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水瑶》 第一章 建中三年人降世 唐朝,建中三年,春三月。 都城长安城外,一户农家。 农家院不大,篱笆札就院子,左右三间泥土做的土房。 已经时值中秋,天气格外凉爽,在这家农户人家,有很多身穿布褂衣服的农人出来进去,有人在这家农户人家院外放起鞭炮。 这地方名叫卧牛村,是这唐朝京城长安城外的一处村落。 这家农户正在办喜事。 办喜事的农户人家姓张,户长名叫张承德,在张家行二,今年年纪二十岁,祖籍就是这长安城外卧牛村人氏。 他的媳妇柳氏刚刚诞下了一名男婴。 这些前来道贺的都是这卧牛村自家亲属朋友。 张承德在家行二,在他上面有个哥叫张承恩,也是这卧牛村农人。 话说这张承德,张承恩哥俩不是叫的上名字的人物。 但是他们的父亲在这卧牛村却非常了不起。 张承德,张承恩二人父亲张恭,早年间曾经是唐王左骁卫军人中一名基层伍兵长。 唐朝稳定日久,张承德的父亲张恭没有仗打,加上岁数已经四十多岁,就退伍回到京城长安城外卧牛村。 因为原是行武出身,没有仗打,人人又知道张恭过去是军队里的伍长,对张家人甚是尊敬,一块选张恭做了这卧牛村里长,所谓里长就是唐朝时期的村长,管理一村治安,户籍登记呈报。 今日是张恭的二儿子,张承德家孩子出生。 张家添丁,张恭抱了孙子。 前来贺喜的亲属朋友络绎不绝。 孩子的出生,代表了大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何况这添丁的人家还是这卧牛村的里长。 很多人提拉着自家产的鸡蛋,自家打的小米前来探望。 张家一时热闹非常。 张恭此刻正坐在自家屋内,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孙子,招呼村子里来凑热闹的亲属朋友。 这时院门大开,有人手提一只大公鸡随着人流走了进来。 这人姓宋,名宋怀,人称宋抠门,是卧牛村有名的铁公鸡,是张承德媳妇的舅舅,张家与宋怀是表舅亲。在这一众道喜亲属朋友中,宋怀手提一只大公鸡走进屋子。 一进屋,宋怀就开言说道,“孩子他叔,我听村人们说,表亲家添丁,我来给孩子叔贺喜,恭喜恭喜。” 张恭将孩子递给身边站着陪侍的二儿子张承德,起身相让,“咱们都是亲戚,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嘴里虽然如此说,还是接了公鸡,交给自家媳妇宋氏。 宋怀抠门老早出名,宋怀之所以人称宋抠门是卧牛村有名铁公鸡,当年,他家父亲去世,出头七安葬,很多亲属朋友帮忙。 他连口像样招待饭都没出,还是王家准备了酒席发送了舅爷爷,所以有了铁公鸡的外号。 眼见屋子里众家亲属晚辈都在场,开口道,“我家外甥女生孩子,这么大喜事,我能空手来吗,说出去不是让人寒碜?我家也没什么东西好拿出手,院子里就养了几只鸡,听说公鸡肉做汤大补,你家弟媳就让我拿了来给我家外甥女补身子。” 这时有村人晚辈拿他打趣,言说道,“这是打鸣的大公鸡,你家弟妹真是舍得下本,公鸡杀了,将来谁给你家打鸣起早?” 有人接口道,“这还不好说,咱舅丈人是出名的热心人,没了公鸡打鸣,就不起早,搂着舅娘爱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时候。” 屋中很多人被逗乐。 屋子中有人伸手去打张才开口的人,“你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当着屋子里那么多人,你也不怕让人笑话。” 张恭家添丁,有这么多亲属朋友前来贺喜他高兴都来不及,嘴里说道,“舅子客气,快坐,快坐。” 此时屋子里很多张家亲属,床上,屋子里椅子上,都是人。 宋怀回头定睛观瞧,张家二儿子家屋子不大,家庭不富裕,几乎是家徒四壁,屋子里连副像样的马札都没有,屋子里又那么多贺喜的人,哪有地方坐。 知道是自家连桥客气,转回头去逗弄张承德怀里孩子,“看这外甥孙子长得真好看。” 这时有邻居把坐着的椅子让出来,宋怀毕竟是长辈,而且是张家亲属。 宋怀坐了下来。 跟他一块来,还有几个自家孩子,岁数都是二十啷当岁,有人开言说道,“咱家外甥长得是好看,你们看,这孩子长得像谁?” 另一个晚辈开口,“咱张家添丁,孩子样子能像谁,当然像他爹呗。” 张才宋怀说话,有人故意把话说得难听,宋怀知道有人有意拿他打趣,言说道,“咱村里家家都有公鸡,起早有别人家鸡叫,公鸡比不得母鸡能下蛋,吃了就吃了。”故意转过头跟张恭说道,“我看这孩子虎头虎脑,将来不是要做咱大唐大将军。到那时,为我们张宋两家长脸,我们也好有个依托,也好为咱们光宗耀祖。” 一席话说得张恭眉开眼笑。 一家人正在热闹,这时从村口有个道士路过。 但见那道士身穿青蓝色道士袍,头戴四楞道士巾,道士巾正中间镶着枚青色软玉,左手拿浮沉,身背后,背着一把宝剑,右手拿了个道士幌。 道士幌上写着六个大字——批八字断阴阳。 这是个云游道士。 看见这边热闹,有人放鞭炮,他就走过来看热闹。 只见他往院子里看一眼,瞬时间惊得他目瞪口呆,嘴巴大张,原来,他是这京城长安城玉虚观道士。 因为唐皇帝笃信佛教,所以道教道观很多都年久失修,这京城长安城内玉虚观道士都走光了,就剩道士和他师父俩人。 为了填饱肚子,道士离开道观,到了民间化些斋饭,这才路过此处。 适才路过,道士看见此处热闹,就来看个究竟,哪知道只是撇眼间,发现屋子内外有五色祥云围绕,跟人打听,知道这家诞了贵子,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 但是他又仔细观看王家前前后后,只是几个不起眼的土房,知道这只是户普通农家,此处诞下如此贵子不太现实。 既然是有人诞子正在热闹,自己何尝不可以化些斋饭?遂摇起手中铜铃,“算灵卦,算灵卦,大罗金仙,未卜先知。” 张家此刻正在热闹,听闻柴门外有人摇铃言说算卦,张家有好事晚辈亲属走出请道士进屋,给孩子批八字。 云游道士进屋,张恭对道士抱拳,言说于此。 道士进屋与众人点头礼过,向张家人要了孩子生辰八字,然后伸手掐指缓缓算来,好半天言说道,“此子三月十二生人,三月属水,十二日甲甲属火土,戌时出生属金,建中四年天干属木,贵孙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当属大富大贵之人。只是方才我来贵宝地,路遇村庄逢村口有老树,树上有乌鸦叫,孩子十五岁时恐有不详。但生辰八字俱全,想也会遇难成祥。” 一家人听闻都是大喜,张恭取了几枚铜钱谢过,问及曰,“感谢仙长为我孙批八字,这点铜钱给仙长买个饭吃,就当我张家礼谢。只是不知仙长,敢问我孙到了十五岁有什么难发生,该如何破解。” 道士手捋胡须,掐了遍手诀,转而微笑道,“只是些许小事,此子大富大贵之命,自然遇难成祥,逢凶化吉。”领了铜钱,谢礼而去。 张恭,宋怀出门去送。 望着道士远去背影。 张恭面有愁色,“忘了问这道士,日后如果孩子有个闪失到哪里找这道人破解。” 宋怀言说道,“这京城长安,道观只有四五个,好找。何况仙长不是说了吗,咱家孩子大富大贵之命,有什么好怕的。” 张恭一言不发。 宋怀不知拿什么话安慰他,转而问道,“对了,亲家,咱家外甥孙子名字起了吗?孩子叫什么名字?” 张恭回言道,“孩子是三月十二,戌时生人,我给起名叫做恨水。” 第二章 惊雷响鸾凤花开 大唐长安城外,卧牛村有孩子降生,走来个云游道士给批八字,断言说此子五行俱全,将来有一日定当大富大贵。 喜极了张家一家人。 说来也巧,同是这卧牛村,离张家百步之遥,也有一户人家妇女正在产子。 但见那家小小篱笆院,矮矮趴趴一间小草房,房门口有棵槐树,小手指般粗细。 屋门外有个布衣布褂农人模样的后生,站在门外焦急踱步。 草房里不时传出女子呻吟声。 那女子此刻正在产子性命攸关的时候。 这时从张家出来的云游道士也恰巧路过此处,抬头间,看见这一幕,心里暗暗好笑。 适方才云游道士路过张家,撇眼间看见张家院内外有祥云缭绕,以为是出了大富大贵之人,待被请屋内给孩子批八字,本以为是此子时辰出生的对。所以才有祥云缭绕。哪知道走到此处,同样是此时,同样的庄户人家也在接生。此时此刻此地,怎不见得这家也有那彩云祥瑞? 云游道士不禁暗暗好笑,自己是按照书上算命起课批八字,学了些玄门知识,哪知道今天就看见了所谓的祥云。转念一想,这乃长安城外一处农家,此地怎有那大富大贵之人。想来,学成的算命卜卦书也有不准的时候,想还是自己眼拙。 但又转念想,张家孩子生辰八字五行俱全,依照自己算命相课这么多年,张家孩子将来长大后定不是个普通农人没错。 这当中肯定还有什么地方自己没算到,不由得就在这家产子家门外愣愣出神。 此是长安城外卧牛村,古代人大多迷信,有人见张家产子把个云游道士请进房子占断八字,就有人也想凑热闹,从张家追出,想要云游道士给批八字,过来相请。 那追来之人年纪大概二十左右岁,布衣布褂农人打扮。 拦住云游道士,言说道,“仙长留步。” 云游道士此刻正在怀疑人生,听见有人叫自己,扭头来看,言说道,“这位小哥有礼,不知小哥找我有什么事?” 那人言说道,“仙长有所不知,我乃是卧牛村住户,姓张名承思,你张才批八字那家是我堂兄。” 道士手捋胡须,“哦,只是不知小哥找贫道有什么事。” 张承思又言说道,“仙长,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事。” 道士,“小哥请讲。” 张承思道,“我乃京城长安城外卧牛村人,平日里依靠在长安城内挑些零落杂货回来贩卖。前些日,长安城内有商铺买卖言说到山东贩些货物回来,因为途中多是毒虫猛兽,啸聚山林大王,不知此行是否吉祥,烦劳仙长为我算一卦,卜个吉凶。” 道士点头,“也好。” 就在此时,南风大作,从村庄西南面刮来很多厚厚层层的积雨云来。 但见那云黑压压一片,大风夹杂着湿气,空气中传来四五声闷雷,风卷云涌般来到卧牛村上空。 这是要下雨。 来相请的张承思,眼见的天上乌云阵阵,还伴随着闪电大风闷雷,知道这云游道士无处避雨,言说道,“仙长,我看这天上要下雨,不如仙长就到我家暂住一时,等雨过天晴,仙长再走不迟。” 道士点头。 跟随张承思来到一家农户人家。 与产子人家只一院之遥,进了屋内,心里还在不断琢磨,为什么同时同地,同样是产子,为什么这家人家院落内外见不到祥云。 张承思给道士让坐,又给道士沏水。 在屋中坐稳,屋中柴门未关,抬头间,对面就是产子的人家。 道士就问,“张小哥,你家临院也是产子,敢问一下,这家人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张承思言说道,“仙长是出得五行不在俗世的人,我听村里人说,出家人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张才给我家侄儿算命,如今到了此处,看到那家人产子,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道士摇头,“今日是建中三年三月十二,我路过贵宝地恰逢你家侄儿出生,我赶了趟喜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时间,还有一家人家添丁,所以有此一问。” 张承思,“这家产子之人姓邓,名昶,原是这京城长安军人,祖籍山东泰安。因为朝廷没有仗打,老家又没有什么亲人,就没有回山东老家,仗着人身体好,在村外东头开了几亩薄田,娶了媳妇。落户在我卧牛村。” 道士,“原来如此。” 此时节,雨哗啦啦下了起来,夹杂着有雷声电闪。 柴门未关,道士看着对面邓家。 邓家就是一间矮矮趴趴小草房,邓家媳妇产子,邓昶也不进屋,就站在门口等候。 道士觉得好笑,言说道,“小哥,你看,对面邓家产子,那邓家人也不知道进屋躲雨。若不是小哥邀我算课,这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避。” 张承思言见,急忙站在自家门口冲对面柴屋喊,“邓大哥,你家夫人产子无处避雨,就来我家暂避一时。” 雨下得很大,邓昶听见人叫扭回头来看,就想往张家跑。 哪知道就在这时,一道电光从天上劈了下来,正恰巧劈在邓家人门口槐树上,指头粗的槐树瞬间劈折。 吓的邓昶噗通声坐在泥水里。 与此同时,邓家柴房里传来孩童啼哭声,柴门大开,接生婆出门报喜,“恭喜恭喜。” 邓昶连滚带爬的从泥水里爬起来,急忙问,“男孩还是女孩?” 接生婆言说道,“女孩。” 第三章 大雨夜连赌两事 大唐建中三年,天下太平,风调雨顺,人人安居乐业。 就在这大唐京城长安城外卧牛村,有个张姓人家诞子,偏巧同村人家有户也生子。 惊雷声劈了那家院里槐树,诞下一女。 这一幕被那云游道士看了个满眼,心里说道,这同日同时同地出生孩子,为什么邻居家生子不见祥云缭绕,相反招了雷。 不由得掐指一算,莞尔大笑。 一旁适方才请对门避雨的张承思看个莫名其妙,是方才那雷张承思看个明白,大雨瓢泼,闪电夹着雷声。一道闪电就劈在邓家院子里槐树,好悬没劈到邓昶,见道士居然能笑出来,问道,“仙长不近人情,张才那响雷好悬没劈在我家邻人身上,差点出了人命,仙长还能笑出来,莫非是笑我家邻人狼狈?”然后连连摇头,这道士表面人五人六,实际上不知人情冷暖,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人。 若不是有事相求,自己说不定这就把他撵出家去。 道士言说道,“小哥误会,我不是笑方才邓家小哥狼狈,我是笑张家产子,邓家也赶巧产子,同是生辰八字五行俱全,但一个在阳光明媚,一个在这雷雨交加。贫道张才掐诀一算,张家产子时候阳光明媚产男,邓家风雨交加生女,如若我猜的不错,你家对门邓家恐怕生的是个女孩。而且贫道还敢断言,这两家出生孩子,脾气秉性相仿,又住得邻居,两个孩子将来长大,说不定还能成为秦晋之好。有个让人羡慕的奇缘。这女孩是你家侄儿天定的缘分,她是来追你家侄儿的。是所以有此一笑,小哥误会。” 张承思不信,言说道,“道人话不可以乱讲,我家邻居生男生女你怎能得知?” 道士,“你不信?” 张承思,“你如若能看出人生男生女,想必是个大罗神仙,我听长安城内说书的说,大罗神仙不仅能未卜先知,还能驾云布雨,天地飞腾,这些许雨水在神仙眼里都是小事。你说生女,我不信。” 道士,“不妨我们打个赌。” 张承思,“赌什么?” 道士,“如若对家生的是个男孩,我给小哥卜卦分文不收,若是女孩,小哥要答应给我双倍卜资。” 张承思,“好。” 二人打赌击掌。 雨大,又有雷声,是方才对门产子,这边厢根本听不清。但是道人一口咬定对家生女,这才打赌击掌。 雨下得实在太大,天色也不早,若不是家里还有个陌生人,张承思说不定,这就去对面敲门去问。 二人打赌之后,张承思满脸疑惑,这道士说对门生女孩,而且还说女孩和自家侄子是佳偶奇缘,他不信。跟道士攀谈,这才得知,这道士俗家姓贾,名叫贾添,祖籍关内道坊州府徽来县翁家村,因为自幼父母双亡,跟随叔叔生活。 大了后,听说过很多神仙传说,就来到京城长安城内玉虚观参玄悟道,有了些看卦卜相的本事。 说话间,张承思询问给自己出门做买卖算卦吉凶,道士贾添要张承思捡六十四根稻草。 张承思从屋内灶火旁取了些稻草,仔细数过,捡了六十四根。 贾添又叫张承思在六十四根稻草中,随意取出些,剩下的稻草就是张承思的卦象。 张承思不由得更是不解。 贾添告诉张承思,这是自己从易经中摸索的一套算法,稻草六十四根,剩下几根,就是易经六十四卦第几卦。 张承思不信,言说道,“我看京城道观里庙祝给人算命,不是让人摇铜钱就是要人卜卦,你这道士骗人,卦资我不会少你的,你只是捡了些稻草给我算。” 话虽如此还是依照贾添方法取出些稻草,去数剩下稻草,只剩下三十五根。 道士贾添言说道,“此卦是个晋卦,卦像是个朝阳即出,黎明将起之象。小哥出门做买卖尽管去,定然无妨。” 张承思更是不信,“仙长拿我开玩笑,只是几个稻草你就断我出门买卖吉凶。” 贾添大笑,“小哥不信出家人。适方才我说对面生女孩你不信我,如今我给小哥算出门吉凶你又不信我,我还可以跟你打个赌。” 张承思毕竟是个二十多岁毛头小伙,“赌什么?” 道士贾添,“如若你不信我,你出门尽管去做买卖,如若大赚,你要到京城长安城内玉虚观还愿。” 张承思点头,“也好。” 与道士贾添击掌。 天色渐渐暗下来,虽然张承思不信道士的话,但唐朝自皇帝就深信宗教近于痴迷,百姓不可能没有影响。虽然心中有意不信,加上农家人深信礼数,还是把自家床铺让出来给道士住,自己则取了几床稻草在屋中打了地铺。 是夜风雨大作,二人早早睡下。 是日无话,第二日一早,天已放晴。 张承思请道士吃了早饭,张承思不等道人开言,拎了自家几捧小米去对门敲门,前去探望生男生女。 昨日打赌一事记在心上。 敲门之后,对门开门正是邓家邓昶。 先是道喜,然后问及昨日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邓昶叹气言说道,“你家嫂子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女孩。” 张承思不由得呆愣那里,这道士想必真是个活神仙,在这京城长安附近,还没有听说何人能占断生男生女,自己昨日言语恐怕冲撞了神仙。 也来不及说告辞就往回跑,回到家中,道士正在自家门前整理衣服,准备与张承思告辞。 看见张承思回来,道士贾添手捋胡须,一副泰然自若模样。 “小哥回来了?”道士贾添率先开口,“你看你家对门生男孩还说生的女孩?” 张承思从胸口衣服内取出个布袋从里面取了十枚铜钱,惭愧说道,“仙长真乃神人,昨日你算我家邻居生女孩,你果然算对了,昨日打赌我输了。” 贾添连连点头,言说道,“昨日我给小哥卜算吉凶,打赌双倍卜资只是个玩笑,我要多谢你昨日招待之恩,卦资我一分不要。” 张承思道,“这哪里可以,仙长不要卦资就违反昨日打赌之约,你不要卦资就是骂我是个失信小人。” 贾添无奈,只好收了铜钱,拿起自己算卦幌子大踏步离开。 张承思望着贾添远去身影,还在心想,这道士能够看人生男生女真乃神人也。 第五章 言心酸勾陈往事 时值三月,天色大好,邓家诞下女婴。 话说邓家是外来户,家顶梁柱邓昶原是山东泰安人,山东道节度使麾下一名普通士兵。 大唐贞元元年,邓昶老家闹瘟疫,一家十三口死的就剩邓昶一个人。 在家实在没有办法糊口,邓昶来到山东道泰安府当兵。 大唐贞元元年,因为山东道节度使来到长安给皇帝进贡,合着山东道来的官兵来到长安,不曾想,山东道节度使来到长安后就一病不起呜呼哀哉,一行三千人被皇帝下旨自行解散,朝廷要随来军士自行回家。 邓昶在山东老家已经没有亲属,见长安城外卧牛村土地肥沃,就没有回去,在长安城外卧牛村落户,开了两亩薄地。 话说邓昶在卧牛村落户,邓昶士兵出身,有膀子力气,加上为人厚道,有人见到他勤劳肯干,给他上门说亲,娶了如今这房媳妇。 这房媳妇家祖籍岳丈名叫王之山,是大唐贞元初年迁来的外地户,原籍山南道青州府。 因为家里闹饥荒,携家带口跑到这京城长安要饭,到了卧牛村一家人见这里发现土地肥沃,人烟稀少,就在这卧牛村落了户。 这就是以往故事。 昨日里,邓家媳妇怀胎十月产子,天上打雷,大雨瓢泼。 古人也讲礼,孩子娘产子,即使是丈夫也要出门回避。 外面下着大雨,邓昶站在自家院子等候,还差点被雷劈到。 张邓两家生子,张家父亲是卧牛村里正,加上村里人亲属多,从早上卯时就有人到张家串门。 相比之下,邓家院子就显得有些寒酸,大早上除了对门张承思提了一斤小米来过,就是自家媳妇的两个弟弟提了筐鸡蛋来看。 天色已经早上辰时,昨日下的大雨,邓家院子未干。 媳妇家亲属有人来到邓家来看。 是邓昶媳妇弟弟,邓昶小舅子——王袁,与王袁弟弟王芳,王袁十岁,王芳七岁。 两个孩子进屋见了自家姐姐,看过外甥女,屋子里地方不大,二人就在邓家院子搭了两把木椅,在院子里晒起太阳。 不远处,张承德家还是热闹,附近乡镇还是有亲属去看。 小舅子王袁指着张家热闹对弟弟王芳言说道,“弟弟,你看,昨日咱家姐姐产子,同村张承德家也产子,怎么他家就那么热闹,咱家就这么冷清?” 王芳,“我不知道。”七岁孩子能懂什么。 这时邓昶从屋内走出,手里是个白色瓷碗,他刚煮了两个鸡蛋。 屋子里媳妇王氏坐在床上正在乳奶,今日两个弟弟来到家里送了筐鸡蛋,叫邓昶煮了三个,王氏要了一个,然后就叫丈夫把鸡蛋端给自家两个弟弟吃。 邓昶端了鸡蛋出来,“咱家里没有事吗?你们两个淘气包心情怎么那么好,来看你姐姐?” 王芳,“我家姐姐产子,昨晚接生婆喜姑来家里报喜,知道这事,一大早咱爹还要和母亲下地,母亲就叫我俩提了筐鸡蛋来看我家姐姐。” “咱爹娘下地伺候地了?难怪只有你俩来。” 古时候,女儿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但是不管怎样,也想不到媳妇产子,岳父和岳母居然不来。 将手里瓷碗给两个孩子,“你俩早上饭吃了吗?张才你姐姐叫我煮了两个鸡蛋,叫你俩趁热吃。” 王芳摆手,“姐夫,我不饿。” 王袁伸手取了个,添在嘴里冲姐夫乐。 然后王袁还是张才那个问题,“姐夫,为什么张家生孩子,那么热闹,咱家却这么冷清?” 邓昶,“你这孩子,吃东西也堵不了你嘴。张家爹爹是咱卧牛村里正,村子里亲属也多,所以他家那么热闹。咱家是外来户,在咱卧牛村亲属少,咱家姐姐生了孩子,前来探看的人自然就少。你这孩子突然问这问题干什么?” 王袁,“我只是好奇。” 邓昶,“咱家爹娘下地,你俩怎么不下地?” 王芳,“咱家爹爹说了,今年雨水勤,今年个好年头。咱家地有日子没铲草,爹和娘下地铲草。