧其实是想要为夏侯惇辩解的,他私下筹划了很多方法,但是都不成功,所以现在只好一脸颓废地来这里宣布不再申辩,这样既节约时间,也可以为自己的失察之过开脱,诸葛亮这样想着,眼睛一直注视着荀彧。 “怎么?诸葛?”荀彧像是一眼便看穿了诸葛亮是在揣测自己的心思,便说道:“看你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似的。” “没有,没有。”诸葛亮笑着,摇了几下羽扇,说道:“我在夏侯惇醒来之前一直在审讯室等候,再加上山城至此路途遥远,恐是有些累了。” 荀彧笑了笑,说道:“那就请诸葛博士早些回招待所休息吧。” “好。”诸葛亮点了点头,转头示意了一旁边的赵云,便径直地向大门走去。 周瑜见诸葛亮和赵云要回去了,便也向大门口走去。 李傕上前问道:“周组长,你真的不参与审讯吗?” “我说过,不必了。”周瑜走到李傕身边时停了下来,他给李傕正了一下衣领,然后带着罕见的微笑说道:“西服的款式像是单独找人设计的。” “周组长果然慧眼,”李傕迎合道:“正是李某亲自找的设计师,周组长若是喜欢,改天介绍给你。” 周瑜笑了一下,接着又带着戏谑的口吻说:“还是不必了,周某想用洋气些的设计师。” “这……这话什么意思啊?”李傕一听这话,有些不开心了。 周瑜没有理会李傕,而是插着兜,紧随着诸葛亮他们走出了大厅。 “李议事!”荀彧上前,拍了李傕的肩旁一下,“你也到招待所休息吧。” 李傕被刚刚周瑜一句调侃说得有些发蒙,见荀彧叫自己回招待所也只是随口答应着,便走出了大厅门口。 荀彧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那里的典韦和曹仁,没有说话,只是推了一下眼镜,便也向着大门口走去。而就在荀彧刚准备走出大门的时候,却被一男子拦了下来。 见那男子三十多岁,五官虽是端正,相貌也算中看,可是却没什么精神,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穿着大厚的羽绒服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此人正是灵录局孟德处事务主任——郭嘉。 郭嘉咳嗽了两声,用有些柔弱的声音对荀彧说:“荀彧,你最好别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荀彧不屑地笑了一下,回应道:“天下有脑子的人又不止你一个。”说罢,荀彧瞟了一下郭嘉的左肩上有一个隐约发光的小点,便又笑了一下,没再说话,走出了大厅。 郭嘉隔着落地窗看着荀彧走远了,便才往典韦和曹仁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咳嗽的几下,问道:“曹仁,你说实话,曹豹到底是不是夏侯惇杀的?” 曹仁听完这个问题,愣了一会儿,才说道:“是,是夏侯惇杀的。” 郭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兴许是别人陷害的,或是什么……”曹仁紧皱着眉头,想要上前辩解。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郭嘉站在那里,难过地把目光转向了窗外,“除了魔化,还能有什么是动手杀人的理由吗?” 典韦看了一眼曹仁,疑惑地问道:“那你也怀疑夏侯惇就是魔类。” “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又要让我怎么为他辩解呢?”郭嘉说罢,又咳嗽了起来。 “报告!”突然一个穿着制服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从大门走了进来,径直地走向郭嘉。那人走到郭嘉旁边,在郭嘉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话,便立正在那里站直了。 “好了,我知道了。”郭嘉仿佛被这句话搞得更心情更沉重了,但他还是强颜笑着对那“制服墨镜”说道:“你去吧,辛苦你了。” “怎么了?”曹仁见那戴墨镜的男子走了,上前问郭嘉道。 “真正麻烦的事等着我们去处理呢。”郭嘉长吁一口气,他先看了一眼曹仁,又看了看典韦,说道:“走吧,夏侯渊来了。” 上卷 第四十九章 身陷囹圄(三) 灵录局孟德处的会客室装潢得奢华精致,现代的装饰中带有复古色调,稳重的家具上配上科技产品,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然而,现在坐在会客室里的这两个人可没有心情观赏这些。陈宣穿着一身最朴素的衣服,也没有化妆,失去了原有的那种光彩鲜亮的形象,只是静静地、焦急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而夏侯渊却坐不住,他一边在会客室里来回来去地走着,一边不时地向门口的方向张望。 这时,门开了,陈宣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夏侯渊也停止了走动,二人望去,见是郭嘉和曹仁从门外走了进来。郭嘉看了一眼夏侯渊,又看了一眼后面的陈宣,轻轻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曹仁也是呆呆地在一旁站着,他和夏侯兄弟的关系很近,然而越是在这个时候,关系近的人越不好开口,而且,毕竟当日自己与夏侯惇一起行动,发生这样的事情,曹仁心里也是有一些内疚的。 夏侯渊见他二人都不说话,便开口了:“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夏侯,你别着急。”郭嘉不敢正视夏侯渊,只好把目光放在了一旁茶几上的花瓶上,“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是无能为力。” “就这一句话就完事了是吗?”夏侯渊一巴掌拍在了一旁的高脚柜上,喊道:“我大老远地从燕都赶来,就是为了听你放这一个屁吗?” “渊兄弟,你别动怒。”曹仁上前对夏侯渊说道。 “别动怒?”夏侯渊苦笑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我怎么不动怒?我哥被人陷害,现在关在审讯室了,明天就要移交给议事会,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我嫂子现在有了身孕,我妹妹还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却能如此坦然地跟我说让我别动怒!” “小渊,你别跟人家急。”这时陈宣走了过来,她的神情虽然忧伤,却又一边拍着夏侯渊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却又强忍着泪水对着郭嘉说道:“刚刚有一位戴眼镜的长官已经进来把事情说清楚了,我知道你们也为难,我只是想着能不能见上我爱人一面。” “这……”郭嘉有一些犯难地看了一眼曹仁,又看着陈宣,说道:“按照规矩,应该是在议事会见面,今天肯定是见不到了,要等到明天夏侯惇被送到议事会之后,他们才会给出批示,决定让不让您见他。” “是吗……”陈宣的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从接到消息到现在,她一直都没能从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中回过神来。之所以要跟着夏侯渊过来,除了是作为长嫂有主持这个家的义务以外,最主要的,还是盼望着来这能亲眼看看自己的爱人,看看他好不好,有没有受罪,自己心里也好有个概念。而现在,就来见上一面这样的机会都可能没有,陈宣心里完全崩溃了。 “对不起,夏侯惇是斗魂,他的一切都要服从斗魂的管理机构,也就是灵录局的议事会。”郭嘉解释着,脸上挂着无奈和愧疚的表情。 “让他们见一面吧。”突然随着门外的一个声音,荀彧从外面走了进来,插着兜,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就算议事会让见,他们也不一定能见上面了。” 曹仁见是荀彧进来,还想着刚刚荀彧不顾夏侯惇安危只求自保的态度,不禁嗤之以鼻,把头扭向一旁,没有理会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郭嘉听荀彧说这话,惊讶地问道。 “没什么。”那荀彧不屑地笑了一下,耸了耸肩,然后说道:“我是怕他活不到议事会上。” “你说什么!”夏侯渊听罢,一步上前扽住了荀彧的领子,喊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荀彧一把打开了夏侯渊的手,说道:“怎么一个个的都那么粗鲁!” “小渊!”陈宣赶紧上前拉住夏侯渊,又连忙给荀彧道歉,“对不起啊,是我弟弟太粗鲁了,实在是对不起。请问您有办法能带我们去见我的爱人吗?” 郭嘉也问道:“是啊,荀彧,你怎么有办法能让他二人见到夏侯惇?” “办法当然是有的。”荀彧得意地笑了笑,看了一眼郭嘉,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卡片,把它递给陈宣,“这是单次进入卡。” “这,这你从哪弄到的?”郭嘉一脸诧异地看着那张卡,“这不是议事会的人才有的吗?” “是啊,”荀彧微微点点头,双手插进了兜里,然后靠在了旁边的柜子上,“刚刚管李傕要的,我说是我想要有话问夏侯惇。” 曹仁一听这话,看了一眼那单次进入卡,又看了一眼荀彧,疑惑地想,这荀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刚刚不还在那诅咒夏侯惇,现在又开始关心起夏侯惇的亲属来了。 陈宣接过卡,激动地说道:“谢谢您,真是太谢谢您了。” 夏侯渊一看,荀彧确是想出了帮他们的方法,也缓和了一口气,说道:“刚刚是我鲁莽了。” “行了,用不着你道歉。”荀彧冲夏侯渊笑了笑,又对一旁的曹仁说道:“曹组长,能否请你代劳,带着他叔嫂二人去一趟审讯室呢?” “啊?”曹仁在一旁还在揣测荀彧的心理,这时却被荀彧下达了一个命令,反应了一会儿,才说:“哦哦,好。”说着,便带着夏侯渊和陈宣出去了。 郭嘉回头看曹仁、夏侯渊和陈宣都离开了会客室,便给荀彧使了一个眼色。荀彧点了点头,上前拍了郭嘉的左肩一下,从他的左肩摘下了那个在那里原本有一个的闪烁的小光点。荀彧把那小光点扔在地上,然后用脚踩灭了它。 “原来是个传声符,”郭嘉咳了两声,然后问荀彧道:“这就好了?” “够他诸葛亮琢磨半宿的了。”荀彧得意地笑了笑,回答道。 “你说,夏侯惇到底是不是被魔化了?”郭嘉叹了一口气,问道。 “当然是被魔化了!”荀彧斩钉截铁地说,“我也是去现场看过的,无论是尸检结果还是现场魔障探测,结论都是夏侯惇魔化之后杀人,这是定论,不容争议的,所以说只要把夏侯惇交给议事会,议事会一定会封印夏侯惇的斗魂。”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郭嘉,说道:“对了,你回头帮我把这卡给夏侯渊,我往这卡里存了点钱,是我个人的一点意思。” “哦哦。”郭嘉接过卡,本想着是夸荀彧两句,说他重情重义,但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这么说,就会让人越难受。于是郭嘉便话锋一转,说道:“噫,你还有小金库嘞?” “啥!那多钱算是小金库?去球吧。”荀彧听完郭嘉的话,用手推了一下眼睛,“这是我昨天跟我媳妇要嘞,我媳妇差点让我睡大街上。” 郭嘉听完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看了看手里的银行卡,又一脸严肃地问道:“对了,刚刚还忘了问你了,出了这么大事,处座咋没亲自来?” “亲自来?你见他啥时候亲自处理过事?”荀彧听到郭嘉问这话,表情中突然流露出一丝嫌弃,“他说自己事还冇处理完嘞,咋亲自来?” 说罢,荀彧便离开了。 陈宣和夏侯渊随着曹仁来到了侦查楼的大厅,在曹仁引领下,陈宣走到了通向地下审讯室的电梯门口。 “嫂子,我就送你到这了。”夏侯渊站在陈宣的身后,看着陈宣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愁容地看着陈宣说道。 陈宣转过身来,看着夏侯渊,又走到夏侯渊的面前,想了一下,才问道:“小渊,你有什么话想要和你哥说吗?” 夏侯渊此时脑子乱成了一团麻,他努力地整理着思绪,然后控制着情绪对陈宣说:“就嫂子去说吧,嫂子说的就是我和小玲想说的。” 陈宣听罢,点了点头,便拿出之前荀彧给的卡片,看着曹仁说道:“请您告诉我进去的方法吧。” 曹仁点点头,走上前去,指着电梯旁边的刷卡槽说道:“您刷一下这张卡,电梯门就开了。” “好。”陈宣无力地回答着,照着曹仁说的去做,便上了电梯。 “时间不超过十分钟,到时候门口的保安会进去叫你。”曹仁说道。 陈宣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又看了夏侯渊一眼,便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 见到电梯门关上了,曹仁便扭头看着夏侯渊说道:“委屈你们了。” “委屈,何止是委屈。”夏侯渊没有看曹仁,目光还停留在刚刚关上的电梯门上。 曹仁伸出手,想要拍拍夏侯渊的肩旁,却觉得此时这个动作有些多余,只好有些愧疚地说:“抱歉,我们也想救夏侯惇,可是却无能为力。” “我且问你,”夏侯渊的目光终于移向了曹仁,“我哥到底杀没杀人?” 曹仁看着夏侯渊愤怒地目光,长吁了一口气,答道:“杀了。” “为何杀人?你们都知道我哥不会做那种事。”夏侯渊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曹仁摇了摇头,“当时情况太突然了,我们谁都没反应过来。” “没反应过来?”夏侯渊的表情更加愤怒了,“你就这一句就想把我敷衍过去?我哥和你一起出勤,发生这样的情况,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曹仁不敢再去看夏侯渊的眼睛,他确实不知道那天晚上夏侯惇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情。但是事发时,自己又确实一直在夏侯惇的身边。这让曹仁无比地内疚,夏侯惇的家庭状况他是了解的,他也清楚夏侯惇在家中的分量,如果夏侯惇回不去了,那么这对于这个家庭而言可是说是毁灭性的打击。于是曹仁没有多说话,而是默默地走出大厅,点起了一根雪茄。 上卷 第五十章 身陷囹圄(四) 陈宣来到了审讯室门口,她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打开那一道铁门。陈宣看见,在昏暗的灯光下,遍体鳞伤的夏侯惇被束缚在了刑讯椅上,泪水终于忍不住地流了下来。虽然她来之前无数次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当着夏侯惇的面哭,要告诉夏侯惇,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当好嫂子、当好妈妈,可以有能力一人撑起这个家,可是看到眼前的场景,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受到这般摧残与不公平待遇,陈宣还是失声痛哭起来。 原本垂着头的夏侯惇微微抬起了头,隔着灯光,他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陈宣?陈宣,你怎么来了?” “小惇!”陈宣疾步走到夏侯惇边上,用手轻抚着遮住了他左眼的纱布,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痕,哽咽着说道:“小惇,你眼睛怎么了?他们是不是虐待你了?啊?” 夏侯惇看着自己的妻子,一时竟然情绪失控,说话也有一些哽咽了,“老婆,对不起。”夏侯惇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灵录局的决定,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被人认为是杀害灵录局成员的凶手,这一次一定是难逃一劫了。而自己刚刚结婚,妻子也刚刚怀上孩子,此刻身陷囹圄一定也会给陈宣带来重大的打击。而让人更加难以接受的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竟然没有任何前兆,自己没有任何防备,感觉就像是转瞬之间,自己就给家里带来了如此灾难。陈宣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把她搭进去!夏侯惇这样想着,想要伸手去够陈宣的脸,而被铐住的双手却一定也不能动,他只能呆呆地看着陈宣,“陈宣,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陈宣摇着头,用手轻轻捂住了夏侯惇的嘴,“我知道,事情发生地太快,我们都来不及准备。可是我有信心,照顾好小渊和小玲,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所以你不要说一些傻话,好吗?” 夏侯惇看着陈宣,闭上了眼睛,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爱人,他长吁了一口气,控制了一下情绪,问道:“小渊和小玲也来了?” “小渊来了,小玲没来。”陈宣用手抚摸着夏侯惇的头发,回答着他的问题,“小渊没让小玲知道,怕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刚刚一个戴眼镜的男的给了我一张卡,我就进来看看你,小渊因为是灵录局的成员,他们没让进。” “好,先不让小玲知道也好。”夏侯惇沮丧地抬头看着天花板,就好像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一样,“我觉得我可能抗不过这此劫难了,如果我没了,你就和小玲说,我出差了,很长时间回不来。哎,实在瞒不下去了,就找个理由说我出任务遇难了,不要告诉他我是这么没的,她从小就特别依赖我,知道的话会受不了的。” 陈宣离夏侯惇贴得更近了一些,她用手搂住自己丈夫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小惇,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他们就是我的亲弟弟妹妹。” 夏侯惇红着眼,头靠在陈宣身上,“你也告诉夏侯渊,劝他别再浪了,老大不小的了,赶紧成家吧,别像我似的这样耗着。人家丁瑶是个好姑娘,对他又那么好,他不能这样一直耽误着人家,抓紧把证领了。” “恩,”陈宣擦了擦眼泪,回答着,“你放心吧。” “还有,”夏侯惇把头从陈宣的怀中移开,看着她说道,“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以后不要再有这般多舛的命途,一直幸福。如果这孩子是男孩,就起名叫‘夏侯安’;若是女孩,就叫‘夏侯幸’,可以吗?” “恩恩,好,都听你的。”陈宣说着,又开始轻轻抚摸着夏侯惇左眼上的纱布,“小惇,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夏侯惇摇了摇头,“当时……” “时间到了!”突然,铁门开了,外面进来两个穿着制服的男子,上前走到陈宣面前,“夏侯夫人,请吧!” 陈宣看着那两个男子,央求道:“求求你们了,让我再和我丈夫说几句话吧。” “不行!”其中一个男子大声喝道,上前一把抓住陈宣,要把她带出审讯室。 陈宣毕竟是有身孕,再就是个柔弱的女子,只得被那人拽着向着门口走去。 “陈宣!我爱你!”夏侯惇大声地喊了出来。 “小惇……”陈宣呼喊着夏侯惇的昵称,被那二人带出了审讯室。 夏侯惇没有听到陈宣那句“我也爱你”,取而代之的只是沉重地关门声。也正是随着这一声巨响,夏侯惇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第二天的天刚亮,押送夏侯惇前往雒都的车队的已经在孟德处办公楼下待命了。押送车队有一辆装甲押送车和两辆轿车组成,其中一辆轿车坐的是押送指挥官和其副手,另一辆是坐监督官。押送指挥官的人选为玄德处副处长诸葛亮,副手是子龙组组长赵云,而监督官则是议事会议事李傕。除了这几个人,还有几名诸葛亮自带的护卫分别安排在三辆车上,一同前往。初定的计划路线是稍微绕路,高速与省道穿插行进,计划用时是四个半小时。 由于担心孟德处的个别成员会念及夏侯惇的友情,在暗中做一些小动作。所以此次押送夏侯惇的临时押送指挥所和孟德处约定,在押送过程中,所有孟德处成员不得出勤任务,届时会有西南研究所研发的灵子定位仪器作为辅助。 夏侯惇被按照计划坐在原本的可移动的刑讯椅上押上了押送车,指挥官和其他押送成员也都上了车。车队便发动起来,押运行动就此开始。 诸葛亮坐在车上,眼睛一直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地思考着问题。 一旁的赵云、搭上话来,“诸葛,你在想啥子?” 诸葛亮听到赵云叫自己,便扭过头来,看着赵云,摇了几下羽扇,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昨天在郭嘉的身上,装了一个传声符,不晓得为啥子中途便掉落了。” 赵云想了想,回应道:“会不会是郭嘉发现,将它取下来了?” “不得,”诸葛亮摇了摇头,“那传声符乃是我特殊研制的符文,只得由别人取下,被施符对象是不能随意取下的。而且郭嘉似乎早就察觉了,但他并没有做出反应。” “那会是哪个取下的哟?”赵云追问道。 “就是不晓得噻……”诸葛亮又摇了几下羽扇,分析起来,“当时在场的应该有五人,郭嘉、荀彧、曹仁、夏侯渊和夏侯惇的夫人。其中郭嘉没有能力取下传声符,夏侯惇的夫人不知如何取下,而夏侯渊则是无心去关注这些。那么能够取下传声符的,就只有荀彧和曹仁两个人。那么,若是曹仁取下,他一定会在取下之前对这符文做出一些反应,比如说表示惊奇,或是提醒郭嘉;可若是荀彧取下,那么他们之前说出那些话又是啥子意思嘛?” “荀彧?”赵云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说过哪些话嘛?” “‘出格的事’,‘有脑子的人不止你一个’,这些话都是在说啥?”诸葛亮嘴里嘟囔着,又一边想,一边摇着头。 赵云琢磨了一会儿,说道:“会不会是荀彧想要劫囚?” “我就是不晓得噻,”诸葛亮想了一下,回答道,“不过我昨天想到了这里,便通知了处里,也通知了鲁肃那边,告诉他们我们今天可能要有特殊任务,随时等候支援。”诸葛亮摇了几下羽扇,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接着说道:“不对,荀彧为何要劫囚?夏侯惇是不是魔类先不提,若他与夏侯惇是一伙的,劫囚岂不是使夏侯惇的处境更加不妙;若他与夏侯惇不是一伙的,夏侯惇马上就会被封印斗魂,多此一举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赵云听着诸葛亮说着,脑子里也在思考着,却是一筹莫展,也搭不上话,只得在一旁静静地等着诸葛亮分析。 “我晓得喽,”诸葛亮突然一惊,“此乃荀彧的驱虎吞狼之计!” “驱虎吞狼?”赵云听得一头雾水。 “没错,我们……或者说押送人员就是虎。”诸葛亮笑了笑,看着赵云说道。 “那还有狼呢?”赵云连忙追问。 诸葛亮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禁佩服了一下荀彧,感叹地笑了一下,说:“是魔类。” “魔类!”赵云一听,大吃一惊,“啷个会是魔类?” 诸葛亮摇着羽扇,点了点头,解释道:“荀彧想必是十分确定夏侯惇不是与魔类一伙的,而且魔类的奸细也不在孟德处,这便是这一计谋的宗旨。之前荀彧与郭嘉之间的对话,无非是想要引诱我通知处里和鲁肃,这样的话魔类的奸细便会得知有人要劫囚的消息。让我们试想一下,如果你是魔类,你想要陷害夏侯惇,当你知道夏侯惇会被劫走时,你怎么办?” “怎么办……”赵云想了一下,回答:“暗中跟踪,若是真的有人劫囚,便伺机暗杀他噻!” 诸葛亮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换做我们,发现夏侯惇被劫走,我们咋个做?” “当然是追击噻,还能让他跑了唛?”赵云斩钉截铁地答道,而就在赵云说完之后,他突然恍然大悟,说道:“呀,荀彧是叫我们和魔类战斗,叫夏侯惇伺机逃跑!” “对,”诸葛亮点了点头,“我们为夏侯惇干掉魔类,这便是驱虎吞狼噻。” “那我们啷个办哟?”赵云问道,“通知处里?” “不必喽,”诸葛亮笑着摇了摇羽扇,“我原本就晓得夏侯惇是被人陷害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他杀人证据又确凿,我无法帮他。现在荀彧想要找机会救他,我们便将计就计噻。” 赵云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呀,你啷个晓得夏侯惇是被冤枉的?” “感觉……”诸葛亮笑了笑,自信地说道:“听说夏侯惇有个妹妹很依赖他,夏侯渊和他关系也很好,他的妻子又刚刚怀孕,这样美好的家庭,咋个培养出魔类嘛。” 赵云听罢,也附和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而诸葛亮又把目光移向了车窗外,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色,嘴里都囔着:“现在让我好奇的是,孟德处所有人都被软禁,你荀彧要咋个救人?” 此时的夏侯惇坐在押运车上,全身上下被固定在刑讯椅上,一动也不能动。 一缕阳光从车厢的天窗上照下来,照亮了封闭的装甲后车厢。车厢内两名看守人员在车厢两旁,面无表情,正襟危坐。 夏侯惇心里清楚,如若是有人想要陷害自己,那么自己今天恐怕真的是难逃一死了。他没有心思去分析是谁想要陷害自己,又是为什么想要陷害自己。 此时夏侯惇心中,只有自己亲人的样子,他不忍去想象自己离开后,他们痛苦悲伤的样子,也不敢去思考自己的孩子出生后没有父亲的生活会是什么样,但是他越是不想去想,越是担心,越是害怕,那一幕幕残忍的画面就会一张一张地浮现在夏侯惇的脑海,再化成一把匕首,插进他的胸口。 夏侯惇的眼泪从右眼流了出来,顺着右边的脸颊滑落到了自己出门前陈宣给自己熨的西装裤上。他低下头绝望地望着车厢的地面,或许低下头,就不会让看守人员发现自己哭了,而好维持身为一个男人的最后的尊严。 突然,夏侯惇发现,地上有一团黑影缓缓地向自己移动。那黑影开始攀附到了刑讯椅上,附着到了绑缚着夏侯惇的脚铐、手铐这些刑具上面。 夏侯惇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而也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几个齐刷刷的“咔嚓”声,所有束缚着夏侯惇的刑具全都应声打开了。 上卷 第五十一章 驱虎吞狼(上) 夏侯惇一见所有的束缚全都解开,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撑着刑讯椅就站了起来。长时间没有站立的原因让夏侯惇脚下有些发麻,再加上那刑讯椅本身带有吸食灵力的能力,这让刚刚站起来的夏侯惇不禁有些发软,身体也摇晃了起来。 两名守卫见到夏侯惇站了起来,先是大吃一惊,接着便连忙进入到了迎战状态。其中一人掏出枪指着夏侯惇,另一人则是拿出对讲机准备呼叫。 谁料想,那拿着对讲机的守卫还没开口,那团黑影便拔地而起,化成一个一米八几的彪形大汉,一把把那守卫摁倒了地上,击晕了他,那大汉没有停歇,又一拳打在了持枪的守卫的脸上,打晕了他,轻松解决了车厢里的守卫人员。 待夏侯惇站稳,定睛一看那大汉,竟是许褚站在那里,只是许褚的穿着打扮比之前给人的感觉洋气了不少,一身休闲的衣服再加上一件时髦的皮衣,让这个农村种地的小伙倒有了几分时装模特的感觉。 许褚原本无时无刻不握在手中的双锤也不见了,他插着兜,看着夏侯惇,憨憨地笑着,说道:“惇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来救你了。” “许……”夏侯惇刚要喊许褚的名字,却觉得眼前一黑,有些缺氧,身体也侧倾了一下。夏侯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缓了一下,连忙上前,握住许褚的肩旁,说道:“好久不见了,兄弟!你怎么来了?谁叫你来的?” 许褚见夏侯惇发问,竟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说:“叫我来的人不让我在车厢里说。” “啊?”夏侯惇听罢,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了,这车厢中有黑匣子,若是被人听了去,恐怕会给救自己的人引上麻烦,也幸亏刚刚没有喊出许褚的名字。 许褚向四周看了一眼,说道:“惇哥,事不宜迟,我已经把门锁破坏了,我现在去想办法让车停下来,然后你趁机逃走,我们在高速路下面会合!” “好!”夏侯惇回应着,召出了九婴枪准备战斗。 只见许褚化成一团黑影附在车上,然后慢慢地消失了。稍微等了一会儿,车身便失去了平衡似的左右摇摆了几下,便一横,横在了高速路上,停下了。 夏侯惇见车已经停下,一脚踹开押送车厢,横枪一跃而出。落地虽然不稳,却也是没有拖泥带水,夏侯惇收起九婴枪便向着高速下面跑去。 后车见到前车停了,又见夏侯惇从车中出来,也连忙停了下来,车上的守卫也随即下来掏出了武器。而诸葛亮和赵云则是缓缓走下车,等待着李傕的反应。 诸葛亮带的守卫统一持一种新型灵弹枪,体型虽小但是功能更多,名曰“诸葛连弩”。 三名守卫一字排开蹲下,准备向夏侯惇进攻。 李傕从轿车上跑了下来,见到夏侯惇逃跑,着急地大喊:“这可怎么办啊?诸葛博士。” “逆贼休跑!”诸葛亮见状,先是左手剑指向上,口念“仙障阵”,用仙障拢住了现场,再一挥羽扇,指向夏侯惇逃走的方向,口念“赤龙阵”,只见一条巨龙从羽扇中飞腾而出,冲向夏侯惇。这仙障和魔障作用差不多,都是复制平行空间和加强或者削弱目标能力,只是两者恰好相反,仙障可以加强人类或是类人生灵的能力而削弱魔类能力。诸葛亮清楚夏侯惇不是魔类,自然也在加强目标之列,所以这个仙障还不如直接来个地障实惠一些,只是诸葛亮看到李傕下车,不想让李傕挑出把柄,这才给李傕做做样子。而那赤龙阵也没击中夏侯惇,是诸葛亮故意打偏的,反倒是让那火龙在地上划出了一道火光,激起了一堵火墙,挡住了守卫的射击,给夏侯惇营造了逃跑机会。 赵云手一挥,召出一把银枪在手。那银枪枪头银芒逼人,相传由是上古神兽之勾陈的角打磨而成,枪身用白橡木制成,枪尾有勾陈爪磨成的尖刺,枪缨是勾陈白色的鬃毛,整枪看去,竟是通透的雪白,甚是耀眼,名曰“勾陈角枪”。赵云横枪看着几名守卫,大喊道:“跟我追!”。 “得令!”三名守卫齐声喝道,收起武器便跟着赵云沿着那火墙追去。 话说夏侯惇此时已经几个瞬移来到了高速公路下面,他望着眼前的景象,想着身后随时追杀上来的守卫,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夏侯惇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仙障阵的力量,这力量稍稍恢复了一些夏侯惇的体力,这也让他下定决心,先一直往前跑再说。 夏侯惇一路半瞬移半奔跑地前行着,许褚也处理完现场跟了上来。二人一边跑着,夏侯惇便开始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了吧?” 许褚笑了笑,憨憨地说道:“是荀彧让我来的。” “果然。”夏侯惇早就想到了,对于这个答案他并不惊讶,“然后呢?下一步怎么办?” 许褚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往南,他定位在这让我行动,说事成之后,去南边的一个村子,到时自有安排。” “往南?”