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重生之卷王律师》 第1章 真假原告(上) 一辆警车疾驰而来。 “庄律师、小朱律师，上车。”小于警官麻利地打开车门。 朱玉、庄盛上车、关门，一气呵成。 副驾驶的赵支队侧过身来，“庄律，下午这案子，没问题吧？” 赵支队，50 岁出头，皮肤黝黑，精神十足，早年是安城刑侦界的一把好手，自带一股子凛然正气，最近刚被提拔为交警支队的二把手，今天是作为行政单位出庭负责人一块去的。 “没什么大问题。”庄盛回答完就闭上了眼睛。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小李驾驶着汽车在宽阔的道路上行驶，其他几人在车上沉沉睡去。 朱玉大睁着眼睛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窗外是广阔戈壁，黄色的土地直达天际。几丛骆驼刺在茫茫戈壁上破土而出，倔强地向上生长，为这片黄色点缀着几丝丝绿意，那是独属于戈壁的蓬勃生命力！ 难怪古人说“风自长城落，天连大漠宽”！ 过去毫不在意的风景，在此刻看上去竟如此美丽！ 一个多小时后，一行人就到了目的地宏县。 宏县，早年是安城市的一个县。 资源盛集，国家在这里大力发展建设，受到国家召唤，许多人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支援建设，人口激增，宏县的城市级别因此水涨船高成了县级市。近几年宏县修了新城区，今天来开庭的法院就坐落在新城区西片区。 汽车在宏县宽敞的街道上行驶，朱玉看向窗外，统一规划的街道，满目绿色，道路又宽又平，真的叫人赏心悦目。 转过几个路口，车稳稳停下，法院到了。 “对面是原告亲友团？”朱玉看向对面那些人。 四男一女，老少都有，神态各异。 其他人闻言看向对面，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中年男人朝这边迎了上来，“你们是公安局的警官吧？来这里办案子的？” “不是来办案的，是来当被告的。”赵支队直截了当，“你是下午的原告？” “不是不是。”中年男人说话间从口袋摸出一盒烟，取出几支递了过来，“我就是个长辈。” 赵支队摆摆手，“我不抽烟。” 中年男人打量眼前二人，转身把烟递给一旁的看起年龄稍长一些的肖大队，“领导，我就是想给小伙子说说情，也不是件大事，你们处罚太重，小伙子都没办法生活了。” 看肖大队没有回话，中年男人佝着身子，脑袋以一种奇异的角度朝车里看去，“领导还在里面呢？” “不用车里找，这是我们领导赵支队。”肖大队拦住中年男人，“小伙子醉酒开着小车截停半挂车，这还不严重？” 看中年男人不说话，肖大队继续开口道，“小伙子危险驾驶罪两年前都判刑了，你们咋又突然想着要起诉了？” 中年男人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叹了口气道，“这不是突然就想不通了嘛。你们就不能通融通融？” “喝酒不开车是常识。我们作为执法人员执行法律规定，你们这么严重的醉驾，怎么通融？” 中年男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没说什么便转身走了回去。 赵支队看了眼对面方向，转头问朱玉，“小朱，那个穿蓝衣服的瘦高个，是不是他们的律师？” “有点像。” 律师开庭必备三件套，西装、公文包、电脑。 要是一个人穿西装、拎着公文包还提前出现在法院门口，七成都是律师。 要是再戴副眼镜，那概率直接拉满。 赵支队口中男人，瘦瘦高高的，穿着宝蓝色衬衣，深蓝色西裤，手拎公文包，还戴副眼镜，看起来还真像律师。 很快，朱玉一行人经过安检，进入法庭。 跟其他法院的法庭一样，宏县法院的法庭前面、中间各有一扇门。法庭内用栏杆隔开审判区域和旁听区域，审判区域的最上方是审判成员席，正下方是书记员席，原、被告席分列两侧。法院的旁听席有6排，都是蓝色的硬包座椅。 朱玉向法警说明身份后，在旁听席上挑了个顺眼的位置坐下。 过了好一会，法庭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你们是干什么的？”法警拦住了一群人。 “我们来开庭的。”一个人出声道。 “从中间那个门进。”法警说道。 一群人又折返回来，鱼贯而入。 安检了20分钟，还过法庭门而不入，朱玉有些困惑，但转念一想，普通人几十年也不打一次官司，不了解情况也正常。 此刻的原告席上只有一个蓝衣男人，剩下的人都坐在旁听席上。朱玉盯着眼前这个蓝衣男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朱玉仔细回想…… 对了！ 是口罩！ 现在这个男人的面容被一个蓝色口罩封得严严实实！可刚才在法院门口见他时，他根本就没有戴口罩！ 朱玉心头疑团丛生。 审判长是个清瘦的中年男人，看到两边入座后，示意书记员播放法庭纪律，核对双方身份。 接着，审判长看了眼蓝衣男人，“原告，把口罩取下来。” “审判长，我生病了。”蓝衣男人的声音闷闷从口罩下传来。 “什么病？不是传染性疾病就别戴口罩了。”审判长有些不满。 “肺炎，有传染性，”蓝衣服男人声音闷闷地从口罩下传来，“咳，咳”。 书记员清脆的声音传来，“审判长，法庭准备工作完毕，可以开庭。” 审判长不再纠结口罩，敲响法槌，“现在开庭！” 第2章 真假原告(中) 朱玉心里默念，接下来先查程序，后查事实。 审判长：“原告、被告，法庭向你们核实几个问题，请你们如实向法庭陈述。” 果不其然，法院要先查明程序中的起诉期限问题。 经过一轮发问，蓝衣男人既认可了自己收到了行政处罚决定书，又认可了签收的具体时间。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觉得自己不是醉驾，那为何当时不提异议？ 审判长严肃问道，“既然你已经收到了被告送达的行政处罚决定，为何不提起行政诉讼或复议？”显然，他也想知道答案。 “咳咳，我当时刑事案件还没宣判，为了争取宽大处理，我就没说。”蓝衣男人低着头说道。 啊？还能找这种理由？朱玉听着原告的回答惊掉了下巴。 法庭上的很多发言是有背后逻辑的。有些发言会直接指向具体事实。尤其是对自己不利的事实，一旦在法庭询问中对该事实认可，即构成“自认事实”，相对方不必再举证。 在司法环节中，公民有义务遵守诚实信用原则，这种诚信原则一般体现在发言和举证上。 如果对某个事实来回反复，一会说是自己做的，一会又说不是，就是典型“反言”。 诉讼中，禁止反言。 朱玉虽然还没回到上辈子鼎盛法律水准，但也知道原告发言就是诉讼大忌。 原告醉驾开着小车逼停半挂大车，双方都出现了车辆受损，人员受伤的情况。半挂车被逼停后司机怒而报警，光是呼气酒精测试原告就吹了170mg\/100ml，血检更是达到了230mg\/100ml。 小车逼停半挂！还是辆载货半挂！ 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原告能住小命已经很不错了。朱玉一阵唏嘘，现在要推翻当时的酒精检测结论，要从程序和实体上下功夫，比如看看酒精检测报告有没有瑕疵。 但是，有些权利是有期限的，不用就过期作废。这个案子，起诉期限已经过了，说这些都没用。 “咚！”法槌声打断了朱玉思考。 “本案是否存在已过起诉期限的问题，合议庭现休庭评议，15分钟后继续开庭。休庭！”说罢，审判长带着陪审员去法庭旁的小房间。 肖大队、赵支队、庄盛也陆续起身，走出法庭。 一时间，法庭里就剩下了朱玉，还有原告一行人。 朱玉低头看着手机上，蓦然听到一个略带怒气的声音传来。 朱玉迅速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旁听席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将原告席上的人团团围住。 最中间的青年男子面带愠色，“律师，你为什么不反驳？是不是害怕了？” 蓝衣男人略显慌乱，“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坐下。” 朱玉蹙眉看向原告。她确定，她清楚听到对方喊的是“律师”！ 蓝衣男人不是原告本人吗？怎么被人叫“律师”？ 莫非…… 朱玉收起手机走出法庭，小声跟庄盛说，“庄律，对面的人身份有问题。” “哦？”庄盛看了过来。 朱玉压低声音说道，“我刚才听到旁听席的人叫原告‘律师’。” 庄盛面露惊讶。他没想到这些人胆子这么大！ 朱玉快速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迅速调出执法记录视频，飞速拉动进度条，停在一个画面上！ 画面里，原告的面貌清晰可见，一个圆脸微胖的青年男人。 这人和对面的原告身形相差甚大，倒和刚才旁听席上的年轻人颇为相似。 庄盛眼神凌厉。 果然，此原告非彼原告！ 15分钟很快结束。所有人都又回到了法庭之上。 庄盛与一旁的赵支队长小声交谈后，举手示意，“审判长，我有个问题需要询问原告。” 审判长：“可以。” 庄盛：“原告，你是不是本人？” 蓝衣男人：“我就是本人。” 庄盛：“那你把口罩摘下来，我们这里有完整的执法记录视频，我需要核对一下。” 蓝衣男人有些慌乱，胡乱应付了几句，又咳嗽了起来，并不愿意摘下口罩。旁听席上也一阵骚动，法警见状立刻走了过去。 审判长先是有些惊讶，又见蓝衣男人不愿意摘下口罩，厉声呵斥，“原告，把你的口罩摘下来！”声音中隐含怒意。 蓝衣男人不情不愿地摘下口罩，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审判长厉声道，“说！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原告本人？” 蓝衣男人眼神满是慌乱。 显然，他绝非原告本人。 “我，我，我不是原告。”蓝衣男人小声答道。 审判长勃然大怒，“刚才开庭再三问你，你都说你是原告。冒充原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 旁听席上的同样戴着口罩的青年男子见势不好，缓缓起身，准备趁乱离开法庭。“你干什么？坐下！现在！谁都不允许离开法庭！”审判长厉声喝止。 在法警的注视下，青年男子不得已又坐了回去。 随即，审判长安排加强法庭警戒。门外又陆续进来了几个法警。 此时，法庭上的气氛已经紧张到极点。 审判长继续对‘假原告’进行调查，并要求书记员做好法庭记录。 朱玉心里暗暗揣测，要真是律师或者法律工作者，早站出来认身份了，谁也不会做这种“冒充原告”的荒唐事来。 这人大概率和原告也没有近亲属关系，毕竟年龄不符。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原告，被骗了！ 审判长脸色铁青地看着原告席上的蓝衣男人。 “向法庭报告你的真实身份！” “我叫严大壮，身份证号…… ”蓝衣男人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法官不信，要求他把身份证拿出来。 蓝衣男人慢吞吞地从公文包里翻了半天，交了上去。 “你跟原告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冒充原告？” “我收了原告的钱。原告心情不好，怕自己在法庭上说不清楚，所以就让我冒充他。”蓝衣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谁让你冒充的？说名字。”审判长越问，脸色越黑。 “就是原告，他父母，还有贾大牛，我们在车上一起商量决定的。他父母给我们3万块钱，说是诉讼开支，让我们去上下打点关系。钱都是贾大牛收的，给我分了8000元。”蓝衣男人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收的3万块钱，还有你收的8000元，都是以什么名义收的？是不是律师费？” “当时说是诉讼费用，没有明说。这是我出庭的劳务费。我，我可没骗人！”蓝衣男人赶忙把自己撇干净。 朱玉听着直摇头。 你说这人不懂法吧，这人还知道规避“律师费”这个陷阱，要承认了就做实了“伪造身份诈骗”。3万的数额刚好就是诈骗数额较大与数额巨大的分水岭！起刑点直接就三年以上了！ 说这人懂法吧，他今天又在法庭上玩一出“狸猫换太子”！ 难道是反正要犯法，犯个处罚轻的？ 朱玉看了眼审判席上坐着的审判长，脸色已经铁青了。 审判长：“你是律师、法律工作者，还是原告近亲属？” 蓝衣男人：“都不是。” “你什么都不是，怎么出庭？！”审判长感觉对方在侮辱自己的智商，“说，你到底怎么认识原告的？” 蓝衣男人低着头说道，“贾大牛介绍的，我以前又不认识他们。” 旁听席的人盯着蓝衣男人的眼神都冒火星子了！要是眼神能杀人，蓝衣男人此刻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审判长又问了几句，便安排法警看好庭上人员，疾步走出。 法庭陷入一片寂静。 突然，旁听席上的年轻男人站起身来，一把揪掉自己的口罩，朝着蓝衣男人的方向怒吼道，“你不是律师吗？怎么又说不是？那你给我看的律师证是什么？！” 年轻男人越说越气，“你们现在推卸责任，我怎么办！你还有脸说都是我决定的，你要不说你是律师，我会给你给钱吗？我会让你一个人坐原告席吗！” 旁边的老人赶忙拉着年轻男人，一个劲劝他别说了。年轻男人一把甩开老人的手，略带着哭腔地怒吼道，“看看！这就是你们的好朋友！好同学！你们害我害得还不够惨吗！还要把我再送进去一次吗！” 说罢，真原告就势翻过栏杆朝‘假原告’冲了上去，一把揪住蓝衣男人的领子。 法警赶忙上去制止，法庭顿时乱作一团。 第3章 真假原告(下) 审判长赶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身后赶来支援的法警急忙上前加入警戒，一群人成功按住了原告，这才把蓝衣男人从真原告的手下救了出来。 蓝衣男人摸着自己被揍了一拳的面颊，‘嘶哈嘶哈’地小声喘气。 审判长拍着桌子怒斥道，“这是法庭，不是菜市场！谁的责任，调查清楚后，会依法处理。” 审判长又问旁听席上的年轻男人，“你是不是原告本人？” 年轻男人点点头，带着哭腔说，“我冤枉，这个王八蛋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我没有让他冒名顶替，是他说了他是律师，才让我坐下面的！”然后又指向坐在他后方的那个白衣中年男人，“还有他，他就是贾大牛！他们都是一伙的！”说完年轻男人就痛哭起来。年轻男人旁边的两位老人，此时也抱着年轻男人哭了起来。 那个被“真原告”指认的白衣男人，正是曾在法院门口跟他们搭讪，自称是“原告长辈”的人，此时正慌乱不已。看着大家目光都朝自己看来，男人不由得低下头去。 啧啧，人果然都是趋利避害的，为了避免自己被处罚，情绪、状态还不是说来就来！看着旁听席上痛哭流涕的一家人，朱玉嘴角微勾，就今天这场“真假原告”的戏码，两边都值得发个奥斯卡！ 返回安城的路上，朱玉一行人开始对今天这出“真假原告”的戏码进行全面分析。 肖大队说：“我就说一开始来找我们，使劲伸头往车里看，找什么呢！现在看来，就是为了找车里有没有办案民警，害怕被识破‘狸猫换太子’！” “真有意思。还一上来就过来搭讪。”小于警官问，“搭讪那个男人真的是他们亲戚吗？” 赵支队说：“应该不是，原告当庭指认那个男人就是贾大牛。他们应该没有亲属关系。” “为什么？”朱玉有些不解。 赵支队说：“毕竟是身份互换的大戏，真原告是无知者无畏，可贾大牛很清楚风险。旁听席上他一个人和真原告一行人分开坐。你猜为什么？” 朱玉故作惊讶道，“为了方便跑路？” 赵支队点点头。 朱玉恍然大悟，“所以他们在法庭上迟到，是为了避免我们记住他们每个人的身份？故意走前门，是为了进一步看清楚被告席有没有主办警官，避免被发现调包？” “没错。”赵支队、肖大队异口同声。 朱玉又问道，“那原告真的只是被骗，不知道假原告的身份吗？” “你觉得呢？”庄盛反问。 朱玉开口道：“他俩都戴了口罩，明显为了互换！” 庄盛点点头。 “说起来，还是庄律师厉害，一下子就发现了！”赵队长对庄盛揪出假原告的神操作一顿猛夸，肖大队和小于警官也附和道。 “都是我们小朱厉害。先是听到了对方喊‘律师’，又快速从视频证据中找到清晰的原告影像。”庄盛从不贪功。 众人一阵惊叹，对庄盛朱玉一顿猛夸后，肖大队询问朱玉，“小朱律师证拿到手了没有？” 朱玉笑着回复，“我还在实习期呢，还没拿到执业证。” 赵支队直接开口，“要不要考个编制来我们公安上体验一下？” 庄盛对这种当面挖墙脚的行为很是不满，但还是笑着说，“赵支队，公安这么缺人吗？我看今年没几个招考名额啊。” “缺，”赵支队刚说完，就从后视镜中瞥见了紧皱眉头的庄盛，笑了几声道，“庄律师别生气，小朱听力敏锐，工作认真负责，确实是个当刑警的好苗子。” 庄盛一脸黑线，“小朱这种品质，在哪个行业都是好苗子！” “哈哈哈～”车上的人都笑了起来，“庄律师别生气，现在的人才，千金难求啊～” 朱玉涨红了脸，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当警察又不是侦探游戏，对体能是有要求的。至少抓贼的时候，要跑得比贼快才行。当警察？别开玩笑了！ 朱玉默默决定自己回家要好好练练体能，根据这几天查询到的资料，律师这个行业可是高危行业。 不求助人，但求自保！ 第4章 请选择你的带教律师(上) 宏县这起案子，是朱玉这辈子来旁听的第一个案件。 回想起两周前的经历，朱玉现在只觉得无比幸运。 两周前…… 朱玉睁开双眼，明明已经告别世界的她，此刻却躺在床上！ 她看了看墙上的日历！2015年12月1日！ 朱玉一度以为自己是天降异能，带着无所不能的系统或者金手指来拯救世界的。 没想到！她开始回忆时，却发现她的记忆竟然被全部清空了！ 她认真搜寻着自己的回忆，拼命回想，但除了记得自己已经告别世界以外，脑袋里空空如也。 朱玉认真地呼唤了好多遍，脑海里没有丝毫回应，也没有任何回忆。 这到底是重生，还是穿越啊！ 怎么一上来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你如果是个系统，那你重置记忆的行为太缺德了！缺大德！ 仿佛听到了朱玉的骂声，那段关于如何告别世界的回忆也开始越来越模糊，直到在朱玉脑海中只剩下了两个词：死亡、醒来。 朱玉气得直跺脚，知识是我辛苦学来的，凭什么不给我？总不至于让我连常识都不知道吧！朱玉在脑海中大声嘶吼。 还是没有丝毫回应。 “叮叮咚咚～叮叮咚～”手机响了起来，朱玉看着手机上不断跳动的名字，陌生又熟悉。 “喂？”朱玉尽可能控制自己情绪，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朱玉女士你好，我是永建律师事务所的工作人员，你已经通过我们的面试，下周一就可以办理入职手续了，永建所欢迎你的加入。需要的资料我已经发你微信上了，请你尽快发我。谢谢你的配合！”女生清脆的声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朱玉皱眉看着手机，谁能有我惨！ 穿越失忆开局，喜提律所小白！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律师事务所，一听就是一个需要大量知识的地方，自己就这么空着脑袋去了，下个月估计就能被踢出门。 不行！得行动起来！ 打量着周围环境，朱玉觉得有些熟悉。她无奈地坐在书桌前，随意翻动着桌面上的书本，夹在书里的一张司法考试成绩单突然掉了出来。 拿起这张成绩单，朱玉的脑海中突然涌入了一小段关于司法考试的回忆。 “卷一100，卷二100，卷三100，卷四65，总分365。”朱玉看了眼成绩单，这人倒是挺会考，刚好过了司法考试360分的‘合格’分数线，顺利拿a。 但是，这么好的基础，卷四才考了65，该不会是考场上睡着了吧？朱玉看着相框中笑容潇洒的女孩，不自觉看向女孩眼睛，心里莫名涌起一股苦涩，又有一些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这一段涌来的回忆，让朱玉想起来了许多事，包括自己的死因。 又是一个重度恋爱脑巧遇渣男最终殒命的故事。 原来不是穿越，眼前的女孩确实是过去的自己。 回忆起这些，朱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高兴。虽然想起了死因，但是这段回忆里没有任何渣男信息！ 渣男……殒命…… 朱玉狠狠攥紧手指，所有的恋爱脑，说到底还是脑子不够清楚！ 重置就重置！从头再来也比窝囊死去好！ 朱玉翻开书本，从头啃了起来，每看一个知识点，脑海中就会涌入一些相关的记忆。 一天下来，朱玉倒是发现了一个规律。回忆的画面里，朱玉的情绪都十分饱满，一旦画面里的朱玉情绪低落，回忆画面就闪着雪花消失了。 敢情这回忆跟情绪全都正相关啊！ 就这样拼命学习了一周，朱玉顺利入职永建所。 被带着参观完律所的环境布置后，朱玉被分配在c区一个座位。隔壁坐的是一个叫田小菲的女孩，比朱玉早来律所几年。 “小朱，给你分配带教律师了吗？”田小菲凑到朱玉身边。 朱玉：“还没呢。” 田小菲小声说，“跟谁都别跟庄盛。” 朱玉瞪大了眼睛，“啊？” 田小菲压低声音，“你不懂，那就是个老古董，还管的特别严，要求特别高。” 看着朱玉似懂非懂的表情，田小菲眨眨眼睛，“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朱玉点点头。 办完所有的律所手续后，永建所行政主管王大富把所有实习律师聚集到一起。 王大富一边播放ppt，一边介绍律所情况。王大富口若悬河，从永建所的发展简史讲到现状，又讲到未来发展方向，高端名词从王大富口中一个个蹦出，台下的实习生听的是云山雾绕。 “接下来是大家最关心的带教律师情况介绍。从律师数量上来说，我们所现在是安城市第二大所，非常重视青年律师的扶持与培养，所里有许多年轻的业务骨干。” “为了更好的扶持年轻人，我们所从今年开始采取一对一的培养机制。每个实习律师可以单独选择一名执业5年以上的律师作为带教律师。未来一年的实习期就跟着带教律师办理案件，学习经验。” 实习律师们欢欣雀跃，以往一带多很容易把某一个给忽略掉。 现在一带一，这不就是最好的小班教学？！ 王大福双手朝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又开口道，“还有一个好消息，今年庄盛主任也开始招新了！不过庄律师要求他带的实习律师必须经过一个月的考察，才能确定是否继续带教。” 众人互相观望，神情有些古怪。 有个男生举手问道，“那如果实习期不满意呢？” “这个庄律师没有说，但是即便庄律师不带了，我们也会为大家另外安排其他人作为带教律师的。” 也就是说，谁要选择庄盛，就必须先经过一个月的考察期？实习期不满意还要被退货？虽然实习时间都是一年，可是实习期间被律所主任退货，这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几个刚才跃跃欲试的人此刻又变得犹豫起来。 王大富继续开口道，“好了，接下来请大家自行选择带教律师。” 桌上的照片被一抢而空。只有庄盛的照片孤零零躺在桌上。 王大富看着眼前争来夺去的小年轻们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第5章 请选择你的代教律师(下) 已经5分钟了，庄盛的照片还是孤零零摆在桌子上，无人问津。 王大富正准备起身去收起照片时，一个瘦削的身影走到了庄盛的照片前，没有丝毫犹豫的拿起了庄盛的照片，开口道，“王主任，我选择庄盛律师作为带教律师。这是我的实习备案表，已经填好了。” 接过女孩递过来的材料，王大富看了看女孩的简历和司法考试成绩，问道，“考虑清楚了？” 朱玉点点头，“考虑清楚了。” 王大富也不好当面打击朱玉，便开口道，“庄主任非常优秀，要求相对高一些，你在今后的工作上也要认真努力！” 朱玉点点头。 所有的实习律师选择完带教律师后，王大富安排行政、内勤带着实习律师逐一去认识自己的带教律师，并根据带教律师的办公室调整了部分实习律师座位。 “小朱啊，你今天好好准备一下，明早去找庄主任。你的办公室离庄主任有点远，你要不要也调整一下？”王大富嘴里这样问着，但他并不打算调整朱玉的座位。 没有名校学历，司法考试成绩也只是擦线飘过，还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姑娘，庄主任怎么可能看上这种人？恐怕一个月后就哭唧唧地被退回来了。现在调整也是白费力气。王大富暗自感慨，小姑娘胆子挺大，但是这个社会可不是凭胆气吃饭的啊！ “谢谢王主任，我服从组织安排。”朱玉说道。 王大富看了眼朱玉，心里又道，资质不怎么样，倒是挺识相的。 接着王大富亲自带朱玉到庄盛办公室门口认了门，“你的座位，明天听庄主任的吧。庄主任主要业务是刑事辩护，你今天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别被难倒了。” 朱玉又是一阵道谢。 下班前，朱玉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喂，您好，我是朱玉。” “我是庄盛，小朱，你现在回家了吗？没有的话，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正准备回家啃会儿刑诉法的朱玉，心里一惊，考验这就来了？ 朱玉毫不犹豫抓起笔记本和笔就到了庄盛办公室。 夕阳西下，窗外的天空正好看到绚丽的晚霞。晚霞的光影照在窗户上，连玻璃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光晕。庄盛此刻正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案卷材料。 朱玉走到门外，看到的就是这一副场景，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心头一股暖流经过，一大段回忆涌入脑海！ 一起准备案件，一起外出调查取证，一起办公室加班，一起法庭上辩护，一起…… 朱玉再看向眼前，那个低头看卷的男人身影不断和记忆画面里的人影重叠…… 这是……师父！ 朱玉不自觉喊出声来。 庄盛抬起头看向朱玉，“你是朱玉？” 朱玉点点头，“我是朱玉。” “别叫我师父。王主任跟你说过了吧，有一个月的考察期，考察期过了才决定是否带教。”庄盛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眼前的女孩明明在微笑，可眼泪却一直在扑簌扑簌往下掉。 见庄盛不说话了，朱玉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赶忙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庄主任，您是我的偶像，我就是太激动了，您别介意。” 庄盛打量着朱玉，看起来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油嘴滑舌的。 庄盛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朱玉坐下，开口道，“叫我庄律师就行。我们的第一身份都是律师，主任一类的不过律师身份以外的社会头衔罢了，不必过于在意。” 朱玉点点头。 “你的资料我看过了。想成为优秀刑辩律师？”庄盛打量着朱玉，莫名觉得眼前的女孩有种熟悉感。 “嗯！”朱玉坚定的点点头。 “刑辩这条路可不是光喊喊口号就能做好的。”庄盛还想再说点什么，又突然想起这是第一次见面，便停顿了一下，把桌头的材料递了过去。 朱玉接过材料。 庄盛：“安城市交警支队是我们服务的常法单位，这个案子下周开庭，你去准备一下诉讼材料。没别的事，你先去吧。” 朱玉点点头，抱着材料离开了。 “命运的齿轮它转啊转啊～从不因你我停下～”手机铃声响起，庄盛接通电话，“你好，我是庄盛～” “庄律师！我，我，我儿子刚才被公安从家里抓走了！”一个男人急切地在电话里吼道。 “你别急，先说清楚怎么回事。”庄盛坐在沙发上耐心的听着对面男人的遭遇。 另一边律所c区，朱玉正老老实实抱着案卷在逐页扫描。 因为还没有恢复全部记忆，朱玉不敢贸然行动，生怕露出马脚被人识破。 还好，网上有许多青年律师自发成立的互助小组，朱玉关注了好几个，没事就在里面充电学习。这段时间的努力倒是让她找回了小部分关于工作习惯的记忆。 这记忆里的第一条铁律就是“非必要不从办公室带走任何纸质版案卷材料！” 朱玉很快按照互助小组里教的方法，使用手机软件把案卷扫成电子版材料。 朱玉抱着案卷去庄盛办公室，正好庄盛还没离开。看到庄盛在接电话，朱玉抱着资料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庄盛打完电话后，才敲门进去。 朱玉把资料放在庄盛桌子上，开口道，“庄律师，我已经把资料扫描好了。原件还是放在您这里，您安排的工作我最晚可以在明天下午下班前提交给您。如果哪里做的不合适，您告诉我，我会认真改正的。” 庄盛点点头，朱玉告辞离开。 第二天下午一上班，庄盛就看到朱玉等在了自己办公室门口。 “庄律师，这是我做好的材料，您先审查一下电子版。”朱玉把电脑递了过去。 庄盛有些疑惑，“电子版？你怎么不微信发给我？” 朱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庄律师，我给您发了好友验证，您可能没看到，还没通过。” 庄盛打开自己手机看了看，“这个‘a咯咯多多’是你？” 朱玉：“是我是我，我的头像是个鸡蛋。” 庄盛笑了，“你在验证信息里连自己的姓名都不备注，很容易被人当成是发广告的。” 朱玉有点困惑，“还能改验证信息吗？” 庄盛：“你不是90后吗？平时不玩手机？” 朱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确实玩的很少。” 庄盛深深看了眼朱玉，什么都没有说。 朱玉被庄盛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怵，莫名慌乱起来，庄律师该不会觉得我在撒谎吧？我被拆穿了？ 其实朱玉也很为难，这种问题下，除了承认手机玩的少，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重生了且失忆了，时间又全部用来学习，根本没时间捣鼓手机吧。 庄盛加上朱玉微信后，朱玉便把电子版材料都发给了庄盛，又向庄盛简单介绍了自制的案件发展脉络图。 庄盛对指点了几处修改意见后，朱玉很快就把材料改好校对完毕，把打印件送到了庄盛办公桌上，然后迅速告辞，转身离开，一刻都不愿意多呆。 庄盛盯着朱玉匆忙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边的案件发展脉络图，皱起眉头。 不光这个女孩有熟悉感，这张表也很熟悉。 确实是第一次见，但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熟悉感？庄盛按下心中的不安，继续忙起了手头工作。 ----------------------------------- “朱玉，到了，该下车了。”庄盛提醒道。 朱玉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自己刚才竟然在车上睡着了！ 认真检查自己确实没落下什么东西，朱玉红着脸在众人注视中下了车，朝自己的小窝走去。 回到出租屋里，朱玉拿出手机就给妈妈发消息：“妈妈，今天我顺利完成了全部工作哦。开庭很顺利。爱你。” 妈妈：“继续加油，我也爱你。” 收到消息，朱玉长出一口气。 现在自己还没有找回与父母的回忆，可是她查看了历史信息。 以前的她每天都会跟父母报平安，朱玉妈妈每天也都会回复。 朱玉也想过不发信息，但她又怕父母因为没消息着急过来看她，而她又想不起与父母的过去…… 到那时，六目相对，又该怎么办！ 她真的既害怕自己被识破当成异类被抓去做研究，又怕经历尴尬场面，平白让老人伤心。 想起庄盛今天怀疑她不会玩手机的事情，朱玉无奈地合起手中书本，翻看起手机新闻。 想要伪装得跟正常人一样，看样子也得多学习一些娱乐技能。 朱玉翻看着手机新闻，目光突然被一条新闻标题吸引—— “震惊！失踪女子化白骨，狠心丈夫现原形！” 第6章 荒郊白骨案的受害人家属 朱玉迅速浏览手机上的这条新闻内容，一小段回忆涌入脑海。 画面里一个女孩正在义愤填膺地表达对渣男杀妻案的不满。 “我就看不懂，明明就是故意杀人怎么就成了故意伤害！那个男人在法庭上说的全是谎话！那可是一条人命，怎么能拿钱保命！” 片段到这里就结束了，透露出的信息少之又少。 朱玉一头雾水。难道自己上辈子是这起案件的刑附民诉讼代理人？ 朱玉有些无奈，虽然画面里的女孩确实是自己，可是片段式的回忆就像一段被剪辑成碎片的录像，无论她如何努力，每次都只能找回一点片段而已。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这个躯壳的‘外来人口’，是身体在奴役着自己行动。这种掌握不住命运的感觉，让她既失落又无奈。 片刻后，朱玉便不再纠结。再怎么说，现在住在这躯壳里的也是自己。总归是来世上走一回，潇洒些也不吃亏！ 朱玉放下手机，又啃起了基础知识。 法律知识实在太多，自己的知识储备迟早有露馅的风险，还是要抓紧时间夯实基础。 露馅可不是小事，朱玉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她可不想被人当成怪物送去研究。 夜深了，朱玉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朱玉刚到律所楼下就看到了庄盛。 朱玉正准备上前跟庄盛打个招呼，突然一个女人冲过来抢在了朱玉前面。 “庄律师？你是庄律师吗？”女人头上戴着厨师帽，手上、身上还沾着面粉，激动地问道。 “你是？”庄盛有些不解。 “庄律师，求你了！给我姐姐做主啊！”女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抓住庄盛的裤腿嚎啕大哭。 朱玉看明白了，女人八成是为了姐姐来找庄盛求助了。 这是来案子了？ 庄盛眉头紧皱，当律师这么久，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当事人。 庄盛看着地上地女人说道，“松开我，有话好好说。” 女人没有接话，但手上却抓地越牢了，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律所门口这么折磨庄盛，朱玉明显感受到了庄盛的怒气。 看着周围看是聚集起的人群，朱玉赶忙上前，大声说道“您是有案件想委托庄律师是吗？我们这边有专门谈案子的会客室的。” 借着扶起女人的动作，朱玉使劲掰开女人的手，把庄盛‘解救’了出来。 庄盛看着女人开口道，“这是我的助理小朱，你有事跟她说。” 说罢，庄生头也不回地进入闸机。 女人见庄盛走了，便又大声哭了起来。 朱玉安抚道，“别哭了，重要的是姐姐的事，对吗？” 女人泪眼婆娑地看向朱玉，朱玉继续开口道，“光顾着哭，连事情都说不清楚，怎么帮你呢？” 女人点点头。 前台小姐姐看着朱玉，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感觉朱律师说了什么，可是刚才还在嚎啕大哭的女人此刻确实安静了下来，她说的话怎么这么管用！ 朱玉内心os：管用个p！明显是表演的人不在了，现在不用演了。 向前台说明情况后，朱玉带着女人到了会客室。 “你贵姓，我记录一下。” “我叫安秀云”，安秀云把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然后小声抽泣着讲述姐姐的事。 朱玉越听越熟悉，突然想起昨晚看到的“荒郊白骨案”。 朱玉：“昨天《安城晚报》报道的“荒郊白骨案”里的受害人，是你姐姐？” 安秀云点点头，表情有些木然。 朱玉有些奇怪。刚才还在哭哭啼啼的安秀云，怎么此刻就像变了个人。不过，朱玉也确实没想到，昨晚还在看新闻的案子，今天就能遇到受害人家属！ 很快，安秀云的表情又变得十分悲痛，“朱律师，这我就算委托庄律师了吧？” 朱玉态度坚决道，“不算。委托律师是要签订授权委托书，签订委托代理合同的，律师还要收取律师费。你的情况我会告诉庄律师的。我先送你下楼，之后我们再约时间。” 安秀云有些失落的离开，朱玉盯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刚才还一脸失落的人，自从走出闸机后，整个身形都欢快起来。 人的情绪可以变化这么快吗？ 朱玉拿着刚才整理出来的记录去找庄盛，刚走到庄盛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正从庄盛办公室出来。 朱玉敲门走了进去，“庄律师，早上那个大姐是荒郊白骨案受害人的家属，她说……” 庄盛出声打断了朱玉的话，“别说了，你知道刚才来的那个人是谁吗？” 朱玉摇摇头，她连记忆都没找回来，哪知道谁是谁。 “荒郊白骨案嫌疑人的父亲。” “啊？”朱玉大吃一惊，自己的脑容量好像严重超载了。 她昨天刚学习到诉讼法，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和受害人存在严重利益冲突，肯定不能由同一个律师代理！ 那现在该怎么办？朱玉看向庄盛，她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早上庄盛跑那么快了。 庄盛淡定开口道，“资料你先留着，没有确定委托前，我们之间最好不要互相沟通案件情况。” 朱玉点点头，准备离开庄盛办公室，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小朱，今天早上这事处理的不错。把这个案件拿去好好看看，密码是3033。” 朱玉接过庄盛递过来的u盘，开口道，“那我需要做什么？” “案件目前还在审查起诉阶段，你准备好阅卷笔录，后天早上我们讨论这个案件。” “保证完成任务。” 直到朱玉打开u盘上的资料，她才发现自己完全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一个刑事案件的卷宗资料，怎么这么多！u盘里装的全是这个严西传销案的案件资料，可是案卷足足有16本之多！每本卷都差不多有200多页！ 两天时间看完？还要出阅卷笔录！朱玉觉得自己刚才信誓旦旦的“保证”，在此刻显得特别愚蠢！ 刑事案件到底怎么阅卷？朱玉的脑海中没有任何波动，看来上辈子的自己没对这个问题有过什么情绪。 其他技能，朱玉都靠着记忆涌现迅速入门并掌握的，可这个阅卷笔录什么记忆碎片都没没有…… 无奈，朱玉只能在网上检索。很快她找到了一些资料，她按照资料列明的方法开始尝试。 一下午的时间点就这么过去了，珠玉才整理了3本卷，这样真的太慢了。 朱玉陷入沉思。 一旁的田小菲看着朱玉这副模样，便凑了上来，“是不是被庄盛批评了？早就给你说了，庄盛这人难打交道，苛刻的很。不行就换带教律师，别盯着一个人死磕。” 见朱玉沉默，田小菲还未以为朱玉再犹豫，又补了几句，“你啊，太年轻。我听他们说，庄盛是你自己选的，你真以为干得好他能带你入行？两年了，一个能过考察期的都没有。要我说，那个考察期就是他设的陷阱，就是白使唤人干活的。” 朱玉摇摇头，问道，“不是这个，我是想问问，田姐有没有做阅卷笔录的经验。” 田小菲见朱玉执迷不悟，撂下一句“我没有”便拎起自己的小包，潇洒离开。 第7章 初遇林笑笑 刑事案件的阅卷本质上和看书一样，朱玉决定按照自己刷书的方法试试。 “呼～”朱玉长出一口气，终于把案件阅卷笔录做完一半了。虽然只是写了份简纲，但朱玉觉得胜利就在眼前！ 已经十点了，c区办公室除了朱玉，空无一人。 朱玉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小朱，你怎么还没走？” “啊！庄律师。”朱玉结结巴巴地解释，自己刚才在看卷，所以加班到了现在。 庄盛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我也加班到现在，走吧，太晚了，该回家了。” 朱玉点点头，快速背上自己的小包跟上庄盛的步伐。 因为顺路，庄盛把朱玉送到小区门口。 朱玉回到家，给庄盛报了平安后就睡了。 圆月挂在安城市的上空，皎白的月光洒在大地上。 几只飞鸟从高空掠过。 庄盛知道，自己又进入了梦境。 每个满月之夜，庄盛都会做同一个梦。 还是这片湖心岛！ 庄盛四处寻找，可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一阵蛙鸣后，场景变换。 一片绿草如茵的大草原，有几匹马在远处悠闲地吃着草。 突然，一匹马朝他奔来，他正准备躲闪，场景陡然一变。 此时，庄盛站在一个地下车库。一个残暴男人正尝试打开车门拽出车里的女孩，庄盛赶忙上前，赫然发现车里没有任何人！这个残暴的男人也随之消失了。 庄盛大惊！场景瞬间变换，庄盛站在一户人家里。从卧室方向传来阵阵女孩的求饶声和男人的辱骂声。 庄盛冲向卧室，刚到门口，就看见男人的脚狠狠朝女孩心脏的位置踩了下去。 庄盛赶忙上前阻拦，就在这一瞬间，男人和女孩都消失了。 庄盛醒来，身上大汗淋漓。 圆月爬到了高楼的另一侧，好像偷偷在楼后看着这个世界。 庄盛坐在沙发上，握着手里的酒杯，仰头狠狠灌下了一口烈酒。 又失眠了。 梦里的女孩到底是谁！ 庄盛从不信鬼神之说，他的信仰只有法律。 但这次的梦境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那个会在梦里甜甜叫着‘师父’的女孩不见了！ 这些年，庄盛尝试带教了许多实习律师，但是梦境从未变化过，直到遇到朱玉。 庄盛脑子动的飞快，难道朱玉就是这个女孩？ 庄盛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这个梦境到底是什么意思。 庄盛坐在沙发上，把杯中的烈度酒一饮而尽。 朱玉一个月的考察期才只过了一周，梦境这种无稽之谈他根本问不出口。 反正睡不着，去看本书吧。庄盛起身走向书房。 琥珀色的酒杯因为倒映着月色，变得更加美丽，安静地伫立在桌子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朱玉刚到律所门口，就看到了骑着共享单车的庄盛。 朱玉正想上前打招呼，就看到律所的柴金权朝庄盛走了过去。 柴金权殷勤地上前帮庄盛停车，开口道，“没想到庄律师上班也这么低碳环保啊。” 庄盛开口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说道，“倒也不是，就是昨晚喝了点酒，今早只能骑这个。” 柴金权讪讪笑了两声，“骑自行车，锻炼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庄盛看着柴金权，“小柴是不是还没有转正呢？” 柴金权以为庄盛关心自己，赶忙说道，“是啊，还有半年禁业期限就到了。”【法、检离任人员后，两年内不得以律师身份担任辩护人或诉讼代理人。】 庄盛开口道，“那就抓紧时间多钻研业务，提升水平，少管闲事。” 说罢，庄盛转身进入财富大厦。 柴金权赶忙追过去解释。 朱玉强行忍住嘴角的笑意，刻意拉开了和二人的距离。 朱玉还没走到前台，突然被一个男人挡住去路，朱玉大惊，正准备发火，却看到拉住她的男人旁边还跟着一行5人，两老三少。其中一个正是前2天刚见过的安秀云！ 朱玉看着几人，厌恶的瞥了眼这个没有分寸的男人，开口对安秀云说，“安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秀云赶忙解释道，“朱助理，这是我爸妈和我哥、我嫂子。他们是想来见见庄律师的。” 男人嘴角浮起一丝轻薄的笑意，“美女，你带我们上去见一下庄律师。” “庄律师的时间是要提前预约的。今天很忙，不一定有时间。”朱玉回绝道。 眼前这几个人来势汹汹，明显不是善类。更何况，庄盛上次已经接洽嫌疑人的家属了，也不知道是否签约，自己确实不方便带他们上去。 男人的手一把抓住了朱玉的胳膊，“今天你要是不带我们上去，我就不松开！” 男人本就长得流里流气，现在放肆抓住朱玉胳膊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无赖了。 朱玉使劲挣脱，男人越抓越牢，还趁机把朱玉往自己方向拖，小声说了句“你身上好香。” 朱玉惊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还有人敢在律所耍流氓！ 朱玉正准备呵斥男人，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女孩的身影，朱玉胳膊一松，被女孩护在身后。 女孩长着一张可爱的小圆脸，大大的眼睛此刻正汹涌着怒火。她眉头竖起，怒斥男人，“你干什么！她刚才说了，庄律师要单独约时间，你听不到吗？你有事去找庄律师，为难她干什么！” 男人听着也急了起来，“我要是能找着庄律师，我至于找她吗！” 安秀云赶忙也上前来，“朱助理，我们实在没办法才麻烦你的。我爸妈年纪大了，来一趟也不容易，你上去看看，让庄律师接待一下我们。如果庄律师不在，我们下午再来。一直到庄律师肯见我们为止。” 众人点点头。 朱玉心里冷笑一声，果然是来耍无赖的。 有些人惯会利用这种弱者伎俩。 她虽然没有恢复全部记忆，但是这段时间她学到的东西可不少。 也许上辈子的她是个圣母，但现在的她绝对不是。 “那你们在这等着。”扔下这句话，朱玉和圆脸女孩刷卡进入闸机。 “吓死我了。”进入电梯后，圆脸女孩吐了吐舌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不怕呢。”朱玉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孩。 林笑笑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我叫林笑笑，哈哈大笑的笑笑。你是朱玉，我知道你。咱们加个好友吧。” 互加好友后，两个女孩很快互相熟悉起来。 刚出电梯，林笑笑一捂嘴巴，“哎呀，我怎么跟你到c区来了，我在b区，下次见，有空来b区找我玩！” “好！”朱玉挥挥手。 告别林笑笑后，朱玉翻出前几天整理的荒郊白骨案的资料去找庄盛。 “你跟他们说我在接触对方当事人了吗？”庄盛蹙眉问道。 “没有。但是，”朱玉想了想，继续开口道，“我觉得他们不像是来委托的，他们从来没问过报价。” 庄盛：“也可能是不懂行。” 旋即庄盛又开口道，“你去把报价送给他们，就说我不在。” 朱玉点点头出去了。 第8章 风险代理 南郊一处房子里，安世民来回踱步，其他人都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陈翠花指着安秀云埋怨道，“都怪你！要不是你，你姐也不会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安秀云低着头，眼眶微红。 安小山半躺在沙发上开口道，“妈，你也别说二妹。大妹子已经没有了，你再把二妹说跑了，我咋办？” 陈翠花怒目圆瞪，她就是个生不出蛋的母鸡，要她有什么用！卖都卖不出上个钱！ 越说越气，陈翠花直接拿起手边的纸巾盒朝安秀云砸了过去。 安秀云没有躲，硬生生用头接下了这一下。 被砸只是身体上的疼痛，可她现在实打实地心痛。 本来以为对这家人没感情就不痛了，可是从去年姐姐失踪开始，看到爸妈对姐姐的失踪紧张万分的样子，她又对这个家产生了一丝丝期待。 谁知道！这群人就是为了钱去的！ 安秀云抹了抹眼泪，如果不是姐姐，现在井里躺着的可能就是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姐姐是被自己害死的！ 陈翠花骂骂咧咧的话不断传来，安秀云只是在旁边默默流泪。 “你别闹了！”安世民怒斥道，“现在骂她有什么用，能把莲儿骂活吗！分不清轻重！” 陈翠花喝了口桌上的水，哭闹道，“那我不是心疼莲儿嘛！要死也应该死这个丫头片子！怎么把我的莲儿弄死了！再说了，那个庄律师那么贵，我们哪里请得起！”说罢，陈翠花又开始哭天抢地，“老天爷啊，我怎么命这么苦啊，我的莲儿没了，我可怎么活啊”。 “你不请，那李家小子就去请了！”安世民看着有些无奈，“庄盛的水平，安城人都知道。一旦庄盛接手，钱就没那么好要了。” “庄盛这么厉害吗？”安小山旁边的女孩开口问道。 “这个庄盛，不吃请送礼。但是刑事辩护特别牛，名声都传到京城了。听说，早几年就有京城律师来挖墙脚了，也不知道为啥庄盛一直不走。”安小山嘿嘿一笑，“爸，不行，咱们可以风险代理。” 陈翠花一听这个，立马不哭了，转头问道，“啥是风险代理？” “我听他们说，有些人找律师，先交个定金，后面的钱要根据打回来的案件费用结算。咱们可以先交个定金”，安小山眼神中闪过几丝算计，阴笑着说，“后面的我们直接赖着不交。他庄盛是个大律师，我就不信，他还能拉下脸来告我？” 安世民拊掌称是，“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一看就继承了我的优秀基因！下午就这么去谈！” 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安秀云，安世民安排道，“秀儿，你去谈，我看庄律师那个小助理对你还不错。” “爸，我不会谈。”安秀云艰难开口。 “有什么不会的。”安世民一把揪起安秀云的头发，直勾勾地盯着安秀云，“你要是故意谈坏了，你就等着吧。” “爸，她肯定不敢的。她要是故意搞砸，我帮你收拾她。”安小山看向安秀云的眼神带有几分玩味，不安分地朝不该看的地方看去。 旁边女孩注意到后，一巴掌朝安小山身上拍了上去，“安小山，你敢！早上你靠那个小丫头片子那么近我还没收拾你呢！现在你不许看别的女人！妹妹也不行！” 安小山抓住女孩的手，把她一把搂进怀里，“怎么会呢，小玲，我就只喜欢你。赔偿款一到位，我们就买婚房，结婚。” 两人腻腻歪歪又抱在一起。 下午上班，安家人又来了。 朱玉站在闸机口，看着黏皮糖一样的安家5人，“早上不是把庄律师报价单给你们了吗？” 安秀云开口道：“费用太高了，你能不能给庄律师说说，我们出不起，能不能便宜点。” 同行的陈翠花开口道，“这么贵，你们律师不是就几百块钱吗？我们庄子上有人找律师写材料，才花了100块钱。” 朱玉：“写诉状是代书，可不是案件代理，收费标准是不一样。律师事务所的收费都是透明的，您也可以再对比一下。不着急的。” 安小山上前一步，“着急，怎么不着急。我们急着找个律师帮我们要钱呢。” 朱玉不动声色朝后退至安全距离，开口道，“你们可以回家商量一下，毕竟刑事案件两边都可以委托律师。但是同一个律师，只能给一边代理。也就是说——” 朱玉拖长语调，“如果庄律师接受您的委托，就不能给嫌疑人代理了。” 几人面色大喜，走到一旁交头接耳起来。 看到几人的脸色，朱玉心下了然，果然是奔着这个来的。 安老爷子过来，开口道，“朱助理，你给庄律师说。我们签合同，律师费打完了再交。” 朱玉摇摇头，“不行。律所有规定，先付费，后干活。” 看着几人沉默下来，朱玉开口道，“今天不急着做决定，想好了再约吧。” 安小山推了一把安秀云，安秀云没站稳，踉踉跄跄摔倒在地，其他几人看都不看一眼。 朱玉上前扶起安秀云，帮她拍了拍身上的土，关切地问了几句。 安小山趁段玲不注意，又尝试去拉朱玉胳膊。朱玉余光瞥见后，轻松躲开，冷声道，“安先生，你如果再这样动手动脚，我就直接报警。” 安小山干笑几下，“别别别，我不是怕你累着。你去给庄律师说一下，我们想风险代理。我们可以给到20%。” “风险代理？”朱玉回想起自己看到的法律规定中，刑事案件好像是不能适用风险代理的。 朱玉正要回绝，刚好庄盛来上班，几人把庄盛碰了个正着。 安小山一眼认出庄盛，指着庄盛喊道，“这个就是庄律师！！” 几人快步朝庄盛走来。 第9章 拿张照片就能造谣? 安世民一行人将庄盛团团围住，又哭又嚎，动静实在闹得太大。 行政主管王大富正好从司法局回来，看到这一幕，赶忙走上前来。 “你们要干什么！你，你，你，都给我松开！”看着被几个女人死死拽住庄盛的包和衣服的样子，王大富虽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忍住没笑出声来。 “我们是荒郊白骨案的受害人家属，这位领导，你看能不能说说让庄律师代理我们的案子。” “谈案子能这么谈吗！你们在前台把我们律师围成这样像什么话！走！去会客室谈。”王大富带着几人走向会客室谈。 安世民一行人只想要庄盛风险代理，甚至把风险代理的筹码加到了50%，但庄盛不为所动。 “50%还不行？庄律师，你不要太贪心了！”安世民气急败坏。 虽然他根本就没打算付律师费，但是庄盛拒绝诱饵的样子还是让他十分生气。 庄盛没有说话，看了朱玉一眼。 朱玉赶忙答道，“风险代理的范围法律有明确规定，你们的案件不能风险代理。” 安小山怒拍桌子朝朱玉吼道，“我们大人说话，有你小p孩什么事！” 庄盛听到这话，突然起身，看着几人冷冷开口道，“朱玉是我的助理，她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既然谈不拢就不要谈了。朱玉，送客！” 几人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庄盛从会客室走了出去。 反应过来后，安家人便在会客室里撒泼打滚闹了起来，直到大厦的保安过来，才把几人“请”了出去。 几人出去的时候，刚好在楼外遇到了形色匆匆的李大富。 安世民愤恨道，“既然他不代理我们的案子，那我们也不能让他代理李家那小崽子的！” 安小山眼睛一转，低声道，“那我们可以……” 几人密谋一阵，便一同散去。 庄盛看着眼前的李大富，眼角微微有些抽搐，“你要讲价？” 李大富有些不好意思，“庄律师，我也不是非得讲这个价，只是我现在囊中羞涩，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要不我先付2万块钱定金，剩下的打完再付？” 庄盛心里冷笑，你可是安城市排名前几的富豪，现在说囊中羞涩，律师费都拿不出来？简直好笑！ 庄盛开口道，“李总，这恐怕不行。你们有制度，我们也有规矩。我的报价是公开透明的，既然你有别的打算，那不妨你再考虑考虑。我还有别的事，慢走不送。” 见庄盛下了逐客令，李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起身离开庄盛办公室。 李总刚走，朱玉就把整理好的严西案阅卷笔录送了过来。 庄盛说：“谈谈你的看法？” 朱玉说：“我认为严西不构成犯罪。在这个传销案中，严西同样是被非法拘禁的受害人，没有参与任何传销组织的传销活动。” 朱玉很快把自己在案卷中发现的情况简要向庄盛逐一说明。 庄盛点点头，又想起了昨晚的梦。朱玉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明显对法律的悟性更高一些，说好听一些就是沟通成本小。 可是一个刚毕业，简历平平，连司法考试都飘着过线的人，该有这样的水平吗？ 庄盛不露声色道，“小朱，你家父母是做什么的？” 朱玉有些慌乱，她不知道！简历里全是她自己的资料，平时除了微信互相问候一下，走走礼节程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的具体情况！ 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朱玉的心揪了起来，不会因为这个就被拆穿吧！ 朱玉可不想被当成怪物被送去研究！ 朱玉的沉默，被庄盛当成了拒绝。 庄盛笑道，“不想说就不说了，别紧张。你去写严西案的辩护词吧。我来准备发问提纲和质证意见。” 朱玉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朱玉刚走回座位，田小菲便凑了过来，“今天楼下围堵庄律那事，你知道吗？” 朱玉摇摇头，她确实不在场，那应该算是不知道吧。 田小菲在手机上调出一张照片递给朱玉，压低声音说，“我听说是因为庄盛他得罪客户。客户上门要退费，庄盛不给退，然后老头老太哭得要死要活的。” 朱玉皱起眉头，外面怎么传成这样了？跟原来的事实简直相距万里！ 田小菲拍了拍朱玉的胳膊，“小朱，我看你不错，别死磕庄盛了，快点换个师父，庄盛不行。” 嗅到八卦的味道，旁边好几个律师赶忙凑了上来，要田小菲给她们也讲讲。田小菲脸上得意极了，便又开始绘声绘色地跟其他律师讲起了她听到的“围堵庄盛事件”。 朱玉听着前面觉得莫名其妙，听到后面就有点生气了。 庄盛是她上辈子的师父，去哪也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业务水平、人品都没得说，这些人凭什么用谣言辱我师门！ 实在忍不住，朱玉便开口道，“田姐，你别胡说了，那家人我知道。” 田小菲被人打断有些不高兴，开口道，“那你说，怎么回事？” 朱玉开口道，“反正不是你说的那样。” 田小菲冷笑，“你知道什么！你不就是想巴结着庄盛想当关门弟子嘛。别做梦了，庄盛根本不收徒弟，最多就再过一周，庄盛就该把你踢出去甩给别人了。” 其他几人见气氛不好，赶忙回去，谁也不想和别人的纠葛扯在一起。 朱玉不客气的回怼道，“我是想认庄盛当师傅，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不像你，不知道的事满世界造谣！” 田小菲眉毛都快竖起来了，“造谣？！这是在场的人亲口告诉我的！我哪有胡说！还有照片呢！” 朱玉冷笑，“拿张照片就可以造谣了吗？你的照片会发声吗？照片能看出来几个人都什么关系吗？这几个人连委托手续都没签，哪来的退费纠纷！你不是造谣是什么！” 田小菲气急了，“你胡说，明明就是退费纠纷！那个人都说了要钱，荒郊白骨什么的！” 朱玉不再搭理田小菲，埋头开始写辩护词。 田小菲看着朱玉，眼睛一转，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呆坐了一会，然后气鼓鼓地提着包出门去了。 旁边的郑律师轻轻碰了碰朱玉，“你惹她干嘛，她可是王主任的关系户。” 见朱玉没什么反应，郑律师叹了口气，继续忙自己手头的工作去了。 第10章 两边都不代理 安小山狐疑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你说你是永建所的律师，那你把执业证拿出来让我看看！” 说罢，安小山便把手伸了出去。 田晓菲一咬牙，把自己的执业证递了过去。 陈翠花凑过去一起翻看着粉色软包皮的律师证，“姑娘，你这律师证花花绿绿的，不是假的吧。” “阿姨，怎么会，我真的是庄律师的同事，我们是同一家律所的，也可以说是一个团队。” 田小菲翻开其中一页，“你看，这还有司法厅的钢印呢，肯定是真的！” 安世民凑过来看了一眼，“就算是真的，我们委托给你有什么好处？我们要找的可是庄盛！” 田小菲直言道，“你们不就是为了防止嫌疑人委托庄律师吗？你们只要委托我们律所的任何一个律师，庄盛都接不了对方的委托！” 安家忽然有些迷糊，“什么意思？” 田小菲见对方不懂耐心解释了一番。其实就是律师有利益冲突审查机制，简而言之，同一起案件中，同一家律所的律师不能既代理原告又代理被告。 “那收费……”安小山看向田小菲，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这么漂亮，肯定不怎么聪明。 漂亮女孩没大脑嘛！ 田小菲狡黠一笑，“庄律师怎么收的，我就怎么收。” 陈翠花一听，就着急了，庄盛那么贵就算了，这丫头片子这么年轻，也敢要那么多。肯定是骗子！ “你赶快走，走走走！”陈翠花起身赶人。 田小菲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开始赶人了。 安世民伸手拉住田小菲开口道，“田律师，我们家里没钱请律师。我前面跟庄律师谈的也是风险代理，事办完了再收费，你能不能接受这个条件？能谈我们就继续，不能就算了。” 田小菲思忖再三，开口道，“多少点？” 安世民开口道，“20%。” 田小菲又问，“20%有多少钱？” 安世民：“李一魁是没有什么钱，可是他老子有钱，他老子之前还上过那什么富豪榜，随手就能拿出个几百万来。我们不贪心，就要100万，给你分20万。当然，你最好是多要来一些。” 田小菲有些咂舌，20万！一个案子收20万？庄盛这都不要？莫不是法律学傻了！ 安世民看着田小菲的神色，继续开口道，“田律师，我们知道你们律师互相是能合作的。你要是让庄盛一起办这个案子，我们给你分50%！庄律师肯定能帮我们要更多的钱！” 田小菲感觉头有些发昏，“50%？也就是50万？” 安世民开口道，“保守50万！” 但是，田小菲突然想到了什么，“安大爷，也不是我小心。但是，我们刑事案件确实不允许风险代理。要不你们先交前期费用，付个定金。后续费用可以等收回后再交。” 安小山插了进来，“交什么前期费用，庄盛都没要，你凭什么要！你刚才说了。这案子我们只要找你们永建所的律师就行了，谁都可以。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去找别人，总有人愿意的！” 那确实，这案子可是自带流量！ 挨个问过去，那些缺案源，想出名的，谁不想接这个案子！ 田小菲一边思考，一边打量着安家这几个人。 安世民心里高兴极了，他明显能看出来眼前这个年轻女人面色松动，马上就要掉入他们的陷阱了。 很快，田小菲同意了这个风险代理费用方案，双方签了合同。只不过，在安家人的强烈要求下，田小菲签的是庄盛的名字。 田小菲刚走，安家的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音。 “有人在家吗？我们是安城民生栏目组的，来做采访！”一道好听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安小山听着这声音，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干嘛起身就想去开门。身边的段玲看着他这副死样子，气得又狠狠掐了他两下。 安小山一边躲，一边跑着去开门。 安城民生栏目是安城市电视台一档的关注社会民生的法制节目。荒郊白骨案的报道最早也是他们做的，现在是社会热点的例行追踪报道。 很快，节目组采访完毕，离开了安家。 陈翠花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安秀云，觉得她实在是碍眼，便上去踢了两脚，“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安家好吃好喝养着你，电视台来采访，你连个p都不敢放。” 安秀云怒道，“我说什么！你们明明刚跟那个女律师签了合同，刚才你们还不要援助，说你们找了庄盛！你们怎么有脸说！” 安世民一巴掌扇了过来，重重打在安秀云脸上，安秀云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 安世民怒斥道，“胡说什么呢！我们找的律师就是庄盛！” 安秀云在安世民的眼神中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庄盛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李大富的电话。 “好你个庄大状！你还真跟我玩这出！你有没有职业道德！”李大富愤怒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庄盛莫名其妙，“李总，有话好好说。” “你一鱼两吃，故意抬价，你自己做的事情，还恶心我！” 庄盛声音带着怒气：“李总，话说清楚，什么意思？” 李大富越说越急，越说越气，“你明明先跟我接触的，你还拿着跟我接触的事去找了安家！要不是小孙好心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人前道貌岸然的，背后还玩这手！就安家那种穷鬼，他出得起钱找律师吗？你瞎了吗！看不清楚谁才是有钱人吗？” 庄盛听明白了，对着电话说道：“李总，你别生气。首先，我们还没有建立委托关系。其次，受害方找我也没有同意。请你注意，在我没有做出选择之前，我有权选择任何一方去担任他的律师，这不违反我们执业的规定。” 庄盛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但是，我现在决定了，你们双方我不会接受任何一方的委托。这个案子你找别人吧，再见！” 说罢，庄盛就挂了电话。 想了想，庄盛还是把朱玉叫进办公室询问情况。 不一会，朱玉就拿着笔记本电脑进来。 “庄律，你看。” 庄盛一看，立马脸色铁青。 安城民生昨晚的节目消失的她去采访了荒郊白骨案的受害人一家，安小山呲着大牙，对着镜头说，“没错，我们一去庄律师就答应了。庄律师真是个好人啊。这下我大妹子一定能沉冤昭雪了！” 说罢，镜头转向了安家大儿子母亲，老人家在视频里抹了好一会眼泪。 就这短短不到5分钟的视频一经发出后，好多视频号、营销号争相转载，让整个互联网沸腾了，网友讨论热烈。 “我就听说那个杀人犯家特别有钱，这么有钱都没有请动庄律师，庄律师可真是个好人啊！” “庄律师那么厉害！这个杀人犯肯定死定了！” “庄律师真是个好律师！我看看谁给那个杀人犯辩护案件呢，肯定跟杀人犯一样不是个东西！” “早就说不能结婚。结婚前你在电影院、在公园、在饭店；结婚后你在下水道、在荒郊、在石滩！这谁还敢结婚啊！” 网友一边愤慨杀人犯真不是人，一边又对婚姻哀鸿遍野。 庄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好像是他在炒作案件一样？ “朱玉，他们跟你再联系过吗？” “没有。”朱玉摇摇头。 迟疑了一下，朱玉决定还是要把昨天那事说出来。 “庄律师，昨天安家人来过以后……”朱玉刚开口，庄律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第11章 田小菲旧事 庄盛还没应声，门就被人打开了。 “庄律！可让我一顿好找！”田小菲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自顾自走到庄盛对面，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灰色的高叉西装裙下，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配上大波浪长卷发，真是好看极了。 田小菲是个什么货色，庄盛最清楚了。 从一开始来律所，田小菲就像个牛皮糖一样，非要粘着自己，但他着实不喜欢这样莫名其妙的“自来熟”。 后来，因为所里的强制要求，庄盛也给刚取得执业证的田小菲交办过几件案子。 结果，无一例外，田小菲都差点给他办到沟里去！ 一起民间借贷，她能把元写成元，能把利息给漏了没算。直到开庭前，才被自己发现，当庭变更诉讼请求！差点给当事人造成巨大经济损失！被法官和对方当事人好一顿教训！ 另一起刑事案件，让她准备材料，她能照搬网上的辩护词，内容里的当事人姓名、法院一个字都没改，就连落款律师姓名和律师事务所都是别人家的，还狡辩说就是自己写的！简直就离谱！ 庄盛重新写好，让她上法庭去读！ 担心有意外，本来还在外地出差的庄盛特意赶回来。 早上9点开庭，庄盛都按时到庭了！ 她呢？ 她10点才到法庭！还跟法官吵架说自己迟到不是故意的，质问法院为什么不等她就开庭了！ 又是被法官好一顿教训！ 当庭直接给律所发了司法建议函！ 律师办的是案件，是当事人自己的事情。 但是，律师要把当事人的案子当成自己的案子来办！ 能力不行可以锻炼，态度不行那就应该主动离开这个行业！ 律师这个行业已经很招黑了！ 不敬业的人能不能别进来给行业抹黑！ 庄盛最讨厌既不专业又不敬业的律师！ 田小菲是精准地在庄盛的雷点上反复横跳！ 收到司法建议函的第二天，庄盛他们就召开了合伙人会议。会上，庄盛明确提出了田小菲的执业能力和态度都存在重大问题。 “田小菲律师现在表现出来的，不是一个律师不专业的问题，而是对待工作不认真、不敬业的问题，所里必须给她发整改函！” “庄律师，你别生气。孩子还小，可以慢慢教育嘛。”王主任素来都是和事佬，笑眯眯地开口，“她是我一个大客户的孩子，从小骄纵一些。这都是正常的，要允许年轻人犯错误嘛。” “能力问题可以改，态度怎么改！”庄盛生气地把田小菲写的材料，法院发的司法建议函，事后田小菲对问题满不在乎的微信聊天记录一把拍在桌子上。 “你们自己看！” 王主任拿起桌上的东西看了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随即又舒缓开，“我当是多大的事情呢，这法院不就是建议整改嘛，又没有罚款。没事的，都是小问题。” 梁律师看看王主任，又看了看满脸怒气的庄盛，“这都发司法建议函了，确实不是小事。庄律师说的没问题，这是她执业态度有问题。” 看到王主任的眉毛又蹙了起来，梁律师继续开口道，“但是王主任说的也没有问题。要给孩子空间，给机会。” 梁律师语毕，王主任的眉毛又舒展开来。 那可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看了看桌上神态各异的两人，庄盛冷冽开口道，“我现在说的话，会议记录里一个字不落地全部记下来。” 律所行政疯狂点头，开启速记模式。 “我今天是按照《律所章程》《律所管理规定》提议的，我认为田小菲的行为属于《规定》第十九条‘律师执业能力存在重大问题，严重损害律所形象和声誉的，应当向其发送《整改函》，责令其整改。整改半年内仍不达标的，应当主动离所。不主动离所的，律所予以除名处理。’” 庄盛神色一凛，“既然你们两位律师都斥反对意见，那我的提议未能通过。那按照章程约定，我有权行使合伙人风险规避权。” “合伙人风险规避权？”王主任、梁律师有些吃惊，章程自打拟定出来以后，就被束之高阁了，他俩根本没看过。 庄盛现在提的这个“合伙人风险规避权”是个什么玩意？ “章程第二十三条第二款规定了，当任一名合伙人对律所重大事项（包括但不限于人事任免、重要决策等）提出的书面提议被否决后，三方应当相互协商，友好解决争议。如不能协商一致，提议人有权不参与涉及该提议的任何事项，并拥有风险规避权，因不能执行提议产生的一切法律后果，提议人不承担任何赔偿责任。” 王主任、梁律师闻言一怔，心里暗道，庄盛你小子还藏得挺深，章程可是你起草的，我们都没怎么看，敢情还在这里埋了个雷啊！ 会议室陷入一片沉默。 梁律师清清嗓子，“庄律师，我们也不是否决的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庄盛挑挑眉。 “就是……”梁律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主任截了过去，“老梁别说了。规避就规避，这丫头我看就不错，以后我来带。庄盛，以后你不用对她再尽合伙人责任了。” “好！” 梁律师闻言也点点头。瞬间心里一松，还好还好。这种人，他也不想带，最好就是老王一手包办。刚才他还在想，怎么开口可以不动声色的劝老王揽下这个差事，现在老王自己说了。嘿！如此最好！ 三人神色恢复正常，谈起了下一桩提案。 此后，庄盛再也没有跟田小菲合作过案子，连办公室都没让田小菲进过。 看着眼前故作优雅的田小菲，”说，什么事？“ 田小菲双手交叠放在双腿上，笑嘻嘻的说，“庄律，我帮你谈下来了一个刑事案件，律师费很可观，我们一起合办吧。” 庄盛脸色冷峻，没有答复。 田小菲看见朱玉还在庄盛桌子旁边傻站着，也不主动出去，有些不悦。 “朱玉，你先出去一下。”田小菲嗲声嗲气地说道，“我有些事，要跟庄律~单独~谈谈~。” 朱玉听到田小菲嗲嗲的声线，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此地不宜久留。 朱玉一把拿起庄盛桌面的笔记本电脑，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朱玉！”庄盛叫住朱玉，声音冷冰冰的，“你是谁的助理？” 朱玉听着这话，心里莫名其妙。庄盛又没有在行政处登记她的助理身份，她的考察期也还没到期，是否继续用她都还是个未知数，她现在不是任何人的助理！ 庄盛可不知道朱玉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他就是对眼前的田小菲没有任何好感。 庄盛指了指旁边的茶台，“你给田大律师倒杯茶，就在这坐着。我们一起听听，田大律师要跟我谈什么！” 庄盛的语气不容置疑，本就帅气的脸庞现在好像笼罩着一团阴影，阴晴不定。 第12章 田小菲，你这是诈骗! 老老实实按照庄盛要求给田小菲倒茶后，朱玉给庄盛杯子里也添了一点水，然后规规矩矩地拿着笔记本坐在另一组沙发上，眼睛只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一动不动，目不斜视，好像被人定住了一样。 田小菲朝朱玉使了好几个眼色，朱玉都没有朝自己这边看来。 这臭丫头不走，自己怎么说？ 本来还想往她头上推责任呢，她坐在这儿一动不动，自己怎么张得开口？ 算了，直接说吧。万一庄盛问到了，就说自己是路边听来的。 田小菲想好后，笑着开口，“庄律师，就是前一段时间那个荒郊白骨案啊。受害人家属跟我联系了，说要我们两个一起办，我就跟他们把手续都签好了。” 田小菲抿了口茶水，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子上的唇印，继续开口，“庄律，我知道受害人来找过你，你业务能力这么出众，我也不差，我们合作打好这个案子，肯定声名大噪……” 庄盛脸色又冷了几分，不悦地看着滔滔不绝的田小菲。 这田小菲，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朱玉突然感觉身边凉嗖嗖的，但是一直也没敢抬头寻找冷空气的来源。 庄盛让她听，又没说让她看，她才不主动找骂呢。 只是，这田小菲说的这些话…… 根据她对庄盛的了解，庄盛马上就要发飙了。 “你怎么签的？”庄盛打断田小菲。 田小菲见庄盛搭话，还以为庄盛被自己说动了，“我就是告诉他们我是庄律师团队的律师，还是庄律的声望高、口碑好……” “我的团队？”庄盛蹙眉问道，声音更加冰冷，“我不记得我有团队。” “哎呀，庄律。我就是这么一说嘛，不然怎么跟当事人洽谈呢。”田小菲讨好地笑道。 庄盛看着田小菲，她当自己是傻子吗？ “那你谈了多少费用？” “调解最终标的额的百分之50%。庄律，对方有好多套不动产和汽车呢。最后律师费至少能拿到50万！”田小菲一脸骄傲。 “是吗？签约资料给我看看。”庄盛开口。 田小菲快速把手里的材料递了过去，娇红的嘴角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朱玉用余光迅速瞥了一眼又赶紧挪开，心里默数： 3…… 2…… 1…… “啪！” 庄盛狠狠把资料拍在桌子上，站起来怒斥道。 “田小菲！” “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 “你虚构了我要代理这个案件的事实，隐瞒你根本不是我团队成员，我们只是普通同事关系的情况，以占有安家财物的故意，让安家人做出了错误的签约表示，还签订了这么巨额的合同！” “你的行为是诈骗罪！！够判个7-8年了！” 庄盛的声音像八、九月的响雷一样在田小菲头顶炸开。 什么我就诈骗罪了。田小菲一撇嘴，“我最多就是个表见代理，我哪里诈骗了，庄盛你少给我泼脏水！” 庄盛看田小菲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勃然大怒。 “还表见代理？你民法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这上面签你名字了吗？表见代理和合同诈骗本来就存在刑民交叉的部分，实践中的犯罪主观恶性通常就是靠有没有实施恶意欺诈行为和被骗数额来认定的！” 庄盛拿起委托代理合同，指着其中一处签名说，“你连我的签名都敢伪造！你真是不把自己送进去不行啊！” 说罢，庄盛把合同直接扔向了田小菲。 田小菲被合同一砸，嘴一撇就哭了出来。 “庄律师，你不想办就不想办，何必这么侮辱人，还犯罪，你吓唬谁呢！呜呜……” 田小菲哭得梨花带雨。 庄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田小菲，我知道，外面那些破媒体报道，也是你搞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着安家人堵住我接被告人的委托。” 庄盛起身，站在茶几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田小菲。 “我今天明明白白告诉你，两边的委托，我哪个都不接。你最好三天之内撤掉一切媒体视频，消除社会对我是否参与这个案件的所有舆论。” 庄盛低头看了一眼还小声啜泣的田小菲，轻声说，“否则，你看我把你能不能送进去！” 田小菲身体轻轻一颤，脸上满是泪痕，怯懦地抬起头看着庄盛，早已没有了刚进来时候地骄横样子。 她听出来庄盛已经怒不可遏，事关前途，她不敢打这个赌。 “滚！”庄盛轻启双唇。 田小菲马不停蹄的收拾完自己的材料，迅速跑出庄盛的办公室，心里一阵后怕，庄盛好可怕。 “喂，小黄，麻烦你让朋友们把舆论和水军都撤了，我这边做不通庄律师的工作。……嗯嗯……没事，费用我按现在这个给你结……”田小菲吸了吸鼻子，“没事，我没事，你让人尽快撤一下，各大网站也记得删帖啊。回头我请你吃饭。” 这边办公室里，朱玉一动都不敢动。 朱玉心里打起小鼓，刚才田小菲出门的时候，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恨意，可怕得很。 不过，这大姐也太奇怪了。 跟他吵架的是庄盛，跟我有什么关系，恨我干什么？ 不是，大姐你再晚进来一会，或者早进来一会，局面都不至于这么尴尬…… 她，她，她不会觉得是我告密吧？ 我是想说来着，可是，那不是还没来得及吗？ 朱玉一想到这锅又得自己背，莫名又结了个仇家，真是心塞。 朱玉暗自感慨，今天是不是没看黄历，怎么就这么寸…… 庄盛转过头看着朱玉，这人还在这坐着，魂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朱玉。”庄盛轻声叫道。 “啊！师父！”朱玉突然被点到，慌忙站起来应道，发现自己不自觉喊错了，赶忙改口，“哦，不是，庄律！” 庄盛有些不满，但是没有追究，“准备好下午跟我去会见。另外，你去准备一下助理合同。田小菲提醒的对，我该招个助理了。” 回家后，没过多久，朱玉等的人终于来了。 房东斜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进门就开口道，“你为什么不租了？” “没有钱。”朱玉声音压得很低。 房东认真检查了一遍房子，房间内的陈设没什么损害，家具也都在，他实在找不出来什么理由扣订金。 房东看着朱玉，嘲笑道，“你干律师的也没钱？你没钱找你爸妈要去啊。我看你穿的一身光鲜亮丽的，家庭条件不差吧，连个房租都掏不起吗？” “这衣服是贷款买的，蚂蚁花呗的钱都还没还呢。” 朱玉的话音刚落，房东毫不客气地又嘲讽了几句。看着朱玉的头越来越低，隐约开始抽泣，房东不忍心地开口道，“算了，看你小姑娘也可怜不容易，押金我可以退给你，再多给你几天时间搬家，就不跟你要钱了。” 朱玉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谢谢叔叔！” 没错，这是朱玉在这个房子里呆的最后几天了。上次收到父母打过来的救济款，朱玉心里特别难受。对父母的记忆，她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有时候她都很讨厌以前的自己，可以对工作又那么高涨的热情，为什么不能投入给家人！ 拿着爸妈的钱，却承受不起这份爱，朱玉觉得自己实在不配再住在爸妈为自己租赁的房子里。 可是以她现在的收入，她也出不起这套房子的租金，那就搬家吧。 送走房东，朱玉长出一口气。 呼！演戏好累。 朱玉知道，这种房子最难的就是中途退租，不让人家得到想要的情绪价值，哪能顺利退租？只要顺利给我退订金，说我两句又何妨，又掉不了两块肉。 第二天一早，朱玉就把助理合同资料送到了庄盛办公桌上。 庄盛对眼前朱玉的工作效率非常满意，但看着手里的材料，还是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多？” 朱玉笑着说，“有合同，也有我搜集到的附近城市公示的助理薪资。还有我检索到的安城办公室文员、会计师、税务师招聘薪资月均值，供您参考。” 第13章 看守所会见严西 这是朱玉第一次来看守所会见，她四处好奇的张望着，然后低声问庄盛，“庄律，这里怎么没有岗哨？” 庄盛：“有，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朱玉看了眼面前的大铁门，看不到的地方，有点意思。 坐在律师会见室里，朱玉摆好架势，准备好好秀一把自己最近练出来的速记能力。 不一会儿，管教就把严西提到了会见室。 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面色黑沉，身体干瘦，老老实实地坐在讯问椅上。 管教刚走，严西就开口说道，“庄律师，我知道你特别厉害。你能不能想办法把我捞出去？我爸特别有钱，我可以给我爸说，让他把钱都给你。我真的想回家。”严西说完就哭了起来。 朱玉有些震惊，转过头看了看庄盛，庄盛倒是面色如常。 严西哭了一会，见庄盛毫无反应，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哭下去。 庄盛看到严西不哭了，严肃道，“不哭了？那我们来谈案子。我先给你说明白，律师确实可以在辩护阶段依法提出关于你无罪、罪轻的辩护观点，用合法手段为你依法维权。但律师不是神，我们在法律允许范围内维护你的权利，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办到。\" 庄盛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还有，律师不是勺子，别动不动捞一下、捞出去的。” 严西泪眼婆娑的点点头，想到那句不是勺子，又笑了出来。 庄盛：“你进入传销组织后干了些什么？” 严西擦擦眼泪，说：“庄律师，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我一单都没有做过，买都没有买过。” 庄盛：“为什么？” 严西：“她们这组织里有个漂亮女孩当‘钩子’，每天上网跟男人聊天，就拿网友见面为借口把那些男人骗过来，让男人买产品，还让男人发展下线来买。就那种三无产品，她要卖2999\/套！还三套起卖！傻子才买那玩意！” 庄盛：“那你为什么不逃跑？” 严西：“我不敢啊！我刚进去的时候，我旁边睡的大哥，趁机跑了出去，还没出厂区，就被抓住了。这群人，就在我们面前，用钢筋活生生敲断了他的腿！” 庄盛：“试过其他方式的逃跑吗？” 严西：“我也试过，一开始想从外面跑，但他们安排3、4个人跟着我，根本跑不掉。后来我就尝试当个小组长，拿到大门钥匙，可是他们说我一单都没做成，业绩不达标，干小组长纯属想p事呢。” 朱玉差点笑出声来，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 庄盛没有在意朱玉的异常，继续问道：“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关你这么久？有没有打过你？” 严西难得笑了笑，说“我没有挑事，他们找不着打我的理由。” 刚说完，严西又嘴角一瘪，“他们羞辱我，骂我是废物，嫌我吃得多，说养我跟养猪一样。” 说着说着，严西又哭了起来，“从第三个月开始，他们就慢慢不给我给饭了。刚开始还有米面，有菜。可是最后几个月，别人都有饭，他们给我就是干饼子和馒头！我刚从家里出来时候有200斤呢！你看，现在都瘦成啥样了，我爸妈看见不得心疼死。” 朱玉看着痛哭的严西，正想安慰几句，就见身边庄盛严肃开口道，“严西，你吸毒！赌博！偷爸妈的养老金，还离家出走！你做了这么多错事，你自己不反思，还要让爸妈来帮你兜底？严西，你不是个孩子了！该懂事了！” 严西闻言又痛哭了起来，一直到会见结束被人带走，严西的哭声都没有停过。 被带回监室之前，严西转过头说，“庄律师，你给我父母说，呜呜，我真的不是个东西。呜呜，谢谢爸妈的养育之恩，我下辈子报答他们。” 庄盛点点头。 结束会见后，庄盛缓缓道来严西的过去。 说起来，严西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一直骄纵横行，无法无天，做了不少混账事。 严西小时候进过少管所，出来没几年又被人教唆学会了吸du，赌博。为了筹备赌资，严西偷走了母亲一大半的退休金，被父亲严有德抓住打个半死。 在家里养了小两年，严西又闹着要出去闯社会。严有德当时便放下话，要敢出门，直接断绝关系。可严西根本不理睬，趁严有德睡觉的功夫，直接就从窗户翻出去跑了，自此便失去了音讯。 直到接到公安电话通知，严有德才知道，这小子涉嫌参与传销被抓了！严有德这才找到了庄盛。 庄盛看着朱玉一脸惊讶的朱玉，开口道，“朱玉，律师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足够冷静、理智，同情心泛滥可做不好刑辩律师。” 朱玉点点头。 刚走出看守所大门，庄盛就看到了严有德和他母亲从车上朝庄盛走了过来。 孩子就是父母的心头肉，哪有不关心的。前面说断绝关系，这不还是巴巴来问情况了吗。 听到严西的情况，严家老太太大声哭喊道，“孙子瘦了那么多，我百年后怎么跟老爷子交代啊！呜！不如让政府把我关进去算了！把我孙子放出来！” 严有德怒斥道，“不都是你们给惯的吗！哭什么哭！政府要怎么判就怎么判，都是他自己找的！怪不得别人！” 庄盛和朱玉看着这一幕，谁没有说话。 从案卷中的情况来看，严西确实没有说谎，他真的只是受害人。 在侦查阶段，因为其他几人全部攀咬严西是同伙，公安机关始终不同意为严西办理取保候审。庄盛为严西申请的羁押必要性审查，也一直没有回复。 这几天法院对这帮传销组织的另一个被端掉的窝点的判决结果出来了。 严西确实不是传销组织成员。 下午，庄盛和朱玉带着这份判决书，再次去检察院再次去跟主办检察官王立刚沟通情况。 庄盛：“王检，为什么不同意变更强制措施？” 王立刚一边喝茶，一遍漫不经心的说：“庄律师，虽然这些人认为严西不是。但他们早就和这边厂区的传销组织分家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庄盛蹙眉，“前面都还能保证一日三餐的，这些人走了以后，严西每顿饭都只能吃馒头。这也能是同伙？” “怎么不能是？以前收益好，后来收益不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吃馒头。”王立刚喝了口茶，“庄律，我知道你对案子很认真。但是这个严西已经关了这么久了。再说，我们量刑建议都出来了，我也不好再改啊。” 庄盛严肃道，“这不是改不改的问题。是不是同伙，要看有没有积极实施具体的组织、领导、参与传销行为。从现有证据上来看，严西没有参与过任何传销组织行为。” 王立刚：“庄律师，那你解释一下，别人都只在这个传销窝点呆了2-3个月，为什么严西可以呆小半年这么久？既没有被放走，也没有被转移，为什么？” “这不是我来解决的问题，这是有罪推论。嫌疑人有犯罪行为，是你们应该来证明的问题。”庄盛扶了扶桌上的水杯，“而且，在传销窝点的时长，不是认定参与组织传销行为的依据。既然，你们不同意，我们就法院再说吧。” 王立刚头都没抬，“慢走，不送。” 庄盛起身离开。 王立刚看了眼庄盛的背景，轻哼一声，“又是个愣头青”，便转身做起别的工作来。 王立刚是检察院的老人了，自诩已经为国家奉献了半辈子，最看不惯的就是现在的年轻人。 一点都不尊重老同志，老拿那些个法律来压我，法律怎么说，不还得看我怎么理解吗？哼，平时没个三瓜两枣，你当案子那么好办呢？ 王立刚倒不是对庄盛有意见，他是平等的讨厌所有的年轻人。自己已经为国家奉献了大半辈子了，现在才是个副主任科员。可院里年年进高学历新人，一来就是主任科员。 官大半级压死人。 他不敢直接怼院里的，倒是常拿律师开刀，年轻律师没少在这受气。 庄盛和朱玉回办公室，把卷又过了一遍，开始做庭审准备。 检察院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这个案子必须打赢！ 第14章 田小菲被拆穿 田小菲坐在沙发上，慢慢摇晃着咖啡杯里的汤匙，一边不满地说，“那个庄盛就是个死脑筋，完全说不动。油盐不进！” 陈宇走了过来，一屁股坐旁边轻轻拥住田小菲，“哟，谁惹我家大宝贝生气了啊？”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庄盛！死庄盛！拽个p！他别犯到我手里，不然我一定要把他……”田小菲的话还没说完，朱唇就被陈宇封住。 二人吻了好一会，田小菲都快喘不上来气了，陈宇才将她放开。 “不说庄盛，就说我们。”陈宇沉声道，面颊渐染上几分欲色。 田小菲点点头，羞涩地靠向陈宇怀里。 陈宇把田小菲搂进怀里，二人又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了起来。 好一阵春光旖旎。 “那你收了多少钱？”陈宇从床上起身，从旁边的衣柜里拿出一件浴袍披上，健壮的肌肉线条被浴袍遮了七七八八。 “50万啊！”田小菲从床上一跃坐起，使劲靠向陈宇的方向，手上不忘拿起被子遮住自己。 “小菲。这件事，我觉得庄盛没错。”陈宇轻抚着田小菲的头发。“你毕竟没有告诉提前问他，擅作主张了。” “我本来没想签他的，不就是个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谁还没打过一样。也就那么回事，我自己也能做。”田小菲拉住陈宇不安分的手，“你不知道，姓安的那家人，他们只认庄盛！别人都不行。我也是没办法了。” 看着陈宇眼神中的不认同，田小菲撇撇嘴，“但是，庄盛现在不同意合作，我现在怎么办？昨天他还骂我，把我都骂哭了。他还说把我要送进去呢。” 陈宇无奈笑笑，“他说送就送，公安局是他姓庄的开的？” 田小菲小声啜泣起来，“宇哥，我害怕嘛。呜呜呜……” “不哭不哭。”陈宇把田小菲搂进怀里，轻声抚慰道。 陈宇是田小菲的男朋友。两人从高中走到大学再到现在，一直感情很好。 上大学那会，因为陈宇一心想要当警察，被录取到江南警官学院（全国top3）学刑侦，田小菲则考上了魔都知名法学院。两人相隔异地，见面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但二人感情从未因为相距甚远而被淡漠。反而每次见面田小菲都会给陈宇一个大大的惊喜。 毕业以后，为了和田小菲重聚，陈宇放弃了已经考上的京都工作岗位，来到安城打拼。经过一番努力，陈宇已经是安城公安局经侦科的大队长了，是局里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储备人才。 田小菲今天说的事，他原本是不知道的。 如果提前知道，他一定不会让田小菲这么做。 “所以前几天，你让我查的那个人，也是这个事里的？”陈宇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刑侦人的敏锐度，让他立刻意识到，田小菲说谎了。 田小菲低着头，不说话，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 “小菲，以前我是跟你说过的，我们有规定，不能私下查这些。你们律师可以持调查函去调取。如果要让我帮你做什么，你至少要把真实情况告诉我。” “你怎么能编瞎话骗我！”陈宇真的有些生气。 他说了这么多，不仅仅是在意自己的工作纪律，也是因为他觉得女友和之前有些变化。 恋人之间最重要的，不就是信任吗？ 陈宇确信，自己是信任田小菲的。 可是，田小菲连真实情况都不告诉自己。 她信任我吗？陈宇心里很难受。 “你自己想想吧，我先去上班了。”陈宇转身离开房间。 陈宇走后，田小菲慢慢松开因为捏紧床单而泛白的双手。 她确实说谎了。她骗陈宇自己已经调查出来了，但是因为没有保管好资料，才要他再确认下有关信息。 实际上，她什么都不知道，她问信息就是为了找到安家人。 朱玉给她的线索，她也只能查到荒郊白骨案的新闻报道，她有什么办法。 但是，田小菲知道陈宇的脾气，她不敢辩解，害怕争吵会消磨多年的感情。 因她和陈宇的矛盾，田小菲更加讨厌庄盛了，而朱玉在现场旁观了庄盛对自己的羞辱，那就一起讨厌吧。 没一会，田小菲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安小山打来的。 田小菲刚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一个愤怒的男声传来。 “nmd死骗子，给我退钱！”接连一段脏话输出。 田小菲没好气地看了眼来电号码，“你好，请问是安小山先生吗？” “你少他妈的跟老子套近乎！老子问过庄盛了！人家根本不认识你！傻逼骗子！骗到老子头上来了！” 田小菲手指用力攥拳，让自己尽可能平静下来，柔声道，“安先生，你先不要生气，我没有骗过您。我就是庄盛律师的同事，我们是同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协会、司法局都可以查到我的身份信息的。而且，我们只是签了合同，没有收取你的任何费用！” “tmd老子查这个干啥！”安小山又愤怒骂道，“老子管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要的是庄盛！庄盛！” 看样子，安小山联系过庄盛了，知道了庄盛拒绝代理。田小菲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庄盛拒绝代理的理由，大概率是工作忙腾不开时间，总不至于是把自己骂一顿吧。 想到这，田小菲拢了拢垂下耳边的发丝，“我理解您的心情，庄律师我已经想办法沟通合作了。但是庄律师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确实时间腾不开。” “他妈的，庄盛腾不开时间，你就鼻子里插大葱装象了？你骗老子签合同！老子告你去！”安小山怒喷，还有在电话里问候了田小菲的祖宗十八代一遍。 田小菲的手指又用力攥了攥！ “啪”！美甲断了一根。 田小菲吃痛松开手，深吸一口气，柔柔地说，“安先生，你先冷静一下。就算是庄律师不代理，还有其他律师可以代理您的案件。我也可以代理您的案件，为您维权的。而且……” 田小菲话还未说完，就安小山粗暴的被打断，“滚你妈的，老子要的是庄盛！你是个什么东西！” 田小菲手攥得越紧了！ “啪”！美甲又断了一根。 田小菲强忍着怒气，“安先生，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跟你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钱！要钱对不对？！没有庄盛，我也能帮你要到钱！” 安小山正要开骂，突然听到了“钱”，立马来了精神，“那你说，怎么要？” “李一魁不好搞，我们可以从别的地方下手。”田小菲简单说了几句，便和安小山约好见面谈。 正要挂电话时，安小山突然高喊，“等等，你刚才说的意思是，李家根本就没找庄盛，对不对？那李家找的律师是谁？” “据我了解，李家现在打算委托安恒所孙吉律师。” “卧槽！”安小山怒喊，“差点又被骗了！” 二人挂了电话，田小菲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赫然四个鲜红的血印，刚做好的指甲，两枚甲片的碎片跌落床边，剩余的甲片已经惨不忍睹。 十指连心，刚才生气没感觉，现在痛的田小菲连话都说不利索。 “死庄盛！啊！啊！疼死我了！” 田小菲的尖叫声在房间里回荡。 第15章 老友李健 这是一场联席会议，会议主题是认罪认罚背景下的律检协同问题，庄盛是发言嘉宾之一。 “庄律师，请留步。”背后一个清冽男声传来。 “李检，你好。”庄盛主动伸手来握。 李健是安城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 庄盛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人一直关系很好。但是因为庄盛素来是不爱跟人客套社交的，加上双方现在身份不便过多来往，他们的关系外人还真的不知道。 庄盛突然这么客气，李健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不管那么多了，李健伸手握住庄盛主动递过来的手，“好久不见了，庄律师。去办公室坐坐？今天会议交流时间短，你刚发言的有几个问题，我还想跟你再探讨探讨。” “好。”庄盛应道。 庄盛坐在沙发上，看着办公椅上的李健，一言不发。 根据上面要求，现在的办公室都有对应面积标准，谁都不能超标准，违规办公。这里也是一样，标准的白墙、黑桃木漆面办公桌和配套的书柜，一组沙发，再加一副茶几。 除了桌面上的案卷少一些，丝毫看不出是副检察长的办公室。 “庄律师，您喝水。”隔壁的小姑娘看到领导办公室有人，礼貌地进来打招呼，倒水。出去的时候，顺手帮二人把房门带上。 “庄律师，今天是想跟你探讨一下现阶段的律检协同的问题。”李健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讨论专业问题，就不关门了。”庄盛知道李健什么意思，示意李健坐下，自己起来把办公室门打开。 李健递过一个眼神，“好兄弟，还是你懂我”。 “不知道李检想讨论什么？”庄盛指了指手里的报告。 庄盛这份报告，参会的几位领导人手一份。 所有的问题和建议，庄盛觉得自己写的再明白不过了。 这还有什么好谈的？ 谈落实？这政策落实也不是李健能直接决定的事情，不开个四、五次联席会议，哪里能落实下去。 这些问题可都是沉疴旧疾了。 “主要是你提出来的问题。我想详细了解一下，到底是普遍现象，还是个案？”李健的神情严肃。 其实律师普遍反应的问题，院领导也都多少听到过一些，只是之前都没有动作。 现在李健刚被提拔上来，正是干实事的年龄，又恰逢现在的专项活动。律检协同的工作是他在专项活动里的重点工作之一。 他想有所作为，就必须直面问题。 没错，这些问题是沉疴旧疾。 但到底有多沉？有多旧？ 只有问问一线的律师，他们才最清楚。 “这是一份调查报告，我自己手写的。有些问题可能也没有涉及到，我想做个行业调研，开诚布公地征询律师队伍对我们工作的意见，以及今后改进的建议。”李健递给庄盛一张a4纸，上面大致罗列了十个问题和选项。 庄盛认真看着纸上的笔迹。 心里感慨，这么多年了，李健还是那个自己认识的李健，真的就是一股子韧劲。 无艰不破。 大环境强调要重视刑事案件的精准量刑，也强调重视人权保护。 既然认罪认罚制度要全面铺陈开来，行业调研就是该做的事。了解问题在哪里，才能有针对性地提出解决办法。 自己今天的报告，确实是自己从业这些年来的感受和真实经历，但是行业里的其他律师个体是否有同样的感受，自己还真的了解有限。 是该做个调研了。 庄盛认真收起这张问卷，“我回去再整理一下，增改一些问题。等问卷数据出来了，我们一起研究。” “好！”李健点点头。 对于认罪认罚制度，李健是有自己的理解的。 虽然院里整体是要跟着上面走，重视检察院的量刑建议权，法院如果未按照精准量刑的刑期判决，检察院必须一抗到底。 但是，李健认为，量刑建议真的只是建议。 检察院对法院确实有监督权。 但这不能，也不应该打破法院不受干扰、独立审判的司法审判权。 所以，法院判决刑期跌出建议量刑幅度的情况，也并不违反现行法律规定。 即便这种情况，在全国各地屡见不鲜。 上次，他主办的一个抗诉案件去看守所提审被告人。 被告人直接隔着铁栏怒喷。 “法院给我判的少怎么了？少也是法院判的！用的也是同一个法律！” “你们检察院跟法院、律师用法律不一样吗？！凭什么判的少了，你们就要抗诉！” “你们办案子的检察官是不是就是看不惯我，跟我有仇！我要抗议！要申请你们回避！回避回避！都回避！” 虽然他对被告人的胡搅蛮缠都进行了解答和有力回应，但他还是有种挫败感。 明明可以不这样的。 如果能加强沟通就好了。 大家都是为了查明真相，还原事实。如果可以乘着政策的东风，加强精准量刑，加强沟通，减少办案中这样那样的问题，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这是李健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他早就想找庄盛谈谈了，庄盛是声名在外的刑辩大拿，是全国刑辩专业委员会委员，安城市刑辩专业委员会的主任。 对庄盛的业务水平、法律功底，他是心服口服。 但是因为工作关系，两人很少私下交往，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 不找他沟通，哪还有更合适的人。 “庄律师，你今天提到的加强沟通，我想再了解一下。你有什么具体的建议吗？”李健问道。 庄盛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自己做题，读完题目之后，就来直接问答案的？ “会议上我已经介绍过我的建议了，重视批捕阶段、审查起诉阶段以及该过程中具体量刑建议节点前的律师沟通工作，实现有效沟通。” “这个我听到了，我是问具体措施，你有建议吗？”李健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让庄盛想起来中学时的场景。 那时候，李健也是这样，明明自己肚子里有东西，知道怎么做。 但他总是喜欢问庄盛，这道题到底怎么解的。 一开始，庄盛真的以为李健不会，耐心讲解。 后来才发现，这家伙，就是想偷师，看能不能多学会一种大题解法。 庄盛唇角微弯，眼神带有几分揶揄，“那李检觉得怎么做比较好？我可以一并把这些措施计入到调研问卷里去，看看大家的接受程度。” 李健面色一红。 “我问你，你反倒问起我来了。我没想好。不过你说的有效沟通，是不是只有落实到面对面沟通，或者是书面形式的沟通才叫做有效？” “书面的沟通，确实可以帮助记录，让沟通内容可查。但很多时候，律师交上来的材料，你们的人顾不上看啊。” “那就面对面沟通。” “面对面沟通挺好，但是怎么实现？很多律师反映过，联系不上检察官，办公室电话常处于忙音状态。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却不愿意告知量刑具体额度。而且，”庄盛喝了口水。 “市一级的检察官的工作量相对少一些，可是基层一线检察官的月案件量非常庞大，未必有时间对每个案件都进行面对面沟通。” “那怎么办？”李健是真的没有更好的主意，脸色涨红都有点发黑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但凡这个问题好解决，也不会变成沉疴旧疾。 庄盛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求其下者，不可得也。” 李健没有听懂。 庄盛又说，“先解决最好解决的——打不通电话和不愿意告知量刑具体情况的问题。至少不能让主动来沟通的渠道受阻。” 李健看着庄盛，感觉又回到了自己高中时候。 那些题他确实会做，但是，庄盛每次讲完，他都感觉更加开阔，别人讲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后来庄盛笑着问他是不是在偷师，他也是脸涨得通红 ，一句也解释不出来。 做题的事，怎么能叫偷？ 再后来，好多人总在说灵感缪斯。 李健觉得，高中时候的庄盛多半也是自己的做题‘缪斯’。 有很多事，没有灵感什么都想不出来。今天庄盛说的这几句，又给了他很多启发，他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具体实施方案。 李健破例把庄盛送到楼下。 门口的保安探头出来，朝李检问好。 这李检察长，平时黑脸严肃，一丝不苟的，这是来送哪个领导了？ 检察院的大楼很高，要走很长一段台阶才能进入大楼大厅。 偏偏检察院大楼的坡度设计的不好，这段台阶显得格外陡峭。 夕阳偷偷染红了天空，也点燃了两个年轻人的梦。 “谢谢李检，不送。”庄盛朝李健摆摆手，走了出去。 第16章 严西案开庭 严西案今天开庭。 开庭时，严有德一家坐在旁听席上，一身黑色中山装，神色肃穆。严西被带至法庭上，还眼睛乱转着四处寻找家人的身影。 这是个观摩庭，旁听席上座无虚席。严西一时也未找到家里人，还打算再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看看，就被法警制止。 严西讨好地朝法警笑笑，然后使劲朝庄盛挤眼睛，庄盛瞥见这一幕，微微点点头，严西知道家里人来了，便也安心下来，不再躁动。 因为严西被确定为第六被告人，检察院对严西的建议量刑是有期徒刑六年并处罚金，第一被告人则直接建议量刑有期徒刑十一年并处罚金。 庄盛刚告诉严有德量刑建议，老人家差点当场气出心脏病来。想到这混账小子这些年干的这些事，严有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严夫人倒是看上去更为淡定，但是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泛白，嘴唇微微颤抖，扶着严有德的胳膊，久久都没有说话。 几人又陷入一段沉默。 沉默须臾，严有德猛地站起来，“庄律师，你尽力辩护，你说的辩护方案我都同意。” “我确实治家不严，教子无方，真是给我老严家丢人！国家该惩罚就惩罚他！我没有意见！但是，不是西儿的锅，西儿也不能为他人背锅受过！” 严有德眼睛里闪烁着坚定，握住庄盛的手，“小庄，这法律的事实，你们是法律专家，我不懂。但是我相信，国家是可靠的！我们党和政府是可信的！该是谁的，一定能给他查个明明白白！” 庄盛点点头，“我尽力！” 法庭上，公诉人已经发问完毕，该辩护人发问了。 庄盛开口问道，“严西，起诉书上指控的这个组织，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去年2月份。” “怎么进来的？”“因为有个妹妹约我出来，说带我吃好吃的。后来我才知道她是钩子，专门骗人的。” “那你进来之后干了什么？”“我进来之后就每天都呆在那个房子里，直到被公安抓住。” “那你出去过吗？”“出去过一次。” “你认为这是个什么组织？”“传销组织，我第一天进来就发现了。” “为什么不出去？”“他们没收了手机，身份证，我哪都去不了。而且他们还有人看着我们，敢跑还会挨打。他们不在，还拿铁链子锁住门，谁都出不去。” “那你出去那次是干什么？”“他们说带我吃好吃的，但是出门后，他们四个人看着我，让我给家里人打电话发展下线。连根烤肠都不给我买。” 台下传来一阵哄笑声。啥时候了，这人不想着逃跑，还惦记着吃烤肠？ “那你打了吗？”“我故意拨错号，没打通。我打不通，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你有没有对其他人进行管理、约束，有没有参与组织者们的其他管理约束行为？” “我没有。” “你刚才说逃跑挨打， 是真的，还是只是吓唬你？”“是真的，他们当着我们好多人的面，把一个人打残了。哐哐几下，腿就敲折了！”严西心有余悸。 台下人听着，也倒吸一口冷气。 “除了xx,xx几个主要分子以外，剩下的人都是新来的。只有你在里面呆的时间最长，你为什么呆了这么久？” “因为他们吓唬我，要是敢跑就弄死我。我害怕，我以为被分出去的人都死在外面了”严西“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他们拿我当狗养，馒头都是丢出去，让我去捡的……呜呜……我害怕……” 严西哭得停不下来，他觉得委屈极了。虽然庄律师跟他说了，庭审别紧张，如实陈述就行。 可是他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光是站在这里被问，就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误一样。可是庄律师问的这些他真的没有干过啊！ 严西倍感委屈，越哭声音越大。 旁听席上的众人压低声音小声讨论起来，不乏带着对严西的同情。“这个被告人真惨”，“不知道是谁家被骗进传销的傻孩子”。 讨论着，旁听席上的众人还把目光投向了公诉人，这么明显的受害人，怎么听也不像是传销组织的组织者，怎么就站在了第六被告人的位置上？ 刚才单独审讯的几个被告人都是一溜的微胖身形，偏偏这个瘦成这样。大家看向公诉人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探究和质疑。 审判长与陪审员耳语几句，迅速拿起法槌，狠狠敲了下去！ “被告人！请注意控制你的情绪！这里是法庭！你哭成这样，还怎么审理！” 严西闻言被吓住，生怕惹怒了审判长，慢慢止住哭声，但是呜咽声还是断断续续传来。 旁听席上的人看向公诉人的眼神又多了些质疑。 王检察官当了这么多年的公诉人，还从来没碰上过这么任性的当事人。好歹是个男人！还能在法庭上哭成这样！他一度认为这是庄盛唆使当事人演的戏！旁听席上的眼神他也感受到了，他不假思索，举手示意。 审判长示意他直接发言。 “我抗议！辩护人进行诱导性发问，唆使被告人当庭翻供！” 严西本来刚收住哭声，现在听着这莫名其妙的指责，又哭了起来。 审判长气的又敲了好几下法槌，可是严西这会子什么都听不进去，还是在嚎啕大哭。 法警上前制止。 但是暴力行为直接按住就行。 这嚎啕大哭的被告人该怎么办？ 法警也是一脸无奈，转过来看看一脸怒气的法官，又转过去劝劝被告人，可是被告人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无奈，法警只能站在嚎啕大哭的被告人旁边给他递纸巾。 审判长只能求助地看向庄盛，庄盛会意，点点头。 庄盛拿过话筒，开口道“严西，你不要哭了，好好配合法庭审判。我的问题都还没有问完。你继续回答问题。” 严西哭的有些茫茫然，突然听到庄盛说话的声音，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过去，下意识地跟着庄盛的步调走，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你继续回答问题，那你除了被看管，被限制人身自由，你在里面还做过什么？” “就是吃饭、睡觉，还要陪他们打扑克，别的真的没有了。” “你有没有殴打别人？” “没有没有，我哪敢。我谁都打不过，不挨打就是好事了。” “他们打你了？” “也没有，他们就是骂我，羞辱我，说我是饭桶，说我是会说话的猪，还让我学狗叫。” 严有德闻言，手都攥白了。 这群王八蛋，这么欺负我老严家的人！虽然严西这儿子不成器，不争气，但是毕竟是严有德的亲儿子，也是心头肉。不然，严有德也不能花这么多钱，一定要庄盛代理这个案件！ 严有德为人正派，为官清廉，因为祖上有产家里有点钱，早年还炒房赚了一笔。现在把这个不孝子交给国家收拾，他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是这群不知道哪来的龟子儿，这么欺负严西！孩子在外面竟然受了这么大委屈！他多少有些心疼。 庄盛看向审判长，“我的发问完毕。但我需要对公诉人刚才的指责进行简单回应，请法庭如实记录。” 书记员闻讯，赶忙手指翻飞，做好记录准备。 审判长点点头，允许庄盛回应。 “辩护人刚才没有进行任何诱导性发问。同时，被告人也没有任何翻供行为。被告人的供述与此前在公安机关的九次供述完全一致。关于自己在组织内被限制人身自由不能正常活动，被没收的手机、身份证等情节在被告人的1-3，5-9次供述中均有涉及。且9次供述均否认自己是组织者，一直坚持自己只是被骗进入组织，限制人身自由至今。”庄盛看着公诉人，嘴角微弯。 公诉人看到后，回了一个笑脸。 只见庄盛眼神里的笑意瞬间消失，神情严肃地一字一句说道。 “公诉人认为辩护人唆使被告人翻供，请直接出示证据，辩护人是如何唆使的？被推翻的证言到底在案卷的哪个地方！” 审判长闻言抬头朝公诉人那边看了一眼，公诉人举手还想再说两句。 可是，审判长知道，庄盛能这么说，肯定是因为卷里根本没有这部分证据。 如果让公诉人再发言，那这俩人搞不好直接就在法庭上吵起来了！ 审判长看着下面乱糟糟的旁听席，心里一堵。 这可是自己的观摩庭！ 观摩庭！下面可是人大、政协等各单位代表，还有社会群众。 这个审判庭旁听席能坐200多人，今天几乎座无虚席。 现在维护公诉人那边，旁听席还不知道能出去传些啥话呢。 审判长只能瞪了一眼公诉人，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他！ 接着，他迅速敲法槌，要求提下一被告人受审。 法警把严西带了下去。 举证阶段，公诉人果然无法出示严西直接参与管理、协调、组织传销活动的证据。其他人也都证实严西确实除了刚进来被强制收缴的7000元以外，一单都没有做成；当庭供述中，传销组织的领导者在评价严西时，还多次使用了侮辱性词汇。 总的来说！ 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严西实施了指控的犯罪事实！ 庭审效果，严有德一家非常满意，马上又给庄盛追加了一笔律师费。 当天下午，严西就被法院办理取保候审，从看守所里放了出来。 庄盛、朱玉陪着严有德一家在看守所门口等着接严西，严西见到严有德，扑通就跪下磕了个响头，大声哭喊着，“爸，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严夫人上前一把抱住严西，也哭了起来，这些天谁都不好过。 严有德看着这母子二人相拥而泣的场景，也偷偷抹了两把眼泪。 夕阳西下，绚烂的火烧云就这样聚在天边，慢慢燃遍了整个天空。 第17章 炒作就炒作!要你管! 这几天，社会上突然风平浪静。 网上发过“庄律师代理荒郊白骨案”新闻的账号，不是注销就是被查封了。连视频都被删的干干净净。一时间，之前霸榜热搜多日的“荒郊白骨”案，关注度骤然下降。 朱玉正准备下班，被庄盛叫去办公室。 庄盛递给朱玉一张纸，“有空考虑一下这个行业调研怎么做。” “好。”朱玉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又开口问道，“还有别的安排吗？明天您招助理，需要我做什么吗？” 庄盛看了眼朱玉，开口道，“这段时间做的不错，放2天假，你好好休息。行政那边我去说。” 朱玉立马喜滋滋地应下。 晚上朱玉回家继续学习，突然收到林笑笑的微信，打开是一个视频链接。 朱玉好奇打开，只见一个看起来像富商打扮的胖男人，正在声泪俱下的哭诉。 “大家好！我是李一魁的父亲！” “很抱歉用这种形式和大家见面。我儿子因为涉嫌前一段时间的荒郊白骨案，已经被刑事拘留了。死者是我的儿媳妇安莲云。” “外界一直揣测是我儿子恶意杀妻，罪不容诛。甚至有很多网友都希望把一魁直接处死，以平民愤。从案发到现在，我和我的家人一直被辱骂。我们一直在默默忍受。” “但今天，我还是希望能把事实真相告诉大家。让我儿子能够受到一个公平的评价。” “我儿子他们是通过中间人介绍认识的，两个人没谈多久就结婚了。为了迎娶媳妇，我家给受害人家里给了36万彩礼，还有一辆车，一套房。都是为了好好过日子去的。” “谁知道，结婚第二年，小云她就出轨被我儿子捉奸在床。夫妻俩因为这件事多次吵架，我们也多次劝解，但她一直不听，一而再，再而三，又被我儿子捉住！” “我不想为我儿子求情，他毕竟犯了错误！但是我作为父亲，又是个男人！我扪心自问！哪个男人可以一直容忍这种事情！” “我不是要为儿子说情！我儿子做出这种事，天理不容！” “但是，小云她也绝不无辜！” “我儿子是一时冲动！他应该受到法律制裁！” “但他真的不是非死不可！求求广大网友们，手下留情！口下留情！让法院能够公正审判这个案件！” 男人又抹了下眼泪，坚定地说，“我相信法律会给我儿子一个公平公正的对待！” 说完，男人缓缓地向镜头鞠躬，“我代替我儿子，向广大朋友，受害人的亲属道歉，我们愿意尽己所能地向受害人家属赔偿。还希望大家能让我儿子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视频的最后专门放上了巨大标语。 “妻子出轨引发婚姻巨变！” “心碎老父为子求情！” 朱玉哑然！这招可真阴，直接把压力给到了司法系统。 林笑笑没收到朱玉回复，直接找了过来，“阿玉！你看你看，这事居然还能翻转！不是说庄律师代理这个受害人吗？你快发给庄律看看。这舆情又要转变风向了！” 朱玉仔细看了看，视频传上来不过才2个小时，但是视频下面评论已经上千条了。 “男人怎么能接受这种女人啊？！这不怪李一魁，这搁谁，谁能忍得了？” “婚姻真是爱情的坟墓啊！一个坟墓里住2个人。”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别理中客了。我是男人，我忍不了！要我我也是李一魁。” …… 上次见面会谈后，安小山推说自己还是要回家跟父母商量，没有跟田小菲再签合同。前面那份合同，庄盛又不追认签字。 田小菲气得牙痒痒。 明明又投放了一波李家的“澄清视频”了，社会舆论也重新开始关注荒郊白骨案。舆论都两极翻转了，这安小山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田小菲恨不得自己直接把电话打过去问问安小山，是不是断网了？没看到视频？ 