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后我渣了冰山男主》 第1章上位的第一天 鎏瓦红墙的紫玉殿内,风一散,轻盈的床幔随之而起,暗香浮沉。 容颜绝色的小姑娘身披轻纱,睁大一双美眸,凝目注视着眼前这幅引人遐想的光景,直恨不得把拳头塞进嘴里以示震惊。 她她她?她在做梦吗这是? 小姑娘揪着衣袖默默地想,她林灼灼好歹也称的上是一介言情小说家,心知梦境有时确是会带来些灵感不假,可就算是做梦,也没必要搞得如此真切吧? 思及此,林灼灼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狠下心轻轻掐了自己一把,嘶~她表情扭曲无声道,好疼! 不是梦?难不成她穿越了? 要真是穿越的话,按照当前的画面来看,一般的情节就是—— 月黑风高夜,醉酒男子不省人事,三两位美人面含激动,小心翼翼地,爬床?! 林灼灼浑身一抖,“啧”了一声,自知没那个能耐三女共侍一夫。 正思衬着不若直接开溜?却不想,塌上那位紫衣的姐姐躺下去之后,竟还笑靥如花地朝她招了招手! 意,意思是要她别怂,一起上? 林灼灼难以置信地咽了口口水。 就在她抬起手疑惑地指向自己时,这才察觉到,自己白嫩可爱的一只脚爪子已经在犯罪的边缘来回试探。 甚至早就不要命地踩上了床沿! 她心虚地一动,然而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塌上,俊美绝伦的男子睫毛微颤,看得林灼灼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收回她的咸猪脚,那人便幽幽睁开了双眼。 随即,林灼灼脑海里一大片土拨鼠尖叫。 巧也是正巧,她惊骇的眼神正好与那男子对视上。 仅仅一晃神的功夫,男子拧眉,显然是洁癖发作,手法快到林灼灼还未看清楚,他身旁的两位美人便香消玉殒。 而林灼灼凭借男子方才醒来看到自己时狠辣的目光,以及当下两位美人魂断床塌的状况,心下不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该不会是,穿书了吧! 就是那本,害她熬了一整夜才看完的脑残文,《冷王独宠绝色杀手妃》?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脑残,为何要看?林灼灼还真能讲出个所以然来。 答案自然是,为了给她新开的穿书逆袭文打基础、做准备喽。 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要写出一篇质量不错的反玛丽苏套路文,必定需要作者深入地去了解玛丽苏。 不仅如此,还要在玛丽苏文中找出读者的槽点,然后一招击破,趁虚而入。 可惜呐,诗和远方不常有,人生更多的还是眼前的苟且! 这才刚接受完玛丽苏脑残文的毒害,得,现在搞得更美妙,直接给她整现实化了。 冷王独宠绝色杀手妃,只这名字听着,就教人感觉很冷,很杀手有木有哇。 林灼灼心肝颤了几颤,脑海中万千思虑也只是一闪而过,反观眼下这位战王殿下,他是真会要人命的呀! 林灼灼尴尬地对着王爷他老人家笑笑,企图博取一点点的怜悯。 但,冷王毕竟是冷王,又岂会心慈手软,轻易地崩了人设? 于是电光火闪之间,诸长矜罪恶的魔爪就要攥上林灼灼脆弱的玉颈。 “王爷!”这时,出于强烈的求生欲,林灼灼不得不挣扎着狡辩一番:“其实奴家出现在这里,与那两位姐姐的目的是不同的!” 然而塌上风华绝代的男子根本不需要解释,他不屑地挑眉,动作稍微放缓,却依旧没有停下,黝黑的眸子盛了一团捉摸不透的戾色。 眼看小命不保,林灼灼情急之下快速喊出一个名字:“楚唳!” 果然,不出她所料,诸长矜在听到林灼灼喊了这名字之后,顿时不动了。 半晌,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安全了的时候,却听男人轻嗤一声,手掌慢慢抚上林灼灼的细颈,她甚至能感受到此人指缝间粗粝的厚茧。 “楚唳?”诸长矜突然掐着林灼灼的脸,缓缓施力,拉她到自己面前,慢条斯理道:“说吧,你的目的。” 林灼灼:“……”宁这样撅着我的嘴,是生怕我说出话来吗? 这一刻,她突然就不那么恐惧了。 大不了一死了之。说不准死了之后,她便不必待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几秒后又是一条好汉。 难道一边码字一边打游戏它不香吗? 林灼灼瞟了眼诸长矜的手,然后直直地与他对视一番,接着再瞅一下这厮的手…… 这般反复暗示了数遍,对方终于良心发现,主动退一步松了些力道。 “其实,奴家自小在道观长大,生来便拥有占卜未来的天赋。这次是卜算出王爷您将有大灾,才混入王府给您提个醒的。” 她眼瞅着冰块脸似乎不太相信的模样,便高深莫测地一声叹息,继续说道:“方才奴家说的楚唳,便是您这一灾难的幕后主使者。” 闻言,诸长矜突然笑了,本是矜贵清冷的一张冰块脸,笑起来却凤眼细长,自带一种教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敢骗本王,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他阴森森地开口。 林灼灼连忙点头,“奴家知道,奴家不敢的。您是高高在上的战王殿下,奴家怎敢诓骗您呢,是吧?” 怎敢诓骗他?呵,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诸长矜永远记得,曾经便有那么一个女子,口口声声说爱极了他。 他信了,可结果呢?却在征战凯旋后,才得知她当年贪恋权势,早已入宫做了贵妃。 从那以后,他便对妄想攀龙附凤的女人厌恶至极! 诸长矜阴沉着脸,声线凉薄地问:“你既说楚唳会害我,那你可知,我二人是何关系?” “您,”林灼灼落地还不足三秒的心一下子又悬空起来,磕磕巴巴地答:“您将他视为兄弟,可他心里……” 呜呜呜~她不敢说,万一把这尊杀神惹恼了怎么办?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下去?”诸长矜的语调慢悠悠的,可林灼灼愣是从他漫不经心的神态里感觉出一丝杀意。 别怂,林灼灼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想了想,于是委婉道:“您,还记得温缈缈吗?” 诸长矜轻微拧眉,对她支支吾吾转移话题表现得十分不耐,并且盯着林灼灼的眼神如同看向白痴。 “你是傻子?本王府上侧妃,温太傅之女,本王又岂会不记得?” 林灼灼扯了扯嘴角,不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她假笑着继续说:“可您的侧妃一年前病逝了,对吗?” 她直言:“堂堂战王侧妃,竟因小小的风寒病逝,不管这是不是您的责任,旁人都会认定是您的问题。” “您与当朝太傅分属两派,他的女儿死在您的后殿,大臣们表面不说,只怕心里认定了您是故意为之。况且,楚唳喜欢温缈缈,你是知晓的吧?” 诸长矜审视的目光死死盯住她,没多久,林灼灼便听到窗外风声簌簌,而面前的男人终于放下了掐着她美丽脸蛋的手。 “王爷,我若没猜错的话,您两日前在玉符阁遭人暗算,胸口受了一剑,近几日不便饮酒,可就在今日傍晚。” 林灼灼巧笑嫣然,“您的好兄弟楚唳明知您有伤在身,还偏偏拉您痛饮,谈什么恣意快活,今朝有酒今朝醉,是吧?” 诸长矜心中讶然,狭长的眸子氤氲了明明灭灭的雾色,他低声问:“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就知他会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但林灼灼好歹也是个思路清奇的沙雕网文作家,又岂会被他一问问得便想不出对策来? 她顿了下,充分演绎出戏精本质,低调地笑笑,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娓娓道来。 “事到如今,我也不便再瞒您。其实,我是上天派来祝你一臂之力的天外仙子。怎样,被如此光环庇护,感动不感动?” 诸长矜听了,忍不住满脸黑线,面无表情道:“敢动。”我谢谢您嘞,仙子。 这厮的回答甚得林灼灼的心,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拘束,摆了摆手道:“王爷不必多礼,出来混的大家都是朋友,总该互帮互助,您说是吧?” “我说不是。”诸长矜很快翻脸,舒适地又躺了回去,支起脑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既然是上天派来助我的,那你便该时刻谨记自己的使命。” 他好生不要脸道:“你说你是天外仙子,总该会点法术的吧?来,给本王表演一个。” 啊呸!林灼灼简直要气炸了,听听,听听这厮说的,这叫人话吗? 书上不是说,古人对神仙都是万分尊重的么,那为何他诸长矜可以如此天秀? “但凡看过一点话本的人,都该知道神仙下凡,是不能乱用法术的好吗?没文化,真可怕。”林灼灼心中鄙视道。 “哦,”诸长矜似笑非笑,拖长了语调,“那你的意思就是,你除了会糊弄人,什么本事都没有。至于身份,本王还是不知真假,杀了应也无妨?” 杀了?这可使不得。林灼灼赶紧补救,“其实本仙女下凡之前,曾苦练过上万年的绝世武功,这便给你露一手。” 第2章上位的第二天 诸长矜悠然自得地点点头,几息间又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以便欣赏林仙子口中的“露一手”。 林灼灼深呼吸,悠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在打出太极拳第一式的那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大学期间没有荒废时间。 而是兢兢业业,跟随体育老师体悟太极的精妙,才有了眼下实力不够,花样来凑的保命招式。 最后的收式,林灼灼上前一步,故作姿态地朝诸长矜抱拳,“承让了。” 不得不说,能被李嬷嬷选中的清伶,无一不是体态轻盈,身段妩媚,国色天香。 林灼灼所占的这具身体更是其中翘楚,端的是纯净天成的自然美,尤其一双微微下垂的无辜眼眸,只消往那里一站,便能惹无数人疼惜。 诸长矜看着,却只觉得这样一副好皮囊,做出她自称什么“太极拳”的动作,倒十分显得憨憨傻傻,有趣的紧。 可是,“就你这奇奇怪怪的招数,能胜敌?”他自是嗤之以鼻的。 底盘不稳,动作虚浮,就这也配说是苦练上万年?当他诸长矜是个三岁娃娃呢? 林灼灼佯装愤怒,大有江湖中人维护自己门派的风范道:“你一介凡夫俗子懂什么?这套拳法柔而不软,待我再练几番,用来以柔克刚,正正好。” 诸长矜懒得与她计较这些,他感兴趣的其实是,这个应是只足及笄年岁的小丫头,她……真的可以预知未来? 那么,他就必须要好好考虑一下,有关楚唳之事了。 他很早便察觉到,朝堂上除了太傅是坚定的保皇党,处处与他作对之外,还涌现出一股新的势力。 尤其近几月来,这股势力总在暗中破坏他的计划,教人防不胜防之外,徒增烦躁。 诸长矜来来回回瞥了林灼灼好几眼,心中思量着,也非是怕了他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 反而他本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若真是楚唳所为,那便须仔细准备,来一场反目成仇的较量了。 想到这里,诸长矜心底划过淡淡的自嘲。 只为一个相识不足两年的女人,楚唳便恨不得他死么? 当初楚唳作为他的伴读入宫,他们十七年的兄弟情义,是否早在两年前温缈缈被父皇赐婚于他时,便已消散殆尽了。 他就想问一句,值得么。 若楚唳真那么喜欢,当时大可提早知会他一声,如此便是顶着受罚的风险,他也定会亲自去求父皇收回旨意。 可,事已至此,诸长矜唇角弯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也并非良善多情之辈,旁人负他三分,他定要还十分回去! 于是林灼灼在这正值炎夏的夜晚,夹杂着熏热的气流从窗外缓缓而至,她被这风一吹,不仅没暖和,反倒打了个寒颤。 主要是前方这尊大佬,也不晓得是怎么个情况,竟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冷气。 林灼灼穿得薄了点,再者,两位惨死的美人姐姐都被冰块脸扔在她脚边,她就算不去看,心里也止不住嗖嗖的害怕啊—— 她轻咳一声,道:“那个啥,王爷若无他事相问,奴家便先行告退,明日再聊,告辞。” 谁知才刚后退一步,冰山脸竟不紧不慢地追问:“就只为了诉一番衷肠,你便要跟她们一起爬本王的床?” 来了来了,这个要命的问题还是来了! 林灼灼捂住胸口痛苦地皱眉,忍辱负重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奴家打从娘胎里出来,便患上了这时灵时不灵的,夜游症……” 诸长矜听罢竟微微一笑,敛目把玩着指间的扳指,眼神随意一瞄,高位者的气势便扑面而来。 林灼灼顶着压力,悄咪咪抬首乜他一眼,然后立马低下头怂之又怂,这个死冰块脸好端端的笑什么,生怕别人不晓得他笑起来凉嗖嗖的吓人吗? “奴,奴家告退。”她真心建议王爷他老人家莫要再这般皮笑肉不笑了,一不小心教旁人看见了,真的有损形象,丑不忍睹啊。 她腹诽一阵,想走,诸长矜却偏不如她的愿,“站住。” 林灼灼暗地里握起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转回身来恭敬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诸长矜一派泰然自若,言简意赅道:“你的名字。” 要不是清楚眼前之人的属性,林灼灼还得以为他那一腔未有半点波折的语气,是在同自己探讨某知名动画导演的著作了。 要她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冰山面瘫脸,诚然是懒癌发作罢了,冷酷无情都是借口!装模作样的,平白惹那些闺阁女子趋之若鹜。 但这些吐槽的话她是万万不敢宣之于口的,林灼灼清清嗓音,也学他简短道:“林灼灼。” “噢。”男人对此毫无感念,只沉吟一刻:“出去之后喊人过来,把尸体打扫一下,明早过来伺候。” 我……我可以微笑面对生活,不管生活是不是要扼断我的喉咙。林灼灼努力平息一下不该有的暴躁情绪。 对,她是仙女,仙女是不会生气的。 自我催眠一息后,林灼灼释然,温柔地笑说:“好的王爷,奴家这便去喊人。” 她观诸长矜破天荒地没有回声,当即便求之不得,马不停蹄地拍屁股走人。 轻手轻脚合上房门后,林灼灼转身暗自发誓—— 等过段时间寻了好时机,她便一走了之!就让这位难伺候的大爷腹背受敌,与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杀手女主相爱相杀去吧,哼。 殿外正值夜深人静,守门的侍卫大哥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凝眸远眺墨色云幕上挂的那一弯月牙,正天马行空地幻想着天外仙宫与莺燕美人。 哪成想,不经意地垂首间,他竟远远瞥见一位绝色少女眉目攒笑,娉婷袅袅自白玉壁除而来。 月辉如雾似烟笼罩在她周身,战王殿下的正阳殿向来一派磅礴威严,此刻教人恍然一瞥,却衬得凡尘中那少女飘然若仙。 九天玄女也不莫如是。 于疏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和震惊。 他兀地又回过神来,肃然直立,拧着眉冷声问:“你是何人?” 前些日子离京在外,这才几日没回王府,王爷他老人家便铁树开花了?于疏不动声色地扫她一眼,暗衬着,难道这位是王爷的新宠? 回府的这三个时辰也未曾听说过。 林灼灼闻声一僵,她方才分明已将演戏的天赋发挥到了极致。 无论是仙子的慈悲柔和,还是少女的灵动婉约,搭上原身美丽的皮囊,应该足够惊心动魄了,吧? 那为何这冰块脸的侍卫还是如此凶悍?语气半分也不温柔,都不带恍一下神,捧个场沉于她美色的吗! 看来这场即兴表演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也成吧,林灼灼挫败地叹口气,只好躬身向着于疏老实交代:“奴家是王爷新任的,呃,侍妾?” 恕她胆大,侍妾总比侍女来的好,怎么说也算是半个主子不是。 于疏继续面无表情地追问:“那你不好生服侍王爷,这时出来作甚?” 这个问题问得好,林灼灼眼珠子一转故意逗他,暧昧地冲小侍卫眨眨眼,“王爷他对我无甚兴趣,命我出去之前,还特意吩咐我唤个俊俏郎君进去。” 说罢,林灼灼不去看他的反应,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边走她边笑,不愧是写书成名的,这短短一两句话,便成功将冰块脸的英武形象破坏了。 简直天纵英才! 而被她一派胡言乱语忽悠了的于疏待在原地,瞬间就凌乱了。 另一边,林灼灼照着原主的记忆,慢悠悠走回了三位清伶所居的随风居。 简单洗漱之后,她躺在塌上辗转反侧,总也生不出半点睡意。 罢了,林灼灼轻哼,便又坐起身,下榻找了纸笔过来,费尽心思搜索着脑海里有关男主还未遇见女主前的遭遇。 当今陛下是男主长兄,名诸续元。 先帝一生无嫡子,诸续元是皇长子,因而被立为储君。他为人多疑且善妒,大有昏君的征兆。 太傅赵忠权是皇帝一派,自诸续元上位以来没少打压战王,也就是原书男主诸长矜的势力。 但近几年诸长矜愈发锋芒毕露,朝中也有不少人善于观察,发现诸长矜隐隐有取皇位而代之的念头,出于几番考虑,已开始逐渐向他靠拢。 林灼灼眯着眼睛,中指一下一下敲在笺纸上,心中快速思量,突然抓住一个关键点! 当今贵妃夙临仙! 书里,诸长矜本是一个冷傲的皇子,但在前恋人夙临仙的背叛下,一夜间痛恨所有接近自己的女人。 而这位贵妃可厉害着呢,她不似别的白莲花那样战五渣,反而是个黑心莲,在男主与皇帝之间左右逢源,既帮着男主对付皇帝,也帮着皇帝对付男主。 说到底,她是看诸长矜强大起来,害怕失去所拥有的的一切,因此给自己留一手,这也就导致了原书中女主各种被陷害,被男主误会。 况且,夙临仙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贵妃,她身后还有庞大的神秘组织,以及朝中奸臣、左相大人夙华是她的父亲。 第3章上位的第三天 挑拨楚唳同诸长矜反目,其实就是夙临仙献给皇帝的一个计谋,以此来讨得盛宠。 至于林灼灼说的关键点,便是过不了多久,兴许就在这几日,皇帝便会借生辰大典宴请大臣入宫,而诸长矜的名字也在入宫名册。 自然,书中写的剧情都是女主出现之后的,而林灼灼知道的,也无非是作者淡淡提过几句而已。 但正是这场宴会,令诸长矜对夙临仙又产生了一点信任,以为她真的是迫不得已才入宫为妃的。 这也就导致此后诸长矜的一系列计划,都在夙临仙无意的打探中被泄露。 林灼灼看书时,实在因为男女主的感情线令她胸闷气短,于是有很多关于回忆的细节她记得不甚清晰。 正因为此,她才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诸长矜将要遇到的危险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否则若是一不小心害男主受了重伤,她的小命儿估计也难保了。 毕竟现下诸长矜虽说还不算太丧心病狂,但再过一段时间,他体内的那些东西就会更加难以压制,变成实打实的杀人狂啊! 林灼灼把纸笔搁下来,慢吞吞折身回到塌上,在失去意识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还是要为出王府早做打算才是…… 翌日,林灼灼是被窗外清越的鸟鸣声给叽喳醒的。 作为资深熬夜码字党,早睡早起就像梦里一抹抓不住的灵感,是缥缈是虚幻,也像是一场希望早日能够日万的祈祷,根本不能实现。 林灼灼迷迷蒙蒙地睁开眼,见窗外天空还是片青中带暗的色彩,脑子一团浆糊的她只得感叹一句今日竟然醒这么早,便又美滋滋地接着埋头苦睡。 然而中途隐约又觉得貌似哪里不太对劲? 半梦半醒间她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无奈刚要放任自我继续沉睡下去,却猝不及防被门外一道沉稳的声线给吓得没了睡意! 林灼灼眼睛猛地一睁:“!” 天呐,她竟然把那茬子冰块儿脸给抛到云霄九外去了! 一边哆哆嗦嗦迅速翻身而起,她一边出声应道:“起来了起来了!别喊了!” 于疏便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外,满面春风地等待他家王爷的,新宠…… 若说昨晚难得见有女子从他家王爷屋里竖着出来,他心里仅仅是震惊了一把,那么在处理了两位同时同样爬床,却惨遭横死的两位美人儿之后! 于疏就对这位唯一存活下来的林姨娘,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甚至有些肃然起敬了。 在等林灼灼的这一时半刻里,他合掌在心里激动地默念,老诸家终于后继有望了! 相信以林姨娘的资质,定然能讨得王爷欢心,最后再生一窝小世子小小姐就人生圆满了!届时那位贪图权力的贵妃,在王爷心里便根本不值一提。 于疏的心理活动林灼灼定然是不知晓了,否则,她说什么也不会去诓人家讲,自己是诸长矜那杀人狂魔死渣男的侍妾的。 林灼灼见衣柜里有两套清淡素雅、两套娇媚妖艳的锦裙,本来想的是,她这副样貌穿素雅的必然更显清纯。 但书中有一章令她记忆深刻的情节,写的是女主本来穿惯了艳丽的衣裳,那日突发奇想穿了一身素色罗裙,却被男主冷冷地呵斥不许穿! 只因为诸长矜的初恋白月光——如今宫里盛宠一时的贵妃娘娘,常年扮演着“清纯不做作”的盛世白莲,在男主心中,也只有她才配穿素衣。 ……啊呸!死渣男! 而女主身为特立独行的金牌杀手,男主越不让穿她自然越要反其道而行。最后的最后,便是男女主刚建立了一丁点的感情,就此破碎。 林灼灼若也是个杀手的话,她铁定也张狂的很,半夜逃走都有可能,可惜理想很丰满,她现实中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想到这里,林灼灼不禁忧郁地拿起一件烈焰般的绯色锦裙套上,事到如今,她思考着,就只能让男主既厌恶她,又不能杀了她。 一来战王大人她林灼灼自认驾驭不了,千万不能动心,二来是……她这么美她不能死啊! 待林灼灼整理好之后,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站在外面瑟瑟等候的于疏:林姨娘,您再磨蹭下去,王爷会杀了我的!他一定会杀了我! 于是林灼灼打开门,就发现昨夜的小侍卫一脸复杂地盯着自己,半晌,他脸上的表情越发不是滋味儿:“林姨娘,你的发型……”也太简便了吧? 为将来的小世子操碎了心的于疏满眼恨铁不成钢,他锐利的目光缓缓打量了林灼灼两眼,在心里评价道,服饰还算出色,皮相倒是十分吸睛。 但就林姨娘如此简单的编发,半点都起不到锦上添花的作用,这能得到王爷的青睐? 可是眼看时间不够了,他也只能说:“随我走吧,王爷在等你。” 只会半丸子头的林灼灼倒没觉得发型有毛病,为了追求最美,她每一根头发丝儿都紧跟二十一世纪的时尚潮流。 于疏在前面带路,毕竟林灼灼的这具身子是奶娘昨日才送给诸长矜的生辰贺礼,除了自己的院落,哪里都还没逛过。 林灼灼见这小侍卫瞧上去也不似昨晚那般的冰冷了,便暗搓搓试探地问:“王爷今日的心情如何呀?” 走在前头的于疏掩住面上不显于外人看的情绪波动,声音冷峻道:“尚可。” 自打那件事之后,王爷本就封闭的内心更是难以捉摸了,如今连他们这些从小伴王爷长大的贴身侍卫都看不透。 两年前,谁人不知司礼国的战王殿下自请出战,而后一战成名,浑身充斥杀戮归来,心思缜密行事张扬手段狠辣,就算是陛下也要忍让三分。 可这样的王爷却并不是他们王府想要看到的,无情无欲的他实在是太孤独了。 所以于疏才会对一介小小姨娘寄予厚望,他们每一个跟在王爷身边出生入死的人都希望会出现一个能温暖他,能真正堪破他心魇的女子。 ……实在不行,男子也可啊! 不久,于疏便带着林灼灼到了正阳殿。 昨夜才从此处逃出来,白天再见到,林灼灼心里不由升起一种恍如隔年的感觉。 担心之余,她还闲出一份心思自娱道,莫非是在书中世界睡了一晚,竟在心底踏踏实实地惆怅起来了。 位于正座的诸长矜听见了动静,手中笔未停,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于疏作了一揖,垂首道:“王爷,人已带到,属下告退。” 林灼灼尔康手挽留:“哎!” 一句“急什么”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那小侍卫就没影儿了,走的倒是快。 留她一人独自面对这位煞神,说实话林灼灼还是有些怂的。 但幸好也不是没有杀手锏,话题转移、在线戏精、冷笑话接梗什么的她都在行。 回忆了一晚书的内容,林灼灼多少都对这位男主角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只要她不主动作死,他就懒得弄死自己。 在人家王爷眼中,这世间女子一类是初恋,一类是未来的女主,旁人都是蝼蚁。尽管这样想十分令人不爽,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林灼灼悲伤地想,等她有了离开的机会,一定要远离这个神挡杀神、佛挡诛佛的神经病。 无数炮灰用行动证明了,远离男女主,身心更健康! “那个,王爷饭否?” 此话一出,林灼灼想文绉绉一句的心顿时死了,她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说什么“饭否”,更加暴露了她低浅的文言文素养有没有! 诸长矜终于肯抽空瞅她一眼,但那眼神却像是在嫌弃,或者说连嫌弃都不屑,话也没回,端的一派高高在上俯视蝼蚁的姿态。 被这种目光刺了一下,林灼灼暂且压下暴打他一顿的心,继续保持微笑:“王爷可有什么差事需要奴家做的?” 诸长矜依旧没开口,而是在写完一副字之后将笔搁在玄玉架上,举起素纸放在自己眼前欣赏,看了会儿觉得写坏了,便卷起来随手一扔。 然后他漫不经心地抬眼,蓦地拧了拧眉,“你怎么还在?” 林灼灼:“……”这厮要不是个王爷,她现在能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奴家一直在的。况且,”她无辜地说:“不是您说要让奴家今早伺候的吗?” 诸长矜面无表情地张口道:“你也记得是今早啊。” 林灼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他是拐着弯骂自己起得晚了……好吧她的错。 她认真道:“王爷您听我狡辩,呃不是,是解释,解释!”差点说漏嘴,林灼灼悄悄瞄了诸长矜一眼,这才擦了把虚汗,“奴家是昨晚睡得不太踏实。” “奴家熬夜为王爷预知了一次未来,体力不免有些透支,王爷若是降罪,奴家下次便不会再这样费心思了。”她语气还莫名的委屈。 诸长矜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明里暗里不尊重,但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对他来说只是不痛不痒,都被他忽略了过去,他只问:“预知到了什么?” 第4章上位的第四天 林灼灼掏出一张纸,走到诸长矜面前说:“大体都在这上面了。” 诸长矜伸手接过,他神色慵懒地打开,眼神却在看到第一行便凝重而冰冷起来。 看到最后,林灼灼觉着,这厮恐怕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这个想法升起来的下一刻,诸长矜果然怒极了般攥着那张无辜的笺纸,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砚盘也错了错位。 他眼眶猩红,目光像是要撕裂一切的野兽一般凶狠,一字一顿地问:“你知道?” 林灼灼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一副神色,但是料到不比真的看到,纵然有些在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怂了。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世间也没有后悔药,林灼灼生怕自己说错话,于是每说一句都要在心里斟酌一番,设想一下如果自己是他,会作何反应。 “王爷不必惊怒,我说过,我能探得未来,定也可知晓过去。” 她拿出自己表演巅峰时的状态,强作镇定地说:“我对您的过往没有探究的兴趣,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写了下来,仅此而已。” 诸长矜垂下眸子,轻轻一笑,却笑得有些病态,波涛翻涌的心水在她淡然的言辞中回归平静。 林灼灼写下那段话的时候就猜,他不会仅仅因为这个而弄死自己,虽说这相当于揭人伤疤,可这些也都是事实不是吗? 如果一味活在过去的痛苦中,还不如不活着,相信身为男主的诸长矜,不是一个畏惧伤口的懦夫。 这边诸长矜定睛翻阅了一遍纸上所有的消息,对于这个女人昨晚说的话有了点相信,但也不可全信。 至于林灼灼说的什么神仙之类,他自然也是不信的,鬼神皆是世人臆想出的虚幻之物,不管她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总之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林灼灼这边心惊胆战着,就见诸长矜终于肯正眼看自己道:“那你便说说,本王该如何应对?” 是关于进宫的事了。 诸长矜今日一大早确实就已收到了请柬,还是由那个女人亲笔提的字。诸续元的生辰,请谁写帖不好,偏要请她? 这个问题林灼灼昨晚就想好要怎么回答了,她不卑不亢地说:“既然他们想要联合起来对您不利,您假意受着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抬头与诸长矜对视,意味深远道:“现在的局面是,他们在明,您在暗。什么时候该收网,收就是了。” 诸长矜昨天就发现了,这个女人与其他人最不同的就是,她敢大胆地直视自己,甚至敢在他这里说一些旁人不敢说的话。 不知是勇气可嘉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具体呢?” 林灼灼听他穷追不舍地问,觉得这厮是在考验自己,所以她不再有之前的随意,而是格外认真道:“这个好办。” “贵妃想拉拢您,陛下想让您嫉妒,让您不好过。”她突然笑了,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那您不妨寻个女伴,让他们的目的达不成,自个生闷气去。” 听了她的话,诸长矜幽深狭长的眼眸注视着林灼灼,“那你说,本王该选谁?” 林灼灼一愣,没料到他竟然连这个也要问她,可是看他的眼神,莫不是以为这个主意是在为她自己而铺垫吧? 开什么玩笑?她像是那种会主动加入修罗场的傻子吗? “这个您随意啊,什么名门闺秀什么小家碧玉,都可以的。” 许久,诸长矜垂下眼帘,语气淡淡:“行了,你退下吧。人选我已经定好了,三日后你随我去即可。” 末了,他又扫了眼林灼灼的发型,满眼嫌弃地补充了句:“打扮得像样点。” “……是。”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却以恶相报!躺着也中枪的林灼灼生无可恋了。 没天理啊!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露出惊惑的表情,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诸长矜这种老奸巨猾压榨下属的狗男人?! 林灼灼以四十五度角含泪望天,她慢踏踏地跨过书房门槛,后脚还未落地,便听守在门外的于疏冷不丁喊了声:“林姨娘!” “……”林灼灼向前走着,尽管不认路,却依旧决心保持自己最后的倔强。 她自顾自悲伤了那么一时半刻,反过头来却忽然又查觉到,小侍卫口中的称呼似乎有些熟悉? 林灼灼倒了回去,冷酷简洁地问:“叫我?” 于疏一瞅这架势,心道坏了。 主子定是无意间惹得林姨娘不欢喜了。 嗐,多大人了,竟连哄个小姑娘开心都不会!再这般下去,于疏都要怀疑王爷他老人家是否早已暗中剃度为僧,看破红尘想要孤独终生了。 于疏先把方才想说的要事放到了一旁,一本正经地对林灼灼发誓:“林姨娘,我家王爷他性子冷是冷了点,年纪也是一大把,可他最大的优点便是会疼人。” “譬如他往常都会在今日放我们这些下人半天的假,让我们有时间……” “于统领,”这厢说着说着,书房内便不合时宜地传出一道声线来,打断了于疏严肃的话题。 于疏一僵,屏住呼吸,就听会疼人的战王大人极其清淡地飘来一句:“好巧,今日你没的假期可过了。” 林灼灼:哈哈哈立誓一时爽,打脸火葬场! 于统领复杂地盯着林灼灼,神色归于一片沉寂: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半晌,于疏微微作一揖,沉默不语地转身进了书房去。 林灼灼满脸的幸灾乐祸,装作很是为他忧愁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无声地对于疏说了句“自求多福”之后,便摇摇脑袋,大摇大摆地独自走了。 小于同志如此一搅和,林灼灼瞬间就心理平衡了,只要那冰块脸不仅仅是压榨她一人,便甚好。 哎嗨,天苍苍野茫茫,不想睡觉想去浪。 林灼灼踱步似的拐出抄手游廊,方还掩在雾中的晨曦变得愈发浓了,切在王府房顶的琉璃索瓦上,折射出的光影在不远处林灼灼眼前一闪而过。 她摆出个拥抱的姿势,深吸一口气。 瞧这空气给新鲜的,啧啧。 此刻,天青云淡,惠风和畅。 宜——作、精。 * 于疏静立于案前,视线垂落在地面上,公事公办的语气询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上首的诸长矜拖着懒散的语调,恹恹地开口:“方才不是与那林灼灼相谈甚欢吗?怎的,到本王跟前倒装起正经人了?” 于统领很镇定地解释:“属下只是以为林姨娘可以解您的心病。” 说罢,他单膝下地,认真道:“王爷,明晚便是月圆之夜了。” 月圆之夜。 诸长矜捏了捏眉心,容色疲倦,剑眉星目,分明该是世间最温柔清隽的性格,却生生变得阴晴不定,暴戾沉郁。 默了默,一袭精贵描金墨衣的战王冷声反问:“我却不知那女人何时变成了王府的姨娘?” 这厢于疏却觉得他家王爷是在生闷气,眼下也不好拆他的台,便顺着主子的话一概回是。 诸长矜一顿,想起宫里的那位,心烦意乱之下挥了挥衣袖:“你亲自去调查一下林姨……林灼灼的身世,切记不可声张。” “是。”于疏沉声应道。 “让管家安排些人手给她,缺什么补什么。三日后的宫宴,本王要林灼灼艳压群芳,不说是最端庄娴雅的那个,但,必须是最美的。懂?” 话毕,诸长矜深深地瞥了于疏一眼。 第5章上位的第五天 按照林灼灼的想法,既然要作精,那么她必是要先出府,然后再顺带看看书中的皇城到底是怎么个繁华法。 只可惜她杵在门口撒娇耍泼样样试遍,却依旧没办法撼动守门侍卫半分。 没有诸长矜的首肯,这些侍卫是万不敢放人的。林灼灼盯着黑漆漆的大门,委屈巴巴了三秒,便一甩衣袖,愤愤离去。 回随风居的路上,她琢磨着,冰块脸瞧上去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该怎么让他答应自己随意出府这件事呢? 譬如,抓住他的小把柄? 拧眉思衬了一番,忽而眼神一亮,连忙掉头。 想她人气作家林灼灼,什么磨难没遇到过,最终还不是凭借自己机灵的小脑袋瓜一一化解。 冰块脸敢坑她?这是缺少甜文作者的毒打! - 半柱香的时间,林灼灼停在门前,将待会儿要说的话都背的滚瓜烂熟了,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提脚跨过乘风阁的拱门。 一踏进去,扑面而来的笑声差点没把她绊倒在地。 林灼灼一僵,对上三双探究的眼眸,不甚自在地微笑一下,然后抬手招了招,“嗨?” 乘风阁住着的,正是与诸长矜感情还算深厚的奶娘,李嬷嬷。 林灼灼与那两位清伶一样,都是李嬷嬷一眼选中,打算今日送与诸长矜做侍妾的。 奈何她们三人心术不正,昨夜就按捺不住,悄悄溜去正阳殿妄想爬床! 李嬷嬷自然认得她,见林灼灼突然进门,笑意一下子顿住,目光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倒是嬷嬷身边那位粉裙小婢女,眼中挂着明晃晃的不屑,“你来做什么?爬上了战王殿下的床,不好好留在殿下跟前伺候,乘风阁可没有能入你眼的贵人。” “小诺!” 站在嬷嬷另一旁的绿罗裙少女面相温柔,对于小诺的不敬也只是蹙了蹙眉,轻声呵斥了一句,便没了下话。 少女正是李嬷嬷数年前捡回来的养女,柳依。 原身的记忆里,柳依与那两位清伶,才是奶娘真正要送去诸长矜身边做侍妾的人。 可是前段时间不知怎的,柳依脸上出了一片红疹,奶娘无法,只好重新再寻一位顶替上去。 本来是打算让小诺顶上去的,小诺虽是嬷嬷的婢女,却也清秀可人,正值妙龄。 奈何突然有一日,嬷嬷外出时,在一间破庙里救下原身,而原身失了记忆,长相又是绝色,奶娘心思一动,就问她愿不愿意侍奉一个人。 ……之前尚未来得及梳理这些记忆,如今猛一回头看,原身居然是被奶娘一句“一日三餐能饱腹”给忽悠来的! 林灼灼捂住眼睛,实在没料到炮灰原主身上还有这样一份身世之谜。 但很快,她又镇定下来,藏在衣袖里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眶中登时一汪泪水打着转,“嬷嬷,我错了。” 李嬷嬷平日里是个心软的主,最受不了小姑娘们的眼泪,虽然心底还是有些不满,却缓和了面色,故意冷着声音问:“错哪里了?” 这几个姑娘里,她最喜欢的就是林灼灼和柳依,两人都是她亲手救回来的,又心思单纯,嬷嬷一生未嫁,对身边的孩子们十分纵容,只要不出什么原则性差错,一般不会怪罪。 可是林灼灼却教她失望了。 “嬷嬷,我,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也不该贪人便宜。”林灼灼越说脑袋垂得越低,好似真的在忏悔一般,音量也逐渐减小,“更不该听两位姐姐说,跟她们一起去了就每天都有肉吃。” 话到此处,她抹了一把脸,还是觉得委屈,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出来:“嬷嬷,今天可是第一天!第一天我就没见到肉,她们根本就是在骗我呜呜~” 李嬷嬷:“……” 柳依/小诺:“……” “好了好了,傻孩子,你想吃肉怎么不跟嬷嬷说,嬷嬷还能短你一口吃的不成?”李嬷嬷彻底消气了,也是,她就不该对林丫头的志向抱有多大期待。 闻言,林灼灼罩在眼前的白嫩手指露出两条细缝,瞅见奶娘果真不气了,这才松了口气,破涕为笑道:“嬷嬷,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小诺看她屁颠屁颠的蹿上前给李嬷嬷捏肩捶背献殷勤的模样,不由撇嘴,“真能装!” 柳依扭脸瞥了小诺一眼,而后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林灼灼身上,眸色隐在长睫之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灼灼知道小诺对自己的敌意,也清楚柳依绝不会是善茬,但自己与她们的立场不同,因此也没生出什么笼络的心。 她跟在李嬷嬷身后大半天,通身的本领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不仅把奶娘哄得眉开眼笑,还套出许多有用的东西。 诸长矜不喜酸,不喜甜,独独对桃花酥情有独钟。 林灼灼偷笑了一声,随之惆怅地问:“嬷嬷,我想对王爷好一些,可是我做出来的桃花酥,王爷是不是不会吃啊?” “怎么会?”李嬷嬷巴不得王爷身边的女子心疼他,一听这话,立即否认,“王爷为人最是和善,只要你好好跟着他,不争不闹,他铁定会对你好的。” 想到三位美人中唯有姿色最上乘的林灼灼存了下来,李嬷嬷就倍感心痛。 但这起码也可以证明,殿下对女人也不是丁点兴趣都没有,只是……眼光忒高了点,李嬷嬷看了无知无觉的林灼灼一眼,叹了一口老气,为将来王府的子嗣忧愁至极。 得了奶娘这句保证,林灼灼的心情逐渐美丽起来,眨眨眼睛,抬头望了望窗外暗沉的天色,便笑盈盈地起身告退。 隔日,林灼灼起了个大早。 借着于疏的面子去了厨房,一时间她忙里忙外转个不停,令一旁干坐着的于大侍卫十分欣慰。 林灼灼耍了个小心眼,做了两盘子糕点,一盘甜份超标,一盘不甜不淡味道适中。 于疏捻起一块尝了一口,“不错,王爷就喜欢这类口味的。” 这两碟小糕端到诸长矜桌案上时,他正在提笔疾书,许是在给哪处的属下传令,连最喜爱的桃花酥也顾不上看一眼。 林灼灼百无聊赖地候着,跟一脸无奈的于疏进行眼神交流。 她摸摸下巴,冲于疏挤眉:王爷好辛苦,居然连糕食都没空吃,心疼。 于疏轻轻摇头:王爷今日心情不是很好。 林灼灼捧心:王爷长久这般劳累下去,身体怎么顶得住,你们这些近侍也不说劝劝? 于疏挠挠头,沉思了一刻:也许王爷还不饿? 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的两人正眉来眼去着,就见诸长矜头也没抬,语气凉凉地开口:“用不用本王腾出一间屋子把你俩关进去,直接用嘴聊上个三年五载?” 他写完最后一字,将笔撂下,眼皮子撩起,“也省的在本王这里不能说话,聊不畅快。” 于疏连忙垂首:“属下知错。”不管错没错,认就是了。 诸长矜抿唇,视线对上林灼灼。 根本没想那么多的林灼灼心直口快:“管饭吗?” 于疏撇开脸,装作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 案首,一整天都处于低气压的诸长矜眸色明灭,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半晌,他忽然扯开嘴角笑了,“听说本王故意在你的饭食里缺肉?” 林灼灼面上大惊,心中平静地想着,应是昨日自己随口胡诌的话被传到了这厮耳朵里。 她眼珠子转了转,苦着脸道:“王府伙食是极好的,只是奴家无肉不欢……大不了以后奴家吃素便是。” “所以你还是在控诉本王缺你那点子肉了。”诸长矜不耐地皱眉,侧过脸看向于统领,“边疆还缺几个人手,你想去?” 突然被点名的于统领无辜,这关他什么事啊? 但碍于主子一大团往外冒的冷气,他还是委委屈屈地再次认错:“属下该死。” 今夜便是月圆之夜了。 每每到了今日,诸长矜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将两人晾在原地,心烦意乱之下随手就捏了块桃花酥。 林灼灼方才就一直拿小眼神往这里瞟,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终于是让她给等到了! 诸长矜尝了一口,顿时黑了脸色,一眼就看到林灼灼那小丫头正巴巴地盯着自己,面上的表情更臭了,“林灼灼,本王看你是不想……” “王爷!” 林灼灼眼疾手快地跪下,抢先道:“惹了王爷不快,奴家罪该万死!” 诸长矜的眼角狠狠一抽。 旋即,门外便响起了奶娘沉稳的声音:“老奴有事求见。” 诸长矜一怔,按着太阳穴,允了。 嬷嬷一进来就看见林丫头跪在冷冰冰的地上,眉间褶皱拧得更深,“殿下,林姨娘身子本就不好,您这样罚她,她怎么吃得消?” 诸长矜不搭这一茬。 战王殿下从小就是李嬷嬷奶大的,对他的脾性可谓是摸得一清二楚,太妃走的早,她又是太妃留给诸长矜的管事嬷嬷,对他更是有一次救命之恩。 李嬷嬷买起惨来得心应手,连林灼灼都看得目瞪口呆。 第6章上位的第六天 “殿下,您日夜操劳,老奴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如今却是连几块糕都不乐意吃,老奴,老奴辜负了太妃娘娘的叮嘱,老奴不配活在这世上……” 言语间,李嬷嬷作势就要往一边的柱子上撞去。 林灼灼连忙去拦,诸长矜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妥协道:“奶娘说得这是什么话,本王吃还不行?” 李嬷嬷一喜,变脸似的快慰:“殿下晓得爱护自个儿的身子,老子便是死也值了。” 三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诸长矜愣是吃完了一整碟的桃花酥才堪堪停下,嘴里甜的腻味,他端起一同呈上来的茶杯,只想冲一冲口中的味道。 却不想入口一股子倒牙的酸意,卡在喉间不上不下,一时不察便呛了住。 看好戏上瘾的林灼灼“哎呀”一声,小步上前紧张地问:“王爷是不是喝的太快了些,若是喜欢,只管吩咐奴家一声即可,怎么如此急切呢。” 诸长矜额上隐隐现了青筋,他敢确定,这货必是借奶娘的戏,故意给自己吃喝这些歹毒的东西! 对上诸长矜看死人一般的目光,林灼灼也不带怕的挑眉回视,清丽的嗓音娇得滴出水来:“王爷真坏,再这样盯着奴家,奴家都要害羞了呢。” 她缓缓对着冰块脸露出猖狂的笑。 诸长矜目无表情地凝视几秒,点了点头,“好。” 他也笑,“今晚来正阳殿,侍、寝。” 最后两字,诸长矜直直盯着林灼灼,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林灼灼知道自己的病,他想看看,这货是真不怕惹怒他,还是装的一副胆量大。 奈何他左看右看,林灼灼始终都保持淡定,甚至在她镇定自若的同时,眼神还往四下瞟了瞟,随后压低声线凑到他面前小声叮嘱:“记得留门。” 一愣,他突然垂下眼,许是想到了什么,眉眼染上淡淡的厌倦,“都出去吧,本王忙。”诸长矜摩挲着指上的扳戒,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荒谬感—— 他最近还真是闲得慌,好端端的,与一个小丫头片子过不去作甚。 分明从那人的背叛伊始,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理会任何接近自己的女人,不是吗? - 夜将至。 林灼灼踌躇着在正阳殿门前绕圈,手抬起又放下,一旁的于疏满脸黑线,憋不住地说:“林姨娘,您已经绕了三十个来回,殿下今夜虽……但他,他是不会伤害您的。” 月圆之时,王爷身边必须有人看守,既然他点名要林姨娘陪着,那就说明,他会事先控制好自己,不会真的对林姨娘做什么。 “嗐,”闻言,林灼灼瞄了于疏一眼,而后目光沉痛地解释:“小于啊,你不懂~”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太懂,关于诸长矜的这一身病。 说是疯病吧,他也不会乱杀人。 反正林灼灼只模糊的记得,这病发作起来,一开始身体冷如冰窖,随之而来的便是火烧般的滚烫,不似一般的情毒,单单的男欢|女爱是解决不了的。 还必须是原女主才可以! 而原书女主凌渡,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异世逍遥快活,做人家的金牌杀手赚大钱呢。 “林姨娘?” 见她迟迟不动,于疏好心提醒道:“王爷说了,您这次若是再迟到,之后的每顿饭莫说肉,连菜叶子都绝不会出现丁点。” 听了这话,林灼灼果断地推门而入,动作流畅一气呵成,看得门外小于嘴角直抽。 林灼灼进来之后也就收了心,一步步试探着向内殿挪去,“王爷?” 塌前挂着一帘闷色纱帐,与那夜她见到的不太一样,林灼灼定睛一瞧,四周居然没人? 但不久她便想起来,冰块脸此时若是在了才不对劲呢。月圆之夜,他一般都是整晚将自己关在密室里,生怕出来伤着人。 林灼灼朝着密室走去的脚步一顿,所以说她到底要不要去密室呢? 这个念头刚在心底升起不足两秒,林灼灼就想到于统领面带微笑说的那句“迟到不给饭吃”。 淦! 在吃饭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心一横,林灼灼视死如归,继续前行。 看书时还对此充满期待,只觉得这病可以做为男女主之间的一种情趣。 可等她亲眼见到诸长矜没有解毒时期的模样,见他靠在椅上冷到微颤,林灼灼有那么一瞬间是心疼的。 也怪她心太软,旁人半点伤痛她都见不得,没有条件,就想着创造条件去帮助别人。嗯,这是病,得治。 为了不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伤害看管自己的人,诸长矜一早便将自己锁在石柱上,铁链碰撞发出的稀碎声音似是一把钢刀,不带一声招呼就劈在了林灼灼幼小的心灵。 这令她本就心痛的情绪更加雪上加霜。 诸长矜察觉到有人来,抬眸,眼神透着空空的沉寂。 “过来,”他艰难地开口,声音略微颤抖,闭上眼往后靠了靠,似乎林灼灼的到来令他感到了安心,“帮我脱掉衣服。” 第7章上位的第七天 什么玩意儿? 是她幻听了? 林灼灼拧着脸,许久后“啊”了一声。 诸长矜品了品,也觉得这句话可能对她一个姑娘家来说有点冲击,竟一时忘了,她不是那些平时照顾自己起居的属下。 他深吸一口气,眉眼间的冷霜更甚,“过来,脱|衣服。”今夜的症状带了些古怪,往日都是掐着时间点发作的,这回却提前了。 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吩咐什么,就被逼着连忙赶来密室。 林灼灼呆滞了几秒,眼神突然变得逐渐幽深。 诸长矜盯着这货,浑身冰寒之余,他还要努力牵出旁的心思,去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迈动那双尊贵的腿脚。 若是三秒后来不了,就别怪他明日翻脸不认…… “王爷放心,奴家会轻些!”林灼灼倒像是听到了他的一番心思,一惊,三步两步走到他跟前,徒手开始撕衣服。 “……”诸长矜体内寒症发作的劲头本来已经快要过去,所以他才开口让这货给自己脱掉外衣。 谁知一感觉到林灼灼的靠近,他体内即将压抑过去的寒潮居然蠢蠢欲动,再次翻滚起来。 忽略掉这货口中那句令人想歪的话,诸长矜看着她笨拙的动作,眼神渐渐带了不耐,“罢了。” 他大半神思都留在抵制这周而复始的寒症上,只能分出一丁点的心神留给身边的人。 “抱着我。” 寒潮最猛烈的时候,他仅剩的一点理智消失前,嘴唇沾上了白霜,林灼灼听见他无意识地轻喃:“好冷。” 林灼灼:我怀疑你在卖惨,但是我没有证据。 稍加考虑,她还是认命地松开扒拉他衣服的手,而后叹一口气,面色复杂地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他身上。 送佛送到西,她这样想着,连带着也将人揽在怀里。 诸长矜迷蒙间,只觉得有一团温热将自己包裹住,他轻轻地抗拒了下,发现那团温暖并没有消失,这才心安理得地接受。 等身体缓和过去,林灼灼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诸长矜揪得七零八落。 她退开,却又被一把抓住,林灼灼皱眉,一抬眼,却与他炙|热的眼神对视上。 林灼灼立即双手挡在胸前。 “你你你,你可别对我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啊,你的官配不是我,你现在就算跟我嗯嗯……了也不会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 她这一头说得条条是理,然而现在面对的是已经失去理智的诸长矜,他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体内一阵热浪翻滚,干脆将人一把压在自己怀里。 林灼灼一个不察,跌坐在他腿上,一怔,当即便使出浑身解数去推搡他。 可是男人与女人的力量相较泾渭分明,诸长矜稍稍用力,干涩的唇|瓣已经吻上|了她! 林灼灼慌了。 这可是她……这具身体的初吻啊啊—— 居然就这样随随便便让狗男人啃了!? 林灼灼一路抗拒,却被这霸道的吻亲得大脑一片空白,“诸长……狗男……” 诸长矜此刻只觉得,怀中女人的滋味如此美好,他一手掐着她的纤纤细腰,一手按住后颈不容她退却,继而一步步试探,一点点纠缠。 这具身体实在是敏感,林灼灼就摁着被亲了这么一会儿,现在已经腿软得不行了。 她恨! 但这还不是最教人恼羞成怒的。 更可恨的是,诸长矜初尝美味,眼下手也开始不老实,已经不仅仅满足于亲吻,反而扬臂缓缓向上游移。 就在他大掌触碰到她胸口的那一刻,也不知道从哪里涌上一股力量,林灼灼眼神一暗,抬手朝男人的颈边砍去。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丝顾虑,欲念缠身的战王殿下就这样一顿,昏迷了过去~ 草!差点贞节不保! 林灼灼一把推开他,用手在自己小脸两侧扇了扇风,试图让双颊可疑的红晕散去。 “狗男人,记住你了!” 因为这场激烈的吻,她脸上还是一副要哭不哭媚眼如丝的模样,叫人看去还不定会令人遐想。 林灼灼擦了擦嘴,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整理好衣裳。 看着他不省人事的样子,她气哄哄地踹了两脚——诚然,没敢用力,紧接着她眼睛一转,报复的计谋浮上心头。 - 待诸长矜醒来,一眼就看见于疏于大统领一副憋着笑的样子,歪歪扭扭站在自己面前。 他肩有些酸痛,想起一些残留的记忆,眼眸不自觉闪烁了一下。 缓了缓神,这才慢慢站起身来,风轻云淡说了句:“别以为你长得丑,本王就不敢送你上倌楼。” 于疏:“!!!” 宁这是赤|条条的威胁! 他哭喊:“属下该死!” 第8章上位的第八天 诸长矜扯了扯嘴角,嫌弃地走出密室门。 跟在他身后的于疏委屈地起身,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的好。 以免不知道又是哪里惹到主子不开心。 于是正阳殿到书房这一小段的距离,偌大的王府本也就没多少下人,现在个个见了诸长矜,先是震惊,然后各种憋笑,有个甚至笑得喘不过气来,硬是掐着自己憋昏了过去。 诸长矜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到了书房,他沉吟一下,吩咐:“去拿个铜镜来。” 于疏眼神飘忽起来,应道:“是。” 诸长矜举着铜镜,面色变幻莫测,缓了会儿之后,他忽然阴恻恻一笑,舌|尖tian了tian唇角。 还挺能耐啊,林灼灼,他还真是小看了她! 那枚铜镜在于疏颤巍巍的注视下,逐渐被诸长矜捏到变形。 诸长矜点着头被气笑了:“林灼灼……去,把她给我拎过来!” 于疏憋了憋,大义凛然地站在林姨娘那一边,弱弱道:“其实,您这模样,还挺美的……” 诸长矜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甩过去,于疏立马鹌鹑。 林灼灼到书房的时候,诸长矜正黑着脸擦祛面上的妆。 她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肯抬头跟他对视。 诸长矜视线下意识在她殷红柔|软的唇|瓣停留一刻,随即像是被烫到般一下子移走,目光最终落在案前的信笺上,冷哼:“现在知道错了?” 若不是看在她昨夜——帮了自己的份上,诸长矜早便把她扔到山上喂狼去了! 林灼灼干笑一声,小声哔哔:“奴家倒是觉得给您这化得妆,还挺好的啊。” “你过来,”诸长矜威胁的眼神射向她,“你给本王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嗯?给本王化了个女子的妆容,本王真想……” 于疏在一旁给林灼灼使眼色。 林灼灼一个顿悟,连忙低下头学着他请罪:“奴家该死。” 于疏一脸的孺子可教,然而一扭脸,王爷那更加阴沉的视线就落在了他身上。 于疏懵逼了一瞬,也跟着噗通一声跪下,大喊:“属下该死!” 诸长矜:…… 有时候他真想把于疏的脑袋撬开看看,到底在这憨货心里,他诸长矜是主子,还是林灼灼是? 他沉思了一下,凝视着对面铜镜里,描了朱砂花钿,添了绯墨相交的眼妆,点了血红色口脂,脸颊粉红的男人半响。 心底升起的那丁点恻隐之心刹然消失,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等着扫两个月的茅房吧。” …… 自打领了茅房的差事后,林灼灼便一脸的生无可恋,于疏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最后还是安慰她:“林姨娘,主子从小到大,可从未有女子敢这样对他。” 噢,男子也是没有的。 “甚至前面那一位,也不过是跟咱们殿下单纯地牵过一次小手……”于疏悄咪|咪地透漏:“主子一大把年纪了,连男女之事都未曾经历过呢。” 嗯,好像说偏了? 见林姨娘的眼神越发不对劲,于疏赶紧救场:“从来没有人能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就算有,主子也是当场就报复了回去,有些人甚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以此看来,您在殿下心里,还是有很高地位的。”于统领肯定道。 他越说,林灼灼就越幽怨。 她抹了一把泪,含恨望天,“所以他当场报复我扫茅房!况且,说不定我以后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于疏认真想了想,眉毛拧了又拧,最后赞同地说:“这倒也是。” 林灼灼:“呵。” 过了晌午,便是参宴的时间。 大幽皇帝的寿宴,一般都是在郊外的行宫举办,此次自然也不例外。 林灼灼吃完午饭,在随风居外晃悠了一圈,回去之后就发现自己屋里多了一堆的金银珠宝、衣裳首饰。 管家恭恭敬敬地站在屋门外,一听见她的脚步声,连忙迎上去,笑道:“林姨娘,为了此次宴会,王爷赐下许多物什,您瞅瞅?” 林灼灼狐疑地抬脚进门,还没往里面走,就已经被摆在过道的几大箱子给震了一震。 不怪她见识浅短,怪只怪在她心里,诸长矜委实不应该是个大方的人物。 面对这些个东西,林灼灼心中自然是十分欢喜的。 她将管家送出门外,便回来自己捯饬了一番,顺道与诸长矜刚赐的小婢女问了几句话。 那婢女听说是专门被买进府中伺候她的,林灼灼也高高兴兴收下了,为她起了个名字,唤做弄玉。 弄玉瞧着十四五的年岁,长相秀气,说话温温柔柔的,然而性子却是利落干脆。 一刻钟后,林灼灼与诸长矜同乘一车去往行宫。 …… 行宫位置偏僻,但胜在景色美。 宴会刚开始,分为男女两席,林灼灼作为战王府的女眷,虽说位分不怎么高,却也是战王光明正大带出来的女人。 贵族女眷虽打心底里看不起,却也碍于诸长矜的面子不敢轻易招惹。 这令林灼灼放松了许多。 小花园内,宫女们鱼贯而入,个个端着白瓷青璃的碟盘。 看看自己桌上的糕点,再瞥一眼左手边那位贵妇的糕点,林灼灼忍不住小声问:“皇室对待宴中女眷还搞阶级待遇的吗?” 弄玉垂下眼帘,摇了摇头,“并不是。” 皇帝诸续元自继位以来,便处处吹捧自己一碗水端平的人设,他礼遇高门子弟,同时也给寒门才子抛橄榄枝。 所以才会有坚定地保皇党愿意追随。 林灼灼眼中快速闪过一道暗芒。 她在王府里受冰块脸的压榨也就罢了,毕竟自己的小命暂时系在他手上,但是没道理出了王府,还要遭受某些猖狂配角明里暗里的打压。 主位,妆容精致的贵妃娘娘在众人羡艳的目光中姗姗落座,她神色慵容地扫视一圈,目光不出意外,在林灼灼身上多停留了一刻。 似乎想到什么,微不可察地轻嗤一下,然后温柔地开口:“众位夫人勿要见怪,临仙方才只是偶遇一位朋友,攀谈了一时半刻,这才迟到了的。” 众人笑着将这件事撇了过去。 只有林灼灼敏锐地察觉,绿茶贵妃她是在隐|晦地冲自己炫耀呢。 等着吧,接下来肯定还有戏要看。 才刚吃几块卖相不怎么样的糕点,果真,林灼灼就听上首的贵妃状似不经意间询问:“这位,便是战王殿下的侍妾吧?” 林灼灼抬眼,看见夙贵妃的视线直直地盯着自己,周边一圈妇人有的已经捂嘴笑了。 确实,单以侍妾的身份来参加宫宴,若不是战王府那层光环罩着,恐怕早便被羞辱好几顿了。 林灼灼将手中糕点放下,扯出一抹不温不火的笑来:“贵妃娘娘安,奴婢正是战王府侍妾,林灼灼。” 对面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面相瞧着就不好相处,闻言,她连遮一下都懒得,撇嘴嫌弃道:“战王府连个像样女主子都拿不出手吗?” “好端端的,让一个不知出身什么破烂地方的贱婢来参加陛下的寿宴,凭她也配?” 此话一出,场上一片寂静。 林灼灼环视一周,嗯,几乎全都是幸灾乐祸笑话自己的。 她也不动怒,神色清淡地点头说了一句:“说得好,有道理!这位夫人的话,我会一字不落地转告我们王爷。” 在那夫人惊慌的眼神中,林灼灼吐出一口深长的浊气。 “只可惜啊,我们战王殿下为人情深义重,几年前喜欢上一个女子,山盟海誓都许下了,却半路被那人抛弃,转投入了战王殿下亲兄长的怀抱。” “这若是放在前朝,那可是祸国的征兆呢。” 夙贵妃身边的一位婢女没忍住,蓦然出声,呵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宫中谈论朝政!” “啊,是吗?” 林灼灼见她捉急地跳出来对号入座,心里啧啧两声。 面上惶恐道:“妾身没读过几年书,不知谈论前朝便是涉政,还请娘娘看在战王府辛辛苦苦为陛下、为大幽保卫江山的份上,赎妾身无罪。” 她倒是会找借口! 夙贵妃指尖狠狠掐了一把掌心,当年她与战王的婚约几乎是人尽皆知,后来在他外出征战时转嫁给新帝,也是闹得满城风雨。 可是,这个林灼灼她居然敢! 敢当众撕破这一层皮! 夙贵妃的眼神逐渐狠辣。 中宫无后,她便是最尊贵的女人,那些妄图勾搭皇帝的贱人死在她手里的不知几何,一个小小的王府侍妾,也配在她的地盘叫嚣? 夙贵妃勉强忽视掉那些探究嘲弄的视线,对着林灼灼莞尔一笑。 “林氏真是一个妙人儿。” 她捧心蹙眉道:“当年年少无知,如今本宫便是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幸好有你出现在王爷身边照料,否则本宫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本宫与你投缘,稍后这场女席散宴,你便留下来与本宫多聊聊天,全当解解闷儿,可好?” 林灼灼笑了,这就是古代版的“有种放学别走”? 林灼灼在心底一把撩起袖子,死在她笔下的绿茶小婊砸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了。 就这?不带怕的! 不久,女眷这边散了席,离正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林灼灼配合地留了下来。 她笑眯眯地走到贵妃身边,问安。 却不料这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歹毒女人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指挥她的婢女对林灼灼下狠手。 林灼灼一时不查,当即被三五个婢女压住跪在地上,“啪”地一声,生生受了这一掌! 嘶—— 林灼灼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并且一定已经红|肿了一片。 夙贵妃轻蔑地勾勾嘴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赏你一巴掌,还算是轻的。” “哈……”林灼灼一个眼神甩给旁边想要冲过来的弄玉,她脸上没有众人预想中的哭喊,只是笑。 “娘娘今日这一巴掌,殿下若是见了,必定会怜惜不已,妾身还要多谢娘娘的赏赐呢。” 夙贵妃脸色骤变,“你这个贱人!” 她随后又像是松了一口气,冷笑:“长矜绝不可能看上你这种女人,他自始至终爱的都是……” “贵妃娘娘,”林灼灼缓缓挣开压着她的那些婢女,站起身来,露出一抹无(yin)辜(xian)的笑,众目睽睽之下凑到夙临仙耳边,“您敢不敢,与我打个赌呢?” “赌什么?” 小鱼儿上钩了。 她不答反问,“您说呢?” 第9章上位的第九天 “这样,咱们俩呢,就去湖边装作赏玩,您随意嘲讽贬低我两句,我便装作生气与您争执,届时再请王爷与陛下一同前来……” 说到此处,林灼灼冲夙贵妃咧嘴一笑,“然后嘛,您懂的~” 有那么一瞬间,夙贵妃怀疑这贱人在耍计谋,可她的潜意识里,又笃定诸长矜绝对不会短短几年内就变心,从而喜欢上别人! 就算自己不要他,也决不允许旁人来染指,何况在她心里,其实还是一直喜欢着战王诸长矜的。 于是下一刻,夙贵妃便胜券在握地说道:“本宫还怕与你赌?” 她殷红的蔻丹划过林灼灼的脸颊,巧笑嫣然,“若是你输了,本宫要你,亲自请旨入宫,做本宫的洗|脚婢!” “那若是您输了呢?”林灼灼问。 夙贵妃傲慢地瞥她一眼,居高临下地回:“本宫不可能输。” 长亭下,林灼灼没等小夙开口,率先动嘴,“贵妃娘娘,听说您与我们家王爷只匆匆牵过一次小手,连吻都没接过呢。” “按说男子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不说如狼似虎,便是偷个香也是该常有的吧?” “那他有在您面前动过情吗?” 在林灼灼的一句句提问下,夙贵妃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细想她与长矜产生情义的那三年里,他望向自己的眼眸中确实是半点欲念都没有,纯粹到仿佛她只是一个需要处处疼爱的妹妹…… 林灼灼见她神色松动,一鼓作气再补一刀;“说起来,我侍奉殿下也才短短不过数日,这些个日夜以来,殿下皆与我缠绵床榻日夜不休。” “真是好生烦恼呢。”林灼灼满是忧愁。 “……”夙贵妃突然想掐死这个小贱人。 接下来的一大半时间里,林灼灼充分发挥自己开车小能手的特长,以及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精神,兴致冲冲对夙贵妃讲了讲她与冰块脸的缠绵过程。 直到她手舞足蹈一不小心撞了小夙一把。 几乎是下意识地,夙贵妃当即推搡了回去,林灼灼被她推地一愣,看了眼四周。 很好,狗男人与狗皇帝双狗合璧,狗王即将抵达战场。 夙贵妃随着她的视线望去,自然也看见了两人的身影,她心神一动,就要装被推|进湖里。 谁知林灼灼这个小贱人力气大得出奇,牢牢将她拉了住。 等诸长矜与诸续元走到了假山拐角时,林灼灼将夙贵妃用力一扯,在一阵惊呼中,掉下水的却是她林灼灼! 夙贵妃保持着被她拉到一半又中途停住的动作,脑海中一片空白,等下! 方才看见战王与陛下一道前来的时候,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说:跳湖、跳湖、跳湖…… 她被林灼灼那贱人算计了! …… 诸长矜箭步冲来,连眼风都没丢给夙贵妃一个,径直跳入湖中。 林灼灼装作不会游水的样子胡乱扑腾两下,还没开始凄惨地叫喊,就被诸长矜拦腰抱着救回了小亭里。 皇帝诸续元站在夙贵妃的面前,面色阴沉,抬脚就要往她肩上踹。 堂堂贵妃,成日里勾心斗角迫害人命也就算了,今日居然还撞在了他的面前,又是让诸长矜看了个正着! 要他一国之君的脸面往那里搁! “陛下且慢——” 林灼灼话音落地的那一刻,皇帝的脚已经将夙贵妃踹倒在地。 林灼灼咳嗽了几声,眼尾咳得粉红,本就惹人怜惜的绝色皮相更添一副娇怯,“陛下便饶了贵妃娘娘这一次吧。” “娘娘只是说了一句后悔嫁入宫里,妾身不过是想宽慰她几句罢了。” 她眼神扑闪扑闪的,像一只无辜的小兔子,软糯的声线带点鼻音:“许是今日的风太大了,妾身又身无二两肉的,一不小心便失足落了水……” “真的不怪贵妃娘娘的!”林灼灼内心憋笑,天知道她是耗费了多大力气才说出的这几句话来。 “贱人!你胡说!”夙贵妃捂着肩膀,泪眼模糊,梨花带雨,语气却不怎么友好。 林灼灼浑身一颤,“哎呀,贵妃娘娘凶我,她这样,我好害怕~” 这个女人真是…… 诸长矜沉下脸,一把将林灼灼摁在怀里,堵住她的嘴巴。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向夙贵妃,而是对着皇帝神色淡淡道:“陛下,贱内体弱多病,本王先带她回去诊一诊,接下来的正宴便不打扰了。” 皇帝没吭声,盯了诸长矜怀里的林灼灼许久,突然放声大笑:“皇弟从哪里得来的美人儿,真是有趣,不如将她送与朕,朕另赠你一座别院,怎样?” 侍妾换宅子? 林灼灼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抬头,可怜巴巴地与诸长矜对视了一眼。 她宁可被狗男人压榨,也不要被送进宫里献给狗皇帝玩弄啊! 冰块脸要是敢答应,她……她就立马黑化! 诸长矜听了皇帝的话,压着林灼灼后颈的指尖紧了紧,随即一把将她抱起,无动于衷道:“她生性莽撞粗苯,留在王府便好。” 跪在地上的夙贵妃本来就被那一脚给踹懵圈了,心里头憋着一股被戏耍污蔑的憋屈,此刻见诸长矜真的一眼都没看自己就要走,不由急了。 “王爷!”她声音哀怨地控诉:“林氏不过是个贱妾,你为了她,便要如此惹怒陛下么!” 走出没多远的诸长矜脚步一顿,在夙临仙期待的目光中,头也没回,冷冷道:“她不是贱妾,她是本王的侧妃。” 一直到出了行宫宫门,林灼灼才被诸长矜好心放下来,裹上弄玉不知打哪搞来的披风。 被风一吹,她狠狠打了个寒蝉,旋即瞅着诸长矜挤眉弄眼道:“殿下,看不出来嘛,原来你也不全是双标的男人啊!” “今日贵妃是不是在开席之前与王爷偶遇了呀?你们都说了些什么?王爷是不是心中死灰复燃了?还是心更痛了呢?快说出来让人家高兴高兴。” 诸长矜眉眼深沉,一动不动地直直盯着她,也不说话。 “嘤嘤嘤,长矜哥哥,就算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你再怎么看我也不是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林灼灼试图用霸道王爷爱上我中的经典语句来挽救局面。 果然不负期待地成功了! 诸长矜回归正常,满脸嫌弃,一把推开她的小脑瓜,“既然这么爱演,那边赏你回府后扫茅厕三个月。” 震惊! 冷酷王爷为一句话怒罚宠妾扫茅房,这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宠妾辛辛苦苦帮他搞事情,没得到一句赞美不说,还被奖励茅厕之约? 林灼灼委婉地为自己申辩,“王爷,奴家为了您,不仅被苛待了不说,还被贵妃娘娘打了一巴掌呢,您摸摸,还热乎着,好疼的~” “像我这样的人才,能屈能伸,关键时刻还能抱抱亲亲,难道您不觉得扫茅厕有点屈才了吗?” 她原也只是单纯不过脑的几句话,却不知诸长矜联想到什么,忽而厉声道:“闭嘴。” 林灼灼:别问,问就是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第10章上位的第十天 宝马香车,车顶四围的铜铃叮当作响。 微风透过马车的上的锦帘渗透在整个车厢里。 林灼灼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旁边的“冰山”自从带她上了马车就没有说过话,冷着一张脸,眉心紧皱,闭目坐着,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好似冷了十几度。 天呐,鬼知道诸长矜是被什么气到了,连带着自己也得赔小心。 车厢里的光线渐渐暗沉起来,不多时,车顶传来滴滴答答落雨的声音,林灼灼觉得气氛这样属实憋闷,索性开口问道:“王爷,咱们这是去哪里啊?这也不是回王府的路啊?” 刚出宫门的时候,她也没有注意到马车往哪里走,直到马车走了近半个时辰之后,她才发现,这压根不是回王府的路! 马车外的雨愈下愈大,零星的雨滴透过车上的小窗飘进来,滴在人身上一颤儿一颤儿的。 马车内的空气似乎都焦灼了,林灼灼的疑问并没有等来一句回答,而是等来了一阵要命的安静,她内心忍不住翻白眼。 得嘞,您诸长矜高贵,是我不配。 不知是这诸长矜会读心术还是如何,他斜眸睥睨一眼林灼灼,嘴角挂着一副不明所以的冷笑,施施然开口,“怎么?我去哪里还要给你交代?” 说罢,诸长矜再次端起“冰山”模样。 林灼灼扯了扯嘴角,“好吧,您是大哥,您说了算,我缩着脖子装鹌鹑成了吧?怎么不一下子能死你算了。” 当然,这些话是她心里的小人在暗戳戳地骂,她本人还是没有这么大勇气在这个小车厢里吐槽他的。 万一诸长矜一个不满意,轻则,把她扔下去,重则,她直接c位出殡。 也不知道马车走了多久,只听车外的雨声逐渐小了,天色往暗处走着,马车终于缓缓停下。 这一路,坐得林灼灼是一个头昏脑涨。 这时,只听车外传来一阵清越人心的撞钟声,一声一声缓缓似水一般,淌入人心,刚刚还头晕眼花的林灼灼瞬间被洗涤了心灵。 马车停在了一座寺院的青石路上。 诸长矜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不过林灼灼还是明显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氛跟刚才不一样了,眉眼间全然不似刚才的冷漠,眼角余稍竟然是一股温柔之意。 随后,诸长矜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于疏在一旁侍候,早早备好了油纸伞。 等等,林灼灼突然反应过来,寺庙? 她记得貌似诸长矜的母妃死后,是在寺庙有供奉的,那岂不是说诸长矜带着自己来看他母妃来了?! 一个侧妃而已,还以为他只是为了在小夙面前争一口气胡诌的话。 这就,就见家长了? 雨滴落在油纸伞上,砸出阵阵声响,诸长矜手握油纸伞,长身玉立。 只是他下车后,身后却迟迟没有动静,回头看一眼,林灼灼还在车里猫着,他轻吐一口气,在这个地方,他不愿生气。 他忍了忍,发现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想要骂出声—— “还不快给本王滚下来?等着本王抱你下来?!” 这一嗓子,直接把林灼灼吓得麻溜从车里滚下来,甚至于在她落地的瞬间没有站稳,还划了个趋趔,差点没滑跪出去。 诸长矜心里一阵嫌弃,手却是稳稳地抓住了林灼灼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于疏见此,心里默默燃起小烟花,他家王爷可算在撩妹子方面做了件人事儿了! 这要是搁以往,任谁在他面前摔倒,诸长矜连看都不会看一眼,随便你怎么脚滑,与我何干? 林灼灼刚准备开口道谢,那厮就打着伞先走了,把她晾在了雨地里,还撂下一句话。 “不用谢本王,跟上。” 林灼灼:“……”我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于疏:“……”他收回之前那句话。 这好好的美男子,你说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虽说诸长矜把她撂在了雨地里,可服侍的人身手极快,立马打了油伞,送林灼灼进去。 寺院名唤青山寺,隐在秀丽峻拔的青山中,年代已经久远,莫名教人心安宁静。 因着下雨的缘故,寺院里香客不多,院中的方正开口的香火鼎尚有袅袅余烟,紧挨着院墙的烛火架上,燃着数十只红烛,暖暖的烛火在院里别是一番景致。 供奉先人的地方在寺院后堂。 皇室自有专门供奉的地方,林灼灼随诸长矜来到供奉太妃之处,诸长矜先一步进了屋子,林灼灼识趣地等在外面,紧接着屋里就传来诸长矜平和的的声音。 没错,就是平和。 “于疏,带着她在寺院安顿一下,今晚就不回王府了。” 语毕,不待回复,他便关了房门,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这时雨也零星的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草木香气,只是空气略微的黏着湿|热。 林灼灼来到卧房后,辗转想了想。 按照以往小说的套路来讲,男主角单独出去的时候,十有八九要出事,现在又因为她的介入,小说的走向发生了微微的偏差,今晚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才行。 这一边,诸长矜待在太妃供奉处到很晚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灼灼在住处左等右等等不到,撑不住就眯了一会儿。 因着下了急雨,晚上闷热的缘故,她没睡一会儿就被闷出的汗给弄醒了,看着窗外浓郁的墨色,林灼灼一惊。 糟了,睡过了!林灼灼忧伤叹息,还是先去诸长矜那里盯梢吧。 预先提防着总是没错的,毕竟预知未来的人设不能崩,她还得保着男主等女主来拯救呢。 提前从于疏小侍卫那里打听到诸长矜的房间,林灼灼猫在他房间外面视察。 正在这时,突然! 院外的一棵老树上传来一阵声响,隐隐有人落地的脚步声! 林灼灼瞬间后脊发凉,一阵惊慌失措,脚下一跘直接扑进了诸长矜的房间。 房间内已经灭了烛火,淡淡的月光撒进来,勉强可以看见房间内的情况。 而诸长矜在她推门的一瞬间惊醒,坐了起来,林灼灼进来后正巧与他四目相对。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哈哈哈,王爷你别误会,奴家这次不是来爬床的。”林灼灼讪笑两声,看着床榻上衣袍宽松的诸长矜,隐隐还能看见他让人无线遐想的线条。 她干巴巴地解释:“奴家只是担心您的安全!” …… 床榻之上,诸长矜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林灼灼没那个胆子再爬一次自己的床,不过这货嘴里说担心自己的安危,倒是有觉悟。 林灼灼见他没有回话的意思,觉得他兴许是觉得自己在瞎掰吧? 可她也不能放弃是不是,毕竟刚刚外面的声音她是听的真切,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该怎样告诉他,小说里这种场合,这厮十有八九就要出事呢? “王爷!我方才预测到,今晚可能有些不安稳,要不今晚你让我在你房里挤挤?放心,我就打个地铺,不占地方的!” 等她说完,诸长矜还是一幅不动声色的样子,林灼灼无语,大爷,您能不能给个话啊!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很累的! 诸长矜看林灼灼在门口一个人问来问去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只是在她说完话后,空气里突然多了什么声音。 那是利器划过空气的呼啸声! 诸长矜几乎是一瞬间就闪到林灼灼面前,将她一下子拉到怀里,带着她抵在了门后的柱子上。 林灼灼被身后的柱子咯的背骨疼,出于生理和心理的下意识反应,她挣扎着推诸长矜,脑海中突然闪过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掐自己脖子的画面。 以及那月圆之夜,两人……的情景。 “臭冰块!你干什么!”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两秒,利器嵌入木板的铮铮声让她冷静下来。 一只羽箭深深的嵌在房间正中的桌子上! 而她也意识到,如果不是诸长矜拉开了自己,这支箭从门外射到自己身上了这支箭,速度之快,力度之大,她不可能有反应和活命的机会。 “还不去追?!”诸长矜向着院里浓郁的夜色道了句,一时间涌出数名暗卫,运功追出了院子外。 林灼灼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妈耶,她差点被一箭穿心! 等等,不过,她好像骂了诸长矜一句什么…… “呵,方才你说什么?臭冰块?”诸长矜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目光紧逼怀里的人,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林灼灼,你脑袋是在你脖子上呆腻歪了吧!” 什么反应,林灼灼是想哭的反应。 她只是慌不择言,看在她也算是曲线救了诸长矜一命的份上,他能不能不追究这个了! “呃,呵呵……奴奴家,那个,王爷,奴家这不也算是变相的给您揪出个刺客吗?您大人不记小女子过,放奴家回去吧?” 林灼灼是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句话更是呜咽得卡在喉咙里小声嘟囔出来的。 “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诸长矜没打算深究,就是一时兴起,莫名其妙就想逗逗林灼灼,“不是要在我屋里打地铺吗?” 她今天确实有功,及时发现了刺客。 留她这个“卜算子”在身边,还是挺让人受用的。 林灼灼拿一种湿漉漉的眼神瞅他,可怜至极。 见状,诸长矜冷哼一声,衣袖一挥,慵懒的躺回了床上。 与此同时,林灼灼心里松了一口气,麻利地出了房门,关上房门,准备回房睡觉,床榻上的人却突然飘了一句。 “谁准你走了?等暗卫把那个刺客抓回来再回去。” 第11章上位的第十一天 山间夜里的虫鸣蛙叫声荡在夜色里,让整个院子显得更为安静。 于疏不敢疏忽,坚挺地守在诸长矜的门口,生怕像刚刚一样,趁他不在的空当,被刺客钻了空子! 守了一会儿,见暗卫还没有动静,他就忍不住想听听“墙角”。 毕竟林姨娘,啊不,林侧妃半夜没睡,是专门跑过来提醒王爷注意安全的。 于疏心道,不管林侧妃究竟是不是仙子,现在在他于疏心里,那妥妥必须是仙子! 而王爷也一定在安慰害怕的林侧妃。 看来王府开枝散叶计划有着落了! 只是,他怎么听了一会儿,怎么里面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啊?! 屋内,林灼灼撑不住瞌睡,坐在椅子上如小鸡啄米般,小脑袋不住的点点点。 诸长矜见林灼灼快要趴在桌子上了,精致的眉眼挑了挑,忍住自己略微抽搐的嘴角,然后慵懒开口。 “看来,你的脑袋,在你的脖子上,还真是累的不轻呢。”这一开口,直接将就要与庄周下棋的林灼灼给生生拉回了人间现实。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冰块脸究竟为什么还能如此毒舌? 林灼灼立马清醒,抬头眯起笑眼,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多谢王爷关心,小脑袋说它想安生地顶在脖子上,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说完,连皮笑都省了,嘴角瞬间拉了下来。 诸长矜听罢,嘴角扯出一个颇具玩味的笑,沉吟片刻开口,“那你说,是你小脑袋说话算话呢,还是,本王说话算话?” 他的声音里有股乖张的狠厉,像是在开玩笑,可那股来自高位者天生的压迫,却让林灼灼感到剧烈的不适。 一时之间,林灼灼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他,也不想回他。 这厮虽是笑着,嘴里却说着不当人的话,实在让人背脊发凉。 尤其是窗外还时不时的飘进来一阵黏腻的风,让人如同至于冷风口的油桶之中,冷汗不断,却都黏在了肌肤与衣物之间。 这下,房间重归寂静,烛火明明灭灭的闪着,偶尔爆出一两声灯芯燃开的声音。 门外,于疏见暗卫回来了,急忙站好,收起听墙角的耳朵,向房内禀报。 “王爷,查到了。” 诸长矜轻抬狭长凤眸,懒懒说道,“进来吧。” 林灼灼也打起精神,端起茶杯,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继而揉了揉自己的小脸。 诸长矜不满地蹙了蹙眉头,瞪她一眼,林灼灼正好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然后反应过来什么,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手里的茶杯。 呕吼,完蛋,用了他的东西…… 不过诸长矜倒没有深究的意思,只是嫌弃的移开了视线,接过暗卫递来的东西。 “王爷,那人牙里藏了毒,没有抓住活口,这个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还请王爷过目。” 诸长矜接过东西,挥了挥宽大的衣袍,让暗卫退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细细摩挲着手里的东西。 复而,他又勾了勾手,让林灼灼过来,后者立马小跑到床边。 “看样子,是个令牌,不如让人去查查是哪里的东西?”林灼灼没见过这个东西,但她凭借着多年的影视经验和写文经验,大约看出来,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可以发号施令的令牌。 “不用查了,本王知道这是什么。”诸长矜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戾气,握着令牌的手指渐渐收紧,指骨微微发白。 林灼灼小心开口询问,“那王爷可有什么想法?”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令牌,不过心里却隐隐猜到了什么。 “哼,陛下的意思,让本王有什么想法?他都动用龙卫了,果然是看得起本王。” 诸长矜冷笑道,目光直直的盯着手里的令牌,准确来说,这是宫牌,皇家宫殿独有的宫牌,历朝历代皇帝都会有这个东西。 这个宫牌可以指挥命令龙卫,龙卫就是皇帝身边的专有刺客,保皇,杀人两不误。 林灼灼却觉得不该这么武断,毕竟很多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套路是,有人故意用类似信物一类的东西来骗人耳目。 “王爷,会不会有人拿着这个宫牌冒充皇上?想借机引起乱子?”不是她阴谋论,只是多想一步,想的深一点,总比事后诸葛亮要好。 “呵,你太高看皇帝了。他胸无点墨,行事向来如此,既然我们已经闹掰,他又何必遮一掩二?” 诸长矜可太了解他那个生性多疑、自大狂傲的兄长了。 这样的“明杀”,比遮遮掩掩的“暗杀”更让诸续元有成就感、满足感。 毕竟,就算你知道这是宫牌又怎么样?是龙卫又怎样?你奈我何? 林灼灼被诸长矜的言语噎得说不出话,果然是亲兄弟,就是对彼此了如指掌啊! 不知是林灼灼的幻觉还是什么,她总感觉诸长矜隐隐约约的有点难过,眼神凌厉中又有一些……伤感,他在伤心吗? 是因为身在皇家,兄弟不睦而不高兴吗? “行了,回你的房间吧,本王要歇下了。”诸长矜一扫眼里的情绪,又恢复以前那种冷傲的模样。 林灼灼忙不迭的应下,屁颠屁颠的出了房间。 话说,于疏还在想象自家王爷安慰林侧妃的画面呢,房门突然就开了,脑子里的画面一激灵。 于疏凝眸一看,竟然是林侧妃,心里不解。 “林侧妃,您要回房了吗?”说着,于疏还一脸的惋惜不舍,林灼灼被他弄懵了。 “那不然呢?留这儿跟你一起在门口给王爷守夜吗?”林灼灼一句话打破了于疏所有的幻想,没有过多停留,直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小于一人在门口神伤。 第二日一早,诸长矜洗漱完毕,寺院服侍的人也送来晨斋。 诸长矜啖了一口白粥,觉得口味较以往略微有些发苦,但也是苦后回甘,味道仍是清淡的,所以他还是将所有斋饭吃完了。 小时候母妃教育过他,寺院的斋饭是佛祖的恩赐,不可浪费一粥一饭。 林灼灼很早就醒了,寺院里僧人早课的声音让人清醒,醒来后,她眼瞧着时辰尚早,就在寺院里转了转。 因昨天下雨的缘故,空气十分潮湿,到处都是雨后草木混合的气息,大早上的,着实让人神清气爽。 寺院的卧房后面还有一青石铺成的小路,蜿蜒的攀缘上了山上,树影婆娑中,隐约可以看见青烟弥漫,红绳飘飘。 林灼灼福至心灵,想着应是寺院专门设给香客求好彩头的地方,便寻着青石小路上去了。 果不其然,在半山处,修筑着一个小巧的神殿。 神殿外有一方铜鼎,里面插着几柱香火,还在袅袅生烟。 神殿旁有一棵极大的树,约么两人合抱才能围住,盘根错节,枝条渐渐垂下来,离地面极近,像是一把伞。 这上面有很多红色的飘绳,想来都是香客祈福挂上去的。 诸长矜看时辰不早,着于疏准备妥当,预备回王府,只是等他出了寺院门后,发现少了点什么。 林灼灼去哪里了? 送诸长矜出来的主持提醒,“殿下,那位女施主早起往山上神树去了,想来应是去求福袋了。” 听此,诸长矜压下心里的不悦,先行到马车上等林灼灼出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还不见林灼灼的身影,诸长矜等的不耐,剑眉紧蹙,面色愈来愈差,差遣于疏回去催促一下。 于疏正预备去,林灼灼倒从寺院门口出来了,兴冲冲地跑到马车旁边,将手里的一个墨色福袋递给诸长矜。 “喏,王爷,这是我在山上求的福袋,据说可以保人平安呢。”林灼灼纤细白腻的手腕伸到诸长矜面前。 诸长矜看着跑来的林灼灼,眉头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地舒展开来,忽然,心里头好像又没那么不悦了。 于疏又一次高兴地在心里放起了烟花。 同时,他也替王爷感到欣喜,这么些年了,终于又多了一个事事惦念王爷,知人冷暖的可心人儿了! 诸长矜没有接,心里忽的一动,一股莫名的情感在心口,痒痒的,他只是看着林灼灼,冷峻的眉眼认真地盯着她,仿佛要看出个洞来。 林灼灼被他看的有些不明所以,害怕是诸长矜不满自己让他等了太长时间了,于是认真解释道—— “奴家只是看这福袋寓意好,做得好看,就求了……王爷你看,这福袋上描金的福字多好看!” 福袋是用墨色打底,以金色丝线勾勒福字,看着确实低调奢华有内涵,但是她没发现,自己每说一句,诸长矜的脸色就沉一分。 说着,林灼灼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递给身旁的于疏。 “喏,于统领,这是给你的,我求了好几个呢,收下吧收下吧!” 于疏苦着脸,眼见情况不对,率先认错:“属下该死!”得,这下王爷铁定又又又要生气了。 论直女的杀伤力有多大? 诸长矜冷笑一声,福袋没看第二眼,直接掉头就走,方才他心底升起的那丝期待就当是喂了狗! 第12章上位的第十二天 在经历了一阵安静的可怕的尴尬之后,眼看诸长矜已经上了马车,林灼灼摸摸鼻尖,只好麻溜的跟了上去。 “冰块脸就是一活祖宗!” 林灼灼在心里默默吐槽,又不是没有给他福袋,怎么他比女孩子还要难哄呢!? 于疏看着冷冰冰的王爷和不痛不痒的林侧妃上车,心中暗自祈祷着,希望林侧妃没事。 本来他以为自家王爷已经够不让人省心了,来了个林侧妃,原以为是个上道的,谁知道,林侧妃虎起来,和自家王爷一样致命,难搞。 这下,车厢里两个心里不痛快的人,横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车厢里,只剩下马蹄哒哒,铜铃叮叮的声音。 林灼灼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了,坐在车上安静的吃着糕点,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诸长矜嫌弃地瞥了一眼林灼灼,吃完一块儿又一块儿,大有不把这些糕点全吃完,就不罢休的气势。 看着她的模样,他就不由自主又想起之前林灼灼一手一个福袋,一个给他,一个给于疏的场景。 他原本以为!那是林灼灼特意为他一人求的,哪里有于疏什么事情? 却哪里想的到! “前世你是饿死的?”诸长矜幽幽开口,语气中是满满的嫌弃,还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怨气。 林灼灼表示,我要是回你一个字儿我就是小狗。 于是,诸长矜就看到了以下的场景。 林灼灼美眸挑衅似地看了一眼诸长矜,无言,然后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依旧无言。 哼,她林灼灼就是要用行动告诉冰块脸,她才不是就知道吃,她分明还会喝! 诸长矜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这货居然又用了他的杯子! 而且,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幅“我用了就用了,你奈我何”的样子。 其实林灼灼喝完发现是诸长矜的杯子之后,手都微微发抖了。 只是,既然已经立好了人设,她就要强硬一点!淡定的喝完,淡定的擦嘴,淡定的把头扭到一边去。 这样,如果诸长矜忍不住掐自己脖子时,自己可以没那么慌张。 嗯,真是卑微。 诸长矜见她还把头扭过一旁不去看他,当时心里就升起了火气,他坐直了身子,非得给她掰扯清楚男女有别这件事。 多少年了,诸长矜还没受过这样幼稚的气。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随着林灼灼到他身边的日子一天天增多,他面对这个丫头跳脱的脾性时,也不经意地选择了一次次放纵宽容。 “林灼灼,你知道男女有别吗?你是女子,你知道……” 诸长矜话还没说完,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让本就没坐实的战王大人,直接向前倒去。 林灼灼也被这一颠给颠的咯噔一下,弹离了座位,于是两人就直直地撞了个满怀。 好死不死,好巧不巧! 林灼灼因为害怕,牢牢的揪住了诸长矜的领口,而诸长矜则是因为没有稳住身子,直接一个没收住,把嘴怼到了林灼灼额头上面。 林灼灼:“?!” 诸长矜:“!?” 当诸长矜和林灼灼意识到彼此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的身体还紧紧地贴在一起。 林灼灼瞳孔地震。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就把诸长矜推了出去,额间软糯的触感似乎还有余温,让人心跳加速,为了摆脱这种感觉,林灼灼赶紧擦了擦额头被碰到的地方。 诸长矜看着着急忙慌擦额头的林灼灼,清贵的面容在此刻渐渐扭曲,狭长的凤眸沉郁地看向林灼灼。 多少人想爬上他的床都没机会,她居然还嫌弃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她?!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于疏拉停了马车,面色警觉,向车内禀报。 “王爷,咱们被埋伏了。” 方才的颠簸就是因为一只羽箭射进了马车轮子里。 于疏握着缰绳的手慢慢松开,摸上了马车底部的一柄长剑,机警的看向四周。 马车后,尾随的暗卫也拿出兵器,整装待发。 诸长矜眼神凌厉,腔内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这群苍蝇还没完没了了! 隐在暗处的刺客见没有诸长矜的身影,并没有急着冲出来,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林灼灼心里打鼓。 妈耶,出了一次王府,遇到两次刺杀,原来这就是跟随男主的日常生活吗? 这也太惨了吧。 第13章上位的第十三天 她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一会儿还得自己保护自己,千万不能给诸长矜添乱!林灼灼心里盘算着,然后从头上抽下了两支发钗,紧紧攥在了手里。 诸长矜看着她的动作,心里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嘴角轻轻一勾,看向了林灼灼,虽然他是笑着的样子,但是林灼灼周身却是一片冰冷。 林灼灼懵懵的看着他,诸长矜冷哼一声,“下去,立刻,马上。” 说完,他沉郁着面色,一脚踹开马车门,将她连推带搡的扔了下去,于疏看着林灼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正想着让她赶紧回马车里,诸长矜也跟着下来。 前方的刺客见诸长矜现身,拉紧了手里的长弓,弓面与弓弦拉开,发出滋滋响声。 诸长矜耳朵微动,将林灼灼一把拉到了自己面前,修长有力的手臂,勾在林灼灼细腻光滑的脖颈上。 这一下,林灼灼便动弹不得,于疏见此,瞳孔放大,王爷这是要干什么?! 林灼灼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当时她就惊呆了,诸长矜是打算把自己当成活人盾牌吗? 没有等她多想,羽箭刺破长空的咻咻声传入耳畔,林灼灼看着不断逼近的那支箭,心里骂了好几句诸长矜不当人! 闭上了眼睛,等待刺痛袭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于疏一个漂亮的直剑,将那支羽箭瞬间打飞出去。 长剑带动的气流掀起林灼灼额前的几缕发丝,没有想象中的刺痛,林灼灼睁开眼睛,于疏的剑直直的横在眼前。 刺客射箭,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便也不遮遮掩掩,于是林灼灼就看见一群黑色行衣的人,从眼前一个接一个的出来。 这时,诸长矜又一个用力,把林灼灼连抗带抱的塞回了马车里。 “好好呆着,保护好自己。”诸长矜扔下冷冷的一句话,便关了马车门,抽出了马车底的另一柄长剑,眸色深沉地看着前方的刺客。 从他们的弓箭模样上,诸长矜认出他们还是皇帝派来的龙卫,刚刚在马车上,他就料到,这次的刺杀还是他那皇兄的手段。 双方剑拨弩张,厮杀在顷刻间爆发,刀剑金属碰撞的铮铮声在四周响起,林灼灼在马车里蜷缩成一团,手里还牢牢攥着发钗,丝毫不敢怠慢,毕竟这是出人命的大事。 诸长矜长剑出鞘,以剑为攻,以鞘为守,出手狠厉又稳准,加上与暗卫和于疏的配合,虽然他们一行人在人数上不敌对面的刺客,但个个都是可以以一敌众的,遂交手期间并未落了下风。 时间慢慢过去,林灼灼在马车里度秒如年,车外,血液从双方被刺破的肌肤里喷涌而出,溅到车窗上,一滴一滴的渗漏下来。 突然,马车被猛地撞开,车门飞了出去,林灼灼看见重伤的诸长矜倒在车下。 诸长矜体内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痛意,从脾胃散发到全身,口腔里漫出一股血腥气,他一开口,就喷出一大口血,可喷出的却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泛着黑色的血液!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毒!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毒发自脾胃,难道是早上那碗略带苦涩的白粥?! 诸长矜倒在地上,嘴角的血液顺着衣服滴落在手上,地上,他强撑着剑,半蹲着站起来,可此时一柄长剑以呼啸而至,他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手上已没有力气提起长剑。 凌厉的剑气已至,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诸长矜定睛一看,一个瘦弱的身影挡在自己身侧! 林灼灼拿着破碎的车门勉强接下那一剑,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那剑穿破车门,直直擦着她的胳膊,林灼灼胳膊上的衣袖瞬间撕裂,长剑刺过肌肤,溅出一串血珠。 就当那刺客还准备砍下另外一剑的时候,于疏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刺客闻声,没有恋战,立即撤退。诸长矜没有让暗卫继续追。 来人是长居战王府的药谷神医,外出办事归来的晏封。 此时场面渐渐平复,晏封带着侍卫将受伤的人都先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一边治疗重伤的诸长矜,一边派人去雇一辆新的马车。 晏封先是止住了诸长矜的毒素蔓延,又让他服下了清解的丹药,对于一些普通的毒药可以减轻毒素。 林灼灼也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不多时新的马车来了,诸长矜与林灼灼上了马车回王府。 一路上,诸长矜的脸色都冷的可怕,紧抿着嘴唇,因为毒素还未完全褪去,所以他脸上还冒着一层冷汗。 可他冷着脸的原因并不是下毒,而是这帮刺客。 他本以为这次的刺客还是龙卫,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刺客并没有为了取他性命而不择手段,而是选择重伤了他。 这明显不符合皇帝的作风。 所以,会是哪位,这么盼着他不好过呢? 第14章上位的第十四天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近正午,昨日暴雨,今日初初放晴,天气变得温和起来。 诸长矜的毒还未完全消解,面色已经苍白如纸,只能让于疏搀扶着下马车。 林灼灼也下了马车,后面紧跟上来的晏封神医看到林灼灼的伤势,停了下来。 “林侧妃,我给王爷治好了毒马上就来看你的伤。这个你拿去,这是我自己制的药膏,比外面的要好,先让府里的下人先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只见晏封拿出了一瓶白瓷小罐,塞到了林灼灼手里,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赶紧跟上了诸长矜一行。 林灼灼看着还没等自己道谢,就跑开的晏封,心里忽的涌上一股暖意。 冰块脸人虽然不怎么样,他的下属却都是一等一的好。 被人关照的感觉还挺不错。 晌午过后,林灼灼换了脏乱的衣物,小心翼翼地沐浴一番,让自己屋里的小丫鬟给自己重新上了药。 还别说,这晏神医给的药就是不错,伤口愈合的灼热刺痛感被冰凉的药膏给平复下去,伤口上一片沁凉舒爽之感。 这药膏的疗效实在优秀,林灼灼涂上不多时,便舒服的眼皮子打架,在房间里的美人榻上睡着了。 那边,晏封给诸长矜解了毒。 这毒并不是什么刁钻狠厉的毒,故也没有费多大的功夫。 解完以后,天色尚早,不过下午过半,简单嘱咐了于疏几句之后,晏封便提着药箱往随风居去了。 随风居里安静的出奇,只有零星的下人说话声和干活的声音,时不时的蹦出两声鸟叫虫鸣。 晏封进来,一直跟在林灼灼身边服侍的弄玉过来回禀。 “我们主儿敷了药,歇下了。” 晏封简单应了一句,意料之中的事,他在那药膏里加了一味安神的药,只是现下他懒怠动了,便让随风居的人搬张宽敞的椅子,他就这随便一个墙角歇一歇。 弄玉听他这么说,犹豫了一下,毕竟林侧妃也算是王爷的新宠了,晏神医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晏封摆了摆手,像他这样正直不阿,朗月清风一般的人儿,想必诸长矜不会介意的。 他笑得轻快:“无妨,你且搬过来,我就在随风居院里歇个一会儿,你们又没有瞎,那我还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咩?” 弄玉无法,只得搬过来椅子,供晏封歇息。 天色近晚,天边烧起一层火红的颜色,霞光万道。 林灼灼伸了个懒腰,一旁的丫鬟赶紧来禀报。 “主儿,晏神医在院里恭候多时了。” 林灼灼一听,当时就傻了眼,虾米?她竟然让原书里唯一的好人等她?! 于是不待丫鬟给她整理好衣着,便跑了出去,只是…… 院里的晏封还在藤条躺椅上睡得四仰八叉,这这这,跟林灼灼记忆中朗月清风一般的神医可不太一样啊…… 似乎是感觉到了一道怀疑的目光在盯着自己,晏封登时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站在台阶上正在看他的林灼灼,眼神里一片复杂。 两个睡眼惺忪的人对视了一会儿后,双双清醒反应过来,上去就是互相行礼。 林灼灼鞠一躬,晏封忙跟着鞠一躬。 往来多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在拜把子。 “不好意思,实在对不住,晏神医,您这药太好用了,我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让您等累了。”林灼灼面色愧疚。 晏封笑着打哈哈说道:“没事没事,在下在您的药膏里加了一味安神的药,您不睡着才是有怪呢!” 林灼灼一噎,这神医还真是,意料之中的风趣啊,不愧是书里让她唯一有好感的角色。 两人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互相拽上了敬语,而且两人还没有发觉,就已然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了林灼灼的二次包扎。 林灼灼看着伤口,还是有些可怖的,寸长的皮肉被剑生生的割开,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晏兄,你看我这个伤口,它能好吗?会留疤吗?”林灼灼真挚地看着晏封,问。 晏封愣了愣,认真回答。 “那必须能好啊!这个,我说实话,看着是可怕了些,刀口长却不深,这是幸亏我解毒解得快,要不然,我再来给你上药——” 他顿了一下,看着林侧妃的眼睛,冷静地说:“看伤,恐怕……它就自己结痂长好了。” 当时,在混乱中,那个破碎的马车门,还是给林灼灼扛了不少伤害的。 林灼灼听他这么说,心里安心不少,只是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怪怪的呢? 其实晏封这样说,也是希望林侧妃可以放宽心,这样对伤口的愈合也有好处,虽说没有伤到深处,但也没到可以随便忽略的地步。 善意的谎言嘛,谁都懂的。 不过他还确实挺喜欢林灼灼的,不像旁人那样摆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说话的时候竟意外的跟自己的脑回路合拍,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事毕,晏封没有过多停留,回了自己的住处。 林灼灼简单用了晚膳之后,闲来无事,便躺到了晏封躺的那个藤条躺椅上,在院子里,正好可以看见夜晚的星空。 夜幕如黑色缎带一般,天上薄薄的云雾里,星辉荡开,闪闪发光。 林灼灼摸了摸胳膊上的伤,想起白天诸长矜拿她当人.肉盾牌,活靶子的事儿,心里一片冰凉。 本以为也算是相处过一段时日,有够了解他的了。 却还是没想到,她的生死大事,在这里,在诸长矜手里,被任意利用,如果不是于疏挡开了箭,她也许就命丧当场。 林灼灼转头又想了想,她本就不该对这狗血小虐文的男主抱有太多希望。 毕竟他在原著里就是这样一个阴晴不定,暴戾沉郁的人。 想想自己还得在诸长矜手下讨生活,等到女主来救赎男主……啊不对,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救赎自己,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还是把这些情绪都乖乖藏在心里好了。 …… 翌日,林灼灼天刚蒙蒙亮就起了,巴巴地等在书房门口,好进去干活上班。 诸长矜对她这次的速度甚是满意,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修长的手指玩味的转着指上的扳戒。 门外传来一声通报,话音未落,晏封便进来了。 他前段时间外出为诸长矜办事,眼下回来了,还专门为王府众人带来了礼物。 还准备亲自把给战王殿下的礼物送过来,又听闻林灼灼在给诸长矜请安,便顺带着拿过来新添给林侧妃的那份礼物。 “侧妃,这小玩意儿是送给你的,虽说不算上好,准备得仓促,却也是在下的一片心意。” 晏封摇着扇子,把一个锦绣盒子递给了林灼灼,样式精细,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 林灼灼一看这礼物就觉得不便宜,赶紧推辞,“这……晏神医,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晏封笑地像只狐狸,一把塞到她手里,正气凛然地说道:“我与林侧妃一见如故,这份薄礼,你就收下吧!” 说着,他扭脸看了看诸长矜。 诸长矜嘴角扯了扯。 晏封见礼物已经送到,没有再过多停留,便转身回去了。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林灼灼拿着那个锦盒也福了福身子,准备告退,诸长矜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站住,把手里的东西拿上来。” 林灼灼一愣,方才还和晏封正常说话的诸长矜怎么突然就变了模样呢?遂在脑内思索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诸长矜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舍不得,于是站起来,走到林灼灼面前,欺身压下,轻轻松松拿走了她手里的盒子。 林灼灼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诸长矜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再察觉时,就发现手里的礼物已经被诸长矜打开了。 那是一支脂玉攒金的簪子,蜿蜒做一支兰的模样,簪在发上想必是极其好看的。 “本王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晏封一见如故了?”诸长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手里把玩这这支玉簪,目光凉凉地看着林灼灼。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林灼灼皱眉,不悦的问道,她不就是收了个玉簪,诸长矜是见不得别人对她好吗? 再说,她只是名义上的侧妃,又不是他的女人,冰块脸在书里就对女主管这管那的,现在凭什么来管她? 诸长矜没有回答,将玉簪收好,丢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沉着脸说道:“本王不许你收这支玉簪,怎么,你有意见吗?” 林灼灼嘲讽一笑,“王爷喜欢便拿去,左右我的小命都是您的,也不缺这一根簪子。” 不待诸长矜回复,便径直的走出来书房。 诸长矜见此,气得一甩衣袖,捏着眉心坐在了椅子上。 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于疏打眼一看,王爷他老人家又惹林侧妃生气了,心里兀自下起了雨,小声嘟囔。 “王爷你说你惹她干什么啊,一天天的净会惹林侧妃生气,不就是收了个玉簪吗?您管的也太宽了吧……” 虽说于疏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这话却还是被诸长矜听见了。 “忘了你的主子是谁了?”诸长矜冷冷的警告于疏慎言。 于疏心说他也没说错啊…… 想是这样想的,于疏还是恭敬地回了一句,“属下该死。” “属下这就去打扫茅厕。” “回来。”诸长矜本也没打算深究。 这货平日里与他形影不离,现在突然想开了主动扫茅厕,保不准就是想在扫完之后带着那味儿熏他。 诸长矜心里门儿清,又想起昨天的刺杀,不禁眉头紧皱,让于疏去查一查,那帮刺客是谁的人。 正好有一个刺客折在于疏剑下,可以从那个刺客的尸体上做一番调查。 吩咐完毕,诸长矜又想起什么,便又吩咐道:“顺便去查一查楚唳近来的动静。” 于疏应声退下。 第15章上位的第十五天 夜色渐浓,诸长矜沐浴一番躺到了床上,不知什么缘故,随着睡意的加深,恍惚间他竟难得入了梦。 一片白茫茫的雾色之后,记忆再现,仿佛回到了那晚。 朦胧的水气散在周身,他通体如冰,却感觉到僵硬的嘴唇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似是有软.玉温香在怀。 睁开眼,面前一张绝色容颜。 是林灼灼。 诸长矜一愣,这个画面,隐隐约约间,有些熟悉,好像下一步,林灼灼的手就要砍下来。 但,预想的疼感没有出现。 诸长矜看到林灼灼柔弱无骨的玉手抚上自己的腰腹,所过之处,掀起层层惊澜,刺激着他心神一绷,不受控制般将林灼灼压.在身.下。 ……他可能有些不太正常,居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抱抱她的念头。 意外的是,林灼灼没有拒绝,甚至契合地贴了上来,暖洋洋的小脸乖巧地蹭了蹭他胸膛。 她眉眼弯弯,用之前在行宫对诸续元讲话时的语气,可怜又可爱地讨好道:“长矜哥哥,贵妃娘娘好凶呀,我害怕。” 诸长矜想说,别怕,他在行宫见到夙贵妃的那两次,始终都没有与她交谈对视。 还有……昨日推她做挡箭牌,也只是下意识地利用身边的人,去达到引蛇出洞的目的。 他,他其实是能保护好她的。 他没想过真得要她的命。 可是这些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林灼灼忽又捂住胳膊,委屈地抽泣:“我好疼,你抱抱我好不好?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他脑海中某根线突然一绷,刚伸出手,画面一转,便看见昨天刺杀的时候,为他奋不顾身挡住刺客的林灼灼。 一切都那么的仔细,他甚至可以看到刺客的剑穿过了林灼灼的衣袖,擦开了一连串的血珠。 他还看见林灼灼脸上痛苦的神色,虽是如此,她的眼神却是坚定的,没有丝毫的悔意和退却。 一眼,便在诸长矜的心里掀起一阵骇浪。 所有的画面如海水退潮一般渐渐消散,天色微亮,青灰一般。 …… 诸长矜从梦里醒来,手不自觉的揉了揉太阳穴,昨晚他睡得不是很安稳。 正当诸长矜准备起床洗漱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处。 下.身一片冰凉的触感令他脸色骤变。 隐约间好像能回忆起昨晚梦里,林灼灼在他怀中娇泣的画面。 林灼灼亲了他的下巴,就那一下,便刺激到了他。 可是这种程度,对于清醒的他来说,无异于噩梦,诸长矜脸色变得更加暗沉。 “给本王拿一件新寝衣来。”诸长矜冷声吩咐着,又让下人把脏了的寝衣洗了,重新洗漱完毕,理好衣冠,上朝。 朝堂之上,左相羽下的兵部侍郎出列,执板上奏。 “陛下,臣有本启奏。” 左相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皇帝知道他是左相的人,遂着他宣奏。 那人一幅愤懑正直的样子,道:“皇上,灵州动.乱,多日未息,灵州百姓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臣恳请皇上派人平定灵州祸乱,让灵州百姓可安居乐业!” 诸长矜听此,隐约觉察到了些什么。 龙位之上,皇帝诸续元看着诸长矜,目光里是赤.裸裸的不怀好意,旋即回道:“哦?那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平定灵州之乱呢?” 那人作礼,说道:“臣以为,战王殿下神勇无敌,定能胜任,况且战王殿下,应该也是心系灵州百姓,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灵州百姓陷于水火的!” 如此,便是诸长矜不可推开的意思了。 他若是去了,是往他们的圈套里钻,他若是不去,岂不是就成了不义之人? 诸长矜看着皇帝挑衅的表情,心中不快,袖中的拳头渐渐握紧。 朝堂上,拥护诸长矜一.党的官员立马出来反驳,一时间,堂堂光辉殿内就这样争论起来。 皇帝派的大臣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把诸长矜送去灵州,这倒是勾起了诸长矜的好奇心。 最终,诸长矜应下了这个任务,他倒要看看,他空长年龄不长脑子的皇兄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王府。 因着受伤,上朝之前,诸长矜突然大.发善心地免了林灼灼侍奉。 她早起后,闲来无事,也乐得清闲,便在府里闲逛,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后院。 后院有一片不小桃林,林边有一池子,那池子应是活水,蜿蜒着可以流出王府,池水还是挺清澈明亮,隐约可以看见水底的石头和水草,以及游来游去的鱼。 林灼灼放眼望去,林边的小岸上,坐着一个渔翁,仔细一看,那个身影怎么有些许的眼熟? 那不是晏神医吗! 也是有趣,为了钓鱼,这厮竟还带了渔夫的蓑衣斗笠。 模样倒是做全了,也不知道钓到鱼没有。 “晏神医!” 林灼灼给晏封打了个招呼,晏封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面,忽然被身后的响声吓了一跳,正准备训责,回头一看竟是林灼灼,瞬间没了火气。 晏封勾了勾手,让她过来,忽然又想到自己在钓鱼,所以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林灼灼小声一些。 然后又从自己身边紧挨着的小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布马扎,让林灼灼坐下。 “晏神医,搁这儿钓了多少尾鱼了?”林灼灼说着看了看他脚边的鱼桶。 好家伙! 一条没有。 晏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现头上还有斗笠,就把斗笠给摘了,像是在掩饰尴尬一般,岔开了话题,笑道:“林侧妃不用叫我神医,叫我晏封也可以。” 林灼灼没有继续打趣他,坐下来,看着他钓鱼。 “那你也别喊我林侧妃、林侧妃的了,既然你都说了咱们一见如故,那就当咱们交个朋友,你就叫我灼灼吧!” 主要是林侧妃这个称呼,让林灼灼感觉自己是诸长矜的附属品,每每听到这个称呼,就一阵一阵的不舒服。 晏封笑了笑,他果然没有看错人,林灼灼可比那些贵胄家里养出来规一距二的千金有趣多了。 “你这个名字倒是跟这里很配。”晏封看了看周围的桃林,浅笑着说道。 林灼灼一滞,不太懂他的意思。 晏封看她疑惑的眼神,复而解释道:“灼灼其华,桃之夭夭。可不就是相配吗?”林灼灼这才反应过来,笑了笑没说话,她可没想到这一茬。 废话,她可一点也不想和这里相配,她巴不得可以早些离开。 正想着,林灼灼视线忽然就被池面吸引住了,一头鱼浮出了水面上,鱼嘴还一张一翕的动着,似乎是在嘲讽晏封的技术。 这鱼成精了不成?晏封可还在旁边放着鱼竿,下着鱼饵呢! 晏封显然也看到了那个“成精的鱼”,顿觉被羞辱,瞬间脸红到了耳朵根。 于是,神医大人为了给自己个台阶下,不得不开口“劝”鱼。 “哎哎哎,鱼哥,不是我说,您不上钩就不上钩,好歹也给个面子,给个面子?” 那鱼仿佛听懂了一般,一头扎下水里,又游上来,噗呲噗呲的往岸上吐着水。 突然被喷了一身的林灼灼:“鱼哥?!您干嘛喷我!” 只是稍微受了点波及的晏封默了默,与林灼灼对望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或许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此情此景之下,林灼灼也不是真得生气,反而爆笑出声,笑得直不起腰,她拍了拍晏封的肩膀,强撑着笑意劝慰。 “好吧晏兄,咱不受这鱼的侮辱,咱不钓鱼了……哈哈哈嗝儿~” 晏封看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灼灼,一板脸,严肃道:“小灼子,你这样笑,小心一会儿笑岔气,肠子会搅在一起的。” 这突如其来的忠告以及太监般的称呼让林灼灼不知所措。 然后又觉得晏封这个人可太有意思了,在这王府里面,他算第一个把自己逗笑的人。 晏封说了这话之后便收了鱼竿,专心和林灼灼对坐池边。 “你等着,我去挖两坛好酒来。” 晏封在林灼灼惊讶的目光下,颠颠地蹿到不远处桃林篱笆门口,没几下就刨出个小坑,抱着两坛子藏酒回来。 他把其中一坛放到林灼灼怀里,“喏,你喝这个,不是我吹,这可是我药谷绝传美容酒,外人千金难求呢,而且后劲不大,适合女孩子喝。” “多谢我们晏神医慷慨馈赠!” 林灼灼长这么大,好不容易遇到了传说中的神医,逮到这次机会,一定要把自己的问题问清楚。 “晏封,你说怎么样才可以让肌肤永远焕发光彩呢?” 想起穿书前看的医妃小说里,神医女主一般可都是美容高手,什么祖传秘方啊,就可以让人永葆青春。 晏封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种情况,一般我建议你,多做做梦就好了。” “梦里什么都有。” 看着满脸正经胡说八道的晏封,林灼灼哭笑不得。 “好好说话,这么美的地方,别逼我动手啊!”林灼灼指了指身边的小池塘。 晏封瞬间正襟危坐,拿出了神医的本事。 “一般来说,我建议你内服外敷,双管齐下,体内调理好,肌肤上的问题就不会太多,之后再搭配一些美容药膏的,跟你讲,那效果,堪称完美!” “那怎样才能……” 林灼灼兴致盎然,一句话还没说完,弄玉便找了过来。 “侧妃,王爷上朝回来了,下令让您前去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还让您快点过去。” 林灼灼烦闷地翻了个白眼,她还没有把自己的问题问完呢! 敢问诸长矜、诸大爷能不能让她消停消停,一天天的,没让人舒坦过。 林灼灼咬牙切齿地回道:“行了知道了!” 晏封看她气哄哄的样子,忙安慰道:“没事,我同你一起去,有什么问题等见完王爷你随便问。” 听此,林灼灼的眼里冒起了小星星,忙不迭地点头。 临走前,林灼灼余光又瞥见不远处那片桃林,忍不住视线停在那里落了一刻。 话说,像这样的景致也不知道王府还有没有了,明天要再来一次王府探险记。 晏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以为她想去桃林里面看看,立即开口解释。 “这片桃林可是王爷的禁忌,从开辟至今,除了王爷自己,谁也不能进去,你要是喜欢这里,在外面看看就好了,切记不要进去。” 林灼灼听此,心里不禁惊讶。 禁忌?! 原书里好像并没有说男主诸长矜有什么禁忌的秘密基地啊? 难道自己看漏了? 貌似也不太可能,像禁忌之地这样的设定,通常会是小说里的重头戏。 所以说书的作者绝不可能一笔两笔代过! 难不成,是由于自己的到来,从而触发了新的剧情? 第16章上位的第十六天 林灼灼是真心实意惊讶于诸长矜的禁忌之地——桃林。 现在她还没做什么呢,就出现了与原书不符的东西,那万一未来她不小心坏了主角之间的机缘,她还不得被雷活活劈死? …… 晌午下朝归家的路上,诸长矜瞅着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惠风和畅,是个好日子,遂想起之前他在行宫说过要升林灼灼的位份。 只不过府中还没公开表示,若不然今日就把这事给通知一下? 她昨日还为了自己扣下晏封送她的玉簪而生气。 诸长矜这样想着,私下又找了一根华美绝伦的玉簪子,是上好的和田良玉制的,天然去雕饰,自是一股风流韵味。 比晏封送的那根玉簪不知好了多少倍! 于是在等待领灼灼到来的这一时半刻,诸长矜又端起玉簪。 在窗口投下的温柔光线下细细观看,阳光散在玉簪上,折射出一阵光彩。 似是猜想到林灼灼看见这根玉簪时会如何欣喜。 加之等下他要公布她为王府的侧妃,诸长矜看着这根玉簪,不自觉就勾了勾嘴角。 幅度不大,却不难看出他的心情不错。 脑海中不知神游些什么,便听到一阵有说有笑的声音传进了书房。 诸长矜把那玉簪的手背过身后,跨步出了书房,一眼便瞧见抄手游廊上,相谈甚欢的林灼灼和晏封。 登时,他心情就变得不太美妙。 就连面上那抹隐隐的笑意也逐渐回归成初始的冰冷,收在袖口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玉簪,勒得指骨微微发白。 微风拂过,明明是一阵暖风,却让诸长矜感到一阵阴冷。 诸长矜堪堪收回眼神,转身回了书案后坐下,眼底一片自嘲。 进了书房,林灼灼和晏封一同行礼。 诸长矜闭目不言,听着二人源源不断的笑音,诸长矜额头隐隐有青筋凸起。 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要生气,但诸长矜没有想过的是,他为何要生气?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晏封开口,打破了一时的安静。 诸长矜睁开双眼,直直的看着晏封,将所有的情绪埋在心底。 他眸光平淡,“晏封,本王与林侧妃有要事要做,你先退下。” 林灼灼侧目,有些不太爽。 人家好意跟过来,冰块脸却净说些赶人的话,不知小晏神医心里会不会不高兴。 晏封却是眉眼平静的施礼退下。 来的时候他与林灼灼是从书房的后门来的,现下告退,自然要从正门出去。 只是他一出书房正门,就看见乌泱泱的站了一堆的人,排并排的站好,也不知要搞什么幺蛾子。 晏封微惊,几个眼尖的下人看见他,欲施礼,被晏封摆摆手拦下。 他本就没打算真走,现在见这阵仗,心中更是兴趣大增,闲情逸致地在一旁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默默看着。 书房内。 林灼灼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前门发生了什么的她,低头看着脚尖,不语。 诸长矜一手扶额,一手书桌下细细把玩着那根玉簪,却迟迟没有动作。 见林灼灼低头不见他的样子,心里更添烦闷,遂赌气似的把玉簪扔在了书桌下的抽屉里。 诸长矜起身,径直走向林灼灼,修长有力的手握住林灼灼柔若无骨的手,向书房外走去。 林灼灼晃了一下神,反应过来,欲挣脱,奈何诸长矜的手握的极用力,她没法撼动半分,反而让诸长矜越攥越紧,生生握得她手疼。 “你是本王明正言顺的侧妃,本王想拉就拉,你挣扎个什么劲儿?” 诸长矜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嗓音微哑,一把将她抵在书房的门柩上。 高大的身影将林灼灼拢在臂弯中,甚至话里话外都带着一丝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到的怨气。 林灼灼惊了。 男人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清隽的眉眼此刻正定定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痛感在一丝丝的游离出体外。 她伸手推了推诸长矜,男人的身子站的直挺,未动毫分。 林灼灼遂站正了身子,大方地看着他,目光濯濯。 “王爷,你我只是合作关系,更近一步来说,我不过是您手里的一颗还算有点微末价值的棋子,如果不是这些价值,在我进府的当晚,您就将我掐死在床榻之上了。” “我会跟那两个人一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所以您又何必在这些细节上锱铢必较呢?” 林灼灼说得坦坦荡荡,眸子里却满是戏谑,这个眼神倒是刺到了诸长矜。 他低头冷笑一声,“当初求着本王不要杀你,如今又这样……” 诸长矜喃喃自语一般,剩下的话尽数噎在了喉咙里。 那些未尽的话林灼灼没有听清楚,但是也没有心思去弄懂他说的是什么了。 诸长矜静默之后长叹一口气,松开了林灼灼,但是又阴晴不定地再次握起她的手,“既然知道你我是合作关系,就配合本王,不然本王也不会让你来这一趟。” 林灼灼没有再反抗,被诸长矜拉着出了书房房门。 院里,看着乌泱泱站了一片的下人,林灼灼一时摸不着头脑。 诸长矜甫一下朝回来,便让身边的侍卫通传,把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 因此除了奶娘,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到了。 他这么做,就是想让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林灼灼是他亲封的侧妃! 这个念头在诸长矜心里越来越深,连他自己都没有深思过,自己对这件事为什么这么执拗。 众人见诸长矜拉着林灼灼出来,虽是不解却还是规矩地行礼。 不过由于林灼灼之前在王府的地位很尴尬,没有什么正经名分,所以下人只给诸长矜行了礼。 林灼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不解地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诸长矜,似乎想用眼神问一下诸长矜的意思。 诸长矜没有回应林灼灼的疑问,反而抓紧了她的手,对底下一众下人说道:“即日起,林氏,便是本王亲封的林侧妃。往后她的衣食起居,皆按照侧妃的规矩来。” 不远处,默默吃瓜的晏封见此,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能感觉到,自己认识的诸长矜因为林灼灼的到来,在一点点的改变。 也是,小灼子那么可爱的一个姑娘,大概也只有她,才能让诸长矜这块冰封多年的冰疙瘩,寒冰松融吧。 底下的下人心里一片哗然,面上还是恭敬的给林灼灼又行了一遍礼,复而又暗戳戳的为自家王爷高兴。 可惜于疏出去办事了,若是他也在这里,估计一会儿散了之后,他都可以高兴到飞起来! 说罢,诸长矜便拉着林灼灼的手回了院子,也让下人四散着回各自的院子接着忙去了。 不过,府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高兴。 小诺看着台阶上被诸长矜牵住手的林灼灼,内心妒火中烧。 不过是李嬷嬷在捡回来的破烂货,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呸,不过用了些下三滥的手段,哄了李嬷嬷,又哄了王爷……狐媚子东西,她也能被封侧妃,真是苍天无眼!” 嫉妒冲昏了小诺的头,让她这么口无遮拦起来,柳依见周围的下人还未散去,恐小诺的话被人听了去,赶紧拉着她回了李嬷嬷处。 这话要是被听见了,传到王爷耳朵里,岂不是连带着自己也要被连累? 小诺如何她不关心,只是不要让自己被她连带了才好。 “小诺,王爷决定的事,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也许林……林侧妃有什么过人之处呢?咱们在王府这么多年,你也该知道王爷是何脾气的。” 柳依在一旁摇了摇头,假意劝告。 小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柳依一眼,眼底却闪过一丝妒意。 她柳依也不过是个身份不明的野女人,身份哪就比自己高贵了去?不过是仗着嬷嬷心善才赏她一口饭吃,怎么有脸来教训自己?! 小诺心机道:“依姐姐,本来李嬷嬷是选你去侍奉王爷的,林灼灼那个贱婢就是钻了你的空子啊!” 柳依连忙环顾了四周,幸好没人听见。 小诺这个贱人,之前给自己下了长红疹的药,这也罢了,她顺水推舟便推掉了做侍妾的机会,现在居然又想着引诱她去跟林侧妃斗? 柳依心里鄙夷,当初嬷嬷也是动过心思让小诺去服侍的,如若小诺真的去侍奉王爷,现在她可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诺,不要说了,我与王爷无缘,怕是上天安排,我是病了,你才让人可惜,无病无灾的……唉,终究是你我没有这样的福分吧。” 听完这话,小诺心里更加不平衡。 是了,柳依是个没有福分的,可她本应该是那个承福之人,凭什么要林灼灼顶替自己? 柳依看着小诺神色变化,知道她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也就用不着自己再多做些什么去刺激她了。 回了李嬷嬷处,小诺没有去给李嬷嬷回报,反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柳依见小诺这般行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暗骂道,蠢货。 柳依进了李嬷嬷房中,笑意盈盈地说着刚发生的事情。 李嬷嬷一听,顿时打心眼里高兴起来。 这么些年,王爷终于走出来了! 想到王爷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李嬷嬷慈目微红。 复而又想到柳依,她当初差一点便可以服侍王爷,只是没那个机缘…… 李嬷嬷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好孩子,你的福分不在这里,以后我给你找个好夫家,绝不亏待了你!” 柳依低头,一幅害羞的样子,李嬷嬷见了更是心疼。 房外,小诺听见她们的谈话,心里不屑一顾。 再好的夫家怎么比得上王爷?林灼灼不就是爬上了王爷的床吗? 想到如此,一股执念在小诺心里渐起。 第17章上位的第十七天 拉着林灼灼进屋后,诸长矜先一步端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灼灼,眼神中不自觉的染上一头发丝的温柔。 诸长矜轻咳一声,道:“皇帝党派威逼本王去灵州平定祸乱,你陪本王一起。” 林灼灼端好了礼数,轻轻应下,“我知道了。” 这不咸不淡的语气一时让诸长矜有些不适应,往日里,林灼灼总是带着些小心的乖张和轻巧的可爱。 她总是时不时笑着插科打诨,纵然有些时候不解风情,却也不似现在这般,恭敬而疏离,平平常常,却又让诸长矜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被他不小心弄丢了一般。 回想起于疏曾经的嘀咕,诸长矜不禁困惑,难道自己真得做的太过分了吗?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微风在窗外发出沙沙声响。 林灼灼见座上的诸长矜迟迟没有开口回复,也没有进一步的吩咐,于是恭敬的垂了垂首。 “王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退下了,方才请教了晏神医几个问题,还没有弄明白,我还得找晏神医再问清楚。” 晏神医,晏神医,怎么又是晏封那货! 诸长矜在心里堆积的一点点歉意也被这一句话给吹没了! 这个蠢女人! 诸长矜黑了脸色,林灼灼看在眼里,此时早已波澜不惊,反正自己又没有做错的地方,他诸长矜还能给她按个莫须有的罪名不成? “这么按捺不住,那就赶快离开本王的视线。”诸长矜咬牙切齿地说道,林灼灼一听,乐得自在,旋即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看着那抹倩影渐渐远去,诸长矜心里一片阴霾,剑眉紧皱,眸色深沉,心里不住烦闷,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什么时候自己还要在乎一颗棋子对自己的态度? 正当诸长矜独自郁闷的时候,林灼灼又折了回来。 诸长矜看着眼前去而复返的笨女人,心里复又升起一点安慰,小小的火苗在微微地闪烁着。 “王爷,我回来是想说,这次的灵州动荡与楚唳有关。” 林灼灼才懒得去猜测冰块脸的想法,冰块脸敢让自己挡箭牺牲,她还不奉陪了呢! 她波澜不惊地开口,一幅公式公办的样子。 诸长矜心里一堵,却还是忍不住想着再争取一下。 “嗯,知道了。你……你的伤好些了吗?”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林灼灼心里不舒服,脑海里又是那天诸长矜把自己挡在身前的画面,刺破空气的羽箭,近在咫尺的箭风犹如魔召,乱她心神。 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不待诸长矜回应,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诸长矜一滞,看着眼前已经空了的地板,心里细细地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那日早上请安的时候,这女人还是乖乖巧巧的。 直到自己收走晏封送的礼物……难道,就是因为那根玉簪? 为了一根簪子跟自己生气? 还是为了晏封跟自己生气? 林灼灼转身出了门后,走了几步,扶着墙根给自己微微起伏的心口顺气,诸长矜有点不对劲啊! 最近的诸长矜太不对劲儿了! 就在林灼灼给自己顺气的时候,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拍,林灼灼本来就有点心惊,被这么一拍,差点吓破了魂儿! 遂一声惊呼从她嘴里迸发,晏封被这声惊呼吼的退了两步,复而掏了掏耳朵。 “淡定淡定,是我啦。”晏封笑着摆了摆手。 林灼灼这才看清来人,蔫吧了似的松了一口气,又想到自己被他吓的不轻,气得一拳打了过去。 晏封站着没动,眼里满是笑意,任她打过来。 “要死啊,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 晏封不解,“何为心脏病?” 林灼灼听此无奈扶额,敷衍道:“就是,类似于心疾的那种……反正是严重的病,哎呀,不重要了,你怎么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了?” 晏封表示不服,“明明是你自己想事情太入迷,没有听见我的脚步声!” “不过话说回来,心脏病既然类似于心疾,那么是结代脉还是喘症呢?还是厥脱,真心疼呢?灼灼,你有这些病症吗?要不要我给你看看,早点治疗早点好啊!” 林灼灼满脸黑线,“深情”地凝视着晏封。 果然,天才神医的脑回路是猜不得的。 “晏兄,我没病,你不用担心,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别太在意。”林灼灼白了他一眼。 但是小晏神医似乎突然又猜到她刚刚在想什么了,于是开口探问,“你在想跟王爷有关的事情吗?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 林灼灼看着晏封认真的样子,顿觉可爱,手一时没收住,拍了拍他的肩,忍不住逗他。 “什么叫能说的都告诉我,怎么,还有不能说的吗?那我就不听能说的了,你给我讲讲王爷不能说的呗?” 晏封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见她这时又故作轻松的戏弄自己,无奈摊了摊手。 “王爷这是第一次自己封侧妃,之前的温侧妃,是先皇赐的婚事,王爷虽然没有反驳,却也不是自己真心求的。” 林灼灼收了脸上的笑意,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连诸长矜喜欢过谁,最后和谁在一起都知道,她才不会纠结诸长矜对她的态度! 反正,她的任务就是保证让书中的男女主能够相遇相知再相爱,啊对,过程最好别太虐心,然后得到he的结局。 到那时,她就能狠狠坑狗男人一把银子,然后浪迹天涯左拥右抱了哈哈! “小晏,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闻言,晏封配合地凑到她跟前。 “我之所以得到王爷的另眼相看,是因为……”林灼灼卖了个关子,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晏封也被她感染,警惕起来。 见周围没什么人,林灼灼重新低下脑袋,小声在晏封耳边说道“我其实是仙女来的,我暗中帮助王爷经历磨难,与气运之女修得圆满结局!” “你懂吗?所以他才不得不对我这么好。” 晏封砸吧砸吧嘴,欲言又止……他虽然迷信,但他还是有脑子的! 其实林灼灼这样说,也是有其中三分道理,只不过晏封不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而林灼灼也没办法把这些弯弯绕绕讲明白。 与此同时,书房。 诸长矜盯着手里的玉簪,气息阴沉。 方才林灼灼沉默不语而又兀自离开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令他脸色更是骇人。 手里的玉簪愈攥愈紧,诸长矜的手微微颤抖,扬起玉簪,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玉簪当即四分五裂。 于疏查完消息,兴冲冲的赶回来,一回到府中,他就听说自家王爷当众承认了林侧妃的身份,心里死灰复燃,再一次燃起小烟花! 我苦命的王爷,您终于开窍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林侧妃已经和跟王爷和好了呢? 光是想想这些,于疏就高兴地飞奔起来。 冲进书房,于疏还没来得及高兴,首先就听到一阵碎响,这才一个急刹车。 诸长矜只见一阵风似的东西蹿进门来,然后脚下一滑,那阵风一样的东西,就滚到了自己面前。 于疏抱着脑袋,与自家主子如出一辙的冷脸上闪过一丝委屈。 诸长矜嫌弃地蹙了蹙眉头,“行了,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起来,顺便把地上的碎玉给本王收拾干净。” 听王爷这么一说,于疏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脚下一滑是因为踩在了碎玉上面! 哦,原来如此,还以为他辛辛苦苦练了二十多年的武功倒退了呢~ 等等!碎玉? 他将地上的碎玉收拾到一起,隐约看得出来是个玉簪的模样。 玉簪……于疏的心在颤抖,难道王爷又和侧妃生气了? “王爷,您又和林侧妃生气了?”于疏问得小心翼翼。 但这话依旧像一把刀,扎在了诸长矜心口。 这货,少说一句会死吗? “于统领,本王让你调查的事情呢?”诸长矜语气带着威胁,什么叫“又”? 这货次次胳膊肘子往外拐,他都懒得辩驳了。 于疏应了一声,忙不迭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顺便呈一些密函上去。 “王爷,属下从那名刺客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个极隐蔽的标志,让人画了下来,又派人仔细侦查,发现这个标志大约是楚家的。” 说着,于疏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 诸长矜讽刺地笑了笑。 楚家,满京城里,与诸长矜作对的楚家,可不就那一个楚唳? 曾经他以为与他一辈子的好兄弟、不是血亲胜似血亲的好兄弟,如今背叛起他来倒是干脆彻底。 “可查到楚唳最近的动向?” 诸长矜收下图纸,转了转手上的扳戒。 林灼灼方提醒过他,楚唳与这次灵州有关。 到底是怎么个有关法?待会儿得把那女人揪过来好好问一遭。 于疏想了想,道:“楚唳去了均州拜访自己的老师石言。” 石言是天下名士,而均州又毗邻灵州,那楚唳去均州的意图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吩咐下去,让晏封收拾收拾虽我一同去灵州。”诸长矜眉头紧锁,让于疏去请晏封过来。 至于林灼灼,自然是由他亲自去的。 林灼灼和晏封聊完之后变回了自己的随风居。 坐下还没那半个时辰,诸长矜就来了。 端的一副高冷的样子,“你即刻收拾收拾,陪本王一起去灵州,于疏回来了,说楚唳已经去均州拜访他的老师了,均州毗邻灵州,你既然说了灵州动.乱与楚唳有关,那他现在的动作已经很危险了。”林灼灼也是一愣,没想到这楚唳的动作如此迅速。 第18章上位的第十八天 楚唳的行动必须尽早掌控,所以在皇帝下令让战王动身之前,诸长矜就不得不提前离去。 为了掩人耳目,这次去灵州的也只有诸长矜,林灼灼,晏封和于疏四人。 当天,诸长矜让他们简单的收拾了东西之后,一行人便上路了。 其实需要认真收拾的只有晏封。 他是医师,相当于一座活的医馆,此次出行路上一概伤病皆要由他负责,作为本次出行唯二工具人,晏封的装备是最重的。 至于为什么是唯二工具人,因为还有一个是林灼灼。 不过她虽然和晏封一样是被拉去做苦力的,但是架不住她能“开挂”,只要带个脑子,一路跟着走就完了。 于是,在大中午的时候,众人悄摸出门。 诸长矜,林灼灼,于疏皆是一身轻松。 唯有晏封提了个箱子在后面哼哧哼哧的跟着,别看箱子小,里面可是什么都有,救人的,害人的一样不少。 其实他本来没要带这么多,奈何王爷他老人家、林灼灼和于疏三人都非得在边上“帮忙”。 这仨一会儿加一个药粉,一会儿塞一个瓷罐儿,明摆着是一万个不放心。 晏封看着渐渐瓷实的箱子,忍不住怒吼,“合着你们带这么多东西是生怕自己不出事儿啊!” “我,神医,包治百病,用得着这样嘛?看不起谁呢?!” 他仨赶紧放下手里还要加的东西,掩饰尴尬一般的咳了咳,一溜烟儿推搡着出了房间。 于是就有了上面那一幕,晏封可怜见儿地提溜着一死沉死沉的箱子,巴巴地撵在前面三人的屁股后面。 “喂,你们不帮忙分担就算了,好与歹走慢一点儿啊!”晏封在后面发出不满。 诸长矜微微蹙眉,看了一眼于疏。 于统领收到信号,立马折身回去执行。 三两步地跑到了晏封身边的于疏,似是不信这个箱子有这么重,想要炫耀一下,便很嘚瑟地打算用一只手拿住。 晏封见他不靠谱的样子,忍不住翻白眼,“大哥,药箱子很沉,你抓不住的话,这药箱子摔在地上,可别怨我没提醒你啊。” 在前面的诸长矜和林灼灼见此,似乎也不太相信这一小箱子有这么重,脸上也是一片怀疑。 晏封看了看三人,无奈道:“不服气?那你试试吧!” 于疏自信满满的单手拎过箱子,却在两秒之后脸色骤变,眼瞅着手里的药箱子就要落地了,于疏赶紧用自己的脚和另一只手来接,于是这一下,药箱子便实打实的砸到他脚上。 见此,诸长矜嫌弃的别过了头,不忍直视。 林灼灼忍不住掩住了眼睛。 晏封摊手无奈,没有说话,表情却在说,“你非要这么做的,我也没办法!” 最后,于疏只能两手捧住这个药箱,低头不语,脸颊通红,飞一般地上了马车。 经过了一小段插曲之后,四人向灵州赶去。 灵州之地,离京甚远,就算是八百里加急的快马驿信官也得跑小两天,像他们这种坐马车的,最快也要四天才能到。 也正是因为灵州距京都较远,没有像京都一样的势力压制,才最容易爆发动.乱,不管是有人故意暗中推波助澜,还是百姓不堪重负,揭竿起兵。 林灼灼看原著的时候,记的这次动.乱是楚唳在暗中助力,他这次偷偷前往均州拜访老师石言就是证据。 至于他有没有勾结皇帝诸续元,林灼灼关于这一块儿记忆却模糊起来。 行至半路,一路平和,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倒是一路来的美景让林灼灼看花了眼,什么濯濯山河,潼潼草木,潋滟花色,还有各地的人文气息,都让她感到惊喜。 这种喜悦,在诸长矜看来却是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看她一路上心情都不错,自己也跟着晴朗不少。 是夜,诸长矜一行行至半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稀疏的几家农舍闪着零星的灯火,四围是一片群山,倒是前面山脚下有个破庙,于是四人打算在庙里将就一晚。 于疏架着马车渐渐放慢速度,马蹄哒哒停下。 四人刚一进庙里,便看见一片火光,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便被各自架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不许动,打劫!” 这时他们定睛一看,一群打着火把的黑衣人围满了这个小破庙。 诸长矜眼神如冰,气息瞬间变得糟糕,冷冷地扫过眼前的绑匪。 于疏看了看自家王爷,表情镇定,时刻准备着执行王爷的命令。 而林灼灼和晏封就没那么淡定了。 他二人虽然也没有大喊大叫,不过却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懵圈了。 只见一群黑衣人中,走出来一个身量尚小的人,蒙着面,也看不清模样,但是周围的黑衣人对其却是一幅恭敬模样。 林灼灼心里发凉,精致的小脸皱在一起。 妈耶,通常这个时候,绑匪最先糟践的就是女人! 况且她还有一幅不错的皮囊,再看这个绑匪头子,身形不大,权利不小,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呜呜…… 就在林灼灼担心自己被抓走的时候,那绑匪头子却拍了拍诸长矜,没有说话,只向身后的小弟们打了个手势。 诸长矜也没有反抗,一脸平静的便被其中两个绑匪架着走了。 于疏一幅不敢相信的表情。 王爷,王爷这是被下了药了吗? 这么轻易就跟着他们走了? 那绑匪见诸长矜已经和他们老大一起走远了,语气凶残起来,让剩下的三人赶紧滚蛋。 林灼灼看着绑匪熄灭火把,一转身隐入了黑暗中。 这帮绑匪,一没劫财,二没劫色,竟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劫色? 林灼灼突然顿悟! 诸长矜生的一幅好皮囊,俊美迷人,难道,那个老大是想…… 林灼灼可惜地摇了摇头,暗自为诸长矜感叹。 于疏却在一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看着不停歇的于疏,晏封眼睛都被转晕了,他表示:“小于统领,你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啊!” 林灼灼与晏封同坐破庙的石阶上,对晏封的话语深刻认同地点了点头。 “就是,与其这样,不如你——摸上山,去救王爷?” 于疏看着两个站着,啊不,坐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怎么救?就让我一个人去?” 被提问的那俩货异口同声道:“当然了,我们又不会武功。” 于疏幽幽盯着他们两个,皎洁的月光下,两人的目光竟然格外真挚。 于疏瞪大了眼睛,以眼神又询问了一遍,你们确定? 林灼灼点了点头,正气凌然的说:“于疏,于勇士,王爷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是不要上去添乱了。” 一旁的晏封也跟着点了点头,末了补充道:“有一说一,我还是有些三脚猫功夫的。” “哎呀无所谓了,于统领,你去是义不容辞,我们会在这里为你摇旗呐喊、为你助威的!” 于疏:…… 鉴于于疏一个人实在有些困难,在他用拳头和林灼灼、晏封“友好”交流之后,三人皆大欢喜地一起摸黑上了山。 之前绑匪头子和剩下的绑匪离开时,都从这个方向出发的。 山间就这点地方,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应该没走远。 果然,没用多少时间,三人就看到了上山一处驻扎的小营地,亮着火把,在黑暗里格外的显眼。 林灼灼心里吐槽,这是生怕我们找不到地方吗? 于是他们弓着腰摸到了营子栅栏的后面,隐在一片人高的草丛里,一路上如同林灼灼想的一样,没有任何障碍。 林灼灼拍了拍于疏的肩膀安慰道:“于统领,你看这架势,王爷被掳到这里还不一定是谁吃亏呢!” 还没等于疏回答,周围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仨赶紧禁声。 “刚刚掳上来的那个男人在最里边的屋子里,你可千万要看好了。” 两个绑匪正值换班之际,这让躲在草丛里的林灼灼等人窃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用再一间一间的找了。 待换班的绑匪走远了。 林灼灼他们决定分头行动,为首的于疏和晏封拿着药粉负责迷晕四围看守的绑匪。 而林灼灼则去救诸长矜出来。 毕竟这只是后半边营子,若是前面的绑匪发现这里的动静,于疏和晏封还可以挡上一阵子。 分工完毕,林灼灼看着纷纷倒地,来不及呼声的绑匪,一路顺风地来到诸长矜房间。 发现门打不开,她轻轻拍了拍门,捏着嗓子,小声喊道:“王爷,我们来救你了,你要是听见了就赶紧回个话!你要是行动不方便,就咳嗽两声啊?” 数息之后。 房间还是一片寂静…… 林灼灼暗道不好,莫非诸长矜被下了迷.药? 正打算找个窗子翻进去,可这屋子跟别的屋子不一样,她转了一圈,才终于在屋子后面的墙上看见一扇窗户,半开着,只是有些高。 不过还是救人要紧! 林灼灼搬来墙角的几个厚重的石头,一番忙活之后,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 就在她踩上去准备扒窗栏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差点没把林灼灼给送走。 直接教她从石块上给吓得跌了下来! 想象中的与大地母亲面对面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因为林灼灼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接着抬头一看,那冷着一张俊脸看着她的,可不就是她以为昏迷了的诸长矜! 第19章上位的第十九天 夜色如水,诸长矜精致的眉眼印刻在皎洁的月光下,虽是冷着脸,目光却是濯濯的看着林灼灼,手上保持着抱她的动作。 林灼灼一时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诸长矜。 “还要在本王怀里躺多久,嗯?” 诸长矜盯着怀里发呆的人,眉眼间不自觉的少了几分冷漠。 林灼灼尴尬极了,咳了两声,赶紧从诸长矜身上下来,心虚的用手摸了摸脸颊。 “那个,王爷,我们来救你了,于疏和晏封就在附近,咱们还是赶紧出去,与他们汇合吧。” 诸长矜看着一下子跟自己拉开距离的林灼灼,心里突然涌出些别的情绪,一下子拽过来林灼灼,让她跟在自己后面。 “不用。” 诸长矜淡淡开口,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意思。 林灼灼不解,“什么叫不用?不赶紧离开,一会儿绑匪发现了,咱们可就难走了!” 诸长矜瞥她一眼,“这绑匪不是外人,不必担心,一会儿带你去见她,记得端好你林侧妃的样子,别给本王丢脸。” 林灼灼听的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什么不是外人? 难不成你成了绑匪头子的内人? 又什么端好林侧妃的架子?怎么就跟她扯上关系了? 于疏和晏封看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忙迎了上去。 诸长矜扫视一眼瘫倒一地的人,不禁挑眉。 得了,一会儿那个粘人的小丫头不知道又该怎么生气了。 “王爷,趁着他们还没醒,也没人发现咱们,咱赶紧走吧。” 于疏紧紧张地看着四周,生怕突然再冒出一群人来。 谁知自家王爷并没有什么要走的意思。 “不用,跟着本王过来便是。”诸长矜冷冷的撂下一句话,便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往绑匪的前营走去。 于疏和晏封一脸茫然地看着林灼灼。 林灼灼摊手无奈,表示她也不知道。 “还不快点跟过来!要本王一个个抱你们过来不成?”诸长矜不耐烦的停了一下脚步,垂眸对后面还愣在原地的仨憨货说道。 林灼灼将心里的疑问压下,赶紧跟了过去。 前营到处点着燃燃的火把,巡逻站岗的人不下十个,一见诸长矜带着三个陌生人从后面走出来,瞬间警惕起来,拔出腰间的长剑。 诸长矜目光不屑地瞅过去,沉声对着正前方的屋子喊道:“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再没个正行,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语落。 正前方屋子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量尚小的小姑娘从里面走出来,一脸不悦地来到诸长矜身边。 “皇兄,你也忒小气了,我还没怎么玩呢!”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林灼灼眼前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 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林灼灼顿了一下,瞬间便想起了她的身份。 先帝皇嫡女,诸幼灵! 身份尊贵,重度颜控,颇有想法,甚至神出鬼没的一个小姑娘。 读原著的时候,除了晏封,她最喜欢的便是这个角色了。 只可惜那本书她虽然忍着不适看完了结局,但是有关小帝姬的番外篇,作者说得等到有时间才能更新……好恨! 如今,她唯二喜欢的人物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看着小帝姬与诸长矜略有一些相似的精致眉眼,明眸滴溜溜地瞪着他,再加上鬼精灵的性子。 林灼灼脑海中瞬间蹦出一个词形容,“人间洋娃娃”啊这是! 旋即,她又想起原著写道,诸幼灵身边还有一个影子般的英俊少年郎。 也不知有多英俊? 小帝姬笑嘻嘻地领着诸长矜进了屋,随后大大方方地让林灼灼他们也进来。 一走进屋子里,诸幼灵身边的那个少年便被林灼灼看得一清二楚。 少年虽安静沉默,却不卑不亢,从容淡定,而且也确实长了一副英俊的皮囊,眉目干净至极。 诸幼灵无愧于“颜控”这一属性。 待众人落座之后,诸幼灵说了句客气话,便迫不及待地给林灼灼打招呼。 “皇嫂~让你受惊了!真是对不住啊。”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落入林灼灼耳朵里,顿时叫她受宠若惊。 但是缓了一刻,她复又想到,自己的长相貌似也挺符合诸幼灵的颜控属性,所以这丫头才会表现出这般热情的吧? 诸长矜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小茶杯,听诸幼灵这样称呼林灼灼,潜意识里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好。 林灼灼爽朗地摆了摆手,“哈哈,没事没事,倒也没有多受惊。” 毕竟被绑走的也不是她。 此言一出,本来心里还算平淡无波的诸长矜瞬间不舒服了。 他冷哼一声,把手里的小茶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 “行了,说吧,最近是怎么异想天开要来做山贼头子的?绑了多少男人?送人家回去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回京都?寂舟,你就是这么看管你家主子的?” 诸长矜夺命连环问,杀的诸幼灵的好心情瞬间少了大半。 被他连带问责的寂舟正是那影子少年,他半跪于地,吐出的言语空灵异常,“属下知错。” 诸幼灵不开心地撇了撇嘴,“皇兄,你就别管我了,我只求你一件事,你要是答应了,这件事结束之后,我立马就跟你回去。” “不答应,你要是想威胁我,还不如自己在外面玩。”诸长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个鬼丫头,小时候就惯会用这招数来一出金蝉脱壳,他已经不会再上当了。 “我不管,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灵州,我也想跟着去看看热闹!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们提前去灵州的消息散播出去,看看是你们走的快,还是消息传的快!” 诸幼灵可不傻,灵州出事,皇帝哥哥派战王哥哥去平定的事儿她早就知道了。 京都之中谁还没两个眼线,如今他们只有四个人来,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诸长矜肯定是想瞒住消息的。 抓其弱点,以害威之,这个套路真是屡试不爽,一次也没有失手过。 林灼灼看着眼前瓷娃娃一般的可人儿说出这样的话,着实好好消化了一阵儿。 也对,原书中的诸幼灵虽然这个时候才十四岁,但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 诸长矜看着诸幼灵的目光逐渐暗沉下来,后者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瞪回去。 他这个妹妹,从小就是宫里各处的宝贝疙瘩,任谁都无法敷衍了去。 迫于无奈,诸长矜最终还是答应带着诸幼灵一道赶路。 因诸幼灵早已将这一片地界游玩得清清楚楚,所以也算是带着诸长矜一行少走了不少弯路。 路上,因着诸幼灵的加入,车厢里的晏封不得已被挤出了车外,和于疏一起坐在驾车的位子上。 于疏面上正经,心里却乐开了花。 虽说晏神医与自家王爷交好,并且友情颇深。 可是一想到王爷和林侧妃之前的嫌隙是因他而起,于疏就不爽的很。 在路上走了几日不到,他们便远远地看见了灵州的城门。 倒是比预想中还要早到。 进城后,诸长矜命于疏先去租个宅子。 若是他们直接去住客栈,一行六人,未免张扬,而且万一被楚唳在这里安排的耳目看到,才更是坏了事。 于疏找了个现成的宅子。 那家人因为祸事,想出去躲上一阵子,这宅子着急出手,所以他们几人刚到灵州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了落脚的地方。 这宅子修的甚好,园林建筑,无不精细。 宅子也比较宽阔,还附带了一个后花园,花园里养了各式各样潼潼的草木花朵,假山与小池塘交相辉映,池里的满是橙黄泛红的锦鲤。 林灼灼见了这样的场景,心情一通舒畅。 诸幼灵见她高兴,便拉着她一处一处的细细逛起来。 说来这一路上,诸幼灵的手几乎没有松开过林灼灼的胳膊,逮到机会就和林灼灼亲近。 林灼灼在心里默默感谢苍天给了她一副好看的皮囊,同时也给了她一个有趣的灵魂。 晚膳时分,众人聚在一处用饭。 饭毕,诸长矜打算先给个人定好身份,之后出去办事,也好有个说辞。 “灵州城内,虽说我们在暗,可动.乱的主使者也在暗,为了小心起见,咱们预先准备好个假身份。” 诸长矜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胳膊架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人,询问意见。 诸幼灵哼了一声,让诸长矜直接定下。 诸长矜瞥她一眼,淡淡地开口,语气平缓。 “以后在外面称我为老爷,这些最基本的称呼要注意,我的身份是一位富商,,名唤常今,平常的常,今日的今。林侧便是我的妻子,富商夫人。” 林灼灼听到诸长矜的安排,猛一抬头看了他一眼。 正巧诸长矜也看了过来。 “怎么?有意见吗?”诸长矜目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有意见也不敢说啊!林灼灼忙转过视线,摆了摆手。 诸长矜这才扭过脸,敲了敲诸幼灵的额头,嘱咐道:“你现在只是富商常今的妹妹,不是京城无法无天的帝姬,可记清楚了。” 诸幼灵欢快地应下。 之后,诸长矜手指扣了扣桌面,对着晏封说道:“晏封,你做管家。” 闻言,晏封差点一个趔趄没摔地上,他歪了歪脑袋,瞪大眼睛问:“哈?有没有搞错?有我这样年轻英俊的管家吗?” 一旁的于疏忍不住幸灾乐祸笑出声来。 晏封听见了,一个眼刀丢过去。 “于统领,先不要笑。”诸长矜平静地说:“你做车夫,也算是与你的工作不冲突了。” 此话一落地,晏封便捧着肚子笑出声来。 他笑够了,擦着眼尾不存在的笑泪,舒坦道:“这才像话……我这心里啊,算是平衡了!” 于统领面色逐渐拉黑,最后直接自闭,不过再怎么看晏封不爽,还是默默地接受了车夫这个设定。 安排妥当之后,诸长矜让他们自己挑好房间。 就在众人四散之时,他一把扯住林灼灼的后领。 “你跟我一间房。” 诸长矜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林灼灼当时就不淡定了,“为什么?凭什么?” 她和诸长矜还尴尬着冷战着呢,她才不要和狗男人一个屋。 “你会武功?” “诸幼灵还会一点,况且她身边有个人护着,你有?” “你以为本王想和你睡一个屋?” “是看你柔弱,怕你拖后腿,本王才勉为其难的保护你一下,懂?” 一串嘴炮轰过来,林灼灼当场气得说不出话,一甩长发,气哼哼地走了。 第20章上位的第二十天 现在的灵州,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井,里面是一潭幽深的水。有关事情的真相就淹埋在这难以捉摸的“水”中。 诸长矜既然已经想好了以富豪的身份来,便是早有了打算。 灵州是个富庶之地,以矿石丰富闻名,灵州的富商巨贾在全天下也是闻名遐迩的。 要想了解灵州上头的事情,跟这些富商巨贾的交道肯定不能少。 所以,诸长矜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富足的矿业商人,说白了就是——煤老板。 来到灵州的第二日,诸长矜心中有了盘算,便带着于疏和晏封出门。 为了更好的打入敌人内部,林灼灼还专门拉着他做了个造型,假模假样的做了个假胡子,看上去倒是一副成熟稳重的老板样子。 他这样子,小晏神医都差点没认出来,怀疑地拉着他看了好几圈,才忍笑走开。 林灼灼更是乐的不行。 怕再笑下去,某人会黑脸,只能将自己的笑意憋回肚子里。 灵州煤老板,和京都战王爷,属实有点差的多,她得消化消化这个设定,转而一愣,又想到,他是煤老板,那自己岂不是煤老板夫人? 造孽啊! 瞬间人设的跳转就没那么好笑了。 …… 马车上,诸长矜又嘱咐了一声:“记得,不要忘了称呼,你们也要注意自己的称谓。” 于疏点点头,“好的,老爷。属下和晏管家一定谨记。” 听到于疏这么称呼自己,晏封忍不住跳脚。 “就你聪明,于车夫!” 见两人水火不容地大眼瞪小眼,诸长矜咳了一声以示威胁。 别还没上战场呢,自己人便先掐起来了。 灵州城内,有一茶楼,不是寻常的茶楼买卖,这茶楼名唤“一品轩”,茶楼主人是个有名的茶叶商人,名唤张筱然。 此人最为圆滑世故,就凭在以矿石资源著称的灵州城,可以把茶楼做成灵州第一的本事上,便可窥见一斑。 诸长矜打听到一点消息,便带着于疏和晏封直奔一品轩。 到了之后,三人进去,得见一品轩果然别有洞天。 茶楼里上下有六楼,装潢雅致又不失那帮富贾的做派,一楼没有坐席,只在厅正中间摆了一方“小山流水”。 下修的小池里还有几尾小巧松花鲈鱼,雕刻精细小香炉悬挂其上,袅袅生烟,散发阵阵清香。 眼尖的茶楼跑堂看见诸长矜三人,忙上来招呼。 诸长矜看了看,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颇是内行的问道,“今日的竹字间还有吗?” 竹字间是一品轩里最高水平,只有四间,一般只有富贾要见茶楼老板张筱然的时候,才会订这样的房间。 那茶楼跑堂一看诸长矜通身一副富贵做派,又对茶楼的门道摸得清,遂小心谨慎起来,“有的,客官,今日您来的早,这竹字间还没人订。” 诸长矜淡漠的回了一声嗯,丢了一块五两的银锭给那个茶楼跑堂的,然后淡淡说道。 “带路吧。” 茶楼跑堂的赶紧接下银子,带着他们上了楼。 竹字间内,诸长矜心里盘算着怎么样让张筱然给自己搭线,这张筱然的一品轩主要是给富贾提供谈生意的地方,张筱然既然能开得了,自然要在富贾之间左右逢源,长袖善舞。 不多时,一中年男子赔笑着进来,“贵客,贵客,久等了,还烦请多担待张某。”来人正是张筱然。 诸长矜应笑接下,“张老板客气了。” “在下常今,初来贵地,还请张老板照顾照顾。” 那张筱然听此,自然是乐得招待。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诸长矜便直奔主题。 “今我初来乍到,在生意场上烦请张兄多多提点提点,若是张兄肯提携一下,来日定有重谢。”诸长矜说完,给了晏封一个眼神,晏封赶紧把出门时拿的礼盒送上来。 那是一柄极为罕见的鸡血玉如意,诸长矜将盒子慢慢推到张筱然面前,张筱然愣了一下,遂笑意展开。 “常兄若是明日有空,不妨来一品轩找我,明日,灵州的巨贾,江老板会在一品轩设宴,届时,灵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赏光,我这时与常兄引荐,岂不美哉?” 诸长矜佯装吃惊,忙站起来,抬手作礼,“多谢张兄提携。” 到了翌日。 诸长矜也是早早出门去寻张筱然,而林灼灼则和小帝姬诸幼灵一起去市井打探消息。 一品轩今日的做派可比昨天要精致多了,早早地挂上了谢客的牌子,张筱然见诸长矜来,直接把他带到了一品轩后面的别苑里。 这时,陆续的来了几个富商,在园子里攀谈起来。 张筱然没有让诸长矜过多停留,便直接进了屋子。 屋子里,灵州第一富贾,江瑞正悠闲地喝着茶,诸长矜与他拜见之后,又送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座和田白玉玉佛,成色极好。 连那通身富贵的江瑞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位朋友不曾见过,想是——” 江瑞笑着问。 诸长矜很识趣地亲自向他拜道,“在下常今,家里有一些小本的矿业生意,今初来灵州,还请江大哥多多关照。” 江瑞笑着拍了拍诸长矜的肩膀,夸了几句,已然一副老大哥的样子。 商宴开始。 在一阵喧哗声中,灵州州长竟也来了。 诸长矜见此,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怪不得江瑞仅仅一介富豪,就敢私自动用那些公家的东西。 感情这州长是他的靠山……那他在这灵州可不就是豪中豪了。 那州长俯身与江瑞耳语了几句,江瑞的脸色登时落了下来,却还是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江大哥!”诸长矜嘴角勾起一抹笑,喊他一声,起身敬酒。 “小弟听闻江大哥这两日跟几个友人开了个商会,联合经营,一本万利。小弟真是佩服江大哥的决断。” 江瑞脸色难辨,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由眯了眯眼睛。 刚刚州长提醒自己,不可大意。 他们在灵州新发现了一座无名矿,占地极大,油水颇多。 州长护着他,没有将这一处的矿上报朝廷,他们弄了个所谓的商会就是几个人分工而已。 这样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不用向朝廷交赋税,还省了向上一层一层的盖章要开矿文书,如此一来,托关系的钱便又可省去。 “常兄还真是消息灵通,只是有我最近一直在苦恼,这矿业的油水越来越少,工人们的利钱却是越涨越高,我还在想是时候要换个行当了。” 江瑞虽是笑着说的,眼睛却审视着诸长矜的动作。 “江大哥,做咱们这一行的,最吃油水的无非是朝廷和工人,这朝廷上面,小弟自然是无能为力的,但是这工人上面,小弟可以给江大哥出一主意。” 诸长矜顺着他的话意,知他应是在试探,随机应变的想到自己处理过的一些案件中,那些煤老板是怎样逃课税、压榨工人的。 江瑞一愣,佯装一副惊讶的样子,让诸长矜继续说。 “用黑奴。”诸长矜微微一笑。 “那些人牙子手上有的是没让官府签印盖章的黑奴,不过是些脑子不太灵光的,干这样的体力活尽够了。” 他顿了一下,缓缓道:“每天只消给他们些食物果腹即可……至于死活,反正是些没有户籍身份的,咱们也不用担心,这般,工人的利钱可不就省下了?” 数年前,有人捅出来黑矿工的事儿,先帝得知后曾明令禁止。 之后诸续元上位,对这些手段却是默默放任,因此这个命令也便没多少人真正记下过。 本还满肚子怀疑的江瑞听他这么一说,也便放下了一点防备。 原来这新来的常今也和他们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想着,他们这些人与诸长矜的言语渐渐亲近起来。 …… 林灼灼这边,她和诸幼灵选择去市井小地方兜转。 毕竟小市井里有时是可以听到大消息的。 本来还是高高兴兴一起逛逛街,顺嘴和街上的百姓一起唠唠嗑,冷不丁再丢出个问题,一大堆大爷大妈抢着回答,也算是很隐.晦地打探消息。 可就在林灼灼一个晃神的功夫,一个没注意,诸幼灵就把她带到了倌楼里。 林灼灼被她压着坐下,脸上带了些慌张,“这,这,不合适吧,天都黑了?” 诸幼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合适的,就是因为天黑了,才要来倌楼里寻欢啊,嫂子莫不是害怕我哥生气?” 说完,那双无辜的美眸还眨巴眨巴地看着林灼灼。 林灼灼立马摇头,坚定道:“才不是因为你哥!不就是玩儿吗?走着!” 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林灼灼还以为会是那种“白马会所”般的楼子。 谁承想,这里的倌楼竟没有那么多的风尘气息。 倌楼里的小相公没有花枝招展又乱颤的拉客,而是柔柔地福身请礼,无论做什么都是有规有矩的,倒是让林灼灼觉得自己思维污了。 二人对饮,而一旁的小倌弹着不知名的曲子,曲子清越流歌,甚是安抚人心。 “今日的月亮跟银盘似的,满天星河里,便只看得见这秃秃的大月亮,好生无趣。” 诸幼灵嘴角噙着笑意,瞥了瞥身旁美貌的小嫂子,似是无意般倚在座椅上,撑着脑袋,感叹着窗外的景色。 林灼灼也看向了窗外,是啊,月亮真的跟个银盘似得。 嗯?银盘?月亮? 糟大祸了! 林灼灼猛地起身,没来得及解释,拔腿便拽着一脸懵的诸幼灵回了宅子。 第21章上位的第二十一天 火急火燎赶回来的林灼灼一刻也没有停歇,直接飞奔到正院。 只是,预想中浑身冰凉的诸长矜并没有出现。 相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好端端的、冷得正常的战王殿下。 而此时的他,正因为林灼灼的破门而入,神情严肃且复杂地坐在书桌后,拧眉望来。 “长得那么矮,小短腿儿跑起来倒是挺快。” 诸长矜一开口,还是那股熟悉的气息。 林灼灼捏了捏拳头,觉得自己白担心一场。 “王爷,您还活着……啊呸,您还热乎着?”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惊了。 “……” 诸长矜心想,是不是自己最近对她太和颜悦色,导致这丫头越发的没大没小。 他笑得令人心底发毛,道:“本王建议你,出门往右转。” 在林灼灼困惑的视线里,战王殿下漫不经心地接着说:“晏封虽然脑子也不大好使,但是修一修你的脑子,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林灼灼被这话一激,下意识抬手,啪一下放在诸长矜的额头上。 不冷也不烫。 她拿眼睛觑他,“王爷,今日是月圆之夜,您还是先管好您自个儿吧……” 闻言,诸长矜扬起眉梢。 “晏封为本王制了药,可以暂时压制毒病的发作,虽说有些副作用,但也不碍事。” 他说罢,缓缓扯了扯嘴角,目光不经意在她收回的小手上绕了一圈。 “你——很想让本王发病?”他问。 “……我没有!” 林灼灼愣了一下,瞪起一双铜铃眼,“我只是觉得,您未免……有些太,太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了。” 这皇位真的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连命也可以不要?林灼灼始终想不通。 她话里话外的关怀,诸长矜接收到了。 嘴角勾起一丝细微的弧度,语气莫名柔和下来:“你若是听话些,本王也不至于日日如此。” 他是想表达,他并没有凶她,她也用不着这么紧张,方才的反问也是他发自内心的疑惑,仅此而已。 林灼灼却傻眼了。 讲真,最近的诸长矜真得太太太奇怪了! 只是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诸长矜便又端坐在椅上,拿起一道密函递到林灼灼眼前。 “看看。” 林灼灼伸手接过,眉头逐渐拧了起来。 是于疏的信。 “本王前几日让于疏去城郊查探情况,这是他刚传回来的。” 这次的灵州动荡,远比他们最初想的要更为复杂。 “王爷,”林灼灼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最终沉声道:“单单是城郊宋庄的村民全部死光这件事,其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 诸长矜抛来一个“傻子都知道”的眼神,默了默,开口:“灵州除了赤练山反贼暴动,令百姓惶惶之外,并无任何旁的异常。” 甚至是正常到诡异。 “倒像是——” 林灼灼眼睛一亮,接着他的话说道:“倒像是有人在故意用反贼的暴乱来遮掩什么。” 这样一想,林灼灼突然想起来! “王爷,我记起来了!离州根本没有什么动荡,这一切都是楚唳在自导自演!” 反贼是假的,霍乱是假的,想要趁机搞死诸长矜才是真的! 即将被搞惨的诸长矜一怔,目光微沉。 林灼灼接着说:“楚唳与皇帝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其实,皇帝知道灵州的动荡与楚唳有关。” 他们俩还谋划着将诸长矜套过来,引他进入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然后万箭穿心,一绝后患! “王爷,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既然得知了他们的计划,不如提前占据先机。 诸长矜却摇了摇头,表示:“这事先不要告诉别人。” 他眼神暗沉,自言自语般道:“差不多,该用真实身份,去趟灵州府了。” “好吧。”林灼灼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听您的便是。” 又是这种语气。 诸长矜不喜欢。 他拧了拧眉,低声道:“最近不要乱出门,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外面,长得又这么……不是很丑,脖子上顶着那坨东西也不是很管用,万一被人拐走怎么吗?” 林灼灼:可闭上您那不懂事的唇部吧! 就在她霍霍磨刀的时候,面前的男人突然出声,来了一句:“有句话,本王憋在心里很久了。” 心脏猛地一跳,林灼灼微微张大嘴巴。 他这句话说得,就很让人产生误会有没有! 就在林灼灼战战兢兢的时候,诸长矜脸色蓦地一沉,“本王在你身上闻到了野男人的味道。” “你是不是去逛花楼了!” “你怎么知道?!”林灼灼一惊,嘴巴不受大脑控制地就说出了口。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后果便是,诸长矜扭脸训责了小妹诸幼灵一顿,连带着对宅子里的一花一木都看不顺眼。 夜临。 正院门外,林灼灼在叹了第一百零一次气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她不去正院睡了! 她就是怂了! 就在她掉头要走的那一刻,突然从脑后伸过来一只手,唰地一下把们推了开。 两人对望了一眼,林灼灼没忍住,干巴巴地笑问:“回来了?” 被提问的那人冷峻地一言不发,抬脚进了门。 自打他知道自己去了倌楼听小曲儿最后,神色就一直是阴沉沉的。 林灼灼忐忑极了,生怕他给自己小鞋穿。 谁料一进屋,刚往矮塌上一坐,主床上一直在虎视眈眈盯着她的诸长矜便眉心一皱,兀地起身,三步化作两步地走来。 “王,王爷?您做什么?”林灼灼瑟瑟地往后退。 诸长矜不耐,一把捞起她,抱着就往外走。 林灼灼欲哭无泪,揪着他衣领一片担惊受怕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冰块脸这是把她带到隔壁小浴室了? 小浴室的光线有些不太亮堂,空间也小,满眼望去,只有一个略大的浴桶,一下子便将这里的面积给占光了。 门口有一道屏风。 诸长矜抱着她直接越过屏风,手一撒,扔在了浴桶中。 桶里全是他辛辛苦苦命人准备的花瓣水,一滴也不能浪费,好好祛祛她身上野男人的味儿! 林灼灼挣扎起来,“王爷!您就算……觉着我身上带了倌楼味儿,也不必这样粗鲁吧?!您一声令下,我不就自个儿来了吗?” 搞得她都要吓懵了。 诸长矜不为所动,命令道:“洗。” 想了想,他加了个量词:“十遍。” 抱不抱她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怕她洗的次数太少,蒙混过关,某王爷如是想到。 “您不走,我怎么洗!” 林灼灼悲愤。 诸长矜一动不动,颇有光明正大看她洗澡的架势,“本王盯着你洗。” 末了,他又不耐地催促:“快点。”他还等着休息呢。 林灼灼深思了一下,觉得战王殿下他一定是下意识把自己当成男下属了,所以才半分扭捏都没有,张口闭口要看自己洗澡。 一个纯情老男人而已,怂什么?她穿比基尼的时候,这货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玩泥巴呢! 想通了之后,林灼灼也不闹了,在水中慢条斯理地解衣带—— 美人泡在水中,轻纱制成的衣决飘飘欲升,眼波缭绕,一颦一笑都是惊心动魄的诱惑。 诸长矜突然待不下去了。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双腿似乎灌了千斤重的铅,抬不动,走不了。 他别过脸去,不期然露出泛粉的耳尖,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浴桶处飘。 林灼灼会心一笑,都这样了,还不肯出去? 她转过身去,将满背的白嫩皮肤显露出来,而后微微一歪首,含笑魅声问:“王爷,奴家的肚兜解不开了,您帮奴家解一下,好不好?” 好不好?自然是……好。 诸长矜浑身一僵,随后便腿脚不受控制地向着她走去,只是一双憋红了的眼中,似乎氤氲着不为人知的暗色。 他指尖触碰到林灼灼光滑背部的一瞬间,突然像是醒过神来般,眉心向下微敛,胡乱去拽她绑在背后的那根红线。 拽到一半,却如何都下不去手了,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忽而哑着声线道:“你先自己洗,本王还有事。” 说罢,便在林灼灼戏谑的注视中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独留林灼灼趴在浴桶边大笑不止。 …… 待她“乖乖”洗完十遍之后,回到正屋,眸中的笑意还残存了一半。 将珠帘撩起,林灼灼一如平常往窗边的矮塌走去。 在这间屋子里,她与王爷可谓井水不犯河水,大床是王爷他老人家的所有物,而这小小的矮塌则是留给她这可怜虫睡的。 不过她也没想过要与冰块脸同床共枕就是了。 只是,林灼灼一边擦着长发,没等走到矮塌边,一抬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她可怜的小床,就这样一分两半,十分凄惨地塌了! 矮塌塌了,塌塌了,塌了,了! 林灼灼小碎步凑上前去。 早就站在旁边一语不发、如老狗般沉稳的诸长矜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灼灼反应过来,怒目而视:“王爷!就算我戏弄了您,您也不必,不必这样搞我吧!” “行,不让我睡是吧,我去找小殿下……再不济,我找于疏找晏封,都比跟你一屋强。” 言语中,她一把将擦头的湿布摔到诸长矜脸上,气冲冲地往外走。 有没有天理呐,不就是去听了一小阵儿曲子吗,有必要这样来霍霍她吗? 走到一半,裹在身上的睡袍突然一紧。 林灼灼目光带着火气,扭脸往后看去。 ……冰块脸拉住了她的腰带。 不仅如此,他还理所当然地解释:“本王不是故意的。” 本王是有意的。 当时不知道他脑子里哪根筋一抽……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林灼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时,诸长矜还有句话闷在心底很久,此刻暗搓搓地冒了出来:“不若,本王的床,分你一半?” 第22章上位的第二十二天 “按理男子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不说如狼似虎,便是偷个香也是该常有的吧?” “那他有在您面前动过情吗?” 林灼灼一句句提问。 随之,夙贵妃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她与长矜产生情义的那三年里,他望向自己的眼眸中,确实是半点欲念都没有…… 纯粹到仿佛她只是一个需要处处疼爱的妹妹…… 林灼灼见她神色松动,粲然一笑,又轻飘飘地补上一刀;“说起来,我侍奉殿下也才短短不过数日,这些个日夜以来,殿下皆与我缠绵床榻日夜不休。” “真是好生烦恼呢。”林灼灼满是忧愁。 “……”夙贵妃突然想掐死这个小贱人。 接下来的一大半时间里,林灼灼充分发挥自己开车小能手的特长,以及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精神,兴致冲冲对夙贵妃讲了讲她与冰块脸的缠绵过程。 直到她手舞足蹈一不小心撞了小夙一把。 几乎是下意识地,夙贵妃当即推搡了回去,林灼灼被她推地一愣,看了眼四周。 很好,狗男人与狗皇帝双狗合璧,狗王即将抵达战场。 夙贵妃随着她的视线望去,自然也看见了两人的身影,她心神一动,就要装被推|进湖里。 谁知林灼灼这个小贱人力气大得出奇,牢牢将她拉了住。 等诸长矜与诸续元走到了假山拐角时,林灼灼将夙贵妃用力一扯,在一阵惊呼中,掉下水的却是她林灼灼! 夙贵妃保持着被她拉到一半又中途停住的动作,脑海中一片空白,等下! 方才看见战王与陛下一道前来的时候,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说:跳湖、跳湖、跳湖…… 她被林灼灼那贱人算计了! …… 诸长矜箭步冲来,连眼风都没丢给夙贵妃一个,径直跳入湖中。 林灼灼装作不会游水的样子胡乱扑腾两下,还没开始凄惨地叫喊,就被诸长矜拦腰抱着救回了小亭里。 皇帝诸续元站在夙贵妃的面前,面色阴沉,抬脚就要往她肩上踹。 堂堂贵妃,成日里勾心斗角迫害人命也就算了,今日居然还撞在了他的面前,又是让诸长矜看了个正着! 要他一国之君的脸面往那里搁! “陛下且慢——” 林灼灼话音落地的那一刻,皇帝的脚已经将夙贵妃踹倒在地。 林灼灼咳嗽了几声,眼尾咳得粉红,本就惹人怜惜的绝色皮相更添一副娇怯,“陛下便饶了贵妃娘娘这一次吧。” “娘娘只是说了一句后悔嫁入宫里,妾身不过是想宽慰她几句罢了。” 她眼神扑闪扑闪的,像一只无辜的小兔子,软糯的声线带点鼻音:“许是今日的风太大了,妾身又身无二两肉的,一不小心便失足落了水……” “真的不怪贵妃娘娘的!”林灼灼内心憋笑,天知道她是耗费了多大力气才说出的这几句话来。 “你这个贱人!你胡说!”夙贵妃捂着肩膀,泪眼模糊,语气却不怎么友好。 林灼灼浑身一颤。 第23章上位的第二十三天 “哎呀,贵妃娘娘凶我,她这样,我好害怕~” 这个女人真是…… 诸长矜沉下脸,一把将林灼灼摁在怀里,堵住她的嘴巴。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向夙贵妃,而是对着皇帝神色淡淡道:“陛下,贱内体弱多病,本王先带她回去诊一诊,接下来的正宴便不到场了。” 皇帝没吭声,盯了诸长矜怀里的林灼灼许久,突然放声大笑:“皇弟从哪里得来的美人儿,真是有趣,不如将她送与朕,朕另赠你一座别院,怎样?” 侍妾换宅子? 林灼灼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抬头,可怜巴巴地与诸长矜对视了一眼。 她宁可被狗男人压榨,也不要被送进宫里献给狗皇帝玩弄啊! 冰块脸要是敢答应,她……她就立马黑化! 诸长矜听了皇帝的话,压着林灼灼后颈的指尖紧了紧,随即一把将她抱起,无动于衷道:“她生性莽撞,留在王府便好。” 跪在地上的夙贵妃本来就被那一脚给踹懵圈了,心里头憋着一股被戏耍污蔑的憋屈,此刻见诸长矜真的一眼都没看自己就要走,不由急了。 “王爷!”她声音哀怨地控诉:“林氏不过是个贱妾,你为了她,便要如此惹怒陛下么!” 走出没多远的诸长矜脚步一顿,在夙临仙期待的目光中,头也没回,冷冷道:“她不是贱妾,她是本王的侧妃。” 一直到出了行宫宫门,林灼灼才被诸长矜好心放下来,裹上弄玉不知打哪搞来的披风。 被风一吹,她狠狠打了个寒蝉,旋即瞅着诸长矜挤眉弄眼道:“殿下,看不出来嘛,原来你也不全是双标之人啊!” “今日贵妃是不是在开席之前与王爷偶遇了呀?你们都说了些什么?王爷是不是心中死灰复燃了?还是心更痛了呢?快说出来让人家高兴高兴。” 诸长矜眉眼深沉,一动不动地直直盯着她,也不说话。 “嘤嘤嘤,长矜哥哥,就算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你再怎么看我也不是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不说话,气氛就陷入了一片迷之尴尬。 林灼灼试图挽救局面。 果然不负期待地成功了! 诸长矜回归正常,满脸嫌弃,一把推开她的小脑瓜,“既然这么爱演,那便赏你回府后扫茅厕三个月。” 震惊! 冷酷王爷为一句话怒罚宠妾扫茅房,这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宠妾辛辛苦苦帮他搞事情,没得到一句赞美不说,还被奖励茅厕之约? 林灼灼委婉地为自己申辩,“王爷,奴家为了您,不仅被苛待了不说,还被贵妃娘娘打了一巴掌呢,您摸摸,还热乎着,好疼的~” “像我这样的人才,能屈能伸,关键时刻还能抱抱亲亲,难道您不觉得扫茅厕有点屈才了吗?” 她原也只是单纯不过脑的几句话,却不知诸长矜联想到什么,忽而厉声道:“闭嘴。” 林灼灼:别问,问就是男人心,海底针。 第24章上位的第二十四天 林灼灼拿一种湿漉漉的眼神瞅他,可怜至极。 见状,诸长矜冷哼一声,衣袖一挥,慵懒的躺回了床上。 与此同时,林灼灼心里松了一口气,麻利地出了房门,关上房门,准备回房睡觉,床榻上的人却突然飘了一句。 “谁准你走了?等暗卫把那个刺客抓回来再回去。” 山间夜里的虫鸣蛙叫声荡在夜色里,让整个院子显得更为安静。 于疏不敢疏忽,坚挺地守在诸长矜的门口,生怕像刚刚一样,趁他不在的空当,被刺客钻了空子! 守了一会儿,见暗卫还没有动静,他就忍不住想听听“墙角”。 毕竟林姨娘,啊不,林侧妃半夜没睡,是专门跑过来提醒王爷注意安全的。 于疏心道,不管林侧妃究竟是不是仙子,现在在他于疏心里,那妥妥必须是仙子! 而王爷也一定在安慰害怕的林侧妃。 看来王府开枝散叶计划有着落了! 只是,他怎么听了一会儿,怎么里面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啊?! 屋内,林灼灼撑不住瞌睡,坐在椅子上如小鸡啄米般,小脑袋不住的点点点。 诸长矜见林灼灼快要趴在桌子上了,精致的眉眼挑了挑,忍住自己略微抽搐的嘴角,然后慵懒开口。 “看来,你的脑袋,在你的脖子上,还真是累的不轻呢。”这一开口,直接将就要与庄周下棋的林灼灼给生生拉回了人间现实。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冰块脸究竟为什么还能如此毒舌? 林灼灼立马清醒,抬头眯起笑眼,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多谢王爷关心,小脑袋说它想安生地顶在脖子上,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说完,连皮笑都省了,嘴角瞬间拉了下来。 诸长矜听罢,嘴角扯出一个颇具玩味的笑,沉吟片刻开口,“那你说,是你小脑袋说话算话呢,还是,本王说话算话?” 他的声音里有股乖张的狠厉,像是在开玩笑,可那股来自高位者天生的压迫,却让林灼灼感到剧烈的不适。 一时之间,林灼灼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他,也不想回他。 这厮虽是笑着,嘴里却说着不当人的话,实在让人背脊发凉。 尤其是窗外还时不时的飘进来一阵黏腻的风,让人如同至于冷风口的油桶之中,冷汗不断,却都黏在了肌肤与衣物之间。 这下,房间重归寂静,烛火明明灭灭的闪着,偶尔爆出一两声灯芯燃开的声音。 门外,于疏见暗卫回来了,急忙站好,收起听墙角的耳朵,向房内禀报。 “王爷,查到了。” 诸长矜轻抬狭长凤眸,懒懒说道,“进来吧。” 林灼灼也打起精神,端起茶杯,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继而揉了揉自己的小脸。 诸长矜不满地蹙了蹙眉头,瞪她一眼,林灼灼正好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然后反应过来什么,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手里的茶杯。 呕吼,完蛋,用了他的东西…… 不过诸长矜倒没有深究的意思,只是嫌弃的移开了视线,接过暗卫递来的东西。 “王爷,那人牙里藏了毒,没有抓住活口,这个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还请王爷过目。” 诸长矜接过东西,挥了挥宽大的衣袍,让暗卫退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细细摩挲着手里的东西。 复而,他又勾了勾手,让林灼灼过来,后者立马小跑到床边。 “看样子,是个令牌,不如让人去查查是哪里的东西?”林灼灼没见过这个东西,但她凭借着多年的影视经验和写文经验,大约看出来,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可以发号施令的令牌。 “不用查了,本王知道这是什么。”诸长矜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戾气,握着令牌的手指渐渐收紧,指骨微微发白。 林灼灼小心开口询问,“那王爷可有什么想法?”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令牌,不过心里却隐隐猜到了什么。 “哼,陛下的意思,让本王有什么想法?他都动用龙卫了,果然是看得起本王。” 诸长矜冷笑道,目光直直的盯着手里的令牌,准确来说,这是宫牌,皇家宫殿独有的宫牌,历朝历代皇帝都会有这个东西。 这个宫牌可以指挥命令龙卫,龙卫就是皇帝身边的专有刺客,保皇,杀人两不误。 林灼灼却觉得不该这么武断,毕竟很多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套路是,有人故意用类似信物一类的东西来骗人耳目。 “王爷,会不会有人拿着这个宫牌冒充皇上?想借机引起乱子?”不是她阴谋论,只是多想一步,想的深一点,总比事后诸葛亮要好。 “呵,你太高看皇帝了。他胸无点墨,行事向来如此,既然我们已经闹掰,他又何必遮一掩二?” 诸长矜可太了解他那个生性多疑、自大狂傲的兄长了。 这样的“明杀”,比遮遮掩掩的“暗杀”更让诸续元有成就感、满足感。 毕竟,就算你知道这是宫牌又怎么样?是龙卫又怎样?你奈我何? 林灼灼被诸长矜的言语噎得说不出话,果然是亲兄弟,就是对彼此了如指掌啊! 不知是林灼灼的幻觉还是什么,她总感觉诸长矜隐隐约约的有点难过,眼神凌厉中又有一些……伤感,他在伤心吗? 是因为身在皇家,兄弟不睦而不高兴吗? “行了,回你的房间吧,本王要歇下了。”诸长矜一扫眼里的情绪,又恢复以前那种冷傲的模样。 林灼灼忙不迭的应下,屁颠屁颠的出了房间。 话说,于疏还在想象自家王爷安慰林侧妃的画面呢,房门突然就开了,脑子里的画面一激灵。 于疏凝眸一看,竟然是林侧妃,心里不解。 “林侧妃,您要回房了吗?”说着,于疏还一脸的惋惜不舍,林灼灼被他弄懵了。 “那不然呢?留这儿跟你一起在门口给王爷守夜吗?”林灼灼一句话打破了于疏所有的幻想,没有过多停留,直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第25章上位的第二十五天 小于一人在门口神伤。 第二日一早,诸长矜洗漱完毕,寺院服侍的人也送来晨斋。 诸长矜啖了一口白粥,觉得口味较以往略微有些发苦,但也是苦后回甘,味道仍是清淡的,所以他还是将所有斋饭吃完了。 小时候母妃教育过他,寺院的斋饭是佛祖的恩赐,不可浪费一粥一饭。 林灼灼很早就醒了,寺院里僧人早课的声音让人清醒,醒来后,她眼瞧着时辰尚早,就在寺院里转了转。 因昨天下雨的缘故,空气十分潮湿,到处都是雨后草木混合的气息,大早上的,着实让人神清气爽。 寺院的卧房后面还有一青石铺成的小路,蜿蜒的攀缘上了山上,树影婆娑中,隐约可以看见青烟弥漫,红绳飘飘。 林灼灼福至心灵,想着应是寺院专门设给香客求好彩头的地方,便寻着青石小路上去了。 果不其然,在半山处,修筑着一个小巧的神殿。 神殿外有一方铜鼎,里面插着几柱香火,还在袅袅生烟。 神殿旁有一棵极大的树,约么两人合抱才能围住,盘根错节,枝条渐渐垂下来,离地面极近,像是一把伞。 这上面有很多红色的飘绳,想来都是香客祈福挂上去的。 诸长矜看时辰不早,着于疏准备妥当,预备回王府,只是等他出了寺院门后,发现少了点什么。 林灼灼去哪里了? 送诸长矜出来的主持提醒,“殿下,那位女施主早起往山上神树去了,想来应是去求福袋了。” 听此,诸长矜压下心里的不悦,先行到马车上等林灼灼出来。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还不见林灼灼的身影,诸长矜等的不耐,剑眉紧蹙,面色愈来愈差,差遣于疏回去催促一下。 于疏正预备去,林灼灼倒从寺院门口出来了,兴冲冲地跑到马车旁边,将手里的一个墨色福袋递给诸长矜。 “喏,王爷,这是我在山上求的福袋,据说可以保人平安呢。”林灼灼纤细白腻的手腕伸到诸长矜面前。 诸长矜看着跑来的林灼灼,眉头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地舒展开来,忽然,心里头好像又没那么不悦了。 于疏又一次高兴地在心里放起了烟花。 同时,他也替王爷感到欣喜,这么些年了,终于又多了一个事事惦念王爷,知人冷暖的可心人儿了! 诸长矜没有接,心里忽的一动,一股莫名的情感在心口,痒痒的,他只是看着林灼灼,冷峻的眉眼认真地盯着她,仿佛要看出个洞来。 林灼灼被他看的有些不明所以,害怕是诸长矜不满自己让他等了太长时间了,于是认真解释道—— “奴家只是看这福袋寓意好,做得好看,就求了……王爷你看,这福袋上描金的福字多好看!” 福袋是用墨色打底,以金色丝线勾勒福字,看着确实低调奢华有内涵,但是她没发现,自己每说一句,诸长矜的脸色就沉一分。 只是因为好看……而不是因为旁的什么? 说着,林灼灼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递给身旁的于疏。 “喏,于统领,这是给你的,我求了好几个呢,收下吧收下吧!” 于疏苦着脸,眼见情况不对,率先认错:“属下该死!”得,这下王爷铁定又又又要生气了。 论直女的杀伤力有多大? 诸长矜冷笑一声,福袋没看第二眼,直接掉头就走,方才他心底升起的那丝期待就当是喂了狗! 在经历了一阵安静的可怕的尴尬之后,眼看诸长矜已经上了马车,林灼灼摸摸鼻尖,只好麻溜的跟了上去。 “冰块脸就是一活祖宗!” 林灼灼在心里默默吐槽,又不是没有给他福袋,怎么他比女孩子还要难哄呢!? 于疏看着冷冰冰的王爷和不痛不痒的林侧妃上车,心中暗自祈祷着,希望林侧妃没事。 本来他以为自家王爷已经够不让人省心了,来了个林侧妃,原以为是个上道的,谁知道,林侧妃虎起来,和自家王爷一样致命,难搞。 这下,车厢里两个心里不痛快的人,横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车厢里,只剩下马蹄哒哒,铜铃叮叮的声音。 林灼灼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了,坐在车上安静的吃着糕点,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诸长矜嫌弃地瞥了一眼林灼灼,吃完一块儿又一块儿,大有不把这些糕点全吃完,就不罢休的气势。 看着她的模样,他就不由自主又想起之前林灼灼一手一个福袋,一个给他,一个给于疏的场景。 他原本以为!那是林灼灼特意为他一人求的,哪里有于疏什么事情? 却哪里想的到! “前世你是饿死的?”诸长矜幽幽开口,语气中是满满的嫌弃,还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怨气。 林灼灼表示,我要是回你一个字儿我就是小狗。 于是,诸长矜就看到了以下的场景。 林灼灼美眸挑衅似地看了一眼诸长矜,无言,然后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依旧无言。 哼,她林灼灼就是要用行动告诉冰块脸,她才不是就知道吃,她分明还会喝! 诸长矜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这货居然又用了他的杯子! 而且,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幅“我用了就用了,你奈我何”的样子。 其实林灼灼喝完发现是诸长矜的杯子之后,手都微微发抖了。 只是,既然已经立好了人设,她就要强硬一点!淡定的喝完,淡定的擦嘴,淡定的把头扭到一边去。 这样,如果诸长矜忍不住掐自己脖子时,自己可以没那么慌张。 嗯,真是卑微。 诸长矜见她还把头扭过一旁不去看他,当时心里就升起了火气,他坐直了身子,非得给她掰扯清楚男女有别这件事。 多少年了,诸长矜还没受过这样幼稚的气。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随着林灼灼到他身边的日子一天天增多,他面对这个丫头跳脱的脾性时,也不经意地选择了一次次放纵宽容。 第26章上位的第二十六天 “林灼灼,你知道男女有别吗?你是女子,你知道……” 诸长矜话还没说完,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让本就没坐实的战王大人,直接向前倒去。 林灼灼也被这一颠给颠的咯噔一下,弹离了座位,于是两人就直直地撞了个满怀。 好死不死,好巧不巧! 林灼灼因为害怕,牢牢的揪住了诸长矜的领口,而诸长矜则是因为没有稳住身子,直接一个没收住,把嘴怼到了林灼灼额头上面。 林灼灼:“?!” 诸长矜:“!?” 当诸长矜和林灼灼意识到彼此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的身体还紧紧地贴在一起。 林灼灼瞳孔地震。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把就把诸长矜推了出去,额间软糯的触感似乎还有余温,让人心跳加速,为了摆脱这种感觉,林灼灼赶紧擦了擦额头被碰到的地方。 诸长矜看着着急忙慌擦额头的林灼灼,清贵的面容在此刻渐渐扭曲,狭长的凤眸沉郁地看向林灼灼。 多少人想爬上他的床都没机会,她居然还嫌弃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她?!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于疏拉停了马车,面色警觉,向车内禀报。 “王爷,咱们被埋伏了。” 方才的颠簸就是因为一只羽箭射进了马车轮子里。 于疏握着缰绳的手慢慢松开,摸上了马车底部的一柄长剑,机警的看向四周。 马车后,尾随的暗卫也拿出兵器,整装待发。 诸长矜眼神凌厉,腔内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这群苍蝇还没完没了了! 隐在暗处的刺客见没有诸长矜的身影,并没有急着冲出来,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林灼灼心里打鼓。 妈耶,出了一次王府,遇到两次刺杀,原来这就是跟随男主的日常生活吗? 这也太惨了吧。 她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一会儿还得自己保护自己,千万不能给诸长矜添乱!林灼灼心里盘算着,然后从头上抽下了两支发钗,紧紧攥在了手里。 诸长矜看着她的动作,心里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嘴角轻轻一勾,看向了林灼灼,虽然他是笑着的样子,但是林灼灼周身却是一片冰冷。 林灼灼懵懵的看着他,诸长矜冷哼一声,“下去,立刻,马上。” 说完,他沉郁着面色,一脚踹开马车门,将她连推带搡的扔了下去,于疏看着林灼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正想着让她赶紧回马车里,诸长矜也跟着下来。 前方的刺客见诸长矜现身,拉紧了手里的长弓,弓面与弓弦拉开,发出滋滋响声。 诸长矜耳朵微动,将林灼灼一把拉到了自己面前,修长有力的手臂,勾在林灼灼细腻光滑的脖颈上。 这一下,林灼灼便动弹不得,于疏见此,瞳孔放大,王爷这是要干什么?! 林灼灼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当时她就惊呆了,诸长矜是打算把自己当成活人盾牌吗? 没有等她多想,羽箭刺破长空的咻咻声传入耳畔,林灼灼看着不断逼近的那支箭,心里骂了好几句诸长矜不当人! 闭上了眼睛,等待刺痛袭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于疏一个漂亮的直剑,将那支羽箭瞬间打飞出去。 长剑带动的气流掀起林灼灼额前的几缕发丝,没有想象中的刺痛,林灼灼睁开眼睛,于疏的剑直直的横在眼前。 刺客射箭,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便也不遮遮掩掩,于是林灼灼就看见一群黑色行衣的人,从眼前一个接一个的出来。 这时,诸长矜又一个用力,把林灼灼连抗带抱的塞回了马车里。 “好好呆着,保护好自己。”诸长矜扔下冷冷的一句话,便关了马车门,抽出了马车底的另一柄长剑,眸色深沉地看着前方的刺客。 从他们的弓箭模样上,诸长矜认出他们还是皇帝派来的龙卫,刚刚在马车上,他就料到,这次的刺杀还是他那皇兄的手段。 双方剑拨弩张,厮杀在顷刻间爆发,刀剑金属碰撞的铮铮声在四周响起,林灼灼在马车里蜷缩成一团,手里还牢牢攥着发钗,丝毫不敢怠慢,毕竟这是出人命的大事。 诸长矜长剑出鞘,以剑为攻,以鞘为守,出手狠厉又稳准,加上与暗卫和于疏的配合,虽然他们一行人在人数上不敌对面的刺客,但个个都是可以以一敌众的,遂交手期间并未落了下风。 时间慢慢过去,林灼灼在马车里度秒如年,车外,血液从双方被刺破的肌肤里喷涌而出,溅到车窗上,一滴一滴的渗漏下来。 突然,马车被猛地撞开,车门飞了出去,林灼灼看见重伤的诸长矜倒在车下。 诸长矜体内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痛意,从脾胃散发到全身,口腔里漫出一股血腥气,他一开口,就喷出一大口血,可喷出的却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泛着黑色的血液!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毒!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毒发自脾胃,难道是早上那碗略带苦涩的白粥?! 诸长矜倒在地上,嘴角的血液顺着衣服滴落在手上,地上,他强撑着剑,半蹲着站起来,可此时一柄长剑以呼啸而至,他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手上已没有力气提起长剑。 凌厉的剑气已至,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诸长矜定睛一看,一个瘦弱的身影挡在自己身侧! 林灼灼拿着破碎的车门勉强接下那一剑,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那剑穿破车门,直直擦着她的胳膊,林灼灼胳膊上的衣袖瞬间撕裂,长剑刺过肌肤,溅出一串血珠。 就当那刺客还准备砍下另外一剑的时候,于疏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刺客闻声,没有恋战,立即撤退。诸长矜没有让暗卫继续追。 来人是长居战王府的药谷神医,外出办事归来的晏封。 此时场面渐渐平复,晏封带着侍卫将受伤的人都先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一边治疗重伤的诸长矜,一边派人去雇一辆新的马车。 第27章上位的第二十七天 晏封先是止住了诸长矜的毒素蔓延,又让他服下了清解的丹药,对于一些普通的毒药可以减轻毒素。 林灼灼也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不多时新的马车来了,诸长矜与林灼灼上了马车回王府。 一路上,诸长矜的脸色都冷的可怕,紧抿着嘴唇,因为毒素还未完全褪去,所以他脸上还冒着一层冷汗。 可他冷着脸的原因并不是下毒,而是这帮刺客。 他本以为这次的刺客还是龙卫,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刺客并没有为了取他性命而不择手段,而是选择重伤了他。 这明显不符合皇帝的作风。 所以,会是哪位,这么盼着他不好过呢?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近正午,昨日暴雨,今日初初放晴,天气变得温和起来。 诸长矜的毒还未完全消解,面色已经苍白如纸,只能让于疏搀扶着下马车。 林灼灼也下了马车,后面紧跟上来的晏封神医看到林灼灼的伤势,停了下来。 “林侧妃,我给王爷治好了毒马上就来看你的伤。这个你拿去,这是我自己制的药膏,比外面的要好,先让府里的下人先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只见晏封拿出了一瓶白瓷小罐,塞到了林灼灼手里,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赶紧跟上了诸长矜一行。 林灼灼看着还没等自己道谢,就跑开的晏封,心里忽的涌上一股暖意。 冰块脸人虽然不怎么样,他的下属却都是一等一的好。 被人关照的感觉还挺不错。 晌午过后,林灼灼换了脏乱的衣物,小心翼翼地沐浴一番,让自己屋里的小丫鬟给自己重新上了药。 还别说,这晏神医给的药就是不错,伤口愈合的灼热刺痛感被冰凉的药膏给平复下去,伤口上一片沁凉舒爽之感。 这药膏的疗效实在优秀,林灼灼涂上不多时,便舒服的眼皮子打架,在房间里的美人榻上睡着了。 那边,晏封给诸长矜解了毒。 这毒并不是什么刁钻狠厉的毒,故也没有费多大的功夫。 解完以后,天色尚早,不过下午过半,简单嘱咐了于疏几句之后,晏封便提着药箱往随风居去了。 随风居里安静的出奇,只有零星的下人说话声和干活的声音,时不时的蹦出两声鸟叫虫鸣。 晏封进来,一直跟在林灼灼身边服侍的弄玉过来回禀。 “我们主儿敷了药,歇下了。” 晏封简单应了一句,意料之中的事,他在那药膏里加了一味安神的药,只是现下他懒怠动了,便让随风居的人搬张宽敞的椅子,他就这随便一个墙角歇一歇。 弄玉听他这么说,犹豫了一下,毕竟林侧妃也算是王爷的新宠了,晏神医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晏封摆了摆手,像他这样正直不阿,朗月清风一般的人儿,想必诸长矜不会介意的。 他笑得轻快:“无妨,你且搬过来,我就在随风居院里歇个一会儿,你们又没有瞎,那我还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咩?” 弄玉无法,只得搬过来椅子,供晏封歇息。 天色近晚,天边烧起一层火红的颜色,霞光万道。 林灼灼伸了个懒腰,一旁的丫鬟赶紧来禀报。 “主儿,晏神医在院里恭候多时了。” 林灼灼一听,当时就傻了眼,虾米?她竟然让原书里唯一的好人等她?! 于是不待丫鬟给她整理好衣着,便跑了出去,只是…… 院里的晏封还在藤条躺椅上睡得四仰八叉,这这这,跟林灼灼记忆中朗月清风一般的神医可不太一样啊…… 似乎是感觉到了一道怀疑的目光在盯着自己,晏封登时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站在台阶上正在看他的林灼灼,眼神里一片复杂。 两个睡眼惺忪的人对视了一会儿后,双双清醒反应过来,上去就是互相行礼。 林灼灼鞠一躬,晏封忙跟着鞠一躬。 往来多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是在拜把子。 “不好意思,实在对不住,晏神医,您这药太好用了,我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让您等累了。”林灼灼面色愧疚。 晏封笑着打哈哈说道:“没事没事,在下在您的药膏里加了一味安神的药,您不睡着才是有怪呢!” 林灼灼一噎,这神医还真是,意料之中的风趣啊,不愧是书里让她唯一有好感的角色。 两人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互相拽上了敬语,而且两人还没有发觉,就已然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了林灼灼的二次包扎。 林灼灼看着伤口,还是有些可怖的,寸长的皮肉被剑生生的割开,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晏兄,你看我这个伤口,它能好吗?会留疤吗?”林灼灼真挚地看着晏封,问。 晏封愣了愣,认真回答。 “那必须能好啊!这个,我说实话,看着是可怕了些,刀口长却不深,这是幸亏我解毒解得快,要不然,我再来给你上药——” 他顿了一下,看着林侧妃的眼睛,冷静地说:“看伤,恐怕……它就自己结痂长好了。” 当时,在混乱中,那个破碎的马车门,还是给林灼灼扛了不少伤害的。 林灼灼听他这么说,心里安心不少,只是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怪怪的呢? 其实晏封这样说,也是希望林侧妃可以放宽心,这样对伤口的愈合也有好处,虽说没有伤到深处,但也没到可以随便忽略的地步。 善意的谎言嘛,谁都懂的。 不过他还确实挺喜欢林灼灼的,不像旁人那样摆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说话的时候竟意外的跟自己的脑回路合拍,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事毕,晏封没有过多停留,回了自己的住处。 林灼灼简单用了晚膳之后,闲来无事,便躺到了晏封躺的那个藤条躺椅上,在院子里,正好可以看见夜晚的星空。 夜幕如黑色缎带一般,天上薄薄的云雾里,星辉荡开,闪闪发光。 林灼灼摸了摸胳膊上的伤,想起白天诸长矜拿她当人.肉盾牌,活靶子的事儿,心里一片冰凉。 第28章上位的第二十八天 本以为也算是相处过一段时日,有够了解他的了。 却还是没想到,她的生死大事,在这里,在诸长矜手里,被任意利用,如果不是于疏挡开了箭,她也许就命丧当场。 林灼灼转头又想了想,她本就不该对这狗血小虐文的男主抱有太多希望。 毕竟他在原著里就是这样一个阴晴不定,暴戾沉郁的人。 想想自己还得在诸长矜手下讨生活,等到女主来救赎男主……啊不对,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救赎自己,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还是把这些情绪都乖乖藏在心里好了。 …… 翌日,林灼灼天刚蒙蒙亮就起了,巴巴地等在书房门口,好进去干活上班。 诸长矜对她这次的速度甚是满意,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修长的手指玩味的转着指上的扳戒。 门外传来一声通报,话音未落,晏封便进来了。 他前段时间外出为诸长矜办事,眼下回来了,还专门为王府众人带来了礼物。 还准备亲自把给战王殿下的礼物送过来,又听闻林灼灼在给诸长矜请安,便顺带着拿过来新添给林侧妃的那份礼物。 “侧妃,这小玩意儿是送给你的,虽说不算上好,准备得仓促,却也是在下的一片心意。” 晏封摇着扇子,把一个锦绣盒子递给了林灼灼,样式精细,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 林灼灼一看这礼物就觉得不便宜,赶紧推辞,“这……晏神医,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晏封笑地像只狐狸,一把塞到她手里,正气凛然地说道:“我与林侧妃一见如故,这份薄礼,你就收下吧!” 说着,他扭脸看了看诸长矜。 诸长矜嘴角扯了扯。 晏封见礼物已经送到,没有再过多停留,便转身回去了。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林灼灼拿着那个锦盒也福了福身子,准备告退,诸长矜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站住,把手里的东西拿上来。” 林灼灼一愣,方才还和晏封正常说话的诸长矜怎么突然就变了模样呢?遂在脑内思索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诸长矜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舍不得,于是站起来,走到林灼灼面前,欺身压下,轻轻松松拿走了她手里的盒子。 林灼灼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诸长矜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再察觉时,就发现手里的礼物已经被诸长矜打开了。 那是一支脂玉攒金的簪子,蜿蜒做一支兰的模样,簪在发上想必是极其好看的。 “本王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晏封一见如故了?”诸长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手里把玩这这支玉簪,目光凉凉地看着林灼灼。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林灼灼皱眉,不悦的问道,她不就是收了个玉簪,诸长矜是见不得别人对她好吗? 再说,她只是名义上的侧妃,又不是他的女人,冰块脸在书里就对女主管这管那的,现在凭什么来管她? 诸长矜没有回答,将玉簪收好,丢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沉着脸说道:“本王不许你收这支玉簪,怎么,你有意见吗?” 林灼灼嘲讽一笑,“王爷喜欢便拿去,左右我的小命都是您的,也不缺这一根簪子。” 不待诸长矜回复,便径直的走出来书房。 诸长矜见此,气得一甩衣袖,捏着眉心坐在了椅子上。 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于疏打眼一看,王爷他老人家又惹林侧妃生气了,心里兀自下起了雨,小声嘟囔。 “王爷你说你惹她干什么啊,一天天的净会惹林侧妃生气,不就是收了个玉簪吗?您管的也太宽了吧……” 虽说于疏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这话却还是被诸长矜听见了。 “忘了你的主子是谁了?”诸长矜冷冷的警告于疏慎言。 于疏心说他也没说错啊…… 想是这样想的,于疏还是恭敬地回了一句,“属下该死。” “属下这就去打扫茅厕。” “回来。”诸长矜本也没打算深究。 这货平日里与他形影不离,现在突然想开了主动扫茅厕,保不准就是想在扫完之后带着那味儿熏他。 诸长矜心里门儿清,又想起昨天的刺杀,不禁眉头紧皱,让于疏去查一查,那帮刺客是谁的人。 正好有一个刺客折在于疏剑下,可以从那个刺客的尸体上做一番调查。 吩咐完毕,诸长矜又想起什么,便又吩咐道:“顺便去查一查楚唳近来的动静。” 于疏应声退下。 夜色渐浓,诸长矜沐浴一番躺到了床上,不知什么缘故,随着睡意的加深,恍惚间他竟难得入了梦。 一片白茫茫的雾色之后,记忆再现,仿佛回到了那晚。 朦胧的水气散在周身,他通体如冰,却感觉到僵硬的嘴唇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似是有软.玉温香在怀。 睁开眼,面前一张绝色容颜。 是林灼灼。 诸长矜一愣,这个画面,隐隐约约间,有些熟悉,好像下一步,林灼灼的手就要砍下来。 但,预想的疼感没有出现。 诸长矜看到林灼灼柔弱无骨的玉手抚上自己的腰腹,所过之处,掀起层层惊澜,刺激着他心神一绷,不受控制般将林灼灼压.在身.下。 ……他可能有些不太正常,居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抱抱她的念头。 意外的是,林灼灼没有拒绝,甚至契合地贴了上来,暖洋洋的小脸乖巧地蹭了蹭他胸膛。 她眉眼弯弯,用之前在行宫对诸续元讲话时的语气,可怜又可爱地讨好道:“长矜哥哥,贵妃娘娘好凶呀,我害怕。” 诸长矜想说,别怕,他在行宫见到夙贵妃的那两次,始终都没有与她交谈对视。 还有……昨日推她做挡箭牌,也只是下意识地利用身边的人,去达到引蛇出洞的目的。 他,他其实是能保护好她的。 他没想过真得要她的命。 可是这些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林灼灼忽又捂住胳膊,委屈地抽泣:“我好疼,你抱抱我好不好?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第29章上位的第二十九天 他脑海中某根线突然一绷,刚伸出手,画面一转,便看见昨天刺杀的时候,为他奋不顾身挡住刺客的林灼灼。 一切都那么的仔细,他甚至可以看到刺客的剑穿过了林灼灼的衣袖,擦开了一连串的血珠。 他还看见林灼灼脸上痛苦的神色,虽是如此,她的眼神却是坚定的,没有丝毫的悔意和退却。 一眼,便在诸长矜的心里掀起一阵骇浪。 所有的画面如海水退潮一般渐渐消散,天色微亮,青灰一般。 …… 诸长矜从梦里醒来,手不自觉的揉了揉太阳穴,昨晚他睡得不是很安稳。 正当诸长矜准备起床洗漱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处。 下.身一片冰凉的触感令他脸色骤变。 隐约间好像能回忆起昨晚梦里,林灼灼在他怀中娇泣的画面。 林灼灼亲了他的下巴,就那一下,便刺激到了他。 可是这种程度,对于清醒的他来说,无异于噩梦,诸长矜脸色变得更加暗沉。 “给本王拿一件新寝衣来。”诸长矜冷声吩咐着,又让下人把脏了的寝衣洗了,重新洗漱完毕,理好衣冠,上朝。 朝堂之上,左相羽下的兵部侍郎出列,执板上奏。 “陛下,臣有本启奏。” 左相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皇帝知道他是左相的人,遂着他宣奏。 那人一幅愤懑正直的样子,道:“皇上,灵州动.乱,多日未息,灵州百姓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臣恳请皇上派人平定灵州祸乱,让灵州百姓可安居乐业!” 诸长矜听此,隐约觉察到了些什么。 龙位之上,皇帝诸续元看着诸长矜,目光里是赤.裸裸的不怀好意,旋即回道:“哦?那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平定灵州之乱呢?” 那人作礼,说道:“臣以为,战王殿下神勇无敌,定能胜任,况且战王殿下,应该也是心系灵州百姓,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灵州百姓陷于水火的!” 如此,便是诸长矜不可推开的意思了。 他若是去了,是往他们的圈套里钻,他若是不去,岂不是就成了不义之人? 诸长矜看着皇帝挑衅的表情,心中不快,袖中的拳头渐渐握紧。 朝堂上,拥护诸长矜一.党的官员立马出来反驳,一时间,堂堂光辉殿内就这样争论起来。 皇帝派的大臣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把诸长矜送去灵州,这倒是勾起了诸长矜的好奇心。 最终,诸长矜应下了这个任务,他倒要看看,他空长年龄不长脑子的皇兄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王府。 因着受伤,上朝之前,诸长矜突然大.发善心地免了林灼灼侍奉。 她早起后,闲来无事,也乐得清闲,便在府里闲逛,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后院。 后院有一片不小桃林,林边有一池子,那池子应是活水,蜿蜒着可以流出王府,池水还是挺清澈明亮,隐约可以看见水底的石头和水草,以及游来游去的鱼。 林灼灼放眼望去,林边的小岸上,坐着一个渔翁,仔细一看,那个身影怎么有些许的眼熟? 那不是晏神医吗! 也是有趣,为了钓鱼,这厮竟还带了渔夫的蓑衣斗笠。 模样倒是做全了,也不知道钓到鱼没有。 “晏神医!” 林灼灼给晏封打了个招呼,晏封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面,忽然被身后的响声吓了一跳,正准备训责,回头一看竟是林灼灼,瞬间没了火气。 晏封勾了勾手,让她过来,忽然又想到自己在钓鱼,所以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林灼灼小声一些。 然后又从自己身边紧挨着的小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布马扎,让林灼灼坐下。 “晏神医,搁这儿钓了多少尾鱼了?”林灼灼说着看了看他脚边的鱼桶。 好家伙! 一条没有。 晏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现头上还有斗笠,就把斗笠给摘了,像是在掩饰尴尬一般,岔开了话题,笑道:“林侧妃不用叫我神医,叫我晏封也可以。” 林灼灼没有继续打趣他,坐下来,看着他钓鱼。 “那你也别喊我林侧妃、林侧妃的了,既然你都说了咱们一见如故,那就当咱们交个朋友,你就叫我灼灼吧!” 主要是林侧妃这个称呼,让林灼灼感觉自己是诸长矜的附属品,每每听到这个称呼,就一阵一阵的不舒服。 晏封笑了笑,他果然没有看错人,林灼灼可比那些贵胄家里养出来规一距二的千金有趣多了。 “你这个名字倒是跟这里很配。”晏封看了看周围的桃林,浅笑着说道。 林灼灼一滞,不太懂他的意思。 晏封看她疑惑的眼神,复而解释道:“灼灼其华,桃之夭夭。可不就是相配吗?” 林灼灼这才反应过来,笑了笑没说话,她可没想到这一茬。 废话,她半点也不想和这里相配,她巴不得可以早些离开。 正想着,林灼灼视线忽然就被池面吸引住了,一头鱼浮出了水面上,鱼嘴还一张一翕的动着,似乎是在嘲讽晏封的技术。 这鱼成精了不成?晏封可还在旁边放着鱼竿,下着鱼饵呢! 晏封显然也看到了那个“成精的鱼”,顿觉被羞辱,瞬间脸红到了耳朵根。 于是,神医大人为了给自己个台阶下,不得不开口“劝”鱼。 “哎哎哎,鱼哥,不是我说,您不上钩就不上钩,好歹也给个面子,给个面子?” 那鱼仿佛听懂了一般,一头扎下水里,又游上来,噗呲噗呲的往岸上吐着水。 突然被喷了一身的林灼灼:“鱼哥?!您干嘛喷我!” 只是稍微受了点波及的晏封默了默,与林灼灼对望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或许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此情此景之下,林灼灼也不是真得生气,反而爆笑出声,笑得直不起腰,她拍了拍晏封的肩膀,强撑着笑意劝慰。 “好吧晏兄,咱不受这鱼的侮辱,咱不钓鱼了……哈哈哈嗝儿~” 晏封看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灼灼,一板脸,严肃道:“小灼子,你这样笑,小心一会儿笑岔气,肠子会搅在一起的。” 第30章上位的第三十天 这突如其来的忠告以及太监般的称呼让林灼灼不知所措。 然后又觉得晏封这个人可太有意思了,在这王府里面,他算第一个把自己逗笑的人。 晏封说了这话之后便收了鱼竿,专心和林灼灼对坐池边。 “你等着,我去挖两坛好酒来。” 晏封在林灼灼惊讶的目光下,颠颠地蹿到不远处桃林篱笆门口,没几下就刨出个小坑,抱着两坛子藏酒回来。 他把其中一坛放到林灼灼怀里,“喏,你喝这个,不是我吹,这可是我药谷绝传美容酒,外人千金难求呢,而且后劲不大,适合女孩子喝。” “多谢我们晏神医慷慨馈赠!” 林灼灼长这么大,好不容易遇到了传说中的神医,逮到这次机会,一定要把自己的问题问清楚。 “晏封,你说怎么样才可以让肌肤永远焕发光彩呢?” 想起穿书前看的医妃小说里,神医女主一般可都是美容高手,什么祖传秘方啊,就可以让人永葆青春。 晏封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种情况,一般我建议你,多做做梦就好了。” “梦里什么都有。” 看着满脸正经胡说八道的晏封,林灼灼哭笑不得。 “好好说话,这么美的地方,别逼我动手啊!”林灼灼指了指身边的小池塘。 晏封瞬间正襟危坐,拿出了神医的本事。 “一般来说,我建议你内服外敷,双管齐下,体内调理好,肌肤上的问题就不会太多,之后再搭配一些美容药膏的,跟你讲,那效果,堪称完美!” “那怎样才能……” 林灼灼兴致盎然,一句话还没说完,弄玉便找了过来。 “侧妃,王爷上朝回来了,下令让您前去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还让您快点过去。” 林灼灼烦闷地翻了个白眼,她还没有把自己的问题问完呢! 敢问诸长矜、诸大爷能不能让她消停消停,一天天的,没让人舒坦过。 林灼灼咬牙切齿地回道:“行了知道了!” 晏封看她气哄哄的样子,忙安慰道:“没事,我同你一起去,有什么问题等见完王爷你随便问。” 听此,林灼灼的眼里冒起了小星星,忙不迭地点头。 临走前,林灼灼余光又瞥见不远处那片桃林,忍不住视线停在那里落了一刻。 话说,像这样的景致也不知道王府还有没有了,明天要再来一次王府探险记。 晏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以为她想去桃林里面看看,立即开口解释。 “这片桃林可是王爷的禁忌,从开辟至今,除了王爷自己,谁也不能进去,你要是喜欢这里,在外面看看就好了,切记不要进去。” 林灼灼听此,心里不禁惊讶。 禁忌?! 原书里好像并没有说男主诸长矜有什么禁忌的秘密基地啊? 难道自己看漏了? 貌似也不太可能,像禁忌之地这样的设定,通常会是小说里的重头戏。 所以说书的作者绝不可能一笔两笔代过! 难不成,是由于自己的到来,从而触发了新的剧情? 现在她还没做什么呢,就出现了与原书不符的东西,那万一未来她不小心坏了主角之间的机缘,她还不得被雷活活劈死? 晌午下朝归家的路上,诸长矜瞅着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惠风和畅,是个好日子,遂想起之前他在行宫说过要升林灼灼的位份。 只不过府中还没公开表示,若不然今日就把这事给通知一下? 她昨日还为了自己扣下晏封送她的玉簪而生气。 诸长矜这样想着,私下又找了一根华美绝伦的玉簪子,是上好的和田良玉制的,天然去雕饰,自是一股风流韵味。 比晏封送的那根玉簪不知好了多少倍! 于是在等待领灼灼到来的这一时半刻,诸长矜又端起玉簪。 在窗口投下的温柔光线下细细观看,阳光散在玉簪上,折射出一阵光彩。 似是猜想到林灼灼看见这根玉簪时会如何欣喜。 加之等下他要公布她为王府的侧妃,诸长矜看着这根玉簪,不自觉就勾了勾嘴角。 幅度不大,却不难看出他的心情不错。 脑海中不知神游些什么,便听到一阵有说有笑的声音传进了书房。 诸长矜把那玉簪的手背过身后,跨步出了书房,一眼便瞧见抄手游廊上,相谈甚欢的林灼灼和晏封。 登时,他心情就变得不太美妙。 就连面上那抹隐隐的笑意也逐渐回归成初始的冰冷,收在袖口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玉簪,勒得指骨微微发白。 微风拂过,明明是一阵暖风,却让诸长矜感到一阵阴冷。 诸长矜堪堪收回眼神,转身回了书案后坐下,眼底一片自嘲。 进了书房,林灼灼和晏封一同行礼。 诸长矜闭目不言,听着二人源源不断的笑音,额头隐隐有青筋凸起。 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要生气,但诸长矜没有想过的是,他为何要生气?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晏封开口,打破了一时的安静。 诸长矜睁开双眼,直直的看着晏封,将所有的情绪埋在心底。 他眸光平淡,“晏封,本王与林侧妃有要事要做,你先退下。” 林灼灼侧目,有些不太爽。 人家好意跟过来,冰块脸却净说些赶人的话,不知小晏神医心里会不会不高兴。 晏封却是眉眼平静的施礼退下。 来的时候他与林灼灼是从书房的后门来的,现下告退,自然要从正门出去。 只是他一出书房正门,就看见乌泱泱的站了一堆的人,排并排的站好,也不知要搞什么幺蛾子。 晏封微惊,几个眼尖的下人看见他,欲施礼,被晏封摆摆手拦下。 他本就没打算真走,现在见这阵仗,心中更是兴趣大增,闲情逸致地在一旁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默默看着。 书房内。 林灼灼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前门发生了什么的她,低头看着脚尖,不语。 诸长矜一手扶额,一手放在书桌下细细把玩着那根玉簪,却迟迟没有动作。 见林灼灼低头不见他的样子,心里更添烦闷,遂赌气似的把玉簪扔在了书桌下的抽屉里。 第31章上位的第三十一天 诸长矜起身,径直走向林灼灼,修长有力的手握住林灼灼柔若无骨的手,向书房外走去。 林灼灼晃了一下神,反应过来,欲挣脱,奈何诸长矜的手握的极用力,她没法撼动半分,反而让诸长矜越攥越紧,生生握得她手疼。 “你是本王明正言顺的侧妃,本王想拉就拉,你挣扎个什么劲儿?” 诸长矜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嗓音微哑,一把将她抵在书房的门柩上。 高大的身影将林灼灼拢在臂弯中,甚至话里话外都带着一丝,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到的怨气。 林灼灼惊了。 男人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清隽的眉眼此刻正定定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痛感在一丝丝的游离出体外。 她伸手推了推诸长矜,男人的身子站的直挺,未动毫分。 林灼灼遂站正了身子,大方地看着他,目光濯濯。 “王爷,你我只是合作关系,更近一步来说,我不过是您手里的一颗还算有点微末价值的棋子,如果不是这些价值,在我进府的当晚,您就将我掐死在床榻之上了。” “我会跟那两个人一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所以您又何必在这些细节上锱铢必较呢?” 林灼灼说得坦坦荡荡,眸子里却满是戏谑,这个眼神狠狠刺了诸长矜一下。 他低头冷笑一声,“当初求着本王不要杀你,如今又这样……” 诸长矜喃喃自语一般,剩下的话尽数噎在了喉咙里。 那些未尽的言语,林灼灼没有听清楚,但是也没有心思去弄懂,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了。 诸长矜静默之后长叹一口气,松开了林灼灼,但是又阴晴不定地再次握起她的手,“既然知道你我是合作关系,就配合本王,不然本王也不会让你来这一趟。” 林灼灼没有再反抗,顺从地被诸长矜拉着,出了书房房门。 院里。 看着乌泱泱站了一片的下人,林灼灼一时摸不着头脑。 诸长矜甫一下朝回来,便让身边的侍卫通传,把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 因此除了奶娘,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到了。 他这么做,就是想让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林灼灼是他亲封的侧妃! 这个念头在诸长矜心里越来越深,连他自己都没有深思过,自己对这件事为什么这么执拗。 众人见诸长矜拉着林灼灼出来,虽是不解却还是规矩地行礼。 但是由于林灼灼之前在王府的地位很尴尬,没有什么正经名分,所以下人只给诸长矜行了礼。 林灼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不解地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诸长矜,似乎想用眼神问一下诸长矜的意思。 诸长矜没有回应林灼灼的疑问,反而抓紧了她的手,对底下一众下人说道:“即日起,林氏,便是本王亲封的林侧妃。往后她的衣食起居,皆按照侧妃的规矩来。” 不远处,默默吃瓜的晏封见此,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能感觉到,自己认识的诸长矜因为林灼灼的到来,在一点点的改变。 也是,小灼子那么可爱的一个姑娘,大概也只有她,才能让诸长矜这块冰封多年的冰疙瘩,寒冰松融吧。 底下的下人心里一片哗然,面上还是恭敬的给林灼灼又行了一遍礼,复而又暗戳戳的为自家王爷高兴。 可惜于疏出去办事了,若是他也在这里,估计一会儿散了之后,他都可以高兴到飞起来! 说罢,诸长矜便拉着林灼灼的手回了院子,也让下人四散着回各自的院子接着忙去了。 不过,府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高兴。 小诺看着台阶上被诸长矜牵住手的林灼灼,内心妒火中烧。 不过是李嬷嬷在捡回来的破烂货,凭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呸,不过用了些下三滥的手段,哄了李嬷嬷,又哄了王爷……狐媚子东西,她也能被封侧妃,真是苍天无眼!” 嫉妒冲昏了小诺的头,让她这么口无遮拦起来,柳依见周围的下人还未散去,恐小诺的话被人听了去,赶紧拉着她回了李嬷嬷处。 这话要是被听见了,传到王爷耳朵里,岂不是连带着自己也要被连累? 小诺如何她不关心,只是不要让自己被她连带了才好。 “小诺,王爷决定的事,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也许林……林侧妃有什么过人之处呢?咱们在王府这么多年,你也该知道王爷是何脾气的。” 柳依在一旁摇了摇头,假意劝告。 小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柳依一眼,眼底却闪过一丝妒意。 她柳依也不过是个身份不明的野女人,身份哪就比自己高贵了去?不过是仗着嬷嬷心善才赏她一口饭吃,怎么有脸来教训自己?! 小诺心机道:“依姐姐,本来李嬷嬷是选你去侍奉王爷的,林灼灼那个贱婢就是钻了你的空子啊!” 柳依连忙环顾了四周,幸好没人听见。 小诺这个贱人,之前给自己下了长红疹的药,这也罢了,她顺水推舟便推掉了做侍妾的机会,现在居然又想着引诱她去跟林侧妃斗? 柳依心里鄙夷,当初嬷嬷也是动过心思让小诺去服侍的,如若小诺真的去侍奉王爷,现在她可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诺,不要说了,我与王爷无缘,怕是上天安排,我是病了,你才让人可惜,无病无灾的……唉,终究是你我没有这样的福分吧。” 听完这话,小诺心里更加不平衡。 是了,柳依是个没有福分的,可她本应该是那个承福之人,凭什么要林灼灼顶替自己? 柳依看着小诺神色变化,知道她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也就用不着自己再多做些什么去刺激她了。 回了李嬷嬷处,小诺没有去给李嬷嬷回报,反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柳依见小诺这般行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暗骂道,蠢货。 柳依进了李嬷嬷房中,笑意盈盈地说着刚发生的事情。 李嬷嬷一听,顿时打心眼里高兴起来。 第32章上位的第三十二天 这么些年,王爷终于走出来了! 想到王爷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李嬷嬷慈目微红。 复而又想到柳依,她当初差一点便可以服侍王爷,只是没那个机缘…… 李嬷嬷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好孩子,你的福分不在这里,以后我给你找个好夫家,绝不亏待了你!” 柳依低头,一幅害羞的样子,李嬷嬷见了更是心疼。 房外,小诺听见她们的谈话,心里不屑一顾。 再好的夫家怎么比得上王爷?林灼灼不就是爬上了王爷的床吗? 想到如此,一股执念在小诺心里渐起。 拉着林灼灼进屋后,诸长矜先一步端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灼灼,眼神中不自觉的染上一头发丝的温柔。 诸长矜轻咳一声,道:“皇帝党派威逼本王去灵州平定祸乱,你陪本王一起。” 林灼灼端好了礼数,轻轻应下,“我知道了。” 这不咸不淡的语气一时让诸长矜有些不适应,往日里,林灼灼总是带着些小心的乖张和轻巧的可爱。 她总是时不时笑着插科打诨,纵然有些时候不解风情,却也不似现在这般,恭敬而疏离,平平常常,却又让诸长矜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被他不小心弄丢了一般。 回想起于疏曾经的嘀咕,诸长矜不禁困惑,难道自己真得做的太过分了吗?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微风在窗外发出沙沙声响。 林灼灼见座上的诸长矜迟迟没有开口回复,也没有进一步的吩咐,于是恭敬的垂了垂首。 “王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退下了,方才请教了晏神医几个问题,还没有弄明白,我还得找晏神医再问清楚。” 晏神医,晏神医,怎么又是晏封那货! 诸长矜在心里堆积的一点点歉意也被这一句话给吹没了! 这个蠢女人! 诸长矜黑了脸色。 林灼灼看在眼里,此时早已波澜不惊,反正自己又没有做错的地方,他诸长矜还能给她按个莫须有的罪名不成? “这么按捺不住,那就赶快离开本王的视线。”诸长矜咬牙切齿地说道。 林灼灼一听,乐得自在,旋即头也不回地出了书房。 看着那抹倩影渐渐远去,诸长矜心里一片阴霾,剑眉紧皱,眸色深沉,心里不住烦闷,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什么时候自己还要在乎一颗棋子对自己的态度? 正当诸长矜独自郁闷的时候,林灼灼又折了回来。 诸长矜看着眼前去而复返的笨女人,心里复又升起一点安慰,小小的火苗在微微地闪烁着。 “王爷,我回来是想说,这次的灵州动荡与楚唳有关。” 林灼灼才懒得去猜测冰块脸的想法,冰块脸敢让自己挡箭牺牲,她还不奉陪了呢! 她波澜不惊地开口,一幅公式公办的样子。 诸长矜心里一堵,却还是忍不住想着再争取一下。 “嗯,知道了。你……你的伤好些了吗?”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林灼灼心里不舒服,脑海里又是那天诸长矜把自己挡在身前的画面,刺破空气的羽箭,近在咫尺的箭风犹如魔召,乱她心神。 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不待诸长矜回应,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诸长矜一滞,看着眼前已经空了的地板,心里细细地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那日早上请安的时候,这女人还是乖乖巧巧的。 直到自己收走晏封送的礼物……难道,就是因为那根玉簪? 为了一根簪子跟自己生气? 还是为了晏封跟自己生气? 林灼灼转身出了门后,走了几步,扶着墙根给自己微微起伏的心口顺气,诸长矜有点不对劲啊! 最近的诸长矜太不对劲儿了! 就在林灼灼给自己顺气的时候,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拍,林灼灼本来就有点心惊,被这么一拍,差点吓破了魂儿! 遂一声惊呼从她嘴里迸发,晏封被这声惊呼吼的退了两步,复而掏了掏耳朵。 “淡定淡定,是我啦。”晏封笑着摆了摆手。 林灼灼这才看清来人,蔫吧了似的松了一口气,又想到自己被他吓的不轻,气得一拳打了过去。 