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妖行记》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章 老爷子的记事本 接到老爷子病重的通知,我立马订了最快的车票回去。在电话里了解一些情况之后,稍微平复了点心情。可等我进到病房的时候看见一向矍铄的老头虚弱地靠在床上,心里还是不由得被揪住了。我两步走到床边,半蹲在他的面前,好让他不必费力便能看清我的脸庞。 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老头微微动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然后缓缓偏过头,眼睛努力地睁开了一道细缝。我想他是看到我了,因为他向我慢慢抬起了右手。我赶紧一把握住,此情此景,正如无数在银幕上看到的生离死别。 我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涌出来。赶紧吸了一口气,硬是给憋了回去。老头右手猛一使力,差点给我推了个趔趄,“站开点,你是不是踩我氧气管儿了。” 我赶紧跳开,嘴里还“呀呀呀呀…”地喊着。然后就看到我老娘端了盘洗好的葡萄进来招呼着老头吃东西,护士拉开窗帘训斥道“是不是又偷着抽烟了…”之类的话。老头摘了氧气罩一边吃着葡萄一边腆着脸笑道:“没有没有,哪能呢,一准是隔壁房老王抽的,串味儿…” 我回头跟我老爹小声道:“看老头这气色,不像病重啊。”我爹鄙夷地扫了我一眼道本来就不是病重。我晃了晃手机,“那你们跟我说他病重还火急火燎的,没看我刚才已经连情绪都拿捏好了。”,“不说他病重你能回来?”我老爹从烟盒里抖了根烟出来递给我,我跟着他走出了病房。 “不,那你们也不能不尊重客观事实啊,你瞧老头这气色比我还强点呢。我这公司熬了大半个月刚结了个大业务,今晚庆功就让你给忽悠回来了。”老爹拿出一次性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着了火,我看到打火机上印着“xx夜总会”的字样。 他吐了口烟这才道:“拉倒吧就你那小破工作室,还庆功,沙县一张小桌都坐不满。倒也不是我非要忽悠你,老实说老头在这躺了一礼拜了,头两天是真危险,都没敢告诉你,得亏这两天缓过来了。” 我这才有些讪讪,“怎么回事儿啊,平常不是挺硬朗的吗?”,“可说是呢,再硬朗也架不住七十多的人了,还一天天的往山上溜达,哪来那么大瘾。”听得出我老子现在心情不算太好,估计这话早就想说了,就是前两天没敢,这会儿看他缓过来了,才冲我发的这些牢骚。 “那现在医生怎么说?”,“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老头要我把你喊回来,我想想反正他现在都好差不多了,也不好瞒着你。”我吐了口烟点点头,倒腾着手里的打火机,上面印着“xx便利店”。 “得啦,你回来了就好好陪陪老头,我公司里还有事儿,你妈也得回去弄饭。”他掐灭了烟进病房招呼了几句就离开了。一会儿我妈也走了出来,说是中午带饭过来,这边让我看着。 我答应着进了病房,就看老头在那吃葡萄还不吐葡萄皮。他冲我招了招手,“都走了?”我点点头,也抱怨道:“爷,不是我说你,一大把年纪了少一个人往山上溜达。我都听说了,要不是有人碰到了给送下来,你让我们怎么办?”老头打了个哈哈,显然也知道自己给家里惹了麻烦,让大家担心了。 “唉,上了年纪了,我老念着你奶,估计还是放心不下她。”这话我就听不得了,主要是一来我小时候我奶奶挺疼我的,走了这么些年不太能提,一提就酸鼻头。二来是老头在我这大龄单身男青年面前追思亡妻言语肉麻很有虐狗的嫌疑。 “别说这个,您啊,就好好的,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全家人都喜乐。”我从床下那箱矿泉水里抽出一瓶。哎哟我去,就见一瓶黄里透黑的不知名液体被我拿了出来,仔细一看里边还泡着几节烟头,这是大补啊。 我看了看老头,老头紧张地探头看了看刚出门的护士边朝我摆手说:“撂下撂下。”我把那个临时烟灰缸又溜回了箱里,顿时也没有了喝水的欲望,胃里还一阵阵犯恶心。 老头看了看我道:“小牧啊,你得有二十五六了吧?”,我抬头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地回道:“二十八了都。”不怪老头,全家就没有一个人能准确记住我的年龄,我自己偶尔都含糊。 我娘每次和别人提起我年龄的时候都能让我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今儿跟王家大婶说留意下有没有好姑娘,我儿二十七了。明天看到李婶说的可能就是二十六。说得比较小主要是我看起来不显老,当然我估摸她也就是半猜着说。 “二十八啦,是时候找个伴儿啦。”老头嚼着葡萄自言自语,要是往常这会儿我指定不接他的茬儿,无非就是年纪到了,该找个对象了之类的变相催婚套路。我门清得很,这时候一定得顺着他们的话说,不能呛火。 我故意逗他:“之前倒是认识个姑娘挺好,就是比我大一岁。”老头愣了一下,主要是没想到我居然拾茬了。“大一岁好啊,大一岁怕什么的,大一岁也算是同龄人嘛。”,“那要是大个两岁呢?” 老头看看我,还假模假式地在那掐指算了一下,“大两岁,属相配,可以啊。”我点了点头,“其实大了三岁。”我明显看到老头的嘴角抽了一下,然后捏了颗葡萄说:“女大三抱金砖嘛,也是可以的。” 我说得嘞,这样一来我的目标又拓宽了不少。老头明白我在调侃他,拿手指了指我,倒也没说什么。俩人沉默了一会儿,老头问我,“真就没有瞧对眼的?”我说拉倒吧老爷子,我就是有,人家也得愿意啊,您当买菜呢。老头其实倒不能算是太顽固,道理还是听得进去的。 “我也就是怕你耽误了。”老头看着我,平心而论,挺慈祥的,有那么点和蔼可亲的样子。 老头突然拍了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找你回来是有个事儿。”我愣了一下,“啥事儿?”老头就去扯边上挂着的外套,我赶忙起身帮他摘了下来,他翻着衣服好像在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从里兜里摸出了一个小本本。 这是一个很老的记事本,年头不短了,不大喘气地说,估计比我年岁还能再大点儿。是那种巴掌大的记事本,外面套着红色塑料皮,塑料皮上印着工作日记四个字,上边还有一个五角星。一看就是以前老机关给发的。 老头年轻那会儿干啥的我是不知道了,按他说是当过兵。反正我对他有印象的时候老头都五十多了,那会儿干着一个护林员的活儿,没事巡巡山,上头发工资,倒是也清闲。 我看老头摩挲着那个老记事本,那塑料皮都锃光瓦亮的,盘得不错,裹着一层包浆。折角的地方都老化开裂了,拿以前那种医药胶布粘着。别说这个本子,就是这种医药胶布我都有些年头没见过了。老头拿着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我也没听清他说的啥,然后他把本子递给我,“看看。” 我有些受宠若惊,这个本子我见过,打小老头穿着的确良,胸前的口袋里就搁着这个本子,还别了一支英雄616,成天跟宝贝似的碰也不让碰。后来他那616实在是年迈不堪,赛璐璐的笔杆都爆杆了,也是拿医用胶布裹着。直到我奶奶走的时候,说是让她带走了。打那之后我就没再见过这个本子,还以为当时跟笔一起烧了呢。 小心翼翼地接过本子,真的,我特别小心,主要是怕一用力给弄碎了,不知道老头一把年纪了还能不能承受得住。我腆着脸问老头:“写的啥?银行账号啊。”老头摆摆手,“好东西。”我也就是开个玩笑,轻轻打开本子一看,扉页写的是:赠宗汉,以阶级斗争为纲,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落款是我奶的名字,我暧昧地朝老头笑了笑,他有点挂不住,“往后看。”我翻了翻里边,基本上是日记体裁,记录的内容有工作性质的也有生活性质的,铁画银钩言简意赅。翻了几页之后突然出现了一页较多的空白,只寥寥两行字: “今借李宗汉大米二十斤,立存照用。”署名是韩作业。 我看得是一头雾水,忽而抬头喜道:“红军向咱家借过粮食?”这种事儿不少见,想当年红军伯伯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没少跟老乡手里借粮食。当然后来东奔西走的,能兑现的都不容易。不过现在要是能瞧见这种东西,能还多少钱一说,意义重大,肯定能落不少好处。 老头鄙夷地瞪了我一眼,“我参加革命那会儿都解放多少年了。”我连连哦了几声,倒把这个给忘了。 又往后翻了翻,有一些是借条,还有一些是日记类的东西我就没细看,更靠后的有人名和地址电话。感情老头把这本子多维度使用,账本、日记、通讯录全行。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二章 你相信有妖怪吗 “怎么个意思啊这?”,我来回翻了几下,确实就是这么些东西。老头从我手里拿过本子,翻到第一张借据那问我:“知道这谁写的不?” 我又仔细看了看,不确定地说:“韩作业?”老头满意地点点头,将本子合上对我说:“你爷我一辈子的交情,基本都在这了。” 我挠了挠脑袋,老头这么一说我倒是能明白,这本子上有借据,有通讯录。我纳闷的是你张家长李家短,王家媳妇不要脸的关我啥事儿啊。难不成我还能拿着这几张借据跟人家要账去? 那也没用啊,老头眼看奔八十了,账主子是不是还活着这都两说呢。再说了二十斤大米都报不了我回家的动车票,我去收这个账那我还要脸不要了。 老头靠在床头冲我招招手,用那种心灵导师的语气问我:“眼看奔三十了,还没个媳妇。这几年是不是觉得自己那点小日子过得特没劲儿?”,“挺带劲儿的,你们要不唠叨我结婚这事儿,能更带劲点。” 老头哈哈一笑,“实事求是,这年头啊,物质生活很充实,精神生活太匮乏。得亏我是老了,要不我指定得疯。”,“虽然我承认你说的挺有道理,但是我还是很满足的。不是每个人都得拿枪上战场,对吧。” “是这么个理儿,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生活太刺激了没什么好处,但是太平淡了也无趣得很啊。”老头摇头晃脑地总结。“不是,您要说什么呀,就您那点文化水平可别摆这么大谱了。” 我让老头说得有点躁,明知道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儿能不能不拆穿?从兜里掏出半盒牡丹,又从床底下把那个泡着十全大补酒的临时烟灰缸给扯了出来。 老头巴巴地看着我,我伸头看了看门外,这个点不查房不上药的,护士都在导诊台里呆着。我就给老头上了支烟,又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他还特江湖气地伸一只手出来笼火,完了在我手背上点了两下表示谢意。长长地吐了一口烟后瞟了一眼我的打火机,“你没你老子有生活。” 好气哦。我佯装起身,“我去问问护士什么时候上药。”老头一把扯住我,“你看你这个人,说两句就恼了嘛。”我又坐回椅子里,把那水瓶拧开凑到他跟前,老头熟练地把烟灰打进瓶里。 “你没他有钱,生活质量肯定比不上人家。不过我可以帮助你啊。”我叼着烟眯着眼连连摇头,“别别别,我只是没他有钱,不是没钱,拿您的不合适。” “谁说我要给你钱啦。”老头动作夸张地往后靠了靠,好像我下一秒就能扑上来抢走他的棺材本似的,相当浮夸且做作。这就很没有意思了,正反话全是他说的。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表演,老头也觉得自己演得有点过,又凑上来打了下烟灰道:“我虽然不能帮你提高物质生活,但是我可以帮你提高精神生活啊。” 我瞥了他一眼,心想还精神生活,我硬盘里那好几个g,那就不是精神生活了?后来一寻思还是算了,在对方不擅长的领域上打倒他,是不会获得任何喜悦的。 “您啊,打刚才起就神神叨叨的,好不容易把我喊回来了,有什么事儿就直说,我在家好好陪您唠两天,完了您该遛弯遛弯我该搬砖搬砖。” 老头嗯了一下,突然问我,“小牧啊,你相信世上有妖怪么?” 我愣了一下,没留神老头问了个这样的问题,看他难得的认真态度我仔细想了想道:“信不信先一说吧,反正我是没见过。” 我不是个极端的人,说话办事儿都不爱太绝对,主要是容易打脸,再则有两回你这人的信誉就全毁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的话,你会怎么样?”老头捏着烟头问我,“给他上根烟,和他聊聊天,问问最近怎么样,老乡们都还好吗?收成还行吗?啥时候能飞升啊。” 这个场景我模拟过好多回了,估计也是受市面上那一大堆志怪小说给误的。老头笑道你倒是挺光棍,我说那能咋滴,平白无故的谁也不欠谁,没有那个要人性命的矛盾,怎么就不能好好聊会儿天了是吧。 老头把烟头丢进水瓶里发出“嗤”的一声,然后很正经地说:“其实,还真就有妖怪。” 我笑笑看着他,打了打烟灰问:“您见着啦?这次上山见着的?那妖怪不老地道啊,怎么还欺负您这岁数的,就不怕让您给讹上了?”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担心,听说人老了就容易得那个什么海默尔什么病,就是老年痴呆啊,我看老头这模样还真有点像。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你看你这就叶公好龙了。刚才还说上根烟,现在就差没喊大夫了。”我讪笑了一下,老头没病,老年痴呆脑子没这么灵光。 我捏着烟头打着哈哈,“怎么个意思啊,您想跟我说您是妖怪?您要是妖怪,那我老子肯定也是了,那我也没跑了。现在大家都是妖怪了,谈谈中午想吃点啥吧,我让我娘给您做。” “我真是。”老头很认真地冲我说道。 我用力吸了一口,顺手把烟头丢进瓶里。“是一直就是呢?还是突然就是了的?”我尽量用比较平常的语态和老头聊着天,但是手上怎么也拧不紧的矿泉水瓶还是暴露了我现在的惶恐。 我要接受了这个事实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爷爷是个妖怪,很明显其实我并不能接受。另一种就是我爷爷老年痴呆,晚期,这个我也不能接受。 “你琢磨啥呢,当然是一直就是,要不我还能是你爷爷嘛。”我故作冷静地点点头,“那这么说确诊了?咱祖孙仨都是妖怪?” 老头点点头,然后有些嫌弃地说:“确诊了叫什么话。”。“行,咱要是妖怪的话,那咱是个什么变的?还有咱有什么能力?”我现在破罐子破摔了,就全当陪老头解闷了。 “你不信我。”老头指着我笑了笑,“也是,你要能信我才怪了。”看来老头不傻,逻辑清楚。 他又拿起那个本子翻开来递给我道:“这个借条不是人写的,是一个妖怪写的。是妖怪就有妖力,道行的体现。来,咱现在做个小游戏。”,“您老想干啥?”我斟酌着要不要再陪老爷子玩会儿,还是赶紧叫大夫。 “这个借条呢就是一个妖怪使用妖力写下来的,你能看到是因为你也是妖怪。你拿出去问问护士,或者随便问个人,你问问他们这上边有字吗?不止这篇儿,后面还好些都是。” 他弄这么一出我就有点吃不准了,最怕的就是这样,你说一个我答一个互相忽悠逗个闷子也就完了。可是对方突然拿出了可以证明的东西,你就有点懵,挺措手不及的。 我正犹豫着,老头摆摆手说:“你去试试,试试又不花钱。”我琢磨着也是,试试也不花钱。刚起身老头又嚷着烟给我留下,快去快回,火机火机。 十分钟后等我再回病房的时候,好家伙老头都开始点上第二根了。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吸了好几口腆着脸笑道:“说吧,哪儿学来的戏法?” 老头慢悠悠地吐着烟圈,“戏法,你信吗?我倒是能让那字有了再没了,让那字只有你看得到别人看不到,你变一个,我给你五块钱。” “妖怪?”我又吐了一口烟,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最后我开始有点接受老头的这个说法,只是接受这个说法而已,要让我完全相信,一时半会儿的不太可能。 “那您给说说,咱是个什么妖怪?”我把烟头在瓶口一打,溅出好些烟灰落在我裤子上,我赶紧又站起来拍了拍。 “天狗。”,老头幽幽地说道。 “啥玩意儿?吃月亮的那个?”我突然有点兴奋起来,就算,我是说就算咱现在是个妖怪了,要是个出名的妖怪想想也挺值当的啊。 “不是,不是那个。”老头摆手,我想了想,“天狗,我记得山海经里好像有这玩意儿。”老头点点头,我就有些纳闷了,“那可不就是吃月亮那玩意儿嘛。” 老头想了想:“你带钱没?”我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掏出钱包取了张红票子递给老头。老头接过钱对我说:“这是一张钱。”然后摸了摸枕头下边,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递给我,我伸手接过。老头说:“这也是一张钱。好啦,还你啦。” 我愣了一下,猛地把五块钱丢给他,就往他枕头底下掏,“我刚给你的是大票儿!” 老头拍了我的手一下道:“这不就对了,大票还是小票,那不都是钱。天狗,是一个种类,又不是只有一只。我也是天狗,你也是天狗。”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三章 中华田园白头猫 老头嘴上说着,枕头倒是捂得严实,我就放弃了,捡起五块钱放进钱包里坐下来。“这么说,吃月亮那个跟咱有亲戚?”老头点点头,“你总算明白了。” 我又想了想,那要这么说起来的话我倒是能理解了,没谁规定妖怪都是唯一的。大把大把的龙,大把大把的狐狸精,怎么就不能有大把大把的天狗。 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山海经·西山经》里是这么说的:阴山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首,名曰天狗,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 “吃月亮那个是不是就是蹲南天门那个?”老头愣了一下,“大概是吧。” “欸,跟着二郎神混的那个也是咱亲戚?”,“要是有二郎神的话,那指定的。” “我听说地藏菩萨的谛听也是个天狗?”,“是有这么个说法。” “少数民族的是不是还有条祸斗啊盘瓠啊什么的。”,“倒是听说过。” “不是,爷,您这前后不搭啊,您要说咱是妖怪,我认了,您说咱是天狗,我也认了。那咋咱有这么多大牌的亲戚您又犹犹豫豫的。” 我把烟头丢进瓶里,又扯过他的烟头也丢了进去,把水瓶拧好顺回床下的箱子里。老头被我打了个突袭,没反应过来,还在那砸吧着嘴。 “不是,小牧,你的想法没有错,主要是你对有些东西的理解有偏差。咱是妖怪没有错,但是这个神啊佛啊什么的,我还真不敢给你打包票。再一个,这些有名的天狗估摸是存在过,但是不是真就这么牛,也还两说,李元霸手持两把大锤,每一把都八百斤,你信吗?” “李元霸是编的,演义。”,“对啊,合着你说的那些是有正史还是怎么地,比李元霸还演义吧。” 我让老头给问住了,是啊,只是我从小对神仙妖怪的定义就是同时存在的,明知道是个演义,也是当神仙妖怪体系中的正史来读的。 “那...天庭...没有?”,老头摇了摇头。 “灵山地府,也没有咯?”老头点点头。 “鬼呢,鬼有没有?”,老头愣了一下,“如果是你认识的鬼,那没有。不过有一种很相像的。” “啥?”,“精怪。” 老头看我不理解,给我仔细解释了一下,“万物皆是由精气神组成的,倘若死去,则精气神重归大道。但如果精气神修炼得当,就有可能修成精怪,精怪是生成的妖怪。简单说,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精怪不是,它是后天生成出来的,并且不能繁衍。比如草木的精怪,或者你熟悉的狐狸精。” “狐狸精不是妖怪吗?”,“那是九尾狐...”,“不一样?”,“你带钱了吗?” 我看了老头一会儿,把五块钱掏出来丢给他。他拿起来塞到枕头底下,“妖怪之所以称之为妖怪,乃是因为它具有超常的能力。鲁迅说状诸葛亮多智而近妖,意思是说罗贯中把诸葛亮描写得太聪明,聪明得跟妖怪似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们把超出常态的东西称作妖。所以如果一只狐狸超常了,我们就叫它妖怪。” 我有点明白过来,“合着九尾狐是妖怪,就是因为它有九条尾巴?”。“嗯,你可以这么理解,虽然不完全是。”,“还钱。” 老头摁了摁枕头,“这么同你说吧,世间万物皆平等进化。所以不管是一朵花一棵树,还是一只猫一条鱼,就算是一个痰盂一卷卫生纸其实都属于独立的个体。妖是比较特殊的一种,它属于异于常态的个体。九尾狐不单是因为长了九条尾巴,还有它的寿数,它的能力,才被认为是妖。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嘛。” 我点了点头,反问道,“那人呢?”,“人也是很特殊的一种,他的特殊在于,他很完美。” “完美?”,“对,就是完美的体态。” “完美的体态不应该是鹰的眼睛,狼的耳朵,豹的速度,熊的力量。”老头听完瞥了我一眼,“真要有这么个玩意儿,你觉得他是啥?”,“妖怪。” “对咯,虽说人体的某个维度拿出来,都不是顶尖的,但是综合指数来说,他却是最好的。你想一想,活了这么多年,如果可以让你改变体态,你愿意变成啥?” 我仔细想了想,没回答。“正因为人的完美性,所以妖怪们修行的方向,大多都是以修成人形为目标的。”,老头施施然道。 我总算搞明白这些东西了,“这么说,别的那些玩意儿都是没有的咯?”老头颔首道,“年头那么长,保不齐哪个人或者妖怪闲着无聊把某些修炼得当的大妖怪和大人物编成了那些演义罢了。” “大妖怪?大人物?”,“嗯哪,神仙虽然没有,但是修炼得当的大妖怪大人物乃至大精怪,其实就类似所谓的神仙。他们有非常高深的修为,平时很难见着,就是他们制定了某些规则,让大家相安无事。一般来说,和咱没啥关系。” 我点了点头,总结了一下:“原来我是个妖怪,还是个天狗,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我小时候老觉得巷口那群狗一看到我就紧张,一定是被我无形的王霸之气给震慑了。” 老头跟看智障一样看着我道:“其实,咱也就是普通的天狗,山海经说得没错,状如貍而白首,可以御凶。貍你知道嘛,就是猫,说白了,咱就是中华田园白头猫。某种角度来说跟巷口那群狗相比没什么优越感。它们看你紧张纯粹是因为猫狗爱打架。” “哪能呢!咱亲戚不是还吃过月亮!”,“说了是编的,编的人又没见过咱亲戚。” “爷,您费了这么大劲儿告诉我是个叫天狗名儿的田园白头猫,总得告诉我咱有什么超常的地方吧,不然咱还算什么妖怪,还有,既然我是个妖怪,为什么我长着一副人样。” 老头伸手拿过了我的烟,点了一根道:“这就得说到咱们天狗一族的故事了。不是因为咱的头白,就超常了,那最多是个品相问题。事实上是因为,咱个头特别大,寿数长,可以御凶,就是可以抵御凶邪。你简单理解一下,在远古时代,啥玩意儿能抵御凶邪,还不是因为自己那就是个凶邪。” “就是说咱个头大,命长,超凶,所以是个妖怪。”,“是这么个意思吧。” “那人样呢?”,“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之前我说过,人具有完美的体态,所以除了人以外的东西,都想变成人。这就不容易了,需要不断的修炼,直至能幻化成人型。有的穷至一生也未能成功,一般妖的寿命普遍比人要长不少,基本就在三百年左右吧。精怪的寿命则取决于他们的本体。” “虽然挺长,但是听起来不咋地啊。”,“没错,这只是普遍情况,有些妖的寿命甚至比人还短,当然也有一些老妖怪,活个千八百年跟玩儿似的,不说人和妖,你说乌龟,轻松活过妖的寿命。更别提那些动辄数千年的参天古树了。” “那这些长命货不是很容易修成精怪?”,“不是的,有得则有失,这些寿命超长的反而很难修成精怪。” 老头顿了顿道:“咱们的祖先修炼得法,幻化成人形之后,充分感受到了人形的完美。但是修炼太难了,想到后辈儿孙都要压着性子苦心修炼,还不一定能够达到这个境界,老祖宗犯愁啊,白头都愁黑了。于是咱们祖先就琢磨起了别的办法,别说,还真就让他琢磨成了。” “给说说,咋弄的,这么牛。”我突然大感兴趣,觉得老祖宗能想出这么牛的办法那指定是个大人物啊。 “其实很简单,就是放弃妖格。”老头笃定地说。 “啥玩意儿?啥格?”,“妖-咿嗷妖,妖格。” “不是,怎么个意思啊?”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简单说,妖之所以能够继承本族的能力,就是因为有妖格。这是一个身份证明,在大道上认过证的。” “哦,您这么说我就有点明白了,相当于大道cfa给发的血统证明呗。”,“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应该差不离了。” “那放弃妖格怎么说?放弃血统证明?那不成串儿了吗?”,“咳咳咳....”老头怕是给呛住了,我赶紧上前给顺顺,好悬给背过气去。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四章 难道要拯救世界 老半天才见他缓过来,指着我道:“不是这么说的,妖格代表了妖的身份,同时也包含了妖的大部分能力,其中就有超长的寿数和那些能被称为妖力的异能。” “不是,那放弃了这玩意儿,那还是个妖吗?”我赶忙接口。 “从根本上来说,当然还是。但是你要从表现上来说,那就不是了。”,“那是啥?”我有点犯嘀咕了,老头别还是得了那个海什么病吧,自己都把自己绕糊涂了。 “人。”老头望着我说。 “人?”我现在真有点想抢回我刚丢的一百块钱还有老头兜里的棺材本赶紧坐动车走人的冲动。 “没错,我刚不是说了嘛,人,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妖。我们的老祖宗发现了,只要修成人形的大妖,主动放弃妖格,虽然后代不再具备妖怪的大部分异能,但是却能保存人的形态,并且继续繁衍下去,只是繁衍的后代,就全都是人形了,当然也都不具备妖格。” 我叹了口气:“爷,我知道我这一天天的在外边打拼生活,是,我是回家得少了,忽略了对您老的关心,您也没必要整这么一套玩意儿来逗我玩儿啊。赶紧的一百块还我,我这会儿买票还能赶上末班动车呢。” 我伸手就往老头枕头下伸,老头赶紧一把捂住,“不是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明白还动起手了呢。” “不是我听不明白,是您自己压根就说不明白,您绕了那么大一圈,说我是中华田园白头猫我就不跟您计较了,完事儿您绕一大圈告诉我,我还是个人。您说您这不是玩人嘛,是您亲孙子也没这么逗着玩儿的。” “你听我说完,咱们虽然现在是人,但其实还是妖。这就跟那个姓氏是一样的,姓氏中,姓是用来区分血统的,氏则是用来区分族群。也就是说,咱们这一脉,血统上其实还是妖怪天狗的血脉,但是咱们自老祖宗化为人形放弃妖格之后,就独自成为了有天狗血脉的人这么一个族群,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虽然没有什么异能,却依然能够看到妖怪写下来的字,因为本质上,我们还是妖。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让老头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摸着头脑了。“也就是说,我们虽然是人,但其实还是天狗的后代?”,“对。” “那按这么说,咱们应该还有那些没放弃妖格的天狗亲戚?”,“那是自然,就是没有入世,走动得少。” “欸不对,那按您这么说,咱是天狗血脉,那别的人呢?”,“有一大部分,就是人,至于这些人最早是怎么修成的,不知道。只是和妖同生于天地代代繁衍而来。” “那么还有一部分呢?”老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想不出来?”。 “妈呀,也是妖怪?”我悚然一惊,心中有了个猜测。 “没错,自我们老祖宗发现了这么个办法放弃妖格保留人形繁衍后代之后,有不少同样具有大修为能够化为人形的妖怪纷纷效仿,所以有一小部分人,其实和我们一样,也是具有妖怪血脉的人,为了区别于正常人,你可以称呼我们为人妖。” “别别别,老爷子,好家伙您还是看得少,和时代接轨不上,人妖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咦?我觉得挺不错的,很直观地总结了我们的特点。”,“行行行拉倒吧,您爱怎么说怎么说。” 我理了理思绪,“我现在算是闹明白了,这么说,我还真是妖怪。”老头欣慰地点了点头。 “那行吧,您早歇着,一百块钱就当我孝敬您老人家的,我公司那还有事儿,这会儿赶过去兴许能赶上晚饭。您该吃吃该喝喝,完事儿少再上山里溜达,下回要再遇到个事儿可咋整,您现在又没有妖格又没有异能的,来只野猪就能把您给嚯嚯咯。” “等等等等,你干啥去?”老头子看我要走一把抓住我的手不撒开。“我回去上班啊,不然能干啥。” 让老头忽悠了半天就听了个半真不假的故事,除了安在我头上的一个天狗人妖的名头,啥好处没捞着,我就当老头无聊给我讲了个故事解闷儿。 “我正事儿还没说呢!”,“啥正事儿啊?照起先那个剧情走向,我觉着我还得去拯救个世界啥的,后边让您老一解释,我还是个人,那不啥也没变嘛。” “拯救世界谈不上,但是还真有事儿要让你去办。”,“啥事儿能用得上我去办啊,您打个电话找您儿子办不就完事儿了,他比我有生活多了,至于让我这穷小子去办嘛。” 老头见我油盐不进,拽着我那手也放开了,幽幽地说了句:“唉,可惜老苏家那闺女哟,多水灵的一个丫头,算了,我老了,也管不上咯。”说完还在那边嘀嘀咕咕,伸手从枕头下摸了根烟出来嗅着。 “啥老苏家?闺女?水灵?”一听这话我站住了。 老头一手把烟横放在鼻子下来回嗅着,一手冲我摆了摆说:“走吧走吧,反正你也没心思,该干啥干啥去吧。” 我听老头这话里有话啊,按照一般走向,我这会儿就得回头特狗腿地爬老头床前给他点上烟,谄媚地问啥故事啊,这里头有事儿啊,是不是有个特水灵的姑娘需要我啊云云,但我这么些年摸爬滚打,还真就不吃这一套,跟我玩欲擒故纵,我就纵一个给你瞧瞧。我直接就把凳子一收,抬脚往病房外迈去。 老头看我真走,也不以为意,似乎没有被我这个举动给拿捏住,伸手在衣兜里掏了掏,像是在找火,仿佛啊,仿佛从兜里拿火的同时不经意间带出一张纸片,那纸片晃晃悠悠就滑到了我脚边。 我看出老头肯定是故意的,但我还真就不能不拾这一茬。猫腰把那纸片捡起来打眼一看,我滴乖乖,这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姑娘,正端坐着抚琴,虽然是一张侧脸,但足以让我肾上腺素飙升。我赶紧将照片捂在心口上长出了口气,这才翻过来重新看过。 妖,真是妖。不用老头说我都能想到,这绝对是个妖怪。这姑娘长得,咋说呢,我想想,该怎么形容好呢,只可恨我白念这么多年书,还真就摸索不出几个好词好句来表述。 就是那种,看过之后就觉得,找媳妇长相不重要,就这就行的念头。增一分太过,减一分都不知道往哪儿减好,给谁都不换了。 老头看我发瓷,故作姿态道:“哎哟,我怎么把这给弄丢了,小子,给我,你赶紧搬砖去吧。” 我心里那个气啊,我说头前我要走,老头怎么那么镇定,敢情他还真有大杀器,知道拿什么能够降住我。要说我,那也不白给,出来混这么些年了,也就两样东西能制住我,就是财和色。当然啊,我一般说是事业和爱情。 “爷。”我特狗腿地爬老头床前摸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烟,谄媚地问:“您刚说有正事儿?啥事儿啊,啥事儿您叫我去办,一准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老头吧嗒吧嗒吸了口烟,努了努嘴,我赶紧从床底下把那个生化大补烟灰瓶给拎了出来,拧开了摆床前,老头打了打烟灰,“啥事儿,我有儿子。我让我儿子去办就成了,他比你有生活多了,还指着你这个小王八蛋办事儿?” 我脸色一凛,又狗腿道:“爷,办啥事儿的咱先不说,您说我是小王八蛋我可得说您两句,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这毕竟对长辈不利。” 老头愣了下,让我给气乐了,又吸了口烟,“闺女长得俊吧。” “俊俊俊,没有更俊的了。”我点头哈腰着。 “给你当个女朋友怎么样?” 听得此言我如闻天籁啊,话都说不利索了一个劲儿的猛点头,就跟嗑了药的小公鸡似的。 “想是想,这不出事儿了嘛,怕是要黄咯。”,“啥事儿!”明知道老头在吊我胃口,我还是跟咬着骨头的狗一样,死不松口。 “这事儿,就得从头说起了,说来话长啊,你不还忙着呢嘛,不耽误?”,“不耽误,不耽误,您老的正事儿要紧,孙子听着呢。”,“嗯,那我就给你念叨念叨吧,这一说,就得说到天地初开...”,“爷,内啥,您还是长话短说吧。” “好吧,那就从咱老祖宗放弃妖格说起。”,“成,就打这说。”好家伙那要是从天地初开说起,我怕是得在旁边加个床位躺着听。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五章 人妖互助同盟会 老头打了打烟灰,慢慢道:“要说咱老祖宗放弃妖格,传承后代。就有不少相熟的大妖前来打听,知道了这个法子后呢,却是各有所思。要说大妖一心想要修成人形,那是历经了千般的磨难,光修炼的年头就得熬进去上百年的,如今能有方法让后代直接就成为人形,固然是一件好事儿。” “可是放弃妖格的损失也是巨大的,这就表示它们的后代从此不再具备妖怪的寿数和异能,以后就得和人一样在这俗世里生活了。就有那些个崇尚力量的妖怪没有这么做,儿孙自有儿孙福,该他们努力的,就让他们自己去努力吧。” “不过有些大妖的想法倒是和我们老祖宗一样,认为现阶段,修炼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特别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修行的环境越来越差,后辈儿孙想要修成人形,怕是难上加难。既然现在有这种办法,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他们琢磨着,人能在俗世中好好生活,凭啥妖就不行呢?于是就有好些个大妖,也纷纷放弃了妖格,以人形传承后代。但是放弃妖格之后最首要的挑战就是,失去了力量的保护。虽然大妖修行多年,总有些亲戚朋友,是没有放弃妖格的,但别人家的力量终归不如自己的靠谱。大家伙思来想去,就想出了个办法。” “什么办法?”,“那就是这些放弃了妖格的家族们,结成了一个同盟,以此来互相帮助。因为我们都是由妖化的人,所以这个同盟就叫做:人妖互助同盟会。” 听到这里给我雷了个外焦里嫩,这名字也太难听了。我说老头之前怎么还人妖人妖的挂在嘴边不嫌牙碜呢,敢情人一早就有这么个同盟会。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给起得名字,糟践人,啊不,糟践妖嘛不是。马上,老头就解答了我这个疑问。 “因为法子是我们老祖宗发现的,他也是这个同盟会的发起人之一,所以这个名字,也就是我们老祖宗给定下来的。”得嘞,完犊子了,我刚才在心里骂完老祖宗,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对我很不利。 “因为参与的族群众多,为了方便管理,这些人就推选了五家的家主,作为同盟会的管理者,负责联合众妖,抵抗来自外部的威胁,同时呢,也为了协调一些内部的矛盾琐事。我们称为五大常任理事。” “爷,我听着耳熟。”,“嗯,我听我爷爷说起的时候,也觉得耳熟。” “您说五家,那咱是一家,还有四家是谁?”,“这五大常任理事家族,除了咱们天狗一家,还有九尾狐一家。” “九尾狐!您刚不是说精怪不能繁衍嘛!”,“那是狐狸精,我说的是九尾妖狐。” “我再捋捋,您接着说。”,“有鳛鳛鱼一家,鴖鸟一家,还有长蛇一家。”,“得,看不出来海陆空连两栖类这里边还挺全乎。” “那是自然的,其实除了五大常任理事家族,同盟会里还有很多别的妖怪,以及后续不断加入的妖怪家族。只是这五家的家主当年威望较盛,也像你说的,能代表不同大类的妖怪,于是就被推选成理事了。” “本来这个同盟会,在早期的时候,还是能够起到一些作用的,后来随着大环境的改变,许多大妖都不再出世,而新生代的妖怪也没有什么大修为,自然对我们这些人就没有了太大的威胁。” “加上后来因为同盟会里的妖怪根据自身的习性,分散在不同的地方繁衍生息,相互间的往来也就越来越少。比如鳛鳛鱼的席家,就定居在了沿海一带发展。而鴖鸟闵家,则在西南一带定居。长蛇常家在湖广一带,至于九尾狐苏家则在江浙一带。” 来了来了来了,九尾狐苏家,我记得老头刚才说什么老苏家的闺女,难不成我手上这个照片,就是九尾狐苏家的人。我赶忙问道:“爷,那这个,苏家。” “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你手上这张照片里的人,就是老苏家的二闺女,叫苏珥。” 唉呀妈呀,可美死我了,怪不得这么水灵,你琢磨那九尾狐家出品的,必属精品啊。我这会儿心思早飞上天了,连我跟这丫头埋哪儿摆什么体位我都想好了。 “先别急着高兴,我说的这个事儿呢,就是从老苏家起的。”老头见我一脸傻笑,就知道我脑子里使什么坏,直接一盆冷水浇下来。“咋啦爷?这里头还有事儿?” “废话,没事儿我喊你回来干嘛。其实事儿说来也简单,本来呢,五大常任理事家族,传承到我这,我就是咱家的家主。这老苏家呢,和咱们家的交情算是比较铁的,毕竟另外三家那不是鸟就是鱼的,还有个长虫,山高地远的,相互间的走动都比较少。” “这几代同盟会,因为历史环境的原因,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儿,在我爷爷那会儿就约好了,无大事则二十年一聚,也算是互通有无,平时就是书信往来,而理事长一职责基本上就在咱们李家和苏家之间轮转。” “二十年前,我们一大群老头领着小辈儿聚了一次,那年头刚赶上好年景,各家都刚缓过劲儿,你也就是个半大小子,正是人嫌狗烦的年纪,不知怎么就让苏老头给看上了。” “那会儿他小孙女刚五岁,也就比你小三岁,就提议说咱们两家做个亲吧。我寻思怎么着老苏家也不是外人,两家做亲,倒是好事儿。这不,就互相换了八字,把这亲就给定下来了。” “爷,谢谢啊。”我感动得跟个王八蛋似的肉麻道。 “少来这套,其实我当时是琢磨老苏家家风甚好,书香门第,攀上这门亲戚,等你长大了就算是个废物点心,好歹也有个媳妇。”老头说着将烟头丢进生化瓶。 “不是您老这么损我是不是有点不合适?”我把瓶子塞进床底有点忿忿不平。“不合适?你看看那闺女,你觉得合适不合适?”我看了照片,赶忙捂心口上,“合适。” “等等,爷,为啥做亲这个事儿我从来也没听您老提起过呢?按理说我这都快奔三张的人了,既然有这么一门好亲事,不早就该让我们成了嘛,我也不至于让人甩了那么老些次。” 我有点激动了,活了这么大岁数,我自然是谈过恋爱的,但是无一例外,不知怎么地,到最后,就是不能成。整得我都开始自我放弃了。你说我一个大小伙子,说多好那是好不上哪儿去,但是架不住同性的衬托啊。那咱怎么说也是一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知书达理,那啥啥啥的好小伙子嘛。 “我...我给忘了。”老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有些谢顶的脑袋。我脑中一片空白,不断地回荡着那句,“忘了....忘了....忘了....” 说真的,老头现在要是戴着氧气罩我非把他管子给打个结不可。太气人了,这么大一件事儿,他愣是给忘了,还是人女方家提醒才记起来。 “你也别恼,现在不是记起来了嘛,赶趟,挺好。”老头看出来我怕是要以下犯上,赶紧打着哈哈。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老头说得没错,要是真的,那我这可算捡了个大便宜啊。“这么说,您跟我说的这个正事儿就是让我去提亲?” 想到这里我就兴奋啊,大美女啊,提亲啊,多么yy的事情,这简直就是标准的网络小说开场啊。屌丝青年一无所有,突然有天家里来人告诉你,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妖,完了发一个九尾狐大美女当媳妇,从此携手共进,走向妖生的巅峰,这故事一写下来,咱还不得是vip中p啊,那订阅刷刷的。 “亲是个亲,但是这些年啊,时代变得太快。我老头都跟不上,给你定亲的时候都还是靠电报联系,一转眼,你们都拿上手机了。” “爷...是不是...是不是老苏家反悔了?”其实我也能理解,我们这一代的思想和老一辈的那叫一个天壤之别。他们那会儿还兴结个娃娃亲啥的认为天经地义,我们这一代都奔着自由恋爱去的。 老苏家这闺女这么水灵,保不齐人家丫头一琢磨过来这事儿,不乐意了,打算反悔,倒也算是情有可原,没有说老头一句话,就不许人家姑娘有个自主意识了。 “那倒不是,老苏家门风正,是极重承诺的。问题不出在老苏家,出在了常家。”老头轻轻一叹。 “常家?长虫他们家?”我纳闷,这怎么又跟长虫扯上关系了。“咱可都是胎生,他们家现在是不是胎生我不知道,反正他们家之前可是卵生,和咱不算一个系统的。” “你可别扯蛋了,自从化为人形之后,我们同盟会里的妖怪,其实就跟人没有什么两样。老常家有个儿子,和你一般大吧,不知怎么地,看上老苏家闺女了。这不嘛,天天嚷着要娶人家丫头。苏老头受不了了,给我来电话,问我咱们两家之前做的那个亲是不是该办事儿了,我这不才着急把你给喊回来了嘛。” “得嘞,我这就去提亲去。这是正事儿。”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六章 生活要开始变了 “提亲算正事儿嘛?” 老头打断了我的幻想,“苏老头这次给我打电话,除了让你去提亲之外,主要说的是另一件事儿。” “还有比提亲更重要的事儿吗?”,“你小子能不能别满脑子胡思乱想。”,“成,您说,说完我提亲去。” “要说咱们这个人妖互助同盟会啊,其实除了同盟会里的这点事儿,还有一个重要的责任。同盟会内部互助还好,可是抵御外部威胁的时候,靠着咱们这一大帮没啥能力的人妖,那来多少也白给。这就还是得靠那些交好的大妖庇护。” “所以当时同盟会成立之初,那些大妖怪大人物们也来见证,同时约定了一个协议。因为咱们同盟会里的人是介于人和妖之间,从血脉上,咱们自然是和妖怪更亲,但是从生活上,咱们又是和人类更近。于是大妖们就决定,让咱们同盟会作为妖怪在人类社会中的代理人。但凡有人和妖之间起了冲突,就由咱们出面调解。” “爷,这话有点大了吧,咱能调解啥呀,别调解完不让人打死再让妖怪给当点心。”,“协议嘛,咱们负责调解,调解不成需要力量介入的时候,大妖们自然就会出手了。” “那意思咱还是有靠山的呗。”我摸了摸鼻子。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大妖不能白庇护咱们,所以咱们领了这个差使,相当于大妖们的代理人,那大妖庇护咱们就合情合理了。” “我咋觉得咱们像是客服呢?”,“按你们时兴话来说,是这么个部门。”,“那现在客服有事儿干了?” “对,原本咱们这个客服组的组长,就是苏老头这个理事长兼任。不过头些年年景不好,妖怪们都躲在山里避祸,我们呢,基本也没有什么事儿干。但是这些年,日子日渐变好,反倒是山里越来越不好过,所以有不少妖怪都出山了。这不事儿也就来了。” “妖怪吃人了?”,“那倒是不至于,就是随着妖怪入世,人和妖之间的接触越来越频繁,许多妖怪避世太久不适应人类社会的生活习惯,惹出了不少乱子。苏老头觉得年纪大了,就想把这个活放给你们年轻人去干。” “爷,我觉得我还是太年轻,你们也不能跨着代的派活吧。您看我老子正年富力强呢,这活找他们一代干不是比我们更顺溜吗?欸问您一下啊,我老子他知道自己是个田园白头猫吗?” “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个事儿。实话跟你说,你老子年轻那会儿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过他说,妖怪还不是照样得下地挣工分?你给我变五十块钱出来,变出来我就干。没法子啊,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能我这把老骨头接着干,现在是实在干不动了,只能指望你们了。” 听老头说得寡寡的,我心里也怪不落忍的,小心问:“要干啥?”,“具体干啥,你去找苏老头提亲的时候,他自然会跟你讲明白。” “爷,不能有危险吧,你看我行吗?”,“你放心,指定不能有危险,都说了,咱们就是客服,真要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需要力量介入,自然会有大妖出手的。” “那大妖怎么知道咱们有危险了呢?”老头把那古董级记事本拍在我手上,“喏,这里边有大妖的联系方式,真要有困难,咱就联系他们。反正我这一辈子,都没因为危险联系过他们,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拜个年贺个寿啥的。” 我赶紧把记事本拿好,小心地揣进衣兜里,我决定,回去就把电话挨个录进手机里。 坐在回程的动车里,我身上多了两样东西。一件就是老爷子宝贝了一辈子的记事本,我翻了一下,确实有不少联系方式,不过老爷子也说了,记事本给我而已,要联系还是他们去联系,毕竟我要真打苏老爷子那接过了客服组的活,那撑死了也算是他们的下属单位。 本子上记的东西琐琐碎碎的,真要让我甄选出多少有用的也够呛,估计就是个仪式感吧,类似丐帮交接打狗棒一样,我爷爷把这本子交给了我,就是想让我进入状态。完事回去我得赶紧找个好地方给它供起来,这玩意儿多翻几下都觉得要散架。 还一件东西则是我母亲给我的,知道我是要上门提亲之后,我母亲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这东西我见过,里边是一个玉镯,我见我娘年轻那会儿总戴着,这些年倒是不怎么戴了,说是怕丢。我娘说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辈辈儿传下来给儿媳妇的,现在要上门提亲,自然就让我带上了。 我抽了抽嘴角,心里特别想问问我娘知不知道她和一只田园白头猫过了大半辈子。想了想,还是别给她老人家添堵了,搞不好接受不了,完了再跟我老子闹个中年婚姻危机就麻烦了。 故事发展到这里,虽然信息量巨大,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李牧,男,大概二十八岁,未婚,相貌英俊,才华横溢,堪称万中无一的奇男子,当然现在的新身份是中华田园白头猫。 现任搞得定广告策划有限公司ceo:其实就是一个工作室。本公司规模宏大:就是一套三居室。包吃包住:基本就是吃住在三居室里就都办了。扁平化管理:拢共就俩人,实在不值当管理。工作时间灵活:主要看早上啥时候醒。晋升空间广大:干得好你想当总经理也可以。团建内容丰富:没活干不定时去打打台球吃吃小炒。欢迎各位能够吃苦耐劳有上进心的有识之士前来加盟。 没办法,早些年咱也不是没正经上过班,小作坊咱也干过,大公司咱也混过,混来混去觉得撑得慌,怎么说?老板一天天光给你画饼不给你饭吃,有事儿把你当哪吒用,还得是三头六臂版本的。没事儿也得整点事儿让你干,总之就是不能让你闲着。光公司说要送给客户的纪念品我都设计了好几套,愣是没见过一套成品。 有一天老板找到我跟我说:“小李啊,听说你大学念的是计算机?”我没敢拾茬,就点了点头,“最近看这个微信非常的火啊,你说我们公司是不是也弄一个,你是学计算机的,弄一个微信不难吧。” 我当时就给吓傻了,都没好意思问预算,真要弄起来,我们公司这个规模,填十个进去都不一定够。一句废话没给,当天我就收拾东西回家了。我怕明天老板让我整个阿里巴巴。 辞职之后呢,本来想着再去上个班什么的,但是干了这么些年,确实有点乏。碰巧以前有几个客户找我做东西,我就琢磨着行吧,好赖还能填补家用。一来二去做得也还行,钱倒是没见得有多挣,但胜在不用再受老板那点冤枉气了,我就弄了个工作室正经干起了自由职业。 换了套三居室,把客厅清空了摆上沙发茶几办公桌,弄两台电脑打印机,整点那个抽象主义的谁都不认识的挂画打印出来弄个泡沫板加个框往墙上一挂。包装嘛,咱是干这个的,别说,折腾完了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完事儿再给那几个房间门上都贴了金属牌,主卧贴上总经理办公室,俩次卧来个创意总监办公室,再贴个财务总监办公室,就连厨房我都贴了员工茶水间。 每天早上,我从总经理办公室里醒来,去员工茶水间摊个鸡蛋,定时电饭煲里有热粥。吃完早点走两步就来到会客区泡壶茶,琢磨着今天干点啥。 哦,还得去创意总监办公司敲敲门,我前段时间刚招了个毕业生,业务能力实在是不咋地,也不知道现在大学生到底是上了大学还是被大学给上了,不过胜在便宜,我也就忍了。 我这刚回到公司,也就是三居室。就看小王大包小包收拾好了正坐在沙发上等我呢。我看了眼这些包裹,“怎么个意思啊小王?有意见跟李哥提啊,上来就整逼宫这套,我多不好下台啊,有心给你涨工资这都没有话茬啊。” 小王见我进来赶紧起身,满脸歉意道:“不是的李哥,我昨天刚接了电话,家里头出事儿了。我得赶回去,但是您钥匙在我这,我寻思着不跟您说一声不合适,就等您回来了,我还得赶紧走。” 家里有事儿?这个理由好,但是你还真不能深究,不管是家里真有事儿还是个藉口,你总不能上去来一句,家里咋啦,严重不?纯是给人添堵。我也就没往心里去。 “那是打算不在我这干了,还是说请个假啊?咱公司你也知道,就这样,你要真是有急事儿,赶紧家走没关系,赶等哪天忙完了你再回来我也欢迎,就当给你放大假。” 小王连连摆手,“我娘住院了,这一趟回去怕是没仨俩月的回不来,这么耽误您不合适,钥匙我给您放这了,我自个东西收拾好了,李哥这几个月谢谢您照顾了,我这着急赶着走也挺抱歉的,这个月的工资我也不要了。” 我这会儿看出来小子家里怕是真出事儿了,心里也挺不落忍的,你说这几个月教人家的东西没多少,可连厕所灯泡坏了都使唤人家换,我怎么觉得我就跟那个周扒皮一样呢,半夜叫鸡。啊不是,半夜学鸡叫的。 我赶忙掏出钱包,一掏,就千把块钱,整好前两天我刚取了四千块钱搁抽屉里准备付房租,就一起拿了出来,“小王啊,家里有事儿别耽误,还在我这给守一夜,你打个电话不完了嘛。这里五千块钱,先拿着回家。” “别,李哥,这不合适。”,“算工资算工资。”,“工资也没有这么多。”,“那就算奖金,别让,就这,赶紧回家。” 小王有点懵,估计是没想到周扒皮老板也有发善心的时候,“李哥,就当我给您预支的,等我忙完了家里的事儿,还回来跟您干活。” 老实说我这人看不了这个,赶紧挥手让他滚蛋,“快走快走,看见你我心疼。再不走一会儿我抢回来了啊。”小王感激地给我鞠了个躬,拎着大包小包出门去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七章 坐上火车去提亲 我坐沙发上掏了掏烟,空的。倒霉,早知道刚才让那小子把烟给我留下。把记事本和锦盒拿出来搁桌上,我心里又乐了。也好,小子回家去了,我这干脆也跟客户打声招呼歇几天,明儿我也定个车票上门提亲去。 想到这里我又掏出那照片,呀,真是俊啊。一想到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是自己的未婚妻,那叫一个美啊。我看了看照片右下角,写着2013/08/24,嗯,五年前,我算算,那得是二十岁的大姑娘,怪不得这么水灵呢。 这会儿正是大学毕业没几年,刚脱去学生稚气,带上点职业女性那种成熟优雅的气质。不敢想不敢想,一想血气就上涌,一涌就想流鼻血。不行不行,赶紧擦擦。 等等,我好像忽略了点什么。我这是要去提亲,没干过啊。 我总不能光着个人过去啪啪啪一打门,门里出来一白胡子大爷,大爷问我你干啥呀,我说大爷我来提亲,大爷说好好好,领出来一大美女,这是你媳妇,带回家去吧,我鞠个躬谢谢大爷,完事儿。我估摸真要这么干了,打门那会儿就该让保安给请出去了。想到这里我赶紧拿起手机给我爷爷打了个电话。 “爷,我明儿去提亲。”,“好啊,早去早回。”,“不是,我说的是提亲。”,“就是提亲啊。”,“我说的是提亲,不是串门篓子。”,“是说提亲啊,去呗。” 我无奈,“爷,我这么冲着去提亲,不会让人当精神病给抓了吧。”,“不能,苏老头定的亲嘛。”,“不是,那我这么空着手去,是不是不合适啊。要不您陪我去呗。” “你这倒霉孩子,让你去你就去,咋咋呼呼的怕什么,是去提亲又不是让你去收债。”,“爷,谁欠您钱,要不我还是去给您收债得了。”,“得,你明儿走,我给苏老头去个电话。” 对面挂了,我深刻觉得我和我爷爷有代沟,我估计他那个思想还停留在有了婚书上门就能成的老年代。说实话我现在也无比的怀念那个提着手电筒就能娶回媳妇的年代。但现在这年头,慢说我提着个手电筒了,我就是在门口架两排舞台灯人家也未必跟你啊。 我愁啊,我苦啊,我连烟灰缸里都捡不出个烟屁股啊。想了好半天,咬咬牙,算了。明儿就是明儿了,我弄两条好烟,再拎两瓶好酒,是不是再整点保健品,不收礼那种,我就当是去那个什么人妖会串门子,去拜访拜访老人家,提不提亲的再两说吧。 这么一想我心里平静了很多,我这个人有一个优点,每当我遇到解决不了想不通的事情,我就不去想它,在哪里跌倒,我就在哪里躺下。这种一不怕死,二不怕死得很寒碜的优良心态,让我所向披靡,百试百灵。我赶紧定了车票,回房把行李收拾了收拾,静等明天来临。 第二天我去街拐角的店里买了烟酒,店员跟我贫,“李哥,送礼去啊,平时您可不是这个档次。”,“少废话,这东西给我保真啊,哥哥我这回还真是去送礼,这要是假了老哥我这辈子就完了,我要是完了我就跳河去。”,“别呀,您大好前途至于这么就想不开嘛。” “对,我跳河,我跳完河再爬上来,一身臭水脏泥的就躺在你们店门口,来个人我就说:行行好吧,给点吧,我让这家店给坑了,这辈子都毁了。”店员听我说得可怕,“别别别,保真保真,指定保真,就是不真我也得去给您弄真货过来。” 提着行李赶上了车,这回运气好,靠窗座。我刚把行李往架子上一放,看边上有一个少妇正拖着大行李箱呢。看样子是我隔壁的。我赶紧说:“大姐,您坐这?我给您搭把手,把箱子放上去。” 少妇笑着道谢,我顺手一提就把箱子托了上去。入了座,那少妇却不断往后门那边看。“怎么了大姐,还有一起的没上来?”许是刚让我帮了忙,那少妇倒也开朗,“是啊,也是这车厢,他刚说是去买点东西,这会儿还没上来。” 说话间就见车厢里走来一个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少妇忙冲他招了招手,那男子走到近前跟少妇打了个招呼,看了看票,“我就在后边。” 说罢弯腰要把行李箱提起来往上放,但似乎有点沉,我起身道:“我给您搭把手。”那男子还想拒绝,估计是想在少妇面前表现一下,但这大哥的体能啊,啧啧啧,估计就是个坐办公室的,要不就是学究,身材相对瘦削,就算能放上去也没有我这么潇洒写意。 也不知道箱子里到底放了啥,我赶忙走出来,帮他一把托了上去。男子坐下来轻轻呼了一口气,从西服里拿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轻轻地擦着脑门上的细汗。 我一看,他座反正也就在后边,“你俩一起的吧,那您坐前边,我坐这就行。”,“哦,不用不用,太麻烦了。”,“没事儿没事儿,你们俩说话方便,我反正自己一人。” 那少妇看我俩让着,就说了一句:“敬亭,就别和小兄弟客气了,让来让去的,挡着后边的人了。” 我一看,确实我俩挡着后边好几个人推着箱子都过不去,那名叫敬亭的男人也就只好起身坐到了前面,我让着坐在了后边。那少妇向我投来感激一笑,又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谢谢你了。”我接过来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 不一会儿车子发动了,我闲着没事儿,就靠在椅背上发呆,老实说虽然我昨晚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但就这么一个人傻乎乎的奔着去见未来媳妇一家,心里还是没底。 正眯着呢,我就看着前面俩人瞎琢磨,我有个职业病,就是无聊的时候就会看着别人做人物侧写,然后给他们瞎编人设,灵感来了还能给他们编出一个故事来,不写小说都冤得慌。 我琢磨着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吧,这俩人说起来,还真是挺登对的,男的虽然有些瘦弱,但是更符合他斯文的气质,看起来不超过五十岁,说四十也有可能,不过这年头人都显年轻,得往高了说。看样子肯定不是公司高层,这年头生意人哪个不是脑满肠肥的,出入也都有小秘伺候。 也不像是做技术的,做技术的再资深,以前打磨过的细节也能体现出来。刚才我看他那双手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还算细腻,不像是干过什么重活的人。这么看起来倒是像个搞学术的,也许是大学教师?没准是个教授。 至于那个少妇,看着更显得年轻,不过细微的鱼尾纹还是出卖了她的年纪,举止优雅,谦和有礼,没有生意人的精明感,倒是有一种和煦的感觉。没准是个全职太太,按俩人这年纪,孩子都该上大学了,要再早点,孩子都出来工作了,正是享福的时候,不必天天围着孩子转。 要是说有工作,我倒还是倾向于和她丈夫一样,也是搞学问的。兴许是同一个单位,或许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再从事了同样的工作成为同事,于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俩人就结为了夫妇,完美啊。 别看我是个光棍,其实我特别羡慕这种相濡以沫的恩爱夫妻。那男的坐得端正腰板挺直,隔着椅背我都能看到他黑中夹灰的头发。那女的却是半倚在窗沿上,看着男人,不时交谈着什么,声音很低我听不清楚。也许是在讨论这一次的旅程,也许是在讨论子女。怎么看怎么觉得和谐。 瞎琢磨着我就睡过去了。直到动车到站,我才感觉有人在我旁边,我抬头一看,还是那男人正在够行李。我一抹嘴角的口水赶忙站起来道我来我来,帮他们俩把行李搬下来,再拖着自己的行李三人下了列车。 这还未到出站口,少妇要去洗手间,我们就在旁边等着。本来我是要直接出站,那男人拉着我说一起抽根烟。我俩就站在旁边,我看他撕开一包软盒烟的封纸,熟练地倒过来在左手上顿了顿,就出来两三根烟,他把烟盒朝我一递,我抽了一根,赶忙摸出火来给他点上。 看他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我笑道:“大哥,老把式了。” 男人愣了一下,兴许是没什么人用我这么个口风跟他说过话,笑了笑道:“是啊,抽了几十年了,现在不行了,家里管得严,老婆管,闺女还管,也就不在家的时候能抽两口。” “我看大姐挺随和的,还管您抽烟?看着不像啊。”我琢磨着刚才那个少妇,确实想象不到她指着老公说你不准抽烟的样子。 男人闻言又是一愣,刚想解释什么,那少妇擦着手走了过来,看我俩正一人一根烟在那吞云吐雾呢,我刚想完犊子了,这回给抓个现行,没想到那男子浑不在意,只是微微侧开半步,把烟换了只手夹着。 少妇笑着说:“聊什么呢,大老远就看你俩了,吞云吐雾的没一点形象。”,“没,刚说你们夫妻俩恩爱呢。”我心里琢磨着估计是这少妇在外人面前不好给男人下脸子,这才没管他抽烟,我当然不能提这茬啊,就随口扯了个话题。 想不到我这话一出口,那少妇脸上飘起一片绯红,还斜眼瞟了男人一下。那男人却是不住地咳嗽,边咳嗽还边向我摆手,看起来让烟给呛着了。我寻思着这怎么个意思啊。 那男人缓了缓气,赶紧向我解释:“不是不是,小兄弟你误会了,我们是同事,同事,不是夫妻的。”我有点尴尬,靠,自己脑补过头了,还给错点了个鸳鸯谱,赶忙也连连道歉。 抽罢了烟,男人问我要去哪儿,我说我来找人,没事儿我自己走,估计得先去定个酒店,让他们忙自己的去。男人倒也没多说什么,三人就这么出站分别。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八章 青丘之山九尾狐 等的士的时候我又看了看地址,老霸气了,青丘巷。我昨儿还特地查过,敢情九尾狐和狐狸精还真不是一回事儿,《山海经·南山经》里说: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能吃人呢!海怕很,但对美女的垂涎战胜了我心中的恐惧。打上车,的哥问我去哪儿,我豪情万丈地说去青丘巷。“老区啊。” “是吗?我头回来,拜访个长辈。”,“可不是嘛,那地方有年头了,以前可是中心得不得了,这不嘛,新城开发,政府觉得在新地方开发比老区拆迁划算,整个市府中心就全搬走了。倒是清净。”,“得嘞,要不您现给我在那边上找个酒店,我先落个脚。”,“好嘞。” 的哥也实在,直接给我拉一星级酒店边上,“就这,完了你往前边走,右转就是青丘巷,要说这酒店,想当年在咱们这块儿也是数一数二的。”我看着的哥走远,又抬头看了看这酒店,山海酒店,五星级。掂量掂量荷包,扭头就走。 得亏旁边还有个五星级快捷酒店,店名就叫五星级。行嘞,咱这落差也不算太大。要了间房,喝了口水,心里还是没底,赶紧又给我爷爷打了个电话,“爷,我到了,您给苏家打过招呼了吗?” “一早打过电话了,说你今天能到,你到了就直接过去吧。”,“爷,你确定我不会被保安给架出来吗?”,“放心吧,指定不会,真要架出来了你找我。”,“啊?找您干啥?”,“我安慰安慰你啊。” 我就知道指望不上这老头子。想了想,这来都来了,总不能自己在屋里把那两条烟给抽了,再灌两瓶酒睡一觉灰溜溜地跑回去吧。那我爷会怎么看我,我娘会怎么想我,我老子会怎么损我,就是卖我烟酒那店员,怕是再也不能卖我真货了。 起身捯饬捯饬,抹了把头发,自打听我爷说了身世之后,这两天我越来越相信自己是个妖怪,因为我发现我头顶上长出了几根白头发,就在脑瓜顶上,典型的中华田园白头猫。而且我最近对鱼虾也特别感兴趣,早上看到小区边树上的那两只麻雀我还有心弄把弹弓给打下来烤了吃,我怕是要返祖。 拎着礼品出了酒店,按的哥说的找到青丘巷,真是老区啊。这巷子不算小,有俩车道,但是两边种的那个绿化树都把天给遮住了,抬头一看连条缝都没有,可见其年头之久。 我翻出手机看了看地址,青丘巷1-1,这边还是1-6,那肯定在巷子里头了。边走边数着门牌号,到了巷底正是青丘巷1-1,我抬头一看,阔气啊。 这应该是个独立的小院。像我这种打小在乡下住平房的主,也不是没见过那个二层三层的小别墅。但是你要说这种年头的小院,指定是里边带个小花园,完了再有个二层小楼那种。琢磨琢磨那年头这排场,能不阔气嘛。 我有点忐忑,门边上倒是有门禁,老实说就这玩意儿把好好的一个古建筑整得不伦不类的,不过好歹也让我有了几分亲切感。我把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摁了一下门铃。隐约听着有音乐,不一会儿就有个声音,“你找谁?” 我紧张了一下,赶忙答道,“我是来拜访苏老爷子的,我爷爷是李宗汉。”,“哦,是小牧吧,赶紧进来吧,老爷子一早就说你要来了。”吧嗒一声,有门锁动静,我愣愣地推开那木门,感情这木门背后装了个电子锁,高科技啊。 进了院子,我小心地把门关上,转身一看,果然是一个小院,院子不大,有石桌板凳,边上还有个小池子,放着太湖石,里边有锦鲤游动。小院里边是一个三层的小楼,我本来以为这里边应该是个木制结构的二进宅子,结果打眼一细看把我震得不轻。 眼前是一个三层的玻璃小洋房,大落地玻璃怎么看怎么洋气,颇有点北欧风格。就听玄关门一开,出来一个少妇,笑着朝我招手,“是小牧吧,快来快来,老爷子在里边等着你呢,好家伙念叨一早上了,画眉鸟都听烦了。” 我赶紧鞠了一躬,“阿姨好。”,我得礼貌点,这说不定就是我未来丈母娘啊,想要当女婿,丈母娘是多么重要的一关啊,无数像我一样的大好青年就折戟在丈母娘的马下。 这少妇倒是热情,招呼着我往里边让。我跟在后边进了洋房,这装修,敞亮大方,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能把中西合并玩成这样,你要是在刚那木门外都不敢想。 进门我就看到客厅里一位老爷子正坐在实木椅上,手里还捏着刚放下的报纸,他把眼镜往下挪了挪,看到我笑了笑,“李家小子来啦。” “苏爷爷好,刚到,这不就赶着来给您老请安嘛。”我一脸恭敬地走到近前给老头鞠了一躬。 老爷子年纪不轻了,但依然精神矍铄,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挂,啊不是,一丝不苟。身上穿了件白色的练功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呵呵,你小子,得有二十年没见着了。当年还是个半大小子,人嫌狗烦的。”,不是,现在老头都兴这么说话吗?还是说我小时候那会儿就人嫌狗烦得那么明显吗?以至于让他们俩老头记到现在? 心里这么想着我嘴上可不能说,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苏爷爷,我爷爷让我给您带好。您最近挺好的吧。”,“哼,我还好,老李头还行吧。你们家老少一个样,鬼精鬼精的。” “还行还行,就是前两天上山跌了一跤,没啥大事儿。”,“就他那个身板还能跌着了,我看是耍脾气要人照顾吧。”,“是是是,老人家嘛,就爱整点动静给我们机会尽尽孝。” 我嘴上对付着,刚才那少妇端了一盘水果出来招呼我,“来来来,小牧尝尝这果子,早上刚买的还不赖。”我伸手拿了一块尝了尝,赶紧谢过。少妇放下果盘,又给我端了杯水,这才坐在一旁。 我也是正襟危坐,手里端着那杯水,心里琢磨着该说点啥,提亲?可拉倒吧,我这会儿哪还有提亲的心思啊。苏老爷子看出我的拘谨,抬手指了指那少妇开口道:“这是你杨阿姨,我儿媳妇。” 我这才知道这少妇姓杨,又补了句杨阿姨好。杨阿姨笑着道:“你来得巧,前几天你苏叔叔出差了,今天刚好回来,整好能见上面。大丫头上班去了还没回来,二丫头又不知道上哪疯去了。” 我说呢,怎么家里就俩人,还以为他们知道我要来全躲出去了。我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苏老爷子开口了,“李小子啊。”,“欸欸,小子在。” “那事儿你爷爷都跟你说明白了吧。”,“是是,来之前爷爷都说了,说是来了这儿都听您的,您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嗯,这个事儿是二十年前定下的,要说啊,你们家虽然鬼精鬼精的,但我觉得挺好。不像我这一家子,脑子够用,就是面子太薄。”怎么个意思啊,老爷子您这拐着弯子骂我脸皮厚就不合适了吧。 “所以呢,两家结亲,刚好互补。”我没留神老爷子这么直接,刚还以为老爷子说人妖会的事儿呢,怎么先说的是亲事吗?我心里这点小心思可就又活动起来了。 要说刚才我都绝了这次提亲的念头,就当拜访老人家,完事儿领完任务好回家。想不到老爷子这么敞亮,这看着脸皮也不比我薄多少啊。 “你小子打小那会儿我看着就机灵,要说我对你是挺满意的。咱们两家是什么底子你爷爷想必也跟你说明白了,不说别的,光这就是最好的门当户对。其他什么的,咱们不在意。”有门,有门有门,看来我这是不用打怪白捡经验的节奏。 “惠蓁啊,丫头的亲事虽说当年是老头子我定下来的,终归也得看你们两口子和丫头自己的意思,这一回我就是特地把小牧喊过来,让你们都见见,大家要是都觉得好啊,咱们就把这个事儿给定下来。”苏老爷子转向杨阿姨说道。 “爸,看您说的,小牧这孩子啊,我看着不错。既然您都说了门当户对,我看这孩子长得本分,又懂礼貌,挺合适的。”唉呀妈呀,唉呀丈母娘,我未来丈母娘这么好说话?不过您刚才说我长得本分是什么意思?是拐着弯子说我长得不帅吗?算了和这个岁数的人有审美代沟,不生气。 “嗯,那就等大家都回来了,再看看,最好咱今天就能把这事儿给定了。”,“欸,是这话,小牧你先陪老爷子聊会儿,我得紧着先弄饭去,今天可是来客了。”杨阿姨说罢起身。 我也跟着站起来,“阿姨阿姨,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没事儿,不麻烦,今天你来了,让你尝尝阿姨的拿手好菜。先说好,要是不好吃可不许说啊。”我赶忙打着哈哈,这丈母娘挺大方的,你不说别的,就这种直爽的性格就让人生不出一点讨厌,连紧张都少了几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九章 同盟会的客服组 “好了,说正事儿吧。”看着杨阿姨去了厨房,苏老爷子这才正色对我说。 “正事儿?刚说的不是正事儿吗?”我有点纳闷。 “那算哪门子正事儿,本来就定好的事情。走个形式罢了。”老爷子您这样真的好吗?您刚还一副很民主的样子这会儿就露出一家之主不容置疑的模样我很难跟得上您的节奏啊。“那您说,小子听着。” “人妖互助同盟会的事情,你都了解了吧。”老爷子打开了话题,还皱了皱眉头,估计是和我一样,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只是我不敢像他一样那么直观地表达我的鄙夷之情。 “听爷爷说过,大概给说了个明白,就是不知道我该做点啥,还有点犯迷糊。”,“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现在群妖入世,也就是为了生存。别看咱们没了妖格,不再具有妖怪的能力,但真要说起在这人世间生存的能力,那些妖怪是万万比不上咱们的,就是一群乡下人。” “这乡下人进城嘛,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什么都不懂,然后就让人给欺负了。另一种还是什么都不懂,但是仗着自己有妖力,就把人给欺负了。”老爷子总结道。 “明白,前一种咱们还好处理,可这后一种,怕是不好解决吧。”,“好不好解决的,总得去试过才知道。其实最终也就是引导他们如何正确地在人世间讨生活。这么想就简单多了。” 我怎么就没看出哪里简单了,“苏爷爷,我头前觉得咱们好像就是个客服的活,这听您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更像是个中介啊。” “中介也是客服的工作范畴之一嘛,现阶段工作的重心就是中介性质,真要碰上纠纷处理甚至是群妖大战,就你能顶用吗?”,“中介挺好,挺好,至少挺安全。” “这就对了,你们这会儿都算好的,想我爷爷那代,兵荒马乱的,也是群妖入世,有时候都是九死一生。到我这代就没有那么多事儿了,要不我们也不至于连下一代的活也干了,直到你们这代才想着找接班人。” “我明白了苏爷爷,那我具体该怎么干呢,总不能满大街溜达着找妖怪吧,那我没两天就得给抓精神病院去。”