我俩也说要下地帮忙,娘说不用,还说姐姐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虚,需要营养,家里老母鸡下蛋就要我俩取了筐鸡蛋送来。我俩鸡蛋是咱娘大清早捡好的。” 这话让邓昶心情敞亮不少。 但,转眼间又是愁绪颇多。 姑娘生孩子,做为爹妈不来看望,反倒是下地干活,伺候地居然比女儿生孩子重要? 邓昶难掩心中苦涩,身在外乡,举目无亲,一个人生活,好不容易娶了老婆,老婆娘家居然对自家姑娘和自己如此冷漠。 捡了个马札坐在两个舅子身边,三人好半天不说话。 还是舅子王芳先开口,“姐夫,我听咱爹说,你曾经在京城军队做过兵。军队里是什么样子,你能给我俩讲讲吗?” 邓昶说,“哦,你说军队啊。”开起了话匣,“姐夫我老家原是山东泰安人,大唐贞元三年,家里闹瘟疫,家里就剩我一个。因为生活实在无以为继,我就到山东道幕府报名当了兵。隶属于山东道泰安府。贞元八年也就是三年前,山东道节度使史大彪押了十万生辰纲来给皇帝唐德宗庆贺,我就和军士们押了生辰纲来到长安。哪知道山东道节度使到了京城水土不服,就那么死了。皇帝下令,叫我们这些将士自行回家。我在老家没有亲属,我见咱长安城外卧牛村土地肥沃,我就在卧牛村落了户。然后就是一年前,有人介绍,我娶了你家姐姐。” 王袁,“姐夫,咱大唐军队里什么样,你还没跟我们说,军队里欺负人吗?” 邓昶是军人出身,还是在军队里,每日里大口喝酒,大碗吃肉,那日子过得虽然不富裕,倒也过得痛快,加上军队里有几个好友,不觉得勾起他对过去军队里当兵时候的回忆,“大唐军队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是我山东道节度使军队什么样,我可以告诉告诉你,”然后就是一脸坏笑。 在这京城长安城外卧牛村,邓昶人生地不熟,两个小舅子平日里倒是和他挺聊得来。 加上自己刚有孩子,初为人父,他就想拿着个话多的小舅子开玩笑。 王袁知道姐夫要拿他使坏,下了椅子急忙跑开。 邓昶一抓没抓到。 王袁边躲边对屋子里喊,“姐姐,姐姐,姐夫欺负我。” 第六章 话家常巧定奇缘 话说在长安城外卧牛村,有户农家姓邓,媳妇产子。 他家两个小舅来看。 邓昶原是军人出身,今年岁数不大,只有二十几岁,见两个舅子可爱,加上家里添人口,初为人父,玩心大起,去抓舅子王袁。 惊得王袁大呼,“姐姐,姐姐,姐夫欺负我。” 孩子不大,年纪只有十一二岁,哪里躲的过姐夫的手。 终还是被邓昶抓在手里抱起,高高抛向空中,然后再接住。 屋子里,邓昶媳妇王氏在屋中听到,抱着婴儿出来看,见到邓昶拿弟弟玩,开心大笑,“邓郞好有趣,”又安慰的说道,“两个弟弟莫怕,你家姐夫在跟你们玩。” 邓昶见王氏出屋,还有王氏怀里的婴儿,大丈夫在那一刻也难免心中融化,玩心稍敛。 将王袁抛到空中又接住,言说道,“就你话多,俩舅子就你恬括,下回看你还敢不敢乱说。”抛了几回,又用满脸胡须的脸去蹭王袁的脸。 王袁在姐夫怀里哈哈大笑。 邓昶将王袁放在地上。 王芳不干,“姐夫,我也要你抱。” 邓昶把王芳抱起,嘴上言说道,“好啊,这里还有个恬括的主,看我拿你好看。”依样玩起。 王氏坐在方才王袁的椅子上,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看着邓昶跟自己两个弟弟玩。 王袁去逗王氏怀里孩子。 这边邓昶将王芳也抛了几个来回,额头见了汗,放下王芳。 王袁,王芳逗弄婴儿。 王氏对邓昶说道,“你这人没有正行,我家两个弟弟前来看我,你却拿他们开玩笑。” 邓昶,“我哪里有,两个孩子乐不得被我抱着玩,你没看到张才小舅子求我?” 王氏,“孩子刚睡着,你这样吵,你不怕孩子吵醒?” 邓昶,“是我高兴,一时大意,孩子睡了吗?” 王氏,“我刚乳完奶,刚睡着。” 王氏又转头对两个弟弟,“你姐夫张才与你们闹着玩,你俩个孩子大呼小叫,不要吵醒你家外甥女。” 王袁,王芳点头,说知道。 二人去看外甥女。 王芳还小,岁数只有十岁,“姐姐,你生了孩子,是弟弟还是妹妹?” 王氏乐,“她是女孩,她不是你们的弟弟,也不是你们妹妹,将来她长大要管你俩叫舅舅。你俩要管我家的孩子叫做外甥女。” 王芳,“什么是外甥女?” 王氏语钝,不知该如何回答,抬头去看邓昶。 邓昶言说道,“外甥女就是你家姐姐的孩子,你家姐姐的孩子是你俩的晚辈,你俩要叫外甥女。如今你俩是长辈,是当舅舅的人了。” 俩孩子王袁为长,姐夫的话他能听懂,小心去看婴儿的脸,“姐夫,咱家外甥女叫什么名字?” 邓昶言说道,“你家外甥女名字叫做邓瑶,我给起的名字。” 王芳言说道,“咱家外甥女许了亲事没有?等她长大了,许给我好吗?” 王氏,邓昶大笑。 就在这时,有三个人从院外打招呼。 三人中,有一人嘴里言说道,“邓兄弟你好啊,我们兄弟来看你来了。” 邓昶抬头去看,三个人他都认识,同村的张承德,张承思,还有对院的刘晌。 邓昶急忙站起,冲院门方向抱拳,言说道,“三位兄弟请进。” 张承德,张承思,刘晌走进院中。 张承德先开了口,“听闻邓兄弟家添人口,我们兄弟得知,就过来凑个热闹,手里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在家提了篮鸡蛋给弟妹下奶。恭喜恭喜。” 说完,将篮子递给邓昶。 邓昶接过,“三位兄弟来到我家是我福气,提了东西来,三位兄弟客气。” 将鸡蛋篮递给王氏。 王氏进屋去放鸡蛋。 张承德第一次来邓家,领着张承思和刘晌两个人在茅草屋外,往里看。 张承德言说道,“邓家兄弟房子不大啊。” 邓昶,“这是我前年来到咱村自己插的茅草屋,今年年底,如果收成好,我再盖个像样的房子。” “哦,也好,也好。”张承德,张承思,刘晌重新回到院子。 张承德看了院中王袁,王芳兄弟,“这两位是~?” 邓昶,“这是我家两个舅子。” 张承德,“哦,原来如此。” 邓昶去向王袁,王芳,“你两个把椅子让出来,我和你家叔叔们有话说。” 王袁,王芳依言让座。 邓昶让张承德,张承思,刘晌三人坐,“三位兄弟请。” 三人落座。 椅子加上马札就三个,邓昶站在一边。 张承德,“我今天听说你家添了人口,都是本村兄弟,我就过来观看,家里是生男孩还是女孩?” 邓昶,“女孩。” 张承德,“是个女孩?这昨日来咱村化缘的道士,果然算的奇准。” 邓昶一愣,“什么道士?什么化缘?” 张承德就把昨日请道士给自家孩子批八字事情跟邓昶说了遍。 邓昶大吃一惊,言说道,“世间上还有如此奇人?” 张承思,刘晌大笑。 张承思言说道,“这还不算奇怪。” 邓昶,“这还不算奇怪?” 张承思就把昨夜里请道士算卦,与道士打赌的事情一说。 邓昶更加大吃一惊。 张承思言说道,“那道人昨晚遇见下雨,就在我家避雨,我正好还有事情想请他算卦,他还跟我说你家女儿将来和我家张哥哥家孩子会有段佳缘,两家能成为秦晋之好。” 众人都是大乐。 这时王氏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是张承德提鸡蛋用的篮子。 听到三人说的这些,言说道,“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朋友,凭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这是上门提亲来了?” 张承德道,“嫂子莫要误会,昨日道士的事好巧,我们这是来看看,打听下,嫂子莫恼。” 王氏与邓昶点头不语。 这家是卧牛村大户,亲戚朋友很多,自己家是外来户,能攀了门亲戚,在这村里也挺好。 王家与邓家都是卧牛村外来户,家里生了孩子冷冷清清,如今来了人,还提了东西。 张承德,“我只是好奇,刘晌说话会不会那么准,所以来看。如今知道你家果然生女,想那道士不是一般凡人。那道士如果真是如承思兄弟所说,那么灵,倒真是尊活神仙。” 第七章 神仙也有不入流 话说卧牛村来了个道人,未见邓家媳妇什么样子,就断定生的是女孩。 这事情被同村人张承思,刘晌传的神乎其神。 张家张承德不信,听闻生的是女孩,张承德与兄弟们就来看。 邓家邓昶是个爽利人,三人说的话他也半信半疑,然后问道,“那道士有没有说他是出家在哪家道观?” 刘晌,“兄长为何如此说?” 邓昶,“在这世间上,道士有很多种,如果他有道观出家,那他肯定是学有所成,参破玄机,定然是个神仙。如若没有说,就是个云游道人,云游道人走到哪都是顺嘴胡说,反正别人也找不到他,我听刘家兄弟说道士是个神仙,我想,那道士即使是个神仙,也是个不入流的神仙。” 刘晌,“神仙也有入流不入流?” 邓昶,“我还是在军队做军人时候,这世间上什么人都见过。人分三六九等,高矮贵贱,就是神仙也如此。我还是在军中做军人时,就见不得别人嚼舌根。那老道给你家孩子批八字也就算了,还要恬括我。” 三人笑。 张承德言道,“那神仙说咱两家能成婚事,你不同意?” 邓昶,“三位兄弟在家无事做,跑到我家来,拿我开玩笑。” 刘晌,张承思笑,“我们是见邓兄弟家产子,我们是来沾喜气的。” 邓昶道,“若说那道士是真神仙,他说有缘,即使有缘也要看两个孩子长大后的意思。俩孩子尚在襁褓,咱们怎好定这个主?” 又言说道,“咱们都是庄家人,有人说神仙,你们就说是神仙,神仙他怎么不驾云飞去?神仙他怎么不念咒掐诀叫这大雨停住?还要跑刘兄弟家避雨?” 几人笑。 王氏说道,“听承思兄弟言,那道士是出家在长安城内玉虚观中,他还和兄弟打赌,如若兄弟此去外地做买卖平安,要他去玉虚观还愿?” 张承思,“嫂子问这个干什么?” 王氏,“兄弟去外地贩卖回来取玉虚观还愿,我也跟去,我要看看这道士生的什么模样,怎么如此多嘴。” 张承德,“自古有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邓兄弟原也只有点头之交,只是凭了这么件事凑个热闹。邓兄弟和嫂子莫要当真。” 刘晌言道,“不经这事,咱们还坐不到一起聊天,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三人在院中说话。 邓昶媳妇王氏,“我也没说不嫁,那神仙说我家瑶儿与你家孩子有缘,如果你张家要准媳妇,那咱就定这个娃娃亲。” 张承德,张承思,刘晌哈哈笑。 原本只是一段玩笑话,哪知道就定了这个故事,定了这段佳偶奇缘。 话说在这京城长安城内,有个道观,名为玉虚观,玉虚观里面有两个老道。 一个老老道,年纪大概六十多岁,道号璇玑子,俗家姓柳。 一个小老道姓贾,名叫贾添,年纪四十出头。 两个老道相依为命。 因为大唐崇信佛教,道教没有人信。 玉虚观年久失修,人烟罕迹。 两个老道无以为继,老道已经上了岁数出不得门,只有小老道平日出门给人算卦赚些米面钱。 话说那贾添这一日来到长安城外卧牛村化缘,就赶上了张家产子。 本来道士每日里要坐化参玄,道士有了一定气功基础,有了开天眼的本事,望见张家孩子出生有五色祥云缭绕。 知道张家是诞了贵子。 这才有给张家孩子批八字。 哪知道给张家孩子批八字,自己不会一般云游道士的念喜嗑,张家只是给了简单卦资,没有招待他。 贾添早上出门,直到下午都没吃饭,肚子里饥肠辘辘。心里不止一次责怪张家小气。 刚要出村,有一人拦住去路,声称要出门做买卖要贾添卜个吉凶。 偏赶巧碰上下雨,贾添只有答应。 与那人攀谈,知道这人姓刘,家住在这卧牛村,要去外地做买卖,贩些东西回来。 偏又赶上刘晌家对门也产子。 贾添心血来潮,出道观给人算命有些日子,凭借算命经验和天气,他扬言,对门生的是个女孩。 书中暗表,道士贾天会些奇门算术不假,但是若说他能看出别人家生男生女是万万不能。只是他心血来潮,一时的胡话。 偏巧,请他占卜的刘晌又是个能抬杠的主,俩人这才有打赌的事。 谁知道第二天张承思去邓家看,邓家果然生女,老道与他打赌,老道赢了。 张承思把老道看成天人般。 张承思送走老道,跑去家里跟家中长辈言,一旁听真了个刘晌。 这才有上面故事。 话说老道贾添,揣着从卧牛村赚得的十五枚铜钱,回去长安城内玉虚观。 回到玉虚观,老师父璇玑子没有米面下锅,已经饿了一天。看见贾添回来,老师父璇玑子抓着贾添的手就说,“咱这道观里,就你贾添孝顺,别人见皇帝不重视道教,道观出不得头跑了,你还能回来真是难得。” 贾添言说道,“我自从进道观立志要当神仙,我就没想离开咱家道观半步,对于当神仙我是矢志不渝的。这些苦难,我想,是上天对我的考验。” “师父吃饭没有?”贾添说。 璇玑子,“咱道观已经没有米面,我饿了一天,你也是,出去那么久。” 贾添,“昨日去外地给人算命,被大雨耽搁了,我这就出门给师父买二斤面。”然后从胸前袢囊里,挣得的十五枚铜钱掏出来给师父看, 璇玑子说,“给人算命,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贾添就把昨日去卧牛村给人打赌算命的事跟师父说。 璇玑子拍着贾添的手,“想我道教后继有人,你气功已经达到元婴境界,所以才能给人望气,有如此修为。只是这算命,你怎么能给人看生男生女?这个算法,即使是为师我也做不到啊。” 贾添言说道,“我在咱道观没有事情,就看些算命卜卦的书,张家产子是个晴天,邓家产女是个雨天,所以我才这样开口。哪知道真就说了准。这是打赌赢的双倍卦资。” 璇玑子言说,“你这孩子运气好,那是你赶巧,我看了那么多书,也未见过有怎样给人占断生男生女的文章。从今以后再也不要随便给人断言生男生女,我怕你算不准遭人打。” 贾添点头。 是日无话,贾添在街上买了些面粉,回到道观给师父璇玑子下了锅面汤,二人吃了口,早早上床睡觉。 第八章 命由机巧本连断 大唐建中三年,春三月。 这年间,大唐帝王唐德宗忽然得了怪病,宫廷里很多御医看不好。 又因为中唐时期,唐朝有宫市制度,唐皇帝领着自己的黄门宦官带头不学好,勒索鱼肉长安城内百姓。 皇帝带头不讲理,做了朝廷头一号的土匪恶霸。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使得京城内外,朝廷官员们巧立名目,肆无忌惮搜刮民脂民膏。 这一日,朝廷里有个大官给皇帝出主意,说,“皇帝陛下生病,应该昭告天下,让天下能给人看病的大夫都请来长安,谁若能给皇帝陛下治好病,就赏赐谁做官。” 皇帝是天下第一土匪恶霸,凭素里目中无人的主,听说有大官这样建议,乐不得答应。 于是皇帝要在京城长安召开国师圣手大会。 朝会后,负责户部的宰相董晋回到宰相府,把自己手下官员找来开会,皇帝要召开大夫大会,自然是要好吃好招待那些有名的大夫,可这招待用的钱财从哪里来? 宰相董晋询问户部,要户部出钱。 户部尚书言说,“自从皇帝德宗年间发生奉天之难,朝廷很多钱都用于军需开资,户部现在没有钱。” “没钱?可是皇帝要召开国师圣手大会,没有钱怎么负责大夫们的衣食住行?难不成要大夫们自己出钱来长安?这可如何是好?你们都是主管财政官员,你们给我出出主意。” 董晋问身边其他官员,要他们拿主意。 有个官员在群臣中还是很爽利的,那人中等身高,面色焦黄,菱角嘴,蒜头鼻,洼口脸,从户部官员中走出,对宰相进言,说道,“宰相大人不必担忧,皇帝陛下要召开国师圣手大会,是个好事,正所谓天下事当由天下人当,至于没钱,我有法子。” 董晋上下打量这名官员,平素里朝堂上未见过此人,言说道,“你是哪部官员,我与众家官员商议怎样召开大会,你所说的天下事当天下人当是何意?” 那人言说道,“下官名叫裴延龄,宰相卢杞举荐,先后做过膳部员外郎、集贤院直学士,迁祠部郎中。得罪宰相张廷赏,出为昭应县令。现为户部侍郎。因为刚刚来到户部,宰相大人不认得我,也是自然。” 董晋听闻点头,“你就是裴延龄?很多人言说你工于算式,善于理财,你还在地方做昭应县令的时候,我听说过你。” 裴延龄道,“臣下只是个末学上进之人,宰相大人能够听说过我,是下官我的福气。” 董晋言说道,“适方才你说,国库无钱,你有办法可以凑钱,你把你的方法可以跟我说说。” 裴延龄言说道,“宰相大人平日里,日理万机,帮助我主万岁辅助国事,不知道该如何凑钱,臣下有一计。” 董晋,“裴侍郎你可以说说,国库无钱,你方才说天下事当天下人出是何意?我该从你哪里化些钱出钱来,怎样才可以召开这国师圣手大会?” 裴延龄道,“宰相大人不知,国库无钱,我们可以从长安城附近百姓那里定个明目收些税赋。” 董晋手捋须髯,“裴侍郎好言语,难道你不知道咱泱泱大唐律法里只有个农业税,贩盐的有盐业税,中茶的有茶叶税,裴侍郎怎可再另起明目收税?你身为户部侍郎,岂有不知之理?” 裴延龄道,“宰相大人言重,大人今日召开会议是问标下们拿个主意,我也是知无不言,进了这个方策。宰相大人不知道,我还在做昭应县令的时候,我见很多官员在国库没有钱财的时候,都会想起收税一途,税目在民间还有个明目叫做人头税。” 董晋表面上说话婉转好听,实际上,也是个捞钱明目张胆的主。 没有钱可以靠摊派,税收,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做为宰相,不好提出加税的话,如今有人代他提出来更好,他只是把话说的好听些,正所谓一丘之貉。不由得心中打起算盘,装作不知的样子,“这税收叫什么名字?” 裴延龄,“秉宰相大人,此税赋叫做人头税。” 董晋,“人头税?” 裴延龄,“就是按照每家户籍人口上缴的税。” 董晋,“这种税不好。” 裴延龄,“宰相大人,皇帝召开国师圣手大会,皇帝是天子,收取个把税赋,为的是皇帝,应该是没有事情的。” 董晋道,“裴侍郎在地方为官的时候,我听说你这个人很有办法,是个脑子伶俐的人,你说的话也有些道理,”然后对身边大臣说道,“各位臣肱,朝廷早有税法,虽然天子生病,但是这大唐法律也是不可违背,我做为宰相,怎可带头坏了法度。裴延龄的话有理,但具体到施行,不是可以行的办法。大家还是散了吧。” 召开幕府会议后,幕府里有人找到裴延龄,是户部侍郎赵赞。 裴延龄对赵赞说,“咱大唐皇帝生病,要户部拿钱招待国之圣手,皇帝是天子,我献言,宰相大人把我驳斥一顿。” 赵赞跟裴延龄说,“老弟,你初来我户部做官,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咱宰相董晋是个老成持重的人,你说的法子他不会同意,但也不会完全不同意。宰相大人是莫不开说,他要个面子,这些事情你懂得。” 裴延龄闻听此语,眼睛转了起来,言说道,“赵侍郎的话我明白了。” 赵赞,“你明白什么?” 裴延龄,“咱家宰相大人这是还想做婊子,还想立牌坊,他是想让我们给皇帝上书?” 赵赞头一次与裴延龄打交道,若说拿宰相开玩笑,他是万万不敢,但裴延龄说话确实有趣,赵赞还是忍不住大笑。 大唐贞元八年,秋八月。 有人带头上了一本,言说皇帝生病,要长安附近农人缴人头税。 是户部侍郎裴延龄与户部侍郎赵赞联名提的。 大致意思是,只要是长安附近农人,只要是长头发就叫人交税凑钱给皇帝唐德宗召开国师圣手大会。 唐德宗准奏。 长安城外,卧牛村。 卧牛村内民风淳朴,人人安居乐业。 长安城内,皇帝宫中,有贪官污吏把魔爪伸向了这里百姓。 大唐贞元三年,春六月,卧牛村,邓家。 这一天,张承德,张承思,刘晌三兄弟在家无事,跑来邓昶家做客,话些家常。 这时从京畿道长安城那边,往卧牛村疾驰来三匹快马。 快马上端坐三人。 这三人是大唐京畿道负责收税的军人,顶盔冠甲,马鞍桥上挂着武器,腰悬利刃。 他们是大唐京畿道安平县军人,来到卧牛村通知卧牛村里正,要卧牛村农人上缴人头税。 第九章 巧取豪夺可奈何 所谓人头税,顾名思义,就是按照每家每户人口多少缴税。 不管是在襁褓中的婴儿,还是不能劳作的老人,都要缴税。一家七口缴七个人的税,一家十口缴十个人的税,是一种既不讲理也不道德的临时税种。 古代,这种税有很多,大多数原因都是财政没有钱,各地方政府的长官为了添补自己手头空虚,在各自地方摊派。 但是,以皇帝名义,朝廷收税还是唐朝第一次。 朝廷要在京城附近,京畿道所属农村招收人头税,京畿道京畿府派出税收军人来到卧牛村通知里长缴税。 此时节,里长张恭正在院里逗弄孙子玩,手里拿个拨浪鼓。 院子里,张承思父亲张恭,张恭儿媳妇王氏,张恭老伴刁氏,和前来贺喜的亲属,朋友,邻居,一大家子二三十口人。 忽然间,柴门外有马蹄声响由远及近,来到张家门口。 院子里的人看得仔细,三名顶盔冠甲,腰悬利刃的军人,农村人嫌少见到军兵,都愣在院里。 张恭扭头去看。 柴门口站了三匹马,马上下来三个人,身上都穿着唐朝官员服饰。 站在张恭家柴门口往院里望。 带头有一人言说道,“请问,这是此处农村张里长家吗?” 张恭不知所以,来到柴扉门口,对三人抱拳拱手,“三位军爷,我就是此处里正,小老儿姓张,名张恭,不知你三位是?” 带头军人,“我们是京城京畿道京畿府收税官,来到你村叫你组织人头,通知上缴人头税。” 张恭言说道,“原来如此,三位军爷如果不嫌我家简陋就到院里来坐。” 三位军人互相看眼,言说道,“也好。” 张恭请三名军人进了院子。 张家院子里,张恭老伴,儿媳,儿子张承恩和老婆都在院中,看见来了官差,张承恩叫女眷进屋。 张承恩给三个军人端了三把椅子,放了一张茶几。 三个军人就在院子里坐下,看着卧牛村景色。 其中一名军人,“张里正,你们卧牛村景色很美啊,我在这京城当差,头一次出得长安城,来到你卧牛村,见到你处景色。” 张恭,“这位军爷玩笑,我卧牛村在这京城长安不远,这卧牛村景色当真是长安城外一处美景。” 张恭和三个军爷在院子里说话。 张恭给三个军人挨个倒茶,然后问道,“敢问军爷,根据咱大唐律例,税赋中已有农业税,怎么如今还有人头税一说?” 带头军人言说道,“为什么朝廷会下派人头税,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大概知道,皇帝德宗生病,有大臣提议要把唐朝治理下国师圣手请到长安。因为没有钱招待,叫长安附近农村出钱,还定了个税务名字叫做人头税。