夏侯惇抬头看了一下,说道,“虽然我现在的感觉不是很准,但是我们现在应该是往北跑呢吧?” “是,”许褚点了点头,“荀副处长说了,先往北跑,见魔类和灵录局的人打起来之后之后再往南跑。” “魔类?和灵录局的人打起来?”夏侯惇一脸诧异地反问了一句。突然,他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周围扩散着,便急忙停下了脚步,“障间带?” “啊?”许褚见夏侯惇停下,便也跟着停了下来。“你说啥玩意?” “障间带,能量相反的两种障术之间交错处,如果说身后是仙障的话,那么再往前走就是魔障了。”夏侯惇说着,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左眼处带着的纱布一直阻碍着自己的视线,便伸手想要摘下纱布。 “别摘,惇哥,别摘!”许褚见夏侯惇想要摘纱布,连忙阻止道。 夏侯惇停止了动作,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能摘?我的左眼到底怎么了?” “这个……”许褚支支吾吾地半天不知如何开口,来时荀彧只告诉他不要让夏侯惇摘下纱布,却没有告诉他该如何委婉地告诉夏侯惇这个现实。 “什么这个那个的,”夏侯惇有些不耐烦了,“快说!” 许褚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了。” “没了?”夏侯惇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我的左眼没了?怎么没的?” 许褚答道:“听说,是你在战斗中,左眼被刺伤,又被你挖出来吃了。” “被我吃了?”夏侯惇愣了一会儿,指着许褚愤怒地说道:“你逗我呢!” “我……”许褚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呆呆地看着夏侯惇。 夏侯惇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不记得事发当晚,到底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但是他想着,既然是荀彧告诉许褚的,那就不会有假,荀彧不会那这种事情开玩笑。夏侯惇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或许是很快就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或许是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个问题,他拍了一下许褚的肩膀,说道:“对不住,兄弟,刚刚是我态度不好。” “没,没什么。”许褚并没有因为夏侯惇发的脾气而不高兴,他知道,面对这样的事情,谁都不可能坦然面对,而夏侯惇能这么快的回复平静心态,已经令许褚喜出望外了。 夏侯惇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对许褚说道:“走吧,荀彧不是说,要我们碰到魔类之后再往南去嘛。”说罢,夏侯惇便又向前走去。 “哦,哦。”许褚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夏侯惇向着魔障的方向继续前行。 二人向前没走几步,便看到几个身影从四周包围而来。 夏侯惇连忙召出九婴枪,向后退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没人过来,便对许褚说道:“准备迎战吧。” “好!”许褚右腿稍稍向后撤了一步,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准备应战。 夏侯惇见许褚手中没有了之前一直不离手的双锤,便随口问道:“你的锤子呢?” 许褚侧脸看了夏侯惇一眼,说道:“找不见了,前天荀彧给我做了一次什么什么特训,之后我的锤子就能收起来了。” “特训?”夏侯惇虽然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于是便打住了话题,挨个盯着那一个个靠近的身影。 那些身影渐渐地清晰起来,那是一群社会青年打扮的年轻男女,手中拿着撬棍、甩棍和砍刀这些简单的武器,一个个恶笑着冲着夏侯惇和许褚二人走来,将他们包围起来。 “类魔?”夏侯惇嘟囔了一句,便提枪上前搦战。还未出招,只听身后传来有人大喊“逆贼休走”,便又收回枪,回头看去,见是赵云率领守卫前来追赶。 赵云追到夏侯惇面前,将勾陈枪往地上一戳,说道:“好你个夏侯惇,原来是在这里与同族会合!” “我……”夏侯惇见到赵云一上来便误会自己,有些焦急地想要解释,却不料被许褚拽着就跑,没有开口的机会。 夏侯惇一边跟着许褚跑,一边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解释清楚?” “这也是命令!”许褚见夏侯惇脸上有些不悦,心中有些不安,然而来之前荀彧明确交代过,不让夏侯惇与任何人交流,他便只好照做,也就顾不得得罪夏侯惇了。 那群类魔的任务是暗杀夏侯惇,自然是不愿与赵云一行发生冲突的,他们见许褚带着夏侯惇跑开了,又见赵云此时赶到,便想着撤退而去。 “休走!”赵云横枪喝道,又命令守卫道:“你们对付这些类魔,我去追击逃犯!” “得令!”三名守卫听到赵云的命令,纷纷掏出兵刃准备应对类魔。 而赵云则是单枪匹马继续追逐夏侯惇与许褚二人去了。 上卷 第五十二章 驱虎吞狼(下) 夏侯惇和许褚没走几步,只见一个穿着深棕色战斗服的男子迎面走来,那男子身高约有一米八五,身体健硕,走起路来稳重欧力,只是驼着背,而且发型蓬松杂乱,衣服穿得也不是很得体,所以显得并不精神,他一脸颓废厌世的表情,但是眼神却甚是犀利,给人不友善的感觉的同时,透露出一阵强烈地杀气。 “还真是遇见纯魔了。”夏侯惇小声嘟囔着,眼睛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男子,便提枪指向前去,说道:“报上名来!” 那男子没有回答,而是瞬间召出了一柄长枪,刺向夏侯惇。那枪枪头尖锐且明亮,乌木制成的枪身闪着银光,名曰“癸枪”。 夏侯惇提枪格挡,借势一枪刺了回去,“不知礼数的东西!” 那男子收枪挡下了夏侯惇的进攻,又双手持枪,扎向夏侯惇的左肩。 夏侯惇失去左眼,左侧视野大大受损,只得微微相左扭头。而这一扭头不要紧,夏侯惇心中却紧张了一下,躲闪不及时而被对手在左肩擦出了血。 那“颓废脸”没给夏侯惇喘口气的机会,连着几下向着夏侯惇的左侧进攻。夏侯惇虽说稍稍一侧脸便可看清对手动向,可是这枪术讲得便是“身要直、肩要正”。身体微小得变化体现在枪法上竟是如此巨大的差别,本身枪术精湛的夏侯惇不出五个回合,竟被对手打得连连败退。 夏侯惇一边招架着对方的进攻,一边脸颊上流淌着豆大汗珠。而许褚,没了之前那一对夯实的镔铁大锤,也插不上手,只得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只有招架之功而没有还手之力的夏侯惇,干着急。 “颓废脸”继续进攻着,或许是看透了夏侯惇已经消耗了大部分体力,他也就不再单单只进攻夏侯惇的左侧了,而是全面地展现起了自己的枪法。 夏侯惇一边躲闪格挡着,一边伺机寻找反攻的机会,可是对手的进攻越来越猛烈,莫要说反攻,就算这样一直坚持下去恐怕都坚持不了多久了。夏侯惇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绵软无力,枪术也因为眼睛的原因而杂乱无章,一时沮丧至极。 “颓废脸”见夏侯惇有些走神,便一用力,双手握枪,直扎向夏侯惇的面门处。 “惇哥小心!”许褚见状连忙大喊起来。 而也就是许褚喊完了这句话,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赵云出现在了夏侯惇的面前。赵云面冲着夏侯惇,背对着那“颓废脸”,横枪弹开了那“颓废脸”的进攻。 “赵云……”夏侯惇看着眼前的赵云,刚要道谢,对猛地想起来,此时此刻灵录局的同事们也都在追捕自己,赵云虽然平日与自己私交不错,但此时已不知是敌是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云没有说话,只是就这样和夏侯惇对视着,他想要叫夏侯惇赶紧逃离这里,可是却不能直接说出来,因为局里的内奸到底是谁还不知道,证据也不确凿,自己贸然在魔类面前放走夏侯惇恐怕会给自己招来个“魔类同党”的罪名。 就这样过了几秒钟,许褚突然大喊:“惇哥!快跑!”说罢,便用手一指南边,跑了起来。 也就是这就话打破了眼前的尴尬,夏侯惇猛省,跟着许褚便向南边跑去。 看着夏侯惇走了,赵云这才转过身,用枪指向了那“颓废脸”。 “你……你,这样……”“颓废脸”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沙哑且微弱,说起话来也是磕磕巴巴的,给人一种没有自信没有活力的感觉,“你这样……这样,不……不去追他……合适吗?你,不是……应该先,先追……先追逃犯吗?” “魔类怎么派了你这么个东西出场?”赵云蔑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魔类。 被赵云这么一说,那“颓废脸”好像紧张害怕了起来,他哆嗦着,呼吸也有些不稳了,但是还是勉强地说道:“回答我!” 赵云嗤笑了一下,用枪指着对方,说道:“夏侯惇这个叛徒身负重伤,料他也跑不远,顺带着把你一并抓了去也未尝不可!”说罢,赵云一枪搠向那“颓废脸”的颈部。 “颓废脸”没有再说话,一枪挡住赵云这一击,想要抽身逃走。 赵云不舍,心想,若是现在放对手走了,而回去没有抓到夏侯惇,恐怕不好交代,必须要在对手身上拖延时间,更何况,这“颓废脸”是个纯魔,若是能将他抓去审问,或许能问出潜在灵录局内部的真正地叛徒,还夏侯惇一个清白。就这样想着,赵云闪身拦住“颓废脸”,又是一枪,喝道:“妖魔休走!” “颓废脸”横枪格挡,顺势便挥枪扫向赵云,与赵云厮杀起来。 赵云出枪,枪枪指向对手的面门、左胸、腰部这些要害之处。而对方只是见招拆招,想要伺机逃跑,根本无心应战。战了几个回合下来,虽然赵云略站上峰,但二人却没有分出明显的胜负。 赵云心想,这厮看起来像是个懦弱无能之人,实际上枪法还真是厉害,许久没有遇到这般强大的对手。赵云自是不敢再小觑对手,集中精力地又提枪前去。 “颓废脸”见赵云紧追不舍,脸上有了一些愠怒,说是愠怒,但是又过于微弱,倒不如说是不耐烦,嘴角也稍稍有了一些颤抖。他用枪一指赵云,将枪向前微微一送,手腕轻轻一抖,只见那枪中影分出上百把一样大小的枪,先后刺向赵云。 赵云见状,来不及惊讶,赶紧一个闪身躲过头枪,接着又用挑、拨、挡、甩各种枪术进行格挡。若说是他人在场,不要说常人,就算是一流的武功高手,恐怕也早被这上百把枪扎成了筛子了,只是赵云枪术绝妙,身法极高,一阵防御之后,将那些影枪或是躲过或是击落,待到赵云立身横枪之时,竟是毫发未损,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然而赵云定神一看,那“颓废脸”已经不在面前了,环顾四周,亦不见对手的身影,深呼吸,除了魔障的气息,也感受不到任何魔类存在的迹象。赵云只好收起勾陈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许褚带着夏侯惇来到了高速路南面的一个小乡村,荀彧交代的第一个任务也就算是结束了。 夏侯惇放眼望去,看到一个屋舍俨然,生气盎然的村子,便问道:“这里是何处?” “别问那么多了,”许褚回答,“荀彧哥交代了,他说他在这有亲戚,让你就先在这休整。” “有亲戚?”夏侯惇感到有些疑惑,又问道:“他一个斗魂,哪来的亲戚?” “这我就不知道了。”许褚摇了摇头,带着夏侯惇向着一处宅院而去。 推开院门,二人进到院中,只见一个六十岁上下的妇人,她坐在屋门口向院门张望着。 妇人微微起身,眯着眼睛问道:“恁俩是谁啊?” 许褚上前,指着夏侯惇说道:“大妈,我们是之前狗剩儿介绍来的,这个人就是大墩,是狗剩儿的朋友。” 大墩?狗剩儿?这都是谁啊?夏侯惇一脸疑惑,用胳臂肘轻轻拱了一下身边的许褚,低声问道:“你说的这都是谁啊?” 许褚也低声回答道:“狗剩儿就是荀彧,他说你在这就叫‘大墩’。” “大墩啊?”老妇人站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是是,俺听狗剩儿说了,是朋友。” 许褚赶紧给夏侯惇使了个眼色。 夏侯惇见状,连忙上前扶老妇人坐了回去,说道:“大妈您好,我是大墩。” “我婆家姓赵,你们叫我‘赵老太太’就中。”姓赵的大娘介绍着自己,又回头冲着屋里喊道:“秀灵,你弄啥嘞?家里来客人了。” 话音刚落,屋里跑出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生得是眉清目秀,大大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甜美的笑容在冬日里给人带来了温暖,一条又长又粗的大麻花辫子从右肩搭到前胸。那姑娘开口便道:“你是大墩?你好,我叫赵秀灵。” “哦哦,你好。”夏侯惇连忙伸出手去,想要和赵秀灵握手。 赵秀灵确实有些羞涩地没有伸手去,而是躲到了赵大娘的身后,低着头笑着,让夏侯惇好不尴尬。 “你这妮子!”赵大娘有些生气地扭头瞥了一眼赵秀灵,又给夏侯惇介绍道:“她里还有个大哥,到省城去打工去了。” “哦哦。”夏侯惇显然是从被陷害到现在的一切弄懵了,一时只能点头应和,虽有一肚子的疑惑,却不能思考,不知从何开始思考,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问谁。只得一脸尴尬地看着一旁不说话的许褚。 “你这眼睛怎么了?”赵秀灵看着夏侯惇左眼的纱布,突然发问起来。 “我……”夏侯惇听到这话,竟无法回答,虽说自己从许褚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然而听说毕竟是听说,自己什么也不记得。 许褚见夏侯惇不回答,便帮腔道:“和人打架,眼睛瞎了。” 夏侯惇一听“瞎”字,不知为何,一股子怒火突然从心中而生,让他的呼吸有了一些不均匀,但是看到有那么多人在场,也只有默默地把这莫名其妙地感觉压在肚子里。 “好可怜。”赵秀灵的表情沮丧起来,又突然对夏侯惇说道:“你来屋子里吧,我有药给你止痛。” “中,恁俩就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屋来吧,你也给我们讲讲发生了啥。”赵大娘说着,站了起来,把夏侯惇和许褚唤进了屋子里。 话说此时夏侯渊与陈宣在灵录局孟德处的会客室中焦急地等待着夏侯惇的运送结果,同时在那里陪着他们的还有曹仁和荀彧。 这时,会客室的广播里传出了声音:“孟德处限制解除,孟德处限制解除。” “限制解除了,也就是说押送结束了。”曹仁插着手,站在窗户边上,失落地说道。 夏侯渊走到窗户边,想着大哥即将受到不公平的审判,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狠狠地打了墙一拳。 陈宣不知是已经没有力气哭泣了,还是担心过度伤心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地板,不说话。 只有荀彧像是等待着什么人似的,站在会客室门前,露出了一丝笑容。 突然,会客室的大门被人猛力地推开,李傕一脸愤怒地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一把抓住了荀彧的领子,怒吼道:“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你!” “你在说什么啊?”荀彧没有反抗,只是保持着得意的笑容。 “你听着,你们都听着!”李傕把会客室里所有的人都指了一遍,说道:“夏侯惇逃跑这件事,一定是你们当中的人搞的鬼!我一定会彻查此事!”说罢,李傕便又大步走出了会客室,口中嘟囔着:“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看到李傕走了,夏侯渊又看了一旁和自己一样吃惊地曹仁,才凑到荀彧身边,悄声问道:“我哥逃走了?谁干的?怎么做到的?” “我怎么会知道?”荀彧不屑地回了夏侯渊一句,便正了一下西装衣领,也不顾周围人疑惑的目光,向门口走了几步,又转身用手推了一下眼镜,一脸严肃地说道:“传处座命令,命夏侯渊为元让组代理组长,立刻到燕都就任!” 上卷 第五十三章 分析(上) 清晨,夏侯惇从炕上爬了起来,有些犯懵地向四周看了看,才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下地穿上了些。他看了一眼土炕另一侧矮柜上面的镜子,犹豫了一下,又扭头看了一眼炕上还在熟睡的许褚,便走到矮柜旁边。 夏侯惇拿起矮柜上放着的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算提前有心里准备,也难免被自己摘掉纱布后的左眼惊到了一下。他看着自己的左眼处,由于斗魂之力的作用,脓血已经不见,肿胀消除了,疼痛感也随之消失了,然而之前那只明亮的左眼再也回不来了,留下的,只有一片令人恶心的死肉。 夏侯惇一时又是急火攻心,愤怒地想要把镜子摔掉,可是理智告诉他,这镜子不是他的,不能随便摔,而且,事已至此,再怎么发火也是没用的,便缓缓地放下了镜子,走出屋门。 夏侯惇在厅堂里,四处看了一下。厅堂角落处搭建着灶台,橱柜和一些旧箱子规矩地摆放在墙边。除了通向前后院的大门,厅堂中还有三处屋门,一扇是夏侯惇和许褚住着的客房,另外两扇,大概一个是赵大娘和赵秀灵的卧室,另一个是卫生间,只是两扇门长得一样,门前又有布帘隔着,不能分辨用途。夏侯惇不愿打搅赵大娘她们休息,便走到了前院,想要透透气。 夏侯惇才迈出一只脚,便听见身后的屋里有人喊“那么早啊”,夏侯惇连忙回头望去,只见赵秀灵微笑地看着自己。 “起得那么早?”赵秀灵向前走了几步,“我还以为你们城里人都爱睡懒觉呢。” “起早习惯了,”夏侯惇友善地微笑了一下,“睡懒觉怎么赚钱养家啊。” 赵秀灵先是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才又和夏侯惇闲聊起来,“你昨天说,你有个妹妹,比我年龄稍大一些?” “是啊”夏侯惇仰头看了看天,大概是睡得枕头不习惯,脖子有点不舒服,“现在在上大学。” “上大学,真好呀。”赵秀灵感叹地说了一句,眼睛里流露出羡慕和好奇地眼光,看见夏侯惇在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上了大学就可以自由一点了。” “你现在在念几年级?上高中?”夏侯惇问道。 赵秀灵点了点头,说道:“高二,明年考大学。” “哦哦,”夏侯惇点了点头,“那你想考什么专业啊?” 赵秀灵眼睛瞟了一下旁边的干草垛,吃吃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懂,荀彧说,我适合去学播音主持。” “播音主持,确实挺适合你的。”夏侯惇看着赵秀灵,觉得这姑娘清秀可爱、口齿伶俐,确实是做主持人的苗子,“荀彧和你们走的挺近的?我听你们都叫他‘狗剩’?” “是的,他经常来,奶奶叫他‘狗剩儿’,我们也就跟着叫了。”赵秀灵回答着,“他每隔一两个礼拜就会来给家里送些东西,送些钱。”说着,赵秀灵拿手指了一下屋里的一扇门说道:“喏,那个厕所也是他来给装的。” “你们是什么关系?”夏侯惇感到有些好奇。 赵秀灵低下了头,眼睛向一边斜着,思考了一会儿,又缓缓抬起头,看着夏侯惇说道:“具体是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奶奶也说不清楚。” 赵秀灵见夏侯惇不再说话,便转身走进了屋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夏侯惇说道:“你还没刷牙吧?我带你去吧。” “哦哦,好。”夏侯惇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对于这个地方他不是很适应,要在这里待多久他也不知道,这一切来得都过于突然,而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慢慢学会适应这里的环境。就这样想着,夏侯惇便进门跟着赵秀灵走去。 岁末的燕都十分的干冷,再加上刺骨的寒风,让刚刚走下车的夏侯渊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夏侯渊先是正了正平日里不会系着的领带,又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抬头看了一眼灵录局元让组的牌子,有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感受。心中担心着下落不明的大哥,又犹豫着该如何和妹妹解释,再加上嫂子现有身孕,怕是受了刺激弄坏了身体也影响孩子,这些他平日里想都不会想的问题,化作压力,一股脑地抛在了他的身上,这让这个一直躲在兄长庇护下却又浑然不知的大男孩感到了肩上的担子比以往重了许多,而自己也必须要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而勇敢地承受这一切。 夏侯渊微微叹了一口气,迈着大步走进了办公楼里。 “夏侯科长早!”乔丽丽见夏侯渊走了进来,微微鞠躬打起了招呼,却又忽然改口道:“哦,不对,是组长……”其实夏侯惇的事情昨天就传到了组里,乔丽丽自然是知道的,她心中也是悲伤的,总想着想要与夏侯渊说些什么,可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恭喜夏侯渊升迁,自然是不合适的,可是上前安慰,也难以开口,便只好小声又重复了一遍,“夏侯组长早。” 夏侯渊大概是知道乔丽丽心中所想的,便勉强着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颓废,“早!” “科长,”这时,张建云恰巧从二楼下来,撞见了夏侯渊,想起了自己与夏侯惇一同出任务,却没能保护好组长,竟闹出这些事情来,不由得一阵惭愧,“科长,我……” “没事,”夏侯渊走上前去,拍了张建云的肩旁一下,安慰道:“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可是……”张建云听到夏侯渊这么说,更加羞愧难言,只得低着头,红着脸,小声说道:“可是我当时就在现场,目睹了一切,然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在询问处里也不能帮组长开脱。我有失职之过,我真没用!” 夏侯渊扭头看了一下大门外,轻轻叹了一口气,又看着张建云,故意扯开话题地问道:“他们叫你去询问处了?” “是……”张建云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他们没难为你吧?”夏侯渊问道。 “啊?”张建云听到夏侯渊发问,一时没有缓过来,愣了一会儿,才吃吃地答道:“没,没有。” “那就好。”又是一个硬撑着的微笑,夏侯渊又拍了张建云的肩膀一下,便向着楼上走去,一只脚刚迈上楼梯,又扭头对张建云说道:“别想太多了,好好工作吧。” 夏侯渊一路上楼,一路和同事们打着招呼,终于来到了三楼的组长办公室,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推门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夏侯渊大吃一惊。只见刘雯婧在办公室里,把原先书柜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蹲在那里仔细翻找着什么;而一旁的办工桌后面,竟是荀彧坐在那里,仔细地看着电脑的显示屏。 荀彧见是夏侯渊进来了,抬头看了一眼时钟,正好九点,便推了一下眼镜,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有些半调侃性质的微笑,对夏侯渊说道:“哟,新夏侯组长,我还以为你新官上任,会提前个十几分钟到单位呢。” “你怎么在这?”夏侯渊把手中的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把羽绒服脱下挂在了衣服架子上,又问道:“你们这是干嘛呢?” “找东西。”荀彧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纸杯,喝了一口水。 夏侯渊看了一眼荀彧,又看了看蹲在旁的刘雯婧,疑惑地问道:“找什么?” 荀彧听罢夏侯渊的发问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说找什么?当然是找你哥夏侯惇被人陷害而流离失所的原因啊。” “原因?”夏侯渊听完更纳闷了,“这玩意还有原因?” “废话。”荀彧说着,看见刘雯婧在那里把东西都放回书架上了,便向着刘雯婧的方向走了几步,问道:“找到了吗?” “没有找到……”刘雯婧收拾完东西,转过身来,望着荀彧和夏侯渊。 “哦,辛苦你了。”荀彧说着,又推了一下眼镜,“你先去忙你的吧。” “好的。”刘雯婧应了一声,便走出了办公室。 看见刘雯婧离开了,夏侯渊才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荀彧指了一下沙发,示意夏侯渊坐下,又在茶几前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开口说道:“根据吕布和曹仁在询问处的供词,我发现这次魔类的行动好像不仅仅只是为了破坏冥门而已。” “什么意思?”夏侯渊一脸迷茫地把公文包向一旁推了推,坐到了沙发上。 荀彧顿了顿,也坐了下来,说道:“事发当天的下午,夏侯惇到达了孟德处与曹仁会合,而这个消息由于我当时有事情而推迟了一个小时汇报给总部,而根据吕布所说,就是在我的消息发出之后,魔类又进行了一次移动,到达了事发地点附近,而吕布所率领的第三特战队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移动过去休整的。” 夏侯渊没太理解荀彧说的意思,他站起来,走到门口的吧台前,从咖啡机里接了两杯咖啡,端到了茶几上,又坐了回去,问道:“然后呢?” “吕布在口述中说,他们追击过去的时候,发现所跟踪的魔类魔气有明显的提升。我想,那大概是有新的纯魔加入,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吧。”荀彧端起其中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又说道:“按照吕布的说法,破坏冥门之前,魔类定是要向冥门裂缝注入大量魔气的,而这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他们才决定暂缓行动的。” “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夏侯渊直勾勾地看着荀彧问。 荀彧放下杯子,安静了一会儿,把脑海中的思路又捋了一遍,才推了一下眼镜,继续说道:“如果,破坏冥门真的有那么大的动静,为什么吕布没有发现呢?” “或许吕布就是和魔类一伙的呗。”夏侯渊随口说着,也端起咖啡喝了起来。 “不会。”荀彧摇了摇头,回答得十分干脆。 夏侯渊听荀彧这样回答,便问道:“为什么不会?” “你听我说完。”荀彧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他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缓缓地放下杯子,咖啡在嘴里品了一会儿,慢慢地咽下去,才又开口道:“吕布没有发现只是其中一点,可是就连当时的探测器都没有剧烈反应,这就说明,冥门并不是在那个时候才着手破坏的,而是魔类早早地就把冥门破坏得差不多了,只是等待成熟的时机彻底破坏而已,而他们却带着诱导性地让我们认为他们是事发当晚做的。” 夏侯渊垂下眼,想了一会儿,又抬眼看着荀彧,“你继续。” “那么,”荀彧看了看夏侯渊,“如果只是单纯地仪式性地破坏冥门,需要两个纯魔同时出现吗?他们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任务,可是又为什么多此一举地对战夏侯惇和曹仁呢?而夏侯惇为什么会戏剧般地魔化了呢?为什么曹仁没有,吕布没有,只有夏侯惇呢?” “为……为什么?”夏侯渊听到这,说话有些不利索了。 “只有一种可能性,”荀彧举起右手的食指说道,“这是有目的地想要陷害夏侯惇而准备的一场闹剧,他们的目的就是杀死夏侯惇。谋害夏侯惇似乎不是头一次发生了,根据组长月报,上个的时候,夏侯惇在一次调查东汉古墓时便遇到了魔类袭击,而那时有一不明生物阻挠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大概是害怕这次仍然不能得手,便设下这般歹毒的计谋,将杀死夏侯惇的事情抛给了灵录局。” 上卷 第五十四章 分析(下) “这……”夏侯渊听完荀彧的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再来给你解释吕布的事,”荀彧解释起夏侯渊刚才的问题,“如果吕布和魔类是一伙的,那他完全可以借势杀死夏侯惇,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可是,这是为什么?”夏侯渊一脸迷惘,“为什么他们会针对我哥?” “这便是我来这的原因了。”荀彧回答。 夏侯渊连忙追问:“那你找到什么头绪了吗?” 荀彧一只手放在茶几上,几个手指叩打着茶几,没有回答夏侯渊的问题,而是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夏侯惇和你说过程尚迁来找过他的事情吗?” “程尚迁?”夏侯渊愣了一下,“是谁啊?” “你应该见过的。”荀彧说道:“他是夏侯惇夫人陈宣的大舅,那天还出现在夏侯惇的婚礼上呢。理论上说,他还算是我们的同事呢。” “大舅?”夏侯渊想了一会儿,突然惊呼道:“我想起来了!前机密研究所的所长!” 荀彧若有所思地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知道他来和夏侯惇说了些什么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夏侯渊回答,“我都不知道他来找过我哥。” 荀彧沉默了一下,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开口说道:“我从前台那里打听到了他曾经来找过夏侯惇,好像俩人单独谈了一些东西。” 夏侯渊见荀彧杯子里的咖啡不多了,便接过荀彧的杯子,起身准备给荀彧再接一杯,“那,他们俩会聊些什么呢?” “不用了,不用了。”荀彧连忙叫住了夏侯渊,让他不要去接咖啡,又推了一下眼镜,继续道:“我委托蒋干给我查了一下,根据调查,发现这好像与二十年前的一桩车祸有关。” “车祸?”夏侯渊坐回了沙发上,一脸疑惑地看着荀彧。 “是的。”荀彧微微摇了一下头,“虽然我现在还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问题,可是我想,大概是程尚迁认为这场车祸很离奇,希望夏侯惇给他调查。” 夏侯渊听罢,思考了一下,问:“程尚迁为什么要调查这场车祸?” “这也是我的问题啊。”荀彧目光呆板地看着一旁,他挠了挠头,又把目光转向夏侯渊,“我刚刚翻查了一下夏侯惇的办公记录,他好像登陆过一个叫程尚远的人的主页。这个程尚远是程尚迁的亲弟弟,他似乎之前也是灵录局的成员,可是也就是在大概二十年前,这个人的档案就挂空了。” 夏侯渊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认为二十年前出车祸的那个人就是程尚远?” “这是最合适的理由了。”