,“那倒用不着,咱们这个人妖,嗯,咱们这个同盟会啊,是妖怪在俗世的代理人,所以入世的妖怪都有咱们的联系方式,要是遇到了问题,自然就会联系咱们的。” “回头我把你的手机号和地址往他们那报一下,到时候他们就能直接找到你了。你就看看是什么问题,给帮着解决解决就行。”。 我颇感诧异,“我去,这么与时代接轨吗?苏爷爷,我现在觉得我不是中介,我觉得我像救助站。碰到有需要帮助的就帮助一下,碰到刺头就给遣返回去,完了我还不一定遣返得了。” “别灰心,现阶段的任务呢是比较繁琐了一些,但是咱们毕竟是妖,本着妖族一家亲的原则,该帮的还是得帮。再说了,你和这些妖怪处好了关系,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处。” “真有好处吗?对了苏爷爷,我干这个活,有没有工资啊啥的。”,“你看看,我就说你们家鬼精鬼精的,工资没有,再说你好意思管你媳妇爷爷要工资吗?你要好意思,那你也得管你自己爷爷要去。” 我无语,不过说真的,要是真能给的话,我就还真就好意思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让我管我们家老爷子要,我没让他把钱骗光就不错了,心疼那一百块钱。 “那没有钱,总得给我派点人吧。咱不是五大常任理事家族嘛,这事儿总不能就我一个人干吧。”,“算上我那小孙女儿,之后我再跟席家闵家打声招呼,刚好今年整赶上二十年,干脆就让你们小辈聚一块儿把事儿给办了。” “常家呢?”我记得还有长虫一家呢。 “常家小子,哼,想到他我就来气,那小子脾气怪,派给你你也未必使唤得动,我也不想见他,你就别惦记了。”怎么个意思?看起来常家小子把老头气得够呛,光是提起来就一脸的不爽。之前听我爷爷说是常家小子想跟我抢媳妇来着,因为这事儿? 我没敢多问,正在这会儿,门外有响动,接着进来个人,苏老爷子说:“该是我那儿子你未来老丈人回来了。” 闻言我赶忙起身,只是一打眼愣了,这男人,不就是我刚才在车上碰到的那位嘛。那男人看到我也是一愣,继而笑着说:“早听着老爷子说小牧要来了,想不到就是你呀,咱俩还真是有缘啊。” 苏老爷子奇道:“怎么着,你俩认识啊?”,“苏叔叔好,爷爷,刚我和苏叔叔一趟车来的,前后座。”,“可说是巧的,你俩倒比我们先见上面了。”杨阿姨边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边笑着说道。 “可不是嘛,怪不得我当时看见苏叔叔就觉得亲切,他和...”,“咳咳...那个小牧啊,正好,给我搭把手,帮我把行李箱提到书房去。”苏敬亭突然打断我的话,还冲我使了个小眼色。 我多灵啊,就知道这里边准有事儿。想不到啊想不到,亏我还以为你是个道貌岸然的学问人,想不到你在外面嘿嘿嘿。我立即会意,拎起箱子就跟着他往楼上走。 杨阿姨还打趣道:“老苏你也真是的,小牧远来是客,你怎么还就使唤上了,就是你未来女婿也没有这么着急的。” 苏敬亭冲苏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嘴里嗯嗯啊啊的就领着我往楼上走,进了书房,他赶忙小心地将房门关紧,还细心地反锁上了门。 我这边刚放下箱子呢,回头傻了,怎么个回事儿?这是要杀我灭口啊?我是反抗还是不反抗啊?说真的,就他这小身板我打两个绰绰有余。 苏敬亭贴在门上听了一阵,这才转过来看着我,面带尴尬。“这个,小牧是吧,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苏敬亭。”,“啊,哦,苏叔叔好。” “嗯,你这次来提亲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说实话,一开始我心里是有意见的,不太同意。毕竟你和小幺长大后没见过面的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我们这代基本都废除了,所以我还是主张小幺自由恋爱的。” “不过呢,在车上咱们相识之后,我觉得你这小伙子人还是挺不错的嘛,咱们互不相识,看得出来你的礼貌是发自内心。窥一斑而知全豹,我苏某人自认为在识人这点上还是不会出错的。”这就是,就是说我在动车上的无心之举,顺势拿下我老丈人了? 朋友们,朋友们,随手做好事儿是多么重要啊,你永远不知道顺手扶过马路的是不是你未来媳妇的奶奶,你也不知道你帮忙捡起掉一地水果的是不是你未来丈母娘,你更不知道你随手给托个行李箱的人是不是你未来老丈人啊! “这个事情我这里也就没什么意见,咱们两家的情况你肯定已经了然的,也就不说别的,只要小幺愿意,那咱们这个事情就算定下来了。”,“是是是,主要还得看她。” 这个咱明白,就算你拿下了姑娘全家,只要姑娘不愿意,哪怕是出家,人都未必跟你。“不过还有个事情...这个...得你帮个忙。”苏敬亭斟酌着语气,估计是想着怎么和我开口。 我当然知道啊,他是怕我为了骗取他女儿,不惜以他在外面的那点风流韵事来作要挟,好让他给女儿做工作。这也太小瞧人了,这世界上谁最了解男人?那不还是男人吗!虽然我对他的这个作风有点不齿,而且本书也并不打算有多个女主,但是,这毕竟是未来老丈人,撕破了脸我就怕咱这书写到这就可以结束了。 “苏叔叔,嗯,这个事情吧,我懂。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一个字的。但您还是要小心啊,这要是让人发现了,那我肯定还是得站在正义的一方的。”我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再劝劝我未来老丈人,毕竟这终究不是个事儿啊,但想想做小辈儿的去劝长辈注意生活作风问题,怎么想又怎么不对味。 “你想哪里去了嘛,我说的不是这个事情的啦。”苏敬亭有些严肃地对我说,不是这事儿?那是什么事儿? “唉,你想多了,我和柳夕不是你想的那个关系嘛,我们只是大学里的同事。”原来那少妇名叫柳夕啊。 “不过呢,我也确实是要让你隐瞒这个事情,但不是因为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啊。而是...”苏敬亭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接着说:“而是你杨阿姨这个人吧,有点过于敏感了嘛。” 这话说的,要不怎么说人家是文化人呢。敏感,你直说你老婆爱吃醋不就得了,还敏感。当然这话我没敢说。“我但凡和别的女人走得近一点,你杨阿姨就疑神疑鬼的咯,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你叫我怎么自证清白嘛。”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十章 准岳父的小烦恼 “那您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想让我帮啥忙。 “这一次出差,是去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我怕你杨阿姨又犯敏感,就说这次去的全是男的嘛。”我有点明白了,我老丈人怕家里打翻醋坛子,就故意说这次出差去的全是男的,免得我丈母娘想太多。 这不是欲盖弥彰嘛。还说我丈母娘敏感,我看我老丈人比她更敏感。但是这谎都已经撒出去了,就只能想着办法圆了,本来也是没人知道的事情,好巧不巧,就让我这八字没一撇的未来女婿给撞见了,这不赶紧拉着我感召腐化。 “这倒是小事儿,我就纯当啥也没看见就得了。不过苏叔叔啊,您这样不是办法啊,您既然坦坦荡荡,身正不怕影子斜嘛,何必要自己还编个谎话等着人戳穿呢。”。 苏敬亭叹了口气,从身上摸出烟,又从书房的一个柜子里面掏出了一瓶黑黄交加的不明液体,里面泡着几节烟头。这路数,要不怎么说咱们妖怪是一家呢。他给我递了支烟,我也熟练的给他点上火。俩人各自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吞云吐雾。 “你当我不想的呀,小牧啊,叔叔我和你杨阿姨,那是大学的同学,感情上自然是没话说的。但是你也看得出来,叔叔我当年在学校里,按你们年轻人的话说,那也是校草级的人物嘛。” “哎哎哎,有事儿说事儿,不带这么自夸的。”说老实话我还真没看出来,老苏瞅着那的确是中年老帅哥的模样,但人家校草可不光得是长得帅,怎么着也得是魔武双修,运动全能,打个篮球啊啥的让满场小姑娘嗷嗷叫。可就老苏这身板,我看充其量也就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书呆子罢了。 “所以我念书那个时候啊,每天都能收到不少情书的,虽然我们那时候表达感情的方式还比较含蓄,但是能有情书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嘛。我和你杨阿姨那时候就已经是情投意合,对这些情书我苏某人自然是不屑一顾的。但情书收得多了,你杨阿姨就犯了心病呀,自从那时候开始,她就老怀疑我心里装的不止她一个人。”。 很神奇,我从来没想过能和我未来老丈人跟哥俩似的躲书房里就着矿泉水瓶边抽烟边聊情感历程,我还插不上话。“我自然是不断地同她打保证的,到后来,我们两个结了婚,开始有了大女儿,你杨阿姨的注意力才转移了,再后来又有了小幺,两个孩子让她忙得团团转,我这才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嘛。” “可是最近这几年,大女儿出嫁了,虽然偶尔还回家里住住,但毕竟是少了呀。小幺也毕业了,也算是大姑娘了,都犯不上让她操心,喔哟这注意力就又转回到我身上来了嘛。你说我都这把年纪的人了,还至于在外面整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吗?” “再说就算我敢,我们家老爷子那可是最重门风的人呐,绝对能把我腿给打断的。可是你杨阿姨还是疑神疑鬼的,我也就只能这么应付她,让她少犯点疑心病。你是不知道呀,她要是晓得我和女同志一起出去,那一天电话都不会停的嘛,比那个讨债的还要勤快哟。” “叔您也不容易。”我挺能理解苏敬亭的,我有一哥们儿,也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哥几个要是晚上出去喝酒,他女朋友二十分钟就来通电话,问你和谁在一起啊,有没有女人啊。 然后就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催回家。我哥们儿一宿光顾着接电话了,酒都没喝多少。搞得我们也玩得特别扭,后来每次出去玩都得偷偷摸摸的,本来就是喝酒唱歌的事儿,硬是给他整得跟真要出去干点啥似的。 “老苏,老苏你干啥呢,拉着小牧书房里呆着就不出来了。”就听楼下传来杨阿姨的问话,紧接着就是上楼的脚步声。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苏敬亭蚂蚱一样蹦了起来,紧接着把烟头一丢,精准地投进我手里的矿泉水瓶里,完了他还一把从我嘴里扯出半截烟头也丢了进去,抢过矿泉水瓶拧紧盖子塞回柜子里头,还在外面码了好些书才关严实。 然后一把将窗户全推开,手里抄起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杂志就在屋子里头来回扇着,那步法,跟跳大神似的。我这会儿还半张着嘴跟条死鱼一样愣在椅子上呢,他瞅了瞅我,朝我努努嘴,那意思是你小子也别闲着,赶紧扇。 我也立马站起身来,抄起本书扇了两下,没把我累屁了,这都什么书,赶上板砖厚了。我赶紧撂下,还找不着像他那样轻薄的杂志,急中生智我脱下上衣死命地往外扇。老苏愣了下,冲我比了个大拇指,那意思是小子你行。 他一边扇着一边移动到门边,把反锁给打开。跟着又迈起跳大神的步法满屋子扇起来。听着门锁转动的声音,我想穿衣服已经来不及了,赶忙把衣服往脑袋上一套,老苏更快,手腕一动,杂志带着旋转就稳稳地落在书桌上,紧接着他把我往凳子上一按,我顺势就坐上边了。 杨阿姨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我头上套着衣服光着个背坐在椅子上,苏敬亭站在旁边正煞有介事地在我的背上有节奏地按着,边按还边问,这里疼不疼呀?这里酸不酸? 杨阿姨进来一愣,“你们爷俩儿在这干啥呢?”,“哦,小牧说最近觉得脊梁骨疼,我给他按按嘛,现在的年轻人啊,不注重身体,经常就有些什么职业病,腰椎颈椎都容易犯病的嘛。” “是是,我刚觉得背上不得劲儿,叔说他会两手,就给我按按。”杨阿姨看我俩一唱一和的,满脸怪怪地说:“老苏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还会这手。”,“学,刚学,这次研讨会碰上个高人,刚好学了两手嘛,就拿小牧练练手。” 杨阿姨笑了笑,突然提起鼻子抽了抽,紧接着一脸严肃道:“你俩是不是抽烟了?” 我刚想说没有,老苏化掌为拳,在我脊梁骨上一戳,硬生生地把我话给憋了回去。我纳闷,扭头看了看他,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子坚毅,继而又带出一丝忧伤。我懂了,他这是要壮士断腕,弃卒保车。 我只能讪讪地对杨阿姨说:“杨阿姨,刚才来了就一直没好意思抽,这不嘛,让叔一推拿,还把我瘾头给推出来了,就抽了一根。” 杨阿姨有些嗔怪道:“想抽就抽,年轻人嘛,压力大。你叔年轻的时候也老抽,这些年倒是戒了。行吧,你想抽就下去抽,别让你叔犯眼气。” 苏敬亭还在一边附和,“是,是,小牧啊,烟这个东西嘛,能不抽就不抽,毕竟对身体不好的呀。”我那个鄙视啊,他要不是我准老丈人我一定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老骗子。我这会儿都有心把他跟柳夕坐一趟车的事儿说出来了。 苏敬亭见我面色不善,一拍我背道:“穿上衣服下楼喝茶去。”我套好了衣服跟杨阿姨笑了笑,赶紧走出了书房。只是我下楼梯的时候仿佛还听到书房里传来哎哟哟哟的声音。 “你是不是跟着抽了?”,“没有没有,唔唔...”,“没有,没有你嘴里怎么有味儿,你别说你跟小牧还嘴对嘴推拿了。”,“就抽了小半根,小牧递给的我的嘛...我总不能驳孩子的面子...” 妈呀,我这丈母娘可太生猛了,我还头回见这么验证老公抽没抽烟的。赶紧走赶紧走,听见不该听的我还真不敢保证我那老丈人会不会改主意灭我的口。 刚下楼,厨房里转出一个姑娘,我一愣,哎哟这不会是我未来媳妇儿吧,瞅着挺像,也太好看了,这身段,这笑容,哎哟哟要死要死,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翻涌上来的气血给压下去。 那姑娘看到我笑道:“是小牧吧,我说怎么回来没见着你呢,跟我爸在书房呢?我爸没为难你吧?” 她一开口我就知道我想错了,这口气,不该是我准媳妇儿,应该是我准媳妇的姐姐我大姨子。不过就她这面相,你说是我妹那也完全没半点毛病。 “大...大姐好。”我也不知道我俩谁更大,反正随准媳妇儿喊呗。“哈哈,叫什么大姐啊,听着多老气。我叫苏伊,比你大一岁,你叫我苏伊就行。” 苏伊?我未来媳妇儿叫苏珥。不是我那未来老丈人取名是按数数来的吗?来一个叫苏一,再来一个,得了叫苏二吧,得亏是没再来一个,要不就得叫苏三了,听着倒是耳熟。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十一章 大美人苏二小姐 “内啥,我还是叫伊姐吧。”,“都行,别叫大姐就行,听着傻气。”,“欸,伊姐好。”,“坐吧,我爸呢?我妈刚不是上去喊你们了吗?怎么都不下来?”说罢作势就要往楼上走,我生怕她也听见不该听的,赶忙拦着问:“伊姐这是才下班?” “啊,是啊,这不听说你来了,我刚下班就回来了,你姐夫出差去外地了,你俩这回倒是见不上面。” 我咂摸咂摸这意思,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打从我进这家门,好像全家人就对我来提亲这事儿表现得理所当然,似乎我不是来提亲的,就是女婿上门。 这事儿这么容易吗?亏我昨晚还失眠半宿,薅了不少头发。特没出息的一通接一通给家里老爷子打骚扰电话,早知道这么容易,我昂首挺胸戴着大红花就来了。 心里正犯嘀咕,那两口子也打楼上下来了,瞅我未来老丈人不太整齐的衣领,估计没少遭罪。我未来丈母娘倒是容光泛发,我都怀疑她刚是不是采补了...打住打住,不能这么编排长辈。 苏老爷子招招手,“都过来都过来,惠蓁,小幺呢,今天她才是正主儿,怎么还没回来啊。” “爸,打过电话了,说是和朋友逛街堵车了,正往家赶呢,让咱们先吃饭。”杨阿姨赶紧回答。“哼,这小妮子越来越没规矩。” “敬亭啊,这会儿大家都在,小牧和幺儿的亲事呢,是老头子我定下来的,我自然没有意见,我刚问过惠蓁了,她也觉得挺合适,你是怎么想的,直接说。”老头子发了话,这是要定调子了,我赶紧坐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 “爸,小牧挺不错的,我也没什么意见,不过这个事情嘛,还是得看小幺自己怎么想才好吧。”苏敬亭还是那个口风,挺好挺好。“嗯,也对,小牧啊,这门亲事我们家大人是都同意,你既然是来提亲的,那只要幺儿同意,你没问题吧。”苏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激我啊,哼哼,就冲着照片上的那个小美人,我那是一百万个愿意啊。想到这里我也不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我娘给的锦盒摆在桌上,把盒子打开,露出里面泛着柔光的玉镯。 “我娘说了,让我这回来,就把这个给苏珥。”苏老爷子瞟了一眼那玉镯,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伸手拿了起来。“好,好,你们老李家的传家宝,老头子我可是好些年都没见过了。行,那就这么定了,等幺儿回来,只要她愿意,那你们这个婚就定了,后边的事儿,两家商量着再来。” 我看老爷子说得笃定,倒是一点都没有想自己孙女儿会有不答应的情况。我其实挺紧张,别看现在大局将定,可就差临门这最关键的一脚。老爷子把玉镯放回锦盒,几人又一起聊了些有的没的。约莫有大半个点儿过去了,就听到开门的声音,来了来了,我未来媳妇儿回来了,我赶忙扭头一看,立马就呆若木鸡。 就看着靠玄关那边的墙上先是露出一个小圆脸,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涩。苏老爷子喊了声,“幺儿,回来啦。” 那边应了声:“回来了爷爷。”接着我就看到一个“小”胖妞走了出来,有些扭捏地走到苏伊身边坐下,伸手揽住了苏伊的肩膀,端得是一个鸵鸟依人。“来来来,这是你小牧哥哥。” 那姑娘还挺礼貌地喊了声:“小牧哥哥好。”我这才拉回思绪,赶紧连连道你好你好,不由得稳了稳心神。 要不是这会儿还那么多人,我都有心把怀里的照片拿出来对一对,我咋觉得这出入有点大捏。你要说照片是高p的,老实说就我这么个混迹多年的老梆子,也未必能有这手艺。 眼前的这个姑娘,眉眼中倒是依稀还能看出我印象中照片里的样子。但是这个…这个尺寸啊,是不是大了一号?怎么形容呢,我不是说姑娘难看。你能理解那种,你上店里要了节七号电池,赶等回家打开一看,妈呀怎么是三号。 嗯,我现在就是这么个心情。这姑娘的体重,我都用不着估量,那是绝对必须妥妥的超过我了,我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再背个小娃娃,跟她玩跷跷板估计才能跷得起来。真是个“大”美女啊。我心里这边还琢磨着呢,苏老爷子开口了。 “幺儿啊,你也不小了,之前我跟你提过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啦?今天小牧也上门了,刚我们还商量着,我和你爸妈也都没啥意见,就等你发话。你要是觉得中意,就把这个拿走。”说罢苏老爷子指了指桌上那锦盒。 “你要是心里不愿意...”老爷子话音未落,就见那小胖妞扭了扭苏伊的肩膀,也没说话,小胖手一探,就把桌上的锦盒拿了起来,打开一看,稍稍有些愣神,继而盖上,就这么抱着锦盒放在腿上。 “好嘞,那这婚事今儿就算定了,李家小子,回头跟你家商量一下,后边的事儿怎么办。”苏老爷子满面红光,右手在身前有力地一挥,大有挥斥方遒的感觉。 “爷爷,结婚的事儿先不急吧。我和小牧哥哥,也得好好相处相处。”小胖妞有些害羞道。 “爸,我看也是的嘛,反正他们两人订了婚,结婚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再说小牧不是还有事情要做的呀。”苏敬亭疼闺女,也在一边附和。“处什么处嘛,他们一起去办事儿,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好吧,既然你们说要处,那就处处。李家小子,你说呢?” “啊。啊?哦。处。好。行。”我这会儿脑子都木了,很明显我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连句整话都没有。苏伊嘿嘿笑了一声,“小牧开心得都说不出话了。”苏老爷子起身道:“就这,吃饭。” 我觉得我生病了,具体的表现就是我现在跟个扯线木偶似的,机械地吃着东西,那白灼大虾连壳带头的我都嚼进去两只了。 “小牧啊,阿姨的手艺怎么样?还过得去吧。”杨阿姨看我吃得欢,又往我碗里夹了俩。“妈的手艺肯定好,你没看小牧壳都不剥就吃了。”苏伊在一旁笑道。 “哦,好吃,好吃。阿姨手艺真好。”赶紧吐出半截虾头,我说怎么味儿不对呢。小胖妞苏珥看了我一眼,噗嗤一下乐了,你还别说,她一笑,倒是更像照片上那姑娘了。对不起,我到现在为止都不能接受我准媳妇儿是个照骗的事实。 吃罢了饭,两姐妹跟着杨阿姨到厨房里帮着收拾去了。我跟苏家两父子坐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看电视。“小牧今天住哪里呀?”苏敬亭问道。 “叔,就住不远的酒店。”,“住酒店干啥,直接上家住。”老爷子很大气,妈呀这不会是要让我和小胖妞圆房吧。老爷子看不出来思想还挺开放的啊。“反正家里客房多。”老爷子又补了句。我该死,我龌蹉,我不是人。唉,我本来就不是人。 看了看时间,我觉得我得先撤,我得回去把这事儿好好捋一捋。想到这我起身道:“爷爷,叔,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明儿我再来听老爷子教诲。”。 老爷子抬头看了看钟,“嗯,可是上了年纪了,我也倒也有些乏了。明儿你过来,我给你交待交待同盟会的事儿。”,“哎哎哎,明儿我一早来。”说罢我同苏敬亭道了别,又走到厨房门口,跟杨阿姨告别,苏伊回头道:“小牧我送送你。”。 “别别,伊姐不用,挺近的我走回去就得了。”,“没事儿,我也整好要回家,明天上班方便。”,“那...那行,我在门口等你。”那边杨阿姨还喊呢:“小牧啊,明儿早点过来,阿姨给你弄早饭。”,“哎,知道了阿姨。” 我出了小院,看苏伊还没出来,赶忙从兜里把老爷子给我的那张照片掏了出来,仔细看了看,又闭着眼睛想了想。怎么都没办法把苏珥和这照片联系在一起。 没办法,落差太大了。那要是按苏珥刚才的身材,这照片一张未必照得下,我估计就这距离,起码得拍两张,再拼一块儿。 正愣神呢,冷不丁听到苏伊说了声:“看啥呢,哟,你还有咱家二小姐的照片呢。” 我吓了一跳,刚想把照片收起来,又觉得有点欲盖弥彰,只能讪笑。 苏伊关上外门,和我走进了巷子里,朝我伸了伸手,“我看看。”我把照片递过去给她。 苏伊瞧了瞧,对我说:“小牧心里不太痛快吧?”,“啊。啊?没?”。 “你呀,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可我看得出来,你不太痛快,是不是觉得我妹妹和你想象中的差太多?”苏伊这么直接,我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没,差不多,差不多。”,“哈哈哈,是就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嗯,这张照片有好些年了,当年,还是我给小幺拍的呢。” “哦,哦。嗯?”苏伊说这照片是她拍的,可没说是她p的。 “五年前,我妹子啊,就长这个样。”苏伊扬了扬手里的照片,抬头笑着看我。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十二章 常家小子造冤孽 我有点迷糊,怎么个意思啊,五年前苏珥长这样,这五年你们是给她喂了啥啊,肥宅快乐水啊,咋这么好养呢。 “跟你说说吧,免得让你觉得我们苏家人不地道,再有个疙瘩。”苏伊又看了看照片。 “常家你知道吧。” “知道,长虫他们家,怎么了?” “噗,就是长虫他们家,《山海经·北山经》记载:大咸之山有蛇名曰长蛇,其毛如彘豪,其音如鼓柝。还是条带毛的长虫。”苏伊说到这里也不由得掩口笑道。 “咱们五家的事情,我爷爷当然也是告诉过我的。咱们五家里,你们家过得随性,我们家与世无争,倒是一样的性子。席家听说在海边做生意,也还不错,闵家呢,世代的医生。倒是常家,比较拼搏,家业攒得挺大。” 我还是头回这么细致地听说到五家的家事,之前只听老爷子提过有这么几家而已。 “常家这一辈儿有个小子,和你差不多大吧。因为常家的生意,经常到处跑,倒是咱们五家里最活跃的子弟了。前两年,他来这里谈生意,顺道就来拜访了我们家,拜访完,就看上我妹妹了。” 这我有耳闻,常家小子跟我抢媳妇儿来着,但我没明白,这跟苏珥的变化有什么关系。 “那之后,常家小子就没少缠着小幺。小幺没毕业,他就跑到学校去送花。小幺工作,他就跑到公司去示爱。搞得小幺不堪其扰,每一份工作都做不长久。” 唔,这是年少多金的霸道总裁追良家小姑娘的桥段啊,你要按这么说,常家这小子可比我强多了,长得有没有我帅咱是不知道,肯定得比我有钱。出手阔绰还用心,从大学追到工作一追就是两年。看起来,除了美貌,我是比不上这小子了。 “伊姐,要按你说的,这常家小子不赖啊,怎么苏珥就没动心?”苏珥瞟了我一眼,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小幺的想法我倒是不太了解,但是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反正你要让我嫁给一条长虫,老实说,我心里挺别扭的。”索达斯捏。 “那…那苏珥怎么就...”我斟酌着用语,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苏珥现在的状态。 “你是想问小幺怎么就胖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吧。”,“呵呵…呵呵,给说说。” “唉,我这个妹子啊,也不是那种扭捏的人。她不喜欢常家小子,一早就跟他说过了,奈何常家小子追得太紧,搞得她学也念不好,班也上不顺。不管怎么说,那小子就是一副非她不娶的架势。结果我这傻妹妹就想了一个傻办法。”,“啥办法?” “她想,常家有钱有势的,追她无非是贪恋她的相貌,于是她就整天的胡吃海塞,吃完就往沙发上一瘫,一动不动。有个一年功夫,你琢磨琢磨。” 我想象了一下小九尾狐瘫在沙发上左手一袋薯片,右手提着一升可乐敦敦敦敦敦,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细琢磨。 但是转念一想,别说,突然觉得有点萌。“那后来呢,常家小子不来了吧。 苏伊叹了口气,“唉,你猜错了。”不勒个是吧,“怎么着?他还追着呢?” “也不知道那小子抽了哪门子疯,看小幺一天一天胖起来,他不但没有退去,反而追得更紧了,搞得小幺现在都不敢去上班了,你想啊,一个大胖姑娘在公司里,有个年少多金的小伙儿一天天的献殷勤,就有那会说的不会听的,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都不知道编排出什么笑话来恶心人呢。” 这我能想象得到,你看啊,这年头就好个攀比。慢说你是个大美女,见天有人追,虽然理所当然那还有人嚼舌根。可现在这么一个大胖妞,跟她一比自己这优越感就来了。但人家照样是见天有人追,你琢磨她心里能平衡得了嘛。 “我们家为这事儿都愁坏了,眼看着如花似玉的好姑娘,把自己作成个大胖子。我爷爷为这事儿都发了好几次火,言明常家小子上家不许开门,再见打断腿。这不才赶忙催着你们家来提亲了嘛。” 我说苏老爷子提起常家小子那么大气性呢,敢情根儿在这里。我现在对这个情敌倒是有点感兴趣了,特别想采访采访他,这一天天的你一富家公子到底图的什么。 走到山海酒店,苏伊把照片往我手里一拍,“小牧啊,小幺现在这样你别扭不?没事儿,跟姐咱实话实说。” 我接过照片看了看,“伊姐,起先我刚看见苏珥,是,我心里是有点别扭。不怕你笑话,昨晚我都是搂着照片睡的。但听你说了这么个原委,你觉得我还能别扭得起来吗?”,“真心话?”,“比贞子都真。” 这个咱不含糊,起码我未来媳妇儿不是个照骗,就是有点傻气。再说了,你说她能胖起来,那怎么就不能再瘦回去呢?钻石掉面团里,那不还是钻石嘛。这么一想我都兴奋了,就跟自己逛潘家园捡了个宝儿一样兴奋。 “行,那我就放心了,上去吧。”苏伊摆了摆手。 上去?上哪儿?我回头一看,山海酒店,五星级。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旁边的五星级快捷酒店。 “姐...我住这。”苏伊扭头一看哑然失笑,“你还真实诚,那我就更放心了。明早我就不过来了,你什么时候走跟我说一声,我去送你。”,“嗯呐,伊姐那你慢走。” 回到酒店我洗了把脸,我这就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咱老李也有时来运转的一天,我说这么些年买彩票,愣是五块钱都没中过,敢情运气全攒在这里了,真值。 这会儿手机响了,我一看,我爷爷。“爷爷。”,“怎么样啊,用不用爷爷安慰安慰你啊。”,“爷您也太小瞧我了,您孙子出马那必须马到成功。” “呵呵呵,成了就好,也不知道哪个臭小子玩命儿给我打电话,我跟你说你一会儿赶紧给我充一百块钱话费。”,“充充充,一会儿就给您充。” “嗯,苏老头怎么说啊。”,“苏爷爷倒是让我问您婚事儿怎么办,不过苏珥说要再处处,不着急。”,“行,你们的事儿你们自己拿主意。” 这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我跟苏珥那是琴瑟合鸣、双宿双飞,两家一起还热热闹闹地办了场婚礼,婚宴上我拽着苏珥的小胖手是挨桌敬酒啊,那是一杯接一杯,一瓶又一瓶,高兴嘛。 宴席上真是热闹非凡,气氛那是融洽无比,目的就是让大家伙喝好,喝倒。赶等我去上了趟洗手间回来,好家伙,这一大厅乌泱泱的全是妖怪啊。什么猫啊狗啊九尾狐啊,什么鸟啊雀啊大长虫啊。知道是我结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赶等着吃唐僧肉呢。 我才不管呢,我回屋抱媳妇去。等回了屋我看着我媳妇儿,是越看越顺眼。我搂着她她搂着我,一嘴啃上去,哎,等会儿,等会儿,媳妇儿,媳妇儿往你那靠靠,我这这这,我脚站不住了要。扑通一声我就躺地上了。 完事儿我就醒了,揉揉眼,还真躺地上了。看看天,这都大亮了。赶紧看看时间,还好还好,七点钟。赶忙爬起来洗漱,一边洗还一边琢磨,我是不是得去健个身啥的。 这边拾掇完我就又来在了青丘巷1-1,摁门铃,开门的还是杨阿姨。我一进门苏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打把式呢,打的啥反正我也不懂,赶紧上去请安。老爷子点点头,那意思是一边玩儿去,没工夫搭理你。 我就跟着杨阿姨进屋,苏敬亭则在客厅沙发上看报,见我来了说:“小牧来了呀,赶紧去吃早饭吧,我们都用过了。”,“哎哎哎,叔您先看着,我一会儿陪您喝茶。” 苏家人挺地道,昨儿才订的婚事,今天就完全没把你当外人看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一通胡吃海塞啊。本来昨天就没怎么正经吃饭,就那么一顿丰盛的晚饭还光嚼虾壳了,一宿过去我还是真饿了。 这边正吃着呢,就看到苏珥进来了,她冲我点头一笑,我赶忙把东西咽了。得亏咽了,我就看她打橱柜里掏出一个钵盂那么大的碗,舀了两勺稀饭,好家伙那锅里都快空了。 完事儿她捧着大碗坐我对面,低着脑袋一通吸溜,我悄悄比对了一下。脸可没比碗小多少。唉呀,这媳妇儿以后饭量倒是个事儿。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十三章 长辈托付二三事 吃罢了饭,我刚想收拾一下,杨阿姨就进来了,给我一通数落让我去客厅陪苏敬亭喝茶,我也没好意思多让,这才来了客厅。老爷子已经收了把式,正拿着条白帕子轻轻擦着脑袋。 一会儿苏珥也出来了,老爷子招了招手,那意思是让我们都坐跟前。“关于这个人妖互助同盟会啊,该说的事儿昨天我都说了。小牧你这次回去呢,小幺也跟着你过去。我会同席家闵家打个招呼,让他们的人也去找你。其他重要的事情没有,但有一条你还是得记住。”,“哎,爷爷您说。” “虽然自从有了咱们同盟会,人和妖之间的联系比较频繁,有不少妖怪也和人类交上了朋友。但是你们处事的原则呢,还是尽量不要让人类知道妖怪的存在。毕竟要是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这世间还有妖怪的存在,那可未必是好事啊。” “明白,也就是说我们得尽量低调保密呗。”,“嗯,没错。毕竟人心难测啊。你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也许有个利益熏心的商人,想利用我们妖怪的能力赚钱作恶,你可以说这是个坏人。也许是一个搞研究的,想把咱们妖怪开了,仔细研究一下,你还能说他是坏人吗?” “人对未知的事物都是充满好奇的,立场不同罢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继续保持未知。”这还真是,小时候我看到蚂蚁搬家跑来跑去的,也就是觉得有意思,顶多丢根小棍子啥的逗一下。后来上学了,知道蚂蚁窝里有条大虫子蚁后,回家我就拿锄头把人窝给端了,现在想来还真挺造孽的。 “行啦,别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准备准备下午就出发吧。到时候真碰到什么搞不定的事情,先找你爷爷,再来找我。”苏老爷子支着个手说道。 “为啥是先找我爷爷?”,“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你爷爷他不是近嘛。”我惭愧,我脸红,我感觉我媳妇儿在憋着笑,别说就跟那个圆脸的qq表情似的。 老爷子说完换衣服沐浴去了,苏珥也上楼回房,想来是去收拾东西。苏敬亭看着苏珥的背影,冲我招了招手。我凑到近前赶忙从兜里掏出烟来。老苏扭头一看一把格开,“干什么,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嘛。” “哦哦哦,我错了叔,以后指定不在您面前抽烟。”我赶紧又把烟塞回口袋里。“嗯,要给,也要看是什么地方。”说罢他冲厨房里使了个眼色。我明白了,他那意思是此地太过凶险。 “小牧啊,刚才老爷子跟你说了一条最重要的注意事项,那个我就不管了,反正这些事情我没参与过。不过我也要同你讲一条最重要的注意事项。”苏敬亭换了个严肃的表情跟我说。 “啥事儿啊叔?,咋这么多重要的注意事项呢?我捏着茶杯呷了口茶。“没结婚以前,绝对不许和小幺有越矩的行为。” 噗,我一口茶好悬没喷老苏脸上。“叔,我是正经孩子。”,“你小子少跟我来这套,你们年轻人啊表面上个个都说自己是正经孩子,结果合起伙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故事我可是听说过的。” “行行行,叔我听您的,我跟您保证还不行嘛。”,“保证什么呢?”杨阿姨笑着走过来。 “刚出来就看你们爷俩在这保证,保证什么呢?”我这还举着手呢,但这话我没法跟丈母娘说啊。 老苏打了个哈哈,“这不是嘛,小幺下午就跟小牧回去了,我让他保证努力把烟给戒了嘛。”,“嗯,这是正事儿,小牧啊,这你可得听你叔的。”,“得听得听。”我啄着米说。 中午这边吃饭、收拾暂且不表,赶等下午苏敬亭夫妇送我们去了车站,苏伊早早得着信儿,也赶了过来,拉着妹妹的手窃窃私语。老爷子挺无所谓,就没来。 杨阿姨在这边跟我说:“小牧啊,幺儿从小就没怎么自己出过门,你可得多照顾她。这孩子也是,性子让我们惯得有点野,她要是冲你发脾气啊,你就告诉阿姨。” 我连连应着,当妈的都是这么一套,先给你打个铺垫,到时候你还真能找丈母娘是怎么地?就算你找她,她说我早就说了呀,孩子性子野,让你多担待嘛。 两边人这便挥手道别,我拖着苏珥的大行李箱,本来我那旅行包来这儿把东西送出去都空了,这会儿又塞了一堆不知道是零食还是啥的。 上了车,俩人隔壁座,气氛就有点尴尬。打从昨天开始我就没怎么同苏珥说上话,她倒是一直对我有好脸色,但估计也不知道该跟我说啥。 列车缓缓发动,我从袋子里掏出水和小零食递给她,她抱着一袋薯片跟个小仓鼠似的塞着。我估计这袋薯片要是个无底洞,她能这么塞到下车。 我正琢磨怎么跟她聊天呢,她突然从兜里掏出样东西,我认识,我娘给的锦盒。她把锦盒打开看了看,又盖上了,放到我手上。我有点发懵,“怎么个意思啊妹子?” “小...小牧哥,这个,你还是先拿回去吧。”我迷糊了,“啥意思啊,妹子你可别是现在上了车要反悔吧。我跟你说咱这车时速过两百呢,你要想回头那人家可不靠边停的。” 苏珥让我逗乐了,收拾了下表情这才道:“不是,我就是觉得,我拿着这个心里不踏实。”说完又抱起薯片,想了想举着问我:“吃吗?” 我一瞅,洋葱味,够猎奇的啊,捏了一片,没吃。小胖妞扭头问我:“我的事儿,我姐是不是都跟你说了?” “嗯啊,听了个大概。不过我挺好奇的啊,你是怎么想出这么天才的主意的?” “不是我想出来的,实在是常威太烦人了。”,“常威?谁?”,“就是常家的那位。”,哦,长虫他们家的。 妈呀,常威!我想起那个:我一进门就看到常威在打来福。“那小子到底会不会武功?” “啊?不知道。怎么了?”,“没,你接着说。”常威到底会不会武功,看来我还得找个豹头当保镖去。 “常威天天来烦我,一开始在学校,后来在公司。搞得后来我每天上班,都觉得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的。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解释,解释了没用,常威还是会来。我压力就特别大,压力一大,我就想吃东西,吃着吃着...就胖了。” “然后你索性就自暴自弃,没有更胖只有最胖,干脆把自己喂成这样来让常家小子死心?”苏珥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傻里傻气的。”我倒是能理解,我有时候压力太大就喜欢蹲马路牙子上抽烟,抽得一地烟头,一站起来好悬没往背后摔过去。 “那这个又是怎么个意思啊。”我扬了扬手里的锦盒。 “我变胖了之后,本以为常威会放弃,结果他还是来烦我。我就把工作给辞了,刚好爷爷说...说小时候给定了亲事,那时候我也知道我们家的家世。我就想,这也许是个办法。” “我明白了,你是想拿我当个挡箭牌?”,“也是,也不是。本来是想拿你当挡箭牌,但是又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就想着先离开家,躲到常威找不到的地方。”哎哟我的傻媳妇儿,真是傻得可爱。 “内啥,我采访采访你啊。”我把薯片丢进嘴里,咔嚓咔嚓,别说,还挺好吃。 “啊?”,苏珥看着我。 “按说常家小子不赖啊,有钱有势的,年少多金,还会来事儿,你都这么糟践自己了他还死追着,这不应该是姑娘们梦寐以求的公子哥嘛,你就一点都不动心?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太磕碜,没我帅?” 苏珥仔细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他比你帅。” 我无语,你这丫头这么耿直的嘛,夸我一下又不会少根尾巴,好像我也没看到她有尾巴。 “不过你看着更顺眼,我怕蛇。”,她又补了句。 好吧,小常同志挺冤枉,按说他现在是个人了,十好几代都是人了。可就是因为这个长虫妖怪的身份,让我们的苏家二小姐望而却步。虽然按说咱们的小九尾狐属于犬科,我这个白头猫是猫科,那好赖也还能玩到一块去,心理上没什么太大的障碍。 我把锦盒塞回她手里,“东西你还是先收着吧,我要敢把这个再带回去,我娘能把我和常家小子弄一起给炖了你信不。你这个心思我是了解了,确实咱俩面都没见过就硬往一块儿凑也不在理。要不这么着吧,你呢也别有心理负担,就当是咱两家安排了个相亲,见个面吃个饭,以后还得一起操持人妖会的那点事儿。就跟你说的,先处处,完了你要觉得不合适,我亲自上门跟老爷子说去,打倒封建主义嘛。”我故作轻松地跟她开着玩笑。 丫头看了看手里的锦盒,“小牧哥,你是个好人。”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十四章 领着媳妇回老家 “别,这里头有俩错误。第一,我现在的正式身份是中华田园白头猫兼第不知道多少代人妖互助同盟会客服组小组长。第二,按理说咱俩现在明面上还是未婚夫妻,你就这么跟我来句你是个好人,怎么觉得跟给我发好人卡似的。” 小胖妞也乐了,想了想,把锦盒收了起来。我正顺手从她零食袋里掏薯片呢,她给我来句,“小牧哥,我现在这么胖,你昨晚为啥还提亲呢?” 一句话把我给噎住了,我赶紧拎瓶水往下灌。顺完了,从兜里掏出那张相片拍在她面前,“见你之前,奔着这张照片,我对你心里那是一万个满意。”小丫头看了看,神色有点黯然。 我又把照片翻过来盖上,“现在我对你,那心里也是一万个满意。你要问为啥,我想应该是缘分吧。” 不胡说,是缘分。要说头前我的确是垂涎小丫头的美色来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地,我就开始图她这个人,啊不,九尾狐了。很神奇,至于她是胖是瘦我都不在意,反正这俩本来也是一个人。你们这么聪明,应该是会理解的。 小胖妞有点不好意思,收好了锦盒把薯片往我跟前一递。话说开了两个人的尴尬气氛自然就不复存在了,俩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开始,到真正的妖怪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以及我俩以后到底得干点啥,话题那都海了去了。 这趟车是直奔着我家所在的小县城去的,毕竟是带未婚妻回家,没有不先带回去见见家长的道理。我又跟苏珥叮嘱了一下回家之后尽量别露馅儿,咱俩的事儿是咱俩的事儿,暂时没必要让两家老人头疼,苏珥倒是懂事,冲我比了个ok。 下车,出站,一身轻松。好家伙那一袋的零食让小胖妞干下去大半,我觉得她不是九尾狐,应该是貔貅。但我没敢问,怕苏老爷子砍死我。 我爹娘已经开车在外边等着了,见我带着苏珥走出来我娘特热情地迎上来拉着苏珥的小胖手,“是小珥吧,呀,这闺女...”我估计我娘这份镇定是装出来的,很明显她现在找不到什么华丽点的辞藻来形容咱们的苏家二小姐。 我和我老子把行李往后厢一放,他也笑着说:“小珥,赶紧上车,咱回家吃饭去,老爷子在家等着呢。”我小声问我爹:“老爷子出院了?” “别提了,你前脚刚走,他就出院了。护士嫌他太闹腾,还老眯着抽烟,好家伙整层带瘾的老头准时上他那屋报道,愣是把消防警报器给弄响了,大夫嫌他破坏医院的安定团结,就把他给赶出来了。” 嗯,这倒是我那流氓老爷子能干出来的事儿,他就好热闹,别人钓鱼都喜欢找个僻静地儿,他非得往人堆里扎。还好和老太太们跳广场舞,老不正经的,被我们那块儿的广场舞男子天团评为最不受欢迎面孔。但凡他出场,明儿人家准收拾着换地方。 有一回老头老太看上小区篮球场那块地儿了,见天在那边跳舞,可把那群半大小子给愁坏了,人孩子连个三分球都没法投了。后来也不知道哪个坏小子听说了老爷子的威名,小哥几个凑了点钱给老爷子上了两条软红梅,当天老爷子就去了。从此之后尘归尘土归土,篮球场又归了那群小白兔。 一到家老爷子就在院外的躺椅上靠着呢,我赶紧上去请安,问老爷子腿好些了没有啊。老爷子说还不成,怕是还得养一段时间,这都耽误广场舞比赛了,好几个老头来找他跟他说安心养着,静等下一届吧。我抽了抽嘴角,拉倒吧人家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可算是少了个祸害。 老爷子拉起苏珥的小胖手拍了拍,“呀,小珥啊,上回见你的时候你也就,也就这椅子这么高吧。长大了啊,长大了好,好福相,我们家这臭小子就是好福气。”苏珥甜甜喊了爷爷好。 看得出老头子很开心,具体表现是他非常轻松地站起来,拽着苏珥就往餐桌去了。这体格估计比我还强点,我就未必能拽得动那丫头。 我娘从厨房里把热着的饭菜弄上桌,还一边招呼道:“小珥,咱家菜式比较简单,阿姨手艺也一般,你要吃不惯可别嫌弃啊。”我看了看,就这绝对超过年节的标准了,说简单她还一趟一趟往外搬,这都快盖起宝塔了。 我注意到苏珥的眼睛里放出了亮光,心里一叹,这不是貔貅啊,这是饕餮啊。光这一下午她都吃多少了,敢情那还真是零食,这会儿才打算开胃呢。 我老子提出一坛花雕,“今儿好日子,能喝点儿?”我看得出他是真高兴,这坛老花雕让他藏好些年了,我刚会喝酒那会儿特别馋,总琢磨他的酒都藏哪儿了。 后来听人说江浙那一代的人好把花雕埋地里,等孩子中状元了挖出来这是状元红,等闺女出嫁了挖出来那叫女儿红。我那段时间跟个兔子似的抗把铁锹就在院子里挖起来了,最终以挖到我家化粪池而失败告终。 “喝点喝点。”我赶紧接过来拍去泥封,给大家都满上。三杯酒下肚,我们一家人就看着我那小媳妇儿发挥,我娘还特别疼人,死命地往丫头碗里夹菜,那一层一层的垒得跟巨无霸似的。 不过不得不说,好胃口是对厨师最好的褒奖,再则看丫头这个吃法就知道她没把自己当外人。我们爷仨儿也就一杯接一杯,任由她们婆媳你夹我吃的。酒足饭饱,我们还在喝着酒,我娘收拾收拾了餐桌,留了几个下酒菜就去厨房拾掇了。 我敬了老爷子一杯,“感谢...”要感谢的事儿太多了,感谢老爷子让我知道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里不止有人还有妖,嗯,还有人妖。感谢老爷子给我争取了一门好亲事,虽然现在私下里还没成。算啦啥也不说了一口闷。 “呵呵,你小子就偷着乐吧。”老爷子瞅了瞅苏珥,虽然他不知道苏珥为什么比照片上胖了那么一大圈,但是人老精鬼老灵啊,苏珥之前是什么样的俊丫头他还是有谱的。 我瞥了眼厨房,见我娘忙活着呢,就问老爷子:“爷,苏老爷子让我又干客服又干中介,我突然想到个事儿啊。”,“什么事儿啊臭小子,先说,要钱没有。”哎呀我去,他怎么知道我想要钱。 “不是不是,不是钱的事儿,当然您要是再给批点经费发点工资就更好了。”,“哼,没有,要钱自己挣去。” “好吧,爷,我就是想问,你说现在有人,有妖,还有人妖。这我得怎么分啊。总不能来个会变戏法的说我是妖,那我就信了吧。虽说咱是个服务性组织,但再怎么说,那也得是会员制的吧,万一有个浑水摸鱼的那我不是白忙活了。” “哼,亏你脑子还不笨,能想到这么一点。放心吧,这个事儿我早给你准备好了。这次上山我就是给你寻摸了个好东西。”,“你不是说上山看我奶吗?”,“是,是看她,顺便给你寻摸了个好东西。”老爷子说着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咱们这些妖怪,虽说是放弃了妖格,看起来和人类无异,但其实还得划归为妖,因为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就是妖气。这种气味非常不明显,但是辨识度很高。普通人自然是闻不到的,非得吃了我这开味果,将嗅觉潜能打开,这才能闻得到。”我接过小盒子,“开胃果?爷我怎么听着像是山楂丸一类的东西啊。” “是开味果,味道的味,唉,跟你这个吃货就没法说。”末了他又看了看旁边举着只鸡腿小心啃着的苏珥道:“得亏娶了老苏家的闺女,你们家那脑子才是真灵光。乖,多吃点,用脑容易饿。” 拉倒吧那是用脑用饿的嘛,这都吃多少了,你就是研究原子弹那也饿不成这样啊。反正我就没见爱因斯坦成天擎着个鸡腿啃来着。不过我挺佩服这丫头的,你别看她吃得多,那吃相还特文雅,吃两口,捏个纸巾擦擦嘴,那骨头码得整整齐齐就是不消停,我暗暗给她点了个赞。 得嘞,开味果就开味果吧,好歹是个宝贝,有了这东西我以后就能分辨出是不是我客户了。赶等打开那小盒子我就惊了。“啥开味果啊,这不就是果丹皮嘛!” 小盒里静静放着一管红褐色的小东西,外面还裹着一层透明塑料膜,塑料膜上赫然三个大字:果丹皮。我说了就是山楂丸老头还非跟我犟,这不就是山楂丸改山楂卷了嘛有啥区别啊。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十五章 作坊出品开味果 “加工嘛,这你都不懂!那开味果乃是难得的奇珍异果,是你一个凡夫俗妖就能直接服用的嘛。当然要经过加工去除副作用,这才能让你吃嘛。”老头还在一边辩解道。 “那您给说说这果丹皮又是怎么回事儿?”,“我做好了之后不是怕弄脏了嘛,整好邻居小崽子二蛋不是剥着根果丹皮,我就把塑料纸拿来给你裹上了。是自家作坊做的也得保证食品卫生安全嘛。”行行行我不跟这老头犟。 “那怎么吃啊?”,“果丹皮怎么吃你就怎么吃呗。” 别说,老头是对果丹皮没什么特殊记忆的人,在我小时候,那有果丹皮吃就是最奢侈的零食了,你当我是塞嘴里嚼吧嚼吧一口就吞下去的吗?我那都是打开来啃下一小节再原样裹好,然后用舌头把它展开含化的。算了,跟他没共同语言。 瞅了瞅苏珥那小妮子的吃相,我想我也别作妖了,剥开塑料纸三口两口就给吃了,完了还端了杯黄酒往下顺。赶等咽下去我到处嗅了嗅,没啥区别啊。“哎爷爷这不灵啊这个,我吃了没啥反应啊。” “你当是泻立停呢,立即止泻一吃就灵。你不得等它药效发作吗,先容它个三五分钟的。”说罢我爷爷捏着杯子朝我老子一晃,我老子端起杯子同他碰了一个,俩人边滋滋喝酒边看着我有什么变化,当然也可能是随时准备往我肚子上来一拳立即催吐。 过了大概有这么五分钟,我有点感觉了,就觉得呼吸特别通畅,我都嗅到我媳妇儿手上的鸡腿味儿了。我端起酒坛给爷仨儿都斟满,又端起自己酒杯嗅了嗅,“三十年的那坛?” 我老子诧异地看了看我,点点头。我爹招待儿媳还真下本啊,以前再开心也就是端个二十年的出来,就我考大学那年拿出过三十年的,我当然分不清,不过二十年的没少喝,这会儿倒是闻出这酒跟以前喝的有点不一样。 “爷,那妖气是什么味道啊。”,“嗯,很特别,但是咱们身上的特别淡,你得先把你身上所有认识的味道都排除了,等你发现一个你不认识又特别有辨识度的味道,那就是了。” 我赶紧伸出手来嗅了嗅,妈呀啥味道都有,什么烟焦油的味道啊,刚才吃的那些个菜的味道啊,酒液洒手上的味道啊。我爷爷看我在那嗅半天也没说话,“闻出啥味道来没有?” “爷,有点臊气。”,“臭小子你是不是刚上完厕所没洗手呢!”我老子闻言,刚端起的酒杯又撂下了,我看他隐约有点想把酒给倒了的意思,但又有点心疼,一脸便秘的纠结表情。 完犊子,我身上味道太杂,闻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我看了看他俩,一个老不正经满身加龄臭,一个久居商场浑身铜臭味。老实说真要让我趴他俩身上闻闻我都能吐了,不行,想想都犯恶心。 这会儿我瞅了瞅坐我旁边的苏珥,小胖妞还啃着呢,不过她啃着不耽误听我们说话。这会儿见我盯着她,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我的眼中则充满了真诚,和渴望。她纠结了一会儿拿纸巾擦了擦手,捞起了半截袖子伸我面前。 呀,这小手,嗯,小胖手,跟藕似的,我都瞅见她那平展的小手背露出几个娃娃坑了。白白嫩嫩的,我刚想伸手扶着点,想想还是算了,她能让我闻就不错了。 我凑近了仔细嗅着,真香。都说姑娘身上有体香,我老以为是沐浴露混合洗发水的味道。但我现在嗅觉大涨,自然立马排除了市面上沐浴露和洗发水常用的花草香气,那就是体香。再嗅嗅,嗯,鸡肉味,呸,那是刚才捏着鸡腿沾上的。 有了有了,在排除了种种香气之后我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气味,这种气味很难解释,但的确如我老爷子所说,特别有辨识度,属于闻过之后就忘不了的味道,就是有点淡。 我还想再闻闻呢,那丫头呼的一肘子就干我鼻子上了,把我撞了个满鼻发酸。我正发懵呢,就看我娘收拾好东西出来了,一脸带着我懂的笑意走了过来。敢情我媳妇儿是看到婆婆出来了害羞,抽手太快把我给怼了个七荤八素的,这会儿她脸上还飘着红晕呢。 内啥,老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看了看老娘,又看了看我爹他们。只见他俩互相碰了一个,接着眼观鼻鼻观心在那喝酒。我只能自己抽了张纸默默擦去眼角的泪水,是委屈吗?是无助吗?是疼的。 我娘看苏珥害羞,又转身走了。苏珥这才转过来看看我的鼻子,给了我一个抱歉的眼神。我摆摆手示意没事儿。接着朝我爷一点头,“闻着了。”,“嗯,闻着了就好。记住这个味道。” “爷,就是有点淡啊,我总不能逮着个人就往他身上凑吧,说咱是天狗咱也没必要真跟狗似的。”苏珥一听不乐意了,小手在桌子下面捅了捅我腰眼。我才想起来,这丫头是九尾狐,狐狸是犬科。 “没有事儿,初开始的时候啊,是有点淡,等你完全记住这个味道之后,辨识起来就很容易了,记住,开味果只能闻到有妖气的正经妖怪,精怪这种后天生成又不具备繁衍传承能力的妖怪是没有妖气的。再说你吃的那个果丹皮,啊,不是,你那个开味果的药效还没有完全发挥,放心吧。” 说漏了不是说漏了不是!明明就是个果丹皮,非跟我说是什么开味果。当然果丹皮倒是真未必有这个效果,要不我小时候就该能闻到妖气了。 这边喝完了酒,大家就各自散了,洗澡的洗澡消食儿的消食儿。我正搁院子里卖单呢,苏珥悄悄走了过来,“吃饱了?”我故意调侃她,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阿姨手艺真好。” 自己馋就夸厨子,果然是灵光的好脑子。“有事儿?”我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阿姨刚领我上楼了,我看了,是你屋。”妈呀,把这个忽略了,我娘也太疼儿子了,直接就把我未过门的媳妇儿给领我狗窝里去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跟我娘说一声,就说你爸来前有交代,一会儿给你把客房收拾下。”我甩了甩手安慰她。 “会不会不太好,阿姨会不会多想啊?”小九尾狐眨巴着纯洁的小眼神望着我,我心说丫头你还是嫩啊,阿姨会不会多想?阿姨已经多想了,阿姨怕是连孩子的尿布都开始准备了。 我刚想伸手去揉揉她的小脑袋,伸上边又停住了,有些尴尬地抽回来挠了挠头,“没事儿,这合情合理,我找她说说去。”小胖妞这才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完蛋,让丫头给骗了,我还巴巴的整点正人君子的做派,敢情这小丫头一早就做了扣,就等着我自己说出来。 我进屋找老娘嘀咕了一阵,就说我那老丈人来前郑重跟我声明了,没过门之前,可不许有越矩行为。我老娘一听那得了吧,上楼收拾客房去了。我老子则朝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啊。老丈人下了死命令呢,慢说小丫头现在跟我还不是一条心,那就是一条心了,人老苏说了,你们小年轻合起伙来糊弄家大人的也不是没听过,前后全给堵死了。 这边收拾完了大家休息暂且不表,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就看我老子一对熊猫眼,敢情他老人家一宿没睡憋着听我俩动静呢。龌蹉!活该。 在家里我也没多呆,吃罢了午饭我就要带着苏珥回玉城我那三居室。我娘一个劲儿地给我那旅行袋里塞东西,什么果干蜜饯啦,瓜子蜂蜜啦,还往里面填了不少山珍干货,说是让我有空也下下厨,别老一天天吃外卖。 我看着那个膨胀得几乎要炸开来的旅行袋不禁苦笑,这里头可全是给咱二小姐的啊。完了我娘还塞了一袋子水果给我,说是洗好了路上吃。临出门的时候老爷子喊住我,“臭小子,我上次给你的那本记事本儿还在吧。” “哎哎在呢在呢,我放公司锁着呢。”我连忙点头,“嗯,好好保管,那东西可还有用。”,能有啥用啊,上面不是老爷子的日记就是通讯录,日记我都不爱看,三句话插一条毛主席语录。通讯录基本都是地址,连电话号码都没几个,其他就剩下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借条,我都瞧不上眼。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十六章 同居生活开始了 这边我老子把我们送到车站,我扛着大包小包推着行李箱就带着苏珥上车了。坐下来赶紧伺候着二小姐吃水果,回家了一趟看得出小丫头对我更亲近了几分,当然还是很单纯的亲近。 不过这一路上我可没少假公济私,一会儿就要她把手伸出来让我嗅嗅,美其名曰锻炼业务能力。一开始小丫头还挺害羞,毕竟在动车上,公共场合伸个胳膊,就是让男朋友嗅,看着也有点不得体。 但我哪管这个啊,反正车上也没什么人,我就威胁她不答应就打电话给苏老爷子,告诉他孙女不配合我这个人妖会客服组小组长的工作要求云云,她也就半推半就让我嗅了一路。 其实刚开始我还真是在找昨晚闻到的那股味道,但是没过几回我就牢牢记住了那个味道。也许是果丹皮的药效过了一宿完全被我给吸收了,今天我闻这个味道就没有那么费劲儿。后面我都是在故意逗小丫头,几次之后就让她给看出来了,捂着手不让我闻。 过了会儿我又去闹她,她大大方方地把手伸过来,我上去就是深吸一大口,眼泪下来了。小丫头趁我不注意往手臂上抹风油精,我今天正是嗅觉巅峰的时候,那一口风油精下去,立马就跟喷了雷达的蚊子一样,蔫了。 动车到站了我都没缓回来,得亏丫头挺给力,我娘给的水果全让她装肚子里去了,减轻了我好些负担。打了个车回公司,拎着东西上楼,一开房间把咱二小姐给镇住了。要说咱这个包装真不是盖的,你进门一打眼,那还真以为是个租用民房的小公司,各种东西一应俱全。 小胖妞左瞧瞧右看看还挺好奇,赶等打开总经理办公室就乐了,我那天起得早,被子都没叠呢。创意总监办公室的小王回家了,屋子倒是收拾过,总归是男生住过的,我就把财务总监办公室的房门打开,想了想不合适,又把她行李拎我总经办里了。 “你干嘛?”苏珥以为我要使坏呢,我把床单被罩一卷,“我搬那屋去,这屋是主卧,有独立卫生间,你住着方便。” 苏珥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点了点头帮我收拾东西。赶等我把自己东西全搜罗到隔壁,小胖妞这边床都铺好了,我之前想着爹妈偶尔来,就备了新的床品,这会儿刚好给她用上了。 帮她归置归置,突然一想坏了,我那些个绝品珍藏还在床底下呢。这会儿要想往外拿肯定不合适,想把她支开吧又没个由头。我只能跟她说把我旅行包里带的那点东西塞员工茶水间那冰箱里头。 苏珥没多想就出去收拾了,我看她进了厨房,赶紧撩起床单就往床底下钻,我那些珍藏全放在一个纸箱子里头,这么多年的积累那可是有不少份量,我这正吭哧吭哧往外挪呢,苏珥又走回来了,“冰箱是不是坏了?不凉...你干嘛呢!” 我正撅着个腚趴人姑娘床底下呢,一扭头愣了,这倒霉的冰箱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现在我是往里塞也不合适往外拖也没勇气,正尴尬着,苏珥走过来一眼就瞅到了箱子里堆叠的杂志,最顶上赫然是“人妻、教师...”,具体的咱就不描述了,该懂的都懂,不懂的那说明你还不该懂。 苏珥明显是懂的,瞅了一眼啐了我一口,骂了声,“小牧哥你怎么...怎么跟个流氓似的。” 我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大大咧咧就把箱子拖出来了。你可以侮辱我,但是用词还请准确一点。什么叫跟个流氓似的,本来就是! 我得意地冲她一扬下巴,她满面绯红,转身出去了,我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将我多年的流氓珍藏从总经理办公司搬到了财务总监办公室。 藏好了东西我这才出来,苏珥正在厨房摆弄冰箱呢,我凑上去一看,的确不凉,仔细瞅了瞅,不是坏了,我走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要去几天,心想一屋子电器呢安全点,就把闸给拉了。把电闸推上去,随着滴滴答答一阵乱响,冰箱也亮了,空调也响了,就连客厅办公桌上的打印机都咔吧咔吧开了机。 “搞定。”我一拍手。苏珥瞥了我一眼,“是搞定冰箱了还是搞定你那堆东西了?”我无语,这小丫头看来段位不低啊,不是个看到没穿衣服画面就能害羞一宿的主儿。 我这会儿也无所谓了,在咱的地盘还能容尔等猖狂?哼,我就还真,不拾她这茬。想着出门前我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的小记事本儿,赶紧从抽屉里找出来,苏珥这会儿注意力也转移过来,我小心打开翻了翻,翻到那些借条上问她:“有字不?” 她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接过去一页一页地翻看。我浑不在意,看了看时间这都到饭点了,家里任嘛没有,就别想着下厨做饭了,出去吃吧还是。 我招呼她一声,让她跟上出门吃饭,一会儿再看。她这才小心地收好本子要递给我,“你收着吧,我这喇哈的,一会儿再给弄碎了。”她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同意我的喇哈,还是同意那本子容易碎,收到自己随身的小包里了。 下了楼出了街,我们这小区吃的倒是不少,不过我最常去的是一家苍蝇店,说苍蝇店可能就有些读者不了解了,以为是卖苍蝇的店。你们心可真大,苍蝇店是俚语,本来说的是又脏又乱的小饭店,到处飞着苍蝇,但是现在普遍用来指代那些风味独特经济实惠的小馆子。 我爱去的这家就是这么个小馆子,店名挺土,就叫韩家小店。听说干了一二十年了,店老板两口子,手艺是真不错,炒的那些小菜虽然卖相上不了席面,但架不住味道好啊。 所以这店跟我这样的回头客众多,每天都是熙熙攘攘的。谁来店老板都能跟他聊上两句,来吃饭忘带钱,没事儿,下回来再给也一样。我之前也跟韩老叔提过,我说叔啊你们这小店既不缺客人,口味又好,就没琢磨着把边上再盘下来,完了装修装修,扩大规模。 韩老叔吧嗒吧嗒烟卷,笑着跟我说,店弄大了,钱我是有,可店一大,桌子就多了,桌子多了,人手就不够了。不止是前边的人手,那后厨也缺人啊。 现在他还能把这店里的几桌子菜都料理好了,等店大了那是怎么都忙不过来的,一忙不过就得请人,那你能保证请来的人做出来的口味就跟他一样?到时候怕是只有这韩家小店的招牌还是原来的,别的,哼哼。 我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能看出来韩老叔现在开这店也就算是发挥发挥余热,根本没指望靠它来赚多少的钱,我估计这么些年韩老叔也攒下不少身家,不在意这个。 这边一进来韩大婶就招呼着,“小牧来了呀,可好些天没见你来吃饭了,怎么着,嫌咱老韩家菜吃腻了,想换换口味?”我赶忙赔笑,“哪能呢婶儿,这不嘛,出去了几天一直没在家。” “我说呢,这位是?”韩大婶看见我身后跟着的苏珥,我也犯迷糊,该怎么介绍呢,说这是我未婚妻?可我俩在车上约好了,撑死了就算是个相亲对象。要硬说是未婚妻那就有点过了,再说现在也没必要装给家里人看。 我正犯嘀咕呢,苏珥笑着说:“婶儿,我是他女朋友。” 唉呀我都惊住了,这丫头真是太给面子了。韩大婶哈哈笑道:“原来是出门接对象去了,好好好,赶紧里边坐,老韩,老韩,小牧来了,多给炒俩菜。”说罢又看了看苏珥,“哎哟这闺女,嘿嘿,家里吃得是真好啊。” 那必须好啊,不好能吃出这体型来吗?我领着苏珥往里边的桌子坐下,韩大婶端了碗碟上来,“我给你俩整点开水涮涮啊。” 我平时可没这待遇,当然我也没这习惯,显然韩大婶是担心我带女朋友下这种小馆子寒碜,怕她讲究。苏珥笑着说:“不用了婶儿,给我俩来点茶水就行。”,“哎,哎好,行,这闺女。马上哈。” 这边韩大婶转身去倒茶水了,后厨门帘子一挑出来一黑大汉,顶着个将军肚,一看就是个好厨子。正是店老板韩大叔,韩大叔看了我一眼递了根烟过来,我忙接过放好。韩大叔看我没上火,自己嘴里叼着的那根也就没点。 “小子,行啊。上哪拐了个对象回来。”,“瞧您说的,我又不是人贩子,哪还拐啊拐的,家里给介绍的,两家老人有交情。”,“好,这敢情好,家里头有交情,这事儿就定了一半,完事儿以后只要你好好对人家姑娘,那一准没跑的。” 我嘿嘿傻笑,偷眼瞧了苏珥一下,见她面带微笑不以为意,我这心才放下来。“行,今儿你俩来,叔给你弄几道拿手好菜,你点都点不出来。”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十七章 记事本里的交情 韩大婶把茶水端上来,聊了两句又去招呼别的客人。我给苏珥倒上茶,小声问:“怎么啦妹子,今天这么给面儿。” 苏珥白了我一眼道:“咱俩以后一起办事儿,进进出出的我总得有个身份吧,怎么?当你女朋友还不好?” “好好好,没有更好的了,我多嘴问一句啊,咱这是临时的呢,还是长期合同啊?”苏珥小胖手转着茶杯玩儿,好似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闻听此言我那叫一个爽啊,就跟六月天猛灌一扎冰啤酒似的,那叫一个通体舒泰。赶紧小鸡啄米一样不住点头,“你就瞧好吧。” 不一会儿韩大叔的菜是连盘上,我一般自己吃就是来俩小菜随便解决,头前小王在的时候也就是三菜一汤那就打发了,也就有时候晚上出来喝酒,能多俩下酒菜。至于做什么那全看韩大叔心情,反正都熟人他也不会故意宰你。 今天可不一样,好家伙俩人都上了五个菜了,整瞧着韩大婶又端了个汤上来,我赶忙道:“够了够了,好家伙,大叔这是打算连我俩的宵夜都给安排下了。” 要说韩大叔这手艺,那是真不白给,有两道明显就是山珍,我尝了尝,味道是真好,就是不知道什么做的,估计也就是野生的菌子一类。 苏珥筷子一入口,小眼睛就开始放光,挨个尝了尝,可把她给美得哟,我就知道这地方带她来是带对了。对这种吃货你就别整那些额勒金德的,好吃为主,管饱为辅。一顿饭吃得她话都顾不上和我说,在我家都没这么好胃口。当然,只是相对而言,反正是都没少吃。 吃差不多了韩大叔端了盘下酒小菜上来,手里还拎着两瓶啤酒。“今儿不急着走吧,不着急就陪叔整点。”我看刚这一通忙乎饭点也过了,客人明显没那么多,就赶紧拿起子给他起开啤酒,俩人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 “叔,您这手艺,绝了。我瞅着这两道我是真没吃过,都是啥呀给说道说道。”我跟老韩干了一个。 “有啥说道的,手艺这事儿就那样,没事儿瞎琢磨,你们爱吃就行。这也就是些山里的菌子和野味,这我可不敢往菜板上写,你晓得的。” 听这话我就知道,这里怕是有些野味不寻常,也就没好多问。俩人正聊着,苏珥这会儿也吃得差不多了,听我俩聊天,顺手就把我家老爷子那小本本给掏出来翻看。这一掏出来不要紧,韩大叔脸色明显变了。 “闺...闺女,这,这本子我能瞅瞅不?” 苏珥抬起头有点茫然,又看了看我,这毕竟是我家老爷子的东西,还脆,看老韩这身板就怕不小心给翻散架了。我也纳闷呢韩大叔这是怎么了,但看他表情有些激动,我也正好奇,就朝苏珥点了点头。 苏珥挪开面前的俩盘子,又扯了张纸擦了擦,这才垫了张纸把小本子轻轻推了过来。老韩也看出这本子有点脆弱,就没敢上手翻,只是定定地看着小本子封皮上的红星和粘得乱七八糟的胶布,好一会儿这才伸出两根指头小心翼翼地翻开记事本。 只是翻开记事本一看,韩老叔就更激动了,嘴里嘀咕着什么。我看韩大叔这状态有点不对,怕是要咬人。“老叔,老叔!”,“啊,啊,哦。” “老叔你怎么了老叔,这本子有什么不对吗?”,“没...没什么,李宗汉...闺女,这本子你是从哪儿来的?”韩大叔指着我爷爷的名字问苏珥,苏珥没答话,只是朝我扬了扬脑袋。 韩老叔这才看着我,“小牧,这...这本子是你的?那这...这李宗汉是...”,“本子是我爷爷的,李宗汉是我爷爷,怎么了老叔,你认识我爷爷?” 韩大叔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长长舒了口气,“唉呀...缘份呐!” 怎么个意思?怎么就缘份了,咱俩什么缘份哪?韩大叔起身喊了韩大婶一声:“孩儿他娘,你过来瞧瞧。” 韩大婶撩起围裙擦着手走了过来,“怎么了老韩?啥事啊?”,“孩儿他娘,你看看,是不是李大哥?”韩大婶往本子上一瞧,也是怔住了,仔细看了看,朝韩大叔一点头。 韩大叔又小心翼翼地把本子往后翻,我就看着他在那翻,翻过了我爷爷的日记,一直翻到那张借条那,这才停下来。我仔细一看,认识,就是我爷爷在医院指给我看的那条,我还拿去逗小护士来着。 韩大叔指着那借条看向韩大婶,韩大婶也是仔仔细细瞧了一遍,又朝韩大叔点了下头。到这儿我也咂摸出一些滋味来了。 这借条的原文是:今借李宗汉大米二十斤,立存照用。落款是韩作业,这韩大叔也姓韩,那不成这个韩作业就是面前韩大叔? 刚想通这个我又愣了,这借条他可不是红军伯伯写的,我爷爷说这是妖怪使用妖力给写的借条,按理来说只有妖怪或者我们这种失了妖格的人妖才能看得见。那韩大叔岂不就是妖怪! 我灵机一动,趁韩大叔两口子正愣神呢,凑上去就在他身上嗅了嗅。 要说这一路上在我女朋友的训练下,咱这个鼻子的灵敏度至少提升了五个加。打鼻子一嗅我就确定了,有妖气! 苏珥一看我那动作就知道我在干什么,这会儿向我投来问询的目光,我微不可擦地冲她轻点了下头。扭头对韩大叔说,“叔,咱这会儿说话怕是不太方便吧。” 韩大叔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大概是明白我什么意思,冲韩大婶小声道:“关门。” 这会儿店里早就没几个客人了,吃宵夜的还没来,韩大婶走到剩下的两张桌子那抱歉地解释着什么,都熟人好说话。那边人开着玩笑就出去了,韩大婶把门反锁上,这才折回来坐在韩大叔边上。 “小牧,你说宗汉兄弟,是你爷爷?”韩大叔小心地确认道。 “是,叔,您怕也不是凡人呐。咱挑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刚从我们家老爷子手里接了个苦差事,专给这不是人的服务。” 大叔笑道:“哈哈哈,你们那个人妖互助同盟会吧,怎么着,宗汉兄弟把担子交给你了?”,“可不嘛,老爷子说年纪大了,我爹又不爱掺合这事儿,这不就让我这小辈儿当马前卒了呗。”,“哈哈哈,年轻人嘛,是比我们这些老骨头有冲劲儿。” “老叔,这里头是怎么个故事啊,给我念叨念叨呗。”说罢我指了指那张欠条。 “唉,要说宗汉兄弟,那是我们老韩家的恩人啊。”