从之前的“恶毒丈夫谋害枕边人”到现在的“武大郎怒杀潘金莲\"，这两极反转，属实是舆论战的极限操作了。 虽然，田小菲就算不代理这个案件，也能提成一笔“媒体推广费”。 但是，这哪有直接代理赚的多！ 更何况，还有庄盛！ 庄盛不接的案子，自己偏要接！ 不光要接！自己还要打赢！ 好好让庄盛看看，出这一口恶气！ 突然，电话响起。田小菲看了眼点电话，居然是庄盛打来的。 嘿，还真稀奇。 田小菲接起电话，“哟，庄律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给我打电话。” “你是我同事，打电话很意外吗？” “那可不，毕竟你可是要把我送进去的人啊。”田小菲咬牙切齿。 “送进去不至于。但是，你如果不听劝，执意要一条道走到黑，你的律师生涯可真的不好说了。”庄盛的话冷冷的从电话那边传来。 “少吓唬我。有话快说，有p快放。”田小菲对庄盛真的是极度厌恶。 “田小菲，‘白骨案’这个案子你最好不要再接触了。”庄盛还是语气冷淡。 “庄盛，你以为你是谁，你管我干什么……” 田小菲话没说完，庄盛就开口打断，“我知道几次炒作都是你在背后做的。” 庄盛语气冰冷，“你知道的，律师不能炒作案件。” “庄盛，你是太平洋警察吗？”田小菲觉得有些好笑，“我炒作就炒作，要你管！” “我是担心我永建所的名声，不是关心你。我好意提醒……” 庄盛话没说完，就被田小菲截住，“用不着你提醒我！” 说罢，田小菲愤怒地挂了电话。 紧接着，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田小菲没有看来电显示，以为还是庄盛打来地，正准备直接开骂。 “田律师，我是安秀云。”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哦，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骚扰电话。”田小菲赶忙解释。虽然一直是和安小山联系，但是田小菲知道，这个安秀云是安小山的小妹妹，也是安家人。 “田律师，我想跟你说，你千万别相信安小山，他是个坏人。”安秀云的声音压得很低，又补了一句，“别接这个案子。” “安女士，你怎么这么说自己哥哥呢。安先生我接触过的，人很好。”田小菲摸不透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考验自己呢？ 哪有自家妹妹上来就跟律师骂自己哥哥的，还说什么别接案子，这女孩该不是庄盛派来的吧？ 一想到这个，田小菲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说安秀云几句，电话就被挂断了。 自己还没说什么呢，这么容易生气啊？ 电话那边，一只大手夺过安秀云的手机，一把挂断电话。 安秀云惊恐地看着来人，“你想干什么？” 然后抓紧自己的衣服，蜷缩在墙角。 “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男人粗鲁地撕扯着安秀云的衣服，“既然你要装作不知道，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 安秀云失声尖叫。 男人并没因为安秀云的反抗而停下动作。面对缩在墙角还在不断尖叫的安秀云，男人左右开弓。 “啪！啪！”男人猛的朝安秀云脸上扇了几下。 安秀云的脸上浮现出几个鲜红的手印，头发也被打散，几缕发丝垂在嘴边。 安秀云捂住自己的嘴，努力让自己不要出声，眼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男人看着这一幕，一把抓起安秀云的胳膊，拖着她朝房间的床上走去。 电话这头的田小菲莫名其妙，这安秀云先是劝自己不要接案子，自己还没说两句，她就把电话挂断了。 到底什么意思？ 但很快，田小菲就收到了安小山的短信。 “田律师，我们家考虑好了，还是上次庄盛那个条件，签给你。” 田小菲大喜过望。 “好的。什么时候签合同？” “明天下午三点。” “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 庄盛主动放假，朱玉趁机搬家。 庄盛让自己不要来律所，可能是为了避祸。 朱玉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还是按庄盛的要求办好了请假手续。 朱玉前脚刚走，田小菲就到了办公室。 这几天，田小菲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好在今天下午就要签约了。 哼！ 庄盛，没有你，老娘照样能接下这个案子！ 坐在自己办公椅上，田小菲习惯性地看向旁边。 咦？破天荒朱玉没有来？她不是一直黏着庄盛黏得很紧吗？ 庄盛都来了，朱玉居然没有来？ 田小菲本想为自己出一口气，好好在朱玉面前说几句庄盛坏话，顺便炫耀一下自己接下的这桩案子。但是，朱玉没来！ 这搭好的台子，就准备唱戏呢，观众没了。 田小菲心里有点不开心。本来如果朱玉愿意，自己还想着这个案子能不能把朱玉带上，算了，是她自己不来的，那就是跟这泼天的富贵无缘呗。 “庄律师，忙不忙？”田小菲还是去了庄盛办公室。 庄盛头都没抬头，“有事就说事，合作免谈。” 谁想跟你合作了？自作多情！ 田小菲朝庄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但是一想到自己是来炫耀的，立马又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我是来告诉庄律师一个好消息的。” “哦？”庄盛还是埋头看材料，一点被田小菲吸引的意思都没有。 “庄律师，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想。” 田小菲脸上的笑意凝固，原本上扬的嘴角不自觉抽动了几下。 “庄盛，你……”深吸一口气，田小菲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个案子没有你，我照样接得下来。下午就签单。” 庄盛抬头看向田小菲，田小菲觉得被庄盛看的心里毛毛的。 “田律师，作为你的同所同事和前辈，为你好，我劝你不要接这个案子。” 田小菲闻言嗤笑一声。 “好笑！” “怎么着？你庄盛不接的案子，别人都接不得吗？我偏要接！” 庄盛看了眼田小菲，以前只以为这姑娘学艺不精，能力不行。 现在看来，倒真是应了那句话。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有道是，好言难劝想死的鬼。 田小菲以为自己唬住了庄盛，继续开口道，“你以为你……” 庄盛打断田小菲的话，“如果田律师执意要代理，为了避免最糟糕的后果，我劝田律不要利用媒体炒作案件。” 田小菲怒了，用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指向庄盛，“庄盛！我又不是实习律师，你也不是我的带教律师，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凭我是律所合伙人！”庄盛喝了口茶，一字一句的说，“我这是维护律所的利益，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我是真的劝你不要接这个案子。” “哼！”田小菲多一句话都不想跟庄盛说，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还没到下午，永建所的年轻律师就沸腾了！ 庄盛！ 庄盛公开招助理了！ 但是这些条件是不是有些苛刻？ 什么叫做文字功底深厚？抗压能力优秀？还要会新媒体运营？ 庄律师难道要开直播吗？ 一时间，年轻律师们纷纷议论起来。 a区的柴金权拉住陈新小声问，“你报不报名？” 陈新看了眼柴金权，摇了摇头。 柴金权有些吃惊，他以为陈新跟自己一样，也是想要追逐这个机会的。他觉得自己的业务能力和专业素养跟朱玉相差不大，自己如果有机会能跟朱玉同台竞争的话，自己未必会输。 可是，陈新应该跟自己想法一样，他为什么不打算报名？ 柴金权有些不解，但看着陈新不打算解释的样子，也不再追问。 他尊重陈新的个人选择。 但是他选择，递简历。 回到办公室，柴金权三下五除二就准备好了简历，并发送到了庄盛社招的指定邮箱。 接下来就是等待。 柴金权有信心，自己的履历足够耀眼，庄律应该会感兴趣的。 林笑笑也想找朱玉问问庄盛社招是怎么回事，却发现朱玉桌子上是空的。 朱玉人呢？因为庄盛社招，朱玉就生气跑了？ 不会吧？ 林笑笑有些不安，赶忙抓着旁边的田小菲问道，“田姐，朱玉这怎么空了？” 田小菲还在生气，根本不想说话。听到林笑笑的问话，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我是担心嘛，怕朱玉想不开。”林笑笑看着朱玉空荡荡的桌子，心里有些难过。 “想不开？”田小菲仿佛听到了什么炸裂的新闻，一下子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立马一脸真切地说，“你是林律师吧，你给我说说，朱玉为什么想不开？等她回来，我也好开导开导她。” 林笑笑被这么一问，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不知道是什么。看着田小菲一脸真切地望着自己，林笑笑莫名有些恐慌。 田小菲拉着林笑笑坐在椅子上，“林律师，你跟我说说。我真的不会告诉别人的。我跟朱律师也关系很好的，还一块吃过饭呢。今早来都没见她，我也担心呢。” 林笑笑心思单纯，见田小菲这么说，就跟田小菲说了庄盛社招助理的事。 “我就是觉得，朱玉她一来就是想跟着庄律师的，做了这么多工作，现在庄律师要招助理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朱玉就被淘汰了？我发消息她没回，电话她也不接，我怕她想不开。” 林笑笑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还着重强调了下，朱玉有多优秀，庄盛有多瞎。 有这么好的助理人选，庄盛居然还要外招！ 田小菲脑子转了转，朱玉和庄盛闹掰了？那完全可以把朱玉介绍到程律那边去，既能跟程律进一步搞好关系，还能帮自己埋个钉子，看着点程律，以后合作不就更多了。 想到这，田小菲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那庄盛怎么这样，朱玉肯定伤心死了。朱玉不会是跳槽了吧？” 林笑笑闻言大惊，“怎么会跳槽？朱玉就是因为庄律师才进这个所的啊。” “怎么不会。以前以为肯定能拜师学艺。现在，庄盛理都不理她，还要外招助理，不气才怪呢。朱玉现在保底收入只有律所的1500块钱。如果庄盛不招她当助理，朱玉在这个城市里根本生活不下去。我听说，朱玉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哦。如果朱玉不走，难道要等在这个律所里饿死吗？” 田小菲早些时候是打听过朱玉的情况的，所里会计说朱玉没什么其他收入来源，就只有全勤1500元。朱玉跟着庄盛办的几个案子，庄盛也没给会计说要分钱。朱玉平时吃穿看起来也不像有钱人家里的孩子。至于朱玉父母认识王主任的事情，多半是以讹传讹。不然，朱玉要是有资源，王主任也不可能把朱玉拨给庄盛管啊。 综合以上几点，田小菲直接推断，朱玉原生家庭经济条件肯定很差，来永建所孤注一掷赌庄盛会招自己为徒。现在庄盛开始外招了，朱玉还留在这里，那不是自取其辱嘛！ 这能怎么办？除了跳槽，还能怎么办？ 林笑笑听着田小菲一本正经的分析，不由得生出疑问，朱玉不会真的要跳槽吧？ 朱玉不能走啊，朱玉走了自己怎么办！自己现在全靠朱玉带啊！ 林笑笑暗下决心。不行，一定要留下朱玉！ 而一旁田小菲已经在脑子里开始想象朱玉被她介绍进程律的队伍里，给自己不断提供信息，自己利用信息差赚的盆满钵满的景象，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田律师，朱玉都呆不下去了。你还笑！这有什么好笑的！”林笑笑有点生气。这个田律师，明明说是担心朱玉，现在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笑笑，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笑笑不再理会田小菲，嘴里嘟囔着，问这些人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问庄盛！ 林笑笑径直朝庄盛办公室走去。 “当当当！” 林笑笑敲响了庄盛的办公室门，“庄律师！我有事想问问您！您有时间吗？” 庄盛看着眼前来势汹汹的女孩，一副你不回答我就不走的架势，庄盛有些无奈。 你都站在这里非问不可了，我说我没有时间，你会出去吗？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莽吗？ “2分钟。”庄盛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材料。 “2分钟就2分钟。庄律师，你为什么要外招助理？朱玉那么优秀，你为什么不直接招她？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还是被坏人灌迷魂汤了？”林笑笑连珠炮一样发问。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朱玉的意思？”庄盛的话里没有一丝感情，“或者说，你是自己来问的，还是朱玉让你来问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就是来打抱不平的。”林笑笑不知道庄盛为什么要问这个。 “律师光有勇气远远不够，还要有智慧。”庄盛看了眼林笑笑，岔开话题，“你的带教律师是谁？” “我……”林笑笑结结巴巴的说，“我没有带教律师。” “每个实习律师进所，律所都会安排一个的，你怎么会没有。”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我的带教律师没有给我安排过任何工作。”林笑笑越说越生气，“我现在学到的，都是朱玉教我的。庄律师，朱玉真的很优秀，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逼着朱玉跳槽。” “朱玉要跳槽？”庄盛挑了挑眉，“朱玉告诉你的？” “不是，是田律师说的。”林笑笑诚实的说。 “招聘助理是我的决定，是我的事。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报名。”庄盛看了一眼林笑笑，继续看向自己的资料。 林笑笑还想再说几句，话刚出口，就被庄盛冷冷拒绝。 “其他没什么好说的。林笑笑，律师要有脑子。” “匹夫之勇，血溅三尺。智者之谋，天下缟素。” “回去想明白了再说吧。” 林笑笑从庄盛办公室出来以后，她立马把这句话发给了朱玉。 林笑笑：阿玉，你到底在哪啊，我到处找不到你。庄律师说，匹夫之勇，血溅三尺。智者之谋，天下缟素。这什么意思啊？ 林笑笑一直没有收到朱玉的回复。 第18章 悠闲的假期生活 中午，朱玉从床上悠悠转醒。 好久没有睡这么一个安稳觉了。 这栋自建房，独门独院。进大门后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上下分为2层楼，还各有6个房间。朱玉就住在二楼中间的房间里。 房东一开始问朱玉身份，朱玉只推说自己是个大学生，还没找到工作，住不起昂贵的楼房，只能选择经济范围内最好的房子。 房东看朱玉年龄小，脸上稚气未脱的样子，也就相信了。朱玉偶尔外出回来，有好吃的水果也会给房东带一些，一来二去就混熟了。房东儿女都在外地，平时就一个人，午餐晚餐都是自己在小厨房做着吃，有时还找朱玉陪她一块吃饭。 朱玉刚睡醒，就听到房东奶奶在楼下叫她的名字，赶忙应声。 “下来吃饭，我做了西红柿鸡蛋面。” “好嘞！马上就来！”朱玉开心地回去换鞋子，准备下楼吃饭。 几顿水果换自己大半个月的饭钱！朱玉觉得这再划算不过了！ 更何况，这个房东奶奶面容和善，性格开朗，还特别好相处。 这种人，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情报站！ 跟房东老奶奶搞好关系，那信息资源和八卦，不是随手就来！ 朱玉蹦蹦跳跳的下楼，刚到楼梯拐角，就和一个女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朱玉慌忙去扶同被撞翻的女人。 女人身穿一件浅蓝色吊带背心，白色牛仔短裤，脚上穿着一双帆布鞋，打扮的十分青春洋溢。 但此时，女人脸上满脸怒气，面容扭曲，“你没长眼睛啊！你直接往人身上撞呢？ 女人声音尖锐而刺耳，眼神中带着不满和愤怒。 撞在一起并不全是朱玉的错，但此刻，朱玉没有反驳，只是站着挨骂。 “瞎了就去看病，没事别出门！”女孩看了眼朱玉，眼神中满是不屑。 说罢，女人朝楼上走去。 朱玉继续下楼，走进了房东奶奶的主屋。 “你这傻丫头，怎么就直愣愣挨骂呢？”房东奶奶看着朱玉嗔怪道。 “那怎么做？”朱玉看向房东。 “她出声骂我，那我不得啪啪两个大嘴巴子扇过去？”房东奶奶拿下筷子抡起了大巴掌。 朱玉看着笑出了声。 “然后奶奶你出来调停，各打50大板？还是她直接电话报案，就地躺倒让我赔钱？” 朱玉吃了口面条，笑嘻嘻的说，“挨顿骂少不了2块肉，但躺倒赔钱，我是真的赔不起。” 房东奶奶听着朱玉这话也笑了起来，房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吃完饭，朱玉帮房东奶奶洗完碗，回到自己房间。 这里的安全性和租住独立楼房的安全性，根本不能比，没有必要结仇。 她想的很明白，刚才那件事距离房东奶奶的主屋不到10米，如果真的关心，早就出来劝架了。饭桌上说说，不过就是谈资。 真以为谁关心你呢？ 这个世界里，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 能信得过和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下午，房东奶奶看着朱玉又没出去上班，便喊朱玉来自己房子里陪自己聊天看电视。朱玉也乐得清闲。 “中午你撞上的那个姑娘，可不是什么好人呢。早几年就在我这住过，当时跟她一块住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小伙子，戴个眼镜，还挺有礼貌的。这么快就换成大高个了。” “现在这女孩子呀，真是不简单呐，哪有我们那时候纯朴老实呢！” “啧啧啧，关系可真乱啊。” 每次聊到这种话题，朱玉都不用往下接话，房东奶奶会一直说到不想说为止。 “你不知道，那胖小孩挺老实一孩子，他俩谈恋爱的时候，我其实就见过几次这个大高个子，每次胖小伙不在，大高个子就来了。那胖小伙每次给这女孩又是买衣服，又是买零食水果的。” “啧啧，真是不值得。” “小朱，你都不知道，我当时都想直接给胖小伙说一下呢。” 朱玉插了一句，“说了？” “那哪能啊！我就是一个房东，又不是他亲妈。我说这干啥。不是惹人嫌呢！” “说的也是。”朱玉又插了一句。 “就是就是。我才不干那惹人嫌的事情，不过那小伙子真可怜，什么都不知道。” “我听那姑娘说他俩早分手了，胖小伙去外地了。” “哦。” “说也奇怪，她说是去外地了。但我最近在我们这巷子口好像看到那个胖小伙了。” 哦？朱玉来了兴趣，她的敏锐度极高，突然出现的不合理信息，通常都有其特殊信号，也许是开始，也可能是结束。 人类什么时候都敌不过好奇心。 “奶奶，你是不是看错了。人家都分手了，还来这干嘛。”朱玉难得多说了两句，从盘子里挑了一个最软的桃子，掰开递给房东奶奶。 “我也不知道，就前2天。我经过时候咱们巷子口炒面片店的时候，看见胖小子在里面坐着吃饭呢。” “哦，就算是本人，也能从外地回来，没什么。” “是没什么。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说不上来。”房东奶奶吃了口桃子说。 说完，房东奶奶接了个老姐妹的电话，喊她打麻将。 “哎呦，这些老姐妹，老是想着我，不去还不行。”房东奶奶给小朱塞了几个桃子，“小朱，这几个桃子你拿上去吃。” 看着自己塞到朱玉手里的桃子，房东奶奶的表情一瞬间有些不高兴。 “不用啦。我真不用。”朱玉把桃子放回盘子里。 房东奶奶脸上的表情立马舒展开来，“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啥小便宜都不占，真好。” 朱玉甜甜笑了笑。 房东奶奶带着一脸满意的笑容，锁好门，外出去打麻将了。 朱玉回到自己房间。 一天了，手机都没响过？ 朱玉终于好奇的看向手机。 糟糕！自己早上睡觉前关机了，后来就没开机。 手机关了一天！ 朱玉赶忙打开手机，手机的提示音就滴滴滴的响了起来。 一堆未接来电提醒和巨量微信信息轰炸。 朱玉最先看到的就是林笑笑的消息。 “阿玉，你到底在哪啊，我到处找不到你。庄律师说，匹夫之勇，血溅三尺。智者之谋，天下缟素。这什么意思啊？” 笑笑干啥了？该不会是跑庄盛办公室质问庄盛去了吧。不然庄盛怎么会说这个？不至于这么傻吧？ 朱玉有些惊讶。 为我打抱不平？ 不至于吧？ 朱玉赶忙拨通林笑笑的电话，“笑笑，你今天干什么了？” 却听见林笑笑压低声音说，“那个你别管了，我完了给你说。你先看我给你发的图片。先挂了。” 朱玉打开图片。 庄盛办公室门前，排起了长龙。 不愧是庄盛。 也就是庄盛。 朱玉一看图片就明白，这是庄盛大张旗鼓的社招助理的璀璨成果。 几百年的铁树终于开花了，谁不想往跟前凑一凑？ 朱玉对于庄盛不想招徒弟或者助理的行为，并不是很理解。 律师早已经不是单打独斗的时代了，想要案件更精进，组团队是必然选择。庄盛一意孤行的不招徒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当然，朱玉也清醒的认识到，此庄盛非彼庄盛。 人家是业界大佬，想怎么做都是人家自己的事，自己的意见算个der! 第19章 田小菲的主意 律所里的田小菲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本来是想叫安小山下午来签字，好好带着他去庄盛面前炫耀的，结果，庄盛下午开始面试了。 这一堆人！田小菲根本挤不进去！ “田律师，这些人在庄律师门口都是排队打官司的吗？”安小山可没见过这阵势，好奇的问。 “不是，都是来找庄律师当助理的。” “庄律师要这么多助理啊？庄律师案件量这么大吗？我看这都40多个人了。” “没有，这些是来应聘的，能招几个还不一定呢。” “那庄律师还是厉害啊，助理都要从这么多人里面选。”安小山看了看田律师，心里暗暗的想，那庄律师不接我们案子也正常，那么高的费用，我们家可出不起。 “安先生，不说这个了，这份委托代理合同，你看看没问题可以签字了。” “好好好。”安小山没有废话，立马把字签了。 看到安小山签字，田小菲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田律师，你说的你能搞定对方律师，就能搞定李家，你可一定要说话算数啊！” “肯定没问题，你放心吧。不行了，我们还能利用舆论把这个案子的热度再提升一下，你准备准备出镜吧。” “好。”安小山起身要走。 “等等，安先生，你的脸怎么了？”刚才一直是侧脸面对着田小菲，田小菲竟未发现安小山的脸上和脖子上都是红痕。 “哎呦，别提了，老娘房子里进了一只猫，抓了好久才抓住，这都是猫挠的。” 田小菲一看就知道不是猫抓痕迹，但她也懒得拆穿。 “脸上受伤可不能上镜，你再换一个人吧。家里还有谁可以？” “我妹子，安秀云。” “行。你回去安排下，明天就有媒体去拍视频。” 安小山点点头就离开了。 拍摄进展很不顺畅。 “田姐，你安排的这个人什么情况啊，拍了一半就开始哭。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根本拍不成！” “你别急，我过去看看。” 田小菲本来在泡澡，现在只能起身从浴缸里出来。 她迅速擦干身体，胡乱套上衣服，连头发都来不及吹干，就拿上车钥匙，开车去了拍摄地点。 这是田小菲第一次来到农村。 院子里的地面坑洼不平，杂草从石头缝里肆意生长。 电视上农村也不这样啊？ 田小菲皱着眉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牲畜粪便混合的气味，让刚刚踏入院门的田小菲不自觉就捂住了鼻子。 她微皱着眉头，目光扫过那破旧的土坯房，墙壁上的泥灰剥落，露出里面粗糙的砖石。窗户上的玻璃白花花的一片，有些地方还糊着旧报纸。 一看到田小菲来了，一群人呼啦啦围了过来。 “就在里面，你看看去。这样子，我真的没法拍。已经拍了好长时间了。”小龚记者小声跟田小菲说。 田小菲点点头，朝房子里走去。 刚迈入房间，光线瞬间变暗，田小菲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心中的嫌弃愈发浓烈。 一个身影热切地朝她靠了过来，“田律师！” 田小菲一愣，好像是安小山的声音，她伸手制住安小山朝自己这边靠拢的脚步。 “你就站在那里说，我能听得见。” 安小山无奈站在原地，开口道，“我妹她哭的不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谁都劝不住。” “那你父母能不能拍？“ ”老两口不认识字，我试试。” 一群人慌忙又开始打灯布景，让老两口参加拍摄。 老太太站在镜头前，紧张得双手不停颤抖，结结巴巴地背稿：“我姑娘……安莲……莲云，从……从小……”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眼神里满是慌乱和无助。 见老太太的镜头表现实在不佳，众人又把目光投向老爷子。 原本精神头十足的老爷子一站到镜头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目光游离，只有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音节。 “大爷，您开口，继续说，我们会有引导员的。”工作人员在一旁焦急地鼓励着。 老爷子抬眼看看工作人员，眼中满是无助和惶恐，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依旧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字，指关节也因为用力而泛白。 小龚记者走到田小菲面前，“田姐，这样真的不行。” “让安小山上行不行？” 龚记者团队里的一个小姑娘说，“他这个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用粉都盖不住，没办法上镜啊。” 田小菲略一思忖，“用粉底遮一下，你们找个照不到的角度。” 一群人一拥而上给安小山化妆，倒腾了半天，终于把安小山脸上、脖子上的痕迹遮了七七八八。 “大家好，我是安小山。非常抱歉占用大家宝贵的时间。荒郊白骨案里的白骨，就是我的大妹妹！” “我妹妹已经死了！她现在就是一具白骨！” “李家父子就是欺负死人不能说话，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别说我妹妹安守本分，从来没有做过他们说的这些事情！就算我妹妹真做了，她就该死吗？” “你这个男人顶事，管用！女人能在外面找男人吗？” 说完安小山抹了抹眼泪，开始回忆自己和妹妹的童年幸福时光。 镜头又切到安家老两口和破败的环境，连安秀云哭的死去活来的样子，也被拍进了视频里成为背景板。 视频一经播出，舆论风向再次翻转。 活脱脱一副“恶魔杀妻妄图洗白脱罪，亲大舅子痛哭自证为妹申冤”！ “怎么会有这种渣男啊！法院还审什么，直接让他去死！” “差点被骗了，国家反诈app快点来管一下啊！” “我就说不能结婚！你看都变成白骨了还要被恶臭男人泼脏水！” “这舆论风向转来转去的，我已经不敢站队了！” 一时间，荒郊白骨案的热度再次被炒了上去，许多媒体都跟进报道此事。 这前后两个家属发声的视频一直被顶在热搜顶端。 第20章 谁都不许给我捅幺蛾子! 案件的审查起诉阶段即将结束，安城市人民检察院已经准备好了全部案卷，下周就会送去安城市中级人民法院。（背景普及：一审有可能被判处无期、死刑的案件，一审是在中院审理的） 案件即将进入起诉阶段。 一个荒郊白骨案，虽然性质恶劣，但说穿了，也就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 短短三周！ 案件引起了巨大的社会舆论，舆论多次翻转，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安城市政法委会议室。 政法委冯书记正在会上痛批，参会的人灰头土脸。 “你们一个个都是吃屎的吗！都好意思说自己是老干警了！老检察了！” “这么个简单案子都办不好？” “这才三周！新闻舆论一再翻转！” “怎么？住在热搜上很光荣吗？！” “省里早上给我打电话了，直接问我这个案子是不是要提级办理！需要不需要派骨干下来协办！你们一个个的！丢不丢人！” “给我说！工作都能不能干！不能干就换个能干的人干！” “还有你司法局！律师能不能管！我就不信了！普通老百姓有这么大能量让舆论这样炒！是不是有你们律师在炒作案件！你干什么吃的！几个律师都管不住！我看你局长位置是不是做得太安逸了！要不就换个人上！” 政法委办公室赵科长是今天的记录员，他现在满头大汗。 因为书记说今天会议是保密会议，赵科长都没敢让平时的人员来记录，自己在这奋笔疾书。可是，领导骂得这么难听，自己也不能把大白话写上去。 “冯书记指示，对909专案，应当加强责任到人的监管制度，坚决落实能上能下的用人标准。在关键岗位上要任命业务能力优秀的同志担当职责。在专案办理的每一个环节中，都要有责任，有担当，认真履职。对百姓关切的事项，务必及时回应。” 会议最终以几个部门领导拍胸脯保证结束。 会后，冯书记坐在办公桌上，他隐隐有些不安，但现在的情况已经糟糕到谷底了，这一顿火发的，多少会有些震慑作用。 这个案子不会再闹出别的幺蛾子了吧！ 他仔细回忆今天的参会部门。 对！还漏了个安城市中级人民法院！ 赵主任此刻被冯书记叫去了办公室。 赵主任是老干部了，从刚上班一直到现在一直在政法委工作，前后调了几次岗，好不容易爬到了现在的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再过3、4年他就可以退休了。 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他也没什么大的追求，只希望自己能平安退休。 赵主任茶都不敢喝，眼睛紧盯着冯书记桌上的水杯。 今天书记发了这么大的火，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书记不痛快。 冯书记看了眼赵主任拿过来的会议记录，果然，没有安城市中级人民法院。 冯书记开口道，“赵主任，你这个记录记得不错。” 赵主任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没骂我，“都是如实记录的。” “但是……”冯书记又开口了。 赵主任的心再次被提到嗓子眼。 “你们开会通知是这么通知的！为什么没有司法所和市中院！他们为什么不参会！”冯书记声音低沉，隐隐有些怒气。 “这个案件里的嫌疑人和受害人双方都有律师，都给检察院、公安交过手续，没有司法所的事，加上保密会议，就没通知他们。”赵主任赶忙解释。 “那为什么没有安城市中院！”冯书记的怒气并没有消散。 “中院，他们说今天几个院领导不是外派学习就是在外出差，都不在，就没能来……”赵主任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打消冯书记的怒气，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也不知道还能怎样美化这件事。 冯书记的脸色越来越黑。 这么严重的事情，这么关键的时刻。外地出差？外派学习？是不拿我这书记当回事吗？有没有规矩了！ 但是冯书记不能因为这个就发火，会议确实是紧急召开的，真有外出的，那也没有办法。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太凑巧了！ 冯书记能年纪轻轻就青云直上到安城市政法委当书记，一方面是乘上了国家任选干部年轻化的大趋势，算是时代红利；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有实打实干出来的工作成绩和业务能力！ 冯书记黑着脸嘱咐赵主任，“你立马给安城市中院院长打电话，让他务必派业务骨干办这个案子。这个案件属于疑难复杂案件，他必须要亲自上阵主审。距离这案子开庭还有半个月时间。他给我好好准备，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好好。”赵主任老老实实记下领导指示，打算原封不动的转述过去。 “行了，你去吧。”冯书记挥挥手。 赵主任称是，即将迈出领导办公室时，突然听到身后书记的声音传来。 “再给法院说一下，这个案件公开审理，搞观摩庭！” “是！” 安城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办公室里，刘院长看着赵主任的电话，皱起眉头。 他知道这是政法委的电话，但他不想接。 自己还出差的呢，没回来呢。一个出差的人，接不上电话，再正常不过吧。 预定的出差返回时间是明天，但是因为提前把工作办完了，所以提前回到了安城，到安城是半夜三点，他下车之后，直奔院里。 他在办公室里偷偷留了个自己的小天地。 领导的办公室有对应的标准，包括使用面积、装修布置。 他也没弄什么别的，就是留了个小桌子放置自己的爱好。 他打开柜子，取出最近收到的一幅古画，打开灯，静静观赏。 他喜欢鉴赏古画，这是从小到大的爱好。 这个爱好烧钱，他不收别人送的礼，但是总有人打听着他的喜好，送画来给他鉴赏。这只是鉴赏，把玩个一两个月就退回去了，也算不上受贿。 没什么好怕的。 刘京缓缓打开古画，小心的用毛刷清除古画上的渣滓，再用小灯照射古画表面，用放大镜一点点欣赏。心里的满足感充斥着大脑的每一根神经！ 嗡嗡嗡…… 手机一直在震动，刘京无奈。 这个赵主任也太能打了！就非得接这个电话吗！ 他压住心头的烦躁，接起了电话。 “你好，赵主任。刚才在赶车，没有听到电话，不好意思。” 赵主任把冯书记的指示逐一转达。 刘京心里大惊，我审案子？还是刑庭？还疑难复杂，案情重大？ 不就是个舆论炒作的案子，哪里疑难复杂、案情重大了？ 不去抓炒作的人，怎么来指挥法院办案了？！ 这个冯书记，真是年轻，太年轻了。 “您要不要给冯书记说一下，我的专业是民事案件，这个刑事案件我不擅长，没处理过啊。” “刘院长，您就别推辞了。这是政法委冯书记在专题促进会上决定的，都公布出去了。”赵主任在“政法委”几个字上加重语气。 略一迟疑，刘京只能答应，官大一级压死人。 刘京跟赵主任不熟，他还担心赵主任会把他刚才的话直接给冯书记转述为自己不满、不配合组织安排，赶忙又补了一句，“我们法院肯定派精兵强将，保证完成任务！办好案件！” 赵主任满意的挂了电话，高兴的给冯书记汇报去了。 刘京这边也收起了鉴赏中的古画，唉，这个破班！还得继续上！ 法院这边如火如荼的准备案件，从庭审到程序，刘京都跟着刑庭法官逐一学习。甚至还抽空去听了两个庭审。 检察院这边也严阵以待，这个案件经过他们的仔细研讨，检委会一致认为应该死刑，量刑建议就直接定了死刑立即执行。 公安因为所有程序都走完了，就只能和检察院时不时联系一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准备的，基本没什么影响。 司法局这边就惨了，先是把案件中涉及的两个律师挨个喊过来专项谈话，询问他们到底有没有参与案件炒作，又明确告诉他们这个案件不允许再进行任何案件炒作。 也明确说明了案件是政法委督办，上上下下都在盯着的，让他们都管好自己的手和嘴！谁要是出了问题，就别干了！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司法局绝不护短！ 孙吉看着司法局公律科齐科长又拍桌子又骂娘的做派，心里就觉得好笑。 你们司法局管过律师死活吗？ 除了年年年审一下律师证，每天对律师吆五喝六，搞一些形式主义的活以外，哪里管过律师！还护短？ 上次有个言律师，案子办完了被当事人恶意投诉退费，明明不需要退费。可是经过司法局一顿调解，哎！退了！全额退！ 这件事，在律师圈里就是个笑话！ 司法局还觉得自己光荣！还登报自夸！这一套不顾法律只顾政绩的做派，就是叫人恶心！ 孙吉是真的厌恶这种不尊重法律不尊重事实的名义官员！ 所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一有事要用律师，律师就是司法局自己家的宝贝孩子。 律师一有事，不管法律如何规定的，司法局就是要大义灭亲，绝不护短！ 还律师的娘家人？ 这是后娘家的人吧！ “孙律师！孙律师！”公律科齐科长的声音，把孙吉叫了回来。 “哦！齐科长，您继续说，我都记下了！” “我说完了，你们一定要记住，绝对不允许炒作，这个案件不能出幺蛾子！” “我正常辩护能辩护吧？要不，你也给家属做做工作，解除委托算了？”孙吉的声音带一点戏谑。 “你正常辩护你的。”齐科长装作没听出来孙吉声音里的戏谑。 “那就行，齐科长，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齐科长点点头，孙吉起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过了一会，田小菲也离开了。 齐科长满意的抱着自己的会议记录去跟局长汇报。 闹不闹幺蛾子，他管不着，只要他自己的规定动作做完了就行。 第21章 优秀简历 “庄律。”朱玉敲响了庄盛的办公室门。 “回来了？”庄盛没有抬头，继续低头看手里的材料。 “庄律，我看到辩论赛通知了，我想报名。” 朱玉一边把自己思考的调研方案递给庄盛，另一边明确表达自己想报名参赛的愿望，绝口不提林笑笑制造的“跳槽误会”。 庄盛一边翻看《调研方案》，一边开口道，“上次交警支队的案件结果出来了，法院裁定驳回原告诉讼请求。” “真假美猴王那事儿呢？” “假原告司法拘留五天，罚款5000元。” 朱玉有些迟疑，“没处理真原告？” 庄盛点了点头。 果然，要不怎么说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呢！ 真原告如此逼真的表演，看样子是打动法院不忍心苛责一个“被骗的可怜人”了！ 朱玉叹了气，也不再说什么。 “你准备下手头已经办理过的案件，整理出一个案例汇编评析出来，注意隐名，保护客户隐私。” “好”，朱玉开口问，“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庄盛合上手里的书，定定的看着朱玉。 “那我先去准备材料。”朱玉一脸坦然，转身就走出了庄盛办公室。 庄盛面无表情的脸上一瞬间有一丝裂痕。真的，什么都不问吗？ 田小菲最近的心情无比畅快，看着朱玉在庄盛办公室没待多久就出来了，还以为朱玉又被庄盛批评了，赶忙凑了过来，“小朱，你这几天去哪了啊？” “没去哪，田姐。” “是不是生气了？我就给你说，庄盛他不行，你要换个带教律师，实习期就一年。庄盛他什么都不教，你别被耽误了。”田小菲急切道。 “我没事，谢谢田姐关心。”朱玉没有多说什么。 庄盛已经带了朱玉好几个案子了，只要能跟着庄盛开庭，朱玉就能学到很多东西。 在法律实务中，思维比知识更重要。这些跟田小菲说也没用，她听不懂。 田小菲看朱玉还是不怎么想说话，只以为朱玉是因为庄盛社招所以心情不好，也不跟她计较。 但是，田小菲想了想，朱玉最好还是能进程律团队，她听说程律给实习生可以开到月薪5000元，这不比庄盛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好多了？ 再说了，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转所吧，要有朱玉打个头阵，自己也能轻松点，少受些责难。 田小菲还是打算再劝劝朱玉。 “小朱，你要是在我们所不方便找王主任。我认识新陆所的程律师，他有个10多人的大团队，每年创收很可观的，光团队里的实习律师，月薪都能发5000元呢。这不比这里好多了。”田小菲伸手攀上了朱玉的胳膊。 朱玉心里厌烦至极。 天上根本就不会掉馅饼，新陆所那么好，田小菲她怎么不去！倒是一直来劝我？ 朱玉不想与人为敌，但是她也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傻子。 “田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就只想在永建所待着当个小螺丝钉。” “哎呀，朱玉，你现在年龄小，你不懂。好平台可太重要了，你不知道……” “田律师，你对新陆所这么了解，是已经摸好底，打算转所了吗？怎么没上合伙人会议审批呢？”庄盛的声音从田小菲身后传来。 田小菲猛的起身回头，重心不稳地朝庄盛的方向跌了过去。庄盛见状微微侧身，田小菲便朝地面摔了过去。 朱玉见状赶忙伸手去拉，还是没有拉住田小菲。 “啪！” 田小菲摔倒在地，十分狼狈。 庄盛在旁边看着，冷冷地说，“转所的事情，请你尽快。多呆一天，都是所里的麻烦。” 田小菲愤怒地看着庄盛，一句话都没说。 朱玉把摔倒在地的田小菲扶起来，知趣地没有说话。 田小菲站起身来，看着庄盛，用牙缝狠狠挤出几个字。 “你等着瞧。” 一辆红色宝马在路面飞驰。 “龚哥，麻烦你最近再找点水军弄点热度，这个案子就快到法院了。费用少不了你的。”听到电话那头肯定的答复，田小菲开心地笑了。 庄盛又如何，你办不了的案子， 我把它办漂亮，你能说我什么！ 我转所，也得是风风光光地转！ 让安城的律师都看看，你庄盛是如何让永建所损兵折将的！ 朱玉很快准备好了案例汇编，送到了庄盛办公桌前。 当然，根据她的工作习惯，除了案例汇编，还对工作方法进行了经验总结，也制表作为附件材料一并交给了庄盛。 看看朱玉送过来的材料，再看着自己桌上的一堆简历，庄盛连连叹气。 这些人，光知道往自己头上套光环，不拿出几个办过的案例，也没有像样的法律文书，这是诚心来应聘助理的吗？ 我是选助理！又不是皇帝选后宫！把照片p得亲妈都不认识，还不附案例的材料，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庄盛开口，“小朱，你把我的桌面整理一下。” 整理桌面？朱玉看着这一大堆简历。这怎么整理？ 庄盛看着朱玉没有动，又补了一句，“把这些只有照片，没有任何办理案件或者法律文书的，全部扔掉！” 朱玉有些吃惊，“全都扔掉？会不会不公平？” “不公平？他们都已经是实习律师了，有些人甚至都已经正式执业了。观点需要证据佐证的基本原理，还需要我来教？” 庄盛随手打开一本，“你看，这人简历上光各种荣誉写了一堆的，有一个奖项跟律师职业有关系吗？” 朱玉接过简历一看，哈哈，差点笑出声。 “拉丁舞幼儿组银奖” “xx小学拔河比赛获胜奖” “xx高中模特大赛业余组铜奖” …… 这是把自己的毕生所得荣誉都拿出来了啊！ 朱玉快速浏览并分类。 忽然，朱玉看到了柴金权的简历，柴金权是从法院辞职出来干律师的，认识很多法检系统的人，有非常复杂的人脉关系网，和所里很多律师关系不错。 他和朱玉关系也不错，至少朱玉这么觉得。 柴金权的简历全部是彩色打印的，在个人简历后还附有几页他和朱玉之间的优劣势对比表，用星际评定二人差别。 满页项目，柴律全部评定为五星，朱玉的评定全是一星或者0星。 同行竞争再正常不过。 但朱玉还是觉得那些星星格外刺眼。 庄盛瞥见朱玉对着一份简历出神，便开口道，“有竞争关系的朋友，不妨碍你进步。” 朱玉点点头，把柴律的简历挑出来，继续分拣剩下的简历。 很快，朱玉把所有简历分拣完毕。 资料齐全附有证明资料的为优秀简历，共10本；缺失部分资料可以补强的15本；啥也不是的简历，28本； 柴金权的……朱玉直接把他放在了简历“优秀档”的第一本。 既然柴金权是想要让庄盛看，那就让看！ 庄盛去顾问单位谈案回来后，在自己桌面上看到的就是已经被朱玉分类整理好的简历。 这个朱玉！确实厉害！ 庄盛是服气的。自己从业已经这么多年了，确实没有哪个实习律师可以做到这样。别说实习律师，执业律师都做不到。 自己要招助理，如果可以招朱玉的话，确实可以省很多麻烦。 朱玉什么都好，只有一个，她是个女孩子。 不得不说，律师行业和其他行业一样，男律师要招女助理必须要考虑很多问题，比如女助理的婚恋、怀孕、外出出差等等特殊情况，这都有可能直接影响自己办案质量。 朱玉，还得再观察观察。 庄盛翻开自己桌面“优秀”档的第一份简历，刚看了两页，就把简历重重拍在桌子上。 “啪！” 茶杯里的水被震出来了几滴，溅在简历的照片页面上。 简历只是普通a4纸彩色打印的，很快被茶水湮透纸面，柴金权的照片变得模糊。 庄盛很少会发火！ 但他素来是一个正直正派的人，他最为不齿的，就是这种背后拉踩的行为！ 可以光明正大的竞争，但是不能搞这种背地里的拉踩。 你递自己的简历，说自己优秀在哪里就行了，何必要指责朱玉？你的简历跟朱玉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庄盛素来是以“淡然交往，精耕实务”在业界着称的。 可眼下这个柴金权，不但把自己在法院任职履历写上去，加黑加粗。还特意把“自己在法院和何人交好，可以提供何种助力”，都明明白白写在简历上！这哪里是一本简历！简直就是一份活动的“检举揭发信、监委快乐屋”！ 离谱！ 不对，是荒谬！ 朱玉怎么能把这样的简历放在优秀档里！ 庄盛正打算把朱玉叫过来斥责两句，突然想记起，刚才自己怎么说朱玉的？ “有竞争关系的朋友，又不妨碍你进步。” 庄盛看着这简历内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哪里是竞争关系的朋友，分明就是咬人的狼！ 当时自己说朱玉的时候，她既没有辩解，也没有回击。现在的庄盛感觉自己的脸被打的生疼。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可太有道理了！ 另一边，朱玉这边一切顺利。 第22章 全面翻供! 荒郊白骨案，今天开庭。 为了筹备这个观摩庭，刘京可真是用足了功夫。 除了加深内功反复学习，刘京在合议庭组成人选上也插了好几个刑庭业务骨干，算是把所有的精兵强将都派上阵了，法警都安排了十多个，拉足排面儿。 这次是在安城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大法庭审理，旁听席足足有500个。 案件一直深陷舆论风波，中院提前开了个媒体通风会，开庭也破例邀请了媒体记者旁听庭审，同意媒体记者以文字形式发布庭审内容，但是不允许拍照摄像。 当然，媒体不能断章取义，更不能编造和刻意制造热点。这个案件热度这么大，能报道热度已经就足够高了。 法院的司法审判权，可以对不实报道进行相应的惩处。这次邀请的都是官媒和大媒体，想必也不会为了蹭热度而翻出什么乱子来。 为了增加审判公正、公开性，这个案子还启用了庭审直播，未到场的人也可以通过庭审直播观看庭审。 一定可以的。刘京站在镜子前，理了理头发，给自己打气。 换上法袍，刘京走出办公室。 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其他合议庭成员，赶忙迎上去，对着刘京一顿猛夸。这可是难得和大院长一起开庭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法庭纪律播放完毕，庭审准备就绪，请合议庭成员入场！” 刘京几人阔步进入法庭。旁听席上黑压压一片人。 “报告审判长，庭审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能否开庭，请指示！” “可以开庭！” “是！带被告人李一魁到场！” 不一会，一个戴手铐的男子就被2个法警带进庭审现场。 庄盛和朱玉坐在旁听席第6排的左侧位置，这是个绝佳视角，既可以听到法庭的声音，也可以看到台上几人的表情。 庄盛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李健亲自打电话要他来旁听，庄盛实在拗不过。又因为朱玉想听，他便专程跟市律协、司法局打电话协调多要了一个名额。 500个席位的旁听席，今天坐满了。 除了人大、政协参加旁听，还有安城市司法局局领导、安城市律师协会代表，检察院的检察官代表、法院法官代表、新闻媒体。甚至开庭前三天，法院还特批了15个名额给社会观众。 坐在审判长位置上，刘京的右眼又跳了两下。 其实，从今早起来，他右眼就跳个不停。 今天是庭审，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被告人，你对起诉书指控的事实和罪名有什么意见？\" “我有！安莲云不是我杀的！是她想杀我！我就反抗！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死的！”李一魁神色激动，高声大喊，“我冤枉！我冤枉！” 啊？ 刚上来就这么劲爆？ 刘京一头黑线，看向公诉人。 今天检察院出庭支持公诉的检察官是市检察院一部部长宋青云，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检察官。 虽然被告人当庭翻供他也十分吃惊，但在以往诉讼中是倒也不是没有见过。 刘京看公诉人脸上毫无波澜，又看向自己旁边的刑庭骨干文小红，文法官微微点点头，是继续的意思。 刘京敲了下，“被告人，控制自己的情绪！直接说你对起诉书有什么意见！” “我就那些意见，青天大老爷！你们要给我一个公道！安莲云她自己和奸夫里应外合要下毒害我，我要是不反抗，我就是下一个武大郎了！”李一魁越说越激动，膝盖一弯就打算对着审判席跪下去。 旁边站的法警，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拉起来，重新按回座椅上。 刘京提起来的心又重新放回肚子里。 “被告人当庭喊冤！大郎喝药再现安城！” “被告人痛哭跪法庭！荒郊白骨案另有玄机？” 媒体记者蹭蹭手速，已经编好好几条消息，就等编辑松口往外发文了。 这个观摩庭，来的真值！ 等李一魁情绪稳定一些后，公诉人开始发问。 果然，被告人对自己的讯问笔录全盘翻供。 就算是宋青云也没见过这种架势。 全盘翻供！什么事实都不认可！ “那为什么要在公安讯问时这么供述？刑讯逼供了吗？” “逼供了！办案民警他们用眼睛瞪我！我害怕！”李一魁激昂地说道！ 宋青云听到李一魁的胡乱供述的理由都气笑了。 眼神也算刑讯逼供？！ 胡说八道！毫无逻辑！ “你既然说不是你，那你说，案发当天你在哪？有没有人证物证？” “案发当天我在家里睡觉！” “睡了一整天吗？没有出门吗？” “一整天！我眼睛都没睁！床都没下！” “当天下午究竟是谁开着你的车前往洗车坊，还要求将车从里到外彻底清洗一遍的！”宋青云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李一魁。 “我不知道！”李一魁回应得极为迅速，但身体却左右晃动，语气飘忽不定。 “那你的车平时是谁在使用！安莲云能不能使用你的车？” “我的车当然是我在用！我怎么可能让那个死女人碰我的车！” “那你当天打电话了吗？” “没有！手机我都没有摸！” “李一魁！”宋青云厉声道，“请你注意你的态度！你有义务在法庭上如实供述！你现在的行为是翻供！根据我国法律规定，翻供的事实应当有证据来证明！如果没有证据！照样可以按照之前的供述定你的罪！” “我再问你一遍！你当天有没有打电话？有没有出门？谁开车去的洗车坊，洗车！”宋青云的耐心算是被李一魁彻底耗完。 李一魁朝辩护人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辩护人正在奋笔疾书，看都没有看他。这要怎么回答？ 李一魁心一横，“老子行得正，做得端！说不是我就不是我！我那天连床都没有下，门都没有出！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开车！” 辩护人是孙吉，他知道社会上对这个案子炒的厉害，但这个案子是程律介绍给他的，只说是朋友的孩子，让他放开辩护，好好辩护，别的什么都不用管。庭前还给他塞了一个证据光盘，要他务必今天提交法庭。 程律是他经常合作案件的行业大佬。案件律师费给得足够多，加上对程律的信任，他便放开手脚，积极备战。 案卷材料他是认真看过的，之前会见时候，这个李一魁也没有翻供的意思，他也不知道为何李一魁现在突然翻供。 这个案子的证据确实有些问题，他跟李一魁是沟通过的，缺乏案发现场的直接证据。捞上来的人都已经白骨化了，确实很难有行凶现场的证据。 原本他计划要打证据不足的，可是，现在李一魁直接翻供，倒叫他有些惊喜。 毕竟，刑事辩护中，两边一起使力才会有更好的辩护效果。 只是，现在李一魁的回答明显跟卷里的证据对不上啊。 孙吉刚想抬头看看怎么回事，就听到宋青云愤怒的声音传来。 “李一魁！” “你还敢在法庭上胡说！公安机关调取了你的通话记录！询问了证人！你当天明明打出去了多个电话！而且当天下午，你是要去朋友家里吃饭的！你为什么没去？” “我！时间这么久，我记不起来了！” “现在记不起来？讯问的时候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呢！” “那是公安瞪着我，逼我说的！” 饶是朱玉，也惊呆了。她小声问庄盛，“这么胡搅蛮缠，审判长不敲法槌制止训诫吗？” 庄盛摇摇头。 胡搅蛮缠的翻供，没有证据证实，也不会被采信。但是眼前的公诉人发问已经有点诱供的意思了，要是经验丰富的刑庭法官，多半是会敲槌制止的。可是这个刘院长，他记得，以前是民庭的法官。 果然，审判长没有敲法槌，任由公诉人和被告人在台上继续拉扯。 “审判长！我有意见！我反对公诉人对被告人诱导式发问！”孙吉开口道。 审判长看了眼孙吉，这律师怎么这么多事，没有制止而是示意公诉人继续发问，“公诉人继续发问。” “李一魁，你继续回答我的问题。那你没有出门，你的车为什么被送去了洗车坊洗车？还要求里里外外清洗一遍？” “我跟老板熟，我愿意，老板愿意！你管得着吗？” “李一魁！注意你的态度！”刘京看着眼前胡扯八道的被告人，实在忍不住敲了法槌，刑庭的被告人怎么比民庭的还胡搅蛮缠！ 李一魁一看审判长，立马开始扯着嗓子大哭。 “我就说你们都是官官相护！就是黑心审判！刚才他诱供我你不管！现在我回答问题，你就敲锤子吓我！不行！不行！我要死了！呜呜！” 李一魁身形魁梧，一米九的大个子，现在在法庭上居然开始扮柔弱，还扯着嗓子开始大哭，哭声震天，身前的话筒都跟着一摇一摆的。这模样，在严肃的法庭上透着股难以言喻的滑稽。 张记者凑到王记者耳边，“你们晚报派你来的？” 王记者点点头。王涛是安城晚报的法制专栏记者。现在在新媒体的冲击下，传统媒体都纷纷开始转型。他之前的同事龚小军，好好的行业中坚、中流砥柱，去年辞职下海创业去了，听说现在做自媒体可火了。客户给的又多，社会关注度又大。上个月龚小军还来找过他几次，想拉他入伙，他还是有些犹豫，不敢辞职。 他参加报道的法制类新闻非常多，庭审也看过好多个。今天这个还真的是…… 够特别！ 张记者继续跟王记者说，“我第一次参加庭审，庭审这么刺激吗？” 王涛一边在纸上快速记下公诉人和被告人的问答，一边说，“别的没这个刺激”。 “九尺男儿当庭痛哭，法律究竟保障何人权利” “当庭翻供为哪般？男儿眼泪不轻弹！”写完这句，王涛又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刑事案件都走到公开起诉了，不至于真凶另有其人吧。 这个案件的罪名可是故意杀人罪啊！ 这案子还这么多人观摩，怎么都应该是个要办成铁案的案子吧。 真有问题，法院也不至于搞观摩庭啊！ 而且，这个被告人李一魁根本就不正面回答问题，说的话都错漏百出，就连他这个非专业水平都能听出来前后矛盾的地方。 这也太离谱了！ 可是…… 王涛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他赶紧记在笔记本上。 故事讲究逻辑，可事实从不需要。 万一，真的是公检法弄错了么？ 刘京看着痛哭流涕的李一魁，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这样，就不要请媒体了！现在这一幕都已经庭审直播出去了，外面还不知道怎么传呢！ 要不断了直播信号？ 但是，突然断了直播信号，也太欲盖弥彰了！ 算了，硬着头皮往下审！ 刘京看了一眼文小红。文小红明白，这是要让自己接过主审权了。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如果庭审出现突发情况，就由文小红来主审。 文小红开麦训斥，“李一魁！这里是法庭！请你注意控制情绪！同时，法庭向你释明，任何人在庭审中都要尊重法庭，尊重法官。如果你再对法庭出言不逊，辱骂法官，本庭有权对你进行司法处罚！包括罚款和司法拘留！你听清楚了吗？” 文小红是个女人，她的声音洪亮而尖利，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李一魁本来也没想和法庭过不去，此时就收住哭声，小声说道，“听到了。” 文小红见状满意地微微点头，转向公诉人继续道，“公诉人，还有没有问题发问？有就继续发问，发问时，请注意发问方式，紧扣本案事实进行发问。” 宋青云明白，法院也不是在训斥自己发问不当，只是要给旁听和直播地人给个交待，避免被人诟病法检一家。 宋青云继续道，“李一魁，既然你说不是你做的。那你把当天发生了什么描述一遍。” 李一魁慢慢地讲了整个故事。 据他说，自己对妻子安莲云疼爱有加，细心呵护。后来发现安莲云和另一个男人邢三宝走的很近，一开始他没有在意，后来有次他提前回家，结果就把安莲云和邢三宝堵在了床上！二人偷情被他抓个正着！安莲云祈求他原谅！他就原谅她了。可是案发前一天，他又发现二人在偷偷联系，他愤怒无比，把安莲云打了一顿，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案发这天），安莲云就趁做饭的机会给他下药，想要杀了他。 他被药给药晕了，睡了一天，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安莲云死了，他不知道！ 宋青云只觉得好笑。 李一魁根本就是在说谎！ 洗车店的老板和店员证实，当天下午就是李一魁把车开去洗车店洗车的！ 李一魁的朋友证实，当天下午就是原本约好两家一块吃饭，他们都到饭店坐在包厢里了，就是李一魁突然打电话说有事去不了了！ 李一魁说自己睡了一天，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人跟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不可能故意害他！ 第23章 捅大篓子了! 平时上班累成狗，这破b工作，谁爱干谁干。 苟童童上的班，主打“一个工资随意开，我要干活算我输”。 现在这家公司是他这个月应聘的第四家公司。 苟童童就职的这家公司是做日化清洁用品的，是个实业公司，因为销售转型，公司没跟上互联网的节奏，生产的商品卖不出去。哪怕这家公司都已经让利让到运营困难了，可销售业绩还是一片愁云惨淡。 看到有几个同行在互联网上开直播火了，公司老板决定进新媒体里面试试水。他实在是开不出来高薪聘请那些有直播带货经验的主播，就随便开个薪资面谈的条件，想碰碰运气。 结果就招到了苟童童。 一听苟童童对薪水没要求，他可太喜欢这小子了，以为捡到了个大宝贝，连面试都没要，立马就让他来入职了。 苟童童的工作是公司账号新媒体运营，他日常工作就是用公司的账号在各大视频网站上随便逛逛，到处留言，帮公司吸粉引流。 苟童童已经上了3天班了，他终于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工作了。 这不就是上班摸鱼嘛，你带着公司账号，随便摸。 正逛微博的他突然看到“荒郊白骨案庭审现场”的链接，他顺手就点了进去。点进现场的苟童童看到的就是庭审上李一魁怒斥审判长继而嚎啕大哭的场景. 啊？不是，你们法院现在已经这么开放了吗？这种画面也能播？ 苟童童立马检索这个荒郊白骨案的有关情况，他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热闹！ 很快苟童童就看到了网友两边站队，相互骂战的盛大概况，也看到了两边家属发的视频。 这真相有些不明啊！ 正在直播的庭审画面不能回看，苟童童根本没有办法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他觉得自己虽然贱，懒，馋，滑，但是自己是个实打实的好人！ 好人怎么能让另一个好人被欺负！ 苟童童看到网友对李一魁的同情声援，再加上刚在视频上看到的极具冲击力的李一魁失声痛哭画面。 再想到自己前女友抛弃自己，现在都已经结婚生子了！ 苟童童立刻做出判断！ 李一魁说的肯定是真的！假的能哭成那样吗！你看看，哭的都快断气了！还怒斥法庭呢！要不是为了还原真相！他能受这么大委屈吗！ 苟童童开始复制这个链接去各大热门视频下留言！ “古有潘金莲通奸西门庆，为嫁入豪门毒杀亲夫！现在的李家郎惨遭背叛，命悬一线被迫自卫反击反而获罪！天理昭昭，谁能给李家郎喊一个武二爷来！” “今天你不站出来，我不站出来，李家郎的下场就是明日你我的下场！” “公正的司法是底线，法院都偏帮公诉部门给人强行定罪，老百姓可怎么活 啊！” 这些极具煽动性的内容，又吸引了更多的人进入庭审直播现场。 庭审直播端口平时没有这么大的流量，现在呼啦啦涌进来这么多人，网页端直接崩溃了。 许多人进不去，纷纷在网上要求正在看直播的人从前线传报。 许多已经看了前半场直播的因为人流涌入，自己的网速不够快，硬生生被挤出了庭审直播端口，看了一半的画面要么卡住要么崩溃。 现在在线看直播的人，一多半都是新涌进来的，从半中腰看起，自然什么都看不明白。 王涛突然想起来什么，给自己旁边的张记者递了个纸条。 张记者看了眼纸条内容，小声说，“王哥，我不知道啊。我是总编安排过来的。进场的时候，手机都装密封袋里上交了，现在也问不上啊。” 王涛看着庭审大屏幕右上角时不时冒出来的红色警示点，心想，坏了，很可能这场庭审就是用直播播出的，那我们的所谓文字播报根本没有意义。 最关键的是，以他的职业敏锐度，他觉得刚才的庭审画面肯定已经挂上各大视频网站了。 以前说媒体好控制，那是说纸媒。只要编辑不松口，你的新闻再炸裂，再劲爆，再耸动，也没人发。个人的声量太小，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可是新媒体时代。自媒体行业变革，每个人都可以带着手机实时播报新闻。 刚才流泪痛哭的戏码，肯定是个巨大的爆点！如果是实时直播！那外面早就爆了！自己的新闻根本不用起耸动的标题，只要陈述事实就行。但这也将意味着，自己的新闻报道和其他传统媒体的新闻报道毫无区别，拉不开差距。 得！一早上光看热闹了！ 自己原想靠着这个新闻冲一冲主任的位置，看样子没戏了。 苟童童还在这边和网友激情对线，辩论李一魁是否无辜，肩膀就被老板一把搂住，“我的童童！你可太厉害了！你这才上了几天班！我们的粉丝已经破百万了！” 老板激动的抱住苟童童，苟童童一脸懵逼。 啥？破百万了？ 早上我登录才只有4300啊？ 就这一阵子，破百万了？ 苟童童这是真的见识到了热点舆论的威力！立马跟老板建议，“叔！咱开个直播间！把流量用起来！” 老板一顿小鸡啄米式的点头！ 童童就是自己的福星！ 他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公司保住啦！ 百万粉丝的苟童童一开直播，上来就是庭审现场分析。他不懂法律，但他就是情绪饱满，能唬住人。好多挤不进庭审直播现场的，直接被引流进了苟童童直播间里听庭审！ 苟童童一边分析，一边卖货！ “来老铁们！一个双击666！我们刚看的这段，是直击法庭现场哦，被告要证据呢，你看他起诉的，他拿不出来！来来来！我们给起诉的人上一个破防套餐！199元破防套餐！一年个人洗护全部带走！” 设备简陋，直播间里的人其实根本听不清楚法庭上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看着苟童童能看到现场，屏幕上又有互动留言，很轻松就撩拨起了大家的情绪！ 沉闷的庭审现场，哪有直播间这么热闹！这么有意思！ “来来来！老铁们！多按几下屏幕，给主播点一个小红心！也给我们的法律良心点个小红心！来！法槌敲一遍，套餐走一遍哦！我们这个厨房洗护，就适合这种需要黑漆漆需要清洗的地方哦！只要79！只要79！79元您带回家！保证洗的干干净净！不清白的地方都给他洗的干干净净哦！” 苟童童也不傻，他也不敢直接骂法院，他也不知道正确的称呼到底是什么，他就这样混杂着说，反正…… 看直播后，自有听众为我辩经！ 直播间的听众也不知道苟童童什么都不懂，只以为是主播要顺应平台规则，规避风险，故意说错的，反正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 直播间里的情绪全部都被苟童童带着走。 朱玉的手机今天一直在震动。 实在没办法，朱玉点开看了看，是林笑笑发过来的微信轰炸信息。 【背景：庭审一般不没收律师和各单位代表的手机，没收媒体手机主要是害怕他们偷偷录音录像】 “这个庭审爆了！有实况直播呢！哇塞，外面把公检法骂惨了！” “你看看这个链接！” “我的天，我还没见过舆论炒成这样的呢！咋连个控评的都没有啊！” 朱玉眉头一皱，媒体记者不还在法庭上吗？庭审都没结束，哪来的实况直播？ 朱玉随手点开微博，“荒郊白骨案再现隐情”赫然位居榜首，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爆”字。 朱玉点开词条，评论内容不堪入目，还有网友拍的庭审视频图像！一看就是庭审直播截图，她随手截了几个，把手机递给庄盛。 庄盛看了看截图和新闻界面，果然……就知道这个案子会有幺蛾子。 没想到，这么大！ 庭审上的其他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庭审环节已经到了“举证质证阶段”。 公诉人已经出示完了己方证据，确实都是旁证，虽然是环环相扣，但确实缺乏直接的杀人证据。之前有被告人的口供，现在被告人全盘推翻后，这份口供的真实性还真的就需要其他证据来印证。 如果没有直接证据，故意杀人罪的死刑，还真有点判不下去。 刘京看向一旁的文小红，文小红也是这样想的。 这个案子，被告翻供翻得太彻底了。 有直接证据的案件，被告人翻供了，翻供内容没有证据证实，不予采信。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没有直接证据的案件，被告人翻供了，没有证据证实的，虽然也是不予采信，但是判决量刑上就会极其慎重。 这个案子如果真的就是被告杀人、抛尸，伪造现场，谎称妻子携款出逃还报假警掩饰杀人事实，社会影响这么恶劣的，足以判处死刑。 但如果证据不足…… 这人真的不能死。 “被告人，被告人的辩护人，事实方面，你们有没有证据要提交法庭？” 李一魁高喊，“我有，我有！我的证据在律师手里！” 孙吉心里有点毛毛的，今天这个庭审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先是这个李一魁突然全面翻供，又是庭审讯问前言不搭后语，胡说一通。现在又咄咄逼人让自己把证据拿出来。 这份光盘是程律开庭前才交给他的，他带电脑了，但是电脑没有光驱，所以他根本来不及看。 他不清楚这份证据的具体内容。 庭审情况不明朗，他本来是不打算交的。哪怕是一份有利的证据，也必须在自己掌控范围内交。比如庭审结束，自己看过内容了再补充提交法庭。 现在可不是提交证据的好时机。 可是，李一魁正在高声呼喊着让他交证据。 自己庭前才拿到手，自己都没有看过的光盘，他李一魁一个关在看守所里的人，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份证据？ 法警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示意他交出证据，台下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 孙吉的手，无奈地伸向公文包，取出了这张光盘。 法警拿着光盘走向了书记员的电脑。 孙吉看着法警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他预感不好，这个光盘可能有问题！ 孙吉举手示意，法庭同意发言。 “这份证据材料是被告及其家属取得的，属于被告本人向法庭提交的证据。请书记员如实记录。” 呼…… 说完这句话的孙吉长出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份光盘的内容就算有问题，也绝不能连累到自己！ 这是一段录像视频，刚开始的画面是一片黑暗，谁都不知道视频的内容是什么。 书记员调试好音频线路后说道，“审判长，准备就绪，是否播放？” 刘京的心里有些不安，右眼又跳了两下。 最坏的情况刚才已经发生了，这都全面翻供了，已经是刑事案件中最坏的情况了！还能有什么更坏的吗？ 现在跳动的右眼，肯定是右眼轮匝肌痉挛，祸福吉凶都是迷信说法罢了。 刘京按下心中不安，“播放。” 书记员点下了电脑屏幕上的播放键。 黑暗仅持续了15秒，很快画面就亮了起来。 只是…… 这tm还不如不亮！ 画面中的场景是一对男女正在做ai。 不光是画面，男女的呻吟声也随之传来，响彻法庭！ “关关关！快关了视频！”刘京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脸色煞白。 旁边的文小红也厉声道，“书记员，关闭视频！” 书记员慌忙去关闭视频，却不小心点成了结束庭审，把直播画面给断了。 但这段咿咿呀呀的男女欢好声音，还在法庭上继续。 “嘭”，书记员拔了音响线，音响里不再发出声音。 激情画面在法庭内的大屏幕上继续进行，只是变成了无声模式。 书记员手忙脚乱的关闭多媒体。 但因为播放视频是来回切换软件和投屏的，她一时找不到关闭的按钮在哪里。 心一横，书记员直接按下了电脑主机的重启键。还好刚才庭审笔录已经保存了。 大屏幕上的激情画面消失，电脑屏幕陷入一片黑暗。 事有轻重缓急，万一电脑被强行重启给搞坏了，也不至于让赔钱吧。 电脑很快重新启动，法庭内的大屏幕上也恢复了正常。 旁听席前排坐的政法委冯书记的脸色黑沉。 这可是直播！直播！庭前他可是询问过刘京，这直播到底行不行！刘京可是拍胸脯保证过的！绝对好！ 这下好！他直播放了这种东西！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冯书记已经把刘京大卸八块了！ 冯书记又看了眼旁边的司法局局长。 很好，这次是你管的律师出的问题，你不给我个交代，那你就可以下课了。 司法局局长感觉背后一凉，转过头看冯书记，面色如常啊。 不会找自己麻烦吧？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可是被告人自己交的证据！法院自己播放的！关我什么事！ 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后，司法局局长正襟危坐，继续看向法庭。 李一魁哪里懂这些曲曲道道！他只知道，自己的证据没有播放完就被关了。 还没有播放到关键时刻，一男一女的脸都没有露出来呢！ 不看脸，你们怎么知道是谁？ 这还没播完，怎么就关了？ 李一魁感觉自己的救命稻草被人抽走了！他大声喊道，“凭什么关我的证据，都没有播放完呢！凭什么关！” 第24章 检察院退查吧 听到李一魁高声喊冤，刘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被告人！我问你！这里是庭审！你交这种东西为什么不提前说明内容！你交这种淫秽色情视频，到底想干什么！” 刘京生气！十分生气！非常生气！ “那是我让律师提交的，交以前你又没问我！”李一魁委屈自辩。 李一魁既不懂法，也不知道案件在庭审直播，更不知道观摩庭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下面坐的旁听人员都是平头百姓，是被自己家里的舆论攻势拉来为自己撑场面的！ 他说的理直气壮！ “你都没有问我，现在怪我？我提交跟案件事实有关的证据，我有什么错！” 刘京更生气了，你把淫秽色情视频当证据提交，还不说清楚，骗我当庭播放！ 这还直播着呢，造成的恶劣社会影响，我不用上网查都能想到！ 现在还说这破视频跟案件事实有关！ 有毛线关系！ “那你说，视频哪里跟案件有关！你今天说不上来，法庭肯定要重重处罚你！” 刘京“嘭”地敲了一下法槌！这是法院的尊严！今天全tmd丢干净了！ 这个李一魁说不上个一二三，他今天一定要罚！ 要顶格处罚！ 重重地处罚！ 谁说话都没用！ 李一魁一点都不怵，他脖子一梗，“那个视频是安莲云和她的奸夫的床上视频，证明她婚内出轨，要谋害我！” 安小红看着刘京还在气头上，伸手按住了刘院长，示意由自己主导庭审。 “受害人出轨，你就可以杀人吗？你刚才辩解不是你杀的人，和现在这个视频有什么关联性？你解释一下。” “她……她出轨在先，所以她和奸夫预谋要害我。案发前一天他们两个还联系着呢！第二天我就被她药晕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李一魁胡扯一顿。 “被告人，你正面回答法庭提问。这个视频怎么证实你当庭辩解！不是你杀的人！” “她……你们视频都不放完！现在问我！我怎么回答！”李一魁心一横，反正这是我最后开口的机会了！你法院视频都不敢放完，我为什么要配合着说。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视频后面是什么，时间太久，他早忘了。 想到这，李一魁又怨恨的看了眼辩护人席上的孙吉。 他可是清楚记得孙吉刚喊出的那句什么提交证据的话，一听就知道是为了撇清关系说的的。 他现在觉得，孙吉恐怕根本就没打算交那张光盘，不然这关系怎么撇得那么快！ 别人的辩护人不都是冲锋陷阵吗！ 怎么自己这里就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老爹说给自己请全安城最厉害的律师呢！ 最厉害的律师就这水平？ 老头子是不是又被人给忽悠了！ 这个老东西，手里有点钱就乱撒币。 自己可是李家独苗，老李家总不至于抛弃自己吧！ 想到这，李一魁又瞪了一眼孙吉。 孙吉心里也很慌张，他想了无数种可能，连光盘里提交的是假证据的都想到了。 可他真的没想到！ 光盘里是一段淫秽色情视频！还是不打码的！ 差点就跟自己的职业生涯说拜拜了！ 好险！躲过一劫！ 现在，审判长和被告人杠上了，但是这种杠没有意义。 孙吉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审判长，既然被告人说视频中有对其有利的证据，法庭不阅看也说不过去。现在视频涉及第三人隐私，请求休庭后将视频证据交公诉人阅看，直接发表质证意见。” 孙吉的话提醒了文小红。 对，可以休庭阅看。刚好，庭审到现在已经11点半了，先休个15分钟，再继续审理。 文小红看向刘京，点点头。 法槌敲响！ “因被告人提交的视频证据涉及第三人隐私，不易公开举证。公诉人单独阅看证据，看后发表质证意见。现在休庭！” 坐在公诉人席位上的宋青云一脸黑线，这视频能跟本案有什么关系！ 就算受害人跟案外人勾结要谋害亲夫，哪能那么巧被他李一魁给录下来？再说了，他如果真的录下来，这证据会直接影响案件走向，他能憋这么久一直不交？一定要等着上法院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这个破视频！ 里面的内容绝对就是男女之事，绝对只有男女之事。 这下好了，法院也不看，就让自己去受这折磨，看这破视频，为了防止李一魁杠，自己还得全部看完，宋青云真的能气死。 这个案子一波三折成这样，他觉得，太离谱了。 但是没办法，作为公诉人，被告人提交的证据自己必须全部看完，发表质证意见。 宋青云带着助理去法院指定的小办公室里观看视频，孙吉也要求跟着去观看，法院同意了。 安小山戳了戳田小菲的胳膊，“田律师，咱们也去看呀？刚才这么半天，咱们都没说上几句话。” 田小菲回复，“这是法院开庭，要按照程序发言。程序还没到咱们说话的时候。” “那这个视频呢？视频我要去看！他不是说是我妹想害他吗？我必须得去看看我妹到底怎么想害他了？”安小山急切的说。 田小菲看了眼安小山，总觉得他没怀什么好心。 但是他说的也是事实。作为被害人一方，如果在这个证据上让被告人脱罪，那接下来还怎么谈调解赔钱的事？ 田小菲示意法庭，受害人一方也要求阅看视频。 刘京征求文小红的意见，文小红点了点头。 刘京大手一挥，田小菲带着安小山、安秀云一起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 “孙律师，你之前没看过这个视频吗？”宋青云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这个破视频，要是你辩护人故意提交的，庭审结束，他就要让院里给司法局和市律协发司法建议函。 还有没有人管了！一个普通刑事案件能这么离谱！ 又是当庭翻供，又是提交涉及第三人的色情视频！ “今天早上才交给我的，一开始没打算交，但是被告人执意要交，没办法。”孙吉当然知道宋青云是什么意思，赶忙进行解释，撇清关系。 在场的审判庭组织成员、公诉人都投来了不信任的目光。 孙吉知道自己说的还是没人信，但也不再解释。 休庭之后，旁听人员是要退庭的。 但因为今天是观摩庭，旁听人员都是各单位来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法官说了旁听人员退庭，法警也没有强制驱逐。 冯书记安静地坐在旁听席上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不一会儿，赵主任到冯书记旁边小声向书记报告，“书记，省上来电话了。” “说这个案件，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中央要求省上成立督导组专案专办，省上的督导组明天就来安城指导工作。” 冯书记听后点点头，没有说话，眼睛死死盯着审判区。 他倒要看看，就这一个刑事案件，还能再惹出什么惊天的乱子来！ 另一边，朱玉按林笑笑的指路链接，点开了直播间，就看到苟童童正在直播间里大侃特侃。 “奸夫淫妇的视频都已经放出来了，法院还不让我们看，到底想干什么？来！！！让我们上一个司马昭套餐！！老铁们，只要299，只要299，全家的洗护用品都带走！” 朱玉不自觉笑出声来。 随即，朱玉就看到弹幕里有许多人在问。 这个辩护人到底是谁呀？怎么没见过？ 有人在弹幕里回应，不是庄盛吗？ 苟童童回应，“有兄弟问了哦，这个二逼辩护律师是谁？我已经查过了。这个辩护律师是孙吉，不是庄盛，不是庄盛。” “有铁子问孙吉是谁？别问我哦，反正不是庄盛。” “来来来，让我们给这个2b辩护人也上一个套餐！上一个49块钱的洗头套餐！只要手速快，你也能像这个二逼辩护人一样洗的白！来！家人们拼一波手速！” 苟童童的老板在后台看着哗啦啦进来的人群和消费额，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这个苟童童可真是个人才，我一定要好好把他供起来！等我公司资金回流了！我一定要给他开个高工资！这个人才一定要留下！ 另一边，张记者趁着休庭，又找到了王涛。 “王哥，我刚写的稿子，这就算是废了呀。法院他们要搞直播，还让我们媒体记者来呀？占我们一早上的时间！我是放下我手里一堆活才过来的。结果这一早上啥事都没干成，写的稿现在也废了，唉！这算个什么事情啊！” 王涛整理好自己的稿子，在腿上抖了抖，“没办法的事儿，咱都是拿工资的人，少说两句吧，周围人多口杂的。” 张识趣的捂上嘴，压低声音跟王涛说，“我刚才听那边的小李说，之前就有媒体参与到了这个案件的前期炒作，法庭两边的人都找过媒体，不然也不可能推的那么快，你们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王涛略一迟疑。这个说法他之前也听到过，但是具体情况他真的不知道。 王涛摇摇头。 王涛说的是事实，他确实不知道。因为他知道这个案件的时候，网上已经炒作起来了。 安城晚报是从来不追逐这些热点的。 案件没有查明以前，太容易反转了！ 王涛在新闻界已经干了十多年，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法律案件报道，最好是如实报道，标清来源，记者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和情感偏向。 新闻及时性固然重要，但真实性是新闻的生命！ 二者兼顾是最好的，实在兼顾不了，也必须保证真实性！ 事态不明时的站队报道，很容易被反转事实啪啪打脸，读者会产生强烈的被骗感，继而不信任媒体。 这是王涛不愿意看到的。 这是王涛的职业风格，也是王涛的做人原则。 视频全长25分钟，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一下地看完了全部视频。一直到画面的最后一幕——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按下手机，停止录制。 画面就定格在这只大手上。 床上的两个人还在床上，这只手是从旁边伸过来的！ 手上没什么纹身、饰品、疤痕这类的特殊标志，皮肤白润光滑有弹性，起来也不像是干苦力的。 在场还有第三个人！ 宋青云看了一眼正在和文小红交换意见的刘院长！ 就算有第三个人又怎么样！这个视频果然跟宋青云想的一样，确实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就是一段纯纯粹粹的淫秽色情视频。 这两个床上的男女，说的话虽然不堪入目，但是没有任何一句话和李一魁有关！ 看这段视频，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房间里一片沉默。 宋青云开口打破沉默，“这我们还怎么发表意见？这段视频和本案毫无关联性。” 孙吉也在犹豫怎么解释关键性问题。 安小山却突然开口，“视频上这个男人我认识呀，就是李一魁刚说的邢三宝。但是他有媳妇，他跟我妹根本不认识呀，他们怎么会睡到一起呢？” 刘京看了眼宋青云。 看样子，这案子里确实有东西。 今天的庭已经都开成这样了，不如顺手彻底休庭，把案子退回检察院再去查查。既然李一魁当庭坚持说安莲云不是自己杀的，那这个人叫邢三宝的就有重大嫌疑。 刘京看了眼宋青云，“怎么办？宋科长，你们回去再查一下吧！” 宋青云点点头，他也体谅法院的难处。 毕竟死刑案件的证据要求是非常高的，案件不能有任何疑点。 今天的庭已经开成了这个样子。再开下去，李一魁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既然法院说了，那就退回公安让他们去查一查。顺手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些其他证据。 假的，永远变不成真的。 荒郊白骨案，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开庭后，案件被退回了检察院。 省上派下来的督导组也入驻公检法指导工作。 同时，省公安厅也借调了几个刑侦骨干给市局，专办荒郊白骨案的审讯工作。 督导组的齐处长，此刻正坐在政法委冯书记办公室里。 “书记，不是我说，这个案子的动静确实太大了。” 冯书记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案子幺蛾子频出，动静何止是太大！ “你也别介意，省领导还是很信任你的工作能力的。” 冯书记的脸又青了几分，这意思就是觉得我没工作能力了。 “毕竟你还年轻，以后的机会还很多。” 得，这就是提干无望了，做好心理准备。冯书记脸色已经从青转黑。 “当然，因为案子引起了上面关注，省上当然就更重视一些。有些地方，还在拿这个案子做文章攻击咱们的法治建设呢！” 这他妈意思是丢人还丢出国门了？冯书记不仅脸色又青又黑，心也沉到了谷底。 “冯书记，你还是太年轻。年轻人工作要有章法，可不能太冒进。” 冯书记的脸色，从青变黑到变红。 冒进！那是他冒进吗？ 他又没有让法院直接开直播！ 是刘京他自作主张！ 提前不汇报！临开庭了给自己汇报案件要开直播，自己能说什么！ 还邀请媒体！ 你都开直播了，还邀请的什么媒体！ 虽然已经安排人尽可能压制所有关于这个案件的讨论，但是网友们会灵活的使用别的词语来代替关键词规避审核。 网络上的视频、讨论，根本无法全部清除干净。 堵，不如疏！ 尽快查调查清楚案件，并且对外公布调查结果，是处理舆情的最佳办法。 冯书记恨不得把刘京几人揉扁搓圆，但是现在埋怨刘京等人没有任何用处。 等督导组走了，再收拾他们！ 冯书记耐心的听督导组齐处长的训话，表现得像个犯错误得小学生一样，之前骂人的威风一点都没有。 齐处长满意地看着冯书记。 这年轻人虽然工作没干好，但是认错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这也不能都怪冯书记，他毕竟是个年轻同志。 政法队伍的大管家，还是得让有经验的老同志来啊！ 齐处长在肚子里早已打好了向上汇报的腹稿，今天晚上就电话汇报上去。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一半了。 第25章 痛哭的邢三宝 邢三宝，确有其人。 公安这边进展很快，很快就找到了邢三宝，把他“请”到了办案区喝茶。 这是邢三宝第一次来公安，小伙子吓得不轻。 “警察叔叔，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从小到大，什么坏事都没干过。” 邢三宝平时在矿山上，手机没信号，上不了网，根本不知道网上已经吵翻天了。 他实在不知道警察大老远把他从矿山上拉回城里，又带到了公安局，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除了从矿山上休息回来的时候，喜欢跟朋友们打打麻将，赢点小钱，真的再没有干什么违法的事情。 坐在公安局办案区讯问室的椅子上，邢三宝的双腿都在发抖。 办案的民警是省上特派下来的刑侦能手，一看这架势，知道嫌疑人的心理防线已经濒临破溃，倒也不瞒着，直接开口问道。 “你说，x x年x月x日你在干什么？到底在哪？” “我我我，我在矿上呀。” 另一名刑警重重地一拍桌子，“说谎，我们已经查过了你的行动轨迹！当天你就在安城市区，说！到底在哪里？在干什么？” 邢三宝的脸蹙成一团，嘴角一撇，马上就要哭出声来。 “两三年前的事情了，我哪记得清呀，我反正除了在矿上，回来就是打打麻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呀！” “邢三宝，坦白从宽是我们一贯坚持的政策。只要你坦诚交代你的罪行，一定能够争取到最宽大的处理。如果你坚持不说，编瞎话或者拒不交代，这后果你就要自己承担了！” 邢三宝“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对着刑警高声大喊道，“警察叔叔，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那你开个头，你说我要说什么？我配合！配合！我都配合！” “邢三宝，我问你，你认识不认识安莲云？” “安什么云？男的？女的？我不认识啊！!” “还在说谎！”刑警重拍了一把拍桌子！ “我们已经调取了你的通话记录，你在两三年前，跟安莲云联系非常密切，每周都至少打一个电话，你现在说你不认识！” “我真的不认识呀！”邢三宝委屈，他真的不认识这个什么云。怎么就莫名其妙打了电话！他自己也想不起来。 “那我再问你，你认识不认识李一魁？” “这个我认识。” 办案刑警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说！怎么认识的？什么关系？” “我认识的这个过程不光彩，这个也要说吗？”邢三宝有些犹豫，但看着对面的刑警冷峻的样子。 邢三宝心一横！说！丢人总比丢命好！ “李一魁，是我微信摇一摇摇出来的。” 那时候，矿产品波动比较大，矿山收益不太好，平时养着工人还得发钱。 为了节省开支，那段时间，老板就给他们都放了假。 邢三宝从矿山回来后，闲得没事干，深夜寂寞难耐，就用微信到处撩骚。 结果就从微信摇一摇里，摇出来一个美女头像。 邢三宝打了个招呼，对面就通过了。 添加好友后，美女很快就和邢三宝聊了起来，没过几天，美女就主动约邢三宝见面。 邢三宝色迷心窍上门赴约，刚上门就被李一魁堵了个正着。 眼看着自己约的漂亮女人变成了一个魁梧大汉，邢三宝有些慌。 李一魁要求邢三宝坐在沙发上，邢三宝乖乖听命，端坐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敢动。 “你知道约你的人是谁吗？”李一魁的声音听不出来感情，但他魁梧的身材，饶是邢三宝这种出苦力干活的精壮小伙，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哥，我真的啥都没干。”邢三宝说话就像蚊子叫一样。 “这是我媳妇！领了证的那种！”李一魁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邢三宝闻言，心里大惊！这是闯大祸了啊！ 邢三宝赶忙向李一魁道歉认错，说自己鬼迷心窍，添加嫂子微信如何如何不对云云。百般讨好，乞求原谅。 “警察叔叔，我给你说，我是真的没想到啊！这个李一魁根本就是个变态！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他居然说让我去睡他媳妇！” 刑警平日里办案经验丰富，这种情况也不是没见过，但听到邢三宝这么一说，还是有些吃惊。 “所以，你就同意了？” “那哪能啊！我又不傻。” “邢三宝！别耍滑头！老实交代你的问题！你后面跟这个账号打了这么多电话！你们到底在联系什么？是不是在预谋别的犯罪！”刑警怒斥。 “没有没有！我冤枉！” “那你自己说！” “我我我，我本来是不愿意的，也不想答应！但是，李一魁说他给我给钱！我那段时间，确实没钱花了…所以就…” “所以，你就和李一魁强奸了安莲云？”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强奸！第一次是李一魁他把那个女的灌醉了，让我…但是后面几次，那个女人都是清醒的！警察叔叔！我真的没有强奸！都是那个女人自愿的！” “x x年x月x日，你到底在哪？是不是去李一魁家里了？” “我真的想不起来！但是我可以看着我手机回忆一下！所有的微信记录我都没有删！我可以看着给你们说！！！” 为了活下去，邢三宝也算是拼了。 他不知道警官到底要干什么，到底在查什么案子！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被缠进这个案子里！ 绝对不能！ 邢三宝颤颤巍巍的打开自己的手机，连指纹解锁都卡了好几次。看着旁边警察不信任的目光，他拼命控制住自己不断发抖的双手，一条条翻找信息。 按照警察说的日期，他翻到了几条可能有关的信息，有找他要钱的，还有找他打麻将的，就是没有李一魁的信息！ 该不会真的去了李一魁的家里吧？！ 他又翻开自己的微信支付记录，还是没有李一魁！ 邢三宝的手抖得越厉害了，他实在想不起来那天在干什么。 他本来记性就不好，小时候背乘法表都比班里其他同学慢，要不然也不可能去矿山上出苦力。你问他昨天吃了什么饭他都想不起来，就别说两三年前某一天到底在干嘛！ 邢三宝颤颤巍巍又打开支付宝… 心沉到了谷底… 艹！这边也没有！ 邢三宝又哭了，“警察叔叔，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我明明没有删过微信信息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 办案警官拿起了邢三宝的手机看了看内存。虽然不删除信息，但是通常清理内存时，会对冗余信息进行清理。有时候，就不小心清除了聊天或者交易的内容信息。 两三年了，找不到也正常。 但是，微信交易记录，是无法删除的。警官让邢三宝调出当年一整年的微信交易信息。 邢三宝不会操作，急得直接哭出声来。 刑警在网上搜了个教程，直接给邢三宝看，让他照着操作。 顺利调取出交易记录后，办案刑警仔细看了看记录。 这个邢三宝确实没有说谎！就是从当年的3月份开始，邢三宝每个月都会收到几次李一魁转给他的钱，金额固定，转钱时间都在凌晨2～3点。 但是，一直到6月底，这个钱就没有了。 案发当天，邢三宝不但没有收到李一魁的钱，反而是给别的账户200、300、500地转钱。数量多且付款间隔平均，一般这种款项，都是赌博资金… 刚才邢三宝说他平时喜欢打麻将？ “邢三宝，这个“爱的不是你”、昨夜又西风，还有王家大傻子，都是谁？” “我我我不知道。” 邢三宝满脑子都还是刚才啥都找不到，自己会不会立马死翘翘了。 “你翻着手机看看！” 邢三宝按照刑警提示，找这几个网名，翻开聊天记录一看，他豁然开朗！ 他他他！想起来了！ 这几个都是他的麻友！那几天，这帮人约着自己打麻将！输输赢赢打了2天通宵，他连家都没回！ 时间，刚好就是现在问到的那个时间！ 对！那几天！他都在打麻将！ 邢三宝如获至宝！ “警察叔叔！那几天我在打麻将！这些钱都是我们打麻将的钱！这三个人是我的麻友！我们那几天一直在打麻将！我根本没去过李一魁家里！” “李一魁说你和他妻子私通，预谋害死他，有没有这回事？你老实交代！” “李一魁他纯属放屁！我虽然脑子笨，但是我从小遵纪守法！我哪敢啊！” 刚开始，邢三宝还以为是李一魁出什么事，牵扯到自己了！现在一听李一魁胡扯八道，诬陷自己！邢三宝气得都快炸了！ 邢三宝立马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他知道李一魁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刚才说的那个什么云的人，是不是李一魁的婆娘？” “那个女的以前跟我说过！李一魁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老是打她！她还求我带她走呢！我都没有答应。” “我除了李一魁喊我去他家那几次，我就没有去过他家里！跟那个女人也没什么往来！” “李一魁他说他自己早年受了些伤，根本起不来，非得要强刺激。所以就花钱让我给他提供强刺激！我这可是做好事啊！” 做好事？刑警的脸抽了抽。 “来，说说你怎么做好事的？” “就是李一魁他让我先弄他媳妇，我们就在他面前做，他看着有感觉了，就让我下来他就上去了。” “没有我，他们夫妻可咋办呢！” 刑警的脸抽的更厉害了。 案子都到这一步了，这还能有新收获？！聚众淫乱！ “你们这样做过几次？” “就是他给我付款的那些，每一次完了他就给我付一次款！” 那就是有7、8次了！“多次”的条件满足了！ “你刚才说你没有私下跟安莲云联系！又说安莲云找你求救！当着李一魁的面！怎么求救！你骗谁呢！” “我真的没有骗人！”见刑警不信，邢三宝急疯了。 “后面几次，李一魁不让我走，我就呆到了他们俩弄完。安莲云给我说的时候，李一魁睡着了，他没听到。但是，我跟安莲云也不熟，再说我还拿李一魁的钱呢，我就没管她。” “那你们后面还联系吗？” “后面就不联系了，李一魁可能是嫌我拿了钱吧。反正后面就不联系了。” “安莲云死了，你知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跟我没关系！肯定是李一魁做的！是不是直接被他打死的？你们去查查安莲云身上的伤！肯定能查出来！” 见邢三宝已经把能说的都说完了。两个刑警交换了个眼神。 “行了，邢三宝，你把这笔录看一下，没问题把字签了。” 另一个刑警站起来，背对着邢三宝看着窗外说，“邢三宝，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漏掉的内容。你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洗清，好好想想你还做过什么。现在，能帮你洗清嫌疑的人就只有你自己了。\" 另一个刑警则走近邢三宝，\"该吃饭了，我们现在点外卖，邢三宝你想吃什么？\" 邢三宝脑门、手心里都是汗，身体抖若筛糠。 他是真的想为自己尽快洗清嫌疑。 他使劲想…… 使劲想…… 所有的脑细胞此刻都被调动起来，肾上腺素一波一波地被运送到大脑里，氧气也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 “我想起来了！” 邢三宝想起来一件事，但是不知道跟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 “我想起来了一件事，不知道有没有关系。最后一次我去他家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女人脖子里有红色的痕迹，想让我带她走也是那次提出来的。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6月底的某一天吧，反正就是最后一笔钱，他给的钱也比以前高。后来他再也没有跟我联系过，别的我就不清楚了。” “还有其他的吗？” “呜呜呜……警察叔叔……我真的想不起来了。真的没有了。呜呜呜呜……” 邢三宝痛哭起来。 记下这些关键细节以后，两位警官将这些情况全部汇报上去，公安立刻派人找到了邢三宝口中的三个麻友，录了口供。 几人口供里提到的打麻将时间、人数、地点、麻将桌上的输赢情况都对的上。 麻将馆老板也找到了，也配合进行调查。老板记得当时确实有几个小伙子在麻将馆里打了2个通宵麻将，还是他硬生生把人赶走的。 老板心有余悸的说，自己前一阵子刚看到网上说发生过年轻人猝死的案例，这四个大小伙通宵打两天麻将，万一有什么闪失，他可真的赔不起。 邢三宝说的是真的。 案发时，他确实没有去过现场。 邢三宝没有作案嫌疑。 第26章 法院公告 刘京的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坐在沙发上的文小红安慰道，“刘院长，这件事的主要责任还是被告人提交的证据。” 刘京哪里不知道，这是证据的问题。但是，庭审直播是他提出来的。 虽然按照最高法的要求，院内考核直播率，但是还没有要求每个案子都要直播。 这个案子原本是可以不直播的！ 现在因为直播，导致网上好几处视频片段疯传，封这个号，就传那个号，堵都堵不住。 刘京心里堵得慌！刘京本打算等质证结束后，到旁听席处再找政法委的冯书记说两句，结果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现在给书记的电话也打不通。 他不用看新闻，也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大了！ 这个破视频播放的场景一旦被网友二次传播、转载，舆论那就是百米海啸级别的灾难！ 法院必须做点什么！ 最好是发个蓝底白字的公告降低影响！ 这个锅自己背不起！ 到底谁来背锅合适？ 刘京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 文小红？不行，她就是合议庭成员，当时又不是她下令播放的。 书记员？不行，她是按照自己的安排播放，视频又不是她提供的。 谁合适呢？ 刘京想了又想，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孙吉！ 被告人的辩护律师！ 他孙吉说被告人提交的证据，就算是被告人提交的了？证据又不是被告人亲手交上去的。他孙吉作为辩护人，证据只要经过他的手，他就有审核的义务！ 他不审查，直接上交，才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而且，孙吉不是我法院的人，长短合适、大小刚好！这锅，就该他背！ 刘京继续给冯书记打电话，终于打通了，当然被书记劈头盖脸一顿训，然后书记让他到政法委办公室来。 刘京立马收拾东西去了政法委。 坐在书记办公室里，刘京如坐针毡，他时不时抬眼瞥一下旁边坐的省城领导，不敢说话。 “刘院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省督导组派来指导专案工作的齐处长。” “齐处长，这是安城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刘京刘院长。” 几人握手寒暄几句。 刘京很快就切入正题，“书记，我有个建议，咱们必须得降低影响。” 冯书记没有接话，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我听他们说网上已经炒爆了，咱们发个公告解释一下，可以降低影响。”冯书记眼神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刘京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那刘院长高见，该怎么发？”齐处长问道。 “咱说明一下，经调查视频是辩护人未经审核向法庭提交的，因侵害他人隐私不能公开播放，检察机关已经阅看视频并发表质证意见。律师当庭提交侵害他人隐私的证据，属于不当举证，履职失责，法院向辩护人律所发了司法建议函。” “你刘院长一点责任都没有？”齐处长抿了口茶水，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刘京心里想，我有什么责任！庭审直播也是正常的，法庭程序也是正常的！被告人翻供虽然不多见，但是出现在法庭上也是正常的，我保障了被告人为自己辩护的权利，程序上没有问题，我有什么责任！ 但是，刘京不敢说。 冯书记看着刘京一脸沉默，想起昨晚齐处长说的要注意工作方式方法，遂轻声说，“我觉得你的提议很好。刚才齐处长也提醒你了。公告内容应该对整个案件审理中展现出来的问题逐一回应。” “逐一回应？还有其他问题？” 齐处长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直播突然中断，毫无交代，这个得交代一下吧？不然群众会觉得你在暗箱操作。还有，你在庭审被告提交证据时，问他的举证内容和目的了吗？我怎么记得你没有问啊，刘院长。” 齐处长虽然轻声细语地在说话，但刘京听到却好像有几百只鼓在头上爆鸣！ 他万万没想到，齐处长竟然是了解庭审基本过程的！ 刘京瑟瑟抖抖地说，“那处长，我把您说的这几个也加进去。” 冯书记看着刘京的样子，给他提醒道，“就写清楚，为什么要直播，为什么直播中断。再写清楚法庭上，你是否存在不让被告人说话的问题。最后写清楚这个举证闹出来的麻烦。” 刘京点点头。 齐处长慢条斯理地说，“刘院长，我们的政法干部既要业务精湛，也要有责任，敢于担当。别动不动司法建议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辩护人甩锅呢。安城的法制建设一直是全省名列前茅的，不该被一个案子影响整体形象啊！” 刘京心里大叫，完了完了，我该不是要被处分了吧？ 刘京实在坐不住了，跟齐处长、冯书记道别后就赶忙回去写公告去了。写好的公告，经过冯书记、齐处长审核，又报省上领导审核通过后，第一时间就蓝底白字地发出去了。 庄盛看到的就是李健转发给他的这份公告链接，“老同学，还好你没接这个案子，这被告人家属也太坑人了。我那个问卷调查，你别忘了。” 庄盛回复：嗯。 朱玉敲门进来汇报工作，庄盛又问了朱玉关于调查问卷的事，朱玉说做好问卷了，但是还有点小麻烦。 “什么麻烦？”庄盛觉得每个交给朱玉的工作，她总能挑出来些问题，导致工作推进不顺。 他以前推进工作怎么没有这么多问题。 “庄律，这是一份要调研真实问题的问卷，对吗？那咱们做纸质问卷，还要求填写姓名，很容易就得到一片赞美高歌，什么问题都看不出来。”朱玉拿出一份问卷，“现在又在这个热点事件的节骨眼上，我担心问卷起不到该起的作用。” “有道理。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发电子化问卷，明确告诉大家隐名，而且不收集他们的身份信息。让他们放心填写。” “可以，那你放手去做吧。刚好在这个风口上，大家对刑事案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一下。你再增加几个对法院意见的开放性问题。” “好。” 朱玉很快就改好问卷，庄盛审核后，就让朱玉以他的名义直接发给了律师协会秘书处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发给各律所三日内填写。 荒郊白骨案件引发的舆论争议也吹到了律师界。看到了法院发布的声明，虽然法院在声明里对自己工作失误也进行了反思和道歉，但是，大家还是替孙吉鸣不平。 “孙吉多可怜！” “就是代理的这种不靠谱的被告人！就成了风箱里的老鼠！” “被告人要提交的证据，不交得被骂！证据交了，直接给人挂到声明上去了！” “就是啊！怎么称呼刘京就只说主审法官不提姓名！说个孙吉，直接连律所带姓名的全都挂出来了？这孙吉以后还怎么接案子？” “孙吉八成是被当事人给坑了，孙吉我以前打过交道，办事还是很稳重的一个人。” “我就说呢！这法院这样写，是不是还要给他们所里发司法建议函？” “不知道发不发，但是这看这通告上说了建议有关部门进一步反思整改。这点谁呢！不就是说孙吉和他们安恒所吗！” 田小菲素来喜欢八卦，但是这几天她真的顾不上八卦。上次庭审质证后，她就跟孙律师说了希望能协商调解。孙律师说要回去征求一下家属的意见。意见都征求到现在了，还没征求上来。田小菲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会要黄了吧。 这可千万别黄，自己律师费还没收呢！ 突然，田小菲手机响了，孙吉打来的。 田小菲赶忙接通电话，“孙律师你好！我等你电话等了好久了！” 一听孙吉直接开口跟自己这边问报价，田小菲赶忙捂住听筒问安小山，“问报价，你们要多少？” 安小山伸手比了一个“2”。 “20万？这也太少了吧？”现在一条人命价都已经上60万了，才要20万？田小菲有些不可思议。 “200万！”安小山开口道。 田小菲有些犹豫，她觉得对方未必愿意拿出这么多钱，但既然是调解，报一个高价也能继续谈。 “当事人说要200万。”田小菲看了一眼安小山的口型，“其中100万是精神损失费，给了钱就立马给你们写谅解书。” “田律师，你们开玩笑呢吧。人命价才多少钱，你觉得漫天要价还能调解下去吗？” “孙律师，你给被告人家属说一下，他们家里有钱，这又是根独苗，值得一个谅解书。” 一个急躁的男人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你还是个律师呢，你咋也胡说的呢，你们永建所的律师都这个德行吗！我做工程外面死个工人，我才赔60万。你上来就跟我要200万！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是李总吧？你看，我们只是报价，你还可以还价，我们都能协商嘛！”田小菲温柔地说。 “你是个女人，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这个报价，没办法往下谈。你们诚心出个价。”李大富（李一魁的爸爸）开口说道。 安小山一把抢过电话，“李老板，我给你说。我家可是我大妹妹一个活生生的人没有了！你家那么有钱，你现在花的钱可是要买你儿子一条命！你就这一个独苗，不值200万吗！我告诉你，我们不让步，就200万，你抓紧时间掏，不然想要谅解书？你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去吧！” “你！”李大富还想再骂几句的，结果电话直接被安小山给挂断了。 田小菲一脸震惊地看着安小山，“安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小山坦然地说，“调解啊，不给他施压，怎么调解，你上次法庭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他都快脱罪了！我们家的事情不还是得靠我！” 田小菲愤怒道，“调解不是这么调解的，调解就是需要双方各自做出让步，最后达成一致调解意见的。再说上次的法庭上，法官、公诉人对李一魁都施压了，不是没人管，也不存在他脱罪了！” 安小山讥笑看着田小菲，“施压？施压不当场判决，反而把案子退回检察院补充侦查去了？田律师，你就是这样办案子的？哄我们家钱呢？以为我们都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呢？” 田小菲愤怒极了，“我再说一遍，我还没收到你的律师费！我自己花出去的钱都还没算呢！再说，法院退回侦查也是案件需要。你这样的态度根本没办法调解，你还在调解中激怒对方！以后调解工作会更难做的！” “田律师！律师不是你这么当的！你说让我们配合你拍视频，我们也都配合了，前面说能给我们摇来庄盛，你也没摇来。后面说开庭前就能要到赔偿，你也没要到！现在庭都开完了，案子都退回了，你还在这让我讨好李家人？凭什么！”安小山有些玩味地看着田小菲，“要我说，你这水平不行的人，就别干律师了。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材也好，干点别的也能挣钱嘛！” 安小山的手伸向田小菲从连衣裙袖子里露出的胳膊。 田小菲一把打开靠过来的手，“滚开！我警告你！我男朋友是警察！这种恶心人的话，你再敢跟我说，你试试！” 然后她愤怒地拎起自己的包，走出了咖啡厅。 之后，田小菲还是尝试跟李家联系调解。但是李父不知从哪打听到邢三宝被抓了，更不愿意调解。 “田律师我也很难办。上次庭审后，李总觉得自己儿子特别冤枉，本来就调解意愿就不高，还被你们当事人怒骂一顿。” “我没办法做工作，他把我也骂了好几顿了。现在李总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邢三宝被抓住了，他更不愿意调解了，我也很为难。” 孙吉是真的无奈。早知道就不接这个案子了，本身案件的律师费就还没给自己结款呢，现在还惹了一身腥。 所里对法院发布的声明再三研究，觉得司法建议函肯定是“虽迟但到”。 虽然几个合伙人对孙吉都很同情，一再跟孙吉保证不会影响孙吉在律所的各项权利义务。但是也没有谁明确跟孙吉说愿意帮孙吉去协调司法局、法院妥善处理这件事情的。 孙吉倒也坦然，这事，总不至于让自己不要干律师了吧。 至于律所一直询问调查的“案件炒作”一事，谁做的孙吉不知道，反正他没做，倒也不怕追责。 “邢三宝被抓住了？” 田小菲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十分忐忑。 说实话，她也一度担心怀疑李一魁真的不是凶手。如果李一魁能脱罪，自己的律师费就要打水漂了！ 不行！得想想办法！ 第27章 英雄救美 陈宇下班回来，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门旁边的田小菲。 她微微靠在门口，修长的美腿在裙下若隐若现。 长发如瀑布般落在双肩上，纤细的锁骨上没有任何装饰，倒显得皮肤白皙，光泽诱人。 听到有人来了，田小菲转过身来，看着陈宇，脸上笑意盈盈。 陈宇觉得小菲迷人极了，伸手就把她揽进怀里，低语道，“今天没加班？怎么来我这了？” 田小菲粉拳轻锤，“还不都是你，上次吵架后也不理我。我都伤心了，听听，心都碎了。” 陈宇握住田小菲的小拳头，在嘴边轻啄了一下，“你老提别人，我能心情好？” “那可是我最讨厌的人。” “那也不准提。”陈宇打开门，揽着田小菲的腰一起走了进去，“我的女人，只能有我。” “讨厌！” 大门在两人身后关上了，也关上了一屋春光旖旎。 周琪带队持搜查令去了一趟李一魁家里，对室内进行搜查。 什么都没有找到，地板、床铺、浴室、厨房，也都没有鲁米诺反应。 周琪又让技术侦查部门对李一魁地手机数据再次排查，也没有新地发现。 时间太久了，痕迹都毁灭殆尽了！ 周琪叹气，一旁的楚河轻声宽慰，“时间太长了，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周琪、楚河是省公安厅刑事重案组的青年业务骨干，联手侦破了省上的多起重案大案，拿了好几个二等功，江湖外号“刑侦双杰”。 这次是专门来办这个案子的。 “周琪，你说既然邢三宝没有撒谎，那李一魁明明不缺钱的，为什么突然不让邢三宝来了呢？” 周琪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一开始他以为是钱的问题，每个月都要找他来，一个月三次，少少也要花费3000元，如果开销太大，停一阵子也是正常的。但是，这个7月，他才付了一笔钱，就不让邢三宝来了，确实很奇怪。 而且，李一魁每个月都能定时拿生活费，手里还有几张信用卡，他自己平时生活就是打打游戏，连班都不用上。家里根本就不缺钱！ 那李一魁为什么突然不让邢三宝来了？ “也许是不用来了。”周琪和楚河异口同声道。 “最后一笔付款是7月3号？”周琪看了眼楚河。 “嗯，和以前的付款习惯一样。” “洗车时间是7月16号？朋友聚餐也是这天？” “是。”楚河看了眼案卷。 “报案是7月25号？”周琪问。 “你怀疑这段时间把证物转移了？”楚河转头看向周琪。 周琪点点头，7月15日取消聚餐，16日洗车都是异常表现。 7月25日是首次报案的时间。嫌疑人能报案，证物肯定都清除干净了。 7月15日的聚餐突然取消，应该是发生了一件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处理的事。 第二天洗车，肯定是把尸体运出去了。 7月10日到7月15日都有可能作案！尸体在家里不能放太久！嫌疑度最高的还是14、15号这两天！ 每个月的3号，14号，24号是李一魁找邢三宝的时间，波动极小。这次为什么14号没找呢？ 但是，直接证据呢？ 楚河突然想到邢三宝说的那道印子，莫名有些烦躁。他伸手松了下警服的风纪扣，“周队，咱们会一会李一魁。” 看守所里，楚河、周琪提审李一魁。 李一魁一看提审自己的警官变了，是两个年轻警官，李一魁立马换了一副嘴脸。问什么都不回答，就说自己是冤枉的，是之前的警官胡乱办案，抓他顶包，自己如何害怕云云。 在会见室门外听着的警官气的都想进去揍他一顿，周围同事好一顿劝。 “李一魁！你既然说你是冤枉的！你觉得凶手是谁？” “肯定是邢三宝！那个王八蛋！睡了我老婆，还在这里诬陷我！” “但是，我们看到你的手机上有给邢三宝的转账，你解释一下？” “转账？那是我欠他的钱，我是还款！” “哦？邢三宝没有收入，一个月连吃饭的钱都不够，还有钱给你借？” “他之前借我的！”李一魁心一横，反正警察也没证据，开始胡说。 周琪没有反驳，而是换了个话题，“李一魁，你平时也没上班吧？我看你这身份证是三十七八，但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保养的挺好的啊。” 李一魁面色一赧，还没人夸他帅呢。在看守所关了这么久，自己也比以前瘦了好多，以往来提审的人，上来就是道德审判，动不动久骂他，这警官长得眉清目秀的，还夸自己。 哎嗨，真不错！ 人被夸奖都会心情好一些，哪怕是死刑犯也不例外。 【当然，除了庄盛这根死木头。——作者碎碎念】 周琪站起来，走到提审室的铁栏前，轻声说，“实不相瞒，我们到你家里也去看过了，家里装修挺好的，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李一魁，“我爸就是搞装修的，开了个装修公司。” “是安城木斗装修公司吗？那可是安城的纳税大户啊。你这少爷日子过的不错嘛！” “不行不行，一年也就是个1、2百万的，跟其他人比不了。再说了，那是我爸的钱，又不给我花。” “唉，咱俩交个底，你这一个月，老爷子能给你给多少？” “不多，也就是个一两万吧。” “那你存下了多少啊？” “没存下多少，以前都是安莲云拿着卡给我存的，存了10几个。后面……”意识到自己失言的李一魁闭上了嘴。草！老子差点上当！ “啪！”楚河重重一拍桌子，厉声呵斥，“李一魁，你继续说啊！后面怎么了？后面安莲云死了，你就全取出来自己挥霍一空了！是不是！” 李一魁被楚河的气势吓到，“你胡说！那那那是安莲云那个贱人，拿着我的钱跟野男人跑了！” “你说的野男人，是说邢三宝吗？” “对！就是他！我还不上他给我借的钱，他就睡我老婆，还偷我家的钱！” “李一魁！你还在胡扯八道！你一个月有一两万零花钱，邢三宝连饭都吃不起，他会给你借钱？他从哪给你借钱！” “那那那……”李一魁大声喊道，“他哪来的钱，我怎么知道！你去问邢三宝去啊！” “ 你们两个，好好说，怎么又吵起来了。”周琪立在铁栏杆旁边，出声斥责楚河，“你也是，工作注意方式方法。李一魁说他是借钱，我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 李一魁疯狂点头。 楚河瞪了李一魁一眼，哼了一声。 “李一魁，现在是这样。我给你也说清楚，我们已经找到邢三宝了，他说你给他的钱是一个女人的微信账号转给他的。我们看微信交易记录确实也是这样。但是现在你这个视频，人脸都看不清楚，也没办法辨别里面的人是谁啊。现在没有证据指向邢三宝啊。” 李一魁对刚才出声维护自己的警官颇有好感。 “警察同志，我给你说。邢三宝说的女人微信就是安莲云的。他们两个每做一次，就会转一笔钱。你就查那个钱的日期，那个日期和次数一笔一笔都是对上的。” “这么多次，不合理吧。嫖娼也是男人给女人钱，怎么还有女人给男人钱的？”周琪的眼神朝李一魁身上打量去过。 “反正就是这样，我知道。”李一魁一转头躲开周琪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周琪的眼神带有一丝戏谑，目光还在来回打量。 “我付的我当然知道！”李一魁受不了这种打量，大吼道。 “你付的钱？” “不是我付的，你听错了！”李一魁知道自己又失言了，赶忙怒吼道。 然而周琪没有理会他的辩解，“哦~是你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你是不是不行啊！” “你才不行呢！你全家都不行！我好的很，就是那个女人太骚，她自己需要男人，让我给她找到！关我屁事！” “不行就不行，急什么！” “来来来！你给我把手铐解开，我给你证实一下我行不行！” 李一魁大吼大叫，讯问无法继续下去。 周琪打印出来，让李一魁要签字的笔录，李一魁不但不签，还一把把笔录撕了个粉碎。周琪点击打印机，又打了一份。 还是撕碎！ 周琪又打了一份，递了过去。 还是撕！ 周琪再打！ 李一魁再撕！ …… 折腾好多回后，李一魁放弃了，他实在撕不动了。 李一魁拒签笔录。 楚河拿起笔录站在李一魁身前，对着同步录音录像，大声把笔录念了一遍，再问李一魁“到底签不签？” “不签！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签！” “不签就不签。反正刚才所有笔录内容都给你宣读过了，全程都有录音录像。我给你备注上不愿意签字。这个属于在押期间的表现。你这表现可真的……”楚河看了一眼地下，慢慢说道，“一言难尽啊！” 周琪站在旁边补刀，“量刑轻不了咯。” “量刑？老子根本不怕量刑！”李一魁大吼， “老子无罪！你们根本找不到证据！没有证据，休想定我的罪！” 提审完后，周琪和楚河几人聚在一起，探讨案件。 为什么李一魁大吼无法定罪呢？直接证据不足这是一方面。 但是另一方面，李一魁这么笃定的态度，那一开始就应该不招供啊！为什么现在才开始翻供和狡辩了？！ 除非…… 证据有！ 但是没有找到！ 周琪楚河他们讨论出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李一魁因为身体不行，需要刺激才能发生关系，所以他一开始找邢三宝提供刺激。后来出于某种原因，他中止了这种外界刺激，转而投向其他方式的刺激，比如x虐待？会不会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李一魁误杀了受害人？ 基本案件情况就是这样，但是，现在还是缺乏直接证据，至今也没有找到凶器。但是刑警周琪说，虽然现在不知道凶器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和白骨一起出来的丝巾！ 这条丝巾太新了！尸体都已经白骨化了！不可能还有这条丝巾如此完好。 在野外荒井里待了这么久，这条丝巾是桑蚕丝含量很少，但普通布料在实体腐败中都会受到影响，更别说丝织品。 而且尸体上的石头肯定也是关键。别的井里都没有这么多石头，这个石头很可能就是嫌疑人扔进去的！ 嫌疑人为什么要扔石头？为什么又要故地重游放丝巾进去？ 周琪想不明白。 嫌疑人心思缜密，把车都送去里里外外洗干净了，怎么还会多此一举去故地重游，放一条丝巾进去？ 井里除了丝巾没有任何其他布料，他怀疑，受害人根本就没有穿衣服就被丢了进去。 但是，为什么找不到直接证据？ 周琪开完会，想出门逛逛安城，市局的吴万万自告奋勇要给他当导游，想跟着他一起去，周琪拒绝了。 周琪是省厅的刑侦业务能手，办了许多重案大案。逻辑缜密，刑侦能力超强。这次就是省厅派他下来调查这个案件的，他是主要带队的人。他们现在对重案要案的刑讯都是使用同步刑侦设备，周琪可以清楚地看到嫌疑人的状态，听到嫌疑人说的话，也能向办案警察提示讯问方向，及时抓住讯问漏洞。不错过任何讯问侦破机会。 邢三宝的讯问中，他没有到现场，但是从同步刑侦讯问设备中，他的判断和在场讯问刑警的判断一样，邢三宝说的是真的，而且有用信息已经穷尽了。 邢三宝不是凶手，受害人又不可能自己想不开去跳井，现在嫌疑最大的还是李一魁。 问题是李一魁咬死不认。 现在突破李一魁的心理防线，似乎特别困难。 一个人独处的心流人才能把有些情况串起来。他需要一个人想一想。 周琪走到了安城中心地带——如意坊步行街，繁华街道，许多行人，合家团圆的场景，让他心里暖暖的。 突然，有一阵嘈杂声音传来。 “你给我滚出去！我都看到你偷偷拿了店里的东西，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当贼呢！有本事你砸进店抢银行去啊！” “我没有！” “我都看到了，还狡辩！看你穿的也不是没钱人家里的孩子，怎么干这种事呢！” “我不是小偷！”一个女声尖锐抗辩着，喊了两句就开始嚎啕大哭。 “滚滚滚！别在我店门口哭，影响我的生意。”看着女孩在自己面前哭，店主不耐烦挥挥手，滚滚滚，说罢就拿着扫把想要去驱逐女孩。 “有话好好说，欺负一个小姑娘干嘛！”周琪穿着便装，挺身而出，拦下马上就要打在女孩身上的扫把。 “哟，你还英雄救美来了！你真牛b，以为是古时候侠客英雄救美呢！还在我这演起来了，你们俩是同伙吧！”说着就把扫把朝周琪挥了过去。 “警察！”周琪懒得废话，直接掏出了警官证！“你想干什么！” 挥出去的扫把又刹不住，店主已经努力控制扫把的轨迹了，但扫把还是结结实实打在了周琦身上。 这这这，这下问题大了。 人家可是警察！ 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这个店主要倒霉了。” “这可是袭警啊，我听说最少也得蹲一年呢。” “我家邻居孩子喝醉酒，打了交警，直接在里面蹲了一年半，出来老老实实，见谁都礼貌打招呼呢。” “啧啧，这里面还成了改造所了。” “那可不，这种地方，专治各种不服。” 店主脸色煞白，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自己开这个小店也不怎么赚钱，就是为了养家糊口，要不是现在生意真的不好做，这个姑娘吃块面包算什么，自己根本不会说的。 但是这几天生意太差了。 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被抓进去啊。 想到这，店主头上急出一头冷汗。 周琪拍了拍身上的土，一把扶起了跌坐在地上的店主。 “起来吧，我要买面包。” “我我我，警察同志，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下次注意点，人家也就是个小姑娘，这个大扫把砸我身上都疼，你把人小姑娘打坏了怎么办。” 店主死里逃生一样地狂点头。虽然周琪说只买一斤，但她硬生生给装了近2斤。 周琪吃了口面包，味道不错。 坚持不要多装的，但是拗不过老板的热情，周琪干脆让两斤分开装，按2斤付了款。 老板趁周琪不注意赶紧往袋子里又塞了2个，“我该谢谢您，吃着好再来啊。” 周琪点点头，带着这个刚被救下来的小姑娘离开。 围着的人一下子涌向老板，“警察同志都说好吃，那老板给我也装一斤，我尝尝。” “老板你可算是遇到好人了，运气真好，我也要沾沾喜气，给我也装一斤。” “我也要，我也要，装一斤。” “老板能不能尝一下再装？” “能能能。” 周围的人分着尝了一下，“我要两斤，确实好吃” “”我也要两斤。 “”饿了吗？给，我请你吃。 周琪把手里的一个面包袋子递给了女人，女人接了过去，周琪转身就走。 女孩追了上来，“你是警察？我能不能相信你？” “人民警察，值得信赖。”周琪郑重说。 女孩哭了起来，周琪试探性地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去警局谈？” 女孩点点头。 周琪给同事打电话，不一会，同事开着警车就来把他们二人接回警局。 正在准备辩论赛半决赛稿件的朱玉，突然收到了一段步行街上发生的“警察同志挺身而出救下落难女孩的警民鱼水情”的正能量故事视频。 发这个给我干什么？朱玉想不通。 为了夸警察同志帅？林笑笑也不是个花痴的人。 这种正能量的故事天天都有，有什么稀奇的。 视频不长，只有3分钟。 朱玉又看了一遍视频。 这个女孩有点熟悉…… 朱玉慢慢地看进度条，这个女的…… 这不是安秀云吗！ 平时自己看到的安秀云，都是把头发盘在头上，也不刻意打扮。发型、穿着让她自带老气，看起来都35往上了。 之前朱玉也没认真看过安秀云的脸。 现在这个视频上，安秀云的头发披在脑后，精心做了发型，还化了妆，穿着碎花裙子，看起来也就20多岁的样子。 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林笑笑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阿玉，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这个女的是安秀云？” “就是她啊！我上次在法院视频上好好盯着看了一阵子呢，没错就是她。” “可是这个女的看上去还没到30岁。” “哎呀，化妆嘛，女孩子化妆后就很年轻啊。而且安小山才32，这个安秀云是他妹妹，20多岁也正常吧。” 确实，安小山才30出头，死者不过28岁，安秀云是小妹妹，当然不可能超过30岁。 “笑笑，谢谢你。” “哎呀，你跟我客气干什么，明天请我喝奶茶。” “没问题！” 朱玉知道林笑笑给她发视频是什么意思。 上次林笑笑去质问庄盛，闹了一出“转所乌龙”，虽然没造成什么恶劣后果，但是林笑笑还是觉得自己给朱玉惹了麻烦，她实在觉得有点愧对朱玉。 她知道朱玉特别关注荒郊白骨案，以为朱玉是因为庄盛才关注的，所以想尽可能给主语多提供一些有价值信息。 但是她实在分析不出来零碎线索里隐藏的信息，就干脆把所有搜集到的与这个案子有关的资料都发给朱玉，让朱玉自己分析。 唉，朱玉觉得自己跟庄盛没什么矛盾。她回来当天就跟林笑笑解释过了，也说过让笑笑别在意，但是笑笑脸上一副“她人可真好，这么困难，都不想我担心”的同情圣母神情，让朱玉把剩下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人啊，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事实。 庄盛虽然对外社招了助理，朱玉也给他整理好了应聘人员简历，但是庄盛到现在都没有通知二轮复试的时间。 庄盛自己不做决定，朱玉也不会直接问。 但是很多案子，庄盛还是直接交给朱玉处理。 庄盛没跟朱玉谈薪资，朱玉也没主动提。 现在的朱玉只要学本事，穷点也无所谓。反正现在的钱够花了，房租现在不再是生活的大头成本后，朱玉现在每个月1500元，不但够自己的日常开销，每个月还能存下个500-600元。 朱玉顺手把视频发给庄盛，说明视频里的人是安秀云。 庄盛没有回复。 第28章 你要自首?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拎着一袋面包跟着周琪到了公安局，眼圈微微泛红，一看就是刚刚哭过。一旁的警官赶忙给小姑娘倒了杯水。 同事把周琪拉到一边，“你该不是英雄救美，人家以身相许了吧？” “胡说什么呢，人家是要击鼓鸣冤！” 小姑娘坐在办公室的座椅上，捧着热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是来自首的。是我害死了姐姐。……” “他说跟我姐恩爱都是假的，他老是打我姐。自从结婚以后，我姐身上一块好的地方都没有。” “是我害死了我姐姐啊！” 小姑娘泣不成声，周围的同事也愤慨不已，周琪却格外冷静。 他认出来了，这个小姑娘就是受害人的妹妹，安秀云。 但他敏锐的感觉到小姑娘说的话哪里不对劲。 “你叫安秀云，对吧？ 小姑娘点点头。 “你今天是想来公安局自首的？” 小姑娘又点点头。 “既然要来自首，那你直接来公安局就行，为什么要去面包店里偷拿别人的面包！” 周琪沉声问道。 他如果是路边施救一个不认识的路人甲，也许是巧合。 但偏偏就是在闹市区，受害人的妹妹被他给英雄救美了！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周琪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直接看穿人的内心。 安秀云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低头暗暗琢磨，田律师说这样肯定行的。可是，他怎么开始问我了？我该怎么解释？ 周琪看安秀云不说话，低下头去，心里了然。 这种做局的人，只管做局就行。 可是被做局的，那考虑的就多了。 好端端的受害人家属，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为了炒作案件？ 他们炒作的还不够吗！ 这案子的知名度，都快赶得上国字号的几个大案了！ 虽然案子现在还没有找到直接证据，但是现在受害人家属想以证言方式来作证，没有其他书证、物证，甚至是直接证据，怎么可能能撬开被告人的嘴呢！ 她不会觉得这样就能给被告人判刑吧？ 看着安秀云还在痛哭，周琪隐隐有些不悦。 这里是公安局，不是演播室。 我们是办案的，不是来看你演戏的。 他讨厌别人把他当傻子。 “安秀云，别哭了。你要实在没办法控制情绪，就先回家吧。啥时候想清楚、能说明白了再来。”周琪就站在安秀云面前说道。 周琪的话听着是关怀，但安秀云心里却翻江倒海，刚才在面包店门口他不是很温柔很正义能共情的一个男人吗？怎么现在说起话来这么冷冰冰的。 但是安秀云也明白，自己要是再哭恐怕真的会被送回家去。那下午的戏不是白演了？ 安秀云慢慢的抽泣，控制住了哭声。抬起头来，又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柔弱样子。 “周警官。”安秀云吸了吸鼻子，“我就想来问问，我姐的案子……”小姑娘欲言又止，看起来还真的让人有些心疼。 周琪听着却警铃大作，自己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姓周。无论是刚才开车来接的同事，还是刚才在这里围观的同事，没有任何人喊过自己的名字。 他的警官证只掏出了一下。小姑娘当时被自己护在身后，她的视角不可能看到警官证上的字！ 她怎么知道我姓周？她认识我？ 她怎么能认识我？！ 越来越可疑了。 “安秀云，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的姐姐死了，你很难过。我们也在进一步补充侦查。你刚才说你要自首，你能不能配合我们详细谈一下？” 安秀云点点头。 周琪大手一挥，安排人把安秀云带去了讯问室。 证人一般在民警办公室进行询问，不在办案区讯问室谈问题。可是，安秀云自己说自己要自首的！自首，那就是犯罪嫌疑人，就应该去讯问区谈！ 楚河看着眉头皱老高的周琪单独问了两句，了解情况后直接把电话打给了范玲玲，“范警官，我们要讯问一个女性犯罪嫌疑人，就在办案区1号讯问室，你过来跟一下。” 还没3分钟，一个高个美女警察出现在了1号讯问室门口，“楚哥好！周哥好！” 周琪看着范玲玲，点点头。 范玲玲看着站在在讯问凳旁边手足无措的安秀云，又看了眼周琪的脸色，直接走到了安秀云的旁边，“你这是第一次来吧？多来几次就习惯了。你先坐在这里。” 多来几次？安秀云这辈子都不想再来。 “对对对对，脚放在这里，手放在上面。”范玲玲反手掏出手铐，往桌子上一拷。 安秀云手、脚分别被拷在了讯问凳上。 讯问凳的标准坐姿。 安秀云大惊，我只是按田律师说的，来帮助公安机关抓凶锁定李一魁的，怎么把我拷这里了？ 安秀云此时不哭了，“周警官，这是什么意思？” 周琪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楚河嗔怪道，“哎呀，这是嫌疑人的坐法。小范你怎么把受害人家属拷上去了，快取了，快取了。” 范玲玲一脸茫然，“刚才您不是说这是犯罪嫌疑人吗？” 楚河一拍脑袋，“对对对，你看，我都忙忘了。她刚才说的她是来自首的， 是犯罪嫌疑人，那这坐法就没问题了。” 周琪满意的看着唱双簧的二人，不错不错。 我们公安是不会演戏吗？要看你演？好笑！ “犯罪嫌疑人，安秀云，在开始对你的讯问前，现在向你告知犯罪嫌疑人的权利和义务，请你阅看后把这个告知书签一下！” 安秀云此时吓得哪里顾得上看，草草看了几眼，就匆忙签完了字。 “安秀云，报告你的基本信息。”安秀云老实报告了自己的基本信息。 “安秀云，你刚才找到我局，声称你要就安莲云被杀害一案投案自首，你说，你要自首什么？把你的犯罪经过一五一十说清楚！”周琪的话不带一点感情。 范玲玲有些懵，这是荒郊白骨案的受害人妹妹？她要自首？难道之前局里办错了？ 李一魁真的是冤枉的？妹妹杀姐姐？ 不是，她图什么啊？ 范玲玲觉得自己cpu都快烧了。 安秀云听到“犯罪经过”一词，脑子都快炸了，忙大声喊道，“不是我杀害的我姐！我说凶手是李一魁！是李一魁！” 周琪冷冷道，“刚才进办公室里，你自己口口声声说你要自首，是你害死了你姐姐，大家都听到了！” 安秀云心里把田小菲都骂死了，这几句话都是田小菲教她说的！ 田律师说只要说了这个，警官一定会心软的！搞不好就用她的证言直接对李一魁定罪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把自己直接送到嫌疑人椅子上来了！ “不是我杀的！就是李一魁杀的！我知道！我看到了！” 周琪皱了皱眉。 看到？凶案现场的目击证人？ 不可能吧，这案子现在是退回补充侦查，早就过了黄金取证期了。 不光犯罪现场早已被清扫干净，现在连凶器都没有确定！ 这个女孩要是能看到，早怎么不说！市局的刑警同志，业务能力也不差，不至于漏了这么重要的证人！ “那你说说，你怎么看到的，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我姐躺在井里！身上没有穿衣服！” 楚河打字的手指都停滞了一下，他抬头快速和周琪交换了个眼神。 这个女人说的和周琪的推断完全一致！ 周琪沉声道，“你继续说。” “我有我姐家里的钥匙，那天，我去我姐家找她，结果她不在家。我看到我姐夫开车出门去了，我就好奇就跟着，结果就看到我姐夫把一个东西丢下就开车跑了。我凑到跟前去一看，我姐就躺在井里呢！身上什么都没有穿！我吓坏了，就赶紧回来了！” “胡说！你姐夫开汽车，就算城区跑慢一点，到荒郊时速也可以达到60码，你驾驶什么交通工具能跟上？！” “我……”安莲云答不上来。 “那你到底驾驶什么交通工具？” “我就是骑共享单车去的。” “骑共享单车荒郊追小车，你给她记上。这些不实供述，让她上法庭跟法官解释去吧。”周琪嗤笑一声，“你继续说，那你怎么杀害的安莲云！” “我没有杀害我姐！是李一魁杀的！我就是到井口看了看，别的什么都没有做！” “安秀云，你睁大眼睛，看看我这个是什么？”周琪指了指自己的头。 “是头。” “这是脑子！我告诉你，你现在有重大作案嫌疑，我劝你最好不要编瞎话，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安秀云瞪大眼睛！ 这怎么一副要给自己定罪的架势？ 不不不！不是我啊！ 凶手是李一魁，怎么冲着我来了！ “安秀云，我再问你，你刚才说的是否属实？” “属实啊，千真万确。”安秀云激动的晃动着双手，手腕上的手铐与讯问凳上的铁环相互碰撞，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周琪看着眼前打扮时尚的安秀云，突然想到了那条丝巾，他伸手拿过案卷，翻到证物那页，直接把案卷照片拍在了询问凳的小桌板上。 “还不承认！说！这条丝巾怎么回事？” 安秀云看了眼照片，颤抖着撇开脸去，咬着牙说，“我不知道！” 楚河凑到跟前，拿起了照片，放在安秀云眼前，“好好看！你家里人可都来辨认过！都认识，你不知道？” 安秀云倔强的朝另一边转了过去，没有说话。 “都说这条丝巾是你姐最喜欢的，你妈在案发前一个月才送给你姐的！你姐天天戴着！你不知道？” 安秀云咬着牙说，“我不知道！没！有！见！过！” 周琪和楚河对视一眼。 她要是说知道倒好说，可是她偏偏说的是不知道！ 这么一条大家都知道的线索，她说自己不知道？ 突破口来了！ “你真的不知道？” 安秀云把头埋在胳膊里，使劲摇头。 楚河看了眼周琪，“唉，周队，别费劲了。她自己不说就算了，自首机会也不是谁都能把握住的。反正有李一魁的笔录，还有当庭播放的视频证据，加上邢三宝也认了。定罪是没问题了。” 不明所以的范玲玲一脸惊讶，“李一魁看着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最后还清白了？太离谱了吧！” 楚河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那个邢三宝在录笔录的时候都哭了，后悔的不得了。” “啊？这么离谱啊？” “那可不！” 周琪出声打断二人对话，“别说了，这还有一个没招供呢。” “哦哦！”突然意识到自己泄密了的范玲玲忙捂住嘴。 “行吧，小楚打印笔录，让她签字吧。”周琪下达命令。 楚河应声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打印机开始轰鸣了起来。 听到轰鸣声，安秀云低沉的头有了一些松动，她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打印机里吞吐的纸张，缓缓开口，“那条丝巾是我放进去的。” “你说什么？”周琪没有听清楚。 “你们不是要问那条丝巾吗？那条丝巾是我放进去的！”安秀云抬头直视着周琪的眼睛。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在这张哭花妆的脸上看起来有点恐怖。 “但是，我姐真的不是我杀的。凶手就是李一魁。他想杀我姐已经好久了。”安秀云语气冷漠，一改刚才的小女生样子，仿佛此时提到的两个人是两个跟她毫无关联的陌生人一样。 “那你怎么知道是李一魁？” “他自己告诉我的。” “丝巾怎么放进去的？” “就是经过，就扔进去了。”安秀云一脸漠然。 “那石头呢？” “李一魁自己扔的，他说婊子不配晒太阳。” “你是怎么去的？” “李一魁带我去的，他说在那儿更爽。”安秀云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好像在玩什么玩具一样。 “你把整个经过完整的说一遍。”周琪受不了楚河这样碎片化的发问方式，出声打断二人对话。 “周警官，你真的值得信任吗？”安秀云抬头看向周琪。 “人民警察，值得信赖！”周琪指了指胸前的警徽。 第29章 重大进展 安秀云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长到范玲玲都哭了两回。 故事后劲大，大到周队已经安排人把安秀云送回去了，范玲玲还在哭。 “范警官，今天表现不错。”周琪轻轻拍了拍范玲玲哭的颤抖的肩膀。 楚河递了杯水过去，“你这也太容易哭了。你们警队不安排你出外勤跟案子吗？” “我跟，但是，没有见过这种。”范玲玲抬起头，抹了把眼泪，“我们安城比你们治安好多了！” 楚河惊诧道，“瞎说啥呢，我们可是省会城市！” “省会怎么了！”范玲玲瞪着眼睛瞧着楚河，“省会你们还有专门的重案组！还那么多人！你看我们重案组才几个人！” 楚河被范玲玲的神逻辑给气笑了。 “重案组人多就是治安不好？就不能是你们业务能力太差，还得我们全省跑着救火？ “我们又没放火，需要你们救？”范玲玲跟楚河杠上了。 楚河刚想再说两句，被周琪拉住，“你跟她一个刚入职的小朋友争什么。” 楚河无奈的看了范玲玲一眼，转身走开忙搜证的手续材料去了。 城南，安家。 安小山先是惊讶地看着安秀云坐警车回来，脸上的妆花的跟鬼一样，正准备问问情况呢，又看到警察来到家里一顿搜查。本已经睡下的安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赶忙出来。 “这怎么回事？”安老爷子看向安秀云。 安秀云神情冷漠，一言不发。 “爸问你话呢，你装什么！”安小山不满的推了一把安秀云。 安秀云依旧一言不发。 安小山看了看旁边的警察，咬着牙低声道，“你信不信我过会收拾你。” 安秀云唇边轻轻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仍然未说话。 看到警官的眼神一直往自己这边撇，安小山只得耐住性子，换上一副笑脸，还顺手去给警官倒了几杯水。 当天晚上，战果颇丰。 在安秀云家里搜证，找到了安秀云提到的鞋子、衣物。根据安秀云的供述，这些衣物都是15日从安莲云家里带出来的，当天晚上也对搜到的衣物、鞋子上的生物检材进行提取，送交检验鉴定。同时，也带走了几件安秀云自己的衣物，也进行了生物检材提取，移送鉴定。 按照安秀云提到的她当天去看到的安莲云家中的房屋摆设，公安机关发现卧室的床铺被更换了位置，复原位置后，在床脚不起眼的一个地方检测出了鲁米诺反应，并成功提取到了生物检材，一并送交检验鉴定。 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好多人没有睡着觉，比如朱玉。 朱玉已经在床上来回翻了好多遍了。如果是个大饼，她觉得自己已经熟的透透的了。 朱玉睡不着的原因不是因为案子，而是因为噪音。 对面住着的那对小情侣，不知道为什么又吵了起来。 吵了一会，女孩在哭，男孩在摔东西。 过了一会，男孩摔门出去，女孩追出去在院子里哭。 “这年头怎么恋爱脑这么多，”朱玉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嘴里念叨，“怎么没有个好心人出去劝劝架啊，老天爷，快点给我个好心人来劝劝吧。” 刚念叨了两遍，好心人来了。 只听一个男声喊道，“有完没完？大半夜让不让人睡觉。” 哭泣的女孩根本不管，哭的声音更大了。 朱玉听到外面一阵拖鞋踢踢踏踏的声音，一个身影从自己住的小单间窗前经过。朱玉好奇的起来趴在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朝外看去。 只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走到正在痛哭的女孩面前，一把把坐在地上的女孩拉了起来，“哭哭哭，哭有什么用，有本事追去，你就只会哭吗，活该被甩！” 女孩突然被拉起来神情还有些恍惚，意识到男人在说自己后，立马怼了回去，“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 “我告诉你，我不是管闲事，你们太吵了，这户院子里的人谁跟你们一样，夜夜笙歌快活的不得了！我们还要赶早高峰！你不要不识好歹！大半夜扰民！” 女孩抓住男人的手臂往自己身体这边一带，又开始大嚎起来，“你非礼！啊啊啊，我不活了。”然后就哭着掏出手机打电话。 男人被女孩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退了好几步，“我可没碰你，别诬陷我！” 女孩继续大喊着“非礼！非礼！来人！我被非礼了！救命啊！” 随着女孩的叫喊，院子里各房间的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 也许是听到了男人的遭遇，现在没一个人出来劝架。 男人生气，转头要走回自己的屋子。 不一会，刚才摔门走掉的男朋友急冲冲又冲了回来。 “在哪？在哪？非礼你的人在哪？” 女孩颤抖着指了指男人回去的那间屋子。 男朋友怒气冲冲的又拍又砸，“滚出来！” 男人打开了门。 男朋友怒吼，“长没长眼睛，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 男人看了眼眼前怒目圆瞪口口声声要报仇的男生，“人是你自己丢下的，她哭的全院子都睡不着，我还不能说两句了？我没非礼她，她自己胡扯八道！” 男朋友看了眼双方明显悬殊的身高比，恶狠狠撂下一句，“再有下次你试试！” 头也不回的拉着女孩回自己屋子了。 然后两人在房子里又闹了一夜，院子里再没出现“好心人”。 第二天早上，朱玉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了律所。 坐在庄盛办公室里，朱玉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庄盛随口问，“昨晚没睡好？” 朱玉闭了会眼睛，“邻居太吵。” 庄盛看了眼朱玉，“以后别关注跟业务没关系的事情。” 朱玉惊讶，什么叫跟业务没关系的事情？ 朱玉转念一想，庄律肯定是觉得自己关注了别的新闻，影响到工作了。 但是昨晚没睡好，确实跟那个视频没有关系，算了，以后还是少转发这些东西。朱玉一个哈欠没打出去，被憋了回来，眼泪都快下来了。 庄盛看了眼朱玉，再没说什么，安排完工作就让朱玉出去了。 这里可是律所，再没睡好，工作也得照常干。 林笑笑吃惊的看着朱玉，“阿玉，你昨晚受刺激了？” 朱玉摇摇头。 林笑笑一把按住朱玉的手，“别加了，你以前说两袋咖啡就是致死量了，你还倒这么多！” 朱玉笑了笑，“我不那么说，你能戒咖啡吗？” 林笑笑嘟着嘴看向朱玉，“你就欺负我。” “偶尔喝一下，没事的。” 两人还正在茶水间聊天，就看到田小菲拎着包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林笑笑努努嘴，“田姐不知道又怎么了。” 朱玉耸耸肩，看着田小菲小消失的方向。 城南，安家。 “这么大的事，之前怎么不说呢。”田小菲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安秀云。 “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事。”安秀云冷淡的看向田小菲。 田小菲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不喜欢自己。 但是，这不妨碍自己必须知道详细情况。 这件事对自己能不能拿到律师费至关重要。 “我知道你不高兴，我也不是想打听细节，你可以告诉我几个能说的。比如李一魁是不是凶手？”田小菲耐着性子慢慢询问安秀云。 “你怎么知道他姓周？”安秀云瞥了一眼田小菲，周队事后跟自己说了，从一开始喊周队他就识破了。 “我……我认识啊。”田小菲随口诌了个理由。 “他是省城来的，不认识你。”安秀云看着眼前的田小菲，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 田小菲讪讪笑了笑，跳过这个话题，又问了好多问题。可是安秀云什么都不肯说。田小菲求助似的看向安家其他人。 安家老太太过来打圆场，“田律师，自从她昨天回来，就一直这个鬼样子，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下午警察把小山也带走了，只说是配合调查，但是现在还没回来。” 田小菲心急如焚，这个安秀云又什么都不说。 没办法，只能再去问其他人了。 田小菲直接去了公安局，周琪作为专案组组长接待了受害人律师，只说现在案件还再进一步侦办过程中，别的什么都不肯透露，三言两语就把田小菲打发回去了。 田小菲从公安机关出来，电话直接打给了孙吉，“孙律，赶紧赔吧，趁早达成调解，案子李一魁恐怕是轻不了。” 孙吉接到电话，只觉得莫名其妙，谈崩才几天，公安侦破就有神速进展了？他自己是不信的，但是因为受害人的调解意向强烈，他便又给李大富打电话说了此事。被李大富骂了个狗血喷头，还叫嚣着要解除委托辩护关系！ “解除就解除，根据代理合同，现在解除的辩护费用也是全收，一分钱都不会给你退！” 孙吉跟李大富撂了句狠话就挂了电话。 田小菲心里有点发毛，四处打听。 但是谁都不知道案件的具体情况，办案刑警把案件看的特别紧，口风也非常严，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几日后，安城市看守所。 “李一魁，你自己看！”楚河把几份鉴定报告，现场勘查笔录，现场照片都拍在了李一魁面前。 “我看不懂，反正都是邢三宝干的，跟我没有关系！”李一魁看都不看。 “那李一魁，你对安秀云干了什么？”周琪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感情。 “她是我小姨子，我能做什么？”李一魁心一横，反正老头子都传话过来了，没有证据定我罪。现在只要我不说，你们谁都不能把我怎么样！ “你这不行的厉害啊！这么长时间，还能提取到完整的生物检材！”楚河拿起报告看了看，顺口说道。 “你什么意思？”李一魁一听他攻击自己的弱点，就着急上火。 “说你厉害呗，还能说什么！”楚河脸上浮上一丝饶有兴味的笑容，“你看看，你之前是故意杀人罪，现在好了，再加三个罪，聚众淫乱罪、强奸罪、故意伤害罪。” 楚河看了眼手里的案卷，抬头看向李一魁，“啧啧，这‘福气’可真是不小啊！” 李一魁怒了！“凭什么给我定罪！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给我定罪！” “你会拍视频，你以为别人不会拍吗？”周琪厉声喝斥，“别人拍的视频里把你对安秀云做的这些烂事，拍的清清楚楚，还在网上挂着卖钱呢！你不知道吗！” 李一魁有点发抖，“我跟安秀云？不不不可能。” “安秀云都已经招供了！就是你！杀害了她姐姐！还强0-~奸了她！”楚河一拍桌子，“视频、生物检材、鉴定意见、受害人陈述，证据链条足够完整了！即便是你不承认，也不影响对你的定罪！” “说！”周琪沉声道，“到底是谁杀了安莲云！怎么杀的安莲云！” “不是我！”李一魁有些六神无主，慌乱起来，“是是是安秀云，她杀的她姐姐！” “你倒是给我说说，她为什么要杀她姐姐？” “她嫉妒姐姐能嫁给我这种富二代！” “你撒泡尿自己照照！哪来的脸说这种话？”楚河鄙夷道。 “那我问你，你15号到底出门了没有？” “没有！我就是睡了一天！”李一魁记得自己上次怎么说的，继续照猫画虎。 “那你当天见到安秀云了吗？” “没有！” “还在胡说！”周琪翻出几张照片拍在李一魁面前，“根据你们小区监控显示，安秀云下午4点去你们小区，进了你们住的单元，5点才出来！你说，她去干什么了！” “偷东西！肯定是偷东西！这丫头手脚不干净！警察，你们应该去把她抓起来，盗窃判个十年八年的！”李一魁还在挣扎。 “那你床下面的血迹怎么回事？”周琪问。 闻言，李一魁脸色大变，“不可能，没有血迹！”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现场图片！”楚河把一张彩色打印的照片几乎怼在了李一魁脸上。 图片上到处都很干净，唯独床脚内侧有一块很大的血迹。 “不可能，我明明都已经……” 周琪看着李一魁垂下的头，说了一句，“已经什么？”“已经清理干净了？安秀云不小心碰到凶器后留下的。你不知道这里，所以没有清理这里。” 李一魁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眼底一片死灰，“我说。” 第30章 辩论赛大获全胜 李一魁交代的很彻底，案件进展神速，证据已经差不多了。为了确保这次案件的办案质量，政法委组织了案件研讨会，要求公检法司全部参与。庄盛作为司法局指定的律协代表到场参会，朱玉作为庄盛的助理，被允许一并参加。 所有参会人员到场都必须签订保密协议。这是一个庭前的多方会谈。 周琪作为公安办案人员代表，先向所有参会人员汇报了案件侦办的基本情况和主要证据，然后分发了本案新取得的主要证据目录，并列明了证据指向的犯罪事实。 “主要的突破口就是这条丝巾”，周琪指着屏幕上的丝巾说，“经过调查，这条丝巾是案发前死者家人购买赠送的，案发当日被安秀云从死者家中拿走，并在案发后数日丢进井里去的。并非李一魁抛入井中，也不是本案的凶器。李一魁在此前供述丝巾是凶器与事实不符。” “案发当天，李一魁与死者进行非常规刺激性性行为，手持鞋带勒住死者的脖颈部。性关系发生后，死者与李一魁发生冲突，李一魁自称是推了受害人一把，受害人摔倒磕碰到桌角，流血不止死亡。此后李一魁将受害人尸体丢到荒郊抛尸。” “李一魁自称对受害人实施伤害的行为，现在无证据证明是李一魁的行为是故意或者无意。” “李一魁离开家后，刚好安秀云拿钥匙来到了死者家中，趁机拿走了死者的部分衣帽鞋物。其中包括这条丝巾和刚才提到的那条鞋带。还有其他几双鞋子和衣物。从上面的生物检材取样鉴定来看，确实都是死者的衣物。在鞋带上有大量死者与李一魁的血样、皮屑，仅有少量的安秀云皮屑。” “此后，李一魁回家，清理案发现场，并与朋友联系取消聚餐，并在第二天将车送去清洗，彻底销毁了车辆上死者的生物学痕迹。因为清理案发现场十分慌张，未注意到丢失物品。” “后来，李一魁虚构了死者携款出逃的假象并报案。今年无意被人发现，案发。” 冯书记看了眼督导组的齐处长，眼神中充满对周队长的赞许神色，这么好的青年才俊，就一个缺点。 不是我市的人！ “周队长，讲的非常清楚，办的真好！”冯书记看了眼公安局局长，曲局长一直在擦汗。 曲局长特别紧张。虽然上次法院开庭他有事没去，但是庭审中的笑话，倒是一个都没拉。 副局任东去开庭旁听的，回来告诉他这些笑话，当说到市法院刘院长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任东就开始哈哈哈大笑。 可是曲局长一点都笑不出来，这哪里好笑。 根据他的经验，嫌疑人当庭翻供，只有一种可能，案件证据不足，认定方向上有问题。 后来又听说刘院长被骂的狗血淋头，他一点嘲讽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是自己应该怎样才能保住职务。 屈吉安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来，后来省厅领导跟他联系，说明要派专家组下来，询问他的意见，他店面要了省厅里的“双子星”——周琪、楚河！ 现在看来，眼光真好！ 但刚听完汇报，新的问题又来了，这就说明我们安城市局重案组前面办的质量有很大问题啊！根本就没查清楚啊！居然连行凶的方式和凶器全部都认定错了，真是要了老命了！ 曲吉安一边高兴一边害怕，脸色阴晴不定。 冯书记清了清嗓子，“那咱们就开始正式研讨，就刚才这个情况到底应该怎么处理，曲局长，你说两句？” 冯书记看向曲吉安。 “书记，我有个建议。在进一步侦查中，还发现了李一魁涉及另外两起犯罪，前后之间有关联性，大家看着结合在一起发表意见更合适。” 冯书记点点 头，周琪继续进行强奸罪和聚众淫乱罪的证据和侦破情况说明。 这场座谈会从早上上班一直开到下午下班。 临走前，冯书记特别留住庄盛询问，“庄律师，这个真的不能判死刑吗？” 庄律师客气回复道，“冯书记，从我专业刑事辩护律师i的角度来说，想要定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或者故意杀人，没有证据！” 冯书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让法院和检察院综合考虑吧。” 朱玉一天记了好多页笔记，这可都是庄盛今天发言的精髓。她还打算作为素材自己回家去学习呢，还没出门就被范玲玲拦了下来。 “朱律师，我看到您记笔记了，可以拿出了我看看吗？” 朱玉点点头，把手里笔记本送了过去。 范玲玲打开，翻到今天这一天。直接上手就撕。 “撕~拉~”一声，范玲玲就把朱玉记了满满4页的纸撕了下来，把本子还给了朱玉。 朱玉还没反应过来，范玲玲几下便把撕下来的笔记死了个粉碎。 “啊！你！”朱玉气的说不出话来！ 冷静了一下，朱玉怒视范玲玲，“我都签过保密协议了！凭什么要撕我的笔记！那是我的工作记录本！你凭什么搜查销毁我的东西！” “朱律师，我们下发的材料都是要收回的，自己记录当然也不能拿走啊。” “你们发的是你们自己打印的，我写的是我自己的脑子加工的，能一样吗？你收回的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可这个笔记是我自己写的，是我自己的物品，你凭什么撕！”朱玉生气，寸步不让。“你的警号，我记住了！我要投诉你！” “唉，你这个律师怎么这样。我们的规定不能配合一下吗？”范玲玲听着对面要投诉，也很生气，态度也不再温和。 “哪个规定里有警察可以随意撕毁我的工作记录！你给我找，找到给我，我给你当场道歉！”朱玉冷冷说道，“没有的话！你等着！我明早就亲自来交举报信！！” 周琪看到两个女孩在争执什么，走了过来。了解清楚来龙去脉后，劝道，“朱律师你别生气。毕竟已经撕毁了，现在也无法复原。范警官执行工作方式方法上有些简单粗暴了，是她不对，我向你道歉。” “她犯得错，为什么你道歉！”朱玉哪有那么好糊弄，指着旁边占着使劲瞪着周队的范玲玲，“你给我道歉！” “我不！”范玲玲拒绝，头扬的高高，根本不看朱玉。 周琪怒斥，“玲玲！你听不听我的！” 范玲玲怂了，立马点点头，以极小声音说“对不起，我错了。” “哪里蚊子在叫？” “对！不！起！”范玲玲喊出后，眼眶发红，直接头也不回地朝外冲出去。身后好几个男警察都跟着跑了出去。 周琪看了眼朱玉，嘴角笑了笑，“你是跟着庄盛来的吧？” “是又怎么样？”朱玉看了眼周琪，“难道莫名其妙撕我的本子，她还有理了？” “她也是为了工作。” “周队长，你刚才专题上将案子我还觉得你特别专业呢。”朱玉看着周琪逐渐翘起的嘴角，自己也微微翘起嘴角，极小声地说“为了工作就是执法，那你执法里有规定这种情况下可以不经我允许，直接毁坏公民财物吗？你也找出来给我看看，我也长长见识。” 周琪哑然，这小姑年地嘴皮子，肯定吃不了亏。 这场闹剧，最终以周琪、范玲玲加了朱玉微信，分别做出道歉作为结束。 翌日，安城市广播电视台3号演播厅。 半决赛比赛现场，就剩四支队伍了，这场比赛将决定能否冲击冠、亚军。 朱玉他们的比赛辩题是“人是否有表达偏见的自由”，持方是“反方：人没有表达偏见的自由”。 赛场外人声鼎沸，人头攒动。 朱玉还在紧张的背稿，做最后的准备。林笑笑冲进准备间，一把拉住朱玉，“阿玉！你猜我见到谁了？” 朱玉眼睛继续盯着稿子，头都没抬地说道，“别提明星名字啊！我别过会背串行了。” 一旁的赵一博笑出声来，“就是，笑笑的绝招就是魔音入脑。” 林笑笑拍了一把赵一博，“说什么呢！谁是魔音。” 朱玉转过身，继续看稿。 笑笑看朱玉不理自己，赶忙又围她耳边，悄悄说了句。 朱玉吃惊地抬头，“真的？” 笑笑疯狂点头，真的，我亲眼看到的，刚进了化妆间。 “他那么忙有时间来这？”朱玉满脸都是不相信。 肯定是来看你表现的，你好好准备。林笑笑眨眨眼小声说，“那个位置肯定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啊？什么？”赵一博故意使坏也靠了过来，“你再大声点，我还没听到呢。” 林笑笑怒拍了赵一博一把，两人便追逐打闹地跑开了。 朱玉继续低头看稿。 这个人来不来对朱玉没有任何影响。 或者说，谁来不来都没有影响。 陈新看了看朱玉，也低头看向自己资料，原来他也来了。 但陈新旁边坐的是柴金权，他今天要上场，但是是后排补充发言，倒不用这么紧张。 他刚才也听到林笑笑说的话，他不知道笑笑说的是谁。 笑笑说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至少得是个大家都认识，且对朱玉影响很大的人。 还说“位置”，位置位置，还能是谁？ 柴金权首先就排除了庄盛。庄盛是从来不参加这种需要过度社交的非专业场合的。 实在想不到。但马上就上场了，林笑笑说的人至少是个评委，柴金权安抚住自己焦躁不安的情绪，过会看看现场就知道了。 一阵音乐声中，辩论赛开始了。 “正方上场的是“畅言无畏”队，是来自安城市一中自发组成的一支全是教师的队伍。” “反方上场的是“纠偏者联盟”队，是来自永建律师事务所的青年律师们。” “今天的他们将会在这里展开一场怎样的唇枪舌战，为我们成上一场怎样的思维碰撞盛宴呢？” “让我们用掌声有请双方队伍上场！” 随着热烈的掌声，正反双方队伍分别从舞台两侧上场，分别落座。 柴金权扫视一圈，大吃一惊！ 台下第一排的左侧，竟然坐着庄盛！ 庄盛今天是实在推脱不过，应邀来出任本次比赛的特别点评嘉宾的，并不参与打分。 在主持的介绍下，柴金权的状态稍微恢复了些。 但他紧接着又想起，林笑笑口中的“位置”，该不会庄盛早就内定了朱玉吧？ 柴金权的心里泛起嘀咕，狐疑地看了眼朱玉。 只见前排坐的朱玉，毫无变化，甚至连朝台下看一眼都没有。 他安抚自己，反正第一波投简历的人都没有被通知二轮面试，朱玉也没有看庄盛。 庄律这种大名人，又是行业翘楚，盛邀难却，也正常。 整场比赛热烈非凡，双方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台上肉眼可见的评分非常焦灼，拉不开分差。 直到自由辩论中，正方错误举出了“偏见表达自由是扞卫自由的正义之举”的例子。 这一波论据对于反方而言，那可太熟悉了。 反方正欲开口，突然听到，“滴……” 主持人看了眼屏幕，“正方发言时间到，反方还有十秒发言时间，反方请继续发言。” 反方立刻挨个站起来进行轮番轰炸。 张建“偏见表达不是自由，不然苏格拉底就不会被杀。苏格拉底扞卫了你的权利，而你执着要表达的偏见却要了他的命。” 朱玉“表达者以为偏见是一颗火星，这颗火星会乘着网络时代的风，汇聚燎原。所有上网的人都有可能会在这种自由中受到伤害。” 陈新“网络时代，没有人是独立的孤岛。偏见的表达都是刺向他人的利剑。你逞一时口快，她受终身煎熬。” “滴，时间到。” 这一波助攻，反方瞬间票面高涨了10多票。 朱玉看了看大屏幕现实的实时票数。心里暗道，还不够，不过还有后排补充，这把应该赢了。 果然，正方补充发言只能想办法补前面的漏洞。 反方这边就游刃有余多了。 看着还有最后5秒，柴金权站起来说道，“对方辩友以为表达偏见只是行使自己的权利，可行动上却在伤害他人。错不在表达什么，而在你想要一种自由，一种毫不考虑别人的自由。这不叫自由，这叫特权。特权不是正义！” 柴金权刚说完，时间刚到。现场投票，反方票面超出25票，加上评委们的权重票几乎都投给了反方。 赢了！ 第31章 酒桌规劝 朱玉他们都很开心。 点评中，庄盛特意夸赞了柴金权，说他“台风矫健，观点清晰，逻辑强”。 最后，本场比赛的闪亮之星也颁发给了柴金权。柴金权心里别提多美了，嘴角比ak47还难压。 比赛结束了，好不容易冲入决赛圈，大家决定一起吃饭庆祝一下，特意邀请了庄盛。 饭桌上，柴金权心里高兴，多喝了两杯，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吹捧自己。 “我刚才说的那句‘特权不是正义’，林笑笑你完了给我剪出来一定要放在我们的公众号里，这可是我的高光时刻。我得好好发个朋友圈。”柴金权用筷子指着林笑笑安排道。 “公众号里要放咱们的比赛视频？是不是不合适啊？”林笑笑没有喝酒，她明显看出来庄盛的脸色已经因为刚才那句话不太好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王主任都说了，我们要把律所当家。我的荣誉不就是所里的荣誉。”柴律打了个酒嗝，用筷子使劲敲了一下碗，继续说道，“这周我审稿呢，我说能发就能发。” 朱玉也看到了旁边庄盛阴沉的脸色，但她没有说话。 刚才热闹的氛围，因为柴律这几句话瞬间冷了下来。大家都在看庄盛。 庄盛看着柴金权，冷冷问了句，“律所公众号的终审权是你的？” “朱玉安排的，大家是轮班制，谁挨上就是谁的。”柴金权看了眼庄盛，还有点脾气地说，“我们都给你报过策划和值班名录了，你怎么还问。” 看庄盛没接话，柴金权又用筷子敲了下碗，“庄律，您年纪不大，记性这么不好啊！”说罢便哈哈哈大笑起来。 满桌子的人都跟看疯子一样看着他，柴金权哈哈大笑倒是一点都没有在意周围人都什么样子。 赵一博坐在旁边，心里想，这柴金权平时老成持重的，这没喝多少酒，怎么成这样了？ 酒品差，酒量也差。 赵一博抬头看陈新，陈新微微抬起手来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赵一博赶忙拉了一把柴律，“柴律，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去。” 柴金权一把挥开赵一博的胳膊，“小p孩，一边玩去，我还有正事没问庄律呢。” 庄盛朝椅背一靠，双手抱在胸前，“找我？什么事？说来听听？” 柴金权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庄盛走去，“你收了我的简历，还没给个回复呢！” 庄盛眼睛微眯，看着眼前醉的连路都走不直的男人，冷声开口道，“想要答复是吧？答复就是你这人人品太差，我看不上，你被淘汰了。明天就过来把你的简历拿走！” 朱玉震惊，庄盛说话这么直接吗？ 其他人也一样震惊。 还没震惊2秒，就见柴金权摇摇晃晃，一头朝桌子下面栽了下去。 一群人赶忙又手忙脚乱的去扶柴金权，但是一个醉汉仿佛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 庄盛坐在凳子上，动都没动，看着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样子说，“陈新，你们几个男生，直接打120把人送到医院去，也通知他的家里人。朱玉、林笑笑，时间太晚了，你们两个现在就回家。” 朱玉、林笑笑看了一眼，点点头。 庄盛不喝酒，所以他是今晚唯一个滴酒未沾的清醒人。 庄盛从微信上直接给陈新转了5000元，让他支付晚上可能要用到的医药费，转头就带着朱玉、林笑笑出了门。 临走前，朱玉还是在犹豫走不走，看着陈新冲她摆摆手，加上林笑笑的不断催促，她也只能跟着离开。 晚上还能再微信问问情况，问题不大。朱玉一个劲的安慰自己。 等到把林笑笑送回小区，车上只有庄盛和朱玉，朱玉实在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庄律，您这心太大了，他们万一出问题怎么办？” “3个男的看着呢，还当场打了120，能出什么问题？” “就是醉酒啊，万一有意外，我们还有责任呢。” “他要是身体原因醒不过来，今天没有人劝酒，都是他自己要喝，劝都劝不住，一块吃饭的有什么责任。” “可是……”朱玉还想再说几句。 “朱玉，收起你的善良。没有长牙的善良，那叫软弱。”庄盛看了一眼朱玉，又看向前方。 朱玉没有说话。 庄盛把车停在雅居花园楼下，转过头看着朱玉，可是朱玉没半天都没有动。 “下车啊。到家了，想什么呢？”庄盛问道。 “啊！”朱玉回过神来，一看周围的景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好意思，庄律，我现在不住这里了，我怎么忘了跟您说了。” 在朱玉的指导下，庄盛的车开到黄家庄五组。早些年这地方也要拆迁，但是开发商和村民之间因为征地补偿始终没有谈妥，发生了几起暴力强拆的事件后，征地也就没了下文。后来隔壁都修起了高楼大厦，偏偏这地方还是一片自建房。慢慢的就成了安城市最大的一片城中村。 庄盛看了看外面，问朱玉“你就住这里？” 朱玉点点头，“家里太小了，实在没办法招待您，感谢您送我回家。庄律再见！” 说罢，后面的车已经不耐烦的开始“滴滴”的按着喇叭。 朱玉拿起包就下了车，在窗户外冲庄盛摆摆手，就走向了昏暗的小路。 庄盛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有点难受。 这丫头，这么困难，怎么不告诉我？ 庄盛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了一串电话，“是我。帮我查个人。我想知道详细情况。” 没过一会，庄盛就收到了一份资料，资料详实，涵盖了朱玉的基本情况信息。 一目十行地看完资料，庄盛叹了口气。 这小孩，还是太幼稚。 城东的喜娃烧烤店里，范玲玲一言不发的喝闷酒，眼眶红红地，还不停地掉小珍珠。 楚河坐在对面，问范玲玲，“人家小朱律师又没有说错，你这委屈怎么没完了？” 范玲玲红着眼眶，瞪了一眼楚河，又怯生生地看了看对面周琪地脸色。 周琪脸色如常，一点变化都没有，范玲玲更难过了，又猛灌了自己半罐啤酒。 楚河一把夺过啤酒，高喊道“老板，我们这边的酒全部给我收掉！谁要都再别上酒！” 老板娘应声过来收酒。 范玲玲一看眼前的就也要被拿走了，立马哭出声来，“我就知道你们都嫌我笨！都欺负我！呜呜~” 楚河看了眼眼前趴在桌子上痛哭的女孩，有些无奈的说，“周哥，她真的不能再喝了。她一个女孩子，都喝了多少酒了！你说两句吧，不然谁能管得住她！” 周琪看了看眼前痛苦的小丫头。 他只喜欢办案，是个沉迷事业的实干派。范玲玲是父亲老战友家里的独苗，比自己略小几岁，从小就能言善辩，特别会讨家里长辈欢心。两家父辈交往较多，他对范玲玲也是很了解的。 说起来范玲玲家庭条件优渥，根本没必要报考警校，完全可以去学艺术、文学类的女孩子更多的专业。就算是喜欢法律，还可以学法学，然后当个法官、检察官的，怎么就报考了警校？他也想不明白。 毕业了，省公安厅当年没有编制指标，没有招录计划，所以家在省城的范玲玲就考到了安城市公安局。本以为过几年范玲玲就能顺风顺水的调去省城，结果没想到，一连3年了，都没有动静。 以前，周琪对安城市刑侦工作挺满意的，每次抽调上来办案的安城警官都很会说话，也有一定的业务能力，配合起来挺舒心。结果这次下来办的这个案件，让他对安城市印象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这些人，不仅仅办案业务能力不行！关键还不认真！ 丝巾那么明显的问题！没有发现！还轻信了李一魁说的丝巾就是杀人凶器！ 安秀云这么大个证人，也没查清楚！ 安秀云进出楼道、电梯的监控，居然都不在案卷里！ 要不是人家物业一知道业主家里出事了，自己警觉把全部监控视频做了备份，像他们这样隔了这么久再去调查这个证据！视频监控数据早都被覆盖了！灭失了！ 但是，就这！人家物业早就准备好等着警察调取的证据！居然没有人过问过！ 要是自己组里的队员，周琪早就把这些人骂个狗血淋头了！ 就这业务水平！也不怪李一魁敢动翻供的心思！ 他一开始说的就是半真半假，到开庭时候发现你啥都查不出来，再听人一说，可不就要翻供！ 最重要的！公安办案中怎么能向其他人泄密！ 他口头上没说，但不代表他不查！ 安秀云怎么那么巧能在闹市区精准的找到他，演一出“英雄救美”？ 时机刚刚好，就是他去闹市区的时候？不早也不晚？ 周琪的眼睛宛如深潭，神色又暗沉了几分。 就这环境，好苗子都要被耽误了！范玲玲升不上来太正常了！ 楚河没想那么多，他就想知道，范玲玲到底为什么哭？ 因为跟那个小律师吵架，最后还得道歉，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 不会吧？周琪也道歉了啊，但人家现在面色毫无波澜。 因为安秀云难过？ 不会吧？安秀云的问题，一半是原生家庭，另一半是她自己，当然那个李一魁还有安小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人马上就会受到该有的惩罚了。这算是大仇得报，有什么好哭的？ 这里面最可怜的实际上是死者安莲云，怎么没有人为她哭一哭呢。 看着范玲玲还是没有抬头的意思。楚河往桌子上一趴，学着范玲玲的样子也哭了起来，嘴里还喊着，“小云云真可怜！五五五~” 周琪看着楚河这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范玲玲被楚河这么一吓，倒是自己止住了哭声。 “你学我干什么！”范玲玲使劲拍了把楚河的胳膊。 “谁学你了！你难过你的，我难过我的！怎么就是我学你了！” “你你你！你凶我！琪哥！你帮我！”范玲玲对着周琪撒娇卖萌。 要是以前，周琪早就一把拍到楚河头上了，但今天他没动，也没说话。 有些道理，他来说不如楚河来说。 楚河来说，不如范玲玲自己去悟。 “不用喊你琪哥，你先说你哭什么，我再说我哭什么。一对比，就知道谁在学谁！”楚河这些年的刑侦审讯技术已经运用的出神入化了。 “我我我，我难过是因为我发现我很差劲。”范玲玲红着眼眶认真的说。 本来朱玉这件事她自己理亏，最后被责令道歉也是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她理解！ 她可以允许自己比别人差一点，但不能差太多！ 本身自己因为处理不当，给周琪和局里都惹了麻烦，就够糟心了，可是，晚上她无意中又刷到了朱玉他们成功晋级决赛的新闻！一下子情绪就绷不住了！ 这个朱玉！怎么能这么厉害！真讨厌！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讨厌的人成功更令人揪心！ 楚河也难得严肃起来，问道，“你觉得你喜欢朱律师吗？” “讨厌！”范玲玲回答的很干脆，她本来只是烦。但是看到周琪主动加朱玉微信，她立马清醒意识到，自己讨厌朱玉。 “是因为她比你厉害，所以你讨厌她吗？”楚河看范玲玲不回答，接着问“是因为你嫉妒，讨厌比你强的人吗？” “肯定不是啊！琪哥，还有你，都比我强，我就不讨厌。”范玲玲立刻否认“嫉妒说”。 “所以，你认可朱律师比你厉害？” 范玲玲没有说话。 “玲玲，世界上有很多人，总有人比我们厉害。包括我和周队。”楚河看着范玲玲说，“慕强的不是要去跪舔强者，而是要把自己变成强者。他们身上表现出来的优点，我们要学习。” “朱律师那天说的几个法律规定，你听过吗？” 范玲玲摇摇头。 “那些都是公安办案应该遵循的法律规定，是我们的执法程序性规定，你连听都没听过，人家是随手拈来。你还不明白差距在哪吗？” 范玲玲心里一凉，是啊！我们是执法者，执法者不懂法，怎么能保障执法程序合法？ 周琪看范玲玲有所触动，插了一句，“你那天撕材料的时候，有没有看她写的内容？” 范玲玲摇摇头，又点点头，“看了一点，就是知道记的是参会内容，就直接销毁了。” 周琪把手机里的几张照片拿给范玲玲看。 “琪哥！你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拼的？”范玲玲有些不可思议。 周琪点点头，“朱律师记录简洁，而且多处都是图形，真的就是她自己说的，这些资料拿出去，不存在泄密问题。”又翻了两页，周琪补充道“而且她还进行了观点摘录，记的都是理论！纯理论！分点还在下方备注了自己的思考！她是真的来学习的。你把人家的学习资料撕了，人家不愿意，太正常了吧！” 范玲玲吃惊的捂住嘴！ 这个朱玉！这么厉害吗？！ 第32章 菩提风波 清晨，永建所。 柴金权看着朱玉手里拿着的东西，“你这是什么意思？” “庄律让我送过来的。”朱玉把材料放在柴律的桌上，不等柴律说话，转身就走。 本来也不是擅长伪装情绪的人，朱玉这段时间一直在强行压制情绪，但是情绪哪有那么好压的。 虽然一直劝自己别在意，但柴金权可是她亲手拉起来的“共同奋斗小组”的一员。 这属于是被“朋友”背刺，哪能真有云淡风轻的。 柴金权有些莫名其妙，昨晚自己表现突出，庄盛专门夸了自己，这不是说明庄盛欣赏自己吗？ 晚上大家还一块聚餐，自己喝得酒精中毒了，还是庄盛让人把自己送去医院的。 连医药费都是庄盛出的！ 这不是庄盛十分器重我吗！ 这助理岗的“二面”不是手到擒来？！（二面=二轮面试） 朱玉把建立送过来是什么意思？ 庄律这么器重我，怎么会退简历？肯定是朱玉自作主张拿来的！ 简历里写着朱玉和自己的对比项，朱玉是不是看到了？ 看她不高兴的样子，八成是翻着看了。一时间，柴金权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朱玉可是强敌，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没人能真的期待竞争对手比自己强的！ 自己跟庄盛办案子，朱玉是自己当助理这条路上必须铲除的对象！ 柴金权拿起简历，仔细端详。 简历内容上里面没有任何标注，甚至都看不出来庄律有没有看过。 柴金权犹豫了很久，本想问问陈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么喝醉的？但一想到陈新稳健的台风、优秀的文笔、慷慨激昂的表达方式…… 又是一个劲敌！ 柴金权是小组里来律所最早的人，加上和其他人互通利益的关系，他知道在入所的《未来职业规划》里，陈新选择的未来发展方向完全和庄盛一致。 虽然他不知道这么好的机会，陈新为什么不积极争取。 但反复向潜在竞争对手提示重要机会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柴金权给自己认识的几个人打电话，侧面打听是否其他人也被送回简历，得到否定答案后，柴金权大喜。 只有我一个人送过来了！ 还是庄盛亲自安排的！ 还选择在刚上班半小时，9点整！ 那不就是像菩提祖师收孙悟空为徒时的“戒尺敲三下”一样，肯定有特殊含义！ 9，就是“就”，就是“就业”，更是一位数中数值最大的。 9点距离上班时间相差半小时！ 这一定是说自己是被选定为助理了！ 让自己半小时后办助理手续！ 柴金权想想心里还挺乐呵，喜滋滋的准备材料要去办手续。 9点40，柴金权在财务室里发了一通脾气，撕了些东西，跑了出来，拎上包就出门了。 律所一般很少见实习律师对财务主管发脾气的。大家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林笑笑素来不会错过这种八卦时刻，赶忙拉住一个正准备去茶水间摸鱼的年轻会计问道，“莉莉姐，柴律咋了？” 年轻会计努努嘴，示意去茶水间。一会儿，林笑笑就跟了过来。 会计邹莉莉正在绘声绘色的周围的几个吃瓜群众描述，“你不知道，柴律当时的脸还是正常的，听说结果后，鼻子都气歪了！哈哈哈哈~” 有个年轻行政人员问道，“他吃不准，那他就别闹笑话了，怎么还非得找你们，要办成这事呢？” 邹莉莉一脸鄙夷的说，“他那哪是吃不准？他就是笃定自己室天之骄子，是被庄律选中的男人！” “为啥啊？上次搞完一面后，庄律不是没有公示结果吗？” “是啊，所以今早他一过来就说要办转助理手续，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一开始就没给办。可是他要闹啊，还说我们坏了他的好事。小周，你是行政你知道，咱们办助理不都要有助理申请、案件费用分配表，助理聘任协议书这些材料吗！” “那他拿什么去的？” “他？他啥都没有！连庄盛亲批的签字都没有！” “柴律来律所也快2年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有人惋惜的说道，“不应该啊！” “对啊！他还发脾气了，说我坏他的事！还说招不上让我负责！”邹莉莉嘲讽的说道，“气得我当场给庄盛打了电话！” “庄盛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就是什么都不是！给他就是为了劝退！”邹莉莉觉得电话里得庄盛简直就是大天使！“庄盛在电话里就说了2句话。‘你什么水平，给我做徒弟’‘我看不上，别侮辱齐天大圣了’。” “庄盛嘴这么毒？” “你以为呢！庄律师这人吧，什么都好，就是冷面冷情。” 林笑笑本来还想跟着八卦小团体多听多问两句，但透过茶水间玻璃看到门外朱玉经过，林笑笑直接追了出去。 “阿玉，柴律给庄律递简历了？” 朱玉没有说话。 “你还嘴这么严呢？你不知道，律所都传开了，还说他今早闹了个大笑话。他以为是录取上了他，结果他是唯一一个被拒绝的。哈哈，笑死了，还说是菩提暗号呢！真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林笑笑顿了下，“你别说，柴律还真有点幽默细胞啊！” “笑笑，位置全貌，咱们不能讨论评价别人。”朱玉没有笑，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你最困难的时候，他去交简历，想要撬你墙角。要不是你自己争气回来了，还不知道能被这些人欺负成什么样呢。” “唉，笑笑。我说过了，庄律招助理是他自己的事，我们只专注专业，别在所里扯八卦。” “哎呀，你怎么这么冥顽不化的，你都快成老古董了，哪还是我刚认识的小姑娘。” “朱玉！庄律师叫你过去。”一个漂亮女律师过来叫朱玉。 “好的，来了~”朱玉拍了拍林笑笑搓成一团的小手，“你自己玩，我去看一下。” “我玩~不是，你怎么把我当小孩呢！” 庄盛办公室，庄盛坐在办公椅上，椅子是庄盛新换的，黑色真皮旋转座椅，在光线下闪烁着细腻光泽。 “抓紧时间把调研报告出来，这周四要用。” “好的。没问题。”朱玉点点头，数据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就是统计数据，写分析报告就行。合理分配每个人负责的工作。还有2天时间，出稿问题不大。 “庄律，有个问题想请教您。”朱玉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询问。 “嗯？”庄盛听到朱玉的话，抬头看向朱玉，坚毅的眼神里飘过一丝疑问，身体略有点紧绷。 “为什么不是a行凶，但是a首次供述要说自己的行凶过程呢？又没有刑讯逼供。这逻辑上讲不通，就算认罪，也会认轻的，不会什么罪重说什么的。” 听到朱玉问的是这个问题，庄盛立马放松了下来。 “你自己去考虑，我从来不猜测嫌疑人的心思。” “我不是猜测嫌疑人得心思。是要推理逻辑！不合逻辑的行为，背后一定有隐藏的事实真相！” “所以呢？”庄盛有些生气，“朱玉！你要明白，你的身份是律师！不是侦探！我们办案子靠的是证据搭建的法律事实。刑事案件的真相，自有公安去调查，用不着你操心！” 朱玉垂下头，没有说话。 “朱玉，要明白自己是什么，自己能做什么。定位好自己的身份，才能看清楚未来的路。”庄盛看了眼眼前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女孩，继续道，“不要没苦硬吃。” 第33章 没苦硬吃 没苦硬吃？ 这话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苦不苦？我都从楼房搬去小平房了！光是早上，就要少睡30分钟用来通勤！一早一晚就得在路上多花1个小时！ 而且！兜里的钱！也绝对不支持自己随便吃吃买买！ 日常水果都从山竹换成了西红柿！ 蛋糕、奶茶、饮料全都戒了！ 日子都过得这么苦了！ 自己也从来没有谈过待遇！ 自己付出这么多怎么就换来了一句“没苦硬吃”！ 朱玉本想质问两句，但还是尽可能得靠理智压制着自己要喷发的怒火。 庄盛看着朱玉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有些不喜。这么不愿意接受过来人得建议？都不问问什么意思，就已经生气上了？ 这小姑娘脾气太大。 脾气太大的，沟通成本太高，不适合做助理。 还没等庄盛说话，朱玉抬起头来，看着庄盛，眼睛里没有丝毫不快，甚至还笑了笑。 “我知道了，谢谢庄律。那我出去准备调研报告去了。” 庄盛点点头。 他知道，这丫头根本没听进去。从头到尾都不问问自己，‘没苦硬吃’是什么意思，就知道了知道了。她知道什么了？ 以前朱玉进所面试时，只知道她的家庭就是工薪阶层的普通双职工，朱玉是家里的独生女，所以庄盛断定朱玉的经济能力应该还不错，为了进一步考察，一直也没跟朱玉提钱的事情。 可是，朱玉居然从正常的楼房搬去了城中村！ 一个有规范治安管理的小区和一个三教九流无所不往的城中村，环境差异大到离谱！如果不是因为家庭窘迫，是不会做出这么大的环境调整的！ 所以庄盛断定朱玉家里可能有难言之隐！ 结果，从老曹查到的信息来看，庄盛的心里真是哪哪都不是滋味！ 朱玉的家庭哪里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朱玉父亲是某实权部门的二把手，母亲是高级知识分子，还是西京大学的客座教授！ 这是一般工薪家庭吗？她的家境比这个律所的很多工薪阶层的律师要好太多了！ 朱玉家里父母名下都各有一套房屋，也没有房贷，家里的车都是50多万的奥迪。 她家里会缺钱？ 既然没有苦，那朱玉何必要自降环境，去住环境脏乱差、人员混杂、治安没有保障的居民自建房？ 庄盛想了想，只有一个结论——没苦硬吃！ 近几年，不知道从哪流行起来一股偏执的“忆苦思甜”风，强调为了铭记过去，就一定要毁掉现有的幸福，没有苦难就创造苦难，然后从苦难里思念品味甘甜。 简直就是歪门邪道！ 买来好好的水果，非要从最坏的吃起，结果每天都在吃坏的，最后一个好的都没有吃上！ 大夏天不用空调，非要用扇子扇，结果活生生把自己中暑了，全家请假来照顾ta！（非用不起空调电费的类型） …… 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如果身处逆境，确实应该努力挣扎摆脱。 但是，明明没有逆境，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创造逆境，逆境求生，感动自己？ 万一身处逆境，无法求生了呢！ 苦难不值得被歌颂，要歌颂的是应该是战胜苦难的自己。 庄盛觉得，该花的钱必须花，该节约的也必须节约！没必要过度强调苦难！更不必刻意制造苦难！ 庄盛叹了口气，翻开了手边的材料，继续工作起来。 朱玉把大家召集起来，打算商定调研报告的下一步计划，所有人都到了，唯独少了柴金权。 “柴律早上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张建和柴金权座位比较近，开口说道。 朱玉想了想，还是给柴金权拨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柴金权劈头盖脸的就冲朱玉吼了起来，“朱玉，你以后少给我打电话！羞辱我还不够吗？你知道你今天害得我丢了多大的人吗？” 电话是免提，柴金权的声音把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陈新听着柴金权的话，眉头微蹙，这个柴金权，怎么这么说话的！ 其他人看着朱玉，满脸都是问号。 只有林笑笑！脸上怒气冲冲的样子，倒是看起来好像挨骂的不是朱玉，而是林笑笑一样。 林笑笑是真的生气！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闹是你闹的！财务是你怼的！电话是财务自己打的！面子是庄盛亲手撕下来的！ 这些，跟朱玉有什么关系？！ 自己做的丢人事情，自己没有弄明白闹出来的笑话！ 怎么好意思甩锅给朱玉呢！ 林笑笑开口就想跟电话里的柴金权吵几句，被朱玉一把按住。 朱玉神色自若对着电话说，“我不清楚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打电话只是想问一下我们共同奋斗小组的调研你负责的片区数据？” “什么狗屁共同奋斗小组！我告诉你，朱玉，以后少拿这些破事烦我！你自己搞的组织，捏着鼻子哄嘴巴，你自己玩去吧！老子忙的很，就不奉陪了！” 朱玉还要说什么，柴金权就把电话挂了。 朱玉一脸无奈。 赵一博有些抓马，赶忙问道，“你俩吵架了？这么严重？” 林笑笑一脸怒气的把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临了还反复强调，“你就说，这事情跟朱玉有毛线关系！他自己惹的事情，反过来倒打一耙骂朱玉！好人也不是这么被欺负的！太过分了！” 朱玉看着林笑笑怒气冲冲仗义执言的样子，心里一阵暖流涌过，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林笑笑转过头责怪朱玉，“刚才你就不该拉着我，不然我肯定要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朱玉！没牙齿的善良就是懦弱！碰上这种事，咱们就得硬刚到底！你别怕，有姐姐我给你做主！肯定把他骂的明明白白的！” 林笑笑还想在说什么，被陈新打断，“租着会议室呢，家长里短的事情实在不值这个价，大家就说项目，好吗？” 众人一阵警醒！是啊，会议室一小时要收100块钱，拿来说这个，真的不值得！ 大家挨个介绍了自己负责情况调研数据。 “那咱们接下来工作还是老规矩。第一组按照职业年限、性别、年龄与遭遇办案困难做相关性关系分析。第二组，按照有公检法司工作经历仍遭遇办案困难的比例，非公检法司工作经历遭遇办案困难的比例，还有无任何其他行业工作经历遭遇办案困难的比例分析。第三组就直接处理大家提出来的困难，主要是具体困难有哪些，每种困难的比例，再提出一些整改的意见，这个工作量比较大，需要3个人一起做。最后成稿我来写，我最近手里没有案子，大家审阅提修改意见。可以吗？” 朱玉看了看大家脸上神色如常，继续补充，“庄律给的最后期限是周四。咱们就只有3天时间了，确实很紧张。” 虽然共同奋斗小组非战斗减员1人，但是剩下的人对朱玉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迅速达成共识：林笑笑、朱玉、陈新负责最后最难的第三组。明天下午碰头交成果。后天早上初稿加审稿，当天定稿！然后大家就散开各自工作去了。 第34章 庭前会议(上) “这就是你们做的调研报告？”庄盛指着调研报告里的一处文字，“为什么少了7个所的数据？” 林笑笑抢先开口，“因为这7个所是柴金权律师负责的，柴金权律师退出小组后，不交数据，所以没办法算。” 庄盛没有说话，冷冷看着朱玉。 顶着庄盛压迫感十足的眼神，朱玉艰难开口，“庄律，这是我们的问题。时间太紧张，确实来不及重新统计，就只能如实把数据先填上。您先看看整体内容可以吗？哪里不合适，您指导一下，我们再调整。” 庄盛又看了看报告内容，边看边说，“报告写的还行。但是……” 林笑笑小声嘟囔“又是但是……” 庄盛没理她，看着报告继续说，“律师要善于解决问题，不是把矛盾上交。” 朱玉点点头，“我们想办法，这一两天就把问题处理好。” 出了庄盛办公室，林笑笑拉着朱玉问道，“阿玉，你怎么处理？要跟柴金权说软话吗？没有那个必要吧。他那天说的话我们可都听到了！你不气我还气呢！” 林笑笑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仿佛朱玉有多不争气一样。 朱玉没有说话，但林笑笑旁边的赵一博开口了，“笑笑，我觉得你今天做的不合适。你这不是坑朱玉，是坑我们所有人。” “哪里不合适？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有什么不合适的？”林笑笑有些恼了。不过是替大家说了大家都不敢说的话，怎么还怪到自己头上了。 “我知道是大实话。但是这是律所，是职场，不是所有人面前都能说实话。”赵一博有些无奈，有时候他觉得林笑笑很聪明，还很仗义，但是有时候他又觉得林笑笑过于单纯，甚至是有些蠢。 林笑笑看着赵一博“就你心思重，心眼多，你看其他人都没说话。” “你——”赵一博也急眼了，自己这么老实的人，居然被人说心眼多！赵一博气得刚想再说林笑笑两句，陈新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朱玉看着林笑笑，有点无奈。 笑笑就是个简单的人，肚子里没有弯弯绕绕，有什么就来什么。 笑笑也是个单纯的人，单纯到现在还是一副学生心态，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作律师。 笑笑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朱玉不能。因为朱玉是项目负责人。 庄盛今天说的话，就是提醒自己呢。管好下面的人，保质保量完成任务，不要上交矛盾。 朱玉觉得庄盛说的没错。团队负责人必须要有能力处理好各路关系，精进业务技能，带着整个团进步。 朱玉想了想，开口，“我请大家喝咖啡，咱们把剩下的事再商量一下。” 林笑笑一把拉住朱玉，“你这个月还有钱吗？你每月就1500，你哪请得起啊～” 看着周围人投来或探寻，或关注，或打量，或同情的目光，朱玉一把捂住林笑笑的嘴，在众人注视中把林笑笑连拉带拽的弄到了楼下咖啡馆。 众人先是跟笑笑解释了半天庄盛的“话中话“，朱玉又就报告里的问题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其他人都积极相应，只有赵一博默不作声。 团队里就两个小孩，哄完这个，还得哄那个，朱玉感觉自己又当爹又当妈。陈新朝自己投来一种同情的目光。 朱玉无奈，陈新明明什么都知道，可现在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出手帮忙了呢？ 另一边，安城中院院长办公室里，刘京听着文小红的话连连点头。 对！如果能提前搞个证据交换，那法庭庭审中呈现出来的就只有你来我往的辩论阶段，这既可以显示法院充分保障双方各自的辩论发言权，又可以有效的控制举证期间这些被查出来的不良事件宣传扩散。 同时，这还能救一救安城市公安局啪啪作响的脸。 可谓是一举多得！ 刘京一想起来市公安局曲局长被训的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就暗爽。毕竟上次法庭那事，他们任副局在外面怎么蛐蛐法院的，他也有所耳闻。 说好的共同体，内部该有的鄙视链哪次少了！ 不过，这次媒体记者还是要请的！毕竟这次他是真的不敢搞庭审直播了，万一再出什么幺蛾子，他也没办法交代。 但什么报道都没有，也说不过去，刘京可不愿意被别人说自己是暗箱操作。 幺蛾子固然可怕！ 但只要程序走到位了，谁不得尊重法院的独立审判权！ 庭前证据交换这天，法庭上只有审判庭组成成员、书记员、出庭公诉人、被告人、辩护人和刑事附带民事原告人及律师。 作为刑事附带民事原告人，除了安小山，剩下的安家人全部都到场了。老太太和老爷子紧紧靠着田小菲坐，现在田小菲就是他们家的救命稻草，能不能要上钱全指望她了！ 孙吉提前来法院看过了证据，现在正在发表质证意见。 孙吉觉得这个案子真有意思，本来是简单案子，现在越办越复杂！ 原本好端端开着庭，法院审着审着退回了！ 本来一个罪，现在一次补充侦查直接变成三个罪了！ 更离谱的是，连基本犯罪事实和罪名，全部都变了！ 孙吉现在看着这个案子就觉得好笑！ “我们对补充侦查的逐项质证意见发表完毕。现在我要就证据整体发表以下意见。” “从现有证据来看，本案的罪名完全变更，没有此前指控的故意杀人罪！补充起诉书名为补充！实质上是对此前起诉书的全盘否定，无论是指控事实还是罪名！” 孙吉扫了一眼在场诸人，转过身来注视着刘京的眼睛说，“在不撤销前一份起诉书的情况下，法院应该紧紧围绕前一份起诉书指控罪名和事实审理。既然新侦查的证据都指向被告人李一魁没有触犯故意杀人罪！就应该直接宣告其无罪！” 刘京有些懵，他是没想到孙吉会说这个观点的，刘京有些不安地看向文小红。 文小红从容不迫地开口道，“辩护人，法院依法有权根据案件审理查明的事实认定是否构成犯罪，构成何种犯罪。这里不存在程序错误的问题。你的意见法庭书记员已经记录在案了。” 孙吉长出一口气，他倒不是一定要法院当场把李一魁给放了。 这小子坏事做绝，伤天害理，只要依法处理就没有问题！ 但李大富就在门外等着他开庭结束呢。同时，他对自己的业务能力也有标准、有要求，法庭上该辩护人该说的话，该争取的合法权益，当然是一句都不能少！ 无论案件变得有多复杂，至少在向好发展。 毕竟，现在补充起诉的三个罪名和犯罪事实，哪个都不至于判死刑，三个在一起也不会！ 孙吉微微勾起了嘴角，手上还开始转动签字笔，看上去就一副轻松悠闲的状态。 检察院对于建议刑期也表态说，这个案件确实需要改变量刑，具体改变多少还需要上检委会确定。 田小菲听到这里也心里一惊！这就是说不建议死刑了！这个案子的走向超出想象！ 安秀云也听懂了检察院的意思！ 激动的站了起来！ 第35章 庭前会议(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安秀云站起来，激动地一连问了好几个为什么。 问题没头没尾。 就连法院也没弄明白，安秀云问的是谁？问的是什么？ 一时间没有人接话。 孙吉看着沉默的众人直接开口询问，“安小姐，你是在问为什么罪名变多了，反而刑期变少了？” 安秀云点点头。 她又不懂法律规定，但她觉得做的坏事越多，刑期就应该越重，怎么这个李一魁反而反着来了？ 孙吉觉得有些好笑，但看着安秀云脸上疑惑的神情，他又觉得自己有这个普法的义务。 孙吉耐心解释，“刑法遵循罪刑相适应原则，就是犯的罪越重，判刑就越重。虽然现在被告人的罪名增加了，但都是轻罪，三个罪名加起来量刑也上不了无期徒刑。” “他故意杀人啊！还强奸我！”安秀云完全无法理解孙吉地话，激动地说道，“杀人和强奸！这都是重罪，怎么能说是轻罪呢？！” 孙吉看了眼安秀云，“你别激动。刚才我的质证意见已经说过了。现在指控的罪名是过失致人死亡，并没有故意杀人罪。强奸罪只有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的，才能判处死刑，不是什么强奸罪都判死刑！” 安秀云听懂了！但是又更不懂了！ 她走到田小菲身边，摇晃着田小菲，大声说道，“田律师，你说句话啊！李一魁这个畜生，他强奸我这么多次，我还是他小姨子啊！他这不算你们法律的情节恶劣吗！这都不能判死刑吗！还有什么过失死亡的！明明就是他杀了我姐啊，现在怎么开始胡说了呢！” 田小菲被晃得七荤八素。 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心里十分不爽！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但是就现在这情况，又没办法明面上把安秀云堵回去。 刑期一降再降！孙吉还说的这么明白！ 想要赔偿调解，恐怕更困难了！ 看着自己即将要飞走的律师费，田小菲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安秀云没有得到田小菲的回答，又站在她旁边，怒斥孙吉，“肯定是你这个律师胡扯八道的！帮死刑犯辩护的能是什么好人！你跟这个李一魁分明就是蛇鼠一窝！都不是好鸟！” 孙吉气极了，好心给你解释法律，你还转过头来骂我！真是狗咬吕洞宾。 他眼睛滴溜一转，开口道“判处死刑的强奸罪要情节恶劣，你都好端端站在这里，这种程度，判十年已经很高了，不可能死刑。”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那我缺胳膊少腿了，他就能判死刑吗？” “缺胳膊少腿肯定也不行。” “那我姐呢？我姐就白死了吗？他们都从我家提取了证据啊！” “那些证据只能证明他们之间发生过肢体上的接触，但是不能直接指向他对你姐实施了杀害行为或者伤害行为！”孙吉用极慢的语速说道，“现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够证明——李一魁杀死了你姐！” 安秀云真的怒了！她再次站起来，“直接证据直接证据，你们要什么直接证据，我就是直接证据，他亲口告诉我的，就是他杀了我姐！” 孙吉好笑地看着情绪激动的安秀云，“安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不用这么激动，直接证据可不是你的一句话，你有物证和书证吗？有现场的视频照片吗？你说李一魁亲口说他杀了你姐，你有证据吗？” 安秀云撕扯着喉咙喊道，“他当我面，亲口说的！” 孙吉整了整桌面上的文件，“也许就是为了吓唬你，想要在他实施强奸犯罪中顺利得手呢。为了压制反抗而吓唬人，也是强奸过程中常见的手段之一，没什么特别的。” 田小菲越听越不对，看着安秀云面色阴沉，满是怒气，赶忙开口说，“孙律师，你少说两句，现在的建议量刑检察院这边还没有做最后的定论呢，就算是强奸罪，情节特别恶劣的也是可以判处死刑的！” 孙吉看了眼田小菲。 还不死心？ 孙吉勾着嘴角，漫不经心地说，“哦，是吗？看来我们学的不是同一个法律呀。田律师，你别光看法条，也多看看司法解释吧。哦，你们所里不还有个庄盛大律师吗？你也去请教请教了解一下什么样的强奸才能判处死刑？” 看着田小菲也快被气死了，孙吉又补了一句，“田律师呀，要重视业务学习啊，学艺不精可是会丢人的。” 田小菲瞪了孙吉一眼，“谢谢你的好意。你发表你的意见就行了。少在这阴阳怪气！” 安秀云一看，不光自己被怼，自己的律师也被怼，立马就又被点爆了。 “孙律师，你是个律师，我尊敬你。但是你是非不分！还不尊重人！李一魁把我家害的这么惨！他一句道歉都没有！一分钱都没有赔偿！我姐姐的丧葬费都是我们家里自己出的！他还在外面给我姐造黄谣！他根本就不是人！是畜生！强奸是重罪！我不懂你们那个什么刑法！但是杀人强奸，自古都是要掉脑袋的重罪！你说的都是狗屁！法院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我姐一条人命没有了！我要李一魁血债血偿！” 李一魁看着癫狂的安秀云，强顶着法警的压力站起来怒喷道，“就是你狗ri的给公安说我强奸你！你这个骚biao子，明明是你主动爬上我的床的！你还偷我家里东西！公安都搜出来了！你还在这里胡扯八道！你有本事来杀了老子啊！老子怕你吗！” 刘京越听越气，一个个的，怎么蹬鼻子上脸！一点都不尊重法庭！ “咚咚咚！” 两边还在吵！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终于安静了下来。 刘京怒吼，“这里是法庭，不是菜市场！该谁发言谁发言！再扰乱法庭秩序，该罚款罚款，该拘留拘留！法庭绝不手软！” 看了眼双方，刘京问道，“双方再也没有什么其他意见，愿意不愿意调解？” 孙吉开口道，“被告人家属这边这段时间资金紧张，实在拿不出来钱，没办法调解。” 刘京看了眼孙吉，眼色一暗。 “既然一方不愿意调解，那本庭不再组织调解。开庭时间确定为周四早上8点40，三号法庭，双方按时到庭应诉。李一魁继续羁押。休庭！” 直到晚上，安秀云还在追着问田小菲，什么样的情况属于情节恶劣能判死刑。 田小菲回答了法律规定，但是安秀云就像听不懂一样，还在追着反反复复问这同一个问题“判死刑的情节恶劣到底是什么情节？” 田小菲有些厌烦，加上孙吉现在被安秀云惹恼直接拒绝沟通，根本不接她的电话。 田小菲直接不回复了，关机睡觉。 庭审时间很快就到了。 第36章 风波将起 这种中途接手的工作，属实不好做。 朱玉私下也尝试过跟柴金权要数据。柴金权一改之前电话里的跋扈样子，满口好的好的答应下来。 但转过头，什么材料都不发，工位上也找不到人。 时间有限，朱玉只能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走，好在需要统计的律所只有7家。 朱玉找到了这几家律所里的刑事专委会委员们的电话，尝试跟他们联系填写问卷。但是对方要么不接电话，要么明确回绝。甚至有一个还在电话里数落她，“已经提供过一遍了，还反反复复地要这些东西，这么喜欢搞形式主义吗？你们是不是都没案子办闲出来的毛病？” 朱玉无奈，苦思冥想好一阵子，还是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按照他们既定计划，朱玉负责第一关的数据，什么都采不到，后面根本没办法开展。 朱玉正在惆怅，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是陈新的消息。 陈新：是不是突破不了数据？ 朱玉：嗯。屡屡碰壁。 陈新：那你想办法要具体问题去啊。 朱玉恍然大悟，对，可以去要问题。年长的律师不愿意提供，那我也可以去问问年轻律师，反正是要这几个所的数据，至于数据是谁提供的，是当时是人家的亲历，还是人家听到的消息？其实不重要。 朱玉感谢陈新提醒后，拉着林笑笑直接就朝这几个所赶了过去。 电话问不说，还不能当面问嘛。办法总比困难多！ 刚到这几家律所，一听说来访谈咨询了解面临的执业问题，大家都不太愿意接受。直到两人拿出实习证，信誓旦旦承诺这只是个匿名访谈，再三保证不会曝光线索提供者的信息，几个青年律师聚集在一起，敞开胸扉，直抒己见。 “我听说啊，在办理什么什么案件中电子阅卷约出来的是三本卷，但是送到法院去变成四本卷了。多出来那本都不知道哪来的！” “我听说会见的时候，只让会见20分钟，超过时间，就直接把人提走不让见了，问题都没问完呢。” “我听说有个律师去跟检察官沟通情况，检察官明明就在办公室里，可是律师站在楼下打电话打了40分钟，办公室电话都是接不通，上楼一看，办公室电话线竟然是拔掉的。” …… 林林总总，大家说了一堆问题。 都是些日常沟通不通畅的问题。 问题不大，但是汇集到一起，就显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这7个所只是安城市律师事务所庞大数据里的冰山一角，数量也不大，朱玉他们问的人也没那么多。 可是！ 这次提出来的居然还有很多新问题！都是很真实的犀利问题！ 朱玉他们的基本报告都写好了！ 朱玉看着林笑笑，有些无奈。 “笑笑，我们对形势估计有些太乐观了。这个报告的数据恐怕有很大问题，可能达不到庄律的要求。” “啊？”林笑笑惊掉了下巴。都已经做好的工作，不会推翻重做吧？ 林笑笑虽然不是很忙，但这个工作实在是跟律师业务关系不大，全部耗在这个上面，感觉确实有点不划算。虽然她不在朱玉面前说，但是她打心眼是不认同做这些工作的。 “阿玉，就这么凑合着交上去就行了。别浪费时间了。”林笑笑搂着朱玉的胳膊，边走边说。 朱玉心里也很矛盾。大家明明都做了这么多工作，可是居然都没有戳中真实的困难点。 不能发现困难，充分暴露行业困境，怎么实现改变困境呢？！ 这次材料是检察院要的，可不是庄盛自己脑袋一拍想出来的面子工程！ 很可能就是一次绝佳的改进行业处境的机遇！ 朱玉实在不愿意错过！ 看着朱玉不说话，林笑笑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劝你了。你想怎么做？我帮你！” 林笑笑的话突然把朱玉拉回现实。 朱玉一把抱住林笑笑，开心的跳了起来，“笑笑！你真好！” 林笑笑一把推开朱玉，“离我远点，我怕我男朋友误会！” “切，别骗人了。你肯定没有男朋友！”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林笑笑有些吃惊，喃喃道，“我还以为我装的很像，谁都没有发现，你怎么看出来的？” “嘻嘻，不告诉你。”朱玉笑了笑，眼睛弯的像月牙一样。 两个女孩嬉闹了一阵子，又手挽手朝律所的方向走去。路边的车辆行人川流不息，路边的商店灯火通明，店员们忙碌的招待顾客。远处的霓虹灯闪烁着，给喧嚣的傍晚增添了几分绚丽。 世界是一张纷繁复杂的巨网，而年轻的真心恰似明珠，闪闪发亮。 二次开庭的荒郊白骨案，还是引起了巨量的社会关注，因为涉及到了罪名的改变，犹豫再三，政法委书记还是同意了在开庭前以新闻记者发布会的形式向社会公布补查的基本情况。 毕竟，司法要透明公开。 这个案子变化这么大，退查后连查明的基本事实都改变了。如果只在法院审理后对外公开，公众更加受不了。 一切，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新闻发布会在网上掀起了一波舆论热潮，但是因为提前邀请了着名的专家学者分析讲解，又安排各官媒跟进，虽然公众吵了一阵子，但整体舆论还是相信司法公正的。大部分网民还是站在了司法行政机关这边，对现在的情况表示理解。 今天是二次开庭。 苟童童也早早等在了直播间，这两天的舆论风向他是掌握的明明白白。 前一阵子，直播间因为不当言论被封了几次，虽然每次平台都提示封禁原因是“违禁词”，但是苟童童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违禁词。 肯定是因为自己这个庭审区up主让人眼红流量了！ 别人每天直播打游戏给粉丝看，能自己造梗！ 可他每天则带着各位老铁们看庭审！要挖空心思找梗！ 有些庭审直播平淡无奇，连个爆点都找不出来，害得他粉丝都流失了好些。 可这没办法，大家不想看平淡的叙事。 大家想看的，是炸裂的三观！狗血的剧情！评论者可以踩在这些“坏人”头上，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尽情抨击他们！获得一种满足感和快乐！！ 有的时候，苟童童觉得自己并不是平台分配的“法制区up”，而应该是鬼畜搞笑区up主才对！ 而眼下，他正缺一个足够吸粉的庭审直播！ “荒郊白骨案”二次开庭，绝对满足苟童童的要求！ 开庭前一个小时，苟童童就守在庭审直播的页面上，已经40分钟了，页面迟迟未能打开。 法庭外。 林笑笑一个劲儿地问朱玉“我这样没事吧？这衣服算不算穿着得体？” 朱玉安慰道，“算算算。姐，你问了八百遍了。真的没事，咱俩就是去旁听，不是去选美的，你别怕。” “可我担心我这穿着丢人。” “不会不会，这穿的很有精气神。旁听的时候法庭上能坐好多人，都没人注意你的。”朱玉拉着林笑笑小跑两步，“不过咱们尽可能坐前面一点的位置，听的更清楚。” 说着说着，二人通过安检进入了法庭。。 第37章 童童离职 二人刚一进门，林笑笑就惊呆了，法庭这么大！林笑笑都怀疑面对面坐着的公诉人和辩护人互相说话都听不到。 可是自己以前在庭审直播里根本没有看到有旁听群众啊！ 难怪朱玉说要来早一点。这么大的法庭！ 来晚了都没地方坐！ 还是来晚了！旁听席上早就坐得满当当的了！ 两人不得已只能坐在后面几排的位置。 林笑笑小声问朱玉，“法庭这么大，庭上说话能听见吗？” “有话筒呢。不过有的时候收音不太好，沟通基本靠吼。” 没过一会，书记员开始播放法庭纪律。 苟童童有点郁闷，这都已经过了开庭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开始庭审？是不是自己找的链接地址不对？可是，这确实是庭审直播官方网站啊！ 直播间里头的人在互动留言：主播主播，今天庭审不直播！ 啊？苟童童赶忙连线这个粉丝。 “主播，今天这个庭审不直播，你没看那天的新闻发布会吗。” “不直播啊？发布会我看了。没有说不直播啊！” “发布会上说庭审内容将由有关媒体以文字形式对外发布，就是不搞直播的意思。” 苟童童一惊，还能这样玩文字游戏？ 退出粉丝连线的苟童童真的很郁闷。 早知道这样，他就提前去安城市中院线下旁听去了。 说好要干的事，突然被单方“放鸽子”，苟童童心里颇有些不爽。 说好的阳光司法！你都不让看，怎么阳光！ 苟童童才不管那些弯弯绕绕、政治大局，他就是一股脑地一腔“正义”，就觉得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是因为有黑暗，不让看。 不然，你遮遮掩掩的干嘛！大大方方让光照进去嘛！ 苟童童还是坚信法庭上一面之缘的“一魁兄”！ 一魁兄肯定不是凶手！不然能那么真情流露吗！自己都为他感动了！ 苟童童越想越气愤，脑海中那个被甩了的自己和李一魁的形象贴的越来越近！ 我不管，就算为了声援一魁兄！我也要为他发声！ 我有流量！我能为他说句话！以后我有困难，正义的人也会为我说句话！ 苟童童不管直播间封不封，直接开喷安城区中院不阳光不透明！不能公正司法！ 点名道姓的喷国家机关，放在网上还是很炸裂的。 尤其是苟童童粉丝基数大，本身平台给的流量就多，这一股脑又吸了一波粉，直播间呼啦啦涌进来好多人。 有跟风骂国家机关，抱怨自己不公待遇的。 有劝苟童童理智点，别炸直播间的。 有在直播间里煽动男女对立的。 直播间里热闹极了！ 苟童童的老板正在麻将桌上，突然接到电话说苟童童在直播间里疯狂输出，吓得老板心脏病都快发作了，不管手里的麻将，跳上车就往公司跑。 苟童童还在直播间里无情开麦，疯狂输出！痛斥狗男女，力挺一魁兄！安城中院胆小鬼，包庇纵容恶人为非作歹云云。 老板站在厂房办公室门口，怒骂道，“苟童童！我给你脸了！你在干什么！” 苟童童在疯狂输出，早已和屏幕上连线的观众吵得火热，根本不管老板再说什么！ 老板看苟童童这样子，直接走到电脑后面，找到电源按钮，奋力一按！ 瞬间，电脑、直播界面都漆黑一片，苟童童看着眼前的黑屏愣了一会，转过来怒喊道，“你干什么！谁让你关我电源的！” 老板气极了，“童童！你好好说，我对你怎么样！你也不至于这么害我！” 苟童童听到老板指责，一下子站起来高声说道，“害你？我哪里害你了！我说这些，是为了帮直播间吸粉！你看看！都多少人了！你这一关，什么都没有了！” 老板听到他的话，只觉得这小伙子可笑，理都不想理他，转身就走。 苟童童一把追上了老板，抓住老板胳膊，“白叔，你这什么意思？卸磨杀驴？” 老板愤怒的一甩胳膊，“别叫我白叔，我拿你当自家孩子，你却想把我害死。我攀不起这样的大侄子！” 苟童童真生气了！自己都低三下四求情下话了，怎么这糟老头越说越过分！ “那这样，我就不干了！” “爱干不干，想走现在就办离职手续去！” “那你把直播间的账号给我！这是我做起来的账号！” “门都没有！那是我公司的官方账号！用我公司的资质注册的！你到哪去，这个账号也是我公司的！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你现在走，我给你多开一个月工资，拿钱滚蛋！” 苟童童一看，老板真的不要自己了，也狠下心来！走就走！ 苟童童去财务那里，多领了一个月工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厂区。 财务是跟着白老板一路打拼互相扶持过来的老伙计了，他拉着白老板，“白哥，真让这孩子走啊？你说两句，训训他，以后不干了不就行了。何必要撵人走呢！他走了，直播间怎么办？” 白老板狠狠吸了口烟，“这种样子，怎么敢让他干！他能给我把厂子炸了！” 看着苟童童毅然离去的背影，财务也叹气，“这孩子，一开始觉得挺灵光的，这事情上怎么犯傻呢！还信一个一面都没见过的罪犯的话！真是离谱！” 白老板狠狠吸了两口烟，把剩下的烟扔在脚下，狠狠踩了上去，用鞋底使劲碾压。 “再招一个主播！” 财务点点头，转头便打电话招人去了。 安城市中院。 “王哥，你看今天这个庭几点能开完？”记者小张又凑到了王涛身边。 他从今天一进来就一直在找王涛的身影，他一定要跟着王涛走，能遇到这种大记者的机会很少，小张想多在王涛面前刷刷脸，攀攀关系。他听说王涛和他单位的主管关系特别好。他要是能在王涛面前表现得好，升职也多条路。 “一早上就结束了吧。毕竟证据交换环节都提前走过了，这就剩个辩论环节了。” “那就好，今天中午还想约王哥你吃饭呢，你中午不忙就赏个光呗。” “我就不去了，我今天中午把稿子赶出来，下午还有别的事呢。” “给个机会，给个机会~”小张态度诚恳。 王涛实在拗不过就答应了。 庭上，公诉人首先宣读了变更的起诉书，下面的旁听的人鸦雀无声。 这次来旁听的基本上都是上次来过的，即便是没有来过，这个案子热度这么高，多多少少也会被动了解到一些。 只是，没想到，这次庭审的内容比上次更加炸裂！旁听人员惊呆了！ 过失致人死亡！聚众淫乱！强*奸*小姨子！ 这种故事剧情都可以去写狗血小说了！ 这个李一魁是要把刑法都犯一遍吗？ 听到量刑，大家就更震惊了！这么炸裂！三个罪！居然才只有20年的综合量刑？ “李一魁，你对补充起诉的事实和罪名、量刑有什么意见？”刘京问道。 李一魁高声喊道，“我不服！我这强奸罪没有造成恶劣后果，凭什么给我量刑12年！都是那个女人勾引我的！所有的刑期都是顶格量刑的！我有意见！太重了！我不服！” 安秀云忍不住了，站起来怒喊道，“李一魁！你要不要脸！” 李一魁也不甘示弱，“我都被判刑了，我要脸干什么，能当饭吃吗！” 安秀云正准备骂回去，刘京敲响法槌，“原告人、被告人，请你们遵守法庭秩序！原告人，请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如果你情绪过于激动，我们可以休庭几分钟，然后再继续开庭。” 安秀云哭出声来，“那我要休庭。” 第38章 庭审风波(上) 刘京敲响法槌，“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因身体不适，现在休庭10分钟。旁听人员退庭。” 刘京落槌后，法警开始驱离现场的旁听人员。在最后几排坐着的朱玉首先被劝离场。朱玉和林笑笑磨磨唧唧的不想出去。 审判席上，刘京一旁的文法官轻轻碰了下他，“刘院长，没必要休庭啊。” 刘京朝安秀云的方向看了一眼，“哭成那样了，休庭也是以人为本嘛。” 文法官点点头，悄悄朝刘京竖了个大拇指。 李一魁并没有被法警提走，还在法庭上站着。旁边还有两个法警看守。 李大富觉得这是一个绝佳机会，可以跟儿子说几句。他便赶忙跑到李一魁跟前，还没走近就被法警隔开。 李大富刚想说两句，就看到安秀云走到了李一魁面前，她手里好像还捏着什么东西。 “李一魁，举头三尺有神灵。你坏事做尽，不得好死！”安秀云看似平静，但目眦欲裂，明显是压抑着情绪。 “骂我有什么用？”李一魁冷笑着看着安秀云，“老子过几年就出去了。想想你在床上的……”李一魁的眼神朝着安秀云身上打量，“有料的很，等我出去，咱们还是一家人。” 说完，李一魁阴笑起来。 “呸！谁跟你一家人。” “你有了这事以后，除了我还能有谁要你？”李一魁嘴角一咧，“对了，反正你也没人要，等我出去就把你要过来。” “你做梦！”安秀云怒斥！ “等我出去，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做梦了。你那见钱眼开的爹妈，能把你卖多少钱？”李一魁又打量起安秀云，不屑的说道，“就你这种破鞋，2、3万块钱就能买到！” 安秀云眼神阴冷的看着李一魁，“人渣！你这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只见，安秀云“噗通”一声朝旁听席上看起来像媒体记者的几个人跪下，高声叫喊，“就是李一魁这个人渣！杀我姐姐还强奸我！今天还当庭羞辱我！我这条命不值钱！法律也制裁不了你！那我今天就变成厉鬼！要你李一魁的命！” “姐姐，我来了！”紧接着，安秀云一把揪开手里的东西，咕嘟咕嘟就全部灌到嘴里，挣扎了几下，就直挺挺栽了下去。 法警见状，赶忙上去制止安秀云。 但是她动作太快，等法警冲上去制止的时候，安秀云已经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她的皮肤开始微微发红，身体的起伏也越来越小！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有人大喊，“快来人，救人啊！” 一时间，救人的救人，打120的打120，通知审判庭的通知审判庭，法庭哄闹起来。 原告席上的田小菲也惊呆了！ 刚才安秀云离她很近，安秀云手里的东西，她没见过，可是安秀云的包是她给带进来的！ 进门前，安秀云说这里面装的东西全都是今天要用的材料！她以为就是安秀云自己打印的资料，她哪里能知道装的是这种东西！ 可是，刚才她看到安秀云就从这个包里拿出什么，走到李一魁跟前去的！ 如果知道是这个！她打死也不会把包带进来！ 安家父母也很着急！他们不知道安秀云说的竟然是真的！她要一命换一命！ 安家父母想起这些年对安秀云做的缺德事，又想起安秀云刚才说地“化作厉鬼”、“不会放过”，他俩就浑身打颤。 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弱，真的经不起吓。 安老太太，紧紧拽着安老爷子的袖子，双手拢在一起，口里念念有词，“冤有头，债有主，你快去找李一魁，找李一魁报仇。” “什么情况？”刚接到电话的刘京大步流星迈入法庭，焦急地问道。 他刚一进门就看到安秀云直挺挺的躺在法庭正中间，一群人围在安秀云身边，神色焦急。 李一魁在旁边面如土色，抖若筛糠。 “李一魁，你干什么了！”刘京怒斥。 “我我我，我什么都没干啊！”李一魁一边发抖，一边强装镇定的回答。 李一魁此刻真的又慌又冤枉，自己就是过个嘴瘾，他自己要自杀，关我什么事？ “人都这样了，还跟你没关系？！李一魁！你是不是真的活腻了！”刘京此刻真恨不得把李一魁生吞活剥了，人都这情况了，这个李一魁还嘴硬！ 李一魁听到这话，腿上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一魁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旁的李大富听到法官的话，赶忙朝辩护人孙吉看去，只见孙吉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李大富心凉了半截。 真的，没救了？ 旁听席上的王涛和小张记者也惊呆了。 这法庭，怎么能一次比一次炸裂呢？ 上次来了一个“杀妻男秒变武大郎，怒揭潘金莲往事”！就直接成为爆点事件！ 这回又来了一出“烈女自杀明志，李郎魂入九天”！ 这次可是见血了！ 那就更爆了！ 小张满脑子都是这炸裂的素材！可是新闻媒体记者的手机在进场前都被没收了，小张看见旁边的其他旁听群众纷纷掏出手机对着法庭一顿狂拍，他赶忙借了一个也开始多角度拍摄。 这种新闻素材百年难得一遇，我要错过了，那不是白来了一趟！不！白来了两趟！ 小张拍的起劲，但是一旁的王涛却只是在纸上速记速画，没有使用任何数码设备。 小张还正在拍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手上的动作被人按住。 小张转过身，是一个法警，神情冷酷。 他严肃的说，“未经允许，不得偷拍偷摄法庭内容。请你抓紧时间打开手机，我们要检查删除你刚才拍摄的材料。” 小张无奈，乖乖把手机递了过去。 法庭上其他人的手机也统统被没收，挨个检查，删除了敏感信息。 救护车15分钟后赶到，急救大夫一眼也无法判断到底服食了各种毒药，只让他们把现场的空瓶也带上去医院。众人紧急把安秀云送去抢救。 刘京安排文小红务必去一趟医院，随时给自己汇报情况。 笑笑搂着朱玉的胳膊，小声说，“阿玉！你们刑事案件庭审平时都这么炸裂的吗？” 朱玉摇摇头，“我也是头一次见。” 第39章 庭审风波(下) 其实这辈子的朱玉并没有参加过几个像样的刑事庭审。 但即便是没有看过，眼前这种情况也不可能“经常见”！ 送走120的刘京现在慌得要命，也不知道这安秀云服的到底什么毒，能不能救过来。刘京看着法庭关起来的大门，刚才在法庭上的人，他可一个都没有放走，包括旁听席上的。 法警队的司队长一路小跑，不一会就到了刘京面前。 司队长五十多岁，略有些微胖，刚跑的这两步已经让他出了一身的汗。 “刘院长，都查过了，该删的都删完了。” 刘京点点头。他心里有数，这次的事情可比上次的事情大多了。 今天来了这么多人，还有好些人直接目击现场，他刚进门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在哐哐拍照，他当时觉得自己心脏都不跳了！ 他一面安排了文小红跟去医院，稳住后方，一方面又让院里强行按住了这一层所有的出口，堵住了所有在旁听席上的人，挨个检查手机内容。 好在，现在已经处理完了。 刘京长出一口气。 能稳住的舆论，就好办！ 安家老两口，刚才被吓呆了，也没反应过来。120人员走的又急，也没有再问问还有没有家属。 现在，安老爷子和老太太才略缓过劲来。安老爷子先看到了哆哆嗦嗦被刘京盘问的李一魁，又看到站在李一魁斜后方脸色惨白的李大富。 好你个李大富！家财万贯，还舍不得出点血，我家这可两条命了！加上还在拘留所里的安小山，两条半命都要算在你头上！上一个没证据，这一个可是你逼死的！ 看你还怎么狡辩。 安老爷子眼睛骨碌一转，顺势仰倒向椅背，开始大声嚎叫，“啊！你李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一定要害的我安家全部死完才行吗！” 安老太太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配合着趴在桌上大哭，并捶起了法庭桌面。 “咚咚咚！咚咚咚！” 刘京被斜后方的声音吓了一跳，赶忙回头看去。 只见安家老爷子站起身来，指着李一魁，“我老东西，死不足惜！你这个狗日的杂种！我要你偿命！”然后朝李一魁冲了过来。 还没从走到李一魁面前，安老爷子就被法警拦了下来，安老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用手锤击地面，木地板被拍得咚咚作响。 “我的云儿啊！莲儿不在了，妈就只有你了啊！你走了让妈可怎么活啊！”安老太太还是边嚎边喊，“老头子！我也跟着两个丫头去吧！” 刘京看着安家人的样子，转过头问李一魁，“你自己看！都是你造的孽！”转身安排人安抚老人情绪。 李一魁沉默。 一方面，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另一方面，李一魁还抱有一丝侥幸。 那可是他自己要死的！自杀！自杀！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京看着李一魁冥顽不化的样子，只挥挥手让把李一魁送回看守所。 一直在李一魁斜后方的李大富，只觉得背后的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 荒郊白骨案，开不下去，又休庭了。 “庄律，我们亲眼看到的！她咕嘟咕嘟就把药喝完了！人直挺挺就躺下了！”林笑笑瞪大眼睛，“法院都急得冒烟了！” 庄盛没有说话。 “第一排的记者还有些旁听群众一顿拍照，法院把我们每个人的手机都检查了一遍！”林笑笑有些气愤的说道，“这也太侵犯人权了！” 庄盛没有说话。 “到最后，安家老两口都哭成泪人了，太惨了。”林笑笑有些唏嘘。 庄盛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安秀云怎么样了。真惨啊。”林笑笑叹了口气。 “律师呢？”庄盛问了一句。 “庄律！你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哑巴了！” 闻言，庄盛没好气地抬头看了一眼林笑笑。林笑笑自觉失礼，连忙捂住了嘴巴。 庄盛没说什么，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这是一份客户提供的材料，需要庄盛写一份《法律意见书》。 “律师什么都没说。可能也吓傻了。” “田小菲呢？什么都没做？”庄律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朱玉。 朱玉抿起嘴巴，摇了摇头。其实，朱玉看到了！ 事发突然，旁听席上的人被安秀云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而朱玉却不自觉地看向了田小菲！ 主要是她的动作和其他人太不一样了。 旁听席上的人都是使劲往前排挤着凑热闹。 公诉人和辩护人都站起来使劲朝法庭正中的安秀云看！ 只有田小菲，她太特殊了！她神情有些慌乱，时不时的低头看向桌屉内，手上也不停地在桌屉内翻动，不知道在找什么！随后朱玉听到了一阵塑料袋被揉捏的声音。然后田小菲的神情就变得惊恐，彷佛她捏着的塑料袋会吃人一样。 而安家老两口坐的稳如泰山，动都没动！脸上一丝慌乱地神情都没有！ 朱玉脑海中有一个十分可怕地想法。 庄盛看着一边摇头又一边面色沉重的朱玉，“朱玉，你们还有什么事吗？调研就按你的想法做，差不多就可以了。” 朱玉和林笑笑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二人走出后，庄盛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这样子，律所又要召开合伙人会议了。 庄盛召集召开了合伙人会议，合伙人会议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王律，如果这是真的，越早做切割越好。不然整个所都要遭殃！”梁律不再充当老好人，严肃冷静的表态。 “庄律，你说的只是推测。新闻发布会都没有出来呢！事件走向也没有个定论，这个事情不一定跟田律师有关系啊。”王主任有些为难，田小菲其实是通过他招进来的， 田小菲家里是做矿产生意的，家境优渥。田小菲父亲的几家公司常年法律顾问都是签在他的名下。 王律知道，就田小菲这个优渥的家庭条件，足够她花几辈子了，当不当律师真的无所谓。但是田总找过来，他真的交代不了。 王律想了想。“就算有事，应该也只能处罚律师本人，又影响不了律所。有什么关系？” 庄盛看着王律一脸为难的样子，心里了然，按老王这性格，田小菲这雷必爆。 庄盛再次提出“合伙人风险规避权”，梁律符合。 王律被架在火上，没办法，就点头同意二人适用“合伙人风险规避权”。 今天是闭门会议，会议记录是发起人做的。庄盛打印出会议记录后，要求几人签字。 梁律拿过来一检查自己的“合伙人风险规避权”确实记进去了，痛痛快快把字签了。 王律则一边签字，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庄律，我发现跟你合作挺好的，你把自己的风险规避的清清楚楚。” 庄盛回道，“规避风险说明我是个合格律师；不规避风险，说明我是个傻子。” 王律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看了看庄盛，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庄盛回家的路上，车上传来一阵新闻播报，“紧急通报 我市xx街道某居民自建房屋内发生一起恶性案件，目前导致3人受伤，1人死亡。公安机关已经控制住犯罪嫌疑人廖某，案件起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庄盛心里一滞！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就是朱玉住的那片自建房！ 庄盛拨响朱玉的电话，无人接听！ 庄盛猛打一把方向盘，开车朝朱玉住的地方赶去。 第40章 朱玉遇险 汽车在道路上行驶，庄盛内心复杂。 怪力乱神，他素来是不信的。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梦境中，相同的场景却没有那个女孩。 只有空荡荡的湖面孤岛。庄盛担心，这是在暗示什么。 虽然助理没有定下来，但他知道，自己最满意的就是朱玉。 庄盛对朱玉搬家的事情极度不满。 如果真的有困难，庄盛可以早点跟朱玉谈招聘助理，谈费用。 可朱玉家境优越，根本不存在生活困境！ 这个笨蛋！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庄盛神色严肃，又加了一脚油门，朝目的地赶去。 出租屋内，朱玉在书桌下缩成一团。 刚才躲起来的时候，朱玉身前挡了一把木制座椅，双手紧捏着椅子腿，她的四肢到现在还在发抖。 书桌紧靠着窗户，窗户上的玻璃此刻已经四分五裂，碎落的玻璃渣散落在发黄的桌面上，还混合着大片血迹。 想想刚才，朱玉就一阵后怕。 刚才她在照例学习，突然就听到二楼对面住的那对情侣的门被一阵急促又大力的敲门声，一开始她没在意。 但随后就听到了谩骂声、打斗声、重物倒下、混乱脚步声，期间还混杂着男男女女的尖叫声。 朱玉大觉不妙，来不及关灯，就躲在了书桌下面。 刚躲进去，她的窗户就被什么东西砸破了，有一只手从破碎的玻璃窗外伸了进来。 朱玉害怕极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这两辈子，朱玉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凶斗场面。 她只是重生了，又不是有不死之身。 庄盛赶到的时候，巷子口还停着警车，拉起了警戒线。带队的是楚河，他和庄盛在上次研讨会上见过一面，便主动过来打了个招呼。 庄盛刚想进去看看，被楚河一把拦住。 “庄律，不行，这不能进。这是凶杀案现场，为了不破坏犯罪现场，现在全部封锁了。我们取证完毕解封后，才能进出。” “现场勘察取证，也不能把整个巷子都封住吧？楚队长，我来找个人。发生凶案的是不是xx号？” 楚河沉重的点点头，“就是这里。” 庄盛的心被悬到了嗓子眼！ 朱玉，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朱玉呢？朱玉呢？？就是你上次见过的那个，我带的小姑娘！”庄盛一脸紧张，往日那股沉着冷静劲，早已消失不见。 楚河看着庄盛一脸紧张的样子，倒也不好意思再调侃，“朱律师被带去警察局做笔录了。” 庄盛悬着的心渐渐落了下来。 “没事，就好。”庄盛问，“是在你们市局做笔录吗？” 楚河点点头。庄盛向楚河道谢后，立马开车前往市局。 市公安局曲局长正在郁闷。 今年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 刚才还在政法委开会研究那个荒郊白骨案，领导话都还没讲完，自己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他挂了好几次，最后是省督导组齐处长发话让他接，他才敢接的电话。 刚接上电话还没说两句，手里的手机就差点被他掉下地。 “什么！重大刑事案件！两人死亡，多人受伤！凶手还在逃？！” 这些消息，真的一个比一个炸裂！ 他在电话里直接下命令，“能上的兄弟们都上！带好器械！全力抓捕！一定要保护好周围群众的安全！” 电话挂断后，他迎上齐处长、冯书记的灼灼目光。“领导，现在在xxx街道发生重大刑事案件，一死多伤，凶嫌在逃。我需要请假去指导工作。” 冯书记和齐处长立刻批准，曲局长离开会场。 出了办公楼的大门，曲局长就开始郁闷了。 现在社会发展的越来越好，人民的钱包鼓了，恶性暴力刑事案件逐年下降。这几年，抢劫的都很少见了，就别说这种故意杀人的案子。 可今年他的辖区居然出现了两起！虽然荒郊白骨案可以勉强算进前几年，不算今年的。可是这起恶性暴力刑事案件就摘不出去了吧！ 这到年底又要扣考核！ 治安到底哪里出问题，再查再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抓住这个行凶的王八蛋！