荀彧说,“正是因为自己的亲弟弟的车祸有问题,这个程尚迁才回来找元让组调查;而也正是因为是案件中的人都是自家人,夏侯惇才会没有签任何单据,而爽快地答应了程尚迁的请求,还调查得那么上心。” “对,对。”夏侯渊嘴里嘟囔着,一边又说:“你继续说下去。” 荀彧想了一下,又顺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一个尘封了二十年的案件,一定是有它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也正是这背后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让夏侯惇身陷不测的。” 夏侯渊听到这里,扭头向着门口看了一眼,又看着荀彧,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荀彧嘀咕了一句,说道:“既然夏侯惇事件的起因是因为这件事,那我们就着手调查这件事吧。也许发现了真相之后,自然就能给夏侯惇洗冤了。只是我目前还没有找到程尚迁交给夏侯惇的资料,他不可能就这么空口白牙地交给夏侯惇一项任务。这样,你回去找找,或许是夏侯惇带回家里了。” “也只好这么办了,我回去到他书房里找找看吧。”夏侯渊叹了一口气,“可是,既然我哥因为调查这件事成这样了,你就不怕咱们也会因为调查而遭黑手吗?咱们得提前商量好对策啊。” “遭黑手?”荀彧一听这话,一脸凝重地表情不见了,竟一下笑出了声来,“你觉得我行事会像夏侯惇一样潦草吗?能算计到我的人,他娘还在他姥姥肚子里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吹呢。”夏侯渊不屑地说道。 “还有一件事需要调查,”荀彧显然没有理会夏侯渊说的话,而是继续说了起来,“根据曹仁的供述,战斗中出现了一种新的异灵,魔类称之为‘血魔鬼’,而血魔鬼的产生却是由尸魍魉演变过来的。没有主观意识的尸化异灵竟然能够强行被变成魔化异灵,这倒是让我有些在意了。我觉得这件事情或许与夏侯惇莫名地被暂时魔化有一定联系,你回头让档案科给我出一份夏侯惇的外勤档案,时间、地点、合作组员都要详细的那种。” “好!”夏侯渊爽快地答应了,“那别的任务呢?” “别的任务?”荀彧看了夏侯渊一眼,问道:“什么任务?” “就是关于调查那个谁的什么什么车祸的那件事,需要我做什么?”夏侯渊回应道。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荀彧回答,“你现在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夏侯渊刚端起咖啡杯,听到荀彧说这句,又把杯子放下了。 “当然是当好你的代理组长。”荀彧说道,“夏侯惇不在,元让组需要新的核心人物来领导,如果这个时候元让组一盘散沙,那岂不是又让敌人占了便宜。” “可是……”夏侯渊一时矛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当然是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别人去办这件事的,毕竟是关系到自己亲哥哥的事情,他还是希望能够亲自调查。但是荀彧说的没错,组里确实也需要管理,既然大哥不在,一切责任就要由自己承担起来,这也是他之前就有的觉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荀彧开口了,“你现在调查你哥的事,无异于打草惊蛇,你必须要学会忍耐。你的任务就是让一切表面上看起来都是那么平常,元让组在正常的运转着,给我背后百分之百的保障,好让我能无所顾虑地去调查这件事,这就是你对这次调查的最大贡献。” 这时门突然开了,门外刘雯婧探进头来,说道:“组长!接待室有人等!” “好的,我知道了。”夏侯渊应了一声,看着刘雯婧便把门又关上了,又对荀彧说道:“恩,我了解了,我会照你的意思去做的。” “那就好。”荀彧欣慰地说道:“行了,你快去吧,工作开始了。” “恩。”夏侯渊正了一下领带,走到了门口,刚要拉门出去,又回头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哥他现在到底在哪?” “他很好。”荀彧回答,“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他的位置,我怕你会忍不住去找他,而暴露了他的行踪。” 夏侯渊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嫂子呢?她能知道吗?” “不能。”荀彧斩钉截铁地回答,“除了我,不能有人再知道夏侯惇的下落。” “我懂了。”夏侯渊没有再多说什么,便拉开了门,准备去一楼。 “我会尽快处理的,相信我。”荀彧说道,“夏侯惇很快就会回来。” 夏侯渊扭头,看了一眼荀彧,没有说话,便离开了组长办公室。 一路小跑,夏侯渊来到了一楼的接待室,推门进去,发现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坐在那里等候着。 夫妇一见夏侯渊进来,便站了起来,迎接夏侯渊。 “您二位请坐。”夏侯渊示意二位夫妇不用客气,又见茶几上的水杯里没有水了,便又冲着屋外喊道:“接两杯水来。”说罢,便也坐到了沙发上。 “您就是夏侯组长吧?”那男子开口了,话中带着一丝颤抖。他看起来不到三十岁,个子不高,但是长得算是清秀,只是脸上一直挂着一丝惊恐的表情。 “正是,在下夏侯渊,是行动组的代理组长。”夏侯渊说罢,又问道:“二位怎么称呼?” “我叫李智博。”那男子开始介绍自己,然后又指了旁边那个看起来也是不到三十岁、穿着朴素、典型家庭妇女模样的女子说道:“这位是我的爱人,孙巧。” “二位好。”夏侯渊学着之前夏侯惇接待委托人的样子,让自己的举止符合组长的身份,“二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李智博微微叹了一口气,看了媳妇孙巧一眼,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相框,交给了夏侯渊。 夏侯渊接过相框,仔细地端详起来,相框很普通,只是一般的塑料相框,里面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面是孙巧在病房,坐靠在病床上,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而李智博则是坐在病床边上,用手搂着孙巧的腰,眼睛看着婴儿,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看起来应该是孙巧产后,一家三口的第一张全家福。 夏侯渊刚要说话,乔丽丽便端着三杯水进来了。看着乔丽丽把三杯水放到了茶几上,转身离开了接待室,才开口问那对夫妇道:“这照片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是这样,”李智博回答道,“这相框里的照片原本是我和我爱人在公园里的合影,是摆在我家床头的。我和我爱人俩人住,家里没在有别人,结果今天早上,相框里莫名其妙地就换成了这张相片。” “有这样的事……”夏侯渊小声嘀咕了一句,又问道:“那原先的那张照片您知道在哪吗?现在的这张照片原本是在什么地方放着的?” “原先那张照片找不到了。”李智博回答,“这张照片……我们就没拍过这张照片。” “什么意思?”夏侯渊这时候更加疑惑了,“就是说,您一家三口,压根没有拍过这张全家福是吗?” “您误会了……”一旁的孙巧终于开口了,她有些颤抖地抄起茶几上的一个纸杯,将里面的水咕嘟咕嘟地全喝了下去,定了一下神,才又给夏侯渊解释道:“我们,就没有孩子。” 上卷 第五十五章 弃婴愿(上) “您二位没生过孩子?”夏侯渊疑惑地看着李智博和孙巧夫妇二人,又看了看照片上那“一家三口”幸福的样子,问道:“这孩子是谁的?” “我们不知道。”李智博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们就没有拍过这样的照片。” 夏侯渊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会不会是您家亲戚或者朋友的孩子?” “不可能。”李智博斩钉截铁地说,“我和孙巧认识到结婚,时间不长,这段时间我们就不知道谁家生过孩子。再说,孙巧也没住过院,怎么会在病床上拍这张照片呢。” 的确,如果真是别人家的孩子,也不会拍出这样的效果。夏侯渊又看了一眼照片,觉得刚刚的问题问得确实多余了。他看见茶几上放着一张填好的表格,便抄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夫妇二人填好的登记表,又问道:“您找调查科看过了是吧?” “什么意思?”李智博没有听明白夏侯渊的话。 “就是,刚刚是不是有人带您去二楼看过这张照片了?”夏侯渊解释道。 “是,是。”李智博把一旁的孙巧搂得更紧了些,“刚刚那位小姐带着去的,他们说这张照片没有ps痕迹,但是有一个什么什么残留。” “残留?”夏侯渊翻过登记表,看见后面标有“y0.2”的字样,突然皱起眉头,疑惑地小声嘀咕了一句:“怨气值残留?” “对对,”李智博连忙附和,“刚才二楼的工作人员就是这么说的。” 夏侯渊瞟了李智博,又垂下眼帘,开始思考起来。怎么会有怨气值残留呢?这不是厉鬼吗?可是如果是厉鬼,怎么怨气值只有那么少量的残留?又是什么样的厉鬼,会有幻化照片的这种能力呢?这对夫妇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会摊上这样的事?种种问题在夏侯渊的脑海里不停地旋转,让夏侯渊有些迷茫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又问:“您最近做过什么有关孩子的事情吗?” “有关孩子?”李智博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夏侯渊点点头,又问:“您二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个做家装设计的,我爱人是会计。”李智博回答,接着又问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夏侯渊摇摇头,说:“我只是随口一问,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您觉得会是什么?”孙巧开口了,还是带着颤抖。 夏侯渊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脑子有点乱,但是还是努力想象着,如果是大哥在,他会怎么处理。夏侯渊这样想着,正了一下领带,说道:“我现在也不能确定,还是请二位带我去家中看看吧。” 夏侯渊开车带着李智博和孙巧夫妇二人来到一座红砖房子的小区里。小区虽然建造时间早,但是物业还算是跟得上,改建加建社区设施很及时,整个小区也很干净。 “您这跑一趟我们那还真是不容易啊。”夏侯渊边走边说着。 “是啊,”李智博一边走着,一边把孙巧搂在身旁,“坐地铁得倒几趟。” “这房子是一开始就是您的吗?”夏侯渊问。 李智博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您是什么意思?” 夏侯渊扭头又说:“就是问您,这房子是您买的二手房,还是您家里留下的,还是租的。意思就是问您有没有什么别的人住过。” “哦哦,”李智博这才反应过来,“最早就是我们一家子住,后来我父母在远郊又买了房子,他们就搬到远郊去住了,这房子就留给我和孙巧俩人当婚房了。” 夏侯渊听罢点了点头,“那看来就是没有外人住过了。” “可以这么说。”李智博应和道。 夏侯渊停住了脚步,他抬头看着这一幢幢红砖楼,把每个窗户都看了一遍,每一家都是正常居住的样子,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低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绿化做得很到位,分类垃圾箱也摆放得井然有序。 这让夏侯渊再一次陷入深思,这样一座正常的小区,自然是不会因为风水而滋生污秽之物的,但是若说的人为所致,为什么这邪祟会找到这一对无辜的夫妇身上呢? “请带我上楼吧。”夏侯渊开口了。 “好,请随我来。”李智博搂着孙巧,带着夏侯渊进了一户单元,边上楼边安慰着身边的孙巧,“别害怕,亲爱的,会没事的。”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夏侯渊也说着。 三人上了三楼,李智博便叫停了了夏侯渊,“夏侯组长,就是这里了。”说罢,便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请进。” 夏侯渊站在门口,看了看屋里情况,甚是干净整洁,便扭头问道:“要换鞋吗?” “不用的,您请进吧。”孙巧微微摆了摆头,说道。 “那就叨扰了。”夏侯渊迈步走进房间,径直地来到客厅中央,四周观察了起来。 “原本是个两居室,”李智博解释起来,“您应该知道,老房子都是没有客厅的。后来这房子当婚房,我俩人都嫌小,就把原先的主卧拆了,改成客厅了。” 夏侯渊点了点头,继续观察着屋子里的一切。忽然他走到了电视组合柜旁边,拿起了架子上的一个相片,问道:“这个,不会也不是你们拍的吧?” “什么?”李智博扶孙巧在沙发上坐下,便走到了夏侯渊的身边。 “您看这个。”夏侯渊把手中的相框递给李智博。 李智博接过相框,一下子愣住了。看那照片上,正是李智博自己开心地把一个婴儿举得高高的,而孙巧则是在一旁幸福地看着这一对“父子”。李智博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他慢慢地把目光移向夏侯渊,“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夏侯渊又把相框接了回来,问道:“也就是说,您二位也没有拍过这张照片对吗?” “怎么了?智博。”孙巧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在那里有气无力而又满怀担忧地问道。 李智博回过头,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自己的妻子。李智博知道,孙巧已经受了很大的刺激,不能再让她担心了。 “带我去卧室看看吧,李先生。”夏侯渊像是看出了李智博的担忧,故意岔开了话题。 “哦,哦。”李智博听罢,连忙带着夏侯渊走进卧室。 孙巧没有说话,她知道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而丈夫因为担心而不愿告诉自己。 李智博刚走进卧室,一下子又愣住了。原本挂在床头墙上的结婚照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自己和抱着婴儿的孙巧的合影。 “又有变化了对吗?”夏侯渊见李智博严重甚是恐惧,便大概猜出了发生了什么。 “是,”李智博颤抖着说道,“夏侯组长,那张结婚照也发生了变化。” 夏侯渊当然不知道什么结婚照,他看到的只是“一家三口”的合影,便问道:“是墙上挂的那张大照片吧?” “对对。”李智博连忙答道。 夏侯渊点点头,问道:“也就是说,您二位早上出门的时候,这些照片还没有发生变化,而是在您不在家时发生了变化对吗?” 李智博喘着粗气,慢慢地把脸扭向夏侯渊,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的。” 夏侯渊又点了点头,便慢慢地从卧室又走回了厅里,说道:“那么,根据现有的调查结果,就可以证实两点。第一,这种异灵不是成像性的,因为如果是成像性的异灵改变物体形态,就一定会有自身的异灵气息残留,而不会只留有微量怨气;第二,这种异灵也不是针对性的,因为针对性的异灵一定会附身或者追随某人,而不是这样一直在固定空间停留。” 李智博听得一头雾水,只得追问道:“那会是什么呢?” “这种东西,不能被称为异灵。”夏侯渊摇了摇头,解释道:“这被称为‘愿’,就是愿望,是一种意识的残留。” “那,会是什么的愿望呢?”孙巧也听得更入神了,不禁发问起来。 “是弃婴的愿望。”夏侯渊踱步在客厅里,解释起来,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愠怒,“一个发育在四个月左右的弃婴,被强行打掉。它希望能够在温暖的家中生存,渴望能够得到父母的爱,所以带着怨恨和期待,产生了这种愿望,从而会一直寄存在它认为的家中。这便是‘弃婴愿’,是当代灵异研究项目中的新名词。” “什么,什么意思?”李智博吃吃地问,“弃婴为什么会找到我们家?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吗?” “有。”夏侯渊坚定地说,“弃婴愿是由弃婴弱魂产生的,所谓弃婴弱魂,就是婴儿因为被打掉而产生的不成熟的魂,它就像一个发射器一样,影响着弃婴愿的走向和形式。所以,只要度化弃婴弱魂,便可消除弃婴愿。” “弃婴弱魂?”孙巧看了一眼丈夫李智博,又问夏侯渊道:“夏侯组长,我们该如何找到弃婴弱魂呢?” 听到这句话,夏侯渊沉默了一会儿,十分严肃地问道:“李先生,孙太太,您二位要在此负责地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们打掉的?” “真的不是,夏侯组长。”李智博连忙说道,“我和孙巧前两天才准备要孩子的,我们才做过身体检查,我们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打掉孩子呢?再说,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呢。” “是啊,夏侯组长。”孙巧也说话了,“我有前几天在社区医院做检查的证明,我是去体检是否适合怀孕的。” “好,我相信你们。”夏侯渊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时思绪凌乱,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为了能尽快缕清思路,夏侯渊开始念叨着自己的分析过程,“通常情况下,弃婴愿只会落在弃婴的生母身上,这一点是确定的,如果是生母不在人世了,那么弃婴弱魂便不会再发作。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弃婴愿找到这里的呢?” “会不会,是那弃婴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找错了?”李智博问道。 “找错了?怎么可能。”夏侯渊摇了摇头,解释道,“弱魂是从母体中分离出来的,它通过母婴二者基因的灵子同时产生,所以说弱魂是使用多重判定方式确定母体的,一定不会搞错。除非孕妇与婴儿没有血缘关系……”说到这,夏侯渊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愣住了。 “您怎么了?”李智博见夏侯渊话说一半停住了,便上前问道,“再说怎么可能孕妇和婴儿没有血缘关系呢?” “是有这种可能的,”夏侯渊恍然大悟地说道:“有一些非法机构专门组织年轻的女性,为不不愿意自己怀孩子的女性提供替她们怀孕的服务,从中获利,我想,应该附近就有这种违法机构吧……” “我想起来了!”孙巧听到这,忽然喊了出来,“我去社区医院检查那天,路过的一栋居民楼时,发现一些神态可疑的人,在楼里进进出出的,就连住那楼的大妈也觉得奇怪来着,说是从来没见过,之前来了一些人,住进来有半年多了,都是年轻的女的,也不工作,每天就在楼里待着,还有几个男的,每天进进出出,也不知道是在干些什么。” “看来是了,”夏侯渊说,“麻烦您带我过去吧。” 上卷 第五十六章 弃婴愿(下) 夏侯渊预先支会了警方,便随着夫妇二人来到了孙巧说的地方,果然看到了孙巧之前所说的场景。他向四周看去,见旁边就是孙巧说的社区卫生站,而在那幢楼的旁边还有一个公共卫生间。 夏侯渊犹豫了一下,问孙巧道:“您那天在这都做了些什么,能给我讲讲吗?” “哦,”孙巧开始讲道,“我那天请假来卫生站体检,进去之前看到了我之前说的场景,之后就进去体检了,大概三十分钟,排队加体检,除了护士,我没和任何人说过话。体检完了,我突然想上卫生间,结果医院里的卫生间还坏了,我就在那边的公共卫生间解了个手,就去直接单位了。” “公共卫生间?”夏侯渊看了一眼孙巧,问道:“您在那说过关于孩子的话吗?” “好像说了。”孙巧说道,“我进卫生间之前,智博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们说的就是关于要孩子的事。” “这就对了。”夏侯渊开始分析起来,“我想,事情是这样。我之前想到的非法机构果然就在这个居民楼中,里面住着的女子便是通过替代别人怀孕来牟利的,而进进出出行踪可疑之人就是他们这个机构的成员。他们可能会在孩子四个月大的时候做检测,发现孩子性别与预想的不一样的,便私自强行打掉。而弃婴没有被妥善处理,而是被非法弃置在了公共卫生间里,弱魂由此产生。我想,弃婴不止一个,因为单独的弃婴产生的弱魂还不足以让它产生怨气,所以,一定是此处存在多个弃婴弱魂产生的弱魂团。孙女士,您在卫生间表达了想要孩子的愿望,这便让迷茫的弃婴弱魂团判定你是它的生母,这便是你家中产生弃婴愿现象的原因了。” “是这样……”李智博听罢,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有些害怕,还是因为天气寒冷。他看了一眼也在颤抖的孙巧,一把把自己的妻子搂在了怀中。 “好了,二位,”夏侯渊看着夫妇二人,长吁了一口气,说道:“案件至此基本开朗了。” 夏侯渊的话音刚落,一辆警车就开了过来,停在了夏侯渊和李智博孙巧夫妇二人的面前。 警车上下来一位中年警官,正是此次行动的赵峰队长。赵峰上前和夏侯渊握了一下手,说道:“是夏侯组长吧,辛苦了。” “赵队长吗?您客气了。”夏侯渊回应道。夏侯渊见那辆辆警车上又下来两名警察二话不说便冲上楼去,接着又有一辆警车和一辆轿车开了过来,上面分别下来一男一女向着自己这边走来:男子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有些不好交流;而那女子竟是丁瑶。 “哦,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赵峰指着那走来的男性说道:“这位是记录这此办案过程的记者,他叫崔天平,做这方面专栏的,所以经常和我们打交道。” “崔记者好。”夏侯渊上前要与崔天平握手,可是却被崔天平拒绝了。 “装神弄鬼之辈。”崔天平嘟囔了一句,白了夏侯渊一眼,便没有再说话。 赵峰看了崔天平一眼,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而是指着丁瑶,说道:“这位是来队里培训的丁瑶警官,是来协助办案的。” “你怎么在这啊?”丁瑶见到夏侯渊,兴奋地喊了起来。 “怎么?”赵峰一脸疑惑,“你们认识?” “啊,”夏侯渊回应道,“其实,丁瑶是我的未婚妻。” 听到夏侯渊说这话,一旁的崔天平突然猛地瞪了夏侯渊一眼。 而夏侯渊也感受到了崔天平莫名其妙的敌意,但是没有说出来。 “那我这瞎介绍个什么劲啊。”赵峰一拍大腿,尴尬地笑了起来。 “别瞎说。”丁瑶听夏侯渊说“未婚妻”这三个字,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有什么的,”夏侯渊一把牵过丁瑶的手,“本来就是。” “现在工作呢!”崔天平走过来,一把弹开夏侯渊的手,瞪了夏侯渊一眼,又看着丁瑶说:“现在是工作时间,拉拉扯扯影响不好。” “你……”夏侯渊隐约地感觉到这崔天平对丁瑶的想法不一般,又见崔天平这般无礼,想要上前理论,不过当着赵队长和丁瑶的面,只得强压下了怒火。 “这也不碍事……”赵峰说一句,推着崔天平,示意他赶紧上楼去,便又扭过头,对夏侯渊说道:“夏侯组长,你别在意,这个人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那么不会说话,平时也不这样。” 夏侯渊当然知道,这不仅仅是不会说话的问题,但是他不好多说什么,便顺着赵峰说道:“没事,我不在意。” 丁瑶却是对这种事情不太敏感,她冲夏侯渊笑了笑,想要上前抱一下,但是因为工作,也只好只是在夏侯渊的胳膊上摸了摸,说道:“我们先去工作了,下了班联系。” “是啊,”赵峰也说道,“闲话就不多说了,我们的工作就在这里交接吧。” “好的,辛苦您了。”夏侯渊点了点头,说道:“我去带这对夫妇处理完弃婴愿,便收队了。” “好。”赵峰也点点头,示意了一下丁瑶,便向着居民楼走去了。 “拜拜。”丁瑶小声地和夏侯渊道了别,也跟着赵峰走了。 “事情算处理完了吗?”李智博在一旁安静了半天,终于开口了。 “还没。”夏侯渊指了指一旁的公共卫生间,然后从大衣兜里摸出了一个盒子,又从盒子里取出一颗金色的度灵弹,“我们还要去度化弃婴弱魂。” “度化完了,这些什么魂,会去哪儿呢?”孙巧忍不住问了起来。 夏侯渊刚抬腿往公共卫生间走,听到孙巧问这话,便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孙巧,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去阴间。” 孙巧追问:“那,那些弃婴会感觉好一些吗?” “我不知道。”夏侯渊回答,“它们会从我们这个世界彻底离开,怨气和愿望一起,然后重新落入轮回,等待着再次来到世间,以新的身份从新睁眼看到这个世界,基本与人死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就是它们从未感受过爱的悲伤与对于这个世界的憧憬不会在这个世界消化,而是会被一同带回阴间,由阴司平账。” 孙巧听罢,沉默了一会儿,扭头看向李智博。而李智博也呆呆地站在了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以说啊,”夏侯渊打破了沉默,继续说了起来,“不要以为未出生的孩子就不是生命,不要以为它们没有感觉,它们比我们更需要呵护。它们对于召唤它们来到这个世上的人是那么信任,不要让它们寒了心。”说罢,夏侯渊便径直地走向了公共卫生间。 而李智博和孙巧夫妇双双点了点头,便也跟着夏侯渊走了。 下班后的夏侯渊开车回到家中,丁瑶有临时任务,而夏侯惇也不在,这让下班后很少独处的他有一些不适应。打开房门,炒菜的香味便扑面而来。 “是小渊回来了吧?”厨房里传出了陈宣的声音,那声音不是很明亮,像是带这些哭腔。 “嫂子?”夏侯渊一惊,把公文包放到一边的架子上,一边换着鞋一边说道:“嫂子,我不是让你先回程阿姨那吗,我哥不在……” “嘘!”陈宣连忙打断了夏侯渊说话,用手指了指楼上,便端着一盘鱼香茄子到了餐桌上。 夏侯渊明白陈宣是在示意夏侯玲在家,便小声问道:“小玲在家?” 陈宣点了点头,“我下午没门诊,就早点出来去接了她一趟。” 夏侯渊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周五,妹妹是要回家的,顿时有些自责,觉得自己当了个不称职的哥哥,竟然全然忘记了这件事,同时又担心陈宣,怕她到处奔波而得不到良好的休息。他换好鞋,站了起来,和陈宣说:“你怀孕了还去接小玲,让她自己坐地铁回来得了。” “没事,”陈宣说着,开始摆起了桌子上的碗筷,“我也不能就在家里待着不出去啊。” 夏侯渊看着陈宣,见她眼睛红肿着,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知道她刚刚哭过。他想要安慰陈宣几句,却发现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去洗手吧,准备吃饭了。”陈宣说着,用手擦了一下脸,又向着卫生间走去。 夏侯渊长出了一口气,拿起公文包,向着书房走了过去。 来到了书房,打开灯,夏侯渊开始在那原本只属于大哥的书桌上翻找着荀彧交代的东西,果不其然,一个可疑的信封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夏侯渊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有几张照片。他粗略地看了一下,大概是关于一场车祸的,这也正好符合荀彧说的事件。于是夏侯渊连忙把照片又收回信封中,然后把信封塞到了公文包中比较隐蔽的地方。接着,夏侯渊将公文包放置好,关上了书房的灯,然后走出了书房去吃完饭去了。 深夜,一处豪华公寓中的一户亮起了灯,那是崔天平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崔天平进屋便脱掉了外衣,随手扔到了面前的地上,然后走到了一间空荡的房间里。 崔天平打开了灯,那件房间的墙上,密密麻麻地挂着的,竟然是一张张丁瑶的照片。那些照片有大有小,有的是在单位照的,有的是在路上,有的是在商场或是别的一些公共场所里,而这些照片都是平日里崔天平跟踪丁瑶偷拍而来的。 “到底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崔天平看着墙上那一张张丁瑶的照片,有些癫狂地自言自语道:“你到底看不上我哪点?我为了你放弃了年薪百万的工作,屈居当一个专栏记者,就为了能多和你一起,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非要找那个跳大神的!” 崔天平转身,从不远处的吧台上拿起一瓶红酒,又拿来一个高脚杯,倒了一满杯。他放下酒瓶,将杯子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又猛地一转身,将那杯子打碎在地上。接着,又癫狂地傻笑起来,“我要得到你!我一定要得到你!” “你的情绪很不错,贪嗔痴的配比非常完美!”突然,随着一个深沉的男子声音,一个身穿深棕色斗篷,脸上带着纯白面具的男子出现在了崔天平的身边。 “你是谁?”崔天平惊恐地问道。 “我是心魔。”那穿着深棕色斗篷的面具男伸出手,摸着崔天平的头,说道:“来吧,将你的灵魂奉献给我!” 崔天平原本的惊恐和癫狂都不见了,脸上面无表情。他慢慢俯下身,跪在了心魔的面前,“拿去吧,都拿去吧……” 上卷 第五十七章 接踵而至的烦恼 闹钟唤醒了新的一天。 夏侯渊猛地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向四周看了看,想到大哥蒙冤逃难,不由得一声长叹。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还有妹妹要照顾,还有怀孕的嫂子要照顾,身为一个男子汉,怎么能逃避现实呢。 这样想着,夏侯渊起了床,准备到卫生间洗漱。然而刚一走出房门,便听到了楼下传来了餐具碰撞的声音。是谁呢?陈宣回程阿姨家住一宿,难道是小玲吗?可是小玲才放寒假,按常理会好好睡几天懒觉才对。夏侯渊想着,扭头望了一眼夏侯玲的房间,屋门半掩着,探头望了一眼,屋里没人。果然是小玲! 夏侯渊三步并两步地跑下楼,看见夏侯玲正在那里准备早餐,餐盘已经摆上了桌,面包、牛奶、咖啡也都准备好了。 “早呀,哥,你起啦?”夏侯玲看见夏侯渊下楼来,笑着说道。 夏侯渊从没见过夏侯玲这么积极地准备早餐,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忙碌着的小姑娘是自己那个平时催着做家务都不肯的妹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瞪圆了眼睛,干巴巴地站在那里,看看夏侯玲,又看看桌上的早餐。 “怎么了这是……”夏侯玲冲着夏侯渊摆了摆手,“睡蒙了?” “是你睡蒙了吧!”夏侯渊终于开了口,“你这是在干嘛?” “准备早饭啊。”