韩大叔喝了杯酒,这才娓娓道来。 事儿很简单,这往回倒就得好几十年前了,那会儿年景不好,又赶上老天爷生气,到处都遭了灾,地里没有收成,山里也没有存项。 这韩大叔姓韩,确实是个地道的妖怪,是什么妖怪呢?地狼。 说是地狼,其实就是生活在地底下的一种狗妖,战国时期诸子百家里有一位,叫尸佼,他著了一本《尸子》中有提到:地中有犬,名曰地狼。说是这地狼修行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幻化为人形。 这韩大叔两口子都是地狼,修行了那么些年,总算修成了人形。于是在山里结草为庐,模仿起人类生活,这就又是好些年过去了。按韩大叔的说法,他化成人形那会儿山下的人都还留着辫子呢。 后来时局动荡民不聊生,韩大叔下山的就少了。一直就到了闹灾荒那年,两口子虽说是妖怪,妖怪也得吃饭不是。更为关键的是,头一年韩大婶刚生了个孩子,是一只小地狼。家里没有粮食,大人可以吃点树皮树叶,可这玩意儿不产母乳啊。 眼看着韩大婶身体越来越弱,小地狼也是奄奄一息,韩大叔一咬牙,下山。不管山下现在是什么光景,哪怕是去抢,也得抢点粮食回来。 可是赶等下了山韩大叔愣了,敢情这不止是山上没有粮食,山下也没有,老百姓个个饿得皮包瘦骨,还有些人吃起了观音土,那肚子涨得比大肚婆还大。这怎么办呢,韩大叔找来找去,还真就让他找到了粮食。哪儿呢?公家的粮仓。 那会儿我爷爷刚从部队下来,正负责看守公家的粮仓。几个一起的那以前全都是当兵的,手里还有枪。一天夜里韩大叔化为原形潜入了粮仓,叼了一口袋米就想往外拖。 但那会儿他也饿了好长日子了,你慢说妖力,就是力气都不多了。吭哧吭哧正往外拖呢,就让巡逻的人瞧见了。当兵的愣啊,不但愣,还勇。一看这什么玩意儿在这拖米袋,哎哟是狼。大喊一声有狼!枪就举起来了。 韩大叔也不是傻子,有心跑吧舍不得嘴里这袋子米,不跑吧那人手里端着个什么玩意儿指着自己呢。 又拖了拖,拖不动。韩大叔这才扭头就跑,终归是没什么气力,跑不快,那当兵的一个标准的跪姿射击,“啪”的一枪就打韩大叔后腿上了。 韩大叔腿上一疼,就知道自己受伤了,也顾不得什么拖着伤腿就跑进了林子里。那终归是半夜,当兵的也没敢去追,怕碰上群狼。只是检查了一下粮食没丢,这才回值班室里跟别人提起这事儿。说是看见头狼下山偷米袋,你说邪性不邪性,这日子饿得狼都活不了,都改吃素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十八章 地狼报恩总有时 既然东西没丢那别人也就没太当回事儿,我爷爷可上了心。什么狼这么有脑子,来公家仓库偷粮食啊。再说狼这东西是群居动物,那出门都是成群结队的,这还是条孤狼。而且狼要真饿了,那也是得奔着牲口棚啥的去,狼吃肉嘛,你见过狼吃馒头? 他找了个藉口就去粮仓那查探。我爷爷那会儿当然知道自己是妖怪,也知道自己的责任。他也吃过开味果,能用气味辨别妖怪。来到狼受伤那地儿看到地上有一滩血迹,凑上去一闻,那还不清楚嘛,这是个妖怪啊。 要真是个狼,我爷爷也就不管了,可这是妖怪啊,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这妖怪现在还受了伤。我爷爷凭着鼻子嗅着那血气和妖气就在林子不深的地方找到了韩老叔。 韩老叔都快昏过去了,这会儿他都没明白自己到底是让啥玩意儿给撂倒了。看到我爷爷走过来也只能低声发出绝望的哀嚎。 我爷爷嗅了嗅,确实是妖怪,直接就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要说这人妖互助同盟会成立了得有几百年,妖怪们自然都知道这么个组织,只是自己不出山,当然就谈不上和他们打什么交道。 这会儿听我爷爷表明了身份,韩大叔才虚弱地道出了自己的苦衷。我爷爷赶忙上前观察伤势,还好,并没有伤着骨头,子弹透体而出。只是失血过多,加上韩大叔本身太虚弱,这才剩下半条命。 我爷爷从身上掏出随身带的一点点干粮和水给韩老叔喂下,又拿布条给韩老叔扎上伤腿。这才用外套裹住韩老叔悄悄地把它带回家里藏了起来。我奶奶不明就里,只当是丈夫带回来条伤狗,弄伤药吧,就把这腿给治了治,那年头有土方,再加上我爷爷当过兵,上过战场,处理这点外伤那不叫事儿。 赶等韩老叔二次醒来,就说我得赶紧走,我山里还有妻小无人照顾。我爷爷也知道他这次为什么出来偷粮食,那是为了带回去养活娘俩儿。就让我奶奶把家里为数不多的大米都倒腾出来,装在袋子里,又弄了点之前藏起来的干肉什么的,还有一个玻璃瓶子,里边是炼乳,只有一个底儿了。这还是头些年我爷爷打外边带回来的。 韩大叔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可不能不收,家里是真等着这些东西救命。就在我爷爷的记事本上用妖力写下了这么一张借条。 后来我爷爷连夜将韩大叔和那些东西送进了大山,自己就出来了。熬过了灾年大家光景都好了,我爷爷工作上有调动,一家人就从乡里搬进了县城。 韩大叔一家靠着那么些东西,也就熬了过来,赶等下山想要报答我爷爷的时候,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他了,那会儿通讯还很薄弱,韩大叔又常年呆在山里,自然是不知道怎么联系我爷爷,只能又回山里头。 再后来又过了好些年,小地狼长大了一些,韩大叔就教了它修炼的法门,将它送回深山本家和长辈修炼,自己则是带着韩大婶下了山,打算继续寻找那位救命恩人。 可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韩大叔两口子先是假扮成山里人,慢慢地就融入了人类社会。那会儿户籍档案制度还不完善,老两口去报了户口,这就辗转到这个城市里开起了饭馆。想着一边开饭馆,一边接着打听我爷爷的下落。这一找就又是一二十年。 其实韩大叔犯了个错误,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妖怪,而我爷爷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根底上那也是个妖怪。他这个思维就进入了误区。 我爷爷救他的时候也就是个不到三十的后生,韩老叔那会儿都够一百四了,光零头都比他大,可面相上看着就比我爷爷大上一些有限。于是他后来打听的时候,就老问认不认识一个后生,看着比我小点儿,叫李宗汉。 那家伙等他下山那会儿又是一二十年都过去了,二十年对地狼这种拥有三百岁寿命的妖怪来说,那还真不叫事儿。可我爷爷早就从一个年轻后生步入中老年了,怎么可能还看着比韩老叔小点呢? 所以就算有好心人听到了韩老叔的问询,想帮着寻摸寻摸,一听韩老叔这描述,就算知道我爷爷的,心里头也直接把他给忽略了。毕竟在中国,重名的人可太多了,人都说了看着比他还年轻点,那就是再愣也不能把一个五十多的和二三十的联系在一起吧。 再后来韩老叔开了饭馆,还在找,越找偏差就越大,一晃好几十年过去,韩老叔看起来都五十上下的模样了,我那老爷子,早就从他当年认识的小老弟,变成了一个年近八旬满脸褶子的小老头了。他且找不着我爷爷。 我把这个关节给他一说明,韩老叔愣住了,继而一拍大腿,“糊涂啊!我光想着宗汉兄弟那也是咱妖怪,我怎么就忘了你们人妖互助同盟会里的妖怪那早就失了妖格和常人无异了呀。” “可不是嘛老叔,您瞅瞅你这都快两百岁上说话的妖了,瞅着就跟我爹一个年纪。您再琢磨琢磨我爷爷那都得什么样子了。”,“唉,怨我怨我,那,那宗汉兄弟他现在...” 我知道韩老叔要问什么,俗话说人活七十古来稀,我爷都奔八十了,“放心吧,硬朗着呢,没事儿还见天还去跳跳广场舞,就那身板瞅着比我还强点。” “好,好,那就好。唉呀真是缘份啊,小牧,你赶紧把你们家地址和宗汉兄弟的电话给我,我要亲自去谢谢他。”,“没事儿没事儿韩老叔,我俩今儿就是打家里过来的。”, “不行不行,没有宗汉老弟,我们老韩家当年可就全交待了。”我拗不过韩老叔,心想这也是他们老一辈儿的交情,我也不能替老爷子做主,就把地址和电话都给了韩老叔。 韩老叔看着电话地址,又是一番唏嘘,瞎找了好几十年,想不到今天撞见本家了。韩老叔又指了指那张借据跟我说:“小牧啊,别的叔也不多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年宗汉兄弟救了我们全家的命,这份恩情是如何都报答不清的。以后你就把叔这小店当饭堂,赶等老叔哪年干不动了就算。” 我笑了笑道:“老叔,我觉着这会儿我喊您叔都别扭得慌,您喊我爷叫小老弟,我喊您叔,您说咱俩这都什么辈儿啊。再则说了,就您这体格,说真的,我肯定熬不过您,加上我儿子都够呛。” “那就都来吃嘛。”他倒是痛快,我掂量了下,别说儿子,就是我孙子估计都能混上大半辈子饭。 韩老叔拍了板,我倒也是知道他的心意,再一个我现在已经接受了自己妖怪的身份,也就不再跟他矫情,反正韩老叔也不在意这点开销。 两边又感慨了一阵子,韩老叔说要联系我家老爷子,看啥时候过去登门道谢,我这边也就领着苏珥回了屋。想着这事儿也真是巧哈,要按韩老叔那个找法,怕是一辈子都找不着。 想到这我就给我爷爷挂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我爷爷就冲我乐,“怎么样小子,得着大便宜了?”,“爷您都知道了,怪不好意思的。” “有啥不好意思的,有恩报恩,明明白白。你小子算是混了张好饭票,往后几代人都饿不着肚子。”,“那不都还是您老行的善积的德嘛。” “别贫了,得了好处就好好干活,还有,可别亏待了苏丫头。”,“哎哎哎,哪能呢,最美的就是她了。” 可不是最美的就是她嘛,韩老叔一手山珍野味做得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这天天都能吃上好手艺,小九尾狐美得鼻涕泡儿都要出来了,抱着那个记事本儿正乐着呢。 我凑上去问她:“妹子,赶紧打开来瞧瞧还有哪些借据,咱就盯着这些个妖怪去要账,这辈子都能躺着过活了。”,“呸,哪有你这样的,一天天的好吃懒做,净想着做白日梦。” 天地良心,说我做白日梦我都认了,好吃懒做用来形容我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你就不脸红?我可听说你演绎这个词儿可是有段日子了。 不跟自家媳妇儿计较,其实我也没真想着这么干,毕竟能认识韩老叔这个妖怪那都是机缘巧合了。打死你都想不到你见天去吃的饭馆老板那是个货真价实的地狼。 我突然对这个城市有点期待起来,苏老爷子跟我说群妖入世,我爷爷则跟我说人间本来就有不少同盟会的成员,那我身边到底潜伏着多少妖怪? 这要是以前我敢这么想,那肯定得毛骨悚然,但现在不一样,咱也是妖怪,咱不还顶着人妖会客服组小组长的头衔嘛,真要见到妖怪那也是能上去互相递根烟套套近乎的身份,想想就美。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十九章 奶妈已加入队伍 这几天连着奔波的也把我给累够呛,跟媳妇儿道了声晚安收拾收拾我就回屋睡觉去了。第二天起来就看见苏珥在员工茶水间里摆弄着什么,挺好,这有女朋友和单身就是不一样,一起床还有人给你做早饭,美好的生活啊,我来了。 我揉揉眼睛凑上去刚想说两句肉麻话呢,一看锅里那玩意儿我就愣了。“妹子,你这是...做的啥?”苏珥听到我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关了火盖上锅盖,满脸的不好意思。 我挤开她把盖子打开来仔细研究了研究,黑乎乎的一坨愣是没看出来原本是个啥。这会儿就体现出开味果的能力来了,我凑上去嗅了嗅,疑惑地扭头问她:“鸡蛋?” 她颇有些扭捏,“妹子你挺有才啊,你是怎么把个好好的鸡蛋给折磨成这么个样子的,端鸡窝里连它娘都认不出来了吧。” 苏珥这才说:“我就想煎个荷包蛋来着,哪知道怎么就给煎成这个样子了。”我这就有点明白了,估计美好的生活我还来不了。 “在家没做过饭吧。”她羞涩地点了点头,果然。“还真是难为你了,咋不喊我呢?” “我起来看你还没睡醒,又饿,就想着自己动手了,我在家看我妈弄挺简单的。”唉,我的错,咱这二小姐明显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都给饿得虐待鸡蛋了,我老爷子昨晚还让我别亏待丫头,这就亏待上了。 我笑着冲她摆摆手,“没事儿,头回弄都这样,我小时候馋的,偷邻居二婶家的鸡蛋吃,那都没地方煎,我就直接生了堆火把鸡蛋丢里面烤。一边烤一边盼,盼着盼着鸡蛋就炸了,好家伙溅我一脸,就这我还没饶过它。” 小丫头听我说着糗事这才乐了。“你小时候也那么馋呢?” 我熟练地把那坨黑暗料理抛进垃圾桶,洗了洗锅亲自动手。“馋,咋不馋嘛。我估计你小时候肯定不缺零食。我小时候数着季节盯着果子,什么时候偷谁家的果那都有数。实在没东西吃了,拔颗水萝卜也能解馋。” 一边跟她说着,一边煎了俩荷包蛋,打冰箱里给她弄了杯牛奶端桌子上。“尝尝吧二小姐。”苏珥小心地夹起荷包蛋咬了一口,点点头表示满意。 我顺手在她头发上摸了把,“以后早上我没起就喊我,喊不动了就去韩大叔那报道,犯不着自己折腾。”她又点了点头。“你怎么不吃?” “我刷完牙找韩大叔去,先给你垫垫。”小丫头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不是该减肥了?” “就这,挺好,免得你瘦下来变成大美女我老没安全感的,赶等你过门了再减也不迟,到时候咱俩一上街,人家准以为我老有钱了。要不这臭小子怎么能有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美得你,谁说要过门了...” 等我洗漱出来看到二小姐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这倒是挺意外,不喜欢洗碗的人占比超过八成,七成是姑娘。这里说的是不喜欢洗碗的,可不是不洗碗的。毕竟活总得有人干嘛。 你问我?我刚好是那两成里的,我不喜欢油烟味,所以懒得做饭,就爱洗碗。平心而论弄一桌子菜可比洗一桌子碗要繁琐多了。 我往一串钥匙上别了个小公仔递给她,“咱家钥匙。”她收好放进小包里,我就领着她往韩家小店进发,韩老叔说了,吃到他干不动为止,我得努力啊。 到店一看就韩大婶一人在那忙乎,“婶儿,我叔呢?”,“小牧来啦,小珥也来啦。嗨,你韩大叔就是那么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昨晚才联系了你爷爷,今儿一早就想拉着我去找他。我寻思着俩人都走了你俩要来就可没人做饭了,就让他自个先去了。” 我有点感动,老两口是真没把我当外人。韩大婶端了两笼汤包给我们,“不够再跟婶儿说哈。”,“哎,婶儿你忙着去吧,不够我自己去拿。”,“好,好。” 这边正吃着,苏珥突然问我:“小牧哥,你以前每天的工作都忙些什么啊?”,“瞎忙呗,有老客户就服务老客户,没活了我也懒得出去跑,旱涝凭天的。怎么了?” “我在想我能帮你做点什么,不然我总不能天天就这么闲着等饭吃吧。”,“没事儿,你开心就好。”,“不行,我都闲了大半年了,闷都闷死了。” “那行,你头前在公司都干的啥?”,“啥都干,行政,人事,财务,出纳都干过。”,“看不出来你还挺多才多艺的,那这些活都归你了。” “你那公司也用不上这些吧,连个人都没有。”苏珥嘟着嘴说道。 本来我还想反驳,啥叫连个人都没有,我不是人吗!后来一想,我就还真不是人。我俩往公司一杵,还真是连个人都没有。 “头前有个小子跟我干来着,前两天家里出事儿刚回去了。反正现在也不缺人手,就先这么地呗,真要缺人了咱再招就是了。”,“那好吧,总得有点事儿给我做就行。” 俩人吃完了早饭从韩家小店出来,沿着街散散步,我还得领着她熟悉熟悉小区周围,完事儿再添点日用品回去。俩人正逛着,路过一家花店,这花店我倒是天天看着,就是从来没进去过。 苏珥提议:“咱进去买点花回去摆着吧。”女朋友的要求我当然不会拒绝,进了店才发现,这铺子还不小。别看门脸不大,里边却是打通的两个店面,一层层的木头架子上摆着各种鲜花,还有一些盆栽。我看了看,在右侧的落地窗前面还有一个小型的花圃,里面零星地种了一些花草。 老板是个女的,看模样跟我差不多年纪,但也可能更大些。店里本来就有好几个客人,老板见我俩进来了也没空招呼,只是问了句要点什么,我摆摆手说我俩随便看看,她就忙着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我左瞧瞧右看看,有好些花我都还不认识,就是看着眼熟。有个架子上写着rose,这个我知道,玫瑰嘛。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玫瑰怎么这么多种。 我还跟苏珥嘀咕呢,苏珥瞟了我一眼,小声说这是蔷薇属好不好,玫瑰月季蔷薇全都是这个属的。我有点惭愧,丢妖了。伸手捏了支红玫瑰递给她,“送你。”苏珥一愣,脸红红接了过去。 嘿,挺暧昧,不过我喜欢。正打算拿捏着说两句应景的话呢,这气氛都烘到这了嘛。结果我还没开口呢,手机响了。我一看,陌生号码,有心想不接吧,苏珥拿着玫瑰看着我,“怎么不接啊?” 算了,气氛都没了,那还是接吧。接起电话对面是个女声,“是李牧李大哥吗?”小九尾狐的耳朵就立起来了。 我应了声是,问你哪位。咱又没做亏心事儿,不怕听。“我是闵子芩,我爷爷让我找你。” 这谁?没印象啊。我还转着脑子想是谁呢,苏珥小声说道:“闵家。” 我顿时领悟,这怕是五家中世代行医的闵家了,看来苏老爷子手脚够快的,这么快闵家就让人联系我了。 “哦哦,我是李牧,你好你好。”,“我按照爷爷给的地址到你那了,你现在在家吗?” “嗯,我这会儿没在家呢,在附近。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在西山路上。” “啊,那不远了,你顺着路往前走,右手边,有家花店,你等会儿我瞅瞅,嗯,叫榆林花坊,对,对对,我就在这等你吧。”挂了电话苏珥问我,闵家的人来了?我点点头,还挺快。 闵家就是鴖鸟一族,《山海经·西山经》有云:符禺山其鸟多鴖,似翠赤喙,可以御火。 我俩一边等着这个闵子芩,一边挑着花。不大会儿店里进来一个小姑娘,看着和苏珥差不多大。提着一个旧式的小藤箱,我一看这准是了,这年头谁还用这么老土的箱子啊。上去问了声,“闵子芩?” 那姑娘看着我点了点头,“李大哥。”又转头看了看苏珥,“是苏珥吧,我是闵子芩。”苏珥也同她打了声招呼。 “本来爷爷是打算让我先去拜访苏老先生的,后来听苏老先生说你们已经回来了,他让我直接过来找你们。”两个姑娘又对了一下年纪,巧了,还是同年,差不了俩月。 闵子芩看了看左右,“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哦,想着买点花回去摆摆。”我扬了扬刚才手里选的一些花对她道。 闵子芩看了看我手里的那堆花,“要是摆在室内的话,这个不是太适合。”她指了指我手里的丁香花。 “怎么了?我觉得挺香的啊。”,“就是因为太香了,丁香花在夜间会释放出浓郁的花香,过浓的花香会影响人的睡眠,对身体不太好。” 然后她又指了指我手上的玫瑰说:“玫瑰不能和这个搭配,这是木犀草,它们俩是相克的,搭在一起木犀草很快就会凋谢,而且它在凋谢之前会释放出有毒物质,也会导致玫瑰的死亡。” “这里边还这么多门道呢?”我有点咂舌。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二十章 花坊老板抢伙计 “还好的,其实在家里插一点花确实会增色不少,赏心悦目,让人有个好心情。不过你们这...也太多了些。一般晚上室内都处在半封闭的状态,过多的花草会降低空气中的氧含量,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我闻言赶紧把那一堆花又放了回去,左右看了看,那边架子上摆了好些多肉和仙人球,我一乐,“算了要不我还是买颗仙人球回去吧,摆电脑桌前,听说这玩意儿还能吸收辐射不是。” 闵子芩笑道:“吸收辐射那就别指望仙人球了,还不如安块抗辐射玻璃有用。再说仙人球可不好摆在案头的,这种针叶植物是用来化煞的,你摆在窗台上可以,摆在案头上于风水而言并不合适。倒是可以在客厅摆一些阔叶植物,比如金钱树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和苏珥都听傻了,“妹子你懂得可真多。”闵子芩不好意思地笑道:“李大哥你忘了我们家世代是做什么的,跟植物打交道本来就是必修课。” 对呀,我听老爷子跟我提起过,闵家的先祖乃是鴖鸟一族,化为人形之后一直住在西南多山地区,而苏伊也说过,闵家世代行医,怪不得她说和植物打交道乃是必修课呢,就光她这名字好像都是一味中药材吧。于是我们在闵子芩的指点下又重新选了一些花草,这边刚要结账呢,老板过来了。 “这位小妹妹,你们是一起的吧。”闵子芩点点头。老板兴奋道:“不知道妹妹是在上学,还是已经毕业了。”闵子芩道已经不在学校了。 “那姑娘工作了没有?”闵子芩看了看我,摇摇头。 “不瞒你说,刚才听了你一番话,我对你可是非常的佩服,年纪轻轻就对花草这么了解,肯定是下过功夫的吧。不知道妹妹你愿不愿意来我店里帮忙?唉,你别看我们店不大,但是我们有不少直送公司的订单,人手缺得紧,我保证,只要你来,待遇一定让你满意。” 我们都没料到老板突然跑出来挖起人了。闵子芩没直接答应,又看了看我道:“我爷爷让我过来之后听李大哥安排。” 安排啥呀,我安排个媳妇儿都费老劲儿了,全公司一半的职务那都压她身上了,她还不是照样没事儿干。我也看出来这丫头似乎有些意动,就跟她说:“子芩啊,咱们的事儿我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谱,我呢现在也就干个自由职业,你要是有兴趣,那不妨就在这帮忙,反正咱家就在那边楼上,你来回上班也方便。” 苏珥也是点头同意我的提议。闵子芩看了看周围,突然看到落地窗前的小花圃,她指着那块小花圃问老板:“我能在这里种东西吗?” 店老板多灵啊,那块小花圃本来就是她闲着无事弄出来的,一开始还打算好好拾掇拾掇,结果什么也没种好,这会儿都快放了荒了。她当然看出这是小姑娘的条件,那还不满口答应。 “行,那我就在这上班了。”闵子芩听到自己可以随意处置那块小花圃,自然是爽快同意。我们陪着闵子芩签了合同,我偷眼瞧了瞧老板给开的薪资,可不低,闵子芩还小声咨询了一下苏珥的意见,苏珥也觉得不错,就让她同意了。这边弄完了手续,我们先领着闵子芩回家,明儿再过来正式上班。 赶等回了家,闵子芩也对我这商住两用的办公室感到好奇,我挠了挠头,这会儿就剩下创意总监办公室了,得了,一起给收拾收拾让姑娘住进去吧。 看着闵子芩在里面拾掇,苏珥小声在我耳边说:“你要是敢认错门,就死定了,我听说闵家不但善于治病,那下毒也是一把好手呢。” 我岂能听不出小狐狸的言外之意啊,一拍胸脯道:“啥话嘛,我要认错,那也是往总经办跑。”,“有胆你就试试。”苏珥捏了捏小肉拳头,艾玛,视觉效果还挺强烈。 屋子收拾好了,还得出去再买点日用品啊三件套啥的。本来我想让她俩自己去就得了,男人嘛,对陪女孩子逛街这种事情可谓是又爱又恨。 你琢磨,能和姑娘去逛街,那至少证明人家不讨厌你,你俩有戏。但是说真的,跟女同志逛街的男人基本就处于宕机状态,还要不时地回答诸如这个好不好看啊,那件衣服适不适合我啊之类的问题。 这种问题你既不能太敷衍,又不能太当真。你要是敷衍她,姑娘就会说你一点都不上心。你要是特别认真地给答案那也白瞎,那她们购物心岂是你能够改变的,她们需要的就是一个自动应答系统,走点心一路夸就完事儿了。 所以求生的本能让我觉得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但是苏珥硬说要买的东西太多两个弱女子提不动云云,好家伙你是弱女子那我是什么?小菜鸡? 不过这话我也不能说,就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去了。不得不说女孩子逛街那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就一个超市也能逛得有来有去,闵子芩选了套比较素雅的床品,又买了一些日用。 等她回头来找我俩的时候都惊住了,苏珥跟上货似的采买零食啊,那都不叫选购,那就是薅啊,看到什么都是一划拉一大把。神奇的是后面还跟着个能自己走的推车,废话我都让立起来的零食盒子给挡住了。 完事儿结账前她还顺手拿了个呼啦圈套我身上,我说二小姐你这是不是有点自欺欺人了。你买这么多零食就想着来个呼啦圈安慰自己是吗? 人家还特别有理:“减肥嘛,不吃哪来的力气减。我给自己定个标准,转多少下呼啦圈吃多少零食,那不就更有动力了嘛。” 完了她又一扭头问闵子芩:“子芩,你不是大夫嘛,你们家有没有什么能减肥的秘方,给我来一个。” 闵子芩看了看苏珥的身材,“秘方没有,巴豆你吃吗?控制好剂量的话效果应该还是挺不错的。”,“那还是算了,听起来不老保险的,我要健康减肥。” 结了账我拎着好几袋东西往回走,苏珥拿着呼啦圈在手上玩着,跟哪吒似的。闵子芩也拎着东西,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了。 我一看,路边有个老农打扮的,正蹲马路牙子上抽烟呢。他手里有根绳子,绳子那头拴着个小东西,看起来像是只小兔子。 这个不少见,经常就有山里的老农抓到山货来城里卖。卖什么的都有,野鸡啊,湖鱼啊,厉害点的还有保护动物,比如傻狍子什么的。毕竟这年头,农民的法律意识比较薄弱,连我都不知道狍子是哪年列入的国二,更别提他们了,只要有人买他们就敢卖。 我还见过弄只大鳄龟在街上卖的,还有人想买去放生,那是放生吗?放下去,一条河的鱼都得遭殃,那是造孽。遇上这个不要问,直接炖了就完事儿。 眼前这个老农一看也就是这么个路数,看他旁边还放着条空了的蛇皮袋,想来之前估计是带了不少东西,这会儿卖得就剩下只兔子了。 这兔子个头倒是不大,估计还是只小兔子,干巴瘦的,通体雪白,就耳朵尖上有点黑色,看着倒是挺可爱,就是有点蔫头巴脑的,估计是老农抓的时候给吓着了。 闵子芩估计是被这小兔子给萌住了,女孩儿嘛,就喜欢这种个头不大毛绒绒的小动物。苏珥也挺感兴趣地蹲下去瞧了瞧,不过我估计她更有可能是想把兔子带韩老叔他们店里。嗯,这兔子可千万别落她手里,要不下场惨得那叫一个埋汰啊。 闵子芩摸了摸兔子问老农:“大叔,这个卖吗?”,“卖,咋不卖哩。”老农见来了主顾,咧着一口黄牙就在那推销。 “这是正宗的山里野兔,我下套子抓的,纯天然哩。弄回家是炖啊还是红烧那味道都杠杠滴。”苏珥兴趣就更大了,我也更担心了。 闵子芩就问多少钱,老农看了看我们仨人的穿着打扮,伸出一根手指说:“一百。” 我看闵子芩就要掏钱,两步就上去了,“啥玩意儿就一百,你瞅瞅你这兔子还没个耗子大呢,都给饿脱相了。妹子别买了,哥领你上宠物店,也就五十块钱一只,比这可爱多了。” “俺这可是山里的兔子,野生的哩,味道比家养的好哩。”老农急着辩解道。 “啥野生的,那不还是兔子吗?野生的能有家养的肥吗?再说我妹子买回家又不为了吃,就养着玩儿,那野不野生的有啥用,野生的指不定还咬人呢。” 老农让我一句话给呛着了,嗫嚅道:“那,那你说嘛,多少钱买哩。”,“五十。” “太少哩,我进城一趟车票都十块哩。”,“别废话你又不是只拎着个兔子进的城,五十卖我你也好早回家不是。” 老农还是摆着手,“再多给点嘛,五十太少哩,你们要真想要,九十中不中。” 我也松了口,“这么着吧,六十。” “八十。” “七十。” “六十。” “成交。” 老农愣了一下,“唉呀,我咋说秃噜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二十一章 小兔子不是凡品 我给老农上了根烟,“得啦,六十就不少了,真要当肉兔卖,就你手里这小玩意儿,还真卖不上这个价。你自己琢磨,是不是光有问的没有买的。” 老农估计让我说中了,接过烟道:“好嘛,六十就六十,蹲一上午了,给你我好回家去哩。” “这不就完了嘛,再一个我给你指条道,下回再来城里卖山货啊,就前面不远那瞧见没,韩家小店,店老板就收这个,他指定识货。” 闵子芩掏出钱包付了六十给老农,我把她手里的袋子也接了过来,她把兔子抱在怀里,这兔子的脚上都让老农的绳子给勒伤了。 我看了看时间,这也快到中午了,干脆先吃了饭再回去,就招呼两个姑娘去韩家小店。进了店韩大婶看到我愣了下,心想我这才一上午,怎么又领回来个姑娘,脸上的表情就有点玩味了。 苏珥看她那表情就笑着说:“韩婶儿,这是闵子芩,今天刚来,就前面不远的花店上班,也是咱自己人,闵家的。”,“哦哦哦,这丫头,长得可真秀气。”得,自己人就是好,全明白也不用多解释。 “婶儿,弄点午饭吧,对了,有胡萝卜没有,我这妹子刚买了个兔儿,瞧瞧,饿得都没兔样了,赶紧给喂喂。”我跟韩婶儿招呼着,想着她开饭馆肯定不缺这个。 “兔儿?”韩大婶这才看到闵子芩怀里抱着只小白兔,只是看了一眼,韩婶儿眼里闪过一丝迷茫,继而道:“丫头,你这兔儿我能瞅瞅不?” 闵子芩倒也大方,直接就给递过来了。韩婶儿抱起那只小兔子仔细端详,很奇怪,刚才那小兔子在闵子芩的怀里还安安静静的,这会儿到了韩婶儿手里反而开始挣扎了,好像有点恐惧的样子。 那四条腿玩了命地蹬啊蹬的,这一蹬倒是让我瞧出个异样来,这兔子别看个头不大,腿特别长,好家伙我估计这小东西要站起来,光腿就顶上半身的高度了,看着特别吊诡。 “这啥兔啊,咋这么个模样?”我有点惊奇道,苏珥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那边蹬腿的兔子,“我记得以前在网上看到过这种兔子,好像叫什么北极兔,在加拿大格陵兰一代生活。” 说罢她拿出手机搜索了一阵,“没错,就是这个。”她把手机递过来,上边的图片倒是和这兔子长得挺像,整一个兔子界的长腿欧巴。 “那不对啊,那老农不是说在山里逮的嘛,老农打加拿大来的?那车钱不贵啊才十块。”苏珥白了我一眼,不理会我的贫嘴。 “我说呢,刚才瞅着就眼熟,这可不是兔子。”韩大婶把那只小兔子又还给了闵子芩。 “不是兔子,那是啥?”我疑惑地问韩大婶。 韩大婶往边上的座扫了一眼,刚才吃饭的已经走了,这才道:“这是耳鼠。” “啥?啥鼠?耗子?那老头忽悠我?”完蛋,没眼力让老农给骗了,花六十块钱买了只耗子,这耗子也可以啊,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耗子模样,玩cosy的吧,还原度挺高啊。 “大婶,您说这是耳鼠?”,闵子芩有点兴奋地问韩大婶。 “可不就是耳鼠嘛,你知道它刚才为啥吓得瞎蹦哒嘛,那还不是见了我呗。”一听这话闵子芩反而有点迷糊,“见了您?” 韩大婶看了我一眼,我一拍脑袋,“哎哟,忘了这茬儿,子芩啊,还没给你介绍,这位韩大婶可不是凡人,地狼,货真价实的得道大妖。” “嗨,小牧你这孩子,啥得道大妖啊,不过是百年修行能够幻化而已。” 闵子芩这才知道眼前的大婶原来还是个妖怪,小嘴张成了o型,挺可爱。估计这孩子跟我一样,也是头回见到传说中的妖怪,有点兴奋。 “那您说的这耳鼠?”我还是挺迷糊,想问问怎么回事儿,闵子芩接口道:“耳鼠,《山海经·北山经》有云:丹熏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鼠,而菟首、麋身,其音如獋犬,以其尾飞,名曰耳鼠,食之不睬。又可以御百毒。” 妈呀,妖怪?我抱过那只小兔子凑近闻了闻,有妖气,还真是妖怪,刚才我一直和她俩在一起,后来又进了韩家小店,闻到妖气自然不以为意,倒从来没想到过妖气可能是从这兔子身上散发的。 “子芩,你刚说的啥意思啊,我听着咋还有烹饪手法是嘛。” “意思是说,耳鼠,它的样子像老鼠般大小,但却长着兔子的脑袋和麋鹿的身子,叫起来又像狗叫,倚靠尾巴就能够在天空飞翔,吃了它,不但可以治疗腹部的肿胀,而且还能抵御百毒的侵袭,又能让人不做噩梦。” “唉哟我去,这还是一只既能治病,又能防疫,还能调整心理康复的奇兽呢,还能飞,六十块还真不冤枉,咱怎么弄,炖了?” 苏珥轻轻拍了下我的胳膊,“你就想着吃,好歹是妖怪,吃了多不好,再说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要吃也要麻辣红烧。” 韩大婶却笑了起来,“能吃是福嘛,我小时候就吃过呢,不过味道一般。就是现在这世道,怕是不好再见到耳鼠了,吃了还真是有点可惜了。” 闵子芩赶紧把那耳鼠往怀里抱,眼神戒备地看着我们两口子。“我听我爷爷说过,这耳鼠已经非常少见了,本来这种小妖怪寿命就不长,和人差不多,相比之下已经很了不得了,想要修成人形那是难如登天,非得是有大机缘才行的。所以耳鼠在妖怪里是很弱小的一类,自然就越来越少了。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想要找一只耳鼠入药,托了很多门路却是怎么找都找不到,想不到今天让我遇见了。” “那怎么个意思啊,你是打算把它养起来呢还是打算入药啊。”,我故作不怀好意地盯着那耳鼠。 “当然要养起来,拥有一只耳鼠,可是我们家每位大夫的梦想,不用真的吃了它,只要放一点血就能祛除百毒呢,你说用处大不大。” 行吧行吧,本来也没打算吃它,看她说得那么神圣,都上升到梦想的程度了,我也就不逗她了。 苏珥道:“那你给它起个名儿吧,这看着像兔子,又是耳鼠的,叫兔子叫老鼠都不合适。” 闵子芩抱着耳鼠想了一会儿,“云间拾径采药去,青萝绕溪忘归期。就叫它云萝吧。” 文化人啊,从此这只险些葬身于天狗和九尾狐口中的小耳鼠就有了个名字,云萝,感谢我俩的不吃之恩吧,小畜生。 闵子芩收了只妖怪耳鼠当宠物,宝贝得不得了,当下就给爷爷打电话,听闵老爷子的口气,羡慕中带着点嫉妒。我和苏珥倒是不太感兴趣,虽说是只妖怪,但毕竟太小了,看着就是只宠物兔子,就跟苏珥说的,还不如一盘麻辣兔肉来得实在。 有鉴于我们两口子曾经对这个小东西产生过不该有的想法,闵子芩这两天处处提防着我们,见天就把那小云萝放在自己的挎包里。小气劲儿,我俩还真能吃了它一样,就那点肉还不够我媳妇儿塞牙缝呢。 那小东西让闵子芩喂了两天,倒还真认了她的主了,那整一个确认过眼神,我遇见对的人。拿出来放风的时候是寸步不离地跟在闵子芩脚后,我提醒媳妇儿留神,她那个体量,没留神一脚下去绝对恶心。苏珥瞪了我一眼,边上扭呼啦圈去了。 有一次我故意跟在它后边,它一回头吓了个魂飞魄散,一张口嗷嗷直叫。真是妖怪,反正我从来没见过兔子老鼠叫唤起来这动静,跟小奶狗似的。后来大概是小东西在家里混熟了,知道我们两个庞然大物对它其实并没有什么威胁,这才不那么一惊一乍了。我有点可惜,多好的看家狗啊。 闵子芩第二天就去榆林花坊那上班了,据她所说,老板娘带她熟悉了两天之后就不怎么呆店里了,整天的在外面处理业务,一家店倒是全丢给了闵子芩打理。好在来店里买花的人都好应付,她也不显得忙碌,闲暇之余就在那片小花圃里种上了药草,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我呢还是老样子,有事儿忙事儿,没活干就瘫沙发上看我媳妇儿摇呼啦圈,俩人的关系最近升温得很快,许是压根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毕竟在两家大人眼里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所以我们相处的时候特别随性,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她对我的称呼已经从小牧哥变成了老李。 这天我正反抱着靠背椅在客厅给我媳妇儿计数呢,她有规定,摇一千次,给袋薯片。有时候我为了逗她开心,计起数那根本就没谱,三百七十八之后直接就是三百八十八。完事儿吃薯片的时候就凑上去分走一大半,有时候顺手还给小云萝丢几片,雨露均沾嘛,搞得这两天我觉得我的肚腩肉隐隐有增长趋势,都不敢过秤。