他倒要看看这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他的辖区里为非作歹！ 想起刚才的会议，曲局长还是替刘京捏一把汗。刘京恐怕是以后仕途无望了。 因为，安秀云死了！ 安秀云送医抢救无效死亡。 他到市局，刑侦大队早已倾巢出动。留守的就只有省督导组派下来协助办案的周琪他们了。 曲局有些奇怪，“刑侦大队都去了，怎么把你们留下了？” 周琪有些尴尬，只能实话实说。 刚才一接警，他就说了要跟着一起去，但是被市局刑侦秦队一口回绝。 曲局一听，勃然大怒，把车钥匙拍在桌子上，“情况这么危急，怎么还在这里耍小孩子脾气。你们去！开我的车去！放心开！油费我报销！秦武兴那边，我给他打电话！” 周琪接过钥匙，带着省上下来的4个兄弟，开车一块赶往案发现场。 周琪他们赶到现场后，市局刑侦秦武兴秦队正指挥着人在巷子口拉警戒线。 “秦队，凶手抓住没有？”周琪问道。 “周队那么厉害，不会自己看吗？”秦队反问周琪，还瞪了他一眼。 周琪一把抓住秦队的胳膊，“秦队，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误会都可以以后再说。现在这个凶手极其凶残，附近百姓非常危险，先抓住凶手。” “这还用你说，你倒是挺会当好人的。现在凶手还没有抓到，你有什么想法？” 周琪看着警戒带说，“秦队堵住进出口方便挨个排查没错，凶手总不能插着翅膀飞了。” 秦队看着正在穿鞋套、戴手套的周琪，“周队，要去现场？” “必须去。” “戴好器械，小心一点。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周琪点点头，带着楚河一行人跟着市局的郑警官去了现场。 案发的院子离巷子口不太远，周琪他们走了几分钟就到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迹，散落的杂物。死者被法医带回了局里，伤者都已经被送去了医院。院子里显得空荡荡的。 “现场照片和查勘都做完了？”楚河皱着眉看了一圈现场问道。 郑警官点点头，“全都做完了，凶器没有找到，但是伤者说是把水果刀一样的东西。地上血迹也跟踪了，但是从这个院子门一出去就没有了。伤者说他们也伤到凶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血迹一出门就没有了。这个巷子里没有监控，我们秦队正拉网排查的呢。” 周琪一边听着郑警官说的话，一边踏上台阶走上二楼。二楼是第一案发现场。搏斗在这里发生的。 “这是民租房。其他住户呢？” “案件发生后，租户都吓坏了，开门跑出去了。房东是个老太太，受伤送医院了。所以院里现在就空着了。” 周琪仔细查看现场痕迹。从地面上残留的血迹来看，二楼西面正中的房间就是凶案现场。凶手杀人伤人后，鞋上沾了血迹。跑到了东面。 周琪转过身，看着东面的一排房间。正中间房间的窗户破了，一点点灯光从窗户缝里幽幽地透了出来。 咦？开着灯？却关着门？ 周琪注意到，和凶案现场正对面的东侧正中间的房间，虽然窗户玻璃破了，但门还是锁着的。 这么奇怪？ 周琪走到窗户跟前，仔细观察，突然听到里面有一阵细碎的声响。 “是谁？谁在里面？”周琪如临大敌，拔枪相向。 只听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 “周队，是我。” 第41章 市局奇遇(上) 周琪听着女声感觉十分耳熟，但他不敢掉以轻心。大声呵斥，“你是谁？别躲在桌子后面，出来！” “腿麻，走不动。”声音顿了顿，“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周琪刚才就观察了。房屋内看起来没有人，从破碎的窗户看进去，室内方正，没有其他格挡，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就是紧靠窗户的这张书桌。 周琪示意其他人做好掩护，一脚踹开了房门。 周琪拿枪迅速闪进房屋，半蹲声指着桌下，赫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朱律师？ 朱玉刚被巨大的响声吓了一跳，紧接着就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一番操作下来，真的被吓到了。 周琪收起了枪，示意其他人屋内安全。 “你怎么不出来啊？” 朱玉心有余悸地说道，“我腿麻。而且，躲得时间有点久，身体好像被卡住了，有点僵。动不了。” 周琪和楚河小心翼翼的帮朱玉脱离桌子的魔爪。 “到底怎么回事？” 朱玉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她只能简单的把刚才的见闻说了一遍。 庄盛略一思索，让朱玉赶紧看看桌子上到底少了什么。 朱玉看一眼，惊呼道，“手机！放在桌上的手机不见了！” 朱玉跟周琪简单说了几句，周琪瞬间想到怎么搜捕办法了！ 二十分钟后，周琪就带着人抓住了躲起来的嫌疑人——齐小胖！ 市公安局重案组秦队长看着带着犯罪嫌疑人从小巷走出的周琪等人，面色不太好看。 可恶！又被这小子给装到了！大好的立功露脸机会，又被抢先了！ 周琪等人带着齐小胖和朱玉返回警局，楚河被留下继续保护现场。 庄盛在市公安局见到朱玉的时候，朱玉刚做完笔录。 庄盛站在走廊上远远朝朱玉看去。 嗯。走路行动都正常，四肢没有受伤的样子。 嗯，面色有点发白，样子有些疲倦，可能受到了惊吓。 庄盛再看，朱玉神色已经恢复正常。 “朱玉。”庄盛在走廊上轻声呼唤。 朱玉听到声音看了过来，看到庄盛的那一眼，她有些不可置信。随即有些欣喜，整个人都朝庄盛这边跑了过来。 “庄律？你怎么来了？” “刚好办事，听说你在这，顺便过来看看你。”庄盛随口说道。 “那你办完了吗？”朱玉有些好奇，刚接手的新案子？怎么会这么晚了来办案？ “差不多完了。你这边还要多久？”庄盛问道。 “我来做个笔录，现在等着签字呢。” “我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没人接？”庄盛不经意的问道。 朱玉一愣，这个要我怎么回答，手机被坏人敲碎玻璃拿走了？但是她又害怕说这个庄盛担心，所以有些犹豫不决。 朱玉一脸为难的样子，早已被庄盛看在眼里。虽然庄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不然朱玉不会思考这么久。 “朱律师，过来签字。”周琪在室内喊道。 朱玉应声后向庄胜说了声抱歉，便赶忙返回室内去签字了。 几分钟后，周琪和朱玉一同从办公室里出来。 刚出来，周琪就看到了走廊凳子上坐着的庄盛，小声问朱玉“庄律师来接你的？” “庄律是来办案的。”朱玉瞪了眼周琪，瞎说什么呢，庄律就是工作狂，怎么可能不把宝贵的时间用来工作，反而跑来接我？ “案情是秘密，不许透露。” “那我今天的事也是秘密，你也不许透露。”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只年轻的手握在一起，狠狠地晃了晃。 周琪把朱玉送到庄盛身边，同庄盛打了个招呼，顺口就说道，“庄律，小朱律师现在还在实习阶段，要不要来我们重案组见习三个月？” 庄盛一脸黑线，强势拒绝，“不必了。实习律师的一年实习时间不能中断。” 朱玉看了眼周琪，不知道周队长又哪根筋搭错了。哪有律师跑到公安局来实习的？你们又不发工资。 “我们发工资，这是个刑侦好苗子。够聪明，够勇敢，还懂法律。”周琪看着庄盛诚恳说道。 朱玉一脸懵逼，自己有这么多优点？一起去擒凶的时候，周琪还嫌弃自己笨不让自己跟着。现在怎么开始夸自己了。朱玉一脸狐疑看向周琪。 “我说了不必。小朱是我的助理，每天工作很多，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是吗？我还以为她没收入呢。”周琪冷冷补了一句。 庄盛一时语塞。 “朱律师，你住的地方这几天都会被查封进一步勘察调查。你暂时不能回去住，如果你没有地方住，给我说一声，我可以从局里给你申请间宿舍。” “不用了。我们律所会解决朱律师的住宿问题。”庄盛冷冷回绝。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慢走不送。”周琪做了个请的手势，连送出办公楼的客套都直接省了。 庄盛带着朱玉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走之前，朱玉还高声呼喊道“我们走了，周队再见！明天我再来找你。” 庄盛看了眼朱玉，“你们很熟？以前经常联系？” “没有啊。”朱玉熟练的坐上副驾驶，扣好安全带。 “那这是怎么回事？”庄盛没有开车，他想要好好给朱玉上一课。这段时间，朱玉一直在自己面前装作成熟稳重的样子，话也很少说，他以为是朱玉要培养自己的“职业感”。可现在看来，她只是在自己面前“职业”，在别人面前并不这样！ 双标，倒也不必这么搞！ 之前他就暗示了朱玉不要在这里住，可朱玉也跟听不懂一样，对自己的建议熟视无睹，以至于现在身陷险境！ 现在，重案组倒觉得她是刑警的好苗子，想挖到公安上来？？！ 庄盛越想越生气！ 这tm是我的徒弟！怎么跟花坛里的花一样！谁都想来挖一下！ 朱玉感觉到了庄盛的怒气，可是她不知道庄盛这怒气从何而来，庄盛问的问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时间扣安全带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扣下去。 “啪”安全带扣在先前动作下被扣上。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庄盛正要出口的话。 庄盛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小朱今晚吃饭了没？我请你吃夜宵。” 朱玉还没来得及说话，庄盛一脚油门，车已经飞速驶出。 第42章 市局奇遇(下) 饭桌上的氛围多少有些…… 尴尬。 朱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庄盛也不说话。 朱玉只能埋头苦干，对，干饭。 “朱玉，你安城市有亲戚朋友吗？”庄盛突然开口。 “唔～”满嘴塞着面条的朱玉抬起头，嘴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朱玉不知道庄盛为什么问这个，但她直觉是跟自己今晚的去处有关。 一边使劲咀嚼吞咽面条，一边思考，朱玉觉得自己确实没有其他住处。 这段时间资金要充裕一些，但是这段时间开销也特别大，参加比赛前后买了好几套衣服，和朋友们聚餐也花了一部分，零零散散下来，朱玉手里就剩下小5000块钱，可是钱都在手机上，手机还被那个凶手抢走了。哪怕是住宾馆，她现在也住不了。 去住亲戚家？她在安城市没有亲戚。父母确实可以帮助自己一些，但是她不想靠爸妈。 去住朋友家？她现在在这个城市里唯一能信任的朋友就是林笑笑。 住林笑笑家？把这些情况都告诉她？不到后天，朋友圈里一半的人就知道了。 朱玉可不想什么时候都被别人以“这孩子真可怜”的同情目光注视。 律师就是个外表精致得要死，内里各有各的活法的职业。被别人贴上一个“精致穷”的标签，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朱玉收回万千思绪，看着庄盛，“所里不是要安排住处吗？” 她可没忘，刚才庄盛跟周队说了“所里提供住处”。 庄盛无语，所里提供住处？ 就老梁、老王那两个吝啬鬼，自己腰包里的钱怎么可能拿出来？ 看着朱玉明亮的大眼睛，庄盛略一思忖，开口道，“香茗花园12号楼4单元301，这几天你先住这里。你慢慢吃，我回家取个材料。过会来送你过去。” 朱玉点点头，庄盛起身准备出门。 庄盛还没出门，突然被朱玉叫住。 “庄律，还有件事，需要您帮我一下。”朱玉有些不好意思。 “说。” “我的手机被公安机关暂时扣押了，您家里要是有不用的手机，能不能借我几天？” 庄盛点点头，转身出门。 朱玉开心，又可以省下来小3千块钱！ 就这几天，新买一部手机又不划算！但没手机用，那也太耽误事了！ 借到一部旧手机，顶过这几天！那可太棒了！ 餐厅服务员看着饭桌上喜气洋洋的朱玉，心里暗自感慨。 小姑娘结账了吗，请客的人没付款就走了，还在这里瞎乐，有什么好乐的。 庄盛在路上把车开得飞快，心里的担忧在刚才已经濒临顶点。 看来朱玉在这个案子里牵扯的深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现场还在封锁，就已经单独叫她做笔录了。 手机也被暂扣了。 他刚才仔细观察了，朱玉的衣角下摆和裤腿上都沾着一点血迹。 可是朱玉活蹦乱跳地并没有受伤。 庄盛得出结论，朱玉一定是这起恶性案件的重要目击证人。 庄盛又在心里骂了一遍。 这个笨蛋，当律师的怎么能动不动让自己身陷险境！ 这种智商不稳定的，真的能当徒弟吗？ 阿嚏！朱玉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 骂也没用，朱玉又吃了两口菜。 反正自己一没有手机，二没有钱！一身轻啊一身轻！ 突然，朱玉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又没有手机又没有钱！怎么结账！ 朱玉仿佛感受到了身后服务员的怨念，低下头埋头苦吃，心里默默抱怨，刚才怎么忘了让庄律付款后再走！失策失策！ 过了好久，桌上的饭菜都凉透了，庄盛还没来。 服务员已经过来催了好几次，要打烊关门了。 朱玉有些无奈。 身上没有钱，怎么开这个口…… 该不会以为我来吃霸王餐的吧？ 朱玉还在犹豫，服务员朝朱玉走了过来，“菜都凉了，我看你也不打算吃了。快点结账吧。102，给你抹零，100就行。你快点结完我们就下班了。” 朱玉叹了口气，“我没带钱。” “你吃霸王餐啊？” “不是”，朱玉赶忙摆摆手，解释道“我们一块吃饭的人马上就回来了。能不能再等等。” 服务员气恼极了，鼻孔都快冒烟了。 吃霸王餐！还编理由！这都几点了！再等你，我明天还上不上班了！这小姑娘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怎么还吃霸王餐！知识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餐厅里的气氛紧张极了。朱玉满脸通红的站了起来，她有些焦急的解释道。但服务员根本听不进去，对着朱玉就骂了起来。 正在这时，庄盛匆匆赶来，“服务员，买单。” 朱玉的眼泪扑簌扑簌掉了下来，她真的巨委屈。 一路上，朱玉一句话都没有说。 庄盛问了几句，她也不回答，庄盛就只是开车，不再说话。车里的气氛陷入凝滞。 到香茗花园后，庄盛带着朱玉走到门口，用钥匙打开房门。 庄盛没有进去，而是把房屋钥匙和一个盒子递给朱玉，“这里环境还可以，安保也不错，抽屉里有应急的钱，你拿着用，你还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就行。” 说罢，庄盛转身就要离开。 朱玉看着手里的纸盒和钥匙，开口道，“庄律，我想跟您谈一谈。” “明天办公室再说，明早7点半过来接你，早点休息。”说罢，庄盛快步下楼。 朱玉无奈，打量着房屋。 房屋南北通透，三室两厅，传统布局。这房子坐落在市中心地段，房子面积大概100多平方米，家具都是崭新的，极其整洁，没有任何居住的痕迹。但桌椅板凳都很干净。 这是律所的房子？ 朱玉怎么看都不太像。 朱玉打开电视柜下的抽屉，抽屉里放着整齐的一摞钱，没有拆封条。 朱玉点了一下，这一摞钱是整一万！ 刚才庄律不是说是5000吗？ 朱玉火速找到了纸币，在钱旁边写了张清单。 万一自己要取用，应急用的钱也是要还的，钱的事情，还是说清楚为好。 朱玉又赶忙拆开手机盒上的封条，用新手机“咔咔咔”对这个钱拍了好几张特写。 突然，朱玉想到一个问题！ 啊！这是个新手机！ 那我不又欠庄律一部新手机的钱了？ 啊！新手机没有电话卡！ 今晚连网都上不了！！ 大半夜也没地方办电话卡！ 而且！朱玉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身份证、银行卡都还在出租屋里！ …… 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办法，朱玉郁闷极了，昏昏沉沉地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第43章 安秀云之死(上) 朱玉睡得挺香。 可这边的政法委书记主持、省督导组齐处长主持的专项会议还在继续。 政法委办公室坐着10来个人，一个个都蔫头耷脑的。 冯书记看着对面的右手下侧坐着的刘京开口道，“刘院长，你自己说，怎么办！” 刘京后背都湿透了，他也不知道准了休庭会惹出这么大乱子！ 这安秀云怎么就没有救过来！怎么就死了！ 刘京知道，这种跟人命挂钩的极端事件，别说是发生在法庭上，哪怕只是发生在院里，自己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刘京低着头，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齐处长喝了口茶，皱了皱眉头。这茶都凉了，会务组的也不知道换一杯。 他抬头就看到了刘京这副焉头耷脑的样子，没好气的一把取出嘴里的茶叶，拍了下桌子，“刘京！问你话呢！难道你等着我们给你兜底吗？我就问你，为什么这个安秀云能把毒药带进法庭？！你们法院的安保是摆设吗？” 桌子被这么一拍，桌上的茶杯也跟着晃动，茶盖和茶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撞击声惊醒了正在打盹的赵主任，赵主任慌忙起来，挨个检查茶杯准备倒水。【政法委办公室主任，前文出现过】 刘京头垂得更低了。地下要是有条缝，他早就钻进去了。 安保怎么能是摆设，安保要是摆设，现在的视频早就满天飞了，你看现在互联网上静悄悄的，不都是我法院安保的功劳！当然，这些刘京只敢自己偷偷想想，他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 齐处长看着刘京的窝囊样子，气急了，端起刚加了水的茶杯喝了一口，“呸”地一声吐了出来！ “赵主任，你就给人加凉水？什么意思！” 冯书记脸上有些挂不住，“老赵，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去烧壶开水来！” 赵主任被齐处长的话吓了一跳，正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听到冯书记递的台阶，赶忙就坡下驴，出门烧开水去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又陷入一片沉默。 突然，最下方坐着的文法官开口了，“齐处长，冯书记。我想解释一下，您不要生气。我们法院的安保是非常严格的，当事人进出法院都要从案件通道进入，要查验身份证、登记信息，还要将全部物品都过安检机器进行查验。打火机、液体、水杯、饮料之类的根本就带不进来。人在进门时，全身查验也是要检查的，不合理的我们都会要求解释，还要登记。事后我们去看过登记本。根本没有安秀云的登记，她在进门时候没有问题！” 文小红劈里啪啦的开口，把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清楚楚，还把自己从院里拿过来的登记本交给了冯书记和齐处长。还特意补了一句，“这都是我们刘院长在事发第一时间立刻组织调查发现的，今天特意交代我带登记本过来交给组织。” 刘京感激的看了一眼文小红！虽然他没安排这事，但是文小红能想到这一层，专门找来这证据，听着都是为了自己好！刘京看着文小红，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什么叫做患难见真情！ 锦上添花有什么用，雪中送炭才是真朋友！ 文小红没有回应刘京的眼神，还是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最上面坐着的齐处长、冯书记。 众人听着这些解释，又陷入疑惑，既然没有问题，毒药是怎么进来的？ 齐处长和冯书记翻着登记本上的内容，面色稍缓。 有了这个登记本，至少可以向上解释，这是安秀云一心求死，这种一心求死的人，那只能是谁碰上了谁倒霉，哪里还有别的办法！ 文小红继续开口说道，“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接下来怎么处理安秀云的这个事情，能不能以此为由加重量刑！” 齐处长转过头问刘京，“刘院长，你先说，媒体报道发了吗？” 刘京正襟危坐答道，“没发。庭上突发事件后，当场安排法警逐个检查了手机，确保了场内情况没有任何外泄。当天来旁听的各单位都已经通知了保密，旁听的社会人员也签了保密协议。场上信息应该没有泄密问题。” 齐处长又问冯书记，“冯书记，你们是本地人，应该比我更了解安城市的情况。最近的社会流言，你们听到了吗？” 冯书记等人都摇摇头。 齐处长说，“社会上盛传你们是李一魁的保护伞。故意把案子查成这样，明明一起故意杀人案件，非要办成家庭暴力！把安城的女孩子都吓得不敢结婚了！” 冯书记皱眉，这哪跟哪啊，这跟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 依法治理，那不就是得看证据吗！ 明明没有故意杀人的证据，你不能葫芦僧断葫芦案，直接给人家定故意杀人罪吧！ 再说了，这还是之前都开新闻发布会公示引导过的，公众怎么会这样想！ 安城市检察院王春检察长开口了，态度坚定，“这个罪名变更是和全案的证据变化有关的。以前李一魁自己认罪，供述自己就是故意杀人，证据也指向他故意杀人。但是他当庭翻供，案件经过退查，因为翻供，证据间互相印证的关系不存在了，无法证明其故意杀人，也证明不了故意伤害，只能按照其供述的过失致死来定罪。严杀慎杀也是现在的基本政策导向。罪名的变更，完全是因为李一魁当庭翻供和证据变化导致的。这个真的不是我们故意给查成这样的，也不存在任何保护伞的问题！这一点，冯书记、齐处长，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至少我们检察干警，在这个案件办理中不存在任何贪赃枉法的问题！” 王春一旁的宋青云赶忙跟着点头，一脸诚恳。 王春知道，这个案子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在法院这边，他们检察院跟这个案子什么关系都没有，翻供要么是你们律师教唆，要么是你们公安办错案，跟我有什么关系！民间不是盛传检察院就是个“送菜的服务员”？对啊，厨子做错菜，服务员只是按程序端到指定包厢，“菜错了”跟服务员有什么关系！ 安秀云的死跟我们更是没关系。我们检察院根据事实证据如实起诉，量刑都是顶格量刑的。现在人是在你法庭上服毒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领导问这话，就是为了让我们检察院表个态！那我可得好好表态一下！身正不怕影子斜！ 冯书记听完检察院的话，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齐处长看了眼王春，又看了眼冯书记，气恼极了。 我是这个意思吗！怎么从安小红说完以后一个个发言都这么刚！ 是，你们都没错！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来！安城市法制环境就是个烂摊子！ 这些老家伙们，欺负冯东强就算了，他是个年轻人，资历浅，拿不住这些老帮菜，难道我还拿不住你们了！ 齐处长重重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说道，“王春，我问你，你检察院的职责是什么！是不是行使司法监督权！你好意思说跟你们没关系！难道公安送什么案子，你就审查都不审查就直接起诉到法院去吗！起诉故意杀人罪的时候，就那种证据，你们怎么好意思说你们形成证据链条的！凶器没有！动机没有！连关键证人都没有！洗车坊老板的证言能作为证据吗！他亲眼看见杀人了吗！看到血迹了吗！不说关键证人安秀云压根没有发现！这个家里是杀人的第一现场！为什么不调取这个小区的物业监控！为什么不查死者的行动轨迹！” “你们要把好关，是要把好证据能不能指向指控事实的关！是罪名对不对，是事实有没有查清楚，量刑应该量多少的关！你连这个都做不好，审查起诉阶段要你们干什么的！不如公安查完直接送法院去算了！” “问你了就开始推卸责任，要么推法院，要么推公安！你自己不清楚，业务能力不行，你们就不能问问辩护律师什么意见吗！我看人家一审律师第一次开庭时候不是说的挺清楚吗！人家还说给你们送了意见，你们看都不看！管都不管！现在变更罪名了，你们检察院还觉得无所谓，跟你们没关系！你们是不粘锅吗！” 齐处长平时话比较少，这机关枪一样的哒哒哒说起来，字字铿锵，“你要是带不好队伍，那就别带了！让有能力的人上！” 王春面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青云更是面色惨白，要是王春都被免职，那自己这个小科员岂不是死的更惨。 第44章 安秀云之死(下) 齐处长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众人，慢慢说道，“国家选拔你们加入政法工作，组织信任你们，任命你们为政法部门的领导，那你们就要真抓实干，敢于担当。是人民把你们抬到这个位置上来的，你们心里要装着人民。做人、为官都不能忘本！遇到问题要解决问题，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来推卸责任。” “今天文小红同志表现很好，带来的重要证据材料，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齐处长知道，文小红虽然把功劳都让给刘京，但这个材料肯定不是刘京拿来的，不然这家伙早就说了，还能憋到现在！ “以后就要像文法官这样！胆大心细，为人民服务！”说罢，齐处长带头鼓掌起来。 众人纷纷跟着鼓掌。 文小红有些诧异，明明是帮刘院长脱责，怎么开始表扬我了。 这个登记本确实是她去找的。她之前因为当事人没带身份证无法进入法庭，曾安排助理去安检处接过人。助理上来就吐槽过安检的“详细流程”，她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 事情发生后，她陪同安秀云去医院，在救护车上，急救大夫就给她说了情况不妙，让做好准备。在医院期间安秀云被宣布抢救无效死亡后，她回院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这个登记本。 要是这个本子上把安秀云带进来的液体登记了或者登记为药品，那法院整个合议庭必然难逃大劫！包括她自己！要是没登记，那就说明不是安秀云带进来的！ 文小红是为了救大家，更是为了救自己！ 今天刘京通知她去政法委开会，她立马下楼到安检处去找了这个本子！看样子，今天发挥大作用了。她倒是不在意有没有受到表扬，但她实在是想回家，明天还有两个庭要开，这些领导是不睡觉的工作狂，可她只是个普通的打工人。她心里暗暗地想，这会啥时候是个头啊，已经11点了，总不能开个通宵吧。 但是此时，她只能顺应着大家的意愿，接下了这个鼓励，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欣喜。 齐处长看着文小红，暗暗称赞道，确实是个人才，喜怒不形于色。 齐处长又看看身边的冯东强，这个冯书记太年轻，确实拿不住人，压不住事。 齐处长再看看远处蔫头耷脑的宋青云，暗暗感慨，都是年轻人，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想到庭审情况并没有外泄，案件需要尽快给公众一个交代，齐处长示意冯书记快速定下应急事件的处理调子。 “案件依法办理，尽快组织调解和二次开庭。” 刘京听到这呼吸一滞。这是定调子？定了个啥？我怎么听不懂。依法办理是怎么个办理？刘京被骂怕了，他真的想让冯书记和齐处长直接来给他定下判罚刑期，他只要把程序走完就行。 自己依法办理了，他们不满意，再骂自己怎么办？ 依法是怎么个“依”法？ 刘京回家后，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睡着。 同样没睡着的还有市检察院检察长王春和司法局局长任方。 王春被当众训斥能力不足特别不服，但是齐处长说的他又挑不出来错。再加上齐处长是省里派下来的干部，天然比自己高半级，虽然不能直接决定自己的任免，但是谁知道他回去会怎么汇报！王春又气又恼，算来算去都没地方发火，只能把账都记在宋青云头上。 谁让他是办理这个案件的检察官！办理案件终身负责！记在他头上也不算冤枉他！还是院里的业务骨干呢！就这个业务水平！都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办的案子！ 王春心里盘算着怎么对宋青云秋后算账的事，一夜无眠。 司法局局长任芳睡不着的原因就复杂了。这段时间她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任芳到司法局来才不到半年时间，原先她是在市场监督管理局工作的。司法局算是个陌生环境，人也不熟悉。而且和市场监督管理局比起来，她觉得司法局的下属好像特别不好打交道。你说让他们办事，他们嘴里答应的很好，看着也去办了，可是效果往往都不尽人意。任芳一度觉得是不是自己指挥的有问题。后来发现，根本就是这些家伙都是“老油条”，只管把程序走到，根本不管实际结果。 就拿这个“公律科”来说，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律师抱怨律师证年检的事情了。律师证年检，收不能按期收，收回来盖完章又不能按期发。每次年检盖章，律师要等小3个月。律师一来问，还态度极其不好，不是胡乱回复就是拖时间。有些时候明明已经盖章好了，律师急用自己来司法局取证件，还不给律师给，非要各律所内勤统一来领取，经常发生矛盾冲突。 任芳总想做点什么，但是手下的人一个个滑不溜秋，对她这个女领导也是面上尊敬，背地里吐槽，根本就不配合工作。 任芳实在是无从下手。 今天会上，齐处长和冯书记虽然没有骂司法局。但是今天那个文法官的话着实让她惊出一后背冷汗。不是安秀云带进来的，那还能是谁！如果法院真的安检工作把的严，那就不可能是当事人带入！那只能是律师！安秀云总不会是让对方律师带进来吧！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安秀云自己的律师！她记得的那是个年轻的漂亮女律师！ 任芳有些不敢置信，再年轻的律师，好歹也是经过司法考试的！怎么会帮当事人干这种事！这都不是职业伦理的问题！这都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问题和严肃的法律问题了！这女孩子怎么这么没脑子！ 任芳觉得，自己能想出来，难道剩下的人都是傻子想不出来吗！肯定都猜出来了！只不过齐处长没有往这个方向上引导而已！ 任芳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背锅侠一样，那口大黑锅就悬在自己头顶，随时会砸向自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明天还是给叔叔打电话求援，看能不能迅速把自己调离现在这个地方，哪怕不当这个正处级，少发点工资，也比继续呆在这里等着背黑锅强！ 第45章 舆论爆炸 刘京组织了三次调解。 但孙吉坚持认为安秀云是自杀，不能把死亡结果归因于强奸罪，更不能适用受害人死亡的加重情节。 田小菲跟孙吉私下协商，孙吉一句“我做不了主，还要看李大富的意思”就给挡了回去。 而李大富则异常谨慎地捏紧钱袋子，一毛不出。来回就是一句，“最多10万，再多免谈。” 刘京头疼得要命，转过来询问受害人家属的意见。 安老爷子怒吼，“李大富，你李家都是一群乌龟王八蛋，你看我不掘了你的祖坟！” 李大富坦然，语气中颇有几分嘲笑的意味，“我家祖坟就在李家沟公墓区第五排西头，你去掘！掘完我就告你侵权！我一毛钱都不给你，你还要倒过来给我钱！你快点去！不去不是人！” 安老爷子被气得当场吐了血。 刘京也被气坏了，当场罚款李大富2000元。李大富朝桌上甩了4000元，大声嚷嚷着“剩下的不用找了，我下次再说的时候不用再交了”。 刘京气得直接休庭！ 谁爱调解谁来调！老子不调解了！ 三次调解，三次失败。 调解的当天晚上，刘京就发烧了。39°。 吞了好几片药，刘京勉强入睡。 第二天，刘京因为生病，请假没来法院上班。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喂？我是刘京的妻子，您是哪位？” 刘夫人把电话递给迷迷糊糊的刘京。刘京刚说了几句，便叫妻子赶紧拿来电脑，上网查了起来！看了几眼，刘京就一把扯下头上的退烧贴，朝妻子大喊，“快！快！快给我叫车！我要去法院！” 本来是生病烧迷糊了，但看完网上信息后，刘京直接被吓清醒了！ 天要塌了！ 他明明充分做了防卫工作！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一部名为《凋谢的双生花》的小说已经刷爆网络了！引起广泛讨论！ 字字没有提这个案子，但是处处说的都是这个案子！把安秀云，安莲云姐妹的死描述了个真切！虽然内容没有直接攻击公检法，但是看完之后读者都在骂公检法为法不公，助纣为虐，跟变态凶手李一魁一家子沆瀣一气！ 两条人命！影响力空前绝后！ 这可是把整个安城市司法骂了个遍啊！ 去法院路上，刘京坐在出租车里苦思冥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网上没有出来图片，这至少说明自己的工作还是有效的。 但是关于庭审描写的地方，实在是太细节了，就像是在法庭上亲身经历一样！ 对！ 亲身经历！ 这个人肯定是上过法庭的！全程在场的！ 刘京拨通电话，赶紧安排其他院领导赶紧调查院里当天出入人员情况。 另一边的政法委办公室里。齐处长还在沙发上悠闲的品茶。 倒是冯书记，已经暴跳如雷！一分钟都坐不下来！ 这个案子怎么这么多曲曲道道！ 查！从头到尾查！这么强的安检！怎么带进来的药！ 老头、老太太是不是共谋！带药是谁给安秀云出的主意！ 明明检查都删掉的信息，谁背地里在利用舆论推波助澜！裹挟司法！ 当天李一魁到底说了什么！谁激怒的安秀云！ 法院所有的监控视频，公安检察院全部审讯资料全部被要求拷贝送过来逐一排查！ 市公安局的曲局长此刻坐在沙发上，心里如同擂鼓，七上八下的。 这个案子，怎么就这么复杂！ 各种意义上的复杂！ 先是舆论风波不断！后是案中案！现在判决还没出又出这么大的乱子！ 曲局长觉得隔壁司法局的任芳真明智，就这几天的功夫，人家辞职信都递上去了。 辞岗调离，现在已经调去监委某部室做科长去了。 这是宁愿自毁，也不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啊！ 除了这个”荒郊白骨案“让人头疼！那个“城中村恶性杀人案\"也让他头疼的要死！ 早上周琪还来汇报那个恶性杀人的重大刑事案件，说什么进展不顺利！ 案件明明已经告破，嫌疑人都被抓起来了！ 居然无法突破口供！ 嫌疑人问什么都是只求一死，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他干的这事，两死三伤！判他个死刑绰绰有余！ 可是这个混蛋什么都不说！零口供！ 连周琪、楚河都突破不了！ 曲局长悲哀地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流年不顺，政治生命恐怕就要毁在这两个案子上了！ 听到冯书记的安排，曲局长麻木地站起来接受命令，正准备调兵遣将去排查证据，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正要拨出的电话。 “曲局长！这个案件的调查排查，不许安排你们市局的人！让省厅下来的专案组特事特办！人不够就跟省厅要！你回去当面安排！成立专案办公室秘密排查！谁敢走漏风声，直接革职调离！” 齐处长的声音像一把利刃，划过在场所有人的脑海。 这是什么意思？怀疑公安干警的忠诚度？曲局长觉得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但这是齐处长的命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听命行事。 曲局长离开办公室后，办公室里就剩下一个市司法局的副局长了。他之前的会也没参加过，任芳局长在任的时候，曾经口头通报过会议情况，但因为会议涉密，不允许进行任何形式的会议记录，他就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没上心。 现在，他看着暴跳如雷的冯书记和神色肃穆的齐处长，竟也有些害怕。 任局才来了半年都不到，就拼命想办法调离了，连最后的欢送会都不参加，可见避讳之深。 未知的危险最可怕。 齐处长盯着这个副局长看了良久，腹诽道，这个任芳跑的真快，眼前这个现在噤若寒蝉的副局，说不说、骂不骂都不重要。 冯书记看着司法局来的只是个副局本来就一肚子气，但一想到任芳已经去监委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死盯着这个副局。 最终，齐处长开口打破沉默。 “你先回去吧。下次开会把你们公律科科长带上一起来。” 副局长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赶忙跟两个领导道别，逃一样地离开了政法委，头也不回。 “齐处，你觉得律师有问题？哪个律师那么闲，有时间去写这个东西？” “先排查吧，现在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都不好说。对了，你安排让把那天到庭的记者也暗中排查一下。” 第46章 人贵自知 道理都懂，但做起来怎么这么难。 朱玉难得在办公桌上发呆，思绪飘回到一周前。 案发第二天的清晨，朱玉早早准备好等在小区门口。 她可以等，但不能让庄盛等。 她想的很明白，这个庄盛不是上辈子的庄盛，他不是师父。 没一会，庄盛的车就朝小区门口驶来。 庄盛停车问朱玉，“吃早点了吗？” “没有。” “走，带你去吃早点。” 饭桌上，朱玉还是有些懵圈。庄盛又不打算招自己当助理，又不收徒弟，这是在干嘛？朱玉觉得不能这样，哪有人平白无故对自己好的！这可不是她上辈子的老好人师父！ 这个庄盛和她师父可太不一样了！ 师父是真的超级好！是安城律界的翩翩公子，不仅温润如玉，还业务能力超强！她亲眼看到有个当事人在师父办公室大发牢骚一个多小时，她都快烦死了。但师父还是耐心的劝导！平复当事人的情绪！朱玉不小心闯祸，师父知道了也是直接去解决问题，不是像其他团队一样互相抱怨。师父是真的拿朱玉当自家孩子看！ 可是这个庄盛，怎么说呢。业务能力还是超强，但是性格完全是个极端。是个超级加特林！谁要是说他一句，他能当面直接骂回去。凭这段时间的了解，朱玉敢说，要是能有人去庄盛面前抱怨，庄盛能直接开炮轰走他们。 唉，朱玉有点难过，上辈子的自己就那样草草谢幕了，也不知道后来师父怎么样了，师父的理想实现了吗？ 庄盛一眼就看出朱玉心不在焉，这笨蛋丫头，什么都有了，不好好吃饭，胡思乱想什么呢？难道是这几天的事吓着了？ 庄盛直接问道，“小朱，你昨晚睡着了吗？” 朱玉一愣…睡着了。 庄盛心里默念，这么大事都能睡着，说明心理素质不错，还在这表演纠结干啥呢！笨蛋！我不吃同情那套！ 朱玉又不知道庄盛在想什么，她只觉得伴君如伴虎，这个庄盛面前还是少说话的好。 庄律您吃完了吗？ 怎么？ 吃完您看下这个，朱玉递过去一张纸条。 庄盛打开一看！ 是张借条！还有零有整的！ 庄盛有些不悦，这是什么意思？ 欠您的，这个是手机的钱。那个抽屉里有，我还没用，我今天去找周队，看能不能把我的钱转过来，另外再取一下身份证。 庄盛把纸条一折，装进口袋。冷声说，“那我们把房租谈一下吧。你住的房子是我的个人财产。同地段同面积的房子整租月租在6000左右，我租给你，打5折。一个月3000。考虑到你现在确实付不起，那你先欠着，从你的月工资里扣。” “庄律你这是强迫交易。我没有租赁房屋的意思表示。”朱玉不爽，好端端当你的大老虎，我又没摸老虎屁股，咬我干嘛！ “没有？你都住进去了，还拿了钥匙。”庄盛用下巴指了下桌面上的钥匙。 朱玉有些气恼，“那是事急从权。可你现在说房子不是律所的，那我就不住了。我这是重大误解，可以撤销！” “那你住哪？”庄盛喝了口豆浆。 “我去马路上打地铺！睡atm机！路边的长凳！总不至于没地方去！” “都睡公园长凳了，homeless？那你这经济能力堪忧啊，那我的债权需要加速到期。”庄盛开口，“你抓紧把我的钱还了。” 朱玉无语。“现在我没有钱还债。” “没有？朱玉，你家里很穷吗？”庄盛疑惑道，但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一点都听不出真心同情的样子。 “我……”朱玉不说话了。 她家里穷吗？不穷，反而因为爸妈工资收入较为稳定，她从小到大日子过得一直不错。她又是家里的独苗，说一句掌上明珠毫不为过。 “哎呀，我不知道你家里这么困难。那我不要钱了，你先住着吧。省得别人说我们律所欺负小朋友。”庄盛声音听不出来感情，但是内容确实假的要死。 朱玉身上一阵鸡皮疙瘩，尤其是庄盛刻意用那种同情怜悯的眼光看过来，朱玉就难受的要死。 “庄律，我家里不缺钱。是我不想问爸妈要，我要白手起家，证明自己的能力。” 庄盛看了看朱玉，轻笑一声，“幼稚。” “证明能力？那我问你，昨天这么严重的事情，你给家里说了吗？你搬离家里给你租的房间，给家里说了吗？你知道家里之后还有没有付房租吗？” 朱玉一愣，她还真的没说过。但是妈妈说房租他们只交了三个月，按照朱玉的理解，之后自然就不会再交了啊。 “朱玉，你做人怎么能这么自私！你只记着你要自证，怎么不为父母想想！他们需要不需要你这种自证！” 对啊，父母需要这种自证吗？他们想要什么？要我过的好，开心快乐。 “你自己痛快了，父母没有你的消息，他们自己不会想吗？他们不会脑补你的遭遇吗？你爸妈是高级知识分子，又不是无知妇孺！” 朱玉突然想起来自己高中开卷之后，妈妈每晚摆在书桌上的热牛奶，想起来爸爸开开心心递给自己满是冰淇淋雪糕的箱子…… 朱玉还记得上辈子的爸妈也是这样，只是自己不争气，白白让爸妈流了好多眼泪…… 朱玉突然好难过。 自己努力了这么久，还是要让爸妈担心…… 真该死…… 庄盛看着朱玉呆呆的样子，严肃开口，“朱玉，做人做事贵在自知。这个自知是你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要做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问你，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做什么工作能日入斗金！” 朱玉：…… “我再问你，一个刚执业的律师，在陌生城市里怎么样能年入百万！” 朱玉开口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没有那么高的目标。我就是想靠自己，不想靠别人。” “这是个由人组成的社会，不靠别人，不发生物质交换，拿什么赚钱！钱又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可是有些人很厉害啊，很快就成长起来了！虽然没有月入百万，但是他们赚的也不少！” “对！有幸运儿！有同辈里面的佼佼者，但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赚钱的？” 朱玉摇摇头，她想知道，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上辈子前半段根本不想了解，后半段没有精力去了解。 他们到底怎么赚钱的？朱玉实在想不出来。 “做律师，眼光要长远。律师创造的价值，是整合手里的资源创造的。人脉是一种资源，个人能力也是，时间、精力也是。” “你现在最宝贵的资源是时间和精力。现在是蓄力的时候，是为以后挣大钱打基础的时候。钱是现阶段最不重要的东西。” “可是你在干什么，你在‘节省开支，逆境求生’。你以为是在磨砺自己，实际上是在浪费资源。” “你每天多花的1个多小时的通勤时间，你以为是节省了钱，但实际上浪费了你的时间。如果你保持学习时间，那你多出来的1个小时从哪里来？” “睡眠。睡的少，精力必然受到影响！” “你要是家庭贫困，我肯定夸赞你勤俭节约。可是你根本不困难！” “捡芝麻丢西瓜，分不清楚主次！我要是早知道，我早就骂你了。” “没苦硬吃！对本该奋斗的年轻人而言，就是目光短浅！” 被数落的朱玉突然豁然开朗。 想要的生活不是一毕业的自己就能实现的。自己就是没有分不清楚主次，毫无自知之明！ 看着朱玉一脸内省的样子，庄盛心道，不愧是我看中的好苗子，看这样子是听进去了。 “有驾照没？” “有。但是好久没开过车了。” “菜就多练。外面我那辆车，你平时开着用，保险齐全。欠我的钱，你以工抵债，慢慢还吧。” 啊？以工抵债？轮到朱玉吃惊了。 助理的馅饼砸到自己了？ 看着朱玉又呆了起来，庄盛不禁一顿懊恼，这一会聪明一会傻的，真的能带出来吗？ 被馅饼砸中晕乎乎的朱玉，甚至忘了问庄盛具体待遇怎么算。 朱玉坐在驾驶位上。 长时间不开车，加上她也确实没有驾驶豪车的经验。 刚才一路过来已经被前后的司机按了好多次喇叭。 “庄律，你说咱们要不要贴个实习标？” “你是女司机，遇事不决把雨刮器打开就行。”庄盛没好气的说。 “庄律，我们女司机怎么了，也有驾驶技术好的。” “我不歧视女性。但是你的水平很菜。” 朱玉一脸被打击到了的神情。 庄盛嘴角轻轻勾起一个笑容，“菜就多练。” 哈哈哈～车辆在笑声中驶向律所的方向。 第47章 会会杜小音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能脱逃罪责吗！” 楚河看着对面一声不吭的犯罪嫌疑人齐小胖气得牙痒痒。 这些年做刑侦工作，零口供的他见多了，大多都是自以为什么都不说就无法定罪。 没有人像眼前这个胖小伙一样编过“只求一死”的烂借口。 好笑！ 真的“只求一死”，一进来就撂干净了！ 楚河对于眼前这人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周琪已经从齐处长那儿接到了命令，要求他们转去调查“荒郊白骨案”的舆论发酵情况。本身，周琪他们也应该一并去调查，但是市局的曲局长要求他俩打开凶杀案突破口，再进排查组，所以现在只有其他组员过去进行前期证据排查了。 周琪明白曲局长现在焦头烂额，压力巨大，能帮忙就帮一下。 这些年，周琪办过的案子大大小小数百件，经验颇丰。尤其是在刑事讯问方面，他是真才实学的破案高手，更别提这次还有楚河这个黄金搭档。 可这个案子几天了，都没有打开齐小胖的嘴。 怎么就是问不出来？ 看着眼前胖小伙眼神中衰败的神色，周琪有些不解。 如果是仇杀，怎么会和这么多人有仇？ 现在两个死者，都是男的，你说有仇，他到底是有什么仇？因爱生恨？ 三个男的因爱生恨…… 周琪都不敢想象那画面…… 周琪看了看死者的照片，又看了看眼前的齐小胖，倒也没有谁是一眼gay的类型。【gay：男同性恋】 “周队，医院那边说其中一个伤者醒过来了，可以过去询问。”范玲玲进来小声给周琪汇报。 “走，今天不问了。” 反正在这什么都问不出来，还不如去医院探探那边的情况。 周琪和楚河、范玲玲一起去医院。 醒过来的是其中一名死者的女友，叫杜小音。 在本次事件中，杜小音是在一楼的楼梯旁边被发现的，当时已经陷入昏迷。她的腹部有2个开创性伤口，创伤深度及于内脏，造成了内脏出血。头部有血迹有淤痕，可能是受到了巨大的撞击。 从发现就一直昏迷着，因为怀疑凶手行凶和这个女孩有巨大关系，所以周琪和秦队都跟医院交代过，杜小音一醒过来就给公安打电话说一声。 这不，电话直接打给了秦队，秦队就通知他们去医院看看。 “我们去就行了，你跟着干嘛去？”楚河瞧了一眼旁边死赖着不走的范玲玲。 “秦队派我来取经学经验的！”范玲玲亮出包里的整一套设备，“看看，专业吧。” 楚河看着这套所谓的“全套装备”，笑出了声。 “就这?你不把便携式打印机带上，光拿个电脑有什么用？”楚河看着范玲玲逐渐皱起来的小脸，继续补刀，“怎么？想用人家医院的打印机？你不知道人家电脑都是加密的，不能连接外网和接入外界储存设备？” “啊！那我带的u盘也没用了？”范玲玲立马从皱起来的小笼包变成了吃惊的广式烧卖。 想了几秒，范玲玲不服地看向楚河，“那我就不能借他们的电脑用吗？” 楚河看着范玲玲问的白痴问题，“人家的电脑要么是连着维持生命的专业设备，要么是有丰富储存患者病历资料的基本信息，借给你？你万一一个错误操作，把不该关的给关了，不该删的给删了，怎么办？”看着范玲玲撅起的嘴巴，神色还有不服，楚河继续补刀，“要扎扎实实的搞专业，别半瓶水到处晃。” 看着范玲玲又要哭唧唧的样子，周琪看了眼楚河，“你都准备好了，逗她干什么。好好准备过会的询问。” 范玲玲有些不解的看向楚河，“准备什么？” 楚河把自己提的手提包递给范玲玲，“过会你记录，我写提纲，周队发问。” 打开提包，范玲玲大叫一声，“啊！又是用手记啊！” “不然呢！”楚河和周琪大步已经走到前面去了，楚河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 “等等我~”范玲玲小跑着追了过去。 杜小音病房内，装饰十分简单，大白墙，一张病床，一把椅子，一张陪护床。 因为涉及到重大刑事案件，为了配合公安后续调查，也为了防止媒体恶意采拍造成舆情，医院特意安排刚转出icu的杜小音住进了住院部10楼单间病房。 杜小音虽然醒了，但还是晕晕乎乎的，任周琪怎么问，她对案发那天的事情都想不起来。 “那你认识这个男的吗？就这个齐小胖？”楚河忍不住问了一句。 杜小音不说话，只是摇摇头。看上去颇为虚弱的样子，好像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问法，肯定什么都问不出来。 周琪看了眼楚河，又看了眼病房外，楚河立刻会意，起身走出病房。 杜小音的目光跟随着楚河的身影一直到门口才收回来，又恰好碰到了周琪的目光，她立马转开头，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周琪看着杜小音的样子，若有所思，也没有戳破她。继续问道，“那你这是失忆了啊。人突然受到重大刺激或者脑部特定区域遭受撞击，确实有可能出现失忆。” 杜小音闻言，睁开眼睛，看向周琪。 “那你认识这个人吗？”周琪把一张照片直接出示在杜小音面前。 照片上的男人是本案其中一个死者，魏玉俊。 照片上的男人是个高个子，身材瘦削，脸上笑意盈盈。 杜小音看着这张照片，眼睑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虚弱的摇摇头。 “那这个呢？”周琪把另一张照片出示在杜小音面前。 照片上的男人是本案另一个死者，苟英杰。 照片上的男人也是个高个子，身材魁梧，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杜小音看着这张照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又很快恢复平静，虚弱的摇摇头。 都不认识？周琪收起照片，看着杜小音一言不发，自带的气场自然而然地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了一阵压迫。 不一会，楚河回来了，把周琪喊出去简单说了几句，三人便让杜小音好好休息，改天再来看她。杜小音虚弱地点点头。 走出病房，范玲玲就迫不及待地问楚河，“你刚给琪哥说什么呢？” “说你是笨蛋。”楚河笑着说。 范玲玲生气了，“你才是笨蛋呢！亏我一直把你当哥哥，你动不动就嫌弃我笨！哪有哥哥这么埋汰妹妹的！” “那我问你，你觉得她失忆了吗？” “失忆了吧。她哪个人都不认识啊，什么都想不起来，这就是失忆啊。刚才琪哥说了，脑子受伤就是有可能失忆的。” “你看，我就说你是个笨蛋。你是侦查人员，天生就要跟那些奸诈狡猾之辈打交道。你又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骗你，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一定都是真的呢？真不真要看证据和事实。”楚河拍了一下范玲玲的头，“好好跟着你琪哥学！” “啊！楚河！你把我拍笨了！” “叫楚哥！”楚河又在范玲玲头上拍了一下。 “啊！太过分了！”范玲玲作势就要朝楚河扑过去扞卫自己的脑袋尊严，周琪一把拉住了她。 “玲玲，你现在觉得你失忆了吗？” “啊？这几下怎么会失忆呢？”范玲玲不解。 “对啊，就这样怎么会失忆呢。”楚河拍了拍自己裤腿上刚被范玲玲踢出的鞋印。 范玲玲好像有些懂了，又没有懂。 “那为什么她要装失忆呢？而且，个体可能有差异啊。再说了，她不是昏迷被送进医院的吗？” 楚河有些好笑地看着范玲玲，这丫头的知识储备干刑侦不够用啊，而且这么单纯，太容易被坏人骗了，就适合去技术口上干技术。 “玲玲，我很真诚的建议你去跟着法医队学习一段时间，多掌握一些法医类知识，这对你以后当好刑侦人有用。”周琪看着范玲玲真诚说道。 前两天说我法律知识不够，今天又说让我去干技术……范玲玲有些不开心。 “知识短板就应该在刚入行时候猛补，等到中年家庭生活忙起来就没时间了。”后半句话周琪没说，有些行业真的除了努力还要天分。 周琪叹了口气，这个丫头，还是得被打击一下，才能真正看清自己。之前在安城市刑侦上被捧得太高了，连自己的短板不足都看不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叹了口气，周琪跟楚河说，“线索现在接不上，还得再找人。” “找谁？” “朱玉。” “为什么要找她，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一个律师，法律知识储备再强，有什么用！又不是上法庭，她懂刑侦吗她！”范玲玲有些不满。 “她可是唯一活着、清醒的在场证人，不找她找谁。”楚河白了一眼范玲玲。 范玲玲撅起嘴巴，不再搭理周琪、楚河。 第48章 再访朱玉 楚河开车，把三人直接拉到了朱玉律所楼下。 前台接待一看三人的警官证，慌忙把几人领上了楼。 朱玉十分无语地看着周琪，“我说周队，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吗？”一来就亮相说自己是警察，来找朱玉核实案件情况，他们三个人是真的不一点都不嫌事大。 “主要是害怕老是喊你过去打扰你工作，所以就直接过来找你。”楚河赔笑。 这就不影响了？ 朱玉郁闷地看着这一群人，吩咐几人先等等，她去找行政协调会议室。 朱玉：“这是庄律特批的会议室，使用时长40分钟，保密级别很高。咱们直接开始吧，你要问什么？” “朱律，你认识这几个人吗？”楚河给朱玉出示了几张照片。 朱玉看着这几张照片上的人，努力回忆，但是光看脸能看出什么来？更何况她平时就有点脸盲。 “给点提示？这样看我真的看不出来。”朱玉苦笑，“我脸盲。” 这么问朱玉是问不出来的。 周琪干脆把案件情况简单告诉了朱玉。 “现在清醒的就只有你和杜小音，我想问问你怎么看？”周琪看着朱玉。 “失忆也太假了。有病历吗？”朱玉问。楚河把刚才拍到的病历递给朱玉。 这头部伤没严重到会晕厥啊。朱玉往下又看了两页，把手机还给楚河，“这不是因为头部受伤，是失血导致的晕厥。失忆是假的。” 范玲玲睁大眼睛，“啊？” 这都能直接猜？她怎么看一眼就知道了？范玲玲有些不解，编故事呢吧，这人太玄乎了。 “你看这病历里写着呢，有多处脏器伤，腹部还有开创性伤口，这些都会导致严重失血。她一进医院就立马输血补血，一次输血量都达到1500ml，这么大的出血量必然晕厥。”朱玉看了眼范玲玲，她倒不是想在这里说这个来卖弄知识，但是厌蠢也是真的厌。 尤其是范玲玲这家伙一脸看骗子一样的神情盯着自己，朱玉极度不舒服。 周琪点点头，确实如此。 周琪看出这个是因为他老刑侦的敏锐度，这个朱玉能直接从病历里分析出来，确实有些厉害。 “我想问你，那天听到的脚步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具体情况，你还能回忆一下吗？”周琪看着朱玉问道。 朱玉认真回忆，“大概是先有人上下楼梯，又有同楼层叫喊吵闹的，我听着感觉不对，立马就躲起来了，灯都来不及关，特别害怕。从躲在桌子下面开始，我就只听到了有人砸我玻璃，别的就没有注意到了。” “死伤的人都是跟你同院的租户，你觉得他们有什么共通的地方？”楚河问道。 “楚警官，破案是你们警方的责任吧？怎么直接问我呢？这不应该是你们要做的事吗？”朱玉挑眉反问回去。 楚河一时语塞。 周琪：“我有个想法，我觉得他们肯定有一对是情侣关系。不可能不认识。” “情侣，你是说刚才照片里的是情侣？”朱玉赶忙要过照片又看了几眼。 对！这个女孩就是住在朱玉对面的那对情侣，但是这个男孩，跟以前那个女孩领着的高个子男孩好像不太像。朱玉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周琪他们。 “刚刚你还说脸盲不认识呢！现在又说不太像？”范玲玲觉得朱玉根本不是诚心帮忙。 朱玉无奈道，“一个是我真的脸盲，那天确实吓坏了，没有看到现场的具体情况。另外，公安机关询问笔录也只问了我听到特殊声音的过程，和我被抢夺走的手机的情况。问的全是嫌疑人的情况，对于受害人，可是一点都没提啊。” “周队，住在出租屋的人都是早出晚归，平时基本上不打照面，我是真的没有记住谁是谁。”朱玉转过来看着周琪。 周琪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这次询问的警员还是市公安局的，范玲玲也参与了。他们怎么能连受害人情况都没问？上次的案子刑侦上苦头吃的还不够吗？怎么这么菜？还是故意的？ 范玲玲，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不敢看周琪。 因为那天周琪在突破犯罪嫌疑人，询问朱玉的人就是自己。因为周琪在问犯罪嫌疑人，所以这一组的发问是由市公安局的警官来进行发问的，发问的人就是市刑侦重案组的吴万万。 来不及责怪范玲玲，周琪认真的跟朱玉讲了一遍大概情况，其实凶案现场的他们也勘察搜查过了。 整个二楼走廊都有滴落的血迹。二楼在朱玉对面的那间出租屋门口的血迹最多，且血迹呈现喷溅状，遍布墙体。但是两个死者都是倒在这个门口，还都是男的。 周琪看过现场，室内没有合拍合照，也没有手机。他实在无法辨别这几人的关系。现在揣测几人关系，他也是猜测，来看看朱玉是不是还知道什么其他线索。 但朱玉并不知道这些。”如果是我对面住的那对情侣，他们之前跟我旁边住的大哥吵过架，老太太好像也知道那对情侣的一些事。“朱玉把她亲身经历的事都说了一遍。 朱玉说的很简单，但是周琪和楚河听的却格外认真。 这就是案件的突破口！ 周琪大概串联起了整个案子基本情况。听完这些二人向朱玉道谢，便带着范玲玲匆忙离去。 朱玉向庄盛汇报了刚才的情况。 庄盛听完点点头，没说什么。 朱玉有些担心，”庄律，万一嫌疑人家属要委托你，会因为我受到影响吗？” 庄盛：“不会。你只是证人，你不是辩护人就可以了。” 正在这时，林笑笑电话打了进来，“朱玉！你当上庄律助理了？哇塞！好厉害！柴金权鼻子都气歪了！哈哈哈哈~” 朱玉简单跟林笑笑说了情况，就挂了电话。 庄盛开口问道，“朱玉，你为什么要搬家？” 朱玉不好意思地开口，“为了省钱。” 看着庄盛探寻的目光，朱玉立马开口，“但是以后不会这样的。骑自行车去酒吧，该省省该花花。” “你倒是变得挺快。”庄盛有些好笑地看着朱玉。 朱玉心里腹诽，不快能怎么办。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重生后的每一天，朱玉都倍加珍惜。 庄盛正色道，“但我现在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你知不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看着朱玉清澈的眼神，庄盛继续说道，“危墙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墙，而是所有的危险事物都可能会被叫做墙。律师本身已经是高风险行业了，你没必要再自己人为增加风险。” “人为增加风险？” “对，比如田小菲带进法庭的东西，孙吉不经辨别提交的证据，还有你莫名其妙搬的家。”庄盛严肃地看着朱玉。 朱玉心里大惊！自己没有说过自己看到田小菲在法庭上的莫名举动，庄盛是怎么知道的！ 不对！庄盛就不应该知道！ 庄盛连现场都没有去！ 朱玉搜肠刮肚，苦思冥想，确实没有提过。 当时法庭上看到这个，她都没有提醒林笑笑一起看，只是自顾自地看了好一会！在场也没发现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个微不可察的举动！现在庄盛怎么会提到这个，难道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朱玉！凶案发生的晚上，你只是运气好，没有出门！要是你出门了，这个案件里的倒霉蛋会不会就是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谈什么理想正义！你活着！有能力！才能谈理想！死人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庄盛看到朱玉的眼神又开始放空，一时间有些生气，这个笨蛋，好好教育的话是一点都听不进去啊！ 朱玉不知道庄盛为什么又生气了，只能低下头，默不出声，一副被完全驯服的样子。 庄盛有些好笑，这丫头，笨是笨了点，但是脑袋还是会转的，这不，发呆中途还能回来演一波。别说，情绪还挺到位的。“行了，你回去吧。” 第49章 撬开嫌疑人的嘴 安城市公安局讯问室。 齐小胖一脸死灰之色，但还是不开口。 “你觉得你不说有用吗？”楚河笑盈盈地看着齐小胖，“杜小音，你认识吧。她已经醒了，她什么都说了。” 齐小胖闻言，坚硬的表情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痕，随即裂痕很快消失，又低下头去。 “齐小胖，杜小音根本没有死，她倒下也只是为了骗你。你杀死的人跟杜小音也没什么关系，他们是真实的倒霉蛋，是被你害死的无辜路人。”楚河看着齐小胖还是一脸死灰，紧抿着双唇，不愿说话的样子，心里燃起熊熊火焰，“你说你这个人一辈子能干点什么！谈恋爱谈恋爱留不住女人，工作工作也没混个明白！现在为情寻仇，还找错了仇家，可恨又可笑！” 周琪在旁边继续补刀，“我们已经去提审过杜小音了。杜小音说她对你没什么印象，也没跟你谈过恋爱，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害她。” 齐小胖愤怒地抬头看着周琪，巨大的身体动作带动着手脚上的械具叮当作响。 周琪仿佛没有任何声音，头也不抬地一边打字一边说，“有没有谈恋爱，对认定你的犯罪事实也没什么影响。你不愿意说，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关于你们的关系，我只能按照杜小音说的往上汇报了。” 楚河作势朝齐小胖走了两步，“你妈来过局里了，还带着你的奖状和荣誉证书。你就看看你自己做的蠢事儿！我们也不问了，今天这个就直接打印笔录吧，反正你不开口，其他证据足够认定你的犯罪行为了。” “警官，我有一个问题。”齐小胖艰难开口，“这件事对她有影响吗？” “没有。她很快就可以出院了。该谈恋爱谈恋爱，该结婚结婚，该升职升职，这件事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楚河开口答道。 “为什么？”齐小胖神情痛苦。 “为什么会有影响！犯错误的，杀人的，犯法的，是你！”周琪正色道。 说罢，周琪便按下了打印机，打印机开始吞吐纸张，一张纸被缓缓打印出来。 “签字吧。”楚河把和前几份一样的“零口供”笔录放在了齐小胖身前的小桌板上。 齐小胖的情绪终于绷不住彻底崩溃了。之前死扛的念头被狠狠戳破，他坦然开口道，“我不签，我说。” 楚河拿起笔录，转身走向周琪，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依旧是周琪主导发问，楚河负责记录。 2个小时后，齐小胖已经被送回了羁押室，二人对着讯问笔录苦笑不已。 这又是一个没脑子为爱痴狂的故事。 楚河狠狠拍了下桌子，“这种人，就该判死刑！白白害死了两个青壮年小伙子！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周琪看了看楚河，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夜宵时刻，楚河还在生气。 范玲玲看着楚河怒火中烧的样子，有些好笑的说，“楚河哥，你还劝我要理智呢，你这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楚河开口，“你不懂，你要是我，你也生气！” 周琪开口，“你别理他，他就容易共情的很。过两天就自己好了。” 范玲玲凑了上来，小声说，“琪哥，我听说你们已经突破那个杀人犯的口供了，他到底为什么犯案啊？真的是喜欢男的？”范玲玲把自己脑子里瞎编出来的剧情一顿合理化安排，立马脑补出了一段世俗不容的基情四射的戏码。 “瞎说什么呢。”周琪把范玲玲推开了一点。 “那是什么吗！我猜不出来了！你快点告诉我，这样你们被抽调走调查那个安秀云舆论宣传案子后，我还要继续在重案组办这个凶杀案呢！” “我们被抽调走？”周琪眉头一皱，自己并没有告诉过范玲玲全组被抽调办案的事情，其他人也只知道是被抽调走，并不知道具体办理的案件。为什么范玲玲知道了？ 周琪看向楚河，楚河微微摇头。 周琪转头换上一副疑惑的神情，看向范玲玲，“你听谁说的我们被抽调走调查安秀云的事情？” “我们组里都知道啊。”范玲玲吃了口烤肉，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有什么稀奇的。 “我知道了，楚河，是不是你说的！” 楚河摇摇头，一脸嫌弃的样子看着范玲玲，“我给谁说都不可能给这个大嘴巴说，告诉她不就是告诉全局了！” 范玲玲气鼓鼓地放下烤肉串，“就你聪明！我需要从你嘴里听吗！我局里这么熟，谁不能给我说！” 楚河摇摇头，“非也非也。是市局女孩子太少，大家实在是没得哄了瞎编了个故事告诉你，要不就是你瞎编的。” “才不是瞎编的！吴万万给秦队说的时候，我听到了！好多人都在呢！”范玲玲鼓起腮帮子，气得像只可爱的小河豚。 “好了好了，你不是瞎编的。吃肉吃肉。”周琪伸手按了按了小河豚鼓起的小气包，又招呼起了两人。 范玲玲瞪了楚河一眼，埋头苦吃。 周琪和楚河对视一眼，看来，就是吴万万了。 第50章 苟童童想哭 把范玲玲送回家后，楚河和周琪走在安城市街道上。 周琪在脑海中推敲吴万万信息来源的渠道，不由得就跟安秀云身上几件不合理的事联系了起来。 上一次，闹市区里，安秀云主动认出他的身份本身就很奇怪。 周琪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牵连，以前他认为是田小菲透露给安秀云的。可是上次他去律所，田小菲就从他面前经过，连招呼都没打，一副陌生的样子。 她根本不认识自己。 安秀云背后还有其他人！ 周琪不知道背后这人真实目的是什么，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别想了，明天归队咱们自己查。”楚河一把搭上周琪的肩膀。 周琪点点头。 两人的身影在路灯的照射下越拉越长，渐渐消失在墙角。 第二天一早，庄盛和楚河就来找齐处长报到了。 专案组办公的地方并不宽敞，其实就是拼了一间会议室。其他同事已经把前期情况基本排查清楚了。齐处长一直在办公室里坐着压阵，和专案组的成员们同吃同住。 周琪向齐处长汇报了前后这两起事件。齐处长让专案组的临时负责人霍察把案件梳理图拿了过来。 周琪一看，吴万万早就已经进入排查的范围了。 “这些人都可疑？”齐处长点点头，都可疑。 周琪有些惊诧，这些人都八竿子打不着，五花八门什么职业都有。有些甚至跟安秀云都没有关联，和现在要调查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看着周琪的诧异，霍察耐心解释，“这里面这个龚小天，以前是报社记者，现在自己在干新媒体，这次的小说有好几个自媒体账号转发，他的粉丝基数大，转发后的影响也更大。” “那这个苟童童呢？都不是本地人。” “苟童童，这个人比较特殊，前面直播庭审，他在直播间里吃庭审直播解说的红利，直接让公司涨粉百万。我们跟公司联系过，公司说这人已经离职了，去向不明。我们现在也只知道他的长相和电话，公司那边除了照片没有留存其他有用资料。” 周琪点点头表示理解，没有上技术手段前，只能从外围调查。 “那这个陈宇呢？他不是安城市公安局经侦上的吗？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他是田小菲男朋友，可能有关系。田小菲是安秀云一家的代理律师。” “那庄盛和朱玉，这俩人跟这案子有什么关系？” “之前有媒体报道过，庄盛要接手这个案子，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代理。而且，庄盛和田小菲是一个律所的。朱玉是庄盛的助理。都有关系。” …… 霍察把名单上的人挨个给周琪介绍了一遍。 “那个爆火的小说在哪？我要看一下。”周琪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霍察把打印好的小说递给了周琪和楚河。 小说不长，才2万字。 但是情节紧凑，逻辑严密，人物的动作、语言用语极其准确，还有很强的煽动性。 周琪看着小说内容连连称奇，这文笔，去写这破小说！真是屈才了！明明就是一个优秀的深度访谈记者。 齐处长看着周琪不断变换的目光和快速翻动的纸张，充满期待的看着周琪，仿佛周琪下一秒就能透过纸张抓住背后的写手一样。 “齐处长，你觉得谁的嫌疑更大？” “不知道，谁都有可能。”这次的事情，齐处长不愿提前做任何预判。不管是谁，这个安城市的司法界都要好好整顿一下。 周琪看着齐处长的神情长出一口气。 这种查案的事情，领导最好不要有任何倾向性意见，不然案子查不查清楚不说，光汇报用语就得反复琢磨。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 查！ 真相就是一个客观事实， 只要完成了，它就跑不了！ 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又大又白又圆！ 简直，简直就像个大白饼！ 苟童童饿极了，他兜里的钱在安城根本花不了几天，现在他满打满算兜里就剩下了200块。不但没找到要声援的对象李一魁一家子，还白白丢了份工作！ 苟童童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 这几天他也不是没试过直播，可是根本没人看。他换了个小号去前东家的直播间里逛了一次，主播换成了一个口齿伶俐的漂亮小姑娘，没有他以前搞的庭审直播噱头，就是老老实实卖货，大家也很捧场。 苟童童看着不断在直播间里刷礼物、下单的人，心里鄙夷极了，骂道，“一群傻逼，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还下单买那么多东西，都是大傻逼。” 看着直播间里的美女主播，苟童童不屑道，“女人没一个好东西，越漂亮越不是好东西！就会勾引男人花钱！” 他想起了因为不满自己提供不了更好生活而离开自己的前女友，看着眼前的女人越发厌烦，索性关了手机。 他裹了裹衣服，来时穿的太少，没想到安城市夜里竟然这么冷。 他摸了摸兜里的200块钱，这200块钱必须用到刀刃上，可不能随便花掉。苟童童漫无目的的在安城市随意走动着。 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拐进了一个小区，看到小区里有废旧衣物回收箱，箱子铁门处露出一小片衣角来，苟童童索性使劲扒开箱门，翻找起能御寒的衣服来。好不容易找了2、3件衣服，还没来及穿上身，就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了。 “什么人！”保安手电一晃，大喝一声。 苟童童哪见过这种阵仗，撒腿就跑。 他拼命跑着，直到跑出小区，才把保安甩开。 苟童童一模兜里，身份证、手机都在，唯独自己的200块钱，此时只剩100了！ 草！ 苟童童害怕保安，不敢回去找。 随便找了个银行的atm机室，就躲了进去。 就这么将就一晚！明天老子就去找工作！苟童童越发后悔自己贸然辞职，但他思来想去，却一点都没恨害他来这里的李一魁，反而恨起了没有直播的法院！ 要不是他们不直播，我怎么会在直播间里被群嘲！ 如果不会群嘲，我怎么会辞职！ 如果不辞职！我怎么会在这里挨饿受冻！ 所以，一切都是法院的错！ 苟童童气自己不争气流下的泪珠，缩在atm机旁沉沉睡去。 天上的月亮不说话，但它会照亮世上每一个人。 第51章 初识张骏 旁边的楚河看着手里的人员名单，有点奇怪。“咱们没查媒体的人吗？这次参加二次庭审的。” “调了，但是刘京说了当天的媒体什么资料都没带走，所以应该问题也不大。”齐处长递过了几张名单，嘱咐道，“你放心查，全力配合你，这是省上的意思。” 周琪接过名单点点头，起身送齐处长出门。 不过一会，周琪便走了进来，拿起名单细细看了起来。 就这一眼，周琪就发现了问题。 “这里面还有4个离职的？为什么离职了？” “据报社和电视台说，都是正常的人事变动，而且手续都齐全。” 另一名警官递过来一摞资料，周琪递给楚河。 “不是，这离职理由，还能这么写？”楚河指着一份离职报告大叫起来。 周琪看向楚河指的地方，张骏，安城青春报记者。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几个大字立于纸上。 “这是离职理由？”周琪有些啼笑皆非，“有个性，那就先查他”。 “是！”其他组员异口同声道。 很快，关于张骏的详细信息就被调查了出来。 确实是个好苗子记者，但是跟报社法制栏目的编辑不合，转正被延期，怒而离职。 “这个张记者，哪一年毕业的？”周琪坐下来转动手中的铅笔，脑海中开始思考。 “2年前，还是硕士呢。”楚河看了眼资料。“高知分子，也没跨专业经历，一心想当记者啊。” 听着楚河的话，周琪微微皱了下眉头，旋即舒展开。 什么情况，叫过来问问便知道了。 “那我约今天下午？”楚河看了眼周琪，长久以来的默契，二人已经不必再多说什么。 周琪点点头。 下午，政法委办公室。 张骏有些忐忑地坐在沙发上。 早上公安打电话叫他过来，他还十分淡定，自己又不犯法，大大的五好市民，被公安机关传唤肯定是配合办案的，怎么叫就怎么去，他倒是坦然的很，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结果公安通知他来的地方不是公安局，而是政法委。 张骏一下子就有些慌，去政法委能是什么好事！ “张记者，你别紧张，我是市公安局的楚河，你可以叫我楚警官，这个是我们组负责人周队。我们就是想找你来了解一下你离职的事情，您能不能把详细情况跟我们谈一下？”坐在办公椅上的楚河开口问道。 离职有什么好谈的，你们是公安不能自己查吗？张骏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可是被逼走的！且不说再在这里说一遍离职经过，自己要再生一次气，就光身份问题，我怎么相信你们两个浓眉大眼的警察会不会转头把我说的话告诉报社领导，包括那个sb主任！ 看着张骏不愿开口的样子，楚河又开口道，“今天的谈话只是了解一下情况，我们不做任何记录，你放心谈。” 张骏的心理防线放下了一点，但是还是不想开口。 周琪楚河递了个眼神，楚河继续开口，“哎，你不说其实也没关系，我就是觉得你这么好的文笔，这么高的学历，就这么稀里糊涂离职了，太可惜了。” 张骏的神情有些挣扎。 “而且，齐处可是说了要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整顿一下行业不良之风的。唉～”楚河一边说一边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 张骏低下头，轻轻转动自己的手腕，松了松衬衣袖口，手腕处的手表不经意露了出来。 发现楚河的目光看了过来，张骏赶忙把袖扣扣上。 楚河眼神敏锐，一眼就看出张骏手上的手表是万宝龙，正想开口说什么，被周琪拦住。 “没关系，张记者。我们尊重你的决定，我是周队，这是我的电话，这两天你什么时候想说，随时可以来找我。”周琪把一张写着自己号码的纸条递给了张骏，又伸手作势要送张骏出门。 张骏本来还在犹豫的心情戛然而止，有些不是滋味。但此时被周琪的一番举动架在这里，也只能起来握住周琪的手，客套两句，讪讪离开。出门前，周琪看似无意的说，“我们后天就走了，虽然你已经不在报社干了，不过天高云阔任鸟飞，小张你文笔这么好，自然能闯出个名堂来，祝福你金鹏展翅、鹏程万里！” 张骏被这两句给夸懵了，完全忘了问到底是在哪看到文笔好的，只是一味的关注前面两句话，悻悻开口问道，“走？去哪？” 楚河笑着凑了过来，“打道回府啊，都出来这么多天了。” “不查了？”张骏有些懵，那个事那么大，就查了这几天，不查了？ 是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查完了，已经收尾了。”楚河继续笑着说道。 看着张骏还想再问点什么，周琪拦住了他的话，“不多说了，我们有工作纪律，希望你理解。” “理解理解。”张骏心花怒放，连表情都有些绷不住，差点咧开嘴笑起来。 太好了！不查了！ 嘿嘿嘿！ 走出政法委大楼的张骏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想起自己以前的那个主任也没那么生气了。果然跟老龚说的一样，这种事情只能轻轻放下，不然就得翻天了！ 跟着老龚混，一天吃九顿！ 自己真是离职离对了！ 张骏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开心的朝家里走去。 周琪和楚河站在大楼台阶上，目送张骏远去。 “就是他了，查。” “好！” 第52章 陈宇出招 庄盛办公室里，朱玉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 庄盛瞥了一眼，“还有事？” “没有了。”朱玉迟疑了一下，起身把办公室门关上，小声说道，“庄律，你怎么知道田小菲庭审的事？是已经查过来了吗？” 庄盛从案卷中抬头看向朱玉，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这点胡乱揣测的探案精神不好，不喜欢。 “有些事不能说，你管好自己。”庄盛随口搪塞，“没有别的事就出去忙吧。” “庄律！这件事不是小事，很严重的。”朱玉有些着急，这件事如果真跟自己猜的一样，会直接影响律所，严重的有可能律所被罚停业整顿，怎么会觉得没事？ 朱玉翻了翻手机，把一个网页界面递给庄盛，“那部短篇网络小说的扩散范围很广，讨论热度特别高，不可能不查的。” “他们查，我们能怎么办？时光倒回，抓着田小菲，让她别出庭？”庄盛看都不看朱玉递给他的手机界面，“还是把田小菲就地开除，责令转所？” 看着朱玉错愕的眼神，庄盛继续开口，“既然都不能，那就不用管。我是合伙人，你是实习律师，天塌下来有合伙人顶着，影响不到你的。” 庄盛看向朱玉的目光充斥着上位者对下的威严，压力像山一样压了过来。 “我想问问，您是怎么知道的。”朱玉顶着庄盛的压力，开口道。 “看出来的。”庄盛的语气极其平淡，就像一汪平静的湖水，泛不起一丝涟漪。看着朱玉还是没有什么动作，庄盛安抚道“另外，我知道你是为了律所好，但是有些事不必做。你是我的助理，做好业务就可以了。” “知道了。”朱玉应下转身出去。 田小菲这几天都没有去律所，她不敢出门。 爆火的短篇小说，是陈宇发给她的。 田小菲看到后都慌了，在陈宇的关心下，她把所有情况都告诉了陈宇。 “那还是你带进去的？”陈宇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个离谱的庭审他也听说了，毕竟众目睽睽之下的当庭自杀，到哪里都是个新鲜事。陈宇还听大家揣测过毒药是怎么带进去的。许多人不知道他和田小菲的关系，所以难免有人揣测是律师参与其中，贡献不小。陈宇不参与讨论，只是听听。 陈宇知道这个案件是田小菲代理的，但是，小菲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陈宇觉得那些人纯属胡扯八道，一个字都不信。 可是，现在田小菲说药就是她带进去的！ 陈宇的脑海中一片爆鸣！ 小菲这是在干什么啊！职业生涯不要了？个人前途不要了？那我怎么办？会不会影响到我！ 下半年就要提干了，领导已经暗示他好好表现了。可现在出了这事！他考虑的已经不是田小菲能怎么样了，关键是这事情会不会影响他！ 要分手吗？陈宇的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田小菲哭了起来，一把抱住了陈宇。 “小菲，你怎么能犯这种错误！当时就劝你不要干律师，你不听！”陈宇看着田小菲，满面责备。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田小菲本以为陈宇会安慰自己，可没想到对方开口就是责备，眼泪瞬间被收住。 “那这篇小说怎么回事？是你让他们写的？”陈宇有些将信将疑，毕竟前面的那些炒作都是小菲做的，这个说没有她参与，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而且，从获益最大就最有可能的角度来分析，报道后的舆论一边倒偏向安家人。田小菲有“前科先例”，又能获益，当然是她的可能性最高。 “不是啊。我真没有。”田小菲急哭了。 “那你问问你们一直联系的传媒公司。”陈宇看到田小菲哭了，心里着急又上火。 闻言，田小菲给一直联系的龚记者拨了电话。 无人接听。 田小菲不信邪，就又拨了过去，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田小菲再拨，还是挂断。 陈宇看着田小菲惊诧的神情，冷静开口，“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很明显，就是他们发的。” “他为什么要害我？”田小菲有些不可置信。 “小菲，他也不是害你。就是拿钱办事，没有法律意识和风险意识。”陈宇想了又想，“带药的事情，谁知道？” “安秀云来找我的，当时只有她一个人。” “那就是说，没有人能证明是你把药带进去的？”陈宇抓住田小菲的肩膀，直视着田小菲的眼睛。他是个警察，不能教田小菲做什么，哪怕她是自己的女朋友。 再说了，这事情上，要怪也要怪安秀云，她自己拿药威胁人，结果玩脱搭上了自己小命，跟田小菲有什么关系！带药佯装威胁，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提前跟小菲说！小菲就是太单纯善良，才会着了她的道！ 陈宇坚信，小菲是个好女孩，怎么可能跟那些蠢蛋坏人一样！ 田小菲咀嚼重复着这句话，反复回想当时自己的经历，确实没有人在场。 田小菲看着陈宇，“我没有带药进去，怎么带进去的我不知道。” 陈宇欣慰的看着田小菲，“走，我家宝贝心情不好，出去好好搓一顿换换心情。” 田小菲点点头，起身，补了补刚才被哭花的妆面，和陈宇一块出门去了。 第53章 去政法委配合调查 朱玉的手机忽然响起。 是一串陌生号码。 “朱律师，我是楚河，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想了解些情况，你方便来一下政法委吗？” 政法委？ 了解情况！ 朱玉有些莫名其妙，政法委毕竟不是办案机关，调查了解不是应该去公安机关吗？ 朱玉刚想再问两句，对面的楚河就挂了电话。 朱玉敲了敲庄盛的门，“庄律，我需要请假半天。” 庄盛看向朱玉，“去干什么？” 朱玉说：“刚才楚警官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政法委配合调查。” 朱玉、政法委、配合调查，她自己都觉得这三个词哪怕只是放在一起都怪怪的。 “那就去吧，就当给你休假了，假条不用写了。” “谢谢庄律。” 朱玉转身就要迈出门去，就听到庄盛的声音传了过来，“该说的说，瞎猜的内容就算了。” “嗯。” 庄盛挥挥手。 政法委离永建所不是很远，朱玉打车很快就过去了。 “朱律师，又见面了。”周琪笑着跟朱玉打招呼。 朱玉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下。 “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安秀云、安莲云案件的有关情况。”周琪看着朱玉，手指无意在桌上敲了两下。 楚河给朱玉倒了杯水，放在朱玉面前的小茶几上，朱玉冲楚河点了点头，就开始盯着眼前的茶水发呆。 周琪等了等，朱玉既没有看向自己，也没有说话。 周琪有些诧异，往常见到的朱玉都是开朗活泼，有问必答，今天怎么连话都不说？ “朱律师，你怎么不说话？”周琪忍不住问了出来。 “哦，我在考虑一个问题。”朱玉开口说道，“你现在到底是代表谁在询问？我到底是来作证的，还是被调查对象？” 看着周琪一脸无奈，朱玉抱起胳膊继续说道，“政法委能单独调查案件吗？我也不懂，还需要周队明示一下。如果是行政行为的话，那我就得要求看你们的行政执法证件了。” 周琪面色一僵，本来以为最好问的朱玉，怎么一上来就是这态度。 看看，胳膊都抱起来了，摆明一副不愿意谈的态度。 楚河皱了皱眉头，“朱律师，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就行了，你怎么……” 楚河还未说完，就被周琪挥手打断。 “朱律师，这事怪我们没在电话里跟你说清楚，打扰你的工作了，非常抱歉。我们是政法委牵头组成的联合调查专案组，现在是市公安局在侦办这个案件。目前是初查，还没正式刑事立案，我们只是了解一些情况。因为案件性质特殊，所以办公场所临时使用了政法委的办公室。不是政法委在独立办案。” “哦。”朱玉眼神终于从水杯上挪开，看向周琪。 “朱律师，看证件是你的合法权利。我们随身携带了，你可以看。”说罢，周琪把自己的警察证递了过去。 楚河见状，把自己的警察证也递了过去。 朱玉摆摆手，“我对你们的身份没异议。只是，周队，我觉得下次真的不要搞这么严肃，你上次去我们所指名道姓要我协助办案。这次又打电话让我来政法委协助调查。” 朱玉幽幽地看了眼周琪，“我心脏脆弱得很，这种惊吓对我身体不好。”说罢，她还幽幽补了一句，“社会影响也不好。” 楚河“哈哈”笑出声来，原来这妮子前面这态度，是在记恨周队上次去律所找她呢。 周琪见状也松了一口气，“是我们疏忽了，下次，下次一定注意。” 说罢，周琪看了眼楚河。 感受到周琪的目光，楚河赶忙收住了自己的笑声，开口道，“那，我现在开始问了？” 朱玉点点头。 一个小时过去了，终于配合完成调查的朱玉也松了口气。果然，这种恶性舆论案件是要大规模调查的，不过跟自己没关系。 火，烧不到自己身上。 “那就到这，朱律师，我送你出去。”周琪起身送朱玉出门。他觉得朱玉说的信息有点少，没说的部分应该是她真的不知道吧。毕竟朱玉担任庄盛助理也是才发生的事情。朱玉都住到自建房去了，一看就是不受重视的廉价劳动力。 周琪开口问道，“朱律师，你和田小菲律师关系怎么样？” “都是同事。”朱玉的话听不出一丝波澜。 “田律师的情况你了解吗？” “周队，我们同事之间只讨论案子，不聊八卦。”朱玉叹了口气，“毕竟律师真的很忙。” “也是。”周琪漫不经心地附和。 送走朱玉后，周琪在台阶上站了好一会。 楚河等了好久也没见周琪回来，下楼来找，就看到周琪在大门口出神的样子。 “周队，你该不是喜欢朱律师吧？”楚河从身后猛拍了周琪一把，“人家才刚毕业好吧！” 周琪无语，转过身看着楚河，“我是那种看见漂亮小姑娘就走不动道的人吗？” 感受到周琪的目光，楚河缩了缩脖子。 对，跟他这种被迫内卷的人不一样，周琪是个妥妥的“工作狂”。加上还有“警察梦”这种buff，工作简直就是他的本命。 他跟周琪合作这么久，周琪连恋爱都没谈过，对男女之事也看得极其淡薄。要不是他亲眼见证周琪一天24小时恨不得都放在工作上的“狂热状态”，他差点也跟其他人一样，以为周琪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呢。 想到这里，楚河赔笑说道，“周队肯定不是，哈哈。我是胡说的，你别在意。” 周琪没有回话，而是转身走进办公楼。 “周队，那你是觉得哪有问题吗？”楚河赶忙跟上，然后递话给周琪，脑海中也开始努力复盘这几天了解到的情况。 周琪的脑海中也在一遍遍推敲案件发展。 从现在询问的情况来看，安小山对药的事情确实是不知情的，毕竟二次开庭那次，安小山因传播淫秽色情物品被行政拘留，都还没有放出来。 安家老两口一问三不知，只说和他们没关系，他们也没有取得毒药的渠道和配置毒药的能力。安秀云的交际圈也不是很复杂，但也没什么神通广大的人。如果真的是和安家无关，那安秀云的毒药就只能是田小菲弄过来的！ 但是田小菲真的这么蠢？周琪有些不信。 那篇小说的情况，也已经查了七七八八。从行文风格上确实和张骏以前创作短篇故事的写作手法相似。要说这个是张骏写的，估计上点压力审一审张骏应该就清楚了。 但是，张骏有能力把小说捧得这么高吗？ 周琪觉得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操纵着这一切，莫名有些生气。 好好的法治社会，非要搞这些幺蛾子增加工作量！浪费司法资源！ 接下来，就该会一会最后这几个人了！ “楚河，你再约一下这几个人。”周琪指了指桌上的这张纸。 纸上潦草地写着几个名字。田小菲、龚小军、张骏、吴万万、陈宇。 “先约田小菲？剩下这四个两两一组同时问？还是给张骏上点压力？”楚河看了眼纸上的名字，开口问道。 周琪点点头，这就是黄金搭档的默契。“上点压力。我们跟霍察打个配合。” “好，我去给霍察说一下。”楚河正准备出门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来，“周队，你不怀疑庄盛的参与吗？” “你觉得呢？”周琪看了看楚河。 楚河一怔。从朱玉说的情况来看，庄盛确实曾经谈过委托，可是两边都没有谈成，田小菲想跟庄盛合作，也被庄盛拒绝了，二次庭审庄盛又完美地避开不在场，这能跟庄盛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楚河冲周琪摇摇头，“没必要浪费时间，咱们速战速决。” 周琪点点头，楚河下一秒就冲出办公室找人去了。 第54章 调查田小菲 田小菲坐在沙发上，心里有些忐忑，但表面上一点都不敢露出来。来这里之前，陈宇给她好好传授了一番“讯问心得”，田小菲当然懂这是什么意思。 教侦查手段，反过来不就是反侦查了吗？ 田小菲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刚才还像擂鼓一样的心跳终于冷静下来，在胸腔中缓缓跳动。 “田律师，你别紧张，我们只是向你了解一些安秀云的事情，你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行。”楚河看着田小菲的神色，就知道这块骨头不好啃。 “二次开庭前，你和安家人再联系过吗？”楚河开口问道。 “客户肯定会联系的，就是说一些开庭事件和程序性的事情，还沟通过调解意愿，其他的再没有了。”田小菲回答的滴水不漏。 “那二次开庭前，你们怎么到法院的？” “她们去她们的，我去我的。时间上差不多。这个案子是个观摩庭，所以我们都是准点去法院的。” “你去的时候，安秀云他们已经进去了吗？ “还没有。” “那安秀云他们手里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 “没有注意。” “那你觉得他们看起来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有发现。” “那安秀云一家反复利用媒体炒作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好个一问三不知！ 楚河心里冷笑，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安秀云的东西怎么带进去的！ 前期核查时，法院的监控已经被翻阅了一遍。从庭审现场监控来看，安秀云就是从桌子里拿出来了个东西装在身上。喝的时候，也是从身上掏出来的！ 那个桌子前一天保洁刚擦过，桌子里什么都没有！ 这包毒药只能是安秀云一行人带进去的！ 法庭外走廊上的监控因为人数众多加上监控角度的问题，只能看到安秀云一行人进去了，看不到安秀云的药到底放在哪里。 但是！在法院安检口正对面有个监控，可以清楚看到安秀云进入法院案件的时候，确实手里空无一物！这个东西也不可能直接装在身上，肯定是田小菲带进去的！只有田小菲提了公文包！ 看着田小菲死扛到底的态度，楚河面色一凛，“田律师，安秀云毕竟是自杀的，怨不到你头上。但是你如果不配合，最后从别人那里查清楚的话，我也帮不了你。” 田小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但是很快又镇定了回去，我又不是平头百姓，你骗谁呢。但她还是在心里反复忖度楚河说的话。 周琪突然问了一句，“田律师，我们之前见过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见。” “是吗？可是安秀云说是你把我的名字、照片都给她的。”周琪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喃喃道，“难道她是诓我的？” “啊？什么时候说的？” “就是前一段时间，她在街上被人冤枉，我给解了围，她就说要去警察局自首。就在这过程中告诉我的。”周琪一脸坦诚，真真假假，谁也看不出来。 “我没说过。只是第一次庭审后，她经常催我，我就告诉她可以自己向公安了解案件进展。毕竟那次庭审李一魁翻供了。” “那倒是奇怪了，她怎么知道是我在办案子。”周琪狐疑看向田小菲。 田小菲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田律师，你别紧张。当时我刚被安排接手这个案件，你又不是我们同部门的，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些信息呢。不知道很合理。” 田小菲悬着的心被放了下来。 周琪继续开口道，“不过，我记得你男朋友是市局刑侦上的？” 田小菲悬着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周琪根本没有看向田小菲，继续开口，“那田律师和龚小军记者想必也不认识吧。” “你们查到龚小军了？”田小菲脱口而出，引来楚河的目光。 察觉到说错话的田小菲一脸懊恼，自己这话说的，这不就是摆明自己认识龚记者吗！怎么这么蠢！田小菲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又一遍。 “哦，你们认识啊。龚记者就在隔壁接受调查呢。”周琪语气平淡地说道。 田小菲心里生疑，怎么会？自己明明早来了半个小时，一直在楼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自己明明没有看到龚小军上去。 彷佛能听到田小菲的心声，周琪随即开口，“龚小军已经来了一个多小时了，该说的差不多都说清楚了，非常配合，态度很好。” 田小菲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不会什么都说了吧？把自己卖干净了？ 还是这是在诈我呢？ 田小菲还在思考，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一个男人拿着一沓纸推门进来，“周队，是我。龚小军全撂了。” 说罢，男人看到沙发上坐着田小菲，立马上前打招呼，“田小菲是吧，久仰大名。”嘴上说着客套话，可是神情中颇有几分轻视之意。 田小菲仔细看了看这男人，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之前在市公安局私下聚会上也没有见过，看样子也是和周琪一样从省上抽调下来的。 他没有叫我田律师，而是直呼大名田小菲，还说久仰大名。 认都不认识，久仰什么？ 田小菲顿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男人手里还拿着好多张纸，是打印的笔录？龚小军的笔录？还那么厚？ 田小菲的眼神不自觉的跟着那几张纸一起移动。 纸被放在了周琪面前的桌子上，田小菲的视线也跟着到了桌子上。 田小菲好想把纸抢过来再看一看，可是无论是距离还是方向，她根本看不到纸上的字。只能隐约看到纸上都是字，最下面还有红色按手印的签名。但文字内容一个都看不清楚。 周琪闷不做声，一页页地看着，男人也一句话不说在旁边安静站着，田小菲的心也跟着悬着。 整整十页，田小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一摞“笔录”。 周琪看完后，拿起笔录，在桌子上抖了抖，整理好又交给男人，一点也不避讳田小菲地对男人说道，“很好，突破口也找得好！这下就把问题都说清楚了。回去就申请集体功！” 男人接过“笔录”，问道：“那要申请转刑事案件进入程序吗？” 周琪点点头，“差不多就可以了，我们这边是最后一个，问完前期初查就算结束了。我看差不多了。” 田小菲心里警铃大作！果然是什么都撂了！说好文人风骨，铁骨铮铮呢！ 龚小军，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第55章 舆论真相 看着男人的动作，田小菲越来越紧张，心脏剧烈的跳动不断放大她的惊恐情绪。终于，在男人出门时，田小菲一脸晦涩看着周琪，“周队，龚小军是我介绍给安家人认识的。” 周琪没有接话。 田小菲无奈只能继续开口，“我不知道龚小军怎么说的。但是我当时只是同情安家人，希望帮他们伸张正义，尽快达成调解。当时李一魁家里发了一个歪曲事实的视频，我也是没办法。” “你安排拍了几个炒作视频？”楚河问道。 “我参与了一个，视频是龚小军团队拍的。” “买水军了吗？买了几次？” “2-3次，也是龚小军安排的。” “你是律师，三令五申不允许炒作案件，你不知道吗？”周琪终于开口，声音充满压迫感，不等田小菲开口，周琪继续发问，“安秀云的药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带进去的！” 周琪的声音就像千斤重担一般压了过来，田小菲肩头一重，身体细不可察的抖了一下，开口道，“不知道。” 周琪把田小菲的样子尽收眼底，唇边浮起一丝笑意。 认低不认高，脑子倒是挺清醒。 楚河看着这些有些反应不过来，手下偷偷给周琪发了条信息询问接下来的询问方向。周琪只回复了“一样。” 楚河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田小菲强撑着把问题回答完，头上都沁出了薄薄的一层的汗。 询问完后，田小菲一刻都不愿意多待，立马出门离开。 楚河看了眼桌上的资料，“周队，你现在让她走，不怕她把这事告诉陈宇？” “吴万万都问完了，陈宇还能撑多久呢？”周琪把手里的材料递给了楚河，继续说道，“这些事情我们只要查到基本情况，固定主要证据就可以了，毕竟不是刑事案件，可能只涉及到行政处罚。” 楚河快速看了一遍笔录，向周琪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昨天说要同步讯问的，实际上在田小菲询问受阻后周琪立马调整策略安排跟进了。 陈宇、张骏是最后迈进政法委大楼的，两人并不认识，在电梯里也没有打招呼，直到走到同一楼层政法委办公室，陈宇才觉察出有些不对。 周琪问陈宇的问题非常直接，“陈队长，你为什么要通过吴万万打听我的消息？” 陈宇脸色一沉，“凭什么说是我说的？” “吴万万都说的很清楚了。”周琪直接把手里的笔录递给了陈宇，又从楚河那边拿了份笔录，“这是田小菲的笔录，你一起看吧。” 陈宇接过笔录，一字一句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心里不住暗骂，蠢货，两个蠢货！一点点都藏不住！ 过了好一阵子，陈宇把笔录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放，眼睛缓慢闭上又睁开，沉声说道，“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不是你帮你女朋友打听消息？” “不是，他们两个本来就认识。” 楚河深深看了眼陈宇，“田小菲是你的女朋友，听说你们都已经订婚了。” 陈宇没又回应楚河的话，而是冷静开口道，“田小菲家庭条件很好，家里很有钱，她自己就有资源，不需要通过我。更何况她本来就认识吴万万。我所有通话记录和各软件聊天记录都在，你们可以随便查看。”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楚河继续说道，“你实话实说就行。” 陈宇心里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大事何必专门弄个专案组查，又何必非要来问我。我认了的话，以后的提干肯定就泡汤了！我又不是傻子！ 楚河看了眼周琪，周琪叹息一声，“你不愿意说我也理解，那就按你说的记下来，交给领导就行了。反正他们两个都说是通过你传递的消息。” 陈宇沉着脸没有说话，等楚河打印出笔录，在上面潇洒签下自己名字，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他不说，这个证据链条就扣不上啊。”楚河皱着眉头眼前的笔录。 “齐处说过，陈宇下一步要提干，不认这件事很正常。”霍察走了进来。 “没事，交上去就行。能查的查清楚，查不清楚的，给出一个方向性意见就行。”周琪摆摆手，看向霍察道，“你们辛苦了。龚小军、张骏那边都说清楚了吧？” “说清楚了。跟你推测的一样。所有的水军、炒作、视频都是龚小军和他的自媒体公司搞出来的。”霍察把手里的笔录递给周琪，“张骏确实是那篇爆火小说的作者，也是龚小军刚招募的写手。” “问清楚就行，汇总一下上报吧。”周琪一目十行地看张骏的笔录。 “还有一个问题，李大富那个“翻转视频”现在还没查清楚。龚小军说跟他没有关系。孙吉和李大富也都不配合询问。联系网安查到的ip地址是外省的假ip，源址在境外。”霍察开口道。 “把这些结果都写进汇报材料报给齐处长吧。”周琪的语气里丝毫没有遗憾的意思，“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 霍察点点头，拿好所有的材料，转身走了出去。 周琪起身看了看窗外，时间已经到了中午，热辣辣的太阳悬在高空，平等地“烤问”着大街上地每一个人。好几个衣着靓丽的女孩子自然地打开了手里的遮阳伞，挡住了毒辣的阳光，脚下多出了一团阴影。 楚河没打扰周琪，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你跟范玲玲约一下，吃顿饭，很快我们就回去了。”顿了顿，周琪补了一句，“如果可以，把朱玉也约出来见个面。” 楚河有些犹豫为什么要约朱玉，但既然是周琪的要求，他照做就行。 朱玉手机响起，她顺手接了起来。 “啊？要请我吃饭？”朱玉有些吃惊，她不觉得自己跟楚河他们有多熟悉，这顿饭吃得会不会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朱律师下午有安排了吗？”周琪的声音传来。 “没有安排，能去！”朱玉爽快答道。 那可是吃烧烤啊！ 虽然朱玉升为律师助理，但是扣掉房租、五险以后的净收入，也只是比不当助理好一点而已。 真的只有一点而已。 一顿饭呢！不蹭白不蹭，就当是收回点精神损失费吧，朱玉宽慰自己，很快就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第56章 我儿子是冤枉的 而另一边的庄盛，正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穿着一身得体的灰黑色西装套装，坐在庄盛对面的沙发上，抹着眼泪。 “庄律师，我是真的慕名来的，只有你能救我儿子了。求求你了。” “律师不是大夫。”庄盛冷冷推了回去。 “可是庄律师你是大律师，盛名在外，如果你都救不了，我儿子可怎么办啊！”女人说罢又哭了起来，“救人一命啊！大功德啊！” 庄盛看着女人手腕处露出来的佛珠，没有接话。 女人又哭道，“庄律师是不是嫌费用太低？我可以加的，50万，50万够不够？我把家里所有的家当都卖了救我儿子，我就这一个儿子啊，他出事我可怎么办啊！庄律师，求求你了。” 庄盛叹了口气，很多当事人把律师看成救世主。 但律师只是按照法律规定履行职责，担不起这个“救世主”的大名。 “案子和法律规定，我刚才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庄盛开口道，“仅仅就这个案子的结果，二死三伤，社会影响恶劣，民怨沸腾。死刑的概率非常大。” “我儿子是冤枉的！肯定是那些人先欺负我儿子的！我儿子肯定是正当防卫！对！正当防卫！现在这些都是警察逼他说的！”女人尖声叫道。 “正当防卫？怎么个防卫法？”庄盛问道。 女人动了动嘴，说不出话来。 二死三伤，她又不在现场。先前找了个年轻律师去会见了一次，出来给她说了大概情况。她儿子在里面已经交代清楚了，提前蹲守了2个月，准备凶器，都是为了找到目标后杀人。 她不相信！那可是她儿子！n大毕业的高材生！ 怎么可能去杀人！ 她不相信！ 一个字也不信！反复打听安城市的刑辩律师后，她求到了庄盛这里。 她坚信，儿子就是无辜的，坚持要无罪辩护，要把儿子救出来。 一开始庄盛跟她讲法律规定，她听不进去。 讲判例判罚，她也听不进去。 反反复复就是“吾儿必冤”，盼着律师来“主持正义”。 庄盛都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今年尽是这种事情？ 前面一个李一魁，后面又是这个齐小胖。 案子不是不能接，但是两死三伤的恶劣后果和极大可能判死刑的案件预判要提前讲清楚，家属必须完全了解案件可能的法律后果！ 律师，最忌讳承诺结果和大包大揽！ 女人看着庄盛一言不发，哭着哭着就上了头，觉得庄盛一定是胆小怕事，畏惧公检法势力，才在这里推三阻四！ “我以为你是活菩萨，没想到你就是个罗刹小鬼！你不配办我儿子的案子！” 女人拎起包，扭头就出了庄盛办公室。 朱玉离庄盛办公室很近，看着女人头也不回的决绝背影，朱玉暗暗感慨，案子还没办就结仇了。 一回头，朱玉就看到庄盛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笑着看她，“热闹看够了？” 朱玉不自觉点点头。 “我要的材料写好了吗？” 朱玉大惊，赶忙手下飞舞了起来！一早上光顾着看热闹了，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看着迅速进入工作状态的朱玉，庄盛本来还想再说两句，就咽了回去。 好不容易逮住的劳动力，可别被自己骂跑了。 庄盛转身离开，朱玉松了口气。 安城市中级人民法院。 刘京摩挲着这副古画，最近这些破事严重影响他的心情，这些宝贝都好久没有打开看看了。刘京拉上窗帘，开着一盏黄色的小灯，一手持放大镜，另一只手的食指指腹轻轻地拂过古画画面。泛黄的纸张，流畅的线条，他的指腹轻轻在画面上滑动，感受着山峦起伏，树木纹理，河水流动，仿佛就要跟画中的山水、自然融为一体了。 “咚咚咚，咚咚咚。”门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打断了刘京的沉浸。 “谁？”这么没有眼色！刘京慌张的收画，又警惕的看向门口。 “我！”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刘京闻言大惊，手下的动作快了起来。 刘京笑着打开大门，看着门口二人，“冯书记、齐处长，你们怎么过来了？也不安排人提前说一声。” 冯书记轻哼了一声。 提前打招呼，怎么知道你法院竟是这么办公的？ 堂堂法院院长，上班时间紧锁大门，是生怕别人找到你，还是找不到你？ 刚才在门外，冯书记听的清清楚楚的，刘京慌乱的脚步，柜子开合的声音，也不知道在藏些什么！ 冯书记怒火中烧！一开门就直接把审视的目光看向房内。 办公室没有超标，也没有明显不合规的地方，最关键的是，房内只有刘京一个人！ 刚才的闭门办公，还能解释成是自己太困太累，休息一下。 现在的形势对他们这么不利，整个安城市司法界高层都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 你刘京倒好！直接闭门办公了！ 冯书记看着刘京，只觉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刚想发火，又顾虑到身旁的齐处长，张开的嘴还是闭了回去，沉声道，“闭门办公和三令五申的开门办公的纪律不符，你还是要注意。” 刘京本以为自己要挨骂了，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冯书记刚才的脸色，简直就像煤气罐要爆炸了一样，没想到书记只是轻轻点拨了他一句。 刘京大喜，赶忙把二人迎进去坐下，安排人泡茶。 直到端起茶杯，齐处长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面上就是一口古井，波澜不惊。 房间不大，就那一个柜子，总不至于藏人吧，也没听说刘京有什么作风问题。 齐处长轻抿了一口茶水。 安城市司法界的水，还不够浑啊。 第57章 新的案件 朱玉到场的时候，剩下三个人已经开始吃了。 范玲玲看着来晚的朱玉，主动招呼着，“你喜欢吃啥？我给你点。” 朱玉笑了笑，接过范玲玲递过来的菜单一阵谦让。 范玲玲嘟着小嘴，直接把朱玉胳膊一搂，“我都拿你当兄弟了，你怎么还那么见外呢！” “是姐妹吧？”朱玉没有挣扎。 “不是，就是兄弟。”楚河学着范玲玲的样子补了一句，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楚河！你又嘲笑我！”范玲玲怒道。 “我可没有。你这都性别自动化了，我哪敢嘲笑你。”接着，楚河阴阳怪气学起了范玲玲的样子，抱起周琪的胳膊，“哥哥你快点吃啊，快点吃吧，你怎么不吃啦！你不吃就都归我啦！哈哈哈哈～” 楚河学的惟妙惟肖，连腔调都和范玲玲一样，一下子更好笑了。 范玲玲看着楚河的样子，嘴角一阵抽搐，把筷子往桌上一扔，“哼！我不吃了！”说罢便起身离开包厢。 朱玉赶忙起身去追，可刚出包厢门就已经看不到范玲玲了。 这家烧烤店布局重重叠叠，朱玉走了好一段路都没有看到范玲玲的身影。 经过一个包厢时，朱玉突然停住了脚步。 包厢里的声音不断传了出来。 “那个庄盛就只是名声大而已。这个案子我问他能不能办，他处处搪塞。话里话外就是办不了的意思。现在我儿子的事，就全靠你了。” “哪里哪里。” “孙律师，你不知道，我儿子真的冤枉！他从小品学兼优，这次的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儿子一定是被人冤枉的！” 女人的声音特别熟悉，朱玉在脑海中思索一番，很快就把声音和人对上了号，这是齐小胖的母亲。 朱玉还在一旁偷听，范玲玲去而复返，一把抓住朱玉，“干嘛呢！”范玲玲还想说点什么，一把被朱玉捂住嘴巴。朱玉向范玲玲比了个噤声动作，范玲玲立刻明白点点头，和朱玉分立在这个包厢两边。 “孙律师，50万，我儿子能出来吧？” “你放心。有我在肯定没问题。” “我就知道，孙律师比那个庄盛靠谱多了！年轻有为！我敬孙律师一杯！” …… 晚上几人聚餐还聊了些什么，朱玉都不记得了。但是这个齐小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免死的。 50万，在安城市这个小城市里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只是律师这样做承诺，万一之后没有达到目标，家属闹起来…… 朱玉不敢往下想，不过那些都是孙吉自己的事，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第二天中午，朱玉就听说荒郊白骨案宣判了。 因为安秀云之死造成的巨大社会影响，法院最后以强奸造成严重后果，还是对李一魁判处了死刑。宣判时，李一魁情绪激动，朝着审判长、公诉人、辩护人‘口吐芬芳’，又好好被教育了一番。 林笑笑感慨，“这么猖狂的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了。” 朱玉笑了笑。 下午一开始上班，朱玉就被庄盛叫去办公室，“你把这个案子的手续准备一下，过会去检察院阅卷。” 朱玉点点头，没一会就抱着准备好的手续走了进来。 庄盛随手关闭桌上的电脑，“走，我们去检察院。” 安城市西城区检察院坐北朝南，门口还有一大片停车区域。庄盛朝门卫大爷出示了自己的律师证，带着朱玉就走了进去。 在检察官办公室里，主办检察官唐军跟庄盛在一旁聊天，朱玉在另一边快速地对案卷拍照。 唐军喝了口茶，\"庄律，我真觉得你没必要每次都来亲自拍，用我们那个阅卷系统也是一样的。\" 庄盛笑了笑，“阅卷系统有些地方不清楚，不然也不必非得来。” 唐军往自己水杯里又倒了点水，继续开口，“怎么不清楚了，我们现在都开始网上阅卷了。外地律师都不必跑过来阅卷，你这个本地律师老是往检察院跑，多影响我们办公。” “接待律师，听取律师意见不也是你们的办公内容吗？”庄盛笑了笑，“我们很快就拍完了，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唐军是个年轻人，听着庄盛这话也不再说什么，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如无必要，谁也不会因为小事发生冲突。 “拍完了。”朱玉恰到好处地抬头看向庄盛。 “好，那就替唐检把卷回复原状。”庄盛看着高效率的朱玉十分满意。 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庄盛起身朝唐军伸出手去，“感谢唐检支持我们的工作，后续有什么情况我们再沟通联系。” “好，慢走。”唐军握住了庄盛递过来的手。 庄盛带着朱玉离开了西城区检察院。 返回的路上，庄盛跟朱玉简单讲了下这个案件。 “所以，你觉得我们的客户是否构成犯罪？” “这怎么能构成犯罪呢？他不就是正当防卫吗？”朱玉有些愤慨，多明显的正当防卫，怎么就变成犯罪分子了？ “为什么？”庄盛一手扶着方向盘，开口问道。 “是王老二爬上拖拉机来打秦大的，秦大只是推搡打他的人，这是典型的防御行为。双方在拖拉机上撕扯着跌落，王老二受伤，怎么能怪到秦大头上？”朱玉一口气说完，看了看庄盛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就继续说道，“其他的就得看卷里证据情况了。” 庄盛满意点点头，“那你把卷整理好发我，阅卷笔录尽量快点出来。” “好。” 案卷不多，就四本。朱玉当天就看完了。看完案卷后，朱玉默默坐在桌前发呆。 是的，朱玉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从案卷里秦大自己供述来看，明明秦大才是优势方！王老二跌落地下后，秦大还压着王老二直到对方嘴唇发紫！周围人使劲劝说他才松开。 至于秦大说的王老二比自己高一个头，身材也比自己魁梧许多，这些体型差异，在案卷中则是一点都体现不出来。 朱玉又看了看自己整理的阅卷笔录…… 这个不行，得重新梳理逻辑才行。 突然，朱玉的思绪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朱玉拿过手机一看，是林笑笑。 第58章 律师还是神婆? 朱玉接通电话，林笑笑的哭声从手机里传来，“阿玉！你快来救救我……” 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就传来一阵男人的叫嚣嘈杂声。朱玉心道不好，赶忙一边报警，一边朝林笑笑家里赶去。 朱玉到林笑笑家的时候，林笑笑家里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了。茶几从中间裂成两截，电视被扔在地上，屏幕被摔了个粉碎，就连家里的盆栽都被人从土里拔了出来踩成了几节，墙上还有一串“欠债不还王八蛋”的喷漆字样。 四五个男人围着怒骂林笑笑母女二人，林母把林笑笑护在怀里痛哭不止。 “笑笑！”朱玉拨开挡在林笑笑母女身前的几人，伸手不把二人拉了出来。 为首这人打量着朱玉，笑着说，“小姑娘，你想美女救美女？那可不行，他们欠了我们好多钱没还呢，要不你替他们还？” “那不是我们欠的！”林笑笑怒道。 “你拿出来的欠条，我都没有见过！林大俊一分钱都不往家里拿，他欠的钱凭什么让我们娘两个还！”林母愤怒道。 朱玉心里明白，这是林笑笑父亲林大俊在外欠债的债主找上门了！ “欠你们多少钱？”