晏封站着没动,眼里满是笑意,任她打过来。 “要死啊,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 晏封不解,“何为心脏病?” 林灼灼听此无奈扶额,敷衍道:“就是,类似于心疾的那种……反正是严重的病,哎呀,不重要了,你怎么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了?” 晏封表示不服,“明明是你自己想事情太入迷,没有听见我的脚步声!” “不过话说回来,心脏病既然类似于心疾,那么是结代脉还是喘症呢?还是厥脱,真心疼呢?灼灼,你有这些病症吗?要不要我给你看看,早点治疗早点好啊!” 林灼灼满脸黑线,“深情”地凝视着晏封。 果然,天才神医的脑回路是猜不得的。 “晏兄,我没病,你不用担心,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别太在意。”林灼灼白了他一眼。 但是小晏神医似乎突然又猜到她刚刚在想什么了,于是开口探问,“你在想跟王爷有关的事情吗?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 林灼灼看着晏封认真的样子,顿觉可爱,手一时没收住,拍了拍他的肩,忍不住逗他。 “什么叫能说的都告诉我,怎么,还有不能说的吗?那我就不听能说的了,你给我讲讲王爷不能说的呗?” 晏封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见她这时又故作轻松的戏弄自己,无奈摊了摊手。 “王爷这是第一次自己封侧妃,之前的温侧妃,是先皇赐的婚事,王爷虽然没有反驳,却也不是自己真心求的。” 林灼灼收了脸上的笑意,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连诸长矜喜欢过谁,最后和谁在一起都知道,她才不会纠结诸长矜对她的态度! 反正,她的任务就是保证让书中的男女主能够相遇相知再相爱,啊对,过程最好别太虐心,然后得到he的结局。 第33章上位的第三十三天 到那时,她就能狠狠坑狗男人一把银子,然后浪迹天涯左拥右抱了哈哈! 忽然想到些什么,林灼灼神秘道:“小晏,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晏封配合地凑到她跟前。 “我之所以得到王爷的另眼相看,是因为……”林灼灼卖了个关子,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晏封也被她感染,警惕起来。 见周围没什么人,林灼灼重新低下脑袋,小声在晏封耳边说道“我其实是仙女来的,我暗中帮助王爷经历磨难,撮合他与气运之女修得圆满结局!” “你懂吗?所以他才不得不对我这么好。” 晏封砸吧砸吧嘴,欲言又止……他虽然迷信,但他还是有脑子的! 与此同时,书房。 诸长矜盯着手里的玉簪,气息阴沉。 方才林灼灼沉默不语而又兀自离开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令他脸色更是骇人。 手里的玉簪愈攥愈紧,诸长矜的手微微颤抖,扬起玉簪,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玉簪当即四分五裂。 于疏查完消息,兴冲冲的赶回来,一回到府中,他就听说自家王爷当众承认了林侧妃的身份,心里死灰复燃,再一次燃起小烟花! 我苦命的王爷,您终于开窍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林侧妃已经和跟王爷和好了呢? 光是想想这些,于疏就高兴地飞奔起来。 冲进书房,于疏还没来得及高兴,首先就听到一阵碎响,这才一个急刹车。 诸长矜只见一阵风似的东西蹿进门来,然后脚下一滑,那阵风一样的东西,就滚到了自己面前。 于疏抱着脑袋,与自家主子如出一辙的冷脸上闪过一丝委屈。 诸长矜嫌弃地蹙了蹙眉头,“行了,没用的东西,还不赶紧起来,顺便把地上的碎玉给本王收拾干净。” 听王爷这么一说,于疏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脚下一滑是因为踩在了碎玉上面! 哦,原来如此,还以为他辛辛苦苦练了二十多年的武功倒退了呢~ 等等!碎玉? 他将地上的碎玉收拾到一起,隐约看得出来是个玉簪的模样。 玉簪……于疏的心在颤抖,难道王爷又和侧妃生气了? “王爷,您又和林侧妃生气了?”于疏问得小心翼翼。 但这话依旧像一把刀,扎在了诸长矜心口。 这货,少说一句会死吗? “于统领,本王让你调查的事情呢?”诸长矜语气带着威胁,什么叫“又”? 这货次次胳膊肘子往外拐,他都懒得辩驳了。 于疏应了一声,忙不迭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顺便呈一些密函上去。 “王爷,属下从那名刺客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个极隐蔽的标志,让人画了下来,又派人仔细侦查,发现这个标志大约是楚家的。” 说着,于疏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 诸长矜讽刺地笑了笑。 楚家,满京城里,与诸长矜作对的楚家,可不就那一个楚唳? 曾经他以为与他一辈子的好兄弟、不是血亲胜似血亲的好兄弟,如今背叛起他来倒是干脆彻底。 “可查到楚唳最近的动向?” 诸长矜收下图纸,转了转手上的扳戒。 林灼灼方提醒过他,楚唳与这次灵州有关。 到底是怎么个有关法?待会儿得把那女人揪过来好好问一遭。 于疏想了想,道:“楚唳去了均州拜访自己的老师石言。” 石言是天下名士,而均州又毗邻灵州,那楚唳去均州的意图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吩咐下去,让晏封收拾收拾虽我一同去灵州。”诸长矜眉头紧锁,让于疏去请晏封过来。 至于林灼灼,自然是由他亲自去的。 林灼灼和晏封聊完之后变回了自己的随风居。 坐下还没那半个时辰,诸长矜就来了。 端的一副高冷的样子,“你即刻收拾收拾,陪本王一起去灵州,于疏回来了,说楚唳已经去均州拜访他的老师了,均州毗邻灵州,你既然说了灵州动.乱与楚唳有关,那他现在的动作已经很危险了。” 林灼灼也是一愣,没想到这楚唳的动作如此迅速。 楚唳的行动必须尽早掌控,所以在皇帝下令让战王动身之前,诸长矜就不得不提前离去。 为了掩人耳目,这次去灵州的也只有诸长矜,林灼灼,晏封和于疏四人。 当天,诸长矜让他们简单的收拾了东西之后,一行人便上路了。 其实需要认真收拾的只有晏封。 他是医师,相当于一座活的医馆,此次出行路上一概伤病皆要由他负责,作为本次出行唯二工具人,晏封的装备是最重的。 至于为什么是唯二工具人,因为还有一个是林灼灼。 不过她虽然和晏封一样是被拉去做苦力的,但是架不住她能“开挂”,只要带个脑子,一路跟着走就完了。 于是,在大中午的时候,众人悄摸出门。 诸长矜,林灼灼,于疏皆是一身轻松。 唯有晏封提了个箱子在后面哼哧哼哧的跟着,别看箱子小,里面可是什么都有,救人的,害人的一样不少。 其实他本来没要带这么多,奈何王爷他老人家、林灼灼和于疏三人都非得在边上“帮忙”。 这仨一会儿加一个药粉,一会儿塞一个瓷罐儿,明摆着是一万个不放心。 晏封看着渐渐瓷实的箱子,忍不住怒吼,“合着你们带这么多东西是生怕自己不出事儿啊!” “我,神医,包治百病,用得着这样嘛?看不起谁呢?!” 林灼灼跟于疏赶紧放下手里还要加的东西,掩饰尴尬一般的咳了咳,一溜烟儿推搡着出了房间。 于是就有了上面那一幕,晏封可怜见儿地提溜着一死沉死沉的箱子,巴巴地撵在前面三人的屁股后面。 “喂,你们不帮忙分担就算了,好与歹走慢一点儿啊!” 前面,已经抬脚上了马车的诸长矜微微蹙眉,往后瞥了一眼于疏。 于统领收到信号,立马折身回去执行。 他自信满满的单手拎过箱子,却在两秒之后脸色骤变! 眼瞅着手里的药箱子就要落地了,于疏赶紧用自己的脚和另一只手来接,于是这一下,药箱子便实打实的砸到他脚上。 第34章上位的第三十四天 马车上,诸长矜嫌弃地别过了头,不忍直视。 林灼灼也忍不住遮住眼睛,肩膀一颤一颤地笑。 晏封无奈地摊手,没有说话,嘴角却勾起个贱里贱气的弧度。 …… 灵州之地,离京甚远,就算是八百里加急的快马驿信官也得跑小两天,像他们这种坐马车的,最快也要四天才能到。 也正是因为灵州距京都较远,没有像京都一样的势力压制,才最容易爆发动.乱,不管是有人故意暗中推波助澜,还是百姓不堪重负,揭竿起兵。 林灼灼看原著的时候,记的这次动.乱是楚唳在暗中助力,他这次偷偷前往均州拜访老师石言就是证据。 至于他有没有勾结皇帝诸续元,林灼灼关于这一块儿记忆却模糊起来。 行至半路,一路平和,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倒是一路来的美景让林灼灼看花了眼,什么濯濯山河,潼潼草木,潋滟花色,还有各地的人文气息,都让她感到惊喜。 这种喜悦,在诸长矜看来却是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看她一路上心情都不错,自己也跟着晴朗不少。 是夜,诸长矜一行行至半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稀疏的几家农舍闪着零星的灯火,四围是一片群山,倒是前面山脚下有个破庙,于是四人打算在庙里将就一晚。 于疏架着马车渐渐放慢速度,马蹄哒哒停下。 四人刚一进庙里,便看见一片火光,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便被各自架了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不许动,打劫!” 这时他们定睛一看,一群打着火把的黑衣人围满了这个小破庙。 诸长矜眼神如冰,气息瞬间变得糟糕,冷冷地扫过眼前的绑匪。 于疏看了看自家王爷,表情镇定,时刻准备着执行王爷的命令。 而林灼灼和晏封就没那么淡定了。 他二人虽然也没有大喊大叫,不过却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懵圈了。 只见一群黑衣人中,走出来一个身量尚小的人,蒙着面,也看不清模样,但是周围的黑衣人对其却是一幅恭敬模样。 林灼灼心里发凉,精致的小脸皱在一起。 妈耶,通常这个时候,绑匪最先糟践的就是女人! 况且她还有一幅不错的皮囊,再看这个绑匪头子,身形不大,权利不小,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呜呜…… 就在林灼灼担心自己被抓走的时候,那绑匪头子却拍了拍诸长矜,没有说话,只向身后的小弟们打了个手势。 诸长矜也没有反抗,一脸平静的便被其中两个绑匪架着走了。 于疏一幅不敢相信的表情。 王爷,王爷这是被下了药了吗? 这么轻易就跟着他们走了? 那绑匪见诸长矜已经和他们老大一起走远了,语气凶残起来,让剩下的三人赶紧滚蛋。 林灼灼看着绑匪熄灭火把,一转身隐入了黑暗中。 这帮绑匪,一没劫财,二没劫色,竟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劫色? 林灼灼突然顿悟! 诸长矜生的一幅好皮囊,俊美迷人,难道,那个老大是想…… 林灼灼可惜地摇了摇头,暗自为诸长矜感叹。 于疏却在一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看着不停歇的于疏,晏封眼睛都被转晕了,他表示:“小于统领,你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啊!” 林灼灼与晏封同坐破庙的石阶上,对晏封的话语深刻认同地点了点头。 “就是,与其这样,不如你——摸上山,去救王爷?” 于疏看着两个站着,啊不,坐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怎么救?就让我一个人去?” 被提问的那俩货异口同声道:“当然了,我们又不会武功。” 于疏幽幽盯着他们两个,皎洁的月光下,两人的目光竟然格外真挚。 于疏瞪大了眼睛,以眼神又询问了一遍,你们确定? 林灼灼点了点头,正气凌然的说:“于疏,于勇士,王爷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是不要上去添乱了。” 一旁的晏封也跟着点了点头,末了补充道:“有一说一,我还是有些三脚猫功夫的。” “哎呀无所谓了,于统领,你去是义不容辞,我们会在这里为你摇旗呐喊、为你助威的!” 于疏:…… 鉴于于疏一个人实在有些困难,在他用拳头和林灼灼、晏封“友好”交流之后,三人皆大欢喜地一起摸黑上了山。 之前绑匪头子和剩下的绑匪离开时,都从这个方向出发的。 山间就这点地方,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应该没走远。 果然,没用多少时间,三人就看到了上山一处驻扎的小营地,亮着火把,在黑暗里格外的显眼。 林灼灼心里吐槽,这是生怕我们找不到地方吗? 于是他们弓着腰摸到了营子栅栏的后面,隐在一片人高的草丛里,一路上如同林灼灼想的一样,没有任何障碍。 林灼灼拍了拍于疏的肩膀安慰道:“于统领,你看这架势,王爷被掳到这里还不一定是谁吃亏呢!” 还没等于疏回答,周围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仨赶紧禁声。 “刚刚掳上来的那个男人在最里边的屋子里,你可千万要看好了。” 两个绑匪正值换班之际,这让躲在草丛里的林灼灼等人窃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用再一间一间的找了。 待换班的绑匪走远了。 林灼灼他们决定分头行动,为首的于疏和晏封拿着药粉负责迷晕四围看守的绑匪。 而林灼灼则去救诸长矜出来。 毕竟这只是后半边营子,若是前面的绑匪发现这里的动静,于疏和晏封还可以挡上一阵子。 分工完毕,林灼灼看着纷纷倒地,来不及呼声的绑匪,一路顺风地来到诸长矜房间。 发现门打不开,她轻轻拍了拍门,捏着嗓子,小声喊道:“王爷,我们来救你了,你要是听见了就赶紧回个话!你要是行动不方便,就咳嗽两声啊?” 第35章上位的第三十五天 诸长矜目光不屑地瞅过去,沉声对着正前方的屋子喊道:“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再没个正行,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语落。 正前方屋子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量尚小的小姑娘从里面走出来,一脸不悦地来到诸长矜身边。 “皇兄,你也忒小气了,我还没怎么玩呢!”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林灼灼眼前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 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林灼灼顿了数息之后。 房间还是一片寂静…… 林灼灼暗道不好,莫非诸长矜被下了迷.药? 正打算找个窗子翻进去,可这屋子跟别的屋子不一样,她转了一圈,才终于在屋子后面的墙上看见一扇窗户,半开着,只是有些高。 不过还是救人要紧! 林灼灼搬来墙角的几个厚重的石头,一番忙活之后,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 就在她踩上去准备扒窗栏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差点没把林灼灼给送走。 直接教她从石块上给吓得跌了下来! 想象中的与大地母亲面对面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因为林灼灼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接着抬头一看,那冷着一张俊脸看着她的,可不就是她以为昏迷了的诸长矜! 夜色如水,诸长矜精致的眉眼印刻在皎洁的月光下,虽是冷着脸,目光却是濯濯的看着林灼灼,手上保持着抱她的动作。 林灼灼一时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诸长矜。 “还要在本王怀里躺多久,嗯?” 诸长矜盯着怀里发呆的人,眉眼间不自觉的少了几分冷漠。 林灼灼尴尬极了,咳了两声,赶紧从诸长矜身上下来,心虚的用手摸了摸脸颊。 “那个,王爷,我们来救你了,于疏和晏封就在附近,咱们还是赶紧出去,与他们汇合吧。” 诸长矜看着一下子跟自己拉开距离的林灼灼,心里突然涌出些别的情绪,一下子拽过来林灼灼,让她跟在自己后面。 “不用。” 诸长矜淡淡开口,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意思。 林灼灼不解,“什么叫不用?不赶紧离开,一会儿绑匪发现了,咱们可就难走了!” 诸长矜瞥她一眼,“这绑匪不是外人,不必担心,一会儿带你去见她,记得端好你林侧妃的样子,别给本王丢脸。” 林灼灼听的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什么不是外人? 难不成你成了绑匪头子的内人? 又什么端好林侧妃的架子?怎么就跟她扯上关系了? 于疏和晏封看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忙迎了上去。 诸长矜扫视一眼瘫倒一地的人,不禁挑眉。 得了,一会儿那个粘人的小丫头不知道又该怎么生气了。 “王爷,趁着他们还没醒,也没人发现咱们,咱赶紧走吧。” 于疏紧紧张地看着四周,生怕突然再冒出一群人来。 谁知自家王爷并没有什么要走的意思。 “不用,跟着本王过来便是。”诸长矜冷冷的撂下一句话,便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往绑匪的前营走去。 于疏和晏封一脸茫然地看着林灼灼。 林灼灼摊手无奈,表示她也不知道。 “还不快点跟过来!要本王一个个抱你们过来不成?”诸长矜不耐烦的停了一下脚步,垂眸对后面还愣在原地的仨憨货说道。 林灼灼将心里的疑问压下,赶紧跟了过去。 前营到处点着燃燃的火把,巡逻站岗的人不下十个,一见诸长矜带着三个陌生人从后面走出来,瞬间警惕起来,拔出腰间的长剑。 只一下,瞬间便想起了她的身份。 先帝皇嫡女,诸幼灵! 身份尊贵,重度颜控,颇有想法,甚至神出鬼没的一个小姑娘。 读原著的时候,除了晏封,她最喜欢的便是这个角色了。 只可惜那本书她虽然忍着不适看完了结局,但是有关小帝姬的番外篇,作者说得等到有时间才能更新……好恨! 如今,她唯二喜欢的人物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看着小帝姬与诸长矜略有一些相似的精致眉眼,明眸滴溜溜地瞪着他,再加上鬼精灵的性子。 林灼灼脑海中瞬间蹦出一个词形容,“人间洋娃娃”啊这是! 旋即,她又想起原著写道,诸幼灵身边还有一个影子般的英俊少年郎。 也不知有多英俊? 小帝姬笑嘻嘻地领着诸长矜进了屋,随后大大方方地让林灼灼他们也进来。 一走进屋子里,诸幼灵身边的那个少年便被林灼灼看得一清二楚。 少年虽安静沉默,却不卑不亢,从容淡定,而且也确实长了一副英俊的皮囊,眉目干净至极。 诸幼灵无愧于“颜控”这一属性。 待众人落座之后,诸幼灵说了句客气话,便迫不及待地给林灼灼打招呼。 “皇嫂~让你受惊了!真是对不住啊。”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落入林灼灼耳朵里,顿时叫她受宠若惊。 但是缓了一刻,她复又想到,自己的长相貌似也挺符合诸幼灵的颜控属性,所以这丫头才会表现出这般热情的吧? 诸长矜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小茶杯,听诸幼灵这样称呼林灼灼,潜意识里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好。 林灼灼爽朗地摆了摆手,“哈哈,没事没事,倒也没有多受惊。” 毕竟被绑走的也不是她。 此言一出,本来心里还算平淡无波的诸长矜瞬间不舒服了。 他冷哼一声,把手里的小茶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 “行了,说吧,最近是怎么异想天开要来做山贼头子的?绑了多少男人?送人家回去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回京都?寂舟,你就是这么看管你家主子的?” 诸长矜夺命连环问,杀的诸幼灵的好心情瞬间少了大半。 被他连带问责的寂舟正是那影子少年,他半跪于地,吐出的言语空灵异常,“属下知错。” 诸幼灵不开心地撇了撇嘴,“皇兄,你就别管我了,我只求你一件事,你要是答应了,这件事结束之后,我立马就跟你回去。” 第36章上位的第三十六天 “不答应,你要是想威胁我,还不如自己在外面玩。”诸长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个鬼丫头,小时候就惯会用这招数来一出金蝉脱壳,他已经不会再上当了。 “我不管,我要跟你们一起去灵州,我也想跟着去看看热闹!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们提前去灵州的消息散播出去,看看是你们走的快,还是消息传的快!” 诸幼灵可不傻,灵州出事,皇帝哥哥派战王哥哥去平定的事儿她早就知道了。 京都之中谁还没两个眼线,如今他们只有四个人来,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诸长矜肯定是想瞒住消息的。 抓其弱点,以害威之,这个套路真是屡试不爽,一次也没有失手过。 林灼灼看着眼前瓷娃娃一般的可人儿说出这样的话,着实好好消化了一阵儿。 也对,原书中的诸幼灵虽然这个时候才十四岁,但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 诸长矜看着诸幼灵的目光逐渐暗沉下来,后者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瞪回去。 他这个妹妹,从小就是宫里各处的宝贝疙瘩,任谁都无法敷衍了去。 迫于无奈,诸长矜最终还是答应带着诸幼灵一道赶路。 因诸幼灵早已将这一片地界游玩得清清楚楚,所以也算是带着诸长矜一行少走了不少弯路。 路上,因着诸幼灵的加入,车厢里的晏封不得已被挤出了车外,和于疏一起坐在驾车的位子上。 于疏面上正经,心里却乐开了花。 虽说晏神医与自家王爷交好,并且友情颇深。 可是一想到王爷和林侧妃之前的嫌隙是因他而起,于疏就不爽的很。 在路上走了几日不到,他们便远远地看见了灵州的城门。 倒是比预想中还要早到。 进城后,诸长矜命于疏先去租个宅子。 若是他们直接去住客栈,一行六人,未免张扬,而且万一被楚唳在这里安排的耳目看到,才更是坏了事。 于疏找了个现成的宅子。 那家人因为祸事,想出去躲上一阵子,这宅子着急出手,所以他们几人刚到灵州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了落脚的地方。 这宅子修的甚好,园林建筑,无不精细。 宅子也比较宽阔,还附带了一个后花园,花园里养了各式各样潼潼的草木花朵,假山与小池塘交相辉映,池里的满是橙黄泛红的锦鲤。 林灼灼见了这样的场景,心情一通舒畅。 诸幼灵见她高兴,便拉着她一处一处的细细逛起来。 说来这一路上,诸幼灵的手几乎没有松开过林灼灼的胳膊,逮到机会就和林灼灼亲近。 林灼灼在心里默默感谢苍天给了她一副好看的皮囊,同时也给了她一个有趣的灵魂。 晚膳时分,众人聚在一处用饭。 饭毕,诸长矜打算先给个人定好身份,之后出去办事,也好有个说辞。 “灵州城内,虽说我们在暗,可动.乱的主使者也在暗,为了小心起见,咱们预先准备好个假身份。” 诸长矜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胳膊架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人,询问意见。 诸幼灵哼了一声,让诸长矜直接定下。 诸长矜瞥她一眼,淡淡地开口,语气平缓。 “以后在外面称我为老爷,这些最基本的称呼要注意,我的身份是一位富商,,名唤常今,平常的常,今日的今。林侧便是我的妻子,富商夫人。” 林灼灼听到诸长矜的安排,猛一抬头看了他一眼。 正巧诸长矜也看了过来。 “怎么?有意见吗?”诸长矜目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有意见也不敢说啊!林灼灼忙转过视线,摆了摆手。 诸长矜这才扭过脸,敲了敲诸幼灵的额头,嘱咐道:“你现在只是富商常今的妹妹,不是京城无法无天的帝姬,可记清楚了。” 诸幼灵欢快地应下。 之后,诸长矜手指扣了扣桌面,对着晏封说道:“晏封,你做管家。” 闻言,晏封差点一个趔趄没摔地上,他歪了歪脑袋,瞪大眼睛问:“哈?有没有搞错?有我这样年轻英俊的管家吗?” 一旁的于疏忍不住幸灾乐祸笑出声来。 晏封听见了,一个眼刀丢过去。 “于统领,先不要笑。”诸长矜平静地说:“你做车夫,也算是与你的工作不冲突了。” 此话一落地,晏封便捧着肚子笑出声来。 他笑够了,擦着眼尾不存在的笑泪,舒坦道:“这才像话……我这心里啊,算是平衡了!” 于统领面色逐渐拉黑,最后直接自闭,不过再怎么看晏封不爽,还是默默地接受了车夫这个设定。 安排妥当之后,诸长矜让他们自己挑好房间。 就在众人四散之时,他一把扯住林灼灼的后领。 “你跟我一间房。” 诸长矜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林灼灼当时就不淡定了,“为什么?凭什么?” 她和诸长矜还尴尬着冷战着呢,她才不要和狗男人一个屋。 “你会武功?” “诸幼灵还会一点,况且她身边有个人护着,你有?” “你以为本王想和你睡一个屋?” “是看你柔弱,怕你拖后腿,本王才勉为其难的保护你一下,懂?” 一串嘴炮轰过来,林灼灼当场气得说不出话,一甩长发,气哼哼地走了。 现在的灵州,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井,里面是一潭幽深的水。有关事情的真相就淹埋在这难以捉摸的“水”中。 诸长矜既然已经想好了以富豪的身份来,便是早有了打算。 灵州是个富庶之地,以矿石丰富闻名,灵州的富商巨贾在全天下也是闻名遐迩的。 要想了解灵州上头的事情,跟这些富商巨贾的交道肯定不能少。 所以,诸长矜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富足的矿业商人,说白了就是——煤老板。 来到灵州的第二日,诸长矜心中有了盘算,便带着于疏和晏封出门。 为了更好的打入敌人内部,林灼灼还专门拉着他做了个造型,假模假样的做了个假胡子,看上去倒是一副成熟稳重的老板样子。 第37章上位的第三十七天 他这样子,小晏神医都差点没认出来,怀疑地拉着他看了好几圈,才忍笑走开。 林灼灼更是乐的不行。 怕再笑下去,某人会黑脸,只能将自己的笑意憋回肚子里。 灵州煤老板,和京都战王爷,属实有点差的多,她得消化消化这个设定,转而一愣,又想到,他是煤老板,那自己岂不是煤老板夫人? 造孽啊! 瞬间人设的跳转就没那么好笑了。 …… 马车上,诸长矜又嘱咐了一声:“记得,不要忘了称呼,你们也要注意自己的称谓。” 于疏点点头,“好的,老爷。属下和晏管家一定谨记。” 听到于疏这么称呼自己,晏封忍不住跳脚。 “就你聪明,于车夫!” 见两人水火不容地大眼瞪小眼,诸长矜咳了一声以示威胁。 别还没上战场呢,自己人便先掐起来了。 灵州城内,有一茶楼,不是寻常的茶楼买卖,这茶楼名唤“一品轩”,茶楼主人是个有名的茶叶商人,名唤张筱然。 此人最为圆滑世故,就凭在以矿石资源著称的灵州城,可以把茶楼做成灵州第一的本事上,便可窥见一斑。 诸长矜打听到一点消息,便带着于疏和晏封直奔一品轩。 到了之后,三人进去,得见一品轩果然别有洞天。 茶楼里上下有六楼,装潢雅致又不失那帮富贾的做派,一楼没有坐席,只在厅正中间摆了一方“小山流水”。 下修的小池里还有几尾小巧松花鲈鱼,雕刻精细小香炉悬挂其上,袅袅生烟,散发阵阵清香。 眼尖的茶楼跑堂看见诸长矜三人,忙上来招呼。 诸长矜看了看,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颇是内行的问道,“今日的竹字间还有吗?” 竹字间是一品轩里最高水平,只有四间,一般只有富贾要见茶楼老板张筱然的时候,才会订这样的房间。 那茶楼跑堂一看诸长矜通身一副富贵做派,又对茶楼的门道摸得清,遂小心谨慎起来,“有的,客官,今日您来的早,这竹字间还没人订。” 诸长矜淡漠的回了一声嗯,丢了一块五两的银锭给那个茶楼跑堂的,然后淡淡说道。 “带路吧。” 茶楼跑堂的赶紧接下银子,带着他们上了楼。 竹字间内,诸长矜心里盘算着怎么样让张筱然给自己搭线,这张筱然的一品轩主要是给富贾提供谈生意的地方,张筱然既然能开得了,自然要在富贾之间左右逢源,长袖善舞。 不多时,一中年男子赔笑着进来,“贵客,贵客,久等了,还烦请多担待张某。”来人正是张筱然。 诸长矜应笑接下,“张老板客气了。” “在下常今,初来贵地,还请张老板照顾照顾。” 那张筱然听此,自然是乐得招待。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诸长矜便直奔主题。 “今我初来乍到,在生意场上烦请张兄多多提点提点,若是张兄肯提携一下,来日定有重谢。”诸长矜说完,给了晏封一个眼神,晏封赶紧把出门时拿的礼盒送上来。 那是一柄极为罕见的鸡血玉如意,诸长矜将盒子慢慢推到张筱然面前,张筱然愣了一下,遂笑意展开。 “常兄若是明日有空,不妨来一品轩找我,明日,灵州的巨贾,江老板会在一品轩设宴,届时,灵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赏光,我这时与常兄引荐,岂不美哉?” 诸长矜佯装吃惊,忙站起来,抬手作礼,“多谢张兄提携。” 到了翌日。 诸长矜也是早早出门去寻张筱然,而林灼灼则和小帝姬诸幼灵一起去市井打探消息。 一品轩今日的做派可比昨天要精致多了,早早地挂上了谢客的牌子,张筱然见诸长矜来,直接把他带到了一品轩后面的别苑里。 这时,陆续的来了几个富商,在园子里攀谈起来。 张筱然没有让诸长矜过多停留,便直接进了屋子。 屋子里,灵州第一富贾,江瑞正悠闲地喝着茶,诸长矜与他拜见之后,又送上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座和田白玉玉佛,成色极好。 连那通身富贵的江瑞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位朋友不曾见过,想是——” 江瑞笑着问。 诸长矜很识趣地亲自向他拜道,“在下常今,家里有一些小本的矿业生意,今初来灵州,还请江大哥多多关照。” 江瑞笑着拍了拍诸长矜的肩膀,夸了几句,已然一副老大哥的样子。 商宴开始。 在一阵喧哗声中,灵州州长竟也来了。 诸长矜见此,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怪不得江瑞仅仅一介富豪,就敢私自动用那些公家的东西。 感情这州长是他的靠山……那他在这灵州可不就是豪中豪了。 那州长俯身与江瑞耳语了几句,江瑞的脸色登时落了下来,却还是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江大哥!”诸长矜嘴角勾起一抹笑,喊他一声,起身敬酒。 “小弟听闻江大哥这两日跟几个友人开了个商会,联合经营,一本万利。小弟真是佩服江大哥的决断。” 江瑞脸色难辨,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由眯了眯眼睛。 刚刚州长提醒自己,不可大意。 他们在灵州新发现了一座无名矿,占地极大,油水颇多。 州长护着他,没有将这一处的矿上报朝廷,他们弄了个所谓的商会就是几个人分工而已。 这样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不用向朝廷交赋税,还省了向上一层一层的盖章要开矿文书,如此一来,托关系的钱便又可省去。 “常兄还真是消息灵通,只是有我最近一直在苦恼,这矿业的油水越来越少,工人们的利钱却是越涨越高,我还在想是时候要换个行当了。” 江瑞虽是笑着说的,眼睛却审视着诸长矜的动作。 “江大哥,做咱们这一行的,最吃油水的无非是朝廷和工人,这朝廷上面,小弟自然是无能为力的,但是这工人上面,小弟可以给江大哥出一主意。” 诸长矜顺着他的话意,知他应是在试探,随机应变的想到自己处理过的一些案件中,那些煤老板是怎样逃课税、压榨工人的。 第38章上位的第三十八天 江瑞一愣,佯装一副惊讶的样子,让诸长矜继续说。 “用黑奴。”诸长矜微微一笑。 “那些人牙子手上有的是没让官府签印盖章的黑奴,不过是些脑子不太灵光的,干这样的体力活尽够了。” 他顿了一下,缓缓道:“每天只消给他们些食物果腹即可……至于死活,反正是些没有户籍身份的,咱们也不用担心,这般,工人的利钱可不就省下了?” 数年前,有人捅出来黑矿工的事儿,先帝得知后曾明令禁止。 之后诸续元上位,对这些手段却是默默放任,因此这个命令也便没多少人真正记下过。 本还满肚子怀疑的江瑞听他这么一说,也便放下了一点防备。 原来这新来的常今也和他们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想着,他们这些人与诸长矜的言语渐渐亲近起来。 …… 林灼灼这边,她和诸幼灵选择去市井小地方兜转。 毕竟小市井里有时是可以听到大消息的。 本来还是高高兴兴一起逛逛街,顺嘴和街上的百姓一起唠唠嗑,冷不丁再丢出个问题,一大堆大爷大妈抢着回答,也算是很隐.晦地打探消息。 可就在林灼灼一个晃神的功夫,一个没注意,诸幼灵就把她带到了倌楼里。 林灼灼被她压着坐下,脸上带了些慌张,“这,这,不合适吧,天都黑了?” 诸幼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合适的,就是因为天黑了,才要来倌楼里寻欢啊,嫂子莫不是害怕我哥生气?” 说完,那双无辜的美眸还眨巴眨巴地看着林灼灼。 林灼灼立马摇头,坚定道:“才不是因为你哥!不就是玩儿吗?走着!” 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林灼灼还以为会是那种“白马会所”般的楼子。 谁承想,这里的倌楼竟没有那么多的风尘气息。 倌楼里的小相公没有花枝招展又乱颤的拉客,而是柔柔地福身请礼,无论做什么都是有规有矩的,倒是让林灼灼觉得自己思维污了。 二人对饮,而一旁的小倌弹着不知名的曲子,曲子清越流歌,甚是安抚人心。 “今日的月亮跟银盘似的,满天星河里,便只看得见这秃秃的大月亮,好生无趣。” 诸幼灵嘴角噙着笑意,瞥了瞥身旁美貌的小嫂子,似是无意般倚在座椅上,撑着脑袋,感叹着窗外的景色。 林灼灼也看向了窗外,是啊,月亮圆得跟个银盘似得。 嗯?银盘?月亮? 糟大祸了! 林灼灼猛地起身,没来得及解释,拔腿便拽着一脸懵的诸幼灵回了宅子。 火急火燎赶回来的林灼灼一刻也没有停歇,直接飞奔到正院。 只是,预想中浑身冰凉的诸长矜并没有出现。 相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好端端的、冷得正常的战王殿下。 而此时的他,正因为林灼灼的破门而入,神情严肃且复杂地坐在书桌后,拧眉望来。 “长得那么矮,小短腿儿跑起来倒是挺快。” 诸长矜一开口,还是那股熟悉的气息。 林灼灼捏了捏拳头,觉得自己白担心一场。 “王爷,您还活着……啊呸,您还热乎着?”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惊了。 “……” 诸长矜心想,是不是自己最近对她太和颜悦色,导致这丫头越发的没大没小。 他笑得令人心底发毛,道:“本王建议你,出门往右转。” 在林灼灼困惑的视线里,战王殿下漫不经心地接着说:“晏封虽然脑子也不大好使,但是修一修你的脑子,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林灼灼被这话一激,下意识抬手,啪一下放在诸长矜的额头上。 不冷也不烫。 她拿眼睛觑他,“王爷,今日是月圆之夜,您还是先管好您自个儿吧……” 闻言,诸长矜扬起眉梢。 “晏封为本王制了药,可以暂时压制毒病的发作,虽说有些副作用,但也不碍事。” 他说罢,缓缓扯了扯嘴角,目光不经意在她收回的小手上绕了一圈。 “你——很想让本王发病?”他问。 “……我没有!” 林灼灼愣了一下,瞪起一双铜铃眼,“我只是觉得,您未免……有些太,太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了。” 这皇位真的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连命也可以不要?林灼灼始终想不通。 她话里话外的关怀,诸长矜接收到了。 嘴角勾起一丝细微的弧度,语气莫名柔和下来:“你若是听话些,本王也不至于日日如此。” 他是想表达,他并没有凶她,她也用不着这么紧张,方才的反问也是他发自内心的疑惑,仅此而已。 林灼灼却傻眼了。 讲真,最近的诸长矜真得太太太奇怪了! 只是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诸长矜便又端坐在椅上,拿起一道密函递到林灼灼眼前。 “看看。” 林灼灼伸手接过,眉头逐渐拧了起来。 是于疏的信。 “本王前几日让于疏去城郊查探情况,这是他刚传回来的。” 这次的灵州动荡,远比他们最初想的要更为复杂。 “王爷,”林灼灼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最终沉声道:“单单是城郊宋庄的村民全部死光这件事,其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 诸长矜抛来一个“傻子都知道”的眼神,默了默,开口:“灵州除了赤练山反贼暴动,令百姓惶惶之外,并无任何旁的异常。” 甚至是正常到诡异。 “倒像是——” 林灼灼眼睛一亮,接着他的话说道:“倒像是有人在故意用反贼的暴乱来遮掩什么。” 这样一想,林灼灼突然想起来! “王爷,我记起来了!离州根本没有什么动荡,这一切都是楚唳在自导自演!” 反贼是假的,霍乱是假的,想要趁机搞死诸长矜才是真的! 即将被搞惨的诸长矜一怔,目光微沉。 林灼灼接着说:“楚唳与皇帝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其实,皇帝知道灵州的动荡与楚唳有关。” 他们俩还谋划着将诸长矜套过来,引他进入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然后万箭穿心,一绝后患! 第39章上位的第三十九天 “王爷,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既然得知了他们的计划,不如提前占据先机。 诸长矜却摇了摇头,表示:“这事先不要告诉别人。” 他眼神暗沉,自言自语般道:“差不多,该用真实身份,去趟灵州府了。” “好吧。”林灼灼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听您的便是。” 又是这种语气。 诸长矜不喜欢。 他拧了拧眉,低声道:“最近不要乱出门,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外面,长得又这么……不是很丑,脖子上顶着那坨东西也不是很管用,万一被人拐走怎么吗?” 林灼灼:可闭上您那不懂事的唇部吧! 就在她霍霍磨刀的时候,面前的男人突然出声,来了一句:“有句话,本王憋在心里很久了。” 心脏猛地一跳,林灼灼微微张大嘴巴。 他这句话说得,就很让人产生误会有没有! 就在林灼灼战战兢兢的时候,诸长矜脸色蓦地一沉,“本王在你身上闻到了野男人的味道。” “你是不是去逛花楼了!” “你怎么知道?!”林灼灼一惊,嘴巴不受大脑控制地就说出了口。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后果便是,诸长矜扭脸训责了小妹诸幼灵一顿,连带着对宅子里的一花一木都看不顺眼。 夜临。 正院门外,林灼灼在叹了第一百零一次气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她不去正院睡了! 她就是怂了! 就在她掉头要走的那一刻,突然从脑后伸过来一只手,唰地一下把们推了开。 两人对望了一眼,林灼灼没忍住,干巴巴地笑问:“回来了?” 被提问的那人冷峻地一言不发,抬脚进了门。 自打他知道自己去了倌楼听小曲儿最后,神色就一直是阴沉沉的。 林灼灼忐忑极了,生怕他给自己小鞋穿。 谁料一进屋,刚往矮塌上一坐,主床上一直在虎视眈眈盯着她的诸长矜便眉心一皱,兀地起身,三步化作两步地走来。 “王,王爷?您做什么?”林灼灼瑟瑟地往后退。 诸长矜不耐,一把捞起她,抱着就往外走。 林灼灼欲哭无泪,揪着他衣领一片担惊受怕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冰块脸这是把她带到隔壁小浴室了? 小浴室的光线有些不太亮堂,空间也小,满眼望去,只有一个略大的浴桶,一下子便将这里的面积给占光了。 门口有一道屏风。 诸长矜抱着她直接越过屏风,手一撒,扔在了浴桶中。 桶里全是他辛辛苦苦命人准备的花瓣水,一滴也不能浪费,好好祛祛她身上野男人的味儿! 林灼灼挣扎起来,“王爷!您就算……觉着我身上带了倌楼味儿,也不必这样粗鲁吧?!您一声令下,我不就自个儿来了吗?” 搞得她都要吓懵了。 诸长矜不为所动,命令道:“洗。” 想了想,他加了个量词:“十遍。” 抱不抱她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怕她洗的次数太少,蒙混过关,某王爷如是想到。 “您不走,我怎么洗!” 林灼灼悲愤。 诸长矜一动不动,颇有光明正大看她洗澡的架势,“本王盯着你洗。” 末了,他又不耐地催促:“快点。”他还等着休息呢。 林灼灼深思了一下,觉得战王殿下他一定是下意识把自己当成男下属了,所以才半分扭捏都没有,张口闭口要看自己洗澡。 一个纯情老男人而已,怂什么?她穿比基尼的时候,这货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玩泥巴呢! 想通了之后,林灼灼也不闹了,在水中慢条斯理地解衣带—— 美人泡在水中,轻纱制成的衣决飘飘欲升,眼波缭绕,一颦一笑都是惊心动魄的诱惑。 诸长矜突然待不下去了。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双腿似乎灌了千斤重的铅,抬不动,走不了。 他别过脸去,不期然露出泛粉的耳尖,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浴桶处飘。 林灼灼会心一笑,都这样了,还不肯出去? 她转过身去,将满背的白嫩皮肤显露出来,而后微微一歪首,含笑魅声问:“王爷,奴家的肚兜解不开了,您帮奴家解一下,好不好?” 好不好?自然是……好。 诸长矜浑身一僵,随后便腿脚不受控制地向着她走去,只是一双憋红了的眼中,似乎氤氲着不为人知的暗色。 他指尖触碰到林灼灼光滑背部的一瞬间,突然像是醒过神来般,眉心向下微敛,胡乱去拽她绑在背后的那根红线。 拽到一半,却如何都下不去手了,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忽而哑着声线道:“你先自己洗,本王还有事。” 说罢,便在林灼灼戏谑的注视中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独留林灼灼趴在浴桶边大笑不止。 …… 待她“乖乖”洗完十遍之后,回到正屋,眸中的笑意还残存了一半。 将珠帘撩起,林灼灼一如平常往窗边的矮塌走去。 在这间屋子里,她与王爷可谓井水不犯河水,大床是王爷他老人家的所有物,而这小小的矮塌则是留给她这可怜虫睡的。 不过她也没想过要与冰块脸同床共枕就是了。 只是,林灼灼一边擦着长发,没等走到矮塌边,一抬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她可怜的小床,就这样一分两半,十分凄惨地塌了! 矮塌塌了,塌塌了,塌了,了! 林灼灼小碎步凑上前去。 早就站在旁边一语不发、如老狗般沉稳的诸长矜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灼灼反应过来,怒目而视:“王爷!就算我戏弄了您,您也不必,不必这样搞我吧!” “行,不让我睡是吧,我去找小殿下……再不济,我找于疏找晏封,都比跟你一屋强。” 言语中,她一把将擦头的湿布摔到诸长矜脸上,气冲冲地往外走。 有没有天理呐,不就是去听了一小阵儿曲子吗,有必要这样来霍霍她吗? 走到一半,裹在身上的睡袍突然一紧。 林灼灼目光带着火气,扭脸往后看去。 ……冰块脸拉住了她的腰带。 第40章上位的第四十天 昨夜的战王殿下没睡好。 尽管林灼灼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在他们中间放置了一个枕头,但是有关女子的清香依旧源源不断地往他脸上扑来。 大半夜的,他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催促说,该睡了明日还有要紧事去做。 眼皮子也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 可是,他闭上眼,却不由自主地凝神去听枕边人的呼吸声,然后一遍遍回想她泡在浴桶中,极力邀请自己的画面…… 来来回回的诱.惑,诸长矜委实有些顶不住了。 他心中不知怎么,突然升起一股躁意,尤其盯着睡得正香的某人,阴恻恻地磨了磨牙,一把将那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枕头掀了。 诸长矜死死盯着她,势必要将她盯醒似的。 凭什么都是第一次与异性同床共枕,就他一个人睡不着! 过了一刻,林灼灼翻了个身,一个反手,就把自己的手脚一同搭在诸长矜身上。 软.玉温香在怀,这感觉比上次月圆之夜的还要清晰可观。 诸长矜忍了忍,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去。 不料下一刻,这货又狗皮膏药似的贴了上来。 反复几次,诸长矜被她搞得邪.火大增。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手法略微粗鲁,一把将人摁进自己怀里,不让她再来回动弹。 抱着软软糯糯的小姑娘,这回诸长矜可算是感觉到了昏沉的睡意,闭上眼,逐渐失去了意识。 林灼灼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正在一大片广阔的海域支起小摊子烤草.莓。 红溜溜的小草.莓看起来就甜丝丝的,她抹了一下嘴角,草.莓叮地一声轻响,通知自己可以吃它了。 林灼灼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一个浪头打过来,把她淹得喘不上气。 林灼灼挣扎,嘴里叫嚣着:“呜呜我的小草.莓!” 随后她一脚踢到了什么硬.邦.邦的地方,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诸长矜摆出一副杀猪般的目光,冷飕飕地射向自己。 “王,王爷!” 她呆滞地愣了一刻,随后看见被踢在角落的枕头,第一时间就是为自己辩解。 “王爷,您听我解释……这,我一般情况下睡相是非常好的,除非……” 林灼灼想不出适合的词来为自己逃过一劫,眼见冰块脸越来越黑的面色,她一急,嘴巴便秃噜了一句:“除非那人长得太馋人!” “没错!我承认了,我就是馋您的身子!” 说着,林灼灼腰杆挺得更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诸长矜在想,这货一大清早的嘴巴抽筋了?尽说些……不害臊的胡话。 他心底飘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之意,直接跨过这一话题,语气平平道:“我待会要去灵州府,你一个人不要到处跑,知道吗?” “灵州不安生,若是发生能了什么事,诸幼灵身边的人第一个保护的是她,本王不在你身边,没人护着你。” 这话说得,林灼灼心道,您就算在我身边,也不一定会护着我好吧? 见她脸色不对,诸长矜显然想到了之前让她替自己挡箭的那一次,神色难得有些讪然。 他轻咳一声,眼神飘向别处,“我走了,你再睡会也可以,不过,今天我以战王的名义去过灵州府之后,灵州州长应该会准备别的院子给我们住。” “晚时,本王让晏封接你去,注意别打草惊蛇。” 林灼灼应下。 嘱咐了这一番之后,诸长矜便带着晏封去了灵州府。 州长一大早就领人候在府外,看见战王标志的马车后,眼睛一亮,赶忙过去见礼。 诸长矜也没摆什么架子,纵然知道此人心术不一定正,且极有可能也是诸续元那一边的,他也依旧没有过多表现出来。 州长将诸长矜引到会客堂,殷切地寒暄了几句,便开始与他说解灵州近期的局势。 然而直到他口干舌燥说到最后,诸长矜却没有任何表示。 “王爷,灵州兵营已经招兵完毕,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去剿贼才是最佳时机?”其实州长想说的是,越早越好。 毕竟陛下可是下过旨意…… 诸长矜端起茶具,轻哂一声,“州长大人既然如此急切,那我们现在便去军营看看,再做打算也不迟。” 闻声,那州长虽然一喜,但是心中却不知怎的,升起一股悚然的异感。 诸长矜跟着州长出了府,只是刚出门,就被迎面撞见一个包裹严实的女子,那人带着面具,瞧见自己后似乎慌了一下。 诸长矜将她的反应记在心里。 还没等他出声询问,州长就好似怕露出什么破绽般地解释:“王爷,这是我州府中的女师爷,虽说是女子,本领却十分不小,改日再与王爷您引荐一番。” “不必。” 听到他这样说,那州长自以为悄无声息地吐出一口气,然后面带笑意地领诸长矜上了马车。 趁这空档,他赶紧与身后静静立着的女子行了一礼。 那女子冲他点点头,旋即进了州府。 赤练山是明晃晃的老虎窝,诸续元就等着他乖乖上山,然后将他斩首于此。 这些诸长矜都知道,但这贼山,他又不得不闯。 去过兵营后,诸长矜心中逐渐有了成算。 灵州州长一直跟在他身边,天色渐晚的时候,他对着诸长矜道:“王爷,下官为您准备了宅子,您看看?” 诸长矜一手背在身后,轻轻颔首。 晏封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众人之后,赶去之前的宅子里接人。 晏封一走,诸长矜身边自然有影卫顶上,灵州州长也没有发觉到什么不对。 州长一早就派人在这院子打扫过了,要不是听说王爷他不好女色,他说不准还会备几个美姬献上。 诸长矜也懒得知晓这满肚子花花大肠的州长是什么心思,他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了。 这宅子比租的那套还要华贵,甚至还被起了个名字,唤做福苑。 诸长矜坐在书房,拿起纸笺给于疏写信,让他速回。 影卫进门,又送了一沓京城传来的信件。 等到诸长矜一封封处理完毕之后,夜色已经浓厚。 天边亮起几颗灼灼星子,他想了想,招人问道:“林侧妃呢?” 那人却摇了摇头,回:“侧妃还未回,晏神医也不在。” 第41章上位的第四十一天 诸长矜面色阴沉,手中一张笔墨未干的宣纸在他无意识之下碎成粉末。 林灼灼……你是想逃走? 还是说,她被人抓了。 他坐在案前等了许久,直到一个时辰后,郊外收到信的于疏一路策马奔腾,火速赶回。 “王爷。” 于疏单膝跪地,目视前方,脑子里却是不明白为什么王爷臭着一张脸,好像林侧妃又把王爷调.戏了一样。 “林灼灼为何还未到?” 诸长矜捏了捏眉头,闭目思考着最近有什么异常。 “属下不知。”于疏大.大的脑袋里充满了很多疑问,身在贼营的他对于府中的事务一概了解,因为他整日里就盼着侧妃与王爷生猴子。 林侧妃会生气—— 难道不是王爷您把林侧妃的床砍成两半让她无床可睡的吗? 小姑娘家因为这生气不是很正常的吗? 诸长矜听不到跪在下首的这货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浆糊,但是他想起来了一个不寻常的地方。 今日他出了州府门后,便感觉到那么一瞬间,仿佛有人在窥视着他。 那眼神太明显,他不可能感觉不到。 如果只是一些觊觎他的人,不可能到现在…… 不对! 林灼灼,她是自己的侧妃,也是他光明正大带来灵州的人,是自己身边唯一可以威胁到他的人。 还有诸幼灵。 这几天她一直和林灼灼在一起,京城那些狗东西就算不认得林灼灼,总该认得诸幼灵吧?他们没理由注意不到她。 诸长矜攥紧了拳头,冷声道:“于疏,你去查探一下周围是否有探子。” “是!” 于疏领了命令,刚准备退出去,就看见王爷他老人家臭着个脸站了起来,“罢了……你留下等着晏封,本王亲自去。” “王爷您……”大可不必啊。 话还没说完,诸长矜就消失在门口不见了。 于疏张了张嘴,只感觉王爷真的懂事了,对林侧妃这么好,就连耍小脾气不回家都亲自去找。 诸长矜四处查翻,终于让他打听到了林灼灼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 茶楼。 “对对对,就是这个姑娘,我今儿个才见着她坐在窗户边上,对,就那儿。”小二把诸长矜领到林灼灼曾经坐过的地方,指着桌子道。 “您看,就是这儿,那姑娘买了一坛好酒就坐在这儿陪着另一位姑娘喝酒,那姑娘可好看了……哎?大爷您,您这刀挺好啊哈哈大爷大爷先别动手,小的是做错什么了吗……” 诸长矜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小二,慢吞吞收回了刀。 小二被诸长矜冷厉的眼神吓得腿发软,刀一收鞘就一溜烟跑了。 诸长矜坐在林灼灼做过的地方,俯视着大街,突然指下有一点异样,低头一看,是在角落的一枚耳环。 是林灼灼的耳环。 她昨日还带着,上面缀着一朵淡粉色桃花,因为着实衬她肤色,他瞥了好几眼,记得很清楚。 记忆里的桃花很娇.嫩,就和那夜她的身体一样柔.软,不似人间之物。 她一向精灵古怪,如果这个是挣扎的时候故意留下的,那么这附近一定会有线索。 可是,就以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可能挣扎得了。 那必定是那些抓她的人留下的! 诸长矜仔细一看,上面还带了一点血迹,神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他们竟然,敢伤到她。 诸长矜神思流转,捏着那枚耳环俯视着周围的环境,计算着哪些地方会是他们行经的路线。 待一遍排查过后,诸长矜突然看见某个不起眼的街角出现一抹黑影,那人手持弓箭,对着他蓄势待发。 诸长矜眼瞳一缩,身形暴起,那人明显发现了他,一箭射来,便迅速远遁,等诸长矜后脚到达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那些人在挑衅他,要他失了方寸。 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诸长矜冷笑一声,打开了那束箭上带着的纸张,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 “遇救美人,独自上赤练山。” “……”诸长矜沉默地看着这个“遇”,突然感觉对手并不是那么强。 不管如何,这赤练山,他总是要去一趟的。 回了住所,他吩咐于疏把州长送上来剿匪的士兵都集中好,明日一早前往赤练山。 赤练山是灵州境内唯一三不管的地方,这地方山多树多土匪还多,就算是官府也不想和他们多打交道。 所幸这伙山匪并不想惹是生非,只是偶尔扰一下周边的地区,并没有打扰到衙门的生计。 可是前几个月,这里的山贼突然变得凶残无比,甚至抢一些壮丁上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隐隐打出了反贼的旗号。 诸长矜命于疏带着人埋伏下来,等着他的暗号,他与于疏做约定,以响炮为号,炮响则上山。 于疏面无表情的应下,其实手心已经出汗了。 王爷一身的病还没好全,并不能和人长久交手,若是上山遇到危险,可真的没人能救得了他。 不过既然王爷敢一个人上山,必定会有自己的后手,王爷的聪明才智并不是他们这种只管一心打架的人所能猜到的。 诸长矜理了理长袍,独自上山去。 山上有很多山匪,有些面黄肌瘦,身上并不合身的的衣物都罩不住他们的身体,风一吹,就会吹倒一大片。 而有的,则是油光满面气满神足,看着就是整日大鱼大肉伺候着,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不过在诸长矜眼里,两者并无区别。 都是食人筋骨啖人血肉的恶鬼,贫富之分与他何干? 宁可去偷去抢,也不愿自力更生,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他极其厌恶这等人,恨不得一把火将这里全部烧个干净。 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只看到了眼前的荣华富贵,只想要他这个皇弟去死,却没有丝毫余光注意到底下的蛆虫有多少。 那些骨瘦如柴的人一个个看着诸长矜的眼神就像饿狼看到了小绵羊,可是这位“小绵羊”的气场太冷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直视他的眼睛。 几个黑衣服的人直奔他而来,一个个笑容狰狞,腰上挂了刀。 “战王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来张三儿,给这位战王做个热身菜!” 为首的黑衣人狞笑一声,随手抓了一个面黄肌瘦的人,递给他自己的刀,指着诸长矜道:“杀了他,今天你就是副首领!” 那个人眼神瞬间发直,癫狂地举起刀就向诸长矜冲来,只是下一刻他的身体就转了个向,一刀劈向那个为首之人。 为首之人手起刀落,结束了那人的生命,首领刀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液,丝毫没有注意自己手上的血,微微躬身做了欢迎的姿态,笑容满面。 “走吧,战王殿下。” 诸长矜嗤笑一声,冷漠地跨过那人的尸体。 赤练山,都是一群疯子。 “啊对了战王殿下,”那人笑眯眯地说道:“我们这儿可不止有一个您的女人,不知道您会选择哪一个呢?” 诸长矜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心中一沉,继续向山上而去。 第42章献殷勤的前一天 这窝贼人手上个个提着大刀,盯着诸长矜死死不放,就连那个说话极其嚣张的首领头子都始终保持警惕。 毕竟,战王殿下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男人,那人交代他们的事,他们要想做成,就需要时刻小心。 诸长矜被带到正堂中,坐在竹椅上,眉目微敛,出声道:“她呢?” 首领头子一听,乐了:“敢问殿下,您说的‘她’,是哪个‘她’?” 他身后的人起哄,“就是,你倒是说明白啊,我们这里可是有两个女人,都说是王爷您的女人呢!” 诸长矜扯开嘴角冷冷一笑,“本王为谁而来,昨日在茶楼朝着本王射了一箭的那位刺客不知道?” 首领奸笑,搓了搓手,“行吧,既然王爷如此诚恳,那我们赤练山众人也不能怠慢了。” 他挥了挥手,“去,把两位美人儿都请过来,让王爷好生瞧瞧,哪位是他要的,剩下的那位,便留在我这寨子里,做我的压寨夫人,嘿嘿。” 说话间,人已带到。 诸长矜的瞳孔在略过这两道身影时,下意识地一缩。 她怎么在灵州?! 被绑了手的林灼灼可算是发现了,诸长矜视线落在她身边这位身上,足足有三秒钟! 而落在自己的身上,却连一秒都不到。 嗬tui! 狗男人,昨夜还同床共枕,今日不过是落了回难,立马显露出本性来了。 “你们放了本宫,本宫可是大幽贵妃!” “嘿你个不识相的臭女人,贵妃怎么了?任你贵妃还是贱妃,到了我们老大床上,还不是一样的放荡?” 没错,与林灼灼一同被抓的,正是那本该待在京城的夙贵妃夙临仙! 她惨白着一张小脸,华贵的衣裳也变得有些破旧,说出口的话虽是在威胁,落入这一干人耳朵里,却更像是在祈求。 而夙贵妃身边的林灼灼便显得格外镇定了。 见诸长矜久久不语,她想着,这厮估计既心疼他的白月光,又不好当着自己的面说要救别人。 哼,当初在行宫里表现的那样熟视无睹,真正到了危难时刻,还不是巴巴地凑到人家脚下无私奉献。 “王爷不必再想了,既然贵妃娘娘才是您的心头好,您还是带娘娘走吧。”林灼灼柔弱地蹙了蹙眉,姿态好不可怜。 话音落地,在她身边的夙贵妃瞬间浑身不爽了。 她可是永远都记得,在行宫办宴的那日,这小贱人是如何勾着长矜装可怜,又是如何对着陛下抛媚眼的! 陛下如今还对这贱人念念不忘,连御书房里都堆着陛下为她作得丹青图。 不回忆还好,一回忆起来,夙贵妃只觉得自己吃了半辈子的饭都要呕出来了……诸续元那个蠢货! 夙贵妃也顿时嘤嘤哭泣,倒也没有反驳林灼灼的话,只望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诸长矜,凄凄惨惨切切,“长矜哥哥,我此次出宫,都是为了你啊。” 是呀是呀,为了让他早死早超生呗。 林灼灼在心里接话接得乐此不疲。 而诸长矜眉尾半挑,似乎有所触动。 林灼灼转念一想,反正她还有杀手锏,绝对能从这群山贼手里混出去,便故作苦涩道:“王爷,我不忍心看贵妃娘娘被弃于此地……罢了,您还是让我做了这压寨夫人吧。” 她一开口,连那山贼头子都惊呆了。 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舍己为人的女人,大开眼界啊这是! 那首领沉下来想了想,突然笑出声来,附和道:“如此也好,小美人这天仙的模样,若是做了我赤练山的压寨夫人,可不比做小小的侧妃强一百倍?” “王爷,您觉着呢?” 一边是目光殷切的昔日旧爱,一边是面无表情的新欢侧妃。 诸长矜抬手,指向一处,哑声道:“我要她。” 夙贵妃蓦然瞪大双眼,惊喜地笑起来,“长矜哥哥,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 诸长矜没再说话。 林灼灼气急,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之前还说会护着她,都是狗屁。 气急过后,又是一阵心累。 也对,她本来就想着早点离开的,现下是个多么好的时机,她居然被眼前一时的气愤给蒙蔽了双眼。 想通了之后,林灼灼也没再去看诸长矜的表情,而是一派镇定地对着首领说:“还请首领大人为我松绑。” 平白得了一个美人的青睐,山贼头子再是凶悍,心里也止不住地乐开了花。 赶紧命人去给自己的准压寨夫人松绑。 贵妃娘娘他动不得,这个送上门的小美人儿倒是可以,且还如此的上道。 首领本就想着,待他困死诸长矜,便将这位美貌的侧妃据为己有。 不过今日贵妃突然到访,表明也要来掺和此事,他应倒是应下了。 这样一来,也不是没有好处,譬如小美人被诸长矜伤透了心,转头心甘情愿地服侍自己。 诸长矜盯着林灼灼看了一刻,见她脸上丝毫慌乱感都没有,亦垂着眸子望自己一眼都不舍得,心中一股不虞之感涌上。 ……又没说不救她,这丫头,怎么还学会摆脸色给他看了呢? “既然决定了,那就请王爷您先行移步。我们赤练山的规矩,只要闯过山腰处的一道屏障,您想带谁走就带谁走。” 那首领瞧着笑眯眯的,却是凶相毕露。 诸长矜起身,不动神色地瞥了一眼林灼灼后,慢条斯理地跟着前面的人,往那处“陷阱”走去。 赤练山山腰的西面常年覆着一层白雾,若是有人不幸闯入此地,九成九的可能都是葬身于此。 自然,幕后的那人也不会冒那最后一点的风险,早就通知了赤练山的人,一定要亲眼看着诸长矜死。 那头头思考之后,决定给大名鼎鼎的战王殿下来个万箭穿心,应当会死的十分凄惨。 于是赤练山但凡箭术不错的汉子,都服下了专克山障的解毒丸,悄悄候在山腰等着诸长矜踏入虎穴。 到了山障口,首领将刀抗在肩上,阴险地笑了,“王爷,请吧。” 好好享受您最后的美好时光吧。 第43章献殷勤的前半天 诸长矜嗤笑一声,他根本就没打算以身涉险。 也就是这群人蠢得发霉,竟然以为自己会乖乖听他们的话,好进去送死吗? 没半点心机,真当他诸长矜征战沙场多年,是白混日子的。 那首领眯了眯眼,将肩上扛着的刀取下来,狠声道:“怎么,战王殿下原来是个懦夫,连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出生入死都不敢吗?” 这浅陋的激将法,激得诸长矜倒是笑了,“心爱的,女人?” 早在她夙临仙放弃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在他心里,就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了。 若不是为了放松这群人的警惕,他怎么可能忍住恶心,去选一个背叛了他的女人? 首领头子身后的一个小弟悄悄上前来,小声说道:“老大,看他的样子,该不会是……”根本就没想过要入山障吧? “用你说?!” 首领一个回手敲在小弟脑袋上,眼中凶光乍现,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他不愿意进去,那就直接在这里弄死算了。 一个手势,身后众人一窝蜂地涌上来。 “给我杀!贵人可是交代了,只要搞死战王殿下,就给我们封官加爵!” 诸长矜的身影极快,勾了勾唇,踹开一个上赶着送死的,迅速抢了他手中的刀。 他几乎是游刃有余地在这群山贼之间劈开一条道路,本就穿着墨色的长袍,此时沾上一团又一团的血液,更是衬得气息恐怖。 在解决了眼前一个满脸横肉的山贼之后,身后突然出现一阵脚步声,诸长矜反应极快地往左侧闪去,那沾了一点血丝的刀擦着他的肩膀而过。 一列行为有素的黑衣人凭空出现,那首领狞笑着道:“哼,纵你诸长矜有天大的能耐又如何,贵人借我百位死士杀你,而你,却只有孤身一人。” “啧,真惨。” 首领说罢,面上收了笑,恶狠狠地下令:“一起上!给我们赤练山惨死的兄弟们报仇!” 这场恶战持续了许久,久到诸长矜数不清自己身上被开了多少口子,也记不住自己又杀了多少人,他只知道,心中那股被压抑的戾气越积越多。 他自小就身患病症,这一点,他的亲近之人都十分清楚。 但是他们不知道,他身上不仅有冰火之毒,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疯狂杀意。 只有在失血的情况下,这症状才会真正被激发出来。 甚至随着年岁的增长,他越来越压抑不住自己的阴晴不定的性格。 诸长矜眼眸通红,看向扑来的众人,已经渐渐失去理智,手起刀落,浑身都透着不正常的狂躁。 那首领见此,更是坚定了要弄死他的心。 眼看诸长矜似乎体力有所不支,他刚想上前参与这场激战,就听见身后一阵汹涌的脚步声想起,他一个小弟屁滚尿流地跑过来,嘴里赶着救命。 “老大,我们的人都死绝了!老大,您快想想办法,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怎么回事?!” 那山贼哭喊着说:“按您的吩咐,我们将那美人送到您的房间,岂料半路遇上一列人马,他们个个比我们山贼还要凶悍,二话不说就与我们的人打了起来。” “蠢货!是不是诸长矜带来的人?不是让你们看好了,他们要是一山上,就立马给我报信的吗?!”首领气急败坏地吼。 “不是那些人啊!山脚下的人还在,这群人我们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首领一把将小弟朱踹倒,“蠢货!蠢货!完了,今日的计划算是完了。” 他话音未落,追赶而来的晏封就笑嘻嘻地走来,“哟,这不是我们威风凛凛的首领大人吗?发生了什么事,被气成了这样?说出来,让我们也乐呵乐呵呗?” 在他身后,战王麾下的百位精兵严阵以待。 晏封冲他们摆了摆手,“去救战王殿下。” 而后他握了握指骨,捏得咯吱响,“赤练山首领好大气概,掠走我战王府的侧妃,还妄想杀我们殿下,不给你个教训,真是枉我晏封的神医之名。” …… 几个回合下来,山贼一方惨败,那首领中了加强版软骨散,更是被“三脚猫”功夫的晏封单方面殴打。 就在山贼快要被消灭殆尽的时候,兀地! 他们周边响起一声巨响,“嘭——”地一下,将纠缠在此处的一部分人炸到飞起。 诸长矜被这一声响动唤回一丝神智,眸色一沉,他就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原来最要命的,在这里等着他呢。 下一刻,诸长矜忽然想到了山上孤身一人的林灼灼。 那些人最后一步怕是想要炸山……他得去救她! 这股念头一起,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山上走。 身后的晏封一个叉腰嘚瑟的功夫,转眼诸长矜就不见了踪影。 糟了。 王爷该不会还念着那什么破贵妃,现在要回去救她吧!? 诸长矜几乎是用尽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山寨,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他一不留神,被身边一股热浪冲击地单膝跪在地上。 心里清楚,这样下去,他有可能会葬身在此,但是不知为何,脑海里一直有道声音在说,去救她。 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她那么好,又懂事又乖巧,还会时不时逗他开心,就算是发小脾气,也可爱至极,她就是值得。 诸长矜撑着刀再度站起,山寨塌了好几处,到处都是死人。 他一间一间地寻过去,却依旧不见她的身影,就连那挂着首领标志的房间里都空空无人。 ……怎么会? 她一定还活着的。 诸长矜眼中暴戾横生,只觉得这天地间万物皆是错。 “林灼灼!你到底在哪儿!你不是最喜欢晏封了吗,你要是敢死,本王就让晏封于疏给你陪葬!” “你还活着对不对?你说话啊!” “林灼灼……阿灼……” 诸长矜一刀砍去身前的障碍,浑身充斥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若是林灼灼真的葬身于此…… 他怎么办?那个女人亲了他也睡了他,难道就这样随随便便,再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吗? 第44章献殷勤的前一秒 翻遍了所有废墟,期间险些被炸药掀飞,晏封火急火燎地赶来,连忙抱住他,喊道:“王爷,那个女人不值得你这样,你快随我下山!” “怎么不值得?”诸长矜猩红着眸子挣开桎梏,质问:“枉她对你那么好,原来在你心里,她就是这样的人吗?” 晏封愣了。 谁?谁对他那么好?宫里的那位见了他恨不得眼珠子翻上天去好吧?也就只有在王爷面前她才会装装可怜了。 “王爷,不是……您何必呢?她都已经不要您了,您忘了之前您亲口说的,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头看她一眼?” 诸长矜听着这话,总觉得有哪里奇怪,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身后一道清丽的声音喊他:“王爷!小晏?你们快点……” 晏封抬眼一看,林灼灼站在山寨口,惊喜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方才她在山下跟于疏会和,突然就听到山腰处响起了爆炸声,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有人下来。 跟于疏一起上山来找,没想到还没走多深,就看见这俩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在争吵些什么。 林灼灼还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就被飞扑而来的诸长矜抱了个满怀。 这就有点令人惊悚了。 林灼灼试着推了推,没推开,忍不住使劲挣扎起来,再这样闷下去,她害怕自己喘不过气来。 诸长矜哪里会如她所愿,现在见到活生生的她,心里直觉得涌起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他紧紧地将小姑娘压.在怀里,呢喃着说:“阿灼,你还活着。” 林灼灼僵住顿时不动了。 阿……灼? 冰块脸什么时候给她起的这样一个称呼?不过……还挺好听的。 她算是察觉到了,这货肯定是以为自己还留在山寨,所以才没顾得上下山,就想着先来这里带她出去。 可是,他明明选的是夙贵妃,选了他的白月光初恋不是吗?现在怎么又突然变卦,不顾一切地要来救她? 想是这样想的,但是林灼灼还是心中触动,不由自主便抬手环住他的腰.身,在他后背顺了顺以示安抚。 “好了,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快回去!” 因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炸个稀巴烂,林灼灼不得不拉着他们立即往山下走,半道遇上了前来寻人的于疏,四人便搀扶着一道下了山。 山脚下停了辆马车,林灼灼刚抬脚上去,就听见不远处,原本苍翠欲.滴的赤练山发出磅礴的最后一声彻响,零零碎碎的石头滚落山下,化为一堆半山废野。 找到了林灼灼,诸长矜心里紧绷的弦才刚落下一点,就再次提了上去。 车厢内,他紧巴巴地盯着她不放,漆黑的眸子不知想了些什么,突然便开口说:“你过来。” 一时间,三双火.辣.辣的眼睛望向自己,林灼灼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小声问:“可以不过去吗?” 目光触及某人愈渐阴沉的面色,她一个激灵,十分有眼力地凑上去改口:“王爷,有何吩咐啊?” 诸长矜定定地看了她几息,随后移走视线,淌着血的手却悄咪.咪地勾住她衣摆。 “没什么,就想看看你。”他说。 林灼灼觉得,冰块脸最近不是一般的不对劲,是大.大的不对劲啊! 但是要准确地说有哪里不对,她却也说不上来。 最终把一切都归为这厮受伤后的寂寞求陪心理。 林灼灼深深叹了口气,虽然冰块脸还记得要返身回去救自己,这令她愧疚的同时,却也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是时候策划离开男主身边了! 这段时间,她不仅不能露出马脚,还必须得三百六十五度全方位讨好他,让他放松警惕…… 自然,她也会善良到底,将后面可能会遇到的危难一一列出来,走之前交给于疏,让他转递给冰块脸。 林灼灼心里的小算盘,诸长矜半分不知。 他身上被刺了好多伤口,尽管晏封已经帮忙包扎过,却还是浑身疼痛脱力。 林灼灼余光瞥见他拧着眉,似乎很难受的模样,心道,她才刚打了个哈欠,就被送上了枕头,天意助她。 “疼吗?”林灼灼眼含心痛,握住诸长矜的另一只手,声音极轻。 本来是没有多痛的。 他二十多年的毒症都挺过来了,从前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甚至有一回与死亡失之交臂,他以为自己是习惯了疼痛的。 可是就在这一刻,诸长矜忽然觉得,他浑身上下都痛极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疼,很疼。”他慢慢靠近,语气近乎呢喃:“阿灼,我很疼。” 自从母妃走后,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 他的阿灼,是第一个这样问的人。 林灼灼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大冰块的反应居然这样强烈,她默了默。 诸长矜,确实是一个缺爱的男人。 他年幼丧母,先皇对他还算不错,可正是这份不错,导致后宫众人对他愈加针对。 没有受到过别人真诚的爱,自然也学不会真正去爱一个人。 林灼灼的母性心理大增,心中一边大喊着崽崽好惨,一边默不作声地环住崽崽的腰,在他肩窝处蹭了蹭,仰头道:“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 ——目睹了这一切的小晏神医与小于统领纷纷扭脸看向窗外风景,同时在心里一群狂野的草马欢呼奔过。 磕到了! 他们千辛万苦,否极泰来,终于磕到王爷与侧妃的糖了! 回到福苑后,诸长矜被晏封摁在床上,勒令不休养个三五天不许下来。 林灼灼看到诸长矜臭烘烘的脸色,就忍不住地想笑。 看见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诸长矜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僵硬地说着:“你不准走,你留在这里陪我。” 不待林灼灼反抗,他就压下一句:“本王是因为救你受的伤,所以在这段日子里,你必须服从本王的管教。” 你明明就是想救夙贵妃好吧?这话林灼灼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毕竟好不容易闲下来休息,就先不要想那么多了。 第45章献殷勤的前半秒 林灼灼无奈地摊手手,“好的王爷,我们现在该干什么呢?” 诸长矜沉吟一下,说道:“给本王念书。” 事实证明,林灼灼根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料。 搬了一堆杂书过来后,不顾冰块脸的抗议,先拿起一本《贫僧与恶寡妇的二三事》绘声绘色地表演起来。 表演到一半,诸长矜听着听着也渐渐入了入佳境,谁知这货念着念着,嘴里便发出一些古怪的笑声,到了最后,连一根头发丝儿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诸长矜一眼瞟过去,那丫头捧着书,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傻笑,正看的津津有味。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不仅没换来那货的抬头,甚至还被她怨恼般地娇嗔了一句:“别闹,正看得激.情.四撒呢,嘿嘿~” 诸长矜心累。 诸长矜生起了闷气,狠狠闭上眼,蒙起被子转身睡觉去。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等林灼灼“啪”地一下把书合上,沉默一阵,又意犹未尽地再次翻出有内味的片段看了几遍之后—— 于疏慌里慌张地冲门而入,一嗓子把诸长矜的美梦吹得无影无踪:“王爷,不好了王爷!” 因为睡前听了话折子里的不雅片段,诸长矜不知怎的,竟然做起了同样的梦来。 只不过那梦中的人,一个是林灼灼,一个是他自己。 正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忽然被于疏惊天地泣鬼神的轰炸给吵了醒。 他面如碳色,阴沉沉地睁开眼盯着于疏,“不想活了?” 于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半跪下去,“属下该死!” “说罢,发生了什么事?”诸长矜揉了揉眉心,满心的烦闷。 “王爷,实在不是属下莽撞,而是因为这件事它发生得足够令属下莽撞……呃,城郊又有一处村庄的人死绝了!” “又?”林灼灼不小心听了一嘴,当下便注意到了于疏口中的怪异之处。 “除了之前我传信回来禀报的那村子,现在已经又有一处的村民受害了。”想起上次误打误撞在那个村子外看到的场景,于疏就一阵毛骨悚然。 满地的血,红色的、褐色的,交织在一处,远远便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味,也不知道是什么变.态.凶手,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诸长矜捏了捏指尖,“看来此事不简单,不是那帮山贼做的。” 他有些怀疑是楚唳的手笔,但是却想不明白,楚唳把全村的人残.杀干净,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林灼灼隔了好几天才见到小帝姬。 她陪诸长矜待得都要发霉了,现在但凡看见个出他之外的人,都要激动地凑上去问问要不要去浪。 于疏和晏封被诸长矜暗搓搓地警告过一次,所以每回都爱莫能助地冲她摇头表示遗憾。 只有诸幼灵忽视了一旁兄长威胁的目光,不管不顾地答应她:“好呀好呀,我最近尝了好几家酒楼的菜,保准你也喜欢!” 之前诸幼灵留下个字条,说是要出去玩。 谁知这一玩就是个三五日,可把林灼灼想念坏了。 两人手挽手地去了一家名叫“二品居”的馆子,一上来诸幼灵便砸了二十两银子过去:“给我们来两壶最好的酒!” 那掌柜的眼都瞪直了,点头哈腰地笑着:“好嘞,两位小姐请跟随我上二楼,本店有专门为贵客准备的雅间。” 坐在小房间里,林灼灼环视一圈,夸赞道:“不错,品位不错。” 诸幼灵得意地瞟她一眼,仰首挺胸像只骄傲的小天鹅。 看得林灼灼噗嗤一笑,“今日只喝酒?” “不然呢?” 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诸幼灵没好气地撇撇嘴,“上次被你害惨了,不过是带你去了一次小倌楼,明明什么都没做,皇兄还责怪了我好久,真是气人!” 说到这里,小帝姬突然眼睛一转,笑嘻嘻地凑过去问:“这次回去,我看皇兄好像变得特别粘你,你们是不是已经……嗯嗯?” 林灼灼睁大了眼,“嗯嗯?是什么?” 她刚问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突然明白了过来,“绝对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请收起您的不堪思想,好吗?” 两人嬉笑间,店家的酒已经送了进来。 “这可是二品居的镇店之宝,尝尝?” “好嘞。” 林灼灼举起一杯一饮而尽。 从前的她可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当下一时兴起,没有一丝丝顾虑,便在诸幼灵震惊的目光中一杯接一杯地饮下肚。 只看得小帝姬瞠目结舌,最后还是她上前拦着,林灼灼才困惑地停下来。 见小皇嫂这副无辜的的表情,诸幼灵咬着牙说:“不能喝了!这酒后劲大……”她可不想再被皇兄臭骂一顿。 然而此时再说,已经迟了。 林灼灼醉眼朦胧地盯着小帝姬,双颊粉红,憨笑道:“灵儿!我的崽崽,你好可爱!”说着,她不正经的爪子已经捏上了小帝姬的脸。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诸幼灵身边的影子少年“唰”地一下现身,抬手就要阻止林灼灼的靠近。 诸幼灵忙喊道:“寂舟!” 那少年一愣,这才恭恭敬敬地没了动作,却没再消失,只是安安静静地立在小主人身后,像一座不动如山的雕塑。 诸幼灵看着林灼灼自顾自地数花生米,突然笑了,扭脸看向身后的少年,眼眸亮晶晶的,“寂舟,你听到了没?皇嫂她夸我可爱!” 寂舟木着脸,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寂舟也可以夸您可爱。” 小帝姬:“……”本殿需要你这根木头来夸? 林灼灼喝断片了。 她记得自己数花生数到三百六十九只的时候,脑袋一昏,才睡了没多久,就被人残忍地摇晃醒,入眼便是某人冷如寒刀的目光。 “王爷?您您您肿么出来啦?” 因为醉酒的原因,她这一番话说得含糊不清。 “呵,还认得本王,看来还没醉得彻底。”诸长矜冷冷一笑。 一边,小帝姬耸拉着脑袋,悄悄往寂舟身边挪了挪,说时迟那时快,她拿手往随意一指:“皇嫂她!” 知道喊别的什么,自家皇兄不会上当,所以诸幼灵这次学聪明了,直接喊了皇嫂。 果不其然,诸长矜刚要开口训她,却又下意识地看向林灼灼。 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林灼灼:“??” 诸幼灵猛地跳到寂舟身上,一拍他:“快走!” 诸长矜:“……本王之后再收拾你。” 再看一眼醉酒后眼巴巴瞪着自己的林灼灼,无所不能的战王殿下第一次觉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第46章献殷勤的第一天 好歹眯了一会儿,林灼灼眼下其实也不算醉得太狠。 至少她心里还记着,要故意讨好冰块脸,借此助她逃离成功。 诸长矜敛目,神情是他自己都料想不到的温柔。 他撩起衣袍,半蹲下来,握着林灼灼柔弱无骨的小手,无奈地问:“难受吗?平日里那么机灵,诸幼灵带你喝酒你便喝酒,怎么本王只是让你念个书都那么难?” 林灼灼晕晕乎乎得有点混沌,拐不过弯来,此时盯着诸长矜的俊脸,沉声问:“哪里来的唇红齿白小妖精,竟然敢在爷爷我面前放肆?!” 诸长矜:“……”确认过眼神,是脑子缺根筋的人。 他忍了。 “本王带你回家。”此话一出,连诸长矜自个儿都顿了顿,总觉得这话有些过于暧昧了,便侧过脸,神色变得漠然:“就你这酒量,还敢来喝酒,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把你拐走。” 似乎语气有点过于重了,诸长矜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看着面前好像什么都不明白的林灼灼,突然便泄了气似的,抿唇不语。 倒是林灼灼见他不动了,忽而抬起食指,勾了勾冰块脸的手心,软下声线:“王爷?您怎么不说话了?” 诸长矜目光艰难地、一点一点描绘着她的脸。 她是极美的,他一直都知道。 原在他眼里,世间女子不过都是一副丑恶的皮囊。 却不知从何时起,她逐渐变得不一样。 诸长矜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令他狼狈且不愿直面的想法——他的阿灼,也唯有她,在自己心里是不一样的。 这种心思教他不敢相信的同时,一边抗拒,又一边上瘾。 他望向林灼灼的目光逐渐炙热起来。 ……林灼灼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冰块脸有问题! 只是如今她的小脑瓜容量十分之小,她晃了晃脑袋,依稀能听见里面装着海水的声音。 于是她生气了,愤懑地指着诸长矜,一手捂住眼睛,嘤嘤地假哭起来:“我脑子里进水了呜呜~你听听,好大的水声——都怪你,冰块儿脸你害我脑子进水啦!” “……” 诸长矜觉得,他的小姑娘怎么就如此可爱? 他神色无奈地牵起她的手,站起身来,将人揽在怀里,难得有耐心地轻哄:“乖,我带你回家,回家就好了。” 林灼灼拿着不信任的眼神瞅他,心中认定了这人是在骗自己。 瞧着人模狗样的,怎么一张嘴就净说瞎话呢? 不过她今日心情好,暂且不计较,“你过来。” 那眼神,那语气,比之前诸长矜受伤的时候还颐指气使。 诸长矜下意识便弯腰凑了过去:“怎么了?” 林灼灼挣开他的怀抱,张开手臂,高傲地颔首道:“我累了。” 所以要抱着我回家。 诸长矜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一时没忍住,沉声笑了起了。 等笑够了,才故作退让地叹了口气,一把将小姑娘抱了起来——是抱小孩子的那种姿势。 他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捏了捏小姑娘的泛粉的耳垂,连语气也带了一股愉悦之感,“阿灼真乖。” 乖到,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控制不住地想要把他的阿灼压在身下,逗她,弄哭她。 于疏一直守在街角的马车附近,等了许久都不见主子回来,百无聊赖到想要打会呼噜。 就在他头点下去的时候,突然听见身旁王爷的声音说:“再睡,本王便让你与飞梭睡一窝。” 飞梭是前面那匹大公马。 似乎是感觉到主人在喊它,飞梭回头,眼睛放光地看了诸长矜一眼,随后又嫌弃地瞥了于疏一下,从马鼻子里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于疏冷着脸,被嫌弃惯了,从善如流地答:“属下该死。” 只是等他看见诸长矜怀里的林侧妃时,双眼像飞梭那样一亮,突然捧着脸笑起来:“原来王爷与林侧妃的感情已经这般要好了!” 小世子指日可待啦! 连方才嫌弃他的飞梭也变得顺眼起来了呢。 诸长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上车前醋溜溜(并没有)地撂下一句,“收起你那副桃花泛滥的样子,丑到本王了。” 回到福苑。 诸长矜一路抱着林灼灼去了自己的房里。 从来到灵州至今,他也就只与小姑娘同床共枕过一次。 先前借着“富豪”与“富豪夫人”的由头,逼她与自己同处一室,但是自打搬来福苑之后,她却不吃这一套了。 更叫诸长矜气急的是,这货为了躲他,还专门选了离自己院子最远的一间小楼。 不过……也好。 诸长矜将林灼灼放在自己的塌上,勾了勾嘴角。 他有的是办法,让小姑娘乖乖顺从。 …… 林灼灼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一片漆黑。 她支起身子,摇了摇头,觉得眼前还是有点晕,但是已然不大妨事。 诸长矜坐在不远处看折子,中间隔了一道屏风,他听见隐约的动静,面上稳如泰山,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开出一朵朵花儿来。 林灼灼下了塌,一拐弯,不期然看见诸长矜坐在桌案后的木椅上,目光沉沉地望向自己。 林灼灼脑袋空白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在冰块脸的房间里。 她抬起爪子,朝冰块脸摇了摇,“嗨?忙呢?” 诸长矜端着架子,点头,“好些了?” “好……”林灼灼脱口接了下去,但是话还没说完,心中突然一道灵感的光闪过。 于是诸长矜便见小姑娘的神色低落,鼓了鼓腮帮子,一双湿漉漉的杏仁大眼瞪向自己,“晕。” 这酒的后劲出乎意料地大。 就在林灼灼说完之后,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竟忽然感觉浑身一阵绵.软无力。 小姑娘踉踉跄跄地走到诸长矜身边,按着太阳穴,娇声委屈,“诸长矜,我头疼~” 第一次被她用这种语气喊出自己的名字,诸长矜只觉得……浑身一股气血逆涌而上,好似在叫嚣着,冲击着他对某娇弱的一小团做出什么似的。 诸长矜狠狠闭了闭眼。 第47章献殷勤的第二天 再睁开时,残留在眼底的躁动终于压抑下去,他喉咙动了动,嗓音略微谙哑,“怎么不穿鞋?” 林灼灼随着男人如虎般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白嫩的小脚丫子,脚尖微微翘起,在冰块脸的注视下,涂了绯色蔻丹的脚趾又不安地蜷了蜷。 林灼灼:“我忘了。” 说罢,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嬉笑着把脚伸到诸长矜眼下,踩在他腿上,甚至稍稍施力踹了踹,“我脚也不舒服,您帮我揉揉?。” 诸长矜:…… 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她是故意的吧?“女子的脚不能随意给旁人看,你不知道?” 林灼灼好声好气地弯腰去捞他的手,然后把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脚上,眼尾一圈要哭似的粉色,娇里娇气地反驳:“您又不是旁人。” 她光荣地决定了! 既然狗男人随时都想着利用她,那她为什么不反其道而行,顺其而上来霍霍他呢? 林灼灼笑得更惹眼了。 听天由命好了,回京之后,她找个时机能便一走了之,若是他不舍,那才叫大快人心! 诸长矜瞧了瞧她,总觉着这小丫头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但是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这个,而是怎么帮她揉脚。 林灼灼瞅见他的愣怔,还以为冰块脸不愿意,于是更加牟足了劲儿地哼唧,“在赤练山的时候,王爷为什么不选我呢?” “是不是在王爷心里,灼灼只是一个随手就可以扔掉的挡箭牌?” “没关系,我也没有多伤心……我只是为王爷感到,感到不值。王爷对贵妃娘娘一片真心,可是,可是她后来听到山上有爆炸声后,就自己下山跑了……” 林灼灼颤着声线,缩在衣袖里的手使劲儿掐着自己的手心,这才憋住没真的笑出猪叫来。 诸长矜一听,眸子瞬间暗沉了几度。 他想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做的那些事,根本就没办法三句两句解释清楚,反倒是真解释的话,还会令人产生一种花言巧语的感觉。 如此一想,他一时便沉默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只是目光触及小姑娘白嫩入珠般的小脚,抿了抿唇,在她的一阵惊呼中将她一把抱起,而后放在自己面前的书桌上。 林灼灼坐在冰块脸办公用的长案上,与他面对面,眼瞪眼,顿时尴尬的很。 不过没多久,他便收回了视线,将她两只脚丫子都揽在自己的腿上,一手便能包裹住其中一只,一声不吭,不甚熟练地揉.捏起来。 莫名有点害羞是怎么回事?林灼灼咳嗽一声,别扭地撇过脸去。 有那么一瞬间被诸长矜捏得舒服了,林灼灼红唇里不自觉地便溢出一声娇叹。 惹得诸长矜意味深长地抬眼瞥她,而后不动神色地提了提唇角,十分平静地换一只继续捏。 一顿按揉下来,林灼灼看诸长矜是越看越满意,在一阵酥麻中,竟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脱口喟叹了句:“若是离开王府,也许便再也不能享受到这种级别的按摩了呢……” 诸长矜一顿。 霎然松了松手,黝黑的眸子里盛着一股突如其来的暴躁:“离开?你想要走?” …… 林灼灼自觉说错了话,之后便又是伏小做低,赔罪好久,更是答应了再与某人同睡同起,才终是让他消了怀疑。 对于回京,诸长矜是不着急的。 他心中尚存疑虑,但又拿不准主意,究竟要不要留在灵州,调查那些村里百姓惨死的真相。 林灼灼也知道这一点,不过看着诸长矜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想着法的讨他开心。 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林灼灼也有了一点了解,知道灵州不仅有危险的赤练山,还有一座山,是传闻中曾降下过仙女的,被人们奉为仙山。 林灼灼倒不是对什么虚无缥缈的仙女感兴趣,只是听说那山除了有意思的传说之外,更是风景秀丽,不失为一个散心的好去处。 决定好之后,林灼灼便去找了诸长矜。 他正在书房内练字,手起笔落,一个笔锋凌厉的“静”字便落到了纸上,也算是赏心悦目。 说来也好笑,对于诸长矜这样的人来说,书房这种地方本来应该是重地,闲杂人等不许靠近的,可偏偏林灼灼每一次来,他都没有想过想要阻止。 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林灼灼向着诸长矜走两步,凑近了去看他写的内容。 发现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之后,她微不可查的撇撇嘴,方开始撒娇:“王爷,好不容易事情办完了,也别在屋子里面闷着了,咱们出去逛逛吧。” 诸长矜动作微微一顿,下意识的看向说话的人。 小姑娘身穿一件桃粉色长裙,一张不施粉黛的脸上此刻略带着些期许,因为微微仰头的姿势,隐约可见一截白皙玉颈。 诸长矜一时不察,竟是有些微微晃神。 林灼灼皱着眉唤道:“王爷?” 诸长矜方才回神,掩饰般的轻咳一声,“好,听你的。” 林灼灼这才满意的笑起来,转过身向外面走去,身姿轻盈,不多时就到了门口。 察觉到身后没有人,她转身,递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诸长矜放下笔,淡淡一瞥,“如此急躁,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和我一同游玩吗?” 林灼灼:“……”行吧,您是大佬,您说什么都对。 她试探性的问道:“那带上于疏和晏封?” “不行。”诸长矜一口回绝。 林灼灼一直都知道诸长矜不好伺候,此时也没有反驳什么,“那就走吧。” 她选的这座山山路不平,上面也没有刻意的修路,是以马车只能将两个人送到了山脚下,之后便只能靠他们自己的力量上去。 站在山脚下,林灼灼仰着头往上看,直到脖子酸了才看见山顶的时候,真心实意的后悔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但是,自己选的山,跪着也要爬完! 林灼灼含泪开始爬山,最先的时候还能跟在诸长矜身侧,等到了后面便不行了,只能走一段路歇一段路。 说来也巧,就在林灼灼累死累活的终于爬上去,打算好好欣赏一下美景的时候,方才还晴朗的天气忽然变了脸。 豆大的雨滴砸下来,不过瞬息,雨势渐大,树林里天光大暗,让人恍惚间以为黑夜已至。 林灼灼:“……”就挺突然的。 这样的天气自然是没办法赏什么景了,两人只能慌忙去找了一个山洞暂避,期待雨势快点过去。 第48章献殷勤的第三天 山洞不算太深,浅浅宽宽的,乍然看去,倒像是横亘在山土上的一道长口。 诸长矜的视线来来回回落在小姑娘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灼灼坐在一块圆形石头上,托腮听着雨滴溅入泥土的声音,竟一时觉得有些岁月静好。 诸长矜酝酿了下,沉吟道:“脚还疼吗?” 先前只想着能与她单独一处,却是忘了,小丫头有时候娇气的很,偏偏还倔,这么高远的山,她居然没有哼唧着让自己背她。 莫不是那晚没控制住,凶到她了? 诸长矜想来想去,最后把这些心思都沉入心底,突然起身,黑着脸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解开,一把盖到林灼灼头上。 神情冷傲地说:“身子本来就弱,这么冷的天,还非要穿襦裙,就那几层破布,能挡风?” 林灼灼从宽大的黑袍下扒拉出自己的小脸,长长的衣袖落在她脚边。 诸长矜余光瞥见,耳尖不自觉地一烫,眉心更皱了,“还不过来?坐在风口,是图你身子弱,还是图你不穿衣?” “……我怎么就没穿衣服了。”林灼灼撅起红唇嘟囔了一句,还是乖乖地往里坐了坐。 诸长矜乜了一眼,对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太满意,挑眉问:“本王很吓人?” 叹口气,林灼灼再次往里挪了挪。 冰块脸最近是不怎么放冷气了,但却变得极其反复无常。 一会儿让做这个,一会儿又临时反悔,突然不让做了! 偏偏这种态度还只是针对她一人,这让林灼灼好生郁闷。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心里那念头刚闪过,就察觉被这厮盯着看了几息,忽地开口道:“罢了,你还是离本王远些吧。” 我……我太阳你哦! 林灼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蹭一下站起来,没往远处走,反而来到诸长矜身边,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坐到了他腿上。 诸长矜一惊,差点炸毛跳起。 林灼灼死死扒住他的衣服,眼眶渐渐红了,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充满了控诉。 “王爷不喜欢我靠近吗?可是几日前,王爷分明摸了我的脚……还看光了我的背,甚至,甚至……” 她眼睫轻轻颤着,一副脆弱无辜的样子,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又凶巴巴地抬眼,一个劲儿地瞪着男人的嘴。 直到盯得诸长矜莫名心慌。 他沉默了一下,伸手碰了碰林灼灼的眼周,似乎是想要替她擦干眼泪,却不知为何,最终只是抬手,轻轻拍拍小姑娘的脑袋。 “乖。” 林灼灼烂泥扶不上墙似的盯了盯他,赌气一般,埋首在他衣前。 许是看出了她的抗拒,诸长矜暗了眸子,指尖攥了攥,垂下手,心中升起一股子嘲弄。 诸长矜将小姑娘往怀里揽了揽,随后拿出那根很久之前就准备好,打算赔给她的玉簪。 是的—— 他不仅把玉簪带来了灵州,还一直随身装着……诸长矜绝不承认,这些个时间里,他就是故意忽略了这簪子的存在! 所以才能随时拿出来看看~ 至于什么时候拿出来看……旁人管不着! “阿灼,本王想,”诸长矜犹豫了下,改口问:“你喜欢簪子吗?” 他撇过脸,声线不带一丝起伏,“便是,晏封送你的那种……不过比他送的漂亮百倍。” 林灼灼一愣,随即“娇羞”地点点头,声音甜的能掐出水来,“王爷送我的,我都喜欢。” 她没多想,倒也不是自恋到认为冰块脸已经喜欢上自己了,只是估摸着,大概因赤练山的那次选择,他现在还在愧疚吧。 诸长矜的嘴角潜意识地弯了弯,随后像是察觉到异常,立马又放平绷住。 将那小玩意儿放在她手里,他才轻咳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到地面一阵颤动。 连忙抱着小姑娘站起来走到山洞口。 诸长矜环顾了一圈,没多久,颤动停了下来。 “怎么了?” “没什么,应该是轻微山震。”诸长矜目光沉了沉。 幸好是轻微的,若是他们在山上遇到了大型的震荡,后果无法想象。 “王爷,现在雨势小了些,不如我们赶紧下山吧,万一之后再发生些什么……”林灼灼皱着眉,表情认真。 诸长矜微一颔首,转身往山洞深处走去,里面还放了一些他们提前准备的食物。 诸长矜走到一半,忽然听林灼灼喊他:“王爷,您放我下来吧!” “……”他停顿了一下,立即将她放下去,嘴里解释道:“本王忘了。” 林灼灼内心呵呵:就算你不解释我也知道。 余光一扫,林灼灼兀地噤声,拧眉向角落一处走去。 诸长矜看见她的动作,眸光一暗,视线跟着她一同往那里看去。 “这是,有个隐蔽的隧道?” 林灼灼拿手拨了拨,指着那干草遮挡的窄口,失声惊道:“王爷,这真的是个隧道!” 诸长矜走了过来,瞥她一眼,语调是一如往常的自持,“本王不瞎。” 语毕,他毫不犹豫地抬脚走了进去。 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藏了什么秘密。 解决灵州困局的秘密。 林灼灼刚想娇弱地说一句自己害怕,就闻走在前方的诸长矜回过头来,淡淡地嘱咐了声:“此处或许会很危险,跟紧本王。” 瞧他这话说的,林灼灼很想反驳一句,就是跟在你这个男主身边,才更危险。 不过没等她将这句话腹诽完,冰块脸便扭身,一把抓住林灼灼的肩,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拢了拢。 隧道四周漆黑,脚下的路也窄,堪堪只够一个半人通过。 诸长矜将小姑娘半抱在身前,两人相依而行,“小傻子,本王若不这样,你铁定会跟丢。” 猝不及防的一句解释,还不如不说。 林灼灼心里刚聚起的一丝触动就此破裂,小声驳回去:“倒也不必……这般吧?” 诸长矜接嘴,想来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这条隧道说长不长,说短也没多短,诸长矜在心里盘算着,应该走了有两炷香的时间,隐隐便能看见前面一道火光。 第49章献殷勤的第四天 等到了尽头,才发现这光是出口一处火烛散发而出的。 而出口通往的,却不是什么山的另一头,而是一块烛火通明的圆形空地,空地的四周零散分布了五六条相似的穴道。 诸长矜放轻了脚步,方抬起脚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却听左侧那条隧道里传出一阵说话声,“哎我说,这活儿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咱们这样不眠不休地干了两个月,怎么还没完?” 另一道声音粗里粗气地回他:“管他恁多干啥,咱们干活有饭吃,有钱赚,不比李庄那些……的人强?” “嘘!快别说他们了,这山洞阴森森的,别给那些脏东西给招来!”说着,那两人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 林灼灼心口剧烈地跳动起来,一下子没注意,放在兜里的玉簪掉落,发出一声轻响。 那粗气男顺声察觉到什么,“刚才好像有声音在响,是不是旁边这条道?” 他嘴里这样问,抬脚便要来看看是什么个情况。 诸长矜心里一沉,快速将林灼灼压.在土壁上,灼.热的呼吸相互交缠,无意中与小姑娘的手十指交缠。 林灼灼懊恼的同时,清晰地听到两人扑通扑通极快的心跳。 粗气男站在隧道口往里面望了望,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便作势要进去。 林灼灼瞥见,紧紧闭上了眼。 忽然,跟粗气男一道的那人似乎是怂了,拉了他一把,说道:“别进去了,说不准是土块掉了下来,咱们磨蹭的时间也不少了,还是赶紧走吧。” “去得迟了,保不定又该怎么挨骂呢!” …… 听着两人渐行将远的声音,林灼灼彻底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软了下来,腿都站不直了。 男性的气息近在迟尺,不知怎的,林灼灼忽然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在燃烧一般,所幸此地伸手不见五指,她的窘状某人也看不见。 林灼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就在她打算推开身前的冰块儿时,却蓦地被他衣衫透出的炙.热吓到了。 “王爷,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热?” 林灼灼根本没及想别的,一心以为他是又犯了什么病,赶忙踮脚摸了摸男人的额头,“奇怪,怎么额头反倒没有那么烫?”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又伸手挨了挨他的身体。 嘶~ 这女人! 诸长矜狭长的凤眸微眯,一把将小姑娘乱摸的小爪子压住,手心的温度烫得林灼灼轻声叫了一下。 他嗓音比上次的还要哑,像是努力再控制住自己别吓着她,低低地唤她:“阿灼……别闹。” 林阿灼:到底是谁在闹啊喂! 幽暗的空间令人放松情绪,也能激起男人的原始妄念。 诸长矜心中一个念头兀地蹦出来—— 他想要她。 想要她做自己的妻子。 也只有她,才配做战王妃。 诸长矜垂下眼帘,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眼前的小姑娘水眸清润,红唇微启。 他克制不住地低下头,缓缓地,一眨不眨地凑近。 唇.瓣逼近她的。 林灼灼呼吸滞了一秒,忽而在他就要碰上自己的时候,稍稍偏了偏首。 他的吻落在她的腮边。 蜻蜓点水。 诸长矜的眼神却蓦然一狠,舌.尖顶了顶牙关,扯出轻轻的一笑。 倒没有强.迫她接受自己,而是弯下腰,将脑袋埋在小姑娘香香的颈窝,勾起的唇擦过她的颈侧,然后似是无意般地吸了几口气。 林灼灼浑身一阵酥.麻! 像是被电到了一样,飞快地推他,眼神闪烁:“王爷,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诸长矜任她推开,只是在林灼灼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一片狂戾,过了许久,才忽笑出声,反问:“先前哭着让本王揉脚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合适?嗯?” 这声“揉脚”,被他拖长了声线说出来,像是刻意在逗她似的。 “阿灼,”他没给林灼灼开口的机会,抬手抚上她的脸,替她将散落的一束鬓发别到而后,慢慢凑近,耳鬓厮磨般的呢喃:“做本王的王妃。” 林灼灼惊了个寂寞! 这厮脑袋被飞梭踢了?怎么会想到让自己做战王妃? 她张嘴就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又怕他的自尊心受挫,想了想,便绕了个圈子插诨打科道:“我考虑考虑?” 心里一根不自觉绷起的弦在听到这回答时松了下来,诸长矜眼中染上一抹笑意,嘴角忍住没弯,随口说:“也好,等回京之后,我们好好谈谈。” 见他没有步步相逼,林灼灼也微微放下心来,重新勾起他的衣袖,转移话题:“我们跟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诸长矜十分享用她的依赖,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软的一塌糊涂,“嗯。” …… 林灼灼跟着诸长矜一同去山洞各处都探了探,果然发现这里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 这洞穴通往四面八方,他们差不多小半天的功夫,也只是亲眼见到了冰山一角。 原来,灵州州长帮忙掩护的那座矿山,正是这座仙女山! 而仙女山的山脚,那两个前后分别被灭尽的村庄也在附近。 真相就要被揭开了。 诸长矜将打探的任务交给于疏。 没过多长时间,于疏就派人送来一个在隧道里发现的小物什。 是一块做工精良的弹簧。 书房里,诸长矜坐在案后,面色晦暗不定。 半晌,他唤了一位手下进来,眸光沉沉地吩咐:“去,悄悄在灵州散布两个传言。” “然后,再派些人手去李庄、刘庄查一下,看看这两处有什么共通点,及时回来禀报。” 诸长矜已经肯定,这两个庄子的村民惨死,与仙女山的矿采脱不了干系,与幕后的——楚唳,更脱不了干系! 林灼灼自打与王爷一起郊游回来之后,就时不时会走神。 这一点,被晏封敏锐地察觉到了。 是日,他看着窝在贵妃椅上,百无聊赖翻着话本的林灼灼,似是不经意地打探道:“灼灼,你最近可是有什么心事?” “怎么可能?”林灼灼手里的书掉了下去,像是在掩饰什么一般回道。 小晏神医用一种“我已经看透你了”的表情眯眼笑着,紧紧地盯着她。 林灼灼受不了了,“哎呀”一声,把话本往腿上一撂。 第50章献殷勤的第五天 晏封眯起一双眼尾上翘的狐狸眼,端的是一派洗耳恭听。 林灼灼咬了咬牙,视死如归道:“我可是只与你一人说,你不许外传!” 见小晏目光诚挚地点头,林灼灼顿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晏封严肃地“嗯”了一声,随即问道:“哪个朋友?我认识吗?” 林灼灼睇了他一眼,“先认真听我讲,行不?” 噢,晏封乖巧地应下,他知道了,灼灼的这个朋友是她自己。 林灼灼没心思跟他计较,而是将自己与诸长矜之间发生的事换了一种说法讲出来,等说到冷血冰山死渣男痛哭流涕跪求高贵冷艳美少女嫁他做正妻的时候。 晏封已经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说不出话来。 林灼灼幽怨地瞪了这货一眼,“干什么,没听说过如此绝美凄惨的爱情?” 小晏神医揩了揩眼尾并不存在的泪水,一边笑一边拍着椅上的扶手,“没,还真没有听说过。” 察觉林侧妃缓缓捏紧的拳头,晏封适时地止住笑,“你说,你讲了这么多,究竟是想问什么?” 林灼灼摸了摸耳尖,说:“你以你男性的角度思考一下,这个冰山男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对美少女的转变那么大呢?” “我觉着吧,”晏封也跟着她一起摩挲着下巴,点头眯眼说:“十有八九王爷喜欢你!” “吓!” 林灼灼猛地一下摔了个空,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叫嚷:“你你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突然听不懂了?什么王爷喜欢我,真是搞笑……” 晏封看着林灼灼难得的气急败坏的模样,也不再逗她了,而是正了正神色,悠悠道:“若这个男子是我,那么喜欢……求娶美少女自身就只有一种可能。” 林灼灼眉眼微垂。 诸长矜眯眯眼笑着,深沉说道:“你方才也说了,冰山男位高权重,但却被许多人忌惮,而一些想要攀附他的、或是仇恨他的,最快捷的方法其实就是给他说一桩婚事。” “他们想要荣华富贵,那么攀上战……冰山男,自然就会得到荣华。同样的,他们想要冰山男有弱点,那么将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送做妃妾,勾得他不务正业,这也算是成了。” “因此,以我看,冰山男由于破例在府中安置了美少女,甚至破天荒地带美少女不远千里去办事所以他怕回到权力中心的时候,世家那些人会不死心地一个一个往他府里塞人。” 晏封盯着林灼灼的眼睛,缓缓说道:“最重要的是,给他塞正妻。” 林灼灼消化了许久,突然恍然大悟:“简直说的太有道理了!” 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书面上,面色认真:“那些权贵们只要让自己的族中女子做战王妃,那么,战王殿下在旁人心中,就必定要与他们绑在一起。” 如此一来,想要害他,想要讨好他,皆可一步登天。 晏封好笑地晃晃扇子,从嘴里吐出三个字来:“战、王、妃?” 林灼灼一下子捂住嘴,神情无辜极了,摇了摇头,表示方才那话不是她说的!绝对不可能是她这只猪脑子说的! …… 诸长矜在书房等了几日,于疏那货终于传来了重要消息。 灵州这群人,居然是在偷偷研制弹药! 更可怕的是,他们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与西域人做起了买卖,大批量地制造一种名为“火枪”的武器。 这东西从前只是用来驱赶牛羊的。 后来经过一些工匠们的祖辈精简改造,使得某位猎户在一次遭遇豺狼攻击时,恐惧中无意射中狼腹捡回一命! 后来,这东西被传的神了,便被有心人听了去…… 之前手下送回来的弹簧,便是制成这“火枪”的重要零件之一。 而李庄惨案,更是因为当地的村长意识到灵州长官居然怀着“谋反”的心思,想要给外界传信,却无奈被发现,惨遭疯狂的报复。 诸长矜不敢想象,偌大的一座矿山,若真的都被楚唳制成“火枪”—— 他必须立即亲去一趟,将这些还未来得及公之于众的东西毁掉!也为那些无辜的村民讨一个公道。 怀着这些心思,诸长矜再次伪装成富商常今,打着参与挖矿的名号,混去了那伙人隐秘的会议。 直到看见楚唳出现在此处的一瞬间,诸长矜才敢肯定,楚唳是真的变了。 而诸续元与楚唳在究竟在哪些事上达成了共识,这一点还有待探究。 隐藏在仙女山与赤练山之间的一间小破屋,便是这次聚会的地点。 几乎是踏门而入的第一时间,楚唳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的目光率先锁定在一个面生却又莫名熟悉的男人身上。 没多久,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是诸长矜! 他绝对不会认错,这个人,绝对是战王殿下,诸长矜! 楚唳一下子阴沉了脸,死死盯着诸长矜,好似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诸长矜见此,也没有继续伪装,干脆撕开面具,对着楚唳露出一抹称不上友好的笑容。 “楚将军此时,怎么会在灵州?” “呵,战王殿下就别谦虚了,本将为何在此处,您不是应该很清楚的吗?” 楚唳脸上表现出来的滔天恶意,让诸长矜暂时怔了怔,“本王竟是没想到,自己十几年的兄弟,有一天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不择手段来毒害本王。” “楚唳,你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 说着,诸长矜的声线逐渐冰寒。 而一旁的商人,也因着这几句话,才渐渐反应过来。 “!!”这曾给他们所有人都送过礼哈过腰的男人,居然是大幽的嗜血战神诸长矜!? 好特么炫酷! 轰然间,一人群人争着抢着往外挤去。 楚唳也没拦。 早在他意识到诸长矜也在的时候,就隐隐察觉到,自己的计划或许被他发现了。 他狠辣地笑了一声,“诸长矜!当年,你娶了渺渺,我作为臣子,什么都不能说,我原以为你就算再怎么冷傲,也是个有温度的人,却哪里料到,你居然冷血至厮!” 第51章献殷勤的第六天 “是你!是你默许你府中众人将忽视她,厌恶她,导致她嫁你的几年里郁郁寡欢,渺渺是多么善良的女孩子,就因为喜欢你这个冷血怪物,才会落得被草草了却此生的下场!” 说着,楚唳的声线突然温柔下来,“渺渺本该嫁给我的,她本该拥有幸福的一生,是我一时的懦弱害了她……可是最该死的人,是你!我发过誓的,我便是死,也要为渺渺报仇!” 诸长矜突然有些不能明白楚唳的想法。 他冷着声音,说道:“这干本王何事?本王求着她嫁给本王了吗?一切皆是她的一厢情愿,你护不住自己喜欢的女子,便要将这些仇恨都转嫁给本王,这又是什么道理?” “哈,你自然不能理解。”楚唳突然阴森地笑了一声,“你是高高在上,无情无欲的战王殿下又如何,没有人会真正爱你,你比我,还要可怜。” 言罢,楚唳飞快地转身略出破屋。 诸长矜一惊,察觉到不对,也急忙闪身而退。 就在他出了屋门的那一刻,小屋发出“嘭”地一声暴响,身后的一切化为废墟。 然而就算躲了出去,诸长矜也被余波给震得不轻,一抬头,四周一圈黑衣人无不举着弓箭,齐齐对准了他这个方向。 诸长矜眼中凶光乍现。 他一挥手,四周也跳出许多个暗卫将他团团拥簇。 这场厮杀,最终以诸长矜一剑刺在楚唳左胸而险胜。 楚唳毫不犹豫选择让部下一拥而上,而他自己趁机逃走,捡回一线生机。 诸长矜眸中酝酿着狠厉,抬手拦住欲追的下属,转身,嘴角扯出个不知何意的冷笑。 …… 灵州的事情到现在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扫扫尾,安安人心的事情,诸长矜做的极为顺手,倒是没有花费多少的精力。 几天之后,诸长矜便把回京提上了日程。 林灼灼听说了这件事情,第一时间就跑去了点心铺买回来好多点心,又去书店找了几个看着还不错的话本,就等着路上打发时间用。 没想到刚提着点心回来,就在半路上碰见了诸长矜,他的眼神在林灼灼手上转了一圈。 林灼灼瞬间警惕的将点心藏到身后,笑眯眯道:“王爷好。” 诸长矜穿着一身正装,一看就是要去办正事的样子,这个时候他本应该高贵冷艳地点一下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出门去。 但是偏偏林灼灼的动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诸长矜停了下来,挑了挑眉,“拿的什么,拿出来。” 林灼灼眨眨眼,讨好的把点心举到胸前,“这是给王爷买的点心,点心铺里面就只剩下这么多了,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同时在心中默默流泪:她抢了好久才抢到的限量版点心啊!诸长矜个不长眼的要是真敢吃,她就跟他没完! 而后,诸长矜就在林灼灼无比盼望的眼神中轻捻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面,余光看着林灼灼瞬间垮下来的脸,心情很好道,“不错,把剩下的都放到本王的房间吧。” 林灼灼:“……”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诸长矜走出门口,回想起方才林灼灼的表情时,面上还是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的笑容,看的他身边的于疏一阵一阵的发冷。 自打与楚唳的那一战之后,王爷的心情便不是很好,现在不过是吃了林侧妃一块糕,就如此开心? 想了一阵,于疏心中便又忍不住腹诽道,这大夏天的,王爷莫非是中邪了? 诸长矜走了一段路之后,忽然停下来问于疏,“灵州可是有什么限量的点心?” 于疏斟酌着字句回道:“有的商家为了吸引百姓购买,确实会这样做,只是不知道王爷问的是哪一家。” 诸长矜回忆着糕点的味道,也想不出是哪一家,便淡淡道:“本王也不知道是哪一家,你去把所有的限量点心都买一遍吧。” 于疏:“……是。”早知道就不多嘴问了。 于是,就在林灼灼无比愤懑之时,便看见了下人抬着过来的一箱子点心。 林灼灼围着箱子转了一圈,随后抬起小脸,问:“这是什么?” 送点心来的下人说,“是王爷命人买来的各大商铺的点心。” 林灼灼狠狠的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涌现出一些别的情绪,很快又被她吃货的心理给盖了住。 次日一大早的时候,他们便收拾了东西踏上回京的路。 在林灼灼的心目中,来的时候因有事在身,实在是有些辜负美景,回去的时候便轻松多了,路程没有那么赶,还可以欣赏一下沿途风景什么的。 只是林灼灼忘记了一句话,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 回京都的路上有一个必经之地,是一个天险之地,最易埋伏,如果不是必要,诸长矜也不会从那里经过。 现在没有办法改变路线,诸长矜心有预感,也只能暗暗告诫诸人提高警惕,却不料还是百密一疏。 所幸他还留了一手,并没有真正受到重伤,不过为了引蛇出洞,还是故意服下了毒药,却不料这毒发作的时候,林灼灼等人皆不在身边。 等她冒着危险取水回来,才把手里艰难写下的纸条塞给她,而后昏迷不醒。 马车走了三日,才堪堪回了京。 诸长矜还昏迷着,脸色和他刚吃下毒药哪会儿没什么两样,惨白如纸,眼周还有深深的青色,唇色发青,浑身经脉暴露。 这会儿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个人没救了,就算是给他世界上最好的药都救不活。 林灼灼看了他塞给自己的纸条,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个人主动服下毒药,就是在作死! 可是他除了这张纸条,再没有任何解释,她都来不及阻止。 诸长矜倒是对她放心,才能把这种攸关性命的事交给她。 林灼灼说没感觉是假的,可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身为他的侧妃,这会儿应该非常伤心,她还想着怎么伪装很悲伤,结果共情能力太强,一看到这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马车上时,这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止不住往下掉。 第52章献殷勤的第七天 马车走了几日她就哭了几日,一直到回京的时候,一双眼睛已经哭肿了,酸涩地睁不开眼。 那些暗中窥视他们的人,一见这位战王殿下去哪里都要带着的侧妃竟哭成这样了,那战王殿下,岂不是真的好不到哪儿去了? 他们的计划成了! 探子们一个个眼见着诸长矜被下人从马车之中抬出来,毒素已然侵入肺腑,医石无药了,这才满意地离去,和自家主子报告去。 林灼灼却是疲惫极了。 这一路上,她受到的刺激委实不小,那些躲在暗中的人手段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现在回到了王府,也算能安生一阵。 她演戏演到底,即使是回到了府中,也照旧衣不解带地照顾了诸长矜一整夜。 舟车劳顿,林灼灼懒得再往随风居走动,所幸他俩也不是没有一起同塌而眠过,林灼灼简单收拾一下,便直接在诸长矜身侧一瘫,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 天色将亮,林灼灼一场好梦就这样被一道尖叫声惊醒。 “啊——” 她忍着气,勉强眯着眼,看清楚了眼前这人是哪位。 “你怎么睡在王爷的床上?!你这个贱人,不知廉耻!” 听这人一张小嘴在那儿叭叭叭,林灼灼只觉得十分催眠,前提是如果这个人不一直摇晃她。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女子十分愤怒,一双眼睛几乎冒火,还泛着嫉妒的青光,看起来略微恐怖。 林灼灼砸吧砸吧嘴,被这人哔哔醒了。 对这个打扰自己清梦的小婢女,她没怎么客气,问候家人的话张口即来,要不是说太多会被屏蔽,她能把这姑娘骂到怀疑人生。 “你,你个泼妇!战王殿下要是知道你这么个德行,一定会休了你!” 小诺抓狂又无能地尖叫一声,突然又看到一旁昏迷不醒的战王殿下,嘴角竟硬生生勾出一抹刻薄的笑。 眼下便是狠狠教训林灼灼这贱人一顿,也没人能给她做靠山! 小诺瞬间淡定了,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林灼灼,冷笑一声,开口就是嘲讽。 “嬷嬷被你迷了心窍,我却不会。早就看出你是个扫把星,果不其然,王爷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便成了这样,定是与你脱不了干系。” “你平日里不就是靠王爷给你撑腰吗?现在王爷被你害惨了,我倒要看看……” 小诺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力道之重,直接让她松了三颗牙齿。 “唔啊!你应燕敢打窝!”她捂着脸,眼中迸发出浓烈的不可置信与恨意。 林灼灼耷拉着眼甩甩手,摆出一副暴躁社会人的表情,语气凉凉笑道:“那还真抱歉,我林灼灼活到今天还真不是全靠别人的,你要是惹急我了,那我还真不介意手上多条命。” 小诺第一次在林灼灼身上感受到这种气势,恐惧地缩了缩脖子。 昨晚王爷回来的时候,听说情况不太好。 府中人心惶惶,李嬷嬷在小祠堂祈祷了许久,小诺也没敢随意打扰她。 不过今日清晨刚一起床,她便接了嬷嬷的指示,教她过来走一趟,看看王爷的情况如何。 小诺本就对林灼灼充满了怨怼,先前她才刚下定决心要爬上王爷的床,却在第二日得知,王爷已带了人离家去了灵州,其中便有她最看不上的林灼灼。 哪曾想,自己一进王爷的屋,居然又看见林灼灼这个贱人躺在她奉若神明的王爷身边?! 小诺积压在心底的怨恨瞬间炸裂。 只是待她挨了林灼灼一巴掌之后,才缓缓颤着身子,掐着掌心镇定下来。 林灼灼见她不再闹腾,也没工夫陪一个心思不正的婢女玩什么心机,在惊叹一番自己随手一挥,力道竟然如此大之后,她便烦闷地让小诺退去了。 也没了再睡下去的想法,她眼色深深,回忆着这几日发生的事。 —— 赶往京城的半路灵州传来消息,山贼卷土重来,诸长矜猜到有诈,却不得不派于疏前去处理。 而后又闻药谷生变,身为一谷少主的晏封再次离开。 接下来暗处的人果然按捺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展开追杀……也亏得他们身边还有诸长矜悄悄部署在灵州的那一百精兵保护。 尽管如此,诸长矜还是大大小小受了许多外伤,本就没痊愈的身体更加透支了。 想到这里,林灼灼难免不嘀咕一句:知道自己身体透支了,还上赶着服毒,就算是想要引蛇出洞,也不用对自己这么狠吧? 万一从此落下个什么残症,可有他好看的! 那毒名为断灵散。 是晏封亲自研制出的绝世毒药,一旦服下,当场毙命都是平平常。 不过诸长矜留了解药在手。 这解药对他来讲有一点好处,便是中毒者虽解了毒,无性命之忧,却仍需等待半个月才会醒来。 在这期间,无论面上或是脉搏看起来皆是毒入骨髓,但其实已经毒解无恙。 若不是看见纸条上写了,诸长矜在饮下毒药的下一刻便又喝了解药,林灼灼还真的会以为这厮已经快没气了呢。 宫里的人一定会在今日派人来查实,朝中风向也大约会变上那么一变,诸长矜交代道,万事勿要打草惊蛇即可。 林灼灼洗了把脸,既然回了京,又赶上如此时机,她如果不趁此机会逃离,那才是真的蠢。 但即便是走,也得等到于疏回来之后。 林灼灼希望小于能今早回来……若是不能,那她只能守到最后一日,在诸长矜醒来之前溜之大吉! 过了晌午,林灼灼方消完食,便听弄玉急急来报。 宫里来人了。 林灼灼一出场,堂中几双眼睛便齐齐聚集在她身上。 打眼一看,哟,连当初追到灵州赤练山的贵妃娘娘都来了? 另一位瞧上去似乎是个宦官内室,趾高气昂的模样,应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那太监看了林灼灼一眼,倒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阴阳怪气,反倒是出乎意料的客气,陪着笑脸与她说话。 第53章献殷勤的第八天 “林侧妃来了。杂家是陛下身边的李公公,这次出宫,是专门带了御医的。” “战王殿下为国为民,陛下得知他此次遇难,心中不知如何痛惜,这不,便命杂家带了一些补药来。” 说起这些恭维好听话,林灼灼是甘拜下风。 分明是皇帝派人一路追杀,现如今来看看人死透了没有,倒还有脸说自己是为了诸长矜的身体着想? 她虽是心中不虞,却还是保持着笑意,只是那笑明显不太走心,满是憔悴,“多谢公公了,弄玉。” 林灼灼递给弄玉一个眼神,小婢女十分有眼色地上前,眼疾手快地递给李公公一袋银子。 李怀瞬间眉开眼笑地颠了颠,眼中对林灼灼的识趣尽是满意。 也不愧是陛下看上的女人,不仅皮相绝色,心思也是通透。 李公公不介意回宫之后在陛下耳边为她美颜几句。 一旁,夙贵妃见这俩下贱玩意儿相处融洽,心中顿生一股恶意。 她一手搭在宮婢的手背,用茶盖抚了抚杯中雾气,举手投足皆是一派满不在意,“林侧妃目中无人,便罚你跪在院中一个时辰。” 李公公皱了皱眉,到底是陛下想要的女人,怎么能随意责罚呢?等屋里的那位一死,这位入了宫,得了陛下的青睐,届时再吹一吹枕边风…… 他张口想要劝说贵妃几分,却被她察觉到,一个眼神甩过来。 李怀顿时闭上了嘴,也罢,后宫娘娘的纷争,干他一个阉人什么事。 夙贵妃这才垂眼,继续悠悠然道。 “若是你觉得本宫的话有什么不妥,尽可以上告陛下,让陛下为你做主。不然,本宫动动嘴皮子,便是对战王做不得什么,拿捏战王府的下人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灼灼本来憋了一肚子反驳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了。 是了,眼下的局面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利处。 这便是权势的力量。 林灼灼嘲弄地勾唇一笑,应道:“臣妇敬谢贵妃娘娘赐教。” 为了冰块脸的大业,她忍了! 不过是个迟早会遭到报应的恶毒女配,不值得动气。 弄玉跟在林灼灼身边都要急哭了,之前在行宫的时候她便没能护好侧妃,如今在自己的府上,更是被那刻薄的贵妃摆了一道。 林灼灼反而没什么表情,只是心中些微的好笑与感动罢了,“你哭什么,她是让我跪一个时辰,又不是让我去死。” 弄玉赶紧“呸呸呸”了三声,瞪着红红的眼睛,“侧妃说的是什么话,忒不吉利了。弄玉没办法保护您,只能陪着侧妃一道受罚!” 说着,她也跟着林灼灼一起跪了下去。 林灼灼拦住弄玉,看了一眼跟来的宮婢,而后悄悄在弄玉耳边说了句什么。 弄玉抹泪的动作一滞,突然不哭了,道了声“奴婢去去便回。” 那宮婢见弄玉走了,喊了好几声都没不见她停下,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对着林灼灼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的婢女做什么去了?!” 林灼灼懒懒地摇头,“不知道。” “你!” 那宮婢举起手便要打她。 林灼灼乍然抬眼,轻而易举握住她的手臂,语气森然地开口:“今早我府上有个俾子尊卑不分,被我打了一巴掌,掉了三颗牙,你想试试?” 那宮婢突然想起之前在行宫那次,那么多宮婢嬷嬷压着这女人,后来竟是轻轻松松被她挣开了。 林灼灼见她这样子,知道她暂时是不愿掉牙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她还想试试自己的力道究竟能大到什么程度呢,这小婢女居然就已经放弃了,真是有辱于恶毒女配的谆谆教导! 那宮婢似乎看出了林灼灼眼里的意味,磨了磨牙,一甩衣袖,往远处的小亭子走去,眼不见为净。 林灼灼看着笑出了声,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也不过是条仗势欺人的狗,欺善怕恶罢了。 她笑够了之后,一扭脸,就看见不远处的假山后悄摸摸露出一个小脑袋。 定睛看去,可不就是被她使唤了去拿点东西的弄玉? 林灼灼悟了捂眼,随后朝小丫头招了招手。 弄玉见主子摆手,而那贵妃身边的宮婢也不在近处,便弯着眉眼走到了林灼灼身边。 “主子,奴婢拿来了!” 说罢,弄玉从怀里掏出两个垫子,递了一个给她。 林灼灼快速接过,放在自己的膝下,正好衣衫下摆能挡一挡,妙极! 等夙贵妃与李公公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林灼灼倔强地(?)挺直脊背跪着,脸上的神情不屈不挠。 夙贵妃嗤笑一下,婀娜多姿地扭着腰身走了。 而后她一步的李公公赶紧凑过去,“林侧妃,娘娘走了,您可以起来了。” 谁知林侧妃却摇了摇脑袋,脸色虽苍白,却浑身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还不够一个时辰,公公不必管我,您先回去吧。” 她柔弱地挤出一个笑:“耽误了公公的事,我心中难安。左右也没多久了,无法亲自去送您了。” 李怀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叹口气,心里缓缓想到,这位侧妃性子是个好的,他回宫之后还是向陛下提一句吧,能给这位讨个公道也是好的。 也多亏了李怀与夙贵妃不对付,林灼灼才能捡这个漏,换了旁的太监过来,保不准会碍于贵妃的面子,对林灼灼也不屑一顾呢。 看着李公公走出门,林灼灼立马站起来,揉了揉略酸的膝盖,龇牙:“哎呀可算是解脱了。” 弄玉在一旁搀着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林灼灼见她这幅表情,反而乐了,“怎么了?又要哭了?” “奴婢没有,”弄玉抽噎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如今王爷只是中了毒,宫里的人就敢这样对待您,万一殿下真的……” 原来这丫头是为了自己。 林灼灼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她们主仆一场,自己一心想着出府,倒是忽略了这个丫头:“放心,王爷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骗你做什么?”林灼灼无奈地摊手,转移话题道:“对了,说起来,我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帮忙做。” 第54章计划逃离的前一天 随风居。 弄玉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家侧妃忙活来忙活去,也不知道收拾东西时要做什么。 想着,她便皱着小脸问出了声:“主子,您命奴婢收拾库房里的财物,是为了干什么呀?” 林灼灼嗔她一眼,“这都看不出来?这不是明摆着吗?你主子我,要离开王府了!” 扑通一声,弄玉跪在地上,“主子,您别丢下弄玉。” 小婢女说哭便哭,林灼灼无奈地扶额,赶紧扶她起来,“我没说不带你,真是个哭包。” 得了主子的保证,弄玉这才破涕为笑,忙问:“主子为何要出府啊?是王爷不让您在王府了吗?” 说着,这丫头转头又愤愤地攥起拳头来,眼珠子都能喷出火,“侧妃对王爷那么好,甚至为了王爷甘愿受贵妃的无故责罚,王爷凭什么赶您走!” 林灼灼安抚地顺顺她的背,心虚地解释道:“不是,是我自己想要出府的,跟王爷没关系。” 弄玉这才收起郁闷的表情,刚笑了一下,突然又忍不住疑惑道:“可是为什么啊?王府的生活多滋润,您为什么想要离开?莫不是……您找到家人了?” 林灼灼抬手捂住小丫头的嘴,神情颇为无辜,“都不是,是我觉得王府的生活不适合我,我不喜欢宫里的尔虞我诈,只想要自己安安分分闯事业,憋在这里的每一天都闷得要死。” “哇,主子就是比平常人有觉悟!” 这年头虽然女子也能自立门户,但是因着前朝的不良风气,到现今敢于抛头露面的女子实属不多。 如今在弄玉心里,属于她主子林灼灼的光辉瞬间便扩大了不少。 弄玉向她保证,“以后主子想要去哪,弄玉也去哪,只要是主子在的地方,不管是刀山火海,弄玉都要去闯一闯!” “虽然弄玉从前是王府的人,但是既然王爷将弄玉给了主子,那弄玉就只是主子一人的弄玉!” 林灼灼听着小丫头对自己表忠心,嘴角弯的不成样子,“好好好,以后有我林灼灼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让我家小弄玉饿着。” 又在王府中无聊地等了几日,期间林灼灼让弄玉出府,将自己的所有财产都换成了实打实的银票。 是日,林灼灼去看过诸长矜之后,半夜趁着天色黑沉,偷偷摸摸爬出了墙。 她坐在墙头,往下面一跳,干脆利落的落在了地上。 为了方便,今日的林灼灼寻了一声少年装扮换上,还在手里拿了把纸扇一晃一晃,画粗了眉毛,白白俊俊的,瞧上去实打实的便是一位小少爷了。 弄玉也配合着林灼灼,换上一套小厮装,跟在林灼灼身后。 这个时辰,平常的街道几乎已经空旷无人了。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林灼灼还不曾独自出府转过,眼下虽然人烟稀少,却也合她心意。 她带着弄玉一路往热闹处走去。 弄玉走着走着,就见主子停了下来,她抬眼一看,差点没吓跌—— “主,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弄玉说着,语调还带了颤音,面相惊恐,一只手也十分抗拒地揪上了林灼灼的衣袖。 林灼灼扭脸,伸手轻轻用纸扇在小婢女的脑门敲了一下,面容得意,“怎么的,不识字了?明明白白的‘春光楼’三个大字看不见了?” 弄玉拽着林灼灼衣袖的手更紧了。 就是因为她认字,才更惊吓的好吗? 林灼灼看出了小丫头神色犯难,也不为难她,“这样吧,你要是不想进去,那就先找个隐蔽的地界等我?我去去就回。” 小丫头一脸的不相信。 林灼灼无法,“那好吧,那你还是跟我一起进去吧。” 她是真的没想做什么,怎么这小丫头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弄玉终于松了口,满脸不情愿地跟着主子进去。 一进到门口,就有一位风韵犹存的鸨妈妈迎了过来,“哟,这位小少爷眼生的很呐!” 林灼灼风光霁月地客气一笑,对着鸨妈妈特意放粗了声线道:“姐姐,我听闻春光楼有一种好酒叫做十日欢。” “嗬,原来还是个嘴甜爱酒的小少爷。”那风韵美人捂着嘴角笑了笑,甩了甩手中一方丝帕,却丝毫不显做作,“跟我来吧,我们这里的酒啊,可不别那什么正经的酒柜差。” 林灼灼没说话,只是笑得亲和。 跟在她身后的弄玉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自家主子与春风楼的鸨妈妈还能谈笑风生应接自如。 鸨妈妈带着她们到了一处小房间,房里清一色的酒香。 看书的时候,林灼灼就知道这京城的春风楼不是什么普通之地,穿越而来的原女主得了机缘,便成了这清楼背后的主子。 原女主身为杀手,会酿酒会打架,这春风楼本是一个普普通通小清楼,因为原女主酿了一味的据说可以美容养颜的葡.萄酒,瞬间打出名号。 林灼灼来这里不为别的,一是暗中探探有没有女主出现的痕迹,二嘛,则是嘴馋了,想要喝点小酒。 上回在灵州,与小帝姬一道喝的那十日欢虽然后劲不小,但是却味道清爽,不苦不甜,正好撞上.了.她这酒鬼的胃口。 鸨妈妈指挥一边的丫鬟取好了酒,一边笑眯眯的与她交谈。 林灼灼伸手接过十日欢,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姐姐,我听说有一种酒味道甘甜,女子喝了可以美容养颜,你们这里可有?” “美容养颜?”那鸨妈妈一听,也来了兴趣,“这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小少爷要这酒做什么?莫不是赠与自己的情.人?” 弄玉在一旁不忍直视地听着看着,突然就见她家主子似乎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回道:“是的吧,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这一刻,弄玉觉得自家主子简直是自带脸谱,想表现什么就来什么,神了。 林灼灼失望地叹口气,“也罢,既然没有,那我只好寻个别的小玩意儿哄我家小姑娘开心了。” 那鸨妈妈还是第一次见来清楼的小少爷如此痴情,不由捂了嘴笑。 第55章计划逃离的前半天 林灼灼满脸宠溺的无奈,饶是弄玉这个清楚真相的人见了,都止不住产生了自我怀疑。 出了青楼,那风情万种的鸨姐姐倚在门侧,目送两人离去,娇声喊道:“小少爷日后有空了,可记得多多光顾我家小楼啊。” “好的好的,一定常来。” 林灼灼带着弄玉一路往王府的方向走。 弄玉现在已经从震惊中回过了神,眼下便说:“主子只是买一坛酒的话,直接吩咐弄玉来不就行了,怎么还要自己亲自出府一趟,万一被发现了呢?” 林灼灼笑而不语。 没想到再次翻墙回去,弄玉的话一语成谶。 远远地,便能看见一伙下人守在随风居门前,领头的是李嬷嬷,她身边小诺站在右侧,扬首挺胸,也不知嘴里的那三颗牙到底掉没掉。 瞧着这阵仗,林灼灼冷冷勾了勾唇,未见人影先发其声:“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不睡觉,都跑来我房前做什么?” 她不出现还好,林灼灼一出现在小诺面前,她便像是一根点了火的小炮仗,嘴里噼里啪啦一大通,无非是质问林灼灼身为战王侧妃,晚上不在府中,究竟去了哪里。 林灼灼好笑地掏了掏耳朵,做出一副困惑状,“嗯?你还知道我是侧妃?” 林灼灼突然沉下脸,学着诸长矜曾经的气势呵斥道:“不晓得的,还以为你一个王府婢女是侧妃呢!” 她这一狠声,吓得旁的众人一哆嗦。 侧妃跟在王爷身边久了,连发脾气居然都那么像他老人家。 李嬷嬷倒是没觉得林灼灼半夜出府有什么大毛病,只是被小诺看见了,这丫头便口口声声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王爷昏迷不醒,侧妃不在,整个王府也就她一个老婆子能震住场面,她这才跟着小诺来看看,看看林侧妃何时能回来,好好解释一通,可别被这个时间点传出府去,遭人笑话。 林灼灼看向李嬷嬷,问:“嬷嬷也觉得,我是外出找野男人了?” 不等李嬷嬷说话,小诺就在一边插嘴道:“这还用说?什么事不能白日里去,偏偏要大半夜的,还必须偷偷摸摸的翻墙?” 弄玉忍不了一个跟自己差不了多少斤两的人指着自家主子污蔑,当即便冷下神色,“你说我家侧妃与外男有染,有什么证据?你这般张口给王爷带绿帽子的本事倒是不小。” “按你的道理来讲,我还说你费尽心思想要爬我们王爷的床呢,你倒是别否认啊?” 弄玉这也只是随口一说,到没想到自己戳中了小诺的真实心思,气得她顿时尖叫着说:“你这个贱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明明就是你家主子……” “小诺!” 一边,李嬷嬷终于是听不下去了。 她算是搞清楚了,大抵侧妃是真的没做什么,一切都是小诺这丫头在瞎编的。 李嬷嬷剜了小诺一眼,从前也没见这丫头这么蠢笨,怎么今日偏偏就要与灼灼揪扯不清了? 她一个丫鬟,还能真的害了侧妃不成? 若小诺还不长眼,李嬷嬷第一个饶不了她。 “小诺,我看你是魔怔了,之后一个月内不必来服侍我了,自个儿在你的屋里想一想,什么事尊卑有别。” 小诺顿时白了脸,颤了颤身子,看了李嬷嬷一眼,又狠狠地盯着林灼灼,冷笑道:“好啊,嬷嬷让我不出门我应下便是,只是侧妃今日必须说清楚,她半夜外出是去做什么了!” “你!” 林灼灼一把拽住想要上前用拳头与小诺理论的弄玉,缓缓看向小诺,眼里泱出没什么表情的笑意来,“也好,既然小诺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便是。” “不过罚你禁闭一个月太便宜你了,本侧妃要你亲自,打扫马厩一个月。” 林灼灼眯着漂亮的凤眸,“如何?” 小诺想也不想,张嘴就叫嚷道:“你说。”她倒是要看看,林灼灼这小贱人能说出一朵什么花儿来,她就不信了,这贱人还能有什么正当理由不成? 林灼灼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轻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本侧妃既然半夜出去,自然有半夜出去的道理。” “你们都是王府的下人,我也不满你们,王爷是昏迷了不假,但是绝对没有性命之忧。他在昏迷之前,交给本侧妃一个纸条,上面写了接下来要部署的事。” 她缓缓道:“今日晨时,你们也看见了,宫里大总管和贵妃都来了,一看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明着看病,实则只是看看王爷到底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 “你们但凡长点脑子的都该知道,如今朝中定是动荡不安,指不定有多少探子守在外面,王爷交代本侧妃的事,难道本侧妃要大摇大摆招摇撞市,告诉他们王爷其实无事?” 说罢,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一旁脸色不怎么好的小诺,又道:“这个理由,敢问我们的小诺姑娘,是否可以接受呢?或者,您还要亲眼看看,殿下留给本侧妃的纸条?” 听了这一番话,小诺还怎么还再叫嚣,惨败着一张脸,她明日定要沦为府中的笑柄了…… 李嬷嬷不争气地瞪了小诺一眼,甩了衣袖走到林灼灼身边,轻声安慰了她几句,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留给小诺。 到了这时,小诺才反应过来,她不过是看见林侧妃翻墙而出,便心生记恨,想要把这件事闹大,最好提前污蔑林灼灼,让她有口难辩。 谁知她忘了林灼灼能打得自己掉牙,怎么会想不出私自出府的一个正当理由呢? 小诺将心中的滔天恨意压在心里,赶紧灰溜溜地跟着李嬷嬷走了。 她知道,这个府中,只有李嬷嬷的青睐,才能让自己真正得到普通下人的尊敬。 她这一番闹腾,恐怕是让嬷嬷对自己恼了。 弄玉举着拳头,狠狠冲小诺的背影挥了几拳,这才忧愁地看着林灼灼说道:“主子,看来您的决定是对的,在王府,您明明是侧妃,却连个下人都敢肆意欺辱您。” “若不是奴婢要跟您一起走,真想之后找个时机,把这个小诺好好揍一顿,看她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她这一阵子咕哝,听得林灼灼大笑不已,“你有这份心就好。走吧,明日你暗中去找找,租个价格合适的车夫,只等于疏回来,咱们便上路。” 第56章逃离王府的第一天 过了一日,于疏终于回来了。 林灼灼表面安静如鸡,内心想放鞭炮庆祝一下地站在大门口迎接这位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男人,感叹这天底下还是好人多。 林灼灼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要带着家当和弄玉去什么地方,以及如何才能不被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找到并灭口。 于疏则是受宠若惊,虽然那一张面瘫脸怎么也看不出来一点喜的意思,但不妨碍林灼灼脑补。 她迅速走上前,帮于疏卸下了身上的东西,交给下人,慈(不)眉(怀)善(好)目(意)地让他去守着诸长矜。 虽然小于统领不太明白为什么林灼灼这么捉急,但总归是好事,她开始肯主动为王爷着想了。 林灼灼迅速回到自个儿的小院,逮住正在收拾小院的弄玉,尽管租马车的事还没着落,但是不妨碍他们提前拎了包袱,在夜里偷偷从后院儿悄眯眯翻墙出去。 然而真正出了王府,林灼灼囫囵想了想,还真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儿。 到哪里都有诸长矜的眼线,她就是再手眼通天,也逃不过男主的魔爪。 不过有个地方他倒是没有安排人手,因为这里太过杂乱,他手下的人都是一些闷葫芦,在此处自然不会被发现。 这里就是—— “姑……少爷,我们怎么可以再来这种地方!” 弄玉被门口一些大胆的小姐姐们撩地小脸儿通红,手抓着林灼灼的手不敢放开,生怕那个一直盯着林灼灼看的小姐姐拽走她。 没错,还是那个青楼,还是那个人前畏畏缩缩人后更怂的一批的弄玉。 她俩暂时躲在了这里,等车一到,她们立即出发。 林灼灼挑了一桌好酒好菜,又点了一个美人,在包厢里吃的那叫一个痛快,就连之前点的美人儿都惊呆了。 这位怕不是被家里虐.待惯了吧?这么惨? 小姐姐看她的眼神瞬间都变了,还轻手轻脚的为她布菜。 弄玉见这个姑娘抢了自己的饭碗,感觉人生都灰暗了,可偏偏还说不得,谁叫她与主子现在的身份是兄弟。 林灼灼饱餐了一顿,又喝了点儿酒水,脑子有些昏沉,楼下是万般喧哗,落到她耳朵里却是一阵嘈杂。 可偏偏有一个华丽的声音好像在她耳边说话,每个字都听不清,却记住了他独特的声线。 低沉而不失温润,华丽而不尖锐,听着就让人心驰神往。 林灼灼迷迷糊糊向声源看去,那是一个衣着紫色华服的人,距离她时远时近。 这个人怎么在跳舞…… 这时那人又说了一句话,引起全场沸腾,她没听清,还想再听一遍。 于是林灼灼歪歪扭扭起身,伸了伸手,想去拍一拍那人的肩膀,脑子却不同意,直接让她睡了过去,在沉睡的前一秒她还在想这人到底说了什么,后来在梦里才想起来。 “我出价两万,那姑娘我要定了!” 梦里那人的身影渐渐清晰,声音也不似白日听到的那般好听了,而是和诸长矜一个声音,就当最后她终于把这个人拉到手的时候,那人转过身来,直接把林灼灼吓醒了。 那张脸……特么的是诸长矜那批人的脸! 千杀的诸长矜,连做梦都不放过她! 林灼灼睁大眼睛无声咆哮,张口却是一阵咕噜咕噜叫声。 林灼灼:“……” 肚子告诉她之前吃下的东西都没了,赶快去找食物,不然爷就要叫一晚上! 林灼灼认命地爬下床。 可出来后才发现,原来这白天的青.楼和夜晚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她找了三遍愣是一根菜叶都没找到,还累了个满头大汗。 林灼灼回去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瞪着一双没睡醒的眼睛和她隔壁门口偷听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嗨……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试着打了个招呼……也可能是嗝。 那两人用熬夜过多的死鱼眼瞪了一眼林灼灼,一脸杀气地走了。 林灼灼当时的表情比得上地铁老爷爷,他们做的事令她这个靓女迷惑。 盛玦一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她个头还没到他肩膀,那纤纤细腰他一只手就能抓的起来。 还有微微茫然的小脸儿,像极了那清纯无暇的百合花……呸,他怎么会这么想。 盛玦甩掉了脑子里对林灼灼的幻想,细细看了一下这个能让师兄为他痴狂的女人,心中暗暗赞叹。 不愧是人间祸水。 “小不点儿,你叫什么?” 啊这个声音! 林灼灼一听这个声音就想起来了,他就是自己之前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那个,声音可以让耳朵怀孕的人。 她抬头瞻仰了一下这位盛世之音的美貌,感觉就连诸长矜都没有这位长相妖孽。 或许是灯光昏暗的缘故,她看这男人风情万种的眉眼,和天然上挑的嘴角,掩不住的盖世风华,活脱脱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林灼灼可耻地为这美颜激动了。 书里可没有这位的一点儿描述啊……那是不是说明……在她的选择范围之内? 盛玦看她震惊于自己的美貌,满意地笑了一下,转而又起了坏心思。 “我好看吗?” 林灼灼老老实实点头。 小不点儿倒是很有意思。 盛玦咧咧嘴角,还想说什么,看着小家伙单纯的模样,突然又想起了自家师兄那夏日都在冒冷气的脸,心思瞬间矮了矮。 “你在门口做什么?” 林灼灼如实回答了一遍,那娇憨的模样让盛玦甚是手痒。 他眼底闪过一丝血红色,磨了磨后槽牙。 想把小不点儿拐回圣教去,让那冰山师兄吃土去。 凭什么师兄就可以拥有这么娇俏可爱的小不点儿。 盛玦心里不太平衡,面上自然没显示出来什么,只是用平常的语气告诫小不点儿:“那些人是来杀我的,可是你看到他们的脸了,也会被卷进来了呦。” 林灼灼啊了一声,被美貌迷惑的心智瞬间回归。 盛玦顺势把人拐回了房间里,并且说服了她在这里过夜,自然代价就是他在外面精神亢奋地度过了一夜。 次日清晨小不点儿离开了,盛玦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看着林灼灼离开。 果不其然,第二天夜里小家伙轻车熟路地溜到了他的房间,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盛玦心情大好,明知故问:“怎么了?” “有爱刺客……啊有刺客呜呜呜……” 孩子被吓坏了! 她哪儿想得到正睡着就有人来掀她被窝刺杀,哪儿来的小贼,忒不要脸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盛玦状似不经意地问她:“既然这样,不如我邀请你去我家暂住些时日?也好避避风头。” 林灼灼乜了男人一眼,看他长得这么好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 于是,盛玦便顺利连人带行李拐了回去,在路上还把默默无闻照亮了一路的小电灯泡弄玉给支了走。 第57章成为魔教二教主的前一天 林灼灼被盛玦带到了一片花谷里。 这里四处开满了紫色小花朵,还有彩色的轻盈小蝴蝶,整片山都像是融解在花的海洋当中。 林灼灼一时看迷了眼,拽着盛玦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在他看过来之后指着不远处的小山尖问:“从那里走,再往里是不是就到了你们圣教?” 盛玦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这丫头的手,没出声。 林灼灼也跟着一起看了看自己的手,顿时尴尬地松开,暗地里咕哝一句,“哼,搞什么啊,我还以为我们这就算是好兄弟了呢,原来连拉一下袖子都不行,真小气,要不是……” 盛玦本来张嘴想说点什么,一听,小姑娘后面居然还有个“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他眯起一双狭长的凤眼,本就妖冶的容貌气势更甚,“接着说,我听着呢。” 林灼灼一噎,也放大了气势,邪魅狷狂地哼道:“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你以为我会想要跟你走?” 小姑娘满眼都是娇里娇气的不屑,看上去有一丢丢可爱,更有一丝的迷人。 盛玦摸了摸下巴,突然一声轻笑,“小不点儿,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听过?” 得,这位又是个大爷! 林灼灼扬天长叹,她就想找个不分你我的好兄弟,怎么一个个的都要跟她说男女之别呢? 这一刻,她居然前所未有地想念小晏。 “好了,不逗你了行吧,你之前猜的没错,再翻过那个山头,就是我们圣教的所在之地了。” 林灼灼一听,抹了一把相思泪,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来,“盛玦,盛大哥!我有一个好法子,可以让我们快速回到圣教。” 一边往前走,盛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哦?什么法子?” 林灼灼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双眼亮晶晶的,“这个法子就是——你带我飞回去!” “怎么样,是不是很让人动心?” 盛玦想了想,忽然按着自己的额头笑了,“小不点儿,你说你,长得没多少尽量,怎么出起主意来,就这么擅长呢?” 这话落到林灼灼的耳朵里,变相就是他答应了! 终于!终于等到了! 她林三丰想要体验轻功的奥妙好久了。 可惜冰块脸那个狗男人,浑身冷飕飕的不说,但凡靠近一下,多说一句,得到的回答永远是“不行”“不可以”“想都别想”! 盛玦看着这丫头露出计谋得逞的笑,没忍住抬起自己的胳膊来,问:“你看,这是什么?” 林灼灼义正言辞地回:“这是你我之间构建兄友弟恭关系的美好桥梁!” 盛玦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摇头否认:“不,这只是普通的胳膊。” 不是鸟禽的翅膀。 林灼灼听出来了。 所以就是不能带她飞喽? 盛玦还刚收回自己的普通胳膊,就看见这小丫头气哄哄地闷头往前走,顿时没了之前进山时的萎靡。 瞧瞧这劲儿,自力更生它不好吗?多锻炼身体啊,还偏要让他带飞? 他堂堂魔教教主,是那种随随便便被一个小丫头撒撒娇,就会心软的人吗? 盛玦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他这胳膊,可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抱小姑娘飞的! 站在了山头,林灼灼往下一看。 顿时心中升起豪情万丈。 盛玦说的圣教,占地面积极广,从上方往下望,构建井然有序,气势磅礴恢弘,便是京城的皇宫,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吧。 盛玦嘴角噙着笑,慢悠悠走到林灼灼身边站定,“怎么样,路上没骗你吧?我圣教就是气派,不比你之前待的……咳,不比皇宫还要漂亮?” 差点说漏嘴。 林灼灼倒是没有听出来什么,反而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是不错,可是我听说江湖中所有的门派要想进去,就必须经历什么考验,那我怎么办?” 盛玦打量她两眼,“你这小身板,考验什么的就免了,看在你会拍马屁的份上,本教主就破格直接让你做我的首席大弟子,如何?” 突然冒出个师父来,林灼灼反倒有些别扭,“那你教我武功?” 盛玦含笑摇了摇头。 “那你传我心法?” 盛玦依旧含笑摇了摇头。 林灼灼郁闷了,“既不教武功又不传心法,那你让我做首席大弟子干什么?让我做你的免费劳动力?” 这回,盛玦终于含笑地点了点头。 欣慰地拍拍大弟子的小脑瓜,“总算聪明通透了一次。” 林灼灼翻了个白眼,一把拍开他的手,“我不干,那我还不如跟你拜把子称兄道弟来的爽快呢,到时候我就是一呼百应的二教主,不比大弟子来的尊贵?” 本来也就是赌气地那么一说,谁知道盛玦还真的认真思索了这个方案的可行度。 最后一拍手,决定了。 “也可以,就按你说的办。” 林灼灼冲他抱拳,笑得得意,“大哥在上,小弟这厢有礼了。” 回到圣教,林灼灼被大哥一路带往他的主殿,接受了一路肃然起敬的注视。 她眼中的扇形分成了三分狂傲六分矜贵以及两分和善,充分演绎了身为圣教二教主应有的气概。 进了盛玦常住的主殿,林灼灼安安分分地在殿中等候。 盛玦进了里处,却发现小尾巴跟丢了,不由折身回来。一脸困惑地问:“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林灼灼愣了。 难道现在不该先准备准备,接下来开个什么二教主身份公开大会之类的? 这样想着,林灼灼也反问了出来。 盛玦闻言,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不是,你这脑袋里天天想的都是些什么?怎的就那般的奇特?” 他缓缓抛来一句:“公开你的身份,只要我这个教主告诉左右护法,剩下的教中众人便都知晓了,为什么还要开你说的什么大会?” “呃……”林灼灼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没排场,眉毛拧了又拧,“那,我们好歹是拜把子的兄弟吧,怎么不得走个过场?拜一拜?” 盛玦想了想,随口一翻衣袖,说道:“随你吧,这件事明日再说,你先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第58章成为魔教二教主的第二天 林灼灼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点无语。 她千不该万不该相信她那个便宜兄弟的话,还以为他让自己看的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呢。 原来就是一本小破书。 书里是一页页的简笔画,画的倒是还可以,隐约可以看出作者是有点艺术水平的。 盛玦从一个小箱子里把这玩意儿扒拉出来,然后一把塞到她怀里,下巴扬了扬,“喏,这个,送你了。” 当时! 林灼灼还天真的以为,这被自己大兄弟用高傲邪魅的语气说出来的东西,最次等也得是本武功心法吧? 然而现实教她学做人……不,是现实告诉她,盛玦这东西不是人! 这小人书上除了一个名字,其他什么都没有。 林灼灼仔细看了看,分辨一下,豁! 这小人书居然是诸长矜那冰块脸的! 书写着“诸长矜”三个大字的笔迹还十分的稚嫩,林灼灼看看这书,然后又看看一旁神色戏谑的盛玦,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书,有什么用处吗?” 盛玦一听,笑出声来,“用处可大了!” 他稍稍弯下腰,俯身凑到林灼灼耳边,神秘地说道:“如果你把这本书放在我们战王殿下的眼前,保准他会发疯。” 语气满满的诱导。 林灼灼不屑地瞥他一眼,“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做这种蠢事让他发疯的。” 除非她脑子被飞梭给踢了! 盛玦却但笑不语,动作潇洒地打开手里的扇子,然后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再次凑到她耳边,“这个小人儿书,可是他最重要的人送的,你就不好奇那人是谁?” 林灼灼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又翻了个白眼,“还能是谁?我可是仙子,我什么不知道?不是宫里那位贵妃,就是他早逝的母妃呗。” 除此之外,诸长矜还能有什么不能碰的逆鳞,原书女主又没出现。 盛玦看她这么信誓旦旦的,但是忽然收了笑,严肃地说:“那你可就猜错了。这东西,既不是先太妃的,也不是夙贵妃的。” “那你说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人?” “啧,”盛玦看这小丫头跟个小辣椒似的叭叭叭,摇了摇头:“我要是知道,还用跟你讨论这个?” “所以你其实也……”林灼灼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冲着盛玦就是一声惊叫,“你怎么会觉得我知道诸长矜的事?你是不是什么细作!” 她这幅模样,倒是真真切切把盛玦给逗乐了。 他看一眼林灼灼,就能笑个三四声,在林灼灼脸色越来越黑的情况下,直笑得肚子酸了才肯罢休。 “不是,你思想怎么这么独特啊?” 说着,盛玦就要抬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揉几下。 林灼灼脸上挂满了黑线,一把拍开男人的咸猪手,拧眉怒道:“分明是你没有与我说明你的真实身份,你怎么还反咬我一口?” “你到底是什么人?” 盛玦笑够了,这才有空回答她的问题,“虽然我没说,但是你不也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吗?我说,你个小不点儿,以后可长点心吧,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是你没跑了。” 林灼灼面无表情地瞪他:“所以你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她心里寻思着,要是不是好人的话,那她也只有痛心疾首……把诸长矜给出卖了! 总不能因为一个狗男人,把自己的小命儿给搞没了。 盛玦不逗她了,顺利摸到了小不点的头发,一下一下地顺着,“我说就是了,其实,我与诸长矜,也算是十几年的生死之交了,吧?” “别墨迹!”林灼灼撇嘴道:“如果说来话长,那你就长话短说。” “……真是个小辣椒。” 盛玦嘟囔了一下,随后继续道:“好吧,那我就长话短说。我与诸长矜,是同一个师门下弟子,他的师父是我师父的同门师弟,我师父是他亲师伯,所以我俩也可是说是师兄弟。” 林灼灼拿眼瞅他,这两人根本就是一个冷一个热,一个南一个北,怎么能相安共处的? “你别不信啊,这个,”盛玦指了指她手里的书,道:“这个就是当年我师兄回到京城之前,他落在师门的。这么些年了,我还没来得及去还给他。” 说罢,盛玦掸了掸自己的衣领,头也没抬地说:“遇见你之前,我才想着要把这玩意儿送过去,没想到却听说他昏迷不醒。” “然后就遇见了你这个小不点。” “哦,所以,”林灼灼继续目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眨不眨,“你的意思是,你想把这东西送过,就是把这压在箱底,然后凭空给他?” “呃……”盛玦摸了摸下巴,俊美的脸上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这不是忘了拿吗?所以半路回来了。” 林灼灼用一种嫌弃的目光看着他。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盛玦,给她的感觉就很熟悉,但是仔细想想,脑子里也没有任何关系他的信息。 所以她当时才会贸然答应他,跟他来这什么圣教的。 其实,她也想搞清楚,自己这具身体,到底是什么身份,若是直到她死也查不到也就罢了,只要有机会,她就一定不会放弃。 “对了,我家小婢女呢?你之前不是说让人提前把她带来,你把她安置在哪了?”林灼灼突然想起了这一茬。 “别担心嘛,我看你家小婢女是个练武的苗子,也不知道我师兄从哪里找的这样一个小婢女,从筋脉上看,她似乎以前经常练武,但是后来又被废了全身武功。” “所以我让我的手下给你家婢女医治去了。” 这人居然对她如此好心? 林灼灼有点怀疑,但是既然自己的内心是相信他的,那么她也不会再疑神疑鬼,全盘接受他的好意就是了。 …… 盛玦把林灼灼安排在自己的侧殿,里面一切物件倒是齐全。 夜晚入睡前,她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还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的诸长矜,以及刚回府还没来得及与自己说话的于疏。 不知道府中会不会乱成一锅粥。 第59章成为魔教二教主的第三天 不过有于疏在,相信他应该能管好整个王府的吧。 翌日醒来。 林灼灼睁开眼,窗外已经日上三竿。 她伸了伸懒腰,起床打算去外面转转,活动活动筋骨。 爬下床之后,一推开.房门,穿过抄手游廊,就看见主殿外早早摆上了一个长桌,桌上放着什么牌位,以及两樽酒杯。 林灼灼走了过去,出声问了旁边的一个白衣小弟子,“这是要做什么?” 或许是教中无女子,那小弟子突然被一个貌美的女子搭话,顿时愣在原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林灼灼身后传来一阵清骏的嗓音,“你可算是起来了。” 林灼灼折身一看,盛玦没穿昨日的搔气紫衣,而是如同普通弟子般穿上了白衣,倒是衬得他美貌更甚。 “这是在做什么啊?”林灼灼又问了盛玦一遍。 他摇晃着手中的玉骨扇,轻笑一声,反问:“不是你说要跟我拜把子的?我昨日可是答应你了,自然不可能说话不算数。” 林灼灼哦了一声,理了理头发,率先走到长桌前:“那,我们就直接开始吧。” 盛玦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走到林灼灼身边。 一旁的小弟子有眼色地递过来两只垫子。 林灼灼毫不客气地跪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然后催促地瞅了盛玦一眼。 古代可是十分重视誓言的,只要她与盛玦成了拜把子兄弟,她遇事求他帮个小忙,或者他有事请自己帮忙,这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林灼灼半分没思考过,盛玦究竟为什么会同意与自己拜把子,也没有思考过,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怎么就突飞猛进到了拜把子的地步了。 在她心里,左右这人救过自己一命,昨夜又得知他与冰块脸是师兄弟,那肯定便没什么问题了,等拜了把子,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这显然是利大于弊啊。 盛玦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嘴里悠然说道:“我可跟你事先说好了,咱们拜了把子,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林灼灼突然警惕地问:“你不会是什么虐.待兄弟的人吧?” 盛玦笑了,“小不点,你瞧着年纪不大,想法倒是多。” “那就行了,那没问题,我绝对不会后悔的,除非你想要搞我。” 盛玦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的晕开,眼眸垂了垂,这么些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做他这个魔.教教主的拜把子兄弟。 尤其这人还是个水灵的小丫头。 水灵的,爬了床却没被诸长矜弄死的,小丫头。 大幽谁不知道,江湖中的圣教即魔.教,也就这个小不点才敢来。 也是,能在他师兄手里活下来,胆子要是太小,也说不过去。 盛玦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凤眸眯了眯。 林灼灼见他这动作,傻眼道:“不是,你着什么急呀?” “我们还没有说誓词呢!” “誓词?”盛玦默了默,不怎么走心地说:“啊,我也没拜过把子,怎么知道还要说誓词。行吧,你先说一遍,我跟着你念。” 林灼灼白他一眼,没好气地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词说了出来。 盛玦听着听着,怎么觉得不是那个味儿? 什么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那这兄弟,做的有什么意思。 盛玦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林灼灼冲他灿烂一笑,解释道:“当然是为了,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得给你报仇啊!要是我也跟你一起死,那要谁给你下葬报仇?” 说得好,有道理! 盛玦啧了一声,这也是第一次,被人说要帮他这个魔.教人士报仇。 他敛了敛眉,在心里叹了口气,跟着林灼灼把誓词过了一遍。 …… 林灼灼在圣教与盛玦一道下水捉鱼,上树打鸟,过得那是神仙般的快活日子。 这里的所有弟子都对她十分恭敬,难有几个不长眼的,也都被盛玦亲自教训了一顿。 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诸长矜也幽幽转醒。 他在这段时间里,好像反复在做着一个梦,梦里是一片桃花林,他里面一直走,走到桃花谢了又开,走到春去秋来,都走不到尽头。 但是忽然有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喊了他一声,诸长矜心里某根线崩了,而后便睁眼醒来过来。 他摁着脑袋,想要坐起身来。 一边时刻看守的于疏注意到了动静,登时不打瞌睡了。 “王爷!王爷您终于醒了!” 诸长矜意识还混沌着,被于疏扶着坐起来缓了缓,才蓦地想到什么似的,拧眉问:“林侧妃呢?” 于疏原本惊喜的表情沉默下来。 “问你话呢,林灼灼去哪里了?”诸长矜寒了声线。 于疏憋了憋,最终在主子严厉的神色中败下阵来,“王爷……林侧妃她,她失踪了!” “什么叫失踪?!”诸长矜心脏猛地跳了起来,当时他身边只剩下几十个精兵和林灼灼了,难道,她…… 诸长矜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带了颤意,“她在哪儿?就是死,也要死在我府上!” 于疏为难极了,一边不想让王爷生气,一边又为侧妃擅自离府而感到生气。 最终,他缓缓说道:“王爷,您先别气,也别急。” “其实,侧妃可能是跑了。” “什么!跑了?” 要不是身体不允许,诸长矜现在就能立马震怒地站起来,他胸口气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还是在于疏的苦口婆心下才慢慢平息。 诸长矜是真的没想到,这死丫头,居然还敢趁自己中毒跑掉? 她就不怕等自己醒来过,把她抓回来,关起来算账? 怪不得,怪不得那段时间她最自己极尽讨好……甚至连最亲昵的……原来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 不能再想下去,越想他越是气。 诸长矜捏着被子的手紧了又紧,亏他,亏他还…… “派人去找了吗?” 于疏严肃地回道:“因为您的身体原因,没有大肆寻找,不过派了人悄悄去寻了。” 诸长矜的脸色逐渐好转,冷声又问:“可有什么消息了?拿纸笔来,本王给暗哨写封密函。” “侧妃的具体下落还是不明,”于疏把纸笔递过来,顿了下,接着说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侧妃最后消失的地点是……” 诸长矜不耐地开口,“是什么?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好吧,于疏诚实地答:“是春风楼。” “啪哒”一声,于疏眼睁睁看着面色苍白的王爷,把手里的笔捏断了,断了…… 第60章敌方即将来袭的第一天 顺着这条线索,诸长矜又等了好几日,才从于疏打着颤的嘴里得知,他的好侧妃,林灼灼,现在居然去了圣教! 诸长矜心中一阵烦躁,躲去哪里不行,偏要去那个男人的地盘。 听说还是被盛玦亲自带回去的…… 这样一想,诸长矜心里猛地激起一股躁意。 盛玦最好不要对她做什么,不然,他们之间,新仇旧恨一起算! 直到诸长矜的身子好全了,京中才放出消息,说大幽先祖不忍战王薨逝,所以冥冥之中保佑他起死回生。 宫里。 诸续元一把将酒杯摔到地上,烦躁地推开身边的美人儿,径直往夙临仙的宫里冲去。 夙贵妃此时正生了闲情逸致,逗着一只小花猫玩儿。 诸续元就这般含着怒气,一脚踹开房门,在一阵宫女的惊慌跪拜之中,张嘴就质问道:“贵妃,是不是朕平日里待你太好了,导致你现下已经分不清楚,究竟谁才是这大幽的皇帝!” 夙临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镇定地反问:“陛下在说些什么?臣妾自始至终,都只臣服于陛下一人,何来分不清大幽皇帝一说。” 诸续元冷哼一声,忍着怒意没有动手,一把将奏折扔到夙临仙的面前,“你看看这些老匹夫说的是什么话!” “朕命你去战王府看看那人快死了没有,你是怎么回复的?嗯?” 诸续元突然凑上前来,掐着夙贵妃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告诉朕,你说战王已经中毒至深,大势已去。” 皇帝一声暴喝,“现在他突然醒了,你怎么解释?!” 夙临仙忽然脸色煞白。 怎么会? 她那日明明带的是自己的心腹御医,他不可能骗自己的,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夙临仙软下了声线,慌乱地说:“陛下,可是臣妾带御医去的时候,千真万确是中毒已深,无药可救的脉象啊!会不会,会不会是诸长矜喝了什么药,足以以假乱真?” 纵然她现在哭的惨兮兮,诸续元早就横亘在心中的一根刺还是在这时被他默默放大了无数倍。 皇帝蓦地冷笑:“朕还记得,当初你在行宫的时候说过,你后悔嫁入宫中。” “既然后悔,那是不是朕可以认为,你心里还有诸长矜那个疯子?若是如此,你想要为他在朕这边做掩护,那可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诸续元心中的思绪从没有如此清明过,而今想到了这个可能,刺激得他脸都要气歪了。 而被他指着鼻子骂的夙贵妃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这个狗皇帝! 她咬了咬牙,平常的时候没见他多聪明通透,怎么到了这种时候突然心眼多了起来? 若只是多了心眼,她便不多说什么,可是他这些心眼都用在了自己身上,夙临仙不得不强忍着喉间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拼命冲他摇头。 到底是宠爱多年的美人儿,诸续元也不舍得她这么快就死。 他缓缓放下手,冰冷着语气道:“朕暂且信你这一次,说吧,你捅出来这么大一个窟窿,下一步该怎么做。” …… 诸长矜在京城停留了好几日,把那些心思不稳的支持者直接剔除在外,上朝后,废了大半的心神花在安定政局方面,留了一小半余力派人去了圣教所在地。 只是他没想到,林灼灼就算知道自己醒了,居然还不麻利地滚回来受罚,偏要最后惹得他暴怒,亲自去将她捉回来不是? 秉着这样的心思,他又等了几日,后来不耐烦了,干脆找了个替身待在京城,而他带着于疏马不停蹄地赶去圣教。 弄玉终于苏醒了。 在被尝试找回丢失的武功时,她在最后一关陷入了昏迷,听到这个消息,林灼灼立马赶了去。 两人虽然同在圣教,但是由于弄玉的身体,所以她们一直没能见上几面。 这回又听说她醒了,林灼灼一把丢开手中的酒坛子,晃晃悠悠地就要往后山去。 原本二人实在无聊,林灼灼便想了个饮酒对酌的主意,谁喝的慢,罚咏诗三首。 这令文化程度不怎么高的盛玦生出了一丝斗志。 现下见她不顾一切地往外冲,盛玦无奈地扶额,真是给她惯得。平日里有什么事哭着喊着找他解决就罢了,现在连路都不会走了,还要他这个苦力帮忙。 “等你酒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盛玦嘀咕了一声,却还是任劳任怨地扶着她往外走。 后山位于圣教的后面,而他这圣宫又是建在了圣教正中央。 这么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林灼灼虽然有些醉了,但是脑子还能转,她当即揪着盛玦的衣袖,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与盛玦相处着,真就像是久时未见的兄妹。 她如今极会撒娇,抱着盛玦的胳膊晃了三晃:“盛玦哥哥,我不想走了。” “……”盛玦想了想,问:“那不去了?咱们继续回去喝酒?” “怎么可能?”林灼灼瞪大了眼,突然笑得阴险道:“自然是盛玦哥哥背我过去啊!” 她虽然有点晕,但是她还是那个可会出小主意的仙女了呢。 说罢,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他。 盛玦有点不爽地“啊”了一声,随后又无奈地蹲了下来,说道:“好吧,上来。快点,不然不管你了。” 把林灼灼背起来,盛玦心里啧一下。 这小不点果然身无二两肉,背起来这么轻,要是那些追杀他的人,都不够揍一拳的。 林灼灼有点看不清眼前的路。 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她的“坐骑”根本就没有在地上走,而是在半空中飞! 林灼灼傻眼了,酒都给吓个半醒,哆哆嗦嗦地搂紧盛玦的脖子,瑟瑟喊道:“哥,大哥!你不是说你没有翅膀吗?!你为什么还会飞!” 小丫头咋咋呼呼的还有点可爱,盛玦笑着说:“我虽然没有翅膀,但是我有你啊。” “只要带着你的脑子,就能让我飞。” 这是在暗中讽刺,她的脑子重量是负数吗! 林灼灼气得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果然与狗男人是师兄弟,就会玩弄她幼小的心灵! 第61章你耳尖怎么红了呀 只是前方的盛玦笑着笑着,突然就没音儿了。 林灼灼正要问他怎么了,却听他不知对谁说道:“稀客啊。” 盛玦飘飘然落地,拍了拍林灼灼,戏谑着挑眉,“看看,谁来了。” 林灼灼被一阵眩晕感冲击得站在原地愣了三秒,期间拽着盛玦的衣袖,待眼前略微清晰,她才慢慢悠悠地抬眼往前方看去。 这一看,却差点让她来一个平地摔。 “这这……他怎么在这里?!”林灼灼慌慌张张地扭脸问盛玦,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小声了,却不知其实她声音大得连三十米外的诸长矜都听见了。 于疏一脸便秘状,悄悄凑到诸长矜身边,若有其事地说了一句:“看来,侧妃不是很想见到您。” 诸长矜冷眼扫了扫他,轻启薄唇:“还要你说?本王自己感觉不出来?” “属下该死。”于疏委屈地瘪瘪嘴,回到原处不动了。 这货安分了,诸长矜才冷着脸,锐利的视线落在盛玦身边,那颗时不时冒出来看自己一眼的小脑袋上。 “阿灼,”他忍住心中即将爆发的怒火,努力心平气和地唤她:“过来。” 他伸出手,说:“我带你回家。” 林灼灼却突然一边往盛玦身后缩,一边摇头拒绝:“我不要,我在这里就很好,我为什么要回去。” “再说了,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林灼灼仗着盛玦在场,喊话喊得十分有底气。 而盛玦也轻笑出声,不枉他疼了这个小不点儿半个多月,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诸长矜颈边的青筋凸显,他咬牙切齿地说笑着回:“好……好,你不回去是吧?” “本王先把盛玦弄死,再把你绑回去。” “把盛玦弄死?”林灼灼一愣,为什么要把盛玦弄死啊?盛玦明明长得那么好看,而且对她也很好,更重要的是,他们不是师兄弟吗? 有什么仇,比他们师门兄弟情还要深呢? 林灼灼傻傻地去看盛玦,盛玦好像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般,无奈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三年之前师兄跟我还很要好的……” 林灼灼听了,皱起两道弯弯的柳叶眉,脑袋却空空的,不知该想些什么。 紧要关头,这丫头怎么瞧着像是在神游?盛玦刚露出一丝疑惑来,便听见林灼灼轻叱一声。 随之而来的,是她不要命般,对着诸长矜大声质问:“你是不是就是嫉妒盛玦长得比你好看?可是这是事实啊,就算你把他杀了,他还是比你好看!” “呵?!”诸长矜快被这醉丫头气疯了! 平日里怎么不见她如此维护自己?! 而今随便在大街上逮着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野男人,就要来驳他的面子吗? 眸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血色,诸长矜冷若冰霜的脸上第一次冒出一些不正常的邪肆来,“林灼灼,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来,还是不来?” 纵然冰块脸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情都极其阴森,林灼灼还是嚣张地回他一句:“不回,就不回!” 实在是这厮的表情太森冷了,林灼灼想了想,还是瑟瑟地接了句:“除非你把盛玦也带回去,不然,我死都不跟你回去!” 诸长矜气笑了,笑着点了点头,只是那笑意明显愈加透着不正常的冷。 他招了招手,一声令下:“去,把盛玦弄死。” “不,别让他死,留他一条命,本王要让某些执迷不悟的人看看,跟本王作对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霎时,诸长矜身后的数十人一拥而上,缠住盛玦的行动。 诸长矜冷冷一笑,而后死死盯着吓得不知所措的林灼灼,一步一步,缓缓向她走去。 林灼灼现在站着都一阵晕晕乎乎,更别说跑了。 她根本就迈不开腿! 诸长矜没几步就走到了林灼灼身边,她现在满脑子里想起的,都是书里描写的那些惹了冰块脸生气的人,他们是落得如何凄惨的下场。 林灼灼欲哭无泪。 诸长矜轻轻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微微弯下腰,视线与她平齐,“嗯?怎么不跑?不是很会跑吗?” “本王不过是昏迷了一阵子,你就敢擅自逃离出府,觉得本王不会罚你?还是——”他眼波流转,瞥向一旁打斗轻轻松松婉若游龙的盛玦。 轻嗤一声,继而垂下眸子逼她与自己对视,“你觉得他护得住你?” 若是仔细看,林灼灼定然能从咫尺之隔的这双眼眸里读出铺天盖地的思念、以及莫名的紧张。 可她这时连怕都忘了,怎么还会去观察诸长矜是什么神色。 林灼灼想了想,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猛地抱住诸长矜的劲腰,埋首在他怀里,梨花带雨地委屈:“王爷,我方才好像说了些胡话,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了叭!” 林灼灼没敢抬头,自然没有看到,一旁从容不迫的盛玦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诸长矜在她扑向自己的时候,有一刻的愣怔,随后眼中的暴虐骤然消失,露出一股子或许连他本人都不曾察觉的温柔笑意。 但他开口说出的话,却依旧是冷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方才不是还张狂地要在本王面前横着走吗?怎么,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回心转意了?” 林灼灼痛心疾首地点头,捂住脸好似十分的后悔,“方才我喝了酒,说过的话都不算数,王爷,您便原谅了我吧?” 说着,这个小丫头机灵地利用自己的优势,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眼巴巴望向诸长矜。 她可是知道的。 以往的时候,诸长矜最受不了自己这一招。但凡他一表现出生气的迹象,她便这样盯着他,不出三秒,冰块脸便会心软! 只是这次晓得她在卖惨,诸长矜别过脸,寒着声线道:“如今撒娇不管用了,还是提早想想回去之后如何逃过惩罚吧。” 正说话间,林灼灼突然“咦”了一声,伸出小手摸了摸诸长矜的耳尖,不合时宜地震惊道:“王爷,您的耳朵怎么红了呀!” 第62章求求让孩子出去转转吧 诸长矜冷眼扫她,哼了一声:“酒量不怎么样,还偏要学旁人喝酒,没出息。” “……” 看起来冰块脸好像不太生气了。 林灼灼揪起来的心放了下去,脑子一抽居然去帮他顺了顺心口,嘴里念叨着:“不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诸长矜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看了一旁的盛玦一眼,不屑地冷笑:“三年前你是本王的手下败将,如今也依旧只能是本王的手下败将。” 盛玦听了,也没有生气,依旧眯眼笑着,一脚踹开一个精兵,好暇以整地说:“师兄,我不是都说了吗?我真的不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人,你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好吧?” 诸长矜眼眸一沉,抬脚就要亲自去教训他一顿。 盛玦瞧见,忙喊:“小妹!你傻了?快救救你大哥啊!你大哥要被这货给打了!” 林灼灼一愣,下意识地拽住诸长矜的衣服。 “松手。”诸长矜扭脸,咬牙切齿地说。 林灼灼为难地看了看盛玦,虽然她很有可能会被诸长矜抓走,但是是她自愿跟盛玦一起来的,要是因为自己而迁怒于他,也太有点不厚道了吧。 “不行,万一你把他打死怎么办?”如果诸长矜把盛玦打死的话,她还要帮盛玦报仇,但是她明显搞不过诸长矜。 所以还是把孽缘掐死在源头吧! 林灼灼视死如归地说:“王爷,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跟您回去就是了,何必动手伤害无辜呢?” 闻言,诸长矜脸色更黑,他盛玦怎么无辜了?! 他害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就是把盛玦弄死,都不够。 若不是这几年他忙于朝政…… 眼看诸长矜眼中的煞气更甚,林灼灼一急,直接上手抱住他的腰,破罐子破摔道:“你不准打他,你要是敢动我大哥,我这辈子都不想见你了!” “我大哥要是死了,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回王府的!” 这话叫嚣的时候林灼灼有多猖狂,现在说完之后就有多怂。 因为诸长矜不动了,却是一脸暴怒地看着自己,好像要把她活活盯死。 “你说什么?林灼灼,你再说一遍?” 他一字一句的质问,眼睛里满是血丝,看起来十分令人惊惧,“好啊,我养了你那么久,要你做我的王妃,你偏不,仅仅在这里待了不足一月。” “你为了他,要反抗我?是不是?” 瞧这话说得…… 林灼灼在心里瑟瑟地腹诽道,还不是因为你随随便便就要杀人啊? 不过她最终还是讨好地给人顺毛:“绝对不是,我只是觉得乱杀人不好,你没听说过因果报应吗?你若是杀的人太多,就算报应不到你的身上,你的亲人也会因你受到伤害的。” 她酒都被这人吓醒了,摸摸鼻子,小声说道:“我这不是在担心你嘛。” 原本还以为来到圣教,就能直接放飞自我了。 没想到还会被捉回去,这盛玦,也太不堪大用了! 林灼灼一边顺毛,一边幽怨地看着盛玦。 盛玦察觉到了,似乎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诸长矜这么快就能查来,甚至还趁他教中子弟外出历练期间过来,简直就是吃准了自没法保住她。 碍于林灼灼在场,诸长矜没有当场对盛玦动手,他给了于疏一个眼色,既然一把揽住林灼灼的细腰,噌地一下运起轻功。 看着林灼灼这傻眼的样子,诸长矜轻哼一声。 他无论什么都要比盛玦那个家伙强,不就是轻功吗,谁还不会?想当年在师门中,他诸长的轻功还是门内第一呢! …… 不管林灼灼再怎么哭唧唧,再怎么撒娇,诸长矜都没有动摇半分,仍是强硬的将她带了回来。 临走前,眼角瞥了一眼正在与数十人对抗的盛玦,终究是没有让人再打下去,挥了挥手让人都回来了。 本来诸长矜在这里来之前早就已经想好了多种惩罚林灼灼的办法,但是事到临头,等到他真的见到了林灼灼,反而是一个都做不出来了。 她用着一双泛着莹莹水光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再硬的心都瞬间软了下来。 只不过,他这才刚给了她三分颜色,她就敢开染坊,甚至还跟在盛玦的身边跟他作对,这次若是不惩罚一二,只怕她实在是不长什么记性。 过重的惩罚诸长矜舍不得,过轻又觉得太过不痛不痒,诸长矜最后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让林灼灼只能跟在自己的身侧,不能离开半步。 宫里的小动作不断,诸长矜快马加鞭,带着林灼灼往回赶。 回到京城已经是三日后了。 诸长矜醒来后便将府中那些嚼舌根的人都处理了,对外宣称侧妃只是领命去出趟远门。 只有于疏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于疏虽然对林侧妃逃跑的事感到郁闷,在林灼灼一路的“哭诉”中,他心中最后的那点芥蒂也消失了。 不管怎么说,侧妃只要愿意回来就好。 是日。 诸长矜坐在书房批折子,林灼灼就只能在一旁看着他批折子。 无聊了,她便站起来转悠转悠,可是书房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林灼灼觉得自己再转下去她就要晕了。 不过,要不怎么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呢? 林灼灼万分无聊之下,想到了一个好借口。 她一脸讨好的到了诸长矜跟前,一会儿帮他磨磨墨,一会儿又是捏捏肩的,等到她自觉已经将他伺候的够不错了的时候,便开始给自己谋点福利。 “王爷,你渴不渴,饿不饿?我看着书房什么都没有,要不然我去帮你找点好吃的?” 求求了,让孩子出去转转吧! 诸长矜这才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灼灼,“不渴,不饿。再者说端茶送水的自然有下人去做,哪里轮得到你这个侧妃。” 他“侧妃”二字咬的极重,像是在刻意的强调侧妃应尽的职责。 林灼灼脸色僵了僵,而后瞬间调整过来,继续说道:“但是下人都不如我了解王爷的口味啊。” 第63章他的好皇兄想做甚 诸长矜轻飘飘的问:“哦?那你说说本王爱吃什么?” 林灼灼:“……”本来是想到厨房问问诸长矜喜欢吃什么的计划,卒。 诸长矜感受着这长久的沉默,不由得心塞了塞,虽然说就算林灼灼真的说出来他喜欢吃什么,他也不会让她出去,但是总比她是骗他来的好啊。 黔驴技穷的林灼灼叹口气,终于放弃了挣扎,随后拿起桌上的砚台将里面的墨倒了出去。 正要沾墨的诸长矜:“……” 林灼灼察觉到诸长矜的眼神,连忙为自己辩解,“我把墨倒掉是也为了王爷好,我突然想起来刚才我研磨的时候感觉墨条断了一块在里面。” 诸长矜恍然:原来就连方才的研磨也是敷衍。 不过因为一向知道林灼灼的脾性,诸长矜也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自己拿起来墨条再研磨,竟是看都不看一眼她了。 林灼灼搬了一个凳子做到了诸长矜面前,手撑着脸,就是一阵长吁短叹。 诸长矜冷静指出,“你可以看会儿书。” 林灼灼一个白眼送过来,“我想看话本,你这里又没有。” 说完,又是一声连着一声的叹息,直将诸长矜叹的受不了了,揉着眉心去瞪她,“这是做什么?表示对我的不满吗?” 林灼灼都差点趴桌子上了,完全不想去分辨诸长矜话语中的情绪,有气无力道:“不是,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忘记把弄玉带回来了,她还在圣教修养。” “都怪你!”虽然她对圣教也很放心,也知道弄玉只要恢复了武功,就一定会再回来,可是架不住她现在一个人闷呐! 诸长矜眼神逐渐阴冷,“你倒是一个两个都放在心上。” 就是唯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林灼灼只觉得突然有一阵寒意席卷上来,双手环抱搓了搓,“王爷,您可别用这种语气了,不知道的人听到了以为您是怨妇呢……” “啪”的一声在书房里面突兀的响起来,林灼灼不自觉的看向了满面寒霜的诸长矜,后面的话自然收声。 诸长矜冷笑,“怨妇?放眼整个京城怕是只有林侧妃你一个人,敢这么说本王啊。” 他话中最后一个字带着点威胁,直转了三个音,弄得林灼灼也跟着抖了三抖,而后赔笑道:“怎么会……” 不等她将话说完,诸长矜已经开口道:“来人!” 一直守在外面的人应声进来。 “去找几个丫头过来。”诸长矜看了一眼林灼灼,又补充了一句,“要活泼爱笑的。” 那人领命离去,没一会儿的时间,便按照诸长矜的要求带过来几个小女孩,一应具是眼神灵动,看起来十分伶俐。 诸长矜往座椅上一靠,“挑一个,当你的丫头。” 林灼灼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们,又看了一眼诸长矜,发现他是认真的之后,摸不准他的用意之下,也只能随手指了一个丫头。 诸长矜瞥了一眼,“将这个人送到侧妃院子里。” 语气平淡,确实是看不出有什么别样的情绪。 林灼灼试探性的问:“王爷不生我气了?” “生你的气有用吗?”知错不改。 林灼灼挑了挑眉,这就是不生气了,好嘛,那她就放心了。 于是林灼灼还是坐到了诸长矜对面的位置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长吁短叹。 “……”诸长矜正要落笔的动作顿了顿,笔尖的墨汁也因为这停顿滴落在纸上,晕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圆点。 诸长矜突然有些后悔让林灼灼来书房陪自己了,这怎么见她没有一点被为难到的意思,反而是他被扰乱的不行。 这下,诸长矜干脆彻底的将笔放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一并提出来吧。” 林灼灼本来是微微低着头的姿态,闻言不由得用余光观察诸长矜的神色,发现无异之后方才继续卖可怜。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我突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太穷了,我配不上王爷。” 林灼灼的钱本来都带去了圣教,一点没防备就被诸长矜带了回来,如今身上可算是身无分文,若是能敲诸长矜一笔,也能让她得到一点点的安慰。 诸长矜实在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想弄什么幺蛾子,便十分配合道:“那本王便赏你金银珠宝。” “不可!”林灼灼断然否决。 随后轻咳一生解释道:“我想要买一间衣裳铺子,以及一些绣娘,不知道王爷答不答应呢?” 这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诸长矜随口道:“随你。” 只是话音刚落,便听见林灼灼满怀激情道:“女人不能一味依附男人,也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才行的。” 诸长矜:“……”突然想收回方才的话。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绝对不要再与这丫头讲话了,否则被气死的一定是他自己。 林灼灼心愿已了,登时趴在桌子上打算小眯一阵。 然而就在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忽听门外想起了声音。 于疏敲了敲门,禀道:“王爷,宫里来人了。” 诸长矜提笔的动作没有停,“进来。” 于疏刚踏门而入,一眼便看见王爷身边睁着迷蒙双眼的林侧妃。 鬓发乱了,脸也红了,莫非…… 于疏连忙低下头:“属下该死,属下不是有意要打扰王爷与侧妃的……” 林灼灼无语地看着他,有点搞不明白这货在说些什么。 诸长矜看了林灼灼一眼,却是瞧出来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问:“怎么了?宫里是有何事?” “回王爷,是皇帝派人来送给您的生辰礼物。”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往年王爷生辰,从不见皇帝送礼,怎么今年却突然送了? 诸长矜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他的好皇兄能想一出这样的事。 他抬了抬手:“让他进来。” 于疏微微躬身,朝外喊了句:“进来吧。” 诸长矜把笔放下,好暇以整地坐在椅子上,看看诸续元到底在搞什么。 一位小太监走进来,对着诸长矜行了跪拜礼之后,便把手里的东西呈了上去。 诸长矜打眼一看,是一堆品相不怎么样的木炭。 快入冬了,诸续元到底是想让他这个弟弟好好过冬呢,还是不想? 不过没等诸长矜得出结论,就眼神一冷,察觉到不对。 第64章陪着本王一起画 那送礼的小太监,看似从进屋开始就一直垂着头,谨小慎微的样子,可若是细心一点就能发现,那小太监的脸分明是微微倾斜。 从他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林灼灼。 诸长矜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是怎么一会事,想必这送礼物是假,看林灼灼才是真。 究其原因,只怕是诸续元对林灼灼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不过诸续元就是诸续元,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小家子气,连礼物都不愿意送一份好的,竟然命人送来这些没有人要的东西,传出去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堕了谁的脸。 诸长矜冷笑一声,“既然公公已经送完东西了,那便走吧。” 小太监躬身退下,于疏去送。 片刻后,于疏回来,看了一眼屋子里面的木炭,小心翼翼道:“属下将这些都扔出去?” 诸长矜微微颔首。 林灼灼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抬起了头,拦下他们的动作,“等等,我还有用。” 诸长矜挑眉,“你能有什么用,难道林侧妃不开铺子,改行烧火了?” 林灼灼好不容易来了兴致,有办法打发一下自己的无聊,一点都不想理会诸长矜。 她从案桌上拿起一张纸,挑了一块木炭包进去,而后又抽出一张纸字在上面写写画画。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简易版本的诸长矜便跃然纸上,小人的一旁还有“我不高兴”几个大字。 于疏凑过去看,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引来诸长矜侧目之后又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 林灼灼扔下木炭,拍拍手语气自豪道:“怎么样?” 有诸长矜这尊大佛在一旁,于疏不敢说话,只能暗暗疯狂点头以示自己的赞许。 林灼灼之所以会画简笔画,也是因为突然想起来她在圣教看的那本漫画书。估计也是哪个前辈留下来的墨迹。 自己画的画,当然是怎么看都好看了,林灼灼欣赏够了,便去看诸长矜,却意外的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意外,倒是有些阴沉。 具体是什么,林灼灼也形容不出来,像是那种深藏于心的珍宝被人觊觎之后的不悦。 可,珍宝? 林灼灼看着自己的画横竖看了几遍,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只能先收起自己的小得意,问诸长矜:“王爷,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听见她的声音,诸长矜才有些微微回神。 他也不知道方才是怎么了,只是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些愤怒席上心头,甚至还带着密密麻麻的疼痛,可是细细想来却又不知道为何要生气。 只是好像,在很久以前,有过一个很重要的人也给他画过画。 “王爷?”林灼灼又唤了一声。 林灼灼疑惑的想要去探一探诸长矜的额头,却被他捉住手腕。 力度之大,几乎让林灼灼瞬间就痛呼出声。 诸长矜彻底的清醒过来,他直视着林灼灼,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为什么会画这个?” 林灼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他,下意识道:“我本来就会啊。” 诸长矜松开握着林灼灼的手。 林灼灼的一双手细白如玉,诸长矜这一握后她的手腕上便出现了骇人的红色印记。 诸长矜看着那印记,语气中暗含了些抱歉,“弄疼你了,我给你上药。” 说实话,林灼灼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这点子的伤对于她来说是在不算什么,但是看着诸长矜这个样子,她还是不免委屈道:“你弄疼我了。” “是我的错。” “你还关着我不让我出去,让我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得到了肯定回应的林灼灼变本加厉。 诸长矜:“……让你出去。” 林灼灼瞬间喜笑颜开,“谢谢王爷,上药就不用了,这不算什么,就不劳烦王爷了。” “……” “那既然这样,妾身也就不打扰王爷批奏折了,妾身先告退了。”说完便开开心心的出了书房,真有几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思。 “……” 诸长矜咬牙,林灼灼这人分明就是过河拆桥的典范,他刚才为什么要因为一时的心软答应下来? 不过下一刻,诸长矜又无奈起来,他也算是看明白了,林灼灼就是专门来克他的,可偏偏他还甘之如饴。 突然想到林灼灼似乎是要开店铺的,诸长矜看向于疏,吩咐道:“这几日如果林灼灼吩咐你做什么事情,不用来请示我。” 于疏虽然心里面有一万个疑惑,但是做人属下的,还是不敢问出来,只能带着满肚子的好奇道了声“是。” 出去后转身就去找了林灼灼。 他刚一过去便看见了她在桌子前写写画画,于疏先入为主的以为她又是在画简易版的诸长矜,顿时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凑过去看。 只是看到了之后却是大失所望了,林灼灼手里拿了一根炭条,正在用极细的那一端描绘着一件长裙的衣摆。 衣服旁边甚至都细心的标注了衣服的长度还有比例,让于疏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你给自己设计的衣服?”同时在心中默默感慨,要不怎么说人家能当上侧妃呢?瞧瞧这手段,一件衣服都要自己亲自设计,王爷栽了不亏! 林灼灼随口将于疏的幻想打破,“不是啊,这件衣服设计出来挂到店里面去卖。” 听到这话,于疏又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这件衣服,惊讶的发现,林灼灼做的竟然让他也很是喜欢,甚至想给自己未来的夫人也买一条。 “不知道林侧妃做不做男装?如果做的话,我可以帮你试穿一下,只要林侧妃帮我也做一件就行。”于疏跃跃欲试。 林灼灼正要落笔的手一顿,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她的店铺刚刚开张,要是想在一开始就打出知名度的话很难,但是如果有一个名人穿了自己的衣服呢? 林灼灼想到诸长矜,瞬间膨胀了,如果她能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战王殿下穿的是自己家的衣服,那她的衣服还嫌卖不出去吗? 此时还是百日,林灼灼却像是已经做起了美梦,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金子从天而降。 想好之后,林灼灼瞬间来了斗志,她看向于疏问道:“男人一般都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呢?” 于疏一听有戏,也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将自己的喜好都说了出来。 林灼灼一边听一边和他探讨细节。 等到最后,林灼灼胸有成竹的画出了自己第一个男装设计图,当然不是给于疏的而是给诸长矜的。 不过她也没有那么无情了,鉴于于疏也为她的事业添砖加瓦了,所以事后她也会再给于疏设计一件衣服的。 林灼灼抱着自己的设计图走了,去挑选面料让绣娘给自己做衣服。 于疏也抱着自己必定会是一场空的美好愿望走了,看的林灼灼一阵心虚,但是转念一想,也不是非得现在跟他说清楚了,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啊。 不管林灼灼将诸长矜惹到了什么程度,他说出去的话倒是没有要反悔的意思,依然给了她一间铺子还有几个优秀的绣娘。 林灼灼让这几个绣娘都放下手中的活,一同先来完成这件要送给诸长矜穿的衣服。 也是人多力量大,不过两天的功夫,这个需要绣两层暗纹一层明纹的衣服便做好了。 林灼灼拿到手里面还没看便着急忙慌的去找了诸长矜。 按照她对诸长矜的了解,他必定是在书房,可今日林灼灼去书房找他愣是没找到,问过下人才知道诸长矜出晚饭之后便去了军营。 没办法,林灼灼也只好等在前厅,对诸长矜望眼欲穿。 林灼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长时间,反正后来她一见到诸长矜便惊喜的站了起来,“王爷,你终于回来了!” 察觉到林灼灼不同于以往的热情,诸长矜虽然也猜测她有求于自己,但是唇角还是忍不住勾了勾。 随即他轻咳一声,将嘴角的弧度压下去,“何事如此慌张?” 林灼灼拿起来自己准备的盒子,双手捧着往诸长矜面前一送,“好事。” 近日林灼灼做的事情,诸长矜也有所耳闻,当下也猜到了盒子里面的东西,“衣服?” 林灼灼疯狂点头,眼神期待道:“我设计的第一件衣服,王爷快穿上看看。” 在这样的攻势之下,就算知道林灼灼也能另有所图,诸长矜也抵抗不住,接过盒子便顺着林灼灼的话去换了衣服。 再转身出来的时候,便收获了林灼灼痴迷的眼神一枚。 诸长矜挑眉,“这就看呆了?” 林灼灼心虚的点点头,不好意思告诉他,他在自己眼中就是一枚枚闪闪发光的金子。 诸长矜轻笑了一声,“今天怎么这么乖觉,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林灼灼反射性的贫嘴,“没事就不能给你做衣服吗?” 但是又实在怕诸长矜改口,所以林灼灼这句话之后又瞬间接上,“其实就是有事求你,想让你帮我画一幅画。” “本王不善丹青。” 林灼灼笑眯眯,“这不是问题,我找了京城的名画师,现在就在外面候着呢,咱们现在可以画了吗?” 诸长矜这才知道了林灼灼打的是什么主意,当即心中也出现了一个念头,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林灼灼,“要本王画可以,但是侧妃要陪着本王一起画。” 林灼灼愣了愣,随机便想起来自己之前画的那一件长裙好像也让人做出来了,现在岂不是刚好可以穿着一起画了? 和诸长矜画到一幅画里面当招牌,林灼灼简直可以想象那件衣服未来会有多火爆了。 有金钱做动力,林灼灼迅速的回去换好装,再回来时笑的乖巧,“我们开始吧。” 诸长矜:“……” 第65章误会,都是误会 画师很快就到,来了之后也没有看谁一眼,准备好东西之后便垂着眼睛问:“是谁要画像?“ 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名画家的样子,单单副样子便高傲得很,连威名在外的诸长衿都敢不放在眼里,照林灼灼说,这一看就是没有接受过社会的毒打。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界上,名声就是一颗最好的叩门砖,林灼灼都想好了,到时候自己就将这幅画当成自己店中的镇店之宝,传他个几百年。 此刻对画师也是有着几分尊重的,“是我们。“ 诸长衿虽然知道林灼灼的所思所想并不会有那么单纯,但是此时此刻他看她这么热衷的样子,还是不禁会联想一下,是不是林灼灼对他也是有一点感情的。 只是平时都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表达出来。 诸长衿开始反省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应该便显得平易近人一点,至少也要让林灼灼放下自己的自卑吧。 不管在场的两位主角心中怎么想,这名画师依然坚定的不畏强权,还是那副恹恹的样子,“开始吧。“ 在这件事情上,林灼灼着实是比诸长衿要重视许多的,听闻此言。立刻就推着身边的诸长衿坐到早已经准备好的座位上面,面上带上完美的笑容。周身洋溢着欢乐的气息。 “可以开始了。“ 名画师虽然为人傲气些,但是,给人画画时的状态很好,肉眼可见他的神情变得专注起来。 但是相应的,在一定程度上专注也就意味着没有办法兼顾速度。 因此,名画师虽然现在确实是在以一种非常认真的态度在画这幅画,但是林灼灼还是希望对方能够快点画完,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坐的僵硬起来了。 不过这都不能影响画师,他依然在按着自己的节奏在画着。 时间一分一毫的走过,就在林灼灼已经忍不住想要喊停的时候。画师终于收起了自己的画笔。 林灼灼松了一口大气。 诸长矜倒是没有说什么。他常年行军在外,善于忍耐,此种程度的久坐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不止如此,诸长矜在外打仗时一向要求自己的将士不能流露出软弱来,此刻对着林灼灼使劲儿皱着眉的脸,心中却只有疼惜。 但是,天可怜见的,这分明是林灼灼自己要求的。 画像画好之后,林灼灼便对着诸长矜微微一笑,“王爷有事的话就去忙吧。” 诸长矜:“……” 过河拆桥第一人林灼灼实锤了! 好在诸长矜也确实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同林灼灼在这里浪费及这些时间已经足够了,就没有再过多纠缠。 只是人算赶不上天算,就在林灼灼满心欢喜的欣赏着画师新鲜出炉的画像,正在畅想自己美好的未来的时候,余光便看见于疏从外边走过来了。 林灼灼动作一顿,心中忽然涌现出不祥的预感。 她忽然放下画,去拉诸长矜的手,“王爷,妾身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些话相对王爷说,只对王爷一个人说。” 说完她还含羞带怯的看了诸长矜一眼。 诸长矜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刚刚进来的于疏,没有说话。 可惜就算说话,也已经晚了。 于疏一进来,便惊疑不定地看了诸长矜一眼。 于疏迟疑道:“王爷身上这身衣服怎么那么像林侧妃给我设计的那件衣服呢?” 随后他顾自猜测道:“莫非是京城某个店中刚好有相似的?” 诸长矜凉凉的看了一眼林灼灼,“给于疏设计的?” 林灼灼僵住,悄悄松开了握着诸长矜手臂的手,趁着诸长矜的注意力都在于疏身上的时候,打算跑路。 但她的手刚送开就被诸长矜抓住了,“侧妃不说清楚就想走吗?” 林灼灼心虚的笑,“误会,都是误会。” 诸长矜轻飘飘笑了笑,“误会还是解开的好。” 林灼灼抖了三抖,随后认命的底下脑袋,“我可以解释。” “说。”冷冽的一声。 林灼灼闭了闭眼睛,豁出去般一股脑的都说了出去,“这件衣服是于疏给我提供的灵感,所以我答应也给他设计一件。” 诸长矜挑眉,“哦?” 林灼灼委屈着一张脸,“然后他就以为这件衣服是给他设计的,我也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所以就没跟他说。” 且不管诸长矜什么样,于疏现在的脸色已经变成了与调色盘相差无几的样子。 林灼灼不忍直视。 眼看诸长矜唇角的弧度渐趋平直,林灼灼马上顺毛,“这件衣服从一开始就是打算给你的。” 同时在心中对于疏说了一声对不起。 林灼灼小心翼翼道:“王爷还生气吗?” 诸长矜淡淡瞥她一眼,“下不为例。” 林灼灼大大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已经退到了角落里面的于疏,对着诸长矜诚挚道:“王爷若是还有事便走吧,不用在乎我。” 诸长矜知道她想做什么,便没有说什么直接走了。 他刚一走,林灼灼便用着同款的楚楚可怜的表情看向于疏。 到了现在,于疏已然明白了现在的情况,转过身平复了一下情绪,而后转过来对着林灼灼,语气难得地有些委屈了:“那侧妃答应再给我设计一件衣服还算数吗?” 林灼灼愣愣的点头。 于疏长舒了一口气,近乎自言自语道:“毕竟王爷的侧妃,如果将第一件衣服给我,王爷那边也说不过去。” 林灼灼:“……”脑补小王子真是实至名归。 但是他现在的脑补却是对自己有利的,所以林灼灼也没有反驳什么,而是点头附和道:“对,就是这样没错。” 于是于疏心满意足的走了,留下林灼灼拍着自己的胸脯好一阵的庆幸。 现在这件事情解决了,林灼灼便真正开始着手打造属于自己的品牌。 首先最关键的选址问题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同样至关重要的装修。 因为林灼灼实在是囊中羞涩,于是装修钱便很有自知之明的去找了诸长矜要钱。 惹得诸长矜好一阵打趣,不过一切为了银子,这对于林灼灼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的。 第66章他的鲜衣怒马过去时 林灼灼衣铺的计划进行得如火如荼,诸长矜见她肯安心待下来,心里也稍微有了点喜悦。 只是想起之前被他察觉到的,诸续元的心思。 诸长矜便一阵的不爽。 他辛辛苦苦寻回来的人,他养了这么久的小姑娘,旁人有什么资格来抢? 眼红也不行! 寻了个时间,诸长矜把林灼灼叫来,冷着脸问她:“你想好了吗?” “啊?” 一踏进房门,便听到这样没头没尾的问题,林灼灼一时有些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于是诸长矜看出来了。 他忍了忍心底蹿升的气,默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在灵州的时候,你答应过我的。” 他问她要不要做自己的王妃。 她说回来之后再考虑考虑。 诸长矜当时摁下自己脑子盘旋的那个“是不是她不愿才找的借口”想法,一直期盼着回来之后,她可以笑着对自己说,“好”。 哪成想,这女人,居然已经不在乎到忘记了! 说实话,林灼灼还是有点没有听明白这厮在说什么,什么灵州答应的…… 她在灵州答应他的事情可不多了去了,就比如他脑抽了问自己要不要做战王妃。 突然,林灼灼一愣。 不会吧不会吧?他问得那件事不会真的就是这件吧? 林灼灼顿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当时一心想着回去之后就溜了,哪里想到这么快就会被抓回来,所以回答的时候也没过脑子,随口说的便让他记下了。 “这个……”但凡是她不想回答的问题,林灼灼率先想到的就是转移话题,她问:“你与陛下好歹是兄弟,为何他却要一直追杀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灼灼后知后觉自己问得有些傻。 诸长矜与诸续元且不说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就说他们在朝堂上的分歧,估摸着是个人都知道,战王诸长矜如今隐隐有取代诸续元登上宝位的心思。 想了想,为避免冰块脸嘲讽自己,林灼灼又换了个问题:“你说,你为什么非要做皇帝啊?” 她这话问得直白,令诸长矜也忍不住侧目注视了一眼。 “怎么了?难道我问得不对?” 林灼灼看见他的眼神,有些疑惑。 诸长矜却没有急着回话,而是心平气和地用指尖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地,像是一颗小石子一样,敲在林灼灼的心上。 话说,她是不是不该问这个问题的?毕竟在冰块脸心里,自己最多也只算得上一个妄想勾搭他的,幕僚吧? 仔细想想,她确实有点逾距了。 诸长矜不知道她的这一番心思,若是知晓了,或许该气到吐血! 他明明都这么明显了,还放下自己的身段,问她要不要做自己的侧妃,纵然理智上有些抗拒,不愿直视自己的感情。 但是当初问出她这个问题之后,他便没有后悔,从来没有。 “本王……”他张了张嘴,思衬了一刻,最终说道:“只是不得已才这样的。” “本王六岁那年,母妃便去世了。” 直到他十岁,皇长子早便进了国子监小有名誉,先帝才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有个妃子,生下了他的第二子诸长矜。 许是因着这个儿子长得最像他,先帝对他渐渐上了心,幸而诸长矜也足够的聪敏,他很快便将兵法、谋术、百家策倒背如流。 而这时,原本算的上年少有为的大皇子,在他这个小神童面前,便有些不够看了。 先帝越发的宠爱他。 那段时日,是诸长矜一生最快活潇洒的时光。 他年少时鲜衣怒马,轻狂又骄傲,远不像如今这般冰冷不近人情。 直到有一年,他出门远游却身中剧毒,医治后便留下了月圆夜双毒发作的后遗症,皇帝心痛这个最宠爱的儿子,却也由他拜入江湖门派中,做一个逍遥快活的王。 “本王一走便是四年,期间再未回过京城,也……”再未见过,最宠爱他的父皇。 “可是本王未曾料到,有朝一日,先帝身边的大总管会千里迢迢来到万剑宗,拼死把先帝留给本王的一道圣旨交到本王手里。” 于是诸长矜也知道了,他最敬爱的父皇已然薨逝,而杀他的人,正是诸长矜那野心昭昭的兄长。 林灼灼听着便逐渐沉默下来。 她没想过,原来诸长矜幼时的经历,竟这般的坎坷,他人生仅有的几年潇洒,也在那年得知父皇噩耗之后轰然崩塌。 诸长矜日夜兼程地回到京都,这里却已经变得不再是他熟悉的模样。 林灼灼总觉着这样的诸长矜过于不像他,她下意识地打断他眼底的伤痛,问:“那,先帝留给你的圣旨,是怎么回事?” 闻言,诸长矜闭了闭眼,“是先帝在得知本王中双毒无解之后,写下的。” 先帝是一个睿智又果决的人。 只是他再如何睿智,再如何果决,心里也总有偏颇。 先帝的偏颇便是诸长矜。 诸长矜幼年失母,独自在宫中长大,太监宫女们也不大管他,先帝看着后来已然十分优秀的二儿子,便时常心中愧疚。 这股愧疚在见到二儿子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时,抵达了临界点,恍然惊醒。 他知道,自己过于明显的宠爱令宫中无数的嫔妃皇子们眼红,而诸长矜身后除却一个死去的母妃,什么都没有。 一夜间长出白发的先帝就着烛火,写下一道圣旨: 二皇子长矜,享亲王爵,传永代爵位…… 最后一句,若继任皇帝不为天下、昏庸无道,则由二皇子上位为帝,雨露均洒,则殆苍生。 诸续元一直知道自己的父皇最喜欢的儿子是诸长矜,所以在杀害先帝,逼宫之后,又将利剑对准了诸长矜。 “本王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培养势力,当初本王一直游移不定,一边想要给先帝报仇,一边却又想看看,诸续元究竟能不能最好这皇帝的位子。” 事实证明,诸续元没做好,甚至还动了继续残杀兄弟的心。 而先帝给他的这道圣旨,其实也是在给他时间,让他积蓄实力与身为皇帝的诸续元对抗。 听完这个故事,林灼灼久久呆愣住。 她盯着诸长矜不知该安慰些什么好,最后憋出一句:“先帝待你是真好。” 诸长矜一时有些无语凝噎,他也定定地看了林灼灼一眼,许久后眼中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道:“嗯,父皇是待我很好。” 你也很好。 至少,她是第一个能安下心来听他这些琐碎故事的人。 第67章我们做一对深情夫妻 无言许久,诸长矜突然反应过来。 这丫头是在转移话题呢! 想着,他忽然沉下脸,紧紧盯了林灼灼三秒,随后开口询问:“所以,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林灼灼心说,我敢说不答应吗?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问出了口,“如果我说不答应,你会弄死我吗?” 诸长矜:“……” 弄倒不会弄死,可能只会打断腿关起来,除非她改口答应。 看着冰块脸逐渐变.态的眼神,林灼灼清楚地知道,估计不答应是不行的。 她心一横,扬起脑袋为自己辩解:“可是我只是一个身无分无的弱女子,没有高贵的身份,没有成堆的银子,哪里配得上你。” 说着,为了逼真,她还悄悄掐了自己一把,努力挤出两滴泪来。 诸长矜皱了皱眉,“本王可以帮你伪造身份。”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林灼灼依旧泪眼朦胧:“可是我好穷。” 哦。 所以这只是变相的来跟他讨钱来了。 倒是小心思不少,但是也不想想,他中了一次招,难不成还能再一次傻乎乎地把钱给她,让她跑掉? 诸长矜微微扬眉,隐在暗处的手指动了动。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哭,他心里一边想要为小姑娘擦干眼泪,一边又想看她哭得更大声、更动人。 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那一丝意动,诸长矜又敛下眉,冷了声线,道:“过来。” 来我怀里。 林灼灼揉着眼睛,眼尾缠了一团红,娇气极了,“为什么?” 她最喜欢的便是与他顶嘴。 诸长矜等了一阵子,见她依旧赌气似的待在原处,当下便站起身来走到林灼灼身边,拉着她坐在一旁。 林灼灼惊呼一声,一阵天旋地转,她居然以某种羞.耻的姿势反躺在诸长矜腿上。 “?!”狗男人!我太阳你个仙人板板! 诸长矜一手轻轻摁住她,一手虚放在林灼灼的腰上。 他勾了勾嘴角,声音不紧不慢的,却又无端令林灼灼心慌,“告诉我,做不做战王妃。” 林灼灼咬了咬牙,一身脾气也被激了起来,她挣扎着,壮志如山地喊道:“我不做!打死你我都不做!你放开我,臭冰块,狗男人,你快放开我啊呜呜——” 诸长矜被她蹭得心里升起一股子火气,随之而来的便是“啪”地一声闷响。 林灼灼顿时就愣住了。 这个……畜.生!他居然打她屁.股! 禽.兽不如的老流氓! 这一下,不仅是林灼灼傻了,连诸长矜自己都有点懵。 他本来没想打她的,只是想要做个样子吓唬吓唬而已,谁知道她嘴里吐出来的话越说越不靠谱,最后竟然还说就算他死也不嫁。 一气之下,他没忍住,就上手拍在了小姑娘的屁.股上。 说实话,手感真好,还挺软的…… 思绪渐渐控制不住地往不可思议的地方发展去,诸长矜又被耳边低低的抽泣声拉了回来。 他瞬间慌了,抱起林灼灼,把她放在自己的面前,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还不是因为你!林灼灼一边止不住地流泪,一边恨恨地磨牙,这一巴掌之仇,她是永远不会原谅冰块脸的! “我疼,你打的我好疼啊。”说着,原本已经快要停下来的趋势逐渐又变得泪水泛滥。 诸长矜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反思。 他是有控制住自己没用多大力气的,可是上次见小姑娘露出的背……嗯,确实是皮肤娇.嫩的很。 这一巴掌下去,可能会变红。 诸长矜想也没想便急切地开口道:“我看看红了没?”、 林灼灼羞怒:“……呸,不要脸。” 她一巴掌拍在男人胸前,力道之大,令诸长矜猛然气血翻滚,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 见此,林灼灼顿住,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小嫩手,她怎么一掌下去,都把冰块脸打得脸色都白了?装得吧? 诸长矜是真的感觉到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道轰地一下撞了过来,他本就还没完全养好的身体差点吐出血来。 平息之后,他抬手捏住林灼灼的腕子,眼神探究。 明明是没有内力的脉象,方才是怎么回事? 林灼灼见他眼神变来变去,最终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虚了?” “呵?”他虚了? 诸长矜的目光逐渐变得危险起来,男人最不能说的,除了不行,就是虚了。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教训一下这个小丫头,便捏起她的小脸蛋,缓缓凑到自己的唇边,“再说一遍。” 林灼灼瑟瑟地往回缩,没缩动。 她瞬间便老实了,“我觉得王爷真是太行了!一夜七次都完全不是问题呢,您说是吧?” 小姑娘笑眯眯的,看起来单纯极了,嘴里说的话却让诸长矜险些真的把那口血吐出来。 他又抬起手,“是不是不疼了?” 林灼灼立马收笑,可怜巴巴地表情盯着他。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女子的身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边走边蛮横地尖叫道:“长矜哥哥,你居然光天华日之下与一个低贱的女人做这种事!” 林灼灼随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道粉色的身影快速跑来,长得倒是有些姿色,只是被面上的骄横全给毁了。 瞧着她眼里冒出的火星,似乎就要来给自己甩上一巴掌,林灼灼当断则断,立马窝进诸长矜怀里当起了鸵鸟。 诸长矜果然不负她所望,单手就把那女子的掌风截住,眉眼变得阴冷:“你来做什么?谁准你进来的?” 说着,他朝门外喊了一声,“于疏,滚进来!” “王爷,实在是郡主拦不住……好吧,属下该死。”磨蹭来的于疏一脸委屈。 “把她弄走,本王不想在府中看见她。” 于疏是连哄带劝地拽着夙韶白往外走,她却目光黏死在林灼灼身上,尖声刻薄地质问:“长矜哥哥,你就这么喜欢这个贱人?她有什么好,除了一张狐媚子脸,她哪里比得过我?” 聒噪。 诸长矜阴森地斜了于疏一眼,话却是对着夙韶白说的:“你也配与她相提并论?滚出去,再让本王看见你出现在王府,本王第一个弄死你。” 从来对她多有忍耐,但不代表她便能随意辱骂他的人。 于疏心神领会,当即一掌砍在夙韶白颈窝,将她带了出去。 周边没了动静,林灼灼这才悄悄探出头,四周看了看。 真可爱。 诸长矜心里那些怒火瞬间被浇灭,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让他心情舒畅许久。 “那姑娘怎么这么凶。”林灼灼小声嘟囔了一句。 “嗯,不怕,我在,不会让她欺负你。”诸长矜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他赶在林灼灼的话前,抢先说道:“做本王的王妃,好不好?” “……”怎么绕来绕去,就绕不过这个坎了呢? 林灼灼扶额,依旧是推脱:“再等一段时间,我好好考虑考虑。” 现在就盼着原女主赶紧来,她也好脱身! 诸长矜眼中闪过一丝不虞,但是很快又被他掩盖过去,退一步要求:“那你要答应与我甜甜蜜蜜,与我夫妻情深,最好是那种全京城都知道的。” 唯恐她这小嘴里吐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诸长矜一早就有理由在这里等着她了,“奶娘自打你上次离府,便担忧得一病不起,她希望我们能好好在一起。” 第68章夫妻情深的第一天 夙韶白因母亲是长公主的原因,出入皇宫就跟走自己家院子似的。 又因为她同夙贵妃是堂兄妹,一进宫就来找夙贵妃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她来的的时候并没有人阻拦,只是稍稍通报一声便算了。 不说旁人,就连夙贵妃都没有当一回事,看见夙韶白进来的时候还满是笑意的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但是夙韶白今天可不是来叙旧的,她一进来便甩着脸子,“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诸长矜身边多了一个侧妃?” 夙贵妃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眼神中产生几丝的不耐,但是转瞬又很好的掩饰住了,“平日里也没见你来我这里一趟,怎么一来就是这话?” 话语中稍显安慰的语气。 但是夙韶白要是这么容易会被安慰的话那她就不是夙韶白了,她大步走到屋子里面,坐在桌子旁,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那你就不能差人告诉我一声吗?” 看着她主人一般的姿态,夙贵妃直欲作呕,但是最后还是忍下来了,心中安慰自己,这不过就是一个蠢货,实在是犯不着和她说什么的。 夙贵妃本来只想快点把她打发走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正好缺一个想夙韶白这样没脑子的人,反正是送上门的蠢货,不用白不用。 她面上带上满满的笑意,语气似是宠溺,“好,是我错了,妹妹就原谅姐姐一下吧,不过我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喜欢战王?” 听到自己喜欢人的名字,夙韶白的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了一抹.红晕,语气也有些不自然起来,“那又如何?” 夙贵妃转到了夙韶白的身后,双手绞着手上的一方丝帕,脸上也失去了笑意,眼神中冰冷一片,微微俯身凑到了夙韶白的耳边,轻声说这什么。 “你若是真心喜欢诸长矜,我倒是有办法……” 夙韶白心中略有些迟疑,抬头看向夙贵妃,“当真?” 夙贵妃脸上又重新扬起一抹完美的笑来,“自然,你是我妹妹,我骗谁还能骗你吗?” 若说方才夙韶白还有些迟疑,那么在夙贵妃说完这句话之后,夙韶白就彻底的坚定了自己的决定,站了起来对夙贵妃告别后便匆匆回家了。 回家之后,夙韶白也没有耽搁,直接便去了书房找自家爹爹。 虽然说她母亲是当朝长公主,但是要夙韶白说,这种跟皇上打交道的事情还是自家爹爹比较擅长。 户部尚书正坐在案桌后面练字,看起来十分的专注。 夙韶白进来的时候发出了声音,户部侍郎不用抬头也不知道进来的人是谁,便用着一种十分轻快的语气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夙韶白没有答话,咬着牙看了看自己父亲,扑通一下就给跪下了,头磕到地上顿顿的声音让户部尚书瞬间抬起了头。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一边说着,一边焦急的就要去下面扶夙韶白。 可惜夙韶白铁了心要办成这件事情,就是不让他扶,“女儿求爹爹一件事情。” 见她这个样子,户部尚书也知道这件事情怕是不简单的,可是就算再不简单,他也不忍心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这样跪在这里,“不管你有什么事,爹爹都答应,你先起来。” 夙韶白瞬间抬起头,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他,“女儿想嫁给战王诸长矜。” 户部尚书想制止她这个想发,但是看看女儿的动作,终究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好吧,爹爹明天会去跟皇上说的。” “谢谢爹爹。” …… 落日熔金,暮色四合,转眼间天地笼罩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昏暗。 诸长矜面对着众多的折子,却觉得总也看不进心里面,突然他把手上的折子给合上了,对身边的于疏说:“去讲林侧妃请来正阳殿。” 这句话说出口,他终于觉得自己身体轻松了一下,眼中也带上了笑意。 没一会儿的功夫,林灼灼便过来了,神色没见有多少变化,意见诸长矜便问:“这个时间了,王爷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诸长矜:“……” 诚然,在请林灼灼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但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感受到了一点的心塞。 他几乎要被气笑了,“你觉得让你来还能是干什么?自然是做戏要做全套啊。” 就在方才那一瞬间,诸长矜差点就要把做戏做全套说成是假戏真做,好在最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而后默默地告诉自己,时候还不到,别把人吓跑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林灼灼犹豫了一下,随后想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没有说什么,只是开始吩咐下人,“去将我屋里面的枕头拿来,我认枕头的。” 诸长矜:…… 虽然他确实是退了一步的,但是林灼灼这也太淡定了吧? 下人们行动很快的,没多长的时间便把枕头拿来了,林灼灼抱着自己的枕头躺到了床上。 就在诸长矜心跳有些微微加快,也打算上前的时候,林灼灼突然冒出了头,“王爷认枕头吗?要不要把你的枕头拿走?” 拿走? 诸长矜脸色黑了黑,这小妮子原来是想自己霸占床,难怪这么爽快,但是他当然不会让她这么得意了。 诸长矜叹口气,“以免穿帮,本王还是上床睡吧。” 看起来也是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而他的眼睛在看向林灼灼的时候分明带上了让她知足的情绪。 林灼灼:“……”我怀疑你在演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没办法,因为诸长矜充分的理由,林灼灼最终还是和他在同一张床上睡了。 两人都已经很久没有再同床共枕过了,如今突然来这么一下,也确实是有一些不习惯。 诸长矜的不习惯中还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欣喜。 林灼灼闭上眼睛就打算睡觉,半点都不想节外生枝,只是她闭上眼睛却总觉得有点不舒服,睁开眼睛之后便发现是屋子里面的蜡烛还没有熄灭。 她刚一手撑床打算起来,便见诸长矜似乎是想给她掖被子也半起了身。 两人的唇上面同时覆上一片柔软。 天地间只剩下两处咚咚咚的心跳声。 第69章只待诞下战王长子 林灼灼觉得自己的脸快要被一把火给烧熟了。 她心脏猛地一顿,而后扑通扑通地,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诸长矜也没有好到那里去,他从一开始便绷紧了身体,如今又生了这状况,更是弄得他血气翻滚,逆流而上。 一时间,两人都惊得没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林灼灼脑子里突然一根名为“羞.耻”的弦啪嗒崩断。 她猛地往后仰,却一不小心磕到了后脑勺,“嗷呜”一声短促的惊叫,眼中便盛满了生理性泪水。 诸长矜一拧眉,语气又是气又是笑的,“怎么这么笨,连接个吻……” 话头戛然而止。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点唐突,顿了顿,又轻声问:“揉揉?” 林灼灼一阵尖锐地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就是不轻不重的一下,怎么就这么疼,好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子似的。 她一边挤出两滴可怜巴巴的泪,一边瞪大眼委屈兮兮地看着诸长矜。 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似的——诸长矜心里飞快地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忽而又想到些什么,耳尖在黑暗中逐渐粉红。 “好了,不哭了。” 男人的语气是前所未闻的轻柔,林灼灼一脸的震惊,过后又释然地叹了口气。 或许,是她真的太可怜了,既穷,还美,像她这般的弱女子,注定是会被人呵护的。 林灼灼主动把后脑勺凑到诸长矜手心里,一下又一下地揉着,好像真的管用了,慢慢变得不再泛疼。 她眨了眨眼,眸中忽然带了一丝促狭的笑,灯火未尽,一丝橘黄色的光钻进小姑娘的眼里,像是天穹中碎杂的星子。 她令人猝不及防地开口问:“诶,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可千万别啊!!! 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林灼灼看似是调侃地在问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有点怂怂的。 幸好,诸长矜只是微微一愣,立即矢口否认:“你在做白日梦?” 他刻意冷了声调,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跟以前那样凉薄又无情,可是无论如何,身体里“砰砰砰”直响的声音绝不会欺骗他的心。 诸长矜摁住自己的心口,别跳了。 别再跳了! 他怕再这样下去,会被身边这小东西发现。 干脆翻开被子起身,直直地往门外走去,不行,他得去吹吹冷风,静一静。 不就是亲了一下,还差点被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吗? 稳住,不怂! “大半夜的,你去哪儿啊?”林灼灼看着他火急火燎般的背影,狐疑地问。 身高腿长的大男人头也不回,只撂下一句:“看星星。” 见此,依旧半坐在床上林灼灼撇了撇嘴,安心地躺下去继续睡觉。 …… 翌日清晨,诸长矜早早便醒了。 想起昨晚那场梦,再扭脸,看看身边一无所知的单纯女人,他瞬间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一个二十多岁的老男人,居然在梦里对一个小他七岁的姑娘尽做一些奇怪的事。 诸长矜唤来下人,把自己的衣裤拿去洗了。 他没让人打扰林灼灼,自己穿戴好上朝的服饰,一转身,便看见暗光之中,小姑娘清甜可爱的睡颜。 鬼使神差地,诸长矜蹑手蹑脚走到床边,盯着林灼灼闭着眼的小脸,眸中翻滚过一片挣扎的晦.涩。 最终,他竟是弯下了腰,偷偷在林灼灼的唇.瓣上印了一吻。 本打算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远远低估了他内心深处,对小姑娘的渴求。 诸长矜忍不住伸出手来,微微抚在她的脸侧,就着这个姿势继续加深。 门外,于二在于疏的威胁之下,缩头缩脑地往里探出一颗脑袋瓜子,准备提醒一下他们王爷时辰到了。 视线隐约能看见内室的情景,本想着王爷难不成还在更衣,却没料到! 居然! 看见一个他再活一百年都难以想象的画面! 于二裂开了。 内心震惊加十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导致盯着那画面的脸上满是麻木。 于疏见这货撅着屁股不知在偷看些什么,不由也疑惑地一起偷偷自门缝中塞进去一颗脑袋。 轰地一下,小于统领同样瞳-孔-地-震。 心里那根属于王爷冰清玉洁不容亵渎目无一切的弦,就这样轻飘飘地裂了。 诸长矜一手轻轻摸着小姑娘的脸颊,一手没有使多大力气地与她伸出被子的手十指相扣,仔细听,似乎还能听见两人唇齿.相交的水渍吞.咽声。 呼吸愈发粗重,眼中一片沉迷。 眼看要收不住了,林灼灼突然嘤.咛一声,像是要醒来的迹象。 诸长矜猛地松开,直起腰,不敢回头地往外走。 于是三双眼睛就这般不期而遇地对视上。 于疏:“……哈,哈哈?王爷好兴致?” 于二:“……嗐,王爷今早气色红润,挺好的……” 诸长矜阴森地开口:“都看见了?” 于疏&于二:“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们暂时性眼瞎!” 诸长矜冷笑一声,大步往外走去,“今早的事,谁敢说出去,呵……” 于疏于二同时咽了口口水,用力点头。 去上朝的一路,诸长矜无疑是心情十分美妙的,时不时便摩挲着自己的嘴唇,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直到户部尚书向诸续元提出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之前,诸长矜还在想着,小姑娘后来到底有没有醒呢? 她有没有,发现自己背地里做的坏事? 上首的皇帝发现自己的皇弟似乎在走神,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还露出一股傻笑。 他瞬间就怒了,“战王!” “……臣在。” 尽管走神了,战王殿下依旧是朝中最镇定的崽。 