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二十二章 客服组正式上工 这边正数着数呢,手机响了,我一看是我家老爷子打来的,就示意苏珥暂停一下,她没理我。我接起电话,“爷爷,有事儿?” “嗯,你和小珥还好吧,我听说闵家的丫头也到你那啦?”老头还是中气十足,上来就先问孙媳妇。 “好着呢,是啊,她刚来就找了个工作,就在我楼下的花坊里上班呢。您有事儿?”,“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子。” “别别别,哪能呢,您是我亲爷爷,爱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就什么时候打。”,“事儿,还是真有。”我耳朵就支棱起来了,“咋啦爷爷?” “来活了。”,“啥活儿?您老要给我介绍业务啊。”,“臭小子,我是说你那个客服组,来活了。” 妈呀,这么快就来活了?我脸上变颜变色,小心地问:“爷,啥事儿啊,严不严重,最主要的是,有没有危险啊。”苏珥听我这么说话,也猜到了一二,停了呼啦圈就凑到我手机边上听着。 “事儿谈不上危险,但听起来还是有点棘手的。就在昨天,有一只婴勺飞咱家来了。”,“啥玩意儿?啥勺子还能飞?”,“婴勺,我说你小子闲着没事儿就不看看书补补课吗?” 听老爷子一解释我才明白,他口中所说的婴勺不是什么神奇玩意儿,就是一只红嘴鹊。《山海经·中山经》记载:支离之山有鸟焉,其名曰婴勺,其状如鹊,赤目、赤喙、白身,其尾若勺,其鸣自呼。 山海经里说这鸟红眼红嘴白身子,尾巴跟个勺似的,古人还闲的慌,根据它的尾巴做了个能在酒面上旋转的鹊尾勺玩儿。 不过说是只红嘴鹊,其实就跟闵子芩那耳鼠一样,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妖怪。来的这只婴勺还不是凡品,因为它已经修行到能够说人话了。这一次去我爷爷家倒不是为了它自己的事情,乃是帮别人传个口信儿。 说离我们这不远有个县级市,叫榆城,也归玉城管。这婴勺就是打那儿飞来的。说是在那边的山里头有一棵老榆树,年深日久得证大道,成为了我爷爷口中的精怪。 不过树妖这种精怪和别的稍有不同,因为我们知道一句俗话叫树挪死人挪活。所以树是不能够随便移动的。而树妖的本体就是那棵参天古榆。 随着时代的变迁,城市的开发越来越往山林里扩张。原本还好好呆在林中的古榆,现在已经被暴露在了城市边缘。不远的地方规划了开发区,建起了各种各样的厂房。 其中就有一个化工厂,每天排出来的废水废气直接就往山里边招呼。这榆树精实在是不堪其害,但无奈自己又没有办法离开那里,这不嘛,刚好以前的老友婴勺来探望它,它就对婴勺说出了自己的苦衷,觉得自己怕是时日无多了,再这么下去,有个几十年,自己的本体一准得被那化工厂的毒气和毒水给报销了。 婴勺听了这事儿也是唏嘘不已,于是便提起了妖界中的公益性组织:人妖互助同盟会。一般妖怪遇到和人类产生纠纷的事情,那都是找人妖会协调解决。不过这古榆乃是自己修成的精怪,自然对这些事情少有耳闻。 婴勺就打了包票,匆匆飞到了我爷爷那儿,把这事儿一说明,老李啊你看这怎么办吧,再怎么说那古榆也修成了精怪,按理说和咱们妖怪也算是同气连枝,你管不管吧。 我爷爷也觉得人古榆修行不易,正所谓,路见不平一声吼啊,就连区区的一只婴勺都有如此义气,那我这人妖会的当家理事岂能不管啊。当下就拍着桌子说包在我身上了,当然我觉得老头答应得这么爽快,纯是因为现在干活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们这些倒霉蛋啊。 “爷,您这管得是不是太宽了。”我有些不满。 “什么话,遇上这种事情难道就不该管吗?更何况你以为那婴勺岂是泛泛之辈啊,它乃是妖鸟婴勺殷家的族人,因为修得口中能言,所以没事儿就爱在妖怪圈里到处串门儿,互相的给妖怪们带个信啊什么的,交游很是广阔。我要是不把这事儿揽下来,你猜它能找多少个有道行的妖怪出马,到时候麻烦的还不是你个臭小子?”妈呀这么厉害,感情这只婴勺还是道上混的,哪儿的妖怪都得卖它几分薄面。 “不是啊,那您说这事儿我怎么办吧,那可是化工厂,不是小卖部。要是小卖部我就拿个弹弓见天打他们家玻璃,我估计熬上半个来月他们就得搬走了。可这化工厂,我慢说砸玻璃了,我就是往厂里面丢粪,他们也不见得怵啊。”苏珥贴一边听我说得恶心,小手拧了我胳膊一下,生疼。 “具体的情况呢,我现在也还不了解,我的意见呢是你先跑一趟,最好是直接找到那个榆树精,看看能不能一起协商出个办法来。真要是实在解决不了,咱们再一起想后招。”得,老头看来是对我负以重望。那行吧,跟老头要了地址,我扭脸看了看苏珥,“妹子,哥带你旅游去。” 我俩简单收拾了下行李,赶等中午和闵子芩在韩家小店碰头的时候,我跟她说我们俩得出去帮人,啊不,帮妖平事儿去。闵子芩自然是想要一同前往啊,我先阻止了她。 “咱先不用去那么些人,你就留下看家,我俩先去探探,这事儿到底得怎么解决还两说。再说了你不还上着班嘛。”闵子芩想想也是,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她跟去了倒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这会儿韩老叔插口道:“怎么着小牧,要出门啊。”韩老叔上回去我家,直接跟我老爷子喝了一宿,第二天就回来了。按他的话说,就宗汉老弟那气色,且还能再处个几十年。 “可不嘛,叔,您经得多见得广,树妖您见过没?”我给韩老叔上了根烟。 “咋没见过呢,以前在山里头修炼的时候,有棵老松树就成了精。我那时候在地底下打洞,一下就怼它根上了,没把我撞晕过去。”,“那这树妖,好说话嘛?” “我觉得挺好说话,毕竟人那岁数摆在那呢,再说对于树妖,它没有什么太大的欲望,修行只是它们对大道的向往。并不是想着得道了要如何如何的。反正我挺佩服的。” 让韩老叔这么一说我也挺佩服的。你说你花了几百年修行,好不容易熬出头了,那还不赶紧拿个电喇叭找个最高的楼一通喊:老子成功啦。可人家就没有,得道之后还是默默呆在那儿,该开花开花,该结果结果,没事儿指导指导后辈儿孙,整一个天伦之乐。 “那这榆树成精之后,能到处溜达吗?”我有些疑惑地问。 “那当然,树得道之后,也能幻化出人形。只是它们这个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用本体幻化,所以幻化出来的人形也是实体,该吃吃该喝喝的。它们的本体无法幻化,只能将自己的精气神抽出一部分幻化为一个人形的灵体。出去溜达溜达行,但差不多时间就得回本体,要不这股子精气神要是散了,那老伤元气了。” 索达斯捏,也就是说古树成精就只能到处yy一下,真要想干点啥还是不行滴,难怪那么淡定了。 “叔,您给支个招,您说我这趟去该怎么办?”我有点病急乱投医。韩大叔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问:“你小子有钱没?有钱直接把那厂子买下来,然后该关关该搬搬,不就完事儿了嘛。” “可是叔,我没钱。”,“那没招。” 什么破主意,我要有那个钱我还买厂子去?我要有那个钱我雇几十个大小伙子见天往厂子里丢粪,有三天就能把它给淹没了。反正树怕的是废水废气,又不怕粪,有没有一点经济意识。想想那场景,唉呀我饭都吃不下了。 算了,船撞桥头自然沉,走一步看一步吧。这边交待好闵子芩看家,我和苏珥就坐动车赶往榆城,这个小城市虽然我没来过,但是毕竟相隔不远,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地方并不大,早前就靠着一些做黑矿的煤老板发的家,到后来严打了,很多煤老板都纷纷洗白白上岸,矿产被政府收回做了统一规划开发,煤老板们早就挖完了第一桶金,这就有倒腾房地产的,有开厂做家具的,反正干什么的都有。 慢慢的就办成了不少企业,政府大手一挥,在榆城边上给划了块地,给了点好处让他们全搬过去,成立了工业园,这个化工厂大概就是后来在工业园里招商来的企业。 我俩直奔城里先开了个房,我以小地方治安不明朗为由,强烈要求苏珥和我开一间房,在她的肉拳威胁之下改为隔壁间。没办法,咱堂堂男子汉,从来不干那硬碰硬的蠢事儿。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二十三章 小王是个好同学 这会儿就已经是下午了,再要赶去工业园还得进山,怕是房就白开了。我们俩商量了一下,打算先在城里转转,都说了是带她来旅游,怎么着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的。但这地方我没来过,老实说有点抓瞎啊。苏珥问我就没认识个朋友在这里的吗?别说,她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想起个人来。 我掏出电话就打了过去,“小王啊,我老李啊。” 没错,就是之前在我那公司里让我使唤得跟个长工似的大学生,小王。 其实我老叫他小王倒不是故意摆谱儿,是人家小王强烈要求我这么称呼他的。你一定以为这个孩子特别懂事儿,有礼貌对吧。那你就错了,不可否认这孩子是挺有礼貌的,但最最关键的是,小王的大名,王有财。 我估计他要是能穿越回自己出生的时候,一定会照着他老子的屁股狠狠地踹几下,就为这名儿,孩子念了一个大学愣是没交上女朋友,嫌带出去介绍的时候丢面子。 “李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的王有财还是一样低声细语。 “怎么着,你这还算是咱公司的员工呢,我这做东家的关心关心同事,那也是应该的嘛,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啊。”我撇着大嘴在那说着。 “当然不是,我这段时间忙着照顾我娘,都没空给您去个电话。”王有财赶紧解释道。 “嗯,没事儿,内啥,阿姨身体还好吧。”我想起王有财回家就是说他母亲病了,这都小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啥情况。“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王有财的语气有些黯然。 “哦,内啥,我刚好来你们这办事儿,就在市里呢,你在哪家医院啊,我去瞧瞧阿姨去。”我琢磨着既然来了,那就顺路去探望探望,也是个礼数。 “啊?李哥你来榆城啦,不用不用,太麻烦了。”,“少废话,地址给我。” 王有财又推辞了两句还是给了我医院的地址,我和苏珥打了个车过去。到楼下苏珥拉着我在边上的水果店里买了些东西,要说还是女孩子心细。看了看这医院规模还不小,应该是榆城最好的医院了,就是跟市里排前头的那几家比也差不了多少。 问到病房号,我和苏珥领着两袋水果就上了楼。七拐八绕的终于找到病房号,一看这地方就觉得不一般。怎么说呢?我一开始以为王有财的母亲是安排在那种多人病房,毕竟王有财一直给我的印象就是家境一般的主儿,他父母给他取名有财不就是图个好期盼嘛,没有爹妈拿孩子名字炫富的。 可眼前这个区域分明就是特需病房,一屋就一个病人,里边的环境那都跟宾馆一样。我有点诧异,怎么着,我来错地方了? 这种地方可不能瞎闯,这要是冲撞了什么大人物容易让保安给叉出去。王有财接了我电话,我就看见他从房里走出来跟我打了声招呼,“李哥。” 我有点傻眼,敢情他还真是在这。我跟他介绍了一下苏珥,说是我女朋友,一起来这办点事儿。小王并没有以貌取人,客客气气地同苏珥打了声招呼,这才领着我俩进了病房。 进去一看病房里没有别人,就床上躺着个中年妇女,看着也就五十岁左右,只是脸色不太好,这会儿睡得正熟。王有财把我俩让到边上的沙发那坐下,我小声问:“阿姨这是怎么个情况,大夫确诊了没有?”王有财看了眼床上的老娘,微微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每天就是困,精神非常的虚弱。一开始带去市里省里的大医院都瞧过了,都给不出个结论。各种检查做下来,没有发现明显的病灶,大夫只是说可能是年轻的时候太过操劳,但你要问他究竟是什么病,也说不上来,只说可能是精神上比较疲惫。” “那去大城市再给瞧瞧啊,人家技术先进,说不定能有办法。” “都去过了,我爹带着去了好些地方,都是一样的结论,说是需要静养。我娘醒着的时候嫌出门在外睡不安宁,既然外面也给不了治疗方案,那索性还是回来休养。我就是听说了,这才赶回来照顾的。” 我瞧了瞧这病房,能住在这里,那也用不上你来照顾啊,不过人家一片孝心倒是没啥好说的。王有财看了看我问:“李哥这趟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直管说,在这我还是熟悉点。” “哦,没啥大事儿,就是出来溜达溜达,没啥正经事儿。”我心里琢磨我那点事儿跟他也没法说,要说你们这山里有棵老榆树成了精,这会儿让你们的化工厂整得要死要活的,而我呢其实是一个妖怪,吃月亮那主儿跟我还是亲戚,别说王有财得吓死,就是床上这大婶也得给吓醒了。 “那好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找我,一会儿我请你们吃个饭,受您照顾好几个月,说起来都没请您吃过饭呢。”这话我爱听,我媳妇儿更爱听。 你要是说以前,就王有财那穷得叮当响的模样,两个裤兜凑不出一百块,我还真不敢让他请,太有负罪感。但现在看这小子,穿着打扮都不一样了,搞不好就是个隐形富二代,那还不上去狠宰一刀实在对不起我媳妇儿。 这会儿床上的大婶好像醒过来了,微眯着眼睛喊:“有财啊,谁来了?”王有财赶忙起身走过去,“妈,我之前上班那的李哥过来了,来看看您。” “哦,太麻烦了。”我起身也跟上去,“阿姨,哪的话,我跟有财这几个月处得也挺愉快的,阿姨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嗨,老样子,别的毛病没有,就是觉得累,这人一累啊,就犯瞌睡。”只是就才说这么几句话,大婶看着就又有点迷糊,看来刚才是让我们的动静给吵醒了。 “阿姨,您要觉得累就再睡会儿,放心吧,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那该遛弯遛弯该跳舞跳舞全都能行。”王婶儿让我给逗乐了,“想呢,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去找我那帮老姐姐们。” 王有财这边也安慰了几句,王婶儿就又睡过去了。这边叮嘱了护士给瞧着点,王有财就领着我俩下了楼。“嫂子想吃点什么?我们这小地方,也没啥特色菜,就有家全鹅宴做得挺好。” 小狐狸听了眼睛一亮,我说那得,来你的地盘就听你安排,就鹅,走。王有财让我们等了会儿,从停车场里开了部卡宴出来,好家伙,这不是个富二代你削我。 我俩上了车,我笑着问王有财,“好小子,隐藏得挺深的啊。头前一个劲儿跟我哭穷,一包红塔山都让你抽出花来了。” 王有财有些不好意思道:“李哥,这是我爸的车。”,“那不还是一个样,反正今天你得让我狠宰一顿,要不我这气不顺。”,“行,都听李哥的。” 我来了兴致,“怎么个故事啊,给李哥说道说道,别是看上了咱们小区楼下卖油条家的阿花了吧,富二代隐瞒身份,装成落魄的乡下穷小子,苦心追求爱人。我就说那会儿你看阿花的眼神不一样,毛毛的。”,“哪能呢,花姐喜欢的是隔壁修摩托的大壮。”,“呀,这一手信息我咋没掌握到。” 这边贫着,王有财才跟我说了个大概,原来啊,王有财他爸,啊就老王,年轻那会儿就是弄矿的,熬了好些年,算是早富起来的那一波。后来矿不让随便弄了,他爸就和几个不错的哥们儿搭伙搞起了建筑公司,先是走门路承包承包县里的工程,干着干着有了点名气。 后来县改市,加上那会儿兴房地产,他们也就开始盖起了小区别墅商品房,这些年房价一路看涨,虽然跟别的地方没得比,但也足够赚得个盆满钵满的。老王寻思,不能把鸡蛋放一个筐里啊,就又开起了酒楼,投资个商铺啥的,学着多元化经营,家业就越来越大了。 小王同学估计是因为老子给起了个特能表达个人意愿的名字,一直就跟老子不太对付,老王也是束手无策。但没办法啊,要说老王这人,还是比较正派的,少年夫妻老来伴,跟自己的媳妇儿这么多年相互扶持,在原则问题上就从来没犯过错。 所以他跟他的那些哥们儿不一样,他们家里有一个,外面好几个。老王就有财这么一个儿子,别的再没仨没俩的,家业终归得交到他手上不是。是以王有财高中毕业,老王就撺掇着他去念个商学院啥的,等一毕业就能回来接班。 王有财拧啊,偷偷的就报了自己喜欢的专业,这会儿就看出老王吃了没文化的亏了,愣是等到王有财的录取通知书送家了,这才知道让小子给耍了。一咬牙一跺脚,把王有财赶出去念书了,生活费卡得死紧。 那小王同学岂是能被这点伎俩搞定的,自己在学校里边念着书,没事儿再干点兼职啥的,加上老娘暗中资助,也就熬到了毕业。一毕业,老王看这样不行啊,小子属倔驴的,赶着不走打着倒退。干脆连生活费都给断了,美其名曰让丫的小兔崽子体验体验生活的残酷。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二十四章 上门拜访榆树精 我发现全天下老子都一个毛病,就是骂儿子的时候从来不考虑是不是会影响到自己。左一个兔崽子右一个龟孙子,怎么就不想想那是谁生的。 所以王有财毕业之后就让我给收容了,工资不高但至少不用看老子脸色,反正这么几年大学也都过来了,上班上得还挺开心。看不出这小子这么能吃苦,早知道工资我还能再压点。咱这个心啊,还是不够黑,要不怎么说咱成不了资本家呢。 这一次是因为知道老娘病了,还挺长时间,这才赶回来前后照顾。当然这段时间也把老王给忙得够呛,带着媳妇儿东奔西走的,总归是老夫老妻,感情甚笃。 王有财也是看在眼里,在这方面他是一点也挑不出理来,两人的关系这才有所缓和。老王看儿子回来了,刚好是个坎儿,就别端着了,这不富二代该有的待遇就全还给他了。听完我也是一阵唏嘘,“那这么说,确实不是为了阿花?” 王有财拉着我俩到了一家农家乐模样的饭馆,说这店就这样,别看外边整得跟个农庄似的,生意特别好。城里的土老板特别喜欢到这里来吃饭,手艺好还清静。 他一早就定了地方,我们仨在包房一入座,就有服务员来问能不能上菜。王有财问我喝点什么,我说整点红的,挑贵的上。今儿我还非尝尝一百块的红酒是啥味儿。服务员倒是不以为意,看来我这种土包子她没少见。王有财知道我是开玩笑,安排了一下就让服务员上菜了。 我家小狐狸最近的饭量确实是下来了,但是吃货的本质还在,遇到好吃的就可劲儿吃。农家乐挺实在,特点就是给得多,那装菜用的都是大盆,故意弄出那点土里土气的味道,也算是一个卖点。 你琢磨那些土老板以前不都是抱着个豁口的大海碗蹲门口吃饭的,人家要的就是这种情怀。你硬要拉他们去什么洋餐厅吃点那个大白瓷盘中间放一小块肉的,他也能去,出门就骂你不地道,光有面子没有里子,不值得交。 上完酒我尝了尝,还不错,跟五十块的那就是有差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有财就跟我聊起了榆城这里的几个土老板,那都是土豪中的战斗豪。开着两百万的车,放着乡村土摇金曲招摇过市,车窗还一定得放下来,废话不放下来你知道我是谁啊。 这种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的心态让他们给演绎得淋漓尽致。就说他老子,那也是一个样,有次去城里的星级酒店吃饭,整是春三月,他非要让酒店老板给他上个榆钱饭。老板哪见过这要求啊,但没办法,先不说来的都是客,就这客他也惹不起啊。 打发人到处去给他捋榆钱,这年头你在城里头,上哪儿给你弄榆钱去,急得是直跺脚。老王说我知道市郊那山里头有棵老榆树,我打小就吃那棵树上的榆钱儿长大的。说罢把自己那大奔的钥匙往桌上一丢,就这,开我车去,快去快回。 老板打发人领着俩保安就奔市郊去了,还真就找到那颗老榆树,这才把榆钱儿弄回来。可一弄回来轮到厨子发飙了,那这些厨子都是花大价钱从外面挖回来的,他哪做过这个啊,老板只好又领着厨子上来请示。 老王倒也不恼,开口就道九成榆钱儿搅合一成玉米面,上屉锅里蒸,水一开花就算熟,有那个一灶柴火就够火候儿。完了弄点青葱,挑青白相间的葱段儿给我切碎了和上。对了,有隔年的老腌汤没,整一碗,老子要拌榆钱饭吃。 厨子虽然没做过,但手艺在,听了就明白,这才把这位土老板给服务好了,那个把月可把酒店给祸害了,来一个土老板就要榆钱饭,老王硬是给兴起了一个潮流,没在星级酒店里吃过榆钱饭的人,那你就不是真的土,啊,不是,那你就不是真的壕。 听到这儿我和苏珥悄悄对了个眼,市郊外的老榆树,那不就是我俩这回来的目标嘛。我就笑着问王有财:“小王啊,听说你们这的工业园上了个化工厂,那老榆树的榆钱儿还能吃?” 王有财也笑道:“头前还能吃,这会儿再让他们弄,估计也不敢吃了。”,“是啊,我听说那片山都让化工厂给嚯嚯了,老榆树过两年还能不能有榆钱儿都两说呢。”,“可不是嘛,我爹前两天还念叨呢,说是可惜了。” 我装作随意地问:“哎,那化工厂谁投资的,就这排放标准,市里没给取缔了?”小王歪着个脑袋想了想,“就是我们这的一个土老板,叫张百万。那人不老厚道的,听我爸说黑白两道都卖他面子,我估计是上下关系都打通了吧。” 我心里就有点抓挠,不好弄啊这个,又是土老板又是道上的,整一个有钱有势,你听那名字都值百万,就我们这小虾米的,怎么跟人家谈嘛。 这边按下话头不提,又跟王有财喝了会儿,赶等吃饱了王有财就送我俩回酒店,还说要是有什么需要就随时喊他,我寻摸他这段日子哪还有什么空啊,老娘还躺在病床上呢我老麻烦人家不合适。听我这么说王有财也就没坚持。 我俩上了楼一盘算,还是先找榆树精聊聊,看看它是怎么个意思,要文斗还是武斗。要文斗我就想法儿找张百万谈谈,虽然人未必能接见我。要武斗明儿我就准备丢粪去。 第二天一早,拉着媳妇儿打了个车我们就来到了工业园,一到这块地方苏珥明显就不太舒服,空气里那股子味道太辣眼睛了。我开始重新考虑我的计划,就能在这种环境里边工作的人,丢粪还真不一定好使。 园区外面的小河都飘起白沫子了,这里面要但凡能捞出一个活物来,那绝对有进化为异形的潜质啊。我俩赶紧往山里面走,进了林子感觉能稍微好一点,但林子边缘的树木明显都要挂了,这月份连叶子都没几片,几乎就是全裸。 我们爬了不多会儿,就看到一颗参天古树,好家伙这大树,那树冠都快盖出半个篮球场来了。树干上裹着一大片红布,我看树根底下还用石头垒了一个小祭台,上边摆着香炉,边上都是融化成块的蜡烛。 看来平时没少来人祭拜。这个很正常,人们对这种特别大的古树天然有一种崇拜感,没事儿来上个供许个愿啥的那也不稀奇。我俩绕着树转了好几圈,倒是也没看出别的什么异样。 我扭头问苏珥:“妹子,接下来咱们咋办?这来得匆忙也没带个香蜡纸钱瓜果梨桃啥的,该怎么请它老人家啊?”苏珥也是没什么办法,“要不,你直接叫吧。” “啥玩意儿?叫啥?”,“你直接叫它呗,兴许它能听见呢。” “妹子,不是,你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叫嘛,叫叫又不吃亏,反正这里也没别人。” “不是,那你怎么不叫呢?”,“你才是组长啊。” 好吧,我这个组长啥好处没捞着,干活反正都是我的。我看了看这大树干,后退了两步,看看左右确实没有人,我就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小声问:“内啥,我是人妖会的,啊不,我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大哥,啊不是,大叔,呸,内啥,大爷你能听到吗大爷?” 我这么来回说了三遍,除了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别的啥动静没有,我又看看苏珥,只见她把两只小肉手拢在嘴前,我看明白了,那意思是让我大声喊啊。我又看了看左右,还特地走出去两步,确定没有人来,这才叉着个腰大声喊起来。 “大爷!大爷!老榆!老榆你能听见嘛老榆!我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听见吱一声啊老榆!”我这正卖力喊着呢,后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喊什么呢?” 妈呀我给吓一跳,不是没有人吗?我扭头一看就看一个老头站在不远的地方,一身粗布老军装,头上还戴着老式的小军帽,瞅着跟老红军似的。哎呀,丢人啦丢人啦,刚才明明就没看见有人的,怕是碰到护林员了。 “小伙子,你喊啥呢?”那大爷背着手又往我这走了两步,我瞅瞅苏珥,她正假装四处看风景呢。我挠挠头,有点尴尬说:“没呢,大爷,这不嘛,正练声呢。” 大爷看了看我,“练声?练声你喊我做啥。” “啥?”我懵住了,我没喊你啊,我知道你谁啊,敢情这老头姓榆?这不是瞎鸡啄着屎,碰巧了嘛。 我这正支支吾吾呢,大爷一指那老榆树说:“你刚不是喊我吗?” 苏珥一听这话立马就看向那老头,这会儿我也有点回过神来了,磕磕巴巴道:“大…大爷,您…您就是这老榆树?”,“可不是嘛,刚就听你在那边喊了,我才回来你就嚎上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二十五章 对坐共商小方案 妈呀,妖精。我仔细看了看老头,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大爷,穿着灰蓝的老军装,没觉得哪里像妖怪啊。“大爷,别玩笑啊,我看您像是个护林员,别跟我这小辈儿逗。” “谁跟你逗了。”老头手一比划,老榆树的树叶顿时沙沙作响,又吓我一跳。我这会儿有点相信了,轻轻走过去在他身前不远处提鼻子闻了闻,没妖气啊。 “是婴勺找你们来的吧。”大爷又背起了手。 听大爷这么一说,那没跑了,这就是榆树精,差点忘了我爷爷说过,开味果的作用只能闻到有妖气的妖怪,精怪是没有妖气的。 苏珥上前道:“是啊大爷,我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就是婴勺喊我们来的,说是您这遇到点麻烦。还未请教大爷您?” “榆谦。”妈呀听着耳熟,榆谦,榆钱儿,好吧,这名儿起得,相当到位了。 我喊了声谦儿大爷,大爷这才冲我俩点了点头,“是啊,遇到点麻烦,相信你们进来的时候也看着了,这儿再有个十几二十年啊,怕就该寸草不生了。” “我们就是为这事儿来的,您老看看,这事儿咱们商量商量,看能想出个什么对策来没有。”我拍了拍地上一条隆起的树根坐了下去。 “能有什么对策啊,我在这儿活了几百年了,就没见过现在这样的。”大爷叹了口气。 我壮着胆子问了句:“大爷,我年纪轻,问错了您别笑话啊。您既然已经得道,难道就不能离开这里吗?” “没办法,我们树妖和你们不一样,就算能够幻化出人形,那也就是个灵体,本体是动不了的。再说了就算我能走,我这么些年的子子孙孙可都在这呢,我总不能丢下它们就这么走了吧。” 那倒也是,就算我能把这树连根弄起来带走,我也没法把这座山搬走啊,我要有那能耐早干挖掘机去了,还能有蓝翔啥事儿。 想到这里我直嘬牙花子,“咱们不能动,那就只能动外边了。可是外边那化工厂我们也稍微打听了,老板是道上的有钱有势,跟他谈我怕我连门都进不去。我俩虽然是妖,但多少辈儿前就没了妖格,妖力那玩意儿更是见都没见过。不然还能想法闹腾闹腾。哎,大爷,您不是得道了嘛,您有妖力没有?” 我突然眼睛一亮,我跟苏珥虽然没有妖力,但面前这位不是树妖嘛。总归能有点妖力吧。“老头子我哪有什么妖力啊,我就是一颗榆树,能够幻化出灵体已经是妖力的表现了。” “您就不会点什么风火雷之类的法术?”我诧异道。 “什么风火雷的,老头子我自己都害怕,怎么可能会这些东西。” 也是哈,真要让这老树妖玩点风火雷啥的,一不小心再把自己给点了,那可就完犊子了。 苏珥这会儿插口道:“大爷,您既然是灵体,那应该来去自如吧?”大爷点了点头,“就是一道灵体而已,自然是来去如风的,就是不能离开本体太久,久了怕有损伤。” 苏珥又问道:“那这道灵体是不是可以随意幻化,不止是人形?” “只要老头子见过的,都能够幻化,不过只是虚有其表而已。老头子修行的时候,一开始就是先照着见到的东西幻化的,要想化成人形,那才是最难的。” “有办法了。”苏珥一拍小手兴奋道。 “怎么个意思啊?”我也好奇问。 “我们带着大爷下山,然后让它进厂子里随便幻化点什么,不需要有什么行动,就吓唬他们。” “对呀。”我也是一拍大腿,“大爷,咱就这么来,不信吓不死他们的,等那化工厂里人心惶惶,看他们还怎么开工。” 大爷疑惑道:“这,这能行吗?”我猛点头,“能行能行,大爷您给变一个,我瞅着吓人不。” 大爷有点犹豫,但还是点点头道:“那老头子我就试试。”,“别别别,先让我准备准备,我喊开始再开始哈。” 好家伙要是突然这么给我来一下,别先把我给吓尿了。苏珥也赶紧凑到我身后,看得出来小丫头也有点紧张,毕竟我俩这都是头一回见到妖怪使用妖力。我捂了捂心口,喊了声开始。 就见平地里站着的榆大爷瞬间就没了,我俩愣了一下,这就要开始了。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我小声问:“大爷,大爷您开始了吗?” 就见刚才老大爷站着的那地上,一蹦一跳出来一小玩意儿,白绒绒的一小团,红眼睛长耳朵,这不是兔子嘛。那兔子看了看我俩,一扭身又不见了,好一会儿我才看眼前有个虚影慢慢变实,又是刚那灰蓝军装的老大爷。 “这就完事儿啦?”,我纳闷问。 “完事儿啦,刚不是变了吗?”,“不是,大爷,这没有啊这个,合着您刚才就变了只兔子啊。” “是啊,你不是让我随便变一个吗?我修行那会儿净有兔子打我身边过,变这个我在行。”大爷语气中颇有几分自得。 “不是,这能吓唬住谁啊这个,一会儿再把您抓去给炖了,我俩救都没法救。”我抓狂道。 “那不能,这就是个灵体,他们抓不着。” 我看了看苏珥,苏珥看了看我,她小心问榆大爷:“大爷,那您还能变点别的不,兔子实在是,小了点。”,“行啊。” 看得出老头儿有点兴奋,估计是修行了那么些年,就没几个观众看他表演的,树老成精那也人来疯,好家伙一会儿给我俩变个刺猬,一会儿给我俩变只家雀,接下来什么狍子啊,蝴蝶啦,耗子啦,野鸡啦,见过最大的也就是只山猪。 我俩要了个暂停,大爷还有些意犹未尽,说是要给我俩来条大蟒蛇,被我俩齐声制止了,老头儿可是真实在,一路变来变去净是野味儿,要不怎么都说榆木疙瘩呢。 我跟榆大爷说:“这不行啊,就您变的这些东西现在出了山,那也就是个锅里蹦。您老倒是能顺便了解了解各路野货的烹饪手法。” 苏珥想了想问:“榆大爷,我要是给您看看要变的东西,您能变出来吗?” 榆大爷打么打么那身老军装,想了想,“那得瞧瞧,不能比人还难吧。” 苏珥小眼睛一转,“就和人差不多,就是恐怖点。” 榆大爷显然是没理解这个词汇,“恐怖?”,“就是吓人。” “跟天雷山火那样的?”,“不不,没那么夸张。” “那,那我试试吧。”我这边还没琢磨过小丫头的用意呢,就见她掏出手机,摆弄了一会儿,我凑上去一看,她打开个视频,一看就没把我给吓着了,午夜凶铃! 我算明白了,丫头这是要让我谦儿大爷变鬼啊。不过细想想,这倒是个好主意。这会儿人未必就害怕什么山林猛兽之类的,但鬼这玩意儿,不怵的还真不多,特别是贞子这个级别的。 别说,就现在这个环境,树林里静悄悄的,偶尔有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配合着午夜凶铃的背景音乐,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苏珥也有点发毛,她快进到贞子打那口井里出来那段儿,转给大爷看,身子却一个劲儿地往我这贴。我赶忙说:“大爷您先看看啊,别着急变,说老实话我瘆得慌。” 苏珥操作着手机让榆大爷来回看了几遍,大爷笑着说:“这不还是个人嘛,就是埋汰点。” 我心说何止是埋汰啊,当年我看这个愣是好几个晚上没敢上厕所,那家伙给我憋的呀,屋里能装水的瓶子全让我给灌满了。我大学室友一看黄焦焦,还以为是生啤呢,差点没跟我吹一个。 我小心翼翼地问:“大爷,您,这个,能来不?”大爷琢磨了一会儿,“行。要不我给你俩来一个?” 我和苏珥对望了一眼,有心想拒绝吧,但终归还是得看看,别再变得不伦不类的,让人拿棍子给打死,虽然他们啥也打不着,但咱既然是为了吓人,还是得注重点现场效果不是。 我咬咬牙,“行。”末了又赶紧说:“内啥,我俩往后站点,说开始您再来。”我跟苏珥左右瞧瞧,得,就靠榆大爷那树身上吧。吞了吞口水,我小声说:“大爷,那就开始吧。” 我这话音刚落,大爷平地就消失了。不一会儿,那满是落叶的地上就影绰绰地显露出一口破井来,紧接着从井里头扒拉出一只惨白惨白的手,苏珥一把就把我的手给拽住了。 看得出来大爷挺敬业,这是要把那段儿再给重演一遍啊。然后我俩就看到贞子打井里一点一点地爬了出来,长长的头发盖在满是污秽的白衣服上,伸着手就向着我们爬了过来。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二十六章 闹鬼初有小成效 妈呀,这视觉效果,什么3d4d5d都赶不上啊。贞子扭了扭披着的长头发,我知道下一幕她就该把那狰狞恐怖的鬼脸露出来了。 这会儿我俩几乎都抱在一起了,俩人抖得跟筛糠子似的,明知道眼前的景象都是榆大爷幻化出来的,但架不住这氛围实在是太恐怖了,就听得林间不知道哪只破鸟呱呱地叫了两声,与此同时贞子的鬼脸猛然就展露在我俩眼前。 妈妈呀!我俩死命抱在一起,苏珥把她的小脑袋一个劲儿地往我怀里扎,其实我本来也想扎她怀里的,让她给抢了先,我紧闭着眼睛伸出一只手猛摆,“行了行了,大爷大爷,够了够了,别再来了。” 听我这都喊岔了音儿了,那边才传来大爷的声音:“这就行了?” 我赶忙连连道:“行了行了,大爷您变回来吧。”,“那成。” 好一会儿我才小声问:“大爷,大爷您变回来了嘛?” 大爷说:“早变回来了,就这有啥可害怕的,瞧你俩那样。” 我这才战战兢兢地往那边看去,大爷还是在那拍打着老军装,虽然上面压根就没有枯叶。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怀里还抱着媳妇儿呢,别说我还真得谢谢咱谦儿大爷,没他我哪能如现在这般温香软玉在怀啊。 我轻轻拍着苏珥的背,“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大爷变回来了。” 苏珥这才小心地抬起了头,偷眼瞧了瞧,也松了口气,然后发现整个人还扎我怀里呢,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站起来。我看出气氛有点尴尬,就对大爷说:“榆大爷,就这,非常好,到时候咱们就按这个路数来,不怕搞不定那些人。” 榆大爷见我俩给吓成这样,心里也是颇为得意,“就这就成?咱不用再练练?” 我忙摆手,“不用不用,就这。”好家伙老头儿还演上瘾了,您老是痛快了,也不管我俩受不受得了。 “内啥,您老知道外边那个化工厂的地方吧,今晚就过去,给他们一通吓,完了尽量挑那些蹲办公室的吓,打工的意思意思就成了,全老百姓大家也都不容易,本来在那种地方上班就够遭罪的了,别再给您老吓出个好歹来不合适。”我冲榆大爷安排着工作任务。 “办公室?”很显然榆大爷对这些新词汇还是有点陌生。 “就是那种独立的小间儿,得了您就瞅他胖不胖,穿得好不好,就挑那些人重点招呼。” “行,那我一会儿就去。” “也别现在就去,还得是晚上去,那效果嗷嗷的,咱的宗旨就是,但凡能爬那绝对不站着,但凡能飘那绝对不走着。咱先吓他们个三两天的,完了我再回来看看效果。” 辞别了榆大爷,我和苏珥就出了山,到园区大道上打了个车回市里。这两天我打算带媳妇儿到处转转,反正来都来了,那边且得容大爷发挥两天才能看出效果,就不如带她四处玩玩,再吃吃喝喝,也别让我家老爷子说我亏待了丫头不是。 我打电话咨询了一下王有财这榆城都有哪些景点,王有财挑重点几处给我说了说,完了还非要给我俩当导游,我拒绝了。