朱玉问道。 “哟，以前都是见英雄救美的，今天还让哥几个见识了美女救美女的！这倒是稀奇！”为首的男人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朱玉，“他们欠我们十万，你想怎么还？” “借条上才写了五万，哪来的十万！”林母愤怒道！ “本金一分钱都没还，这不是利滚利就滚上来了。”男人轻蔑的看了眼地上的林母，然后朝她踢了一脚，“你这个老女人，滚一边去，别打扰我跟美女说话！” 男人靠近朱玉，眼神像毒蛇一样在朱玉身上上下游走，“美女，你说说看，你想怎么还，或者，拿你做交换也行！” 朱玉心里愤怒极了，但为了拖延时间，她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你想的倒是挺美的。” 男人高声笑道，“干我们这行，主打一个心狠手辣，不然怎么帮苦主讨债。” “你叫魏文强吧，后面那几个叫胡集，王中，张有天，剩下一个姓李，叫李天元。”朱玉轻声说道，眼前几个人瞬间变了脸色。 他们干这行，为了避灾彼此之间都只叫诨名，刀疤、二狗什么的，从来不说真名，眼前这小姑娘居然只是看看就知道自己叫什么？ “你认识我们？”魏文强狐疑地打量着朱玉。 “不认识，没见过，不是同乡。”朱玉笑了笑，下一秒又严肃道，“但是我会算。” “就你？”魏文强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你看起来还不到20岁，装什么大神呢！干我们这行可不信封建迷信那套！” “那我说说你们的事情，你们看对不对。”朱玉笑了笑，“你，魏文强，五岁丧母，自幼跟父亲长大，16岁那年因为偷摩托车被治安处罚，18岁因为盗窃入狱，21岁那年的6月才放出来。” “你，胡集，家里有一个姐姐，姐姐去年查出了癌症，你为了救姐姐凑医药费，才来干这行。你现在才参与过2起上门讨债，我劝你及时收手，还有得救。” “你，王中，家中独子，现在才17岁。14岁那年因为早恋被学校开除，认识了一帮狐朋狗友走上歪路。今天是张有天叫你来这里的，你进门才知道是来这里收债。” “你，张有天，跟着魏文强已经2年了，算是你们团队里的骨干。去年你去隔壁绿城市收债时看上人家讨债对象，偷偷给人家行方便，把人给放走了。这事你一直瞒着上头直到现在。” “你，李天元，现在还是个在校学生，还不满14周岁，你不该跟着凑这种热闹，哪怕王中叫你，你也不该来！你爸妈正到处找你呢！” 魏文强脸色大变，死死盯着朱玉。其他几人面色不一，或是古怪，或是惊讶，或是信服。 李天元还是个孩子，最先憋不住气，“姐，你快说说，我之后呢！” 魏文强转过头瞪了一眼李天元，小p孩，还在这讨债呢，怎么就“姐，姐，姐”地叫起来了！ 朱玉脸上还是一脸淡定，仔细看了看魏文强，开口道，“其他人之后的情况，我就不说了。但是魏大哥，你印堂发黑，双颊凹陷，这是大凶之象！最该修德！如果你还坚持干这个，明天下午就会应劫！” 魏文强强撑着斥责道，“你少用封建迷信吓唬人，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老子吉人自有天相，老子从不信这些鬼鬼神神的！” “我说的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是不是真的，你们自己回去对一对就知道了。”朱玉转头不再理他们。 魏文强还想再说点什么，只见一群警察蜂拥而入，把几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警察看了眼房内问道，“谁来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林母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指着魏文强几人道，“警官，就是这几个人，不分青红皂白，把我家里打砸一通，恶意损毁财物，还要欺负我们！把他们都抓起来！” 魏文强几人还没从刚才朱玉的“谶语”中醒过神来，就被几个警察带走了。 临走时，为首的警察跟林母说道，“你也别掉眼泪了，抓紧时间把损毁财物做个清单，给我们送过来。你们这不是有律师吗，不懂就多问问。” 魏文强后知后觉，“律师？” 为首的警察拍了一把他的后背，朝其中一个人指了指，“你以为呢，这个就是朱律师，专门做刑事辩护的。你打砸到刑辩律师家里，好勇啊你。” 魏文强看着警察手指的方向，竟然是朱玉！ 他看着朱玉脸色变了又变，律师？神婆？ 他不信！一个研究法律的，怎么会去搞封建迷信！ 第59章 魏文强不信命 朱玉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实习律师”与“律师”的差别。 警察带着魏文强几人离开后，林笑笑才缓过神来，“阿玉，你真的会算？” 朱玉摆摆手，“都是瞎蒙的，碰巧蒙对了。” 为什么朱玉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朱玉上辈子曾参与辩护过一个轰动安城市的涉*恶案件。 朱玉是第二被告人的辩护律师！而魏文强，正是这个第二被告人的得力干将！ 巧合的是，魏文强在讨债过程中遭遇意外，死前把自己手里的几个小弟全当宝贝托付给了朱玉的当事人！死亡时间就在这几天！ 这出“死前托孤”的戏码被第二被告人讲述的极其好笑，引动了朱玉的情绪，所以她对这件事有关的人记得很牢，甚至都记住了几个人的长相。 这次林笑笑家来讨债的，恰好就是这几个人！ 只是，现在尚未开始整顿愈演愈烈的讨债活动，社会整体态度仍然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债主上点手段怎么了？不都是为了要债，有本事你别借啊！ 丝毫不提那些只借了五、六万，却赔了一套房子才把债还完的悲惨例子。 当然，这些事情朱玉是不会跟林笑笑他们讲的。朱玉虽然善良，但不是傻子，两辈子的经验足够让她知道闭嘴的重要性了。 “阿姨，你最好把这里的情况拍照、录像保留好证据。公安那边的接处警记录最好也要一下。”朱玉看了看林笑笑母女二人，叹了口气，“有些事，逃是逃不开的。” 林笑笑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紧紧抓住林母的袖子，“妈，我们刚搬来这里还不到一周，为什么这伙人能找过来？他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林母哭着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林笑笑神色一僵，“你又跟他联系了？” 林母还是嘤嘤嘤地哭着，不敢看林笑笑的脸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朱玉也不好参与母女之间的私事，只能转身告辞离开。 朱玉刚出小区，就接到了庄盛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带着薄怒，“朱玉，在哪？” “我在蓝湖小区。”朱玉装作没听出来庄盛的愤怒，坦然答道。 “当英雄的感觉好吗？”庄盛的话里带着刺，“公安电话都打我这里来了，还说你能卜会算，把别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庄律，林笑笑是我的朋友。她有危险，我怎么能视而不见？”朱玉丝毫不退让。 即便是重生，一个人的底色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庄盛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快点打车回家，路上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另一边，在公安做完笔录的魏文强几人，此时正聚在一个烧烤摊上，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哥，你说那个女的是不是真的会算？”张有天问道。 他心里是有点忐忑的，他们的收入要根据收回来的账款提成，上次放走的女人让他们损失了好大一笔钱。 这事他跟谁都没说过，谁料今天被朱玉这么赤裸裸点破了！ 当然，他也没打算承认！ 甚至他都做好准备，如果魏文强逼问他，他就学女人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毕竟老魏是个重感情的人，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 可谁知，魏文强从公安出来以后一句话都没说，沉默到了现在。 “哥？”张有天伸手在魏文强面前挥了挥。 魏文强一把打开，“滚一边去，烦。” 李天元嚼着嘴里的肉，一边嘟嘟囔囔说着，“她要是个能掐会算的，我们绑了献给老大不是更好！” 张有天拿起手里的烧烤签子汆成一把，狠狠敲了下李天元的头，“你以为演电影呢！法治社会，哪有那么多黑社会！” “强哥不就是嘛～”李天元委屈的揉了揉头，“我以为我就是跟着你们混黑道呢！我特喜欢古惑仔！山鸡哥超帅！我们同学现在都不敢欺负我，还羡慕我有强哥这个大靠山！” 李天元说的一脸兴奋，甚至还手舞足蹈比划起来。 其他几人闻言看了看李天元，又看了看彼此，最后全都看向了默默吃肉的魏文强。 强哥不定调子，剩下的人都不敢贸然接这句话。 黑*社会…… 黑*社会又不是什么好词，他们几个都是老实人，只是出来打工赚钱，可从来没想过混黑道。虽然强哥重感情，对他们极好，出手也大方，他们都信服。 但黑*社会……他们几人想都不敢想。 魏文强懒得猜其他人心思，也不想搭理他们几个。 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那个女人对其他人说的都不轻不重的，独独给自己预言了死期！ 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谁对死亡预言都会有些害怕。 关键这个女人还是个律师！ 魏文强把手中只剩几块大肥肉的烧烤签子朝桌面一扔，抄起罐装啤酒恶狠狠喝了几口，然后将啤酒重重朝桌上一放，“那女人纯属放屁！她是个律师！律师怎么能是神婆！” 众人听完魏文强的话，纷纷出声附和，绝口不提刚才黑不黑的事。 他们都是强哥的员工，强哥说往东，他们绝对不会往西。 一行人又骂了一会朱玉的虚张声势、装神弄鬼后，便三三两两散了场。 第二天中午，魏文强照例去催收，结果到了催收对象小区门口，等了好一会，只来了李天元一个人。 “其他人呢？”魏文强神色不善地盯着李天元。 “他们说跟你说过了，胡集哥在医院照顾姐姐，王中和张哥说公安通知让他们过去配合调查，他们都说我一个人来也行。”李天元眼神中满是兴奋，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 “放他娘的……”魏文强听着就骂了起来，几个混蛋小子就给自己发了个消息，纯粹就是通知自己，哪里算是道上的“说”！ 还说李天元一个人来也行！就眼前这个小瘦猴，不但是个未成年，还身形单薄，个头矮小，能吓唬住谁！ 不过，魏文强心里一想，小屁猴也有小屁猴的要法。 今天来讨债的这家，已经“车轮战”来了好几轮了，昨天刚被老三手下那帮人‘欺负’过，今天自己再来，直接来硬的搞不好连门都进不去。 魏文强看了眼身边一脸兴奋的李天元，就拿这小屁猴试试水。 “带校服了吗？”魏文强看了看李天元。 “哥，我家离这近，我回去换一身就行。” 魏文强点点头，李天元转身就朝家的方向狂奔离去，不一会就穿着校服去而复返。 魏文强和李天元朝催收目标家中走去。 第60章 求大师救我狗命 小区楼下的小花园里聚集着好多老头老太太，正在一块晒太阳聊天。 魏文强在楼下观察了好一会，李天元则是穿着校服四处打听了一圈，此刻正在树荫下朝魏文强汇报。 “哥，我问过了，昨天那帮人没得手。有个老头是那家人楼上邻居，说昨天一帮人来打砸了一会，动静闹得特别大，那女人大喊大叫，嚷嚷着自己没钱，就这么喊了几声就没动静了。过了好一会那些人才离开。” “那你咋知道没得手？”魏文强漫不经心的说道，眼睛却继续盯着催收对象家的窗户。 “我听几个老太太说，那女的男人早就卷钱跑路了，借来的钱和女人的金银首饰一并都卷走了，那女的就只剩下这套房子了，据说房贷都没还完。”李天元叹了口气，“怪可怜的，那个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你收你的债，他是不是东西，关你什么事。”魏文强皱了皱眉，虽然他也不齿这些烂人干的烂事。但是，他一个催债的，同情心泛滥还怎么跟别人要钱！ 老大手下那个叫‘黄毛’的打手曾狠狠告诫过他，泛滥的同情心就是杀死他们这群人最好的刀！ “你不知道，那个男人赌博、家暴，这女人从嫁过来就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一直被这男人打的哟……”李天元贼兮兮的突然靠近魏文强，“强哥，还有个大八卦。我听那几个老头老太太说，之前这女人老公就经常往家里领不同男人，举止亲密的很。好像……” 魏文强眉头跳了一下，“男人是个同性恋？这女人是被骗了？” 李天元点点头，嘴角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魏文强心里一堵，莫名感到一阵慌乱感，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魏文强强忍着心头不安，怒骂道，“这男人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你小子可别学！坏人也有坏人的底线。” 又看了眼目标人物家的窗户，魏文强伸手拎起李天元衣服，转身朝小区大门走去，“走，这家没钱，换个目标。” 二人一前一后朝小区大门走去，没多久就听见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二人急忙转头去看，就见滚滚浓烟从那女人的家里冒出，窗户早已被爆炸震得变形。 楼下的老头老太太没有被爆炸波及，赶忙高喊着，“来人啊，快报警啊，着火了！” 魏文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真的让昨天那个女律师说中了！李天元也一脸惊讶的望着魏文强，“哥，哥，要是刚才我们上去……” 李天元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魏文强清楚的很，要是上去，此刻死的就是他们两个。 魏文强浑浑噩噩回了家，躺在床上一阵后怕，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哥，今天下午那事我听说了，我陪你再去找一趟昨天那个女大师。”张有天刚听说这事，赶忙就把电话打了过来，安慰魏文强。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啊。”魏文强还在爆炸中没有缓过神来。 “我知道。”张有天开口道，“大哥你等我，我这就带着你去找大师。” “嗯。” 下午4点半，庄盛朱玉刚开庭回到律所，就被楼下等着的五人堵了个正着。 几人看见朱玉，急忙凑了过来。 庄盛看着眼前的五个男人，不动声色地朝前迈了一步，把朱玉护在身后，“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李天元指着朱玉开口道，“我大哥来找她的。” “谈案子就去会客室，在这里堵着像什么话？”庄盛有些不满，“她是我的助理，你们跟我来。” 庄盛带着一行人到了会客室。 会客室不大，但是环境雅致。几人没来过律师事务所，探头探脑望了好一阵子。 “说吧，找我们小朱要干什么？”庄盛看着眼前几人，面色不悦地开口道。 魏文强慌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朝朱玉鞠了一躬，“朱大师，昨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你救救我！” 见朱玉没有回应，其他几人也纷纷站起来跟在魏文强后面朝朱玉鞠躬，“求大师救救强哥！” 庄盛侧过头看了看朱玉，眼神里写满探究。 朱玉顶着庄盛的高压眼神，看着几个人，沉声道，“你们几人改邪归正，自然得解。”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帮人要债，这是替天行道，怎么就算是邪了？”胡集有些不解，张嘴就说了出来。 他也很佩服朱玉的本事，但他不理解朱玉说的话。他干这个，一方面是来钱快，可以给姐姐交医药费，另一方面他真心觉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借了五万，最后还进去了一套房！” “明明是男人欠的债，还追着他早已离异的妻儿老小讨债，逼得人家跳楼的跳楼，自杀的自杀！” “有一些还不起的，女人就逼着人家卖淫肉偿！男人就把他们断手断脚，甚至活埋！” 朱玉说到这，深深地看了几人一眼，继续开口道，“这不是在替天行道，是以善名行恶事！” 朱玉声音不高，但却震得几人心里发慌。 他们以前真的以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甚至他们每次要债时的底气都来自于这种正义感，现在突然被拆解了正义的属性。几人再想想以前干的事，不免就心虚起来。 虽然他们几个干的事没到朱玉说的歹毒程度，但是魏文强清楚，老大和老三手下为了讨债，没少干这种事，包括朱玉说的那些。 “可是，昨天那个警察也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李天元喃喃道。 “这句话没错，但是以暴力胁迫的方式催收债务，这种手段不可取。违法且缺德。”朱玉淡淡道。 “那只要我们不跟着他们干了，是不是就可以避灾了？”魏文强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小命。 “这两年没什么事，但牢狱之灾……”朱玉打量了眼前的几个人，“恐怕躲不过去。” “那有什么化解之法？” “人生最重要的是方向的选择，”朱玉打量了几人一眼，“方向是错的，越努力判的越重。” 几人若有所思，魏文强赶忙问道，“朱律师，我们出事的话，能不能请你做我们的辩护律师？” 朱玉点点头，几人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一番客套后，魏文强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朱玉，朱玉退了回去。 魏文强几人口中不断念叨着“大师仁义，大师真好”，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今日之事你既然已经避灾，以后就莫要跟其他人提起，不然因果反噬，终害己身。”朱玉严肃说道。 魏文强几人纷纷点头称是，魏文强临走前还拍胸脯保证以后再不会有人去骚扰朱玉的朋友一家。 朱玉只是点点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几人只觉得大师高深莫测，难以揣摩，更加感激涕零了。 几人刚出会议室，朱玉就垮着脸看向庄盛，“大师也太难装了。” 庄盛冷哼一声，“我看你装的挺好。阅卷笔录明早就给我，工作不饱和的人容易闲出毛病来。” 接着，不理会朱玉的哀嚎，庄盛起身离开，会客室里就留下了朱玉一个人。 第61章 就三页笔录? 第二天一早，朱玉顶着黑眼圈把阅卷笔录送到了庄盛桌上。 看着面前薄薄的三页纸，庄盛开口道，“这就是你做的笔录？就三页？” “庄律，这个是关键词检索法，算是份简纲。时间太紧，来不及完整整理。我把关键词和页码都标注在词条后面了。”朱玉打着哈欠，慢慢解释道。 庄盛只觉得朱玉是在敷衍，皱着眉头把笔录递过去：“那你给我解释一下，秦大笔录前后笔录的变化？” 朱玉接过阅卷笔录，说：“秦大在公安机关有七份供述笔录，只有第五次他说自己存在‘赌气、撒气，不能让人看扁了’，这种可以视为对王老二有恶意的供述，其他笔录中均未提到。而秦大说这些的前提是因为王老二先骂秦大‘生不出来儿子、不是个男人’的刺激，秦大才被激怒的。只拿这一份笔录来推定秦大就是蓄意、恶意伤人，我认为不能成立。” 庄盛点点头，“那秦大怎么受伤的？从卷里面来看，秦大确实压制王老二直至其嘴唇发紫，脸色发青，还导致六根肋骨骨折，这个行为怎么解释？” 朱玉开口道，“庄律，坦白说，我觉得六根骨折的肋骨未必是压制造成的。” 朱玉随手在笔录上圈画了几个地方，“打斗现场只有秦大和王老二，两人都认可互相撕扯跌落，也都认可王老二压在秦大身上。但是具体的打斗方式，两个人说的完全不同。王老二说的秦大在他身上‘旋转、跳跃、转圈碾压’，我觉得这个动作武林高手都未必能完成。” 庄盛听到这个“旋转、跳跃、转圈碾压”，强忍着笑意，一脸正经的说：“你说人家王二怎么说的就行，不要艺术加工。” “哦。”朱玉迅速在笔记本电脑上翻找到其中一页笔录，指着标红的文字说，“庄律，这不是艺术加工，他自己就这么说的。” 电脑屏幕上几行被标红的字格外显眼。 【王老二笔录】“秦大压在我身上，使劲压着我转了几圈，我也跟着在地上打转。然后他又从左边跳到我右边来，用膝盖使劲压住我的胸口，我胸口一阵剧痛，我喘不上来气……” 庄盛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笔录，开口道，“继续。” 朱玉说：“我觉得秦大的描述应该是客观的，他详细描述了自己如何固定住王老二的四肢。两个人体型差异不大的情况下，秦大只有死死压住才能制止王老二对自己的攻击行为。一动就有可能被王老二继续殴打。秦大描述的体位和后来过来拉架的几人看到的是一致的。” 庄盛点点头，心里想，这丫头确实看卷了。不过这种阅卷方式他第一次见，再改良、丰富一下内容，这份简纲就可以变成一份非常完美的阅卷笔录！ 庄盛开口道，“那你现在的辩护思路？” 朱玉说：“主要还是利用证据间的矛盾来印证成立正当防卫，不成立故意伤害。” 庄盛点点头，除了言词证据的矛盾，再看出其他问题了吗？ 朱玉摇摇头。她看了，也许是功力不够，她确实没发现其他问题。 庄盛：“刑事辩护不能只盯住口供，物证书证间的矛盾也要重视。你有没有发现现场勘察报告是什么时候进行的？” 朱玉一脸茫然。 庄盛接过朱玉的电脑，操作鼠标翻动案卷，直到停在卷二第7页，“你看这里。注意时间。” 3月7号！这不是案发第三天！ 朱玉：“案件发生在白天，那当晚拖拉机被开回去了？” 庄盛：“拖拉机是农民重要的生产工具，一台要8-9万，好一点的有可能10万以上，案发土地离秦大和王老二住的地方非常远。这么贵重的大件物品，你晚上怎么保存？ 朱玉惊讶道：“开回去。” “第二天下午王老二就报案了。秦大第二天就被传去公安机关做笔录，所以…”庄盛看向朱玉。 朱玉恍然大悟道，“所以他根本不会在第三天开着拖拉机去耕地！” 庄盛满意地看着朱玉，大方向不错，孺子可教。 看着朱玉期待的眼神，庄盛继续开口道，“也不全对。客户下午就来，具体情况你可以当面核实。” 那我去整理会见提纲！有了了庄盛的提点，朱玉重新看卷，竟然发现了许多以前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就这样在原来的阅卷提纲基础上涂涂改改，时间就到了中午。其他人都去吃饭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朱玉。 还有最后50页，很快就结束了！朱玉给自己加油打气。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朱玉看着手机上不断跳动的名字，接通电话。 朱玉：“笑笑，好点了吗？我听说你请假了。” 林笑笑：“阿玉！上次来我家的那五个人又来了！我是不是该直接报警啊？” 朱玉安慰道：“又去了？你别怕，你问问他们的目的。” “我不敢。”林笑笑的声音有些发抖，上次的事情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严重，她根本不敢碰那扇门。 上次的事情报案后，公安虽然当着他们的面狠狠训斥了魏文强五个人，但后续并没有通知他们刑事立案的事。 更何况，她后来才知道那五个人是拿着钥匙开锁进门的，根本不是什么强行破门的非法闯入！而那把钥匙，是林母交给林大俊的！ 林笑笑真想狠狠骂醒林母的恋爱脑！可是林母每天除了哭就是睡，她实在开不了口。 朱玉：“别怕，你开免提，声音放大点，我帮你问问他们。” 林笑笑按开免提，调大音量，小心翼翼的把手机靠近门口。 “我是朱玉，你是魏文强吗？你们今天来是干嘛的？”朱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了门外几人耳朵里。 “大师！是大师！”魏文强欣喜道，“大师，我不知道你也在！我今天是来赔礼道歉的！”魏文强从手中的塑料袋里掏出来一把香蕉、葡萄，还有好多零食，继续高喊道，“全是水果零食！都是我们的诚意！” 朱玉开口道，“那你放门口吧，我朋友不想开门。” 魏文强放下手中的水果，“好好，我们理解。那大师我们放在门口了，你让你朋友过会记得拿进去。” 朱玉：“我会告诉她的。你们先去吧。” 几人向朱玉告辞后，离开了林笑笑家。 “阿玉，真的没事了？”林笑笑声音中的恐惧已经去了大半。 朱玉：“没事了。” 挂断电话，林笑笑壮着胆子开门，趁着门外无人，迅速把几人放在门口的东西拎了进来。 见无事发生，林笑笑长出一口气，转身敲响了还在哭嘤嘤的林母房门，“妈，别装了。你出来，我们谈谈。” 第62章 林笑笑搬家 林母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林母探出头来，侧着干净的脸小心翼翼地看着林笑笑。 林笑笑说：“妈，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你如果觉得林大俊可信，那你跟他继续过，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 林母说：“笑笑，妈也不是……” 林笑笑愤怒的咆哮，“不是什么？那些人都拿着钥匙进门了！我不是三岁小孩了！” 林母指着地上的东西，轻声说道，“他们不是都来道歉了吗？大俊他……” 林笑笑愤怒打断林母的话，道：“那是他们给我朋友面子！不是因为林大俊！你搞清楚！” 林母拉着林笑笑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把甩开。 林笑笑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你好好想想吧，今天开始我就不回来住了，你想清楚给我打电话。” “笑笑，笑笑！”林母的叫声被重重关上的门阻断，林笑笑头也不回的背起行李离开了家。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一个穿深蓝色衣服的男人鬼鬼祟祟的走到了林笑笑居住的单元楼下，林母亲自下楼把人接了进去。 林笑笑躲在小区角落里亲眼看着这一幕，眼泪不自觉从她的眼角滑落。 林笑笑轻喃道，“果然，这就是她的选择……” 林笑笑拨通朱玉电话，“阿玉，你能收留我几天吗？我需要重新找地方住。” 云朵轻轻飘过太阳，阳光从云层空隙中偷射下来。林笑笑眯了眯眼睛，背起行李朝永建所走去。 下午，秦大早早就到了律所。 朱玉拿着准备好的一整套会见提纲询问秦大。 秦大好奇的看着朱玉手里的材料，“小朱律师，你们律师就问个事情还要打草稿啊！” 朱玉笑了笑，“种地选种不也得提前规划吗？咱们大西北也没法种水稻嘛。” 秦大认同的点点头，“就是就是。” 在朱玉的询问下，秦大很快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 但是，朱玉敏锐的在故事中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你是说，当天下午你放开王老二之后，他还追着打你？”朱玉问道。 秦大说：“是啊！你们不知道，他当时回家去拿了根扁担，追着我满地跑，旁人都不拦一下。” 朱玉说：“警察不是出警了吗？” 秦大说：“他追的时候警察还没有来，我都在地上跑了两三圈警察才来。警察一到就夺走他的扁担，呵斥他停下来了。” 朱玉说：“那他在这个过程有没有撞到什么东西？摔倒？或者受伤？或者你看他有什么异常没有？” 秦大说：“异常没注意，就感觉他穿的裤子有点破，衣服领口的丝绵都跑出来了。” 看着朱玉失望的神情，秦大哭丧着脸，“他那根扁担一米多，我当时光顾着跑了，跑慢点就被打中了！” 朱玉刚想笑，就瞥见了庄盛严肃的神情，立马收敛笑容。 秦大继续说道，“之后，第二天警察就叫我去做笔录，做完笔录我再没有出过门。” “那拖拉机？” “打架那天我开回后院，就一直在院子里放着。” 果然，跟他们预料的一样。 送走秦大后，朱玉把整理好的会见笔录交给庄盛，开口道，“庄律，我有个想法，王老二有没有可能是在取扁担的途中受伤？” “哦？” 朱玉拿出手机，迅速在导航上点了几个点，递给庄盛，“最近的派出所离案发地点半个多小时车程，王老二家只需要十来分钟。这块地我看了面积不大，追着跑两三圈也就是五六分钟。可是王老二居然在回家路上耽误了十多分钟！” 庄盛摆弄着手里的手机，“你是说?” 朱玉直言道：“王老二冲动易怒，衣服破烂有可能是与其他人发生了冲突，沿途很可能有人看到了。” “我想沿途去问问。” “跟秦老大约个时间，跟前的人他更熟悉，让他带你一块去。到时候开我的车。”庄盛嘱咐道。 朱玉点点头，走出了庄盛办公室。 刚回到c区，朱玉就看到失魂落魄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林笑笑，旁边站着一脸担忧的赵一博和陈新。 看到朱玉走了过来，林笑笑丢开手里的包，直直冲上去，抱着朱玉开始痛哭。 “笑笑，笑笑，别哭了，我们出去说。”朱玉安抚地拍了拍林笑笑的后背，慢慢把林笑笑带出办公区域。 “阿玉，我现在，什么，什么都没有了。呜呜呜……”林笑笑哭得连说话都不利索。 赵一博跑去买了杯热奶茶递了过来，“笑笑，你先喝奶茶暖暖身子。你别怕，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林笑笑接过奶茶，小声说了声“谢谢”，便继续小声啜泣。 几人站在林笑笑身边，等待着林笑笑平复情绪。 一杯奶茶喝完，林笑笑简单说了自己的现状。林笑笑8岁时丧父，林母带着年幼的笑笑嫁给初恋林大俊，林大俊就此成为笑笑的继父，还给笑笑改姓林。林大俊前些年迷上赌博，输光了家里的钱，还借了好些高利贷。还不上钱就偷偷卖家里的东西，有时还殴打母女二人。 无奈，林笑笑拿着自己之前攒下的钱带着林母搬了出来。 林笑笑有些气馁，“不知道我妈为啥这么大年纪还这么恋爱脑！” 陈新冷静道，“恋爱脑不分年龄。” 赵一博想了想，开口道，“笑笑你现在可以合租，我家有一套正在出租的房子，还有一个单间，你暂时先住进去。直到你找到合适的房子。这个月不交租金，我给我爸妈说一声就行。单间有些小，你将就一下。” 林笑笑看了看朱玉，又看了看赵一博，认真的说，“赵一博，谢谢。” 赵一博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用，不用。” 当天，林笑笑就住进了出租屋单间。 朱玉跟秦大也约好了时间，第二天一早，朱玉就开车去了秦大所在的黄土村。 第63章 路牌与司机 刚走到黑水滩镇和黄土村交界处，朱玉就遇到了一个岔路口。朱玉沿着路牌指示的方向就开了过去，电话铃声响起。 秦大：“朱律师，我就在我们村口等你。你开过来就看到了。” 朱玉：“嗯。” 挂了电话后，朱玉继续开车走了好久，但一直没有看到秦大。 朱玉把电话又打了过去，“秦师傅，我已经走了二十分钟了，怎么没有看到你？” “我就在村口啊，没看到你的车过来。”秦大也有些困惑，自己明明站在路边好久了，可是根本没有看到朱玉的车从这经过。 “朱律师你看到那个岔路口了吗？” “就那个岔路口，你朝右手边过来。” “指示牌不是左边才是黄土村吗？” “那个牌子指错了，坏了好久了。” 朱玉重新回到分岔路口，仔细观察了一下路牌，突然发现路牌竖杆上有个明显的凹痕。 这个牌子坏了这么久都没修？ 秦大开车迎了上来，也停在了这块路牌旁，朱玉正准备问问秦大这个路牌的事。一辆车就在旁边停了下来，一个男司机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看着朱玉穿的职业装，又一直在打量着路牌，司机还以为朱玉是路政过来修路牌的。 司机走到朱玉跟前开口道，“牌子坏了几个月了，你们怎么才过来修啊！” 朱玉知道男人误解了自己的身份，没有做出任何解释，而是看着男人说道，“也不知道谁弄坏的，都不上报，早报上来早就修好了！” “是个男人撞坏的！”司机随口接了一句。 朱玉心中大喜，但是表面还是不动声色说道，“你怎么知道？这种事不能瞎猜。” “你这个娃娃，一看就没什么工作经验。”司机听到‘瞎猜’有些生气，直接开口道，“当然是我看到的！” 看着朱玉不相信的眼神，司机有些气愤地说道，“大概两三个月前，我当时就是开车走到这，就看见一个男人咚的一声撞上去了！你怎么还不相信呢！” “口说无凭。”朱玉叹了口气。 司机一看更着急了，好像这种不被相信是种耻辱一样，司机直接扯着朱玉的袖子，“你来我车里看，我行车记录仪上的视频都还没删呢！” 朱玉跟着男人朝司机的车那边走了过去，秦大赶忙跟了上去。 司机让朱玉坐在副驾驶上，自己打开行车记录影像，迅速翻找起来。 “你看，就是这个！”司机点了播放。 三人聚精会神盯着屏幕，只见一个男人穿着棉服、迷彩色裤子驾驶着农用三轮摩托车，疯狂的从车旁超车过去，不知怎么突然方向一转直直就撞向路边立着的指示牌！男人结结实实和指示牌撞个正着！ 被撞的男人衣领被牌子边角挂住，男人取了半天取不下来，便拽着衣领使劲扯了一下，衣领处冒出了好些白色棉团。男人冲着指示牌又扑了上去，锤了指示牌好几下，硬生生让指示牌转了个方向。接着男人不解恨地又踹了指示牌几脚。 果然是个易冲动、暴脾气的人，朱玉感慨。视频影像没有声音，但是朱玉完全可以脑补男人即将要说的话，无非就是问候指示牌全家之类无聊的话。 朱玉刚想说什么，司机就开口道，“你先看，后面还有呢。” 视频中，男人胖揍指示牌直至满意后，又准备继续骑着自己的车回家。可是因为刚才撞到了指示牌，车把有些歪斜，男人刚起步，车就又冲着指示牌撞了过去。 这次男人没有撞上指示牌，而是被撞地甩飞出去。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踹了车头几脚。此时他的裤子出现了明显破损。 朱玉刚想说什么，又被司机打断，“还没完，还没完。” 许是因为司机的车一直在路边停着没动，视频中男人踹完车后扫视一圈，刚好看到这辆车，用手指指着这辆车就走了过来。 “领导，你不知道，我本来是好心帮忙的，结果这老家伙过来指着鼻子就开始骂我，说是因为我晦气才让他撞上去的，简直就是胡扯八道！”司机十分气愤！ 视频中的男人越来越近，画面的最后一秒，男人的面容定格在画面上，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老二！ 朱玉问：“那你当时报案了吗？” 司机说：“没有，他当时这样我害怕他有什么疯病，我前面看得了狂犬病的狗就是这样骂天骂地的。所以我就赶紧开车跑了。” 朱玉问：“那视频为什么没有删除？” 司机说：“这条路上那天没有别人，我怕他以后讹我说是我撞的，我就一直留着。” 停顿了一下，司机又说：“我还是上交政府吧。他受伤纯粹是自找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朱玉开口道，“原始影像你还是留着，我们这边从头录制一下，才能符合我们的取证规范。” 司机说：“我懂我懂，你们有你们的工作流程嘛！我配合，我配合。” 接着，朱玉迅速的把影像资料，车辆外观照片，司机的基本信息等资料全部搜集完毕。 “这个路牌，明天路政的人就来修。感谢你提供的宝贵资料。要是每个公民都能像你一样既有维权意识，又知法懂法守法，那我们工作可就轻松多了！感谢你！后面会有工作人员跟你联系的！” 朱玉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不过她这里说的“我们的工作”是指律师工作，至于对方怎么理解，那可不关她的事。 “不客气，都是该做的。”司机被夸的喜滋滋的。本来看热闹挨顿骂就让人心情不爽，事后担心老头会讹上自己又让他紧张了几个月。现在，资料交给了政府，他可轻松多了！ 几人道别后，朱玉目送司机离去。 秦大看着朱玉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目瞪口呆，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朱律师，这这就行了？” 朱玉点点头。 秦大气愤地说道，“这个王老二太坏了！” 朱玉没接话，跟秦大告别后就开车回到了律所。 庄盛还没下班，还在办公室阅看案卷。 看到朱玉敲门进来，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朱玉把手机翻出来，调出一段视频，“意外之喜，您看看。” 庄盛接过手机，仔细看着视频画面。突然，他眼睛里写满了惊喜，看着朱玉夸赞道，“真不错！这真是个大惊喜！你马上准备材料，明天我们就把这个证据线索提交给检察院！” 朱玉应下后就去工位上加班整理材料了。 很快，朱玉写好材料发给了庄盛，并把收到材料整理到一个u盘上一并送了过来。 收到材料后，庄盛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给朱玉教过如何写这类文书材料！ 打开朱玉发过来的电子文档，庄盛仔细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对朱玉说，“刑辩律师的调证，要极其慎重。物证要载明出处来源，要制作提取笔录，最好是……” 庄盛说不下去了，他重点审查的《法律意见书》竟和他的文风几乎一致！ 庄盛狐疑地看着朱玉，“这么短的时间写了这么多东西？” 朱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短时间当然写不了那么多字，我是早就写好了。刚才根据证据情况做了修改。” “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有这个证据？”庄盛看着朱玉，脸上神情莫测。 “我只是猜测。”朱玉按下心头的不安，在她回忆里的画面，师父从来没这样过。 师父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人。 也绝对不会像眼前的人这样怀疑自己。 眼前这个人真的只是重名而已。 朱玉忽然觉得认回师父名下好像也没有那么迫切了。 因为，这个人不是师父啊！ 第64章 停业整顿? 朱玉整理好的一摞材料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 朱玉走后，庄盛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很久。 他想不明白，朱玉的文风为何会跟自己如此相似！ 他回想起自己梦里那个再没有出现过的女孩！ 难道朱玉真的是那个梦里的人？ 摇了摇头，庄盛使劲把自己脑海中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赶了出去。 律所外，天色已黑，一盏盏路灯护送着每一个晚归的打工人。 另一边，朱玉窝在房间里，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认真看刑事诉讼法和刑诉法解释。 她觉得自己的学习进度还是太慢，差点就露馅了。 要么就想起来更多知识，要么就学会更多知识。 这种回忆涌现既不及时，又不可靠，朱玉觉得想要胜任职场还得靠自己。 突然，手机亮了起来，震动声随之传了过来。 朱玉接起电话，“喂，笑笑？” 林笑笑说：“阿玉，我和赵一博在外面吃饭呢，你猜我听到什么了？” 朱玉敏锐捕捉到林笑笑话中的粉红泡泡，笑着说：“先说跟赵一博去吃饭的事，其他的不急。” 林笑笑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又故作镇定道，“他是我房东，还是我同事，我跟房东一块吃饭，能有啥事！” 赵一博听到林笑笑极力撇清两人关系，有些着急，“笑笑！你干嘛撇清跟我的关系！” “哦哦～有人着急了。哈哈～”笑了两声后，朱玉赶忙转移话题说道，“好了好了，我不八卦了。你快说听到什么了？” 林笑笑压低声音，“田小菲要被吊销执业证了。” “什么？”朱玉有些吃惊。 自己最近几天确实没有看到田小菲，但是，律师还有开除一说吗？ 李一魁二审案还没有宣判，这么快就处理田小菲了？朱玉觉得事情进展快的有些不合理。 林笑笑的声音继续传来，“我听到安恒所的人说，司法局想处理孙吉，但是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就先处理田小菲，说是要吊销执业证，文件都出来了，被安恒所的人看了个正着。” 朱玉想了想，开口道，“笑笑，这事没下定论呢，可能还有变化。你千万不要传播。给赵一博也交代一下。” 林笑笑：“知道啦，神算子。” 挂了电话，赵一博好奇地看着林笑笑，问道，“你为什么叫朱玉神算子？” 林笑笑没有回答，反而把朱玉刚说的这些话转告赵一博。 赵一博满脸不屑，“司法局的文件都下来了，还能有变化？” 林笑笑脑袋难得清醒了一回，说道，“文件又没发你手里，安恒所说的也未必是真的。” 赵一博半信半疑，他转头就把这个烫手的消息告诉了陈新，顺带说了朱玉说的话。 陈新只回复了四个字：听朱玉的。 赵一博无奈，只得就此按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 第二天一早，朱玉刚到办公室，看到旁边的工位还是空的，田小菲没有来律所上班。 难道田小菲真的离职了？ 另一边的庄盛刚从法院出来就被司法局通知在6楼参加紧急会议。 庄盛赶到司法局后，赫然发现永建所的合伙人都在。 圆桌会议，永建所一行人对面坐着三个人，都是安城市司法局的人。 三人中，坐在正中间的人是新任局长柳志清，是个微胖的中年人，刚从下面乡镇上锻炼回来的储备干部。他旁边坐着的是副局长金涛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人。 看着人到齐了，柳局长清了清嗓子，“今天是关门会议，大家都到了，我就开门见山说了。叫大家来，主要是为了征询一下荒郊白骨案中律师不当执业问题的处理意见。” 看着几人面色不好，柳局长话锋一转，“当然，司法局是律师的娘家人，所以我们今天叫大家来就是把我们的想法再跟大家交流交流。大家畅所欲言，畅所欲言。” 王主任立马跟着打哈哈，“这个我们听领导的。我们所的律师一向都是依法依规执业的，我们肯定没有问题，请领导放心。” 柳局长最讨厌的就是溜须拍马之徒，看都没看王主任一眼。 柳局长旁边的年轻女人，听完王主任的话后立刻不满道，“王主任，现在出问题的就是你们所的律师，既然你说做好了管理，那田小菲的事，你怎么解释？” 王主任被女人的话堵了回来，有些生气，但碍于对方是司法局的人，他什么都不敢说。 反倒是柳局长开口简单介绍了女人的情况。罗真，是司法局新调来的公律科科长，还是个法学硕士。 柳局长又说：“刚才罗科长说得不错。荒郊白骨案的问题，就出在永建所的田律师身上。我们拟吊销田律师的律师执照，责令你们所停业整顿半年。你们什么意见？” 王主任感觉当头棒喝，说好了只是来征询意见的，怎么处理决定都拟好了？自己一向消息灵通，这次居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一旁的梁律师也傻眼了，紧紧盯着柳局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如果停业半年，不仅会影响自己明年的常法续签，而且未来三年的政府国企法律顾问的招投标也会全部落空。损失实在太大了！ 庄盛则是坐着，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 柳局长看几人没有说话，也不着急，一个个点名道，“王主任，你是律所主任，你先说吧，你什么意见？” 王主任心里直骂娘，我什么意见！我刚还说我什么都听司法局的，我现在怎么说！ 但是他心里清楚，停业整顿是万万不行的。全所上下这么多张嘴吃饭，如果就这样停业整顿了，那其他律师怎么生活！全所这么多律师，总不能因为田小菲这一个害群之马都给影响了！ 安城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对律师或律所进行停业整顿这么重的处罚措施了。现在罚得这么重，肯定是因为新来的领导。 新官上任三把火。 可是，这么重的处罚，怎么也不该烧到永建所来！ 想到这，王主任开口，“罚得太重了，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以后会对田律师严加管教的，这个处罚……” 王主任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坐在柳局长旁边的金副局长打断，金副局长质问道，“执法单位怎么通融？你是做律师的，是法律的践行者。你们知法犯法不是更过分吗？” 王主任心里直骂娘，老子每次请客赔笑脸，带着你们司法局上上下下去吃饭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倒是道貌岸然得很！ 王主任心里骂得再凶，也断不敢表露在脸上。毕竟对方是行政主管单位，柳局长和罗科长都是新来的，他还摸不清二人的秉性，又怕说重了被人怼回去。 柳局长看着王主任哑火的样子，转头又问梁律师意见。 梁律师憋了半天，也只说了句“处罚太重”，就没下文了。 柳局长看着眼前这两个哑火的律所主任，对律师莫名产生了一种轻蔑的感觉。什么法律践行者，也不过如此。不但管不好自己所里的人，面对处罚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说不出来，毫无律师的专业性可言，这些人平时都是怎么赚钱的？ 柳局长在心里直摇头，这行业确实需要大力整顿。 问话对象还剩一个，柳局长打量了一下庄盛，是个小伙子，长得不错，看着也就30多岁。这么好看的年轻人，肯定也是个‘面蛋子’（意思‘容易揉捏’）。柳局长觉得自己很快就可以安排人写处罚决定了，便随口说：“这个年轻人，你说说看，什么意见。” 第65章 罚不下去? “司法局依法依规处罚，我没什么意见。”庄盛看着柳局长。 柳局长心里惊喜，果然，可以安排人写处罚决定了。自己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他一定要烧个大的！给这个行业好好立立规矩！ “那行，安排……”柳局长话还没说完，庄盛就继续开口道，“柳局长，罚我们可以，但司法局是不是给我们释明一下，到底是按照哪条规定处罚的？” 柳局长闻言，赶忙望向公律科科长罗真，“小罗，你给他们解释解释。” 罗真翻开自己的小笔记本，一字一句地念道，“《律师法》第四十九条规定了，律师不得教唆当事人采取扰乱公共秩序等非法手段解决争议，情节严重可以吊销律师执业证，还有《律师和律师事务所违法行为处罚办法》，里面也规定了满足条件对你们律所进行处罚的。” 庄盛唇角一勾，“所以你们觉得田小菲是教唆当事人采取非法手段解决争议了？” 罗真点点头，“当然，这都有结论了。” 庄盛：“结论文件在哪？” 罗振看向柳局长，柳局长大惊，哪有什么结论文件！就是上面传下来的涉密要求，要严查行业不正之风，加上荒郊白骨案闹得安城市满城风雨，他也也听到了许多社会传闻，这次就打算直接拿永建所开刀的。 柳局长面色一凛，“文件凭什么给你看！” 庄盛：“司法局是我们的行政主管部门，对我所和我所律师的行政处罚，司法局有义务让我们看处罚依据的证据，如果觉得这里不能看，那可以在听证会上看。当然，对处罚结论不满，我们也有复议和行政诉讼的权利。” 庄盛还在继续说：“另外，我需要提醒贵单位，请你们准确适用法律法规，田律师代理的案卷明明还在审判程序之中，二审判决尚无定论。田律师当事人也从未去扰乱过公共秩序。” “他们发布的视频、发布的小说在网上闹出了这么多风波，那个安秀云还当庭自杀，这还不算扰乱公共秩序？” “视频是当事人自己发的，小说作者没有署名，安秀云自杀是她的个人选择，这些怎么能跟田律师扯上关系？还有，《处罚办法》里对律所处罚的情形，也没有一项符合我所的。” 柳局长：“你的意思都跟你们没关系？” 庄盛：“没有关系。” 柳局长面露尴尬，罗科长还想再说点什么，被柳局长挥挥手压了下去。 沉默片刻后，柳局长开口道，“那今天先这样吧。对你们的处理，我们局里再研究一下。你们先回去。” 庄盛一行人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司法局。 走到地下车库，王主任偷摸还想溜回去再找找柳局长套套近乎，被梁律师一把拉住，“去什么去，局长现在肯定还在气头上，现在回去不是往枪口上撞，还指望他能和颜悦色？” 王主任喃喃道，“说的也对。” 转头，二人便一同驾车离开了。 庄盛坐在车里正准备回律所，突然接到了秦大电话。 “庄律师，朱律师把那天情况给你说了吗？今天我又找到了几个证人。”秦大语气有些欣喜。 “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庄盛朝秦大说的地方赶去。 不一会，秦大看到庄盛便迎了上来，指着路牌说，“这就是那天我和朱律师看的那个路牌。朱律师可帮了我大忙了，我们刚站在这看路牌呢，那个司机就过来了。” “哪个司机？” “就是看见王老二撞路牌的司机。庄律师，这几个也是那天经过路牌的人。有些比王老二早一点经过，有些是晚一点经过路牌。他们说了，愿意给我作证。” 众人点点头。 庄盛又问了一些问题，并记录下众人的信息后，带着案件材料直接开车去检察院了。 唐军不在，庄盛把材料全部交给了唐军助理。 刚走出检察院，庄盛接到电话。 电话那头人说：“庄律，李一魁案的结果出来了。” 庄盛：“嗯？” 那人说：“驳回上诉，维持原判。还是死刑。” 庄盛：“猜到了。” 挂了电话，庄盛抬手放下车内的遮阳板，挡住了些许阳光。 这边的孙吉不太好受。他刚取到李一魁案件的判决书。 二审确实有难度，但也不是没有保命的办法，比如说积极赔偿取得谅解，还是能争取一下的。 可是，李大富这个抠门老头！偏偏一口咬死了十万块钱，一分都不愿意往上涨。 一边口口声声说，自己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另一边根本不愿意给他花钱保命，他也看不懂李大富这操作到底想干嘛。 孙吉先给程律打电话说了一下情况，没有人接，就发了个短信过去。过了一会，程律回了消息，“知道了，你看着办”，顺便转了10万过来。 孙吉暗自感慨，当事人根本就不靠谱，还是程律够意思。 收下钱，孙吉例行公事把判决给李大富发了过去。 不一会，李大富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孙律师，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二审法院维持原判，还是死刑。” “就是我儿子的命没保住？” 孙吉叹了口气，“死刑案件还有死刑复核程序，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这个不孝子，你前面说赔偿……” 李大富后面说了什么，孙吉都没有听进去，但有一点，他敏锐感觉到了。这个李大富好像对儿子的死并没有那么在意。他在整件事里的表现，怎么就像…… 演戏，对就像演戏一样。假的不得了。 不过，孙吉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律师费。现在律师费到账了，剩下的事，他就不参与了。 司法局里，柳局长看着罗科长，“你不是说没问题吗？怎么就罚不下去了！” 罗科长眼眶微红，“那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戳破了。” 柳局长说：“那怎么办？” 罗科长说：“我不知道。” 柳局长大手一挥，“罚不了就不罚了。但是田小菲这个害群之马，得有所惩戒！” 罗科长：“那孙吉？” 柳局长：“安恒所的那小子？有人打招呼了，暂时先放那儿吧。” 罗科长点点头，“知道了，我再找他们说说。” 柳局长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别惹那个庄盛，你直接跟王主任说。” 罗科长：“好。” 第66章 隔壁小区着火了 昨天才把材料送过去，今天早上庄盛就被叫去了主办检察官唐军办公室。 唐军笑容满面，“庄律师，你送过来的材料我们非常重视，我也觉得这个案子有问题，我们已经决定要退回公安继续侦查了。你的意见我们也转达给公安了。” 庄盛点点头，假装不记得唐军曾说过‘案子没问题、律师都是白费力气’之类的话。 见庄盛没说什么，唐军递过来一页材料，开口道，“庄律师，你的事情我办完了，你能不能给我填个好评表，也表示对我们的工作认可？” 庄盛接了过来，看了看表格内容，确实是李健前面跟他提过的“律检沟通”材料，李健这风口抓的挺好，刚好借了一波李一魁案的东风。 唐军随口说，“也不知道上面抽什么风，非要我们在办案环节征求律师意见。工作都忙成这样了，还要搞这些形式主义。” 庄盛轻笑一声，唐军突然意识到庄盛还在办公室，立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随手填完，庄盛把法律意见观点简单概括一下写了上去，随后离开。 很快，秦大的案件因为出现重要线索，被退回公安补充侦查。 当天晚上，朱玉接到了周琪的电话。 周琪：“朱玉，你准备一下今年的省公安招考，招考信息发给你了。” 朱玉：“啊？大哥，你开玩笑的吧。” 周琪：“我这么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人民警察队伍，哪里像是开玩笑？” 朱玉：“我是个律师……马上能转正拿执业证那种！” 周琪：“我知道。但是我们人民警察的队伍也很需要精英人才的。这次招考的文职，只要有法律职业资格证书就可以报名。机会难得。” 见朱玉沉默不语，周琪还以为朱玉心动了，便继续开口道，“再说，你不是喜欢柯南吗？” 朱玉翻了个大白眼，这人真是魔怔了，随即开口道，“大哥，我在律师行业也能当柯南。” 话不投机半句多，朱玉郁闷的挂断电话，继续看书。 为什么要换赛道？虽然刚开始要恶补的知识挺多，但是朱玉这段时间行业体验还是成就感满满。 她发自内心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律师的。 楚河看着被挂电话的周琪，笑道，“爱情果然让人变傻子。” 周琪皱了皱眉，“我们这是英雄惜英雄，别胡说。” 楚河：“可是人家是美女，不是英雄，也不需要这种惜。” 周琪顿了顿，看向楚河，开口道，“那需要哪种？” 楚河看着周琪，哥，你要不试试自己动动脑子呢？她缺什么？当然缺的是案源了！ 楚河试探性开口：“哥，你要不把咱爸公司的法律顾问介绍过去？” 周琪猛拍大腿，对！我怎么没想到！立马转身打电话联系去了。 正在看书的朱玉思绪突然被巨大的爆炸声打断，连桌上的水杯都因为爆炸剧烈震动了一下。 朱玉迅速贴近窗边，朝外看去，只见隔壁小区南侧一栋楼浓烟滚滚，火光若隐若现。 这个小区许多人探头朝窗外望去，还有些人高喊着“着火了，救人救人”，然后冲向对面小区。 朱玉看着楼下的人群，也穿好外套，跟着人群朝对面跑去。 来到隔壁小区，只见17号楼3单元3楼东户一家，熊熊火焰正在燃烧，窗户早已变形脱落，滚滚浓烟不断从室内扑腾而出，状况十分危急。 “快看快看，2楼窗台上有个人！！” 朱玉顺着楼下人指的方向看去，有个女人正抓着2楼的防盗网瑟瑟发抖。 “快救人啊！”有人高喊。 还有人指挥着女人，“你的西侧没有火，那里有个露台，可以站脚，你朝那边爬！” 女人抓着栏杆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就在这时，消防车赶到现场。 消防员迅速搭好救生气垫，冲入火场。 火情很快得到控制，几位伤者也被送往医院。 第二天一早，庄盛就看到了火灾的新闻。 看着一旁正在大口吃着包子的朱玉，庄盛几乎想都不想就开口道，“昨晚又去凑热闹了？” 朱玉看了眼庄盛手机屏幕上亮着的火灾新闻，嘿嘿一笑。 果然如此，庄盛有些无奈。 也罢，过会就等着客户上门就行。 这段时间的相处，庄盛觉得朱玉好像有什么特殊体质，一种走到哪里就会在周围发生案件的体质。难不成是死神附身了？ 朱玉os：胡说。我是超级幸运buff好吗！ 果不其然，庄盛和朱玉刚到律所，严老爷子就带着一个女人等在了会客室。 朱玉打量着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看起来是真伤心。 “我叫钟霞，我哥叫钟朗。呜呜，庄律师，我哥今早被人抓走了。”钟霞哭泣地描述着自己的遭遇。 “你控制下情绪，先把事情说清楚。”庄盛开口道。 钟霞抽泣了几下，渐渐止住哭声，开口问道，“你们知道昨晚发生的火灾案吗？” 庄盛点点头，眼神不自觉朝瞥了一眼朱玉。 “我哥被当成放火的嫌疑人抓走了！”钟霞讲述了案件情况。 简单的说，就是他哥哥之前和火灾案受害人一家发生过矛盾，也曾上门闹事，现在公安侦查认为他有重大嫌疑，直接就刑事拘留，把人带走了。 庄盛皱皱眉，一般情况下要先外围侦查，确定是嫌疑人才动手抓捕。火灾是昨晚刚发生的，除非是现场抓个正着，怎么会这么快抓捕？ 庄盛开口问道，“什么矛盾？” 钟霞：“受害人这家儿子骗走了我哥的全部积蓄40多万。” 40万？这么多，被一个人骗走？ 钟霞感觉到了其他人的目光，小声啜泣地说，“那是我和我哥攒下买房子的钱，骗子说他是银行的，能帮我哥理财投资，我哥就转给他了。” “那么多，都给了？”朱玉有些不敢置信，40多万已经是安城市一个普通工薪阶层不吃不喝拼搏10年的全部收入了。 “先前说的利息都兑现了，我们就没想那么多。这个骗子骗了好多人。”钟霞愤恨地说。她现在特别后悔，早知道自己就再谨慎点，也不至于到现在。 “那为什么抓你哥哥？”朱玉开口问道。 钟霞摇摇头，她不知道。 突然，钟霞想起来什么，赶忙开口道，“昨天下午我哥气冲冲回来，饭也不吃，转头又出去了。今天早上才回来。” 庄盛、朱玉对视一眼，也就是说他没有不在场证明。 当然更可能的是，重大嫌疑人中只有他没有不在场证明。 钟霞急切说到，“庄律师，真的不是我哥哥，求你救救他。” 朱玉安抚了一下钟霞的情绪，伸手把报价单递了过去，“律师会见需要签订委托手续，现在被刑事拘留，就只有律师能见到你哥哥了。” 看了眼报价单，钟霞捏着衣角，怯怯地说，“庄律师，我能不能先交三万，剩下的过几天再送过来？” 庄盛还没答话，严老爷子直接开口打断，“不需要，这钱我给你先垫上，剩下的从你的工资里慢慢扣吧。” 钟霞看着严老爷子，眼眶中的泪珠奔涌而出。 严老爷子转头又对庄盛说，“小霞是我家保姆，这个案子就请庄律师多费心了。” 庄盛点点头。 第67章 田小菲辞职 另一边，永建所主任王主任、田小菲坐在司法局办公室里。 “王主任，你们所我们就不处理了。毕竟你们所这么多人，全体待命半年造成社会不稳定因素也不好。”柳局长缓慢开口道。 王主任听着这话，心里一阵冷笑，明明是庄盛说对了，你们找不到证据和法律依据来处罚，你们现在不敢承认罢了。 但是王主任脸上还是一脸谄笑，“那局里的意思是？” “事情毕竟这么大，完全不处理也不合适。你知道的，法院、检察院、公安可都已经动手了，换了好一批人。”柳局长慢慢说。 本来想动手个大的，可是现在偏偏动不了，柳局长也很为难。 王主任听着柳局长的话，脸上笑意慢慢消失。 他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只通知了自己过来。 “柳局，怎么处理也得依法依规处理。我没有其他意见。”王主任缓慢开口。 柳局长面色古怪，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但凡能依法依规处理，还用得着你们自己说意见？ 柳局长面色一冷，“处理肯定是要处理的，不处理律所，就处理律师。” 旁边的田小菲听到这话，心里鼓声大作，还是要处理自己？ 王主任见柳局长面色一改，也不由得冷了脸色，“传播最早是从孙吉开始的，为什么不处理安吉所孙律师？” “孙律师？视频是李一魁父亲李大富制作并传播的，法庭上提交的那份视频证据也是李大富收集提交的，跟孙律师有什么关系。”柳局长横眉冷对。 王主任嗤笑一声，“都是律师职业行为，都是律师炒作案件，他们安吉所就是当事人肆意妄为，我们所就成了律师胡作非为，您这一碗水端得可真平！” 柳局长面色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这就是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情况，你们所可以不处罚，但是田律师的行为影响太恶劣，必须严肃处理！” 田小菲泪眼婆娑，但是柳局长不为所动，大手一挥，让王主任回去自己看着办，三天后来给自己答复。 永建所办公室，紧急召开合伙人会议。 “今天开会是为了处理田律师的事情。”王主任面色严肃，把自己在司法局的遭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梁律师有些生气，“什么意思？让我们自己处理？我们怎么处理？” 王主任说：“刘京已经调离法院了，检察院、公安那几个都或多或少有动作，政法委冯书记听说下个月也有别的动向。所以，他们的意思应该是照这么处理吧。” 梁律师开口道：“我们不过是个律师事务所，我们不存在调离不调离的。他们这不是胡闹吗！什么文件都没有，小田不过是代理了个案件，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想开除吗？” 庄盛的手机响个不停，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开口道，“田小菲律师确实不适合干律师。如果今天会议是要决定田小菲律师的去留问题，我上次已经说过了，也已经行使过了合伙人权利。按照章程，跟田小菲律师有关的所有事情我都不便参与。我还有事，你们两个看着定吧。” 说罢，庄盛就离开了会议室。 只剩下王主任和梁律师在会议室里面面相觑。 庄盛看着未接电话，回拨回去。“喂，小朱，公安这边什么情况？” 朱玉有些为难的说，“庄律师，公安这边不签字。说是他们还在调取关键证据不便让律师会见。” 庄盛：“问清楚这个案件是谁主办，要一下联系电话。” 朱玉：“好。” 朱玉回律所把这些情况报告给庄盛，庄盛冷笑道，“剥夺律师会见权，难道没地方说吗？” 庄盛吩咐朱玉准备材料，打算下午就去市公安局反映情况。 朱玉前脚刚出办公室，田小菲后脚就冲进了庄盛办公室，冲着庄盛大吼道，“庄盛，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没必要做的这么恶心。我不需要考虑什么三天不三天的，我家里有的是钱，这个破律师，我不干了！” 庄盛看着眼前的田小菲，知道她是误会了，但是他素来不喜欢田小菲，倒也没必要跟她解释什么。 见田小菲还没有从律所离开，他不仅开口道，“田小姐，你想离职去找律所行政办理，不要影响我办公。” 田小菲气得摔门而出。 田小菲来到c区，看到自己桌子上赫然已经放着一个行政送过来的纸箱子，扭头看到自己旁边座位上朱玉还在专心致志办公，她心头火烧得更旺了。 她快速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旁边一个女律师凑近，“田律师，你这是要换办公室了吗？” 田小菲故作轻松的说，“是啊，我打算辞职了。” 女律师惊讶道，“你不干律师了吗？” 田小菲故意大声说道，“不干了。我父母，还有男朋友都嫌工作太累，让我回家族企业里去呢。” 女律师羡慕地说道，“还是田律师好，不想上班了，还能回去继承万贯家产，不像我们，只能每天搬砖。” 田小菲也不再收拾自己的东西，直接把箱子递给旁边的女律师，“这里面的办公用品、丝巾香水什么的，我都不要了。你们不嫌弃拿去分分吧。” 女律师高声道谢着把东西都接了过去。 田小菲突然靠近朱玉，朱玉被吓了一跳。 “田姐？” 田小菲看了看朱玉，说道，“朱玉，赶紧换个赛道吧。干刑事辩护没前途，跟着庄盛更没有前途。你看看，有风险，律师就是第一个被推出去挡枪子的，真寒心。” 说罢，也不等朱玉回复，田小菲就翩然离去。 第68章 你好，我是白琴琴 陈宇看着哭泣的田小菲，“你真的辞职了？为什么？” 田小菲一边哭泣一边讲述自己下午的遭遇。陈宇听完皱了皱眉头。 明显就是被吓唬住了，什么证据都没有，司法局能干什么？最多给个处分就完了。公安局这边除了大领导被上门训斥一顿，吴万万被调离工作岗位去了偏远看守所，其他什么影响都没有，连自己的提干都没有影响。 他认为田小菲这事，最多就因为炒作案件给个警告处罚，吊销职业资格证根本不可能。 陈宇有时候看不懂田小菲是太单纯，还是真的傻。 但是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可怜小女人，责怪的话陈宇一句都说不出口。 “不想干就不干了，大不了我养你。”陈宇轻轻把田小菲揽在怀里安慰道。 田小菲回抱着陈宇，吻了上去。 第二天下午，陈宇正准备回家，突然接到了市公安局副局长白喜光的电话。 “小陈，你准备一下，过会跟我去吃个饭。” “是！”陈宇应道，转头给田小菲发了个消息，陈宇就跟着白喜光去赴宴了。 九天饭店里，318包厢。 陈宇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有些惊讶。 他以为白局让自己出席的是应酬饭局，没想到竟然是家宴。 “宇哥哥好！我是白琴琴。早就听爸爸提过你，英勇神武，今天才见到真人。宇哥哥真帅！”女孩笑着打招呼，大方地伸出手来。 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孩，陈宇心脏漏跳了一拍。 女孩伸出的手迟迟没有回应，正犹豫着要不要收回去。 “小白你好，我是陈宇。”陈宇握住了女孩伸出的手，轻握了一下便赶快松开。 两人相视一笑。 白喜光夫妇看着眼前两个登对的青年男女，眼角爬上了一丝笑意。 宴会结束后，白喜光夫妇因为另有安排，让陈宇送白琴琴回家。 “宇哥哥，我今年刚从海外回来，感觉家乡变化好大。”坐在副驾上的白琴琴好奇地朝窗外看去。 安城市这几年经济发展迅速，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连绿化带的树上都缠绕着灯带，微弱的灯光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安城市这几年确实发展的不错。”陈宇随意回答着，女孩身上的香水味不断传来，他使劲按耐住自己脑海中不断涌出的杂念。 突然，路边突然蹿出一个电动车，陈宇猛踩刹车！ 砰！电动车因为猛烈的刹车摔倒在地，连带着车上满载的一袋西瓜也咕噜噜滚了一地。 电动车车主是个戴着头盔的男人，他怒气冲冲地冲过来，猛拍陈宇的车门，嘴里不断叫骂着让陈宇给自己赔钱。 陈宇开门下车，耐心跟对方解释。 男人根本不听，“我管你有没有撞到，管你什么交通规则，谁叫你开这么好的车，吓到我你也得赔钱！” 陈宇转头看了看这辆宝马轿跑，这车确实不错。但这车是田小菲的。 陈宇叹了口气，“你要是这么不讲理，那就直接报交警吧。”说罢，陈宇掏出手机就打算报警。 男人看着陈宇的动作，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突然看着陈宇不断按下的手机号码，男人高声嚷嚷起来，“你什么意思！报什么交警！” 男人看着陈宇还在不断往下按的号码，慌忙冲上前去抢夺手机，陈宇手臂高举，电话简单告知了事故发生地点。 男人看着陈宇的样子，怒火中烧，冲上前去抱住陈宇的手臂，猛地一口咬了下去。 陈宇吃痛，手机掉在地下。 男人回到自己电动车上，摸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又朝陈宇走了过来，嘴里嚷嚷着，“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陈宇刚捡起地上的手机，就见男人猛的朝自己腹部捅来。 陈宇一躲闪，男人没有捅中，顿时又气急败坏起来。 陈宇正准备将男人擒拿住，却见到一个瘦削的身影一下子冲到男人侧面，手持一个长形物体朝男人身上不断拍去。 “坏人！让你害人！让你害人！” 男人吃痛回过身去。就这一瞬间，陈宇一脚踢飞男人手中利刃，一套漂亮的小擒拿手把男人按在地下。 交警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陈宇把人交给交警后，仔细一看，白琴琴紧紧抓住手里的雨伞，身体还在不住颤抖。 陈宇拍了拍白琴琴的肩膀，“琴琴，没事了，别怕。” 白琴琴猛的一惊，转身一下子扑进陈宇怀里，“宇哥哥，刚才吓死我了。” 刚哭了两声，白琴琴又好像想起什么，一把拉开陈宇外套，检查陈宇有没有受伤。 陈宇稳稳地抓住她的肩膀，“琴琴，别怕，我没事。” 白琴琴点点头。 陈宇：“小陈，你们继续处理，我先回去。” 交警于星点点头，说：“那陈队你先走，明天记得把行车记录仪给我们拷一份。” 陈宇点点头，开车绝尘而去。 把白琴琴送回家，陈宇又跟白副局诚恳解释了一番，道歉自己没有把白琴琴照顾好云云。见白局并不介意，陈宇才回到了自己住处。 陈宇刚一进门，田小菲就围了上来，“宇哥，今天这么晚啊。” 陈宇点点头，“有点事耽误了。” 田小菲突然贴近陈宇闻了闻，不经心地问道，“什么局啊？” 陈宇随口说道，“就是领导安排的应酬。” 田小菲脸色大变，指着陈宇说，“你胡说！你身上的香味明明是香奈儿的。陈宇，你！” 陈宇脸色微沉，“应酬上坐的近，难免染上一些味道，你觉得不好闻，那洗掉就是了，别胡说八道。” 田小菲怒气冲冲，“那你自己洗去！出轨的男人都是烂花菜！” 陈宇看着田小菲，皱了皱眉，“小菲，你怎么说话这么粗鲁！我没有出轨，你不要胡说了。” 陈宇还在换衣服，就听到卧室方向传来重重的关门声，还伴随着“啪嗒”一声。 陈宇叹了口气，今晚又进不去了。 换下来的衣服堆成一团，阵阵清香传来。陈宇皱了皱眉，随手就把衣服塞进了洗衣机。 夜深了，陈宇在沙发上休息。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和白琴琴坐在一起聊天，突然就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田小菲追杀，两人慌忙四逃。 陈宇猛地从梦中惊醒，再也无法入眠。 陈宇叹了口气，又失眠了。 第69章 你不是朱玉! 下午，庄盛、朱玉去检察院反映情况。接待检察官正是看守所的驻所检察官常谦。常谦对庄盛反映的问题非常重视，不但收下了书面材料，还做了好多页笔录。 反应完情况后，常谦把二人送出办公室。 看着常谦的背影，朱玉小声问庄盛，“庄律，这样应该很快就能正常会见了吧？” 庄盛眸色有些阴沉，“未必。” 刚才谈话过程，常谦一反常态记录了那么多页，根本不像是解决问题的样子。庄盛反映的问题其实就两个，刑讯逼供和会见权行使受阻。 明明两句话就记完的情况，常谦洋洋洒洒写了十多页。 只记下来有什么用？ 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庄盛站在检察院大楼前，他身姿挺拔，影子在地下被太阳拉得老长。 庄盛开口嘱咐道，“小朱，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去处理一下。” 朱玉看了看身后的检察院大楼，大楼上华国国徽在阳光下反射着金色的光。 朱玉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男人的话，朱玉蹙起眉头，“找我做法律顾问？哪家企业？” 男人的话，朱玉根本不信。 自己籍籍无名，这个男人说的公司自己都没有听过，哪来的“慕名而来，非你不可”？ 朱玉皱了皱眉，八成是个骗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被拒绝的男人倒也没生气，本来他也不主张临时增加法律顾问，还不是因为周琪力荐。在他看来，周琪不过是破案厉害，看人哪有自己准确。这女孩不过20多岁，她能懂什么法律！ 二十多岁的女孩？ 男人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眼桌上摆着的周琪照片，他嘴角扬起笑容，这小子终于开始走桃花运了。 朱玉挂断电话，继续忙起手头的工作，林笑笑突然来找朱玉，两人刚说了几句话，朱玉的电话再次响起。 “玉玉，爸爸妈妈明天去安城市出差，到时候过来看你。”朱晨温润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 “好。”还没说两句，电话就匆匆挂断了，朱玉长出一口气。 电话那头明明就是自己父母，可她偏偏没有任何回忆，这种对朱晨夫妇的陌生感让她十分害怕。 她怕面对二老，更怕自己露馅。。 “阿玉，阿玉？”林笑笑喊了好几声才把朱玉叫回神来。 “你怎么了？爸妈来不是该高兴吗你爸妈肯定比我妈好。”林笑笑想起自己那个恋爱脑的妈，真的气得要死。自己出来这些天了，她一个电话都没有给自己打过，根本不在意自己死活。 看着朱玉还是紧抿着双唇，脸色愁云密布，林笑笑有些担心。 也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天，朱玉去车站接父母。父亲朱晨看着女儿搬了新房子倒也没说什么，母亲齐冬梅倒是把朱玉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又问东问西了好一会，朱玉一一答了。 中午三人一块吃饭，齐冬梅一个劲地朝朱玉碗里夹菜，“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朱玉一个劲地往嘴里扒饭，忙不停迭地说“谢谢”。 饭后，朱玉把夫妇二人送到预定好的酒店。朱晨接了个电话，匆匆出门去了。朱玉本来也要跟着一块走，但却被齐冬梅一把拉住，朱玉只得留了下来。 朱玉站在房间里，看着齐冬梅开口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即便是见面相处了好一会儿，陌生感还是相当浓郁，喊“爸、妈”她还是不习惯。 齐冬梅定定的看着她，出口的话却让朱玉汗毛倒竖。 “你不是玉玉，你是谁？” 朱玉大惊，但是面上看不出来。“妈，你说什么呢？” “你不是玉玉，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齐冬梅继续开口道。 “妈，你糊涂了吧。我不是玉玉能是谁。”朱玉心里警铃大作，不至于这么快就暴露了吧，她才刚开始起步啊。 但是朱玉旋即想到，自己不过是重生，重生也还是同一个人啊，怎么会弄出这个‘真假’戏码来！ 齐冬梅开口道，“你所有的喜好跟玉玉都不一样，哪怕你跟玉玉长得一模一样，但你不是玉玉！” 朱玉小心宽慰辩解，但齐冬梅根本不听朱玉的话，“你是个什么妖怪，为什么占了玉玉的身体，那我的玉玉呢？我的玉玉呢？” 齐冬梅的眸色逐渐暗沉，隐隐有些癫狂，然后就朝朱玉扑了过来，“你还我的玉玉来，还我的玉玉来！” 齐冬梅正抓住朱玉撕扯，朱晨恰好回来，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朱晨赶忙上前，一把抱住齐冬梅，然后慌忙看向朱玉，“玉玉，你没事吧。” 朱玉摇了摇头，刚要说什么，就被齐冬梅的惨叫声打断。 “你也是个妖怪，我的玉玉，我的晨哥都没有了！”齐冬梅大哭起来，“妖怪，妖怪，你们都是妖怪！呜呜～” 朱玉看了一眼朱晨，“我妈这样多久了？怎么回事？” 朱晨面色尴尬，“玉玉，你妈妈前段时间去参加了一场白事，回来就这样了。” 朱玉：“白事？谁的白事？” 朱晨：“就是你一个阿姨家里老人的，” 朱玉：“什么时候的事？” 朱晨：“一个多月前。” 朱玉不解的看向朱晨，眼中写满质疑，一个多月前就出事了，他这么沉得住气，一直不给齐冬梅看病。 朱晨轻咳几声，“也不是一直这样，就是时好时坏罢了，这次就是来给她看病的。” 朱玉深深看了朱晨几眼，朱晨感觉似有千钧之力压了过来，微微抖动了下身体。 第70章 中毒? 晚上，朱玉躺在床上，脑海中还不断闪现着齐冬梅癫狂的样子，那句“你不是朱玉”就如魔咒一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难道我真的不是朱玉？所以我才没有回忆？记忆涌现不过是这具身体不断在想办法夺回控制权？那我为什么对那些想起来的回忆有那么强烈的情感反应？ 朱玉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算了，想也没用，既来之则安之。朱玉甩开脑海中的执念，转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朱玉早早去了律所，闸机口遇到了庄盛。 “庄律师，早上好。”朱玉笑着打招呼，“今天可以会见吗？” 庄盛叹了口气。昨天他找了好几个部门，但是都谈不下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直到最后，他几番无奈之下，去找了李健。 李健倒是答应之后过问一下，但是毕竟不是直属领导，不能僭越太多。 这会见，看样子还得再等，就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到了办公桌前，朱玉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一时有些失神。 田小菲虽然嘴贱讨厌，但也不至于以这种方式退场。至于别人盛传的，田小菲是被庄盛强制辞退的说辞，她根本不信。 庄盛这人，最多是‘拒绝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不可能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来。 至于谣言，多半都是其他合伙人或者司法局甩锅，以讹传讹罢了。 突然，一个律师走到朱玉面前，“朱玉，庄律叫你去他办公室。” “好，谢谢。” 来到庄盛办公室，朱玉看着庄盛对面坐着的人，有些吃惊。 “爸，你怎么来了？” 朱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今天这事本来他不想让朱玉知道，可是庄律师就极力说服，他便同意了。 朱玉坐着听完了全部事情，怒不可遏。 “你是说，我妈现在这样是中毒？！” 庄盛顺手把化验单和病历都递了过去。 看着化验单上上下飞舞的小箭头，朱玉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炸了。就在这情绪高昂的瞬间，一阵温热的感觉涌过她的心头。 那个封闭着他对父母爱意的阀门被打开，与父母有关的回忆纷纷涌入脑海。 朱玉看着化验单和病历，眼泪哗啦啦地流来了下来。 她是朱玉，货真价实的朱玉。 妈妈认不出来只是因为病了。 庄盛递给朱玉一张纸巾，朱晨在一旁静静地揽着她的肩膀。 朱玉顾不上抹去满脸泪痕，咬牙切齿地说道，“是谁？” 朱晨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一开始她只是说感觉像吃坏了东西，时不时在拉肚子，后来就开始掉头发，再后来，记忆就开始出现问题了。” 朱玉沉声道，“排查出来是什么重金属了吗？” 朱晨：“还没有，还在等结果，后天就可以收到。” 朱玉略一思忖，“不管是什么重金属，症状已经持续了这么久，说明这人是微量投毒。必然是每天都能接触到妈妈的人。” 庄盛点点头，他也这么觉得。 朱晨：“我觉得不是日常饮食。我也是回家吃饭的，都没事。” 朱玉开口，“朋友，或者同事。最近有没有谁跟妈妈发生过冲突？” 朱晨：“你妈妈那人最热心肠了，平时看到别人有困难就会上去帮忙。没什么得罪的人。” 突然，朱晨好像想到了什么，“她有个同事范晓，前一阵子跟你妈妈有些小口角，但是你妈妈说第二天她就主动去找她说开了。” 庄盛：“朱局，这个范晓是什么岗位？” 朱晨：“去年你妈妈提过一嘴，说小范是副科，就准备升正科呢。具体我也不知道。” “你们怀疑小范？”朱晨摇摇头，“应该不会吧，小范她父亲范生录是羊城银行副行长，老公徐江又是政法委的副书记，两个孩子都在国外，她家境好的不得了，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朱玉摇摇头，“可不可能，自有证据来说话。”她要为妈妈报仇，揪出这个坏人，任何一个可能是凶手的人，她都绝不放过。 朱晨没有说话。 庄盛开口道，“现在朱玉已经知道了，你们也别住酒店了，搬去我家里住吧。这样两个人照顾齐主任也方便一些，互相有个照应。” 朱晨有些讶异，他是开明，但远不到开放的程度。 “朱玉，你怎么住到庄主任家里去了？”朱晨口吻听起来像询问，实际是责备。 见朱晨误会了，庄盛赶忙开口道，“朱局长，你误会了。小朱先前住的地方不安全，出了点事，我正好有一套空置的房产，就让小朱搬过去了。” 庄盛寥寥几语把前因后果都给朱晨讲了一遍，朱晨听的是心惊胆颤。孩子这么小就碰上了这么危险的凶杀案！ 朱晨甚至有些后悔同意朱玉来安城发展了，他看着朱玉，“玉玉，律师工作太危险了，要不咱们回家吧。你就算不上班，爸爸也养得起你们母女俩。” 庄盛满脸黑线，是自己渲染太过了？怎么好端端宽慰着，人家就要带女儿辞职回家了！ 庄盛咳了两声，正要说话，就听到朱玉地声音坚定地响起，“我不回去，我就要做律师，我还要做刑辩律师！” 朱玉的眼神明亮而坚定，黑色瞳仁中的光芒就像黑夜中的星辰一样耀眼。 阳光洒进室内，庄盛的脸上浮现出许久未见的温煦笑容。 陈宇刚回办公室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兔子警官钥匙扣。 陈宇问一旁的小黄，“这是谁的钥匙扣？” 黄警官开口，“刚有个女孩来找你。听说你不在，放下这个就走了。” 陈宇拿起来看了看，这个兔子警察做的有模有样，还挺可爱。 一张夹在兔子警察衣服里的小纸条掉了下来。 “宇哥哥，best wishes！” 女孩可爱的脸浮现眼前，陈宇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把钥匙扣放进了抽屉里。 白琴琴要考公务员，白副局让陈宇多辅导辅导，陈宇就时常问一问。 这段时间，陈宇和白琴琴地接触越来越多，白琴琴天真烂漫地样子让陈总总是能回忆起那个年少的自己。 洒脱，快乐，无忧无虑！ 那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陈宇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71章 大洋彼岸的fbo要抢劫! 突然，一双软嫩略有些冰凉的手捂住陈宇眼睛，“猜猜我是谁？” “小菲，别闹了。”陈宇略有些无奈的伸出双手握住这双冰凉的小手。 “哎呀，怎么每次都能猜出来。陈宇，你这样多没意思。”田小菲嘟着小嘴，略有些不高兴。 小黄见状赶忙找了个由头躲出去了。 田小菲倒是不见外，一屁股就坐在小黄的座位上。 陈宇看着小黄迫不及待关上的门，皱了皱眉头，开口道，“小菲，你以后上班时间不要到我单位来了。” “怎么了？”田小菲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影响我们正常办公。” “不来就不来。” 门突然被敲响，小黄探头进来，“陈哥，嫂子，不好意思。领导叫宇哥开会。” 陈宇简单应了一声，便拿起桌上的本子和笔，开门走了出去，只把田小菲一人留在办公室里。 田小菲在办公室里没呆多久，小黄就从外面“忙完”回来了。 “实在不好意思，田律师，我实在是还有工作没做完，打扰了。” 田小菲笑了笑，开口道，“黄警官，是我打扰你们工作了，我这就走。你快进来吧。” 她的眼睛弯弯，声音像银铃一样清脆好听。 小黄看着眼前的女人一瞬间有些失神，难怪人家都说田律师和陈哥天生一对，这可真好看啊！ 走出大楼的田小菲伸开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兔子警察，嘴角漾开一抹笑容。 真可爱，难怪陈宇不让来，原来是在偷偷准备惊喜！ 下午三四点的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田小菲眯了眯眼睛，开心的朝自己的宝马走去。 “宇哥哥，我看你在院子里的车不见了。”白琴琴一见到陈宇，就开口道。 “是我女朋友的车，她来开走了。”陈宇坦荡开口。 “哦。”白琴琴笑着开口道，“那你没有车回家，我送你吧。” 陈宇看着眼前女孩的明艳笑容，无忧无虑，真好。 朱玉、庄盛还在办公室加班，庄盛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什么？指定找我？”庄盛面露疑惑。 朱玉也有些疑惑，什么刑事案件还指定找庄盛，这得有多重大疑难复杂？ “不复杂，公安那边说就是个简单的抢劫。”法律援助中心的陈主任开口道，“主要是嫌疑人哭着嚎着非你不可。” 难道以前认识？或者是冤案？庄盛倒有些好奇了，“那我去看看。” 第二天，庄盛在看守所里见到了这个“非他不可的”可怜人。 一个干瘦的小伙子，双目炯炯有神，倒显得四肢瘦的有些不协调。 “庄律师！真的是庄律师！我知道你！”苟童童见到会见律师是庄盛，有些激动。 “谢谢。”庄盛没有一丝波澜。 “庄律师，我叫苟童童，我很出名的！真的！”苟童童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看着对面一脸期待的眼神，庄盛开口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苟童童点点头。 朱玉仔细看了苟童童，灵光一闪，开口道，“你是不是那个庭审直播间的？” 苟童童激动地叫了出来，“对对对！是我是我！” 朱玉有些好奇，“你那个直播间不是挺火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互联网大潮下，会搞直播的都赚得盆满钵满的，怎么也不至于因为“抢劫罪”进来。庄盛点点头，朱玉这么一说，他也有点印象了。 苟童童一看终于有人记起他，竟然绷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不一会，这哭声就引来了看守所管教。 吴管教今天当值，刚把一个嫌疑人送进6号会见室，就听到西边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吴管教嘴里念叨着，“什么玩意，鬼哭狼嚎的，”一边快步朝声音方向走去。 “我刚送进来都好好的，你……”吴管教嘴里教训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对面坐的会见律师是庄盛，还没说出的话被他瞬间咽了回去。 “庄律师，又来会见了。”吴管教礼貌地朝庄盛笑了笑，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刚才没有说出口，这庄盛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上次老王的检讨还在他们那个展览墙上没撤下来呢。 “吴管教，好久不见。”庄盛也礼貌的回应道。 大家都是体面人，自然办的都是体面事，吴管教看了看，对着苟童童安抚了几句就离开了。 过了好一阵子，苟童童的情绪终于平稳了下来。 “苟童童，你把经过简单说说吧。” 苟童童抹了抹眼泪，“我说。” 听苟童童讲完全部经过，庄盛还没说话，朱玉抢先问了出来，“所以你就抢了300块？” “是抢了2000！”苟童童涨红脸出声辩解。 朱玉继续问道，“那为什么你手里只有300？” 苟童童脸色通红，“我当场给她退了1400。” 朱玉没好气的问，“还有300呢？” 苟童童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一样，“房租交了200，90块钱还欠款了，还有10块钱，我买了些吃的。” 朱玉莫名觉得好笑，差点笑出声来。 庄盛直接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给受害人退钱？” 苟童童开口道，“因为她说她经济困难，还有贷款。我就……” 说着这里，苟童童抬头看了看庄盛，开口问道，“庄律师，你怎么不笑？上次我说到这里，连问话的警官都笑了。” 庄盛开口道，“我为什么要笑，有什么好笑的？你继续说，你还有其他的行为吗？那你怎么强制受害人的？” 苟童童摇摇头，想要挠一挠自己的头，但无奈手还被扣在讯问椅上，抬起来怎么摸也摸不到头，无奈便只能又放回去，手铐碰在固定桩上发出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 苟童童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开口道，“我说我是fbo，这个算吗？” 朱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洋彼岸的fbo？这能强制别人？” 苟童童默默补了一句，“我还说我有枪。” 庄盛继续开口道，“怎么说你有枪的？” 苟童童：“我把别人不要的纸还有吸管，卷了卷，就弄成枪的形状给她摸了一下，她就相信了。” 庄盛和朱玉结束会见后，正值傍晚。 坐在车上，朱玉开口道，“一个大洋彼岸的fbo，说他有枪，要抢劫，鬼才信！” 庄盛点点头，显然他也十分认同朱玉的看法，这套说辞，正常人肯定是不相信的。苟童童所谓的“枪”实际上也只是纸做的样子，甚至连枪的形状都不够，硬度也不够，怎么可能骗人！ 那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受害人被骗了呢？ 二人同时想到这个问题，对视一眼，“是啊，谁都不会相信的，为什么受害人就相信了呢？” 第72章 药店的摄像头 苟童童这起案件是公安局刑侦科警官史岱山主办，听值班警员说史岱山就在办公室，庄盛二人直奔办公室去。 递交案件代理手续后，史岱山简单跟庄盛、朱玉介绍了案件情况。 朱玉咂舌，“哪有这么多！苟童童说他就抢了600块钱。一堆金饰是哪里来的？还20万？她真的不是多说了一个0？” 史岱山皱眉，“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 庄盛开口道，“史队，我们想申请阅看证据。” 史岱山不悦道，“庄律师，你是老律师。阅卷是审查起诉阶段的事，现在是侦查阶段，肯定不能看。” 庄盛继续开口道，“规定我肯定知道。但是你们现在基本事实idou没有查清，就拘留了苟童童。如果查明金饰都不是他抢的，那是不是就该国家赔偿了？” 史岱山沉声开口，“怎么可能国家赔偿。就算没有金饰，他抢了2000是事实，怎么也得3年起步！” 庄盛开口道，“根据苟童童所说，当场他就退了1400。他只抢了600元，远远达不到刑事立案的标准！” “怎么达不到？”史岱山眉毛横竖，“他还带枪了呢！” 庄盛说：“你是说那把用卫生纸卷着银行存单的纸卷？就他自己说的那几张纸，哪能凑成枪的形状？” 史岱山眼看说不过庄盛，无奈开口道，“庄律师，我这里肯定不能看。明天这个案子我们就送去检察院批准逮捕，你跟检察院说去吧。” 看着史岱山开始赶人，庄盛也不再争辩，耐心问了最后一句，“史警官，我知道你办案认真负责，对案件中的疑点也想搞个明白。我最后就问一句，苟童童到底是在哪里抢劫的？又是在哪里被捕的？” 史岱山紧紧盯着面前的手续资料，面露犹豫。 庄盛看着史岱山，严肃地说，“这起案件是法律援助，我只想认真办案。” 史岱山突然起身，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我平时就喜欢去北大街南山银行门口的红房子招待所旁边的悦来茶楼喝茶。庄律师，朱律师，慢走不送！”赫然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庄盛看了看史岱山，开口道，“巧了，我也喜欢喝茶。下次再会！” 庄盛带着朱玉快步离开公安局。 朱玉疑惑地问，“庄律，那这下一步怎么办？我们要去悦来茶楼等史警官吗？” 庄盛摇了摇头，嘱咐道，“你查一下北大街有没有个南山银行、红房子招待所和悦来茶楼？” 朱玉拿起手机软件一阵搜索后，惊呼道，“北大街只有个南山银行！” 庄盛问，“红房子招待所和悦来茶楼呢？” 朱玉开口道，“红房子招待所在北二街，悦来茶楼城里有9家！位置各不一样！但北大街上没有！” 庄盛心道，果然如此。 这个女人大半夜穿金戴银，还特意跑到离自己这么远的地方去取钱，只取2000。 巧合？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庄盛和朱玉先去了北大街的南山银行，南山银行大堂经理只顾着嚷嚷着自己把监控都交给警察了，根本不配合调证。朱玉环视一圈后，发现了南山银行对面有家药店，在药店门口赫然倒挂着一个监控探头，正对着银行。 朱玉走近观察，发现探头外杆特别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朱玉有些疑惑，大西北哪哪都一层土，这个监控怎么这么干净？ 庄盛看到朱玉的样子，也朝上望去。也许是身高的差别，庄盛一眼就看到监控旋杆上崭新的螺纹痕迹，又看了看监控朝向，阔步走进药店。 见到有人进店，药店导购热情迎了上来，“先生需要哪个方面的药？” 庄盛开口道，“最近有些头疼，睡眠不好，我就想买些营养品补补，你推荐一下？” 药店导购热情开口道，“是不是工作太忙，神经衰弱了？那得补补脑。” 说罢，导购便引导着庄盛朝最后的货架走，在倒数第二排货架处，指着货架上的一盒包装精美的口服液，开口道，“先生，你就用这个健脑口服液。保证一个疗程结束，脑子比高中小孩的还管用，睡眠比新生儿还好！这款180元一盒，一个疗程6盒，每天喝2支。” 朱玉惊讶地看着导购，一盒10支，一支18元，一盒36元，还不贵？难道她的货币单位跟我不一样？ 庄盛继续开口道，“那给我拿两个疗程的，我有个朋友也是这样，我送去让他也补补。” 导购一边高兴地打量着“大肥羊”，一脸欢喜的“蹭蹭”从柜子里拿货。 庄盛则顺口跟导购聊了起来，“我听说你们这前几天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啊，真吓人。” 导购点着手里的货，一边开口道，“可不是嘛，吓死了！那晚我当值，我亲眼看见那个小伙子抢劫后跑掉的。” 庄盛继续开口道，“那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导购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庄盛开口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看着导购怀疑的眼神，庄盛无奈地开口道，“还不是我家老太太，就住这附近。听说有抢劫，这几天门都不出，天天喊着让我把金银首饰存银行保险柜里去。怎么劝都不听。” 导购被庄盛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哎呀，根本不至于。我看那女的也没丢什么东西。小伙子抢完跑了，那女的还慢悠悠地在街上逛街呢。” “慢悠悠逛街？”朱玉重复了一遍。 “就是像我们平时逛街那样。”导购扭着腰走了两步，“要我说，谁丢东西那样啊，还是人家心理素质好！遇事不慌不乱，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朱玉眨巴眨巴眼睛，“姐姐，你视力5.0吧？” “我视力5.2！当年军训教官说我是打靶的好材料，可惜没参军！”导购扼腕叹息。 庄盛嗤笑一声，开口道，“不可能！哪有那种人！别说5.2，就算你是望远镜，黑咕隆咚也看不了那么远。” 导购开口争辩道，“哪有黑咕隆咚，明明亮的很呢。” 朱玉有些疑惑地看向导购。 庄盛却摆出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样子，开口道，“小玉，别听她胡说。” 导购有些生气，“先生，你怎么不相信人呢。我们店里监控都拍到了！我们都看见了！” 紧接着，她拿出自己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怼在庄盛面前，“你看，你看，是不是很亮！” 庄盛目不转睛地看着视频，嘴角绷得很紧，好像在视频中寻找着什么。 一段5分钟的视频很快播放完毕。 “这视频太假了。别说蒙我，我家老太太看了，都不信。”庄盛评价道。 导购气得快冒烟了，“这怎么能不信？！这是我翻拍我们监控的，原片还在监控上呢！一秒都没有剪辑，不信你去看监控去！” 庄盛眼睛都不抬一下，“我不信，结账吧。” 导购气呼呼地把东西都摆放在吧台上，庄盛二人结账离开。 刚一上车，朱玉就兴奋开口道，“庄律，你的演技太真实了！我要是导购都被气冒烟了，下班肯定还要再看一遍那原视频！” 庄盛笑笑没说话。 “那我们还去那个红房子招待所吗？”朱玉问道。 “不去了，打道回府。加班给检察院和公安写调证申请和不予批捕法律意见去。” 第73章 八卦!八卦! 第二天一早，师徒二人把调证申请和不予批捕法律意见书送到了宋青云桌上。 宋青云嘴角抽了抽，“庄律，你这也太离谱了，案件我都还没见到，你的法律意见书倒先送来了？” 庄盛装作没看到宋青云抽搐的嘴角，“工作就要提前做嘛，主要是有重大发现。” 宋青云毫不留情，“公安没有的重大发现，倒被你发现了？” 宋青云前段时间从市检察院调来了区检察院，虽然职务没有变化，还是公诉科科长，但谁不知道这个调动完全是荒郊白骨案波及的结果。 好好的重点储备干部，这直接给下放了，宋青云心里郁闷极了。他觉得这都是律师搅出来的问题，平时看到律师总想多怼两句。 可偏偏对面是庄盛，也算是对庭的老朋友了，他实在怼不出口。 庄盛郑重开口道，“公安遗漏了重要的无罪证据。” 宋青云拿起桌上的文书材料看了几眼，开口道，“就凭这个就说遗漏了？难道那天抢劫的不是他吗？” “是，但是600块钱，就是个治安处罚案件，怎么能构成刑事犯罪呢？” “600？不是20万吗？” 宋青云脸露疑惑，这个案子公安之前说过，他当时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当街抢走20万，这可是大案！可现在庄盛说只有600元，怎么会？ 宋青云略一思索，便一个电话把史岱山叫了过来。 史岱山一进门见到庄盛，就知道要说什么了。 几人都是刑事案件的行家里手，互相一沟通，立马意识到了问题。 宋青云摸着下巴说，“这样说，这个受害人确实可疑。史队长你们恐怕再查查就该把案子转给陈队长他们办了。” “你说经侦上的小陈？他现在忙着跟白局千金谈恋爱呢，哪顾得上办案子。放我们这办就行。”史岱山爽朗大笑道。 “谁？白局女儿不是在国外留学吗？”宋青云有些惊讶。 见众人好奇，史岱山倒也不藏私，把八卦道了个干净。 朱玉听着八卦，心里倒有好多疑问，陈宇不是田小菲的男朋友吗？两个人还是青梅竹马，恩爱得不得了，这会怎么变成白家的乘龙快婿了？ 朱玉想问问庄盛，转头看向庄盛，只见对方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朱玉赶忙闭起嘴巴。 八卦嘛，听听就行了。 还有什么八卦能比自己是个重生人更劲爆的？ 宋青云把庄盛交的材料直接交给史岱山，“案卷不用送了，这情况也不适合批捕。你可别小瞧苟童童，他是之前荒郊白骨案里天天给法庭直播做解说的网红。你们办案慎重点。” 史岱山有些惊讶，虽然提审了几次，但是苟童童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什么网红。 其实宋青云自己也不知道，今天庄盛提到了，他才知道。 史岱山神色凝重，荒郊白骨案里的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很快，第三天庄盛就接到了史岱山的电话，说案件有了重大突破，他们要给苟童童办取保，先让人出去。 白大海这几天头发都白了好些，看着苟童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那天他生气苟童童的无知举动，但是自己的厂子确实是苟童童运营直播间给盘活的，童童对自己有恩，他是真心把童童当成自己儿子看的。白大海是老派江浙商人，最重情义，虽然解约遣走了童童，但他心里还一直挂念着他。 后来听人说苟童童失联了，他还着实担心了好一阵子。这次一听说苟童童被公安找到了，他立马带着财务范叔坐飞机赶了过来。 在公安局里，白大海先是听说苟童童抢劫被抓关进了看守所，后又说要办取保候审把人放出去。白大海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他按公安要求交了保证金，趁着没人小声问庄盛，“那庄律师，照这意思，是不是以后就没事了？” “是也不是。”庄盛开口道，“案件还在进一步侦办中，取保候审期间要遵守有关规定。” 苟童童刚出看守所，第一眼看到庄盛，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庄盛身后自己的前老板白大海和前公司财务范叔。 苟童童朝前快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几人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城北天宫会所803号包厢里，几个年轻女人正在唱歌。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田小菲的歌声动人，她的身体正随着昏暗的灯光一摇一摆，格外诱人。 一曲唱罢，田小菲坐回座位，旁边另一个年轻女人一把搂住她，开口调笑道，“哎呀，要我说小菲这身段，这唱功，要是搁古代，那简直就是迷倒众生啊！” 另一个女孩笑道，“方玲，你占小菲姐便宜，小心宇哥收拾你啊。” 方玲把田小菲搂的更紧了，“我跟小菲可是从幼儿园一起玩大的，陈宇他算哪根葱，要说青梅竹马，男友哪比得上闺蜜。” “就是就是！”众人起哄起来。 田小菲还没来及说话，她手机响了起来。 田小菲笑着挣脱开方玲的手，探着身子伸手去拿自己的包。 包上的兔子警官挂件从方玲面前一闪而过，方玲一把抓住挂件。 田小菲开口道，“这是陈宇送我的，想要找你男朋友去。” 可是方玲不松手，田小菲实在抢不过来，便撒手只拿着手机去门外接电话去了。 田小菲接完电话进来，包厢里几个人神色各异。 田小菲开口道，“怎么了？你们咋都这表情？” 几人互相推搡着想让对方开口。 田小菲皱着眉头，“啥意思，有话直说，还有啥不能说给我听的？” 方玲开口道，“小菲，你说实话，你跟陈宇最近有什么问题吗？” 田小菲摇摇头，“没啥问题啊。” 方玲指了指那个兔子警官挂件，“这个东西是国外品牌，只接受情侣定制，只做一对，独一无二。” “也就是还有另外一只？”田小菲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原来这东西还有这来历，陈宇真是用心了。 结果方玲的下半句话，让田小菲差点没气死过去。 “另外一只，我们昨天刚见过。”方玲看着田小菲的期待的眼神有些犹豫，抿了抿唇，“在一个女人的包上。” “什么！”田小菲瞪大眼睛！ 第74章 暴走的田小菲 “在哪见的，是谁？陈宇在不在？”田小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炸了过来。 因为方玲只是觉得新奇多看了两眼，并没有留下照片。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个另一只兔子警察的“女人”是谁。 田小菲沉默，低头看着眼前的杯子。 “也许是你看错了？”一旁的其他女孩问道。 “我方玲别的不行，但这个绝对没错，一模一样。他们这个品牌有个特殊标志，识别真假很容易……”方玲话还没说完，田小菲拿着包冲出门去。 “她不会冲过去找陈宇算账了吧？”一个女孩看着田小菲的背影怔怔开口。 “管她呢，我们唱歌，唱歌，继续唱歌~~”方玲招呼着几人继续玩了起来。 陈宇回家，看到家里一片漆黑，随手打开了灯。 “你回来了。” 陈宇吓了一跳，“小菲，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干嘛，怎么不开灯？” “我在等你。” 陈宇看不到田小菲的表情，只走到跟前轻轻揉了揉田小菲的头发。 “陈宇，我们结婚吧。” 陈宇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说这个。我……” 田小菲猛地转了过来看着陈宇，“你不愿意？” “小菲，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心情不好，结婚是大事。我们……”陈宇的话没说完就被田小菲打断。 “你不愿意？” “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情。结婚是大事，我们都要慎重。”陈宇郑重的说。 眼泪从田小菲眼角不断落下，“8年了，你还要慎重，还要慎重！” 陈宇见状赶忙上来安抚田小菲情绪，但被田小菲一把打开。 “我们分手吧。”田小菲抹了一把眼泪，把一直捏手里的兔子警官挂件摔在陈宇身上，提起自己的包出门了。 “小菲，小菲！”陈宇的叫声被逐渐隔绝在门后。 红色宝马车在马路上飞驰，田小菲的心情很复杂。陈宇是她爱了8年的男人，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两人的感情这么久，她没想到陈宇竟然会背叛她！ 可悲的是，她连问对方是谁都不敢。 田小菲一路开车到了自家别墅，刚进门就打电话把方玲叫了过来。 方玲一进门就嚷嚷着，“小菲，你不能一心情不好就叫我陪。人家心理咨询师话聊还收费呢！” 田小菲随手把自己手里的包递了过去，“动不动就钱钱钱的，烦不烦。这个上个月买的，送你了。” 方玲看着塞进自己手里的lv小包，开心地搂着田小菲地胳膊，“我就说还是姐妹好，男人只会让人伤心！” 田小菲拍了下方玲的胳膊，“别急着高兴，你先给我说说你见到的那个女人。” 听完方玲描述，田小菲给对方下了结论：海归，肤白貌美，家境殷实。 方玲拧开一瓶可乐，咕嘟咕嘟往嘴里一灌，打了个嗝说，“长得也就那样，谈不上肤白貌美，跟我们小菲那肯定比不了。” 田小菲瞥了眼方玲，“你刚才说她长得像某个明星，现在说这个？别安慰我了，客观点。” 方玲一挑眉，怎么，情绪价值都不要？ 田小菲开口，“不需要情绪价值，实话实说。我才知道后面怎么办。” 方玲笑了笑，“不愧是我们大律师！那我说实话了。人家小姑娘长的不错，年龄可能就是20刚出头的样子。” 见田小菲不说话，方玲拍拍田小菲的肩，“跟你们陈宇有年龄差，也可能就是他妹妹。” 田小菲冷冷开口道，“他没有妹妹。倒是有个正在照顾的领导千金。” “所以他要上演陈世美了？”方玲惊讶道，“你这么漂亮，这么有钱，他还要抛妻弃子？他是不是有病！” 田小菲沉默不语。 第二天一早，田小菲早早把车停在了公安局门口的马路上。 怕红色太显眼，今天她开的是方玲的车，一辆白色的福特suv。 临近上班时间了，大家都陆续扫码进入。 很快她就看到一辆金色奥迪轿车停在公安局门口，陈宇从车上下来，朝主驾挥了挥手，便进门去了。 田小菲一路跟着这辆金色奥迪轿车，直到它停在万象商场地下停车场。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年轻女孩，背着一个白粉相间的双肩包，包上赫然挂着一个兔子警察玩偶。 田小菲把手机里的照片发给方玲。 方玲的消息很快回来。“小菲，你找到啦？就这个人！” 田小菲从车里取出一根棒球棍，朝女孩走去。 陈宇正在好端端上班，突然接到白琴琴的电话。 一个男人的声音着急的喊道，“陈哥，你快点来，有个女人在发疯，还想打琴琴。我都挨了几下了。” 陈宇一听，问了地点，立马就赶过去了。 到场一看，陈宇勃然大怒，大喝道，“田小菲，你在干什么！” 田小菲根本不听，举棒使劲朝滑倒在地的白琴琴打了下去。 只听“咚”地一声，打到了！田小菲欣喜地要看看自己的胜利战果，却看到面前是陈宇，此刻鲜血正在从陈宇的头上缓缓流下。 “田小菲，你闹够了吗？”陈宇有气无力地问。 “我不是故意的，怎么是你，怎么是你，你为什么要替她？”田小菲吓得扔掉手里的棒球棒，伸手要去扶陈宇。 陈宇轻轻挥开田小菲的手，“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你提的分手，我同意。” 陈宇缓缓倒下，白琴琴大喊一声，一把扶住了陈宇，哭着喊道，“救护车，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几个民警紧接着赶到，简单对现场拍照，就把田小菲带回了警察局。 坐在警车上，田小菲一脸茫然，询问道，“陈宇呢？” 旁边的民警小张一脸厌恶，“你把陈队都打进医院了，还有脸问。” 民警小王则是好奇道，“陈队真是厉害，怎么就能挡的那么巧。” 民警小张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田小菲暴怒，“爱情个屁，我才是陈宇女朋友！” 民警小王笑着，“别胡扯八道了。那个女孩才是陈队女朋友。你还是求求老天爷，保佑陈队没事。否则，你就到牢里去吧。” 第75章 查找毒物源 朱玉看着手里的化验单，齐冬梅确实是重金属中毒。 朱晨说：“医生说是微量投毒，中毒程度不深，建议尽快干预治疗。” 朱玉眸色一沉，沉默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朱玉向朱晨要来了齐冬梅的钥匙。到底是谁，她查一查不就知道了。跟庄盛请假后，朱玉就买票准备独自一人前往隔壁的关城。坐在城际列车上，朱玉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百感交集。 突然，朱玉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朱玉回头看去，就见到一张带着明媚笑容的脸凑了过来，“你也去关城啊？开庭去吗？” 是范玲玲！ 范玲玲一屁股坐在朱玉旁边，自顾自地开始说了起来，朱玉在一旁偶尔附和几句。范玲玲随口提起，现在自己被借调进区公安局，这次要去查办一起诈保的案子。 看着朱玉聊天的兴趣不高，范玲玲便问道，“小朱律师，你心情不好？这个案子很棘手吗？” 朱玉点点头，“有点棘手。” 范玲玲开心道，“那我可以帮你啊！” 朱玉婉拒，但是抵不上范玲玲的死缠烂打，只能无奈答应。 到了关城后，朱玉先按照从朱晨口中套出的地址回家，范玲玲则先去忙自己的事。 朱玉刚在家里仔细检查了一圈，范玲玲就找了过来。 “怎么还得来家里找证据？”范玲玲有些惊讶。 朱玉笑了笑，“这是我家。” 既然同意接纳同伴，朱玉便也不能隐瞒，她跟范玲玲讲了讲这事情的大致经过。 “所以你怀疑那个有竞争关系的阿姨？” “所有人我都怀疑。” 范玲玲咂舌，“这件事为什么不报案？” 朱玉摇摇头，“必须得有初步证据。不然报案都未必受理。毕竟最开始连医生都怀疑是食物不洁引起的食物中毒。” 范玲玲点点头，她也知道刑事案件立案的基本门槛，更别说朱玉还说投毒者还有层层叠叠的关系网。 两人拿着朱玉准备的试纸，戴着手套在朱玉家里仔细查看起来。 “阿玉，你看这个！”范玲玲举着自己手里的试纸条，上面赫然出现了一片红色！ 朱玉拿起来跟自己手里的那张对比，果然是这个！ “从哪里测出来的？” “这里。”范玲玲指着桌上一个红色水杯。 “这个我刚才也测了，什么都没有测到。” 范玲玲开口道，“你测的是杯子内壁。我测的是这里。” 只见范玲玲拿着试纸条朝杯盖内侧硅胶垫里探了探，试纸赫然变红！ 范玲玲继续开口，“可能是每天都喝水洗杯子，所以杯内壁没有残留，就剩下这些留在杯盖内侧的硅胶垫上。” “那这个测指纹，能不能直接排查？” “不能，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有指纹早就被破坏了。” “再找找其他地方。” 两人在家里又找了一波，就连花盆里的土都被抓来一一检测。 确实没有。只有这个杯子被测出了毒物反应。 “现在你可以继续怀疑阿姨的办公室同事了。”范玲玲点点头。 朱玉把这个杯子拍照发给朱晨，朱晨很快回了过来。 “小玉，这个杯子是你妈妈一个月前用的。她说这个杯子装水有点苦，我们就去重新买了个黄色的杯子，你在家里看到了吗？” 朱玉摇摇头，然后心里一紧，“那个杯子在办公室吗？” 朱晨点点头，“如果家里没有，大概率就是在办公室。” 挂断电话后，朱玉心里有点难受。范玲玲一把搭上朱玉肩膀，“你先别难过。犯人也许没有来的及销毁证据。但是毕竟是机关办公室，不能随便去翻，我带着你去报案！” 关城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办公室。 沈笑林看着对面的两个小姑娘，打趣道，“哎哟！这不是我们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玲玲阁下吗！再次光临可真是蓬荜生辉！耀眼夺目啊！” 范玲玲不好意思笑笑，“沈队，你知道那是我开玩笑的，别逗我了。我这次来是有正事。” 范玲玲把朱玉往前一推，“这是我的好朋友，她发现了一个市直机关的惊天大阴谋！” 沈笑林继续笑道，“你看看你说的这些，跟那些抓到局里来的鬼火二次元一模一样！” 范玲玲跺脚，“哎呀，我不跟你说了，让她跟你说。” 朱玉看着沈笑林，把手里准备好的材料递了过去，“沈大队你好，我是安城市永建律师事务所的实习律师朱玉，带教律师是庄盛律师。这是我的书面报案材料，我发现有人想谋害市直机关xx科室的同事，在饮水机或者其他饮用水中投毒，目前已经有一人毒发住院了！” 沈笑林很快收起自己的笑容，接过朱玉手头的材料。 “你怎么知道是投毒？” “我们按医生要求去受害人家里检查毒物摄入源，发现了一个水杯出现了毒物反应。” 朱玉回答的滴水不漏，沈笑林格外慎重，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报了上去。 但是要去市直机关查案，影响实在不好，而且朱玉又不说她掌握的证据是什么，公安上实在为难。 范玲玲则不管这些，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周琪，“琪哥，你不是这周下来巡查吗？那你来查查关城市这边，这么严重的事沈笑林他们都不管！” 看着范玲玲bb停不下来的嘴，沈笑林恨不得上去把她嘴堵住。 范玲玲惊喜道，“啊！你已经到安城了？那你快点过来，再不来证据就灭失了！” 挂了电话，范玲玲看着沈笑林，“哼，你看琪哥来怎么收拾你。” 转头，范玲玲又安抚朱玉，“你别怕，沈笑林是在周琪手下，魔鬼训练过的，周琪算是他师傅。” 沈笑林看着张牙舞爪的范玲玲一肚子气，赶忙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道，“范姐，小祖宗，这事情我做不了主，你又不是不知道。” 范玲玲回复道，“我知道。我这是在救你！你知道这个受害人是谁？是她妈妈！” 范玲玲指了指朱玉手里捏着的文件袋，“她准备了给各个机关的！你们这边不查，小姑娘就要告御状去了！” 第76章 办公室疑云 朱玉接到周琪的电话。 周琪开门见山，“你怎么一个人来查案？” 朱玉在电话里把情况简单说了说。 周琪赶忙道，“别在公安这里耗时间，快去办公室。看着有问题那张桌子，谁都不许动。” 朱玉明白过来！赶忙拉着范玲玲朝办公室冲去。 刚出办公室门，沈笑林就跟了上来。 范玲玲瞪了他一眼，“你去干什么！想通风报信当小狗？” 沈笑林翻了大白眼，“我开车去送你们！没我你怎么进门！”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市政大楼下。 沈笑林对着门口守卫亮明证件后，把几人送进大楼。 几人迅速找到齐冬梅办公室，却被眼前一幕震惊了。 齐冬梅办公室里桌椅板凳东倒西歪，书籍文件撒了一地，办公桌上堆着一堆垃圾、石头，黄色水杯也被砸扁倒在桌上。 看着里面满目狼藉，朱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笑林终于火了！ 顾不上安抚朱玉的情绪，沈笑林带着范玲玲直接冲去了机关领导办公室，亮明证件后，直接开口道，“齐冬梅的办公室怎么回事？怎么就成了这样？” 赵可夫觉得范警官的话莫名其妙，便跟着出来查看，他看到齐冬梅的办公室，大吃一惊。 “就周末就成这样了。我们也不知道。”其他几个科员都说自己不清楚。 “范晓呢？”沈笑林问道，这个办公室钥匙除了齐冬梅，只有范晓有。 一个科员开口道，“范科长上周出差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赵可夫怒道，“办公室成这样，你们都不管？” 一个科员小声辩解，“领导，冤枉死了。平时门关着，我们哪知道里面是这样。” 这时，周琪等人带着搜查令赶来了。 周琪看着眼前办公室惨状，也吃了一惊。上次齐处长就说要找机会整顿安城市官场，现在看来这个关城市官场也不干净。现在就在专项整顿活动中，这些人这么明目张胆，回去一定是要写报告的。周琪看着赵可夫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眼前这都算是办公室霸凌了，他真的毫不知情？ 赵可夫被周琪看的汗毛倒竖，赶忙拉了拉衣角，随口道，“那你们查吧，我还有个几个文件需要处理。” 一行人离开现场，收集了一堆证据，还带走了近3个月的同楼层录像。