夏侯玲的回答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 夏侯渊显然不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己的亲妹妹准备早饭这件事,在他的心中,恐怕比工作中遇到的各类事件都要“灵异”,“准备早饭……” “对呀,”夏侯玲说着,手里接着忙活起来,“大哥不在家,嫂子这几天又回娘家了,总不能家务都让你一个人干吧……” 夏侯渊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心想:大哥之前出差基本没有超过三天的,即便是有为数不多的长时间在外地的情况,也会每天给家里来消息,定期跟小玲打电话或者发信息,看来事情是瞒不住了,大哥不在那么长时间,小玲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 “你洗漱了没?”夏侯玲问道。 “小玲……”夏侯渊一时思绪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和夏侯玲开口。 “其实你们不用瞒着我,能瞒多久呢,你们经常趁我在自己屋的时候嘀嘀咕咕说什么,我都知道,”夏侯玲脱掉围裙,把它挂在一边墙上的钩子上,说话稍微带着一点哭腔,“我又不是小孩了,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帮你们一起承担的呢?” 是啊,是自己忽略了妹妹的感受,没能把她当个成年人来看待。夏侯渊这样想着,上前一把抱住了夏侯玲,“对不起,不该瞒着你的。” 夏侯玲也终于没能忍住眼泪,把哥哥抱得更紧了些,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大哥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回不来了?” “会回来的!”夏侯渊把手搭在妹妹肩膀上,坚定地看着她,“大哥的确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虽然这件事我这个级别还不够接触到,但是我们的同事都在为他能回来而努力,而且你要相信,我们的大哥是个无比强大的人,他也一定能战胜一切困难,重新回到我们身边的。” “我相信!”夏侯玲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我们能帮他做点什么吗?”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让我们的生活一切正常,”夏侯渊轻抚着夏侯玲的脸颊,帮她擦掉没擦干净的泪痕,“随时等着大哥回家,让他一进家门,就能立刻回归到原本的生活。” 夏侯玲又点点头,然后故作坚强地冲着夏侯渊笑了笑,然后推了推他,开玩笑地说道:“快去洗漱吧,嘴里太味了。” “有吗?”夏侯渊捂着嘴哈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怎么闻不着?” “一般自己都闻不着,”夏侯玲说着,冲夏侯渊嘟了嘟嘴,“快刷牙去吧!” 夏侯渊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上楼去洗漱。他刚往楼梯上迈了一步,扭头看了一眼因为不擅长早起准备早饭的夏侯玲坐在餐桌旁一脸疲惫的样子,知道妹妹长大了,又几分心疼,也有几分欣慰。他突然有一种预感,感到事情会好起来,他相信否极泰来,大哥回家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吃过了早饭,夏侯渊来到了单位。刚一走进大门,就看见了丁瑶站在那里,还穿着警服。 夏侯渊有些吃惊,走上前去问丁瑶,道:“你不上班去,在这干嘛呢?” “我是来办公事的。”丁瑶看见夏侯渊,终于不再板着身子,撇了撇嘴,露出一脸的无奈。 “公事?”夏侯渊说着,拽住丁瑶要往楼上走,“出什么事了?” “哎哟,我不上去,”丁瑶甩开了夏侯渊的手,“我这穿着制服呢,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夏侯渊扭头看着丁瑶,“那你就在这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那个……”丁瑶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夏侯渊听着有些着急了,“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啊,你这光“这个那个”的,说不清楚。” “哎呀,”丁瑶皱了皱眉,“你甭问了,徐干事都接下这个任务了,就让她陪我去吧。” “徐絮?”夏侯渊说罢,便听到楼上传来了一阵下楼的脚步声。 下来的人正是徐絮,手里拎着一个放置灵子探测装置设备箱,一下楼就看见了夏侯渊,便定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这紧赶着,还是让你撞见了。” “什么意思这是?”夏侯渊一脸发蒙地来回看着丁瑶和徐絮,“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徐絮也是左右为难,不肯开口,只得问丁瑶,道:“说吗?” “哎呦……”丁瑶的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显得十分浮躁,本是不想说的,可是看夏侯渊这般着急,也便只得开了口,“就是,前天遇见的那个崔天平,你还记得吗?” 夏侯渊一听这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就那臭小子,我怎么可能忘了!” 丁瑶本就料定了夏侯渊的反应,所以也没有太吃惊,“就是他,出事了……” “出事了……”夏侯渊嘟囔着,“出事了,好呀,怕他不出事呢!” “科长,这就是你身为灵录局长官的觉悟吗?”徐絮在一旁提醒道。 夏侯渊这才缓和了一点情绪,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来说吧,”徐絮在一旁答言,“就是丁警官今天早上来找我说,有个叫崔天平的,前天还和他们一起参与过行动,但是当天晚上就失去联系了,联系他们单位,说都两天没上班了,他们单位的人说电话也打不通,昨天下午去到他家里,发现他在家里神志不清、精神失常了,就报案了。” “那就是失心疯了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夏侯渊一脸的不屑。 “你听我说完啊,”徐絮把设备箱放在了地上,然后继续讲起来,“本来是以为就疯了,就给他送精神病院了。可是到了晚上,事情不一样了,据说他开始嘴里嘟囔着什么‘都拿去吧’之类的话,然后看见医生就突然发疯,说什么看见了深棕色斗篷的鬼。然后这个崔天平瞬间就瘦成干了,现在奄奄一息,正在抢救。” “深棕色的衣服……”夏侯渊听罢,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魔类?” “问题就出在这了,”徐絮说道,“魔类一般手段残忍粗暴,而且他们的目的很明确,要做什么事当时就做了,而这个崔天平看似没受到什么攻击,他家里也没变化,也没魔气残留。” “他家里没魔气残留,你是怎么知道的?”夏侯渊一脸疑惑。 “我昨天晚上就去过了,”徐絮说道,“丁警官昨天就找我了。” 夏侯渊突然十分不愉快,用带着质问的口吻问丁瑶,道:“你怎么不找我呢?” “哎呀,他那不是,他不是暗恋我嘛,”丁瑶解释道,“然后他的屋子挂的全是我的照片,不想让你多想,就没找你。” “我……”夏侯渊一听,原本平和的脸上又开始浮现出了愠怒,“这人有病吧!” 徐絮耸了耸肩,“人家丁警官是考虑到你的情绪,就怕她同事来的话会直接找你,昨天给我私信让我去勘察了一下,没有发现嘛,就想着今天约着早点来,拿了灵子仪去再看看,没想到你来这么早……”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丁瑶问道,“没给小玲做饭吗?” “今天小玲做得早饭……”夏侯渊有一搭无一搭地回答着。 丁瑶一惊,“小玲真是大姑娘了,能帮着分担家务了。” “就先别说这些了,”夏侯渊一指地上的设备箱,“还是我去吧,遇见魔类你不好处理。” “算了吧还是,”徐絮说着,又提起了设备箱,然后示意丁瑶准备出发,“我担心你见到那场面控制不住自己。” “这叫怎么话说的,”夏侯渊拦住了徐絮,“我能控制住,让我去吧!” “不行!”徐絮推开了夏侯渊,往外走。 就在这时候,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生出从大门走了进来,双手握着一个被布蒙着的物件,看起来像是个相框。那女生看见那么多人在门口站着,有些胆怯,不知道和谁先开口合适,只得微微一鞠躬,小声问道:“请问,这里是灵录局北方第一行动组吗?” “是啊,”徐絮站住了脚步,“请问有什么事?” “嗯……”女孩低头看了一眼手里被布蒙着的物件,“我遇见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不知道您这里能不能帮着解决。” 上卷 第五十八章 思念 女孩的话音刚落,乔丽丽从接待室刚刚准备好东西走了出来,听到了女生说的话,便上前迎了过去,“遇见什么事了?来跟我说说吧,我做个简单的登记。” 女生听罢,抬脚便要冲着乔丽丽走去,可是扭头看见一旁还有三个人站在那看着自己,一时又有些害怕了,便立在那里不动了。 “行了,别抢了,就我去了,”徐絮一看,便又和夏侯渊说起来,“那边情况还是我比较熟,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汇报的,这有新的委托人了,别耽误人家的事。” “行吧,那你去吧!”夏侯渊也是拗不过徐絮,终于点了点头,然后怀着复杂的心情看了一眼丁瑶,挥手,道:“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 “得令!”徐絮说罢,便出门了。 “你别想多了,好好工作。”丁瑶说罢,也跟着徐絮离开了。 夏侯渊盯着门口目送着二人离开,这才长舒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冲着刚进来的那个女生走去,“接待室说吧。” 女孩被夏侯渊这一句下了一跳,或许是夏侯渊的话没有说清楚,又或许是他说得太快,女生没能理解夏侯渊的意图,只是呆呆地看着夏侯渊,又望向了乔丽丽。 “这位是我们组长,”乔丽丽开口道,“他的意思是去那边的接待室谈,那里隐私好一些。” “哦哦。”女生这才点了点头,然后拿着委托单往接待室走去。 “行了,你甭管了。”夏侯渊向乔丽丽示意了一下,然后拿着前台刚装好热水的水壶进了接待室。 女生没有急忙坐下,而是站在那里,看着夏侯渊。 夏侯渊关上门,用刚烧好的热水沏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了沙发上,见女生不坐,便指了一下对面的沙发,“坐呀。” 女生这才坐了下来,但是低着头,不说话。 “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或许刚才在外面的对话有点上火,夏侯渊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对了,怎么称呼你?” “我叫施雨轩。”女生的声音十分的文弱,她揭开了蒙在物件上面的布,露出了夏侯渊本来就猜到了的那个相框,把它递给夏侯渊,“就是这个……” 夏侯渊接过相框,上面一张老人的胸像,从相框的尺寸材质和照片来判断,这应该是老人的遗像,只是遗像上面的老人面目有些狰狞,眼角和嘴角都流出了血。夏侯渊问道:“这是谁的遗像吗?” 女生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微弱,“是奶奶的遗像……” 夏侯渊看着那遗像,定了定神,然后说道:“想必,是老人的遗容原本和蔼,但是最近却变成了这副狰狞的模样,所以你来委托我们调查处理,对吗?” “是的。”施雨轩低下了头,表情有些悲伤。 但是夏侯渊的问话没有停下,“奶奶是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 施雨轩缓缓抬起头,“大概半年前吧,心脏病走的。” “请你节哀。”夏侯渊说着,仔细地观察起遗像的每一个细节。他用手摸了摸遗像上有血迹的地方,然后看了一眼手指,发现手指上没有沾染任何东西,再贴着照片闻了闻,也没有嗅到任何异样的气味。于是又对施雨轩说:“从目前的状况看,遗像的变化只是照片成像的变化,没有影响到外界。它是大概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三天前,”施雨轩说,“三天前它就开始变化,到今天变成这样的。” “也就是说,它不是突然这样的,而是有一个变化过程,是吗?”夏侯渊问。 “是的。”施雨轩回答。 “你喝口茶吧。”夏侯渊指了一下施雨轩面前的水杯,然后拿着遗像站了起来,“我要把遗像送到调查科去检验一下,你稍微等我一会吧。” “好。”施雨轩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 夏侯渊拿着遗像离开了接待室,三步并两步地跑上二楼,来到了调查科的鉴定室门口,正好碰见了于禁正从他的办公室出来也要往鉴定室走。 “有事?”于禁用眼睛扫了一下夏侯渊手里的相框。 “有事,”夏侯渊拿起遗像给于禁看了一眼,“就是这遗像,做个怨气值鉴定,再做个阴阳比测试,然后再做个魔气反应测试吧。” “好嘞,”于禁接过相框,顺手推开了鉴定室的门往里走,“魔气反应也做?” “做吧!”夏侯渊也跟着于禁往里走,“最近魔类活动猖獗,还是小心一点。” 于禁点点头,然后将遗像递给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小张,怨气、阴阳和魔反。” “好的,”男子接过遗像看了一眼便开始设置检测设备了,“稍等片刻。” “辛苦了。”于禁说罢,又重最里面一个坐在电脑前面的年轻女子喊道,“那谁,娟,早上徐絮拿走设备出单子了吗?” “出了!”女子喊着,眼睛不停地扫视了电脑屏幕,对比着数据,“单子在我这,等一会儿送去。” “放你那就行了,等她还回来,让她签字。”于禁回复道。 “好嘞!”女子始终没有看于禁一眼,只顾在那里做数据对比。 于禁没再和那女子说话,而是转身问夏侯渊,道:“话说,出什么事了,离上班还半个小时呢,徐絮就找我来要设备了。” 夏侯渊好不容易才因为新的委托而渐渐从刚才浮躁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听于禁这么一问,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没给于禁好脸看,“你回头直接问她吧。” “嘿,这什么态度啊……”于禁一脸迷茫地望着夏侯渊,不得其解,“吃枪药了?” “差不多吧。”夏侯渊插着手,喘气也变粗了。 于禁一见夏侯渊这架势,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没再多说,“得,我也甭问了。” 夏侯渊知道自己态度不太好,但是实在不想继续说关于丁瑶的事,所以话锋一转,问道:“结果快出了吧?” “有结果了吗?”于禁冲着刚才拿走遗像的男子喊了一句。 “马上,马上!”男子给了回话,“数据出了,我标记一下。” “别标记了!”夏侯渊马上制止道,“我看那遗像对委托人还挺重要的,别在上面标东西了,数据跟我说一下得了。” “得嘞,那等我出了报告给您送办公室去吧,”男子把遗像递还给夏侯渊,“其实也没什么,怨气值和魔气反应都没有,阴阳比是1.13比1。” “这……”夏侯渊听到数据一愣,然后缓缓地接过遗像,“合着就阴气稍重一点?” “可以这么说。”男子耸了耸肩,然后继续忙别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夏侯渊十分不解。 “怎么了?”于禁打开鉴定室的门,示意夏侯渊出去说。 夏侯渊走出了鉴定室,然后又仔细地观察遗像。突然他发现遗像上的老人表情没有刚才那么狰狞了,眼中和嘴角的血也少一些了,这就更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于禁追问道。 夏侯渊长吁了一口气,言道:“就这遗像原本是正常的,最近上面逝者的表情突然开始狰狞了,然后刚才我一看又觉得没那么狰狞了。” “又没怨气值是吧?”于禁点了点头,“这和我前一阵检测的一个东西特像。” “什么东西?”夏侯渊问。 于禁回忆了一下,然后给夏侯渊讲了起来,“就一小姑娘,养的小狗死了,然后每天晚上就梦见这狗,但是这狗一天比一天凶恶。我们检测的小女孩本身、她的父母、她的家里和埋小狗的地方,都没怨气值残留,就是阴气稍重。” “那是怎么回事啊?”夏侯渊连忙追问。 “你听我说完啊,”于禁接续讲,“结果一分析,就是因为她把小狗的狗牌放枕头底下了,再加上她无比思念那小狗,就使得她思念所产生的灵子和小狗残留在狗牌上的灵子相互纠缠,让小狗的魂魄有一部分总是舍不得离去。然后我们就让她别枕着那狗牌了,当天晚上就好了。” “那我明白了,”夏侯渊听完恍然大悟,一指这遗像,“这或许就是一个意思。” 于禁点了点头,“说的就是啊,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解开这委托人的心结。” “我知道了,谢了,”夏侯渊一指楼梯口,“那我先去忙了。” “那成,你先忙。”于禁一挥手,便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夏侯渊拿着遗像,一路小跑地下了楼,来到了接待室的门口。 就在接待室的门口,夏侯渊的脚步突然停下了。面对这样的事情,其实很难开口,但是事情还要解决,这就必须要找到一个切入点。夏侯渊思考了几分钟,才打开了接待室的门。 “你看看,”夏侯渊走到施雨轩的面前,把遗像还给了她,“奶奶的脸是不是稍微舒缓了一点?” 施雨轩接过遗像看了看,她每日都看着这遗像,细节之处自然是十分清楚地,所以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遗像上奶奶的脸庞没有那么骇人了,眼角与嘴角的血也少了,“这是怎么回事?” “奶奶一定对你很重要吧?”夏侯渊没有立刻解释事情原由,而是坐在了施雨轩的对面,和她聊了起来。 “我是奶奶带大的,”话一出口,施雨轩的眼眶便湿润了,她把遗像紧紧地抱在怀里,嘴角微微有些发颤,“我爸妈工作忙,就奶奶最疼我。” 夏侯渊见施雨轩并不避讳聊起这些,便继续说了下去,“也应该是和奶奶相伴的时间最长吧?” 施雨轩点点头,眼睛瞟向一旁,开始回忆起来,“是的,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奶奶接送我,给我做饭,给我买我喜欢的娃娃,睡前给我讲故事。” “所以你有什么话都先跟奶奶说,做什么事都会先想到奶奶,是吧?”夏侯渊端起暖壶,给施雨轩面前的茶杯里蓄满了水。 施雨轩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声音也开始哽咽了,“我根本不敢想象,没有奶奶的日子,我该怎么过,回到家里,没有奶奶,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所以你就把奶奶的照片一直摆在你的卧室,是吗?”夏侯渊指着遗像问道。 “是的,”施雨轩擦了擦眼泪,同时用疑惑眼神看着夏侯渊,“你怎么知道?” 夏侯渊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解释起来,“因为只有放在你的卧室里,你才可能整宿整宿地和遗像近距离接触,也正是因为这样,遗像上奶奶的脸才会变得可怕吓人。” “为什么?”施雨轩说这句话的音量比之前说话时大得多。 夏侯渊继续说道:“因为你在睡觉的时候,你对于奶奶的思念所产生的灵子活动会更加活跃,再加上夜间时候遗像上所夹带的逝者生前的托念灵子活动活跃,两者之间就会相互作用,使得逝者本身应当散去魂魄灵子不能得到完全分散,逝者难以进入到轮回之中,以至于逝者的魂魄十分痛苦,所以托念灵子就会阴气加重,使得遗像上逝者的容貌发生改变。” 施雨轩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但是很聪明,大体是明白的,于是声音弱弱地说道:“意思就是,是我过于思念,让奶奶受苦了,所以遗像变可怕了,是吗?” “人总要长大的,不是吗?”夏侯渊其实不擅长讲些大道理,可是这会儿也只能说起来,“人生老病死,没有例外,带着奶奶的期望好好活下去,才是你应该做的。” “可是我太想她了!”施雨轩失声痛哭起来,眼泪落在了遗像的相框上。 夏侯渊起身又蹲在了施雨轩的身边,然后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你应该让她活在你的心中,而不是让你自己活在记忆里,这也是为了你的奶奶好。” “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施雨轩抽泣了几下,然后接过纸巾擦干了眼泪,又想顺带着擦一下相框上的眼泪,谁知她一看那遗像,竟发现照片中奶奶的表情恢复到了和蔼的样子,不禁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你说出了你的心结,托念灵子恢复正常了吧。”夏侯渊又抽了几张纸巾,帮施雨轩把相框擦拭干净,然后坐回了她的对面,“遗像是不适宜长期摆放的,更不应该放在卧室。回家以后就把遗像收起来吧,带着对奶奶的思念开始新的人生,加油!” 施雨轩点了点头,然后用布把遗像包裹好抱在怀里,站了起来,向夏侯渊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 夏侯渊连忙站了起来,冲施雨轩友善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帮她打开了接待室的门。 施雨轩也笑了笑,走出了接待室,向着夏侯渊又是一鞠躬,然后便离开了。 夏侯渊站在接待室的门口,望了大门外,目送着施雨轩离开,突然联想到了自己的大哥,心中想着,如果大哥不在了,他也能这样安慰自己吗? 夏侯渊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他也知道想这些没有用,他想起荀彧要自己准备有关夏侯惇资料的事还没弄完,便上楼去准备资料了。 上卷 第五十九章 遗愿 已经在赵大娘家住了一段时间,夏侯惇也渐渐开始习惯了乡下的生活,除了对家人的思念和担心,心神基本已经恢复了平和。洗漱完毕,夏侯惇便来到厅堂准备吃早饭了,他坐了下来,抓起一个馒头,仔细地端详起来。 “怎么了,大墩哥?”赵秀灵刚准备动筷子,见夏侯惇在那里发呆,便问道:“你是不是不习惯早饭吃这些?” “怎么会呢,”夏侯惇回答道,“我只是在担心家里人,平日里都是我给他们做饭,不知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过得好不好。” “孩子,别担心。”赵大娘慈祥地看着夏侯惇,安慰道:“狗剩儿之前都说了,他都会安排妥当嘞,你就别操心了。” 赵秀灵也说:“是啊是啊,大墩哥,你不是说荀彧是你最信任的人之一嘛。” “快吃吧。”赵大娘给夏侯惇递过一个鸡蛋,示意夏侯惇拿去。 夏侯惇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接过鸡蛋,又冲着赵大娘笑了笑,便放下馒头,开始剥起鸡蛋来。赵秀灵和赵大娘也都跟着开始用起早饭。 这时,屋门开了,许褚揉搓着惺忪的睡眼,从屋里走了出来。 “虎子哥,你又起那么晚。”赵秀灵有些调侃地笑着说道。 “没办法,”许褚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老是觉得睡不够呗。” “你啊,就是闲的,”夏侯惇看着许褚说道,“每天不干事,就在人家这白吃白喝的,可不就越来越懒了。” “别说他了,”赵大娘打断了夏侯惇说话,“冬天,活又不多,虎子他想多睡就睡。” 夏侯惇摇了摇头,对赵大娘说:“您可别惯着他,好歹给他找点活干。” “没办法,惇哥。”许褚憨笑着,用手挠着后脑勺,“我本身就是农民,到了冬天无非就是接待些农家乐的游客,没啥活,懒习惯了。” 夏侯惇无奈地看着许褚,半调侃地说道:“那你还和荀彧说你想到灵录局工作呐?就你这样的还不天天迟到。” 夏侯惇话音刚落,院外忽然传来了一阵人们的交谈声,话语间透露着不安的情绪。 “什么情况?”夏侯惇的十分机警,直觉告诉他外面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去看看吧。”赵秀灵说罢,轻步走出屋子,站到院门口望了望,只见是村头住的赵富贵和邻居陈有才在那说着什么,便上前盘问起来,“富贵哥,出啥事了?” 赵富贵刚给陈有才说完,但是看见赵秀灵,又给她解释,道:“是明军他爹活过来了。” “咋?活过来了?”赵秀灵一惊,“咋回事?” 赵富贵惊魂未定,眼神中还充斥着恐惧,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扭回头,说道:“明军他爹不是昨天走嘞嘛,今天早上想要出殡,却看那灵床上冇人嘞。” “咋?咋没人了?”赵秀灵追问,“是没死是咋?” “没死不就好了嘛,”陈有才插上话来,“昨天大夫都来看过了,说人就是没了,我当时就在场。” “那是咋回事?”赵秀灵听罢,也不由自主地往身后看了看,“那人去哪了?” “那谁知道,”赵富贵无奈地摇了摇头,“再说是不是人,都不好说嘞。” 夏侯惇在屋里听到了他们的交谈,认定这是一起起尸事件,便放下筷子,起身走到了院门口,问道:“我可以去看看吗?” “这是谁?”陈有才本来心里就紧张着,看见一个带着独眼眼带的陌生男子,不由得身体一阵发软。 “这是……”赵秀灵犹豫了一下,“我家亲戚。” “我是她的远房表哥,快过年了,来家里串门。”夏侯惇就着赵秀灵的话解释道。 “哦,是亲戚……”赵富贵点了点头,但是有些不解,“你去看啥?” 夏侯惇下意识地用手正了一下眼带,“我略会一些小伎俩,或许能帮上忙。” “你会法术?”陈有才上下打量着夏侯惇,“你是道士?” “也可以这么说吧……”夏侯惇不愿多做解释,所以没有反驳。 “那可太好了!”陈有才边说着边拉着夏侯惇要走,“那你快去帮着看看吧。” “我也一起去吧!”这时许褚也走了出来,想要和夏侯惇一起去。 “你在家里保护大娘,”夏侯惇回绝了许褚,“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好吧。”许褚虽然有些失落,但是想到事情没查清而赵大娘一个人在家确实不安全,没再多说什么,“那你们注意安全。” “那我们快去吧!”赵富贵催促道。 “走吧!”夏侯惇说罢,便跟着赵富贵一行人走了。 到了之前所说的明军的家里,一行人便看到了那张丢失了遗体的灵床。 灵堂里站着死者不少亲戚,而灵床边上站着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小伙子,正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这人便是宋明军。 赵富贵一进门就当着满屋的亲戚,向宋明军喊道:“明军,我们找了个道长来给你看看。” “道长?”宋明军把目光放在了他唯一不认识的夏侯惇的身上,见这人也没穿着道袍,还是个“独眼龙”,和印象中的道长形象完全不一样,“这人是道长?” “人家说能帮你嘞!”赵富贵说道。 夏侯惇没有多说话,他先是环顾四周,见这屋子年久失修,家里的摆设也尽是破旧老损的,一旁的桌子上沾满了灰尘,地上也有些脏东西,但是桌子上放着的几个骰子和墙角摆放的几个酒瓶子却是看起来很干净。他再观察了一眼宋明军,见他穿着打扮都是些牌子货,手里还拿着一部价格不菲的手机,感觉和这老旧的房屋不是很搭调。 “道长,你看出啥了没有?”宋明军见夏侯惇半天不说话,有些着急。 夏侯惇看了一眼空着的灵床,开口问道:“遗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这……”宋明军愣了一下,吃吃地说道:“俺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夏侯惇用疑惑的眼神瞪了宋明军一眼,“你不应该在守灵吗?” 宋明军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小声说道:“睡着了。” “你竟然能睡着了。”夏侯惇不屑地瞥了宋明军一眼,又问周围的亲戚们道:“你们也都睡着了?” “他们在旁边的屋子里聊天呢。”宋明军指着对门的屋子说道,“也没看见。” “胡闹!”夏侯惇有些愠怒地说,“逝者为大,你们做子女的和做亲属的,难道就连最后这点孝悌都做不到吗?” “恁现在说这些弄啥?”站在一旁的一个中年妇女不耐烦了,“尸体都跑没了。” 夏侯惇看了她一眼,稍稍缓了一口气,然后问道:“死者生前是不是在建筑工地工作?” 宋明军连忙答道:“对,俺爹就是在建筑工地盖房子,是个大工,你咋知道?” 夏侯惇点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见灵床上有少量的魂残留,而这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死者的爽灵,也就是地魂,流出所致。通常做劳力之人,思维比较固定,所以爽灵也就相对比较僵硬而沉重,在去世之时,三魂不能畅快流逝,会有部分爽灵残渣下沉到灵床之上。” 宋明军听得一头雾水,再看看周围的亲戚们,更是呆呆地看着夏侯惇不做声,便也知道又问夏侯惇道:“那俺爹现在在哪?” “想必是往建筑工地去了。”夏侯惇答道。 宋明军连忙问道:“你又是咋知道嘞?” 夏侯惇没有回答宋明军的问题,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问道:“想必家里不宽裕吧?” “你……”宋明军一惊,心想确实是被夏侯惇说中了,只得回答道:“是,俺娘走得早,俺和俺爹相依为命。俺俩也都冇读过书,只好到工地做工,挣点吃饭钱。” “所以你就不好好工作,一心想靠赌钱来发财对吗?”夏侯惇呵斥地问道。 宋明军更加震惊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居然对自己家里那么了解,解释起来还头头是道,一时豆大的汗珠便从额头上流了下来,“你咋知道嘞?” “猜的……”夏侯惇摇了摇头,接着又在灵堂里溜达起来,说道:“我见你面容憔悴,气色不足,想必是长期劳累、熬夜又精神紧张所致,再加上桌子上的骰子,所以就猜你是赌钱了,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宋明军听到这里,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又扭头看了一眼亲戚们。 “想必你是输了不少钱吧。”夏侯惇说着,走到宋明军的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旁,“在农村,你这个岁数还没成亲的不多了,而家里有没有什么钱,你花钱还大手大脚的,这便成了你父亲的心病。也正是这个心病,让他的魄门堵塞,让他看管意识的伏矢不能完全散去,所以想要挣钱的意识让他的尸体不能得到闲置,这便是这起尸的原因了。” 这时亲戚中又有人喊了:“那还说啥,俺们快去把宋三喜找回来吧。” “不必了!”夏侯惇叫住了准备出门的亲戚,说道:“他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啥?”亲戚中有人问道,“你凭啥说他就回来了。” 夏侯惇长吁了一口气,解释道:“伏矢虽然能够让他起身,但是由于胎光尽散,他是不能工作的,也就是说,他走到工地看一眼,便会回来了。” 夏侯惇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了动静,众人望去,只见去世的宋三喜的尸体向着屋里移动过来。