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我们也是上支下派到地方传达。” 张恭点头,“是这样啊。” 看了看天色,此时已近中午,马上要到吃饭时间,对三人言说道,“三位军爷远离长安,来到我卧牛村,这时辰恐怕要到午时。三位想必还没有喝水,不如在我处喝点茶水,吃了午饭再走。” 不大时,屋子里做好酒菜端到院中。 四人吃饭。 这时有人去院外寻张家次子张承德。 话说此时节,在邓家,张承德,张承思,刘晌三人于邓昶夫妇正在说话。 有人跑来,到了邓昶家就说,“承德兄,你家来了几名官军,不知道什么事,你快回去看看。” 张承德听说,急忙与邓昶告辞,“邓兄弟,我家有事,我这就告辞,咱们改日再聊。”说完,率先离开邓家。 张承思,刘晌两人也跟邓昶告辞。 邓昶心中疑惑,就问前来报事的人,“咱卧牛村向来民风淳朴,人民安居乐业,怎会来的军人?” 报事人说道,“我只看见张家来了三个官军,具体来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 报事人和张家兄弟走后。 邓昶媳妇王氏抱了婴儿来到邓昶身边,“夫君,你看张家来了军人,是不是村里有事发生?” 邓昶言说道,“前些年,因为奉天之难,朝廷越加不把百姓当人看,咱们都是朝廷案板上的鱼肉任贪官污吏盘剥。” 话说张家次子张承德,听说家里来了军人,急匆匆赶回家。 到了家门口,家里照昨天更热闹。 有很多村人听说张家来了官兵都来院外看热闹。 张承德走到院子,隔着竹篱笆,见到院子里放了四把椅子,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米饭,两盘小菜。 父亲张恭正在招呼三名军人吃饭。 张家亲属朋友围站着一圈。 张恭隔着竹篱笆看见儿子张承德回来,心里吃了定心丸,去赶村人,“你们中午不回家吃饭了吗?都围在这看,我们吃饭怎能安心?” 三个军人说,“大家一起吃饭不当事,坐在一起吃点也好,热闹。” 有人让。 院子里,真有人要坐。 张恭吹胡子瞪眼,“你们这些人没事来我家串门,大中午不回自己家吃饭,我和朝廷军爷吃饭,你们莫非也要凑个热闹?” 院子里有人哄笑。 张恭对三个军人说道,“乡下人不懂事,来,三位军爷吃。” 三个军人从长安出发,来到卧牛村宣布朝廷命令,中午还未吃饭,眼见得时过中午,三人饥肠辘辘也就开始吃饭。 这时张承德从外进院,跟张恭打招呼,“爹爹。” 三个军人不认识张承德,问张恭,“这位是?” 张恭言说道,“这位是我家次子,名唤张承德。” “哦,是张家贵子回来了,来,坐在这,大家一起吃饭。”军人中有人相让。 张承德言说道,“我们庄家把式,中午有时不吃饭,三位将军还是自己吃罢。” “这怎么好意思。” 吃过午饭,三位军人告辞。 送走三个军人,看着他们打马扬鞭远去。 张恭叹了口气,“唉,咱们农民庄家把式恐怕要不太平。” 张承德,“怎么了?” 张恭,“朝廷不知道抽什么疯,要咱们村人缴税,这非秋收时候,我到哪里去给他门收税。” 张承恩,“爹爹,据我所知,咱大唐律例,农民只有农业税,盐田有盐赋税,种茶有茶叶税,怎么如今还要咱们缴税?如今缴税缴的什么税?” “说出来可笑,朝廷要咱们缴人头税。” “爹爹,什么叫人头税?” 张恭,“就是每家每户按照人头向朝廷缴税,一家五口缴五个人的税,七口缴七个人的税,十口缴十个人的税。” 一旁听了许久的张承思,“叔叔,朝廷要缴人头税,刚出生的婴儿,不能下地干活的老人也要缴人头税吗?” 张恭,“只要是人头都要缴人头税。” 张承思,刘晌大怒,“朝廷这不是不讲理了吗?” 张恭,“那三个差官跟我说,皇帝德宗生病,他要召开国师圣手大会,朝廷里没有银子,叫咱们长安城附近农村农民出钱,这才有了这么个税。咱们在这里骂朝廷不讲理有什么用?” 第十章 苦税赋兄弟心事 话说大唐建中三年,皇帝唐德宗召开国师圣手大会,朝廷两个奸臣赵赞,裴延龄受宰相董晋的意,联名上书,要长安京畿府所属各县农人上缴人头税。 狗混蛋皇帝唐德宗居然就同意了。 皇帝旨意下放到京畿府,京畿道节度使也是闹一愣,古代因为皇帝乱摊派,乱批白条造反的事情早就有,怎么如今皇帝带头犯起混来? 但是皇帝旨意谁也不好违背,要手下税官到京畿府所属各村通知上缴人头税。 长安附近农村,都是普通农人,听说是皇帝要收税,这未到秋收时节,到哪里给他们缴这人头税? 但是有人去了长安城,知道唐德宗要召开国师圣手大会,的确有这事,要收人头税是皇帝的意思,这事不能跑,使得长安附近京畿道很多农人怨声载道。 这里就有卧牛村张承德,张承恩,张承思,刘晌,邓昶五兄弟。 经过日间张承德与邓昶闹娃娃亲事情,五人此时已经成了朋友。 晚上没有事情,哥五个坐在村里一棵大树底下乘凉。 邓昶问张承德,“张兄,日间里来的三个军人真的是来通知缴税的?” 张承德,“这是当然,听我父亲说,朝廷里,皇帝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有大臣上本,说要在全国征召国医圣手给他看病,因为没有钱招待他们,所以设了这么个税目。这仨军人是长安城京畿府的税官。” 邓昶,“日子过得好好的,皇帝老儿脑子出了什么毛病,为什么要我们老百姓缴这税赋?对了,这税赋叫什么名字来着?” 张承恩笑起来,“税赋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邓家哥哥就在这里说话。” 张承德,“这税赋叫做人头税。” 刘晌,“去年农业税我都是勒紧裤腰带缴的,今年秋收时节未到,我家里余粮也没有多少,这税赋能不能不交?” 张承德,“听我父亲说,只有咱京畿附近村人缴这人头税。所谓人头税就是按人头缴税,就是婴儿,不能做农活的老人都要缴。这是皇帝下的令,不可能不交。” 张承思从树底下拿了颗石头往远处狠狠的抛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刘晌,“不过你能怎样?难道要去山上当个山大王啊?” 张承思,“这话你还别逼我,说不准因为税赋太多,我真就去做山大王也说不定。” 其余四人笑。 张承德,“兄弟没事就爱发牢骚,只是皇帝要收个税,你就要跑到山上当大王。” 张承思,“我比不得你们,自从我父亲去世,母亲改嫁,我一直自己过日子,你们都已经娶了老婆有了孩子,我是老哥一个,你们还别笑,如果皇帝的税赋再多,说不准我真就过不下去,去了山上做了大王也说不定。” 村子里晚上安静,秋八月的晚上,凉风习习,那风吹的人清爽。 张承恩说,“弟弟说的玩笑,这晚上的风好凉爽,吹得人好舒服。如果弟弟真要去山上做了山大王,想必这样惬意的日子恐怕就嫌少,不是官兵缴就是农人赶,这样的日子你不过,你真的舍得去做山大王?” 张承思,“我家里哥仨,父亲在我十四岁那年去世,母亲领着我的弟弟妹妹改嫁,家里就剩了我一个。你们有妻有子,我是老哥一个,我有什么舍不得?” 邓昶叹气,“如今你是觉得朝廷黑暗,皇帝不仁,你过不下去,你要zuo妖。如果今年年景好,是个丰收年,叫你去当山大王你都未必去。” 张承思,“邓家哥哥这话我爱听,如果日子能过下去,谁会过脑袋扛在肩头的事。只是我比不得你们,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我过得也清贫。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过些日子我去长安城跟我叔父去山东贩些货物回来贴补家用,如果过得还是不富裕,我保不齐真去山上做大王。”转头对邓昶,“哥哥,我常听人说,你也是自幼失孤,你的故事能不能和我们讲讲?” 邓昶道,“我是十四岁,家里遭瘟疫,家里十三口死的就剩我一个,因为生活无以为继,我就在我山东道泰安府做了五年兵。前年,我随着山东道节度使来到京城长安给皇帝押送生辰纲,然后就没回去,再然后就在咱卧牛村娶了王家姑娘。” 刘晌对邓昶,“哥哥,我听说,在军营里,日子过得不似咱农人般紧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邓昶,“军营里的日子,每日就是站岗放哨,虽然军饷有限,但是在军营里兵和兵之间都是哥们义气,在军营里不当班,每日也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是很是爽快。” 刘晌转头对张承思,“弟弟,你听咱家邓哥哥说的多好,我觉得,在军队里做兵,比你要去山上当山大王好,如果日子如果过得还是紧巴,依我看,你不如去当兵。” 张承思撇着嘴,“这时代到军营当兵,军队长官整日里找借口克扣军人军饷,还要受当官的气,不如当山大王自在。” 刘晌,“我看你这人就是懒,叫你去当兵,我是对你好。” 张承思,“叫我去当兵,你怎么不去当兵?” 刘晌,“我已经有了家室,我当什么兵?” 刘晌,张承思斗嘴。 张承德,张承恩,邓昶三人笑。 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是农人除了春天种地,夏天除草,秋天秋收后,就是每日里村人间互相串门闲扯淡。 邓昶,“几个兄弟,咱们只是凑在一起开口说笑,做农人,虽然没有说书故事里英雄好汉们轰轰烈烈,但是娶妻生子后,日子过得也是有个奔头。” 张承德,张承恩,刘晌,邓昶四人都是有了家室的人,都当张承思说的是个玩笑话,大家笑一笑就过去。 好半天,邓昶拍张承思肩头,言说道,“兄弟莫要抱怨,皇帝要招收人头税,咱农人本来就是农家人,我不信你家就真的过不下去,要我看,勒一勒裤腰带也就缴了。” 五人唉声叹气。 张承德对邓昶,“邓家兄弟,我有事情和你说。” 天已经黑的看不到人,天上月光倾泻在乡间景色上。 邓昶犯困,人也迷糊起来,“什么事?” 张承德,“就是我要娶你家姑娘做儿媳的事。” 邓昶,“这事啊,如果你非要娶,我乐不得同意。” 张承德眨巴眼睛,“这婚事你同意了?” 邓昶点头。 张承德言说道,“这话咱就说定,你不要到时候反悔,过去有句话叫做指腹为婚,那也是做数的,将来我儿子一定是要娶你家姑娘。这些兄弟都听见了,到时候你不要反悔。” 邓昶点头,“那是当然。”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二人击掌。 五人又说了会儿话,天色实在太晚,就各自散去回家。 晚上回家,刘晌与张承德,张承恩走在一起。 刘晌问张承德,“哥哥,今日咱们兄弟在一起聊天,提婚事这件事没想到你又提一回。” 张承德,“邓家兄弟敞亮,他和承思兄弟说话你也听见了,是个好人,有这门婚事,有这么个亲家翁不错。” 刘晌,“张承思把那件事和你说了吗?” 张承德,“什么事?” 刘晌,“邓昶姑娘出生时候,天上打雷,差点劈到他的事情。” 张承德瞠目结舌,站在那里,“这话当真?” 刘晌,“当然了,这么大事,承思兄弟没和你说?” 张承德,“他没和我说,这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第十一章 卧牛村里五好汉 话说大唐建中三年,皇帝生病,要召开国师圣手大会。 卧牛村来了三个京畿道京畿府官兵,通知卧牛村要为皇上和朝廷上缴人头税。 卧牛村里长张恭心里不愿意,还未到秋收,朝廷下令缴税,农人到哪有余粮,给你上缴人头税? 但是对面都是腰悬利刃的官军,他哪里敢,而且公务在身,虽然不愿意,但还是硬着头皮上班。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卧牛村里长张恭和卧牛村保长敲铜锣,挨家挨户通知,朝廷言说要缴人头税。 很多人家不解,这农民都是靠天吃饭,本来日子过得就不怎么样,如今朝廷还要收人头税。 村里有人不悦,说什么的都有。 张家哥俩张承德,张承恩知道,怕父亲挨打,也跟着父亲保长挨家挨户通知。 但是里正说的好,上缴人头税要各家把粮食往京畿府衙送,不是往他家送。 村人们咋呼一会儿也就不闹。 上缴税赋,农人上缴的是自家过日子的口粮,虽然还未到秋收,但毕竟是农人,勒勒裤腰带从平日里过日子的口粮里分出份,也只有缴了。 大唐建中三年九月,未到秋收,就看到长安京畿道附近农人,赶着驴车,推着小车,成群结队的到京畿府道送粮食,那场面甚是壮观。 不过好在大唐建中三年是个好年头,到了十一月,长安京畿府所属农民大丰收,到了秋收时节,上缴人头税的事情,很多人把这一茬慢慢就忘了。 就是这一年,卧牛村五兄弟之一的张承思,秋收后,跟随长安城内做买卖的叔叔去了趟山东贩些货物,回来的时候,又带回些器皿,小赚了一笔。 话说卧牛村张承德兄弟五人。 在五人中,张承恩为大,为人木讷,少语,但是在遇见事情的时候,他又是下手最狠的人。五人中,他是人狠话不多的主。 五人中,张承德,邓昶岁数行二,五人中,就属他俩脑子活泛。 张承德虽然在家行二,但是很多时候,他在五人里面才是老大,他是拿主意的人,是五人里面的主心骨的人物。 邓昶则是外来户,五人中他是外人,关系不似其他四人近。 刘晌行四,张承思是老五。 五个人中,只有张承思未娶老婆。 话说张承思取山东贩货物回来,小赚了一笔,张承德,张承恩,邓昶,刘晌出劳力,帮着张承思翻盖了房子。 听说张承思贩货物赚了一笔,加上又赶上丰收,张承德舅舅宋怀给张承思介绍了门婚事。 就在大唐贞元八年年底,张承思完婚。 结婚那天,张承德,张承恩,刘晌,邓昶忙里忙外,婚礼办的十分热闹。 张承思结婚后的第三天早上。 时值腊月,天上飘着雪花,卧牛村地上铺了白白一层棉纱。 张承思不在,张承德,张承恩,邓昶,刘晌哥四个凑在一起。 自从发生村里来个老道言说张承德与邓昶两家孩子有缘事情后,张承德有意结识邓昶。 张承德与邓昶结了个“表面上”的儿女亲家。 这五个人就成了朋友。 农闲时节,哥五个每日就在村口槐树下聊天,或者就到张承思家打发日子。 没事打打趣,开个玩笑,互相说说心里话,日子也算有趣。 如今张承思成家,家里多了个弟妹,这四人谁也不好意思到他家去。 没地方去,哥四个凑在一起,就在村口槐树下,插着袖子,唠些闲嗑。 这一天,兄弟四人正在村口槐树下扯淡。 刘晌,“好几天没见到张承思这家伙,娶了老婆,把咱们哥们都给忘了。” 几个人都乐。 刘晌和张承思关系最早,二人没事在一起就爱抬杠。 四人正在槐树下说话。 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灰色棉布褂子,青色棉布裤子,黑色大头棉鞋,穿的是一身新衣。四人仔细瞅,正是新婚三天,见不到影子的张承思。 刘晌指着来人,不信自己的眼睛,“说曹操,曹操到,哥几个,我是不是看错了?来的这人是不是张承思?” 几人笑。 等到张承思来到近前。 刘晌开口说道,“承思兄弟,这些日子好忙。” 张承思闹了一愣,“怎么了?” 刘晌,“咱们兄弟都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每日里也都谈些英雄好汉,江湖义气的故事,想不到你刚刚新婚,就把我们给忘了。” 张承思急忙开口申辩,“几位哥哥误会,自从你们帮我盖新房,帮我完婚,我没有一时一刻不想着哥哥们对我的好,我怎么能把你们给忘了。” 兄弟四人笑。 这里还是邓昶是好人,“你新婚不久,不在家陪弟妹,跑来跟我们凑什么?” 张承思,“兄长们不知,我在家每日对着婆娘,没有跟哥哥们在一起痛快。而且那婆娘不知道是不是饿坏了,每日里不是管我要吃就是管我要喝,在家实在待不下去,我就来了。” 刘晌,“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弟妹和你过日子,不管你要吃要喝管谁要?难道管我们要?” 张承思白了刘晌一眼,知道他在拿自己取笑,还捎带脚占了自己便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去你妈的。” 兄弟四人乐。 张承德,“你刚刚新婚,应该和老婆耳鬓厮磨,让我们好早日抱个侄子。” 张承思,“我在家实在没有意思,我就来和哥哥几个说话,而且我实在心里有事,不和哥哥们说,我怕憋坏了。” “怎么了?”几个人问。 张承思,“今年八月份的时候,村里来个老道的事你们忘没忘?” 张承德,张承恩,邓昶,刘晌一愣。 邓昶先开口,“你是说,去道观还愿?” 张承思,“正是。” 邓昶,“你不说,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张承思,“自从我山东贩货回来,赚了点钱。蒙几位哥哥看得起,帮我盖了新房,还帮我娶了老婆。但是心里我一直有个结,就是老道这件事。我跟老道打赌,如果我赚了,我要去长安城玉虚观还愿。如今哥哥们在一起更好,我想明天到玉虚观还愿,不知道几位哥哥有没有空?我想你们陪我一块去。” 第十二章 进道观初识柳泌 大唐京城长安城外卧牛村,张承德,张承恩,张承思,邓昶,刘晌五人在村门口说话。 张承思言说,要去长安城玉虚观还愿。 此时正在农闲,村里没有事,五人言说同去。 在一起又扯了回儿淡,邓昶回家,跟老婆说要陪张承思去长安城玉虚观还愿。 冬闲,村里无事,邓昶媳妇王氏听邓昶说要去道观,她也要去。 “都是一帮大老爷们,你个妇人家去干什么?” 王氏,“那道士我们没请他算,他开口拿我家开玩笑,张承思他们又把他传的神乎其神,我就想见见他,要他给我算一算。” 邓昶摇头不语。 邓昶和张承德四兄弟都是朋友,平日里就说些英雄好汉的故事,心里间早把自己当了英雄,媳妇要去,他自然不让。 第二日一早,邓昶在家取了件棉布长袄,离开家,到了约好地点,村口大槐树下。 哥哥张承恩驾了自家牛车。 张承德在家拿了件未穿过衣服。 刘晌在家拿了几根蜡烛,黄纸。 唯有还愿正主张承思什么都没带。 几人上了牛车,都去说他,“到玉虚观还愿是你提议的,你去还愿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拿。” 刘晌,“众家兄弟们有所不知,上庙还愿,重要的是个心诚。咱张家兄弟还愿,只要心诚就够了。对吗,张兄?” 几个兄弟都说张承思小气。 张承思言说道,“我不是不带东西还愿,咱们路过京城,我给神仙买些像样点心,瓜果。你们带那些香烛,黄纸,衣服的,也能拿的出手。” 几人撇疑。 一个时辰,五人来到京城长安。 长安是大唐首都,皇亲国戚,王爷,京城大官所在。 做买做卖,来往行商,尽管时值寒冬,放眼看去,说不尽的繁华富庶。 那张承思果然是个守信的人,虽然还愿没带东西,但是路过长安城买卖店铺,张承思买了不少点心。 四人见张承思大方都啧啧连声。 五人上了牛车去往京城长安城,一路上,张承德,张承思都在大夸道士是个神仙。 几人来到长安城,不知道玉虚观在什么地方,一路跟人打听。 走过几条街道,来到玉虚观。 玉虚观在长安城西南。 越往西南走,人就越少。 几人以为迷了路。 邓昶眼尖,待定睛观瞧,就在大唐西南偏北角,有个地方影影稀稀。 邓昶手指,“兄弟们,你们看,那是不是一家道观?” 几人顺邓昶手指看去,果不其然,是个住所。 几人驾马车又走。 但到了近处,几人长吁短叹。单见那道观,本以为是,香里人家京城处,道家玄门藏经所,大罗金仙成真地,俗世凡人艳羡址。哪知道,到了近处,那道观围墙四堵坏了两堵,破瓦残垣,满眼腐败不堪。大门门轴腐蚀,两扇门歪了两扇。 门口朽木雕著牌匾,上面的字都是浊迹斑斑。 兄弟五人不识字,张承恩停住马车。 张承德一脸不可思议,“咱们是不是来错了?这真的是玉虚观?” 张承恩,张承思,邓昶,刘晌,“张才跟人打听,是这里没错。” 张承恩,“张承思,你是不是记错了?那神仙真的住在这破道观?” 张承思,“那日我和道士神仙说话,他说的,的确是这玉虚观没错。” 邓昶,刘晌两人哈哈大笑。 刘晌,“世人都说人间有神仙,我看你兄弟太沉迷神仙传说,一个顺嘴胡诌的乌龟王八,你们也当了真。” 张承德未到道观时候,心里一直相信道士是个化外神仙,神仙是来开示自家人,自己生了贵子。到如今见到道观真相,起初只是不开心。 邓昶,刘晌拿他说笑。 张承德道,“神仙传说未必就是骗人。我看那道士算相极准,谁说破寺庙就不能有神仙?” 张承思,“我家哥哥说的对。”俩人站在一头。 邓昶,“我听古文里面说,神仙都住在山上,在这京城长安城,神仙怕不会住在这破道观吧?” 张承德,“是不是神仙,我原本也没当真,就是承思兄弟非要来看,我才跟来。” 张承思看看自己手里提拉的瓜果点心叹气,“不管是不是神仙,咱们见了面再说。” 刘晌,“我看你还是断了把那破烂道士当神仙的念头,万一见到样子,我怕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张承思,“你别打击我,是不是神仙都已经来了,见一面有什么不好,就算不是神仙,我和他打赌蒙誓,就算你们不来,我也迟早来看。更何况,那神仙算命那么准,我是亲眼见到。” 几人都点头。 邓昶,“所谓八字,看相,算命,只不过是让人有个念想,是人对未来美好事情的祝愿。那道士算的那么准,就算不是神仙,也是个有本领的人。” 几人下车,断了轻看道士的念头。 几人下车,把马车拴好,道观实在太破,兄弟五人不用推门就进了玉虚观。 但见道观占地有几百米,整个道观呈长方形,殿堂雕檐画栋,前后三间大殿。 两边不下十余栋房子。 道观对门大殿,大殿屋梁上铺着薄薄一层积雪,房门大开,面向门口是尊泥塑神像。 神像下面摆着供桌,供桌上面摆着香炉。 院子里两边是厢房。 五人进了院子,那么大的玉虚观里,一个人也看不见。 站在院里,张承思大着胆子问,“贾仙长在家吗?” 院子里没有动静。 张承思又问句,“贾仙长在家吗?” 还是没有动静。 “这破庙太破,道观里道士都走没了,咱们来了空,咱们还是走吧。”不知道谁说了句。 “来都来了,不见一面就这么走?”张承思不干。 倒是邓昶想的开,对兄弟几人说道,“兄弟们看,这道观里供的是什么神仙?” 张承德,“道教里面,最高级神仙是太上老君,我想,供奉的应该是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我听说道教里,玉皇大帝是皇帝。”刘晌,“邓兄弟,太上老君和玉皇大帝他俩谁大?”走进大殿,顺手要摆弄桌上香炉。 “太上老君是创教祖师,玉皇大帝是太上老君徒弟,到底谁大我也不知道。”邓昶回答,看到刘晌摆弄香炉,脸色大变,“刘兄弟不可乱动。” “怎么了?” “你那样会冒犯神仙。” 几人正在说话,有人突然断喝一声,“呔,你们是干什么的?” 几人往殿外看,殿旁厢房门口站着个人,那人中等身材,面色红润,身穿蓝色道袍,身背长剑,手拿浮尘,站在院井当中宛如尊神仙相似,“你们是什么人?怎敢在我玉虚观捣乱?” 五人出了殿,冲老道抱拳,“仙长请了,我们是长安城外卧牛村农人不是来捣乱的。” 老道上下打量五人。 张承思一躬到地,恭恭敬敬施礼,“仙长,在下有礼了,在下卧牛村张承思,我是来见仙长贾添的。” “你们来我玉虚观怎么也不通告一声?” “我们喊了,院子里一个人也没看见,我们自己就进来了。” “你们找我家师弟有事?”道人问。 张承思,“在我卧牛村,我曾经与道观仙长贾添打赌输给他,我是来玉虚观还愿的。” 道人看了五人手提的物品,言说道,“原来是这样,仙长贾添不在家,贾添的师父倒是在家,你们还愿,见他也是一样。” 张承德跟道人套近乎,“贾仙长不在家?见你家师父也行,敢问你家师父怎样称呼?” 道士手捋胡须,“贾添师父是我俗家叔叔。贾添师父道号璇玑子,是这玉虚观观主。” 张承德,“请问仙长怎样称呼?” 道人,“我是此处观主侄子,出家在洛阳玄帝观。道号落叶真人,俗家姓柳,名叫柳泌。” 第十三章 玉虚观里老老道 话说卧牛村兄弟来到长安城内玉虚观还愿,扑了个空,道士贾添未在家。 倒是出了个身背宝剑的道士,把五人当了捣乱的。 五人跟道人解释,然后才知道,贾添只是这家道观的道士,道观里还有个观主。 张承思问道人怎样称呼。 道人跟五人说,他叫柳泌,出家洛阳玄帝观,道号落叶真人。 然后让五人进道观斋堂。 斋堂不大,是院子里最大厢房。 屋子很简陋,地上烧着火盆,火盆里的炭火不好烧,噼里啪啦响。 冲门是张床,床上躺着一名白发白须的老道,看样子七十多岁。 五人见到不觉心疼。 话说那老道,俗家姓柳,道号璇玑子,因为身体不好,不能下地,此时节见到五人他也好奇。 书里暗表,这长安城内玉虚观,因为皇帝崇信佛教,道教没有人理,香客一年到头都没有几个。 没有香火,道观里道士走的就剩贾添和老道士。 这里还有个故事。 话说还在一月前,有一日,贾添从外化缘回来,老道士跟贾添言说自己命将不久,贾添不信。 还有一日,老道士跟贾添言说,自己有个在洛阳当道士的侄子要来。 果不其然,未出三天,道士柳泌来到玉虚观。 贾添大哭。 话说道士柳泌来到玉虚观,柳泌和贾添里里外外在玉虚观打扫一遍,两个人的大道观热闹不少。 这一日,贾添去外化缘给人算命,卧牛村张承德,张承恩等人来到玉虚观。 这就是以往故事。 玉虚观荒凉,很久没有见到香客,怎么如今来了这么多人? 老道问柳泌,“贤侄,这几位是什么人?” 柳泌说,“这几个说是长安城外卧牛村的,说是来咱玉虚观还愿的。” 五人隔着门,对老道士笑。 古代时候,人活到六十岁就叫高寿,这么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道,五人还是第一次见。 柳泌跟五人介绍,言说道,“几位施主,这是我家叔父,此处道观观主璇玑真人。” 张承德五人见到老道,五人跟老道士打招呼。 把各自提的东西放在地上。给老道恭恭敬敬施礼。 老道从床上坐起,笑,“我身体不好,不能下地,我这里有礼了。”对五人抱拳。 “看座。”璇玑子吩咐。 柳泌取了来几张椅子。 五人坐在璇玑真人屋内。 璇玑子又吩咐道士柳泌,“侄子,给几位客人看茶。” 柳泌给张承德五人沏茶。 道观里虽然冷清,但是茶水很好喝。 邓昶,“仙长,咱们这茶水是什么茶叶?怎么这么好喝?” 璇玑子,“茶叶好喝吧?这是长安城内太常寺杨不疑大人送来的茶叶,是苏杭有名的茶叶,名叫竹叶青。” 几人都赞好茶。 “这玉虚观很久没有见到香客,几位信士有心了,几位信士如果是上香祈福的,还是有什么疑难要问,需要指点迷津,我给你们开示,尽管说,然后你们就去外面上香就是。” 张承德道,“仙长,我们不是来上香祈福的,我们是来还愿的。” 璇玑子,“几位信士言说不是来上香是来还愿的,老道一直在道观里,不记得有谁许过愿,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可以给老道我讲讲。” 张承德就把道士贾添到卧牛村给自己孩子算命,贾添和张承思打赌的事情和老道士说。 璇玑子哈哈大笑,“我那傻徒弟跟我说过这件事,是有这么件事。” 张承思,“仙长,贾仙长去干什么了?他怎么没在道观里?” 璇玑子,“我那徒弟去外给人算命化缘去了。” 张承德不信,“仙长,咱道观这么大,还要有人去外面化缘?” 璇玑子,“这位信士说的好,实不相瞒,如今这偌大玉虚观加上我的侄子,统共就我们三个人。因为没有香火,我那徒弟贾添去外给人算命化些钱来给我买米养活我。我那徒弟贾添是个孝顺弟子。” 张承思,“仙长,怎么会如此?” 璇玑子,“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自从唐皇帝崇信佛教,这长安城里已经很少有人信我道教,就是我这坐落在长安城内的玉虚观也是如此。” 五人面面相觑。 璇玑子又说道,“几位信士来的好,到我玉虚观给我道观添了些人气。自从唐王崇信佛教,信我道教的人如今很少了,因为香火不旺,道观里能跑的道士都跑了。唯有我傻徒弟贾添孝顺,他舍不得我,每日去道观外,依靠给人看相算卦挣些米面钱回来养活我。我那徒弟贾添是个孝顺弟子。他到你们卧牛村算卦,那是几位信士与我道教有的缘分。” 几人长吁短叹。 璇玑子,“我道教凋敝,几位信士能够来我道观还愿,是我今生的一件幸事。我玉虚观自从唐朝初期建立,传到我,如今已经第七代,历经了一百年。偌大玉虚观想不到就是个看道观的人都走没了,道教如今如此凋敝,还是有人信我道教。” 几人听得心酸,邓昶,“老仙长,我们都受道教教化,我们知道,道教不是平白无故向人要钱的宗教。道教是凭本事。我们受了道教教化,都是道教信徒。” 本以为老道士璇玑子会伤心,哪知道璇玑子却笑起来,“几位信士宽心我,世间的人都是人来疯,就是喜欢凑个热闹,别人说好,就都说好。一窝蜂似的。他们从来不扪心问。世间的人奸懒馋滑的人多,不要脸张嘴就向别人乞讨的人有,我道教给人相面算卦是门学问,可惜了我大好道教。我道教自从张道陵创立五斗米教,我道教的本事传了几百年。可惜,世人迷信,能够辨别真伪的人又有几个。几位信士能够到我信我道观,是我道教福气,几位信士有福。” 邓昶言说道,“仙长,请问一下,你在这玉虚观如今多少年,仙长怎样称呼?如今仙长贵庚?” 璇玑子,“我是大唐天宝七年生人,俗家姓柳,双字柳玉福,原籍河南道临淄府,肃宗开元十年,我十岁那年,家乡招蝗虫灾,蝗虫哪个都有火折子那么长,满天都是飞着的蝗虫,铺天盖地,看着就让人胆寒,闹蝗虫灾,蝗虫把我家地里庄家都给吃了。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父亲领着我一家人来到长安城要饭,路上有要饭的人把能树皮都给吃了,未到长安我一家就都饿死在路上。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我独自来到长安,因为日子实在不好过,我就在这玉虚观出了家。到如今已经六十余年过去,老道我到如今,空活七十余载,如今,七十有七。” 第十四章 还愿问体理修真 听闻璇玑子七十七了。 那年月,人的平均岁数只有六十岁,人能活到七十七,即使不是神仙也让人羡慕,卧牛村五人肃然起敬。 张承德,“原来仙长已经如此高寿,我等施礼,我等失了礼数,还望仙长恕罪。” 璇玑子,“哪里,哪里。” 待重新坐定。 刘晌问老道,“敢问仙长,我玉虚观在长安城里日子如此难以为继,为什么不把这事情跟朝廷反应?” 璇玑子,“这事我也有想过,可惜,唐王崇信佛教,长安城内大小祈福活动都由佛教把持,我道教一直是个可有可无的宗教。” 刘晌,“都是宗教,唐王怎可厚此薄彼?世间上岂有此理?” 璇玑子,“年轻时候的我,跟你一样,也有个争强好胜的心。年轻时候的我也相信,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的道理。并且为这句话跟人争了很久。可是,如今我活到这个岁数,生与死,荣与辱,宠与衰,什么都能看得开,佛教也好,道教也罢,香客信士什么的,都已经不放在心上。” 璇玑子,“这位信士是?” 刘晌,“在下卧牛村刘晌。” 璇玑子,“你是个公道人,既然有缘,你们不妨把自己名姓都报一下,我给几位看相。” 几人说好。 各自报生辰八字。 璇玑子给五人一一看过,到了卧牛村五虎的张承恩,璇玑子倒吸口冷气,“信士你也是卧牛村人?” 张承恩,“正是,张承德是我家兄弟。” 璇玑子,“我观你兄弟五人,只有你生辰八字最硬,我想你这人不爱说话,生性发闷,你这种性格独自一人还好,与人聚在一起容易产生事情。” 张承恩不语。 邓昶,“仙长,你还真说对了,我这兄弟没事就喜欢暗事暗憋。” 五人笑。 张承德,“敢问仙长,我家兄弟八字该如何化解?” 璇玑子,“我给他个批语,也给你们个批语,算是这年月里,给几位的忠告,世人平地需本份,为人刚猛事难蹙,遇见事情看得开,自然苦尽又甘来。” 五人里面都知道张承恩是个闷葫芦性格,批语正说中他的性格,老道士又活了那么大岁数,都把他当了神仙。 五人连连点头。 正说话间,房门大开,从外走进一人来,那人进门就言说道,“师父,师父今天里我的相面生意好,我买了半斤油茶面,给师父打牙,开牙祭。” 五人扭头观瞧。 那人中等身材,身穿蓝色棉布道袍,头戴四楞蓝色道冠,道冠中间一枚无暇美玉。 五人认识,这人正是卧牛村给人批八字的贾添。 贾添进屋,也看见了屋子里坐满的人,一愣,“你们是?” 张承思从屋中站起,给贾添抱拳拱手,“贾仙人回来了,让我们兄弟好等。” 贾添认出来张承思,“你是卧牛村找我问卜的张兄弟?” “不才,是我。” 璇玑子,“徒儿回来了。” 贾添去到璇玑子床前,“师父,我回来了,今天生意好,我给师父买了半斤油茶面,待会我给师父做。” 璇玑子,“这五位是卧牛村来的人,他们说是来还愿的,你领他们去你那屋说话,待师父招待他们,张才我和他们说了很多话有些累了。” 贾添答应,“是。”然后转头对卧牛村五人,“五位兄弟,这是我家师父房间,你们随我到我屋子。” 五人跟璇玑子告辞,离开房间。 出了屋子,天上飘起雪花,整个玉虚观银装素裹。 刘晌说,“下雪了,咱们兄弟来的日子巧,还愿日子赶上下雪。” 邓昶,“下雪日子好,下雪好种田,明年又是个丰收年。” 兄弟五人张才和老道士璇玑子说话,谁也笑不出来。 跟随贾添去了旁边房间。 贾添对众人说,“这道观观主是我家师父,他岁数大,身体不好,我就在旁边住下,方便照顾他。对了,几位兄弟来我玉虚观是有事?” 张承思,“贾仙长好忘性,前几月你去我卧牛村,晚上咱俩打赌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 贾添,“每日里,我给人批字算卦,看的人很多,何况那日咱俩打赌,我也只是当个玩笑话,没放在心上,这几位是?” 张承思挨个介绍。 然后又说道,“还愿的事情在仙长眼里是小事,但在我农家把式来说,却是不能忘记的。何况我们农闲,冬天里,没有事,出门散散心也是好的。” 贾添对五人抱拳,“几位兄弟有心。” “不敢。” 在贾添屋子里,五人要贾添开示。 邓昶,“仙长,实不相瞒,未到你玉虚观的时候,我心里有气,因为我卧牛村不大,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情都能传的神乎其神,我有心想见仙长一面。如今跟仙长们说过话,我断了心中念头。仙长孝顺师父,把师父当做亲人般养的孝心令我等感动。” 贾添,“邓兄弟客气,我自幼在玉虚观出家,只有和师父相依为命,师父把我当孩子养,我待师父当父亲看,这是人情,邓兄弟言重。” 刘晌,“仙长仁义为怀,虚怀若谷,孝心令我等世人汗颜。” 贾添,“哪里哪里。” 二人在这客气。 张承思,“仙长,你别听他俩胡诌,我们来到咱玉虚观,看到玉虚观破败,这几个东西没少持怀疑态度,都说这地方不可能有神仙。如今见了仙长,这俩人一个比一个能客套。” 五人乐。 贾添不知道其中事。 邓昶是来兴师问罪,刘晌此人玩世不恭,未见到道长璇玑子的时候,俩人没少说小话。 到如今,俩人嘴里全是客套,张承思自然说道。 邓昶,刘晌二人汗颜,连说,“惭愧。” 张承德言说道,“道长不知,我们未到玉虚观的时候,都把仙长看做神仙,到了玉虚观门口的时候,看见玉虚观如此,我们都怀疑过,世间人都羡慕神仙,如今见到仙长和仙长师父,我们知道,即使仙长不是神仙,光那份孝心就足以令我们凡夫俗子学习的。” 贾添笑,言说道,“几位客气,我知道了,你们不仅仅来还愿的,你们还是来找神仙的。” 几人点头,“正是。” 贾添,“世间人都道神仙好,只是不知道这神仙哪里找,其实,神仙很好修.。” 张承思,“仙长,神仙可以修吗?” 贾添,“当然,神仙可以修,这神仙当初也是凡人来的。” 邓昶请贾添开示,“敢问仙长,这神仙该怎样修?” 贾添言说道,“其实修神仙很简单,这世间什么事情都要问个纯真。把这纯真二字看清,这人啊,也就修出了真。” 五人不懂,“敢问仙长,什么是纯?什么是真?”。 贾添说,“什么是生命的纯,什么是生命的真?咱们打个比方,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困了就睡,这是生命的纯。那么,什么是生命的真?开心就笑,难受就哭,生气就骂,恨了就吵。这是生命的真。如果人开心不能笑,难受不能哭,生气不能骂,恨了不许吵,是要憋出病的,那是病态。不要说修真,就是人都能生出病来。” 第十五章 欲证真好汉归道 “仙长,神仙可以修吗?” “神仙也是人来的,神仙当然可以修。” “仙长,凡人应当怎样修神仙?” 贾添,“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困了就睡,这是生命的纯。那么,什么是生命的真?开心就笑,难受就哭,生气就骂,恨了就吵。这是生命的真。如果人开心不能笑,难受不能哭,生气不能骂,恨了不许吵,是要憋出病的,那是病态。不要说修真,人都能生出病来。” 卧牛村五人点头称是。 这里面,张承思是见过贾添的,贾添算命极准,加上和道观里璇玑真人说话,就想加入道教,做个道教信徒。 言说道,“仙长说的极是,我想请问,我们不是道教信徒是否也可以参玄证真?” 贾添回答道,“张兄弟言说的是,这参玄证真好说,证真成神仙是个人就可以练,古人有云,一人成仙,鸡犬升天。如果兄弟家有人证真修道,自己的家人祖上都要蒙神仙护佑,家中产贵子,遇事不遭小人。当然了,我把信教说的那么好,你们不要以为我乱说。不是我道教信众也可以证真。但是世间玄门繁杂,如果没有人引领会有偏差。” 张承思,“仙长开示,我是卧牛村农人,朝廷苛捐杂税压得我农人生活难以为继,我有心信教,但是我又舍不得我家老婆孩子。” 其余四人点头,都言说是。 贾添,“这点信士可以放心,信我道教,并不是要你们出家当老道,只要愿意加入我道教,你们可以在家做个俗家弟子。” 张承思给贾添跪倒,“那一日见过仙长,仙长神通我是亲眼见过,若是仙长不嫌弃,我愿意信奉道教。” 贾添,“如果张兄弟有意信我道教,下个月十五,是三官大帝法会,到那日,张兄弟可以前来,我给张兄弟做个入教法事。” 张承思,“如此甚好。” 屋里六人说话,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 兄弟五人,起身告辞。 贾添挽留五人在道观吃斋饭,五人知道道观里的道士日子也不好过,都言不必。 出了贾添屋门,跟老道士璇玑子告别,来到道观院子。 邓昶问贾添,“仙长,敢问一句,咱道观供奉的是什么神仙?” 贾添,“信士为何如此问?” 邓昶,“我们是来道观还愿,如果回去,连道观里供奉的什么神仙都不知道,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兄弟五人都是卧牛村农人,来到玉虚观还愿,结识道长璇玑真人,道士柳泌,贾添。 本来只是家里没有事,到这看个热闹,就忘了问这道观供奉的是哪尊神仙。 闻听邓昶说,兄弟四人都点头,兄弟五人里,还是邓昶有些见识。 可不是吗,来到道观,就是道观里供奉的神仙是哪个都不知道,可不是让人笑话。 贾添,“我家玉虚观三座大殿,第一殿供奉的是道教长生大帝,第二殿供奉的是道教三官大帝,第三殿供奉的是道教太上老君。” 五人点头。 张承德言说,仙长不必远送。 贾添执意要送。 道观外,贾添,柳泌看着兄弟五人离去。 坐在牛车上,告别玉虚观,走的看不见贾添和柳泌。 张承德问张承思,“兄弟,你真要信奉道教?” 张承思点头 几人摇头。 刘晌,“当神仙真就那么好?当了神仙就能要吃有吃,要喝有喝?” 张承思,“你这人没有正行,来了道观一趟,你还是改不了你的那张破嘴。” 邓昶,“信教没什么不好,世间人都说神仙好,想必还是有他的道理,问一问,这世间有谁人是不想当神仙?” 刘晌,“你们把当神仙说的那么好,我就不信,当神仙真的就那么好?都说神仙好,你们听一听,有谁真的能白日飞升?有谁能呼云唤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刘晌,“更何况,这证真当神仙是不是就不能碰老婆了?咱张兄弟们刚刚成婚,娃都没生一个,我怕他舍不得。” 几人笑。 张承思,“在村子里,每日都是鸡毛蒜皮,朝廷又是苛捐杂税,我的心里苦闷。何况贾仙长说的好,人人都可以参玄悟道,证真当神仙,信教和当神仙有什么不好?” 几人闻听张承思所说,一阵沉默。 前些日子,朝廷下令上缴人头税,哥五个都是从口粮里省出来的税赋,张承思是老哥一个,家里劳力少,想必他的日子更难熬。所以他才会这么说。 一路无话,兄弟五人驾着牛车出了长安城,回到长安城外卧牛村。 回到家后,其余四人都跟农人言说道观里的事,添油加醋的说。 这道观里的人在卧牛村就成了神仙。 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年元月,也就是建安死年元月十五日。 兄弟五人此刻已经放下心中成见,五人虽然没有一个头磕在地上,但是相交已经很久。 张承思言说要入教,五人都起了个大早,都说要陪着他去。 五人都已经成婚,除了张承思看得开,谁都有个想法,入了教,是不是就不能碰媳妇,几人虽然有心向道,但还是有所顾忌。 五人上了牛车,刚要走。 张承德的媳妇舅舅宋怀拦住几人去路。 “大清早的你们这是要去哪?” 张承德,“舅舅不知,我们这是要去京城。” 宋怀,“你们是不是要去那什么玉虚观?” 五人点头。 张承德,“正是,舅舅怎么知道我们要去玉虚观?” 宋怀,“这些日子,你们没少说玉虚观的好,把道观里的老道说的就跟神仙似的,我自然知道。更何况,给你家堂弟介绍的老婆是我妹妹家孩子,她老早就跟我说了。”说话间指点张承思,“我家侄女说,你这家伙要去道观入教。你这后生不懂事,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入的什么教?” 五人哈哈大笑。 自从在这卧牛村与邓昶交好后,五人一直以好汉自居,结成小团伙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五个人这样说话。 刘晌言道,“舅舅好言语,我们都是农家人,这并非农忙季节,我们有什么不可以去看?” 宋怀,“给张承思介绍的姑娘是我家妹妹孩子,张承思要入教,我有什么不好说的?” 五人大笑摇头,驾牛车要走。 宋怀,“你们还是要去?” “舅舅管的太宽,京城,我们自然要去。” 第十六章 建中四年不太平(一) 长安城外卧牛村五个好汉因为还愿,张承思就信了道教,受了道教皈依。 话说大唐朝廷。 自从皇帝想要召开国师圣手大会,奸臣裴延龄,奸臣赵赞联名给皇帝唐穆宗上书,言说要管长安附近百姓征收人头税,朝廷里霎时间乱成一团。 因为这个税赋到底应不应该,几位朝廷带头大哥吵了起来。 在中国历史上,关于唐穆宗,给出的评价是,唐穆宗是个能捞钱的皇帝。 按照一般的皇帝,登上皇位天下就是自己的,能吃能喝,能穿能唱,日子过得去,没事还能号令天下,统领文武百官。按照道理,人生就应该是达到了顶峰,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按照道理,不应该再出什么幺蛾子。 但是这个唐穆宗与中国古往今来的皇帝不一样,天下已经是自己的了,已经是富有四海,他居然还想富甲天下。 有官员上书要管百姓征缴人头税,朝廷和大唐皇室阔绰不少。 靠这种方法能发财,唐穆宗脑子里第一个想。 天下税赋,自大唐建国以来,只有农业税这一个税种,如今因为一个人头税,皇帝手头阔绰,收税是个不错的来钱手段。 唐穆宗竟然这样想,可以想见,历史上骂他还是有道理的。 此时节,大唐朝廷里因为人头税,已经打起来了。 