范玲玲轻抚着朱玉后背，难得见朱玉的情绪这么失控，范玲玲着实心疼这个小妹妹。 周琪陪着赵可夫留在关城市继续查案，范玲玲和朱玉返回安城。 市医院的病房里，朱玉给齐冬梅削了个苹果。 朱晨问，“所以办公室是被小范她们毁掉的？” 范玲玲开口道，“也不一定。反正已经刑事立案了，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又闲聊了一会，范玲玲有事先离开。朱晨看着朱玉说，“所以小玉你觉得？” 朱玉摇摇头。 朱玉现在心里很乱，说不上因为什么。但至少有一点，朱玉是清楚的，这个毁掉办公室的人至少应当是有钥匙的人。 齐冬梅现在这样，可以开门的人其实只有两个，一个是范晓，另一个是朱晨。 朱玉不是不愿意相信朱晨，只是在案件没有水落石出以前，对谁她都要防备几分。 朱玉借口出门去接水，拿着水壶躲了出去。 正在打热水的时候，身后一个人叫住了她。 “小朱，你怎么又到医院来啦？” 朱玉回头，是之前的房东老太，正在笑眯眯地跟朱玉打招呼。 “奶奶身体好多了嘛！”朱玉笑了笑。 自从上次事件发生后，一直是朱玉在医院探望老太太，直到老太太的子女赶来。 老太太看着朱玉特别高兴，就想拉着朱玉多说几句，“我就是年纪大了，不如他们年轻的。院子里住的那个受伤小姑娘没几天就出院了。” 朱玉还记得上次范玲玲让她看病历的事，果然，那个杜小音受伤根本就不严重，失忆什么的都是装的。 老太太见朱玉若有所思的样子，还以为朱玉在担心自己，赶忙拍拍朱玉的手，“小朱，你别担心。我这趟啊，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因祸得福？”朱玉简直无法理解，被人莫名其妙捅了一刀住院到现在，老太太怎么就觉得自己因祸得福，得什么福？ “你不知道，那个胖小伙家里给我赔了30万！还医药费全包。30万啊！”老太太笑眯眯的。 朱玉恍然大悟，难怪，这齐家妈妈真舍得花钱。“买命钱，下下血本也是应该的。” 老太太有些疑惑，“买命，买什么命？那个小胖子判死刑了啊。” “一个轻伤都赔了30万，重伤、死者肯定赔的更多了。结果还是判死刑了？”朱玉有些不解，正常照这赔法不是应该死缓或者无期吗？ “我听说，法院当庭说什么动机卑劣，手段残忍的，不死不什么的。” “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对对对，就是这个。”老太太点点头，“给我钱那是他应该给的，凭什么免死，他就该死，法院判的对！” 所以，周琪他们又来安城市，是来查这个的？ 朱玉没说话，她想起了包厢外听到的对话，孙律师对家属可是信誓旦旦承诺过的，那现在这局面恐怕不好收场了。 第二天一早，庄盛把朱玉叫进办公室给询问昨天进展。 朱玉想了一想，开口道，“能进入办公室，为什么不应该直接拿走水杯丢掉？为什么非要破坏办公室呢？” 庄盛开口道，“也许就是为了泄愤。也许你妈妈还得罪了别人。” 朱玉有些不解，齐冬梅在她印象中性格不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敌人？ 庄盛继续开口，“好性格不等于没敌人。有些办公室政治中，老好人反而是最容易被人拿捏或者记恨的人。” 看着朱玉还是一脸茫然，庄盛开口道，“有些事还是需要你慢慢体会才能理解。先跟我去看守所见个熟人。” 看守所……熟人…… “苟童童又被抓进去了？”朱玉第一反应就是苟童童，其他几个经手的案件都差不多已经尘埃落定。 庄盛摇摇头，“去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看守所，看着对面的人，朱玉一脸诧异。 “田小菲？！”朱玉吃惊。 第77章 看守所里的田小菲 田小菲看到庄盛和朱玉，大哭起来，“庄哥，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在里面呆了，~” 庄盛一脸淡定，“你先说说情况吧。” 在朱玉的一脸震惊中，田小菲慢慢描述了当天的经过。 朱玉觉得匪夷所思，“那陈队长没出来说什么？” 田小菲摇摇头，咬着牙说，我也不知道陈宇为什么这么狠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他出轨还要把我送进来！ 田小菲后悔，非常后悔，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朱玉又问，“那个女孩是谁？” 田小菲摇摇头，我只知道她是小三，可能是个海归，家庭条件不错，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朱玉还想问点什么被庄盛打断，“田小菲，你一直说陈宇出轨，陈宇出轨，陈宇承认自己出轨了吗？” “出轨这是道德污点，他怎么可能承认！” “那你有什么证据认定他出轨？” “他为了保护那个女孩，头都被打破了，怎么不算出轨？”田小菲顿了顿，“还有那个情侣挂件！” “他挡下不过是为了你犯更严重的错误。就算是女孩孩送了挂件，陈宇又没有带在身上而是给你了，这说明他就不在意这个东西。你连问都不问清楚。怎么就断言他出轨了？”庄盛的话一针见血，田小菲被噎得一时答不上来。 庄盛叹口气继续说，“田小菲，我早说过，你性格急躁，遇事容易冲动，不适合做律师。” 田小菲哭了起来，“陈宇他要是还爱我，要是没有出轨，怎么能把我送进来！” 庄盛一言不发，田小菲抽抽噎噎继续说道，“你是我的辩护律师，不替我说话，还在这里替那对狗男女说话，我不要你辩护了！我要换人！呜呜呜呜~” 庄盛冷冷道，“不想继续委托就在授权委托书上签字，写清楚，免得出去了田友旺和王主任又来怪我不代理。当然，我的工作已经开始了，交过的律师费一分钱也不会退！” 田小菲看着庄盛隔着栏杆递进来的授权委托书，眼泪都顾不上掉，就接过来撕了个粉碎。 庄盛继续开口道，“气也撒过了，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田小菲冷哼一声。 庄盛继续问，“你拿什么东西打的陈宇？打到了哪个部位” 田小菲道，“棒球棍，进口的。很重，很硬。就打在渣男头上，瞬间头破血流。” 庄盛懒得纠正田小菲的用词，继续开口道，“你说你是去追那个女孩，为什么陈宇会到场？” 田小菲道，“肯定是小三打电话求救的呗，陈宇一来就替那个女人挨了一下。” 庄盛道，“你把人家店里砸了七七八八，还追着那个女孩满店跑，那个女孩怎么有机会跟陈宇求救？或者说，你看到那个女孩求救了吗？” 田小菲被问住了，是啊，那个女孩被自己追得到处乱跑，根本没有机会求助。 既然她没有求助，那陈宇怎么来的？她早上明明看到陈宇进单位去上班了啊！ 难道他们心有灵犀？想到这里，田小菲心里火气越大了！ 庄盛看看田小菲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看到，便继续开口道，“那陈宇和民警是同时到场的吗？” 田小菲还在火头上，庄盛抛出的问题根本不愿意细想，没好气的说，“不知道。” 庄盛继续问，“那你被送进来以前，见到陈宇了吗？” 田小菲继续道，“没有。” 庄盛又问了几个问题，但是怒火中烧的田小菲一个问题都不想回答，反反复复就让庄盛去照陈宇问问还爱不爱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走出看守所，庄盛无奈道，“干律师这么长时间，一点长进都没有。” 朱玉没有说话，田小菲这样子完全就是恋爱脑晚期，她唯一能学到的经验就是恋爱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庄盛见朱玉没有搭话，以为朱玉还在担心妈妈的案子，便安抚了几句。 朱玉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庄律，你说田小菲她嘴里说的这个小三，会不会是那天在检察院他们提到的白副局女儿？刚好有海归背景。” 庄盛被朱玉这么一提醒，也突然想起了那个八卦。 “走去公安局。” 庄盛要求见办理田小菲案件的主办警官，王明远警官接待了他们。 “王警官，我们主要是来了解一下田小菲案件情况。” 王明远收下了委托手续，又看了看庄盛的证件，“庄律师，我们也很为难，受伤的是我们警察，你也不必多说了。不管田小菲和陈队之前是什么关系，这次我们公安也要有个说法。” “大庭广众之下伤人是不对，但是现在家属也非常着急，毕竟有恋爱关系，这次也是情绪失控导致的。” “她情绪失控就能蓄意伤人了？还是袭警？你拿这个情绪来帮她洗地也确实有些过分了。”王警官的话暗戳戳职责庄盛没有道德。 庄盛装作没听到，而是径直开口，“那你们给她定的罪名是什么？故意伤人还是袭警？” 王警官以为庄盛被自己说的理亏，便直接开口道，“那肯定是袭警，这种直接伤害出警警察的行为，必须严惩！” 庄盛点点头，深以为然，“公安办案的流程确实非常规范，现在一起普通的治安纠纷都可以民警、刑警一同出场了。” 王警官猛地站了起来，“庄律师，你什么意思？” 庄盛冷静开口道，“我没有什么意思。要说故意伤害，我还得再等着看看卷。你要说袭警，陈宇都不是因为报案来的现场，算什么袭警？” 王明远一愣，不知道怎么接下面的话。 庄盛说的没错，陈宇确实不是因为报案来的现场，按照白琴琴所说，就是店员以为这个女人在店里发疯，为了保护白琴琴才打电话给陈队的。 店员甚至都不知道陈宇是警察，何谈报警一说？ 庄盛问，“陈宇穿制服去的吗？” 王明远沉默。 庄盛又继续问，“陈宇到场掏出警官证了吗？亮明身份了吗？” 王明远继续沉默。 庄盛开口道，“既然没有穿制服，也没有掏出警官证亮明身份。那你怎么定的袭警呢？” 王明远终于无法沉默了，开口道，“她田小菲跟陈宇是情侣，她能不知道陈宇的警察身份吗？这不用亮明身份也能定！” 庄盛笑了几声，“是吗？他们小两口自己在家打情骂俏的时候，也能算是袭警吗？” 王明远愤怒的开口道，“庄律师，你这个比喻不对。你……” 庄盛摆摆手，“比喻对不对另说，但是陈宇都还没醒，他知道他女朋友被你们送进去了吗？他们还没正式分手吧。” 王明远涨红了脸，“你怎么知道……” 庄盛笑了笑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他还知道田小菲在上次荒郊白骨案重能通过“政法委排查”那关，也多亏了陈宇。陈宇对田小菲这么好，怎么会这次这么果断地把田小菲送进去？想也知道是这帮人见不得自己公安兄弟被欺负，或者受了白副局的指令，才做的这档子事。 第78章 病房里的陈宇(上) “我们顺便写好了取保候审申请，你们看看，今天要是合适，就今天办取保先把人放出来吧。”庄盛说完，便把取保候审申请书一并放在了王明远旁边的桌子上。 王明远哼了一声，“就算办了取保候审，该怎么处理还是会处理的。” 庄盛点点头，“人总该为自己冲动的行为买单，付出点代价。” 王明远听到庄盛这话，终于不再生气，开口道，“那我把情况报领导和法制审批，庄律师回去等消息吧。” 庄盛点点头，不吝称赞道，“王警官真的是个称职的好警察！” 王明远哼了一声，“别给我戴高帽，我都是为了陈哥。陈哥在地区医院住院部503，如果田小菲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能出来，你千万别让她去找陈哥，我怕陈哥被气死。” 庄盛笑着点点头。 庄盛和朱玉刚走出公安局大门，一个白衣女孩擦肩而过，朱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称赞道，好漂亮！ 庄盛一心惦记着案子情况，根本没注意到旁边过去的女孩，还以为朱玉是在夸赞田小菲，没好气的说，“漂亮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徒有美貌却没脑子，越漂亮就越危险。” 朱玉不理解这其中的逻辑，追问为什么。 庄盛解释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美貌只能作为能力的加分项，不能替代能力本身。如果空有美貌没有能力，越美貌就会越危险。” 朱玉听到庄盛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安城市人民医院，陈宇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病床旁的机器滴滴答答地跳动着。 陈宇妈妈在旁边看着儿子昏迷的样子，心里实在难受，忍不住抹着眼泪。 好端端的儿子怎么就遭了这么大的罪！ 其他人不敢告诉陈宇妈妈真相，都只说陈宇是见义勇为保护受害人，警队的慰问品、水果花篮送了一堆，受害人白琴琴每天都定时定点来探望，陈宇妈妈从来没有怀疑过，只嘱咐主办警官王明远一定要严惩歹徒！ 而昏迷的陈宇对此一无所知。他的意识正漂浮在一片茫茫无垠、空无一物的白色世界里。这片苍白的空间仿佛没有尽头，陈宇一直无助地飘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陈宇终于缓缓落了下去。 双脚触及地面的那一刻，他抬眼向前望去时，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那身形像极了田小菲。陈宇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人影飞奔过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追上的瞬间，旁边另有一个人影，手持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向田小菲。 陈宇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要替田小菲挡下这致命的一刀。 可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持刀之人竟是田小菲，而他怀中紧紧抱着、想要全力保护的那个人却变成了白琴琴。 田小菲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大叫着“狗男女，去死吧！” 陈宇大喊，“小菲！你听我解释！” 田小菲不管不顾，拿着刀毫不犹豫地朝着陈宇疯狂捅来。 陈宇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犹如千疮百孔，痛苦不堪，他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不要！小菲！不要！不要！” 伴随着绝望的呼叫，陈宇缓缓睁开了眼睛。 还是一片白色，难道还在梦里？ 陈宇张了张嘴，嘴巴干涩，喉咙嘶哑，几乎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门开了，白琴琴拿着暖水瓶走了进来。 “琴琴？”陈宇嘶哑开口道。 白琴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忙扑到床前，“宇哥哥！太好你醒了。” “我…要…喝…水…”陈宇嘶哑开口道。 白琴琴小心翼翼的喂陈宇喝水。 陈宇稍微喝了一点后，便开口问道，“怎么是你在这里，田小菲呢？” 陈宇妈妈听到病房里的动静也赶了过来，开口道，“你还提那个丫头！你这么大的事情，她面都没露过！我看你也别老顾着几年感情怎么的，他们田家那么有钱，这种高枝我们也不是非攀不可。” 陈宇眉头一皱，嘱咐道，“妈，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琴琴说。” 陈宇妈妈经过这几天的的相处，对白琴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满心满眼都觉得这才是儿媳妇最佳人选，一见陈宇让自己出去，以为是俩孩子要说什么私房话，赶忙就腾出空间来了。 陈宇见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直接开口道，“白小姐，你把小菲弄哪去了？” 白琴琴一听陈宇这冷漠的语气，心里发堵，有些委屈道，“宇哥哥，我在这里忙前忙后的，你怎么一醒来就质问我。” 陈宇开门见山，“我了解田小菲，如果她真的自由，她绝不可能不在医院。” 见白琴琴没有说话，陈宇有些生气，“你们把她关起来了？” 白琴琴委屈道，“她持械行凶，被拘留那也是正常程序，什么叫把她关起来？” 陈宇冷哼一声，“什么罪名？袭警？” 白琴琴默不作声。 陈宇开口道，“扶我起来，我要去找局长说这件事。” 然后就颤抖手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 白琴琴慌了，“宇哥哥，你好好躺着，你先休息，大夫说了让你要好好休息。我去帮你说。” 陈宇没有理她，反而挣扎着下床，刚下床就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门外的陈宇妈妈听到房内动静赶忙走了进来，见到陈宇摔倒在地，赶忙去扶，然后开口道，“小白，你们说什么呢？人怎么下来了？” 陈宇开口道，“给我弄把轮椅来，我要去局里。” 陈宇妈妈开口责怪道，“工作工作，每天就是工作，满脑子都是工作。都工作到医院来了，还惦记着你的工作！陈宇！你能不能为你爸妈想想！” 看着一旁傻站着的白琴琴，陈宇妈妈继续开口道，“小白，你傻站着干嘛，快来帮忙。” 白琴琴刚把手扶在陈宇胳膊上，就被陈宇一把挥开，白琴琴委屈地直接哭了出来。 就在这时，病床房门被敲响，庄盛和朱玉提着果篮走了进来。 看到陈宇还在地上挣扎，庄盛赶忙上前帮忙把陈宇从地上扶到了床上。 陈宇看着眼前的男人，十分面熟，开口道，“你是？” 庄盛开口，“庄盛。” 陈宇开口道，“永建所合伙人？我知道你。” 庄盛淡定开口，“知道也正常，毕竟我们和公安经常打交道。” 陈宇懒得开口纠正他知道的途径，毕竟田小菲可从未间断过巩固庄盛的“恶名”。 庄盛朝朱玉使了个眼色，朱玉便带着哭泣的白琴琴和陈宇妈妈出去了。 一时间，房间内就剩下了庄盛和陈宇两人。 第79章 病床上的陈宇(中) “你是来替小菲说话的？”陈宇冷冷说道。 “不然呢？我们又不熟。”庄盛抓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陈宇被庄盛的话噎住，脑海中的思绪被打断。他很清楚，庄盛突然到访，一定是因为他代理了田小菲的案件。 陈宇对庄盛没什么好印象，自然说话也不怎么客气。可是在看守所的田小菲，此刻也只有庄盛能见到。 “她说什么了？”陈宇的语气中听不出来起伏，但庄盛莫名就觉得他应该很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 “说她想不通，你为什么这么对她。”庄盛把盛满水的纸杯递给陈宇。 “谢谢。”陈宇喝了口水，有些无奈，神情落寞，“我没有出轨，没有背叛。我甚至都不知道，昏迷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庄盛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宇有些失落，“小菲她不相信我。我累了。” 庄盛没有说话，两个年轻人的感情的事情，他不便多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很久，陈宇开口道，“我还能做点什么？小菲不能一直呆在里面。” 庄盛开口道，“这个案子定性是袭警罪，不是故意伤害。” 陈宇神情木然，开口道，“我知道了。” 庄盛继续开口道，“因为案件还在侦查阶段，你毕竟还有受害人这一层身份，我不便过多接触，但是因为田小菲女士确实给你造成了伤害，她家属还是希望能跟你沟通尽可能赔偿你的损失，那家辅导中心我们已经赔偿了。损失不大，也就是2万多块钱。你这边的意见？” 陈宇漠然道，“我不需要赔偿。” 庄盛继续道，“完全不要也不行。这样，医药费我们出，误工费、护理费我们按照最高标准补给你，额外再赔偿一部分精神损失费用。你的意见呢？” 陈宇冷冷开口，“你看着办吧，我都可以，所有材料你准备好拿过来，我签字。” 门外的白琴琴突然推门进来，“宇哥哥，你不能这样！这是助纣为虐！” 她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朱玉，一脸“我尽力了，就是没拉住”的神情。 庄盛叹了口气，“陈警官，你考虑好了跟我联系。” 说罢便带着朱玉离开了病房。 陈宇妈妈什么都没清楚，赶忙问道，“琴琴，你说什么呢？什么助纣为虐？” 白琴琴指着庄盛送过来的果篮，“刚才来的是凶手的辩护律师，他们想买通宇哥哥谅解他们！” 陈宇妈妈眉头一紧，“那怎么可以，我们又不缺这个钱！让他们把果篮拿走！”说罢人就要去拿果篮。 陈宇揉了揉太阳穴，喊道，“妈，你别去。” “为什么不去？小宇，我们家不缺这个钱。”陈宇妈妈看着果篮就一肚子气，“我就说看着怪怪的，好端端的，怎么来了个律师。” 陈宇看着洁白的床单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琴琴看着陈宇发呆的样子，有些心疼，便开口道，“宇哥哥，你们已经分手了，你就不要管这些了，法律自有公平。” 陈宇妈妈听到这话，蹭的站起来，“我说你们一个个奇奇怪怪的，分手什么意思？这伤是田小菲打的？她田家有几个臭钱，想干什么！” 陈宇妈妈气愤地拿着果篮飞奔出去找庄盛和朱玉了。 白琴琴开口道，“宇哥哥……” 白琴琴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宇打断。 “你以后离我远点。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宇哥哥，我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这样？” “我用不着你为了我好。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 “陈宇！” 陈宇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自己和田小菲的点点滴滴。 庄盛和朱玉刚走到医院门口就被陈宇妈妈追上，陈宇妈妈把果篮塞到陈宇手里，“拿走！告诉田家，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我们陈家不缺这些破水果，我们肯定要让田小菲坐牢坐到底！”说罢，陈宇妈妈就转身离开了。 朱玉看向庄盛，“这么快就知道了？田小菲会不会出不来了？” 庄盛抬头看向住院部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晚上，庄盛收到一条陌生消息，“说好的不变，明早10点你来找我签。陈宇” 庄盛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第二天一早，朱玉拿着材料来找陈宇签字，陈宇痛快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名字。朱玉当天就把材料送到了王明远警官手里。 第三天，田小菲被取保候审，朱玉开车去接。 车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快到城区时，田小菲突然提出来想去看陈宇，朱玉劝她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但是田小菲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再等，朱玉无奈，只能按田小菲的意思把她送到医院门口。 田小菲按照朱玉给的地址，找到了503病房。 站在病房门口，田小菲十分忐忑，她既害怕陈宇真的已经爱上了别人，又怕陈宇还爱自己。 愧疚比难过还可怕。 田小菲站在病房门口踱步，病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白衣服的漂亮女孩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见她，立刻惊声尖叫起来，“田小菲！你怎么出来的！你别胡来！这是医院！” 陈宇妈妈听到门外动静，赶忙跑出来，一看是田小菲，立马指着鼻子骂道，“你这个死女人，怎么还有脸来找陈宇！” 田小菲委屈开口，想要为自己分辩几句，“阿姨，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宇妈妈打断，“你怎么有脸叫我阿姨！我告诉你，你别指望陈宇了！只要我活一天，你就一天别想进我陈家的门！” 然后陈宇妈妈就开始当众数落田小菲，历数每一件陈宇为田小菲做过的事，包括高中为田小菲出头怒揍小混混受伤，大学为保护田小菲摔断腿，毕业为田小菲放弃优渥工作来安城市工作…… 田小菲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陈宇妈妈不为所动，抓起田小菲的胳膊把她往电梯口带，一边高喊着“你走！你走！你这种扫把星，少来跟我们陈宇贴边！沾上你，陈宇就没一件好事！你田家钱那么多，找什么样的找不上！别来缠着我们陈宇了！” 田小菲就这么半推半拽地被陈宇妈妈推进了电梯。 田小菲呆呆的站在电梯里，突然电梯里响起了一阵音乐。 “爱情就像流沙，风一吹就散落成花，你想留住他，可他已在天涯～” 一个男孩拿出自己的手机，冲大家拱拱手，“不好意思，我的手机响了。” 田小菲的眼泪顺着脸颊滴滴滚落下来。 第80章 病床上的陈宇(下) 病房外发生的一切，陈宇毫不知情。 此刻，陈宇正置身于一片迷蒙的梦境之中，四周是如烟如雾的混沌，让他无法辨别方向。他口中呼喊着田小菲地名字，焦急地四处寻找，喊叫声在空间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他疯狂地奔跑着，穿过一道道迷雾，可始终都看不到田小菲地身影。 陈宇地脚步开始变得沉重，呼吸也愈发急促，失落和绝望如潮水般朝他涌来。 忽然，他看到前面断崖处站着一个和田小菲很像的身影，“小菲！” 他欣喜地朝人影跑去，可是那个人影却看着他发出阵阵冷笑，朝下纵身一跃，陈宇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小菲！不要！！！” 田小菲回家洗漱换好衣服，就赶往永建所。 王主任看着眼前的田小菲，笑眯眯地问，“小菲出来了？年轻人不能太冲动啊。” 田小菲乖巧点头，开口道，“谢谢王叔。这次的事情多亏王叔了。” 王主任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已经看到源源不断的法律顾问费用入账了。 田小菲看王主任心情很好，便继续开口，“王叔，我还是想回来做律师。” 王主任一听，立刻收敛了笑容。刚把眼前这小祖宗送走，把司法局糊弄过去，再把她收回来，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王主任故作为难道，“小菲，不是我不同意，你也知道，你这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我这边也不好办啊。” 田小菲一听王主任在推脱，赶忙开口道，“王叔，我可以从实习律师做起，或者，或者也可以只当一个律师助理。” 王主任摇摇头，“小菲，你是魔都知名高校的法学高材生，只当个律师助理也太屈才了！你可不能因为这事情就看低自己！” 田小菲继续道，“王叔，我真的想继续干律师，我把简历都带来了，你就让我再走一遍入职程序吧。” 王主任无奈道，“那你把简历放这里，这事我说了不算，还得上合伙人会议讨论一下。你回去等消息吧。” 田小菲恭敬地把简历往王主任桌上一放，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永建所。 王主任看着田小菲出门后，就把简历随手一卷，丢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田小菲开车刚回到家，就接到了陈宇的电话。 陈宇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小菲，我……” 田小菲突然想起了医院里的遭遇，陈宇妈妈对自己的指责，就好像是一柄锋利的小刀，在一片一片切割自己的血肉。自己受委屈，一墙之隔的陈宇却连面都不露，他果然对自己失望透了，田小菲心底了然。 也许陈宇妈妈说的对，自己对陈宇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 是时候该离开了，就算是为了爱。 想到这，田小菲开口道，“别说了，我知道。” 陈宇继续说，“小菲，这件事情不是我的意思。我当时……” 田小菲冷冷打断，“陈宇，谢谢你对我的帮助。我知道你签了谅解书，也签了刑事和解，不然我也出不来。” 陈宇听着田小菲冷淡的话语，总觉得对方好像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又想到白琴琴这件事自己也有错在先，便还想解释两句，“小菲，我……” 田小菲的话听起来没有一点温度，“陈宇，我知道你为难。我也不想让你难堪，我们分手吧。” 陈宇咬着牙，艰难地说，“那好，我，同意。” 说罢，陈宇抢先挂断了电话，他不想当着田小菲的面哭泣。 看守所是什么地方，他是警察他最清楚。 田小菲从小家境优渥，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跟着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可这次，却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田小菲在看守所这种地方走了一遭！ 陈宇想，她一定恨死我了。 她恨，也是应该的，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我真该死。 陈宇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在一瞬间被硬生生地挖去了一块，空洞极了。陈宇躺在病床上，一串泪珠从他的脸侧缓缓流下，划过那苍白且憔悴的面庞。 他眼神茫然，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地欢声笑语、甜蜜依偎，如今都化作泡影。绝望和无助就像难以摆脱的梦魇，此刻死死扼住他的咽喉，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整个世界黯然失色，只留下了无尽的悲伤和孤独，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阿姨，阿姨！你快来看，陈宇不好了！”白琴琴刚进来，就听到陈宇的监护仪发出尖锐的啸叫！ 白琴琴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陈宇妈妈，一边疯狂拍打着墙头的警铃。 陈宇妈妈闻声赶来后，脸上写满了惊慌和恐惧。医生、护士闻讯赶到，他们迅速翻开陈宇地眼睛查看，表情变得十分严峻，高喊道，“病人心跳骤停，准备除颤！” 随后整个病房陷入紧张与忙碌之中。护士们迅速准备着各种急救器械，医生则全神贯注开始抢救。 白琴琴他们则被护士迅速劝离病房。白琴琴紧紧贴在门上，透过急救室门的玻璃条死死盯着里面的陈宇。 陈宇妈妈则在病房门口失声痛哭起来。 陈宇的身体随着除颤仪的电流冲击猛烈颤抖。 白琴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宇哥哥为自己几乎是搭上了一条命！眼泪从白琴琴的眼角滑下，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像陈宇这样重情重义的男孩子！ 要是宇哥哥抢救不过来，怎么办！怎么办！ 白琴琴无比后悔，那天就不该让那个人找宇哥哥求救！如果宇哥哥不来救自己，也不会被那个女人打伤！ 此刻，白琴琴恨死田小菲了！ 经过一轮紧张的抢救，陈宇的生命体征逐步恢复。 白琴琴看着眼前戴着氧气面罩的陈宇，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守护好眼前的男人！ “你爱我，我爱她，她爱他，怎么这世界每个人都不快乐……” 庄盛看着自己正在响铃的手机，忍不住抱怨，“这系统自带铃声都唱的什么啊？” 朱玉强忍着自己的笑意，这可是段着名的四角恋歌词，歌曲爆火的时候，她可没少听林笑笑唱过。 庄盛接起电话，“你好，我是庄盛。” 第81章 神秘女人(上) 庄盛话音刚落，对面一个粗哑的女声传来。 “庄律师，我想约你下午3点的时间，我们能不能约个会所谈，我要谈的事情很重要。” 庄盛开口道，“保密的话，最好是来我们律所谈，我们的会谈室隔音效果密级极高。” 对面的女人说，“庄律师，我不能去律所，我有苦衷。今天下午3点香庄大道34号蓝月咖啡馆2楼202包厢，你过来就行。最好你一个人过来。” 庄盛想都不想就回绝，“我的助理，谈案必须在场。如果你不能来律所谈案，还不让我带团队赴宴，那就改天再约吧。” 对面的女人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好吧，那除了你的助理，不能有其他人了。今天下午3点，不见不散。” 庄盛答道，“不见不散。” 蓝月咖啡馆，庄盛和朱玉一到就服务员被引至202包厢。 庄盛开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黑色帽子的人，那人脸上还戴着一层黑色面纱。 这人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看起来颇有些恐怖。 朱玉眼神惊讶，庄盛倒是很淡定。 “就是你找我？” “是我。庄律师，你记得我吗？”一个粗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对，是电话里的那个女人。 庄盛仔细打量着对面的眼睛，包裹的这么严实，哪能看出来是谁。庄盛正欲开口说不认识，又猛然觉得对方搅动咖啡的姿势十分眼熟。庄盛微微皱起眉头，仔细思索。 对面倒也不着急，继续手持汤匙搅动着咖啡。 庄盛灵光乍现，惊讶开口道，“你是袁洛阿姨？！” 庄盛小时候，曾有段极短暂的时间，两家做过邻居。在他印象中，袁洛一直是个温柔漂亮的阿姨，总会穿着漂亮的裙子坐在凉棚里喝咖啡。她的动作就像现在一样，悠闲地慢慢搅动着汤匙，笑着看他玩闹。 女人点点头，粗哑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波澜，“是，庄律师，我是袁洛。” 女人慢慢取下自己的面纱，脸上露出可怖的烧伤痕迹。 庄盛惊讶道，“你，你的脸，怎么会这样？” 突然看到女人的样子，朱玉也被吓了一跳。 女人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李大富！他想要我死！” 朱玉大吃一惊，李大富她并不陌生，正是荒郊白骨案的真凶李一魁的父亲。 女人看着面前两人并没有什么鄙夷嫌弃的神色，对庄盛更加信任，缓缓开口讲来自己的遭遇。 当年，袁洛一家承荫祖上，加上父辈敢拼敢干，攒下了不少家业。袁洛的父母只有一子一女，大儿子叫袁杨，小女儿叫袁洛。父母为二人规划了不同的人生路线。袁杨接受培养作为家族继承人一直在打理公司事务，袁洛则按照自己的心愿一直在追逐自己热爱的艺术。 后来，袁杨的父亲遭遇一场意外，袁杨为了救父亲，双双殒命。父子先后离世，袁洛母亲悲伤过度，不久后也去世了，家族基业便全落在了袁洛身上。 当时，袁洛是红极一时的省话剧院当家花旦，男友正是李大富。 悲剧发生后，李大富便当着媒体承诺自己一定要如何呵护袁洛！要给袁洛一个盛大的婚礼！要生生世世守护袁洛！孤苦无依的袁洛大受感动。两人随后结婚，李大富接管公司，袁洛便离职当起了全职太太。 李大富和袁洛只有一个孩子，就是李一魁。现在李一魁已经被判处死刑，袁洛能依靠的只剩下了自己的丈夫李大富。可是前几天，袁洛竟然发现，李大富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庭！那个女人还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就住在绿金园！离袁洛家的大别墅直线距离还不到6公里！也是个富人云集的别墅区！ 朱玉听到这唏嘘不已，李大富也太过分了，摆明了想要吃绝户！ 庄盛淡淡开口道，“那你的伤是？” 袁洛双眼布满血丝，愤恨不已，“李大富！他想烧死我！霸占我家全部财产！还要把那些个野种弄进门来！” 朱玉惊讶，袁洛继续开口道，“不止这样！我怀疑他想骗保！我发现他给我买了一份高额的意外保险！” 庄盛开口，“这些都是怀疑。如果是李大富想要财产的话，直接动公司股份就可以了，你们公司市值那么高，不至于干杀妻骗保的事吧？” 袁洛惨笑着开口道，“公司股份？他倒是想，可惜他没那个权力，那都是我的婚前个人财产，他在婚前承诺全部放弃婚后增益部分的！还做过公证！” 庄盛看着袁洛，“也就是说，离婚他根本分不走？” 袁洛点点头，“是的。” 庄盛继续问，“那你仔细说说受伤的过程？” 袁洛：“那天收到一魁二审被判死刑的判决，我心情不好，就跟他吵了两句。我质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出赔偿款，他推说公司周转困难，根本没有钱。我不相信，公司去年还有分红到账，怎么可能今年就没钱了！我就提出要查阅公司账目，他一生气就摔门出去了。当天晚上，我住的别墅着火了。” 袁洛喝了口咖啡，“就那么巧！他不在家！就那么巧！着火的就是我二楼的卧室！” 庄盛点点头，“一楼和其他地方都没有烧着？” 袁洛开口，“都没有！消防来检查后说，起火点在衣柜里。可是衣柜里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要不是住家阿姨发现及时，我那天晚上可能就没有了！” 庄盛开口道，“那着火这件事报公安立案侦查了吗？” 袁洛恨恨道，“报了！但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公安上说李一魁当晚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我托朋友问了！他的不在场证明，就是那个女人作证的！” 袁洛打开手机照片递给庄盛，“前两天，有人给我发了这个。李一魁在一个月前，给我买了份高额的人身意外保险！保险赔偿金2000万！” 庄盛仔细查看了保险单照片，说道，“所以，你怀疑他想杀妻骗保？想要我们代理你的刑事报案？” 袁洛开口道，“不！我需要你代理我的离婚，我还要指控李大富重婚、骗保、放火、故意杀人！！” 庄盛开口道，“故意杀人和放火罪可能存在重叠的部分，如果以放火作为手段故意杀人或者伤害的话，直接可以定故意杀人或者故意伤害的！” 袁洛摇摇头，“不，我说的是他杀害了我的父母和哥哥！” 庄盛和朱玉齐齐惊呼，“什么！” 第82章 神秘女人(下) 袁洛从包中取出了一个纸团，慢慢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塔形的奇怪东西，外表黑乎乎的，看不清楚花纹。 庄盛问，“这是什么？” 袁洛说：“引火器。” 看着庄盛、朱玉不解的眼神，袁洛一字一句的说，“准确的说，是爆燃引火器。是一款特殊产品，根据里面装填的炸药种类、数量可以产生不同的燃烧效果。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可以随时爆燃。” 袁洛越说越激动，“这东西！在我爸事故现场，发现了十几个！” 庄盛看着袁洛，“那这个是？” 袁洛说：“我衣柜里的！我找懂行的人看了，说这个一般是国外军事用的。但是装填的炸药种类他们分辨不出来，消防上也查不出来。” 庄盛开口道，“这是重要证物，要交给公安封存保管的，你现在自己拿着，证物还怎么起到证明目的！” 袁洛气愤道，“公安已经做出不予立案决定了！这个案件做意外处理了！” 庄盛开口道，“申请复核了吗？” “申请了，维持。” 袁洛闭上了眼睛，胳膊又有些无力地搭在桌面上，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极了，像一只无处觅食的黑天鹅奄奄一息地停靠在水草旁。 庄盛沉默了。 眼下这种困局，只靠这几个证据根本串不起来，所有的都是怀疑，没有具体指向，刑事案件恐怕很难启动起来。更别提过去的沉积旧案，证据线索早都消失殆尽了。 法律既迷人美丽又严酷无情。 它所有的事实都是靠证据搭建的框架来构筑的，缺失证据，或者无法形成链条的证据，就是无法指向唯一事实。 真相就此被湮灭在时间里。 朱玉的脑子飞速运转，这些事实过于庞杂，信息量巨大，她好不容易才理清楚，又被这个什么引火器勾向了若干年前的沉积旧案。 可是，思考旧案不能解决现实问题啊！ 朱玉脑海中突然点亮了一处，不假思索地开口道，“财产！” 庄盛问道，“小朱，你说什么？” 朱玉开口道，“财产！现在的优先级是保护财产！他在公司有职务，事情败露就很可能乘机掏空公司财产！” 袁洛有些不解，“股份都在我手上，每年还有报表、财务账目明细，召开股东会，怎么掏空？” 朱玉开口道，“这很简单。他掌握公司各项业务实权，他只需要实控几个同类型公司或者下级公司，然后高买低卖，增加这个公司成本，减少收入。甚至有可能直接拿公司的优质资产抵押贷款，再将资金到处投资，炒作概念，实际把公司资产洗成自己的。而且，你长时间不在公司，给你看的数据未必是真实数据，各股东手里的股份他未必没动过手脚！” 看着袁洛的表情，朱玉继续说道，“很可能，公司已经成空壳公司了！” 袁洛震惊道，“不不不！那是我父母，还有哥哥的心血！” 袁洛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庄律师，我求求你，救救我！” 庄盛开口道，“你也不要害怕，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如果真的是空壳公司，他也不必对你下手，直接离婚就行了。事情一定还有其他转机！当务之急是先全面开始清查财产情况！” 袁洛眼中含着泪水，艰难地点点头。 不梳理不知道，一梳理吓一跳！ 朱玉看着眼前足足写了十几页的清单，有钱人都这么豪横吗！光是名下的房子和车就足足五、六页！ 朱玉开口道，“袁姐，这都是你的个人财产？” 袁洛点点头，“这些东西有没有被转移，我真的不知道，我结婚前做过财产公证，这里的绝大部分都在清单上”。 “当初在省话剧院时，爸妈给的零花钱我就顺手在京都、魔都那边买了几套房，前几年抛出去，运气好赚了些钱。” 朱玉点点头，这清单上的内容，逐项调查，少说也得两周时间。 袁洛抬头看向庄盛，“庄律，无论如何，我都要让李一魁进去，还要让他净身出户！” 庄盛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法律确实规定了有过错可以少分甚至不分财产。但是司法实践中，有过错会少分财产。但想要通过司法判决让对方净身出户，很难实现，即使对方有重大过错。” 看着袁洛掩面又哭了起来，庄盛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我们会尽力争取的。” 离开蓝月咖啡馆，朱玉忍不住开口道，“人和人的差别，有时候像跨越物种那么大。” 庄盛开口道，“朱玉，财富的多寡确实会带来生活的差异，但是人生的价值不在于金钱。公平和正义才是律师的追求，做律师，心要正。被金钱蒙蔽双眼的人，路走不长远。” 朱玉若有所思低下头。 庄盛看着朱玉的样子，不禁轻叹口气。他看向窗外，街边的鼠目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片树叶又有飘落，彷佛是被命运捉弄的孤独舞者。远处的天空中，乌云正在慢慢聚拢，城市上空笼罩起一团阴影。 “看样子，要起风了。” “你爱我，我爱她，他爱她，她爱她……”庄盛的手机铃声响起。 庄盛接起电话，“你好，我是庄盛。” “可以会见了？知道了，谢谢！” 挂了电话，庄盛还没开口，朱玉就赶忙说道，“我立马回去拿放火案的材料！” 庄盛看向狂奔着跑向办公室的朱玉，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这丫头，倒是挺敬业的！ 第83章 刑讯逼供疑云(上) 看守所里，庄盛、朱玉终于见到了钟朗。 钟朗穿着厚棉衣，安静的坐在讯问椅上。 庄盛表明身份，刚开口，钟朗就害怕地朝后退去，眼神慌乱，嘴里还喊着“不要不要！我都说！” 朱玉有些疑惑，但庄盛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钟朗，你别害怕，我是你妹妹钟霞为你请的辩护律师。” 钟朗听到妹妹的名字，眼神中好像突然有了一丝光亮。他茫然抬头看向庄盛，小心翼翼问道，“你说什么？” 庄盛开口，“你妹妹钟霞，请我担任你的辩护律师。我叫庄盛。” 钟朗看着庄盛开口道，“你不是警察？我可以相信你吗？” 庄盛：“我是律师，不是公安，是为你说话的人，你可以信任我。” 庄盛简单问了些钟朗的信息后，就开门见山问道，“你被刑讯逼供了？” 钟朗的眼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呜呜呜~他们打我！还把我反铐在暖气片上或者楼梯上！我以为我要死了！” 庄盛皱了皱眉，虽然他在申诉不让会见的材料中也提到了存在刑讯逼供的可能，但是自从《刑事诉讼法》明确规定刑讯逼供的证据属于非法证据不予采信后，在刑事案件中几乎没有见到刑讯逼供的事了！ 此前他一直认为公安遮遮掩掩、不让正常会见，可能是未能突破口供的缘故。结果现在看到钟朗竟然真的有刑讯逼供？！ 安城市看守所现在正在申请“全国规范化先进看守所”称号，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难道，不是在看守所发生的？ 庄盛还未开口，朱玉就先问道，“你说的挨打是在哪里？发生在看守所里吗？看守所提审讯问是有同步视频录音录像的！” 钟朗摇了摇头，然后说出了一个极长的地名。 这是什么鬼地方？朱玉疑惑的看向庄盛，只见庄盛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地方，庄盛也没有听过，但是肯定不在看守所。 庄盛开口道，“那你怎么证明被打了？身上有伤吗？” 钟朗沮丧的低下了头，“前面不让见就是因为伤还没好，现在身上的淤青都好得七七八八了，根本看不出来。” 庄盛说：“那你记得什么时候、在哪里被打？为什么打？是谁打？” 钟朗气愤极了，“第一天抓我，我就说了火不是我放的，可是他们根本不听，非说是我！还说所有嫌疑人中只有我没有不在场证明！他们笔录上记得根本不是我要说的意思，可是他们就觉得是我是我，一定是我！” 见庄盛没有接话，钟朗就继续说道，“就这样，因为我不招供，他们就说让我体验一下大记忆恢复术，然后就……” 庄盛嘱咐朱玉笔录记得细致一些，可是钟朗实在想不起来讯问警察的姓名，不过好在他对几个警察的样貌记了个七七八八。 会见一结束后，庄盛立刻带着朱玉前往检察院交材料。 看着眼前的庄盛，检察官唐波叹了好几口气，“庄律师，你又来了。” 庄盛笑了笑，“是想说怎么又来了？我来交材料。” 唐波好奇地接过庄盛递过来的文件，“已经能会见了，还要交什么材料？” 庄盛开口道，“刑讯逼供，我们要求对嫌疑人进行伤情。” 唐波叹了口气，“有证据吗？” 庄盛开口道，“就是这段不让会见的时间在养伤，体表应该是已经看不出来了。但是嫌疑人一直胸口疼痛，我怀疑肋骨上有隐匿性骨折。” 唐波眼神都不一样了，如果都是皮毛伤，那鉴定也是白鉴定，有没有刑讯逼供的问题可以直接抛给法院，他完全可以糊弄过去。 可是，如果真的有骨折，那就不一样了！即便是隐匿性骨折，愈合也一定会留下痕迹！ 唐波面色微沉，“庄律师，你先坐。我去跟领导汇报一下。” 没一会，于明就跟着唐波一块进来了。 几人寒暄几句就直奔主题——刑讯逼供的问题。 庄盛不客气地开口，“刑讯逼供已经入刑了，如果真的造成轻伤以上，恐怕还有更大的麻烦。” 于明和唐波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如果公安为了获取证据，对犯罪嫌疑人刑讯逼供的，构成刑讯逼供罪，如果伤情严重或者死亡地还有可能构成更重的故意伤害甚至是故意杀人罪。 于明先开口，“庄律师，我们院领导很重视这件事。既然你提出来了，我们就同意对这个钟朗进行伤情鉴定。但如果查不出来什么伤，那这就不是刑讯逼供的，也不能任凭嫌疑人胡搅蛮缠，胡扯八道不是？” 庄盛不置可否，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钟朗进入看守所时，会进行入所检查，我要求检察院调取钟朗的检查记录单，我也要求要查看。” 于明一口拒绝，“记录单不能给你看，这不属于刑事案件中的证据，而且这个案件还在侦查阶段，并没有进入审查起诉阶段，现阶段律师没有阅卷权。” 庄盛本想解释一下自己现在行使的是监督权，不是阅卷权，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看着对面的于明，庄盛不动神色开口道，“案件社会影响很大，但是一直压着不让我们正常会见，现在会见了，又发现了存在刑讯逼供。唉……” 庄盛长长叹了口气。 于明的心跟着庄盛叹气上下起伏跳动。 他不害怕庄盛继续跟他杠这里到底是阅卷权还是监督权的问题，他怕的是庄盛仿照上次荒郊白骨案来一波舆论极限施压。 他很清楚，这起案件在安城市的影响力可丝毫不亚于荒郊白骨案。 庄盛看着如临大敌的于明，淡淡开口道，“你觉得我会去媒体炒作？” 于明沉默。 庄盛开口道，“炒作我不会，但是《安城晚报》一直在跟进这个案件。嫌疑人叫钟朗，她妹妹钟霞就在严老爷子家里做保姆，相当于严老爷子半个女儿。” 于明惊讶道，“严有德严局的父亲？就是住建局那个？” 庄盛点点头开口道，“严老爷子可是国家级权威媒体，现在就在安城市养老呢。” 杨波撇撇嘴，“国家级媒体又怎么了，又不是……”杨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庄盛打断。 庄盛开口道，“杨检察官猜得没错，老爷子就是金华社退休的。” 于明和杨波发出一声低呼。 第84章 刑讯逼供疑云(中) 于明理了理思路，开口道，“那个传销的严西，可是他亲孙子，他都没管。他会管这个？” 庄盛开口道，“老爷子为人正派，他最在意的就是公平正义。严西干了不少混账事，他觉得应该交给国家教育。可这件事是屈打成招的冤案，你说他要是知道，管不管？” 于明有些为难，“可这个材料……” 庄盛挥挥手，“你们有难处我也理解，不看也罢。你们把证据提取到封存好备查吧。” 又说了几句后，庄盛、朱玉道别离开。 于明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嘱咐杨波，“这个案子一定要重视，慎重地查办，该走的程序手续一个都别落下。这个案子恐怕比荒郊白骨案引起的风暴更大。” 很快，钟朗的伤情鉴定结果出来了。 肋骨骨折8根，轻伤一级。 安城市看守所所长办公室。 所长章天义正在冲一群人大发雷霆。 “你们都怎么看的！这么严重的伤，怎么不上报！” 辅警赵庭委屈道，“他光说他疼，别的什么都不说，我们还以为他是装出来的，也没在意。” 章天义怒道，“人家骨折了8根！还说人家装！犯人不是人吗？你们脑子里都装的什么？这么想把我送走吗？” 管教警官任泽开口，“章所你别生气，每次他喊疼，我们都给给他提供了相应的药物治疗，也不是毫无人文关怀。” 章天义怒道，“狗屁人文关怀！人家是骨折骨折！你给他每次都给止痛药，算个屁的人文关怀！我看你就是嫌我在领导岗位上的时间太长！” 说完后，章天义又翻开一个本子摊在桌上，“这个怎么回事？这人入所时身上伤得这么严重，怎么一点记录都没有！” 任泽几人有些疑惑，“我们也不知道。” 驻所医生陈洁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立马铁青。 章天义看着面色铁青得陈洁，开口道“他们不知道，你不会也不知道吧。所里二次查验，你没有检查吗？” 陈洁顿了顿，“查是查了，当时这个人就是一直喊着说他身上疼。加上身上有些淤青。我问了，公安说是抓捕过程中这个人暴力抗捕，自己在墙上撞出来的，再等等就好了。后来除了偶尔这人喊过疼，再没有什么其他表现。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没填？” 陈洁小声辩解，“我要填，但是公安说就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所以我就……” 章天义看着陈洁，顿时火冒三丈，“陈大夫，你在医院写病历也这样吗？病人家属说不让写就不写了？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赵庭开口道，“章所，这件事很严重吗？” 章天义怒斥道，“严重！我们记录上没显示这人受伤。现在好了，这人被检查出来断了8根肋骨！轻伤一级！你们说！这是怎么断的！解释不清楚就一起蹲牢房吧！” 众人惊讶！8根肋骨！ 任泽知道这事的严重程度，率先开口道，“章所！那我们快先把送进来到现在的监所监控保存下来！这人入所还不满一个月，刚好没有被覆盖！” 章天义点点头，“开会结束，你马上去办！” 赵庭开口道，“公安中间说要带他去指认现场，把人提走过。” 章天义沉思片刻后开口道，“入所身体检查上没有记载，现在到底怎么受伤的根本说不清楚。现在只有监控能证明我们在看守所内没有让他受伤的可能！” 很快，看守所的监控备份和入所检查单都被呈递到了杨波的案头。为了把自己从这场风暴中洗出来，章天义除了写了一份情况说明，还主动到杨波办公室解释了半天。 出了检察院大门，章天义长长出了口气。本来所里上下都还在争取国家级奖项的争取中，结果后方给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差点把自己坑进去！章天义想想就觉得后怕，还好设备给力！不然还真的说不清楚了！整顿！他回去就立马好好整顿一下工作纪律！ 市检察院认真查看了看守所报送资料后，心里也有了底。立马向政法委请示召开了联席会，市检察院安排副检察长李健主持会议。 严老爷子听说后非要参加，市公安局新调任的吴局长吴新中说什么也不同意。 最后，不知道严老爷子通过什么途径找了人，省上的领导亲自给吴局长打电话，给老爷子分了一个列席名额。 开会当天，吴新中穿着一身警服严肃开口道，“关于受伤的问题我们要说明一下。据主办警察说，当时是因为嫌疑人钟朗抗拒抓捕，在该过程中身体撞上墙体受伤，并非暴力逼供受伤的。考虑到钟朗的伤情隐而未发，承受了许多痛苦，我们也对其表示同情。我局愿意就他受伤一事，对他进行适当的人道主义补偿。” 李健听到这段避重就轻的发言有些不满，但是碍于自己是主持人的身份，不便多说什么，只能开口继续主持道，“那嫌疑人家属这边什么意见？” 一个女人哭着开口道，“我不管这个刑讯逼供什么的。我只关心我家的赔偿什么时候能到位！我爸烧死了！我哥现在还在医院等着花钱救治！我在这场火灾里也受伤了！现在一分钱都没见到！” 女人正是案件受害人，也就是朱玉那天看到的站在窗户外想跳不敢跳的女人。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直接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转身就朝外走，“我家都烧成灰了！你们却在这里维护这个凶手的人权！你们检察院简直荒谬可笑！这个破会我不参加了！” 一群人拦都拦不住，女人强行离开现场。 李健皱了皱眉，这女人没发言以前，他都以为这是嫌疑人家属，听发言内容才知道这个人竟然是受害人！是哪个蠢货请来的人？ 李健看了眼会务准备的干事小薛，她摇了摇头，李健便直接看向正襟危坐的吴新中一行人。其中一个警官眼神躲闪，刻意回避开李健的眼神。 李健开口道，“吴局，会后跟我一起去政法委一趟。今天这个会，你们把受害人带来造成二次伤害，我们都有责任。” 吴新中有些不悦，“凭什么说是我们带来的？” 李健没好气的说，“案件现在在侦查阶段，都没有交到检察院批捕，难道还是我检察院请来的吗？” 第85章 刑讯逼供疑云(下) 吴新中的小心思被戳破，不悦道，“这起案件社会影响恶劣，嫌疑人尚且没有向受害人表示赔偿，就要让我们来给嫌疑人赔偿。传出去不是笑话吗！我们公安抓捕个犯罪嫌疑人就要赔钱，那还怎么开展工作！受害人知道这件事，情绪非常激动，强烈要求要过来，我们也只能同意了！” 李健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堂堂市公安局局长面对这起严重的刑讯逼供案件居然可以说出这种话来！不仅仅是没水平，更把自己浅薄的法律暴露无遗。 吴新中看李健沉默，还以为对方被自己吓住了，颇为得意地继续说，“你们一直在说刑讯逼供，谁看到了！证据在哪？凭什么说我们是刑讯逼供？就不能是钟朗自己摔的、碰的？就不能是看守所监管教育或者同寝人打的？凭什么说是我们的！” 李健面色阴沉，看着吴新中开口道，“吴局长，看守所是你公安的直属机构！今天这场联席座谈会，处理的就是你们刑讯逼供的事。会议上所有发言都要形成文字稿报送政法委书记，请你慎言。” 说罢，李健便不再看向吴新中，反而转头看向庄盛一行人，“嫌疑人家属说一下你们的意见。” 钟霞开口道，“我哥不是凶手！你们肯定是抓错人了！” 吴新中一旁的办案警官沈贺开口道，“怎么抓错了！所有可能的嫌疑人里就你哥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你哥去过案发现场！那个烧焦的瓶子上也提取到了你哥的指纹！你哥自己也承认了犯案过程！都招供了！我就不理解，现在为什么找了个律师之后就全面翻供！” 说完，沈贺的眼神就恶狠狠地看向庄盛，他不是不知道庄盛刑辩大咖的身份，但是这个案子如果被推翻，那他们刑讯逼供的事情就会被坐实！他清楚，刑讯逼供，三年以下！现在加上还有故意伤害行为，搞不好会按更重的罪名来定！ 他狠揍钟朗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办案！好不容易突破的口供，现在要被洗白，那是万万不行的！ 一旁的庄盛却敏锐发现了问题，沈贺提到的瓶子，会见时钟朗并未提到。 “火灾现场的家具都烧没有了，这个烧焦的瓶子是哪来的？为什么没有在火灾中烧毁？”庄盛不客气的开口质问道。 “那是我们案件中的指向性关键证据！更多内容你自己等着后面看卷吧！”沈贺十分提防，坚决不向庄盛多透露一点。 庄盛还想说什么，李健已经抢先说道，“双方不要过度纠缠在放火案里。现在先说这个刑讯逼供怎么处理，各方什么态度。” 庄盛开口道，“没办法不说放火案。我认为本案存在侦破方向的重大问题，钟郎并非犯罪嫌疑人，现在所有的供述都是屈打成招。本案不仅涉及到刑讯逼供，还可能存在伪造关键证据的可能！” 吴新中一听庄盛的话，火冒三丈，立刻把所有矛头对准庄盛，全力开喷，“庄盛，你是个律师，说话要有根据。教唆嫌疑人全面翻供便罢了，你凭什么说我们伪造证据！凭什么说侦破方向错误！” 庄盛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开口道，“你们只查所有跟受害人有矛盾的债权人，对他们监守自盗的可能性进行排除了吗？有查过受害人家里内部的复杂关系吗？” 此话一出，会议上一片冷寂，吴新中看向沈贺，沈贺心虚的低下头。 庄盛继续开口道，“我在会见时，钟朗的右手不能正常签字，都是用左手写字的。我询问了钟朗，他说自己的右手在一个月前因事故受伤，现在尚未恢复。” 庄盛看向众人，继续开口道，“而钟朗的惯用手，是右手。” 会议室此时安静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李健看向于明，于明会意，便立刻开口道，“沈贺，你们侦办过程中排查这个问题了吗？那个瓶子什么材质？” 沈贺无奈开口道，“2.5l的塑料瓶，我们怀疑是承装汽油一类助燃剂的容器。” 沈贺的心沉到了谷底，照这么说来，即便是一个壮年男人，在惯用手受伤，还跟这家有仇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也没法做到大晚上敲开门泼汽油，点火爆燃后，自己顺利逃脱的。 沈霞补充道，“我哥虽然晚上不在家，但是他早上回来，身上没有任何特别的味道。凶手根本就不是他！汽油味道那么大，如果是他我不可能闻不到！” 庄盛没说话，而是看向对面。 破案就像拼拼图，只有把所有的证据摆在正确的位置上，才能把证据串成链条，才能指向固定的事实。 只要放错一片拼图，就可能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吴新中懊恼极了，自己怎么就嘴快前面撂了那么多话！此刻都变成了回旋镖，一个个扎在自己身上！早知道就提前安排这些话让沈贺来说了！这样万一有什么纰漏，自己骂沈贺就完了！现在可怎么办！ 李健开口道，“到底有没有刑讯逼供？吴局长？” 吴新中低声道，“我们回去立刻开展自我检查，排查有没有违法事实，严惩违法办案人员。” 李健开口道，“不必了，这个是由检察院立案侦查的，我们来查。你们继续侦办放火案，今早查明真相抓住真凶！” 庄盛开口道，“现在的情况，应该尽快为钟朗办理取保候审手续，让他出来看病治疗。” 吴新中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那就交申请办理吧。” 会议结束后，严老爷子等在最后，拍了拍李健的肩膀，“小伙子，真不错。” 李健并不认识严老爷子，礼貌客套了几句就回办公室忙了。 庄盛开车把严老爷子一行人送了回去。 下午下班，钟朗取保出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严老爷子家里，跪在言老爷子面前，感谢严老爷子的救命之恩。 “谢我干什么，该谢的是庄盛律师。当然，”严老爷子严厉地看着钟朗，“你更该感谢你确实没做这件事。如果真是你做的，谁也把你弄不出来！” 钟朗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又朝着严老爷子重重磕了下去。 第86章 医院里的胡萝卜女士 另一边，安城市人民医院。 朱玉守在齐冬梅病床前，耐心地陪着齐冬梅翻看老照片。 脱离毒源确实好了很多，齐冬梅的记忆正在逐渐恢复。 齐冬梅努力地回忆着照片里的人和事，跟朱玉如数家珍地说着照片里的故事。 朱玉每天都要这样来医院里陪齐冬梅一阵子，看着妈妈的身体逐渐好转，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突然病房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还夹杂着女人的哭闹声。 齐冬梅催促朱玉出去看看，朱玉只好打开房门，探出头去。 楼道里已经聚集了一堆人，一个橘黄色西装套装的女人正指着对面一个穿紫色衣服的人破口大骂。而对面穿紫色衣服的人正赖在地下撒泼打滚。 这是，胡萝卜大战茄子？ 朱玉实在听不清楚两边在吵什么，问向旁边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13，“他们在吵什么？” 这人一看朱玉打听，立刻觉得对方也是爱好八卦的同道中人，立马说道，“对面那个女人跟这个老太太要钱呢，老太太不给，对面就闹起来了。” 老太太？ 朱玉仔细一看，紫衣服在地下撒泼打滚的不是别人，正是朱玉那个前房东奶奶！ 朱玉皱了皱眉，她不爱管闲事，但是眼下那那个胡萝卜已经让旁边魁梧有力的男人去拉扯老太太了！老太太那一把老骨头，哪经得起这种折腾，早就开始嗷嗷喊疼了！ “你们干什么呢！欺负一个老人，算什么本事！” 朱玉还没出手，一个年轻的漂亮女孩已经挡在老太太前面了。 “我们要我们的钱，关你什么事！我劝你少多管闲事！”男人步步紧逼，抬起的手指头戳来戳去，几乎就要戳中女孩的脸。 女孩被迫后退，几乎已经被推至墙角，几个男人还是在骂骂咧咧，步步紧逼。 朱玉实在看不下去，往前迈了几步，一下把女孩拉到自己身后，怒吼道，“你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 男人看着朱玉举起的手机上的110通话记录，拉起另一个男人，不管那个“胡萝卜”，迅速离开现场。 胡萝卜看着突然离去的两人背影，记着叫喊道，“怎么走了，回来！钱还没要到呢！” 不一会，警察就赶到现场，看着还抓着老太太撒泼打滚的胡萝卜女士，有些头疼地无奈道，“怎么又是你！都跟你说了，你那是赔偿给受害人的赔偿款！不可能退的！你再这样扰民，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胡萝卜女士冲着周围还没散开的人群高声叫道，“来来来！大家来评评理！明明我给出去的钱，说好了要给我儿子保命的！结果现在没保住，凭什么拿我钱！这可都是我的养老钱啊！我儿子也没有了，钱也没有了！我还怎么活啊！” 朱玉看着女人撒泼无赖的样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朱玉？你怎么在这？齐主任怎么样了？”庄盛的声音从朱玉身后传来。 朱玉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胡萝卜”女士突然朝朱玉这边狂奔过来。一把拉住庄盛，嚎啕大哭起来，“庄律师！求你救救我儿子！救救我！” 庄盛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怎么到哪里都是这种情绪激动的人！ 庄盛看着嚎啕大哭的女人开口道，“你是？” 女人抹了把眼泪，用沾着眼泪的手朝耳后捋了捋头发，“我，我有案件去找过你的，你没有接，你忘了吗？庄律师！” 案件没有接？ 朱玉灵光乍现，突然想起了这人是谁！ 没错，她确实来找过庄盛，但不是庄盛不接案件，而是庄盛实打实地谈了案件风险后，这人自己骂庄盛不配办理她儿子的案件，没有委托！而且还在外面败坏庄盛名誉！ 现在还倒打一耙？说庄盛不接案件，影响了案件结果？ 好一个歪曲事实！ 庄盛仔细思索了半天，“齐小胖的妈妈？” 女人猛地点头，“对对对！”脸上还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庄盛皱起眉，“那是我没接吗？明明是你没有委托，你怎么胡编乱造呢！” 女人拍拍庄盛的胳膊，“我记混了，记混了！现在这个我要委托你！” 庄盛嗤笑一声，迅速抽离胳膊，背在身后，“什么案件？” 齐小胖妈妈指着刚被朱玉贺另一个女孩扶起来的老太太，厉声道，“打官司跟她要钱！他拿走了我的30万！告她都给我要回来！” 庄盛继续问道，“怎么拿走的30万？为什么要要回来？” 女人把刚才跟警察说的又重复了一遍，满心期待地等着庄盛给她主持正义！ 只见庄盛直接开口道，“那是刑事案件给受害人的赔偿款，你自愿给的，凭什么要回来？” 女人赶忙开口道，“孙律师说的，办不下来就可以要回来的！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不能要了？” 一旁的民警不耐烦地直接开口，“你自己都说了是别人说的，谁说的你找谁要去！赶快离开医院，再这么闹事，我们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齐小胖妈妈看了看警察，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庄盛，好像想到了什么，赶忙加急脚步离开，民警也随之离开。 老太太感激地握着朱玉和那个小姑娘的手，连声道谢，还把自己的牛奶和水果全部分给了两人。 离开老太太这里，小姑娘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跟朱玉道谢，随即话锋一转，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永建所的律师？” 朱玉点点头，“实习律师。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忽闪着大眼睛，指了指庄盛，“我知道庄律师！看过他开庭！实在太帅了！” 朱玉点点头，师父凭借自己的专业能力收获一票迷妹，太正常不过了。 “想做律师吗？”朱玉打量着对面的小姑娘，看着也就是20岁出头的样子，这么活力四射又有正义感的，难道是想加入律师队伍？ 女孩摇摇头，接着自豪地说，“我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白琴琴，半年后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朱玉大吃一惊，这是白琴琴？ 第87章 温柔陷阱(上) 朱玉只觉得白琴琴和上次见面判若两人，她身上的学生气一扫而空。 朱玉开口道，“我们之前见过，也是在医院。” 白琴琴笑着开口，“我说看姐姐眼熟。” 几人寒暄一阵，也算是互相认识了。 没说几句，陈宇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对白琴琴嘘寒问暖。 朱玉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皱起眉头。 庄盛注意到朱玉的变化，开口道，“没什么事了，我们先回去吧。” 路上两人默契地没有开口。 田小菲并不算是他们的朋友，只是看到这么快就新旧接替的戏码，难免令人唏嘘。 另一边，城南的夜美丽酒吧里，田小菲正在舞池中火力全开，疯狂扭动着腰肢。 旁边的俊男美女都在起哄，混合着舞池音乐，灯红酒绿，好不快活！ 一曲舞罢，田小菲刚坐回座位，气喘吁吁地走回卡座，一个穿着真丝衬衣的帅哥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开口说道，“美女，认识一下？我叫黄西，东西南北的西。” 一旁的方玲赶忙也站了起来，“小菲，这是我哥。” 田小菲看了一眼男人，简单点点头，冲方玲开口道，“你才来就是接他去了？” 方玲点点头，一把抱住田小菲的胳膊，“哎呦，为了庆祝你终于恢复单身贵族，我可算是挖空我的人际网了！这哥们家境好，长得帅，跟你绝配！” 田小菲看了看男人身上的穿戴，确实一身名牌，倒也没说什么。 黄西凑了过来，打开手机，“美女加个微信？” 田小菲随手打开自己的手机，和黄西互加了微信好友。 方玲继续开口道，“咱们要么换个场，这儿太吵了。说话基本靠吼。换个安静点的地方。” 田小菲点点头。 黄西立马跟上，“那我开车带两位美女去个地方，算是个私人会所，环境雅致，，我们私下聚会都在那边。” 方玲一口答应，“好好好，就去那边！” 田小菲半推半就跟着方玲一起坐上了黄西的保时捷。 黄西开车很快就到了一处民房。 看着房子古朴的外观，田小菲有些疑惑地开口道，“这不就是南郊民建房，这里面有私人会所？” 黄西点点头，“进去就知道了。” 二人好奇地跟着黄西进入民房内，重重叠叠走了好几重门廊后，布局一下子豁然开朗，只见眼前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地面铺设着光亮如镜的金砖，每一块都严丝合缝，仿佛在诉说着工艺的精湛。头顶上，是一方巨大的木质雕花穹顶，精美的图案栩栩如生。 大厅四周，矗立着朱红色的圆柱，柱身上雕刻着祥龙瑞凤，圆柱之间悬挂着一幅幅丝绸画卷，上面绘制着山水花鸟，笔触细腻，色彩鲜艳，宛如将大自然的美景尽收其中。 沿着大厅向前，是一扇扇精美的屏风，绕过屏风就是一间间雅致的包房，方玲称赞道，“这是仙境吗！这这这，我还以为我穿越到桃花源里了！”田小菲倒是面色镇定，并未多说什么。一旁地黄西打量着田小菲，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个身穿旗袍的女服务员微笑着迎了上来，“您好，三位是预定了清园厅吗？” 黄西点点头，女服务员做了一个“请”的收拾，莲步轻移，朝前走去，三人便跟了上去。 一顿饭吃完后，方玲已经把黄西吹上了天，田小菲虽然不动声色，但眼神也有所动容。她家里确实有钱，但也很少来这种地方。自从跟陈宇在一起，她一直就是去那些平价的餐馆，担心陈宇觉得双方家境差别巨大，影响两人感情。 现在坐在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吃的苦，都是脑子里进的水。 黄西端着酒杯，朝田小菲走了过来，说了一番客套话后，便直入主题，“小菲，我听方玲说你刚失恋，我也不便过多评价。勇敢点，向前看，这才是我们应该有的生活。” 田小菲点点头，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黄西的话好像戳中了自己的灵魂，他说的没错，这才是自己应该有的生活！ 吃完饭后，黄西送两人回家。 田小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边生气这几年自己白白吃了这么多苦，另一边又开心收到了黄西的告白消息。 答应？也太不矜持了。不答应？会不会对方觉得我太高傲。田小菲在矛盾中昏沉睡去。 城东一处酒店里，黄西正搂着方玲，使劲把头埋进方玲的颈窝里，一个劲儿地抱怨道，“人家都被熏晕了。你这个朋友香水味也太浓了” 方玲拍拍黄西肩膀，“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千金贵胄，用点香水怎么了，又不花你的钱。” 黄西抱着方玲又亲又啃，“怎么不花，今天那地方花了我5000块！心疼死了！” 方玲开口道，“你知道她有多少家产吗？5000块算什么！你要是把她搞定，你能把今天那个地方买下来！” 黄西开口道，“你们不是发小闺蜜吗？你这样对她，万一……” 方玲朝着黄西吻了过去，“按我说的做，其他事儿少管！”两人在床上滚成一团。 一阵激战过后，黄西搂着方玲开口道，“姐，那今天我的出台费，你什么时候结？” 方玲一边下床，一边嗤笑道，“小鸭子别老惦记吃小鱼小虾，以后有得是你吃的。” 黄西恼于方玲叫他鸭子，又把方玲按回了床上。 …… 第二天一早，黄西从床上悠悠醒来，看着手机上的微信消息，赶忙摇醒了旁边还在呼呼大睡的方玲，“姐，你快看，她回消息了！” 方玲接过手机一看，田小菲回了好长一段话，大意就是自己受伤，暂时不想开始新感情，感谢黄西的喜爱云云。 黄西哭丧着脸，“姐，我这5000块钱，是不是打水漂了？” 方玲笑了，“说你蠢，你还真的蠢。没意思能发这么多字？加大攻势，就快拿下了。” 第88章 温柔陷阱(下) 方玲说的没错，在黄西的温柔攻势下，很快田小菲就丢盔弃甲，两人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田小菲有了新感情后，整个人都容光焕发，鲜活了起来。 黄西对田小菲也是温柔体贴，关怀备至，两人感情升温极快。 最让田小菲感动的是，黄西说因为田小菲刚失恋，怕田晓菲分不清自己和前任，坚决不把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两人到现在的亲密关系也仅止于亲亲、抱抱。 田小菲觉得黄西完全是24k纯金绅士品质的理想伴侣！对黄西的信任更是升了许多级！ 这天，田小菲刚和黄西看完电影回到家里，手机突然响起。 田小菲敷着面膜，压根没看来电的人是谁，还以为是黄西打来的，开口就叫了声“亲爱的”。 对面愣了一下，开口道，“小菲，我是陈宇。” 田小菲的面膜都被惊掉了，定了定神，开口道，“哦，是陈局长，有何贵干？” 陈宇冷静开口道，“小菲，我知道你现在有了新男朋友。但是，你谈恋爱是不是要先了解了解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陈宇还想再说什么，被田小菲立马打断，“陈宇！你不是我爸！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事你少管！” 说罢，田小菲就挂断了电话，删除、拉黑一条龙。 陈宇还没说出口的话被堵回嗓子眼。 田小菲的那个新男友是拘留所的常客，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怕田小菲因为感情走上歧路，便赶忙联系田小菲，谁知田小菲听都不听。 陈宇担心的要命，再打电话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虽然两个人已经分手了，但陈宇心里始终放不下田小菲。 陈宇只犹豫了一秒，就拨通了方玲的电话。 简单说了说事情经过，陈宇便开口道，“方玲，你是小菲最好的闺蜜，你能不能再劝劝小菲？” “没问题。我一定帮你转达到位。”方玲一口答应下来。 陈宇总算放心地挂断了电话。 方玲看着对面的黄西，朝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嗤笑一声，“一对蠢货！” 黄西有点担心，开口道，“这个男人是条子？他会不会……” 黄西确实是拘留所常客，对警察有天然的敌意。他不仅担心眼前的“大肥肉”跑了，更怕被警察请去局里“喝茶”！ “嗐！你放一百个心，田小菲要有那脑子，他们就不会分手了！”方玲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黄西刚才说的话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黄西可笑不出来，他脸色僵硬地看着方玲。方玲摸了摸黄西的脸，叹了口气，“你呀！” 接着，方玲当着黄西的面给田小菲打电话，“陈宇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方玲把陈宇的话又说了一遍，但是换上了另一套解说的逻辑，大意就是既要田小菲对陈宇心怀愧疚，又要田小菲来主动求自己复合。 田小菲听着火冒三丈，干脆把自己跟陈宇的其他联系方式也删了个干净。 后面几天，黄西又加大了爱情攻势，还给田小菲送起了昂贵礼品。 看着黄西送的奢侈品包包和首饰，田小菲也得回礼，一来二去，信用卡就刷爆了。 田友旺看着女儿最近不正常的大额开销，赶忙打来电话询问。 “爸，我知道了。我是交了新男朋友，没什么事，你别瞎担心了。”田小菲对着黄西送来的礼物爱不释手。 这些奢侈品虽然她自己也能买，但是自己买和别人送，那能一样吗？ 田友旺忧心忡忡地说道，“小菲，以前无所谓，最近公司周转有些问题。流动资金有限，你不能这样花钱了，必要要给自己留一些。我让人给你账户转过去了50万，你放着着急的时候用，千万别花。” 田小菲满口答应，但转头就把老爸的嘱咐抛到了九霄云外。 陈宇后来又跟方玲询问过几次，每次方玲都推说田小菲心情不好，所以也没什么回应。陈宇有些担心，但是自己跟田小菲一直联系不上。田小菲为了躲陈宇，干脆把手机号都换了。 无奈之下，陈宇只好来找庄盛。 庄盛看着站在律所前台的陈宇，有些吃惊，“陈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陈宇简单说了说情况，希望庄盛能劝劝田小菲。 庄盛笑了起来，“陈队，你也知道田小菲和我有些误会。我说话她未必能听得进去。” 陈宇一再恳求，庄盛便当着陈宇的面拨通了田小菲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个冷酷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陈宇失落离开，庄盛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田小菲这边和黄西进展神速，已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田小菲开心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大钻戒，方玲在一旁调笑道，“都说重色轻友，我看一点都不假。你看看，这段时间都不跟我联系了！” 田小菲甜蜜地笑着，全然没有发现方玲眼底隐藏在笑意下的阴狠。 第二天早上，田小菲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田小菲打开门，赫然发现门口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人。这种制服田小菲认识，是法院的！ “什么情况？”田小菲有些疑惑。 法官出示几份文件给田小菲，开口道，“你好！我们是东城市人民法院执行局，田友旺欠债不还，现在依法查封田友旺的名下财产。这是查封裁定书。” 田小菲惊呼，“这是我的！不是我爸的！这是我的唯一住房！你们查封了，我住哪里？” 法官耐心给田小菲解释，“我们查过了，这套住房登记在田友旺名下。你可以收拾一下你的随身物品，债权人提供了一套替代住房，你暂时可以居住使用。” 说罢，递给田小菲一把钥匙和一个写着地址的纸条。 田小菲哪能同意立马把自己赶出去！立刻跟东城市法院一行人吵了起来。 最终，法院同意田小菲以名下车辆做抵押，给田小菲一周的时间合理安排住所。 送走法院之后，田小菲疯狂联系家里，始终联系不上。 田小菲想找方玲借钱或者借宿，也被方玲推脱拒绝。 田小菲慌了，赶忙给黄西打电话，也一直联系不上。 无路可走的田小菲只能看向之前收到的那些昂贵的礼物！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卖了救急！黄西那么善解人意，肯定不会怪我的！ 田小菲把家里的名包名表收了一大袋，全部拿去二手名牌回收点。 检测人员认真检查了一番，“女士你好，你这些都是高仿a货，我们这边不收的。” 什么？a货？假的？ 田小菲大惊失色！ 第89章 命运的馈赠(上) “假的？怎么会是假的？”田小菲怒斥对方，肯定是对方不会检验。 这可是黄西送给她的！黄西开的车都是保时捷，怎么可能给她送假的？ 黄西那么有钱，怎么会送假的给她！ 田小菲根本不相信。 她一股脑收起包包、名表，转身去了下一个收购点。 一连把安城市的二手名牌收购点都跑过来之后，田小菲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被骗了！ 田小菲摆弄着这些包包、名表，既生气又慌张。 因为黄西送她的礼物都很贵，田小菲自己回礼的时候也一点都没客气，回礼都是值钱的名牌服饰之类的。 可是现在说她收到的都是假的，那自己送出去的那些真的怎么办？ 还能追回来吗？ 自从自己离开律所后，田小菲把学过的法律知识早就抛诸脑后。 本来在律所时她在业务上也没怎么用心，现在到应用的时候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距离法院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田小菲惊慌无措。 难道只能搬去对方提供的保障性住房了吗？ 所谓的保障性住房就是城南那片穷人区，已经养尊处优惯了的她，根本不愿意去跟那些人挤在一起。 突然，田小菲手机响了。 田小菲以为是黄西良心发现给自己打电话了，赶忙接通，“喂？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对面是一个陌生号码，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开口道，“有个叫金立的让我给你说一声，她们已经出国了。让你照顾好自己，机会合适再来国内找你。实在不行，还能把车和包包卖了顶一阵子。” 田小菲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金立是田小菲的妈妈。 田小菲知道对方这了了几语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全家都出国避债，唯独把自己扔在国内了！” 田小菲气得要死。可是却无可奈何。自己花家里钱的时候，爸妈也从未对自己说过不字。可能他们真的觉得自己手里还有钱！ 田小菲一咬牙，拎起这堆名牌包、表直接丢在地上，直接去往永建所。 王主任看着眼前的田小菲，以为对方还是来问自己入职一事的，就敷衍了几句。 自从田小菲从永建所离职后，第二天田小菲父亲的法律顾问就被单方终止了合作，对方态度十分明确，哪怕是掏违约金，也不愿意再合作。 田小菲的离职是她自愿走的，凭什么把气撒到自己头上。田小菲在所里，自己可没少照顾她。结果她前脚刚走，后脚就解除法律顾问关系，王主任气得要死， 上次田小菲又想来入职，他碍于情面，根本懒得理她。总觉得对方会知难而退，谁知道今天她又来了！ 王主任只在内心吐槽，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么长时间不回复，已经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怎么有脸来？ 王主任笑着看着对面的田小菲，“小菲，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田小菲使劲挤出了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说，“王叔，你能不能救救我。” 王主任面色一僵，上次田小菲打人出事后，田友旺找上门来非要找庄盛，他已经拉下老脸来求过一次庄盛了。怎么这次又要他救了？ 王主任觉得田小菲惹的麻烦也太多了，她怎么就像个麻烦精一样！ 田小菲根本看不出来王主任的情绪变化，只管自顾自的把这些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听完后，王主任仿佛变了一个人，冷冰冰说道，“小菲啊，不是叔叔不帮忙。你知道，我平时都是做公司业务的。你爸爸的友旺集团跟我的法律顾问跟我的法律顾问合同已经解除了。这个案子风险很大，要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咱们律所委托案件都是要先交律师费的啊。” 田小菲面色一僵。 什么？解除法律顾问合同？ 她怎么不知道？ 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田小菲觉得自从被看守所出来以后，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田小菲想不明白，眼泪还在她的眼角挂着。强烈的自尊心让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个大傻子，谈话无法继续下去了。 本身来找王主任，田小菲就寄希望于王主任法律顾问的身份可以帮自己免除律师费成本支出。可现在王主任已经把话都挑明，摆明了不愿意再律师费上做出让步，田小菲觉得自己根本谈不下去。 田小菲点点头，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王主任办公室。 王主任的助理走进来送资料，王主任随手指着放着田小菲简历的一摞材料说，“凯莉，这堆都是废纸，你看着处理一下。” 助理凯莉点点头，抱着废纸走向了碎纸机。 碎纸机吱吱呀呀地运转，所有材料都变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 田小菲从永建所出来后，赶忙又去往了新陆所找程律师。 前台助理小姐姐告诉田小菲程律今天在外地开庭，不在律所。田小菲无奈，只能离开。 晚上躺在床上，田小菲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心里难受极了。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田小菲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的情绪如洪水猛兽般奔涌而出，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手机突然响起。 程律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小菲？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田小菲原本还在极力控制的情绪在收到突如其来的关心后，瞬间崩溃决堤，在电话里嚎啕大哭起来。 程凯是新陆律师事务所的新晋合伙人，今年刚满40岁，正是意气风发，勇闯天涯的时候，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颇有异性缘。 他轻声宽慰道，田小菲便在电话里哭着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程凯安抚道，“多大点事，明天来找我，我安排人帮你处理。” 又寒暄了几句，田小菲小声啜泣着挂断了电话。 洁白月光似一层薄纱，温柔洒在窗外的街道上，田小菲看着外面的月光，只觉得自己的灰暗的世界好像突然出现了一株救命稻草，田小菲知道程凯很厉害，只要程凯愿意帮自己，那肯定没问题了！ 第90章 命运的馈赠(下) 第二天一早，程凯刚到律所楼下，就看到了美丽动人的田小菲。 田小菲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 程凯看到田小菲后，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他快走几步迎上前去，轻声问道：“小菲，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田小菲眼中满是委屈，“程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几天晚上我都睡不着。” 程凯看着她，轻声宽慰几句，带着田小菲去了会客室。 田小菲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程凯思索片刻后开口道，“小菲，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田小菲摇摇头，眼神迷茫，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程凯的目光不由得在田小菲脸上多停留了几秒，眼前无助的田小菲看起来更动人了，就像在森林里迷路的小鹿一样，也像朵任人采撷的花朵。 程凯眼神中逐渐蒙上一层不易察觉的东西。很快程凯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这个事情也没有那么难。找找这个人的地址和其他信息，就准备起诉吧。” 田小菲点点头。 一周内，程凯不光把田小菲的案子顺利立案，还顺带给田小菲解决了住宿问题。 田小菲觉得眼前的程凯简直就是紫霞仙子口中那个“踏着七彩祥云来拯救自己的大英雄”！对程凯十分信任。 晚上，田小菲接到程凯电话，让她来红岛大酒店西月庭包厢吃饭，还特意叮嘱了要好好打扮。田小菲没有多问什么，便按照程凯嘱咐精心打扮后前往红岛大酒店赴约。 西月庭一桌人已经坐满了，只有程凯旁边有一个空位，田小菲便在程凯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众人看着田小菲，调笑开口道，“要不怎么说还是程主任有水平呢，爱人都这么漂亮。” 程凯也不辩解什么，反倒是田小菲听着这话羞红了脸。 在程凯的介绍下，田小菲才知道着一桌上有法院、检察院、也有企业老板和政府官员。田小菲只是默默跟着程凯的节奏，吃饭、敬酒，不一会就喝得有些多了。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把酒杯递了过来，田小菲推拖着，“赵总，我真的喝不了了。” 赵总一把拉住田小菲的胳膊，指着另一边的秃头男人说，“刚才冯总的酒都喝了，怎么不能喝我的？弟妹是不是看不起我？”说罢叫起了程凯。 程凯走了过来，拍拍田小菲的背，“小菲，这酒也不多，就喝这最后一杯。” 田小菲看了看程凯，艰难地拿起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旁地冯总看着田小菲喝了，也凑了过来，“赵总的酒喝了三杯，我的才喝了两杯，着什么意思？” 程凯搭在田小菲肩膀上的手并没有收回来，而是继续拍着田小菲，好意劝道，“就一杯，喝吧、喝吧。” 田小菲咬咬牙，拿过冯总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田小菲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田小菲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但是头疼欲裂，根本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以为就是自己喝多了，便也没在意。 但是掀开被子下床后，田小菲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穿衣服！田小菲惊慌地赶忙打电话给程凯。 程凯接通电话后，轻声宽慰了几句，再田小菲问道衣服地事情，便推说，“昨晚喝太多了，吐得哪里都是，我就让阿姨帮你把身上地衣服换了。我可没动过。” 田小菲听到程凯的话，脸羞的通红，赶忙挂断了电话。 可是确实察觉不出来自己身上哪里有异样，田小菲便把这事抛诸脑后。 下午下班前，程凯又给田小菲打电话，让田小菲盛装打扮，来西观月酒店赴宴。 田小菲心生怯意，“程律，我今天不舒服，昨天的酒还没有下去，实在不能喝了。” 程凯笑道，“今天局上都是东城市法院执行局的人，你不来，你爸的事还怎么谈？” 田小菲咬咬牙，便又答应了下来。 宴会结束，田小菲烂醉如泥地躺在程凯的豪车后座上。 开车的人问程凯，“程律，还去昨天那个地方吗？” 程凯摇摇头，“去月如酒店。” 早上，田小菲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田小菲正准备下床，却感觉浑身上下哪都疼，整个人都快散架了。田小菲拿起手机正准备问问程凯，但是一想到昨天程凯的回复，田小菲立马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自己还委托程律帮忙解决问题呢，昨天见的都是东城市法院执行局的人，能有什么事，别瞎想了。要是惹程律不痛快，自己还怎么追究黄西那个渣男的责任！ 田小菲刚洗完澡，身上裹着柔软的浴袍，发梢上晶莹的水煮不断地下。她走向客厅，目光瞬间杯茶几上的玫瑰吸引。 那是一大束红色玫瑰，几只零散的黄色玫瑰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中。田小菲心头猛地一颤，这是程律送的？ 田小菲嘴角不自觉上扬，笑容里重新燃起了对爱情地期待。她凑上前去，伸出纤细地手指，轻轻取出玫瑰里插着的卡片。 “小菲，早安。——程凯” 程律喜欢我？ 程律喜欢我！ 一股甜蜜的感受在田小菲心里炸开，她感觉整个人都燃了起来。她一直知道程律是新陆所最年轻的合伙人，觉得程律肯定和庄盛一样苛刻难缠。虽然前面也曾打过交道，但毕竟不熟悉。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觉得程律不仅温柔谦和，更是交际广阔，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优质男人！ 只是一直碍于自己还有求于程律，所以田小菲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现在面对程律抛来的橄榄枝，田小菲开心极了。 正在这时，田小菲手机响起，程凯低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起床了。那束花，喜欢吗？” 田小菲笑着开口道，“喜欢。凯哥，谢谢你。” 程律笑道，“小菲，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田小菲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里，想都不想便开口道，“我愿意！愿意！” 第91章 倒霉的孙吉 实习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根据惯例，现在所有的实习律师都要按照要求准备一套实习材料以备考核。实习考核本来是律协的工作，司法局只需要等着摘果子就行。但今年因为荒郊白骨案的原因，司法局增设了一项“预审核”制度，甚至还要求所有实习律师把自己的社交帐号名称也要交上去，备查是否发表过不当言论。 林笑笑的社交帐号上曾因为和别人“激情对线”过，所以材料被打了回来，让整改重新交。改好材料后，林笑笑的带教律师推说自己太忙，朱玉便看着帮林笑笑改了好几次。 今天是收材料截止日期的最后一天，林笑笑终于改好了材料，一大早就拉着朱玉去司法局送材料。 在司法局楼下，林笑笑小声说，“阿玉，过会那个公律科科长要是难为我……” 朱玉拍拍她，开口道，“没事，有我呢。” 林笑笑点点头，二人一起迈入司法局大楼。 一进门，林笑笑就恭敬地把材料递给对面办公椅上坐着正在喝茶的男人，开口道，“袁科长，这是我的材料。” 袁守旺也是运气好，在乡镇上已经呆了十年，这次刚好遇到一个机会可以从乡镇调岗到城里，他被组织上安排进了司法局。刚来司法局呆了半个月，就碰上了“荒郊白骨案”引发的大地震，罗真又被调岗到了别的科室，这个公律科科长的位置刚好空出来，他就顺势被补在了这里。 别的经验他或许不太多，但是整治这些不好管理的人，袁守望那可谓是手拿把掐！ “改好了？”袁守旺放下手里的茶杯，眯起小豆豆眼。 “都是按照您上次提出的要求整改的，您再把把关。”林笑笑严格按照朱玉教的话术说，一个字都没有改。 认真从上看到下，又翻了好几遍，确实挑不出来毛病，袁守旺把材料一放，拿出一本名册，找到林笑笑，在她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勾。 “以后多注意，律师也要讲大局观。尤其是你们永建所，舆情把关更要严格一点。做律师光想着炒作，还怎么为人民服务！”袁守旺一本正经地教育林笑笑。 林笑笑一副谦恭地模样，连连点头，顺着袁守旺的话说，“科长说的对，不会做人怎么能做好律师呢！科长说的我都记住了！” 袁守旺看着自己的“教育成果”，颇为满意，正欲挥挥手打发走林笑笑，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一个穿着灰色套装的女人。 “你是领导吧！他们说你是管律师的！我要举报！” 女人说着把手里的材料递了过来，直直怼在了林笑笑眼前。 材料上面几个大字“关于孙吉律师违法违纪线索举报材料”，赫然就在眼前！ 袁守旺看着怼在自己面前的材料，拿了过来，示意女人坐下慢慢说。 看着袁守旺看着自己的眼神，林笑笑懂事地退后，默不作声。 女人以为林笑笑是司法局工作人员，便不管外人在不在场，直接情绪激动的开口说了起来，袁守望拦都拦不住。 袁守望看了林笑笑好几眼，可是林笑笑毫无反应。无奈下，袁守望只得站起来对着林笑笑开口道，“你先回去吧。”林笑笑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抱歉地退出房间。林笑笑刚出去，办公室门就被重重关上！ 走廊拐角的朱玉探出头来，林笑笑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阿玉！你知道吗！安吉所的孙吉被举报了！”林笑笑滔滔不绝地跟朱玉分享自己刚才的见闻。 很快，孙吉被举报的事情按都按不住，几乎全安城市的律师都知道了，大家都在等着看司法局会作何反应，是不是要处理孙吉？ 在安恒所的孙吉此时也着急上火。 他觉得最近自己简直倒霉透了！自己不过是带个案子，怎么就能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他扪心自问，他觉得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 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这类案件，向受害人进行赔偿当然是第一位的！那可是真金白银的买命钱！ 赔偿多少完全是态度问题！哪怕是多赔一点，都是受害人出具谅解书的动力所在！ 这起案件两死三伤，5个受害人他争取到了4份调解书！已经非常不错了！他有什么错！ 至于法院最后没有判死缓，那是法院的问题，关他什么事！ 好端端闹他干什么！ 这起案件是程律介绍的，他也当作以前介绍的那类案件办理。兢兢业业办案子，怎么把自己办进司法局去了！刚才律所行政还通知他等待司法局调查！ 孙吉觉得简直莫名其妙！ 不一会，袁守旺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孙吉忍着火气接起了电话。 几句寒暄后，袁守旺直奔主题，“孙律师，你下午到司法局来一下。” 孙吉推说自己开庭，时间冲突去不了。 袁守旺哪有那么好糊弄，冷冷说道，“当然，你也可以不来，你让你们律所主任直接带着你去监委吧！” 孙吉的怒火再也憋不住了，冲着电话直接怒吼道，“说就好好说，你们什么不弄清楚，动不动就用监委吓唬我，吓唬谁呢！” 袁守旺看孙吉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十分生气，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过一会，安恒所主任李琴仁走进了孙吉办公室，直接开口问道，“孙律师，什么情况？” 孙吉气呼呼地把整件事说了一遍，又把案卷调出来来给李琴仁看。 李琴仁是安恒所主任，四十多岁，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安恒所是她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同创立起来的，全所人数不多，但也是安城市有名的精品小所了。李琴仁一向高标准、严要求，对自己、对团队都是如此。 李琴仁仔细看过孙吉的案卷材料后点点头，“那好，司法局让我过去，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你也不要和司法局有正面冲突，毕竟是主管机关。” 看着李琴仁关心的眼神，孙吉艰难地点点头。 李琴仁走后，孙吉认真查了一遍自己的材料，无论是手续、交费、律师工作有关材料，都是完备的。 材料齐全，我有什么好怕的！ 孙吉暗自发誓，因当事人投诉而退费的窝囊废，是谁都不能是自己！ 在“强权”面前，自己绝对不妥协！不让步！ 第92章 诱敌之计 外面的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明明都已经到了秋天，日头还是这么毒。魏文强顶着大太阳站在街道上，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车辆。 魏文强嘴里骂骂咧咧的，“这狗日的，半天都出不来！老子都快被晒脱皮了！” 话音刚落，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从车里下来，朝酒店走去。 魏文强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赶忙拨通电话，“天子！鱼上钩了！” 魏文强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跟着前面那个男人走了上去。 男人没有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而是直接走到电梯口，刷卡进了电梯。魏文强也想跟进去，却被保安一把拦住，“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不是酒店顾客不能搭乘电梯！” 魏文强怒骂报保安，但保安岿然不动。魏文强无奈，只能放弃。 他死盯着眼前的电梯，他看的很清楚，刚才电梯里只有那个男人一个人！ 叮咚！电梯停在了3楼。 魏文强满意地正要离开，却发现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又懂了起来，跳到了5楼！ 魏文强牢牢记住这两个数字，离开了酒店，给手机上一个号码发了两个数字过去。 发完消息后，魏文强满意的离开了这里。 不一会，一个女人带着几个男人气势汹汹地冲入酒店，亮了一下自己的至尊卡后，保安便放她和其他人顺利通行。 508房间外，一排人齐齐站在门外。 门里面春光旖旎，时不时传来一些喘息声，女人站在门外不急不慢地敲着门。 一个男人略带着些怒气地声音传来，“不是说了，不需要打扫房间！” 敲门声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话而停止，胖男人瞬间没有了兴致，随手裹上浴袍，朝门口走来。 胖男人刚打开门，一群男人就闯进去，长枪短炮地对着里面的场景一顿猛拍！ 胖男人怒不可遏，正准备发火，却突然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袁洛！ 胖男人声音都变了，“你，你怎么来了！” 袁洛声音嘶哑地开口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胖男人身子有些发抖，“不，不是，我和她就是朋友！” 袁洛笑了，“探讨人体艺术的朋友？”说罢，一把扯下胖男人的浴巾。 长枪短炮立马冲胖男人而来，一顿狂拍！ 李大富懊恼极了，自己怎么就没查清楚袁洛的恢复情况，这下被人抓了个正着！自从上次火灾后，袁洛因伤毁容，他看见袁洛的脸就直犯恶心，所以根本没到医院去看过，自然也不知道袁洛早已经办了出院手续！ 收集到足够证据后，袁洛款款走入房中，挑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口道，“李大富，你自己说，怎么办？” 李大富想从地下捡起浴巾裹住自己，但浴巾却被为首的一个男人一脚踩住，怎么都拽不出来。 李大富索性心一横，直接光着身子径直走到了袁洛对面，正准备坐下。 袁洛看了李大富一眼，旁边站着的张有天冲着李大富就狠狠踢了一脚，“你滚那边去，别对着我姐，恶心！” 李大富被踹倒在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在了床尾，接着又被踹倒在地。兜兜转转一圈后，李大富无奈坐在了地上。 被这么一折腾后，李大富倒是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袁洛，你自己也找了这帮男人，玩的这么花，你想干什么！” 袁洛还没开口，一旁小个子的李天元狠狠打了李大富一巴掌，开口道，“狗东西，嘴里放干净些！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那是我姐！我姐美丽又纯洁，跟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不一样！” 袁洛开口道，“你先说，现在这情况怎么办？” 李大富被激怒了，一下子怒骂道，“我这么多年在你们袁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办，你想怎么办！离婚就离婚谁怕谁！反正公司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袁洛死死盯着李大富，开口道，“是啊，我也想问问你，这么些年一直是你在经营公司，每年都说有分红。为什么现在变成空壳还负债了！” 李大富躲开袁洛的眼神，开口道，“这些年行情不行，公司经验不善负债很正常吧！” 袁洛气急了，还没说话，李天元又冲上去冲李大富狠狠甩了一巴掌，怒喷道，“狗东西！建材市场吃了几十年的经济红利，你以为我姐是傻子吗！” 李大富脸上又红又肿，整个人像猪头一样，他愤怒地想站起来打回去，却被旁边的两个男人狠狠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床上的女人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袁洛开口道，“李大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说，公司经营到底怎么回事？钱去哪了！” 李大富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袁洛气极了，走向床上的女人，冷冷开口道，“你叫段欣瑞？名下还有一家建材销售公司？” 床上的女人看着袁洛的表情，把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一句话都不敢说。 袁洛继续说道，“跟着李大富这个王八蛋25年了？还养了一对好儿女？” 女人抖得更厉害了。 袁洛开口道，“你们公司挺厉害啊，每年从我们木子集团赚走5、6百万啊！” 李大富闻言脸色一僵，他没想到，袁洛竟然已经查了这么多！ 以前李大富以为袁洛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好哄好骗，才敢设局吃绝户。可他没想到袁洛居然这么狠！ 袁洛继续开口道，“听说儿子养的不错啊，还是个律师！” 李大富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袁洛！你这个疯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天元闻言继续扇了李大富一巴掌，“狗东西，对我姐尊敬点。再骂我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大富被压制着，不敢反抗，只能恶狠狠地瞪着袁洛。 袁洛开口道，“李大富，既然我今天能来找你，那也不怕告诉你。你这点破事我已经查清楚了。所有的证据和线索我都已经交给公安局了，公安很快就会来找你。” 袁洛俯身靠近李大富，轻声在李大富耳边说道，“包括你多年前你制造的那场事故。” 李大富闻言，脸色瞬间惨白！ 第93章 住在云乐居的人 “喂，110吗？我要报案！” 星月酒店508房间。 陈宇也不废话，直接把一张纸拍在李大富面前。看着“刑事拘留通知书”几个大字，李大富气得浑身发抖。 陈宇看着光屁股坐在地下嗷嗷大哭的李大富开口道，“哭什么！快点把衣服穿上！” 李大富吸着鼻子，慢慢捡起地上的衣服，一边往自己身上套，一边委屈地说道，“明明是这个女人陷害我！明明是我报的案！你们公安局为什么只抓我不抓她！” 陈宇不搭理他，直接开口对袁洛说道，“你先生涉嫌职务侵占罪，我们需要带他到局里配合调查。” 袁洛点点头。 陈宇带着李大富出门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回房内对着袁洛开口道，“夫妻矛盾也要用正确方法解决。你看他这伤，要是提出验伤……” 袁洛开口道，“陈队长，他要验伤就让他验！” 李天元往前一步，“陈队，那都是我打的！我今年13岁半！我负全责！” 陈宇看着李天元翻了个大白眼，未成年人负什么责？ 看着陈宇还想说什么，袁洛向前一步，慢慢取下面纱，开口道，“李队，我的脸是他毁的，你还要劝我原谅他吗！” 陈宇本来也不是什么圣母心的人，看着袁洛脸上的烧伤痕迹，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坐在公安局冰冷的讯问椅上，李大富的心沉到了谷底。虽说他原生家境不好，但是自从跟袁洛在一起后，李大富一天苦日子都没过。这四十多年来他养尊处优，哪来过这种地方！ “李大富，你老实交代你的罪行！”王权狠狠踢了一下讯问凳。 李大富浑身抖若筛糠，自己挨了一顿打之后心情本就低落，结果还被自己报案找来的警察带进公安局！ 李大富觉得自己简直蒙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高声叫喊着，“我冤枉！我比窦娥还冤枉！” 但是当陈宇让人把公司报送过来的证据摆在李大富面前，李大富一下子傻眼了，再加上公安的“手段”，把这些年如何套取公司资金里坳了个干干净净。 没几天，检察院的批捕结果就下来了。 李大富被批准逮捕！ 城东，云乐居小区一户人正在家里喜气洋洋的看电视，就听到楼上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男主人看着一旁女主人一脸愠怒，便立马冲到楼上，咚咚敲着楼上的门喊道“干什么呢！声音小点！” 门里立马没了动静，男主人见状离开。 魏文强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对面小凳子上的段欣瑞开口道，“段女士，你也别害怕。我们主要是来商量一下你们偷走袁女士这么多财产，怎么归还的问题。” 段欣瑞还是止不住地发抖，小声说，“这些事我不知道。” 魏文强哈哈大笑起来，“你不知道？那李大富跟你睡了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你这么多年班都不上，还能穿金戴银，钱哪来的，你不知道？” 段欣瑞恐惧的看着魏文强，开口道，“你你你，你跟我儿子说！我儿子是律师。这些我不懂，他们平时也不让我过问。” 魏文强开口道，“也对，你儿子段诚也算是这几年的行业新秀了，我们去他们律所、司法局都去问问，助纣为虐该怎么罚，总得有个说法。” 段欣瑞的眼神越发惊恐起来。 一旁的张a天开口道，“段律师那可是一表人才，听说还是海归精英呢，不知道米国耶鹿大学法学院一年收多少钱，我也想把儿子送过去！” 魏文强开口道，“你想p事呢！国外留学一年不得花个百八十万的，你哪有那本事！” 段欣瑞听着，心里大骇！他们在酒店说的话全是真的！真的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了！连上学情况都知道！ 魏文强和张有天继续说着，段欣瑞的额头上已经涌出了细密的汗珠，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两个没说几句，段诚就回来了。 “段律师你好，我叫魏文强，他叫张a天。我们都是袁女士的弟弟，认识一下。”魏文强长得一副流氓地痞的模样，此刻一本正经地把手朝段诚伸了过去。 段诚冷冷看着魏文强，开口道，“你们来我家干什么？” 魏文强开口道，“能干什么，当然是跟老朋友叙旧咯。”说罢魏文强便伸手指向段欣瑞。 段欣瑞看到儿子彷佛见到了大靠山，眼泪立马夺眶而出，开口道，“儿子，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我，我不认识他们！” 魏文强开口道，“怎么不认识！上次酒店里才坦诚见过，怎么现在就不认识了？” 魏文强说话语气一本正经，但这张流氓地痞的脸却让人无法对这话不产生联想。 段诚也知道酒店的事，此刻脸色更冷峻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来之前已经报警了。” 魏文强开口道，“真的不干什么，就是来看看老朋友。” 说话之间，民警就赶到了现场。 魏文强极尽坦诚地跟民警开口道，“警察叔叔，这是我姐的房子。我真的不是坏人，就是来看看住我姐房子的朋友，你看我还提了不少礼品呢。” 说罢，魏文强指向墙角放着的一堆东西。 民警查看了墙角摞着的大箱小箱，确实是水果礼盒之类的东西，再看着魏文强，也不好再说什么，嘱咐了两句就想离开。 段诚有些生气，拦住民警说，“他私闯民宅，为什么你们不把他们抓走？” 民警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看段诚，“你们自己开门让他进来的，怎么说他私闯民宅？” 段诚更生气了，“私闯民宅，在米国都可以直接击毙的！在你们这里怎么就没人管！” 民警正色道，“你也说了，那是米国！在我们国家要遵守我们国家的法律！别动不动米国米国的！” 另一个民警开口道，“你们自己放人进来的，报案说人家私闯民宅。那我倒要问问你，这房子是他姐姐袁洛的房子！你们凭什么住在这里？” 段诚一时语塞。是，一开始他们不住这里，李大富给他们买的房子在城南。可是云乐居是安城市有名的高档小区，反正袁洛的这套房子也一直闲置着，他们住一住也没什么关系，便直接搬到来的这里。 第94章 木子集团易主了! 段诚哑火了，可是段欣瑞听出了民警的话外音。 是要我们搬出去？ 不行！不能搬出去！无论如何都不能搬出去！ 段欣瑞立马收住哭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怒吼道，“她袁洛的，也是李大富的，我凭什么搬出去！” 魏文强看着对面的段欣瑞只觉得好笑，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魏文强拍了拍手，张有天几个人立马围了过来。 魏文强开口道，“本来袁姐的意思是你好好谈，咱们就好好说。但你现在执意不谈，那我们也没办法。这是我姐的房子，你和你的东西都不配待在这里。” 魏文强默默从兜里掏出一份法院的诉前保全裁定，递给段诚。 “段律师，这个房子我们申请查封了，法院执行局的人过会就来。你们看，你们的东西怎么办？要不我帮你们找搬家公司？” 段诚还没来得及看完，材料就被段欣瑞一把抢过撕了个粉碎！“我们不搬！” 