见他这样子,诸续元心中的火更甚,“户部尚书想把女儿嫁你,你意下如何?” “臣拒绝。” “太傅的女儿温缈缈在臣府中难捱寂寞而死,难不成户部尚书也想让女儿死在本王府中?” 不等皇帝开骂,诸长矜便一根利箭刺在了始作俑者的心口。 而一旁,被点名的太傅动了动嘴皮子,神色倒是悲痛。 户部尚书也怕女儿死在战王府,可是若自己不把这事办妥,他闺女现在就要死在他眼前,他能有什么办法! “若真逝于战王府,那也是她的命。” 闻言,诸长矜没有朝中众臣猜测的怒火,反而忽地温和笑了。 他说:“本王不可能娶你女儿的。” “本王的侧妃比你女儿好一百倍,凭什么要娶你家的闺女?” 他抚了抚袖子,一派正气地说:“本王心意已决,只待侧妃诞下王府长子,便重新举办婚宴,十里红妆迎她为战王妃!” 第70章夫妻恩爱的第三天 早间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夙韶白的耳朵里面,彼时她正在自己院子里无聊的踢着毽子。 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下人,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夙韶白的面前,跪下,哆哆嗦嗦道:“郡主,战王他拒婚了。” 夙韶白伸着脚正打算接住的毽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跪着的人又哆哆嗦嗦的将话重复了一遍。 夙韶白自然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伪,毕竟在这个家里面没有人敢欺骗她,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感觉到愤怒。 她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她才不要让她们看见自己的这幅模样呢。 只是其他人走了,贴身的侍女却还是留在身边的,侍女见状连忙走到了夙韶白的身边,轻轻的给她捏着肩,“郡主快别生气了,奴婢方才也仔细问过了,战王不同意其实是有原因的。” 这句话瞬间吸引了夙韶白的注意力,她转过来:“什么原因?” 侍女唇边勾起一抹笑来,“自然就是战王身边的侧妃了,女人嘛,有几个是不善妒的,想必就是她不想让别人和她分享王爷,才会这般。” 夙韶白还有些迟疑,“可王爷那样的人,若不是他愿意的,哪个人能强迫他?” “可是但凡男人都是花心的,战王又怎么会甘心守着一个人呢?想必是那侧妃使了什么办法让战王答应的罢了,战王也是迫不得已的。” 这话真是说到夙韶白心坎里面了,她连忙转过来看着侍女,急切道:“那现在怎么办?” 侍女微微垂着头,掩饰住眼神中流转的光芒,“男人都是爱护自己的名声的,若是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抹了黑,想必也就不会再宠爱他了。” “该怎么做?” 侍女轻轻弯了眉,俯身到夙韶白的耳边:“明天就是庙会,郡主可以讲那个林侧妃约出来,至于出来之后,郡主若是能信的过我,这件事便交给我去办。” 夙韶白颔首,“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可这件事情你若是没有办好,你知道是什么后果的。” 侍女退到一旁,恭谨道:“奴婢知道。” 方才是没有想到办法,夙韶白才会那般,现在好了,既然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那么就要开始着手去准备了。 夙韶白还有些害怕林灼灼不会赴自己的约,所以特意以尚书府的名义发的帖子,打算以权势压住她。 林灼灼收到帖子的时候正在和诸长矜吃饭,送帖子来的小厮低着头走过来,过来之后却是不知道究竟该把帖子给谁了。 给林侧妃吧,可这王府主人就坐在上首呢;交给王爷吧,这整个王府的人也都有耳闻,说是王爷在林侧妃面前根本就没有王爷的样子。 一时两难之下,小厮干脆停了下来,轻声通报,“外面送过来一张侧妃的拜帖。” 诸长矜没什么反应,林灼灼眼光扫了过来,“拿过来我看看。” 小厮像是要丢烫手山芋一般,连忙走了过去。 林灼灼把帖子拿起来,一眼便看见了缀在末尾的名字:夙韶白。 她将帖子随意的扔到了桌子上,然后接着吃饭,但是吃着吃着,她便按捺不住寂寞了,转头看着诸长矜,笑的不怀好意。 “王爷不问问这是谁给我的帖子吗?” 诸长矜用着眼角余光瞥她一眼,“谁?” “就是你爱慕你多年的那位青梅竹马啊。” “哦。” 林灼灼:“……”这就没意思了啊。 说完玩笑话之后,林灼灼还是问诸长矜:“王爷,你说我要去吗?” 诸长矜说:“随你。” 林灼灼仔仔细细的想了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去!” 这铿锵有力的一声倒是引来了诸长矜的侧目,“今天怎么这么有骨气?” 林灼灼眼睛坚定的看着前方,“如果我不去岂不是说明我怕了她吗?这我以后怎么在京城混?哪里还有人去我的铺子里面买东西啊。” 诸长矜:“……”财迷人设石锤了。 这些女子之间你来我往的花招诸长矜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只不过如果对象是林灼灼的话,他还是忍不住想着,夙韶白不会真的伤害到林灼灼吧? 但是不管这件事情的结果会是什么,诸长矜都不会让这件事有一丝一毫发生的可能。 他拿着筷子指了指桌子上面的一道菜,对着林灼灼指挥道:“给我夹过来。” 林灼灼挑眉,“你自己没长手吗?那道菜离你又不远。” 诸长矜微微皱眉依然直视着林灼灼,最后没办法,她也只能认命的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诸长矜碗里面。 诸长矜面上这才有了笑意,“好吧,看在你给我夹菜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派几个护卫去保护你吧。” 林灼灼动作一顿,看向又恢复到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诸长矜,心中腹诽,这得别扭到什么份上,才能做出这样幼稚的事情啊。 不过,到底是为了自己好,林灼灼也不是什么不懂得感恩的人,听到这话之后还是说了一声“谢谢王爷。” 诸长矜的唇角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并不打算说自己派这么多人也是因为怕她跑掉。 晚上便是庙会了,夙韶白越林灼灼见面的地方就在船上。 这样热闹的时间,这样微妙的地点,若是林灼灼还不知道夙韶白想要做什么,那她就白写这么多年了。 夙韶白担心林灼灼不会来,早早的就待在甲板上等着她。 本来她看到林灼灼的身影的时候还很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她就发现了林灼灼身后跟着的一众护卫。 夙韶白咬牙:“不过就是游个湖而已,你带这么多人做什么?难道我还会对你做什么不成?” 林灼灼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那可说不准。” 眼看着夙韶白的眼神要杀人的样子,林灼灼又半是炫耀的说着,“不过啊,这也是我们家王爷,老是害怕我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不安全,才派了这么多人跟着我。” 夙韶白险些被她的话气到吐血,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生生忍住了。 第71章夫妻恩爱的第四天 夙韶白为了自己的计划,打算委曲求全,不和林灼灼计较。 但是林灼灼却是知道夙韶白没安什么好心,并不打算给她什么好脸色。 夙韶白看了一眼林灼灼,躲在暗处的唇角微微勾起,“林姑娘,快点进来吧,我等你好久了。” 正常这种时候,被她这样招呼的人都应该乖乖的听着她的话走进来了,可是林灼灼偏偏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她在门口站定。 语气格外的真诚,“多谢郡主如此厚爱,不过我看郡主这幅样子倒是有几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 夙韶白本也不是什么能能耐的人,方才的和善不过是觉得林灼灼是一个即将失去一切的人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善于忍耐。 相反,夙韶白因为自幼被众人宠爱,根本就是一个一点就着的人,此刻被这林灼灼一呛,差点压制不住自己的本性,还好一旁的侍女死死的摁住了她。 不管怎么说,最后两边的人最终还是进到了船舫里面。 里面早有人布置好一切,毕竟是要做这种事,自然是要做好万全准备。 进来之后夙韶白反而冷静了许多,眼神定定的看着桌子上面的那壶酒,眼神中带着志在必得。 这样想的时候,夙韶白脸上又重新带上了笑容,“林侧妃,你我年纪相仿,我可以叫你一声妹妹吗?” 林灼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郡主折煞我了,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孩子。” 言外之意自然也是不认她这个姐姐的。 夙韶白既然喜欢诸长矜,自然也是把自己当成是他的正妃的,既然是正妃,那么林灼灼之于她可不就是妹妹吗? 林灼灼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呢,就是因为知道才更不能如她所愿。 虽然夙韶白这种没脑子的女人,按理来说诸长矜应该不会喜欢的。可万一真让她使手段进了王府成了正妃,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林灼灼。 林灼灼现在当然是要抓紧机会搓搓她的锐气了。 夙韶白咬碎了一口牙,这种紧要关头也没敢真的做什么,依然是一副温和的样子,甚至还亲自给林灼灼倒了一杯酒,“林侧妃尝尝,我亲自从老家带回来的,一般人我都不给她喝。” 这话也不知真假,不过就算是真的,林灼灼也不会碰这杯一看就有诈的酒,她的指尖微微搭在杯壁上,不过一瞬间心中便有了计较。 林灼灼微微一笑,“那郡主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随后就把这杯酒放下了,夙韶白这便急了起来,甚至说话又带上了一贯的骄横,“你若是不喝这杯酒,今天便不能踏出这扇门!” 林灼灼见状故作愣住,随后像是畏惧了一般,拿起来酒杯,语气中隐有软化的迹象,“我喝便是了。” 夙韶白这才放下心来。 林灼灼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便抬起来手掩饰住自己喝的动作,只是酒喝进去嘴里之后并没有咽下去,而是又吐在了自己的手帕上,收了起来。 但是在外人面前,她就是喝下去了,且还是喝的一滴不剩。 林灼灼当然也没有全部吐掉,她还是留了一点点喝了下去,之后没多久她便感觉到微微的眩晕,有点像是微醺的感觉,这样林灼灼便知道了这酒的作用。 她约摸着这药该生效的时候便假装身子一沉,晕了过去。 夙韶白眼神中闪过一丝的放心,随后便出去了。 房间外面还站着诸长矜派过来的护卫,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诸长矜还派了一个影卫过来。 只不过没告诉林灼灼罢了。 本来夙韶白的计划就是迷晕了林灼灼,而后再找一个乞丐过来毁了她的清白,这样,林灼灼就彻底的失去了当侧妃的资格了。 但是她没有算到诸长矜居然这么宠爱林灼灼,就连出门都要给她这么多的护卫。 乞丐的身手不行,若是再按照原计划的话,想必会让人发现,所以夙韶白打算改变自己的计划。 她想着,眼神忽然停留在了自己的护卫上,脑里面出现了一个念头,其实不管是谁,只要能毁掉林灼灼就可以了。 如果能达到这个目标的话,她也不介意牺牲掉一个护卫。 而且,为了恶心林灼灼,她还故意选了一个护卫当中最丑的那一个。 那护卫本来就因为长得丑又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根本就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夙韶白这一个决定可说是让他格外的惊喜。 那护卫本就好色,现如今就更是被这意外之喜冲昏了头脑,丝毫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的后果。 护卫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能来到夙韶白的身边想来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至少他翻窗进去的时候诸长矜派来的护卫并没有被惊动。 进去之后,护卫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床上的林灼灼。 林灼灼本就长的好看,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诸长矜的床上醒过来,只不过平日的容貌尽是被她的性格压制了一两分。 如今她躺在床上,头发自然的散开,一张面若芙蓉的脸便直接的出现在了眼前,硬是让护卫看愣了起来。 愣过之后就是狂喜,护卫急不可耐的冲过去,先脱了自己的衣服,而后就准备脱林灼灼的衣服。 只是他的手刚碰上林灼灼的领口,便被人按住了肩膀。 一般来讲,在这种本来应该没有人打扰的时候遇到这种事,一般人早就应该害怕起来了,但是要不怎么说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 被人按住肩膀,护卫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在他挣扎没挣开的时候还回头很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哪个王八蛋竟敢坏老子的好事!” 等他转过来之后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竟是一个俊美的男子,此刻男子的脸上冷若冰霜,看着实在不能算是和善。 这个人,侍卫跟在夙韶白身边的时候也是见过的 正是本朝的战王殿下,令人闻风丧胆的诸长矜。 也是此刻躺在床上的美人的夫君。 想通这一茬,侍卫瞬间腿软起来。 第72章夫妻恩爱的第五天 “谁派你来的?” 诸长矜一脚踹在那侍卫的胸口,踩下去,冷了面色。 那侍卫却敢怒不敢言,更不敢把自己主子的身份说出口,以是只咧着嘴嚎叫求饶。 诸长矜失了耐性,脚尖抵在侍卫的脖子处,“再问你一次,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没有谁派我。”那侍卫虽然是个好色的,但是能在尚书府做郡主的贴身侍卫,自然是有软肋捏在主家手里,万不敢背主的。 “是我见林侧妃长得好看,所以才起了色心,想要玷污她的,跟别人没有关系!” “哦,是吗?” 听了这话,诸长矜脸上的神色更冷了,他忍不住一手摩挲着手上的扳戒,阴鸷的视线落在侍卫身上,“明知道她是本王的侧妃,还敢来招惹,看来你这小小的侍卫,倒是胆大的很呐。” 多少年了,京中从无人敢挑衅他的威严,一个个见了他就好似鼠类见了猫似的,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林灼灼第一个敢顶撞他的,他忍了。 如今却是他的脾气变好了,尚书府的侍卫都敢肖想他的人? 除了林灼灼,他不会容忍任何人在在他头上打什么主意。 诸长矜眯了眯眼,褪下衣袍,披在塌上的林灼灼身上。 扭脸对门外的一群蠢蛋喝道:“都滚进来!如今不让你们上战场,竟连耳朵都不好使了,好生生的房间,硬是叫尚书府的一个采花贼偷偷翻了进来。” 房门瞬间被推开,守在门外的护卫们一窝蜂涌进来,其中于疏带头对着那侍卫冷斥:“大胆贼子!你可知我们家王爷是谁!” 于二紧随其后:“我看你是活腻了吧?兄弟们,把这贼眉鼠眼的东西给王爷绑起来!” 目睹这一切的林灼灼此时弱弱开口,“其实,这人应该知道我们家王爷是谁。” 她一说话,全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林灼灼身上,就是诸长矜听到她嘴里的那声“我们王爷”,都控制不住地看了她许久。 平日里府中的护卫都在前院书房守着,跟林灼灼见面的次数也多,每每到她去找王爷的时候,护卫们都偷偷地看她。 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要么就是跟着王爷在战场拼搏,要么就是守在没几个女人的府内。 哪里想到突然有一天,他们王爷会允许一个美貌的女子日日往书房去啊。 诸长矜平常没怎么拘束这手下,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能齐刷刷地盯着林灼灼看,是男人都忍受不了。 他一个眼刀子甩过去,成功把护卫们的视线吓走。 得得得,他们如今连看一眼都是罪。 于疏看了看自家王爷,又看了看王爷脚下的那个满来色气的侍卫,登时怒道: “好啊!原来你知道我们家王爷是谁!这都敢知法犯法了,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都不知道我们王爷头顶上那个能止小儿啼哭的称号是怎么来的!” 说话间,一干人把那侍卫拎起来绑的严严实实。 于疏向诸长矜请示:“王爷,接下来怎么做?” 诸长矜冰冷着脸,做了个“拖走”的手势。 房间里终于变得清静。 诸长矜面色依旧没有缓过来,面无表情地坐到床边,没再看身边的林灼灼一眼。 今日真是凶险。 若不是他想着难得的时机能跟林灼灼一道出来转转,在处理完事情之后立即赶了过来,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她真的被……诸长矜想不出自己究竟会怎样,说不准会当场发疯。 林灼灼从他来到房间里开始,便没敢怎么说过话。 毕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有点尴尬,还有点小惊喜。 想了想,林灼灼还是决定先安抚安抚,“王爷,别气了,其实我被怎么样。” “本王当然知道。”诸长矜语气一点都没和缓,要是她被怎么样了,他现在就不可能这么冷静地坐在这里。 “呃,”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反问:“那你这是在气什么?” “本王没气。” “可是你不看我,也不跟我说话。”林灼灼理直气壮地反击。 “本王……”诸长矜想说什么来着,一扭脸,看见小姑娘眼尾似乎沾上了一团泪珠,顿时便心慌了,“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 他狠狠地拧眉,一个起身便要往外走,“本王去揍那小贼一顿。” 却听林灼灼扑哧一声。 诸长矜转身,看着她突然不动了。 “王爷,其实不用生气的,反正我又没收到任何伤害,而且我也没那么笨的好吗?我方才其实在装昏……” “装昏?”诸长矜却接过她的话,反问:“装昏便是聪明了?难不成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能打得过男人?明明是张张嘴的事,若是本王不在,你是不是就坐等着被人扒了衣裳了?” “……”林灼灼心说,那你也没给我张嘴的机会啊。 自从出了房门之后,夙韶白可谓是心里爽得不行。 她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儿,进了远处另一个房间里,耐心等着林灼灼那小贱人身败名裂,名声受损成为残花败柳。 前些日子她不在,跟着兄长去了锦州老家,本就在祖父母那边受了委屈,一听说她心心念念的长矜哥哥居然又娶了一个侧妃,当下便哭闹着回了京城。 战王当年在锦州受伤昏死,曾被他们夙家救下,后来祖父提出要与他结亲,战王也是同意了的。 夙韶白虽然有一个长公主母亲,却还是处处被夙临仙压一头。 那桩婚事自然而然,便被夙临仙抢了去。 后来那女人贪图富贵加入皇宫,婚事总该落在她夙韶白头上。 可是如今呢? 王府无主母便封了侧妃,这是什么理? 因此,她便是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也要将自己的面子里子都给挣回来! 另一边。 林灼灼见诸长矜好歹缓和了些神态,吊在心间的石头才终于缓缓落地。 “王爷,我们现在多好啊,不用掏钱便能免费在船上喝酒吃糕,多快活。” 她妄图让诸长矜忘记方才发生的事。 谁知诸长矜却瞥了她一眼,不屑地说:“本王缺这点钱?” 林灼灼一噎,突然又笑得像只小狐狸:“那您倒是给我分点钱啊,我好穷的。” 说着,还向他撒娇。 诸长矜差点便服软了,随后又想起之前她毫不犹豫在自己昏迷期间溜走的事,脸色瞬间冰凉,“呵,没钱。”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往自己嘴里一口咽下。 林灼灼:…… !!! 不是,那可能是被下了料的那种酒啊亲!你蠢啊!!! 第73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林灼灼冲上去的时候,诸长矜喉咙已经动过了,酒也入了肚子里。 小姑娘顿时僵住,瞪大的眼睛像一只快要炸毛的小猫咪。 诸长矜看不出来她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喝了一杯酒压压火,却搞得好像自己喝了毒药似的…… “怎的?本王不过喝了一口酒,你舍不得了?” 这一声把林灼灼的魂儿给拉了回来,她猛地摇头,一边警惕地盯着诸长矜的面色,一边暗搓搓抬起小脚往后退去。 “走什么?害怕?” 诸长矜察觉到她的异样,当即拧了眉,大步上前,一把拽住林灼灼的胳膊,“你倒是给本王说说,老是向本王要钱,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 钱还能用来做什么? 林灼灼怪异地看了诸长矜一眼,十分不解地问:“难道你吃喝穿戴不用银子?” “这些只要你一声交代,王府的人自然会替你置办好。”诸长矜眉头更紧了,见她这样子,心里那个她想要攒银子跑路的想法更加深刻了。 “那银子也是有别的用处的嘛……” 林灼灼的声音逐渐变小,余光瞅见冰块脸的神色黑沉,她连忙大声解释:“就比如说银子可以给我带来安全感,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银子就是能给我安全的重要物品!” “所以,你的意思是,”诸长矜眯了眯眼,语气故作凶狠,“本王没有给你安全感,甚至待在本王身边,你还有可能走投无路?” “这……” 林灼灼苦着脸,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我不要了还不行,真小气。” 她便是这样的小声编排了一句,都被诸长矜耳尖地听见了。 男人最不能容忍被女子说自己小气,尤其他还对这个女人心中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诸长矜正要张口语重心长地说教一番,却突然被腹部冲上来的一股热浪给击得一愣。 林灼灼看见他突然的一顿,冷白的面颊悄无声息爬上了些红.润,心里不禁一咯噔。 糟了,果然有问题! 怪她,被他的言语一激,竟把这件事给扔在脑后了! 诸长矜头脑昏昏沉沉,强忍着体内的不适站直了身子。 见他眼底缓缓涌上一片血丝,林灼灼本来要走进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这厮,不会突然对自己做一些奇怪的事吧? 诸长矜本就难受的慌,此刻总算知道为什么方才林灼灼一脸警惕地往后退了。 知道她是怕他会突然做出些什么,所以才下意识地做出那种举动。 但是内心深处,隐隐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他想问问,她便是如此不喜他,中毒后直接溜走就罢了,如今眼看他中药了,还想着先行离开吗? 其实林灼灼那时也只是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她还是比较怂的。 咬了咬牙,林灼灼扶上去,小声提议道:“王爷,不如……在此处给您找个女人缓解缓解?” 诸长矜猩红着眸子盯着她,狠狠磨牙。 那就是不愿意了。 林灼灼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不愿意现在就让冰块脸破身的……毕竟人家正经原女主还没有出场,真要做出什么,总归不太好。 “你敢!”诸长矜冷喝一声,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这女人,真是要气死他! 林灼灼暗地里龇牙咧嘴,表面上还得点头哈腰恭恭顺顺。 所以说,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都怪她太善良! 诸长矜呼吸已经不太稳了,“回去。” “啊?”林灼灼一时没明白,随即点头:“哦,好吧。” 左右这里离王府也不是很远,只要出了房门,把冰块脸交给于疏就好了。 林灼灼想的很美,却不料诸长矜跟本不让于疏帮忙,偏要林灼灼一介弱女子来搀扶自己。 林灼灼:你怎么不上天! 纵然心里再如何的咬牙切齿,林灼灼最终还是得承受她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痛苦,被诸长矜一个大男人压.在肩上走了一路。 还有几步远便要走到王府了。 诸长矜却突然闷.哼一声。 林灼灼一惊,唯恐自己方才不注意碰着他哪里,连忙查探。 却不料一下子被浑身炙.热的男人拉到了不远处! 漆黑的墙角边,林灼灼伸手不见五指,自然也看不见诸长矜脸上的动.情之色。 “王爷?怎唔……” 她一开口,诸长矜便再忍不住了,脩地低头吻住小姑娘的嘴唇。 诸长矜觉得他快要疯了,也快要被烧化了。 体内一股又一股的热浪毫不留情地冲击着他最后的一丝理智,脑海中却有个声音在说,这种时机,不是正好可以要了她吗? 只要她完完全全变成了他的女人……只要她变成了他的,她一定就不会再乱跑了,她会乖乖的,乖乖待在他身边。 林灼灼却突然小声惊叫一下,顿时呜呜咽咽哭了出来。 诸长矜一切一切的心思,在小姑娘这一阵控诉似的呜咽声中,瞬间消失了! 林灼灼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府中的,也记不太清楚自己是本着何种心思又躺在正阳殿的那张床上。 她只觉得,这辈子她都不想再理这狗男人了! 她林灼灼就是从房顶跳下去,摔成残废,也绝不会再理他! 但是她夜半恍惚间,被来来回回洗了好几趟凉水澡的诸长矜惊醒,又逐渐入梦,心里不知怎么想的。 突然觉得,她这是在做什么呢? 她不过是一个偷得一线生机的小炮灰,何必如此矫情? 再说诸长矜又不是故意的,他会变成这样,其实也怪自己没有提前说明。 她不能把一切的责任都推给旁人……倒是她自作自受了。 这样想着,林灼灼失去意识的前一夕,心中下了决心—— 明日醒来,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 第74章霸道总裁和祸国妖姬 隔日一大早,林灼灼便听说夙韶白因为这件事情被尚书大人给禁足了,简直是大快人心。 本来林灼灼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夙韶白就出身高贵,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诸长矜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满意。 是日,诸长矜便早早的起来了,顺便叫起了林灼灼。 林灼灼眯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起床气,“你干什么啊,现在还早呢。” 诸长矜听到这句话,淡淡的瞥了一眼林灼灼,而后走到一旁便将卧室的窗户打开了。 大片的刺眼日光照了进来,就算林灼灼是闭着眼睛的状态也能感觉到刺眼。 明白诸长矜这是在回应自己的那句“现在还早”,林灼灼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突然又想到昨晚的事,老脸禁不住一红。 可是见冰块脸却一脸的不以为意,她便也压下心底的那丝触动,揉着眼睛看向诸长矜,“干什么啊?” 诸长矜挑了挑眉,“好事,你先起来吧,穿这件衣服。” 他说完便将自己手里面拿着的一件衣服放到了林灼灼的床边,林灼灼拿起来看,惊讶的发现这居然是王爷正妃才能穿的衣服。 瞬间林灼灼的睡意都被吓跑了,她磕磕绊绊的说:“王,王爷,我知道我貌美如花貌比西施,但是王妃之位我真的胜任不了啊!” 诸长矜看起来对林灼灼的表现很是无语,具体表现在他用着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林灼灼许久。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像是再也不对林灼灼的智商抱有什么期望了,“衣服就是借你穿穿的。” 林灼灼放下心来,只是当她将这件衣服穿到身上的时候却发现这件衣服似乎格外合身了一些。 不过她坚定的认为,这只是个巧合而已。 林灼灼在王府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了解过正妃的衣服,但是却不知道,如果在王府并没有正妃的情况下,王府是不会提前做衣服的。 林灼灼穿好衣服后便去铜镜前面转了一圈,意外的发现竟然还不错。 恰巧在这个时候诸长矜推门进来,林灼灼刚好转过来,洋溢着满脸的笑意,趁势问安,“王爷好啊。” 诸长矜半点面子都不给她,“本王一点都不好,大早上的已经被你气够了,连饭都吃不下了。” 林灼灼:“……”过分了啊。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方才的事情林灼灼确实不怎么占理,她拿出自己惯常用的撒娇技巧,“王爷,别生气了嘛,人家都知道错了。” 一边认错认的麻溜,另一边已经踩着小碎步走到了诸长矜身边用手指轻轻拉住他的衣角。 诸长矜瞥她一眼,随后便不再看她,林灼灼只以为他是在生气,也不去触他的霉头。 但是事实上,诸长矜就是看见林灼灼穿着本来应该自己正妃穿的衣服的时候,心头忽然微微一颤,好像他们是真正的夫妻了,死后要葬在同一个陵墓中的。 诸长矜今天一大早的就来叫林灼灼了,一来又给了她一件衣服,可也没告诉她究竟是什么事情,弄得林灼灼心里头像是藏了只猫,在不停地挠。 林灼灼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诸长矜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诸长矜大步往前走着,目不斜视,但是依然回答了林灼灼的问题,“去尚书府,让他们给你赔罪。” 林灼灼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个原因,顿时心中居然涌现出感动来,但是她刚开始感动,诸长矜便又说了一句,“你好歹是我王府的侧妃,你的脸面就代表着我王府的脸面。” 林灼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疑惑,若只是为了找回场子,也不用穿成这样去吧,好像刻意为了气夙韶白一样。 所以说,诸长矜还是为了给她讨回一个公道的吧,只不过就是嘴硬不想说出来而已。 尚书府离王府也没有多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到了之后诸长矜率先下来车,而后转过来温温柔柔的牵住林灼灼的手将她牵了下来。 可以说是很给她面子了,但就是太给她面子了,让林灼灼甚至有些恍惚。 尚书大人听下人禀报诸长矜过来之后,便立刻小跑着过来将人请进了府中,虽然心中大致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但是尚书还是很和善的问道:“不知道战王大驾是为何事啊?” 诸长矜也不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本王想见夙韶白。” 尚书心道果然,心中叹了一口气,“小女做了错事,如今我已将她禁足,不过既然林侧妃也来了,让她过来道歉也是应该的。” 尚书不愧是做到了这样位置的人,说话真的是滴水不漏的。 没过多长时间,满脸不高兴的夙韶白便走了过来,显然是在来的路上有人对她说了什么,她一见到林灼灼便道:“先前是我的错,还望林侧妃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 林灼灼没有答话,第一时间看向了诸长矜,毕竟是他带自己过来的,想必是比自己更有准备的。 果不其然,诸长矜微微勾唇一笑,“只是道歉的话,会不会太轻了呢?” 夙韶白瞪大了眼睛,就要跳起来为自己反驳,但是余光看见尚书大人的眼神,又忍下来了。 诸长矜继续自己的话,“不若从今天开始,郡主禁足期间每日都要抄一本《心经》,也算是修身养性了。” 一本《心经》还是很厚的,一天之内抄完实在是有些难为人了,夙韶白下意识的就想为自己辩解。 只是她余光一撇看见林灼灼身上穿的衣服之后,硬是生生愣住了,竟是忘记了说话,握紧的拳头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做完这些之后,诸长矜边带着林灼灼走了。 林灼灼本来以为这就是今天出府要做的所有事情了,但是还没完,出去之后诸长矜又当着她的面叫出来了随侍在自己身边的影卫。 影卫本来就是主人的影子,不管做什么都是没有声音的,是以林灼灼一眨眼看见地上多了一个人的时候内心还是很惊讶的。 而后便听见诸长矜道:“吩咐下去,把尚书府的在南街那里所有的产业都给毁掉。” 林灼灼瞬间睁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古代版本的霸道总裁,而她自己……就是个祸国妖姬??? 第75章掐指一算手到擒来 诸长矜却满是镇定地扭过脸来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你别多想,本王只是顺手,他夙家想要对你做什么,便是明晃晃地踩本王的脸。” 林灼灼听了,嘴角微微一勾,只哄着他道:“王爷果真有气魄,就是要这样,不能让这些杂碎们玷污了咱们王府的名声。” 诸长矜闻言,却又无声笑了:“难得听你这般夸赞本王。” 说罢,他没有去看身后小姑娘的脸,而是直接进了马车,坐在了正中央。 林灼灼三两步也弯腰进去,无聊地随手拿起他车里的书看了起来。 就这样安生地过了一阵子,耳边的叫卖声突然多了起来,林灼灼本也就没把心思放在书上多少,一听见以后连忙撩起车窗上的帘子。 她转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四处往外看着,突然便转过头来问:“王爷,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们去我那小店铺看看呗?” 诸长矜抬眼瞥了林灼灼一下,随口说道:“行,听你的。” 得了他的准话,这可把林灼灼高兴坏了,连忙冲外面的车夫喊了句话,让他把车停在街市口处。 若是真算起来,这算是她第一次跟着冰块脸一起出来逛街,还挺新奇的。 因为,林灼灼心里的小算盘打的精细—— 她若是看上了什么好东西,直接便让身后的男人帮忙买了! 这多好! 既能促进自己与王爷的上下级感情,又能节省自己的钱财以及体力,一举多得。 林灼灼想的怪美的,只是等她一进了人群里,便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净是左看看右瞧瞧,没一刻是闲下来的,因此也一个没注意,便把身后的人弄丢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灼灼先是一惊,而是便是一喜,最后却又慌乱起来。 惊的他一个武功高强的王爷,怎么这就凭空消失了呢? 随即又想到,这不正是绝佳的悄悄溜走的机会嘛? 可是脑子一转再一想,她现在出门都是身无分文的穷酸样,就算走又能走到哪里呢? 不过林灼灼旋即又平静下来,她只是暂时与诸长矜走散了而已,待会儿再回马车那处,想必冰块脸应该会等她的,吧? 只是这一路上,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叫卖不绝的摊位,一边眼馋地流口水,一边又无可奈何地摸一摸自己干瘪瘪的钱袋子。 算了,过过眼瘾就好了。 林灼灼不知道,她这边在可怜巴巴地望着那些个好东西,暗处也有人在悄悄好笑地盯着她。 酒楼里,盛玦坐在二楼的雅间,一把折扇放在桌面上,一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楼下的小姑娘那可怜样。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见此,狐疑地跟着一起伸出脖子去看,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哎,我说,你到底在看些什么?有什么貌美的小姑娘吗?笑得这么傻里傻气。” 少年一出口,语气自带的嚣张,只是这股子张扬却并不会令人不爽,而是教人觉得他潇洒英姿。 盛玦眼珠子动也没动地继续看着楼下,几日来身边没了这小不点,确实是觉得生活都没了趣味呢。 “喂,盛玦!本王跟你说话呢!” 那少年不满地敲了敲桌子。 盛玦依旧不看他,自顾自地喝口茶水,淡淡道:“你这次回京,是打算就此住下了?不去完成你那游历天下的梦想了?” “啧。” 诸承佑一听起这个就满脸的烦闷,语气不太好地回:“还不是我母妃,好端端地又骗我回来,说是心口难受,我吓得连忙从南方赶来,一进门,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 盛玦挑了挑眉。 诸呈佑十分夸张地说:“我嘞个天呐,她直接把全京城的适婚少女全给老子叫了过来,还打着给她过生辰的幌子,搞得小爷我差点一头栽进花堆里出不来!” 说着,少年摇了摇头,“哎?不是,我好像听说了一件事!” 突然想起来他家母妃让他成亲时的台词,诸呈佑问:“我二王兄纳了个侧妃?” “何时纳的?长得可好看?性子如何?是不是贼温柔?”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盛玦笑而不言。 半晌,他一开折扇,在自己面前扇了几扇,随后慢悠悠道:“你亲自上门瞧瞧去,不就知道了?” …… 诸长矜跟在林灼灼身后走着走着,目光突然便被一个小摊上的一只金步摇给吸引了。 少女佩戴玉簪,妇人佩戴步摇。 诸长矜之前送了林灼灼簪子,现在一并也想把步摇送她。 左右她是自己的妃,送她一只,也没什么不合适。 只是转念一想,他又怕这小贪财的转脸就把金步摇给卖了,便对摊主交代了几声,要他在步摇上刻几个字。 谁知就这一会的功夫,林灼灼就不见了。 诸长矜接过步摇,立马就去寻她。 心里还有些惊慌失策。 万一,她趁机跑了呢? 呼—— 诸长矜深呼吸了几口气,将心底的那股想法压下去,眼中却已经浮现出几分血色来。 若她真是跑了,这次他说什么也不会心软,直接打造一把笼子把她给关起来! 在街上找了好久,诸长矜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林灼灼要的那间铺子。 定睛一看,人群中那个笑颜如花的女人,可不就是他又是后怕又是惊慌找了半天的人! 林灼灼来看看自己的铺子生意如何。 一进门便被店里的伙计认了出来。 原因无他,皆是因为店里成天挂着她与王爷的“合照”,小伙计们整日看着,想不认识都难。 事情也如她所愿,京中男女一半是听说战王殿下和战王侧妃穿这间铺子的衣裳,起了效仿的从众心理。 另一半,则是因着她林灼灼是个天才,做出的古今结合的衣服着实好看! 后来被一位高门贵女认了出来,一时间好多人都知道她这战王侧妃在这里,便一哄而上想要问问何时铺里的衣裳出新款。 林灼灼被这股子热情搞得十分……畅快。 看着这一窝大小姑娘,只觉得是一群银票在向自己提问:究竟何时能入你的口袋呢? 她正耐心地回答着一位小姐的话,却突然被一个力道揪了去。 扭脸一看,正是被弄丢了的诸长矜! 林灼灼:……无奈。 辞别了这堆姑娘,她带着诸长矜进了铺子的里间,坐下来为冷着脸的某人沏茶。 真是的,明明是他自己跟丢了,现今却要冲自己摆脸色,林灼灼暗地里撇嘴。 一阵静默。 “为何不等我?”诸长矜蓦然出声。 林灼灼揪着脸,回:“我以为王爷不喜欢上街,自己回去了……”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谁知诸长矜竟没再追问了。 林灼灼暗喜,想了想,没话找话道:“王爷……今年贵庚啊?” 之前她在街上瞎走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知道原书女主穿越过来的时候是几岁,也知道诸长矜大原女主几岁,所以…… 不料不问还好,这话一出口,诸长矜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再次沉了下来,声调如沁了寒冰似的,“你不是仙女吗?这等小事,掐指一算不是手到擒来的吗?” 第76章绿茶表妹上线!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林灼灼才拉着诸长矜一起回府了。 金乌西坠,天地间笼罩起一片暗沉的颜色。林灼灼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探头的时候,远远的便看见王府门前站着一个人。 袅袅婷婷的身姿,似乎风一会就会倒的,林灼灼只觉得这样的人设自己似乎是见过的。 等到马车行进到王府门前缓慢停下来之后,她才敲了敲自己的头,恍然,这不就是林妹妹吗? 而等到她和诸长矜都下了车之后,看见神似林妹妹的女子泪雨盈盈的走到诸长矜,凄凄惨惨戚戚的叫了一声“表哥”之后,她才大悟,这不就是原书里面精通茶艺的绿茶表妹吗? 曾经仗着自己娇弱的外貌,不知道坑了倔强的女主多少次,甚至最后诸长矜都为了她挖了女主的心头血。 现在已经是傍晚,林灼灼只觉得一阵凉风吹过,吹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甚至惹得她身边的诸长矜侧目,关心道:“怎么了?” 林灼灼余光瞥见绿茶表妹有那么一瞬间黑下来的脸,脚步悄悄的往诸长矜的身后挪了挪。 随后他便看见诸长矜的脸也黑了。 她看看身边的诸长矜再看看自己,只觉得有好大一盆的狗血朝自己泼了过来,而就在自己打算打伞的时候,身边的诸长矜一把将伞抢了过去。 林灼灼:欲哭无泪.jpg 其实严格来说,现在王府的女主人就是林灼灼,算起来,她同诸长矜的感情也要比表妹的深。基本上只要她说一句话,今天绿茶女配不一定能进这个家。 但是林灼灼却是很有原则的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女配出现了,其实是一件好事啊,这说明剧情就要开始了。原书女主出现的时候女配在王府也没住多长时间。 林灼灼给自己打气,苟住! 诸长矜知道林灼灼日常会有一些不正常,这很正常,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对眼前的表妹也展现出了很大的善意。 “萤儿,你怎么来了?” 姬萤儿一听到诸长矜的声音,便是眼睛一红,泪水开始在眼眶里面打转,欲掉不掉,但是她偏偏还故作坚强的笑着,开口一声绵长的哭腔,“表哥……” 若不是身边还站着诸长矜,林灼灼真想当场给她鼓个掌。 都说世界上最美的事就是从泪水中挣扎出一个笑来。瞧瞧这位绿茶选手将这句话完成的多少啊,林灼灼自愧不如。 这边林灼灼心神混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边姬萤儿已经用自己惹人怜爱的哭腔讲完了这一整件事情。 林灼灼只听了一耳朵,听的不仔细,拼凑一下,大概就是家中父母皆已亡故,举目无亲,本来不想来麻烦表哥的,但是因为家中其他的长辈逼迫,这才迫不得已。 诸长矜微一点头,眼睛一撇看见了身边站着的尚在游神的林灼灼,有些不满的咳嗽了一声。 林灼灼被惊醒,“如何?赐云院吗?” 诸长矜仿若是在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云院是侧妃才能住的院子。” 随后他便想起来自从姬萤儿过来之后,林灼灼便有些不对劲儿,忽然,他的心念一动,她莫不是吃醋了?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诸长矜越看林灼灼越觉得像是这么回事,抬手放到嘴边,掩饰住自己想笑的冲动,“让萤儿住竹苑吧。” “哦。”林灼灼这才知道,原来就算是高段位的女配也不是一出现就是特殊的。 现在女配出现,眼看着林灼灼梦寐以求的剧情就要走上正轨了,自然不会去破坏的,她向诸长矜十分随便的行了一礼,“想来王爷和表妹许久没见甚是想念,妾身便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林灼灼便走进了王府。 诸长矜在后面直望的再也看不到人影的时候方才收回了视线,看向姬萤儿。 就在姬萤儿刚刚摆好楚楚可怜的表情时,便听见诸长矜淡然道:“从今往后你便在这里住下吧,若有什么需要的便跟下人们说。” 而后也不管姬萤儿什么反应,诸长矜只管迈着大步向前走去。 姬萤儿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先前的可怜神色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握紧自己的手,微尖的指甲在掌心嵌出一个个月牙,她却依然恍然未觉。 直到身边的侍女小声提醒道:“姑娘,咱们也该进去了。” 姬萤儿这才卸下自己手上的力度,面上又带起一丝笑意,对着两侧的人笑的温柔,“那就麻烦了。” …… 自从姬萤儿住进来之后,林灼灼便开始忙于自己的事业。 事实上,也不是她的事业心有多重,她不过也是有点害怕女配的杀伤力。 毕竟她现在确实是不想招惹女配,只想着等女主出现之后自己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唯一担心的就是女配会不会因为自己是诸长矜名义上的侧妃而对她产生什么歹念。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林灼灼只好让自己早出晚归,争取碰不到任何一个主线剧情中的人,自然也包括男主。 但是就算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女配依然作精作到了林灼灼的身上。 当天下午的时候,林灼灼正在店中查账的时候,便有府中的人过来请自己,说是府中有些事,让她快些回去。 本来林灼灼还在疑惑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当她走到前厅看见姬萤儿之后便一点都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情了,总之和女配扯上关系都不是什么好事! 姬萤儿旁边坐着的就是王府的主人诸长矜,此刻他正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喝茶,看见林灼灼过来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解释的意思。 林灼灼心头涌现出几分的不好来,她不过就是几天没看着,女配和男主就发展到这个样子了? 果然剧情的力量是强大的。 站在诸长矜一旁的姬萤儿一副慌乱的样子,“姐姐,对不起,是我没拦住表哥。” 许是之前怼夙韶白怼惯了,林灼灼一下子没刹住车,“别叫我姐姐,我是你嫂子。” 姬萤儿:…… 诸长矜幽幽的望了过来。 第77章作妖不成反被打脸 林灼灼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轻咳了一声不打算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无视掉姬萤儿想杀人的目光,径直看向了诸长矜,“何事这么着急唤我过来?” 诸长矜几乎是被气笑了,让她回家一趟就这么难吗?居然还要问他是何事? 不过他拒绝继续想下去,这样会显得他太像一个怨妇了。 他只低着头,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林灼灼听了这话目光转到了姬萤儿的身上,眼神里带着探究,这才多长时间,女配这么快就把男主攻略了,不会是灌了什么迷魂药吧? 姬萤儿发现林灼灼只顾着看着自己发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表示,不由得暗恨她不上道,“……嫂子,你也别怪表哥了,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的。” 林灼灼满头问号,好奇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姬萤儿用手拿着帕子捂在自己的脸上,看起来像是在不好意思,但是林灼灼合理猜测,帕子下面可能是一张笑脸,她这么做只是为了防止有人看见她的笑。 “嫂子,我知道我突然过来你不欢迎我,其实只要你说一声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你何必做这样的事情惹表哥生气呢?” 林灼灼有些不耐烦起来,虽然她知道这就是绿茶的惯用套路,但是她依然皱着眉打断:“到底是什么事,快点说,我还有事情呢。” 姬萤儿愣了一下,终于说出了这一整件事情,“嫂子,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可也不用故意让人这么针对我吧,每天厨房连饭都不准备我们的。” 林灼灼挑了挑眉,“你自己不报饭,管我什么事?” 姬萤儿语噎了一下,“如今表哥府中尚且没有正妃,王府事务可不都是在你的手中吗?若不是你的吩咐,厨房怎么可能不给我们做饭呢?” 林灼灼笑起来,“诶,这话说错了,王府事务可不是我在管的,我只是一个侧妃而已,王府事务都是管家在管,莫非你是想说管家嫉妒你在王爷身边所以故意苛待你吗?” 这件事情管家其实也过来了,此时听到这话,连忙站起来为自己正名,“王爷,老奴冤枉啊,老奴对王府的中心日月可鉴,万万没有自己的私心啊!” 见诸长矜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管家继续辩解。 “王府中的人都知道,若是要吃饭都是要去厨房报饭的,如今表小姐来了不知道这个规矩无可厚非,怎么也不知道问问人便是一顶大帽子扣在了侧妃头上呢?” 林灼灼在心里面给管家点了一个赞,要说这姜还是老的辣,三句两句就将这口锅推给了姬萤儿。 此时她面色微微有些发白,“我……” 诸长矜轻轻瞥她一眼,制止道:“行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他又看向了林灼灼,“你跟我过来。” 林灼灼对着姬萤儿耸耸肩,而后跟着诸长矜进来书房。 他坐在桌案的后面,开口竟然是有些委屈的声音,“你身为王府侧妃成日在外面成何体统。” 林灼灼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王府没有我做的事情啊。” 诸长矜微微勾唇,“是吗?那现在有了,从今往后,王府的事宜便都由你经手了。” 林灼灼:…… 现在她合理怀疑诸长矜就是看不惯自己好过的,她现在店铺正在起步阶段,每天忙得要死,哪里有时间去给他管王府。 林灼灼刚想反驳,偏偏诸长矜知道她要说什么,提前开口道:“不得反驳。” 没办法,林灼灼在出去之后,恨恨的对着书房比了一个中指。 不过诸长矜说出来的话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吃过晚饭之后就有人将王府仓库的钥匙都给了林灼灼,顺带着一本本厚厚的账本。 不过在林灼灼眼里,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商机,很快她就发现了赚王府钱的最佳方法。 因为王府中人的衣服都是专门定制的,外面都有店铺和王府有合作,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把这钱让她赚了呢? 心动不如行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林灼灼立刻就联系了负责采买的人。 这么一来二去,林灼灼对交给自己这个工作的诸长矜也没有那么的深恶痛绝了。 做好这些之后,她又想到了住在王府的姬萤儿,怎么说都是女配啊,怎么能没有一两件好衣服呢? 林灼灼财迷的想,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未来在诸长矜心里面可以和女主比肩,甚至是可以比女主更加重要的存在啊,总不能吝啬两件衣服吧? 所以,林灼灼给她送过去好几件的衣服,皆是由自己店中最好的布料最好的裁缝做的。 她一心只想要赚王府的钱,可姬萤儿却不知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她甚至都不觉得这是林灼灼送来的,毕竟哪个女人会对害过自己的人这么好呢?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件衣服是诸长矜送过来的。 这个消息让姬萤儿心花怒放,甚至在一次贵女们的聚会上她也穿着这件衣服。 姬萤儿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一路上她收到了许许多多人艳羡的目光,这让她非常骄傲。 没一会儿就到了她们小姐妹常聚会的地点,小姐妹们也同样都看到了她身上的这件衣服,眼中纷纷闪过惊讶,可是没有一个人发问。 不管姬萤儿怎么明里暗里的暗示,也没有人对这件衣服产生什么兴趣。 无奈之下,姬萤儿在被问到在王府呆的怎么样之后,低头笑了笑,“表哥对我挺好的,刚到那里受了委屈他还为我出气,后来为了让我消气还给我送衣服。” 她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终于有一个人犹犹豫豫的问了出来,“你说的是你身上这件衣服吗?” “是啊。”姬萤儿的笑中隐约带上得意的意味。 随后便听见先前那人说:“可是这是京城里面已经过时的款式了,你不知道吗?” 姬萤儿脸色骤变。 第78章夫妻恩爱的第十一天 林灼灼从侍女嘴里听说了这件事,捧腹大笑了一场。 可以想象,那张清纯的小脸露出难堪的模样,会是何等的精彩。 她便想着,这次绿茶表妹吃了亏,好歹能消停一阵子了吧? 回府还没多久,她懒懒散散窝在自己的贵妃椅上,白嫩的小脚一摇一晃的,指上涂了鲜红的一层蔻丹,衬得那圆.润的脚趾如珠似玉。 侍女在一旁安安静静给林灼灼剥葡.萄,另一个年龄较小的则在她身后轻柔地扇着蒲扇,远远瞧着,可真是诱.人至极。 林灼灼看折子看的正是兴起。 书中那娇柔的小娘子正被一个病娇帝王强抢入宫,关在金玉打造的銮殿内,半步不能出。 这其中奥妙,作者花费了足足两页的笔墨去描写,看得林灼灼一边面红耳赤,一边忍不住露出奇怪的笑容。 诸长矜甫一进门,瞧见的便是他的侧妃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书,身后的小侍女卖力扇风,侧旁的那个剥好了可口的葡.萄送入她口中。 诸长矜:“……”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登时额上的青筋抽了抽,沉声道:“都退下,本王与侧妃有正事要谈。” 被突然出现的王爷吓得一抖,两位侍女连忙躬身拜了拜,退下了。 王府内除了李嬷嬷身边的那几位,几乎没有年轻的侍女,而林灼灼身边的人,都是在她回来之后,诸长矜另外让管家买来专门伺候她的。 早知战王殿下恐怖如斯,她们这些刚入府的侍女是万万不敢在他面前多晃悠的,生怕自己哪里出了错,直接教人拖下去乱棍打死了。 林灼灼看见侍女们脸上的神情,心里不禁好笑。 曾经她刚来到这里,也是这样在狗男人面前矜矜业业,不曾想竟有一日,自己也能在他身边游刃有余…… 见这小丫头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诸长矜干脆黑着脸自己走到她身边,一抬手便把她手里的折子给抽了去。 垂眸看了几眼,瞳孔却猛地一缩! 诸长矜冷不丁地再看向林灼灼,语气里颇是一番说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质问:“林灼灼!” 小姑娘优哉游哉地掏掏耳朵,抬了抬眼,漫不经心地回他:“在呢,没聋。” “你平日里就是,就是看的这些个玩意儿?” 诸长矜气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好端端一个侧妃,他平常见她捧着书看,也没去多想是什么书,只以为是些单纯的男女之情罢了。 却没料到,这货居然胆大包天地看这种……伤风败俗之物! 见此,林灼灼啧了一声,倒是惊奇起来,“不会吧不会吧?王爷不会活到现今了,都没看过秋宫图的吧?” 她眼里明晃晃的揶揄嘲弄,更是刺得诸长矜耳尖通红,脑子“嗡”地一下好似炸了开一般。 “我看些什么东西,王爷过问这个做什么?左右我们只是上下级的关系,我又不真是您的侧妃。” 言下之意便是:狗男人,管得忒宽了些。 不仅管原女主,现在还管到了她身上?他又不是她爹! 林灼灼瞪了他一眼,随后干脆利落地把话本从男人手里抢了过来,继续美滋滋地看着。 她也不过是随意的一句吐槽罢了,诸长矜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心里的想法飞快地转了起来。 所以,她是在不满自己只给了她侧妃的身份,而没有给她侧妃的待遇吗?比如说,侍.寝什么的…… 可是这会不会有点太急切了? 不过,若是她想要……他也不是不能给。 这般思衬了一番,诸长矜又正了正脸色,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真实目的。 “明日是本王的生辰。” “哦。”林灼灼一动不动躺在椅上,手里的折子从容不迫地翻过一页。 什么叫“哦”? 既然她想要早点与自己行那事,肯定是有点心悦自己的吧,既然心悦自己,为何听说是他生辰,仅仅便回个“哦”字? 诸长矜想不明白,好歹忍了忍,不想坏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归好的氛围,“明日府中设宴,只招待男宾,你来主办,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去问管家。” 不是! 林灼灼愣了,放下书嗔怪地问:“你怎么不早说?设宴这种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想要害我!” 诸长矜想了想,摇摇头,“本王最近太忙了。” 其实是他这几日只顾着生闷气,忘了这一回事。 谁让这小没良心的冷落自己,现今慌手慌脚了,也是她该! 林灼灼坐回去,抓了一把头发。 这劳什子掌家大权真到了她手里,她便懒得管了,万事都要过问他,真的好麻烦啊。 原女主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啊。 诸长矜找了个地方随意坐下去,目光一瞥,竟是落在了小姑娘那白嫩的小脚上。 突然回想起当初那晚,自己给这小娇气揉脚的情形,诸长矜只觉得一股热流冲来,他脸色一僵,顿时不动了。 若是贸然起身,恐怕会被她察觉,还是坐在此处稍稍等一下好了。 抱着这心思,诸长矜欲盖弥彰地拿了她这里的一本书,放在腿上观看。 林灼灼看了一阵,觉得剧情有点不合口味了,便褪下些兴趣,抬眼看了看四周,却见诸长矜姿势奇怪地坐在不远处,耳朵通红。 该不会是也在看她那些有趣的话折子吧? 林灼灼暗搓搓地起身,蹑手蹑脚往他那里走去,猛地伸手将他腿上的话本捏在了手里! 她的手恰好蹭到了诸长矜的腿,诸长矜只觉得脸上啪地一声被染了一层的血色。 他好不容易遮掩住的、就要好了的某反应登时变本加厉了。 诸长矜心中一片羞恼,趁林灼灼视线还落在手里的话本上,一个伸手,便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将小姑娘的脸摁在他胸前,力道压得死死的。 林灼灼陡然被弄了这么一下,一声惊呼全都湮灭在男人壮硕的胸口。 她滞了滞,随即剧烈地挣扎起来。 诸长矜又是一个闷.哼,手上的力道越发紧了,愣是不让她起来,语气恶狠狠的,嗓音还带了丝细微的谙哑:“别动!” “……” 第79章夫妻恩爱的第十二天 正在这时,门口处突然传出一阵响动。 姬萤儿满含热泪地扶着门框,像是要跌倒般站在那处,满脸慌乱:“表哥……我不是故意要打断你们的……” 林灼灼僵了僵,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被绿茶小表妹撞见与男主这种场景,顿时感觉心里有一丝怪异的情绪产生。 她微微挣了一下,想要从诸长矜身上下来。 诸长矜岂会答应她? 且不说他不可能因为一个不怎么亲近的表妹撞见就惊慌失策想要推开自己的侧妃,只说若是真想林灼灼起开了,那他身上的窘状不就光明正大被显露出来了吗? 若是只有林灼灼一人在,他勉强还可以接受。 可坏就坏在,如今在场的不仅仅是林灼灼,还有一个尚且养在闺中的表妹。 诸长矜此时心中难免有些对这个表妹擅自闯入随风居的不虞,但是好歹是他母妃嫡亲哥哥的唯一血脉,他怎么也不好当场撒火。 忍了忍,便只是黑着脸沉声说道:“萤儿来怎么也不说通报一声?” 其实他是想直接赶人的,但是又思及这位表妹自小患的心疾,怕自己把话说重了,这娇弱的姑娘一下子受不住再生病。 麻烦。 姬萤儿果然白了脸色,身子微微发颤,语气带了丝哭音,“我,我只是……只是独自在府中有些无聊了,听说嫂子不是什么小肚心肠的人,所以才想着来探望一番……” “院外没有人看守,所以我,我才自作主张进来的……若是表哥不许,那萤儿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病弱的美人落泪,饶是林灼灼这个知道此人是何品行的人见了,都忍不住为她的演技叫好,甚至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还觉得这小姑娘也挺可怜的。 她这时终于从诸长矜摁着的魔爪下露出一颗脑袋来,悄悄看了一眼诸长矜,果不其然在他脸上看见一丝动容,那抹冷色已经有一丝松动。 见此,林灼灼心中对姬萤儿的那点子怜悯瞬间烟消云散了。 一看见这个狗男人这么轻易就被一个女人的泪给骗了去,她就忍不住想起来书里那些虐身虐心的剧情。 真是头大! 好不容易努力忍住不去迁怒书里的诸长矜对原女主所做的那些恶行,现在又觉得之前冷落他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了。 林灼灼冷下脸,重新埋在诸长矜怀里,她就是被冰块脸沉脸威胁,也不想让这小表妹得意。 诸长矜感觉到怀里的小丫头安安分分窝在自己胸前,顿时心里某处便被安抚到了。 他忍不住柔和了眼神,下意识地抬手,在林灼灼的小脑袋上顺毛。 语气对着姬萤儿也不再冰冷,反而异常温柔,“好了,你出去吧,你嫂嫂不舒服,改天再来。” 姬萤儿娇娇怯怯地咬了咬嘴唇,眼睛清澈地像只小鹿,盈盈拜了一拜,“那,萤儿便先行告退,只是嫂嫂,可千万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其实此次过来,萤儿也只不过是为了给嫂嫂道个歉,毕竟是在表哥的府中,若是咱们不对付,怕是会被京中贵妇们看了笑话呢。” 说罢,她又悄悄看了眼诸长矜,见他正神色带着一股不自知的缱绻望向林灼灼,停了几秒后才不甘心地转身离去。 …… 打发走姬萤儿之后,诸长矜没多久也离去处理事务了。 林灼灼该吃吃该喝喝,半点不受影响。 不,应该说还是有影响的,比如说林灼灼明显失落了一下。 就好比你以为对方扔过来的是一个手榴弹,或者说是一把手榴弹,你也已经准备好了大炮随时准备攻击回去。可是等对方真的出手了,你却发现她扔过来的只是一颗小小的石子。 不过,林灼灼明显低估了原著中战斗力爆表的绿茶女配,扔石子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赛前热身而已。 过了一晚上,今日便是诸长矜的生辰。 本来若是林灼灼没有管这么大一个王府,说不定她心情好了还真的会给诸长矜送个什么生日礼物,但是现在不一样啊,她累死累活的帮他处理这些杂物,还想要生日礼物?做梦去吧! 梦里都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林灼灼想到诸长矜就来气,愤愤然在心里面把他骂了好几次,但是骂过之后还是只能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认命的过来给他布置现场。 只是诸长矜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虽然确实是他给了林灼灼这么多的事情去做,但是没有礼物这一点还是让他有点不甘心,于是特意派了于疏过去。 于疏领了命之后磨磨蹭蹭的过来找林灼灼,“侧妃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啊?” 林灼灼淡淡瞥他一眼,“什么事?有话快说。” 于疏内心泪流满面,想不明白他们夫妻俩闹矛盾,怎么非得让自己来掺和呢? 虽然不乐意,但是想到这是诸长矜给自己下的命令,还是咬咬牙上了,他一脸讨好的看着林灼灼,“就是您也知道,今日便是王爷的生辰嘛。” 林灼灼手里拿着进货的账本,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于疏鼓起勇气继续说道:“那您就没有想过送王爷点什么吗?” “没有。”林灼灼翻过一页账本,回答干脆利落。 于疏:……倒也不必这么干脆。 他继续试探性的问道:“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没有,没得商量,这辈子都没有可能。” 林灼灼说完合上账本,高贵冷艳的看了于疏一眼,转身离开了。 于疏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王爷诶,不是属下不帮你,实在是你自己做的死太大了啊。 没办法,于疏也只好使出最后的绝招。 他跟在林灼灼的后面继续走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哎,看来天价奖励就只能归别人喽。” 他和林灼灼的距离不远不近,属于那种刚好能让人听见的声音。 果不其然,前面林灼灼的脚步一顿,转了过来,“你刚才说什么?” 于疏心中暗喜,但是面上还是装模作样的叹口气. 第80章夫妻恩爱的第十三天 “王爷说了这次寿礼谁能拔得头筹,就给谁天价奖励。属下刚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过来告诉您了,谁知道您居然这般态度。” 林灼灼:…… 虽然知道于疏这个样子有演的成分,但是林灼灼还是该死的动心了。 她想,不过是一个礼物而已嘛,送了! 她冲着于疏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一点,“我给你二两银子,你告诉我,这个奖励是不是诸长矜故意让你跟我说的?” 于疏:…… 他一脸的悲愤:“您不要这样,属下是断断不会为了二两银子就背叛王爷的!” 林灼灼了然,银子给少了。 于是她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在于疏跟前比了比,于疏还是那副悲愤的样子,但是眼角余光轻轻瞥了过来,随后摊开了整个手掌。 林灼灼思索片刻,“行,五两银子成交了。” 这下子,于疏脸上的悲愤消失了,也不再装什么忠心属下了。 他带着林灼灼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说道:“王爷昨天刚找过我,害怕侧妃不给他准备生日礼物,让我来提醒提醒侧妃。如果侧妃不答应就可以搬出来奖励。” 他摸着下巴猜测,“王爷莫非是嫌丢人所以才会这样?不过说实在的,侧妃你最近有点太冷落王爷了,说不定都是因为这个,王爷才会患得患失。” 林灼灼:…… 患得患失?别逗了,这整部里面最不会患得患失的人就是诸长矜了好吗? 知道于疏思维有些跳脱,林灼灼也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转而开始思考,既然诸长矜弄这个奖励就是为了让自己送他礼物,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只要送,就是躺赢了? 林灼灼心里面有了计较,对着于疏笑了笑,“谢了,等我拿到天价奖金少不了你的。” 说完她转身便走了,毕竟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在等着她呢,可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了。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的一个院子里面,有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探出脑袋来时刻关注着他们两个人,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不善的光芒。 等到他们都走了,她方才从掩身的地方走出来,小跑着走了。 丫鬟最终停在了姬萤儿的竹苑外面,她观察了两侧发现没人之后才一闪身进去了。 姬萤儿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看见丫鬟,随口问道:“如何?” 丫鬟恭敬的站在一旁,“回小姐,奴婢看见林侧妃和于疏躲在角落里面举止很是亲密,最后有说有笑的分开了。” 姬萤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自己的头发,陷入了沉思,“于疏……” 她忽然看向了丫鬟,“你可有让人发现?” 丫鬟顺势跪下,“没有,奴婢藏在隐蔽处,除非武艺高强,否则不会发现奴婢的。” 姬萤儿放心的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这个丫鬟算是自己父亲留给自己唯一可用之人了,是一个暗卫,武功高强,擅长追踪,若不是为了让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姬萤儿也不会动用她。 姬萤儿把梳子放下,木头相接间发出了细微的响声,她微微转着头,光影在她的脸上交接,明暗参半。 她又重新在镜子里面看了看自己,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慢慢的站起来,“走吧,咱们去找表哥。” “有些事情还是和人分享的时候更有意思对不对?” …… “怎么,你的侧妃做错事还不让人说了?她整日和一个侍卫厮混表哥你还不知道呢吧?” 姬萤儿冷笑一声,细长的眸子斜乜着林灼灼,其中的尖酸刻薄只有她自己一人看得清。 “萤儿。”诸长矜皱眉,语气重了些,他的人还轮不到一个表妹来说三道四。 “不信?不信你把你的侧妃叫过来,看她有没有一点儿心虚的样子,表哥,我可是你的亲亲表妹啊,你要是为了一个低贱的女人不理我,我可是要生气的。” 姬萤儿垂了眼,眼尾流露出一丝丝委屈,只敢拿黑漆漆眸子悄悄看他。 “你有证据?” “证据我自然有,人证我就算一个,在几天前我还看见他们在后院亲亲蜜蜜呢,表哥你可要查明真相,不能让那女人白白在这里逍遥快活!” 姬萤儿说的是理直气壮,好像她手里捏着什么把柄一样。 诸长矜不知道是哪个字刺激到了他,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更黑了。他头疼地扶了扶额头,挥手叫人:“去叫林……侧妃和于疏来。” 林灼灼被叫进来的时候对传话的小厮不知所言,什么情况她就出轨了?还和于疏? 这钢铁直男能不能知道一个姑娘家的心思还是问题,怎么可能和她厮混? “说说吧,你跟于疏怎么回事?” 诸长矜在这段时间冷静了一下,总算是把刚才冒出来的无名火给压了下去,这会儿智商也上线了。 姬萤儿说的他自然不能全信,但是对于林灼灼这个他看不懂的女人来说,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只要她解释一下,无论是什么借口,他都信了,只要她能够专门向他解释一下。他就有借口把这件事圆过去,顺便把这个烦人的表妹弄走。 林灼灼一听这话瞬间要炸了,她这么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来回奔波地都是为了谁? 为了哪个不知好歹的小崽子?啊?她这么辛苦地替他摆平一切,在他身前身后处处操劳,就剪头发都掉了许多,他怎么会这么无情? 气的时候抬头一看,大堂内还坐着一个状似柔弱的女人,林灼灼瞬间就明白了。 这位高级绿茶可是随口一说就能把给的说成白的,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 诸长矜这个狗男人! 林灼灼心一下子就凉了,他就这么不相信她? 就算是相处了这么久了,宁可去相信一个满嘴胡话的人也不愿意相信跟了他这么久,甚至连生命都被他掌握在手里的自己人? 那她还解释个锤子? 她解释了,诸长矜就会为了她而去不相信姬萤儿? 这还真是个……狗男人。 林灼灼忍着不让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脾气,微微张开嘴巴深呼吸。 诸长矜见她只是瞪着眼睛不肯和他解释,一旁的于疏呆头呆脑地单膝跪地一脸茫然,他就一肚子气。 诸长矜闭了闭眼,瞬间恢复冷静,抬手示意姬萤儿:“这场宴会的主持就交给你了。” 第81章脸疼的第一天 什么?! 林灼灼一脸愤怒地盯着诸长矜。 他怎么能这样说话不算数,昨天才刚告诉自己,今日要开宴。 她跟管家忙里忙外忙活了差不多半天,夜里还担心出差错,又是一顿检查。 所以现在就因为他表妹的一两句搬弄是非的话,便要临时换人? 好啊,诸长矜。 他可真是好的很! 林灼灼使劲吸了口气,压着自己的怒火。 阴晴不定、不分是非,狗男人! 她冷冷地说道:“随你吧,这掌家的权力你也一并交给她好了,左右我只是你们之间的一个外人,我算的上什么?” 言罢,林灼灼便决绝地转身,看也不再看一眼正座上的诸长矜,大步向外走去。 气死她了真是,这种男人,亏她还觉得不错,亏她还想着真送他点什么礼物。 照今天的情况看来,也就是她不喜欢诸长矜,要是换成原女主这个喜欢诸长矜的人,被这种情况气的,还不得想要弄死这对表兄表妹? 她走的快,所以没有看见身后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难受,以及他久久注视在她背影上的目光。 直到林灼灼的背影消失不见,诸长矜才幽幽收回目光,视线转而落在一边的于疏身上。 他知道于疏不会对林灼灼起什么心思,却不知道林灼灼到底是什么心思。 更不知道,林灼灼到底有没有对自己产生哪怕一丁点的喜欢。 每每想到这个问题,他就忍不住不愿意去猜测,林灼灼愿意留在自己的身边,究竟是因为什么,只是怕他会杀了她吗? 但凡她向自己说一句,告诉他不要把举办举办宴会的权力交给姬萤儿,他便绝对不会给。 可是,她没有。 甚至让自己把掌家之权也一并交给表妹。 诸长矜摸不透林灼灼到底是在气他,还是她心里其实就是这样想的。 她本就不愿意,替他掌家。 于疏跪在一旁,感觉到自家主子的视线,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余光又看见一旁坐着的表小姐,原本要说出口的话顿时咽了下去,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王爷今日这般对侧妃,恐怕侧妃会被他伤了心,日后不好哄回来。 这时候万一再来个别的有心计的男人,侧妃她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甘愿待在王府呢。 …… 林灼灼才不管诸长矜会怎么想,反正她算是受够了。 昨日屁颠屁颠地来求她帮忙主持生辰宴,今日便把她一脚踹开,够狠的啊。 反正她也不是原女主,也没有喜欢诸长矜,只是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事就这样不容辩解地就被抹去,心里有点不痛快罢了。 不是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林灼灼沉重的脸色才逐渐展露笑容。 绕过一条小路,再往深处走走便是随风居了。 不过她这时候不想回去,所以便在分叉口处选了另一条路。 是之前晏封还在的时候,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一起在这里看他钓鱼饮酒的假山池边。 不远处的桃林花色灿烂。 林灼灼想起晏封对自己的叮嘱,眼中划过一抹深色,脚步不停地走到池边小亭上。 晏封的鱼竿都还在小亭子上存放着,林灼灼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晏神医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好他们药谷的事务,回到王府。 他不在的这些时日,留她独自面对诸长矜,真是有点吃不消了呢。 想着,林灼灼慢悠悠地拿起鱼竿,找了一圈没找见鱼饵的罐子。 也罢,只是为了休养一下身心,又不是真的为了吃鱼。 她走到池边坐下,静静地把鱼竿的线放在水里,目光悠长地落在池塘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快到午时的时候,生辰宴才刚刚步入正题。 如今战王势力不容小觑,但是他本人又不喜这些世俗,若不是因为林灼灼,他本都没想要举办的。 以是宴上,不过只来了一些他的得力部下,随意吃吃酒罢了。 只是没想到,宴上居然来了两位不素之客。 盛玦和三王爷诸承佑带着笑脸走了过来,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指挥着侍卫搬了两个位子来。 诸长矜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那些跟林灼灼有关的臭男人,于是冷着脸问盛玦:“谁许你进来的?” 盛玦一开折扇,风流地摇晃几下,拿眼觑了觑身边的三王爷。 诸承佑不等他开口,急忙向自己兄长解释道:“二哥,是我带他来的,盛大哥也是因为想你了嘛。” 呵,想他? 诸长矜冷笑,怕盛玦想的不是他这个师兄,而是林灼灼吧? 盛玦也是在宗门里早就受够了诸长矜的冷脸,一点也不怕他这股表情,因此依旧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这时,诸呈佑眼尖地看见诸长矜身边的女子,不由细细打量了一番。 姬萤儿知道这少年是大名鼎鼎的三王爷,虽然她不喜欢他,却也不误自己得到他的青睐,这样可以证明,自己的魅力也是极好的。 少年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摇了摇头感叹道:“二哥,这位……便是我的侧妃嫂嫂?” 此言一出,姬萤儿的内心升起一股得意。 饶她林灼灼再怎么厉害,现在还不是被自己赶回随风居,可怜巴巴地不能过来。 谁知诸承佑下一刻却摸着下巴说道:“不是都传侧妃是个绝色美人儿吗?怎么我瞧着,也没有美到哪里去,反而病恹恹的像是活不长了呢?” 天知道,他只是无心的说出了口,待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捂住嘴,小心翼翼地看向诸长矜,生怕惹他不快。 诸长矜却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嗯,这是我表妹,不是侧妃。” 盛玦在一旁都要笑出声了,用扇子捂住嘴,乐得不停。 “既然侧妃不在,那我们不打扰了。” 他站起身,冲诸呈佑道:“走,我们去找找侧妃在哪里,你不是一直想见吗?” 说罢,也不管诸长矜的脸色有多黑,直接走了。 …… 不管怎么说都是诸长矜的生辰宴,就算是不想大办,也是寒颤不到哪里去的,因为先前诸长矜已经将宴会的举办权交给了姬萤儿了,此刻她努力微笑着指引接待宾客,倒是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风范。 但是这几分的风范,落在又被盛玦气狠了的诸长矜眼里,却是觉得碍眼了。 第82章脸疼的第二天 然而,就算现在的诸长矜心中情绪再多,也不能在众多的宾客面前表现出来。 他表面上还算过得去地目送他二人离去,转过来时却是沉下来脸,他将于疏叫了过来,脸色奇差。 于疏一过来看见他的脸就不由得叫苦,条件反射似的解释,“属下跟侧妃真的没有什么,那时也只是在商量给王爷的礼物罢了。” 从姬萤儿这样告发他与林灼灼有私情之后,他已经不知道这样解释过几次了。 也正是因为解释的多了,让诸长矜以为林灼灼确实给自己准备了礼物,还一直满心期待着,但是你看看,他的生日宴会都开始了,林灼灼连个人影都没有。 诸长矜凉凉的瞥了一眼于疏,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你现在去找林灼灼,看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于疏小心的瞄了诸长矜一眼,确定从他的脸上看到的内容其实是“你现在把林灼灼叫过来”,虽然心中万般不情愿,但还是认命的去找了林灼灼。 于疏先去了林灼灼的随风居找人,确定里面没有人的时候不由得叹口气,仔细询问一番才知道林灼灼去钓鱼了。 他木着一张脸同侍女道谢,心中无比冷漠的想,他简直就是这整个王府的大功臣,王爷王妃出现感情问题全靠他。 林灼灼钓鱼的地方也不远,左右出不了王府,于疏走了没多远的时间便到了。到那里一看几乎是给气笑了。 只见他们尊敬的侧妃殿下特意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将钓鱼竿仍在了地上,身下放了一把竹椅,旁边还放了一桌子的吃食点心,手里还拿了本话本,好不自在。 身边还有两大美男——盛玦与诸承佑在嘘寒问暖。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自在了,看的于疏有点牙痒痒。 心中藏了嫉妒,说出来的话便难免阴阳怪气,“属下找侧妃好久,原来侧妃是躲在这里舒服了。” 林灼灼:…… 淡淡的看了于疏一眼,“怎么?你羡慕了?不若你也搬一个椅子过来放到旁边?” 于疏唾弃的看了一眼自己水中的倒影,因为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可耻的心动了,但是转念想到姬萤儿在诸长矜面前告状的场景,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 他淡这一张脸,“王爷让属下来喊侧妃过去。” 林灼灼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于疏,声音干脆利落,“不去。” 于疏:…… 这可真是用实际行动演绎了,只要不谈诸长矜他们就还是好朋友。 他叹口气,打算来个旧事重提,“侧妃诶,之前明明已经跟你说过了,送王爷生辰礼物会有奖励的,你怎么就非得现在冷落王爷了呢?” 林灼灼淡定的翻过一页,“不要了。”才不要去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呢。 更何况他宁愿相信绿茶女配,也不相信她。 这个时候,林灼灼终于体会到了原著中女配的杀伤力,难怪连原女主这样厉害的人都没能敌过她。 林灼灼现在想通了,当个富贵闲人也挺好的,就不去触女配的霉头了,免得白送人头。 于疏不知她心中所想,依然在唉声叹气的劝着,“侧妃诶,咱能不任性吗?你想想,天价奖励啊,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不动心吗?” 林灼灼没有摸自己的良心,但是她依然感受到了自己发自内心的渴望,但是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她转过来,一挑眉,笑开了几分嘲讽,“回去吧,也别叫我侧妃了,过两天就该换人了。” 于疏仔仔细细的品了一下这句话,明白了,这是侧妃吃醋了啊。 “侧妃你误会了,这件事情我早就跟王爷解释过了,王爷不来见你就是因为脸皮薄而已啊。” 林灼灼听了这句话,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夭寿啦,诸长矜脸皮薄?这个笑话真是能将死人笑活的。 看出林灼灼不为所动,于疏只能另寻他法,反正不管怎么样,天价奖励他都想去分一杯羹的。 忽而想到什么,他笑起来,刚想凑到林灼灼身边就被她制止了,“千万别,回头又说咱们俩私相授受,现在这个距离就挺好的。” 于疏:……这个世界不爱我。 不过正事要紧,于疏还是按着自己想到的主意说道:“侧妃你看,不如这样,你把你准备好的礼物给我,我现在就去给王爷送过去,就说是你送的。” 说完他万分期待的看着林灼灼。 林灼灼沉默片刻,“……我还没有准备礼物。” 于疏像是早有心理准备,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我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的。” 他低头想了一下,“问题不大,侧妃你就随便找一个贴身物品就好了,王爷不会计较的。” “那就……”林灼灼很快接受了这个想法,转而在自己身上寻找着,最后目光落在一处。 于疏突然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便看见林灼灼指着一旁包点心用的手帕天真的问道:“这个行吗?” 此时此刻,于疏十分想学这那些话本中的冷酷君主说一句:呵,天真的女人。 但是对于他来说,还是快点像个好主意比较重要。 林灼灼一番苦思冥想,终于想好了自己可以送什么。 她将这件东西交给于疏之后,还很是不舍的叮嘱了一番,“这可是我的心头好,路上还望照顾好它。” 于疏一脸冷漠外加不耐烦,“行了知道了,你们这些家属舍不得孩子很正常,但是也要注意限度的嘛。” 林灼灼泪眼汪汪,在于疏走了之后瞬间换了一副面孔,继续自己正在兴头上的话本。 盛玦在一旁看好戏,“你倒是敢。” 诸承佑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能顶住压力在他二哥面前随心所欲的,现在已经快要惊掉了下巴。 林灼灼嗤笑一声,瞥了盛玦一眼:“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还敢把你当坐骑呢。” 盛玦:……这可就不好笑了。 于疏将林灼灼拿到诸长矜面前时,还特意找了一个没人注意的时候,但饶是如此,诸长矜的脸上还是出现了一道裂缝。 他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去看于疏,“这是什么?” 于疏狠了狠心,还是拿出了自己之前打算好的那套说辞,“这是侧妃对您的浓浓爱意啊,侧妃不好意思自己过来送,特意差派了我。” 诸长矜幽幽的想着,说什么不好意思送过来,她是害怕自己送过来之后自己会忍不住将她怎么样吧? 第83章脸疼的第三天(送一只小王八) 于疏轻咳一声,开始了自己的胡诌之路,“王爷,您看这个东西,它寓意好啊,这正是侧妃对您的期望啊。” 诸长矜半点没感受到林灼灼的良苦用心,只冷笑一声,“这就是她送来一只乌龟的理由吗?” 于疏尴尬,是的,当时林灼灼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有的也舍不得给诸长矜,就比如说她头上的发簪,据说是她的心头好,断断不能给诸长矜的。 最后看了又看只能选了一只刚刚发现的乌龟。 诸长矜黑着一张脸,“现在就去将她找过来。” 于疏认命的提着乌龟就要转身,不知道诸长矜想到什么,语气十分的不自然道:“把……那只乌龟放下吧。” “王爷,你收下了?侧妃一定会很高兴的,那奖励……” 诸长矜语气冷的掉渣,“送了这么个东西还想要奖励?” 察觉到不妙,于疏脚底抹油瞬间跑了。 留下来的诸长矜低头看了看将全部的身体缩进壳子里面的小乌龟,越看越看,竟然也觉得没有那么丑了。 且说池塘边的林灼灼在于疏走后继续优哉游哉的吃着糕点看话本,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但是又想不起来。 忽然,福如心至般,林灼灼从自己记忆宫殿的角落里想起了一件事情。 就在前几个月,诸长矜分明说那天是自己的生日啊,怎么如今这还没过多久,就又要过生日了? 作为一个写姑娘,林灼灼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这次生辰宴办的这么隆重,很显然这次才是他真正的生日,那么也就是说,上一次是诸长矜在骗人喽。 而且最重要的是,上一次她还是被当成是生日礼物送给诸长矜的。 想通这些,林灼灼不由愤愤然将话本摔到了桌子上。 于疏恰好在这个时候过来了,看到这一幕,眼皮子一跳,“姑奶奶,谁又惹你了?” 林灼灼眼睛一撇,“诸长矜上次是不是有过一次生日了?” 于疏一愣,仔细想了想后回答,“好像是有的,但是那次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于疏刚想回答,突然眼睛一转,笑起来,“这个问题侧妃自己去问王爷呗。” 林灼灼一挑眉,“诸长矜让你来叫我的?” “侧妃英明,既然您都猜出来了就别为难我一个小人物了呗。” 林灼灼想了一会儿,随后把自己的话本放好,“不去,你要是去的话就快点走,别有让人看见咱们俩私相授受。” 于疏:…… 这坎过不去了是吗? 身边被冷落的盛玦不禁笑出声来,显然看别人吃瘪让他十分的开心。 但是他的笑声很快就为他招来了林灼灼的侧目,只见她十分嫌弃道:“你们俩也是,回头说起来说我朝三暮四。” 盛玦:……好嘛,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就不是很妙了。 她这么说,诸承佑不满起来,“嫂嫂,我可没说话。” 林灼灼转过来头,“你是男的。” 诸承佑一脸的受伤。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于疏转身去前院了,身后跟着郁郁失意的盛玦还有诸承佑。 林灼灼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目光,什么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等到见不到他的人影了之后,林灼灼又慢吞吞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又翻开了另一本话本。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林灼灼这里分明离前院不算近,但是林灼灼就是觉得自己听到了前院传来的喧闹声。 林灼灼想到他们在宴中吃山珍海味,而自己只能啃干巴巴的糕点,心中不免泛酸。 但是要让她现在去前院,却也是不行的,怎么说都是诸长矜要禁她的足的,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遂了他的意呢? 不过她没有酸多长时间,看话本之际她偶尔抬一下头揉揉自己酸痛的脖子,这一看便看见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个人影。 那让林灼灼熟悉的大长腿,那通身生人勿进的气势,除了诸长矜就没有别人了。 林灼灼再抬头的时候,果然就看见诸长矜那一张讨厌的脸,但是她不经意之间低头轻扫的时候确实愣了一下,只见生人勿进的诸长矜手上却是抱着一只非常蠢的……乌龟? 且林灼灼仔细观察了下,发现这只十分有可能就是她送给他的那一只。 这样看来,莫非诸长矜是来寻仇的? 想到这个可能,林灼灼心颤了颤,脱口而出,“你不喜欢的话就还给我吧。” 诸长矜顺着她的目光看见自己怀中的乌龟,竟是不自觉的往后藏了藏,“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去呢?” 林灼灼愣了愣,“你不是不喜欢?” 诸长矜刚想说“不喜欢”随后就想到了林灼灼先前要要回礼物的意图,还是含糊道:“还成吧。” 林灼灼放下心来,这一放心便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这样啊,那王爷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过两次生辰呢?” “本王刚出生时,有个道士路过说我命格有异,若是想活命,只能更改生辰日期,骗过老天爷,今天正是最后一年。” 林灼灼没想到这一茬,有些意外,呐呐道:“这样啊……” 诸长矜确实想起来点别的事情,“你不去前院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吧?” 林灼灼淡淡瞥他一眼,“不是,王爷倒是提醒我了,现在王爷不在前院陪着你的好表妹,过来找我做什么?” 诸长矜好心情的问道:“吃醋了?” “当然没有。” 诸长矜先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将眼神移到别的地方,“这件事情,是本王错了,本王给你道歉。” 林灼灼丝毫不吃这一套,客客气气道:“王爷言重了。” 诸长矜轻轻勾唇,“哎,原本还想着你送我这么新奇一个礼物,想把奖励给你来着。” 林灼灼顿住:…… 察觉到她的松动,诸长矜继续加大火力,“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本王也只好找别人了。” 说完作势就要转身。 这下林灼灼终于急了,怒道“你做事就不能有点原则吗?” 话刚落,眼前便出现一块玉佩,看起来成色极好。 再往上,是诸长矜难得含笑的一张脸,“送你的礼物。” 第84章打脸的第四天(诸怼怼怼人现场) 宴上。 姬萤儿自打听见三王爷诸承佑评价自己是将死之相后,脸色本就僵硬下来。 原想着要好好招待他们,谁知道他们干脆利落地便说要去找林灼灼那个狐媚子,她一时尴尬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等他俩没过多久又跟着于疏一起回来之后,姬萤儿也只能拉下脸,忍着内心的不痛快为两人殷勤地布菜。 总归是想改善一下自己三王爷面前的印象。 以及三王爷身边的这个俊美妖冶的紫衣男子,虽然她不认识,但是不妨碍她对此人的讨好。 之前在林灼灼面前受了气,所以如今但凡是跟林灼灼挂上钩的,她都要抢走。 三王爷诸承佑与盛玦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姬萤儿。 啧。 怎么看都没有侧妃嫂嫂好看。 他生平最讨厌的便是那种刻意装作羸弱的矫情女子,恰巧这女人还……如此之丑。 三王爷的生母是曾经的贵妃娘娘,娘家虽然不似朝中重臣那般权力滔天,却是前朝一直传承下来的清贵世族。 说句不太夸大的,这朝中几乎有一半的臣子,都是他母家的学生。 俗话说得好,文人嘛,最会捻酸了,一张嘴巧舌如簧,愣是能拐着弯地骂遍对家的祖宗还不会被说粗俗。 诸承佑有段时间有幸在外祖家住过,便是将外祖父一家的毒舌招式学了个精髓。 这位王爷自小.便仗着先太后喜爱,被宠得无法无天,又学了文人的骂功,以是便成了京城中鼎鼎有名的毒舌王爷。 用他的功法不知骂哭了多少春闺小娘子呢。 他一看不惯谁,便不管不顾地就想要说道几句。 譬如此时。 看着姬萤儿左右逢源恭维二皇兄的属下,他就来气。 这眼皮子浅的,一群二三品的官员,还值得他二哥恭维? 这女人是跟二哥有仇吧?不然怎么会想尽了办法放低姿态讨那些官员开心呢? 这样想着,诸承佑直接便开口义(阴)正(阳)言(怪)辞(气)道:“不过是个王府表小姐,这般对着二哥的手下低声下气,也不怕落了我二哥的面子。” “也是,不过是个四品官的女儿,怕是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二品官老爷吧?” 诸承佑说罢,慢条斯理地抬手将杯中的好酒一口饮下。 见这女人依旧在故作笑容,好似没听见自己的话一般,顿时也来了点气。 当年京城内的小霸王除了诸长矜便是他诸承佑,还从没见过这么脸皮子厚的女子,听他的嘲讽居然没有被说哭。 这岂不是在piapia打他诸承佑的脸吗? 说出去,他诸承佑连一个小姑娘都骂不哭了,让他在那群纨绔子弟中如何立足?! 于是,诸承佑更是一句接着一句地阴阳话说出口,像是一把锃亮的小弯刀,一下一下刺在姬萤儿的心里。 病弱无辜的娇躯因此变得颤颤发抖。 盛玦在一旁看好戏。 他可是打听过了,这女人之前在诸长矜面前说了小不点儿的许多坏话,还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功劳,真是……歹毒的很呐。 看着美人儿终于落泪,盛玦原本想着还是不要说得人家太狠了,虽然他也很想给小不点儿出气,但是毕竟是诸长矜的亲表妹,闹起来是不是有点不太好看。 谁知这时,姬萤儿像是压抑在心底的委屈爆发了,她突然大声带着哭音喊道:“三王爷,萤儿不知道哪里惹您的不快了,可是……可是就算是您看萤儿不顺眼,也不必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萤儿吧?” 这一番话,引得众人齐齐看向诸承佑。 其中也包括幸灾乐祸的盛玦。 诸承佑:……好啊,这么多年没有碰见过敢跟他对着杠的人了,虽然这是个女人,但是他最喜欢的,就是惹女人哭了呢。 诸承佑恶意满满地一撩眼皮子,天不怕地不怕地反问:“你在教我做事?” 姬萤儿:“……萤儿不敢。” 诸承佑却不想这么简单放过她,阴恻恻地说:“你怎么不敢?方才不是还很能耐要顶嘴吗?” 姬萤儿知道说不过这位爷了,便想着装装可怜也是好的。 岂料这位根本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直接上嘴开.炮道:“哟,现在又不说话了?方才那个牙尖嘴利的难不成是你双胞胎姐姐?”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以为装装可怜本王就会放过她吧?” 说着,诸承佑眼中的扇形图三分凉薄两分不屑再加四分嘲讽:“呵。” 这一个普通的字,硬是被他呵出了不普通的、尖酸刻薄的腔调。 姬萤儿:……我错了,真的,我不该招惹这个神经病的。 正当她苍白的脸色变成调色板那样焕发光彩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娇蛮的声音,“长矜哥哥的生辰宴,他怎么不在?” 此人正是前不久刚被诸长矜惩罚了一番的夙韶白。 今日她本就想要来献殷勤,正好父亲也想让她来向战王求求情,不要再打压他们家的产业了。 谁知一进来,就看见一个陌生的病秧子站在宴会中央。 哼,弱鸡。 夙韶白朝她翻了个白眼,看向场中自己唯一熟悉的人——诸承佑,皱着眉质问:“我长矜哥哥呢?” 诸承佑看见这跋扈的女人就来气,这傻子平日里就好往先太后宫里跑,老是抢他的东西,真是叫人倒足了胃口。 就这货,还敢肖想他二哥? 她咋不下海和乌龟嘴对嘴呢?! 诸承佑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我二哥在哪儿管你什么事?哦,你一个姑娘家的,整天往我二哥身边凑,你有病?若是真病的不轻了,我正好学过一天的针灸,我给你扎扎脑子,如何?” 夙韶白:“……你滚!” 姬萤儿看见这一幕,内心瞬间觉得平衡了。 只是她一平衡,诸承佑就不平衡,只顾着骂夙韶白,居然把这个小表妹忘了,不行,他最秉持一碗水端平了。 因此,诸承佑拧眉指着夙韶白,对姬萤儿说:“你看见我骂她,是不是在幸灾乐祸?” 第85章打脸的第五天(恭喜绿茶作死成功) 他话音落地,便见姬萤儿眼光里要掉不掉的泪珠哗啦啦地流下来。 诸承佑啧了一声。 不是吧,这么弱的战斗力,本来就丑,这下子哭起来,更丑了。 “别哭了。” 心情不太好的诸承佑难得放轻了声线,只是那语气也委实说不上有多好。 姬萤儿眸中的光闪了闪,果然,这些臭男人虽然爱欺负女子,却也是见不得女子哭的。 只是这个念头刚升上她的心头,便听诸承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丑到我的眼睛了。” 盛玦举起扇子支在自己的下颌,紧随其后慢悠悠道:“也吵到我的耳朵了。” 姬萤儿:…… 夙韶白看着这个病秧子脸上红一片白一片的样子,冷笑着嗤了一下,刚要开口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就听不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 抬眼望去,是她心心念念的战王殿下。 夙韶白扬起笑脸,掂着裙子往他来的方向小跑去,只是快要走进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她长矜哥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又是她林灼灼! 夙韶白此时看见林灼灼,心里便是一阵的火气,她狠狠地瞪了林灼灼一眼,随即变脸似的含情脉脉问诸长矜:“长矜哥哥,我今日是特地来为你庆生的。” 若不是知道夙韶白在书里没少干坏事,林灼灼还真会信了她这幅娇俏模样的邪! 显然诸长矜也不爱搭理她,直接转过身来,当着众人的面牵起林灼灼的手,越过夙韶白往宴上走去,淡淡落下一句:“本王只要有侧妃帮忙庆生便好。” 夙韶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冷酷的神态,反应过来后恨恨地一跺脚,剜了林灼灼一眼。 盛玦掩在扇后的嘴角在看到林灼灼对上夙韶白时那满脸的傲娇劲儿,便忍不住勾了勾。 一旁,诸承佑看到盛玦脸上的笑,头皮一紧,一个荒谬的念头缓缓涌现出来。 三王爷一把揪住盛玦折扇上的玉穗,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嫂嫂?” 这句话换来的,是脑门一阵抽痛。 诸承佑捂着自己的大脑瓜子,龇牙咧嘴:“不是吧,我只是问问你,又不是要去告状,你打我干什么?” 盛玦嘴边的笑渐渐消失,垂下眸子,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难道不是因为你的话讨打吗?” 诸承佑:“……哦。” 所以到底喜不喜欢啊?三王爷正了正身,摸摸自己的下巴,看着林灼灼的眼神越发幽深。 盛玦见他这般装模作样的深沉,不由无奈地揉揉额头,“只是把她当成妹妹罢了。” 诸承佑不可置否地翻了个白眼,不吭声了。 诸长矜将林灼灼带到主位上,受了“委屈”的姬萤儿眼圈通红地站在此处,飞快地瞥了表哥一眼,似乎满脸的委屈。 只是她这一箩筐的小心机都被诸长矜忽视了去。 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吩咐侍卫给表姑娘在场中添一个不靠前也不靠后的位置。 姬萤儿:……卒! 哦豁,林灼灼收到了今日份第二道恨恨的目光。 她就搞不明白了,怎么这些个女人一个个的都稀罕诸长矜这个冰块脸? 年纪轻轻的就瞎了,真是令人无比的扼腕呀! * 宴会结束后。 夙韶白早在被诸长矜忽视之后便愤愤而去,走之前,还被诸长矜叫了住。 林灼灼看得真切,那夙韶白听见冰块脸问她要《心经》十遍的时候,脸上可谓是五光十色,恨不得将林灼灼扒皮抽筋似的,最终惶惶而逃。 躺着也中.枪的林灼灼幽幽叹气,只侧妃就危险系数很大了,这要是再让她做王妃,那她还不得被这些手段层出不穷的女人给瞪出个好歹来? 姬萤儿被侍女扶着回到竹苑。 一路上,侍女的嘴里便没少说林灼灼的坏话。 姬萤儿虽然自己表面上不说,心里听着这话,却还是听舒坦的。 她进了屋,缓缓坐在自己的小塌上,屁股还没捂热,便闻门外传来一阵通报声。 “表姑娘,是李嬷嬷身边的婢女小诺来了。” 小诺? “她可说是有何事吗?”姬萤儿柔柔地问。 侍女摇头回道:“不曾。” 那就奇怪了,李嬷嬷此人她早在入府之前便打听清楚了,忠心为主,曾经还救过一次诸长矜,以是她表哥对这人也算尊重。 不过再如何受尊重也只是府中的奴才,所以进府这么久了,她并没有去看望过。 心中渐渐有了计较,姬萤儿这才轻言细语地朝侍女摆了摆手,“去请她进来吧。” 小诺本来还在忐忑,万一这位表小姐不愿见自己怎么办。 毕竟人家再如何落魄,都是王府的主子,可不像那个林灼灼一样出身低贱。 “你有何事?”姬萤儿见来人是个清秀的丫头,不由皱了皱眉,不过出口还是一派的轻柔。 小诺回神,连忙回道:“奴婢是李嬷嬷身边的婢女小诺。” 咬了咬牙,她嘭地一下跪在地上,不知想到什么,顿时哭哭啼啼起来:“奴婢今日来,是有事求表姑娘的。” 不足半柱香的时间,小诺将自己与林灼灼之间的仇恨一一说出,那林灼灼在她口中,简直就是个心狠手辣歹毒无情的女人。 姬萤儿闻言,算是明白过来了。 这个婢女胆子倒是不小,此番被她主子李嬷嬷厌弃,见自己在府中有了些地位,便上赶着来投诚了。 真是天助她也,才刚打瞌睡,便有人递过了枕头。 姬萤儿嘴角挂上一抹温和的笑意,眸底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狠辣,亲自将小诺扶起:“好,既然你有心,那今晚,我便交给你一个任务,只要你完成了,我便去李嬷嬷那里将你要来。” 小诺眼中尽是惊喜感激,忙又磕了几个响头,“多谢表姑娘!” 夜。 小诺握着托盘的手紧了紧,深呼一口气,随后才敲了敲正阳殿的门。 表姑娘负责将林灼灼绊住,而她的任务便是来给王爷送汤,自然,这汤里加了些东西。 小诺进了门,拿出早就编好的说辞,看着诸长矜喝了些,才满意地退出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诸长矜自上次在林灼灼面前中药之后,便对身边这些汤汤水水极为谨慎,小诺以为他喝了,其实他并没有咽下。 走出门的那一刻,小诺捂着砰砰跳的心,总算是完成了表姑娘交代的任务。 从今往后,她便攀上了表姑娘,林灼灼那个贱人不喜她又如何,她照样能一步一步往上爬。 …… 一刻钟之后,姬萤儿裹着披风,蹑手蹑脚地推开正阳殿门。 诸长矜早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察觉不对之后立马支着脑袋闭眼装晕。 姬萤儿越靠近表哥,呼吸便越是带了兴奋的、紧张的颤意。 幸好她提前有准备,派侍女给林灼灼和三王爷他们互相送了口信,如今他们三人怕是在后院畅谈,没有一个时辰都回不来。 届时,她便早已成了表哥的女人! 姬萤儿进来的一瞬间,诸长矜就知道是她了。 林灼灼身上的气味没有这般难闻,只有他那个表妹常年吃药,才会周身萦绕一股药苦味。 他感觉到姬萤儿抬手朝自己伸来,不知要做些什么,就在她的手离自己的脸还有半指宽的距离时,他睫毛微微颤了颤。 却听门口响起于疏疑惑的声音:“表姑娘在此作何?” 姬萤儿一怔,手指僵在了原处。 第86章打脸的第六天(我脏了) “我,我只是看表哥睡着了,想要把披风给他……”姬萤儿眼圈又变得红了一片,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白兔。 不过于疏心大的很,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表姑娘,但是人家表姑娘也不需要他喜欢,因此倒也没多说什么,只对她冷冷道:“表姑娘可以出去了,属下会照顾好王爷的。” “可是……”姬萤儿咬了咬唇,到底没再纠缠,毕竟她还如今的身份还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夜里孤身出现在男人的房间,本就很令人怀疑了。 只是可惜了那药。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不需要入腹,仅是入口便会生效,只是发作的时间会延长一些罢了。 可恶! 今晚算是白来了! 姬萤儿退出房门,夜色中,一双水润的眼眸逐渐变得阴暗,便是指甲被掐断了都无知无觉。 表姑娘走后,于疏正打算找件披风给自家主子盖上,却不料他还没动身,就看见王爷他老人家睁开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王爷,原来您没睡着呀?” 于疏这样叨叨了一句,然后屁颠地去取披风。 却被诸长矜制止了,他抬眼问道:“侧妃去哪了?该就寝了。” 于疏一听,顿时明白了。 王爷这是想念侧妃,想与侧妃生小世子了! 他去取披风的脚步停了下来,连忙回道:“属下这便去将侧妃叫来。” 诸长矜随意地应了一声,正要起身,却被自身一阵已然十分熟悉的反应给弄得一顿。 呵,那碗汤果真是有问题的吗? 他眸色幽暗,奶娘必不会给他下这种药,因此极有可能是那个送汤的婢女做的。 只是她一个小小侍女,就不怕自己发现之后将她处死? 既然那婢女送完药便离开了,那么这又是为谁准备的呢? 诸长矜脑中闪过一道娇柔的身影。 难道? 林灼灼正在与盛玦以及诸承佑饮酒快活,却突然被于疏拽了回去。 进正阳殿之前,她还纳闷这是出什么紧急大事了,然而进门后走到诸长矜身边一看……果然很紧急。 诸长矜一双猩红的眼遮盖了蹭蹭的欲,手上的青筋凸现,一副某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神情。 林灼灼: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转身要走,诸长矜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稍一用力便拽进了自己怀里,“阿灼……阿灼。” 久违地听到这个称呼,林灼灼不由停顿下来,“你……” 不待她将话说完,诸长矜便猛地捏住她下巴,蛮横地吻住。 “???!” 诸长矜感觉到小姑娘的抗拒,松开她,忍不住用一种从未试过的轻柔语调哄她:“阿灼,我很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那,你不能去泡冷水?”虽然这个提议在大冬天的有些恶毒,但是林灼灼还是不想就这么轻易将自己的清白交出去。 闻言,诸长矜却是低声笑了,磁性的嗓音调拨着林灼灼心里那根紧绷的弦:“若是管用,本王绝不会动你。” 他本意是不愿意就这样随随便便对林灼灼做一些出格的事,但是落在林灼灼耳朵里,怎么就听着那么让人不爽呢? 好像她就很令人嫌弃似的。 诸长矜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的清白,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浑身冒着凉气的男人微微低下头,凑近了小姑娘耳边,轻声说道:“你用……” 林灼灼:?!!! * 夜半,林灼灼累晕过去的那一刻,心里呜呜地咬着手帕想道:我上天入地天下最强的林灼灼,脏了…… 翌日醒来,诸长矜立马让于疏将此事调查清楚。 得知果然是那婢女做的手脚后,他面无表情却又餍足地随口道:“把人处理了。” 虽然那婢女张口便说是表姑娘指使的,但是姬萤儿却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此事与自己无关,林灼灼知道小诺被于疏带走了,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虽然有些不忍,但是这小婢女确实是触到了诸长矜的原则,若是不处置了,只会后患无穷。 不过昨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林灼灼肯定是不愿意再和诸长矜待在一个房间了,于是早在诸长矜还没醒过来的时候她便麻溜的收拾了东西回去自己之前住的地方了。 因为诸长矜生日已经过去了,府中事务也没有那么繁忙了,林灼灼接受良好,居然也空出来些的时间。 照林灼灼的意思,一空出来时间那自然是要去自己店铺看着的,可是如今盛玦入京,说是想去玩玩,且还非要林灼灼作陪。 林灼灼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是转念一想,圣教手底下的产业遍布全国,而自己的店铺也正处于上升期,如果能乘着圣教这股东风,那不是事半功倍吗? 想好了之后,林灼灼主动去找了盛玦,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因为是林灼灼有求于人的,便想着先请他吃一顿饭,地点就设在京中久负盛名的一品楼。 一品楼为了招揽顾客,每天都会请说书先生说一段众人喜欢听的故事,或是才子佳人,或是志怪趣闻,总之让人每每听得欲罢不能。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几乎是林灼灼一进来,便听见那说书先生再说关于圣教的事情,且还是圣教怎么作恶多端的事情。 林灼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盛玦,决定只要他有一丝的不对劲儿,她就立马拉着他离开,但是只见盛玦冲她一笑,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咱们进去吧。” 林灼灼捧着自己一颗惴惴不安的小心脏,跟着盛玦一起上楼了。 上去之后林灼灼还特意找了一个离楼下最远的距离,可是说书先生的声音还是依稀可闻。 林灼灼:……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机会需要人争取,但是我忘记了有时候自作孽不可活。 看着林灼灼有着诸多变化的脸,盛玦噗嗤一声笑出来,“瞧你那个样子,这些话我早就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林灼灼问:“不在意?” 盛玦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吟片刻,“也不能这么说吧,若是你能逗我开心我就不在意了。” 他说这话,林灼灼便知道他并没有生气,当下松了一口气,而后就开始为自己争取机会。 她微微倾身靠近盛玦,“大哥,听说你们圣教产业做的很大是不是?” 盛玦不赞同的凝眉,“什么叫你们圣教,你叫我大哥,那自然是咱们圣教。” 他看着林灼灼郑重道:“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了,便跟我说,千难万难我也帮你。” 林灼灼感动,“好大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咱们来合作吧。” “什么合作?” 林灼灼想了想,找出来一个最简单的解释方法,“就是我出点子你出人手,咱们一起把圣教发扬光大。” 盛玦目光灼灼,“那如果是合作伙伴的话,要不你跟我回圣教?” 林灼灼:……这是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圣教教主,实在是太憨了吧。 第87章打脸的第七天(又双叒叕吃醋) 盛玦也是知道林灼灼的情况的,故而这句话也就是这么一提,没指望林灼灼真的答应自己。不过她说的合作他倒是真的挺有兴趣的。 盛玦同意了之后,两人便迅速的敲定了合作方案,等到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尽管如此,林灼灼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是王府的侧妃,总不好夜不归宿的,所以到了晚上林灼灼便回去了。 诸长矜今天一早就听说林灼灼出府了,想到昨天的事情,料定这就是因为她害羞了,但是既然两个人已经但诚相待了,那么想必她也是对自己有点真情的。 等到晚间林灼灼终于回来的时候,诸长矜便开始想,既然两个人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那想必晚上林灼灼也必定不会再和他分房睡的。 但是一直等到月上柳梢头的时候,诸长矜都没等到林灼灼,他眉头微皱,觉得一定是那里出来了问题。 他仔细想了想,转身去到了门口,问侍卫,“你们可有看到侧妃?” 侍卫恭敬回答,“未曾。” 诸长矜有些不相信,“会不会是你没注意到?” 侍卫慌了,连忙跪下,“属下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离开半步,请王爷明察。” 诸长矜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当下摆了摆手,没有说什么,竟是直接走了出去,瞧那方向,正是侧妃住的地方。 两个侍卫见此面面相觑,但是也没有多嘴说什么。 诸长矜确实是去找林灼灼的,可是他一直走到了林灼灼院外,静立了一会儿,被夜间的冷风一吹,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他堂堂的战王殿下,自然是应该召侧妃去自己殿中的,哪里能像现在这般巴巴的过来了侧妃这里呢? 不妥不妥。 诸长矜这样想着便又往回走。 回了自己殿中之后他想到了什么吩咐身边的人,“你去问问,侧妃今天都去做了什么?” 本来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但是没一会儿身边人拿回来的资料却是让诸长矜醋意止不住的往外冒。 那林灼灼,她她她,她竟然和盛玦待了一天的时间。 她身为他的侧妃,不在王府待着也就算了,看在她可能是害羞的份上,他也可以算了,但是她居然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诸长矜下意识的就想把林灼灼叫过来质问一番,但是看看天色,只怕她现在已经睡下了,那他便不找了,留着这笔账他们以后慢慢算。 林灼灼不知自己大难临头,她依然在做着自己即将发财的美梦,次日一早起来,她便要去找盛玦继续昨天的合作和他谈一谈。 只不过今天一问,才知道诸长矜早早的把盛玦叫到了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 这也就罢了,他居然还命人咱们来告诉林灼灼一趟,若是要见盛玦便来书房,听的林灼灼一阵的莫名其妙。 不过还是找人要紧,为了自己的发财大计,林灼灼还是马不停蹄的去了书房。 书房内,诸长矜正襟危坐,在案桌前安心的批折子,一旁的盛玦却是没个坐相,几乎是摊在椅子上的,手上拿着一枚棋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扔着。 “你到底叫我干什么啊,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还要去找小不点儿呢。” “咯吱”一声,诸长矜手里面握着的毛笔断了,他沉声,“我战王府的侧妃,是你那么随意叫的吗?” 盛玦一把抓住掉下来的棋子,很是不要脸道:“那你要这么说,小不点儿还认我当大哥了呢?那你是不是也要叫我一声大哥啊?” 他说完这句话后,诸长矜新换的一只毛笔也壮烈牺牲了。 书房内气氛几近凝固的时候,林灼灼刚好进来。 她来回看了看,不解道:“你们不是有要事相商吗?怎么都不说话呢?” 诸长矜情绪淡淡的瞥她一眼,“现在不谈了,你们不是要商量事情吗?就在这里商量吧。” 他说完便让于疏办了一个凳子到自己的旁边,随后对着林灼灼,“过来坐吧。” 林灼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没有驳了他的话,乖乖做到了那张椅子上。 说起来,在座的两位都是她的衣食父母,在两方没有起冲突的情况下,自然是哪方有要求她便听哪方的话,识时务得很。 诸长矜唇角一勾,“你们平日里都谈的什么,说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 林灼灼动作一顿,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边坐着早对诸长矜有所不满的盛玦先开口道:“我平时跟小不点儿说的倒是不少,但是一个你能听的都没有,诶,你说气人不?” 诸长矜:…… 于疏条件反射的看向了诸长矜手里面的毛笔,看到还完好时大松了一口气。 要不怎么说在书房生气真的要不得呢?瞧瞧这一会儿的功夫,这都毁了多少东西。 若是平常的东西毁便毁了,于疏也不至于看着心疼,可偏偏诸长矜用的全都是千里挑一的好东西,难怪他这么关注了。 林灼灼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弥漫着一丝丝硝烟的气氛,就算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依然和盛玦说的不亦乐乎。 盛玦对此接受良好,反倒是诸长矜停了一会儿便受不了了,他拉着林灼灼的手将她拉了出来。 大概是生气的原因,他走的很快,被他拉着的林灼灼走的很是勉强。 走了差不多看不到书房之后,诸长矜才放开了林灼灼的手,“你以后不准和盛玦说这么多!” 林灼灼揉着自己有些泛红的手腕,不服气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诸长矜低头看她,“就凭你是我的侧妃,是战王府的侧妃,你的一举一动全京城的权贵都看在眼里。你和他这么亲密,你将本王放在哪里?” 林灼灼眉目有些松动,但还是不甚认同道:“和谁交往是我的自由。” “既然你这么在意,那你就休了我吧。” “你!”诸长矜气急,可是看着林灼灼满是无所谓的一张脸,突然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无处发泄。 最后也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你死心吧,我不会放你走的。” 林灼灼像是早料到了,耸了耸肩,“那我就先走了啊。” 但是没走两步便被诸长矜一把拉了回来,随后,唇上便覆上一片柔软。 第88章打脸的第八天(您脸上有只蚊子) 我凑!!! 林灼灼瞳孔地震。 脑子空白了三秒之后,她突然伸手猛地将诸长矜推开,一边瞪大了眼凶巴巴的模样,一边擦着自己的嘴唇,“你干什么?!” 干什么?诸长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半晌,他冷漠地瞥了林灼灼被揉肿了的红唇,面无表情地说:“方才你嘴上有只蚊子,本王是在帮你。” 林灼灼:……这狗男人是被她送的小王八给传染傻了?大冬天的哪里有蚊子?他可真敢说!【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诸长矜没有给她提问的机会,在小姑娘满脸复杂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正巧碰上盛玦摇着扇子,狐狸眼带着三分调笑地走了过来,“哟,师兄这是怎么了?耳朵怎么又红了?” 诸长矜冷冷地扫他:“滚!”大冬天的扇个扇子,他拒绝跟傻子交流。 “得嘞。” 盛玦装模作样地作了一揖,随后在诸长矜结冰似的地目光中,慢慢悠悠地扭脸问:“小不点儿,三王爷新开了家酒楼,去捧个场?” “好啊好啊!”林灼灼本来一肚子对冰块脸的羞恼,这会儿听到可以去玩,面色立马由阴转晴。 诸长矜想说不许,可是看着林灼灼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咬牙切齿了好一阵,最终还是默默允了。 林灼灼跟着盛玦到了酒楼。 一进包厢,便看见屏风后的位子的上坐了一个人。 正是这家酒楼的老板诸承佑。 他瞧见两人进来,忙站起来笑道:“我还以为二哥不让嫂嫂出来呢。” 林灼灼却是冷哼一声,不屑地撇嘴:“他又不是我爹,我凭什么要听他的?” 啧啧啧~霸气! 诸承佑一边感叹一边摇头,一双眼看着林灼灼扑闪扑闪亮晶晶的,好似在看自己的偶像一般。 “嫂嫂来,小弟敬您一杯!” “好说好说。” 盛玦看着他俩这你来我去的,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个透明人,不由轻咳一声,“行了,都坐下来,咱们聊聊。” 一个精明的商人三王爷,一个人手遍布天下的圣教教主,再配上一个学富五车(并不)的王府侧妃。 不足一盏茶的时间,三人便将短期的捡钱计划给安排妥当了。 已经快到午时,谈好了各自的任务,林灼灼压.下满心的期待,托着腮道:“上些小菜吧,饿了。” “好嘞。” 等诸承佑出去之后,盛玦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灼灼,漆黑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灼灼看他这副模样,不由好笑:“大哥,你装什么深沉?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不就好了?” 盛玦却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他很早就有这种感觉了,尤其方才,看到诸承佑与她谈笑生欢的时候,看到她举手投足间意气风发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极其强烈。 林灼灼也来了点兴趣,凑近去问:“在哪里?” 关于原主的真实身份,她也想早些知道。 盛玦仔细回忆了许久,直到诸承佑回来,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见此,林灼灼只好叹了口气,不强求了。 诸承佑招呼着小二把菜端上桌,“这是我特地从北方寻了一名大厨做的菜,北方人嗜辣,正好在这大冷天的,尝些辣的暖暖身子。” 辣?暖身子?林灼灼伸向瓷盘的筷子一顿,脑海中突然亮起一个小灯泡。 …… 自打侧妃跟着盛教主一道出门再回府之后,于疏几乎便没在王爷的书房见过她了。 诚然,王爷定是无比的思念侧妃,以至于小于统领已经听他老人家在自己耳边念叨了无数遍侧妃的名字,甚至说出了“本王连母妃留给儿媳的玉佩都送她了,她怎么还不来找本王”这种话。 历经上次被污蔑的风险,于疏这次决定冷眼观望。 他倒要看看,没了自己这个助攻,王爷何时才能追爱成功,哼。 诸长矜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于二得了消息,赶紧来汇报,“王爷!大事不好了!” 顶着王爷冷飕飕的目光,于二侍卫心一横,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侧妃跟三王爷还有盛公子在桃林外升起了火,喝酒吃菜,好不快活呢!” 又是“啪塔”一声,于疏数了数,这是第十一支壮烈牺牲的笔了…… 诸长矜恨的磨牙,面上却保持着面无表情,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当晚,他便阴着脸进了随风居,张口就是质问:“林灼灼,你眼里可还有本王?!” 正在催促侍女把生菜扔进辣汤里的林灼灼一脸懵逼地抬头,“王爷,您在说什么胡话呢?你怎么会钻进我眼里去?” “……”诸长矜发现了,这货就是上天派来气他的,不把他气吐血决不罢休的那种。 罢了,他忍了。 “你今日是不是又去找盛玦了?” 林灼灼重新吩咐侍女放菜,低下头随口回道:“不是啊。” “我是去找盛玦和小佑了。” 她说的理所当然,诸长矜却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捏了一把,揪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 林灼灼堵住他的话,语调懒懒地问:“王爷要吃火锅吗?” 诸长矜:“……” 诸长矜看了那咕噜咕噜冒热气的汤水一眼,心里冷哼,他堂堂战王,才不会吃这种有失仪态的东西。 林灼灼遗憾地哦了一声,“王爷不说话,那就是不想吃了。” 诸长矜连忙打断她,目无表情道:“本王吃。” 不久后,林灼灼盯着诸长矜那被辣到红.肿的嘴唇,抱着肚子不顾形象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王爷真笨,明明有清汤,却偏要吃辣的。” 诸长矜迅速在心里找了个借口,刚要说出口,却听他身边的小姑娘弯着眼睛说:“王爷,这种火锅叫做鸳鸯锅,你是第一个试吃的,也是第一个被辣成这种地步的。” 诸长矜心神一动,被她嘴里的“鸳鸯”和“第一个”给吸引住了。 他别过脸,像是随意地问了句:“那你今日在桃林前……” “噢,那只是普通的辣汤,我们仨都喜欢辣的,多弄个清汤怪麻烦的。”她解释。 闻言,诸长矜微不可察地扬眉,“所以,你这鸳鸯锅……” “自然是想请王爷来的,只是没想到侍女前脚走,您后脚便来了。” 诸长矜舒坦了。 全身心的舒坦。 他心道,算这丫头有点良心。 这样想着,他把脸稍稍转向林灼灼,却突然被凑到眼前的小丫头给唬地一怔。 通亮的烛光中,他看见小姑娘笑意满盈的脸上藏着一丝别有意味的情绪。 林灼灼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 窗外似乎有风,将一阵热气吹到他耳边。 诸长矜屏住呼吸,听到她说:“王爷,您脸上有只蚊子。” 第89章打脸的第九天 诸长矜:“……”呵,他就知道。 这一顿火锅下来,除了被林灼灼揶揄了一顿之外,诸长矜是格外的满足。 他的阿灼真是又聪慧又可爱,为了他,连“鸳鸯”锅的称呼都叫得出来,这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其实是有他的? 怀着这个心思,诸长矜欢欢喜喜地吃饱喝足后离开了。 踏出房门之后,他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点什么东西,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等到吹蜡的时候,诸长矜才猛然想起,自己去随风居,不就是想豁出面子告诉林灼灼一声,让她今后记得主动来正阳殿就寝的吗?! 他分明没有说让她回随风居睡,她一气之下走得倒是潇洒,呵。 翌日。 林灼灼第一时间把自己终于研制成功了的鸳鸯锅制法又交给盛玦,请他帮忙转交一下三王爷。 昨天他们仨在桃林前吃过之后,诸承佑当即便找到了商机。 说来也怪,明明是皇室子弟,外祖更是清流世家,怎么这厮就如此沾的一身铜……香味呢? 冬日过得极快,一眨眼,离年夜也越发近了。 林灼灼开张的衣铺因为有了盛玦和三王爷的帮助,生意简直是日日中天,成为了整个京城潮流的引领。 自然,这话是盛玦说的,林灼灼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心血来潮之下,她便决定去亲自看一看生意如何。 一进店,就听见一道尖细的嗓音喊道:“把你们店里最贵的最漂亮的衣服给本郡主拿来。” 林灼灼打眼一看,果然是上次宴会上落荒而逃的夙韶白。 她不好好待在家里抄《心经》,又出来晃悠个什么劲儿。 那小二瞧见主家来了,连忙恭恭敬敬地堆起笑脸来,却见林灼灼抬手做了个手势。 “你先忙,不必管我。” 小二应了一声,将夙韶白想要的衣裳都给包了起来。 夙韶白听这声音就感觉不对劲,一扭头,看见林灼灼这小贱人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顿时来了气,掐着嗓子嘲讽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可是京城最贵的店,你买得起吗,哼。” 林灼灼微笑。 那小二原本正在打包的手顿时颤巍巍地停了下来,他想摇醒这位郡主,告诉她,您眼前的,就是这京城最贵的衣店的老板…… 这厢夙韶白见她不吭气,讽刺地更厉害了,“不知打哪来的破落户,攀上了长矜哥哥,真是不知羞耻,总有一天本郡主要划花你的脸,看你怎么魅惑人。” 林灼灼依旧微笑。 等夙韶白骂得口干舌燥的时候,林灼灼才慈祥地点了点头,对着小二道:“给郡主便宜点。” 这是他们衣铺的暗号,意思是。 ——狠狠给我宰她一笔。 * 在夙韶白瞠目结舌的目光中潇洒地离去,林灼灼想到自己即将到账的仇人的银子,心里便乐开了花。 只是这花在回府后听盛玦说夙贵妃想要见见店铺主人的时候,萎靡了下来。 前段时间林灼灼制成了一件华美的霓裳羽衣,奇的不是衣服有多美,而是大冬日穿上,居然不觉得冷! 这可把宫里那位高兴坏了。 爱不释手之余,便要召人入宫,赏赐一番。 林灼灼一听到还有赏赐,便是头断血流都要去了。 只是,夙贵妃在看见来人是她,甚至林灼灼身上穿的那衣裙比自己的更要吸睛时,猛地冷下了脸。 因贵妃必须保持自己小白花的人设,所以买的也多是素色。 而林灼灼穿得却是灼眼的桃红。 夙贵妃一通震怒,想要故技重施,让林灼灼跪在自己殿前反思。 却不料太后听说了此事,不仅让人将林灼灼带到了慈宁宫,甚至还赏赐了好些珍宝…… 这一趟,又是夙贵妃惨败。 从宫里面回来之后,林灼灼马不停蹄的进了屋,还命人多烧了两个炉子取暖,没有空调的古代生活,实在是太凄惨了。 林灼灼在心里面心疼自己一把。 随后她想到了自己在路上看到的天气,雾蒙蒙的,便问身边的人,“这是快要下雪了吗?” 侍从在一旁点上安神的香,回答道:“奴婢也不知道,只不过听老人们说,天空变成这样的颜色多半是要下雪的。” 林灼灼搓着自己的手,蛮有闲情逸致的想,等到下了雪是不是就可以去滑冰了呢?也算是为枯燥的古代生活增添一点色彩吧。 不过下一刻,林灼灼想到什么,她的动作忽然顿住。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再过一年就是原书女主出现的时候了,而原书中似乎有过一句“去岁时大雪漫天,封住了路,各郡之间交通受阻,粮食供应短缺,竟是饿死了不少人。”。 算算时间,不就是现在吗? 想通这些,林灼灼再也坐不住了,她猛地站起来,甚至手炉披风都忘记拿,径直跑向了诸长矜的书房。 一见诸长矜,她便慌乱的扑上去拉住他的胳膊,“王爷,我有要事禀报。” 诸长矜一愣,率先看向了她的衣着,“怎么不多穿件衣服便过来了。” 说这他便起身拿过来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了,随后才低头看向她,“何事如此慌张?” 林灼灼心绪不平,过来的路上竟然是丝毫没觉得冷,此刻自然也顾不上什么冷不冷的,她紧紧的抓住诸长矜的胳膊,“王爷,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会不相信……” 然而没等林灼灼说完,诸长矜便坚定的说:“我信。” 随后眼神中带上了小心翼翼,“是谁欺负你了吗?” 林灼灼摇摇头,“没人欺负我,是我预知未来,我知道再过不久,大幽将有大难。” 诸长矜凝眉,“你慢慢说,什么大难。” 他倒是没有想要怀疑林灼灼的意思,毕竟她先前也曾经表现出这种不平凡来。 林灼灼深吸一口气,“接下来会下暴雪,但是因为刚收了税,百姓手中没有余粮,而且地方准备也不足,会死很多的人。” 诸长矜语气沉沉,“本王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会去办的,你不用担心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林灼灼这才终于放下心头一件大事,而后她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这件披风,不自觉的吐槽,“你这衣服好丑。” 诸长矜:……我的错,我就该让你继续美丽冻人的。 第90章打脸的第十天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林灼灼偷偷抬眼看诸长矜,笑了一下,“好了好了,你看你也太凶了吧,跟你开个玩笑嘛。” 诸长矜无奈,“没生气,好了,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情就算你头功,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去做吧。” 林灼灼“啧”了一声,“这话说的,难道我还会委屈自己不成。” 知道诸长矜接下来怕是还有事情,林灼灼十分有眼色的离开了书房。 之后的几天,诸长矜果然忙碌起来,因为这件事情和自己也有点关系,林灼灼对这件事情也还是比较关注的。 没过多长时间,果然天上便下起了雪,先是小雪花飘下来,随后就变成了鹅毛大雪,很快整个京城变成了银装素裹的水晶城。 林灼灼搬着凳子做到门口,托着腮看向着漫天的大雪,发散思维的想到,世界上的事情真的都是有两面性的,就比如这雪吧,既能瑞雪兆丰年,又可以瞬间变作杀人于无形中的利器。 那她呢?她穿越过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林灼灼想不明白,也知道停止想这个问题对她才更有好处,因为一直纠结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好处。 还没等她纠结完,余光便看见了诸长矜正迈着轻快的步子向着这边走来了。 他的头上和肩上沾上些雪花,但是眼角眉梢确实都洋溢着喜意,“你又猜对了,这次的大雪真的冻死了很多的牛羊,但是因为先前的部署,我大幽子民并没有损失多少。” 他看向林灼灼,“说吧,你想要什么?” 林灼灼想了想,这次竟是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要了。 诸长矜觉得惊奇,“这可不像是你平日里的作风啊。” 林灼灼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自己掌心渐渐消融的模样,随后说:“能救下这些人本来就相当于是逆天改命了,我可不敢要什么赏赐,万一回头老天爷看我过得太舒坦了,要在我身上找补回来呢?” 诸长矜沉默片刻,突然觉得林灼灼说的对,但是他随后想到什么,“你能预知未来这件事情该知道的人怕是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没关系吗?” 林灼灼耸耸肩,“那也没办法啊,谁让我就是这么优秀呢?” 她冲着诸长矜眨眨眼睛,“或许我来这里的意义就是为了就这么些人呢?” 诸长矜说的很对,现在该知道的人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就比如现在宫中的诸续元。 他自小就被人和诸长矜比较,他面上不在意,实际上早已怀恨在心,没想到直到现在,就连找妃子的时候,诸长矜都比自己要强一点。 这不由得让他心中变涌现出些许的恶意。 若是能让林灼灼站到人前,让诸长矜再也不能藏住她,那他岂不是就有机会了吗? 想到这些,诸续元眼神一变,吩咐了身边的人,“你去,将诸长矜府上藏着仙子的事情传播出去,就说这次雪灾正是托了仙子的福气才转危为安的。” 身边的人低下头领命退去。 诸续元想的很好,像这般他只是说了仙子在诸长矜府上,却并没有说是他的侧妃,这样,他到时候便有了借口让诸长矜将仙子送过来。 刚好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通报,夙贵妃求见。 诸续元收起面上的表情,无甚情绪的摆摆手让夙贵妃进来了。 夙贵妃一进来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诸续元的脸色,便开始哭诉,“皇上,求您给臣妾做主啊,太后这般做分明是打臣妾的脸,也是在打陛下的脸啊。” 太后与夙贵妃一事诸续元也有所耳闻,此时稍稍一撇她,“哦?” 夙贵妃却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励,把话题扯到了林灼灼身上,“皇上,我听说那林灼灼在京城中开了一个店铺,想必卖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直接查封了吧。” 诸续元看向夙贵妃,却见她一脸的无所谓,丝毫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如果做了,他可能会遭遇的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林灼灼现在都是诸长矜的侧妃,一旦他真的有所作为,诸长矜一定会觉得自己这是在跟他对着干。 而以诸续元现在的实力来讲,实在是不适合跟诸长矜对上的。 故而平日里对夙贵妃还算是有求必应的诸续元,此时也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冷哼道:“贵妃想害别人的时候不如先看看自己的狐狸尾巴有没有漏出来吧。” 夙贵妃一脸的震惊,似乎是没有想到诸续元会这般说自己,一时竟是忘记了遮拦,脱口便道:“陛下这般说,莫不是也看上了那林灼灼?” 骤然被人点破心思,诸续元慌乱了一刻,随后不屑道:“便是朕没看上林灼灼,还能看上你不成。” 诸续元看了夙贵妃两眼,只觉得自己以前都是眼瞎的,怎么会纳这样的女子为妃呢? 她不止林灼灼漂亮,还没有林灼灼有才华,甚至都没有林灼灼名声好,也不能帮他提升名望,这也就罢了,她背地里居然还说他是好色的昏君! 夙贵妃简直气得发抖,她现在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了,当初到底是为什么看上他了呢?他如今竟然都开始嫌弃她了,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因为好色才抢了自己弟弟的女人! 两位相看两厌,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不欢而散。 …… 宫里面发生的事情林灼灼不知道,她只是惊讶,为何自己一觉起来满大街的都说王府里面出了一个上天赐给皇帝的仙子,且也正是那位仙子破除了这次的雪灾。 林灼灼一脸懵,她知道自己貌美如花称的上是仙子了,但是这跟诸续元有什么关系呢? 她连诸长矜都看不上,难道还能看得上他不成? 人生在世不就活这张脸吗?现在林灼灼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丢尽了,此时此刻怎么还能坐得住。 当即她便起来去找了诸长矜。 只不过这次诸长矜不在书房待着,倒是让她在半路上找到了,看方向竟像是来找她的。 林灼灼看了一眼左右两边的人,走上前去拉住了诸长矜的胳膊,便拉着他走到了一旁的大树下,因实在心急,也不在乎还在下雪了。 “今天的传闻你听说没有?” 诸长矜神色不动,只略略一点头。 林灼灼满意的点点头,“既然你知道,那我就直说了,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诸长矜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你可是想做皇后?” 林灼灼:??? 原谅她,诸长矜这脑回路她是真的跟不上啊。 第91章心机王爷上线的第一天(雪中白头) 林灼灼一脸的难以置信,“王爷,这种话让别人听见可就是话柄了。” 诸长矜木着脸看她一眼,“本王自然不会让别人听了去,但是你这么直接就来问本王不就是想让本王取诸续元而代之吗?” 林灼灼连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我是来找你商量对策的。”林灼灼凑近了诸长矜,“这样你看行不行?你呢就随便找你一个手下,就说是仙子,然后送给诸续元,她进宫了还可以帮你打探消息。” “一举多得。”林灼灼总结。 诸长矜稍显无奈的垂下眼,“就按你说的做吧。” 林灼灼看着他,眼睛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嘻嘻道:“你整天一张冰山脸,是不是根本就不会觉得冷啊?” 诸长矜有些疑惑,然而还没等他发问,便有一大团的雪冲着他的脸打了过来。 再看去时,林灼灼已经冲他大笑着跑远了。 一边跑一边还一点不收敛的说:“你是冰它是雪,王爷,我夸你冰雪聪明呢!” 话是这么说,林灼灼却是一点都不敢放松,继续向前跑着,谁知道雪天路滑,她一时没注意便踩空了,眼看着就要摔倒。 诸长矜猛地变了脸色,身形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瞬间掠去接住了林灼灼。 林灼灼捂着自己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小心脏,稍稍平静了一下,而后看了一眼诸长矜,认命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别打脸。” 诸长矜几乎要被气笑了,难不成他在她的眼中就是这种人吗? 他低垂的眼眸看见林灼灼从指缝中露出一点目光,在她惊恐的目光中,诸长矜弯起食指狠狠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再摔成一个小傻子怎么办?” 林灼灼吃痛,捂住额头,凶巴巴地瞪着这狗男人,反唇相讥:“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再被你敲成一个小傻子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林灼灼的错觉,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突然感觉冰块脸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逐渐变.态,似乎是在思考——究竟要不要把她敲傻呢? 林灼灼:瑟瑟发抖.jpg 她连忙扯住诸长矜的衣袍,可怜地晃了晃,“诸长矜,你不会真的,想要把我敲傻吧?” 诸长矜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 说实话,他当然……不止想要把她敲傻。 林灼灼惊恐万分,战术性后仰:“这种思想要不得,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 诸长矜却不吃她这一套,嘴角忽而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语气变得阴森:“本王看上的瓜,它必须甜,不甜的话,呵……” 往往这种时候,没有说完的语句更令人悚然。 林灼灼立马回归正位,狗腿般扯出一抹笑,义正言辞道:“虽然知道王爷说的这个瓜不是我,但是我还是想说,王爷既然长得如此俊美,那肯定说出的话也都对!” 诸长矜瞥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 忍不住又瞥了她一眼,随即抬头看向天际,意有所指道:“下雪了。” “所以?” “你陪本王走走。”他高深地回答。 “好的王爷,遵命王爷!” 接下来这段时间,诸长矜接二连三地把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饶是林灼灼这脸皮厚的也顶不住了,在绕着后院的池边走了一圈之后,她终于问道:“王爷老是看我做什么?” 却不料这厮死不承认,“本王何时在看你?” 林灼灼毫不示弱地反驳回去,“你瞧你瞧,你现在就在看我!” “你眼瞎了吧?”诸长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本王不是在看你,本王是在看你嘴上的蚊子。” “……” 凑!这个梗也过不去了是吧? 林灼灼觉得,这个世界特么玄幻了。 曾经冰清玉洁目中无人的狗男主猛一下开始满嘴搔话,她居然有些无力回击了。 眼看着第二圈也绕完了,林灼灼无奈地停下脚步,盯着眼前的身影,“王爷,我不想走了,我懒的动。” 诸长矜也停下脚步,转身回去,与林灼灼对视。 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竟突然笑了。 愉悦的、期待的、发自真心的笑意自他眼角透露出来。 略有些寒冷的风打在诸长矜脸上,谁都不知道,此刻他的内心有多欢喜。 诸长矜伸出手,从来都是不动声色一片冰凉的眸中罕见地又一次展现柔情,他说:“我背你,好不好?” 林灼灼警惕地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我想。”他说。 说罢,诸长矜转回身去,一把撩起自己的衣摆,单膝蹲在林灼灼面前,“上来。” 林灼灼:“……” 林灼灼颇有点进退两难,小声地追问:“如果我说不……” 诸长矜低低笑了一声,单单只看侧脸,竟意外地温和,旋即轻飘飘道:“不想的话,也没关系,腿打断而已。” 这就有点赶鸭子上架了啊。 林灼灼迅速上前,爬上男人坚实的后背,一双手紧紧地扒住他的脖子,小心叮嘱:“雪天路滑,你可别摔了。” 诸长矜将她往上颠了颠,但凡林灼灼的眼睛长在她脸上一米开外,必定会震惊地发现,此时此刻,她嘴里的冰块脸,眼中却布满了深沉的情意。 诸长矜步履稳重地行走在雪地上,皑皑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响音,忽听趴在他耳边的小姑娘咯咯笑了起来,短促地“啊”了一声,得意地说:“我知道了!你想背我肯定是因为——” 诸长矜的心微微紧了紧。 林灼灼吊足了他的心,继续道:“你肯定是想让我给你挡雪!” 话音落下,还傲娇地哼了一声。 诸长矜:……也是,他忘了,这货的脑袋长在脖子上,只是为了看起来高一点儿,其他根本没什么用的。 诸长矜沉默了一下,说:“本王方才骗了你。” “骗我什么了?” “骗你……”这话教他怎么说出口。 难道真要他厚着脸皮子告诉她,他之前说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背她,其实是因为,他想一点一点把别的男人与她做的那些事全都再做一遍,把她那些属于别人的印记一一覆盖掉? 这,这显得他有点太心机了吧?不行不行。 “罢了,没什么。” 等林灼灼再问,他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阿灼——” 诸长矜张口喊了她一声。 “嗯?”林灼灼迷迷糊糊的睡意一下子消散了。 “你看,本王头上是不是很多雪?” 林灼灼下巴搁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从善如流地点头,“是啊。” “你头上也是吗?” 林灼灼伸手摸了摸,应道:“是啊。” “那,”他几乎是很小心地又问:“你看我们俩,像不像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呢?” 像不像是,在雪地里,走了一生,走到白头的一对,恩爱夫妻呢? 第92章心机王爷上线的第二兲(其实不香) 林灼灼怎么突然有种,狗男人人设崩了的感觉……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回答,诸长矜精分了似的忽而冷下语调,“闭嘴。” 他不听!不想听这死丫头嘴里吐出的伤人的话! 林灼灼:…… 好吧,林灼灼听话地在他背后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诸长矜这尊大佛,她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 自打那句话问出口,诸长矜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阴沉。 这份阴沉直到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人影时,蓦然攀升到极点。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几乎是第一次这么不耐烦地问道。 落满雪色的假山旁,姬萤儿撑伞立在一片雪中,目光哀怨。 听到诸长矜的斥责,她那本就单薄的身子浑然一抖,眼中一股湿意汹涌而至。 “表哥……你,你怎么了?嫂嫂惹你生气了吗?我,我只是闷得慌,想出来转转而已……” 听听人家这话,不显山露水,干脆果决地就把诸长矜臭脸的锅扔在了她身上。 这要是平时,林灼灼早就开怼了。 奈何她现在冻得头晕眼花,根本没兴趣上去练嘴。 脑子一抽,林灼灼带着鼻音的撒娇语气脱口而出:“夫君,我们回去,我不想看见她。”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的另两人都能听到。 诸长矜几乎差点绊倒。 “……嗯。” 他微微抿唇,努力控制住内心深处想要燃起小火花的趋势,嘴角要勾不勾的,面色总归不像先前那般冰寒了。 只不过对上不远处不请自来的姬萤儿,却依旧满眼的不耐,“回你的竹苑去,身子不好还在雪天出来,若是嫌闷,本王这就派人送你回老家。” 他越过那道颤抖的身影,走了两步后又停下,“还有,本王府上从来都禁止勾心斗角,看在母妃的份上,本王暂且再忍耐你一段时日,过完年本王便让你嫂嫂给你挑一个身份合适的夫君。” “你若是想试试本王的底线在哪里,尽管作,生死勿论。” 语罢,不再看她一眼,大步向正阳殿去了。 留下满脸泪水的姬萤儿站在雪中,手里握着的伞轰然砸下。 他知道了,表哥都知道了……他知道那碗汤水,其实是她做的了。 表哥会不会厌恶她?会不会不再喜欢她了? 不可以!姬萤儿眼中忽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恨意。 凭什么? 表哥的王妃之位本来就该是她的! 她才该是表哥最爱的女人,林灼灼有什么好?她凭什么能被表哥放在心上细心呵护?! 明明这一切,都该是她姬萤儿的东西!!! * 诸长矜快到正阳殿门口的时候,林灼灼才从一片震惊中缓过神来。 麻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看书的时候,但凡他冰块脸有一次这般不留情面地怼过绿茶表妹,她也就不至于对这厮的偏见这么深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林灼灼眼中划过一丝暗色,自从她知道池旁那片桃林是诸长矜的“禁忌”之后,似乎很多细节上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令人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诸长矜察觉到背后的小姑娘异常沉默,忍不住便问出了声。 或许是蓦地被她一声“夫君”给砸昏了脑袋,诸长矜觉得自己从听见那句话开始吗,就变得新潮起起伏伏。 所以,她是在向自己变相表白吗? 他就知道,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诸长矜心气豁然开朗,眉梢都透露出一片欢喜。 一直到正阳殿门口一众侍卫惊呆了下巴的时候,林灼灼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甫一回神,就见以诸长矜与自己为圆心,以正阳殿半个大门为半径,一圈内所有的侍卫皆瞠目结舌地向此处看来。 诸长矜显然也没意识到,他不知不觉间竟已走到了殿外,要不怎么说这厮有时候是真不要脸呢? 只见诸长矜冷冷地扫过一群人,包括领头的于疏,更是被这股冷气吓得重新低下了头。 身后的小姑娘突然“啊秋”一声打了个喷嚏。 诸长矜一怔,冲着一堆人厉声叱道:“不长眼色的东西,还不赶紧开门!侧妃要是生了病,本王第一个拿你们开刀!” 林灼灼:…… 其实她想说,她若是真生了病,那也是诸长矜那厮虎不拉几给作的。 * 待王爷与侧妃进去之后,于二拿胳膊捅了捅身边的于疏,八卦地问:“诶,你说,咱们王爷什么时候居然——” 他在脑海中搜刮了一阵,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居然铁树开花了?” “呵,也就你这种铁疙瘩什么都不懂,王爷早就开花了好吗?”于疏不屑地睨了他一眼。 “……哦。” 于二越想越心痒痒,没过多久,继续追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于疏:…… 这种时候他能说他也不知道吗? 小于统领默了默,随即肯定地说道:“这种事情懂的都懂,不懂的我也就不多说了。” 于二:我信你个奶奶腿儿! 诸长矜把林灼灼放在床上,在小姑娘震惊的目光中,弯腰用手贴上了她的额头。 “嘶~” 个仙人板板的!林灼灼被冰得一哆嗦,缩着脖子往后仰去,“你手好冷。” 诸长矜伸在半空的指蜷了蜷,无奈地弯了弯眼角,“好,不用手。” 说着,他不打一声招呼地捧着林灼灼的小脸,迅速凑到她面前,额头相抵,空气中呼出的白气相互交缠。 “!?”林灼灼不敢动了,生怕这厮再做出什么更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来。 诸长矜见她难得乖巧,竟下意识地与她亲昵,蹭了蹭小姑娘的鼻尖。 林灼灼:啊——老子的战术后仰伸展不开啊擦! 许是她动作有些激烈了,诸长矜不想让她生出反感,便顺势松开,只是沉声说道:“我想……” “你想屁吃!想都别想!我走了,不送!” 林灼灼一把将人推开,捂着变热的脸颊落荒而逃。 这人,这人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对她做出这种事来?难道友好的上下级关系它不香嘛? 第93章心机王爷上线的第三天(被掳) 林灼灼回去后憋足了劲,打算这几日绝不理他!否则她就是狗! 可惜天不遂人愿。 * “王爷,孩子没钱了,给拨点款吧。” 还没进去书房门,林灼灼便开始喊了。 她这最近实在是脑子抽了,之前看中了锦州一批货,也没看自己手里头还有多少钱便直接都去进了货,结果买回来才发现地主家已经没粮了,这才过来想让诸长矜暂时接济自己一下。 大不了等她回过来血之后再还给他嘛。 这都没什么,不过谁能告诉她,平时在书房准能找到的诸长矜今天怎么就不在了呢? 林灼灼有些郁闷的站在门口,刚想回去,又想着或许等会儿他就回来了呢?便没急着走。 她叹口气走进去,然后随手在书架上翻着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什么书,谁知一翻竟然翻到了两封信。 若是一般的信林灼灼倒是不会关注,别人的信她一点都不好奇,但是这个却不一样的,这封信上面分明写的是,灼灼亲启。 不说别的,林灼灼对自己的名字还是有信心的,很少见会有人是一样的名字,所以——这封信有很大概率就是给自己的。 但是给自己的信为什么会在诸长矜这里呢?还是两封。 林灼灼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之后,便将这封信拆开了。 随后她越看心里越冒火。 这里的两封信全部都是晏封寄过来的,两封全部都是在说小晏他最近出不来,便邀请林灼灼去药谷玩的,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别的东西。 这是怕她跑啊! 林灼灼看完心里不禁冷笑一声,就这,她还打算借钱呢? 还是趁早算了吧,不然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她把这两封信折起来放好,随后也不打算在和诸长矜借钱了,一转身,去找了盛玦借了一笔钱暂时周转一下。 临近年关的时候时间似乎过的格外的快,自从上次从书房找出晏封的信之后,林灼灼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诸长矜。 而诸长矜年关的时候事务也越发的多起来,竟没有发现林灼灼的不对劲。 诸续元专门在除夕夜设了国宴宴请群臣,今年还令加了一条规矩,非正妻不得参加。 诸长矜作为先帝亲封的战王,于情于理都应该出席。 要去的时候,诸长矜自然也想到了林灼灼,但是她正在气头上,便以宫里下的那条命令拒绝了他。 不过这倒是正和了诸长矜的意,毕竟他一点都不想让诸续元见林灼灼,哪怕一面。 盛玦因为在京城这边办事,一直留到了现在,此时听说了林灼灼除夕夜一个人在家,怕她无聊,还特意提了一盒的糕点去找她。 夜晚,天上漆黑一片,连星子都黯淡了几分。 “嘟嘟嘟。”三声轻重相同的声音响起来。 林灼灼躺在软塌上面,闻声随意说了句,“窗户没关,进来吧。” 盛玦轻车熟路的从窗户外跳进来,而后冲林灼灼扬了扬手上的糕点,“这可是你最爱吃的那一家,小不点儿,你看我对你好吧?” 林灼灼略显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走窗呢?” 盛玦走过来敲了敲她的额头,“等你屋里没窗户的时候。” 林灼灼接过他手里面的糕点盒,瞬间来了兴趣,搓了搓手十分的期待,“你买的是哪家糕点啊,上次我听说那家店铺出新品了,我还没吃过呢。” 盛玦正要回答,忽然神色一凛,冲着林灼灼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林灼灼乖乖闭上嘴巴,随后便看见盛玦脚步清浅,一个回身便躲到了暗处。 他刚做完这些,便有一个蒙面人从大开的窗户处跳了进来,而后径直朝着林灼灼掠去。 林灼灼:……这窗户不能留,突然有点想采纳盛玦的意见了是怎么回事。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似乎是个很危难的时刻,但是林灼灼心中却是一点波动都没有,毕竟她知道自己身后还隐藏着一个盛玦呢。 知道这个人危害不到自己的时候,林灼灼很放松,但是可能一放松,就以为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林灼灼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重,直到最后她完全睁不开自己的眼睛,意识也完全消失不见了。 当这个蒙面人刚出现在林灼灼屋外的时候,盛玦就已经注意到了,躲起来也是为了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蒙面人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要伤害林灼灼,所以他的身上并没有多么锋利的兵器,这也给了盛玦极大的胜算。 他在蒙面人冲过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转到了他的身后,猛地将其擒住,而后把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盛玦看了一眼软榻上已经昏过去的林灼灼,更是紧了紧已经贴住蒙面人脖子的匕首,“把解药拿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蒙面人懵了一瞬,闷闷的声音从黑布下面传过来,“我还没来得及下药。” 盛玦冷着一张脸,“你以为我会信你吗?快点把解药拿出来,别想耍花招!” 还没等蒙面人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便见窗户那边又跳进来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他一进来便表明了自己的主要目标就是林灼灼,连一个目光都没有贡献给盛玦。 盛玦:…… 因为手上还提着一个人没有办法赶快追出去,他烦躁的皱着眉,手刀重重砍在蒙面上的脖子上面,在蒙面人倒地后很快便去追面具人。 盛玦一直追到了王府外,才终于追上了人,那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盛玦随意扫了一眼也没看清楚服饰便先入为主的以为这人就是林灼灼。 他行到面具人后面,也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套路,运起一掌便直接朝着他拍过去。 但还是被那人提前察觉到,躲开了。 出乎盛玦意料的是,那人躲开后并没有立刻逃走,反而是停住,转过来面对着盛玦,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他把手上女子放到地上,而后跪地恭敬道:“参见教主大人。” 盛玦第一时间看了眼地上的女子,发现不是林灼灼后瞬间提起了一口气,而后他看向地上跪着的人,正是自己圣教的左护法。 他语气沉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就抓了一个人吗?” 左护法拿不准盛玦的语气,便只好一个一个回答,“属下也是受人所托来这里办事的,一共抓了两个人,另一个人已经带到了马车上。” “带我去。” 左护法不敢耽误,立刻便将盛玦带到了马车处。 盛玦看到马车中的人确实是林灼灼后,大松了一口气。 而后便想到,这次也算是诸长矜没有保护好林灼灼,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嘿嘿。 第94章心机王爷上线的第四天(身世) 全身上下都好痛,流了好多血…… 周边一片白雾,林灼灼被人拉着,拼命地向前奔跑。 身后是一群黑衣死士,他们已经不眠不休地追赶了好几个日夜,她就要坚持不住了。 “别再挣扎了,你们已经没有前路,乖乖跟我们回去……还能饶你一条小命。” 林灼灼终于停了下来,前方是一片悬崖,后面是如狼似虎的杀手,她抿了抿唇,扭脸看了身旁的紫衣少年一眼。 她看不清那少年的长相,只依稀记得,他侧脸应该是极其好看的,她从这个角度望去,少年的睫毛又长又卷,在阳光下便好似那展翅的蝶翼。 “呵,她若是跟你们回去……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那少年闻言嗤笑一声,连声音都格外的清透。 “我们只是想带……回去,你这万剑宗的臭小子若是非要护她,那就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领头的那个黑衣男挥了挥手。 他身后的数十黑衣人一拥而上,持剑缓缓逼近。 “师兄,你别管我了,你快走,我不会死的!” 林灼灼看见自己猛地推了那少年一把,而后决绝地纵身一跃,掉下了前方的万丈深渊。 “小师妹,不要——” …… “不要!” 林灼灼惊呼一声,猛地睁开眼,呼吸稳定之后,便看见眼前一张熟悉的脸。 是弄玉。 那,这里是? 她摁了摁眉心,惨白着脸坐起身来,四处环视一遍。 我擦,这不是她在圣教时的住处吗?!她记得之前后颈被砍了一下,然后眼一闭,再一睁,这就到圣教了? “主子您终于醒了!您都昏迷了三天三夜,弄玉还以为……” 弄玉眼下一片青黑,瞧上去似乎是因为熬夜守她才变成了这样的。 林灼灼安抚好弄玉之后缓了缓,才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弄玉,你什么时候好了的?怎么不去京城找我?” “奴婢也是前几日刚好的,原想去京城找您,可是教主说他已经带着您在回圣教的路上了,奴婢便安心留在这里等您。”弄玉解释道。 林灼灼点了点头,“这样啊……” 是盛玦把她带回来的?他若是想带自己回来,直说便是,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呢? “对了,”林灼灼想起诸长矜来,赶紧拉着弄玉的手道:“玉啊,咱们赶紧溜走吧,圣教也不安全,万一那冰块脸又杀来圣教,咱们还是逃不过被抓回去的命。” 之前是想走走不了,现在既然误打误撞出来了,那肯定是先找个隐秘的地界住下,可万不能再被那厮给找到。 不然,就算她之后再怎么解释,林灼灼已经可以预想到,诸长矜会怎么发怒,而后将她关在府中,半步都不能离…… 林灼灼越想越怕,一掀被子,慌里慌张下床,去把她原本藏在柜子里的全部身家翻了出来,搂在怀里伤心地叹了口气:“我可真是倒霉催的,就不能教我好好收拾一下京城那些银子吗?” “都怪那个破盛玦,好端端的带我走,也不说提前通知一下!等我见了他,我一定……” “哦?小不点儿,你一定要怎样?” 门外传来一道含笑的嗓音,随后,盛玦一身紫色华服,一手拎着扇柄,一手托着扇的头部,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 “你这小没良心的,我可是救了你,你便是这样报答我的?” 他一笑,本就妖孽的脸更加摄人心魂,林灼灼一下子看愣了。 “怎么,被我这俊美的容颜迷花了眼?” 说着,盛玦面上的笑意更加泛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面镜子,自恋地打量一番,啧啧摇头。 “……”林灼灼翻了个大白眼,“我只是看见你这身衣裳,突然想到了方才做的那场梦而已。” 梦里那个少年被梦里的她称作师兄。 难道,原身其实是个被仇家追杀的高手来着? 根据言情法则,林灼灼认为原身极有可能是一位天妒英才的美少女,一身武艺练得出神入化,可惜太优秀的人总是会受人嫉妒。 那些看她不顺眼的卑鄙小人便想法子对她赶尽杀绝,最后害她坠下山崖! 但是! 她可是天命之人,是被上天选中了要做炮灰的人,怎么可能还在还没见过男主一面就死了呢? 于是掉下山崖的她并没有死,而是摔坏了脑子失了忆,最后的最后,又被李嬷嬷捡了回去,这才光荣赴死,死在男主的手下,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盛玦:…… 盛玦砸吧砸吧嘴,脑海中闪过些什么,他眯着眼睛问了句:“你可还记得梦中发生了什么?” 林灼灼静默一下,深沉地开口:“大概是一个天才少女凤凰涅槃的故事,吧?” 盛玦:神特么凤凰涅槃!!! 好吧,就知道这种语言上的艺术加工,蠢人是参悟不透的。 林灼灼只好简单明了地将自己的梦说了一遍。 当她说出“万剑宗”这三个字的时候,盛玦显然走了一下神。 他当初拜入的宗门,便是万剑宗。 而诸长矜,他的师兄,自然也是万剑宗的弟子。 飞快地看了林灼灼一眼,盛玦隐下眼底的一抹晦暗。 这场梦,还有她嘴里那位紫衣少年,看上去似乎都没有那么简单。 或许,可以给师父写封信,问一下宗门内弟子中是否有林灼灼的名字。 林灼灼把梦里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出来,然后才忽而惊叫了一声,“啊!大哥,我还没问你,你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我带来圣教了?还有你说救了我,又是怎么一回事?” “诸长矜知道是你把我带走的吗?” 小姑娘一脸的紧张,看得盛玦却是一下子笑了出来,“当时你与那姬萤儿都被我的手下迷晕了,他接了江湖一人的任务,要入王府把姬萤儿掳走,你是被不幸牵连了。” “……又是这个姬萤儿,从她出现开始,我就总是无故被伤害,心酸酸~” 林灼灼可怜巴巴地抽了抽鼻子,痛心疾首。 不待盛玦再说些什么,她又张嘴道:“既然我的霉运都是姬萤儿带来的,那么我总该远离她才是,所以……” 盛玦听出了这丫头话里有话,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眯着反问:“所以?” “嗐!”林灼灼充分发挥她戏精的本能,忍痛地叹气道:“所以小妹在此琢磨着,不如大哥给我找个世外桃源,教我躲进去避上一避如何?” 若是他肯帮自己找地方住,那可太好了。一来,不用自己花费时间去寻好去处,二来,还不用自己花银子去寻好去处! “呵。” 盛玦突然收了笑,把折扇合起来,语重心长道:“你死了这条贼心吧。” 顿了下,他又说:“放心,大哥还能害了你不成?你且等着,诸长矜若是来,绝不会带你走,只会带那姬萤儿离开。” 第95章男主拿到了苦情追妻剧本(喜滋滋) 随风居,夜。 诸长矜闭着眼,烛光与黑暗在面上各占一半,神色晦暗不明。 他半躺在林灼灼常坐的贵妃椅上,浑身冷凝的气息与那椅子竟丝毫不违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椅边扶手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跪在下首的侍女身子却越来越颤。 天呐,夭寿了! 距侧妃离开已经有四五日了,王爷他老人家是日日都来,一到晚上,便躺在侧妃的贵妃椅上,也不说话,只是放着冷气不知想些什么。 纵然她们不用上前侍奉,却也不敢随意离开。 这可真是……太特么惨了! 又撑了一段时间,于疏统领姗姗来迟,几位侍女目露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逃也似的拔腿便走。 诸长矜听见,缓缓半睁开眼,面无表情地问:“查到到底是谁了吗?” 于疏半跪下地,严肃地回:“之前属下探到,被砍晕在侧妃房里的人是皇帝使得计谋,追查的这几日里,却发现皇宫里并没有侧妃的踪迹,整个京城的别院也没有。” 诸长矜猛地沉下脸,怒声呵斥道:“本王要你有何用!” 于疏也不狡辩,“属下该死!” 好歹等诸长矜缓了一阵子之后,他才试探性地开口道:“其实,属下已经有了些新的线索,只是……您听了不要生气。” 诸长矜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好吧,”于疏擦了擦额上的虚汗,一边将自己所知的内容告诉王爷,一边小心翼翼关注着王爷的情绪,生怕他一不小心震怒起来,“其实……大概似乎可能也许是——” 他还想拖延一下来的,奈何头顶那道冷芒如有实质,刺得他不敢隐瞒,嘴皮子一秃噜便飞快地讲了出来:“在圣教!” 眼看王爷的脸色忽而变得阴鸷,于疏连忙俯身,咬牙求道:“王爷,侧妃她,她应该是被掳走了,绝不可能是趁您不在才逃走的。” 逃走?呵。 诸长矜黝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执拗与疯狂。 他的阿灼,可真不乖呐。 明明都保证过了,明明当初说的那么好听,明明……说要考虑做他的王妃的。 他决不答应! 诸长矜瞬间站起,眉间沉淀着暴风般的恐怖的枯寂,他现在就去圣教,把这撒谎成性的死丫头绑回来! 他要把她关在正阳殿,造一把锁链将她锁在床上,一寸也不能离。 诸长矜作势就要往外走,却被于疏一把抱住大腿,小于统领凄凄惨惨地说道:“王爷,不要自己气自己啊!说不准侧妃真的是被掳走的!” 诸长矜向前走了两步,被他扒地实在走不动了,才低下头阴森地笑道:“于疏,你可真行啊,本王且问你,本王看上去是个傻的吗?” 于疏顿了顿,似乎没想到王爷居然会突然问这种问题,这教他怎么回答?他敢说是吗? 于疏迟疑地说道:“不是,吧。” 王爷平日里是不傻的,但是如果遇到侧妃的事,可真就说不准到底傻,不傻了…… 诸长矜又笑了,这次的笑却带了一股微不可察的苦味,“她除夕夜里离开,盛玦也是除夕夜离开,况且,她的侍女说,当晚看见盛玦翻窗进了本王、侧妃的屋里,后来两人便一起失踪了。” 这一整句话里,那“本王侧妃”四字,被他咬的格外清晰。 诸长矜垂下眸子,隐住眼底的暴虐,“你说,她到底是不是被掳走的?” “可是,表姑娘也一并失踪了啊。”于疏垂死挣扎。 “表姑娘如何本王不管,你作为王府侍卫统领,理应维护好王府安全,表姑娘出了事,便是你于疏的错。” 诸长矜冷酷无情地说:“本王只在乎林灼灼,不想去关心旁人。” 于疏:“……” 淦!王爷说的好有道理,竟教他无言以对! “本王今晚便赶去圣教,她若是有心,早让盛玦将她送回来了,亦或是送封信。” 可,她没有。 “本王要问问她,既然不想待在本王身边,为何一开始要出现,为何一次又一次给本王希望……” 诸长矜抬起手掌,看见上面那已经不太清晰的纹路。 小时候师父常打趣自己,说他的姻缘线十分的坎坷,一朝不慎,便会孤独终生。 他当时是怎样回答的? 他说,徒儿一心只为江山社稷,意在四方,未来绝不会耽于缥缈情爱! 可今日,他却不敢夸下这般稚嫩的海口了。 他怕,怕自己真的会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她,怕他只是一晃神,她便成了别人的妻,而她的孩子,唤别人父亲。 诸长矜瞧着自己的手心,目光已然有些愣怔了。 这上面,坑坑洼洼的都是一些小血孔。 于疏知道自己劝不动王爷里,这时候默默站起身来,余光一扫便看见了王爷手心的伤。 “王爷!您?”您手怎么了?! 诸长矜像是突然回了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连忙收回手,“本王好得很。” 切,不说他也知道。 他于疏日夜跟在主子身边,还能不知道这是为了谁?又为了什么? 于疏的良心瞬间便不允许他再为侧妃狡辩了。 毕竟,王爷自打那日侧妃慌里慌张出了正阳殿之后,便经常有意无意向三王爷探听如何哄女孩子开心的技巧。 三王爷说了一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他家王爷便脑子一抽,决定亲自用竹签编个可爱的小兔子模具送她。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主子亲手做的小兔子终于能入眼了……这时候侧妃却又疑似逃走,王爷不爆炸才怪。 于疏假惺惺地为自家王爷的追妻史感到心酸,擦了一把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义正言辞道:“王爷!属下支持您去将侧妃抢回来!” “本王用你支持?” 诸长矜不再多话,径直出了门,撂下一句:“你留在府中管理一切事务,本王便是把那丫头打断腿,也要将她拖回来。” 于疏瞳孔颤抖着,为这感天动地夫妻情落下了潺潺泪花。 而另一边,圣教。 林灼灼与盛玦弄玉一道围在篝火旁,轻快地哼着小曲儿,撕下一条鸭腿递给一旁害羞的左护法,“喏,小左,你尝尝,可香了!” 第96章男主策马奔腾的第一天 小左站在盛玦的身后,眼馋地咽了口唾沫,悄悄看了一眼盛玦,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盛玦瞥见了,风轻云淡地说了句:“给你你就拿着,这说明我家小不点喜欢你……有的人还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呢。” 不细听的话,还以为他是在内涵某人,但是若细听的话,便能从最后那个音调七拐八拐的“呢”字上,得出这厮实则是吃酸了的结论。 林灼灼闻言,连忙撕下另一条鸭腿,不无肉疼地举起来凑到盛玦面前,努力扭过脸不看再它,“大哥,您吃鸭腿。” 林灼灼:你要是敢接你就是我儿子! 盛玦微笑着接过。 不仅如此,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哎,妹子大了,知道疼哥哥了,但是这鸭腿第一个想给的不是哥哥,哥哥这心啊,痛啊~” “不吃也罢!” 林灼灼冷眼看着这厮一边满足地咬下一口肥美的鸭腿肉,一边卖力展示自己精彩的表演,内心猛男咆哮:那你倒是还回来啊你还回来! 弄玉在一旁轻轻拽了林灼灼衣袖一下,小声道:“主子,奴婢不用鸭腿的……奴婢只要一只鸭翅就好了。” 单方面认盛玦为儿子的林灼灼冷酷地说:“我倒是想给你鸭腿。” 一只鸭就那么两条腿,现在全部都进了圣教这俩吃货的嘴。 林灼灼狠狠地咬下一口鸭翅肉,瞪大了眼盯着盛玦:“叫爸爸。” “呃?” 盛玦咽下嘴里的肉,没听明白这丫头突然发什么疯。 “爸爸?”是什么? 终于平息了。 内心那股不爽的劲儿终于平息了! 林灼灼这下也不再看他不顺眼了,欢天喜地的“哎”了一声,继续啃自己的肉去。 盛玦吃着吃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左右他可是小不点儿心里英明神武的好哥哥,她让自己喊的那叠字词,应该也不是什么坏词,吧? 左护法不敢吭气,慢慢吃着手里香喷喷的肉肉,脑海中似乎想起,在哪本卷宗里看到过,“爸爸”一词,应该是某些偏远族落中“父亲”的意思。 他狐疑地看了眼教主,见他一脸平静。 按说教主一直强调不怕魔教作恶多端,就怕魔教是文化担当。 所以整个教中的文化这一块做得还挺好……那教主其实是知道“爸爸”一词是何意,却为了哄二教主开心,所以甘愿做到这种地步吗? 这是什么神仙兄妹情!慕了!他怎么就没有教主这样好的哥哥呢?!! “小左啊,你吃那么慢做什么?好端端的肉都被盛玦给抢了,来,这块我切下来给你。” 林灼灼见瘦弱的左护法小口小口吃着肉,又看到盛玦那美滋滋的模样,心里还是有点不爽,“吃肉长肉,以后娶媳妇儿抱着就不硌人了,乖。” 已经三十岁高龄至今未婚的小左:嗯??!! 林灼灼安抚性地拍了拍小左胳膊,而后朝盛玦翻了个大白眼:“大哥,我觉得我们圣教需要改一改制度了。” 在盛玦好暇以整的目光中,她咳嗽一声,擦了擦嘴,意气风发地说道:“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这样只招男弟子,而是应该阴阳调和,在招男弟子的同时,也多向一些女弟子抛出橄榄枝,让她们加入我们圣教这个温暖友好的大家庭!” 空气滞缓了三秒。 左护法僵硬地看向教主,用眼神询问:二教主其实脑子真的没问题吗?我们圣教,温暖友好? 盛玦回以一笑:孩子大了,有时候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很正常,打一顿就好了。 左护法幽幽地说:“别的不说,咱们圣教可是江湖人人喊打作恶多端的教众,会有女子想要来吗?而且人家正经的好姑娘,为何不去那些名门正派,或是大宗之流,而要来我们这里呢?” 林灼灼一愣,“什么玩意儿?人人喊打?作恶多端?” 他们圣教,其实不圣?!!! 盛玦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方丝帕擦干净手指,对林灼灼露出一抹亲切的笑来,森森白牙在火光下透着一股阴险气息。 他还以为这丫头有多大胆,敢留在圣教呢。敢情她只是不知道他们圣教的教众,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有意思,他倒要看看,这丫头接下来会怎样。 林灼灼只是微微呆愣了一刻,随即无所谓地摆手,“这都无所谓,主要是我觉得咱们教中没有女子,属实对弟子们不太友好,你们想想,咱们弟子个个都是热血青年,万一……了,一直按捺不放,那对身体的损害可是十分巨大的!” 林灼灼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 盛玦&左护法&弄玉:…… 盛玦勾了勾唇,果不其然,他认下的妹妹,就是与别的女人不同。 其实也是林灼灼没想那么多。 主要她在书里根本没见过江湖上有什么“圣教”,唯一一个魔.教好像是唤做“清风”什么的。 既然圣教没在书中江湖势力的排行榜上出现,那肯定是因为要么早在故事线发展起来之前便被消灭了,要么是太弱了根本排不上名号。 她想了想,再次恳切地提议:“毕竟教中若是给弟子们分配对象,那弟子们必定会更加积极地为圣教发展做出回报!” 说着,她悄悄瞥了眼左护法,酝酿了一下开口:“也算是为像小左这样的青年才俊建立了保障,你们说是吧?” 空气又一次凝结。 林灼灼痛心疾首地说:“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跟玉女楼的姐姐们进行每月一次的联谊啊!!!” 盛玦&左护法&弄玉:…… 盛玦揉了揉额角,心焦力卒地问:“说罢,你个小丫头到底是想作什么妖?” 林灼灼坚决不承认自己有任何私心,尔康手摆出来:“大哥,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你可以侮辱我的金钱,但是你不能看低我的人品!” 她眼睛瞪得像铜铃,面不改色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让大家活得幸福呀!信我!!” 第97章男主策马奔腾的第二天 在盛玦好暇以整的目光中,她咳嗽一声,擦了擦嘴,意气风发地说道:“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这样只招男弟子,而是应该阴阳调和,在招男弟子的同时,也多向一些女弟子抛出橄榄枝,让她们加入我们圣教这个温暖友好的大家庭!” 空气滞缓了三秒。 左护法僵硬地看向教主,用眼神询问:二教主其实脑子真的没问题吗?这,我们圣教,温暖友好? 盛玦回以一笑,示意:孩子大了,有时候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很正常,打一顿就好了。 左护法面无表情地盯着二教主看了一阵,随后幽幽地开口:“别的不说 老爷子出身贫寒,并非真个的世家子弟出身,可说是完全地一步一个脚印拼出今日之成就的,所以对自己手下的兵士极为亲厚,尤其是那些从最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将官,更是看重。 吴峰一踏入府内,就感觉到了周围目光的不善,一个个都在盯着他看。 白川想明白厉害关系之后,长叹道,通过此事,白川发现一个问题,柳旭比他的洞察力视乎似乎要强上那么一点,这让他心理有些不悦。 龙破天和龙家在国内国外树敌无数,只要有机会,仇敌们谁都不会放过他的子孙。 但是藏传佛教却是与中原所传的佛教不同,它是在八世纪的中叶,直接从印度传入地区。1o世纪后半期藏传佛教正式形成,此后的3oo多年间,形成了各具特色的教派,大多人信奉的,都是佛教八宗里面的密宗。 “砰砰……”几分钟的时间之后,袁星就来到了敌人的身后,并且第一时间就要选择了开枪,子弹向着敌人飞过去。 目送涂峰等离开,黑袍人飘然出现在半空之中,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蔡岩和叶仁泽‘性’格有本质的不同,嬴泗已经看了明白,这两人天赋都是不错,更是对佣兵团都是忠心耿耿,程逸更加看重蔡岩的原因纯粹是因为蔡岩的‘性’子。 静悄悄的穿梭在雨林之中,段秋走在前面开路,而晓晴则跟在他的身后,俩人没有使用任何的照明设备,因为人鱼是有夜视能力的,而段秋也一样。 为了印证江边ktv老板说的,我和董爱祥去印证,找出了那时候路边的探头,发现还真是。 江远恒转过身子,眼神幽深地看着前方那个挺拔清秀的男子,然后向他走了过去,径直从他身旁经过。有一瞬间,顾陌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那时候,他真的以为江远恒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魏猛忙在身上摸手机,他要把这样的景色拍摄下来,可是摸了半天,啥都没摸~到,他这才想起来,这不过是幻境,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黄大力弄出来的。 可以看到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影视巨星等有声望的人,但大多都是男人,很少看到是夫妻的。 老方等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脸上都挂满了愁容,名将的标准也太高了吧?他们这辈子,还有机会么? 凭心而论,他可不愿让h直接与少主搭上线,若不然,少主一定会怪责自己办事不利的。 不过,还好,我几乎走了四十几分钟,终于到了欧阳顺天发的位置点。 “爷,我们的人要支持不住了。”逐月发现有的人已经挂了彩。但是没接到命令,所有人都在继续抵抗。 “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滥杀无辜,你这样的神帝惨无人道,根本不配为君。”擎龙想起天沐河惨死的家兵就气不打一出来,数落擎龙的不是。 看他发狂的样子,李清红了眼眶,上前制止住他的动作,带着哭腔说:“娘错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你。 第98章压岁钱啊压岁钱 盛玦听了她这不害臊的话之后,好好一美男,眼皮子都要翻上了天去。 “你呀,整天没个正形的,都要皮上了天去,我还不知道你?你说,你能有什么好心?” 林灼灼被这厮一顿说教,登时不高兴了,但还是不得不开口,忍辱负重地说:“好吧,其实我除了想要为我们圣教做贡献之外,还有一点点小事,想要问左护法。” 林灼灼眼睛往左护法那边一瞄,又快速收回,眼观鼻鼻观心地张嘴道:“之前大哥说是有人想要绑架姬萤儿,我只是被误绑的,那——这个金主是谁?有什么目的?” 在她问完这番话之后,左护法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暗搓搓挡在胸前的手放下了一只,另一只轻轻摁在胸口拍了拍。 吓死他了,还以为二教主是对他有所图谋呢。 毕竟,他左奕也算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美男子啊…… 盛玦却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问:“就没别的了?就这?” 就这两句话,一下子又让左护法的小心脏给提了上去。 林灼灼盯了盛玦半天,最后递了仅剩的鸭脖子过去,“大哥,你没事多吃点鸭脖儿,听说可以补脑子。” 盛玦:“……” 林灼灼又扭过脸,看向左护法:“小左啊,我不骗你,你看我这真诚的眼神,你说,我像是那种心口不一口是心非口腹蜜剑的人吗?” 左护法认认真真看了一遭,最后犹豫地点了点头,“别说,还真挺像的。” 正在喝茶的盛玦一口茶水喷出来,溅到了不远处的篝火旁,发出“刺啦”得一声轻响。 林灼灼磨了磨牙,凶巴巴地斜视了盛玦一眼,用后压槽威胁地说了一句:“你再说话,小心我半夜翻你窗户用被子闷死你!” 盛玦连连咳嗽了好几声,赶紧摆摆手,可不敢再招惹这小不点儿了。 “快!”林灼灼见他安分了,这才继续看向左护法,催促道:“快点跟我说说,毕竟我也算是真心实意给你吃过鸭腿还帮你找过媳妇儿的人了,是吧?” “……”左护法点头点到一半停了下来,疑惑地挠挠脸,二教主什么时候给他找过媳妇儿了? 不过虽然疑惑,他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是一位名叫延琅的江湖人士,咱们圣教向来有规矩,教中接的任务一般都会要求金主表明身份,而那人正是落雪山庄的人。” 林灼灼板着个脸,拧眉良久,缓缓吐出两个字:“……就这?” 一旁的盛玦拿折扇敲了一下她脑袋,“学我?” 林灼灼暂时懒得理他,把这厮的俊脸往旁边推了推,紧接着又问:“小左,他们的身份不会有假吧?有说为什么要绑姬萤儿吗?” “身份必定不假,而为什么要绑这个人,说实话,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左护法肯定地说道。 言外之意便是,他也不知道其中目的。 “好吧。”林灼灼乖乖坐了回去,双手交叉相握,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手背上的关节。 她思衬了半响,忽然抬头道:“明日我们便去落雪山庄走一趟,如何?” “怎么?” 盛玦饮微抿了一口水,眼皮撩起,半斜不斜地睨过去看她,掩在茶杯下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你怕这些人对诸长矜不利?” 林灼灼却是一怔。 不利?对诸长矜?呵呵? 林灼灼随口道:“我可没有啊,你别瞎说。” 林灼灼拨正自己脸颊上的发丝,一双眼继而紧巴巴地盯着左护法,忽然满是笑意:“多谢小左了,你们像这种金主必须表明身份的做法简直太机智太赞了!回头我再做只烤鸭送你!” 盛玦听了,在一旁小声地冷笑一下,故意自言自语道:“还说不是替诸长矜担心,这都要跑落雪山庄去了,真不知道替他担心个什么劲。说不准人家正美人在怀快活自在呢,早把某人忘得一干二净了,自作多情,切。” 林灼灼凶狠地看了他一眼,没理。 左护法接过她的话,憨憨地说:“其实也没有二教主说的那么厉害了,只是因为教主比较认钱不认人,万一被那些个金主们过河拆桥了怎么办呢?所以我们记下他们的身份,也是因为好追债吧。” “哼。”这货倒是什么都跟她说,盛玦冷冷地瞥了左护法一眼,“不说话会死?!” 可怜的左护法连忙闭上了嘴。 “唉~” 林灼灼没有再接嘴,只是仰头望天,感叹了一句:“没想到左护法还是很好说话的嘛,早知道可以透漏金主的身份,我还费这功夫做什么。” 她尽可能小声地怀念道:“我的鸭鸭,我的肉肉啊!” 在场耳力十分优秀的另三人:“……” 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弄玉再次揪了揪林灼灼的衣角,把手里最后一点肉骨头给她:“主子,要吃吗?” 啊这…… 林灼灼抹了一把口水,一边摇头拒绝,一边伸手接过,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能吃,我不要,我不吃,你自己吃吧,哎呀你自己吃就好了……” 像极了过年长辈给压岁钱时的情景。 盛玦突然福至心灵,弯起一双狐狸眼:“小不点儿,之前忘了问你,要压岁钱吗?” 嗯?压岁钱? 林灼灼一脸渴望地看着他,坚定地说:“不行,我都已经大了,我不能要的。” “啊,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恳切的请求我了,我只好把很久之前便准备好的过年礼物给扔掉了。” 盛玦轻轻扬了扬眉,一脸的无所谓。 “别别别!”林灼灼立马站起来,挨着盛玦坐下,“哥哥,我的好哥哥,您就给我吧,您就把我当垃圾桶,把那礼物给我好了。” 盛玦被她这声“好哥哥”给呛了一下,无奈地笑着在自己衣兜摸了半天,最终掏出一沓银票摆在小姑娘面前。 “喏,可别说大哥对你不好,知道你最喜欢的便是钱了,诸长矜不给你,我可是给你准备了好多呢。” 林灼灼惊喜地接了过去,一脸财迷样地数着,足足有五十张,还都是一百两这样大的面值! 凑!大哥对她简直太太太好了叭!! 林灼灼一时没忍住,想都没想,直接“吧唧”一下快速地抱着盛玦亲了一口,眼里灌满了银河般的碎光:“大哥,你对我可真好。” 第99章阿灼,我好想你 她将这一沓钱塞进自己袖口的隐兜里,满足地拍了拍,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我决定了,之前你吃了我一只鸭腿,现在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不生你气了!” 林灼灼小嘴叭叭叭了半天,这在场的另三个人却都还没有从方才见到的画面中缓过神来。 尤其是盛玦这个当事人。 盛玦:就挺突然的。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被亲到的脸颊,内心突然一股慌乱涌上,又偷偷看了眼开心的林灼灼,突然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语气居然难得有点结巴:“你你,你亲我,做什么?” “自然是喜欢你呀。”林灼灼继续摸着钱袋子,傻笑着脱口而出。 “嘭”地一下,盛玦身形突然不稳,差点摔在地上,在林灼灼困惑的目光中匆忙站起,闪电般遁走了。 林灼灼皱着眉问其他两人:“他怎么了?” 左护法与弄玉对视一眼,一个猛地摇头,一个疯狂点头。 林灼灼眉心皱得更紧了,“到底怎么了嘛?” 弄玉支支吾吾了半天,始终是憋不出来那两个字。 一旁的左护法看在那只鸭腿的份上,缓缓道了句:“教主可能是害羞了。” “毕竟这么多年,您可是第一个亲他的女子。” 林灼灼:嗯……嗯??!! “什么啊,我只是太开心了,在我们那里……算了,我是真心实意把大哥当哥哥的,我从小就是独生女,一直渴望有个保护我的哥哥,今天看见那么多银子,实在是太激动了嘛。” 弄玉点了点头,然后提出了她的疑惑:“可是主子您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林灼灼:……看破不说破懂不懂啊喂! * 说好隔日便要去落雪山庄,可盛玦却临时变了卦,说是还须再缓两日才能去。 是夜,在收获了教中无数年长之人的压岁钱之后,林灼灼便做了一场美梦。 梦里,她望着面前那数不尽的银票,而拥有这笔巨大财富的人语气诱哄地告诉她:“一张银票,换你亲我一口,如何?” 林灼灼当即答应,亲一口换一张银票,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活儿啊! 于是她便这样无休止地一边数票票,一边亲那人的脸。 最后那个人好似是不满意只亲脸了,便捏着她的脸颊,抬手指向他的嘴唇,笑眯眯地说:“现在只能亲这里,不然不算数。” 在林灼灼心里,亲脸和亲嘴那可是天差地别的! 前者是她认定了的亲人,无论男女,而后者呢,却只能是她男人的福利。 她沉默地静思了几秒,随后豪气地同意了,反正这只是一场梦,她又没什么损失,还白得了那些银票呢! 可是等林灼灼闭眼亲了一口之后,却听见对面这人低低笑起来,笑得她心尖都酥了,不仅如此,他缓了一阵子,说:“阿灼,做我的王妃吧。” 林灼灼:?!!! 林灼灼垂死卧病惊坐起,大口大口地呼吸,捂着自己噗通乱跳的心脏,“我淦!这真是一个令人潸然泪下闻者悲伤的美梦……” 嘴里口干舌燥,此时天将亮,窗外昏昏沉沉的,却也不是什么都看不见。 林灼灼掀开被子下地,却突然被窗边软塌上那道漆黑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啥玩意儿在那儿!? 她差点就要尖叫出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顿时惊得不敢动弹。 这这这,她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 就算冤有头债有主,也不该找到她林灼灼的身上吧? 小姑娘从眼缝中偷偷看一眼。 再看一眼。 噫,这脏东西是不会动吗?怎么好像睡着了似的? 天色昏暗,距离也有些远,林灼灼使劲儿地扒拉着自己的眼睛去看,却蓦然觉得这人穿的衣服隐约有点冰块脸的风格。 嗯,发型也像。 就是支着额头,看不大清楚脸长什么样。 不过,冰块脸怎么会知道她在这儿?还有,冰块脸怎么会安安静静在圣教睡下? 他不把自己从被窝里拖出去打醒就算是上天垂怜了。 林灼灼鼓了鼓气,悄咪.咪下了地,轻手轻脚地走到这人两米开外,然后屏住呼吸,再缓缓蹲了下去,想要看清这臭东西的脸。 我擦!我的九尾狐奶奶哟! 还真特么是冰块脸的脸! 完了,完蛋了。 此时此刻,林灼灼满脑子都是玩完了。 他找过来了。 都怪盛玦,要不是他拦着不让她走,诸长矜会找来吗?还说他不会带自己走,我呸,他都已经把自己给打死了,还带什么走? 骨灰吗? 盛玦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林灼灼在心里狠狠地啐了那厮一口,连银票都不要了,赶紧再小心又小心地踮起脚尖,一小步一小步往房门外挪去。 就在她跨出房门的那一刻,林灼灼提起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些,掂着裙摆便往院外冲。 快了快了! 就要出去了! 林灼灼扬起笑脸,仿佛看见了大写的自由在向她招手。 就在她离院门还有半步的距离时—— 猛地一下! 她背后被一个力道撞击,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 随即,林灼灼感受到两条胳膊紧紧地抱着自己,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完蛋! 林灼灼短促地尖叫一声,电光火闪之间只能护住自己宝贵的脸。 却在倒地的那一秒,发现自己压.在了那人的身上。 诸长矜闷哼一声,看着身上的小姑娘,眼神复杂。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跟她说话。 他只知道自己的内心,现今一阵滚烫一阵痛楚,一阵冰凉一阵愤怒,像是三魂七魄全都被眼前女子轻轻一扯,溃散到不成型。 诸长矜一眨不眨地盯着林灼灼。 其实昨晚半夜他便到了,他是想把这没心没肺的死丫头给叫醒的,可是,却在看到她可爱的睡颜之后,他竟突然觉得。 仿佛之前所有的、一切的不痛快,一切阴暗的想法,都在某一瞬间心安之后,烟消云散了。 林灼灼感觉到对面这人好像没打算说话,也没打算要对她做什么,她忐忑地放下手,想要站起来。 诸长矜却猝不及防地将她拉回来,目光贪婪地落在她脸上。 她好像胖了点,是因为在王府的时候不喜欢那里的伙食吗? 她好像又漂亮了,整张小脸都洋溢着令他心生怜爱的灵气。 她,有没有想他呢?哪怕一刻? 诸长矜一日未歇,运起全部功力,一路轻功到了这里。 他嗓子哑了,眼皮也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疲倦。 可是每每在路上想到她在这里,他便无数次涌起一股力量,支撑着自己拼尽全力。 林灼灼见他久久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有点怪怪的,诚然,心里也有些怂,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还是先想想怎么能避过一劫吧。 林灼灼迟疑地开口:“你……困吗?” 她原来也会关心他。 她原来也是关心他的! 诸长矜忽然捂着眼睛,低声笑了。 诸长矜沙哑着嗓子,喉间发出欢喜的、压抑的细碎声音:“阿灼,我好想你。” —— 我决定了!我要从明天开始三更!三更!等七夕的时候说不定会来个小彩蛋婚后番外篇啥的,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第100章或许狗男人就是喜欢咬人呢? “是,是吗?”林灼灼苦着张小脸假笑,万万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冰块脸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叙旧? 弄得她一时也不知该回些什么。 正兀自尴尬着,诸长矜又说:“那你,想我了吗?” 凑啊! 惊的林灼灼一下子把目光落在诸长矜身上。 冰块脸真的真的好奇怪啊,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自己想不想他又有什么用呢? 难不成,若是想他,他便可以饶自己小命儿? 那她自然是…… “想你,好想你,超级想你!”林灼灼真诚地点头。 她说她想他! 诸长矜全神贯注地盯着怀里的小姑娘,狭长的眼尾泄出天大的一通喜意。 只是他身上小姑娘的眼神实在是无辜又勾人,他下意识便抬手遮住那双扰他心神的眼。 “哎?干嘛呀?”林灼灼伸手想把这只手扒拉开。 在林灼灼看不见的地方,诸长矜眸光温和而缱绻,闷声的笑自他胸腔内发出声,惹得林灼灼又是一阵郁闷,“你到底在干什么嘛?为什么要遮住我的眼?” 诸长矜腾出另一只手来,轻轻摁住她的后颈往下压了压,稍稍侧过脸,直到自己的嘴唇与她耳尖相碰。 他压低了磁音,含着笑意道:“因为,我很开心。” 开心她在自己面前,终于不再是一根傻乎乎的小木头了。 林灼灼只觉得耳边一阵灼热的呼吸传来,弄得她身上好似窜了电似的,头皮也是一阵酥麻。 林灼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语气变得好商量起来:“这个,长矜啊,咱们能不能……有话好好说……” “不行!” 诸长矜才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一副春心泛滥的模样,所以他毫不犹豫便拒绝了这个请求。 这破冰块脸皮厚,她林灼灼皮薄啊! 眼看这时候弄玉便该来喊她起床了,若是一进门便看见这样一幅场景,那她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林灼灼一心急,知道这狗男人平日里最是害羞,头脑一发热,干脆胡乱地扭过脸,打算出卖美色来帮自己逃脱困难。 林灼灼本意只是吓唬吓唬他,她知道这厮不喜欢自己,那肯定是要躲开的嘛。 谁料诸长矜感觉到了她的动作,竟也同时扭脸看她,脱口的“别闹”二字刚说完,唇上便碰到了一层柔.软。 诸长矜垂下眼。 小姑娘的红唇软软的,甜甜的,害他差点把控不住地咬了一口。 林灼灼:“唔?!!” 狗男人属狗的吗?居然还咬她! 沦陷的前一秒,诸长矜脑海中突然想起些什么,突然起身,将小小一团的她抱在怀里,大步往屋内走去。 他竟然被这死丫头给迷惑了! 他明明是来把她打断腿带回去的,现在居然差一丁点,便要被臭丫头的甜言蜜语给躲去这一惩罚了。 他怎么能这般掉以轻心呢? 诸长矜放下了遮在林灼灼眼上的手,脸上又恢复到从前那种面无表情冷气四散的模样。 这叫林灼灼连质问他为何咬自己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或许这狗男人就是喜欢咬人呢? 或许人家是想提前练习一下接吻技巧呢? 嗐,她就不闲操心了,反正他之前可是说了的,尊贵的战王殿下完全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她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难道单身不香嘛? 这样一想林灼灼的心情便又豁然开朗起来。 只不过还不知道冰块脸待会儿会怎样收拾自己,所以心底一时也是忐忑至极。 于是诸长矜抿唇不言地将她放到塌上时,林灼灼眼见形式不对,立马主动出击! 她一把抱住诸长矜的脖子,不让他有可乘之机,噼里啪啦哭喊一通:“王爷!我错了,我不该一时生气便这么多日子也不回去的!” 第一步,不管错没错,先认错就对了。 她眼眶里的泪水哗啦啦流下,声音呜呜咽咽的,听起来可怜极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一觉醒来,就到了圣教呜呜……我昏迷之前吃了盛玦给我的糕点,也喝了厨房送来的茶水……” 第二步,用最简单的话把所有嫌疑人的名字都安排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让他自个儿查去。 林灼灼哭得更撕心裂肺了,“我说了我要回去,可是盛玦他不让!他非要我留在这里陪他,他,他不想让我回到你身边……” 第三步,千错万错,反正不是自己的错……况且本来就是盛玦说不用她回去,所以她才心安理得连找个隐蔽地界藏起来都忘了的…… 林灼灼上气不接下气,鼻尖和眼尾都红红的,最后还打起了嗝,“还有你!我都看见了,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小晏通信?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再也不是你最得力的预言小助手了吗?!” 第四步,反咬一口,委屈指控。要先让他不占理,然后再用茶言茶语来进行欲擒故纵的精神攻击,此效果搭配起来,那简直是!吵架大杀器! 果不其然,诸长矜被她这一番话给说懵了,半天都不带吱一声的。 诸长矜在想,原来是这样。 所以,她是在怨他吗? 怨他切断了小晏与她的联系? 可是,她有他一个不就够了吗?为何还要与晏封那么亲密? 诸长矜搞不懂,也堪不破,但问,也问不出口。 最终,他只好在林灼灼泪眼婆娑的注视下夺门而出。 林灼灼:哼,小样儿,跟姐姐斗,当初我笔下角色获得茶言茶语辩论赛一等奖的时候,你还在角落里玩泥巴呢! 林灼灼得意地轻哼一声,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刚起身,果然便听院内传来弄玉的声音:“主子,您醒了?” 说话间,弄玉走了进来,犹疑地回头,看了看大开着的门,“主子,您方才出去了?” 嗯?林灼灼顺着她的目光一看。 这货一声不吭走掉就算了,走的时候居然还不关门,故意的吧! 林灼灼“哎呀”一声,娇柔地捂住额头,“方才做了个美梦,太刺激了,激动之下便去院子里跑了两圈,如今有点胸口闷,不过不碍事。” 第101章盛老哥的厨艺教中一绝 弄玉:主子,我不瞎,胸闷那您捂脑袋做什么? 弄玉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侍候她梳洗上妆,而后笑盈盈地说:“奴婢听说了一个消息。” 现在诸长矜来圣教了,林灼灼觉得自己听到什么都不会开心,她兴致缺缺地问:“什么消息?” 弄玉神秘地卖了个关子:“您不是不想闷在圣教吗?” 听见这话,林灼灼才终于打起了些精神,“所以?” “教主说,半个月后落雪山庄会有一场盛宴,明日咱们便动身前往。” “真的?!”林灼灼突然抬首,眼里迸发出一股兴奋的光芒。 她记得书里,落雪山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隐隐还与宫里的那位有点关系。 诸长矜若是想做皇帝,便需将这股势力全根拔起,否则日后必有后患。 也许,该找个时间将此事与他提一提。 * 一大清早的,盛玦被诸长矜拎出来。 这厮冷着脸坐在他对面的木椅上,眸沉似星,不带一丝感情,开口便是质问:“姬萤儿呢?” 闻言,盛玦动也没动,懒懒地拨弄着手里的折扇,“你表妹在哪,我怎么会知道。” 话音落地,他忽而抬眼,嘴角噙笑地反问:“平常可不见你对小不点儿这么关心,你不是知道她在这儿吗?怎么连问都不问一下的?” 诸长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罢了,他能怎么回答?难不成说本王方才便是从她屋里出来的吗? 盛玦见自己的师兄难得哑口无言,忍不住便说了句:“话说,师兄,小不点儿亲过你吗?主动的。” 亲?那死丫头之前才刚亲了他,也算是……主动吧? 这话诸长矜倒是没说出来,而是盯着盛玦道:“怎么,她亲过你?” 盛玦忽然低声笑了一下。 瞧瞧,瞧瞧他那常年冰山脸的师兄,如今谈起小不点儿来,脸上居然会出现“紧张”的神色? 盛玦握着折扇的手猛地收紧,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诸长矜,一字一顿道:“师兄,你忘了,你之前,心底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 “你是怎么好意思,再去喜欢小不点儿的呢?嗯?” 他与诸长矜一同生活了数年,从没有在他身边见过什么女子,可是几年前,突然有一天,这死冰块竟然魔怔一般,非说他盛玦害了死冰块最重要的人。 呵呵,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仅如此,他还派人处处追杀自己,明明就是个凭空想象的人物,死冰块却发了疯似的偏要对自己下死手。 不过呢,盛玦那日听小不点儿说的话,关于那场虚幻的梦境,他倒是隐约地感觉此两者或许有关联。 但是! 他现在改主意了,他是绝对不会告诉死冰块这件事儿的!让他老是板着个脸,张口闭口就是威胁! 盛玦看他脸色一阵青白,心情痛快极了。 这才轻飘飘地吐出一句:“哦对,你问我她亲过我没有,那当然是有了。就在前几天晚上,小弄玉也看见了。” 盛玦挑衅地瞥了诸长矜一眼,见他捏着拳头憋气的模样,不由幸灾乐祸地大笑了起来。 真是该,气死他得了。 “盛玦,你找……” “大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一道清灵的嗓音传来,完美地打断了诸长矜未出口的那个字。 诸长矜在听到这声线的第一时刻,便是连忙垂下眼,没说话,也没去看她。 他掩下视线,只看见一尾火红的裙摆轻快地自他目光中越过,随后便是更加欢喜的语调:“大哥,我们明日就要去落雪山庄吗?” 诸长矜的心脏脩地一紧。 她怪不得要逃,她果然是不愿意一直闷在同一个地方的。 盛玦可以陪她随心所以地去向任何地方,可他诸长矜却不行。 他只会强硬地将她困在身边。 这是诸长矜第一次因自己的身份而感到疼痛。 若是他也…… “大哥,王爷是来做什么的?” 林灼灼的话适时地打断了诸长矜的思绪,这令他没忍住,像是不经意般,拿余光扫了她一眼。 林灼灼也是在害怕,怕冰块脸会把自己带走,所以才趁此时机问了一嘴。 盛玦戏谑地笑着,托着长长的语调,磨蹭许久后才说:“王爷自然是为了府中表姑娘来的,可不是为了你,放心。” 表姑娘……不说她都要忘了,姬萤儿也一同被抓来了圣教,但是作为人质的她,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此时此刻,林灼灼不禁感慨,幸好她提前抱了盛玦这条大腿!!! 诸长矜之前在屋里,经过林灼灼那番哭诉之后,心里早已没了气,若是有,那也是气自己太不小心,惹她不开心了。 此时此刻,虽然看着眼前两人无意间流露出的亲昵,他纵然又痛又怒,却不敢真当着林灼灼的面表现出来。 诸长矜克制地闭了闭眼,随后再睁开,眼底已然变得凉薄淡然:“带姬萤儿走的条件是什么?” “自然是——”盛玦迅速接话道:“十万两。” “十万两?” 诸长矜拧眉,那人大费周折地把姬萤儿从他府中掳走,不要旁的,只要钱?这不像是他那些死对头会做的事。 “骗你作甚。”盛玦勾着嘴角,悠然地点头一笑。 一段交谈下来,隐形人林灼灼努力把自己的身形往盛玦身边缩去,生怕冰块脸一不小心看见自己,把自己也给带回去。 诸长矜自然是看到了她那副鹌鹑似的模样,心里好笑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意。 * 左护法将诸长矜带去姬萤儿的住处,林灼灼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也怪怪的。 一边侥幸,一边又止不住生出些失望来。 不过这股情绪很快便被旁的心思给挤了出去。 盛玦似乎独自面对林灼灼时,还有些微微的别扭,但是见小不点儿脸上一派自然,他也不好显得过于矫情。 林灼灼满心都是弄玉告诉她的一桩教中美谈,想了想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边扬起渴望的小脸,一边期待地搓手手:“大哥,我听说,您的下厨手艺是咱们教中一绝,您都吃了我一只鸭腿了,不如……嘿嘿?” —— 还有一更,但是估计要再晚点了…… 第102章口嫌体正直的王爷 盛玦:“……”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盛玦看着面前这双祈求的大眼睛,没办法拒绝,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好吧好吧,今日给你做烤羊腿,可不许再揪着那只鸭腿不放了啊。” “是!” * 自打林灼灼吃了那烤羊腿之后! 她决定认命盛玦为自己的专用厨子,时不时便要求烤只羊腿回味美味。 而回到京城的诸长矜在安抚好姬萤儿之后,半路碰见了带头巡逻的于疏。 诸长矜此次回府回的悄无声息,连于疏都没听见消息。 路上,小于统领一看见自家王爷的身影,连忙冲身后的小弟们挥挥手,自己径直走上前去,绕着他转了一圈:“王爷,侧妃呢?” 诸长矜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语气毫无起伏地说:“还在圣教。” 于疏一脸果然如此:……所以您之前说的打断腿拖回来都是在吹牛?其实您见了侧妃之后怂的一批? 诸长矜不耐的瞥他一眼,于疏十分自觉的闭上嘴巴,但是本着为王爷分忧的原则,于疏观察着诸长矜脸色,还是斟酌着开口道:“要不然咱们去……” 没等他说完,诸长矜便已经回道:“不去!” 于疏:……倒也不必这么回答的这么快。 因为林灼灼在圣教的事情,于疏也打听了一点圣教的消息,对于圣教的行程也有一点了解。 听闻落雪山庄如今将要举行比武招亲,圣教也在受邀之列。 而按照于疏对于林灼灼的了解,就算王爷不说,他也知道,侧妃对这样的盛宴一向是抵抗不住的,所以他几乎可以断定,届时侧妃一定会在落雪山庄。 想好这些后,于疏对着诸长矜说道:“王爷,属下最近听闻落雪山庄有比武招亲。” 诸长矜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去比武,别被人打败了丢我战王府的脸。” 于疏:……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他当然不会被这些挫折打败了,他继续说道:“属下听闻最近落雪山庄也邀请了很多的江湖中人。” 说完他便抬头去看诸长矜,使劲儿的冲他使眼色。 此时的诸长矜,终于跟上了于疏的脑回路。 所以,这货是想让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屁颠屁颠追去落雪山庄? 这么一想,诸长矜内心就有点松动了,但是因为他刚刚从圣教回来了,若是说自己想去落雪山庄——那旁人不知道还要怎么怎么想他呢! 不妥,着实不妥。 于疏看出诸长矜的纠结,“王爷,属下认为王爷也可以在闲暇之余出去走走体察民情,碰巧属下这里也有一张落雪山庄的请柬。” 于疏一边把请柬拿出来,一边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掌,真不愧是他,当初早就料到了诸长矜可能带不回林灼灼。 这话算是给了诸长矜很大一个台阶了,诸长矜也并没有辜负于疏的好意。 他故作沉思状,“如此也好。” 这就算是应下了,但是为了避免麻烦,诸长矜去落雪山庄的时候还是带上了面具。 诸长矜一向是个行动派,说是要去便一点时间都不耽误,当天他便备下马车向着落雪山庄去了。 说来也巧,诸长矜刚到山庄门口的时候,便碰到了林灼灼一行人。 她身穿意见浅绿色长裙,与这个季节到很是相配。 诸长矜第一反应便是庆幸,当时不只是带了一个面具,为了避免别人认出来自己,明面上也只是带了于疏一人。 此时看见林灼灼,诸长矜也没有多想,便悄悄变了嗓音,而后上前去对着林灼灼说:“这位姑娘,小生对这里不太熟悉,不知道可否与小生同行一道呢?” 林灼灼一脸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放在心上,见他带着面具也只以为是他貌丑,毕竟她不能要求世界上的所有人都长得和她一样好看。 这样想着,林灼灼对面前这个人也是好声好气道:“可以。” * 而一旁,盛玦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面具男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摇头轻笑一下,便抬脚去跟一些多年不见的老友打招呼了。 林灼灼原本还是很新奇,逐渐便恹恹地跟在他身边,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不过尽管如此,任谁见了她,还是要惊艳地看两眼,而后对着盛玦恭维道:“哟,盛教主何时得了这么一个大美人儿,国色天香啊。” 盛玦看出了林灼灼的懒散,扭脸凑在她耳边说些什么,然后才抱歉地对面前之人笑道:“是在下小妹罢了,娇气的很。” 诸长矜和于疏皆是一身不显眼的黑袍加面具,任谁打量也无动于衷,只是看着盛玦那神气的劲头,他不怎么高兴地垂下眸子,仍旧是一言不发。 阿灼分明是他的人,这个盛玦,当可真是阴魂不散! 林灼灼得了盛玦的话,一喜,转头便向不远处清静的地方走去。 诸长矜不着痕迹地盯了盛玦一眼,随后紧跟着林灼灼也离开了。 落雪山庄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庄,整庄占据有三个山头,井然有序的房屋延绵不绝,看上去好生气派。 林灼灼坐在小亭下,听大哥说,落雪山庄庄主有位美艳绝伦的女儿,那姑娘极爱打架,若不是她爹压着她必须定亲,说不准她能一辈子跟自己的鞭子过。 她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女性朋友属实不多,幼灵自那日灵州醉酒后,都已经消失好久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样。 不过她可真是潇洒自在啊! 生而为最受宠爱的小帝姬,身边有忠心又俊隽的少年,花不完的银子,看不尽的大好山河。 ……这同样是人,咋差别就那么大呢! 林灼灼让弄玉去取点小食来,然后闷闷不乐地捏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于疏见她这幅忧郁的小模样,忍不住拿胳膊怼了怼自家主子。 在诸长矜拧眉看过来的时候,眼神往侧妃身上斜了斜:侧妃忧伤了,这可是大好时机啊!别怂,上! 诸长矜眉头皱得紧绷绷的:用你说?本王不知道?你当本王不想? 啧……于疏无奈地扶额,这王爷老是拉不下脸,若是能赢得侧妃的心,那才叫怪了。 林灼灼余光瞥见身边这两人推推搡搡的动作,心下疑惑地问:“你们有话要说?” 第103章小于统领在线教追人(虽然不靠谱 于疏见侧妃都主动询问了,心里更是激情洋溢,推搡着他家王爷,变粗了声线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家主子他害羞的紧,二十多年岁了,连姑娘家的小手都没牵过……” 林灼灼了然地点了点头,只是这话她好像在什么时候听到过? 林灼灼最喜欢俊美又不经逗的男人了,眼前这人长得身高腿长的,虽然极有可能长得不咋地,但他嗓音不错,最重要的是,他手真的好好看啊啊! 以往在诸长矜身边,她见过的俊美男子也不少了,只是一来,那些人几乎都是冰块脸的朋友,她不好意思下手。 二来呢,则是那些美男子们,她处着处着,就处成了好兄弟,对着那些俊脸,她还真真是一丁点歹念都生不出来。 更别提诸长矜那冰疙瘩了,他可是有官配的人,注定不是自己的良人……况且就他那虐文男主的人设,她是疯了才会上赶着喜欢。 如今这个面具男好啊! 林灼灼瞥他一眼,心思也活络起来。 说实话,她早就眼馋小帝姬那种凭实力单身,潇洒自由浪迹天下的做法了! * 于疏见侧妃也没有拒绝寒暄,便像是打开了话闸子一般,把他家主子的兴趣爱好一并吐了出来。 林灼灼越听越不对劲,这人听起来,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呢? 诸长矜时刻都在关注着林灼灼脸上的表情,见她一时皱起了眉,顿时假咳一声,把于疏拉到身后,这才上前一步,从容不迫道:“这么久了,还不只姑娘名讳,真是不该。” 说罢,他主动将自己的名字告知:“在下姓楚,字赢。姑娘直接唤我楚赢便是。” 楚是他母妃的姓,而这赢字,则是母妃还在时,为他起的小名。 “楚赢?”林灼灼喊了一声,歪了歪脑袋,眼中忽然发出一阵动人的光彩,她笑起来,唤他:“阿赢?这样叫好像很好听呢。” 于疏猛地一抬首,看见侧妃笑意盈盈地站在王爷面前。 他连忙去看自家主子。 很久很久之前,王爷便不让人唤他这个名字了,有时候被人打趣,还会因此而恼怒。 方才侧妃的话一出口,吓得他还以为,王爷又要生气了呢…… 于疏一脸复杂地看了诸长矜一眼,看来,他家主子真的是陷入了名为“林灼灼”的坑,如今是出都出不来了。 不仅如此,诸长矜似乎还温润地笑了一下,“嗯,很好听。” 于疏:我觉得我有点亮了。 诸长矜心情很好般的追问:“那,姑娘的名讳呢?” 嘶~人家问自己的名字,可是万一她的名声太响,误会了怎么办?但是这公子要跟在她身边,随便搪塞一个名号肯定是不行的。 林灼灼纠结了一下,没发现在她面前,男子冷冰冰的面具下,一双狭长凤眼已然冒出一大团笑意。 想了片刻,她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真实姓名说了出来:“我叫林灼灼,公子只管唤我的名字就好。” 只这一会的功夫,弄玉已经端了两三碟的小食过来。 林灼灼拉着诸长矜坐在自己对面,十分感兴趣一般问东问西。 诸长矜的回答十分简短,却没有半分不耐。 一旁的于疏和弄玉就相对尴尬了,两人缓缓对视一眼,又赶紧垂下头去。 于疏&弄玉:感觉他们身上的亮光更甚了。 快到了午时,盛玦才派人来将林灼灼喊去。 那小侍似乎得了某人的命令,见诸长矜抬脚也要跟上,不由挺身挡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说:“公子勿怪,盛公子只说让林姑娘独去。” 等林灼灼的身影消失不见,小侍才躬了躬身,疾步走远。 诸长矜沉脸望着林灼灼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疏见此,赶紧劝解:“想来应该是盛教主带侧妃去安排厢房了,毕竟招亲大会明日才开始。” “本王不知道?”诸长矜反问一句,话虽如此,他冷冰的面色总算回暖了些,一甩衣袖,“随本王去会一会那庄主。” * 林灼灼跟着小侍来到一座独.立的院子前,青松覆上层层雪色,坡下一大片白色密林,远方雾色茫茫,如同裹了银装万里。 小侍将她带到这里便微微弯下腰,作了一揖:“姑娘,盛公子便在里处等您。” 闻言,林灼灼这才把左顾右盼的目光收了回来,然后冲那小侍笑了一笑,“多谢你了。” “姑娘客气了。” 见那小侍离开了,林灼灼才带着弄玉推开小院的门,探头探脑地小声喊了句:“大哥,你在吗?” 旋即,左手边的厢房传来一道含笑的声线:“小不点儿,在这儿。” 林灼灼向着那边走去,到了房前推门而入,“大哥,今天下午我们有什么行程?去找那个延什么郎吗?” “急什么?”正堂的竹椅上,盛玦慢悠悠地将一封信塞回信封里,而后取出另一封信,抬眼朝小不点儿招了招手:“来,看看。” “什么啊?”林灼灼疑惑地问了句,伸手接过信件,取出来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复又拧眉沉思道:“万剑宗门内弟子中没有我的名字,也可能——那紫衣少年不是你。” 盛玦也作思考状,思衬了一阵后,难得谨慎地回道:“此事定论尚早,我记得门内有一条规定,若是氏族子弟拜入万剑宗,则不必将姓名记在宗门。” 也许,小不点儿是氏族子弟呢? 盛玦揶揄地睨了她一眼,悠悠闲闲地感慨:“万一我家小妹以后会有氏族基业要继承呢?” 这样一想,他又笑得跟只狐狸似的,啧啧叹息:“放心吧,大哥必定会帮你找到家人,这若真是氏族子弟,那大哥还经营什么圣教?干脆守着我家小妹那一亩三分地,便足够了……” 林灼灼:嫌弃.jpg 真没出息,好歹不得十亩?一亩够谁吃? 就在林灼灼打算坐下来歇一会儿的时候,弄玉敲门了:“主子,教主,午饭送来了。” 这一下,立马将林灼灼的注意力给吸了过去,她连忙小跑着打开门,看见门外弄玉身后还跟了三位清秀小侍。 —— 作者:一只单身狗(小于)在教另一只单身狗(小诸)谈恋爱,hhhhc! 诸长矜:所以亲妈什么时候让本王谈上? 作者噎住:这个有的人嘛,就是没有恋爱的天赋,不管我这老司机怎么带,他都要…… 诸长矜:拔剑吧! 作者:少侠莫慌,就安排上了!!! 第104章我醋我自己的前一天 小侍们的手上各个端着一拖盘的好菜。 林灼灼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回头望了盛玦一眼:“大哥,我们就在你屋里吃吧?我懒得动了。” 这丫头,懒起来真是比刚出生的小猪崽儿还要骨头软。 盛玦将手中的信封压下,笑着起身。 他算是看出来了,她啊,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坐着绝对不站着! “行,小懒猪。” 林灼灼嘿嘿一笑,赶紧给小侍们腾地方。 * 落雪山庄的老庄主是位五十来岁的中老年男人,身材保养还算得当,只是整张脸看起来有些油腻。 于疏见到之后,真是难以想象,就这般货色,居然还能生出号称“武林第一娇媚”的女儿? 不对,就这般货色,居然还能取得上媳妇儿? 于疏暗搓搓看了眼自家王爷,又瞅了瞅庄主,登时感到一阵的痛心疾首。 诸长矜淡淡地瞥了于疏一眼,而后才将视线落在那庄主身上,微一颔首:“杜庄主。” 杜棱原本正手拿一张信纸,坐在桌案前不知思索些什么。 忽而听到有人敲门,便慌忙把那张信件压下,拂了拂衣袖上的褶皱,脸色如常地说道:“进。” 此时看见两位带着面具的不速之客,他虽心中不悦,却因着多年磨练出的圆滑而并未表现出来。 “两位……不知有何事啊?” 能被他落雪山庄邀请的人,必不可能是藉藉无名之辈,尽管他看不出此二人的来历,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于疏见这老滑头算是识相,便也没与他拐弯抹角,直接亮明身份,捻起战王令牌,缓缓道:“看好了,这位是我家战王殿下。” 不待那庄主惶恐地跪拜,于疏紧接着又说:“殿下这几年从不参与江湖盛宴,此次出现在你落雪山庄,还需你遮掩一二。” 战王这几年来几乎只在京城活动,从不曾无故出现在别的地方…… 杜棱那原本浑浊的眼中忽而闪过一丝暗光,他才刚接到暗杀令,战王殿下便出现在庄内,这其中究竟有无关联? 若是有,他是否需要将此事与那人汇报一番? 杜棱低垂的眼皮子将所有心事遮掩,诸长矜看着他,总觉得有些说不上的怪异感。 不过他此行并非为了江湖之事,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杜棱行过礼之后,诸长矜才淡然道:“盛玦在何处。” 杜棱一惊,忙低下脑袋恐慌道:“在……在西边的松香阁。” 诸长矜沉默地盯了他半晌,直盯得他冷汗直流,过了许久,才轻飘飘道了一句:“带路。” 杜棱又是心一颤,难道……他知道了? 作为混迹江湖几十年、一手创立落雪山庄的杜棱杜庄主,他自认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就算此次任务特殊,不到最后一刻,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于疏奇怪地看着杜庄主那颤巍巍的走姿,不禁问道:“庄主是腿软了吗?怎么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上苍明鉴,于疏觉得自己真的是诚心实意问的这么一句。 谁知那老庄主扭过头来,脸上居然透出一股悲愤,最后却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于疏一脸懵逼,瞅瞅王爷吧,却见他沉着脸也神秘的紧。 于疏:生而为人,我很抱歉.jpg * 林灼灼吃饱喝足了,这才从盛玦的房里出来。 一开门,却看见一位满面油光的大爷艰辛地领着楚赢进了院中。 “阿赢?”林灼灼眼睛一亮,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嘻嘻地凑到诸长矜跟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有句话不是说,保暖思那啥嘛? 倒是正好与她眼下的情况符合——吃饱了之后,立马有小哥哥送上门来。 杜棱听见有小姑娘的说话声,往西边瞥了一眼,眼神当下便黏在了林灼灼身上。 真乃绝色啊! 盛玦身边,何时有了这般貌美的人物? 看着这姑娘向自己的方向走来,杜棱心神一荡,正要开口油腻几句,却猛地被身边那人沉冷地扫了一眼。 杜棱连忙噤声,看着漂亮的姑娘站到战王身边,扬起一张又纯又欲的笑脸。 诸长矜下意识便把小姑娘挡在胸前,将杜棱老狗的目光隔绝开来,俨然一副占有的姿态。 这动作若是由诸长矜来做,林灼灼可能会觉得准是那狗东西不要脸。 但若是由阿赢来做,那可真是……男友力爆表啊擦! 此刻脑子里全是废料的林灼灼思考一番,然后当众发出令人深省的灵魂拷问:“阿赢,你可曾婚娶?” 空气静止。 于疏的心在旋转,跳跃…… 诸长矜目光直直地看向林灼灼,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生怕眼底的狂喜被人察觉,也生怕她问这句话其实只是随口闲谈。 诸长矜沉默片刻,在于疏和杜棱惊呆的目光中,侧过脸故意不看她,但是说出口的话却莫名有些小结巴:“不,不曾。” 杜棱知道的,战王殿下可是有个仙子侧妃的啊! 他们冰清玉洁人人崇拜的战王殿下,何时竟然变成了这般!谎话连篇!比他老杜还不要脸! 于疏则是欣慰,王爷总算是靠自己,办成了一件美事。 可惜林灼灼听了这话,却显然没有如他们所料那样,只是眼光流转,长长地“嗯”了一声,随后蓦然弯起一抹无辜的笑来:“阿赢啊,没想到你还真是羞涩。难怪你家侍从说你连姑娘家的小手都不曾牵过呢。” 她似乎是无心地揭过这个话题,眨眨眼问:“你们也要住在这个小院子里吗?唔?除了我与弄玉的,正好还有两间房呢。” 诸长矜紧绷的心神松了下来,与此同时,心中不免有些难以言表的失落。 不过在听到她下一句话的时候,他稍稍松了些的心又再次提起! —— 诸长矜:接下来,让我侧身旋转三周半接360度转体后空翻为大家表演一个,“我醋我自己”! ps/可恶,今天中午做梦的时候梦见每章都有十几个评论,蠢作者她还在梦里傻傻的开心的头秃想剧情啊喂,然鹅面对现实的时候我哭了…… 第105章我醋我自己的第一天 “不知,”林灼灼嘴角噙着笑,一眨不眨地盯着诸长矜,轻声问道:“阿赢可缺个心上人?” 诸长矜:她是在暗示本王!!! 诸长矜咳嗽一声,别过脸,正好露出一只冒着粉意的耳朵,“我……” 林灼灼却故意似的打断了他,眼中的笑几乎要将诸长矜给灼化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屋了,我们下午再聊哈。” 诸长矜:…… 一旁的于疏尽心尽力地扮演着隐形人的角色,等杜棱一走,他屁颠地凑到诸长矜身边,开心地说道:“王爷,属下觉得侧妃似乎在勾搭您。” 虽然“勾搭”一词令诸长矜有些不快,但是他回想一下方才阿灼对自己那明眸善睐的笑,顿时感觉自己这一趟出门值了! 诸长矜骄傲地哼了一声,“本王这么优秀,就算不用战王的身份,她也一定喜欢。” 于疏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不知怎么想的,嘟囔了一句:“不过侧妃会不会有点变心太快了呢?毕竟她似乎不知道您就是您。” “万一,侧妃不喜欢……”小于还在高深莫测地揣度,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诸长矜已经逐渐黑沉的脸色。 “闭嘴!”诸长矜一声冷呵,“本王不想听你这蠢货的见解。” 听了让他上火。 于疏反应过来,赶忙请罪:“属下该死。” 诸长矜道:“滚啊!”他阴恻恻地看了于疏一眼,心里想着,这货净会往他心里扎刀,看来,不能留了! “……好的王爷。”于疏见机不对,麻利地滚了。 独留诸长矜坐在自己的屋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桌上。 不管怎样,反正他如今戴了面具,就算是不要这张老脸,也得让林灼灼那傻子心甘情愿做自己的王妃。 * 林灼灼吃得虽多,但是消化的也快。 这小院里还自带了个小厨房,林灼灼睡了一个午觉醒来饿得不行,左右闲的慌,她便撺掇着弄玉一起去厨房里琢磨点吃的。 忙活了半天,甚至求盛玦向庄里的管事借了点现成的面团,两人终于勉勉强强做出一锅小笼包子。 诸长矜正在房里静心写字,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他抬起眼皮子,正打算问一下门外的于疏怎么回事,便见于疏已然端着只盘子推门而入。 “王爷!天大的好事啊!” 一进门,这货便夸张地喊道。 诸长矜冷飕飕地睨了他一眼。 于疏这才想到王爷的身份不能暴露,立即认了个错,“属下该死。” 诸长矜:…… 诸长矜看见他手里的东西,方才那股包子香便是从于疏手里传来的,诸长矜倒也不是没吃过包子,毕竟他当年打仗的时候,物资奇缺,连树皮都啃过。 只是这包子,“哪儿来的?” 这包子的来历,那可老不小了! 于疏正了正身色,一脸严肃道:“回王爷,这包子,可是侧妃亲手做的,只此一家。” 说完,他赶紧狗腿地走到诸长矜身边,把小包子送到王爷眼前。 诸长矜眼中一丝温和闪过,面上依旧沉稳,捏起一个,慢慢举到嘴边尝了一口,“不错,是——她主动送的?” 于疏眼睛一亮,忙点头道:“是啊是啊,侧妃主动给的!” “属下可看的一清二楚,拢共就五盘小包子,侧妃直接便把一整盘的给了您呐。” 一段马屁拍下来,诸长矜脸上的寒意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就知道,纵然阿灼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念着自己的,她果然是在乎他的,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 诸长矜开心了,左思右想一番,努力绷住嘴角的笑,忍不住便说:“阿灼还从未把她的吃食分享给本王过,今日给了本王这么多,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她心中,本王也算是重要的呢?” “那肯定是啊!” 于疏说完,看主子欢喜地吃着小包子,顿感自己简直就是王爷与侧妃之间的红线使者,光荣而伟大! 这般光荣伟大的他决定犒劳一下自己,于是转过身去,掏出袖袋里用干净裹纸包着的小包子,满足地大口塞进嘴里。 嗯,真好吃! 诸长矜把最后一个小包子咽入腹中,一抬眼,却见于疏转过身去不知在干些什么。 似乎在偷吃? 他狐疑地站起身来,轻轻走到于疏身边,却在看清他手里东西的时候迅速黑下脸。 于疏正开心地把第三个小包子塞嘴里,突然感觉身边一阵黑影挡住了光,他心里猛地一阵咯噔。 僵硬地转过头来,露出一个尴尬的笑:“王爷,怎么……嗝……了?” 诸长矜死死盯着于疏鼓起来的腮,而后又看了一眼他手里剩下的两个包子。 于疏猛地察觉到不对,连忙半跪下来,哭丧着脸道:“属下……嗝……该死……嗝~” 这憨批! 气死他了! 之前林灼灼给他福袋的时候就有于疏的份,如今连个小包子都要分他一盘,凭什么?! 诸长矜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阴森森伸出一只手来,“别遮了,本王不瞎,拿来。” 于疏: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年头,连个包子都不给吃了吗???【欲哭无泪.jpg】 * 丝毫不知诸长矜那边发生了何种人间惨剧的林灼灼已然要在房里闷死了。 她瘫在摇椅上,小脚时不时地蹬一下地面,而后晃悠一番。 “弄玉,你家主子我快要发霉了……” 窗边绣花的弄玉一脸无奈,看着自己手里歪歪扭扭的针线,叹了口气道:“主子,要不您也来试试?” “试什么?”绣花? “不可能!” 林灼灼一口否决了这个提议,就她这样的,她怕绣出来遭人笑话。 林灼灼拖长了声线哀叫:“大哥有事出去了,我好难,我无聊啊——” 这时,弄玉突然说道:“主子不是很喜欢那个楚公子吗?不如去找他玩?” 诶?有道理啊! 林灼灼原本乱晃的脚丫子顿时不动了,一拍扶手,站起来就是往外冲,嘴里念念有词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刚好促进一下感情不是。” 第106章我醋我自己的第二天(其实甜) 弄玉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趁她没踏出房门的时候拉住,再次无奈道:“主子,您确定要这副模样去见人?” “……倒也不是。”林灼灼一摸自己的鸡窝头,悻悻地回去梳洗。 她们没有注意到,窗外有道身影一闪而过。 * “王爷王爷,这次属下绝对不会再骗您了,这才真的是喜讯啊!” 于疏冲到诸长矜的桌案前,一脸的兴奋。 没错,方才在人姑娘房前偷听的正是他于疏,小于统领。 诸长矜此时已经不想再相信他了,连眼神都懒得给,安安心心写自己的字。 于疏见王爷不理他,也不恼,自顾自地说:“王爷,属下方才听到,侧妃要来找您玩儿呢!” 果不其然,他话音一落,就看见自家王爷顿了下来。 诸长矜默了默,终于抵不过心里的那丝甜意,搁下笔,状似漫不经心地撂下一句:“本王去沐浴。” 于疏:…… 沐浴,沐浴好啊。 不过待会儿侧妃估计就来了,现在也没热水,那其不是说,等水热了之后,王爷沐浴时,正巧能撞上侧妃前来拜访? 小于统领一脸高深地望着主子离去的方向,然后慢慢看向王爷的桌案。 窗户稍稍错了个缝儿,风一吹,把桌上一张白纸吹移了位置。 于疏盯着纸下那书皮上印有的“追妻三十六计”:哦豁,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 于疏猜的果然没错。 等林灼灼来的时候,他家王爷正心机地坐在浴桶里,闭着眼睛故作唯美。 林灼灼没多想,直接敲了敲门,问了句:“在吗?” 没过多久,诸长矜的声音便传了出来,“进来。” 于疏站在门外三米开外的地方,一脸复杂。 王爷他老人家终究是变了……变得会撩妹了哈哈哈~必须放个小鞭炮庆祝! “这里。”诸长矜清清淡淡的声线指引着林灼灼一步一步踏入危险。 然而林灼灼丝毫不知,甚至为此乐得不行。 没想到阿赢对她这么不设防,说不定阿赢也对自己有好感呢~ 这个想法刚升起来,林灼灼忽地扭脸,就瞧见不远处的浴桶里,蒸腾的水汽中,一个诱惑的背影若隐若现。 林灼灼:“???!” 擦,开局就玩这么猛的吗! 林灼灼顿时僵住,不敢再往前一步。 虽然她是个内心戏超多的人,但是也架不住阿赢这种真刀实枪不怂直上的啊! 这这这,这特么好刺激…… 林灼灼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你既,既然在,在洗澡……怎么还,还让我,进来?” 这一声结结巴巴的问话,差点让诸长矜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他背对着林灼灼,脸上的笑意尽显,“是在下的不是,是在是因为我的侍从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在下又够不着背,所以才想着——” 最后这句,他语调格外的缓慢,又勾人:“让阿灼来帮我。” 林灼灼一惊。 先是为他这不害臊的态度给震住了,而后则是被他熟悉的一声“阿灼”给唤的酥了骨头。 淦!这家伙不是说很害羞嘛?难道……之前都是装的?所以,他想勾搭自己?! 林灼灼瞳孔地震。 没想到啊,她林灼灼也有被人追求的那一天哈哈哈~ 诸长矜听身后没动静,不由疑惑地回首。 两人的目光对视上,在这白色雾气中擦出了一片“滋溜”响的火花。 林灼灼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擦了擦嘴角,沉沉地走上前去。 大义凛然地问:“巾子在哪?我帮你。” * 次日,盛玦一大早醒过来便立刻过来找林灼灼。 但是进来转一圈却发现林灼灼并不在屋子里面,随手拉了一个小侍才知道,早在他过来之前,林灼灼就已经跟着那个楚赢去擂台前凑热闹了。 “吧嗒”一声,盛玦手中拿着的折扇断了一处。 他咬牙切齿的想,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楚赢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给小不点儿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小不点儿对他这么放的下心。 只是可怜了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大白菜,竟然被一头野猪给盯上了! 盛玦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他得去把小不点儿抢回来,绝不能让她留在那般心怀不轨的人身边。 …… 比武擂台上面,杜涟儿身穿一袭红色劲装,将她的身材衬的格外火.辣,但是她手持一把软鞭,神色冷峻连续将几次将上台的人都打的落花流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林灼灼和诸长矜就站在距离擂台不远的空地上。 林灼灼用手撑着下巴,看的兴致勃勃,时不时的对着诸长矜点评一番,“这个人好丑,怪不得杜涟儿下这么重的手。” “这个人长的还行,你看杜涟儿明显手下领情了是不是?” 越说越说,虽然并未接触,但是林灼灼还是不由对台上的杜涟儿产生了一点的惺惺相惜,你看看,两个人的审美都这么的一致,这不是知己是什么? 想到这里的林灼灼甚至还升起了想要结识这个姑娘的念头。 对于林灼灼的各种吐槽,诸长矜刚开始还肯听一听,到后面干脆直接黑了脸。 这个死丫头……怎么能这么不守妇道,正大光明的过来这里看男人也就算了,还这么品头论足。 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的林灼灼总结出来一个规律,就是有点上台的人有几分姿色的时候,杜涟儿才会收下留情,所以她只需要等到杜涟儿放水放的太严重的时候再去看,说不定这能看见一个大帅哥呢。 林灼灼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天才,对台上没有那么关注后,林灼灼又把目光放到了身边的“楚赢”身上。 她专注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而后状似带着玩笑的意味开口,“阿赢,我观你也有几分风度,你就不想去台上同那杜小姐比试一番吗?” 她凑过去,眯了眯眼,继续说道:“你看那杜小姐可是个大美人啊,是不是很有征服欲?” 诸长矜愣愣的瞥她一眼,“不去。” 林灼灼追问道:“为何?说不定杜小姐就喜欢你这款,主动给你放水让你打赢呢?” 