然后就是他想召见这两个上书的大臣,大唐建中三年十一月,皇帝以朝廷用度不菲,天下还不是大安的借口,特别召见了裴延龄和赵赞这两个大奸臣。 唐穆宗跟俩人说话,那奸臣裴延龄,赵赞都是户部侍郎,本来就工于算式,户部又是管理财政的部门,与皇帝说话对答如流。 尤其是那个裴延龄,说话不比一般官员般小心谨慎,相反,此人还能有胆量和皇帝说笑话。 皇帝唐穆宗很满意,大夸裴延龄不是一般小朋友。 古代,朝廷里什么大臣,皇帝想杀就杀,在皇帝眼里,什么大官都是小朋友。 压下了很多反对声音。 大唐皇帝心满意足,但是这大唐天下是人治理的天下,在这些人中什么样的人都有。 话说,大唐皇帝唐穆宗,自从下令京城附近农民上缴人头税后,京中文武百官有人吃了甜头,皇帝表扬裴延龄,就有人带头说裴延龄是个为国的人材。 有人结交裴延龄。 税赋是个不错的捞钱手段,不光皇帝这样想,手下文武百官有人也是这样想。 加上这俩奸臣被皇帝表扬,大奸臣赵赞,裴延龄一时风生水起,不知道裴延龄脑子里怎么想,又给皇帝想出来个税种,名叫间架税。 建中四年五月,收取间架税法令通令全国。 “间架税“就是将百姓的房产按照占地面积、修筑年代以及房屋质量的好坏作为评判对象所征收的一种赋税,也就是房产税。,中国第一项物业税是从唐朝开始征收的。那时候还不叫物业税,叫“间架税“。“间“是一间两间的意思,指房屋数量;“架“是前后两根柱子,两架即一间,还是指房屋数量。 按照不动产收税,在古代,唐穆宗是第一个,近代,清朝也收取过这个税种。 就在这一年,京城长安城外卧牛村。 卧牛村五个人只是羡慕英雄好汉的老百姓,在村里摇头晃尾巴还行,若说真当山大王,五人都已经成婚,张承恩孩子都已经六岁了。 他们还真没那勇气。 朝廷下令全国征缴间架税,全国各地节度州府县衙派兵通知。 其实,因为一个人头税,朝廷内外有人已经赚的钵满瓢满。 皇帝想了这么个税种,乐不得的同意。 各地方瞬时派下征缴间架税兵将来。 皇帝要收间架税,各地百姓怨声载道,民怨沸腾,甚至有老妈妈都站出来哭诉,皇帝是被小人蒙蔽。大骂,皇帝身边是有奸臣。 话说这五个好汉,自从建中四年开头,张承思入了道教。哥五个每日里不再是言什么英雄好汉,而是研究,做了道教信徒能不能娶老婆过日子。 张承思好笑,跟几人说,“老师父说的好,信奉道教,初一十五不能吃肉,阴天下雨下雪不能过家家。” 几人哈哈笑。 这时村口来了三匹快马,马上坐着三名身着军装的官军。 五人顿时一愣,此时节非秋收又非出了盗贼,怎么会来官军。 话说那三匹马上官军骑马径直来到卧牛村。 到了村口。 哥五个此时节正在村头槐树下说话。 这三个来人到了近前,哥五个都认识,正是去年来卧牛村通知上缴人头税的官兵。 可这三人已经认不出张承德五人。 “这里是卧牛村吗?”军兵有人问。 五人答言道,“这里正是卧牛村。” 三人中带头官军,“你卧牛村里长家在什么地方?你们领我去。” 五人彼此看,谁都没动地方,刘晌,“我们哥们正在商量事情,没有空。” 三名官军一愣,“我们是朝廷京畿道京畿府军人,我们来你卧牛村有事。” 五人里,邓昶对三人抱拳,“原来是朝廷三位军爷,失敬失敬。” 三位官军,“你处里正家在什么地方,你们谁能给我们带个路。” 刘晌,“卧牛村那么大,你叫我们谁给你们带路?” 带头官兵用手中马鞭指向刘晌,“你去。” 书中暗表,这是个经验谈,遇到这种事情,个人觉得是最好别放屁,这个时候谁说话谁是vip。 哥五个哈哈笑。 三名官军没见过这种阵仗,在他们眼里,农村人老实,自己又是官军,一般情况下,基本上,农人都会屁滚尿流。 哪知道这五人看见自己居然不怕,还能笑出来。 他们哪里知道,这五人是村里的五条好汉。 刘晌点头,“好,我去。”这五人里,就属他玩世不恭。 马上的三名军人恶狠狠的瞪刘晌。 张承德是个头脑清爽的人,他冷眼去看。 五名官军坐在高头大马,马鞍桥上挂着兵器,官兵腰里还悬着利刃。 知道,三名官军来是有事。真要吵起来,在那个时代,给你一刀,然后再扣你个绿林草莽高帽,你到哪也告不了。 张承德怕事情闹大,对三名官军言说道,“几位军爷,某下不才,我给几位军爷带路。” 张承德知道,自己这些人没事互相吹个牛b还行,如果真要跟官军打起来,真就不敢。 “带路。” 张承德领三名官军往村里走。 三名官军有人扭回头去看树下刘晌,“张才和我们说话的是什么人?” 张承德,“你说哪个?” “张才我要领路的那个人。” “他啊,他是我们卧牛村农人。” 三名官军打着官腔,“这人说话流里流气,我看不像好人,最近长安附近出了盗贼,你们村里来了陌生人,你们要尽早禀告。” 张承德,“是,是,是。” 张承恩也跟上来。 张承德看见三个官军脸色不正,怕三名官军误会,跟三人解释,“这是我家兄弟。” 三名官军,“你尽管带路。” 张承德看见三人面色不善,去牵一人马缰绳,套着近乎,“卧牛村里正是我父亲,三位军爷上回来我卧牛村,还在我家吃过饭。” 书里暗表,这三名官军都是京畿道京畿府官军。 上一回朝廷征收人头税,京畿府长史心里就不痛快,这回要朝廷要收间架税,就更不痛快。 所以这回朝廷要各地征招间架税,他采取不合作态度,京畿道一府三县通知征缴间架税他就派了这三名官军来。 京畿附近三个县,这三名官军一路上都是风餐露宿,二十多个村。 有时为了通知,就是饭都来不及吃,所以此时节一肚子气。 第十七章 建中四年不太平(二) 卧牛村来了三个通知缴纳间架税的官兵。 张承德给三名官军牵马引路。 此三名官军一路都是风尘仆仆,扑棱身子,都能扑打下半斤灰来。 在卧牛村村口,被刘晌戏耍,三人不高兴。 对张承德言说道,“大唐天下不太平,村里如果来了陌生人要向朝廷禀告。” 张承德应是,给三人牵马。 张恭家,宋怀正在做客。 二人在院子里说话。 宋怀面向门,他看见张承德领着三名官军到了张恭家。 宋怀,“张兄弟,你看。” 张恭正在和宋怀说话,嘴里言说的是汉朝三国故事,说的是吐沫子横飞,听他说话,不知所谓。 顺着宋怀眼光去看,只一眼愣在那里,“是官军?” 宋怀离的远,看的不太清,“好像是。” 张恭叹气,“咱卧牛村不太平了。” 上一回人头税,很多人恨朝廷,连张恭也恨。 里正不是朝廷官员,不像朝廷官员,惹了堆萝烂拍屁股一走,眼不见心不烦。 他是村里的地方“官”,平日里和农人们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 上一回朝廷征缴人头税,村里人他得罪不少,那时代没有觉悟这一说,人家恨你,砸个窗户,堵你个烟囱,牛在草地吃草让人踹两脚,这种事是经常有的。 虽然嘴里不乐,但还是迎接出院子,离很远就冲三个军人抱拳拱手,洋溢着笑脸。 三个军人坐在马上来到院门,也不下马。 张恭冲三人抱拳拱手,“小老儿卧牛村里正,不知三位军爷到来,有失远迎。” 待到近了,看到三名官军,都认出来,正是去年通知上缴人头税的军人。 那年月,官兵到了村子里要吃要喝,临走还要勒索,这三个官兵还是好的。张恭心想。 三个官军面色不善。 带头大哥坐在马上,用手中鞭子指着张恭,“你是此处里正?” 张恭,“不才,正是,上回三位军爷来我卧牛村征缴人头税,就是小老儿我招待的。” 带头大哥面色缓和不少,“我们是朝廷官军,我们是奉我家京畿道京畿府长史大人令,来到你处。我们哥兄弟一路上风尘仆仆,你速速准备些饭菜,我们中午没吃饭,现在肚里正饿。” “是。”张恭答应。 三个军人离蹬下马。 张恭,扭回头对屋子里媳妇,儿媳妇吩咐做饭,“朝廷来了官员,你们快点做饭,把咱家鸡杀了,我要招待三位军爷。” 院子里放下饭桌。 三个军人进了院子,就在院子里坐下。 宋怀吩咐沏水。 张恭,宋怀做陪。 有人沏上茶水,三个军人自斟自饮。 张恭,“敢问几位军爷,来我卧牛村有事?” 三个军人,“我们是朝廷京畿道京畿府官兵,到你卧牛村通知上缴间架税。” 张恭家,岳丈舅子宋怀也在院子里,宋怀大着胆子,“三位军爷,上一年临时税赋是人头税,这一次的间架税是不是临时税?” 三个军人带头大哥,“你是什么人?” 张恭,“这位是我家儿媳舅舅,我的姑丈。” 带头大哥,“你是这里的官吗?” 宋怀,“不是。” 官军,“不是你说什么话?”嘴里骂骂咧咧。 张恭,张承德脸色都是一变。 张承德给军兵斟茶的手在抖。 三名官兵看的真切。 按照一般人,别人到你家,你好处好招待,别人言语冒犯你,你生不生气? 可以想见,张承德那时气成什么样。 这边里,三位官军,来到卧牛村,张承德在卧牛村口是和刘晌坐在一起,他们是知道的,互相看了眼,使了眼色。 带头大哥,“原来是姑丈啊,我还当是什么外人。最近大唐江山不太平,很多地方闹匪患,你卧牛村地处长安附近,如果有个支棱毛炸刺的,要及时像我们禀告。” 张承德,“三位军爷不知,朝廷颁布税赋,在下敢问一声,如果是临时税种,我们农人日子勉强还能过去,如果是不变税种,我们要想方法怎样和老百姓说,所以我家舅父有此一问。” 带头大哥对年轻人态度就好很多,“税赋是朝廷税法,我们只是通知税赋军人,具体内容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叫做间架税。” 张承德,“哦,朝廷收取税赋,我们做为大唐百姓当然要缴,但是税赋具体叫什么名称,是个什么税种,我们必须问个清楚,我们也好对村人有个交代。” 军人,“具体内容我们也说不清,只知道叫做间架税,大概意思是一个房子一笔税。” 此时节,村里人听说有官军,很多人来张家院子看热闹。 有人大怒,“朝廷上回按人头收人头税,这回按房子收税,朝廷税赋大于天,摆明是不让我们百姓活了。” 三个军人放眼在人群里扫视,都从座站起,手握佩剑,“哪个罗唣?站出来说话!” 人群里没有人答言,更没人站出来。 张恭,“山野村夫不懂礼数。” 三个军人重又坐下,自斟自饮,带头大哥用眼睛瞪张恭,宋怀,张承德,那眼神能把人瞪死。 “最近朝廷不太平,长安附近出了盗贼,你处如果有盗贼要立刻向朝廷禀报。要不然朝廷会问你们个勾结匪患之罪。” 张恭,宋怀点头,回答言说是。 不大时,饭菜端上来,有酒有菜,三个军人在院子里自顾自吃饭。 本来以为,三个军人吃完饭就会走,哪知道,三个军人吃完饭也不走,带头大哥,“卧牛村里正,我们兄弟三人一路上挨个村子通知,人如今又困又乏,想在你这睡一觉,明日我们再走。” 三个军人大踏步进了张恭家。 屋子里女眷看见三个满脸凶神恶煞的军人,大叫着从屋子里出来。 张恭,宋怀愣住。 张恭叫家人到两个儿子家休息。 见到三个军人不走,进了张恭家屋子。 宋怀拉着张恭手,“亲家,你这里正没白当,三个军爷赖上你家了。” 张承德问张恭,“父亲,三个军人在咱家,咱们好吃好招待,他们吃完饭怎么不走?” 这时候,有个官军又从屋子里出来,“你村再给我们准备点盘缠,路上,我们的马都饿毁了。”回屋。 张恭叹气,“这年月,官兵不如草寇,在咱家又吃又喝,你没听他们说要跑腿费? 张承德去找自己四兄弟。 四个兄弟此刻正在村子村口大槐树下等他消息。 刘晌,“哥,这仨官军来我卧牛村出言不逊,你怎么能给他们带路,活像个狗腿子。” 张承德,“那三官军远道前来,虽然说话难听点,但是咱们是卧牛村人,毕竟要进宾主之谊。” 刘晌不理他。 张承德就把官军赖在他家不走的事跟四人说。 邓昶,“我在军队里当过兵,朝廷一有事,这些当兵的就胡来。老百姓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官兵来到农村要吃要喝,赖在你家不走,这是要向咱们勒索。有事情,官兵连草寇都不如。” 张承思,“怎么,你也要当山大王了?” 第十八章 建中四年不太平(三) 书中暗表,卧牛村五好汉,在这五人中张承思日子是最苦的。过去他是老哥一个,年景不好,勒勒裤腰带日子也就过去了。 如今娶了老婆,老婆是个饿坏了的,饭桌上又不懂让丈夫。 饭菜端上来,常常是头一埋。张承思没吃两口,桌上饭菜就不见了。 张承思日子过得苦闷。 未娶老婆前,他曾经不止一次想上山当山大王,娶亲后,当山大王他倒是再也没想,入了道。 五人中,他是第一个入道的。 这一日,村里又来官军,那年月,老百姓见到官兵就怕,这五个人不惧。相反,话说的一个比一个硬。 官军就恨上了卧牛村,吃饭时候故意把狠话说到前头,话也说得难听,然后又向卧牛村索贿。 这当口,张承思,邓昶,刘晌,哥三个此刻在村口槐树下说话,张承德,张承恩兄弟跑来,跟他们说,官兵不走。 邓昶言说自己当过兵,这三官兵是要向村里人勒索。 五人直撮牙花子。 就在这当口,村子里保长挨家敲门,要村人凑份子,来到树下。 看见五人,“小哥们还在这里坐着呢?村里出了大事。” 张承思,“咱村里能有什么大事?” “村里来官兵赖在村子不走,管咱们要贿赂,里长正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化缘。” “贿赂?年头不好的时候,人都差点饿死,哪有钱给他们?” 保长,“他们都是朝廷走狗,既然张嘴了,怎好意思不给?” “要给你给,我没钱。” “是啊,不给他们又能怎么地?” 保长是个四十多岁中年人,“一家出一点也够,不贿赂他们,这三条狗回去朝廷,跟狗官胡咧咧,扣咱村个什么帽子。到那时咱们恐怕都有连座罪。” 张承思叫保长过来,“你过来。” 保长过去。 “连座罪?牢里管饭,我正乐不得的。”张承思将保长转过来,给保长屁股蹬了一脚,“你他妈懂个屁。” 保长挨了脚,“就你们牛气,遇见事情恐怕一个比一个熊,有本事到时候你们别躲。” 张承思假意举拳头。 保长人走。 哥五个。 张承思,“朝廷欺人太甚。” 五人大笑。 张承思问张承德,“哥哥,朝廷里去年收取人头税,今年收取间架税。朝廷里的税怎么那么多啊。” 张承德,“间架税是皇帝唐穆宗下的命令,不比人头税,是个临时税种,以后要与咱们的农业税一块收。” 邓昶,“皇帝收人头税,如今又收间架房子税,皇帝是怎么了?皇帝怎么会想起来这么些个税种?皇帝身边就没有知道百姓贫苦的大官了吗?他们怎么就不劝劝?皇帝和朝廷里的大官每日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想什么?想怎么造坏,想怎么捞钱,想什么!他们想怎么从老百姓身上捞油水,供他们和他们的崽子们玩乐,是不是哥哥?”张承思对张承德说。 邓昶,“据我知道,朝廷里有几个为民请命的好官的,他们声名远播,清廉如水,明如高镜。有他们在,不应该的。” 张承思,“天下是皇帝的天下,朝廷是皇帝的朝廷,这些狗屁税赋恐怕都是皇帝的意思。你嘴里说的那些好官早就不知道死到哪去了。” 邓昶,“据我所知,朝廷内外,有几个人的名声很大,他们是好人。朝廷征缴间架税,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不管。” 张承德在五人中是老大,轻易时候也不说话,“你那话留着骗鬼去吧!人头税,间架税,朝廷收没收?你说的那些好大官好不到哪去!皇帝不仁,视百姓如猪狗。老百姓在皇帝和朝廷眼里,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杀就杀,想欺负就欺负。”可以想见,张承德是真恨了朝廷。 几人沉默不语。 好一阵沉默。 刘晌,“哥哥们,你们说,咱们口口相传,故事里的英雄好汉故事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张承思。 刘晌,“故事里的英雄好汉都是走投无路,朝廷黑暗,他们才反,如今,就是古代英雄好汉们的故事。” 邓昶听见四人话里不对,他想开玩笑,“刘晌兄弟,你说的英雄好汉是哪朝的?” 刘晌,“英雄好汉故事哪朝都有,只是朝廷黑暗到河蟹了,他们不让人说。比如西汉开国皇帝刘秀,比如咱大唐开国二十四功臣。他们哪个都是瓦岗军英雄。” 邓昶,“哼。” 俩人这里互相攻击,张承恩突然开口说话,言语模棱两可,也不知道骂他俩谁,“书里的英雄好汉未必就是英雄好汉?揍性!” 刘晌乐,“咱兄长话有趣,英雄好汉那是很久远的事,真要当山大王恐怕谁也舍不得。” 张承德,“刘兄弟话对,只是这日子要过,饭要吃,今天要人头税,明天要间架税,后天要老婆生娃税,满朝文武大臣,就是皇帝的眼里都是钱。谁还会管咱们百姓。朝廷就是仗势欺人!” 张承思,“妈的,老子每日里把自己比作英雄好汉,如今让朝廷欺负了。” 哥四个,仨个红了眼睛,样子看起来吓人。 张承德对邓昶,五兄弟只有邓昶不是亲戚。 张承德,“邓兄弟,你说,故事里英雄好汉故事能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 张承德,“我知道,这个世间并不公平,在某些人眼里,我们只是笑话。有人天生就有人吹捧,有人天生就命好。他们看不起我们。但是我想做件事,我想告诉他们,百姓也是人。我想告诉他们,即使杀不掉他们,我也想要教训他们。邓兄弟,你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英雄?” 邓昶,“你要反?” 张承德面色更加不善,那样子谁看到都能吓一跳,“如果这世间没有英雄,我就当英雄。几个朝廷的狗向咱们索贿,如果他们得偿所愿,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在他们眼里,咱们老百姓更好欺负。” 张承德又问其他兄弟几个,“如果今日要你们效仿古代里的英雄好汉,你们会不会做?” 刘晌,“皇帝不仁,就许我不义。” 张承思,“这日子老子早就过够了。” 张承恩,“这世间没有什么人能够非常牛b,以及永远牛b。” 哥五个四个表态。 说话令邓昶心里发毛。 他是外来户,村里人都知道他过去当过兵,没人欺负他。 但是多少也会吃亏。 自从结识张承德哥们,哥五个凑在一块摇头晃屁股,每日里吆喝吆喝,日子过得也不错。 哪知道这四人真要冒虎气。 第十九章 苛捐杂税猛于虎 张承思原先只是村里个小玩闹,大哥张承德回来,他见大哥面色不善,张承思逗大家笑。 蹬保长一脚。 张承思也只是逗大家伙笑了一会儿。 张承德说了胡话,他想杀人。 五个人三个人红了眼。 张承德问大家,我想做事情,你们干不干。 四人同意。 邓昶毛了,“杀官兵等同谋反,是死罪。” “这日子还有法活吗?”张承思终于想好了,他开口说,“刚上缴完农业税,口粮没有多少,就又要上缴间架税,今年年景怎样都不知道。” 然后大家就又很久没有说话。 这回反倒邓昶笑了,“兄弟们,古代,英雄们做大事前,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比如结拜什么的。” 四个人看他。 四个人都是亲戚,只有邓昶不是。 邓昶从路边随便捡了根野草,往地上一插,“这时候越少人知道越好,咱们就以野草为香。” 五人都笑起来。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夏季的风吹起,邓昶,“风吹在身上好惬意啊,如果真要走这一步,恐怕咱们这种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张承思碰邓昶肩膀,“你干不干?” 邓昶点头。 五个人心里凄凉,但是阳光晒在每个人脸上,彼此心中又觉得坦荡。 “揍性。”四个人说。 邓昶,“我只是觉得,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张承德,“我想杀官军,你们跟着我干,往后的日子,你们后不后悔?” 张承思,“谁若反悔谁他妈是孙子。” 刘晌,“谁若反悔谁是王八养的。” 五人中,四人说话邓昶想笑,只有他久经沙场,“谁若说出去,我亲手把那人心挖出来。” 然后五人低头商量了很久~。 是日无话,第二天早上,村里集了十两银子,张恭当着全村人的面,双手捧给三名官军。 “三位军爷来到我村上,村子里没有什么可以孝敬的,这是我们村里人大家伙的意思,给几位军爷买点茶叶喝。” 唐朝,一枚铜钱能买一个馒头,十两银子能买三间瓦房。 那时的房子都是泥坯房和茅草房。 三名官军顶盔冠甲,骑在马上。 带头官军撇着大嘴,用马鞭在孝敬银子的盘子里拨弄。 然后就是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那笑声透露着得意忘形,狂妄与不可一世。 其他两人也是大笑。 带头大哥,“村里的好意我收了,咱们村子民风淳朴,人民良善,当可做咱京畿府道的表率。不过,最近天下不太平,你们这儿如果出了匪患要及时禀告。” 将银子收下。 三个军人远去。 宋怀,“这三名瘟神总算走了。” 然后左右回头看,“亲家,你的俩儿子去哪了?” 张恭也左右看,然后恍然大悟,“要坏。” 大唐卧牛村农道,两边都是半人高的苞米地。 在农道上走着三匹高头大马,马上坐了三名顶盔冠甲的军人。 这三个军人也怪,骑在马上他们也不快骑,马蹄就在农道上溜溜达达。 三人骑在马上,兴高采烈,互相说话。 官军,“哥哥,咱们来到农村通知缴税,农村人果然好欺负,哥哥只是吆喝几句,他们就乐不得的给咱们钱。” 官军,“这是种发财手段,咱们怎么早没想到?如果咱们打一开始就这么干,下乡一回,咱们就能发达一回。” 带头大哥,“我觉得不好,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来到农村下乡,农人供吃供喝,好吃好招待。向他们勒索,我不好意思张那个嘴。在过去,有村子在我们临走时会上点态度,哪知道这个卧牛村给了这么多钱。” 官军,“哥哥不用自责,咱们下乡通知缴税,这些日子都风餐露宿,饥餐渴饮,这些钱就当咱们兄弟辛苦钱。” 三个税官的顶头上司是京畿道京官,直接归户部领导,上回收缴人头税,他们的顶头上司没分到钱,就拿这三个税官解气。 结果这三个税官因劳成“疾”,真就成了土匪。 官兵话说的好,辛苦钱,想起这些天到京畿府农村事情。 