那尸体虽然不灵活,但是移动得不算慢,不一会儿,便自己又躺回了灵床上。 宋明军见状想要上前查看情况,不料却被夏侯惇拦了下来。 夏侯惇冲宋明军摇了摇头,然后看着躺在灵床上的宋三喜,便用手掌在他的胸口轻轻一按。只见那宋三喜猛地一起身,大喊道:“儿子啊,爹不能再给你挣钱了!你可别再赌了,要好好工作,攒钱娶媳妇!”喊完,便又躺了回去。 夏侯惇见宋三喜躺了回去,便松了一口气,回头对宋明军说道:“这回魂魄便疏散干净了,不会再起尸了。”说罢,便从灵床前让开了。 “爹啊!”宋明军顿时痛哭流涕,难以平息悲伤,跪在灵床前,大喊:“恁好好去吧,我会努力挣钱,我不赌了。” 宋明军喊完,周围的亲戚也都围了上来,一边痛哭着,一边安慰宋明军。 “还那么年轻,就贪图享乐,不能脚踏实地地创造财富,而是想着靠投机倒把来换取金钱,实在是悲哀。”夏侯惇小声嘟囔着,微微叹了一口气,而看着刚才那些有说有笑的亲戚们见到尸体就像演戏一般地抱头痛哭,心里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时赵秀灵走到了夏侯惇身边,说道:“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就赶紧走吧。荀彧说过,尽量不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的。” “他还说过这话?”夏侯惇突然也觉得这样子出头露面不太好,便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就回去吧。” 赵秀灵问道:“你到底是干啥的?你怎么懂那么多?” 夏侯惇笑了笑,他看着赵秀灵,说道:“走吧,回去我给你好好讲讲。”说罢,便与赵秀灵一起离开了。 上卷 第六十章 不速之客 夏侯惇与赵秀灵二人回到了赵大娘家里。 一进门,赵秀灵就奔向了赵大娘,“奶奶,大墩哥真是太厉害了!” “事情解决了?”赵大娘问道。 “都解决了,”赵秀灵特别的兴奋,“大墩哥说的好多东西我们都不懂,都是些魂魄什么的,但是分析得特别有道理。” 赵大娘听罢,突然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她慢慢地走到夏侯惇的身边,悄声问道:“你真的懂那些鬼魂之类的事情?” “是啊,大娘,”夏侯惇见瞒不住了,也就说开了,“我们灵录局就是为了解决这些事情才建立的。” “哦,哦……”赵大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坐了下来。 “怎么了,大娘?”夏侯惇见到赵大娘有些异常,连忙问道。 “你帮着分析下这件事吧。”赵大娘看着夏侯惇请求道。 “您客气了,”夏侯惇点了点头,“您尽管说好了。” 赵大娘长吁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事……说起来可瘆人!” “那是怎么个瘆人法呢?”夏侯惇问着,坐到了赵大娘的身旁,认真地听起来。 “北边的村庄的北山坡上有一处乱葬岗,有年头了,到底多长时间、咋有的咱都不清楚,可是至少俺爷爷那辈就知道。”赵大娘开口,讲起了这个故事,“多少年也没啥事,村民互相做买卖或是走亲戚都会穿过那个乱葬岗,都没事。但是前几天,也就差不多是你来的那会儿,不中了。乱葬岗附近的村民在夜里经常听见乱葬岗里有怪异的动静,有人晚上去看,就能看到有一些人影在那里来回走动,近前一看,却啥都没有了;有人白天路过那里,虽然没看到啥,但是全都病了……” “那后来呢?”夏侯惇问道。 “后来……”赵大娘抬头望向窗外,“后来都说那个地方中了啥诅咒,就没人敢去嘞。” “这会是什么情况?”夏侯惇扭头看了一眼赵秀灵和许褚。 许褚一见夏侯惇都犯难了,觉得这事一定不简单,“惇哥,要去看看嘛?” “当然要去!”夏侯惇虽然不清楚那个乱葬岗出了什么问题,但还是斩钉截铁地决定去调查事情真相。 “你也分析不出是啥原因?”赵大娘问夏侯惇道。 夏侯惇回答:“不去看看,怎么能知道呢?” “不中,不中,”赵大娘摆了摆手,“恁要是知道,就给俺们说说,要是不知道,也就别去看了,太危险了。” “这怎么行?”夏侯惇没有采纳赵大娘的建议,“既然知道了有这么件事,我就得去看看,听着情况十分复杂,若是不去处理,后患无穷。” “就是!”许褚一拍胸脯,“我和惇哥一起去,保证没问题!” 赵秀灵一听,开始着急起来,“不行不行!荀彧说,不让你们到处乱跑。” “就是,”赵大娘拉着夏侯惇的手,“早知道不和恁说了,这不是给恁找麻烦嘛……” 夏侯惇微笑了一下,“不麻烦,大娘!您要是说这事发生在我来的那会儿的话,或许这件事与我前一阵子遇到的事情有所关联,我也正好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我需要的线索呢。” 许褚一听,也跟上话,说:“是啊,惇哥,说不定就能洗刷你的冤屈呢!” “那……”赵秀灵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她哪能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这之前荀彧可教过她该如何处理。 “放心吧!”夏侯惇轻拍了一下赵大娘的肩膀,然后站起身来,走向赵秀灵,“回头秀灵妹子把那乱葬岗的具体地方告诉我,我与许褚深夜便动身前往。” 快到中午的时候,燕都元让组各个科室处理完了上午的事情,大家都在准备午休,商量着午饭如何解决。 荀彧手提着公文包,走进了行动组的大门。 “荀副处长好!”乔丽丽见荀彧进来,上前问好。 “你好!”荀彧回了一句,然后驻足问道:“夏侯组长在办公室吧?” “不在,”乔丽丽摇了摇头,“他上午出去办事了,现在还没回来。” “不在……”荀彧皱了皱眉,“不是说好了让他等我的嘛,这个人,真是……弄啥嘞!” “叔!”这时荀攸从楼上走了下来,虽然见到了荀彧,可以依旧还是板着一张脸,“你来了!” “我来了?”荀彧仔细琢磨了一下荀攸的口气,反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荀攸答道:“知道,组长吩咐过。” “吩咐你干什么了?”荀彧问道。 荀攸回答:“他说你要原组长夏侯惇的出勤资料,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放在了组长的桌子上。” “还算他有心。”荀彧嘟囔道。 “那我先去吃饭了。”荀攸说罢便离开了。 “吃饭……”荀彧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荀攸疾步离开了办公楼,“见着我也不多说两句吗?” 乔丽丽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道:“荀处,荀科长是一直这么冷冰冰的吗?” “别这么说,”荀彧解释道,“刚刚那已经算他温暖的一面了。” 乔丽丽听完,捂着嘴笑了起来。 “行了,你也快去吃饭吧,不早了。”说罢,荀彧便上楼去了。 荀彧走到二楼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奇怪,他在楼梯口向着里面的办公室望了一眼,见组员们都在那里有说有笑的,可是楼道里却是异常的安静,什么也听不到。 “你们怎么都不去吃饭?”荀彧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没有人理会他。 “有人吗?”荀彧又喊了起来,“于禁?有人在吗?” 四周还是一样的安静,没有任何响应。而刚刚在里面办公室里交谈着的组员们开始陆陆续续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下楼了,就像没有看到荀彧一样,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荀彧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你们都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于禁从自己的办公室走了出来,整理了一下衣领,冲着楼梯走来。 “于禁!于禁!”荀彧大喊道。 可是于禁没有任何反应,从荀彧的身边走了过去。 荀彧伸手想要拉住于禁,可以却一把抓空了,他感觉于禁的身体就像空气一样,什么都抓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于禁下了楼,荀彧心中不禁一阵惊慌,他屏住呼吸感受周围的气氛,突然发现有微量的魔气环绕在四周,“是魔障吗?” 荀彧带着疑问,向三楼走去。果然越往上魔气越强,等来到三楼的时候,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魔气充斥着整个楼层,而这魔气正是从组长办公室里散发出来了。 这不禁让荀彧打了一个寒战,他心想,行动组办公楼里有非常强大的魔气探测仪,为什么没有报警?为什么这魔气让经验丰富的自己在一开始完全没有察觉?为什么这魔障的强度不是均匀散开的?为什么在三楼办公的荀攸都没有感受到?为什么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没有在魔障之中?这太奇怪了!但是现在离开,是不可能了,从种种迹象表明,这魔障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带着这些疑问,伴着紧张复杂的心情,荀彧推开了组长办公室的门。 门开了,魔气终于达到了顶峰,从荀彧的经验而谈,这种魔气恐怕是成千上万个强大的纯魔聚集在一起才能达到的浓度。 而办公室里却只有一个人,此人正是洛云修。只是他不再穿着那一身繁杂的衣服,而是换成了一身和其他魔类一样的深棕色复古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衣领口就那样自然地敞着。 洛云修手持折扇,坐在组长的位置上,微笑地看着荀彧,“你就是荀彧,荀副处长吧?在下等你好久了。” 荀彧的手开始抖了起来,他很清楚,眼前这个魔类绝不是等闲之辈,也不是之前汇报上来的那些魔神所能比较的,寻常人站在他的面前可能不会感觉到什么,但是灵力越是强大的人便越能感受到此人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是何人?”荀彧的脑袋上落下了一颗汗珠。 洛云修起身拱手道:“在下洛云修,天吞帝国御前军上督帐,特来此拜会夏侯组长,但是见夏侯组长不在,便在此等候阁下了。” “你为何知道我是谁?”荀彧不由自主地问道。 “啊……是这样……”洛云修回答,“我看见夏侯组长的桌子上摆放的文件中有很多都有‘荀彧’二字签名,我便用署名溯源的能力在脑海中描摹了一下签名主人的相貌,果然在这等到了长成这样的人。” “你是魔类?”荀彧脑子一片混乱,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强大的陌生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当然也就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只能脑子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放心,我没有敌意。”洛云修苦笑了一下,走到了沙发边上,指了一下沙发,“我就想和阁下好好聊聊。” 荀彧见对方没有别的动作,便也走到了沙发边上,把公文包放到了沙发上,眼睛却一直盯着洛云修,迟迟没有坐下。 “你们这里的人很奇怪,不是吗?”洛云修开口了。 “奇怪?”荀彧不知道洛云修想要说什么。 洛云修笑了一下,言道:“你们好像都很害怕我们魔族。” 荀彧不禁苦笑了一下,“难道不该害怕吗?” 洛云修用折扇轻轻拍打这手掌,“你们这个世界有很多人都十分在乎金钱和名誉,日复一日,锲而不舍地追求着物质上的满足。出卖道德而获取金钱,或是出卖情义而获取名誉,和我魔族进行着交易,这不正是你们所渴望的平等交换吗?我魔族帮助你们完成心愿,你们却害怕我们,不愿亲近我们,岂不是可笑?” 荀彧沉默了片刻,站在那里缓了一会儿,才吃吃地问道:“你来到此间,意欲何为?” 洛云修答道:“我奉魔皇旨意,到此间调查天吞帝国远征军部分将领与异族勾结谋反与复辟旧皇庭之事。” 荀彧甚是不解,问道:“请问,你天吞魔国的事情,与我灵录局何干?难不成是我灵录局勾结你们的逆贼谋反吗?” “这正是我要问的。”洛云修说着,向旁边一指。 只见沙发边上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组长秘书刘雯婧突然出现在那里。她手脚都被绑着,嘴被堵着,跪坐在那里。 洛云修抓住刘雯婧的脖子,让她后背冲着荀彧,然后把她的领子向下拽了一点。只见那刘雯婧的后背上有一个奇怪的图案,是九个深青色小圆点围成的一个圆圈,而那图案不是在皮肤上静止不动的,九个小圆点顺时针在慢慢地旋转着。 洛云修用扇子指着那图案,问荀彧,道:“请问,你们灵录局组员的身上,为何会有九头虫徽纹?” 上卷 第六十一章 合作 “九头虫徽纹?”荀彧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他回想起曾经在看曹豹的尸检报告图片的时候,注意到了曹豹的左肩处有几个围成圆圈的疤痕,应该也是九个,虽然它们不转动,每个疤痕也不够圆润,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九头虫徽纹便是夏侯惇事件的重要切入点,“那是什么?” 洛云修将手中的刘雯婧掷在地上,说道:“那便是九头虫及其麾下僚属所印在身体上的徽纹。” “九头虫?”荀彧长出了一口气,眼珠在眼睛里转动着,他好像在哪听过“九头虫”,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洛云修指了指放在办公桌上的一本书,说道:“你们这个世界的书中也有提到过。” 荀彧走到办公桌前,看见上面放着一本《西游记》,便小声嘟囔道:“碧波潭驸马……?” “你想起来了?”洛云修问。 “想起来是想起来了,”荀彧现在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嘴上调侃起来,“但这是《西游记》里的人物啊,我们是《三国演义》里的,你这官司打错地方了啊……” 洛云修并不知道荀彧在开玩笑,问道:“你是说,你们不是同一阵营的?” “当然不是!”荀彧心想,这都能接上话,也是佩服。但是荀彧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他看着晕躺在地上的刘雯婧,一时思绪万千。 “那她,你要作何解释?”洛云修追问。 荀彧想了一下,坐在了沙发上,开口道:“她是灵录局议事会派给夏侯惇的秘书……” “哦?”洛云修也坐了下来,“那夏侯组长现在何处?请他解释一下吧。” “你是怎么认识夏侯惇的?”荀彧岔开了话题。 “是在这个地方靠南一点的一个研究所里认识的,”洛云修毫无保留地讲了出来,“那个时候,夏侯组长去那里取资料,而我也恰巧去那里调查。 “去研究所里取资料?”荀彧有些不解,因为夏侯惇的工作和研究所通常没有交集。 “正是,”洛云修解释,“他当时去要有关程尚远的个人资料。” “程尚远……果然是因为他。”荀彧微微一下,他隐隐地感觉事情的真相似乎就要在今天有所眉目了,这个洛云修或许不仅不会成为敌人,反而有可能告诉自己一些有用的信息。于是荀彧的紧张心态一下消失了,他站起身,向着咖啡机走去。 洛云修见荀彧不再继续说了,便问道:“怎么没下文了?” “我需要捋一捋思绪,”荀彧站在咖啡机前,开始接咖啡,“或许这件事就是夏侯惇被构陷而被迫流亡的根源。” “夏侯组长被迫流亡?”洛云修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荀彧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放了一杯在洛云修的面前,然后坐下来,小抿了一口咖啡,才说道:“有魔类破坏冥门,夏侯组长在阻止他们的过程中,不知为何魔化了,误杀了灵录局的组员,现在正在被灵录局通缉。” “破坏冥门……”洛云修疑惑地小声嘟囔着,然后端起咖啡,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这是什么?” 荀彧告诉洛云修,“这是咖啡,是我们这里的一种……饮料。” 洛云修喝了一口咖啡,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放下杯子,说道:“如果你说的冥门是你们这个世界连接阴司的出入口的话,我大概就明白一些了。” “明白了?”荀彧推了一下眼睛,他很想知道洛云修到底知道些什么,“明白什么了?” 洛云修说道:“这要先从九头虫的属性说起,九头虫是混沌体质的生命,不知在这宇宙中存在了几万年之久,他不基于任何一种物质或者意识存在,也不依赖五行和阴阳。差不多60多年前,九头虫的力量被当今的旌龙国大督帐封印在了一个我没听说过的地方,从此便销声匿迹了。现在看来,那个封印九头虫力量的地方就是你们这个世界,而九头虫正是拉拢了我天吞帝国内部叛贼,在此想要恢复他的混沌之力,从而报复旌龙国,而天吞叛军也想要借助九头虫之力叛乱。” “60多年前?”荀彧问道。 “正是,”洛云修扶了一下眼睛,“根据我在这的调查,你们这个世界和天吞所处的时空不一样,根据推演,旌龙国的60年,大概得是你们这里的3600年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你们这里那个叫程尚远的人20年前写的信,我那边经过技术鉴定却认为是4个月前的。” 荀彧刚端起杯子,听见洛云修提到了程尚远,差点把咖啡洒了,连忙把杯子放回了茶几上,问道:“等等,为什么程尚远能联系到你?” “其实这也是我好奇的,”洛云修皱了一下眉头,“程尚远使用了定位传输寄给我这封信,也就是将这物质转化成阴阳分离态而完全融入时空当中,这样做便可以瞬间将任何物质传递给指定的目标,但是他为什么选我当目标,我就不知道了。”接着洛云修环顾了一下四周,“而且,我并不觉得你们这个文明阶段具备定位传输的技术。” “那么,既然4个月前就寄出了,为什么你现在才收到?”荀彧问道。 “这也正是我要调查内容的一部分,”洛云修又喝了一口咖啡,“应该是我那边有人故意隐瞒了这封信,这就更说明程尚远所知道的信息很可能也与天吞叛军有关。” “那他和你说什么了?”荀彧问道。 洛云修说道:“他让我告知他准确的时间。” “为什么要知道时间?”荀彧连忙问道。 洛云修扭头看了一眼窗外,思考了一会儿,用猜测的语气开口说道:“我想,他大概是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不真实了吧……” “不真实?”荀彧不知道洛云修在说什么,有些难以接受,“怎么不真实?” 洛云修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最开始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里的灵子气息不稳定,而且我既不能使用遥视能力,也不能回溯历史,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有人刻意设置了一种屏障,屏障的另一边是超光速加速的,所以初步断定这里不在时空的表层,你能理解吗?” 荀彧摇了摇头,“不能理解。” 洛云修无奈地笑了一下,继续讲:“好吧,但是有一点你应该是理解的,就是我来到这里之后观察,发现你们这里的人都是碳基物质体的生命,而且只有三魂七魄,这样的生命体恐怕不足以让你们自由运用五行,而且有些意识体的生灵也不应该存活在你们这个世界。” 荀彧只能听明白洛云修的一部分意思,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只得解释道:“一般人确实不能运用五行施法,但是我们是斗魂,不同于常人。” “斗魂?”洛云修喝了一口咖啡,似乎对这种味道非常满意,“斗魂是什么?” 荀彧被洛云修的提问晃了一下,他确实不知道“斗魂”二字的真正概念,只得吃吃地解释道:“大概就是人死了,魂消失了,拥有相似性格特性的古代英灵之魂进入尸体,成为新的生命,就这样。” “有意思……”洛云修笑了笑,“那么问题来了,单凭魂,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这一定需要一种能组合魂和魄的力量才行,那么这种力量是什么产生的呢?” “这……”荀彧摇了摇头,“这我不知道。” 洛云修又问:“换言之,能够产生粘连魂魄能量的东西只有两种,一种是属性极阴御尸之术,还有一种是属性极阳的月幽晶,你们是靠哪一种?” 荀彧想了一下,说道:“我不懂御尸之术,更不知道你说的月幽晶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斗魂产生之时,作为容器的尸体正常来讲都会奇迹一般地恢复,无论它之前被破坏成什么状态。” “月幽晶……”洛云修嘟囔了一句,然后得意地笑了笑,“如此这般,一切就说通了。” “说通了?”荀彧一脸茫然,“怎么就说通了?” 洛云修说道:“先不提这个月幽晶是怎么到你们这里的,但是月幽晶为你们现在的这个世界提供掌控阴阳与五行的基础。而你们所谓的斗魂更是通过月幽晶的力量获得不同于常人的能力。然后九头虫借助月幽晶,通过他生产斗魂来加快极阳能量的速度,在极阳能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破坏冥门,引入极阴,产生混沌,为他的复仇计划打下基础。” 荀彧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洛云修继续说道:“月幽晶产生极阳的周期应该是半年,也就是你们这里的30年,所以20年前,正好是月幽晶运作开始产生变化的时候,那个时候伴随着晶体运转,屏障内的世界开始变得扭曲或是怎么样,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或者是出现了一些不符合你们这个世界逻辑的事物,这个程尚远很聪明,他有过自己衡量时空真实性的标准,我虽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当时一定是发现了月幽晶带出的问题,想要做些什么,但是被九头虫阻止了。20年后的今天,夏侯组长想要调查程尚远的事情,就被与九头虫达成同盟的天吞叛军陷害了。” 荀彧听罢,没有着急说话,脑子里把洛云修的话又过了一遍,仔细地捋了捋,才开口,道:“虽然我不能完全理解你说的,但是大概能明白你的逻辑。那么接下来,应该如何阻止九头虫和天吞叛军的计划呢?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洛云修摇了摇头,“我一直在跟踪叛军的动向,但是每次都被他们逃脱,遥视能力不能用的话……看来还得从程尚远寄信的地方查起。”说罢,洛云修又举起咖啡杯,但是发现里面空了,便又放回到了茶几上,看着荀彧,“要合作吗?我刚到这里,不熟悉,需要伙伴。” 荀彧看了一眼空的咖啡杯,他很清楚,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如洛云修所说,那么绝对不会是灵录局可以处理的,就更不用想着凭一己之力而救回夏侯惇了。此时的荀彧,脑海中已是一团乱麻,但是他仍然故作镇定,淡淡地问道:“我能信任你吗?” “除了信任我,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洛云修仿佛一眼看穿了荀彧的心思。 “走吧,我那里有更好的咖啡,”荀彧站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荀攸给他准备好的资料装到了公文包里,拎着公文包站在门口,扭身看着洛云修,“一会儿夏侯惇的弟弟就要回来了,他这个人比较冲,让他撞见不太好。” “所以说你们这里的人很奇怪啊。”洛云修也站起来,一指躺在一旁的刘雯婧就给她松了绑,然后准备随荀彧离开。 只见刘雯婧被松了绑之后,突然站立了起来,但是眼神还是迷离的。 “她,不作处理?”荀彧问道。 洛云修扶了一下眼睛,自信地说道:“处理她反而容易打草惊蛇,等她醒来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她的记忆里只有她来到办公室给了你刚刚放进包里的文件。” “这样也好,或许能给我们做棋子。”荀彧点了点头,但是又有些顾虑,“她恐怕是个普通人类吧,经你这么一折腾,她还能正常活着吗?” “她?她恐怕不是个生物……”洛云修打开折扇,摇了几下。 “不是生物?”荀彧一惊,“那是什么?” 洛云修又收起扇子,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她体内的灵魂是复制出来的,而她的肉身像是伴随这个复制的灵魂成形的,原本可能是个尸体,或者是仿生人偶之类的……” “尸偶?”荀彧不禁愣了一下,这不是诸葛亮造出来的宝贝玩意吗?怎么会到了敌人手中,难道就是诸葛亮叛变了吗?这个刘雯婧是假的,那么真的在哪呢?是一开始排下来的就是假的,还是到了燕都才换成假的呢?一连串的疑问又让荀彧有些发蒙了。 “这个你比我懂。”洛云修摊了下手,“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回头慢慢和你讲吧……”荀彧长出了一口气,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绪,接着向洛云修示意离开。 于是洛云修整理了一下衣服,便随荀彧离开了。 上卷 第六十二章 同情的眼泪 天擦黑了,快下班的时候,夏侯渊回到了行动组。 刚准备打开办公室的门,夏侯渊看见了刘雯婧,便问道:“下午荀副处长来过吗?” “来过了!”刘雯婧微笑着回答。 夏侯渊点了点头,便推门进了办公室,打开灯,脱掉外套,坐到了办公桌前,从公文包了拿出了下午外勤时搜集来的资料,准备一会儿做成文件,用于明天的上报,正好也等丁瑶下班过来找他。 过了一会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进!”夏侯渊说道。 门开了,是徐絮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一丝不常见的疲惫,“组长,下午怎么样?” 这还是关于前一段时间崔天平精神失常的事件,几番调查都没有进展,今天下午夏侯渊就是再去现场采集数据的。 “哦,是徐絮啊,”夏侯渊见是徐絮进来,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站起来向咖啡机走去,“你坐,我正好跟你说说这事。” “调查科刚刚把报告发我了,我就过来跟你说一声。”徐絮说着,坐到了沙发上。 “辛苦你了,忙了一下午,回来还要再跟踪这事。”夏侯渊接着咖啡,这时他发现杯子架上有两个刚刚洗过的杯子在沥水,觉得有些疑惑,心想:难道荀彧在这里接待过客人?可是没有听说有这样的安排,他会和谁在这会谈呢?但是徐絮在办公室,也不容他多想,便接了两杯咖啡坐到了了徐絮的身边。 徐絮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开口说道:“调查科的意思是,崔天平的血液中也没有发现相关粒子,再加上之前我们排除了噬心鬼和咒灵,现在还是考虑只是一般的精神失常。” “如果是一般的精神失常的话,总是要有诱因的,”夏侯渊分析道,“但是事发前两天我还见过那个人,除了有点狂,完全没有精神问题,而且他的家里也没有精神病史。” “那你觉得是什么?”徐絮问道。 “你看这个,”夏侯渊从办公桌上拿过来几张照片拿给徐絮看,照片上都是崔天平跟踪丁瑶拍的照片组成的照片墙,“他暗恋丁瑶,所以痛恨我,但是在那天见到我的时候并没有发疯,这首先能证明他在这件事的情绪上还算有一定的自控能力,对吧?” 徐絮接过照片看了看,不禁抿着嘴笑了一下,“真委屈你了呀,组长,遇见这么变态的一个情敌,还得帮他分析发疯的原因。” “哎,先别说这些……”夏侯渊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又拿着一份报告给徐絮看,“我下午在崔天平的家里又做了一遍灵力值测试,发现在一个小时的测试时间内,相较之前的数据,屋子中的灵力值随时间推移成不规则变化。” “这,这能说明什么?”徐絮问。 “当然能说明,”夏侯渊给徐絮指出波动曲线上面的峰值,“你看,波峰波谷的灵力值相差太远,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而且是间隔了些日子才去取证的,这说明这个屋子里曾经收到过非常强的灵场干扰。” “对,对……”徐絮听着,小声嘟囔起来。 夏侯渊继续说道:“现场没有发现怨气值残留和魔气残留,这一点是最奇怪的。” “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徐絮问道。 夏侯渊摇了摇头,“不清楚,这或许是我们没有见过的一种异灵,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向上汇报一下。” 徐絮点点头,“那调查科那边还需要做什么吗?” 夏侯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缓缓地咽下去,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应该让调查科再给崔天平的灵魂做一个定向阴阳比检测,主要看胎光是不是阴气过重,毕竟他提到过深棕色的衣服,所以我还是怀疑魔类。” 徐絮想了想,说道:“成,那我明天跟调查科说一下,带他们去采样。” “成,就这样,那辛苦你明天再跑一趟吧。”说着,夏侯渊把刚才摆在茶几上的照片和报告整理好,站起身,放到了办公桌上,“时间不早了,你先准备下班吧,我等丁瑶。” 徐絮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不动。 夏侯渊见徐絮不动,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听到夏侯渊这一问,徐絮终于没忍住,两行眼泪顺着脸颊簌簌的流下来。 这可把夏侯渊吓坏了,在他的眼中,徐絮是平日里最有能力的也是最坚强的,所以大家都叫她“女汉子”,而今天这个“女汉子”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哭起来,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夏侯渊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徐絮,然后又坐回到了沙发上,“你怎么了?刚刚你一进来我就觉得你今天不对劲。到底出什么事了?” 徐絮接过热水,喝了一大口,略带哭腔地说道:“是因为今天下午处理的一个事件。” “嗯?”夏侯渊有些好奇了,“下午你是去处理什么事了,让你这么难过?” 徐絮放下水杯,用手擦了擦眼泪,讲到:“是有个男的来委托处理一个女鬼的事件。” “女鬼?”夏侯渊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递给徐絮。 徐絮接过纸巾,又擦了擦,缓了一下情绪,继续讲到:“开始就是,他跟我说,他最近经常能看到有个女鬼跟着他,上班路上能看见,在单位也能看见,回到家里还能看见。” “白天也能看见?”夏侯渊接了一句,“那就肯定是幽灵啊。” “我也是这么判断的,”徐絮吸了一下鼻子,“然后我就问他,那个女鬼他有没有看清样子、最近家里是不是有亲人或者朋友去世了之类的,他都否认了。” “都没看清样子,就说是女鬼?”夏侯渊说道。 “说的就是啊,”徐絮继续讲着,“然后我就查,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女鬼,就是个幽灵,稍微带一点定向的怨气值,所以就只有那个男的能看见。” “定向怨气值……”夏侯渊想了想,“那看来他们还是有关系的啊。” 