随后想到一个可能,她兀自猜测道:“莫非你是害怕万一打输了下不来台?” 诸长矜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不知道让她继续猜测下去,会说出怎么样的话出来,便出言否定道:“都不是。” 他微微偏过头,刚好和林灼灼望过来的视线对上。 “是因为我有心上人了。” 第107章阿灼,过来。 短短八字。 却因男人专注的视线,令林灼灼的心跳骤然加速。 薄薄一层日光照在他清隽的侧脸,低垂的眼下一片眼荫睫影。 对视间,林灼灼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耳尖爆红,慌乱地移走视线,干巴巴道:“你有心上人就有吧,反正肯定也不关我的事。” 小姑娘这欲盖弥彰的模样,引得诸长矜一声短促的低笑,他似乎被取悦到了,一时间,林灼灼看不全他的神态,却听见他故意勾人般,语气打着旋儿似的上扬,反问了句:“怎么就不关你事了呢?” 他所有的事,都最喜欢最想要与她有关。 林灼灼:够了!这个该死的甜美的男人!她快要顶不住了! 林灼灼还想要再矜持一下,毕竟她虽然对这个阿赢有好感,却也不是那种鲁莽之人,若是真有下一步的打算,也要对他考验一番才是。 “那你说,为什么关我的事?”小姑娘扬起下巴,一副傲娇的表情。 真是……令人手痒嘴痒心也痒。 诸长矜盯着林灼灼头顶那翘起来的一根呆毛,情不自禁就伸手摸了上去,头发软软的,摸起来意外地让人产生一种满足感。 “为什么关你的事,”诸长矜修长的指依旧放在小姑娘脑袋上,微微弯下腰,视线与她平齐,莞尔一笑:“难道,你看不出来,嗯?” 林灼灼:犯规了犯规了擦!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要把她的魂儿给勾去了,这都连全脸还没见呢!!! 妈妈,我网恋了.jpg 林灼灼不敢与这厮对视,生怕自己体内熊熊燃烧的热情把人给吓到,长卷的睫毛一颤一颤,鼻头在冬日下略微泛红,看起来像是被人欺负了般。 盛玦气哄哄地寻了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林灼灼!” 得,这下气得连大名都叫了出来。 盛玦拧眉看了林灼灼一眼,确定她没有真受欺负,这才将诸长矜拉到一边,脸上虽然带笑,语调却寒冷刺骨,“这位楚公子,我家小妹不是随便来只阿猫阿狗都能觊觎的。” 又是这煞风景的货! 诸长矜简直气笑了,他与他未来的王妃弄点小情趣,怎么哪儿都有盛玦的事儿? 还“我家小妹”,什么时候他的女人,成了他盛玦的妹妹了?!当年在宗门的时候轻功不如他,骑射不如他,剑法也不如他,整个他诸长矜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指点点的。 诸长矜眼中的不屑十分明显,林灼灼本来还想上前劝架,后来想到两个男人在女人面前打(zhuang)架(13),一般情况下是劝不了的。 罢了,她也要给人家表现的机会……林灼灼默默地退了几步,以防待会儿误伤到自己。 其实虽然阿赢没说,她也能感觉到他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按照套路来讲,一般戴面具的人,要么是大反派,要么是男主……显而易见,阿赢极有可能是个反派。 呃,不过也不好说,毕竟整本书里她貌似没有听说过“楚赢”这个名字。 哎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灼灼摸着下巴,心道,她大哥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派的上名号,就是不知道这个阿赢,到底水平如何? 若是比不过她大哥……那就等同于比不过诸长矜,所以等冰块脸想起来抓自己的时候,照样还是保护不了她。 这样一想,林灼灼完全没了看擂台的兴趣,一心只想要撺掇某两人打一架。 林灼灼戏精上身,机智地捂住脸,柔弱道:“大哥,阿赢,你们都不要争了……”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憋红了的漂亮杏眼湿漉漉一片,当即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盛玦冷笑一声:“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野男人,还想得到我小妹的欢心,看我怎么收拾你。” 诸长矜直直地看了林灼灼一眼,见她是鼻尖一抽一抽的,望向盛玦的脸顿时阴了下来,“你弄哭她了。” “你该死。” 说完这句话,他干脆利落地抽出佩剑,直刺盛玦的要害。 以前总是念在师门情分上,在关键时刻放他一马,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容忍盛玦横亘在阿灼与自己之间! 若不是盛玦的出现,她怎么会难受呢? 诸长矜一手背在身后,只用一只手,卷起一片惊鸿白雪,残影乍现,最后那一下,剑刃便抵在了盛玦的颈间。 盛玦:…… 盛玦忽而深深地望了诸长矜一眼,之前没有细细打量过,如今认真看去,竟然觉得这人身形格外与诸长矜相似! 可是……诸长矜此时不应该是在京城的吗? 诸长矜纵然真的想弄死盛玦,但此刻也不宜在林灼灼的面前亲下毒手,许久,他收剑回鞘,立直了腰身,嘴里轻轻飘出一句:“哼,也不过如此。” 林灼灼见此,一直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方才可吓死她了,还以为他们好歹要去个安静的地方比武,没想到这就开打,这就结束了?! 只是方才她看那楚赢眼中生了一股戾气,瞧上去似乎真的要杀了盛玦似的。 吓得她差点便要扑上前将两人分开了。 不过幸好,想来楚赢也是个有分寸的人。 林灼灼拍拍胸口,赶紧走到盛玦跟前,拉着他检查了个遍,“没受伤吧?” 盛玦的心思被她一搅,顿时笑了,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大哥没事儿,不用担心。” 说着,他用挑衅的眼神瞥了诸长矜一眼,瞧瞧,就算某人打赢了又如何?小不点儿第一眼关心的,还不是自己? 盛玦眼中的情绪,诸长矜看得一清二楚。 他猛地捏紧了剑柄,指骨因用力变得煞白一片,心中想了无数的话,但是目光落在林灼灼身上时,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为一句别扭的:“阿灼,过来。” 本就快要检查完毕了,林灼灼随手又翻了一下盛玦的衣袖,见他浑身上下没一片血迹,这才真的放下心来,意味深长地对着盛玦叹息一声。 第108章我宠的姑娘,动一下试试 她大哥对她好是真好,她自然也要护着他点儿……可惜这货怎么功夫竟如此不行呢? 好歹也是江湖上武力值前五的人,败给诸长矜这个男主角就算了,怎么连一个面具男都打不过? 诸长矜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她在别人跟前忙里忙外,心里一阵冒火。 他没再说话,沉着脸,耐心地等待着。 林灼灼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诸长矜,就好像看见一个浑身上下滚着金光的人,那人脸上刻了两个令人热泪盈眶的大字:自由! 实在是小姑娘的目光太强烈了,盯得诸长矜有些忍不住,他别开视线,再一次低声道:“阿灼,过来。” 诸长矜浮沉的视线重新落在她身上,他想,在这段深陷的感情中,他可以先走九十九步,但他也要他的阿灼,最后一步,主动向他走来。 林灼灼与他对视。 心中忽而升起一股奇异的、无法控制的情绪。 似乎,阿赢是真的不错呢。 她蓦然眉眼弯弯,精致的唇角凝着一大片浓墨重彩的笑意,林灼灼到诸长矜面前站定,歪了歪脑袋,轻声道:“阿赢,你真厉害!” * 诸长矜与盛玦的那一场打斗,自然也将不远处擂台上的人给吸引住了。 杜涟儿自小就是个武痴,甚至在十四岁尚未及笄的时候便张口言道:她一辈子都不要嫁人,只跟自己的鞭子过,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可比林灼灼这个门外汉强,至少能看出来这两人的武功都是极高的,不过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看谁更胜一筹罢了。 杜涟儿一手鞭法委实厉害,在场之人没一个是她对手,看着同伴们被揍惨了的模样,一时推推搡搡不敢上前。 杜涟儿自然也看不上这些人,她一眼就看上了场外的诸长矜和盛玦。手痒了,想跟高手过过招。 “那边的两位公子,要上来与小女比试一场吗?若是应了的话,小女便是您的人了。”台上的美人儿张扬一笑,顿时看痴了台下数人。 盛玦扭脸瞥了眼,觉得不是自己的菜,没什么兴趣地摆摆手:“我就算了,在下只是一个菜鸡,便不上去自取其辱了。” 话音一转,盛玦满含深意的目光望向诸长矜,粲然一笑道:“还是让我身边这位楚公子去吧,他的身手,恐怕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都比不得呢。” 杜涟儿本来见盛玦长得极其妖冶,闻言,虽然心中不大痛快,但也给足了美男面子,转而对着这位看不清长相的公子说道:“那么这位公子,可有兴趣与小女一站呢?” 林灼灼心里一紧,这个杜姑娘,该不会是看上楚赢了吧? 诸长矜察觉到小姑娘脸上的紧张,心中一甜,猝不及防便将她揽入怀里,低头看着林灼灼,嘴里的话却是对着台上的杜涟儿说的:“多谢姑娘邀请,只是楚某已有心悦之人,恐怕不能上台比试了。” 他越这样说,那杜涟儿就越感兴趣。 杜涟儿笑着“哦?”了一声,随后不紧不慢地提议道:“我观公子也是个风流之人,若是应了我,我愿与那位姑娘一同侍奉您左右,左拥右抱不是更好?” 林灼灼:…… 当老子聋呢!神特么左拥右抱!她决定了,她不跟这个女人交朋友了! 台下的男子齐刷刷看向林灼灼,又扭脸瞧了瞧杜涟儿,含泪望天,感叹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那位公子本就有一个绝色美人在怀,如今艳绝江湖的杜姑娘也表明了心意,我酸了……” “不满兄台,在下也酸了。” “呔,老子也酸!” 杜涟儿微微一笑,她有直觉,这个男人的武功,一定在自己之上。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她杜涟儿的男人! 林灼灼:…… 说实话,如果她也是男人,她也酸! 但可惜她不是。 林灼灼突然凶巴巴地将虚虚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拍走,面无表情地说:“去吧。”老子祝你幸福! 诸长矜只是难得见小姑娘为自己而紧张,不由故意拖了拖没接话,没想到这就生气了, 他心下一叹,得(报)意(复)地朝盛玦瞥去一眼。 阿灼吃酸了。 这,可真是甜蜜的负担啊!愁啊! 盛玦第一次丝毫不顾形象的翻了个大白眼,懒得理这人。 真是幼稚! 诸长矜炫耀够了,这才慢悠悠看向杜涟儿,十分肯定地拒绝道:“左拥右抱便罢了,我家姑娘善妒。” “你!”杜涟儿气急。 台下有人见不得美人生气,登时挖苦道:“要我说,男子生来就是三妻四妾,那些善妒的女人,还是缺教训,我说那什么公子,你要是手段不行,把那美人给我,我来帮你教导教导。” 此人下流地笑出猪叫:“保管给你教得服服帖帖的,哈哈哈~” 一群人起哄附和,说实话,那边那位美人儿,还真他娘的美啊,看着就让人想…… 诸长矜眼神一暗,心中猛地蹿升起一股狠意。 还没等他开口,身边的小姑娘就已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这位大哥,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长得真有创意,活得真有勇气,就你这样,倒贴给我当牛做马我都嫌丑到眼睛。” 她指着自己的脸,语气嫌弃道:“麻烦宁睁大那双小眼睛看看,我,长得这么好看,我是脑子被你踢了会看上你?” 那人被林灼灼吧嗒吧嗒狂怼了一通,顿时憋红了脸,“你这个……” 本以为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没想到一开口却是个祖安王者。 林灼灼明白,一切都是她美貌惹的祸,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还上还得上,“你别和我说话,因为我听不懂,在别人的眼中看来,我和一条猪在吵架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那无奈的语气,无奈的眼神,诸长矜看着她轻轻皱皱的鼻子,忍不住便勾起了嘴角,心里开出一朵花儿来。 他的阿灼,可真厉害。 嗯,就算骂人也是这么的可爱。 那被骂的男人一阵怒气翻涌,便要上前打算给林灼灼一顿教训,却在抬脚的时候被诸长矜一个狠厉的眼神盯上,顿时忘了动作,僵在原地。 诸长矜漫不经心地扫视一圈,眼底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语调散散漫漫的,一字一字落在众人耳边,却能惊起一大片寒意。 “我宠的人,动一下,试试。” 第109章我想与你泡温泉 “我宠的人,动一下,试试。”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安静如鸡。 诸长矜说罢,幽深的视线投在方才口出狂言的男人身上,面寒似冰,却再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揽着林灼灼离开现场。 一群喽啰,在他心里还比不上阿灼的一根头发丝儿重要,他也没必要在这些人面前浪费时间。 这样想着,诸长矜便又回忆起昨日在那本《追妻三十六计》中,写有冬日促进男女感情的方法。 可惜他当时觉得太心机太羞耻,便直接略过没看。 林灼灼任由诸长矜拉着自己的小手,心里跃跃欲试——上天果然是先磨砺她的心智,而后才会降大任与自己! 她的大任,就是把阿赢死死套住! 一路上,两人都相对沉默,尤其诸长矜,心中更是由欢喜变为了忐忑。 阿灼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是对他的表现不满意了?方才夸他厉害,也只是随口敷衍么…… 而林灼灼却想着,这厮之前不是还情话说的贼溜,浑身散发着“我很会(撩)”的气息吗?现在怎么又不说话了,难不成,害羞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两人回到小院里。 林灼灼觉得她有必要送点小礼物,并借此试探试探阿赢的真心。 她一踏入院门,就主动松开诸长矜的手,抢先道:“阿赢,我还有事,我就,就先回去了,晚点再找你。” 说完,一溜烟儿回了她房里。 闻言,诸长矜似乎有点愣怔。 他满上的神色一变再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一定是他做的还不够好,所以阿灼还没有看到自己真正的心意。 诸长矜唇角抿出个坚定的弧度,攥紧了指尖,默默推开了自己的房门,沉脸走到桌案前。 桌上,那本《追妻三十六计》正安安静静躺在一边。 诸长矜眼中暗色挣扎了几番。 他二十几年的修养告诉他,本来看这种书就已经是极限了。 先前把阿灼叫来给自己擦背,他已经忍着羞涩在自我唾弃了(但内心其实开心的要死)。 可是如果不学习的话,于疏那个蠢货根本一点都不靠谱。 阿灼不会喜欢上他,也就不会心甘情愿做自己的王妃,以后她的孩子也就要唤旁人爹爹……四舍五入,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跟阿灼在一起!!! 不行,诸长矜心里一紧,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一定会参透这本追妻技巧,把阿灼牢牢地绑在自己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心中这样思量着,诸长矜面无表情地把书翻到“如何在冬日快速提升感情”那页,眸光逐渐暗沉。 把于疏唤来,诸长矜绷着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小于统领本来正在劈柴烧水干得津津有味,自家主子把他叫来,却又一言不发,搞得他是一头雾水,满脸懵圈:“王爷,何事吩咐?” 诸长矜薄唇轻启,清晰地吐出一个字:“你……” 于疏恳切地睁大双眼,“属下在,王爷尽管吩咐。” 诸长矜依旧说不出口。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主动提出那种要求呢?这也太奇怪了吧?况且在阿灼心里,他也不过是个仅仅相识不久的异性男子,吧? 诸长矜有点游移不定。 于疏却着急起来:“嗐,王爷有什么吩咐直说啊!过了这个村儿,便没这个店了!” 一句话,却是把诸长矜给点醒了。 对,他就是豁出老脸,也要把阿灼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诸长矜心态逐渐平稳,手指敲了敲桌子,一口气道:“你去问问庄主,庄子里有没有温……泉,之类的。” 于疏:…… 于疏:??!! 小于统领差点没缓过气来,什么?他听见了什么?!不是吧不是吧,王爷确定现在就要这么猛吗? 于疏还想再劝几句,却在触碰到自家王爷的神色之后,重重地叹口气,领命去了。 哎,他家王爷,也是不容易啊! * 林灼灼回到自己的屋里,转了好几圈,却始终扒拉不出一件适合做小礼品的物什。 正当她坐在自己的摇椅上闷闷不乐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谁呀?” 诸长矜站在门外,手指攥了攥,努力平稳着气息道:“是我。” 屋内,林灼灼眼睛一亮,阿赢居然主动找她,妙啊! 原本诸长矜是想让于疏来的。 他怕自己拉不下脸,平白闹个笑话。 但随后又想到,连这种事都只让手下通知的话,是不是显得自己太没有诚意了? 左思右想,前思后虑,他还是自己来了。 “进来叭!” 门开的一瞬间,林灼灼绷直了身板,像只矜傲的小孔雀似的,冲他微微颔首,“随便坐。” 诸长矜心里的紧张一下子全没了。 他眼中含着温柔笑意,定定地看着坐在摇椅上的林灼灼,直到把她看得快要顶不住的时候,才慢悠悠地说道:“阿灼,你书是不是拿反了?” 林灼灼登时炸毛,奶凶地瞪了诸长矜一眼,语气理直气壮的,把书倒回来的动作却慌乱至极,“我就喜欢倒着看书,怎么样!你你你,你知道些什么啊,这才能充分展现出我的聪明机智。” 嗯,是个挺“聪明机智”的,小傻瓜。 诸长矜稍稍勾了嘴角,掩唇一声轻咳,“我来,是想……” 林灼灼表面是在全神贯注地看书,实则已经把眼前那个字快要盯出个窟窿来了,“嗯?说吧。” “我想,”诸长矜瞥了她一眼,咬紧牙关,憋了憋,从牙缝里羞耻地憋出几个大字来:“我想与你一同泡温泉。” “可以啊。”林灼灼顺嘴回道。 随后,她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意味深长地盯着诸长矜猛看一阵。 诸长矜如今是不怕开水烫了,反正已经豁出去了,干脆剖罐子破摔,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道:“看我做什么?我邀请我心悦之人去泡温泉,这有错吗?” 噗~ 太可爱了吧也?这就真害羞了? 林灼灼本来还有点羞意,现在看见阿赢这副模样,心里只剩下一片想要逗逗他的想法。 林灼灼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笑得都挤出两滴泪来:“没错,这有什么错的?我答应你了,我们什么时候去?” 诸长矜想说要不晚上去?毕竟这青天白日的,他怕自己…… 林灼灼见他犹豫,直接替他做了决定,一锤定音道:“好,那就现在去吧!” 诸长矜:…… “你不愿意?” “怎么会?”诸长矜连忙否认,他只是觉得,阿灼她是不是,有点太……迫切了,吧?不过如果她想要,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嗯,又是一个甜蜜的负担呢~ 第110章所以爱会消失 落雪山庄里的天然温泉确实不少,于疏亲自去问了,庄主便把最最隐秘奢华的那处告知于他。 诸长矜与林灼灼一道进去之后,于疏贼贼地把温泉外的大门一锁,反正里面也有睡觉的房间(虽然只有一处),但是! 奈何他这颗盼小世子的心啊,它老是不受控制,撺掇自己做出这种事…… 若是王爷出来之后打他骂他罚他,他也值了! 此处的泉水是天然便是温着的,并且占地也十分宽阔。以是庄里在发现之后,连忙上告,杜棱最近花费了许多心血才将它建的如此华丽。 只是还尚未用过,这第一次便给诸长矜占了便宜。 温泉中间一层透透的轻纱隔开,林灼灼到底还是有点怂,指着另一边道:“阿赢,你去那边,我在这边。” 诸长矜知道这是化解脱衣尴尬的最好方案,但心里还是觉得好遗憾。 他其实还想抱着阿灼,舒舒服服地泡温泉呢~ 在林灼灼疑惑的目光中,诸长矜压下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假咳一声,严肃道:“好。” 诸长矜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而后三下五除二地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褪下,只剩一层轻薄的里裤。 他正准备下水,却突然被一道悦耳的娇笑声给引了心神。 诸长矜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那层隔开两遍的轻纱旁,露出一颗可可爱爱的小脑袋瓜,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胸口。 诸长矜:…… “!!!!” 阿灼竟然偷看! 诸长矜只觉得脸上猛一下热了起来,他后退一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下子没注意,直接落进水里。 林灼灼:不是吧不是吧?真的会有人连泡温泉都会戴面具吗?她只是单纯的想看看这厮到底长什么样子啊喂! 林灼灼发誓,她绝对没有馋人家身子想要偷看之类的……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数清楚阿赢到底有几块腹肌,这厮就被自己给吓得跌进池子里,有意思~ 林灼灼身上只裹着肚兜与里裤,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嫌热就直接把里裤弄短了。 她等了一阵不见动静,心里一骇,连忙小跑去,站在池子边去看诸长矜的身影。 这水虽然是不深,颜色却不是十分透彻。 林灼灼望了好一阵,生怕那傻子跌进水里给淹死了,她刚伸出一只脚,打算下水看看,却被忽而冒出来的诸长矜给溅了一身水花! “阿赢!”林灼灼扒拉着脸上的水珠,气得想锤人。 诸长矜却笑了,笑着应她,“我在。” 林灼灼还想发脾气,却突然被他抓住脚腕! 想要把脚抽回来,却听阿赢似乎在咬牙切齿的嗓音响起:“是觉得我太温和了是吗?还是觉得你穿成这般在我眼前晃悠,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嗯?” 林灼灼一愣,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虽然她穿成这样,在自己心里顶多也就是背心配短裤的效果,可是落在阿赢这种老古董眼里,就是不知羞耻刻意引诱的意思啊! 林灼灼连忙摇头,“我不是我没……” “噗通”一声。 诸长矜嘴角隐隐勾起一抹放肆的弧度,方才随着自己的心意,他直接便把小姑娘拽下水中。 看她在水里扑腾出好大一团水花,诸长矜身体做出的反应远比心里要快,一把将林灼灼面对面抱起,托着她软软的身子,放在泉边的白玉石壁上。 诸长矜甚至不敢抱得太紧,生怕把她弄疼了。 林灼灼看见诸长矜眼里的暗色,不由吞了口口水,紧张地问:“你干嘛?” 诸长矜心里一圈的旖旎压下,他托着林灼灼的手臂向上抬了抬,而后腾出另一只手来,缓缓低头。 在林灼灼惊慌闪躲的目光下,诸长矜最终停在林灼灼耳边,哑声应道:“嗯。” 他突然啄了她白润的耳垂一下,低沉的嗓音像是3d环绕般响在林灼灼脑海里。 诸长矜说:“干。” 林灼灼:……血槽已空,麻麻救命! 林灼灼不(欲)太(拒)剧(还)烈(迎)地挣扎起来,双手抵在诸长矜胸口,嘶——手感真好~ 她却快要哭了似的,可怜巴巴地说道:“可是阿赢,我都没见过你长什么样子呢!” 诸长矜一顿,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笑着点头,低头埋在林灼灼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好啊,给你看,自己解开。” 林灼灼:总觉得这个动作似曾相识是肿么肥事? “你别闻~”也不害臊! 诸长矜不为所动,甚至眼中一片暗沉闪过,忽而稍稍偏头,在她白玉般的颈子上亲了几口。 林灼灼羞涩地捂住脸,只觉得连骨头都软了,只能无力地攀在他身上,“你不要脸!” 诸长矜顿了顿,蓦然扬起一张无辜的笑,猛地在林灼灼唇上点水一吻,“真香。” 林灼灼:这两个字突然想笑是怎么回事? 诸长矜见她还敢笑出声来,微一扬眉,眼疾手快地将小姑娘的下巴定住,“还敢笑?” 林灼灼趴在他肩上笑够了,擦了擦眼角被笑出来的泪水,却察觉到某人锢着她身子的手越发的紧了。 她登时哼唧两声,不说话了。 她是安生了,可诸长矜却难受起来,浑身像是被塞进一堆火堆里似的,烫得他心下躁闷。 诸长矜努力憋住心里别的想法,别过脸,幽深的眼神落在林灼灼的颈边,“怎么,又不想看我了?” 他既然敢让这小丫头看,那自然是准备充足了的。 除了这面具以外,他还在面具下换上了一层假面,依旧俊美非凡,就是为了怕这丫头见了不喜。 林灼灼犹豫一下,旋即颤抖着小手,伸向男人脑后。 激动的心微微发抖。 系在后面的绳子“吧嗒”一下开了,林灼灼却忽然死命扒拉住诸长矜的脖子,坚决不看他的脸,嘴里念念有词道:“我知道你长得好丑!你先别这样,我劝你三思!” “不然我要是看见你的丑脸了,我对你的爱就会逐渐消失……” 第111章我就永远都不会把你弄丢了 诸长矜默了默,仔细回忆一下自己换的这张脸,虽然比不上原本那种好看,但,也算是俊美的吧? 诸长矜放心了,把林灼灼的小脑袋掰过来,让她好好看看,他才不丑! 他都知道了这丫头喜欢长的好看的,要是再换张丑脸,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又不傻! 林灼灼吓得连忙闭上了眼,“我不看我不看,我觉得我们还是互相有点隐私的好,你丑你的,但是你戴上面具之后,我也看不见全脸是不是?这样我还能对你有点幻想。” “……”诸长矜气着气着就笑了,这小傻子,傻得还挺别致? “睁开眼看看,我若是丑,那你那个大哥才更丑。”诸长矜哄她。 “是……吗?”闻言,林灼灼这才悄悄地挣开一条眼睛缝儿,一眼便看见,一张带点禁欲,又有些引诱的俊美容颜,嘴角微微抿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怕她不喜欢。 林灼灼:我真傻,真的,我单想到他戴面具是因为颜丑,甚至还在刚才说了些污蔑人家美貌的话…… 林灼灼连忙又缩进他怀里,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怂的,“我方才说你长得不好看都是瞎说的,你你,你可不许生气啊!” 他怎么会对她生气呢?他怎么敢对她生气呢。 诸长矜把小姑娘从怀里哄出来,一边轻轻抚着她鬓边的碎发,一边轻声诱道:“对我的长得还满意吗?” 林灼灼:……阿赢杀我! 讲真,她真的怀疑这厮的情话技能是一阵一阵的,一会儿羞的不行,一会撩的肾疼……不过,这样的人设她好爱啊! 要说林灼灼的最爱,就是那种干干净净的斯文败类,板着一张正直的严肃冰山脸,动.情时却会说出如狼.似虎的情话来。 随便她一句无心的撩.拨就会红透了脸,凑上前去吻他还会羞涩闪躲,却又不许她后退半分,再次强硬地处处索吻。 林灼灼眯眼看着诸长矜,手指从男人的下巴,一直滑到喉间,在他危险的注视下悄然一笑,突如其来地将红唇送到他耳边,轻热的气流扫过一片肌肤,“你猜,我喜不喜欢。” 她总是这样,不肯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只是暧.昧地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引得他不能不多想,又害怕是自己多想。 林灼灼见他不说话了,眼珠子一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几乎是下一瞬,软润的红唇般贴上了诸长矜的耳尖。 诸长矜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随之眼神疯狂地暗沉下来。 “阿灼,乖,别……”他有力的指掌狠狠地将怀里小姑娘抱住,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血骨之中。 林灼灼娇娇地哼了一声,诸长矜立马便松了下来,只是嗓音已经哑的不像话了,“欠收拾是不是?嗯?” 林灼灼才不管他,十分有气性地张嘴轻轻咬在诸长矜耳垂上,激得他又是一颤! 诸长矜闷.哼一声,连细微的喘息声都那么性.感,“林灼灼!” 他几乎是从后牙槽里挤出来一句:“你最好待会儿不要哭。” 林灼灼一怔,呆呆地松开嘴,“啥?” 诸长矜却不给她继续疑惑的机会,温泉也泡够了吧?直接抱她上去,稳稳当当地走到放衣服的竹架旁,把两人的衣服都挂在小臂上,单手托抱着她去了左手边的小房间里。 林灼灼怂之又怂地窝在诸长矜怀里,大气不敢喘一下。 只是之前一直在水中,她没有细看,如今上了岸,却见阿赢身上皆是片片伤疤,蜿蜒可怖。 诸长矜察觉到她的视线,忍着心里的蠢蠢欲动,轻笑着拍拍她脑袋,“吓到了?” 林灼灼立马摇头,迟疑地回道:“那倒没有,就是……有点小小的心疼~” 她说话便正经说话,怎么还跟撒娇似的。 诸长矜眼中一片清晰的欢喜,他就知道,他家的小姑娘,最是心软。 “快走快走,好冷,房间里应该有备用的衣服。”林灼灼催他。 诸长矜笑了,将她搂紧,快步回到那小房间。 因为此处才刚修缮好,就迎来了庄主之女的比武招亲,所以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 诸长矜将一件素色的寝衣披到林灼灼身上,扭着脸,嘴角抿成了一个认真做事的弧度。 林灼灼令人猝不及防地环上他的肩,眼底的揶揄泛滥,“又害羞了?方才还亲我,这会儿连看都不敢看了?” 诸长矜:…… 诸长矜想把她压.在墙上,好好教她体会体会什么是不敢看,什么是害羞! 在温泉里的时候,他都没怎么好好亲过她,现在小姑娘都自己送上门来,他若是拒绝,岂不伤了她的心? 诸长矜捏住林灼灼的小脸,薄唇缓缓凑近。 然而真到了跟前,林灼灼心跳一快,还是躲了开。 “不要我亲?”诸长矜不动了,直直地看着她,问道。 他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见小姑娘无辜地说不是,心下不由一叹,揽她入怀。 “好,都依你。”诸长矜眼中氤氲了一片雾气,半晌,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又沉沉地开口:“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林灼灼眼睛一亮,听故事好啊,听完故事就可以装睡!她用力地点点头,“想!” 诸长矜轻声笑了笑,与她一同坐在床上,掀开被子拍拍自己的长腿中间的空地,“过来,坐这儿。我抱着你。” 林灼灼:…… 她小心翼翼地坐过去,诸长矜把人摁在胸前,嗓音轻轻地,将自己“曲折”又“悲惨”的身世,用一种沧桑追忆的语调讲了出来。 诸长矜说道:“后来我父亲心爱的女人死于后院姨娘争宠,他疼爱的小儿子没了母亲,便要杀我的母亲泄愤,害我也一同失去了母亲。” “江湖人皆道我楚赢狠戾,却不知我狠戾的背后,其实曾经……” 他未说完,便已久久沉默不语。 林灼灼没想到,原来阿赢的身世也如此凄惨,原来在这些年岁,他活得并不快乐。她第一眼见他的时候,第一次了解他的时候,就觉得他这样温柔的人,是不可能生在可悲家庭里的。 可是,他的家庭偏偏就是这般可悲。 林灼灼心又软了。 她缓缓转过身去,想要安慰他,却依旧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抬脸蹭蹭他的手指,希望他不要再沉湎与过去,“阿赢,在我心里,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刻起,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小姑娘坚定地说道:“你以后所拥有的,也一定会是最好的!” 一番话正好戳中诸长矜的心,他“明亮”的眼神又逐渐“暗淡”下去。 见他不仅没有好转,竟还愈发悲伤,林灼灼自我怀疑了一阵,不得不换个方式安慰道:“阿赢,听说庄里新来了几位绝色美男。” 她小声地与阿赢分享消息:“我听闻,那个杜涟儿其实养了很多男宠呢……要不?”我们散散心,顺便去看看那些男宠都长什么样子? 话音甫一落地,诸长矜顿时收回自己惨戚戚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捏了把小姑娘腰上的肉肉。 林灼灼倒吸一口气,当即忍辱负重地求饶:“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瞧,你这不是缓过劲儿来了?” “你骗我。”诸长矜却不接这一茬,继续讨论上一个话题,“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可我还不曾拥有你。”不仅如此,他现在连一个真实的承诺都没有得到。 男人的眉眼一片寡淡,可嘴里说的话却令人红了耳尖,“我想真正拥有你,阿灼。” 他抬眼,目光灼灼,盯得怀里的姑娘恨不得就地扒出一个窟窿,跳进去,藏起来。 诸长矜轻轻一笑,垂下眼帘,低头细细亲吻她的耳垂与颈侧,嗓音嘶哑:“昨儿个你替我擦背,我便想这样做了。” 当时毫无所觉,甚至还在唾弃自己思想不要脸的林灼灼瑟瑟发抖:“我,我觉得我们可以走了,我饿了。” “我觉得阿灼还能再坚持一下。” 他顿了顿,到底没再唐突,只是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个小玩意儿,放在林灼灼手心。 这是他很久之前就买的,总是想着要送给她。这些零零散散买回来的,一眼就觉得适合她的小东西,他其实攒了许多。 “这小铃铛镯子是我送你的礼物,你戴在脚上,我就永远都不会把你弄丢了。” “阿灼乖,说句喜欢我,心悦我,爱我,非我不可,我便——动作轻些。” 婚后番外篇·集合 1. 京城西郊有座隐秘的行宫,历代帝后成婚时皆要来此暂住一段时日。 晨起用过膳后,陛下潦草地批了几道奏折,心神不由自主便飘到了旁处一抹烟绯色裙摆上。 摇椅轻轻晃动,林灼灼读着话本,忽抬头见天清气朗,又闻窗外鸟鸣清越,随口就奉承了句:“陛下换了个发型,果然英俊了许多。” 诸长矜听了,握笔的指攥了攥,想起大婚之夜,自己竟沦落到睡偏殿的地步,他憋住涌上心头的得意,绷脸回了句:“寡人晓得。” 居然没撩动? 林灼灼不死心地又叹,“哇,眼睛都炯炯有神了诶!” “……寡人晓得。” 伺候笔墨的小太监羞耻地发现,陛下脸色虽冷,耳尖却悄悄红了! 陛下婚后似乎变得难撩了,林灼灼摸着下巴啧一声,再接再厉:“咦?连嘴巴也更迷人了呢!” 她原也只是闲来无事,单纯想要拍个马屁,却不知诸长矜联想到什么,忽而色厉内荏道:“闭嘴。” 见此,林灼灼反而满意地笑了,一字一顿,像是故意勾他魂儿似的轻叹:“唔,那不行,我还想亲你一下呢。” 诸长矜:“……”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摔(落)门(慌)而出(逃).jpg】 2. 一日,林灼灼突感顿悟,想起自己最近这些时日的贪吃,以及腰上多了一圈的肉肉,下定决心要节食! 于是,陛下便见皇后时不时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譬如眼下,正盘腿而坐,嘴里念念有词。 他心生好奇,问了句:“在做什么?” 林灼灼正在认真(望梅止渴)背诵竹笋炒肉的制作工序,突然被打断,随口答道:“修仙(瑜伽),别打扰我。” 陛下想了想。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衣裳,走到林灼灼身边。 林灼灼察觉,再次睁开眼,“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微微一笑:“双修。” 3. 又是某年春节,陛下与娘娘一同出宫视察。 客栈内。 林灼灼一时兴起,想起自己曾经好穷的时光,不由感叹:“你看天上那朵云,像不像你曾经欠我的二百两银子?” 诸长矜没有华丽的语言,只是浮了浮杯口的腾雾,神情莫测,不紧不慢道: “哦。你发间簪的那支鸾光步摇,你指间戴的那颗翡翠玉戒,你腕上套的那串珍珠彩链……” 他似乎还笑了笑,很骄傲似的,凑到她跟前,细细摩挲着姑娘耳边的嫩肉:“以及你储物间放置的数十套锦绣留仙裙,你每日专贡的御用桃花酥,你日常沐浴所需的天价香体药膏……” 林挽慈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你滚。” 陛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家小姑娘不开心了? 陛下做出一个壮烈的举动。 在小于统领无语的目光中,一介皇帝,半夜翻窗爬床,把皇后屋里的暖炉全都熄灭。 最后,心机陛下被冷得瑟瑟发抖的林灼灼缠住身子,在她脸上偷偷啾一口,满意睡去。 翌日醒来…… 第112章对付阿赢的大杀招 “阿灼乖,说句喜欢我,心悦我,爱我,非我不可,我便——动作轻些。” “……” 淦!此人歹毒! 林灼灼一阵脸红心跳,内心疯狂呐喊:居然妄图利用美男计诱她上钩! 输什么都不能输掉气势,别人有的,她林灼灼也要有,“我就喜欢你动作重些,我偏不说!” 诸长矜瞧她这娇气的小模样,眸光顿时深谙起来,内心充斥着一股不可言说的酥痒。 最终叹了口气,他缓缓弯下身,把那小镯子戴到林灼灼细白的脚踝上。 戴上后,他却没有及时收手,而是极有兴趣地握住她脚腕,放在手心里比划了一番,最后啧了一声:“这么细这么白,你说咬一下,会不会留印子?” 林灼灼:……这厮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诸长矜作势便要低头,林灼灼赶紧拉住他,“你别……” 男人听话地停下来,然后勾人的凤眼一抬,懒懒地问:“别怎么?”他转而凑到她脸前,唇角轻挑:“不喜欢我了?” “……我本来就没说喜欢你!”林灼灼恼羞成怒,看着这厮一脸的得意,真是恨不得上前咬他两口泄恨。 小姑娘面上的神色灵动可爱,诸长矜一时没忍住,迅速在她唇上偷了个香。 他笑起来满眼星辰,又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像是在回味。 分明是一张高冷的脸,却在此刻散发着一股傻笑般的甜。 林灼灼原本想要控诉的心也渐渐上钩了几分,她不怎么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你就会欺负我。” 诸长矜听了,低笑一声,“这就算欺负了?我还有更厉害的,要不要试试?” 小姑娘瞪了他一眼,气哄哄地转过身去,“你真不要脸。” “要脸做什么?”诸长矜鼻尖蹭蹭她的脸,“我只要你就好了。” 林灼灼受不了了,她待够了,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忍不住把这该死的甜美的男人推倒! 林灼灼深呼吸一下,突搞袭击,飞快地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趁他愣怔的期间,一撩被子,嗖的一下往外冲去。 诸长矜还在傻傻着摸着自己的脸,回过神来之后,就看见这小身板蹿得飞快,已经冲出房门逃之夭夭。 他突然笑了,舌头抵紧牙关,也不急不慌的,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顺便再拿起小姑娘的衣服,悠闲自在地走了出去。 林灼灼觉得自己好惨。 她早上根本没怎么吃东西,阿赢之前压着她亲的时候,她就真的已经好饿了…… 可是等她借机溜出去的时候,却悲惨地发现,温泉大门不知道被哪个小贼锁上了!!! “!!!”无耻贼人,好恶毒的心! 林灼灼警惕地转过来对着房间的方向,看到越走越近的阿赢,她顿时又觉得,自己的骨气也不值几分钱。 不想跟阿赢耍朋友的仙女不是好戏精! 诸长矜站到林灼灼面前的时候,她一下子变了脸色,猛地扑到他怀里,哭唧唧地痛喊:“阿赢,我好饿啊,我饿得都没力气走路了……求求了,放孩子回去吃点东西吧!” 诸长矜微笑着拍拍她脑袋,在林灼灼期待的目光中,忽然低头,准确地噙住她红唇,惩罚似的厮磨吮咬。 “都没力气走路了,刚不还跑的飞快?” 林灼灼娇声哼了哼,在这温柔攻势下腿都要软了,诸长矜眼底的光却脩地一暗,动作不打一声招呼就变得狂妄起来。 他气息微乱,松开几秒之后,等林灼灼喘过气来,便揽着她的细腰,再次深深吻下去,一边吻,还要一边把带过来的衣服给她一点一点穿上。 林灼灼第一次见这种一边亲昵一边穿衣的,还挺新奇,忍不住就要笑。 诸长矜轻轻咬了她一下,含糊不清地说:“再笑,我待会真的让你哭。” 林灼灼:瞬间变乖.jpg 等她的衣服穿好了,林灼灼也被诸长矜吻得晕晕乎乎脸红心跳,眼中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雾气,就这般无力地靠在他胸口,看上去像是在极力邀请他多做些什么。 诸长矜知道再进一步还为时尚早,他就算再怎么忍不住,也不能用这个假的身份要了她。 只能死死憋着,随后将她一把抱起,大步往房间走去。 林灼灼看他方才满脸的克制,还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没想到这厮居然还要带自己去小房间里! 她登时挣扎起来,“阿赢,我饿了!我要去吃饭,我不要……” “别动!”诸长矜嘶了一声,恶狠狠地凶了小姑娘一句,“你再动,我可真就不管不顾了!” 之前说的那些浑话,都是在试探她对自己的接受程度。 既然她这么不愿,他自然是不会强迫的。 诸长矜也是知道于疏把大门上了锁,他耳力极佳,早在于疏正锁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 可是他没拆穿。 “那怎么办?我真饿了,我想吃肉。”林灼灼委屈兮兮的大声“嘀咕”两句,生怕他说话不算数。 诸长矜瞥见了只觉得好笑,在林灼灼震惊的目光中,直接推开窗户,抱着她从窗口轻飘飘跳了下去。 林灼灼:“!?” 林灼灼眼睛瞬间亮起,揪了揪他的头发,一脸期待地问:“阿赢,教我武功好不好?我想学!” “不行。”诸长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万一她学了武功,哪天想走就走了,让他白高兴一场可怎么办? 再说,这大冷天的学武功,就她这弱不禁风的体质,别三脚猫功夫都没学到,就已经被冷风一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耍赖了。 “……”林灼灼见这厮竟然意外地态度强硬,咬牙切齿了好一会,最终败下阵来,只好恨恨地冷哼一声,埋头在他的颈窝,决定以后都不再理他! 诸长矜一路上走得缓慢,等他把林灼灼送回房里,这小东西已经睡得像只小猪了。 “真是小懒猪,不许你练武,还生气呢。”他把人放进被窝里,默默在她身边坐了一刻,手指摁在眉心上揉了揉,脸色忽明忽暗的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没多久,又为她捏了捏被子,便起身走了。 这一觉,林灼灼睡得不太安生,原因是他实在太饿了,她醒来也是被饿醒的。 “主子,午饭好了。”林灼灼一睁开眼,就看见弄玉推门走进来,脸上脏兮兮的,活像一个尽职尽守的厨娘。 “小玉啊,我饿~” 林灼灼泪光闪闪地喊。 弄玉见此,从善如流地回:“所以奴婢来叫主子吃饭了。” 林灼灼面上的表情更加悲痛了,她尔康手伸向弄玉,“可是我饿得走不动路了……” 弄玉:…… 成吧,谁让这是她最最亲爱的主子呢? 弄玉无奈地叹了口气,折身去把饭菜给端来。 林灼灼百无聊赖地等着自己的饭,不该啊,怎么端个饭都要这么久?难不成弄玉掉锅里了? 她正打算去看看,就听见门外传来阿赢的声音:“我来吧。” 林灼灼立马坐直身子,目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妄图把自己单方面的冷战贯彻到底。 诸长矜却是乐了,把端盘放到林灼灼身边的案几上,“不吃?” 林灼灼坚决地抿嘴,“不吃!”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屈服于暗黑势力的人! 诸长矜这次倒没有再逗她,只是柔和了眼神,亲自把饭递到小姑娘嘴边,“喂你吃好不好?” 林灼灼这次学聪明了,连话也不接了,直接扭过头忽视他。 “好好好,我答应你还不行?”他主动退了一步。 林灼灼突然扬起笑来,转回去一眨不眨地盯着诸长矜:“不许反悔!” “但是,”他还有一个但是,“现在的时节不适合你这种没有基础的人练武,等再过段时日,暖和一点,我便教你,好吗?” ……行吧行吧,只要愿意教她,一切都好说。 林灼灼终于开心了,以后她就有了对付阿赢的“大杀招”!以后他再惹自己生气,她就果断晾他一阵,保管这厮答应自己的要求,嘿嘿! 第113章他的头顶,稍稍发绿 等诸长矜投喂完成,林灼灼拍着小肚子,豪情挥手道:“好了,吃饱了,你可以走了!” 诸长矜:…… 所以他只是一个不配拥有感情的工具人对不对? “那你睡一觉,下午带你去玩儿,乖。” 林灼灼现在只想傲娇一下,所以十分有骨气地没理他,直接蒙起被子闭上了眼。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呸,他才不是驴。 诸长矜摇头叹气,隔着被子揉揉她脑袋,这才起身走了。 * 林灼灼是被院外一道嚣张娇蛮的声音给吵醒的。 原本呢,她正在做一场十分之……奇妙的梦。 梦里,一位白衣少年笑意盈盈衔着根狗尾巴草,神色慵懒地躺在一棵桃花古树的树干上。 林灼灼先是远远看着,然后才察觉自己的视觉有点奇怪……她怎么像是在半空中飘着的? 就在她低下头去看自己脚的时候,却突感重心不稳,猛地一下坠落,直直往那少年身上砸去。 “啊——” 林灼灼胡乱闭上了眼,嘴里喊道:“救命啊——擦!” 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哼,林灼灼猝不及防撞进那少年怀里,鼻尖被磕得一酸,正要开口哼哼,却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嘭!” 那少年被林灼灼撞得跌落树下,林灼灼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依旧是少年给她做了次肉垫,才没砸出个头破血流来。 这一下子,动静可不算小。 引得树上大片大片的桃花脱离了枝叶,纷纷扬扬飘旋而下,落在林灼灼发上,肩上,背上,还有,两人白衣交缠的地上。 画面太美,林灼灼没敢看。 她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眼下的少年,总觉得这张脸长得似乎很是熟悉,然而再看,却又觉得这个场景虚虚幻幻,不像是真实发生过的呀。 白衣少年也逐渐回过神来,连忙把身上的小姑娘推开,前一刻还在慌乱地拂平衣摆,后一刻便又强装镇定地勾起一个邪邪的笑:“天上掉下个小花朵儿,还挺沉……故意投怀送抱的吗?” * 林灼灼正梦到精彩的时候被打断,怨气可想而知。 她气势汹汹地一把推开房门,揉着眼睛语气愤恨地说:“哪个缺心眼的大中午不睡觉,跑来我门前唱戏吗?!” 小姑娘放下手,一双眸子迷蒙带泪,眼尾被揉得泛红,明明做不出来凶悍的表情,还偏要皱着眉沉着脸,奶凶奶凶的像只没睡饱的小猫儿。 诸长矜心中一紧,眨眼便闪到她身前挡住一干视线,随后对着院中不请自来的杜涟儿寒声道:“杜姑娘想要打架,随随便便找个人就是了,恕楚某难从。” 那杜涟儿昨日被诸长矜拒绝,本就抓肝挠心地难受,现在又当面贴他冷脸,心中一恼,手里的鞭子登时窜起,向诸长矜身前挥去。 诸长矜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直接镟身勾住林灼灼的腰,轻飘飘躲了过去,而后对着一旁傻站的于疏抛去冷冰冰的一句:“蠢货,傻了吧唧站在那儿做什么!你不是最喜欢跟女人打架吗?还不去!” 说罢,便拥着怀里的小姑娘潇洒地扬长而去。 留下一脸傻眼的于疏在风中裂开。 眼看鞭子就要招呼到自己身上,小于统领也是眼睛一瞟,看见不远处走来的盛玦,脑瓜一亮便冲了过去,“这位盛好汉,多谢了!” 不等盛玦反应,他也嗖得一下失了踪影。 形单影只且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盛憨憨:……凑! * 林灼灼被诸长矜摁在胸前,耳边呼啸的寒风刮过,一直到人烟稀少的地方,他才堪堪停下,垂首问道:“还困吗?” 林灼灼:呵。 你特么试试啊!好端端的美梦被打搅,不过是开门指责了一句,就被惊魂不定直接带飞,一路上能把人脸冻僵的大风呼呼往她身上招呼。 “你看看我耳朵!肯定冻红了!”林灼灼丢给他个白眼。 诸长矜施展轻功的路上已经很小心了,小心地拿衣袖为她挡住脑袋,小心地特意放慢脚步,怎么还冻到了? 他带着一丝紧张地捧起林灼灼脸颊,“我看看。” 耳朵果然红了。 方才一时疏忽,竟把给她准备的小款斗篷给撂在了小院里。 诸长矜想都没想,直接把自己身上的同款白色斗篷披到林灼灼身上。 “路上怎么也不吭一声。”他低着头认真把帽子给她戴好,话是这么问的,语气里却隐隐夹杂了一丝自责。 林灼灼小小的一团被裹在宽宽长长的绒毛斗篷里,本就小巧的脸衬得更是不足巴掌大。 “我……”林灼灼一噎,随即理直气壮道:“我不吭你就发现不了吗!哼!” 诸长矜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倒打一耙的功夫日渐增长,总有一天,她会顺杆子直上,爬到他的头顶耀武扬威。 仗着自己的喜欢,恃宠而骄! 林灼灼看出他的纵容,也不想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不知脑回路是怎么想的,忽然出声问了句:“话说……夜间你房里的碳火足够吗?” 诸长矜想了想,认真道:“够。” “啊,是吗?”林灼灼微微偏过视线,状似不经意地叹了句:“我房里夜间可暖和了,还想着若是你冷的话,或许可以来我房里……” “??!!” 诸长矜一愣,惊喜涌上心头。 阿灼终于开窍了,竟然主动邀请他晚上同塌而眠? 他被这冷飕飕的小风一吹,却觉得脸上、身上,全都滚烫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答应了?”林灼灼见他这模样,就知道这厮肯定是害羞了,还不定在怎么脑补呢。 她摸着下巴“唔”了一声,而后轻轻一笑,放缓了动作,慢慢将耳朵贴近诸长矜心口。 “噗通噗通……”快而稳的声音透过衣服传到林灼灼耳朵里,听得她捂嘴偷笑起来。 诸长矜猛地往后躲去,眼神也变得逐渐危险起来:“别闹。” 他不让她闹,她就偏要闹。 林灼灼才不想听他的话,伸出手指,指尖触碰到诸长矜的心口,迷人又可爱地画了个圈圈,眼波横生:“你上一个问题还没回答我呢~” 诸长矜实在顶不住她这样明晃晃的引诱,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我……” 他刚要缴械投降,却脑子一抽灵光一现,突然想到,这特么两人才认识多久啊!!! 小丫头轻易就敢对一个野男人提出同房的要求?! 泡温泉的时候只顾着玩心跳,完全把这茬子抛到了脑后…… 诸长矜后知后觉起来—— 他的头顶,似乎稍稍发绿啊!!! 第114章青龙镇的游灯会 林灼灼有点懵。 阿赢怎么瞧上去阴晴不定的,方才还在温柔笑着与她说话,下一刻,就满面寒霜,一副恨不得要将自己吞吃入腹的表情? 林灼灼: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觉得他要暗鲨我! 诸长矜紧紧攥着拳头,这几日下来,他就像是降智了一般,傻傻地围着林灼灼转,都快忘了自己是诸长矜,而不是那个根本不存在的楚赢! 诸长矜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最终冷下脸,缓缓对着林灼灼哼道:“不是嫌我抱着你冷?好啊,你自己跟上来。” 不等林灼灼反应,他直接抬脚向前走去。 林灼灼再次懵圈,这什么意思啊?她都还没解释呢,这就突然又不理人了? 有什么误会不能当面说吗?林灼灼当时看书的时候就差点被男女主之间的误会给气死,一想到两人之间自以为是的对对方好,做出的事却狠狠伤人的心,她可真是一阵肝疼。 林灼灼痛心疾首地叹口气,小娇夫平白无故甩脸色,这究竟是为哪般? 没办法,眼看娇夫要走远了,林灼灼还是认命地裹紧斗篷,屁颠屁颠地往前跟去。 十五步、十三步……三步,诸长矜听到身后的动静,在心里数着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甚至还特意放慢了脚步等她追上。 林灼灼喘着气追上来的时候,诸长矜嘴角那抹笑收敛住,却是连一句话都没说,直直盯着前面的路,瞧上去半分余光也不留给身边之人。 林灼灼赶紧拉住他的衣袖,“阿赢,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什么啊?” 什么都不说,她又不是真的神仙,怎么会知道阿赢心中真正所想? 诸长矜依旧保持沉默,一次,他默默数着。 “阿赢,你好歹告诉我理由啊,你突然这样我也是一头雾水……” 两次。 诸长矜也不知道自己心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受,他知道迁怒是不对的,阿灼不喜欢诸长矜……也不是她的错。 可他现在就是难受的紧。 事不过三,所以只要她再哄他一次,他便立马道歉,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因为身份而对她冷脸。 林灼灼见他还不说话,神色变了几变,不由也急了,“楚赢!你……我劝你善良,你再这样的话,我就生气了。” 诸长矜:…… 他脸色在阳光下,登时变得生白。 诸长矜扭过脸看她,眼中的情绪几乎要将林灼灼淹没。 林灼灼:……还是看不透。 诸长矜与她对视,面无表情地反问:“你会生气?然后呢?” 然后?林灼灼一愣,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他竟还硬脾气地问了回来? 林灼灼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句:“我……我就,移情别恋!哼!” 诸长矜:终究还是错付了。 他扯了一下嘴皮子,转身就往一条小路的分叉口走去。 ……啊擦! 林灼灼一惊,连忙追上,拽住他衣角,故意扑闪着大眼睛,小声委屈道:“你怎么走了……我还没生气呢。” 小姑娘鼻尖红红的,脸上也红红的,眼里被冷风一灌,雾气横生。 诸长矜瞬间就觉得自己不是个人。 她什么都不知道,他连自己心中在想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又怎么能要求她真的做到呢? 诸长矜猛地折身将她抱住,“阿灼,对不起……再给我点时间,我,我只是,还不太适应。” 林灼灼被他这么一抱,差点没仰头摔下,她龇牙咧嘴地吸了口气,“好啦,我没有真的生气。” “不怪我?”诸长矜抬起头,紧紧盯着她。 林灼灼突然揶揄地笑起来,“当然不怪你,我可喜欢我们家阿赢了呢。” 诸长矜心中一动,一把将怀里的小姑娘抱起,抬脚运起轻功,往山下飞去。 “听说山庄脚下有个小镇,镇上这几日十分热闹,要去看看吗?” “好啊好啊!要去!” 或许是因着这一场小小的别扭,林灼灼说完这句话之后,心中泛起一丝细微的甜意。 她总觉得,这一刻,自己好像与阿赢之间的距离,缩短了许多呢~ * 落雪山庄脚下的青龙镇是个朴实繁华的地界。 这里的传统,元宵节后有个游灯会,而今夜正好是游灯会的倒数第两晚,街头玩乐的法子花样百出,长久逛过街的林灼灼远远瞧见一眼,便心生欢喜。 她不顾形象地拉着诸长矜的衣袖,兴冲冲地往小摊上挤去。 不知从哪蹿出来一对神仙似的妙人儿,那小摊主一时看得怔了怔,随即便热情地推销起自家货物来:“这位小夫人眼光真不错,您手上的这款口脂,那可是咱的镇摊之宝,全镇上都只此一家呢!” “是么,”林灼灼听他这样一说,随意往旁边指了指,张口怼了回去:“我看那边摊子上好像还挺多一模一样的……” 诸长矜眸中却忽地染上一团笑意,他问道:“喜欢?” 林灼灼:嘶,居然被这厮看出来了?! “……”林灼灼,挠着脸望天望月亮,小声嘟囔了句:“喜欢又怎样!太贵了,不值。” 见诸长矜满脸看穿的笑,她反而来气得踮起脚尖,猛地拽下男人衣领,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语气却软糯又悄咪.咪道:“我跟你讲,一般他们这种话都不能信的,做买卖嘛都讲究套路。” “阿赢啊,像你这样单纯的人,他们一骗一个准!看你眼生,想要讹你一笔罢了。” 猝不及防被小姑娘勾住,诸长矜只觉得耳边一阵酥麻扫过,鼻端是她淡淡的发香,她一开口,就好像是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声音,而他眉心一跳。 “好,我听你的。” 小娇夫竟然这么乖巧,林灼灼惊奇的同时,内心也已经泪流满面。 出来的匆忙,她身上都来得及没带银子……可是这口脂的颜色好正,她好喜欢……回去后一定要告诉弄玉,让她明日再来,一定要帮自己买下! 林灼灼硬是把自己的脸掰过去,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酒家转移话题,“我们去买两坛酒喝?” 第115章草莓味的口脂 诸长矜点头,跟着她向前处踱去,只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脸色柔和下来,回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口脂盒子。 两人一人一坛女儿红,林灼灼一边拆酒盖一边叹气:“我平时不怎么喝酒(才怪),从前我大哥管得严,所以这次一定要尝个够!” 到现在还在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呢,明明就是个小妖精,却偏要装成小可怜。 小姑娘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小,诸长矜没拆穿她,“好,我陪你喝。” “这可是你说的!”林灼灼看着手里的酒坛子,已经开始想象阿赢被自己灌醉,任她占尽便宜的情景了。 * 一路下来,林灼灼满载而归,她笑嘻嘻地给自己套上个猪八戒面具,又撒娇要给诸长矜戴个翠兰,诸长矜躲了几下没躲过,无奈地随她去了。 无知无觉间,天色已经深了。 不知是哪处放起了烟花,林灼灼连手中的糖葫芦也不吃了,仰着小脸去看。 诸长矜心念一动,故作随意地开口:“想不想在屋顶看烟花?” 林灼灼欢喜催促的眸光移向他,期待的目光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过来,我抱着你。”他说。 揽着她的细腰,指尖放肆地摩挲了几下,他在小姑娘察觉之前收了手,唇角微微一弯:“抓好。” 林灼灼只觉得身子一轻,脑海一片空白,心脏好似“呼”地一声飞上了天去,等她回过神来,眼前已经变成了一汪灯火的海洋。 那些都是被人们挂在墙上,寄托着无数愿望的灯盏,诸长矜想到了自己给阿灼做的那只小兔子模具,若是制成花灯,也定是极好看的。 屋顶的砖瓦虽然硌人,但女儿红的后劲却教人晕乎乎的,林灼灼只觉得身上的感官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 “阿灼。”有人在唤她。 林灼灼醉眼朦胧,原来这里不止她一人呐,她傻笑着:“翠兰?” 说罢,小姑娘凑上前去盯着他那半张面具,眼神炙热了好半晌,忽然学着八戒的声音憨声道:“翠兰,你愿意嫁给我吗?” 诸·翠兰·长矜黑脸:这算什么,戏精? “别闹,乖。”他嘴里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客气,直接将人摁进了怀里。 猝不及防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林灼灼怔住,随后一把挣开,怒目圆瞪:“你占我便宜!” 诸长矜瞅她几眼,心道她的便宜,他不都占过好几次了,还差这一次吗?他眸光微沉,低笑着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林灼灼却好似没有听见,而是紧追不舍地问:“你这么紧张,是不是喜欢我?” 诸长矜看出她瞳孔飘飘忽忽的,知道小姑娘这是醉了,故意拖长了声线反驳:“没有。” “才不信,”林灼灼煞有介事地伸出食指摇了摇,声音里透着一股得意,“你这人好虚伪,分明说过心悦我,喜欢我,爱我,非我不可——” “现在怎么突然又反悔了?!”她提高了声调,凶巴巴的。 “嗯,行吧。喜欢你,喜欢极了。”她醉了之后格外缠人,诸长矜暗笑着,只觉得天地间,唯有他的阿灼,才最是可爱非凡之人。 心中这个念头刚起,林灼灼便猛一下挨到他唇边,细细说了句什么,夜风有些大,诸长矜没听清楚,只是下一秒,唇上竟贴来一片香香甜甜的柔.软。 不知怎的,诸长矜突然就觉得,风好像变得温柔了,眼前人的眉眼精致如画,他攥着那支暗中让影卫买下送来的口脂,心中想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 诸长矜带小醉鬼回去之后,盛玦正站在门口充当着“望妹石”。 诸长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故意炫耀似的,与盛玦擦肩而过时,特意在林灼灼额上亲了一口,换来林灼灼的一声憨笑。 盛玦:……凑!臭不要脸!他师兄都没这么光明正大对他炫耀,这个楚赢算什么玩意儿! 诸长矜轻哼一声,轻飘飘慢悠悠地走到林灼灼房里,把她交给弄玉。 盛玦死死盯住这狗东西的背影,他就站在小不点儿的门口等着,看这个楚赢什么时候出来! 若是狗东西敢在小不点儿房里逗留,他立马进去揍他丫的! * 林灼灼在弄玉的服侍下,终于舒舒服服地盖上被子睡去。 房里的灯熄了。 诸长矜坐在自己屋里,手里拿着那个依旧是贴身带着的小兔子模具,以及摊贩上得来的口脂,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纠结了好一阵,他终于站起身来,出门走到林灼灼的窗前,停留了一刻。 要不还是算了? 诸长矜又折身往回走了几步。 啧,不行!这些小玩意儿都是给阿灼的,老是放在他那里想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别的特殊癖好呢! 诸长矜再一次折身,往林灼灼的房门前近了几步。 ……要不还是等明天吧?也不急于这一时,再说,她都已经睡下了。 诸长矜又打算往回走,却突然被一声轻喊给叫了住。 他连忙把手里的那两个玩意儿背到身后,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是阿灼的侍女,这才松了一口气。 “楚公子,您是想……夜深人静之时,与我家主子……吗?” 诸长矜突然被呛住,一阵咳嗽,十分正直地说:“没有。” 他义不容辞地解释:“我只是想去看看她。”只是有点想她了。 “噢,那您去吧,奴婢就不打扰了。”弄玉想了想,觉得楚公子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暗藏心思之人,便点点头回房了。 诸长矜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缓了缓,轻轻推门而入。 行至塌前,诸长矜坐在床边,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姑娘,眼神爱怜,“我家阿灼,可真漂亮。”瞧瞧这鼻子眼睛和小嘴儿,分明就是按着他的喜好长的。 诸长矜痴汉地盯了一阵,目光落在她淡粉色唇上,眉心一荡。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手里的口脂盒,打开,轻轻沾在指腹上些,然后缓缓向着小姑娘的唇上伸去。 那艳红色口脂柏薄薄一层,顿时将她十分的美丽衬出了十二分。 诸长矜手指抚在林灼灼唇上顿了许久,眼底渐渐浮现一股汹涌的暗潮。 这口脂闻起来是草莓味的,不知——尝起来呢? 第116章我便会娶你为妻 这口脂闻起来是草莓味的,不知——尝起来呢? 怀着这样的心思,诸长矜暗搓搓低下头,缓缓靠近。 漆黑的夜里,他听见自己“咚咚”直响的心跳声,还有小姑娘入眠后绵长的呼吸。 诸长矜攥着锦被的手指捏得更紧了些,低声呢喃了句:“阿灼……” 你什么时候,才肯亲口对我说出,“我心悦你”呢? 林灼灼正在做着一个坐拥后宫美男的春秋大梦,却突然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她往旁边躲了躲,心道这该不会是被那啥压床了吧? 这样一想,林灼灼虎(娇)躯一震,挥泪告别了美男们,挣扎着想要醒来。 一睁眼,便见一张放大的俊脸摆在自己面前,她皱了皱眉,恍恍惚惚还以为这又是另一个梦,不由嘿嘿一笑,“美人儿?” 诸长矜脸红耳赤的心思一下子便被这货给搅乱了! 什么美人儿?臭丫头到底在做什么梦?! 诸长矜有点咬牙切齿,“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他额角上的青筋都崩了出来,似乎若是她回答不上来…… 林灼灼一个激灵,忽然求生欲极强地回道:“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我的旺财!” 诸长矜顿时脸色一沉,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旺、财。” 林灼灼眼睛明亮地盯着他,“瞧瞧这细腻的眉眼,瞧瞧这壮硕的身姿!” 林灼灼惊喜地与他对视,感动地喊道:“旺财!你成精了?!” 说罢,打了个可爱的酒嗝。 诸长矜:…… 诸长矜憋了憋,好啊,都喝了半碗醒酒汤,睡了一觉如今还口出胡言,简直! 半晌,他对着林灼灼那张无辜的小脸,泄气般的闭了闭眼:“对,我成精了——”汪。 很好,臭丫头还是乖乖睡觉吧,醒的时候除了惹他生气,还会做什么? 林灼灼在诸长矜的轻哄下再次入睡,而诸长矜心累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起身,抬脚向房门走去。 只是走到门口,伸出手后,却又忽而怒气翻涌起来。 不行,他不能总是这么坐以待毙!《追妻三十六计》上说了,追妻就是要脸皮厚一点,他半夜过来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送那些小玩意儿的! 如此一思索,诸长矜立马扭头转身,朝着林灼灼的床榻大步走去,却轻手轻脚脱了衣物,暗藏心思地钻进被窝里。 从前就算同床共枕,那也只是一张床两张被子,除了有时候阿灼她不乖,会在半夜偷钻他被窝之外(并没有),他们也没有过多的接触。 诸长矜眼神一暗,悄悄把手臂搭在林灼灼的腰上,见她没反应,这才得逞地勾了勾嘴角。 他这辈子没被什么人占过便宜,既然林灼灼都能钻他被窝占他便宜了,那他为什么就不能还回来呢! “阿灼,我可,可不是什么坏人,我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诸长矜努力说服自己,察觉到嘴角已经悄悄弯起,他霎然一惊,假咳一声,而后控制住自己平复下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煞名赫赫的战王殿下,已经想好了明日的说辞。 * “啊!” 一声惊叫,林灼灼慌忙将身前的黑影推了出去。 诸长矜应声跌下床榻,不过幸好他机敏,快要掉下去的前一刻,生生拽着林灼灼,与他一同滚到了地上。 林灼灼压在他身上,猛然睁大一双勾魂杏眼,惊骇了一刻,反应过来后决定先发制人:“你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里?你为什么会跟我同塌而眠!” 这这,这成何体统啊?林灼灼想起来了,这厮铁定是馋她身子,他下贱! 林灼灼想要起身,却忽然被诸长矜握紧了双肩,他脸上丝毫没有心虚之感,反而痛心疾首的很。 他没有接她的话,反而倒打一耙,装作一副失去清白的模样,“阿灼,你可知你昨夜做了些什么?!” 诸长矜眉眼深沉,面上一派肃然。 不待林灼灼开口,他便又心痛道:“你昨夜醉酒,我只是想起还有个小东西未来得及送你,只是想悄悄地来,放下东西我便走。” 他的神色愈发悲伤,“岂知!你竟趁我不注意纠缠与我,我多番推却,你却不依不饶,硬是拉着我不许我走。” 说到此处,诸长矜无奈地叹口气:“我无法,你也知道我怕动手伤了你,只好随你的心意陪你入睡……” “可是!”他语调一转,害的林灼灼也心头一跳! 林灼灼心惊肉跳地听见,阿赢凄凉的声音控诉道:“我不过是想着,单单纯纯陪你睡一觉罢了,却不料你醉酒后竟如狼似虎,迫切地要……” 诸长矜羞涩了一下,随即坚定地说:“要与我行那事……这我怎么可能接受?!我楚某并非那种小人,可我一见你哭,便心软了。” 说罢,他重重地感慨一声,问:“你可还记得?” 诸长矜定定地看着身上的小姑娘,表面上一副严肃的模样,其实心里忐忑的紧,说实话,他这套说辞,也不知阿灼究竟信不信。 林灼灼沉默下来。 她自然是……是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的! 其实她喝醉酒什么德行,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恐怕,事情还真就如楚赢所说的那般,荒唐! 林灼灼想到些什么,忽然垂眼看看诸长矜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的。 ……嗯,还算整齐。 林灼灼心虚地再次想要起身,却再次被诸长矜困住。 诸长矜眼神锋利地看向她,冷笑一声:“呵,看你这模样,分明是不想对我负责了,是也不是?” 言辞之犀利当真是闻所未闻,林灼灼默默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可是你说的这些我分明都不记得了”,若真说出了口,岂不显得她好生不要脸。 “呃,”林灼灼想了想,尽量摆出恳切知错的姿态,“所以阿赢的意思是?” 诸长矜心中轰然一喜,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无妨。” 他笑了笑,高贵大方地原谅了她,“但是,你我既已有了肌肤之亲,我便会娶你为妻。” 第117章连孩子名都想好了 这是他为她许下的诺言。 林灼灼一愣,她着实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一时酒后失足,竟然又惹祸上身。 她再怎么说,也算是诸长矜的侧妃,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得知自己随随便便就与人成婚在一起,别说之前逃出王府的账了,恐怕会将她挫骨扬灰还解不了心头之恨呢! 林灼灼眼中闪过一丝深色,随即义正言辞地推脱道:“阿赢,虽然你我心中都有彼此,但是,恕我暂时还不能答应你。” “……是吗?”诸长矜面上阴沉之色转瞬即逝,他都这样了,难不成她只是对自己玩玩?不是不喜欢诸长矜吗?那他换一个身份,为什么她还是拒绝?! 他眸底一丝意味不明的色彩挣扎了下,神情居然温和起来:“阿灼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 诸长矜紧紧地盯着她,不让她有一丝的闪躲。 林灼灼心中哀嚎,总不能告诉你我其实是战王他老人家的侧妃吧?这也太惊悚了吧! 左思右想之间,她最终说道:“实不相瞒,阿赢,虽然我喜欢你,但是我也同样喜欢旁人啊!我不能因为你一棵树,就放弃一整片森林啊!” 但凡是个有骨气的男人,听了这话一定会挥袖离去,然而诸长矜已经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了,还怕她这些小招数? 他认真地说:“没关系,就算我得不到你唯一的心,我也得到你的人。”只要得到人,他就有办法得到整颗心。 林灼灼:“……”一杀达成。 这年头,渣女语录都不起作用了吗! 林灼灼悲伤极了,她还想挣扎一番:“其实我……我,我说实话,我只是馋你身子,我对你不是真心的!” 诸长矜听了,稍稍扬了扬眉,轻飘飘吐出一句:“还是没关系,婚后,我一定满足你。” 林灼灼:双杀已卒! 她内心默默流泪,诸长矜见她终于乖了,心中的喜悦可想而知,突然在小姑娘唇上啾了一口,而后笑着将她抱起放回床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那好,等我们回去,我便提亲。” 林灼灼暂时无言以对,幽幽地看着诸长矜,心中想着,她可真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小可怜了……才出虎口,又入狼穴。 大家一起快乐的玩耍不好吗?多接触接触之后,再确定关系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先成亲呢?先婚后爱那都是极少数的,甚至只出现在里的啊!难道就没听说过婚姻是坟墓吗哥哥,她这么年轻,她还不想英年早婚啊擦!!! 诸长矜才不管她那么多,他凭实力骗来的小姑娘,凭什么要他放手? 与林灼灼相对的,诸长矜就很开心,虽然婚约还只是口头的一句话,但是阿灼她最后不是也没有反驳吗? “好了,不闹你了。头还疼吗?我去给你端碗粥来。”诸长矜开口万分的温柔。 林灼灼复杂地点点头,看着某人欢喜离去的背影,真是心中好大一句“卧槽”不吐不快。 昨夜和今日的对话,她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可是若要拆开细说,却又丝毫令人看不出有什么纰漏。 诸长矜殷勤地又一次给林灼灼喂了饭,看着她的眼神,一阵的爱怜又慈祥(?)。 她只是没有拒绝他的成婚请求,这边他就已经想好以后两人的女儿该叫什么名字了,当然,他最最心爱疼爱怜爱的,自然还是非阿灼莫属。 诸长矜决定了,日后就算他有了小棉袄闺女,也绝不会因此而忽略掉自己的小心肝儿阿灼! 阿灼才是他心里永远的第一人! * 谷中,盛玦心中计算着那东西的位置,走着走着,却蓦然觉出不对劲儿来——身后有人! 他迅速的推断出自己目前的状况,现在还不能确定身后的人是谁,所以万万不能慌,要引得身后人自乱阵脚才行。 盛玦做出决定之后便想要去找自己圣教的据点,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走出多远,刚好到一行人稀少的地方时,后面便冲出来两三个黑衣人。 盛玦无法,只能迎战。 黑衣人一边打斗一边向着庄外引他,盛玦看出来了,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遂他们的愿,便极力的抵抗。 刚开始的时候盛玦还很是游刃有余的,但是没多时,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又是窜出来一群的黑衣人,个个身手了得。 盛玦本来还是可以应付一阵的,但是突然,他的身体里面窜出来一股气流,瞬间堵塞了他的经脉,以至于他施展内力的时候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他突然就想起来昨日被迫与杜涟儿打斗之时,有一人趁他不注意投过来一枚暗器,刚刚擦着他的手飞过去,在手背上蹭出来一道小伤口。 当时没有注意,但是现在再细细想来,想必自己就是当时中的毒了。 这是有人想要他的命啊! 想通其中关节的盛玦恨得牙痒痒,但是现在这个关头,盛玦还是要保住自己的姓名才行的。 知道如果硬碰硬今天必死无疑的盛玦,立刻转头向着一处山林略去。 盛玦自有生活在山林中,对其中的地势结构还算了解,没过多长时间,他便寻得一处隐蔽山洞甩掉了身后的一群人。 等到暂时安全之后,盛玦盘腿坐在地上,运起功来,内力还没有运起一个小周天便受到了阻碍。 盛玦神色复杂的睁开眼睛,他的功法特殊,普通的毒药根本不可能害他到这种地步,看来下毒之人是蓄谋已久。 之前自己在明,对手在暗,那么他现在就要扭转局势了! * 林灼灼甩开诸长矜之后,连滚带爬地去她大哥房里找了人,却被告知他此时竟不在屋内。 知道他身上还背着圣教的事务,林灼灼也就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有事情出去了。 然而直到中午的时候,盛玦都没有回来。 到这个时候林灼灼才终于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盛玦一向是个还算靠谱的人,不可能一连着出去大半天都不跟她说一声的,更何况这落雪山庄还是他带她来的,就更不可能丢她一个人了。 林灼灼有些奇怪,便想着去他的房间里面找找,看看盛玦走之前有没有给她留个小纸条什么的,但是她刚走到桌案旁,便看见镇纸下面压着一张纸。 第118章脑补帝的快乐你们不懂 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林灼灼收”。 字迹潦草,正是盛玦的风格。 林灼灼一愣,随即连忙拿起来粗略看了几遍。 信上大致是说他要出去,却没说要去做什么,又说他中午之前若是不能回来,或许是出事了,但是不用她去找,他一定会自己回去,让她等着。 林灼灼越看,眉心皱得越紧,原本她是想来找大哥查一查楚赢的身份,眼下却不由得将那些心思都抛在了脑后。 她登时想到了很多疑点。 其实之前就应该察觉到的,似乎庄主带着楚赢来院子的时候,眼睛往盛玦的屋子瞟了好几下。 而且最重要的是,旁的客人都是集中住在东面的院落,只有盛玦与自己,还有楚赢,他们三人单独被分离出来。 之前她还以为只是无意的,虽然疑惑,却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细细想来,确实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来。 林灼灼盯着纸上的字迹,眯了眯眼,脸色逐渐凝重起来,“难道说……” 之前还在疑惑,为什么在书里,没有出现圣教,也没有盛玦这号人物呢? 林灼灼心脏脩地滞了一下,脑海中涌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盛玦所统领的圣教本是一大势力,且他又是诸长矜的师弟,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在原著中占有一席之地的。 他这种身份长相,明显该是虐文男二的标配,再如何,也不应该连提都没有提及过。 但是如果!盛玦这个人在故事开场前就已经死掉了呢?据她所知,圣教如今好像还并没有培养下任教主。 那么,盛玦一死,圣教群龙无首到时候一团糟,实力爆减,自此在江湖销声匿迹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林灼灼想到这些,顿时坐不住了,她慌忙起身,将那分到盛玦屋里伺候的下人唤了来。 林灼灼努力镇定下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故作心平气和地问道:“我大哥今早出去,可有跟你说他去哪里了?” 那下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看林灼灼这个样子,还是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绞尽了脑汁方才想出来一句,“盛公子好像说过要去视察店铺的……他说庄子下那些小镇里有圣教的产业。” “圣教的产业?在何处?”林灼灼怀疑地问道,她怎么没听大哥说过,青龙镇附近有圣教的产业啊? 下人看她似乎不信,以为盛公子是出了什么事,脸上慌地都出了汗,“这奴才真的不知道啊,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林灼灼见此,只能失望地摆摆手,让他离去了。 如今已经到了午时,盛玦仍然没有归来,他说是不让自己去寻,难不成还真要任他下落不明? 林灼灼不敢确定盛大哥究竟是不是在今天身亡的,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猜想一定就是真的,但她知道,若是不去找,那么极有可能,她便会失去这个大哥。 诚然,能害得盛玦身死之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贸贸然去了,铁定也是白白送人头,倒不如……叫上阿赢? 时间不等人,林灼灼坚定地抿了抿唇,也不管上午的时候楚赢是如何的倒打一耙,转身便去敲了他的门。 眼下正是午膳时间,诸长矜本以为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小丫头或许会气得晾自己一段时间。 他也不奢求她能立马答应,只想着要不什么时候给小姑娘赔个不是?让她也出出气?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求的媳妇儿,惹人不开心了,都得自己哄着不是。 虽是这样想,但是到了吃饭时间,诸长矜看着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再想想在王府的时候,阿灼她陪在自己身边一起吃饭的场景,不免忆景生情。 人呐,都是这么的贪心,想之前他刚换了身份,还未与阿灼亲密的时候,可是万万不敢想这些的…… 不过诸长矜感慨的念头刚起,一抬头,便见林灼灼出现在了眼前。 只是神色略焦急,在惊讶中带着一丝丝自信的诸长矜,自得的想,这一定是来找他吃饭的。 哎,他的阿灼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但是也幸好她心软。 短短一刻,诸长矜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如果待会儿阿灼她不好意思开口的话,他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主动邀请她吃饭的。 诸长矜一脸的得意,一眨不眨地盯着林灼灼,就等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然而林灼灼满脸急色的跑过来,话都没有说上一句,便先坐下拿着桌子上面的茶壶到了一杯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诸长矜:不,我不愿意相信她只是来找我喝口水的,她一定还有别的事情的。 随后,林灼灼在诸长矜期待的目光中说道:“阿赢,我要拜托你件事情……” 诸长矜没等她说完,便已经一脸镇定的开了口,“不用说了,你坐下来吃饭吧。” 他的小姑娘能主动开口,便是很不容易了,剩下的他来就可以了,诸长矜十分体贴的想道。 林灼灼:…… 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长到诸长矜都有些不安,“莫非是不喜欢吃这些菜,我可以让厨房再重新做。” 林灼灼面上的慌乱一闪而逝,她叹了一口气,继而满眼复杂地抬眼,沉重地开口道:“阿赢,我现在没时间吃饭了,我大哥失踪了。” 诸长矜僵住。 诸长矜也沉默了许久,一边沉默,一边用一种受伤的眼神与她对视。 对上这样的目光,林灼灼虽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却也不能就放弃了,任盛玦消失! 她咬了咬唇,而后水盈盈的眼睛望向他,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他真的是我很重要的人,你帮帮我吧,好不好?” 在这般攻势下,诸长矜必然是不能抵抗住的,虽然有点不爽,可惜不过片刻,他便败下阵来。 “好吧,但是你要吃一点东西才行。”诸长矜将一大片蔬菜往她面前推了推,无奈地叹:“吃完之后,我陪你去寻。” 倒也不是故意拖延,实在是因为诸长矜了解盛玦,虽说他与盛玦决裂,但是年少时,他们确确实实是有师门情义在的,若真是有人对他不利,也未必真能伤他。 第119章她带着楚赢来救他 故而诸长矜此时心中并无一丝着急,相比这个,他还是更关心林灼灼的身体。 林灼灼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心中慌乱不堪,不想浪费过多的时间,就着他放在桌子上的碗,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随后便迫不及待道:“我们走吧。” 诸长矜抿唇,稍一点头,只好跟着林灼灼一起出去。 林灼灼一边往山下走,一边用力的回想,大哥到底有没有告诉过自己,这附近关于圣教产业的东西? 因为想的实在太过入神,她还不小心念叨出声,“圣教产业……” 诸长矜停下来,挑了一下眉,“你要找圣教的产业?” 林灼灼思路被打断,怔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她也是随口那么一问:“对啊,你知道吗?” 谁知道楚赢居然肯定地点了点头,“知道。” 林灼灼象征性地奇怪了一下,旋即便下意识揪起他的衣袖,着急的问道:“在哪里啊?” “走吧。”诸长矜什么都没多说,只是抬脚往前走去,林灼灼连忙跟上。 林灼灼满心以为他是要带着自己去的,可谁知道下山之后,他脚步一顿,停在了小摊前面。 没一会儿的时间,手里面竟多了份糖炒栗子,“喏,吃点。”他慢条斯理地递到林灼灼面前,悠悠闲闲地说道。 林灼灼:……没时间了喂! 似乎知道林灼灼心里面想的是什么,诸长矜停下来严肃的看着她,“如果盛教主现在有危险,你就这么去了只是拖累。” “所以,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林灼灼听得一顿,竟然没觉得有什么可值得反驳的地方?面对这厮一半柔和一半认真的视线,她的手不自觉便剥了一颗栗子放到嘴里面。 “好吃吗?”诸长矜突然眯起笑脸,问她。 自打林灼灼摘了他的面具,这厮便干脆也不戴了,整日顶着一张招摇的俊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林灼灼若是能给他一个眼神,这货便能开心的要死。 林灼灼咽下去,垂着眼,轻轻点点头,然后才低声说道:“我们继续吧,我真的怕他出什么危险。” 这一刻,诸长矜真想问一句,若是他诸长矜失踪了,她会不会……会不会像这般慌不择路,去求盛玦寻他呢? 诸长矜忍了忍,最终还是沉沉地应了一声,眼中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情绪,牵起她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他在离开之前,虽然并不觉得会真出什么差错,但习惯有备无患,便给外出办事的于疏留了封信,将他寻人大致的行程简述了一遍。 于疏很快就会回来,届时他的那些暗卫们也会一同归来,帮忙找人便十分方便了。 林灼灼被诸长矜带到一个还算华贵的酒楼前,两人进去之后,立马有小二凑上前来:“二位要吃点什么?” 林灼灼也不欲与他解释,直接拿出教中的令牌,当时二人拜了把子,盛玦便将此物交到她手上,说是见此令牌,如见教主本人,而整个圣教也只有两块。 那小二打眼一看,整个人呆了一下,连忙行礼,恭敬道:“不知二教主光临,小的惶恐。” 闻言,林灼灼诧异了一下。 原来她的名头真的是所有教众全都知晓了吗? 诸长矜却是嗤笑一声,眼底酝酿着一股忽明忽暗的光:“他倒是对你好。” 阿灼这圣教二教主的身份,实则与教主无异了。 林灼灼没空去多想,连忙将那小二拉到静谧处,小声询问了几句。 然而小二的回答,却令她不是很满意。 那小二摸着脑袋,面露难色地说:“二教主,教主他真的没有过来啊,我等也没有见他的身影。” 林灼灼静默一下,随后问:“那你们掌柜呢?” 若是盛玦真要视察产业情况,必定会见一见那掌柜的,她这样想着,神色也逐渐缓和下来,又说了一句:“让你们掌柜的来见我,我有要事要问。” “可是……”小二更加为难了,“掌柜的他今日不在店中,听说家里媳妇儿快生了,他得守着。” 诸长矜在一旁听了几句,等那小二说完之后,沉吟道:“阿灼,或许是他真的没有来过。” 他拧了拧眉,走到林灼灼身边,低下头与她附耳了句:“盛教主可能真的遇到危险了。” 诸长矜知道自己这个师弟的性子,他虽懒散,却也不是那种空口说瞎话的人,且为人还算负责,在庄子里待得无趣,想要来视察产业,确实是有这个可能,但显然,他今日竟然食言了。 盛玦平日里行为不羁,这些年来因壮大圣教也树敌不少,若是半路遭遇追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诸长矜敛目,直起腰来,摸了摸林灼灼鬓边的碎发,斟酌着开口:“先不要慌,既如此,我们先去附近的山林找找。”杀手一般不会莽然在人多的地方行刺,因为这样很有可能引来官府,也会导致刺杀失败。 或者半途出个行侠仗义的好汉,那才真叫他们心生烦躁。 因此,对他们最有利的,便是那些荒无人烟之地,此处有山,就算杀手是在街市中动的手,那么以盛玦的机智,应该知道这附近的山林用来隐蔽身形,才是最佳的选择。 * 盛玦在山洞里调息之后,总算恢复了些体力,他轻手轻脚走出洞外,那些杀手果然还在附近徘徊,幸好这洞隐蔽的很,一般人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的。 他忍住体内那毒运功时反噬之痛,额头汗津津黏腻了一片,嘴唇生白,找了个视野开阔却不易被察觉的地方,藏了起来。 等杀手们分散着靠近后,他咬紧牙关,扬手便将暗器射出。 这法子终究还是不能将他们全部折损,但好歹也杀了个七七八八,待杀手们找到盛玦的位置后,他身上所藏的暗器也一个不剩了。 “是谁派你们来的?” 盛玦被逼着现身,看见面前依旧还有二十多个杀手,寒着语调问道:“想让我死,也不让我知道,究竟是哪位好汉替天行道的吗?” 领头的黑衣人却不上他的当,冷笑一声:“哼,说那么多废话作甚?” “给我杀了他!”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就在盛玦终于难以支撑的时候,突然间,一把长剑将他面前的刀刃挑开,他听见小不点儿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哥,你怎么样了?” 盛玦瞳孔微微扩散,他最是不想让这个小家伙儿出现,不想让她在这种危险中担心。 她却依旧,带着那个楚赢,来了。 第120章阿灼,你不是想要学武功吗 盛玦捂住胸口,体内内力翻滚,震得他一口鲜血喷出来,他扭脸看了林灼灼一眼,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别担心……” 林灼灼:……老子不瞎! 诸长矜稍稍侧过脸,拧眉沉声道:“我来拖住他们,你们先走!” 阿灼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被这群人察觉到,恐怕是要坏事的。 林灼灼与盛玦对视一眼,这种关键时刻,他们留下来确实是拖后腿的。 盛玦轻声道:“我们先走,这点人应该伤不到楚公子。” 林灼灼沉沉地应了一声,搀着盛玦往前方走去。 那杀手头子见追杀目标走了,不由一急,对着诸长矜阴狠地说道:“这位公子,我瞧你身手不凡,何苦要挡我们的道?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见他无动于衷,而圣教教主都已经要走远了,那头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又说:“若你识相点的,赶紧让开,不怕告诉你,我们上面的主子说了,这次的追杀为确保成功,派了源源不断的人手过来,就算你挡住我们又如何?” “就算他跑了又如何?我们的人还是会找到他,杀了他!” 杀手头子手上的动作逐渐吃力起来,却还是冷笑一声:“那个小美人儿,是你喜欢的女人吧?哼,到时候可别怪我们的人心狠手辣,把那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也给杀了!” 诸长矜眼底的暗光猛地一沉,手上的动作越发凌厉,横剑一扫,方才还在发狠话的杀手头子便应声倒地。 “你竟然咒她,找死。”诸长矜轻蔑地睨了这头子一眼,见他终于咽气了,这才心绪稍稍平复下来。 老大都死了,剩下的小喽啰不足为惧,不出一刻,皆倒在诸长矜手下。 他连打斗中无意溅到脸上的血都没来记得擦,想起那头子的话,便急急忙忙去寻他们二人了。 * 盛玦带着林灼灼在林中一路奔走,等到走过一段距离之后,转身看看身后不见了追兵,才决定和她一起拐回自己先前藏身的山洞中去。 但是刚行至半路,竟又碰上了一波的杀手。 盛玦观那一队人个个身手矫健,瞳孔一缩,本来拉着林灼灼的手顿时送来,并且往后面推了她一把。 “往回走,去找楚赢。” 前面大概有五六个杀手,盛玦在心里面估算了一下双方实力,约莫着能帮林灼灼拖住一段的时间。 林灼灼实在是放心不下盛玦,心里面有些犹豫,一时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而后便看见盛玦一转身,眉宇间盛满了焦急之色,“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你快走!” 林灼灼咬咬牙,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那些杀手虽然在第一时间就被盛玦拦下来了,但是他们意见林灼灼不见了,还是担心她去报信,便有一人趁盛玦不注意旋身出去,去追了林灼灼。 山路崎岖,林灼灼心中焦急,走的也是一阵磕磕绊绊。走不了多远,便要摔一下,而后不敢耽搁,立刻爬起来,在接着跑。 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很轻易的便被身后杀手追上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恰巧在这个时候,林灼灼脚下踩到一块石头,顿时身子一歪摔倒在地,忙要起身却是觉得脚踝一痛,又跌坐下来。 而这个时候,杀手尽在眼前。 林灼灼满心的焦急,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她拿起地上刚刚绊住自己的那块石头,发泄般的扔向了杀手。 本也没有指望能管什么用的,就连杀手也没有将这放在眼中,甚至都没有分出眼神去看这块石头,依旧是径直朝着林灼灼而去。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下一刻,这块石头打到了杀手的身上,竟是硬生生的将他打出去十数米。 林灼灼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险些要以为自己其实是在梦中了,若不然的话,这个人为什么这么配合自己呢? 脚踝处传来的隐隐作痛提醒着这一切都是现实。 倒在地上的杀手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随后目光更加阴狠,他从地上站起来,谨慎的看着林灼灼,心中再也没有了轻视。 林灼灼一见他有所动作,自保般的又从地上摸出来一快石头,扔向了杀手。 杀手的身形骤停,异常专注的看着那块石头。 最后看着那块石头在还没有挨着他衣裳角的时候便落了地。 林灼灼不信邪,再扔,还没有上次扔的远了…… 杀手虽然对林灼灼还有忌惮,但是现在看她这样,真以为是用完内力了。便又举起剑朝着林灼灼刺了过去。 生死临头之际,似乎一些事物都放的很慢很慢,林灼灼只觉得自己的时间流速都变慢了,那把剑在自己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直到最后近在眼前时,林灼灼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临,林灼灼只觉得“叮”的一声,随后整个世界都归于沉寂。 林灼灼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个玄色衣裳的人…… 诸长矜蹲下身,将林灼灼搂在怀里,看她依旧一脸惊吓的模样,不由心疼地在她背上拍了拍,“好了好了,坏人都被我消灭了,阿灼乖,阿灼不怕。” 第一次直面生死。 林灼灼真的以为她就要死了,死在这样一个不显眼的小山林,死得悄无声息。 身后轻缓的动作一下一下的,终于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林灼灼突然揪住诸长矜胸前的布料,小声抽噎起来:“阿赢……呜呜呜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她年纪轻轻,前后加起来统共不过活了二十年出头,就要葬身此地了…… 诸长矜面上也是一阵恐慌,若是他来迟了一步,他真的难以想象,他的阿灼,是不是就已经与他阴阳相隔了? 他揽着小姑娘的手臂收紧,指掌死死攥着,或许,他真的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拒绝教她武功。 若是……若是她会武功,也不至于被动到这种地步。 诸长矜眼底的光芒沉淀下来,半晌,他才动了动,将脸埋在林灼灼的颈窝,哑声道:“阿灼,你不是一直想要学武功吗?” 第121章傻姑娘你拽错人啦! 他轻轻蹭了蹭她,心里那块石头落下地后,才再一次开口道:“等我们回去,我教你,好不好?” 林灼灼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最后才颤着声线点头说:“好。” 没一会儿,她突然又想到盛玦,连忙将诸长矜推开,快哭了似的说:“阿赢,大哥他一个人挡住了那些杀手,你去救救他,救救他吧!” 诸长矜早在听了那头子的话之后,就已经料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了,他没办法拒绝。 除了这是林林灼灼在求他之外,他其实内心是不愿意让盛玦就这般简简单单死在旁人手里。 盛玦与他曾是并肩的师兄弟,纵然后来决裂,要死,也只能死在他诸长矜的手里,岂是这些阿猫阿狗都能杀的? 诸长矜眉眼深沉,他揽着林灼灼站起身来,“好,我们走。” 林灼灼心里紧绷的那根线终于松了下来,看这源源不断的追杀,她已经快要确定,若是自己没有发现异常,真的按照盛玦留的信那般不来寻他,他或许已经死了。 想到曾经大哥对自己那般好,那么般容,林灼灼心中掀起一阵火。 不管逆天改命究竟有多困难,也不论救了他之后自己会不会遭到反噬,反正大哥的这条命,她再如何困难,都不会放弃! 林灼灼带着诸长矜折身回去,盛玦已经是强弓末弩之势,紫衣上溅上了一片片血色花朵,拿剑的手也被血色侵染,眸光一汪深色,“我都已经快要死了,难道你们就不能让我死得瞑目一些,告诉我,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一群黑衣杀手左右对视两眼,最后有个声音谙哑的杀手冷声道:“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你放心,等你死了之后,我们再对着你的尸体,告诉你究竟是谁要杀你。” 盛玦:…… 林灼灼…… 看来这些杀手还挺聪明,不是那种死于话多的反派。 她瞥了诸长矜一眼,诸长矜沉稳地回视一眼,给了林灼灼一个“留在这里等我”的手势,便悄悄换了个方向才现身加入这场恶斗。 “哟,又来一个送死的。” 一杀手桀桀地笑了几声,听得诸长矜心生烦躁,一剑砍过去,将那人未出口的嘲讽永远留在了他肚子里。 众杀手见此,不由纷纷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袍男子另眼高看几分。 但是他们的任务只有圣教教主,之前那位谙哑男再次出声道:“这位好汉,我们只是要取这位教主的命,与你无关,若非亲非故,还望你不要掺和的好,否则……” 诸长矜觉得说话的这人脑子有问题,非亲非故的谁会管这闲事? 他语气比谙哑男更冷,连一道余光都没分给他,用他的话反驳道:“我只是要取你们这些小杂碎的命,与这位教主无关,若真是非亲非故,谁会掺和?” 众杀手:…… 谙哑男多少年了都没被这般挑衅过,嘴里发出一声古怪的笑来,而后厉声喊了句:“好啊小子,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皮子快,还是我的剑快。” 此人的功力的确非同小可,诸长矜与他对上,竟然觉得两人可以打个平手。 如自己这般功夫,在江湖上已经算是罕见,现今又出现个不相上下的人物,且瞧上去还是一杀手……据他所知,似乎并没有哪位名声赫赫的杀手武功真的高强至此。 盛玦一不小心,肩上被人砍了一刀,林灼灼躲在一旁眼睁睁瞧着,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她们呢? 或者,可以帮他们脱身? 总是躲在此处也不是个办法,难不成要她看着这两人受伤而无动于衷吗? 林灼灼脸色晦暗不明,她身上倒是真的有些小东西,当初在灵州赤练山上,她因为有办法逃脱,所以让诸长矜救夙临仙。 那个办法,其实也许与原身的身世有关。 这是她刚穿来没多久发现的,在原身为数不多的包裹中,有着几颗小土球儿。 当初她不知道是什么,随手拿来玩了一个,谁知砸到地上,碎裂的那一瞬间,竟然从土球里冒出一阵浓浓的灰色烟雾来。 这些小东西本就只有三个,现在只剩一个了……她还想着以后能用这个当做线索,去调查原身的真实身份。 林灼灼抿下唇,从衣兜里掏出那小盒子,从里面取出最后一个来,狠了狠心,举起手快速往混斗的人群中扔了去! “啪”地一下,小土球儿碎裂,很快冒出一大片浓烟。 林灼灼一咬牙,起身冲上前去,早就定位好了大哥与阿赢所在的位置,一手一个拉了出来。 只是阿赢怎么还不愿意跟她走呢? 林灼灼心中一急,铆足了劲去拽他,终于将他拽出了烟雾中,头也不回地拉着两人往前跑,嘴里叨叨着:“赶紧走赶紧走,这东西时限不长,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我们赶紧撤!” 跑了几米远,盛玦才虚弱地喊她:“小不点儿,我觉得你是不是……” 林灼灼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几把明晃晃的刀,根本顾不上跟她大哥聊家常,不待他说完,直接打断:“哎呀都什么时候,赶紧逃命要紧,还管他什么觉不觉得是不是呢!” 跟在林灼灼身后的盛玦闻言,扭脸看了看另一边被小不点儿拉着的黑衣人,张了张嘴,心道好吧,可能这也许是小不点儿的什么战术呢? 不过真要挟持的话,怎么不把那个谙哑男给拉过来? 盛玦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乖乖地没再说话了。 林灼灼猛地窜出老远,这会儿察觉到不对劲了——阿赢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被那烟雾给呛得哑巴了?!!! 林灼灼扭了扭脸,余光瞥见一抹黑色,也没细想,继续拉着两人狂奔。 跟在她身后的那黑衣人简直……欲哭无泪。 他本来就是阁中最垃圾的人,因为金主的要求,才被副阁主随手挑出来充做炮灰的,哪里想到,这届的目标委实强悍,直接就硬拉实拽着他这个杀手跑出这么远。 这这,这不就是不把他们杀手放在眼里吗?! 最可恨的是,方才他一不小心被呛了几口,手里的剑都没抓稳,就一下子被这姑娘拽了出来…… 如今,还不知道这姑娘待会儿要如何报复于他! 第122章有惊有险的刺杀 黑衣杀手瑟瑟发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妄图在前方以及旁边这两座大山的夹缝中求得生存。 林灼灼领着两人一口气跑出老远,等身后的动静听不见了,才大口喘着气,扭过脸后怕地说:“幸好咱们跑得快,幸好那群人没什么见识,不然咱仨说不准都要……呃?” 林灼灼的视线从盛玦的脸上转移到“阿赢”那边,声线戛然而止,傻眼了:“大哥你谁?” 这时,盛玦终于能喘口气了,他平息了一刻,听见小不点儿的话之后也是一脸懵批:“所以不是什么战术吗?” “啊?”林灼灼二脸懵批,手还保持抓着那黑衣人的姿势,愣愣地反问他:“什么什么战术?我们有什么战术吗?” 得!盛玦明白了,这特么造孽呀! 他俩弱残人士居然误打误撞,把人一杀手给拽出来、还拽着跑了这么远?! 林灼灼觉得整个世界都停滞了下来,她动作僵硬地扭过脸去,对上杀手大哥那幽深的目光,腿一下子就软了,“大、大哥,我……这,我不是……” 之前那黑衣人杀手给她带来的阴影实在太大了,导致林灼灼现在看见此人,总觉得他会突然抽出自己的大刀来,狠狠劈向自己! 不料! 那黑衣人心里同样七上八下十分忐忑,生怕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实则力大无穷的姑娘,一个不留情就要了他的小命儿。 识时务者为俊杰! 如今他小黑手无寸铁,在这种情况下对上如此一位凶悍的姑娘,还有位虽然受伤却依旧一个顶俩的圣教教主,他当即决定做个二五(反骨)仔,光荣地向二人倒戈!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黑衣人坚定地一点头,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膝下跪,哭丧着脸喊道:“女侠饶命!” 林灼灼:“???” 盛玦:“???” 小黑见他俩张大了嘴巴,似乎在鼓励自己继续说下去,顿时便伤感地叹了口气,紧接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女侠有所不知,我其实只是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小垃圾,此次追杀并非我本意!” “我也不想无缘无故伤害这位大侠,实在是因为阁中人数急缺,金主要求我们清风阁必须出动五十名杀手……女侠!求看在小人只是个滥竽充数的料上,饶我一名!” 林灼灼:…… 林灼灼与盛玦互相对视一眼,盛玦捂着胸口冲她摇摇头,而后冷声问那黑衣人道:“你先告诉我们,雇你们来追杀我的金主,到底是谁?” 小黑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这……这是我们副阁主才知道的事,我一个小垃圾我也……诶诶?大侠先别动手,有话好好说……那个,我好像又想起来了!” 盛玦见他识相,这才把剑收回去,“哼,我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样,不然我手里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林灼灼也冷哼一声,狐假虎威道:“哼,我也警告你,我大哥!圣教教主!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你接下来说的那些话可悠着点儿,不然……呵!” 那小黑被这两人轮流恐吓,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我说,我必定知无不尽尽无不言!” “虽然我不知道金主是谁,但是!” 一声“但是”,被那小黑喊出了精彩绝伦的语调,他抬起头悄悄看看盛玦,又悄悄看看林灼灼,最终鼓起勇气似的,“但是我知道,那金主或许与四年前圣教的变动有关!” “听说,金主似乎姓宋……” 姓宋?盛玦眼神一凛,是他? 当年便不惜一切代价追杀他,时隔多年,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竟又卷土重来了吗? * 林灼灼带着盛玦和小黑一起跑远之后,那些浓烟才逐渐消弭。 等烟雾最终散去,诸长矜眸光扫视全场,却在看见盛玦和林灼灼全都消失不见之后,瞳孔猛地一震。 他已经可以确定,那烟雾应该是她放的,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可是,她只带着盛玦逃走,是要他与剩下的这些杀手一起同归于尽吗?! 呵。 到了这一步,诸长矜心中竟不知该作何滋味。只觉得这天,这地,全都是错的。 连他自己,都是一个天大的错,是不是他在那女人心里,只不过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是诸长矜的时候,她诱他撩他,在他以为两人会永远在一起的时候一走了之。 他是楚赢的时候,她依旧不拒绝他不承诺他,又一次在他以为他们会在一起的时候,一走了之。 甚至,救了别人,把他留下。 诸长矜目光死死看着她原本藏身的地方,突然沉沉地笑出声来,“阿灼,你好狠的心!” 他眸中一片通红,眼神变得阴狠病态,“林灼灼,本王以后,再也不会信你的鬼话!”等他把那女人找到,他一定…… 谙哑男见状不对,连忙挡住他身后的杀手们,“目标逃了,不要再浪费精力。” “可是,”一杀手瞥了诸长矜两眼,不忿地说:“要不是这个人,目标怎么能顺利逃走?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杀了他!” “蠢货!” 谙哑男呵斥一声,他看这黑袍男子浑身的气度不似常人,如今的神态又状似癫狂,贸然上前,恐怕只会落得个白白送命的下场。 谙哑男想了想,对着诸长矜沉声道:“这位好汉,我清风阁与你无冤无仇,今日只当我出师不利未能完成任务,既然你想救的人已经逃远,那么你我便不要再无故厮杀,就此别过吧!” 说罢,不待诸长矜回话,谙哑男便带头转身离去,走之后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顿下来对他忠告一句:“我看你也是个高手,我林某难得遇到你这般岁数便有如此功力的后生,既如此,我好心提醒你,你要护的那人,他必定逃不掉。” “此次的刺杀,不仅我清风阁一家接了任务,江湖有名的五大阁全都接下,有人要盛玦那小子必须死!除了我们这一波,还有最后一批人手。言尽于此,告辞。” 诸长矜依旧直直地看向别处,眉心微微动了动,似乎对谙哑男的话并不放在心上。 似乎,也只是似乎。 * 那小黑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林灼灼他们,连阁中人手为何不够,要让他一个菜鸡顶替出来的原因,也一并吐了出来。 听他所言,盛玦倒是轻轻皱了一下眉,继而对林灼灼笑了一下,疲倦地说:“那还真是对亏了他们清风阁少阁主失踪,若不是他们派了大量人手去寻人,恐怕被你胡乱拉出来的杀手,该一剑两剑齐齐送咱俩上路了。” 林灼灼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随后转身看向小黑,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了颗糖豆儿。 在小黑一脸惊恐的注视下,林灼灼深沉道:“药谷的晏封神医你应该听说过吧?我与他正是好友,此毒乃他特制五步绝肠丸。” 她眼睛一眯,语气森然,“顾名思义,只要你走出五步,必定断肠血流而亡。” 小黑差点哭出来,“女侠,女侠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若是死了,我那八十岁老母便无人供养,三岁儿子便无人照料,连辛辛苦苦娶来的媳妇儿,也会跟隔壁老王跑掉,您发发慈悲……我不想死啊!” 林灼灼:…… “行了行了,解药,喏。” 把白色小瓷瓶扔到小黑手里,林灼灼轻飘飘道:“半个时辰之后吃解药才有效,若是半个时辰之内吃了,那,你就等着逆血而亡吧。” 言毕,不待那杀手痛哭流涕地感激一番,便赶紧扶着盛玦,继续往他所说的那藏身之地走去。 没多久,两人终于来到山洞里,林灼灼让盛玦站在原处稍等一刻。 她走到山洞外的一棵树旁,做了个细微的记号,解释道:“这是我与阿赢来寻你的时候,我们约定好的记号,他看见了,自然会循着这记号找来。” 林灼灼扶着盛玦进了山洞,给他扒拉出一块干净的石头来,“大哥,你身上的伤不宜再动,先坐在这里休息一阵,我去寻些水来。” 盛玦拦住她,“别去。” 对上林灼灼疑惑的目光,他无奈地解释道:“那个想要杀我的人生性残冷,他每次追杀我,都要连续派出五波杀手,这才第四波结束,你独自出去,我担心你。” 林灼灼怔住,嘴巴一张,不知怎的就问出声来:“那,你几年前被追杀,也是这样凶险吗?”没有人救他,也没有帮他,林灼灼难以想象,只她大哥一个人,是如何度过那些日子的。 “大哥……”林灼灼想着想着,突然觉得鼻尖一阵酸涩。 “我真不该让你带我来这破山庄的,这里什么都没有,一点都不好玩,还……”林灼灼转过身捂了捂眼,又怕被他听见嗓音里的颤抖,便使力咬着唇,许久后才说:“还差点,害你死在这里……” 小不点儿这些日子难得与他说这么多话,自打那楚赢出现之后,她便时不时的找楚赢玩闹,盛玦见了,心里说不酸涩是不可能的。 但是。 但是她现在因为自己哭了,虽然别扭地不让他看,但盛玦就是知道,她一定是为自己担忧了。 盛玦心底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有些酸涨,也有些心疼。 他忍住身上的疼,伸手将林灼灼拉过来,把她揽进怀里,就像做过很多次那样熟练,他轻笑着安慰:“没事了小不点儿,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就是要带你玩,让你开心的吗?” 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可以。 他垂下眸子,偏头看着林灼灼耳垂上带的耳饰,想到些什么,无声笑了。 第123章每天都在被气死 林灼灼瞥了眼盛玦的伤口,沉默着低下头,而后一用力,拽下来自己一片衣角,简单帮他包扎起来。 盛玦顺势松开她,嘴角噙笑,盯着小不点儿柔软的发丝,心里淌过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 那些黑衣人离开半晌之后,诸长矜寻着标记,走到一处空旷之地。 纵然心中万般恼怒,纵然理智要他给这女人一点教训,但潜意识却依旧控制着他,刻不容缓地去寻她见她陪她。 只是路上,远远的,诸长矜竟瞧见一个黑衣杀手模样的人僵直站着,不知傻愣在原地是想做些什么。 如今他一看到黑衣人,便会想到方才林灼灼干的好事,一团怒火翻涌而起。 诸长矜肃沉着脸色走上前,唰地一下将剑刃架在小黑脖子上,寒声问:“他们呢?” 这黑衣人与那批杀手服饰相同,想必是追着林灼灼与盛玦过来的。 只是不知,他俩是逃脱了呢,还是使计逃脱了呢? 那黑衣杀手眼瞅着终于要到时间了,谁知他刚想活动一下筋骨,还没来得及抬脚,脖子上嗖得便被一片凉意贴了上去! 小黑一惊! 盯着诸长矜看了三秒,才猛然想起!他……就是那个凶悍女人的同伙! 好男人能屈能伸,小黑眼珠子转了一转,顿时连忙抱头痛哭,“大侠饶命!那两位大侠说好的要放我走,刀剑无眼,您您……您可千万手下留情啊!!!” 诸长矜不耐与他浪费口舌,语气加重又说了一遍:“我问你,他们呢?” 小黑口中的哭声登时止住,迅速指了个方向,“往那边走了。” 呜呜呜江湖真的太险恶了!他小黑再也不要出来体验生活了,难道好好待在家做自己美满的世家子,享受金钱权势的快乐不好嘛!淦! 诸长矜顺着小黑指的方向一路走去,路过一处小径时,无意瞥见树上重新出现的记号,他直直地盯了一下,随后才眉眼漠然地嗤了一句,“还算脖子上顶的那坨东西有点用。” 越过一条冰冻的小河流,诸长矜缓缓在一个不太显眼的山洞前站定。 来之前,他分明是满腔怒意。 如今呢?他心底的怒火竟然已经快要燃烧殆尽,诸长矜定定地立着想了许久。 不行,诸长矜敛目沉眉,不能再这样忍耐下去了! 他必须要让林灼灼知道,随意玩弄男人感情的代价是巨大的……她若是还想要那两条腿,最好乖乖的。 乖乖的,和他待在一起。 诸长矜在心里已经想好了之后的一番说辞,也决心一定不要心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脚,面色沉重地进了山洞。 这洞穴还算深,若是藏在这里,应该没那么危险。 诸长矜四周打量了一遭,目光落在不远处两道相依的身影时,脚步霎然一顿,喉间一口淤血差点喷出来。 林灼灼…… 林灼灼她竟然!竟然与别的男人靠得那、么、近,还亲手帮别的男人包扎伤口! 她都没有这样帮过自己!!! 一瞬间,诸长矜甚至分不清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到底是在委屈,还是在嫉妒,还是在……发疯。 诸长矜只觉得自己登时气血翻滚,他想要大步走上前去,质问她为什么要丢下自己。 问问她为什么,要靠别的人那么近! 可是,诸长矜却突然又觉得,他的双脚竟如此沉重,若是他真的将这些话问出口,他们之间的感觉,也许就不会再像从前的那样轻松了。 诸长矜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它似乎并不只是脚尖,而是能够刺穿他好不容易维持亲密幻象的利剑。 不,就算这只是一时的表象,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打破,他自己也不行! * 终于,林灼灼帮盛玦包扎完毕,总觉得洞口处的光暗了许多,疑惑地抬头,却看见了站在洞口的一道人影。 修长的人影逆光立着,大片的光晕从他的身侧照过来,脸却是隐没在暗处,无端让人看不清楚神色。 林灼灼手里系蝴蝶结的动作一顿。 察觉是他,根本没有细看,猛地站起身来飞奔过去,扑入他怀里,“阿赢,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像是明艳的飞蝶义无反顾扑向一盏灯火——诸长矜心想。 她委屈地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抬眼控诉:“你一直都不来,我还以为你笨,看不出我给你留的记号,吓死我了。” 诸长矜:…… 他要好好想想,这个时候心爱的姑娘对他撒娇,他应该是先把气生完呢?还是先把她哄好? 诸长矜攥了攥手指,觉得这次的情况毕竟特殊,若是他再次姑息纵然,那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真正爱一个人? 林灼灼却又打断他道:“我之前被那雾迷了眼,我明明看准了你的位置,没想到拉出来的竟然是一个杀手大哥。” 她拍了拍胸脯:“不过幸好,那位大哥脑子估计有点不太好使,武功也就一般般,连我都打不过,所以我把我珍藏的最后一颗糖豆儿喂给他,骗他说那是毒药。” “我可聪明了呢!”林灼灼一脸骄傲地继续道:“你来的时候看见他了吧?那可是我便故意将他留在那里的,既让他报不了信儿,还能顺带着给你指指路。” 诸长矜:“……”所以,她是拉着那个小黑跑了那么远,最后才发现拉错人了的? 诸长矜在心里霍霍磨刀,他阴森的目光落向一旁闭目休神的盛玦,而后绕了一圈,又停在怀里阿灼的脸上。 他想着,盛玦他现在杀不得,那个小黑,居然被阿灼拽着跑都不知道反抗,看来,又是一个被阿灼美貌给迷惑的野男人! 他现在再回去弄死那人,还来不来得及? 诸长矜眼底的暗光浮浮沉沉,林灼灼见他似乎想要往外走,立马拉住他问:“你干嘛去?外面危险!” “……”诸长矜努力憋了憋,憋得额上的青筋都显露出来 在林灼灼谴责的视线下,他说:“我出去找些果子,给你……你们吃。” 诸长矜冷冷地撩起眼皮子,反问:“不行吗?” “啊?”林灼灼愣了一下,没想到阿赢竟然这么照顾他们,一时间感动的热泪盈眶,连忙从他怀里出来,挥挥小手道:“好的没问题。” 冲着某人挺直的背影,林灼灼突然又想起来似的喊了句:“记得再带点水和柴火啊!我得守着大哥,他的伤还没认真处理,我暂时没办法脱身。” 诸长矜稳重的步伐脚下一跘,在林灼灼看不见的地方咬牙切齿了一阵,没回她,干脆果决地继续往外走去。 第124章刘大哥讲话理太偏 别以为把事情都掰扯清楚了,他就会原谅她! 整个大幽谁不知道,战王殿下别的爱好没有,除了爱记仇。 臭丫头敢把自己和一个样貌丑陋的杀手认错,她就是该罚! 虽然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想好到底怎么罚……反正不差这一会儿功夫,这些账,他可都记着呢! * 盛玦的情况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糟糕。 所幸诸长矜身上时刻都带了止血的药粉,他很快便回来,帮着林灼灼一起给盛玦的伤口处理干净,又换上干净的棉纱,看到大哥的气息稳定下来,林灼灼才算安了心。 盛玦睁了睁眼,之前逃命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现在松懈下来,竟然双眼生困。 他轻声道了句:“多谢楚公子今日助我,改日若有相求,我盛某定不推脱。” 林灼灼弯着眼睛看向诸长矜,“阿赢,大哥可是我最亲的人了,看来,你已经初步获得了我大哥的认可,不错哦!” 诸长矜嘴角隐隐勾了勾,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眼下应该冷傲!应该不屑!应该矜持! 他瞬间收起微笑,冷着声线傲道:“我很在乎吗?” 林灼灼和盛玦齐齐点头。 诸长矜目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扯了扯嘴皮子,清晰地吐出一声:“呵。” 林灼灼:“……” 林灼灼惊奇,她突然凑上前去,绕着诸长矜转了两圈,嘴里啧啧生叹。 在诸长矜逐渐无语的目光下,林灼灼右手呈拳猛地砸在左手心上,深以为然地点头道:“这一个‘呵’字,用在此处很是精妙!” 她继续评论:“既点明了男主人公此时内心的不屑与嘲讽,又跟上一句‘我很在乎吗’形成了前后呼应,活灵活现地展现出一个高傲冷漠、不食人间烟火、灭情绝爱的冰山大佬形象。” 诸长矜:“……” 盛玦:“……” 林灼灼见阿赢终于拜倒在她语言艺术之下,不再阴阳怪气了,可总算舒了口恶气。 她坚信,只要尴尬的是别人,她就绝对不会尴尬!只要她没有羞耻心,尴尬也就绝对追不上她! 诸长矜已经不知道该说这丫头什么好。 但凡给她一点颜色,她都能把整个染坊开得欢畅兴隆。 只要他稍微露出点煽情的趋势,或者露出点不理人的迹象,这货,就铁定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来反驳自己,然后……煞风景的很! 诸长矜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忧伤地叹口气,正要开口准备说些什么,却忽而听见洞外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 “别出声!”诸长矜神色一沉。 林灼灼被他唬得一愣,就连盛玦也抬眼看着他。 过了几息之后,诸长矜才终于确定了般,面容严肃起来,“应该是最后一批杀手来了。” 林灼灼之前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还会有杀手要来,只不是看向诸长矜的目光带了点困惑。 诸长矜简单解释了一句,“是上一批那些人告诉我的。” 林灼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看了盛玦一眼,目露为难:“可是大哥才刚包扎好,若是此时再逃,我怕他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 盛玦确实苦笑一声:“小不点儿,难为你现在还在替大哥着想……你与楚公子先走吧,我不能连累你们了。” “不听不听!”林灼灼靠近抱住盛玦的胳膊,“大哥,我跟阿赢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若是此时丢下你,那岂不是半途而废?我不管,我不会丢下你的。” 盛玦虚虚笑着,拍拍她的手。 诸长矜眸色暗沉几分。 他又板起张冰山脸,一把将林灼灼拽过来站好,给了她一记眼刀,然后才侧过脸看向盛玦,“你已经受了重伤,这样吧,我与你换一下服饰,我来引开他们。” 先不论脸,盛玦的紫衣便是识得他身份的依据,而他与盛玦身形又极为相似,若是能借此将这些人引走,以他的能力,脱身不是问题。 林灼灼听了,却缓缓拧眉。 盛玦似乎犹豫不定,林灼灼思衬一番,最终也劝道:“大哥,让阿赢去吧。”顿了顿,她又说:“我与他一起。” “经历了四次追杀,这些杀手之间应该都知道我的存在了。”她眸光沉沉地开口:“我跟着阿赢一起去将他们引走,这样可信度高一些,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们去去就来。” 盛玦与她坚定的目光对视了几秒,终于还是拗不过她,松了口:“好,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逞能,好好跟着楚公子,他能护住你。” 林灼灼点点头,接过他的紫衣,又将诸长矜的墨袍递给盛玦,忽又调皮地笑了一下调节气氛:“放心吧,你家小妹还是很惜命的。” 盛玦目送他们走远,不知怎的,心里那种莫名的慌乱愈发旺盛。 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诸长矜牵着林灼灼在那些黑衣人前方匆匆现了现身,随后直接将她抱在怀里,运起轻功朝着山洞相反的方向飞去。 最后一波杀手看服饰,应当是锁罗门之人,锁罗门门下杀手个个凶猛,块大腰粗,好在脑子不是很好使,更没有旁的杀手们团结。 此时一见诸长矜的身影,又看他身边跟着个小姑娘,当下便确定这就是金主说的圣教教主了。 有个拿铁锤的大汉嗤嗤一笑,扬声道:“今日这个劳什子教主的命,我刘大锤要了。” 说着,他声音一狠,目光横扫全场:“谁跟我抢,那就是跟我手里这两坨一百斤重的铁锤过不去!” 众杀手:“……”老子不跟这憨批一般见识。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显而易见的是,这些人全都在听了刘大锤的话后,动作隐隐放慢,到底不敢真的与这货较真。 这批杀手不是吃素的,诸长矜将林灼灼藏好之后,刚折身没多远,就已经看见他们追来的身影。 诸长矜以一人之力,挡住这些人前进的步伐。当然,也只是挡住而已。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 于疏那憨货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继而发现他家主子失踪了啊擦! 前方,林灼灼胆战心惊地待在草丛里。 原本她待得好好的,偏这些大老粗死活要找到她。 不得不说,当杀手的那可真是得练就千里目、顺风耳以及狗鼻子三者,缺一不可! 不然林灼灼实在想不到为什么自己待得好好的,却会被一个漏网之鱼大鼻子给拎了出来。 大鼻子将她拎到杀手队伍那一方,对着刘大锤笑得贱兮兮:“刘大锤,看,我轻轻松松就把这女人给闻出来了。” 林灼灼:…… 麻得还真是狗鼻子啊擦! 林灼灼努力保持镇定,按套路来讲,一般情况下,这些大块头都是一根筋的人,他们喜欢铁骨铮铮的好汉,所以此刻,她绝对不能怂。 不怂的话,说不准这些人惺惺相惜一下,突然就脑残了决定放了她呢? 想到这里,林灼灼大义凛然道:“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我林灼灼今日,就是从前面那崖上跳下去,摔死,也绝不会甘愿受你们威胁的!” 林灼灼一脸的傲然。 果不其然,刘大锤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几眼,似乎很是感动。 然后,她就听到此人粗噶的声音在说:“既然如此,小陈,你就把她拎到前面那崖上,扔下去吧。” 言毕,刘大锤感叹一句:“如今像这姑娘一般拥有傲骨的人不多了,我们必须尊重她的意见!” 他从大鼻子挥挥手,大鼻子这就得令,要送林灼灼跳崖去。 林灼灼大脑死机了一刻,突然爆发出一阵叫停声。 林灼灼伸出手来,目光凛冽地注视着刘大锤,深沉地吐出一句:“刘大哥讲话,理太偏!” 第125章万丈悬崖深几许 诸长矜:“……” 大鼻子:“……” 唯独刘大锤感兴趣地“哦?”了一声,而后冲那些正与诸长矜打斗的人招呼一声,让他们暂时先停手。 “你如何知道我名字的?”刘大锤把手里的一坨扛到肩上,另一坨平平稳稳支在地上,眼中装满了憨里憨气的困惑,“莫不是,俺老刘已经名震天下到这种地步了?” 林灼灼沉默了一秒,随后震惊又带点怀疑地抬了抬头:“难道,方才这位鼻子大哥喊您的尊名,其实是我出现幻听了?” 刘大锤:“……” 刘大锤突然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本来和蔼可亲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抡起大锤就在地上砸了个坑。 他气哄哄抱臂道:“竟然是这样,我居然没有注意到……既如此,”他扬起宽厚的下巴,高傲地看着林灼灼,磨了磨牙:“连俺刘大锤都不认识,留你有何用?就算你说出朵花儿来,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大鼻子……啊呸!小陈,去!把她给我扔下悬崖,让这丫头知道知道,俺老刘究竟是何方神圣。” 林灼灼黑人问号脸:“??!!”不是!这好没道理啊!! 林灼灼有那么一瞬呆若木鸡,反应过来后,她已经被大鼻子拎着冲到了前方悬崖边。 一旁,诸长矜本就被这些大块头缠得心生烦意,此刻见林灼灼被带走,连忙转身追她而去。 是他一时疏忽,没有发觉有人趁他不注意偷偷溜了去……不管如何,他的阿灼绝对不能出事! 诸长矜被刘大锤撵在身后。 大锤用着最慈祥的语气,嘴里说着最歹毒的话:“盛教主,我劝你还是乖乖被俺老刘弄死的好,若是你反抗,我就让小陈把那丫头给扔下悬崖摔死。” 诸长矜的身形有那么一瞬间的顿住。 大锤第一次见他的威胁生了效果,不由大喜,乘胜追击:“当然,那丫头我必定是会扔下悬崖摔死的,你要是不反抗的话,我可以让你们俩一起跳悬崖摔死。” 诸长矜:“……”他想,他可能知道为什么江湖上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请锁罗门门下出手的原因了。 诸长矜没理他,加快了速度,用尽全力终于追上了前面的大鼻子。 那大鼻子余光看到诸长矜已经赶来,心中一慌,随手就那么一撒,将林灼灼往悬崖下丢去。 林灼灼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不由手脚挥舞着惊恐道:“救救救命啊——” 或许是她一个激动,右手一挥,竟然把还没松手的大鼻子给挥出个几米远,甚至半跪在地上吐了口血。 这一顿操作,顿时把赶来的杀手看呆了。 而诸长矜此时满心都是后怕,身形唰地闪去,猛一下拉住她后仰的姿势,勾着林灼灼的腰肩镟身站定,冷冷地扫视着对面追来的十几位杀手。 那大锤目光恍然地看了林灼灼一刻,最后了然道了一句:“怪不得你这小丫头有底气跟我叫板,原来,你竟也是个高手!” 林灼灼被他说了这么一下,忍不住顺着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掌。 平平无奇!普普通通! 明明就是一双啥也不是的纤纤素手,怎么就成高手了呢? 林灼灼又想到之前自己面对生死时产生的异样,奇怪地皱了皱眉,看了诸长矜一眼,小声问:“阿赢,你看我。” “嗯?”诸长矜看她。 “你觉得我像不像是绝世高手?” 诸长矜:“……”我觉得你像个绝世矮手。 他没接嘴,转而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的杀手们。 纵然他武功高强,但是面对这么些人,他这般单打独斗着实有些吃不消……若是此次还有命回去,他一定要把于疏那憨货送去边疆享享清福!!! 诸长矜身上紫色的衣袍晕满了深色,肩上的伤口也断断续续地冒出斑驳血丝。 从前他受了伤,体内那些蠢蠢欲动的疯狂念头总是控制不住。 如今怀里抱着林灼灼,竟难得压制了下来,生怕真的发起疯来,会教她害怕,会误伤到她。 大锤看着这俩俊男美女生死关头还打情骂俏,顿时想起自己凄凄惨惨切切的单身生活,忍不住便大怒,“呔!你们圣教简直欺人太甚!” “金主给的佣金一丁点儿就算了,被追杀的人还要当着俺老刘的面子亲亲我我好不快活!”大锤委屈地咆哮:“俺老刘才没时间看你们腻歪,小陈!” “刘大……哥?”大鼻子立即应声。 “你往后稍稍,我来会一会这小丫头。”大锤冷笑。 诸长矜警惕地将林灼灼挡在自己身后,寒声道:“你们要追杀的是我,跟她没关系。” 那大鼻子被林灼灼一个弱不禁风的臭丫头打得吐了血,只觉得刚才自己的脸都在啪啪作响。 这教他如何咽得下? 然而这圣教的教主是真厉害,上次是他趁机钻了空子才溜了过去,如今这厮警惕的很,他们根本没办法向前迈动半步,甚至那些不长眼的已经死于他剑下。 大鼻子与大锤对视一眼。 大锤对他轻轻点头,旋即便对诸长矜发起更猛烈的攻击。 而大鼻子看似招数都用在了诸长矜身上,实则已经悄悄将一块石头踩在脚下,趁着诸长矜不备,阴险地一脚将石子踹飞。 那石子瞬间砸向林灼灼的肩膀。 “啊!” 林灼灼短促地惊叫一声,身子一歪,便向身后万丈的悬崖倒去! 诸长矜只觉得心底狠狠一颤,顾不上已经抡到身前的铁锤,脩地折身冲她奔去。 “阿灼——” 诸长矜仅仅迟了一步,等他飞身闪去的时候,恰巧与林灼灼失之交臂! 他神色变的恐慌起来,“阿灼!!!” 林灼灼此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梦中一脚踩空的那种失重感将她紧紧包裹,她想要开口最后对阿赢说些什么,张开嘴,却发现吐不出声音来。 只能看着他与自己的距离迅速扩大拉扯,看着他满脸的不知所措。 所以,这就是她的使命吗? 这就是她林灼灼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吗? 这,就是她最后的结局吗?她要死了,对吗? …… 第126章惊险的时刻 诸长矜扭脸,阴沉如蛇般的目光冷冷剜了众杀手一眼,不待他们反应。 竟也纵身一跃! 投入了眼前万丈深渊之中! 一锤子抡空了的刘大锤&瞠目结舌的刘大锤&为这感天动地绝美爱情惊叹的刘大锤:“……” 刘大锤缓了缓神,好不容易接受了这样一对神仙眷侣就此被自己摧毁的事实后,突然怒气横生! 抬起铁锤便砸向大鼻子。 大鼻子很是无辜,生生受了这一锤,咳血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大锤想了想,其实也没有为什么,他只是心底一阵蹿火,就是突然想要揍人! 大锤凶狠地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我只是让你把那丫头抓来,我与她比试比试,谁让你把她真的砸下悬崖的?!” 大鼻子:……行行行,怎么都是您有理! 刘大锤见他不说话,认为他这是心虚了,心中更是一顿愤恨:“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真挚感情,我欣赏还来不及呢,你倒好,一石头给我砸没了……你赔我啊!” 大鼻子:……滚啊神经病! * 无尽下坠,诸长矜土崩瓦解的内心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护住她。 他的阿灼,自从出现在他身边,从来就没有受过他一丝好的对待。他总是在回避自己的真实想法,总是不敢把最隐秘的心思告知与她。 他对待感情实在太懦弱,弱到连一个爱字都说不出口……弱到,最后想要说出口的时候,似乎已经没有机会了…… 诸长矜心中聚起一阵阵的酸涩,运起功力加速下降,直到将他的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才终于感觉,他整个内心,整片灵魂,圆满了。 周身尽是飞速流淌的冰冷气流,别说讲话,就连呼吸都是个问题。 诸长矜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强硬地将林灼灼摁在胸前,而后拼命压榨最后一分内力,在最后落地的前一息,换成自己垫在下方的姿势,用全部的功力将她死死护了住。 * 林灼灼意识消散的前夕,脑海中走马观花地闪过许许多多片段,有诸长矜,有盛玦,有小帝姬,还有楚赢…… 阿赢怎么这么笨,若是没了她,他明明可以顺利逃脱,为什么还要来送死……呢? 不知过了多久。 晚风微凉。 林灼灼觉得,自己肩膀好痛,脑瓜也裂开般酸胀,整条腿都好像没了知觉,身下垫着的,更是一块冷冰冰的臭石头。 她用力动了动小拇指,想道,她死了吗? 这么高的悬崖,肯定是死了的吧…… 原来人死之后,是这样冷冰冰的感觉。林灼灼内心嘲弄地笑了笑,期间断断续续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直到一道忽远忽近的虫鸣声响起。 她意识忽而变得清晰无比,周围感受到一阵冰寒,眼珠子转了好几下,终于算是睁开了眼。 “……”?! 林灼灼吃力地撑起身子,摇了摇头,“这是……没死吗?” 她一个小小的炮灰,居然能有如此造化??? 通常来讲,摔下悬崖而不死的不是只有主角才配享用的吗? 林灼灼呆滞了许久,突然脑壳炸裂一般,想起来似乎在最后一刻,是阿赢将自己给护了住!! 他对她……有救命之恩。 阿赢呢?林灼灼捂住脑门,眼前的场景不知怎么竟变得模糊起来,她尽力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周边走了几步。 一扭脸,却看见阿赢面无血色,就躺在她脚边。 林灼灼:“……” 林灼灼颤着手指,伸到诸长矜的鼻子下探他呼吸。 嘶——还活着!还有一口气! 林灼灼突然扯开嘴角,不敢想象,若是阿赢死了,她该怎么办才好。 “阿赢,阿赢?你醒醒!” 林灼灼推了他几下,见他依旧惨白的脸色没有动静,心知可能一时半会他是醒不来了。 没办法,她只好先抓起阿赢,给他暖一下手,顺带着恢复恢复自己的体力。 一刻钟后,林灼灼再次站起,用尽吃奶了劲儿,终于把这人背了起来。 怎么、这么、沉啊!!! 林灼灼龇牙咧嘴,这崖底的路十分不好走,夕阳也逐渐消失,她拖着一个沉甸甸的大男人,若不是内心深处对生的渴望,或许早就坚持不住了。 终于,茂密的林子走到了尽头。 眼前又是一片稀疏的矮杉林。 蓦然撑不住了似的,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生无可恋地看着自己面前这大大的一坨——幸好,幸好他俩命还不错,至少没摔个稀巴烂。 就说她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小姑娘,怎么净摊上这么个事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楚赢现在实打实的是她救命恩人,她再如何没心没肺,都不能丢下他不管。 其实她能带着阿赢走这么远,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不知道是不是林灼灼的错觉,她总觉得身后的林子里面时不时地传过来一点动静。 林灼灼疑心这是那些杀手过来搜查了。 在这样极度不安全的环境里面,林灼灼不敢松懈,只是稍微休息了一刻,便又起身,把诸长矜的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继续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着。 似乎这样的环境也激发了她的潜能,她虽然走的困难,但是意外的再没有停下来过。 直到在杉林深处找到一处洞口,林灼灼才终于如释重负的放下诸长矜。 也是这个时候,她终于察觉到,自己的腿早已开始打颤。 环视一周,发现这出山洞里面既没有水也没有干草什么的,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很累了。 林灼灼将脑袋磕在石壁上,满是悲观的想着,她林灼灼聪明一世大难不死,难不成就要在这里翻个跟头了? 哦,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但是随即,她就没有心思再想这些了。 她头微微偏了偏,洞口外仿佛传来一阵阵的人声,林灼灼蓦地心惊起来。 再也顾不上自己还没有力气,林灼灼连忙站起扶起诸长矜往山洞更深处走去。 没过多久的时间,便听见外面似乎真的进来一群人。 “找到人了吗?” 林灼灼知道那些真正的武林高手都是可以听见人的呼吸声的,于是忙捂住自己的口鼻。 第127章憨猪儿阿赢险掉马 她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灼灼害怕地闭上眼,却忽然听见一道“犹如仙乐般美妙”的嗓音在不远处憨声响起:“这里没人。” “再去别的地方找!” “轰”地一下,林灼灼提心吊胆的情绪脩而松懈下来。 林灼灼拧了拧眉,心焦地等了一阵之后,赶紧又爬起来,咬牙走到山洞门口,悄悄的往外面探着脑袋看。 发现真的没人,她才终于把积压在自己肺腑中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亏得这次大鼻子没过来,要是被那厮轻轻一闻闻了出来,那可真是……让她哐哐撞大墙都不够玩儿的。 山洞深处黯然无光,林灼灼想了想,还是先出去打算找到干净的水源,她身上的小水囊早就干瘪了。 可惜一路寻了许久,也没找到或者听到哪里有水源,眼看已经走出很远了,林灼灼只好折身回去。 或许是摔下来的时候磕到了哪里,眼睛变得有点不太舒服,不过林灼灼又想,也有可能是因为天黑的缘故,令她产生了些异常。 左右林灼灼也没太放在心上。 她身上多多少少都算是受了伤,但要紧的还是阿赢。 回到山洞后,林灼灼叹了口气,摸索着将阿赢抱住靠在洞壁上,随后脱下自己已经脏兮兮的外衫,想要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棉。 然而却发现她果然单凭自己的力气还是不太行,之前撕得那么顺利,也是因为有大哥帮忙。 想起大哥,林灼灼又是一叹。 希望她与阿赢将这些杀手引走之后,大哥能静心养伤,早日恢复也就能早日叫人来寻他们。 林灼灼无法,只好一点一点将阿赢身上的衣裳扒下来,而后从他衣兜里翻出药粉。 想想从那么高的山上掉下来,他做了自己的肉垫,还能留下一口气,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林灼灼用自己的外衫内侧轻轻把他身上的血擦掉,随后拿眼睛怼到他伤口前,忍住刺鼻的血味,颤抖着小手把药粉撒上。 仅仅是这么一项简单的工程,林灼灼硬是花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做好。 山洞内外皆是一片漆黑,林灼灼时不时探探阿赢的口鼻,生怕他在自己不经意间就翘了辫子。 所幸阿赢也争气,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林灼灼大喜,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轻松,她缩了缩身子,这山洞里有点小冷,看来是时候报团取暖了! 这个想法升起,林灼灼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却依旧挡不住地回忆起当初两人在温泉池子里一起玩耍的情景…… 凑!她是个思想纯洁的好人,怎么净想这些污浊的东西呢? 冷静冷静! 林灼灼深吸一口气,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她暗搓搓摸上阿赢的身子,然后轻轻将脑袋靠在他身上,很快便睡去。 * 翌日一早,林灼灼便睁开了眼。 她昨晚实在太累了,还没来得及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就直接睡了过去。 如今连动一动身子,都疼痛无比。 但是为了避免两人在梦里悄无声息被冻死,她还是打起精神,抗住身上尖锐的痛意,走出洞外,捡了一些柴火回来。 话说,阿赢之前是怎么生火来着? 林灼灼想了许久,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现在一片空白,越是回忆,竟越是撕裂般脑壳疼。 最后她干脆钻木取火,奈何实力不够,在手心划了好多口子,才堪堪钻出个小火苗,林灼灼赶紧护着它,谁知外面一阵瑟瑟的冷风吹来,她小小的身板没挡住,竟还被吹灭了! 林灼灼:生无可恋.jpg 阿赢身上已经回暖,唇上的血色也逐渐恢复,林灼灼浑身疼得厉害,头昏脑涨的,动弹不得,只好就着之前还未消失干净的睡意,干脆打算继续闭眼休息。 她缓缓坐下来,最后看了阿赢一眼,却突然间! 看见阿赢下颌与脖子交接的地方似乎有什么异状??! 瞧上去……似乎有点像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林灼灼脑子嗡地一声滞住,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心跳加速,而后缓缓伸出手来,伸向阿赢面上覆的那层面具。 她手指停在距他皮肤半寸的距离前,突然一颤,又攥紧收了回去。 林灼灼在想……会不会是,阿赢他其实是个丑男人,但是他爱自己爱的深沉,所以才迫不得已搞了这么一张俊美的俏脸?? “要不还是别看人家的真容了吧?毕竟这关乎到男人的自尊啊……”林灼灼小声呢喃了一句。 然后她又想,毕竟阿赢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他长得再如何不尽人意,她应该也不会讨厌到哪里去。 再说了,她是那种看脸的、肤浅的恶臭女人吗?! 不,她不是。 林灼灼这样一想,内心瞬间平和。 她再次伸出手,麻溜地把诸长矜脸上那层面具撕了下来,然后缓缓睁开因为紧张而闭上的眼。 目光一丝一丝落到阿赢的侧脸。 林灼灼:“……” 林灼灼面无表情,甚至想要托马斯后旋劈个叉喷团火以示自己内心的……狂躁震惊以及不可思议!!! 不是,他!楚赢!怎么长的跟诸长矜那憨猪儿一毛一样?!! 甚至让她傻傻分不清! 林灼灼有点怀疑人生,怀疑自己,怀疑剧情。 难道…… 楚赢其实是诸长矜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 对了,她记得诸长矜的母妃似乎确实是姓楚来着! 林灼灼被自己的想法惊悚到了,所以,这个楚赢,他接近自己,究竟是什么目的? 对她一见钟情?舍身护她周全?这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林灼灼不敢相信,她慌手慌脚地把这厮的面具又贴了回去,眼酸的要死,却一点入睡的念头都没有了。 其实最让她不敢面对的那个念头,是楚赢……就是诸长矜。 “我是在做梦吧?”林灼灼恍恍惚惚地头靠在洞壁上,转过脸看向洞外那丝唯一的亮光。 “阿赢,怎么可能是诸长矜,呢?” 她不愿意相信,所以迟迟不敢验证,如今仔细想来,心中最害怕的那个念头竟是越来越觉得,那才是真相。 “……” 第128章心机灼上线,要渣狗男人 越想越不对劲! 好啊诸长矜!他倒是锲而不舍,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自己! 难不成,他还真的喜欢上她了?可他当初分明斩钉截铁地否认过,他不喜欢! 那他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林灼灼快要疯了,为什么就这么难! 她不过是想要离开他一段时间,想要有一段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她知道诸长矜一定会来找自己,她没说之后不会跟他回去,可是……如今才发现她大错特错。 这个男人,他根本不懂感情,也没有感情。他只会肆无忌惮地占有,抢夺,伤害! 凭什么他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给她留呢?就凭他是高高在上的战王殿下,而她林灼灼则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可怜虫吗? 林灼灼内心冷笑连连,她扭脸,拽过诸长矜的胳膊,模模糊糊看见他手腕上一道已经不太明显的疤痕。 这是独属于诸长矜的。 呵,果然是他。 救她一命,她必定会还。 但是现在,林灼灼直直盯着诸长矜,心如止水地想,既然他可以骗她,把她玩儿的团团转,那,可就别怪她顺杆子直上,引诱这狗东西的感情,时机到了再一脚踹开,把诸长矜和楚赢,一起给渣的死死的! 论勾搭,她海王·钮祜禄·林灼灼,可从来都不带怕的! * 诸长矜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冷冰冰的,唯有左肩上一小团火球散发着阵阵热意。 他微微动了动,终于从荒芜的睡意中苏醒。 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暗沉。 左肩上沉甸甸的,诸长矜稍一扭头,竟然看见他的阿灼面容苍白,倚着自己鼾甜入梦。 诸长矜轻轻皱了皱眉,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松垮垮的,似乎是被人扒掉之后又套了回去。 这…… 莫非,阿灼已经迫不及待到如厮地步?!! 诸长矜心中淌过一丝甜意。 他就知道阿灼最是心软,但凡见他受一点点小伤,都要心疼的不行呢~ 林灼灼若是知道这货能脑补到这种地步,她之后是绝对不会再对他有半分心软。 她想好之后要怎么报复诸长矜这狗男人之后,便开始闷头大睡。 这时大好的梦境被人盯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张嘴就是一通控诉:“我睡觉呢,谁呀!” 因为脑袋还不太灵光,导致她声音也软巴巴的,听上去一点也没有攻击力。 诸长矜心里又是一阵欢喜。 阿灼就算生气,对着他也是如此的温柔可爱呢~ 林灼灼缓了缓,意识到是诸长矜醒来,这狗东西不仅在睡着的时候惹自己生气,哪成想醒了之后更是惹她不开心。 不过,她是猪吗?睡之前还是大早晨,怎么一觉醒来,天又黑了? 林灼灼扭脸看着半空,努力分辨出诸长矜的方位,本来想要恶狠狠地吼他几句,后来突然想起,自己是要做渣他的女人,她要温和小意,要善良美好! 林灼灼顿了顿,而后冲着空气娇羞道:“阿赢,我好冷啊,我要你抱。” 诸长矜疑惑了一刻,阿灼怎么不看他?反而对着面前的空气一阵娇羞? 莫非? 对着他不好意思? 还是,这是某种不为他所知的情趣? 诸长矜不敢问,生怕问了之后显得自己没文化,所以也便没发现林灼灼眼中的异样。 林灼灼顺势扑入他怀里,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缓缓开口道:“阿赢,你身上还疼吗?” 说起这个,诸长矜才忽而反应过来似的,铺天盖地的痛感向他袭来,他拧了拧眉,笑着摇头道:“不疼了。” “你骗人!”林灼灼娇嗔一句,“平时你回答我的时候,只停顿三息,而你这次迟了五息,你肯定很疼,但是你憋住不忍心告诉我!” “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可爱了?难道你外面有别的狗了吗?你不爱我了吗?阿赢?”林灼灼满面忧伤。 林灼灼掩住眼睛呜呜咽咽地假哭起来,“我心疼你,却换来你的欺骗,阿赢,我心好痛!” 她指着自己的心口,咬唇道:“这里,痛!” 诸长矜:“……”你心痛,所以,才一直不愿意看我? 诸长矜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他还是先没什么底气地回答林灼灼的问题,“没有,我不是……” 林灼灼抓住机会,一举打断他,严声厉色道:“你就是仗着我的宠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我……”我淦! 诸长矜不说话了,躺平任骂,反正他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林灼灼听他终于没动静了,这才得意地在心里哼了一声,随后乘胜追击地说:“阿赢,你以后千万不要骗我,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一定离你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诸长矜听着听着,怎么觉得这么别扭?他心虚地想道,他伪装身份,是不是要寻一个好的时机告诉他的小姑娘? 可是若她知道了,会不会因此再不理他? 诸长矜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林灼灼突然又软下声线,娇滴滴说:“不过呢,我知道你现在疼,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诸长矜迟疑地点点头,应了个“好”。 “从前啊,有一条蛇。” 第129章今天又是想要暗鲨他的一天 林灼灼见他认真在听,勾了勾唇,神秘一笑:“这条蛇啊,长得丑兮兮皱巴巴的,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林灼灼逮着这条臭蛇一通批判,随后终于骂得舒坦了,才慢悠悠又说:“有一天呢,一个貌美如花的农女种完庄稼,在地里发现了这条快要冻死的蛇。” “农女她心软啊,怪她太善良,她便把那蛇救了,甚至将她塞进衣服里帮它取暖。” 林灼灼突然问:“结果你猜怎么样?” 诸长矜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耳熟。 冻僵的蛇?貌美的农女……倒也不必说自己是农女吧? 还有塞进衣服里取暖??! 诸长矜明白了! 他忽然就顿悟了! “那个,咳……阿灼,”诸长矜扭捏地笑了一下,“其实你不用这样暗示的,我都知道你的心思……我,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如今,我身上有伤,但你若真是想……” “打住!”林灼灼猛地喊道。 这特么?这货是脑补帝转世?敢情她搁这儿骂骂咧咧内涵了这么久,这只憨猪儿就只听到一个“塞进衣服取暖”了? 丑兮兮就……就自动过滤了?! 林灼灼有点心累,不甘心地继续道:“可惜那只臭蛇醒过来之后,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不仅理所当然地接受那仙子对他的好,还反咬了仙子一口!” 林灼灼把自己的指骨捏得嘎嘣响,从牙缝里冒出来一句:“属实可恶!” 诸长矜沉默了一下,随后很是无辜地问了句:“可是阿灼,你之前不是还说是个农女吗?怎么又成仙女了?你这个明显不符合……” “闭嘴!”林灼灼一愣,随即出声打断了他。 她沉下脸,静静地安抚自己一阵。 林灼灼内流满面地想,果然不愧是狗男主,这歪曲起别人来可真是一把好手! 她反虐小能手林灼灼,居然败了??? 不,这绝对不可能,林灼灼咬了咬牙,开始胡搅蛮缠:“你不爱我了,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 诸长矜:“……” 诸长矜想了想,到底是为什么,阿灼从睁开眼到现在,一眼都没正眼看过他? 甚至现在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他伸手摸了摸林灼灼的额头,没摸出个所以然来,然后直接把自己的脑门凑过去,直接怼她脑门上。 在得出“阿灼没发烧”的结论之后,诸长矜还又那么一刻的怪异—— 今天的阿灼难得竟不抗拒自己,甚至看见自己这张放大的俊脸,都没有害羞闪躲,连眼都没眨一下。 诸长矜刚要开口,突然就发现哪里不对劲。 他拧了拧眉,直直盯着林灼灼的眼睛,与她的眼睛之隔了一指宽的距离,他轻轻喊了她一声:“阿灼。” 林灼灼一脸茫然,目光无神地回视着他。 诸长矜心中一滞,突然慌了起来:“阿灼,你现在能看见我吗?嗯?能不能?我就在你面前啊!” 林灼灼还想说他是不是傻,这么黑,她又不是真的神仙,怎么会看到。 但是听诸长矜那着急的语气,似乎……她应该是能看到的? 林灼灼怔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小声问了句:“所以现在,是白天?” 诸长矜凝重地点点头,忽而反应过来阿灼……可能真的看不见了…… 他心中一痛。 原以为,只要拼尽全力,便能护她无恙,却还是没料到,她身子是无事,眼睛却被震盲了。 “阿灼……”诸长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艰涩的出声,想要把这个事实告诉她,可是又怕她听了之后害怕,怕她怪自己没把她保护好。 “阿灼,其实你……” 林灼灼忽而又打断了他:“你少在这儿给我转移话题,你先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诸长矜神色无奈,眼神温和地看了她一眼,若是她眼盲,倒也不尽是坏处。 至少,他可以在她面前,光明正大将那些从前不敢揭露的炙热眼神放肆显现。 诸长矜斟酌着说道:“怎么会呢?我那些心思,对你的心思,你不是最清楚了吗?我以为,之前在温泉那次,我已经将自己的心给你看过了。” 林灼灼顿住。 喔,是呢,她差点都忘了……诸长矜这狗东西,一见面就诱哄她一起泡温泉……不要脸! 林灼灼冷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你说的对呢,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忽然凉飕飕地说:“可是靠近我你要想清楚,出了美我一无所有。” 翻译成明言明语便是,老娘对你只是玩玩,不走心,最后被骗的连里裤都不剩,也休怪她无情! 诸长矜却是欢喜的很,所以,阿灼这是在被自己救了一命之后突然醒悟过来,察觉到了自己对她真挚而又沸腾的爱? 倒是值得。 诸长矜含笑道:“没关系,只要你愿意让我靠近,我什么都好。” 呵!呸!只要你愿意让我靠近,我什么都好~林灼灼在心里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面上却尽是冷淡地又说:“还有一点。” 她抬起眼,有恃无恐地盯着诸长矜的眉毛,缓缓道:“不要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像你这样的男人,我见一个爱一个!” 言外之意:所以你以后极有可能会被迫带上某种亮闪闪的帽子,可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 诸长矜闷笑一声,稍稍扯动了他身上的伤口,但还是放任自己心中的笑意平息,他才坚定地说道:“嗯,好,我知道了。我不会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处处引诱你的,你放心。” 林灼灼:“……” 林灼灼一口恶气憋在心头不上不下,好啊,她就治不了这脑补货了是吧? “行了行了,你别说话了,赶紧养好你的伤,我们就能快点离开了。” 说不过她还躲不过吗? 林灼灼撇撇嘴,打算好好给自己留点时间平息平息,这狗东西,气得她眼睛更瞎了! 就算他一副不敢说的语气,她还是猜的出来。 昨天摔下来之后就有了征兆,只是她当时只顾着逃命,没有过分注意罢了。 瞎或不瞎都是命,林灼灼还算看得开。 再说了,她还有小晏呢,就小晏那神医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着玩儿的,难不成她还能瞎一辈子?正好还能借此机会,让小晏带她去药谷留一段时日,她要是再跟诸长矜这狗东西待在一起,那可真是太……磕碜人了!! 林灼灼闭上眼,现在诸长矜是醒了,可她身上这些伤虽没那么重,却也未来得及包扎,这大冬天的倒也不怕发炎,但万一留了疤可怎么办? 刚这样想,林灼灼被感觉到自己衣服上的带子被一只咸猪手解了开。 她身形一僵,当即便拽住那根带子往回扯,皱着眉很是凶巴巴地质问:“你做什么?!”这次她可学聪明了,绝对不会再问出“你干嘛”那种傻话,让这狗东西有机会说搔话了! 诸长矜显然也想到了那次的情景,他似乎格外温柔地瞥了她一眼,笑道:“你再闹,我现在就做了你。” 诸长矜轻飘飘地说:“反正呢,现在你只是个小、瞎、子!谅你也反抗不得。” 林灼灼:“……”滚啊! “好了,你现在看不见,但是我看到很清楚,”诸长矜郑重地告诉她:“你身上的伤口渗了血出来,如果不立即处理,恐怕会感染。” 林灼灼震惊瑟瑟,“真的?没框我吧你?” 诸长矜手下的动作愈发轻柔,拿一种哄小姑娘似的的语气笑着说:“骗你有什么好处吗?真的,我身上应该还有一些药粉,我给你擦上,好得快一些。” 林灼灼心说,当然有好处,好不可不就是你能光明正大看我身子吗? 但是还没等她说出口,诸长矜便又说了句:“再闹,我可就真不管你了,任你洁白的身子烂了也好,省的……”整天让人看了眼馋。 说着说着,他的话熄了声,倒是没真的说出口。 林灼灼乖乖地安静下来,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反正她现在也瞎了看不见,就当面前给她上药的是个女人好了。 但是等诸长矜一点点把药粉给她擦上之后,林灼灼才突然反应过来! 擦!这个狗男人,要是真那么君子,还会在形容她的身子时,添加一个令人遐想的形容词“洁白”吗!!! 林灼灼气哼哼地扭过脸不理他,乖乖巧巧的样子倒是可爱极了。 诸长矜喉头一紧,突然假咳一声,帮她把衣衫穿好整理一番,凝起的目光缱绻柔情:“阿灼,等我们回去便成亲,好不好?” 林灼灼静默许久,最终不屑地吐出一句:“你想得美。” 诸长矜听了,却也没恼,反而轻声笑了,凑近她耳边,斯斯文文道:“你也知道。” “我想得是很美,只是不敢想得更美。” * 诸长矜说过那些话之后,便撑着身子出去,寻了些野果子回来。 林灼灼惊奇他总是能在野外找到果子和水,不像她,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诸长矜听了这话,没告诉她,这只是他曾经在外征战那些年,一点一点练就的本事,若是可以,他倒是希望他的阿灼永远不要学会。 两人在山洞里待了两日,伤还没好全,林灼灼便急切地要走。 她还是放心不下大哥。 第130章您的好友林忽悠上线 林灼灼坚持要回去,诸长矜身上的伤好了些之后,被这小丫头一顿撒娇,便又被哄得晕头转向,恨不得立马带她离开。 只是如今林灼灼眼睛看不见,两人在山崖下的密林中浪费了许久,才终于走了出去。 出了林子之后,眼睛看不见,林灼灼耳力倒是变强了许多,她突然顿住脚步,在诸长矜疑惑的目光中,惊喜地指着一处方向道:“阿赢,我好像在那里听到了水声!” 诸长矜凝神听了一阵,语气温柔地夸她:“我家阿灼真聪明,冬日里这水流都未被冻住,此处应该是一谭天然温水,若是能顺着水流走出去,那再好不过了。” 林灼灼骄傲地扬了扬下巴,谦虚地接收了他的赞美。 诸长矜低头看了林灼灼一眼,勾了勾唇,干脆走到她正前方半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林灼灼也没拒绝,摸索着趴到他背上,“走吧。” 等诸长矜站起来,林灼灼轻轻笑了声,似乎不经意地用.嘴唇擦过他的耳垂,感觉到这厮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才无辜地出声道:“阿赢,你这么久都没有洗澡,可是……” 她凑得更近了,像是在分享什么秘密似的小声道:“你身上还是好香呢。” 诸长矜脚下一跘,差点摔了。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耳尖突然变得通红,可惜林灼灼看不见。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他别过脸轻声道:“不许闹了,不然把你丢下来,自己走。” 林灼灼听他这语气,心中得意地翘.起小尾巴,忽而伸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诸长矜的耳尖,细细摩挲着,“唔……” “耳朵还挺热的哈?”林灼灼笑出声来:“你是不是,害羞了?”语调勾人。 诸长矜: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大,像是走的快就能把窘迫甩掉似的,没多久,两人便到了她所说的那个水流旁。 见他停了下来,林灼灼嘚瑟地在诸长矜耳边轻哼一下,故意想要让他听见似的道了一句:“真不经撩~” “……别闹。”诸长矜欲拒还迎。 “好了好了,把我放下来吧。”林灼灼拍拍他的肩膀,敛神问:“这里的水怎么样?是你说的那种温的吗?如果是的话,里面有鱼吗?” 诸长矜挑眉问:“想吃?” “嗯嗯,想吃。”林灼灼擦了擦嘴边并不存在的口水,一脸的馋相。 诸长矜对于贪吃的小姑娘真是一点都没办法,他叹口气,将她放了下来,安置到一处叮嘱道:“好好待着,我去给你抓。” 林灼灼前所未有的乖:“好!” 诸长矜看着,心中只想把她狠狠地揉在怀里强吻一通,可惜这想法还没来得及实现,便被那贪吃的丫头催促着往水边走。 无法,他只好满脸无奈地瞥她一眼,动身去了。 这河水确实是温的,且目测来看应该是活水,常年流动。 诸长矜稍稍观察了一番,便拿起一根树枝,眼疾手快地向河中刺去。 林灼灼等他等得无聊,托着腮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她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便感觉到脚边有些异常,冷冰冰滑溜溜的,不知是什么缓缓爬过。 诸长矜将那条肥大的鱼捉了上来,一扭脸,竟看见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阿灼脚边,盘旋着一条模样骇人的响尾蛇,正嘶嘶地吐出血红的芯子,伺机而动。 诸长矜不敢打草惊蛇,心中一根线崩的死死的,既怕那蛇咬了阿灼,又怕阿灼知道后害怕。 他紧紧地捏住那鱼,不敢分一丝一毫的心,只能一边注意那蛇的行为,一边祈祷林灼灼不要动。 诸长矜几乎是吊起了整颗心,谁知他悄悄闪到林灼灼身边时,还是被那蛇给察觉到,响尾蛇毒素不小,林灼灼本在神游物外,冷不丁小腿上被咬了这么一口,顿时揪着脸惊叫一声。 紧接着便落入了一个宽热的怀抱。 诸长矜左手捏住那蛇的七寸,眼底一红,凶蛮地将它活活掐死,随手一抛,慌张道:“阿灼,头晕不晕?我看看伤口。” 不待林灼灼回答,他便将林灼灼放在石头上,快速褪去她的鞋袜,把里面的裤腿卷了上去。 白嫩嫩的小腿上,那狰狞的两个口子周边已经泛了青紫,诸长矜沉下眼神,“毒素蔓延的不慢,需要立即处理。” 林灼灼已经开始头晕眼花了,她无力地靠在诸长矜肩膀上,心中尚还有一丝淡淡的嘲弄。 她可真是服了。 五体投地的服! 跟在诸长矜这个男主的身边,准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这个念头刚划过她心头,林灼灼便感觉到已经麻木的腿上似乎贴上一片柔.软。 林灼灼一僵,“你,你在搞什么?” 诸长矜没有出声,纹丝不动地将嘴唇贴在林灼灼伤口处,一点一点的,将她小腿上肉眼可见的毒素都给吸了出来。 “嘶——” 林灼灼疼得掐住他肩膀,下意识想要把腿给拽回来。 诸长矜沙哑着嗓子,低声斥责了她一句:“别动。” “……哦。”不让动她就不动好了,林灼灼心中划过一丝别样的情绪,狗男人平时不怎么样,生死关头的时候倒是还顶的上大用。 只是这样一来,她便又欠他一条命了。 她林灼灼,最讨厌的就是欠别人东西,这会让她感觉很别扭,容易受人桎梏。 或许,她该想个什么办法,将这两份恩情一并还了,也省得自己每天还要为此秃头。 林灼灼被蛇咬了一口,联想之前自己指桑骂槐说诸长矜是冷血蛇的事情,顿感一阵心虚,也痛彻心扉决定以后绝对不会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不然这次说蛇来蛇,万一哪天说了什么更吓人的东西,那还得了? 诸长矜将她腿上的毒都吸得大致干净了,才放下心来。 这时看见小姑娘一脸的悔不当初,不由有些好笑,“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不想让我救你?” 说起这个,诸长矜话音一阵,沉吟了片刻又说:“也是,你在落雪山庄的时候便被我抱了摸了,如今连腿都被我给亲了,你看……是不是得寻个黄道吉日,将你我的婚事提上日程?” 林灼灼:“……” 本来不提成亲,她已经快要感动哭了,谁知这货就会煞风景,好端端的咋又说起婚事来了? 怎么的,他装楚赢还装上瘾了是吧?用楚赢的身份迎娶她做妻子,那以后呢?真亏他想的出来。 林灼灼突然没好气地说:“要想成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觉得我们这样发展实在是太快了些。” 诸长矜将鱼放在火上烤着,听了这话,不由转过身来,十分感(阴)兴(恻)趣(恻)地问:“哦?那你是想怎样?” 林灼灼听他这样问,连忙回道:“在我们家乡那里呢,其实是有一个这样的习俗。” “年轻男女在成婚之前,一般都要先单独相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除了不是夫妻,其他夫妻之间可以做的事,统统都可以做。” “扯。”诸长矜原还想着她嘴里能吐出什么高深的话来,谁知等了半天,就等来了这? 他目无表情地说:“继续扯。”我看你能扯到什么地步。 还“不是夫妻关系,却能做所有夫妻能做的事”? 这不就是摆明了只想玩玩他,不想负责任吗?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诸长矜越想越气,“我不同意。” 林灼灼却不气馁地再次出声,诱哄他道:“阿赢,我这真的是为你考虑的,我都是为了你好。” “你想啊,”她开始了她的表演,“万一你以后对着我.日渐衰老的容颜不再感兴趣,你我之间不再有激情,可是我已经做了你的妻子,我也不再爱你,那我就不能再拥有自由了吗?” 诸长矜停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会永远爱你。” 林灼灼理直气壮地反问:“那你以前喜欢夙贵妃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一直爱她吗?” “……”诸长矜突然沉默下来。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答应与夙临仙定下婚期。 那些年里,他常常对着夙临仙那张脸,丝毫产生不了一丝的波动,但是既然是自己亲口答应的,就算是为了责任,他也会承担下去。 理智告诉他,他需要爱护那个女人,但是情感上,却似乎空落落的,他的心一直在告诉他: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他其实不爱夙临仙。 可是若真不爱,他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娶她呢? 诸长矜始终想不起来。 “阿灼……其实我,我不喜欢她。”他尝试着解释。 但是这语气,听上去就令人产生不了一丝信任,就连他自己,站在林灼灼的角度将他的回答品一品,都觉得十分不可信。 林灼灼微微笑着,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他:“不喜欢,那你为什么要与她订婚?那么我呢?你与我订婚,难道就一定是喜欢我吗?” 诸长矜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就解释不了,也明白空口的承诺根本不能让阿灼百分百信任。 于是他最终败下阵来,神色不明地退了一步:“好吧,我……” 诸长矜停顿下来,用一种令人心酸的眼神,受伤而又坚定地注视着她,低声道了句:“我答应你。” 第131章愿意陪在他身边 “我答应你。”他说。 话音未落,林灼灼脸上便扬起一抹欣慰的若隐若现的笑。 只是这笑还未持续够三秒,却又感觉对面这人似乎目光灼灼地在盯着自己,令人摸不着头脑。、 林灼灼一愣。 方才她嘴巴一吧嗒,都说了些什么!? 以前喜欢夙贵妃?喜欢夙贵妃?夙贵妃? 林灼灼心中一阵慌乱,糟了,为了让这狗男人答应自己,她居然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了??? 事已至此,林灼灼面色一沉,唯有先发制人才能掌控全局。 不等诸长矜开口,她就语调深深地不打自招:“没错,我早就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了。” “好玩吗?”林灼灼故意讽刺地一笑。 诸长矜方才说出那句话之后,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此时是楚赢,不是诸长矜,更不认识那什么夙贵妃啊!!! 凑!被这丫头给诈了! 诸长矜沉默了一下,突然哑了嗓子,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 他忽而苦笑了一下,垂下眼眸,“你……你都知道了。” “自然,我早就知道是你。” 诸长矜上眼睑遮住眼中的所有情绪,他久久无法出声,好似喉腔内被什么堵了住,心底像是慌张,又像是苦涩,而仅有的那一丁点的期待却皆被此掩埋。 “所以,你是……”诸长矜颤着声线,兀地抬眼,定定看着林灼灼那双依旧漂亮的眼瞳,艰难地问:“所以,你,你还要……我吗?” 那些小心的、炙热的、无端卑微的感情,全被他掩埋在眼底,却又在不经意间,从轻轻浅浅的语气中显露几分。 在他对面,林灼灼面无表情地抽回手,“嗯”了一声。 却在他突然失去光彩的眼神中,给了他一丝希望:“但是你救了我。” “我们刚才所说的那些,还算数。”她低声道。 诸长矜猛地攥紧手指,眼中迸发出一股强烈而又浓重无法忽视的色彩! 他生怕这是自己的臆想,所以没有接话。 只是静静地等着林灼灼的后话,就像一个游走在黑暗中多年的苦行者,在不可置信的一瞬间,被他的信仰降下了一道亮光。 林灼灼微微弯唇,语气忽然变得轻快,“你救了我两命,你想要我陪你,这没问题啊,我答应。”但是她什么时候走,也由她决定。 一来,诸长矜究竟为何要留她在身边,她不清楚,他既然不想解释,那她也不会主动去问。 二来,这狗货骗自己,装成旁人接近自己,甚至骗她成婚,她绝对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一码归一码,恩情,他想要的,她给。骗她,她也绝不心软。 * 于疏办完王爷交给自己的事情之后,便紧赶慢赶地往落雪山庄赶。 毕竟王爷侧妃之间感情的发展那必定不能少了他小于,那劳什子《追妻三十六计》,有他于疏灵活多变的脑瓜顶用吗? 然而等他回到山庄那小院之后,却惊讶地发现主子和侧妃都不在。 小于心中暗自欢喜,一问下人,说是好几日都没回来了。 于疏:现在就是开心,万分的开心。老诸家终于要后继有人了! 可是他又仔细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合理。 王爷和侧妃若是只是一起出门游玩,为何还要带盛玦这个第三者呢?这是其一。 还有,王爷就算为爱绞尽脑汁,也总不是那种有了女人便荒废政务的啊,怎么会这么久都不回来,况且还连封信都不留? 对了,留信! 想到这里,小于赶紧推开自家主子的房门,走到桌案前,果不其然见到一封信。 于疏拧眉拿起,只一眼,便忽然沉下了目光,匆匆将剩下的扫了一眼,便慌慌张张往外冲去,“所有影卫,听我号令!” * 诸长矜之前在山洞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希望于疏那憨货赶紧寻来,甚至在心里暗自咬牙,若于疏再晚来一日,等他回去了,就真的把那货发配到边疆风吹日晒娶个粗蛮婆娘。 可此时,在阿灼说她心甘情愿待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诸长矜又想,于疏那憨货,能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吧……最好再晚点。 纵然她说她是为了报恩,但是诸长矜知道,他的阿灼可是最爱自由的姑娘,只是一份恩情,她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自由。 可她就是放弃了。 所以她心里,必定是有自己的。 诸长矜欢喜的很,抱着林灼灼狠狠地啾了一口。 “阿灼,我好开心。”诸长矜眼中溢满了笑,得寸进尺地暗搓搓问了一句:“那,你要做我的战王妃吗?” 林灼灼听了他的话,却是眉尖一皱:“你想我做战王妃?” “嗯,我想,很想。”他将林灼灼摁在自己的怀里,下巴搁在她毛茸茸的发顶,眉眼温柔。 其实心中的忐忑,只有他自己知晓。 林灼灼短暂地思索了一刻,随后应道:“好吧,我答应。” 只要是他想要的,她都可以给。 除了真心。 诸长矜忽然控制不住地大声笑了起来,心中好似被灌满了得偿所愿的欣喜,抱起林灼灼转了好几圈才放下,“阿灼,你等答应我,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我从来都没想到,你会答应,我以为……” 林灼灼听他这语无伦次的模样,不由噗嗤一笑,晃了晃脑袋,“你开心就好。” 小姑娘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想到了原书女主。 心中的疑团越来越浓,她最终忍不住问:“对了,于疏去哪了?” 诸长矜的脸色一黑,这才刚决定要在一起,怎么心里便净想着旁的男人?怎么的,于疏是比他帅,还是比他有钱有权? 还是不想吓着她,诸长矜才不情不愿地说:“药谷离此处不算太远,谷里出了些事,需要我出面,但是我……” 他咳嗽一声,面无表情地继续道:“但是我不想与你分开,所以派他去了。” “??!”林灼灼自动忽略了他那句情话,转而回忆起书里的剧情来。 她记得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依稀有印象,似乎女主与男主相遇的时候,正好是药谷事宜被诸长矜亲自处理完毕,而在回京的路上两人相遇。 ……如此说来,因为她的缘故,使得身为男主的诸长矜没能亲自去药谷,也就没能遇上原书女主? 林灼灼:凑!我方了! 这书中的原定秩序被自己打乱,她不会被雷劈吧?林灼灼有点心虚。 诸长矜见小丫头问了于疏的去向之后便木楞楞的,心中不由一阵捻酸,“你关心他做什么?要不是他办事不利,我们会被逼的掉下悬崖?” 林灼灼:……说的好有道理。 但是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书里的故事线,想起那些狗血的情节、狗血的误会。 有那么一瞬间,林灼灼在想,按照原剧情,诸长矜其实真算不上什么好的终身伴侣,甚至算是一个实打实的渣男。 原女主凌渡被他害的那么惨,虐身虐心无所不用其极,然而就是这样的垃圾剧情,男女主最后竟然还能获得he结局,也是无语。 这样一想,原女主错开与诸长矜的相遇,从人道主义来讲,她林灼灼还算是帮了凌渡一把? 林灼灼自顾自地思衬一通,没有察觉到一旁的诸长矜气压已经变得十分之低。 狗男人才刚得到林灼灼的承诺,如今心里很是患得患失,见她不理自己,又害怕她是不是后悔了? 万一阿灼仔细想想,又不愿意做战王妃了,不愿意待在他身边了,他该说什么来挽回? 诸长矜眼底的血色脩地变浓,突如其来地攥住林灼灼的下巴,心慌意乱又不用拒绝地吻了上去。 “唔?!!” 林灼灼脑子一懵,搞不懂他这又是发什么疯。 “嘶——你咬疼我了!” 她用力推了推,不仅没推开他,反而叫他抱的更紧! 林灼灼心中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知道,这厮是缺少安全感,所以才这样患得患失呢? 诸长矜听她喊疼,才停了动作,只是眼眶变的猩红,“阿灼……你会陪我的,对不对?” 林灼灼心中一阵复杂,随即轻轻点头:“嗯。” 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大概能想象到,此刻诸长矜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阿赢。”她这样喊他。 诸长矜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全副心神却又忽然被林灼灼的下一个动作所吸引。 林灼灼伸出手,渐渐往他面上探去。 诸长矜眉心一动,下意识地便低下头,主动将自己的脸放到她手里。 林灼灼弯下唇角,缓缓凑近他的耳边,像根小羽毛似的轻吐一句,“我教你。” 旋即,在诸长矜呆愣的目光中,她偏了偏脸,红唇送上,贴在久久不能回神的某人唇边,细细厮磨。 诸长矜:!!!!! 学到了学到了! 诸长矜随着她的节奏,描绘着小姑娘美好的唇形。 若不是此时身处荒野,诸长矜觉得,他可能会对这个傻姑娘做出网站不让详细描写的事来。 正要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种腻死人的亲吻中时,诸长矜忽然又是一激灵! 不对啊! 阿灼为什么会吻技比他的要好?! 第132章杜庄主,卒! 林灼灼故意勾着他似的,吻到一半兀地又停了下来,满脸调笑地抱着诸长矜脖子,“会了吗?” 谁知没等来想象中的害羞,倒是等来了某人伤心的质问。 诸长矜酝酿了一下,开口便是一连串的提问:“吻技这么好?” “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阿灼比我还要技术高超……所以,阿灼是跟谁学的呢?” 说到最后,林灼灼隐隐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的委屈。 林灼灼心虚地眨眨眼,干巴巴解释了句:“或许这是个人天赋?” 诸长矜左思右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看着阿灼那湿漉漉的大眼,他也只能心软地低声说一句:“姑且相信你好了。” 林灼灼松了一大口气,不都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吗? 为什么诸长矜每次都只傻一半……就不能一傻傻一辈子吗?!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诸长矜这狗男人不仅傻一半,还小心眼,已经在心底暗戳戳想着,等他与阿灼大婚之夜时,他一定要将自己吃过的所有醋,碎过的所有玻璃心,全都从她身上讨回来。 * 诸长矜也不嫌弃,直接把林灼灼吃剩下的半条烤鱼全吃了,又将此处的痕迹清理干净,便带她顺着河流直走。 等夕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小于统领带人寻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和自家王爷碰上了头儿。 于疏远远瞧着,王爷他老人家似乎是背着侧妃的吧?是的吧?是吧? 他心中狂喜,简直比自己娶媳妇儿还要开心。 嘴唇哆哆嗦嗦,指着前方尚未发现他们的王爷侧妃,对影卫们感慨道:“看看!看看!王爷与侧妃之间,多么真挚感人的相濡以沫夫妻情啊!” 影三挠了挠头,憨憨问了句:“于统领,那,咱们现在过去,是不是就破坏了这份真挚感人的相濡以沫夫妻情啊?” 到现在影三还记得,当初于统领和于二侍卫撞破了王爷侧妃晨起后亲密,王爷便罚他们俩风餐露宿打扫茅厕时的情景…… 于疏这货根本不长记性,扫茅厕?呵,就那?跟见证王爷与侧妃感天动地夫妻情想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于统领一撩头发,容光焕发地冲身后影卫道:“你们隐住身形,不要吓到侧妃,我一人出现就好了。” 不等众影卫反应,于疏已经大步往诸长矜那边走去。 影三:…… 诸长矜正在与林灼灼恩情蜜意,谁知面前突然窜出个于疏。 诸长矜:……滚呐,打断老子的好事!!! 于疏丝毫没有眼色,又上前一步,狗腿地对着林灼灼笑:“林姑娘,是我呀,我是楚公子的侍从。几日不见,真是……” 诸长矜脸色一黑,飞快地踹了于疏一脚。 可怜的于疏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不是已经跟侧妃恩恩爱爱了吗?他只不过同侧妃平平常常唠嗑一句,王爷这就醋了? 林灼灼微微笑着,暗处的手却狠狠拧了诸长矜一把。 他们主仆俩,可真是合起伙来骗她,诸长矜就算了,就连曾经与她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竟然也跟着诸长矜胡来,好得很! 若是于疏知道林灼灼的想法,恐怕会庆幸她不知道,其实撺掇王爷前来,就是他小于的功劳呢…… 诸长矜轻轻“嘶”了一下,咳嗽一声,这才对着于疏义正言辞指责道:“好了于疏,现在就不要再演戏了,你出的馊主意,阿灼已经发现了!” 于疏:…… 于疏一脸懵逼:???【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jpg】 什么玩意儿?他只是撺掇王爷来追回侧妃,可没撺掇他老人家换个身份继续勾搭侧妃啊!这一切都是王爷自个儿的功劳,不要血口喷人啊喂! 诸长矜一脸的威胁,于疏委屈巴巴地抽抽鼻子,弱小无助又可怜地回道:“属下该死。” 不知怎的,林灼灼每每听见小于的这句“属下该死”,就特么该死的想笑。 她憋了住,随后轻飘飘地谴责诸长矜一句:“小于也是为你好,你凶他做什么?” 诸长矜:笑容逐渐消失.jpg 诸长矜一脸郁郁,冷冷地盯了于疏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没听见侧妃对你的维护吗?还不快多谢侧妃对你的宽容?!” 于疏小心肝儿一抖,连忙冲林灼灼垂首道:“多谢侧妃宽容。” 王爷如今得了侧妃的青睐,竟越发的阴晴不定了。 于疏后悔地往四处看了看,早知道他就让影三来了,如今他聪明绝顶小于统领,竟在王爷侧妃面前,里外不是人了,委屈屈…… 只是这股情绪还没持续多久,于疏一不小心便发现林灼灼眼睛的异样,不由虎躯一震,惊道:“侧妃,您的眼睛!?” 林灼灼听了,稍稍一愣,后又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嗐,都是小事儿,不值一提。” 于疏:……多么身残志坚的侧妃啊! 他又看了心甘情愿背着侧妃的王爷一眼:多么可歌可泣的爱情啊! 于疏献殷勤地说:“侧妃,晏封那边已经快处理妥当了,等回落雪山庄之后,属下与他写信一封,让他直接回京城等我们如何?” 诸长矜凉飕飕地瞥了于疏一眼,没吭声。 但是心里已经在琢磨,这憨货,看来是时候去边疆磨炼一番了。 于疏本仰着一张笑脸,奈何突感脖子一阵发凉,赶紧敛了笑,话虽是对着林灼灼说的,脸却朝向诸长矜严肃道:“这都是属下的职责。” 诸长矜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你不必去费心这些,本王有别的事要交给你。” 于疏表现良好地立即接道:“王爷吩咐。” 诸长矜将背上的小姑娘颠了颠,凝眸望向远方,“回京后,本王要迎娶侧妃为战王妃,你协助管家来操办。” 于疏呆滞。 呆滞了足足三刻,才惊天地泣鬼神地爆发出一阵回音:“属下定不负王爷所托!” 诸长矜凉凉地说了句:“本王的婚事,你倒是上心……” 于疏赶紧点点头,刚想与王爷诉一番衷肠,便听王爷他还没说完的话继续道:“不然,本王也为你定个媳妇儿?我看管家家的小孙女就不错。” 随着诸长矜的话音落地,于疏立即想到瘦管家家的胖孙女,顿感一阵惊恐,“王爷不要啊!” “……行了,丢人现眼,说的这话,好似是本王要对你做什么似的。” * 林灼灼已经向于疏问了个清楚,他们是循着诸长矜留下的字条找来的,先找到了盛玦,于疏留了两个影卫先带盛玦找了个地方藏身,左右落雪山庄他是不能回去了。 听闻大哥无事,林灼灼心里总是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幸好她与诸长矜的涉险,算是将大哥的结局扭转过来了,值得。 她改变了书中的剧情,却没有遭到什么惩罚……所以,这是不是代表着,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别的穿书前辈那么形势严苛? 林灼灼抿了抿唇,其实她本身还活着,这就是一大漏洞了。 想到些什么,她沉沉的面容变得轻快起来,又想到别的什么,嘴角微微扬了扬,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 林灼灼与诸长矜回落雪山庄之前,先去换了身衣服。 等回到山庄里,还没将屁股下的床被捂热,院子里便响起了杜庄主的声音:“在下听闻楚公子与林姑娘回来了,便立即赶来探望一番……听说,两位贵客受了伤?正好我庄上有医师,来给贵客瞧瞧。” 那庄主不打一声招呼便领人进了林灼灼的房。 此时,诸长矜才刚将林灼灼放回被窝里,命人端了一碗热水亲自喂她。 听见杜庄主的声音,诸长矜剑眉微挑。 说什么瞧伤?这糟老头子,怕只是想来确认一下,盛玦到底死没死吧? 诸长矜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继续投喂,甚至闲下心来摸了摸林灼灼可爱的小脑袋瓜。 等那杜庄主走进,才稍稍侧脸,冷沉地乜了他一眼,“杜庄主,不劳你费心了,本王与本王的侧妃都好得很。” 杜庄主一愣。 一开始这位不是说,要隐藏身份的吗?这是不打算隐瞒了? ……侧妃??!! 林灼灼微微笑着,低垂着眼皮子,看不清究竟是什么神色,杜庄主一时所有的话噎在喉里,不上不下的。 一时僵持下来,然而诸长矜这边悠闲的很,还当着杜庄主的面哄了林灼灼两句,可那杜庄主就感觉不太妙了。 他之前不知道林姑娘的身份,还当着战王的面……咳咳,这就暂且不说,既然林姑娘是战王侧妃,那么她又与盛玦交好,万一……听说她是在出了盛玦的房间之后,匆匆找了战王,两人才齐齐不知所踪! 所以说,会不会,战王也知道了自己当初那些对付盛玦的手笔? 一边恐惧着,杜庄主一边汗流浃背,期间小心翼翼地抬眼,悄悄往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这老是僵着不动也不是个事儿啊! 谁知,他抬起眼之后,看见的那些场景简直,心脏暴击! 人战王和战王侧妃竟然已经目无一切甜甜蜜蜜地黏腻起来!!! 而他,一只老狗,孤独的老狗,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人干事??? 就在杜庄主心累地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听见战王侧妃各种娇羞地说了一句:“王爷,你好坏啊,我好喜欢~” 杜庄主:卒,享年五十三岁,因生前摄入狗粮过多,噎死而亡。 第133章笨笨的我,难道不讨人喜欢? 杜庄主左思右想,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归,白白做了这孤独被虐的老狗。 诸长矜斜斜瞥了一眼,虚揽着怀里面颊红润的林灼灼,一撩眼皮子:“杜庄主还不走,莫非是有窥视旁人的癖好?” “呃……小人不敢!”杜庄主连忙惶恐地垂下脑袋,盯着战王殿下寒冽的目光,他仍旧是站在原地,不死心地说:“只是小人还有一个疑惑。” “这,这盛教主是与侧妃娘娘一道来的,今日怎不见教主的身影?”他支支吾吾问道。 林灼灼拧了拧眉,只觉得这老头子可真能演。 她不信大哥失踪这么久,落雪山庄一点消息都没有,更何况大哥早已将运功时的异样告知与她。 这个杜庄主,她且先小小教训他一顿。 等大哥身体好全,再将这人留给大哥亲自处理! 诸长矜瞧见林灼灼难辨的神色,心下一叹,微微扭脸对杜庄主冷笑了一声:“杜庄主自己心里清楚的事,何须再来问本王?” “滚出去!” 顶着一张油光满面的贼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没将这厮当场处理了都算是好的。 杜庄主身子一顿,陪着笑连连告退,只是转身后,面上的油腻尽数变成了阴森。 林灼灼知道这落雪山庄与哪位有关系,但眼前这算是她的底牌,还不能轻易暴露。 好在诸长矜眼里,阿灼的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他都能完美地捕捉到。 譬如此刻,诸长矜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尖,揶揄地笑:“在想怎么给杜庄主一点教训?” 林灼灼失去焦点的眼睛蓦然点亮了喜色,一手揪起诸长矜的衣袖,软声道:“阿赢最懂我啦!” 诸长矜被她软巴巴的嗓音听得心底灌满了温柔,眼中噙笑,“知道就好。”这世上除了他诸长矜,还有谁会这样待她好? 他上身弯了弯,蜻蜓点水般在林灼灼额上烙下一吻。 “好好休息,待会儿再来看你,嗯?” 林灼灼刚想点头,却又脱口而出道:“我想你。” 诸长矜面上的笑都要溢了出来,“我还没走呢。” 林灼灼慢慢伸出手,瘪着嘴撒娇:“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嘛!” 适当的撒娇粘人,会令眼前的男人产生“她离不开我”的错觉,也会放大任何男人的怜惜心理,林灼灼隐在暗处的唇轻轻一挑。 诸长矜果然一副无奈又得意的样子,握住小姑娘的细手,半真半假地哄她:“乖,我还要忙一阵子,一炷香之后便来找你,好不好?等我明日把最后的事情忙完,我们便回京。” “阿灼最乖了。”他用低沉的气音在林灼灼的耳边扫过,“阿灼再等等我,好吗?” 含笑的眸,轻勾的唇,弯弯的眼,清隽俊美的脸,然而若是林灼灼能看见,必定能看出来,如今的诸长矜比之他们最开始的相见,神态动作皆是天差地别天翻地覆。 林灼灼见好就收,垂下的眼睫一颤一颤的,像是快要哭了般,语气委屈却又明理得可爱:“那好吧,你去忙吧,其实……我一个人待着也是可以的。” 诸长矜真是…… 真是受不了她。 捂住眼睛低笑出声,他逼迫自己移开视线,而又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让弄玉来陪你?” 林灼灼可怜巴巴地点点头,又皱了皱鼻子,吐槽似的小声嘟囔:“可是弄玉自打有了武功之后,变得一点意思都没有,整天除了练功就是绣花,可她绣的……”还没我的好。 诸长矜听她的话音戛然而止,不由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林灼灼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故意卖关子地对着他神秘一笑,“没什么,你快点走吧!把弄玉叫来。” 方才差点哭唧唧不让他走,如今又这样将他推走,诸长矜简直搞不清楚小姑娘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了。 不过再怎么不舍得,他也得回自己房里。 因为某些事,不好让阿灼知道,恐会吓着她。 * 诸长矜走后,林灼灼坐在塌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下巴,明明看不见的双眼,此时却显露出一丝意外的深沉。 谁知道诸长矜对她抱着的究竟是什么心思。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她林氏独创的撩汉大法,对付狗男人,绝对能行! 弄玉进来之后,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主子一脸温柔的笑意,然而久经沙场的她已经看出来,这笑顶多是在算计谁,绝没好事。 弄玉将自己绣花用的东西都摆到林灼灼身边,欣慰地问:“主子,您终于醒悟了吗?” “啊?”林灼灼的思路被打断,一时没反应过来。 顿了顿,她随意回道:“我既让你将它拿了出来,自然是有用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林灼灼平静地说:“把针给我。” 弄玉还以为主子是想要磨炼锈技了,当真是开心的很,连忙将针线都送到林灼灼手上,语气透着苦尽甘来的欢喜,“主子终于醒悟了!” 与上一句的疑问不同,这次是十分强烈的感叹。 她家主子,终于算是干了一件普通姑娘家能干的事了!姨母笑! 然而,弄玉脸上的笑还没彻底消失,便看见令她慌张惊恐的一幕—— 林灼灼将那细细的针捏在右手两指之间,捻了捻,似乎是在琢磨着什么。 随后,她慢条斯理地抬手,令人猝不及防,又干脆利落地扎进左手指上的皮肉里,期间面上望不见一丝的痛意。 “!!!” 弄玉心中一紧,瞬间上前挡住林灼灼的动作,语气第一次带了气,“主子竟然这般伤害自己,为什么?!” 林灼灼连眼皮子都没抬,只是轻飘飘慢悠悠地道了一句:“急什么?伤个手而已,这不是虐文标配吗?我这么笨的姑娘,连绣花都会扎到自己,笨笨的我,难道不讨人喜欢吗?” 弄玉:…… 恕她无知,什么叫虐文标配? 弄玉沉默了一下,随后自暴自弃了似的叹:“罢了,奴婢再不管主子了,只要主子想做的,奴婢全都支持。” 第134章我们可真是绝配 林灼灼听了这话,只觉得小弄玉可可爱爱的,刚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却被可可爱爱啊的某奴婢幽幽打断道:“有一说一,笨笨的主子,可能只讨楚公子喜欢,旁人都受不来的。” 林灼灼倒是一笑,诸长矜那老狗,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在被自己已经看穿真实身份之后,依旧坚持戴着那人皮面具。 因此弄玉还不知道,她口中的楚公子,便是京中的战王殿下,不然,断不会再这样说了。 “是啊,所以,笨笨的我,自然要去楚公子面前,讨一讨怜爱了。” 不知是不是弄玉的错觉,她总觉得,主子嘴里说到“楚公子”的时候,像是在咬牙切齿、想要对楚公子做些什么似的。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便被弄玉抛到了脑后。 因为,林灼灼在自己的手上扎了几个不算深但却冒出血珠之后,随手将弄玉递过来的东西原封不动又扔了回去,悠悠闲闲地落下句:“去吧,帮我在这香囊上绣个……就鸳鸯戏水吧。” 想了想,林灼灼又转过脸叮嘱道:“不用多好看,要速成的,最好一刻钟就能绣好。” 弄玉:……您怕不是对奴婢有什么误解??? * 等诸长矜回到林灼灼的房间里,天色已经不早。 他心虚地想到自己保证的那句“一刻钟”,徘徊在床边,竟难得犹豫不敢上前。 还是林灼灼察觉到他的动静,原本无聊至极的表情瞬间转化成一脸的惊喜,咧着嘴直笑:“阿赢你来了!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她冲着空气招手。 诸长矜眼中划过一阵刺痛,眼盲的阿灼,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还是害怕的吧? 他脚步沉重地走上前去,握住林灼灼的手,“手怎么这么凉?” 诸长矜刚皱眉,却被林灼灼轻轻的一声痛呼给吸引了全副心神,他一愣,顿时紧张道:“我力气太大弄疼你了吗?对不起阿……” 话没说完,男人兀地拧眉出声,“躲什么?手怎么了?我看看!” 林灼灼心里悠悠地一叹,动作却不含糊,他越是嗓音紧张,她便越是躲着,反正他又奈何不了。 诸长矜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深呼吸了几口气,最终不忍伤到她的心还是没能越过对她的担心,不失温柔而又绝对强硬,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拉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林灼灼却是忽然带上了哭腔。 她一把将另一只手里攥着的香囊砸过去,也不知砸到了哪里,不过林灼灼是估摸着往他胸口砸的。 “都给你看,哼!” “我辛辛苦苦(让人)给你绣了香囊,你却还这样对我,我不要喜欢你了!” 诸长矜身子一僵,胡乱抓住胸前砸来的小东西拿在手心,还没看上两眼,嘴角的笑便已经扯得满满的,再也装不下其他。 他眼中是一片对她沸腾而又克制的沉沦,心间好似一阵阵的狂风卷过,叫嚣着将眼前人狠狠揉进怀里,揉进他的骨血。 “阿灼……”诸长矜似乎开心地说不出话来,结巴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生怕这一切都是他的幻听般,问道:“是给我的?” 林灼灼瘪嘴,长长的睫毛上仔细看去,似乎沾上了小团小团的泪珠,她颤着声线回了个“嗯”字。 “你给我的?”诸长矜迫切地又问。 林灼灼抽了抽鼻子,又是一声更颤的“嗯”。 诸长矜像是不敢相信,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几个问题。 直到林灼灼似乎真的哭了出来,他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嘴,又是一阵心疼,将小姑娘所有的委屈呜咽悉数封于吻下。 缠绵至死,极尽温柔。 半晌,林灼灼便被吻技有所提升的狗男人抱在怀里,压低了嗓音哄问:“还哭吗?” 林灼灼打了个哭嗝,眨了眨一双美目。 诸长矜看着,又是一阵心脏的狂欢。 他控制不住地,再一次低下头,将这个被他小心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摁在塌上,一手揽在她颈后,一手将她细细的双腕困于头顶,“阿灼。” 林灼灼眼周的泪水尽数被他吻去。 她轻声哼了哼,似乎还对方才的事耿耿于怀,然而诸长矜低缓的磁音已经细密地落在她耳边。 他说:“阿灼,别哭,我会心疼。” 林灼灼乖乖的不闹,任由诸长矜放肆亲吻。 许久后,诸长矜一脸餍足地起身,又将小姑娘一把捞到自己胸口,将她血窟窿遍布的左手轻轻放在自己手里。 沉默了一刻,诸长矜才一脸痛并快乐地说:“这种绣香囊的事交给旁人来做不好吗?明明绣的不怎么样,却还做这种无用功,再有下一次……” 林灼灼睁大眼睛瞪着他,气呼呼地伸出手说:“不要便还我,我还不想给你呢!” 诸长矜摸摸鼻子,悄悄将那香囊放进自己胸前的贴身衣袋里,靠近心脏的地方。 “不想给我,那你还想给谁?”诸长矜也只是顺口这么一问,又得意地说:“给了我,这便是我的东西,谁都要不回去。” 林灼灼:……呵。 林灼灼不想跟他说话,只想静静。 然而不知诸长矜是闲的还是怎么,从把那香囊拿到手之后,便一直翻来覆去地想与她说话。 林灼灼窝在他怀中,忽然听见他一句十分不要脸的言论,他说:“阿灼,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我正好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你看,我们可真是相配。” 林灼灼:我呸!脸皮真厚! 第135章当众被驳回大婚 天清云淡,冷风缓缓。 林灼灼被诸长矜抱上马车,安安静静坐在他身旁。 过了不久,于疏终于姗姗来迟,林灼灼闭着眼等的花儿都要谢了,听见马车前的动静,这才有气无力地吐槽了句:“小于,你是去吞金子了吗?” 于疏坐在马车外,拉起马缰,顶着冷冽的寒流幽幽回道:“王爷要属下驾车,属下只是去向杜庄主讨要了一件御寒的披风而已。” “……” 林灼灼闭嘴闭耳,决定不再开口说话。 想到杜庄主昨日的惨状,林灼灼不得不猜测于疏究竟是去向人家借披风,还是临走之前去打一架的。 杜庄主这里,诸长矜已经帮她教训了一顿,还得到了许多的赔偿费,虽然但是,那些赔偿费她一两银子都没摸到。 诸长矜见小姑娘今日难得的安静,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不由紧张地问:“怎么不说话?” 林灼灼想了想,沉重地开口道:“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做个美少女,凡人之间的闲聊不在我的业务范围。” 说着,她十分高贵冷艳地瞥了诸长矜一眼,神色动容了下,又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钱到位,一切……” 岂知诸长矜一口拒绝,冷酷无情地打断她道:“免谈。” 林灼灼默了默,还是忍不住说道:“其实……” “闭嘴。”诸长矜不想在他们绝美的爱情中牵扯到“钱”这个字眼,干脆直接把它掐断在萌芽时期。 林灼灼:这就没意思了啊。 她正襟危坐,端了一脸的严肃,决定扯开这个话题,于是问他:“我们去哪里跟大哥会和?” 诸长矜:……还不如继续上一个话题呢。 他沉默了三秒之后,反问:“我以为你是想直接回京。” 面对小姑娘一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的眼神,诸长矜的声音逐渐心虚:“既然你那么想要与我在一起,我自然是要尽快满足你的心愿,回京与你成婚的……” 林灼灼想敲开这厮的脑瓜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然而她现在的人设是一个温柔可爱小仙女,所以林灼灼摸到诸长矜的衣袖,轻轻摇了摇,拖长了声线道:“我想再见大哥一面,不亲眼看见他,我没办法放心。” 说完之后,怕他多想,林灼灼分寸把握的极好,接着又探头探脑甜丝丝地问了句:“你会陪我的,对吧?” 诸长矜:他敢不陪吗? 敲定了这件事,诸长矜便对马车外辛辛苦苦充当车夫的于疏喊道:“掉头,去盛玦养伤的地方。” 劳心劳力的于疏好气,却还是认命地回了声:“是。” 这就是命啊。 * 林灼灼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便被诸长矜告知他们已经到了。 “怎么不叫醒我?” 诸长矜理直气壮地答:“自然是你睡姿美好,我不忍打搅。”才怪,是他嫉妒心作怪,不想让她与那盛玦见面,能拖一时都是赚了。 亲耳听到大哥身上的伤已经快要养好,林灼灼才算放下心来。 她略微不舍地揪着盛玦的衣袖,心里知道他们这一别,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就算大哥上京寻她,诸长矜那厮肯定也不愿意他们见面。 盛玦倒是说了好些话哄她,好说歹说才将人哄好。 诸长矜站在一旁盯着,看着盛玦搭在阿灼肩上的那只咸猪手,咬牙切齿了一阵。 若是可以,他真想把盛玦的手给砍下来,看这货还怎么动手动脚。 眼看俩“难兄难妹”依依难别,诸长矜只好做了这个恶人,沉沉开口:“阿灼,该走了。” 林灼灼被诸长矜拉着往外走,小姑娘就算看不见,也一步三回头地扭脸让盛玦回屋去。 直到上了马车,诸长矜黑着脸问:“就那么舍不得?” “嗯嗯!”林灼灼仔细思考了一番,真诚地回答:“大哥还欠我一顿烤羊腿呢,阿赢,我大哥烤羊腿的手法简直绝了!” 诸长矜:“……” “只是因为这个,而不是别的什么?”他不信。 这……林灼灼为难地皱了皱眉,随后认真地向他请教:“那你觉得,我该因为什么?” 诸长矜:“…………” “最好是你说的那样。”他轻声哼了一下,嘴角渐渐勾起。 * 一路赶了好久,一行人才终于回到了京城。 于疏说的不错,晏封已经早早等在王府,就准备林灼灼回来,立马便帮她看眼疾。 诸长矜坐在外屋,敲着桌子等了一阵,见晏封一脸凝重地出来,连忙起身:“怎么样?” 晏封想了想说道:“也不算难,只是需要一味珍贵的药材。” “你说。”只要能找到,他一定派人去寻。 晏封摇摇头,棘手地说:“药材倒是其次,主要是我听说世间唯一的一株在江州平山候的手里,那个人,可不是一般的难缠。” 诸长矜却斩钉截铁道:“我亲自去找他换。” 晏封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倒是什么都没再说。 “只是,”诸长矜沉吟一刻,开口:“你先帮她稳住,不要让眼疾再生恶,我想先与阿灼成婚。”迫不及待的想。 晏封脸色复杂地盯了他一阵,“你”了半天,最终还是万千话语咽回腹中,只说:“好。” 然而诸长矜的想法终究没能躲过皇帝的阻挠。 诸续元听说他要大婚,并且大婚对象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林灼灼,便是一阵来气,尤其之前他派去战王府的人被诸长矜弄残了送回来,更是让诸续元脸上挂不住。 他想都没想便当着众臣的面将诸长矜这个想法驳回。 理由是皇家妻不可残,眼疾也是残症,除非治好,不然他做皇帝的第一个不同意。 诸长矜站在殿上,面容神色难辨,这场对峙,将他气得不轻。 诸长矜回府后打算一意孤行到底,诸续元再如何,也不能对他的婚事指手画脚。 林灼灼听了此事,却浅浅一笑,安抚了诸长矜几句,末了,她说:“左右我又不会再跑了,你急什么?皇帝让我只好眼睛后再与你成亲,那我们便治好我的眼睛后成婚。” 第136章青山寺的智敏大师 诸长矜张了张嘴,却见林灼灼抬起一双漂亮空洞的眼睛,打断他道:“阿赢,我想治好眼睛,我想看看你,行吗?” “……”诸长矜万般的情绪对上她软软的表情,全都化为轻浅一声叹息,“好,都听你的。” “我明日便启程,去江州。” * 诸长矜走后,王府内便只剩下林灼灼与晏封两人,只是小晏这些日子不知在忙些什么,老是不见人影。 之前几日她还待得舒坦,后面就不行了。 实在是现在眼盲了,做什么事情都很不方便,若是之前的时光,林灼灼才不管诸长矜在不在,不在更好,正好没人管她了呢。 所以说,一瞎毁所有。林灼灼深有体会。 晏封要去京郊不远处的青山寺取一味治她眼睛的药,林灼灼左右无聊便想跟着去。 青山寺就在青山深处,林灼灼一早便听过它的名号,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看看了,可惜她时运不济,变成个瞎子。 因为林灼灼眼睛的原因,晏封本不愿让她去的,但是林灼灼是谁啊,她三下五除二的便将晏封忽悠过来了。 林灼灼捂着自己的脸,语气满是悲伤,“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呢?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我眼睛盲了,不配看吧。” 晏封:……好样的! 如果单是这样,为了林灼灼安全晏封可能还是会坚持自己的做法,偏偏林灼灼又搬出一套理论来,说是什么患者就要保持身心健康的才更有利于医治。 把晏封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她。 本来因为是来取药的原因,晏封是打算拿到药便立刻下山的,但是如今带着林灼灼来就不能这样了,商量过后,两人最终打算在青山寺吃几日的斋饭再回去。 当然这也有晏封自己的原因,他因为自己师父的原因,一向对佛祖相信有加,平日里也都会去寺庙礼佛一番。 此时进来青山寺不坐坐总觉得有点奇怪。 林灼灼好不容易爬到了山上,已经累得不行了,中间不止一次的想过回家,但是都被她生生的压下去了。 她实在是不想再回去了,王府实在是太无聊啊! 林灼灼趴到了栏杆上,甚是惬意的吹着山上的凉风,对之前的自己产生了一丝丝的怀疑,这爬山还是很简单的嘛。 青山寺因为灵验的原因,香客不绝。 林灼灼就算眼盲,也能听到这里喧闹的声音。 她悄悄地拉了一下晏封的衣袖,在察觉到他凑过来之后便问道:“这个寺庙有没有高僧什么的。” 晏封回想了一下,“你问的是智敏大师吗?” 林灼灼虽然并没有听过这位大师的名号,但是能让晏封一下子就想起来的,想必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于是疯狂点起头来。 “对对,没错,我问的就是他,我们现在去见见他吧。” 根据林灼灼看的小说里面,这种得道高僧一般都是主角穿越的关键啊。如果真的能见到他,说不定她就可以问问关于自己的事了。 虽说在古代生活的也挺惬意的,但是说实话,她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会偷偷想念有手机电脑快乐肥宅水的日子。 晏封听到林灼灼这么说,想起来自己上一次见智敏大师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而且既然来了这里求药,自然是应该拜见一下的。 “待会儿我便领着你去见智敏大师,大师面前可不许胡闹啊。” 晏封显然对林灼灼很是不放心,去之前还要特意叮嘱两句。 林灼灼:……她看起来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事关能不能回现代,林灼灼还是能分得清楚轻重的,此时狂点头,“知道了,快点走吧。” 智敏大师喜静,禅房亦在曲径通幽处。 晏封之前来过一次,知道智敏大师的住所,所以并没有让小沙弥引路,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们也是直到了禅房外面方才被告知,大师已经云游去了,归期不定。 林灼灼大失所望,脸色顿时垮下来。 因为眼盲,看不清楚周围事物,林灼灼越发疏于对表情的管理,此时脸上的表情便明明白白的把她的情绪出卖的很彻底。 晏封忽然好奇起来,“你不是不信佛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林灼灼心情不佳,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高僧谁不想见啊。” 晏封顿时无语起来,手没忍住敲了一下林灼灼脑袋,“就是因为总有你这种人图一时新想见高僧,智敏大师才会云游。” 第137章禄择一 林灼灼小声反驳道:“……可是我只是心里想想,我还没真的做出来嘛!” 晏封好笑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笑着摇头说她:“狡辩!” 林灼灼“哎呀”一声,捂着脑门,要是现在她不瞎,肯定都能在晏封身上盯出个窟窿了。 “罢了罢了,”小姑娘无聊地撇撇嘴,“现在我只是一个瞎子,啥事没有,我先回去睡觉去了。” 晏封看着她满脸的无趣,多嘴问了句:“你的小婢女呢?” “弄玉啊,”林灼灼想到当日回京只有一辆马车,她倒是想让弄玉与他们一起,可是弄玉在得知楚赢就是诸长矜之后,那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情形—— “那丫头不知道在怕什么,死活不肯与我们一起回来,宁愿晚点,也不想跟诸长矜一个马车。” 说罢,林灼灼无奈地叹口气,面容愁淡,“走吧,带我回去,我要睡个美容觉。” 晏封:“这青天白日的,你是猪吗?” 林灼灼翻了个白眼,“要不你来给我念书?我就不睡了。” 晏封赶紧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还是睡吧。” 他可是听说了当初小于就是给这货说了几句话,便被王爷当成两人在暗度陈仓……他小晏怎么可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他又不傻。 晏封尽心尽力地把林灼灼带到厢房里,给她关好门,这才施施然不知跑那个旮旯散心去了。 林灼灼迷迷糊糊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觉得身边似乎有什么动静。 她缓缓睁开眼,正准备起身,却突然被一阵力道按下,这气息,分明不是冰块脸的,林灼灼一惊:“谁?!” “别出声。” 一道清骏的声线响在她耳边,令人联想到夜里的清月。 林灼灼皱着眉,听声音,此人应该长得挺好看的……不过再好看,随便闯女子的房间,就是登徒子所为。 她伸手还没碰到那人,便被一把抓住手腕,男人面无表情地说:“只要你不闹,我不会伤你,我只是借你的房间躲一躲而已。” 林灼灼安静了一下,随后诚恳地问:“所以你是想躲在我的被窝?” 白衣男子:“……”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那男子此次沉默的时间格外长,刚想开口解释一下,耳朵一动,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阵脚步声,当即便越过林灼灼的身子,一把藏进了她被窝里侧,藏进去之后又冒出一颗脑袋嘱咐了句:“你没见过我。” 林灼灼:我当然没见过你。实不相瞒,兄台,你难道看不出我是个瞎子吗? 等一拨人气势汹汹地敲门之后,林灼灼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此人那句“你没见过我”不是她理解的那种问句的意思。 林灼灼为自己的自恋感到一秒的尴尬,随即便又释然。 反正她现在是个瞎子,这人长得啥样她也不知道,姑且先当做是个丑货吧,当然这不是什么美丑攀比,而是她在丑男人面前,天生没什么羞耻心。 “真是麻烦……”因为怕被这人听见,林灼灼只好小声嘟囔了句,便又躺下,悄咪咪往外面挪了挪,然后又把塌前的纱帘取了下来。 她刚躺下,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晏封一脸着急地走了进来,站在屏风外,问她:“灼灼,你房里方才有没有什么人闯进来?” 林灼灼故意想了很久,久到她感觉到自己腰上顶了个冷冰冰的刀子似的东西,这才干巴巴地笑着回答:“没,没有,我刚才一直在睡觉,没听见什么动静。”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问。 门外好像还站了很多人,林灼灼发现自己竟然能听见这些人的呼吸声。 晏封也不太确定到底怎么了,反正就是他才刚坐在寺中的桃林里打算喝点小酒吹吹小风,谁知道竟然唰唰唰看见一群人追着什么人往这里来了。 他害怕林灼灼会受伤,所以也追着过来了。 果不其然看见一堆人搜查了许久,最后似乎想要闯进林灼灼的屋里,他赶紧上前阻拦,并且把诸长矜的令牌给这些人看了,这些人虽然不爽,最后却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让他亲自进来看看。 晏封在空中隐约闻到一丝血意,他神色一沉,说道:“我怎么好像闻到血的味道了?” 林灼灼:自信点,把“好像”二字去掉。 想虽是这样想,但是林灼灼还是微笑着回答他道:“女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身为神医的你,不是应该很清楚的吗?” 晏封:“……好吧。” 小晏神医无语地转身,抬脚往前走了几步。 林灼灼心里松了口气似的,脸上的神色刚想松懈下来,便突然又听见小晏的声音响起,吓得她又是一紧。 “对了,要是有什么事,即可告诉我,你说你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你还能干啥?”晏封没好气地瞅她。 林灼灼面色不耐:“哎呀好了好了,知道了,你赶紧走吧,我要继续睡了,平白无故打断我的美梦,真不要脸。” 被窝里的白衣男子面瘫着脸在想,她是不是在内涵自己? 不过这话不好问出口,他虽没怎么同女子打过交道,但是女子在他的印象里,应该都是羞涩内敛的。 其实禄择一在听到床上之人是个女子的时候,便后悔自己情急之下竟然进了这间房。 他原本还在担忧万一这姑娘不愿意让自己藏起来,他是该打晕她呢?还是该打晕她? 不过没料到这姑娘竟然一点都不抗拒??? 师父说他这张脸还算得上俊美,一般姑娘见了都会心生喜爱,会不由自主想要帮助自己,师父还时常劝自己用脸去攻破那些女性目标的内心防线,不过是他觉得不太靠谱,所以只当耳旁风听了听罢了。 莫不是,这姑娘,便是见他长得俊,所以良心发现,帮了自己? 禄择一觉得是这样的。 不过等那些人都走了之后,他还是严肃地向林灼灼道了歉,又随手从自己兜里掏出一颗夜明珠递到林灼灼身边,“这是我的报酬,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林灼灼一听有报酬,连嘴里发出的几声干笑都变得灵活起来,试探着从他手里拿走了报酬,摸在手里掂量掂量,似乎是个大珠珠? 她脸上的笑意变得明显起来。 只是帮人掩护一下便有这么多报酬,瞧瞧人家,可比诸长矜那厮大方多了! 如果帮人打掩护也一直有钱赚的话,那么她希望以后天天都有人来找她帮忙。 这一刻钟都不到,赚的却比自己那小破衣店挣得多太多了捏! 林灼灼眯着眼笑,“不客气不客气,我也不过是那么随口一说,(只要钱到位就)都是小事。” 禄择一发现这姑娘的行为有些迟缓,又听她说话的方向是对着别处,心中不由一怔。 原来,这也是个与他一样的小瞎子姑娘。 既如此,那她便不是看上了自己这张俊脸,应该是真的心思善良,所以才愿意救自己。 他瘫着一张俊美的冷脸,面上却尽是困惑,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你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个。” 旁人如此赤诚相待,师父说做人要懂得报恩,虽然他觉得如此一来便多了许多麻烦,但是却不得不遵从他老人家的话。 “心愿?”林灼灼倒是被他问懵了。 她近期的心愿说多也不多,但是却正好有个适合让眼前之人帮忙的。 林灼灼:“教我武功吧。” 禄择一:“……”真的,这姑娘真是他这二十多年遇到最例外的一个了。 他想了想,也没拒绝,直接道:“好,明日辰时,寺中桃林等你。”没问她为什么要学,因为他也不想关心别人的事。 丢下这句话之后,禄择一便离开了。 林灼灼主要是觉得此人被追杀,那么武功肯定就没那么好,但是他被追杀却没死,武功肯定也没那么差,这中等水平,教自己基本功正好。 * 翌日辰时,林灼灼被晏封带到了桃林,随后又将他赶了走。 只不过她什么也看不见,练起来有点吃力,期间不慎摔了一跤,禄择一是在是听不过去了,才亲自上手教她。 被亲自带了一阵后,林灼灼即便现在是个瞎子至少表面功夫做的有模有样的。 练好之后林灼灼自以为已经和禄择一混熟了,又觉得他总是一副话少的样子,很是不习惯,于是故意逗他,“既然你武功那么好,方才为什么没有接住我?” 在林灼灼看不见的地方,禄择一还是冷着一张脸,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向她,“因为我看不见,所以反应会比旁人慢上些。” 林灼灼登时瞪大了眼睛,他竟然也看不见吗?! 她竟然都感觉不出来! ……不过看不见都练得这么好,那这人如果眼睛是好的话,这该是怎么样的天纵奇才啊。 她顿时有些失望起来,叹口气说道:“好可惜啊。” 禄择一不解道:“有什么好可惜的,你不也看不见吗?” 林灼灼:……不说话我们还是好朋友。 先前升腾起的一下惺惺相惜之感,在这一刻顿时烟消云散。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对于禄择一的眼睛,林灼灼还是觉得很可惜,她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摸出来一直纸来。 随后另一只手在空气中横空摸着:“你在哪啊?” 下一刻便碰到了微凉的一只手,禄择一冷淡的声音响起,“何事?” 林灼灼把自己拿出来的那张纸放到了禄择一的手上,随后不满道:“别这样嘛,你这样也太冷淡了吧。” 像是怕禄择一不重视,林灼灼握着禄择一的手,郑重地拍了拍,“这个可是我的宝贝,现在我把它给你,你一定要重视!” 知道禄择一不一定能听懂自己的意思,林灼灼又解释了一番,“这个呢,是我治眼睛的药方,绝对有效的,等你回去之后就可以按照这张药方上面的找药材。” 随后还有几分的不满,林灼灼继续嘀咕,“要不是我记不住上面的药材,其实我可以口述给你的,这样总觉得有点不安全,万一给你看药方那人骗你怎么办?” 禄择一一愣,看着你自己手上的那张是,忽然觉得自己心间吹进来一阵风,吹动了其中紧绷的一根弦,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声响。 这种感觉对于禄择一来说很陌生,他绷着自己的下巴,推回去那张药方,“这是你的药方,我不要。” 林灼灼:…… “嘿,你这个倒霉孩子,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我又没要跟你收钱,就当是我教的学费了!” 禄择一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并没有因为林灼灼的言语而产生一丝的动容,但是他的动作林灼灼也看不见,自然也就意味他是默认了。 于是满意的转过去,“这就对了嘛,好东西就要大家一起分享,再说了,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了。” 只是眼瞎的人出门不带拐杖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林灼灼刚一个转身,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便只觉得脚下一划,又是要摔倒了。 但是这次她只觉得身边有一阵风经过,随后她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一个怀抱中。 耳边是一声一声坚实的心跳声。 第138章大哥二哥,相亲相爱一家人 林灼灼:……我淦! 她慌忙挣扎着想要站直身体,张了张嘴想要说声谢谢,却突然感觉身子失重,直直下坠向着地上砸去! 林灼灼神色一滞:嗯??!! 不出几息,她便“咚”地一下,猛地屁股着地跌在了地上。 “你!”林灼灼缓了好大一会才缓过劲儿来,随后又颤着声线“我”了个半天,也没能说出朵花儿来。 禄择一木着脸,停顿了一下,毫无感情地说:“抱歉,手滑。” “……呵。”我信你个鬼! 现在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说他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林灼灼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这才抬头望着禄择一的方向,满脸的愤愤。 就在禄择一以为她会无理取闹的时候,这货突然暗搓搓冒出一句:“大哥,您贵姓?贵名?贵庚?” 怪她,竟然忘了问。 禄择一又是一怔。 这姑娘,怎么老是说一些令人意外的话? 林灼灼明显感觉到这位大哥气息沉默了下来。 也对,行走江湖嘛,一般都做好事不留名儿的,林灼灼只是觉得自己与这位估计还要再相处一些时日,好歹也是教自己武功入门的半个老师,总不能连名讳都不知道吧。 “我名,禄择一。” 他想了许久,才慢吞吞憋出这么一句来。 师父说,出门在外,千万不能告诉女子自己的名讳,不然只会落得个凄惨下场。 因为世间女子都是十分可怕的,她们狂热地追求俊美男子,万一自己的名讳被她们知晓,那便再也逃不掉,只能跟那人一辈子绑在一起。 禄择一如今只是签了九年的生死契,为人卖命,便已经很不自在了。 眼看十年之期即将结束,若是再来个女子将他绑住,那日子,他简直无法想象,定然是……暗无天日! 林灼灼感觉到小禄似乎情绪有些低沉,还以为他不情愿告诉自己,连忙善良地安慰道:“没关系,就算你不告诉我也是可以的……我叫林灼灼。” 禄择一静默了一下,旋即很是无情地指出:“可是我已经告知与你了,你不觉得你有些……” 他想了想,最终沉重地吐出一个词:“马后炮吗?” 林灼灼:……重申一遍,他不说话,他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林灼灼觉得自己快要脑瘫痪了,她累巴巴地摆摆手,“行行行,你长得美,你说的都对,都听你的。”说不过真的说不过,她林·尼古拉斯·灼,前世今生,第一次对着个男人甘拜下风。 “我知道我长得俊美,但是男子一般是不能用‘美’这个字来形容的……总之,”禄择一纠正了林灼灼的基础错误后,握着手里的药方,还是很认真地对她说:“多谢你的药方了。” 林灼灼气哄哄地闷了许久,自动忽略了他最后一句,道:“我可真是谢谢您嘞。” 禄择一没听明白,停了停,深沉地应了一声,“不客气。” 林灼灼:……我giao! “好了,你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一下我的另一个朋友,他会来接我。” “朋友?”禄择一的脚步一顿。 他没有朋友。这个同样眼盲的姑娘却有。 禄择一有点好奇,师父说,朋友是人一生中最大的财富,可是他活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人愿意跟他做朋友,他从来都是独身一人。 林灼灼很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我的另一个朋友。” 说罢,她小心地似问非问道:“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禄择一面色深沉下来。 他不知道成为朋友的标准是什么,但是如果有人愿意与他做朋友,他……也不是很想,因为师父虽然鼓励,但他依旧会觉得那只是麻烦。 禄择一身为那人的杀人工具十年了,见过不少的目标被朋友、被亲人所背叛,所以他才想,他短暂的未来几十年的日子里,才不需要“朋友”这个虚假的“财富”。 禄择一:“算吧。” 林灼灼听见他肯定的回答,突然弯起嘴角开心起来。 只是心中依旧有些惆怅,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男性朋友倒是不少,可是除了小帝姬,她连半个女性朋友都没有,这真是一件令人闻者悲伤的事啊! 她也想要跟漂亮姐姐一起愉快的玩耍! 禄择一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姑娘这就开心了,不过他还是在察觉到她这一情绪之后,嘴角不由自主也跟着扬了起来。 “那我先走了。” 林灼灼含笑对他点头:“嗯,以后没事了也可以找我,你都教我武功了,我请你喝酒啊!” 不知道为什么,禄择一只觉得心中一暖,好像从来一直都是空荡荡冷冰冰的心,此刻突然被一阵暖流包裹起来……第一次被朋友邀请,这感觉,很奇妙。 林灼灼听到他的脚步越来越远,脸上的表情松散下来。 其实不仅是亲情爱情,友情在人的一生中也绝对重要。 与真正的朋友谈心聊天,真的会令人心情舒畅,交到新朋友,更是会让这舒畅翻一倍。 等晏封来的时候,就看见林灼灼一脸微笑地站在桃树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直接走上前去,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小姑娘的肩膀,“想什么呢?看起来还挺开心。” 林灼灼想要开口把禄择一的存在告诉他,但是随即又想着随后再解释也不迟,等他们见面的时间再互相介绍,不更是直接了当? “没什么。”林灼灼耸耸肩,牵着晏封的扇子另一头,慢悠悠地跟他往回走,一路上两人又聊了不少。 在青山寺的这些时日,林灼灼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跟禄兄一起练武了。 虽说很累,很艰难,但是一想到跟在诸长矜身边必不可少的危机,还是咬咬牙坚持了下来,这令禄择一十分惊奇。 林灼灼这几日与禄择一也混得比较熟了,对他的称呼也变了。 当禄择一第一次听到“二哥”这个称呼的时候,人都傻了。 林灼灼跟他解释了一番,告诉他自己还有个拜把子“大哥”。 第139章未来夫君,夫君是什么? 禄择一沉默着,在林灼灼看来就是答应了。 青山寺最后一天的时候,林灼灼学了那么多天的剑,自觉自己已经学的很棒了,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她都觉得自己可以出师了。 至于这个说法,禄择一听到了也只是表示沉默。 眼睛不能视物的林灼灼看不见他的表情,依然自信心爆棚的觉得,他这就是默认了,于是更加的自信。 这自信一起来,林灼灼便有些飘了,她双指并住,对着禄择一很有范儿的说道:“二哥来吧,验收一下你这几天辛勤教学的劳动成果。” 禄择一:……真的不必这样。 然而早在之前就领略了林灼灼执着的禄择一很聪明的选择了什么都不说,但是这样直接打也是不行的。 他一转身,将身体里面的内力逼了出来,直接把旁边树上的树枝折断了一节。 随后他又用内力把这根树枝削出一个剑的轮廓,递给了林灼灼。 林灼灼摸到这把木剑的时候一脸震惊,“原来二哥你早就准备好了,这我要是不开口你是不是也不说?” 禄择一:“……”她瞎了,耳朵也聋了吗? “你不是要打吗?”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不要废话,林灼灼这个还是听得懂的,闭上嘴巴,把第一天禄择一便给自己准备的轻铁剑放下,又拿着木剑比出来一个有模有样的姿势。 林灼灼按着感觉拿着剑刺向禄择一在的地方,禄择一不避不闪直接用手夹住那把剑。 剑再也没办法进一步。 “二哥,你别这样,你别老防卫,咱们打起来好不好。” 禄择一没有说话,但是林灼灼还是感觉到自己手上感受到的力量一松。 与此同时,青山半山腰上面,一个飘逸的身影正在匆匆的赶来。 正是许久不见的诸长矜,他将医治林灼灼眼睛的药取过来,便马不停蹄的回了府,只是刚回去便听下人们说林灼灼来了青山寺还没回来。 诸长矜有些挫败,还对晏封那不知情重的家伙有点恼,但是也没办法,只好又连忙赶过来。 一路上他的脑子里面全然是林灼灼得知他拿到药之后,那种喜悦的表情,只要想到这个,他便觉得一点也不累了。 只是等到诸长矜进去青山寺之后,得知了林灼灼每日待得地点,一去便看见有个男人在与他的阿灼打斗,而林灼灼手上就拿着一根破木头,时不时地还要惊呼一声。 诸长矜顿时遍体生寒,什么都想不到了,顿时冲了上去,二话不说便对禄择一攻去。 禄择一身形一晃,躲了过去。 诸长矜正好趁着他躲的空隙抱住林灼灼,回身将她抱到一旁。 “不是,你谁啊?!” 林灼灼一时身体失重,有些慌张,还有些气愤。 这打的正爽快呢,突然冒出个人把自己薅走,就好像她本身就会游泳,去泳池里捡一下丢失的东西,却猝不及防被个突然冒出来的憨批“救”上了岸…… 这特么,硬了!她拳头硬了! 然而,在林灼灼问了这话之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你在这里呆着,别乱动啊。” 之后也不管林灼灼什么表现,便朝着禄择一迎了上去。 禄择一本就不善言辞,这个时候诸长矜又是不由分说的打过来,他自是一句话不说,也开始迎战。 只留下林灼灼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不是,这谁能跟她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要这么欺负瞎眼人士啊! 林灼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方才那个人应该是诸长矜,然后诸长矜现在又在和禄择一打架,也就是说方才诸长矜可能就是误会了。 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之后,林灼灼立刻大喊起来,“诸长矜别打了,那是我二哥!” 诸长矜闻言动作一顿,禄择一见状也是收回了自己要挥出去的一掌。 两人最终站定。 诸长矜走到林灼灼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你没事吧?” 林灼灼无语的沉默了片刻,随后叹口气,“我没事,刚刚是我在跟二哥练剑呢。” 诸长矜顿时不淡定起来,眼睛微微眯起,看向禄择一,“二哥?” 只能听到语气的林灼灼半点没觉得这个时候需要避嫌,介绍道:“他叫禄择一,是我刚认的二哥,教我武功的。” 她微微侧了下身,约摸着对上了禄择一的方向,“这是诸长矜,是我的……” 顿了顿,最后调皮地笑了一下说,“未来夫君吧。” 本来还有些不悦的诸长矜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他对着禄择一笑道:“择一兄,这几日阿灼给你添麻烦了。” 不知为何,诸长矜在念着择一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又忘记究竟在哪里听说过,此时又被林灼灼一声夫君冲昏了头脑,便把这个抛到了脑后。 但是就算这样,诸长矜还是不打算和林灼灼在这里呆太长的时间,他对着禄择一点头示意了,“家中还有事,就不打扰择一兄了。” 随后边带着林灼灼开始下山。 禄择一从头到尾还没来得及跟林灼灼说上话,便听着她被一个陌生男人给带了走。 “夫君?”是什么? 师父没教过他这个词的含义,听起来那个男人对她很是维护,所以,他们也是朋友吗? 冬季的桃树没有桃花,只有一阵阵簌簌的风声,禄择一没有焦点的目光迟迟望着他们两人离去的方向,许久后才转身,消失在原地。 第140章要去药谷浪一浪 折身离开的时候,禄择一将衣兜里被他保存极好的药方拿出来,在想。 十年前不得不卖命给那人的时候,他便已经对自己的眼盲之症不再在乎。 他不是不想治好,而是不能治好。 可她的心意,他也不能视而不见,或许,师父他老人家睿智非凡,自己应该向师父请教一番? * 诸长矜带着林灼灼往回走,期间觉得她这小短腿实在太慢,干脆一把将人打横抱起,闪身往斋房的位置掠去。 林灼灼小声惊呼,顿时搂紧他的脖颈,想了想,开口娇嗔道:“你来怎么也不告诉我?” 诸长矜才不想说他是如何的急迫,在看到府中无人的时候差点一口血再次喷涌上来,他还没怨小丫头自作主张跟晏封一道来青山寺的事,这货却已经反咬他一口了? 他故意沉默了一段时间,才缓缓张口冷哼一下:“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跟那个什么禄择一甜甜蜜蜜了?” “怎么可能!?”林灼灼下意识便反驳:“你不要自顾自的揣度,除了你,我还跟哪位异性有过亲密接触啊,你说是吧?” 说起这个,诸长矜眉梢一扬,冷酷地声音自他薄唇逐字吐出:“有啊,比如你那位大哥。” 林灼灼面色一僵,慌忙狡辩道:“那不一样的,我是真心把大哥当大哥的,况且,”小姑娘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异常的可爱,“我大哥对我可是没有一丁点你以为的那种龌龊心思,你就知道以己度人,哼。” 诸长矜听了这话,心中想笑。 他的阿灼哪里都好,就是不太有自知之明。 那些男人对她怀有何种心思,她自己看不出来,却也不许别人看出来? 若盛玦那厮真的是把阿灼当成妹妹般对待,他何须处处拈酸吃醋……啊不是,他何须处处提防?! 诸长矜想让她自觉离这个刚冒出来的禄什么一远一点,毕竟他看得出来。 那个男人一眼看去,便能看出是个不通世俗的,男女大防于那人而言估计只是一句无用之话。他眉目间瞧上去冷淡,却与自己不同。 那个人,几乎可是说是像一张白纸,任凭一个能打开他心的女子随意涂抹,日后若是爱上,便是心甘情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诸长矜最不想让林灼灼沾上的,便是这种人。 阿灼这么漂亮可爱,没有人会不喜欢,他不敢想象,万一这个人在阿灼的世界里留下一抹色彩,令她忘不掉抹不去,那么…… 他一定会嫉妒得发疯! 诸长矜低头看着林灼灼,突兀地冒出一句,像是在宣誓主权般:“阿灼,你是我的。” 刚在想一会回去之后,午饭要吃烧鸡还是烤鸭的林灼灼:“……啊???” 诸长矜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忽而委屈巴巴地接着说:“你只能是我的。” 林灼灼:“……”这货又被什么给刺激到了? 她安抚地说:“好好好,是你的,只是你的。”才怪! 林灼灼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心里却不以为意地想,她是个人,而不是什么东西,她的命,她的心,从来都只会属于她自己,旁人想独占?淦他丫的! * 回到房间里,林灼灼使唤着某人给自己念书,然后自己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翘着小短腿儿嗑着瓜子儿,好不快活。 诸长矜无法,尽管这货的品位自己无法苟同,但是还是硬着头皮给她念了半天的《娇妃带球跑:醋精王爷的追妻生涯》。 越念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这这,这凄惨的追妻男人,怎的如此与自己之前的处境相似! 诸长矜在心中感叹了一句,看来天下男子皆如此,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等午饭上来之后,诸长矜终于汗涔涔地将书放下,心里大松一口气。这书上的男主人公,不是他说,可真特么的蠢! 自己的女人受了欺负,不帮着保护也就算了,竟然还听信身边表妹的胡话,硬是抽了女主人公的血,给一个早便抛弃自己的女人巴巴送去。 呸!蠢货!歹毒!这样的男人,便是念给阿灼听都不配! 诸长矜拿眼不屑地瞅着这书,恨不得把那憨屁王爷给揪出来打一顿出气,他面色不虞了许久,又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一个与那男主人公不一样的男子。 因此他十分主动地将饭菜盛好,捏着小瓷碗坐到林灼灼的床边,哄道:“乖,吃饭。” 语气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林灼灼见他如此,内心狂笑不止。 这是听了书里的故事,所以产生情绪了? 诸长矜喂好了饭,便好似完成了一项光荣的任务,收完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这几天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吃的?” 林灼灼顺嘴便秃噜了出来:“不是啊,不是还有小……呃?” 诸长矜眼神一冷,“小?”小什么?又是一个野男人? 林灼灼原本还有些怕他生气,现在被他一反问,突然又不怕了,顿时挺直了腰杆,意气风发道:“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就是小晏喂我的!” 诸长矜:“……” 小晏神医正走到了门外,才刚听说王爷来了,刚想要推门进去问个安,谁知竟然正好撞见了这种要人命的场面!他身形一僵,踌躇了一下,当即便得出此时不宜见面的结论! 晏封赶紧转身掉头,同手同脚逃离此地。 屋里的情况最后是如何收场的,小晏一概不知,但他在等王爷有事离开一阵子的时候趁机过去瞅了两眼,生怕那臭丫头出什么事。 然后便看见林灼灼软巴巴地瘫在床上,衣衫凌乱,面颊通红,明眼人一看便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晏封:真的,我真傻,我不该心软让自己吃这波粮的!他必须讨回来些什么以慰自己所受的暴击。 * 想到这个,晏封突然想起来,之前在药谷处理事情的时候,他曾接到过于疏的传信,说是林灼灼发明了一种美味,食之忘俗,引得晏封好奇不已。 此次回京也便是铁了心的想要尝尝,被于疏这么夸奖的美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且最近因为林灼灼药的事情,晏封只觉得自己劳累非常,更是必须要一份美食才能抚平自己受伤的心灵。 于是想到小晏神医当即便看向林灼灼,问她鸳鸯锅的事情。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连带着林灼灼自己都嘴馋的很,又想到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但是她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立即决定把火锅搞起来。 等诸长矜回来的时候,这件事情自然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面,且自信又自恋的王爷坚定的认为这个火锅是林灼灼给他准备的。 至于理由,这还用说吗?那必然是看他最近有些辛苦,于是想犒劳他啊。 于是到晚间的时候,诸长矜一点没见外的样子过来林灼灼屋子里面。 林灼灼为火锅准备了半天的时间,虽说绝大部分都是小晏去搞来的,各种菜品都很齐全,诸长矜一进来便看见林灼灼乖巧的坐在桌子旁边等着自己,心中一阵欢喜。 他坐过来,专门给林灼灼挑菜放入锅中。 “这个好,对你的眼睛好。” 诸长矜给林灼灼夹过去一个已经熟了的青菜,刚准备好打算接受林灼灼的赞美,一抬眼便看见晏封从门外进来。 诸长矜顿时黑脸,“你怎么来了?” 晏封站在门口犹豫了一阵,随后想到这顿火锅还是王爷沾的自己的光呢! 当即连腰板都硬了几分,大步走了进来。 晏封理直气壮地说:“本来就是请我吃的啊!” 诸长矜一怔,转头看了看林灼灼,又看了看晏封,脸色更是黑沉:“阿灼,是请他吃的?” 林灼灼闻言,赶忙顺毛:“也不全是,但是你们俩可以一起吃啊。” 诸长矜张了张嘴,想说这鸳鸯锅就是两个人吃才有氛围,突然横进来一个第三者,这算什么事啊! 但是碍于林灼灼的话,他还是忍气吞声地给晏封让了个位子。 三人吃着,小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灼灼你想不想去药谷玩几天?