带头大哥方才那点良心也没了,“下乡来到农村,两个兄弟陪我忙乎,大家辛苦,是哥哥我妇人之仁。” 官军,“所以说嘛,做人还是要恶点,别人才会怕你,怕你,他们才会恭敬你。老百姓惯不得。” 话音刚落,从农道旁边苞米地里窜出个人,拦住三人马前,大喊一声,“你们几个给我站住!” 三个官军定睛观瞧,面前是个身穿黑色长衫,脚蹬布鞋农人打扮的人,那人还蒙了面,手里提了根羊叉。 “什么人?”三人来不及取马鞍桥上长兵器,都从腰间拽出宝刀利剑。 想是卧牛村勒索事情太顺利,三人看清那人都哈哈笑起来。 好汉大喝道,“肉人,”然后开始念劫道嗑,“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 还未等话说完,带头大哥纵马就冲过来,手舞宝刀,“哪里来的东西!” 斜肩带背,一刀劈了下来。 好汉话都没说完,没有防备,官兵马也快,瞬时间冲到面前,好汉急忙往后仰,噗通声摔在尘埃。 马快,刀快,好汉来不及躲,身上挂了彩。 带头大哥圈过马头,回来补刀。 好汉咕噜声从地上爬起就往苞米地里跑。 三个官军骑马,苞米半人高,谁也不知道地里有没有埋伏,三个官军谁都没有去追。 带头大哥大骂,“哪里来的乌龟王八,敢拦我官军去路。” 没人答言。 官军,“哥哥,咱们好像遇见劫道的了。” 官军,“哥哥,那好汉话都没说完,姓甚名谁他都没报。” 带头大哥,“这年月是个山猫野耗子就出来吓唬人,碰到这种人都要学我。” “咱们追还是不追?” 带头大哥,“京城长安附近出不了贼人,想可能是附近农人,把此事向朝廷禀报,要官府缉拿不迟。” 三人又往前走。 谁知道没走几步,张才那人又从苞米地里窜出来,站在三人马前大骂,“三个狗官军,一点也不按规矩来,我话都没说完,你们就暗算与我。” 三个官军大怒,“哪里出来的乌龟王八蛋,放着好好日子不过,来劫你家官军爷爷。” 三人都催马上前。 那人扭头就跑,这回他没往地里钻。 三人心喜。 这是碰见个蠢蛋。 如果拿住此人,自己此行不仅发了财还能升官。 眼看就要追到贼人,贼人一晃不见。 三个官军坐下马匹突然卡倒,仰面从马上摔下来。 “不好,有绊马索。”带头大哥心想。 “自己一世英明,想不到,如今在这里丢了性命。” 不等三名官军看清,从两边苞米地里钻出来五个手持钢刀,利剑,长矛,羊叉农人打扮的人冲着三人一顿砍杀。 将三个官军杀了后,五人都将面罩摘下来,正是卧牛村五好汉。 第二十章 民怨沸腾大爆发 三个京畿道京畿府官军,在卧牛村被五虎所杀。 五个人铆足力气,用手中武器向三个官军身上招呼,下手又狠又毒,毫不留情,刀剑里充满了对朝廷的愤恨。 五虎将三名官军杀死。 兄弟五人互相看,谁有没有受伤。 刘晌身上挂了彩,五兄弟里,他是咋呼最欢的。 引官军入埋伏就是他。 卧牛村五虎老早就埋伏在村外,看见官兵没有纵马疾驰,五个人心里着急。 刘晌就想按照书里英雄的来,在他眼里,那样才够豪情。 结果被官军带头大哥偷下手。 书中暗表,普通农人怎么会用绊马索? 古代与骑兵作战,骑兵骑着高头大马上,手拿长兵器。 如果和骑兵作战,步兵一般短兵器够不到骑兵。 如果人杀不死,骑兵还可以骑着马跑。 骑兵在古代是个十分难缠的兵种。 所以跟骑兵作战,唯一办法只有先把马干掉。 在古代,骑兵往往人还没怎么地,马先死了。 骑兵马死后,方才下马和人缠斗。 此时步兵已经疲惫不堪。 所以,骑兵在古代是个集防身,跑路,独活于一身,不错的兵种。 骑兵在作战胜利后,都要厚葬自己马——马是我第二个生命。 邓昶过去当过兵,从老兵油子嘴里学了这么一手,是他出的绊马索主意。 刘晌被官军带头大哥所伤,心里都是不服不忿。 往带头军人尸体上吐吐沫。 在古代,人都很尊敬尸体。 看见刘晌往带头军人身上吐吐沫,都觉诧异。 张承思,邓昶,不解,“老弟,你这是干什么?” 刘晌肩头被带头军人刀锋伤到,不解气,又用手中羊叉捅了带头官军尸体好几下,“这狗官军张才偷下手,突施暗算,我连喜嗑都没念完,名字都没报,给了我一刀。”然后又朝带头官军吐了口吐沫,“啊呸,狗篮子,趁人不备,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枉你也是出来混。” 不解气,解开裤腰带往带头军人身上撒尿。 张承思,邓昶,张承恩,生气了。 邓昶,“刘兄弟,不得无礼。” 张承德伸手拦三人,“你们别管他,狗官军对咱庄家人嚣张跋扈威风惯了,名姓都未通报偷下手,狗官军做的事连咱们这些山中大王,绿林草莽都不如。随他去。” 正在这当口,张承德父亲张恭赶到,看见三个官军尸体。 张恭仰天大哭,冲天磕头,“老天爷,朝廷黑暗,我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做了错事,无法挽回,还望老天爷恕罪。”然后对五人说道,“这官军是朝廷命官,通知缴税也只是上支下派,他们与咱们向来无冤无仇,你们做了错事,”然后言说道,“你们杀了朝廷官军,朝廷恐怕会来报复,你五人还是逃命去吧。” 五人不怕,相反大笑,“如今做都做了,逃了反倒是失了我兄弟名头。” 张恭,“你们有计?” 五人点头。 张恭,“也好,从此以后,这件事再也别提,就是家里老婆孩子都不能说,说出去恐怕会有杀身之祸,连坐之罪。” 古代,五人一保,十人一保。 唐朝十五人一保。 如果有一人犯罪,其余人都是有罪。 那年头,刑罚也没有个准头,不像现在,以为进监狱,牢里管饭。 那年月,如果发生大事情,被人构陷,蒙冤,抓进监狱,判都不判,就在监狱里一关,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时候出来。 唐朝演习汉制,冤狱无数。 建中四年五月,朝廷颁布间架税,也是在这一年,朝廷又颁布除陌钱税。 大唐天下各道发生无数起朝廷税赋官兵失踪事件。 京畿道京畿府卧牛村杀官军事件只是其中一起。 大唐到地方收缴税赋官兵自那以后,不再小股出来为祟,二十人一伙从京城出来向农人百姓通知征缴税赋。 也是在建中四年,因为税赋严重,民怨沸腾。 反了六家节度使。 他们分别是淮西节度使李希烈,泾源节度使朱泚,淄青节度使李纳,魏博节度使田悦,成德节度使王武俊,卢龙军节度使朱滔。 天下间百姓揭竿而起,纷纷响应,一时间,六家藩镇兵力扩充了好几倍。 史称四镇之乱。 也是这一年,朱泚攻破京城长安,史称泾源之变。 唐德宗逃往奉天,史称奉天之难。 六家藩镇没有打清君侧旗号,起义农民响应六家藩镇之后,随之重又奔逃各自家中,六家藩镇逃兵无数。 六家藩镇无奈,相继称王,史称二帝四王之乱。 《恨水瑶》第一卷完。 第二十一章 贵人语迟人又傻 大唐贞元四年,盛夏。 天高气爽。 田野里有嘻嘻瑟瑟的蛐蛐叫。 放眼所去,一望无际的农田。 在一处草丛里,有只绿色蝈蝈趴在阜草上振翅,翅膀摩擦,鸣叫起来声音很好听。 风吹过草丛沙沙作响,伴随着蝈蝈鸣叫,田野里,寂静,声音嘹亮清脆。 蝈蝈趴在阜草上,蝈蝈又绿又漂亮,肚大,翅长。 此刻,它充满了自信,它在极尽所能的展示自己的本领。 它在极尽所能的展示自己高超的音律,飚着高音。 一只手扣住蝈蝈。 好听的叫声不见。 蝈蝈被拿起,掐在一个手掌里,捉住它的,是一个年纪十四五岁孩子,孩子洋溢着笑脸,“我又逮到一只。” 他说。 从地上爬起。 “这只蝈蝈大,”他说,“你们谁要?” 草丛里钻出好几人头。 “叔叔,这个给我。” “哥哥,这个给我。”都在拍手要。 大男孩,“你不是有了吗?” 大男孩,“张才我不是给你逮了只蛐蛐吗?这个你别要了。” 都从草丛里走出来,大概有八九个孩子。 都管大男孩要。 大男孩手里蝈蝈谁也没给,在孩子们身后还有个小朋友。 这个小朋友六岁年纪,淌着鼻涕,流着哈喇子,愣愣的看着眼里的一切。 看见小朋友们要蝈蝈,这个小朋友不吵也不闹。 大男孩从地上拾起一个竹子编成的笼子,将蝈蝈放在笼子里,给他,“这些孩子里,就属你最小,跟他们比,你连要都不会,我选择把这只蝈蝈给你。” 小朋友们怎样责备大男孩的都有。 “这个蝈蝈给你好不好?”大男孩蹲下身子去问最小的小朋友。 小朋友大大的眼睛就是愣愣的看,鼻涕也不知道擦,眼睛里没有神彩,空空洞洞。 大男孩叹了口气,将竹笼交到小朋友手里。 “哥哥,咱们这个小老弟怎么一天到晚,话都不说?”有孩子问。 “他太小。” “他都六岁了,他还不会说话,咱们这个亲戚怕不是傻了吧?”有孩子说。 大男孩,“你别瞎说。” “哥哥给你逮蝈蝈,我对你好不好?”大男孩逗弄最小的小朋友说话。 小朋友不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眼里的一切。 大男孩叹气,对其他小朋友,“这是我家亲戚,我不准你们欺负他。” “咱家妹子还没嫁他。” 大男孩又是叹气,满脸的难受,转眼又是一副笑脸,“兄弟们,我对你们好不好?” “好。” “你们要怎么报答我?” “从此以后,我们都听你的。” 大男孩,“我要做你们大哥。” “做大哥有什么好?” 大男孩,“做大哥之后,我会像叔叔们一样,我会保护这个村,我会保护你们,我不会让你们被朝廷欺负。我做你们大哥好不好?” “好。” “那么咱们现在谁都不说话。”大男孩往草地里一躺。 别的孩子学他的样,都在草地里一躺。 这时有个小姑娘去牵大男孩的衣角,“舅舅,咱们这样逗弄这个亲戚说话,为什么咱们这个亲戚还是不说话?他是不是真的有点傻?” 大男孩,“他不是傻,他只是小。” “长大后,你们会不会让我嫁给他?” 大男孩叹了口气,“你听谁说的?” “村里很多人都在说,舅舅,张恨水为什么不说话?” “你别听他们乱说,咱家这个亲戚很好,他只是小。我听叔叔们说,他的命好,有人给他算过。咱们这个亲戚叫做贵人语迟。” “舅舅,我不要嫁给他。” 大男孩眼里疑惑,从地上坐起,又去看那个最小的小朋友,六岁的孩子,别人都在学他的样子。只有这个最小的小朋友,不说话,也不笑,坐在草地上,只是愣愣的看着眼里的一切。 村里有其他孩子,“大哥,你看咱们这个亲戚,什么都不会,你们不会真叫咱家邓瑶嫁给他吧?” “邓瑶是你外甥女,咱家这个亲戚这么蠢,她能看上他吗?” 小朋友们都在笑。 大男孩,“去去去。” “邓瑶是你外甥女,你当舅舅的就叫她嫁给他,有什么了不起。” 大男孩,“嫁不嫁,你管不着,这是命。” “哥哥,什么叫做命?” 大男孩,“我也不懂。” 小女孩往大男孩怀里躺,“舅舅,我困。” 大男孩,“走,咱们回家。” 领着孩子们往村里走。 突然他闻到股难闻味道,“你们谁尿裤子了?” 小朋友们都在互相看,然后都指着最小的小朋友,“他。” 大男孩摇头,低头去看最小的小朋友,裤子湿了一大片,两眼无神,尿了裤子,只知道咧着嘴笑。 有人拍着手起哄,“尿裤子了,哦。” “咱家这个亲戚什么都不知道,小朋友都说他尿裤子,他只会笑。” “哥,咱们这个亲戚的确是傻,他连撒尿他都不会。” 大男孩叹气。 低头去看,那小朋友鼻涕,哈喇子直淌。 大男孩给他擦鼻涕。 “舅舅,咱们这个亲戚是傻,他撒尿都不会。” 大男孩,“咱们这个亲戚不是傻,他只是太小不懂事,谁再说他傻我揍他!” 几个小朋友手拉手往村里走。 远处有人在唤。 那是个女人声音,“王芳,你把孩子们领到哪去了?” “我们在这儿。”大男孩招手。 女人往这面走,“我不是叫你别往远走,你怎么还是领孩子们走这么远?” 王芳,“我领他们去抓蝈蝈了。” 走到跟前,是个年纪二十多岁的少妇。 小女孩去牵她衣袖,“娘。” 那女人将小女孩抱在怀里,责怪王芳,“下回你别领他们往远跑。” 王芳,“知道了。” “舅妈,张才我们在一起抓蝈蝈玩,我们说了很多话,咱们这个亲戚一句话都没说。” 女人,“他又一句话没说?” “我们张才逮蝈蝈,然后我们故意逗咱家这个亲戚说话,他一句话也不说,他还尿了裤子。” “他尿裤子了?”女人低头去看。 第二十二章 害怕只因太弱小 妇人低头看最小小朋友。 最小小朋友就是张恨水。 张恨水的裤子湿了一大片。 妇人啧啧连声,“穿着开裆裤你也能尿裤子,你可真有出息。” 妇人把小女孩抱起,“走,咱们回家。” 一行人往村里走。 张恨水走在最后。 有个大孩子推他,“你个衰包。”将张恨水推到草地里。 张恨水被推倒,摔在路边草地,卡了一脸泥。 妇人和王芳回头看。 张恨水倒在草地里,坐起,不哭,相反,笑起来,也许他没觉得受欺负。 也或许,这些孩子里有人对他好,他只是本能的以为,所有人都对他好。 他坐在草地里不哭,反倒是在笑。 摔了一脸泥,坐在那里笑,手里拿着蝈蝈笼子。 咯咯咯笑起来的声音很好听。 其实,孩子的世界不懂什么是恶,在孩子的眼里,所有人都是友善。 妇人回头去看,看了个满眼,去喝大孩子,“你在做什么?” 大孩子,“他不是什么贵人,他是个衰包,你们还在维护他,不让人说。” 王芳有了胆量,他姐姐在跟前,他去推大孩子,“是不是衰包,关你什么事?” 大孩子,“他就是个傻子。” 王芳,“你欠揍。” 与大孩子扭打在一起。 有孩子在哭。 “你个兔崽子跟你爹一样,少教育。”妇人帮王芳,拍了大孩子一巴掌。 大孩子被打,转身往家跑,“我回家告诉我爹,你们欺负我。” “你尽管去告。” 大孩子跑。 妇人回头去看张恨水,张恨水坐在草地上,卡了一脸泥。 此刻,愣愣的看着眼里发生的一切,他还是咯咯咯的笑个不止。 望着张恨水的样子,王芳有些伤心,“我为咱家这个亲戚打了一架,他还能笑出来。” 妇人叹气,把小女孩放下,弯腰把张恨水扶起,给张恨水擦脸上的泥,“你这小家伙真不让人省心。” 妇人给张恨水擦脸上的泥,张恨水还是太小不记事,反应迟钝,张才有人推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抓过王芳的衣角,去躲妇人的手。 他本能地以为,谁都在欺负他,他只是本能地以为,只有这个大哥哥对他好。 王芳仔细的看自己姐姐,满脸的羞愧。 妇人叹气,还是给小男孩擦脸。 牵小女孩的手,也去牵小男孩,“走,我领你们回家。” 哪知道张恨水不走,抓着王芳的衣角牢牢不放,“哥哥,我怕。”这是他人生第一句整话。 “你说什么?”妇人以为听错。 张恨水,“我怕。” 妇人把张恨水抱起来。 张恨水大哭。 京城外,卧牛村,一个农家院。 院子都用篱笆札就,院子里农用物品齐整。 院子里三间大瓦房。 正屋。 在屋子当中放了张桌,桌上摆着茶水,转圈摆着碗筷。 围着八仙桌,坐了六七个人,有男有女。 这是准备吃饭。 五个好汉坐在屋子里喝水,两个妇人忙里忙外。 “大哥,你是说,朝廷今年要有徭役?” 座位上,一个人问。 但见说话这人,面容冠玉,身穿蓝色汗衫,挽着发髻,发髻上扎着红色飘带。 正是卧牛村五好汉之一的邓昶,他此刻在问身边男子。 坐在座位正中,是个年纪二十八九岁,面色红润的男子,身穿绿色长衫,束发。 正是卧牛村五好汉之一的张承德。 张承德,“今天张承思去了趟京城,我听他说,咱们的狗皇帝不知道怎么了,他想搞工程,具体事情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是听张承思说的,咱们让张承思说。” 旁边,是个面色红润男子,年纪大概二十八九岁,身穿蓝色长衫,束发,正是卧牛村五好汉之一的张承思。 张承思喝了口水,“是这样,我今天去京城玉虚观看老师,路上,我听人说,皇帝唐德宗从奉天回来后,每日里大呼小叫,打骂朝臣。然后就是崇信宦官。不知道有什么人跟皇帝进言,说是喝露水能够养生延年,喝了露水能当神仙。皇帝就想在皇宫里盖露台。” 旁边有一人开口,那人年纪大概二十八九岁,身穿蓝色长衫,束发,面色红润,正是卧牛村五好汉之一的张承恩,他开口道,“露水有什么好喝?用个碗放在窗下,那玩意天天都有得喝。” 旁边有人笑,身穿绿色长衫,束发,面如银盆,五人里,就属他长得最好看,正是卧牛村五好汉之一的刘晌,“兄长说话有趣,皇帝是个要排场的人,那是圣人,圣人吃顿饭都是要几十种珍馐美味的主。吃饭吃个窝窝头,豆角里面放片肉就是下饭好菜?那能叫什么皇帝。” 邓昶,“皇帝要盖露台,很可能是他身体原因,自从他要收取间架税和除陌钱,反了六家藩镇。唐德宗就领着文武百官逃往了奉天,然后又去了梁州。国师圣手大会他没召开成。自己倒是差点做了汉献帝。皇帝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如今回到长安,返回手来,他不可能不报复咱京城百姓。要我说,造露台只是他的一个借口,他想告诉天下百姓,我还活着。” 几人摇头叹气。 张承思,“大唐皇帝喜欢喝露水的习惯早就有,只是建造露台还是头一次听说。我从京城人嘴里听说,唐德宗从梁州返回长安后,身体越加不好。听说他得了中风。建造露台之说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咱们村就在长安城附近,徭役可能会由咱们出。” 张承德,“皇帝召开圣手大会,如今又要建造露台,皇帝和文武百官本身都是不种地的人,他们本身不挣钱,他们本身不劳动,本身,他们没有挣钱手段,来源都需要从百姓赋税里面出。要从百姓身上搜刮。这天下官员又都跟皇帝一个鼻孔出气,花钱如流水,搞国师圣手大会,建造露台,对百姓一点用没有。这些事只是劳民伤财,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一己私欲。” 邓昶,“自从建中四年到贞元三年,皇帝在外面逃亡了五年才回来。我品出了这么个理,没有皇帝,咱们老百姓也能活的好好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邓昶又说,“自从去年,皇帝回到京城长安,天下才太平,如今他又想了这么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给皇帝进的谗言。” 书中暗表。 自从建中四年皇帝征收间架税,天下百姓反,卧牛村五好汉杀了三名朝廷官军。 民怨沸腾,与朝廷冲突不断,还反了六家藩镇。 一时间很多农人响应藩镇,纷纷去投。 刘晌要投藩镇。 张承德,张承思,张承恩,邓昶四人给他拦住。 那年月虽然吃不饱饭,但是大唐江山毕竟已经一百余年,十六道节度只反了六家。 四人都劝,“还是看一看再说。” 果不其然,六家藩镇造反后。 既没有打清君侧旗号,也没有抓到唐德宗。 卧牛村五好汉没有报投官军,也没有投奔藩镇。做了顺民。 六家藩镇占领长安,与大唐军兵打了五年才平息。 都说我们反,行将就木,要输了的时候,六家藩镇黯然神伤,无奈称帝。 看着这次起义失败,卧牛村五好汉都庆幸自己没有投奔。 依靠三个官军身上银两做资本,五好汉没事去京城长安贩些物品回来卖,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第二十三章 天上云朵似棉花 邓昶家,一家人吃过饭。 张承德与老婆,抱着孩子跟邓昶夫妇一家人告辞。 张承德一把抱起孩子,“儿子,走,回家喽。” 张承德与夫人王氏出了邓昶家。 村子里有人跟张承德打招呼,张承德与他们点头。 夫妇二人往家走。 路上,张承德老婆眼尖,走在身旁,看见孩子身上有泥,“咱们儿子,身上有泥。” 张承德看孩子,“他和孩子们玩,孩子嘛,身上有点泥,不怕。” 酒喝多了,人也晃晃悠悠,他笑着说。 他马马虎虎,平日里村子里事务多,自从前年军兵打回来,他父亲张恭把村里,里正工作让给了他。 张承德亲属多,朋友也多,村里很多人服。 王氏皱起眉头,自此孩子出了屋子,和村子里孩子们玩,有人说过怪话,她听过。 “就你马虎,把孩子给我。”她去要。 仔细看孩子脸颊,眨巴着大眼睛,脸上好像被擦过。 张承德把孩子给王氏。 一家人回到家。 院门口有孩子在拍手,他们在玩跳房子。 张恭坐在自家屋子门前编竹篓。 篱笆院,三间大瓦房。 看见张承德和王氏,“回来了。” “回来了。”张承德答言。 进屋。 张才他喝多了酒,进屋子往床上一躺,呼呼睡着。 院子里媳妇王氏把张恨水放在地上。 她抱累了。 张恭看见张恨水手里的蝈蝈笼,“咱孙子哪来的蝈蝈笼?” 王氏,“邓家弟弟给的。” 张恭放下竹篓,去逗孙子说话,“孙子,你的蝈蝈笼子谁给你的?” 张恨水不说话。 张恭,“你手里的蝈蝈笼子给我好不好?” 张恨水不说话。 张恭从张恨水手里拿过蝈蝈笼,脸上都是笑,“咱家孙子就是好,管他要什么东西他都给。” 张恭把蝈蝈笼拿在手,仔细的看,“别说,邓昶的手这么巧,这笼子做的这么精致。”, 院子里,张恭把蝈蝈笼放下,重新拿起竹篓。 王氏取了把凳子,坐在张恭身边。 想要帮他梳理竹子。 张恭站起身,把竹篓放在墙边一角,那是没做好的竹篓,还没封口。 墙角还有竹子,他取过来,他没有回张才的凳子坐。 就在地上一坐,继续编他的竹篓。 王氏愤恨的看,二十多岁的小媳妇。 转眼,她又一副笑脸,从屋子里取了一盘水果。 水果是一盘葡萄。 “爹,这是我和张家媳妇昨天去城里买的。” 张恭捡了个葡萄往张恨水嘴里塞。 张恨水吃,他知道嚼。 张恭这才拿了一个葡萄放在嘴里。 张恭,“你们昨天去城里了?” 王氏,“是的,爹。” 张恭,“去城里干什么去了?” 王氏,“张家去买咸盐,刘家去称面,大嫂要买棉花。” 张恭,“你没买吗?” 王氏,“去年张恨水的棉裤我拆了,家里布还够用,我见京城里有卖葡萄的,我就买了斤给爹。” 张恭,“咱家孙子只是不爱说话,现在他还不记事,你别听村里人胡咧咧。” 王氏,“我是怕张承德知道。” 张恭,“你当他不知道?他跟我说过这话,我跟他说,咱家孩子只是不记事。然后他就喝了半斤酒,他这些日子在装傻。” 王氏,“咱们没有办法吗?” 张恭,“村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你让他怎么管?” 王氏,“他是村里里正,村里当年很多人怕他。” 