徐絮呆滞的目光慢慢地移到了夏侯渊身上,“是的,那幽灵生前是那男的的女朋友……” “女朋友?”夏侯渊有些不解,“那开始那男的为什么不说呢?” “可能是不想说吧……”徐絮喝干了剩下的水,把杯子放在了茶几上,“后来那男的全说了,开始是因为那女孩家里条件好,千方百计地追求她,终于让女孩对他死心塌地的了。但是事情往往就是那么戏剧化,女孩的父亲得了癌症,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不仅家里面的收入没了,还搭进去好多钱,女孩家的经济条件一下就不行了。” “所以那个男的就选择和她分手了,是吗?”夏侯渊问道。 “是的。”徐絮回答。 “那那个女孩是怎么死的呢?”夏侯渊又问。 徐絮说道这里,又开始带着哭腔了,声音稍稍有些飘,“那女孩父亲没半年就走了,之后她母亲没多久就又找了一个,家庭一下子就变得混乱了,再加上她深爱的那个男的连理不都理她一下,整个人就精神涣散,结果出了车祸,走了……” “原来是这样……”夏侯渊听完女孩的故事,也觉得有些伤感,“那后来怎么处理的?” 徐絮回答:“话说开了,那女孩的定向怨气值就散了,幽灵没等阴司的人来接,三魂七魄就自动消散流向冥界了。” “也是无可奈何,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平时都有遇见过这种情况。”夏侯渊说着,又递给徐絮一张纸巾,然后拿起空杯子又去接水了。 徐絮缓缓地低下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没看到,那女孩的魂魄消散的时候,她是多么地无助,她不停地求我,让我想办法让她留下来,她说她不会做任何坏事,她就是还爱着那个男的,就是想多看看他,就是不想走……”说着,徐絮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夏侯渊把水放到了茶几上,坐了下来,“可怜的女孩,遇到这种渣男。” “科长,你说,”徐絮又开口了,“爱情是不是在物质面前就是不重要,难道那个男的就一点也不喜欢她吗?还说什么‘要为未来考虑’、‘又没结婚’之类的,感觉就一点真情都没有。” 听徐絮这么一说,夏侯渊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坐在那思考了半天,才开口,道:“谁说得准呢,或许对于某些人而言,感情只是消遣,物质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吧。” 说着,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丁瑶从外面进来了,带着下班后放松的笑容,“我来了!” 夏侯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挺快的,没堵车?” “丁警官好。”徐絮打了个招呼。 “好呀,徐絮,坐地铁来的。”丁瑶说着,看了一眼徐絮,见徐絮脸上挂着泪痕,不禁问起夏侯渊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 “什么事都怪我……”夏侯渊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下午遇见不开心的事了,我正安慰她呢。” “怎么不开心了?”丁瑶坐到了徐絮身边,拉着她,“走吧,我定了火锅,我们一起去吃吧,吃好吃的就开心了。” “对!”夏侯渊整理好东西,看着徐絮,“不是说你家那口子这几天出差嘛,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那多不合适……”徐絮擦了擦泪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丁瑶。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走了走了!”说着丁瑶拉着徐絮站起来就往屋外走。 夏侯渊穿好外套,拿着手提包,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关灯,跟着丁瑶她们离开了。 深夜,夏侯惇和许褚来到了之前赵大娘说起的那个乱葬岗。 果然如赵大娘所说,远远看去,一个个无名的墓碑周围有一群黑影在那里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在月光下显得十分瘆人。然而近前去看,却发现那些黑影不见了。夏侯惇和许褚二人就在乱葬岗的正中央,背靠背站着,一时显得格外无助。 许褚不禁身子颤抖了一下,问道:“惇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卷 第六十三章 乱葬岗 这些鬼影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可怎么走到跟前就消失了呢?这让夏侯惇也感到有些疑惑,他向周围望了望,见到四周杂草丛生,看不到任何墓碑或者露在外面的棺椁,一时找不到头绪,于是扭头对许褚说道:“看来先得搞清楚这个乱葬岗的来历,才好处理。” “那我影遁观察一下吧。”说着,许褚化成影子钻进了地里。 夏侯惇蹲了下来,一点一点的扒开杂草,想要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他摸了摸地上的土壤,捏起一点看了看,感觉到土壤中散发着一股阴气,但是苦于身上没有测量设备,不好妄自下定论。 夏侯惇有站起身来,抬头望了一下夜空,感觉天空被一层朦胧的雾气笼罩着,不是很清亮,奇怪的是,从赵大娘家出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怎么到了这就不一样了呢? “惇哥!”忽然许褚从地里钻了出来,递给夏侯惇一个东西,“我找到了这个。” 夏侯惇接过许褚手里的东西,仔细一看,便断定这是一个明清时期的腰牌,上面的字迹已经不清晰了,只能看见最后一个字是“公”字,“公?是个什么公爵?” “这公爵得犯了什么事,能被埋在这破地方!”许褚不禁接上话来。 “也对,公爵怎么能埋在这个地方呢?”夏侯惇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腰牌,“有可能是什么公公,是个太监。” “你要说是太监就有可能了,”许褚说,“我听娘说,那古时候的太监都可惨了,就算是傍上好的主子,得势一时,等老了也是生活潦倒,死了就埋这种地方。” “那就对了,”夏侯惇听完许褚的话,笑了一下,“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咋回事啊?”许褚急忙问道。 夏侯惇又抬头望了一下天空,解释道:“天上这层朦胧的雾气其实就是阴气,这里是埋葬太监乱葬岗,所以土壤中的阴气极重。那些太监大多生活不如意,所以一生都带着一口怨气,死了之后便消散不了,跟着被埋进了土里。” 许褚听着,跟着问道:“那那些鬼影是怎么回事?” 夏侯惇说:“那些鬼影就是怨气,随着阴气一起,被底下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顶上来了。我们之所以刚刚在远处能看见它们,现在看不见了,就是因为我们刚才在这极阴之气的外面,可能看到整个阴气所呈现出来的样子,现在我们在这股阴气里面了,就看不见它们了。” “原来是这样……”许褚听得似懂非懂,“那怎么处理呢?” “怨气自然是可以驱散的。”说着夏侯惇左手剑指放置于鼻前,口念“度灵阵”,只见一道金光缠绕在夏侯惇的周围。接着,那些鬼影开始渐渐的显现出来,开始向着夏侯惇靠近,靠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化作金光消散了。 夏侯惇收起阵法,说道:“这样就不会再有鬼影出现了。” “这就算完全解决了?”许褚向四周看了看,有望了一眼天空,感觉还是朦胧的。 “还没有解决,”夏侯惇向前走了几步,眼睛不停地往草丛间瞟,好像在寻找什么,“阴气都是从高浓度往低浓度扩散的,魔类在这附近破坏了冥门,按理说土里的阴气少说一百多年了,不会出来的。” “那是怎么回事?”许褚跟着夏侯惇的脚步走着,“惇哥,你在找什么?” 夏侯惇停下了脚步,看着许褚,说道:“能让阴气上来的原因大概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地底下有个什么东西在释放着大量的阳气,而外界受冥门的影响阴气加重,所以这些怨气就因为此处阴阳两极的形成,从而往阴气重的方向移动,就出来了。我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入口,我们进去看看。” 许褚听罢,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残缺不全的石碑,说道:“我刚刚看那块石头上好像有个奇怪的图案,惇哥,你去看看吧?” “在哪?”夏侯惇顺着许褚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个石碑。他走到石碑的跟前,仔细地寻找着奇怪的图案。 “在这!”许褚跟上来,往石碑的底座上指了一下。 夏侯惇一看,不由得有些吃惊,那个图案是九个凹进石碑里去的小圆点围成的一个圈,而那九个凹点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顺时针在石碑上慢慢地旋转着,“这是什么玩意?” “你看,它们还动呢!”许褚刚才没仔细看,现在看清楚了才开始吃惊,“这几个小窟窿咋还能自己动呢……” “说的就是啊……”夏侯惇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又仔细看了一下,确认那几个小凹点不是在一个独立的旋转装置上的,它们就是在自己动,“真是邪性!这到底是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九头虫徽纹。”突然身后传来的一个陌生的声音把夏侯惇和许褚吓了一跳,来者正是佐尔克劳特堡集团的贾诩。 夏侯惇转身看着这个穿着灰色复古西装、左眼戴着单片眼镜的男子,定了定神,问道:“你是什么人?” “在下贾诩,是佐尔克劳特堡生物化工集团的总裁。”贾诩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两张名片,分别递给夏侯惇和许褚,“特地来此,送夏侯组长一个礼物。” “贾诩?”夏侯惇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贾诩,“你是斗魂?” “正是。”贾诩的脸上带着一丝让人摸不透的笑容,就好像清澈湖水下隐藏的凶恶巨兽,让人不禁背后一阵发凉。 夏侯惇收起名片,“可是我在灵录局那么多年,没听说过你这么号人物啊。” “哈哈!”贾诩似乎是在嘲笑,“谁规定的贾诩必须效力于曹操?又是谁规定的斗魂必须效力于灵录局?是你吗?夏侯组长。” 夏侯惇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我只是很好奇,你是敌是友。” “我都说了,”贾诩从西服内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我是来给夏侯组长送礼物的。” 夏侯惇谨慎地看了一眼那盒子,又看着贾诩,说道:“那是什么?” “是眼罩。”贾诩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放着一颗黑色的珠子。 夏侯惇看了一眼那眼罩,说道:“你管这个叫眼罩?你叫我怎么带?” “当然是这么带!”贾诩说着,还没等夏侯惇反应过来,伸出右手一把扯掉了夏侯惇左眼带着的眼罩,然后用拇指带着那颗黑色的珠子扣进了夏侯惇的左眼。 瞬间,夏侯惇的左眼处释放出黑色的闪电,顺着夏侯惇的脸颊蔓延至他的全身。 “住手!”许褚一件情形不对,召唤出双锤,砸向贾诩。 贾诩不慌不忙,将那原本盛放珠子的小盒子向着许褚轻轻一掷。瞬间那小盒子便幻化成了一个边长1.5米左右的淡紫色玻璃似的屏障,挡在了贾诩和许褚中间。 而许褚刚刚那一锤被那屏障挡下,没能伤到贾诩。 贾诩打了一个响指,那屏障便立刻化为了粉末。接着,贾诩的左手中指借助拇指向许褚轻轻一弹,指尖便发出一个小小的空气炮,正好打在许褚的右膝盖上。 许褚感到右膝盖一阵疼痛,摔倒在地上,锤子也脱了手。 贾诩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将右手从夏侯惇的眼睛里撤了出来。 夏侯惇捂着眼睛,半跪在地上,身上还时不时闪烁几下黑色的闪电。 “惇哥!”许褚硬撑着爬到夏侯惇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夏侯惇身上的闪电不再出现了,而他也站了起来。 只见夏侯惇的左眼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独眼眼罩。那眼罩格外精致,只有眼眶大小,没有带子。 夏侯惇试探性地用手摸了一下那个眼罩,感觉那里确确实实有个眼罩。然后他环顾四周,感觉视野开阔了,就像左眼没瞎的时候一样,而且就连转动眼珠的感觉都很真实,就好像左眼又长出来了似的。 “感觉怎么样?夏侯组长。”贾诩问道。 “这是……这是什么?”夏侯惇不敢相信这种感觉。 贾诩得意地笑了一下,“这是佐尔克劳特堡专门为你研发的眼罩,为了帮助你恢复视力。” “佐尔克劳特堡……”夏侯惇嘟囔着,看了一眼许褚,把他扶了起来,然后又把目光移向了贾诩,“是什么?” “比起这个,你现在或许应该更关心那石碑上的图案吧。”贾诩没有回答夏侯惇的问题,而是指了指刚刚他们还在看的那个石碑。 夏侯惇这才想起来那个奇怪图案的事,回身看了一眼,见那几个小凹点还在转着,便问贾诩,道:“你刚才说这是什么?” “九头虫徽纹。”贾诩又重复了一便。 “那是什么?”夏侯惇接着问。 “《西游记》里的妖怪,”许褚接了一句,“我娘给我讲过。” “妖怪?”夏侯惇看了一眼许褚,然后问贾诩,道:“是许褚说的妖怪吗?” “正是,他是真实存在着的,”贾诩摘下单片眼镜,从怀中掏出一个方巾,仔细地擦起了镜片,嘴上解释着,“那九头虫乃是一羽怪,生于阴阳尚未分离的混沌时期,距今已经不知是几百万年了。” “几百万年前的妖怪,”夏侯惇一脸迷茫着望着贾诩,“它要干什么?” “让宇宙重回混沌。”贾诩说着,把单片眼镜戴上,正了正。 夏侯惇苦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许褚那和他一样迷惑地眼神,然后又问贾诩,道:“然后,现在呢?要我们上哪阻止它?” 贾诩见夏侯惇如此开门见山的问话,不由得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夏侯惇问。 贾诩摇了摇头,“我笑你夏侯组长,都这般境地了,工作起来还是那么奋不顾身啊。” “这叫什么话,”夏侯惇觉得贾诩这话有些刺耳,“难不成维系生灵间的和平不是义务吗?难道在灵录局工作只是为了简单养家糊口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贾诩见夏侯惇这般严肃,也就不好在说什么,他摆了摆手,然后走到那个石碑的旁边,蹲了下来。 “这是干啥?”许褚见状不禁问道。 贾诩没有回答许褚问话,而是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九头虫徽纹。只见九个小凹点瞬间散发出紫色的光芒,然后转速加快,而整个石碑也跟着向后移动了一米多,露出了原本压在它下面的一个洞口。 “这有个入口!”许褚一看,大喊起来。 “嘘……”贾诩用食指在嘴唇上比划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洞口,“夏侯组长不是想要下去看看嘛,请吧。” 夏侯惇往那洞口里看了一眼,见里面有一个长长的爬梯一直通到下面的黑暗处。他问贾诩,道:“你怎么知道这个通道的?你又是怎么能打开它的?” 贾诩蹲在那里,抬头看着夏侯惇,“怎么,夏侯组长是怕了吗?” 夏侯惇谨慎地看着贾诩,然后扭头望了一眼许褚,便走上前去,准备攀着梯子下去。 许褚上前一把拦住夏侯惇,道:“惇哥,你不怕是陷阱吗?” 夏侯惇道:“这人肯定是有备而来的,要想害咱俩,在这就行了,再说这下面有奇怪的极阳之气,我肯定得下去查查。” “这才是夏侯组长的风格,”贾诩笑了笑,“二位先请吧,我断后。” 夏侯惇点了点头,然后爬着梯子下去了。 “哼!”许褚不屑地哼了一声,瞪了一眼贾诩,然后也爬了下去。 上卷 第六十四章 嫌疑人现身 三人爬了十多分钟,终于到了一个能落脚的一个平台。 夏侯惇第一个站稳了脚,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铸铝通风地板搭建的大屏台上,透过地板上的通风孔可以看见平台下面还有很多层。夏侯惇向前走了几步,扶着栏杆向下望去,只见这个地下空间果然十分庞大,下面不知有多少层,无数的连廊相互交错,从目前所站的这个平台到最底层,恐怕得有100多米。最底层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装满了黄色液体的容器,而那容器的顶端比现在的这个平台还要高。 “这是啥?”许褚来到了夏侯惇的身边,看着那巨大的容器问道。 “这便是化阳炉,”贾诩在后面解释道,“就是我们要找的极阳之物。” “化阳炉?”夏侯惇转身看着贾诩,有些吃惊。 贾诩的表情变得比刚刚严肃了不少,他稍稍正了一下单片镜,缓缓说道:“三国时期,九头虫利用月幽晶的能量,搭建集魂皿,用来收集爽灵动力强大的魂。所为爽灵的动力,取决于一个人的修养、品行、能力与威望。所以那个时代具有才能之人几乎都被集魂皿选中,去世之后,他们魂就被收集了起来,成为斗魂。” “九头虫收集斗魂做什么?”夏侯惇问道。 “让他们重返人间。”贾诩说道。 夏侯惇十分不解,他皱了皱眉,不经意地瞥了许褚一眼,然后又看着贾诩,问道:“那,让斗魂重返人间的目的又是什么?” 贾诩深吸了一口气,沉淀了一下,解释道:“这些魂重返人间之时会散发出很强阳气,然后被我们现在看见的这个化阳炉收集,同时斗魂在平日运用五行阴阳之术也会创造阳气,都被它收集起来。” “我明白了,”夏侯惇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九头虫利用斗魂,收集了足够的阳气,然后破坏冥门,瞬间加快阴气流速,以此来创造出它想要的混沌。” “你很聪明,夏侯组长。”贾诩笑了笑。 夏侯长叹一口气,提高了一些嗓门,“也就是说,灵录局是九头虫的棋子……” 贾诩没有回答,他向旁边走了几步,来到了一个楼梯口,转身对夏侯惇说道:“我们下去吧,还有好多事等着我们去处理呢。” 夏侯惇看了一眼许褚,许褚也对他点了点头,二人便跟着贾诩继续往下走了。 三人千回百转终于来到了这个地底空间的底层,发现了其中一面墙上有个2米多宽的卷帘式防火门。 “夏侯组长,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贾诩突然开了口,“这些魔类来到此间,究竟是躲藏在什么地方。” 夏侯惇本来就看着那防火门愣神,听贾诩这么一说,不由得脑子灵光一闪,说道:“藏在这个化阳炉的下面,用巨大的阳气来隐藏魔气。” “聪明。”贾诩说着,向着那防火门走了过去。 许褚跟着贾诩,说道:“看我一锤子砸开它!” 贾诩一听,连忙阻止住了许褚,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你也学学人家夏侯组长,动动脑子行不行。” “咋了?”许褚一脸不屑,“砸开不行?” “既然是魔类藏身的地方,想必不是武器可以打开的吧。”夏侯惇说道。 “你看看,”贾诩看着许褚,“你就少费点力气,等着一会儿还得对付敌人。” 许褚撇了撇嘴,有点不服气地说道:“我信惇哥的话。” “那要怎么打开呢?”夏侯惇问贾诩道。 “当然还是用九头虫密匙打开。”贾诩说着在那防火门周围不停地寻找着,终于在门左侧的墙上找到了一块稍稍凹进去的部分,用手轻轻一按,上面便出现了九头虫徽纹。贾诩再一触碰那徽纹,防火门便随之打开了。 随着防火门打开,众人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电梯。 贾诩上前按了一下电梯门旁边的按钮,见电梯门打开了,便回头对夏侯惇和许褚说道:“我们走吧。” 许褚没多想,迈步准备上电梯。 “等等,”夏侯惇连忙叫住了许褚,然后目光移向了贾诩,“我刚刚就想问,你为什么能利用九头虫密匙打开它们的机关?” “看来夏侯组长还是不信任我啊。”贾诩脸上挂着一丝无奈地微笑回应道。 “我觉得很奇怪,”夏侯惇一脸严肃,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从你一出现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还给了我这个眼罩,就好像你知道我们那个时候会去乱葬岗似的。为什么你又能进入到这里没有任何阻拦,我们到现在没有遇到任何敌人,这不像是你与我们一起来此探险,而是你带着我们进入到了这里。” “没错,”贾诩的表情也开始严肃起来,“我确实是从这里出去的。” “你原本给魔类和九头虫卖命吗?”夏侯惇问。 贾诩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又泛起一丝苦笑,“这里原本是灵录局的机密研究所啊,只是现在成了魔类的大本营了。” “什么……就是这里?”夏侯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不然为什么化阳炉会在这个地方,”贾诩说道,“之前你拜访过的那个灵录局研究中心是新址,这里就是旧址。而你调查的那个程尚远,之前就是在这里就职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夏侯惇小声嘟囔了几下,又问道:“那你带我们来此有何目的?” “我在帮你完成任务啊,夏侯组长。”贾诩回答。 “完成什么任务?”夏侯惇问道。 “当然是调查程尚远的事情。”贾诩有些按不住性子地说道。 夏侯惇想了一下,问道:“不是调查九头虫吗,这怎么又变成程尚远了呢?” “你怎么还不明白!”贾诩提高了嗓门,“就是因为发现了九头虫的阴谋,程主任才会遭遇不测,而你对程主任的调查势必会牵扯到这个阴谋,所以你也遭到了暗算!明白了吗?” 夏侯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日子自己所遭遇的这些事情,起因竟然是因为这个。 “哦!哦!”许褚在一旁恍然大悟,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呆呆地望着夏侯惇。 “走吧!”贾诩开了口,“随我下楼去,还有更多的事情要你去了解呢。” 几个人坐电梯来到了这个地下空间的更深处,一出电梯,一股强大的魔气就迎面而来。眼前是一个像仓库一样的地方,面积很大,四周堆了很多箱子。依旧是铸铝的通风地板,呈“回”字形铺在那里,中间是一个天井。天井的一侧有楼梯,成“之”字形连接着每一层。从天井望下去,下面还有不知多少层,往上看还有两层。透过通风地板的缝隙,能看到最上面那一层的墙上有亮光,应该是个出口。 “果然如此……”贾诩深吸了一口气,“魔气浓度不可小觑。” 夏侯惇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关上了的电梯门,环顾了一下周围堆积着的各种材质封装箱子,说道:“小心些吧,我们已经在魔障之中了。” “往上走就是研究所的旧址了,”贾诩介绍道,“往下走应该还有20多层,原先是隐藏实验室和储备物资的地方,现在做什么用了,我就不太清楚了。” 许褚抬头望了望,问道:“这有啥线索吗?” “当然。”贾诩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猫着腰,仔细地查看每一个箱子上的编号。 “你找啥呢?”许褚又问。 “我在找这个。”贾诩说着,打开了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保险柜,把它放在地上,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那保险柜。 “我们在这不会被发现吗?”夏侯惇走到天井旁边,趴在栏杆上,向下望了望,“这下面恐怕就是魔类藏身地了吧” “当然会被发现,他们又不是傻子。”贾诩若无其事地说着,单膝跪在那里,手上不停地摆弄着保险箱上的密码,嘴里还嘟囔起来,“若是叶强设下的密码,那就应该是个比较吉利的数字……” “既然不安全,为何不把它拿出去再做处理?”夏侯惇走到贾诩身边,看着他,问道。 贾诩突然打开了保险柜的门,从里面取出了一个20公分见方的一个褐色正方形物体,便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然后扭头看着夏侯惇,平静地说道:“我们要是走了,不就见不到九头虫了嘛。” “这是啥?”许褚上前,指着那正方体问道。 贾诩站了起来,对二人言道:“此乃血凝箱,一旦封箱,里面的东西便不再受时空变化的影响,但是需用本人或者至亲之血方能打开。” “那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夏侯惇问道。 贾诩指着血凝箱说道:“这是程主任生前封印的箱子,自然要打开它才能知道里面有什么。” 夏侯惇一听,不禁苦笑了一下,“那我们现在上哪找程尚远的至亲之人?” 贾诩笑了一下,一下拽过夏侯惇的手,用拇指指甲在夏侯惇的手心处划破了一个口子,让夏侯惇的几滴血滴在了血凝箱上。 夏侯惇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要干什么?”许褚不禁喊了出来。 “别急,你们看。”贾诩指了指血凝箱,只见那箱子化成褐色的粉末消失了,贾诩的手中只留下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个闹钟和一张照片。 “这……这是怎么回事!”夏侯惇终于开了口,他一把夺过照片,看见上面是程尚远夫妇、夏侯渊小时候和自己小时候的合影,再把照片翻过来,上面写着“与爱妻、小文、小武”,“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褚从夏侯惇手中拿过照片,看了一眼,然而他没见过夏侯惇小的时候,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惇哥,这怎么了?” “这照片中的孩子是我和夏侯渊小的时候!”夏侯惇的情绪有些异常,说话也有些颤抖了。 “不要奇怪,”贾诩云淡风轻地说着,就如同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你这幅身体本来就是程文的,只不过被你夏侯惇占用了。” “什么……”夏侯惇一时不知所措,他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有关程尚远的一切。他想起了从程尚迁那里得到的那张照片,上面不符合物理的情形,原来血泊中应该还有两个孩子,就是程文和程武,而这两个孩子被斗魂选中,所以别人记不起他们了。 “你好像明白了。”贾诩看着夏侯惇游离的眼神,说道。 夏侯惇忽然想起了陈宣睡梦中喊出的“小文”,这让他明白过来了。夏侯惇不敢再继续想,虽然他知道陈宣是程阿姨领养的,程文和陈宣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夏侯惇依然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他嘴唇翕动着,终于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了一句“凶手是谁”。 “程主任是因为得知了极阳之力的怪异之处才遇害的,那么他的两个助理最有嫌疑。”贾诩说道,“既然叶强保护了程主任的遗物,那么我想凶手应该是另一个……”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人朴素的穿搭,深棕色的西服和灰色的西装裤和那遮住脖子的高领毛衣让夏侯惇印象深刻,哪怕是只见过一面,夏侯惇也认出了他,“仇道崇……” 而仇道崇看着夏侯惇,露出他招牌的不自然的笑容,“嘿!我们又见面了,6号。” 上卷 第六十五章 对决(一) “6号……是什么?”夏侯惇头一次听别人这样称呼自己。 仇道崇把毛衣领子翻了下来,露出了脖子上的九头虫徽纹,“6号,你原本都已经死里逃生了,奈何你自己来送死。” “仇道崇,”贾诩走上前来,“你终于暴露了。” “没必要再隐藏了,”仇道崇脸上渐渐浮现出得意地笑容,而一股杀气也随之从他的双眼中流露出来,“化阳炉已满,冥门破裂,混沌马上就要降临了,你们没有胜算!” “吃我一锤!”这时许褚突然亮出兵器,一锤砸向仇道崇。 贾诩急忙拦住许褚,“你疯了吗!” “怎么,”许褚一脸不满,“现在遇到敌人了,还不让出手吗?” “别冲动,许褚。”夏侯惇也劝许褚不要出手,才叫许褚安静下来收起武器。 贾诩拿起程尚远遗留下来的闹钟,问仇道崇,道:“当年程主任就是看到这个,才识破了你的计划吧。” “他并没有识破我的计划,”仇道崇说道,“他只是通过这个量子闹钟,得知了化阳炉造成的时间扭曲。” “量子闹钟?”贾诩问道。 “是的,这是他自己发明的词,”仇道崇说,“他当年为了证明时间是客观存在的物理现象,所以制造了这个闹钟,它以所谓的时光流速控制,所以它显示的应该是研发这个闹钟的苏利希理工大学实验室的时间,而那天下午它却显示了机密研究所的时间。” 贾诩思考了一下,说道:“所以程主任就认为是时光静止了。” 仇道崇点了点头,“而且他一下子就认定是斗魂所产生的的极阳之气造成的,所以他当时一心想要回到燕都大学起草有关斗魂实验危害的报告并且停止斗魂计划。” “没有了斗魂,你的化阳炉就装不满了,”贾诩轻轻正了一下他的单片镜,“所以你就用阴阳两极分离粒子的方法杀死了程尚远一家,对吧?” “分离粒子法……”仇道崇对贾诩投来了赞许的目光,“你是怎么猜到的?” 贾诩说道此处,又是习惯性地正了一下单片镜,“当年车祸现场没有发现程主任的汽车有任何受外部冲击的迹象,亦没有任何破坏现场的痕迹,这就说明事故来源不处于同一时空,再加上化阳炉导致时空扭曲这一现象,我就联系光的传输原理,想到了平行时空流传方向也可能会被改变,所以你可以利用这一点,改变过去和未来的走向,使平行宇宙中的同一事件在你布置好的时空节点相逢,让程主任开车撞上自己。” 仇道崇点了点头,“是的,所以当时无论灵录局再怎么查,也查不出来原因,只好放弃。” 贾诩撇了撇嘴,道:“但是也有你没有想到的,不是吗?” “的确,”仇道崇背着手,抬起头,漫无目的地望着上面,“那个刚出生的女婴没有在我的计划之内,所以她活了下来,而他的两个儿子也分别被6号和7号选中。” 贾诩问道:“其实我不太明白,你当年为什么没有暂时停止斗魂苏醒,从而阻止程文和程武兄弟被斗魂选中。” “我停止了,”仇道崇瞥了贾诩一眼,“开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6号还是苏醒了,但是就在前不久6号到实验室要程尚远的资料的时候,我才明白,程文的魂魄原本就有一部分是东汉将军夏侯惇的……” “原来如此,”贾诩恍然大悟,“所以他不受你的牵制,可以自然而然地与程文体内残存的魄相结合。” 仇道崇无奈地笑了一下,“不仅如此,他还带着7号一并苏醒了。” 贾诩听罢,转身对夏侯惇说道:“如何?夏侯组长,这一下,你算是对自己的身世了解了吧。” 夏侯惇在一旁听着,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弄得晕头转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是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还有一个问题,”贾诩问道,“你到底是不是九头虫?” “好了,话说完了,你们都清楚了。”