去药谷的话其实对你的恢复更有帮助。” 一听这话,诸长矜的脸色更黑。 林灼灼当然想,可惜诸长矜不让:“她才回京多久,你便撺掇她去你的药谷?” “……可是我想去嘛” 林灼灼忽然撒娇,脸上的表情苦巴巴的,诸长矜看着,心下一软,也只好答应,“好,但是你要等我处理一些事情,不跟着你一起,我不放心。” 尽管还是要被跟着,但林灼灼能去药谷玩,还是很开心的。 只是诸长矜这个王爷,是不是做的有点太闲了呢?话说他人设也不是这样来的啊喂! 说好的狂炫酷霸拽已经冰山冷傲不屑一顾呢??? 林灼灼笑了笑:“好吧,那你快点,我想赶紧把眼睛治好。” 虽然之前不急,但是现在她急了啊,因为看不见,真的是很不方便的! 诸长矜得了她的话,连忙将一些不太重要的政务全都递到了太傅赵忠权那里,太傅是皇帝的人,而他自己身为王爷,根本不需要处理那些琐碎的杂事。 毕竟说句不敬的话,他又不是皇帝,诸长矜看着自己揽下的一堆杂事,总觉得从前的他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才答应帮诸续元分担的! 如今为了阿灼,也为了自己,他不管这些本就不该属于自己职务所应解决的事了! 当日,赵太傅看着自己桌案上成山的折子,觉得做皇帝的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第141章浮石岛少岛主是也 是夜。 林灼灼躺在厢房的屋里酝酿睡意。 今日诸长矜回府清理事务,他想让自己跟着一起回去,但是林灼灼死活不愿意。 无法,诸长矜只好遂了她的愿。 林灼灼一闭上眼,脑子里满都是自己去药谷之后要搞些什么。 这般越想越兴奋,越兴奋越睡不着,于是禄择一翻窗子进来的时候,就察觉到林灼灼呼吸不太平稳,似乎还醒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里时不时发出一丝古怪的傻笑。 禄择一下意识地顿了顿脚步。 等林灼灼发现他后,才抬脚,转而向她的塌边走去,摊开一只手道:“我明日就要走了。” 林灼灼看不见他的动作,所以也傻傻的没什么动作,只是忽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给惊了一下,随后拍着胸口缓气:“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禄择一听了她的话,难得沉思了一刻,旋即便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应该会听见的,虽然你瞎,但毕竟你不聋。” 林灼灼:……滚呐!我好的很! 林灼灼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沉溺在这货的耿直之中,不然她年纪轻轻一定会被气死,“你明日要走?” 禄择一点点头,手依旧笔直地伸着,很久之后才想到她也是个瞎子,才刚反应过来似的,“啊,是的。我来给你个东西。” “什么啊?”林灼灼没想到临走之前,自己还能得到一份礼物,不由来了兴趣。 不过话说,她没想到刚认的二哥这么快就要走了呢,若是以后想要联络,都没办法好好聚一聚。 禄择一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因为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忘了有多久,师父让他独自出来历练的时候,便告诉他,若是交了远方的朋友,一定要留下联系方式,不然就算做了朋友,一辈子说不准也见不上几面,还不如不交。 禄择一时刻谨记这一点。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没能遇见那个能够让他留下联系方式的人而已。 如今眼前的林灼灼,他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他的第一个朋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没有人会想要跟他做朋友的,除了她。 禄择一把玉牌塞进了林灼灼手里,不顾她接下来是什么反应,转身便要离去。 林灼灼听见他急促的脚步声,连忙把人喊住:“哎,不是二哥,你急什么?既然来了,先唠会儿嗑呗?”主要是她现在是在太精神了,忍不住就想要找个人说上那么一小阵儿。 林灼灼还想指一指屋里的椅子,却想到他俩都是小瞎子,就不做这种没有什么意义的动作了,干脆一挥手,“二哥你自己感觉一下,看哪里有椅子,自己坐吧。” “咱们哥俩来聊聊天?” 林灼灼兴奋地支着下巴,满脸是禄择一永远理解不了的欢喜笑意。 禄择一乖巧地坐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子上,洗耳恭听。 往常面对师父教导时,他也是这样一副姿态。 林灼灼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坐好没有,想了想直接便开口问:“二哥,这么久了,其实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禄择一也没觉得自己的身份有多说不出口,利落地回道:“杀手。” 他,禄择一,一个莫得感情的面瘫杀手。 “!!!”我!可!以! 如果不是眼睛不好使,林灼灼差点就要跪地喊“师父”了。 这这这,太特么炫酷了叭! 杀手……嘤嘤嘤,她做梦都想成为的职业。 林灼灼目光炙.热,激动地快要跳起来:“二二二哥!我就猜到你的身份肯定不一般,没想到竟然如此不一般!我,林灼灼,决定从此以后,与你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二哥~” 禄择一:……这里有个人想做我妹,怕不是傻子吧。 禄择一很是严肃地思衬一番,随后抬头道:“这个,我得回去问问我师父。” 林灼灼:“……”呵,呵呵? 林灼灼不死心,继续问:“那,二哥,我以后能去你老巢那边游玩咩?” “老巢?”禄择一想了想,他跟师父相依为命那么久,好像没有别的什么人一起生活,吧?叫老巢,似乎有点太……宏伟了。 禄择一连忙谦虚地摆摆手:“老巢倒是称不上,如果你非要想一个称呼的话,可以叫……” 小禄绞尽脑汁想到一个词语:“直接唤浮石岛即可。” 林灼灼:“……所以,”她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的样子,“二哥,您家是住在一片岛上的?岛主?” 禄择一拧眉摇头,纠正她:“少岛主而已。” “……” 林灼灼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她身边的兄弟姐妹,怎的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偏她一个,啥也不是! 呔! 那玉牌便是通往浮石岛的“钥匙”。 林灼灼小心地收好,又揪着她二哥问了好写问题,两人一问一答,看上去倒也十分欢乐。 等终于把禄择一问走之后,林灼灼突然卸力一般,“噗通”一下瘫在床上,生无可恋地感叹:人比人,可真是气死人呐!不过这些大佬们,都成了她哥们儿,这也算是她小可怜阿灼生命中不幸的万幸吧噫呜呜噫~ 禄择一离去的悄无声息,等诸长矜从王府回来之后,她还想着去看看小禄到底走了没有,却发现他原本住着的厢房早便空空如也。 这样也好,省了离别时候的黏腻场景。 * 在坐上去药谷的马车后,林灼灼痛觉自己简直不是一个好主子。 小弄玉还在往京城回赶的路上,而自己,却已经马不停蹄地又要去药谷了。 不过相信以弄玉的性子,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林灼灼托着腮靠在车窗旁朝外望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身边这厮聊天:“阿赢。” “嗯?”诸长矜手里拿着一封信笺,漫不经心地用鼻腔回了一声. 林灼灼满脸惬意,“想你。” 诸长矜历经重重撩拨,如今已然能面不改色地听她说一些搔话了,甚至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反击回去:“我也想你。” 不等林灼灼接招,诸长矜便率先堵住她的嘴,好似十分委屈地说:“可是你不抱我。” “……”林灼灼一噎,转而沉重地皱起眉尖:“看来你已经出师了,终究是留你不得了!” 诸长矜额上滑下三条黑线,把手里的信重新塞回去,“要抱吗?” 林灼灼此时正舒坦,当即便摇头拒绝,“不。”她十分怀疑诸长矜的怀抱有催眠功效,每次被他搂着,她都想睡觉,这跟她在现代时上某种课程的情况是一样一样的! “……行吧。”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诸长矜怀里空落落的,浑身难受,见那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登时心态不平衡了,直接挪到她身边紧挨着,随后伸出手虚搭在她腰上,下巴懒懒地搁在小姑娘右肩。 “这次去药谷,你想玩到什么时候?” 此话一出,林灼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警惕地把他手扒拉下来,一副十分不好说话的语气道:“我,我这还没到呢你就想着让我回去,你是不是有点太……” 还是这么抗拒么?诸长矜失笑,重新把手搭回去,捏过小姑娘好歹长了点肉肉的小脸,想要用力又不敢用力地揪了揪,“谁说就让你回去了?嗯?不听我说完?” 林灼灼这才满意地松了眉,一副孺子可教的小傲娇表情,本来想拍肩的,却没想到抬手拍了拍诸长矜的小脸蛋。 手指摸到他脸的时候,林灼灼先是一僵,内心慌乱了一下,随后又装作很是自如地继续当前的动作,欣慰道:“崽啊,你终于学会换位思考了,不容易啊。” 诸长矜:“……”谁是崽? 林灼灼听他不说话,想起他方才的辩解,不由困惑地拿眼觑他,追问道:“所以?你是答应我可以在药谷待好久,一两年也没问题?” 诸长矜刚想说什么,突然沉下脸控诉:“一两年?你忍心抛下我?” 那必须忍心啊!林灼灼掩在白纱下的眼睛心虚地眨了那么两下,正襟危坐回道:“不忍心是不忍心,但是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设想。” 诸长矜得寸进尺,竟然在林灼灼无知无觉中被他学去了精华,捂着胸口咳嗽几声,伤心道:“可是阿灼的一个随口的设想,便能要了我的半条命。” 林灼灼表面笑嘻嘻,内心麻麻批。 可真特么肉麻!之前不是说不喜欢她吗?如今这样一幅样子,她信? 两人一个觉得对方根本没有亲口说过“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就算说,也只是用的别的身份。 另一个呢,又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应该足够明显了吧?一般人定然是能瞧出来自己的心意。 可诸长矜却忘了。 林灼灼不是一般人。 ……她顶多算的上是二般人,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他的鬼话? 诸长矜却不知道怀中人的想法,只是轻轻抱着林灼灼,像是想到了未来的生活,突然低缓地笑了:“你不想那么早回京成婚,也喜欢自由,不愿意被我的身份所拘束,这些我都知道。” “这次我不逼你,我们呢,便好好在药谷待上一段日子,只要你想,我便陪你。”说到此处,诸长矜又加了一个后缀句:“当然,时间肯定不能太晚,不然便……” 这最后一句,诸长矜的声音太轻太轻,林灼灼一个不留神,没能听清楚。 不过她除了惊奇一下这厮竟然不急着成婚之外,也没太过于纠结,在一阵阵马车的颠簸中又无声无息睡着了。 第142章药谷秘境,神秘女人 马车走走停停了小半个月之久,才终于踏上了属于药谷的土地。 而晏封自打了林灼灼答应了要来,便提前他们两天回了药谷,打算搞个欢迎仪式。 林灼灼掀开厚重的车帘,原本想要自己跳下去,却被诸长矜一把拉到怀里,在两位引路弟子目无表情的注视中把人抱起,稳重地往谷内走去。 林灼灼略微不好意思地动了动,却被诸长矜一声轻轻的呵斥给说得再不动弹。 “你真不要脸。”林灼灼小声吐槽。 诸长矜一边走,一边分出半分眼神给她,好笑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林灼灼听他这幅语气,面上更气了:“老是占别人便宜,不要脸。” 诸长矜慢慢走着,像是随口哼了一下,而后竟然认真道:“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人。” 林灼灼:“……”说不过说不过。 晏封便在一处山口等着他俩。 这小风瑟瑟的,他孤零零站在此处,心里焦灼地想着,该不会王爷和灼灼半路出事了吧? 可惜他们药谷向来有规矩,若是在药谷附近受伤,治疗的时候是不用花银子的! 这样一来,岂不是不能坑王爷一把了? 正叹息着,晏封便看见一列三人缓缓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小晏定睛一看,还想着怎么少了一个人,却见灼灼被王爷抱在怀里,好不惬意的样子。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便扬起,远远地便冲四人招手:“哎!王爷!这里——” 林灼灼听见了小晏的声音,顿时便不困了,精神抖擞地揪着诸长矜胸口的衣衫,一双眼睛亮闪闪的,“是小晏,快走快走!” 话音还没落,便兴冲冲地对着空气喊:“小晏我来了!!!” 诸长矜腾出一只手来,连忙捂住她的嘴,而后对着身边两位更加目无表情的弟子抱歉道:“内人眼睛不好使,二位见谅。” 林灼灼:我怀疑你这是在内涵我脑子不好使,但是我没有证据。 还没到小晏跟前,林灼灼便拍着诸长矜的胳膊催促道:“快放我下来,快,我要亲自走过去跟小晏打招呼,一日不见甚是思念啊!” 诸长矜听了这话,会答应她……才怪! 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更紧地揽住怀中人的腰身,语调微微泛冷:“你休想。” 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这,成何体统? 诸长矜黑着脸,直接越过一脸笑意的晏封,沉声往前走:“傻愣着干什么?” 小晏见王爷他老人家二话不说就带着灼灼往后山的方向走,不由摸了摸脑袋,跟了他两步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那个,王爷是想去后山与侧妃一起……找点刺激?” 诸长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脚步只是稍微慢了慢,却没有停。 晏封见他不回答,也是一脸茫然:“可是后山那间屋子还没有修葺完善,王爷就算急切,也得先去谷中楼集先住着。” 诸长矜脚步一滞,在晏封直直的注视下,转身掉头大步走,一气呵成。 “嗯,那便先去谷内住着吧。”其实,他才不会说,他方才是因为被这俩货给气昏了头,一时记错了方向而已。 晏封看着王爷那利落的步子,登时也有些感慨。 照王爷的速度,估计战王府的小世子很快就能出世了!不错!十分不错! * 晏封将两人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小瓦房前,手里的锦扇不怕冷地摆弄着:“这里原先是我年幼时的住处,不过很久之前我便不住了,正好离药谷的主楼很近,有什么要紧事处理起来也很方便。” 诸长矜本来还想道一句谢客气一下,谁知却见林灼灼满是灵动地转着一双大眼睛,虽然看不见,也依旧能从表情上看出来对此地的好奇。 瞬间就不想住晏封的小窝了。 诸长矜直接牵着林灼灼往屋里走,本来想着要沉默着晾一晾她的,然而走到门槛的地方,忍不住又贴心地转头嘱咐了句:“抬脚。” 林灼灼听话地抬脚,随即冲着诸长矜甜甜一笑,暴击老男人的心脏! 诸长矜眼神顿时飘忽起来,移开视线,假咳了几声道:“别笑了。” 林灼灼一嗝。 诸长矜接着说:“再笑亲你了。” 林灼灼连忙捂嘴不笑了。 等进了房之后,诸长矜拉着林灼灼坐下,小晏也跟着走了进来,“我说,正好你们来的是时候,赶上了我药谷一年一度举办的盛事!” 林灼灼接过诸长矜递到她手里的茶水,小心抿了几口,接嘴问:“什么盛事?” 晏封神秘一笑,摇头晃脑地说:“自然是能让人有所收获的盛事。” 诸长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晏封脸色一僵,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王爷曾经来过我药谷,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他慢悠悠说:“其实呢,就是我谷中代代流传的秘境探险。往年都是只许谷中弟子参加,但是今年破例,毕竟灼灼和王爷都来做客,我这个做主人的好歹得用心对待。” “所以呢,我决定三日后的秘境探险,让你们也跟着弟子一同进去。” 晏封说的十分轻巧,勾得林灼灼好奇心更甚。 “小晏,那你们的秘境里面都有什么啊?”林灼灼想到以前看过的书里的那些秘境,什么功法啊秘宝啊之类的应有尽有,甚至可能会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宝物出世! 当然,这一般都是主角才有的待遇。 不过嘿嘿,想到主角,林灼灼歪着脑袋往诸长矜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全书最大的男主都到了,相信这秘境里要是有什么好东西的话,铁定逃不出她林灼灼搜查的小手。 诸长矜见她一副财迷的样子,真是又是气又是好笑,“就这么想去?” 林灼灼一顿,梗着脖子回道:“当然,毕竟那可是秘境啊!谁不喜欢探险?难道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诸长矜噎住,他倒是忘了,这小丫头旁的什么没学到,一身的探索之欲倒是异于常人,只是这样,他也不忍心拘着她不让去,毕竟他带她来,就是为了让她欢喜的。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晏封,你们药谷的秘境我也略有耳闻,听说里面或许会很凶险,阿灼的眼睛若是三日内好不了,我会担心……” “这个不成问题!”晏封一口回答:“之前王爷寻来的那味药,我今日已经配着药方做好了药丸。况且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我也不是白在灼灼身边待着的。” “我已经把她的身子调养到最佳的恢复眼睛的状态,今晚便开始服用对症的药丸,不出三日,必定能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林灼灼。” 听了晏封的保证,诸长矜紧皱的眉梢才稍稍松了松,点头冲晏封摆摆手:“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去吧。” 等小晏走后,林灼灼干脆地往塌上一瘫,再次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打她决定要来这里之后。林灼灼总觉得自己好像变得特别爱睡觉,精神又总是得不到补充,极其容易倒头就睡。 在她睡去后,诸长矜眼神痴痴地看着林灼灼可爱娇艳的睡颜,心里划过一丝丝不可用语言描述的甜蜜。 若是阿灼能都待在他身边只是一场梦,那么他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醒来。 * 诸长矜趁林灼灼睡着的时间,闲来无事打算去找晏封谈些话。 只是走着走着,他竟然又被药谷这常年难辨的方向给迷住了,最终不知走到了哪里。 等在不远处看见晏封先前说的那尚未修葺好的屋子后,他才渐渐明白过来,原来他又转到药谷的后山来了。 话说,药谷的秘境,似乎也是在后山某一处吧? 只是稍稍做了一下停顿,诸长矜无意识地扫视了一周,决定还是先顺着原路回去为好,不然那小姑娘醒来看见自己不在,害怕倒是其次,主要他怕那货又屁颠屁颠去找晏封玩。 晏封一个就已经很不让人放心了,再带上阿灼那个更不靠谱的,他俩能把这天给掀了都不奇怪! 之前晏封带着阿灼去青山寺,若不是自己无意中撞见,这货还不知道阿灼又新认识了一个陌生男人呢。 话说这样想想,其实晏封在阿灼心里,也算不上多么重要吧? 诸长矜心里瞬间就平衡了,折身往回走去,然后目光扫过一处,却忽然发现似乎有个女子躺在地上,快要绝息的样子。 私心里,诸长矜是懒得救的,毕竟他冷血了这么多年,突然在这里看见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本也就生不出什么同情心来。 可是他又想到,自己前半生的时间里,杀业太重,造下了太多的业障。 母妃信佛,常说世事轮回皆有因果。 从前他孑然一身毫无所求,所以不怕遭到报应。可是如今不同了,如今,他有了心爱的女人,有了阿灼。 他想要认真呵护自己与阿灼的这段缘分和感情,听闻救人一命便能得到佛的一次原谅,他有那么多杀业在身,不奢求能死后得到什么好的结局,只想活着的时候无憾。 所以,这个人,他就算是为了那份虚无的信仰,也得救下。 第143章梦境中发生的一切 林灼灼漫无目的地向前行走。 一路上满是荆棘和泥泞,她磕磕绊绊绕开这些障碍,似乎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白衣少年背对着自己,静静矗立。 “……你,是?” 林灼灼无意识地顿了一下,疑惑地问。 这个少年,她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林灼灼歪了歪脑袋,觉得原身的身份可能很是不一般,总是梦见一些俊美的少年,紫衣白衣的,都老俊了。 面前的少年应声扭了扭脸,林灼灼眯着眼,只能看见半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小花朵儿,你跑哪里去了?” 小花朵儿? 林灼灼在心里缓缓念了一遍这个陌生的称呼,踉跄着走到少年跟前,这才缓过神来——她在梦里终于不是个小瞎子了! 林灼灼扬起一张小脸,精致的眉眼弯弯,紧紧盯着少年半张清隽的脸,“哎,你是谁呀?怎么老是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们见过吗?” 那少年却不理她,只是自顾自地转过了身面向她。 也因此,林灼灼看清了他的整张脸。 上次他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她的感觉还没那么强烈,这次看着他,却突然惊觉这白衣少年,竟然长得与诸长矜那冰块脸有八成像! 林灼灼只觉得头皮一炸,惊讶地往后退了退,“诸,诸长矜?” 少年这次终于不聋了,而是面带微笑地看向她,神色竟然是她从没见过的温柔,眼帘低垂:“嗯?小花朵儿,出去疯玩了一天,傻了?” 林灼灼:“……”话说,小花朵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这个酷似狗男人的少年,为啥要一直喊她小花朵儿呢??? 林灼灼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本是个十分严肃的问题,岂知眼前少年却好似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忽而低笑着捂住眼睛,“因为,你是上天送给我的小花朵儿啊。” 林灼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笑得花枝乱颤,一点都没有诸长矜该有的半分冷酷。 少年笑够了,便扬起一抹张扬恣意的神态,抬手似乎是想要搭在林灼灼肩上,却又想到什么似的收了回去,掩盖般的摸摸鼻尖,“好了,走吧,我带你回去,师叔知道你偷溜下山,可是气得午饭都没吃呢!” 听见他嘴里“师叔”一词,没来由的,林灼灼心里竟然心虚了一把。 自打她来到这个世界,其实还没有真正跟长辈相处过,现在冷不丁地听到少年这句话,心里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话说,原身到底是什么身份啊!要不要这么令人摸不着头脑啊喂!而且看上起一层层谜团包裹的真相似乎也很不一般的样子,难不成,原身本来就跟诸长矜认识?? 还有她大哥身上那种莫名的熟悉感,真是……使人秃然! 眼看自己似乎暂时还醒不来,林灼灼只好硬着头皮跟随白衣少年一道往回走,记不得两人谈话的内容,倒是记得他们之间的氛围似乎还挺融洽的。 林灼灼甚至蓦然想道,若是诸长矜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那些生命中的遗憾,从来都是恣意张狂的京城二皇子,那么她遇到的那个诸长矜,是不是也该是眼前这个少年的性格? 少年忽然顿住,林灼灼一时不察,直接撞在了他背上。 “嘶——” 他好笑地转身,似乎是在嫌弃,又似乎是在心疼,“怎么这么笨,连路都不会看了?” 林灼灼无语子,暂时不想说话。 “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白衣少年无奈极了,或许是觉得她真是吃准了自己对她的偏爱,所以总是做一些令人怜惜的动作表情,以获得他的呵护。 “正好,我今日刚练成轻鸿大法,带你一个小傻子,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说着,他直接拎起林灼灼的后衣领,在她挣扎中好心情地低声道:“别动,不然把你扔下去,我可不管。” 林灼灼瞬间不敢动,只是睁大一双潋滟水眸,眨巴眨巴地盯着少年,直看得他眼神飘忽起来,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嘴里一哼:“我知道你崇拜我,毕竟整个万剑宗内,只有我诸长矜,才称得上是天纵英才。” 他想到了一个紫衣少年,仗着跟小花朵儿是同一个师父,便老是跟自己抢她。明明小花朵儿最先认识的人,是他诸长矜好吧? 少年不屑地又道:“你那个师兄,成天懒得跟只猪一样,在我手下连半招都接不住,还好意思带你胡来。” 这时,他已经带着林灼灼下了地,两人轻飘飘落在万剑宗巍峨的宗门前。 林灼灼一时看的痴了,从没想到,原来里那些繁盛的宗门,真的可以如此威严庄重,瞧上去真的……好有钱!!! 少年见她不理自己,不由上前轻轻拽了她衣袖一把,等林灼灼看过去的时候,他竟又不好意思起来,将脸侧到另一边,轻声道:“不然,这次回去,你便跟你师父说一声,平常就跟着我一道修习武功吧?” 他状似不经意地给林灼灼上眼药,“盛玦有什么好的,你成天就知道跟在他屁股后面,你怎么都不看看我……咳。” “反正,我的武功比他高,长得与他虽然不是同一类型,但是我自认我比他好看!他能带你没日没夜的疯玩儿,我也能啊,他不能带你做的,我更……” “喂!大师兄!” 少年正摸着自己的脸,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鼓作气对她说了这么些话,然而还没说完,就被远处而来的一道清越少紫衣少年给打断了。 林灼灼应声看去,只觉得这紫衣的少年,长得可真特么妖孽!有一种她大哥的韵味!不过方才少年诸长矜似乎说到了“盛玦”这个名字,该不会,紫衣少年便是她大哥吧?! 林灼灼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又仔细地盯着紫衣少年看了半晌,发现他确实与大哥有九分相似。 这,这梦境,她都要分不清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了。 看她这双手,其实跟自己如今的大小也没多大区别,那为什么,原书里,原身会开局就被诸长矜给杀了呢?难道在书里,诸长矜并不认识原身? 林灼灼怀疑地在两人之间游移不定,此时忽而感觉到浑身一阵的无力,她好像听见大哥与少年诸长矜因为自己而争执起来。 可是她真的好累,没有更多心力去注意后面发生的剧情,只觉得天旋地转之间,她便又成了一抹游魂,轻轻飘在了空中。 这梦怎么还没完? 林灼灼心底刚生出这样的困惑,便忽听身边出现一个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声音愤怒地在喊:“你害死了她!你把她害死了!” “盛玦!为什么你不跟着她一起死?!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在你面前掉下悬崖,而无动于衷么!” 林灼灼心脏一紧,慌忙凑过去,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声音,应该是诸长矜在对她大哥说话。 是谁死了?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为什么又说是大哥害死了那个人? 林灼灼猛地撞了进去,抬眼便看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啊不,现在应该算是青年,眼神阴翳地站在紫衣少年面前,猩红着眼眶,一字一句道:“盛玦,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以后绝对见一次,杀一次!” 说罢,甩袖而去。 留下一脸灰白的盛玦,亦是悔恨地沉默在原地。 - 林灼灼忙跟着青年诸长矜飘了出去,却一步两步便来到了“她”的房间。 林灼灼看见他竟难得没有压抑自己内心的痛苦,像是崩溃了一般,双手拂过“她”床上的被褥和绵枕,一开口,带着颤音的语气极轻,像是在害怕惊到已经不在了的人。 这世上的面,见一面,少一面。 他说:“我这么拼命地压抑着对你的情绪,我想,再等等,等我变成最好的自己。” “到时候,我就有能力保护你,就能每时每刻都见你,看着你。” “小花朵儿,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认了。可是,可是……” 他始终记得,就在前不久,他的小花朵儿站在石亭下,眼角弯弯,唇边攒了好多美好的笑意,精致的面容熠熠生辉,仿若一朵娇艳海棠盛世绽放。 他赴约赶去,却听见微风漫过柳梢的声音,点点碎光钻入她瞳孔,日月星辰不及万分。 而她后退一步,仰脸,笑的好甜,却说着教他痛不欲生的话。 她说:“大师兄,你怎么这样天真?” 可他却沉默着垂下眼,一边听她说狠话,一边自嘲地想,看吧,就算她这样狠心,他也不愿意离开。 在属于她的故事里,宁愿做个傻子逗她笑一笑,也不要中途退场。 偏她不稀罕,也不要他的心意。 ——“大师兄,我从未喜欢过你。” “我从前说得那些话,都是骗你的呀。” 诸长矜记得自己当时气息差点不稳,外出赶回来,受的伤还没有好全,便被她一番话又更伤了几分,“所以呢?” 他的小花朵儿似乎心底发颤,别过脸,却还要装作不屑的模样刺激他:“所以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往后娶妻也好生子也好,总之你我那些过往不要再提。” 他当时气的心肝发疼,终是不舍冲她撒火,怒极也强忍着,只上前一步,掐着她软腰的指掌死死收紧,嗓音低哑的可怕。 “林灼灼。” “如果你不要我,那就把我的心一道还我。你最好不要顾及我们之间的情分,再狠毒些,杀了我,让我也能痛快的不再爱你。” “如果你不能。那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 他那时控制不住地低头野蛮吻了她,呢喃着模糊道:“小花朵儿,你这样好,除了我,谁都没资格染指。” 他吻了她。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她面前表白心意。 可是这些都已经没用了。 如果可以重来,他想,他一定不会在她被追杀的时候再次外出,一定会牢牢看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就是被讨厌被嫌弃,他也绝不放开! 第144章梦中的一切 林灼灼醒来后,神思久久无法回神。 她还从未见过,诸长矜在自己面前,出现过梦中的那般神态。 他好像……很喜欢,很喜欢“小花朵儿”。 可是,这与她所知的一切,是完全相悖的,甚至都让她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看了一本假书! 想到这里,林灼灼不禁在心中唾弃了一声,盗.版可耻!幸好她以前的那些可爱小读者们,从不看盗.版,这让她脆弱的心灵得到了一丝丝抚慰!(? ̄? ̄?) * 诸长矜将那昏死的女人拎回去,正好碰上了打算出门的小晏神医。 小晏看着王爷他老人家如此不怜惜地带着个姑娘过来,一瞬间还以为是灼灼怎么惹他生气了。 脚下一跘,刚要控诉几声,却看清了那姑娘的脸——勉强算是清秀,很陌生的一张脸。 小晏顿时摸不着头脑了,“王爷,您这是……”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突然想到什么般的瞪大了眼:“不是吧王爷,您这就从外面捡了个野女人回来?!您不要我家灼灼了?!!” 诸长矜本还以为晏封会夸自己难得救人,却没想到居然被这厮胡乱指责一通,心情登时便不美丽了,直接把女子推到晏封身边,黑着脸道:“行,那本王以后再在你们药谷附近看见有人半死不活,绝对不救。” “哎!倒也不必!” 小晏眼疾手快地接过那女子,粗略扫视一遍,嘴里啧啧叹着摇了摇头:“伤的不轻,被你这般粗鲁地带回来,没死都算她命大。” 诸长矜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受不了他这么墨迹,“还救不救人了?人是在你药谷后山昏迷的,若是死了,你药谷医死人.肉白骨的荣誉可便不保了。” 小晏:“……”还用您提醒??? 小晏神色虚虚地哼了两声,这才带着那姑娘转身,往侧屋走去,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小声编排:“平日里可不见这煞神好心救人,今日突然有了救人的兴致,该不会是在酝酿着什么歪心思吧?” 诸长矜正要转身的脚步一顿,额上青筋跳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本王是那种人?”他诸长矜一心赤诚向善,怎的总是被怀疑用心? 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还不许他随手救个人了? 不待小晏再多说什么,诸长矜冷哼一声,折身便往另一边走去。 晏封把怀里的女子带到侧屋,仔细检查了一番,幸好心脉都护住了,性命暂时没有大碍,醒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看她这身打扮,倒像是个俾子,莫非是跟她主子走散了,所以才误打误撞闯入了药谷的地界? 晏封又想起诸长矜方才那幅神色,不由失笑地叹了口气。 王爷也算是在一点点改变吧,自打他身边有了灼灼的存在,晏封就看得出来,王爷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冷血薄情的煞神了。 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好的变化,虽然王爷没有说,但晏封依旧忍不住想要为他老人家的变化鼓掌。 * 诸长矜回到林灼灼睡觉的小屋,一进门,便看见小姑娘愣愣地半靠在床头,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只要一待在有阿灼在的地方,便感觉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甜蜜气息。 便如此刻,纵然他的小姑娘什么也没做,诸长矜还是想要上前,将她狠狠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想分离。 想是这样想的,他上前,也这般做了。 林灼灼还在思考人生,却突然被一个宽厚温热的怀抱包裹,心神突地一滞,“你,你去哪了?” 只是一个下意识地提问,诸长矜听了,却一阵欢喜,觉得这是阿灼离不开自己的体现,心一下子就软了:“去外面逛逛,遇见了晏封,耽误了点时间。” 至于那个受伤的女人,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并没有跟林灼灼提。 林灼灼本来还没放多少心思在他身上,听了这话,没来由地狐疑道:“你该不是迷路了吧?” “……”诸长矜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一下尊严,拧眉反驳:“没有,真的只是去随便逛了逛。” “好吧好吧,”林灼灼听他坚持,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想到了梦里发生的一切。 她觉着吧,虐文的根源,几乎都是来自男女双方的不坦诚,自以为是地为对方好,其实不然。 一味的隐瞒,只会让两人逐渐离心,让一切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所以她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梦告诉诸长矜,问一下他的想法。 只要她对诸长矜没有想法,虐心情节就追不上她! “阿赢,我做了个梦。”林灼灼沉思了一下,道。 “嗯?什么梦?”诸长矜一手把玩着小姑娘的纤纤玉指,一手轻轻在她耳边摩挲,眼神暗沉。 “我梦见,”她想了想,接着说:“大哥其实是我师兄。” 诸长矜的动作一顿,神色莫名奇怪了几分,随后才恢复正常,点点头道:“然后呢?” 林灼灼又说:“我在梦里好像,认识以前的你?” 说罢,她小心地停顿了几秒,想要听一下诸长矜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诸长矜竟然没有出声。 她没看见,抱着自己的男人一脸的……犹疑,甚至是,不知所措。 诸长矜从五年前在锦州受伤之后,便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那个人的音容笑貌总是出现在他梦里,然而无论如何,他却总是看不清她的面容,似乎冥冥之中,被什么刻意阻挡了一般。 他时常梦见一片桃林,梦见一个姑娘从天而降跌落在他怀中。 这场很久才会出现一次的梦,算是这么多年来,遇见阿灼之前,他心中唯一的净土,也因此,他才命人在王府种下一片桃林,也算是对那片净土的一种寄思。 可是此刻,他的阿灼却突然说,她梦见盛玦是她师兄,梦见她认识当年的自己! 诸长矜简直,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展现自己内心的想法了。 “阿灼,”他忽然哑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林灼灼听他好久才崩出这么一句,不由也怪了,“我还以为,你应该知道呢。” 奇怪啊,明明在梦里是曾经发生的事,怎么好像诸长矜一种并不知情的语气? 她还记得当初在圣教的时候,自己突然梦见一个紫衣少年,梦见两人被追杀,而自己掉下悬崖而亡,当时大哥也一副并不知晓的样子。 甚至在落雪山庄,万剑宗传来信件,说门内弟子中并没有她的名字。 大哥还打趣自己是世家继承人…… “那,你还梦见了什么?”诸长矜本来是想带着林灼灼出门转转的,谁知道还没等他提议,便被她口中的这场梦给惊了住,顿时没了出去的心思。 “就,就梦见,我从别的什么地方回来,然后你在山下接我。” “还有,我死了。” 她还没说完,却蓦然被诸长矜捂住嘴。 林灼灼满脸困惑,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不是他让说的吗?现在又不想听了? 她却不知道,诸长矜听见她嘴里说出这个“死”字后,心中引起一阵惊颤。 他确实,在梦境之中,梦见过那个人死了,此后他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若那梦境是真,恐怕他真的会一直消沉到现在。 诸长矜能感觉到,当时的自己,心情就像是失去了一切般痛苦,悔恨,甚至隐隐在想,为什么他没有跟着那个人一起死? “我……不想听见你说这个字。” “可是梦里确实是这样的啊,”林灼灼倒是没太放在心上,也看不见诸长矜的神色,她继续道:“然后你很伤心,还把这一切都推到大哥的身上,说是大哥害死了我。”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吐槽两句:“其实梦里大哥也跟你一样伤心,他也不想这样的……” 感觉到腰间的大掌突然握紧,林灼灼赶紧住嘴,揭过此事不提:“后来我还看到了你的回忆,我们好像决裂了一样。” 林灼灼心虚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决裂,大概是因为你做了什么事让我生气了吧。” 诸长矜听了她的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沉寂了几息,随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地笑道:“嗯,我知道了,你还困吗?我陪你睡会儿?” 林灼灼想说她又不是猪,这才刚醒,怎么可能再睡? 不过听诸长矜的语气,似乎很是疲倦的样子,她也不好再多说,只是默默往一边移了移,给诸长矜腾出个位置来。 “喏,一起睡吧。” * 诸长矜睡不着。 但是他还是很努力地让自己呼吸变得轻缓。 等身边的人逐渐又睡去的时候,诸长矜睁开眼,扭脸看向她,先是笑了笑。 方才的表情,还以为她不困了呢,没想到,一沾枕头,还是睡的这么香。 诸长矜就这么看了她许久,心里胡乱想了些什么,最终竟然觉得一阵困意袭来,这才悄悄将胳膊拦在她身上,沉沉睡去。 梦里,他又一次梦见了以前的场景。 第145章他终于亲口承认了 窗外暮色渐浓。 林灼灼幽幽睁开眼,听见身边有蜡烛哔哔啵啵燃烧的声响,不由一顿。 “都这么晚了啊。”她起身,右侧有衣物摩擦的响动,便知道诸长矜还在身边,心里一下子竟安定了许多。 诸长矜早便醒来了,就着烛火看了好一阵的书,一手攥着书页,一手轻柔捏着他旁边小姑娘的细指,随时把玩。 他放下书,抬起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啄了几下,看向林灼灼的目光充斥了一股子的怜爱,“饿吗?” “饿!”一天都没怎么吃饭,林灼灼早已是饥肠辘辘。 诸长矜也察觉到了她这些日子的异样,整日困的慌,饭也吃不下,若不是知道自己没真做什么出格的事,他都要以为她这是怀孕了呢。 “小睡猫。”诸长矜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也没敢用力,“我去给你找吃的来,乖乖等着。” “嗯嗯!” 林灼灼巴巴地起身坐着,一脸催促,“快去快去,我想吃肉。” 见此,诸长矜无奈摇头笑笑,只身走了出去。 然而走到门外,却正好碰见了院内踌躇不定的晏封。 小晏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看见诸长矜突然推门而出,一愣,问道:“怎么出来了?” 诸长矜斜乜他一眼,把门关好,风轻云淡地反问:“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说罢,什么事?”看晏封在此处,应该也不是一时半会了,诸长矜与他也算是莫逆之交,知道这货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打扰自己的,除非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是这样。”小晏斟酌了一下,随后走上前去,附耳在诸长矜身边轻声说了几句。 待晏封说罢,诸长矜沉了沉眸子,凝重地开口:“可查过这人的身份?” 晏封就是因为查过,所以才不得不将这件事立即告知诸长矜,“查了,都对上了。” “此事,先不要告诉阿灼。”诸长矜沉吟道。 晏封刚想点头,他自然是盼着灼灼与王爷修成正果的,如今突然冒出一个这样的女子来,他当然是能瞒则瞒,等此事真的调查清楚之后,再与她好生解释一番。 不料此时屋门却突地从里面被打开,两人想要瞒着的事这么快便让林灼灼听了一耳朵。 自打跟二哥学过一点点武功之后,林灼灼就觉得自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眼虽瞎,耳力却十分灵敏。 一袭绯色罗裙的小姑娘笑盈盈站在房门口,扬声冲他们俩喊道:“不要告诉我什么啊?还神神秘秘的,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话音落地,林灼灼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按套路讲,该不是,她这眼睛治不好了吧?!! 林灼灼慌了一瞬,“难道……” 诸长矜见她摸着自己的眼睛,显然一副想歪了的模样,登时便捂了捂嘴角,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嗷,那就好那就好。”林灼灼放下心来,忽地又质问:“那你们俩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呢?为什么不告诉我?” 诸长矜脸色僵了一下,随即略带谴(心)责(虚)地瞅了晏封一眼。 小晏也爱莫能助,只能耸耸肩,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阿灼,其实也没什……”诸长矜艰难地张了张嘴,这要他怎么说? 难不成直接告诉她,他救回来一个女子,那女子突然醒了,说要见自己,还说自己是她主子的未来夫婿??? 这,这便有点令人接受无能了。 诸长矜不想告诉她,刚要含糊过去,谁知林灼灼却面色一沉,直接转身回房,像是生气了一般。 诸长矜心中一紧,连忙拉住想要走的晏封,简单交代了几句林灼灼平常的口味,便火烧火燎地冲到房前推门而入。 “阿灼!” 诸长矜身形闪过,几乎在空气中留下了残影,猛地便从背后将气哄哄往前走的林灼灼抱了个满怀。 “阿灼。”他呼吸一滞,而后小心翼翼地张嘴,手中的动作则越发收紧,“你,你生气了?” 林灼灼嘴角忽地勾起一弯不明的笑,语气委屈:“你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诸长矜心脏一抽,竟不敢看她表情,只是俯身在她颈边的脸又埋地更深几分,“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方才的有意隐瞒,虽然那女子说的事听上去很令人匪夷所思,但是……诸长矜心里就是有一道声音在说,不要告诉她! 一旦告诉了她,他们之间,可能会有什么随之发生改变。 诸长矜的沉默让林灼灼的心也陷入一片反思。 是不是她最近表现的,对他太好了,所以,他便以为自己真的不会再离开? 林灼灼神色一冷,心里不知是一股什么气涌上,干脆挣开他的怀抱,转身,微微一笑,语气柔和而莫名疏离,“其实我都听见了。” 小晏虽然说话时刻意小声了,但她确确实实是听到了。 尽管是模糊的几个词,然而联想到一些本就该发生的情节,她只要不是个傻子,便都能想明白。 诸长矜听她的语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阿灼,我根本都不认识她,我发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我除了你,这辈子谁都不要,好不好?” 林灼灼心底嘲弄了自己一刻,甚至还有一丝理智在想,正好趁此时机,可以把诸长矜的性格磨一磨,省的他一天到晚敏感多疑,又不肯表露真心,搞得她也很累的好不好。 林灼灼嘴角没有一丝笑意,冷静地说:“那你完完整整,告诉我这件事的经过。” “……好。” 诸长矜将自己见到那女子前前后后的事都说了一通,等他说完之后,神色略微忐忑地盯着林灼灼时,却听小姑娘忽而问了句:“你为什么会救她?” 诸长矜沉默了一下,弱弱道:“我那不是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林灼灼:“呵。” 这一个冷酷无情的“呵”字,充分表达了林灼灼对他此话的不屑。 诸长矜:“好吧,其实是因为。”他扭了扭脸,没看林灼灼,却无意中暴露出左侧通红的耳尖,“我想信一回佛。” 他蓦地认真,牵起林灼灼的手放在自己心前,一字一顿道:“佛说万事因果皆有轮回,我前半生造业太多,但是却奢望能与你有个好的未来,我便想着,往后的日子里,见人能救则救,将这份善因,回报到我们的缘分里。” “……”林灼灼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她还以为,以为这只是世界意识强行掰正故事剧情,还以为,书里的女主注定与诸长矜在药谷相遇。 林灼灼小脑瓜里的火苗一下子便熄灭了不少,但是总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被她忽视了过去。 “那你以后也不能瞒着我。”林灼灼色厉内荏地说:“难道你觉得你瞒着我,我就永远都不会发现了吗?若是你瞒我,等我发现的那一天,说不准会比你不瞒我更令我生气。” 小姑娘这意思,便是不生气了吧?诸长矜嘴角一勾,随她说的什么,一概应是。 她不想让自己隐瞒,那他以后有什么事,都不瞒她便是了。 只要她不离开,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林灼灼心心念念的肉肉也做好了,诸长矜经历这一次规模不少的“冷战”,顿时殷勤了许多,忙里忙外地喂小姑娘吃饭。 林灼灼却突然想起来一般,被他伺候着擦了擦嘴,又端起一杯茶水喝着,突然一拍桌子,茶水喷了对面一脸! “咳咳咳……咳咳。” 诸长矜猛地被来这么一下,也有点顶不住,黑着脸一边擦,一边还要轻声询问:“怎么了?” 刚喷人一脸的小姑娘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若不是此刻眼睛被蒙在眼纱后,定是要睁得圆溜溜地盯着他。 她吃饭的时候便在左思右想,喝茶时突然察觉出了不对,不由咽了咽口水,试探地说:“你方才说什么?” 诸长矜“嗯?”了一声,也被她问住了,“说什么?” “就是你前面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林灼灼问出了口,却已经生出悔意,这要是某种聊天软件,她或许就要撤回此条消息了。 可惜诸长矜已经在回答:“是我说想要与你未来在一起那句?” 林灼灼本也没觉得有什么,然而听他嘴里再说一遍,却兀地觉着有点令人别扭,不由僵了僵脖子,摆出战术性格挡的姿势来:“你,你是怎么突然想要说这种,这种酸话的?” 这不符合诸长矜的人设啊! 诸长矜却莞尔一笑,难得用一种温柔的语气,揉了揉她的小脑瓜,说道:“怎么便是突然了,嗯?我以前没有说过,喜欢你,心悦你,爱你,想要与你一直一直在一起吗?” “这……”还真没有吧? 林灼灼心说,那“诸长矜”的亲口表白,跟“楚赢”的亲口表白,能是一样的吗? 再说了,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 林灼灼理智告诉她应该这样想没错,但是心里却有个不容忽视的声音在说—— 第146章浴桶,你可真是个好浴桶! 林灼灼理智告诉她应该这样想没错,但是心里却有个不容忽视的声音在说—— 承认吧,你不是在发现楚赢就是诸长矜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苗头了吗?你不是早就在怀疑,他到底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吗? 若真是只为了一些利益上的目的,他诸长矜堂堂战王,有必要在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面前如此卑微吗? 林灼灼喉间突然变得干涩起来,神色变幻几番,最后挑了挑嘴角,勉强笑了两声,道:“好吧,是我想叉了。” 可是这样,她之前那些想要报复的想法,现在想想,岂不是很可笑? 林灼灼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好奇怪,似乎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快乐小仙女了,甚至对诸长矜的想法,也一点点在产生改变。 不可否认,诸长矜长相确实令她喜欢,但也仅限于此了。 林灼灼冷静地想,她注定是要做风一般的奇女子,永远不会属于任何人,此生都难以有爱。 “阿灼,等你眼睛治好,我们回到京城之后,我便娶你做大幽最美的新娘。” “于疏已经来信,我为你定制的那三套婚服昨日便完工大成,届时,我们一道坐在凤鸾宝车上,接受全程百姓的敬仰,好吗?” 诸长矜说话间,轻柔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羽毛般抚平了林灼灼心中的波动。 林灼灼隐在身侧的手忽地收紧,攥在掌心中的被单几乎褶皱弯曲。 她静默了几息,随后渐渐弯了唇角,双臂搭在诸长矜肩上,满是感动地说:“可是,我不值得你这样。” 诸长矜刚皱了皱眉,想要反驳,却又听她语气莫名低迷道:“话说,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你喜欢我什么?” 诸长矜总感觉小姑娘有些情绪不对劲,但此时她突然发问,又生生让他心脏提起几分。 诸长矜不太自在地别过脸,妄图含糊过去,“这种事我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反正是……很久之前了吧。” 没来由的,听闻他的话,林灼灼心底忽然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她不是那种多么喜欢并享受玩弄感情的人,只是先前诸长矜对她的隐瞒,令她心生了报复欲,所以才决定假意留在他身边,答应与他在一起罢了。 看着冰块脸身陷一片没有结果的沼泽,她心底不仅没有畅快,反而还隐隐觉得,不忍,犹豫。 ——犹豫是不是一开始,她的想法便错了? “我累了。”心中某个念头终于冲破屏障,林灼灼脸上的表情回归平淡,“我想去沐浴。” 诸长矜见她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中虽疑惑,却也十分贴心甚至主动地将小姑娘拦腰抱起,稳稳当当往屏风后的浴桶走去,“早知道你醒来要沐浴,我早便命人准备上了。” 他把林灼灼放在浴桶旁的小塌上,弯下腰轻轻拍拍她脑袋,笑了:“等着,我去叫人把水送来。” 林灼灼安静地点点头。 诸长矜很快便去而复返,药谷的侍女们鱼贯而入,他不自觉便站到林灼灼身前,用宽大的衣袖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等侍女们都下去之后,林灼灼才揪了揪诸长矜的衣袖,从宽大的白袍中间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冷白的肤色竟与布料相差无几,只有粉唇一张一合,在一团素白之间格外娇艳。 “阿赢,你扶着我。”虽然尽力想要显得冷淡,可话一出口,却还是不自觉的像是在撒娇。 诸长矜极为受用,尽管觉得直接抱她过去更方便省事,但他还是决定尊重小姑娘的意愿。 明明是几步远的距离,诸长矜却觉得好像走了一生一世那么长。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打从落雪山庄回到京城之后,阿灼身边便是府中另添的那两个小侍女在伺候。就连在往药谷走的路上,她也是自己自己擦身,他只不过是尽个端水倒水的职责。 可是此次来药谷,她没有带那两个侍女不说……自然也是要好好在水里泡一泡,祛祛疲劳的! “这……”诸长矜太阳穴突突地跳,一时欢喜一时担忧。 欢喜的是什么,想必懂的都懂,担忧的又是什么……想必也是懂的都懂,毕竟他是个热血沸腾的正常男子,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远做不到从前那般清心寡欲。 林灼灼被他带到了浴桶跟前,便冷酷无情地扭脸道:“好了,你先出去吧。” 诸长矜面上的欢喜与担忧顿时僵了住,“什,什么?” 这是,要赶他走?不用他伺候?诸长矜一时有些踌躇,隐隐带了些不舍:“你一个人,能行吗?” “你不想走?”林灼灼不答反问。 诸长矜没吭声,听上去似乎是不想走的。 林灼灼面无表情地褪下最外面那一层,而后停下来听了听身后的动静。 ……擦!这货竟然还真的不打算走了??? 诸长矜俨然已经忘了自己还有腿,直直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瞅着浴桶旁边的小姑娘。 林灼灼:狗子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可容易害羞了,现在脸皮怎么变得这么厚了!!! 她麻木且冷漠地想,这厮是不见棺材不露泪啊。 好,那就让他好好看看,然后好好反省反省,冰清玉洁男主角变成不要老脸狗男人,为的究竟是哪般? 林灼灼也不扭捏,三下五除二便把身上的衣物扒得只剩下里衣里裤。 左右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自然也就在心理上自我催眠:只要我看不见,那等下害羞的就不是我! 诸长矜盯着她的目光逐渐暗沉,眸底似乎有火光跳动,而这些,林灼灼一概不知,甚至还在自暴自弃地想要吓走某人。 林灼灼摸着自己里衣的衣扣,再解下去,她上身就真的只剩一件肚兜了……可是这货怎么还不走?! 一咬牙,她狠心将盘扣拽下,丝滑的素色里衣顿时顺着洁白的皮肤滑落,随着衣料与地面相撞伴生的轻轻响动,诸长矜只觉得深埋与脑海隐秘处的一根弦乍然绷紧。 诸长矜目光贪婪,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露出完美的肩,精致的蝴蝶骨,以及不堪一握的柔软腰肢。 上次掐着她细腰的时候,他还是暗藏心思,刻意勾引的楚赢,而非光明正大能拥她入怀的诸长矜。 “阿灼……”有句话叫酒不醉人人自醉,诸长矜往常觉得自己酒量极好,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醉的,而今才发现,他哪里是不易醉?明明在她面前,连多看一眼,多闻一下,多说一句,都处处沉醉。 林灼灼听见他呼吸紊乱,还以为这厮终于要走了。 刚要转身冲他微笑,便听见这厮更不要脸地发言道:“你眼睛还没好,许多地方,是看不见也够不着的……” 这厮貌似还扭捏了下,嘴里却说着一本正经的搔话:“不若,让我来帮你洗吧?” 林灼灼:“……”滚啊!!! 诸长矜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难免有点牵强,便又兴致冲冲地提议道:“不如,我们共浴?”他假咳了一声,冠冕堂皇地说:“说起来,其实我也该好好沐浴一番的。” 林灼灼:我真傻,真的,我单以为他好歹会羞涩回避一下,以为这世间我自个儿便算是脸皮厚到极致了,谁知道某人不要脸起来,居然比我还要高上好几个境界…… 林灼灼脸颊憋得通红,顿时转过身来,气急败坏地冲他道:“你出去!” 诸长矜:“……” 诸长矜:看来今天是没办法与阿灼共浴了!【伤心.jpg】 等这货出去之后,林灼灼脸色才渐渐变得正常,只脸上的粉晕还未消完,利落地褪去剩下衣物,连忙钻进浴桶里,双颊教那白色雾气蒸得更粉了。 “哎~”泡在热水中的滋味可真舒坦,林灼灼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待她清洗完毕,想要起身的时候才突然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她没拿干净衣物啊擦!!! 这岂不是,还要诸长矜那货送来? 定了定心,林灼灼清清嗓子,朝屏风外道:“那谁,帮我拿件干净寝衣呗?” 那边沉静了一下,随后诸长矜稍显淡漠的嗓音回道:“哪谁?” 林灼灼一噎:……这是,生气了?就这?因为不让帮她沐浴,所以就生气了? 林灼灼翻了个白眼,语气催促:“快点快点,我好冷的。” 果不其然,就算是生气,他还是不舍得让她难受,林灼灼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诸长矜黑着脸,把寝衣和巾子一道递给她,“伸手。” 林灼灼仰脸一笑,笑得诸长矜面色登时恢复柔和,尽管如此,语气却还是一贯的别扭,“这次就算你求着我帮你擦身子,我也不会再帮了!” 林灼灼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就算他想给自己擦,还要看她这个本人愿不愿意吧? 不料她接到东西之后,脑子下意识便指挥着身体想要站起来,诸长矜眼睁睁看着小姑娘的动作,差点便要出口提醒她自己还在……不过幸好!他及时憋住了! 诸长矜:机智如我。 林灼灼伸出白藕般的玉臂搭在浴桶边缘,使力起身到一半,才忽地后知后觉:呔!诸长矜那狗东西还没走! 这一下的慌乱,令她脚下生滑,紧接着便是“噗通”一声水声彻响,桶内溅起一阵水花。 第147章后山阵法,暗藏玄机 这一下的慌乱,令她脚下生滑,紧接着便是“噗通”一声水声彻响,桶内溅起一阵水花。 诸长矜一惊,连忙弯腰伸手,将埋在水中咕噜咕噜的小姑娘捞了起来,面上的表情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灼灼整个脑子都是懵圈的,直到被男性气息包围,裸.露的皮肤接触到冰凉空气之后,才狠狠打了个颤,顿时反应过来。 “你你你,你放开我!” 她就这么光溜溜地被狗男人抱在怀里,也太……太令人窒息了吧!!! 诸长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语气严肃道:“你真想让我放开?” 林灼灼听了他这话,反而安静下来,设想一下被他放下之后的情景,顿时又觉得还是抱着比较好,毕竟抱着好歹不会被看得太光。 林灼灼乖乖往他怀里缩了缩,一声不敢吭。 诸长矜扯过落在一旁的衣服,在她周身裹了一圈,这才慢条斯理地小步往里屋走去。 被放在塌上之后,林灼灼咬了咬嘴唇,对于这厮主动帮她擦身的行为已经懒得抗拒了,只是弱弱地撇嘴道:“刚才是狗说不会帮我擦身。” 诸长矜手上的动作没停,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沉笑,光明正大地道了一声:“汪。” 林灼灼:“……” - 昨夜诸长矜那狗男人嘴上说是帮林灼灼擦身,实则小动作不停,帮她将头发擦得半干之后,趁虚而入便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林灼灼实在是低估了这人对她的渴求程度,若不是最后她差点被亲哭,说不准现在都已经…… 以是早晨醒来之后,林灼灼听见诸长矜一副心情极好的语调之后,便内心不平衡地磨了磨牙,故意阴阳怪气地开口:“既然战王殿下心情如此美丽,那么我们正好可以趁此时机,去小晏那里看看,您那位未来妻子的侍女,究竟是真是假。” “……”诸长矜瞬间便心情低迷下来,小心翼翼地回:“我才不信什么未来妻子的命数,我只知道,我未来的妻子只会是你。” 林灼灼表现的一脸不耐,“哦,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诸长矜见自己解释之后阿灼似乎一点也不相信,只好无奈地应了,不过心里暗戳戳对那个扬言是他“未来妻子”侍女的人很是不爽。 他的幸福生活才过上没多久,这便一个两个上赶着来破坏,真是……想统统弄死得了。 林灼灼的考量却远不止这些,她还需要求证一下女主究竟何时出现。 毕竟按照原书剧情,现在已经过了原女主凌渡出现的时机,不过凌渡没出现,自称是她侍女的人却出现了,甚至说出“未来”二字,这让她不得不脑补,这个侍女,会不会是重生回来的? 或者说,提前得到了某种剧情的预告? 在这种心态之下,林灼灼被诸长矜牵着,一步一步走到了小晏的侧屋门前。 晏封此时正好将治疗林灼灼眼睛的药包好,打算给她送过去,谁知他刚出房门,就对上了缓缓而来的两人。 “王爷,灼灼,你们怎么来了?” 晏封把药递给诸长矜,不自觉瞅了林灼灼两眼,就这一下,便顿时瞳孔地震。 半响,他忽然惊叫了一声:“灼灼!你脖子上的红点点都是什么啊?看起来像是……” 林灼灼没有发言的权力,她将脸扭向诸长矜,微微一笑。 小晏眨巴眨巴的眼神落在诸长矜那边,很是懵懂地问:“王爷,那些都是什么啊?” 诸长矜:“……” 诸长矜脸色黑了黑,把小晏推走,嫌弃地开口道:“你一个神医,不知道这是什么?” 晏封“哎呀”一声,反应过来似的,又是一声惊叫:“看我这脑子,这不就是爱的印记嘛!” 说着,他开始自顾自地科普起来:“吻痕,俗称爱的印记,相传这是情夫妻之间为表爱意的产物,产生的地点一般是床榻之上,或者小树林里,诚然,这个地点并不受限,只看这夫妻二人到底有多大胆。” 晏封还想再说下去,诸长矜已经暗地里伸出长腿,一脚踹了过去:“滚。” 小晏神医:“……嘤,王爷,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可知,冰冷的是你的眼神,冰凉的是我的心啊!!” 诸长矜脸色越发暗沉,揽着林灼灼直接越过这货,直接推开侧屋房门,冷冷地撂下一句:“你错在你活着。” 晏封:……冷血无情的男人,竟然想让小爷我死,呔,歹毒! - 林灼灼有心想要替小晏控诉诸长矜一番,却在进屋之后,忽被一道惊喜的声音打断。 床上半坐着的那女子看上去只是清秀的面庞,浑身却充满了一股扑天的恨意,尤其是对着林灼灼,那眼神几乎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般狠毒。 林灼灼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一个人浑身散发的恶意,“你……” “你这个贱人,竟敢夺我家主子的男人!”韶香在发现自己身死又复活之后,便一直在等待主子的出现。 她知道主子爱战王爱得深沉,所以想尽了办法打听战王的消息,却不料竟得知那个狠辣无心的战王殿下,他竟自降身份,要娶一个低贱女人为妻。 天知道韶香在听坊间传闻战王与战王侧妃有多恩爱的时候,她是多么想冲上去告诉这些人,不!你们都错了!该被战王用心对待的人是她家主子凌渡,而不是这个来历不明的林灼灼! 她家主子为了战王殿下,不知受尽了多少苦难,难道主子那些伤痛,都要在这个女人出现之后一笔带过吗?! 韶香不甘心! 但是她再不甘心,也没有用处。 因为她发现,自她重活之后,所处的环境竟与记忆中的有所不同。 不仅是战王娶妻,就连她本该已经出现的主子,都寻不到踪迹。 韶香知道主子不是这个时空的人,隐约听主子感叹过,说起她本来的家乡,是多么多么的美好,然而为了战王,她还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 主子给了她生的希望,不论如何,她也一定要找到主子,继续跟在主子身边! 林灼灼半天不听这女子继续开口,便按捺不住,暂时没管身边的诸长矜,问她道:“你主子,是叫,凌渡?” 韶香听这女人竟然知道她主子的名讳,心里也是一愣,随即带了丝急切意味道:“你怎么知道我家主子的?你是不是见过她?她现在在哪儿?” 她就是到处都找不到主子,这才想着要不要来药谷碰碰运气,毕竟听主子说,她与战王的初次相遇,便是在药谷。 然而却没想到,她在药谷的后山无意中入阵,被那阵中的利器伤的差点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韶香把目光移向林灼灼身边的男人。 听说他在这里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想过要如何将主子与他之间的事全盘告知,但是在韶香记忆中,战王一直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一个上位者。 后来他成为了皇帝,虽然让主子做了皇后,脸上的煞气却从未消过。 却没想到,如今见到的战王,竟是如此的……柔和。 韶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震惊之后,又暗暗生了怨恨。 明明主子与战王才是天作之合,虽他二人之间总是爱恨纠.缠,但谁都知道,战王与战王妃是相爱的。 如今战王这么轻易,便把所有在她主子面前都不曾展露过的情意,统统灌注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这叫韶香怎么能忍! “王爷,你怎么能爱上别人!你难道忘了,我家主子在为你生生受了十日折磨之后,是你亲口承诺,此生只娶我家主子一人的!” 诸长矜却是皱眉,不带一丝感情地沉声道:“你家主子是谁,本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你若是再敢在本王面前大呼小叫,对本王的王妃不敬,那便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本王救得你,自然便毁得了你,不要在本王面前耍心机。” 林灼灼听了他这冷飕飕阴沉沉的话,脖子莫名一凉,干巴巴笑了两声:“别生气嘛,说不定人家说的都是真的呢?” 诸长矜却是扭脸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出声来:“你不信我?” “……”林灼灼摸了摸鼻子,得,她这时候就不作死了。“这哪能啊?我是那种人?我可信你了呢,我最信的便是我们家阿赢了!” 诸长矜面色终于好转了些,微微颔首,冲着床上女子,语气没什么起伏道:“看来你是好全了,既如此,待会儿本王便让人将你送出药谷,你好自为之,本王第一次难得的善心,也是有限的。” 他救人,不过是为了阿灼,为了他二人的未来,可若这份善心对她有害,他自然也会毫不手软地收回。 林灼灼听他的语气,像是真的对这女子嘴里的“主子”丝毫不感兴趣。 这令她无端生出些无措来——她本意是不愿与身为男主的他纠.缠的,奈何一步一步发展下来,她竟是彻底将自己已知的剧情给打乱。 林灼灼想了想,问那个侍女:“所以,你也不知道你家主子现在在哪?” 第148章秘境,挡箭 林灼灼想了想,问那个侍女:“所以,你也不知道你家主子现在在哪?” 韶香:“……若是我知道,你觉得你还有能耐站在战王殿下的身边吗?” 林灼灼点点头,觉得也是。 这样想着,她转头看向诸长矜道:“我们回去吧,我大概已经把一些事情搞清楚了,所以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诸长矜冷冷瞥了塌上女子一眼,随后才脸色温和地牵起林灼灼的手,将她带了出去。 “回去给你念话本,乖。” “……”林灼灼憋了憋,回了句:“我谢谢您哦。” 诸长矜回以一笑,心情很好地扬唇:“不客气。” 回到小屋里,诸长矜被逼着将《老衲与恶寡妇的二三事》《贫尼做京城第一美人那些年》《震惊,王爷他竟然》三本话折子念到口干舌燥,才见林灼灼开心起来。 再有两日,林灼灼的眼睛就能好起来。 翌日一大清早,她便摇晃着身侧的诸长矜,突发奇想似的,明明看不见,却还是两眼放光道:“阿赢阿赢,你快起来!” 诸长矜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精致小脸杵在自己脸前,“怎么了?” 林灼灼听他终于醒来,更加激动,“我们今天去后山探险吧!” 诸长矜坐起身来,把小姑娘额间的碎发别到而后,扶了扶额,“你现在还看不见,后山其实什么都没有。” 林灼灼其实是在想,当时书里写到,男女主相遇便是在后山,身为男主的诸长矜被后山一个阵法给伤到,然后被穿越而来的原女主凌渡误打误撞相救。 林灼灼琢磨着,要不,她跟诸长矜,一道去瞅瞅那个什么阵法? * 诸长矜还是拗不过小姑娘的撒娇,最后捏了捏她的小嘴,咬牙切齿又满含笑意道:“真是受不住你,小妖精。” 林灼灼轻哼一声,起身便往外走去,也不管自己是否看的见,反正走就是了。 吓得诸长矜赶忙下榻,将她揽在怀里,一副气笑的语气:“你急什么,先吃点东西。” “不要,不想吃。”林灼灼果断拒绝。 “你呀,”诸长矜摇头,“贪玩。” 林灼灼叫了一个小弟子领路,与诸长矜一道上了后山。 山上气温有些低,林灼灼裹紧自己的衣裳,一团白色绒毛毛围脖里一张漂亮的小脸蛋东张西望,活像个不瞎的小姑娘。 诸长矜将她的脸掰正,一手捏起她嘴边两侧的肉肉,一手摁在她脑瓜上,“抓紧,别跟丢了。” 林灼灼敷衍地摆摆手,挣了开,让那个小弟子先回去了。 在山上的路可不比谷中,一路都是崎岖地界。 诸长矜见她走得辛苦,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抱起,大步向深处而去。 林灼灼凭借记忆,将诸长矜受伤时所处的山洞位置描述下来,拍着诸长矜的肩膀催他快走。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气运之子,随随便便将一个地方描述出来,不管描述的有多含糊,也会被这气运之子找到。 林灼灼感叹了一秒,随后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不然,你先进去瞅瞅?要是没危险,再来带我进去。” 她也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危险,毕竟书里只说了诸长矜是被阵法所伤,一出场便是在山洞,而那阵法究竟是在山洞,还是他在别处受伤之后才来到山洞,林灼灼也不太清楚。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这样子跟进去,不仅没办法验证,还极有可能拖累诸长矜。 “也好,”诸长矜沉吟了下,只想万事都顺着她的想法,“但是你要答应我,乖乖待在这里,不许乱走。” “嗯嗯,我答应我答应!” 林灼灼见他应下,顿时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觉,那感觉升起的同时,她突然又后悔让他去了。 犹豫了一下,脸上的急切逐渐变得迟疑:“要不,还是算了吧。其实等我眼睛好了之后,我们再一起来,也不是不可以。” 诸长矜却没说话,只是笑着拍拍她脑袋,轻手轻脚往洞里探去。 “哎……” 林灼灼在外边等的心慌,又后悔自己居然因为一时兴起,就让诸长矜涉险,是不是有点太没心没肺了。 就在她转了好几个圈圈想要冲进去之后,才忽地听见诸长矜的声音。 “阿灼,里面没有危险,来,我带你进去瞧瞧。” 他稍稍一笑,连风都温柔了几分,“等后日你的眼睛好了,我再带你来一次,亲眼看看。这洞里的场景,确实美极,你若见了,必定喜欢。” 林灼灼也冲他嘿嘿笑了笑,“那我们可约定好了,等我眼睛好了之后,一起再来这洞里看看。” 她拽着诸长矜的衣袖,紧紧跟在他身后,不过想了想又苦恼起来:“可惜后日便是他们药谷弟子在后山秘境的历练时机,到时候我们还是先一起跟去秘境看看,回来之后再一道来这山洞吧?” 诸长矜自然是一切都好。 甚至温声向她介绍这洞里都有些什么,两人站定一处石壁前,壁上是一副巨大的画作,诸长矜听晏封说,这是很久之前就已经出现的,久到他身为药谷传人,也不清楚这画作的来历。 诸长矜执起小姑娘的手,捏着她纤细的手指,一点一点摸过画壁,轻声低喃着画中的场景,九天玄女,与清朗神君,相爱相守、至死不渝的故事。 -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试炼在一众长老们的操持下终于顺利召开,弟子们陆陆续续来到了集合之地。 林灼灼的眼睛终于能看清楚了! 一路上都摸着自己的眼,她屁颠屁颠在山上找到了一块儿半腐朽的木头,方便观察山下的动向,也不嫌弃它脏乱,一撩衣摆就坐了上去。 小晏带着一众弟子给试炼的人分发命牌,挨个吩咐弟子不要轻易触发机关,好好完成任务就行,没必要因为蝇头小利去丢了性命。 而高台上的长老们面色沉重。 他们不知道这次试炼又会损失多少人。 这试炼之地凶险异常,他们几代人下来都没有探索完,这些年轻气盛的弟子们恐怕又会有些冒失地栽在秘境里不知多少年的机关里。 命牌分发完毕,为首的长老送他们入境,一道闪电略过,一直雾霭沉沉的入口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黑暗而神秘,入口传来时有时无的兽吼,一阵无形的威压散开,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其中的危险。 诸长矜牵了林灼灼,目光沉沉,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找了个入口,先他们一步踏进试炼之地。 秘境入口伸手不见五指,入目之处尽是黑暗,唯有诸长矜手心那一点温热才告诉她,这里并不是她一个人。 一声若有若无的低吼声传来,二人都感觉到了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杀意,诸长矜锁眉,并把林灼灼按进怀里,几乎是抱着她前进。 林灼灼脸上微红,眼神却是一片纠结。 两人走了一会儿,终于拨云见日,周围云雾渐渐稀薄,他们这才看清,原来这周围全是累累白骨。 脚底下的净土到此为止,眼前是一堆人骨组成的小山包,上面还立着一具腐朽的尸体。 尸体侧面朝着他们的方向,脸上未腐蚀干净的血肉上依稀能看到痛苦而狰狞的表情,可是脚腕被这么一群碎成渣滓的骨头牵制了住,看来是之前没出来的药谷弟子。 他们走近的时候,那尸体突然转了头,干皱的脸上面无表情,却散发着一阵阵红光,把正在观察的二人吓了一跳。 诸长矜下意识把林灼灼向身后一拉,林灼灼瞥到那人身上破成碎片的衣服,突然想起了什么,心头一惊。 “这不是什么药谷弟子,这应该是以前闯进来找机缘的偷盗者!” “什么?” 诸长矜向那个“活了”的腐尸看去,那人虽然也是一袭白衫,但到底不同于药谷青白色衣服,且药谷的衣服水火不侵,哪儿是一点血迹就能染红的。 那腐尸从白骨堆里爬出来,毫不犹豫就冲他们跑过来。 “快走,这有阵法。”诸长矜再一看,心中惊惧,地上有被白骨淹没了的阵纹,然而被这腐尸一破坏,露出一部分。 他们面临的是前有腐尸后有迷雾,迷雾里不知有什么危险,可眼前的腐尸绝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两番衡量下他们终于选择奔向迷雾,按照原路返回。 二人重进迷雾,转了一大圈,尽量避开那一片枯骨,终于又找到了一个出口时,却听到了一阵咔咔的声音。 对机械熟悉的诸长矜脸色一变,随机冲向迷雾,就要偏离这个弩箭的箭道,不曾想那机械一阵摩擦声,那种挥之不去的威胁感砸在他心头。 诸长矜把速度提到最快,却还是不能摆脱这来着远方的危机感。 一阵嗡鸣声爆发,接下来是刺耳的穿破空气声音。 那种危机感已经坠得他几乎没法思考,不想身体突然歪斜,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箭尾带了火光,照亮了这一小片空间,诸长矜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林灼灼被箭强大的力道钉在地上,就连自己被推倒在地也没有注意。 第149章师父在上,徒儿来了! 箭尾带了火光,照亮了这一小片空间,诸长矜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林灼灼被箭强大的力道钉在地上,就连自己被推倒在地也没有注意。 一时间,诸长矜感觉空气都凝滞下来,呼吸一沉,他僵硬地跪在地上,手指轻颤着将心口冒血的小姑娘抱在怀里,语调慌乱,红了眼眶:“……阿灼,阿灼,你……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 他宁愿自己受伤,自己心脏被利箭贯穿,自己死在这里,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她渐渐失去温度。 诸长矜眼底升起一股戾气,抱着她站起身来,不顾一切地便要往外走,语无伦次地说道:“阿灼,我带你……带你回去。我们去找晏封,让晏封替你止住伤口的血,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甚至腔调中带了一丝哽咽,痛苦到说不出话来。 林灼灼此刻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好痛。 她好不容易才治好眼睛,好不容易,才决定跟冰块脸说清楚,好不容易才勉强触摸到一丝自由的味道……如今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别,哭……”林灼灼艰难地从喉腔内挣扎出这两个字来。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却已经用尽了浑身所有气力。 林灼灼:“我不喜欢看你伤心,不……值得。” 诸长矜猩红的眼尾泛着汹涌的、毁天灭地般的恐怖,令人胆寒而又努力克制。 他摇了摇头,嘴唇一点点吻去她眼角因疼痛而溢出的泪,“我不伤心,我不伤心,阿灼,你坚持一下,就一下,好不好,我轻功是最好的,晏封会救你的。” 诸长矜疯狂地施展功法,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往药谷中赶去,一边近乎祈求地对她道:“你别睡,答应我,好吗?” “可是我真的……”林灼灼竭力弯起一抹笑来,其实浑身上下已经快没什么知觉了,大脑也逐渐失去意识,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 - 林灼灼昏迷了一阵之后,不知过了多久,竟突然又重新生出了知觉。 好似在天上飘着一般,她看见前方是一望无际的白云,脚下踏着空气,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像是半透明似的立在苍穹之中。 “咦?这是,怎么回事?” 林灼灼左右看看,又轻轻掐了自己一把。 “嘶~居然不是在做梦?!”林灼灼惊了。 这,这也有点太匪夷所思了吧?她是死了吗? 不会吧不会吧?只是胸口被刺了一下,这就嗝屁了???可是就算死了,难道不该在现代病房里醒来吗?为什么会是在天上飘着?!! 林灼灼感觉自己心好痛,一时又想到了诸长矜那个狗男人。 他……应该还好吧? 林灼灼心知这种想法只是在自欺欺人,却也只能尽量这样安慰自己,叹口气,却在打算控制自己的身体随意飘一会儿的时候,蓦然察觉到像是有一阵引力将她吸了过去。 重心忽而不稳,她一个趔趄,猛地便往下跌去。 在某一瞬间,林灼灼甚至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然而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就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了住。 肉眼可见之处,是一座绵延不绝的高耸山涧,在林灼灼的正下方,山顶处一大棵桃树盘旋生长,花色蔓延,望眼皆是一片粉翠之意。 林灼灼:……啊擦,这,这不是她当时在圣教的时候,做的那个梦嘛!!! 这个念头刚起,林灼灼定睛一看,便瞧见与梦中一模一样的场景——桃树最大的枝干上,一位白衣少年慵懒地躺在上面,双手枕在头下,轻飘飘的衣摆随风而动。 她口中刚发出的一声“救命”顿时哑在嗓间,只能捂住嘴瞪大了双眼,在最后眼看快要撞上了,才突然又想起来般慌忙喊道:“让开啊喂!!!” 清隽少年甫一睁眼,便看见一道黑影飞快地从天上向他砸来……从天上?? 诸长矜一愣,脑子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他不过是随便思考了会儿人生,不过是做了个仙子入境的梦,这,这便实现了? 林灼灼还在用力地向他挥舞着双手,“闪开啊闪开啊!!!” 诸长矜却微微起了起身,小幅度伸出双手,做出一个似乎拥抱的姿势。 林灼灼:…… 这娃是脑子不好使还是耳朵聋了?! 不待她继续在心中吐槽,便听“嘭”地一声闷响,直直撞了少年满怀。 林灼灼撞得脑袋有点晕,这一冲击,把诸长矜也给砸得一个不稳,两人顺着枝干一道往地上栽去。 林灼灼内心土拨鼠尖叫,惊慌地闭上了眼,本来从天上掉下来就已经很令人心酸了,这怎么还要再来一下?! 想是这样想的,林灼灼却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已经暗搓搓揪上了诸长矜的衣领。 诸长矜自觉地做了被当成肉垫的那一个,素白色衣袍砸在泥土上,林灼灼听见他喉间发出一道性.感的轻哼,随后便是让她梦里梦外都极为熟悉的音线,隐隐含了笑意:“你是……成精的小花朵儿?” 上天看见了他的孤单,所以怜悯赐下的、只属于他的,小花朵儿吗? 林灼灼憋在他胸前静静待了一小会儿,等脑子没那么晕乎之后,便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心脏一滞,“那,你是……冰块儿脸诸长矜?” 诸长矜脸上的笑意更甚,“你知道我?” 林灼灼悄咪.咪往上扒了扒脸,抬眼觑他:“大概知道,吧?” 闻言,诸长矜虚搂着她腰.身的手臂不动声色收紧了些,脸上露出一个无辜又意外的笑来。 ——既然如此,那他便,不客气地拐走了。 诸长矜抱着她站起身,少年清骏的眸光中鲜活的风采一览无余。 看惯了及冠后的他冰冷无趣,一时见此,林灼灼竟难得生出些,年少恣意的念头来。 只一刻,诸长矜便安排好了这小花朵儿的去处,“我带你去见一见师父,让他收你为徒。以后,你便做我的小师妹,可好?” 他心情逐渐好了起来。 本来是憋了一肚子的躁意,才选择待在宗门的后山禁.地,打算好好反思一下,他究竟为什么总要为那些不相干的事烦恼。 却不料反思还没结束,竟平白得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这小姑娘偏还长得……哪哪都得他的心。 一见钟情罢?诸长矜突地想到这个词。 林灼灼适时地打断了他的思路,“请问,那个,现在你多大了啊?” 诸长矜脚步顿了顿,回她:“十九。” “啊?十九岁了都?”林灼灼有点惊讶,看他这样子,倒不像是十九岁的啊? 看来好看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脸嫩啊! 诸长矜沉默了下,说:“我在内门弟子中排行十九,你要叫我,十九师兄。” 林灼灼:…… 不是,宁让我做宁的小师妹,请问你家师父同意了吗? 像是听到了林灼灼的心声,诸长矜慢悠悠道:“我师父都听我的,我要你做我小师妹,你就只能是我的小师妹。” “……”现在的师兄都这么霸道这么拽的吗? 林灼灼此刻十分的心痛,一想到这么天秀的少年,居然不能被她记录下来,顺便发给五年后的狗男人看看,就一阵的叹息。 也不知道诸长矜带着她拐了多少个弯弯,才终于来到一座恢弘的大殿前。 林灼灼犹疑地问:“……十九,你是不是该放我下来了?我腿应该没瘸。” 诸长矜应声停下,却牛头不对马嘴地纠正她:“应该叫师兄。” 林灼灼:“……” 死孩子,心眼还挺多! 行吧行吧,师兄就师兄,她林灼灼坐得端行的正,不就是一声师兄吗?她叫! 林灼灼面无表情道:“十九师兄,你放我下来。” 十九师兄这才满意地笑了,忽然半掩着嘴咳嗽一声,放下她后别过眼,“嗯,乖。”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又扭过脸来,揉揉小姑娘的脑袋瓜:“再叫声好师兄,师兄便给你买糖吃。” 林灼灼无语了一刻,在想,这特么真的是诸长矜吗!!! 林灼灼毫无感情起伏地喊:“好师兄。” 尽管生硬,但是却莫名戳中诸长矜奇怪的点,他看着小姑娘不情不愿但还是好可爱好像rua的样子,心里竟然软的一塌糊涂。 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前头这些话,还都是他同门师弟教的。 诸长矜甚至觉得,他对着小花朵儿说出这些话之后,她没有脸红,自己反而产生了羞意。 “嗯,师兄带你进去。”少年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得绷着点。 毕竟昨日师弟给他看的话本里,那些个小姑娘,喜欢的都是稳重有魅力的男子,可他方才太……热情,会不会有点吓到她了? 于是刻意没有去看她,而是直直抬脚向殿中走去。 林灼灼见他终于有了点未来冰块脸的样子,终于松了口气,跟了上去。 殿中的设施十分华美,上首是一袭桌案,案后坐着一位年轻男子,瞧上去也只而立之年,生的极为俊美,不同于诸长矜和盛玦那般,而是那种张扬锋利的英俊,而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又为他添了丝不阴柔的美。 林灼灼只看了一眼,登时便惊叹不已。 呜呜呜男主身边的人都颜值好高啊! 林灼灼忍不住对着前面的诸长矜小声说了一句:“真羡慕你。” 诸长矜刚开口喊了一声“师父”,便听到身后小姑娘发出的迷惑言论。 诸长矜:“?” 林灼灼真诚道:“真羡慕你,不仅有这样貌美的师父,还将有一个像我这样同样貌美的师妹。” 说罢,不待人反应,便“噗通”跪地,冲着上首那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圈的俊美师父喊道:“师父在上!徒儿来了!!!” 第150章你只跟我有缘呐 说罢,不待人反应,便“噗通”跪地,冲着上首那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圈的俊美师父喊道:“师父在上!徒儿来了!!!” 诸长矜:…… 霄玉:…… 俊美师父轻咳一声,朝着跪在地上的便宜徒儿微微颔首,随后便对诸长矜冷哼一声:“还知道回来!” 说话期间,瞟了林灼灼一眼,不甚自在地道:“成天不好好练功,净带着你盛玦师弟胡来,为师当初怎么会脑子一抽收你做徒弟?早知如此,就该让霄颂那厮做你师父。” “说罢,这次又是学着盛玦那败家玩意儿,从哪拐来的小姑娘?” 诸长矜难得心虚,摸摸鼻子:“反正是徒儿带回来给您做小徒弟的,您就答应了吧。” “少转移话题!”霄玉狠狠瞪了他一眼。 林灼灼一边吃瓜,一边感叹,不愧是美男师父,就算做出一些不太慈祥的表情,也依旧看起来好好看! 诸长矜给林灼灼使眼色。 然而顶着上首的美男师父,她还是有点小怂,只好暗搓搓地别过了脸。 心里抱歉道:原谅我这个颜狗吧冰块儿脸,虽然但是,你长得也很好看,不过对于已经有点看腻了的我,实在是……太吃师父的颜了呜呜呜! 诸长矜面上的表情逐渐凝固,瘫着脸,扯了扯嘴角,“弟子知错。” 霄玉闻言,欣慰地点点头,这死孩子,一身傲骨,万剑宗养了他这么多年,还从未服过软,今日倒是奇了,肯在人小姑娘面前认错。 然而霄玉头还未点完,便听诸长矜紧接着又冒出一句:“所以,师父是愿意收小师妹吗?” 霄玉:“?!”被骗感情了!!! “行了行了,这么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人小姑娘起了什么歹心呢。”俊美师父状似无奈地摆摆手,张嘴刚要同意,却又被踏门而入的一道声音打断。 正是他们师徒方才口中的霄颂师叔。 林灼灼闻声望去,发现这位长得竟然与便宜师父足足有九成像,应该是双生兄弟! 她在两人之间来回观察了一番,觉得他二人中,便宜师父眉宇偏冷清,而另一位呢,眉眼一抬一垂,都处处充斥着男性的风情。 林灼灼:本来以为有一个俊颜就够磕了,没想到居然还是买一送一打包儿的! 霄颂远远便喊了自家兄长一声,不紧不慢地走近,似是无意中站在了林灼灼身边,冲着霄玉笑道:“霄玉师兄,我觉着这小姑娘是个好苗子,不如你将她让与我,正好我家小玦也缺个小师妹。” 林灼灼登时微微张大了嘴巴。 她啥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面上不显,但是心里还是放起了小烟花。 她!林灼灼!以后走出去,就可以吹牛,说自己好歹也是被两大美男争抢过的人了!她出息了! 诸长矜听此,顿时黑了脸,一把将林灼灼拉到自己身后,“师叔,她是要做我师妹的。” “对啊,”霄颂不仅没有反驳诸长矜,反而应和道:“小姑娘做了我徒儿,照样可以做你师妹啊。” 言罢,对着林灼灼笑眯眯问:“丫头,你说是吧?” 林灼灼:“……” 林灼灼思索了零点一秒,当即心(暗)痛(喜)地点头:“师父说的是!” 诸长矜面色一沉:完了。 这丫头跟霄颂师叔,就像王八对绿豆,看对眼儿了。 当然,那个王八是霄颂! 看着自家徒儿黯然神伤的表情,霄玉说不心疼是假的,于是安慰他道:“就算你小师妹做了续阳峰的徒儿,你们也可以时长见面的,大不了,为师放你几日假,让你跟着你师叔练几日占卜?” 诸长矜一噎,小声道了句:“谁要去续阳峰?我是那种倒贴的人?” “恭喜师叔收新弟子,师父,徒儿还有课业未完成,先告退了。”不等林灼灼开口,便转身大步离开。 “丫头,你别放在心上,他啊,就是这脾气。”高位上的霄玉清浅一笑,又问:“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灼灼独自面对两位美男师父,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她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回师叔,弟子名叫林灼灼,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灼灼。” 霄玉轻轻颔首以示了解,“那你以后,便跟着你霄颂师父,一同修习功法吧。” “是!”林灼灼中气十足地应道。 随即,她转过去看着自家师父,微微一笑,脆生生地喊他:“师父!” 霄颂见这小丫头半点也不认生,心中对她也有了一丝进一步的认识,同样笑着回了声:“诶!” 粗略在小丫头面前交代了几句之后,霄颂便让她去找盛玦,先安排一下住处。 他与霄玉不约而同的,都没再追问她的来历。 林灼灼虽觉得奇怪,却不再深究,说起来,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她心里自然也是惶恐,甚至在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做梦呢! 但是砸了诸长矜那么一下之后,她脑壳瞬间便清醒了 身体的痛觉无处不在提醒着她,这些都是事实——她回到了属于诸长矜的过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与诸长矜、还有盛玦之间,那种没来由的熟悉感,一定与此有关。 霄颂看着新收的小徒儿提着裙摆渐渐远去,面上的神色也不再表现的玩味,而是凝重起来,“哥,这小丫头,便是我几个月之前占卜出来的,那场异数。” 霄玉自他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弟弟出现在殿中的时候,便隐约觉出是这个结果了。 他扶了扶额:“小姑娘看起来不是什么穷凶之人,却如何会在未来,令长矜那小子生出嗜血杀症呢?” 他们万剑宗每隔几年,便会由门中长老霄颂主持着,为内门弟子占卜未来。 本也没什么大事,他们万剑宗的弟子,哪个不是一心仇恶扬善,唯有几个月前,出了意外。 当时霄颂将此占卜结果交给霄玉看的时候,霄玉还不相信。 可是一连数次占卜,依旧是这样的结果。 霄颂的占卜之术,在整个宗门,甚至整个江湖都能称得上是首位,霄玉就算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 而霄颂只说了一句话:异数将至,轻则改变长矜命数,重则引他走火入魔,再无法静心修武。 “如今,也只能将小丫头放在我身边,仔细照看着了。” “当初长矜这孩子自己想要入我万剑宗的时候,是多么干脆果决的啊,我本还以为,他能继承我的衣钵,他不愿被京城那些事务所困,还以为在江湖宗门,便能还他一片净土。” 说到最后,霄玉不由轻声一叹:“万事无常啊……” - 两位师父到底在交谈些什么,林灼灼自然是不知的。 她慢悠悠出了门,却在转角处蓦然看见,前方一道峻拔清瘦的背影,迎风而立。 若是忽略掉周身散发的幽怨气息,倒不失为一良景。 林灼灼瞧着瞧着,心脏竟猛地一缩,不知怎的,又想到了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场景——诸长矜几近绝望的神情。 说来,她在这里,她还活着,却不知道,冰块脸那边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不能细想,心里一旦有了那个想法,林灼灼便会被一阵巨大滔天的愧疚所淹没。 她一直不愿意直面诸长矜的感情,一直想要逃避,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与他会遭遇这样一场磨难。 还没来得及向他坦白自己的内心,没来得及告诉他,其实她是想要骗他的。 所以在诸长矜心里,便是与他两情相悦的人,终于可以成婚的人,突然又昏迷不醒……或是,已经死了吧。 她宁愿在他心里,林灼灼就是一个忘恩负义冷心冷肺的女人,这样对他来说,多少还能减轻一些痛苦。 于是没来由的,林灼灼上前拉住诸长矜的衣摆,左右晃了晃,也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思,在他转过身来之后,突然鼻子一酸,扑进少年怀里。 “对不起,我……” 诸长矜被她这么一抱,眼都傻了。 一时间,他甚至听见了自己冰封的心底,春雪消融,万物复苏的声音。 “这,这这成何体统!” 诸长矜脸颊忽而窜上一团红晕,慌乱地想要挣开,但也只是做出了这么一个假动作,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 缓了缓,等呼吸顺畅之后,诸长矜才僵着脸,刻意端着架子说:“你不是不要做我师妹了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林灼灼听见他这厚颜无耻的话,都快气笑了。 啊喂,是谁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气呼呼地站在这里,一副“快来哄我”的样子? 这可是出殿的必经之路,她不信自己在殿中待了那么长时间,诸长矜正常往回走,就只能走到这里。 他是蜗牛吗? 林灼灼心里唯一的怜惜眨眼便消失不见,突然又从少年怀里蹿出来,撇嘴道:“我劝你善良,你再这样说,我就生气了。” 呵?她还生气!诸长矜咬牙切齿,这可真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啊! 诸长矜黑着脸反问:“你会生气?然后呢?” “我就,就不跟你玩了,我找我自己的亲师兄去!哼!” 林灼灼想到她亲亲大哥盛小玦,哎呀,突然有点想他了怎么办? 诸长矜:“……” 诸长矜扯了一下嘴皮子,转身就走。 林灼灼没想到少年时期的冰块脸居然这么不好搞,一惊,连忙追了上去,拽住他衣角,扑闪着大眼睛,小声委屈道:“你怎么走啦……我还没生气呢。” 在小姑娘看不见的另一边,诸长矜清隽的脸上一片沉寂,忽地,弯起一抹纯良而又得逞似的笑,突然转身将她摁在胸前。 轻声道了句:“乖,跟我在一起不好吗?既然你撞在了我怀里,而不是撞在别人怀里,不是盛玦更不是别人,这就说明,”白衣少年弯下腰,视线与她平齐,张扬一笑:“你只跟我有缘呐。” “盛玦有什么好的,他除你之外,还有另一个师妹,平时冷冰冰的也不爱说话,你过去之后,便不能做唯一的小师妹了,但若是做我的师妹,整个笋阳峰便只有你一个小姑娘,这多好啊。” 第151章冷艳师姐,不败山庄 林灼灼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脏是怦怦乱跳的。 这句话确实很有吸引力,说这句话的人,也很有吸引力。但……她岂是轻易就改变自己想法的人! “行了,行了,师父已经决定收我为徒了,你就别打什么歪心思了,小心我师父捶你喔!”林灼灼挥了挥自己的粉拳,毫无威胁力的威胁着诸长矜。 “嗯?!才多大会儿功夫,这就改口了?小丫头,还有两幅面孔呢!” 诸长矜不满,这么快就你呀,我呀的,要是再过一个月,她心里还记得他诸长矜这号人吗? 眼看这厮咬文嚼字起来,林灼灼决定速战速决,不然这还指不定要和诸长矜掰扯多久。 “停!咱们在这里多说无益,你若是真的舍不得我,不如…………” 说到这里,林灼灼故意停了一下,好整以暇的看着诸长矜,嘴角微微翘起,纤纤玉手勾了勾,示意诸长矜凑过来仔细听。 见她笑的暧昧,眸光潋滟,诸长矜心里跟挠痒痒一样,忍住上扬的嘴角,乖乖把耳朵凑了过去看看。 “那就听你师父的,搬过来续阳峰住几日?” 林灼灼陡然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拿出了河东狮吼般的气势来,好家伙,直接把诸长矜惊的退了两步。 趁着诸长矜松开她的空档,林灼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三两步跑到了前面,眉眼弯弯,放声大笑。 看着笑弯了腰的林灼灼,诸长矜脸色愈发难看,阴翳笼罩,林灼灼看着,觉得烧了三十年的黑锅底都能与之媲美。 “小花朵儿,你最好祈祷没有栽在我手里的那一天。”诸某人握紧了拳头,忍住了想要把林灼灼扛回去打一顿的冲动。 “好了,好了,看你小气的,以后我会常去笋阳峰找你的,乖乖地等我就行了,喏,请你吃柚子糖啊。” 什么叫打一巴掌给颗糖啊?这就是,聪明林灼灼在线教学。 她发现自己掉落在了诸长矜年少时的时空之后,自己随身的东西都还好好存着。 把在荷包里躺了不知道几天的柚子糖塞到诸长矜手里之后,林灼灼不等他发作说话,摆了摆手,朝着续阳峰的方向去了。 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渐渐远去,诸长矜心里渐渐柔软,一个十分大(打)胆(脸)的想法也在心里悄悄萌发。 - 续阳峰景色壮阔,山峦景气不同于笋阳峰,自有一番凌冽之感,与霄颂刚毅的男子气概十分相符。 林灼灼到了师门的时候,发现盛玦早早在门口站好等她。 “小师妹!” 盛玦一收到师父的通知,得知自己又将迎来一位小师妹,便马不停蹄的给林灼灼安排房间和练功服,以及一切需要用到的生活必需品。 与续阳峰另一个师妹的配置一样,安排的房间必须是整个续阳峰最好的,当然师父霄颂的房间不包含在内……练功服和其他也一应是最好的料子。 别问,问就是师妹值得,至于师弟?哼,他们不配。 “大……师兄!”林灼灼飞快的跑了过去,差点就一把扑进了盛玦怀里,幸好她想起自己现在跟大哥还不认得,中途刹住了车。 “小师妹,”盛玦第一次见如此不怕生的漂亮师妹,眼底生起一股笑意,自然而然地亲切道:“我给你安排好了房间,其他的东西也一应俱全,随我来吧!” 林灼灼跟着盛玦进去,享受着拎包入住的待遇,美好的一天在盛玦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结束。 第二天一早,林灼灼在续阳峰的古钟发出厚重悠扬的钟声中醒来。 林灼灼打来清水洗漱,将一头青丝高高束起,没有多余钗饰修饰,只一根通体雪白剔透的脂玉簪挽在发髻,精致玲珑的眉眼鼻翼愈发动人,唇不点而红,整个人较之以前,更多几分英姿飒爽的气势。 今日是她正式如师门的日子,要与众师兄师姐一起修习功法。 盛玦待林灼灼收拾完毕,领她去了练功场。 练功场内,着练功服的一应弟子训练有素的与搭档练功,林灼灼看着这幅画面不禁感慨,不愧是诸长矜所待的万剑宗! 霄颂带的弟子自然也是如他一般,虽神态间嬉闹,站出来却也是个个峻拔成器。 早上的只是一些基本功法,无外乎是让宗门子弟提高身体素质,扎实基本功,养成自律的习惯。 早训之后,众弟子根据学习的功法区分,进了不同的门堂学习,林灼灼也不例外,好在霄颂念在她初入师门,跟不上学习进度,让盛玦和续阳峰另一个女弟子带着她学习。 “师妹啊,一会儿我带你去找你在续阳峰唯一一个师姐,她最近在后山苦练功法,不常来前院。” 林灼灼头一点一点的,认真听着。 盛玦说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复而说道: “师妹,你凌渡师姐呢,虽说面冷,行为也是冷冷的,却不是什么坏人,她若是对你不苟言笑,也实属正常,你别往心里去。” 盛玦说完,担心的看着林灼灼,凌渡虽为女子,但是每每月末师父考核时,她总能稳居第二。 不偏不倚,正好输给自己三招,且她不爱说笑,也不喜交际,许多师弟提起她都会冷冷抖上一抖,更何况是初来乍到的林灼灼呢? 这边林灼灼并不知道盛玦心里的弯弯绕绕,她现在一心只有凌渡这两个字。 凌渡……怎么会是她呢?! 那个高岭之花,清冷潋滟的天才女主,本该出现在自己本来时空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少年诸长矜的生活里? 饶是林灼灼意外穿到了诸长矜年少时,凌渡最早也要等到诸长矜拜别师门江湖,回去之后才会出现啊,难道书里的一切,因她的出现,已经发生了变更? 林灼灼正自顾想着,一筹莫展,盛玦却突然端正。 “凌师妹,近来可好?” 这一句打断了林灼灼的心思,她循声望去,一袭月牙白衣衫的女子,正站在一条蜿蜒的山道阶梯处,身姿挺拔,发髻高束。 眉眼虽精致如画,却清冷之气扑面而来,如玄玉一般的美眸正看着林灼灼。 果然是女主,这两米八的气场,岂是京城那些温室花朵可以比拟的,和京城的那些莺莺燕燕相比,凌渡风姿阔绰,犹如翱翔天际的凤凰,饶是男子,在她身边也要逊色一些。 “师姐,好。”林灼灼紧张的舌头差点打结。 凌渡见此,收了收周身的冷冽,面色微微松融。 “嗯,小师妹也好。” 一旁的盛玦见此,差点惊掉了下巴,这这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凌渡吗?要知道当时凌渡与他打招呼时,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身旁还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不过既然凌渡态度和缓,说明她还是挺喜欢林灼灼的,他也就不担心了。 “凌师妹,既如此,你便先带着小师妹吧,眼下我还有别的事要去处理一下。” 林灼灼看着渐渐走远的盛玦,心里打鼓,希望她可以和这位二十一世纪的金牌杀手女主好好相处,吧? “小师妹,随我上山吧。” 凌渡还是不苟言笑,但可以明显感觉出来,她没有那种冷冷的将人推出千里之外的凌冽了。 直到正午,凌渡才带着林灼灼下了后山。 本来凌渡还在修习功法,认真研习书本,奈何一室的小师妹,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她才想起来,小师妹是个没有修为的人。 像凌渡那样有了一定修为的,若是以内力维持,哪怕一日食一餐,也不会饥饿。 林灼灼不好意思地看着凌渡,嘴角扯出一抹讪笑。 下山之后,二人来到食院,还未进院子,林灼灼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续阳峰新来的小师妹呢?我有事找她。” 林灼灼快步走进去,果然看见诸长矜站在食院里。 “哟呵,某人不是说自己才不要来续阳峰吗?如此,又是为何啊?” 诸长矜看着娇小的身影在自己眼前,并且又双叒叕地怼他,旋即压下心中欣喜,嘴硬地不肯承认自己是为她而来的。 “我乐意,千金难买我乐意,林灼灼,你管我?” “嗯?你居然知道了我的名字?”他一直以“小花朵儿”相称,她还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呢。 莫不是…… 林灼灼出其不意地说:“你专门去问了你师父我的名字?” 诸长矜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你……呵,那又怎样?”他怎么可能是那种厚颜无耻之人!他只是无意中看到了霄颂师叔在写她的木牌而已! 小丫头对他冷巴巴的,他不可能热脸去贴她冷屁股的好吗!!! 林灼灼切了一声,猛的想起凌渡还在自己后面,遂赶紧介绍两人彼此认识一下。 饭后,盛玦也匆匆赶回来,今日还得给林灼灼置备万剑宗所有内门弟子都有的入门礼,趁着天色尚早赶紧带着她下山挑选才是。 恰逢凌渡出后山,诸长矜也搬来一起,下山队伍就变成了四人行。 四人在山下的镇上挑选了许久,全程林灼灼和盛玦十分热衷,凌渡一直冷着脸一起,虽然是冷漠的样子,却并无任何怨气。 诸长矜看着林灼灼和盛玦走的那么近,不一会儿就要拎着林灼灼到自己身旁,保持和盛玦的距离。 傍晚,四人来到酒楼用饭,正吃的欢实之际,邻桌的人的谈话吸引盛玦的注意力。 “听说了吗?不败山庄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下月照常举行,凡是青年才俊,欲拔头筹的,皆可前去比武。” 回宗门之后,盛玦表示自己对这次武林大会势在必行,林灼灼见他如此热忱,不禁被他感染,就连一言不发的凌渡,也微微颔首表示支持,诸长矜见此,也是少年热血。 于是奇妙般的,四人又一次聚在了一起,打算好好准备一番,一起去下一月不败山庄的武林大会。 第152章你没有这个想法最好 回去之后,本来说好的师姐带师妹,凌渡却被霄颂先一步叫了去,处理一些琐事。 见此,盛玦忍不住便摇起了手中玉骨扇,扬眉冲着林灼灼自荐:“小师妹,不如让……” “她这里有我,你不是还有课业没做完吗?”诸长矜这时幽幽插嘴道。 盛玦:“……”算你狠! 盛玦还想与自家可爱小师妹一起深入交流一下,却被诸长矜戳中了痛点。 想起那门课业的刻板先生,作为惩守堂的长老,不仅铁面无私,生气起来还会二话不说逮人关小黑屋。 盛玦抖了抖小心肝,向小师妹送去一道爱莫能助的眼神,嗖地一下狼狈转身补课业去了。 林灼灼:呔! 诸长矜见两个不相干的人终于都走了,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来,直到林灼灼疑惑地望过来,才迅速收敛了笑意。 诸长矜一脸冷漠道:“走吧小师妹,既然他们都没空,我这个做师兄的,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把了。” 明明是板着一张脸,怎么说出来的话,就这么……欠揍呢? 林灼灼轻咳一下,“那行吧,我也勉为其难地接收你的帮助。” 两人将下山买来的东西分好类,几乎收拾了一个半时辰,才终于像点样子。 完了之后,林灼灼都快要累瘫了,直接扑倒在塌上,把鞋袜一蹬,在床铺上滚了两圈。 诸长矜在外间稍作休息,抿了几口茶,便再次起身,在整个房间里都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欠妥的地方。 站在盥洗室门外,诸长矜稍稍愣了愣,还在想到底要不要进去瞅一眼。 谁知手指刚碰上门柄,便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一道声音给吓得心肝一颤。 “师兄!”林灼灼站在转角处,歪头笑着,“你做什么呢?” 诸长矜微微皱眉,“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说着,视线不自觉往下瞟,落在她光洁的白嫩脚丫子上。 脚丫子上……丫子上。 诸长矜突然慌乱了一瞬,少年脸皮还不太厚,面色轰地一下飘红,“你,你怎么!”怎么不穿鞋!!! 这这这,成何体统? 林灼灼顺着他的眼神一同瞅去,看见了自己绝美的小jiojio,不由疑惑地反问:“我怎么了?” 诸长矜扭过滴血般的脸,不太自然地说:“你快点去穿好鞋。” “……”林灼灼这才get到这厮的点,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故意跟他作对似的,“我就不穿,你能怎么样?” 诸长矜:气(羞)死我了气(羞)死我了气(羞)死我了! 诸长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脑子一抽,猛地推开盥洗室的房门,钻了进去。 林灼灼看见他这慌不择路的行为,顿时捧着肚子咯咯大笑,她真的好久都没见过这么纯情的诸长矜了,真的好可爱喔! 让人控制不住就想逗一逗。 林灼灼捂着嘴也跟了进去,一眼便看见诸长矜背对着自己,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林灼灼一步步走近,语调带了丝惹人脸红的无辜与委屈,轻声细语地问:“你不想见到我吗?” 诸长矜再次转了角度背对着她,竟然有些小结巴,“你,你,你别过来。”拥抱就已经是极限了,如今突然进展到看对方的脚,诸长矜羞得都要喘不过来气了! 虽然小花朵儿可能是喜欢他,所以不在意这些。 但! 他诸长矜却是个正人君子,不能光明正大做这种下流之事。 “为什么不要我过来?”本来见这货窘窘的样子还有些罪恶感,但一想到五六年之后的他对自己做出的厚颜无耻之举,林灼灼瞬间便不罪恶了。 这就叫恶人有恶报,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若不是场合不对,林灼灼甚至都想要叉腰仰天狂笑一阵了。 林灼灼再次挡到他面前,伸手一把扯住少年的衣袖,“我又不是妖精,你看我一眼又怎么了?” “喔!我知道了!”林灼灼忽地一脸坏笑。 慢悠悠上前一小步,又一小步,直到脚心踩在诸长矜的鞋面上,才再次仰脸,眉毛单挑,踮脚凑近道:“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诸长矜:…… 诸长矜心中十分强硬地回答道:对!他就是害羞了怎么地!他堂堂热血好男儿,害羞又如何了?还不准他害羞吗? 想是这样想的,但表面上,诸长矜登时便故作沉脸,偏偏脸上的红晕不消反增,违和的很,甚至放言道:“不可能!我绝没有害羞!是你看错了!” 林灼灼啧啧了好几声,“得了吧,你看见我的唇色了吗?” 诸长矜:“?” 飞快瞟了一眼小姑娘的唇色,是很好看的颜色,能够轻易让人想起后山野树林里的樱.桃果子…… 诸长矜:馋了,我馋了。 林灼灼见他盯着自己的嘴唇,眼神越发不正常,顿时便知晓这货在想些什么,慌忙抬手捂住他的眼,“看什么看?!再看让我师父师兄师姐把你毒瞎!” 诸长矜脑海里最后回忆了一下小姑娘漂亮的嘴唇,忍不住略微委屈地反驳:“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林灼灼一噎。 该死的,她竟无言以对!“我只是让你看我嘴唇,让你知道一下你现在脸红得都跟我嘴巴一个颜色了!谁让你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诸长矜沉默了一下,诚恳地询问:“后山树林里的樱.桃,也算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林灼灼又是一噎。 林灼灼脸也跟着一红,貌似……是她错怪这货了? 输人不输阵,林灼灼只好梗着脖子开始不讲道理:“你看着我,心里却想着别的东西,那就是对我的不尊重,对我不尊重,就是乱七八糟!” 诸长矜:“所以你现在可以把手移开,顺便把脚从我脚上挪走了吗?” 诸长矜表示,少男少女之间,距离太近容易产生暧昧倒是不重要,关键是他脚有点麻了…… “哦……”林灼灼顺声松开,看他此时故作稳重的神态,又憋不住逗他:“现在敢正眼看我了?” 诸长矜:我要是说不敢,你能立马从我眼前消失? 诸长矜眼神直直落在正前方,半分都不肯逾越,“这里你看看,还缺什么吗?” 林灼灼瞧他努力地在转移话题,心中悠悠一叹,不甚在意地四处看了看,点头“唔”了一声,“还可以,没什么大问题。” 话音刚落,她走到浴桶跟前,伸手随意拍上了那么一拍,称赞道:“这浴桶看起来不错哦,还挺大挺结实……” “结实”二字哽在嘴里还未来得及吐出来,那浴桶便“咔嚓”一下,被林灼灼“随手”拍的地方顺势一裂,在诸长矜目无表情的注视下,开了一个大口子。 “……”林灼灼死死盯着它看了三秒。 旋即,她回头,震惊地望着诸长矜,“不是吧不是吧?我不过是随手拍了那么一下,这,这就坏了?” 诸长矜瘫着脸,目光从浴桶上移到林灼灼身上,静静地凝视着她。 “咳咳,”林灼灼顶不住被这种眼神瞅着,不由摸摸鼻尖,心虚道:“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她这具身体,内力总是时灵时不灵的。 虽说练武也练了有段时间,但仅凭蛮力,是不能直接劈裂浴桶的,吧? 这么久了,林灼灼都还没查到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说来,此次穿越回几年前的奇遇,说不准会给她带来一丝查找真相的机遇。 诸长矜最终还是败在这小丫头可怜巴巴的眼神之下,最终心软道:“明日我再给你领一个回来。” 眼下的问题是,“可我今日该如何沐浴啊?” 林灼灼眼巴巴地看着他。 诸长矜算是摸到点这家伙的套路了,“去找你师姐。” “可是……”林灼灼瘪嘴,巴巴地又一次挨到他跟前,伸出食指来,轻轻在少年的手心勾了勾,“师姐今日也要用的啊!” “你不是说,你要对我好的吗?” 林灼灼满眼委屈,看起来都要哭了似的,眼尾泛粉:“师兄,你对我最好了,对不对?” 诸长矜:“……”呔!引诱我!这是在引诱我!明晃晃的引诱我啊! 诸长矜想要夺门而逃!!! 受不了了!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小花朵儿,他居然不知道,撒起娇来竟然这么……磨人! “咳……那,那好吧——”不待林灼灼反应,他很快又道:“但是你要洗快点,不许磨蹭。” “还有,”诸长矜别过脸,放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状,别扭地说:“你不许跟我一起洗。” 林灼灼:“……”喵喵喵?您这不是废话嘛? 再说了,她像是那种会轻易便答应跟男孩子一起共浴的人吗? 林灼灼露出恰到好处的清纯无辜,捧心谴责他:“师兄,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难道你想要跟我,共浴?” 诸长矜一口气差点岔在喉咙里。 咬了咬牙,许久才从牙缝里磨出一句:“你没这个想法最好!” 第153章是他想太多了 诸长矜一口气差点岔在喉咙里。 咬了咬牙,从牙缝里磨出一句:“你没这个想法最好!” “……”林灼灼听了,只想翻白眼,语气一转,忽地巧笑嫣然道:“真不想跟我共浴?” 诸长矜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冲林灼灼假笑:“不、想!” “好吧。”林灼灼见他装得认真,也不戳穿,摸了摸下巴,表情遗憾:“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呢~” 诸长矜耳尖渐渐通红,面瘫了几息,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要伸手捂住小姑娘叭叭叭的嘴。 只是中间出了点差错,林灼灼本是放松的姿态,猛地被这一外力扑来,身体控制不住地便往后倒去。 诸长矜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行为会把人弄倒,心里一紧,连忙弯腰去捞。 而林灼灼慌乱间,小手胡乱一拽,便把身前诸长矜的素色腰带“刺啦”一声给扯断了…… 诸长矜本就心里紧绷着,忽而听闻这道刺耳的撕裂声,更是一咯噔,乱手慌脚间,直直压着林灼灼向下栽去。 “啊!” 林灼灼屁.股先着地,紧接着又是身上传来压.倒性的一击,顿时胸口一闷,“你,你好重啊!” “啊……哦。”诸长矜整个脑子都懵了。 故意冷着脸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想要站起身来,却在起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又僵在原地,瞬间不动了。 林灼灼:“怎么?不舍得起开?” 诸长矜俊脸一红,嘴角微抽,控诉般道:“你,你把我腰带扯断了。” 林灼灼一愣,明知故问地说:“什么?我竟然把你腰带扯断了?” 小姑娘看了看他面上隐忍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忽地惊讶地道了一句:“我竟然真的把你腰带扯断了!” 诸长矜:别装了,装得一点都不像。 诸长矜咳嗽一声,“松手。” 林灼灼:……有点不想松怎么办?嘿嘿。 眼珠子转了转,林灼灼微微蹙眉,假意答应了:“好吧。” 在做出一个松手的假动作之后,诸长矜面色终于正常了点,直腰继续起身,却不想半途竟猛地被那还躺在地上偷笑的小丫头一拉,腰上又一次崩紧! “噗通!” 诸长矜瞬间栽倒在林灼灼身上。 其实林灼灼在拉他衣带的时候,已经后悔了,可惜等她后悔的时候,该拉的也拉了,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再次被撞了个满怀。 “呃咳咳……” 林灼灼在他倒下来的一瞬间,心里的小人咬起了手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呜呜呜! 诸长矜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个更为尴尬的事实—— 他的手,此时此刻,正巧握在小花朵儿的胸前。 诸长矜沉默了一下,不知怎么想的,一边尴尬笑着,手指微微收紧了力道,居然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还,还挺软?” 林灼灼:啊啊啊她要咬死这个狗东西!!! 内心一阵恼火的小姑娘,在少年眼睁睁的注视下,做出了一场迷惑举动。 她面上神情奶凶奶凶的,紧紧皱着眉,一把将眼前人的脑袋拉了下来,对着少年弹.性光.滑的脸蛋,张嘴便咬了一口。 诸长矜:“嘶~” 小姑娘的咬的还挺疼,但诸长矜没推开她,反而忍着让她咬。 林灼灼咬了一阵,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行为貌似挺蠢,挺让人摸不着头脑,并且还,还挺尴尬的。 心虚了一刻,她小心翼翼地准备松嘴撤退,却听见诸长矜闷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消气了?不继续咬了?” 林灼灼眉心一跳,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僵在原地傻傻顿了几秒。 诸长矜蓦然笑了一下,明明一张尚算桀骜不驯的少年俊颜,笑声中却莫名带了丝蛊惑人的撩。 “再不松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林灼灼:“……” 林灼灼一惊,默默伸出舌头想要堵住自己的嘴,这样就不会流口水啦! 身上的少年却浑身一颤,轻哼一声,动作极小,但还是被林灼灼察觉到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哦对,诸长矜如今再怎么故作成熟,还依旧尚未及冠,受不得这种刺激的,吧? 诸长矜被小姑娘这般对待,早已不知羞耻为何物了,只是心底有一道声音一味地在狂喊:快走快走快走! 再不走,他怕就走不了了! 小花朵儿喜欢他,可他还没做好做这种事的准备,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唐突了她呢?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绕了两圈,令诸长矜瞬间绷紧了意识,慌忙摁着地面站起身来,不知冲哪里匆匆致歉,而后便嗖地一下绝尘消失。 林灼灼:“……” 林灼灼缓缓坐起,看着白衣少年慌里慌张差点一头撞在门外的树上,噗嗤一下便捶地笑了起来。 不行了不行了,笑死她了! 冰块脸趁她看不见,在她身上占了多少便宜,每每戏弄她,她都恨不得一口咬回去疼死他! 却哪成想,少年时期的他,居然纯情到如厮地步,啧啧啧~ 等望不见诸长矜人影之后,林灼灼才悠悠拍了拍手,整理一下着装,昂首挺胸回自己屋里去,穿好鞋袜。 林灼灼晃悠到诸长矜屋前,刚好碰见从院外回来的盛玦。 “小师妹?”盛玦一看见她,连忙上前几步,眼神都开始放光,“你怎么来了?来找我的?” “呃,这个……”林灼灼抱着自己的干净衣物,悄咪.咪往怀里塞了塞,“啊,是……” 才刚咬了诸长矜一口,可别再让大哥知道她要去诸长矜屋里沐浴了,不然被大哥大肆宣扬了出去,那厮听说之后应该会更羞愤的吧? 林灼灼这样想着,便打算顺势去大哥那玩一会儿,等走的时候再悄悄拐去诸长矜那里。 只是她一句“好啊”还没说出口,便听见不远处,诸长矜暂住的屋前,一道挺直的身影立在门外,冷眼望来:“过来。” 一时间,林灼灼和盛玦都摸不准这厮喊得是谁,便都没动。 诸长矜瞬间冒火了,黑着一张脸,“不是要用我的浴桶吗?还不过来?跟盛玦站在一起能沐得了浴?” 林灼灼:“……”这就不必大声宣扬出来了吧? 信息量有点大,盛玦第一反应是,诸长矜他不做人啊!!! 这才认识多久啊,小师妹这才多大啊!这货就,就直接把人给拐浴桶里了?!! 若是旁的姑娘,盛玦绝对是一百个一万个支.持,并且还能帮他们免费在师叔那里遮掩,顺便再感叹一句自己还称“武林第一美男”呢,居然被诸长矜这不开窍的玩意儿给弯道超车了! 但这姑娘不是别人,而是他的亲亲小师妹!他盛玦绝不允许小师妹这颗大白菜被诸长矜给拱了! 盛玦谴责痛心的目光瞥向林灼灼,“小师妹,你怎么就,就被这货给迷惑了呢?” 语气满腔的恨铁不成钢:“你这个师兄,他整天老不正经的,整日里就靠着一张脸去勾搭那些良家妹妹,听师兄的话,他不适合你,咱不去他那里沐浴,啊。” 诸长矜听了盛玦的话,脸色更黑了,“谁跟你是‘咱’?” 他视线转向林灼灼,微一抿唇,眸中似乎沉淀着什么,随后道:“方才咬我时的凶劲儿呢?如今在你师兄面前,突然便使不出来了?” 盛玦:“???”不是,他的小师妹,跟诸长矜之间,貌似十分的不对劲啊! 盛玦的眼神落在诸长矜脸上,一眼就看见那个红红的牙印。 盛玦:“!!!”听,是心碎的声音。 不,他不相信师妹已经被诸长矜给拱了! 盛玦扭脸看着林灼灼,痛心疾首道:“小师妹,你,你们玩儿这么刺激的吗?” 林灼灼登时像只炸毛的猫,忙摆手解释:“我们不是我们没有你别听他瞎说!” 诸长矜适时地冷笑一声,令林灼灼的解释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盛玦的目光越发悲情。 林灼灼:……我我我,我giao了! 诸长矜走近,一把扯过林灼灼的胳膊,故意将有牙印的那半张脸对着盛玦,语气又变得柔和无比:“小花朵儿,方才你亲了我,也摸了我,现在便打算不认了?” 不管林灼灼如何的解释,诸长矜都一副好暇以整的表情,让一旁的盛玦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 诸长矜见他脸色严肃了一下,似乎在内心暗自下了什么决定。 诸长矜心中得意地笑了,跟他抢人?脸没他俊,武功没他好,小花朵儿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选谁。 就在诸长矜这般想完之后,盛玦突然压低了声音,突然道:“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我观小师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师兄亦是,所以,”盛玦的声音压的更低,做贼似的环顾了下四周,“能不能请二位做一下我画册的参考人物?” 诸长矜:“?” 林灼灼:“??” 诸长矜:所以,方才是他想太多了? 林灼灼倒是对盛玦的画册十分感兴趣,不由问道:“师兄还喜欢画画呐?以前怎么没听过?” 盛玦嘿嘿一笑:“咱们才在一起多久,你自然不知道。” “嗐!”盛玦忧郁一叹,“还不是因为学占卜太费钱,穷了,不得不出卖自己的特长,偷偷卖画为生?” 说罢,他兴奋地搓搓手,“怎么样,要加入吗?画一幅画,能至少赚十两银子呢!” 第154章拈酸吃醋的少年好可怜 说罢,他兴奋地搓搓手,“怎么样,要加入吗?画一幅画,能至少赚二两银子呢!” 听了他这话,诸长矜沉默一刻,问:“为何我以前,也没听你说过此事?” 盛玦一噎,摸着鼻尖心虚地回了一句:“这不是怕你抢我的生意吗!” 诸长矜:“……” “嗐!”盛玦见他二人似乎有点心动的样子,再次下了下决心,直接转身拉起林灼灼的手腕,抬脚便往自己屋里走。 诸长矜再次拉下脸,迅速将林灼灼拉到自己身边,对盛玦道:“别碰她。”要碰,也只能他来碰。 盛玦心底一股子憋屈,伸出手指朝诸长矜点了几下,最终在某人冷冰冰的注视下最终败下阵来,“好吧好吧,让给你一会儿,哼。” 林灼灼撇嘴,轻飘飘看了诸长矜一眼。 这小狼崽儿,还挺护食? 诸长矜心中的气焰原本很高,尤其对着盛玦,怎么看怎么不爽,然而现在只是被林灼灼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便忽然想起方才两人在盥洗室里发生的一切。 诸长矜瞬间被火烧般松开了小姑娘的手,扭过脸一副冷酷的样子,“手滑了。” 林灼灼:“……哦。”我信你个鬼哟! 林灼灼哼了一声,眼看大哥都要等急眼了,连忙跟了上去。 诸长矜神色暗沉了下来,不过却是默不作声地也跟了去。 盛玦将两人领自己屋里,眉飞色舞地关好大门,关门之前还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才搓着手兴奋地走到书案前方。 盛玦弯下腰,从桌案底下扒出一叠宣纸,而后朝两人招招手,压底了声线道:“来来来,给你们看看我的宝贝们。” 林灼灼看着自家大哥憨憨的表情,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猜测。 诸长矜心中一沉,也隐约猜到了几分,不由直接大步上前,在林灼灼视线落在那画作上的前一秒,猛地抬手捂住她眼睛。 “盛玦!”诸长矜难得摆出师兄的威严,寒声呵斥:“你自己搞这些东西便算了,让她一个小姑娘也跟着你一起乱搞,小心师父打断你的腿!” 盛玦:“……”话说,师兄您老人家就算谴责我,也应该先看看我画上究竟是什么吧? 他盯着自己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美人图,深深感到一阵的不易。 真是世风日下、世态炎凉啊! 为什么这些人都是这样,连他的画都还没看过,就已经开始各种胡言乱语批斗他? 盛玦忧伤地想,这大概就是,文武双全美男子的烦恼吧! 迄今为止,诸长矜已经是第十个不由分说便给他乱扣帽子人了。 “我说长矜师兄,请您,麻烦您,说我之前,能不能先正眼看一下我的画呢?您这样歪着脸不看,一边却又指责我,真的挺不负责任的!”盛玦义正言辞道。 林灼灼听了,心中一动,忍不住便扒拉开诸长矜捂在自己眼前的手,定睛往桌上的画作看去。 “……”她还真是想歪了,方才竟然把单纯喜爱美人的大哥想得那么不堪! 林灼灼愧疚地说:“师兄,诸师兄不相信你,我相信你!你是一个好人!” 盛玦:“???”最后一句听着,咋莫名有点不舒服呢? 盛玦傲娇地一颔首,“我本来就是一个好人!是你们,强行把那些龌龊的思想强加在我身上。” 闻言,林灼灼愈加愧疚地安慰了几句。 一旁存在感逐降低的诸长矜看着小花朵儿顺毛似的安慰盛玦,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平衡感。 她明明才对着自己说出那些暧昧的话,怎么一转眼,便又跟旁人聊得欢快? 诸长矜想要开口,让她别只顾着看盛玦,也看一眼自己。 可张了张嘴,却如何也说不出口,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委屈与失落。 林灼灼没注意到诸长矜的异样,满含兴趣的眸子紧紧盯着盛玦手里的画,“师兄,你想要怎么搞?” “小师妹,你……真的要加入我?”这话问得,甚是小心翼翼。 林灼灼笑着点点头。 瞬间便令盛玦叉腰大笑起来。 他出息了!!!他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一个志向相投的小伙伴! 盛玦热泪盈眶地握住林灼灼的手,感动地说:“师妹,你放心,以后大师兄就是你亲兄长,以后有兄长一口肉吃,便绝对不让你只喝汤。” 林灼灼也感动地回:“大哥!” 盛玦:“小妹!” 林灼灼:“大哥!” 盛玦刚准备张嘴,便被诸长矜冷冷打断:“行了行了,我还在呢,拉拉扯扯算什么样子,盛玦,她还小,什么都不懂,你也不知羞耻了?” 盛玦:“……”总是被提到的我表示心好累。 林灼灼十分有眼色地出言维护:“你做什么呀?不准你教训我大哥。” 盛玦一听,登时便人生圆满了,得意地朝诸长矜翻了个大白眼。 诸长矜脸色逐渐冷沉,憋了半响,突然生气似的一甩袖,转身离去。 留下本来表情豪横的两人面面相觑。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的有人被顶撞了一句就生气了吧?”林灼灼惊叹。 盛玦也沉思着摇头,“他可能是嫉妒了。” 林灼灼一想,觉得也是。 毕竟如果本来只跟自己亲的师弟突然奔向了他另一个师姐的怀抱……不行,代入感太强了,她拳头已经硬.了。 这样一想,诸长矜脾气还挺好? 林灼灼想了想,也没往心里去,想着她先跟大哥说说如何搞事业,等下再去找诸长矜,大不了就是一顿撒娇的事,这她在行! 于是聊着聊着,由于两人想法太过于一致,越聊越起劲儿,最终意犹未尽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林灼灼往外瞅了一眼,兀地便心虚起来,“那个,大哥,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咱们明日再聊哈!” 盛玦今日可谓是寻到了知心人,登时不舍地嘱咐她:“明日一定再聊。” 等出了盛玦的小院,旁边就是诸长矜的屋子。 林灼灼站在他门前磨蹭了一会儿,才一狠心,推门而入。 走到院里,一眼便看见正对面的屋里竟然黑漆漆的一片,看着像是没有人的样子。 林灼灼琢磨了琢磨,觉得诸长矜看起来也不像是早睡的人,难不成是出去了? 这样想着,她便转身打算离开,不行的话,那就明日再洗吧,憋一天不洗,她忍忍就过去了。 谁知她刚打算抬脚往外走,门突然被关住。 林灼灼一惊,“……师兄,你还没睡?” 在她对面,诸长矜慢条斯理地插上门插,转过身来,撩起眼皮子,居然没有生气,而是似笑非笑地问:“不跟你亲大哥一起聊事业了?” 林灼灼:“……” 她静默了一秒,随后状似诚恳地不答反问:“师兄,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根本没走,而是偷听我们墙角了?” 诸长矜:“……” 诸长矜突然咳嗽一声,满脸正义地回她:“没有,只是无意中听见了。” “无意中?”林灼灼却玩味地笑了,似乎很是困惑地自言自语道:“师兄怎么老是无意中听到一些事呢?” 诸长矜大步往屋内走去,越过她撂下一句:“你想多了。” 林灼灼也不再闹他,赶紧屁颠屁颠凑上前,在他身旁嬉笑着问了句:“师兄,我是不是可以在你这里沐浴了?” 不等他回答,她又说:“我今日好累呢,我想舒舒服服泡一泡,师兄对我可真好,愿意把浴桶让给我。” 诸长矜:“呵。”她怎么都有理。 “你与盛玦少说两句,就不累了。” 林灼灼知道这个时候千万要顺着毛撸,所以他说的话,她一概笑眯眯地应是。 见此,诸长矜心中的醋劲儿终于消了一点,面色稍微柔和回来,“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放水。” 林灼灼笑着点头,瞧上去乖巧极了。 诸长矜忍住想要揉揉她脑袋的想法,转身走出内室房门。 没过多久,诸长矜便去而复返,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竟满脸的飘红,甚至都不敢正眼看她。 林灼灼摸了摸下巴,“师兄,你怎么了?怎么又脸红了?” “咳咳!”诸长矜抿唇,一脸的高冷,“有点热而已。” 林灼灼凑上去想要仔细看清楚,却一把被他躲过:“你快去沐浴。” 他这幅模样,令林灼灼心中的更加好奇。 只不过眼下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林灼灼十分可惜地摇摇头,拿了自己的干净衣物往盥洗室去了。 等她走远,诸长矜才幽幽地吐出一口气来。 方才他放水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浴桶,待会儿小花朵儿用完之后,他也是要用的。 那是不是,他们俩,间接地便算是,共浴了?!! 诸长矜想到共浴,脸上的红晕便又深了一分。 他不是那种厚颜无耻之人,怎么能在旁人不知晓的情况下,就暗自幻想一些龌龊之事呢?何况这个旁人,还是他的小师妹! 然而诸长矜没有料到的是,有些事情不能压抑,因为越压着不去想,做起梦来,便会越发的肆无忌惮不可收拾。 第155章一坨猫 林灼灼看着外面的夜色,不敢磨蹭,很快便沐浴完毕。 等她披散着头发出来之后,一眼就看见门外的少年静静立于一片黑暗,看不清面色。 ‘……师兄,你在这里做什么?’林灼灼半是好笑的问。 诸长矜顿了顿,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傻站在这里,那些羞于出口的想法惊现在他脑海中时,像是鬼使神差般的,双腿便已然不由自主走到了盥洗室前。 他目光落在小姑娘粉扑扑的莹润小脸上,发丝滴答滴答还半湿着,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不知从哪听来的传闻。 听说,一个女子若是心仪另一个男子,那么若是那男子盯着她看上三息,女子便会脸红羞涩,眼神闪躲。 诸长矜:突然有点想试试了呢。 迎着林灼灼越发困惑的目光,少年似乎鼓起一把劲,毅然决然抬眼,直直盯着小姑娘的眼睛保持不动。 不过一息,他便瞬间耳后泛起了热,脸颊也悄然爬上些粉,慌忙别过脸去。 诸长矜心中缓缓升起一个念头——他完了! 人小姑娘还没脸红,反倒是他先脸红了! 林灼灼一脸懵圈地看着面前这人面上一会儿闪过羞涩,一会儿又是抑郁的,心中缓缓凝出一个念头来。 这厮……该不会是,也想要加入他与大哥的作画生涯吧?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才表现的这么娇羞? 默了默,林灼灼突然大义凛然道:“师兄,我同意了!” 诸长矜:“???” 傻眼过后,便是猛地一阵欢喜,同时还夹杂着一股不可言说的羞意。 所以,小花朵儿是因为知道他对她别有心思,才主动追求他的吗? 那……他也同意了! 诸长矜:“那你觉得,我们的事要不要告诉你师父一声?说起来你还未正式跟着他修习过占卜,便做下了这种决心,他会不会为难我们?” 想到什么似的,诸长矜又摇摇头道:“不过就算他不答应也没问题,我是……在京城也算是有爵位要继承的人,你师父不敢对我们的婚事指手画脚。” 说罢,少年复又抬起一双愈渐亮晶晶的眼,看向林灼灼,扬起一张笑脸来:“小花朵儿,我想带你回去见见我父亲,他一定会喜欢你的,说不准,我们便能早点成婚了。” “不对,你还小,我们可以先订婚,再过两年,我们便成婚……”诸长矜又皱起好看的眉:“两年是不是有点时间太长了?一年吧,最迟一年,我们便……” “不是,师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林灼灼听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都要被说晕了。 他这一番话下来,每个字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这些字组合在一起,她便听不懂了。 “我们的,婚事?”林灼灼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词汇。 诸长矜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原来,是他多想了吗? 诸长矜深深吸了一口气,忽而变得面无表情,上前拉起她的手腕往屋里去,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解释,“方才是我醉了,说的胡话,你什么都没听见。” 林灼灼被他牵着坐在矮塌上,弱弱反驳道:“可是我已经听见了!” 诸长矜僵了僵,浑身的气息蓦然间变得凶巴巴起来,拧起眉头瞪她一眼,语气森森回她:“听见了就只能被我娶回家做小媳妇儿,你选吧,到底听没听见?” 这……林灼灼瑟瑟一笑,“我选择性耳聋。” 诸长矜闻言,本该松一口气的,心底却又异常矫情起来,闷闷的不舒服。 他一把拿过小姑娘手里的巾子,盖在她脑袋上,瞧上去粗鲁,等真的帮她擦头发之后,动作上却又带着一丝温柔小心,生怕自己的力道过重,把娇气的她给弄疼。 等把这小祖宗送走之后,诸长矜心情沉重地踏进木桶,面色如常,却又不像平常。 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眉心一动,上半个身子整个没入水中。 这木桶,是她用过的。 一想到小姑娘白嫩的身体也曾这样浸泡在水中,他便,心中生出无限荡漾来,恨不得,恨不得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嵌入骨血,半刻不离。 沐浴好后,诸长矜躺在塌上,一闭上眼,脑海中竟全部都是他的小花朵儿。 真奇怪。 她明明不过与他相遇相识也不算久,可在她跌入他怀中的那一个瞬间,诸长矜就觉得,自己的心好似也被撞了一下,心底那块缺失的地方,似乎也终于被她填满。 诸长矜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场过于色彩浓重的美梦。 那梦有时候是在一汪温泉水中,小姑娘被他圈在怀里,要哭不哭的模样,却更惹人疯狂。 有时候是在书桌上,她被自己摁住手腕,亲红了眼尾。 诸长矜醒来后,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自我了结。 他这么多年来清纯的内心,居然被林灼灼这小丫头一点即燃,甚至像个小炮仗似的还冲上天自己鸣了个响。 上早课的时候,林灼灼明显感觉到,诸长矜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昨晚还是温温柔柔好师兄,今日便冷着一张脸好似自己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其中最能体现出他态度变化的,便是他不再跟自己坐同桌了! 后面一排空位,就他二人是各自独坐。 盛玦与凌渡因为来的早,占了好位子,此时也只能爱莫能助地扭过头冲她遗憾地耸肩。 林灼灼昨晚睡得有些晚,早课实在要命。 她需要一个道友帮助自己看住时不时过来查课的先生。 最终一咬牙,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麻溜地抱起自己的书册,迅速往诸长矜身边一坐,心安了。 林灼灼看了他一眼,又看他一眼。 见这厮竟然真的能忍住不与自己说话,也是奇了,可一波又一波的睡意袭来,她只能祈求自己的师兄帮帮忙,好人一生平安。 “师兄~” 小姑娘眼睛眨啊眨的,诸长矜却不动声色往另一边移了移,语调毫无起伏地回:“说。” 还好,没有真的不理她。 林灼灼心底的石头落了地,“师兄,我好困。” 诸长矜言简意赅地说:“那就睡。” “可是我缺一个帮我看住先生的人!”林灼灼立马又道。 诸长矜:“……” 得,他就知道这丫头但凡找他求他,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小花朵儿隐在暗处的手老是拉着他衣摆晃啊晃的,诸长矜额上青筋显了显,最终像是败给她了一般答道:“仅此一次。” 林灼灼忽地一喜,“师兄真好!” 说罢,不等诸长矜再说一句旁的,便已经埋头苦睡去了,同时在心底暗暗发誓——今晚她再也不熬夜看话本了呜呜呜!不仅为她日渐稀疏的头发,也为她漂亮青春的脸蛋,更为了不让诸长矜打脸! - 早课过后便是更加难熬的史课。 林灼灼眼睛都要翻出天外去了,终于熬到中午。 授课长老提着他的袖袍施施然离去,留下一群冥思苦想到脑壳疼的弟子,思考怎么才能在下次授课之前完成长老布置的课业。 林灼灼抻了个懒腰,浑身筋骨一震,舒坦地喟叹一声。 果然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先生上课总是会让下面的学生发困,虽说讲的东西不一样,但是功效一样。 瞄了一下旁边还在认真记录笔记的诸长矜,不禁暗道不愧是男主,脑子灵活还这么勤奋。 不像她,没什么要求混个及格就行啦。 “师妹!一起走吗?” 盛玦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招呼林灼灼一起走。 “哎!来了。” 林灼灼飞窜到盛玦旁边,回头看了眼诸长矜,看他还在那儿用功,想了想,便没再打扰。 二人走后,诸长矜抬了抬眼,从学习状态中恢复,看到一旁并没有熟悉的身影,脸上有一抹释然的表情。 诸长矜愣了一会儿,起身顺从自己的意念,走出房门。 林灼灼在回去的路上,看到慢眼都是喜庆的红色,绫罗绸缎挂满了墙壁高楼,把平日里严肃庄重的大殿装饰地充满人间烟火气。 “师弟,今儿是什么日子,这么喜庆?” 林灼灼礼貌笑着从一位发放糖果的同门师弟手中接过糖,不明所以地问到。 那师弟也是一脸疑惑:“师姐忘了吗?今天是中秋节呀!” “中秋节吗?” 林灼灼眨眨眼,抬头看了眼天空,突然想到另一个时空某个傻不兮兮的人,还有那永远见不到的亲人,登时有点忧郁了。 “中秋节咱们可以下山玩儿啦,师姐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盛玦一皱眉,眼睛直瞪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一脸茫然:“???” 小师弟不敢吭声,逃窜似的在盛玦冷淡的眼神下迅速消失,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且为什么要跑。 上个中秋节还是在战王府过得,不知道那家伙最后怎么样了。 傻吗?大好日子想这个干嘛,一个缩小版的还不够折腾再去想那个黑化的干什么。 林灼灼眨了眨眼,低声叹了一下,又笑了。 盛玦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还以为小师妹想家了。 林灼灼摇摇头笑了说:“我没事儿,就是想……师父了吧,中秋节应该和家人一起过,所以晚上我准备给咱师父给个惊喜!” 盛玦自然答应。 二人转身朝住居走去,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人影一直在悄无声息跟踪。 诸长矜在他们转身的时候迅速收回了身子,眼底焰火隐隐。 他并不想看到那二人亲密的模样,可是又犯贱跟在后面傻不兮兮地偷窥,像个傻子一样恬不知耻。 他想冲上前,把二人分开,可是又……觉得不行。 诸长矜想起他们方才差点儿重合的身影,心中就有一把莫名火冲上了脑子,若不是理智阻止了他,他早就…… 啧。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诸长矜不明白,也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原本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突然被别人抢了一样难受。 少年如何在暗地里别扭林灼灼尚且不知,不过她在回去的路上意外捡到了一个大宝贝。 一直通体纯白的猫儿趴在门槛上呼噜呼噜睡得正香,林灼灼看见猫儿就走不动道了,更别提猫猫耳尖还有两撮格外长的猫随着耳尖一抖一抖,简直是在她心里挠痒痒。 林灼灼按住自己颤抖的手,眼神里止不住的渴望,一步步挪向猫儿。 猫猫听到了声音,抖了抖耳朵,迷茫地睁开眼。 奇特的是猫儿眼睛是异瞳,一蓝一黄,清澈又深邃,看向林灼灼时仿佛有了人的感情。 这一刹那的景色迷了林灼灼的眼,这手,就不听话了。 猫猫被抱起,被按在腿上,被一双手狠狠的rua了一遍又一遍。 盛玦:“……” 原来师妹喜欢这样的……吗? 盛玦惆怅地看了看自个儿高大的身躯,突然一个激灵,他为什么要和一只猫相比? 他又看了看这坨被rua没了形状的猫,勉强辨认出了它的主人:“这是霄颂师伯的灵宠,正好把它带回去,听说它总是乱跑。” “好的师兄。” 林灼灼更加不收手了,既然是自家师父的猫,更不用客气啦! 林灼灼伸出了罪恶的手伸向受害者。 一坨猫:“???” 第156章一只喵的自白 白肥猫圆圆的猫眼看清了面前抱着自己的人,呆滞了一刻。 随后便是一阵的闪着幽光的不可置信,以及铺天盖地缓缓而至的颤喜。 失而复得、追思遥忆,种种情绪一齐奔赴喷涌,令诸长矜顿时炸了毛。 诸长矜:“阿灼,你……回来了?你还活着,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就知道你还在的……” 谁知这话出口,却是一道暴娇暴娇的喵喵声。 诸长矜:“???” 诸长矜一愣,顿遭雷劈一般缓缓低下自己的圆脑袋,抬脚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小爪子。 喵!!! 他堂堂大幽战王殿下,怎么会变成一只胖猫?! 林灼灼带着笑意与慈爱的目光落在小肥猫的身上,见它突然发癫一样冲着自己嗷嗷直叫,短暂性思索了一下,瞬间明白了。 “师兄,小猫是不是饿了,我想先带它回去吃点东西,师父不会介意吧?” 盛玦站在一旁,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当然不介意,师父老早就不想管这小胖子了,你如今先要养它,师父都求而不得呢。” 林灼灼听他这样说,一喜,眼睛都亮了:“我真的可以养它吗?” “师兄骗你做什么?每月从今日起的午后,咱们与你凌渡师姐便都要去师父那儿修习占卜,届时你与他打一声招呼便是了。” “谢谢师兄!”林灼灼嘿嘿一笑,冲着小白猫道:“既然你以后要做我的小饼干了,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诸长矜:“……” 他大概已经清楚了自己如今的状况,不过教他迷惑的是,他眼下究竟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之中? 林灼灼就当它是答应了,沉思一刻,忽而兴奋地想到一个名字:“你以后就叫,旺财,好不好!” ??? 旺财愣住,站她身边的盛玦也是一愣,随后闷笑起来,拍拍林灼灼的肩膀,死命憋住不让自己笑出猪叫:“小师妹啊小师妹,旺财一般都是狗的名字,小猫儿家家的都唤什么小白啊,阿白之类的,你这……” 林灼灼摸摸头,扭过脸问:“可是师兄,我们不是缺钱吗?” “……”是这样没错,但也不必这样折磨一只喵吧。见林灼灼一脸的真诚,盛玦也不好再说什么,又凑近了些,伸手想要摸摸小师妹的脑袋。 白猫眼看着盛玦想要摸他的阿灼脑袋,异色的瞳孔瞬间变得森冷,已经拱起身子打算挠他一爪,却忽然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盛玦的动作。 诸长矜圆溜溜的大眼顺着那手望向少年的脸,又是一愣。 这不是,他还在万剑宗时的模样吗?他只是在王府中连着三日处理公务没有休息,熬到极限的时候才稍微眯了会儿,谁知一醒来,便是眼前这幅场景。 他绝对不相信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胖猫,所以,老天是终于可怜他,才送给了他一个有阿灼在的梦吗? 诸小矜面无表情瞥了盛玦一眼,“师叔喊你去他殿前。” 盛玦:“???”他老早就瞟见这厮鬼鬼祟祟跟在自己与师妹身后好久,师父怎么可能会让这厮传话?瞎编的吧。 诸小矜面不改色道:“信不信随你。” 可他越是这样满不在乎的语气,盛玦便越是不敢不信了。 俨然忘了之前自己是如何被这货骗得三天没睡被罚扫后山,神色一变,讪讪对林灼灼交代了些东西,便往霄颂的住处赶去。 肥猫战王殿下:干得好!不愧是他,就算是几年前尚未及冠,也都已经知道该如何击退每一个潜在情敌了。 见盛玦的身影彻底消失,诸小矜才扭过脸,又看了一眼小花朵儿怀里的肥猫,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你真要养这猫?” 林灼灼揉着旺财的脑袋,十分自然地点头应了声“是”。 诸长矜却沉思着想了想,劝告她道:“可是这猫的……风评有点不太好。” 林灼灼:“?” 肥猫:啥?小崽子你说啥?你知道我谁吗! 它顿时就扑腾起来想要去挠他两下,却被诸小矜拎小鸡仔似的拎起来,拎到自己眼前,一人一猫直直盯着。 诸小矜:“难道我说的不是?前几日把霄敛师叔家小黑肚子搞大的,不是你?嗯?” 肥猫斐然大怒,把一只母猫搞怀孕的,自然不是他! 林灼灼倒没放在心上,毕竟她确实喜欢圆毛萌萌的小东西。 诸小矜见此也不再阻拦,看小肥猫扑腾的越发起劲,直接将它困在自己怀里,使出力道压制住,却又不会弄疼它,免得它亮出爪子挠自己,扭脸便对林灼灼无辜一笑,“师妹,它太胖了,怕你累着,我便帮你抱吧。” 林灼灼顿时一脸复杂,随后缓缓地点头,“也好。” 阿灼不爱他了,诸长矜委屈地想要落泪。便是在这场梦里,阿灼都不愿意爱一爱他。 诸长矜郁郁地回以一喵,直到两人走进林灼灼屋里,诸小矜把它随手撒地上,才露出一双奶凶的眸子直直盯着少年,憋了憋,满是凶相地一龇牙,道出一声:“汪!” 屋里的两人都惊呆了。 林灼灼都没顾得上让诸小矜坐下,便噗嗤地笑出声来,当即蹲下身抱起旺财,将自己的脸埋在它的毛茸茸上蹭了蹭,“旺财,你还会学狗叫呀?你上辈子或许就是一只狗狗呢。” 上辈子……诸长矜记得自己曾亲耳听见过,阿灼偷偷骂他狗男人。 林灼灼没注意到旺财被她蹭时的僵硬,顿时想到什么,又抬起脸盯着它问:“那,旺财,你会学猪叫吗?” 诸长矜脑瓜一抽,等它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喉咙里已经发出一阵极似猪一般的“呼噜呼噜”声。 诸长矜停顿了一瞬,猛地埋头:不活了,丢死猫了! 林灼灼捧腹笑了,觉得旺财一定是听得懂人话,又聪灵异常,不然怎么会连猪叫都会呢? 一旁被她忽视好久的诸小矜不高兴了,本来今早便打算自我冷静一下的,谁知小花朵儿偏要凑上来,他无法拒绝,便只好暂时应了她的请求。 谁知下了学,她一声不吭便离开,没心没肺的模样,真是令人……伤心。 诸小矜忽然柔弱地出声,在她看过来之前,便取下发上的细簪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三道疤痕,“师妹,我胳膊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林灼灼放下旺财,疑惑地转身,看向垂着眼帘睫毛一颤一颤的诸小矜,在见到他胳膊上的划痕后,一怔,连忙走上前去,“这是……” 诸小矜“不经意地”看了旺财一眼,强颜欢笑道:“其实现在也没那么疼了,我没事了。” 林灼灼却皱眉,托住少年修长的手臂,低下头轻轻吹了吹,“是旺财之前挠的你?” 说着,她责怪地瞪了旺财一眼,又转过来歉疚地朝诸小矜道:“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便不用你抱它了,我这里应该有药物,先处理一下吧。” 诸小矜扭捏地点点头,随后冲那怒眼圆瞪的肥猫缓缓扯出一抹嘲弄得意的笑。 诸长矜:喵!!还有没有理了!阿灼分明是他的,是他诸长矜的! 这个恶毒的少年,这绝对不是他自己!他没有如此心机的少年时期! 可惜诸长矜再如何上蹿下跳,林灼灼也只顾着少年的伤,一点眼风都没有留给平白被抹黑的他。 诸长矜心碎了。 便是诸小矜走了之后,也是一副恹恹的神态,趴在地上想要等林灼灼来哄。 林灼灼这才看见小委屈一只喵孤独地盘在角落里,很是受伤地半阖着眼睛,她忍住好笑,把一些糕点端到旺财眼前,哄它:“不气了不气了,吃点糕点?” 诸长矜闷闷不乐地扭过脸去,发誓不理她了。 林灼灼手没忍住,又是伸出手一阵乱摸,嘴里说着不怎么走心的安慰话。 诸长矜更加不想理她了。 哄了半天也不见好,林灼灼也有点困了,打算先睡一觉,猫主子都是高贵脾气,等醒来之后再哄吧,先晾一晾。 谁知她才刚站起身来,旺财便震惊又委屈地扭过头来,好似她是一个负心汉般望着她,见她要走,连忙扒着林灼灼的裙摆。 诸长矜:别走,我又理你了! 林灼灼叹了一口气,最终抵不过旺财的卖萌之术,抱着它往自己塌上走去。 诸长矜窝在她怀里,小脑瓜里想了很多事。 那日阿灼胸口受了一箭,他疯狂地赶回了药谷,虽说小姑娘的性命暂时是护住了,可晏封也告诉他,阿灼心脉受损,还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诸长矜便在药谷守了她两个月,从春季又守到了夏季,药谷后山的桃林都开了花,他抱着阿灼重游了之前他们发现的山洞,也去了许多地方,可就是不见她醒来。 后来他不死心,又带着阿灼回了京城,想要京城的御医帮她看看,说不准是晏封的技术不行,治不了她。 可但凡见了林灼灼的人,都说看命吧。 命。 诸长矜不信命,可如今又为了她,不得不信。 他捐出自己的一半积蓄,修缮了多处佛寺,拜访了数位高僧,却没有一个人能准确地告诉他,阿灼到底还能不能醒来。 第157章心机少年诸小矜 午休的时间过得极快。 林灼灼是被旺财压醒的。 迷迷糊糊间,她总觉得胸口有些闷,闷得喘不过气来。 一睁眼,却是旺财那只肥喵盘在她胸前酣睡。 林灼灼刚动,旺财便也跟着睁开一双雾蒙蒙的琉璃眼,抬起小脑袋,直愣愣与面前的林灼灼对视上,肥肥的喵脸上透着一股子迷茫。 林灼灼看着它,笑了一下,摸摸耳朵:“旺财,怎么了这是?睡了一觉起来,就不认得我了?” 灵宠焚疏:“喵?”旺财?什么狗名字?这是在叫它? 林灼灼见它不仅迷茫,甚至满眼的警惕,顿时心生疑惑,“真不认得我了?小没良心的,方才喂你的糕点白喂了?” 她刚要伸出手,却被肥猫一个灵活的跳跃躲过,旋即一股风似的嗖一下消失了。 林灼灼:“……” 罢了罢了,本来就不是她的小胖猫,走便走吧。林灼灼伤心地想,她可真是可怜,以前被诸长矜骗也就算了,如今还要被一只胖猫骗,供吃供喝的,吃饱喝足睡好了,醒来拍拍屁.股就走了! 把旺财抛在脑后,林灼灼收拾好,一出门便看见少年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等着。 听见门内传来脚步声,诸长矜一扭脸,就见小姑娘穿了一身暗红色的长裙,裙摆袖口都绣有飘逸的云纹,一眼过去,衬得她眉眼娇媚,小腰细盈,美极。 林灼灼走上前,抬手在少年面前晃了晃,“看呆了?” 不等他发话,她掂起裙子笑眯眯转了一圈,问他:“是不是很好看?” 诸长矜却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顿时后退两步,垂下眸子,“……嗯,好看。” 声音极低,不过还是被林灼灼听见了。 心底因为胖猫无情走掉的阴霾顿时一消而空,她扬起笑脸,主动拉住少年的胳膊,“走吧,跟我一起去师父那里学学占卜呗?” 诸长矜矜持地别过脸:“我下午还有事要忙。” 林灼灼笑他:“那你大晌午的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诸长矜噎了一下,又说:“只是路过而已。” 林灼灼但笑不语,视线缓缓落在少年的肩膀。 诸长矜被她的目光看得羞意翻滚,扭脸看了一眼自己的肩,嘴里刚要开口,却被小姑娘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一动不动地任她伸手,将自己肩上的花瓣捻起。 林灼灼把花瓣捏在自己的手指间,戏谑地抬眼望向少年,“这花瓣,难道不是我门口桃树上的吗?” 诸长矜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你别瞎说,整个宗门哪处没有桃树……” 林灼灼见此,也不再揪着这话题不放,而是问:“你真没时间?” 诸长矜想了想,迟疑地答道:“也不是吧……” 林灼灼无语了,“算了,我自己去好了,反正有什么不懂得,问我师兄也是一样。” 诸长矜心底一紧,连忙拉住她,语气变得着急起来,“怎么就一样了,盛玦那货整日不务正业,你问他,还不如问我。” 林灼灼拿眼觑他,“你?得了吧,你不是没空嘛,不急,我还有师姐。” 说来,自打来了万剑宗,她还没来得及跟师姐好好交流一番,不妥。 林灼灼想着,也分了神,兀自往前走着,却又被诸长矜跟来,在她耳边小声道:“他们能与我比吗?我年年都是宗门术法比试的魁首,你若是真要找人教,我一个便顶他们十个!” 林灼灼看他难得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爽快的不行,不过还是端着架子颔首,“行吧,那你就跟我一起去?” 诸长矜连忙点头,要笑不笑的,在林灼灼看过来的时候,却又严肃起脸,妄图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两人一边走,一边随口说着话。 林灼灼无意地感叹了句:“这满山的紫色花树,倒是与盛玦师兄的衣裳相得益彰了。” “哎,下次再做衣裳的时候,要不我也定一套紫色的?” 小姑娘垂眉瘪嘴的模样,令诸长矜心中一动,顿时灵光一闪,“小花朵儿,我衣服好像有一片位置脏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换一件。” 不远处就是诸长矜与盛玦的住处,林灼灼也没细想,直接点头应了。 左右换件衣服而已,应该不用太久,不过让她困惑的是,这货不是一向爱干净的吗?没道理晌午的时候看不见衣服上的脏,偏要这个时候要换呐。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股不对劲一直持续到某人换好衣服轻手轻脚走来。 林灼灼一脸懵逼,“不是,你?” 诸长矜抬手遮在自己唇前,清清喉咙,“怎么,我穿这个,不好看?” 林灼灼盯着他。 忽地啧啧一声,上前两步,“你怎么也有一套暗红色的衣裳?” 诸长矜依旧只是问:“我穿暗红色不好看?” “倒也不是……”林灼灼摸着下巴,说:“只是我们俩都穿了暗红色的,还同时出现,难免会给人一种不好的想法。” 诸长矜在心里哼了一声,他要的,就是旁人那“不好的想法”! 诸长矜在林灼灼复杂的目光中,雄赳赳气昂昂地抬脚,“没关系,我不介意他们想什么。” 林灼灼:……可是我介意啊!! 不过此事已经成这样了,总不能让她回去,再重新换一套衣裳吧? 林灼灼认命地跟了上去,不管了,反正只要脸皮厚,尴尬的就不是她! - 静思殿是霄颂关门弟子每月下旬必须踏足的地方。 林灼灼跟着诸长矜一同进去的时候,瞬间便夺去了殿中三人的目光。 本来还不觉得尴尬,然而连身为长辈的师父都这样看着他们,林灼灼真心有点顶不住了。 诸长矜悄无声息地往她身前站了站,挡住三人投来的视线,沉声道:“师叔,师父让我来学几日占卜。” 林灼灼忙跟着也作了一揖,“师父,弟子来迟了。” 霄颂那双狐狸眼来来回回在底下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随即冲林灼灼微笑道:“嗯,不用急,还不算迟到,只是有些晚了而已。” 对着这看起来似乎很是乖巧的小徒弟,霄颂也是真心喜欢的,毕竟……长得小巧精致,脾气也不像另外两个能气死他,小嘴儿还挺甜,要不是霄玉家的徒弟在一旁死死盯着,他都想上手摸摸脑袋了。 这么一对比,霄颂再看看身边这俩,一个呢,姑娘家家的,整日里比他这个师父还要冷冰冰,另一个就更不用说了,整一个混世魔王,成天蹿着蹿那的,没个定形。 想到此,霄颂冷不丁冲着一旁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盛玦道:“笑,还笑!等你家小师妹被猪拱了之后,我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 盛玦:“?” 林灼灼:“??” 诸长矜:“???” 盛玦不明所以地挠挠头,“师妹怎么会被猪拱?整个宗门,也不就是诸(猪)师兄……” 诸长矜:微笑脸.jpg 看着自家徒弟那不争气的样,霄颂就气不打一处来,把目光又转向了殿中的诸长矜,挑剔的目光嫌弃道:“你师父让你来的?” 林灼灼缓缓在心里升起一股尴尬,不敢说其实是她让诸长矜来的。 小姑娘悄悄瞥了诸长矜一眼,却见他面不改色道:“是的,师父说弟子各项术法皆已精湛,唯有占卜术只算尚可,便谴我来学习一番。” 霄颂在上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他倒是知道他的占卜术不怎么样,自然也教得你这个徒弟不怎么样。” 诸长矜恭敬地应是。 霄颂便好似一个拳头砸在了棉花上,心里憋了闷气,想发却发不出来。 奇了怪了。 这小家伙,往日里可没这么好说话,如今在他家小徒弟面前,倒是乖得跟个小绵羊似的。 霄颂眯着眼笑了一声,慢悠悠的腔调,“我看,是你厚着脸皮子,非要跟着我家小徒弟来的吧。” 林灼灼一顿,闻声望去。 诸长矜依旧严肃着脸,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是,但是师父确实也曾说过,要弟子多向师叔学习占卜之术。” 霄颂:“……”好啊,“也曾说过”?敢情要不是为了跟他家小徒弟一起,这货就还不来了? 霄颂顿时拉下脸,将林灼灼唤到前去,留诸长矜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心里哼笑着想,小样儿!还治不了他?! 谁知诸长矜在这师徒四人面前,已经是将自己的面皮给抛之了脑后,一声不吭地也走上前,也不忘霄颂跟前凑,偏偏就站在林灼灼身边,可把霄颂气个半死。 尤其两人同色的衣服,霄颂早便看不惯了,拧着眉冲他道:“我家小徒弟长得白,穿这色的衣裳,那才叫一个好看,你一个面丑肤黄的,学人穿暗红色,真的更丑了。” 诸长矜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他穿什么衣服,衣服穿在他身上好不好看,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小花朵儿觉得好看,那就是好看! 一门课下来,霄颂生生被诸长矜气得背气。 在小徒弟面前,又得保持一下做师父的形象,死死忍住……下学的那一瞬间,霄颂盯着诸长矜面无表情的面孔,觉得自己有必要在他哥面前,给他的徒弟上上眼药了! 第158章明明我才是你遇到的第一个人 在小徒弟面前,霄颂得保持一下做师父的形象,死死忍住……下学的那一瞬间,他盯着诸长矜面无表情的面孔,觉得自己有必要在霄玉面前,给他徒弟上上眼药了! 诸长矜向霄颂躬了躬身,不无恭敬道:“师叔告辞,我带小师妹先行离开,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复习功课。” 霄颂眯了眯眼,视线转向自家无辜的小徒弟,语气温和了一瞬,“他说的是真的?” 林灼灼张了张嘴,眼神瞟向身边的少年,犹豫道:“是吧。” 霄颂掂在手里的玉扇晃了几晃,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诸长矜身上,“这次我便不计较,谁让我家小徒弟心软,以后有你落到我手里的时候,便是霄玉来找我也不行了。” 诸长矜面色淡淡地颔首,“弟子知晓。” 等二人率先离去后,站在霄颂跟前的盛玦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师父,今日您怎么对长矜师兄咄咄逼人的,这不太符合您以前……” 霄颂闻言笑了,暗沉的眸底缓缓闪过一丝深意,“你以为我是故意找他麻烦呢?” “难道不是吗?”盛玦憨里憨气地问。 霄颂用一种不争气的目光瞪了盛玦一眼,平日里总是上扬着的嘴角顿时垂下,“你个没出息的!” 说着,他扭脸看了看另一侧话不多的凌渡,目光柔和了下来,几乎是用一种轻哄的语气问:“阿渡呢?可有什么想法?” 凌渡似乎是在想别的什么事情,突然被点名,不由一愣,旋即垂首道:“弟子猜测,大概是因为上个月那场占卜。” “哦?继续说。”霄颂看着自己的这个二徒弟,突然觉得她虽然冷冰冰的,却也是个有趣之人。 二徒弟是两个月前突然出现在万剑宗的。 当时天生异象,他当场进行卜算,却只得了空卦,次次占卜,次次空。 索性便将人要了去,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以防出现什么变节。 不过两个月来的观察,二徒弟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唯一的问题便是,对他这个俊美师父,也一副面瘫样,半分都不可爱。 想到这里,霄颂心中甚觉心痛。 瞧瞧这整个万剑宗里,哪个长老手下没些活泼可爱的女弟子? 哦,霄玉那厮不算人。 他自个儿呢?有还不如没有,唯一活泼可爱的女弟子,也被诸长矜那货护在手心里,连他这个师父多嘘寒问暖一下都不行。 凌渡是从二十三世纪穿越到这里的。 她本是组织内最卓越的金牌杀手,却在最后一次任务中,被自己的至亲妹妹背叛,醒来后便出现在了一片山林之中。 不仅如此,她脑子里竟还多了一个系统,自称是“虐文女主改造系统”。 凌渡了解过后,一脸黑线地合上那本《冷王独宠绝色杀手妃》,十分不明白书里的那个“凌渡”真的是她?怎么跟个二傻子似的,上赶着喜欢一个狗男主求虐呢? 系统要求她改变自己的命运,并且带着她来到了男主少年的时候,希望能从根源解决掉虐文女主的结局。 凌渡想了想,如果把这时候的男主弄死,不就是从根源上解决了? 谁知那破系统居然不同意,甚至撺掇她做男主的师母…… 凌渡当时就凌乱了,直想把这垃圾系统屏蔽掉,管他什么龙傲天,她一个人独自美丽不好吗? 不过系统见她如此坚定,还是主动退了一步,只要求她先在万剑宗待上一段时间,以后的事情视情况而定。 方才她便是在与系统交流关于林灼灼的问题,所以才一时分了神。 凌渡想到便宜师父刚才问的问题,神色不变地说道:“长矜师兄命中突生一劫,既然是与小师妹有关,那么师父应该是想,让长矜师兄他不要陷得太深,却不知到底该如何下手。” 霄颂一合扇子,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盯着凌渡左右看看,嘴里啧啧称奇,“没想到啊,我家徒弟,就是聪慧!” 说着,他便想上手摸一摸凌渡的脑袋瓜。 不得不说,他这仨徒弟虽然能把他气死,却个个都长得俊美靓丽,便是远远瞧上一眼,都养眼的很! 霄颂看着凌渡,越看越满意,虽然伸出去的手被躲了过去,但他坚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摸到自家徒弟的小脑袋瓜的! 美滋滋的霄长老余光又瞥见一旁的盛玦,脸上的神色反复变换了几番,最终还是看在二徒弟的面子上,没有再横眉冷对,而是心情尚算不错地对他说:“小玦,你在为师这里,已经失宠了。” 盛玦:“?”啥? 霄颂一锤定音道:“为师决定了,以后咱们静思殿的地位,便是你阿渡师妹和你小师妹排第一,而你,排垫底正好。” 盛玦:“!”师父!宁不爱我了吗?我难道再也不是宁最最疼爱的人了? 霄颂直接将不争气的大徒弟忽略掉,转头对着另一个徒弟笑眯眯问起了功课。 盛玦:……人干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 - 诸长矜带着林灼灼来到他经常光顾的后山桃林里。 万剑宗常年温暖,一年四季几乎都身处桃花灼灼之中,风景美不胜收。 林灼灼跟着他来到桃林深处,不自觉的,看着眼前的花境,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 “小花朵儿。”诸长矜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含笑地看向她。 林灼灼正在四处欣赏,闻言也只是不走心地随口一问:“怎么?” “这里便是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你还记不记得?”他说,“当时你从天上掉下来,就跟一片桃花瓣儿似的,一下子便撞在了我怀里。” 所以他才叫她小花朵儿。 诸长矜突然捂了捂胸,语气陡然变得可怜兮兮的,“说起来,你当时砸的我那两下,到现在我都还胸口疼呢。” 林灼灼不信地瞥他一眼,“你不是身体一向很好吗?就这点小伤,还会疼这么久?” 诸长矜刚要狡辩一番,突然在林灼灼澄澈的目光中红了耳尖,微微垂下头,问她:“你怎么知道我身体很好的?” 林灼灼皱眉,“难道你身体不……”好? 诸长矜稍稍缓了一下,竟忽地抢过话头,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眼神落在远处,“没有!我身体一向好的很!” 林灼灼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哦~好得很呢~” 诸长矜深深呼出一口气,镇定地转移话题,“我其实是想问,你有没有,对我……” 说了一半,他却忽然闭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般,支支吾吾起来。 不过幸好林灼灼不是什么没耐心的人,见此,也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他对面,等这人继续把话说完。 谁知她一安静下来,搞得诸长矜却是更不知所措了,一副活活要把自己给憋死的模样,连颈边的皮肤都隐隐泛了红,延伸到被衣领遮盖的深处。 林灼灼不由奇了,“到底是对你怎么?你倒是说啊。” “不说的话我可要走了哦。”林灼灼看他憋得难受,便想着还是帮他一把,作势要走。 却忽而被少年牵住手腕。 气流缓缓穿过苍翠粉绿的枝桠,卷起两人的衣摆,发丝也在空中打着旋儿,林灼灼心下一叹,刚要转头,却脩地被人从身后锁喉抱抱住。 清骏的声线,带着她以前从未感受过的自我怀疑,低缓地在她耳边响起,“小花朵儿,我可能病了。” 林灼灼愣了一下,竟是笑出声来,“病了?怎么个病法?” 可别是相思病吧? 这个念头在心里闪过之后,果不其然听见他说:“我见不到你的时候,会很想见你。见到你的时候,又不敢看你。” 他问:“我这是怎么了?” 林灼灼眼中的光彩流转,“唔”了一声,笑着回道:“或许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吧?” “毕竟每个人都会对美有追求,或许你对美的追求就是我呢?这个问题不大,不用慌。” 诸长矜却受伤似的,将脑袋埋在她颈窝处蹭了蹭,“你骗我。” “我怎么骗你了?”林灼灼缓缓微微侧过脸去,“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信?” 身后的少年沉默许久,忽地将她身子扳过来直面自己,“你这话我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语毕,林灼灼猝不及防便被一股力道摁在了他心口处,一阵愈加快速的“噗通”声在耳边响起,她心中微顿,还没说什么,便又被少年抢先开口,“你听见了,对不对?” “所以?”林灼灼语气却变得平缓。 诸长矜道:“所以,我真的病了,对吧?” 他自言自语般继续道:“有时候你一个鼓励的眼神,我便已经想好了未来要如何与你在一起。你与盛玦说说笑笑的时候,我会生气,会不舒服,会不想让你们交流。” “就连那只小胖猫,你对它都能那么亲昵,可是……”少年几乎是控诉的语气,对她说道:“我能感觉的到,你在我这里,却总是隐隐有一股抗拒存在,明明我才是你遇到的第一个人。” 第159章她醒了 心底那些炙热而又克制的情绪轻易便能被她挑起,轻易又能被她平复,就连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力都控制不了,梦里,现实,处处是她,又处处不是他渴望的那个,能回应自己的她。 哪怕只是稍微给他一点点笑呢,他都能欢喜到好似拥有了全天下。 可偏偏,眼前这个让他又欢喜又伤心的人,却总是将她的真实心思藏在别处,丝毫都不让他窥探。 林灼灼一时沉默无言。 良久,在少年赤诚的注视下,她缓缓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真的,特别理解。 那时的诸长矜,不就是这样的吗?甚至比眼前的少年更极端,她连跟小晏说笑都搞得小心翼翼的。 但是林灼灼想,她对诸长矜——不管是现在的他,还是已然及冠了的他,她都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强烈的动心。 说没有好感那是假的。 至少后来的诸长矜,待她是真的极好了抛去那些小瑕疵不提,他确实有令她喜欢的资本。 但若仅仅如此,还远不够她真的下定决心不顾一切去与他相爱。 想到这里,林灼灼自嘲地笑了一下,都说爱情会让人变得失去理智,到她这里,倒是让她更加理智了。诚然,一切的不同皆是因为还不够喜欢。 林灼灼抬起眼眸望向面前的少年,张了张嘴,最终心虚地说了一句:“……可能你需要去找小晏看看心脏了。” “小晏?”诸长矜忽然变了眼神,“你说的是晏封?你认得他?” 林灼灼见话题成功被带偏,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是啊,其实我一直瞒了你一件事。” 她酝酿了酝酿语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诸长矜从没问过自己的身份,但她为了能逃脱今日一劫,不管了! “其实,”她摆出从前第一次见诸长矜时忽悠的态度,沉重地叹口气,“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是个天上掉下来的仙子?” “时至今日,我也就不骗你了。”她说:“被你猜到了,我确实是个仙子,领了天道的命,前来助你功成名就,流芳千古的!” 诸长矜眼神终于如她所愿地变得无奈,“所以呢?” 林灼灼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而后爱莫能助地说:“你没听说过一个词语吗?人仙殊途,我们之间注定没有好结果的。” 诸长矜:“……” 诸长矜没有说话,而是将怀里的她重新摁回去,抱得更紧了些,语气竟然有些像是在撒娇委屈,“你别想骗我,你在我这里,没一句真话,我知道的。” 林灼灼:这就没法整了。会撒娇的少年,在她这里简直……大杀器啊! “你乖,这件事我们之后再好好聊,你先让我想想,行不?”林灼灼略微艰难地开口。 诸长矜也不想逼迫她,只以为她总算是肯正视自己的感情了,不由欢喜起来,不过还是不甘心地又问:“之后是什么时候?” 林灼灼一愣,“就,一个月?” 诸长矜摇头,“太长了,半个月。” 林灼灼还是想要争取一下,“不行,二十天。” 诸长矜直接道:“三天。” 林灼灼挣扎着说:“……十天,不能再少了。” 诸长矜这回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一口应了下来,林灼灼见了,心底直呼自己竟然被这货给诓了! 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诸长矜心情不可谓不好,重新牵起她的手,往两人初遇时砸落的那颗盘天桃树走去,“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诸长矜问完,一脸柔和地看向林灼灼。 林灼灼诚实地说:“不知道。” 诸长矜便笑了,“昨晚我做了一个梦。今日晌午我想了许久,决定还是要亲口告诉你。” 林灼灼一听,心里下意识地就已经开始猜测,该不会是梦见她了吧? 诸长矜好似看透了她内心一般,“对,我梦见你了。” 诸长矜接着装作不经意地问她:“你再猜猜,我梦见你什么了?” 林灼灼脸上闪过一丝羞涩! 这这这,这让她怎么说! 万一人家梦里的她只不过是单纯的露了露面,而不是她脑子里那些亲亲抱抱什么的……说出来的话显得她太不矜持了吧! 再说了,这货就不能做个安安分分的好少年,光天化日之下,谁会像他这样……搞得她不想听他到底做了什么梦都不行。 诸长矜自然没有忽视掉林灼灼面上一闪而逝的羞意,“这么害羞?你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吧,我其实只是梦见,我与你成亲了。”诸长矜停下脚步,盯着林灼灼道:“你以为呢?” “啊……这,”林灼灼摸摸鼻尖,旋即十分肯定地说:“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诸长矜倒也没再多说,其实他梦见了好多片段,也就只有成婚的这个,能够说得出口了…… 诸长矜走到那桃树旁,转身弯着眉眼问:“要上去看看吗?” 林灼灼眼睛一亮,“能吗?” 她仰头望了那粗壮的树梢一眼,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爬上去。” 诸长矜笑着看她,“我抱你上去?”明明是问句,却被他用一种几乎陈述的语气说了出来。 林灼灼也没多想,一点头,算是同意了。 诸长矜揽着小姑娘的细腰,眼眸沉了沉,手指微微收紧,在林灼灼疑惑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脚下一点,便轻轻松松抱着她跃上了树梢。 站在高处,连远方方圆几里外的景象都尽收眼底。 林灼灼惊喜地扭脸看了诸长矜一眼,似乎是娇嗔着说:“你倒是会享受。” 闻言,诸长矜顿了顿,却是抬手按在额间,缓缓笑了,凑进林灼灼耳边,呼出的一字一句犹如轻羽,“小花朵儿,我想把我的一切,一点一点都告诉你。” 一想到,未来有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全都可以有她的存在。 诸长矜就生出无限的力量,想要为此而努力。 两人并肩坐下,林灼灼与他说了许久的话,从功法到平常的琐事,独独不敢大谈人生哲理,唯恐挑起他想要聊那些情情爱爱的想法。 林灼灼坐在树枝上面,底下的两条腿不停地晃悠,搞得诸长矜一阵紧张。 他板起脸来,“不要晃了,你一会儿摔下去我可不管你。” 林灼灼瞥他一眼,这会儿说得好好的,真要掉下去了,他只怕是比谁都拉得快。 但是这么半大的少年都是有脾气的,于是林灼灼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敷衍道:“我相信你不会让我落下去的。” 这话落在诸长矜只让他觉得一阵的甜蜜,被依赖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心房。 但是就算是心里面美滋滋的,他面上还是没有表露出来半分,十分稳重地说道:“对,我会保护你的。” 林灼灼听了更是没有什么悔改的意思,照样晃着自己修长的两条腿。 她抬手挡在自己眼前,抬头去看天上的太阳,直到最后眼睛受不住了方才捂住眼睛低下来头。 诸长矜在一旁看着,忽然伸手替她挡住眼前的日光,害怕再晃着她,只是嘴上却是故作嫌弃道:“太阳是不能直接看的。” 林灼灼翻了一个白眼,用他说吗? 但是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珠子转了一圈,转头看向诸长矜,手撑在自己的下巴上面,笑意吟吟道:“那你知道太阳为什么会这么刺眼吗?” 诸长矜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是确实没有想过,“为什么?” - 等夕阳也落下山去的时候,诸长矜感觉到肩膀一沉,身边的小姑娘终于熬不住了,困乏地闭眼睡了过去。 方才就已经开始晕晕乎乎打瞌睡了,一直坚持到现在,诸长矜也不知是该无奈还是欢喜……但她能忍住困意陪他说那么久的话,他还是很开心的。 诸长矜小心地抱她下来,尽量平稳地往她那小院走去。 路上偶遇了刚从静思殿出来的凌渡,令他惊奇的是,凌渡竟然主动与自己打了招呼。 不过这个小插曲很快便被他抛去,因为诸长矜刚拐过转角,便看见盛玦那厮可怜巴巴守在林灼灼的院前。 一看是他,诸长矜想也不想就抱着小姑娘折身,打算回他那里。 但还是不幸被盛玦看了见。 诸长矜面色不怎么好看地走过来,压低了声线道:“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她睡着了,别吵醒她。” 一句话,便把盛玦没出口的言论堵了回去。 看了自家小师妹一眼,盛玦对着诸长矜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到底是不想吵到小师妹,这才冷哼一声,返身回去了。 诸长矜将林灼灼放在塌上,视线落在四周扫视一圈,居然没看见那只肥猫,心里想着,算它识相,知道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该缠着! 诸长矜目光重新落回林灼灼身上。 小花朵儿可真是……哪哪都小巧可爱。 诸长矜心中一动。 她睡着了。 他若是偷亲一下,应该也没事的吧?反正她又不知道。 诸长矜暗搓搓弯下腰。 却在嘴唇即将亲到林灼灼的时候,她醒了。 第160章即将下山,去往不败山庄 诸长矜暗搓搓弯下腰。 却在嘴唇即将亲到林灼灼的时候—— 她醒了。 林灼灼一睁眼,便看见面前一张放大了俊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她怔了怔,不自觉便想要往后仰,动了身子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床上,也是没办法再后退的。 “我睡着了?”林灼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你怎么不叫醒我?” 诸长矜依旧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在林灼灼的注视中,缓缓伸手替她将额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语带笑意地说:“你睡得香,我不忍心叫醒你。” 林灼灼一时屏住了呼吸,内心却顶不住地有些动摇了,甚至想要尖叫。 妈耶!这心机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该害羞的时候不要脸,不该害羞的时候偏偏又脸红透顶!如今又在她这里搞这一出……特么的美颜暴击,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林灼灼慌乱地移走视线,“你你你,你凑这么近做什么?” 闻言,诸长矜别有深意的目光垂了垂,落在林灼灼唇上片刻,随后不紧不慢地说:“你唇上有颗小痣,远了看不清楚,所以……我想凑近看看。” 林灼灼:“……”她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管是少年时期还是未来,该他狗的,他还是会狗。 林灼灼直直与诸长矜对视了半晌,心里在想,当她是三岁小孩儿吗? 她嘴唇上有痣,所以他这是想要嘴亲一下看看?扯瞎话也不知道扯个真实点的,说她眼角有痣都比唇上的更教人信服。 眼看小姑娘的眼神逐渐变得意味深长,诸长矜心跳漏了一拍,连忙直起腰来,掩饰一般问了句:“对了,方才进来看了一圈,都没见旺财的影儿,那小东西跑哪去了?” 不说还好,一说起那小白眼狼,林灼灼便来气。 “师兄,你之前说的没错!”林灼灼痛定思痛地说:“那小没良心的,来我这里吃饱喝足之后便拍拍屁.股走了,你是没见到,它走的时候,瞅着我的眼神,就跟我是个无缘无故将它绑架来的坏人似的。” “你之前说它是只风评不好的坏猫,我之前还不信。师兄,是我错怪你了!” 诸长矜听见她这样说,心里一虚。 其实今日那番话都是他随口瞎编的,不过他倒真没想到那小胖子竟如此厚颜无耻,蹭吃蹭喝都蹭到他家小花朵儿头上了! 诸长矜将这话题揭了过去,余光无意中瞥见小姑娘那水润娇艳的红唇,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却也心知此事终究是急不得,当即便告辞离去了。 诸长矜一边抬脚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边在心中暗暗盘算着。 她这么喜欢毛茸茸,不如,过几日下山之后,他趁机搞一个来讨她欢心? - 没过几日,便是之前林灼灼刚来万剑宗时,四人决定去不败山庄参加武林大会的日子。 下山之前,霄颂将三个弟子叫到静思殿内,耳提面命了一番,并且叮嘱两个师兄师姐不要意气用事,一切以三人的安全为主。 自然,最最重要的是,要先照顾好林灼灼这个小师妹。 盛玦看着小师妹一脸懵懂的样子,脑子里出现一道身影,刚想撇嘴说诸长矜不是护小师妹护得厉害嘛,连他这个亲师兄都没法靠太近。 此次下山,他想多跟师妹聊会儿天都不一定能行呢。 想到这里,盛玦心中瞬间便燃起一股熊熊大火,可恶啊喂,明明是他师妹,诸长矜那个崽子凭什么看上就想往他自个儿窝里叼啊? 不就是比他早一日拜师,平日里仗着是师兄,也没少做那些混账事,如今在小师妹面前倒是乖得一批,盛玦眼中的酸意都要溢了出来。 一旁的霄颂见了不由欣慰地点点头。 看来徒儿还是孺子可教的,稍微激一激,就已经止不住的想要跟诸长矜那小子抢小师妹了吧? 霄颂心里暗自发笑,甚至为老不尊地想要喊一句:打起来!打起来!快打起来! 可惜在两个可爱女弟子面前,他始终都是要保持自己风度翩翩潇洒不羁的形象,以是最终也只是微笑着对盛玦点了点头,冲三人摆摆手,“好了,为师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去吧。” 林灼灼还没行完礼,便被盛玦拉到一旁,语重心长地说:“小师妹,打个商量。” “嗯?” “下山之后,咱们俩共坐一辆车,顺便讨论一下那些美人画?”盛玦道。 林灼灼听了,沉默一秒后,认真地问他:“话说,师兄,你那画,到底能行吗?” 这好端端的,怎么还质疑上他的画了呢?盛玦铿锵有力地保证:“自然行,非常行!” “那你之前怎么都不跟我继续讨论了?也没再跟我说过画的事?”林灼灼觑他一眼,明显的不信。 诸长矜被她用这种目光看着,没好气地说:“你还好意思问,你想想你这些日子,跟诸长矜走的有多近?那晚你被他抱回来,我只是站在你门口想要跟你继续再谈谈这画的后续问题,这他都不肯,还说什么怕吵醒你。” 越说越气,盛玦见小师妹还是一副懵懂的表情,登时便忍不住对她嘱咐道:“你呀,往后不要与他走那么近,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就他那身份,也不是多……” 说着,盛玦忽地一顿,仔细看了小师妹一眼,见她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愣愣地等自己继续说下去。 “罢了罢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你只要记得,诸长矜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够了。”盛玦叹了口气,几乎用一种老父亲操碎了心的语气道:“师兄这是为你好。” 诸长矜的身份,还有他明明那般尊贵,却还要入万剑宗拜师学艺,这份行为的背后,必定没有那么简单。 盛玦好不容易得了个可爱又讨喜的小师妹,自然不想让诸长矜那些琐碎的事牵扯到她。 林灼灼见他严肃起来,心底也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只是现在的情况是,她也既不想跟诸长矜走的太近,又不敢真的不理他。 他那样的人,年少时在京城中的混账事迹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至少当初在京城中,三王爷还曾拉着她说了不少诸长矜的事。 只是后来拜入万剑宗门下,他收敛了许多,性子也磨得稍稍祛除了些棱角。 但她还是不敢真的惹他发疯。 只能暂时走一步看一步,先把他稳住,能拖一时算一时吧。况且,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会不会离开这里……万一给了他希望,哪天她又忽然消失。 林灼灼瑟瑟一抖,觉得不能继续想下去了,不然她以后都不敢见诸长矜了。 这时,传来凌渡的声音,两人皆是第一次被她主动搭话,竟不约而同地有些受宠若惊了。 凌渡心里在问系统:“你说,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师妹,你看不透她的未来?” 系统想了想,气焰不足地开口:“是吧……你师父不也看不透。” 凌渡嫌弃地在心里朝它翻个白眼,“不行就不行,我又不会嘲笑你。” 系统顿时炸毛:“……你还说不会,你都翻白眼了!” “好了,那晚你让我主动给诸长矜打招呼,我打了,他好像也没什么反应,所以,我们是不是算是把我虐文女主的结局改掉了?” 系统沉默了一下,不确定地说:“倒也……不一定。” 凌渡听了,心里冷笑一声,“我不管那么多,我顶多就在万剑宗再待上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我便下山。什么破虐文,老娘就不信了,我还怕他?” 这个“他”,一人一统都心知肚明说的是谁。 系统只好暂时安抚了会自家宿主,心里苦逼地在想,本来以为这位是个冷漠没那么多事儿的主,却没想到真正熟了之后才发现,什么狗屁冷漠,她明明是个胆大包天的女魔头! 凌渡见系统不吭声了,心里总算舒坦了些,看着林灼灼,既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救星,也担心她会代替自己,被未来的诸长矜狂虐。 她也不是个瞎子,她能看得出来,男主诸长矜不知道为什么,不仅没有按剧情对身为虐文女主的自己产生情感,还似乎喜欢上了她这个小师妹。 但是小师妹对诸长矜的态度…… 不过这样也好,书里描写的那个为爱卑微的脑残女人,根本与她凌渡半点关系都没有!她凌渡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自己的傲骨,若是有一天只为了一个男人,便心甘情愿做小伏低…… 只是想想,凌渡都接受不了那个女人是未来的自己。痴情虐文女主?这绝对不可能! “小师妹,这次下山,你便与我一道吧。”凌渡听见适才盛玦的一番话,怕小姑娘难做,毕竟她若是跟两个男人中的任何一个一起,另一个定会不开心,但自己是个女子,相对来说应该便无事了。 同时,凌渡也在心里想着,能帮这小姑娘一把就帮一把吧,左右她待在万剑宗的时间也没多久了。 第161章号令武林的玉如意 同时,凌渡也在心里想着,能帮这姑娘一把就帮一把吧,左右她在万剑宗也待不了多久了。 果不其然,诸长矜在听说林灼灼一路上要与凌渡同车的时候,脸色显然没那么臭,虽然还是有些不开心。 他还以为小花朵儿会答应跟自己同乘一车呢……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林灼灼小心翼翼地往师姐那边瞟了一眼,心里不住的琢磨着,其实原书女主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吧。 方才还主动给自己递了一块糕点。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她随后又立即想到,话说她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要不,自己跟她对个暗号啥的,毕竟是老乡,还能因此拉进一下关系不是? 林灼灼吃着糕点,眼中的光芒缓缓暗沉下去,凌渡不经意的扫来,便听她这位小师妹深沉地说出一句:“天王盖地虎!” 说完,还一副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凌渡:??? 这话,好像有点熟悉?但想了半天,凌渡依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由诚恳地问:“小师妹,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灼灼:??? 不是,这怎么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啊擦! 林灼灼怔怔地看了凌渡半晌,随后突然脑中一片灵光闪过,妈耶,她忘了! 在《冷王独宠绝色杀手妃》这本有毒的书中,也不知作者是为了展望未来憧憬美好生活还是咋的,给人女主凌渡设定的背景是二十三世纪的金牌杀手!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平平无奇小天才,就算活得再久,也应该跟二十三世纪的杀手没啥话题……哦豁,玩完。 莽撞了! 林灼灼深吸一口气,羡慕地又看了凌渡几眼,最终还是一脸沉重地开口:“小凌啊。” 凌渡:“?!” 林灼灼盯着她,心里再次叹口气,深深觉得自己已经老了。眼前这个,可是比她年轻几百岁的人呐!四舍五入,小凌也就算是她林灼灼的后辈了。 凌渡还在因为小师妹对自己的称呼感到奇怪,便听她接着又说:“小凌,其实,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了。” 一副慈祥的神色摆出来,任谁看都像是……人傻了一样。 凌渡嘴角一抽,等着小师妹的下文。 林灼灼见她不动如山,不由摸摸鼻子,继续道:“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位言情家,就因为熬夜看了一本小破书,忍不住对书里的人物行为说了几句较为客观的评价,一醒来便出现在了这本书所在的世界里。” 凌渡的神色显而易见地愣怔了一下,似是惊讶了一瞬,随后沉声道:“喵。” 林灼灼:“?”啥?喵?这是,激动到想跟我卖萌了? 凌渡看她这表情,也懵了,怎么了?她方才不是说了,她是二十三世纪的人,小师妹没有听见吗?为什么还露出这样一副神情。 这时,系统幽幽上线,“请宿主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要跟书里的每个人有关于本书的交流。” 凌渡皱眉,在心里回它:“可是小师妹似乎是知道我的身份的。” 系统铁面无私道:“那也不行。”主要是……真让这两人相认了,她俩合起伙来一琢磨,把这世界给搞得乌七八糟,那它不就白忙活一场了? 凌渡无奈地叹口气,在心里敷衍了过去,不过对林灼灼的态度柔和下来,换了个话题说:“小师妹,明日就能到不败山庄了,你有没有什么喜欢东西,我陪你一起上街转转吧?” 林灼灼突然受宠若惊,忙点头,“若是师姐不嫌我麻烦,我自然是愿意的!” 这时候倒不再叫小凌了。凌渡在心里轻笑一下,蓦然觉得她这小师妹还真挺可爱的,不是那种刻意造作的可爱,而是动作神态间,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了一股令人舒服的明媚气息。 怨不得书里的男主对小师妹动心了……凌渡在一旁虽说面瘫着脸,心里却笑眯眯的在想,若她是个男子,肯定也喜欢小师妹这样的姑娘。 凌渡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令林灼灼无端生出些欢喜来。 她一直都很欣赏那些洒脱的女性,譬如小帝姬,譬如凌渡师姐。诚然,原书里那个虐文女主跟她眼前这个师姐不能相提并论。 不知道为什么凌渡扯过那个话题不跟自己深谈,不过林灼灼也没再追问,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 两个姑娘的友谊来的十分之快。 快到诸长矜和盛玦在马车里谁看谁都不顺眼的时候,林灼灼与凌渡一下马车,便手拉手去上街转悠了。 诸长矜沉着脸看她俩紧密挨着的身影,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反观盛玦,笑眯眯的模样站在客栈门外,“切”了一声,“要我说啊,这小姑娘就是跟姑娘家的才有共同语言,你个大男人,难不成还想凑过去跟我小师妹一起探讨胭脂水粉吗?” “做人呐,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诸长矜凉凉地瞥他一眼,抬脚进了客栈,撂下一句:“用得着你说?” 呵?死鸭子嘴硬!盛玦傲娇地一开玉扇,昂首挺胸地也跟了进去。他才不怕诸长矜这厮呢,现在没了小师妹,看他还怎么显摆豪横! 半日下来,林灼灼与凌渡收获不小。不过买来的东西有一半都分给了盛玦与诸长矜,林灼灼见状不对,赶紧给诸长矜顺顺毛,好歹是把人给哄得差不多了。 吃过午饭之后,下午便是武林大会的第一场比试。 四人皆换上了一套干净利落的衣裳,一同往庄园去了。 拿了令牌给守门人看过之后,林灼灼走在内侧,与她并肩的是身形颀长的诸长矜,她疑惑地指着前方不远处问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走在前头的盛玦与凌渡听了,随手便唤了山庄内的弟子就此事说道了两句,那弟子挠挠头道:“是清风阁的堂主带人来了。” “清风阁?”林灼灼觉得这名字好熟悉,就是临近关头,突然想不起来! 那弟子见她有兴趣,忙接嘴回了句:“听说是清风阁的少阁主丢了,现在正在找呢!他们那堂主觉得是我们庄主把人掳走了,可惜我们庄主……” 说到这里,那弟子忽然被身后一人拍了一下,“哎哟!” 来人一袭白衣,脸上的笑很是温润,“在下不败山庄宋儒,四位少侠是万剑宗的吧?” 四人被那宋儒带来了比试场内,此处没有受到清风阁的影响,台上的人正打得激烈,台下的观众也看得津津有味。 林灼灼看看场上的人,又看看身边的这仨,不由撺掇起来,“师兄师姐们,你们也上去比一比吧!” 盛玦刚想张嘴应下,就被身边这人抢了先。 诸长矜笑着道:“好。” …… “下一场!万剑宗弟子诸长矜对寒山萧凛冬!” 主持下台,两个人影从台下飞掠而上,一人白衣胜雪,笑容如阳春三月,一人黑衣蹁跹,面色冷漠如冰。 显然诸长矜不会是那个笑的春风荡漾的人,他对这个比试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想快点结束。 萧凛冬是个来自山巅的纯洁孩子,从来还没想到,有个人竟然会对这种万人瞩目的比赛,抱有如此敷衍的想法。 在裁判喊开始的时候,是老老实实鞠了一躬表示对同辈的友好态度,结果抬头就看见一只拳头迅速占满了整个视野。 诸长矜偷袭……阿不,正当攻击了一下,结果还真中了,这人蒙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张口就要跟他讲道理。 诸长矜哪儿想跟他废话,抬手间一股雄浑内力奔涌而出,环绕在鼓掌间,脚步一错,一掌崩在没来得及反应的萧凛冬身上。 “你……”萧凛冬硬吃下他这一掌,被迫退后一步,体内的内力翻滚不息,他尽力去平息,结果诸长矜毫不留情又打了过来。 萧凛冬一急,强行下腰,双手抓住诸长矜打过来的手,腿下一伸,攻击诸长矜双腿之间,诸长矜心中一惊,下意识松开他,萧凛冬借此脱离诸长矜身下,站在不远处惊讶不已。 这人的内力竟然有这么浑厚,相比他来说竟然不差分毫! 诸长矜皱了皱眉,捏了捏手指,目光沉了下去。 倒是他大意了,以为这个人和之前的那些歪瓜裂枣差不多,滑溜又大胆,竟然会想到这么个……无耻的方法。 诸长矜对这场比试认真了,萧凛冬也难得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两人没有相互试探,而是调动全身内力和气血,相照不宣地酝酿着最后一击。 二人同时出招,内力激荡间,震起周围灰尘弥漫,周围的观众遭受无妄之灾,纷纷逃离,等灰尘落下后,台子上看不到一个人。 人呢? 那么大两个人怎么就没了? 观众一脸迷茫,裁判长老一脸惊愕还未消去。 有人问裁判长老谁赢了,他这才反应过来,举起了手中的牌子高声道:“万剑宗弟子诸长矜获胜!” 他惊愕的是那个万剑宗的弟子,竟然能和作为新一代弟子中佼佼者萧凛冬不相上下,不,甚至还犹有过之。 他的内力虽说不及他们这些修炼百年的老家伙可是在新生代却是远远超过了。 更何况他还这么年轻。 长老抚了抚胡子,不由惊叹,后生可畏啊。 诸长矜从默默无闻到一战成名只经历了这么一场,全部比试的人都知道了这么个狠人,此人上台几乎一言不发,出招狠厉,内力雄浑在弟子中列三甲不是问题。 跟他打过的都知道这家伙打架不要命,生怕有人伤不到他,把漏洞全暴露出来,可就是这样还是无一败绩,更是战胜了作为弟子第一人的寒夜。 在他赢下最后一场的时候所有弟子终于舒了一口气。 这家伙太疯了,目标就是冲着第一去的,经过他战绩的流传,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第一不要也罢,他们生不逢时,和这么一个疯子同在一个场子里。 诸长矜毫无疑问赢下了第一,半路败北的盛玦面色僵硬地站在营地门口不敢进去,生怕被师父问到为什么半中间会被一个无名小卒打败了。 比试第一的奖励是一枚号称能号令江湖的玉如意,只是拿到奖励的诸长矜看起来并不高兴,还有点儿小郁闷。 林灼灼在台下和小姐妹们吃八卦吃的高兴,突然瞅见万众瞩目的诸长矜站在他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林灼灼秒懂,然后…… 递给诸长矜一把手里的瓜子。 瓜子还带着小姑娘手心的温度,诸长矜脸红了一下,然后像是被烫到一般收到自己的衣襟中。 “领完奖啦?开心不?” 林灼灼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示意他坐下,随口客气了一句:“来坐着休息会儿?” 诸长矜撩袍坐下,在一旁小姐妹激动的眼神中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小盒子,在林灼灼面前打开了它。 里面的玉如意质地温润色泽极好,在阳光下透着微微的青翠,让人忍不住去……盘它。 “啊,这是你的奖励?”林灼灼弯眸笑了一下,“挺好看,你……” 她还未说完,刚被她夸了的东西就被送到她手中。 玉如意还带着清凉的气息,入手冰凉,折磨她一天的困倦瞬间消失。 “送你了。” 诸长矜说罢,转身离去。 林灼灼:“?” 一旁的小姐妹已经不会激动了。 这是什么神仙大佬,可以号令武林的玉如意就这么送人了? 这可不是坊间流传的那种假货,这可是真真切切任谁见了都得行个礼的东西啊! 酸这个字他们已经说累了。 吃瓜吃到骨头茬的群众已经麻木了。 第162章金家的少爷 酸这个字他们已经说累了。 吃瓜吃到骨头茬的群众也已经麻木了。 诸长矜不动声色瞥了林灼灼身边的那位陌生女子一眼,皱眉问道:“你凌渡师姐呢?” 盛玦那货也不在,凌渡更是不知影踪,只留小花朵儿一个人在此,也不怕她受人欺负? 诸长矜眉眼一沉,就知道那两人不靠谱,小花朵儿还是跟在自己身边才安全。 林灼灼身边的姑娘是诸长矜在与萧凛冬比试的时候,两人无意中就此展开关于“谁会赢”的讨论,而搭上了话。 林灼灼觉得诸长矜会赢,而那小姐妹觉得萧凛冬会赢。不过在胜负已定的那一刻,小姐妹沉默了一下,便安然接受了这个结局。甚至在诸长矜过来的时候,还替林灼灼激动了好一大阵。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之前只顾着看比试,林灼灼差点都忘了她还没问这小姐妹的名字。 那姑娘眨了眨眼,旋即冲林灼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我叫萧宜春,你呢?” “萧宜春?好听!”林灼灼诚心诚意地赞美一声,又说:“我叫林灼灼。” 倒是诸长矜想到了什么,敛目问了句:“你叫萧宜春?方才那个萧凛冬是你的……” “啊!”萧宜春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他是我哥哥。” 林灼灼下意识往台边望了过去,不过这时候萧凛冬早便不在了,她看也只是白看,又扭过脸来笑着说:“怪不得你一直压他会赢,原来他是你哥哥呀。” 萧宜春笑了笑,眼神在诸长矜面上停了一秒,话却是对着林灼灼说的,“这位诸少侠是你的师兄吗?” 林灼灼点点头,萧宜春却笑得更欢了,意有所指地说道:“你跟你师兄,倒是很般配呢。” 林灼灼:??? 诸长矜的表情却柔和下来,心说那萧凛冬人不怎么样,他妹妹还算上道。 说罢,萧宜春往不远处的台前瞅了几眼,看见自家哥哥正打算往这边走,不由对林灼灼道:“我哥哥找我了,我先过去看看嗷~” “嗯,去吧。” 林灼灼目送小姐妹走远的身影,余光瞥见身边这厮嘴角半勾不勾的样子,无语道:“你笑什么?” 诸长矜把那玉如意一把塞进她怀里,两手背在身后,轻哼一声,“我乐意。” 林灼灼:……孩子大了,也不能说打就打,随他去吧还能咋的。 最终,林灼灼在众人眼红羡慕的目光中,拉着诸长矜远离人群,出了山庄,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盛玦他们呢?”诸长矜被小姑娘拉着,心情很是不错,所以这话问的也相当和善。 林灼灼还以为他俩终于和解了,当即便笑了,“师兄他跟师姐见到了宗门的一位师叔,被叫去认人了。” 诸长矜闻言顿了下,语气一时听不出喜怒,“他们没叫你?” 林灼灼可是知道的,少年一旦表露出这种语调,那么便说明他有些不爽了。 只是——谁惹他不开心了?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林灼灼只好诚挚地回他:“不是的,师叔也邀请我去了,但是我怕你比试完之后找不到我,所以便推了,想要等你结束之后再去。” “师兄师姐却没理由推拒,所以他们先去了。”害怕他觉得另外两人对他不重视,林灼灼还特意睁大了眼睛解释了几句:“真的,师兄说等你比试完之后,立马就让我带你过去,他……” 诸长矜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耳尖又显而易见地泛起红来,打断林灼灼嘴里巴拉不挺的话,这次只是哼笑了一下,说:“谁稀罕他们的关心。” 说着,少年弯下了腰,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嘴唇贴到小姑娘的耳边,用气音低缓道:“我只要你还在这里,就够了。” 林灼灼:……凑!犯规了! - 一路上,林灼灼都在回味适才少年的语气,直到出了山庄大门,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诸长矜的衣袖,拧眉道:“我们走错了吧,师兄说让我们等你比试一结束便去找他的。” 诸长矜挑了挑眉,“我像是那种凑热闹的人吗?” 林灼灼沉默着看了他几秒,想到他刚被喊获胜之时,孤身站在台上,露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表情,似乎很是不愿意让陌生人靠近恭维自己。 连例行的“魁首感言”都没参与,只匆匆拿了玉如意,便下场寻自己来了。 “好吧,你不是那种人。” 林灼灼耸耸肩,他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她就更不会去随意指责。 不过,“我们这是要直接回客栈了?”小姑娘侧过脸乜他。 那眼神可爱至极,诸长矜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小脑袋瓜,“真乖。” 林灼灼:行了知道了,咱俩暂时别交流了,不是一个频道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诸长矜心情甚好地走在她身旁,视线落在小姑娘怀里揣着的玉如意,不由更加快活了几分,“我送你的那小玩意儿,你以后可别丢了,以后戴在身上,谁敢欺负你,你便拿出来吓唬他。” “嗯?”林灼灼听见他这话,神情一滞,连脚步也停了一下,“什么吓唬他?” “你不知道?”诸长矜没想到她不知道,盯着林灼灼左右看了看,突然低笑出声,“你不知道还收下,真是……” 林灼灼更无语了,“师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诸长矜也不继续逗她了,只说:“武林大会每五年都会举行一次比试,比试分五批进行,今日这次算是第一批,而每一批的最后获胜者都将会获得一个象征武林极高身份的玉如意……懂了吗?” 林灼灼依旧半张着嘴,半响,讷讷地说:“那你怎么把这东西随手就送,送我了呢?” 搞得她还挺别扭。 “我缺那东西吗?”诸长矜笑着反问。 “……也是。”扎心了,四人里面,最需要用玉如意来挡住一些威胁的人,只有她林灼灼一个而已。 林灼灼顿时捶胸叹气,恨自己为什么跟着师父那么久,万剑宗的功法还是练得那么菜。 诸长矜好似看透了她的想法,在此刻适时地叹息一声,“可惜啊,你若是跟在我师父手下就好了,他老人家对功法的造诣可是武林顶级,便是霄颂师叔都比不上。而且,你还能得到宗门最有天赋的弟子,的亲自指导。” 语落,他又摇头叹道:“哎!可惜!” 林灼灼:我信了你的邪! 林灼灼拉下脸,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皮笑肉不笑地撂下一句:“那我还真是要多谢师兄的惠赠了呢。” 诸长矜还想再贫嘴,不过看小花朵儿连步子都加快了,抑制不住地摇头轻笑,“真是……可可爱爱的,连发脾气都如此……” 令人想要,一亲芳泽呢。 且不说他俩这里的情况。 在诸长矜比试的时候,盛玦与凌渡便被门内以为师叔喊去认人了。 两人跟着师叔一同过去之后,不得不承认,也是实打实敬了好几圈的酒。 宴会。 师叔作为宗门的门面去和大人物们再一次敬酒去了,唯剩下年轻一辈们在原地喝酒吃菜。 因为彼此不熟悉,所以气氛不是很活泼。 盛玦捏了酒杯,里面是红如鲜血的某种植物汁液,还散发着莫名的香气。 酒杯倒映着盛玦精致的眉眼,显然这位爷对这种宴会并不喜欢。 他晃了晃酒杯,在鼻尖轻嗅,那股挥之不去的威压笼罩着他,加之宴会上某些毫不顾忌的目光,让心情本就不怎么好的他更加烦躁。 一旁的凌渡安安静静坐在席间,不吃不喝,只是安静调息,好像任何外物都不能打扰到她。 又一道视线悄咪.咪从旁的桌子上投了过来,盛玦回头看去,那人很快转了视线,让他无可奈何。 盛玦恨不得把自个儿的脸遮起来,以前还不觉得什么,现在终于感受到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了。 他咬了咬牙根,找了个借口溜出去了。 不败山庄坐落于山间,周围有一片桃林遍布,青葱的绿叶衬着满树的花骨朵儿倒是分外有趣,且越向深处走,这桃花的香气越浓郁。 盛玦一个没注意,就在这不小的林子里迷路了。 林间小路纵.横,有些已经有很长时间了,盛玦沿着这新鲜的脚印走了过去,很快找到出口,意外听到有人在说话。 这儿有人也没什么,只是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那个叫林什么的女人?” “林灼……林灼灼,对,就是她。” “……这女人姿色不错啊,看着就是炉鼎体质……” “那是必然,要不然那么高洁伟岸的一个……怎么会再收一个女弟子,是我们疯了还是这世道疯了,哈哈哈……” “……这女人说不定爬了多少个男人……床……” “呦,你还别说,那骚狐狸今个儿一个眼神就把我的魂儿勾走了……” “到时候我要把她按在……让她再勾引野男人!” “你也忒坏了哈哈哈……” 盛玦捏了捏拳头,嘴角划过一抹冰冷的弧度。 第163章给他们一个教训 听到他们说的那些话,盛玦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眼底滑过一抹嗜血的杀气。 这几个人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吧,竟然敢在这里讨论如何去打自己小师妹的主意。 可是盛玦没有第一时间行动,就这么冷冷的瞪着。 眼见那个为首的人叫做金之焕,双手抱在面前,一副玩味的模样:“依我看,那个叫做林灼灼的丫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笑起来那股媚劲儿,看着就让人想……” “可是她毕竟是万剑宗的人,咱们要真把人怎么了,会不会不太好?” “怕什么?你怂了?咱们悄无声息的,谁会知道?” “嘿嘿,那咱们先缓一阵子,过几日便趁着她喝酒的时候,把她给……你们看怎么样?” 金之焕拍手笑了一声:“不错不错,到时候就这么办!” 盛玦面无表情地站在拐角处,很显然,这三个人是一道的。 张沉紧接着回答道:“好,那真的是太好了,金哥!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毕竟他们万剑宗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必须得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把那个女人给绑过来。” “兄弟先别冲动,今日万剑宗那个诸长矜你们都看见了吧?那可是得了第一场比试的第一名,武功似乎很是强悍,咱们不能来硬的,不然被他发现,大概要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了,诸长矜是很厉害,但他们几个人的武功也没多垃圾。 听到这话,盛玦微微的扯了扯唇角。 要不是怕打草惊蛇,他早就冲上去一人给他们几拳了,他倒要看看,这几个人还能够想出什么阴损的法子来。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 金之焕狠狠地抿了抿嘴唇,拿着手里面的那把剑直接就说道:“要不这个样子……一会儿宴会正式开始之后,咱仨一起给她敬后劲最大的酒,最好……在酒里下点料。” 张沉一听,立马双手赞同,“更重要的是把她旁边的那些人给灌醉!到时候不管他们有多么强大的武功,都是使不上劲儿的,那个女人不就得乖乖顺从了,哈哈哈哈……” 那真的是太棒了。 孙想这样想着,脑海里面就浮现着各种各样的画面。 狠狠的吞了吞口水,他看着其他的两个人,哼笑一声:“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们现在先去看一看,他们有没有来这个宴会,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好好的瞧住了,绝对不能够让她离开!” “活了这么多年,老子还真是很少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呢,一想到这等绝色尤物今天晚上能好好伺候咱们三个……嘿嘿。” 简直是……人渣败类。 盛玦额上青筋显露,这三个人的胆子也是挺大的啊,打他们万剑宗的主意也就罢了,还把主意打在了他小师妹身上! 那三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过后就要开始行动了。 此时的盛玦捏了捏指骨,终于忍不住了,阴沉着脸,直接走了出来,看着面前那三个人。 冷冷的笑着,懒散而又阴森森的声音响起:“你们三个人,是活腻了吧?我劝你们一句,乖一点,不要打我小师妹的注意,我们万剑宗的人,岂容你们如此的放肆!” 那张沉和孙想转过身去看着金之焕。 一脸的慌张和无奈,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一个人就想要打过他们三个吗?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金之焕不屑地笑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看着眼前这个人,握了握手里面的那把剑:“不知这位是何人?在下刚刚说的那些话,你躲后面听,这就有些不大厚道了吧?” “这种偷听的事情应该不是万剑宗的人能够干得出来的,看你们那个小师妹也不像一个正经人!” 什么正经不正经的?呵。 盛玦嘲讽地冷哼一声,敢肖想他的小师妹,还妄想对她动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林灼灼现在可是他们手心里面的宝贝,岂能容其他的人在这里肆意的污蔑。 盛玦目无表情地瞅着身前一群人,直接拔剑出鞘:“多费口舌,今天我就要让你们尝尝我们万剑宗的厉害。” 说着,盛玦没有再跟他们废话,挥剑便往金之焕那边而去,那三个人一看盛玦既然都已经出手了,他们也就没有再拖延下去的必要。 没出意外的,那三人很快便纷纷倒地,成了盛玦的手下败将。 要知道他们万剑宗,武林第一大宗的名头可不是吹的,在整个江湖之中,也没有多少同龄弟子敢正面与他们万剑宗的人叫嚣。 那三个人都已经被自己打趴在地上,盛玦一边收着剑,一边冷飕飕的说:“我现在没什么心思跟你们几个杂碎聊天,不过呢,你们给我记清楚,如果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别怪我下次心狠手辣,干脆帮你们断子绝孙了!” “我小师妹不是你们这种人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今日我心善,只先警告你们一下,趁我还算善良,赶紧给我滚!” 张沉和金之焕一听到这话,连忙爬起来逃之夭夭,孙想惊恐地往后蹭了蹭,也屁颠屁颠的滚了走。 虽然他们三个人很快就离开了,可是盛玦心里面还是十分的不爽。 眉梢紧紧拧着,什么话都没说,就往宴会走去了。 而此时,凌渡正陪着敬完酒回来的师叔一同吃着。 刚刚的那些事迹还在盛玦脑海里面盘旋着,正生着气呢。 也没有想那么多,就走到凌渡的面前,在她的耳旁说了几句话过后,便对师叔们带着十分恭敬的声音说的:“师叔,师父方才来信了,我与师妹现在有些要紧事,就先告辞了,实在是抱歉!” 说完这句话,还没有等凌渡反应过来,给了她一个眼神,直接带头离开了。 一路上凌渡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盛玦的心情仿佛有一些不大好,一脸阴沉沉的模样。 凌渡沉下心来想了想,直接问道:“师兄,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我感觉你似乎有些不太开心?有什么事,看我能不能够帮上忙。” 有什么好帮的?金之焕他们现在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了。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不再找自己小师妹的麻烦,就不会有其他的问题。 盛玦缓了缓面色,将这事含糊了过去,很快,两人回到了客栈之中。 正巧,这个时候林灼灼和诸长矜正坐在二楼吃晚饭,看到两人走来,林灼灼便乐呵呵地起身小跑过去。 “师姐师兄,你们回来了?赶快坐下来吧,我们还想着要不要等你们呢……今天下午的比试结果你们听说了吗?” 盛玦当然听说了,也知道诸长矜可谓出尽了风头,不过看小师妹那喜滋滋的语气,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林灼灼嘿嘿一笑,从包里面把诸长矜送的玉如意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眼睛里面闪着一抹欢喜的神色:“师姐师兄你们看,这是刚刚大师兄赢了武林大赛第一场得来的玉如意!” 不错嘛,他们这个“大师兄”抛开别的不说,武功必须是棒极的。 盛玦拿起这个玉如意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除开象征武林身份尊贵之外,单看玉料,便能觉出它的材质温和,送给女孩子佩戴再好不过了。 小师妹这么开心,他刚刚那些脾气也不由慢慢的消失。 盛玦抬起头来看着诸长矜的眼睛,一副替他鼓劲的模样说道:“挺好的,长矜师兄这么轻松便赢了武林大赛第1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后面还有四场,你可得加油哦。” “到时候让其他的门派好好瞧瞧我们万剑宗大师兄的风姿,让他们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厉害!” 那是自然,诸长矜一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说的是废话吗?以自己的本领,随随便便都能够赢得这场比赛。 难道还有什么疑问? 诸长矜一边喝着酒,一边慢悠悠地说:“谢谢师弟的夸奖,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小师妹失望。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还要陪师叔吗?” 凌渡从盛玦手里接过这个玉如意看了几眼,面上不显,心里倒是轻笑了一下。 看来这个诸长矜还真的是大方呀,一得到这个玉很快就送给林灼灼了,这时期的虐文男主,对小师妹还算不错,不过以后就说不准了。 凌渡一边有意无意地把把玩这玉,一边说:“师兄果然是大方呀,这么好的一个东西,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这么轻易的就送给小师妹呢,果然令人羡慕!师兄果然大手笔!” 这到底说的什么话?盛玦一听到这话过后,心里面就特别的不舒服,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刚刚不还挺不错的吗?现在怎么又把林灼灼和诸长矜扯到一块来了? 不可以绝对不能够这么做的呢。盛玦心情就有些不大好的。 一边喝着酒,一边慢悠悠的说:“你们这么说话就有些不大对劲了,虽然你们现在已经赢了武林大会的第1场,可是后面还有好几场呢,我也要去的呀!到时候如果小师妹喜欢的话,我也可以把我赢得的玉如意送给你呀。” 呵呵呵,还真的是挺好玩的,这两个男人吃醋的样子,让人感觉莫名的好笑。 不对不对,林灼灼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这两个人到底是要干什么?还把自己给拉了进来,用手摸着自己的脑袋,自己可是一个家呢。 第164章画了美人图 林灼灼憋着笑,别说,还真的是挺好玩的,这两个少年别扭的样子,让人感觉莫名的好笑。 林灼灼微微扯了扯唇角,安抚性地朝闹脾气的盛玦喊了一声:“师兄~” 谁知话音落地,不止是盛玦,就连诸长矜也跟着他齐刷刷望过来,最后,凌渡也慢悠悠看了过来。 诸长矜眉间一皱,往常还没觉得什么,如今听小花朵儿对自己的称呼,与对盛玦的称呼竟半分差别也没有,这心里便涌起一股酸意。 不等盛玦应声,诸长矜便淡淡开口,语气落在三人耳朵里,竟是一派的委屈,“小花朵儿,难道我在你心中,半点都算不上独特吗?” 林灼灼一愣,方才准备说出口的话也给咽回了嘴里,诚恳地问他:“师兄为什么这么说呢?” 诸长矜幽怨地瞥她一下,半晌,垂下眼帘,“你瞧瞧,你唤盛玦是师兄,唤我也是师兄,我们俩都在场,谁晓得你究竟唤的是谁。” 林灼灼:无语,现在就是无语。 她脸色变换了几番,最终一锤定音道:“那这样好了,我分别唤你们大师兄,二师兄,如何?” 诸长矜还不满意,“好虽是好,但没有新意,体现不出师妹对我们的重视。” 林灼灼听他格外咬重“我们”二字,当即便心下闷笑。 盛玦也甚觉是这个道理,倒是没再跟诸长矜对着干了,反而忙不迭点头赞同,“是呢是呢,师妹对我们不重视了。” 这话惹得诸长矜凉凉地瞪了一眼,想什么呢?小花朵儿只要对他诸长矜重视就好了,方才他话中带上盛玦,不过是为了更名正言顺一些罢了。 林灼灼无法,只好说道:“好吧,那就是长矜师兄,和师兄。” 诸长矜哼哼一阵,总觉得“长矜师兄”没有“师兄”来的亲切,但对上小花朵儿那双水灵灵的大眼,到底不忍心她难做,也怕这丫头觉得自己麻烦。 在林灼灼的注视下,他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长矜师兄便长矜师兄吧。” 其实他这里有个更现成的称呼,就是不敢说出来,怕小姑娘听了骂他登徒子。 - 给诸长矜顺好毛,接下来又该盛玦了。 林灼灼叹口气,想她曾经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有段时间网文圈十分兴盛团宠文,一个女主,愣是被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还有亲爹轮着宠,当时她还看的津津有味。 这下换到她自个儿,别说五个哥哥了,只这两个,搞得她都要头大了好吧。 “师兄,前几日你不是跟我说要画什么美人图吗?你既然那么迫切的想要作画,那我帮你就完成你这个心愿,今天晚上咱们便一道画个草稿图,你看怎么样?” 这这这,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盛玦当即便咧嘴笑了,那日小师妹虽然态度松动了,但这件事没定下来,始终是他心里的一个念头。 今日好不容易逮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盛玦可不能这么近的就放掉。 故意面向诸长矜,盛玦脸上绽放出了“一丢丢”的喜色,“小师妹,这可是你说的哈,可不能反悔!” 诸长矜一听到林灼灼说的那些话,脸色突然就有些变了,意味深长地盯了一眼盛玦,后牙槽磨了磨,还是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下去了。 当然诸长矜也很清楚,林灼灼是为了安慰盛玦才这么说的。 要怨还是得怨他自个儿!当初就该不要脸地待在盛玦房里,做什么偏要赌气出去?现在好了,让这俩在作画上达成了一致,他诸长矜却是没什么能插嘴的地方了。 用完晚饭过后,林灼灼换好衣服就来到了盛玦的房间。 早早的,盛玦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今天可是要画美人图的,所有的东西必须要准备的很充足。 一走进盛玦的房间,林灼灼便被他满屋的画具给吸引了去。 在盛玦兴冲冲的目光中,林灼灼无奈扶额,“师兄,你是不是把所有画画用的身家全都搬来了?” 闻言,盛玦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十分大方地点点头,“那时自然。” 林灼灼在这个房间里面四处走动了会儿,轻轻笑了一下,带着有一些调侃的声音说道:“我说师兄呀,你这么快就已经把所有的东西给准备好了,难不成,你是早有预谋的?” 盛玦突然咳嗽一声,眼神飘忽了一阵,随后才摸摸鼻子说:“算是吧。” 就算小师妹今日不开这个口,他也是决定好了,趁此次下山,磨着小师妹画上几幅,正好回去的时候送到画铺,也省得他来回下山。 林灼灼用一种“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兄”的目光盯着盛玦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按照他的指示,拿了一本书,斜卧在窗边的矮塌上,“师兄,你快点嗷,我还忙着回去睡觉呢。” “嘿,还能让你熬夜不成?” 盛玦随口应了,一边画着画,一边又起了个头,有意无意地谈论着一些事情。 看着矮塌上的小姑娘慵懒媚人的神态,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今日那三个人渣说的那些话。 这件事情他虽放出了狠话,却也绝对不能够如此放任下去,一定要跟他的小师妹好好的说清楚! 小师妹一个姑娘家的,如果在外面被人欺负了的话,那就是在踩万剑宗的脸,也是在打他盛玦的脸。 他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了个娇娇俏俏的小师妹,疼着护着都还来不及呢,那轮得到那些渣滓觊觎? 盛玦手里执笔的动作不停,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小师妹,今日在宴上发生了些不太好的事。” 眼见她的视线望来,盛玦在肚子里酝酿了几番的话也便说出了口,“此次比试,金家那位混不吝的似乎对你有意思,还讨论着要如何将你……” 他想起当时那些人的话,心里就一股戾气顿生,“你最近这段时间要小心,若不是跟我们三个中任何一个一起的话,就尽量不要出去了,知道了吗?” 金家?林灼灼心里又升起一股熟悉感。 最近这两天老是有点记性不太好,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明明以前听说过,仔细想想,却又是实打实的记不清了。 不过她还是没有拒绝师兄的叮嘱,林灼灼轻声的笑了一下:“好啦,师兄,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先不说我平常独身不会出门,就算我是一个人,也不见得就会被那心怀不轨之人给控制住啊,在宗门修习了这么长时间,若是连个混混都打不倒,说出去我自己都没脸见人。” 盛玦还是一脸的不赞同,张了张嘴,却没再多说什么。 也是。 他现在担的是什么心?且不说小师妹那脾性,单单是诸长矜对她那看重的心思,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黏在小师妹身边,想来那些小贼也几乎没机会下手。 这个时候,盛玦倒是第一次觉得看哪哪都不顺眼的诸长矜,总算有那么一点点的用处了。 以他那性格,怎么可能会让小师妹受到伤害呢?就怪今天下午那三个人说的那些话,让盛玦着急了。 想着想着,盛玦放心地笑了一下,又专注地提起笔,看着不远处小姑娘的身姿,一笔一笔的描绘起来。 很快,林灼灼便将手里的话本看完了,随即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对着盛玦道:“师兄,明日你真要上场比试?” 盛玦画这画也即将结束,想也没想地点点头,十分自然地回道:“那是,你师兄说的话,何时不算话过?” “若是明日师兄也能赢一个玉如意回来,那小师妹你可有什么奖励?” 说着,盛玦将手里的画笔轻轻搁在桌案上,抬眼笑眯眯地看着美人图,随后又轻飘飘瞥了林灼灼一眼。 林灼灼见他停了动作,知道他这是结束了,连忙活动了活动胳膊以及脖子,站起来同样笑着走向书桌,“师兄先给我看看画的如何,等我看了你的水平之后,我再说奖励你什么。” “师兄还能把你画丑了不成?”盛玦笑她。 林灼灼也笑,接过他手里的画,打量了几眼,真心夸赞了句:“真不错!” 至少有鼻子有眼的。 也将她的神韵画出了八九分。 - 林灼灼出来盛珏的门一分钟也没耽搁,便回了自己房间。 只是还没到房门口,远远的便看见那里站着一个人。 走近后才发现正是诸长矜。 他一脸不爽的现在那里,看见林灼灼过来也没想着让开位置,依然脸色沉沉的看向林灼灼。 林灼灼回忆了一下,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情啊,饶是如此,还是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怎么了这是?” “你干嘛去了?”诸长矜语气微沉,带着山雨欲来之势。 林灼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去找盛珏了啊,怎么了?你不是知道吗?” 诸长矜这一下眼睛里面带上些委屈来,“你骗人,你就是去当他的美人去了。” 林灼灼:“……这也没什么吧。” 第165章这绝对不是我故意的! 林灼灼:“……这也没什么吧。”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此话一出口,面前的少年浑身气息竟变得更加幽怨,“半夜三更的,你们孤男寡女一同待在屋子里,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小花朵儿,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盛玦他对你有什么歹毒的想法呢?” 林灼灼:……真正有歹毒想法的,是大哥您吧? 林灼灼默了默,上前一步无奈道:“那你想怎么样?我与师兄之间的关系,纯洁的不能再纯洁了……” 越解释,她怎么就越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对呀! 诸长矜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凭什么要跟他解释啊!!! 诸长矜满脸的不信,将小姑娘拉进屋里,“嘭”一下关上门,抿了抿唇,问道:“你们在他房里都做了些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纯聊天了呗。 林灼灼见他一副听不到想听的回答就不罢休的模样,心下一叹,只好将自己在盛玦屋里做的那些事一一道来,甚至起了兴致,还与少年粗略讲了讲她看的那册话本子。 诸长矜这才稍微缓了缓面上冷硬的神色,在林灼灼松了一口大气的同时,不知又发什么疯,自怨自艾般叹息道:“你都没有去过我屋里,也没有在我屋里待过两个时辰。” 听听,听听,若是不知晓实情的,还不定要怎么以为是自己对这厮做了什么呢。 林灼灼妄图插诨打科过去,便摸着额边的碎发,也委屈地说:“那我之前还去师兄房里沐浴过呢,我也没有去盛玦师兄房里……” 话没说完,登时撞见诸长矜瞪来的眼神,似乎是拿她没办法了,气哄哄地吐出一句:“……你倒是想。” 林灼灼看事情或许还有点转机,忙屁颠屁颠凑到诸长矜身边,替他轻轻捶了捶肩膀,一边笑嘻嘻地感叹:“我还是最喜欢长矜师兄了,所以就算下次盛玦师兄求我去他房里沐浴,我也绝对不会去的!” 本来只是为了给这位顺顺毛,谁知道被他听了,却顿时炸毛了般,“他还邀请过你去他房里沐浴?!” 说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深沉起来,“他敢!” “没有没有!”林灼灼赶紧摆手,“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师兄你别急啊!” 闻声,诸长矜瞥她一眼,见小姑娘满眼的诚恳,终于轻哼一声,慢悠悠道:“谅他也不敢。” 然而小姑娘为了卖力表演,还踮着脚尖在他跟前献殷勤,诸长矜心里一软,原想将她的两只手都抓在手心的,最后还是不想唐突了她,这才改为握住她一只手腕。 林灼灼顺势停下了动作,眼巴巴地盯着面前眉眼如画的少年看。 诸长矜那能受得了她这般直视,脸颊一热,脩地放开她的腕子,折身往屋里的小塌上卧去,双手枕在脑后,像个轻挑的公子哥一般,眼觑着林灼灼道:“明日我带你去街上转转?” 林灼灼刚想答应,随后又想起盛玦适才对自己的嘱咐,不由脸色微变。 诸长矜岂会看不出来她的为难,也奇了,往日里小花朵儿最喜欢的便是粘着她师姐出门逛街了,怎么的,他陪着便不行了? 诸长矜想着,便将这话也问了出来。 林灼灼听了,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是那种人吗我?” 本来她跟盛玦的想法是,此事暂时先不要告诉诸长矜和师姐了,倒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怕他们俩生起气来,二话不说便要摁着那三个登徒浪子给揍一顿。 饶是盛玦几乎不怎么爱出手的性格,都能被气得当场揍人,林灼灼自认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师姐对自己也算是照拂有加,熟悉之后,她更是惊觉凌渡脾气与书中描写的竟然……只有表面相似,内地里可谓半分不掺。 这事若是被凌渡知晓了,还不定要怎么夜袭那三人,替她出气呢! 林灼灼暗暗瞅了诸长矜一眼,又是一声叹气,连凌渡师姐都会出手,就更别说诸长矜了,他发起疯来,怕给那仨弄得断子绝孙都是轻的。 “怎么?说不出口?”诸长矜看她眼中的光亮明明灭灭,也不知是在打什么主意,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林灼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干脆一屁股坐到诸长矜身侧,双手扒拉住少年的膝盖,又将小巧的下巴搁在手背上,整一个懒洋洋的恹态。 “师兄。”她眨巴着眼,异常婉转地唤了他一声。 诸长矜一激灵,原先就被小姑娘这放肆大胆的动作给惊了住,眼下又叫她轻轻一声“师兄”,给喊得差点跳起来。 “咳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诸长矜连忙摆正脸,手也暗搓搓地放了下来,攥成拳头放在腰侧,几乎是僵硬地问她:“想如何?” 林灼灼继续眨巴眼,娇气道:“我跟你说一件事,但是你可千万别生气。” 诸长矜下意识就想要答应,然而顿了顿,还是僵着脸说:“那得让我先听听是什么事,万一是……” “嗯?” “咳,万一是什么不太好的事呢?难不成也要我憋着?”诸长矜心想,就比如说,万一他被戴绿帽了,难不成,他不仅不要生气,还要诚心实意恭喜旁人撬走了他的小花朵儿? 林灼灼一噎,心一横,“不行,你必须答应我不生气,不然,我就生气了!哄三天都哄不好的那种。” 她这样,倒叫诸长矜心中愈发生疑,只不过还是念着不让小花朵儿生气的份上,才勉强点头,“好吧,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他肯不生气,林灼灼自然乐意,瞬间扬起笑脸承诺:“行啊,只要你不生气,我都答应你。” “连什么条件都不问一下?”诸长矜微微扬眉。 林灼灼微笑着答:“自然。”至于她答应之后到底什么时候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诸长矜心里都藏了些什么念头,哼。 诸长矜摸摸脸颊,舌头抵紧牙关,半晌,忽地笑了,“行了,你说罢,我不气。” 林灼灼得了准信,试探性地开口,“说来话长,这个……” “那就长话短说。” “好吧,”林灼灼稍微酝酿了下,直接道:“其实吧,是盛玦师兄方才在他房里叮嘱我,要我最近不要一个人出门,说是有三个登徒浪子想要对我……呃,不轨?” 想了半天,她才想到这么一个词语,期间眼神飘落在诸长矜面上,见他面色还算正常,心里那根线便突然松弛下来。 或许是她多想了,老是将少年时期的诸长矜与及冠后的他相提并论,说不准这个时候的他还没那么…… 这念头在心里才刚升起不足三秒,林灼灼便忽觉得手下支撑自己大半身重量的膝盖一收,令人猝不及防,她连惊叫都来不及,便猛地朝着诸长矜扑了下去。 左手摁在塌边,右手却好死不死地按在了他的腿上。 林灼灼能听到一道极细微的闷.哼声,她脸瞬间红了大半,半晌,觉得被自己砸到的少年应该平息好了之后,才弱弱地将自个儿埋在他腹上的脸往上抬了。 正巧瞅见诸长矜憋得通红的眼睛,林灼灼慌乱起来,扑腾着就想坐起身来,“师师师,师兄!你听我解释,这绝对不是我故意的!” 她不说还好,这解释的话出口,诸长矜本来没多想的脑子又开始发散思维了。 结结巴巴“你”了半天,终于还是在小姑娘快要落泪的目光下,才闷闷地哼了一声,欲盖弥彰一般原谅她道:“你快起来,压得我腿都要麻了……我不怪你还不成?” 林灼灼变忧为喜,依旧是连连道歉。 殊不知她这边越是道歉,诸长矜便越是面红耳赤,最终忍着想要夺门而逃的想法,一字一顿地说:“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正要张口让她将之前未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谁知林灼灼这就倒打一耙,控诉起来,“师兄原谅了我是最好的,可是师兄被我砸到,说到底还是师兄自己惹得祸。” “我原先坐的好好的,谁让师兄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收了腿。” 话音落地,她还象征性地抽了抽鼻子,以示自己的委屈。 诸长矜都要气笑了。 他还不是因为反应慢了点,小姑娘软软地趴在他膝上,他能集中得了注意才怪!后面终于仔细琢磨了一下她说的那个什么,“三个登徒浪子”想要对她不轨,一下子便条件反射,想要起身问清楚。 谁知道这一反射,竟将他膝上的小花朵儿给忘了。 “是我的不是。”诸长矜好声好气地道了歉,便又揪着先前的话题问了起来。 林灼灼也只是听盛玦说了那么一嘴,能让盛玦怒起来打人的话,他定是不会跟自己吐露的,所以林灼灼也只能简单将那三人的行为说了一通。 接着便盯着诸长矜紧张道:“你可是答应过我,不会冲动的,盛玦师兄都已经解决了,你就别再去找那痞子的麻烦了。” 诸长矜眸底的色彩沉淀下去,许久,轻飘飘看了林灼灼一眼,“同样的话我送给你,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林灼灼:还别说,真挺像的。 第166章只是想弥补一下遗憾!信我! 诸长矜知道此事后患还没有解决,但他无论心中的怒火多么强烈,也不会在小花朵儿面前展现出来,更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不守承诺的人。 思及此,诸长矜也只是异样平静地扯了扯嘴角,“罢了,今日时辰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了,你早点睡。” 林灼灼迟疑地点点头,见他破天荒地竟忍住了怒气,还在心里叹了一句,倒是她揣度错了,想来诸长矜少年时期,是真的没有曾经三王爷口中说的那么糟糕。 然而诸长矜出门的脚步一顿,又是将她稍微放下去的心给提了起来。 生怕他反悔的林灼灼绷紧了心神,便听眼前这人侧过身来,还算是抿出了个尚可的笑,落下句:“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明日随我上街,给你个惊喜。” 惊喜?别是惊吓就行。林灼灼撇撇嘴,“嗯”了一声,也没怎么把这个“惊喜”放在心上。只是一味感慨着,诸长矜少年时期,确实是比及冠后要好上许多的。 可惜她没有看到,诸长矜一踏出她的房门,脸上的表情便冷了下来。 与日后冰山似的战王殿下也不遑多让,同样的令人见了心惊胆战。 诸长矜甚至回身细心替她关好了门,随即,面上展现出一抹冷漠凉薄的笑意,他垂下眼帘静立了半晌。 