这回倒还真不是体恤他,这孩子也太没个眼力见儿了,我带着女朋友到处游山玩水,他来充什么大灯泡。怪不得孩子到现在都没个对象。 我领着苏珥去王有财推荐的几个古建筑和景点都给转了转,吃了吃当地有名的小店。赶等第三天下午,我这正和苏珥在榆城的小吃街上晃悠呢,我拿手机看了看时间,“这逛得也差不多了,咱是不是该去验收验收榆大爷的工作成果了?” 苏珥倒是很随意,小嘴把手上的肉串一扯,紧接着“咻”的一下就把竹签投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我就又领着她出了小吃街,招手打了部车,“师傅,市郊工业园。” 的哥挂上档回头看了看我俩,“哥们儿,没见过小情侣约会往工业园跑的,你们这倒是好兴致啊。”我摆摆手道:“没,这不刚约会完,赶着去工业园拿份材料。” 的哥笑了笑,“上班时间出来约会,你俩倒是挺会挑时间。行吧,去工业园哪儿啊。”,“工业园那边有个化工厂你晓得吧。” 就听吱的一声,司机一脚刹车就给踩死了,我眼疾手快,赶紧伸手垫在苏珥脑门上,这才没在副座后面印个满脸花,就是我捞了个一手油。 “怎么个意思啊?”我有些不满地问,还以为前面出车祸了还是咋地。 那的哥扭过头来小心问我:“你俩,要去化工厂?” “是啊,咋啦,我俩去化工厂取份材料,是有枪毙的罪过还是怎么地啊。”说这话我就带了三分火气。 的哥见我有点着恼,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误会了,哥们儿你怕是还没听说吧。”,“听说啥?” 的哥神神秘秘道:“这两天,化工厂里闹鬼,唉呀妈呀老吓人了。” 我嗤笑一声,“大哥你是喝了吧,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跟我说闹鬼。” “是真的。”的哥调整了下情绪,“闹好几天了,一开始就晚上闹,后来就连白天也开始有人撞鬼,我邻居二哥的姑妈的三大爷他们家小子,就在化工厂里上班,直接就给吓坏了,第二天就辞职了,现在还在家里缓着呢。” 我心想榆大爷这动静还闹得挺大,成绩斐然啊。面上还是说:“不能吧,还真能有鬼?” 的哥看我有些信了,这才以老大哥的身份道:“常在夜路走,哪有不遇见鬼的,哥们儿,我看你们没事儿,还是别往化工厂跑了,别再触了霉头。” 我故作犹豫道:“这样啊,没事儿,现在这大白天的,那材料领导要的急,您就送我到厂门口,我反正进去核对无误,取了就走,又不在那过夜啥的。” “那行。”司机听是领导要的东西,知道也劝我不下,打着火就把我俩送到了工业园,一路上还以自己听来的片段添油加醋地给我讲那鬼如何如何可怕,厂里现在多么人心惶惶,老板急得多么上火。我也有一搭没一搭配合他的表演。 赶等到了地方,我跟苏珥下了车,的哥还探出个脑袋问我:“哥们儿,用我等你不?” 我一摆手,“不麻烦了,看资料还要点时间,耽误您拉活。” “那好嘞,这地方我瞧着都瘆得慌,先走啦。”接着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我跟苏珥装模作样来到厂门口,一看确实出事儿了,怎么说呢,厂子顶上那几杆大烟囱都不冒烟了,也听不到什么机器的轰鸣声,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办公楼前的小广场上,连门卫值班房里都没人。 我直接走进厂里一看,乐了。那小广场其实就是个停车场,这会儿搭起了个临时的小台子,几个保安模样的正围着一大群和尚老道在那做法呢。有念经的有敲木鱼的有拿把木剑在那跳大神的,就差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了。 我俩正看着,厂门外急停下一部出租车,就看着一个中年男子领着个人匆匆赶了进来。 那人身着黑色神父装,脖挂银色十字架,左手一本圣经,右手还拿着块手帕正擦一脑门子汗呢。前头领路的中年男子还喊呢,“安德烈神父,快点快点,就等您了。” 我一琢磨,可不就等您了么,他来了这会儿算是齐活了。苏珥小声对我说:“他们这三清佛祖上帝圣母玛利亚可都请来了,榆大爷不能有事儿吧?” 我安慰她,“咱先上山瞧瞧去。”放下这边高搭法台请大仙不管,我俩直接就奔原先那条路上了山,找到老榆树我就笑了,有个球事,榆大爷正手搭凉棚往山下那化工厂里看热闹呢。 “大爷,大爷,哎哟呵您老是真清闲。”我赶忙上前招呼。 榆大爷看我俩来了,也是面带微笑,“来啦。” “嗯,说好了今儿来看看成果的嘛。”,“咋样。” 我伸双手挑大拇哥,“太棒了。” 榆大爷嘿嘿一笑,我凑上前问:“怎么弄的,给说道说道,连城里的的哥都听说化工厂闹鬼了,大爷您这动静闹得非同一般啊。”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二十七章 榆树贞子闹工厂 榆大爷又是呵呵一笑,找了条树根坐下,我俩也坐一旁。 “那天你们走了啊,当晚我就去了,一到那我就看到俩把门的,就跟你说的坐屋里头,大腹便便。我当时就在那门口给他俩来了段,一个胆子小,直接就晕过去了,另一个胆子大点,嚎着就往厂子里跑。” 我心想大爷还是理解偏差了,那俩也就是个保安,让吓得挺冤枉的。 “然后我就飘到厂子里,大晚上的还不少人干活,看着也都是穷老百姓,我也就没吓他们,边上有栋楼,我看零星还亮着灯呢,我就顺着窗户飘上去了。” 这说的估计就是那栋办公楼了,这回倒是没找错目标。榆大爷接着说:“我飘了好几楼,那都暗着灯,没瞧见你说的那些个衣着光鲜脑满肠肥的人。” 我一拍大腿,“呀,我想岔了大爷,就这种血汗工厂,哪有领导大晚上的来加班的。” “还真有。”大爷面带微笑。“有?不能吧。” “我飘着飘着就在一层停下来了,屋里亮着小灯,我贴在窗上往里看,就看到一个脑满肠肥的人在里边。” 不是,还真有老板二半夜的不回家在这兢兢业业呢? “不过他呀,就没你说的什么衣着光鲜。”,“啥?” “因为他压根就没穿衣服。” 我有点迷糊了,这二半夜的脑满肠肥的高层领导不回家,光屁股在自己办公室里干啥?健身? 大爷又道:“我看着他,他却背对着我,我正想着进去吓吓他呢,那屋里还有个小间啪嗒一声开了,出来个可怜姑娘,穿着特别简陋的衣服。” 等等等等,信息量有点大,我消化消化。也就是说这光屁股的厂领导,大半夜的不回家,办公室里还一穿得特简陋的姑娘。唔…索达斯捏。 “后来呢?”我面带兴奋地追问,苏珥在后面拧了我后腰一把,我赶紧坐直了,面容严肃地问:“那后来呢大爷。” “我本来寻思着这姑娘肯定也是穷人家孩子,就别吓她了。没成想那姑娘扭啊扭的扭到那男人面前,就搂着那男人扭起来了。我还没看明白呢,姑娘整对着窗户,也不知道是犯病还是怎么地,突然嗷呶一声,晕过去了。”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人正打算就着光屁股领导来段艳舞呢,整对着窗户就晕过去了,那不就是见了鬼了嘛,啊不,见了你呗。 “然后我看那姑娘昏过去了,那男人有些慌张,在那边小声喊姑娘名字,又拍拍她脸蛋,我想我也去帮个忙吧,顺着窗户我就爬进去了。刚爬进去那姑娘就幽幽转醒,一睁眼,往我这一抬手嘎的一声又抽过去了。我寻思着得赶紧啊,就加紧往里边爬,那男人猛一回头,整跟我来个了脸对脸,没把老头子我给吓着,然后那男人就也昏过去了。” 这都是谁吓谁啊,那女的好不容易让人拍醒了,刚一睁眼就看到贞子顺着窗户往里边爬,那还不抽过去吗? 要说那领导也是点儿背,有心躲开老婆在外面偷点腥吧,还得选在这荒郊野外的化工厂办公室里。情绪都烘托到位了,情人抽过去了。本以为是马上风,好不容易拍醒了,又给抽过去了,想着回头起身叫人吧,整跟贞子脸对脸。 妈呀,那场面,能昏过去都算是这小子烧高香了,要不非得给活活吓死不可,就是我这么流氓无赖的人,那天看到老爷子现场表演,我俩不也吓得跟小王八似的缩头缩脑的。 一想明白我就乐,苏珥也捂着嘴笑。我拿肩膀撞了撞她,“严肃点,哈哈,严肃点,大爷说事儿呢。大爷,后来呢,我听说你白天都去了?” 大爷估计是到现在都没明白过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那天晚上就他俩都晕过去了,我就飘走了,整栋楼里也就没别人了,我不就回来了嘛。我寻思着半夜去,按你说的效果好,但人少啊。第二天白天我也去了,这回人多了,我刚从楼底下出现呢,那一大群人乌央乌央地往楼上跑,好家伙一会儿就全没影了。” “我寻思着追吧不合适,就又顺着墙壁往上飘,飘到顶上往下来,这会儿顶楼的人也都出房间来瞧热闹了,我顺着楼梯往下爬,跑前头那几个胖子看我一眼就跪下了,后面的人不知道还往上挤呢。” 跑前头那几个倒霉蛋估计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还让人往贞子那边拱,此刻他们的内心该是多么绝望啊。我估计那会儿一个个就跟临下锅的小龙虾似的,死扒着台阶不肯往前啊。 听大爷说就这么来回折腾了两天,头一天就有人不干了,第二天人来的就更少了,今儿早上过去,他们索性放假停工了。 “榆大爷,咱这法子看来好使啊,不过我刚打那边过来,瞧见他们正搭法台呢,什么和尚啊老道啊,连国外的神父都给请来了。这个对您有影响不?”我止住了笑问大爷。 大爷迷茫地问我:“啥神符?和尚请的还是道士请的?” “神父,不是神符。拉倒吧跟您说也不明白,就外国的和尚。” “哦,那不知道,不过我一没伤天二没害理的,只要天道不灭我,那我就不害怕。” 提到这我突然想起一茬儿,“榆大爷,您老见得多,我问问您啊,那这和尚啊道士啊啥的,真能请下神仙来吗?” “啥神仙?”大爷还是有点迷糊。 “就那个三清佛祖啥的,演义里不老有嘛。”我听我爷爷跟我说过,反正天庭神仙地府阎罗什么的,他是没听说过。 “啊,你说那些啊,那些是被神话的,算是神仙吧。”榆大爷恍然大悟。 “对呀,可说是呢,就那些,要来了可咋整?”,“可那些都重归大道了呀。” “什么意思?咋就重归了?”这会儿轮到我迷糊了。 “你说的那些,其实就是在历史中存在过的大修行者,不论是人、妖、乃至草木精怪,修行到我们所仰望的至高境界,我们就称之为大修行者。可是再大的修行者,那也是有寿数的,这么多年下来早就重归天道了。” “您老的意思是,曾经有人或妖啥的,修为极高,就给大家神话成了神仙一类的存在。但其实,他们就是比普通的人或妖厉害,那寿命依旧还是有数的,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就都该去哪儿去哪儿了呗。”我斟酌着语句反问道。 “对呀,可不就是这样嘛。那要是真有人修为登天,与天道同寿,现在还不满处飞神仙啊。”理是这么个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老爷子接着说:“其实很简单,我问你,你所认知的所谓神仙从何时来,又从何时去呢?” 我让老头给问住了,我所认知的神仙,我小心翼翼道:“伏羲大帝和女娲娘娘算吗?” “嗯,这些都是流传在上古时代的大神,我曾经同一些妖怪和人类的修行者谈起过,也算知道一些,可是他们在上古时代以后,是不是就没有再次出世的记载了?” 我琢磨了下,书看得少,扭脸问小狐狸,苏珥想了想道:“关于女娲娘娘流传最广的故事乃是上古的造人及补天二事,再后来诸如封神演义中女娲娘娘命妲己迷惑纣王一类的故事就只是一家之言的小说演义罢了。”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认定女娲娘娘乃是在上古时代被人们所敬仰而奉为神仙的大修行者,在她的寿数完结之后,便重归了大道,于是后世里便再也没有女娲娘娘现世的记载了。最多只是一些文人墨客借用其名演绎的神话?”我自言自语道。 “对,你可以再想想。”榆大爷笑着对我点点头。 我扭头问苏珥:“妹子,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广为人知的神仙也是这样的。” 苏珥沉吟半晌道:“其实大部分的神仙,好像都是这样的。比如老君的记载乃是周朝,后出函谷关紫气东来,留下了道德真经。而后便只有听闻他点化弟子的演义,并没有他出世的记载了。” “大部分的神仙,都是在成神之前的记载较多,而成神之后便被传说为与世无争,除了宗派弟子的传承,倒是很少有听说真身出世的。如果按榆大爷所说的,他们乃是因为大修行而被世人敬仰,尊为神仙而供奉。那其实,其实等他们重归大道之后,那些供奉的神位,和我们的祖先牌位是无异的,都是一种精神寄托而已。最典型的就比如关二爷韩老夫子和各地的城隍爷,都是被百姓敬仰而封的神。” “而且,其实依照靠谱点的历史记载,关二爷和韩老夫子都是不信鬼神的。他俩之所以有这么多供奉,一是百姓给起的,二是帝王给修的,其他要么是佛教编点故事道教写点同人硬给供起来的。” 听苏珥娓娓道来,我也总算弄明白了这些东西。老实说,这个理论比我从小到大所听到的都要合理得多。老说神仙神仙的,反正光有说的没有见到的。反倒是民间流传的有地仙或是妖怪的见闻,那不过是当世现存的大修行者而已,哪怕是吕纯阳成仙了,也就在他那个朝代热闹过一阵,到后面几个朝代,那基本都是存在于小说家的笔下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二十八章 三山五岳来捉鬼 “那么说来,那些和尚道士还真请不来传说中的神仙。”我嘀咕道。 苏珥接口道:“那倒未必,传说中的神仙固然是请不来的,但无论是佛教还是道教,都是传承千年的宗派,在如此有序的传承下,当世未必就没有几个大修行者。如果把他们请来了,那倒是麻烦了。” 啊,忘了这茬儿,“不对啊,就算是当世的修行者,那也是人吧。是人那再长寿能比得上榆大爷长寿?修为再高,也得尊老爱幼吧,就跟大爷说的,咱又没做什么坏事儿。再说了,就算是妖怪入了佛道二门修行,那跟咱还得是本家啊。” 苏珥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榆大爷接口道:“放心吧,修行之人,或是妖,本就明是非懂善恶。如若不然,那也是得不到大修为的。” 我一拍大腿道:“那行咧,咱就先不琢磨这么高深的问题了,山下那帮人到底是真心修行,还是一帮骗子流氓,咱去一试便知。”苏珥问,“怎么试?” 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妹子你想啊,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妖怪了,也知道世间并无什么神啊鬼的,只有一些有修行的人妖精怪,那这时候,你要是遇上了怪事儿,你会怎么办?” 苏珥迷茫了想了想,“和它聊聊?”嘿,要说我俩是真登对,想法都一样。 “对喽,就跟咱这回来似的,遇到麻烦事儿,你首先想到的是沟通,因为你知道对方是啥。可如果你只是一介凡人,脑子里还是咱之前的那些想法,对所有的东西都是未知的,你就以为是妖魔作祟,就会害怕。所以啊,咱今晚跟老爷子下山,就按之前的剧本来,你看看他们是怎么处理这事儿的就知道他们是啥人了呗。”,“嗯,小子这个办法好,就依此计。” 眼看着天就要擦黑了,我跟榆大爷嘱咐了一下行动的时辰,就带着苏珥回到了工业园,我俩今天要在这看一出好戏。路上我俩还在便利店买了点吃的,赶等到了化工厂门口,里边大灯泡都拉起来了,明晃晃的直亮眼。 门口保卫处倒是坐了个人,一看我俩要进,伸手给拦住了,“两位找谁?” 我打着哈哈道:“不找谁,就看你们这热闹,进来瞅瞅。” “二位要是没有事儿,我劝你俩还是赶紧回家吧,你们也看到了,这里最近不太平。”保安倒也好说话,伸手指了指那边吹拉弹唱的一大帮,面带尴尬道。 这时候苏珥拉着我的一只胳膊晃了起来,“是不是有热闹,我想看嘛,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我登时会意,也有几分赔笑,从兜里摸出烟来,这还是上次王有财打车里硬给我塞的一条好烟。 我给保安上了根烟,“大哥,你看,我俩是打外地来的,在榆城玩儿呢,刚巧来这园区找个朋友,这不路过你这了嘛。能不能行个方便,我们就瞧瞧,一准不给您添乱。” 保安点上烟,看了看在一旁撒娇的胖妞,眼里都流露出几分同情来了。同情你妹啊,我这媳妇儿瘦下来跟天仙一样,你见过么,你见过么?那也不给你见。 他喷了口烟有点为难道:“既然是打外地来的,实话跟你交个底吧。你怕是还没听说吧,我们厂子最近这几天啊,闹鬼。” “闹鬼!”苏珥闻言表现得更兴奋了。 “是啊,都好几天了,厂子里小半人都不想干了,不瞒你说,我都开始写辞职报告了。是真害怕,让你们进去,就怕你俩晚上再给吓出个好歹来,我们也负不起这个责任不是。” “内啥,大哥,我打小就喜欢神神鬼鬼的,要说不怕那是托大了,但承受能力我觉得还是挺强的。我保证,就算真有事儿,那也绝对不赖你们。” 保安想了想,“你俩要真想看,也成,虽说这几天闹鬼,除了让吓着的,倒是没听说有谁让鬼给祸害了。不过我可事先说明啊,真要有个啥事儿的,你可不能怪我们,我这都不想干的人了,担不起干系。” “放心吧老哥,这样,你手机能录音不,我给你来个录音保证。”保安愣了下,还真拿出手机来,我对着手机说了一通,说我是谁啊打哪来啊,就想看个热闹啊,要是在厂子里出了事儿和他们无关啊云云。保安这才放心让我俩进来了。 其实那法台上,不止有和尚老道神父啥的,边上还有好些人都拿了椅子在那坐着。保安跟我说,这些人有的是厂领导,有的跟他一样也是保安,还有几个那是头前让鬼给吓着的,这会儿来这让法师们给驱驱,求个心安。 我跟保安借了两把凳子就摆在那群人后边,苏珥从挎包里掏出零食咔哧咔哧就吃起来了。我跟她就着“玛尼玛尼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主啊,请赐予他们安宁”的背景音乐吃掉了一大袋薯片,看着约定的时间这都差不多了,我从包里顺了两瓶水出来,给苏珥拧了一瓶。 正侧着脸灌水往下顺薯片渣呢,突然我噗的一下,喷了个漫天花雨。得亏我旁边没人,要不非得闹起来。为啥我就喷了呢,因为我看到大爷已经幻化成贞子的造型,正半扒在那边围墙上呢。 这黑灯瞎火的,得亏我还算有心理准备,要不非得给吓着不可。苏珥瞧见我那动静,也往围墙上一看,只一眼她就扭过脑袋去了,稳了稳心神。 不得不说,贞子姐姐的造型实在是太瘆人了,你就明知道那是榆大爷变的,心里总是不得劲儿,这就跟咱明知道就是个车祸现场,那也没人愿意往那血呲嘛糊的地方多看一眼。 我心说来了来了,和尚道爷,还有安德烈神父,检验你们修行功课的人生导师就要来了。我偷眼瞧了一下,大爷顺着墙已经下来了,他一下一下的在地上往这爬着,想着他们什么时候能发现他。 我回头仔细看这边人的表现,许是已经念了大半天了,这群人早就有些乏了,边上坐着的这些个都已经开始打瞌睡了。我看上头一个和尚念着经都拿袖子遮脸打了个呵欠,他正那边“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啊——”,那动静,就跟公鸡打鸣猛地给掐住了脖子似的。 众人一愣,就看那个和尚举起敲木鱼的小锤平指前方,张着的大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大家伙往过一瞧,好家伙,椅子翻腾了一片。那帮围在旁边的人一个劲儿地往法师身后躲,可不嘛,请他们来就为干这个的,这时候不就派上用场了嘛。 我跟苏珥也假装惊慌地躲在一旁,要不太扎眼。这会儿就看出法师的道行来了,五六个和尚推着三四个老道,那三四个老道又把安德烈神父顶在最前边。 安德列神父都要昏过去了,左手抱着圣经右手擎着十字架,大声喊:“主啊,请宽恕她的罪行。” 眼看着贞子一点一点地往他们那边爬,这一群人就非常有序地一步一步往办公楼里退。我小声跟苏珥说:“哎,你说等他们全退进去了,咱俩要是把门给闩上,今晚得吓死几个?”苏珥啐了我一声,说我没正行。 也是,吓唬吓唬他们就得了,真要闹出人命来就麻烦大了。我跟榆大爷约定好的剧本就是验一验这群法师是不是真有本事,要是没本事就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知道请啥来都没用,趁早绝了那份心关厂子走人就对了。 这会儿就听到后面有个人喊:“大师,大师快施法啊。” 估计是个厂领导,就这会儿还想着要硬往上刚的人,那绝对是利益相关。 那群和尚也不傻啊,“这鬼怪不惧我们的梵音佛号,只怕是听不懂啊。” 那道士闻言也依样画葫芦,“是啊是啊,天师圣人只管本国妖孽,这跨国的驱鬼估计不灵啊,神父,神父你是从国外来的,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安德烈神父还举着十字架呢,这洋人神父中国话倒是听得明白,就是说得挺蹩脚。 “窝们歪果滴主,薅想耶官不了日本滴鬼。” 我跟苏珥在旁边都快笑喷了,这会儿憋得老痛苦了,边上的保安大哥还以为我俩吓坏了,强装镇定道:“放…放心,她…她也就看着可怕。” 我那让开味果升级过的鼻子灵敏得很,抽了抽,怎么这么臊气,一瞧,保安大哥的裤子湿了两道。好嘛都给吓尿了。为了不再刺激他,我就没好再提醒他,只是搂着苏珥的肩膀往边上挪了挪。 里边的人又喊了:“那你们有会说日本话的没有,跟她说说啊。” 和尚面面相觑,一个劲儿地摇着大秃脑袋,让白炽灯一照老晃眼了。道士也是连道不会,又撺掇起安德烈神父,“神父,您应该精通多国语言,您快让她停下啊。” 就见那安德烈神父涨红了脸,憋了半天声嘶力竭地喊道:“雅蠛蝶——”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二十九章 东倒西歪跑得欢 安静,所有人都安静了。连榆大爷都停下来了,他估计琢磨着前面这看着怪怪的老头嘴里喊的什么玩意儿。榆大爷这一停下来,那一大帮子人也都停下来了。就听我旁边的大哥说了一句:“靠,神父也看日本片儿啊。” 众人一见贞子停下来了,都以为起作用了,气氛顿时大涨啊。都琢磨着神父接下来要跟这日本女鬼怎么交流呢,是不是跟片子里一样,内啥,不行口味儿太重先吐会儿。 榆大爷愣了会儿神,嗨,管他喊的啥玩意儿呢,我接着爬吧。想着就又开始往前爬,那一大帮子人都惊住了,静了五秒之后突然齐声大喊:“雅蠛蝶——” 我这会儿都给雷得外焦里嫩了,敢情这帮人没一个说实话的,这不都会日本话嘛,平时都没少看吧。我心想也别跟他们废这功夫了,冲榆大爷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前戏差不多了,直接上高潮吧。 榆大爷立马会意,猛地一个起身就冲他们扑了上去,紧接着飘在空中来回的窜啊,速度太快我眼睛都跟不上了。再看那群人哪还抱在一起啊,早四下奔逃了。我也带头喊了嗓子:“跑啊!” 紧接着一大群人都往厂子外边跑,领头的竟然是那五六个和尚,果真是少林功夫好,好嘢。 紧随其后的是道教代表队,他们人数虽少但身手同样不凡,脚踏七星罡步,死死咬住了前边的佛教代表队。他们能否超越这些身怀绝技的秃子,啊不,超越这些武僧呢? 决胜的地方就要到来了,我伸手往门口一指,给苏珥示意道,就在这道老奶奶发卡弯。因为厂子用的是伸缩门,这会儿只留了条小缝,而伸缩门外乃是化工厂的外围围墙,于是这道伸缩门就将原本的转角大门拦成了个黑色小发卡模样的通道。要想成功逃到园区大道上,必须穿越这道障碍。 佛教代表队加速了,他们居然加速了,不可以的,这么快的速度是无法完成出门后的迂回动作的,会直接怼到墙上的。 什么!这是!漂移!第一个武僧居然在出口贴近伸缩门的地方完成了一次漂亮的漂移!让我们来看看他是怎么做到的,原来他在接近出口的时候放低了身姿,使用右手做手刹扒住了地面完成了一个经典的漂移动作。其他武僧紧随其后,全都是漂移过弯。水泥地面上被扒出了一道深深的凹槽。 咦,那是!道教代表队并没有奔向那道小缝!他们想干什么!只见为首的一位道爷使了一个旱地拔葱,这难道是? 没错,这就是失传已久的道家绝学,梯云纵!他们直接纵身越过了那道伸缩门,凭借着这点微弱的差距他们已经抢在了佛教代表队的前面率先冲上了园区的大道。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赢家,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送给我们的道教代表队。 之后乌泱乌泱的陪跑队员们也辛苦了,虽然你们并没有夺冠的实力,但赛场之中,总是要有对比和衬托,才能让比赛更具看点。内啥,安德烈神父,安德烈神父你还好吗?很遗憾,安德烈神父平时疏于练习,这次不但成为了绝对的垫底,还在终点前放弃了比赛。两位保安大哥已经把他搀扶出赛场了。 我跟苏珥也混在人群中跑出了园区大道,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有光的地方跑去,直到园区里的生活街这才停下来,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打电话叫人的,爬马路牙子上拦车的什么都有。 榆大爷估计也已经回山里去了,我心说这回得嘞,就不信这帮怂货还敢回厂子里上班?非给丫整黄了不可。 我跟苏珥也拦了部车回了酒店,这会儿倒还不算太晚,我琢磨着明儿再去厂子里看看情况,要是关门闭厂,那我们跟榆大爷打声招呼也就能回去了。心里头这么想着,跟苏珥道了个晚安,俩人各自回房收拾睡觉。 第二天我俩睡了个好觉,赶等半上午了才起来,俩人随便对付了点就又返回了工业园。巧了,还是那个的哥,的哥见是我俩大惊失色,“你俩昨晚没在化工厂吧。” “怎么了大哥?”,我故作不知地问。 “幸好你们回来得早啊,我听说昨晚化工厂又闹鬼了,他们请了一帮和尚老道都没降住啊。” 我嗯嗯啊啊地对付着,到了化工厂门外,很意外,厂子外边的路上停了不少车,厂门也并没有如我想象一般紧闭。的哥瞥了一眼边上的车吃惊道:“哟,这是张百万的车,张老板亲自来了。” 我一听张百万来了,赶紧付了车钱就带着苏珥进了厂子。就见那办公楼下整齐地列着几排人,全是一般高的大汉,站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个身形较矮的汉子。 旁边围了不少人,大概都是厂里的职工。就见那矮个的汉子把西装外套一脱,甩给边上一个大汉,里边穿着黑色的紧身背心,背上隐约纹着两条带鱼。 汉子朗声道:“这里有认识我的也有不认识我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张百万,化工厂就是我投的。前两天有人跟我说厂子里闹鬼,哼。我张百万在道上混了大半辈子了,从来就没见过鬼。鬼不也是让人给整死的嘛,啊,哈哈。”说到这他故意干笑了两声,面前那几排黑大汉也发出会意的笑声。 “今天,我就是来替你们壮胆的。这一帮兄弟,跟着我张百万刀尖上舔血,那是一路拼杀过来的,满身的煞气。从现在开始,他们接手厂里的保卫工作,请诸位放心,真要有鬼,谁都可以跑,但我这群兄弟绝对不会跑。” 张百万环顾四周,猛地喊了声:“是不是!” 那一群打手齐声喊道:“是!” 张百万满意地点点头,换了副面孔笑道:“好啦好啦,都上班去吧,为了感谢各位,本月的奖金都翻倍。”那群人的神色这才有些缓和,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张老板派了人又给了钱,那就干活去吧。 不一会儿厂子里又响起了机器的轰鸣声,那几杆大烟囱喷了几个烟圈,接着开始排放污染废气。张百万笑着点点头,跟身边的负责人交代了几句,领着几个保镖就出门上车走了。 看到这里我不禁暗暗咂舌,这张百万还真是道上混的啊,一转眼就能调动这么多打手,再看看那些打手,个个精悍无比,腮帮子努着,太阳穴鼓着,胳膊四棱子起金线。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们随便一个给我一下子我都得去医院躺上好几天,这就有点棘手了。 眼看这化工厂又开工了,我俩赶紧往山上跑,榆大爷想必也是瞧见了,看我俩来也有点着急。“小子,那厂子怎么又干上了?” 我赶忙把张百万来过的事情跟大爷说了一遍,完了我问他:“大爷,那群打手看起来很不好惹啊,是不是真的有煞气?” 榆大爷摆摆手,“煞气只是一种表现而已,让人望而生畏。对我倒是没什么影响,只怕。”大爷欲言又止,“怕什么?” “只怕你说的那群人不敬鬼神,心中自无畏惧,那咱们之前整的吓唬人那套,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我心里一惊,确实,榆大爷的灵体只能制造幻象出来吓人,并不会真的对人产生威胁。如果那群打手根本就不怕这些神神鬼鬼的,那榆大爷的幻象就跟游乐场里的鬼屋似的,没有任何作用。 “好不好的晚上先试试,真不成,真不成我就再想办法。”,“也只能如此了。”榆大爷叹气道。 到了晚上我俩本想摸进化工厂,但这次保卫人员全换了,根本不吃我俩那套,自然不会再放我们进去,我俩只好在外边等榆大爷。不多时间,榆大爷就出来了,一脸的忧色,我忙问怎么了? 大爷摇摇头道:“我刚进去,厂里的职工确实有些恐慌,然后你说的那群打手就都来了,有两个还拿着棍子试图上来打我两下。但终归我是个灵体幻象,他们根本打不着,我跟他们就这么对峙起来。后来那打手里有人说,他们打不着我,我也伤害不着他们。我就在他们周围窜来窜去,没把他们吓着,倒是那群职工开始还哇哇乱叫,后来看我确实无法伤害他们,就不再嚎叫,只是看我在那飘。” 最糟糕的预期果然来了,因为无法对他们造成实际的伤害,榆大爷只得消失在他们眼前。这么下去,就算那群打手离开了化工厂,榆大爷怕是再也吓不着那群职工了。我们第一个计划宣布失败,我挠了挠头,这可咋整。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三十章 擒贼还得先擒王 苏珥也是犯了愁,她小声道:“不如我们,擒贼先擒王?” “啥意思?跟那帮打手正面上,妹子啊,你可还没过门啊,我可不能让你守...” “呸,我的意思是,咱们既然吓不住化工厂里的人,那咱们为什么不试试去吓一下张百万呢?” 我想了想,“可是张百万上午你也见了,十足的大恶人,你说他能害怕这个吗?” 苏珥笑了笑,“那倒未必,李世民打下江山做了皇帝,死在他手底下的人又何其多,最后还不是得找秦琼和尉迟恭给他陪床。”,“不是,妹子,你这个词用得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就是这个意思,张百万是道上混的,他的发家史势必很不干净,现在什么都有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难道就不会做噩梦吗?” 要这么说我倒是能理解,你在外边走着有一大帮子人簇拥,那看着是凶,但保不齐你晚上回家睡觉的时候,就不会想起点儿什么往事儿,四下无人之际,流露出男人最脆弱的一面。那谁不都说了嘛,没有在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聊人生。 “这法子值得一试,大爷,您看呢?”没办法,现在是逮着个蛤蟆就想攥出团粉来。 榆大爷面露难色,“这,这恐怕有难处。”,“怎么了大爷?难不成您也怕恶人?” 大爷摆手道:“那倒不是,只是因为我这灵体,乃是由精气神所化,并不能离开本体太远的距离,那张百万的住所远离市郊,我只怕自己有心无力啊。” 听到这里我心也凉了,忘了大爷还有这么个限制。 “除非...”,“除非什么?” “除非是你们取我本体上一棵发芽的嫩枝,我将灵体附在上面。然后你们将这根嫩枝带到张百万家中。但这个办法有两个限制。” 我一听有门,忙问什么限制。大爷顿了顿,郑重道:“第一,我这灵体附在嫩枝之上,只能在嫩枝周围活动,也就相当于我这本体这么大的范围。第二,终归是嫩枝,离了本体之后数日便会断绝生机,所以七日内必须将嫩枝取回这里,让我的灵体重回本源,要不然,怕是有消散之险,那我这道行可就十去八九了。” 听到这我直嘬牙花子,“也就是说,第一,要想让你在晚上吓唬张百万,我们必须先将这嫩枝带入张百万家藏好。第二,为了保证您老的安全,我们还得在七天内进入张百万家把嫩枝取回这里。这两条,哪一条都不好办呀。” 可不是不好办嘛,那可是张百万,黑白两道通吃的主儿,那他家又不是肯德基麦当劳啥的,来个人借个厕所就能进的。有心想说把嫩枝打墙外抛进去吧,别说取不出来,到时候让人扫了再丢垃圾站里,那我俩可就抓瞎了。 “大爷,您先容我想想,好不好的这两天我再回来找您。”眼见这夜也深了,一时半会儿的又哪里能想得出办法来,我先让榆大爷回山里,我俩打了个车回酒店慢慢琢磨。 回了酒店我问苏珥:“妹子,你说咱们怎么才能进出张百万他家呢?” 苏珥想了想,“就说我们是环境保护协会的,想和他聊聊污染的事儿,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种黑心企业家,你跟他整这些玩意儿,我就怕咱俩连榆城都走不出去你信不。” 苏珥也知道这主意的可行性太低,我也有些发愁,一发愁就想抽烟,打从兜里掏出烟,想到是在苏珥的房间,又放桌子上了。 苏珥看到那烟盒突然眼睛一亮道,“你说咱们找老王怎么样?” “老王?谁?你背着我有相好的了?”我一时短路。苏珥那小肉拳就砸下来了。 “哎哟,疼疼疼疼疼。”苏珥不解气,又狠命捶了我几下,这才住手。 “我说的是老王,王有财他爸。你想啊,王有财他爸在榆城应该也算是有一号吧,说不定和张百万能对上话呢。” 这么一解释我倒是明白了,别说,还真是条路子,就老王那能引领榆城一众土老板上星级酒店吃榆钱饭的魄力,绝对能跟张百万搭上线,可这话该怎么说呢? 上去就说老王啊,你打小吃的榆钱饭那棵老榆树,要让张百万的黑心化工厂给毒死了,这事儿你管不管吧,我估计要有人这么跟我说,那我也不管。 “你先问问王有财,看能不能跟他爸见上一面,还是说咱俩是环境保护协会的,就是去跟张百万聊聊,好不好的有老王的面子在,张百万就算不理会咱,大概也不会为难我们。起码按照这个方向,想想法子能给咱们创造两次进出张百万家的机会不是。”苏珥捶着我的肩膀说。 “嗯,还是你想得周全,我这就给小王去个电话。”掏出手机拨给小王,对面很快就接起来了,“李哥,怎么样,这两天玩得还尽兴吧,等明天我抽个空再带你们转转去。” “啊,尽兴,尽兴。内啥,有财啊。”我拿捏着语气。 王有财忙道:“李哥还是叫我小王吧。”嗯,看来孩子对这个名字还是很敏感的,好吧。 “我说,小王吧,李哥来这也好些天了,我想找个时间拜访一下王叔叔,不知道这个,王叔叔有没有时间呢。” 王有财有些别扭,“找我爸?” “啊,是啊,总归咱俩也一直当哥们儿处好几个月了,既然到你家了,拜访拜访叔叔也是个礼数不是。” 王有财想了想,“那行,我爸明早会来医院,李哥您要不嫌麻烦,就来医院吧,就是太失礼了。”,“不会不会,就这,明儿我去医院看看王叔叔和婶子去。” 收了线,我给苏珥比了个搞定的手势。又聊了聊用什么话题让老王带我们去见张百万,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好的借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还是以环境保护协会的路子走,毕竟最终的结果还是得落在化工厂的污染这块儿。俩人琢磨了一会儿就各自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领着苏珥来到之前那家医院,王有财也已经在那了,看起来似乎昨天晚上就没有回家。我跟他打了个招呼,又问了问王婶的情况,似乎还是没有变化。 三人坐在一旁聊着天,不一会儿就见病房门推开了,一个精壮的汉子走了进来,他穿着休闲,深色牛仔裤搭了一件polo衫,腰间一个金色的h标志烁烁放光。左手戴着表右手挂着串儿,脖子上还有条金链子,好家伙得有半斤吧。 我猜这人指定就是老王了,赶忙起身。那汉子倒是干脆,“是小李吧,有财昨天跟我说你要来,今早我还是来晚了呀。” “王叔好,哪里哪里,是我们在酒店里呆不住,一早就过来了。”