张恭,“没有办法,那些嫉恨他的人不敢当他面讲,他们让小孩子们讲,你让他怎么管?那些嫉恨咱家的人不敢讲在明面,也不敢当承德面讲。他那脾气你也知道。只要没人讲在明面,咱们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咱们谁都别往心里去。实在不行,你们再生一个。我说张恨水只是不记事,他真信我。昨天,你们去京城,没去道观吗?” 王氏,“没去。” 张恭,“为什么没去?” 王氏,“张承思说没到法会日子。” 张恭,“下回你们要去京城,我和你们一起去,带上咱家恨水。我想让老道给咱家张恨水好好看看。我想,可能是咱家孩子与什么东西反冲,或者是这孩子小的时候你们没注意,他受了什么东西惊吓。” 王氏,“爹,孩子受惊吓也会不说话吗?” 张恭,“你大哥承恩在三岁大的时候,京城里面闹动乱,有人就在咱家口放炮,你家大哥受了惊吓,连着两天两宿没睡觉,一天到晚瞪个大眼睛,大了,他就不爱说话。” 王氏,“孩子受惊吓也会不说话?那要怎么化解?” 张恭,“当时不懂,我太年轻,其实当时哄哄能好。你给我把那个凳子给我拿来,地上凉。” 王氏伸手去取张才张恭坐过的凳子。 六岁大的张恨水在一边玩,看见王氏伸手够凳子,他把凳子捡起,径直走到张恭面前,直接往张恭屁股底下塞。 张恭一愣,去看王氏。 俩人眼里在那一刻,不知道是惊还是喜。 六岁大的孩子不会讲话,家里人不可能不着急。 张恭问张恨水,“你为什么给我凳子啊?我是你的谁?” 张恨水不说话,就是把凳子往张恭屁股下塞。 张恭从地上坐起来,他坐在凳子上,仔细看张恨水,“我是你的谁?你知不知道?” 张恨水不说话。 张恭从盘子里拿过一个葡萄,往张恨水嘴里塞。 “我是你爷爷,你是我孙子。” 院门外有小朋友在吵,吵得很热闹。 王氏去赶,“你们上一边玩去。” 孩子们不走,有人拍着手,“村东头,村西头,奶奶骂,爹爹熊,家里有个小傻子。” 张恭把竹篓往地上一放,指着地上另一个凳子,对张恨水,“去,给你娘也拿个凳子去。” 孩子从爷爷怀里站起来,说也听话,歪歪扭扭去取凳子,捡起,往王氏走去,然后就往王氏屁股下塞。 王氏瞅着张恭。 “孩子能听懂话,说明孩子不傻,也许他只是个哑巴。”张恭说。 天上飘着云彩,看起来像是朵朵棉花。 第二十四章 取个小名叫狗剩(一) 天色不是很好,层云叠嶂,阴阴郁郁。 张承思在整理牛车,牛车上是三个麻袋,麻袋里装着新收割的荞麦。 后面还有两辆牛车,张承德,邓昶也在往牛车上装麻袋。 三人在村里收购了些荞麦皮,那年月荞麦皮可以用来装枕头。 “叔,有日子没去京城了吧?”张承思边整理牛车,边问张承德牛车上的人。 车后,张承德牛车上坐着个老头,年纪五十多岁,怀里抱着个孩子。 早上,张承德,张承思,邓昶三人准备牛车,往车上装麻袋。 老人张恭抱着张恨水上了牛车。 张恭,“前些日子忙着地里庄稼,现在闲下来,掐指头算,应该仨月没去京城了。” 邓昶,“叔,你去京城做什么?” 张恭,“我有日子没去京城,我听你家大哥说,今天是道观法会日子,我想到京城玉虚观看看那里道士,让老道给我孙子好好瞧瞧。” 张承思,“叔,我看你还是别去,现在京城玉虚观人已经都走没了,就剩几个道士强支撑门户,玉虚观现在挺凄凉的。” 张恭,“玉虚观没人了吗?那我还听舅丈人宋怀说,你没事去京城往玉虚观跑,还听人说你入了道。” 张承思,“我入道时候,我家娃娃还没生,日子过得也没意思,村里人的话你别信,我那是去京城贩卖些东西贴补家用。” 邓昶,“叔,当年这个贾添跑到咱村说娃娃是个贵人命,骗了你五枚铜钱。我看你是去找老道讨算命钱的吧?” 张恭,“我没那么小气。” 叹口气,“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给人的东西哪还有要回来的礼。我只是琢磨,孩子不说话,我当老人着急,让他给看看。” 邓昶,“叔,那老道能看生男生女,不是顺嘴说白话,老道我们也见过,算命看相有两下。咱家承思入了道,咱们日子过得也不错,我想没事过两天我也入道。要我说,你把孩子放在车上,我们领孩子去看。” 张承德,“爹,我们去京城有事,不是溜达玩,我看今天天色也不好,可能会下雨,要不这样,我领恨水去,你在家等信儿。” 张恭,“我也有日子没去城里,今日京城里面庙会,我想到城里走走。” 见劝不动,张承德把麻袋装好,上了牛车,“那好,爹,你坐好,咱们走了,驾。” 吆喝一声。 三辆牛车,连大带小五个人出了卧牛村。 那年月,百姓难得出门,虽然天色不好,张承德,张承思,邓昶脸上洋溢着笑脸。 自从建中四年后,村里五好汉生活得有滋有味,卧牛村五好汉都买了牛。 下地都有牛耕田。 不比普通庄稼户用手扶犁。 自从建中四年劫杀三名京城官军之后,五人商量十两银子该怎么处理。 刘晌提议不如买马。 张承德言说不妥,朝廷官兵买马是为了打仗。 老百姓买马有什么用。咱们都是庄家人,还不如买几头牛。 牛能下地拉爬犁,见过牛耕田,没见过马拉犁头。 于是五个人买了几头牛,为了掩人耳目,京城每逢庙会,就在村里收购些物品去京城里面******如稻田地里的稻谷,玉米地里的苞米胡,玉米杆,在城里都可以用来做饭烧火。 谁家种西瓜低价收购,拉到京城买卖商铺高价批发,从中赚取利润。 那年月,百姓家有牛的少,能够买的起车的人更少。 卧牛村五好汉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远处天边挂着厚厚的云,三人牛车上都准备了蓑衣,坐在牛车上都在担心会不会下雨。 到了京城,过了城门楼。 京城里面热闹非常,买卖商铺门上打着各式各样的幌。 一家买卖住户,门口幌子打着“悦来老店”旗号。 张承思,张承德,邓昶,勒住牛头。 商户门口掌柜坐在门口晒太阳。 看见五辆牛车,掌柜站起来拱手,“几位哥哥来了,在下恭候多时。” 三人对掌柜拱手。 掌柜,“上一回你们贩卖来的稻米很好吃,在我们商铺很好卖,这回你们贩些什么东西到我京城来卖?” 张承德,“上回你说城里荞麦好卖,今年雨水勤,还未秋收,荞麦就下来了。我们收了三袋荞麦,八袋荞麦皮,拉到掌柜这里来卖。” 掌柜,“荞麦这东西好,做面劲道,包饺子面也没比,咱们都是自家人,你们把东西卸下就好。” “荞麦放哪里?” “卸到屋子里。” 三人从牛车上扛麻袋,往屋子里卸荞麦。 那年月,百姓日子难过,因为日子不好过,有人就信了教。 张承德五人都是在玉虚观结识的这家掌柜。 卸完麻袋,三人与掌柜算好价钱出来。 张承德,“今天道观法会,掌柜不去看看?” 掌柜,“昨日我已经去过,今天庙会,来城里买东西人多,我就不去了,你们到道观替我跟师父们问好。” “好。” 五人离开悦来商铺。 赶着牛车,周围商铺林立,张恭牵着孙子张恨水到商铺买东西。 张恭在附近商铺买了二斤果子,有糖条,有绿豆糕,有糯米糕。 提在手里。 三人不解。 张承思看见,眉头直皱,“叔,去看望玉虚观老道你不随便买点水果,梨桃就好,你买果子干什么?这东西死贵的。” 邓昶,“叔,二斤果子不少钱吧?” 张恭,“没多少,五钱银子。我还是第一次去玉虚观见老道,也不知道买点什么好,买两斤果子显得我心诚。” 古代,物资匮乏,大鱼大肉在穷苦人家眼里是稀罕物。 在大户人家眼里,稀罕物是白糖。 清朝时候,白糖一斤大概是三钱银子。换算铜钱大概三十枚。 唐朝,一斤白糖大概二两银子。 所以那年月买果子都是很重要的礼品。 走在京城路上,古代,每逢佛教,道教法会,京城附近农人都会准备一些自己富余商品到城里卖。俗称庙会。 庙会这日,京城长安热闹非常。 有人卖风车,张承德给孩子张恨水买了个,张承思,邓昶看见有卖布匹,扯了些。 一路无话,五人赶着牛车来到玉虚观。 玉虚观此时已经有人翻修,比上回卧牛村五好汉来的时候样子要好些。 门被修好,道观墙被补好。 虽然如此,座落在京城里的玉虚观与京城里大相国寺,白马寺,青龙寺比较,看起来还是有些寒酸。 进了道观,道观的路上是由青石板拼凑而成。 在青石板拼接处,有野草钻出来,想是道观里的道士不勤快,野草繁茂,有的野草长了一人多高。 张恭,“你们平日里都说玉虚观老道是神仙,如何如何了得,这道观里野草都没人收拾,我想,老道道行也好不到哪去。你们这些后生瞒得我好苦” 张承德三人笑。 第二十五章 取个小名叫狗剩(二) 道观里微风吹拂,道观墙角有野猫在叫。 黄色毛皮,没有一根杂毛。 道观凉亭有铃铛在响,风吹过,丁零当啷的响。 张恭,“这道观如此残破,当初给咱孩子算命的老道真在这里出家?院子里杂草都不收拾,我想,那道士道法也高不到哪去。” 张承思,“叔叔莫要怀疑,我听老师父说,世人都为世风所迷,名利之说就是心中的妄想,放下心中妄想,在哪里都是天堂。” 邓昶,“老师父说,世间人都为名利所迷,活着有个十亩薄田,年盈余够些家用日子,应有尽有,就应该别无所求。” 张承思,“若不是成婚,有了孩子,如今日子也过得不错。若是在那年头,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我或许真会在这里出家。多一份恬静,就少十分烦恼。” 张承德,“这是我第n次来,想不到道观如今变了这样,咱道观里的风都与外面的风不一样,风吹过,让人格外清爽。你们听那铃声,多么清脆悦耳。” 然后三人哈哈大笑。 张恭,“你们跟村里人就是这么忽悠的?我看你们是着魔了。” 张承德,张承思,邓昶到了正殿,只是恭恭敬敬施礼。 张恭叫孙子给正殿磕头,“孙子,来,给神仙磕头。” 张恨水不知道什么是神仙,只是见正殿有蒲团,他跪倒磕头。 四人进道观。 有个知客道士,年纪十四五岁,冲四人打稽首,三人他都认识,“小道士林过见过四位施主。” 四人打稽首,“道士请了。” 张恭,“敢问小道士,你家师父贾添在不在家,我们四人想见一见他。” 林过言说道,“我家师父在家,正在后殿给信众做法事,我领你们去。” 后殿,太上老君殿上,有蒲团,很多善男信女跪在大殿外。 大殿关着门。 在门口摆着三清祖师挂画法像。 法台,有供桌,供桌周围贴着符箓,上面摆着四季水果。 供桌后面是个老道士,正在主持法会。 年纪大概四五十岁。 身边有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个更老的老道,胡子头发像雪一样白,看样子八十多岁都有。 中年道士此刻正坐在法台上面,给信众讲经。 四人离的远看不清,走的近了。 他们还发现,道教信众中还有朝廷官员。 身着官衣,头戴乌纱。 在信众之中,他既不下跪,也不施礼。 中年道士讲经,每逢讲到一个章节关键处,就要做个手诀,官员都要冲主持台一抱拳。 那官站在前排,样貌看不清,等到近前,才发现,那是个年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四人来到法台下,像其他信众一样,跪倒在蒲团上。 很久,法会结束。 天也大晴。 中年道士对信众们说,“各位在家居士,今日到我京城玉虚观做法会,恰逢三清圣诞,你们可以把各自祈福写在祈福袋上,夹在法缘绳上,自会灵验。” 信众抱拳拱手,有人跟中年道士和老道请问些事情。 张承德五人起身在玉虚观周围看。 太上老君殿周围有五色法绳围绕,这法绳有名,叫做祈福绳。虽然信众不多,但是祈福绳上绑着五颜六色纸条。 纸条上写什么的都有,金榜题名,早生贵子,万事顺利,心想事成。 还有人也不知道该祈福什么,只是在祈福绳上系了个法铃。 虽然四人有心不信,但是信众怎样表现心诚的都有,张承德四人找了法会旁道士。 道士在给信众写福字。 看见张承德四人,就问四人想求什么。 四人分别说自己想祈福什么。 张承德,“希望全家身体健康。” 邓昶,“希望今年风调雨顺。” 张承思,“如果今年收成好,我想再娶房媳妇。” 有道士把四人祈福用纸张写好,有道士挂在祈福绳上。 玉虚观祈福绳常年挂在老君殿周围,一年四季都不解开。 法会结束,四人不走,手里提着礼品。 老老道白眉毛,白胡子,白头发,这老老道非是别人,正是玉虚观原观主璇玑子。 那一年他未羽化,倒是让道士贾添伤了不少心。 因为岁数太大,璇玑子把观主位子让给了贾添。 玉虚观不大,只是闲置了几间房,因为前些年大唐官军与藩镇争斗。 有京城百姓怕被抓去当兵丁,就入了道,在玉虚观出家。 道士也平素是闲性惯了的。 贾添又是个一心向道的人,不善于管理,虽然道观里有了道士,道观里野草还是没有人打扫。 见了四人,老老道就是笑,岁数太大,人已经糊涂,见了四人只是有印象,说不出来他们是谁。 张嘴只是笑,嘴里牙都没剩几颗,“你们是谁?” 张承思,“老师父,我是张承思,他们是我张家兄弟,我们给咱道观修过门,补过墙。” 老道士只是咧着嘴笑。 贾添对众人抱拳笑道,“几位信士来得好,我家师父头些日子还想起你们,说道观那些年,给咱们来修墙,修门的信士怎么还不来。如今你们来了,他反倒认不出你们。” 张承德,“自从我们张家兄弟入了教,我们无事就到京城贩卖手头余粮,如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想是受了咱道观神仙庇佑。今日我们是陪张家叔叔来的。” 贾添仔细看,认出张家张恭,对张恭抱拳施礼。 张恭看到道观里老老道,心里也是诧异,在古代,能活到八十多岁的少之又少。 心里对道观里道士们恭敬了不少。 言说道,“张家小老儿见过玉虚观高道。” 然后问贾添,“这个老道士是谁?” 贾添,“这是我家师父,道号璇玑子,原是我家玉虚观观主,因为岁数太大,他把观主位子让给了我。” 张恭,“敢问一句,你家老道士多大岁数了?我看样子八十岁都有。” 贾添,“敢劳张居士过问,我家师父如今八十有三,再有一个月是我家师父生辰,再过个生日八十四了。” 张恭去对老老道,“老道士你好啊。” 璇玑子,“我好,你是?” 张恭,“小老儿卧牛村原里正张恭,我们是来道观看热闹的。” 璇玑子没听清,“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张恭,“我们是来看热闹的。” 璇玑子,“你们是来上香的?上香在香火堂,你们到那里请。” 几人都乐。 这时有个信众也没走,往几人身边过来,那人身穿一身官服,头戴官员乌纱。 虽然不是道人,自有一番仙风道骨。 听见几人说话,他也笑。 璇玑子问他,“你是哪个?” 冲几人抱手,“在下大唐大理寺杨不疑,给几位施礼了。” 第二十六章 取个小名叫狗剩(三)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看你的。”张恭提着糕点。 璇玑子看着四人,老道士一生相人无数,那年月,兵荒马乱,乱套的时候,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所以在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都要隔着十万分的小心。 碰见面色不善的,弱小的人都要装糊涂。 朱滔在长安还未称帝的时候,兵将还不敢乱来。后来大唐皇帝领着兵将打回来,兵临城下。 朱滔手下兵将哗变,见老百姓就抢,轮刀就剁。 丧心病狂的官兵见人就杀。 出家场地,青龙寺,白马寺,相国寺都曾经被哗变官兵破坏,庙里财物被抢夺。 白马寺释迦牟尼佛雕像上有颗镶就的红色宝石。 官兵把佛像捣毁,把宝石拿走。 玉虚观老早就残破,虽然如此,哗变军兵还曾经到道观搜刮过。 哗变到什么程度?只要没达到他们要求,他们就往死胡来。 朱滔只是不露面,相信,如果那时他露面,红了眼的官兵就是连他都杀。 老百姓在兵将眼里是个啥? 那种混蛋你没见过,套了你的话,知道你实情,知道动起手来你不是个儿,就露出本来面目,硬拿愣要。 如果不给,或者说上一句话得罪他,给你来一句,“管你要个什么东西你都不给,莫非是看不起我?”眼睛一瞪就杀人。 破败道观里来的人只要不是面向忠厚,说话谦和的人,他都能心里一哆嗦。 张承德四人,只有张恭看样子是个农家人。 张承德兄弟穿着打扮与常人无异,但面相与说话和普通常人还是不大一样。 心里有愤恨的人,大部分都写在脸上,仔细看能看出来。 “你们是来上香的?上香在香火堂,你们到那里请。” 张承德,张承思,邓昶,张恭乐。 张恭把糕点提的老高,指点给璇玑子看,“老仙长,我们是来看你的。” 杨不疑走过来,听见他们说话,他也乐。 那年月都怕了。 也或许,老道士真糊涂了。 杨不疑并不知道,面前几人是好汉。 璇玑子扭头看杨不疑,“你是哪位?” 杨不疑,“在下大唐大理寺官员杨不疑,我这厢有礼了。” 对璇玑子抱拳拱手,一躬到地。 璇玑子一把拽过杨不疑的手,“你是大唐官员?可算是碰见个讲理的了。” 他的这一举动其余几人更笑。 都当他是个老疯子。 贾添看看左右,“这里不是讲话之所,请几位到屋子说话。” 那年代有这句话,去告诉你事情,连屋子都没让我进。 这回又有你们谁? 你得让人怎么服? 屋子里,窗棂大开,有风吹进来,凉爽。 六人来到屋中坐定。 有小老道给五人倒茶沏水。 贾添,“几位远道前来,路上想必是渴了,几位喝水。” 贾添对杨不疑,“杨大人几日没有来到我家道观,我家师父总是要提起,来到我玉虚观的杨大人怎么还不来?” 杨不疑拉着璇玑子的手,“承蒙老仙长牵挂,自从我去年和皇帝打回长安,我大理寺奉皇帝旨,要彻查近些年盗贼匪患欺饶朝廷百姓的事情,每日里公务繁忙,就有日子没来。老仙长,你是全真教道士,我家祖父也曾经出过家,论起来,咱们在道教还是亲戚。” 璇玑子虽然人老了,但是眼睛不花,他能认出来杨不疑身上的官服。自从进了屋子,他就一直牵着杨不疑的手,再也没撒开。 “你真是朝廷里的官?老百姓苦啊,我道观里的道士苦啊,大官要为我们百姓做主。” 杨不疑,“仙长,你别怕,此次回到京城,皇帝要彻查这些年京城百姓的冤。” 贾添,“敢问大人,我听说,大理寺是个负责调查案件为老百姓深冤的衙门,不知道大人现在都在忙什么。” 杨不疑,“我们大理寺最近在为死于朱滔死的官员平反昭雪,朱滔攻入长安后,为了向身在梁州的皇帝示威,杀了很多反对他的朝廷官员。那些都是忠于我大唐的忠臣,以死洵节。皇帝要给他们篆书立碑。还要彻查些事情。” 贾添,“自从朱滔在长安称帝,纵略官兵在长安城内抢夺,我京城长安百姓苦不堪言。我家道观残破不堪,他也纵使手下官兵来到我玉虚观劫略。那些官兵来到我玉虚观,见到什么东西值钱拿什么,我家道观太寒酸,见我家道观没什么东西可抢的,就把我家太上老君殿房梁上的镶金边砖瓦都给抢了。那些官兵也不长眼睛,那不是金的,也当金的给抢了。那朱滔就是个狗头,自己手下管不住,兵将跟山野里面的土匪差不多。” 张承德哈哈大笑,“怕不是朝廷官兵都是没长眼的货,恐怕只是听说咱大唐长安的宗教场所被皇帝重视,以为这京城宗教场所砖瓦都是金的。” 杨不疑,“我知道,稍后你可以把咱玉虚观损失财物报一下,我登记在册,朝廷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朝廷一定会给京城百姓做主。是官,是贼,是忠臣,是奸佞自有公论。”转头对张承德几人,“敢问你们几位是?” 张承德,张承思,邓昶一一报了姓名。 杨不疑与几人一一见礼。 贾添对张承德几人,“自从与几位信士一别,日子也有些时候。几位信士来我玉虚观修门,补墙。在大唐如今天下,有人信我道教,在兵荒马乱的年月,对我道教如此恭敬。没有事情来到我玉虚观看望,另老道我很感动。每日里老道我都要吃素斋醮,为几位信士祷告祈福。” 张承德,“自从大唐天子唐德宗打回京城长安,我们兄弟没事要操弄庄稼,还买了几辆牛车,没事将村里富余粮食拉到长安里卖。百姓日子还要活,日子还要过,最近我兄弟农忙,所以有些日子没来,” 贾添,“今日几位信士恐怕不是单单来看我家师父的吧?” 张承德,“我们这次来到京城长安送了些荞麦来卖,而且我还把孩子带了来,要仙长帮着看一看。” 第二十七章 取个小名叫狗剩(四) 我这本书的确是反书,被心术不正的人看到肯定会发生大事。 如果那人得了势,肯定是皇上。 建议你们屏蔽。 杨不疑放下老道士的手,璇玑子满脸的惊恐,他对张承德几人,“几位兄弟,我听朱泚占领长安称帝后,兵将自己就反,几位哥哥,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这里面的事?” 张承德,“我只是京城长安外的百姓。朱泚还未称帝前,京畿道附近百姓被狗贼蒙蔽,来投的人有很多,后来朱泚称帝,大唐天下反了六家王爷。朝廷大军没开赴长安的时候,我们百姓还能送些物品到京城来卖。后来大唐三十万大军开到京城,把京城围的水泄不通。围了三月,我就听见长安里面成天都在杀人。” 贾添,“大人,朝廷大军开赴,朱泚命令紧守城门,长安百姓把能吃的都给吃了,最后兵将有人吃人。我道观那时把草拔出来,把草根洗净,当做饭菜吃,勉强充饥。” 张承德,“咱大唐军威我见过,大唐时候的军队三十万大军,齐头并进。五万人一队,六队兵将把长安城团团包围。谁知道后来有兵将杀了朱泚,将人头用箭射出来请求朝廷活命,真真的贼人也。” 杨不疑大笑。 这里还有段历史,关于唐朝军队建制。 曾经从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和唐兵将与唐后主李煜作战历史里面,我可以得出这样结论。 唐朝军队没有先锋,也不用后备队,与人作战,往往都是齐头并进。 张恭将糕点放在璇玑子床前,“老仙长,我们来到咱们道观,实是有事,还望仙长帮忙看看。” 贾添不知所谓。 张恭把张恨水推在贾添面前,“仙长,我孙子降世,您曾经给我孙子批过八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孙子六岁了还是不会说话,想请仙长帮忙看看。” 那时的事情贾添自然想起,听见张恭如此说,仔细去看张恨水。 