脑海中缓缓闪过许多画面,有当初他在父皇面前恳请离京时,毅然决然行别离大礼时的场景,有当初他刚入宗门时,对着师父和一众师叔,许诺要敛去浑身反骨,只愿成为逍遥自在闲散人的场景。 最终一切定格在他的小花朵儿一身红衣,迎风朝自己嫣然微笑的画面。 金家,嫡幼子金之焕。还真当他是十四五岁时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二皇子么? 诸长矜眼皮子微动,抬脚,面无表情地向长廊另一头走去,沉着脸推开了盛玦的房门。 - 翌日一早,诸长矜便守在林灼灼门口,等着小姑娘醒来。 凌渡起的一向算是早的,但看见诸长矜的时候,也还是惊了一下,扪心自问,论早起,还是比不过人家。 她心里叹口气,觉着这两人的发展趋势也不像是以后要搞虐文的节奏,也便生出些试探性的撮合态度,主动走上前去,冲诸长矜打招呼道:“师兄,要我帮你去叫醒小师妹吗?” 诸长矜没料到凌渡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见她这般,倒觉得这位师妹人虽然冷了点,但好歹会审时度势,在有关小花朵儿的事情上,知道站在他这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么一想,诸长矜的脸色就变得微微柔和起来,看着凌渡师妹的眼神甚是和蔼,“不必了,让她再睡一会儿吧,这点时间我还等得起。” 凌渡颔首,点头欲走,但又想到了什么,对诸长矜语重心长道:“师兄若是想等小师妹醒,直接进屋在外间等去不就成了?站在门外不仅累,也是徒增旁人的注意。” 诸长矜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手指在快要挨上她房门的时候,又退缩了起来。虽说他想的便是步步为营,但一上来就直接进小花朵儿的屋,恐怕她一时间会接受不了。 左思右想,他还是选择先候在门外等着。 诸长矜小算盘打的十分精明,这次守在门外,待她醒了,他还可以卖卖惨,趁机获得以后能直接进她闺房的权限,最后一步一步的,说不准能直接……咳,非礼勿念非礼勿念。 不过凌渡提的这么一句,倒给了他点灵感,几乎是下意识的,诸长矜沉吟了一刻,便对她请求道:“也可,但是我担忧小师妹她醒来看见我在她房里,会不开心。” ……虽然但是,能直接进她闺房,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机会从自己面前溜走? 凌渡微微一笑,看出来诸长矜估计心里在琢磨什么主意,便顺着他的话问:“师兄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出来便是。” 诸长矜等的就是这句话,似乎还酝酿了一下,才道:“我自然是想进屋去等的,所以,需要你在她醒来之后为我……美言一番。” 至于怎么美言,懂得都懂。 凌渡自然是懂了的,当即忍着笑应道:“好的,师兄放心,我届时必定会为你美言几句,小师妹不会生你气的。” 诸长矜顿时欣慰地点点头,等凌渡走远之后,才深吸一口气,推开林灼灼的门,走了进去。 他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尽量没有往里间看去,也不过是余光瞥见个素色的纱帐,便直直在外间的矮塌上坐下。 等了没多久,林灼灼睁开眼迷糊了一段时间,慢慢悠悠地翻身下榻,赤脚出来想要倒杯水喝。 看到只穿了一件小肚兜和半截里裤的小花朵儿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桌几旁走去。 诸长矜盯得人都傻了,微微张嘴,直接僵在原地。 林灼灼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根本没瞅见旁边有个眼巴巴盯着自己看的少年,心满意足地喝足了水,这才拍拍自己的肚子,折身想继续回到温暖的小窝里。 诸长矜不知怎么想的,脑子一抽,在林灼灼快要越过里外间的门槛时,弄出了点动静来。 缓了这么一阵子,他也算是稍稍收了点心,虽然目光依旧是直直跟随小花朵儿而动,但至少呼吸没有方才那么急促了。 林灼灼后知后觉地扭过脸,脑袋上的呆毛支棱起来,看着诸长矜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懵圈。 还是诸长矜率先打破了尴尬,抬起手来,缓缓露出一个僵硬的笑:“醒了?” 就在他心里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隐隐渴望小花朵儿对自己的出现展现出惊慌的表现时,林灼灼很是稳重平淡地冲他点了点头,“嗯,醒了。” 诸长矜有那么一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缓了缓,诸长矜又开口:“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不如我们……” 谁知还不等他说完,小姑娘就一脸冷漠地抬脚继续往自己的小窝迈去,只撂下一句,“哦,不饿,我还想再睡会儿。” 诸长矜:??? 就这?! 这不是她一个闺中小姑娘的该有的反应啊擦! 诸长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为小花朵儿看见自己时的平常而感到骄傲,还是该为她的平常而感到悲哀,一时哭笑不得,一冲动,便起身跟了上去,“我,我不是故意要看见的……” 林灼灼此时眼中只有自己温暖的被窝,哪里还听得到身后这人跟蚊子哼声似的话,一撩被子,钻了进去,当着诸长矜的面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诸长矜:…… 诸长矜深呼吸一下,不走不是,走又不甘心,愣愣在原地站了许久,听见小花朵儿逐渐平缓的呼吸声,才一咬牙,硬着头皮上吧! 之前那次趁她睡着,想要偷偷亲一下,却没得逞,这次她才刚睡着,铁定不会半途醒来。 大不了……大不了若她真醒了,还拿上次那个接口推脱就是了! 诸长矜给自己打气过后,便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 双眼死死盯着床榻,但凡她有半分动静,都能让诸长矜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这般来回了几次,少年终于磨蹭到她塌边。 小心翼翼地蹲下身,诸长矜眼底那份炽热终于敢稍稍冒出些苗头来。 “就,就亲一下脸。”他在心里缓缓对小姑娘说。 而后暗搓搓的,轻悄悄的,往小姑娘的脸颊边凑去。 小花朵儿睫毛又长又翘,诸长矜没忍住,喉结轻轻动了一动,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便落在了她眼尾。 一触即离。 诸长矜僵着身子静静缓了几息,等自己心跳的没那么快了,才垂下眼看了小姑娘一眼。 她睡得正香甜。 这时,诸长矜贼心渐长,又想着,他方才是想亲脸的,最后却亲了她眼,这不算数。 虽然是偷亲,但既然是吻,就必须要有仪式感! 诸长矜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拧着的眉逐渐变得平缓,又一次靠近,嘴唇轻轻落在小姑娘稍显肉肉的脸侧。 尽管只是不轻不重地贴在一起,但因他着实舍不得松开,最终还是察觉到她似乎有要翻身的动作,才慌忙分离,发出了“啵”的一声轻响。 诸长矜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板正了上身不敢呼吸。 等她翻好身,正躺在塌上之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诸长矜那颗怦怦直跳的心才稍微放了些下去。 诸长矜发誓,他是准备就此收手的! 可小花朵儿她睡得不安生,这会儿又是踢被子又是露胳膊的,他见了……实在担心这丫头着凉!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轻轻给她捏好被角后,诸长矜已经有些顶不住了。 好吧,他承认,他只是想弥补一下上次偷亲小花朵儿时落空的遗憾。 要不,赶紧亲一下就走人得了! 反正她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诸长矜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继而看着小姑娘丰润的红唇,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不管了! 诸长矜心一横,面上的表情凶得很,但动作却还是悄无声息的,慢慢贴近。 第167章买只胖猫 诸长矜心一横,面上的表情凶得很,但动作却还是悄无声息的,慢慢贴近。 林灼灼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个人堵住了她的嘴,毫无章法地厮磨吮咬,她原想睁开眼看看是哪个登徒浪子,但最终还是抵不过汹涌睡意,而继续沉沉睡了过去。 诸长矜窃喜了好久,摸摸小姑娘的鬓发,最终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去。 罢了,既然她这么困,惊喜什么的,还是他直接将那玩意儿带到她跟前来吧。 诸长矜自打走出林灼灼房门,面上便端的一派慈祥,迎面撞上想要来看看小师妹醒了没的盛玦,诸长矜脸色都没变,依旧和善地提醒:“她又睡着了,别去打扰她了吧。” 猛这么一下,盛玦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才呆呆地追问:“啥?” 诸长矜这会儿异常的好说话,重复道:“她又睡着了,别去打扰她。” 盛玦:……睡着就睡着,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敢情诸长矜这不要脸的玩意儿方才是从小师妹房里出来的?!还目睹了小师妹醒了又睡的模样?!! 盛玦一个激灵,登时瞅着诸长矜的神态就不太友好了,“师兄,你是男子,怎么能随意进出小师妹的房里呢?况且还是在她未梳洗时。” 诸长矜本来想说“干你何事”的,但不知什么心理作祟,脱口而出的却是句:“你知道我进去了?那只眼看见的?” “……”没进去你说什么“又”啊?你透视眼呐! 诸长矜就好像听见了他心底的不屑,不仅没有怒,反而出乎意料地微微一笑,“我听见她起身的动静了。” 确实是听见了,听见了,还看见了。 诸长矜这样,倒叫盛玦狐疑地瞥了好几眼,虽然心知这厮极有可能哪里不对劲,但他还真就揪不出什么错了。 “师弟若是无事,那我就先行一步,上街逛逛了。” “嗯……嗯?”盛玦一听他说要上街,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厮还不会是想要找那三个渣渣报仇吧? 毕竟昨晚来他房里谈这件事的时候,面相瞧上去确实……挺阴沉的。 盛玦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随着他道:“我跟你一起去。” 诸长矜听了,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随你。” 盛玦也不管他师兄是什么态度,之前跟小师妹说好了,不能让另外这两人知道此事,然而如今诸长矜这边已经瞒不住了,他自然就得两眼盯着这货,不能让他主动挑事不是? - 两人谁也不理谁,找到凌渡请她时时注意着点小师妹那边的动静之后,到了街上,已经是临近午时的时间了。 诸长矜抬脚踏进一家首饰店,一走进去,就有热情地店员凑上来帮忙挑选。 诸长矜朝店员挥挥手,让他去做自己的事了。 店员一看,就知道这位是个有主意的,也没逗留,直接折身回到柜台前,一偏头,又看见慢悠悠进门的盛玦。 盛玦也朝店员打了个手势,让他不用过来。 他慢条斯理地往诸长矜那边踱去,伸长了脖子,看一眼诸长矜已经攥在手里的三支玉簪,嘴角抽了抽,“不是吧师兄,你买这么多小姑娘家戴的簪子,是想送给我家小师妹?” 诸长矜瞥他一眼,把玉簪往怀里挡了挡,冷冷道:“要你管?” 盛玦拿玉扇敲了敲自己的下巴,“师兄,恕我多言,你这粉粉红红的品位,我要是小师妹,我觉得不会收的。” 诸长矜挑选玉簪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顿住,充满怀疑地看了怀中玉簪几眼。 看了半晌,最后还是不紧不慢地继续挑选的动作,轻飘飘不屑地对盛玦道了一句:“呵,我信你?她小姑娘家的,怎么就不会喜欢这种粉色的了?” 盛玦见他坚持,也不再滥发好心,反正银子又不是他付。 诸长矜被这货一搅拌,心情登时有点不太美妙,眼瞅着盛玦,哪哪都不顺,便干脆说:“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别总是在我面前碍眼。” 偏盛玦厚颜无耻打定主意要跟着他,顺便能让这厮一直不爽下去就更好了,“要你管?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诸长矜眼角抽了抽,没搭理这憨批,直接跨步越过他,向柜台走去。 那店员见诸长矜拿了至少五六支簪子过来,眼皮一跳,看向诸长矜的目光就像是看见了财神爷,“客官您选好了?” 诸长矜略显高冷地点头应了一声,便拿出银子放在柜台上走了。 等盛玦反应过来之后,这厮已经混入人影重重的街道,看不清去向。 罢了罢了,盛玦心里叹着,宗门就这么一个败家玩意儿,霄玉师伯也不容易…… “把剩下的银子给我就成。”他扭脸对那店员说道,表现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店员虽疑惑,却也没有怀疑,直接就把剩下的三两银子找给了盛玦。 盛玦拿到银子之后,嘴角肉眼可见地勾了勾,心里想着,跟诸长矜出门,也不是没有好处。 那么这三两银子,他是买些小姑娘家会喜欢的玩意儿给小师妹呢?还是买些小姑娘家会喜欢的小零嘴,给小师妹呢? - 诸长矜拐了好几个弯,最终停在一家热闹的小门店前。 他捏了捏眉心,这件事若是放在从前,诸长矜绝对想象不到,一向不喜欢毛茸茸的他,竟然有一天会因为想要讨一个女孩子欢喜,而亲自来挑选一个毛茸茸给她。 诸长矜进了店内,看着还算干净的环境,也稍稍收了收心,目光扫视一圈,神色淡然地对小二道:“墙边那个孤零零的小胖猫,我要了。” 小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他们店里最能吃的那个小家伙可怜巴巴缩成一团,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圆眼看过来,好似他们店家怎么了它一样。 “好嘞,少侠稍等。” 那小二将瑟瑟发抖的小胖猫抱过来,小小的一团被塞进诸长矜怀里,还一脸懵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付了银子之后,小二才笑眯眯地补了一句,“我看少侠对着小东西也没多喜欢,是想要买来送人的吗?” 第168章你嘴上怎么破皮了 诸长矜想要走的步子一顿,微微点头,“是,想要送给……我家小姑娘。” 小二一听,顿时奉承起来,甚至还热心地将一些养猫的禁忌一股脑全告诉了他,最后笑着说:“少侠能有这一片心意,想来被您放在心里的那姑娘收到这份礼物,应该是极开心的。” “是吗?”诸长矜一想到小花朵儿软着嗓音对他道谢,内心便狠狠软了一下,嘴角也轻轻勾了起来,“借你吉言了。” 另一边,盛玦优哉游哉地走在街上,也熄了想要再去看着诸长矜的心。 反正他那么个身份,武功又高强,就算真招惹了事端,旁人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盛玦将手里的玉扇缓缓打开,微微侧过脸,一眼便看见对面的一家书画店。 说到画,盛玦不得不回忆起昨晚他给小师妹画的那副美人图。 虽然有意模糊了美人图上美人的脸,但又得承认,那画确实是他这几年以来水平发挥的最高的一幅。 美到他都不舍得拿去卖了。 把折扇收起,盛玦叹了口气,直身向着书画店而去。 他家小师妹,他还能不清楚?成天睡那么早,起的又那么迟,铁定是在房里“挑灯夜读”看话本呢。 她又什么都不缺,缺的是几套故事新颖的话本子罢了。 盛玦嘴角噙着笑,把小师妹曾经在他耳边叨扰过的那几本都给扒拉出来,拿着书,大摇大摆地便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等他走到客栈,正巧在门口碰上同样回来的诸长矜。 诸长矜眼睛不自觉往盛玦手里的那几本书上瞥了几眼,没看清楚书名,便在心里嗤笑一声,就小花朵儿那脾性,能看的进去书?还不如给她买点零嘴。 盛玦自然也看见了诸长矜怀里的小胖猫,眉梢一皱,倒是没料到,他还能有这份心,失策了。 上了客栈二层,林灼灼已经跟凌渡坐在小饭堂内吃上了。 两人一走近,眼尖的林灼灼便与他们打招呼,“长矜师兄,师兄,你们回来了?” 诸长矜走过去,把小胖猫放在她脚边,眼中带笑地说:“嗯,给你买了礼物。” 林灼灼看见毛茸茸,就想起那只忘恩负义的旺财,不过心里有气是有气,在小胖猫冲她奶唧唧地“喵”上一声之后,林灼灼便心软的一塌糊涂,当即抱着小胖子放在膝上,又是摸又是揉的。 诸长矜嘴角勾出一丝略显得意的笑来,意味深长地往后瞥了一眼,继而从怀里又掏出几只玉簪,摆在林灼灼面前,“小花朵儿,这些你看看喜不喜欢。” 林灼灼已经吃的有七分饱了,此时正rua猫rua得不亦乐乎,抬眼顺势瞅了几眼,话没过大脑就问了出口:“买猫还送簪子呐?” 此言一出,诸长矜的脸色顿时一黑,而他身后的盛玦趁机走上前来,一屁股坐在两个姑娘对面,笑嘻嘻道:“小师妹,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簪子,是师兄他老人家在饰品店里精挑细选了好久,才挑来送你的呢。” 林灼灼手上撸猫的动作一顿,不由尴尬地冲诸长矜一笑,“长矜师兄,对不起啊,我误会了你。” 诸长矜心灵受到了伤害。 他盯着桌上的粉色簪子看了半晌,最终沉默不语地收起来,一开口,竟是伤心至极的语气,“既然小花朵儿不喜欢,那我还是扔了吧。” 林灼灼一惊,连怀里的胖猫都撸着不香了,连忙起身揪住转身欲走的他,“……我没说不喜欢呀,你急什么?” 诸长矜看着她,又看了看一旁表情逐渐龟裂的盛玦,眼底暗自流露出一丝属于胜利者的笑,随后还是朝林灼灼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问:“那你选一个戴上?” 啊这……林灼灼惊了,说实在的,诸长矜对自己的眼光就没有过正确的认识吗?很久之前送的素色玉簪也就罢了,好歹颜色好搭配。 如今竟直接给她买了一堆粉色系的,样式也不怎么新潮,就很……直男。 诸长矜见她一动不动,不禁苦涩地抿抿嘴,委屈地叹口气,自言自语道:“既然小师妹是真的不喜欢,那我也不会勉强,不过是浪费了点银子而已,我还能受得住。” 边上本意是想看戏的盛玦心中警铃大震,擦,没想到这厮在小师妹面前,竟然这么……不要脸!甚至连苦情戏都演上了! 这么一想,他也忍不下去了,三两步走到林灼灼跟前,将怀里的话册子一股脑递给她,“小师妹,之前听你说过想看,我便用我这十几年来省吃俭用剩下来的钱给你买了。” 不就是比惨吗?谁不会? 盛玦飞快地朝诸长矜一笑。 诸长矜这时终于看清楚了话本上的几个大字,像是被烫到一样,慌忙移开视线,转而斥责盛玦道:“你就,就给她买这些不堪入目的玩意儿?” 盛玦很是无辜地回以一问:“这怎么了?她们姑娘家的,闲下来看看书,陶冶一下情调,不是挺好的?” 说着,盛玦朝林灼灼眨眨眼,“是吧小师妹?” 林灼灼此时整颗心已经被这几套话本给占满了,当即抱着它们点头回道:“嗯嗯,是的!” 盛玦得了她的答案,嘿嘿一笑,“你喜欢就好。” 他转身又给凌渡递了些零嘴过去,“喏,师妹,记得你喜欢吃糖葫芦,街上看见之后,特意给你买了,尝尝?” 凌渡简直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些礼物里还有自己的一份,当即柔和了脸色道谢:“多谢师兄了。” “不客气不客气,我是你们师兄,本来就该待你们几个好的。”盛玦摆摆手,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诸长矜却还固执地等他的小花朵儿挑一个玉簪。 林灼灼见此,也不好拒绝他的这份好意,况且昨晚自己不还答应他,若是他不去找那三个人的麻烦,自己就答应他一个条件吗? 想到这里,她便随手拿了个簪子戴在发间,“好了师兄,我戴上了,你可别再委屈了吧。” 诸长矜瞧她果断的模样,心里有些涩涩的,但也努力摆出一副欢喜的模样来,“嗯,很好看。” 能不好看吗?林灼灼幽怨地想,多亏了她这张脸,硬是把簪子的颜值给拉高了,“长矜师兄,不说这些了,我跟凌渡师姐早便给你们点好了菜,就等你们回来了。” 谁料这时,盛玦却突然道了一句:“小师妹,你嘴上怎么破皮了?” 第169章你想得美 谁料这时,盛玦却突然道了一句:“小师妹,你嘴上怎么破皮了?” 林灼灼愣了一下,无意识地摸了摸嘴唇,盛玦不说她还没注意,上午醒来的时候,唇.瓣确实有些肿肿麻麻的,甚至还有些微微刺痛,她当时只是疑惑了一刻,后来也没多放在心上。 凌渡听了盛玦的话,心里就跟个明镜似的,不动神色地地往诸长矜那边瞥了眼,果不其然看见这位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小师妹。 诸长矜咳嗽一声:莫名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顿时惹得盛玦将怀疑的目光钉在他身上。 诸长矜脸一黑,不待人询问,就板着张脸道:“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你们觉得她嘴上的伤是我咬的?” 林灼灼本来还没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此时忽地听了诸长矜一番话,觉得自己已经真相了,“你怎么知道我嘴上的伤是被人咬的,而不是被磕到的?” “……”饶是在这种情况下,诸长矜也仅仅是慌乱了一下下,很快便镇定下来,认真看着林灼灼的红唇,拧眉道:“因为我不瞎,我看见了咬痕。” 林灼灼:呵呵,我信了你的邪! 盛玦冷笑了一下,怒火直冲诸长矜而去,“既然师兄都已经看出来这是咬痕了,那我想要请问师兄,我们四人之间,有胆子敢去偷亲我小师妹的,除了你还有谁?” 诸长矜憋了一下,在承认之后被小花朵儿暴打一顿以及不承认被盛玦暴打一顿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反正……盛玦也打不过他。 于是诸长矜也冷笑着回:“难道你就没有嫌疑?” 盛玦想都没想便矢口否认:“我绝对不可能做这种无耻之事。” 诸长矜面无表情地反问:“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会做这种无耻之事了?” 盛玦十分用力地点头,“那是自然。” 诸长矜:…… 他深吸一口气,把目光转向林灼灼,“小花朵儿,你也觉得是我?” 林灼灼一脸复杂地看着他,方才还觉得以这货的狗性,能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但现在瞧着他这一副坚持的模样,倒叫她有点琢磨不透了。 但,总不能是……凌渡师姐吧? 林灼灼把目光悄悄移到凌渡师姐身上,皱了皱眉,刚想开口,便听师姐不带一丝感情地说:“别看我,我是个正常女人。” 林灼灼一顿,继而把目光转向了盛玦。 盛玦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小师妹,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吗?” 林灼灼连忙摆手,再次把视线落在诸长矜面上,十分无辜地说:“可是长矜师兄,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到会是谁了。” “总不能是我自己咬的吧?” 她本意只是吐槽这么一句,谁知诸长矜此时突然又弱弱地发言道:“其实,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三人一同看向他,而后便听这货有理有据地说:“我今日晨时去过小花朵儿屋里,亲眼看见是她自己把嘴咬破的。” 盛玦已经开始捏紧拳头,好啊,他就说那时候在小师妹门口看着这厮,他怎么表现的那般心虚,好似差点被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般 原来—— “诸长矜!今日不揍你,以后我盛玦跟你性诸!” 林灼灼见两人真快打起来了,赶紧上前挡在他俩面前,好声好气地说:“好了好了,别闹了,师兄,你午后还要保存体力去比试呢,可千万别一时冲动啊。” 盛玦眼尾被气得红了一圈,“是他诸长矜欠打!仗着自己是师兄,没少做混账事,今日都欺负到我小师妹头上去了。” 盛玦压着怒气,对身前的林灼灼说:“你让开,我今日非要揍他一顿不可,今日敢偷偷溜进你屋里咬你,还不知道未来会做什么更出格的事!” 林灼灼一听,觉得是这个理,但她其实知道这狗少年除了敢亲亲自己,也没多少胆量敢做别的事了,只好劝道:“师兄,我不拦你,但是已经快要比试开始了,你便先忍一下好不好?” “等你赢了今日的魁首,我便随你跟长矜师兄打去。” 盛玦看见小师妹面上恳切的神情,心里的气好歹算是止住了,只是对诸长矜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哼,这件事,回去之后,我第一时间便要告诉师父,让他严惩诸长矜一顿不可。” 林灼灼顺着他的话安抚了一阵,终于把师兄给哄得平息下来。 诸长矜知道这件事是他不好,但是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咬一口。 少年一脸郁郁地站在林灼灼身后,她转身想要说他两句,见此,也只是沉默着叹了口气,扶额道:“长矜师兄,你……” 诸长矜半撩起眼皮子,瞟她一眼,看小姑娘竟然没有他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心底顿时一喜,不过面上还是表现的十分知错,“小花朵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是有意的。 林灼灼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动了动嘴唇,说道:“长矜师兄,你以后不准再偷亲我了。”小伙子,可真有想法。 瞧他这模样,林灼灼有理由怀疑及冠后的诸长矜是不是也一样,曾经趁她睡着的时候偷亲过自己? 诸长矜抿唇应了一声“好”,随后又期期艾艾地问:“我以后不会再偷亲你了,那,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亲了?” 少年眼中的光亮极了,落在这么一张清隽的面容上,尤教人为之动容。 林灼灼心跳甚至漏了一个节拍,又将他的话在心底过了一遍,气笑了,“你说呢?” 诸长矜眼睛更亮了,“可以?” 林灼灼脸上的笑顿时一收,冷酷地回:“你想得美。” 诸长矜看着小姑娘头都不回地抱起小胖猫折身往房间走去的背影,默了默,在盛玦恶狠狠的注视下,可怜巴巴地朝自己房间走去,小声呢喃了句:“我想的是美,只是不敢想的更美罢了。” 有幸听了一耳朵的凌渡:……是该说这位怂呢,还是该说痴情? 第170章黑衣少年 没多久,便到了今日不败山庄的比试时辰。 林灼灼闲的无事,便将小胖猫也抱了去,盛玦见她对这小胖子还挺喜欢,便问她:“可给这小家伙儿起了名字了?” 名字?林灼灼却是一怔,“还未。”她看了看怀里乖巧的小家伙,随便想了个,“就叫小白吧。” “你啊,这么随意。”盛玦也只是笑了她一下,便将这回事给揭了过去,专心盯着台上的情况。 林灼灼往他那边稍稍挪了挪,小声问了句:“师兄,你给我透个底儿。” 盛玦扭过脸看她。 林灼灼想了想,委婉地说:“你觉得,你真能赢了今日的比试吗?” 盛玦顺手就是一个爆栗敲在她脑门,“瞎想什么呢?师兄还能骗你不成?之前说要将玉如意赢来送你玩儿,可不是一时吹嘘,你且瞧着吧。” “你师兄我啊,只是平常不显山露水而已……” 林灼灼揉了揉脑袋,咧嘴笑了。 她当然知道盛玦武功不错,但就是有一种隐隐不祥的预感,怕他到时候为了赢,真受了内伤也不吭。 “师兄,你可千万别逞强啊,之前你不是揍了那个金什么吗?我看他似乎也在这一场,你……小心被他耍阴招。” 这话盛玦听了,只觉得小师妹果然没白疼,不由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担心什么,他之前三个人都被你家师兄揍得嗷嗷叫,能不能与我最后一比,还不一定呢。” 此时,两人口中的金之焕正鬼鬼祟祟地站在远处入口,对着一位黑衣少年道:“你与我身形相似,今日,你便代替我参加这比试。” 说罢,将面具递到少年手上,“喏,戴上,今日的比试,不用怕被发现,我父亲已经跟庄主打过招呼了,你只要赢下第一,我便利用我金家的关系,替你将那玉佩找到。” 少年目无表情地接过面具戴上,“还有什么要求?” 金之焕就喜欢这种武功高强又屁事不多的人,当即便笑着拍拍他肩膀,“你看那边。” 他给少年指了指,继续道:“那个穿紫衣的家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是你最后一场的敌人。那家伙之前不知死活地招惹老子,你今天必须帮我报了这个仇,狠狠地揍他一顿。” “明的不行,就来阴的,不管怎样,必须要把他揍得三天下不来床,才能解我心头只恨!” 那少年听见这番话,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到底有求于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冲他微微颔首。 金之焕见他听话,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笑,随后冲少年摆了摆手,让他入场了。 - 待盛玦上场之后,林灼灼刚吐出一口浊气,便听见身边好久都没动静的诸长矜暗搓搓道:“小花朵儿,你都不理我,只跟盛玦说话。” 他吃醋了! 但是不敢要求她哄。 林灼灼果然对他没好气,晌午的那股劲儿还没过去,直接翻了个白眼说:“我为什么要理你?” 诸长矜噎住,委屈地坐了回去,故意自言自语道:“她不喜欢我了,她变了,变得再也不是那个说会对我好的人了。” “我真傻,我就是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傻子……” 林灼灼:凑!还让不让人好过啦! 林灼灼猛地转过脸去,令人猝不及防地当场捏住诸长矜的侧脸,左右来回晃了晃,咬牙切齿道:“你再瞎扯,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诸长矜睁着一双无辜的凤眼,很是做小伏低地回她:“你理我,我就不乱说了。” 语调还有那么一丝撒娇的意味。 林灼灼手指顿时像是被烫了一般,咻地收了回去,无语了许久,才干巴巴落下一句:“你不乱说就好。” 诸长矜嘴角轻轻勾出一笑,没过多久,又开始状似无意地表演,“哎,手冷。” 林灼灼抽出三秒的时间瞅了他一眼:“想干嘛?” 诸长矜冲着林灼灼腼腆一笑:“想让小花朵儿帮我暖一暖。” 语毕,一双精致的凤目深深凝视着她,嗓音低缓,“可以吗?” 林灼灼:……抱歉,想拒绝呢。 最终,她还是败了下风,眼一闭,将少年略泛凉的手指勾在自己手心,顺便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以防被人发现。 做完这些,林灼灼嫌弃地瞪了瞪他,“一个男孩子家,手这么凉,肾虚吧?” 诸长矜僵住,根本没想到小花朵儿会说这种话,登时脸色涨红,干干巴巴地回:“我,我好得很。” 林灼灼:“呵。” 憋了憋,诸长矜还是没忍住破罐子破摔:“你要是不信,我也可以向你证明一下的。” 林灼灼话没过脑子便冷笑着反问:“你证明?你怎么证明?” 诸长矜又是一阵沉默,随后在林灼灼逐渐缓过神来略显尴尬但还算保持镇定的目光中,慢慢道了一句:“你真想知道?” 林灼灼瞬间坐直了身子,面向擂台,语气毫无波澜地说:“不想谢谢。” 此时已经有比试到了倒数第二场,台上是一个黑衣的少年,还有位铜锤大叔。 那大叔人长得凶悍,但就连林灼灼这个入行不算深的人都看的出来,他对上那位黑衣少年,显然已经开始吃力了。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少年便将大叔撂倒在地,再也没能站起来。 见此,林灼灼不由为赢了上一场的盛玦捏了把汗。 按照规定,盛玦将会与同样晋级成功的黑衣少年比试最后一场,胜者,将会是玉如意的获得者。 盛玦站在擂台上,凝眸望着对面的少年,心中总觉得有一丝怪异。 他酝酿了一下,开口道:“小子,你上次被我揍得那么惨,现在竟然还能层层晋级到最后一场,倒是我小看了你。” 可惜的是,对面少年根本没理他,露在面具外的一双眼,怎么看都怎么不像金之焕本人。 盛玦虽然疑惑,但还是觉得不败山庄应该不会做出为人作弊的行为,眼看着已经开始点上了香,计时即将开始,便随意地冲对面那人拱了一拳,一笑:“金兄,请多指教了。” 第171章场上受伤 盛玦虽然疑惑,但还是觉得不败山庄应该不会做出为人作弊的行为,眼看着已经开始点上了香,计时即将开始,便随意地冲对面那人拱了一拳,“金兄,请多指教了。” 台上的“金兄”微一颔首,便随风而动,抬拳朝盛玦挥来。 几个简单的打斗下来,盛玦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那日金之焕的力量明明没有如此霸道,此时却能生生震得他手臂发麻,除开他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极短时间内提升了功力,那就是他……找替身了。 前者几乎绝无可能,且不说世上有没有能短时间内提升功力的药物,那个金家的少爷,总不能吃了药,连性子都变沉稳了吧。 盛玦眼中划过一抹暗色,镟身躲过那替身的一招,心里已经在暗暗琢磨着,待会儿该如何将此事揭穿下来。 林灼灼在台下看着,心里已经开始慢慢为盛玦捉急。 他此时的情况显然不太好,已经有些被对面的金之焕咄咄逼退的趋势了。 可是,林灼灼有些困惑地想,之前师兄不是还说,那金之焕带着他的两位小弟,都不是盛玦的对手吗? 难道…… 诸长矜此时望了林灼灼一眼,拧眉道:“你觉出异常了吗?” 林灼灼迟疑了一下,随后不确定地说:“我觉得,跟师兄比试的那个人,应该不是金家的那个,金什么焕吧?” 诸长矜脸上闪过一丝笑,情不自禁便抬手,轻轻摸了摸小姑娘头顶的呆毛,“嗯……我家小花朵儿,果真聪慧。” 林灼灼:…… 林灼灼冲这厮假笑一下,随即拍开他的手,觉得自己就不该一时心软着了他的道! 那个替身少年武功高强是不假,但盛玦也不差。 盛玦承认他功夫可能有些略逊色,但他打斗时向来不拘于观察对手,等了好久,终于察觉到那人有一点点疏忽之后,瞬间便凝起全身气势,执剑用力一劈。 台下众人皆屏住呼吸,几乎人人都在心底升起个念头:是万剑宗的弟子又胜了。 但这个念头刚盘旋升起没几秒,前排寥寥几人便听见极其细微的“叮”一声轻响,盛玦手中握着的剑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偏了剑锋,反而让那“金之焕”有了可乘之机。 “金之焕”迅速闪身,有了上次的错误,接下来,盛玦几乎已经不可能第二次再找到他的错误。 林灼灼不由在台下为盛玦捏了把冷汗,赢不赢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方才她可是看得仔细,明明就是暗中有人将盛玦的剑打偏,在场的审判员却没有一个开口的。 与盛玦对战的又正好是那个被他揍过的金之焕,一个混混痞子,什么腌臜的事做不出来?万一那金之焕待会儿再对盛玦下黑手…… 这样想着,林灼灼不由拽了拽诸长矜的衣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听见有人惊呼一声,她心下一紧,顿时顺着声音往台上看去。 盛玦此时敛着眉,捂住胸口,面色深沉到能滴出水来,直直盯着台下某处看去。 看来台上的这人,果然不是真的金之焕! 盛玦停了动作,并且冲对面的面具少年伸手做出一揖,朝不远处的审判员沉声带了丝质问:“各位世伯世叔,方才那么明显的暗器从台下冲晚辈而来,相信以你们的眼力,定然能够察觉。” “但是你们为什么丝毫反应都不曾有?!”盛玦的声音陡然变大,本是偏妖冶的俊美眉宇间愣是逼出些狠厉来。 他轻笑了一声,“莫不是,见我万剑宗弟子只有一位师叔在,所以便起了想要欺辱我宗门的心?” “好啊,既然世叔世伯们凉薄至此,待晚辈回到宗内,定要想掌门师伯将此事如实禀报!” 盛玦一句一句不等众审判员反应,便跟个刀子似的朝他们心上捅去。 一位不败山庄的长老当即憋红了脸,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竖子,休要胡言!我们山庄一向清明公道,绝不可能庇护你口中所说的小人行阴损之事!” “哦,”盛玦摁了摁胸口,只觉得眼前已经开始有些昏沉了,但他还是直挺挺站在台上,似笑非笑地望着那长老,反唇相讥:“那长老为晚辈解释解释,您是真的老眼昏花了,所以没有看见方才向我射来的暗器吗?” “你!”那长老一噎,显然对此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悻悻地坐下,看上起还气得不轻。 长老的旁边是一位年纪中等的宽脸男子,想来应该是不败山庄地位还算超然的一位人物。 第172章超飒的护短师姐 他先是安慰了盛玦一阵,随后扬声保证道:“世侄放心,这件事,我会还你一个公道。”说着,此人环视了台下众人一圈,语气严肃地说:“我不败山庄向来以公正闻名,但若庄内哪位收了旁人的好处,协同作恶。” “我向臣先在此奉劝一句,趁早认错。”他顿了顿,又狠声说:“但若是缩手缩尾被我查到,我向某绝不会手下留情!” 语毕,他对盛玦抱歉地颔首,见他面上的血色逐渐褪去,微一皱眉,便朝身后的弟子挥了挥手。 两位不败山庄的弟子上台,正要将盛玦搀扶下去,却忽听“噗通”一声响,盛玦竟是直直朝地上倒去。 这一下打得众人措手不及,林灼灼心里一紧,连忙拉着诸长矜与凌渡跑去台上,轻轻推开那两位慌了神的山庄弟子,而将凌渡拉到盛玦面前,紧张地问:“师姐,你快看看师兄怎么了。” 凌渡只是稍稍愣了一下,便神色认真地蹲下身为盛玦把脉。 同时在心里与系统确定过后,才凝重地说:“他这是中毒了。” 当即便有人喊了句:“该不会是方才那个暗器上带了毒吧?” “是啊,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在人家比试的时候下暗手,真是恶毒!” “这件事还是听不败山庄怎么说吧。” 林灼灼看见替他们说话的人里面有昨日刚结识的萧宜春兄妹,不由心中一暖,朝他们感激地投去一笑。 这时,不败山庄的人才将医师找了来,那医师把了把脉,也说是中毒。 到了此刻,适才还不信凌渡想要找茬的人才讪讪地闭了嘴。 林灼灼拉过凌渡的胳膊轻轻捏了捏,“师姐,他们的话我都不信,我只信你的医术。” 凌渡这回没诧异,点了点头,只是不轻不淡的吐出句:“他的情况不太乐观,不过我有法子救,且先放心吧,他暂时不会真出事的。” 就算真的出事了……凌渡在心里缓缓想道,欺负人都欺负到她师兄师妹头上了,她能忍住,就不会是二十三世纪那个人人谈之色变的凌渡杀神了。 没办法,她就是护短,就是见不得有人动她身边的人。 三人面子上也没有谢绝不败山庄的好意,只是等诸长矜被推搡着去守好盛玦的时候,林灼灼与凌渡依旧站在台上没有离去。 向臣看向这两个女娃娃,“你们便是霄玉新收的那两个弟子?” 言语间还流露出一丝亲切来,林灼灼与凌渡对视一眼,心中都了然,大概这位向臣长老与自家师父熟识,所以才会在场上维护他们了。 林灼灼刚要开口,便被凌渡拉了一把,后者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林灼灼乖巧地住了嘴。 既然师姐不想让她做这个出头鸟,那她便安心让师姐处理这件事便是。 凌渡见小师妹这么听话,忍住想要摸摸她脑袋的想法,抬眸看向审判员的席间,瞬间变了神色:“向世伯,我想请问一下,贵庄既一向以公正为尺。” “那么,若是发现有人因利徇私,不仅帮忙暗中残害他人,甚至因利益往来而对其找替身进行比试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该当如何?” 此言一出,隐在人群中的金之焕慌乱了一刻,面上的得意不复,而是死死盯着台上的凌渡,那眼神恨不得冲上去将她吞了! 凌渡自然不会惧怕这种只会仗着家世而耀武扬威的废材,对他投来的阴毒视线,不仅没有躲,反而直愣愣地看了回去。 眼底的冰冷令金之焕无端一抖,等他壮好了胆准备再瞪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凶女人已经轻飘飘移开了视线。 金之焕心里也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碍于凌渡方才的目光,他甚至都没敢将视线往她身边的林灼灼身上乱瞟一眼。 这凶女人,给他的感觉比之前的盛玦还要可怕。 向臣听了凌渡的一席话,沉默了一下,而后便认真道:“若真有此事,我向某以不败山庄刑罚堂堂主的名义发誓,绝不会对此姑息,定严惩不贷!” 凌渡这才满意地应了一声,紧接着不给众人喘息的时间,便又轻飘飘说道:“既然世伯都这样起誓了,那我也不好再隐瞒下去。” 她隐晦地瞥了台下某个方位一眼,不屑道:“万剑宗霄玉长老门下亲传弟子凌渡,举报金家金之焕找替身,代他比试,因嫉妒我盛玦师兄武艺高强,便暗中对他下死手。” 见有人似乎想要质问,凌渡又淡淡地说:“那暗器上抹了‘七星散’,在座的各位,想必都听说过吧,那可是金家的绝门毒药呢。” “你胡说,你怎么知道那暗器上有七星散?!” 闻言,一位黑衣少年大步走来,眼中冒火,与方才站在盛玦面前与他比试的那个一眼便能看出不同。 那少年在盛玦倒下,现场一阵哄乱的时候便悄无声息离去,此时上来的,自然是真正的金之焕。 “所以说,你承认那暗器确实是你投的,对吧?” 第173章出口恶气 “……”金之焕一梗,憋了憋,最后在凌渡愈加冰寒的目光中,心肝一抖,恼羞成怒似的吐出一句:“是我做的,又如何?” 此话一出,他自己都当场白了脸。 鬼知道,他怎么因胆寒一个女人,而将不打自招将自己的行径说了出来?! 却不料凌渡不仅没有当场发怒,反而冲金之焕微微一笑,就在金之焕被这冰山美人难得的一笑感到晃神之时,只见凌渡转头看向向臣,继续道:“世叔,您也听到了,这位公子确实是暗箭伤人无疑。” 向臣看了金之焕一眼,刚要开口,便听凌渡慢悠悠又抛来一句:“世叔,您可是说过的,绝不会放过任何破坏规矩的人,您也清楚,这位不止公子比试场上暗箭伤人,那暗器上可是抹了剧毒,他是想要我师兄的命!” “唉。”向臣本也没想要包庇金家的少年,闻言,不由笑了:“你这孩子,我也没说此事会揭过,金家金之焕想要暗中杀人。” “来人。”向臣对着身后的弟子一挥手,“将这少年带走,关入我待刑堂,仔细审问。” 凌渡冷笑一声,“慢着!” 向臣的视线望向她,在场众人几乎都看了过来。 “世叔到底还是看重金家的面子啊,这位金少爷找人代替比试的事,就这般不提了?”凌渡向来冷冰冰的脸上流露出一股似笑非笑,平白更教人看了心惊。 ——难以想象,这姑娘明明看上去也才二八年华,怎的浑身气势就这般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凌渡可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如今她背靠江湖第一大宗,又是霄玉的内门弟子,自然有万分的底气与向臣理论,再者,她们又不是理亏的那一方。 向臣只觉得面上有一丝挂不住,不过想想这位可是霄玉那厮的二徒弟,心里咕哝一句也就他霄玉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来。 向臣铁面无私的面孔硬是挤出些笑来,“丫头,这件事你放心,我定会查清楚,还大家一个公道。” 凌渡到底没想撕破脸,只微微点头,不轻不重地道了句:“既如此,那今日的比试,合该是我师兄赢得魁首,那玉如意,想必会在今日送到我师兄手里吧?” 一旁,之前那位咋咋呼呼的长老“啪”地一下拍桌起身,就差指着凌渡开骂了,哆哆嗦嗦憋了半天,最终撂下一句:“毛毛躁躁,这便是万剑宗的礼数吗?!” 凌渡面无表情地回:“想必是的,师父他老人家向来对我们这些优秀徒儿宽容,自不会在这种为自己鸣不平的事上拘着我们。” 林灼灼瞧着那长老听了这话,本就起起伏伏的胸口频率更快了,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可真真是……有趣极了! “既如此,弟子便告辞了,还请长老们记得将玉如意如期送来。” 凌渡与林灼灼一道朝众人微一作揖,便折身告退,一干不败山庄的长老将她们俩小辈走的干脆,又想想凌渡走之前的那番话。 呔!但凡万剑宗出来的人,就没一个省心的!当年的霄玉霄颂就不是好相与的人物,如今又来了四个他们的亲传弟子。 这江湖,还不得被这些小崽子给捅翻了天??? - 林灼灼一路上,都一双星星眼一眨不眨盯着凌渡看。 饶是厚脸皮如她,也实在顶不住小师妹这崇拜的眼神,忍不住便弯了唇,“看我做什么?” “就是突然觉得,”林灼灼斟酌了一下用词,感叹道:“师姐好帅啊!” “咳咳!” 凌渡刚准备说些什么,便瞅见不远处站着的少年咳嗽两声,直直盯了过来。 凌渡:……得,这个疯批,她惹不起惹不起。 凌渡十分有眼力劲儿地揉揉小师妹脑瓜,哄她道:“长矜师兄似乎有事找你,我便先不打扰了,先去看看盛玦师兄的情况。” 林灼灼本想跟说跟她一起去的,但奈何那头诸长矜的视线实在是太晃眼了些,她扛不住,便扬起笑走到少年跟前,似乎很是无意地问:“长矜师兄,有什么事吗?” 诸长矜当然……没什么事。 就是看她跟旁人说说笑笑,一双极好看的眼睛里满是别人,他就心里闷得慌。 他清楚的知道,他是嫉妒了,这种心情,他体会的还少吗? 但,小姑娘就好似偏要晾着他似的,不答应也不拒绝,叫他心里一边欢喜,一边又忐忑。 此时的凉风有些大了,卷起地上三两片落叶,连头顶半张天空也烧得透红,诸长矜的一颗心却在不断的下沉。 半晌,就在林灼灼心中的疑惑达到顶点,想要开口再询问一遍时,却听见一句呢喃般的话语传入她耳畔。 可惜风有些大,她一时不察,没能听清。 又怕他觉得自己是故意走神,便上前拽了拽少年衣袖,抬起水眸,歉意地说:“师兄,你方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诸长矜其实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此时听见她说没听清楚,一时心里觉得她是不是不想回答,所以选择这样搪塞,一时,又默默松了口气,觉得她没听清楚,也好。 两人无言许久。 最后是林灼灼憋不住了,看着诸长矜板着脸的样子,噗嗤笑出声来。 在少年惊诧的目光中,她甚至踮脚捏了捏诸长矜的脸颊,两只作乱的小手硬是在他脸上扯出个滑稽的笑来,歪着脑袋无法无天地说:“长矜哥哥,你才这么大,还是多笑笑才好看。” 他一板起脸,就会让她想到未来的冰山战王,心情顿时就不怎么美丽了。 诸长矜却在听闻她似乎无心的一声“长矜哥哥”时,心脏猛地一滞。 这回不止是耳尖,连脖子都红得令人叹为观止,“你……唤我什么?” 林灼灼依旧是嘻嘻笑着,遗憾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像是在回味方才的触觉,摇着脑袋回:“长矜哥哥啊,怎么了,不喜欢?” 诸长矜见她还没完没了了,咬了咬牙,对上这小妖精明里暗里调侃挑衅的视线,差点一头撞到她怀里把自己给闷起来。 “不跟你说了,之前的话既然没听到,那便算了,哼。” 少年很有骨气地撂下这么一句话,在林灼灼刻意揶揄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诸长矜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逃。 只是心底下意识的便有个声音在说,你确定要继续待在那丫头身边吗?她可是个惯爱引诱你的小妖精,你多留一会儿,便多一分被她给死死拿捏的把柄! 林灼灼见他走的这样快,不由啧了一声。 未来堂堂震慑朝野的战王殿下,少年时期居然是这么个纯情少年? 明明前些时候还那么狗,怎么如今被她一声“哥哥”下去,又知道自己是个人了? 林灼灼想不明白这人害羞的分界点在哪,不过也只是稍稍动了动心思,便没再继续深究下去,而是凝了凝神,抬脚继续往盛玦所在的地方走去。 万剑宗的师叔将他带来了不败山庄平日里用来待客的临水小筑,院外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仅是远远望着,都能令人心情舒缓不少。 林灼灼在院外沾了半刻钟,便又转身往屋里去。 一扭脸,却看见院门口站着的诸长矜正一脸复杂地盯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灼灼怔了怔呢个,很快又回过神来,“师兄在这里做什么?” 诸长矜却不再看她,反而从身后将那小白团子拖过来,“喏,你家小白。” “从哪找到它的?”林灼灼脸上的表情一喜,之前这小家伙趁她不注意,竟然在台下跑没影儿了,她找了好久都没找见,还想着一会儿找个庄里的弟子帮忙寻一下呢。 林灼灼把小白揽到怀里,笑着轻轻拍了它一下,“你个小东西,才刚来便让我担心,以后再这样,我就罚你三天吃不到小鱼干!” 小白或许是听懂了,睁大一双乌黑的大眼,可怜巴巴地“喵呜”一声。 见此,林灼灼哪还记得它之前的错,登时抱着这小胖子又是摸又是哄的,瞧上去亲昵极了。 忽然间,诸长矜对自己买来一只毛茸茸讨她开心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他这哪里是买只猫来固宠的?这小胖子分明是来争宠抢他位置的!!! 诸长矜整个人都不好了,跟在小花朵儿身后往里屋走的时候,有一下没一下瞥向小白那眼神阴恻恻的,铁定在打什么主意。 小白浑身一激灵:喵嗷! 主人救命!有人要暗鲨我!!! - 也多亏了凌渡早便识破了这毒的来源,没过多久,医师便起身对着屋里众人说:“已经没有大碍了,胸前的伤口不算深,只是浅浅入了肉,只是这毒比较霸道,才会令人昏迷不醒。” “且放宽心,如今已经毒解,这位公子很快就能醒了。” 诸长矜与那位师叔一同跟着医师出去,将盛玦近期需要注意的地方记下。 师叔去送医师了,诸长矜方折身回去,就见小花朵儿和凌渡师妹一人坐在塌边,一人守在塌前,瞧上去都皱着一张脸,有些担心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将小花朵儿拉起来,其实那一刻根本就是下意识的做法,却在两人一快一慢望过来后,对着凌渡扯出一句:“我带小师妹去盯着金之焕那边。” 顿了顿,他又解释般说:“为师弟出口恶气。” 林灼灼:……请问是真的为盛玦出恶气的? 第174章得人喜欢 纵然不信他的真正意图,林灼灼还是跟着诸长矜出了门。 走之前得了凌渡不下十遍的保证,确定以及肯定师兄绝对不会有事,并且今日晚间便能醒来的消息后,这才稍微提起了些精神。 诸长矜心里一边吃味,一边又觉着,他的小花朵儿,合该是这种良善之人,而绝非他从前十数年生命中,所遇大多数那般凉薄的……亲人。 将心底的思绪遮掩住,诸长矜牵住林灼灼的手,光明正大捏了捏,而后便拧眉道了句:“手怎的这么凉。” 林灼灼天生手脚冰凉,没想到穿书一趟,依旧如此,也没放在心上,“又不是第一次牵了,你以前没注意到过?” “我,”诸长矜被她略微露骨的话逼得一噎,转而小声心虚地说:“瞎说,我何时牵过你的手了。” 林灼灼:“呵,还不愿承认了。” 这话就差没指着他鼻子骂“敢做不敢当”了。 诸长矜沉默了良久,久到林灼灼已经准备将这事掀过去,才幽怨地解释道:“那还不是因为,我害羞么。” 林灼灼:………… 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林灼灼嗤了一声,打算就此揭过,岂知身边的少年却不许了,一双本该装满阴谋算计以及冰冷凉薄的狭长眸子,竟满登登盛着一汪少年热忱与羞涩。 偏头轻声说:“以往我一碰你,浑身便不自觉地想要战栗颤抖,这颗心一遍一遍地沸腾尖叫着,又被你无所谓的态度所阻碍,望而止步。” “只想着我的小姑娘肯教我摸下小手了,便是注意到,也不敢真的问出口,生怕她……不给摸。” 少年面上的神情小心谨慎,又带着一丝大胆的试探。 见她在听闻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之后,并没有如他所料般甩开自己的手,心下便是一片惊喜。 踌躇了几息,便立即又决定得寸进尺。 林灼灼眼中闪过一片为难。 在她心里,少年是个好少年,诸长矜……也是个好王爷。 但前提是,她与他之间,没有那种爱恨纠缠的关系。 “可是……”就在那么一瞬间,林灼灼甚至泄气地想,不然,便将自己的真实来历如实告知吧。 她心里有预感,自己绝不会永远留在过去。 所以,给他一份希望,又让人绝望。 何苦呢。 诸长矜将她面上的为难看的一清二楚,前一刻鼓起的心思,瞬间又消散地无影无踪。 他不敢开口了,只是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的小花朵儿。 每每谈及此事,总不会落得个欢喜的场面,林灼灼打心底里不愿这样,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拒绝,连路也不走了,跟对面这人干瞪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诸长矜等了好久,不闻她言语,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斟酌着开口:“你……不喜欢我妈?” 林灼灼顿了顿,摇头:“不是。” 不是不喜欢,那就是还有希望了! 少年心中渐渐升起些期望,“我以前只顾着想你剖白心意……可我还未曾问过你。” “你,喜欢我吗?” 他眼中是显而易见的忐忑,林灼灼只看了一眼,便飞快地低下头去。 刹那间,林灼灼心底盘旋起一阵奇妙的感觉。 在原书中,尽管男主虐了女主千万遍,他也从来都是大幽那个一呼百应、从不将任何麻烦看在眼底的战王殿下。 雄才韬略、后来的千古帝王。 此时此刻,却在她面前流露出一团又一团的恳切祈盼。 林灼灼甚至在心中升起一股别样的想法——她遇到的诸长矜,与那本书中的诸长矜,并不是同一个。 但这几乎是天方夜谭。 林灼灼压下万千想法,对着前方少年清浅一笑:“我自然是喜欢你的啊,长矜哥哥。” 冷不丁再次听见这个称呼,诸长矜又想逃走了,但一双脚却像是被灌了铅般沉重,不敢相信般问:“你,你说真的?” 林灼灼微微勾着唇:“我何时骗过你?” “不过呢。” 诸长矜的心就好似飞了起来,才刚振翅冲出不远,又被她一句“不过呢”给险险牵制住,“不过什么?” “不过……我喜欢长矜师兄,也喜欢盛玦师兄,喜欢师姐,喜欢师父。” “所以你看,”小姑娘嘴角的笑意不变,却狠了狠心,对他说着拒绝的话,“我是对大家同样的喜欢,我知道长矜师兄对我的那种,是不能与旁人分享的喜欢。” 林灼灼继续说:“可我却不同。我只是将长矜师兄当做亲人般喜欢的,你能明白吗?” 诸长矜早在她说出“也喜欢盛玦师兄”的那一刻,便愣在了原地。 好似有一道雷生生劈在他耳畔,将他那些旖旎的心思给劈得一分为二,所剩无几。 半晌,他眼尾憋得通红,语调硬是保持了平稳地说:“我,不信!” 林灼灼叹了口气,好端端的说要去看金之焕,他们却在路上为了这件事耗了这么久,“可是长矜师兄,我对你真的没有男女之情,我只当你是哥哥……” “什么哥哥不哥哥的,我不稀罕!”诸长矜猛地打断她道:“我只问你一句。” 他控制不住地抓住她键盘,不容退却地说:“我不信你一辈子都不嫁人生子,你如今对我没有男女之情,我可以接受,我只要你一句准话,未来的我,若是变得更好,你会愿意,试着喜欢我吗?” 这话……林灼灼委实不知道该怎么接。 但总归不是迫在眉睫了,且,未来的他,确实是与她实打实地纠缠了许久。 林灼灼思衬一阵,便妥协般点头:“我会,若你未来还喜欢我,我可以试着喜欢你。” 诸长矜听了,神色总算不像之前那般,松开手,垂着眸子低低笑了一声,不明不白的,惹得林灼灼拧眉瞥了他一眼。 却见这厮竟委屈上了,“我知道你是在哄我。” “也没什么的,”说他胖他还喘上了,语气愈加的低落:“我从来都不得人喜欢,不论是亲人,还是师弟师妹,他们眼中,我一直都是个混账,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业。” 第175章遇见二哥 算了算了,人生不值得。 林灼灼知道自己再多说下去也只是浪费口舌,这件事儿还是得他自己拐过弯来才行。 在这厮又要开口之前,自暴自弃地打断他道:“行吧,看来我是瞒不过你了。” 诸长矜:? 林灼灼面无表情地说:“其实是我早有心仪之人了。” 诸长矜心神一凛,当即止不住自身的冷气:“谁!” 林灼灼拿手往他们走出老远的临水小筑指了指。 就在诸长矜绷直了每一根头发丝以为她要说声盛玦时,忽闻他的小花朵儿甜甜软软吐出一个名字:“凌渡师姐。” 诸长矜:…… 诸长矜当场石化,眼皮子不可置信地抬起,视线跟着她手指往临水小筑凝望而去。 好巧不巧,望见了出门已经走至不远处的凌、渡、师、姐。 凌渡见两人齐齐盯着自己不放,下意识摸了摸脸,觉得没什么脏东西之后,才抬起爪子,冲这俩不知道在发什么疯的家伙摆摆手:“……嗨?” - 自打看见凌渡师姐之后,林灼灼就跟蔫了似的,不敢在师姐面前多说一句,推搡着诸长矜赶紧走了。 凌渡瞧着两人之间略微奇怪的气氛,没忍住出声询问:“你俩干嘛呢?不是要去看那个金之焕吗?走错方向了。” 林灼灼还在为自己之前的“口出狂言”而感到别扭,闻言,连掉头都不敢了,当即拉着诸长矜跑远,不忘丢下一句:“我跟师兄突然想起来还有要事没做,请师姐帮忙先去看看吧!” 不等凌渡应声,呲溜一下便跑没影儿了。 凌渡:……她是洪水猛兽还是咋的。 凌渡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问了系统。 系统捣鼓了半天,本来它是没权限去调查这世界任何角色的言行,不过上次得知林灼灼也是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个漏洞后,它便对这位的举止十分敏感,生怕她抢了自己辛辛苦苦揽的活。 当下也顾不得旁的,硬是用危急时刻才能动用的特殊权限,查看了一番异常。 最后,系统木着脸,对上它家一心等待的宿主,沉沉叹息一声。 凌渡:到底怎么了? 系统受不住它家宿主的冰冷气势,万般无奈下,叹了口气,沉重道:我可怜的宿主啊,我可能猜到为什么在剧情中,你会被诸长矜虐身虐心了。 凌渡:三、二…… 系统一噎,飞快答:“你陷入了一段三角恋里!但具体我不能说!信我啊!!!” - 一路上,林灼灼的脸色就没缓和过。 这在诸长矜看来,那便是如自己这般,害羞了。 但……这种惊世骇俗的感情,是真的吗?诸长矜心里来来回回反复思考,最后想不明白了,面上一狠。 不管小花朵儿喜欢的是谁,他就是装乖卖惨也要抢回来! 诸长矜心思沉了沉,见两人已然要走出这山庄了,便干脆提议带她出去上街夜游,实乃促进一下感情。 林灼灼其实也只是一时的别扭,后来想到金之焕,又顺着想到了躺在床上的盛玦,心里依旧有些担忧罢了。 诸长矜为了让她玩得开心,拉着她在街道上穿行。 人群来往,他们在其中逆行,惹得周围人一片惊呼,所幸诸长矜还是知道此事是自己的不对,轻轻朝那些被撞到的人致歉,才继续前行。 林灼灼还不曾见过他这般诚恳道歉的模样,听了这厮足足不下十次“抱歉”,强忍着嘴角的笑意,才没真笑出声来。 周围纷纷扰扰,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越来越沉默,诸长矜不知从何说起,林灼灼则是思绪又不知飘向了哪里 二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街上的花灯越来越多,人流也越来越多,诸长矜不得不用双手开路,等走到人少的地方时,诸长矜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小花朵儿?师妹?” 他顾不上人潮拥挤,再冲去人群去寻找她。 - 林灼灼顺着诸长矜开出来的路走,一时没留神,就撞到了一堵有温度的肉墙上,脚步一个没站稳,踉跄一下,扶着剑柄总算是没被撞倒。 林灼灼捂着撞痛的鼻尖,小声嘟囔道:“嘿我说你……长得真壮实哈哈哈,兄弟吃什么长大的?好的不打扰了呢再见!” 那人却脸色一沉,眼见着就要扬手打下来,一只手突然从吓蒙了的林灼灼身边出现,正好挡下铁塔兄弟的动作。 一道峻拔身影挡在她面前,并散发着热心的气息。 林灼灼对热心身影匆匆道谢,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诸长矜的身影。 抛开心急,面对铁塔一样身材,她也还是有些怂的,毕竟人家那手臂都比得上自己一只大腿粗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凭借自己身量娇小,从好心身影胳膊底下一溜烟跑了去,猫下腰混在人堆里,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逃离车祸现场后林灼灼靠着墙壁喘气儿,拍了拍胸脯,后怕似的看了看已经看不见的人,却看见一个高高的身影站在巷口。 “姑娘,你没事吧?” 林灼灼眯了眯眼,总算看清这人的衣服,哦,原来是那个好心的市民。 “哎,没事儿,多亏有你我才能出来,多谢少侠出手相助。”林灼灼走近,趁机看了眼那人的面容,惊觉有些熟悉。 这,这人不是她二哥吗? 神色变幻一番,她又斟酌着问道:“不知少侠姓甚名谁,还请告知,以便小女子报答一臂之恩。” “……在下禄择一,报答就不必了,举手之劳矣。” 男人拱了拱手,回答。 林灼灼恍然,果然是二哥,于是这眼神瞬间就亲切了不少。 没想到这一趟出门,竟然还能遇到二哥,值了!!! “禄大哥,既然能再次遇见,那么便是我们的缘分,不如,一起走走?” 第176章脑子有坑 “禄大哥,既然能再次遇见,那么便是我们的缘分,不如,一起走走?” 林灼灼说完这句话,拿眼小心地瞅着面前的黑衣少年。 说来,她记忆中的二哥,一双黑沉的眼睛虽看不见,但人却是面冷心热的。 与少年时的他竟没太大差别。 但值得欢喜的是,这时的他并未眼盲,直直望向自己的时候,眸底明显闪着一丝异样的情绪。 禄择一也不知道自己适才究竟怎么回事。 向来不算热心的她,恍然间瞥见了身前小姑娘的脸,心中便突地一动。 不自觉回忆起今日比试台下,她为万剑宗的盛玦嬉笑呼喊时的场景。想来也怪,当时那么多人,娇娇俏俏的小姑娘不少,可只有她,入了他的眼。 禄择一本想拒绝的,但旋即又想到师父从小.便期待自己能交到真心实意的朋友。 小姑娘那般活泼开朗,应该……是愿意跟他做朋友的吧?且,瞧她那架势,若与她做了朋友,应是极不错的吧。 思索了一刻后,禄择一便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重新道:“好。” 林灼灼也是试探性地问一句,还暗暗懊恼二哥或许不会就这般答应,谁知他竟破天荒允了! 当即扬起笑脸,甜丝丝地与他交谈起来。 “禄大哥,我们去那边猜灯谜吧?” “好。” “禄大哥,我能拽着你的衣袖吗?” “好。” “咦?禄大哥,你觉得这个小兔子灯笼怎么样?要不我买两个,送你一个?” “好……这便不必了。” 林灼灼听他慌忙推拒,忍不住扑哧一声捂嘴笑了,“禄大哥,你好可爱啊!” 活了十八年从未被人夸赞过可爱的禄大哥脸色僵住,夜色之下,两团红晕悄悄爬上脸颊,努力保持稳重的语气,小声道:“谢谢。” 林灼灼没想到自己随口的称赞,居然会被二哥这般诚恳地道谢,好不容易平复的笑意又憋不住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二哥不仅面冷心热,还……如此可爱呢? 心情忽然变好,林灼灼见不远处就是猜灯谜的台子了,也便揪了揪前面少年的衣袖,示意他放慢脚步。 禄择一扭过头来,“怎么了?” 林灼灼眉眼攒了好些欢快,朝附近的糖葫芦小摊努了努嘴,“喏,我想吃,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嗯,”禄择一简单应了一声后,心里又觉得这么敷衍的回答会不会不太好,想着,复又认真抬眼,对林灼灼轻声说了句:“我等你。” 林灼灼便开心地跑去小摊前,让摊主拿两个糖葫芦。 这糖葫芦制作过程确实引得人眼睛不自主跟着它转,那糖浆在制作好的山楂大力撞击下,炸开的糖丝也确实色彩鲜艳。 林灼灼没禁住诱惑,掰着指头算了算自己身上带的银子,又多买了两根,一手捏两个。 正打算折身美滋滋同二哥分享一番,却冷不丁被一只手环抱住肩膀,耳边甚至传来一阵急促粗重的呼吸。 独属于诸长矜的少年气息缓缓将她包围,林灼灼顿住,一时也忘了挣开,只偏过头去,觉得自己若不先发制人,定是要被这厮好一顿哀怨烦恼。 抿了抿唇,她说:“你方才去了哪里?我不过一个晃神,一抬眼,你便没影儿了。” 这话令诸长矜憋在心里的情绪忽而消散。 他还当真反思了一阵自己的行为,最终道歉说:“对不起,小花朵儿,我不是故意没抓紧你的。” 静默了一下,他又道:“我找了你好久,怕你受伤,又怕你被那些图谋不轨的人盯上,我……担心你。”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林灼灼心里升起一股复杂,见他这幅模样,只好开口安慰:“你别多想了,我好歹也做了师父的徒弟快一个多月了,总不至于连街头的小混混都打不过。” 小姑娘说着,还伸出拳头装模作样地挥了挥,丝毫忘记方才面对壮汉时究竟是何种怂状了。 没办法,突遇紧急情况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地把自己还当成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诸长矜视线落在她身上许久,终于松开手,虚虚揽着她左肩往街上走,“怎么突然买这么多糖葫芦?四个?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我的一个呢?” 林灼灼怔了怔,刚才都要被诸长矜这厮吓得魂飞天外了,这时被他一问,突然想起来二哥还在街对面等她,不由慌慌张张向前跑了几步。 只是原本该有一道清瘦身影的地方,此时只留一阵微风拂过,干净得连片树叶都没有。 林灼灼脚步迟缓下来,站在街边不甘心地往四周望了望。 苦恼地撇了撇嘴,“去哪里了?不是说好要等我的吗?” 就在她自言自语的时候,诸长矜慢踏踏跟了上来,“找谁呢?我不就一直在你身后吗?你方才还遇到了什么熟人不成?” 小花朵儿她能有什么熟人,无非是他们师兄师姐三人而已。仔细想想,盛玦又不可能出来,难不成……是凌渡?!! 不成不成!诸长矜几乎是一瞬间正了正神色,严肃道:“小花朵儿,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早些回去吧?”此时回去也好,他还有一份礼物昨日未能送出去。 今日送也不迟。 林灼灼只好恹恹地应下,将左手的两根糖葫芦递给诸长矜,自己咬了一口右手里的,颇有些闷闷不乐。 诸长矜瞧她这样子,心里有些酸酸的,忍了忍,还是松口宽慰道:“也不急于这一时的,回去之后,你想怎么与凌渡玩便怎么玩,何必……” 说着,他突然一顿,想到自己这番话不就是亲手把小花朵儿推向“情敌”的怀抱了吗?! 诸长矜梗了一下,连忙出口补救:“你若是想玩,我可以陪你,以后尽量别单独跟凌渡在一起,毕竟她整日里板着张脸,把你吓哭了怎么办?” 话说出口,诸长矜不由扬天感叹,世道艰难呐!想他诸长矜从未料到有一日,自己不仅要防着师弟来抢人,还要防着师妹把人勾走…… 思维散发到一半,就见身边的小姑娘一脸莫名地盯着他,眼中的神色变了几变,最终缓缓开口,指着她的脑袋问了句:“你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第177章付出太多 思维散发到一半,就见身边的小姑娘一脸莫名地盯着他,眼中的神色变了几变,最终缓缓开口,指着她的脑袋问了句:“你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诸长矜:…… 得,是他心太软,便不该对这丫头抱有任何幻想的。 话虽是这样说,但没过多久,林灼灼还是朝诸长矜扬起了甜甜的笑,“长矜师兄,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我们回去吧。” 出来的时候本也就没抱有多高的兴致,如今二哥还莫名其妙消失了,林灼灼往不远处繁华的夜景中瞟了几眼,到底没那个心思再去转悠了。 “嗯,”听她答应下来,诸长矜自然极快地反应过来,“那我们走吧。” 回去的路上,林灼灼顺便给盛玦和凌渡带了些小零嘴,尤其又多买了两串糖葫芦拿在手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诸长矜也是见她开心,心中也忍不住跟着一同欢喜,便多嘴了两句:“买这么多糖葫芦,能吃的完?也不怕酸倒牙。” 最后那句几乎是用了宠溺的语气说了出口。 偏林灼灼此时满心都在思索二哥的事,闻言,也没多放在心上,直接回道:“唔……是给凌渡师姐买的,她喜欢吃这个。” 这话不说还好,话一落地,却使诸长矜一怔,随即沉了脸,闷闷不乐地跟在了林灼灼身后。 原想着小花朵儿走那么远,总该能察觉身边的人落了后,返身回来哄他几句。 谁知她不仅没有发现也就罢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大。 诸长矜面色更黑了,脚步停顿一下,当即又涌起一股气来,面无表情地追了上去,甚至走得比林灼灼更快,三两步便将她甩在了身后。 林灼灼听见某人故意加重的脚步声,终于分了一丝心神出来,怪异道:“长矜师兄,你怎么走那么快?” 小姑娘软软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诸长矜心里的气忽地便消散了,嘴角无意识地一勾,脚步却是缓了下来,甚至还停在原地等了一刻。 “长矜师兄,你是急着回去吗?” 林灼灼见他站在前方等着自己,也不好再拖拖拉拉慢吞吞地走,连忙把心里那些杂念抛了去,小碎步跑起来,走到诸长矜身边站定。 诸长矜已经没气了,1听了她的话,当即便磨了磨牙,想着自己近期居然变得心绪如此不定,他好歹压了压那股无名火,高深莫测地瞅了她一眼。 落下一句轻飘飘的“嗯”,抬脚继续向前走去。 林灼灼看他这反反复复的模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她又有哪处惹得他不爽了。 无语了片刻,林灼灼亦步亦趋地跟在诸长矜身后,盯着少年愈发拔高的背影,漫无目的地想。 这么阴晴不定……大概是来大姨爹了吧? 谁知道呢? - 两人没用多久,便回到了不败山庄。 其实诸长矜的意思是直接去客栈的,但林灼灼却说不放心师兄独自待在临水小筑,反正那小筑里房间也挺多,他们几个都在那边歇一晚上也不是不可以。 诸长矜时时感慨自己对这丫头下不了狠心,譬如方才,他就不该心软松了口,跟着她一道来这小破山庄的。 若是当时他心狠上那么一狠,现下也便不必看着她与已然醒来的盛玦融洽地相处场景了。 林灼灼却是丝毫没察觉到这位的心思,见他远远坐在一边不肯上前,心里莫名有一种好笑的感觉——诸长矜被自己和盛玦排挤了似的。 “长矜师兄。”林灼灼唤了他一声。 诸长矜应势望去,嘴里发出轻轻的一句:“嗯?” 林灼灼盯着他看了几秒,忽地笑了起来,眼尾带了一丝促狭:“师兄,你该不会是又醋了吧?” 这小没良心的……诸长矜淡淡瞥了她一眼,视线转而落在满脸病容的盛玦身上,他虽有些不爽小花朵儿一回来就跟盛玦嬉笑,但也不是什么占有欲极强的人。 毕竟盛玦是伤患,他怎么能跟伤患置气呢? 抛开这一切不说,其实小花朵儿喜欢凌渡,也不是没有好处……在诸长矜看来,自己最大的情敌就是盛玦了,但白日里小姑娘表露了心声之后,盛玦在他看来,也便不足为惧了。 这样一想,诸长矜的面色缓和了些,“没有。” 说罢,他竟还破天荒对盛玦温和道了句:“你且好好养伤吧,明日的比试咱们便不去了,凌渡师妹想要在五日比试中的最后一日上场,这两天你最好静养,以免伤口复发。” 盛玦也是震惊了一瞬,第一次面对如此温和的诸长矜,倒是一下子愣住,缓了半天才脸色古怪地应了句:“我知道的。” 诸长矜这么些年来还是第一次仔细地端详他这师弟。 嗯,眉毛比自己的细,不太有男子气概。 眼睛也比自己的细长,远远看着便是眼睛小,凑近了看——让人觉得他肯定不是个好东西。诚然,盛玦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鼻梁没自己的高挺、嘴唇比自己略小,越看越没男子气概了。 这样观察了一通,诸长矜得出个结论: 只要将小花朵儿掰回来,让她知道一个姑娘家喜欢上女子,是注定没有好结果的,那么他便又十足的把握将她占为己有……啊呸,将她的心勾到自己这里。 对,他绝对不是什么占有欲极强的人,诸长矜在心里鄙视地想,那种一言不合便想着用下三滥手段将人小姑娘绑在身边的人,最是可耻了! 林灼灼眼睛一瞥,看见诸长矜直直盯着盛玦不知在想些什么,当即警铃响起,大喊不妙。 盛玦受伤,若是诸长矜想要对他做些什么,那简直……轻而易举。 “长矜师兄,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不如回房吧?” 林灼灼说完,沉重地叹了口气,她为了盛玦师兄不被欺负,真是付出了太多。 诸长矜巴不得她早点走,连忙应下:“好,我也想早点回屋休息,我们走吧。” 第178章要跟紧我 盛玦眼瞅着两人相继离开,回想起方才诸长矜那厮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在说: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垃圾,呵呵…… 盛玦越想越不对劲儿,但翻来覆去都没想出那股不对劲到底是出自于哪里。 最后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懒得去想,拉起被子往自己脸上一盖,蒙头睡去。 - 诸长矜率先跨过门槛,站在门外的长廊下,温柔的月色披在肩上,给他向来有些清冷的气质徒增些柔情。 林灼灼一出门,便看见这厮神色不明地往自己这边看来,不由顿了顿:“怎么了?不是要回屋去?” 诸长矜哪里是真的想回屋休息了。 只不过是在她面前的一个托词而已,他没开口,只是静静望着她。 林灼灼心神一动,不自觉上前,在距离他不过两臂的地方站定,扬起脸来耐心地又问了一遍:“长矜师兄,你不是要休息了?” 诸长矜深吸一口气,对她缓缓点了点头。 在林灼灼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先她一步开口打断道:“我有个好东西给你,要不要看看?” 他这语气,配上这已经昏暗下去的夜色,林灼灼瞬间想歪了,当即义正言辞地拒绝:“师兄别说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情义,但是我们还这么小,先不要谈论这种事好吗?” 诸长矜没反应过来,一脸懵批地说:“什么?” 林灼灼在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可能是她自己想污了,话音一落地,她便猛地一下脸和脖子都烧了起来。 幸好这是在夜里,头顶的月光再亮,也没法让人看清楚她脸上的红晕。 林灼灼趁面前这人还没察觉,赶忙补救道:“呃,是我表达有问题,我是想说……师兄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呢?我想看!” 这句话说完,林灼灼就尴尬地一动不敢动,僵在原地等待诸长矜的回答。 他若是再不打破尴尬,林灼灼觉得自己都要能用脚指头在地上挖出豪华奢侈的三室两厅了! 幸好诸长矜在紧急时刻脑子不够用,林灼灼窘迫地打算再问一次时,终于听这厮说:“嗯,跟我来吧。” 呼~ 林灼灼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暗暗将那个老是思想不纯洁的自己臭骂了一顿! 殊不知,走在她身前的诸长矜是如何憋了一腔的笑意,才忍住没破坏她好不容易平息的尴尬来。 诸长矜在自己的房间前停下,继而转身对林灼灼说道:“你先在此处等一等,我进去拿出来。” 林灼灼不疑有他,诸长矜走后,便坐在屋外的石凳上优哉游哉地等着。 半晌,在林灼灼已经酝酿出睡意之后,诸长矜终于关上房门向她走去。 林灼灼站起身来,眼睛却使劲儿往他手里瞧。 咦?好像是那些细细的小棒子。 定睛一看,竟然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最喜欢的仙女棒! “这个……是给我玩的?”林灼灼脸上的困意顿时消去,眼底充满了惊喜。 “嗯。”诸长矜大大方方将这小玩意儿递给她,自己留了一小撮,拉着小姑娘的手往外走。 “这是我在京城的那些朋友寄来的,”他解释道:“他们手下的工匠将这小玩意儿研发而出来,却发现这东西没什么大用,只能哄小姑娘开心。” 林灼灼侧过脸去看了他一眼,在听到他这般认真解释的时候,心里生出些奇妙的情绪来,不过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可是你又不是小姑娘,他们怎么给你寄过来了?” 诸长矜像是早就知道她要这样问似的,盯着她的眼睛沉默片刻,随即扭过脸去,声音轻轻的,说:“因为我身边,有小姑娘要哄啊。” 林灼灼:…… 麻的!这太会了!太会了!再撩下去,她可不能保证自己不心动啊!!! 为了坚定自己的道路,林灼灼还是忍痛斥责道:“谁是你的小姑娘!” 诸长矜闻言,又是一声低笑,在林灼灼色厉内荏的眼刀子甩过去的下一秒,他忍着眼角的笑意,十分无辜地说:“小花朵儿,你冤枉我了。我可没说是我的小姑娘,我只是说有个小姑娘。” 这话,就差直白地告诉她,是她自己想当然了。 林灼灼一噎,突然转身决定不再搭理他,只要不看见这张好看的脸,她就能在心里自我催眠,将他当做一个又丑又不要脸的野男人,继而暗搓搓问候他一顿了。 不然对上那么一张俊脸,林灼灼怕自己骂不出口。 诸长矜见“他的小姑娘”气呼呼地不理自己,也没恼,反而笑得更欢,上前戳了戳她肩胛骨,“生气了?” 林灼灼没说话,连背影都好似故意刻着“我很好,别理我”六个大字。 见此,诸长矜只是叹了叹气,故意似的,站回了原处,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感慨:“既然不要我理,那我就不用帮你点燃了,正好还不用浪费火。” 说着,他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见这丫头身子动了动,似乎想要转身的样子,最后竟然还死死憋住了。 也是不错。 诸长矜又一叹气,看透了她的小心思,继续为难地说:“不过此处有点太亮堂,小烟花在这里放,估计没暗处放得好看,我还是寻个暗处吧。” 他作势往别处走了两步,刚踏出第三步,便听见身后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小丫头还是沉不住气,一把拽住他衣袖,软声撒娇似的道:“长矜师兄,我……我怕黑,我与你一起。” 诸长矜扬眉,“哦?可师兄我要去的地方更黑,你不怕?” 林灼灼这次飞快地回答:“不怕不怕,有师兄在的地方,我怎么会怕!” 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诸长矜微微一怔,随即笑出了声,克制不住地抬手,想要蹭蹭她脸颊,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迎着小姑娘疑惑的目光,不轻不重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在林灼灼瞬间吃痛控诉的“嗷呜”声中,诸长矜慢悠悠收回手,神态散漫道:“那你可要跟紧我。” 最好,跟一辈子。 第179章捶他脑袋 “我知道啦!”林灼灼连连点头,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要在这黑灯瞎火的夜间跟紧他。 诸长矜顿了下,低笑着摇头叹了一句什么,在林灼灼催促的目光中抬脚向着黑暗走去。 说是不怕,但其实已经暗搓搓想要勾住某人衣角的林灼灼跟个小尾巴似的,抬起的手在触到他衣角之前,又想起了方才生的闷气。 顿时傲娇地收回了手,附带着轻轻“哼”了一声。 她人虽在后面,但诸长矜全身心的关注点几乎都落在了他的小花朵儿身上,又岂会察觉不到她那些小动作? 嘴角勾起,心情很好似的,一把将林灼灼的小手握住,包在手心。 林灼灼心脏狂跳了几秒,见他只是握紧了自己的手,竟没说些什么,便也没怎么反抗,只小声嘀咕了句:“你牵我做什么?我又不会摔倒!” 诸长矜依旧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就好像没听见般。 林灼灼知道他铁定听见了,但这厮脸皮就是厚,被她这样内涵都不动声色……呵,男人。 林灼灼琢磨了一下,不甘心地又说:“你放手,我才不用你牵!” 嘴里说着要他放手,她怎么不自己抽回去呢? 连抽回去的动作都懒得做一下。 诸长矜心里隐隐生了一丝甜意,这回终于开了口,风轻云淡地回她:“嗯,你不用我牵。” 林灼灼刚拧了拧眉,便听这厮继续慢悠悠道:“可是我需要你牵。” 他踏进一方假山的狭隘小径,头顶最后一丝月色也隐没在身后,转过脸含笑地看着她,低缓地说:“是我怕黑,怕摔倒,所以,我想让你牵着我,好不好?” 林灼灼:……她有理由怀疑这厮是偷偷看了什么追小姑娘的话折子,不然怎么开窍开得这么厉害!! 诸长矜见她垂着脑袋一副“我听不见”的模样,不由在心底轻轻笑了一下,“小花朵儿,跟我来。” “……”林灼灼抬起眼睛飞快乜了一眼,那小径确实很窄,瞧上去只够两个人并肩站。 她顿时一脸复杂地盯着诸长矜猛一顿观察,嘴里“啧啧”一声。 看来这厮把她带这里来,是提前有预谋的。 也亏他有想法,在别人家后院都能找到这种适合……暧昧的地方。 不过吐槽归吐槽,最后还是顶不住少年的凝视,她自身也有些隐秘的悸动,只好跟着他走了进去。 此刻夜黑风高,一看就是应该发生点什么的时机。 眼前的少年却敛起浑身的慵容懒散,神色逐渐认真,将火折子擦开,示意林灼灼点燃手里的烟花棒。 一簇明艳耀眼的火光猛地窜起,眨眼间便照亮了两人的面孔。 林灼灼眼底缓缓生出些欢喜,那团光在她眼中越来越亮。 诸长矜听见小姑娘开心的笑声,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却生生被她动人的侧脸给吸引得不能自已。 林灼灼眉眼弯着,霎然间的一抬眼,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眼前的少年面相柔和地正注视着自己。 无端的,竟在她平静的心水中激起一层波荡。 “喜欢吗?”少年轻轻启唇,每一个字眼都像是揉在了她心尖。 林灼灼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着面前的诸长矜,直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喜欢,喜欢极了。” 这些小玩意儿尚未送出去的时候,诸长矜还在担心她会不会不喜。 毕竟他的小花朵儿与平常那些深闺少女半分都不同,万一这小东西不能引得她一笑,那他前些日子费心将它造出来,又有何用…… 好在,她喜欢。 林灼灼不知道,这其实是某人亲自想出的点子,只是为了哄她开心,便硬是将自己曾经在宫里看过的书册重温了好几遍,好不容易才制成。 两人在这狭隘的一小片天地里,享受着独属于他们两人的欢喜。 直到手里的仙女棒都放完了,林灼灼才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看向诸长矜的目光充满了笑意,特意放软了声线道:“长矜师兄,谢谢你的礼物呀。” 诸长矜难得听见小姑娘对自己这般轻声细语,轰地一下涨红了脸颊,只觉得浑身都酥酥麻麻的,“不用跟我说谢谢。” 他的声音有些低,林灼灼没有听清楚,便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盯着少年看去,“嗯?” 诸长矜憋了许久,终于缓过劲来,语气不自觉带了分认真:“小花朵儿,你永远都不用对我说谢谢。” 林灼灼明知故问:“为什么呀?” 这话……诸长矜突然笑了:“你是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装不知道为什么?” 不等林灼灼再开口,他一字一顿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小姑娘,我连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摘下来送你,这些小小的烟花棒又算得了什么?” “能得你喜欢,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微凉的气流卷起衣摆,林灼灼抬起手想要把耳边的鬓发撩到耳后,却与面前的少年出其不意地动作达成了一致。 他也抬起了手,想要替她将这调皮的发别到后处。 两只手相碰的一瞬间,周边的气息都好似被冻住,不知过了多久,对视着的少年少女竟又不约而同地一同笑出声来。 诸长矜看着笑得正欢的林灼灼,眼底的喜悦再也控制不住地蔓延泛滥,甚至没控制住他自己,伸手将可爱的她揽进了怀里。 林灼灼没有抗拒,反而顺从地在他怀里蹭了蹭,问他:“你怎么这么喜欢抱我?” 诸长矜搂着她腰身的手紧了紧,同样带笑的声调回道:“我家小师妹这么可爱,谁不想抱抱?” 小姑娘身上娇娇软软的,抱起来的感觉,该死的甜美~ - 那晚回房之后,诸长矜整宿没睡着,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她香香甜甜的娇软身体。 以至于第二日起来,在盛玦的屋里被他一眼看破,配上那一脸的莫名傻笑,害盛玦还以为这厮对自家娇花般的小师妹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事,差点都要跳起来锤爆诸长矜的脑袋。 第180章小媳妇儿 还是林灼灼拼命做了担保,盛玦这才压下心底的怀疑,对他们俩昨晚从自己屋里走后究竟又做了什么,也算是不再追问。 两日的时光很快,唯一让林灼灼有些郁闷的是,她这两天下来没少在街上闲逛,可却没有一次遇见过二哥。 直到五日期限的最后一日,病患盛玦终于能下床走两步了。 午后便是凌渡报名参与的比试,林灼灼十分相信师姐的实力,毕竟剧情再如何偏颇,原女主拥有的武力值,也绝对不是这些好斗少年能比得上的。 由于十分期待师姐的表现,吃过午饭之后,林灼灼便拉着诸长矜往比试场内蹿去。 盛玦在身后幽怨地说:“亏我还想将今早送来的玉如意给你,既然你不想要,那便算了吧。” 即将走出房门的林灼灼听见,忙不迭地又折身回去,笑眯眯地撒娇:“师兄,我分明是关心你的身体嘛,这比试场上人山人海的,万一将你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办?” 盛玦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将那装有玉如意的盒子递了过去,“算你有点良心,喏,之前承诺过的,你长矜师兄能赢个玉如意送给你玩,我这个亲师兄自然也能。” 说罢,狠狠地瞪了她身后慢吞吞走进来的诸长矜一眼。 林灼灼嘿嘿笑了,刚要打开那玉如意瞅瞅跟上一个有什么不同,却不防被身后的人率先拿了过去。 “我先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话是这样说,可林灼灼眼瞅着诸长矜将它拿在手里,并没有打开的动作。 “诸长矜,你又做什么!” 盛玦皱着眉头,心烦地冲他说:“你跟小师妹抢什么,我当初说过要送她,你不也没说不行吗?怎么,现在我这个师兄送个小礼物都不成了?” 诸长矜却是一反常态地没有跟他冷声冷语怼回去,而是问道:“你之前是不是说,这玉如意是今早才被送来的?” “是啊,”盛玦不明白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又怎么了?” 诸长矜抿唇不语,林灼灼却是反应了过来,“啊!” “凌渡师姐那日分明对那些长老们说得很清楚,晚前就要收到玉如意。”林灼灼也沉下了眸色,“可是,他们居然拖到了现在。” 当时那位向臣世伯答应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林灼灼也不信他会将此事忘记。 所以,他们究竟为什么一直等到今日才将玉如意送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绝对没那么简单! 诸长矜也是多了一个心眼,才怕玉如意有什么不妥之处。 毕竟,当年他在京城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的二皇子殿下时,也曾受过这般的暗招。 盛玦之前并不知情,也没有细想,如今被林灼灼一提醒,顿时也察觉到了这玉如意背后,大概会有什么暗藏的手段。 当即他便凝重了神色,冷笑一声,“这件事,跟金家脱不了干系。” 诸长矜也正有此意。 林灼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这两人对金家好似都有莫名的敌意。 不过她身为两人贴心的小师妹,自然是要同仇敌忾,上次金家的那个大少爷因为她而被盛玦揍了一顿,如今又一次被他们合伙搞进了刑堂,心中的怨气必定越积越深。 林灼灼在心里盘算着,这最后一日,等比试结束之后,她就不再出去了,别被那人逮住了机会自找危险。 连小师妹都沉默下来,气氛陡然变得沉寂,盛玦忙呵呵笑着,将他们两人推了出去,“说来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快点过去吧,别让凌渡师妹一个人在那里等你们,等得心都凉了。” 既然盛玦都出声赶人了,诸长矜自是没有话说,带着林灼灼直往比试场而去。 到的时候,场上已经开始了第一回合。 林灼灼看见不远处在等候区的凌渡,笑着冲她招了招手,做出一个“加油”的姿势来。 凌渡被这小丫头的笑容感染,脸上也禁不住多了丝笑意,朝她微微颔首。 林灼灼见她这神态,就知道凌渡师姐应该是有把握赢的,当下也放了放心,跟身边的诸长矜开始讨论台上的哪个人会赢。 怪的是诸长矜还真是神了,指哪个哪个便获胜,看的林灼灼咋舌:“长矜师兄,你……还挺厉害的嘛,看人这么准。” 诸长矜一副“你才知道”的神态看过来,在林灼灼以为他会说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时,轻飘飘说了句:“我看人确实很准,比如说我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会是我的……” 他缓缓压低上身,凑到林灼灼耳边,沉声严肃道:“小媳妇儿。” “噗——” 若不是此时人多,林灼灼都能笑出鹅叫,笑上个三天三夜。 反观诸长矜,一脸黑线地看着眼前快要笑出眼泪的家伙,他明明说的是真心话,怎么被她听去,却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其实林灼灼笑,有一半是在真心实意感叹这厮的“看人挺准”。 可不是嘛,在几年后的未来,她也确实是做了诸长矜的侧妃,甚至那货还心心念念想让自己真做他“小媳妇儿”呢。 林灼灼擦了擦眼角的泪,还是想笑,不过最终憋了住,拍拍诸长矜的胳膊,感叹道:“师兄,你以后若是无路可走了,听我的,去做神棍吧,保证一诓一个准!” 诸长矜:“……”他就知道,这货嘴里没两句好话。 他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走投无路的? 拌嘴的时间过得极快,似乎眨眼间,林灼灼便等到了师姐上场。 拌嘴的时间过得极快,似乎眨眼间,林灼灼便等到了师姐上场。 凌渡甫一站定,便与身前的人抱拳致敬,但她对面那人似乎很是看不惯自己的对手竟然是个女子,因此对她的敬意也只是敷衍了过去。 林灼灼在台下看得都撇了撇嘴,嘟囔道:“呵,现在对我师姐爱搭不理,一会儿揍得你高攀不起!” 诸长矜听见,不由扬眉失笑:“对你师姐这么有信心呐?” 林灼灼面上很快流露出一股“这不是很明显吗”的表情,冲诸长矜翻了个白眼,“那是当然,我师姐是最厉害的!” 第181章四成胜算 诸长矜但笑不语。 害得林灼灼盯着台上提心吊胆了许久,最终还是凌渡实打实地获胜之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诸长矜听到,不禁扬眉调侃地反问:“不是很有信心吗?” 林灼灼松气的动作顿住,随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对啊,你管我。” 诸长矜见此,“啧”了一声,倒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关注台上的新一局比试去了。 一连几场下来,终于又到了凌渡与第二轮的对决。 这回却没人敢再小看身为女子的凌渡,在她对面的那位壮汉神色严肃,看着凌渡,就好似是对上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般警惕。 林灼灼拧了拧眉,迟疑地侧过脸问:“长矜师兄,你看这次,凌渡师姐她能赢吗?” 话音甫一落地,便引来诸长矜一阵低笑,他满腔揶揄,“不是有信心吗?问我做什么?” “这……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那人手臂那么粗壮,看起来就是个喜欢用蛮力的,偏他还拿了双大锤子……” 她对这位大汉十分有印象,方才此人一锤子将他上一位对手捶到吐血,站都站不起来的那种。 诸长矜一脸复杂。 半晌,语气凉凉又意味深长地说:“嗯,关心则乱。” 林灼灼:……发癫了? 好在诸长矜也搞明白了,以他现在在小花朵儿心里的地位,再如何拈酸吃醋,对她来说都不值一提。 为今之计,还是先放低身段,哄得她对自己心动才是正道。 哪怕就那么一点点,都比现下半分没有来的强。 于是诸长矜过了一阵儿,便主动开口,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这场比试不用再担心了,凌渡师妹绝不会输。” 突如其来的笃定惹得周边众人都投来隐晦打量的视线,林灼灼也忍不住看了看他,旋即蹙着眉盯了台上好久,最后泄气地转过头来追问:“长矜师兄,你是从哪看出来的?” 照她的眼力劲儿,也只看出师姐此时与那壮汉算是平手而已。 诸长矜学着她之前那股傲娇模样,也轻轻哼了一声,“你管我。” 林灼灼:无语三连。 - 在那壮汉成功被凌渡踹下台后,全场都好似寂静了三秒。 随即便自人群中爆发了一场经久不息的欢呼声,林灼灼抬眼扫了一圈,最先开始叫好的竟都是些女子,其中便有她前些日子熟识的萧宜春。 那姑娘感觉到了林灼灼的目光,忍不住笑得明媚地回视,甚至林灼灼看见她跟身边的兄长说了些什么,竟掂起裙摆往自己这边钻来。 林灼灼怔了一怔,不由也笑了。 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却好似有数年数月未见般,亲亲热热地拉起手互相聊起天来。 诸长矜默默站在一旁,听她们谈话的内容从凌渡身上绕到了全场容貌最佳的男子,脸色一阵阵的发黑。 这么一台自动散发冷气的俊公子近在眼前,萧宜春笑着笑着,控制不住地话少了起来。 林灼灼见她面上的笑意越来越少,原还在疑惑,一扭脸瞧见某人那冷冰冰的脸,顿时悟了。 “宜春,你不用管他,他整天都是板着一张冷脸,有我在,别怕。” 林灼灼安慰地冲萧宜春笑了笑,诸长矜听了,竟像是变脸般猛地委屈起来,指尖暗搓搓搭上了林灼灼的细腰,试探性地摁了摁。 没见她嗔怪,诸长矜一个激灵,瞬间被一股喜悦充满整片胸腔,连委屈都消失殆尽,反而温和地对萧宜春笑了,“是我不对,我不该对这位姑娘冷脸的。” 林灼灼却是额间挂满了黑线:“你认错倒是快。” 诸长矜也不反驳,任她嘟囔了几句,面上挂着十分得体的笑,一副诚恳到极致的模样,只是暗地里的手指已经紧紧地贴在她腰间,几乎是将小姑娘揽在怀里的姿势。 萧宜春眼神复杂,不小心瞥到两人的动作,顿时感觉自己在闪闪发光。 最后又简短说了几句结束语,赶紧离开了。 等人家姑娘回到她兄长身边之后,林灼灼才转过身来,咬牙切齿地说:“松、手。” 诸长矜一愣,“为什么?她一走,就要我松开?我不要。” 林灼灼当然是……怕这厮吓着人家小姑娘啊! 她知道若是自己放任这货的行为,就能很大程度上安抚他的态度,所以才没在第一时间没拍开的。 谁知道这厮如此得寸进尺,到现在还不肯松开。 林灼灼不跟他浪费口舌,干脆将腰上的那只手拉开,“公众场合,我们如此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这话也不过是个义正言辞让他放手的借口,谁知诸长矜听了,眼睛蓦地一亮,惊喜地说:“那等我们回去,我们再搂搂抱抱,便不算过分了吧。” 林灼灼:……真的,她跟诸长矜也算相熟依旧,可硬是相处到现在,她依旧没能搞明白这厮的神器脑回路。 林灼灼想了想,也没太把这话当回事,却见某人憨狗似的眼巴巴盯着自己,心里竟没来由地一软,摆了摆手道:“嗯,不过分。” 很快,比试阶段进入了最后一局。 台上,凌渡与一位蓝衣翩翩的公子对峙而立,一炷香即将燃尽,林灼灼看台上的情况不容乐观——至少对凌渡来说是这样的。 她忍不住为师姐捏了把汗,而后悄悄瞥了诸长矜一眼,见他亦是微皱眉头,便心知情况确实不太好。 “长矜师兄,你怎么看?”等了一会儿,林灼灼还是憋不住问他。 诸长矜抿了抿唇,破天荒地,脸上流露出一丝凝重来,“这局,凌渡师妹只有四成的胜算。” “这个蓝衣公子是什么来历,之前明明也没见他有多出彩啊。”林灼灼仰起脖子往台上张望一眼,嘀咕了句。 诸长矜淡淡地看着她,普及道:“沈洲知,应该是京城氏族沈家家主一母同胞的亲弟。他自幼不喜朝堂纷争,钟爱武道,不过为人却温和有礼,曾是宏元十四年间少年成名的武状元。” 林灼灼消化了下,撇嘴说道:“既然是武状元,那他就没想过投身军营,报效大幽吗?都那么厉害了,还来掺和江湖事宜做什么。” 第182章动点手脚 诸长矜听到她这番言论,不由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你以为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能无拘无束吗?便是当年的我……不提也罢。但这位曾经的武状元出身世家,家族里可全是文官,只他一个武才,况且他父亲当年可是出了名的倔脾气。” “那位老倔驴在得知自己儿子想要上战场时,当场扬言说,若他敢投身从军,沈家便当没他这个儿子。” 说起这件事,当时整个京城便没有一个不唏嘘的。 老一辈的固执,那时的沈洲知也同样的固执,不管家里怎么劝,铁了心的要从军,就这般一走便是五年。 少年沈洲知也确实是个可塑之才,仅仅五年,挣得一身的功绩荣耀,凯旋之时,年纪轻轻即被皇帝封赏一品大将军。 可他没想到的是,早在他出走的第二月,他那个老倔驴父亲便被这不孝子气出了急症,没多久便亡了。 诸长矜见小姑娘对这件事有兴趣,也忍不住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她。 林灼灼听罢,一时不知心中作何感受。 她猜,凯旋而归的沈洲知必定是怀着满心的欢喜,想要快点回到家中,告诉自己顽固的父亲,他凭借自己的努力,同样能给他们沈家带来荣耀。 可他定然没有料到,推开家门之后,等待自己的却是血脉至亲的指责,是灵堂冷冰冰的父亲牌位,是下人们不绝于耳的议论。 林灼灼突如其来的默然,心里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这与……诸长矜后来听闻皇帝薨逝时,被孤立的感受又何其相似。 这样想着,林灼灼忍不住便想要对眼前的少年好一点,再好一点。 毕竟少年他什么都不知道,对她也只有满腔的喜爱之情。从前那个对她有过伤害的诸长矜,与现在满眼热忱的少年不能相比。 她不禁握住诸长矜的手,语气充满怜惜地说:“长矜师兄,我会对你好的。” 诸长矜:“……”? 诸长矜懵批了一瞬,随后逐渐缓过神来,难不成……给小花朵儿讲些旁人的惨事,居然能让她把对别人的同情转移到他自己身上吗? 诸长矜心中一喜,感受着手掌间小姑娘暖暖的温度,扭捏地想:还,还有这等好事?! 林灼灼竟然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受宠若惊,心里的怜惜更甚,两手相握的力度又紧了紧,再次承诺道:“我以后若是哪里对你不好,你一定告诉我,我会改的。” 诸长矜……诸长矜此时已经不知快乐为何物了。 只觉得自己一头扎进了飘飘若仙的彩云里,眼里心里都是小花朵儿对自己的好,连往常那些暗搓搓藏在心里,时不时想起都像是在自虐般的陈年酸醋都觉得不是事儿了。 林灼灼不知他心中所想,心中两个名为理智与感情小人在不挺争吵,最终还是感情战胜了理智,因为她忽然想到,若是她有一天消失了,在这少年的世界里被彻底抹去,那么对他来说—— 整个生命中,大概有一大半的快乐都会被剥夺了吧。 既然早晚都要消失,那她从前的想法看似是在为他好,实则却连给与他最后的欢喜时光都不肯。 她终究也是个有心的人。 林灼灼心思都放在了诸长矜身上,刚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忽地被周围一片震惊声吸引。 她顺声望向台上,却见凌渡师姐将剑指在沈洲知的颈边,几息过后,那蓝衣男子轻声笑了笑,温言温语地认输道:“姑娘好身法,是在下输了。” 林灼灼自然也听见了这句话,眼中顿时闪起惊喜的光芒。 嗔怪地瞥了诸长矜一眼,“哼,我就知道凌渡师姐会赢,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诸长矜但笑不语。 在众人一片欢呼道贺声中,台上的凌渡却没怎么欢喜。 因为她发现,这个男人在最后的关头竟然,竟然放水!!! 这不是在piapia打她二十三世纪金牌杀手的脸吗?! 但胜负已定,她若是再纠缠,这人估计也不会承认自己放水,对她本身也无益。 凌渡恢复了平常的淡漠,朝沈洲知微微点头,心里有了旁的想法,便直接抬脚走下台去。 接过最后一块玉如意,凌渡想也没想,等人群散去之后,直接把玉如意塞进林灼灼怀里,跟之前那两位如出一辙的表情,明晃晃的“喏,拿去玩”。 说实话,那一刻,林灼灼觉得会不会师姐真的听到了当时她对诸长矜胡诌的话,从而也喜欢上了自己…… 不过下一刻,林灼灼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凌渡说:“师妹武功太弱,身上带着三块玉如意,也算是能能让人知晓,你身边有三个高手保护,以免诸如金家那混球的骚扰。” 林灼灼:……但凡是个对别人有意思的姑娘,大抵都不会这样直白地说人家“太弱”吧。 真相了,师姐还是那个钢铁直女淡漠杀手,她还是不多想的好。 林灼灼一边嘴角微抽,一边收起玉如意,想起盛玦给她的那块,不由想到了金之焕,便对着身边的两人说道:“趁现在得空,不如我们一道去看看收押金之焕的刑堂?看看这不败山庄到底是不是真的公平公正。” 诸长矜道了一声“好”,而另一边的凌渡却摇摇头。 “怎么了?” “你们不知道,适才我在等候区的时候,随意往四周瞥了一眼,却看见了隐在人群中金之焕的身影。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但可以确定的是,那绝对是他!”凌渡回道。 诸长矜闻言也忍不住拧眉,沉默片刻,突然嘲讽地笑了一声:“他们金家,最不缺的就是人脉了,想必在这不败山庄之中,有什么大人物与金家走的极进,所以金之焕才能安全走出刑罚堂,连向臣那老家伙都奈何不得。” 是这个理,林灼灼点点头,又同凌渡讲了盛玦那玉如意的事,听得凌渡顿时沉下脸。 “好啊,这些糟老头子,阴奉阳违都使得炉火纯青了。”凌渡冷声道:“小师妹,那玉如意在哪,我先看看,他们究竟有没有动什么手脚。” 第183章暗藏玄机 林灼灼如今对她师姐可谓是全身心的崇拜,听了她这话,当即便从诸长矜衣兜里将那盒子拿了出来。 诸长矜一脸的欲言又止,缓了半晌,最终动了动嘴皮子:“你倒是知道从我这里拿东西。” 林灼灼撇嘴,敢怒不敢言道:“明明就是盛玦师兄送给我的,怎么就成你的东西了。” 诸长矜:但凡你这话说得再大声一点,理直气壮一点,我都要信了。 凌渡将这玩意儿接到手里,托在手心,先是掂量了掂量盒子与玉如意的重量,而后才慢慢旋开盒盖。 林灼灼本就站在诸长矜身侧靠后的位置,见此,不由默默揪住少年衣袖,更是小心谨慎地往后退了退,几乎要缩在他整个身后。 诸长矜瞧她这没出息的小模样,心里也是一阵笑意,不着痕迹地伸手将她小爪子包住,淡声道:“别怕,只是一块玉如意而已。” 只是一块玉如意,而已? 林灼灼瞪他一眼,之前在盛玦面前严肃凝重地说这玉恐怕不妥的人是谁?狗吗! 被小姑娘那不屑的目光瞅着,诸长矜只是动手捏了捏她爪爪,任她笑去。 另一边,凌渡观察了那玉如意许久,才慢悠悠下了定论:“确实有不妥之处。” 这件事,她也跟系统求证过了,系统那家伙别的事上不靠谱,探测一下毒性还是很可以的。 两人都等着凌渡继续说下去,谁知她却买了个关子,收起盒子扔给诸长矜,漫不经心道了句:“好好保管,这上面的毒,有大用。” 林灼灼闻言,却是愣了一下,随后呆呆地咕哝:“这毒……还有什么用处嘛?” 凌渡一听就知道,她师妹这姑娘,是个实打实没经历过暗藏危险的温室花朵。 且看她身前的诸长矜,脸上便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疑惑。 还能用来做什么?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咯。 她早就说过,她不是什么白莲花圣母,旁人想要动她身边的人,也要试试自己够不够资格再说。 - 林灼灼直到最后都没打听出凌渡师姐到底是想着怎么安排的。 凌渡不想让她沾染这些肮脏之事,显然诸长矜也不想。 但他架不住林灼灼撒娇,她是个不得到答案就不肯罢休的人,总会磨得他一颗心软的不行,还是叹着气提示了句:“那个金之焕想要再对咱们放暗招,那咱们就不能同样放回去?” 林灼灼:……就这?她又不是什么温室小娇花儿,师姐只是想要以牙还牙,为什么都不想让她知道? 莫不是,在师姐心里,她真的就纯洁无瑕,是个乖到不能再乖的小宝贝蛋了? 脑海里想到这样一幅画面,她变成了一颗蛋,师姐将她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不敢磕不敢碰……林灼灼顿时就乐得不行,甚至笑出了声,引得前面两人纷纷扭过脸来一脸无语地盯着自己。 见这两人看来,林灼灼顿时给他们表演了个“变脸”,猛地收住面上傻笑的表情,反而沉重下来,困惑重重地反问回去:“师兄师姐,有什么问题吗?” 正经极了,若是她头上没有方才因笑而支棱起来的两根呆毛,就更完美了。 诸长矜忍不住摇头笑着叹息,将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伸手帮她压了两下,随后捧着她的小脑袋瓜,怜爱地啧啧两声:“真可爱。” 说到此处,他想了又想,似乎是觉得只这么一个形容词太单薄,不足以描述出小姑娘此时的可爱程度,便又说出两个形容词:“呆呆的,傻傻的。” 林灼灼:……只需要第一句她就很满足了谢谢。 林灼灼面无表情地将他咸猪手拍开,大踏步向前走去,冷酷无情地说:“请闭嘴吧,不说话没人当您是哑巴。” 旁观这一切的凌渡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诸长矜投来的明明微笑着,可愣是教人察觉到三分寒意的目光中咽了回去,扯了扯嘴角,冷漠地继续走自己的路。 她算是领会到了,这什么狗男主,双面派! 在小师妹面前是一个模样,什么委屈、娇羞,能引起同情的都被他尽数学了去,而在他们这些正常师弟妹面前,还是一副疏离态度。 凌渡打断脑海中那个兀自叨叨着“天呐,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傲娇少年与傲娇少女的绝美故事”“我磕到了磕到了”、已经逐渐沙雕化的系统。 在系统嘤嘤嘤的哭泣中,无情威胁道:“再哭,明日我就不回万剑宗了。你磕的那份绝美故事,留着下辈子看吧。” 系统:嗯,你今天表现的很不错。【瞬间恢复正常.jpg】 - 一路无言回到了临水小筑,林灼灼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安全回到了住处。 “一晃眼,一个下午都过去了,也不知道盛玦师兄他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 说到此处,林灼灼和几人一对视,发现对方面色都不太好。 “遭了……” 三人连忙冲进安置盛玦的屋子,却发现屋内一片凌乱。 这不可能是盛玦一个人造成的,林灼灼还在破碎的桌子旁发现了一片明显不是他们的黑色衣物碎片,上面沾染了血迹。 地上挣扎的痕迹无一不在显示着盛玦和他们打了一架,但是身受重伤不敌,被抓了去。 林灼灼面色逐渐生白,他们早就应该想到,对于那些人来说,几个活蹦乱跳还聚在一起的绝对没有一个受伤在床不能动弹的病患好抓。 金家的人还真会见缝插针,盛玦都已经被那个金之焕伤到这种地步了,况且这里是不败山庄,不是金家! 他们竟然还能找到。 诸长矜问了下人,众人一致言道,他们在昏倒前只接待了一位客人,就是不败山庄来送奖励的人。据那守门人说,那人还特意要亲眼看见比试者才肯把东西交给他。 这些下人是今日刚来的,也就是骗骗他们,才用的玉如意的借口! 三人听了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金家真是……胆大包天,就连不败山庄的人都敢冒充,就不怕被他们三个不顾一切揭发吗?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找到掳走盛玦的人的踪迹,并把盛玦安全带回来。 但是眼下就连那些人去向哪里,三人都不知道,房里四处皆找过了,遍地是伪装的痕迹,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人究竟在哪儿。 诸长矜面色一暗,目光流转间突然在破碎的墙壁上发现了一点粉末,他走过去,沾了一点在食指上,轻轻嗅闻,面色微微扭曲。 “是金家惯用的香囊,里面有这种香味。” 林灼灼凌渡二人凑过去闻了闻,味道有些不堪描述,可见这位金大爷品味特殊。 没想到这小子,还亲自来了…… 林灼灼心里忍住想要问诸长矜他是怎么知道金家香囊味道的想法,眼睛一眯,拳头,硬了。 “走!” 香气一直延续到室外,久经不散,还真是符合金家的气质。 不过到了外面香气就断断续续,几乎消散殆尽,三人根据残留的一些气味和地上的脚印寻找过去,在一片树林中突然分散,分成两股一股有香气一股没有,可能是发现金之焕身上这标志性气味了。 三人兵分两路,诸长矜带着林灼灼追没有气味这一路,凌渡黑了脸去追另一路。 在诸长矜“温柔”的注视下,凌渡没说什么,悄悄打了个嗝,摸了摸肚子走了。 诸长矜一手环着林灼灼的腰,手心的温软让他忍不住分心,但是在他多年的定力之下没做什么奇怪的动作,规规矩矩地带着她用轻功追赶几乎看不见的脚印。 一路向北,脚印绕了许多弯子,终于在华灯初上时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偏僻的别院,院中暗处分布着很多眼线,诸长矜一眼看过去,把他们的位置看了个七七八八,轻轻松松越过他们的视线,带着林灼灼潜入别院中。 盛玦果然在此,看起来没有被五花大绑,也没被人虐.待,精神状态尚好,还有心情和一个中年人谈话。 盛玦见他们来了,神情竟然有一丝的惊讶。 面对两人的询问,他皱了皱眉头,实话实话:“你们走后,我在房里闲的发慌,便想着出院子转转,过了一小会儿累了,便想着在临水边的那个小亭上休息一阵,谁知这时,却听到不远出有侍从经过。” “他们提起了金之焕,语气十分唏嘘,因此我寻了他们上前细细问了几句,他们应该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都告诉我了。” 盛玦眼中闪过一丝暗沉,“说是金之焕那混账早在两日前便被不败山庄的掌门给放出了刑罚堂。” 他当时一心想着怕那家伙又对小师妹不利,也不得不承认,在知道那败类竟然是被不败山庄的掌门亲自放走之后,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让其中一个侍从领着,怒气冲冲地便往这庄子中掌门与各长老的住处而去。 后来…… 诸长矜与林灼灼面色突然一僵,对视一眼,问他道:“所以,你并不是被掳走的?” 第184章小于回归 诸长矜与林灼灼面色突然一僵,对视一眼,问他道:“所以,你并不是被掳走的?” 盛玦见两人神色凝重,不由也疑惑了,“是啊,怎么了?莫非在我走后又发生了什么不成?” 诸长矜看他是真的不知,便将他们三人在他屋里见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盛玦呆愣了一刻,缓过神来。 “怎会……”是有人故意让他们误会自己被掳走的吗? 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盛玦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快要浮现出来,可他就是窥探不到深处的含义。 摁了摁太阳穴,盛玦敛眸沉声道:“不过怎样,现在回想起来,我在小亭边遇见的那两个侍从很不正常。” 盛玦又将自己去往不败山庄掌门住处后发生的事向诸长矜陈述了一遍,他将自己的名字报给守门人的时候,那人很快回来,告诉他让他来这小屋等待片刻。 掌门事务繁忙,稍后就会过来亲自见他。 可盛玦一人待在此处,难免有些冷静下来,细细想想,生出些想要回去的心思。 却在他推门出去的时候,一抬头看见一位自称是掌门手下的中年人过来,两人就他此次为何想要见掌门而谈了会话,等诸长矜与林灼灼过来,那人便告退了。 诸长矜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道:“确实不正常。”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灼灼一眼,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想法。 “……”林灼灼顿了顿,犹豫道:“我在想,咱们恐怕落入了某个人做的局里面。” 诸长矜露出一副“不愧是我家小姑娘”的神色,接着她的话说:“对,这一环扣一环的,似乎是有人已经预料到我们下一步的反应,而想要将我们困在此处似的。” 盛玦也沉思道:“把我们三个困在这里,是有什么深意呢?莫非是想要……不对!” 林灼灼也愣在了当场,“我们三个,没有凌渡师姐……” 诸长矜抿唇,隐含着担忧的目光瞥了林灼灼几下,生怕她慌里慌张现在就跑出去,“如今看来,那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凌渡师妹了。” 如此说来,从一开始,他们猜到了是金之焕这个想法没错,可他们却忘了,金之焕在比试场上已经用暗器将盛玦弄伤,向来心里对他的恨意也该有些消退。 而当时挡在林灼灼身前,替她将金之焕那些事揭露出来的凌渡,自然就变成了他第一个想要报复的人。 林灼灼想清楚了这些,不由颤着嘴唇道:“那本来……本来是我想当场揭露他的。是师姐,师姐替我说了出来……是师姐替我挡了一劫。” 说罢,她连忙拉起诸长矜的衣袖,眼中的泪快要支撑不住地打着转,“长矜师兄,我们快点去找师姐吧,我怕师姐出事!” 诸长矜看着她,说不担心凌渡师妹是不可能的,他身为师兄,自然该做好保护师弟师妹的本分,回去之后若是被师叔知道凌渡师妹在外被欺负了,不说霄颂,怕是霄玉都会惩戒与他。 稍作思考,诸长矜便点头答应下来。 三人片刻都不敢耽误,出了房间,诸长矜知道这里埋有许多暗哨,便率先让盛玦带着林灼灼一道出去。 他自己则留在后面断后。 果不其然,等盛玦与林灼灼出门之后,院子里霎然便出现了一众黑衣人。 诸长矜目光不经意地扫在他们身上的衣物上,无不例外,胸前都别着一个铜牌,诸长矜记得很清楚,这应该是金家豢养的暗卫。 但其实,在他心中,依旧觉得这个局绝对不是仅凭金之焕那个渣滓就能想出来的,他早觉出一丝不对,却还是跟着小花朵儿来到这里,就是想要看看,那些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为首的黑衣人扬剑冲诸长矜而来,还有一些似乎是想要追出门去。 一瞬间,诸长矜脑海中想到了许多,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心中便有了决断。 镟身避了过去,而后扬起手,兀自做了个手势。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动用他们了的……但小花朵儿那边,却不容他出半分的差错! 就在诸长矜做出手势的下一秒,他身后陡然出现十数蒙面人,个个看上去冰冷无情,其实只有他们彼此间清楚自己有多激动! 尤其是作为诸长矜自小的侍从于疏于统领!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有了蒙面人的加入,诸长矜甚至都不需要出手。 眼看那些黑衣人势头已经稍显不足之势,诸长矜才一声不吭地出门寻林灼灼与盛玦去了。 - 林灼灼与盛玦一路上分析了许久,可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出师姐下落的蛛丝马迹。 明明他们就是顺着师姐寻人的小路而去的…… 林灼灼心中的担忧一点一点增大,忍不住心烦气躁地说:“那个金之焕,真不是个东西,有本事光明正大打一架啊!老是出这些损招,真是恶毒!” 盛玦闻言,摇摇头纠正说:“依我看来,这应该不是金之焕能想出的主意,应该是有什么更厉害的人物帮他做的。” 林灼灼在心里闪过一个个人名,最终还是想不出会有谁会替那阴损之人做事。 但不可否认的是,不败山庄此次定然也掺和了进来。 他们一边继续寻找线索,林灼灼一边苦恼地命令自己深思下去,时不时锤一下自己脑壳。 盛玦见了,想要拉住她的动作,却不料林灼灼忽地小声叫了一下,眼睛顿时放光一般,她就说她之前刚来不败山庄的时候,怎么总觉得有哪里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现在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点! 当初在落雪山庄的时候,盛玦曾经被五波人追杀,而林灼灼与化名“楚赢”的诸长矜帮他引开最后一批人马,却在悬崖上坠落,也正是因此,她才发现了楚赢就是诸长矜! 她记得那时候似乎就是金家的人派来的杀手,而当时大哥对金家的追杀已经是司空见惯。 而其中一波杀手,那个被她误认为是“楚赢”而拉出围杀圈子的某兄弟嘟囔过一句:他们清风阁的少阁主不见了,一直在寻找中。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如今再想想,林灼灼很难不把那个后来追杀了她大哥许久的金家,和这个金家联系起来。 多长一个心眼总是好的,况且她有直觉,一定是此次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大哥才会被金家记恨那么久,几年过去了还不放弃刺杀。 想到这里,林灼灼问盛玦:“师兄,你与金家又仇吗?” 盛玦刚想说之前揍金之焕的仇算不算,却看见小师妹一脸严肃,不由也认真起来,前思后想一番,最终摇摇头,“并没有,最多只是身在江湖,听说过这个金家罢了。” “他们虽也是京城氏族,可与旁的世家不同,金家不仅在朝堂举足轻重,同时也在江湖中发展的极好。” 这就是了。 林灼灼心想,既然从前无冤无仇,那么指不定真的是此次下山,让盛玦招了金家的恨意。且势力庞大能够花费天价、并孜孜不倦致力于追杀盛玦的金家,估计也就只有这家才够资格了。 林灼灼思索一阵,便对盛玦说:“师兄,你以后见了金家人,可千万不要再像之前那样冲动了,最好不要再与他们一般见识。” 想想书里的原定剧情,若不是那时她在落雪山庄提前想到了这一层,盛玦他……可就真的是死在了金家那次的追杀之下。 - 另一边,凌渡幽幽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浑身无力地躺在一张床榻之上。 当即便在心中喊了系统两声。 听到它应了的时候,凌渡才松了口气,对它说:“我身上是不是中了软骨散?” 系统方才只是小睡了一阵,此时被叫醒,就看见自家宿主软巴巴地躺在床上,还以为她这是转性了呢,冷不防又听见这么一句,不由愣了一下。 随即,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回她:“是呢。” 凌渡见这货丝毫没有为自己解毒的想法,也不怎么生气,瘫着脸道:“帮我解了。” 系统难得见她吃一次瘪,想着稍后再解也不迟,得先让她求自己一番,便嘚瑟起来:“你求我啊。” 凌渡果断道:“求你。” 系统:“……”好没意思。 难道这个时候她不该倔强地不肯答应吗? 凌渡催它快点,系统磨蹭许久,还是可惜地为她解毒,“毒是好解,不过需要在半刻钟之后才能恢复力气。” 然而这时,门外竟传来了一阵虚浮的脚步声,差不多是猛一下,凌渡便听得出来,是那个给她下套的人来了! - 林灼灼与盛玦在凌渡消失的路上找了没多久,终于等到了赶来的诸长矜。 他身后还跟了一个蒙面人,林灼灼忍不住瞅了一眼,正好与那蒙面人的目光对视上。 林灼灼怔了一下,觉得这人的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格外熟悉。 但她现在一心想着凌渡师姐,便也没多关注,赶紧上前拉住诸长矜的衣袖,“长矜师兄,我们找了许久,可就是没发现一点线索。” 诸长矜看她眼睛都要红了,心里一阵钝钝的心疼,连忙指了指身后的蒙面人,柔声对她道:“放心,他寻迹的手法一流,不管是多隐秘的痕迹,都会帮我们找到的。” 第185章该怎么办 于疏本来见到自家主子能放下.身段去柔声哄一个小姑娘,已经很是震惊了,如今主子竟还亲自指了自己的身份告知与小娘子,当真是听得他…… 一度不可置信,觉得主子他是铁树开花,而他自己则欣慰到说不出话来! 当即,于疏便沉重地抱拳拱手,郑重地对林灼灼许下承诺,“姑娘放心,卑职一定会拼尽全力将凌渡姑娘找回。” 林灼灼之前就看他长得有点像少年时的于疏,如今听了声音,心里不免一喜,没想到小于统领这个时候也跟在诸长矜身边! 这么一激动,她便直接扬起一张极大的小脸,对于疏颔首道:“多谢小于统领了。” 诸长矜沉默了一下,眼底浮现出一种不甚明显的懵圈,以及明明灭灭的深思来。 倒是盛玦替他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小师妹怎么会认得这位是谁?” 林灼灼面色一僵,原先的喜色缓缓褪去,不过她倒也没表现的多惊慌,毕竟从前在战王殿下跟前忽悠起来那么顺手,面对这几个缩水了的家伙,她还能怂了不成? 于是林灼灼放宽了心胡诌:“曾经做过有关于未来的梦,自然得知长矜师兄身边的得力好手是叫这个名字的。” 说起来,先前她与诸长矜也透露过自己知道小晏,只是那次的话题无疾而终了,不如这次一并捅了出去。 林灼灼想到这里,忍不住瞥了诸长矜一眼,心里想着,也省的这货以后再吃什么飞醋。 她眼瞅着这仨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便故作不屑地撇撇嘴,说:“所以我不仅知道于疏,还知道晏封呢。” 在场的几人无不静默起来,盛玦是想着,小师妹真的有这种预知未来的能力吗?要不要让她告诉师父?这种能力会不会对本身有什么伤害? 小于统领则是心想,九尾狐奶奶哟,怪不得主子能喜欢上这位,不仅人长得绝色美貌也就罢了,甚至还通晓“神力”,这可不就是上天派下的小仙子来拯救他家殿下的吗?! 而只有诸长矜,在听完小花朵儿的一席话之后,脑子里不知道晕晕乎乎飘过些什么,最后回过神来,心里想的第一个念头便是—— 呔!他家小姑娘未来的梦里居然有他诸长矜!甚至知道自己身边那些亲近之人都叫什么名字! 瞅瞅,这说明了什么! 这不就说明,在数年之后的未来,小花朵儿确实是嫁与了自己做妻子??? 一想到这里,诸长矜便忍不住心有些荡漾起来,要不是此时寻凌渡师妹紧迫,他都想将这小丫头直接抱回客栈里压着狠狠亲上一顿了。 不过,她既然知道了自己身边人的名字,那么,会不会也早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呢?一时间,诸长矜看着林灼灼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也说不清楚心里对此是什么想法了。 只是心中不管再如何怪异,诸长矜还是死命忍着那股想要抱她回去的冲动,揉了揉眉心,冲于疏摆摆手,让他去了。 林灼灼见此,一颗心也逐渐下沉,实话说,她还是有些怀疑的,“我觉得今日的事还是有些蹊跷。” 她想了想,分析道:“我也算是对那金家少爷的作风见识过几次,看起来也不像心思缜密之人,但此事确实又叫我们着了道。” 诸长矜就是这样的想法,自然点头认同,“来寻你们的路上,我已经接到了消息,昨日金家嫡长子入不败山庄了。” 林灼灼一顿,听他继续说:“金之焕是家中嫡幼子,是如今金家家主年近五十与其继室生下的孩子,自小被他那父亲宠得无法无天,过于油腻。” 那么说来,那位金家的嫡长子与金之焕并不是同一个母亲了。 林灼灼脑海中顿时闪现出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宅斗文片段,心里一哆嗦,莫名就觉得这个金家嫡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小姑娘的神色,另两人还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盛玦自然而然地将金家兄弟间的关系告诉了她,顺便提了一句:“那位嫡长子听说手段狠辣,面善心黑,那家伙,发起疯来,轻易招惹不得。” 林灼灼明白了,不过这次她还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他既然与金之焕的关系不好,又为什么会帮金之焕这么多呢?” 盛玦打开自己随身装着的折扇,颇具妖孽气息地摇了摇,在手中把玩一番,才撩起眼皮子不轻不重地说:“你瞧他那模样,像是真心为金之焕好吗?” 说着,盛玦还敲了敲林灼灼脑袋,“莫不是你自己想惹了祸让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帮你拾掇烂摊子,所以便觉得天下所有人只要帮另一个人擦屁股,那便是对他好了?纵然那人犯得是滔天大罪?” 林灼灼琢磨了一下,感情这位长子就是存了心想要把自己弟弟给带废呢? 这这这……虽然但是,还是好带感。 不过这种人,她也就在话折子里看看过过眼瘾得了,若是真遇上,那可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了。 一路聊下去,一行人也没放弃继续寻找哪怕一丝蛛丝马迹。 突然,林灼灼感觉脚底似乎踩了个硬邦邦的小东西,就跟个不起眼的小石子儿般大小,不过却由于自己今天是穿了十分柔软的绣花鞋,所以才能察觉的到。 这路中央都是干干净净的,没道理会突然出现一块石子。 林灼灼当即抬起脚,蹲下身子,将脚底那咯吱的玩意儿捻起来仔细放在眼前看了几眼。 诸长矜与盛玦一人在她前面,一人在她后面,听见了动静,也纷纷凑过来。 林灼灼辨别了不久,便肯定地说:“这是师姐发饰上的一颗墨珠儿,我绝不会记错,她今早戴上的时候,我还说过好看呢。” 闻言,盛玦与诸长矜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林灼灼将那小小的主子攥紧手心,沉眸望向前方宽阔的大路,“我们竟忘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人不一定是从小路偷偷摸摸将师姐带走的。” - 且说凌渡这边。 她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十分有些无语地吐槽这垃圾系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让你帮我解了,偏要拖到现在,我告诉你,老娘要是在这龟孙儿身边受了什么欺负,你就等着自己的业绩变零蛋吧!” 系统此时一句话都不敢答,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 在凌渡冷冷地哼了一声后,才委屈巴巴地安慰她:“其实我刚才调查过了,金之焕喜欢的类型都是你小师妹那款的,毕竟他上次还想要跟他小弟策划如何将你小师妹搞到手,要不是那个盛玦揍了他们一顿……” 它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凌渡打断道:“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杂碎想对做什么?!” 系统的语气顿时便弱了起来,在凌渡越来越冷的面色中,瑟瑟地想,宿主哪里都好,就是太重情了些。 但他也实在摸不准这位祖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一咬牙,干脆从数据库里调出那金之焕的浪荡声调,然后对照着当时他跟两个小弟的对话场景,在凌渡耳边完完整整说了一通。 直到一字不差地说完,凌渡那本就冷若冰霜的脸已经黑的不能看了。 系统突然后悔地想,它就不该一字不差说出来的! 美人师妹你误我啊擦! 门外抖抖嗖嗖开了半晌锁的金之焕并不知里面那女人已经在想,该让他如何“优雅”地受“点”伤,才足以让她解恨呢? 她小师妹那种清纯可爱的小美人儿,在她心里早便将小丫头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了,又岂是金家那个癞蛤蟆能肖想的? 凭他长得丑,还是凭他功夫弱?垃圾一个,也配? “啪”地一下,门锁打开了。 金之焕踏着慢步走了过来,本来在他的设想中,是想要做到塌前的贵妃椅上,看着这不知死活的女人在自己的气势下苦苦哀求,求自己放她一马的。 谁知他刚扯出个阴狠的表情,往床边看去,就发现对面那凶婆娘脸上的神色竟比自己还要歹毒,看着他就好像是看着一个死的不能再死的挺尸,就等着冲过来一把过将他烧了再扬灰。 金之焕:…… 说实话,其实他对这凶婆娘还是有点怵,有点心理阴影的。 金之焕自以为自己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退,床上那人就看不到了。 实则他进来之后的动作,全然落在了凌渡眼中。 当场便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就这? 金之焕没有忽略凌渡眼中的嘲弄,如同炸了毛一般鼓起劲往床边冲去,直直捏着凌渡的脖颈,眼里透出的是疯狂的恨意,癫狂一般喊:“都怪你这个贱人!” “本来只要我拿下一块玉如意,父亲就答应会让我做下一任家主,是你这个贱人坏了我的计划,还害我进了刑罚堂,害我在金之凉面前丢脸,受尽了他的嘲讽!” 凌渡身上已经开始缓缓有恢复力气,但依旧还是不够挣脱,便在心里对系统说:“你是想,让老娘死吗?!” 系统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它还以为宿主其实能行呢。 想了想,它诚恳地询问:“那我该怎么办?我又没有实体。” 第186章再看一眼 凌渡的面色渐渐憋得通红:……麻的个垃圾系统,幸好你没有实体,不然老子现在就锤爆你的狗头! 凌渡在心里憋屈地喊道:“你不是有什么能让人定住的手段吗!用啊蠢货!” 系统眨眨眼,虽然在用了,但是嘴上还是忍不住贫一下:“那可是我留给你以后紧急时刻的底牌……” 说着,那掐着她脖子的人手指便一僵,没了继续用力的动作。 凌渡终于得以喘息,将那油腻的咸猪手甩开,摸着自己脖子大口吸了几口气,这才没半点好脸色地说:“说你蠢你还真就脑子进水了吧?老娘都要被掐死了,这还不是紧急时刻?!!” 系统一噎,小声道:“人家这不是相信你气运之女的运气嘛……” 凌渡:你滚啊!!! 她踉踉跄跄挣扎着起身,踹开金之焕的身子,冷冰冰地瞥了他两眼,心里盘算着,是先赶紧出去呢?还是先给这货来点教训? 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在这里对金之焕动手的想法。 也许是曾经身为杀手的直觉,她总觉得待在这间屋子里,有一种气味让她不太舒服,身体也逐渐又向脱力的情况转变。 再者,在此处对金之焕动手,无异于告诉暗处金家的人是自己做的,之前当众揭穿这烂人实在是迫于局势,而她从来都知道该如何教训旁人,又不会留给其他人把柄。 思及此,凌渡咬牙坚持着往门外走,谁知越走,她身上的无力感竟越来越强,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几乎已经要腿软倒地了。 只是凭借上一世时不时参与魔鬼训练锻炼出的毅力,才硬是扛到走出院门口。 晕过去之前,凌渡听到系统惊慌的声音:“宿主,目前您的身体情况不足以支撑走出太远,检测到房间里打量燃有隐秘的熏香可致人无力,系统建议开启紧急计划,将宿主带往介子空间。” 她动了动嘴唇,心想她之前的直觉到底是没有出错的,布置房间的人心思竟如此缜密,倒是她失算了。 只是刚想要张嘴同意系统的紧急计划,倒地的瞬间,却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翩翩公子,忙喊了句:“有人出现,不要妄动。” 言毕,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沈洲知是去找人谈事的。 途径此地,也不过是他路痴的属性犯了,而自己身边又不喜有人伺候,所以又双叒叕在偌大的不败山庄迷路了。 刚拐了个弯,就看见一姑娘倒在自己面前,若不是距离尚不算近,他差点都要以为是碰瓷的了。 沈洲知迟疑了一秒,随后在看清那姑娘的长相时,脑子里那根思索究竟是不是在碰瓷的弦一松,便以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的紧张步调往前走去。 果真是她,台上跟自己最后一场比试的姑娘。 沈洲知若有所思地瞥了旁边的小屋一眼,随后便轻轻柔柔地将这姑娘打横抱起,想着好歹一场比试之情,他看得出来她是个武学上的好苗子。 左右那块玉对他也没什么用,便当是……赠与她的相识礼吧。 - “快,那边好像真的有声音!” 盛玦侧耳辨听了一番,连忙对着身后的几人道,“想来就是这里没差了。” 只是拐了个弯之后,诸长矜下意识往离开此处的小道上瞅了一眼,直觉告诉他,似乎有什么人方才从这里离开了。 但,仔细看去,又没那种轻悄的脚步声,而另外的盛玦与林灼灼已经抬脚向几步远的小屋里走去,诸长矜便没多想,打算也跟去看看。 不过在抬脚跨过门槛的时候,他始终是觉得不对劲,便朝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于疏挥了挥手,将直觉告诉了他,让于疏前去查探下情况。 于疏领命。 而盛玦在进了房间里的第一时间,便察觉到有迷迭香的味道。 霄颂一生出了占卜,唯二能拿得出手的,便是制香之术了。 作为他从小教导的亲传大弟子,盛玦自然也是耳濡目染,对香味十分警惕。 “先别急着进来,将此药服下。”他从怀里掏出师父赠下能解百毒的药丸,一一递给身后的两人。 见诸长矜身边的于疏没了踪迹,倒也没多问,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解释道:“这是能使人浑身无力的迷迭香,但凡闻上一闻,便会立即发作。” 若不是他曾有幸听师父感叹过迷迭香在世间已不多见,而师父又正好知道此香的制作方子,盛玦才能借此了解它的香味。 林灼灼仅仅是从盛玦的只言片语中,都能听出这香的霸道,服下药丸之后,不由真心实意冲盛玦夸道:“师兄真厉害!” 诸长矜:……这个时候插嘴说他也知道此处有迷迭香,会不会显得他有些刻意了? 盛玦见他们二人都将药服下,而后才掀开相隔内外室的珠帘,稍稍低头走了进去。 “师兄怎么样,有人吗?师姐在吗?” 林灼灼紧跟其后,却在看见内室里只有身形僵硬的金之焕之后,闭上了嘴。 环视一圈,都没有看见凌渡,反而倒是有一个看上去动弹不得的金之焕金垃圾。 盛玦黑了脸,三两步走上前,一把揪起金之焕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这狗东西,把我师妹弄哪里了!” 林灼灼也站在他身前,努力平息着心里的怒气和恐慌。 那金之焕在他们进门之前就发现自己能出声了,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怂的,便一声没吭。 如今眼看盛玦的拳头都要落下来了,脑海里又想起前几日他被这厮暴揍的情形,顿时有一种腿软的错觉。 但心里隐隐的,又有一股从未熄灭的怨怼越烧越旺,促使他狠狠地笑出声来:“你师妹?不是在你身边的这个小美人儿吗?” 说着,他用身上唯一能转动的眼珠子看向林灼灼,流里流气地上下打量几番。 诸长矜当场就难忍了。 将林灼灼挡在自己身后,寒声道:“再看一眼,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语气不可谓不张狂,激得那金之焕阴森森地喊:“你算什么东西?我可是金家的嫡子,你敢动我?我让我父亲把你们这几个杂碎都抓起来,好生折磨一番!” 第187章板砖在手 他又说:“当然,你身后的小美人儿,若她心甘情愿将我伺候舒服了,我也可以让她做我的妾,也不算亏待了吧。” 被诸长矜拉到身后的林灼灼听完,内心一派复杂。 这个金之焕,到底是什么奇葩物种? 歹毒就算了,还这么蠢,别说他面前的这位在皇帝面前动动嘴皮子就能让金家下狱,单说金之焕现在的情况,还敢口无忌惮……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林灼灼撇撇嘴,这种人,算是又蠢又毒,自己想要作死,谁都拦不住,在里都活不过三章的炮灰。 诸长矜危险地眯了眯眼,“哦?我是什么东西?” 他凉凉的语气一上来,林灼灼也跟着抖了一下,更何况被这寒气直对着的金之焕了。 但金之焕早就被他大哥安过心了。 大哥刚来将他救出刑罚堂的时候便说过,在这不败山庄,不用惧怕任何人! 也不要怕犯错,以他们金家的势力,只要不碰上皇权,在这江湖朝堂之中,想要随心所欲——可以啊! 大哥从小就教他做人的道理,是比父亲还要对他好的人。 金之焕打心底里听他大哥的话,也十分信服与他。 这样一想,金之焕顿时不怕了。 万剑宗又怎么样?能有他们金家强? 金之焕恢复到从前那股傲视群雄的模样,要不是如今的情况不允许,他肯定都要高高地扬起下巴,像施舍一样对他们说:“我说得难道不是吗?不过是个万剑宗罢了,天下第一大宗的名头还不是被吹出来的。” 他说:“我们金家,动动手指,就能将你们这些蝼蚁覆灭。识相点的,快把我放了,不然等我大哥过来,定要你们好看!” 诸长矜还以为他有多大的心量呢。 原来也不过是个仗着家世乱咬人的狗罢了。 傻狗。 诸长矜面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拖长了遇语调:“嗯,说的好有道理。” 金之焕一喜,就知道这些低等人听到他哥的名字,准能吓得屁滚尿流,之前被盛玦揍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想到把他大哥的名字搬出来呢?可不比单单的金家要更令人闻风丧胆? 就在金之焕心里得意之时,诸长矜又说:“你倒是提醒了我,这里到底不是跟金家少爷谈心的好时候,说不准何时你那英勇威武的大哥便来了,所以,我们还是将你带到另一处审问的好。” 说罢,直接瞥了一边同样面色深沉的盛玦一眼,便转身牵起林灼灼的手往外走去。 盛玦:……我特么? 林灼灼被诸长矜一言不发带到了林子里一间隐秘处。 随后没多久,盛玦满脸嫌弃地拎着金之焕过来。 一把将他扔到地上,转而对林灼灼可怜兮兮地说:“小师妹,我脏了。”qaq 林灼灼还没来得及动作,盛玦便被她身边的诸长矜拉到另一边,随手将自己的手帕掏出来,往盛玦脸上一丢,同样嫌弃地说:“我替小花朵儿借你,不用还了。” 盛玦:……扎心乘二。 最终在诸长矜冷刀子的目光中,盛玦从自己衣袖里掏出一方干净帕子,仔仔细细给自己的手指做清洁工作。 诸长矜冷笑一声,便转头朝地上的金之焕阴恻恻勾唇道:“不远处便是这庄子里最大的河流,你说,若是我们将你丢进去,你还有命活吗?” 盛玦这时擦好了手指,也慢悠悠走上前插嘴说:“师兄,丢河里还会被发现尸体,照我说啊,在这林子深处,他们山庄不是圈养了许多猛兽吗?正好,我们悄悄将这货丢进去,让那些猛兽将他吞吃干净,到时候死无对证,一星半点都是不剩了。” “他们金家的人还怎么指认是我们做的?” 这话也就是说来吓吓一般的人,如果真有人想要查,还是能查出个大概的。 不过金之焕显然不在一般人的行列里,他用那二般的脑子转了转,当即怂道:“我,我……” 林灼灼看不下去,这两人,磨磨唧唧的,到底能不能行? 她师姐的安危让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时间这般耗下去,于是干脆推开身边这俩满脸威胁的人。 诸长矜和盛玦也没看清楚她是从哪里掏出个板砖来的,当着他们的面,一脚踩在金之焕的胸前,拿着板砖的一头,用另一头拍了拍金之焕尚算泛白的脸颊。 愣是给人拍出个不小的红印子来。 她轻飘飘地说:“看见这块红板砖了吗?” 金之焕可能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直在自己印象里挺柔弱的一个绝色小美人儿,怎么现在都能拿着板砖拍他的脸了呢?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颇有些不明意味地回:“知道……” 林灼灼微微一笑,指着手里的砖头认真对他道:“你要是再啰啰嗦嗦的,我就让你脑瓜子比这砖头的颜色还要鲜艳,你信不信。” 金之焕:“……不信。” 林灼灼依旧笑着,扬起板砖就往金之焕脑壳上砸,不过没用多少力气。 谁知这一下子,差点就把人给砸晕了,甚至抬起手之后,一片红色汩汩流了下来。 一旁的诸长矜&盛玦:……莫名有些害怕了肿么回事? 林灼灼看着他额头上的伤口,似乎还惊讶了一瞬,看着板砖上的血迹,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这么不经扛?我也就轻轻拍了一下啊?” 下一刻,金之焕终于“嗷”地一声叫了出来,疼得他都要飚眼泪了,这一下子,令他不仅头晕眼花,还有点反起胃来。 听见弱不禁风小美人的话,他是真的怕了。 没想到这小美人看着软巴巴的,凶起来,竟然比她身边的两个男人还要猛,连他身后的金家都不怕了吗!? 林灼灼却好似是听到了金之焕的心声,笑眯眯地继续说:“我呢,也不怕你们金家的势力,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金之焕问出口,她就已经风轻云淡地一指身旁诸长矜与盛玦,满不在乎地说:“看到没,这俩,一个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一个呢,是我亲大哥,我就算弄死你,也能把罪责推到他们身上。” “反正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会杀人呢?你说是吧?” 林灼灼冲他温柔地笑了笑。 却猛地令金之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吓得都要抖起来,“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考虑一下,”林灼灼保持微笑:“是准备被我弄死,还是把我师姐的下落说出来呢?” 第188章不怀好意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考虑一下,”林灼灼保持微笑,问他:“是准备被我弄死,还是把我师姐的下落说出来呢?” 金之焕一下子就僵住了:……这凶婆娘! 而观另一边的诸长矜和盛玦,也是难得见林灼灼这般彪悍的模样,没来由地连呼吸都小心起来。 林灼灼实在是不耐他们男人之间迂回的路数,想着干脆揽了这审问的活,也省的看着来气,面上的表情也越加凶狠:“给你三秒的时间,若是不想清楚该怎么抉择,这板砖砸的力度,可便没那么浅了。” 说着,她竟是果断地开始倒数,最后那个“一”字落,金之焕本来还想看看这凶丫头到底是敢还是不敢。 谁知她话都不多说一句,猛一下往就要砸来,惊得金之焕爆发出一股巨大的求生欲,猛地开口,隐隐都带了哭腔,“女侠!不!姑奶奶,祖宗,您是我祖宗!我都告诉您,都告诉您!” 金之焕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端着架子了,而是痛哭流涕地一个激灵起身,朝着林灼灼就是一阵诚心诚意的磕头,嘴里叫嚷着:“祖宗,我再也不敢在您眼皮子底下耍花样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手下留情啊!” 林灼灼眯眼看着她,一张绝色的小脸依旧绷得紧紧的。 跟后来的战王殿下相处了那么久,纵然将他的气势只学了一星半点,也足够在这杂碎面前唬人了。 她刻意没说话等了许久,这才语气深沉,慢悠悠说道:“先别在我跟前油嘴滑舌的,说,我师姐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金之焕却干巴巴地沉默半晌,欲哭无泪地说:“我,这,我其实也不知道啊……” 林灼灼眼风一凛,抬手就要作势再拍上去,金之焕登时嗷嗷叫唤:“祖宗,真不是我再瞎扯,是您那师姐,她是个极其厉害的人,我虽将她绑了来,却实在不是她的对手,要不然,我也不会单独留在房间里不得动弹啊。” 此时的金家少爷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气焰,反而生怕被眼前这凶丫头一板砖拍死,将前后发生的所有事全都如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林灼灼在听说自己师姐踉跄着出了门,但他们寻过来的时候分明没见到人影。 但看这金之焕也不像是个在生死关头都能有骨气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让她揪心的是,万一金之焕只是他那位大哥金之凉摆出的幌子,若师姐出了门,却再次羊入虎口,落在了金之凉的手里,那可如何是好? 那人心眼子这么多,若真拿捏住了师姐,又制造出自己不在场的证据,他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从他那里搜人。 林灼灼被自己心里升起的阵阵猜测给绊住了思路,这时,还是诸长矜出声问金之焕道:“你兄长在何处?” 这话问得金之焕一僵,“你怎么知道我大哥在……?!” 诸长矜冷笑了一声,微微挑眉,“区区金家,你真当我放在眼里?” 这若是放在从前,金之焕是绝对不信的,但现在的情况对他不利,而兄长在他心里,可从来没有过失算,他给自己铺的路,他向来都是摸黑走到底都不会有差错的。 可此次,这三人不仅识破了兄长做的局,还将他给抓了…… 林灼灼见这小子眼珠咕噜咕噜转着,不知又在想些什么脏事,不由恢复了先前的“温柔”,“你兄长在何处?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就把你带到你兄长跟前,不是说他向来疼爱你这个弟弟吗?” “他肯定会救你的对不对?”林灼灼低声哄着,就好像在忽悠一个傻子。 盛玦早就已经没脸看了,他真是想不到,自己软糯可爱的小师妹,竟然也有这种女悍匪的一面……不愧是他师妹! 而诸长矜则想得便没那么复杂了,只是看着小花朵儿那明艳的模样,觉得哪哪都好看,便是发脾气,也是合他心意的骄矜小样儿。 金之焕听见林灼灼说起兄长对自己的好来,果然又将脑子里那两抹仅剩的理智给掐断,一心只想着若是兄长知道这三人如何对待自己,定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连带着前几秒对林灼灼心生的恐惧也不由消退了几分,逐渐有了些底气来:“好,我告诉你们我兄长的住处。” 话落,他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阴霾。 就凭他们这些万剑宗的弟子,竟还想跟自己兄长对抗,简直不知所谓! 等见了兄长,他定要兄长将这师兄妹一行全都关在地牢里,不好生折磨一番,实在难解他心头之恨。 殊不知,金之焕眼底的阴暗,被在场的三人看个正着。 诸长矜与林灼灼对视一眼,面上缓缓升腾起一股字高深莫测、却又不怀好意的笑意。 - 而林灼灼的猜测其实一点都没错。 金之凉可没自己那蠢弟弟那般傻,身为金家嫡长子,他自然在做每件事之前,都会将所有人的底细都打探清楚。 本来也只是顺手再来帮这个傻弟弟处理一下烂摊子,等时机成熟,再将他引入万劫不复之地。 谁知傻弟弟的运气还挺好,竟然招惹上了诸长矜。 他打探的时候本来也没多放在心上,毕竟身在江湖,皇室子弟在宗门里的底案上,肯定是要隐瞒真实身份的。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轻易知道诸长矜便是皇帝最宠爱的第二子,当年在京城十分张扬的二皇子殿下。 因为江湖与朝堂,一直以来都是明面上水火不容的。 可谁教他金之凉偏偏就是两道通吃的人呢? 尽管陛下这几年有意降低二皇子的存在感,但金之焕在看到“诸长矜”这个名字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位可是曾经被陛下捧在手心里,任意打骂不得的真皇子! 所以,金之凉立即转变了思路,想着。 其实他的好弟弟也活得够久了吧?当初金家容不得他与母亲,如今,就让他父亲的继室也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吧! 第189章可闭嘴吧 此时,金之凉正躺在不败山庄掌门的屋里,以手撑着下巴,细细回忆着自己布下的局,料想此刻,那傻弟弟应该与诸长矜对上了吧? 只要那个凌渡不打乱他的计划…… 他正这般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自己太阳穴,却听门外传来一阵禀报的声音。 金之凉坐直了身子,面上摆出一副格外正直表情,淡淡道:“进吧。” 安排在监视着凌渡那边的的暗哨进门直接跪下,略带慌张地说:“主上,那个女人被人带走了!” 金之凉还以为凌渡被诸长矜一行带走了,只是微微颔首,说:“被带走了,你直接跟上去即可,还需回来与我禀报?多此一举。” 说着,他轻飘飘瞥了那暗哨一眼。 暗哨对上主子的淡然的目光,心中却知他这是快要生气的前奏。 可眼下,并不是他们设想的那种局面,想到自己跟丢了人,那暗哨便一阵的瑟缩。 最终还是在金之凉突然的停顿,察觉到异常之时,才忙伏首下去,声音带着颤地如实说道:“是属下办事不力,在小公子进去之后,没多久,那女子竟单独走了出来。属下看她也是硬撑,便想要将人直接打晕再带进去。” 谁知,他还未来得及现身,凌渡竟被突然出现的一蓝衣男子给抱走了! 金之凉听得一怔,随即眼眸含怒地说:“她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出来!你们放的香料到底是不是迷迭香?!” 江湖上谁人不知,迷迭香可是迷药排行榜上常年居于第一的药物。 单单一丁点的分量,便能让八尺大汉浑身无力,任人宰割。 那个凌渡,她究竟是如何还有能力走出门外的! 她……究竟是什么人? 那暗哨听主子声音带了火气,只瑟瑟地将脑袋吹得更低,颤巍巍地继续说:“属下当时见那公子将凌渡带走,便不远不近地一直他们身后,想要看看那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可是谁知,那男人简直就是有毒!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察觉了自己的存在,所以尽带着他在这庄子里绕弯,搞得跟在他们身后的暗哨都忍不住想要骂娘,总觉得这厮是在故意耍弄自己! 谁知就这么一阵腹诽的功夫,竟教他跟丢了那两人。 待暗哨心慌意乱再去找的时候,发现自己是真把主子交代的事搞砸了! 说起这个,暗哨一边两股战战怕主子将他关进刑堂,一边又苦戳戳在心底里问候了那碍事的可恶男人三千遍。 金之凉听罢,只觉得额间青筋都被激得暴起,攥了攥拳头,猛地一下将桌案上所有茶具全甩在那暗哨身上。 茶杯砸在暗哨脑门,发出闷闷的一声响,随后又砸向地方,清脆的噼里啪啦声溅了一地。 那暗哨头顶着鲜血,更是战战兢兢。 金之凉努力忍了许久,看了跪在地上的暗哨一眼,又是一阵火大,最终冷冷地道了一声:“滚!” 若不是最近他那好继母在父亲耳边吹足了枕边风,想要将他这嫡长子的势力搞垮,导致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他早便把这蠢东西给处死了! 等那蠢东西走后,金之凉心里又在想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局面,谁知他刚理出个头绪,一拍桌面,打算出门亲自去打探一下此时的情况。 门外便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金之凉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当初他处心积虑救了这不败山庄的老庄主,娶了他女儿做贵妾,借着唯一女婿的身份,本想着能在江湖上得到一份支持力。 谁知那老庄主过世,虽也让他做了掌门,却还不放心地安排了许多长老架空他的势力。 他如今来到山庄,成日里就是听着那些长老汇报一些无关紧要的屁事! 想到这里,金之凉心底的那股不耐又一次涌起,但此时还不能公开撕破脸,因此他说出口的话确实十分的柔和。 “有何事?” 门外的小侍轻声道:“是万剑宗的几位弟子前来拜访。” 万剑宗的弟子?他们,怎么会在这时候来? 金之凉脸上一股阴沉之意转瞬即逝,温和地说:“让他们进来吧。” 当看到三人身后的金之焕时,金之凉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早早把这蠢货掐死,亏他之前还想着利用这货,却忘了这傻子脑子有多蠢,被当年惊艳绝才的二皇子碰上,估计什么话都啥啥地说了。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在他蠢弟弟的口中,也招惹了这位皇子的不快,金之凉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岂知温柔,那简直柔和似水了。 金之凉刚上前走了几步,拱了拱手,却听诸长矜很是“带笑”地寒暄道:“原来金家大少爷,便是这不败山庄的掌门呐,怪不得之前您家幼弟被弄进刑罚堂,当晚便又安然无恙地出来了。” “很是不错。”他在话末,又赞了这么不明不白的一句。 林灼灼看着他,突然就觉得,他们皇室的子弟,是不是同样都这般精通阴阳怪气。 那金之凉身子一顿,不过也是个人才,竟装作什么都没听懂似的,笑着回道:“是幼弟顽劣,我已经惩治过他,相信他不会再做出那种登不得台面的事了。” 盛玦闻言,当即就怼了回去,“呵呵,这年头,有一个做掌门的哥哥可真是好,把人家弄伤弄残,随随便便一句惩治过了,就顶用了吗?” 说着,他还不尽兴,看着诸长矜又说了句:“欺负谁没个兄长是吗?我告诉你,我们万剑宗弟子亲如一家,我师兄便是我亲哥,你惩治的算不算,还要问我亲哥行不行!” 这么多年来,盛玦是第一次自称弟弟,听得一边诸长矜甚是心情舒畅。 于是对着金之凉慢悠悠道:“早知道不败山庄的掌门神秘,整个山庄都是长老们再管事,却原来金兄便是这山庄见首不见尾的掌门,若是之前便晓得,我该直接带我弟弟来向你讨个公道的。” 金之凉到底不敢与这位皇子直面对上,当即小心地提议:“是我家幼弟又有哪处惹得您不快了吗?” 像金之凉这种人,定然早早打听过自己的身份,如今时隔几年再利用起来,诸长矜也是得心应手。 第190章给我念念 他话一出口,被绑成个团子的金之焕便在后面嚷了起来:“兄长!你怎么了,为何对他们如此客气!你为什么不先把这三人抓起来,他们方才……” “住嘴!”金之凉猛地呵斥道。 这下金之焕终于安静了,愤懑却又不得不安静下来,只一个劲儿地瞪着眼前这三人。 林灼灼侧过脸去,看见这位少爷那憋屈的模样,心情突然变得有点舒坦了。 诸长矜凉凉开口:“想必金掌门是知道你家兄弟做的那些烂事,我便不拐弯抹角了,今日前来,是想问问你,私自绑架我们万剑宗弟子,究竟是何居心?莫不是,想要与我万剑宗明面里对上?” 金之凉恢复到之前的温和态度,忙对诸长矜和颜悦色地说:“诸弟多虑了,我并没有绑架贵宗弟子。” 诸长矜显然不信,站在他身边的盛玦和林灼灼听了这话,差点都要冷笑出声了。 金之凉现在还真是庆幸那个暗哨办事不力,到底是把人跟丢了,这样就算诸长矜查起来,他也是有理有据,自己的确没有将人绑架到手。 金之凉姿态越发真诚,“实在不是在下撒谎,我这里确实是没有贵宗弟子的,若是不信,尽可以带人调查一番。” 就差把亲手把他屋里能隐藏暗室的机关处给指出来了。 半晌,诸长矜漠然颔首,只是接下来一句话也没说,只自顾自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瞧这架势,还真像是要找一找有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金之凉眼角一抽,直接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藏匿万剑宗弟子,如有违背,便教自己不得好死。 盛玦站在一边冷哼了一下,语气凉凉地插嘴:“只叫你一个人可不够,再怎么也得带上全家吧?” 他冷眼看着这厮的表情,见他僵了僵,随后竟然还真的很是无奈地再次发誓,这回不仅带上了自己,脸全家老小一并都算了进去。 诸长矜和林灼灼瞅他这模样,倒还真不像是有猫腻的。若一个人真的做了虚心事,再如何掩饰,诸长矜也总能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不对劲来。 可他观察了金之凉许久,却看他除了刚开始的僵硬,之后便是一派的自然。 可如果不是他,又是谁将凌渡带走的? 一旁的林灼灼忽而出声,“既然金掌门确定自己这里没有我师姐,那我们便当做没有吧。” 这话说委实可恶,偏她还一副“我是看在你掌门的面子上才勉强相信的”样子,不过小姑娘人长得美,做出什么姿态来,落在旁人眼里,总归都是赏心悦目的样子。 林灼灼见几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这才微微勾了勾唇,继续道:“想来这段时间,劫持了我师姐的贼人尚未走远,还烦请掌门大人通融通融,封住山庄的出入口,随后派庄里的弟子寻一寻我师姐的踪迹。” 她左侧的诸长矜闻言,倒是为这小机灵鬼的聪慧给逗乐了,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 嗯,手心有些痒,想摸摸小花朵儿的脑袋。 但在金之凉面前,他还不能将自己所有的心思暴露出来,以防被反咬一口。 千辛万苦忍住之后,诸长矜轻咳一声,就着小姑娘的话又说了句:“是这个理,我万剑宗与不败山庄向来交好,况且我宗内的弟子在贵庄丢了,有一大半的责任是属于贵庄的。” 他风轻云淡道:“相信金掌门在一日之内,是完全可以把我万剑宗弟子找回的。” 金之凉:……现在倒是想起我们两派一向交好了? 像是这样想的,但金之凉清楚,自己也唯有照着他们说的做,才能打消嫌疑。 只是…… 他将此事应承下来的同时,余光在林灼灼脸上转了几圈。 想起手下查探到关于此女的来历,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先前虽对这姑娘一片空白的背景感到有些惊奇,但到底是没有多放在心上的。可是就眼下来看,二皇子他似乎对此女另有一番感情? 当然,这些都还只是揣测,他并不能保证是真是假。 等金之焕也被拉出去处罚之后,诸长矜才带着林灼灼与盛玦一同回临水小筑。 回房之后,林灼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胃里还不饿,便稍微收拾了收拾,过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天,身子是在乏的紧,便沉沉地往塌上一瘫,闭着眼打算睡去。 谁知她才刚酝酿出睡意,迷迷糊糊间意识快要消散,却突然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林灼灼没好气地睁眼,缓了几秒后说:“谁呀?”大半夜的不睡觉。 诸长矜站在外面,手里托着糕点盘子,同样顿了许久,才低沉地回道:“……我。” 林灼灼撩起被子,抹了一把脸,懒得穿外衣,只披了件素白的里衣,便揉着略酸的眼睛过去给他开门。 诸长矜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脸上的笑容刚扬起没多久,面前的门便突地打开,他还未来的及开口说上一句,便被这货上下打量一遍,眼疾手快地夺走他手里的糕点盘。 在诸长矜温柔的注视中,“嘭”一下又一声不吭地把门关上。 诸长矜甚至听见了插门的声音。 诸长矜:…… 林灼灼打了一个哈欠,托着盘底折身往自己的小窝走去,顺手捻了一块卖相还算不错的糕塞进嘴里。 那糕吃进去嚼了几口之后,林灼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又将它吐了出来,脸色变得黑沉。 诸长矜那憨货究竟是从哪给她弄的糕点?难吃死了! 甜倒牙! 这样想着,她又三两步再次转身,知道门外那人估计还没走远,便忽一下开门想要追上去。 谁知这话不是没走远,是压根就还没走。 林灼灼“框”地撞在诸长矜胸前,带着惯性往后退了几步。 诸长矜怕她摔了,连忙伸手去捞。 林灼灼顺势便又扑到了他怀里。 诸长矜见小花朵儿去而复返,如今可谓是满心的感动。 想到这小没良心的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心意,这是巴巴地上前来道谢了? 正等着她柔柔致谢,却不料耳边传入一阵带气的声音。 “呜~”她还是娇气,一边眼含泪花地揉着自己的鼻子,一边抬眼凶巴巴地喊:“你送的糕点,难吃死了!你是想要甜死我好继承我的美貌吗?!” 诸长矜冷不丁被她塞进嘴里一块,试着嚼了两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他明明就是按照书上写得步骤去做的,表面看上去与正常的糕点也没什么不同,怎么吃起来这么腻? ……不仅腻,还有点硌牙。 诸长矜瞬间心虚了,先前想着若是被她夸奖了,便顺势说出这是自己的手艺,可眼下那想法只得死死捂住。 林灼灼被他这么一搞,之前那些睡意早就散了个精光。 想着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这货既然把她吵醒了,那就只能再劳烦他亲自把自己哄睡。 思及此,林灼灼便勾着诸长矜的腰带,将人一把扯了进来,关了门,又抬脚往里屋走去。 跟在小姑娘身后,诸长矜此时才终于注意到,这臭丫头竟然只穿了一套里衣!!! 那腰处的衣摆似乎特意被她特意剪短了,走路间摇摆着,还能隐约露出一截光嫩洁白的腰肢。 诸长矜死死盯着那处,眼睛都快要瞪红了。 正当他脑子里慢慢浮现出一些审核不让写的画面时,林灼灼猛一下转身,目光灼灼地瞪了他一眼,“你瞅啥!” 诸长矜心脏猛地一跳,缓了缓之后,眼神闪躲地说:“没,没什么。” 这话谁信?林灼灼哼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里衣,但没看出有哪里不妥,还以为这货是看她只穿了里衣就讷讷成这副模样了。 为了不给诸长矜造成尴尬影响,她加紧步子往塌上被窝里钻去,殊不知那诸长矜的目光又落了上去,看见小姑娘撩起被子的同时,腰上一大片洁白的皮肤都不留一丝余地地展现了出来。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 诸长矜还是脑子一懵,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慌乱起来。 他看小姑娘似乎还拍了拍身边的位子,似乎是想要他也躺上去。 这这这……万万不可!!! 诸长矜连连(违心)拒绝:“不行,我们还未成亲,不能这么早便同床共枕!你若是喜欢我,我,我……” 说到这里,他扭捏了一下,又坚定地继续:“我亲亲你就是了,万不可做出旁的……” 后面那“荒唐之事”四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林灼灼没好气地打断道:“师兄!” 诸长矜顿住,不过眉宇间还带了一丝小媳妇儿般的羞意,活似林灼灼对他做了什么羞耻之事。 林灼灼无语至极,默了半晌,最终幽幽道:“你这爱脑补的习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诸长矜听得出来这是在控诉,赶紧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林灼灼会信他?不过眼下已经不算太早了,她也就没把这事往心里去,只是潦草地点点头敷衍过去,然后一指附近桌案边的话折,懒懒道:“我懒得睁眼,师兄给我念念?” 第191章脑子一抽 林灼灼会信他?不过眼下已经不算太早了,她也就没把这事往心里去,只是潦草地点点头敷衍过去,然后一指附近桌案边的话折,懒懒道:“我懒得睁眼,师兄给我念念?” 诸长矜一噎,嘴里说着“怎么不懒死你”,手脚却已经勤快地开始了动作。 林灼灼闲的无事,便托着腮看这厮捏着自己的话折子,慢踏踏在一旁的贵妃椅上坐下,那姿态,端的比她这个正主还要悠闲。 也许是今夜气氛浓厚,也许是屋内的烛光昏沉,林灼灼忽地生出些难以言喻的感触。 依旧是那副慵容的表情,娇滴滴的嗓音传到诸长矜耳边,激得他浑身一麻,“长矜师兄,你是何时喜欢上我的?” 诸长矜正翻开了话折的第一页,拧着眉先一目三行浏览了一遍,打算开始的时候,猝不及防听见这话。 饶是脸皮厚如城墙,他也忍不住有些不自在。 说来也怪,分明前些日子在小花朵儿面前说那些浑话的人也是他,当时并不觉得害臊,如今两人的位置对调一下,换成她对自己问这种露骨的问题。 诸长矜便有些受不住了。 不过他毕竟是个厚颜之人,缓过一阵之后,竟已经脸色如常地不答反问:“小师妹问这话,是对我有了什么奇怪念头了吗?” 林灼灼屏息一刻,心里安慰自己,不要跟这个狗东西一般见识,他是二般人,自己若不看开点,迟早会在他面前噎死。 林灼灼皮笑肉不笑地含糊道:“你就当做是吧。” 谁知诸长矜却不依不饶了,竟然板下脸,十分正经地纠正她:“为人处世,怎么能如你这般摇摆不定呢?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口中的‘就当做是’是什么意思?” 林灼灼见他还来劲儿了,不由也奇了一把,不过最后还是在这货炯炯有神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说:“好吧,有那么一点。行了吧!你快回答我的问题!” 小姑娘故作凶狠状,倒是让不远处的诸长矜又一次心痒了。 这大半夜的,她不让自己回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缠着他明面上给她念书,实际上却是打探对她的心意。 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等着他扒开。 林灼灼单单瞅他的神色,就知道这厮铁定又开始脑补了,顿时感到一阵头疼。 她连忙打断道:“师兄,你别多想,我只是突发奇想想要问问你罢了。” 诸长矜听了这话,却高深莫测地瞥了她一眼,随后调整了下那略显不羁的坐姿,万分虔诚地捧着手里的话折子,一脸正直地回:“好的,我没多想。” 顿了顿,他余光瞥见林灼灼那满眼的复杂,没忍住又严肃道:“没多想,我真没多想!” 林灼灼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行了,欲盖弥彰。 “所以你的答案呢?” “什么?”诸长矜已经清了清嗓子,看样子是打算要念了,闻言,无辜地反问。 林灼灼觉得自己脑子里的神经都跳了跳,“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这个问题,严格意义来讲,其实她更想问的是那个战王诸长矜,而不是眼前的万剑宗弟子。 不过——他俩既然都是同一个人,想来对自己动心的点应该都是一样的吧? 林灼灼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想要问这种问题,但话已出口,她也懒得再收回了。 诸长矜见自己似乎绕不过去,也不再扭捏,大.大方方招认了:“你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一瞬间,砸在我怀里,抬起眼小心翼翼向我看来的时候。” 清澈而又明亮的眼神,跟不知险恶的小鹿般,让人想要藏起来,轻易引起了他的保护欲。 和占有欲。 林灼灼沉默了半晌,脸色古怪地说:“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我当时砸得你很疼吧?” 说着,她惊恐地想到一个可能,“你不会是因为我让你疼了,才对我有感觉的吧!” 诸长矜也禁不住沉默了。 这话说的,就差往他脸上贴个“变态”了。 诸长矜无语抿唇,斟酌了许久,忽地笑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要不是我喜欢的,信不信现在就把你办了?!” 林灼灼看出他的口是心非,不仅没有怂,还附带着送上了挑衅的一笑。 诸长矜:……看来某些人是真的不知道害怕。 是时候给她点教训,让她看看,他欺负起人来,是个什么样的。 诸长矜啪地一下把话折拍在右手边的小案几上,然后笑着起身,风光霁月地抬脚往流苏珠帘后的里屋走去。 林灼灼见他还真进来了,心里也是一突。 不过到底想着这是在她的屋里,这厮胆子再大,总不能真的对他动手动脚吧?! 林灼灼瞬间安心了,不忘牛气冲天地再次说道:“你个大男人,别想着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不然……” 她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叹息今日威胁金之焕的那块板砖竟没带回来,嘴里却逞英雄:“不然我要你好看!” 软糯婉转的嗓音,配上一副慌乱而不自知的神态,看得诸长矜更是一阵火气翻滚。 他干脆三两步走上前去,作势要去抓她。 “你是弱女子?今日拿着板砖往金之焕头上招呼的时候,可没说你自个儿是个弱女子啊。”诸长矜想到当时的场景,又气笑了,“还大言不惭就算弄死他,也会把罪证推到我身上?嗯?” 林灼灼没想到他来真的,嗖得一下爬出被窝,幸好这张床够大,她手脚并用地滚到里侧,料定他不敢轻易上女子家的塌,虽然小心,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你瞎说!我明明就是想把罪证推到你和盛玦师兄身上,才不是你一人!” 诸长矜:……看来还是不怕啊。 诸长矜盯着所在床角的小花朵儿,鬓发缭乱,香腮粉红,落在他眼中,竟是徒增一份旖旎。 臭丫头不就是笃定自己不敢上去吗?他偏敢! 林灼灼见状,登时睁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他真的敢! 诸长矜!他竟真的在慢悠悠脱鞋子,想要爬上她的床榻来。 林灼灼心脏狂跳,心底也无端升起些不可言状的……期待??? 林灼灼捂了捂心口,趁他放鞋的时候,马不停蹄狂奔下榻,只穿着一双洁白的袜,连鞋都没顾得上耷拉。 就在她一边拔腿想要狂奔,一边又惊觉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熟悉的的时候,身后忽而伸来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牢牢地将自己禁锢在原地不得动弹。 耳边缓缓听得一阵灼热低缓的呼吸声,是诸长矜凑近了过来,“跑哪儿去?” 林灼灼只觉得耳边轰然闪过一阵酥麻,触电似的感觉。 随后手脚也一并软了下来,被这狗东西轻轻松松掰了过去,笑得一脸猖狂:“还跑不跑了?” 林灼灼想着,她已经吃透这人了,他如今是个表面豪横,内地里还会害羞的少年郎。 她还能真在他手里栽跟头不成? 于是林灼灼也不挣扎了,招呼都不打一声,作势捧起少年郎的脸颊,朝着他的嘴唇便要一口亲下去。 诸长矜没反应过来,手上的动作却是一松。 林灼灼察觉到了,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比上一世五十米短跑的速度和反应都要快,猛一下便挣脱了他的怀抱,不管不顾地往外蹿去。 虽然也不知道这深更半夜的能蹿去哪儿……但只要不在诸长矜这狗批的眼前就好。 可惜她实在小看了诸长矜的一双大长腿,虽然在小姑娘逃离的时候愣了愣神,但反应过来之后的他,速度不知比林灼灼快上几倍。 在林灼灼快要冲出房门的时候,诸长矜冷笑一声,仗着自己手长,率先将房门砰地关上。 与此同时,手臂撑在门板上,在林灼灼慌乱地想要从另一侧逃走时,又将另一只手也摁了上去。 绝对圈禁的姿态,愣是给林灼灼逼得想要服软。 泪花说来便来,在眼眶里打着转,任谁瞧上去,都觉得可怜可爱极了,恨不得立马揉进怀里安抚一顿。 “长矜师兄,我错了,你别这样……” 诸长矜也是个正常男子,自然也想要将小姑娘揉进怀里。 他也确实这般做了,不仅做了,还露出饿狼般三散发幽光的眼神直直盯着怀里的小娇花儿,很是感兴趣地问:“哦?错了?错哪儿了?” 林灼灼知道狗东西就吃这一套,连忙埋进他胸前,闷声道:“……我不该戏耍师兄。” 诸长矜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心思?闻言,又是一声冷笑:“是吗?你如何戏耍我了?” “……” 林灼灼不说话了。 诸长矜等了半晌,等不来这小东西的一句回答,这也就罢了,更可恶的是,她还在自己胸前嗅来嗅去……这叫他如何能忍? 诸长矜一把将人抱起,托着她的小屁.股,也不管她如何羞恼,直接将人抵在门板上,泛着幽光的眼与她挨得极近。 “说,如何戏耍我的?” 林灼灼想到了方才自己作死“假装要亲他”的行为,脸上一热,想要垂下脑袋,可就算垂下去,也能与他正对上。 林灼灼忍不住左顾右盼起来,只是搭在少年肩上的指尖无意识地紧了紧,道:“我只是脑子一抽,师兄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我一般见识了吧……” 第192章就是找抽 林灼灼忍不住左顾右盼起来,只是搭在少年肩上的指尖无意识地紧了紧,道:“我只是脑子一抽,师兄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我一般见识了吧……” 诸长矜往她面前凑了凑,“既然知错了,那是不是该给师兄一个补偿?” 补,补偿? 林灼灼被他这番话惊住了,一时间,满脑子都是那些风花雪月之事。 “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怎么样?”果不其然,这货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林灼灼死死瞪了诸长矜两秒,最后还是比不过他,心一横,闭眼亲了上去。 稍纵即逝。 等她睁眼起身之后,看见一脸憋着笑的诸长矜,顿感一阵冒火,“诸长矜!你耍我?!” 诸长矜无辜挑眉,甚至当着她的面,像是在回味似的,赞了一句:“很甜。” 林灼灼当即挣扎着要下去。 诸长矜眼疾手快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再乱动,就不止让你亲这么一下了。” 轻飘飘的语气,却令怀里的小姑娘登时不敢吭声。 诸长矜大步将她带到塌上,一同坐了下来,趁着林灼灼没反应过来,顺势便抚上.了她的脸颊,“小花朵儿,你今日是不是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林灼灼:“什么心意?” “亲都亲了,还害什么羞?”诸长矜嘴唇几乎要贴在了她耳垂上,轻轻吐着热气,“还是说,需要我再帮你重温一遍呢?” 面前的少年难得对她表现出了一丝强势,林灼灼脑子有些发懵,不知道为什么,莫名便有些气焰不足。 “我什么心意,我,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瞧瞧,还学会自欺欺人了呢。 诸长矜低低笑了一声,语气又恢复了往常的温和,替她将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小花朵儿,你究竟在怕什么呢?我知道你也对我有意,可,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若不是怕吓着她,他多想现在便把人揉进怀里亲一亲抱一抱,才不仅仅是这样忐忑等待着她的回答。 林灼灼眼神飘忽,色厉内荏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对长矜师兄你,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而已……” 诸长矜显然不信,慢悠悠道:“那方才为何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 连这种问题都问过了,不就是已经确定了她的心意,想要趁机打探一下他的口风吗? 诸长矜相信自己的直觉。 林灼灼:…… 林灼灼沉思了片刻,决定换一种方式劝解,于是十分诚恳地说:“长矜师兄,好吧我承认,我对你确实有那么一点好感,但这绝对连你对我喜欢的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她说:“你认真想想,若是我们俩真的因此而在一起,那么这份感情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你喜欢我多过我喜欢你,我没办法对你像你对我那般好,你能忍受了我因为不够喜欢而对你的忽略吗?” 诸长矜像是把她这段话给听了进去。 在林灼灼期待的目光中,他缓缓点头,忍痛道:“我可以。” “啊?”林灼灼傻眼了,这人怎么回事啊,就算她没那么喜欢,也行?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 诸长矜还以为小花朵儿没听清楚,当即勾了勾唇,清晰地话音落在她耳畔,“我说,就算你对我没那么喜欢,我也可以。” “我可以等你,我相信我有足够的魅力,能够让你真正喜欢上。”话音一转,他又道了句:“不过就算你的喜欢不够多,我也不会怪你。小花朵儿,只要你心里只有我,就算那些在意比路上随便捡的小石头还要小——” 他认真地承诺:“我也依旧有一颗坚定的想要跟你在一起的心。” 他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不管她是不是吝啬于施舍那么一点点欢喜,只要她点头,他都会义无反顾与与她待在一起。 “长矜师兄……”又是何必呢? 林灼灼无言许久,在他眼巴巴的等待中,艰涩地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 到了这一刻,诸长矜却又搞不明白了似的,“答应我什么?” “……”要不是看这厮眼神是真的不好,她就直接开揍了,“答应跟你试试,行不行?” 语气凶巴巴的,诸长矜听了,心里却极其舒适,大声应道:“行,当然行!” “那,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吧?”诸长矜是想问她,她是准备好腰嫁给自己了吧? 但话没出口又被咽了回去,毕竟她只说试试,他可万不能再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口无遮拦了。 万一把新得的小娇花儿吓跑,可就得不偿失了。 林灼灼复杂地点头,“是吧。” 诸长矜连忙把所有杂念都抛之脑后,而是渴望地问:“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吻你了。” 从前那个偷偷的亲不算,方才那个蜻蜓点水的吻也不算。 他就想要一个缠.绵悱恻的、温柔似水的、能够证明她刚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他一个人臆想的吻。 林灼灼看他这猴急的模样,绷着脸缓了几秒,到底还是松了口,笑了,“好吧好吧,看在长矜哥哥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咯。” 她一声娇里娇气的“长矜哥哥”,能够让他傻乐上半个时辰。 诸长矜果然咧开嘴笑了。 林灼灼眼瞅着,心道,真该让未来的战王殿下看看,在她面前的这位少年,傻笑起来是有多憨。 诸长矜才不管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双黑沉的眼眸直愣愣盯着小花朵儿的唇,窗外啪塔一声轻响,似乎是起了风,这轻响顿时将诸长矜的神思拉了回来。 他面上红晕丝丝浮现,缓缓捏住小姑娘的肩,气息逐渐逼近。 就在唇即将贴上她的时,房门突然“嘎吱”一下被推开,一道灵.活轻巧的身影从从门口一路闪电般蹿了过来。 猛地便朝着塌上的少年脸上划了一爪。 “嘶——” 诸长矜被这小猫崽子使劲儿挠了一下,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先前营造出的那些旖旎气氛全被这崽子破坏了干净。 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这东西败了他与小花朵儿的吻也就罢了,还不知好歹地在他面上勾出一道划痕。 诸长矜伸手摸了摸,果然流血了。 这张脸放在往常,他也不会多关心,可如今小花朵儿都要跟他在一起了,盯着这么一张生了疤的面孔,就好似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上有了碎纹。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反过来男子亦是! 这蠢猫…… 诸长矜眼里一派阴沉,二话不说将小白掂着后脖子上的皮毛拎起来,跟之前对旺财那般与它对视,“小畜.生,你不想活了?” 林灼灼见此,连忙去拦他:“好歹是你买的猫,怎么怎样对它呢?” 诸长矜却不肯撒手,一手拎着小白,一手顺势勾在林灼灼肩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委屈与可怜:“他害我破相了!” 林灼灼:…… ??? 不是吧,这倒不必太过于计较了吧? 林灼灼一时也没注意他放在自己肩边的手,反而出声安慰道:“大男人谁怕破相?” 诸长矜却有理有据地说:“我若是破相了,你万一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林灼灼被他这番略显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摇摇头道:“不会的,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因为你脸上有一点划痕就不喜欢了呢?你乖,我给你找药捈捈,先把小白放了。” 诸长矜目光落在小畜.生那快要冒火的表情上,眼珠子转了几转,主动将自己的胳膊伸向它。 小白没料到这货的“歹毒心肠”,也不甘示弱地挠了回去。 诸长矜趁机又“嘶”了一声,在林灼灼转身看来的时候,忙不迭将带血的胳膊举起来好叫她看清楚些,“小花朵儿,它又挠我了……好疼。” 小白:我凑!老子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小白正是再一次入梦的战王殿下。 自他上一次稀里糊涂在睡着之后梦见了少年时期,到如今已经有半个月时期。 在那边,他开始与皇帝分庭抗礼,朝中两派整日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两方都借着各种名义往他府中塞人。 不过都被他拒了。 不仅是因为他只想要阿灼,更是因为,每每见到旁的女子生龙活虎的模样,再想到只能被他藏于冰室静养的阿灼,他心中便会生出无限的恶意,想要把这些女人统统弄死。 他的阿灼睡着了,连窗外的阳光都见不得一丝,凭什么别的女子可以? 这么些个日子以来,也只有在梦里,他的思念才能得以寄托,那些想要杀人的想法才能被重新压抑。 诸长矜一双圆溜溜的猫眼看着对面虽然破了相,却依旧俊美稚嫩的少年。 有时候,他真想代替了这个蠢小子,活在梦里。 可为什么上天对他偏偏这般折磨,每次做梦,都是以一个畜.生的身份醒来? 诸小矜看这小蠢货竟然还敢伸出爪子凶自己,不由也怒了,对着一只猫讲道理:“你什么意思啊?你是我买来送给小花朵儿的,我就是你半个主人,懂不懂?” 他教育道:“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在我们亲热的时候来,你说你是不是找抽?” 第193章你不是人 不说这句话还好,他这句话出口,被拎起来的小白又是猛地一阵蹬腿儿,盯着少年的眼神活像猫看一只老鼠。 林灼灼已经把止血的东西拿了过来,坐在诸长矜身侧,沉着脸命令道:“伸过来。” 她说的伸过来,指的是他的胳膊。 在林灼灼看来,这货既然都领略过小白挠人的技术了,竟还不知道收敛,再被挠一下也活该。 “你还拎着它?还不快放开。” 没等诸长矜有动作,林灼灼便已经开始望着他蹙眉了,“赶紧帮你收拾好,你好早点回去睡觉。” 回去睡觉,便是不让他多留了。 诸长矜岂会听不出她话里暗藏的赶人意味,忽地讨好一笑,手没敢松开,怕这小东西再挠他一把,不过一张俊脸却伸了过来,凑到林灼灼面前。 “小花朵儿,我脸好疼,先帮我捈一下脸。”他凝视着面前腮若桃花的小姑娘,略略撒娇的语气道。 林灼灼直直看了这货半晌,最终发现自己确实是受不住他的撒娇。撒娇女人最好命,林灼灼觉得撒娇男人更好命。 怕了怕了,便照他说的做罢。 一旁,被忽略了的小白睁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看着两人甚为自然的互动,心里总觉得有股气憋得老膨胀了。 阿灼都不关心他,眼里只有这个粗鲁的臭小子! 阿灼不爱他了。 战王殿下自从他的阿灼昏迷不醒之后,脾气忽然变得越发喜怒无常,也越发有些性情敏感,一般情况下,没人敢在他面前摆脸色,如今便是在朝堂大殿上,皇帝想要对他说狠话,也得考量一番。 拎着自己的少年今日委实有点惹到他了。 诸小矜手里的小白忽地剧烈挣扎起来,喉间发出一股低沉的呼噜声,乍一听上去,还怪可怕的。 惹得林灼灼在上药之余,都忍不住漏了一个眼神给它。 她一看过来,战王殿下瞬间察觉到了,也瞬间乖了,浑身的戾气忽然卸下,企图用一双可爱的猫脸赢得阿灼更多的垂怜。 林灼灼果真被这股可爱又可怜的委屈劲儿给勾住了,愣了愣神,扭过脸一边继续给诸小矜上药,一边道:“快把小白放下来,一会儿它的毛发都要被你弄褶了,不好看了。” “……”诸长矜冷漠脸,“这不是更好?脾气这么暴躁,万一得了什么病呢?趁这个机会,回去的路上我再给你买只温顺的,省的这东西再挠我。” 林灼灼一噎,看了眼他面上的血口子,本来想再劝解一番的话咽了回去,难得没有再多嘴。 林灼灼虽然没再说话,但手下的动作却变得重了起来,刺得诸长矜倒吸一口气,“小花朵儿,你是想谋杀亲夫呐!” 谋杀谁? 杀谁? 战王殿下趁他不注意,嗖得一下挣脱开来,跃到地上,拱起背,似乎在思量要不要再挠这不要脸的少年一爪。 诸小矜倒没在意它,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林灼灼那里,等着她的后续。 “整日里不学好,说起俏皮话倒是溜得很。”林灼灼垂着的眼皮子动也没动,不疾不徐地道了这么一句。 仅是这么一句,落在一人一猫的耳朵里,便足以惊起滔天巨浪了。 诸小矜简直……快乐得要死。 战王殿下则是,难过的要死。 阿灼不记得那个一直等她醒来的诸长矜了,阿灼心里只有一个蠢货少年。 她果然也要抛弃他了吗? 战王殿下轻轻巧巧地跳上了塌边,本来是想着再给这少年脸上糊一下,但毕竟他多年的深沉心思,知道自己若真的再当着阿灼的面挠人,她或许也要生气了。 此种时机,他才不想浪费心思在诸小矜身上。 他只想要阿灼的抱抱。 战王殿下朝阿灼小声“喵”了一下。 林灼灼这时候已经处理伤口到末尾了,最后给诸小矜胳膊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便扭脸看了一眼小白。 “乖小白,今日怎么突然挠人了呢?” 林灼灼最见不得小白撒娇了,见它眼里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祈求,当下便心软了几分。 连忙将小白抱进怀里,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它耳朵上的毛毛,“怎么对长矜师兄那么凶,嗯?” 诸长矜在一旁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胳膊,幽幽地说:“我发誓我没有惹到它,甚至还在今日给晌午的时候给它多投喂了一块小鱼干……” 林灼灼拿眼睛觑他,“说不准是你的小鱼干它吃了不舒服,所以才报复的你。” 林灼灼可不信小白会无缘无故挠人,这话说出口之前,也不过是她随意瞎编的,但说出来之后,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 这时,怀里的小肥球儿扒拉着她的衣袖,猫脸似乎还很严肃地“喵”了一声,扭脸看了诸小矜一眼,然后又转过来看着林灼灼,语气加重地“喵”了两下。 那小模样,像极了小孩子告状。 林灼灼忍俊不禁,又在小白脑袋上挼了一把,嘴里应承着:“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了,都怪他让你不舒服,挠他两爪子也是应该的。” 小白这才傲娇地将脑袋卖进林灼灼胸前,已经变得肥嘟嘟的身板也不安分,在她怀里扭来扭去的,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林灼灼被它蹭得有点痒痒,不过倒也没什么,只是笑着轻轻拍了一下小家伙的屁.股,便扭过头瞟了身边赖着还不肯走的诸小矜一眼,“怎么,还要我去送你?” 她也只是一句客气话,谁知少年当了真,原本幽怨的眸子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可以吗?” 他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说:“好啊好啊。” 顿时令林灼灼那句“只是客气一下而已”哽在喉咙里半下不下的。 缓了缓,林灼灼叹了口气,也笑了,“长矜师兄,有时候我真想撬开你的脑壳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家伙,比她还要……奇葩。 诸小矜没有一刻停顿,飞快地接嘴道:“都是你啊。” 话音落地,室内一阵安静。 林灼灼摸着小白的手一顿,让它察觉了出来,抬起一双琉璃圆眼,盯着她,似乎也在等她下一句话。 林灼灼沉默了一下,令一人一猫都有点失望的是,她什么也没表示,只淡淡地颔首,便率先走了出去。 其实……林灼灼在想,她方才答应了与他试试,究竟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她有预感,自己迟早要离开的。 或许,这件事可以缓一缓,然后告诉他,为了防止他发疯,再将自己过几年又会与他相遇的情况如实说出来,便当做是两人因为某些原因而分离数年,最后再次相遇。 唔,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林灼灼一边心神恍惚地往外走,一边留意身后的少年。 等她跨出房门口,再转过身来,脸上便挂着一抹温柔笑意,抬起下巴往左侧的屋子瞥了一下,“喏,你的房间就离我两步的距离,还要我送你进屋吗?” 门内的光源被诸小矜全部挡在里面,林灼灼也看不清楚他面上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不过应该也不会有多不好吧? 她想着,这么心大的人,估计就算她刻意把之前那个暧昧的话题忽略了过去,他应该也不会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吧。 诸小矜看着面前小姑娘的脸,一眼便清楚她打的什么算盘。 说来也是有趣,他们两人,总像是天生一对,天定姻缘。 总是能够轻易猜透对方的想法。 她想略过那个被他隐晦表白的话头,哼,诸小矜心里冷冷地想,他会答应才怪! 少年又将视线落在小姑娘怀里的猫身上,似乎是在考量着什么,不过没多久,便眉梢一松,似乎放弃了。 “小花朵儿。”他上前一步,盯紧了她。 林灼灼下意识地抬眼,“嗯?” 她就好像是九天玄女馈赠的礼物,总能反反复复轻轻松松将他心底关于某些事挑动起来。 诸长矜又更近一步,怕吓着她似的,轻声道:“你今晚答应了我的,所以,我索求一个未婚夫妻之间应有的东西,你也应该会给的吧。” 林灼灼瞬间便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看来还是不好糊弄过去啊…… 心里这个想法刚刚升起,林灼灼眼神坚定了一下,忽地也朝他迈出最后的一小步,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可怜的小白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便成了两人之间亮闪闪的夹心饼干。 林灼灼妄图以最快的速度在他唇上偷亲一口,然后再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归原位。 可惜她低估了诸长矜的反应能力。 少年在她踮脚吻来的那一刻,的确是懵圈的。 但不到一个呼吸,他脑海中突然有一根弦“啪”地一声断裂开来。 鼻间是少女身上清醇的自带香味,唇边是她软软甜甜的粉红唇.瓣,诸长矜几乎是下意识地,便伸出双手,一手附在她腰肢,一手摁在她颈边,发了狠似的辗转热吻。 突然被两人挤得快要变形的柠檬精战王殿下:??? 我凑! 诸长矜,你还是人吗!!! 第194章没穿衣服 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拐到手,诸长矜只恨不得将她揉碎在骨血中。 因此,脸都要被挤扁了的小·战王殿下·白开始挣扎。 林灼灼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夹心饼干有了动作,心底还分出了一丝念头在想——诸长矜是不是人她不知道,但他绝对很狗! 不知过了多久,战王殿下心碎地瘫在林灼灼怀里,默默道:他堂堂一介王爷,竟然会沦落到此种地步。 林灼灼甫一被他放开,第一时间便抿了抿唇,此时双手抱着小白,没办法擦嘴,只能狠狠地瞪那人一眼,撂下一句:“诸长矜,你……好样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气冲冲往自己屋里去了。 被甩下狠话的诸长矜并没有立即转身,而是目光缱绻地站在原地,见她屋里烛光一个接一个熄灭,最后无奈地笑了。 摸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是在回味般地叹了句:“怎么这么甜……” -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林灼灼将小白随手塞到一处,便直接往塌上一扑,借着被褥捂住自己到现在还隐隐发烫的脸颊。 真是怪了,明明诸长矜现在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小破孩!她怎么会在小破孩儿亲自己的时候,心动得这么厉害呢? 脸上的潮.红逐渐褪去,林灼灼深呼吸几口气,心里不断暗示自己:你慌什么,你可是玛丽苏本苏缔造者,不就是被亲了一下嘛,这有什么好脸红的! 对,别怂! 林灼灼这样想着,好像真的就不慌了。 逐渐定下心来,缓缓直起腰杆,却在直腰的半途中一扭脸,看见自己身边趴着一个小白团子。 一双幽怨又似深沉的大眼睛不知就这般盯了她多久。 “……”不知道为什么,林灼灼看着小白,总觉得这小东西眼里藏了一丝化不开的阴沉,像是有了人的个性似的,她瞬间又想起来方才两人把它当夹心饼干时的场景。 尴尬了一瞬,林灼灼缓缓向小白伸出手,在它脑袋上摸了摸,“宝贝,你今天怎么有点奇怪啊。” 她将绣鞋脱了,躺进被窝里,然后又撩起被褥的一角,看着它轻轻在自己身边的空位拍了拍。 小白·真战王殿下盯着她“审视”了许久,最终傲娇地一扭脸,故作不屑地盘腿趴下。 别说,若非这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梦,真叫他做一头小畜.生,战王殿下也是极其愿意的。 他伸出一只小短腿儿,试探性地往林灼灼身边勾了勾。 见她没有抗拒,便得寸进尺,蹑手蹑脚地跳上了她柔软的肚子。 抬了抬头,正对上阿灼投来的微笑,战王殿下瞬间又大胆了——心里也忍不住又开始吃起醋来。 看阿灼这幅习以为常的模样,想必这只肥猫以前经常做这种事的吧。 哼,无耻下流,跟买它的那个蠢蛋一样不要脸! 战王殿下这边腹诽够了,再次伸出右爪,偷偷摸摸地往上移了移。 她没发现。 继续移,还是没动静。 战王殿下顿时放心了,直接把全身重量都压到林灼灼胸前,心中却是快乐地快要飘了起来! 林灼灼一下子有点喘不过气来,见这小东西会找地方睡,不由气笑了,捧起它的小圆脸:“下去你自己的窝睡吧,你这么沉,我半夜被你缠得喘不过气来怎么办?” 说着,便打算将它弄下去。 岂知她的手指稍稍用力,这小东西便开始装可怜,也不“喵”了,而是“嗷嗷”地惨叫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弄疼了它似的。 林灼灼也是没办法了,这才放任它继续趴着,但是这种姿势也委实有点奇怪了啊。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家伙,竟是一只小色猫! 林灼灼拍了拍它脑袋,“让你睡床上可以,但是不许睡我身上。” 见它不动如山,打不得骂不得,林灼灼干脆翻身侧躺,饶你小东西再如何凄惨哀叫,也攀不上去了吧? 战王殿下:……算她狠。 战王殿下颠颠地钻进小姑娘两条胳膊中间,像是她在抱着自己似的,心里总算有点满意了。 他看着林灼灼闭上了眼,心里也算有了些慰藉。 阿灼这么美,这么可爱,可惜,他只能在梦里见到她。 他入梦能见到阿灼的事,晏封也知道了。 晏封身为神医,也算是有两把刷子,常年游走,结识了不少奇人异事。 他听闻自己入梦的场景后,便说过,这可能是阿灼的机缘。 是上天让她回到他的过去,与少年时的诸长矜相遇。 只有等到时机成熟,她才会回归到现实。 可战王殿下却隐隐有一丝忧虑。 第一,他的性情与少年时半点都不相似,阿灼会不会被少年的他勾住,以后就算回到了现实,也不再喜欢他了? 第二,他本就比阿灼大了好些年岁,若是时机一直不成熟,那阿灼回来之后,她依旧还会二八年华的少女,而自己呢?岂不就已经变成了一介货真价实的老男人?!! 战王殿下一时心酸不已。 在心里将晏封来来回回骂了十几遍才肯罢休,当初要不是他撺掇阿灼去那什么秘境,她又怎会生生与自己分离。 身边的姑娘已经睡熟,他也被阵阵疲倦袭击,变得头晕眼花起来。 若是下次再来,阿灼已经与那不要脸的某人分道扬镳就好了……啊不对,若是没有下次,阿灼她直接回到现实,那便更好了。 脑海里盘旋着这等念头,诸长矜渐渐意识昏迷。 - 翌日醒来。 林灼灼老早便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立在自己床前,她先是迷蒙了一下,随后眨眨眼:“长矜师兄,你……你怎么进来的?” 她记得昨晚明明锁门了啊! 就是为了防止这货偷摸进来,锁门后还特意检查了一遍来着。 莫非…… 心里刚狐疑地想着,便见这厮眯眯眼笑得养眼,抬手指了指半开的窗,毫不羞涩道:“大门不行,所以只能跳窗进来了。” 林灼灼:……大意了! 听他的语气,跳窗进姑娘家的闺房,还是一件挺骄傲的事情呢。 林灼灼翻了个白眼,“长矜师兄,你进来是想看我更衣的吗?” 只差没有指着他的鼻子骂一句“色狼”。 诸长矜闻言,顿了顿,忽然没什么底气地小声道:“也不能这样说吧,师兄来,只是为了监督你早起,毕竟师叔说过了,我们四人中,唯有小师妹的功课最为不稳,是以,身为大师兄,我自然要肩负起这样那样的责任。” 诸长矜认真地说罢,又道:“师妹,你快些起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早课是不是自打下山之后便没再碰过了?” 一副很是为她着想的样子,一张脸上除了刻着俊美,剩下的全是虚伪二字! 林灼灼无语良久,发现从自己昨夜答应他之后,他便越加不要那张脸皮了,若是能赖在她跟前,竟是什么招数都能用上,这不,如今连师兄的谱子都摆上了。 既如此,林灼灼勾起一抹善良的笑,在被窝里慢吞吞把自己的里衣脱去,只余下一片桃红色肚兜。 她“为难”地看了诸长矜一眼,咬了咬唇,眼波流转:“师兄,真的要我当着你的面穿衣吗?” 不然呢?诸长矜递给她一个“快点”的眼神,他方才都看见这小姑娘穿了里衣,虽说他这般似乎真有些不要脸了,但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不是吗?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又不是看她只穿着一件肚兜…… 肚兜???!!! 诸长矜余光一瞥,视线在出击那片桃红的时候,脑子里“嗡”地一下炸了。 什么玩意儿?! 她她她,她怎么没穿衣服! 诸长矜羞得连忙转过身去,甚至因为眸中欲说欢迎的心思,将眼睛也给捂住了,“你怎么……怎么不……不穿衣服!” 诸长矜是真没想到她竟只穿了个肚兜,说话间,回想起她那洁白的肩臂,以及玉颈下那些白嫩,脸色便像是熟透了似的,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 林灼灼很满意他的反应。 瞧瞧,到底还是个纯情少年,这便受不住了。 她不过是露了个胳膊,便急急慌慌地转过身去,似乎之前那个迫不及待要看她穿衣的不是他诸长矜一般。 林灼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长矜师兄,你不是要看嘛?怎么又转过去了?” 诸长矜这时哪里还敢跟她贫嘴,飞快地否认道:“我那是不知道你没穿……没穿里衣。” 林灼灼听了,没多说什么而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诸长矜:…… 偏她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愣是放慢了速度,明明很快就能穿好,却硬是穿了许久,久到诸长矜已经开始散发旁的思维。 等林灼灼下了塌,刚想再调侃几句,便看见本来昨晚还趴在她怀里睡觉的小白,此时竟然已经下了床,窝在诸长矜的脚边打着呼噜。 一副很是友好的模样。 林灼灼不由轻声笑了,抬眼戏谑地看了诸长矜一眼,“到底还是你买的小东西,虽然昨晚挠了你两爪子——” 第195章我抱着走 林灼灼不由轻声笑了,抬眼戏谑地看了诸长矜一眼,“到底还是你买的小东西,虽然昨晚挠了你两爪子——” “今日一见你来,还不是屁颠颠地凑过来了。” 林灼灼也只是随后打趣一句,谁知诸长矜听了,脸色一黑,显然还记得昨夜的仇,没好气地抬起脚尖,飞速把小白从自己脚边划拉走,眼不见为净。 总之一见它,便觉得脸还疼。 他破相了,再也不是小花朵儿最喜欢的俊颜了。想到这里,诸长矜眸光暗沉,垂着眼帘,分明是平缓的语气,却愣是教林灼灼从中听出了一丝控诉和求抚慰。 “小花朵儿,你帮我看看,这伤口是不是肿了?” 为了让她看得清楚,诸长矜往她跟前用力凑了凑,“今早起来之后还没什么感觉,如今一看见这小东西,便觉得好疼呢。” 林灼灼:……谢邀,您这是被迫害妄想症,有病吃药,我不是神医。 林灼灼伸手盖住他没受伤的那半张脸,稍稍使了点力推远了些,表情嫌弃,“行了行了,昨晚不是给你上药了嘛,晌午再帮你看看,总成了吧?” 诸长矜满意了,傻笑了一声,随后矜持地点点头。 林灼灼心里好笑道,真没出息! 不过方才刚起时的愤愤之气却散了大半,微微勾唇,抓紧时间收拾好之后,起了身,“走吧,先去垫垫肚子,一晚上过去,师姐应该有消息了吧?” 诸长矜应了,跟着她走了几步,后面小白竟又颠颠地凑到他腿边。 诸长矜看见它,嘴角的笑突然一收,弯下腰拎着小白脖子后的皮毛凌于半空。 小白:??? 诸长矜瞧它一脸懵批的小模样,嗤笑了一声,“呵,记性这么不好呢?昨晚才给小爷挠花了脸,现在才想起来讨好?” 它想得美! 小白的短腿儿在空中划拉一阵儿,发现没用,便开始小声叫唤,妄图唤醒男主人心底仅剩的良心。 可惜这小玩意儿毁了诸长矜在小花朵儿面前最宝贵的东西,让他短短一夜便原谅它,绝对不可能! 诸长矜冷笑一声,幸好当初买猫的时候那老板说了,这猫到了特定时期会挠人,见诸长矜面善,便主动送了他一个关它的铁笼。 诸长矜毫不怜惜地将小白塞进笼子里,啪地一下上了锁,撂下一句“待在里面好好给我反思一下”,不顾小白满眼的震惊,便大步离开了。 小白:这个曾经善良到偷喂它小鱼干的铲屎官……他变心了!!! 诸长矜没多久追上了前面的小姑娘,长臂一伸,便将她整个揽在自己身前。 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就是嘴角那抹笑怪渗人的。 林灼灼小心翼翼往旁边移了移,还没移两步,便听身边的人低声幽幽道:“小花朵儿这是嫌弃我了?” 问得她忍不住侧过眸看他一眼,这货嘴里吐出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是为什么合在一起,就愣是搞不懂他什么意思了呢? 诸长矜瞧见她微微启唇,艳丽的口脂将她本就明媚绝色的小脸衬得愈加诱人。 便是那小巧唇珠……亦勾得他想要放肆采撷。 诸长矜喉结动了动,像是要俯身下去。 林灼灼被他一大清早的动作给惊住了,一时也忘记了动作,任凭他贴近。 然而在两人嘴唇距离只剩一指宽之时,拐角处忽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惊得林灼灼连忙技术性后仰,却一不小心又差点摔下去,天旋地转之间,最终还是被诸长矜拉回了怀里。 诸长矜面上的情愫在望向咳嗽的那人时,瞬间隐得一干二净,冷声问道:“何事?” 那语气,仿佛盛玦若不是因为急事而打断他们的话,诸长矜便要如何了他似的。 盛玦也不是很想做这种恶人,只是看着这光天化日之下,诸长矜竟众目睽睽之中,想要占小师妹的便宜! 他心里不舒坦是一,急事亦有。 “自然是有事的,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有机会站着与我说话?”早被他打趴下了。 盛玦语气张狂,诸长矜拧了拧眉,比他更狂,大爷似的颔首道:“嗯,说。” 林灼灼扶额,这两人怎么回事儿,一见面就吵吵,当初就是这样,没想到这做回了师兄弟,竟还吵的比之更甚了。 林灼灼忙扯了扯诸长矜的衣袖。 诸长矜瞥她一眼,轻轻哼了一声,态度逐渐变得正常起来。 盛玦也正了正色,“有凌渡师妹的下落了。” 林灼灼缓了一下,惊喜道:“真的?” 诸长矜也略略松了一口气,“在哪?” 盛玦道:“你们还记得昨日与师妹最后比试的那位公子吗?” 林灼灼点了点头,“记得倒是记得。”她狐疑地问:“难不成,是他正好带走了师姐?” 盛玦沉声道了句“是”,便又说:“但这件事并不是金之凉告知的,而是方才我在房中时,突然有个小纸团投到了桌上,展开一看,写的是师妹当下的位置。” “不过投纸团的那人,我看完之后再出去,便不见了。” 盛玦拿出纸扇敲了敲下巴,“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凌渡师妹的字迹,你们一向知道的……不怎么好看,却很好认。”一般人倒也写不成那么,丑。 盛玦瞥了瞥一脸恍然的林灼灼,心道,也就只有小师妹的字,能够与凌渡师妹的一拼了。 不过小师妹的,还算勉强能看。 林灼灼瞧他那眼神,就知道这厮心里又在腹诽自己的字迹,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那是她能决定的吗?她自打穿书以来,已经练很久了! 诸长矜眼睁睁看着两人的目光一来一往,慢条斯理却又不容抗拒地抬起手臂,大掌挡在林灼灼眼前,淡淡解释了句:“光太刺眼,我帮你遮遮。” 末了,似是怕她不开心,又放轻了声线哄道:“乖,待会儿找到凌渡师妹,我们便直接回宗,路上给你买糖吃。” 林灼灼本来只是想吐槽两句,但那两句被他这么一句轻而易举地化解回肚子里,抿了抿唇,没话说了。 诸长矜似乎笑了笑,抬眼,直视盛玦道,“你伤还没好全,你先留在这里随机应变,不然若是这个时间金之凉的人来了,不好解释。” 林灼灼不由伸出小爪爪扒住诸长矜遮在自己眼前的手掌,睁大一双漂亮眼眸,仰头望着他问:“那我呢?我跟你一起去吧?” 诸长矜看她这眼巴巴的表情,心里一软,笑出声来,“嗯,你跟着我。” 盛玦眼看这两人之间又要不自觉冒粉红色泡泡了,磨了磨牙,恶毒地出声打断他们道:“师兄,你知道凌渡师妹的位置?” 他的本意是让诸长矜长点眼色,该退一步的就退一步,他们三人之间,只有他盛玦才知道师妹到底在哪里,所以由他带着小师妹一道去,才最是可靠。 他诸长矜来瞎凑什么热闹?还有,这货与小师妹之间的气氛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了! 诸长矜闻言,却似笑非笑撩起眼皮子乜了盛玦一眼,“我是不知道啊,可你不是知道吗?你告诉我们就是了。” 盛玦:……这厮脸皮太厚!欺人太甚! 盛玦一甩衣袖,气冲冲地往他们跟前走了两步,却在诸长矜不变的神色中莫名短了气焰,走着走着就道出愤恨的一句:“喏,纸团给你,顺着路自己找去!” 说罢,将一直捏在手里的纸团扔到诸长矜身上。 林灼灼还想要跟盛玦说些什么,但看盛玦似乎很生气转身走的样子,也愣了一下,扭脸问诸长矜:“师兄他怎么了?” 诸长矜面不改色答道:“男人每个月都有这么一天,不用管他。” 林灼灼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还想问诸长矜是不是也是这样,但这货显然精明的很,直接将刚接过来的纸团塞进她手里,满不在意地说:“看看怎么走。” 林灼灼果然一心扑到了路线上,将先前想要问的话抛到了脑后。 诸长矜垂眼看着小姑娘认真的模样,没忍住摸摸她脑袋,心里叹了句,好乖。 林灼灼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捧在手心的纸看,感觉到他的动作,不由娇嗔般抬起眼眸,“不许再摸.我脑袋了!” 不等诸长矜回答,她便又低下头去。 看得他抬手碰着眉心,一阵失笑,“好,你不喜欢,我不摸就是了。” 这下林灼灼倒不好意思了,还以为是她刚才的语气太凶了,也不好诚诚恳恳地道歉,便小声嘟囔了句:“也,也没有不喜欢……算了,你想摸就摸好了。” 反正她又不会被摸秃。 诸长矜出乎意料地没有再摸,只是轻轻拍了拍她脑袋,便嘴角带笑地向前走去。 “你知道路?”林灼灼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像根小尾巴似的。 诸长矜风轻云淡地“嗯”了一声,继续走。 却没发现身后的林灼灼已经黑了脸,敢情说让她带路,只是在逗她玩儿呢? 亏她还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了路线……虽然没怎么看懂。 林灼灼恨恨地将脚前的一块小石子踢向诸长矜。 诸长矜脚步一顿,沐浴着晨光,侧过身来,调笑般扬眉哼了句:“就你那找路的技术,我能放心?” 缓了缓,他又笑了:“还不快跟过来?”说着,像是要走过来,“怎么,多大人了,还要我抱着走?” 第196章熟悉声线 林灼灼也不过是开头稍稍磨蹭了那么一会儿,路上她走得比诸长矜还要急。 见这货还跟在后面慢悠悠地,好似在逛自家后花园般的悠闲劲儿,不由蹙起了眉,催促了几句。 诸长矜看着她那焦急的小样儿,莫名其妙笑出了声,摆手示意几下,“急什么,你急,或者不急,你师姐都在那里。” 林灼灼听到这话,无语了一刻,不过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于是两人就这般慢吞吞地一路寻了过去。 前方隐约有一座隐于几棵桃树下的小木屋,林灼灼站在篱笆外,犹豫了一下。 诸长矜却显然没有一丝顾忌,直接越过林灼灼,将围在木屋外的篱笆门推开。 在木屋门前站定,林灼灼见这厮还准备直接推门,连忙挡住他的手,然后轻轻敲了敲,“有人……”吗? 最后那个“吗”字,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因为在屋子里的人直接打开了门。 林灼灼对上门内男子的视线,不自觉抬起手,尴尬地打了声招呼:“嗨?我们是来找凌渡师姐的……” 沈洲知淡淡地瞥了她两眼,又像是在打量什么般。 林灼灼被这沉沉的注目给弄得有点不知所措,脚尖动了动,想要往旁边移两步,却忽地被身边少年挡在身后。 少年开口,语调是前所未有的熟稔与回护:“表哥,你别吓着她。” 表哥? 他身后的林灼灼微微瞪大了眼,这位沈洲知,是诸长矜的表哥?! 昨日他们在台下,这货竟然一个字没提过。 不过他对沈洲知的家事那么熟悉,应该是亲表哥没错了。 林灼灼想明白之后,心里倒是在想,以前也没听说过诸长矜跟这位沈家表哥走得有多近,不过一开口就是这么欠揍的语气,估计少年时是很亲密的关系了。 沈洲知确实与诸长矜关系挺好。 不过虽是表亲,却也没林灼灼想得那般近。 沈洲知的母亲,与先太妃并非亲姐妹,而是娘家表姐妹——但当初两人关系比之自家的兄弟姐妹,也是没差的。 后来先太妃过世,陛下怜惜崭露头角的诸长矜,便从太妃娘家那边挑选了好久,终于看中了尚算表亲的沈家嫡子沈洲知,便招他进宫,作为二皇子诸长矜的伴读。 - 沈洲知看着诸长矜,很是郑重地拱手,道了一句:“不敢当。” 诸长矜难得没有在乎自己的形象,很是无奈地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表哥,这里又没有外人,跟我还端着呢?” 沈洲知审视的目光落在林灼灼身上,“这位姑娘是……” 诸长矜怕他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毕竟这么些年过来了,他早就适应了自家表哥表面严肃,说出口的话却能噎死人的行为。 他扭脸看了林灼灼一眼,正好撞见小姑娘探头探脑地盯着沈洲知看。 诸长矜不动神色地再次将两人隔开,捏了捏眉心,笑道:“表哥,她是我小师妹,林灼灼。” 顿了顿,沈洲知刚想要点头,便又听诸长矜说:“也是我的未婚妻。” 沈洲知:…… 敢问殿下,您凭空多出来一个未婚妻,这件事陛下知道吗? 但他也不确定表弟的“未婚妻”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未婚夫”的真实身份,便只好憋在心里,没提。 沈洲知脸上依旧是那副目空一切的表情,点了点头,便给两人让开了地方,让他们先进来。 关上门,诸长矜牵起林灼灼的手,跟着沈洲知往里屋走去,一边问道:“表哥,我那位师妹如何了?” 听听,这就是自己喜欢的姑娘,和一般的姑娘在他口中的区别。 自己喜欢的,那就是“我小师妹”“我未婚妻”。 普普通通的,便成了“那位师妹”。 沈洲知暗中挑了挑眉,对于几年未见的表弟突然有了喜欢的人,表示有点兴趣。 几年前最后见到他的时候,这货还是京城里鲜衣怒马的桀骜少年,闺中少女的梦中良人。 如今,竟也会有了喜欢的人? 沈洲知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回他:“嗯,她身体还算可以,已经没事了。” 准确地说,是今早便生龙活虎了。 但就是不听话,想到这里,沈洲知不由揉了揉额头,显然对不听劝的姑娘家没辙。 林灼灼快走两步,看见凌渡师姐之前,她幻想中的是师姐病恹恹地缠.绵床榻,虚弱无力的模样。 但显然,她亲眼瞧见的,并不是这般。 甚至,师姐她风轻云淡地窝在屋里仅有的摇椅上,一边舒服自在地磕着瓜子,一边捧着手里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林灼灼:…… 林灼灼上前几步,还没开口,便见师姐她老人家悠悠闲闲地望了过来,啧了一声道:“小师妹?你们怎么这么快便找来了?” 讲真,林灼灼怀疑她师姐是不是被穿了。 林灼灼严肃地上前,缓缓问了句:“天王盖地虎?” 凌渡看了她一眼,“师妹,你之前不是跟我对过这么暗号了吗?” 林灼灼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师姐突然变得有点不像她了,吓得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师姐,你既然好了,那便跟我们回去吧。”林灼灼十分诚恳地说:“老是留在这里,孤男寡女的也不方便呐。” 说着,她侧过脸冲身后诸长矜使了个眼色,“你说是吧,长矜师兄?” 诸长矜没吭声。 林灼灼拧了拧眉,不死心地朝他微笑了下。 诸长矜眼观鼻鼻观心,依旧没说话。 其实要他说,如果凌渡师妹不回去,也是极好的。 毕竟他还记得,之前小花朵儿没有被自己感动之下答应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还亲口承认她喜欢凌渡来着…… 如今是看见了凌渡,所以便将自己这个“新欢”立马抛到了脑后吗? 诸长矜抿了抿唇,沉痛地说:“小花朵儿,既然……凌渡师妹她想要跟表哥在一起,你也就不要勉强了,我看他们其实也挺……”和睦相处的。 最后那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罢,便被身边的沈洲知幽幽打断,“表弟是不想让凌渡姑娘回去吗?” 诸长矜:…… 诸长矜看了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望向自己的小姑娘。 心中一狠,“是啊,那又如何!” ——诚然,这话他只是在心里说说,嘴上说出来的其实是:“没有,只是遵循凌渡师妹的意见罢了。” 林灼灼闻言,又看向凌渡,皱了皱眉,“师姐,你看上这位沈大哥了?” 沈洲知:“咳咳——” 凌渡也被瓜子呛住了:“咳咳咳咳!!” 诸长矜:“……”小花朵儿她原来在别人的感情上,这么猛的吗? 林灼灼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尤其看见沈洲知一副要咳嗽到地老天荒的模样,后知后觉地想,莫不是她方才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不过幸好林灼灼不是没耐心的人,于是等师姐恢复好之后,便再次诚心诚意地又问了一遍。 眼看师姐又要咳嗽,林灼灼不满道:“打住打住!我懂了,你们俩的事,我不问总成了吧。” 她这般的好人,怎么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答案,就这么难呢? 林灼灼仰头叹了口气,看着师姐因为适才剧烈的咳嗽而变得有些泛白的脸,不由心中一虚,“师姐,你身体又不舒服了?” 凌渡“啊?”了一声,“没有啊。” 林灼灼沉声道:“你还骗我做什么?你脸色变得这么不好,不行,我得去这庄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卖药的地方,给你买的药补补身子。” 说着,她站起身来,停了一下,又问:“话说,师姐,我该给你抓点什么药?” 林灼灼问得认真,凌渡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心里想到一些事,便随口对林灼灼说了几个药材的名字。 林灼灼风风火火的,便打算去抓药。 诸长矜跟了上去,却突然被沈洲知叫住。 沈洲知与凌渡对视一眼,视线又移向诸长矜神色晦.暗,“长矜,你那些暗卫不是一直跟着你吗?让他们先跟着弟妹,你别走,我有事要与你说。” 诸长矜本来拧着的眉,在听到沈洲知的那声“弟妹”之后,瞬间便松了下来。 想了想,若不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事,估计表哥也不会趁这个时机拦住他。 以是便命于疏他们跟紧林灼灼,又对她交代了几句,转身回了屋内。 林灼灼跟于疏也算是“老熟人”了。 虽说他现在还不太熟悉自己,不过她可太清楚这货是个什么样的了,两人一路说说走走,倒也没觉得时间过得缓慢。 而另外那些暗卫,则不远不近地隐在他们身后,心里羡慕到流泪:得了未来皇子妃的青睐,小于统领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呢…… 很快在山庄内找到了一家不算现言的药材店,林灼灼进去之后,将凌渡说的那些药材全都按分量买了些。 要走的时候,她又想到诸长矜脸上的那道挠痕。 其实那疤也不明显。 但再怎么说都是被猫挠的,若是不注意,感染上病症怎么办? 想到这里,林灼灼叹口气,又折身回去,问药童拿了些于此对症的药。 就在她接过摇头笑眯眯递过来的药包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道很是熟悉的声线:“小药童,拿些止血的药粉。” 第197章吃醋了没 林灼灼应声望去,便看见二哥禄择一依旧一袭黑衣,发丝略微杂乱,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 ——若不是体力不支,他定然不会做出这种有失风度的动作。 林灼灼只看了一眼,便如此肯定。 她与二哥几日不见,没想到今日无意中撞见,却是他这般狼狈的模样。 “……禄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林灼灼瞥了身边蠢蠢欲动的于疏一眼,随后拧起眉尖,轻手轻脚走至禄择一跟前。 禄择一刚来的时候便看见她了。 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并不想叫住她,也不愿让她看见自己受伤的模样。 却没有料到,她竟还记得他,甚至连他的声音都记得一清二楚! 心思百转千回的一瞬间,禄择一已经站直了身姿,似乎惊讶于林灼灼的相认,缓了缓才道:“是……发生了一些事,待会儿再跟你说。” 林灼灼听他说“待会儿”,就知道这是愿意跟她一起了。 便没再开口,而是安静地等那药童将止血的药粉拿来。 林灼灼站在一边,视线时不时落在禄择一身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再皱着脸自行思索一阵儿。 禄择一将药粉接过,付了银子,一扭脸,看见的便是小姑娘一脸困惑地站在自己身旁,口中喃喃有词,不知是在呢喃些什么。 纵然这只是他们第二次相见。 禄择一看着她,竟也觉得他们之间,似乎不该只有这么一点交情的。 不过他生性冷漠,就算心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也并没有真正在心中留下深刻的痕迹。 禄择一抬起了脚,对着林灼灼道了声“跟上”,便刻意收了步子,往外走去。 “林姑娘……”于疏张了张嘴,有心说些什么。 但在瞧见林灼灼看他的眼神之后,还是十分有眼色地闭上了嘴。 好吧,既然林姑娘信这个男人,那他还是少啰嗦,直接跟着就是了。 禄择一本想带着林灼灼去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将自己只几天的遭遇告知她,并且给她一个警醒。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体内的毒素发作的这般快,他才刚逃出来不足一刻钟,竟已经开始四肢僵硬起来。 行至小巷口的时候,全身已经难以动作了。 林灼灼还以为二哥是故意放慢了脚步在等自己。 可她已经走到了他身边,眼看都要超过他了,二哥怎么反而不动了? 林灼灼侧过脸来,看着禄择一道:“禄大哥,你怎么了?” 好像有点不对劲? 于疏听见林灼灼的话,连忙警惕起来,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盯着这个奇怪的野男人,生怕他对林姑娘产生什么不利。 可于疏左等右等,这野男人就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 “林姑娘……他这是怎么了?”于疏眯眼看了禄择一一阵,随后不确定地问林灼灼。 林灼灼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就在她准备戳一下禄择一的时候,他额间竟已是大汗淋漓的模样,艰难地开口道:“我……中了毒,先带我……” 林灼灼:“???”回哪儿? 总不能是回他的老巢浮玉岛吧? 林灼灼还想问,却见他忽地身子一软,直直栽了下去。 “哎?”她连忙将人接住,好歹没让他直接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只是这么一大坨,她该先弄去哪里? 先别说浮玉岛了,现在就是出不败山庄,也得先跟师兄师姐他们会合才行啊。 林灼灼扶住禄择一的身子,无奈地对于疏道:“你来带着他,我们先回去。” 于疏“啊”了一下,脑子一抽,问了句:“林姑娘的意思是,带着这个野……也挺好的兄弟,去寻我家主子吗?” 这不废话嘛。 林灼灼刚准备点头,身旁便出现一股力量,猛地将她勉强扶住的禄择一拽走。 那一瞬间,林灼灼没来由地心跳加速,就好似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扭过脸望去。 果然是臭着一张俊脸的诸长矜。 林灼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厮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间点过来? 林灼灼有心想要为自己狡辩一番,可惜诸长矜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直接将昏迷不醒的禄择一丢到于疏那边,然后在林灼灼的一阵惊呼声中,将她打横抱起,不顾旁人震惊的目光,运起轻功先行一步。 留下一脸懵圈的于疏,扶着禄择一在风中凌乱。 ……方才,他为什么感觉到主子向他瞥来的死亡凝视了呢? 不不不,这一定是错觉!错觉!! - 林灼灼被这货禁锢在怀里,表面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小鹌鹑模样,实则已经在心里飞快地想着,该如何哄一个吃醋了的男人。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感慨:诸长矜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变得贴心一些,不要再动不动就黑脸吃醋了…… 虽然有句话叫做“小醋怡情”,但那也只是偶尔的捻个酸吃个醋罢了。 也不能是她面临的这种,天天拈酸吃醋玩心跳啊!!! “那个……长矜师兄。”林灼灼犹豫了一下,还在酝酿接下来该怎么接着说。 谁料诸长矜却好似突然不生气了一般,一开口,竟然是风轻云淡地一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抱旁人的。” 林灼灼:…… 林灼灼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他掰扯清楚,她那明明就是“扶”了一下,怎么落在他眼里,就是“抱”了呢? “长矜师兄,我没有抱禄大哥,我只是好心扶了他一下,”林灼灼顿了顿,“而已。” 她可以感觉到,诸长矜的速度慢了下来,她头顶的声音也更加……柔和,“好,你说是扶,那便是扶吧。” 诸长矜很是善解人意地说。 这下子,彻底给林灼灼搞懵了,“不是,师兄,你,你没事儿吗?” 林灼灼脑海中闪过各种想法,最后紧张地揪起他胸前的衣领,仰头惊吓道:“长矜师兄,你方才来的路上,没有摔到哪里吧?” 瞧她这话说的,再看看她的视线,只差明晃晃地问:长矜师兄,你是不是摔坏脑子了? 诸长矜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般耐心过。 他说:“我只是觉得,既然决定真的与你在一起,那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他停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阴晴不定了。” 林灼灼顿时睁大了眼。 诸长矜瞥她一下,不轻不重地说:“别乱动,小心把你摔下去。” 林灼灼赶紧收回动作,乖巧极了,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出去之后,表哥与我说了一些关于金之凉的事。” 迎上小姑娘仍旧困惑的目光,诸长矜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低声笑了起来。 最后才道:“后来,凌渡师妹又与我说了些关于你的事。” 他话音一落,林灼灼心里便“咯噔”一下。 凌渡师姐?跟他说了关于她的事? 该不会是关于……她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吧? 林灼灼有些难安,却又不敢发问,便只好等着诸长矜揭开她心中的疑团。 也幸好,凌渡师姐并没有将她的老底给抖出来,而是跟诸长矜说了些正确的相爱方式。 林灼灼听完之后,心中一片……温暖。 师姐那么敏锐的人,应该是从她与诸长矜的言行举止中看了出来,猜想他们可能是确定了什么关系。 也难怪凌渡师姐会让自己出来买药了。 林灼灼暗自感叹一句,一抬眸,看见诸长矜用一副万分复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诸长矜没有说出口的是,他来回的这一路上,心里一直在纠结,小花朵儿会喜欢上凌渡,是不是就因为她能看出来凌渡不是个爱拈酸吃醋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层原因,诸长矜才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尽量不要再轻易吃酸了! 林灼灼觉得他脸色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只是一时又顾及被他们甩在后面的二哥和于疏,便又让诸长矜再慢点。 少年下意识地问:“怎么了?” 林灼灼想了想,无辜地说:“我想跟你多说会儿话嘛。” 若是走得快了,他们可不就不能“单独”交流了。 诸长矜瞬间明白过来,果然又慢了慢步调。 ——不过他也不想想,若是慢了,不会早点回去是真的,但身后的那俩会发光的男人不也就跟来了吗? 以上,林灼灼恨小心地没有吐露出声,既然这厮脑子拐不过来这个弯,那她又何必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林灼灼让诸长矜把自己放了下来,一边轻盈地迈着步子,一边笑得可可爱爱,“长矜师兄……” “嗯?” 林灼灼眨眨眼:“你怎么突然出来找我了?”她鼓了鼓腮帮子,“我还以为,你表兄会拉着你说好久的话呢。” 诸长矜笑了一下,上前握住小姑娘一只手,“还不是因为,我担心你。” “我的小花朵儿这么没良心,我实在是她出去之后,眨眼的功夫,便又不知道招了哪家小郎君的心,徒让人惦记。” 林灼灼:“……还说你不轻易吃酸了,哼,你闻闻,现在整片空气都是酸酸的好吗?” 诸长矜忙笑着告饶:“冤枉啊小祖宗,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林灼灼扬起下巴,没接他的话,反而让他伸手,“你再说,到底吃醋了没?回答不好的话,我给你买的这个东西,便不给你了。” “吃了!!!” 第198章依稀不舍 林灼灼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而后在诸长矜灼灼目光中,笑眯眯地从自己刚买的药包里找出那包买给他的药,努努嘴,“喏,给你买的。” “什么?”诸长矜还以为是什么小玩意儿,所以在看清楚她手里的东西时,愣了一下。 林灼灼将那药塞进诸长矜手里,依旧是眯着眼睛微笑:“不是被小白抓伤了吗?可惜这里没有疫苗,所以就只能给你买点药预防一下。” 中间那句话诸长矜没有听懂。 不过第一句和最后一句他听懂了,所以,小花朵儿是在担心他,对吧? 这次,诸长矜发誓,一定不是他脑补的错觉! 少年悄咪.咪看了林灼灼一眼,嘴角轻轻勾了起来,“小花朵儿心里是有我的,我都知道。” 再肉麻的话他反而说不出口,便欺身上前,轻轻在小姑娘额上落下一吻。 羽毛似的轻吻,触碰在林灼灼额间,那感觉却好似一根真实的羽毛悬在她心尖上,来回勾了几下。 长翘的睫毛忽地一颤,林灼灼抬眸盯着面前俊隽的白衣少年,竟觉得,心脏猛地剧烈跳动起来。 小花朵儿呆呆傻傻的,清澈的杏眸满是纯粹的亮光。 落入诸长矜眼中,只一眼,便教他觉得浑身血液都好似逆流而上,奔腾着叫嚣着让人生出一股冲动,想要把她长长久久摁在怀中的冲动。 林灼灼突然抿唇一笑,刚打算说些什么,却忽被诸长矜抬手遮住眼,耳畔传来一阵灼热的呢喃:“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小花朵儿,以后只能对我这样笑,知道了吗?” 林灼灼眼前的光亮被他掩盖,下意识地便向前倒去,胡乱揪起少年胸前的衣料,“……好。” 诸长矜满意了,满意极了。 又微微弯下腰,在她额头偷香了好几下,才颇为恋恋不舍地松开,在林灼灼羞窘目光中,再次将她抱起,“我们快走,他们跟来了。” 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林灼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们”是谁们。 直到到了那木屋外,才忽然醒悟,原来他说的,是二哥和小于啊。 林灼灼脸侧了不足三十度,便被身旁这人掰了回来,“先进去,你师姐还在等你呢。” 至于禄择一和于疏,他们肯定丢不了。 林灼灼略一琢磨,是这个理,当下便顺着诸长矜的意思推门走了进去,顺便将一大包药材交到了凌渡手里。 他们进去的时候,不知道凌渡与沈洲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两人之间的氛围竟有些尴尬。 林灼灼暗自觑了表面一派镇静的沈公子一眼,又看了看同样冷冰冰的师姐。 这,这两人该不会有什么情况吧! 林灼灼立马摆出深沉的神色,福尔摩斯上身,摸摸下巴,“那个,师姐,你与沈大哥……???” 林灼灼朝凌渡师姐使了使眼色。 却不料! 往日一向不吝于与她谈心的师姐,今日竟然破天荒地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脸上明晃晃地刻着“到底是不说呢还是不说呢”这几个大字。 林灼灼那个心,一下子就凉了。 罢了,既然师姐不想说,那她便不打听了,林灼灼觉得自己是个很知趣懂进退的人,一般不会让人陷入两难的境地。 诸长矜将林灼灼带到自己身前,从身后环住她的暧.昧姿态,抬眼对着凌渡道:“师妹,小花朵儿方才善心大发救了个人回来,你不是会医术吗?等下给他看看吧。” 空气中的尴尬氛围终于被诸长矜的这一番话给打破了一个口子。 凌渡正愁怎么接话呢,此时被诸长矜递了个阶梯下,当然一口应了下来。 林灼灼又与凌渡聊了会儿天,不出半刻,额头铺满薄汗的于疏终于带着禄择一姗姗来迟。 于疏将扛着的人随便寻了个空处放下,连气儿都还没喘过来,便幽怨地望着诸长矜,又看了看林灼灼,“属下告退。” 不等林灼灼虚伪挽留一下,便离去了。 林灼灼:…… 林灼灼虽然被小于的眼神搞得有点心虚,但很快又将这份心虚抛在了脑后。 她站在凌渡身边,看着师姐随随便便只摸了摸二哥的脉,就得出了他昏过去的结论。 顿时有点敬佩到瞠目结舌,“师姐,你好厉害啊!” 凌渡不好说这是系统的功劳,所以只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嗯”了一声。 旋即便听到系统在她脑子里嗷嗷直叫:“灼灼美人儿啊你被这女人骗了!我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啊啊啊!” 凌渡:…… 林灼灼惊奇地围着凌渡转了几圈,眼里都要冒星星了,“师姐师姐,这身手,能不能也教教我呀?” 说着,还卖萌似的朝凌渡眨巴眨巴眼。 看得诸长矜额角一跳,长臂一伸,“乖乖别闹,打扰到你师姐发挥了。” 林灼灼无语地“啧”了一下,回头看着诸长矜,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很是可惜地撂下一句:“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没点让我崇拜的本事呢?” 诸长矜额角又跳了一下,当着几人的面,不好说那些浑话,便咬牙切齿道:“今晚回去之后,我让你看看,小爷到底有没有让你崇拜的本事。”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灼灼想到了一些不太适合说出来的事,连忙捂住嘴,警惕地瞪了他两眼,而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便继续去盯她二哥了。 - 禄择一中的毒会让武功高强之人行动越发迟缓,甚至越是强行运功往下压,便越会遭到更强一倍的反噬。 也不怪乎他会忽然晕了过去。 林灼灼第一次听说这种毒,还暗暗庆幸地想,幸好她武功不算好,差不多“三脚猫”功夫,若是中了这毒,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诸长矜看见这小丫头深深吁了一口气,再联想凌渡说的那毒,还能不知道她这奇妙的小脑瓜在想什么? 当即失笑地敲了敲她脑壳,“你呀,整天就想些不着调的。” 林灼灼不服气,“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诸长矜也理直气壮地回:“要不要给你张镜子照照,就差在脸上写出那么几个大字了。” “……你不喜欢我了。”林灼灼见说不过他,脑子里灵光一现,干脆换了思路,转而可怜唧唧地装起了委屈。 诸长矜眼瞅着她变脸般,眼泪说来就来,还真是不给人打一丝招呼,不由也慌了,“别哭别哭,我错了。” 小姑娘压在眼底的狡黠他不是没看见,只是不愿意,也不想看见她因为自己而流泪罢了。 ……诚然,如果非要流泪,也不是绝对不可以的,纯粹是眼下的时辰和地点不行。 诸长矜一惊,察觉到自己的思想竟然开始便歪,慌忙拉了回来,“凌渡师妹,他大概会在什么时候醒?” “最迟不过晌午过后。”凌渡沉吟一下,缓缓吐出一个答案。 诸长矜也只是象征性地询问一下,做贼心虚地想要自我掩盖自己适才的走神,因此在听到凌渡的回答之后,便稍一颔首,没了下文。 倒是林灼灼来了兴趣,拉着凌渡问了许多关于二哥身上的毒,还请凌渡师姐帮他看看有没有别的伤。 不怪她起疑,再见到二哥的时候,她确实是诧异的。 因为在她的想法中,二哥这风一般的冷漠少年,总不会无缘无故在一个地方逗留这么长时间。 就好似他们当初的相遇,能够想处月余,也不过是因为二哥他受了伤,也需要一个避难的场所而已。 林灼灼想起这些事,忍不住皱了皱眉,“师姐,我之前遇到这位禄大哥的时候,好像在他身上闻到了一丝很细微的血味。” 但那股气味很快便融入了空气之中,好似从没闻到过。 不然以她一个菜鸟的水平,总不能她能闻见血味,反而这三四个高手都没察觉吧? 凌渡自然是信自家小师妹的,只是等她伸出手,打算让系统探探禄择一身上有没有伤处的时候,突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挡了过来,攥住她手腕。 凌渡顺势望去,看见沈某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边。 两人无言相视了几秒,最终沈洲知缓缓道:“你一个姑娘家的,对此应该多有避讳,还是我来查看吧。” 凌渡却像是跟他杠上了,顺嘴说道:“医者眼里没有男女之分。” 沈洲知听了这话,伸手检查的动作一顿,缓缓扭过头来,露出一股似笑非笑地表情,“你?医者?医者会大早上的腿软起不……”来床? “闭嘴!”凌渡突然闷声喝了一句。 沈洲知挑了挑眉,竟真的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林灼灼在一边,看的一脸懵批,半晌,戳戳诸长矜的胳膊,小声询问:“他们这是怎么了?” 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的亚子! 诸长矜也不好说,便含糊了过去,“这是他们俩的情趣,咱们就别掺和了。你要是想知道,等晚上回去我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亲自告诉你。” 说到这里,他余光瞥见表哥真的要去扒那人衣裳,连忙将林灼灼拉走。 林灼灼依稀有些不舍:“哎~我还没看到禄大哥身上到底有没有伤呢~” 第199章张狂至极 诸长矜深吸一口气,几乎是拎着林灼灼远离,“这么想看,今晚回去,我让你看个够。” 林灼灼一愣,“……倒也不必。” 诸长矜却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紧紧捏着她手腕,冷笑一声,似真似假地阴阳怪气了句:“什么不必?既然小花朵儿是我未来的妻,那么让妻子看自己的身体,不正是天经地义的吗?” “好吧,你长得俊,你说的都对。”林灼灼觉得这货的酸味委实有点令人招架不住,讪讪地笑了笑,便沉默着神游天际,索性不再听他屁话泛滥。 她这边不再接茬,诸长矜心底却又不舒坦了。 一边后知后觉地反悔了,觉得自己是不是性格太不好、太能吃醋了。 一边又有个微弱的声音冲他说道:这哪里是乱吃飞醋呢?身为未婚妻,本来就该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况且这还是当着他这未婚夫的面呢! 直到凌渡与沈洲知一同走来,诸长矜还未纠结完毕。 “师姐,禄大哥身上没别的伤了吗?” 林灼灼关心地问了句。 这厢惹得诸长矜轻轻哼了一声。 凌渡见她这猴急的样子,并不知道她与禄择一之间的交情,还只当小师妹善良,便安慰她道:“他身上如今是没有伤口了。” “啊?”林灼灼顿住,“如今没了?那就是之前有来着?” 凌渡意味深长地回头望了禄择一一眼,沉声道:“是的,看伤口的愈合程度,应该是前不久的了,但确实已经开始结痂,也恢复的很不错,所以我们才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还有一点,凌渡想了想,压低了声线对众人说道:“而且我怀疑,这位应该就是当初代替金之涣,与盛珏师兄比试的那个黑衣男子。” 其实林灼灼那时见到禄择一的第一眼,便觉得二哥与那日她眼见的面具男子身形十分相似。 只不过后来他突然消失,一直等到现在才再见面,所以没来得及问他而已。 林灼灼想了想,皱眉说:“我也有几分怀疑,不过我相信禄大哥答应那个金渣渣替他上台比武,肯定是有原因的。” 一旁的沈洲知突然出声,“既然都觉得像,直接等他醒来之后,问问便是了。” 林灼灼与凌渡一起.点头,余光一转,却看见诸长矜紧紧盯着那边的二哥。 林灼灼眉心微蹙,“长矜师兄,你干嘛呀?” 诸长矜闻声扭过脸来,淡淡瞥了这小丫头一眼,“你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吗?” “什么异常?”林灼灼是觉得有点奇怪,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听听诸长矜的意见。 诸长矜只问:“他昏倒之前,可曾跟你说过什么?” 林灼灼听了这话,倒是想到二哥说的那些话,便抿了抿唇,道:“他与我说,有件事想要告诉我,瞧他神色,似乎不应该是什么好事。” 林灼灼思衬一番,结合套路来看,二哥身上带伤,还中了毒,应该是从什么危险之地出来的。 或许,是费了一番心思,“逃”了出来。 而他看见自己时那副不苟言笑的沉重模样,或许,是“逃”出来的途中,发现了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正想到此,像是为了印证林灼灼的猜测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灼灼下意识心神一抖。 目光直直转向诸长矜,又落在不远处的屋门上,三两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又道:“长矜师兄,我想救禄大哥。” 诸长矜早就在她说出自己的猜测时,便知道这小姑娘的心思了。 