魏文强冷哼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魏文强一个电话，没过一会法院就来人了。 执行局的法官跟魏文强打了个招呼，就让所有人要退场，他们要查封房屋！ 段诚还没来及跟法官说好话，段欣瑞已经闹起来了！在房间里又摔又砸！ 刚好公安局民警也在，执行局立马秉公执法，不顾段欣瑞的鬼哭狼嚎，一群人迅速清出房屋，贴上封条。 等着民警和法院的人走后，段欣瑞拉住段诚一脸焦急地问道，“诚诚，你爸也进去了，这可怎么办啊！” 段诚轻握住段欣瑞的手，轻声宽慰道，“别担心，你先回家。我明天想办法去会见一下我爸。” 段欣瑞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段成就到了看守所，因为此前他偷偷模仿过李大富的字迹，所以他照猫画虎签了一份“授权委托书”，打算蒙混过关去会见。 看守所窗口的女警官彭心问道，“你要会见谁？” 段诚说：“会见李大富，手续都在这里。”说罢，他把一摞会见需要的手续递了进去。 “李大富？”彭心疑惑的问道，然后她快速查了查记录，“李大富已经有律师了！” 段诚开口道，“怎么可能！木子集团的法律顾问就是我，再没有请过其他律师。李大富被抓后一直不让会见，现在好不容易能会见了，怎么可能越过我来请别的律师？” 彭心开口道，“确实有别的律师了，你见不了。” 段诚开口道，“那一个人可以请1-2名辩护人的，就算他又请了一个辩护人行不行？” 彭心摇摇头，“不行，他就是已经请了2个辩护人了！” 看着段诚还想说什么，彭心赶忙摇摇头，“段律师，你别为难我了。真的不行。” 段诚无奈离开。 在看守所铩羽而归后，段诚直接回单位，找程律去了。 程凯正在打电话哄田小菲开心，看到段诚冒冒失失没敲门就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匆忙挂断田小菲的电话后，程律开口道，“小段，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 段诚黑着脸，咬着牙说，“程律，求你帮帮我。我爸被抓进去了。” 李大富被捕的事，因为逮捕过程多少涉及点桃色花边，早就在安城市传开了。程凯早就知道了。 程凯站起来走到咖啡机旁边，按下“开始”按键，开口道，“那你去见见他，了解下案件情况。” “我要跟您说的就是这个。我现在见不了，他已经请了2个律师了！”段诚焦急地开口道。 “怎么请的？请的谁？” “永建所的两个律师，小彭警官死活不说名字。” 自从段诚海外求学归回来后，李大富就在酒局上跟程凯说了好几次要把人送到程凯团队里。程凯满口答应，这些年，他和李大富单独案件上合作了好几回，李大富给钱痛快，合作自然很愉快。 不过对于李大富的私生活，他既不关心，也不在意。 不过，他记得很清楚，就在那场酒局上，李大富提出来要让程凯给自己儿子发高薪，被程凯一口回绝。 李大富摇着酒杯说，“我不让你白发，你就帮我带着，你们的法律顾问费，我给你涨30倍！” 程凯看着李大富，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屑，一看就是喝多了。他可是听说木子集团现在年顾问费20万，涨30倍可是600万！集团能有多大业务，需要拿600万来出律师费？ 李大富看着程凯不信任的眼神，便贴在程凯耳边说，“钱你收到后，你抽一部分，剩下的都以工资发给小诚，税费全部算我的！” 程凯笑了笑，举杯和李大富碰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人自此开始正式合作。 “这可怎么办啊！”段诚的声音把程凯叫回现实。 程凯安抚了几句，便打通了公安那边朋友的电话，简单问了问情况。 段诚看着程凯的面色在谈话中越来越黑，心情也越来越忐忑。 挂断电话后，程凯脸色铁青，开口问道，“小段，木子集团现在什么情况？” 段诚摇摇头，他不知道。 程凯斥责道，“一年给你发百万年薪，你不知道常年法律顾问单位的具体情况？你业务怎么对接的！” 段诚有些恼怒，现在说的是他爸刑事案件的事，跟木子集团常法单位有什么关系！ 程凯自然看得出来他脸上那副神情是什么意思！ “现在这两个律师都是袁洛请的！袁洛恐怕早就把木子集团的实控权收回去了！”程凯看着段诚木然的脸，莫名有些生气。事情都严重到了这种程度，段诚这家伙不仅这么晚才告诉自己，还在这里装“木头”！ “你快点去跟之前木子集团的联络人打听一下集团现在什么情况！”程凯怒吼道。 段诚赶忙跑出去打电话了。 不一会儿，段诚跑了，神色慌张。“程律，木子集团大换血。法务部的裁撤了70%。我认识的那个人当天就被开除了！现在这些人，口风严密。他们还说，还说……” “说什么？”程凯面色阴沉地说道。 “说让我们做好被查的准备！” 第95章 与我无关(上) 段欣瑞这边急得冒火，袁洛倒是气定神闲。 收回木子集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账。 这些年李大富到底赚了多少钱，又从账上弄走了多少钱，总得算个明白。 袁洛从京城、魔都、深市找了三家会计师事务所，驻扎进木子集团查账。三家会计师事务所互不隶属、互不相识，袁洛费用给到位，自然干劲十足。 永建所办公室里，朱玉感慨，“袁家才是安城市首富吧？这么豪横。” 庄盛略带责备地看着朱玉，朱玉赶忙捂住嘴巴。 【律师信条：在任何场合都不谈自己当事人的八卦，不进行任何评价。】 庄盛开口道，“袁女士让我们把法律顾问合同发过去，顾问费一年50万。还要做刑事企业合规，时间紧、任务重，你去准备一下。” 朱玉刚离开，庄盛手机响起。 “庄律师，我们刚去看守所会见，他们说新陆所的段律师要来会见李大富。” “见到了吗？” “没有。之前已经有两名律师了，这次看守所就没让见。” 庄盛没有说话，对面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但是看守所说段律师拿的手续上面是李大富本人的签字。” 庄盛嗤笑一声，李大富在那种场景下进了公安局，审讯结束后直接送去了看守所，哪来的亲笔签字？这些人就是好笑，真当看守所是自己家开的吗？还敢假冒签字了！ 挂断电话后，庄盛想了想，又打了几个电话。 这李大富，狡兔三窟，是不是在其他地方也有所准备？ 程凯此刻被公安叫来了解情况。 陈宇拿着木子集团提供过来的天价律师费合同，问道，“程律师，你们律师费收这么高，到底提供哪些服务？” 程凯面色不动开口道，“陈队长，都是正常的法律业务。客户认为我们的法律服务就值这个价格，你情我愿的市场调配，有什么问题？” 陈宇开口道，“李大富说这个是他要让你帮他转移资产才签的合同？” 程凯笑了，“怎么可能，我一个律师帮他能转移什么资产？再说了，我除了提供法律服务以外跟他也没什么往来，他想要犯罪为什么要告诉我？” 说罢，程凯把手头的法律顾问档案资料递了过去，继续开口道，“陈队，我们新陆所的法律服务都是合法合规开展的，法律顾问的具体条目也十分完善，收费高也有高的道理。” 陈宇翻开厚厚地法律顾问档案资料，细细看了起来。 这资料确实齐全，从资料内容来看，除了日常的法律体检，法律咨询，法律讲座以外，光为木子集团起草的合同、制度几乎每周都有，律师函更是发了100多份，再加上还有不少诉讼业务。 陈宇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合理的，也许就是因为业务量巨大才给这么多顾问费的吧。 陈宇想了想，一边称赞程凯法律服务提供到位，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我听说李大富的儿子在你们律所执业啊。” 程凯惊讶道，“李大富的儿子不就是李一魁吗？不是已经判处死刑了吗？” 陈宇仔细看着程凯，想要从程凯的脸上看出来点什么，但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一旁的王光明实在看不下去程凯的演技，直接开口怒斥道，“程律师，你别装了！那你说，段诚他一个刚执业5年的小律师，为什么每年能从你团队拿走450万？你们是不是在洗钱！” 程凯淡定开口道，“办案要讲证据。” 陈宇开口道，“你先解释一下刚才王警官的问题。” 程凯淡然道，“段诚是海归精英，这种高学历高素质的人才，去哪个单位没有高薪？再说了，我们律所本来就是抽成制的，团队内部有自己的分成制度。这个法律顾问是段诚律师谈下来的，也是他一直在维系客户，提供主要法律支持。为了留住人才，他分配比例高一点怎么了？” 王光明一时语塞，想了想便又激动道，“段诚是李大富的私生子！！你不知道？” 程凯继续淡定道，“我不知道。这种事，谁还能到处去说不成？” 程凯，一个律所合伙人，自己团队里的律师尽力谈下了一起集团大业务，他当然乐见其成，这样的分配方式合规合法，挑不出一点错来。 陈宇和王光明都很生气，明知道程凯是在说谎，可就是拿他没办法。毕竟程凯的回答无懈可击。 只是这样，这起案件跟程凯就没关系了。 看着对面无语的二人组，程凯继续道，“这几年木子集团的法律顾问合同都已经履行完毕了。今年的合同刚开始，还不到一个月，法律顾问费用还没有到账，我们的业务工作也确实还没开展。如果木子集团要求解除合同，这笔单方解除合同的违约金，我们倒是可以做让步放弃。” 陈宇和王光明脸色铁青。 隔壁的讯问室里，段诚一言不发。 李小虎有些无奈，“段律师，你把你知道的实际情况说清楚就行了，这次也是把你作为证人传唤来的。” 段诚眼睛都没抬一下，心里讥笑道，证人？怕不是随便说点什么就成共犯了吧。我又不是没有办理过刑事案件，在米国留学时也参加许多次学生运动，还对抗过fbo调查，警察什么套路自己再清楚不过。 说一个字都能绕回到自己身上。 一旁的孙小光哪有李小虎这么好的脾气，眼睛瞪得溜圆，看着段诚沉默的样子，直接就拍了桌子！ “段诚！你以为你还是大律师吗？你是来公安配合调查的。公民配合调查、如实陈述都是法定义务！你不要冥顽不灵！给脸不要！” 段诚开口道，“你辱骂我！我认为你有刑讯逼供的倾向，或者和这起案件有严重利害关系，我要求你回避侦查！我们国家自古以来都坚守孝道，亲亲得相匿首不为罪！你现在凭什么要求我站出来指认我爸！他做了什么，我怎么知道！” 什么亲亲得相匿首？ 孙小光在大学里学过的法制史早就抛之脑后了，根本听不懂段诚在说什么。但是回避两个字他听清楚了，瞬间哑火出去了。 过了一会，孙小光又带了一个人进来，正是楚河！ 楚河开口道，“段律师，你刚口头提出的回避申请，我们已经汇报上去了，但是局长去开会了，现在无法批复。依法依规，回避决定做出前，侦查人员并不停止侦查。” 看着段诚还想说点什么，楚河继续开口道，“当然，考虑到你的诉求，所以现在我也一同跟进调查，这样可以配合调查了吧？”说罢，楚河给段诚看了自己的证件。 段诚接过楚河的证件看了一眼，点点头。 第96章 与我无关(下) 就算是重新开口，段诚说的话里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无非就是不知道，不清楚，没有人告诉我之类的。 再从律所执业的内容上来看，新陆所的档案确实没得说，装订的清楚明确，提供的法律服务内容也多，实在挑不出来毛病。 因为律师费本来就是只设置下限、上不封顶，所谓“天价律师费”的事也无从追起，不管是段诚还是程凯，都追不到他们头上。 陈宇跟楚河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先把程凯放回去，段诚还得再磨磨性子。 便先把程凯送出了公安局的大门。 程凯刚出门，就接到了助理任月的电话。 接通电话，任月急切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程主任，刚才有几个人来发疯，把段律师的母亲带走了！” “蠢货！这点事都做不好！”程凯气冲冲地返回新陆所，只见自己办公室里资料乱糟糟地摊在地上，书柜里的书本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任月赶忙上前解释，“刚才来了几个男人，不由分说就把段欣瑞抓走了。” “没有报案？” “报了！但是他们说他们是监委的，要找段欣瑞配合调查，就把人带走了！” 程凯都气笑了，监委的人会翻我办公室？ 任月小声说，“这些是段律师的母亲翻的。她说她要找重要证据，要救儿子出来。我们怎么劝他都不听。” 程凯睁大了眼睛。 气的！纯气的！他觉得段诚一家都是蠢货！ 好端端监委要找人，不去她家，反而找到自己办公室来，说明早就对她开展外围调查了。这蠢货，还敢来自己办公室里翻找证据，还怕线索指向不明显吗？她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段诚也是个蠢货！每年拿那么多律师费，连公司里的人都没有笼络住几个，公司大换血了他居然都不知道！ 还有那个李大富！好端端的不能在自己家里，非要去什么酒店！被堵了个正着，连消息都没漏出来一点！ 程凯气得快爆炸了，他额角的青筋直跳，压都压不住。 指着任月说，“快！报案，说我办公室失窃！我一回来就被翻了一团糟，要求处理！”任月赶忙点头报警。 段欣瑞看着严肃的监察官，又看了看自己旁边的软包墙壁，忍不住一边发抖一边抱着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别问我。” 监察官方易开口道，“还没问你呢，你怕什么？” 段欣瑞还是抱着头，嘴里不停念叨着，“不知道不知道。” 方易轻声开口道，“你别怕，我们就是例行调查，问问情况，你说完就能回去了。” 段欣瑞听到“回去”两个字，眼里都在放光。 “什么时候能回？” “说完就可以回去。”方易观察着段欣瑞的神色，开口道，“认识刘京吗？” 段欣瑞眼神闪烁，“不认识。” 方易开口道，“以前是市法院院长，你不认识？” 段欣瑞眼神躲闪，又很快摇摇头，轻声说道，“不认识。” 方易笑了，“我们来找你，肯定是有初步证据的。如果你记性这么不好，那就只能在这里好好回忆回忆了。” 说完，方易和另一名监察官离开了软包房，只留下一个女看守牢牢把持住房门，瞪着段欣瑞。 段欣瑞看着人高马大的女看守立刻高声呼救起来，被看守严厉斥责了一番。 段欣瑞哪见过这番阵势，立马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 晚上，段诚终于被公安以调查结束为由送了回去。 段诚一进门就看到家里漆黑一片，他还以为没人在家，开灯后却看到段欣瑞一个人沉默地坐在客厅里。 “妈？你怎么了？”段诚上前扶住段欣瑞的双肩。 段欣瑞没有转身，开口道，“小诚，我们跟袁洛谈谈吧。现在只有袁洛能救我们，能救你爸爸了。” 段诚觉得段欣瑞简直可笑，这两夫妻早就不死不休了，她还想要走温和路线？ 段欣瑞看段诚不为所动，继续开口道，“或者，不管李大富，救救我们，救我们！” 段诚不知道段欣瑞的白天遭遇，只觉得母亲的话越发荒谬，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撂下一句“要谈你去谈”，就离开了家中。 段欣瑞脑海中一片混沌，思绪就像一团乱麻紧紧缠绕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段诚那句“要谈你去谈”的话仿佛一把利剑，瞬间劈开了那团乱麻，段新瑞瞬间清醒过来，赶忙在家里翻找起了魏文强拿来的那张通知单。 她清楚记得，那个上面有电话！ 段欣瑞到处翻找着，死活都找不到那张小纸条，她走得太急，不小心踢翻了垃圾桶，一张撕碎的黄色纸条从垃圾桶中掉了出来。 正是魏文强的电话！ 段欣瑞颤抖着手，拨通了魏文强的电话。 南都购物中心此刻正熙熙攘攘，下班后购物已经成为了大家排解欲望的渠道。 程凯正搂着田小菲逛街，这些天他和田小菲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他为田小菲遮风避雨、提供物质支持，田小菲负责每天打扮美丽、取悦自己。对于程凯而言，他并不介意多几个“美丽挂件”。目前为止，田小菲是他最满意的一个，美丽、娇柔，没有自我意识，还没脑子。 白天的晦气，就得靠晚上的购物消解。 高奢店里，田小菲正满意地挑选着自己喜欢的衣服。程凯则坐在店里看着田小菲指挥着店员团团转。 很好，程凯对自己的生活非常满意。 只是，他的手机一直在响，看到手机界面上显示是段诚打来的电话，他理都不想理。手机震动的声音，连一旁挑衣服的田小菲都注意到了。 “凯哥，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呢。”田小菲坐在程凯身边，温柔地抱起他的胳膊。 程凯看了一眼还在嗡嗡作响的手机，接通后，段诚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程律，说话方便吗？” 程凯直言道，“逛街，不方便。” 段诚好像没听到，继续开口道，“我妈想要去找袁家求情下话了。” 程凯继续道，“段律师，你的家事，我不便参与。” 段诚急了，“我妈要是做承诺给他们退钱，你拿的那份也要退回去！” 程凯没有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段诚不理解，但是再打程凯的电话已然打不通了。 第97章 突如其来的调查 魏文强愈发佩服朱玉。 一挂断段欣瑞的电话，魏文强欢天喜地地拨通了朱玉的电话！ “大师，你算的真准！”魏文强把段欣瑞的意见快速传达给朱玉。 朱玉此时正和庄盛、袁洛一行人在木子集团的会议室里商议着接下来的常法提供法律服务的具体细节。 袁洛只觉得段欣瑞这边松口要谈是件好事，毕竟直接从狼嘴里抢食和让狼把东西还回来，显然后者更有保障。 庄盛摇摇头，时机不到。 袁洛全然信任庄盛，便同意按照庄盛的意见办。朱玉便按照庄盛的交代，嘱咐了魏文强，魏文强电话里应承的很快，全力执行朱玉的安排。 袁洛此刻坐在会议室里，目光刚好投射在会议室墙壁上，那面墙上装饰着公司这些年走过的发展历程，袁洛的心里五味杂陈。 公司是袁家人的心血。 这几年李大富仗着袁洛对自己的信任，吃里扒外，把公司资产吃了个七七八八，公司的经营管理更是一团乱麻。要不是这次自己命大，李大富直接杀鸡取卵，吃人不吐渣都是极有可能的。公安那边调查的情况她也去了解过，李大富做的这些破事，有些律所、律师也参与其中，更别提李大富哪个私生子也是个律师！ 庄盛看着袁洛失落的眼神，直接开口打断她的思绪，“袁总，我们直接说说合作细节上的事情吧。” 袁洛回过神来，双方开始商议提供法律服务的细节。 看着庄盛递过来的服务具体内容和计划后，袁洛对庄盛更加信任了。 基本合同内容敲定后，袁洛开口道，“庄律师，那我的离婚案件也委托你们办理，这个怎么收费？” 庄盛开口道，“这个要核算财产标的价值计算。我们需要进一步核对你的财产范围和实际价值。” 袁洛开口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法律顾问直接三年一签，前三年每年200万。把我的离婚诉讼包括进去。三年后的合作，到时候再协商。” 庄盛略一思考，点头同意。 袁洛满怀期待地看着庄盛，“庄律师，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庄盛也不推辞，开口道，“我会尽力的。” 袁洛看着沉默的庄盛，继续开口道，“另外，把我的离婚诉讼包括进去。” 庄盛想了想，便同意了。 几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便把法律顾问合同敲定下来。 庄盛这边的事情在稳步推进，孙吉那边却忙的焦头烂额。 上次李琴仁带着案卷材料去找了司法局领导说明情况后，司法局和律协都把这事定性为“恶意投诉”，算是已经对这事盖棺定论。可齐小胖的妈妈一直在四处告状，一付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 今天正在开庭，司法局的电话就又打了好几个，孙吉发短信解释了自己正在开庭去不了，可司法局却要求他哪怕下班也要过来！还是必须来！ 无奈之下，孙吉只能开庭结束后立马赶往司法局。 孙吉赶到袁守旺办公室，里面黑压压坐着一片人。除了袁守旺、齐小胖妈妈以外，还有两个穿着行政夹克但他不认识的年轻人。 看着里面坐着的齐小胖妈妈神色颇为得意的样子，孙吉有些恼怒。 孙吉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当执业的问题，现在齐小胖妈妈四处闹事，不但严重干扰他的正常工作，甚至还败坏他的名誉，他颇为不满。 孙吉耐住自己心中怒火，开口道“袁科长，您找我什么事？” 袁守旺看着孙吉的面色，知道他颇为不满，他朝孙吉使劲挤眼睛，但孙吉毫无反应，现在还态度不好地问自己找他什么事？没事能找他吗！ 袁守旺也只是生气了一瞬间，开口朝孙吉说，“孙律师，这两位是监察委的同志，他们有事需要找你了解一下。” 两个年轻人站起来，主动朝孙吉伸出手来，“孙律师你好，我叫秦若楠（吴至）。” 孙吉呆呆地伸出手来，跟对面地两个人握了握。 监察委？自己做了什么需要监察委来调查？ 孙吉突然有些惶恐。 袁守旺引导着孙吉几人走到了司法局会议室，就带着齐小胖妈妈离开了。 孙吉坐在吴至地对面，有些局促。 吴至开口道，“孙律师别紧张，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些情况。” 孙吉沉默，没有说话。 鬼知道对面想来了解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吴至开口道，“孙律师，你跟原市中院院长刘京熟悉吗？” 孙吉愣了愣，开口道，“就是认识，他是法院院长，我们认识很正常吧？” 吴至也不管孙吉态度如何，继续问道，“那刘京收集古玩的事情，你知道吗？” 孙吉大惊！他的神色瞬间慌张起来。 说到底，孙吉也只是个执业才8年的小律师，一直以来工作都十分顺利，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哪经历过这种事情！ 吴至口中的刘京，他当然认识！ 不光认识，为了笼络关系，他还给刘京送过古玩字画！ 难道监察委已经查到这里了？ 孙吉慌张极了，一方面他害怕监察委真的已经查到这里了，那他不如实交代很可能会坑了自己。但另一方面，如果监察委没有查到，自己主动交代，更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孙吉的面色十分古怪。 吴至两人把孙吉的神色看在眼里，倒也不催促，就等着他的回答。 孙吉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等了足足十多分钟，孙吉仍然沉默着。 秦若楠嗤笑一声，开口道，“刘京我们已经采取留置措施了，今天就是来核实有关情况的。孙律师这么慎重，惜字如金，倒是叫我们没办法开展工作了。” 孙吉哪里不知道秦若楠这是故意在激自己，只是，眼下他早就错过了最佳回答时间，现在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尴尬地继续沉默着。 吴至继续开口道，“孙律师，别紧张，我刚才问你，你知道不知道刘京收集古玩地事？” 孙吉不敢抬头看对面地吴至和秦若楠，只能死死盯着眼前地摆放地桌花，恨不得把它看出个洞来。 吴至和秦若楠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有数。吴至打开笔记本，在一长串名单中找到孙吉的名字，在后面打了个勾。 第98章 调查刘京 看着这死活不开口的孙吉，吴至、秦若楠的耐心也逐渐消耗殆尽。 吴至直接开口道，“既然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那孙律师，你回答一下下一个问题。你是通过谁认识刘京的？” 孙吉面露犹豫，缓缓开口，“程凯。” 果然是程凯，吴至看向秦若楠，秦若楠回看过来，点点头。 这个答案他们是知道的。 荒郊白骨案的风波结束后，刘京因为种种原因从法院调离至政协工作，组织部还特批保留了刘京原有职级待遇。 谁料刚一离开法院，和他有关的投诉举报材料就如雪花般朝监察委飞来。 有些是实名举报，有些是匿名举报，可是里面都提到了一件事！ 刘京酷爱古玩！收藏了许多古董！举报人还言之凿凿自己的案件中对方当事人也给刘京送过价值不菲的古董！就是为了让了案件处理中偏袒对方！ 书面的实名举报材料，按照法律规定，监察委必须有所回复。既然群众反应这么大，监委就开始暗中调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监察委竟然发现刘京的妻子儿女在几个月前都出国了！这极其不合理！ 时间刚好在刘京从法院调离之后！这一切都太巧了！ 而如此重大的事项，刘京居然一直隐瞒未报！ 再查刘京名下的财产，却发现名下的车辆、房产早已转移一空！连存款都只剩下了3万块！ 种种迹象表明刘京害怕了！ 可是，他到底在怕什么！ 情况如此严重，监委不得不直接“打明牌”开始调查！那天早上刚把刘京带去监察委的留置谈话室，刘京就像如同倒豆子一样，全部都招了。 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好像是提前排练好的一样！刘京得表现太不可思议了！完全不合常理。 而且对于妻子儿女出国的事，他也只是推脱说是因为夫妻吵架，妻子闹离婚就走了。 吴至他们觉得刘京给出的理由，简直荒谬可笑！又不是回娘家的闹脾气，这可是直接出国飞到了大洋彼岸！ 关于违法犯罪事实，刘京到现在为止，只说了自己收受古玩的事情。倒是攀咬了一堆律师，尤其是新陆所的程凯。 刘京在留置室的软包套房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所有锅全部甩给程凯等一众律师，口口声声辩称都是程凯他们蛊惑自己，拖自己下水！否则自己根本不会来到这种地方，自己以前是多好的一个人云云。 吴至他们把调查结果汇报给监察委副书记冯书记，冯书记看了一眼便严肃道，“这个刘京还是这么爱甩锅！给我好好查！他肯定不止这一点事！” 上次荒郊白骨案的风波引起的官场地震，政法委冯书记也没有幸免。但组织充分考虑到冯书记此前确实做出了不少成绩，所以在调整岗位时留了几分面子，美其名曰要锻炼年轻干部，把他安排进市监察委任副书记。 虽然是从一把手变成了二把手，但冯书记没有半分抱怨，他打心里觉得这是组织额外给自己的机会，倍加珍惜。 当时上次荒郊白骨案，他和齐处长突袭法院的时候，刘京就曾经闭门谢客，不知道在房间里鼓捣什么，现在刚一调离，就把一家人尽数送出国，连带财产都全部转移了个一干二净。现在又被人疯狂投诉检举揭发，冯书记不用动脑子都知道刘京的屁股一定不干净！ 只是这起案件严重到什么程度，他也不清楚，但是对于这种贪官污吏，他的态度一向是坚持查！一查到底！ 按照书记的指示，吴至和秦若楠沿着犯罪线索不断追查，确实查出了好多事。程凯几乎每天都在外面大摆筵席，巧合的是，刘京此前也确实多次在这些酒店出现。 但是，刘京也只在酒店待半个多小时就出来了，他们甚至都调取了酒店的录像做比对，刘京前后着装也没什么变化，前后也都是空着手，也没带什么东西。 难道交易地点不在酒店？ 本来吴至他们是打算直接把程凯叫来留置调查的，但听说公安机关因为另外一起案件正在调查程凯。吴至跟陈宇私下关系不错，程凯涉嫌的案件恰好是陈宇在办理，吴至就向陈宇打听程凯的讯问情况，只得到了一个“极其狡猾”的评价。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吴至他们便放弃了直接留置调查程凯的想法，干脆先把程凯放在了一边，打算再查查外围线索。 今天来调查孙吉，什么都没查出来，但是孙吉同样又把线索指向程凯。 看着眼前面色苍白如纸的孙吉，秦若楠狠狠拍了桌子，怒斥道，“孙律师！你是个律师！怎么能做这种事！” 孙吉被秦若楠突然的怒吼吓了一跳！本就六神无主的他，此刻更加慌张了。 “我我我，我没有送过古董，我就是和程律师一起吃过几顿饭，我我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孙吉慌张辩解起来，苍白的脸此刻涨地通红。 监委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可不想跟监委扯上半点关系！ 秦若楠可不管孙吉的情绪，继续恶狠狠地怒斥道，“怎么能知法犯法！你知道不知道你这种行为严重违法违纪！是要被组织处理的！” 孙吉越发慌张起来，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啊！ 秦若楠再说什么，孙吉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就是“处理、处理”。也许是着急过头的亢奋情绪，刺激孙吉分泌了更多的肾上腺素，孙吉已经冒烟的脑子突然“咯噔”一声，变得清醒起来。 孙吉开口道，“我政治身份就是个群众，也没有做过任何违法违纪的事情，你刚说的处理我？怎么处理我？” 秦若楠被堵了回来，一时有些语塞。 是啊，孙吉如果真的没有实施违法犯罪的事，他们有什么权力处理他？ 吴至看着对面的孙吉，心里暗自盘算，这人抗压能力不错啊，刚才还“高压红温”状态，现在立马清醒过来了。 吴至正要开口跟孙吉讲讲政策，会议室的门却被人打开，齐小胖的妈妈冲了进来，指着孙吉道，“你你你！你怎么没有！我有你违法犯罪的证据！” 说罢，齐小胖的妈妈当着吴至、秦若楠的面打开手机，播放起了一段录音。 孙吉瞬间脸色铁青。 第99章 孙吉被调查(上) 随着录音的内容的播放，孙吉的脸色也在涨红中逐渐恢复。 刚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武器，谁料就是吃饭时候的闲聊语音。 闲聊天的内容而已，这种东西，算什么证据？ 孙吉看向对面，面色冷静极了。 吴至、秦若楠有些无奈地看着对面的女人，还以为是个厉害角色可以帮助他们突破口供。 但如果就只有这个内容，打开突破口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 秦若楠是个急性子，几分钟没有听到重要内容后干脆开口道，“你直接播放重点。” 女人便拖着手机上的进度条朝后拉，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众人细心听着，手机里先是传来一阵杂音，然后孙吉的声音清晰传来，“程哥，你说的东西我已经送过去了，就放在消防通道的消防栓后面了。” “我看着孙院拿了，没说话。” “我看了，周围没人。” 秦加楠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真是意外之喜！ 行贿、受贿因为其行为的隐蔽性很难找到直接证据，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能录到现场！ 孙吉脸色惨白！他愤怒地瞪着对面的女人，大吼道，“你tm居然跟踪我！” 秦若楠开口道，“孙吉！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吴至拦住秦若楠，对着孙吉开口道，“也不用在这里交代，你拿着东西跟我们走吧。” 两人就此带走了孙吉。 孙吉被监委带走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全安城市的律师都知道了。安吉所主任李琴仁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就被监委带走了？上次的事情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因为是在司法局被带走的，李琴仁没办法找监委，她只能跟司法局要人。 此刻，李琴仁正坐在袁科长的办公室里，软磨硬泡就是不走。袁守旺看着李琴仁悠闲地喝着茶，无奈的开口道，“我说李主任，你也知道人是监委带走的，你来跟我要什么人？” 李琴仁开口道，“我们孙律师好端端地在法院开庭，难道不是被你叫过来的？自从离开法院后，孙律师至今毫无音讯，我不跟你要人，跟谁要？” 袁守旺偷偷在心里骂道，“胡搅蛮缠！一派胡言！” 但是他知道，他毕竟现在还是对律师负有监管职责的行政机关干部，真的对着律师一段祖安输出，还不知道外界能传成什么样。 袁守旺甚至开始偷偷怀念起了以前在乡镇的时光。虽然也有不讲理的人，但是平头百姓毕竟不是律师，威逼利诱总有起作用的。哪像这些律师！油盐不进！太难管了！ 李琴仁一杯茶喝完，起身拿过袁守旺桌上的热水壶，自己烧起水来。袁守旺看着她的动作，气得都快冒烟了，这个女人居然在这里搞起自助来了？ 但对面是个女人，无论如何，袁守旺也不能直接发火，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李主任，你到底想干什么？” “要人。” “人不在我这里。” 李琴仁看着袁守旺开口道，“人是被你叫走失联的，我只能找你。” 袁守旺不再继续这同鬼打墙一样的循环问答，干脆开口道，“你直接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别说把孙吉要回来，那个我做不到！” “袁主任就是爽快！”李琴仁开口道，“要我说，这人去哪了总得给个交代，我们要个书面回复，不过分吧！” 袁守旺懒得理她，直接拨通了监委的电话。 很快，李琴仁代表孙吉家属顺利拿到了孙吉的留置告知书。 已经是夜晚十点了，安吉所会议室灯火通明。 会议室里的人都面带愁容。 李琴仁开口道，“辛苦各位合伙人了。但是这件事不是孙律师一个人的事，更关系到我们安恒所的发展，大家都谈谈吧，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坐在李琴仁旁边的是一个高颧骨、薄嘴唇的中年女人，一头暗红的头发再灯光的照耀下就像天边的火烧云一样绚烂。李琴仁的话音刚落，女人就开口道，“这个小孙就是不听劝。职业道德和纪律每年都在讲，他自己不按规矩来。现在出了事，让我们来讨论，我们讨论什么？难不成还能冲到去监委要人吗？” 众人是知道李琴仁去司法局“要人”一事的，此刻听着女人刻薄的话语，不由得看向李琴仁。 李琴仁又不是听不出来女人的嘲讽，她也有些不满，“容姐，我们都是同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小孙是我们的同事，还一块上过法庭，都算是我们的半个战友！你这么说话未免有些伤人了！” 罗荣立马反唇相讥，“战友？律师各自为战，哪里的战友？李主任，我看是你们走的近，你才这么紧张吧。你是怕牵扯到自己？” 李琴仁正准备反驳回去，一旁的严乐开口道，“别吵了。孙律师如果真是因为不规范职执业才被监委调查的，未必牵扯不到我们。如果司法局给我们个行业处分、行政处罚之类的，这种情况怎么拖累不到律所！” 说罢，严乐看着罗荣开口道，“罗姐，如果给我们所来个停业整顿，我问你，你手里的案子怎么办？团队怎么办？” 罗荣一时语塞。她没想这么多，她的反驳单纯就是看不惯李琴仁。 安吉所有四个合伙人，章程里约定了安吉所设置一名常务合伙人，负责处理合伙事务。一个常务合伙人的任期三年。 罗荣是个直肠子的人，最看不上那些假模假样的人。李琴仁就是她最讨厌的那种人！ 社会各界都夸李琴仁人如其名，人美心善。可是她却觉得李琴仁平时在律所里表现出来的“关心晚辈、爱护同事”都是装出来的表演动作，没有一点点真心！ 就拿上次的事情来说，有个当事人来找律师退费，李琴仁没抗住压力把律师费退了不说，还在合伙人会议上提出要让合伙人把律师费众筹出来发给这个律师当作“委屈奖”！ 简直荒唐可笑！ 这种惯会慷他人之慨的“烂好人”，就是社会正常运转的最大阻碍！ 偏偏就是这种人，在律所的人缘倒是好的不得了。 这次的常务主任本来应该是她，不知怎么全所的票都投给了李琴仁！ 她本来就看不惯李琴仁，现在李琴仁又抢走了她的“常务主任”，她自然就更加不满意了！ 一想到这，她看着李琴仁连最后一丝笑意都挂不住了。 一群人谈了一晚上，什么结论都没有。 晚上李琴仁迎着月色回家，卸下一身的疲惫，可是却怎么都睡不着。 李琴仁并不认为自己是罗荣口中的“烂好人”，她不过是“善良”罢了。 这是她的三年任期，她是真心实意想为大家做点什么的，可是现在这件事她真的有些无从下手。 李琴仁有些沮丧，她没有太多的管理经验，罗荣又总在跟她唱反调，现在偏偏又出了这种事！ 区区三年任期，怎么这么艰难！ 第100章 孙吉被调查(下) 孙吉在留置室里也睡不着。 监委手里不过只有一个音频而已，如果能合理解释，他觉得自己就能蒙混过去。 只是，自己该怎么解释呢？他不敢赌监委手里到底有多少证据！抓了哪些人！更不清楚监委到底调查到了什么程度！孙吉生怕自己赌输了，就把一辈子的职业生涯都搭进去了。 孙吉在留置室的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刚翻动了一下，就被看守的人厉声喝止！吓得孙吉立马又翻了回去。 这个夜里睡不着的，还有吴至和秦若楠。 他们明明看到孙吉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溃了，才下定决心把人带回来的！谁知道这个孙吉就像游戏里的“血包”一样，带回来的一路上，他居然把崩溃的心理防线自我建设好了！ 自从到留置室里，无论他们问什么，孙吉愣是一个字都不说。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别说秦若楠气得直拍桌子，吴至都气得想骂人了。 一天的调查，徒劳无功。 那个女人提供的音频他们反复听了许多遍。除了刚才那几句话以外，再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内容！ 晚上，吴至、秦若楠去向冯书记汇报案件进展，对今天的事情实在说不出口。憋了好半天，秦若楠才在冯书记的眼神鼓励下，边骂边说的讲完了整个经过。 冯书记听完二人描述的经过，倒是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 冯书记很清楚，当时那种场景下，司法局的环境显然是不适宜继续讯问的，把人带回来是明智之举。 至于孙吉被带回来的沉默对抗调查，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罢了。 留置室里的压力，可不是谁都能扛住的。 冯书记自信的认为，孙吉的证言，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第二天一早，李琴仁早早到了办公室，不一会儿严乐敲门走了进来。 严乐看着李琴仁，犹豫着开口问道，“李主任，你和这件事……” 李琴仁愣了一下，他不明白严乐的话是什么意思？ 严乐再三犹豫后开口道，“我是说，你和孙吉有没有那方面的问题？” 李琴仁满脸通红，“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为了律所！” 严乐赶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有没有通过他打点关系？” 李琴仁开口道，“严律，我只做公司业务，主业板块在非诉和仲裁上，不需要找这方面的关系吧？” 李琴仁看向严乐，严乐的表情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李琴仁开口道，“我执业这么多年，不至于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你问这种问题都有点……” 严乐开口道，“李主任，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别人都……” 李琴仁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站起来，开口道，“有人在传我和孙吉的谣言？” 严乐点点头，“从上次孙吉被司法局调查，你拿着案件材料去司法局陈情，就有人开始说三道四了。” 李琴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地跌回凳子上。 她真的没想到，有些人会这么恶毒！被调查的人只要是她所里的律师，她都会去解释，这是她作为一个律所主任的责任，跟对方是不是孙吉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有人会抓着这种事情泼脏水！ 李琴仁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住了！ 但同时，李琴仁也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自己现在还能不能帮孙吉？ 李琴仁的心仿佛突然坠入冰窟，动弹不得。 孙吉一夜未眠，他想明白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主动坦白，自己好歹还能当个污点证人！不至于把后半辈子搭进去！ 程哥，实在对不住了！孙吉在心里默念道，他已然下定决心，只要今天吴至他们来问自己，自己就毫无保留、毫无心理负担的把所有事情都推到程凯头上！ 孙吉一向自诩正人君子，但是大祸临头的时候，死道友不死贫道倒成了他的信条！ 直到晚上，吴至也没有出现。 孙吉实在憋不住了，出声询问看管的人，“我真的想通了，能不能叫一下吴监他们？” 看管的人大声呵斥道，“老实坐着！需要提讯自然就来了！” 孙吉心里一抖，立马按照重新要求坐好。 晚上，孙吉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推演。 为什么吴至他们没有来？会不会是他们已经收集到了关键的证据，所以不需要口供了？ 我是不是错过了招供的最佳时间？这样污点证人是不是就当不了了？ 孙吉怅然若失。 第三天，第四天，孙吉再次向看管的人传达了自己想要供述的想法，希望能见到吴至他们。然后再次被呵斥。孙吉越发觉得懊恼，感觉自己错过了最佳时间。 第四天，孙吉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见到吴至他们。孙吉有些慌了，如果吴至他们有证据，就应该来找我核实了！怎么还没有来！ 第五天，孙吉开始看着白色的墙壁发呆，他想不明白，吴至他们怎么还不来找自己调查了解基本事实！ 第六天，孙吉的脑海中突然推翻了前面所有的推论，他开始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吴至他妈一定是什么证据都没有！所以不敢来见自己！ 第七天，孙吉觉得自己此前的推断都是错的！监委一定是抓住程凯了！证据肯定早就抓到了！不然向自己调查了解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放在司法局那个到处漏风的会议室！ 第八天，孙吉终于见到了吴至。吴至递给孙吉一摞稿纸，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开。孙吉看着稿纸，提起笔动了动，但是他一个字都写不下去。真写了就是罪证。孙吉坚决不朝坑里跳！ 第九条、第十天、第十一天，吴至他们依旧没有到，仿佛是已经把他给遗忘了。 第十二天、第十三天，依旧如此。孙吉又陷入了慌乱。 第十二天，秦若楠一早来到了留置室，秦若楠一改往日的严肃，看着轻松又惬意。 孙吉的头发已经开始出油了，他刚想挠挠头，就被一旁的看守吼了一声。 孙吉怯怕地放下手臂。 秦若楠看着孙吉，开口问道，“最近怎么样，想通了吗？” 孙吉没有说话。 秦若楠继续开口道，“想不通就慢慢想，你们律师平时工作忙，刚好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别的事，你就当是给自己放假了。” 秦若楠还想说点什么，突然他的手机响起，他随手就接了起来。 话筒那边的音量不大，但是在这间留置室里声音清楚而又洪亮。 “秦哥，你过来我这边吧，程律说他要自首！” 孙吉一惊！ 孙吉脑海转得飞快！不行！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自己也得在程凯之前说清楚，不然一切都晚了！ 孙吉拼命想拦下来秦若楠，可是秦若楠还是径直起身朝门外走去。 孙吉大喊着秦若楠的名字，却被看管狠狠训斥了一顿。 孙吉的眼神胡乱在房间里打量着。突然！他看到了桌上的稿纸，他立马开口道，“快！给我笔！我要写情况说明！” 看管给孙吉递了一支笔，孙吉接过后立刻奋笔疾书起来！ 此时，吴至正在监控室里观察着孙吉的情况。 秦若楠直接推门进来，冲着吴至抱怨着，“下次别安排我演这个！我真的忍不住想骂他！” 吴至指了指监控视频里正在奋笔疾书的孙吉，拍了拍秦若楠的肩膀，“看看，这都是你的功劳！” 秦若楠有些惊讶的盯着视频里的孙吉，开口道，“真的开始写了！那摞稿纸都已经放进去好几天了！” 吴至点点头。 两个小时后，一摞厚厚的自书材料就被送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材料，吴至满意地点点头，孙吉知道的还真的不少！ 吴至和秦若楠顺藤摸瓜，查了起来。 第101章 惯偷方晓 另一边的李大富郁闷极了。 他每天都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段诚来会见！ 可是，这都一个月了，段诚怎么还没有来！ 李大富躺在床上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自己和段欣瑞母子几人一起生活的画面。自己对他们那么好，怎么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抛弃自己吧！ 同监室住了18个人，晚上睡觉都互相挨在一起，连翻身都困难。李大富大腹便便，睡在这种地方，真是难受极了！ 再加上李大富的账户上一分钱都没有，其他人还可以采购一些东西改善下伙食，只有他每天清汤寡水的吃着甜面条！一点荤腥都沾不着！ 看着同监室的其他嫌疑人都不断有律师会见，只有自己始终没有律师预约会见。李大富原先打算苦中作乐的情绪逐渐被消解，他的情绪逐渐低落下来。 今天看守所里又来了一批新人，李大富的同监室许多人都被调换到了别的监室。 一个新来的尖嘴猴腮的人被分在了李大富旁边。放风的时候，趁着管教不注意，他偷偷跟李大富说起话来。 “我叫方晓，你怎么进来的？” “公司出了些事情。”李大富没有给同监室友说过自己家里的情况，更没不愿提起自己进来的原因或经过。 “你是不是偷公司钱了？我看你有些面熟。”方晓认真地看了几眼李大富的样子，努力回忆着。 “胡说，你才偷公司钱呢！”李大富没好气地翻了方晓一眼。 方晓倒是丝毫不介意，笑嘻嘻地说，“大哥，你看人真准！” 安城市看守所的全国规范化监所的建设已经完成，刚好这段时间有上面领导来检查验收。安城市看守所打算策划一场晚会，节目就由各监室的自己排演。方晓虽然其貌不扬，但是性格倒是挺讨喜，借着这次机会，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了一片。 李大富也和方晓熟悉了起来。 说起来，方晓进来的经历颇为传奇。 他确实是偷了公司的东西，但他偷的不是别的公司，正是木子集团的！ 木子集团在袁洛的整顿下，业务开始逐步好转。刚好又到了国庆节期间，袁洛决定要好好笼络一下在这次“大清洗”中忠心耿耿的业务骨干，大手一挥，就让财务采买了一批最新款的水果手机。 财务奉命采购回来，全数放进了柜子里，就等着三天后的表彰大会。 三天后，木子集团的表彰大会如期召开。 袁洛伤情未愈，主持大会和颁奖都由袁洛的亲信副总孙朝阳负责。 此时，孙朝阳正一个个为获奖员工发放礼品，但他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奇怪。 直到台下有人惊呼起来，“怎么是空的！” 孙总才意识到，奇怪的地方正是手里礼品盒的重量！ 孙朝阳生气地让人当场打开全部礼盒，众人赫然发现这36个礼品盒，竟然全部是空的！ 所有的配件一应俱全，只有里面的手机不翼而飞！ 孙总生气的叫来财务，财务王小兰急得都快哭了！“这这这！这肯定不是我干的！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朱玉是代表庄盛来出席这场集团活动。因为堵车，来的有点晚。刚进入会场，她就看见台上乱成一团，便赶忙走过去。 在了解大概情况后，朱玉朝王小兰开口道，“别哭了，这是盗窃，快报案。” 财务收住哭声，赶忙拨打了报警电话。 不一会儿，警察就赶到了现场。 朱玉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基本情况，然后就让财务王小兰直接把警察带去了监控室。 财务室里明晃晃的挂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监控，把作案的人拍了个清清楚楚。 既然所有的手机都是保存在财务室里的，那么这些天进入过财务室的人便都有嫌疑！ 还不到一天，犯罪嫌疑人方晓就落网了。 主办警官雷俊带人去抓方晓的 雷俊看着方晓，怒斥道，“这都什么时代了！这三年，我在局里都没见过小偷小摸的！人民整体素质都在提高！怎么还有你这种漏网之鱼！” 方晓一脸委屈，开口道，“她就那么放在柜子里，放了那么久了。我以为她不要了。” 雷俊听了这话，勃然大怒道，“胡扯八道！人家才买了三天！整整齐齐地放在柜子里，怎么就不要了！” 方晓开口道，“我又不知道嘛！他们公司以前就这样随便放东西，我都拿了多少了，根本没人管！ 雷俊大惊，还审出来了意外收获！ 方晓对于自己此前多次“光临”财务室的事情毫不避讳，还夸下海口，自己盗术高超，甚至还在总裁办公室里睡过好几个晚上，都没有被人发现。 方晓“咯咯”笑着，给两个警官讲道，“那个总裁办公室啊，还有机关呢！太有意思了！” 雷俊眼睛都瞪大了！他让李洪继续询问着，自己则出去给陈宇打电话。 “宇哥！快过来，你们的案子好像有线索了！” 没一会，陈宇就赶到了讯问室里，根本不需要什么审问技巧，方晓全都说了，脸上还带着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盗窃是什么了不得的功绩一样。 陈宇带队直接去了木子集团，在李大富办公室书架背后的墙壁上上下下小心敲动着，果然找到了方晓说的那个隐蔽机关，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节目表演完，李大富还是没等来段诚。但是，也没等来公安机关的提审。倒是方晓每天都有人来找。 这天，李大富趁管教不注意，偷偷拖方晓帮自己带话出去，方晓一口答应下来。 今天来是公安提审。 一看到对面的雷俊、金涛，方晓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警官！我我我！我要立功！” 说罢，方晓就把自己手里的小纸条递了过去。 也不怪方晓这么激动。 前两天，他刚签了一份材料，正是涉案被盗财物价值鉴定报告！36部手机鉴定价值竟然高达39万！签字的时候，方晓的手都在抖！ 39万！自己才卖了不到8万的货，竟然价值39万！ 卖手机的钱，自己早就挥霍一空了。现在一分钱都退赔不出来！这下可怎么办！ 真的栽里面了！ 方晓现在没事就和里面地其他狱友连聊天套话，就等着谁给自己漏点料，好让自己好立个功！ 没想到，第一个中招的就是李大富！ 第102章 意外之喜 雷俊打开方晓递过来的小纸条，里面写着一个地址，一串数字和一个电话。 方晓开口道，“这个纸条是我们监室一个叫李大富的让我送出去的！你们快去查查！这个老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问什么都不说，背后肯定有大事！” 雷俊、金涛今天过来提审本来就没什么太多事，只是来巩固下口供证据，倒是没想到方晓竟然跟李大富关一块了。 雷俊开口道，“还知道他别的事吗？” 方晓摇摇头，这个李大富嘴特别紧，问什么都不说。 雷俊、金涛随便问了两句，就匆匆结束了提审。 陈宇正准备再找局长办延期，就见雷俊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雷俊把纸条朝陈宇手里一塞，“意外之喜！” 陈宇不明所以。 雷俊指着纸条开口道，“李大富让方晓带出来的！你去查吧，肯定有惊喜！” 上次方晓发现的那个机关，他费劲打开后，里面竟然是空的！陈宇他们扑了个空！ 事后他去提审过一次李大富，李大富只说那里面放着的都是自己的私房钱，后来都被他挥霍掉了。最后李大富还大声嚷嚷，都是他自己的钱，怎么花都不犯法！ 陈宇生气，但又拿他没有办法！毕竟是个空箱子！他自己不说里面有什么，谁能知道里面到底装过什么！ 这次这个纸条，万一又扑空了，怎么办！ 陈宇拿着纸条，实在有些拿不准。 楚河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楚河三言两语就开解了陈宇的不安。片刻后，陈宇带队赶往纸条上的地点。 是一处空置房屋。 陈宇四处打量着，房屋墙壁刮了大白，地下铺了木地板，窗户上挂着浅色的窗帘，连实木家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桌面上和地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来人了。 李大富让人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后面的那串数字又代表什么？ 陈宇戴着手套四处翻了翻，什么都没有发现，有些灰心。 又仔细查看了一遍，确认确实什么都没有后，陈宇出声道 “楚队，啥都没有，咱们撤吧。” 楚河开口道，“小陈，你来看看这个。” 陈宇过去，楚河指着墙上的镜子开口道，“这个镜子，有些奇怪。” 陈宇不解，楚河指向镜子开口道，“这个镜子太干净了。” 陈宇仔细看了看。 房间里别的地方都有厚厚一层灰，偏偏这个镜子一尘不染，确实有些奇怪。 楚河仔细观察着镜子，伸手在镜子上一个地方轻轻扣了几下，镜子上竟然突然出现了一个密码盘，楚河按照纸条上的数字输入密码。 只听“叮咚”一声，镜子连带着整个墙壁都动了起来！ 陈宇瞪大了眼睛！他本以为只是镜子后面有机关，竟然没想到整面墙都是机关！ 这李大富还真是狡兔三窟！ 片刻后一个半人高的空间露了出来！ 几人走进去，发现这是一片足足有15平的空间！不光有陈宇找了许久的几家公司交易往来的重要财务凭证材料，还对着许多金银珠宝！古董字画！还有好多张光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呵！难怪李大富关在看守所里，都要传话来找这里的东西！ 陈宇立马打电话通知其他同事来这里清点查验里面的东西。 紧接着陈宇查了几天捋清楚案件情况后，便一刻不停地前往看守所里提审李大富！ 李大富看着字条都傻眼了！ 片刻后，他便使劲摇着手臂，“去他妈的杂种方晓！老子弄死他！” 他使劲挣脱，手铐和讯问凳发出阵阵响声。 陈宇怒斥道，“李大富！注意你的态度！你想干什么！” 李大富看着陈宇也怒骂起来！“都是你们他妈的骗我！上次我儿子李一魁就是被你们这么骗得害死的！你们现在还想把我也拖下水！你们不是个东西！” 陈宇冷冷看着暴怒的李大富，指了指讯问室的摄像头，“李大富！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注意你的态度！你说的每句话都被录下来了！你辱骂警察，定你个袭警罪绰绰有余！” 李大富在刚才一通发泄脾气后稍微冷静了一点。 陈宇继续开口问起了纸条上的房屋情况。 李大富沉默不语。 陈宇直接从包里掏出了一摞合同拍在桌子上，李大富的面色有些动摇。 陈宇开口道，“我以为你不过就是职务侵占罢了！可你居然还敢和这些人一起欺骗套取国家资金！安城市官场地震你可真的是功不可没！” 李大富还是沉默。 陈宇开口道，“不过说来也巧，怎么这些案件都是新陆所的段诚律师代理的？” 李大富终于绷不住了，开口道，“说我的事情，你们不要公报私仇！别害我儿子！” 陈宇开口道，“这些犯罪行为都是段诚律师经手办理的！他积极参与定个共犯绰绰有余！哪里来的害不害！” 李大富怒吼道，“小诚什么都不知道！” 陈宇开口道，“帮助你和段欣瑞成立的那家公司非法放贷、非法催收，这还不知道？我问你，收集那么多张光盘干什么！” 李大富怒道，“那是借贷凭据！他们欠我的钱，没点担保怎么给他们借款？都是她们自愿给我的！这很正常吧！” 陈宇看着李大富的嘴脸，气得直接拍了桌子怒吼道，“你把毒手伸向校园里的孩子！都是些涉世未深的大学生！不拍裸-1照、视频，你不给借款！李大富！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李大富不看陈宇，低头说着，“我觉得我没有错，那是她们自愿的。再说好多都没还！” 陈宇真的气得不行，这个李大富真是越查越有！ 放裸贷、校园贷、还暴力催收！在他们查访过程中还发现有个只借了5000块钱的女孩被李大富手下的人暴力催收，心理压力巨大，不堪其扰，直接跳楼了！ 陈宇又拍了桌子！怒斥道，“李大富！你好好交代问题！我警告你，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另一边，方晓在监室里听说许久没有人来见的李大富被提审了，心里乐开了花！许久没有被提审的李大富突然被提审，肯定是出现了新证据！这说明他提供的线索有用！很可能自己给自己认定立功！搞不好还能认定上一个重大立功！听说重大立功的减刑幅度高达30%~40%！方晓觉得自己的前景一片光明！ 至于愧疚感，他对李大富可丝毫没有！都到看守所来了，谁是个干净玩意！ 加上方晓恰好前一天被调监到了李大富隔壁监室，他李大富就算想报复自己，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想到这，方晓整个人就差欢呼雀跃，开香槟了！ 第103章 三个睡不着的人 月色如水。 孙吉躺在床上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气得要发疯了。他也算是安城市高薪引进的高质量法律人才，怎么会被监委扣在留置室那么多天！影响工作都是小事，关键是社会影响极其不好！ 他今天去律所，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都颇为奇怪，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可偏偏他一打听，程凯啥事没有！只有他被送进去待了几天！ 这下，孙吉更生气了！ 明明坏人是程凯，怎么锅倒让自己背了！ 第二天孙吉正常去法院跟进案件，刚走到诉讼服务大厅，就看到了安小红的书记员王璐璐，孙吉上前打招呼。 王璐璐看到孙吉吓了一跳，“孙律师，你不是……” 王璐璐的话没说完，孙吉就笑着截过去，“我这不是好好在这？” 王璐璐好奇地上下打量孙吉，“那就是没事了？我赶紧去给庭长说一声。” 孙吉还想说什么，王璐璐就已经跑开了。 孙吉看着王璐璐的身影皱了皱眉头。 另一边刑庭办公室里，安小红正在看下午开庭的案卷资料。 一起荒郊白骨案，安城市司法界相关人员大都受到牵连，因此获益的却只有安小红一个人。刑庭原来的老庭长几个月前退休，庭长位置空了出来，院里直接就提拔安小红坐上了刑庭庭长的位置。 安小红自此生活得那叫一个惬意！ 王璐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庭长，庭长！我刚见到孙吉了。” “嗯。”安小红继续漫不经心地翻阅着自己手里的案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谁？你刚说见到谁？” “孙吉。” “荒郊白骨案里李一魁的律师？不是说前几天被监察委带走了吗？” “他出来了！” 安小红突然想到了什么，警惕地看了眼门口，然后开口道，“我知道了。” 王璐璐不明所以，她本来是想跟庭长好好分析一下八卦的，但看着安庭长兴致缺缺的样子，她也不再多嘴。 很快，市中院许多人都被陆续叫去监察委谈话，有些人去了后就杳无音讯了。 安小红一直还没有接到监委的通知。刘京屁股不干净她是知道的，老早就听说刘京酷爱古玩字画。他一个普通工薪层，哪怕是院领导，工资比普通法官高点，那也撑不起古玩字画的爱好。 只是，刘京到底有多少问题？会不会把自己的事也抖出来？安小红紧张极了。 她在办案中间虽然一直谨言慎行，根本不敢动一点点“吃了原告吃被告”的心思，可是要说她清清白白经得起查，那倒也不是。 她最大的问题是工作上的。 她压根没有法律职业资格证书！ 这件事说来也巧，当年法院招考并不严格，她考的明明是书记员，但是进错了考场，稀里糊涂参加了法官招考，偏偏又考上了。所有的档案资料是在进考场之前就已经审核过的，所以谁也没发现这个问题。放榜后，她看到自己被招录也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按期来报到上班了。就这样，上班没几个月，档案局的工作人员联系她，要求补一下这份档案中缺失的材料，她图省事，直接做了一张假的交了过去。 此后，司法部也曾联合法院、检察院组织过多次降低难度的“法律执业资格证”考试。可是因为她之前交了“假证”，无法参加。面对社会的考试，她试了几次，都没考过去。 这事便一直搁置了。 要说安小红心里不慌那是假的。那张假证上面连编号都是假的，只要一查就知道了。 她本来觉得可以将错就错一辈子，谁知道，此前刘京竟然问到了这事，还问她怎么从书记员奋斗到法官的！ 从书记员奋斗到法官？别开玩笑了！从刚开始就是阴差阳错一路下来的！ 为了堵住刘京的嘴，安小红也像其他人一样给刘京“上贡”！听说刘京被抓，安小红是真的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个混蛋终于恶有恶报！忧的是刘京会不会把自己也供出来！ 晚上，安小红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今晚睡不着的人还有很多，比如柴金权。 听说法院“地震”了，柴金权就慌的要命。 几个进去的都是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前院内好友。托人办事哪能不打点一番！柴金权一向不吝啬于花钱，反正花出去的迟早还能挣回来。 前几天他草草算了一笔账，自己今年光社交这一项就花了家里17万。现在这些重点“人脉”都被监委叫去喝茶了，柴金权觉得天都要塌了！ 思来想去，柴金权还是拨通了庄盛的电话。 听泉茶馆里，柴金权痛哭流涕地向庄盛哭诉自己的不容易，庄盛敷衍的点点头。 没有人承托自己的情绪，柴金权实在演不下去，只能抬起头来看着庄盛。 庄盛开口道，“直说吧。” 柴金权满怀期待地正要开口。 庄盛继续说道，“我帮不了你任何一点忙。” 柴金权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自己演了半天，就得到了这么个结果？ 庄盛开口道，“我跟你不是一路人，我是实打实地拼业务能力，没什么你所谓地高官人脉。” 柴金权不满开口，“庄律，你不想帮忙就直说，倒也不用编这种瞎话骗人。你办理了那么多起无罪、罪轻的案子，没点关系能办下来吗！” 庄盛冷笑，“那你觉得律师都是靠你所谓的人脉来办案的？” 柴金权肯定的说，“不然呢！不喝酒，不宴请，客户从哪来！没有法院、检察院的这层关系，客户凭什么选我给他们办案子！” 庄盛笑了，“既然是这样，你自己去找你的关系网，何必来找我？” 柴金权开口道，“所以才求你帮我找找人。” 庄盛一口回绝，“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你所谓的背后势力。我也帮不上你。” 说罢，庄盛就起身结账离开了。柴金权看着庄盛的背影，恨得牙根痒痒，“你不帮我，我自己去找！” 第104章 真相初现 程凯这边最近也有些小麻烦。李大富这边的事被公安揭开，开始全面盘查。程凯三天两头被叫去问话，难免有些烦躁，来田小菲这里的次数也肉眼可见的少了起来。 田小菲也无所谓，反正程凯给她留了一张信用卡，花钱又没什么难的。她只当是程凯太忙，顾不上自己，颇为懂事的不去打扰。 下午，田小菲悠闲地正在逛超市，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把。 巴掌有些重，田小菲吃痛低呼起来，“干什么啊！” 一转头，田小菲竟然看到了一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的脸！ 安小山挤弄着五官，端端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嘴角还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哟呵，田大律师，不认识了？” 田小菲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说任何话，转身就走。 安小山却朝前大跨一步，拦住了田小菲的去路，继续开口道，“躲什么啊，老朋友了，见面不得叙叙旧？” 田小菲怒道，“我跟你没什么可叙的。” 安小山开口大声嚷嚷道，“你骗走了我们家那么多钱，现在还这个态度，你还是个律师呢！你也不嫌丢人！” 田小菲怒从心起，明明就是“荒郊白骨案”断送了自己好好的律师职业生涯！自己不但一分钱代理费都没赚到！这个安小山现在还在颠倒黑白，胡扯八道！ 田小菲索性不装了，也跟安小山吵了起来。 一时间，超市里围观看热闹的人立刻聚了上来。 田小菲看着周围人聚的越来越多，转身就走，安小山却一把狠狠拉住田小菲的胳膊。田小菲吃痛，狠狠朝安小山脸上甩了一巴掌，趁着对方愣在原地，转身跑开。 安小山抚摸着自己脸，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周末，白琴琴约了朱玉、林笑笑和范玲玲一块吃火锅，说是要庆祝自己成功入职。龙门火锅是安城市人民步行街上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店门口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因为店里不接受提前预定，四人此刻只能拿着号牌在店门口等着叫号。 突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白琴琴热血得很，拉上朱玉就冲了出去，范玲玲和林笑笑赶忙跟了上去。 到了跟前，朱玉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围住的事件主角——田小菲，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也很眼熟的样子，但朱玉一时没认出来。 倒是林笑笑认了出来，开口道，“那不是安小山吗？他跟田姐干什么呢？” 朱玉心道不妙，田小菲、安小山这两个人就没一个省油的灯，她直觉就想带着剩下几人开溜。 但是白琴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此刻已经冲上前去了。 白琴琴一把抓住了安小山推搡在田小菲身上的手，开口怒斥道，“你是个大男人，在街上推推搡搡一个女孩，想干什么！” 安小山看着漂亮的白琴琴，两眼放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看着眼前女孩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安小山甚至还生出了一种被美女关注的喜悦感。 好一阵子，安小山才回过神来，指着地上的田小菲开口道，“美女，我不想干什么！你应该问问她，她欠债不还，她想干什么！” 白琴琴见安小山老实下来，赶忙扶起倒在地上的田小菲，轻声宽慰道，“没事吧？”甚至还贴心地帮田小菲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田小菲一开始还开心有人路见不平，等看清楚对方是谁后，一点都笑不出来。 自己可以被任何人救，但绝对不能是她！ 田小菲狠狠瞪了白琴琴一眼，一把甩开白琴琴的手，开口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的事用不着你管！”说罢，就转身离开了现场。 白琴琴莫名其妙，怎么见义勇为还被人训斥呢？ 白琴琴根本没记住田小菲的样子。说到底，她也就见过两面，第一次是田小菲发疯之后不分青红皂白要打她。第二次是田小菲刚从看守所出来憔悴不堪。现在这样化着精致妆容的样子，她根本就没见过，她自然也就没认出来。 安小山根本没搭理已经走远的田小菲，反正他有田小菲亲笔书写的欠条在手，什么时候找她要都行。安小山被美丽的白琴琴迷住了，他开始疯狂的示好，想跟美女要个联系方式。 范玲玲推开安小山，一把把白琴琴拉到自己身后，开口道，“你少打她的主意。” 然后四人转身就走。 安小山悻悻放下了自己的手，目送几人离去。他记得范玲玲是个警察，朱玉和旁边那个女孩都是律师。现在范玲玲这么维护这个女孩。他心里揣度着，这女孩八成也是个有背景的。 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自从进过拘留所以后，他也再不愿意惹出什么麻烦来。 安小山环顾四周，田小菲早就已经不见踪迹了。安小山轻哼一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钝刀子割肉又不是不疼。”安小山打开手机，继续给田小菲发消息要钱。 不一会，5000块钱就到账了。 手里捏着田小菲这个软柿子，安小山觉得自己下半辈子肯定够吃了。 直到坐在饭桌上，白琴琴才知道自己刚才见义勇为救的人是田小菲，白琴琴有些生气。 “早知道我就不上去了！这女人把宇哥都快害死了！” 范玲玲打趣道，“别一天宇哥、宇哥的，秀恩爱也要有个章法。” 白琴琴握紧小拳头锤了范玲玲一下，开口辩解道，“我才没秀恩爱！我都是实话实说。” 朱玉试探性的问，“你和陈队在谈恋爱？” 白琴琴摇头，“没有没有，我发誓，宇哥就是我哥！我俩真的什么都没有！” 范玲玲在一旁补刀，“我可听说有人在病房衣不解带地照顾某人了好多天啊！” 白琴琴脸涨的通红，开口道，“你们怎么这样啊！说起来，当时是我被人行凶，宇哥冲过来见义勇为替我挡了一下，不然我肯定死定了。当时宇哥一直昏迷不醒，我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照顾他几天，有什么问题吗？” 朱玉点点头，是这个逻辑。所以从一开始，白琴琴和陈宇之间地传闻就是别人传出来的八卦消息。田小菲、陈宇两人很可能根本就没有摊开聊过这些。 朱玉又补充了一个问题，“我听说你们用的情侣挂件？就是那个兔子警官。” 白琴琴坦然说，“哦，那个是宇哥送我的。我看着好玩挂了几天，打架以后，那个挂件就不见了。” 然后白琴琴又后知后觉的开口道，“那是个情侣款吗？可我根本没见宇哥用过啊！” 第105章 营救田小菲 那只兔子陈宇当然没用，因为兔子当天就被田小菲拿走了！ 朱玉跟着庄盛去会见田小菲时，田小菲哭得稀里哗啦，一口咬定是陈宇出轨在先，认定的理由就是那只兔子挂件！还说什么情侣挂件、小众品牌、只做一对！ 现在看来都是假的！ 朱玉一时说不出话来，这田小菲和陈宇到底是怎么谈恋爱的！明明是张张嘴就能问清楚的事情，为什么偏偏闹到这种地步！ 既然陈宇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出轨、攀高枝，那田小菲当时对陈宇的看法不就全都是单方面的误会吗！ 偏偏二人闹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到底是谁要骗田小菲？ 朱玉想不明白。 程凯也想不明白，这么些天里他总觉得田小菲有些奇怪。 虽然平时他也给田小菲给钱，可是，田小菲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直接跟自己要钱！要知道，程凯的“美丽挂件”可不止田小菲一个，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程凯坐在罗娇家里，一手搂着罗娇，一手按下手机接听键，田小菲的从扬声器中传了出来。“程哥，我真的是最后一次，你能不能帮帮我。就借一万。” 程凯笑了，“这周你都多少个最后一次了？” 田小菲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道，“程哥，真的。最后一次。这个钱我可以打借条，我一定会还的！” 程凯嗤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田小菲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眼神中逐渐浮上一层雾气，眼泪从眼角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要不是安小山拿着视频反复威胁她，她才不会签下那张借条！ 现在要用钱，程凯也不愿意借了，田小菲又试着联系了几个人借钱，但谁都不肯直接答应，都在百般推脱。 该怎么办呢！田小菲心里跟乱麻一样。她坐在家里，看着房间里的布置，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突然，田小菲的手机响了起来，田小菲激动地看着来电的人名，欣喜地按下接听键。 “小菲，你想用钱，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男人的声音还是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温柔，但话里的内容却让田小菲大吃一惊。 田小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敢相信那些话竟然会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半晌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的脑海里回想着男人刚才那轻飘飘却又无比沉重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一下下割着她的心。 “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许久，田小菲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带着愤怒。 “缺钱的是你。”男人扑哧一笑，“田小菲，你现在都走投无路了呀，这可是能最快搞到钱的办法。你想想，只要熬过这一阵，把钱还上了，就没人能再威胁你了。再说了，凭你的长相和身材，在那种地方肯定能赚不少呢。” 田小菲眼眶通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阵恶心涌上心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就算再缺钱，也不可能去做这种事！”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男人听到田小菲这话倒也不吃惊，仿佛早就料到她的答复，便开口道，“田小菲，你别装清高了。你以为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我这可是在帮你，你好好想想吧。” 田小菲沉默着，没有回答，眼睛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男人也不再催促，而是开口道，“你想好了，就给我个答复。” 男人说罢就挂断了电话，只留下田小菲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男人提出的这条路，是一条不归路！一条踏上就永远都无法回头的路！ 田小菲呆呆地望着手机屏幕暗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蜷缩在沙发上。 她小声呜咽着，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发出沉闷的低吟，而后，她紧紧捂住自己的脸，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从她的指缝间不断渗出，肆意地顺着她的脸颊流淌而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田小菲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渐渐地，她的哭声渐渐变得沙哑，呼吸也愈发急促且紊乱起来。突然，她感觉脑袋一阵晕眩，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那熟悉的房间布置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看不清楚地黑幕。她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整个人向前倾倒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一刻，最后一丝光线也从她的眼前消失，整个人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风，悠悠地掠过窗台，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垂挂的白色纱帘，被这轻柔的风拂动，微微摇曳起来。 窗外地天空湛蓝，几缕薄如轻纱的白云悠悠飘荡。阳光倾洒而下给远处地高楼外玻璃幕墙披上一层金色光晕。 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们穿梭其中，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事与目的，匆匆忙忙地奔赴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如同无数条交织在一起的溪流，汇聚成这城市生活的滚滚洪流。而无人在意的田小菲，不过只是这光河流中微不足道的一朵浪花罢了。 此时的房间里，田小菲的呼吸起伏逐渐减弱，整个室内很快便只剩下一片死寂。 朱玉站在办公室门口犹豫了很久，庄盛跟王主任谈完回来看到朱玉还在办公室门口发呆，便开口道，“想什么呢？这么久？” 朱玉开口道，“庄律，我觉得还是要说。” 庄盛觉得眼前的小女孩天真的有些好笑，便招呼她进办公室。两人坐在办公室里，庄盛开口道，“不要轻易介入别人的因果。结果往往是多种原因造成的，更何况你看到的也未必是全部事实。那我问你，田小菲求助你了吗？” 朱玉摇摇头，“没有。” 庄盛继续开口，“你一直在考虑田小菲，那你想过无辜挨打的白琴琴和陈宇吗？” 朱玉开口道，“琴琴的性格我了解，她不会介意。” 庄盛开口道，“白琴琴有自己的主见和意识，你都没问她，凭什么断定她不介意！而且，田小菲又没有向你求助，你凭什么觉得田小菲一定是遇到了困难！莫不成你还会未卜先知？” 朱玉心里疯狂点头，她就是会！因为这些事都是她上辈子见到的！随着这段时间的强烈情感经历，她已经找回了许多上辈子的记忆。如果她现在不出手相助，田小菲很快就会迎来她的悲剧结局！ 朱玉没办法做到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她要渡自己！也要渡人！ 但这些，她都无法直接告诉庄盛！重生这种事情，就跟鬼故事一样，写在小说里都是脑洞大开的玄幻，要是发生在现实里，那是万万没有人会相信的！ 朱玉开口道，“朱律，真的有必要。小菲姐以前是我们同事，虽然她有很多缺点，但是真的不是坏人，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罪大恶极的事情。上次你选择帮她不也是因为这个吗？” 庄盛沉默了，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朱玉知道，如果庄盛不同意，仅凭自己的能力目前帮助田小菲非常勉强。 看着庄盛紧皱的眉头，朱玉急切地说道：“庄律，我明白您的顾虑，可我真的不想看到小菲姐走上绝路。“ 朱玉是重活一回的人，她是真心没办法看着田小菲的结局而选择视而不见。 庄盛叹了口气，”那你放手去做吧。但是不要去承诺自己范围外的事情，注意安全。“ 朱玉一脸欣喜，郑重地点点头。 庄盛看着朱玉的样子，眼神有些探寻，开口道，”朱玉，我有时候觉得你看起来，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朱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第106章 寻找田小菲(上) 庄盛的眼神充满探寻的意味，朱玉一时有些心虚。 朱玉没有回答，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庄盛笑着摆摆手，“玩笑而已，你去忙吧。” 朱玉点点头，马不停蹄地走出了办公室。 庄盛看着朱玉消失地背影陷入沉思。 这个朱玉，和其他人确实不一样。连着的好几起案件，朱玉都在极短地时间里迅速发现案件的点。前几天“纵火案”地真凶被擒， 彻底脱罪，都是朱玉的功劳。 可是，朱玉还有1个月才满实习期。哪有实习生可以强到这种程度？ 庄盛一度觉得朱玉就好像是游戏里拿着攻略的主角，每一起案件都是她游戏中一个个升级关卡，她只要完成任务打点就能升级。而包括自己在内的每个人都好像只是她剧本中的npc。她有情感连结，但好像又没有那么强烈。 庄盛随手翻开桌上的案卷继续看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东西。 “营救田小菲”，朱玉也是一头热血。 她知道如果没人干预，田小菲接下来就会走上歧途，然后被传染脏病，很快就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香消玉殒。 如果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会做。可是，现在偏偏她知道！ 自从解锁了亲人之间幸福回忆后，她找回回忆碎片的速度明显加快。很多案件白天跟进过后，晚上就如有神助的在梦里看到案件的进展和关键节点。 一开始她以为只是自己做梦梦到的，结果好几个案件中的事情都按照梦境真实发生了。 她便知道自己真的有了“特殊能力”。 那天见到田小菲，她晚上回去就梦到了田小菲的结局。 犹豫了几天，一腔热血的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可是自己势单力薄能做什么？ 想了很久，朱玉决定先弄明白安小山说的欠条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下，朱玉遇到了第一个困难。 想救田小菲，得先知道她人在哪里。 可是，她在上次看守所事件发生以后，住址和手机号全都换了，怎么找人呢？ 朱玉想了又想，还是跟白琴琴联系了一下。 白琴琴听到朱玉约自己吃饭，高兴得不得了，还没到下班时间，就开心得背着自己的小包出来了。 朱玉看着眼前兴高采烈的白琴琴，小心组织着语言，“琴琴，如果有个女孩特别惨，先是因为误会跟男朋友分手，又被闺蜜联合别人骗钱骗色，接下来又被人当宠物一样玩弄，现在马上就要死了，你会帮助她吗？” 白琴琴听得莫名其妙，“姐，怎么会有这种人呢！你看的什么小说啊！这么虐？” 朱玉摇摇头，郑重得说，“真人真事。你会怎么做？救不救？不救这个人可能不到三个月就会死。” 白琴琴也不是傻子，听着朱玉的话，就品出了话里的意思，“姐，你说的这人不会跟我有仇吧？” 朱玉倒也不隐瞒，点点头，“田小菲。” 白琴琴眼神上染上一丝愠色，“姐！上次是我不知道，我最看不惯男人欺负女人，才出手的！我要是知道那是田小菲，我才不管她死活！” 朱玉开口道，“我知道。” 白琴琴轻推了朱玉一下，假装生气地说，“姐，你明知道还问我。既然征求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就是不救！” 朱玉丝毫不意外白琴琴的回答，将心比心，要是她是白琴琴可能也会这么选。朱玉拍了拍白琴琴的手，“当然可以不救，只是不救她很快就会走上歪路。你知道上次那个安小山是什么人吗？” 白琴琴不知道荒郊白骨案的事情，自然也不认识安小山。 朱玉便开口把荒郊白骨案给白琴琴讲了一遍，白琴琴听着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我说呢，好多人总说荒郊白骨、荒郊白骨的，这案子这么炸裂啊！那个李一魁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安小山在里面干什么了？” 朱玉开口道，“强j妹妹，拍摄视频然后卖钱！” 白琴琴瞪大了眼睛！“不对，这么恶劣，早就被抓起来了！怎么可能还在外面！” 朱玉开口道，“没有证据。而且，安秀云当场服毒自尽了，安小山不承认。就不了了之了。只定了一个出售淫秽物品行政违法行为，被行政拘留了几天。” 看着白琴琴的脸色，朱玉开口道，“这种人，就像毒蛇一样！现在缠上了田小菲，一定会不死不休。” 白琴琴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可是……宇哥说她家庭条件特别好，她爸爸是个超级大富豪。” 朱玉开口道，“早就破产了，而且全家都出国了，只有田小菲一个人被留在国内。连之前田小菲住的别墅都被法院查封拍卖了。” 这事是林笑笑从王主任助理那里听来的。田小菲过的这么凄惨，是林笑笑和朱玉都没有想到的。田小菲对外一直坚持称自己是正常离职，大家又都知道她的富家千金身份，谁能料到还不到半年就出了这种变故！ “那她为什么不自己去赚钱呢！有手有脚的！赚钱还债啊！欠别人的钱能有什么好解释的！”白琴琴有些松动，但她是一个正直的人。 第一印象就差极了的人，不会因为她过的惨就给她同情票的，更何况她还伤害了陈宇！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想找到她问问！如果她是真的欠安小山钱，欠债还钱，有什么可说的。但是，安小山不是什么好人！我是怕他会不会使了什么卑劣手段，胁迫她！”朱玉赞同白琴琴的看法。她现在只是看到了田小菲结局，对于田小菲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她根本不清楚。 这件事必须见到田小菲，亲自问她才行。 所以，当务之急，必须找到田小菲！ 白琴琴听懂了，点点头，“这些事，我会告诉宇哥，但是他能不能找到不好说。之前他一直在联系田姐，后来突然就删了所有信息，再也没提过她。” 朱玉点点头。 第107章 寻找田小菲(下) 在白琴琴、陈宇的帮助下，寻找田小菲简直易如反掌。第二天，白琴琴就把找到的田小菲电话告诉了朱玉。 白琴琴嘟着小嘴，“姐，我这可是违规操作。还有，我还是很讨厌她。” 朱玉点点头，毫不吝啬地给了白琴琴一个大大的拥抱。 朱玉捏着田小菲的电话，正准备拨出去，却突然收到陈宇的电话。 陈宇要找朱玉谈谈。 青竹酒馆，晚上8点。 朱玉匆忙赶到，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墙角里的陈宇。即便是换上常服，也阻挡不住陈宇的帅气。 朱玉站在陈宇身后开口道，“陈队。” 陈宇转身看到是朱玉，起身点头示意。不知怎么，朱玉竟看到陈宇身上好像透出一股子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 陈宇不废话，直奔主题，“我听说你在找田小菲。她……” 陈宇一时语塞，有些说不下去。他想问问田小菲到底怎么了，又不想知道田小菲的真实动向。 朱玉没有回答，她也在犹豫，到底能不能把田小菲的情况全部告诉陈宇，万一陈宇觉得“现在站在悬崖边的田小菲已经全面崩塌”，根本不值得自己费心费力，自己到底还怎么接着谈下面的话题。 陈宇拿起桌面上的酒杯，仰头猛地灌下一口酒，腥辣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直冲天灵盖而去。 陈宇一咬牙，开口道，“直说吧，田小菲怎么了？为什么要找她？” 陈宇始终心里放不下田小菲，田小菲陪伴自己走过了青葱少年，陪自己一路打拼到现在。她一个富家千金，不住自己的大别墅，天天跟着自己窝在出租屋里吃泡面，给自己洗衣服。 他从来没有动摇过对田小菲的爱，即便是田小菲误会他，伤害他，他从来都没有动摇过！他很肯定，自己爱她！！ 失去田小菲的日子里，他觉得自己过的生不如死。即便是用工作填充了全部的生活，在深夜不用工作的时候，自己的眼前、脑海里也依旧是田小菲的身影。可是她不爱他了，甚至讨厌他，憎恶他。连从看守所里出来后也从来没有来看过他一面！ 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已经完全失去了她！ 朱玉看着陈宇落寞的眼神，小心拿捏着措辞，开口道，“小菲姐家道中落，我有些担心……” 陈宇敏锐地从朱玉的话里嗅到了不同的味道，紧张地开口道，“她家里出事了？” 朱玉有些诧异，本来她以为田小菲家里破产这种大消息，陈宇肯定是知道的。毕竟田有旺这种大富豪卷款全家跑去国外的消息还是让好多人惊掉下巴，更何况这条消息还在安城市的各大头版头条上挂了好几天。怎么陈宇现在看起来这么震惊？ 朱玉开口道，“小菲姐爸爸已经被列入失信人黑名单了。而且全家都出国了，除了她。” 陈宇的手握紧成拳，狠狠砸了一下桌子，桌上的杯子都被震了一下。 他低声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朱玉开口道，“具体时间说不上，大概就是看守所出来后一个多月吧。” 陈宇眼眶微红，“她肯定对我失望透了。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朱玉是真的受不了这俩人这样谜语人互猜心事的做法，立马开口打断了陈宇的伤感。 朱玉开口说道，“陈队，我觉得你们俩都有病，一种不会好好沟通的病！” 看着陈宇瞪大的眼睛，朱玉开口道，“你说田小菲为什么认为你出轨？” 陈宇，“她误会我和琴琴的关系，但我只把琴琴当妹妹。” 朱玉犀利发问，“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要激化矛盾？” 陈宇，“我解释她也不会听啊！” 朱玉嗤笑一声，“你说了吗？你说了她不听，再说其他办法。但是你连说都不说，却猜想说了她也不会听，这对她公平吗？” “她连听到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朱玉的话如同一声惊雷在陈宇脑海中炸开。 是啊！自己连解释都不解释，田小菲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是自己先入为主去遮掩这件事，才让误会越来越大。 陈宇看着桌上的酒杯，陷入沉思。 朱玉开口道，“我今天打电话了。你们找到的那个号码……” 陈宇急切地说，“她怎么说？” 朱玉缓缓开口，“是个空号。” 陈宇大惊！ 朱玉也没想到，自己已经是用最快速度去找田小菲了，怎么会是个空号。朱玉害怕极了，怕自己还是来不及。 人，向上的速度如同登山，越向上越费力，越慢。 可是人，向下的速度如同坠崖，越向下越快。 陈宇脸色的神色慌乱又紧张，“朱玉，怎么办？怎么办？这就是她唯一登记的号码，怎么会是空号？” 朱玉开口道，“还得再找。一个大活人总不至于凭空消失。” 陈宇的眼神透过朱玉，直直投向虚无一人的座椅。 朱玉看着陈宇的样子，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从酒馆分离后，朱玉转身回家，刚走到街角，就遇到了几个浑身散发着酒味的小混混围了上来，他们不怀好意地在朱玉身上上下打量着。 朱玉瞪着他们开口道，“想干什么？” 小混混慢慢围了上来，步步紧逼，开口笑道，“小娘子干什么去啊？” 其中一个离朱玉很近，他的手直接伸向了朱玉的面颊。朱玉拎起手里的包毫不留情地打了过去。 “啪！”包狠狠砸在了小混混的胳膊上，可小混混丝毫不觉得疼，反而还朝朱玉更进了一步，朱玉几乎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 其他几个小混混则是站在一旁看热闹，也不上前帮助自己“兄弟”。 朱玉看着步步紧逼的小混混，心里直犯恶心，这段时间她积极锻炼身体，甚至还学了几招女子防身术，眼看着小混混故意朝自己靠过来，朱玉看准时机，猛地抬腿一踢，正中小混混小腿腿窝。小混混抱着自己的双腿立马躺在地上，高声叫嚷着，“快来人呀！夭寿啦！律师当街行凶啦！” 朱玉面色一沉，律师？ 你怎么知道我是律师！ 第108章 街角边的报复 小混混之所以是小混混，就是他们根本没有什么逻辑，躺在地上的小混混赖小五继续高呼，“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哎呦喂！律师当街打人啦！律师刑讯逼供啦！啊啊啊啊！我要死了！！！” 朱玉听着这人不靠谱的尖叫，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围在周围，许多人拿起手机、相机对着眼前这一幕开始疯狂拍照！ 朱玉正要开口解释，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朱玉身前，冷静地冲着地下装死地赖小五开口道，“我刚才看到了，是你先欺负她的。别在地下装死了！这是大马路，胡扯八道容易被车撞死。” 周围人群一噎，这人看着丰神俊朗的，怎么嘴巴像淬了毒一样！专戳别人肺管子！ 庄盛正要说什么，看到朱玉轻轻摇头，便也不再言语。 地下的躺的赖小五没看到这些，径直开口道，“我不管，你给我赔！赔到我满意，我才起来！” 朱玉嘴角一弯，用只有自己和赖小五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要我赔多少？3万够不够？” 躺在地下的赖小五一听，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笑容！“行行行！3万够了！” 朱玉拿起手机继续低声问，“转支付宝还是微信？” 赖小五只觉得是朱玉害怕，自己要的钱马上就要到手了！“都行都行！” 赖小五高兴的不得了，特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身把微信收款码亮了出来！ 朱玉看了看赖小五的手机，高声带着哭腔说，“为什么要讹我一个女孩子！你想干什么！我害怕！” 赖小五怒了，看着朱玉近在咫尺的手机，他一把抢了过来，翻身坐了起来，打开扫一扫就扫了自己的收款码！ 然后把手机怼在朱玉脸前，让朱玉输入密码。 朱玉一边哭，一边说，“我不输！” 赖小五厉声呵斥，“今天你输也得输！不输也得输！” 朱玉哭泣着输入了密码。 “微信提醒您！3万元已到账！”微信清脆的提示音传来！ 赖小五开心地看着手机里的余额，还没笑出声来，就被几个男人按倒在地！ “当街抢劫！还有没有王法了！”曹小军是现役军官，这几天是他的年休假，他今天心情好就来逛逛街，没想到能碰到这种事情！ 赖小五抗争着，“我我我，我不是抢劫！她是自愿的！” 曹小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赖小五，刚才那姑娘都哭成那样的了，还自愿的！这泼皮不是把所有人都当成瞎子？ 曹小军朝人群中喊道，“报警！快报警！” 庄盛在一旁开口道，“已经报案了。” 朱玉还是小声啜泣着，“那是我妈妈看病的钱，你太过分了！” 围观群众看着赖小五的眼神都变了。这么一个大男人，四肢健全，闹市里讹人家一个小姑娘！ 不知道谁大声呵斥道，“这种男人，真不要脸！”一时间，围观人群都高声附和斥责起来。 其他几个跟着赖小五一起的混混，见势不妙，赶忙朝人群外挤去，很快就已经看到不人影了。 被人民的唾沫星子快淹没的赖小五，此刻还被曹小军压制在身下，立刻高声叫嚷着，“我怎么了！她不要惹不该惹的人，我能针对她？怪就怪她自己不长眼睛！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朱玉心里冷哼，果然，一开口就叫律师，肯定是有人来寻仇的。但是自己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谁这么想不开，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民警很快赶到，带走了被压制在地下的赖小五。朱玉作为受害人，庄盛、曹小军，还有几个围观群众作为证人被一同带到了派出所。 “众目睽睽，大家都看着呢！你在闹市区抢劫？！还当场转账？”民警王小刚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赖小五。这都太平盛世三四十年了，他们辖区的治安一向很好，都没发生过什么重大恶性的刑事案件，连盗窃都很少了。今天报案说有个当街抢劫的！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想去看看！ “警察叔叔！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抢劫！都是她！那个女孩自愿给我的！”赖小五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凭什么说自己抢劫！他也不是傻子！抢劫罪可是能掉脑袋的重罪！他能承认吗！ “人家女孩给妈妈看病的钱！你是不是人啊！你不跟人家要？人家能给你？”王小刚对于赖小五说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赖小五此时欲哭无泪，他只能拼命解释，“我真的没有，是那个女孩自己输入的密码！自愿的！自愿给我的！这个在法律上不是赠送吗！我这不是犯罪啊！不是犯罪！” 赖小五在民警办公室里大喊大叫，突然一个民警敲门进来，俯身在王小刚耳旁低语几句。 突然，王小刚看着赖小五撒泼打滚的样子，勃然大怒，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呵斥道，“当街抢劫，还有同伙！说，谁指使你当街抢劫的！” 赖小五懵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里仿佛堵了什么东西，让他只能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王小刚开口道，“死不承认是吧！那今天就把你收押！案件直接移给刑警队办理！3万块钱！数额巨大！再加上当众抢劫！判你个三、四年绰绰有余！吃牢饭吧！” 赖小五听着这话，眼睛都直了。他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开口道，“不行不行，我不能进去！我我我，我招，是有人给我钱，让我跟上这个女孩的！” “说，谁！” “段段，段什么瑞，也是个女人。” 段欣瑞找人报复朱玉是朱玉和庄盛都没想到的，从公安局出来后曹小刚半开玩笑的跟朱玉说，“没想到你是个律师，这行业这么高危，还能被对方当事人盯着报复。” 朱玉苦笑，“我也没想到。” 是啊，段欣瑞不去报复庄盛，倒是盯着朱玉来了。朱玉怎么都想不明白。 不过，答案很快就送上门来了。 第109章 段诚的危机(上) 段欣瑞坐在公安局讯问室里，脸色惨白。不同于监委“软包”装潢的留置室，讯问室就是一套老派工业风的装修，纯白色墙壁，坚硬如铁的桌椅板凳，还有亮晶晶、冰凉凉的手铐。 段欣瑞坐在讯问凳上，双腿忍不住发抖。 “说，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段欣瑞害怕，但是她并不傻。如果认了就完了。 “那他为什么说是你指使的？” “我我我，我没见过他！我怎么知道他胡扯八道些什么！”段欣瑞心一横，一口咬死自己压根不认识赖小五。 王小刚看着胡搅蛮缠的段欣瑞，从桌子上拿起一张交易记录放在段欣瑞面前，开口道，“你不认识他！那这3万块钱的转账怎么回事！” 段欣瑞看了眼账单，脑海中一片混乱，眼神闪烁了很久后开口道，“都是那个死丫头活该！她也找人来为难我！我现在找人去对等为难她，怎么了！我犯什么法了！” 当天下午，朱玉又被叫回派出所。王小刚询问朱玉“找人为难段欣瑞”的事情。朱玉一脸茫然。 片刻后，朱玉终于梳理清楚大概，她逻辑清晰地解释道，“我是永建所实习律师。木子集团袁洛袁总委托我们所庄盛律师代理案件，我是庄律师的助理就一起参与办案。案件处理过程中，袁总发现自己的丈夫李大富婚内出轨这位段女士，还和她生育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所以袁总很生气，捉奸当场就报案了。” 朱玉仔细回想，一脸茫然地发问道，“可是，这怎么能说是我为难她？” 王小刚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继续开口道，“魏文强是怎么回事？” 朱玉开口道，“那是袁总的弟弟。” 王小刚面露不解，一个姓袁，一个姓魏，这两个能是姐弟？ 朱玉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朱玉说的没错，具体情况她真的不清楚。说起来，袁洛这条线也是魏文强他们自己去搭上的。自从魏文强觉得朱玉有“大神通”后，他们一行人总想跟着朱玉发挥神通、好好赚钱！可是朱玉哪有什么发大财的“大神通”！ 于是，在魏文强制造了好几次“偶遇”后，朱玉终于狠狠拒绝了他。 可是魏文强只觉得那是大师在提点他“走正道”。 走正道！走正道那不就是锄强扶弱、劫富济贫，做些正义的事情吗！ 现在全安城市治安环境这么好，哪里有不正义的人？ 魏文强的眼神迅速锁定安城市叫得上名的几个富人！顺藤摸瓜，就锁定了袁洛！ 那天庄盛和朱玉刚离开咖啡馆后，魏文强就带着一众小弟找到了袁洛，要死要活地要投靠袁洛做“护花使者”。袁洛是不信这些的，但她目标太大，找人有许多不便之处。如果有人能帮她找到李大富的蛛丝马迹，也百利无一害。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袁洛便请求他们帮自己寻找李大富出轨线索。 魏文强他们哪里觉得这是请求！这就是袁姐姐给他们的军令状！ 于是，魏文强他们不分白天黑夜，辛辛苦苦蹲守了李大富近一个月，终于摸清楚了糟老头子的行动轨迹，然后成功一举拿下李大富！ 这些情况，朱玉是不知道的。 她以为这几人早就相识，根本不知道背后的故事。 王小刚也不是很清楚，段欣瑞说的也多是听说来的。真实性上本来就得打好几个折扣。 眼看着朱玉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王小刚索性把魏文强和袁洛都叫了过来。 看着在派出所办公区里的朱玉，魏文强立马冲到跟前，拱拱手，小声开口道“大师！” 朱玉无奈摇了摇头，“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大师。” 魏文强立刻心领神会，开口道，“我知道，大师低调，低调。” 朱玉哭笑不得，也懒得再跟他理论。 王小刚依次询问了袁洛、魏文强，确认二人确实是自己认识的，跟朱玉毫无关系，魏文强等人就是凭着一腔热血地鸣不平才自愿为袁洛搜集证据的，立马把段欣瑞作为抢劫罪的共犯，按正常程序处理。 傍晚，段诚开庭结束后，急匆匆地冲向派出所，一见到王小刚就拦住他，怒气冲冲地问到，“凭什么抓我妈！” 王小刚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开口道，“她指使别人当街抢劫！不抓她抓谁！” 段诚开口，“不可能！我妈一向温柔胆小，她怎么可能指使别人去当街抢劫！你们到底查清楚了没有！肯定是抓错了！” 王小刚开口道，“她自己都承认了！” 说罢，王小刚便把刑事拘留告知书递给段诚，催促他快点办理有关手续。段诚把几张纸朝桌子上一扔，愤怒地转身离去。 王小刚看着段诚离开的背影，见怪不怪地开口道，“小陈，这个准备邮寄吧。又一个不签收的。” 此时，段诚已经急疯了。父亲被关进看守所，母亲一着急也昏招频出。父母都被送进了看守所，妹妹还在国外上学，段诚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现在像山一样沉！ 段诚坐在黑漆漆的家里，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 突然，段诚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是一个陌生号码。 段诚伸手按下接听键。 “喂，你是段诚吗？我是安城市监察委工作人员吴至。你明早8点半到监察委401办公室来。我们有事要向你了解一下。”话筒那边一个男声传来。 段诚不知道自己怎么说的，又是怎么挂断电话的，但他只觉得此刻的自己马上就要完蛋了。 冬季的夜晚很漫长，段诚觉得它比自己的人生还长。 第二天早上，段诚睁开眼，周围还是漆黑一片，段诚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早上7点钟了。段诚晃动了下坐了一晚上麻木的双腿，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拿起手机就出门朝监委走去。 这一路很漫长，段诚走得艰难无比。 路上行人匆匆而过，街头还有推车叫卖的小摊贩，吵闹着上学的孩童，段诚过往的回忆也像老旧电影一样，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一切，都回不去了。 第110章 段诚的危机(下) 从自己家到监委大楼，段诚走了整整2个小时。 吴至一度怀疑段诚是不是逃避调查，不敢来了。正准备再打电话问问，段诚敲响了他的办公室门。 吴至看着段诚脸上冒出的青黑色胡茬，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整个人都冒着森森寒气，便体贴地倒了杯热水，放在段诚面前。 “怎么了？” 段诚开口道，“家里出了些事。吴主任，你问吧，我知道的都说。” 段诚是真心实意地这么想。 段诚的妹妹段诗诗艺术天赋极高，现在正在国外名校学习艺术，学费高昂。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一直没有告诉段诗诗，生怕影响她在外求学的心情。但是眼下不仅李大富、段欣瑞两个人都进去了，家里的存款现在全部都被司法冻结了。如果袁洛按照法律程序追索，所有的钱被追回只是个时间问题！段诚必须对事实，以他个人能力，无论如何也供养不起妹妹的高额学费！ 现在情况这么糟糕，想瞒是瞒不住的。 段诚想了很久，还是给国外的段诗诗打了电话，跟她商量了未来可能面临退学的事情。 段诗诗十分通情达理，知道了这些也没什么怨怼，只是宽慰哥哥让他配合调查，照顾好自己。 算是让心里凝成一团乱麻的段诚获得了些许的安慰。 吴至快速询问了几个问题，段诚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吴至看着面前配合的段诚，倒颇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段诚会像他师父程凯一样难审，没想到段诚一来就如此坦诚。 不过，吴至还是皱着眉头开口道，“段律师，你说的和程凯说的完全不一样，你们两个到底谁在撒谎？” 段诚懵了，开口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国外回来，主要能力在业务上，也就是法律专业这一部分。交际根本不用我去跑。简单地说，我就是只负责办案子。” 从现在外围查到的情况来看，吴至当然愿意相信段诚说的是真的，可是偏偏这几个案子都只挂着段诚的名字，根本没有任何程凯的痕迹。 现在段诚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吴至看着段诚上下打量，眼神中满是探究。 段诚有些生气，自己都这么坦诚了，为什么还会怀疑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难道是程凯把所有的锅全都甩在自己头上？ 不会吧？他一直觉得程凯豪爽、正直、有能力，是个不错的领导和大哥，怎么会做这种事！他摇摇头，发自内心觉得程凯绝对不是这种人！ 吴至拿出两份判决放在桌上，开口道，“这个建设工程合同纠纷的案件，是你代理的吧？” 段诚认真看了看其中一份判决，开口道，“是，我代理原告。” 吴至开口道，“在代理这份案件过程中，你有没有向审判庭组成人员请客送礼或者进行其他违法行为？” 段诚诚恳开口道，“没有。我的证据非常扎实，这个案子大赢特赢，根本不需要搞这套！” 吴至指了指桌上另外一份判决，开口道，“是吗？你看看那个。” 段诚拿起桌上另外一份判决，开口道，“这不是一样吗？案号都一样。” 吴至没有说话。 段诚又往后翻了几页，看了几行后，匆忙拿过另外一份，放在一起对比起来，大惊失色开口道，“怎么会这样！” 吴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段诚。 段诚眼神震惊地看着吴至，“这，这，这，同一起案子，怎么会有两份不同的判决？” 吴至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是，我也想问你们，为什么会有两份截然不同地判决？” 段诚惊恐地摇摇头，“我收到的就是我胜诉的判决！我这本案卷早都订卷交回所里去了！这份判决我根本没有见过!” 吴至开口问道，“你认识刘京吗？” 段诚开口，“前中级法院院长？我吃过几次饭，但都是程凯组局叫我去的。” 吴至又开口道，“那你给他送礼了没有？” 段诚摇摇头，“没有。” 吴至又开口道，“那程凯给他送礼了没有？” 段诚摇摇头，“我没有看到。” 程凯没有，段诚也没有，那刘京家里的字画是哪来的！ 想到这，吴至有些烦躁地开口，“段律师，我们选择在办公室谈，就是为了尽可能避免减小影响。你必须实事求是，配合调查才可以。现在你什么都不知道，问什么都没有。这是配合的态度吗？” 段诚有些委屈，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硬要自己说，自己能说什么？总不能编故事吧！ 吴至开口道，“那你把吃饭的经过说一下。” 段诚努力回忆，开始描述几次吃饭的过程。 还没说完，吴至就发现了问题，吴至打断段诚的发言问道，“你刚才说，你赴宴的时候，程凯拿了一个长盒子放在车上？吃完饭就没有了？” 段诚点点头，当时他还觉得奇怪，这长盒子方方正正的，看起来也装不了烟、酒，这盒子能装什么？ 吴至继续问道，“装了什么？” 段诚摇摇头，他真的不知道，但是他给吴至比划了一下，吴至豁然开朗，这不就是装字画的标准配置吗！ “还有音视频资料或者别的证据吗？”吴至有些激动。 段诚有些为难，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什么证据能保存那么久！ 吴至看着段诚脸上为难的神情，有些丧气。确实，毕竟是几年前的事情，能想起来这个细节已经很不错了，哪还能保存证据，更别说一直保存到现在！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吴至想了解的都问完了，开始打印刚才的谈话笔录。 段诚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吴主任！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我送程凯回家后，曾经在路上和另外一辆车发生过交通事故。为了处理交通事故，我车内外里的行车记录仪影像都给交警大队交过一份，那个里面可能有你要的东西！” “行车记录仪一般都是2-3分钟片段式的影像，怎么会……”吴至话没说完，但他觉得2-3分钟这种碰撞时的记录对于他要调查的事情没有太大价值。 段诚看出来吴至的顾虑开口道，“当时对方指责我的车刹车失灵才发生的交通事故。为了证明我的车没问题，我往交警队交了足足三天的行车影像，包括车内外的。” 吴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样还真可能会有惊喜！ 第111章 走投无路的段诚 离开监察委的段诚，整个人都麻木了。程凯是自己入行时候的师父，是自己最崇敬的人，现在出事了，竟然把所有黑锅都甩到自己头上。这可不是一般的黑锅，如果办案人员真的稀里糊涂，自己可能就莫名其妙进去了！ 断送的可不只是职业生涯，还有整个人生！ 段诚觉得现在这个程凯和自己以前认识的程凯简直就是两人！ 被最崇敬的人背叛，段诚觉得自己天都要塌了！ 段诚木然回到了家里。程凯这个团队，不缺他这一个出庭律师。他不过是因为有高知光环，被程凯用的最顺手的一件赚钱工具罢了。 段诚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中午，太阳终于从云层中跃出，暖暖的阳光洒在了安城市的大街小巷。 段诚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他拉开电视柜下的抽屉，找到了那张纸条。 那张写着魏文强电话的纸条。 魏文强和张有天几个人现在几乎成了袁洛的贴身保镖。几个人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还是有一把子江湖侠士的仗义豪情在身上，打着正义的旗号理直气壮的在袁洛身边混吃混喝。 当然，袁洛也确实大方，先是承包了胡集姐姐全部的医药费，解决了胡集的后顾之忧，又安排魏文强、张有天几人按照自己的兴趣选择了他们感兴趣的方向学了门手艺。还给最小的李天元找名师恶狠狠补了一段时间基础文化课，打包送进了管理严格的寄宿制初中，现在就等着参加中考呢。 还没几个月，袁洛就把这几人的前途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几人对袁洛是发自内心的服帖，走哪都是袁姐长、袁姐短的。后来知道了事件全貌的魏文强几人，还因为担心袁洛的安全，直接开始白天晚上轮班倒地近身保卫，生怕有坏人来谋害他们的“好姐姐”！ 接到段诚的电话，魏文强第一时间汇报给了袁洛。 袁洛记得上次庄盛说的时机，便觉得现在就是时机了，便同意会谈。 双方把谈话约到了木子集团会议室。 “袁总，我妈妈这件事做的不对，但是归根结底错的是李大富。我还有个在国外留学的妹妹。我不求别的，我们现在公司里的70%，是我妈应该拿的。希望你能理解。” 袁洛理不理解魏文强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理解不了一点。 他之前听副总孙朝阳介绍过公司情况。段欣瑞那家公司靠着低买高卖的手段，硬生生刮走了了木子集团近一半的产值！不让他们倒赔就很好了，这些混蛋，还想把那些都吞了？ 真当我们都是摆设，好欺负的？ 魏文强听都听不下去了，直接站起来指着段诚骂了起来，“你也是个律师，要点脸行吗？70%，你怎么说出口的？你不知道你们的钱怎么来的吗？给你们100块我都气的肝儿疼！” 段诚的脸一会青一会白，他既要考虑妹妹的学费，也要考虑爸妈被判刑时需要缴纳的罚金数额，他想多要一些，也是为了有个空间更好谈判。 “那50%”，段诚使劲压缩自己的空间，因为眼下他这边的状况更为焦灼，家里两个人都进去了，案件尚在侦查阶段。最好是能达成一致意见，这样的话，自己下一步想要的受害人谅解书就好张口了。 袁洛没有说话，魏文强又要开口怼对方两句，却突然注意到朱玉投过来的眼神，立马识趣闭嘴。 其实段欣瑞名下这个公司就是一个空壳公司，不过是李大富骗取木子集团资产的白手套而已。 袁洛一方没有人回应。 段诚咬咬牙，“40%，不能再少了，我妹妹还没有念完书。” 庄盛开口道，“段律师，都是法律人。我们直接说了。你们手里的净资产近4000万，从你们现在持有的资产来说，40%几乎要1600万。什么学要这么高的学费？” 段诚愤恨地看了过来，开口道，“我们有难处。” 庄盛继续开口，“谁没有难处？这可是袁家的钱，不是李大富的，拿钱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想难处？” “那你们想要多少？” 庄盛开口，“都还回来。至于你妹妹的学费，木子集团已经设立教育基金开始正式投入运营，你妹妹的学费，你们可以去走基金，每年最高可以拿60万。” 段诚听到这，几乎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60万哪里能够！她在国外还要消费的！” 魏文强实在气不过，开口道，“那么多工薪阶层的孩子出国连这个基金都享受不上，他们怎么学习深造的？求学就求学，你扯消费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要我们来出钱维持你们在国外的富二代身份？” 段诚开口，“我们这是分家析产，不能……” 段诚话音未落，就被庄盛打断，“段律师，你们二位是非婚生子女，且都已经成年了。袁女士对你们没有抚养义务！李大富只是被收监了，还没有死！哪来的分家析产！你们都不是一个家里的！” 