张恨水大大的眼睛,眼里没有神采。 贾添也看,言说道,“孩子样貌不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唯有这眼睛大而无神。敢问信士,孩子出生后,可曾惊吓过。” 张恭,“未曾。” 璇玑子把张恨水拉在床前,仔细去看,摇头叹气,“如今天下刚刚太平,这个时代,孩子降生,都是贱命。到底发生过什么,都在被隐藏。邪恶只有更恶。做掉一个了不起的人,他们哪个都能飞黄腾达。实话说吧,这个时代什么邪魔都有,你就是未曾压胜过某个人,他们还能把怨恨强加到百姓。虽然你的孩子只懂得撒尿和稀泥玩。还是会迁怒到你。这种理你没法讲。敢问一句,不知道你们给孩子起的什么名。” 张恭言说道,“孩子戌时出生,五行属水,我就给孩子取了名字恨水。” 璇玑子,“施主错了,这个时代,什么法都有。尤其是皇帝信邪,邪魔当道。百姓在他们眼里,智慧,才华,美貌都是予取予夺。孩子戌时出生,取名恨水,本身名字就已经有错。应该起名爱水。五行自己就在乱。” 张恭,“仙长,果然如你所说,这世间妖怪横行,邪魔当道?” 贾添,“这里有个传说,我不知道该不该讲出来,说出来你不可能信,皇帝养的邪魔曾经在tv上突然出现,自己就说,人类的智慧他们都能拷贝,书都不用读。知道你真有反心或者有皇帝龙种的命,他们更是容你不得。他们得把你祸害成什么样。我们这些道士无权无势,更加比不了。” 璇玑子,“其实我们是在泄露天机,” 张承德,“我只是长安城外农村百姓,也没希望孩子将来能够有多大出息。伺候几亩薄田,娶妻生子,我怎样活,我就将来让他怎么活。我没想当皇帝,没食过朝廷俸禄,他们不敢也不可能那么做。” 璇玑子,“施主错了,邪魔在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皇帝懂得以后。尤其是心胸狭窄,度量跟虮子bi似的小人。他们容不得他人比自己高明,只要你放个屁,他们都能以为,你是在臭他。” 张承德,“还望仙长赐教,教我们孩子被人压胜,该怎样化解?” 璇玑子,“无法化解,那就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法。在我小时候,有孩子名字起的不好,或者不好养,家里大人都会给孩子起个小名,在儒家叫做字,比如曹操字孟德,刘备字玄德,关羽字张飞。如果还是不好养,养不大,我建议你给孩子起个小名。不让孩子名字与朝廷大官犯冲。如果还是不起作用,你们就学学我。没事就胡勒,叫人看看我到底怎么回事。起个让人看不起的小名,让那些压胜你家孩子的邪魔知道,我家孩子根本没有那么大才,我家孩子从小就没有那胆量,即使他长大了,知道你曾经对不起他,他也不敢跟你斗。” 邓昶,“仙长,敢问仙长,该给孩子起个什么名?” 璇玑子,“我家农村,孩子被人压胜,就起个狗剩子,如果还是不行,就给男人起个女孩的名。不如给你家孩子起个名字狗剩子,从此以后当着人的面,没有人的时候你都要这样叫。” 张承德,“这样叫是给谁听?” 璇玑子指了指天,“其实邪魔什么都能听见,尤其当你提到他名字的时候。” 张承德,“狗剩子?这个名字好笑,是什么意思?” 璇玑子,“施主,我这已经是泄露天机了,这个世间有魔,道心在那些权奸眼里,就是挡着老子升官发财。佛性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眼里,那就是吃饱了撑的。我还要告诉施主一句话,这个世间这个法就是如此,轻易不要被人辱骂,被人辱骂要想办法把面子找回来。压胜法到如今已经没有人可以挡住了。如果我猜的不错,很可能又是yi斯兰教那种bi。逮住个信号就无限加持。若是孩子,不要被人语言攻击,被人骂做傻子。越骂傻子,孩子就越会越傻。到底为什么我也不懂。如今,压胜法无人能救。要么是恨,要么就是坏,要么就是看不起。那种气场也会影响他人。” 张恭,“这个时代人王得了邪魔教导,心里越会肮脏不堪,是谁教的?老百姓敢不敢和他们斗?他们从来不想。他们吃老百姓的亏了?想来想去还是让人玩了。他们是认错人了。” 给璇玑子跪倒磕头,“仙长,求你救救我家孩子,我家孩子到底应该怎么才能好起来?” 璇玑子,“若是世间法,经不住人夸。孩子只要孝顺就要跟人说。都知道孩子孝顺,就都会明白,我不是那种人,孩子长大也不会和你有冲突,或许也可以有方法解。贪婪是心中的魔,仇恨就是要置人于死地。泄露天机,罪过罪过。” 第二十八章 孩子也能被厌胜? 贾添等人谈话,杨不疑听了个真,言说道,“仙长,几位说话不妥。” 贾添,璇玑子去看杨不疑。 杨不疑,“我家祖父曾经出家,做过道士,据他所说,这个世间凡夫俗子多,这个世间酒囊饭袋多,如果一个人想要造反,必须要有才,还要有势,一般人有其一就已经位列不俗,若是两方面都占,皇帝未必不会多心。但是咱家孩子只是个六岁大的顽童,如此被人忌惮,又有些太过玩笑,一个孩童能被人厌胜,实是事有蹊跷。想还是孩子好命的事被邪魔听去,对孩子良好愿望,那邪魔它就当了真。” 邓昶,“大人,什么叫做厌胜?” 杨不疑,“厌胜的意思,官方解释是除邪得吉。也许在朝廷眼里,哪个得了民望就是邪。如果人再不老实,定然鼓动自己手下邪魔对你施加厌胜,必要你生不如死,他才开心。邪魔是法,自己懂得法术的手下是自己的爪牙。厌胜到这种地步,可以想见,朝廷那些开国皇帝声名都是道听途说,他们的英明也不过是浪得虚名。在百姓身上,就叫做让你吃不上穿不上,穷困潦倒,恨不得去讨饭,让你一辈子倒霉,这叫厌胜。孩子能够被人施加厌胜法,事情太过蹊跷,想还是邪魔认错了人。” 说着,去抚摸孩子头,“今日能够与几位哥哥在玉虚观结识,挺巧的,我送孩子个字,咱孩子相貌不俗,如若孩子过了被人厌胜的关,我希望孩子将来能够读书。叫狗剩子恐怕会埋没孩子的才,不如我送个字叫做令之。意思是,这只是个孩子,他读不了多大的书,登不了多高的位,即使做官他也得不到需要的势。要他知道,这世间酒囊饭袋横行,心事猖狂难遇,懂个玩泥坯摔炮的孩子多,再大出息也不过是杀鸡每遇屠狗之辈。即使有出息,做个草民县令一生无忧差不多,他夺不了你某某人的天下。几位哥哥觉得怎样?” 邓昶抚摸孩子头顶,“令之?这名字不错,谢大人。” 璇玑子从衣服中摸出枚铜钱,交给张恭,“张信士,这枚铜钱俗称五帝铜钱,跟了我一辈子了,我把铜钱送给孩子,令之的名字也不错,但是邪魔不知道法术有多高超,如果孩子还是不能说话,还是叫狗剩子来得实在,寄予大希望还不如能把孩子养大实在。我就是当个猫猫狗狗养,才是这名字的奥秘。邪魔就是样子,外貌都是偷的。孩子还不懂事,就能被人施加压胜法,可见邪教和那些大官的心肠有多歹毒。官服欺人太甚。” 张恭把五帝铜钱给孩子挂在脖子,然后几人跟璇玑子,贾添告辞。 张恭,“我家孩子与仙长有缘,等孩子好,我们全家来玉虚观,全家入道。” 贾添,“也好。” 出了玉虚观,张恭,张承德五人低头不语。 邪魔的故事听了让人生畏。 上了牛车,张恭回想从头,缓缓回到卧牛村。 时值盛夏,卧牛村农家小路上有野花野草,路两旁是一人高的苞米地,地里庄稼打着苞米穗子。 回到家中,张恭把孩子抱下车,牵着孩子的手回到屋子。 张承德几人去到张承恩家说话。 转眼就是半个月。 这一天,老头张恭在院子里编竹篓,村子里有孩童在玩。 边玩边唱儿歌,“悄出头,盼出头,出了头,冒了油,傻不傻,尖不尖,让你全家死光光。” 张恭听见,知道,这是有人又编了儿歌让孩子唱,故意给自家人听。 放下竹篓,取了磨刀石与砍柴刀,在石头上磨刀。 持了砍柴刀去找玩闹的孩童,走过去问一个孩子,“孩子,你这儿歌是听谁说的?谁教你的?” 孩童跟张恭言说,“张家爹爹,我这话是从村东头邓毛鸟嘴里说的,是他家娘子教我们唱的。” 邓毛鸟?又是他? 张恭一愣,这邓毛鸟是外地人,大唐贞元三年,皇帝打回长安时候搬来卧牛村。 说是过去在庐陵道梓州府经商。 因为战火漫延,生意不好做,就领了全家人跑到京城长安卧牛村。 自从搬到卧牛村,没事唱个高调,哗众取宠。 仔细回想,自己未曾得罪过他,为什么他要教孩子唱这种儿歌?还要故意跑到自己家门口唱? 离开孩子,张恭手里提着砍柴刀径直去找邓毛鸟家。 路上有孩子在唱儿歌,有邻人看见张恭,有人跟张恭打招呼。 张恭铁青了脸,谁也不理,提着刀去到邓毛鸟家。 村口大槐树,张承德,张承恩,张承思,邓昶,刘晌五个人站在树下说话。 一旁是孩子张恨水。 昨日下了雨,路边有泥坑,他在玩泥坑里的水。 远远地,张承德他们看见了老头张恭。 张恭也看见了张承德他们,原本青色的脸缓和不少。 张承德与张恭打招呼,“爹,你干什么去?” 张恭,“孩子们在咱家门口唱儿歌,我问孩子们,孩子们说,他们是邪魔受了厌胜法,跑在咱家门口厌胜咱们家,我去找老几把凳评理。一个吃屎的孩子你也鼓动自己手下邪魔厌胜,我要教训邪魔教,教训他们的厌胜法,老几把凳,你全家不得好死。” 张承德和张承思五人都在笑。 张承德把张恭手里的砍柴刀夺下,“爹,厌胜法是个法,大头子只需要努努嘴,能够施行还是在他们那些邪魔头子的手下。这世间懂事理明仁义的本来就少,没指望邪魔党会有多仁义。但是孩子不大,什么都不懂,邪魔的确是错了。不如再等等,如果孩子还是不好,我张家自会有办法和邪魔手下们拼命。” 张恭,“我是孩子爷爷,孩子被人厌胜,你这个做爹的知道是邪魔教做的不是人事,你当真就能忍住这口气?” 张承德冲自己几个兄弟,“走,你们陪我走一趟,我领孩子取老几把登家门口转两圈。” 张承思,邓昶,刘晌几人点头。 第二十九章 楼下孩子今六岁 张恭对张承德,“儿子,那种鬼我会过,发功都不用,只要感应到。就是成年人他们都能让你性情大变,能让你胡思乱想,或者瞬息间让你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想不起来。那种鬼如果祸害孩子有多狠。楼下孩子今年只有六岁,你们冲我来就够,我骂你没有?我骂你,你打我就够,冲我邻居算怎么回事?” 邓昶,“在他们眼里,咱们这种人都是怪物,他们就用来升级。” 张承思,“怪物与百姓,百姓与boss,我就不信,这理讲不不了。他们是哪个宗教?谁教的?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干?成年人都能被他们玩那样,如果祸害孩子得有多狠。他们是哪个宗教的?你们那些宗教人士知道,有没有人管?我写出来这些,我说谁是邪教,有没有人信我?到底谁才是他们的boss?国民党就是最坏。到什么时候我也这么说。茅山教,法论功,***,密宗,所有宗教都是魔。所有宗教都是邪教。哪个都对我使过坏。菩萨,妖怪?笑话!你们就是邪魔!生与死,爱与恨。其实,那是很简单的事,只是需要给你一刀。” 张恭,“我六岁尿裤子,八岁还尿炕,认识我的同学去过我家,八岁了,院子里晾衣绳上还是尿湿了的床褥。知道我小时候的人,都知道我小时候有多没出息。为什么我会这样?我想,我本来我没有出息。但是,因为木子香那个笔名。我想,一开始,我会的就是boss。打怪物升级?我打的是boss。我在想,他们中有人是转世,几转都有,所以才玩我这么狠。我想,今他们在朝廷多高位的都有。甚至还有好几个是皇上。我一生荆棘,遍布坎坷,无老婆,无孩子,无工作,在正常人眼里命有多苦。只为一个死了后死不了!我的一生到底有多搞笑?一辈子吃喝玩乐,活八十年,死了也不亏。这才是我想的事。到底是什么人给我使的手段?他叫***。他怎么给我使坏的?还有达赖,班禅。我只是个小朋友,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那就是你们宗教大师!法论功好?好你妈了个bi!爱一个人生死不离,恨一个人其实道理很简单,只需要拿刀捅你。你们看看,你们宗教大师多好的面皮!杀不了你,我也要你威望扫地。我想,这才是我真正的人生价值。” 张承德,“其实按照命理,我没有那么大出息。种个地,八十亩,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别人怎样,我怎样。一辈子就那么活。要什么死不了。我想,按照常理,我智商不够做官,因为会的都是boss,这才不断升级。我只是写小说好看,我一直在猜,他们到底能是谁的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张承德,“只有一个答案,他们都是国民党。我只要他们知道,那只是个孩子,我惹到你冲我来就够,你们冲我邻居算怎么回事?国民党,法论功,台湾有多坏?你们想证明这个?我这叫豁出破头要你好看。你们看看,那都是什么面皮!《孙子兵法》有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我想,他们的老板是台湾。我只想告诉你台湾,你台湾只是厌胜了个只懂吃屎的货。疯不疯,傻不傻,只需要刀兵相见,要什么仁义。二十多年前的事还是放不开。的确是因为***。没有这妖怪,我不可能被人祸害那么惨。这次奥运会,他们西方死了个神仙。日本奥运会今年没开成。加上这次瘟疫。人心?最坏的是幕后,我想还是台湾。世界末日是西方人挑起来的。你想想,西方人那时怎么吹的?瘟疫就该在中国传。他们早就有目的。楼下的孩子今年只有六岁,是不是证据?我就不信,别的宗教教徒有没有人知道,我就不信,他们知道会不会管。我只想告诉你密宗,你们就是怪物,一个个都是秃老亮。老百姓掏刀杀你们邪教教徒是早晚事。” 刘晌,“太平天国的故事是告,邪教在朝廷里哪个都有,最恐怖的还是心。有的人看开,比方我,我就为吃喝玩乐,死了也不亏,要什么长生不死。原先我就是个普通人的命。《红楼梦》是教人练气功的书。《红楼梦》最长出来的诗,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世人都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张承德,“这个世间太黑暗,为什么我会一开始就会boss?这里肯定还有扣儿。我不止一次想,那时都有前朝那些皇帝中的谁。明明为了老百姓出头,百姓伤害我却最多?我那是放屁,那时我什么都不是。这一阶段一直在想,如果我死了,我该怎样告邪教。这些日子,我一直有个赴死的心。那些日子,有一个人对我翻白眼,我都要心里痛一下。有大学生跟我说,他们见过蒋介石,见过鲁迅。现在想想,我什么都不当回事。这本书也要没。邪魔不肯让人知道。打boss升级与打怪物升级,到底有什么区别?功名利禄?我为的是什么?一辈子凄苦,疯疯惨惨,是个人也骂我没有义气。财利名望我一样没有,这玩笑是不是太大?祸害我是不是太狠?他们到底是哪个宗教的教徒?我原本根本不够格儿。如果猜的不错,一开始就是场误会,然后才有人恨我恨那样。这次我谁也没敢惹,我只是写小说。有那么多朝廷鹰犬到这里厌胜我。因为我,有那么多邻居被人厌胜。能动手对我就好。恨我,捅死我就够,为什么还要连累他人?咱们到底有没有仇?我只想刨根究底,当年那么吹牛b的,到底都有你们谁?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我的心里只有恨,是我忘不掉。楼下孩子才多大?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干?冲我就好,我对不起你我道歉,实在不解气?把那些事情都摊开,你会发现,充斥的只有无数的阴谋。每个邪教大头子皇帝的脸上都是面目狰狞的脸。这本书我原先只想写个故事,关于清官,关于忠贞。恨太多,是我忘不掉。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爱与恨其实很简单。那时我明明什么都不懂。是你们太看得起我。我只想告诉你,我没有朋友,亲戚也都是普通老百姓。我成不了势。” 第二十九章 叫了令之就说话 卧牛村,一家大院,院子里三间大瓦房,院子里搭着凉棚。凉棚下摆着桌。 围着桌子坐着四个身材魁梧大汉。 此刻四个人正在院子里推杯换盏,一个年纪三十左右岁的男子正在给其他人添酒布菜。 正是卧牛村横踢马勺的外来户李凶残。 桌子上是他的四个朋友,邓大敞亮,曾巨恶,胡大炮,毛土豆。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那都是恶人。 院子外有小朋友踢球。 有几个人来到他家门口。 小朋友蹴鞠,一不小心踢到这五个人中带头人的脚前。 五个人怒气冲冲,是来兴师问罪的。 红色布球滚到带头大哥脚前,带头大哥冲着蹴鞠踢了脚。 踢的很远。 踢球的正是卧牛村五好汉带头大哥张承德。 张承德手里还牵着个孩子,正是孩子张恨水。 蹴鞠的小朋友哭。 引来很多不知道事情的大人。 刘晌对小朋友,“哥哥们和你们一块踢球好不好?” 小朋友被好言安慰,点头。 不等小朋友们去捡球。 张承德撒开牵着张恨水的手,指着蹴鞠,“你们都别动,我家狗剩子不会踢球,但是他听话,狗剩子,你去把蹴鞠给爹捡回来。” 张恨水去捡蹴鞠,把球抱在怀里给张承德放在脚下。 张承德,“还是我家狗剩子听话。” 小朋友拍手笑,“狗剩子,狗剩子。” 去踢蹴鞠,这回踢的也是很远,小朋友都在看张承德,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张承德对张恨水,“狗剩子,你去把蹴鞠给爹捡回来。” 张恨水捡回。 张承德看着周围几个人大笑,“还是我家狗剩子听话,来,来,来,咱们踢球。” 五个大男人与一帮小朋友踢球。 连着摆了很多pose。 踢球的样子很好看。 吸引了很多邻居农人路过,有人放下锄头来看。 也有人加入,跟着他们一块踢球。 有人听见张承德怎样称呼自己孩子,就问张承德,“张家大哥,你怎么给你家孩子起了这么个名?” 张承德,“我前几天去京城,听人讲,孩子不好养,起这么个名字好养活。” 有人捂着嘴笑,“狗剩子这名字不好听,起个别的什么小名也好。” 张承德,“咱家孩子没有出息,六岁的孩子还是尿裤子,六岁了还是不会说话。但是孩子只要懂事,知道孝顺就好。” 张承德把蹴鞠踢的很远,有人要去捡。 张承德拦着,“你们都别动,让我家狗剩子去捡,狗剩子,这么多人看着,你要给爹长脸,你去帮爹把蹴鞠捡回来好不好?” 张恨水点头,去捡蹴鞠。 球太远,张恨水起开始是抱着蹴鞠,后来他把蹴鞠放在脚下,他也学大人们的样子,用脚踢回来。 张承德对周围人说,“你们看,我把球踢的这么远,我家狗剩子还是能去捡,这孩子不记恨人,我家孩子听话。” 张家兄弟就在李凶残家门口踢球。 李鸟家,五个人正在喝酒,也看了个满眼。 四个人愣愣的看李凶残。 邓敞亮问,“哥哥,这张承德家兄弟跑到你家门前踢球来了。” 李凶残,“自从张家张承德做了里正,头一次见到他和孩子们能玩的这么开心。” 曾巨恶,“这些人好吵闹,踢球不到别的地方去,就到咱家门口踢球,好吵。我去赶。” 李凶残,“贤弟不要动,他们踢球尽管踢好了,我听张承德管他家孩子叫什么?” 胡大炮,“好像他管他家孩子叫做狗剩。” 李凶残,“张家大哥是个没文化的,孩子叫个富贵,叫个土豆子怎么地也比叫狗剩子好听。想还是个没文化的。来,咱们吃咱们的。” 五个人依旧推杯换盏。 张承德兄弟就在李凶残家门口踢球。 有人把球重新踢回张承德脚下。 张承德得了球,故意把球踢出很远,有人要去捡。 张承德对儿子张恨水,“你们别管,就让我家狗剩子给咱们捡球。狗剩子,来,你去把蹴鞠给爹捡回来。” 张恨水去捡球。 起开始还是用手抱,后来他把球放在脚下,他把蹴鞠踢回他爹脚前。 一群人踢球,每次到了张承德脚下,他都把球踢出很远,让张恨水去捡。 每次张恨水都把球捡回来,看见别人都用脚踢,他也懂了,他也用脚踢。 张承德大笑,“你们看,我家狗剩子多聪明,他知道不用手持球,他会用脚踢。我家狗剩子就是听话。” 邻居,村人们也都在笑。 有农人,“张家大哥,孩子不好养,随便起个别的名也行,比如富贵了,比如土豆了。孩子叫起来也能好听点,比如李富贵,王富贵,张富贵,那样的名字也比狗剩子好听。” 张承德,“我张家这是第一个孩子,孩子如今已经六岁,不会说话,但是我的儿子听话。咱们踢球,我就让他捡球,你们看看我孩子多懂事。” 刘晌,“哥哥,孩子不懂事,你这一脚踢的太远,我帮孩子捡回来。” 刘晌领着张恨水去捡。 张恨水伸脚去踢,步子太小,卡倒。 刘晌把孩子抱起,然后冲人群喊,“大哥,咱家张令之这一脚狠,把自己也卡倒了。” 村里很多人都笑起来。 孩子被扶起,就在刘晌怀里笑。 刘晌把张恨水放下。 张恨水依然去踢球,又一次卡倒。 这回他哭起来。 刘晌,“张令之,这球不好踢,你爹在那,他要你把球踢回给去,你爹要你踢球给他们看。” 张恨水站起,抬脚,六岁大孩子,球被踢起来,线路歪歪扭扭。 球回到张承德脚下。 有农人问张承德,“张才刘兄弟管孩子叫什么名?” 张承德把球交给别人,对那农人,“孩子的小名叫狗剩子,孩子的大号叫张恨水,京城有个官给孩子起了个字叫做令之。” 这时孩子来到张承德脚前,因为累了,他抱着张承德的腿。 张承德没想到孩子会抱自己腿,低头看,张恨水脸上有汗,但是一脸的开心,说出来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爹。” 张承德兄弟几人都一愣。 “狗剩子,你说什么?”张承德问。 那时他对孩子说话不报希望了。 孩子不说话。 “张令之,你说什么?”一旁刘晌问。 “爹。”张恨水抱着张承德的腿。 兄弟五人懂了。 邓昶,“管孩子叫狗剩子他不说话,叫了令之他就会说。” 张承德开心大笑,“张令之,我是你的谁?” “爹。” 张承德把张恨水抱起,放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