对于她的请求,他一向没办法拒绝,但却不想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她,因此高深莫测地说:“我可以答应你救他,不过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林灼灼也没多想,当即一口应下。 只是应了之后,瞅见这货满面春风般的笑容,没忍住心中一跳,总觉得……他说的“一件事”不是什么好事。 但此时门外的脚步声已经渐渐逼近,纵然林灼灼有心想再问问到底什么事,却也没能再开口。 - 诸长矜与沈洲知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向门口走去。 沈洲知站在门前,换换打开门,不动神色地打量面前这两人一番,而后才漫不经心地说:“两位有何事,光临我这小小的木屋?”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金之凉经常带在身边的左膀右臂,其中那身穿白衣的男子微微笑了一下,拱手道:“是我家主子身边丢了一个新侍卫,怕他在庄内惹出什么大祸,冲.撞了贵人,所以派我几人分头在庄内搜寻搜寻。” 沈洲知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面瘫着说:“去别处寻吧,我这里没见到过。” 他这样说,也是不想跟金之凉手下的狗纠扯。 但显然有的人给点颜色便要开染坊,那白衣身边的黑衣汉子听了沈洲知的话,猛地沉下了脸,本就蛮横的面相更是骇人。 不过却吓不到从战场上历练数年的沈洲知。 那黑衣汉子看沈洲知身穿平常的衣料,只以为他是个普通客人。 旁人见了他们俩,谁不是恭恭敬敬敞开自己的大门,让他们进去仔细搜查一番?怎的偏这小白脸没眼力见儿,还堵在门口,不请他们进去。 沈洲知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若是让他知道了,早就一脚踹过去,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小白脸”,什么又是真正的人生疾苦。 黑衣汉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诸长矜看不过去了,直接上前,对门前两人道:“既然寻那侍卫的目的是怕冲.撞了贵人,那你们可已然是冲.撞了。” “???”黑衣汉子看这小白脸身后又出来一个小白脸,嘴里还说着一些不知所谓的狂话,当即也怒了,“臭小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小黑没看见,他身边的小白面色沉了沉,微微垂了垂眸子,不知香思索些什么。 不过就算看见了,他也不会放在心里。 毕竟主子抽空来不败山庄之前,就已经调查过,满庄园里,也只有那万剑宗的诸长矜,是个不能惹的人物之外,根本没有谁值的他们去怕的。 思及此,小黑心中的气焰越发高涨,“我主子是谁,相比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既然知道,就不要再废话,让我们进去检查一遍,只要没那人的踪迹,我们便走,又不会抢你这小破屋的东西。” “除非……”黑汉子眯了迷眼,表面上看去,还挺唬人,“你们屋里真的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话音一落,他便猛地向沈洲知拍出一掌。 在小黑的设想中,只需要自己的轻轻一拂,一前一后俩小白脸就会倒地不起,。 却不料,他掌风挥过去的下一刻,竟被那前面的臭小子给死死箍住,动弹不得。 “你!”小黑往回缩了缩,没缩动,恼羞成怒,便要抬脚踹去。 不过却依旧被诸长矜压制了下去。 “就这功夫,还好意思在我们跟前叫嚣?”诸长矜眸光沉了沉,这两只金之凉的狗,既然敢光明正大寻了一个莫须有的借口,便肆意强闯旁人的房间,那么说明—— 小花朵儿的猜测,至少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个被她救回来的野男人,应该是真的得知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迫使金之凉不顾庄内.参与比试的江湖人士尚未离开,便已经惊慌失策第开始找他了。 不过……诸长矜在心里冷笑一声。 金之凉,倒还真是有意思。 他这个皇子让他在庄内寻凌渡,他嘴上说着帮忙,却不见行动。 而那个野男人,不过知晓了一桩秘事,就能让他慌乱至此,有意思。 那小黑陡然被诸长矜甩了出去,倒在地上呆滞了几秒,随后狰狞着起身,怒吼一声:“可恶,竖子可恶!老子今日不弄死你……” 只是他话喊到一半,却被一旁沉默许久的白衣男子出声拦住,“住手!” 那小白知道自家兄弟的脾气,但凡谁让他丢了脸,不管自己分量够不够,就是被揍个头破血流,也要横冲直爽第上去挨打。 也是……令人无语至极。 虽然总觉得这少年有些面熟,但思索许久,白衣男子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也只是昨日收到了主子的召唤,所以才匆匆赶来的。 不像黑大汉,一直跟在主子身边。 但看黑大汉这模样,纵使有心想要问问他有没有看这少年眼熟,他估计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脑瓜,是想不出来的。 思绪转了几转,小白又拱了拱手,这次的表情更加稳重了些,“说来,我二人贸然拜访,还不知二位名讳。” 诸长矜最听不得有人明明虚伪的很,还偏要装作温文尔雅的样子,骗谁呢? 他也没什么好语气,直言道:“不巧,鄙人姓无,人称无名氏。” “这位是我表哥,名为‘查无仁’。”诸长矜指了指沈洲知。 “……” 白衣公子额间隐隐有青筋迸现。 说实话,这么些年了,确实没什么人能在他面前说这些张狂的话—— 第200章是母老虎 但最后一个还敢在他面前这么狂的人,早就被他搞得坟头草两丈高了。 白衣憋了憋,半晌,从牙缝里咬出一句:“既如此,那便别怪我二人擅自做主了。” 说罢,他微微侧过脸,对着一旁的黑衣大汉点点头。 黑衣一向是极为听从他的话的,因此也不管挡在门口的这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直冲冲地便打算撞开。 诸长矜额角轻轻抽了抽,就在他准备开口时,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白术,墨琅,不可无理!” 诸长矜被这略显熟悉的声音打断,挑了挑眉,顺着声源望去,便看见一个面目严肃的中年男子似乎无意中撞见了当下的场景,匆匆赶来。 那中年男子走到四人跟前,先是对诸长矜行了一礼,随后才狠狠瞪了白术与墨琅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怎么这般的不长眼?连万剑宗的诸少侠也敢轻易得罪!” 白术一愣,脑子尚未反应过来,嘴巴就先一步诚恳地道歉:“诸少侠,是白术无礼了。” 那黑衣的墨琅同时接收到白术与中年男子的注视,心里也是一梗,但迫于局势,还是情不甘情不愿地道了句歉。 虽然不知道宋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下了命令,他自然也是要遵从的。 见此,沈洲知瞥了瞥诸长矜,眼中询问的意味明确。 诸长矜一时也没有想到是什么个情况。 但他又仔仔细细盯着面前这中年老头儿,回想了一翻,终于在某个已经快要被他忘掉的犄角旮旯里忆起。 老头儿应该是身为不败山庄掌门的“手下”,当时他与小花朵儿以为盛玦被抓走,赶去寻人的时候,在那个小院子里,见到的那位正与盛玦说话的中年男子,便是眼前这个了。 不过当时他与小花朵儿上前没多久,这老东西便也悄悄走了,倒也没在他心里留下多少印象。 想来,瞧他这一副焦急的模样,应当时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思及此,诸长矜面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摆起了架子,“道歉便不必了,我这小屋庙小,可容不下白先生与墨先生两樽大佛。” 白术&墨尘:……这不就尴尬了嘛。 白术跟在金之凉身边数年,能从一介微末草民,一步步做到心腹之位,心机与智慧诚然是有的。 也怪他着实没见过诸长矜的模样,而这少年……狂也是真狂。 不过在听到宋老喊出“诸少侠”的那一瞬间,白术脑海中便闪过一丝亮光! 先不说万剑宗,只说“诸”这个姓,教人第一个想起的便是皇室姓氏……再者,虽然当初二皇子殿下弃了权贵荣华之身,甘愿投入江湖万剑宗门下这件事,早已被陛下下令封存,轻易不让人提起。 但,身为金家的幕僚,又怎么会忘记呢? 白术心中飞快地流淌过一丝怪异之感。 总觉得主子这趟山庄之行,似乎有些不妥。 毕竟当初,他们金家作为大皇子殿下的支持力,可没少帮着大皇子,去对付这位二皇子殿下啊,尤其将二皇子逼得步入江湖,这其中若说没有金家的手笔,谁信呢。 虽然那件事做的隐蔽,可万一早被这位察觉了…… 白术本来也只是顺着宋老的话往里面深思了一番,谁知这一深思,竟将他给吓得够呛。 当下更是觉出不妥! 虽然知道方才他们的所作所为定然会成为这位殿下心里的刺,但却又不得不诚心再三向诸长矜道了歉,拉着墨尘说了好些歉语,才躬身离开。 若是大皇子殿下已经荣登那等高位便好了。 这大皇子一日只是大皇子,他们这些支持者,便不敢轻易下旁的皇子脸,更别提这位当年深得陛下宠爱的二皇子了。 白术心里叹了叹,再次觉得自己撺掇金之凉来不败山庄的事,算是错上加错了。 - 林灼灼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屏风后静静立着,心里盘算,若是这俩大男人真闯了进来,她是先给那白衣服的一板砖呢?还是给那黑衣服的一板砖? 亦或是,同时拿两块,双管齐下? 不过她的纠结在听到门外有个略显焦慌的声线响起时,心里便松了一口气,在此之余,又不免有些遗憾。 她其实还挺想试试,只一板砖能不能把这两人敲晕。 诸长矜目视那老头子走远,转身进了门,一眼便看见小姑娘那神情,舌.尖抵了抵牙关,终于失笑,“你那是什么表情?” 林灼灼疑惑回道:“什么什么表情?”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貌美的小脸蛋,诚实地说:“我不过是稍稍为不能看见长矜师兄与那两位大汉打斗的旷世奇景而感到,遗憾。这不行吗?” 诸长矜心里啧了声,她这小脑瓜里成天想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过最后还是投过一个“行,满足你”的眼神,在林灼灼开口前,提早为她解惑:“今晚不要锁门。” 林灼灼:“……” 林灼灼心想,还是给他脸了。 当即一甩衣袖,返身朝她二哥那边走去。 偏也是凑巧,林灼灼不过刚在禄择一身旁站定,便看见他幽幽挣开了双眼。 甫一清醒,一旁便又几双惹眼的视线盯着自己,饶是心里强大能在任何场所不动声色的小禄,此时也不禁生出些茫然。 不过没多久,林灼灼就先打破了僵局,冲禄择一笑得贼甜,“二……禄大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禄择一眼珠子转了转,想要坐起来,却又被小姑娘按了回去,无法,他只好回她:“已经好多了,多谢林姑娘相救。” 说来,他与这小姑娘也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便觉得有些隐隐的熟悉,还有些……令他无法捉摸的欢喜。 不过禄择一也没想多少,他一向做事都顺着自己的心意,并不会在乎旁人的想法和死活。 只是不妨又一次撞见了她,心中一动,不知为何,便脱口说出了那句“待会儿再跟你说”。 “这次,多谢林姑娘了。”禄择一抿了抿唇,显然,他活了这么久,并没有过多感受过旁人的善意,也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旁人的善意。 所以尽管看起来,此时多有冷漠,心里却并非如此。 林灼灼与二哥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太久,但也自认为已经将他这别扭的性子给摸透了,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他昏迷之前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也没有提,只是笑着说:“既然禄大哥感无事,那便先留在这里修养一阵。” 像是怕他拒绝,她当即又半是玩笑便是安慰地说:“禄大哥不知道,方才有几个凶悍的大汉找上门来,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到处寻你的踪迹。” “不过幸好,这里有我长矜师兄在,所以他们没法闯进来。”林灼灼又笑,“所以你还是安安心心待在此处,至少等这场风波稍微缓过一阵之后,你再出去也不迟。” 别说,诸长矜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姑娘对一介外男这般亲近,心里是十分不爽的。 但下一刻,听见她用一种“自豪”的语气说:这里有我长矜师兄在的时候,他心里某一处,瞬间便好似圆满了。 原来在小花朵儿心里,他诸长矜,是这般的高大伟岸,英姿硕硕! 诸长矜:不愧是我! 禄择一最终还是被林灼灼给劝住了,不过要他真的在此处住下,倒有些对沈洲知不太友好了。 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方,他不想让谁住下,林灼灼自然也不好置喙。 于是林灼灼把目光投向凌渡师姐。 领地接收到小师妹眼中的请求,顿时一僵,心里也缓缓升起一股叹息,停了一下,便对一旁不知是何心思的沈洲知瞥去一眼。 沈洲知装作没看见,心安理得地继续沉默。 林灼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有一丝尴尬。 后悔了。 她不该一时嘴快,就让二哥在这小屋里养伤的。 二哥在他们几人中,除了她,谁也不认识,就算他是那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中定然也会觉得有一丝不舒服。 也是,她竟然一时没有想到这一层! 林灼灼懊恼地敲了敲脑袋,无意中瞅了诸长矜一眼,随后便沉吟了下,道:“算了,还是让禄大哥去我那里住吧,也就这一晚而已。” 在金之凉那边,凌渡师姐还是失踪的状态,他们是没办法就这样走的。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务之急,是先把二哥安置好,他们几个才能安心应付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林灼灼越想越觉得还是让二哥跟在她那边比较好,语气便肯定了些,“二哥,你现在还能走吗?” 留他在这里,先不说二哥对着陌生人会不会尴尬,单是心安理得地让旁人照顾他,也是不可能的。 禄择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虽然他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会一开口就让自己一个男子,跟她一个女子住一起,但诚然,她确实是这几个人中,自己唯一认识的。 虽然师父说女子都是洪水猛兽,轻易靠近不得。 但禄择一观察过,他认识的这女子,似乎应该不是师父口中的……母老虎吧? 第201章是朋友吗 禄择一点点头,“能走。” 林灼灼笑了,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又突然转过头去,冲诸长矜扬了扬下巴:“长矜师兄,你去前面探探路。” 诸长矜:“……” 诸长矜:“为什么?” 听了他这话,林灼灼疑惑了,“你不去,难道要我去?” 诸长矜心里……倒也没有多不爽,定定地看了林灼灼一会儿,便心平气和地先他们一步出去了。 沈洲知在此时突然出声:“这位小兄弟到底是个男子,真住到林姑娘的房间里,未免有些不妥。” 诸长矜脚步立马一收,目光隐隐落在沈洲知身上,带了些意味不明的赞赏。 沈洲知其实也不全是为了自家可怜的小表弟。 他装作沉思的模样,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有理有据地说:“可以让这位小兄弟住到阿渡的房间,再让阿渡住在我这里。” 沈洲知十分沉稳地说完,诸长矜便立刻捧场道:“表哥说的不错!” 林灼灼竟然一时间,找不出什么话去反驳,最后,她看向凌渡师姐,默默问了句:“师姐,你要住在沈大哥这里吗?” 凌渡淡淡地瞥了沈洲知一眼,系统已经开始在她脑海中蹦跶了,“答应吧答应吧!我可怜的宿主,上辈子都没怎么跟男人说过话,这次一穿就遇到个极品,甚至对你也言听计从,你还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凌渡神色一派冷淡,只是在听到蠢系统口中的“言听计从”时,眼光微微一闪。 ……倒也不是不可以,巧了,她最近缺个对她言听计从的人。 于是凌渡点头应了。 “既然这样,那禄大哥,我们先带你过去吧。”原先是觉着这间小屋明面上已经算是“没有嫌疑”的了,所以她第一时间想着,还是让二哥住在这里的好。 但万一那金之凉亲自来呢? 所以,还是需要有一直长矜师兄在,那金之凉才会甘心屈从。 林灼灼很快理好思路,便让诸长矜早一步探路,而她与二哥慢吞吞在后面跟着。 等回到临水小筑,盛玦已经饿得嗷嗷叫了。 一看见林灼灼,便不顾姿态地幽怨道:“小师妹啊!你好狠的心!就这样丢下师兄不管不顾,你不知道师兄饿了多久,那些抠里抠气的不败山庄弟子,竟然也不说送点饭来。” 林灼灼失笑,将二哥留在盛玦的房间,并嘱咐盛玦照顾好他,扭脸去了临水小筑的厨房。 今日虽然明面上没有什么真正的好事发生,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林灼灼就是心头隐隐升起一股胀胀的感觉,一切的不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趁着火势旺盛,扭过脸往外瞅了两眼,却正好看见诸长矜像个家庭主夫般,掂了一桶水往她的方向走来。 透过木窗,林灼灼看见他对自己轻轻笑了下,顿时有一丝晃神。 等诸长矜走来,将手里的水放下之后,林灼灼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望着诸长矜,道了句:“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当初在落雪山庄的时候,那样欢喜? 林灼灼说着说着,突然住了嘴。 这只是她一个人的记忆罢了,她差点都要忘了,这个时候,诸长矜还没有与自己经历过从前那些……打打杀杀? 脸上的笑意又敛了些许,对上诸长矜投来的视线,她想了想说:“像不像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我们俩夫妻给你那两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做饭吃?” 话音落地,林灼灼忽然察觉到不对劲来。 啊呸!好端端的,她怎么说出这种话了呢?她就是脑子一抽……这货可别想多了吧? 林灼灼连忙觑他一眼,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诸长矜本来听见她的话,心底便憋了一股破蛹而出的笑意,这会儿看她慌慌张张狡辩的模样,不由真笑了,“不是那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嗯?说来听听。” 林灼灼:“……”她就知道这货平日里没个正型。 不要脸! 林灼灼还想要再呛他几句,却见诸长矜用眼神示意她:“小傻子,再不开始翻炒,你菜都要糊了。” 林灼灼已经闻到了些糊味儿,吓了一跳,赶紧转身慌里慌张去掀盖子。 诸长矜看着她乱手乱脚的小模样,先是一笑,随后还真是怕她把自己烫到,几步上前,顺手从她手中抽出炒具,伸出一根手指摁在小姑娘额间。 明明在林灼灼看来是火烧眉毛的情况,不知道这厮是怎么想的,竟然还这般优哉游哉,甚至微微俯下身,在她耳边落下羽毛般轻飘飘的一句:“去一边待着,夫君给你看看,这菜是如何炒的。” 林灼灼:一秒脸红语塞.jpg 林灼灼脑子接收到了,身体却没个动静,依旧呆呆愣愣傻站在他身边。 诸长矜见此,忍不住“啧”了一声,嗓音低哑:“怎么,想跟为夫一同炒?” “你……”不要脸啊擦!!! 林灼灼似乎突然被这个称呼烫到般,瞬间跳出老远,瞪了诸长矜一眼,“你想得美!你自己在这儿做吧,我回去找师兄他们聊天。” 说到最后,她略有些心虚地眨眨眼,似乎觉得自己这种甩摊子的行为有些不道德。 诸长矜显然将她的心虚看在了眼里,心中轻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长臂一伸,竟把林灼灼勾到了怀里,一边还用另一只手在锅里翻炒着,可谓将一心两用做到了极致。 诸长矜侧了侧首,嗓音压得更低,落在林灼灼耳廓,激得她一阵发痒,“夫人这么狠,便忍心让为夫独守空房,一人寂寞?” 林灼灼:真的,我不知道您哪来的台词,我只想说一句,您戏还挺多? 她这边无语了许久,诸长矜也听不见回答,不由垂了垂眸,看她:“夫人?” 林灼灼顿时窘迫羞恼,偏偏他左臂将自己锢得死死,让她恨不得用自己的脚指头在地上抠出一个三室一厅,躲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你,你臭不要脸,我们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居然就……” 诸长矜此时心上人抱满怀,心里只觉得荡漾,对于她的恼羞成怒是半点都看不见,甚至得寸进尺地略一挑眉,大大方方承认了:“嗯,我确实臭不要脸。” 林灼灼睁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他居然还真……真特么比一般的不要脸还要不要脸! 诸长矜拖长了语调,眼睛看着面前的锅具,嘴里却说着愈加流氓的话语,“你嘴里骂人的话翻来覆去,便只有一个‘不要脸’吗?” “可是你夫君不单单只会不要脸呢。” 诸长矜:“行吧,不说话也行。今晚让你见识见识,比现在还不要脸的行为,是什么。” 林灼灼噎了一下,更加不敢说话了。 诸长矜倒是觉得小姑娘这样安安静静窝在自己怀里,感觉也还挺不错? 说起来,她以前好似没有像今天这么乖巧地,靠在他怀里过。 莫非是被他的……不要脸,给吓住了? 想着这里,诸长矜意味深长地盯着林灼灼看了几秒,在她抬头的前一刻,立马移开视线,心中有了旁的思绪。 - 等他二人将随意做的几道小菜端进盛玦屋里的时候,禄择一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默默接过林灼灼手里的碗筷,坐了下来。 让他跟一个陌生人相处,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禄择一摆碗的同时,暗搓搓瞥了林灼灼一眼,心里更加惆怅。 更别说这个陌生男子,一上来就对他问这问那的,恨不得把他上上下下几十代祖宗都问个清楚,连他……婚没婚娶都“状似无意”地问了一遍。 林灼灼看到二哥一副对盛玦唯恐不及的模样,坐下之后,忍不住笑了,“师兄,你对我二哥做了什么?他怎么怕成这样了?” “二哥?” “二哥?” “?” 三个人,两道同样的惊讶声线响起,而当事人禄择一也用略带迷茫的目光望向她。 要不是他不爱说话,林灼灼猜,他铁定要会跟这俩货说同样的话。 不过既然口误了,林灼灼也就没了想要藏着掖着的打算,稍稍一考虑,便对三人开诚布公:“是这样的,我之前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与盛玦师兄,还有禄大哥一起拜了把子。” 她说着顿了顿,目光突然变得有些空,“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我一看到禄大哥,就想喊他‘二哥’,看到盛玦师兄,便又想喊‘大哥’,所以……” 她这样一解释,盛玦与禄择一的目光齐齐探过来,半晌,就在林灼灼忍不住发问的时候,盛玦稍显雀跃的声线响起,“那个,小师妹啊。” 林灼灼:“嗯?” 盛玦挠挠额角,“既然你在梦里与我俩拜了把子,那不如?” 说着,他用眼神示意了旁边那根木头一下,只是他眼都快示意抽了,这货竟然跟没看见似的,只顾着一个劲儿盯着小师妹看。 盛玦一急,轻轻踩了禄择一一脚,“喂,呆子,说句话啊!” “什么?” 禄择一果然呆了呆,皱眉睨了盛玦几秒,便收回视线,似乎在某个瞬间,一下子便明白了盛玦的想法。 禄择一垂下眼帘,缓缓开口:“若是,我与你拜了把子,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吗?” 第202章金家心思 林灼灼呆了呆,瞬间想到联想到二哥“小可怜”的身世,忍不住怜惜地肯定道:“当然是。” 禄择一听到她这句回答,心里无端松了一口气,但又隐隐的,觉得有些不舒服。似乎只是“朋友”的身份,让他有些不太满意……但是为什么呢?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不再细想,开始垂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盛玦也同样有了真切的笑意,看着小师妹,真是哪哪都顺眼,十分的顺眼,格外的顺眼,顺到他甚至想现在就支个台子把他们的关系给定下来。 林灼灼眼看着他们个个的心思不齐,也不说话,气氛就此尴尬起来,便指着桌子上的小菜招呼众人:“累了一天了,都不饿?那我不客气了。” 诸长矜反应过来,拿起筷子给林灼灼夹了一箸小菜,林灼灼顺从地一口吞下,却在喉咙眼儿下不去了。 “咳咳……咳!” “你怎么了?” 林灼灼脸色发红,口中涎水不断,咳地撕心裂肺,恨不得把刚刚沾到食物的喉管吐出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劲儿,林灼灼缓了口气,朝呛到她的那盘子小菜定睛一看。 难怪她看桌上的东西有些眼熟,原来有些是她自个儿做的黑暗料理! 诸长矜不太明白她怎么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一桌上的饭菜,直到盛玦也好奇地尝了一口,脸色瞬间涨红,面无表情地一口气喝了三碗水才平息的模样,瞬间明白了。 林灼灼再没敢碰她自个儿做的黑暗料理,其他人见状也心照不宣地避开它。 她脑子里胡乱想着诸长矜怎么把她烧坏了的菜也端上来了,就见一双筷子慢慢悠悠夹起那盘黑暗料理,放入口中。 诸长矜面色如常,看上去吃的津津有味,完事还带评价:“下次多放盐,少放水更好吃。” 因为无知吃过一口的盛玦:“……” 林灼灼愿称之为最强。 饭罢,几人围坐小息,禄泽一抿了抿嘴,轻咳一声,见众人看了过来,慢吞吞开口道:“我想与你们讲讲,我在不败山庄被抓到的时候,所听到的秘闻。” 盛玦抿了一口茶,眯了眯眼:“什么秘闻?难不成是金家家主和不败山庄庄主夫人有一腿?这一猜就能猜到嘛。” 林灼灼却是喷笑:这两人要是有一腿,那可不就父抢子……妻了? 擦,想想竟然还有点,带劲! 众所周知,金家家大业大势力大,几乎没人敢惹他们,但是不败山庄是个特例,也唯有他们敢开比武大会,还不带跪舔金家的。 不败山庄也是个不好惹的,因为他背后有人,至于有谁,江湖人也不知道。 但是金家能在不败山庄举行的比武大会上近乎明目张胆地替赛和抓人,入其如入无人之境,甚是嚣张,这其中有多少关系值得众人品品。 这要说二者之间没一腿,那街边卖糖葫芦的老伯伯都不信,可要说有,谁也拿不出也不敢拿出证据来怼到人家脸上。 禄择一突然沉默了,盛玦看他这反应心下一惊,眼睛瞪大:“不会吧……真事?” “……并不。”在下只是佩服你的脑洞。禄择一没说出后一句并不符合常理且可能会挨打的话。 他沉默了一下,酝酿一番,终于开口:“和抓走我的人有关。” “金之凉?” “是他。” 禄择回想起那天在不败山庄的暗牢中听到的话,现在处于画外再想想,不由得令人浑身一颤。 金家既然是诸续元的支持者,站了皇长子的队,那么也就不会对其他皇子心软。 当年诸长矜的事,除了大皇子母妃的娘家之外,金家也算是出了不小的力。 禄择一不知道诸长矜的身份,所以说起来也无所顾忌。 诚然,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有什么忌讳,只是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一板一眼说出来而已。 禄择一皱了皱眉,说道:“金之凉是不败山庄的掌门,他当年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得了这掌门之位,江湖中稍有些心思的人,都只是以为他想继续发展壮大他们金家的势力。” “从前我师父……”说道此处,禄择一顿了下,又不动声色看了身边三人几眼,发现他们并没有对他“师父”这个词发表什么意见,这才继续道:“他老人家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这次被困,倒是有了新的认知。” 所以说,金家的野心,还真是不小。 黑白通吃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把主意打到了那个位置上,想要凭借自己的从龙之功,一举成为新帝的左膀右臂吗? 诸长矜沉着脸,“……你说的不错,金家也确实在很早之前,便急着要扶持诸续元了。” 他直呼诸续元的名号,似乎也没人察觉出不对。 盛玦是隐隐知道他的身份,林灼灼自然也是晓得的,不过是从没在明面上说过而已。 而禄择一……自然是跟他没关系的事情,他才懒得多想。便是这件事,也不过是他看在林灼灼的面子上,身为……朋友,想要提前告知她一下,让她之后千万小心,不要莫名卷入这场灾祸之中。 诸长矜说罢,忍不住看了看林灼灼,见她也是一副深思的模样,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眉间皱褶,“你个小姑娘家的,难不成对这个很感兴趣?” 林灼灼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懒懒夹了一筷子焦菜放在他碗里,语重心长地说:“就许你们男子考虑这些,不许我们女子想一想?” 诸长矜嘴角的笑意更显了,只是说出口的话无端有些气短,“我可没这样说,臭丫头不要冤枉我啊。” 林灼灼瞥他一眼,自顾自地尝了一口小白菜,咽下去之后,才又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诸长矜最看不得她这样一幅娇憨的模样,当即也忘了身边还有人在场。 诚然,或许没有忘,但他就是很大方地对吃得欢快的林灼灼吐出一句,“瞧你吃的这么香,也喂我一口?” “……”林灼灼夹菜的筷子一顿,觑他,小声骂了句:“有病,自己没手嘛。”让她当着大哥二哥的面跟他打情骂俏,想得美他! 禄择一默默垂下眼,安安静静做他的美男子。 盛玦也不忍直视,只不过他额角憋得青筋都跳了跳,黑着脸,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把面前的菜盘子扣在诸长矜脸上的想法,又默念了许多这厮为数不多的优点,才勉强忍住。 林灼灼感觉到他俩散发出来的奇怪氛围,不由将诸长矜凑过来的脸往一旁推了推,像个无情的渣女般,冷酷道:“我吃饭呢,别来闹我。” 诸长矜被推开了也无所谓,只是看着小姑娘故作冷淡的小样儿,心里就跟有只猫爪子在挠痒痒似的,搞得他越是对着她的冷脸,竟越是想要靠近逗弄一番。 诸长矜换了个话题:“好,我不闹你,不过呢,我倒是想听听你刚才到底想了些什么。” 他戏谑地拍了拍林灼灼脑袋,喊她:“小林谋士?” 林灼灼被他一通搞得简直没脾气了。 淡淡道:“我才不要告诉你,我要说,也只跟二皇子说,你又不是他,万一我说了之后,被你告密了怎么办?” 诸长矜:“……” 某一刻,诸长矜觉得这小姑娘故意在捉弄自己,他忽地笑了,“小花朵儿,你是不是傻?嗯?” “当今二皇子的名号,你不知道唤做什么吗?”顿了顿,他像是无意中叹了句,“有时候真是觉得你奇怪,竟然对有些事情一无所知,偏偏又对旁的事物格外熟知。” 林灼灼听罢,内心咯噔一下,不过还是被她很好的掩盖了过去,“那又怎么了?” 诸长矜是何种的敏锐,当即看出她眉眼间的一丝僵硬,“没怎么,就是,你师兄我的名讳唤做诸长矜,而他二皇子,也唤这个名儿。” 他看着她,慢悠悠道:“小花朵儿,你说巧不巧?这天底下,还有人敢同皇室皇子同名同姓。” 林灼灼:“哦。” “你这是什么反应?”诸长矜啧一声,下意识地伸出两根手指,掐住她脸颊上的肉肉,却是气笑了似的,“知道我的身份,就这般反应?” 林灼灼奇怪地看他,“不然呢?而且,”她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细嚼慢咽,“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好吧。” 诸长矜知道她了解自己,但没想到她竟然了解至此! 一时间,竟被噎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盛玦在这时笑了一下:“行了啊,师兄,你以为你那身份藏得很深吗?天底下哪个人不知道,皇二子十几岁就离开京城,去了江湖门派拜师学艺?” 要说小师妹一点不知道他的身份,盛玦反而觉得有猫腻。 只不过看这位禄兄,竟也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盛玦沉默了一下,随即诚恳问他:“禄兄,你该不会也知道吧?”虽说诸长矜的身份有心人能查到,但其实有关二皇子的事,皇帝早就下令不许百姓提起。 这么些年了,也该淡忘了吧。 第203章一开口就是老阴阳师了 禄择一露出与林灼灼几乎相同的奇怪眼神,而这种神采在他这张冷冰冰没什么神色的脸上,竟有些奇异的合眼,“不知。” 盛玦再次默了默,诚实地点评道:“那你倒是,还挺平静的。” 禄择一眼神无波地望他一眼,定定地颔首,“还行吧。” 盛玦:“……” 他这边困惑无比,又看看小师妹,似乎真的对诸长矜是二皇子这件事早有所知,却憋了这么久才告诉旁人——她知道。 盛玦忍不住在想,难不成,他们四人中,就他一个,像个傻子似的,还以为二皇子的身份有多牛批。 殊不知在小师妹和小师妹的二哥眼里,也就,不过如此? 盛玦悟了,顿悟之后,又没控制住悄悄看了诸长矜一眼,神色略有些,“哼,二皇子?也就一般般吧”的挑剔意味。 林灼灼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诸长矜曾向她透漏过,陛下薨逝时,他尚且在万剑宗安心做他的江湖人士,后来还是被陛下身边的大总管找到,才得知是大皇子诸续元逼宫所致。 所以……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他根本不会来不败山庄?或者,就算他来了,也并不会得知这件秘事。 林灼灼心中掀起波澜,抬头望向诸长矜:“长矜师兄,你……要回去吗?” 这话虽然问得没头没脑。 但偏偏在场的人,竟都能听得懂。 盛玦也联想到此事背后的深意,皱了皱眉,不由也正了脸色,“师兄,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万不能再用以前吊儿郎当的态度对待了。” 诸长矜本来还感动与小花朵儿对自己的关心。 谁知盛玦这蠢货一开口,瞬间就激起了他把人打一顿的心思,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当个深藏不漏的白痴不比做个人尽皆知的蠢货强? 诸长矜面无表情:“用不着你提醒,我自然清楚。” 他说着顿了顿,目光瞥向吃的正欢的林灼灼,沉吟道:“等不败山庄的事情结束,我就带她回一趟京城。” 林灼灼:“……” 林灼灼:??!! 嘛玩意儿,这就要带她去京城了? 林灼灼呛了一下,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暂时还不想去京城。” 诸长矜是去办正事的,她一个手无寸铁之人,莫名其妙跟在皇子身边,万一成了那些暗中想要对他不利之人的靶子,可怎么办? 林灼灼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诸长矜泛黑的脸色才终于变得正常一点,却还是不死心地说:“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林灼灼又呛了一下,小脑瓜摇得像个小筛子,“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担心你还来不及的呢,怎么会不相信你。” 诸长矜冷哼一声,总算是放过她。 三人在屋子里就这件事讨论许久,也许是他们的氛围感染了禄择一,在林灼灼刻意的调动下,禄择一在这场谈话中也时不时提出自己的意见。 - 另一边。 掌门屋内,金之凉坐在桌案前,阴沉着脸听手下的汇报。 白术与墨尘站在他面前,面上难得带了丝不安。 “没找到人?” “……是。” 墨尘这个时候都没敢开口,只有白术顶着压力,却依旧是汗涔涔地答道:“我们找遍了整个山庄,能藏匿人的地方全都没放过,甚至连客人们的房间也搜寻过,偏偏没有那个人的痕迹。” 那个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万一传了出去……白术不敢相信。 这种事,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金之凉垂着眼皮子,听到白术的回话,阴森森的一扯嘴角,“确定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吗?” 白术想了想,刚要点头,却忽然顿住,答:“之前您交代过,山庄内有贵客,所以只有那位贵客的房间还没查。” 贵客…… 金之凉右眼皮一跳,若是真叫那小子藏到了“贵客”那里…… 不行!他得亲自去看看,为了大皇子殿下的成败,他不得不提前得罪二皇子了! 想到此,金之凉猛地站起身子,大步朝门外走去,“带上人,跟我出去一趟。” - 林灼灼其实早就想走了,只是昨日是他们几人提出的要金之凉找凌渡师姐的下落,如今金之凉那边还未回复,就这样走了,难免露出马脚。 但她一面又想着,就算露出马脚又怎么样?反正到时候他们走都走了,还怕他金之凉不成? 可诸长矜和盛玦似乎并没有急着回宗里的意思,况且二哥还没安排好去处,确实是不好离开。 “大哥二哥,我们还要待到何时啊?” 林灼灼百无聊赖地看着旁边的两个少年,一个长相妖冶,已经可以看出未来的倾世美男之姿。另一个面相冷峻,却也依旧是个不可多得的面瘫帅哥。 比她第一次见到的诸长矜还要冷冰冰。 不过此时,两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甚至都流露出一股不符合自己人设的憨气与温和。 盛玦想了想,说:“也就这几天了,小师妹是想回去了?” 林灼灼点点头。 不待盛玦说完,禄择一便又开口:“林姑娘若是想要回万剑宗,我可以提前带你出去,送你回到宗门。” 这时,正好听了一耳朵的诸长矜走进来,恶狠狠地把饭桌收了,冷笑一下,“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小花朵儿去哪,我心中自是有数。” 禄择一闭嘴不接他这一茬,收回了放在林灼灼身上的目光。 林灼灼眉梢一蹙:“长矜师兄你做什么?二哥是为我好,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凶人呀?” 他,他凶人? 诸长矜笑了,“我怎么凶人了?” 瞅他这架势,似乎林灼灼不跟他说清楚,他便不会轻易罢休了。 林灼灼也笑,一撩衣袖,心说不就是想让我骂你吗?好啊,我这就跟你掰扯掰扯! 只是她刚做出个姿势来,就迫不得已停下。 因为门外传来了一道声线,“二皇子殿下,金某有些事,想要与您谈谈。” 听到金之凉嗓音的一瞬间,林灼灼的身子便僵硬起来。 盛玦也忍不住看了禄择一一眼。 他们几个外人一副担心忧愁的神色,他这个当事人倒一脸的平静,就跟听不见似的,该做什么,还是在做什么。 盛玦有一丝的惊奇,当即凑过去,看见这厮都火烧眉毛的关节了,竟然还在捧着一本画册看。 再瞧瞧那内容,赫然便是他当初为小师妹作的那几幅美人图。 盛玦靓仔无语,“不是,我说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看这个!你就不怕被金之凉那货再抓到你吗?” 禄择一听见,照旧不紧不慢翻过一页,眼皮子都不带撩一下的,慢吞吞道:“嗯,不是还有二皇子在?” 盛玦后知后觉,他是傻了才会劝这个冰疙瘩。 翻了个白眼,盛玦不耐烦地冲禄择一摆摆手,“你想看可以,但是还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禄择一这才缓缓站起身,扫视一圈,随便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藏了起来。 盛玦看着,只觉得一阵心累……啊不对! 那本画册,可是他辛辛苦苦画了许久才成正品的!连诸长矜都不知道这画册的存在!他明明藏的好好的,怎么会被这冰疙瘩翻出来!!! 林灼灼一扭脸,就看见盛玦满眼的郁色与震惊,还以为他是在担忧突然拜访的金之凉,便上前安慰了几句,“大哥,你别担心了,有长矜师兄在,金之凉不敢真的乱来的。” 盛玦此时满心满眼都在想他的那本画册子,此时听到林灼灼的话,下意识便胡乱点头。 只是点过头之后再一次反应过来——不是,小师妹她是为什么以为自己会担忧呢?明明金之凉要抓的人又不是他,而是那个老神在在的禄择一好不好! 林灼灼没有注意到她大哥的异样,见他不担心,便也将自己稍微有些加快的心跳压了压,看诸长矜已经打开门走到院内,便跟着一道过去。 只是出去之前,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扭脸看了看房间周围,压低声线问盛玦道:“二哥他……” 盛玦一副“你就放宽了心吧”的神色,跟在林灼灼身后,顺便在踏出房门后关上了门。 等林灼灼走到诸长矜身边时,正好听到他冷嗤了一下说:“之前没有料到,原来金掌门这么忙的啊,昨日才刚答应我们,要帮我们找到凌渡师妹,今日便又赶着来寻什么逃跑的侍从。” “要是真忙的不可开交,不如将这不败山庄的掌门之位交于旁人之手,左右我看着,您似乎也没怎么喜欢做这掌门。” 林灼灼仗着诸长矜在场,立马给脸地扬起手“啪啪啪”几声,拍的极为响亮。 输人不输阵!这个金之凉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是看他们就三个人还是咋的?想要以多欺少?林灼灼也学着诸长矜的模样,面含三分嘲讽七分不屑,“长矜师兄,我看呐,这个金什么的,是不是看不起你呀?” “怎么说好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没有实现呢?”林灼灼扬起下巴,“难道是因为,他们金家是大皇子的走.狗,所以对你这只是曾经受宠的二皇子,就半分都不给脸面了?” 第204章不愿苟活 林灼灼说罢,诸长矜便十分配合地乜了金之凉一眼,挑了挑眉,“小师妹所言极是。” 金之凉闻言,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干笑几句,就此作罢。 林灼灼紧绷的心瞬间缓了下来,“长矜师兄,金之凉似乎有点不正常啊。” 她也只是小声凑到诸长矜耳边咕哝了这么一句,诸长矜却敲了她一个脑瓜崩,淡淡的眼风扫过来,“关心他作甚?” 平白挨了这么一下,林灼灼有些委屈地捂住脑袋,睁大一双水润的大眼,控诉般盯着诸长矜,“诸长矜!” “嗯?”少年一副轻飘飘的语气,“没大没小的,忘了之前是怎么讨好我的?” 林灼灼:“……”她算是发现了,跟这货交流的时候,若他执意要将人带偏,那么无论是谁,就算定力十足,都铁定要被他拐跑。 林灼灼磨了磨牙,心里不无泄气地想,如果他不想让自己掺和进金家的事里,那,便算了。 她本也没多想管的,林灼灼比较的担心的是,在这个时空里,万一有些事在自己无意中被改变了,那么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她原本所处的那个时空呢? 金之凉气势汹汹带了那么多人,一副不搜查就誓不罢休的模样,却被诸长矜三言两语挡了回去。 这件事不禁林灼灼他们奇怪,就连金之凉的手下也无法理解。 主子一向不是真正怕事之人。 先前带人去那临水小筑的时候,也没见脸上流露出任何退却。 可是为何,这般轻易便……收手了? 掌门屋里,白术将自己的这一份疑惑问了出口。 暗处,金之凉眯了眯眼,半晌,道出阴沉的一句:“是我先前莽撞了。” 白术一顿,看着自家主子,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金之凉伸开自己的指掌,看见掌心已经手指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结了痂的疤痕。 这些年,他在金家,过得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 甚至比普通人家还要惨。 就因为他是嫡长子,所以处处受到继母的打压,他那个继母,并不是金之焕那种草包,而是实打实有手段的。 而金家那个家主呢?一颗心全都落在美色上,任何事,只要他那个尚算年轻貌美的继母吹吹枕边风,那么本该属于金之凉的东西,很快便会落在金之焕那个草包头上。 早些年,他还年幼的时候,无数次痛恨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早早离世,早早将他这个儿子留在人间,要遭受这些折磨。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算看淡了。 不,与其说是看淡了,倒不如说是,已经有了更大的野心,也学会了将自己包装的没有丝毫破绽。 金之凉想到了一些往事,脑海中又猝不及防想起一道身影。 面色终于柔和了些,只是在白术看来,依旧深沉。 金之凉顿了许久,忽然道:“也没什么,只是在踏进二皇子院落的时候,突然想到,过不久便是二皇子生母的忌日罢了。” 往年这个时候,陛下都会下令让诸长矜去皇城寺庙中待小半个月。 虽说期间二皇子一般都不会求见陛下,但……今年的情况,谁知道呢?诸长矜当年在陛下眼前那骄矜的模样,他曾有幸见过,说是纵容也好,反正眼下这个关头,决不能惹是生非。 毕竟,金之凉漫不经心地想,二皇子身边出现的那位林灼灼,似乎对他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角色。 少年人嘛,难免为了自己心仪之人,做出什么破天荒的事来。 况且,金之凉想到这里,格外不符合他形象地幽幽叹了口气,心中却是在想,他半途止住了自己本来想要做的事,也并非是没有私心的。 - 林灼灼死活想不通那金之凉的用意,不过她也没想多久,便将此抛之脑后了。 这几日,金之凉似乎也不再想要追查禄择一的下落,而事关凌渡之事,诸长矜也派人向金之凉传了个消息,说是人已经找到了。 他们四人在临水小筑里悠悠闲闲地聚在一起,已经打算要走了。 凌渡与沈洲知也来了一趟,却是向他们告别的。 林灼灼问起原因,概是因为凌渡本就想要下山历练,只是苦于之前没有机会,才只能按捺不动。 不过这次,她身边有一个无心官场的沈洲知作伴,而且万剑宗也没有什么必要之事需要她出马,便直接过来与几人说一声,劳烦盛玦向师父告个罪。 林灼灼很是痛快地祝福,但却又在凌渡真的离开时,差点落了泪。 诸长矜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般问她:“若是我也要离开一段时间,小花朵儿,你也会不舍吗?” 林灼灼一听,还真是快要炸毛了般,瞪着他,眼圈通红,“长矜师兄,你说真的?” 她虽说总是对诸长矜看不惯这看不惯那的,但到底是相处了这么久,且不说也许心中是存了那么些悸动,她……确实是不舍让诸长矜也离开的。 诸长矜见此,惊了一下,连忙正了神色,甚至慌不择段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眼泪,边哄着,“师兄逗你呢。师兄只是吃醋而已,若是要去哪里,自然会带上我家小花朵儿的。” 林灼灼这才半信半疑地止住泪珠。 可诸长矜到底还是没实现这个承诺,当诸长矜犹豫着向她提起自己要去京城的时候,林灼灼虽然不舍,还是果断拒绝了。 她近日左思右想,还是怕自己与诸长矜牵扯太深,到时候反而让他心中生恨。 二哥也在不败山庄的门口与他们分离,最后定下来,只有盛玦和林灼灼一起回万剑宗去。 真到了与诸长矜分离的时候,林灼灼倒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受。 他摸了摸她脑袋,低低嘱咐了几句,尤其瞪了盛玦一眼,不让她与盛玦过分亲密。 林灼灼哄孩子一样应下,这才使得诸长矜一步三回首地与她在分叉口相别。 林灼灼笑得无奈,看着诸长矜一副舍不得的模样,就算有些好笑心软,也没有真的答应跟他一同入京。 等那抹身影消失,林灼灼才对着一旁的盛玦叹口气,开玩笑般说:“大哥,长矜师兄终于走了,咱俩终于能一起四处游玩一段时日了。” 盛玦也笑,“你倒是不怕他知道又吃醋。” 林灼灼不无心虚地说:“那他也不知道嘛,这几天在不败山庄待得我难受极了,早就想快点出来了。” 盛玦听了她这话,笑着摇了摇头,“也罢,回宗之后,师兄带你去四处转转,不过先说好啊,若是被诸长矜那厮发现了,小师妹你可要在师兄我面前挡着点。” 林灼灼忙不迭点头,眉眼弯弯,迫不及待上了马车,抱着小白喜滋滋考虑要先去哪出踏游。 - 马车行了五日,终于晃晃悠悠快到了万剑宗山脚。 盛玦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两人坐在离山脚不远的河流边,悠闲地生火烤鱼吃。 林灼灼还记得大哥他老人家烤东西一把手,尤其那烤羊腿,简直……绝美! 于是将烤鱼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也交给了他。 盛玦嘴角抽搐地看着手里两条鱼,在小姑娘恳切的目光中,悲催地叹口气,认命般烤起来。 林灼灼抱膝坐在他对面,见大哥从自己身上掏出好多瓶瓶罐罐,当即眼睛一亮,合掌称赞,“我就知道大哥有这种能将任何美味烤好的绝技!” 盛玦无奈地朝她瞥一眼,手里的烤鱼已然烤好,正打算伸手递给她,动作却忽地顿住。 林灼灼见此,心里也是一紧,刚要开口问怎么了,便被盛玦猛地拉了起来,“跑!” 林灼灼顿了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么慌张,但还是下意识跟着盛玦一同往山脚跑去。 她回头,看见那两个被丢弃在地上的烤鱼,心里不免悲伤了一秒,便又紧跟上盛玦。 只是他们俩到底比不上一群人,没多久,前方便被少说十位护卫装扮的人堵住去路。 盛玦咬牙,拉着林灼灼准备往回跑,却发现后面的路也被追来的人堵住,带头的赫然是被他们忽略了的金之焕。 也是,金之凉没对他们做什么,是因为金之凉尚算一个有心计的人,知道得罪诸长矜没什么好果子吃,但金之焕这个蠢货就不一样了,金之凉恐怕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放任他们出不败山庄。 金之焕吊儿郎当地对林灼灼吹了个口哨,然后眼神一狠,命人将她拿下。 林灼灼一个不慎,便被人抓了住。 金之焕见此,张狂地笑了,想起盛玦当初揍自己的那一顿,便当着他的面,捏起林灼灼脸颊,“盛玦啊盛玦,你不是最呵护你小师妹吗?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你这貌美如花的小师妹,是如何被我践踏的。” 盛玦见师妹被这人渣禁锢住,眼眶都憋红了,一股狠戾油然而生,竟冲破了层层人围困,一剑刺在了金之焕胸口。 “主子!” “杀了他!为少爷报仇!” 外围的护卫还有隐藏在暗中的杀手们突然冲出,一个个面容狰狞,带着抛弃生死的意念冲向他们。 盛玦见状目光一凛,将林灼灼护在身后,抵挡那些发了狂的护卫。 金之焕带来的护卫虽说不如盛玦身手高强,可人数过于多了,且因为他们保护的主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杀死,就算是回到金家也还是逃不过被杀的命运。 不,何止是他们被杀,他们自己生命在入这一行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乎命了,可是身后还有一家老小,他们一定躲不过金家残酷的肆虐。 所以要想免于家人的苦难,他们只能将杀害主子的凶手捉拿回去,或者就地杀死,换取一线生机! 侍卫首领提刀冲向盛玦,面色癫红,眼底满是死志,手上力道越来越大,就算被盛玦打退还是不顾反震之力冲了上来,恨不得生食他的肉。 “他们疯了吗!”林灼灼险险避过一个发狂的侍卫,抬脚一蹬一个冲过来的人的肩膀迅速退来,转身看着盛玦和她周围仿佛不知疲倦的人疯狂的眼神,颇为无奈。 “你先走!去找人来帮忙!”盛玦一剑斩退一个人,但是很快又有人补了上来,那些人像没有痛觉一样,就算断手断脚也要冲上来,只求死在刀剑之下,不愿苟活。 第205章做老巢 “走啊!不远就是宗门山脚下的小镇,宗内的弟子时常在镇上巡逻,去搬救兵来!” 照这样下去,他们俩要么杀完这些侍卫,要么直接被人海淹死在这儿。 不过看周围侍卫的人数,可能他们坚持不到杀完他们了。 林灼灼咬咬牙,把身上仅剩的伤药全塞在盛玦怀里,转身冲向一个方向,有一小半的人被引走,盛玦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也能在其中周旋一番。 林灼灼跑了许久,可能是生死关头激发了这具身体的潜力,又经过了这么久的淬炼,在山林中左躲右藏,终于是把人甩开了,但由于跑的太匆忙,她往后张望一眼,回头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哎呦撞死我了要,不是你这急着……” 那人见林灼灼浑身血迹,还有泥土,一双灵动美眸漂亮是漂亮,但却泛着凶,这到嘴边的话瞬间便说不出口了。 只是讷讷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标牌,不敢再说什么重话:“这儿不远处是城里了,你……注意着点儿,那些巡逻的弟子们可不会看你是个姑娘就放……” 话还没说完,林灼灼眼神一亮,直冲门牌而去。 门口不远处的树林里站了一群人,队伍整齐有序,静默至极,身上穿着统一的蓝衣。 瞧着是万剑宗弟子常穿的服饰。 林灼灼当即上前,在一位貌似是领头弟子的身边站定,着急忙慌地说:“各位师兄,我盛玦师兄在不远处被歹人围堵住,没办法脱身,还请你们快点随我去将他救下!” 不巧她闯过来的时候,刚好碰上这些人在说些什么。 那说话的人突然被打断,略有些不虞,看向林灼灼,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起来竟不像是正经人,朝她拧眉,“小姑娘家的,不知道尊老爱幼?我们一堆大男人在谈话,不许插嘴!” 话里话外倒也……没太凶悍。 这种时刻了,林灼灼破天荒被噎了一下,随后又连忙解释,一边伸手指向盛玦所在的方位,神情急迫:“各位师兄请见谅,实在是那些歹人想要我与我师兄的命,你们放心,我与我师兄是霄颂长老的亲传弟子。” “若是你们救了我师兄,师父他一定会重谢各位师兄们的!” 林灼灼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甚至在领头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时,强忍慌乱,抿了抿唇。 道:“我师兄名唤盛玦,我虽然是师父新收下的弟子,但你们应该是知道我师兄的名讳。” 她见这些人还无动于衷,不由又加把火,想要将自己的名字也说出来,只是一个“林”字尚未出口,便听那领头男子冷冷道:“带路。” 林灼灼一喜,“多谢师兄,多谢……” 那领头男身边有个瘦高个似乎对这个决定有些惊疑,想要询问,却被他一个眼神扫去,不敢再开口了。 没多久,林灼灼便将他们一行人领至盛玦处。 她也想要上前,却被那领头人拦住,“这位姑……师妹,我看你武功不算高强,你还是在这里等着,我们几人前去搭救便是。” 林灼灼见他态度不似装腔作势,稍一思索,便应下了。 领头男朝身后一干人挥手,很快便加入了这场乱斗,不过他还算细心,怕林灼灼这个弱女子受伤,留下一个护在她身边。 留下的人正是先前心有疑惑的瘦子,他只是略微瞥了眼打斗场面,便收回视线,又将目光投在林灼灼身上。 林灼灼正揪心盯着不远处看的聚精会神,但奈何此人的注视实在令她无法忽略,不出片刻,她便顶不住了。 “这位师兄,我脸上是有花儿吗?” 她就不明白了,这么紧张的场面,这位年轻师兄竟然一点都不怕,甚至看起来还对那些歹人不屑一顾。 瘦子师兄依旧盯着她,慢半拍地“哦”了一下。 随后才说:“不用担心,我们老大十几年的杀人经验,就这些小玩意儿,还不够他塞牙缝儿的。” 这话虽然不假,但也没那么夸张,他就是觉得这小姑娘似乎长得还真特么……绝色! 怪不得老大沉沉看了几眼,就答应搅这趟浑水了,以前可从没见过老大这么热心,瘦子师兄眼珠转了转,顿时觉得自己真相了。 林灼灼:……是她耳朵瞎了,还是这位师兄嘴巴瘸了。 万剑宗再怎么说,也是江湖第一大宗,怎么听眼前这位的话,似乎他们这些弟子,竟是孤独过了十几年漂泊的生活? 林灼灼还想再追问一番,只是突然被身后的动静给吸引了去。 她一侧脸,就看见一群蓝衣人乌压压围着她大哥,将他带了过来。 林灼灼眼睛一涩,“大哥!” 盛玦见她忽然奔来,纵然虚弱,脸上还是露出一抹笑意,“小师妹……你没事吧?” 林灼灼摇了摇头,“师兄,多亏了这些师兄,不然你就……” 盛玦身上的伤口不少,但幸好他也算武艺高强,受的伤不算太深,勉勉强强能坚持住。 只不过听了林灼灼的话,却教他愣住,“这些,师兄?” 盛玦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眉眼深深,轮廓俊朗,眉梢处有一道桀骜的疤痕,他怎么不知道,万剑宗何时有了这么一群武艺高超的师兄? 况且,用的招式也不是他们万剑宗的剑法,反而一举一动透漏着杀手般的狠厉干脆。 林灼灼不明所以,“是啊,他们听说是你被包围了,所以才好心来营救的。” 她歪头看了看这一干人,“难道不是吗?” 不是他们师兄,难不成是吃饱了撑的,好心来救盛玦?再说了,他们身上穿的,明晃晃就是万剑宗弟子的统一服饰啊。 盛玦捏了捏眉心,不怪她会认错,这些人身上穿的,确实是他们万剑宗弟子才有的衣服。 他沉了沉心神,“敢问阁下,到底是何方人士?为何要冒充我万剑宗弟子在此处滞留?” 万剑宗弟子的服饰每人只有两套,一套蓝色一套白色,他们这伙人身上的蓝款,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若是…… 盛玦的话音刚落,就听一直跟在林灼灼身边的那位瘦高个很是疑惑地反问:“咦?这衣服不是很好做吗?我们不过是看了几个万剑宗弟子身上的衣着,便照葫芦画瓢也给自己做了几身。” 他说着,还很得意地挑眉,“连你这个正经的万剑宗弟子都没看出来,看来我小王果然是平平无奇制衣小天才呐。” 盛玦:“……” 林灼灼:“……” 其他一众蓝衣人:“……” 盛玦眼神中的警惕稍稍松了松,能把这种话挂在嘴边的,估计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盛玦面无表情地问:“所以阁下为何要穿我万剑宗的衣服在此处滞留?” 瘦高个看盛玦的眼神越发疑惑,就好似在看一个智障,“你傻啊,我们穿你们万剑宗的衣服,自然是想混进万剑宗去。” 在场人除了瘦子本人,其他人全都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嘴角。 还是那领头男看不过去了,才缓缓解释:“是这样的,我们几人想要寻人,却苦于迟迟没得到那人的下落,又听说万剑宗霄颂长老的占卜之术乃是江湖一绝,所以才想要求见一番。” 只不过他们虽然扮作万剑宗弟子,却在门口被拦了下来,万万没想到这些道貌岸然之人,上下山竟然还用劳什子腰牌? 要不是碍于这是万剑宗,他们不好硬碰硬…… 想到这里,领头男也很无奈,态度诚恳地说:“方才我们几人本来想要放弃,但被这位姑娘撞了上来,听说这位小兄弟你遇难,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盛玦“呵”一声,摆摆手,“既然抱着想要让我们还恩的心思,还说什么‘路见不平’?依我看,阁下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吧?” 他这话一出口,当即就有人想要拔刀。 不过被领头男压了下去。 盛玦也不是什么狭隘之人,再怎么说他们也救了自己一命,求师父为他们占卜一场,也是应该的。这件事,他会亲自向师兄秉明。 林灼灼听到现在,总算理清楚了。 这些人是想要挟恩图报……算了,好歹也是救命恩人,她就不计较了。 不过,林灼灼看向盛玦:“大哥,师父会答应吗?” 盛玦:“不试试,我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一向看中因果,这些人救了他徒弟,他应该会还这一因的吧。 这一对师兄妹的话让领头男大大欣慰一番,忍不住就想要双手合十,向在天之灵的阁主祈祷几句。 林灼灼见一个凶巴巴的大男人也这般迷信,无奈地摇摇头,倒是想起来小晏神医。 她与盛玦嘱咐过这些人,只能带两人上山,他们没纠结多久,便决定让领头男和瘦高个一起去。 到了宗门口,林灼灼与盛玦将自己的腰牌给守门弟子看了,便轻轻松松将两人带上山。 一路走,那瘦子都一脸的惊叹,瞅瞅这个,望望那个,最后在领头男略带嫌弃的目光中,感叹一句,“老大,这地方不错,要是能抢来做咱们的老巢就好……” 第206章占卜不出 领头男显然没料到自家小弟能这么虎,跟了他这么久,就不知道收敛收敛这大嘴巴。 就算看上人万剑宗的地理位置了,也不能当着人家弟子的面猥猥琐琐地说出来啊! 这不是缺心眼了,这是傻蛋。 领头男冲盛玦和林灼灼抱歉地颔首,“不要介意,这家伙平日里就嘴巴没个把门的,什么都敢说,不过你们放心,他也只是说说而已。” 林灼灼虚虚地笑着,心里不无吐槽地想,嘴巴没个把门这件事,方才在山下那会儿他们就已经见识过了! 盛玦端着架子瞥了这两人一眼,知道这两人在江湖上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是来求师父办事的,应该不会做什么坏事。 等他们一路到了霄颂的殿前,刚打算让这俩大男人等在外面候着,就听见殿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有客人来访,还不请人进来?” 盛玦才张开一丁点的嘴抿了抿,最后在那领头男惊奇又惊喜的目光中,略感复杂地摆摆手,“两位随我们来吧。” 林灼灼知道自己这位便宜师父一向以占卜闻名,但是没想到他竟然神算至厮,看都没看就知道有人来了。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又被她否定了。 霄颂身为万剑宗武力仅次于宗主霄玉的长老,不至于连几个人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吧。 她敛下心神,随盛玦一道入了内。 两人异口同声喊了句:“拜见师父。” 盛玦率先开口将领头男和瘦高个的来历说道一番,又把他们四个师兄妹的近况一并汇报完毕,才乖乖站在一旁听候霄颂的口令。 霄颂在听到唯三徒弟之一的凌渡打算在山下历练,倒也没表现的有多惊讶,只是微微抚了抚自己没有胡须的下巴,沉思着点了点头。 随后又看向林灼灼,摆出一副慈祥的面孔,“丫头啊,下山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收获啊?” 林灼灼正低着头想诸长矜想得走了神,冷不听听闻便宜师父问自己的话,连忙挺直了腰板,“回师父的话,徒儿的收获十分不浅!” “哦?”霄颂很有兴趣地应了一声,此时眼中已经完全没有了站在殿前的盛玦、以及领头男兄弟几人的身影了。 不怪他,本来吧,这万剑宗的女弟子就少,好不容易有两个娇娇俏俏的女孩子,能时不时谈谈心交流一下师徒之情,顺便洗洗这一双被雄性直立行走生物所蒙蔽的眼睛。 可如今下了趟山,竟有一个被山下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就这样不想回来了! 只剩下个小徒弟,不得好生关爱着,千万别再弄跑了。 林灼灼将这些时日以来发生过的有趣的事情都倒腾了一通,最后在说起诸长矜的时候,盛玦忍不住轻哼了一下。 几个人的视线瞬间移到盛玦身上。 被这几人直愣愣盯着,盛玦倒是没有多不自在,反而有一种终于同时被师父和小师妹被关注了的得意,一挑眉,“小师妹不是还答应了长矜师兄,要与他……嗯嗯吗?” 林灼灼:“……嗯嗯是啥?” 盛玦:“别装了,你们是什么关系,不说长矜师兄不告诉我,你俩成日里那股腻歪劲儿,我又不瞎,自然看得出来好吧。” 林灼灼本来还想狡辩几句的,但是一向脾气不错的霄颂却在此时正色道:“丫头,为师不同意你与那小子在一起。” 林灼灼:“???” 盛玦:“??!!” 林灼灼愣了一下,没有多想,很快便出声道:“为什么啊?” 霄颂自然不好把之前自己替诸长矜占卜的卦象说出来,当然,就算要说出来,也不会在殿中有外人的时候说。 他想了想,稍后只淡声说了句:“为师是为你们好。” 其实一谈起这个,他就有了许多东西想要与林灼灼说,不过眼下也不好再晾着那两个外人,霄颂于是说:“此事稍后再提,你们先回去,我与这两位小兄弟谈谈。” 林灼灼与诸长矜之间没有阻力的时候,尚且没有什么感觉,但如今稍微被阻挠一下,她便有些抗拒不甘。 虽然最后还是没在置喙一词,被盛玦拉出去之后,她还是满脸写着“我不开心”四个大字。 林灼灼只要一想,这段感情在她看来没有一个好结局就罢了,怎么在便宜师父看来,也这般的不支持? 她也想过,会不会是师父他老人家能窥测到诸长矜在自己离开这个时空之后会变成什么样,但这也许不是他不支持的唯一原因。 林灼灼脑袋里乱的很,盛玦见了她这模样,忍不住哄了许久,最后终于把这小丫头给逗得稍稍有了笑脸。 盛玦这才满意欣慰地摸摸她脑瓜,孺子可教般道:“还好你不是什么死脑筋的人,不然就冲着师父这句话,我觉得都要被说哭了。” 林灼灼很是无语地瞅了他一阵,而后抬脚往自己的小屋方向而去,两人先将自己收拾了下,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身心俱疲,所以没办法一回来就撒欢地闹腾。 等林灼灼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浴之后,眼见天色还早,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 就在她躺到床上打算眯一会儿恢复一下体力的时候,突然诈尸般惊起,“糟了,小白不见了!” 她与盛玦一起在水边烤鱼,小白那时候还窝在他们身边不远处的树荫下,当时盛玦拉着她就跑,压根不给一丝反应的时间。 后来她的神经一直绷着,虽然将马车架了回来,却忘记找那小家伙了。 想到这里,林灼灼不禁沉痛地捂住眼睛,早知如此,她当时就该把那小东西关在马车上不放下来的! 算了算了,还是快点叫上盛玦,他们俩赶紧去那地方附近找找吧。 - 另一边,殿内。 领头男,也就是许曳,将自己的所求告知于霄颂之后,默默在他身后等啊等,最后等得瘦子都有点饿了,才听霄颂慢悠悠道: “二位小兄弟,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她……有点不好说啊。” 那许曳还以为霄颂的意思是,或许他们找了许久的少阁主已经不在人间,当即道:“霄长老,若是,若是我们少阁主丢了性命,您也直说便是,少阁主自出生起便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如今人更是丢了。” “我们阁中上上下下都有愧与她……不管少阁主是死是活,我们也要,带她回家!” 许曳的声线沉重些许,“当初阁主将少阁主托付给我们,可……” 瘦子听了他的话,也不觉得饿了,跟着许曳一道沉重起来——若是他不捂着个肚子揪脸的话就更像模像样了。 霄颂怀疑这俩人在卖惨,但是又没有证据,最后只好叹气说:“她如今的情况,其实也算不上是死了。” 准确地说,此次他算出的卦,是三十几年来最最扑朔迷离的一次。 这两人口中的少阁主,本来的命轨是红颜命薄,却好似又在死劫间存了一道隐隐的生劫。 诚然,这位小兄弟是让他算人家少阁主此时身在何处的,但他……算不出来。 所以就只能算算这姑娘的命轨试试。 倒是算出她这个年纪还命不该绝,那道劫数是在十五岁时,正是一个姑娘家最妙曼的时段。 可惜了…… 于是霄颂说:“你们的少阁主我算不出她的具体位置,不过我却是能算得出来,她将会在十五岁时有一道劫,挺的过去,那便是生路,若过不去,便只能死,她如今也才不过十岁左右,想来,还是活着的。” 但是在什么地方活着,却不好说。 领头男沉默起来。 那瘦子也静默了一下,随后真诚地说:“世人不是说您霄颂长老一手占卜之术无人能匹敌?这世间竟然还有您算不出来的事?” 这话他说的诚恳,奈何话中的内容却不免有一种嘲讽的意味。 霄颂一噎,也是很虚心地颔首微笑,“你说的是,关于占卜,我确实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领头男冷冷瞥了瘦子一眼,看着霄颂认真道:“霄颂长老不必过谦,我也知晓,能让你都无可奈何的事,必定不一般。或许是少阁主她命中该有这一劫数。” “既如此,我们也不便再在此叨扰。”说着,他便朝霄颂拱了拱拳,转身带着瘦子一起向外走去,留下一声,“告辞!” 走到殿外,瘦子急切地说:“老大,那老男人不会是在骗我们的吧!他不是很厉害吗?江湖人人不是称赞他的占卜之术的吗?怎么会算不出来少阁主的下落呢?” 闻言,许曳也敛下眉眼,低声说了句:“这件事,估计没那么简单。” 从他们少阁主的失踪开始,事情的发展就已经开始变得不可控制了……不过唯一能令他们感到安慰的是,少阁主现在还没死。 十五岁,离现在最少还有五年的时间,他们必须要在这期间,找到少阁主的下落!护她周全! “走!我们再派人去寻!” 第207章徒增业障 盛玦陪了林灼灼在山下不远处转悠了许久,不管怎么喊,就是不见小白的身影。 最后还是盛玦好说歹说把她带了回去,嘴里巴拉巴拉不停安慰着,“不就是一只猫嘛,大不了明日再下山,师兄给你买只更好看的,更会撒娇的,咱不想着它了,成不?” 林灼灼倒也没多悲伤,就是心里不得劲。 小白是诸长矜送她的,她跟诸长矜这才刚分开多久,小白就被她弄丢了……想到这里,林灼灼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地说:“师兄,你不懂。” “小白是长矜师兄送我的,若是我就这样弄丢了,等他回来,发现小白不见了,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又该怎么想呢。” 听她说到这里,盛玦终于抬手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小脑瓜,拍胸保证,“怕什么?就他那个脾性,你若是不告诉他,还能指望他会主动发现那小家伙不见了?” “再说了,”盛玦笑了笑,“你可不止有诸长矜一个师兄,你若是真怕他会不开心,这样,明日我带你再下来一趟,我们尽量去远一点的地方再找找,若是真找不到了,师兄带你买只一模一样的,还不行?” 买只一样的,谅他诸长矜怎么也看不出来。 林灼灼本来拧着的眉瞬间舒展开来,按理说小白不可能跑太远才是,但它平日里就好动,说不定过几日,便靠着自己的鼻子一路跟去了万剑宗。 主要是眼下实在没有太多办法,总不能因为一只小白猫,就让宗内的师兄弟们劳师动众地,也跟着她到处找吧? 林灼灼道:“好吧师兄,我听你的。” 盛玦:“乖,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回去之后,师父恐怕还要召见你。” - 盛玦说的果然没错,林灼灼回来的一路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在她看来,既然盛玦告诉了她,那说明下山回来的第一晚会被师父召见,是万剑宗的惯例。 谁知当她站在霄颂的殿前时,听见师父只让她一个人进去,当场便傻眼了。 “为,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去?” 盛玦眯眼笑,“你忘了刚回来的时候,跟师父说起了与长矜师兄的事?” 林灼灼皱着脸,“啊?可是,当时师父也没说要找我单独谈话啊。” 她这人吧,周围有超过两个人的时候,那是绝对的沙雕活跃,可一旦只剩下她自己,跟一个长辈辈分的人相处,那简直……倒也没多紧张,就是会有点小紧张罢了。 林灼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师兄,你会在这里等着我的吧?” 盛玦失笑,“不就是跟师父聊聊天吗?怎么好像要去做什么牺牲一样?” 说着,他拍了拍林灼灼肩膀,“去吧去吧,我就在门外等你,不用紧张,虽然你还未同师父单独相处过,但你要坚信,师父他老人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会吃人的。” 林灼灼被他说得更紧张了,“你会不会说话啊,大、哥!” 盛玦当即闭嘴,做出一个给自己嘴巴上锁的动作,然后乖乖站在原地冲她笑。 林灼灼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两步两回头。 盛玦也是被她这模样搞得没脾气了,无奈地扶额,最后挤出一句,“你不是最喜欢美男子了?师父可是个大美男!不赶紧冲进去欣赏一番?” 林灼灼:“……” 林灼灼:“行吧,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就在他们俩歪歪唧唧的这段时间,殿里的霄颂骚包的姿势换了好几个,竖起的耳朵在听到小徒弟终于上了最后一道台阶时,连忙做出一副淡然神态,一双桃花眼三分笑三分仙拿捏得恰到好处。 “丫头,过来坐。” 林灼灼本来沉浸在与长辈交谈的紧张之中,此时抬起眼,看到师父他老人家那妖孽到连以后的盛玦也比不上的模样,顿时脑门冲上一股热气。 干干巴巴又乖乖巧巧道:“好的师父,多谢师父。” 霄颂倒是没想到小徒弟脸红起来,竟这般娇俏,心里生出点兴趣来:“丫头,这段时日,感觉如何啊?” 林灼灼听见他的声音,连忙将自己从一个害羞少女拽回正常弟子的状态,顺着他的话,把自己最近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甚至因为面对师父的激动,把自己的一些小心得也一并吐露出来。 霄颂听着听着,忍不住微微笑着点头。 当初他就觉得这小丫头不是个怕生的人,如今看来,果然看对眼了。 说来,还是乖巧的小徒弟更贴心啊! 不过她拜入他门下这么久了,他还从未将单独与小姑娘谈过话,主要也是他的疏忽,其次便是诸长矜那混小子,简直跟个恶犬似的,那双眼就知道盯着别人家乖徒儿,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霄颂暗中嫌弃地撇了撇嘴,对着林灼灼笑得越加和蔼,“丫头啊,今晚呢,咱们师徒俩别的什么都不谈,就只说说,你与那诸长矜,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小姑娘的来历他算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迟早有一天要走的。 就像她的到来一样。 诸长矜那小子虽然憋着不说,其实宗内突然冒出个小姑娘,谁都知道肯定不简单,万一哪天她突然消失了,以诸长矜的性子,岂不是要发疯? 霄颂虽然处处看这小子碍眼,但他毕竟是诸长矜的师叔,就有责任在必要时刻保他一局。 只是…… 林灼灼跪坐在离霄颂几步远的团蒲上,端端正正挺直腰杆,神色在听他提起诸长矜之后,变得正经起来。 她想了想,便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师父,若是我说,我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甚至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了这个世界,您会信吗?” 她问的有些小心,毕竟这话在任何人听来,都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那万一再给她安上个鬼神之论,说不定下场更惨。 可林灼灼心里想着,师父既然是精通占卜之术,那么她应该也能将自己的真正身份透漏一二的吧。 林灼灼乖巧的模样逗得霄颂发笑,缓了缓,他才正色道:“其实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师早便算出来了,只是不知道,你究竟从何而来。” 林灼灼寻思着,这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的意思? 但是她不想将自己穿书的事也抖露出来,因为单单回到了过去这件事,就有够令人震惊的了,她再一说自己甚至是不同一个维度的现代人,那岂不是要解释不清了? 为保险起见,林灼灼只将自己是从几年后穿越过来的情况与霄颂说了一下。 霄颂本来就有些胡乱的猜测,此时听闻她亲口说自己是数年后的人,心道一句果然,便接着问:“所以,你与数年后的诸长矜相识?” 林灼灼惊了:“师父怎么知道?” 霄颂一脸的神秘,这当然是猜的了。 不过由于他想要极力维护自己的神秘感,所以很是矜持地说:“自然是算出来的。” 林灼灼默了一下,然后诚恳地说:“师父都能算出来我与数年后的长矜师兄相识,怎么就算不出来我是来自数年后的人呢?” 霄颂:“……” 林灼灼等了好久,总觉得师父他老人家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然而抬头一看,见他似乎被自己的一番话给说得有些尴尬,顿时也尴尬了,“师父,徒儿绝没有借此嘲讽您的意思!” 原本霄颂已经快自己回过劲了,殊不知小姑娘这一句解释,像是越描越黑了一样,搞得霄颂瞬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似在小徒儿面前,三十年的面子都丢了个精光。 他咳嗽一声,还是努力把话题引回正轨,“还是再说些未来的事吧。” 霄颂掰扯道:“之前你还没出现的时候,为师便算出,你长矜师兄最近命中有一劫难,命犯桃花,若是过不去,还有可能会犯下滔天大错。” “所以为师才不想让你们在一起,否则是徒增业障。” 两个人在一起,却因为一些不可控因素分开,害另一个人由此疯魔,还不如,干脆让林灼灼做一个恶人,狠狠伤了诸长矜的心。 这样,就算他恨,也断不会因为私情而做出什么为祸四方之事。 林灼灼没听懂他后两段话之间有什么联系,但还是认认真真回他的第一个问题,“我与长矜师兄,其实在未来也算不上结了什么善缘。” “我当时是因为走投无路,所以不明不白做了他的……侧妃。”侍妾这个字眼,对着师父说出来,有点太丢脸了。 霄颂还是有一点惊讶的。 照小徒弟的话来说,诸长矜后来,是又回京做他的王爷了? 想着,他笑眯眯地说:“依我看,应该不止是侧妃吧。”一个人的真正喜好,一般情况下很难改变。 诸长矜那小子一眼就喜欢上这丫头,没道理几年后就会不喜欢,不管他变成什么性子。 林灼灼看着师父他满眼精光的样子,可不敢再说什么扫兴的话了,点头道:“是,他后来也确实是想要让我做战王妃的。” “战王妃?争战的战?” 霄颂拧了拧眉头,突然想到,那小子上头似乎是有个不省心的皇兄的,他既不是皇帝,那应该过得日子算不得好了。 而这“战”字,属实不是什么安逸王爷该有的封号,就是不知道,是谁给他封的,当今陛下吗?难不成,陛下是希望诸长矜去抢皇位的? 第208章抹去记忆 林灼灼闻声点点头,“是,征战的战。” 霄颂微微一笑,“他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吧?” “是。” 霄颂沉吟片刻,突然道:“所以,丫头,你考虑一下为师方才说的。” 林灼灼抬眼,看见便宜师父眯眼笑着,像只千年狐狸似的,“不要与他在一起了。” “可……”林灼灼面色为难起来:“他若是,若是不愿意呢?” 霄颂显然没有想到小徒儿心里担心的是这件事,沉思半晌,他忽道:“你稍微等一会儿,为师替你占卜一场,看看你究竟何时才会回归正轨。” 林灼灼垂下眼帘,盯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背,难得愣怔了许久。 其实,师父的意思,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本意呢? 只是一想到诸长矜可能会在自己单方面提出不想再在一起之后,不择手段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偏激之事,她就有些,心肝发颤。 他是什么人,早在当初看书的时候,她便已经深深领教过了。 后来又跟阴晴不定的战王殿下相处甚久,自然也有些明白他的脾性,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说是极端也不为过。 只不过是一般人都无法入他的眼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霄颂终于有了动静,长睫颤了颤,“……为师算出来了大致时间,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却摸不透了。” 林灼灼闻声,怔了一下,抬眸,“所以,是徒儿确实是会离开这里的,是不是?” 霄颂颔首,将卦象示意给她看,“这里,显示的便是,就在不久之后,最长不超过十日,便会离开。” 林灼灼知道自己迟早会回去,绝对不会在这个时空留太久。 但她却没料到,自己竟然回去的这么快。 “十日?”林灼灼低声喃喃一句,突然不知是难过还是欢喜,“才十日,长矜师兄,还不一定会在十日内赶回来……” 霄颂忽地不忍心去看,皱了皱眉,“丫头,不要伤心。” 林灼灼知道师父是在安慰自己,她一个人呆愣了一会儿,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对,我不用伤心,我离开这里,却能立马见到数年后一直在等我醒来的长矜师兄。” 师徒对视一眼,霄颂见她似乎振作了些,笑了笑,“你呀,倒是会开导自己。” 林灼灼似乎也笑了下,可她没说出口的是,她离开了,是会见到诸长矜不假,可却再也见不到那个,因为她一句撩拨的话,便羞得耳尖通红的少年了。 她不必伤心,可那个少年却要忍受数年的分别之期,甚至不会知道两人会在未来相遇……最伤人的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是他此生最不安宁最痛苦的时期。 她却无法陪伴左右,无法见证这个少年的成长。 林灼灼眼中升起一些波澜,“师父,徒儿想要求您些事。” 霄颂:“你说。” 林灼灼:“等我走后,您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他,不要太难受?” 比如喝点什么忘情水之类的。 霄颂失笑,“这个就放心吧,就算为师不帮你,自会有天道帮忙。” “啊?”怎么扯到天道了?天道不是修仙世界才有的吗?林灼灼一脸懵。 霄颂看着小徒弟懵懵懂懂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想要伸手挼一把她脑袋,可惜两人的距离不支持他做这个动作,而且要是起身走过去单纯只为了挼一把,似乎也有些太没面子。 所以他还是死死憋了住,只淡淡解释道:“你只是无意被卷进了这里,每个世界都有其运行的规则,等天道发现你这个‘误差’所在之后,便会主动将你修正过来,送你回去你本该待的世界。” “而这个‘误差’修正之后,在这个世界,所有关于你的记忆,都会逐渐被天道抹去,所以为师才说,不必担心。” 林灼灼被便宜师父说的一愣一愣的,最后慢半拍地问:“也就是说,只要徒儿离开这里,谁都不会再记得我了,也不会再有徒儿出现过的痕迹,是吗?便是师父这样的人,尽管知晓天道规则,也不会再记得徒儿了,对吗?” 霄颂一面觉得小徒弟心性灵透,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件事对她来说,似乎有点太不公平。 但这亦是他生而为人,无法与天作斗争的无奈,“是。” 林灼灼目光移开,盯着自己白嫩的手指,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变得低落起来,最终浅浅道:“好,徒儿晓得了。” 所以她来到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的。 她会拥有一份谁也不知道的记忆,尽管这份记忆里皆是甜蜜。 而诸长矜……哦对,他会忘记有关她的一切,不会因她而陷入疯魔,却依旧会经历失去唯一亲人的伤痛,经历自己的兄长弑父杀弟,在朝天上铲除异己的残忍手法。 她之前在不败山庄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到来,会改变历史,却原来,这场机缘,竟什么都不是。 而她与少年诸长矜,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了了。 盛玦在外面等得花儿都快要谢了,终于把小师妹等了出来。 她后脚还没踏出门槛,盛玦便懒洋洋地说:“小师妹,师父他老人家究竟在里面跟你说了什么啊?怎么这么久?等得我心好累。” 林灼灼抬起脑袋看向盛玦,听着他依旧吊儿郎当的慵懒语调,不知怎么的,忽然就鼻尖冒出一股子酸涩来。 眼前也开始变得朦胧,她轻轻开口,努力想要让自己声线变得正常,却还是发出哭腔般的颤音:“……大哥。” “我,我……”好像开头的泪意涌上之后,接下来的痛哭流涕就变得水到渠成。 盛玦哪见过小师妹哭啊,他虽然整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风流”的浪荡劲儿,其实便是连小姑娘都没见过几个,更别说见她们掉金豆豆了。 盛玦手忙脚乱起来,“哎?小师妹,小师妹,怎么了??师父他欺负你了?” 盛玦帮小姑娘擦了擦眼尾,却不想换来了小师妹更加汹涌的泪水,他一咬牙,抬脚就要往殿内走去。 还是林灼灼反应快,虽然心里难受,却还是一把将他拉住,问:“你去干什么?” 盛玦一脸的深沉,“肯定是师父他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让你伤心了,小师妹你放心,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便永远是你的靠山,这些日子以来,我家小妹多乖啊,师父他凭什么要骂你!” 说着,这厮还不过瘾,将衣袖往上一拉,“不行,师父他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护幼小?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狠的,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蹊跷!莫不是因为你与诸长矜的事?” “我得去找师父理论理论,他这么随随便便就将你骂哭,也不先看看我这个做大哥的同不同意!” 眼看盛玦又想走,林灼灼这下不敢继续落泪了,也没法再真情实感地哭了。 这傻子,怎么到这个时候,就这么一根筋呢?林灼灼有些好笑,又有些伤感地开口解释:“大哥,你想太多了。” “师父只是与我说了些以前的事,我太敏感了,想着曾经那些经历,就,就有些思念了。” 林灼灼说的真诚,盛玦在那头却不信地挑了挑眉,“你说真的?” 林灼灼无法,只好重重地点头,连四根手指头都竖了起来,“我发誓行不行?是真的,师父他老人家那么和善,怎么会凶我呢?” 盛玦这才打消了进去询问一番的念头,但还是一脸的不开心,揽着小师妹的肩膀往外走,一边咕哝道:“谁知道师父会发什么疯?或许他就是见你长得比他好看,嫉妒你呢?” 师父都三十多了,连个喜欢的姑娘都没有,盛玦一度怀疑他老人家修的不是武,是佛。 盛玦不知道,他搁外面嘀咕霄颂的话,都被他在殿中一字不差地听到了。 两人肩并肩往外走,还没踏过大门口,就被内殿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给凶得一激灵。 远远的,便能听见霄颂那难得动次怒的性子在咆哮,惊了殿外一树的鸟雀:“盛玦!你这个逆徒!再敢编排为师半句,宗内一百零一所茅厕便都归你扫了!” 盛玦:“……”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 林灼灼跟着盛玦狂奔逃走,一边跑,一边用另一只手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盛玦:“你笑什么?!” 林灼灼:“师兄,不是我想笑的,是真的太好笑了,我忍不住……噗哈哈哈~” “你还笑?” “不不不,不敢了不敢了!” - 几日下来,林灼灼忽然像是被打来了任督二脉似的,练功练得格外刻苦,就连一向对此不上心的盛玦看了,也要啧一声,感叹一句:小师妹有天赋啊! 这话说得,林灼灼很是受用。 她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似乎真的开了窍般,或许是心境的变化,有时候练习某种招式,净会举一反三,甚至脑海中会浮现出原身幼年时练武的场景。 她也曾努力顺着这条线去回忆,但却仍旧一无所得,因为在那些模糊片段里,似乎并不怎么有大人的身影,而是在很小的经常,便开始独自一人生活。 第209章别想离开我 几日后,盛玦照旧坐在小师妹的院子里,好暇以整地托腮看着她扎马步,“我说小师妹啊,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与师父,还有整个万剑宗都是你坚强的后盾,你用不着这么刻苦练武的。” 说着说着,盛玦就忍不住仰天长叹:“师父啊,您在天有灵,快管管您的小徒弟吧,她练武练得都要走火入魔了,再过不了几日,估计连我这个师兄她都不认了!” 这时,林灼灼终于忍不住扫他一眼,诚心提醒道:“小心师父听到,拿着鸡毛掸子过来撵你。” 盛玦根本没放在心上,大手一挥,豪爽道:“这话说得,你师兄我可是整个宗门的宝贝,谁见了不笑呵呵吹捧一句?师父他老人家心地善良,也绝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怪我的。” 他说完这话,脸上的神色跟闹着玩儿似的一换,竟变得哀婉起来:“小师妹啊,你可终于还记得我这个可怜师兄了,我这么大个活人杵在这里,都多久了,终于等来了你一句难得的慰问,不容易啊……” 林灼灼扶额,自打她决心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练武之后,盛玦就跟吃了药似的,老是往她这里蹿不说,还天天变着法儿的刷存在感,也不知道未来那个妖孽美男,是如何从沙雕少年蜕变而成的? 林灼灼恢复冷漠:“哦,所以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盛玦往后挪了挪,腰背靠在石桌上,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吊儿郎当的,看起来颇有未来那股子妖孽劲儿,“嗐,这不是无聊了,想请小师妹一起出去玩一趟,但是都好几日了,小师妹始终没有答应我。” 林灼灼盯着他,半晌,吐出一声:“呵。” 盛玦悄摸儿地瞟她一眼,忽然正色道:“其实这是师父的吩咐,只不过我还想着师兄在你这里的面子够大,所以一开始就没说,谁知道……” 盛玦沉声谴责,“果然,女人都是大猪蹄子!说好的回来之后会跟我一起去游耍,如今却狠心放我鸽子,打我老脸。” 林灼灼:“……” 林灼灼噤声一瞬,随即好奇道:“师兄,你究竟是从哪里学的,这般,油嘴滑舌?” 如果他面前有条小河,林灼灼确定这货肯定是个顾影自怜的姿态,他幽幽道:“天生丽质难自弃,哼。” “…………” 林灼灼是真的无语了,这么好的一张脸,干脆放弃治疗吧,“行行行,答应你了还不行?真是怕了。” 诸长矜不在,本来好好的一个少年,硬生生在她面前掰成了一个戏精,就还挺惊悚的。 林灼灼暗叹一声,盯着盛玦看了一阵,看得他有些心里毛毛的时候,像是突发奇想一样开口:“师兄,我想去京城一趟。” “啥?” 盛玦一愣,就听小师妹她垂了垂眼,又坚定了一下,说:“师兄,我想去京城。” 算算日子,十日期限,如今已经过去一半,她紧赶慢赶,万剑宗离京城算不上太远,若是有师兄带着她,不眠不休地走上三日,应该就会到的。 盛玦长长地沉默起来,终于,在林灼灼还以为他会让自己一个人去的时候,开口说了一句:“好,师兄陪你。” 三日后。 林灼灼与盛玦如期到了京城,说来也是巧,半路竟然遇见了一只小脏猫。 林灼灼当时看了一眼,就想起了小白,只是小白被她养的贼圆润,与眼前这只半点都不像,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她还是把那小白猫抱起。 但她抱到怀里的那一瞬间,忽然就有些不可置信了,因为小白猫脖子上有根松松垮垮的泥绳子,若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是她当初系在小白脖子上的红绳。 小白似乎饿了许久,找不到主人,只能可怜兮兮地饿肚子,林灼灼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再多找它几日,没有劳烦宗门的师兄弟们帮忙寻找,如今小白不明不白就被她丢下,瘦的像是只剩了皮包骨头,这让她怎么不心疼。 之后林灼灼将小白抱在怀里,看的跟个眼珠子似的,只不过它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恹恹的耸拉着眼皮子。 林灼灼跟着盛玦进了京城城门,一路询问,才把小白送去了兽医馆。 而后站在馆外稍作休息,她便又揪着盛玦的衣袖说,“师兄,我们去京郊的寺庙吧。” 盛玦下意识地想问去那里做什么,但是话还没出口,就想到京郊寺庙有谁,这才换了句话,说:“行,但是咱们好歹得先收拾一下吧,这样,先去找个客栈沐个浴,今晚咱们就上寺庙,师兄带你去找诸长矜。” 林灼灼应了一声,让兽医馆的老板先收留一下小白,而后便跟着盛玦往客栈走。 等两人沐浴结束,窗外已经是暮色四合。 他们各自穿了一身轻装,盛玦怕她劳累走不了山路,便善良地答应带她使轻功一路飞了上去。 诸长矜刚从厢房出来,打算出去外面透透气,便见守在他门外的于疏走过来,附耳在他身边轻声道:“殿下,有人要见您。” 于疏一脸的挤眉弄眼,看的诸长矜心里猛地一跳。 这个时间了,总不可能是父皇,所以…… 诸长矜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襟,面上神色正经的很,于疏却发现自家主子步子又大,步调又快,风一样从他面前卷去。 刚走到院门口,他便顿住了身影,呢喃着开口:“……小花朵儿。” 她怎么,来了? 诸长矜心中忽地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意,以及无处发泄的、蓬勃的灼热念头。 他几乎下一秒便出现在林灼灼的面前,狠狠将她揉进怀里,低声只重复着一句话:“你来了,你肯过来陪我……” 他这些年里,每每到了母妃的忌日,心里便不好过的紧。 母妃刚去世的那几年,他实在太小,在宫里保护不了自己,有时候他甚至会想,母亲她为什么要生下自己呢?为什么要生下他,再抛弃他呢? 她不知道一个没了母亲又不受宠的儿子,在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吗?她就忍心让自己的儿子独留在宫中吗? 可是这一刻,诸长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什么都不去想了,只要他的小花朵儿还在他身边,只要她不离开自己,就好了。 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她。 林灼灼却僵在原地,半晌,在诸长矜些微发颤的呼吸中,脑海中闪过师父最后的那句:保险起见,丫头,你还是走一趟京城,让他早早死心吧。天道只能一点一点除去他的记忆,却不能一蹴而就。 师父看了她许久,似是不忍心,又说:罢了,为师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些都该是,你自己的选择。 林灼灼闭了眼,狠了狠心,微微开口,道:“长矜师兄,我今日来,是有话要对你说的。” “嗯,我听着,你说。”他埋首在林灼灼颈窝间的姿势深了深,语调低沉。 接下来的一切,林灼灼都好像是在按照曾经梦见过的那样,一字一句,句句剜心,对诸长矜说: “大师兄,你怎么这样天真?” 这是怎么了?连“长矜”二字,连他的名字,也不喊了吗?诸长矜的动作愣住。 她又叹了一声,蹙着眉心,像是在奚落他似的,说:“大师兄,我从未喜欢过你。” ——“我从前说得那些话,都是骗你的呀。” 诸长矜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或者,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花朵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是谁逼她了吗? 诸长矜目光扫过周遭,却发现不知何时,四周竟已没了身影,只剩他与小姑娘二人。 只剩下他,听着她嘴里不断冒出的,伤人的话来。 诸长矜像是呆住了,久久无法回神,他又在想,这是不是他在做梦? 是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一定是太害怕失去她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古怪的梦来。 诸长矜定下心,想要后退,想要逃离,回他的厢房去,或者回佛堂,随便去哪里,只要不再看见这个,这个让他心殇的姑娘,这场梦,他在哪里待着都可以。 林灼灼怎么可能让他走,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温热的触觉又让诸长矜一愣。 林灼灼不屈不挠地盯着他,只盯着他,什么话都没有。 却让诸长矜心中升起无限的、张弛的恐惧,措手不及,最终,他微微握紧她的肩膀,似乎是要哭了一样,眼中无泪,眼眶却通红,干.涩地开口,尽管在用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但还是气息不稳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呢?他只是几日没与她待在一起,她便要离他而去? 林灼灼别过脸,“所以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往后娶妻也好生子也好,总之你我那些过往不要再提。” 诸长矜突然低喝一声:“林灼灼!” “如果你不要我,那就把我的心一道还我。你最好不要顾及我们之间的情分,再狠毒些,杀了我,让我也能痛快的不再爱你。” “如果你不能。那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 第210章天上仙子 林灼灼已经记不得自己最后是在什么情况下走掉的,只记得自己狠狠推开了他,大团大团的泪珠要落不落的含在眼眶里。 诸长矜看她哭了,才终于慌乱地停了下来,甚至用衣袖帮她擦起了眼泪。 林灼灼突然就觉得自己这又是何必呢?反正他总会忘记的,她又何必听师父的话,非要在这最后两日伤他的心? 最后没敢看他,林灼灼后退两步,两人对视了片刻,她忽然又上前抱了他一下,在诸长矜僵直的身子逐渐散发出一股希望气息时,再次干脆利落地退出。 林灼灼折身往寺庙口跑去,听见身后跟来的脚步声,她没回头,咬了咬唇,说:“你若是再跟着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了!” 这句话果然令身后的少年止住了脚步,林灼灼眼眶中豆大的眼泪霎然砸下,她捂住嘴,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山下而去。 直到将越来越暗的夜色甩在身后,踏出寺门,才弯腰停下,大口大口喘着气。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林灼灼心里猛地一跳,扭脸一看,却是不知道在方才死哪去了的盛玦。 看见一脸笑意的大哥,她好像一下子所有事都找到了依靠,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却在盛玦开口的前一秒哽咽起来,“大哥呜呜呜……” 盛玦:“这,这是怎么了?” 他连忙收了脸上的笑,手忙脚乱扳过小师妹的肩,“怎么了?是诸长矜那厮欺负你了?!” 林灼灼哭着哭着,竟打起了嗝,在盛玦焦急的目光中,一遍遍擦着眼泪:“没,没有……我就是,就是想师兄了。” 盛玦:“……”我小盛何德何能,能让小师妹想我想到痛哭流涕。 小盛心里闪过这句话,随后一哆嗦,估计也就在他死的时候,小师妹该是这种反应才对。 “师兄在呢,不哭了啊。”他拉着小师妹的手腕,往山下走,“今夜先放过诸长矜那狗东西,等明日了,师兄一定来揍他一顿替你出气!啥玩意儿,竟然敢欺负我最宝贝的小师妹……” 听着大哥嘴里叨叨个不停的怒骂声,林灼灼总算被其中几个用词给逗笑了,但还是忍不住开口纠正他,“师兄,我没事,不是他的原因,我只是被……被晚上的风吹得迷了眼。” 盛玦冷呵一声,看着自家蠢萌蠢萌的小师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怎么的,你师兄我看着,脑子就不像是个正常人还是咋?” 林灼灼:“……没有。” 她平息了一下情绪,扒拉两下自己脸颊旁的碎发,然后闷闷地说:“师兄,我们明天就在京城附近转转吧,我想在这里待几天。” 她希望自己最后离开的时候,是离诸长矜最近的距离。 盛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会儿,慢踏踏说:“行吧,都听你的。” - 盛玦知道这小丫头估计是不想让自己去找诸长矜报仇,当然,报仇他也可能打不过那厮……嘶,才怪! 不过为了小师妹开心,他可以暂且忍着,第二日一早,林灼灼就拉着盛玦往京城外的小凉山奔去。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以哪种方式消失,但是总归不能浪费这最后的两天时机,所以林灼灼把曾经在战王府上听说过京城有名的风景都记了下来。 小凉山并没有多大,海拔不高,适合喜欢登高又没什么耐力的人。 林灼灼在山腰附近的凉亭坐了会儿,就打算继续上山。 只是不知她与盛玦合在一起是多灾体质还是怎么,没多久,两人便在路上看见一窝人正在刀光剑影打斗。 盛玦连忙拉着林灼灼躲在一旁的树后,“这,其中有一波人还挺眼熟的哈。” 盛玦眯了眯眼,摸着下巴说道:“小师妹你看清楚没,左边那个,高个子的,是不是有点像之前求师父占卜的那个领头?” 林灼灼顺着他的指示看去,点点头,“有点远,不过远远看着,应该是。” 上次看他们这伙人对战金家的侍卫,十分的轻而易举,但眼下的状况,似乎两者间有些持平,僵持不下。 林灼灼扭脸,小声问:“师兄,要不你去帮帮他们?” 盛玦也扭过脸与她对视,无奈地说:“你这丫头,就这么心软?” “不是啊。”林灼灼指了指前面这些混战的人,“我是在想,你看那些人,他们好像从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我们了,一直有人往我们这里瞟,所以,与其让他们冲过来是非不分的砍咋俩两刀,倒不如帮他们一把?” 盛玦嘴抽了抽,余光朝那边扫去,果不其然看见有人频频往这边看来:“……还真是。” “罢了,想我盛玦也算是善良之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的,应该十分符合我的气质。” 于是盛玦就这么冲了过去,由于他的加入,瞬间打破了持平的状态。 林灼灼没等太久,主要是领头男那一队武功相当不错,盛玦与他们一起将另一拨人打.倒,林灼灼便走过去在他身上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受什么伤后松了口气。 领头男许曳打量两人一番,显然是认出他们了,不过他们似乎是在赶时间,便只送给两人一人一枚令牌,说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拿此信物来寻便是。 盛玦笑着应了。 许曳留下一句保重,便领着人走了。 林灼灼看了盛玦一眼,随口问了句:“师兄,这伙人是他们的仇家?” 盛玦想起刚才自己先加入时听到的只言片语,摇了摇头,“我听那领头儿的意思,似乎他们也不知道这些袭击他们的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不过这是别人的事,与他们的关系不大,林灼灼也只是多嘴问了一下,就转了心思。 两人在小凉山山顶只待了两个时辰,便因为天色渐暗,起身下山了。 回到客栈,迎面就看见诸长矜倚着墙面,低垂着眼皮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瞬息抬头,目光在盛玦身上停顿了片刻,然后便死死盯住林灼灼。 “你去哪了?” 诸长矜眉头紧皱,上前几步。 林灼灼反应飞快,躲到了盛玦身后,下意识不想与他见面,“不要你管。” 她就知道诸长矜不会死心,一定会来找自己,但也不该是大白天就下山啊!他不是还要为他母亲诵经的吗?就这么任性离开,不怕被人发现了? 林灼灼赶在他再次开口前,道:“你不是还有事吗?你快回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诸长矜听她的语气终于没昨晚那么生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觉得小花朵儿估计只是一时有了小脾气,缓过这一阵儿应该就好了。 没关系,不管多久,他都可以等。 “……好。”他匆匆赶来,只是不远不近看了她一眼,便又要离她而去,回到那个寂静到令人烦躁的地方。 诸长矜知道她不想见自己,所以就算走,也是从另一个方向下楼的,两人之间的距离没再拉近。 盛玦见他没怎么威胁到小师妹,也愣了下,“他走了。” 林灼灼探了个脑袋出来,原本站了人的地方已经干干净净,她拍拍心口的同时,心中也闪过一丝失落。 或许,这就是她与这个少年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翌日清晨,林灼灼瘫在床上,懒散地想,爱咋咋吧,爬山太lui了,她宁愿待在客栈自我毁灭。 瘫到中午的时候又转念一想,自我毁灭的话可能会给人客栈带来不好的影响,她叹了口气,慢吞吞开始穿衣服。 出了门,林灼灼拍得隔壁房门哐哐响,一边有气无力地喊:“大哥,出来吃点东西吧,你的小师妹快要饿死了——” 敲了半天,始终没听到里面有动静,林灼灼“咦”了一声,心里产生了个不好的想法,正打算踹门,却忽然被一道大力拽住。 盛玦端着几碟小菜,两碗米,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对林灼灼进行谴责性扫视,半晌,吐出一个“猪”字。 林灼灼:“……” 林灼灼见他这么自觉投喂,也不跟他计较,屁颠屁颠接过来,“师兄,原来你早就起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呢。” 盛玦白了她一眼,“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让你以为我会出意外?” 那,那不是,梦里给的错觉嘛! 林灼灼想要顶嘴,不过为了不吓到他,还是选择用一种最委婉的方式提醒,“师兄啊,我观你今日印堂发黑,恐有血灾啊!” 盛玦掏出钥匙开了门,嗤了一下,“就你那半吊子的水平,还帮我看相呢?你师兄我每日都好得很,不劳你费心了!” 林灼灼本来也只是突然想要给他一个提醒,但此时听了盛玦的话,忍不住就想跟他掰扯清楚。 “师兄,我说真的。”她把东西都放在木桌上,回身关了门,一脸严肃地开口忽悠:“师兄,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本是天上的仙子,奈何有一日天道看中了我的天赋,一脚把我踹来了这里历练,所以才有我出现在咱们宗门。” 第211章她回来了 盛玦照旧一声冷笑,好暇以整道:“吹,接着吹,我听着你吹。” 林灼灼扶额,缓了一下,开始耍赖,“你就说你信不信吧!” 盛玦已经扒拉了两口饭,“哦,行了啊,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 林灼灼严肃不过三秒自动破功,“不信算了,反正就你这祸害遗千年的水准,死不了。” 盛玦:??? 吃过饭后,林灼灼又拉着盛玦往另一座山溜达去。 她也不对自己葬身何处抱有希望了,就希望若真的是跳崖而死,还是尽量找个高点的,最好能在半空就让她直接吓到没命的那种,这样也不必感受血溅当场的痛意了。 累的半死不活终于登到山顶,林灼灼嗅着高处新鲜的空气,惬意地深呼吸,然而那口浊气还没吐出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狞笑:“就是那个女人!抓住她!” 林灼灼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女人?这山顶除了她,还有别的女人了吗? 哦,没有。 ……擦,这年头深呼吸一口气都有罪了?!! 林灼灼顺声望去,脸上的怒气立时就不见了,看着不远处渐渐飞来的一行黑衣人,心里松了口气,可算是来了。 再不来,她都要被山上这股小风吹得毁发型了。 带头的彪悍大汉正是方才狞笑的那位,此时见这女人看到他们,不仅没害怕,竟然还露出一股古怪的笑,顿时愣了一下。 “老大,这女人竟然还敢笑,看来她是一点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老大,一定要狠狠给她一个教训!”身后的小弟出声道。 彪悍大汉转身打了小弟一巴掌,“用你废话不,老子眼瞎?” “……” 这里的动静自然也将不远处正在打坐的盛玦给引了过来,他一赶来,就看见小师妹慢悠悠地还坐在原地,半分起身的意思都没有,都不带害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眼前这十几个黑衣人是十几颗大白菜。 盛玦不知道这种时候是该佩服小师妹的胆量,还是该信她所说,他们今日真的有血光之灾? “傻了?还不躲起来?”盛玦三两步挡在林灼灼身前。 林灼灼看见他,才慢条斯理站起身来,“师兄,你走吧。” “走去哪?”盛玦很凶地反问。 “下山啊。”林灼灼很轻松地答。 盛玦:…… 她在这里,他这个做师兄的,还能拍拍屁股转身走掉不成?难道在小师妹心里,他就是这样的人? 盛玦拉着林灼灼就往外冲,引得那些杀手一个个被激起了凶性,当场就要给两人点颜色看看。 林灼灼知道这就是她最后的一点时间了,不想再挣扎,也知道凭她与盛玦二人,根本挣扎不得,只好无奈地一边被盛玦拽着跑,一边道:“师兄,这样,你去山下找长矜师兄,这些人方才上来的时候只注意到了我,说明我才是他们的目标。” 明明是极其令人慌乱的场景,她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安抚人的魅力,“师兄,他们一开始也说了,只是想抓我而已,你只要快点去找到长矜师兄,让他带人来救我,我一定没事的!” “闭嘴!让我丢下你,不可能!要走一起走!” “……” 盛玦的功夫是不错,但他身边还带了林灼灼。 两人根本无法从一众来势汹汹的杀手包围中逃脱,没多久,他们便再次被黑衣人围在了中间。 林灼灼听着领头的那个男人说出与她曾经梦中一模一样的话,那一瞬间的感受,说不清是轻松,还是难受。 “师兄,你别管我了,算我求你了,你走吧!” “我不走!” 林灼灼看着面前这个眼眶瞬间变得通红的少年,脑海中闪过同样露出这幅神情的另一个人,鼻尖一酸,突然扑上去紧紧抱了他一下。 “大哥,能在这里遇见你,还有长矜师兄,还有凌渡师姐、二哥他们,我已经没有遗憾了,虽然知道以后你们可能会忘记……” 说着,她忽然狠狠推开他,在盛玦来不及反应之下,朝着没有后路的身后之地纵身一跃,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那一瞬间,盛玦只觉得自己好似听见了山崩地裂的声音,眼前的一切都在叫嚣着毁灭,他目眦欲裂地嘶吼:“小师妹,不要——”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漫山遍野的瑟瑟风声。 盛玦扭脸,眼神如地狱爬出的罗刹般,死死盯了他们几眼,便在十数人略微心颤的惊吓中也跟着他的小师妹跃下悬崖。 - 年年祈福一个月的期限已经完毕,诸长矜跪坐在自己的厢房,拿了一根狼毫笔,在白色宣纸上写下了金家的种种罪证。 “儿臣启奏,是为揭露民众灾难而为。 昔日金家为国奔波,有护国之功,得先帝之器重,择百亩良田千倾广厦,在福地开枝散叶。 然金家延续不足三代就以腐朽不堪……搜刮民脂民膏,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仗势欺人强取豪夺。 无比猖獗罪恶多端,百姓有口不能言,金家之地灾害连年,百姓冻死路边无人知晓,而金家日日夜夜笙歌作舞。 当地官兵收取贿赂为虎作伥,阻挡陛下耳目,让之猖獗至今。 矜与友人百难之中收集证据上报陛下,望陛下听之信之,还百姓清明!” 诸长矜收笔,轻轻吹了吹未干的笔墨,看着其中的友人二字,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杏眼柳眉明媚动人的脸。 那丫头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到底还有没有在生他的气,若不然他先派个人去打探一下她今日的消息?定是又跟着盛玦那厮跑去哪里瞎玩儿了吧。 诸长矜笑了笑,取下自己的印章盖上,回神准备取衣服的时候,像是有所感应般,“噗”地一声自腔道喷出一口鲜血! 眨眼,桌案上黑白分明的纸张便撒上硕.大一团殷红。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感到这般慌张,甚至生出一股想哭的欲.望?诸长矜攥紧了衣袖,瞳孔紧缩,头脑一片空白,只凭着本能向外走去。 他浑浑噩噩地出门,于疏此时不在,旁的侍卫看到自家主子惨白的脸色也不敢多问,于二在他走后看了看桌上笔墨未干透的谏书,上面沾着许多的血,一时惊慌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派人查探到盛玦与她的行程,便马不停蹄地奔了过去。 在听到手下连着寻了两个时辰却仍旧无果之后,诸长矜怒火熊熊燃起,大发雷霆一顿,便亲自搜山寻人。 结果可想而知,一拨人找了一夜,却依旧没有结果。 于二在这时颤巍巍地说:“主子,整座山我们都找过了,林姑娘跟盛公子根本没有离开这座山,会不会,会不会是他们……” “你敢再说!” 诸长矜猛地暴喝一声,提剑就架在于二的脖子上,眼眶红得快要滴血,面色阴沉到将一众铁骨铮铮的属下们吓得发抖。 “她不会,她不会……” 诸长矜呢喃着,若不凑近,便不会听到他那轻得被风一吹,似乎就能散去的最后一字:“她不会死。” 又是一大团鲜血因怒极、惧极而自口中喷出。 “主子!” …… 诸长矜醒来后,已经是五日后。 他一醒过来,就见于疏满脸哀色地立在塌边,递过来一封信,“主子,是万剑宗的信。” 信上没有别的话,只要短短两字:速回! 诸长矜将信纸捏在手中,力道之大,手上的青筋都崩了出来。 两日的路程,诸长矜快马加鞭一日半便到了,若不是马儿半路上累的起不来又在驿站换了一匹马,恐怕能一日赶到。 宗门还是那般清净,但是在诸长矜看来,却过于冷清了。 路上的弟子们都用不太对劲的眼神看着诸长矜,就连平日里闭关的师父也出来了,在他面前欲言又止。 师父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诸长矜,并未多言,只是叹了口气,挥手让他过去。 诸长矜直奔印象中的地方,推开门却没有听到一点熟悉的声音。 “小花朵儿?”诸长矜轻轻呼唤林灼灼,眼里满是希冀,他看着窗上灯火照映下摇曳的影子,心中憋闷的那口气终于吐出来了。 那人影晃了晃,起身向外走来,诸长矜也笑着内门走去,还和“她”说自己的经历:“小花朵儿,我前几日一定是在做梦吧?我梦见你……” 门打开,里面是盛玦缠了纱布、同样苍白的脸色。 诸长矜眼底的星光闪了闪,快要熄灭了。 他眼眶红红的,不死心地问道:“她呢?”说着眼睛还向屋里瞥了几眼,试图寻找那个身影。 “师兄……她,”盛玦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时一般,像是体会到万念俱灭的感觉,他闭了闭眼,说出连他也不愿面对的那句话,“她没了。” “什么叫她没了!!!” 诸长矜突然不受控制般,死死掐住盛玦的脖子,眼中是一片真实的杀意,“你害死了她!你把她害死了!” “盛玦!为什么你不跟着她一起死?!” “为什么我的小花朵儿死了,你却还活着!” - 另一边,清爽的冰室中,林灼灼沾了霜色的长睫轻轻颤了颤。 第212章每日擦身 战王府,月色深浓。 偌大的正阳殿内,塌间,诸长矜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依旧是以小白的身份,见到了少年时遇到的她。 他被她丢在一家兽医馆中,而她却整日都与盛玦一道到处游玩,终于,他趁兽医馆的人不注意,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溜了出去。 冥冥之中,或许有什么在指引着他,令他不自觉迈着步子,一路从京城寻到了山腰。 他累的快要撑不住,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终于听到她的声音。 她笑得真美,美得令人眩晕,令他每每想起,都觉得心肝直痛,像是有一只无形中的手,攥着他的心脏欲逼他致死。 诸长矜想起她不在的这两个月里,自己是如何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 想起她在自己怀里陷入昏迷的时候,不论他如何悲痛呼喊,她都好似坚决要弃了他长睡不醒。 这时,他看见他的阿灼,对着旁人笑盈盈地说:“大哥,能在这里遇见你,还有长矜师兄,还有凌渡师姐、二哥他们,我已经没有遗憾了,虽然知道以后你们可能会忘记……” 诸长矜只觉得浑身一震,然而下一刻,她毫不留恋地跳下悬崖时,巨大的恐慌又将心底那丝怪异之感遮住。 万千情绪最终化为凄厉地一声呼喊,细密绵长的窒息感袭来,诸长矜冷汗淋漓,终于脱离了梦境。 他直直盯着床头那块素色纱幔许久,眼中浓烈的偏执一点点化为深谙。 不知活了多久,诸长矜才缓缓半直起身,披了一件外衣下榻。 房中没有点灯,月光惨淡一片,诸长矜却轻车熟路,踏入自己这两个月来走过无数次的暗门。 这里本来是他月圆之夜冰火症的纾解之地,如今却全然变了一副模样,一进来,便能感受到浓厚的冰寒之气萦绕在周身。 正殿光色黯然,这被改修成冰室的暗门中却处处柔光。 诸长矜知道阿灼她怕黑,尽管她睡着了,却不妨碍自己为她长点数盏灯……若她醒来,便可以顺着这灯光,回到他的身边。 他走到林灼灼跟前,弯下腰,伸出指掌,眼中炽烈的痴迷缠.绵不尽。 细细亲吻她的额,自眼角流连至唇.瓣,被碾碎了的碎音呢喃而出:“阿灼,你何时才打算醒来?满打满算,我们也才分别两个月,可这两个月,我过得,却觉得足足有两世之久。” “阿灼,你不再喜欢我了吗?可你不是已经承诺要做我的战王妃了吗?你怎么能不守承诺,就这样狠心离开我……” 他语气一转,声调变得凶恶,“不许,不许你不喜欢我。我可以让你离开一会儿,但是你以后只能待在我身边!” 林灼灼觉得自己浑身都要僵透了,可真特么冷。 她这是回来了吗?诸长矜究竟把她弄到了哪里!该不会见她没气儿了,就随便找了个小坑把她葬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林灼灼顿时觉得头也不晕了,身子也热乎了起来,她或许有力气爬出这个冷冰冰的坑里,去把诸长矜那厮摁在地上摩擦一顿了! 只是一睁眼,眼前却是一张放大了的、曾经十分熟悉、而如今又有些陌生的俊脸。 林灼灼差点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额头猛地撞在了诸长矜脑门上。 “嘶——”林灼灼眼角带泪地捂住脑瓜,一言不合开始表演:“你干什么呢!你撞到我了知不知道!” 然而等她额头最初的那股痛劲儿缓过去之后,竟然还没有听见诸长矜说话的声音。 林灼灼有点懵,难不成她刚才那一下子有点用力过猛了,把这厮给撞成了傻子? 小姑娘原本捂在脑门上的手暗搓搓往下移了移,挡在眼前,却露出好大一条缝来,往诸长矜那位置看去,“??” 诸长矜愣愣地盯着她,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般,那眸中夹杂这的焰光如果能化成实质,林灼灼相信能把自己烧死。 “……王爷?你怎么了?” 诸长矜依旧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只是在听到她略显嘶哑的声音之后,眼珠子终于动了动,似乎想要张嘴说些什么。 林灼灼一时也被他这架势给弄懵了,一动不敢动地回视着他,甚至连话都不再多说,就怕这厮真的被她“死而复生”给刺激傻了。 她善良地想,本来这人就在天下女子之间没什么好名声,除了她,根本没有人看的上他,这要是再傻了,可不就只剩下一张脸能看了。 林灼灼十分有耐心地等他先开口,却不料这厮愣怔了半晌,突然来一句:“阿灼,你以前不是这样唤我的。” 若是仔细听去,还依稀能查探出他语调中那丝丝颤抖,以及微弱的哭腔。 “……”这这这,林灼灼瞬间睁大了一双钛合金大眼,“不是,不是,王爷,您……您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我就不该在这个时候醒来的,让您伤心了。” 这话说完,林灼灼还在心里忐忑了一下,怕她揭了人家老底惹人发怒,但这次也许是她的离去,给诸长矜带来的伤害太大,让一只大狼狗在此时化身小奶……狼,猛一下将她揽在怀里。 “我才没哭。”摁在自己心口处,他声线甚至带了些祈求她怜悯的意味,“阿灼,你终于回来了。你以前,都喊我阿赢的。”我想听你再喊一次。 可惜林灼灼现在被他一扑,浑身筋骨都好像回了神,躺在冷冰冰的石床上两个月,她只觉得……浑身非一般的酸爽。 此时再被这冷气一卷,更是抖嗖起来,差点说不出话,最后还是诸长矜用内力帮她取暖之后,才语不成调地说:“我知道以前喊你阿赢,可那不是之前的事吗?你又不是真的阿赢。” 诸长矜搂着她的面色一沉,想到一个猜测,突然抓住她的肩膀,紧紧盯着林灼灼双眼,问:“你是不是记不起来昏迷之前的事了?” 连阿赢都不喊了……诸长矜心痛,心痛到难以呼吸! 林灼灼不争气地眼睛一闭,只撂下一句:“你是不是想冻死我,好继承我美丽的身躯……” 诸长矜:“……” 诸长矜连忙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出了冰室,只有他自己清楚,走出暗门的这一刻,他不仅手脚颤抖,心,也同样抖个不停。 若这是他的梦中之梦,那么他多希望,此生,就这样沉迷于梦境,再不见天日。 - 林灼灼“一睡不起”之后,战王府众人便眼睁睁看着自己身处的府邸再次变得沉寂。 最后还是奶娘看不下了,做主买了些鸟雀来,这白日里也好添些热闹,不负春意。 是日,林灼灼就像是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清越的早晨被一群叽喳叫声给吵醒了。 她还未睁眼,便已然做出要拧眉的姿势。 只是那皱眉的动作终究还是没有做完整,便忽而被一双温热带着薄茧的指腹抹平了去,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姑娘家,皱眉会变丑。” 林灼灼缓缓睁眼,对上一双只盛了她满满倒影的凤眸。 她顿了下,好像认不出他了一般,试探地呢喃了句:“王爷?” 诸长矜不知道她眼中的陌生从何而来,只以为她与自己一样,太久没见,所以不由自主与他生分了。却没深想,她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又如何会产生“太久未见”的感觉。 诸长矜见她不自觉摆出一副懵懂的模样,心里不由被扎了两针似的抽痛,他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口中如数家珍般道:“今早醒来,还以为依旧困在梦中不曾醒来。” “但我一眨不眨看了你许久,摸得着,闻得见,才终于想明白,我的阿灼……”他说到这里,喉结突然艰涩地滚动两下,才道:“她是真的回来了。” “我就知道,她绝对不会丢下我。”他埋在少女颈间,这样说道。 林灼灼停了好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抬手在这个已经不是少年、却依旧渴望她青睐的诸长矜后背上,轻轻抚着。 “对不起。”她与那个少年相处太久,久到无法再将少年的他与这时的他联系在一起,但其实,他们分明就是一个人啊。而身为战王的诸长矜,也不过是比万剑宗那个长矜师兄身上多了一份承重的负担。 她能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一句话。是为少年的那个他,也为眼前的这个他。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诸长矜忽然抬起头,捧住她的脸便要来势汹汹地吻下去。 林灼灼愣了两秒,一边推他,一边扭着不让他亲。 “怎么了?”诸长矜声调低落,“阿灼不喜欢我了吗?” “不不不,倒也不是。” 似乎从她醒来之后,他就总是一副委屈可怜被抛弃的大狗狗模样。 林灼灼怕了他明晃晃“求抚慰”的眼神,不由忍着笑解释:“没有不喜欢你。”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在冰室躺了这么久,身上不干净。” 诸长矜直直盯着她:“不怕,我每日都帮阿灼擦身的。” 林灼灼没想到这个理由根本难不倒他,又说:“我嘴里也不干净。” 诸长矜张了张嘴,似乎下一句话就会说“不怕,我每日也都帮阿灼漱口的”…… 然而此时林灼灼突然反应过来,眼神一凶,倾身揪住诸长矜的衣领,“你刚说什么?你每日帮我擦身?!!” 第213章又丑又穷 然而此时林灼灼突然反应过来,眼神一凶,倾身揪住诸长矜的衣领,“你刚说什么?你每日帮我擦身?!!” 诸长矜面色尴尬了瞬,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温柔反问:“不可以吗?” “……可以吗?”林灼灼看着他微笑。 或许是太过于心虚,诸长矜在接受小姑娘几秒的凝视后,突然咳嗽一声,“嗯,这个……应该可以吧?阿灼不是已经要做我的王妃了吗?为夫是阿灼的夫君,自然有责任在阿灼昏迷的时候帮一些小忙。” 诚然,他其实也并不觉得这是小忙就是了。 “哦?是吗?”林灼灼突然收了笑,一把推开他,起身就要往床边挪去。 这个时候,诸长矜可不敢再惹她,生怕他的小妻子阿灼恼羞成怒,夜里不给自己上塌同眠的机会了。 他拉住林灼灼,轻哄:“别气了,是为夫的不是,气坏了身子,为夫心里痛的紧。” 林灼灼瞟了他一眼,然后视线落在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指上,“放开。” 诸长矜嗫嚅了下,夫纲不振道:“不放,就不放。” 林灼灼跟他相处这么久了,第一次见高贵矜傲的战王殿下如此不要脸,当即摆出不耐的神色,比他还要蛮横:“我说放开!” 诸长矜心肝儿颤了颤,没松手。 林灼灼这下真憋不住了,直接把他的指尖从自己腕上使力掰开,她用的力气大,倒是诸长矜怕她伤到自己,没敢真的死命攥住。 “阿灼……”诸长矜一动不动,就坐在床上,看着他的小姑娘毫不犹豫起身离开,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顿时一阵风声卷起,塌边细小的珠串被他恍得叮当直响。 “阿灼!”他猛地扑过去,将她压在紧挨房门口的墙面上,浑身颤抖着,“你去哪儿?你又要走?又要离开我?就这么不喜欢我?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都已经答应我了,你分明已经答应我要与我成亲了!!” 在说到最后这句话时,他几乎是含着泪低吼出声。 林灼灼猝不及防被他挤在墙边,倒吸了一口气,“嘶~” 诸长矜!你特么想暗鲨我!? 林灼灼咬牙切齿了一刻,随后转过身来,朝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拳:“你故意的吧?让开!我要上、茅、房!” 诸长矜:“……” 诸长矜眼尾还含着湿润的水光,闻言,心有戚戚地想,阿灼果然是不爱他了,如今连上茅房这种小事,都不肯他陪着去了。 心里是这样想的,他嘴上也便这样不怕死地说了出来。 甚至还在最后朝林灼灼抛去幽怨的一眼。 林灼灼现在快急哭了:“你放开我啊呜呜呜!”我想现在就打死这个臭傻子行不行??? 捉急之下,林灼灼伸手冲他挥去,当年就已经显出不同寻常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她这一个推力,直接把诸长矜给挥出老远,若不是他自身内里强横,稳住了身形,恐怕会被小姑娘这无心一掌给拍到吐血。 林灼灼也顾不得多想,提着裙子就往外跑,诸长矜下意识便要去追,只是复又想到方才那个乌龙,想起自己在阿灼面前没面子的模样,当真是再不好意思追得紧了。 也幸好,她因为旁的事,而没有在意他的失态。 不然这面子可真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 - 正阳殿外,守夜的小侍昏昏欲睡,正在梦里吃着大餐,抱着美人儿,好不快活,谁知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啪”地巨响,吓得他浑身一哆嗦醒来过来。 脑袋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有刺客想要对殿下不利! 这念头刚升起来,便看见眼前嗖地窜过去一道白影儿,披头散发的,跟内急似的往门外偏殿冲去。 小侍瞬间清醒过头了,惊地原地蹦了起来,喉咙都要尖叫到哑了,“哎哎哎,有刺客,有刺客!前面那个穿白衣服的,你站住!站住——” 正在这时,正阳殿大门另一扇发出“嘭”地一声,小侍连忙扭头去看。 见是战王殿下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不过脸上的煞气十分浓重,想来是那个刺客功夫根本不及他们王爷,半分没伤到就罢了,还给自己落得一身伤,只能往茅厕的方向逃窜。 思及此,小侍谄媚地变脸,笑着说:“王爷不愧是我大幽战神,这小贼根本伤不了王爷分毫,还被王爷收拾的屁滚尿流的哈哈……哈哈?” 不对啊,难不成是他拍错了马屁,王爷的脸色怎么越瞅越不对劲了呢? 那小侍还在冥思苦想,诸长矜开口指了指茅厕的方向:“怎么,你没看清楚,那方才你口中被本王收拾得屁滚尿流的小刺客,是你们家王妃?” 小侍:“……” 小侍顿时哭丧着脸:这,这小的也确实没想到是王妃啊……啊?!王妃!!! 王妃她醒了?!!!小侍脸上一时又哭又笑的,呜呜呜王妃她老人家终于醒了,他们这些正阳殿当值的小侍,特么可终于不用再战战兢兢,怕喜怒无常的王爷整日散发冷气了。 那小侍努力忍住想要开怀大笑三刻钟的想法,连连对着诸长矜说了一堆的好话,几乎都是围绕着王妃娘娘变着法的夸,再狠狠夸一通王爷与王妃天生一对之类的说辞。 几乎在他说完的下一刻,他们王爷那脸色,就跟闹着玩儿似的,突然阴转大晴! 诸长矜显然确实被这小侍说的欣慰又自得,挥了挥手,“传本王的令,这个月王府所有下人的月钱,全部涨三倍。”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王妃醒了,王妃回来了,他诸长矜高兴,欢喜到已经快要忍不住这就昭告天下,正是迎阿灼为妃了。 那小侍这下是真的激动到快要晕倒,强撑着自己嘴角的笑,已经隐隐因为那一个月涨三倍的工资而发软的脚,赶紧跑了出去,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传遍了整个王府。 林灼灼舒坦回来之后,打眼便看见诸长矜倚着门框,嘴角含笑,是不是还要发出一两声怪笑的傻样。 林灼灼无语:“怎么了这是?发大财了还是升大官了?” 诸长矜一双异常明亮的凤眼望向林灼灼,忽然说:“阿灼,我好想你啊。” “咳咳,”林灼灼被他忽然的告白搞得一愣,忙侧过脸,作势想要进门,“哦,知道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他一瞬也不放过地盯着她问。 对他说?说什么?醒过来的时候不是已经说过了? 林灼灼狐疑地瞪了他一眼,心里不由纳了闷,难不成,这厮还觉得自己故意昏迷了三个月不肯醒来,此时还在委屈? 这是想要她再道次歉的意思? 行吧行吧,这件事算她有错,林灼灼瞥了瞥诸长矜那闪亮亮的目光,组织了下语言,然后真心实意说:“好好好,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我不该离开你的,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罪了,不气了行吗?” 诸长矜眼中的光一下子凉了下来,似乎回想起当初他们从赤练山回到京城,他满心欢喜地以为,阿灼在山洞里给自己的承诺可以实现了。 她答应要嫁给他,做他的王妃了。 谁知道,就在不久之后,他的准王妃,口口声声说要陪他的阿灼,逃出了王府,甚至认识了盛玦,更可气的是,就那么跟着盛玦一个外男走了。 就这么走了! 诸长矜当时那个气啊! 难不成,她昏迷前说的话,也是诓骗他的?她根本不是真心想要与他在一起,那些允诺只是一时不好拒绝而胡乱应下的挡箭牌?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诸长矜就满心的暴戾,横冲直撞叫嚣着把她绑起来。 把她困在自己身边,造个金屋,藏在里面,除了自己,谁也进不去! 这样,她就永远不会离开了。 林灼灼一见这厮阴着脸不说话,就知道他心里准没想什么好事,估计又是在思索怎么把她关起来不放出去的吧? ……幼稚。 这货在想什么,她待在他身边久了,一眼就能看出来,有些人呢,就只是想得美、只敢想想而已,若真叫他做了,说不定他见了自己被关起来的惨样,比她自个儿还要心疼呢。 哦,这已经不是幼稚了,这是蠢。 林灼灼内心吐槽了一番,然后大大方方朝诸长矜翻了个白眼,把人往旁边搡了搡,“让让,我进去再睡会儿。” 果不其然,她一出声,诸长矜脸上的阴沉之色霎时消失了个干净,忙不迭凑上去献殷勤:“还困吗?那便再睡会儿,还早,不急。” 林灼灼看了看身后已经大亮的天色,轻哼了声,“你现今倒是会说话了,以前也不知道是谁,整天对我板着脸,好似谁欠了他几万两银子呢。” 诸长矜还真挺认真地想了想,“阿灼说的那种人估计脑子有问题,阿灼这般可爱,怎么会有人舍得对你冷脸呢?” “想必是他自己又丑又穷,所以才格外嫉妒你有我这般的好夫君。”说罢,又格外不要脸地问了句:“是吧阿灼?” 第214章进去看戏 “想必是他自己又丑又穷,所以才格外嫉妒你有我这般的好夫君。”说罢,又格外不要脸地问了句:“是吧阿灼?” 林灼灼:“……我很好奇一个问题。” 诸长矜摆正了姿态,端的是一派严肃:“你说。” 林灼灼:“你经常这般的不要脸,良心就不会痛吗?” “良心?”诸长矜反问了声,一双潋滟桃花眼沐浴着晨曦,朝她灿烂一笑,语速慢悠悠的,末尾更是上扬得像个勾子:“在夫人面前,为夫还需要什么良心?” 他一脸正经、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道:“我诸长矜,顶天立地好男儿,只在王妃面前能屈能伸,王妃要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王妃要我跪榴莲,我绝不跪搓衣板!” 林灼灼脸上划过三道黑线,“好好好,怕了你了。” 她慌慌张张往殿内小跑去,捂住稍稍泛红的脸,心道这货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怎么的,她似乎也只昏迷了不久,怎么这人就跟变了副样子似的,嘴这么甜了??? 殊不知,在她心里的这“不久”,在诸长矜心里,却真的像过了两辈子。 出去一趟,浑身上下都好似沾上了寒气,林灼灼把自己往被窝里一卷,闭上了眼。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昨日醒来便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想来应该是这幅身体昏迷之前受的伤,如今她醒来后的后遗症罢。 若不是被憋醒,她估计现在还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抱着这个念头,林灼灼真的又快速入了梦中。 诸长矜也不过是看小姑娘那羞涩的模样,不敢当着她的面偷笑,所以在门外笑够了才慢踏踏往回走,就这般慢了她一拍,岂知回来之后,她却似乎已经睡熟了。 诸长矜轻手轻脚走到塌边,弯了弯腰,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 是热乎的,柔软的。 而不是她昏迷的这两个月里那样的冰冷僵硬。 一直到现在,他才敢将笑容浮现在面上,才敢在心里轻叹一声,她是真的回来了! 诸长矜勾了勾唇,若是被熟悉他的人看到,一准能看的出来,当初那个面冷心硬的战王殿下,如今是一脸荡漾的柔和欢喜。 只是在他轻轻掀开被窝准备钻进去也睡一个回笼觉的时候,殿门忽然被拍得彻响。 林灼灼迷迷糊糊从睡梦中睁开眼,语气带了丝软糯和不满:“谁呀?” 诸长矜连忙哄她,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肩:“乖,睡吧,夫君在呢。” 看着她再次闭上眼,诸长矜这才沉下脸,打开殿门,“这双手不想要的话,可以砍了。” “……” 于疏正欲再拍的动作一顿,他刚从皇宫偷溜回来,此时心里正憋着一件大事,慌忙说了句“属下该死”之后,紧接着道: “主子,大事不好了!” “何事?”诸长矜往回扭了扭头,隐约看到里面没动静,这才转过头来,拧着眉问。 他嘴上说是这样说,但心底还是有些不屑一顾,甚至隐隐有一种想要把于疏吊起来揍一顿的想法。 阿灼回来了,如今旁的事在诸长矜心里,连她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得。 或许是他的神态过于淡然了,于疏一时也淡定下来,还有些大逆不道地想,也是,这件大事对于主子来说,还有可能是大好事呢。 于是小于也没揪着这件事不放,转而提了个不想干的话题:“王爷,您以往这个时间都已经在朝中了,怎么今日还没走?” 诸长矜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半晌,说:“你管本王?” 于疏:“……属下不敢。” 缓了缓,于疏再次诚恳地开口:“但是您今日不上朝,在众臣面前不好解释啊!” 诸长矜嗤笑一声,“怎么,本王今日忽感身体不适,懒得动弹,他们能揪着这点参本王一折不成?” 闻言,于疏先是一脸的一言难尽,然后慢慢点了点头,“照今日的情况来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罢,他追加了句:“毕竟今日天色尚早的时候,属下听宫中养心殿一位伺候那位的宦官传出风声,那位似乎……就要不行了。” “嗯?”诸长矜愣了下,“信息确凿?” 于疏依旧点头,脸上的神色越加严肃了些:“属下特意留到破晓时分,远远便看见,太傅那几位保皇派的人,匆匆乘着轿子进宫来了。” 诸续元……就要死了? 明明以前无数次幻想过今日的情形,也早为了今日情况做了许多准备,然而真正到了这一刻,心中却并没有他曾经以为会出现的那种极致快.感。 思索一刻,诸长矜转身往殿中而去,对着门口的于疏吩咐道:“传本王令,留下百人守住王府,保护王妃,剩余的人,候在宫外,随本王见机行事。” 两个月前,阿灼身上的伤几乎将她整条命都夺去,是他将自己曾经被高僧授予的唯一一颗回心丹拿了出来,将他曾经想要作为底牌起死回生的丹药喂给了阿灼,才算是保住她一条小命。 但仅仅,也只是保住了她一条命而已,而她究竟能不能醒,何时醒来,谁也不知。 他带着阿灼回京的第二日,便听闻陛下忽然病重,甚至一度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他这场病来得莫名其妙,宫中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谁都没有办法根治,也根本查不出病因。 拖了两个月,诸续元竟又在阿灼醒来后的第二日快要身亡……他倒是一贯会找时间。 “乖乖等我。”诸长矜目光眷恋,手指蹭了蹭林灼灼白嫩的侧脸,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 一炷香后,诸长矜下了轿,抚了抚身上肃穆的深红色朝服,清隽眉眼染上一派深沉。 守在宫门的俩带刀侍卫远远便见到战王殿下的轿撵,顿时摆正姿态,恭敬垂首:“王爷。” 诸长矜微微颔首,扫了右侧方的于二一眼,而后抬脚往宫内走去。 诸续元自从病重伊始,上朝就变成每三日一次,除此之外若有大事,皆需众臣往养心殿递折子,皇帝批准之后,才能入宫到养心殿与之禀报。 今日恰好是皇帝上朝的日子,虽然时间迟了点……倒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诸长矜跟赏景似的,慢悠悠走在宫道之中,良久,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发问的语气道:“这皇宫,自打本王记事起,便是一股子死气沉沉,阿灼若是住进来,是不是不会喜欢?” 跟在他身后的小宦官听见这话,登时缩了缩脖子,眼睛瞪大,然后僵硬地瞄了瞄身边的于统领。 嘶~竟是如此的镇定自若!难不成王爷他老人家,早就在觊觎那个位置了?! 小宦官胡乱猜测了一番,开始两股战战。 听说战王殿下一言不合就会暴起杀人,他一个小小太监,可可可,可什么都没有听见啊! 等把人安全送到礼殿门口之后,小宦官颤巍巍地道了声“奴才告退”,便惊恐万分地拔腿逃走。 诸长矜意味不明地乜了眼那小太监的背影,突然溢出笑来。 他轻嗤了下,“宫里的奴才,一贯是这样欺软怕硬的东西。”就是不知道,殿中没有他那好皇兄的身影在,保皇派的大人们,脸上会是什么色彩呢? “走,进去看戏。” “……” 诸长矜走进来的时候,殿上分为两派的大臣们之间,已经隐隐擦出对峙的火花。 战王麾下的一名大将眼尖地瞅见了他,忙不迭高声喊了句: “王爷!您终于来了!今日本是陛下上朝的日子,臣等在此等了许久,然而到现在了却依旧不见陛下的身影,臣手里可是堆积了大量的折子想要呈上……难不成陛下是在耍弄臣等?!” 诸长矜递给他一个高深的目光,竟是微微一笑,走到御阶前,沉声道:“各位大人不必忧心,陛下身体已抱恙多日,今日之事,应该只是陛下真的起不来塌,才到不了的。” “想必陛下也不愿荒废朝政,心中亦是有愧,所以一大清早,便请了心腹大臣,诸如太傅等人,去了养心殿侍奉。” 此言落地,殿中顿时安静了三刻,而后人群中却爆发出更猛烈的喧哗之声。 “肃静!”保皇派一位还算德高位重的大臣高声呵道。 诸长矜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眼看着情况越变越糟,却依旧目光戏谑,丝毫没有上前帮一把的打算。 这场乱局终于在太傅沉着脸踏入朝堂后,才终于结束,“一个个的,都不要命了是不是?!” “微臣不敢。”方才互怼正怼得起劲儿的两位大人顿时安静如鸡。 太傅狠狠拧了拧眉,视线落在一旁站得端正的战王身上——眉头皱得更深了,“王爷身为亲王,怎能眼睁睁看着殿上喧闹而无动于衷呢?” 诸长矜拖着长长的语调“哦?”了一声,狭长的黑眸眯了起来,“太傅此言差矣,本王一心为皇兄着想,皇兄最不喜本王在他跟前用品级压人。” “若他知道本王在殿上仗着自己的身份,便不分青红皂白呵斥他的臣子们,岂不又要生本王的气?”诸长矜突然笑了一下:“届时皇兄定是要拿本王撒气,太傅劝本王管一管,莫非是能在皇兄生气的时候,也替本王挡一挡?” 第215章 念灼亭? “届时皇兄定是要拿本王撒气,太傅劝本王管一管,莫非是能在皇兄生气的时候,也替本王挡一挡?” 太傅:这,这定然是不能的啊哈哈。 温太傅当即摆出一副拿他没办法了的模样,无奈挥手,“罢了,殿下心中到底是作何想法,跟臣半分关系都没有,随您高兴。” 这时,保皇派一位方才叫嚣得十分厉害的大臣元清突然开口:“太傅,您平时与陛下的关系最为亲近,听闻陛下适才招了您几位入了养心殿,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他嘴里是这样说的,可脸上的神色却明摆着焦急,就是在问:陛下是不是情况不好了! 若陛下此时薨逝,于他们保皇派而言,简直是半点都讨不到好处!陛下不足而立,膝下却连个皇子都没有,只有两个年纪尚浅的皇女。 若是此时诸长矜站出来想要搞事情,那绝对是堂堂正正,任谁都绝不会有什么不满。 因为除了陛下之外,当初夺嫡的九位皇子,只剩下了一个先帝死命护住的二皇子诸长矜,以及背后拥有儒学世家支撑三皇子诸承佑。 其他人,落在诸续元手里,死的死,残的残,根本没有机会继承再继承正统。 元清越想越觉恐惧,他在陛下登基之前便站了陛下一派,谁知陛下的身体居然这般不争气,竟有早逝之兆,早知今日……他还不如咬咬牙,当初跟了战王殿下才是! 殿上,元清脸色惨淡,诸长矜兴致缺缺地扫了眼,几乎在元大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保皇派的大臣就没有几个是好气色的。 就是太傅大人,也微微白了面色,“诸位不要想太多,陛下现下好得很,只是今早醒来腰背酸痛起不来罢了,不是什么大事,个个摆出这种神色是给谁看呢!” 闻声,诸长矜轻轻嗤了一声,却没多说什么,却摆明了不信。 他这一出口,麾下的大臣全都学着一道嗤笑了声,其中以率先瞧见诸长矜的那位大将最为不屑。 太傅猛一下就扬起眉梢,打算将这些个目无纪法的臣子们都给臭骂一顿。 却不想他才刚张嘴吐出一个“蠢”字,便听不远处传来阵异常庄严的钟鸣声。足足三下,却好似一道道索命的铁链,一下一下钻入了保皇派众臣的心中。 “这,这是……”其中一位大臣哆嗦着嘴唇,从满脸的不可置信,到最后的一片土灰。 完了,他们这些保皇派的人,都完了。 陛下他……驾崩了! 钟声毕,殿中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保皇派的人皆是惨败,而战王派的人,竟也不敢出声,全都静悄悄瞥着殿前站得挺直的诸长矜,搞不懂他此时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诚然,亦不敢却探究。 诸长矜自然没有他们想象中想什么大策。 反而心中镶嵌了些许的轻松,甚至在想,凤鸾殿前那棵梧桐树太遮阳了也不好,桃花才更衬阿灼,要不,等阿灼住进来,他把那大梧桐砍了,种一排亮眼的桃树。 正想着,却忽闻耳边传来手下大将的呼唤声:“殿下,殿下?太傅他们先去养心殿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嗯。”诸长矜略一颔首,背过手,心情很好地勾起嘴角,转身大步往外而去。 于疏守在正殿门口,一看见自家主子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哎哟王爷!” 诸长矜瞟了他一眼。 于疏不忍直视地指了指他脸,诚恳地说:“王爷!陛下是薨逝了,不是真的升仙了,您再这样笑,被那群老不死的看见了,铁定要出事!” 诸长矜立时放平嘴角,轻咳一声,严肃道:“本王晓得了,养心殿怎么样了?” 诸续元身死必然不可能为假,所以于疏知道,主子这是在问养心殿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毕竟——诸续元的病重乃至身亡,看起来实在太过于迅疾了。 这份迅疾放在旁人身上还不算什么,但诸续元是皇帝,是这个天下曾经的主人。 况且他两个月前一丝要发病的征兆都没有,如今却忽地消亡,很难不让人心生疑惑,乱嚼舌根。 于疏拧着眉说:“养心殿的情况,恕属下多心,属下感到有些奇怪。” 诸长矜挑了挑眉,“嗯?说说。” 于疏左右环视一圈,而后附在自家王爷耳边,小声道:“属下听了您的指示,这段时间藏在养心殿外,却发现整件事下来,竟然丝毫意外都没有探到。” 不是说没有动作就一定会将人糊弄过去,恰恰相反,诸续元从病到死,全都透漏着其中有一份不同寻常,可事后于疏再探,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探不到了。 有时候过分的没有破绽,反而就是最大的破绽。 诸长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顿了顿,突然伸手摸着下巴,淡漠的眼神逐渐变得泛起兴趣来,“倒还真是,有意思。” 究竟会是谁害了陛……哦不,现在该叫他先帝了。 诸长矜在心底把所有有可能这样做的人都筛选了遍,却惊奇地发现,其他人竟然都没有他自己来的动机大。 是的,整件事看起来,无论谁把诸续元拉下去,对他们本身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好处……只除了,诸长矜! 诸长矜眼中的笑意不减,森冷的气息却也脩然上升,某些人胆子也真够大的。 居然有心思,让他诸长矜,背这个黑锅。 “王爷?”于疏忧心地望了他一眼。 诸长矜冷冷一笑,“不用急,诸续元已死,整个大幽还有谁能动得了本王?只要本王安安稳稳的,背后那个不安分的人,自然会忍不住蹦跶出来,自寻死、路。” - 林灼灼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直直自窗子切入室中,只教人感觉浑身徜徉在一团暖洋洋中,舒坦极了。 她慢悠悠地起身,打算出门在院子里转转,昏迷了这么久,猛地一回来,倒直让人感觉身娇体弱。 “嗐,瞧瞧这小日光,不错!” 深吸一口气之后,她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喧闹声。 林灼灼疑惑地打开门,正好与一群趴在门口想要往里张望的侍卫们面面相觑。 林灼灼额前划过三道黑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干侍卫中辈分最大的于三安静了两秒,不无真诚地说:“王妃娘娘,如果我们说,我们是在练一种奇异的功法,您相信吗?” 林灼灼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机械地扭脸又看向其他人,孰知他们一个个的,竟还真全都认真地附和,“是啊是啊,王妃,属下都是在练功呢哈哈。”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林灼灼看着这几位高高壮壮的汉子,脑海中浮现出诸长矜曾经在她这里无数次妄图遮掩尴尬时的场景。 “行吧,那,我需要帮你们再把门关上吗?”林灼灼发誓,她真的是很诚心地发问。 不料这几人却忽然变了脸色,一个个的双颊通红不敢直视,似乎在为自己欺骗了如此纯洁的王妃,而感到十分内疚。 于三摸摸鼻子,连连摆手说:“不必不必,王妃这时才起身,想来饿了吧?王爷走之前吩咐属下,等您起来之后,带您去念灼亭用膳。” “念灼亭?”林灼灼第一反应不是先答应下来,而是就着这个新名字问了句:“这是什么地方?我以前好像没听说过?” 于三心说王爷的心思一向都这么昭然若揭,定是早知道王妃听说这个名字之后,会先问这是什么地方,而后再借此抒发王爷两个月来对王妃的深深思念! 也怪不得王爷他老人家走之前,反复叮嘱他,让他务必在王妃面前提起“念灼亭”来。 “回王妃,是王爷这两个月来,为了思念您,特命属下打造的一座小亭。”于三那张与于疏于二如出一辙的冷脸上,还是第一次露出这般的谄媚,“王爷时常怕您寂寞,趁着天色晴朗,便会将昏迷的您带出来,在念灼亭内晒晒太阳。” 一边怕她真的一睡不醒,所以用尽心思带她出来晒太阳。 一边又怕她身体受不了,所以将小亭的四周全都用琉璃围上。 当初为了修建这么一个小亭子,诸长矜甚至被太傅那个糟老头子揪住狠狠奏了一本,也幸好诸续元尚在病中,无法分心来斥责堂堂战王居然做出此种荒唐事,这件事最后也就随风而去了。 林灼灼跟着于三等人前往念灼亭,心里好笑。 引她去念灼亭的事,就算她用脚指头想想,都能猜到应该是诸长矜这个幼稚鬼吩咐的。 但凡做了些什么,都想要来她跟前分享讨巧一番……真是比万剑宗那个少年还要幼稚,哼。 不过这些心思,在她看见这“念灼亭”究竟长什么模样之后,瞬间烟消云散。 “这?”林灼灼瞪大了眼睛,又是惊又是喜的,忍不住越过众人,摸了摸那琉璃壁沿,而后才笑得合不拢嘴道:“这是,王爷他特意为我造的?!” 她本来还以为,再怎么有意义,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亭子罢了。 却没想到,诸长矜居然这么敢想敢做,连琉璃亭都建得出来! 第216章王爷竟然 自家王妃见到琉璃亭后果然十分欢喜,于三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平稳落地。 等她坐下,三三两两的小侍托着几盘飘着香气儿的菜肴走了过来。 于三笑得就跟是他自己要吃一般,光荣至极:“王妃请用餐。” 林灼灼先尝了口白粥,然后矜持地点评:“嗯,还行。” 随后在于三笑眯眯的注视中,把这份仅仅是“还行”的早餐吃了个精光。 放下勺子之后,林灼灼看着面前一丝不剩的菜盘子,顿觉自己好似几百年没吃饭似的。 她安静了几秒,真心建议:“下次不要送来这么多了,我看不见,自然也不会全都吃完。” 于三却毅然决然拒绝,义正言辞道:“这全都是王爷的吩咐,王爷走时说了,王妃两个月未进食,第一顿饭绝对不能不丰盛。” 林灼灼注视着于三,想要看看,这小侍卫嘴里,究竟还能叭叭出什么花儿来。 下一秒,就见他挤眉弄眼地说:“王爷还说了,不久之后他便要迎娶王妃正式过门,为了在那日王妃能支撑到礼成,这段时间,饭食上自然需要属下们多加关注。” 于三心里又加了句,并且,王妃娘娘这身无二两肉的,就是为了王爷未来子嗣着想,他们也得格外照顾着啊! 丝毫不知于三心中所想的林灼灼只觉得,诸长矜莫不是起了歹念,想把她喂胖,胖到谁也看不上的地步,嫁给他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啧,只有无用的男人才会这样想,真有本事的,谁会害怕自己喜欢的女子看不上自己? 林灼灼在这边揣测的同时,王府外也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有好事的家丁出门转了几圈,听到了几句话,连忙回来找王妃拿主意了。 “不好了!王妃娘娘,不好了!”那家丁慌慌张张寻了过来,林灼灼刚打算起身回正阳殿再歇一会儿,就听见一阵步履匆忙的脚步声。 家丁“咚”地一下跪在地上,神色焦急道:“小的是管家身边的一名杂役,方才管家爷爷说是有事要出去一趟,小的便送他出门,回来的时候见府外林林总总多了许多人指点,这一询问,方才知晓,知晓……” 林灼灼听得有点云里雾里的,于三立马有眼色地呵了句:“有什么话还不快说,吞吞吐吐的,娘娘好不容易才醒,听你讲段话都不省心!” 家丁浑身一抖,忙回:“外面那些人都在说,说……王爷他给陛下下了毒,妄图……”下面半句话他没敢说出口,只是又说:“甚至还有传闻,说王爷已经被宫中几位大臣控制了住,在这件事查清楚之前,不让王爷回府!” 此话一出,在场人无不纷纷变了脸色。 就连于三也忍不住心肝一颤。 而林灼灼只是小小地震惊了下,便又恢复了脸色,随即板起脸,目光落在家丁身上,严肃道:“这种话不要再说。” 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或许是因为和诸长矜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如今故意冷下脸,那神态,便同诸长矜生生有七分相似。 “现下王爷不在府中,你这话说出来,只会让府中人心生恐惧,”林灼灼口吻认真:“且不说这件事的真假,只说你们心中的王爷,难不成真是那等心有不轨之人?” 这番话顿时将几人说得羞愧起来,尤其是于三,只恨不得在王妃面前找个洞钻进去。 王爷将他留在府中,他的任务自然便是保护王妃。 可他如今却只因为一件空穴来潮之事,竟生出慌张来,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安抚王妃,反倒还要王妃来安慰他…… “王妃教训的是,”于三垂着脑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恭敬,“王爷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自然不屑与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若是想做,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于三这一出声,其他人不由也跟着一道表明自己相信王爷,绝不会因此而心生忧惧,不管府外发生什么,他们都会在府中保护好王妃! 这下,就连那方才急哄哄跑来报信的家丁,也忍不住在此情景下红了脸,向林灼灼致了歉,安心去做自己的事了。 等那家丁走后,林灼灼才继续慢悠悠说道:“不过,我相信你们王爷,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也定然能全身而退。”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瞬间有些佩服他们的王妃了。 在家丁面前,不好把这最后一句说出口,但在他们这些王爷心腹跟前,却不必计较那么多。 况且,时至今日,王爷所作所为,不正是为了那个位子吗? 于三垂下脑袋,瓮声回说:“王妃所言极是,以王爷的能力,自然能够全身而退。” 且皇帝那边乱成一遭,后宫又只有两位公主,连个能继位的皇子都没有,这可不就是给了王爷笼络人心的机会嘛!? 林灼灼孺子可教地点点头。 说来,这原女主——也就是凌渡师姐迟迟没能露面,却在另一个时空与自己相遇,以及当初在药谷受伤昏迷之前,那个被诸长矜捡回来的、显然有原书记忆的婢女,回想起来,似乎都有许多不可说的疑点。 林灼灼定了定神,突然开口问:“对了,我家弄玉呢?” 这都多久了,那丫头按理说早就应该回王府来了,林灼灼也是刚反应过来,自己醒来到现在,都还没见那丫头的影子呢。 府上统共就那么点丫鬟,又是王妃身边唯一的得力婢女,于三自然是知道弄玉大名的。 只是他这会儿却支支吾吾起来,半晌,才摸着后脑勺说:“当时王爷带您回来之后,见了弄玉姑娘,说她既然发现了有练武的潜力,那便送她去暗卫营里训练,也好叫她出来之后能贴身保护着您……” 虽然但是,于三略尴尬地想,这话确实有点挺不要脸的就。 林灼灼无语片刻,不死心地又说:“那另外新来的那两个呢?”总不能都给她弄走了吧? 于三用自己生动的表情表达了王妃的猜测是正确的。 林灼灼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一口气,“诸长矜他反了天了是吧?把我身边的婢女都给弄走了,谁来伺候我?” 这主要也不是为了让人伺候,毕竟她在万剑宗的时候,也一个人做事做惯了。 可他诸长矜连个小婢女都不给自己留,是生怕她闷出蘑菇来还是怎么的?就很气! 这时,于三探头探脑地说:“王爷说了,等您醒过来,王爷一个人就可以陪您,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说到这里,他身后的一个高个子嘿嘿一笑:“娘娘,王爷其实是想与您过二人时光呢。” 林灼灼:“……”谢谢,这句话可以不说。 于三猛地回头瞪了高个子一眼,“娘娘面前,乱说什么?!” 高个子还很委屈地抽了抽气,“可是我都看到了啊。” 看到了……嗯?!!看,看到了? 这下于三也不反驳了,几个大男人两眼放光,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高个子,似乎他要是不说出个劲爆的画面,他们就绝不罢休似的。 林灼灼:啊喂!你们有什么小秘密要分享,也请尊重一下我这个当事人好吧!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其实她自己也挺想知道,这高个子都看到了什么的。 一时间被所有人关注,高个子本就害羞,又回想起自己曾经看到的场景,更加羞涩了,扭捏了下,才在于三带头的催促下,小声说:“我那日看见,王爷他书房里放着本书。” “是那种……画册子。” 说出来也不怕他们笑话,高个子当时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只不过在为王爷收拾桌案时不小心打落了,才“有幸”看了几眼,那简直是……绝妙! 于三挑了挑眉,“这有什么,你又没亲眼看见,怎么就说是王爷看的呢?” 但是这话一说出口,气氛就有点僵滞了。 放眼整个王府,除了王妃娘娘,还有谁能有这个荣幸,可以随意出入王爷的书房,甚至可以在里面一待便是许久呢? 一时间,似乎在场之人都想到了这一点,除了高个子之外,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自家王妃。 高个子也被他们带得偏了方向,呆呆地将视线移到林灼灼那张可谓精彩的脸上。 林灼灼面色一沉,大声辩解道:“不是我我没有!难道我在你们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垃圾诸长矜!总想败坏我林美丽的名声呜呜呜! 林灼灼沉重地说分析:“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我有理由怀疑,是你们王爷自己偷偷看了,却还不满足,想要破坏我的名声,所以才故意放在能够被人发现的桌案上。” 这样一来,别人都会觉得,像王爷这种高风亮节之士,定不会公然看小册子,所以,就可以光明正大把锅扣在她林灼灼身上。 于三顺着王妃的话想了想,觉得所言甚是! “小六,王妃说的对,这书指不定就是王爷自己看的,却害我们差点怀疑是娘娘的东西。” 第217章半路杀出个 那叫“小六”的高个子挠挠头,干干道了句:“我,我也没说是王妃的书啊,而且我还没说完呢,我确实也亲眼看到了,王爷他就拿着那画册子,看得津津有味呢。” 说着,还给他们指了指,“喏,当时王爷就坐在这里,怀里抱着娘娘,看这小册子看得可起劲儿了呢!” 于六说得十分恳切,“那日正好是我轮值,王爷抱着娘娘看了会,似乎便在这亭子里睡着了,若不是朝中发生了点事需要王爷前去处理,我也不会来寻王爷,也便不会第二次再看见那画册了。” 林灼灼:“……” 于三&其他众人:“……” 原来到头来,都是他们在无故揣测,呜,没脸见王妃了! 亭子内安静了一刻,随后于三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低声来了句:“不是等会儿!” “所以王爷整日抱着娘娘,表面看上去清心寡欲,其实心里想的都是这……这些玩意儿?!!”好,好劲爆的说。 林灼灼:显然,这几个大男人一度忘记了她这个当事人还在场。 所以,这些大老爷们儿谈起这种事来便两眼放光的模样,难不成私底下?? 林灼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无可恋地悟了捂脸,她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跟诸长矜曾经被这些人暗地里偷偷讨论过数不清多少回了。 - 养心殿内。 诸长矜优哉游哉坐在龙塌旁,把玩着手中琼白玉佩,似笑非笑睇了跪满地的内侍几眼。 “怎么,方才不是还妄图把这谋逆的罪名往本王身上扣吗?如今本王就坐在你们面前,倒是一声都不敢吭了?” 他每说完一句,底下那些大礼趴在冰凉地面上的内侍们,便要不约而同地颤上一颤。 诸长矜扫了扫这堆连声屁都不敢放的太监,半是无聊透顶半是牵肠挂肚之下,忍不住就想起了他的阿灼。 那仗着宠爱便无法无天的小懒虫,都已经到了这个时辰,应当也睡够了吧? 不知道吃了晨食没有?于三那嘴巴没个把门的东西,可别他一个忘记嘱咐,就把他这主子暗藏的心思给透露了出去啊! 还有,那念灼亭……她见了可喜欢?听说女子都爱这种精致的东西,若他以后做了皇帝,整个后宫便全都用来堆放她喜欢的玩具。 想着未来的场景,等他与阿灼的儿子长大了,看到满后宫的漂亮珠宝时,那张掺杂了他与阿灼各半容貌的小脸上,展现出嫌弃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诸长矜突然就笑出了声。 一时间,他心情变得舒畅起来。 只是战王殿下这边舒畅了,底下那堆内侍们可就糟了大殃。 早就听说年纪轻轻便被百姓誉为战神的战王殿下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他们也不过就是想要临死前稍稍挣扎一下,王爷他老人家也用不着让他们这些无根之人受此煎熬吧!? 为首的那个大总管甚至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浑身抽搐,自己把自己吓得差点两腿一蹬,随了陛下而去。 诸长矜见此,脸上的笑意突然一顿。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忽然涌出些不虞。堂堂先帝身边的大总管,听他一介王爷笑了声,这便遭不住了?他有那么吓人? 思来想去,还是他的阿灼好。 阿灼是第一个会挺身而出保护他的人,也是第一个这世上唯一不怕惹他生气的人,他仅有的宝藏。 “罢了,拖出去……”诸长矜最后的耐心告罄,然而刚想说的“斩了”,却猛地想到什么,又将那话咽了回去,轻描淡写道:“随便罚些什么,死不了就行。” 于疏早就看这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东西不顺眼了,当时他藏在宫里,可没少听这些不男不女的玩意儿编排主子的坏话。 如今这些人落在了他手里,于疏恭恭敬敬朝诸长矜拱手道:“属下领命。” 而后又冲着内侍们阴恻恻一笑,愣是把死里逃生面色激动的太监们笑得再次摇摇欲坠起来。 诸长矜简直没眼看,侧了侧脸,视线落在龙塌那已经干瘪了尸身上。 他的大皇兄。 当初弑父杀弟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自己不足而立的年岁,便会突然身亡呢? 把持朝政却不作为、只管自己风流快活的时候,又有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连个儿子都没有,便将皇位拱手让人了呢? 当然,就算他有儿子,诸长矜也绝不会任由一个小奶娃登位,左右不过是手段阴险些而已。 “于二。” “属下在。” 养心殿的烛火不大通亮,诸长矜起身,将明黄色的帕子盖在诸续元已经干瘦到扭曲的脸上。 他半张脸隐在昏暗中,直起腰,缓缓道了句:“将父皇的遗召拿出来,给门外那些还抱着侥幸心的人念一念。” 主子他终于要出手,将本该就属于他的东西夺回来了! 于二面上隐含着激动之情,努力压下满心的澎湃,沉声回道:“属下领旨!” 于二将那圣旨宝贝似的捧出来,然后意气风发在养心殿门口站定,扬声道:“都别吵吵了,先帝的圣旨在此,诸位还不快快接旨!” 迟一步出来的诸长矜:他错了,他不该把那些内侍们都给弄走的。 好歹留一个下来,总比于二这蠢东西强……圣旨是那样念的吗?! 于二隐隐接收到了王爷的视线,也知道自己给他老人家丢人了,但! 他不无委屈地想,他于小二再怎么也是王爷身边的次等红人,那,又不是宫里的太监,怎么会知道这念旨之前,都该说些啥子嘛! 养心殿门外跪倒一地的众臣见战王身边的人托着圣旨,似乎还是圣帝,也就是先帝与王爷之父的遗召,都止不住地面面相觑起来。 先帝之前做的事不算光彩,但朝中支持他的人不少,许多人也就随着主流浑浑噩噩下去,权当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可今日战王却突然拿出这封圣旨,莫非,其实当年圣帝将皇位传给先帝,亦有什么隐情不成? 于二很满意此时各大臣的躁动,清了清嗓子就要开口,却不料就在这一刻,突然半路杀出个,小帝姬来?! 第218章杀出个小帝姬 “慢着。”诸幼灵容颜精致绝艳,同许久之前诸长矜最后一次见她,似乎大有了变化,此刻没骨头似的,半躺在那华贵的轿撵上,睥睨着众人缓缓而至。 诸长矜指尖捻磨玉佩的动作停了下来,眯了眯眼,充满寒光的一双黑眸淡淡望去,“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前不久你还说自己在柳州。” 诸幼灵自然听见了二皇兄的话,轿撵在众臣不远处安置下来,她抚了抚自己发上的凰鸾金饰,勾起嘴角,似乎很是无辜地朝他一笑:“皇兄,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还是这般轻易相信别人?” 当初被这小丫头一句话给唬住,倒是让她趁机溜了走。 诸长矜显然记起了这件事,面色沉冷地说:“这时候回宫,又是想做什么?” 这丫头小时候就鬼精鬼精的,成日里爱捉弄比自己大的皇兄们,诸长矜在圣帝那里受宠之后,也没少被这小丫头针对。 圣帝儿子不少,女儿却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只诸幼灵这一个,自然是捧在手心里跟个宝贝蛋一样,旁人瞪一眼都不行。 饶是当年风头极盛的诸长矜,也在这小丫头手里讨不到好。 诚然,诸长矜也不放在心里,在他的眼中,这世上除了父皇,任何人对他的好,不过皆是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就连圣帝,其实对他这儿子的宠爱,也并没有多单纯。 圣帝膝下皇子多,他若是个个都上心,那才是天家的怪事一桩。 他看重诸长矜,一是想要借诸长矜这个外家不显,母妃过世的身份,给后宫那些蠢蠢欲动想替自己儿子争太子位的妃嫔警示。 二,则是因为诸长矜实在太过于优秀了。 皇家旁的子弟哪一个拎出来,不是京中贵胄能够鹤立鸡群的一个?但他们偏偏站在诸长矜身边时,便全都如同明珠蒙尘,失了光泽。 圣帝确实是个好君主,他拥有一位这样绝顶之才的儿子,面上有光的同时,也定然十分渴望这个儿子能继承自己的衣钵,让大幽在诸长矜手中越发盛世长存,万朝来贺。 “……”诸幼灵动了动脖子,突然觉得站着说话还是有点累。 所以她光明正大又坐上了轿撵,懒懒散散说:“皇兄管我做什么,你又不是皇帝,我想回来便回来,当年父皇还在时说了,这皇宫我诸幼灵来去自如,就算以后嫁了人,也依旧有我的一席之地。” 于二在一旁干站着,看着他惹不起的这两位一来一回,好似已将他这个要念圣旨的人给抛去了脑后,憋了许久,神色便逐渐焦急起来。 他若是再不把圣旨上的内容宣告出来,那小帝姬说不定都要将这群臣子给撵走了! 于二眼抽抽一般使劲瞥向自家王爷,希望王爷能加把劲,赶紧把小帝姬给哄走得了。 谁知他们王爷就跟眼睛看不见了似的,不仅没瞅见他的眼神,还脑子也不正常了,竟对着小帝姬如沐春风地一笑,说了句:“既然皇妹想回来,本王也自然是说不得什么的。” 他倒是想看看,这小丫头究竟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诸幼灵抠了抠手指,漫不经心的模样,“皇兄,我也就不跟你拐弯了,这皇位,你不能坐。” 诸长矜眼神暗沉下来,不过片刻,他却又笑了,“那皇妹的意思是?” 小帝姬对上她这位二皇兄,其实心里也是有点怂怂的,但是想到自己未来坐拥天下美男的场景,顿时便不怂了,指了指自己的脸,说:“皇兄,历来皇位的继承,都是立嫡不立长。” “当初大皇兄趁我年纪小不懂事,就光明正大将这皇位抢了去,我也就不追究什么了。”她板着脸,明明身量尚小,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如今大皇兄不在了,由我这个嫡女来做皇帝,似乎也不算为过吧?” 她说的认真,殊不知此话一出口,在场众人全部都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唯有诸长矜眼底现出一片趣色,“本王竟不知,皇妹心中所想,竟是这般?” 诸幼灵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直言道:“皇兄,这就是你的见识浅薄了。前朝那位明德女帝,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将大厦将倾的南礼朝救活,难道女子为君,就真的有什么不好吗?” 诸长矜闻言,黑沉沉的眸子直直盯在诸幼灵身上,半晌才说了一句:“皇妹想要效仿前朝,也做一个贤明仁德的女君?” 诸幼灵没想到她这位皇兄居然没有严厉呵斥自己,反而只是问了这么不轻不重的一句话。 生怕他半途又想出什么整治自己的幺蛾子,她连忙咳嗽两声。 下一刻,跪在养心殿门外的大臣中便有人站起身来,抑扬顿挫地说:“微臣支持帝姬殿下登基为君!” 像是一个信号般,他这一开口,剩下的大臣中,便开始一个接一个不怕死地冒出了头,皆是拥簇诸幼灵做女君的声音。 诸长矜斜乜一眼,发现这里面竟还有不少,曾是处处与他作对的保皇派人士。 有点意思。 诸长矜眼中划过一道暗芒,嘴角轻轻勾起,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当众发怒的时候,他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地说:“好,既然这么多人想要帝姬做女帝,本王又有什么不同意的?” 早就傻眼了的于二当时就石化了,内心直呼卧槽。 他他他,他该不会是出现幻听幻觉了吧?还是主子被人夺舍了?!! 主子怎么能轻易把皇位让给,让给什么都不懂的帝姬?! 于二还捧着那道边角泛皱的圣旨,直觉自己好像捧了一座大山。 诸长矜撩起眼皮子看了诸幼灵一眼,“傻了?不是想做女帝吗?本王不与你抢。” 那神色,就好像不知道自己拱手让出去的是滔天权势,而是在说:你想吃这块又嗖又硬的馒头?行吧。 喏,给你了。 诸幼灵:“???”就很让人惊吓有没有! 诸幼灵甚至在阴谋论地瞎想,二皇兄现在这么好说话,难不成是在心里琢磨着,等她踏出宫门,就把她悄无声息给弄死!? 第219章叫我做什么 不是吧不是吧,她也不过就是曾经为了挑起大皇兄和二皇兄的不合,只有那么一次派人追杀过二皇兄。 就那么一次啊一次! 而且她还特意嘱咐过那些杀手,不要把人弄死,给一个教训就好……呜呜呜她诸幼灵好惨,后宫美男还没坐拥成功,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诸长矜没有小帝姬的心思反转那么丰富。 他只是在想,时间不早了,阿灼应该想他了,要不,他就先走了,这堆烂摊子,留给诸幼灵这丫头来收拾得了。 反正是她主动要求,想要做皇帝的不是?身在其职,就要学会谋其位。 - 诸长矜到了王府门外,正要抬脚入内,又想起很久之前,他曾听自己手下诉(炫)苦(耀)说,他们每日从宫中归家,都是日日着急慌忙的往回赶,生怕家里母老虎不满意。 惹了夫人生气,轻则罚跪搓衣板,重则夜间睡书房。 虽说阿灼不是母老虎,但……诸长矜抬头望了望愈渐昏暗的天色,深觉按照正常人家的情况,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回去,恐怕是会被罚的。 思索片刻,诸长矜大手一挥:“掉头,去四巷街。” 于疏眼睛一瞪,还以为主子受什么刺激了,小声说道:“主子,您确定现在去?” “本王不知道,用你提醒?”诸长矜冷冷扫了小于一眼,难得心情好地傲娇起来,解释说:“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非去不可。” 可怜的小于还不清楚他们王妃已经醒来的事实,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既然王爷开口了,他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调转马头,认命地往四巷街行去。 于疏心中的怀疑一直持续到,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一手拿两只糖葫芦,面无表情却又似乎十分兴奋地上了马车。 于疏:完了。 完了完了,主子这是因为王妃一直不醒,而今日又被小帝姬一刺激,所以终于疯了吗?! “王爷,您……” 于疏的声音婉转哀怨,听上去就好像被身边某王爷欠了巨债般,不过诸长矜一眼就看穿了这蠢货的心思。 他冷哼一声,却没轻易告诉小于真相。 “本王喜欢,碍着你了?”诸长矜说完,又轻飘飘道:“碍着你了也给本王闭上你的臭嘴,趁本王心情好。” 后面那些话,就算他不说,于疏也大致知道是些什么威胁人的语句。 “属下该死。”闷闷地回了一句后,小于统领很是伤心地小声呢喃:“可是属下的嘴明明不臭啊……” 诸长矜:闭嘴,这句话留给你未来媳妇儿说去吧。 归心似箭这个词,诸长矜第一次觉得造就它的人十分英明。 来的时候不觉得怎样,但当他手里举着四根糖葫芦,坐上回府的马车时,一整颗砰砰乱跳的心,便越发的加速,像是要直接从他身上跳出来似的。 “还有多远?” 回府的路上,这是诸长矜问的第三遍了,就这他却依旧觉得有些慢了。 于疏在外面睁着一双死鱼眼,“回王爷,还有十步远的距离,就到王府门口了。” 诸长矜当即喊停,下了马车,冷不丁瞥了瞥于疏,凉凉道:“不早说,这点距离,用得着本王坐马车吗?” 于疏黑着脸又道了句“属下该死”,心里更加无语。 得,王爷不仅疯了,还傻了。 小于统领心中作何想法,诸长矜定然是半分都不关心的。 他眼下最关心的,唯一关心的,只有安安全全待在他府上的阿灼。 “阿灼。” 正阳殿外,还未进门,诸长矜便忍不住开口唤了她一声。 只不过他预想中,听见自己声音后会有一个漂亮小姑娘飞奔而出,扑进他怀里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空气愈发寂静起来。 诸长矜登时一惊,也不摆谱了,两只手都没空,直接便用脚猛地将们踹开,三两下大步走去,“阿灼!” 外殿没人。 内殿也没有。 诸长矜捏着四根冰糖葫芦,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连阿灼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瞅见,这可不就怕了。 他飞快地转身往外,“于三!滚出来!” 一时见不到人影,他下意识就以为是他的阿灼突然消失了。可仔细看去,却又发现殿中不是完全没有她的痕迹。 至少……阿灼的旧肚兜还扔在塌上最显眼的地方。 诸长矜一颗担惊受怕的心终于松了下来,然而还是止不住地提高了音量,“于三,给本王滚过来!” “王爷,属下来了!” 语落,一道黑影麻溜地滚了过来,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端的是王府侍卫清一色的冷清。 以及那冷清的面容也掩盖不住的憨批气息。 诸长矜沉着脸问:“王妃呢?” “啊这?”于三想了想,王爷一回来就问王妃的去处,可见他们夫妻二人确实是恩爱有加,一刻也分离不得。 于三觉得,若是可以,估计王爷都想把王妃娘娘给捆裤腰带上,时时都带着了吧。 “于三,本王同你问话呢,你这是什么表情?”诸长矜眼睁睁看着,自己好端端的冷面侍卫,当着他这主子的面,神色居然开始逐渐变得猥琐。 “回回回,回王爷,王妃娘娘现在应该还在书房!”一秒正经.jpg 诸长矜没好气地冷哼一声,甩袖……没能甩起来,阴沉着脸又往书房去了。 他倒不是怕书房有什么机密被小姑娘看见,主要是想快点见到他,以安抚自己无处安放的慌乱情绪。 王爷捧着糖葫芦风一样地走了,留下尔康手的于三待在原地,目瞪口呆地说出后面一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在书房看您的画册。” 哎,这个时候王爷过去,怕是不合适吧? 嘿嘿。 诸长矜根本都忘了自己还曾在书房放了一本“画册”,他大步走到书房门口,踌躇了下,敲了敲门,“阿灼?你在里面吗?” 林灼灼窝在诸长矜平常最爱的摇椅上,一只脚丫子富有节奏地点着,另一只脚丫上袜子半褪,露出一小半截白嫩脚踝。 由于太过沉迷画册中的内容,林灼灼一时没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敲门声。 “……”诸长矜知道于三不会骗自己,说阿灼在书房,那她就一定在。 但,面前这种情况,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阿灼定然是生他气了,阿灼不喜欢他回府晚,阿灼不理他了! 诸长矜一颗炙热的心稍稍有些受伤,额头缓缓顶在门板上,困兽般的嗓音道:“阿灼,你理一理我。” 他好心痛,好委屈。 林灼灼依旧沉迷于画册不可自拔,压根就忽略了外界的动静。 直到最后两页画册终于翻看完毕,林灼灼才恋恋不舍地将自己全部注意力抽回来,看着这么一大本册子,感叹了句:“多么优秀的画力,多么精妙的内容啊!” 已经在外面开始有些瑟瑟发抖的诸长矜:“???”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优秀”?“精妙”? 是……是阿灼终于被他真诚的态度打动,所以特意在这个时候开口夸赞他了吗? 诸长矜内心眼泪汪汪,最后小声对着空气说:“阿灼,既然你说话了,那我就当做你不生气了,那,那我就进去了啊。” 说罢,他蹑手蹑脚推开房门,轻声朝里走去。 看见阿灼安安静静坐在他的摇椅上时,诸长矜首先是松了口气,接着一颗心便软得一塌糊涂。 生怕唐突了她似的,诸长矜轻声道:“阿灼……我回来了。” 然而林灼灼—— “啊?哦,回来了?”话是疑问句,但她说出来的,却是实打实的陈述句。 就好像乍然看见面前这人,也不是多大事儿一般。 诸长矜本就受伤的心更加裂了几分。 林灼灼目光从藏蓝色书封移到诸长矜面上,嘴角的笑突然收住,瞬间瞪大双眼,跟只炸了毛的小奶猫般,“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她妄图悄咪.咪把画册放到一旁,却无奈被这人盯得紧,稍微动一下都能惹得某人皱下眉头。 诸长矜:“你不想让我回来……嗯???” 嘛玩意儿?听小姑娘的意思,似乎根本就没听见他在门外搞得那一出动静? 诸长矜突然拉下脸,死鸭子嘴硬地开口,顺便把四根糖葫芦光明正大往身后藏了藏,“我想回来就回来,不行?” 他不藏还好,林灼灼只顾着慌了,竟没发现他手里还攥着糖葫芦。 这一动作,却是明晃晃告诉林灼灼:我这里有你喜欢吃的冰糖葫芦。 想吃吗? 求我。 林灼灼只能看到他另一半背在身后的胳膊,忽然冲诸长矜咧了咧嘴,笑得好可爱,“长矜师……哥哥~” 妈耶,吓死,差点说顺嘴了。 诸长矜耳尖脩地一红,气场瞬间变得足有两米五,看都没看她,“叫我做什么?” 不知怎的,林灼灼看着他,却忽然联想到了画册上某副场景,当即便不过脑子地回:“自然是做,长矜哥哥最想做的事呐。” 诸长矜这才逐步将目光转投到林灼灼身上,盯着她百般娇媚的脸庞,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劈地的咳嗽声来:“!!!” 第220章夙贵妃产子 林灼灼一看就知道这厮肯定也是跟自己想一块去了,这种事,她自己想想可以,但旁人想,那是绝对需要制止的! 她用一种格外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语重心长说:“长矜哥哥,你看你咳的这劲儿,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不可言说的事了?” 在诸长矜慌乱看向她之后,林灼灼还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 “嗯,”诸长矜瞬间皱眉严肃,“也没什么,就是在想,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们是不是真的也该为我想做的事做些准备了。” 林灼灼想都不想:“不要。” 她义正言辞地张口:“我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这么早就踏入婚姻的坟墓?” 诸长矜顿时就黑了脸,“婚姻的,坟墓?”他沉声道:“把这个形容词收回,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哦。”林灼灼很有眼力劲儿地眼观鼻鼻观心,“好吧,那就收回。” 真是惯的她,现在对着他,竟是很么胡话都敢说了。 诸长矜口不对心道:“谁说要做那种事,就必须要成婚了?” 听了这话,林灼灼首先愣了好几秒,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一般,瞪大了眼睛质问:“所以你是想婚前那啥,先上车后补票?” 诸长矜:“……绝对没有。”虽然听不懂阿灼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词就是了。 趁这小丫头一张利嘴还未吐出更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他赶紧先堵住:“罢了罢了,这件事暂且先搁置下来,等我能给你最好的,直接迎娶阿灼做皇后便是。” 林灼灼深感赞同,点了点头,冷不丁又问:“所以弄玉和那两个小侍女,你准备什么时候还给我?” 诸长矜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本来他见阿灼醒来之后好像就把那些个侍女给忘了,还暗喜了许久。 他想的是,既然阿灼不问,那就代表她们也没多么重要,阿灼单独与他相处的时间就更久了。 若不然,就那个叫做弄玉的侍女,还不定要怎么撺掇阿灼到处野呢。 “阿灼,你听我说。”诸长矜妄图让林灼灼相信自己,“你那个叫弄玉的侍女……她脾性或许有些浮躁,所以我想着,还需要在暗卫营里再磨炼些时日。” 林灼灼呵呵一声,盯着诸长矜那双努力想让自己看上去诚恳的眼,缓缓吐出一句:“我信你,个鬼。” 闻言,诸长矜有些伤心了。 “那阿灼想什么时候让她们回来?” 林灼灼挑了挑眉,“最迟怎么不得明早?” “好的,我明白了。”这家伙,明明最该委屈的是她,他倒是恶人先告状上了。 “行了行了,好歹也是一个王爷,若是被人知道你在我面前是这一副模样,你就等着被同僚嘲笑吧。”林灼灼瞟了他一眼,撇撇嘴。 诸长矜想的却是,他倒是恨不得让人知道他有个天下最好的王妃。 可是某人给这个机会吗?!! 林灼灼跟他说完了琐事,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念灼亭的家丁说,陛下突然身亡,朝中还有人怀疑这件事是诸长矜所为。 忍不住便将手里的画册随手一推,认真发问:“先别管这些了,你仔细同我说说,朝中现今怎么样了?” 她不过是昏迷了两个月,竟然能够在此期间发生这么大的动荡来。 “也没什么。”诸长矜风轻云淡地说着,便将所有的事都告知了她,丝毫不在意旁人眼中“女子不干政”的想法。 最后,还把诸幼灵那番话说了出来,点评了句:“既然她有心想要展示一下自己,那我这个做兄长的,又怎么能拒绝呢。” 他对这个皇位,说没兴趣是不可能的。 但就算再有兴趣,他当初还不是想要先看看诸续元究竟能不能做好这个皇位,若是诸续元不称职,他才会做进一步打算。 更别提如今,他有了阿灼,当皇帝这件事,反而有可能会对他们二人之间本就不算坚固的感情产生伤害。 林灼灼对小帝姬的想法感到惊奇,“小妹她一直都这么古灵精怪,想法还挺独特,我喜欢。” 没想到这个时空,竟然还真出过女帝的例子。 还与她以前那个世界的历史不同,前朝那位女君,甚至是从十几位皇子中脱颖而出,十几岁就开始上阵杀敌,二十岁便积下赫赫威名,最终以嫡公主的身份破例登上帝位。 听闻与她一道成长的皇子们,个个还不像诸长矜的那些兄弟一样没什么出息,反而皆是极其出类拔萃。 只不过全都没有那女帝聪慧刻苦罢了。 林灼灼听完女帝的故事,咋舌几秒,然后小声咕哝道:“坐拥后宫三千美男,滋味儿应该很是不错……可恶,为什么我就没有穿成那位女帝呢!!” 诸长矜闻言,桃花眼微眯,“阿灼是羡慕诸幼灵,也想做个女帝试试?” 林灼灼神色一凛,可不敢在人家正宗皇室面前讨论这种事,当即笑着摆了摆手,“哎呀没有没有,我就只是感叹一句而已。” 诸长矜冷笑。 “……”到底还让不让好过了! 林灼灼只好更加小声地实话实说,“其实吧,我也就有那么一丢丢丢丢,想要试试做女帝是什么感觉。” 诸长矜再次冷笑,“是单纯想要做女帝,还是想要坐拥后宫三千美男?” 林灼灼噎了一下,“你既然都听清楚了,还问我做什么。” 诸长矜破天荒地没有再冷笑下去,而是十分大方地说:“如果你真想试试做女帝的感觉,等过不久诸幼灵没兴趣了,本王就让你做、两、天。” 最后的自称都喊“本王”了,铁定是生气了。 林灼灼大气不敢出一声,但是在诸长矜莫名其妙就沉下来的面色中,突然缓过神来。 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她为什么要心虚啊!! 于是林灼灼顶着诸长矜冷气森森的目光,挺直了腰杆,硬气地回问:“好啊,说好了,你让我做两天女帝,不许反悔!” 说着,她又追加了一句:“女帝该有的东西,我也必须要有!”比如后宫美男三千什么的。 诸长矜磨了磨牙:“……”蹬鼻子上脸了这是? 小丫头胆子愈发大了,这是拐着弯想要红杏出墙呢,当着他的面就要给他戴绿帽,还想用语言绑架他? “行。”这个字,以及后面的四句话,诸长矜几乎是从牙缝里溢出来的,“等到了那天,为夫一定遵守诺言,该女帝有的,你一个不差。” 虽然他这回答有些阴恻恻的,但林灼灼还是敢于相信他,毕竟她……就算不信也没什么办法,所以说还是信吧,好歹给自己留点念想。 谈话结束,出书房之前,诸长矜突然眼尖地瞥见桌上一本藏蓝色册子。 他觉得有些眼熟,莫名的眼熟,十分的眼熟。 一直等到第二日再来书房,诸长矜没忍住好奇心翻开看了一眼,顿时就整张脸红透了。 他他他,他书房居然还放了这么一本书!他因为阿灼醒了,所以压根就把这玩意儿早抛脑后去了……怪不得阿灼那时候说什么“长矜哥哥最想做的事”…… 诸长矜看着这册子,瞬间生出些羞耻之心,甚至想要问问阿灼,是不是在他昨日上朝回来之前,她捧在手里看着的,一直都是这画册子。 不过好在林灼灼与诸长矜都将此书看了个遍,但两人都不好意思说破,这件事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况且这日,阿灼她一早醒来看见守在门外的弄玉,直接兴奋地扑了上去,身后脸色瞬间黑沉如墨的某王爷被忽视了个透心凉。 阿灼与她那小侍女出门闲逛,她甚至还心心念念自己当初在京中置办的成衣铺子。 只不过没了她这个主心骨在,铺子里新鲜的样式都不够完美,林灼灼又重拾起自己的老本行,开始了忙忙碌碌又充实的时光。 而她昏迷前府上那些不省心的人,也早就在她昏迷期间,被诸长矜处理掉,不想让阿灼受到干扰。 事实果然不出诸长矜所料,还不足一个月,诸幼灵就吵嚷着不做这女帝了。 林灼灼想起原书中对小帝姬的描写,一直都有些疑惑,明明是个正直善良的可爱萝莉,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她却有如此“雄心壮志”呢? 林灼灼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看了一本假书?而那本书的内容一直在误导自己……擦!到底是谁把她弄过来的,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诸长矜照常上下朝堂,是日回到府中后,面色便略有些暗沉。 林灼灼正好把最后一张设计稿画好,瞥见这厮不虞的神色,不由撑着脸兴趣盎然地问:“怎么了,是上朝的时候谁惹你了?” 诸长矜看了她两眼,拧着眉没吭声。 不对劲,他不对劲! 林灼灼赶紧搬起小板凳坐到诸长矜对面,支着下颚,“到底怎么了呀,你告诉我嘛!” 诸长矜闻言又瞥了她几眼,依旧没说话。 林灼灼:“……”这就没意思了啊哥。 林灼灼铆足了劲盯着他,就不信这厮真能憋住不说! 果然,不出片刻,诸长矜终于受不住了,扭脸凝重地回视着她,半晌,才缓缓道:“阿灼,就在今日我才知道,夙临仙瞒着所有人,悄悄生下了个皇子。” 第221章察觉真相 “什么?!” 林灼灼吓了一跳,“她不仅怀孕了,还生下个皇子?” 不对啊,这不应该啊! 明明,明明在原书的剧情里,夙临仙根本没有怀孕,又哪来的皇子可生? “你确定,”林灼灼抓住重点问:“你确定她是怀孕九月,正常生下的孩子?” 诸长矜见她也严肃起来,虽然没有立即回答,但同样沉重的目光已经表示了他没有否认。 “怎么……回事。”林灼灼坐下,挺直腰杆支着下巴,喃喃自语道:“不对劲,分明,之前都没有什么差错的。” 以前那些剧情,明明就是她记忆中的轨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岔子了的? 林灼灼敲了敲自己脑袋,却被诸长矜一把攥住,“你做什么?不许再敲了。” “你先别管我。”林灼灼没看他,依旧托着腮眯起了眼,“我在想一点问题,先别闹。” 诸长矜一脸深沉地看着她,半晌,缓缓靠近,把这小丫头乱糟糟的头发理平,面对面捧起她的脸,“本来就不聪明,再这样敲下去,变成小傻子可怎么办?” 林灼灼登时睁大眼睛,果然被他带偏了话题,冷笑了一声,“你咒我?” 诸长矜诚恳地摇头,“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信我吗?” “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麻烦先拿个镜子照照,看看你那险恶的嘴脸到底有没有出卖你的内心吧。”林灼灼没好气地说。 林灼灼拍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都说了先不要打断我,灵感都是一闪而逝的好吧?你现在打断了我,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好好好,但是不许再敲自己脑袋了。”诸长矜赶紧好脾气地哄。 “你还敢说!”林灼灼凶巴巴瞅着他。 直把这人瞅得甘拜下风了才开口求饶,“行,我不说了还不行……臭丫头,我果然没说错,你就是恃宠而骄。”仗着他的喜欢,就在他面前为所欲为,如今都敢烦他了。 不过,他笑了一下,笑起来还有些好看,“但是就算我的阿灼变成个小傻子,我也照样喜欢。” 林灼灼沉默三秒,突然大声道:“我谢谢你啊!!” 诸长矜很是谦虚地回答:“不客气,阿灼在为夫面前,说什么谢谢呢。” 林灼灼:就,就很气有没有!!!为什么,为什么她三两下就能被这厮撩的想要发火。 就在林灼灼气得想要捶桌子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啊!” 诸长矜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怎么了?” “我想起来啦!”林灼灼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连忙站起身来,走到诸长矜的书案前拿出一根笔。 可真特么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被这货一刺激,终于!想起来了。 就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在身为原书女主出场的时候,这些剧情就已经悄悄发生改变了。 是因为凌渡师姐所去的时空错乱了吗?可是凌渡师姐是这个世界的原定女主,而诸长矜则是原定的男主。 女主跟男主注定是要相互吸引的,按理说,凌渡师姐就算去了一个错误的时空,但她见到的依旧是诸长矜啊,为什么却没有与那个时空的诸长矜相互看对眼呢? 反而是她,从这个世界,又意外回到了那个时空,还与那个少年诸长矜相处在一起,这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凌渡师姐不喜欢诸长矜,有两个理由,一:她遇见的凌渡师姐不是原书既定的凌渡;二:凌渡师姐身边,或许有什么东西相助,能帮她看到未来的剧情,比如说……金手指,系统之类的玩意儿。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林灼灼就心痛。 是她尼古拉斯灼灼不配吗?为什么别的穿书者都有系统,就她没有,啥也没有!唯一能依仗着的,如今也不再可靠。 林灼灼设想了一下,假如原本的女主不会再出现了,那么……这个世界,又有什么运转的意义呢? 她大胆放飞自己的思绪,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只不过她不确定这个可能,到底有几分准确——那就是,她,真的看了一本假书! 并非推脱,而是,林灼灼皱眉思考,她当初看那本书的时候,是被自己的好朋友向她推荐的,那个朋友虽然表面看是个嘤嘤怪,但实际上内心却是正宗的八尺大汉。 朋友格外喜欢男频后宫文,看见男频的龙傲天主角一路打怪升级,然后每攻下一个小关卡,就会抱得一位美人归,她更是激动无比,好似抱那些美人的不是男主,而是朋友她自个儿。 并且,林灼灼那朋友也是个码字爱好者,诚然,她虽看的是后宫男频升级文,但写出来的却远远没有那个逼格,只会写一些脑残狗血小言文……比如什么特工,什么杀手。 话归正题,当时林灼灼书荒得很,就求着朋友向她推荐几本不狗血的正经言情,好朋友本来想把她正在追的一本男频复仇无cp的文推荐给自己。 但是因为林灼灼对男频不感冒,所以严厉拒绝了,甚至还在感慨那丫的居然难得没在看后宫,也因为这个,如今回想起来好歹还有印象。 朋友怎么回答的她忘了,反正重点是! 那货就是向她推荐了这本《冷王独宠绝色杀手妃》,加上那时候确实是想要研究一下,这古早小虐文究竟能傻缺到什么程度,所以……而她忍着无数次想要吐血的欲.望看过之后。 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书中的世界。 尤为重要的是。 那憨批,似乎还提了句什么“衍生”“自割大腿产粮”之类的词语! “啊啊啊——”淦,她林灼灼也是个人才,居然现在才想起这件事来! 所以,她一直以为是原创的原书,其实,只是由一本,男频无cp文的古代复仇流,衍生出来的?而且还是被她那好朋友“自割大腿”,写、出、来、的? “我就是个小傻瓜呜呜呜。”林灼灼忽然抱头,想要一脑袋撞死自己。 诸长矜见小姑娘呆愣愣地站在那儿半天,终于有了动作,却像是受什么刺激一样拿砚台往自己脑袋上砸。 吓得他三两步起身走到她身后,冷不丁把东西都夺走,阴森森的语气快要冻出冰来:“你是不要命了吗!” 林灼灼突然转过身,可怜巴巴地仰头看他,“长矜哥哥。” “……”诸长矜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扭曲,像是一个想要发怒的人,突然被塞了一嘴的棉花糖,想继续发脾气,却没了脾气,想把棉花糖吐出来,又万般舍不得。 “你怎么总是这样。” 过了许久,他终于垂下眼眸,不再与她对视,语气竟有些低落了,“你总是这样,对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关心,总是受伤,为我受伤,为别人受伤。”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说:“可你想过没有,我究竟有没有让你自作主张替我受伤!别人又有没有偏需要你一个女子去帮忙?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昏迷不醒的这两个月,我是怎么过的!” 每日除了用一点点东西让自己有力气守在她身边,他几乎不眠不休,就算想要睡觉,也不敢真睡过去,生怕她在自己睡着的时候突然就失去性命。 林灼灼本来有些懊恼,以及得知真相时的烦躁,此时也在诸长矜的一顿质问中销声匿迹。 她张了张嘴,嗫嚅着说了句:“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那是救你,我一时间……没想那么多嘛。”说着,为了让他消气,林灼灼又揪着他衣袖晃了晃,“你不要生气了嘛,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诸长矜死死忍住想要把她关起来的想法,最终深吸一口气,道:“你给我听好了,林灼灼。” “我诸长矜,这辈子没有喜欢过哪个女人,只有你,”他说:“只有你,能让我担心受怕,让我吃醋嫉妒,让我开心欢喜。你你以后若是再不顾自己的身体想怎么伤害就怎么伤害,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是是,好好好,我都听你的,以后绝对不会再随随便便伤害自己。”林灼灼伸出两根手指发誓。 教训完之后,诸长矜才有空瞥眼问她:“所以你刚才是在激动什么,才能做出砸自己脑袋的举动来。” 林灼灼噎了一下,莫名心虚道:“其实也没什么了。” 对上诸长矜明显不信的眼神,林灼灼知道自己说那种普普通通的谎话肯定镇不住场子,想了想,便问他:“你真想知道?” 诸长矜点头。 于是林灼灼沉重地叹口气,看着他,似乎十分痛心疾首地说:“长矜哥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诸长矜:“嗯?” 林灼灼伸手往前一指,说:“喏,那个小画册,你是不是经常看呀?” “书页都翻皱了。” “那里面的内容我看了一眼,真是太……伤风败俗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她皱眉捂心,不可置信地柔弱道:“哦对,差点忘了。于三都跟我坦白了,你以前趁我昏迷不醒,就把我抱在怀里,然后,光天化日之下……看得可津津有味极了!!” 第222章说的真好 诸长矜……诸长矜有那么一瞬间心内极度羞耻,甚至想要从地上扒出一个洞钻进去。 “别说了。”诸长矜上前捂住她那张叭叭叭的小嘴,面色居然变得粉红,“我错了,阿灼。” 林灼灼本来还想趁机再怼他两句,但想到这件事如果一直揪住不放,对她也没什么好处,便只好不甘心地放过了他。 “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原谅你了。”林灼灼瞟了他一眼,继续道:“但是如果以后再让我逮到你偷看这种画册,你就一辈子睡书房吧!” “……好。”诸长矜虽然一脸幽怨,但还是很好说话地应下。 这场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延长太久,因为没过多久,宫中就有人来禀报说:“王爷,我们的人一时没看住,让贵太妃娘娘在宫中闹了起来,现在贵太妃产下小皇子的事宫中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了。” 诸长矜正在同林灼灼岁月静好,听了这话,一时沉默下来,“诸幼灵知道了吗?” “回王爷,女君她也是刚知道的,我们安插在宫里的人往外送信的时候,女君就已经去处理这件事了。” 诸幼灵是借着先帝五子的名声才坐上勉强帝位的,这才过了多久,她甚至因为帝姬之身根基不稳,怕世家百姓不能甘愿臣服,所以还未正式举行继位大典。 “王爷,我们要入宫一趟吗?” 林灼灼在一旁谨慎地问。 贵妃产子,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按照她的猜测,就算原创设定与衍生世界不尽相同,那么在衍生的书中夙贵妃没有怀孕,想来原本的设定夙贵妃生子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 林灼灼主动握住诸长矜的手指,又说:“王爷,我觉得,贵太妃产下的孩子,很有可能不是王室血脉。” 也就是在诸长矜面前,她才敢这么放肆地说话,“就算她在先帝在世时就怀有了身孕,她生下的孩子也有一半的可能并不是皇子。”而是皇女。 诸长矜不知道阿灼为什么会下这样的结论,但他愿意信她。 “王爷,你想啊,如果贵太妃真的早便怀孕了,按照孕期,她应该在先帝薨逝之前就已经怀胎七月多,为什么却没有人发现?” 林灼灼眯起眼睛,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机敏的光芒,“一般女子就算束腹,顶多五个月便会十分明显,而那时候先帝并未突然生病,后宫贵太妃一人独大,几乎可以说,她虽然位份不是皇后,握在手中的权势却胜似皇后。” “这种情况下,她又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怀孕这件事呢?”林灼灼直直地看向他,一字一顿道:“甚至她若是将此事说出来,还有可能会被先帝高兴之下,封为皇后,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将会是嫡出皇嗣。” 诸长矜回视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小姑娘,察觉到自己的心,在剧烈地为她跳动着。 她就是有一种魅力,不正经的时候,一句话就能戳破他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暧.昧氛围。 但她正经起来,身上便会闪现出熠熠发光的色彩,教他控制不住地一次又一次心动。 诸长矜看着她,心里隐隐涌出一丝骄傲,似乎有个声音在心底说——看!这就是他爱上的女子,无论是可爱还是理性,都令他不可避免地沉沦深溺。 “阿灼。”他慢慢凑近,然后趁林灼灼没反应过来,飞快在她脸颊偷了个香,发出“吧唧”一下轻响。 在小姑娘凶巴巴瞪过来的时候,他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般的点点头,却摸着自己嘴唇点评说:“阿灼真是,又香又甜。” “……” 虽然闹腾了一小刻,但两人还是没敢耽误太多的时间,马不停蹄就乘轿撵入了宫。 之前在诸长矜跟前说了那一番话,林灼灼其实也只是突发奇想提问出来的,在去宫里的路上,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一时没有经过考虑就说出来的话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其实就算她所处的世界并不是她本来看的那本,而是另一本男频复仇文,也没什么不同。 男主诸长矜想要登上帝位,那么夙贵妃就绝对不会真的生下皇子,因为一旦她有了皇子,那么小皇子未来产生什么病痛风险,几乎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猜测,这会不会是诸长矜的手笔。 身为男主的亲爹,林灼灼相信,作者不会让自己的男主给旁人或读者一种“道德感低”的感觉,这一点从诸长矜的性格中就可以窥见一二。 诸长矜看她一路上都是紧皱眉头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替她将眉心抚平,“再皱下去,就该变丑了。” 林灼灼才不会信他这种明显哄小孩儿的话,撇过脸没理。 一到宫门口,两人便被候在此处的小太监领着往后宫去。 诸幼灵做了女君,虽然还未到昭告天下的地步,但靠着身后的各位能人,在宫里也逐渐树立了威信,这件事封锁得还算及时。 不然就以朝中某些老顽固的心思,早该奏请进宫了。 夙临仙自打先帝薨逝之后,既没有遵照大幽往年的惯例殉葬,也没有前往太庙为先帝守灵,而是动了手段留在宫内,悄无声息的。 诸幼灵忙于朝堂的事,一时给忽略了。 若不是突然传出产子之事,诸长矜差点也要把这号人物给忘了去。 林灼灼听见他的这番说辞,淡淡地嗤笑了声,“不是某人的初恋吗?居然这就抛在了脑后。” 说着,还尤不尽意地内涵道:“男人啊,都是大猪蹄子,当初喜欢的时候什么情话都说的出口,如今不喜欢了,动动嘴就能说出把人给忘了的话来。” 诸长矜登时黑了脸,气得捏起林灼灼脸上的肉,“你说什么?” 在前头领路的小太监羞躁地捂了捂眼,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灼灼挑眉不怕死地答:“就是说你啊,听不懂了吗?谁知道你现在喜欢我,以后会不会也跟对待贵太妃那样对我,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呵。” 诸长矜被她气笑了,张了张口,却只挤出阴森森的一句,“老子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全都看不见,就只看见了她夙临仙过得惨了是不是?” 有,有点怂……见他这模样,林灼灼心肝抖了抖,连忙转移话题,“啊,那边的云还挺好看的,有点像你之前欠我的二两银子。” 她不说还好,一说出这句话来,身边男人脸色更沉了,快要到夙临仙所居住的后殿时,才低声说:“给你买的那么多金银珠宝,锦绣服饰,你随便穿戴一次便换。” “估计连我送给你的那块玉佩都忘记是何模样了,却还能清晰记得,我欠了你二两钱。” 他话音刚落,林灼灼就一脸懵地停下脚步发问:“你何时送我的玉佩?” 诸长矜死死盯住她,更是冷笑了好几声,这下连话也不答了,直接抬脚进了临仙殿。 林灼灼:就很懵。 到底是什么时候送的玉佩啊,他说出来她不久记得了嘛!真是…… 临仙殿是先帝纳了夙临仙的时候,为了哄她开心,下令将宫中离养心殿最近、景色最好的一间宫殿重新修缮过后,改的名字。 林灼灼小跑几步跟上去,下意识挽住诸长矜的手臂,撇嘴道:“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这么可爱,万一被宫里的坏人拐走,可有你哭的。” 诸长矜隐隐勾起嘴角,面上依旧矜傲地哼了一声,“谁敢动我的人?” “嘁,自大。” 林灼灼也不跟他计较太多,两人进了殿中,一眼就看见印象中那个浓妆艳抹的夙临仙此时正素淡着脸,只穿了一身白衣,跪在诸幼灵面前。 面上似乎还带了些许的泪意。 林灼灼顿时就惊了,瞬间对这位贵、太、妃肃然起敬。 这位可真是太特么千面万化啊,当初在只是小小侍妾的自己面前,多么趾高气扬。 而今呢,对上手握大权的诸幼灵,又是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白莲样——不过林灼灼有个直觉,是个正常女子,估计都不会太喜欢白莲女的,尤其是这种装出来的。 果然,她与诸长矜走近后,听见诸幼灵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少在我这里装可怜,我可不是大皇兄那种蠢货,会因为几滴眼泪就心软。” “不过呢,我还是要谢谢你呀,夙贵太妃。”诸幼灵笑得贼开心,就跟当初偷偷带着林灼灼第一次去逛花楼似的,灵动狡黠。 她慢悠悠说:“听说你以前做后宫独宠的时候,都不让我大皇兄碰别的女人,我能做女君,真是多亏了贵太妃的一番心思。” 说完之后,诸幼灵还不解气地轻哼,“尤其是我听说你亲手将好几个怀孕的后妃暗害流产的时候,哇,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简直恨不得!恨不得亲手给贵太妃写一条夸赞的字帮你裱起来!” 夙临仙:“……” 她似乎是想辩解什么,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啪啪”鼓掌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道熟悉的嗓音含笑道:“小妹,说的真好,皇嫂挺你!” 第223章小皇子的身世 夙临仙瞳孔一震,呆愣在原地顿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落在林灼灼身上,“是你?!” “是我,怎么了?”林灼灼见她反应还挺大,不由挑了挑眉,松开挽着诸长矜的手,上前一步:“贵妃怎么回事,看见我很惊讶吗?” 不等夙临仙说话,她忽然掩唇笑了一下,“哦,也是,毕竟大家都以为我死了,只有我家王爷死心塌地以为我还活着,想必贵妃娘娘在宫中听说我这个曾经的侍妾死了,心里很是快活吧。” 夙临仙盯着她许久,突然开口对诸长矜说:“王爷,你看见了吗?这个女人一直都是这般丑恶嘴脸,只有我,只有我夙临仙才是真心喜欢你的,可你却……” “闭嘴。”站在殿门口的诸长矜及时制止夙临仙即将说出来的胡话。 阿灼在外面才刚跟他发了脾气,他可不敢再惹她不开心了,当即说道:“本王不知是什么时候给你的错觉,让你以为本王曾经喜欢过你。” 诸长矜皱眉道:“当初对你的态度稍微好些,不过是看在你曾经救过本王一命的份上,如若你还要拿着这份救命之恩谈条件,本王想,在曾经你舍弃本王,转而投身宫中的时候,这份恩情,就已经不存在了。” 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受伤之后似乎做了个梦,梦里的一切都很模糊,但他明确地知道自己在梦中有一个心悦至深的女子……他只是睁开的第一眼看见了夙临仙,便以为。 她是他梦中的那个女子罢了。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如今有了真心爱着的姑娘,不会再囿于那所谓的梦境,也不会因为梦中人而生出一切不该有的感情。 若是林灼灼知道他这一番心思,定然会受一番惊吓。 当初便宜师父说天道会抹去几年前所有有关于她的记忆,但却没告诉她,诸长矜却还能隐约记得有她这个人存在啊! “不可能!”夙临仙这么些日子以来,就是靠着自己还有诸长矜这条后路,才顽强地撑了下来。 先帝已死,她一个女子再如何强势,其实也只是一个后宫嫔妃罢了,根本不可能安安稳稳活下去。 而她想要的,也根本不只是安安稳稳活下去那么简单。 夙临仙还以为没了林灼灼,诸长矜就一定会转而怜惜自己,所以在小皇子一出生,就不怕死地将这件事捅了出来,仗的就是曾经诸长矜对自己的那份感情。 如今他却说……他对自己并不是真心的?!!这怎么可以! “长矜,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你以前跟我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夙临仙因为恐慌,神态变得狰狞起来,丝毫没了平日里的矜贵模样。 诸长矜没看她,只淡淡冲身边的内官道:“没看见贵太妃累了吗?还不快扶她回内室躺着?” “我不要,我不回去!”夙临仙眼中流露出一片恨意与可怜,到现在了,还妄想扮可怜博取男人的同情,“长矜,你不会这样对我的,一定是林灼灼这个贱人蛊惑了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林灼灼听得眼睛一翻,“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是因为他还没有遇见本王妃,贵太妃,您都已经成了太妃了,就死了这条心吧,若是我家王爷与宫中贵太妃传出什么绯闻,那说出来,可不太好听啊。” 她小声又不屑地说:“会被天下人指着鼻子骂的,贵太妃自小就是天之娇女,一定受不了那种情形的吧?” “你!” “你什么你?”诸幼灵这时终于有机会插嘴了,不耐烦地朝太监总管挥了挥手,“快点带走,跟个泼妇似的,朕也不知道大皇兄到底是什么眼光,让这么个女人待在自己后宫,也不怕辣眼睛。” 夙临仙再怎么不甘,也只能呜呜咽咽被带了回去。 至于小皇子,诸幼灵却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不过好在她二皇兄这个现成的帮手在,不用一下怎么都说不过去不是? 诸幼灵露出讨好的笑,屁颠屁颠上前,“嘿嘿……二皇兄。” 诸长矜冷漠地瞅了她一眼,倒是站在一旁的林灼灼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小灵啊,你是有什么事想要求你二皇兄吗?” 知她着,二皇嫂也! 诸幼灵继续嘿嘿地笑,要不是她长得实在精致可爱,这种神态挂在别人脸上,还真会让看了的人生出一种想要暴打一顿的感觉。 “皇嫂,你帮我求求二皇兄呗。” 林灼灼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狠狠rua了她脸蛋一把,过了把瘾之后,才淡定道:“行吧,看在小灵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不生你之前不告而别的气了。” 说罢,她扭过脸捅了捅诸长矜:“哎,小灵让你帮个忙,能帮就帮吧。” 想来也应该是关于小皇子的,林灼灼装模作样地探口气,话说话来,要真是这件事,或许不用诸长矜去调查,她就能帮得到呢。 反正也只是的世界,什么稀奇古怪的设定应该都是真的,比如说在她原本的世界根本不靠谱的“滴血认亲”。 这里连神医都有,滴血认亲的戏码应该也是可行的。 ……如果真不行,那便另想法子就是。 诸幼灵听了林灼灼的这个提议,眼睛瞬间一亮,“皇嫂,你说的是真的吗?滴血认亲真的可以?” 林灼灼也不敢打包票,只是说:“你可以试试,我也只是在一种古籍上看到的,并没有经过可靠的推断。” 话虽是这样说的,但诸幼灵还是感激地抱了她好皇嫂一把,面色动容道:“皇嫂呜呜呜,你对我真好,不像二皇兄,就会冷着一张脸对我说教,更不像寂舟,成日里除了无趣地盯着我,就是无趣地这也不许那也不让。” 她一见到二皇嫂,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这座冷冰冰的皇宫,其实也没多好,一点都不自由,还要整日受累,就连曾经最听话的寂舟都开始对她管东管西,连她想要召进宫几个世家美男这个提议都不许。 诸幼灵心想,她可真是天下第一惨女君,没有比她更惨的了。 她拼命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福利,把朝中一些顽固的老头子辞退,选了些年轻郎君上任,可……那些俊俏的小哥哥,只是看得见闻得着,却摸不到啊啊啊!有什么用! 林灼灼一脸尬笑,心里也是痛哭流涕,拍了拍小女君的肩,想说谁不是呢?同病相怜就是说的她们俩了吧。 但碍于诸长矜还在场,她没敢真的说出口而已。 谁知就这么一个动作,一下子把身边某人惹醋了,一把抢走林灼灼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掌心里。 林灼灼蹙眉:“你干嘛?” 诸长矜冷笑:“你。” “……”哦,这次换花样了,不说“干”了,直接说“你”。 诸幼灵瞪大眼,莫名咧嘴:“哇哦。” 不活了,这里有人不要老脸公然虐.狗了! 就算到了小皇子的偏殿,三人之间的气氛依旧还是很怪,诸幼灵在心里把方才皇兄皇嫂的对话在心里默默重复一遍。 - 你干嘛? 干、你。 …… 不知怎的,诸幼灵觉得自己脸上好像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 等内侍宫人取了夙临仙的一滴血过来,林灼灼才咳嗽一声,力图把这俩兄妹的注意力移回正轨。 “那个啥,开始吧。” 她想了想,说:“虽然没有先帝的血,但是你们兄妹与先帝都是圣帝的子女,流的血也该是能够相融的。” 为了以防万一,林灼灼还做了个实验,把自己的血和诸长矜的血都滴在水里,看看能不能相融。 不过诸长矜舍不得她流血,以她刚苏醒为理由驳回了,让殿内两位内侍试了一试,果然没有融合。 而他与诸幼灵的血,在水中却是能相融的。 林灼灼这下也有些惊了,或许的世界就是这么玄幻,很多东西用她以前二十一世纪那些理论知识都是解释不了的。 不过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现在他们就因此而受益不是? 有了这个证实,诸幼灵迫不及待便让人取了小皇子的血来,与夙临仙的血一道滴入水中,如林灼灼的猜测一样,那两滴血最后果然没有相融。 诸幼灵面色深沉下来,摸着下巴看着水中两团血色,说道:“一开始皇嫂让我先取夙临仙的血过来,我还不知道是什么用意,原来皇嫂考虑得这么全面,连这一层都顾及到了。” 诸长矜也看了林灼灼一眼,与诸幼灵的反应相反,他一早就听了阿灼的推论,所以见了这情况,倒是一点都不吃惊。 反观林灼灼,却是保持着淡定的神色,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忽然觉得心中有所不安。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不安似的,小皇子的血滴入含有诸幼灵与诸长矜两人相融血液的水中后,停滞了一刻,竟渐渐与他二人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这? 第224章诸长矜的退让 林灼灼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难道是说,小皇子真的是先帝的儿子?但却不是夙临仙的孩子? 那会是谁的呢? 她脑中的思绪飞快转着,宫中所有先帝的后妃一一排除掉,因为同她之前所设想夙临仙一样,七个月怀胎,不可能会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况且宫里还有个夙贵妃。 又怎么可能真的让别人比她提前生下皇嗣?而那两位公主,也是因为出生的早,在夙临仙入宫之前就已经安全降生,又因为只是女孩儿,所以夙临仙才没有功夫搭理。 “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思索了一下,林灼灼对着在场的宫人吩咐道。 不过怎么想都有点不可思议啊,于是缓了缓,她慢慢将目光转向诸长矜诸幼灵兄妹俩,神色莫名。 诸幼灵率先顶不住她这样的注视,不甚自在摸了摸脸,问道:“皇嫂怎么这样看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林灼灼目光含着一片深意,“我就是突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 她眯了眯眼,审视的视线落在两人面上,怀疑地说:“这小皇子,会不会是你们俩流落在外的血脉?” 诸长矜:……他就知道这丫头心里想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诸幼灵: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就还是一个清清白白黄花大闺女啊嫂子! 诸幼灵为了洗刷自己的嫌疑,强行把这事推到了二皇兄身上,指鹿为马道:“皇嫂,你听我解释,这孩子绝对不是我的。我我才这么大,怎么可能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所以,小皇子如果不是大皇兄子嗣的话,很有可能是我二皇兄的啊!” 诸长矜顿时冷飕飕瞟了她一眼,微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看你这几日真是太闲了,闲得都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诸幼灵不甘心地缩了缩脖子,虽然话中不再这样推卸责任,但那一脸的不以为然依旧是想败坏他的名声。 尤其是在皇嫂面前,她二皇兄的名声。 林灼灼也皮笑肉不笑地扭脸,看向诸长矜。 诸长矜面无表情地回视,最后沉着脸一字一顿地开口,道:“老子有没有过女人,你身为王妃,不知道?” 这句话,可谓是在所有人面前,把他自己的老底儿都给揭翻了。 话音落地,诸幼灵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捧腹大笑了好一阵后,挽着林灼灼的胳膊,满是揶揄地插嘴道:“哇哦!二皇兄,原来你还是童子身呢!” 诸长矜黑了脸,但还是憋着没说话。 林灼灼瞧他也是委屈极了,见好就收,当即轻声哄了他几句,“好了好了,我也没说一定就是你们俩的,皇室子弟中,不是还有三王爷诸承佑吗?” 再不济,那些落了残疾,但好歹还有命在的另几个王爷们,也还健在,说不准会是他们的儿子。 诸长矜的脸色在听到这两句话后,瞬间就变得晴朗,“嗯,阿灼知道我没有别的女人就好。” 语毕,还不忘再给自己加深一下深情人设,“我诸长矜的孩子,只能阿灼来生。” “……”这倒不必。 说她渣也好,说她胆小也罢,反正她还没准备好成亲,更别说生子了。 林灼灼眼神闪躲了下,被诸长矜捕捉到,但在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他只是暂时把心底的疑惑压了下去,没有问出来。 小皇子的事暂且告一段落,三王爷诸承佑此时已经外出游历,没个一年半载的,估计回不来。 所以只能先略过他,等他回京之后再说。 因诸幼灵还有一大推令人头疼的事等着去解决,所以诸长矜便让手下先去六王府和九王府查询他们子嗣的情况。 三人告别时,诸长矜还在为方才诸幼灵将全部黑锅都推到自己身上这件事而耿耿于怀。 离宫之前,他淡淡地说:“皇妹,既然你这么不信任为兄,那之前你拜托的一大箱奏折,为兄也没有帮你批改的道理。” 说着,他还意味深长地教导:“你已经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帝姬了,既然选择了做女君,便总得有个女君的样子不是?” “哦对了,之前你那个背着身边人提出想要广纳后宫的意见,我给你驳回了。” 此时的诸长矜,整个人身上都刻着三个大字:敢惹我? 呵,有你好看的。 诸幼灵:再不敢了再不敢了……呜呜呜,我堂堂一个女君,我太惨了我!! 林灼灼有心想要为诸幼灵开脱几句,但触及诸长矜的视线后,也不知为何,心里生出那么一丢丢虚虚的感觉。 这股子心虚一直持续到两人出宫,上了轿撵,在没有外人打扰的时候,攀升到了极点。 林灼灼盯着脚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心虚,但心它有自己的想法啊!它不受她的控制了! “那个……” “你……” “你先说你先说。”林灼灼忙笑道。 诸长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开口问:“在宫里的时候,你是什么意思?” 林灼灼一时间没有听懂,“什么什么意思?” “装傻呢?”诸长矜看她到现在还一副不明不白的模样,顿时笑了,“我提到生孩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林灼灼:“……”我不仅不敢看你,我还不敢说话。 她从几年前转了一趟回来,思维又回到了以前的模式。 或者说,她一直都是那样的想法,只不过面对诸长矜一步一步的逼问时,会不由自主地假装退让,也不过是想为自己再拖延一点时间。 她就是不想成亲嘛,两个人再多接触接触又不是坏事。再说了,这个时代又不像二十一世纪,两个人不想在一起了,只要去一趟民政.局,把结婚证弄成离婚证就好了。 古代离过婚的女子虽然还能再嫁,但却没什么好的名声,并且,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孤女,而诸长矜却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就算她腻了烦了,不愿再同他一起了。 诸长矜不放她走,她一定是走不成的。 “如果我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你会信吗?” 她自己都不信啊擦! 这明显就是不想负责啊。 林灼灼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一把,然后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甚至眼眶中一汪泪水说来就来,打着转要掉不掉的,“我只是害怕。” “怕什么?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便现在想想,怎么解释。”诸长矜一双狭长的眸子黑沉沉的,“我就在这儿等着你想出来。” 林灼灼登时一张精致面孔挤成了皱巴巴的苦瓜,“我,我真是……哎呀,我就是还不想这么早成亲嘛。” 为什么一定要她说的这么明白呢? 这样说出来,两个人都好没面子的,“我其实对于成亲这方面,稍微是有点心理阴影的。” 别看她整日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呢,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孩子罢了。 当时父母再婚,她一个人跟着奶奶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最后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也依仗自己的能力获得了好的工作。 然而就在她准备入职的前一天,她穿书了…… 小时候还不懂,为什么爸爸妈妈各自都有了新的宝宝,却都不要她了。 在两个新家里,明明是她亲生父母,却让她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所以,对于婚姻来说,林灼灼从小就是有些恐惧的,后来又仗着自己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在学校没少谈过恋爱,却每次都无疾而终,也感叹里那些纯纯的恋爱都是假的。 “而且,我可能,要花很久很久的时间,才会确定,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她想了许久,最终对着他,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只要,只要不是不愿意要他,她想……推迟多久,都还好。 诸长矜瞬间松了口气,尽管心底还有着一丝不容他忽略的失落,但诸长矜告诉自己,他跟阿灼接下来的时间还长,他们才刚经历了一场分离,他确实不该这么快就逼着她接受自己。 就算,她以前承诺过很多次要与他在一起。 罢了,就当做是她随口开的玩笑,是他想太多了,如今阿灼更需要的,是他的关心与爱护,而不是,他步步不肯相让的质问逼迫。 “好。”于是他答。 “嗯?你这是……”这就,同意了? 林灼灼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她还以为,以这厮不肯相让的性子,回去就把自己关起来都算是轻的了。 她甚至都想要装个可怜卖个萌,博取一下他的同情之类的。 没想到,却是,这么容易的吗? “怎么?”看她这震惊的小样儿,诸长矜反倒不开心了,难不成在她心里,他就是那种半分都不顾及心爱之人什么感受,只顾着自己欢喜的人? 林灼灼瞬间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我长矜哥哥,对我真是太太太好了!” “你可终于知道了。” 小没良心的。 他守了她这么久,还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 他的原则,他的底线,乃至他的性命,都一并握在了她林灼灼的手里。 只是偏偏,这小丫头还不知道,亦或者说,不敢面对而已。 第225章盛玦到来 回到了王府,门外,于疏终于结束了自己从之前回来后便一直在忙碌的状态,虽然他家主子和他女主子已经出了一趟门又回来,但没想太多的小于统领依旧被蒙在鼓里。 小于统领守在门口,一见有王府标识的马车缓缓驶来,当即便颠颠地走上前去,开口喊道:“王爷回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于三相当有眼色地搬了个凳子来,让林灼灼踩着下马车。 这被“单蠢”的于疏看见,还惹得他皱了皱眉,不解地问:“你搬个凳子过来干什么?王爷又没什么伤,腿脚也长,用得着凳子?傻了吧你。” 于三拒绝跟于疏交流,并且抛给他一个“你才是真傻”的眼神。 “……行,放便放吧,主子若是会用,我于疏倒立扎马步!”小于丝毫不知道他即将面临什么,还在信誓旦旦地开口胡言。 于三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说:“这可是你亲口承认的,别一会自己脸疼了,又装失忆。” 于三了解他,这货也就是个嘴炮能手,嘴上一贯不服输,尤其在王妃昏迷之后,整个人被王爷带的更加跟个炮仗似的,但凡有什么看不过眼的,都要气势汹汹跟人打赌。 他若赌赢了,那自然是嘚瑟好久。 但他若赌输了,那,便是死活不承认,假装自己意外失忆。 并且装失忆的招数已经用过不少于四次了。 “切,我怕吗?”于疏一脸的不屑,死死盯着马车,心道,除非王爷因爱心灵扭曲。 不是有句话叫什么,你死后,我活成了你的样子? ……啊呸,王妃赎罪,他小于可没咒她死,就这么随口打个比方。 于疏内心冷哼,他家王爷铮铮男儿,绝不可能因为王妃醒不过来,就以为自己变成了女人,这明显是只有傻缺才能干出来的事。 两人一齐盯着马车,就等着帘子被掀开,率先让对方认输呢。 诸长矜一出来,看见的便是俩冷着脸的憨憨站在自己面前不远,目光灼灼地望了过来。 “……你们俩,”诸长矜明显停顿了一下,语气也是充满了狐疑,“闲的没事干了?” 于疏于三不约而同齐齐摇头,于三拍马屁道:“属下这不是想着王爷与王妃好不容易一趟出去,回来的时候总得有点仪式感,所以便心想着,能站在这里接一接王妃,也是好的。” 然而他这马屁却是拍到了马蹄子上。 诸长矜被于三一提醒,瞬间想起自己被这蠢货向阿灼透了底,说他偷偷抱着阿灼看那种画册…… 诸长矜眼神立马一凛,“王妃用的找你来接?” 于三:“……属下知错。” 呔,大意了。 而听得云里雾里的于疏,此时也察觉出不对劲来,怎么听主子的意思是,他这次出去,还带了王妃? 可王妃不是还安安生生躺在冰室的吗? 一时间,于疏想起了自己曾经被王妃诱.惑着看的一本《替身娇妻哪里跑》,突然满目震惊地看了诸长矜一眼。 王爷他! 他该不会是思念王妃成疾,无可奈何之下,寻了个与王妃六分像的女子,当成了王妃的替身吧?!! 诸长矜把目光移向于疏,顿时看见他那不着调的视线,皱起了眉,“你那是什么眼神?王妃回来,你不欢迎?” 于疏看主子这模样,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登时痛心疾首,但又怕直说了会更惹得王爷生起逆反之心,当即便轻声回道:“属下该死。” 诸长矜:“……呵。” 好一个知罪,好一个该死。 诸长矜冷笑一声,然后一甩衣袖,“既然如此,那你俩便再扫两个月的大院,好好反思反思去。” 他可是学聪明了,绝不会再让手下去扫茅厕,让他们有机会熏着他与阿灼。 于疏面色一苦,刚要应下,却听马车上传来一道犹如天籁的甜美嗓音,“诸长矜,你怎么无缘无故又罚他们?” 于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首先只是感叹,这世间还真有第二个人,敢当着主子的面,说他做的决定是不好的。 甚至心里还生出一股淡淡的不忍,也不知道是哪位人美.心善的小仙子,竟然肯在他与于三落难时伸出援助之手……等下,马车里的人……擦!该不会真的是王爷寻的替身吧!! 于疏看向诸长矜的目光登时就有些幽深了。 不过他脑子又转了两秒,才突然反应过来,这这这,这替身的声音,怎么听着跟王妃的有些像呢? 莫非……是他猜错了,其实王爷寻的替身并不是长相与王妃相似,而是嗓音相似而已? 而这个荒诞的念头在于疏看见马车上一抹娇柔的身影款款走下时,瞬间僵住。 所以……王妃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啊啊啊! 向来脑子没那么灵光的于疏顿时就回想到了方才,于三那老贼诱着他让他开口倒立扎马步的话。 于疏:卒。 林灼灼下了马车,一边揉了揉自己眼睛,一边蹙眉娇嗔般转向诸长矜:“你们刚才都把我惊醒了。” 她坐在马车上这么久都没睡着,偏偏诸长矜下车之后有了沉睡过去的趋向。 见他下车,她还困得心想,就眯一小会儿。 谁知道真的就是一小会儿啊! 林灼灼冲诸长矜撒气,诸长矜也小媳妇儿状地受着,甚至还要上前压低了声线哄她:“乖,还困吗?夫君抱你回去?” 林灼灼这才心满意足地点头,神态像只餍足了的猫儿一般,葱白的指尖点了点于疏跟于三,对诸长矜说:“不过你不许再随便惩罚小于和小三了。” 诸长矜见她眼圈都被揉红了,心里疼惜的紧,哪还记得这里有于疏两人的存在,胡乱应了声,便抱起她平稳又大步地往府内走去。 于三扭脸,有些意外地看向于疏:“我们这是,逃过一劫了?” 于疏压抑着激动,含笑回道:“应该是的,小三。” 于三:“滚啊!都说了不要叫那个名字!!!”要叫,也只能王妃叫,你个大老爷们儿的,再叫老子小三试试? 诸长矜一路把林灼灼抱回了正阳殿,接到消息的弄玉连忙赶来。 诸长矜见这小侍女倒是消息灵,便吩咐她道:“去让厨房照着王妃最爱的口味做点吃的,等王妃醒来之后直接能用上。” “是。”弄玉没看到自己主子的正脸,本来还以为主子被王爷抱回来是受了什么伤,但发现王爷脸上没什么紧张的表情,顿时也松了口气。 - 林灼灼这一觉睡了几个时辰,醒来后天都黑了,不过这时看见陆陆续续端上来的香喷喷饭菜,又禁不住感叹做米虫的美好。 就是弄玉这次在诸长矜的暗卫营磨炼了一趟,如今在她跟前,都没以前那么好玩儿了。 哎,要是大哥在就好了。 林灼灼散发着思维,想到,要是大哥在,一定能偷偷带她溜出去王府,虽然她也很喜欢跟诸长矜待在一起,但诸长矜与大哥到底不是同一个人,大哥带她玩时的欢乐,跟着诸长矜是永远体验不到的。 毕竟她跟大哥,还是更“臭味相投”一些。 好在此时房中并没有诸长矜的身影,林灼灼真是怕了他一看见自己,就不由自主盯她的做法。 虽然她也承认那厮长得的确可口,但一个再如何可口的人,他老是不顾时间场合的盯着你,总让人感觉怪不自在的。 这样感叹了一声,林灼灼继续夹了几筷子青菜。 弄玉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这个时间点,留她一个人闷声吃饭真的好吗? 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林灼灼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很熟悉的敲打声,“笃笃笃,笃笃笃。” 这调调,跟以前她被大哥带走时听到的敲窗声一模一样。 窗外的声音将林灼灼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之后,没隔多久,窗子便“吱呀”一声,轻轻被人从外面推开。 林灼灼目光直直盯着那处,甚至都屏住了呼吸。 果然不出她所料,窗子开了大口之后,一道矫捷的紫色身影麻溜跳了进来。 看见林灼灼正愣愣地望向自己,盛玦瞬间扬起一个大咧咧又妖冶的笑,“小不点儿,大哥来见你了。”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飞奔上前的小姑娘扑过来抱住,似乎还哽咽了,“大哥,你怎么来了呜呜?” 她一看见大哥,就忍不住想起那个紫衣的少年。 直面她的跳崖,盛玦心里所产生的痛苦不会比诸长矜的少。 只不过她的大哥看似是个沾花惹草的能手,实则,连熟练之后立马就能点燃“情话技能大全”的诸长矜都比不上。 也正是他默默的关心,林灼灼才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只顾着关心诸长矜的感受,不惜用语言刺激他,让他因为自尊心而没亲眼看见自己跳崖那段场景。 却忽略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大哥。 林灼灼想到这件事,就感觉一阵的愧疚,不由抬起头对盛玦道:“大哥,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你都瘦了。” 第226章真相 盛玦笑嘻嘻地揉揉她脑袋,“糟糕,竟然被小不点儿发现了。” 林灼灼顿时没了温情的想法,一巴掌拍在盛玦胸口,“呵,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想必大哥一个人玩得很自在吧?” 盛玦登时咳嗽了下,搞得林灼灼狐疑地盯着自己双手看了几眼,“喂不是吧,我没有用力啊,大哥,你该不是?” 盛玦压下那股翻涌的气息,抬眼:“嗯?” “就,该不会是,”林灼灼忽然感到不好说出口,但对上眼前这人妖孽的眼神,还是咬咬牙挫挫他的威风:“虚了吧?” “噗——”盛玦这下又是笑又是咳的,半晌,才终于缓过劲儿来,戳了戳林灼灼脑袋:“臭丫头,没大没小的。” 见他似乎真的没什么问题,林灼灼可算是松了口气,“大哥,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就不怕被诸长矜撞见? 盛玦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未说出口的下半句话,嗤笑道:“在你心里,大哥就是那种会因为怕诸长矜,便不来时常探望一下小妹的人?” 他也是刚得知林灼灼竟醒了,所幸本来就在京城不远处办事,一听到这消息,连忙把手里的活儿都交给了左护法,自己屁颠颠赶了过来。 却不料居然还要被这小丫头怀疑他的用心……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委屈至极! 林灼灼嘿嘿笑了一声,当即神色认真地拍马屁说:“怎么会?大哥在我心里,可是任何人都比肩不了的存在!” 说起来,她还有些疑惑。 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从当初一个纯憨憨,长成如今的妖孽样的。 她还想再拍几句马屁,却忽听门外传来一道冷得好似啐了冰的嗓音:“在阿灼心里,盛玦是那个任何人都比肩不了的存在,那本王呢?” 林灼灼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等她反应过来之后,诸长矜就已经踏着冷气,走到跟前来,“阿灼,过来。” 他越是这样一副神色,林灼灼倒越不敢过去了,慌忙摇头,“王爷,我就站在这里好好的,也不用过去吧?” 诸长矜心中戾气横生,望着小姑娘与盛玦的身影,高大与娇小相交,尤其盛玦那明显保护的姿态,以及阿灼有些担心的眼神,下意识躲在盛玦身后的动作,竟衬得他这个正主,像是个外人了。 好在他理智还在,心里一遍遍安慰自己,阿灼终究会答应与自己在一起,其他人根本不足为惧。 不然她若要对谁动心,早便动了,还能一直等到如今,还只是把盛玦当成亲哥一样? 诸长矜第一次学着压抑自己无法受控的怒火,终于算是平息了些,哄她道:“阿灼,你不是想知道小皇子的事吗?我方才得了消息,你要听吗?” 盛玦扬了扬眉,略有些不可思议,诸长矜还真是奇了,今日这是破天荒的一次,见了他与小不点儿在一起,居然还能操控好自己的情绪了。 “那,长矜哥哥,我一会想跟大哥出去玩,你要是答应我的话,我就过去。”说这话的时候,林灼灼是十万分的心虚忐忑。 不过前面过了那么一个坎,诸长矜现在听见她得寸进尺的要求,也只皱了皱眉,思索良久后点头同意了。 尽管心里醋的不行,但他还是只能答应。 书上说的对,他若是逼得太紧,只会把小姑娘推得更远,所以他想试着稍微放一放手……若他早就听书里的话,想必阿灼如今对他的态度,也不会只是这样了。 这些,都是他在她昏迷的两个月里,日夜不眠琢磨出来的东西。 “你,你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的吗?”林灼灼惊了。 诸长矜却瞥了盛玦一眼,然后温柔地对林灼灼说:“正好我眼下也没时间陪你出去,让盛玦陪你吧,反正你们只是正经兄妹关系,我又不必担心。” 口是心非的诸长矜心里其实快要酸死了,却不得不面带微笑地把这番善解人意的话说完。 “这样,请问那位本王王妃的大哥,可以先出去了吗?”诸长矜笑得脸都要僵了,“我与我的王妃,有话要说呢。” 完了,他又补充一句:“不适合有第三者在场。” “第三者”盛玦:“……行吧。”哼,装什么装,就诸长矜这演技,他一眼便能看出来,明明酸味都要溢出来了,还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该! 盛玦大摇大摆出去后,诸长矜一改之前的冷傲,对着林灼灼一秒变脸,“阿灼,我受伤了。”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眼睛没瞎,林灼灼差点都能看到这厮身后一条大尾巴摇来摇去的,可怜极了。 “哪里受伤了?” 不过他既然身上带了伤,她还是先关心一下,免得这货一会儿没得到自己的回应,变本加厉了。 诸长矜抓起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里。” 