段诚开口，“可是……” 他的话里起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他门的身份无论是法律上还是道德上都占不上一点便宜，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袁洛嗓子还没有恢复，她沙哑着开口道，“段诗诗的学费我可以赞助。你们住的房子、用的车都给你们，包括你名下那辆。其他的，庄律师说的就是我的意思。” 段诚没有开口。 魏文强看着段诚没说话，“我姐说了，管你妹妹的学费。你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和你开的豪车，你们都拿走。别的你就别想了。听懂了吗？” 段诚开口道，“那我妈的那家公司？” 庄盛开口道，“以违法犯罪为目的设立的公司，能保住吗？” 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段诚，庄盛继续开口道，“你们那家公司注册资本才只有50万，可你们这些年从木子集团套走了近4000万。钱去哪里，很快就会有定论的。真想让你爸妈早日出来，那就尽快退赔吧。” 段诚开口道，“不行，我们这家公司我妈也耗费了心血。这家公司实缴出资的，我们只接受收购。” 庄盛嗤笑一声，“这家公司只跟木子集团做交易，典型的白手套，空壳公司，还让木子集团收购？” 段诚瞪大了眼睛。 庄盛继续开口道，“你也可以再回去考虑考虑。但我必须明白告诉你，袁女士对你们兄妹二人没有任何抚养义务。李大富现在涉嫌严重的非国家工作人员职务犯罪，还涉嫌重婚，加上转移、隐匿、损毁共同财产，离婚大概率会净身出户！” 段诚的脸色越来越青，他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公司毕竟运营了这么多年，有多项完备的资质，还有许多知识产权，就200万，200万你们收购回去。” 庄盛开口，“5万。” 段诚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庄律师，没有你这样谈价的。” 庄盛开口道，“你非要这么说，那我给你算算，你开的那辆宝马车，现价值80万，住的房子150万，你妈妈名下还有辆奥迪轿车，现价值40万，李大富名下有两辆车，合起来150万。就不说这些年你们挥霍掉的，光现在这些东西，你们全部拿走就400万了。你们已经占了这么多便宜，凭什么让木子集团出200万收购你们的空壳公司？” 段诚呆在现场，是啊！凭什么！木子集团又不缺资质。 会议室里陷入一片沉默。 许久后，段诚开口道，“10万。就算是请求袁阿姨可怜可怜我和我妹。我们现在真的很缺钱。” 庄盛看向袁洛。 袁洛点点头。 第112章 看守所里的李大富 段诚走了以后，袁洛有些疑惑的开口道，“这样他们就会动起来吗？” 庄盛点点头。 袁洛的诉求是“李大富光屁股滚蛋”！但如果只有离婚诉诉，往往是做不到的。婚外情在实践中对分割财产的影响微乎其微。 袁洛的离婚诉讼迟迟没有提起，一方面是刑事案件的侦查还没有结束，但更重要的是能让李大富光屁股滚蛋的证据，还差很多。 刚才庄盛说段诚的都是吓唬他罢了。李大富即便是在外面养了一堆私生子女，也和法律定义上的“重婚、有配偶和他人同居”并非同一概念。 而庄盛现在就差这个方面的证据，“重婚、有配偶和他人同居”的证据，还得看段诚自己！段诚的身份他们查过了，在段欣瑞的名下写着养子，还办理了收养证。不过段欣瑞和段诗诗之间关系直接写了母女！段诗诗是公司股东，段欣瑞又已经进去了，想要查身份只能靠段诚自曝了。 如果段诚不提这家公司便罢，可他偏偏提到了要卖公司！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在看守所里的李大富头发都快被自己薅秃了。没有人给他存生活费，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这天正在户外放风的李大富突然听到隔壁监室方向传来一声惨叫，他的视角刚好看到有两个人撕扯在一起。几个管教迅速围了上来，分别带走了闹事的两个人。 同监室的李曲开口看着被带走那个人离场的方向，轻蔑地笑了几声，暗骂了一声“活该”。 旁边的孙小六赶忙凑了过去，“哥们，怎么回事？” 李曲开口道，“还不是那个方晓。王八蛋，为了自己减刑，都卖了多少人了。早晚被人弄死！”说罢，他还往地上淬了一口。 孙小六开口道，“你被卖了？” 李曲，“就他那种小伎俩，老子能上那种当？就听说他最早卖了一个大案要犯，拿了个什么超级立功，真的能减刑，他就变本加厉地到处套别人的线索。” 孙小六，“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 李曲呸了一口，“倒霉？就是蠢货！我听说还是写了个纸条，让方晓给提他的人！纸条上把自己的破事说了个一干二净！” 孙小六有些吃惊地接话，“他就没想到是‘条子’来提的？” 李曲说，“所以才说是蠢货！他把纸条给方晓，结果方晓直接把纸条交给了公安！要不是他开的这个头，方晓也不会跟疯狗一样到处咬人！” 李大富听着，牙都快要碎了，脸涨的通红。一旁的人碰了下他，“你咋了。”李大富摇摇头。 李大富在心里已经把方晓千刀万剐了！ 警察上次找到了他办公室的秘密空间都扑空了，他也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货，为什么要给方晓那张纸条！ 他当时天真的以为，方晓看到外面是警察后就会把条子藏起来。哪里能想到人心这么险恶！ “105监室的李大富，提到3号会见室。”对讲机里的声音传来。 终于有人来提自己了，李大富十分开心，结果出去以后看到的还是陈宇他们。 李大富的表情一瞬间垮了下来。 陈宇冷漠地把几张资料扔给李大富，开口问道，“李大富！你说说，你把半本刑法都犯过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大富有些莫名其妙，看到上面的内容就傻眼了，上面三个大字“结婚证”！ 当年为了哄段欣瑞开心，他就花50块钱做了张假证，扔给段欣瑞。 “这就是我当时哄女人用的玩意！我可没有直接用这个！” 陈宇继续问到，“这张证是你什么时候给段欣瑞的？” 李大富开口道，“就是2004年前后。” 陈宇问到，“段诗诗是不是你的孩子？” 李大富点点头，这种事情，他说不也赖不过去。 陈宇厉声呵斥，“李大富！你的行为涉嫌重婚，你知不知道！“ 李大富惊呆了！怎么就涉嫌重婚了？ 他惊慌失措地辩解道，“我只是哄她高兴，我没有真的去结婚啊！这怎么能够重婚？”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是！为什么当时要哄段欣瑞高兴？不正是因为段欣瑞她闹着给段诗诗上户口！ 为什么段诚办了收养，段诗诗却是亲生的，就是因为当时医院非要这个结婚证。才能办出生证明。所以他拿着这张假证办了出生证明，又拿着这张证办了户口。这些事，这么年他就早忘了！ 李大富面色惨白！ 第113章 迷失的田小菲 木子集团大楼门口。 段诚丝毫不顾及形象，正站在闸机口破口大骂，“袁洛！袁洛你tmd给我滚出来！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 木子集团的前台小妹看着段诚正站在大楼门口发疯，赶忙拨通电话，汇报了上去。 不一会，魏文强下来了。 魏文强看了一眼段诚，开口道，“段律师，好久不见。” 段诚目眦欲裂，两眼通红，冲着魏文强怒吼，“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让袁洛拿个死女人滚出来见我！！！” 魏文强笑了，“你什么身份，凭什么见我们袁总？” 段诚恶狠狠地盯着魏文强，“我再说一遍，我要见袁洛！我要亲眼看看那个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要跟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谈！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魏文强也看着段诚，正色道，“我也再说一遍，你没有资格见我们袁总。” 看着段诚又要脱口而出脏话，魏文强一脸凶狠地盯着段诚开口道，“我警告你，你再敢骂我姐，别怪我不客气！” 段诚在心里把魏文强骂了无数遍，然后开口道，“那我的钱呢！上周说好的要给我的钱和车！” 魏文强开口道，“后续会有人跟你联系的，我们木子集团说话算话。” 段诚狠狠瞪了魏文强几眼后离开了大厦。 袁洛正在办公室里接听庄盛的电话。 “庄律师，明明证据这么扎实了，都在李大富那边搜出往来通信的证据了，为什么还是无法立案？” 不知庄盛解释了些什么，袁洛失望的挂断了电话。 案件现在已经移交检察院了，李大富身上背了一堆罪名，可是唯独没有放火或故意杀人罪。 袁洛使劲捏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合影。 袁洛眼中涌现出晶莹的泪花，“爸、妈、哥哥，对不起。” 袁洛当然知道庄盛已经尽力了，但是现在证据不足，李大富死都不认罪，一口咬死全都是意外，没有直接证据，怎么定罪？！ 魏文强刚从口下回来，就看到袁洛一个人背对着相框独自抹眼泪的样子，心疼极了。袁姐又有能力，又豪爽仗义，丝毫不介意他们的出身，完全拿他们当弟弟看，他是实打实崇敬这个姐姐，也是真心想要保护袁洛。 “袁总，人已经走了。”魏文强轻声说。 袁洛点点头，情绪还是不太高涨。 魏文强便不再打扰，简单说了几句就退了出去。 中午，永建所。 陈新在茶水间休息区的沙发上看书，林笑笑在旁边和赵一博打打闹闹，朱玉在冲咖啡。 突然，陈新冲过来按停了咖啡机上的“出水”键。 朱玉抬头看向陈新。 陈新开口道，“你想什么呢？你看都接满了，这可是开水啊。” 林笑笑赶忙凑了过来，一脸关心的看着朱玉的手，“没事吧？” 朱玉突然回过神来，冲着关心自己的人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没事，多亏陈律提醒。我刚才走神儿了，都没注意到咖啡已经接满了。” 说着，她看了看那几乎快要溢出来的咖啡杯，心有余悸地吐了吐舌头。 林笑笑笑着打趣道：“小迷糊，想啥呢，这么入神，快给我说说。该不是谈恋爱了吧？” 朱玉微微涨红了脸，嗔怪地看了林笑笑一眼，说道：“我才没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一旁的纸巾，小心地擦拭着咖啡机上溅出来的咖啡渍。 说罢几人就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东西上面，闲聊了一会，几人就依次走出茶水间。 陈新刻意走在了最后一个，趁着其他人没注意，给前面的朱玉塞了一张纸条，然后就阔步越过朱玉，头也不回地走开。 朱玉有些奇怪，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开纸条。 上面是一行打印好的字迹：我知道你在找谁。蓝夜会所，晚10点，308。 陈新知道我在找田小菲？朱玉大惊。 找不到的田小菲是她的一块心病。可是连陈宇他们都找不到的人，自己怎么可能找到！朱玉想要放弃，可是每天晚上梦里都会梦到田小菲，哭着喊着求来人救救她。朱玉醒来后，梦里的一切都真实的仿佛刚刚发生过一样，让她饱受煎熬。 此刻，田小菲正无力地躺在出租屋里。自从被程凯抛弃后，安小山不知道何时摸到了这套房子，每天来骚扰她，逼着她还钱。 她实在不堪忍受，只能从这套房子里搬出来，重新换了一个住处。 田小菲的宝马早就按照程凯说的“周转案件需要”换成了钱，全部交给了程凯。程凯送给她的高奢礼物，不过是些化妆品、衣服罢了，现在她继续用钱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无法直接变现。她也曾试图找过一些正经工作，可长时间的养尊处优让她早已失去了应对职场打拼的能力，再加上她如今的名声因为和程凯的那段纠葛也变得有些不堪，屡屡碰壁后，她彻底陷入了困境。 安小山步步紧逼，田小菲此刻举步维艰。 巨大的精神压力下，田小菲打电话给上次那个男人，“你上次说的条件只有陪酒，是吗？” 男人漫不经心开口道，“就是陪酒。酒局上只有男人太单调，我们就想要个美女过来撑撑场子。” 田小菲犹豫了许久，开口道，“上次你说的一场6000？” 男人开口道，“你这明星一样的颜值，那肯定是最高的。别人我可开不出来这个价。” 电话里，田小菲沉默着。 男人也不催促，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用手指节律地轻轻翻转着手上把玩地物件。 电视里正在播出的是动物世界，一只猎豹正埋伏在草丛里紧盯着自己的眼前的猎物。一阵风吹来，猎豹猛地朝猎物扑去，狠狠咬住了猎物的脖颈。 电话那头，迟疑了许久后的田小菲终于开口道，“我同意。” 男人说了个地点，让田小菲穿漂亮点，就挂断了电话。 自此，田小菲就变成了男人酒桌上的“陪酒”。 因为她年轻、貌美、好控制，田小菲最多的时候甚至一天要陪四、五场酒。 最后一杯酒下肚，田小菲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第二天早上她准会在酒店醒来，然后收到一笔丰厚的酬劳。 田小菲每天过的浑浑噩噩，欠安小山的窟窿也越来越小。渐渐的，田小菲已经迷失在这声色犬马的欢乐场里。 第114章 蓝夜 晚上9点半，朱玉和白琴琴聚会结束，白琴琴提出要送朱玉回家。 朱玉慌忙摆手，自己还要去那个会所探探虚实。白琴琴跟上还怎么去！ 白琴琴看着朱玉拒绝的样子，嘟起小嘴，不高兴地走了。 朱玉只身一人来到了蓝夜会所。 一进门就是酒吧布置，灯光昏暗，音乐嘈杂，形形色色的人在舞池里扭动着身体。朱玉只当蓝夜会所就是个酒吧，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杯饮料，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田小菲的身影。 酒吧招待走了过来，“小姐，要什么酒？” 朱玉开口道，“来罐露露。” 酒吧招待直接笑了，“到了酒吧哪有喝露露的。您如果是未成年人，我可以给您父母打电话接您回去，未成年人可不能进酒吧哦~” 听着酒吧招待的话，旁边几个男人朝朱玉这边看了过来。 朱玉尴尬地看着酒吧招待，“我不是未成年人，我酒精过敏不能喝。” 酒吧招待看着朱玉，也没什么耐心，直接开口道，“那就一杯蜂蜜柚子茶，一杯25元哦~” 朱玉点点头，毕竟是消费场所，什么都不要也不行。 她还要等着看看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田小菲呢！ 就把招待一走，刚才那几个男人就朝朱玉这边走了过来。 有个胆子大的直接一屁股坐在朱玉旁边，开口道，“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朱玉没有说话。 另一个直接继续开口道，“是不是失恋了？我这兄弟也是单身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朱玉看了看对方，开口道，“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了，我男朋友练散打的。” 几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又端着酒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朱玉继续寻找着田小菲的身影，直到等到了10点半，都没有见到田小菲的身影。 朱玉放弃准备离开蓝夜会所，刚走到门口，就被刚才那三个男人从身后追上，为首的男人一身酒气，堵住朱玉的去路，开口道，“小妹妹，看你年纪不大怎么骗人这么厉害？你那学散打的男朋友呢？” 朱玉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几人。 另一个人也是一身酒气地开口道，“小妹妹，我兄弟也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罢了，你赏脸给个电话嘛。” 朱玉看着眼前几人，冷冷开口道，“如果我不给呢？” 另外一边的男人粗着嗓子开口道，“你一个女人往男人堆里扎，谁还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不就是想吸引男人注意吗！别装b了，快点把电话号码给我们兄弟，别逼我动粗！” 朱玉还是冷冷开口道，“你们如果堵在这里，不让我走，我可以报案告你们非法拘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们想要去参观拘留所吗？” 三个男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为首的那个男人还伸手朝朱玉的脸上摸来，“我看看，你这么嫩的脸蛋，到底想怎么告。” 朱玉迅速侧身躲开，怒斥道，“你还敢强制猥亵！” 男人的动作扑了个空，也不再调笑，反而恶狠狠的看着朱玉，“给脸不要脸是吧！臭~-=婊=--=子，我倒要看看今天我们三个大男人在这，你那远在天边学散打的男朋友怎么来救你。”（【部分乱码是过审需要，敬请谅解】） 三个人瞬间朝朱玉扑了过来，朱玉吓得赶忙抱头蹲下。 “啊！”一阵惨叫传来。 朱玉抬头，眼前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穿着笔挺的西装。三个人倒在地下，正“嗷嗷嗷”叫着疼。 黑影转过头来看着朱玉，开口道，“你怎么在这里。报案了吗？” “报了报了。”朱玉先是点点头，又突然抬头仔细看了看，“啊！庄律！你怎么在这！” 庄盛开口道，“因为你这个笨蛋，这么清楚的地址都能走错！你自己看，这个地方叫什么？” 朱玉抬头仔细看了看门上的灯牌，赫然写着：蓝夜bar。 啊！这不是蓝夜会所？ 朱玉大惊失色，“那我白喝了一杯25块钱的饮料！” 庄盛扶额，有时候他觉得朱玉是真的蠢。 这个地址线索是他让陈新给朱玉的。这段时间安城市风云变幻，朱玉身边接二连三出事，巧合太多。他就安排人提前到蓝夜会所盯着。可是接到消息，一直到晚上10点半都没有见到朱玉。 庄盛略一思索就猜到这个笨蛋肯定走错地方了。 庄盛一边让人继续看着蓝夜会所，另一边就直接到这个和蓝夜会所名字很像的地方来了，刚到门口就看到三个男人想要对朱玉动粗。 庄盛此刻气得不得了，他是真的很想严厉地把朱玉训一顿，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他都不知道平时跟朱玉强调的“注意安全”，她是不是全部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迅速控制住了三个男人，男人们愤愤不平的大吼道，“凭什么抓我！你们怎么不抓他！他他他他，是他把我打倒在地的！” 朱玉开口，“人家是见义勇为，你是恶意行凶！你还有脸说！” 说罢，朱玉又点开手机，把手机上的录音放给民警听，民警的脸色越听越黑。 三个男人脸色则越听越白，连浑身酒气都被吓得退了好些，赶忙开口道，“小姑奶奶，我有正经工作和单位的，今天是我不对，求你高抬贵手！你的损失，我可以赔偿，可以赔偿。我可千万不能进去啊！” 朱玉看向庄盛，庄盛唇角微勾，挑了挑眉。 朱玉知道这是让自己全权做主的意思，便朝三个男人开口道，“你们三个人向我做出书面道歉，赔偿精神损失费和车费，总共1000元。这样我就同意调解结案。” 三个男人连连点头答应下来，当场就写了道歉信，赔钱了事。 就在此时，庄盛突然接了一个电话，脸色瞬间阴沉，一把拉起朱玉匆匆朝车的方向走去，”快，去那边，出事了！“ 第115章 陈宇和田小菲 自从白琴琴跟陈宇转述了从朱玉这里听来的“启示”故事后，陈宇也急着四处寻找田小菲，但是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无奈，陈宇只能尝试去寻找那些声色犬马的场所。偶尔一次陈宇跟着治安大队巡查的时候，在几个招嫖人员口中听到一个外号叫“飞儿”的女孩。陈宇心头微微一动，按照这几个人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就找到了蓝夜会所。 蓝夜会所，是一家安城市非着名会所。要说它的特色就是会所消费极其地“贵”！整个会所装修地富丽堂皇，收费价格也是同行的好多倍，但偏偏生意好的不得了，每天都人满为患。 这是陈宇守在蓝夜会所外的第6天了。陈宇自从发现蓝夜会所后，每天雷打不动，准时从6点半一直守到9点。 今晚，只算进去的人数，蓝夜已经进去400、500人了！ 可是，他是计算过蓝夜的包厢的最大容积量的！这个会所最大容积量只有200人！ 更奇怪的是，他看到进去的人，根本没有人出来！ 陈宇越看越古怪，这个会所难道内有乾坤吗？ 到了十点，陈宇终于忍不住了，带队冲了进去。 也是运气好，陈宇冲进去的时候，刚好有个会所常客从地下室上来。这条隐蔽的通道被陈宇撞了个正着！ 就此，蓝夜会所的秘密被陈宇彻底揭开！ 陈宇一行人努力冲冲地闯进地下室，却被眼前地景象惊呆了！这个蓝夜会所的地下竟然真的另有乾坤！ 地下一层是个超大的地下舞池，竖着好几根钢管，性感的钢管舞舞娘衣着清凉地正在台上表演，其他人围在旁边热舞。地下一楼还有几个房间，陈宇一一搜了过去，竟然都没有人！ 在不断追问下，终于有个人吐露了，还有更为隐蔽的地下二层！ 陈宇带人找了过去！果然，陈宇终于找到了田小菲！ 田小菲此刻正昏迷着！旁边几个男人衣不蔽体，看着警察瑟瑟发抖！ 陈宇瞬间崩溃了，对着房间里的男人就是一顿物理输出！ 几个警察拼命拉着陈宇，高喊着“陈队！陈队！住手！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已经红了眼的陈宇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手上的拳头如雨点般朝这些人落了下去。 赶去蓝夜的路上，朱玉小心询问庄盛，“庄律，你怎么知道？” 庄盛看着前方，单手扶着方向盘，开口道，“知道什么？这里的事，还是蓝夜？” 朱玉一时有些犹豫，两个问题的答案她都想知道。 蓝夜那边就更不用说了，连“找田小菲”庄盛都不赞成，就更别提去“营救田小菲”了，庄盛才没有那么好心！ 她更奇怪的是，为什么庄盛每次都来的这么凑巧？赖小五那次可以解释与客户有关，但是这次未免也太巧了。朱玉从来不相信巧合。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难道庄律师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该不会是发现我的来历有问题？ 一想到这，朱玉瞬间浑身汗毛倒竖。 朱玉不敢看向庄盛，也没办法直接回应庄盛的问题，只能沉默地看向窗外。 庄盛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朱玉的答案，直接开口道，“找田小菲是因为陈宇。至于找你，是因为关键时刻你居然没有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庄盛随手点开电台，电台里的歌声传来。 是啊，纸条上把时间和地点都写清楚了，自己还能找错，真的离谱。朱玉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那，田小菲真的在那里吗？现在是出什么事了？” “应该没错。至于什么事，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一会，二人就到了蓝夜门口，门口围着好几辆警车。 几个鼻青脸肿的人从里面被带了出来，嘴里还不断高嚷着，“我要投诉！我要投诉！你们刑讯逼供！你们故意伤害！” 庄盛扫过几个男人的伤势，脸色微沉。 朱玉更是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暗道不妙！两人赶忙到处找起陈宇的身影来！ 刚好看到了小黄警官，朱玉赶忙拦住他询问情况。 小黄警官脸色如猪肝一样暗红，摇摇头，开口道，“别问了，去市医院急诊科找吧。” 庄盛、朱玉赶忙又掉头赶往安城市人民医院。 药物一点点顺着输液管道、针头进入田小菲体内。 田小菲的呼吸逐渐平缓，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目是白茫茫的一片。 田小菲沙哑的开口，“我死了吗？” 一只修长的手握着一只纸杯递了过来，熟悉的声音开口道，“醒了？喝点热水。” 田小菲震惊地回头看向手的主人！是陈宇！ 田小菲犹豫开口道，“我，我是在做梦吗？你是陈宇吗？” 陈宇开口，“我是陈宇。” 田小菲瞬间眼泪流了下来，失声痛哭。 陈宇默默地看着，像之前一样，默默的用纸巾给她擦眼泪。 “宇哥，我，我配不上你。” “小菲，你吃了这么多苦，为什么不找我？” 朱玉和庄盛刚走到病床门口，就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庄盛一把拉住了正要进入病房的朱玉，摇摇头。 二人不再打扰陈宇和田小菲的叙旧，转身离开。 第二天中午，白琴琴就怒气冲冲地来找朱玉，开口就质问道，“朱玉！你知道陈队的事吗？” 朱玉问道，“你指什么？” 白琴琴看着朱玉直接开口道，“就是昨晚田小菲的事！他要被开除了！” 朱玉瞪大了眼睛，“开除？为什么！” 白琴琴有些气恼，“他为了那个蠢女人，昨晚把那些人揍了一顿，现在那些人告状告的不行！他已经被停职了！局里正讨论研究怎么处理他呢！” 朱玉倒是有些震惊了。 白琴琴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这个女人，上次害得宇哥住院昏迷，这次害得宇哥停职调查！她到底想干什么！” 白琴琴是真的想不通，陈宇到底图什么！她完全无法理解！ 朱玉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因为她想要找田小菲引起的，她总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只能默默听白琴琴的情绪输出。 发泄一通情绪后，白琴琴回警局了，朱玉默默回到了律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第116章 曹小刚的家事 朱玉接起电话，那头是一个熟悉的男声。 “朱律师，我家里有个案子想委托你代理。” 朱玉在脑海中使劲搜寻着声音的主人，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您是曹排长？” 曹小刚连连称是，欣喜道，“太好了！你还记得我！出事的是我亲弟弟，我实在不放心别人办这个案子，就委托你了！” 接着曹小刚就跟朱玉约了时间见面谈。 自从上次曹小刚在闹市仗义出手后，朱玉先后给曹晓刚所在的部队寄去了感谢信，还送了锦旗。曹小刚的“见义勇为”事迹被全连公开表扬，心里美滋滋的。结果还不到一个月，弟弟就因为盗窃被抓了。 刚接到家里消息的曹小刚都快气死了，是政委提醒他快点找律师，他才想起了给朱玉打电话。 “朱律师，庄律师，这个案子就拜托你们了！”刚结束会谈，曹小刚终于放下心来，又恶狠狠地训了自己弟弟曹小龙一顿后，朱玉、庄盛两人客气地把曹小刚他们送了出去。 接着二人就去检察院申请阅卷。 这起案件有三个嫌疑人，指控了四起盗窃事实，曹小龙涉嫌其中三起，但却被排在了第一嫌疑人的位置上。连着看了两天卷后，朱玉已经对这几本案卷的内容熟记于心。 庄盛办公室。 朱玉开口道，“这起案件我仔细研究过卷宗了，曹小龙被排在第一嫌疑人的位置上很不合理。虽然指控他涉嫌其中三起盗窃事实，但能够成立的只有一起。” 朱玉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电脑调出卷宗，指着相关内容继续道：“你看，这一起盗窃事件，卷宗里现有的线索根本无法确定具体作案时间是不是在曹小龙年满16周岁之后。按照法律规定是按照有利于曹小龙的方式认定，那可以直接排除。” 庄盛微微点头，认真听着朱玉的分析。 朱玉又翻到另一处，神情越发严肃：“还有这一起，赃物和财物价值鉴定有严重出入。按照报案人的描述以及最初的案件记录，被盗的赃物应该是一辆蓝白色相间的摩托车，但是财产鉴定里的描述确实一辆红黑色相间的摩托车，根本不是同一辆车！而且受害人说这辆车价值8000元，但是鉴定车辆价值1.2万元，差别也非常大。这一起案件也应当排除与曹小龙之间的关系。” 庄盛听到这里满意点头，“那尽快出书面材料，跟检察院及时沟通，尽量为这起案件争取不起诉的机会。” 朱玉点点头。 下午，庄盛、朱玉二人就提交书面材料，跟检察官沟通说明了案件情况。 出了检察院后，朱玉电话询问了这起案件另外两位嫌疑人的辩护律师，是否给检察院沟通情况，却遭到了两人的嘲笑。 第三嫌疑人的辩护律师张峰，倒是挺客气，但是一个劲地推说自己很忙，实在没时间，还叫朱玉把自己写的法律文书发给他，好让他参考一下。 第二嫌疑人的辩护律师陈立，直接开口嘲讽道，“你是不是没办过案子？这就是个盗窃，事实清楚的很，该咋判就咋判，给我打什么电话。有本事，你把我的也办了去！”说罢，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朱玉紧握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得通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位同行这么不负责任，态度还这么恶劣！ “他们怎么能这样！” 朱玉愤愤地说道，“身为律师，本就应该为当事人负责，认真对待每一个案件细节，他们倒好，要么敷衍了事，要么直接嘲讽，这也太过分了！” 庄盛看了眼朱玉，开口道，“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剩下的不用管。” 朱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知道庄盛说得对，可心里还是觉得堵得慌。不过，她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地把曹小龙的案子办好，让那些小瞧自己的人看看。 回到办公室后，朱玉便一头扎进了卷宗里，认真准备起即将要来到的听证会。 没过几天，检察院便通知要对这起案件召开听证会。 听证会上，气氛紧张而严肃。朱玉坐在辩护席上，神色镇定自若，她早已对案件的各种情况烂熟于心，准备充分地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问题。 而另外两位律师，张峰和陈立，显然毫无准备。张峰坐在那里，眼神慌乱，不停地翻看着手里仅有的几页材料，却似乎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内容。陈立更是满脸通红，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不时地左顾右盼，显得局促不安。 当检察官开始提问时，朱玉条理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和依据，每一个回答都精准有力，面对各方的质疑和反驳，她都能凭借扎实的法律知识和充分的证据应对自如，场面竟如朱玉在舌战群儒一般。 反观张峰和陈立，他们的回答要么含糊其辞，要么漏洞百出，在听证会上显得狼狈不堪。 听证会结束后，经过综合考量，检察院最终采纳了朱玉的意见，成功给予了曹小军酌情不起诉的决定。 看着朱玉那自信而又欣慰的笑容，张峰、陈立这才后知后觉，纷纷也向检察院提出要为自己的当事人争取不起诉的要求，可此时他们的表现显得过于滑稽和仓促。 检察官更是毫不留情地直接开口问道，“凭什么？事实、理由、证据，什么都没有。这么多年律师了，不起诉是靠嘴说的吗？” 张峰和陈立两人当场就愣住了，此前他们真的没想到朱玉竟然能争取到不起诉的结果。他们二人还在等着法院开庭呢！ 朱玉和检察官都跟曹小龙的家属谈及了未成年人的犯罪成因问题，要求要加强家庭教育管理。 曹小龙父亲连连向几人道谢，母亲刘大梅在一旁抹起了眼泪。 会议结束后，面对众人的“劝学”，曹小龙一脸不以为然，嘴里嘟囔着：“上学有啥好的，无聊死了，还不如出去打工呢。至少还有钱！” 曹小刚在一旁看到这情形，气不打一处来，揪过曹小龙的领子，怒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想上学？” 曹小龙梗着脖子怒吼道，“怎么了！我就是不想上学！” 曹小刚一把把曹小龙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说，“好！你现在就是个初中文凭，什么专业技术都没有。也就只能去餐馆里端盘子！既然你不想去上学，那你就出去打工！我给你联系一个，你过会就去！” 紧接着，曹小龙就被曹小刚送进了一家餐馆打工。刚开始曹小龙还觉得挺新鲜的，可在餐馆里起早摸黑地干了一周后，他就受不了了。每天累得腰酸背痛，手也被泡得发白，还要忍受着老板的呵斥。 终于，曹小军哇哇大哭起来，跑回家跪在爸妈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爸、妈，我错了，我要回去老实上学，打工太辛苦了，我再也不想干这个了！” 看到儿子这副模样，曹小龙的父母心疼不已。父亲赶忙上前扶起他，眼中满是欣慰与疼惜，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孩子，知道错了就行，爸妈这就给你联系学校，你可得好好念书，别再任性了。” 母亲刘大梅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紧紧地抱住曹小龙，嘴里念叨着：“我的儿啊，可把妈吓坏了，你能想明白就好，以后可不能再走歪路了呀。” 曹小龙在父母的怀里哭得更加厉害，一个劲儿地点头，哽咽着说：“我知道错了，爸妈，我以后一定好好上学，再也不惹你们生气了。” 第117章 破镜重圆?(上) 安城市公安局白喜光办公室。 白喜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陈宇看着对面生气的白喜光，就像一根木头一样沉默的站着。 白喜光看着陈宇，更生气了！ “要不是今天上会前，琴琴给我说这件事，我都不知道，这么明目张胆、目无法纪的人是你！陈宇，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为了那么一个女人，值得吗？” 白喜光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气得爆炸了！陈宇是这几年公安上重点培养的青年才俊，自己也确实对这个孩子业务能力、品质心性等各个方面都十分满意，所以才着力关注，甚至也有意让他和自己女儿琴琴来往！结果，这小子对前女友田小菲念念不忘，竟然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陈宇沉默，一言不发。 白喜光怒喷道，“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都已经是前女友了！你还这么痴心不改？她现在都什么样了！你要拿你的前程去换！陈宇，你是不是有毛病！” 白喜光既愤怒又惋惜。 公安上培养一个人才多难啊！好好的儿郎，怎么就过不了“情”字这一关！ 陈宇缓缓开口道，“我接受组织上对我的任何惩罚，我愿意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 白喜光的眼神凌厉，就像钢刀一样直射向陈宇，“你自己想清楚！这口锅可没人替得了你！” 陈宇“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白喜光看了眼时间，已经8点40了，距离会议开始还有20分钟。他看了眼陈宇，也不再说什么，匆匆拿起笔记本，离开了办公室。 10点，陈宇就又出现在田小菲的病床旁。 田小菲不知道陈宇被停职的事情，看着陈宇虚弱道，“你怎么不去上班？” 陈宇一边削苹果，一边开口道，“请假了，你好好养病，别操心我的事。” 田小菲轻轻“嗯”了一声。她不知道陈宇怎么找到的自己，也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因为什么在住院治疗。 但是，她知道，陈宇来照顾自己，一定是心里还留恋着那段感情，但是她不知道陈宇现在的感情状况，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破镜重圆。 田小菲试探性开口，“陈宇，你不用去陪小白吗？” 陈宇淡淡开口道，“她在上班，不需要我陪。” 陈宇的意思是白琴琴在正常上班，跟自己没有关系，不存在陪不陪的。 可是田小菲听到的却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她在上班，所以我过来看你。” 田小菲有些失落，话题也不再继续。 陈宇以为是田小菲有些累了，便也不再开口打扰田小菲休息，又担心自己在一旁影响病人休息，干脆加快了削苹果的进度。 很快一个无皮苹果出现在陈宇手中，陈宇飞速地把苹果切了几刀，放在桌上的小盘子里，细心地扎好牙签，开口道，“那你先休息，我出去办点事再过来看你。” 田小菲眼角有些湿润，轻轻开口道，“嗯，你去忙吧，没事不用来的。” 陈宇心里一沉，他觉得田小菲是在埋怨他多管闲事，或者压根就不想见到自己，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看着陈宇离开的背影，田小菲心里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心里满是委屈和难过。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没想到陈宇一出现，过去所有的回忆就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那些曾经一起漫步在夕阳下的街头巷尾，手牵着手，彼此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畔回荡；一起窝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分享着一份简单的外卖，却也觉得无比幸福的温馨画面；还有争吵时的面红耳赤，而后又相拥和好的那些情绪起伏，每一个瞬间都如此清晰地在脑海里重现。 她曾以为时间会慢慢冲淡这一切，可如今才明白，有些记忆早已刻在了心底深处，只需一个小小的契机，就能瞬间将那扇紧闭的回忆之门撞开。田小菲轻轻擦拭着不断滑落的泪水，心中暗暗埋怨自己的不争气，明明知道可能一切都回不去了，却还是忍不住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牵动着自己的心弦。 每多回忆一点，她的心里就痛上一分，直到汹涌不断的悲伤把她彻底淹没，田小菲终于忍不住，失声大哭起来。 朱玉刚走出电梯，就隐隐听到一阵女孩的哭声，她朝哭声的来源走去，直到站在了田小菲的病床前。 她哭的那么难过，朱玉敲门的手举了好几下都没敲下去。直到哭声减弱，朱玉终于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 门没锁！” 田小菲的眼泪还没来及擦干，就见到朱玉拎着水果走了进来。 田小菲对朱玉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朱玉算是自己的前同事兼晚辈，两人交往并不多，谈不上什么感情；但另一方面，自己所有丢人的场面朱玉都亲自在场见证了，这让田小菲本能上就很讨厌朱玉，更别提朱玉现在还是庄盛的助理。 她可是庄盛的助理！ 自己和庄盛那么处不来，庄盛还曾经在合伙人会议上当众表示了对自己的不满，明确要劝退自己。甚至自己这次的离职跟庄盛也脱不了关系。即便庄盛后来救了自己，田小菲也一点都不感谢庄盛。 田小菲对朱玉实在是笑不出来。 朱玉把水果放在床头，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我今天来是两件事，第一，我代表我和庄律师来看看你。” 田小菲开口打断，“看我？看我笑话？” 朱玉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说？肯定是关心你才来的。” 田小菲看了朱玉一眼，眼神中传递出许多情绪，但是朱玉一点都没有品出来。 看朱玉没什么反应，田小菲只能开口道，“看我，我知道了，你快点说第二件事。” 朱玉开口道，“第二件事，我想看看你和安小山的那张欠条，看能不能帮帮你。” 田小菲听到安小山的名字，整个人立刻跟炸毛的猫咪一样，高声开口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是不是安小山派过来害我的！” 第118章 破镜重圆?(下) 朱玉刚想辩解什么，有人怒气冲冲地大力推开了房门。 一顿咒骂声传来！ “田小菲！你这个疯女人！你要害陈宇哥害到什么时候！你要不要脸！你是要害死他才算完吗！” 朱玉转头看去，声音的主人正是怒气冲冠的白琴琴。 看着病床旁边的人是朱玉，白琴琴立马反应过来，她刚才在门口听到的话是田小菲在指责朱玉 。不等田小菲反应，白琴琴立马继续怒骂道，“还有刚才你骂我朱玉姐的！你真是狗咬吕洞宾！我朱玉姐从那天见到你在闹市区被人威胁后，就一直惦记着想帮帮你，可你干了什么！你看看你刚才说的什么话！你是不是个人啊！” 田小菲被指责的有些发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手微微颤抖地狠狠抓紧床单。她很想骂回去，但是又害怕这样会破坏她和陈宇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熟悉感。田小菲自私地想，就算是陈宇现在已经有了新的伴侣，自己也只是在住院期间分享一点点陈宇的温柔，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吧。 可是，现在白琴琴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琴琴愤怒地站在田小菲床前质问道，“陈宇哥的前途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难道要让所有人都来给你陪葬吗！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我没有……我不是……”白琴琴的句句指责都像一把把尖刀，不断地朝田小菲的心口戳去，田小菲溃不成军，没说几句就又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陈宇回来了。 陈宇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要去办，但是刚才田小菲的话让他以为田小菲是不想看见自己，他怕自己在房间里待太久会影响田小菲的心情，所以便找了个借口，去医院楼下吹吹风。 刚才他远远看到白琴琴进入医院，一想就知道白琴琴来肯定没什么好事。那丫头素来脾气火爆，又是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他害怕白琴琴真跟田小菲再起冲突，便赶忙赶回病房，谁知道还是来晚了。 陈宇一进门看到的就是正在崩溃大哭的田小菲。 陈宇轻轻揽住田小菲哭得颤抖的肩膀，开口对白琴琴说，“琴琴，你又说什么了！小菲她是个病人！” 白琴琴生气极了，立马开口道，“陈宇！你是不是恋爱脑上头了！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工作！现在你都停职了，马上工作就保不住了！难道你要跟她一起去要饭吗！” 田小菲听到这里，立刻止住了哭声，看向陈宇。 陈宇面色微沉，冷声开口道，“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白琴琴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快气爆炸了，口不择言道，“陈宇！你！你清醒一点！她是个什么人！她配不上你！她都跟多少男人……” 陈宇的脸立刻黑了下来，他立刻出声打断白琴琴的话，“琴琴，我尊重你是白副局的女儿，我也一直拿你当妹妹看。我的职业生涯，我的前途，要不要都是我自己说了算。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你太影响小菲的休息了。你走吧，以后不用来了。” 白琴琴气愤极了，开口道，“不来就不来，谁稀罕来你这个破地方！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说罢，就把朱玉一起拉出门去。 朱玉看着自己身边冷着脸的白琴琴，开口道，“琴琴，你真的喜欢他？” 白琴琴努力收回了眼眶中的眼泪，银牙一咬，“那种恋爱脑！谁会喜欢！” 朱玉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白琴琴倔强的侧脸，知道她此刻心里不好受。虽然白琴琴嘴上说得强硬，但那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却骗不了人。 白琴琴冷哼了一声，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朱玉姐，你别乱说，我才没有喜欢他呢，我就是看不惯他被田小菲那种女人迷惑，把自己的前途都不当回事儿。” 朱玉无奈地摇了摇头，赶忙跟上白琴琴的步伐。 白琴琴走得飞快，在经过一块地砖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还好身边是眼疾眼快的朱玉，白琴琴被朱玉一把拉住，这才稳住了身形。 朱玉赶忙关切地问道：“琴琴，你没事吧？” 白琴琴的脸色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绊和刚刚的气愤显得有些涨红，她用力挣开朱玉的手，嘴硬地说道：“我没事，姐，你不用管我。” 朱玉无奈地看着她，知道她此刻心里正憋着一股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此时病房里，陈宇看着田小菲，眼中满是关切，“小菲，你别把琴琴的话放在心上，她就是被宠坏了，说话没个轻重。” 田小菲轻轻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陈宇，你停职是怎么回事？” 田小菲心里清楚，从刚才的场面来看，陈宇和白琴琴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种关系，只是他在照顾的领导孩子罢了。这段时间的“情侣”，不过是她自己的误会罢了。 只是，这个停职，是怎么回事？田小菲记得很清楚，陈宇从高中时就跟她说过，警察是他的梦想。工作以来，他也一直是认真努力地在工作，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停职？ 田小菲略带探寻的看向陈宇，陈宇轻轻握住田小菲的手，温柔地说：“你别想那么多，我被停职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工作上的一些其他原因，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养病就行。” 田小菲看着陈宇那真诚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陈宇这是在安慰自己，可白琴琴的话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了她的心里。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会成为陈宇的拖累，如果真的因为自己让陈宇失去了大好的前途，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陈宇拿起桌面上的水杯，开口道，“那我去帮你倒杯热水，你多休息一会。”说罢，陈宇就又离开了病房。 第119章 调查程凯 安城市监委办公室。 程凯冷静的坐在凳子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秦若楠开口道，“程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来？” “不知道。” “你给刘京送过古玩字画吗？” “送过，那都是刘京自己要的。” 吴至看着眼前的程凯，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随着秦若楠的询问，程凯出奇地配合，问什么答什么，多一句话都没有。 安城市监委办公室。 程凯冷静地坐在凳子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秦若楠开口道：“程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来？” “不知道。” 程凯简短地回应着，眼神却下意识地微微躲闪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你给刘京送过古玩字画吗？” 秦若楠目光紧紧盯着程凯，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送过，那都是刘京自己要的。” 程凯回答得倒是干脆，可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意思。 吴至看着眼前的程凯，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随着秦若楠的询问，程凯出奇地配合，问什么答什么，多一句话都没有。 吴至心里暗自琢磨着，这程凯作为一名律师，按常理来说应该更懂得在这种场合下如何为自己争取有利局面，可他现在这种过于配合的态度，反倒像是在刻意隐藏着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 秦若楠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份异样，他继续问道：“刘京要你就送？你应该清楚向公职人员，尤其是像刘京这样身为法院院长的公职人员送古玩字画意味着什么吧？这可是行贿受贿！是犯罪！你就不怕以后干不了律师吗？” 程凯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辩解道：“我也很无奈啊，他可是刘院长！我就一个小律师，很多案子都得指望法院这边能公正审理呢。他开口要了，我能怎么办？要是可以选择，我才不愿意送呢！” 秦若楠冷笑了一声，说道：“程凯，你倒是把自己摘得挺干净啊！” 程凯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调整过来，他连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着和刘院长搞好关系，让他别在我的案子上打乱我就行，真没指望他能给我什么特殊关照。” 吴至这时插话道：“程凯，你别把我们当傻子！我们既然能把你叫到这儿来，就说明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你说刘京主动索要，也没指望他给你提供什么特殊关照，那我问你，这两份判决怎么回事！” 吴至拿出两份判决拍在了程凯面前的桌子上。 程凯的目光落在那两份判决上，眼神瞬间有了一丝慌乱，但他还是强装镇定，伸手拿起判决书翻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故作疑惑地抬起头，说道：“这……这两份判决怎么了？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啊。” 吴至冷哼一声，指着判决书说道：“程凯，你别在这儿装糊涂了！这两份判决除了结果不同，其他内容完全相同！这可是同一起案件的判决！你说！怎么回事！” 程凯大呼冤枉，“这案子是孙吉办的！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秦若楠在一旁听着，脸上满是不屑，他立马接过话头说道：“程凯，你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儿呢！我们已经问过孙吉了，他说这案子是你介绍给他的！还给他给了几万块钱的律师费！你说！到底知不知道！” 程凯头高高仰起，开口道，“不知道！我给孙吉给钱是正常的转委托，后来都是他跟客户直接接洽的！我怎么可能知道！一个案子也只发方一份判决！这应该去问刘京！他是主审法官！我就是个律师，又不是写判决的！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程凯的理由无懈可击。 吴至和秦若楠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程凯这是在狡辩，想把自己从这件事里彻底摘出去。 吴至冷笑一声，说道：“程凯，你这嘴皮子倒是挺利索，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可你别忘了，我们既然能把你叫到这儿来，就不是毫无证据的。孙吉虽然是接了你的转委托，但他也交代了，在办案过程中，你可没少在背后指手画脚，还给他施压，让他务必按照你的意思去推动案件走向，你敢说没有这回事？” 程凯的脸色微微一变，但依旧梗着脖子说道：“他血口喷人！我只是正常和他沟通案件情况，毕竟案子最初是我接的，我关心一下进展怎么了？这就能说明我在背后操纵判决结果了？这也太牵强了吧！” 秦若楠在一旁抱臂胸前，目光如炬地盯着程凯，缓缓说道：“程凯，你说你只是正常沟通案件情况，那好，我问你，在这两份判决出来之前，你和孙吉有没有讨论过类似希望判决出现某种特定结果之类的话题？” 程凯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我是个律师，我当然知道要尊重法律事实和法官的判决，怎么会去妄议判决结果呢？” 吴至看着程凯那副死不承认的样子，心中的火气 “噌” 地就冒了起来，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说道：“程凯，你别以为你咬死不承认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关于你和刘京、孙吉之间不正当往来的线索，这两份判决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你给刘京送古玩字画，不就是希望他在你经手的案件里给予特殊关照吗？你还想抵赖？” 程凯被吴至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也站起身来，提高了音量说道：“我再说一遍，我给刘京送东西那是出于无奈，他是法院院长，我一个小律师，想和他搞好关系而已，可没你们说的那些歪心思！至于这两份判决，我真的不清楚怎么回事，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去调查孙吉，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之后再问什么，程凯都只是坐在凳子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紧闭双唇，一声不吭，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秦若楠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怎么也没想到程凯会如此顽固，明明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大半，却还妄图用沉默来对抗调查。 吴至则坐在一旁，紧紧盯着程凯，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 过了好一会儿，吴至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程凯面前，语气平静但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程凯，你以为你不说话，这件事就能这么算了。我们既然已经查到了这一步，就绝不会半途而废。你现在的沉默，只会让你的处境更加糟糕。” 程凯头都没抬。他心里其实很清楚，监委的人既然能把他叫到这里，还拿出了那两份的判决，肯定是掌握了不少实质性的证据。可他就是不知道监委到底查到什么程度，自己也不能大包大揽把所有锅都背在自己身上。程凯当然知道口供的重要性，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监委也拿他没办法。 调查进入僵局。 第120章 再访田小菲 趁着白琴琴出差，朱玉又来医院找田小菲。 朱玉站在病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推门而入。上次白琴琴和陈宇吵架的那一幕幕混乱场景仿佛还在眼前，她着实不想再卷入这复杂的局面，可架不住她又做噩梦了！ 一开始，朱玉觉得自己重生是上天对她的恩赐，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就是老天爷的工具人！每次在梦里给她发布“修正故事线”的指令！ 朱玉这次的噩梦是陈宇和田小菲两个人同时遭遇不幸！场面血腥惨烈，让人不忍直视，朱玉从噩梦中惊醒时浑身大汗淋漓，满心都是恐惧！ 真是奇怪！ 陈宇明明已经接到田小菲，甚至连工作都可以不要地把她保护起来了，怎么还会这样呢？ 朱玉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但她坚信一定是还有某些关键的事情被遗漏了，没有弄清楚，所以即便满心不情愿，她还是硬着头皮再次来到了医院。 病房里，田小菲正靠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朱玉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陈宇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在见到朱玉的瞬间就沉了下来。 “你怎么又来了？小菲现在需要休息，你别来打扰她。” 陈宇皱着眉头，语气里满是不悦。 朱玉也皱了皱眉，心里暗自腹诽：又不是我想来的，要不是这接二连三的噩梦折磨得我没办法，我才不愿趟这浑水呢。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看着田小菲说道：“我就是来看看小菲姐。” 陈宇再三打量朱玉，朱玉坦然地迎上陈宇的目光。 朱玉的坦然倒叫陈宇有些不好意思，他移开眼神，拿起桌上的热水壶开口道，“那你们聊聊，我去打壶水。” 看着陈宇出去了，朱玉小声说，“小菲姐，我今天来，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太蹊跷了，我总觉得不安心。安小山那张欠条还在吗？我想再看看。” 田小菲一听，顿时面露难色，眼神惊慌，“你想干什么？” 朱玉赶忙安抚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是来帮你的，小菲姐。” 田小菲才不相信朱玉说的话，这些时间的经历让她成长了，至少开始怀疑别人了，那张欠条就像一道通往过去黑暗丛林的小路，田小菲已经逃离了那里，她根本不想提及。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朱玉看得出来，田小菲根本不想拿出欠条，便继续开口道，“小菲姐，我真的是想帮帮你。我觉得那张欠条莫名其妙的，安小山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就是想帮你再看看。如果欠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就不提了。” 田小菲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欠条……欠条还在呢，可我真的不想再提这事儿了，每次想起都觉得害怕。而且，我也不想让陈宇知道这事儿，怕他担心，他为了我已经够操心的了。” 朱玉惊讶开口道，“什么？还在呢？” 本来朱玉是来试探一下，她也陆陆续续知道田小菲到底是在干什么，她以为田小菲的欠款早就还完了，她也没想到欠条居然还在！ 田小菲忙按住朱玉，开口道，“你小点声，别叫陈宇听见了。” 刚推门进来的陈宇一脸疑惑，问道：“小菲，她在说啥呢？什么欠条？” 田小菲顿时脸色煞白，她惊恐地看着陈宇，嘴唇颤抖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朱玉也愣在了当场，她没想到陈宇会在这个时候进来，这下可真是把事情给捅破了。 陈宇见两人这副模样，心中越发疑惑，他皱着眉头，目光在朱玉和田小菲身上来回扫视，再次追问道：“小菲，到底怎么回事啊？什么欠条？” 田小菲的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她低下头，不敢直视陈宇的眼睛，声音带着哭腔小声说道：“没…… 没什么，陈宇，你别问了，真的没什么大事儿。” 陈宇哪肯就此罢休，他走到田小菲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却又坚定地说：“小菲，我们都经历了这么多事了，你还不相信我吗？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都应该一起面对啊。你不说，我只会更担心。” 田小菲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陈宇，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道：“陈宇，其实……其实之前安小山逼我写了一张欠条，现在的许多事情都是因为这张欠条而起的。我一直没敢跟你说，我怕你知道了会担心，我……我真的不想再给你添乱了。” 陈宇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心疼和自责瞬间涌上心头，他紧紧握着田小菲的手说：“小菲，你怎么这么傻？你被人欺负了，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啊。我们一起走了这么多年，难道我不值得信任吗？” 田小菲再也忍不住，扑进陈宇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陈宇轻轻拍着田小菲的后背，安抚着她，眼神却变得无比冷峻，他看向朱玉，问道：“朱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欠条的事儿？” 朱玉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然后缓缓说道：“陈队，我今天来确实是想问问欠条的事儿。如果安小山确实是使用什么卑劣手段逼着小菲姐写欠条，这就是敲诈勒索，是刑事案件，小菲姐应该去报案！只有通过法律途径，才能真正保护好小菲姐，也能让安小山受到应有的惩罚，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陈宇听完朱玉的话，沉思片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他看着怀里还在抽泣的田小菲，轻声说道：“小菲，朱玉说得对。我们不能让安小山就这么逍遥法外，我陪你去报案。” 田小菲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她有些犹豫地说：“可是…… “ 陈宇温柔地擦去田小菲脸上的泪水，坚定地说：”小菲，没有什么可是。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能不能平平安安的。前方有狼，我们一起杀。前方有河，我们一起渡。我爱你。“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 “砰” 的一声大力推开，一个人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第121章 众叛亲离(上) 病房门突然被 “砰” 的一声大力推开，陈宇妈妈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看到病房内的景象，她双眼瞪得滚圆，满是熊熊燃烧的怒火，那眼神就像要把田小菲生吞活剥了一般，嘴里立刻骂骂咧咧起来：“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还有脸在这儿待着！就因为你，我儿子工作都没了，现在还搞出这么多事儿，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说着，陈宇妈妈便朝着病床上的田小菲扑了过去。 田小菲本来就身体虚弱，此刻更是吓得脸色煞白，她下意识地往床里面缩，可因为动作迟缓，还是被陈宇妈妈一把抓住了头发。 “啊！” 田小菲疼得叫出了声。 陈宇见状，顿时怒从心头起，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地拽开妈妈的手，将田小菲护在身后，大声呵斥道：“妈，你干什么！小菲她已经够可怜的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陈宇妈妈被陈宇这么一拉，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宇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为了这个女人，连工作都没了！都到现在，你还护着她？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她就是个破鞋，被多少男人睡过都不知道，你还把她当个宝，你还要不要脸了？” 陈宇听到妈妈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当然知道妈妈所指何事，抓捕那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田小菲看着陈宇极为难看的脸色，心里慌乱极了，她看向陈宇，泪眼朦胧地说，“陈宇，我不是，我没有……” 陈宇面露怜惜地轻轻抚摸着田小菲的头发，轻声说，“我知道。那些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陈宇妈妈看着田小菲可怜的样子，更加生气了，她快步上前，就想把田小菲撕下床来，嘴里还不停地骂着：“你还敢在这儿装可怜，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陈宇哪能让她得逞，他再次用身体紧紧护住了田小菲，同时伸出手臂用力拦住了妈妈，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道：“妈，你要是再这样胡闹，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小菲她是受害者，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陈宇妈妈被陈宇拦住，又气又急，她涨红了脸，拼命挣扎着想要冲破陈宇的阻拦，边挣扎边喊道：“你个不孝子，居然为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跟我作对！她就是个祸害，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护着她！你脑子糊涂了吗？” 田小菲躲在陈宇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紧紧抓着陈宇的衣角，嘴唇微微颤抖着，不停地重复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朱玉在一旁也看不下去了，她赶忙上前帮忙拉住陈宇妈妈，劝说道：“阿姨，您先消消气，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然而陈宇妈妈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根本听不进朱玉的话，用力甩开朱玉的手，恶狠狠地说：“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都是你这个外人在这儿挑唆，才让我儿子变成这样的，我连你一起收拾！” 说完，她又卯足了劲儿往陈宇这边冲，陈宇也死死地顶住，不让她靠近田小菲半步。他看着妈妈，眼神里满是无奈和痛心，说道：“妈，您一直都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陈宇妈妈看着陈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这么一个破鞋，从那种场合里被捞出来，都被多少男人睡过了！她害得你连工作都没有了！你现在还要为了她，连妈都不要了吗？” 陈宇眼神柔和地看了眼田小菲，转而又坚定地看着妈妈开口道，“妈，你如果为了我好，就该明白，我不能没有她！” 陈宇妈妈听了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发出一阵刺耳的冷笑：“哼！前段时间你们分手了，你每晚睡不着觉，茶不思饭不想，但她呢！她不是过得挺好，日子也很滋润吗！你不能没有她！那她呢？她也可以不能没有你吗？陈宇，你是不是脑子里有毛病？” 说罢，陈宇妈妈又指着田小菲开口道，“你就是个扫把星，自从你跟我们陈宇沾上关系，咱家就没安宁过！高中时候陈宇为你出头被请家长！大学时候陈宇为你出头怒揍小混混，还赔了一笔钱！毕业之后，那么好地工作不要，就为了你回到安城这个破地方！现在为了你，连工作都没有了！田小菲，你但凡有点心，都应该自觉离开陈宇！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田小菲在陈宇身后，听着陈宇妈妈这一番数落，哭得更加厉害了，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声音也因为过度的伤心和委屈而变得沙哑：“阿姨，我…… 我真的不是您说的那样，我也不想陈宇因为我受这些苦，我……” 陈宇一听，赶忙紧紧握住田小菲的手，一脸决然地看着妈妈说道：“妈，您别说了！那些事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去做的，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您怎么能把这些都怪到小菲身上呢？” 陈宇妈妈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陈宇的鼻子骂道：“你还在为她狡辩！你看看你现在，工作没了，前途没了，就为了这么个女人！你到底图她什么！” 陈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看着妈妈，无比的坚定开口道，“不图什么，我爱她。” 陈宇妈妈听了这话，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宇：“你…… 你真的要为了她，放弃一切？包括你的前途？包括爸爸妈妈？” 陈宇缓缓开口道，“妈，小菲只有我了。” 陈宇没有回答妈妈的问题，但这个回答几乎就是默认了他对妈妈问题的选择，陈宇妈妈眼神中满是绝望，她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哽咽得发不出声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怒吼道：“好啊，陈宇，你可真有出息！为了这么个女人，你连生你养你的父母都能抛在脑后，连自己的前途都可以不要！你太让我失望了！行，从今往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说罢，陈宇妈妈满脸不屑与愤恨地转过身，迈着大步就往病房外走去。那脚步重重地踏在地上，仿佛每一步都沉重地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即将踏出病房门的那刻，她猛地停住了身形，扭过头来，眼中满是鄙夷地朝着陈宇和田小菲所在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嘴里吐出的话语如同冰冷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向他们：“哼！看看你们，真是烂鱼配烂虾，天生一对儿啊！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供你读书，盼着你能有个好前程，可你倒好，为了这么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工作也丢了，大好的前途就这么被你自己给毁了个精光！你说说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们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愚蠢至极的恋爱脑！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连自己的亲爹亲妈都能抛在脑后，你还真是够狠呐！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哼！” 说完这一连串伤人至极的话，陈宇妈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第122章 众叛亲离(下) 朱玉在病房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就像个突兀的闯入者，此刻被尴尬地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家庭风暴在眼前肆虐，却无力阻拦。 陈宇妈妈临走时那一连串伤人至极的话语，带有严重的情绪攻击，如同炸雷般在病房里回响，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砸在朱玉的心头。 朱玉作为一个对情绪敏感的重生者，她的感受比常人更加敏锐。她局促不安地张了张嘴，“陈队？” 陈宇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只剩下一具失魂落魄的躯壳。 妈妈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失望透了。从小到大，他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从来没有忤逆过爸妈。可是，他真的放不下田小菲！ 田小菲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她只有自己。如果自己也放手不管，田小菲还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无论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他对田小菲的责任感、保护欲，他都丢不下田小菲。 这段失去她的时间里，陈宇想了很多。 第一次在学校里见到田小菲，是因为在新生大会上，在台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田小菲看向台下的一个笑容，他当时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田小菲是学校里周周拿奖的“火箭班”的优等生，是朵美丽的鲜花。而他，只是普通班里的一根再普通不过的小草。为了追赶田小菲，他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喜好，一心扑在学习上，就为了考试时能跟她离得近一些！ 他不负所望，拼命学习，终于在高二如愿考进了“火箭班”，跟田小菲成为同桌！ 高中为了田小菲，他敢于只身对抗骚扰田小菲的学校恶霸，大打出手后被请家长！ 大学时候，他对着搭讪骚扰田小菲的小混混直接出手，小混混还在学校闹事，为了息事宁人，是田小菲一家拿钱了事！ 毕业以后，他确实曾经拒绝过帝都的高薪offer，田小菲要回家，那他也愿意跟着田小菲回来！顺利考编入职，离家乡近一点，他觉得没什么不好！ 他从来不觉得这是他的牺牲，这些都是他的选择罢了！ 他从来都没有怪过田小菲，这不是田小菲的错！ 这段时间失去田小菲的日子，他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没有灵魂。 现在田小菲找到了，他就不能再失去她！ 陈宇无数次地在心里大声呐喊：我爱她！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守护田小菲确实需要付出代价，那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 而此刻田小菲瘫坐在床上，哭得几近昏厥。 田小菲泣不成声地问陈宇，“你……跟我……说实话，真的……是因为……我……停职的……吗？” 陈宇听到田小菲泣不成声的询问，心中生疼。他缓缓在田小菲跟前，蹲下身子，目光与对视着她红肿且满是泪水的双眼，眼神里满是心疼。 “小菲，你别胡思乱想，我停职这件事和你没有直接关系。是我自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做了一个我认为必须要做的选择。只是这个选择在某些人看来不符合规定，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哪怕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因为那关系到你的安危。” 陈宇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清晰。 田小菲听着陈宇的话，眼泪依旧不停地流着，她哽咽着说：“可是…… 可是阿姨说的那些话，我…… 我真的好难受，我觉得自己就是个扫把星，自从和你在一起，就没给你带来过一件好事，现在还让你和家里闹成这样……” 陈宇伸出手，轻轻为田小菲擦去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小菲，你别听我妈那些气话，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她冷静下来就会明白的。这么多年，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我很肯定，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 朱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巨大的情绪冲击让她喘不上来气，可眼前的情况到底算不算是“修正时间线、走上正轨”了？如果只需要把田小菲交给陈宇守护，那为什么她的噩梦会从一个人惨死变成2个人惨死呢！ 朱玉的脑海中乱极了，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谜团之中，她努力地回忆着那些噩梦里的惨烈场景，眼神逐渐变得迷茫。 “咚咚咚~”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传来。朱玉像是被这敲门声惊醒，她急忙转身，快步走向门口。 打开门的瞬间，看到站在门外的庄盛，朱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朱玉开口道，“庄律？” 庄盛开口道，“我是来看看陈队的。”他边说边往里走，目光快速扫过病房内的场景，看到陈宇和田小菲那副模样，心中便明白了大概。 庄盛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虽然知道陈宇和田小菲的事，可也没想到如今竟闹到了这般田地。他看向陈宇，开口道：“陈队，我刚听说你这边出了些状况，就赶紧过来了。你…… 还好吧？” 陈宇缓缓站起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庄律，谢谢你能来，我…… 没事。你那边的案子，现在局里应该安排别人其他人接管了。” 庄盛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这边的情况，唉…” 他看着哭泣的田小菲，许多话到了嘴边，但就是说不下去了。 陈宇苦笑了一下，说道：“没事，庄律，这都是我自己的事儿，让你费心了。” 庄盛摆了摆手，说道：“陈队，这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朋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可以跟我说。只是朱玉……”说罢，庄盛看向朱玉。 陈宇立刻明白了庄盛的意思，开口道“朱律师，庄律师，麻烦你们了。小菲这边我陪着就行。你们先去忙吧。” 朱玉听了陈宇的话，轻轻点了点头，跟着庄盛一起离开医院。 第123章 人情不起诉(上) 在回律所的车上，庄盛开口道，“朱玉，田小菲有什么事是你非帮不可吗？” 朱玉听了庄盛的话，微微一愣，目光透过车窗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街景，缓缓开口道：“庄律，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朱玉说不下去了，这梦境的事情说起来跟重生一样蹊跷，她既然不能透露重生者的秘密，那梦境的秘密自然也不便宣诸于口。 朱玉沉默，庄盛也沉默。 车辆一直朝前，车内的气氛愈发沉闷压抑。 庄盛出声打破了沉默，“是因为梦境吗？” 朱玉大骇，看向驾驶座上的庄盛，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她怎么也没想到庄盛居然会如此直接地猜出答案！ 好像感觉到副驾驶上朱玉的慌张，庄盛笑着开口道，“很吃惊吗？我只是瞎猜的，你别紧张。” 朱玉眼睛瞪得溜圆，谁瞎猜能猜的这么准？ 她才不相信！ 朱玉紧紧盯着庄盛的侧脸，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可庄盛只是专注地开着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但朱玉的心里此刻却如同海啸一般！庄盛越淡定，朱玉心头的浪潮越汹涌！ 无论如何，自己作为重生者以及那些离奇梦境的秘密绝不能轻易透露出去！ 朱玉赶忙稳了稳心神，强装镇定地回应道：“庄律，您这猜得也太离谱啦。什么梦不梦的，我就是单纯为陈队和田小菲他们的事儿着急，所以才会显得有些…… 有些神神叨叨的。” 说罢，朱玉叹了口气，好像真的是因为操心陈宇和田小菲的事而心力交瘁一般。她微微偏过头，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借此掩饰内心的慌乱。可她的脑海里却依旧在飞速运转，思索着庄盛刚才那句突如其来的猜测。 庄盛听了朱玉的话，微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车内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沉默的每一秒都让朱玉无比煎熬。她害怕庄盛再提起这个话题，又担心自己刚刚的掩饰不够自然，会不会已经引起了庄盛的怀疑。 就在这尴尬的沉默中，车子行驶到了律所楼下。 一进办公室，庄盛坐在办公桌前，就开始跟朱玉说起手头案件的情况。 一起交通肇事罪案件，犯罪嫌疑人是安城市水务局局长沈淮，被撞身亡的是一个65岁的环卫工人李长天。 “真的是这么说理的吗？弱者的合法权益难道不是合法权益！不受法律保护吗？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朱玉瞪大眼睛，她很难想到一份《不起诉决定书》里居然能出现这种内容。 庄盛点点头，把手头的决定书递给朱玉，开口道，“所以客户才来找我们。” 朱玉翻看着决定书，越看眉头蹙的越紧。她一字一句地念道，“法律不外乎人情，综合考虑全案情况、犯罪嫌疑人退赔数额。为保障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权益，最终对本案中犯罪嫌疑人沈淮做出不起诉决定。” “啪！”朱玉把决定书拍在桌子上，”才赔了20万！怎么就能做不起诉呢！法律就是法律，法律条款清清楚楚，怎么到这里开始讲人情了！“ 庄盛笑了，眼前的朱玉还是一样的沉不住气，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脾气、性格是一点都改不了。 庄盛开口道，”写材料吧，向上级检察院申诉。“ 朱玉点点头，拿着材料就出去了。 安城市税务局局长办公室。 沈淮坐在真皮座椅上，双手摩挲着真皮沙发座椅扶手，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刚刚得到消息，受害人李长天的家属请了律师，似乎还打算向上级检察院申诉，想要推翻不起诉决定。 “哼，不自量力。” 沈淮轻声嘟囔着。 在他看来，这起交通肇事案本就已经处理得妥妥当当，那些所谓的受害者家属不过是想趁机多捞点钱罢了，至于请律师申诉，那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华的城市街景。 在安城这片地界上，他沈淮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倒不是他的官有多大，而是上上下下那些大人物的脏事、烂事，好多都是他经手的。谁敢让他出事？ 再说，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税务局局长的位置上，为城市的发展贡献了不少财力，人脉自然也是极广的。这次交通肇事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他觉得自己事后的处理已经足够到位，赔偿了 20 万，又动用了一些关系，让检察院做出了不起诉的决定，一切都应该就此平息才对。 可没想到，现在居然冒出个律师来捣乱！ 沈淮皱了皱眉头。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沈淮转身走回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语气不善地问道：“喂，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谄媚的声音：“沈局，是我，小张。上头让我给您说一声，尽可能多赔钱，安抚住家属。您这边又赔了多少？” 沈淮开口道，“赔个屁！”他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恼怒，在他看来，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可现在上头居然还让他继续赔钱。 都已经搞定的事情，凭什么赔？ 李长天的家属这些不懂礼法的刁民，拿了20万就该谢天谢地了，还敢跟他对着干，想继续要钱！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小张在电话那头似乎被沈淮这突然的火气吓了一跳，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沈局，您先别生气呀，这…… 这不是怕那家属闹得太凶，再把事儿给捅大了嘛。现在他们请了律师，正准备向上级检察院申诉呢，要是真闹起来，对您的影响也不好。” “哼！” 沈淮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一个小律师能翻出什么浪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我在这安城这么多年，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小张小心翼翼地劝道：“沈局，话虽这么说，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万一真让她找出什么漏洞，把这不起诉决定给推翻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您看，要不您就再稍微表示表示，多赔点钱，把家属稳住，也好让这事儿彻底了结了。” 沈淮皱着眉头，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中的火气越烧越旺。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自己辛辛苦苦在官场建立起来的威望和地位，难道就因为一起交通肇事案，要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律师和那些贪得无厌的家属给毁掉？ 这绝对不行！ 赔钱？做梦去吧！ 他沈淮什么时候服过软！ 过了好一会儿，沈淮才停下脚步，对着电话冷冷地说道：“小张，你去给上头回话，就说我沈淮做事向来有分寸，该赔的我已经赔了，这事儿到此为止。要是他们还不满意，那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处理，别来烦我。” 小张一听，心里暗暗叫苦，他知道沈淮这脾气一上来，谁也劝不住。可上头交代的任务他也不敢不办呀，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劝道：“沈局，您这…… 您这可让我为难了呀。上头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让这事儿平平安安地过去，您要是不配合，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大家都不好过。” 沈淮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道：“少跟我在这儿啰嗦！我倒要问问上头，他们就这么怕事儿闹大？当初我能让这不起诉决定顺利通过，他们可没少受益吧？现在出了点状况，就想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没门儿！” 小张被沈淮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他知道沈淮说的是事实，可现在情况有变，大家都想自保，只能把难题一股脑扔给沈淮。 事是他犯的，扔给他也没什么错。 沉默了片刻，小张无奈地说道：“那…… 那好吧，沈局，我这就去给上头回话，不过您也提前做做准备。” “哼！我等着就是了。” 沈淮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沈淮重新坐回真皮座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心里清楚，真到万不得已，这群王八蛋一定会把自己推出来背锅的！ 但是，他沈淮也不是吃素的！真要让自己不好过，他们谁都别想好过！ 第124章 人情不起诉(下) 庄盛坐在李健办公室里，幽幽品着茶，开口道，“这个正山小种确实不错。汤色澄澈，香气高长，口感醇和，好茶！” 李健开口道，“那可不，这可是我老丈人专门从福建给我带回来的。便宜你了。” 庄盛笑了笑，“好茶也得有知音嘛。” 李健笑了笑，指着桌上的资料开口道，“你今天拿这材料来是什么意思？” 庄盛笑了笑，“找领导上访啊！” “哈哈哈。”李健看着庄盛脸上的笑容，开口道，“倒是好久没有见到你这样了。那我问你，明明能正常走楼下的程序，你跑我办公室上什么访？” 庄盛开口道，“不过是个申诉材料，可楼下小同志说这个案子她不敢接。你说我有什么办法。不送你这里，还送哪？听说省上督导组最近来安城市了，不行我送督导组去？” 李健笑了，“别开玩笑了。就是个申诉案件嘛，不至于不至于。” 庄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我可没开玩笑。这个案子撞死了一个人，受害人家里才仅仅获赔20万！连听证会都没开就瞒着受害人家属做出了不起诉决定！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健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他严肃问道，”为什么？“ 庄盛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老百姓说你们大门朝天开，官官相护！“ 李健一听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站起身来，正色道：“庄律师，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司法系统一直公正执法，虽然不敢说绝对没有瑕疵，但绝不可能官官相护！” 庄盛看着李健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李健重新坐在办公桌前，拿起那份申诉材料仔细翻看了起来。他开口道，”庄盛，现在安城市交通事故的命价到多少钱了？“ 庄盛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口道，”80万。“ 李健倒吸一口冷气，一条人命80万，现在才赔了20万，这才四分之一！难怪家属要闹！ 李健没有说话，庄盛就还是在沉默地喝茶。 李健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这样吧，这份申诉材料我先收下，随后我会去详细了解一下区院那边针对这起案件做出如此处理的具体情况。等有了进展，咱们再联系沟通。” 庄盛倒是个爽快人，丝毫不矫情，听闻李健的安排后，不紧不慢地将杯中剩余的茶汤一饮而尽，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回应道：“可以，不过恐怕要抓紧时间。受害人家属已经联系总视记者了，听说过几天就来本地采访了。” 说罢，庄盛没等李健的回复，就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李健望着庄盛离去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暗暗骂道：“哼，这臭小子，还是跟以前一个德行，一旦觉得自己掌握了关键所在，就摆出那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来气！” 不过，李健也就是嘴上嘟囔几句发泄一下情绪罢了，毕竟眼下这案子确实棘手，容不得半点耽搁。他很快便收起心思，迅速安排人手去调阅并查访这起案件的详细情况，以便能尽快摸清其中的来龙去脉。 此时，在区院这边，办理沈淮不起诉案件的主办检察官运小发，正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区院检察长陶天的办公室里。 陶天此刻的神情显得有些慌张，他急切地问道：“小运啊，市院领导过会就来，这个不起诉的决定，咱们怎么解释？” 运小发双手抱胸，越发显得淡定从容了，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陶检，沈淮已经进行了退赔，我们依法从轻处罚。毕竟交通肇事罪是过失犯罪行为。嫌疑人积极退赔了，就可以依法从轻或者免除刑罚。你们也是上会集体研究定下的不起诉，最终做出了不起诉决定，这有什么问题？” 陶天继续追问，”那要是询问做出不起诉的理由，我怎么回答？“ 运小发双手抱在胸前，神情越发淡定了，”这是个酌情不起诉，又不是法定不起诉。再说了，法律不外乎人情吗！这案子里也要充分考虑嫌疑人的利益啊。这个沈淮是安城市最能拉投资的局长，如果处理他，他的事业肯定保不住，他的家庭也会受到影响，那怎么为国家和人民做出更大更好的贡献呢！咱们安城市的投资怎么办？不处理他，不也是为了安城市好嘛！“ 陶天听了运小发的这番说辞，眉头彻底舒缓开来，“小发啊，你这套说法放到台面上，经得起推敲吗？我听说总台记者过几天就来，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咱们区院可就麻烦了。” 运小发微微撇了撇嘴，说道：“陶检，您也别太担心了。家属请律师申诉那也是常有的事儿，至于记者采访，只要咱们应对得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做出不起诉决定也是综合多方面考虑的，又不是毫无根据。” 看着陶天的表情，运小发小声嘟囔了一句，”反正是你们会上定下的，关我屁事。“ 陶天好像听到了运小发的心声一样，瞪了他一眼，开口道：“你说得倒轻巧！这案子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司法判定问题了，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万一申诉成功，上面追究下来，你我都得担责任。” 运小发表面上应了一声 “知道了，陶检”，可心里却不以为意。这事儿能有多大风浪，每次上面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嘛，再说了，这决定是你们顶到监委会上集体研究讨论定下来的，又不是他一个人做的，真要追究起来，大家都跑不了，他运小发有什么好怕的。 等从陶天办公室出来，运小发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径直回到自己工位，继续忙着手头其他的工作，仿佛那起交通肇事案跟他没多大关系似的。 第125章 凯悦大饭店(上) 太阳西下，李长天的儿子李明坐在永建所楼下的石凳上，看着手机着急地等待庄盛的回复。回想起父亲遭遇的这一切，李明心中满是愤懑与无奈。 父亲李长天只是一个本本分分的环卫工人，每天起早贪黑地扫马路，不辞辛苦，也算是为这座城市的整洁付出了自己的血汗，可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的下场。 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死个人都能赔到八、九十万，怎么自己的父亲就只赔了20万？他还在等赔偿呢，结果转头那个肇事者沈淮！居然被宣告无罪了！ 他们全家人都震惊了！事后一了解，他才知道，这个沈淮居然是安城市税务局局长！ 怎么！ 一个局长撞死了人，就可以不承担责任了吗？检察院连受害人家属是否谅解问都不问一下，怎么就给他做出不起诉了！ 李明不理解！不甘心！ 李明非常不甘心！父亲绝不能白白死去！ 百般打听，李明才找到了庄盛，把案件委托给庄盛办理。同时，他也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庄盛的身上。 这不，庄盛去市检察院交材料，他就一直坐在长凳上等到了现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城市依旧喧闹，车辆的喇叭声、行人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但坐在长凳上的李明对这一切全部都充耳不闻。 “李明？你怎么还在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李明身后响起。 李明转头，看到了刚从检察院回来的庄盛。他瞬间从长凳上弹了起来，眼中满是急切与期待，三步并作两步就冲到了庄盛跟前。 “庄律师，怎么样了？材料交上去了吗？他们怎么说？” 李明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扫射，双手也不自觉地紧紧团在一起。 庄盛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你先别着急，材料已经顺利交上去了。市检察院会按照流程进行审核的，咱们现在就耐心在这里等待结果。” 李明听到材料成功递交，高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了地。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地说：“庄律师，我爸他…… 他那么辛苦一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要是不能还他一个公道，我真的……” 庄盛拍了拍李明的肩膀，安抚了几句。在庄盛的安抚下，李明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李明离开后，庄盛大步走向了办公室。 夕阳渐渐落下，安城市被一层暖金色的余晖笼罩。 李明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一阵嘈杂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头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广场上围了一群人。李明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位老人在卖艺，老人拉着二胡，曲调悠扬而悲伤。李明静静地站在人群中，听着那动人的旋律，心中感慨万千，万般惆怅涌入心头。 “爸，我一定要为你讨回个公道！”他心里暗暗发誓！ 人群渐渐散去，李明也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他的眼神不自觉的被一个即将走进凯悦大饭店的人吸引。 不是冤家不聚头，那人正是撞死父亲，现在还轻松脱罪的——安城市税务局局长沈淮！ 李明眸色一沉，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死死地盯着沈淮的背影，心跳急剧加速，不自觉地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他很想冲进去当面质问沈淮，让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他知道这样做可能会打草惊蛇，甚至给自己带来麻烦。 李明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跟着沈淮，一前一后走进了凯悦大饭店。 饭店里灯火辉煌，热闹非凡。服务员们穿梭在各个餐桌之间，食客们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但李明此刻满心满眼只有沈淮的身影，他紧紧跟在后面，看着沈淮熟门熟路地朝饭店内部走去，最后在一个包间前停了下来。包间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神情严肃的人，看着就像是保镖模样。他们见到沈淮来了，立马恭敬地打开门，沈淮便大摇大摆地迈着步子走了进去，那扇门随后 “砰” 的一声关上了，隔断了李明的视线。 李明躲在一根立柱后面，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包间的门，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想着父亲那憨厚老实的面容，每天起早贪黑清扫街道的辛苦身影，逐渐和眼前的一个个食客身影重合，他心中的恨意越发浓烈。 可是那扇门关上了，他进不去。 李明转过头四处张望着，突然，面前过来一个服务员端着几盘精致的菜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李明灵机一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上前去，对服务员说道：“哎，你好，这菜看着真不错啊，哪个包间点的呀？我们也要一份。” 服务员朝李明打量了一眼，见他穿着便装，举手投足也有点派头的样子，只当他是哪个领导手下的干事，立马收起戒心，笑着回答道：“先生，这是 108 包间的客人点的，都是我们饭店的招牌菜呢，您要是喜欢，我可以给您介绍介绍。” 李明心中默默记下了包间号，笑着听服务员介绍了一番后，随手指向另一边的某个包厢说‘那边也要一份一样的’，服务员笑着答应后，李明跟着服务员走了几步。 服务员有些诧异，“先生，您的包厢在那边。” 李明开口道，“我知道，我去卫生间。” 服务员听李明这么说，便也没再多问，继续端着菜朝着 108 包间走去。李明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眼睛却始终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这时，沈淮隔壁包厢的门突然打开了，一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看样子他们这顿饭吃得很是尽兴，此刻正热热闹闹地准备离开。这一大群人一下子涌到了过道上，正好冲散了李明和服务员。 李明心中一动，趁着这阵混乱，身子一矮，灵活地从人群的缝隙间穿梭而过，迅速闪进了隔壁包厢。 包厢里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满桌狼藉。 李明的心怦怦直跳，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与 108 包间相隔的那面墙，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然后将耳朵紧紧贴在墙上，屏气凝神地听着。 第126章 凯悦大饭店(下) 起初，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交谈声和笑声，听不太真切。但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 “沈局，交通事故的事你还是要上上心。我可听说这边已经请律师申诉了。” 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说道。 李明听到这话，心中一紧，知道他们说的正是父亲的案子。他急忙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打开录音功能，将手机紧紧贴在墙上，确保能清晰地录下每一句对话。 沈淮那熟悉又让他憎恶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丝不屑，“哼，有什么好担心的？律师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区检察院既然做了不起诉决定，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他们申诉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另一个声音接着说，“话虽这么说，可现在这舆论的力量不容小觑。万一闹大了，上面追究下来，总归是个麻烦事儿。你也知道，现在老百姓可都盯着这些事儿呢，眼睛都雪亮的。” 沈淮冷笑了一声，“怕什么？舆论？到时候稍微运作一下，找几个水军引导引导风向，再给那些多管闲事的媒体施加点压力，不就解决了？能把我怎么样。” 李明在隔壁包厢听得咬牙切齿，他没想到沈淮竟然如此嚣张跋扈，完全不把法律和受害者家属放在眼里，还想着用不正当的手段来继续逃避责任！ 就在这时，又听沈淮说道，“不过，那几个负责这案子的检察官可得好好安抚安抚，毕竟他们要是顶不住压力，把事儿给捅出去了，那可就不好办了。回头再上下打点一下，让他们把嘴管严点儿。” 李明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沈淮的真面目，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此时，庄盛和朱玉正在律所加班，庄盛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是李明打来的。 庄盛接通电话后，电话那头传来李明略微有些颤抖但却十分坚定的声音，“庄律师，我……在明凯大饭店……看到沈淮了，还听到他在包厢里和别人说申诉的事……我都用手机录下来了，您看我现在怎么办？” 庄盛和朱玉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们没想到李明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录到了这么重要的内容！ 庄盛赶忙说道，“李明，你先别着急，注意保护好自己，别让他们发现了。我们马上就赶过去，等我们到了再说。” 李明这才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从隔壁包厢溜了出来，趁着没人注意，迅速离开了明凯大饭店。 一到外面，李明便迫不及待地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将刚刚录下的音频文件反复听了几遍。 每听一次，他心中的愤怒就如同被添了一把柴，烧得越发旺盛。 沈淮那嚣张至极、完全不把法律和受害者家属放在眼里的话语，如同成千上万根尖针一样刺着他的心！ 李明毫不犹疑，拨通了一串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就立马把证据发了过去。 没过一会，庄盛和朱玉便匆匆赶到了李明所在的地方。 躲在暗处的李明迅速迎了上去，坐在庄盛的车里，李明简单几句说了刚才的情况。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激动还带着些许颤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递向庄盛，“庄律师，您再听听这录音，太气人了，他们简直不把法律当回事儿，还想着用各种手段继续逃避责任呢！” 庄盛接过手机，朱玉也赶忙凑了过来，两人再次仔细聆听起那段录音。车厢内的气氛随着录音里沈淮那嚣张跋扈的声音变得越发压抑和凝重。 “哼，有什么好担心的？律师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区检察院既然做了不起诉决定，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他们申诉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怕什么？舆论？到时候稍微运作一下，找几个水军引导引导风向，再给那些多管闲事的媒体施加点压力，不就解决了？能把我怎么样。” “不过，那几个负责这案子的检察官可得好好安抚安抚，毕竟他们要是顶不住压力，把事儿给捅出去了，那可就不好办了。回头再上下打点一下，让他们把嘴管严点儿。” 每一句都听得庄盛和朱玉怒火中烧，朱玉气得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这也太无法无天了！他们以为可以只手遮天，操控一切吗？” 庄盛眼神冷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李明，你这次做得很好，这证据太关键了。” 李明眼中满是愤恨，说道：“庄律师，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他们这么嚣张，所以就赶紧联系了总台记者已经把录音发过去了，记者说他们会尽快安排人过来深入调查这件事。” 庄盛点点头，几人又商量了一阵，匆匆分开。 庄盛和朱玉便径直回到了律所。此时的律所已经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几盏孤灯还亮着，仿佛在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第二天中午，李明久接到了总台记者邱东的电话。 说是尽快，可李明没想到能这么快！ 总台记者已经从首都飞来了安城，此刻已经立刻机场进入安城市市区了，要求先来他家里看看。李明立刻向单位请假，匆忙赶回家中。 一路上，李明的心情既紧张又激动。 刚到家没一会儿，门铃就响了起来。李明急忙跑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位干练的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位拿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想必这就是总台记者邱东和他的同事了。 “您好，李先生，我是总台的邱东，这是我的同事王图，负责摄像记录。我们这么冒昧来访，没打扰到您吧？” 邱东热情地伸出手。 李明赶忙握住他的手，客气的把人让进了里屋。邱东走进屋内，简单打量了一下四周，便直接切入正题。 李明看着邱东，心里满是佩服。不愧是总台记者，三言两句就切重要害，对邱东的问题回答地格外认真仔细。 邱东认真地听着，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重点内容。摄像师小王则全程用摄像机记录着李明的讲述，包括他的每一个表情。 此时，安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沈淮正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茶，处理着一些日常文件。他对即将到来的这场由媒体和律师掀起的风暴毫无察觉，依旧自信满满地认为，凭借自己在安城市的地位和之前所做的种种 “安排”，这起案件绝不会再有什么变数，那些人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而区检察院在面对市检察院函询，陶天直接把写回函的工作扔给了运小发。运小发几乎是没有过脑子，就把昨天搪塞陶天的话，照搬了上去。 市检察院唐雪收到这份“回函”，看了几眼，就赶忙去了李健办公室。 “李检，这回函，我都没办法说。”唐雪直接把回函朝李健递了过去。 李健看了几眼回函内容后，就怒气冲冲地拍了桌子，“简直胡闹！写的什么东西，什么都没说清楚！去！让他们现在来！要么，你下午直接去，给我问清楚！这起不起诉到底怎么给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