仇道崇没有回答,他转身向远处走了几步,“把你们体内的斗魂归还此处吧!” 话音刚落,只见两个黑影闪过,罪刃源和魔罗弑狂便出现在了仇道崇的身旁。接着夏侯惇一行人来时乘坐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了,那个曾经在东汉郡主墓前遇见的身穿一身亚麻色衮衣、棕色的裳衣和青色大氅,佩戴宽剑的昂啸霆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两个手下:穿着时髦而亮丽的血华和背着笔记本电脑的矮人小老头朽灭也分别在他的两旁。 “我们又见面了,夏侯!”昂啸霆狂妄地看着夏侯惇说道。 “嚯!五个纯魔!”贾诩环顾了一下,不禁惊叫起来,“这阵仗……” 夏侯惇这才如梦初醒,打起了精神,召唤出九婴牙枪,进入到战斗状态。 许褚也举起双锤,和夏侯惇背对背站着,准备迎击敌人,“惇哥,小心!” “我们可有胜算?”夏侯惇问贾诩道。 “胜算?”贾诩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对手可是有一个魔神,两个魔界高级战将,仇道崇的实力恐怕更在他们之上,我们仨要是现在出手恐怕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你难道没想会遇到他们吗?”夏侯惇问道。 “想到了啊……”贾诩毫不在乎地回答。 夏侯惇一听,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既然想到了,为何还将我们引入此处?” 贾诩突然话锋一转,“你之前是不是在研究所里见过洛云修,还答应他十天之后见?” 夏侯惇一愣,回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件事,但是他十分不解,“你这时候提这个干嘛?” 贾诩得意地笑了一下,“你说这都多少天了,他去你的办公室没见到你,会找谁?” “什么……”夏侯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口答道:“荀彧……” 贾诩继续说:“今天下午荀攸到我那里和我说,荀彧中午去了你的办公室,所以他一定见过洛云修了,对吧?” “可能吧……”夏侯惇不耐烦地回答,完全不知道贾诩要表达什么? 贾诩正了一下单片镜,“你说,荀彧这段一定在这段时间查出了你调查程尚远之事吧,今日与洛云修见面,一定会互通有无,并将这件事告诉郭嘉;郭嘉善谋,定会制定好万全计划,并且连夜通知曹操;曹操处事果断,定会立刻行动,而他又多疑,所以会带着他最信赖的人一同前来,你说对不对?” “你到底想说啥?”这时许褚也忍不住问了起来。 贾诩突然大喊:“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 贾诩话音刚落,上面一层的栏杆旁忽然出现一人,正是曹操,而曹仁和曹洪也接着出现在了他的两侧。 接着一个黑影闪过,荀彧出现在了夏侯惇的身边,“噫,你可让我说你啥好嘞,刚愎自用的夏侯组长,又擅自行动!” 突然郭嘉也出现在了贾诩身旁,轻轻咳了两声,说道:“分析得还挺到位!” “谬赞了。”贾诩回应道。 “19号……”仇道崇一脸不屑地抬头望着曹操,“你竟然能找到这里……” “仇道崇,这是在你的办公室里发现的试剂,”曹操手中拿着一个装着黄色液体的小玻璃瓶,“我已经做过实验了,这里面的试剂可以散发出魔化灵子,实验用的小白鼠吸入这种灵子之后,灵子在小白鼠体内长期存留,并且在加强环境阴气灵子流的一瞬间被强行魔化,之后随时间慢慢弱化,和夏侯惇当时的情况一样。而在你给夏侯惇的光盘上发现了这种试剂的残留物。曹豹身上的疤痕被确认为九头虫徽纹,与你脖子上的一样,这些便是你们涉嫌合谋加害夏侯惇的罪证。也正是因为这个案件,我们能够前来调查你,使得二十年前的事件也得以沉冤昭雪。” “曹处长好大的口气!”仇道崇狂妄地笑了几声,“即便你有证据,又能怎样?” “你不仅加害灵录局高级长官,还串通魔类,”曹操继续说道,“现证据确凿,我将以北方行动处最高长官之名逮捕你并对你进行审判!” 仇道崇嗤笑了一下,“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少说点废话吧!”这时曹仁从楼上一下子瞬移到了魔罗弑狂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将他扔进的天井里,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上次没能亲手打败你,今日本座定要一洗前耻!” 罪刃源反应比曹仁满了半拍,这才动身准备拦住曹仁,不料向前一迈步,身体竟然一下子来到了曹操和曹洪的身后。罪刃源看得直发呆,因为很明显眼前这两个人什么都没做,那么自己是如何突然瞬移到这里了呢,而身后传来的咳嗽声更是让他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竟是郭嘉站在那里,“是汝吗?” “咳咳……”郭嘉轻轻拍了拍胸口,没有说话。 而本在栏杆旁注视着底下的曹洪转过身来,大拇指捋了一下他那一字胡,得意地笑道:“就让本座来做你的对手吧!” “此人无用,除之便可。”曹操扭头看了一眼曹洪,淡淡地说了一句,便瞬移到了仇道崇的面前。 “得令!”曹洪说着,身体向后一个弓步,双手一前一后伸展开,一杆枪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那枪的枪杆通体黑色,看不出材质,只觉得无比结实,枪头锋利而锃亮,名曰:“乌烈枪”。 “19号……”仇道崇看着自己面前曹操,想到20年前的那个不愿开口告诉别人名字多疑胆小的孩子,如今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强者,既感到时光荏苒,也有些失望最终没能摆脱他的命运,“我以为你不会怀疑我了。” 曹操没有理会仇道崇,而是转身看了一眼夏侯惇,然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受苦了。” “我家里都还好吧?”夏侯惇见到曹操,第一时间便想了解家里的情况,他知道曹操一定是清楚的。 “都好着呢,”曹操指了一下荀彧,“荀彧一直在照顾着。” 夏侯惇听曹操这么一说,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曹操,道:“你是不是你开始就知道我这躯体的来历。” 曹操听夏侯惇这么一问,不禁轻叹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夏侯惇的问题,只是说道:“怎么说呢,程主任是我的老师,是我记忆里最熟悉的人啊……” “可是你这老师到死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仇道崇上前插话,“你从来没有信任过他。” “我没有不信任他……”曹操插着手,抬起头向上看着,目光游离无神,就好像沉浸在他与仇道崇共同经历过的那段回忆中,嘴上却没有停歇,“我很早就发现了晶石的变化和阳气的增长,我不知道是谁在制造什么计划,也不知道我这不可思议的名字一旦说出去会造成什么,所以我谁都不能说,就连小文也不知道。” “程文……”仇道崇瞥了夏侯惇一眼,目光中无时不透出杀气和他对未能算计到位的悔恨。 “小文是我那时候最好的朋友,”曹操转身冲着夏侯惇说了起来,“记得那个时候,程主任几乎每次回燕都时都会带上我,带我到他的家里玩,小文与我年龄相差不多,所以我俩玩得最好。” 夏侯惇没有说话,他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自己20年来苦苦找寻的真相,如今却给自己带来了莫大的打击。 “我明白了,”仇道崇说道,“所以当初激发6号活跃度的人是你啊,19号。” “其实也不是我,”曹操说着,目光又开始游离起来,“其实我早就意识到了程文体内可能有夏侯惇的部分魄,我只是利用了这一点。” “哦?”仇道崇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曹操继续说道:“那是一次程主任带着小文到了许都的机密研究所,小文闹了情绪,哭了一下午,回来之后我就发现6号斗魂有了一些消极变化。第二天,小文特别开心,我又发现,6号有了一次积极变化,这让我感到十分好奇。结合程主任经常讲的“灵魂的量子性质学说”,再加上我与程文一见如故的奇妙感觉,我就猜想,夏侯惇的魂与程文的魄之间的联动关系和我与程文之间的心灵感召应该都算是量子纠缠,也便根据这一点,成功唤醒了夏侯惇。” 上卷 第六十六章 对决(二) 仇道崇听完曹操的解释,微微皱了皱眉,问道:“所以你就赌了一把,在程文死后,利用自身能力帮助6号找到了程文的尸体,是吗?” “你错了,我只是释放了夏侯渊,是夏侯渊苏醒时的能量激发了夏侯惇。”曹操回答。 “你早就怀疑我了?”仇道崇问道。 曹操摇了摇头,“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该怀疑谁,一直感觉叶助理的嫌疑比你大,毕竟他总和程主任合不来。但是前一阵子,尸魍魉的出现和你要迁移研究所的申请让我开始怀疑你了,但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证据,是你主动对夏侯惇出手,又串通曹豹逼迫夏侯惇魔化,这才露出了破绽。” “他已经触碰了我的底线,我不会让他阻挠我的计划。”仇道崇说道。 “你的废话太多了!”一旁的昂啸霆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慢慢抬起右手,五个手指用力,凭空攥出了一个黑色的闪电球,“动手吧,仇道崇。”说罢,昂啸霆便将手中的黑色闪电球向曹操抛去。 然而那黑色闪电球却在快要触碰到曹操的时候突然炸裂了,在曹操的身边化成几道闪电,闪烁了几下,就消失了。 昂啸霆并没有太吃惊,他镇定地嗤笑了一下,道:“太子世子殿下也这般躲躲藏藏的吗?” 话音刚落,洛云修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轻推了一下眼镜,然后用折扇拍打着手掌,“啸霆长官,许久不见,身为远征军上督帐,在此间做什么?” “反正你也知道了,”昂啸霆没有多话,“那你就死在这吧!” “正好试试我的新设备!”一旁的朽灭得意地笑了几下,又拿出他的笔记本电脑敲打了几下,瞬间四周便腾起了几团灰黑色的浓烟一齐冲向洛云修。 洛云修镇定自若,他微微一笑,将折扇打到半开,轻轻一扇,便将那些烟雾消灭了。 “不可能!”昂啸霆大惊,“我明明在此魔障之中添加了对你的封印,为何你还能使用魔力?” “很简单,”洛云修将折扇完全打开,得意地扇了起来,“此封印只是将我体内操控魔气的灵脉锁住了而已。” 昂啸霆甚是不解,问道:“没有魔气,你是如何施展魔力的?” 洛云修将折扇合上,一指身旁的夏侯惇,道:“自然是借助了夏侯组长内心之中的恐惧与不安。” “他化自在……”昂啸霆严重霎时充满了恐惧,他的双眸不停地跳动着,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僵硬起来,“原来如此,洛云修,你竟然骗过了魔皇……” “不,不是我,这是太子殿下的计谋,”洛云修笑了笑,“是太子殿下成功地骗过了你们这群乱臣贼子。” “既然如此……”昂啸霆嘟囔着,将腰间的宽剑拔出,轻轻向前一掷,只见那宽剑便悬浮在昂啸霆的面前,瞬间又幻化出无数宽剑的紫色光影,那些紫色光影先是在仓库中飞舞,瞬间又一齐刺向洛云修。 洛云修依旧是不慌不忙,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折扇的扇骨。 而那些光影触碰到洛云修的同时,就像被他吸收了似的,尽数消失了,没有对洛云修产生任何伤害。 “怎么回事?”昂啸霆大吃一惊,“此幻煞剑阵尚无人能破,怎么对他不起效果!” 一旁的朽灭和血华也在那里思考着。 突然血华发现洛云修的右眼有微弱的紫光闪烁,连忙大喊:“他的右眼!” 洛云修轻轻抬了一下眼镜,那右眼中闪烁的紫光瞬间变得强烈起来,接着,一道紫色的光柱从他的右眼中发出,直冲向还在发愣的昂啸霆。 “主公小心!”朽灭大喊着,上前一跃,挡在了昂啸霆的胸前,替他挡住那道紫色光柱。 “朽灭!”昂啸霆见状,大喊起来。 “忠心护主,还算不错。”洛云修放下了眼镜,打开折扇,轻轻扇了起来。 再看朽灭,被紫光击中之后,伤口处燃起了黑色的火焰,那火焰霎时燃遍了他的全身。朽灭惨叫着,被烈火包围,不能动弹。 血华伸出右手想要帮助朽灭扑灭火焰,谁知刚一接近朽灭,她的右手手指也沾染上了那黑色的火焰。而那火焰蔓延极快,顺着血华的指尖,立刻燃到了她右手的手掌、手腕、小臂。 说时迟那时快,昂啸霆见状况不对,挥剑斩掉了血华的右手,然后又是一剑刺进了朽灭的身体。 而朽灭被刺中之后,便化成紫色的粉末消散了,火焰也随之不见了。 “主公,你在干什么?”血华捂着右臂残缺的部分,看见昂啸霆杀死了朽灭,十分不解。 “他活不了了,”昂啸霆恨得咬牙切齿,“此乃暗噬龙家族的毒炎。” “看来你很了解嘛。”洛云修得意地大笑起来。 昂啸霆长叹了一口气,冲着仇道崇喊道:“恕我不能奉陪了!”说罢,便带着血华一并消失了。 洛云修收起折扇,回头对曹操说道:“我的任务完成了,该你们了。” “你不追吗?”曹操问道。 “我诚心放走他的,”洛云修走到一旁,坐在一个矮箱子,“单凭昂啸霆掀不起那么大的波澜,他此番逃走,一定是有更深一层的幕后人物,我等他出来。” 一旁的仇道崇听罢,冷笑道:“怎么,你不帮他们出手对付我吗?” “我奉旨捉拿叛军和九头虫,”洛云修开口道,“你非我魔族,也没有证据说你就是九头虫,罪刃源那种货色又不值得我出手,至于魔罗弑狂,他是原生魔类,没有魔皇的专门捕杀令,我无权出手。” “原生魔类?”曹操有些好奇,“那是什么?” “就是产于混沌初期的魔类,他们的祖先一开始就是魔,而不是原始神族。”洛云修慢慢往后靠,倚在一个小箱子上,“那家伙还是有些手段的,要和他单挑的那位,自求多福吧!” “原来是这样……”曹操之前从未有过这方面的了解,所以大概是听得有些痴迷,脑子里开始将新旧知识重新归整,他望向了天井,眼神有些松懈。 仇道崇好像并没有因为昂啸霆临时撤退而感到恐慌,他依旧在那里背着手,带着一副狂妄地嘴脸,看着曹操,“怎么了,19号,开始担心自己的兄弟了?” “那到没有,”曹操听见仇道崇的问话,眼神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犀利,“我在替曹仁感到高兴,如果那个原生魔很强大的话,曹仁倒是终于能如他所愿,可以痛痛快快打一场了。” 话说魔罗弑狂被曹仁扔进了天井,经过一段坠落,终于找到了平衡,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最底层。他抬头向上一看,只见曹仁正举着他那怒血之刃从上方冲着自己劈来,于是一个闪身躲开了曹仁的进攻,顺手召唤出了武器尸枯殇。 曹仁一刀劈在了地上,将那由特殊防爆材料制成的高强度地板劈出了一道裂痕。他直起身,向上看了一眼,粗略地数了一下,感觉大概有20层,说道:“原来这下面这么深。” “现在还有心情考虑这些?”魔罗弑狂举起刀,指着曹仁说道。 “我现在的心情相当好!”曹仁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抚摸着刀刃。 魔罗弑狂有些不解,“心情好?” “对呀,”曹仁说着,用手紧握着刀身开始慢慢地向着刀尖移动,那刀刃割破了他的手,血随着手的移动而将刀身染成了血色,顿时一阵血色的风暴顺着天井向最上面冲去,待到风暴结束,曹仁的双眸也变成了血红色,“那日受任务牵连,多有不便,今天终于能大展拳脚了。” “看来你很有自信嘛。”魔罗弑狂说着,挥刀冲向曹仁,在接近曹仁的时候,向下一俯身,反手将那刀刃向斜上方斩向曹仁。 曹仁侧身躲闪,顺带着一刀斩向魔罗弑狂的颈部。 魔罗弑狂竖起刀挡住了曹仁的刀,右膝盖却随着一道血光而出现了一处刀伤,只得跪在地上,“可恶……又是这样……” “哼!”曹仁不屑地嗤笑了一下,一脚踹在了魔罗弑狂的小腹,将他踹翻在地,接着上前一刀刺向他的喉咙。 魔罗弑狂见状,急忙翻滚开,躲开这一刺。接着魔罗弑狂左手剑指状指向自己的额头,口念一些曹仁听不懂的咒语,瞬间召唤出三只黑色的影龙。那三只影龙一时在曹仁身旁乱飞,一时又化成影子伏在地上。突然,一只影龙从地上钻了出来,冲向曹仁。 曹仁镇定自若,挥刀便斩杀了一只。 另外两只跟着也钻了出来,一同冲向曹仁。 曹仁口念“炽烈龙阵”,瞬间召唤出六条火龙。那六条火龙虽然没有魔罗弑狂召唤出来的影龙个大,但是毕竟数量占优,双方碰撞在一起,激起了灰色的火光,一同消失了。 魔罗弑狂接机,一个瞬闪来到了曹仁面前,一刀便斩向曹仁的面门。 曹仁一个瞬移便来到了魔罗弑狂的身后,一刀便刺穿了他的身体,又一脚将他踹到在地上,抽回了怒血刃。 魔罗弑狂从上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因为贯穿伤而导致的胸前的伤口,抬头看了一眼曹仁,得意地说道:“可惜啊,差一点就是致命伤了。” “哦?”曹仁举起刀给魔罗弑狂看了一眼。 魔罗弑狂一看,只见曹仁的刀已经从血红色变回了正常的颜色,“这能说明什么?” “血爆!”曹仁指着魔罗弑狂的伤口说道。 话音刚落,魔罗弑狂的体内便传来一阵爆破声,而魔罗弑狂也在痛苦之中化成的灰色的粉末,消散了,只留在地上一个紫色的晶石。 曹仁收起武器,上前捡起晶石,看了看,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听闻高等魔类死后会留下魔灵石,今天终于见到了,留个作纪念。” 突然,旁边的一个房间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白色防化服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那人脱掉了帽子,摘掉了护目镜和口罩,露出了他那充满疲惫的脸。 曹仁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长舒了一口气,用他那充满恐惧的眼神望着曹仁,说道:“我是叶强,曾经是程尚远主任的助理。” 上卷 第六十七章 对决(三) “叶强?”曹仁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也知道这个人和程尚远有关系,只是这个人已经没有音信很多年了,现在突然出现,让他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被仇道崇困在了这里。”叶强说话显得有些无力。 “他把你们困在这里干什么?”曹仁问道。 “为他进行生化试验。”叶强答道。 “生化试验?”曹仁皱了皱眉头,“我只知道他在进行阴阳相融的量子试验。” “那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也强说着,将曹仁往自己刚刚出来的那个门引导,“请随我来吧。” 曹仁点了点头,便随着叶强进到了门里。 “这门本是由魔罗弑狂的最深处魔灵所封印的,除了他谁也打不开,”叶强边走边说着,他突然停住,转身看了一眼曹仁手中的魔灵石,“看来他已经被你除掉了。” “是的。”曹仁也低头看了一眼魔灵石。 叶强点了点头,继续带着曹仁往深处走。 经过一个狭窄的通道,他们终于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地方。一面面的玻璃墙将这里隔成了一个个的房间,有的被用作实验室,有的是储藏间,也有的里面有床,还有人在里面休息。 “你们就在这种透明的环境中生活吗?”曹仁指着那些玻璃房间中简陋的床铺和起居用品和那些在里面休息的人。 “是的,”叶强点了点头,“仇道崇认为这样可以随时观察我们,而且为了不让我们逃脱,他让我们互相监督。” 曹仁听着,拿着魔灵石的那只手的大拇指不停地在摩擦这魔灵石,就好像这魔灵石是他的手把件,“互相监督?” 叶强猛地吸了一口气,想要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可是那呼吸中仍然夹杂着因恐惧而产生的微颤,“他把我们分成几个小组,互相监督,如果小组中有人逃跑,无论成功与否,小组内的所有成员都将受到残酷的刑罚。” “原来是这样,”曹仁用手摸了摸下巴,“这便也是仇道崇的罪证了。” 叶强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说了这么多,忘记问了,怎么称呼你?” “啊……”曹仁这也才想起来介绍自己,“我叫曹仁,是灵录局北方行动处第二组的组长。” “曹仁……”叶强一听这名字,眼神突然游离起来,“也就是说,斗魂计划还在进行?” “这我并不清楚,这是上峰的事情,”曹仁回答,“我只负责处理灵异事件。” “是这样……”叶强没有再多问,冲着再往里的一间实验室一指,“我带你去看生化试验室。” 曹仁跟着叶强往里面走,周围房间里开始出现了别人。那些人有点穿着像叶强穿着的这样防化服,有的就是穿着一身素灰色的工装,看到曹仁进来,都惊讶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纷纷跑了出来。原本休息的人听到声响,也都醒了过来,趴在玻璃墙上观察着。 “叶强!”突然一个穿着防化服的上了岁数的人站了出来,“你怎么带着外人进来了!” “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叶强穿着粗气,“这位是斗魂,他是曹仁,他杀死了魔罗弑狂,他会救我们出去!” “曹仁?杀死了魔罗弑狂?”周围的人群听见叶强的话开始骚动起来。 “大家不要慌!”曹仁示意让所有人安静,“仇道崇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大家很快就可以得到自由,但是在此之前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 而就在这时,曹仁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他只听过一次这个声音,但是作为灵录局高级特工的他很容易就记住了它。曹仁回忆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和夏侯惇打电话,是他的秘书刘雯婧接的,而这个声音正是刘雯婧的。曹仁在人群中找寻,终于把目光定格在了一个他认为是此声音来源的年轻女孩身上,而那个女孩正是刘雯婧。 曹仁并没有见过刘雯婧,而他通过声音便可以辨别出说话之人的相貌,现在亲眼见到刘雯婧,便确认无疑了。他走到刘雯婧的面前,说道:“你叫刘雯婧,是夏侯组长的秘书,对吗?” 刘雯婧一听曹仁的话,脸上露出了万分惊恐地表情,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从未谋面的男人为什么会认识她,只得颤抖着回答:“我是刘雯婧,也确实要去给夏侯惇组长当秘书,可是还没有见到夏侯组长,就被绑到这里了。” 曹仁一把拽过刘雯婧,掀开她的后脖领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没有九头虫徽纹,便给她整理好衣服,说道:“我明白了,你受苦了。” 刘雯婧并不知道曹仁在做什么,吓得跪在了地上。 曹仁跟着叶强继续往里走,终于来到了生化实验室。 叶强打开了实验室的门,曹仁便走了进去。 眼前的实验桌上摆放着各种仪器,各类大小的试管中几乎都是粉红色的溶剂。一旁的笼子里放着几只小白鼠。 曹仁走上前去,拿起一个装着容器的试管,观察了一下,又轻轻晃动了一下,发现里面的试剂有些挂壁,用手轻轻扇动,嗅了一下气味,是一种刺激性的气味,就和之前尸魍魉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这便是仇道崇要求我们做的生化试验之一。”叶强说道,“他负责给我们原材料,是一种小块的绯红色结晶,让我们负责通过稀释和混合其他试剂,将其调成他想要的试剂。” 曹仁放下试管,问道:“这试剂有什么效果?” “可以将生灵尸化。”叶强回答。 “果然如此,”曹仁说道,“我之前遇到过尸化的异灵了,竟然源头是在这里。” 叶强说道:“是的,仇道崇管我们要了很多次改良版。” “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曹仁忽然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叶强回答,“我只知道,他开始联系了一个叫常山的疯子,让他针对幽灵做尸化研究,好像取得了一些成果,之后又大量抓捕过血魍魉,貌似也很成功。”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曹仁向四周看了看,发现了几个木箱子,便上前蹲下查看,在一个箱子上发现了刮下来的一块蜡染布碎片,“蜡染?” “怎么了?”叶强上前问道。 “这是蜡染,”曹仁转身将碎布条递给叶强,“为什么会有蜡染?” “这我不知道,”叶强接过碎布条,看了看,“运来的原材料都是这种箱子包装的,每个箱子里有一小块,被层层的蜡染包裹住。而这些原材料非常吸味,上面便沾染上的蜡染的味道,就连做过实验的尸化小白鼠身上都有。” “这一切就说通了。”曹仁起身,拍了拍手,“你刚刚说这是生化实验之一,也就是还有别的试验?” “是的,”叶强向着刚才人群聚集的地方指了一下,“就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个人,就是负责研究魔化的,就这两个试验。” “魔化的我也见过了。”曹仁长吁一口气,然后又看了看手中的魔灵石,又看了看一旁架子上一个带密封盖的玻璃容器,问叶强道:“这玻璃瓶是干净的吗?” “是啊……是新的……”叶强回答。 “这里有酒吗?”曹仁又问。 “酒?”叶强被曹仁的两个问题问得一阵发蒙。 “对,白酒。”曹仁确认了一下。 “隔壁的储藏间有,”叶强透过玻璃墙指了一下隔壁的一个柜子,“仇道崇虽然将我们困在这里,但是生活物资倒是舍得给我们,这里有爱喝酒的研究员,他就给准备了白酒。” “那就好。”说着曹仁便拿着那个瓶子走到隔壁,打开柜子,从中取出两瓶高度白酒。然后他把手中的魔灵石放进了玻璃里,再用白酒把它泡满,然后盖上密封盖,满意地敲了敲瓶子。 “这……”跟着进来的叶强看到曹仁的举动,大吃一惊。 “好了,”曹仁没有向叶强解释任何东西,只是抱着瓶子向外走去,“你知道出去的路吗?” 叶强也定了定神,跟上了曹仁的脚步,“知道,我很早之前就在这里工作,之前来过一次这个地下密室,知道一条可以直接通到地上实验室的通道。” “那就好。”曹仁满意地笑了笑,冲着人群大喊起来,“各位,灵录局第一特战队就在上面等着我们,各位随我一起上去吧。”说罢,曹仁便径直地向外走去。 叶强看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他觉得这是他们的机会,于是说了一句“走吧”,就随着曹仁走了。 人群开始面面相觑,之后也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再说此刻曹洪和郭嘉对战罪刃源的情况。 罪刃源已是兽人状态,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根本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回想着刚刚对战的几个回合,他想不通,为什么每次进攻都会错位,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的搞错方向,为什么明明法术击中了对方而受伤的确实自己。他怒视着郭嘉,心想这一定是这个人施展了什么巫术,只有先解决它才能有胜算。于是罪刃源奋起一跃,一拳挥向郭嘉。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郭嘉只是轻咳了一下,并没有做任何事情。 而罪刃源竟然突然调转方向,扑了个空,摔在了地上。 曹洪上前对准罪刃源的头就是一脚,然后狂笑着,按住他的脖子在通风地板上摩擦。 罪人源的脸被通风地板的通风孔磨出了一条条血道,怒吼着:“何也?何也?” “带着疑问见阎王去吧!”说着,曹洪举起乌烈枪,一枪刺进了罪刃源的后颈。 罪刃源惨叫一声,化成了一股青烟,消散了,只在地上留下一块弹球大小的魔灵石。 曹洪收起乌烈枪,捡起魔灵石,失望地说:“真是无聊,魔灵石这么小,没意思。” “行了,”郭嘉在一旁说道,“执行任务,不是让你有意思的。” “好,好!”说着,曹洪站到了天井的栏杆边上,冲着楼下的曹操大喊起来,“大哥,任务完成了。” 曹操抬头,露出一脸十分不满意的表情,“真够磨蹭的。” “也不错了,”贾诩在一旁看得开心,“吕布当时也打了几个回合呢。” 曹操一脸不屑地说道:“郭嘉、曹洪二人联手,岂是那区区吕布能比的!” 贾诩正了一下单片镜,“不要介意嘛,开玩笑的。” 曹操又不屑地笑了一下,然后舒了一口气,拍了拍夏侯惇的肩膀,“到一边休息去吧,该我和仇道崇好好算个账了。” “还是你休息吧,”夏侯惇并没有要退下的意思,“最该找他算账的人是我。” 曹操上下打量了一下夏侯惇,见他虽然脸上稍显憔悴但是斗志不减,便说道:“此人不可小觑,我们一起上吧。” 夏侯惇冲曹操点了点头,然后举起九婴牙枪指着仇道崇,道:“仇道崇,你20年前杀害程尚远一家,20年后又陷我于囹圄,险些毁我家庭,今天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上卷 第六十八章 对决(四) “就凭你们吗?”仇道崇一脸不屑地看着夏侯惇,右手向边上一挥,瞬间一柄月牙铲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那月牙铲两端都有兵刃,只是一面是凹铲,像个月牙,一面的凸铲,像个斧子,中间由一根特殊材质的深灰色长杆相连,名曰“混沌月牙铲”。 夏侯惇二话不说,双手握枪迈步,上前就扎向仇道崇的胸口。 仇道崇侧身躲过,挥铲向上一撩,用那凹铲直取夏侯惇的咽喉。 曹操上前,召唤出佩剑,挡下了仇道崇的攻击,然后一挥剑,将那仇道崇逼退两步。看曹操那把剑,剑身光亮如雪,剑柄有淡蓝色的金属光泽,没有剑格,名曰“枭灵”。曹操用手轻浮剑身,口念“阵前剑舞曲”,然后用力一弹,剑刃竟发出古琴之音色。 夏侯惇听到这声音,顿时灵力大增,上前挥枪,竟挥出一条黑色巨龙。那黑龙飞舞着,直冲向仇道崇。 仇道崇先是横过月牙铲,挡住了巨龙的进攻,然后趁机一挥铲,将那巨龙打成一股黑烟。 “看枪!”夏侯惇没等仇道崇反应过来,将枪向前一送,刺向仇道崇的面门。 仇道崇连忙闪身,奈何躲闪不及,额头上被划出一个血道。他接机挥铲进攻,将凸铲一面斩向夏侯惇。 夏侯惇没能挡住,胸口被砍伤,鲜血喷涌而出,只得连退几步,将枪杵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紧握着枪杆,撑在那里。 “废物就是废物!”仇道崇嗤笑了一下,用手蹭了一下额头上的血。 曹操又弹了一下剑身,口念“激将舞曲”,便又是一声古琴之音。 夏侯惇听到这声音,胸口的血瞬间不流了,伤口也好了一大半,且还在快速愈合着。 仇道崇哼了一声,提铲上前又劈向夏侯惇。 夏侯惇横枪格挡,用力向上一推,逼退仇道崇。 仇道崇退了两步,张开嘴巴,吐出一个夹杂着红色闪电的白色光柱,直冲向夏侯惇。 “夏侯惇小心!”荀彧见状,急忙上前,右手剑指前方,召唤出一个淡蓝色的屏障挡在了夏侯惇的面前。 谁知那白色光柱异常猛烈,竟然一下便冲破了荀彧设下的屏障。然而还没等荀彧慌张,一个黑色的屏障就出现在了夏侯惇的面前,当下了这道光柱,才破碎成了粉末。 荀彧扭头看了一眼贾诩,微微一笑,道:“竟然比我的屏障还牢固,厉害啊,贾总。” “哎,”贾诩连忙谦虚地摆了摆手,“没有荀副处长之前那一式,在下也不敢保证拦住它。” 仇道崇吐出那白色光柱之后,或许是有些用力过猛,站在那里喘起气来。 “看来这仇道崇实力不一般啊,”荀彧突然表情严肃起来,“夏侯组长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贾诩轻轻扶了一下单片镜,道:“我们一起上吧!” 