林灼灼:“……”哦,这是美男计。 “好了好了。”诸长矜见她居然无动于衷,甚至眼底还露出一丝丝的嫌弃,连忙转移话题,又不由在心中对自己刚看的那本《追妻三十六计》里的最后一计感到了怀疑。 不过也只是稍稍怀疑了一秒,诸长矜便继续按照三十六计里据说最受人赞同的一计之“不要脸”发挥出来,拉起林灼灼的手直接道:“来,先坐下,我想抱着你讲。” 林灼灼:靓女无言之这个男人吃错药了吧.jpg 诸长矜趁她睡着,争取合理安排时间,便抓紧时间命手下的人去查小皇子的身世。 夙临仙虽然计谋不错,但她毕竟只是先帝的后妃,在如今诸幼灵这个新任女君统治下,宫人就算有心帮她,也不可能不会留下破绽。 被诸长矜这么一查,果然查出了不对劲。 简而言之,便是夙临仙在先帝尚未发病几个月前,偶然得知先帝曾在宫外幸了一个女人,正是当初林灼灼“仙子”名声大震,诸续元得知后下旨让“仙子”入宫侍奉,但被诸长矜寻了个替身糊弄了过去。 而那替身入宫后,日子并不好过,甚至算得上艰难,不过她也算聪慧,求得诸续元把她安置在宫外一处行宫中,不必时时受夙临仙的磋磨。 然好景不长,那女子虽怀了孕,却先是被夙临仙偶然得知此事,后又惊闻先帝得了怪病,在那之后便惶恐不安,生怕诸续元有个什么好歹,自己则被夙临仙“去母留子”。 “所以,是夙临仙趁先帝病重,偷偷又把那女子接近宫中,‘去子留母’了?!”林灼灼再是怎么听闻,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一天,能亲自见证一场宫中阴私的手段。 诸长矜面色复杂地看着她,“是这样的。” 他以前没有遇见阿灼的时候,整日都活在浑浑噩噩之中。 那时候私以为夙临仙是他梦中的少女,便对她多了一分注意,但无论他再怎么说服自己,却在面对夙临仙的时候,都没办法找到梦中那种感觉。 所以越往后,就越失望,以至于只能将她当成妹妹一般对待,不近不疏,直到听闻夙临仙背着他入了皇宫,诸长矜才算是沉静下来,甚至隐隐松了一口气。 旁人都以为他对夙临仙情根深种,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是将她当成了梦中少女,他在为梦中那深爱自己姑娘背叛自己而感到愤怒伤心、难以释怀。 一直到后来一步步喜欢上阿灼,诸长矜才突然明悟过来,梦中的一切不过皆是虚妄,只有现实才能让人触手可及。 这次,他选择阿灼,而不是梦中那道身影。 林灼灼想起那个被诸长矜当成自己“替身”的女子,忍不住皱眉问:“那小皇子的生母,真的就这样死了?宫中死掉一个皇子的生母,居然都没有人察觉的吗?” 诸长矜面带笑意,只是那笑不达眼底,“阿灼真是太纯洁了,整个临仙殿都是她夙贵妃的人,这件事谁敢说出去?” 就像当年,他一个无依无靠的皇子,在宫里挣扎求存的时候,还不是被那些有儿子的嫔妃肆意欺凌,当时有哪个宫人敢吭声吗? 没有。 人都是自私自利的,绝不会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反过来去让自己承受受伤害的风险。 “不过阿灼不用替她感到惋惜,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当初我把她送进宫的时候,也是因为她自己自告奋勇,想要入宫的。” 林灼灼看他说着说着,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的异样情绪,心中稍稍一疼,想都没想便抬起手,不怕死地摸摸他脑袋,“长矜哥哥,你以后还有我呢。” 诸长矜眼睛一亮,就又听她说:“就算……就算我们真的做不成夫妻,我以后也会把你当成三哥来对待,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一点也不比大哥二哥小晏小于差!” 诸长矜:呵,女人。 你究竟有多少好哥哥! “好了好了,该说的话你都说完了吧?”林灼灼眼睛冒光地问。 诸长矜一看就知道这小丫头心里在想什么,无奈地叹口气,“真的那么喜欢跟盛玦出去玩?” 他还想问问,她怎么就不说让自己陪她呢。 冷不丁便被小姑娘控诉道:“你还说呢,我就算想找你,你也得有那个时间呀,毕竟,我们战王殿下,可是大忙人呢。” 这话她说的没错,诸幼灵想要做女君,诸长矜这个皇兄,身上的担子却一点都不轻松。 盯着她半晌,诸长矜才捏捏眉心,略带疲倦道:“好,今日允了你出去,但是不许走太远,过两日我便陪你逛一逛,好吗?” “嗯嗯!”林灼灼只听见了前面那句,至于后面那两句话,她根本不放在心里,谁知道这货到时候又有没有别的安排。 诸长矜又细细看了她片刻,才幽幽放开,心里想道,有些事情,他需要抓紧时间处理了,不然阿灼这颗心始终定不下来,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第227章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林灼灼欢欢喜喜地丢下诸长矜,跑去跟盛玦逛街,顺道把思念了许久的京城各处小吃都给尝了遍。 于疏一脸沧桑地站在门口,望着王妃逐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对诸长矜感叹了句:“主子,您也是心真大。” 诸长矜知道他想说什么,冷冷投去一道视线,半晌,才幽幽说:“你当本王愿意?” 若是再把阿灼拘在府中,说不准她今晚就敢伙同盛玦那厮不要脸的,一同爬墙溜走。 于疏:……说的好心酸,我懂,我懂哈哈哈。 诸长矜:滚! - 盛珏将林灼灼带到一品楼,两人上了二层,拐过弯,林灼灼突然与面前冲出来的一道身影撞了个满怀。 “嘶……那个不长眼……皇嫂?!”诸幼灵捂着自己脑门,看清眼前这张脸之后,猛地睁大了眼睛,惊叫一声后,连忙又捂住了嘴巴。 林灼灼也揉了揉自己撞到的脑袋,听见这道熟悉的声线后,才抬眼看去。 小帝姬……啊不对,现在应该是小女君,一脸惊喜地望过来。 甚至目光落在她与她身后的盛珏时,露出一片表示“我懂”的暧.昧神色。 “咳咳,不是,小灵啊,你别想太多了,这是我大哥,而且诸长矜他也知道的。”林灼灼生怕被这小丫头误会了,转头跟诸长矜说些有的没的,就算诸长矜知道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但也不代表他不会因为诸幼灵的话感到生气。 诸幼灵听了她的话,目光仔细在他俩脸上观察了一阵,最后似乎得出个不可言说的结论来,挤眉弄眼点头道:“我看也是,这位大哥看起来便英姿潇洒玉树临风,比我那二哥好太多了!” 林灼灼:好端端的,你拿他跟诸长矜比什么啊喂! 林灼灼决定转移话题,“方才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莫不是偷偷溜出宫了,寂舟在寻你?” 诸幼灵愣了一下,忽然震惊地问:“哇哦,嫂子你怎么知道的!” 而且,嫂子竟然还记得她身边暗卫的名字?!! 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嫂对她的关注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啊,这简直是无微不至有没有! 林灼灼扶额,“看你那表情,偷偷摸摸的样子,谁看了都知道你是又坐不住了。” 她说罢,好奇了一瞬,“你每日都是怎么过的,怎么还有空溜出来?寂舟居然还能被你甩开?你胆子也真够大的,便不怕出什么意外?” 诸幼灵闻言,嘿嘿一笑,立马又苦着一张脸:“嫂子,你是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可真是太惨了!” 她左右看看,然后伸手把林灼灼拉进就近的房间里,把她按在座位上,自己坐到了另一边。 盛珏自觉跟了进来,把门关上,就看见林灼灼两眼放光地盯着诸幼灵,两个小姑娘小声说笑着,甚至都直接忽略了他这个大男人。 不过他却觉得这样的小不点儿才是最真实,最开心的。 诸幼灵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最后欲哭无泪地叹说:“皇嫂,你说我这个女君,是不是做的太难熬了?” 林灼灼看着她那一脸苦闷的表情,扑哧一下笑了,“你啊,做事总是这么三分钟热度。” 所以说怪不得诸长矜听说她这丫头想做女君,竟然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支持她做一做。 怕是吃准了她坚持不了太久。 诸幼灵心虚地扣了扣手指,没说其实在她接手政务的第三天,就已经隐约有了这个打算,后来更是得知自己这女君做得半分意思都没有,乐趣享受不到,后宫则连根男人的头发都见不着。 她一提起纳后宫的事儿,先不说寂舟那边,首先二皇兄就给她堵死了。 说什么她想效仿前朝女帝,想光纳后宫,那也得像人女帝一样,好歹做出点政绩出来才行。 后者呢,就更别提了。 她若敢在寂舟面前谈起半句后宫之言,那厮就敢面无表情地一边盯她,一边好似执行什么重要任务般开始解衣扣。 诸幼灵心想,这搞得她也很尴尬好不好? 美名其曰“属下是殿下的人,殿下想要,有属下一人便可,为何还要旁人”……就很不对劲! 诸幼灵想了一会儿,直接趴在桌子上,仰头长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她只是想正正经经找个漂亮男人,体验一把后宫佳丽三千、吾却只饮一瓢的绝美幻想,就这么难? 林灼灼好笑地拍拍小丫头肩膀,安慰道:“其实我也挺羡慕你的,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后宫美男三千,但以后等你真的做出些政绩来,看他们那些人还怎么阻拦,这样想想,岂不是也不算遥远?” 诸幼灵皱起脸,为难道:“可是寂舟那里……” “哎呀,怕什么?”林灼灼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你可是女君,全天下你最大了,等你以后再大点,成为一个人人称颂的明君,到时候就算你不想纳后宫,朝堂上那些臣子们也会上蹿下跳,想要逼迫你纳呢。” 诸幼灵一听,浑身压抑的气息瞬间散开,啪地一下敲在桌面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她看向林灼灼,止不住地惊叹:“皇嫂,还是你聪明啊,居然能另辟蹊径想到这个。”说着,她调侃的目光移到一旁坐着久久没有开口的盛珏身上,然后凑近林灼灼,压低了声线。 道:“怨不得二皇兄就算知道你这位大哥的存在,也没办法逼迫你身边只能有一个男人,在这一方面,皇嫂果然是高手,妙啊!” 诸幼灵显然是想歪了……不,是她从来都没想直过。 林灼灼额上滑下三道黑线,知道在她面前怎么解释估计都不管用了,缓了缓,便颇一副力不从心的表情说:“行了行了,知道就行,这件事可别外传。” 诸幼灵坏笑着点头,“明白明白。”皇嫂就是怕二皇兄得知真相后生气嘛,她都明白的! 林灼灼也懒得纠正了,干脆任由这小丫头想去吧,反正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第228章你谁啊? 诸幼灵笑得极是了然:“我做事,嫂子还能不放心?” 林灼灼:……正因为是你,所以才更加不敢放心! 这话她不过也只是在心里说说,面上还是要表现出对小丫头的信任:“小灵的承诺,我自然是信的。” 诸幼灵也没在这里继续待多久,因为胆战心惊怕突然被寂舟寻到,所以躲躲藏藏的,又换了个新去处。 林灼灼也懒得去管她,左右这小丫头自己有主意,而她与暗卫寂舟之间的情缘,林灼灼身为旁观者,也不好插手不是? 林灼灼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想看这么一出—— “冷酷暗卫与傲娇帝姬你追我跑”之类精彩好戏的! - 等屋里终于清静下来,林灼灼才两眼放光地看向盛玦:“大哥,现在没有外人了,咱们开始干正事吧。” 盛玦被她这么一看,莫名生出些错觉,不知道的,还要以为她口中的“正事”,会不会是什么不无言说之奥妙。 但其实,林灼灼只是馋这楼里的酒菜馋得慌了。 林灼灼无辜地抬眼看他,“大哥,怎么不说话了?不是,你那是什么眼神?!” 怎么搞得好像在看一个小色.坯似的? 林灼灼:他不对劲! 林灼灼想了想,诚恳道:“大哥,如果你不想为这一顿饭掏银子,直说就是了,何必对您娇弱的小妹我露出这般眼神,总有些怪怪的。” 盛玦顿时反应过来,赶紧假咳一声,妄图遮盖住自己浑身的尴尬,“那什么,我方才走神了。” 林灼灼敷衍又不信地“喔”了一声,随后又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好好好,我原谅你了,所以该上菜了吧?”说话间,她忍不住摸着下巴回味一番,“上次与你,还有三王爷,在这里喝的桃花酿,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回味无穷呢。” 盛玦终于笑了,瞥她一眼:“你啊,整日里就只想着吃吃喝喝了。” 看在这丫头卖惨的份上,盛玦特意多点了一份桃花酿,亲自给她倒上,但也就那么一杯底:“喏,再尝尝,看看与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同的。” 这桃花酿,相传是一位极其厉害的酿酒娘子,为了纪念她逝去的爱情,耗费了数年时间,才制成的方子。 盛玦一时兴起,同林灼灼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哪知林灼灼居然半分都没有感动的痕迹,看起来还十分理智,甚至不屑地评价说:“这娘子也是真傻。” “喜欢的人不喜欢她,那便换一个人喜欢就是了,何必要这样不放过自己呢?”她眼中升起一片因酒气而氤氲的水雾,眯了眯眼,“还是说,人都是这样,永远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盛玦一时被狠狠噎住。 看着林灼灼,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从来没有看透过,小姑娘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以往都是以一副欢乐的面孔将自己全副武装,他也一直是这般以为的,只以为她本就是一个容易满足、欢喜快活的小丫头。 有些聪慧机敏,但又容易心软。 竟万万不曾料到,看起来软乎乎的小姑娘,内心其实还是个冷的。 ……也是。盛玦想到了什么,不由嗤笑了一声。 若她真是那种软性子,早便被诸长矜那厮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想必也早成了高高在上的战王妃,哪里还会跟着他盛玦出来疯玩? “你这丫头,是吃了什么药了,还是受了一次伤,醒来便突然有了这样的感悟?”盛玦笑着问。 林灼灼幽幽看着他,半晌,才慢吞吞回:“也不是吧,我其实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她这人颇有些矛盾。 一边不想接受,一边又怕自己不经意间的举动,把人给伤着。 所以是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 但事情还是这样了,简直躲避都来不及。 “就,也不是没想过接受他,但是怎么说呢……”林灼灼晃了晃酒杯里的清酒,目光似乎飘向了远处:“可能做人都是这样矫情,不想轻易便把自己托付出去。” 这里的“他”,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盛玦默了默,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然后敛了笑意,接着她的话,似乎是在安慰说:“你是个姑娘家,在选夫君这一方面,自然是不能轻易便托付的。” 眼看满室都要流淌出一股伤春悲秋之感,林灼灼抹了一把脸,赶紧打住:“好了好了,大好的日子,怎么净顾着说这些话了呢?来,大哥,吃肉!” 盛玦:……变脸小能手,是你没跑了。 罢了,不管她是怎么突然就伤感起来的,他将人带出来,不就是为了让她开心的吗? 盛玦无奈地摇摇头,笑着将酒杯举起,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那便在这好日子里,敬我最美最善良的小妹,恭喜她看破红尘,喜提一颗无悲无喜菩萨心。” “一颗白菜,两颗白菜,三颗白菜……”林灼灼与她亲大哥豪饮数杯,最终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仁眼,乖巧端坐在桌前,一根一根数着豆芽。 盛玦放下筷子,这点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这小不点儿来说,可能后劲就有些大了。 他饶有兴趣地托着腮开口:“做什么呢?” 林灼灼脑子糊的很,反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跟她说话。 慢踏踏抬头,神色颇有些不屑地说:“看不见嘛?”她指了指自己碟子前的几根豆芽,挥斥方遒般道:“我在数银子。” 就在她清清嗓子,打算继续装13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间们突然“嘭”地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诸长矜黑着脸,领着一队同样面无表情的侍卫进来。 “天黑了,本王来带王妃回家。” 这句话说罢,目光逐渐从面朝房门的盛玦身上,转向林灼灼的后脑勺。 林灼灼慢半拍转过身来,看了诸长矜好一会儿,才困惑(不怕死)道:“你谁啊?” 蓦地,诸长矜的脸色黑沉下来,久久没缓过劲来。 第229章小酒鬼 林灼灼慢半拍转过身来,看了诸长矜好一会儿,才困惑(不怕死)道:“你谁啊?” 诸长矜被这丫头骄纵的小表情气笑了。 盛玦则低下脑袋,闷笑一声。 数月未见,小不点儿这气死人不偿命的优点,似乎又有些长进了呢。 诸长矜冷冷瞥了盛玦一眼,随后视线继续投在林灼灼身上,走近几步,欲伸手将她揽在怀中,“乖,我是夫君啊,不认得了?” 谁知这小姑娘,还真是胆子肥到上天了,不仅毫不示弱地瞪了诸长矜一下,甚至还躲开了他递过来的手,奶凶的嗓音泛着一股子娇气,“我林灼灼,分明还是个年芳十六的美貌少女,怎么就有夫君了呢?” “我不信!你是在骗我!”她眼见身前这人还蠢蠢欲动,想要来抓自己,于是眼睛一闭,死活扒拉着身后的靠背不肯松手,还不忘呼救:“大哥救我!这个臭流.氓想要欺负我呜呜呜~” 若不是另一边的盛玦已经笑得缓不过气来,这样一副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为林灼灼“即将被坏人欺负”而担忧的场景,还真有些像是那么一回事了。 盛玦笑够了,擦擦眼角因为笑得太张狂而挤出的几滴泪,不无劝告地说:“我说师兄,既然小不点儿不认得你了,你便不要强求了。” 说着,他又扭脸看向林灼灼,逗她:“小不点儿不哭了,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教中子弟都十分想念你,若不然,大哥这就带你回去看看?” 林灼灼眼睛一亮,细嫩的指控制不住松开了靠背,转而下意识地抓紧了一片衣袖,道:“好呀好呀。” 盛玦这就要起身,“那走吧。” 诸长矜看着眼前这个下意识抓住了自己衣袖的臭丫头,眉心一蹙,转而看了看盛玦。 意有所指地说:“她抓得是本王的衣袖,不是你的。” “所以?”盛玦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所以她想跟本王走,而不是你。” 盛玦:“……”胡搅蛮缠吧这是? 诸长矜才不管这货是怎么想的,反正阿灼是他的王妃,夜深了,自然也是要回王府睡的。 诸长矜尤觉不尽,趁小姑娘没注意,一把将她抱起,路过盛玦的时候,不耐道:“你与阿灼之间以兄妹相称,本王也信了你们的关系,往后你那圣教,也不过只是阿灼的娘家,哪有做兄长的,成日里没个正型——” 说着,他淡淡乜去一眼:“还想着把嫁出去的女儿带回娘家住的?” 盛玦被堵了个正着。 他琢磨了一瞬,忽然道了句:“你个老不要脸的……先喊一声大舅哥听听。” 不料那诸长矜果真豁出了脸皮,在盛玦话音落地的下一刻,果断应了句:“大舅哥。” 一丝丝,一点点的不情愿,都没有。 盛玦满意地受了他这声“大舅哥”,只是在目送这人把小不点儿带走的时候,又忍不住觉得似乎有哪里感到不对劲。 直到他一脸困惑地坐回原位,新拆开一壶小酒正要往嘴里倒的时候,才猛地一怔。 草(一种植物)! 诸长矜那老不要脸的!! 他与小不点儿何时成过亲了,就好意思说自己是她夫君?好意思让他圣教尚未出嫁的二教主留宿王府? 盛玦咬牙切齿地啐道:“不、要、脸!!!” - 不要脸的诸长矜被人骂了,反而心情很好地带着“小娇妻”回了王府。 本想把人直接送到正阳殿,他自个儿去书房先批些奏折。 但这小磨人精喝了酒之后,实在是兴奋的很,方才抱她回来的一路,便嚷嚷着要上天,要做世上最美的小仙女儿。 还指着算不得漆黑的夜空,悄咪.咪附在诸长矜耳边说:“看见那个大圆盘了吗?那是我家,我以前就住那里的。” 一边说,一边还睁着一双无辜潋滟的清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里大圆盘的倒影。 诸长矜被她折磨的又是甜蜜又是心酸,忍不住便开始散发千年陈醋的味道:“这么说,阿灼是想抛弃我,也学那嫦娥求仙问道去了?” 林灼灼瞬间开心地拍拍手,牛头不对马嘴地接了句:“好呀好呀,到时候我就坐在大圆盘里,天天看着你哭红眼睛。” 诸长矜:“……”汝之心,何其毒也! 他叹了口气,打消了送她回正阳殿的念头,想着既然还不困,那便留下来,陪他在书房里待着看会书好了。 也许是被书房严肃的氛围唬了住,到了书房后,林灼灼竟也安分下来。 诸长矜随手抽了一本游记放到小姑娘面前,问她:“还识字不?” 林灼灼乖巧仰头,看着他用力“嗯”了一声,指着书皮道:“我知道,三个字是,徐山游记!” 诸长矜简直爱惨了她这幅可爱劲,忍不住揉了揉小姑娘脸颊,微微一笑,夸她:“阿灼真聪明。” 他把林灼灼安置在自己身边,然后扭过脸办公批折。 身边的小姑娘也安安静静地坐着,半分没了之前的那股闹腾劲儿。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等诸长矜终于把手里大部分奏折都批改完意见之后,便看见小姑娘直挺挺板正腰杆,眼睛却已经闭上。 他小心地喊了声:“阿灼?” 没应。 诸长矜动作顿时便大胆起来,神色也变得自然许多,摸摸小姑娘的耳垂,捏捏小姑娘的小手,已然是把手边尚未完成的奏折给抛在了脑后。 林灼灼嘤了一声,不耐地睁开了眼,“你干什么呀!” 不等诸长矜说话,她干脆往桌子上一趴,醉里醉气地说:“不许碰我了。” 诸长矜笑了笑,“好好好,夫君带你去沐浴,乖。” 林灼灼被这人打横抱起,受了点夜风的吹拂,半路便不再困了,只是异常的安静,竟也没叫诸长矜发现。 回了正阳殿,诸长矜叫了人送水,然后便将她抱到了盥洗室。 “阿灼,能自己沐浴吗?”他问。 林灼灼晃晃脑袋,眼神却变得昏沉了些,明确地否认:“不能。” 诸长矜:“……”隐隐有些激动是怎么回事? 他虚虚捂着嘴角咳嗽一声,仔细看,尚能发现眼尾泄出的一丝欣喜与期待,但却装得更沉稳了:“既如此,那为夫帮阿灼洗也不是不行。” 林灼灼盯着这人看了好久,久到他还以为自己被看破了,谁知这小姑娘下一秒竟娇娇俏俏地说:“要鸳鸯浴!” “嗯??”诸长矜震惊。 “这……”诸长矜逐渐回神,嘴角也开始上扬,又努力克制。 “好吧,听阿灼的,鸳鸯浴。”诸长矜假意叹息,双眼却已经开始一阵飘忽一阵发直了。 林灼灼满意了,汤水送过来后,当即便拉着诸长矜泡进去,身上仅剩的小衣被热烘烘的水雾蒸得若隐若现。 诸长矜被这幅场景搞得眼都傻了,嘴上抗拒,身体却诚实的很,甚至主动帮小姑娘擦起了背。 想他以前也是看过阿灼身子的人了(?),如今他二人迟早要做夫妻,又怎能临阵羞涩呢? 然诸长矜虽不想在婚前便欺负她,可偏偏,这丫头泡在水中,也不知是脑瓜里进了些水气还是怎的,竟处处说些胡话惹他。 譬如此刻,正扭着脸看过来,笑嘻嘻道:“长矜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呀。” 诸长矜认真绷脸……可惜失败了,最后无奈又宠溺地说:“哥哥知道。” 林灼灼觉得这回答不太好,便皱了皱眉,“你不能这样说。” 嗯?还要按着小丫头的想法回答?诸长矜低声笑了,凑近她:“好,那阿灼教教哥哥,该怎么说。” 小姑娘很是严肃地教他:“你应该问,哪里好看。” 诸长矜顺着她的话,“嗯,那阿灼说说,哥哥哪里好看?” 林灼灼顿时两眼亮晶晶的,甚至转过身来捧住诸长矜的脸:“哥哥的嘴巴最好看。” 诸长矜眉心一跳,心也跟着猛烈跳动起来。 下一刻,便听这丫头放轻了声线,道:“哥哥的唇形很好看,很适合吻我,也很适合说爱我。” 诸长矜:“……”完了。 他想吻她,想把这姑娘揉碎了摁在墙上吻,想把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全都捧在她面前,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继续说这些甜蜜的话。 就算是假的,他也认了。 所以,诸长矜也是在这时,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他是真完了。 看着眼前一举一动都牵动他心弦的小阿灼,诸长矜浅浅吻了下去。 一吻毕,连空气里都充斥了一丝欲盖弥彰的蛊惑。 浴桶边,林灼灼面颊微粉,发丝散乱,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媚眼被素白的锦布蒙盖,是诸长矜蒙上的。 他的目光落在小姑娘嫣红诱人的唇上。 喉结隐秘地滚动几下,便急忙转移了视线。 林灼灼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眼前的一层锦布,半晌不听这人开口,便开始咬着下唇,嘤嘤地要哭不哭撒娇求抱。 尽管醉了酒,她也对诸长矜的死穴一击即中。 而诸长矜攥紧的拳头缓而松开,面无表情,其实……心里乐得要死。 他轻轻拥她入怀,指腹有意无意蹭过她腰际,引来一阵颤栗。 小姑娘还不满足。 意识混沌,便只扬起一张巴掌小脸,她嗓音甜软委屈:“哥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诸长矜差点顶不住。 被她磨得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别闹。” 她却酒后玩心大起,听他说别闹,于是偏要一个劲儿地勾他撩他。 管他是谁,先教她开心了再好生谈话。 林灼灼搂着他脖子不撒手,娇着嗓子假装哭泣,可劲儿地哼唧,索吻也不顾后果。 朝中赫赫威名的战王殿下,还当真是第一次慌张失措,略一松口,给了她可乘之机。 刹那间,就好似听到有惊雷姿他耳侧炸响,天地变色,空间被扭曲撕裂,而又重新拼装组合。 最终一双眼一颗心竟只满满盛了一个她而已。 微妙而坚韧的困顿情愫盘踞心头,此刻愈发清晰。 诸长矜闭了闭眼,压下思绪后再睁开。 他抬手解了她眼前的锦布,同时心跳漏了半拍。 第230章想办法逃脱 林灼灼迷茫地睁开眼睛。 愣了几秒钟,才仿佛看清面前人的脸,微微瞪起双眼:“你怎么在这里?!” 诸长矜:“……”什么情况??? 他沉默了下,问:“在哪里?” 林灼灼看了眼周围,很是明确地说:“在我梦里。” “唔,”诸长矜低声笑了下,凑近她,让她摸摸自己的脸,“你来看看,是真的在梦里吗?” 他可算是名表过来了,怪不得方才吻她的时候,这小丫头的气息越来越稳,原来是被他蒙上了眼纱,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被他亲得,昏昏欲睡。 诸长矜再一次意味不明地笑了,带着惩罚似的,咬了咬小姑娘的脸:“阿灼不乖,居然趁我不注意,就偷偷睡觉。” 林灼灼开始皱起了眉头,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她睡个觉就是不乖了,“你想做什么?” 诸长矜像是被问住了一样,顿了一下,然后随意地说了个字:“爱。” 林灼灼:“?”恕她直言,她现在醉了,怎么智商也好像降低了许多,低到都快要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了。 不过很快,诸长矜也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直接拉她起来,将她抱去宽大的塌上。 夜色香浓,月光昏暗。 “阿灼,”诸长矜压她在精细的锦被上耳鬓厮磨,突然顿了顿,弯起一抹纯良无辜的笑,“不要怪我。” 随后,林灼灼便被他引诱着,勾惹着,做了网站真的不让写的事。 - 翌日醒来,林灼灼倒没有出现平常言情文里女主角浑身酸痛的情况,只是下床之后,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久而已。 她难得沉着眸子思虑许久,最后下定决心。 能出去避避就绝不要留在王府里! 太特么尴尬了有没有! 她明明没想要跟诸长矜有更亲密的交流,这下估计难搞了。 对,她得先出去躲一阵子,双方冷静过后,再见面谈谈也不迟。 打定主意,林灼灼便带了弄玉想要出府,弄玉是很久之前就在她跟前的人了,虽然被诸长矜训练了许久,但林灼灼下意识还是愿意相信她的。 果不其然,在林灼灼简单表达出自己想要出门躲上一阵的心愿后,弄玉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还理直气壮地说:“主子日日闷在王府,定然都想念外面的风景了。” 弄玉不管有没有武功,都还是以前的配方,林灼灼放心了。 只是两人要出门的时候,府中的护卫看见,当即义正言辞地说:“王妃若是要出门的话,王爷吩咐了,怕京中有人对您不利,所以要属下时时跟随。” 林灼灼:“……”行啊诸长矜,长本事了啊,知道未雨绸缪了都。 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为了能出门,林灼灼还是拦下就要发怒的弄玉,假笑着点头,“可以。” 说着,她暗暗递给弄玉一个眼神。 主仆俩“狼狈为奸”(不是)久了,弄玉很快便看懂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这是在说不用担心,到时候上了街,把人甩开就行。 反正她林灼灼也不是以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林灼灼了! “王妃见谅。”那护卫垂首拱了下手,然后冲不远处的十数个护卫招招手。 林灼灼:震惊脸.jpg 不是,这是在玩她呢? 大意了大意了!本来以为就这小护卫一个人,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林灼灼硬着头皮没甩袖回去,而是强颜欢笑了下,口是心非道:“人多了好,人多了好,人多了热闹……”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且先忍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终于出了门,林灼灼马车上没少跟弄玉小声交流,满脑子都是逃跑的路线。 等到了目的地后,她下了车,进了自己之前就开张的衣裳铺子。 在别的地方她都信不过,唯有自己的地盘才行。 “小玉啊,你先守在外面,等我收拾一下。” 林灼灼叮嘱了小侍女一声,转身上了二楼,幸好那群护卫还算听话,让他们待在铺子外等着,他们果真便在铺子外等着了。 没多久,林灼灼换了装下来,迎面与弄玉遇上,弄玉都没察觉到是自家主子。 还是她小声说了句话,弄玉才震惊地盯着换装后的林灼灼,“主,主子?” 林灼灼这店里多的是衣裳,此时她不过随后扮了位尚算整洁的小老头,竟连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弄玉都没有发现,这叫林灼灼更有信心了。 林灼灼道:“阿玉啊,你就先在这里守着,等我先出了门,你再看看能拖到何时便拖到何时,等他们忍不住来寻你了,你便装作上楼找我,趁机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去郊外的小树林口与我会和。” 弄玉点点头,越发地对自家主子崇拜了。 按照计划,林灼灼大摇大摆出了铺子门,而弄玉依旧等在室内。 为了防止那些眼尖的护卫看出破绽,林灼灼还特意掩去了自己走路时的一些特性,变得更像一个真正的五六十岁老叟。 消失在街角的时候,林灼灼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麻的,终于走出来了!老子再也不要回去了哈哈哈!” 她得意地笑了几下,昂后阔步朝城外而去。 - 宫中,太极殿。 于疏候在门外,也是搞不明白了,这王爷难不成跟王妃产生什么矛盾了,怎的一大清早便火急火燎出了府,跑到宫里跟避难似的,一进去就不出来了。 而“避难”的诸长矜在殿中案前批了两卷奏折,这些时日,诸幼灵在政事上是越发的倦怠了,听说为了躲她那个暗卫,日日都要闹上一回。 早在将政权交到诸幼灵手上时,他便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形出现。 不过为了让诸幼灵主动打消做皇位的心思,他还是用了最曲折的法子,在朝中排除万难,才好不容易说服了那些固执己见的老臣。(当然,他们就算不答应,甚至用性命去阻拦,也完全不是问题。) 大幽能做臣子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那几个。 想到这里,诸长矜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林灼灼。 阿灼现在应该已经醒了吧,她想起自己昨夜做的事,会不会生他的气? 他昨夜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就觉着,要了阿灼的身子后,她便会安安分分待在他身边? “哎……”诸长矜手中的笔微微顿住,叹了今早起来到现在的第八口气。 左思右想,逃避总不是解决法子,所以还是……把这糟心的事儿跟旁人吐槽一下得了。 于是诸长矜想到了门外的小于统领。 第231章二哥,是我 小于统领被叫进来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懵批。 不过就算脑子不够用,习惯上还是率先垂首出声:“主子有何吩咐。” 诸长矜沉默了几秒,然后才斟酌着开口道:“也不是吩咐吧,只是……” 于疏忍不住在心里打出个巨大的问号。 诸长矜一狠心,终于说了出口,“于疏啊,本王问你个事。” “王爷请讲。”于疏恭敬地又躬了躬身。 只是这心里,对主子接下里要说的话更为好奇了。 “本王想问问你,若是——”他沉吟了下,面上闪过一丝不知在的神色,随后接着说:“若是本王要了一个姑娘的清白,而那个姑娘表面看上去,似乎大概可能也许不太乐意……本王该怎么做?” 于疏大惊! “主子!您?!”这时的小于已经在惊慌的边缘徘徊了,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快要绷不住了,额上开始飙起了冷汗,他慌张之后逐渐冷静道:“主子,这件事,王妃知道吗?” 诸长矜皱着眉想了想,这他该怎么回答? 最后在于疏的等待中,他缓缓回了句:“算是知道吧……” 于疏再次大惊! 他心里开始思考,回府之后,自家主子会被王妃一纸休书甩到脸上的可能性有多少。 怪不得王爷他老人家一大清早便跑来了宫里,原来是,唉。 诸长矜一眼就看出来于疏这货脑子里是在想什么,当即便说:“你先别管阿灼会怎样,你便假装现在没有阿灼,你说,本王该怎么做?” 于疏……实不相瞒,他有点麻了。 主子的意思他懂是懂了,但此事要想撇开王妃,似乎有点难吧?除非王妃不再是王妃。 这样想着,他额头的冷汗瞬间更猛了,但给他一千个胆子,也真不敢在这种事上对王爷指手画脚。 于疏便战战兢兢地说:“回王爷,属下认为,再如何也得给这位姑娘一个名分吧。” 于疏想着,王爷定然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男人,王妃是王爷的心上人,就算王爷真忍不住了,不能找王妃解决嘛? 此时冒出来的,王爷口中的“姑娘”,身份居心便很是值得追究了。 诸长矜支着脸敛目深思。 于疏见主子这幅模样,又觉得这件事恐怕尚有隐情,于是他便继续说:“王爷,不知那位姑娘,是何出身?” 诸长矜正在思考如何说服阿灼,让她乖乖做自己的王妃,此时听到于疏的话,随口便道:“出身并不显赫。” 其实出身什么的,诸长矜到没那么在乎,若朝中有人因此而发难,大不了他找个名贵的氏族,让那家的家主认阿灼做义女便是。 于疏听到主子说这姑娘并不是什么显赫人家,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王妃也没什么显赫的家世,这样一来,就算那姑娘真进了府,也没法用家世去压王妃一头了。 但与此同时,于疏又想着,不是达官贵人家的女儿,难不成是那些狐媚子想要借机爬床? 嘶……主子不是最厌恶这种人了吗?出现这种情况,不把人遣送走便罢,竟还想着把人接入府中! 只能说人心易变啊易变! “既如此,那主子把人纳为侍妾?”于疏说着,心里已经开始想象王妃见到这个姑娘时,脸上会有什么表情了。 一时间,小于统领心中满是对主子的“恨铁不成钢”。 诸长矜一边思索,一边慢吞吞点了点头,嘴里却说:“不行,她以前……” “!”差点说漏嘴。 最终,诸长矜十分坚定地说:“不行。” 至于为何不行,他却没吐出半个字来。 于疏皱着脸,为难地说:“侍妾不行,那侧妃?”天知道,这已经是于疏咬着牙挤出来的几个字了。 诸长矜又缓缓摇了摇头,道:“不行。” 依旧是这两个字,依旧没有吐出半句解释的话来。 于疏微微睁大了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难,难不成,王爷是想让她做王妃?!!” 诸长矜听见他这句话,倒是思考的时间更久了些,然后再次缓缓摇头,“王妃对她来说,似乎没什么吸引力。” 于疏听了之后,心道您怎么知道人家看不上您的王妃之位? 一瞬间,小于统领甚是痛心疾首。 最后他眼睛一亮,提出了个不靠谱的提议,“王爷说她看不上王妃之位,那不如,随意编个理由,赐她做太妃?替先帝守陵?” 话一出口,于疏便收到了诸长矜唰唰唰投来如冷箭般的视线。 于疏委屈了一刻,心里不以为然地想,都爬床爬到他们王爷头上来了,难不成做个太妃,后半辈子享清福,还委屈了她? 殊不知,他以为的那个爬床的女子,其实是他身前这位暗搓搓正在考虑,要不要将于疏送到边疆锤炼几年的诸长矜。 这厮才是趁人之危,悄悄爬床,“惊艳”了于疏的人。 小于还是顶不住自家王爷的注视,想了想,憋不住了,小心谨慎地问了句:“不知,那位姑娘,到底是谁啊?” 楚赢舟自然是把林灼灼代入进去,扭捏片刻,低声吐出三个字来:“是阿灼。” 于疏:“…………” 这就不好玩了。 合着属下我为您考虑了半天该如何缓和你俩将来的夫妻关系呢,您最后给我来一句,其实从始至终您都是在说您夫人? 呵。 这场讨论,一直到晌午,也没探讨出个好主意来。 诚然,也有大部分的原因是于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黑化了。 - 另一边,林灼灼开开心心往城外溜去。 白日里进出城门是十分自由的,不会有守城人把人拦住的情况,除非那种一看便不安好心的贼人。 林灼灼大摇大摆走出城门之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 然而就在她看了看四周,寻了个离不远处的林子比较近的方位时,突然听到身后的守城人大喝了句:“站住!” 出于某种心虚,林灼灼煎熬地思考了一秒,此时不宜打草惊蛇,她对自己脸上的妆容还是很自信的。 所以在听到守城人的脚步越来越近,林灼灼很快摆好了面部表情,转身打算向这些人先陪个笑脸。 谁知她僵了半天,一转过身后,却发现身后的守城人问得竟不是自己!? 心里莫名地堵了一下,林灼灼顺着守城人的目光看去,果然瞧见一个全身被黑色包裹的高大男子。 就连头发都被罩在黑色披风的毡帽中。 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站在原地,冷冷地看向守城人。 林灼灼瞧着他,越瞧越觉得熟悉。 目光在男人身上打量一圈,落在此人腰间挂着的牌子上。 那铜牌,嗯,有点眼熟。 林灼灼仔细回想了下,时间有点久了,她记不清是在哪处山上,青龙山?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或是别的。 当时遇见了被追杀的二哥,幸好自己救了他一命,当时初步的招式还是二哥教的她。 后来二哥走的时候,交给她一个与这男人腰间一模一样的铜牌。 “应该是他吧……”林灼灼又看了看这人的眼睛,这轮廓,与记忆中这个年纪的二哥逐渐吻合。 眼看守城人就要让他摘下帽檐,林灼灼心中一叹,虽然不知道二哥为什么要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但他恐怕是不想摘的。 “哎,这位守城人大哥,有话好好说嘛。”林灼灼一边往他们那里走去,一边粗着嗓子开口,还悄无声息地塞给那守城人几两银子。 林灼灼走到禄择一身前,朝他眨眨眼,然后对守城人说:“这位大哥,您是不知道,我家二哥他天生见不得日光,不是故意要穿成这样出门的。” 那守城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他什么人?” “我们是兄弟。”林灼灼笑眯眯地回。 守城人有点不信,“你们既然是兄弟,那为何不走在一起?” “呃,”林灼灼瞎扯道:“嗐,实不相瞒,我二哥啊,从小便得了怪病,一见那阳光,皮肤上便会出现密密麻麻的脓疮……我们那一片没几个姑娘愿意嫁给他的。” 说到这里,她好像说到了伤心处,忍不住擦了擦眼角,“这次出城,也是因为听说有个善治脓疮的医者游历到此,但人家脾气也怪,不愿入城,小的家中也是实在不忍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才……” “方才小的没与我二哥走在一处,是因为我俩租的马车停在城外,小的是急着去瞧瞧到底来了没有,可花了整整一两银子呢……” 林灼灼情到深处,竟还挤了两滴眼泪,这下守城人可算是信了几分。 林灼灼趁机拉起二哥的胳膊,就要扯开他衣袖,“守城人大哥若是不信,是想再确认一下我二哥身上的脓疮?哎,可别说小的没提醒您,我当时年纪小,见了一次之后,当场恶心吐了,那黄白相掺的脓水……” 说着,她动情地捂住嘴,“yue”了一声。 见此,守城人连忙让她打住,“得得得,今天算我倒霉,你哥俩快走吧,赶紧把这病治好,说得我都忍不住要吐了。” 林灼灼嘿嘿一笑,忙不迭应是。 见那守城人满脸晦气地走后,她把禄择一一路拉到隐蔽处,踮脚小声喊了句:“二哥,是我,你看出来没?” 第232章你追我逃 禄择一盯着她。 盯到林灼灼以为自己变脸技术太好,以至于二哥竟然都认不出她来的时候,禄择一才慢吞吞地开口:“你为何,要弄成这副模样?” “嗐,”林灼灼顿了顿,刚要解释,就听她亲爱的直男二哥略带嫌弃地说:“好丑。” 林灼灼:“……”大可不必再说最后那句话! 两人也有好久没见了,主要是林灼灼也好久没见过如今的二哥,总觉得有点稀奇。 绕着他转了两圈后,啧啧摇头。 禄择一任由她打量,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的。 林灼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便问:“二哥,那个,听说你们岛上的生活很是自在,不知小妹我能否……” 没有问她为什么不想待在京城,禄择一直接打断她道:“没有很自在。” 对上林灼灼愣住的目光,禄择一继续道:“你不合适去那里。” 他自小生活的地方,并不适合林灼灼。 她太纯洁美好,浑身不染半分血气,亦不知人心究极险恶是没有底线的。 那里会让他感到自在,却不会让她感到快乐。 “不过如果你想去哪里的话,我可以一路护你。”禄择一最后这样说道。 反正他最近也没什么要紧事了,就当是回报她当初的救命之恩。 林灼灼在心里好好考虑了下,望着二哥的表情,一锤定音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还不清楚到底要去哪里……” 她说着,便被身后不远处的一道喊声叫住。 弄玉换了一身利落的黑衣,从马车驾驶位上跳下,走了过来。 “主子,这位是?”弄玉当初没有跟着她一道去那山上,所以自然不认得禄择一。 林灼灼简单把禄择一的来历,以及他俩相遇相识的过程说了一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对了弄玉,咱们一路上就带着我二哥吧,他武功极好,虽然你我都已经有功夫在身,但到底还是不如他一个男子的。” “是。”林灼灼都发话了,身为侍女的弄玉自然没有异议。 且她看着这位黑衣公子,板着张比当初战王殿下还要冷的脸,也不像是那种心眼多的人,便稍稍放下了心来。 上了马车,禄择一提出由他驾驶,林灼灼也就随了他去。 马车内,林灼灼从怀中掏出一张简略的地形图。 一主一仆研究了会儿,最后打算在离京城很远的扬州落脚。 巧了,书中世界的扬州城,与历史上那个教人醉生梦死的温柔乡大差不差。 从京城赶往扬州,平常情况下也需要一个多月才行。 何况林灼灼根本不敢走大路,都是让二哥挑的小道,偏僻的路。 一行人硬生生花费了两个多月,才到达扬州。 京城内。 那日,诸长矜磨蹭了许久,终于说服了自己,打算再看完这最后一道奏折便回府。 不管阿灼怎么对他,他都……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于疏慌张的声音,“王爷!跟着王妃一道出府的那波人回来禀告说,王妃不见了!” ……不会生气。 不会生气个锤子! 诸长矜现在气得想把桌子给掀了! 眼前的奏折猛地被他摔到桌下,诸长矜面色冰寒沉冷,周身一阵煞气,大步踏出殿门外,氤氲着滔天怒火的眸子看向于疏,“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那么一群人跟着,还能让王妃跑了不成?!” 诸长矜每说一句,于疏的小心脏就颤抖一下。 心里是对王妃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这才安生多久,王妃娘娘怎的又按捺不住那小心思,想要逃出王府了?这样想着,于疏深深觉得自己一个外人,简直为了主子夫妻俩的感情愁秃了脑袋。 诸长矜没敢耽搁,生怕自己再慢一步,那死女人就会再消失个几月几年。 一边沉着脸往宫外走,他一边问于疏,“盛玦在哪里?” “啊?”于疏想了想,这他还真不知道,毕竟王妃不见了,他第一时间只顾着来告诉主子,哪里还记得盛公子呢。 见此,诸长矜狠狠盯了于疏一眼,撂下一句:“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要你有何用!” 看着自家主子越来越快消失的背影,于疏惭愧地摸摸鼻尖,心说,属下用处可大着呢,您不想想哪次属下不是委屈自己,为您与王妃助攻? 现在可倒好,一个不是,他便被主子全盘给否认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出了宫后,诸长矜觉得马车实在太慢,当即骑了匹马,直直往盛玦的暂居之处赶去。 王府对面那条街是著名的富人窝,有钱人家的集聚地。 盛玦平常在京城的时候,都选择住在富源街。 一到盛家门口,诸长矜不管门外的小厮如何阻拦,直接用黑脸看了过去。 两个守门小厮立马滞若鹌鹑。 通畅无阻地来到盛玦所在的主屋,诸长矜一道道门挨个推开,竟没有发现盛玦的踪影。 越往里走,他的心便越是沉。 这个时候,他倒是宁愿阿灼只是憋得无聊,在盛家待了一会儿,并没有出城。 可是直到最后一间屋子检查过,诸长矜才发现,原来是他自己,一直在对那死女人的良心抱有幻想。 就在他转身掉头,打算直接回王府,调人去圣教把林灼灼绑回来的时候,盛家的管家终于姗姗来迟。 对着这尊杀神,李管家满脸赔笑道:“王爷今日是怎的了,竟如此生气?我家主人今早便接到了教中传信,回教中去了。” “呵,今早?”诸长矜对李管家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却平白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你们家主子,带着我王妃说走就走,你若是有点眼色,立马传信给他,让他把人送回来。” “不然——”诸长矜阴沉道:“本王迟早要把你们那狗屁圣教统统围剿个干净。” 李管家顿时瞪大了眼,嘴里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这这,恕老奴愚笨,我家主子实在是独身一人走的啊,根本没有带走二教主,何来的交人之说?” 诸长矜懒得与他继续交流,一甩衣袖,丢下句“好自为之”,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说盛玦没有把人带走,逗他玩呢? 整个京城,阿灼又能有几个熟人肯帮她出逃。 但心里想是这样想的,诸长矜还是派了人,让他们去城门口问问,今日可曾有什么怪异的人出城。 那守城人被带到诸长矜跟前,一想到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战王殿下,瞬间腿都软了,战战兢兢地把自己觉得奇怪的人都说了出来。 一边说,他还一边在暗想,看着架势,难不成是什么贼人,溜进了战王府,把战王殿下心爱的宝贝给偷走了? 不得不说,这守城人虽然想偏了,但换一个角度细想,可不就是战王的宝贝被人偷了吗? 诸长矜听了半天,觉得都不太像是林灼灼的风格。 他皱起眉,身上的威压更重了。 守城人见此,吓得连忙跪下,眼睛一亮,忙不迭道:“对了,还有一位全身裹着黑衣的人比较奇怪,听说是得了不能见日光的病,若是见了光,立马就会全身流脓。小人当时见他可怜,也不像是个坏人,便让他走了。” 诸长矜瞬间抬眼,问他:“这人是男是女?” “呃,是个男的吧……”这样一说,守城人倒是不确定了,那人全身除了一双眼,其他地方完全被裹住了。 于疏见这人游移不定,在一旁呵斥,“连是男是女你都分辨不出来?” 守城人顿时一抖,“大人息怒,主要那人全程没有开口,小人也分不清是男是女啊。” 诸长矜眼眸深深,又问:“此人身量如何?” 那守城人很快便答:“很高,与……与这位大人不相上下。”他指的自然是一边站着的于疏了。 闻言,于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身量高大,你都分不清男女。” “那,小人曾经幼时也见过身材高大的女子,一时想叉了而已嘛。”守城人小声反驳。 “不对。”诸长矜突然说:“既然你说他全程没有开口,那你又是如何得知他不能见日光的?” 守城人想了想,便回道:“小人忘了提,那人是跟他兄弟一起出城的,这些都是他兄弟告诉小人的。” 诸长矜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守城人仔细回想了一下,接着说:“那人的兄弟也有点……呃,倒不算是奇怪吧,就是两人没有一同出城门,盘问过后是说他兄弟先出去看看城门外租的马车来了没有,然后乘马车一起去见个脾气古怪的神医。” 诸长矜抓住了要点,“那个黑衣人的兄弟长什么样子,你可还记得?” “样子?”守城人为难地说:“嗯……也不太好看,若是好看的话,小人一定会记得的。” “……”诸长矜沉思一刻,紧蹙的眉头稍稍松了松,然后对守城人说:“行了,你回去吧。” 终于得了话,守城人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这一放下,他脑海中便想起了那小兄弟古怪的一点。 只不过这时他已经走到门口,只好再折身回去告诉战王殿下一声,或许能误打误撞呢。 于是守城人便返身往回走了几步,对主座上的诸长矜说:“方才刚想起来,那个小兄弟还有一个更为怪异的点,他身上似乎有一股……” 第233章失之交臂 有一股女儿香。 很清很淡的气味,但是抵不住他鼻子灵啊。 然而这话还没出口,门外便传来一道声音,“王爷,城北那边似乎发现了王妃的踪迹。” 此话一出,原本稳坐在位子上的诸长矜猛地起身,快步走到门外,面色缓和了些许:“带本王过去。” 守城人呆滞了几秒,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原来不是什么珍宝丢了,而是王妃娘娘丢了…… 这时,于疏冷冷瞥了这人一眼,“该说的,不该说的,想必你应该知道怎么分辨。” “是是是,小人明白。”虽然但是,守城人还是觉得,这特么,有点刺激啊! 诸长矜被手下带着来到城北,此处一家马车租赁地声称,在不久之前见到过一个行为奇怪的年轻女子。 说来也是有趣,这家经营马车生意的铺主,本来没起什么疑心。 但那年轻姑娘穿着朴素,对人却满脸的冷漠煞气,这也不足为奇,奇特的是,她居然看不上铺主的马车! 这可就把人家铺主给惹毛了。 给那姑娘推荐价格贵的吧,她嫌太华丽,不适合长途出行。 给那姑娘推荐价格便宜的吧,她又觉得配置不好,她家主子坐里面难受。 呔,你说这要求奇葩不奇葩。 诸长矜听了那铺主的一顿吐槽,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冷着脸吐出一句:“可见你这里确实没什么好货。” 死女人跑都跑了,他竟然还担心她跑路用的马车坐起来不舒服! 诸长矜在心里为自己的念头无语一秒,而后便对那一脸敢怒不敢言的铺主说:“那你可知,那年轻姑娘往哪里走了?” 据此人所言,来买马车的女子,应当就是弄玉无疑了。 铺主噎了一下,说:“应当是出城了。” 具体他怎么知道! 这人都不买他的东西了,不仅不买,还到处挑刺,他能有好脸色就怪了,怎么可能会再问人要去哪! 诸长矜也沉默了一下,随后冷冽的眼风扫了扫那个兴冲冲带他来的手下。 “……”某手下羞愧地挠挠脸,这,这他也不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啊。 “罢了,本王要你们屁用没有。”说出这么一句粗鄙之话后,诸长矜甩袖离去。 让他手下这些蠢货帮忙找人,还不如守株待兔,等那死女人在外面吃不了苦,自个儿灰溜溜滚回来呢。 - 由于一开始的方向就寻错了,诸长矜率人去了圣教无功而返怀疑人生的同时,林灼灼已经走到了扬州城外。 也多亏她这一路没怎么喊苦喊累,就想着赶紧进了扬州城,落脚之后一切都好说了。 就在林灼灼几人于扬州城落脚的后一日,扬州官府似乎接到了什么通知,再有人想要进城,便需要接受守城人的严格排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灼灼正在新家收拾物什,忙得不亦乐乎。 弄玉后怕地说:“幸好老天开眼,咱们提前一天到了。” 林灼灼便感叹地道了句:“是啊,早知道这么轻松就能跑路,我以前是有多笨,才接二连三想要跑去圣教。” 说着,她狡黠地勾起唇角,“嘿嘿,想必诸长矜第一时间就去了圣教寻我吧,但是很可惜呢,我这回没去教中,不仅如此,还借机摆了他一道。” “他现在肯定气死了,哈哈哈,想到这个场景就好好笑。”就差停下来拍手称快了。 弄玉无语片刻,然后很好奇似的说:“主子似乎不太喜欢待在京城。” 别的女子,别说王妃了,就是做战王殿下的侍妾,都眼红的很,谁会像她主子一样不仅不想要,还想方设法地跑出来呢。 林灼灼听了之后,先是顿了顿,随后才忧愁地叹了口气,郁闷道:“弄玉啊,我不是不喜欢待在京城,而是不喜欢被限制自由。” 以往她能安分留在王府,一是因为她知道诸长矜对她没什么真感情,顶多两人就是互相利用,互惠互利嘛。 后来他想让她做王妃,她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肯定就是她要做王妃的话,比较好拿捏呗。 谁料突然被那厮表白心意,当时可把她给吓的……反正就是不敢相信。 再之后,诸长矜就把她软禁了,连出去都不让出去。 她林灼灼是个人,不是什么金丝雀,随便能关在笼子里观赏的。也就是他们真有了实际关系的那天,或许是良心发现,诸长矜才同意了让她带那么多人出去。 想到这里,林灼灼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对弄玉说:“我不是不喜欢诸长矜。” 诸长矜相貌俊美,也算是处处体贴,有时候还有些幼稚得可爱。 “相反,我还挺喜欢他的。”林灼灼眯了眯眼,美貌稚嫩的面上,难得展露出不符合她这张脸的深沉,“但是比起喜欢别人,我认为无论男女,都不能因为别人,而放弃做自己。” 她看向弄玉,认真道:“也许你以后就会明白,也或许你永远不会明白,但事实就是这样,当一个人开始身心都依附于另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个人已经失去自我了。” 正是因为她已经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喜欢上了诸长矜,并且她也因为上一世,打心底里不相信婚姻,所以才更能狠心抛下京城的一切。 为自己而活。 她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才华,若她林灼灼只是一个普通的咸鱼,只想着待在战王府那个牢笼中,便不会这样费尽心思逃出来。 更要紧的是,诸长矜的态度。 真正的爱,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双方足够信任,给足自由,就算我不认同你的想法,也能努力和你协商,各退一步,找到两人都能接受的那个点。 弄玉听着这些玄之又玄的道理,懵懂地点点头,半晌,又星星眼看着林灼灼,感叹道:“主子就是厉害,这种情情爱爱的,奴婢可搞不清楚。” 林灼灼突然笑了一下,控制不住自己去捏了捏弄玉的脸,把自己手上的灰尘都蹭在了她脸上。 一直到这日晌午,禄择一回来的时候,两人才把这小院收拾干净。 林灼灼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一堆花花草草,忍俊不禁:“二哥,我只是让你去买棵树苗而已,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回来?” 禄择一板着一张冷脸,皱了皱眉,没什么表情地说:“怕你不喜欢。”所以把能买的都买回来了。 林灼灼明白了,这就是选择困难症的忧伤。 还把帽子扣在她头上,她可真是无辜的很! 林灼灼接过一支芍药的花苗,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会儿,当下便说:“也挺不错的,既然买都买回来了,那我们就把这些小玩意儿全都种在院子里好了,来来来,你俩也动动手。” 禄择一与弄玉一人拿了些,学着林灼灼种起了花草。 没多久,原本一片光秃的小院子里,就栽上了各式各样的植物。 最后,林灼灼停在一棵小桃树苗前,一边给它浇水,一边摸着它的枝叶说:“小苗苗,你可要快点长大,长大之后,我就能吃桃子了。” 禄择一:“……” 弄玉:“……” 这小树苗再怎么努力,想要结果子,恐怕都要等上几年,到时候您还不知道在不在这里呢。 看他们俩对此的反应,林灼灼也知道两人心里没想什么好的。 当即哼了一声,“看不起谁呢?它可是我林灼灼的小树苗,肯定长得快。这一院子里的小苗苗,它们吸收了我的沙雕气息,长得一定都嗖嗖的快。” 禄择一:“…………” 弄玉:“…………” 已经这样了,没救。 林灼灼又摆弄了会儿,便洗了把手,打算让禄择一陪着她一起去买卖市场买两个小丫头,一人用来做饭,一人用来照顾她的花草。 已经到了扬州,林灼灼也就懒得再去倒腾半天,化那种丑丑的妆容了。 直接戴了一方面纱,穿着一袭红裙,看起来虽然不怎么华贵,却也不会教人看低了去。 买卖市场在西,他们买下的小院子在东,隔得不近。 所以权衡了下,林灼灼还是打消了步行逛街的念头,直接坐上了马车。 到了地方,她看着禄择一半天,最后幽幽来了句:“等你走之后,我还得买个侍卫做车夫。” 禄择一顿了顿,随后轻描淡写地回:“不必。” 林灼灼疑惑地又看了他一眼。 就看见她亲爱的二哥说:“我要是走了,便让我的亲信来保护你,顺便做你的车夫。” 他继续道:“你想要个什么类型的?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也能让他随时与我联系。” 林灼灼想了想,觉得这法子也不错,但是她坏笑地问:“你的亲信?你舍得给我?” 禄择一用一种略带嫌弃的目光看着她,然后慢吞吞说:“又不是什么十分重要的人,只是比较靠得住罢了。” “哦~”林灼灼便恍然大悟地笑:“原来二哥这般担心我,还生怕我被人骗了。” 禄择一这回连看她都懒得看了,直接抬脚向买卖中心走去,只撂下一句:“难道你看起来不好骗吗?” 听见这话,林灼灼僵了几秒。 随后才反应过来,冲禄择一比了个中指,重重哼了一声。 正巧,比中指的时候,禄择一转身过来,面无表情地问:“还去不去。” 林灼灼:……算了算了,说不过,也惹不起。 第234章江城再遇 在买卖市场转了两圈,林灼灼随手挑了两位看起来还算安分的小丫头。 年龄不大,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 两个丫头脸圆的那个便起了个名字叫阿圆,个子更高些的那个唤做阿长。 阿圆性子活泼,阿长沉稳细腻,林灼灼带着她俩回去,很快便和弄玉相处得十分融洽。 在扬州的日子过得悠闲又飞快,她有时候也会在梦里梦见诸长矜的身影,醒来后虽然会思念他,但也不是太难以接受。 平日里,林灼灼经常去书肆买书看书。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大都是寒门落魄子弟与贵族小姐的虚幻爱情,林灼灼看了两本,便索然无味。 伺候在一边的弄玉也翻看过几页,看了之后不以为然地说:“这编的也太假了吧,大家闺秀哪里又真的能跟穷书生在一起呢?” 林灼灼想也没想就随口接了句:“是啊,但是这不正是满足了那些撰书人的幻想?” 弄玉便笑嘻嘻地说:“主子看腻了这些,何不自己编一本出来呢?说不定主子编的故事,比这些更好看呢。” 林灼灼听了之后,眼睛顿时一亮,这不就是拾起了她的老本行吗? 可行! 于是下一刻,她便支使了手下几个丫头,让她们去买了些纸笔来,自己则想到什么灵感,赶紧记录下来。 说来惭愧,林灼灼就喜欢那种奇奇怪怪的梗,比如糙汉和娇女…… 听起来很带感有没有? 嗯,写些什么呢?林灼灼支着腮思考半天,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好久没见的小帝姬和她的贴身暗卫。 灵感突然爆棚,一口气便把大纲写了出来。 最后在纸上题写了个书名,简单明了,就叫《帝姬与暗卫》。 就在林灼灼奋笔疾书的时候,由于熬夜码字的习惯深入心底,被这么一激,又显露出来。 在白天的时候,林灼灼便光荣地晕倒了。 这下家里几个丫头都急了,就连暂时外出的禄择一都赶了回来。 林灼灼一睁开眼,面前便齐刷刷站了四个人,弄玉率先松了口气道:“主子,您可算醒了,您要是再不醒,奴婢差点便要将那庸医再绑回来了。” “?”林灼灼一脸懵,“我怎么了?” 这时,阿圆便抢着说:“主子,您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阿长瞪了她一眼。 林灼灼下意识地去看禄择一,看见连他这个面瘫脸都满是认真,登时就跟头顶糟了五雷轰一样。 “怎,怎么会?”她呢喃了一句,被子里的手却情不自禁抚上了肚子。 从她离开京城到现在,已经满打满算有三个月半了,这孩子,居然现在才被诊断出来。 “主子,孩子……您要吗?”弄玉心里满是复杂,但平心而论,她是不希望主子不要孩子的,主子虽然有时候看着乐观开朗,却又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独身一人的脆弱来。 若是有个自己的亲身骨肉陪伴,想必会欢喜许多。 林灼灼茫然地眨了眨眼,最后面上的表情回归镇定,认真地说:“这是我跟他的孩子,我自然是要养着的。” 等孩子长大到一定年龄,她就把他送到那个男人身边。而她自己…… 她还没考虑清楚,或许在某天,她便能真正想通,真正长大成熟了。 原本这一行人就打算只在扬州定居几个月的,但是因为腹中孩儿的到来,林灼灼不得不安安稳稳待到了他的出生。 发动的那天,四个人又齐齐挤在产房外,听着房内痛苦的闷哼声,个个控制不住地揪起了心。 只听一声清澈的哭响,四人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恭喜恭喜,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稳婆忙打开门,将他们迎到侧屋里,她还以为禄择一是孩子的父亲,便笑眯眯地教他如何把小小的婴儿抱住。 出了月子之后,林灼灼意外地有了产后抑郁症,好些时日都见不得孩子,一瞧见他,便心烦气闷。 一直到儿子慢慢断了奶,早早地就能走路,林灼灼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口中含糊地喊“娘亲”,伸手朝自己要抱抱的时候,才突然感觉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像是突然有个小猫挠了一下,又酸又涨。 从那时起,林灼灼便好似突然闷头被敲了一棍子,心境截然不同了。 她才逐渐明白过来,原来血缘关系就是这么神奇,母亲和孩子之间,从来就是互相依赖的。 在小元宝,也就是她儿子半岁的时候,林灼灼就已经带着一家几口人去了苏州。 三年间,又分别在南城,肃州,江城流转。 最后因为江城的天气适宜,林灼灼便带着儿子在他三岁的时候来到了江城。 然而令她措手不及的是,她在江州待了半个月之后,就听见京中有贵人来此地巡防。 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正走在接小元宝下私塾的路上。 是的,小团子虽然才三岁,但继承了他父亲的基因,早早便聪慧有加,平时从不在林灼灼面前提他父亲。 而因为时常见到禄择一的缘故,小元宝尽管知道他不是自己的爹爹,却也对这唯一一个类似父辈的男人格外亲密。 小孩子天生都是崇拜父亲的,林灼灼有时候看着禄择一带元宝玩的画面,就会想象一下若是她没有离开,会怎么样。 在路上听到“京城来的贵人”这六个字的时候,林灼灼心里直接一咯噔,也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在作怪,反正心里极其的慌张。 正巧,金华街的二层酒楼,诸承佑正陪同诸长矜喝酒吃菜。 身为三王爷,诸承佑实在是闲散了些,诸长矜也是寻了他好久,才得知这厮躲在江城享清福。 “你今晚便收拾收拾,随我回京。” 冷不丁听见二皇兄这样说,诸承佑顿时就蔫了,“什么嘛,我才来江城多久,还没玩儿够呢,不想回去,回去后又要上朝,我不行。” 诸长矜一个冷眼扫过去,诸承佑不吭声了。 他哼唧唧地小声嘟囔:“不就是因为皇嫂逃走了嘛,这么阴晴不定,哼,要是我,我也逃走,整天板着张脸,谁会喜欢……” 诸长矜语气更冷了:“脖子上的东西不想要了?” 诸承佑立马静若鹌鹑。 第235章你有没有思念过我 为了躲避他二皇兄的目光,诸承佑只好把痛苦的视线移向窗外。 只是这一扫,突然发现有个背影有点熟悉,“咦?那个人的背影好像是我皇嫂啊……” 诸长矜本来还以为他是在故意转移自己的注意,然而顺着视线望过去之后,身子猛地一僵,一拍桌子便站起身来,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诸承佑:“……” 林灼灼正在街上走着,看见路边有个卖糖葫芦的,想起小元宝那馋嘴的模样,当时送他进私塾的时候也承诺过,只要他乖乖的,便每个月都给他买根糖葫芦。 于是她停下来买了根。 只不过买了这么一根后,她想了想,自己也想吃,那再来一根好了。 第二根刚拿到手里,还没拿稳,肩膀忽地便被人捏住扳了过去。 “哎?你干……”林灼灼皱了皱眉,手里的糖葫芦差点就被她甩出去了。 等她抬眼去看面前这个害她的罪魁祸首时,一瞬间,什么糖葫芦便全然被抛之脑后,突地睁大眼睛,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你,你……” 诸长矜面上的惊喜登时卸下,显然想到了她离开时的决绝。 然而街上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他便只能死死憋住心里涌出的一大堆未出口的话,仅仅猩红着眼眶,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女子。 林灼灼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就在她想要开口,随便说些什么话,打破此时的气氛时,突然一道稚嫩的身影扑了过来,“大坏蛋!不许欺负我娘亲!” 诸长矜方感觉到,这天,这地,整个视觉都在旋转。 视线在这小团子身上转了几圈后,他顺着这个孩子的来处,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脸冷冰冰望向此处的禄择一。 诸长矜突然冷笑一声,“林灼灼,跟我回去。” 林灼灼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的命令。 她没顾得上搭理他,而是先看向腿边抱着自己的小元宝,“今日怎么下学这般早?” 小元宝奶声奶气地捏着娘亲的衣角,指了指身后的禄择一,说:“是禄叔叔接我回来的,他说今天娘出门晚了,而且还喜欢接我之前先逛一会儿街,说不定又像之前几次那样,等娘亲你来的时候,别的小朋友早就走完了。” 林灼灼:“……” 林灼灼看了看不远处的禄择一,对他笑了笑。 目睹这一切的诸长矜心火突然蹿得老高。 他没多说别的,而是直接动手,在林灼灼正要哄小元宝不生气的时候,猝不及防将她劈晕,随后不顾看也不看其他人,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消失在了街角。 小元宝:“??!!!” 小元宝哇一声哭出来,小短腿跟着那怪叔叔跑了没几步,知道自己赶不上,连忙回到禄择一身边,揪着他的衣摆焦急道:“禄叔叔禄叔叔,娘亲被那个坏男人抢走了呜呜呜~我们快把娘亲抢回来,我不要做没有娘亲的小孩!” 禄择一静静立在原地,半晌,摸了摸小元宝的脑袋。 - 林灼灼做了一个很惊险的梦,她梦见自己走着走着忽然碰见了诸长矜,那厮黑着一张脸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胳膊,说要带她回去。 就算是她用尽了力气反抗,都没能躲过这一劫,最后只听见诸长矜插着腰大笑三声,“哈哈哈,我是不会让你逃出我的手掌心的。” 那感受太过于惊悚,下一秒,林灼灼就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自己头上轻轻晃动的帷幕,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一个梦,她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擦出来一手的细密冷汗。 旁边有声音响起,“做恶梦了?” 林灼灼下意识说道:“是啊,差点就被抓走了。” 那人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林灼灼立刻就僵住了,身体动弹不得,只剩下脖子勉强转过去,随后正对上一双微微含笑的眼睛,但是细看之下里面还是暗藏着滔天怒火的。 昏迷前的记忆全部都纷涌而来。 ……所以那破梦根本就是真的嘛!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平日里也没有多想让诸长矜过来把自己抓走吧,怎么她的潜意识就能忍心让她经历两遍这样的痛苦呢? 林灼灼在一瞬间的慌乱之后,就立刻又平静了下来,毕竟这件事情迟早都会来到的,或早或晚罢了,她真的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于是她再也不去看诸长矜一眼,转而闭上眼睛靠在床头上陷入了沉默。 对于这件事情,她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去改变,就只能通过这种徒劳的办法去表达自己的情绪。 诸长矜的脸色一点点暗下来,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暴虐。 但他是不想伤害她的,况且他在来到驿站之前,就已经想了很多面对林灼灼的办法。 这个时候,他也安静地没说话,只是默默的伸手握住了林灼灼放在身侧的手。 林灼灼的手背骤然接触到一个温热的物体,下意识的发出抵触,想要收回去,但不知想到什么,她又停了下来,任由他的动作。 随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诸长矜握住慢慢拉起来,最终放到了他心口的位置上面,感受着那一下下的跳动。 “阿灼。”诸长矜目光流转在林灼灼脸上,细致的观察她脸上每一寸的变化,半晌,他缓缓低声道:“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嗯?” 如果林灼灼肯睁开眼睛看一下的话,大概就能看见,在说这句话时候的诸长矜,脸上有着一种类似于示弱的神情。 但可惜林灼灼心虽然软了,却还是嗤笑一声,“那我就喜欢四处游览,你能陪我吗?好,我知道你忙,我自己会去,可你同意吗?若是我真说了,你定要让我等一等,等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再或者就是把我关起来,关到什么时候,我更不知道。” 诸长矜再也受不了她这样的态度,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脸下意识有些依恋的贴在她脖子上的位置。 他轻声道:“阿灼,我爱你,我爱你啊。从前是我不好,我道歉,我不该把你关在府里,不该缠你缠得那么紧,我们都退一步,好不好?” 说话间,诸长矜气息喷洒出来,林灼灼原本白皙的脖子上激起一片红晕。 两人之间没有激烈的争吵,只剩下轻声细语的呢喃。 “以后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直接同我说便是,只要是你提出来的,我就算不答应,也会认真考虑的,我不想再承受失去你的风险了。”诸长矜道。 不知过了多久,林灼灼才与他对视着开口,心绪复杂地问:“你没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诸长矜又说:“这几年里,我日日都不曾放弃找到你,你呢?你有思念过我吗?有过后悔吗?哪怕只是一瞬间。” 林灼灼沉默许久,终于在他忍不住想要狠狠吻她的时候,才垂下眼,道:“有。” “而且不是一瞬间。”她复又抬眼,脸上的微笑略带苦意:“是很多很多瞬间。” 第236章全是属于这女子的 诸长矜猛地将她揉进怀里,粗粗喘着气,手指颤抖地把小姑娘脑袋摁在自己心口前。 “那,那我们说好了,你不许再不吭一声就离开我。”他腔调闷闷的,像是在抽噎般,又像是在请求:“你走了之后,我真的不知道每天除了批改奏折,除了到处派人寻你,还能再干些什么了……” “好。”林灼灼默了默,她终于明白,自己以前那所谓的“追求自由”,其实有多幼稚可笑。 她真的太自私了,让这个爱她至深的男人伤心痛苦,也让孩子小小年纪就缺失了父亲的陪伴。 但幸好,在生下元宝之后,在做了母亲之后,心中越来越多的懊悔和犹豫被突然出现的诸长矜撞散,她明白的还不算太晚,也还有机会,用余生去弥补生命中这个不可缺少的男人。 见他的阿灼意外乖顺,诸长矜心中的不安总算消散了些,可她以前带给他的后怕实在太多,这消极的情绪随着时间的变换,越积越多,只能被林灼灼慢慢抚平。 所以看到他沐浴要跟着自己,擦身子要盯着自己,甚至睡觉前她起个身吹蜡烛,也下意识紧张地拉住自己的手时,林灼灼心底的心疼和后悔也愈发的满盈。 最后躺回塌上,林灼灼反握住男人的手,两人面对面侧躺着,目光紧紧对视。 她心中无声叹了口气,主动依偎进诸长矜怀里,轻声承诺道:“夫君,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 “嗯。”诸长矜喉结滚了滚,低沉地拍拍她后肩:“睡吧。” 一直到意识消散的前一刻,林灼灼都在想着,她到底是怎么了,心里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大事。 隐隐的有些焦急,但脑子有迷迷糊糊的,像是有根绳子,故意将那件大事捆住似的。 到了破晓时分,林灼灼努力睁了睁眼,手指胡乱在四处摸着。 咦?小团子去哪了? 以前他不是最喜欢趴在她怀里睡觉的么,这回竟然…… 正这样迷迷瞪瞪地想着,林灼灼突然便听见身边有道声音传来:“嘶~阿灼,你是想一大清早便挑战你夫君的忍耐力吗?” “?!”林灼灼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立马不困了,睁大了眼看着身边的男人,妩媚的一双杏仁眼还带着几分茫然:“诸……夫君。” “怎么,不会是一觉醒来,失忆了吧?”诸长矜把她拽回来,一下一下地帮小姑娘顺毛,“咱们今日便回京吧?或者,你还想在这里待多久?我看看有没有时间匀出来陪你。” 林灼灼被他打断了思路,噎了半晌,最后才干巴巴地说:“听你的吧,但是……” “还想留几天?也行,夫君陪着你,这回可别说我待你不好了。”诸长矜自顾自地说着,面上带笑。 林灼灼又迷茫了一会,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反而是诸长矜发现了她的异样,把人搂到跟前,用下巴处像是一夜新长出来的胡渣蹭了蹭她脸颊,“到底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诸长矜故意用一种开玩笑般的语气问:“在想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哪个男人? “啥?”林灼灼懵了一瞬,看见诸长矜满脸的吃醋嫌弃,这嫌弃倒不是对着她,似乎是嫌弃“那个男人”? 奇奇怪怪的……林灼灼突然反应过来,这厮估计还记得昨天在街上看见的二哥呢。 这都能吃起醋来,真是,有够可爱的。 林灼灼报复性地也捏了一把他的脸,看见有了红印子后,才松了松手,说:“说你是脑补帝,还真没有埋没你。” 诸长矜用一副无辜的眼神盯着她,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又好似她林灼灼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其实,我昨天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林灼灼忽地严肃起来。 诸长矜面上不显,但是看见她这脸色,心里还是一惊。 隐隐猜到她大概会说一件或许他接受不了的事。 比如——昨天那个小男孩儿,就是她这三四年来,与街上那个野男人生下的孩子。 那个男人陪了她这么多年,他们之间意外有了个孩子,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 才怪! 他现在一想想,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连孩子都有了,就想……就想鲨了那个野男人! 诸长矜的脸色越发苍白,嘴上还逞强地说:“没关系,我可以受得住,你说吧。” 林灼灼一眼就知道这货想歪了。 说来也怪,他堂堂战王殿下,竟然比她这小女子还能幻想。 双鱼座的吧? “是这样,你昨天不是看见了吗?有个小奶包扒拉着我的腿喊我娘亲。”林灼灼见他这样,神色便端的越是风轻云淡:“哦,那是我儿子。” 诸长矜脸色又白了几分。 林灼灼逗他:“你就没发现,他长得还有些像某个人吗?” 诸长矜仔细回想了下。 ……没想出来。 甚至昨天看见阿灼的时候太开心了以至于根本没注意那小团子到底长什么样。 诸长矜艰难地说:“他……看起来,确实与那个野男人有点相像。” “野男人?”林灼灼突然笑喷了。 她望着诸长矜,玩味地开口道:“嗯,第一次听人说他自己是野男人的。” 诸长矜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又愣了一下,最后突然震惊地叫了一声:“什么?!” 他忽地紧紧盯着林灼灼,像是要在她身上看出个窟窿般,“你刚刚,说,什么?” 林灼灼笑得更欢了,笑了一阵后,正打算张嘴,便听到屋外有人敲了敲门,“陛下,外面一大早上就有个男人,带了个小孩儿,说是要来找夫人。” “知道了,让他们先等一会儿。”诸长矜说是这样说的,但显然穿衣服的动作更快了。 林灼灼听着说话那人口中,略显陌生的称呼,忍不住扭脸看了看他。 “你还真的做了皇帝啊?”许久,她问了一个略显愚蠢的问题。 诸长矜笑了笑,安抚他的姑娘道:“放心,后宫只你一位皇后。上回礼部尚书还想将他小女儿塞给我,我便指着阿灼的画像说,寡人这辈子,只会对这一个女子好,一双眼一颗心,只有那么一点点是属于寡人自己的,其余全是属于这女子的。” 第237章因为不吃饭被饿瘦了 “然后呢?”林灼灼挑眉,有点不信这个狗男人会在老臣面前说这种搔话。 “我还说,寡人不是先帝,寡人的手段便是以杀止战,怀柔的路子让寡人儿子走便是,所以那小女儿就算进了宫,她和礼部尚书谁都别想从寡人这里得到半分的怜惜尊重。” 诸长矜骄傲地说:“不仅不会,说不定某天寡人看不顺眼,便撸了那礼部尚书的职,再赶他女儿去冷宫了。所以呢,既然大家都得不到好处,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动这个心思。” 听了他这话后,林灼灼沉默半晌,幽幽道:“你那时候就敢吹牛说,你有儿子?” 诸长矜面色僵了下,摸摸鼻尖,“这不是有点自信嘛……再说了,我就算当时没有,总有一天能找到你,找到你,我不就有了?” 林灼灼笑得满脸深意:“那要是没找到呢?” 诸长矜顿了顿,最后别有含义地看了她几眼,道:“我知道你不会。” “嗯?”林灼灼已经穿戴好,站在一边静静地看他,奇道:“不会什么?” “你不会一直丢下我不管的。”他直视林灼灼的眼眸,毫不退缩。 虽然他一直说这死女人没心没肺,但他又莫名相信,将来就算自己一直都找不到她,她也一定会在某一天突然回来,回到他身边。 林灼灼与他对视,两人纷纷扬起一笑。 - 出了房门,一眼就看见庭室间坐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禄择一皱眉看着元宝,小团子那条小短腿老是收不住,在椅子上晃来晃去的,摔了又有的哭了。 “元宝,不许再乱动了。”他拧了好一会儿的眉,那张一贯冷冰冰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柔和,但落在走过来的某男眼里,依旧是那野男人摆着一张臭脸,在教训别人的儿子! “别人”二字尤其突出咬重。 元宝听话地摆正坐姿,刚要问问娘亲怎么这么慢,就突然看见不远处走来的两道身影。 他一把跳下木椅,颠颠地跑到林灼灼跟前,扬起小脑袋瓜,奶声奶气地说:“娘亲,我不喜欢这里,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林灼灼弯下腰想要把他抱起来,却被身边的男人挤(?)走,眼疾手快地把小团子抱在怀里。 林灼灼好笑地看他一眼,心里猜测这厮估计又是哪里酸到了,所以故意在人前装模作样的。 小团子也不怕生,虽然昨晚这个怪叔叔把他娘亲带走了,但他元宝随他娘,是个实打实的外貌协会,一见这怪叔叔长得竟这般好看,当下便决定原谅了他。 诸长矜拉着团子坐到主位上,一边还忍不住瞅了禄择一两眼,问了元宝一些问题,无外乎都是关于他娘亲的。 在小团子说到自己刚生出来时,听闻娘亲好像得了病,不喜欢碰他见他,但小元宝一点都不怪娘亲,只是觉得可能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所以才惹娘亲生气的时候,诸长矜心里突地一颤。 他悄悄看了看林灼灼,见她根本不把那“病”放在心上的样子,整个人都感觉有些酸涩难受了。 在很小的时候,他也听说过,宫里有个位份不高的妃子怀了孕生了儿子,却一点都不开心。 反而越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日日不知为些何事烦躁忧愁。 后来,这妃子的症状也没得到他父皇的重视,最终越来越严重,在那小皇子不到三个月的时候,便一根白绳上吊去了。 “阿灼……”诸长矜把小团子放下来,牵起坐在他身边林灼灼的手,轻轻捏了捏,却一句话都没多说。 反而开口向禄择一道了许多次谢。 在禄择一离开后,诸长矜抱了抱他的阿灼,说:“等我们回京之后,儿子再大一些,我便让他这个做太子的监国,而我只管带着你,就咱们俩,咱们一起去四处游览,你想去哪里,我便跟着你,去哪里。” “你这话说的……”林灼灼也看着他,本来是笑的,慢慢红了眼眶,压都压不下去的哭腔:“突然觉得我以前好不懂事,遇见什么困难,便总想着逃避……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小元宝不知道娘亲和这个刚被他得知是“爹爹”的怪叔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不妨碍他小小的身子爆发巨大的温暖。 他一手牵起娘亲,一手牵起爹爹,小声用以前娘亲哄他时的语气说:“娘亲乖乖,不要哭了,爹爹和元宝会一直陪着娘亲的。” - 几乎是林灼灼一同意,诸长矜便开始了着手准备回京的事情,而在路上的时候,他又迫不及待飞鸽传书吩咐了回京后需要的各种事宜。 因为有小孩子在身边,所以他们回去的时候也没有很着急,反倒是各种优哉游哉。 而诸长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心里都怀着万分的愧疚,总觉得自己没有在阿灼怀孕产子的时候陪着她。 所以他更是带着一份弥补的心,想着带她好好玩玩。 这一路上,诸长矜半点不把时间放在心上,带着林灼灼该吃吃该喝喝,顺利把自己在小元宝那里的好感度刷上来不少。 小元宝是孩子心性,谁对他还他就对谁笑脸以迎,是以这一段时间下来,那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现在已经丝毫都不抵触诸长矜的接触了。 甚至有时候还会主动要抱抱,让诸长矜生出一种久违的受宠若惊。 就这么一路上游山玩水到了京城,诸长矜带着林灼灼回了王府。 因为之前飞鸽传书的时候,诸长矜还顺嘴提了一句,让于疏多去准备一些小孩子玩的东西。 于大统领不知道诸长矜的目的,还以为会有什么大用处,更是不敢应付糊弄,几乎把京城孩童能玩的都给搜罗了过来。 最后买回来的东西堆了有半个屋子。 诸长矜初为人父,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放到小包子面前,看见这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难得夸小于办得好。 小包子跟着林灼灼虽然说不至于受什么苛待,但也没有见过这么些个好玩的,当即喜形于色拍着手跑过去,左看右看,最后挑中了一只纸鸢拖着过来问道:“娘亲,这是什么啊?” 林灼灼瞥了一眼纸鸢的形状说道:“老鹰。” 小包子皱着自己的小脸,“他怎么跟我见过的老鹰不一样呢?” 林灼灼不慌不忙,“因为不吃饭被饿瘦了。” 第238章我爹爹叫二狗 “啊?”小包子长着嘴巴,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林灼灼趁机教育,“所以你以后要认真吃饭知道吗?” 小包子心有戚戚然的点点头。 “噗嗤——”一旁的诸长矜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他以前还真没有想过林灼灼教育孩子的时候,居然会是这么个样子。 林灼灼瞥他一眼,“怎么?” 诸长矜止住笑,“就是觉得小包子太可爱了。” 林灼灼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谁生的。” 诸长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毕竟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他也是做出一定贡献的。 小包子纠结的看着纸鸢,问道:“娘亲,那这个应该怎么玩啊?” 诸长矜伸出手来拉住小包子,另一只手拿过来他手上的纸鸢,“这个啊,这个是需要去玩的,走吧。” 林灼灼则是十分顺手地拉着了小包子另一只手。 一家三口一起走出房门。 听闻陛下回京的消息,王府又来了一波不少人,大多都是来找诸长矜的。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来就看见了这么一个冲击力极强的画面。 那个站在院中央笑脸盈盈的人,确定是他们认识的冷面陛下? - 时隔多年,林灼灼再次回到正阳殿,竟觉得依旧熟悉。 一家三口沐浴过后,元宝缠着要睡在父母中间,还要林灼灼给他讲睡前故事。 “……呵。”诸长矜这初为人父的喜悦顿时就消减了不少。 从他见到阿灼的那一刻起,再到回京的这一路,阿灼分明是他媳妇儿,夜间却死死被元宝这个小团子给霸占了去。 当时他还觉得这没什么,小孩子嘛,定然是比较黏母亲的。 但黏归黏,你是我儿子就了不起啊?!我媳妇儿就得不理我,专门哄你睡啊?!! 诸长矜越想越气,脸色逐渐沉了下去,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怨念。 以前阿灼不在他身边,他碰不到也就算了,如今她都回来了,为何还碰不到! 某人的低气压被林灼灼一瞅,就知道铁定是坏事了。 她哭笑不得地想着,臭男人吃外人的醋就算了,现在连亲儿子的醋都开始吃了。 “好了好了,元宝还小,你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他生闷气。”林灼灼主动让诸长矜帮自己擦头发,一边笑着说:“大不了让弄玉等元宝睡着之后,再抱他到偏殿去,之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好?” 诸长矜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提议,但面上还是表现得不情不愿。 似乎十分不甘心浪费这些原本都该属于他的时间。 林灼灼暗笑着摇头,也是服了,“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诸长矜这才重重哼了一下,“我不管,等你儿子长到六岁的时候,你就不能再让他跟你同睡一榻了。” 说着说着,他还蹬鼻子上脸,披着为小元宝好的皮,阴阳怪气道:“他以后可是要做太子,下一任皇帝的人,小小年纪就被你惯得如此黏人,想我当年,从一出生开始,就有了自己的寝殿,母妃哪里还会专门给我讲睡前故事~” 这时,在一旁进行着睡前练字环节的小元宝停下笔,眨巴着大眼,满是怜悯地扭头望向自家老父亲,“那爹爹你可真是太惨了。” 诸长矜:“……” 林灼灼愣了一秒,随后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对,你爹他真是太惨了,元宝以后可不要再惹娘亲生气了,不然娘亲一气之下再不给你讲故事,你也会像你爹爹那样惨的。” 经常被娘亲借着各种理由教育的元宝捏了捏小拳头,一脸认真地回:“元宝知道了,元宝才不要做惨小孩。” 第二天的睡醒后,元宝看见自己果然在另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地方醒来,心中颇为老成地叹口气,忧愁地想,爹爹真是这世间最奇妙的东西了。 他以前那些玩伴们的爹爹,个个都对他们疼爱有加,又是买这个又是买那个的。 他爹爹倒好,整天就想着怎么从他这里,把娘亲给抢走。 哼,果然大人们说的都没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一直到天将将亮的时候,林灼灼嗓子都哑了,才换来诸长矜的高抬贵手。 她想着起来去看看小团子,却被突然横亘在腰前的手臂扯了回去。 “你又想来?!”林灼灼没什么好气地拿眼瞪他。 诸长矜心虚地咳嗽几声,决定先降低阿灼的警惕,便哄她道:“没有,只是有点累,想让你陪我再躺一会儿。” 林灼灼怀疑地问:“不用去上朝?” 诸长矜将她揽住,耐心地解释起来,“今天休沐,只需要让他们把必要的折子呈上来便是。再说了,这么多年,你就不想我?这么急着要赶我走?” “……那倒也不是。”林灼灼面色略泛起了粉意,“想你是想你,该节制的时候也需要节制。” 诸长矜默了默,突然觉得他的姑娘就算离开他这么些年,也还是那么的可爱迷人。 当即不想再忍,低笑了声,抱着她做了不让详细描写的事。 两人一直到晌午都没出门,小元宝被弄玉牵着去用了点午膳,然后跟阿圆阿长她们在小花园四处闲逛了会。 小元宝手里捧着半块甜糕,像个可爱的仓鼠般小口小口咀嚼,一边吃,一边又忍不住问:“阿圆姐姐,为什么娘亲和爹爹现在都还不起床啊?” 阿圆听了小家伙这童真的话,羞得耳朵都快要红了,为难地支吾起来。 还是一旁阿长镇定,张口就说:“如今天气转凉,小殿下有时候也会赖床,陛下和娘娘也想赖一次床,只不过时间略长了些而已。” “原来是这样的嘛。”团子一本正经地说:“那是该让娘气和爹爹多睡会儿,以前元宝赖床的时候,他们早便起来了,如今终于轮到一次元宝早早起来,爹爹娘亲却想赖床了。” 说罢,小元宝可可爱爱地叹了口气,“原来做大人是这么的累,我以后可千万不要学爹爹。” 两个侍女皆为他的发言笑作一团。 正嬉笑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呵斥声:“何人在此,难道忘了规矩,不知王府内不许嬉笑吗?!” 阿圆登时慌乱起来,还以为他们是做了什么错事,忙将目光转向阿长。 阿长再如何镇定,也只是个小女子,在王府侍卫面前,还是很难做到不动如山的。 倒是小元宝这个小糯米团子板起了脸,在他与诸长矜相处的这段时日里,诸长矜给他灌输最多的便是,他虽然才三岁,但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太子殿下了。 他娘亲是最最尊贵的皇后娘娘,他爹爹也是最最尊贵的皇帝陛下。 谁若是敢对他小元宝不敬,那就是不想活了。 诚然,林灼灼总觉得这思想要不得,但不可否认,在一定情况下,还是能唬人的。 于是小元宝学着他爹爹昨晚的脸色,奶凶奶凶地说:“你是何人,居然敢训斥我的侍女,不想要你的小命了吗!” 别说,这父子俩做出同样的神态,瞧上去还真是更像了几分。 对面,领着一众宫廷侍卫的小于统领微微顿了顿,目光惊奇地看向小团子。 而方才出声的那位,便是于疏身边的副统领常联。 常联做宫中侍卫多年,一步一步爬上来,最是不近人情,此时也忍不住被这小团子奶声奶气的训斥惊住了。 听说他们陛下去了趟江州,回京的时候带回来了当初的王妃娘娘,如今的皇后,倒是没听说还领回来一个小孩儿。 嘶~于疏越看这小孩,就越觉得像他家主子,最后没忍住出声询问:“小家伙儿,你是……” 小元宝万万没想到,原来爹爹府里的人,都还不认得自己! 这是何等的委屈,小团子撇撇嘴,“娘亲给我起的小名叫元宝。” 于疏顿了一下,止不住先散发了一下思维:给儿子起这么个名,可见此女是个爱财如命的。 接下来于疏又是一顿,他刚才在心里吐槽的,该不会是他们王妃……啊不,是皇后娘娘吧? 于疏的眼神古怪起来,别说常联了,就他小于,都没有听陛下提过元宝的存在。 当然也有可能是写信回京的时候太激动,只顾着想皇后娘娘,忘了提他们的太子殿下了。 于疏:事实上,还真可能是这么一回事。 于疏只好走到小元宝跟前,蹲下身子,问他:“那么小元宝,你娘亲叫什么名字?” 元宝一板一眼地答:“娘亲叫灼灼。” 看来果然是他们太子殿下! 于疏好特么欣慰!! 他从皇后娘娘刚出现在陛下身边,就已经开始为小殿下的到来做准备,终于啊! 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给他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 谁知下一秒,小元宝又说:“娘亲还说了,爹爹叫二狗,侍卫哥哥,我爹爹是叫这个名字吗?” 团子一脸的真诚,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轻易就可以从他眉眼间看出皇后娘娘血脉的痕迹。 以至于做了三年多御前统领的小于,破天荒卡了一下壳。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难不成,这这这,这漂亮可爱的小团子,竟不是他主子的种?! 然而于疏再次仔细观摩小元宝的面相,得出的结论是,他确确实实是皇后与陛下的孩子无疑了。 可娘娘她怎的就……给陛下起了个这么,磕碜人的绰号? 殊不知,当时林灼灼还没想好要不要在小元宝这么小的年纪,就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当今陛下。 她怕小孩儿好奇心重,就随口说:“你爹叫二狗,大街上叫这名的人多了去了,娘亲也暂时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了,你就自个儿想象一下得了。” 这间接地导致了,小元宝后来在大街上看见一个稍能入眼的乞丐,便忍不住上前,蹲下来捧着脸问:“叔叔,你是二狗吗?” 当时心灵被荼毒无数遍的乞丐们:要不是看这小孩儿长得可爱,真想让他提前知道知道,什么叫社会险恶! 最后,于疏心下复杂地摸摸小元宝脑袋,昧着良心意味深长说了句:“这件事,我觉得小殿下您还是,亲自去问问您的爹爹比较好。” 第239章册封一国之母 一直到吃完晚膳,林灼灼才被诸长矜从正阳殿里抱出来。 美名其曰:消消食儿。 但是林灼灼腿软。 诸长矜便抱着她在花园里走了一路,不远处几个巡逻的侍卫看见,纷纷羞窘得不敢抬头。 小元宝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然后突然对诸长矜说:“爹爹,你还没有告诉元宝,你叫什么名字呢。” 诸长矜当时就停下了脚步,阿灼难道一直没有告诉小元宝,他的父亲叫什么吗? 被某人幽深的目光注视着,林灼灼觉得有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她心头,这说实话吧,好像有点不太好,不说实话吧,好像显得更不太好…… 小元宝显然是个极有眼色的孩子,见此,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娘亲这是不想开口,想让他自己说呢。 于是小元宝便奶声奶气道:“爹爹不要生娘亲的气,其实娘亲是告诉过元宝的。” 诸长矜这才面色稍霁,然而林灼灼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她已经先一步捂住自己的耳朵,打算一会被盘问起来,就直接装聋做哑得了。 诸长矜满怀期待,然后就听小团子嘴里吐出一个陌生又土气的名字:“娘亲说了,爹爹叫二狗。当时娘亲还说,爹爹长什么样子她早就忘了,还不许元宝去找爹爹。” “哦,不过还好,早知道爹爹虽然明知不怎么样,长得却跟元宝一样好看的话,元宝就不会去乞丐堆里找爹爹了。”小团子嘴里那话每说一句,林灼灼的心就每裂一分。 最后诸长矜的视线轻飘飘又转回到她身上,看得林灼灼内心泪流满脸。 儿啊!你不会知道,今晚你对你这小心眼的爹说得这几句话,足以让你爹记在心上至少十年。 你是想要了你老母亲的命啊!! 诸长矜温柔地冲元宝一笑,让阿圆阿长把他带回偏殿。 接着,就在林灼灼忐忑不安的目光下,微微勾唇,阴恻恻地也笑了笑:“阿灼,看来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林灼灼惊恐地想要后退,却被这人一把揪了回来:“但是我觉得我有点累了。” 诸长矜便说:“那要不,阿灼回正阳殿之后,给我解释解释这‘二狗’的别称是怎么来的?解释出来的话,我就放阿灼睡觉。” 言外之意,只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晚依旧别想睡了。 林灼灼:现在我流的泪,就是当年随口一说时脑子里进的水呜呜呜! 抱着“慷慨赴死”的决心,林灼灼到最后却发现,诸长矜竟然良心发现,主动放了她一劫。 顿时给她感动得,在男人面上狠狠亲了两口,然后搂着他举起两根手指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惹他生气。 诸长矜本来就没想着今天还折腾她的,毕竟明天还有大事要做。 但见自己不过是装装样子,就把阿灼哄得眉开眼笑甚至开始讨好自己,登时又得意了几分,摁着她亲了许久。 天蒙蒙亮,破晓时分,诸长矜悠悠转醒,睁开眼,看见怀中还在安睡的林灼灼,长久冷着的一张脸,终于变得柔和温顺。 “阿灼,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他看着窗外沉寂的黑夜,心说,天亮了。 - 林灼灼睡醒的时候,一翻身,第一感觉便是,今天的床榻似乎变宽了许多。 睡意朦胧的她试探着在床上滚了两圈,发现居然没滚到那臭男人。 登时一睁眼,就发现偌大的床上、殿中,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几束橘黄色的日光从窗外切了进来,正好照在林灼灼身上。 她又翻了个滚,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主动穿衣服起床了。 刚坐起来穿鞋,就听见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娘娘,您起了吗?” 是弄玉她们。 林灼灼随口就说:“嗯,进来吧。” 一行侍女鱼贯而入,分别伺候林灼灼漱口擦脸。 今日还没仔细上妆,只是浅浅地描了眉,简单绾起了发,林灼灼便一脸懵地被弄玉带走。 出王府的时候,林灼灼还在想,到底是带她干什么去,怎么一个两个的,她问都问不出什么了呢。 后来马车逐渐驶入皇宫,甚至破例没有停下的时候,林灼灼心里还在想,莫不是这就要带她来皇宫适应未来生活了? 弄玉她们也不说去干什么,林灼灼自然就懒得去问,反正干什么都不会亏了她自己。 林灼灼心道,自己只管享受就行了,想得太多,活得太累。 到了皇宫小道的一个分叉口,林灼灼便听马车外响起了于疏的声音:“臣于疏,等候娘娘多时了。” 于疏如今算是宫里的御前统领,在林灼灼这个未来要执掌凤权的皇后面前,自然是要称“臣”的。 “小于统领,你今日格外英俊呐。”林灼灼掀开车帘,瞟了他一眼,夸赞道。 于疏登时被夸得老脸一红,“不敢不敢。” 他在林灼灼的面前还是比较自在的,毕竟两人当年怎么说也是有玩乐情义在,便开玩笑道:“娘娘还是不要打趣臣了,这话万一被陛下听到,恐怕又要罚臣银子了。” 听到他说诸长矜,林灼灼忽然想起来,一大清早就不见那厮跟小元宝的身影。 这父子俩难不成还因为昨晚的事,感情突然好到有什么小秘密要瞒着自己了? “小于啊,说起陛下,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神神秘秘的,究竟在干什么事?” 于疏早就被诸长矜敲打过了,当然不会告诉她,当下便挠了挠头,突地叫了一声:“哎?想起来了。” 林灼灼期待地看向他。 于疏笑着说:“臣想起啦,宫里还有好些琐事需要臣亲力亲为,早就堆积成山了,这会儿臣不太方便,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对林灼灼露出了一副欣慰的憨笑。 这四年来,他也不是没有怨过娘娘的绝情,但是后来时间长了,他便想着,只要娘娘肯回来,肯留在主子身边,就已经是很好的结局。 本来对于娘娘的回归就抱有期待,谁料她的回归竟还带回来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 于疏这心啊,立马就跟以前一样,噼里啪啦放起了小烟花。 林灼灼被带到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宫殿里,弄玉按着她坐在铜镜前,然后一众打扮的像是宫女模样的人就开始忙活了。 有句诗句叫: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林灼灼以前也就简单认为自己这具身子,足以称得上美。 但在她上完精致琐碎的妆容后,又感叹自己这浓浓古代气息的红唇媚眼,才真叫绝色。 虽然林灼灼被他们搞得迷迷糊糊,但这不妨碍她的直觉,有个想法隐隐而出。 既然诸长矜没有跟她说,想必就是不想让她提前知道,之前从于疏嘴里面肯定是套不出来什么,于是在上完妆之后,她觉得事情已经到跟前了,总该告诉她了吧。 难不成还真让她一点点准备都不做? 于是拉了一个正在给她选头饰的宫女问:“陛下呢?” 说完后,她想起来一同不见踪影的还有小包子,便补上一句:“陛下身边有没有一个小男童?” 自从诸长矜即位以来,称得上是清心寡欲,不是没有过宫女妄图勾引上位,但都被他给扔了出去,惹出了不少笑话。 听说这都是因为陛下对从前的王妃情根深种,这个时候忽然见诸长矜带回来一个女子,宫里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以这会儿宫女虽被人叮嘱了不能透露消息,但也不敢得罪林灼灼,便低眉顺目毕恭毕敬道:“娘娘待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又开始给她换服饰。 林灼灼眼瞅着,倒是有点像以前在电视上见过的凤款礼服。 她穿好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任由宫女们收拾自己,托腮有些无聊地看向窗外。 刚好就有一队人从宫门口鱼贯而入,整齐的身穿宝蓝色宫装,表情严肃,个个手上都提了类似于灯笼一样的东西。 林灼灼视线在上面转了一圈,凭借自己强大的想象力猜测可能开路一类的东西。 没等一会儿就有人进来通报,说是请娘娘上辇。 林灼灼挑了挑眉,就算之前不甚确定,但现在也心中有了更为准确的猜测,当下也不浪费时间,直接点头跟她们一起出了门。 宫内规矩严瑾,林灼灼坐在撵上才真的实打实的体会到了这句话,虽然底下抬龙辇的都并不是多么壮实的人,但是一步一步踏的格外的稳重。 本来早上起来的就不算晚,这会儿伴随着龙辇轻微的摇晃,林灼灼甚至涌现出来些许的倦意。 龙辇落地的动静彻底的惊醒了她,她睁开有些昏昏欲睡的眼睛的,不自觉的揉了下自己的眼睛。 还未下辇,林灼灼就在不远处看见了诸长矜,见她动作,他快走几步把手递了过来。 不管周围惊叹的目光,林灼灼平静扶着他的手走了下来,然而左看右看也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小团子,“小包子呢?没跟你一起?” 今天的诸长矜似乎格外的高兴,眉宇间带着一股抑制不住的喜悦,连带着林灼灼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笑着说道:“我让人陪着他呢,不用担心。” “我不是……”林灼灼咽下后面的那句话,“你今天这是在搞什么,怎么这么隆重?” 诸长矜叹了一口气,“是啊,毕竟是一国之母的册封礼。” 林灼灼瞬间睁大了眼睛:???还真是这样的? 她今天的妆容真的很适合她,衬得她越发的人比花娇。 此刻她双眼茫然的看过来,朱唇微微张开,显得格外的……好骗。 诸长矜盯着她的嘴唇定定看了半晌,“阿灼,别偷偷诱惑我。” 林灼灼:“……” 她不着痕迹地用手在他身上掐了一把,“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今天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一旁的于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陛下,祭拜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240章小团子的练武日常 诸长矜面色柔和,把手放到林灼灼面前,“走吧,我的皇后。” 林灼灼瞪了他一眼,莫名的不想让他这么得意,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杀杀他的威风,最后只能故作凶狠道:“现在还不是。” 诸长矜更是愉悦,耐不住低笑两声,只觉得今日的阿灼怎么看怎么顺眼,他主动握上林灼灼的手,从善如流道:“那走吧,朕的准皇后。” 林灼灼微抬着下巴,面容骄矜,配上她清丽绝尘的姿容,倒是更有几分味道了。 如于疏所说,祭祀大典确实很快开始,厚重的礼乐在耳畔慢慢响起,悠扬绵长,在空中来回飘荡。 等到林灼灼跟着诸长矜站到了高台之下,被众人投以热切的目光,才终于有了几分的真实感,先前那听着无比舒缓的礼乐,这个时候也变得格外的沉重,每一次乐器的碰撞都好像是撞击在了她的心房之上。 哪怕是身处并不算绝对安静的祭祀大典上,林灼灼也依然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一声声隆隆的心跳声,甚至手心都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从远方吹过来一阵清凉的风,也并未缓解她内心的焦躁,反而像是火上浇油一般,让她更加的不安。 然而,下一刻所有的不安与躁动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林灼灼感觉到有一双大手握着自己,微微用力。 林灼灼转头,看向诸长矜,众目睽睽之下,身为一国之君,他自然也不能做出什么太大的举动,于是只能微微动了动嘴巴,无声道:“有我。” 霎时,林灼灼鼓进心间的风被他轻易抚平。 随后,伴随着经久不衰的礼乐,林灼灼跟着诸长矜的脚步,慢慢的走上了那个令人艳羡的高台。 祭祀过后,他们紧接着又进行了一系列的各种典礼。 林灼灼这才知道,如果没有一个绝佳的身体还真当不了这个皇后,一整天没有休息的时光过去,林灼灼只觉得自己累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趴在寝宫的桌子上,虽然被头上的凤冠压得有些难受,然而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取下来了,满心满眼都是一句话——这个时候谁敢让她动一下她就跟谁急。 此时,小团子匆匆跑了过来,与往日不同,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红色袍子,上面用金线暗绣了莽的图案,是只有太子才能穿的衣服。 人还未进来的时候,声音便先传了进来,“娘亲——” 林灼灼认命的从桌子上爬起来,毕竟宝贝儿子不是别人。 “你今天哪里去了?”林灼灼板着一张脸,势必要让小团子察觉到她的威严。 然而小团子喜形于色,现在满心皆是欢喜,哪里顾得上察言观色。 他站在林灼灼的面前,迫不及待地转了一个圈,随后期待道:“娘亲,你看我的衣服好看吗?” 不等林灼灼回答,他自己便紧接着说道:“给我换衣服的姐姐说,这件衣服整个京城就这一件呢!” 林灼灼本来想震慑他一番的,没有想到倒是被他这般孩子性的话逗笑了。 可不是只有这一件吗?正常人家谁敢穿太子的服制。 “娘亲,听弄玉姐姐说,今天是娘亲的册封大典,明天才是我的太子册封仪式。”小团子突然噘起了嘴:“爹爹真坏,弄玉姐姐都告诉我了,因为爹爹没有提前册封我,所以我不能再娘亲的册封典礼上出现。” “哼,真是让爹爹占了大便宜,霸占娘亲好久!” 林灼灼听他这小小的一团,嘴里说出的话却还像模像样的,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捏了捏他鼻子:“人小鬼大。” 小元宝奶气地哼了一声,抱着林灼灼的胳膊,开始撒娇:“我不管我不管,元宝今晚要跟娘亲睡,让爹爹自己一个人。” 这话刚一出口,团子他爹的声音便在屋内响了起来:“你想得比你娘亲还美。” 林灼灼直起身看他,这男人刚沐浴完,穿了一身轻薄的黑色寝衣,显得腿又长脸又俊,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冷傲大美男。 然后她就看着这位大美男嫌弃地把小团子拎下床,自己坐了上来,面瘫一样的脸忽又扬起了笑:“阿灼今晚不是答应要陪我的吗?” 林灼灼:“……”真的大可不必! 这不是别人,这是你亲儿子啊!亲的! 元宝听了这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我不要,爹爹真坏,老是欺负我,我不要爹爹了……” 诸长矜脸上的嫌弃更甚,“你想清楚了?” 元宝“嘎”了一声,不哭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好不可怜。 林灼灼连忙把儿子揽进怀里,哄了起来。 诸长矜面无表情地对团子说:“你要是不想做我儿子,可还有很多小孩子争着想要喊我爹呢。” 小团子明显不信。 诸长矜又说:“也行,反正你娘亲已经是我的人了,以后是必须要跟我在一起的,你若是不想要我这个爹,那以后也要换个娘,你可想清楚了?” 小团子顿时犹豫起来。 诸长矜再接再厉:“乖儿子,爹答应你,只要你晚上不缠着娘亲,很快爹爹就让娘亲生个妹妹出来给你玩,怎么样?” 小团子眼睛一亮,瞬间也不哭了,开始懂事地给他父皇捶捶胳膊:“那,我们说好了,必须要妹妹,不要弟弟!” “行。” “也必须很快,不然等我大了,就没办法带着妹妹一起玩儿了。” “也行。”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元宝的妹妹必须跟娘亲一样好看!” “必须行!” 一旁木着脸的林灼灼:“…………” 好家伙,我直接一声好家伙。 你们父子俩光明正大的交易,请问经过我这个当事人的同意了吗? 得了爹爹的全部同意,小元宝欢呼一声,乖乖巧巧地自个儿走出殿门。 诸长矜看着殿门被外面的宫女关上,而后对身边眼巴巴盯着自己的阿灼微微一笑:“皇后,昨晚没有做完的事,今天是不是该补给朕了?” 林灼灼:造孽啊! - 第二日,是小元宝的太子册封典礼。 比起昨日的封后大典,这场仪式就简化了许多,其中自然也考虑到元宝的体力问题。 在典礼上,诸长矜身边刚提上来做皇宫总管的大太监,高声诵读了大段的圣旨内容,正式给团子起名诸天阔。 结束的时候,诸天阔小朋友一手牵着俊美爹爹,一手牵着漂亮娘亲,开开心心地说:“以后元宝就是有爹爹的人了,谁敢再欺负元宝,元宝就把爹爹搬出来吓唬他们!” 诸长矜淡淡地评价了句:“没出息。” 林灼灼也笑了,“哎呀他现在还小嘛,不靠你靠谁?” 话是这样说的,但林灼灼也开始思考,小团子是不是也该学点功夫了,“要不,从明天开始,便给元宝找个武艺先生?对了,还有太傅的人选你找到了吗?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元宝也学过些最基础的东西,你看着安排一下?” 诸长矜仔细一琢磨,也是啊! 儿子要是忙起来,那肯定就没时间缠着他娘亲了,这样的话,他便又能从儿子手里扣出点阿灼的私人时间,划算! 诸长矜登时正了正面色,严肃道:“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的,你放心吧。”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里,小元宝的日常便成了:认字,学算数,学经纶,学骑马,学射箭,学……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小团子正颤颤巍巍用他那瘦弱的小胳膊拉起弓,歪歪扭扭想要对准面前的木桩。 嗖地一声,箭偏了。 就在小元宝垂头丧气的时候,一支箭忽然唰地一下从他身边飞过,射在木桩的正中央。 元宝扭头看去,顿时惊喜地喊:“禄叔叔!咦……” 禄择一的身后走出另一道身影,正是这几年忙里忙外,把圣教发扬得如火如荼的盛玦。 “怎么,小元宝才几个月没见我,就不认得大舅舅了?” 元宝连忙把小短弓放下,撒腿跑过去,一手牵一个,“大舅舅二舅舅,你们怎么来了?” 也就是这时候,禄择一才扯了扯嘴角:“难得听你喊一声二舅舅。” 以前不管他怎么纠正,这小屁孩就是改不过来。 小元宝听了,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人家觉得有一个舅舅,还要再有一个叔叔,才更威风嘛。” 禄择一:“……” 旁边的盛玦哈哈大笑:“元宝别管他,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当年林灼灼怀孕,写信给盛玦,他知道后立马赶了过去,只不过到了的时候,元宝都生出来好几天了。 在那三四年里,由于教中的发展方向,盛玦需要不断地往各地跑,所以比起来,还是禄择一陪在元宝身边的时候更多一些,不过元宝还是比较喜欢大舅舅,因为大舅舅说话风趣,才不像禄叔叔一样,就会板着张脸盯他。 “不过今天你亲叔叔回来了,待会儿舅舅们带你去见见他,你亲叔叔可大方的很,你要什么他肯定都给你。”盛玦教他待会怎么说话。 小元宝对这个还是比较在行的,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大舅舅放心,舅舅们想要什么,我待会儿一起告诉亲叔叔。” 第241章尾声倒计时一 自打小元宝听了盛玦的话,向他三叔叔讨要了东西后,他三叔叔就追着大舅舅打了三天架。 最后还是诸长矜看不下去了,借着“扰乱宫规”的由头,把这三人都给赶了出去。 无辜躺着被牵连的禄择一听到后,第一次对着诸长矜所在的寝宫冷笑一声,离开了这种糟心的地方。 - 皇宫的东北角坐落着一座破败的宫殿,从外往里看只觉得荒无人迹,墙上蔓延着大片路色的青苔,也不见人来清理。 从宫殿门前路过的宫人们无不低头快走,不曾被它吸引住半分目光,倒是有几分避之不及的意思。 正午时分,太阳升到了正上空,将自己的光与热无私的分散给四面八方,借着这一丝的光亮,宫殿上方被蛛网掩盖了大半的匾额折射出了点点金色的光芒,依稀还可以看出当年的辉煌岁月。 这里乃是清安殿,似乎从前也是某位宠妃的住所,宠妃死后那位皇上害怕自己睹物思人,便命人将这里封存起来,如今这个宫殿里面住的则是太妃。 准确来说,里面住的是夙临仙,因为满打满算,如今尚且留在宫中的太妃也就只有她一人而已。 日头慢慢西移,匾额上的那一缕光芒也被收了回来,然而宫殿外面还是空空荡荡。 暗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打开,总出来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妇人。 她身穿一件早已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裙,头发蓬乱,脸上手上更是脏乱不堪,唯一能够看清楚的大概就是她眸子中射出来的两道怨毒目光。 夙临仙手扶住门框,长时间未曾修剪的长指甲深深的嵌进木头之中,稍一用力便被折断,然而她对此毫不在意,依然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地方。 如今已经过去正午的时间了,但原本应该给她送饭的人还是没有来…… 然而夙临仙看着看着,却忽然露出来一个诡异的笑容。 其实夙临仙住在清安殿内,看似与外界隔绝,但也并不是没有接受信息的渠道,毕竟就算她什么都没有了,但还有美貌作为武器,替她讨得一些好处。 譬如说,前两天林灼灼回宫的事情,便是专门有人告知于她的。 夙临仙知道,虽然自己现在的身份确实尴尬,但是也并不是能够被这样怠慢的。 若是被天下人或前朝大臣知道,他们如此苛待当朝太妃,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大家都懂,是以虽然她平日里待遇不怎么样,但还真是从没有发生过今日之事。 唯一的可能就只有林灼灼! 林灼灼得知了她并未和其他的太妃一样去守皇陵,而又刚好发现诸长矜对她顾念旧情,所以才吩咐其他人克扣她的事物。 一定是这样! 夙临仙面上满是坚定和怨恨,转身回去清安殿中好好收拾了自己一番,又换上干净体面的衣服,出门朝着正极殿去了。 这一路上夙临仙也遇到了不少的人,但是甚至都没有人停下来对着她行一个礼。 夙临仙气的浑身发抖,但站在养心殿外面,她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走上前去,“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太妃求见。”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用了太妃这个称呼,就算是诸长矜心中真的还对她有情义,但也不能在外人面前透露一分。 夙临仙高仰着头,似乎还是当初那个满身骄傲的夙家大小姐,然而出来的太监彻底打破了她的想象。 “太妃请回吧,陛下不见。” 夙临仙忍无可忍,破口大骂,可惜正极殿的殿门依旧紧闭,甚至巡逻至此的于统领直接让人把她架了回去。 夙临仙彻底疯了。 本来她在清安殿内,时常便会精神恍惚,还以为自己依旧美丽动人,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什么都有的贵妃。 直到如今,终于认清现实,崩溃发疯。 林灼灼听到了这个消息,倒是没什么感觉。 就唯一觉着,人夙临仙当初被发现不是小皇子的亲生母亲时,都没有丧气,也是心理素质够强的。 怎么仅仅是诸长矜没见她,她就受不住了呢?可惜可惜。 后来关于夙临仙的言语越来越少,本来林灼灼也就没机会跟她产生交集。 而在小元宝四岁生辰的宴会前一晚,林灼灼正带着他在御花园里闲逛,突然眼前窜出来个白影,定睛一看,竟又是许久不见的夙临仙。 这夙临仙逃过了清安殿众人的看管,跑来了御花园,正巧撞上了林灼灼。 一看见林灼灼,她便忽地开始大笑,死命要往她跟前冲,却被弄玉单手便控制住,“林灼灼!你还不知道吧?我怀孕了!你猜我怀得是谁的孩子?” 林灼灼皱着眉看她,心中没有波澜,只有一阵无语。 不过就算她不说话,夙临仙自己也会把话说完:“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陛下的,已经一个月了!哈哈哈,他背叛了你!你根本什么都不是,竟敢妄想成为她的真爱,可笑!” 林灼灼把小元宝交给一边的阿圆,让她们把他带走。 “我可笑?”她上前一步,捏起夙临仙的下巴,微微扬起嘴角:“哦,就暂且这样认为吧。但是我有一个疑问。” “就是,一个月前到现在为止,陛下每一晚都是留宿在凤鸾宫的,何时与你有的这个孩子?嗯?” 林灼灼松开手,拿出手帕擦了擦指尖,漫不经心地警告她:“没有事实证明的话,最好不要乱说。本宫原也不想与你计较,陛下都说了,留你在宫里,不过是因为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更安全。”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但是现在看来,你连最后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呢。” 她与诸长矜早就怀疑夙临仙身后还有别的什么江湖势力,所以才没有把她送出宫去,反正留着还能等那股势力慢慢上钩,何必着急呢。 眼下夙临仙跑来说她怀孕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她偷偷出过宫,与宫外的人见了面。 顺着这条线,恰好能钓出大鱼。 第242章尾声倒计时二 没多久。 在数日的追查下,诸长矜派去的人发现,原来夙临仙在很早之前,便真的与江湖势力的人有过勾结。 当年林灼灼与化名“楚赢”的诸长矜、盛玦,三人顺便为了查证绿茶表妹姬萤儿为何会被人花重金绑架的原因,便去了落雪山庄。后来在那里被一波波的杀手追杀,得知那是金家常年下达的对盛玦的追杀令。 也是到了现在,他们才知晓,原来落雪山庄的真正主人并不是那肥头大耳的杜庄主,而是金家的嫡幼子,金之承。 而花重金绑架姬萤儿,则是夙临仙让那金之承做的。 金之承是金之焕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比试大会后金之焕身死,金之承秉承了金家复仇的思想,但又因为不成什么大气,阴狠足够,计谋却不行,这么多年也只用下三滥手段收服了落雪山庄,一向没敢有什么大动作。 若非此次调查夙临仙,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她身后的金之承。 也就难能得知,堂堂一介太妃,居然想得出用肚子里别人的孩子,来做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碰瓷事件。 ——没错,那孩子,正是夙临仙和金之承苟且出来的。 诸长矜把这件事告诉林灼灼的时候,听到“金家”二字,她总算没那么陌生了。 在过去与少年诸长矜、少年盛玦下山参加比武大赛时,那个脑子有坑的金之焕可是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呢。 于是林灼灼顺嘴就问了句:“那个金之承曾经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金之焕?” 闻言,诸长矜还惊讶了一秒,“你怎么知道的?” “哼。”林灼灼对着镜子描了描眉,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你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了?我可是天上来的小仙女,我知道的东西可多着呢。” 诸长矜坐在旁边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然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经快要晌午了,你还打扮如此惹眼,是想要去哪里?” 林灼灼轻飘飘地看他一眼,红唇微启,道:“前两天你不是怕我闷得慌,让我把那些重臣妻女都招进宫,开个什么赏花大会之类的活动?结束的时候我答应孙尚书家的那位,下午要去参加她长孙的百日宴。” “……那还不急。”诸长矜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慢悠悠地伸手在上面摁了一下,直男地说:“下次不要涂这个颜色。” “为什么?不好看吗?”林灼灼朝他翻了个白眼,要是这厮敢说一句不好看,她立马翻脸。 诸长矜自然不敢说不好看,而是酸溜溜地说了句:“不是不好看,是太好看了,涂上之后,像个美艳的小妖精,旁的男人见了,定会直直盯着你看,我不喜欢。” 林灼灼心情好了些,刚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就听这人继续道:“而且,这个颜色的尝起来不太好。” “……” “之前你带着那些宫女们做的粉色口脂,味道还不错,以后多涂粉色,好不好?” “…………” 林灼灼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嫌弃地说:“果然,直男都是这种眼光。” 最后,诸长矜把人禁锢在怀里,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午休过后,林灼灼乘宫辇去往孙尚书家。 关于落雪山庄,诸长矜则加派人手,直接发出围捕令前去清剿。 只是没想到,林灼灼在去参加的百日宴上,突然被人悄无声息地劫持了去。 这个消息传回皇宫的时候,陛下震怒,甚至亲自前去追捕。 此时,某山村中。 林灼灼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面前已经换了个环境,怕不是被人绑架了吧? 为了以妨万一,她没有出声,而是先警惕地打量了眼前的房间。 破破烂烂的,像是许久没人打理的柴房。 林灼灼在心里飞快地猜测着对方究竟是谁,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是那个落雪山庄的金之承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人选。 毕竟夙临仙已经被诸长矜压到了暗牢,这下任凭她再怎么蹦跶,也再别想出来。 林灼灼发现,自己手腕上的绳子绑得也不算太紧,估计是这些人没把她当回事儿,觉得她一个弱女子,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这可就大错特错了。 就在林灼灼正要挣开手腕上的绳索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她连忙闭上眼,还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 几秒后,有人推开木门走了进来。 前面的男人长得贼眉鼠眼,却正是金之焕的亲弟弟,金之承。 而后面那布衣破烂的男子,就算相貌普通,也瞧着比那金之承要强点。 如果林灼灼现在是睁眼的状态,估计第一个念头便是:夙临仙也是够狠,居然连这种货色都下的去手。 怪不得人家能做蹦跶到原书大结局的反派呢,就是厉害! 正听着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心想这两人是要进来干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又想起了一阵更为慌乱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喽啰高喊着,跑了进来:“老大,清风阁那帮人又追过来了!” 听了这话,金之承停住脚,骂了句脏话,“这帮龟孙,不做杀手了,盯着老子干什么?老子一堆事儿要处理,就他们那群狗东西闲的没事干吗!” 话是这样说的,但金之承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本就因为清风阁被追杀得四处逃窜,几年前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了,真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们! 他前脚被追杀逃了出来,刚想着为他的大美人儿报个仇,后脚就传来消息,说他的落雪山庄正在被朝廷围剿。 这都什么糟心事儿! 如今之计,唯有再赶紧转移阵地了。 这样想着,金之承看都没再看林灼灼两眼,立马转身往外走,“离开这里,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跟在他身后的灰衣男顿了下,指着林灼灼问:“那这女人怎么办?” 金之承想都没想直接摆手:“能带走就带走,麻烦的话直接寻个断崖扔下去得了,反正老子已经被逼到这种地步,不差这一条人命了。” 然而不差人命的金之承刚说完,就听到小破院子里传来一阵飞快的脚步声,这柴房也没什么窗子,他神色一变,赶紧推门而出,想要多争取点时间跳墙走。 第243章尾声倒计时三 却不料就在他破门而的下一瞬间,才发现追来的清风阁杀手早将整座小破远层层包围。 再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了。 金之承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盯着院中领头的那黑衣人,高声道:“敢问贵阁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金之承自认从未招惹过清风阁任何一位杀手,何必要如此针对于我?” 清风阁领头的人语调谙哑,显然正是当初拿了重金追杀过诸长矜林灼灼以及盛玦的人。 不过这次,谙哑男对着金之承可没什么好脸色,直接道:“你是没做什么,但十年前,你们金家的人做了什么,你作为金家的儿子,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听到此话,金之承一时还真的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休要血口喷人,我们金家从不做亏心事,你们到底因为什么要追杀我,直说就是。” 就在他梗着脖子打算死不认账的时候,忽地,一道剑光擦着他耳边的发丝,嗖地一下甩了过来。 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 他面容庄严,裹着普通至极的黑衣,身上的一丝一毫却又绝不显得普通。他每走一步,便好似踩在了金之承的心尖上,让人忍不住开始颤抖。 “你……你是谁?!” 就在金之承问完这句话的时候,中年男子轻轻嗤一声笑了,“我乃,清风阁二阁主,宋遇。” 江湖传闻,清风阁最最顶级的杀手,并非当初的清风阁阁主,而是清风阁二阁主,宋遇。 只要宋遇出手,那追杀的任务便绝对不会有问题。 宋遇站定在金之承几步远的面前,身后的一众黑衣人恭恭敬敬地喊:“二阁主。” “你,你竟是宋遇?!”金之承惊得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逃,是不可能逃走的。 与其被动,不如问清楚,清风阁究竟为何要在几年前突然与他们落雪山庄翻脸。 金之承硬着头皮说:“我真的不知道十年前金家做了什么事,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早在我那大哥掌控金家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是金家人了!” 不过宋遇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哦?你说的是你那同父异母的大哥?就是因为他不肯开口,所以几年前被我灭了,金家除了你,已经没有旁人了。” 金之承:这是魔鬼吧?!! 见这垃圾还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宋遇面色彻底冷了下来,“既如此,那我便提醒提醒你,当年,你们金家表面上与我们清风阁交好,却做出了下流无耻之事,偷偷把我们清风阁的少主抓走,从此我们再无少阁主的音讯。” 说着,宋遇缓缓抽出腰间挂着的剑,指向金之承:“你们金家不仁,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便休怪我们清风阁不义,对金家赶尽杀绝了。” 金之承吓得腿都软了,但关于清风阁少阁主的事,他虽然有偷听到过,可他是真不知道那什么少阁主在哪里啊! 宋遇见此,已经算是明白,这人留着也无用了。 当即手起刀落,将这垃圾货色斩于剑下。 只是人虽死了,却依旧没有少阁主的下落,阁主五年前病重时,还对少阁主的下落耿耿于怀,不惜每年都派出一小半的人去寻找线索,但次次都是无功而返。 对此,宋遇已经绝望到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就在他浑身低气压地转身欲离开时,此前有清风阁的人已经进了小破屋里,从里面带出几个人来。 其中之一就有“昏迷”着的林灼灼。 “二阁主,这些人怎么处理?” 宋遇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说:“杀了吧。” 听闻此话,林灼灼猛地睁开眼,利索地去掉自己身上的绳索,辩解着:“杀手大哥们,你们可别乱杀无辜啊,我是被金之承绑来的,他做了什么跟我一分钱关系可都没有……” 那带她出来的杀手兄弟静静地看了她两秒,似乎是在惊奇她是如何突然醒来的。 但是看着看着,突然就“咦”了一声,“咱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林灼灼脑子一转,这时候要是真在杀手堆里有熟人,那可便安全多了,于是她也瞅着面前的杀手兄弟认真回忆着,忽地一拍脑袋:“哎呀我去,你不就是当初那个,那个谁……你记不记得四年前,你们受落雪山庄所托,要去追杀圣教教主?” 她这么一说,那小兄弟显然也想起来了,“啊!你,你就是当初那个,那个拽着我跑了老远的凶女人!” 林灼灼依稀记得,当时自己趁他们混战搞了个偷袭,一手拉了一个想要开溜,走到半路的时候却发现,本来该拉着诸长矜的那只手上,竟然变成了个陌生男子。 她意外把追杀他们的一个杀手给拽了出来。 “是啊是啊,难为你还记得……”林灼灼已经快要跟他唠起了嗑,“你那时候还说要重新做人,金盆洗手不再做杀手了,怎么如今反倒越混越好了呢?” 提起这,杀手兄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正要开口,就听他们堂主谙哑的声音道:“都闭嘴。” 林灼灼:“……” 杀手兄弟:“……” 就在林灼灼还想再说些什么证明自己的清白时,刚才那个已经打算要走的二阁主忽地盯着她,开口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什么身份?” “啊?”林灼灼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你们知道诸长矜吗?” 众人大惊。 就连那二阁主都被她的大胆惊了一瞬。 这可是当今皇帝的名讳,无论是江湖势力,还是朝堂中人,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林灼灼满意地看着他们震惊,然后虚心地炫耀了一把:“不巧,他正是我夫君。” 刚刚还想要跟林灼灼继续聊天的杀手兄弟呆滞地打量她几眼。 皇帝……是这位的夫君? 他们大幽的皇帝,后宫不就只有一位皇后? 杀手兄弟倒吸了一口气,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把林灼灼从小破屋里带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很粗鲁。 毕竟这关系到他未来的小命。 四周一时寂静,林灼灼还以为他们是不信,忙不迭又说:“其实,圣教你们应该也知道吧?” 在场的人已经有些麻了。 林灼灼说:“那是我大哥,我是圣教的二教主。” 她还没来得及再把二哥的身份摆出来,就听那位二阁主面色复杂地问:“那姑娘可有父母?” 在这女子开口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 她眉目间与他们早逝的阁主夫人格外相似,阁主夫人……是那样美丽温柔的一位女子,他绝不会认错。可这么多年,宋遇遇见过不少年龄大差不差的姑娘,长相与阁主或者阁主夫人皆有相似。 每次他见了,都忍不住问问,那些姑娘的来历。但每次却又失望而归。 然而这次在看到林灼灼的一刻间,一种直觉告诉他,他们苦苦寻求了十年的少主,可能……就是眼前之人了。 林灼灼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她没有父母的话,难不成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不过想是这样想的,她还是认真答了:“我定然是有父母的,不过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受伤失忆了,记不得我父母到底是谁了。” 宋遇听了,忍不住心里暗暗期盼起来,又问了个问题,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小心:“那么,姑娘背上可有什么胎记?” 林灼灼愣了愣,这怎么搞得好像是在查户口似的…… 她说:“应该是有吧?我记得有次诸长矜……呃,我夫君,他忽然跟我说……” 不是,这话对着一大圈男人说出来,总觉得场面有些怪怪的。 “……说我背上有个像是蝴蝶一样的小胎记。”说着,林灼灼顺手就把身边站着的杀手兄弟扳过来,在他背上指了个位置,“喏,差不多就是在这里,蝴蝶骨的下面一点。” 因为某人有一天忽然从后面抱着她,在那个位置上亲了好一会儿,痒得她几乎笑得肚子疼,所以记忆深刻。 偏偏那人还一本正经地说:“我在亲我的小蝴蝶,你笑什么?” 闻声,那二阁主猛地睁大眼睛,随后整张面孔几乎要被滔天的惊喜淹没,后面的话也万分激动,“这位姑娘,我们清风阁十年前丢了少阁主……我们的少阁主后背也有块蝴蝶胎记……” 说着,他招过来一位唯一的女杀手,问林灼灼:“抱歉,姑娘,请问可以让她单独看看你身上的那块胎记吗?” 林灼灼心里有了些猜测,也有些惊讶。 说实话,她好几次都遇见清风阁的人在寻找他们少主,甚至在万剑宗的时候,还跟大哥领着清风阁的一队人马去求了他们师父帮忙占卜,却没料到……原来自己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少主。 这感觉……还怪奇妙的? 很快,那女杀手单独在小破屋里看过胎记后,便先一步出来,对着二阁主微微点头。 二阁主……这个时候,那种庄严的脸上,几乎已经要笑出声来! 老天开眼!他们清风阁的少阁主,终于找到了! 阁主和阁主夫人在泉下有知,也定然能安心了! 第244章尾声 “宋遇恭迎少阁主归来!” 中年男子高喊一声,随即众人也跟随着喊道:“恭迎少阁主归来!” 林灼灼呵呵笑了几下,赶紧让他们起来,眼前这幅场景,怎么看着都有一种“歪嘴龙王”既视感,还怪尴尬的。 “少阁主,您这些年受苦了。”宋遇这个高大汉子看着她,没忍住眼中含起了泪,瞧着便是真心对她的回归感到高兴的。 林灼灼“嗐”了一声,摆摆手,“没受苦没受苦。” 她说:“主要受苦的日子都不记得了,记得的都没怎么受过苦,我身边的人都对我挺好的……那,我该称您什么?” 宋遇这才控制住了情绪,一米八多的威猛大汉眼泪巴巴地望着她,教林灼灼感到有那么一丝压力和无措。 “少阁主,您叫我二叔便好。”宋遇将他当年与阁主、阁主夫人的相识简单陈述了遍,随后又说:“瞧我这记性,只顾着高兴了,还没来得及把阁中众人为少阁主介绍一下。” 说罢,他便拉着林灼灼,将阁中的职位以及各堂主的名号告知与她。 当林灼灼听到清风阁的巨额财产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宋遇看她惊讶的模样,自豪地说:“少阁主不必眼馋旁人家的财产,当年您刚出生的时候,阁主与阁主夫人便将名下所有的产业全都移交到了您手中,只不过您还不知道而已。如今少阁主既然已归来,那这些财产,便都是您的,只供您一人使用。” 其实到这时候,林灼灼已经完全接受自己是个杀二代的思想了。 她隐约记得书中后来也有关于清风阁的描述,大致讲的便是,那杀手窝的一群杀手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不要命地刺杀男主诸长矜,一直到整个清风阁被灭,都没有查出这些人缘何这般疯魔。 如今代入一下想想,会不会是后来他们清风阁终于得知了少阁主的下落,但原身进了战王府,早已死于战王之手,这才令清风阁之人疯狂报复? 越想越有可能,林灼灼便有些痛惜地看着清风阁众人,幸好她接替了原主,没有惨死于诸长矜手中,不然这巨额的财富,还不知道要落到谁手里呢。 再有就是,虽然接触不多,但仅凭他们清风阁为了失踪的少阁主,就能不止不休地寻找十几年二十几年,甚至最终明知道是死,也要报复回去的这份心性,也足够令林灼灼佩服惋惜。 “对了,少阁主,您看您现在是准备去哪里?若不然,先回一趟咱们的老巢?”宋遇对着她这个小辈,还十分的小心道:“说起来,您应该都不记得清风阁长什么样子了,不如便先去瞧一眼,然后再回京城?” 他看出来林灼灼脸上的为难,当即又道:“如果是怕旁人担心您的安全,老宋我现在便让人把您安全的消息传回京去,况且京城要往北走,而咱们阁中也在北面,正好顺路,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 林灼灼想了想,便应下了,不过她还是说:“咱们先找个地方落下脚,再寻个纸笔来,还是由我亲自写了信,再传回去比较更有信服力。” 当然,她也是害怕诸长矜被她的失踪再吓出什么问题来。 但是清风阁去也是要去的,既然是顺路,想必也费不了多久的时间。 赶了几日的路,原来清风阁离此处本就不远,在一座山涧中立着,比她大哥的圣教瞧着还要精致。 宋遇指着那一片建筑物前,门上的牌匾“清风阁”三字,笑着说:“这可是你娘,也就是我们阁主夫人,亲手写下的。你娘她虽是个女子,但武艺高强,为人更是落落大方,你身上的内力是不是有一股时灵时不灵的内力?” 林灼灼不知道这宋二叔怎么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内力上。 不过他那话也是事实,早在她尚且没有练武的时候,便已经发现自己偶尔能够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具体见于她刚到王府的时候,一掌把病情发作的诸长矜拍昏。 以及后来被人追杀时,情急之下朝那杀手扔了一块石头,却意外把人砸出内伤。 林灼灼沉默了几秒,对着宋遇说:“今晚我去给我爹娘上柱香吧。” 虽然她不是他们二人的亲女儿,但占据了他们女儿的身体,也算是为二老尽一份心,也祈祷原主下一世,能活得幸福。 宋遇听了她这话,差点没忍住再次落泪,道了一声:“好!” 进了清风阁内,宋遇一路上都在对她介绍哪出景致的由来,甚至说起当初建立清风阁时,阁主夫人的贡献,更是眼里有光。 林灼灼止不住地打趣了他一句:“二叔总是提起我娘,难不成是喜欢我娘?” 宋遇:“……” “咳!”宋二叔不甚自在地咳嗽一声,“那你娘难道不值得喜欢吗?你二叔我虽然喜欢,但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逾距的事,当初啊,你爹先一步对你娘剖白心意,抱得美人归,二叔我啊,这心思就淡了。” 只不过却是再也没遇见下一个,能够像阁主夫人那般,令他动心的女子了。 所以人越老,越是怀念起了从前。 若是他早点认识到自己的心意,或者是脸皮子比阁主还要厚些,说不准抱得美人归的人,就是他老宋了。 至少不会老了之后,才后悔。 林灼灼听了他的话,一阵唏嘘。 她也止不住地在心中感叹,幸好她与诸长矜最终也走到了一起,不然可能也会像宋二叔一样,越到后头,便越是后悔自己没能迈出那一步。 在阁中吃过晚饭,简单沐浴一番,林灼灼便被宋遇领着去了祠堂。 那里只立了阁主与阁主夫人的牌位。 虽然冷清,但看得出打理祠堂之人是用了心的。 “丫头啊,我便不过去了,你跟你爹娘,好好说说话吧。你爹他啊,至死都在盼着能找到你。” 话音落地,宋遇便也退了出去。 林灼灼无声叹息,走过去跪在两个牌位前的团蒲上,心中默默念了几句真心话,然后起身,在桌前上了两炷香。 翌日起来,林灼灼便同众人告别,只让那个眼熟的杀手兄弟陪同自己回京。 然而等她依依相别,走出清风阁大门后,却蓦然望见,不远处的荫凉之地栓了一匹马,马前站了一大一下两道身影,正向此处看来。 - 回到京城,林灼灼再次过上了米虫一样快活的悠闲日子。 眼看小元宝也一天天长大,而她却整日闷在皇宫,最多也就出个宫门,在京城里四处游荡。 最后还是诸长矜看出了她的无聊,便笑着问她:“之前不是说要让你体验体验做女皇的感觉吗?现在还想吗?” 林灼灼早就无聊到快要发毛了,一听这话,鲤鱼打挺地从塌上起来,两眼放光地问:“你肯?” 诸长矜微微一笑:“这有什么肯不肯的,这不是看你整日在我面前哀声叹气,若是让你做两天试试,也许你便不会再在我耳边故意说些……” “所以你是愿意了?!”林灼灼不耐听他后面的话,直接打断他,“可是这样,前朝那些老家伙们不会上折子参我一本吗?” 诸长矜意味深长地说:“只要我想瞒住,谁会知道呢?”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里,诸长矜便吩咐身边的人,把正极殿里他用得到的东西,全都搬去了凤鸾宫。 一脸懵逼的林灼灼后知后觉,感到哪里有一丝的不对劲,可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任由这不要脸的东西一点一点霸占自己的私人空间。 是日,诸长矜一进凤鸾宫的门,便让小内侍把堆积了三日的奏折搬到了林灼灼经常用的桌案上。 林灼灼正在看话折子,听见动静,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便看见自己面前整整三大摞的奏折。 “……”林灼灼手里的书一下子砸在地上,“你这是想让我做你免费的劳动力呢?!” 诸长矜反过来躺在另一张贵妃椅上,脸上的笑意盎然:“反正是娘子你要求的嘛,身为夫君,我怎么可能不为你创造条件呢。” 林灼灼刚捡起来的书恨不得直接砸他脸上。 不过气是气,还没有体会过人心险恶的林灼灼对这玩意儿还算是不怵的。 她好奇地翻了翻最上面一本奏折,“可是我跟你的笔迹不太像啊,难道这些大臣他们看不出来?” “也是。”诸长矜仔细考虑了一会儿,又说:“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 “这样,你呢,先把要批注的东西写到别的地方,最后再由我来誊写到奏折上。” 林灼灼:“……你也真是不怕麻烦。” 诸长矜便说:“为娘子效劳,怎么会是麻烦呢?如果这样的麻烦能多来几次,为夫心里就更高兴了。” 林灼灼:“…………” 旁人都是年纪越大,越懂得收敛,这厮却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的不要脸了。 “行吧行吧,服了你了。”她最后只好撩起袖子,干劲十足地苦读奏折。 在看完第一本之后,林灼灼觉得自己还可以。 到了第三本,她就开始觉得自己不太行了。 然而到了第五本,林灼灼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奇特,忍不住开始向一旁悠闲自在的诸长矜吐槽。 批完了十本之后,林灼灼的内心已经麻了。 她觉得她现在就是一个无情的批改奏折的机器,无论那些表面严肃的大臣能在奏折上写些什么玩意儿,她都能接得住了。 一直批改到用晚膳的时间,心里憋着一股气的林灼灼吃了两口,便开始耍脾气,“那个什么,我现在才是皇帝。” 诸长矜疑惑地看她两眼,给她夹了两根蔬菜,“那,女皇陛下请用菜?” 林灼灼看了他两眼,还是气,“我不吃你夹的。” “那你想吃谁夹的,我把人给你喊来?” “我要吃后宫美男夹的菜。”林灼灼冷酷地说:“我想了想,虽然我就只做两天的皇帝,那也是皇帝,我的后宫美男团必须安排上。” “一个男妃太少了,我至少要十个!” 诸长矜盯着她几秒,没说话。 林灼灼怪异地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诸长矜依旧盯着她,没说话。 最后林灼灼顶不住了,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要干嘛!这样看着我怪渗人的!” 渗人的诸长矜终于开口了,他幽幽冲林灼灼笑了下,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搁,然后开始解腰带,“今晚,我便是女皇陛下的男妃之一,来,让我看看,到了塌上,你要怎样在我面前横。” 番外一小团子 春意刚刚绕上枝头,远山残雪尚未消尽。 这是诸天阔在皇宫待的第二个年头,已经学会了父皇教给他的太子风范,所行之处,皆是一片的夸赞。 然而孩子的脑子里面还是有许许多多的疑惑未曾解开,那就是——他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 但诸天阔碍于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出去随便的问别人,自然直接去问父皇母后似乎也不是很妥当,毕竟父皇刚刚找到他和母后时那股子愧疚劲儿他也还有点印象,直接问不是提了他们俩的伤心事吗? 总之,小孩子很愁人,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找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偷偷拉了母后身边的弄玉姐姐到一旁,神神秘秘的把手指当到自己嘴巴前面,慎而重之道:“嘘——” 三尺多高的孩童,皮肤白皙娇嫩,面上五官都还是朦朦胧胧,尚未长开,然而就开始学着大人的样子让她保守秘密,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上满是严肃。 弄玉一个没忍住,“噗通”一声便笑出声来。 诸天阔着急起来,皱起眉毛,又焦灼又不敢让人发现一般,小声急促的叫了一声,“弄玉姐姐!” 弄玉立刻反应过来,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宠着他眨眨眼睛,得到他满意的眼神之后,弄玉把手放下,凑近了他小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诸天阔很享受这种被重视的感觉,他靠近弄玉的耳朵轻轻问道:“弄玉姐姐,我是怎么出现的啊?” “噗——”弄玉又差点没有忍住。 诸天阔移开小脑袋,投过来一阵疑惑的视线,却只看见弄玉抿得很直的嘴巴,虽未发现什么端倪,他还是十分严格道:“弄玉姐姐,你在听吗?” 弄玉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小殿下,奴婢在听啊。” 说着她歪着头状若思考,“这么嘛,其实很简单的,小殿下就是陛下和娘娘做了一些事情之后就出生了。” 诸天阔苦恼了这么多天的疑惑终于被解开,连忙追问道:“什么事情啊?” “就是……”弄玉看他一眼,开始斟酌字眼。 也是不巧的很,没等弄玉斟酌出来个什么,便听见那头林灼灼开始从门口进来,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弄玉便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诸天阔,温声道:“小殿下现在这里等着,奴婢一会儿就回来。” 还没等诸天阔反应过来出声挽留,弄玉就已经起来转身离去了。 她出去时掀起来一扇珠帘,玉.珠在空中相互碰撞起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令人闻之欣喜。 然而看着她背影渐行渐远的诸天阔,却是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更愁人了。 好在他自认并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就算别人不可靠,他也一定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弄明白这件事情。 诸天阔斗志昂.扬的握起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忽而眼前一亮,诸天阔抬头就看见他的母后大人一脸疑惑地望过来,“怎么在这里坐着,快点出来。” “哦。”诸天阔放下来自己的手,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暗自庆幸得亏是母后看见他坐在地上,若是被父皇看见,少不得又要让夫子给他讲个把时辰的《礼经》了…… 诸天阔下定决心搞明白这件事情之后就开始说话,便开始处处留心父皇和母后做的各种事情。 那日之后,林灼灼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宝贝儿子似乎对于她和诸长矜的事情过于关注了些。 一般来讲,诸长矜对他较为严厉,平日里小包子看见有诸长矜在时,再皮的性子都会有所收敛。 可今日怎么不避不退,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俩呢? 林灼灼很疑惑,然而看着自己儿子,眨巴这一双纯净的大眼睛望过来时,瞬间想干什么事情的心都歇了,还顺势拍走了凑过来想要索吻的诸长矜。 至此诸长矜脸一黑,对着诸天阔咳嗽了两声,对着诸天阔露出自己严父的那张面具说道:“元宝,你去外面玩一会儿。” 诸天阔身躯一震,眼睛放光,来了,他等了这么多天的事情终于要来了吗?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激动的心情,故作冷静的点点头出了门。 但若是细看,便能看见他平稳嘴角时不时的就要上翘一下,随后再被自己迅速拉平。 诸天阔等了这么长的时间,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于是走出殿门没一会儿的时间,又蹑手蹑脚的回来,轻轻的把房门推出来一个缝隙。 但是他看见了什么!他正正好好就看见他的父皇把母后一把抱在怀里,然后嘴对嘴亲了上去。 就这么亲!了!上!去! 一扇新的大门就这么徐徐在他的眼前打开,一个前所未有的猜测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以前他从未见过这幅场景,莫非这就是他降生的秘密? 孩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那天之后就一直盯着母后的肚子看,忽然发现,母后的肚子好像确实是比之前的大了一点。 诸天阔试探性地问道:“我会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吗?” 林灼灼止不住的讶异,随即便想起来之前诸天阔好像确实和一个小男孩在御花园玩的很高兴,还以为他是孤单了,便问道:“元宝想要一个小弟弟吗?” 谁知小包子忽然垮了脸,严肃道:“母后你不能重男轻女,弟弟妹妹我都会喜欢的。” 林灼灼:??? 自此之后,诸天阔便开始幻想着有了弟弟妹妹以后的生活,甚至看见之前早就已经玩腻的拨浪鼓也被他找了出来,打算把它当成是送给弟弟妹妹的见面礼。 然而弟弟没有降临,反而是百花节先来到了,百花齐放,诸长矜宴请众位大臣,而场地就设在了距离御花园不远的一座宫殿。 大人们在殿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时气氛和睦,君臣相宜。 而一群小孩子在御花园里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旁边还有专门看护的宫人,唯恐一眨眼便会出了什么意外。 这其中就混有偷偷溜出来的诸天阔。 番外二小团子 他因为今天中午不好好吃饭,被诸长矜罚在书房抄写两张大字,因此偷溜出来的时候也不敢惊动任何人,就随便找了件衣服胡乱穿上。 是以这会儿也没什么人认出来他,只以为是某位普通大臣的公子。 楚天阔这会儿难得见到这么多人,也觉得心里高兴,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听他们说话。 因为大多都是第一次见面,刚开始的时候他是谁都看,但是渐渐的他的目光开始越来越多的分给坐在角落里面的那个小女孩了。 她穿着一件桃粉色的纱裙,两只小手乖巧的叠放在自己身前,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直视着前方,只留给诸天阔一个可爱的侧脸。 诸天阔想了想,悄悄地抬脚换了一个位置,这下子便可以看见她好奇地望向这里,眼睛里面时不时地闪过一道亮光。 然而他的注意力忽然又被周围人的谈话声音吸引住了。 一位个子比较高的男孩挺直了胸脯,满脸骄傲道:“我家的宅子也是陛下赏给我爹的,里面什么都有,就连假山流水都像是真的一样呢!” 本来这些也都不算什么的,然而他那股子自信的劲儿感染了周围所有的孩子,他们一个个都用着艳羡的目光看向说话的孩子。 男孩更是骄傲,头抬得高高的。 诸天阔也满是羡慕,“你家也太好了吧,不像我,平时放个风筝稍不留神就被风刮到正极殿去了。” 回回去的时候都要冒着遇到父皇的风险,若是运气不好大臣们刚好也在,那更是了不得,父皇势必要让他旁听一会儿才好,美名其曰储君要提前培养。 生活不易,元宝叹气。 然而诸天阔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说完之后其他的人居然都沉默下来,用着一种异样的验光看向他。 诸天阔眨眨眼,“怎么了?” 方才年龄大点的男孩迟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诸天阔刚要说出来,电光石火间忽然想起来父皇教过的,介绍自己时候的标准说法,瞬间咽下刚刚那句话,“孤名为诸天阔。” “吧嗒”一声,一个孩子刚刚塞进嘴巴里面的糕点就这么掉了出来。 孩子们面面相觑,纷纷愣了神。 便是年纪再小,既然是要进宫的,必然会被家里人叮嘱一番,譬如,他们也都知道宫里面有一个小太子,虽然大多数人没有记住小太子的名字,然而在诸天阔提起来时想起却不难。 更何况诸天阔还用了暗示性意味那么强烈的自称。 于是乎,这会儿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身份。 因为入宫前都被叮嘱过千万不要招惹小太子,于是诸天阔那句话一出来,待在这里玩的孩子们一个个都找了借口说要离开。 诸天阔十分的郁闷,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让他高兴的,那么大概就是他之前看的那个小女孩还依然乖乖巧巧地坐在一边,眨这好奇的眼睛看过来。 小刷子般浓密的眼睫毛不停的忽闪,待到所有人都走完之后,而她还端坐在一边时,诸天阔便忍不住向她走去。 随后在她面前站定,诸天阔略微有些紧张地问道:“我叫诸天阔,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笑容恬静,“我叫初雪。” 她的嗓音细细的,还带着些许腼腆。 诸天阔扬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用力的点点头,“嗯,很好听。” “谢谢。”初雪很有礼貌。 诸天阔看左右反正也没有什么人,便坐下来和初雪并排着。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微风轻轻拂来,吹起了初雪侧边的头发,她皱着眉不甚高兴的把它们扒拉回原位。 诸天阔看着,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更年幼时曾喂过的一只小猫咪,也是这么一只,叫起来软软的,让他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两个人玩了一整天,等到散宴时才分开。 诸天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等到要分开的时候,他居然像从前对待猫咪那样亲了初雪脸颊一口。 等到亲吻过后,他才反应过来,想起来自己之前刚刚得出的那个结论,瞬间慌乱起来。 但随即他便镇定下来了,对着初雪没有丝毫隐瞒地说:“对不起,我刚刚请你一口,你现在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了,但是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他说这话时神情坚毅,看上去并无半点虚假。 “真的吗?”初雪对于生宝宝的事还挺好奇,倒不害怕。 诸天阔点头,“当然,毕竟我们都不是一岁两岁的孩子了。” 初雪信以为然地点点头,“嗯,我相信天阔哥哥。” 两人分手,各自回家。 诸天阔做了亏心事,心虚得很,晚饭桌上半点也不敢闹,宫人夹什么他吃什么,规矩的很。 然而他越是这么乖巧,林灼灼心中越是生疑,甚至还故意在饭后支走诸长矜,把小包子抱到了跟前问道:“你有什么要跟娘亲说的吗?” 诸天阔本也没想要隐瞒,她这一问也刚好是问到他心里了,他当即说道:“娘亲,我好像要当爹了。” 林灼灼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时幻听,又问了一遍,“什么?” 然而第二遍诸天阔声音小了很多,“今天我在御花园遇见一个小女孩,我不小心亲了她一口,我好像要当爹了。” 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捋清楚这件事情,林灼灼忍俊不禁,憋笑道:“那如果你当爹的话,你要怎么照顾孩子呢?” 诸天阔显然是个十分有责任心的好孩子,当即不假思索道:“生下来,我带他一起上学。”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也可以带着弟弟或者妹妹一起上学。” 林灼灼有些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什么弟弟妹妹?” 诸天阔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娘亲你被骗我,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的,你之前被父皇亲了一口,后来不就怀孕了吗?我看你后来肚子都变大了呢!” 林灼灼:“……”她那是吃撑了! 好不容易给小包子解释清楚,两个人亲一口是不会怀孕之后,林灼灼便看见诸天阔呆呆地坐在塌上,好像世界观破碎正在重建时候的样子。 诸天阔满心想的都是,人间不知道,我的儿子,我的弟弟妹妹啊,都没来…… 番外三帝姬与暗卫 诸幼灵五岁那年,中毒生了场大病。 由于帝后的疏忽,令她遭受了后宫嫔妃的报复,待她终于痊愈,皇后便将她带到了一个地方。 身为皇后唯一的孩子,又是皇家唯一的帝姬,诸幼灵不仅十分受帝后宠爱,也十分早慧。 仅仅五岁的她,指着眼前类似训练营的地方,问:“母后,这些便是未来要做孩儿暗卫的人吗?” 皇后生于武将家族,喜爱舞刀弄枪,性情因此十分洒脱,由于对皇宫里唯一的男子也没什么感情,所以格外待人宽容。 但此次女儿中毒,却成了她心头大患。 不仅揪出了下毒之人,还将参与搀连此事的后妃们个个重罚。 可女儿生下来时便被诊断,此生体虚无法练武,而她也因生产落下了病根,不知何时就会离开女儿身边,这导致了皇后早早便生出为女儿培养暗卫的心思。 看着女儿尚且稚嫩的脸庞,皇后摸了摸她脑袋,放柔了声线说:“对呀,灵儿不是一直都想要个哥哥保护你吗?今天母后便让你选个小哥哥,专门陪着你,只保护你一个人,好吗?” 诸幼灵想了想,“可是我已经有好多个哥哥保护了,哥哥们说,他们以后也只保护我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再多一个哥哥?” 皇后笑了笑,“傻灵儿,你那些哥哥们说的话,只不过是逗你玩儿的而已。” 诸幼灵不明白,但也乖巧地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晃着母后的手臂,“那灵儿真的只能挑一个吗?” “当然不是,”皇后看着她疑惑的模样,弯下腰捏了捏小丫头的脸颊,“以后啊,这些小哥哥都会是你的暗卫,他们生来就是为了保护你而存在的,但是呢,有一个人需要亲自待在你身边,以后若是母后不在了,他便会替母后事无巨细地照顾你。” “灵儿看到了吗?那间房里住着的,便是这些小哥哥里最优秀的十位,等下灵儿随母后过去,亲自挑一个最喜欢的,好不好?” 诸幼灵显然对母后说的“事无巨细地照顾她”而感到不太高兴,可母后看上去似乎对这件事格外坚持的样子,她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反正她才是小帝姬,以后这些人都要听她的,谁敢忤逆她。 诸幼灵皱着一张小脸不情不愿道:“那好吧。” 来到房间里,诸幼灵一个一个看着那些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小哥哥们。 怎么看起来都这么……平平无奇。 连她皇兄们的半分好看都没有,诸幼灵忍不住撇了撇嘴。 皇后一眼就看出了小丫头的心思,忍俊不禁地说:“你呀,就知道看人家的脸,做暗卫的人,哪里能长得太好看呢?太好看的话,会被别人一眼认出来的。” “可是……”诸幼灵才不管,她眼珠子一转,一大堆歪理说出了口:“可是母后也说了,这个小哥哥要一直陪在我身边,要一直照顾我,如果太普通的话,灵儿连一眼都不愿意看,又怎么会听他的话呢?” 皇后被这小丫头的话给噎了一下,仔细想想,竟然还觉得十分有道理?! 最后,她无可奈何地说:“可是比较优秀的小哥哥里,似乎没有长得好看的啊。” 诸幼灵显然也为难起来,最后又看了一圈,才勉勉强强选了一个脸上有脏东西的小男孩,“喏,就他吧。” 那小男孩正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像别的小孩儿一样,为了能让未来的小主人选上自己,而争先恐后地挤到跟前去。 诸幼灵看了一眼,就觉得他应该是那种话比较少的。 虽然她见过母后的暗卫,那些叔叔们话都挺少,但那些人一定大部分都是后天养成的习惯,而不像她看中的这个,一瞧便是生下来便话少的。 若是不能长得好看,那最起码话少的也可以。 据诸幼灵小朋友的观察,生下来就话少的人,长大后也一定会是对主人事事顺从,不敢有半分逾距之人。 这样,她就不用怕以后做什么事被束缚了,她可真聪明! 那小男孩得知自己被小主人选中,脸上居然依旧平淡无波,就好像这根本没什么好得意似的。 再看看一旁的另外九人,哪个没有露出失望的眼神。 一时间,诸幼灵觉得自己做的这个选择,简直是她从出生后的五年里最正确的一次! “你这么安静,以后就叫寂舟吧。”皇后淡淡地为他赐名。 小男孩,也就是寂舟,用一腔还算稚气的语调,半点没有波澜地说:“谢娘娘赐名。”说罢,又朝诸幼灵道:“属下寂舟,拜见主人。” 一直到未来九年,诸幼灵都坚信自己当初的抉择乃是万分的正确。 但突然某一天,她忽然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寂舟开始时不时地,便说些让她气恼的话。 譬如有一次,她偷偷换了男装想要出宫,寂舟便拦在她跟前,问她:“殿下是要去哪里。” 诸幼灵早便与自己的小姐妹约好了,要一道前去京城繁锦街新开的百草楼逛一逛,怕自己被他耽误了时间,当即没好气地说:“看不出来吗?本帝姬要出宫,让开。” 寂舟淡淡道:“殿下出宫何必穿男装。” “你管我?”诸幼灵打算绕过他,“反正本帝姬已经快要及笄了,就算母后当初是让你来照顾本帝姬的,那也够久了吧?我再说一遍,让开。” 寂舟撩起眼皮子看她一眼,“殿下又想去繁锦街看美人,对么。” 诸幼灵:“……” 诸幼灵气结,“你既然知道,还拦着我做什么?” “好,上次说我身为帝姬,不能去倌楼见风尘男子,这次我不去便是,但本帝姬看看女子,难道也不行吗?” 寂舟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脸孔,这些年他便跟那男大十八变似的,若不是皮相愈发俊美,诸幼灵也不会忍他至厮。 “殿下身为女子,去看那些女子有何用,又有何意思。”乍一听,还让人觉得挺有道理,但诸幼灵被震碎感观的并非前面这句。 而是他后面紧接着,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殿下只是想要看美人,难道殿下身边的寂舟还不够看的么。” 诸幼灵瞠目结舌了两秒。 随后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回他,缓了许久,才干巴巴地说了句:“那……那你女装给本帝姬看?” 寂舟眼帘垂得更低了,漠然回道:“可。” 后来,诸幼灵新鲜劲儿上来,一有空便让寂舟试穿自己从宫外买来的便服。 一开始的确还挺新奇,但到了后头,老是看着寂舟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也没甚意思,诸幼灵便逐渐消了让他穿女装的心思。 但她却发现,自打上次寂舟一言不合语出惊……惊了她之后,竟慢慢地变本加厉起来。 出门在外,她难得被貌美可爱的二皇嫂夸赞一句,寂舟便冷不丁出声说:“寂舟也可以夸您。” 她瞧见某男子偷偷攒银子只为给自己心上人买一支银簪,心生感慨,寂舟依旧冷不丁出声道:“寂舟也可以给您买银簪。” 她随口称一位俊俏儒生作诗一绝,寂舟当晚便拿了一张水平差不多的诗句上门,放在她面前说:“寂舟也可以作诗一绝。” 到了这时候,诸幼灵已经开始怀疑,寂舟他是不是…… 脑子被门夹了。 或者说,他的心态在她这个主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幼稚,连人家写个诗都要比较一番。 于是她便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做主人的,或许真的是这几年忙着四处浪荡,没顾得上多陪伴他。 导致寂舟如今需要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才能感到一丝的安全。 不如就趁今晚时间正好,她与寂舟来个秉烛夜谈,主仆俩商量一下,瞧瞧他这个病,到底有没有得治。 诸幼灵思定后,便尽量摆出一副和善的面色,甚至主动拉起了寂舟的手,拉着他坐在自己的塌上。 像幼时那般,亲昵地靠在寂舟身边,问道:“寂舟啊,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寂舟一脸冷漠,但仔细看去,眼中却有几分的动容。 诸幼灵观察得细致入微,当即便察觉此中大有问题,忙不迭又道:“你,那不成真的有那方面的不妥?” 她能感觉到,寂舟的身子,一瞬间就僵住了。 在诸幼灵越来越狐疑的目光中,寂舟视线直直落在眼前虚无处,沉默许久,才二两拨千斤地回她:“不知殿下的那方面,是哪方面,也不知殿下的不妥,是何不妥。” 诸幼灵心道,也是,这种话问出来确实挺伤人的。 寂舟一直都很聪明。 在她六岁那年,刚背会经纶整本书的时候,他就已经修习完了所有的经典学术。诚然,他虽然比自己大两岁,但也不过就是个八岁的孩童罢了。 所以如此聪慧之人,一下子得知自己越活越傻,甚至这件事还被自己的主人给发现了,那铁定是……说不出口的。 番外四帝姬与暗卫 但话赶话到现在了,不说是不可能了,所以诸幼灵眼用眼睛撇着他,说话间还带着份小心,“你该不会是……傻了吧?” 寂舟本就已经全身紧绷着,听到前面几个字的时候甚至心脏都跳漏了几拍,然而他还没来得表现出来,便听见诸幼灵后面的话。 他的脸倏忽便黑了下来,冷冷道:“殿下尽管放心。” 说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大概是因为情绪激动,他走路的幅度比起以往来说大上不少,将他颀长的身形格外的潇洒。 让诸幼灵在后面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只能归结于男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这事过后,两人又回到了往常的生活,没有什么改变。 如今这个时候,诸长矜已然登基,然而朝堂依然不稳,明面上虽看不出有什么,私底下确实暗潮汹涌。 诸幼灵有心想帮帮自己的皇兄,却苦也没有机会,只能选择暂时明哲保身。 然而就是这么巧,诸幼灵像往常一样跟着自己的小姐妹去倌楼找乐子的时候,却是忽然被一名小倌不甚撒了一杯酒。 就算诸幼灵是装扮的男装,但是衣服昂贵的材料还是能够看的出来的,所以不知道她的身份到底有多尊贵,小倌也知道至少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起的。 于是当即便白了脸,泫然欲泣地看着诸幼灵,柔声道:“是奴的失误,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诸幼灵自然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碰见这事也不生气,但是小倌的态度让她玩性大发,遂顺势捏住了他的下巴,倾身道:“哦?那你想怎么补偿呢?” 两人凑得很近,诸幼灵说话时甚至故意将自己的气息喷洒在小倌的面上,让他惨白的脸上飘上来一层绯红,随后不自觉的抬头,似乎是想要亲吻诸幼灵。 然而诸幼灵却忽然在这个时候推开他。 小倌微微一愣之后,咬了牙,“那就让奴带公子换身衣服吧。” 诸幼灵没有回应,反而是直接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垂下眼睛,睥睨着他,“带路吧。” 小倌彻底的死心,只能从地上爬起来,领着诸幼灵出了门,同时心中还有几分的忐忑,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的擅作主张惹了客人的不快。 然而刚刚诸幼灵的那一眼带给他的震慑他过于巨大,导致小倌到现在都有些不敢回头看他,只能乖乖的领路,同时留神听着后面的脚步声。 诸幼灵在他身后走的却是十分的漫不经心,甚至手指还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唇。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亲过别的人,毕竟在风月场这么多年了,什么都不做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从来都没有哪一次是像今天这样,看出小倌的意思之后心里面快速的闪过一丝厌恶。 很快,但是还是被诸幼灵捕捉到了。 甚至厌恶过后,诸幼灵脑子里率先浮现出来的居然是黑着一张脸的寂舟。 诸幼灵瞬间清醒,但还是在心里面安慰自己,指定是寂舟每天就会教训她,导致她都有些后遗症了,回头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诸幼灵心思千回百转,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抬头就到了一个房间,她换好衣服出来却发现小倌不见了踪影。 她也没在意,反正这里她也不是很陌生,自己走回去便好了。 然而她刚走出去两步便看见旁边一个房间大开着门,周围寂静一片,只有房间里面传出来空气被划破的声音,还有极其微弱的闷哼声。 一个少年被绑住,脸朝着地,身上绑着手指粗的麻绳,身上早已经被身后的人打的皮开肉绽,然而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开口求饶过一声。 仅仅是诸幼灵从门口过去这么匆匆一瞥间,也能看出来他目光当中的坚毅。 然而下一刻,他看见诸幼灵时,眼神忽而一亮,像是身处地狱的人遇到了属于自己那份光明,于是便拼命的想要抓住。 他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了,张口却没有声音出来,但诸幼灵依然可以从他的眼神当中分辨出来他说的话。 “救我。” 诸幼灵顿住脚步,转身进去了那间屋子,沉声说了句,“住手。” 虽然她已经换了衣服,身上这件并不如方才穿的有震慑力,然而她周身萦绕的华贵气质做不了假。 房子里负责甩鞭的那人不自觉的便停下来动作,皱着眉上下扫了她两眼,质问道:“你是何人?” 诸幼灵高傲得很,抬着下巴说道:“他犯了什么事?” 那人也是知道楼中多是贵客不好惹,于是开口回答道:“被卖进来的人,我负责管教一二罢了。” 诸幼灵手上拿了把折扇,听闻此言她忽然开扇扇了两下,随后蹲下来,到少年面前,就这么用撑开的的扇子托住他的下巴。 从少年这个角度看她很难看清,然而少年依然在努力的向上看,然而于是这样,越是只能看清楚一个逆着光的瘦削剪影,与此伴随而来的,是近乎耳边的一句话,“这个人,我要了。” 声音清脆,流入他耳,竟似梵音。 少年意识消散,最终昏迷过去。 身后方才不见的小倌匆匆跑了过来,看见诸幼灵擦擦脸上的脸连声道歉,“公子实在是对不住,奴刚才实在人有三急,又看公子还未出来便先去了……” “嗯。”诸幼灵淡淡应了声,“无妨,跟你们掌事说一声,这人我要了。” 小倌嘴里面接连的话瞬间消停下来,抬头惊疑不定的看着诸幼灵。 诸幼灵淡定回望点头,顺便扔了几张银票到他的怀里。 “帮我结了。” 小倌愣愣的低头,看见银票下意识的便数了数,瞬间就开始后悔为什么刚刚没有把握住机会,不然的话,说不定现在被赎的就是自己了…… 诸幼灵将少年带回府上之后便将他安排在了一间空置的屋子,关键是距离自己的住所很近。 少年身上的伤不轻,被人看过包扎好依然没有清醒,诸幼灵现在无聊便在他的屋子里面看着他。 方才在倌楼时,少年虽说依稀可见轮廓清秀,然而终究还是有些污迹的,此时清洗干净后,诸幼灵才真正得以看见全貌。 诸幼灵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她只能说,她虽然喜欢好看的人,但是很少会觉得一个人只要长得好看就够了。 然而偏偏少年就是做到了。 他躺在这里,就是让诸幼灵觉得整间屋子的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哪怕他闭着眼睛,依然俊美的像是一幅画一样。 诸幼灵坐在椅子上,看向床的方向本来看的很出神,然而就好像是有什么感应一样,她忽然转头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下一刻,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带着满身风霜甚至手上还提了把剑的寂舟从门口走了进来。 诸幼灵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心虚,不自觉的站起来,“你来做什么?” 她眼光瞥见那把闪着微微冷光的剑,“来杀人的?” 寂舟冷着一张脸,看不清什么情绪,话语里面亦是没有多少温度,“殿下,此人有异,留不得。” 他本以为,他这么说,诸幼灵定然不会护着这个人了,然而他没有想到,诸幼灵居然把手放到了他的手背上,压住了剑,“这是我的决定,你无权置喙。” 寂舟忽而一愣,手上力道都轻了许多,“殿下说什么?” 诸幼灵莫名有些受不了他的眼神,轻咳一声,顺势把他的手推出去,让那把剑看起来不要太过于有杀伤力,“好了好了,若是你不满意,大不了我让人将他送出去便是。” 寂舟以为诸幼灵这是愿意听他的话了,虽然不是杀了少年以绝后患,这样的结果也还算可以吧。 谁知,诸幼灵所说的送出去便真的单单只是送出去,寂舟听着手下人禀报,诸幼灵将少年带出府之后径直便将他送往了京城别院。 寂舟:“……” 负责禀报的手下人看着他手上微微弯曲的剑,大气不敢坑,只能将自己的存在感一再降低。 诸幼灵将少年送出去后,回来就先去找了寂舟。 她低着头,一副知错能改的样子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别给我甩脸色。” 寂舟否认,“属下没有,属下一贯如此脸色。” 诸幼灵不相信,轻哼一声,“骗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真生气的时候就把眼睛耷拉下来了,从来都不看我。” 虽然被诸幼灵戳破了,但是寂舟莫名的并没有方才那么生气了,抬眼直视诸幼灵,“那就请殿下给属下一个解释。” 诸幼灵早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此时当即把倌楼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不屑道:“那个小倌的演技实在是太差了,明明端的酒杯挺稳的,啪的就泼了过来,我看不出来才怪。” “其实我都知道,不过是配合他们罢了,毕竟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背后的大鱼怎么上钩呢?” 她看了一眼寂舟的脸色,“所以我不是故意的。” 番外五帝姬与暗卫 “当初二皇兄在我想做女皇的时候,不仅鼎力支持,还帮我平息了朝堂中的不满,如今他刚登基,曾经大皇兄手下那些人动荡不满,跳出来想要祸乱我诸家的江山,我这个帝姬怎么能熟视无睹呢,是吧寂舟?” 说到这里,诸幼灵有模有样地叹口气,掏出一方绣帕来,仔仔细细帮寂舟擦了擦手,“好啦,方才你手上有脏东西,我都亲自帮你擦掉了,你可不许再生闷气,说我不够谨慎了。” 寂舟面上依旧冷着,心里却因为殿下亲昵的动作而感到些欣喜,僵着脸道:“属下从未生过殿下的气。” 见他终于恢复成以往那个正常的冷山脸,诸幼灵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把绣帕塞在寂舟手中,拊掌笑着说:“那便好,既然寂舟不气了,我也算是可以功成身退,去寻我的小姐妹们玩了!” 寂舟面色无波地凝视着殿下的身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门口拐角。 他垂下眸子,抿唇盯着手中留有芳香的绣帕,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丝的迷茫。 窗外的曦光切入室内,房间的整个格调都是暖洋洋的。 寂舟的心,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升起些暖意来。 他缓缓将从不离身的佩剑摘下,放在桌上,而后坐在窗边的案前,绣帕举在眼前。 过了许久,寂舟才慢吞吞地喃声开口:“殿下,究竟知不知……”他的心呢。 - 寂舟以为,这件事便算是这样过去了。 但显然,那棋子少年身后的人,也是真不到黄河心不死地倔强。 知道小帝姬并未将少年待会帝姬府,便使他亲自上了门,又一次求见帝姬。 恰好是日,诸幼灵正邀了小姐妹在府上赏花作乐,守门人听了那棋子的求见,只得将此事禀告到寂舟那里。 寂舟听闻是前几日,殿下在倌楼救得那少年来了,当即眉头紧皱,问那守门人:“他现在在何处?” 守门人一听,连忙回道:“小的自然是不敢随意将此人放进府中,以是这人尚且在门外候着,全凭统领大人的吩咐。” 寂舟本不想趟这趟浑水。 但又怕令旁人去处理,又没有自己预想中的效果,便起身道了句:“这件事我知道了,带路,我这便去将人赶走。” 守门人自然应是。 到了府门处,推开门,一眼便见到,外面正站了位俊秀少年郎。 他一身白衣,只是简单绾了个发,明明穿着朴素,浑身却有一股子韧劲般,教人不可小觑。 寂舟漠然地开口:“上次已经给过你机会,如果不想死,就别再替你背后之人前来打扰我们殿下的生活。” 仅仅瞧这少年的面相,便能看出,他身后之人心思缜密,连小帝姬最喜的男子类型都打听了清楚。 可那人是不是太过于自傲了,忘了他们殿下十岁失去母后,却仍旧平稳在后宫长大,心思并非像表现出的那般不识人心。 那少年眼中划过一片讶异,又飞快地敛了神色,不卑不亢地说:“这位大人在说什么,小人听不懂。但小人来寻帝姬殿下,只不过是为了谢殿下救命之恩,不敢有任何异心,望大人明察。” 寂舟冷哼一声,“若只是来谢我家殿下的,那你可以走了,不巧,我家殿下不在府上,近期也不会在。” 说罢,他便转过身去,打算离开。 但走了几步,又折回身来,冷冷道:“我家殿下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信的,去告诉你背后的主子,他想利用我家殿下,还是趁早死心。我们殿下与陛下的兄妹情谊非尔等可揣摩,若是再敢上门来,我们帝姬府的二十一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帝姬府的二十一暗卫。 听起来虽然平平无奇,但这却是大幽王朝如雷贯耳的名号,比之专门为皇帝办事的龙卫也不相上下,乃先后动用家族倾家资源,专为小帝姬培养而出的暗卫。 他们二十一人个个身怀不同绝技,却也个个武艺精湛,说是以一敌百都不为过。 少年面色因为这一番话,变得生硬起来,垂首作了一揖,等帝姬府关上大门,才抬起头来,目光深沉地转身离去。 看来,他回去之后,只能如实向主上禀报了。 寂舟冷冰冰的一张脸出现在诸幼灵的赏花宴上时,周遭的小姐妹已经都喝得东倒西歪了。 有个性格比较奔放的,抱着一边的柱子,深情唱起了曲子,可把自己和另几个看她演出的小姐妹都给感动哭了。 幸而诸幼灵喝醉之后,不仅不会耍酒疯,还变得比平时更安静。 若是不开口,简直能以假乱真。 寂舟也把握不住,他家殿下究竟是有没有喝醉,所以只好硬着头皮问:“殿下,可要歇息了?” 虽然天色尚早,但饮酒的人最好还是煮些醒酒汤喝了,再好生睡一觉,醒来便不会头痛了。 诸幼灵听见声音,冷酷地看他一眼,幽深地支起了腮,“我的小姐妹们都还没走,我这个做主人的便歇下,这太没礼貌了。” 寂舟思索一下,试探地说:“那,属下让人把她们一一送回去?” “不可!” 诸幼灵眯着眼说道:“她们都是京城有名的大家闺秀,你让人看见大家闺秀从帝姬府出去后,个个醉醺醺的跟街头酒鬼似的,那我帝姬府和我姐妹们的脸,往哪儿搁?” 寂舟:“……”这逻辑,没问题。 寂舟面无表情地说:“那属下让人将各位小姐们送去府上空闲的房间。” “这还差不多。”诸幼灵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瞅了他一眼,小手一挥:“去吧,此事办妥之后,再来寻我。” 见他似乎又要多嘴啰嗦,诸幼灵赶紧捂住耳朵,嫌弃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又该在我面前一堆说教,但今天我高兴嘛不是,所以寂舟,你便允了我这次的行为,好吧?”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高兴什么。 但殿下都这般说了,他还能拒绝不成? 寂舟内心沉重地叹口气,突然便感觉,他是不是不应该这般藏着捏着……他家殿下还是一副孩子心性,待他或许,只是想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一样,而已。 出去找了侍女,把这些个娇小姐们一一送到专门待客的房间休息,又命厨房煮了醒酒汤,寂舟才默默回到了空旷的宴上。 这里只剩了诸幼灵一人,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倒也不嫌无聊,一个人在房间里玩起了游戏。 说是在玩,倒不如说,是实在闲得没事干了,所以挨个剥着瓷碟里的花生粒。 寂舟看见后,登时那眉心的褶皱更深,大步走过去,在他的小殿下面前蹲下身来,“殿下在做什么?属下带您回屋去吧。” 诸幼灵许久没搭理他,隔了半天,才抽空看他一眼,“你看不清楚吗?我在给我的人剥花生。” 寂舟被她这一番话给说懵了,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还有谁留了下来,没忍住便问:“殿下是为谁剥的?” “喏,我的心上人啊。”诸幼灵胡乱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寂舟眉心一动,凝视着明明及笄却仍然一团孩子气的小殿下,很久后,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殿下可不可以告诉属下,殿下的心上人是谁?” 诸幼灵这时烦躁地瞪他,“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话多呀,心上人就是心上人喽,还能有谁?” “……”好吧,他第一次被说话多。 虽然没能问出些什么,但寂舟觉得,这估计又是他的殿下随口瞎扯的一个词。 当不得真。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正欲开口,将殿下带走的时候,诸幼灵突然笑眯眯地道了句:“我的心上人,不就正在我眼前吗?” 寂舟瞬间便愣在了原地。 他甚至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幻听了? 不然,怎么会……听到他们殿下那样的一句话。 “殿下,说什么?”向来以面瘫脸可比当年战王如今陛下的寂舟统领,一下子被他的小帝姬给搞呆了。 诸幼灵奇怪地看着他,然后翻了个超大的白眼,小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的心上人就是我的眼前人啊,这有什么问题嘛,真是,离这么近都听不清楚,耳朵不如送给别人得了。” 寂舟更呆了,傻傻地追问:“殿下如今,眼前的人是谁?” 诸幼灵很轻松地就吐出一个名字来,“寂舟啊,不然还能是谁。” 寂舟此时此刻的心,就好似一遭乱麻。 震惊,惊喜,喜悦,雀跃。 一拥而上。 最后,他甚至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盯着诸幼灵不自觉浅浅一笑,道:“属下……还是送殿下回房休息吧,这里风有些大,万一殿下着凉……” 没等他说完,诸幼灵便抿起了嘴,沉静地与他对视两秒,“那你抱我回去。” 啊这……这有点不太好吧。 寂舟心里划过这么一句话,但实际上的行为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况且他又怎么能拒绝殿下的任意一个请求呢? 殿下能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懒得动了,想要一个人行的轿撵,只将抱着她回屋里去而已啊。 番外六帝姬与暗卫 诸幼灵说完便像是安下心来,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寂舟身上,随之而来的,是她全部的重量。 短暂的停顿一下之后,寂舟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咚咚,咚咚…… 一声一声回荡在他的耳边,他脸上的温度也开始慢慢升高。 寂舟低头,入目便是诸幼灵有些安恬的面容,她这个时候似乎已经沉浸在了睡梦之中,甚至不知道因为梦到了什么,她甚至已经开始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寂舟看着不禁入了神,不自觉的跟着咽了一口口水。 察觉到自己做什么之后,寂舟立刻转了过来,欲盖弥彰的轻咳了一声,他把手虚虚地搭在诸幼灵的肩头,声音低沉,“属下送殿下回屋。” 诸幼灵似乎是迷迷糊糊听到了他的声音,含糊的“嗯”了一声。 寂舟大受鼓舞,一手穿过她的胳膊,另一手则是拖住她的膝盖,一个用力便将她稳稳的抱了起来。 按理来说,寂舟身为暗卫,武功高强,像是送诸幼灵回屋这种事情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是偏偏寂舟一片私心,莫名的就是不想让时间过得太快。 于是仗着诸幼灵这个时候意识模糊什么都记不得,寂舟也权当自己忘记了还有捷径可以走,就这么抱着诸幼灵的身体一步步的想着她的屋子走去。 夜间的风时不时地吹过来,寂舟有心护着诸幼灵,于是专门挑了避风的路,然而还是没有能完全抵挡住夜间的凉风。 因为是抱着的姿势,诸幼灵恬然的面孔就这么侧着,乖巧的放在寂舟的胸口,寂舟只觉得胸口处灼热一片。 这也就算了,偏偏偶尔一阵风吹过来,寂舟只觉得自己甚至能够闻到诸幼灵身上的扑鼻清香。 然而,不管再长的路都有走完的那一刻,寂舟看着近在眼前的房门,什么也没有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便进去了。 屋子里面没有开灯,也丝毫不影响寂舟走到床前轻手轻脚地把诸幼灵放上去。 但一直到诸幼灵稳稳的躺到了床上,寂舟也没有立刻起身,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床沿上隔着无尽的夜色去看她。 在他的身后,门前忽然落下来一个黑影,随之便是一个陌生的男声,“统领从前可从不会这样。” 寂舟皱着眉,顾忌着床上的诸幼灵,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声训斥了一句,“闭嘴。” 然而那人依然是不依不饶,“统领这样,属下是不是可以认为是,心里面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寂舟也不欲多说什么,挥挥手让他离开,“这件事情我心里自有决断。” 那人虽还想说什么,然而寂舟身为暗卫统领终究还是有一些权威的,他不再说什么,像来时一样静悄悄的离开了。 寂舟显然还是听进去一些的,他站起来就要离开,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手上传来一分阻力,转头看,竟是诸幼灵不知何时拉住了他的手。 寂舟一惊,“殿下?” 他叫一声,同时已经开始在心里面思索殿下醒过来并且听到前面的话的概率是多少。 没等他想完,便听见诸幼灵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我不喝了,你别生气。” 寂舟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明白了,大概是诸幼灵迷迷糊糊的把他的声音当成是他在训斥她了。 他轻叹一声,转身蹲了下来,轻拍她的手,安抚道:“殿下睡吧,属下没有生气。” 寂舟隔着被子轻拍着,没一会儿的功夫诸幼灵便平静下来,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寂舟知道,诸幼灵这次是真的睡熟了。 凭借着自己良好的视力,寂舟对于黑暗中的大部分事物看的清清楚楚。 是以诸幼灵周身的轮廓寂舟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自然也包括她脸上的一些细节。 寂舟将自己的手慢慢的从诸幼灵手底下抽出来,随后竟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一般,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逐渐向着诸幼灵倾身。 直到最后,寂舟察觉到自己的唇上贴上另外一片软软的触感,这时,他才忽然惊醒,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亲了诸幼灵一口。 意识到这件事情,他瞬间起身,再不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等到了门外,被外面的凉风一吹,寂舟算是彻底的找回了意识,同时开始不自觉的思索刚刚暗卫同他说的话。 其实他也知道,暗卫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告诫与他,虽然他是暗卫统领,但对于殿下来说,他们都不过是下属罢了,是一把好用的剑。 寂舟一直都觉得自己可以将自己的情感克制的很好,然而现在他忽然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有些事情,可能真的克制不住。 那么殿下呢?可是真的对他产生了感情?哪怕是一丁点。 一片黑云袭来,遮住了皎洁的明月,寂舟也强迫自己放下这些想法,转身进了黑暗之中。 自打寂舟亲自出面将人赶走,原本因为那棋子少年而泛起一丝涟漪的生活再次平静下来。 诸幼灵也好似不再记得当初的随手一举,转而一心一意继续享受自己自由的小时光。 然而就在这暗含波涛的平静下,某日,得了诸幼灵口令而外出办事的寂舟回到帝姬府,却突然被下人告知,他们殿下说是出门半个时辰,可眼下已然有一个时辰之久。 下人对小殿下如此上心,听起来虽然不可思议,但却也是以前小帝姬有过这般的经历。 在她尚未及笄前,说是出去半日就回了。 当时也是出了事,寂舟不得不离开诸幼灵,所以小帝姬身边只有暂时顶上来的几个暗卫。 可她第二日都没回来,等寂舟回府之后,几乎翻遍了整个京城,才在郊区一座破败的小院子里,发现了被绑架的诸幼灵。 而她身边跟着的两个暗卫,则被人用暗器放倒,昏迷在一旁。 从那之后,但凡某次诸幼灵外出的时长超过她说出的时间,府上的下人便该心慌意乱,生怕他们殿下再出什么问题。 这次寂舟一回来,便又得知了此事,问殿下身边的人,她们说:“殿下不放奴婢们跟着,说是人太多了不好,所以指了暗三大人跟去暗中保护。” “殿下可有说她去了何处?” “倒是提了一句,似乎是繁华街的百香楼……”其中一个侍女不确定地说道。 寂舟一听又是这地方,当即冷笑一声。 他脑海中浮现出之前那少年上门时的模样,心中暗道糟糕。 连忙马不停蹄地赶去了百香楼里。 诸幼灵固定的包间在三楼最里处,是整个百香楼顶好的上等房。 寂舟冷沉着脸色,一脚将门踹开,大步往内走去。 最内处,帷幕后,诸幼灵果然醉酒般脸色通红地躺在床上,而那时以为能够死心的棋子少年正半跪在床边。 寂舟有时候真想把他家殿下的脑袋掰开来看看,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明知道这人没安什么好心,居然还能如此不设防地出来与他见面。 那少年看见寂舟的一瞬间,便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恐怕又没办法完成了,但也没流露出别的神情,只是有眼色地往后退了退,让寂舟方便把诸幼灵带走。 转身离开之前,寂舟冷冷盯着少年看了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便煞气满满地走了出去。 回到府上。 寂舟把小帝姬放在塌上,折身便要去亲自处理此事。 但他还没站起来,诸幼灵已然伸出左手,将他拉了住。 寂舟抬眼仔细瞧她面色,竟有些红润得不正常,顿时心下一惊,将诸幼灵的手腕握在手中,为她把了把脉。 是中了一味药! 得知这一情况后,寂舟看着面色越发红润的小帝姬,简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为好。 所幸这味药想要解开,也不算太难。 只不过需要中了此药之人多遭些苦,入凉水中浸泡至药性全消即可。 寂舟心道,还算那少年有点顾忌,没用那种真正歹毒之药。 否则,等待他的便不单单是二十一暗卫的报复了。 以及那少年身后的人,更是该死。 “殿下,还能听得清楚属下说话吗?”寂舟弯下腰,凑到她跟前。 然而诸幼灵对他的话不出一声答复,反而睁开眼笑了,“寂舟,怎么是你啊。” 听着这话,寂舟本就冷冰冰的脸一下子更沉了,“殿下想是谁?” 这一刻,寂舟十分明显地感觉到,他满心的酸涩苦味,恨不得但凡用什么东西,将她脑海中想到的那个人生生剜去,而换成自己。 可……他却没什么身份去要求他的殿下,眼里心里只喜欢他一人。 甚至是,喜欢他。 从未有哪一刻,寂舟像此时一般的清晰认知,他不过是当年先后娘娘为了保护殿下,而放在殿下身边的一堵城墙,一道门窗,既为了守住殿下的初心,也为了护住殿下的安全。 那么,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肖想他的……殿下呢? 就在寂舟打算将诸幼灵抱起来,去后殿泡一泡冷水的时候,诸幼灵却忽地看向他,笑了:“寂舟,我就知道,这个时候,你又要胡思乱想了是不是?” 寂舟猛地顿在原地。 “殿下,是何意?”过了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诸幼灵拉着他的手臂,缓缓用力向自己拽来,分明没用什么力道,却一下便将寂舟拉了下去,“寂舟,如果我说,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信不信?” 寂舟凝视着眼前的小帝姬。 她是如此的明媚可爱,就连一眨一眨的眼睫,都令他看上两眼,便羞怯地不敢再直视。 “属下,属下不敢。” 诸幼灵却哼笑一声,“好吧,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是我问你一个问题,寂舟呀,你可要如实回答我哦。” 寂舟道:“殿下请将。” 诸幼灵忽地冲面前这张不足三寸余的俊脸,扬起甜甜一笑,“你是不是,想让我也喜欢你呀?” 轰地一下,寂舟觉得,整个头脑都要炸了般。 耳朵也嗡嗡的,不敢再与她对视。 “属下……属下不敢。” 可他话是这样说的,下一刻,诸幼灵猛地凑上来亲了他一口时,寂舟的眼神脩然变了,“殿下……” 诸幼灵依旧勾着灵动的笑,“嘘,别说话。” 于是寂舟便没再开口,却变被动为主动,对着她精致的红唇深深吻了下去。 番外七少年与他的小花朵儿 万剑宗。 满目疮痍的白衣少年背着光,神色坚毅地跪于师叔霄颂跟前。 高位上的霄颂,亦是盛玦与林灼灼的师父,无奈地问少年:“你真想见到她?” 诸长矜沉默片刻,回他铿锵有力的一声:“想。” 两人身后,万剑宗掌门霄玉叹了叹气,对自己的弟弟道:“罢了,关于那孩子的记忆对他来说实在太过于深刻,既然他已回忆起来,你便帮帮他,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罢。” 霄颂闻言,亦是一阵止不住的叹息,“你啊你,长矜,你是万剑宗的关门大师兄,你可还记得,当初你上山拜师时,对你师父立下的誓言?” 诸长矜怔了怔。 他自然记得,那年他心生戾气,对世间万事皆抱有厌恶之心,总以为这辈子便要浑浑噩噩而去,于是在师父霄玉面前,说他这辈子,绝不会耽于世俗情爱,不会再为所有人或物感到伤怀。 诸长矜抿唇不语。 霄玉见此,更是无可奈何,对霄玉道:“罢了罢了,他想要如何,那都是他自己的事,他想做的,尽管去做便是了。阿颂,帮矜儿见那丫头一面吧。” 是福是祸,全看他自己了。 诸长矜恳切地望向师叔。 霄颂师叔是这天底下占卜玄术最强的人了,他一定能让自己再次见到小花朵儿。 从他失忆,到后来日复一日地想起从前那些旧事,便日日承受思念的痛苦。 不是求而不得,而是根本求不得。 他从前求过,可最后还是失去了。 偶然得知他的小花朵儿并非这里的人,他却因此生出执念,第一时间寻到了霄颂师叔这里,妄图再见到她。 既然她能来到这里见他,那为何,他不能去到她的身边,见她呢? 这一瞬间,诸长矜不是大幽王朝曾经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殿下,而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白衣少年,他朝霄颂磕下一首,道:“师叔,我想去见她,哪怕一面也好。” 知道她离开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其实并不是不喜欢他的时候,诸长矜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在体验过有小花朵儿存在的日子,他便受不了自己孤寂无边、一眼便能望到底的枯燥生活。 霄颂面色复杂道:“可是你要知道,虽然她不在这里,却是在另一个时空,与另一个你生活在一起,而且他们最终破镜重圆,还有了一个孩子,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另一个你实现了他的承诺,他们已经过的很美满了。” 他不说还好,这话说出口,诸长矜顿时僵在原地。 有那么一刻,少年在想,为什么呢?为什么最后能和小花朵儿有美满结局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自己? 他却要守着自己痛苦的思念,在这里,一直独孤到死。 “师叔,我想去见她,哪怕一面也好,哪怕她不记得我。”诸长矜更加坚定地重复道。 “好吧,这是你的选择,端看上天,允不允许你的选择了。”霄颂说罢,站起身来,抬手背在身后,往侧殿而去,“随我来吧。” 躺在暗室里的少年逐渐闭上了眼,再睁开后,眼前一片明亮的天光。 他抬起手掌看了看,这双手,不是他身为万剑宗大师兄所拥有的少年模样,便心中有了定数,自己似乎玄妙地离开了万剑宗,这也是上天允了他的选择,对吧? 从塌上起来后,诸长矜找了面镜子,看到镜子里果真面相成熟的自己。 这便是,那个拥有了小花朵儿的另一个自己吗? 放下镜子后,诸长矜视线落在四周,仔细辨认了一番,发现环境莫名有些熟悉,应该是在皇宫里。 ……也就是说,这个时空的自己,不仅做了皇帝,还拥有了小花朵儿的相伴。 诸长矜禁不住心中生出几分妒意。 就在他抬脚往外走,打算去寻小花朵儿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陛下,哎哟老奴的陛下啊,您怎么才起来?娘娘早就等不及您,自个儿带着太子殿下去三王府了。” 太监总管模样的人小碎步凑过来,诸长矜看了他两眼,发现自己不认得。 便没多嘴,只点点头,道:“朕知道了,那朕……” “都什么时候了,陛下您怎么还端着架子?哎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三王爷娶亲的吉时就要过了,奴才这便去为您准备马车,您也是的,好端端晌午非要和娘娘拼酒,按老奴的话说,这些年来,娘娘的酒量练得比您好太多了,您这不是自找苦吃嘛。” 说话间,那太监又急急慌慌地转身出了门。 诸长矜听着他嘴里短短吐出的几句话,心中忍不住升起些微妙的感觉来。 原来这个时空的自己,与小花朵儿相处得亦是如此欢快。 这么一想,更是加快了他想要马上见到小花朵儿的心。 等诸长矜坐上马车到了三王府的时候,王府的门口已然是人潮拥挤,根本没空余的地方给他进去。 一时还没有转换过身份来的诸长矜下了马车,望着前方热闹的场景,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离宫前,尚且年幼的、总是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二哥”的那小小少年。 当年的小三,也已经要成家立业,为人夫父了。 他这边愣怔了下,身后的大太监竟是比他还要着急,嘴里细碎地念叨着:“噢哟,三王爷怎么就叫了这么多人过来?咱们陛下可怎么进去啊,嗬,还有好多江湖中人。” 大太监想要让侍卫们把人先疏散一下,却被诸长矜喊了住,“罢了,朕不走正门就是。” 那总管一脸为难地看了看偏门,想说这偏门的人也不少,后门直通宾客席,应该更是人潮拥挤。 不走正门,难不成还要翻墙进去? 正这样想着,那总管眼睛一瞥,正好看见他家衣衫整洁的陛下,趁人不注意,干脆利落地直接翻了墙进去。 连个招呼都不打的,就这么走了…… 总管脸色更加为难,“这这这!” 恰好宫里的于疏于大统领忙完了手头事,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李总管眼睛一亮,揪着于统领三言两句就把事儿给说清楚了。 听了此话后,于统领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便冲一众侍卫招了招手,“随我进去保护陛下。” 这一声令下,几个人唰唰唰纷纷跳墙进去,一时间令人瞩目非凡。 “哎等……”徒留李总管一脸懵圈地石化在原地。 不是,各位大人,你们走是走了,走得那么潇洒干脆,可老奴还在外面呢!你们怎么也不说将老奴带进去啊!! 诸长矜翻墙进去后,顺着热闹的杂音寻了过去,一眼就看见位穿了鲜艳绯红色婚服的高瘦男子站在人群中央,面上带着他小时候熟悉的笑意,在招呼宾客。 他甚至在宾客中还看见了盛玦那小子的身影,连晏封都来了? 但目光搜寻一圈,竟没瞅见小花朵儿在哪儿。 “诶?师兄,你怎么傻站在这儿?走走走,今儿难得是咱们承佑的好日子,不得喝个痛快啊。”不知什么时候,盛玦忽然站在他身边,笑着端了一杯小酒,揽起诸长矜的肩膀。 自打记忆若隐若现尚未完全恢复的时候,诸长矜就已经与盛玦的关系如同冰火。 这时忽然见他满脸带笑地与自己勾肩搭背,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万剑宗内,那个嬉皮笑脸一副找骂状的二师弟。 盛玦奇怪地盯着他看了两眼,摸了摸下巴道:“怎么,才多久没见,师兄这便对我陌生了?上回得知我要离京的时候,还差点伤心哭呢。” 诸长矜抽了抽嘴角,果然,就算这货年纪长到五十六十甚至八十,都别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正常话。 “你想多了,只是在好奇你脸皮竟又厚了一尺而已。” “嗨呀,我的脸皮子哪里有师兄的厚,一切都是师兄这个榜样做的好罢了。”说着,盛玦便拉着诸长矜往正宴上走去。 一走近,盛玦便冲一身红衣的三王爷笑:“承佑啊,喏,你皇兄可终于把奏折批完赶来了。” 诸长矜打量诸承佑几眼,对他笑了笑,“小三。” 原本呢,诸承佑还对他皇帝二哥破天荒的笑感到一丝受宠若惊。 然而接下来听到他口中对自己的称呼,瞬间黑了脸,“二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用小时候的称呼喊我?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该不会是特意等到这日来笑话我吧?” 诸长矜忽地心虚,收起笑容深沉地说:“朕是那样的人吗?” 诸承佑小声道:“可太是了。” “对了,二哥要找皇嫂吗?”诸承佑连忙转移话题,因为每次重大场合,但凡有皇嫂在的地方,他这位妻奴二哥见人问得第一句话便是:皇后在哪里。 导致诸承佑现在已经完全形成了惯性思维。 不过他这个问题,可算是问到了诸长矜的心坎上,连忙投去等待回答的视线,就怕别人看不出他的寻妻心切一般。 “皇嫂在后院呢,说是小团子嫌人多,想静一静,等新娘子入府之后再来闹洞房。” 诸承佑一句话还没说完,诸长矜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见此,他没忍住用满含无语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盛玦,就见盛玦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带了同种无语。 番外八少年与他的小花朵儿 诸长矜来到后院,寻了好久,终于在一片花圃前看见一个粉衣女子,站在圃田外,望着田内的小小幼童,唇边似乎洋溢着温暖的笑。 他想开口喊她,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干的。 还是蹦蹦跳跳转过身来的小幼童看见了他,突然惊喜地叫了他一声“父皇”,小短腿儿哒哒哒跑了过来。 不知怎的,或许是下意识的动作,诸长矜蹲下身来,张开双臂抱住了向他奔来的小团子。 “父皇,你真是太慢了,娘亲与我都懒得等你。”小团子撅了噘嘴,语气一转,又道:“不过本来还以为三王叔娶妻的时候有多好玩儿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以后孩儿跟小雪的婚礼,可不能这般无趣。” 小家伙儿嘴里的话,似乎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诸长矜好笑地想,原来他儿子,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他还要厉害。 正这样想着,便听耳边穿来一道熟悉的柔美声线,似是娇嗔,激起他心中一大片涟漪,令他差点落了泪,“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我,”诸长矜一怔,站起身来,几乎快要语无伦次起来,“我以前,不也是一个人?” 那倒也是。 不过今日这厮看着,怎么有点怪怪的。 林灼灼眯了眯眼,警惕地问:“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此话一出,就连他怀里的小团子都偷笑起来,扬起小脸说:“父皇,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啊?男子汉做了坏事就要大方承认嘛,心虚什么呢。” 诸长矜被小花朵儿怎么说都行,但是你个小不点儿,你可是我儿子,竟还敢嘲笑你老子。 诸长矜在心里摇头叹息,看来这个时空的自己,父纲和夫纲都不怎么地啊。 夫纲不振还可以理解,毕竟小花朵儿那么好,他便是时不时受点气低个头,那也是应该的。 怎么如今都沦落到一个小屁孩儿都敢嘲笑他了。 满心还是少年意气的诸长矜冷下脸,对小团子说:“大人说话你个小孩子插什么嘴?回宫后抄写为人子论十遍给我。” 林灼灼噗嗤一下笑了,“你昨晚才刚罚了他十遍,现在又要罚,元宝什么时候才能抄完。” 元宝儿?就这小团子,还叫元宝儿。 哼,一看就是败家的料。 诸长矜不以为意地一哼,放开小元宝,继而把手递给站在对面的林灼灼:“只要你不觉得我这个父亲严厉,那又有什么问题。” “小花朵儿,来。”他喊她。 “???”林灼灼狐疑地看他几眼,“你怎么……” 不对啊,便宜师父不是说了,只要她离开那个时空,那少年便会忘记一切吗? 难不成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时空的诸长矜又想起来些? 怪不得今日瞧着似乎有哪里不一样呢。 林灼灼突然笑了笑,把手送到他掌心里,另一只手风情万种地撩了撩耳边的碎发,“你都记起来了?” 诸长矜哪里见过这般勾人的小花朵儿,当即眼都直了,不管不顾地便要将她揽在怀里,“好想你。” 林灼灼笑得更明媚了,顺势被他抱住,“还真记起来了。” 诸长矜看着她,眼眶竟有些发酸,当着一旁小团子疑惑的目光,直接埋头进小花朵儿的颈窝里。 他太开心了。 也真心实意为自己在万剑宗的决定感到欣喜,因为他真的见到了她,见到了活生生的小花朵儿。 而不是梦里没有温度的那个她。 现在,他可以抱抱她,亲亲她,甚至,还可以对她做夫妻之前能做的事。 “怎么了?记起了以前那些事,还伤心了?”林灼灼只当他是在闹脾气,所以笑着调侃了句。 谁料这人反应贼大,直接抬头以吻封缄,堵住了她的唇。 就这样当着小团子震惊的目光,深深吻上了她。 林灼灼脑子有那么一刻死机了,随后反应过来,轻轻推了他一下,嘴里含糊地说:“元宝还在……看着呢。” 诸长矜稍稍松了松,余光看了小团子一眼,随后干脆一把将林灼灼抱起,抬脚随意进了不远处的客房里。 踹门,关门,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留下满脸惊呆的诸天阔小朋友原地石化。 没多久,姗姗来迟的于疏于统领带着一众侍卫到了,想着总归是吉时已至,三王妃再有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便要到了。 他家陛下再怎么与娘娘黏糊,也该够了吧。 谁料过来之后,视线转了一圈,竟没瞧见他们陛下与娘娘的身影,只有太子殿下小小的孤独的身影站在莆田外,不知缘何满是伤心。 于疏走近几步,蹲下身来问小元宝:“小殿下怎的一人在这里?陛下和娘娘呢?” 元宝终于有人理了,转头看见小于叔叔,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伤心地哭着,一边打着哭嗝,断断续续道:“呜呜呜于叔叔,我,我被娘亲和父皇抛弃了……嗝,父皇第一次当着我的面,就把娘亲抱起来去了那个房里,嗝~” 小于满头迷惑加震惊。 他们陛下……不会吧?!这可是三王爷的婚礼,就算隔了几个时辰没见,也总……不至于吧?? 小元宝又伤心地说:“于叔叔,我不要留在这个令人悲伤的地方了,我也不要参加三王叔的婚礼了,你能不能把我带去丞相府?我也想见我媳妇儿,我要告诉小雪,我想她了。” 于疏:“这……”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吗? 房间里的诸长矜可没想到外面的小于正为难地在思考,如何哄他儿子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诸长矜抱着林灼灼进了屋之后,倒也没真想做什么。 只是小花朵儿既然觉得在孩子面前亲密不太好,那他换个地方,在孩子看不见的地方继续亲密就是了。 于是关上门后,诸长矜便把林灼灼放了下来,一把堵在房门上,凑近了她哑声道:“小花朵儿,这些年,你有思念过我吗?” 只要她说有。 那么这一趟时空的逆转,就算只有短短的几日,甚至几个时辰,那他便算是心满意足了。 林灼灼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这个时候的她,还没意识到眼前的这个诸长矜,并不是她以为的,恢复了以前记忆的诸长矜,而是单纯的、没有其他饱含风霜的经历,而只是在尚未真正得到过她,便已经失去她的万剑宗少年。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又笑着开口:“自然有了,我日日都在思念着你呢。” 顿了顿,她追加了句:“不管是哪个你,我都日日思念着,虽然每日都与你见面,可就好似看不够般的,一旦分开,便盼着与你下一刻的见面。” 这番话真真假假,其实也算是含了她的真心话了。 虽然她时常为了经营好这段感情,逼迫自己有自己的隐私,也给足了两人之间各自的空间去处理双方的杂事。 但其实这样一来,果然更能加深彼此的感情。 不在一起的时候,便真的会时不时地想起来。 而见到的时候,也不会像那些完全没有这样经营的那些人般感到烦腻。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他们俩之间分开的时间也够久,所以这些年在一起,怎么都没有感到太过黏糊。 而小团子也是他们夫妻生活的一个调剂,这大概就是保持两人之间感情的至深真理了。 诸长矜与她对视许久,没忍住再次低下头去,十指相扣,由浅至深地吻了下去。 直到门外响起三声“扣扣”的轻响,诸长矜才稍稍放开她,粗粗喘了两口气,额头相抵,呢声低语着抱怨道:“啊,他们好烦人。” 林灼灼轻笑一声,推开他,理了理衣裙,这才转身打开房门,问:“是三弟妹到了?” “是的,三王妃已经入府,宾客里就差陛下与娘娘了。”门外的于疏也是硬着头皮才来的,拖到了新娘子入府,终于顶不住了,一步一咬牙地走来过来。 原本还以为敲门过后需要一会儿才能好,却没想到,是他想太多了,他就说陛下和娘娘都是有分寸的人。 “走吧,我们去给三王爷敬个酒?”林灼灼去牵身后还沉着脸的男人。 诸长矜心不甘情不愿地牵起她的手,迎面走来一脸委屈相的小团子,“父皇,你真不嫌羞。” 小团子看见他,有模有样地翻了个白眼,显然也是独自生了好久的闷气。 林灼灼赶紧上前,一手牵着大的,一手又拉起这个小的,一家三口前拥后簇着去了宾客的席宴上。 一过去,周围呼啦一阵跪地叩拜声,诸长矜此时心乱的很,也懒得受他们这些礼,没等人真跪下,当即挥手道:“今日诸卿就当朕不过是新婚夫君的哥哥即可,无须在意跪拜了。” 林灼灼率先领着小钱子去了女席上。 诸长矜虽然眼巴巴地望了一会儿,但为了在外的面子,还是死死憋住想要跟他们娘俩,或者说单单小花朵儿一人坐在一处的想法。 作为新郎官的诸承佑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当即高声笑着,冲自家小厮道:“看我们陛下这模样,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还不赶紧在陛下身边多放两个椅子来,让陛下与娘娘以及太子殿下待在一处?” 此话一出,诸长矜猛地咳嗽一声,最后迎着众人的目光,缓过神来,半是羞惭地说:“也不用两张,一张就好,太子无所谓,皇后来便行。” 番外九少年与他的小花朵儿 林灼灼在众人的注视下,略窘地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坐下。 三王爷诸承佑与众人敬酒的全程中,诸长矜一双眼都黏在她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林灼灼趁人不注意,瞪了这人一眼,小声道:“喂,你干嘛呀,老是盯着我,想看回宫再看,当着大家的面这样好丢脸的!” 诸长矜这才收回视线,借着饮茶的动作,嘴角隐隐上扬。 口中含糊地应道:“好,知道了。” 但没过多久,他就从光明正大地看,变成了暗搓搓地时不时瞅上一眼。 林灼灼无语良久,最后忍不住了,挡着脸偷偷看他,并小幅度翻了个白眼说:“不让你看你还偷瞄上了,能耐的你。” 诸长矜面色略显无辜地反问:“所以是允许我光明正大看了?” 林灼灼:“……”看就看吧,孩子可能是刚恢复了记忆,心态没有转换过来。 谁让她当初做那事也有些不厚道呢。 诸长矜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只是想多看看自己媳妇儿,这也有错吗? 没有。 所以林灼灼叹了叹气,无可奈何地说:“行吧,想看还是大方看吧,偷偷摸摸地反而惹人注意。” 诸长矜瞬间心情舒畅,甚至托起了腮化身盯妻狂魔。 周遭众人瞧着帝后二人孩子都这么大了,居然相处之间还这般黏糊,一时不知该是羡慕,还是佩服。 说实话,林灼灼倒是对他这个突然的态度感到困惑的,不过嘛,内心深处对当初那个少年诸长矜的愧疚与喜爱之情,都令她又没有感觉太过惊奇。 这时,小元宝突然开口,教人啼笑皆非地对一旁与人谈笑风生的盛玦说:“大舅舅,三王叔都成亲了,为什么你还没有喜欢的女子?” 正笑得开心的盛玦猛地卡了一下壳,刚进嘴的喜酒差点一口喷出来。 他缓了一会儿,才哭笑不得地朝小团子说:“大舅舅一个人也挺好的啊,为什么要找个女子成亲?” 楚天阔这下更不明白了,认真道:“一个人为什么会挺好?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父皇和娘亲黏糊在一起的时候,随时都会无视我,喏,就像现在这样。” 说着,小团子皱着脸指了指对面他的爹娘,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尽是嫌弃与看不下去。 “所以,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快些长大,然后娶初雪做我媳妇儿,到时候给我生一堆孩子,我也这样对他们。”小团子捧着脸,有板有眼地深沉道。 宴上周边的人都听见了,表面装得淡定,心里已经笑疯了,纷纷控制不住在心中暗叹,太子殿下也是小小年纪,便承受了他不该有的痛苦啊。 盛玦对小团子的愿望伸出个大拇指,表示赞叹。 谁料这小家伙儿紧接着又说了句:“不过,大舅舅就没有喜欢个哪个女孩吗?大舅舅再不成亲,都要成黄脸夫了。” 盛玦:“……”后面这句大可不必说出来吧。 众人顿时笑出了声。 对面的诸长矜也被这阵笑声引来了视线,听到了小团子方才对盛玦的那番话,心里嗖地一下就感到了危机。 在万剑宗的时候,他这师弟就极有可能对小花朵儿不怀好意。 而这个时空的盛珏,虽然与小花朵儿似乎是兄妹相称,但肯定也没安什么好心。 盛珏听了小元宝的话,却对此不可置否,一笑而过。 然后转头他就把手放到了团子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眼神淡淡瞥向坐在旁边的禄择一,祸引东流道:“大舅舅成了黄脸夫,那你二舅舅算什么?” 小团子皱着鼻子揉自己的脑袋,但大舅舅一贯如此,他都习惯了,也实在是兴不起什么反抗的心来,还真就按着他说的转过来看向了禄择一,“也是啊,二舅舅你比大舅舅年龄还要大,为什么拖到现在都不成亲?” 虽然人长的小,然而小团子故作大人的样子,煞有其事地轻轻一哼,“没成亲都不知道其中的好。” 禄择一向来冷漠,对于普通的人根本都兴不起什么对话的兴趣,因此存在感极低,但是小团子毕竟不是别人,“成亲的好处你又如何知道?” 小团子仰着头,满脸地骄傲,“那是,我跟我们家小雪在一起的时候可开心了。” 禄择一看他这个样子,忽然好像在记忆当中看见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勾了勾唇,但风轻云淡地说:“你二舅舅志不在此罢了。” 小团子似懂非懂,最后实在是没明白,又追问道:“志不在此是什么意思啊?” 禄择一认真地同他对视,换了一种说法,“就是没有再遇到一个合适的人。” 小团子依然打破砂锅问到底,好奇追问道:“再遇到?那就是以前有过一个喽?第一个是谁呀?” 禄择一不动声色瞥了瞥坐在对面的林灼灼,没再说话,对着小团子也开始敷衍道:“你个小家伙儿,倒学会管大人的事了。” 之后收回视线,再不开口说话。 而对面的林灼灼呢,发觉今天的诸长矜不仅盯着她,还异常粘人,方才又是让她给他夹菜又是让她喂他吃东西,指挥地不亦乐乎。 故而也就没有看见禄择一看过来的视线,然而她没看见,诸长矜却是看的真真切切,眸光瞬间深沉起来。 就那么一眼,他便看了出来,方才那男人其实比盛玦更加的危险,很大可能也是对他家小花朵儿爱而不得,诸长矜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许是带着些炫耀的心态,诸长矜故意让自己的脸靠近了林灼灼,虽然并没有做什么实际性的动作,但若是从禄择一的角度看过来,两个人便宛若是亲上了一般…… 林灼灼再是迟钝也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儿来,她红着脸用手轻轻推了下诸长矜,“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诸长矜很久都没有见过林灼灼这般样子了,其实若要认真算起来,林灼灼离开的那几年也不算什么,但是如今再想起当年的生活,竟似是过了一辈子。 而如今这一眼,一刹那,就是永恒。 诸长矜忽然认真道:“小花朵儿,我爱你。” 林灼灼点点头,侧过身也顾不上身边还有其他的人,捧着他的脸仔细地端详,“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好像有点怪?” 诸长矜本就心虚,这一下还以为是林灼灼发现什么了,当即心慌道:“怎么怪?” 林灼灼娇俏一笑,“就……怪可爱,也怪让我喜欢的。” 诸长矜心这才放下,依然像个毛头小子般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喜形于色地笑出来。 “小花朵儿,我很开心。” 天色渐晚的时候,人小鬼大的小团子就已经派了人过来说是要闹洞房,诸长矜不欲多留,便和林灼灼率先回宫。 其实,要真按着林灼灼的性子来,三王爷好不容易娶一次妻,她和京城那些认识的熟人们在一起,当然要热闹热闹的,但是今天的诸长矜从宴席刚刚散场的时候就闹着一定要回去。 林灼灼无奈,便也只能遂了他的意。 一回到宫里,诸长矜便将所有的人都遣散出去了,开始看着林灼灼意有所指,“小花朵儿……” 林灼灼坐下来,斜视着他,“想干什么?” 屋子里面点着灯,有一盏正正好好就放在她的正前面,火光在她脸庞摇曳,配合着光影的变换,给林灼灼本就绝美的面容平添几分魅惑。 诸长矜哪里受得了这种诱惑,他当即红了眼睛,不由自主地走过来,站到林灼灼身后,故作镇定道:“我帮你拆头发。” 身为一国之母,而且今天又是三王爷大喜的日子,林灼灼发上确实簪了不少的东西。 这个时候,诸长矜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帮她拿了下来。 全部取下来之后,林灼灼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轻了很多。 同时被这人伺候得,竟有些昏昏欲睡了,林灼灼用手撑着自己的头,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头发上面的那一双大手,只觉得充满了安全感。 林灼灼睡意朦胧间察觉出自己唇上覆上了一片湿润,在仔细描绘着她的唇形,极尽呵护的样子。 林灼灼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水中一般,身边能够攀附的只剩下身下的这块浮木,大海上风浪不止,浮木带着她在海浪之上浮沉。 然而到了最后一步,林灼灼察觉到身上的动静好像都消失不见了,她细微的“嗯”了一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怎么了?” 诸长矜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没头没脑地道了句:“睡吧,我来不为这个。” 虽然这老天爷赏赐的这场机缘确实是让诸长矜有些迷失了自己,但到最后一刻他还是清醒了,他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诸长矜,不是那个会和林灼灼相守一生的人。 承认这件事情,让诸长矜的心仿佛是在滴血,但却对命运毫无办法。 林灼灼本就困了,得到一个答案之后尽管有些不太明白,却也沉沉睡去。 诸长矜害怕影响到她的睡眠,将房间里面的灯关掉,但自己却没有跟着睡觉。 师叔说了,这场机缘,他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不过当诸长矜开始感到头晕的时候,那便是快要结束了。 他还曾暗中祈盼过,希望这段时间能长些,再长些,但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就算再长,也终究要离开。 诸长矜用着自己的视线,在黑暗中一遍一遍地描摹着林灼灼的面容,他心里清楚,可能这一别,就真的是永远了。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诸长矜越发的不舍,然而太阳不会为了谁就不升起。 白昼,如约而至。 林灼灼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诸长矜的怀中醒过来,一转头似乎看先自己的手边放着一张纸。 她没有多想便直接拿起来看,然而视线落到上面时却是愣住了。 纸上笔迹潦草,似乎是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写的,而就算是这样,也不妨碍林灼灼认出这笔迹的主人。 林灼灼看着看着,汹涌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心脏处传来难以自抑的、密密麻麻的疼。 这个时候,她才终于知道,原来昨天诸长矜并不是恢复记忆那么简单。 从一开始,他就是那个万剑宗护她爱她的白衣少年。 泪水落到信纸上,晕开了上面的字迹,但依稀还可辨认。 小花朵儿,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请原谅我没有及时的告知你这一切,原谅我自私的用你丈夫的身份和你生活了一天。 但我私心里面,还是不希望你对我生气,因为我除了爱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请原谅我,以及,我会永远爱你,并用我往后余生的一辈子,来思念你。 林灼灼泪流满面,一瞬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只能在心里面一遍一遍的说:“我原谅你,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在另一边天空之下,长相俊逸的青年在暗室睁开眼睛,嘴里面还喃喃道:“别哭。” 然而他伸出的手最终还是僵在了空中,无人应答。 番外十希望她可以永远这般快乐 诸长矜是被女子压抑的低泣声惊醒的。 醒来后,看见窗外明亮的天光,原本他还有那么一刻的不清醒,但口中担忧的话却已经先行而出:“怎么哭了?” 他没醒还好,他这一醒来,眼中与那少年明显有差别的神情,林灼灼一眼看见,就知道他回来了,而少年是真的消失了。 “没什么。”林灼灼音调微颤,吸了吸鼻子,擦干眼周的泪,对诸长矜笑了一下:“我……” “这是什么?”诸长矜眼尖地瞧见她手里的纸,坐起身就着她的手垂眸看去。 林灼灼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但就那么一下,便又觉得这些东西被他看了,其实也没什么的,少年与诸长矜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两人在不同的时期都与她相遇。 诸长矜飞快浏览一遍,抿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林灼灼睫毛颤了颤,依旧带着哭腔说:“我还以为,昨日你是记起了那时的记忆,所以才对我格外黏腻。” 诸长矜听了解释了许多后,才算是搞明白一点。 原来在晏封的药谷,阿灼受伤被他安置在战王府暗室的时候,她并没有失去意识,反而像是进入了某种奇妙的空间,回到了过去,亦见到了当年尚且在万剑宗的自己。 而他诸长矜化身成了一只肥猫,陪在阿灼身边数次,他以为是一场梦,原来是真实存在过的。 只不过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而已。 诸长矜想清楚之后,猛地把她摁进自己怀里,从身后揽着人埋首在她颈窝间,半晌,瓮声说道:“如果你不舍得,那我以后都可以是他。” “我会像那时一样喊你小花朵儿,会想那时一样对你好,会爱你护你,永远陪在你身边。” 诸长矜抬了抬首,在她耳后落下轻柔一吻,“我就是他,他亦是我。” 林灼灼转过身去,与他相拥。 等她情绪平复好之后,诸长矜才故作酸溜溜地开口:“真要论起来,我还嫉妒他呢。” 反正今日沐休,诸长矜不必上朝,便懒得起了,正好抱着怀里的小女人躺在塌上闲谈。 林灼灼哼了一声,“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相比起只能见我一面的他来说,都已经占了这么大的好处,还说这些风凉话。” 诸长矜动了动胳膊,把她缠得更紧,“怎么就是风凉话了?我说真的。” “我真的嫉妒他。”诸长矜幽幽叹了叹气,“在万剑宗的时候,算是我这半辈子度过的最艰难的其中一段时日。” 当时被后宫有儿子的嫔妃们暗中放冷箭,一个不留神,受了伤中了毒,接下来几十年都要忍受每个月中旬的毒发。 他内心其实是对这种日日需要提心吊胆的生活感到厌倦的。 就算去了万剑宗,暂时离开了皇宫那是非之地,也无非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厌倦一切。 在万剑宗的那几年,日子枯燥无趣,在他的记忆里,除了师父,他几乎没有怎么与旁人交流过。 就算是盛玦,也是屁颠屁颠追在他身后,可他一般也懒得搭理。 在这种情况下,他恹恹地煎熬了数年,终于京城传来消息,告诉他陛下薨了,让身为二皇子的他立即回京。 还没有彻底消化完,便又见到父皇身边的大总管,大总管告诉他,是大皇子谋害了陛下。 他的兄长,弑杀了他们的父亲。 那些认知,使诸长矜对这世间万物都感到烦躁厌恶。 …… 所以,他才会对林灼灼说,他是羡慕嫉妒那个少年的。 至少那个时空的少年,在最枯燥无味的日子里,遇见了最有趣的她,然后爱上了她。 你无法不承认,爱一个人尽管也是一个循环的过程,但却并不无趣枯燥。 况且他爱的那个人,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 这让现在的诸长矜最为不爽。 不过再不爽,他也不会表现出来,毕竟自己吃自己的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啊摔!就算没有意义,还是有点酸怎么办! 躺在他身边的林灼灼瞧他这样子,心情最后一丝阴霾也消散了,笑着戳了戳他胸口,“你好贪心呀。” 诸长矜乜她一眼,“贪心不是很正常?若我心里不止有你,还有另一个时空的你,那个你还与我经历了一场你不记得的风花雪月,你能开心的起来?” 林灼灼换位思考了下。 她得出的结论是,“我还是觉得不管是这个我,还是另一个时空的我,都是同一个人,根本没必要泛酸嘛。” “再说了,”她语气一转,开玩笑似的道:“要是另一个时空少女时期的我来到了这里,我宠她护她还来不及呢,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把你踹了,我们俩漂亮小姐姐在一起,嘿嘿。” 诸长矜目无表情地盯着看了两秒,然后欺身而上,让她知道知道,随口说胡话的后果是什么。 - 昨日小团子在三王府闹过洞房,因着宫禁,便没有回去,而是在三王府睡了一晚。 这一晚上,缠着大舅舅给他讲了讲娘亲和父皇刚认识时的故事。 因为楚天阔小朋友让娘亲讲的时候,父皇就会突然插嘴狡辩他那时的行为心理,最后两人狡辩着狡辩着,就狡辩到了不让他继续待下去的地步。 所以一直到昨晚,楚天阔还不知道谁说得才是真的。 早上起来后,盛玦还以为这小团子不见了,刚出门喊了两声,便听见小团子幽幽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大舅舅,我在这里呢。” 折身回去一看,这小东西团成一团,蹲在屏风后不知在深沉什么。 盛玦笑着把他拎起来,“怎么回事儿?这是怀疑人生了?” 小团子托着下巴,说:“大舅舅,我昨晚做了场噩梦。” “什么?”他问。 “我梦见娘亲第一次见到我父皇的时候,连话都没说,就没气儿了。”吓得他这小心脏嘎嘣嘎嘣快要跳了出来。 不行,有点上头。 盛玦哭笑不得,“你娘亲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怕这些虚的做什么?元宝儿,你可是堂堂未来天子,也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清风阁少阁主,胆子怎么这么小。” 小团子被他这么一激,觉得甚有道理,顿时站起身来,握紧拳头,“大舅舅,你说的有道理。” 他憋了会儿,又说:“但我还是有点怕,所以大舅舅你能继续给我讲讲,娘亲和父皇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吗?” 盛玦叹了叹气,把小团子抱起来放在一边的椅子上,拿了一碟糕点过来,先让他垫垫肚子。 迎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盛玦开启了他的说书人身份。 在谈及神医晏封的时候,盛玦摇了摇头,“因为你娘亲在药谷受了伤,你父皇便对你晏封叔叔没个好脸色,还是后来你娘亲醒来之后,他才敢上京为你父皇送药。” “晏封叔叔?”楚天阔小朋友纠结地想了想,“我怎么没有见过这个叔叔啊。” “还有还有,父皇有什么病啊,我怎么不知道?” 盛玦笑着敲了敲他脑袋瓜,“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算了,大舅舅一个一个回答你吧。” “第一呢,当年你晏封叔叔与你娘亲的关系很好,你父皇可能是吃醋不想看见他,所以才不怎么让他出现在你们母子俩面前,再有便是你这个叔叔啊,他偶然得知一个破解你父皇身上毒素的药方,已经把自己关在药谷的密室里研究好几年了。” 顿了顿,盛玦又道:“第二呢,你父皇生病,是当年被你皇爷爷的后妃害的,所以你看,你父皇的后宫除了你娘亲,是不是没有别人?” 这么一想,还真是,小元宝煞有其事地点头:“原来后宫女子变多的话,也没那么热闹啊。” “那时自然,这不仅是因为你父皇深爱你娘亲,也是因为他想要保护好你们母子俩。”但凡一个后宫女子,都有可能会伤害到皇后与太子,所以身为皇帝,诸长矜不管朝臣如何上奏,都绝不松口。 一旦有人想往他的后宫送人,他便会扯出之前的那套,说:“朕对除了皇后之外的女人没有兴趣,她们不会诞下朕的皇嗣,若这样你们还想把人送进宫来,也不是不可以,首先要貌若天仙,其次背后要有江湖势力,最后还要会预知未来。” 这第一点吧,还算勉勉强强。 第二点就让上奏的人感到有那么一丝迷惑了。 第三点……简直令人??? 于是上奏的人便将话题转移到开枝散叶上,诸长矜更有道理了,“你们是对朕的太子有什么误解?” 不等上奏的人说话,他便会继续道:“太子在容貌、学业、思想上完全继承了朕与皇后,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们这群人是有多不想让朕好过?让朕再生出些处处不如太子的蠢儿子,是想气死朕吗?朕不接受。” 上奏人:“……”合着好的坏的全让您给说了。 这时,小团子继续疑惑:“那就没有女子与我父皇关系好吗?”由此可见,他的娘亲还是更受欢迎的。 娘亲说的果然没错,父皇能娶娘亲,的确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盛玦慢悠悠想了想,回道:“应该是有一个来着?似乎还是你父皇的表妹,不过你那表姑为人不怎么样。” “被你三王叔当众怼得脸都白了,现在想想,还真挺有意思。” 对于三王叔的嘴皮子功夫,小团子深有感触,可以想象自己那位未曾谋面的表姑下场有多凄惨。 “那后来呢?那个表姑去哪了。” “你娘亲在药谷受伤昏迷后,你那表姑又动了歪心思,不过你父皇及时发现了,当即便将她撵出京城,随便找了个乡野村夫嫁了。” 说起来突然想到,小不点儿似乎还向他吐槽过,当年还有一个郡主什么的玩意儿也对诸长矜有意? 不过事情太久远了,因为诸长矜油盐不进,手段又过于强硬,人估计吓得早就嫁到了别处。 等给小团子讲完这些,宫里那两位终于想起来,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没回去。 已经快要到晌午,索性盛玦便带着小团子一起在三王府吃了午饭,才和突然出现的禄择一一道看着他坐上宫里的轿撵,逐渐远去。 “终于完了,我想,我可以歇上一段时间了。”盛玦看了看身边不苟言笑的禄择一,笑道。 禄择一也瞥他一眼,视线望去皇宫的方向,最后缓缓一声吐息:“希望她可以永远这般快乐。” 盛玦敛了敛笑意,站直了身体,远眺天边的云霞,落下一句:“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