这是许褚也上前,召唤出武器,道:“俺也一起上!” 曹操一听,立刻瞬移撤到了所有人身后,然后用手猛地一拍剑身,轻念“列阵鼓曲”,顿时发出一阵战鼓之音。鼓声落,众人全都灵力加强。只有曹操一人耗费了太多灵力,在那里大口地喘着粗气,“各位,一鼓作气吧!” 夏侯惇身先士卒,上前一枪直取仇道崇的咽喉。 仇道崇才缓过神来,急忙向后一直撤退,连退了好几步,这才摆开了架势,准备反击。 夏侯惇枪头向下一放,进攻仇道崇腿部。 仇道崇小碎步向后继续退了几步,看准时机,跃起一个回旋踢向夏侯惇的脑袋,见夏侯惇躲闪防御,又将月牙铲的凸铲一面砍向夏侯惇。 夏侯惇横枪格挡,却丝毫不退步,双手握紧枪杆,让仇道崇的铲刃斜着滑脱,之后也不顾什么枪法,抬手用枪尾挥向仇道崇,逼得仇道崇不能进攻,从而抢占了先机。 仇道崇见状,一抬手,五个手指发出五道黑色的闪电冲向夏侯惇。 荀彧急忙施放出一个淡蓝色的保护屏障立在夏侯惇面前,替他挡下了进攻。 夏侯惇待保护屏障破碎,提枪上前使出枪法,扎、刺、拿、扑都稳扎稳打,套路灵活使用,不让仇道崇看出任何破绽,一时将那仇道崇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却毫无还手之力。 仇道崇见夏侯惇的攻势这般迅猛,也料定再这样拖延下去恐怕白白消耗体力,便不再躲闪防守,而是决心死战,于是停下了后退的脚步,举起月牙铲准备进攻。可谁知刚准备上前出手,脚下却被一团黑影固定住了,原来是被化成黑影的许褚拽住了。仇道崇急忙用凹铲的一面向地上戳去。没想到没等月牙铲落地,左右两只手分别被一道淡蓝色和一道黑色的烟团固定住了。仇道崇见状,不禁大喊:“可恶!” 夏侯惇毫不犹豫,双手握紧九婴枪,上前一个弓步,稳稳地将枪扎进了仇道崇的胸膛。接着,夏侯惇双手用力攥紧枪杆,便将一道蓝色的闪电顺着枪杆传进了仇道崇的身体里。 仇道崇的眼睛向下瞟了一下,扔掉了手中的混沌月牙铲,嘴角流淌着鲜血,跪在了地上。 夏侯惇收起武器,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仇道崇,迟迟没有说话。 曹操上前,拍了拍夏侯惇的肩膀,然后站在仇道崇的面前,说道:“仇道崇,九头虫,名字这么像,可惜我没能早一点察觉这阴谋。” 仇道崇并没有断气,他冷笑了一下,抬头望着曹操,说道:“你没发现吗?” “嗯?”曹操一愣,“发现什么?” 仇道崇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魔障早就消失了,不是吗?” “魔障?”曹操仍然不解,“这又能说明什么?” 一旁的荀彧突然大叫起来,“糟了!” “怎么了?”曹操回头问荀彧道。 荀彧看了一眼贾诩,有环顾了一下周围,说道:“没有察觉到阳气……” 夏侯惇这也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仇道崇的衣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阳气呢?” 仇道崇冷笑道:“你以为我跟你们说那么多废话是为了什么?” “原来如此……”曹操用剑指着仇道崇,“你趁机转移了化阳炉里的阳气,难道说最终完成混沌的地方不在这里?” 仇道崇捂着胸口,缓缓地站了起来,“混沌之灵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你说什么?”曹操把剑架在仇道崇的脖子上问道。 仇道崇狂笑着,一下子燃烧起来,紫色的火焰瞬间将他烧成了一具焦尸,倒在了地上。 众人不得其解。 曹操收起兵刃,表情异常地凝重,他回头问洛云修,道:“按照你的理论,九头虫应该是意识体生灵,死后不留下尸体,而是意识结晶,对吧?” “没错。”洛云修从箱子上站了起来,冲着曹操走了过来。 曹操一指地上的焦尸,说道:“可是仇道崇死后却留下了尸体,看来他并不是九头虫,很遗憾。” “那他是谁?”荀彧不禁问道,“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法力?” 洛云修撇了撇嘴,打开扇子扇了两下,“会不会是你们研发的那种尸偶?” “不会,”夏侯惇斩钉截铁的说道,“尸偶只能被附着意识,不能完成召唤武器、运用五行这种能力。”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他的躯体是个基于碳元素的物质体,所以他一定是受到了某种外界能量源的介入,才能有这般战斗力。”说着,洛云修半蹲在了仇道崇的尸体旁边,用扇子在上面轻轻敲打起来。 众人不解,也没有多说话,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不一会儿,一个球状的魔灵石从仇道崇的体内飞了出来,在半空漂浮着。那魔灵石体积和魔罗弑狂的差不多大小,但是形状规则,而且富有光泽,十分美丽,宛若一个亮紫色的水晶球。 洛云修起身,将那魔灵石握在手中,一时脸上像是僵住了一样,眼神也迷离起来,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着下来。 “魔类?”曹操大惊,再看洛云修的神情,断定这其中定是有故事,便连忙上前盘问:“你何故这般伤心?” 洛云修擦了擦眼泪,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一些,“实不相瞒,这是我小姑姑的魔灵石。” “什么?”曹操大惊,“你的小姑姑也来过这里?” “看来是了,”洛云修强笑了一下,“30年前,我的小姑姑为了一项任务,说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可是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来她当年到的就是这个地方了,她没能回家,现在也有了答案,一切都说通了。” “你说的30年前,”荀彧突然一惊,“算起来,我们这个世界就正好是三国时期,会不会你小姑姑和斗魂的起源还存在某种关联呢?” “很有可能,”洛云修点了点头,“现在看来,就是九头虫或者是他这个组织中的某人杀害了我的小姑姑,并用她的魔灵石作为了仇道崇的灵力来源。” 荀彧问道:“你的意思是……仇道崇依靠魔灵石掌控灵子施法。” “正是!”洛云修回答。 “肉身之躯,借助灵石,召唤武器,施放阵法,”贾诩突然走上前来,“这么看来,他更像是斗魂啊……” “这就更奇怪了,”荀彧紧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仇道崇不是第一批负责斗魂释放的人员吗,他怎么可能有斗魂之力?” “还有野生斗魂啊,你忘了吗?”这是郭嘉突然出现在了人群中,“或许九头虫对于这场阴谋的布置,比我们预想的要早。” 荀彧站在那,呆呆地望着郭嘉,又望向了天井,突然感到一个重要的线索就这样中断了,而其背后隐藏的阴谋却仍在进行着,一种无奈之感油然而生。 “别多想了,事情总是会有头绪的。”郭嘉上前拍了拍荀彧的肩膀,然后又拍了拍夏侯惇的肩膀,“重要的是,夏侯组长回来了,不是吗?” 夏侯惇握紧郭嘉的手,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突然一旁的电梯门打开了,是曹仁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大哥!”曹仁箭步冲向曹操,“重大发现!” 曹操转身问道:“什么发现?” 曹仁喘了口气,看了一眼夏侯惇,“果然如夏侯所言,能够将生灵尸化的原料是由装运蜡染的箱子运送的。” “这就好办了,”郭嘉走到天井边,转身倚在了栏杆旁,看着众人,“生产蜡染的地方不多,通过排查,找到新的线索。” 曹操点了点头,“就这么办吧,收队!我还要给议事会作报告,恢复夏侯惇的身份。” “云修公子和我走吧,”贾诩冲洛云修说道,“你若长期在这个世界,则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我们老板可以帮助你。” “你们老板?”洛云修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魔灵石,想着在这里确实需要一个居所,便点了点头,随着贾诩先行离开了。 “走吧!”曹仁上前一把搂住了夏侯惇,“换身衣服,吃点好的,正好赶上回家过年。” “回家……”夏侯惇听到“回家”二字,心中想着弟弟妹妹、爱人陈宣和自己未出生的孩子,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辛苦各位了。” “辛苦?”曹仁一愣,冲着曹操喊道:“大哥,这夏侯惇什么时候客道起来了。” “看来是魔气还没散尽,”曹操笑道,“今天晚上多给他灌点酒,让他清醒清醒!” 曹操说罢,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上卷 第六十九章 回家与更艰巨的任务 除夕这一天的清晨,山中寒风凛冽,冷清的公墓中更加寒冷。 曹操在程尚远夫妇的墓碑前放了一束鲜花,夏侯惇则是插着兜在一旁看着。 曹操指着程尚远夫妇墓碑旁边的一个无字墓碑,开口道:“那是给小玲准备的,当年程尚迁和程云只知道他们添了个孩子,姓名和性别都不知道,就出了这件事,而他们也没找到婴儿,不知是死是活,就只立了这个无字墓碑。” 夏侯惇依旧在那里插着兜,没有说话,面容憔悴,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着实把他搞得有些疲惫。 “灵录局有规矩的,所以一直没告诉你真相,别怪我。”曹操说。 “没怪过你,别人也都不知道自己躯体的来源,只是没想到是这样……”夏侯惇终于开口回应了,“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曹操说。 夏侯惇问道:“我在灵录局福利院醒来的那一刻,清晰地记得我有个弟弟还有个妹妹,是不是因为我和程文的魂魄匹配度高,所以,我有程文的些许记忆?” “是的,”曹操回答,“也正是这样,你比别的斗魂更想要了解自己的身世,你是特殊的存在。” “特殊……”夏侯惇嘟囔了一句,便不再做声了。 “议事会的指示已经下达了,”曹操抬头望着天空,“正好没耽误你除夕和家里人团聚。” “家里人……”夏侯惇看着程尚远夫妇的墓碑,心中一团乱麻,很多年过年都是在程阿姨家过的,一家子团圆的感觉让没有父母记忆的夏侯惇感到无比温暖,可是现在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从此之后该如何面对他们,夏侯惇心里一阵一阵地发慌。 “你也不用往心里去,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曹操自然是知道夏侯惇心中所顾虑的事情,“陈宣的亲生父母如果不出意外,她也不会过继给程云,也就和程文没有任何关系;这副身躯也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才属于你夏侯惇的,所以一切都有命数,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我知道,我知道,”夏侯惇点头回应道,“我只是一时没能转过这个弯,适应一下就会好的。” “但是你的身份不能和他们说,给程尚迁的交待也要点到为止,”曹操提醒道,“这也是规矩,而且照现在的情况,他们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这我明白,你不用担心。”夏侯惇说罢,突然话锋一转,又问起别的事来,“贾诩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了,”曹操说道,“后来离开了灵录局,转投到了佐尔克劳特堡集团,做了高管。” “佐尔克劳特堡?”夏侯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眼处的单眼罩,回想起遇到贾诩那天的晚上,被这高科技震惊到的感受,“那是一家什么公司?” “如你所见,”曹操指了一下夏侯惇的左眼,“是世界最先进的生物化工公司,总部在燕都,全球超过一百个国家都有他们的分子公司和研发机构。他们研发出来的高级产品超乎人类的想象,就好像不是属于这个时代一样。灵录局的研究所中很多的高精尖设备也来自他们,比如瞬间就能测出物体阴阳比的仪器就是采购自佐尔克劳特堡旗下的一家灵子设备生产厂。” “怎么会有这样的公司?”夏侯惇感到有些惊恐,“没人去调查一下吗?” “调查过了,”曹操无奈地摇了摇头,“只知道他们的老板叫杨晋安,这个人十分神秘,这么大的老板却从不抛头露面,一切事宜都是贾诩操办。” “那问贾诩有用吗?”夏侯惇追问道。 曹操苦笑着说道:“怎么可能有用,贾诩对这个杨晋安俯首帖耳,十分忠诚。” “蹊跷,”夏侯惇转身往墓地外走,“看来日后的工作中还应该加强对着佐尔克劳特堡的调查。” 曹操跟着夏侯惇往外走,边走便说道:“还有好多要做的呢,李傕、郭祀在这次对于你的解禁讨论中持反对意见,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像曹豹那样是九头虫安插在灵录局内部的;还有曹仁搜集到的证据到底指向什么,还得进一步跟踪;仇道崇要做的魔化和尸化试验到底和他们最终目的有什么关联,还有之前尸魍魉吸食的人魄的去向,还有司马懿是怎么回事,这些我们都还不知道,而这些都关乎九头虫的阴谋,以及程主任当年口中所说的‘回去’到底是回到什么地方。” 夏侯惇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曹操,问道:“那你说,会不会九头虫正身就在李傕或者郭祀的身上?” “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曹操也站住了脚步,“如果他们有一个是九头虫的话,陷害你的这场阴谋就显得太啰嗦,而且他俩的这个身份太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行动起来不方便。” “那你有目标方向了吗?”夏侯惇追问。 曹操长出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回道:“蜡染应该是个重要线索,可以根据这个继续查下去,昨天郭嘉还说道这事。” 夏侯惇点了点头,继续往外走,边走边问道:“那,那个叫洛云修的魔类应该怎么处理?” “那家伙深不可测,但目前看他还没有什么威胁,适当时候可以拉拢,”曹操说道,“但是,杨晋安找他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们还是要适当地调查一下。” 二人走出了短松围着的墓碑园,开始往公墓的大门方向走,各自想着各自的事,一路上没有说话,一直走到了公墓门口停车场的一辆超级跑车旁边。这辆超跑是灵录局西南研发基地专门为曹操打造的,双门双座,中后置发动机,动力强劲,内饰科技感极强,外部通体是黑色哑光漆,曹操甚是喜爱,名曰“绝影”。 夏侯惇突然感到一阵不安,他感觉虽然自己度过了这此劫难,可是日后还有更加艰巨的考验在等着他,本来就心重的他想到这些,胸口就像有一块巨石压着一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兄弟,任重而道远啊!”曹操看透了夏侯惇的心思,他使劲拍了两下夏侯惇的肩膀,然后用力地握了两下,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在说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你要加油。 夏侯惇自然是心领神会,他也拍了拍曹操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大哥,我会竭尽全力的。” “但是在这之前,先好好过个年。”曹操笑了笑,帮夏侯惇拉开了副驾驶一旁车门。 夏侯惇想起早些年和曹操一起执行任务时的场景,那时候感觉有曹操这个兄弟在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现在依旧这样认为。他稍稍缓解了一下心情,环顾了一下周围,看了看蓝天白云,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想着马上就能见到的家人,感觉压力少了一些,于是也笑了笑,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曹操关上了车门,绕过去坐进了驾驶位。他系好了安全带,启动了汽车,然后开着他的绝影,带着一阵强烈的轰鸣声,载着夏侯惇离开了公墓。 中午过后,夏侯渊便开始清点起了刚刚置办的年货,把准备给程阿姨和陈明带的东西收拾出来,准备一会儿便带着夏侯玲去程阿姨家一起过年。 “哥!”夏侯玲在厨房看着地上的三箱牛奶,喊了起来,“牛奶,给程阿姨带几箱啊?” “都是给程阿姨带的,”夏侯渊在厅里喊道,“咱们自己的都收起来了。” “哦!”夏侯玲应和着,然后把三箱牛奶都搬到了门口。 刚一到门口,门就开了,陈宣从外面走了进来。 “嫂子,过年好!”夏侯玲笑着给陈宣拜了个年。 “过年好啊,小玲。”陈宣回应了一句,然后换了鞋,准备往屋里走,“收拾得怎么样了?” “马上就好了,”小玲指着堆在门口一堆年货说道,“差不多就这些,还有点坚果,我哥在收拾。” “哎,小渊,带这么多牛奶干嘛?”陈宣看着地上的三箱牛奶直皱眉头,“我妈都想不起来喝,回头都浪费了。” “不浪费,”夏侯渊搬着一箱坚果从厅里走到门口,“陈明哥一家子可以喝。” “你也真是的,这得花多少钱,每年都这样!”陈宣撇着嘴在一旁说道。 “一年也就一次。”夏侯渊随便回应着,然后指了指楼上,对夏侯玲说道:“你去看看楼上的灯啊电什么的都关好了没,再回来可就明年了。” “哦!”夏侯玲回应了一句,然后小跑着上楼去了。 见夏侯玲上了楼,陈宣上前问夏侯渊,道:“今天没让你加班?” 根据行动组往年的惯例,除夕夜当天组长要在办公室值班到下午5点,然后春节当天早上10点过后还要去值班,初二开始才是组员分批值班。 “同事们都比较同情我,也知道你怀孕了,这回就没安排我值班。”夏侯渊说起来这事,突然有些无精打采的,“这两天的班,荀攸给我顶了。” “荀攸?”陈宣问道,“他老家不是许都的?过年不回去啊?” “他哪有老家啊?”夏侯渊听了无奈地笑了笑,“他还没结婚,女朋友家是燕都的,就跟着他女朋友家过年。” “他不是有个叫荀彧的哥哥吗?在许都……”陈宣又问。 “那是他小叔叔……”夏侯渊哭笑不得,“说来也是巧,斗魂中出现辈分差的就这俩人。” 陈宣自然是读过书的,也知道荀彧是荀攸的叔叔,而且这个叔叔比侄子岁数还小,但是到了生活中,怎么就把荀彧说成了“哥哥”,自己也是觉得苦笑不得,又问道:“那他不和他叔叔一起过年吗?” 夏侯渊解释道:“荀彧一家子来燕都过年了,正好就在这团聚了。” “哦,哦。”陈宣点着头,然后走到夏侯渊身边,严肃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卡号告诉我?” “哎呦,嫂子,你甭管了成吗?”夏侯渊一听这话,露出一脸烦躁,“房贷我一个人就能还上,我不能让你出钱。” “怎么说话呢,我不是这家里的人吗?”陈宣的脸上有些愠怒。 “大过年的,不讨论这事了吧。”夏侯渊有些不耐烦了,他眼睛瞟向一边,发现夏侯玲正站在楼梯上看着自己。 “二哥,上面都检查好了。”夏侯玲打断了这个话题。她从这件事后就变得十分懂事,但是也不像从前那般开朗了,她心里难过,一是因为大哥许久不在家里,心中担心,再则是因为自己尚未步入社会,面对家里的各种状况都无能为力。 “好,”夏侯渊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看着陈宣,头稍稍低下去,就好像是为刚刚的事情道歉,“走吧,嫂子。” 陈宣非常清楚夏侯渊的意思,因为这套房子是很久以前夏侯惇按揭购买的,现在还有一大笔贷款没有还上,而对于陈宣而言,它属于夏侯惇婚前的财产,夏侯渊是不想让自己往里搭钱。所以她也没再多说,心想着倒是也可以在别的方面支援弟弟妹妹,今天是过年,确实不应该争执这些,便也稍稍点了点头,“那走吧。” 上卷 第七十章 尚未结束 夏侯渊开车带着他的嫂子和妹妹来到了程阿姨家,拎着带来的各种礼物上楼,到了阿姨家的门口。 陈宣按响了门铃,扭头对夏侯兄妹说道:“就按之前说的,别说漏嘴了。” 其实之前陈宣就和夏侯渊、夏侯玲商量过了,过年这一天就说夏侯惇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在外面,不能过来了。她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毕竟是和夏侯惇结婚的第一个除夕,不在一起过实在说不过去,可是相比让家里人知道真相而操心,还不如瞒过这个春节,后面再看情况慢慢做打算。 “放心吧,嫂子。”夏侯渊点点头,“你别说起来太难过就成。” “我知道……”陈宣回应道。 夏侯玲在后面看着她二哥和大嫂,没有说话,就在那一直沉默着。 “小玲!”夏侯渊回头轻声叫了一下,示意夏侯玲打起精神来。 这时候,门开了,是陈明开的门,他看了看门外的三个人,然后让开身子,示意他们进来,说道:“你们一家子怎么还不一起来?” “哦,小惇他……”陈宣往里走着,没想到这个问题来得那么突然,一时竟然忘了背好的台词,只得支支吾吾地先应付着,“他有任务……” 夏侯渊和夏侯玲见陈宣吞吞吐吐地说不清楚,也跟着紧张起来,二人都不敢答言,就怕说错什么活,于是什么也没解释,只是把带来的礼物堆在了地上,然后站在那里看着陈宣。 陈宣更紧张了,跟夏侯兄妹俩排练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到了真正要说的时候却不行了呢,这让陈宣突然一下非常无助,瞬间眼圈有些发红了。 “带这么多的东西,你们也真是……”陈明说着,示意他们往里走,“坐,都坐。” “哟,陈宣来了,小渊和小玲也来了?”陈明的爱人余潇潇带着他们5岁的儿子帅帅从屋里走了出来,“帅帅,跟姑姑和叔叔阿姨拜年。” “新年快乐!”帅帅用稚嫩的声音说着。 程阿姨在屋里开了口,“你也真是的,刚结婚就给人家小惇瞎安排任务。” “我……不是我……”陈宣更难开口了。她看着家里每一个人的脸,陈明、余潇潇、帅帅和程阿姨也都看着陈宣。这一刻就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空气中凝结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尴尬。陈宣急得嘴唇直发颤,她回头看了一眼夏侯兄妹,然后又转回去看着自己的家人,一时间感到无比的委屈,她想哭,可是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哭,不然一定会让自己家人着急,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扛着。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刚要张口,就被厨房里传来的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打断了。 接着,厨房里传了出来了夏侯惇的声音,“陈明,酱油放哪了?” 陈宣一愣,目光连忙投向了厨房。 夏侯惇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一盆饺子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着一家子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调侃着说道;“哟,怎么了这是?互相不认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陈宣眼睛瞪得滚圆,她内中压抑的情绪终于憋不住了,也不顾旁人的目光,也没有多想,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夏侯惇,放声大哭起来,“老公……” “好了好了,我回来了。”夏侯惇手里拿着东西,不能抱紧自己的爱人,只能用脸颊紧贴着她,亲吻着她。 陈明上前接过了夏侯惇手中的饺子馅和筷子,然后对屋里的陈阿姨说:“妈,我就说嘛,陈宣怀孕了,情绪不对,你别老说她。” “得了吧你,”余潇潇拍打了一下陈明,“就是你瞎问的。” “得,我去和饺子馅了。”说着陈明端着饺子馅走进了厨房。 夏侯惇抱紧了陈宣,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对不起,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 陈宣没有多说话,也说不出什么话,只能是依偎在夏侯惇的怀中,任由眼泪在脸上横流,“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哥,你的眼睛怎么了?”夏侯玲一下就发现了夏侯惇左眼上的眼罩。 夏侯惇冲夏侯玲笑了笑,指着自己眼罩说道:“这可是我的勋章。” “大哥!”夏侯渊也走上前来,“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怎么?你今天没去单位吗?”夏侯惇说,“文件今天中午应该到了。” “没……”夏侯渊长出一口气,“你应该想到的……他们今天让我休息了。” “原来是这样……那什么,我中午那会儿才到,想着你们可能快来了,”夏侯惇说道,“就先过来,完成制作饺子馅的任务。” “那你这段时间去哪了?”夏侯渊又问。 “去哪了?”夏侯惇紧抱着陈宣,眼睛向上瞟了一下,回忆着这段时间的经历,“这该从何说起呢?总之就是消灭了隐藏在灵录局内部的一伙邪恶势力,战胜了当年害死陈宣她二舅和二舅妈的那个人。” “你办到了?”夏侯渊惊讶地说道。 “很坎坷……”夏侯惇说着,原本凝重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但是在许多人的帮助下,我办到了。” “你的眼睛怎么办?”陈宣问道。 “有人给我植入了这个高科技产品,”夏侯惇说道,“我现在看东西就像左眼瞎之前一样,只是样子就这样了……” “我就说你这样才对,”陈明拿着一瓶酱油,从厨房露出大半个身子,“两只眼睛那不是真的夏侯惇。” “哎呦,你少说两句吧!”余潇潇跑上前去又拍了陈明一下,“好好和你的饺子馅。” 夏侯惇会心地笑了,劫难过后,他更加重视自己的亲人,更加体会到了家的温暖。什么九头虫,什么复杂的人物关系,还有什么想想就觉得难以完成的任务,此时都可以放到一边了,此时需要做的,就是好好陪家人过个团圆年。回家真好,夏侯惇这样想着,把陈宣抱得更紧了些。 很快夜幕降临,新春即将到来,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团圆的喜庆氛围中,烟花开始放起来了,火光照亮了每一条街道。 位于筑成市的西南行动处第四行动组的组长办公室还亮着灯。办公桌前坐着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男子,那男子长得算是秀气,梳着很平常的分头,但是显得干净利落,一双深邃的眼睛投放出的目光十分犀利,穿得西装笔挺,条纹衬衣和金色的领带让他看起来比灵录局大部分的组长的穿着都要考究一些,此人便是灵录局西南处第四组组长——魏延。 魏延看着桌子上的各个蜡染厂的调查报告和灵录局议事会今天才下达的有关解禁夏侯惇的文件,忽然听到了窗外的礼花声,便走到窗户旁,看了起了礼花。看了一阵,才走到墙角的书柜旁。他一伸手,那书柜便移到了一旁,露出了一个密室。 那密室很狭小,其实是一个电梯厢,里面没有按键,只有一个巨大的把手。 魏延走进电梯厢,拉动了把手,外面的书柜便移动到了之前的位置,电梯也随即下行。 电梯下行了好一阵,才停下。魏延走出电梯,来到了一个像防空洞一样的地方,水泥原色的地面、天花板和墙面。灯光昏暗。这个地方四面都有亮着灯橱窗,里面展览着一些古代文物,有一些器皿,还有石像和石棺。中间是两个顶到天花板的巨大圆柱形器皿,一个里面是亮黄色的半透明液体,另一个里面是紫色的。周围还有几张试验台,上面放着精密仪器和一些不知名的金属原材料。 魏延走到了装有亮黄色液体的器皿前面便停下脚步,接下来随着几个黑影闪过,他的身后出现了几个人。魏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欢迎你们。” “在下魔罗彦,乃是天吞远征第六军团上督帐,特来拜会魏组长。”一个声音雄浑有力的老者率先开了口,一头雪白的背头,脸上有个贯穿右眼的刀疤,身穿一套深棕色复古西装。 魔罗彦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也是穿着深棕色的复古西装,头发和瞳孔像血液一样鲜红,目光中无时不透露着一股强烈的杀气,“远征第六军团次督帐——弃无尽,见过魏组长!” 还有一年轻女性,也是穿着深棕色的套装,只是下半身是短裙,一双高跟鞋显出她的身段,浓妆之下的她看起来十分妖艳,盘起来的乌黑秀发更是给她添了几分妩媚,声音也甜美,“天吞远征第十一军团上督帐——魔罗娆,参见魏组长!” 魔罗娆身后站的正是在之前押运夏侯惇时出现的那个“颓废脸”,他微微点了点头,还是那个没有什么自信的口吻,“天……天吞军,第十一军团,战……战先锋——究刺,见……见过魏组长!” 还有一人正是天吞第十六军团上督帐——昂啸霆,身边跟着重伤的血华。 昂啸霆估计是刚刚吃了败仗,声音远不如前面几位自信,“远征第十六军团上督帐——昂啸霆,见过魏组长!” “血华见过魏组长。”血华的声音有气无力,她的断臂已经被包扎好了,但是灵力始终没有恢复。 “昂啸霆长官,”魏延转过身子来,慢慢走向昂啸霆,“你怎么这副模样?” 昂啸霆想起与洛云修作战的经历,恨得咬牙切齿,“魏组长,我们失算了,洛云修练就了禁术,我们没能成功击败他。” 昂啸霆的话音刚落,只见血华的脑袋突然转了一圈,随着筋骨断裂的声音,脖子拧成了麻花似的,倒在了地上,化成了一股青烟,消散了。 昂啸霆看愣了,他一直用心培养血华,十分信任她,现在看见她就这么死了,心中万分悲痛。然而让他恐惧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刚刚是谁用什么法术杀死了血华。 “好身手,少年!”魏延一眼看穿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他走向了弃无尽,“仅凭意念,一击致命。” 弃无尽低头回道:“魏组长谬赞了!” 魔罗彦得意地开口道:“无尽乃是老夫的养子,远征军中第一高手,有无尽在,大可不用畏惧那洛云修!” “你为何杀我部下!”昂啸霆冲着弃无尽怒吼道。 “呦!”一旁的魔罗娆开口了,“吃了败仗,还有脸在这耍横。” “血氏一族乃是前朝皇族!”昂啸霆争辩道。 “哪个前朝?”魔罗娆不屑地说,“血氏一族中大部分人都已经投奔了暗噬龙家族,洛云修的妃子就是血氏,你不知道吗?而且请你记得,我们要复辟的是魔罗天吞,你要效力的家族是魔罗家族。” 昂啸霆听罢,便在那里不出声了。 “好了,”魏延冲着昂啸霆笑了笑,“啸霆长官也算帮助阳气转移有功,这次败仗,就不追究啸霆长官的责任了。” 昂啸霆敢怒不敢言,只得违心地回道:“谢魏组长……” 魏延又是一笑,继续说道:“其余的几位魔神什么时候能到这里?” “很快就会到了,”魔罗彦说道,“届时九位魔神共筑九魔焚荒阵,便可高枕无忧了。” “甚好,”魏延点了点头,“到时候便可阴阳共融,重回混沌!” 魔罗彦听罢大笑起来,“不会太久了!” “是啊,不会太久了!”魏延微微地抬起了头,他的右眼睛的瞳孔忽然分成了九个,均匀地在眼珠里围成一个圈,顺时针转动了起来…… 随着程尚远车祸真相的水落石出,《灵录局》上卷的内容就此结束,但是整个故事尚未完结。面对强大的敌人,灵录局的各位成员要如何应对?程尚远所说的“回去”到底是回到什么地方?所有的疑惑都将在下卷中再做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