那汉子和我们打过招呼,先去病床前看了看,见自己老伴儿依旧睡着,就过来邀请我们入座。 “我叫王援朝,之前有财在你那里多有照顾了,我就托个大,你喊我王叔就行。唉呀,我老伴儿这一病,我也是真发愁,你们能来看她也是有心了啊。”王援朝笑着说道。 “嗨,王叔,谈不上照顾,有财在我那就是帮我忙,我俩平时也就当哥们儿处来着。这次刚好来榆城,本想找他做个向导来的,一听阿姨还在医院,那我当然得来看看的。” “嗯,你们年轻人处得投缘,这很好。怎么,这次来办事儿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没事儿,直接说。” 想不到这老王还挺性情,看出我是有事儿求他来了,那我也就别藏着掖着了,开门见山道:“还真是,有点儿小事儿想麻烦麻烦王叔。”,“哈哈,你说嘛。” “是这样的,我跟我女朋友呢,是一个环境保护协会的公益组织里的成员,头前我们协会想统计咱们省里还有多少特别年长的古树,特别是那种靠近市区的,毕竟大山里的咱也管不着。咱们榆城市郊不就有一棵老榆树嘛,估计得有三四百年了吧。” “可不是,我小时候就住在那不远,叫榆庄。反正打我小的时候,那棵树就已经那么大了,听老人家说,明朝时候就有这树了。” “是啊,但是那树现在的状态可不太好,市郊工业园里有个化工厂,整天往外面排放废水废气,污染程度相当高。照理来说这种程度的污染,是绝对拿不到环评报告的,可那化工厂照样开工了。我们也去看了看,靠近工业园那边的树都快不行了,再这么下去,那棵老榆树是迟早要完的。我们协会就想让我俩和化工厂的负责人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个说法。毕竟一棵几百年的古树,搁现在来说,那绝对是不可再生的。” “化工厂,污染已经这么严重了?”王援朝有些诧异道。 “可不嘛,您估计是挺久没回去过了吧,走到那边光空气都辣眼睛。”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三十一章 再找老王借东风 “哦,头前倒是听我老伴儿提起过这事儿,我现在全家都住城里,就是比较近的亲戚都进城了,所以基本就没怎么再回去。化工厂,好像是张百万投的吧,那个老泼皮,这还真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儿。”王援朝颇有些不屑道。 “是的,我们也了解了一下,本来跟厂里的负责人谈,但是负责人说他做不了主。我就问谁能做主,他就让我找张总。” “那现在你们是怎么个意思?”王援朝有些迷惑,他心里估计就一个公益组织,能对张百万那种流氓头子有啥影响。 我顿了顿道:“其实我们也知道,化工厂既然能开,这背地里的事情肯定不简单,但我们就是想去找张总聊聊,阐述我们的这个理念,您也不想见那棵老榆树就这么枯死吧。” “哈,小李啊,别怪王叔笑话你,你们这个,这个公益组织啊,想事情有点太理想化了,张百万是什么人,他的眼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钱。你们现在是要跟他过不去啊,是不是还想着谈不成就整点污染材料往上边送?没用,可能会引起点动静,但下到榆城就白搭。” “叔您真是目光如炬,我们协会确实是这么个想法,先找张总聊聊,看能不能有个解决的办法,如果实在不行,那些污染可是实实在在的,我们就打算把污染报告往上头打,市里管不着,就打给省里。”我硬着头皮道,这个说辞也是我俩昨晚商量好的。 王援朝摸了摸发青的板寸头,“娘的,这可是个得罪人的事儿,你们可得想清楚啊。” 我这会儿装出大义凛然的样子道:“有些事情,我们总是要去做的,现在我们还能看到这些古树,这些青山绿水,可是如果我们不阻止破坏的发生,等我们孩子长大了,他们还能看到吗?” 说到这我目光灼灼,瞪的。王有财都让我如此高尚的情操给感动了,“李哥,我支持你,我以前老以为你就是个流氓,想不到你的内心,居然还有这种信念。” 我心说扯淡的信念,还不是人家榆大爷求上门来了,要不然我吃撑了跑来跟你们这道上的魁首找不自在。 王援朝想了想,有些无奈地说:“小李啊,你的这个想法叔是了解了,说真的,叔打小就是吃那棵老榆树的榆钱儿长大的,真要说起来,我对它的感情那指定比你深。”说到这他顿了顿。 “但是呢,张百万这个人,不好惹。虽然我们都在榆城混饭吃,但我平时就不爱跟他来往,这人路数不正,净赚黑心钱,我俩唠不到一块儿去。而且吧,他在榆城的势力那真的是,从上到下,从黑到白都有。这次你们要办的事儿呢,说真的我不看好,估计你们要敢自己去,都见不到张百万就得先来医院给我老伴儿陪床。” “叔,我也知道,所以这不是求上您了嘛,您在榆城那也是,人物字号。有您带我俩去,好不蔫儿的,我俩能落个全须全尾的。” 王援朝伸手制止了我,“不是叔不愿帮你,实在是这事儿不好弄。我带你俩去能有什么结果我猜都猜得出来,指定不能让你俩有事儿了。但是你王叔还得在榆城讨生活,就这么跟张百万结了梁子,实在是不值当。我劝你俩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何必呢,回家跟你们协会把情况说说,该谁出头谁出头去,别净忽悠你们这些初生的牛犊来跳坑。”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王有财听不下去了,给我抱了句不平。 “老实呆着去。”王援朝对儿子训斥道。 这会儿我看出老王是真为难了,他也把事情的前后都跟我们解释清楚了,不是不能帮,而是不值得帮。因为结果都是一样的,对他这种人,你再跟他扯什么大义的那也是白瞎。都这个岁数的人了,事情看得通透,他得考虑做事的后果,不能一个冲动就去做了。 王援朝估计也是觉得自己没帮上忙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病床上的王婶儿,“我老伴儿这一病,我连公司的事情都没心思打理了,这臭小子还啥忙都帮不上。唉,你说我哪还有心思再去触个霉头呢。” 老王要这么说,我就真没辙了,确实人家现在为了老伴儿能上心到这份上,属实不易,再让他为了我们得罪张百万,到时候我俩是拍屁股走了,张百万要给他暗地里再使个坏,那老王就真的是自顾不暇了。 我也看了看王婶儿,又无奈地看了看苏珥,那意思是得了,再唠下去就不合适了。苏珥定定地看着王婶儿,突然道:“王叔叔,要是我们能把王婶儿的病给治好了,您能帮我们这个忙吗?” 老王愣了,迷糊了一会儿才笑道:“丫头,别玩笑啊,我带着她哪儿都去过了,什么大医院大专家都看了无数,谁都没给出个办法。你这丫头也是,真敢说。” 苏珥却很认真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有办法把王婶儿的病治好,那您就带我们去见见张百万,您看行吗?” 王援朝这才正视苏珥,又看了看我,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道:“丫头,要是真能让我老伴儿好起来,那你就是我王援朝的恩人,带你们去见张百万算啥。”,“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我赶紧拉拉苏珥,“妹子,你想啥呢?咱哪有这个本事啊。” 苏珥小声地在我耳边说:“咱俩不行,咱家里不是还有一个行的吗?” 让她这么一提醒我也是一拍大腿,是啊,闵子芩还在我家住着呢,他们家可是世代行医啊,我还是有点含糊,“能成吗?” 苏珥小声道:“死马当活马医吧,不试试怎么知道。” 得嘞,我媳妇儿贼精贼精的,她是先跟王援朝要个承诺,反正到时候要是闵子芩不行,我俩也没损失。别王婶儿让闵子芩给治好了,头前没说好,王援朝再不帮忙,那我俩就亏大了。 王援朝看我俩嘀咕呢,刚想问,苏珥道:“我们俩不会治病,但我们协会有一个姑娘行,她们家世代行医,兴许有办法,我先把她叫过来吧。” 王援朝这才恍然大悟,他估计苏珥也就是想赌一把,那就赌吧,对他肯定没损失,来人要是没办法,那一切照旧,真要是能把老伴儿给治好了,别说带俩小子见见张百万,那就是去张百万家借厕所,他也能带着去。 苏珥拿出手机给闵子芩打了个电话,“子芩吗?嗯嗯,还在榆城呢,不太顺利。对了你有空吗,有空过来一趟,这边有个朋友的母亲病了,挺麻烦的,你看看有没有办法,嗯嗯,行,那我下午去接你。好,那到了再细说。” 我看看苏珥,苏珥道:“她收拾一下,坐最近一班车过来。” 王援朝看我们安排好了,起身说道:“那既然这样,下午让有财开车去接一下,我公司那边还有点事儿,先去处理了,下午接到人我马上过来。” 闵子芩动作很快,中午的时候就给我们来信息说在车上快到了。我俩陪着王有财在医院呆了一上午,王有财就提议直接去接了闵子芩吃午饭。赶等到了车站,闵子芩刚好下车,提着她那藤箱冲我们招手。我给他俩介绍了一下,四人就先去找地方吃了个午饭。 席间因为有王有财在场,我们只能抽空跟闵子芩提了提榆大爷的事儿,以及现阶段的计划,现在就卡在王援朝这里了,需要她来帮忙给王婶儿治病。闵子芩听我们描述了一下王婶儿的症状,也是拧紧了眉头。 “要照这么说,生理器官上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因为如果是有明显的病灶,以西医现在的技术是很容易发现的。具体的还得去看看病人才能诊断。”闵子芩轻声说道。 “闵小姐真是博学多才,我听李哥说你们家世代行医,还以为你是中医大夫呢。”王有财凑上来插话道。 “我家世代行医,确实是中医,但现代医学的发展日新月异,我们自然也要跟得上,所以我是中西医双学位。”闵子芩解释道。怪不得我老觉得闵子芩这也懂那也懂,感情是中西双修啊。 “果然是才女,那家母这次的病,就有劳闵小姐费心了。” 靠,这小子看到个漂亮姑娘就这么上心,说话都一套一套的,头前跟我说话都是我老子如何如何,我老娘怎样怎样,在这里就开始家母啊,费心啊,鄙视丫的。 这边吃过了饭,我们一行人又赶回了医院,王有财已经通知了他老子,啊不,他的父亲大人。不过我估计等闵子芩一见老王那套土豪打扮,这小王就是唱段牡丹亭怕是也洗不出个翩翩佳公子的形象来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三十二章 子芩上门诊病情 到了病房一看,果然见那王老板已经坐在沙发上了,见我们一行人进来,这才站了起来,我把闵子芩介绍给他认识,他口中说麻烦闵小姐了,但看得出他并不是太抱希望,毕竟闵子芩看起来就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而已,能比得上那些白胡子大专家吗? 闵子芩也是礼貌地说了几句,这就上前查看病情。她先是看了看监控仪器上的记录,好似没有什么异常,这才问:“我能先看看院方的诊疗记录吗?我想了解一下病人之前所做的检查和结果。” 王援朝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这小姑娘想干啥,他心里也默认以为闵子芩是个中医大夫,怎么上来先要看西医的诊疗记录。小王忙在旁边补了一句:“闵小姐是中西医双学位,我去找一下负责的医生。”说罢他就出病房找医生要记录去了。 一会儿他领着个男医生带着一沓厚厚的病历走了进来,这医生似乎是听说有人来踢馆,脸上并不是太好看,不过碍于王大老板的面子,他也不能发作。等发现踢馆的是个小美女之后就开始变得殷勤起来,忙打听闵子芩的师承,在哪所医学院念的大学,并且强行师妹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在一个学校的。 闵子芩从男医生那里了解了一下王婶儿的情况,又仔细翻了翻过往的检查记录,这才点点头,拉了张凳子在病床边坐下,从被子里摸出了王婶儿的左手,细细号起脉来。 那男医生见状还想夸两句,被小王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我发现这俩现在就跟发了情的公鸡似的。良久闵子芩才收了脉,又细心地给掖了掖被子,这才坐回沙发陷入了沉思。我们见状自然是不好打扰啊,就在边上喝着茶,静静地等她有什么结果。 好久之后闵子芩才开了口,“王叔叔,王婶儿犯病之前,有没有吃过些什么特别的东西,或是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王援朝想了想,“也没啥,她就出门跟人跳跳广场舞,完了回家做饭,我们家就我俩,有财头前也没在家,所以我们也没请保姆。要说吃啥,她吃的啥我就吃的啥呗。” “这就奇怪了,王叔叔我说了您可别在意。”,“没事儿,丫头你是大夫,你说。” “我刚才看了西医的检查,身体上确实没什么毛病,顶多就是有些轻微的中老年症状。但是我刚才号脉,又看了看气色,我觉得…我觉得王婶儿像是中了毒。” “啥?丫头你说啥?不能啊。”王援朝顿时毛了。 我赶忙安慰,“王叔,王叔你别激动,咱先听听子芩怎么说。” 闵子芩慢慢道:“从我的判断上来看,确实像是中了毒,可是要说她是中了什么毒,我倒还真没有头绪。所以我才问您王婶儿之前吃没吃特别的东西,或是去了特别的地方,好做进一步的排除。” 这时那名男医生道:“中毒?师妹这不可能吧,要真是中了毒,血液和体液分析应该会检查到异常的。除非...” “没错,除非所中之毒相对罕见,并不在常规的血液和体液检查范畴中。” 王援朝有些发懵,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我老伴儿平时也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就这次病了,她那些一起跳舞的老姐妹都来看过,你要说是出门中的毒,那她们可都生龙活虎的。要说在家,我俩吃住都是一样,没道理她中毒我又没事儿啊。” 闵子芩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那就有些蹊跷了。” 这时就听那个男医生开口了:“师妹你说是中毒,我想起来了,最近医院里来了好几个,都是王夫人这种症状,我们一直都没法下诊断,要说是中毒的话,那倒是个合理的解释。” 我上前问:“你是说你们医院里,还有几个患者跟王婶儿一个症状?” “是的,因为检查不出原因,有些直接让回去了,但还是有几个打算留院观察的,就住在普通病房。” 我双手一拍道:“走,瞧瞧去。” 闵子芩也是点点头,朝男医生投去问询的目光。 男医生好不容易表现一回,忙道:“那我带你们看看去。”说罢在闵子芩面前还摆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一行人跟着男医生走访了好几个病患,闵子芩一一诊断,确实如男医生所言,这些人表现出来的症状和王婶儿是一样的。 诊完最后一个的时候,闵子芩突然想起件事儿,问道:“对了,这些人都是打哪儿来的,得问问他们有什么重合点。” 苏珥道:“对呀,问问他们是哪儿人,最近去过哪儿,吃了什么,看看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就可以锁定中毒的源头了。”说罢拉着我又回前面几个病患那儿逐一询问,这不问不要紧,一问果然是大有收获。 赶等我们又回到最后的那个病房,我兴奋道:“你们猜我问出了啥。” 不等他们询问,我又自己说道:“这些人全都是来自榆庄的。” 王援朝眉头一锁,“榆庄?那不是我老家的庄子吗?” 我忙道:“不止是您老家,这榆庄,就在工业园边上,紧挨着化工厂。” 要说我为什么这么兴奋呢?因为我现在已经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断定,这些人之所以中毒,肯定和化工厂的废水废气有关。那既然如此,王援朝的媳妇儿就等于是被张百万的化工厂给放倒的,那他还能不跟着我们玩命地干翻张百万? 就听陪床的家属道:“是啊是啊,俺们就是榆庄的。就在工业园边上。” 这会儿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我们又都回了王婶儿的病房,恰巧王婶儿醒过来了,我们赶紧凑上去,我问:“婶儿,我问问啊,您病倒前,是不是去过榆庄?” 王婶儿看着一屋子人还有点迷惑,听我这么问很自然地答道:“当然,那是我们的老家,虽然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但我还是爱回去看看。特别是山后边的那棵老榆树,每逢初一十五的,我都是要去供奉一下的。我们老王是吃那的榆钱儿长大的,我觉得我们家也是老榆树保佑才发的家。”得,破案了。 苏珥有些不解地问闵子芩:“子芩,按说王婶儿这去的也不勤,半个月一次吧就算。那为什么就她和个别居民中了毒呢?” 闵子芩解释道:“化学毒素是会挑人的,有些人天生对某些化学物质没有耐受性,自然就会呈现出中毒的症状。这就好比抗生素,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救命的,但还是有一部分人过敏,那可是会送命的。” 苏珥这才点点头,王援朝问:“闵大夫,既然中毒的源头大致确定,那接下来该怎么治疗?你给拿个章程。” 闵子芩道:“还不够明确,化工厂排出来的都是化学物质,里面包含的东西太多,首先我们至少得拿到那些污染物的样本,然后逐个分析。” 说到这闵子芩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王婶儿,“并且针对这种化学物质中毒,其实还并没有很好的解毒方法。就光靠我现在的条件,不论是分析,还是研究解毒剂,很明显都办不到,非得是有一定实力的研究所才能够完成。我现在也只能给你们提个方向,要说治疗,我恐怕还是,爱莫能助。” 不是吧老妹儿,你前面都带了这么一大波节奏了,这会儿跟我说你治不了?那要是治不了,老王就没有那个义务帮我们忙啊,而且只要解毒剂一天没分析出来,就还不能说是张百万的锅呢。 我这火急火燎的跟个猴子似的抓耳挠腮啊,闵子芩也看出我的着急,想了想道:“要不我打电话问问我爷爷,兴许他老人家经过的病例多,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 正说着,她拉开挎包的拉链,往里面摸手机。我目光随着她的手看去,突然,从她的挎包里露出一个小脑袋,抖了抖长耳朵,看到一大帮人又缩了点回去,赶等看到我,这才探出点脑袋冲我一个劲儿地吸鼻子。 这不是她家的小云萝嘛,怎么把这小东西也带来了。在三居室的时候,我没少拿苏珥的零食喂这小东西,一来二去的跟我还挺熟,看到我就想管我要吃的。 我正无奈着呢,伸手弹了它一个脑瓜嘣,跟它说:“消停点儿啊,这地方啥吃的都没有,等一会儿给你买虾条。” 苏珥却是突然一拍小手,把个小东西吓够呛,整个都缩回挎包里。“有了!” 我愣怔地看着她,“有了?我的?” 苏珥这次倒是没跟我贫,她兴奋道:“耳鼠!” 就这么俩字我们仨都愣了,然后齐刷刷地看向那只又小心翼翼探头探脑的小东西。也许是感受到了我们灼灼的目光,它又默默地缩回去了,还伸着嘴叼住拉链一个劲儿地往回拉。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三十三章 神奇耳鼠立大功 我一把扯开拉链,伸手就把它擎到了三人面前。“能好使不?”我问。 闵子芩摇了摇头,“没试过,连我爷爷都没试过,我也不知道。” 苏珥道:“试试呗。” 我一个劲儿地猛点头。旁边的几人就看到我们抓着只兔子嘀嘀咕咕的,都不知道我们要干嘛。 王援朝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道:“闵大夫,你们这是?” 我顺手就把那耳鼠塞回包里了,扭头跟王援朝说:“王叔啊,我妹子刚想到个偏方,兴许有用,您要不要试试?” 老王有些犹豫,“偏方?” 闵子芩接口道:“也不能说是偏方,应该是一个古方,只是碍于其中的某些药材特别难得,所以无法成为验方,不过我们现在恰巧就有,所以才说试试。” 王援朝还是有点不敢下决定,小王插口问:“这方子,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闵子芩笑着道:“副作用倒是没有,但能不能如书上说的起效果,我也不敢给你打包票。” 小王就扭头跟老王说:“爸,既然闵小姐说没有副作用,我看就不如试试看,我相信闵小姐的医术。” 这娃看来是想在闵子芩面前博个好印象,当然他的孝心也是毋庸置疑的,但我就觉得他是想博好印象,我看人贼准,不接受反驳。 老王终于下了决心,“好吧,那,那就麻烦闵大夫了。” 我们当然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给小云萝放血,就找了个理由说是要去煎药,有王援朝在,院方自然是大开方便之门。 苏珥借故自己见不得血云云留在了病房,我和闵子芩在药房抓了点药,找了个小间,她把小云萝放出来,我刚还特地给它买了袋虾条,别说这货最近给喂得滚圆,下它二两血那应该不叫事儿。 我拿虾条一边喂着还一边跟它说:“小云萝乖,让我们给你放点血,适当的献血有益于身体健康知道吗?”完了我边比划边问闵子芩,“咋弄?二两够不?” 闵子芩压根不理我,熟练地拆开一套抽血用的小针管,在云萝的腿上拨了拨,把毛拨开,很随意地扎了进去。就看到那细管子里迅速地充满了小半管血,闵子芩手一动,针就抽了出来。 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这就完事儿了?”,“好了呀。” “不是,也不给消毒消毒吗?”我看小云萝跟我一样,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拿手指头沾了沾唾沫,给它针眼上涂了涂,“哎,这样就好了,放心,我没病。” 闵子芩看了我一眼,“没事,它本身就驱百毒,有病也伤不到它。” 不是,我真没病。闵子芩拿着小半管耳鼠血就去弄药了,我抱着云萝回了病房,苏珥正在那应付王有财的旁敲侧击呢,闵小姐哪儿人啦,平时做什么的啦,最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对象啊。 我把云萝塞他怀里,“瞧见没,闵小姐的大宝贝,伺候好了,一切好说。”小王眼睛一亮,特恶心地发出奇怪的声响逗弄小云萝,人家根本不吃那一套,嗷嗷叫了两声没把小王给吓一跳。 “李哥,这是兔子还是狗啊,怎么这动静儿。” “比那些精贵多了知道不,闵家所有大夫都想要得到的宠物知道不,这可是打极北之地丹熏之山出产的极品限量版知道不,没事儿多看看书,争取早日把有财改有才了。” 王有财也不着恼,学着我的样子拿虾条喂云萝。不一会儿闵子芩端着个药盅回来了,看王有财在那喂云萝,倒是对他报以展颜一笑。把王有财美的呀,手都哆嗦了,我看那虾条直往云萝鼻子眼上杵,忙一把给他手打开,把云萝提起来丢苏珥怀里了。 那边闵子芩把药倒出来,王有财忙上前接过道我来我来,就在床头服侍他老娘喝药。只是喝完了药,王婶儿还是觉得困,说了两句话就又睡过去了。 我小声问闵子芩:“这怎么又睡过去了?是不是没效果啊?”,“药效已经开始了,睡眠本身就是解毒排毒的表现。” 我看王婶儿睡得挺熟,就回头跟王援朝说:“王叔啊,咱头前可说好了的,要是我妹子这剂药下去起了效果,到时候您可不能耍赖啊。” 王援朝正色道:“我老王说话办事儿,那都是一口吐沫一个钉。再说,这一次只要我老伴儿好起来,让我腾出手了,我也要好好查一查这个化工厂的问题,要真像你们说的,是因为化工厂的污染让我老伴儿中了毒,那张百万这笔账我可得好好跟他算算。”我心下稍定,没想到这还有意外收获。 我问闵子芩,接下来咱怎么办?闵子芩想了想道:“我想去那儿看看,取一些样本托人检查检查。” 我一想也是,就跟老王解释了一下,王有财一听闵子芩要出去,拍着胸脯说我送你们。我本来想推脱,还想着上山找榆大爷呢,带着这个痴汉不合适。但又没个什么好理由,就只好答应了。 王有财开车带我们来到了工业园,因为化工厂又继续生产了,这里的环境相当糟糕,闵子芩下车就给呛着了。我们跟着她在化工厂的周围取了各种样本。 “这里离榆庄有多远?”闵子芩问道。 “不远了,顺着这边的园区大道下去,边上就是榆庄。”王有财挠挠头道,“我小时候还是在榆庄长起来的,那时候都还没有工业园。这里一派青山绿水,后来上学了才进的城,一到放假我就跑回来玩儿。想不到出去念了几年书,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闵子芩点点头,“要确定榆庄的病患是否和化工厂有关系,我们还得去榆庄也取一些样本做比对。”王有财发动车子带我们进了榆庄,在一些田边地头上都取了样本。 有人路过的时候还和王有财打招呼,“是有财吧,你怎么回来了?”,“哎呀,是大富啊,这不嘛,领几个朋友回来办点事情。” 王有财同那人打了个招呼,又对我们说:“这是王大富,我俩以前可是发小。” 那王大富笑道:“可不嘛,一起撒尿和泥的交情。内啥,来咱榆庄能有啥事儿,要征地了?” 王有财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前头园区里的化工厂污染太严重了,我们来取些样本去化验化验。” 王大富一拍小王的背道:“哎呀,早该这么做了。” “我跟你说那个化工厂太坑人了,咱们榆庄都快不能住人了,你闻闻这空气,再瞅瞅这河沟,再这么下去咱榆庄就该成盐碱地了。” 苏珥上前问:“那你们就没向上面反映反映吗?” “咋没有呢,早就反映了,但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听说那化工厂是张百万的,谁惹得起他啊,就这,咱庄里还有几个老人在市里上访没回来呢。” 我解释道:“我们是环境保护协会的,听说你们榆庄有好几个人都病倒了,就为这事儿来的,取了样本去化验,要真是因为化工厂病倒的,咱就告他去。” “哎呀,好事儿啊。庄子里好些人都病倒了,整天困乏无力。我娘也病倒了,上医院去瞧,医院说是精神虚弱需要静养,药都没给开就让回来了,原来是让这化工厂给害的。你们还用人不,算我一个,一定得给大家伙讨个公道啊。”王大富有些激愤。 我一看这正是好机会,就对王有财说:“有财,这样,我们接着去取样本,你这里熟,统计一下受害者,然后咱们一起写个联名信告他们去,告不动也得把事情闹大了,化工厂一天不停工,咱们就不能停。” 小王正没地方表达他的正义感给闵子芩看呢,一听我这么说连连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我让小王和大富先去忙乎这个,我们仨顺着小路上了山,去找榆大爷。 简单介绍了一下闵子芩,我说:“大爷,机会来了,只要这次老王他媳妇儿能治好,我们就能进张百万家。不过我琢磨了一下,咱要是还按老剧本来估计是不行,张百万这种人就算看到贞子姐姐爬出来也未必有多害怕。” 榆大爷问:“那咋整?”,“我觉得咱们这次别整那么温柔的,就硬吓,先把丫吓个精神崩溃再说。” 闵子芩接口道:“有些人的意志坚定,即便看到再恐怖的事情也未必会乱了阵脚。我们既然无法伤害他,那要是按你们以前的办法,估计有两天张百万就习惯了。” “但是意志力再坚定的人,神经本能中的吓一跳,还是有效果的。这也是为什么人吓人照样能够吓死人的缘故。所以我觉得,这一次榆大爷主要的方法,就是变个特别惨的造型,然后在张百万不经意间闪出来吓他一跳,有几天我估计他就神经衰弱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三十四章 泼皮魁首张百万 榆大爷问:“特别惨是指?”我拿出手机,直接搜索了车祸现场递给大爷。 “就这种,血肉模糊的,我估计张百万以前跟人干仗,没少砍人,您就照着这种的来,吓完他再跟他说,化工厂不关,你会遭报应的。完了就撤,找下一次机会。哦对了,不止他,他们家见人就吓。” 榆大爷看了几张,点头表示自己有数了。苏珥道:“那要是张百万害怕了,换地方住怎么办?” 我笑道:“傻丫头,他自己都不在家里了,那家里还能有什么人,咱就让老王带着去讨说法,大摇大摆进去把榆大爷请出来,接着找他去。他要是跑了那更简单,只要他不敢回来,让老王怼个化工厂应该不成问题,咱不还捏着榆庄受害的老百姓这条线嘛。” “那成,就这样,等我们那边定下来上门的时间,就提早来接您。” 告别榆大爷回了庄上,就看着小王正领着帮群情激奋的人在那发表演讲呢。就差拉个横幅打个口号大喊“打倒黑心企业”“还我绿水青山”之类的了。见我们来了他跳下碾盘说道:“乡亲们,这就是帮我们收集证据赶走化工厂的朋友,李哥。”群众们一阵山呼鼓掌。 我赶紧清了清嗓子,拿捏出深情说道:“各位大叔大爷大妈大婶,那个,老少爷们,大家好。我们是环境保护协会的,小时候我也在山上扒过果子,下河捏过螃蟹,但是现在,让我们看看,我们一起呼吸的空气,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早已经被化工厂污染得满目疮痍。” 苏珥在我后腰捅了捅,那意思是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他们听不懂。我有点尴尬,“反正,这一次大家要联起手来,赶走化工厂,让河里能有鱼,地里长粮食,还要给我们精神补偿!” 大家又是一阵叫好,你看,整点文言的老百姓压根就没有同理心,一说赶走化工厂要赔偿,这立马就能站到一条线上。 我扭头跟王有财说:“小王,该了解的情况都记录下来,然后写一个声情并茂的稿子,一定要把最真实的一面讲到,咱们想法子把他发出去。” 王有财道:“我都想好了,写个帖子,再把这些污染的情况拍下来,到时候直接往网上发,明天我一定让各大网站报纸都有张百万和化工厂的名字。”我点点头,嗯嗯,你这也是学以致用啊。 正说着,王有财的电话响了,“喂,爸,我在庄子这呢,爸我跟你说,咱家庄子让张百万给坑苦了。啥?我妈醒了?哦哦哦,好,好,我马上带闵小姐和李哥他们回去。” 收了线,王有财兴奋地跟我说:“李哥,我妈醒了,咱赶紧请闵小姐回去再看看吧。” 我点点头,小王又扭头道:“大富,大富,就按咱刚才说了,你把照片都拍好了发给我,再让乡亲们写个联名信,我就不信这盖子他们还能捂得住。” 赶等回到医院病房,王婶儿果然醒了,而且精神状态还不错,正和老王在那聊天呢。见我们来了,老王热情地招呼,“回来了,闵大夫,你再给看看,我老婆子这情况。” 闵子芩伸手打断老王,上去给王婶儿号了号脉,又问感觉如何,王婶儿笑着说:“好多啦,前边喝了你的药,我就有点犯困,直接睡了过去。往常要是困了,睡不踏实,闹得慌。醒来还是迷迷糊糊,没精神。这回睡着,特别舒服,这一觉睡醒,整个人都精神了。” 闵子芩点点头,“这就是解毒的表现,等药效完全发作,毒素排除干净,您的这个作息就正常了,精神自然也就不会疲惫了。”王婶儿连连点头。 王援朝问:“闵大夫,你看还要不要再吃几次药?” 闵子芩笑道:“解毒的药已经开始作用,接下来再开一些安神补气的药,将这段时间亏空的精气神补回来就行了。”,“那还得麻烦你。” “无妨,我再开一个药方,这两天让药房依方煎好送来就行了。”,“好的好的,哎呀,真是太感谢你了。” 苏珥上前道:“王叔叔,咱们之前说的。” 王援朝答:“你是说张百万。” 王有财插口道:“爸,我刚回去看了,咱们老家庄子都快让化工厂给祸害完了,乡亲们病倒的不止咱早上看到的那几个,好些都在家里养着呢。要我说,我妈的病绝对和化工厂脱不了干系。”,“真这么严重?” 王有财忙把回去之后的所见所闻又跟老王都复述了一遍,“哼,张泼皮,这回我没惹你,是你先对不起我们,小李你放心,不就是跟张百万叫板嘛,我带你们去。” 苏珥又道:“光只是我们上去叫板,效果肯定不够,虽然有财这边组织了大家联名告状,再把事情捅出去,似乎也不够。咱们还是得把污染样本拿去做深度化验,一来这就有了铁证,二来也好找出治疗污染中毒的解药,那到时候,谁都会站在我们这边。” 闵子芩点头道:“样本送到我学校去吧,我导师也是个环保主义者,而且在这类毒物的研究她也比较权威。” 王援朝道:“还是你们想得周全,好,我马上派人把你和样本送到你老师那里,然后咱们多管齐下,这一次非让张百万脱层皮。” 这边定下来,众人就分头去忙了,送样本的送样本,弄素材的弄素材,王援朝则跟张百万通了个气,只是说明天早上去拜访他。 第二天,我跟王有财要了车,直接开到市郊,到老榆树那取了根嫩枝,榆大爷化作一道绿光附着其上。然后我们就去跟王援朝会合,一起来到了张百万家里。 张百万住在一个别墅区,这里都是独栋的二层别墅,外面的保安看似尽责,但是一看到王援朝和我们的座驾,立马就放了行。 来到张百万的别墅前停下,我们下了车。有一个精干的黑西装出来给我们开了铁门。我一瞧这别墅还真不小,整得跟哪个乡政府小楼似的。一进门就是一个洋灰池子,池子中间还搁了个狮子头的星巴克,这玩意儿我认识,这不是仿新加坡那玩意儿嘛。 绕过池子才是小楼,厚实的大门此时早已打开,张百万从里面笑着走出来,“老王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火急火燎的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老张我给你摆平,来来来,坐下说。” 王援朝领着我们进了客厅,这客厅也不小,就见一个打扮妖冶的女郎从楼梯上下来,“老张,谁来了?” 王有财跟我八卦过,这张百万可真不是东西,发了家之后给了笔钱就把之前的老婆女儿都踹了,重新娶了个年轻女郎,想必就是她了。 “这不嘛,王总来了,跟我说有事儿要谈,你没什么事儿就出门吧,中午我得和王总好好喝会子。”那女郎自然认识王援朝,上来同他打了个招呼。 “那王总你们聊,我还约了做头发,就不陪你们喝酒吃饭了。”说罢扭着就出去了。 客厅里就我们三人,张百万还有他的两个不知道是保镖还是助理的男人。张百万分着茶,粗声粗气道:“说吧老王,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王援朝看了看我俩说:“这两位是我儿子的朋友,今天的事儿先让他们说吧。” 张百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忙正襟危坐,“张总,是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牧,是环境保护协会的。我看张总也是个爽快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市郊工业园的那个化工厂,是张总您的产业对吧。” 张百万皱了皱眉头,他刚处理完化工厂闹鬼的事儿。“是啊,怎么啦。” “是这样的张总,您的化工厂废水废气排放污染物严重超标,对周边的居民和环境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影响,这个事情,不知道张总您了不了解。”张百万挑了下眉毛,“有这种事?” “是的,我们已经拿到污染样本送去化验了,张总您这么大个老板,生意做得到处都是,我想许是底下人办事不注意,也没跟您打过招呼,这就请王叔带我们来跟您反应一下这个情况,看看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装,这老泼皮演得还挺逼真,我顺势给他个台阶,先探一探他的口风。 张百万闻言拉长了语调道:“哦,是这么个事儿啊。哎呀化工厂在工业园,我投下去之后,确实没怎么去过。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也是头回听说,嗯,是个事儿,这样吧,我打发人去瞧瞧,要真是特别严重,我让他们处理一下。” 这老泼皮打算跟我们打太极呢,处理毛线啊,你昨天才从那边回来的当我没看见啊。不就是碍于老王的面子没好跟我们撕破脸嘛,要是老王不在,我俩这会儿都被赶出去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三十五章 依计执行原计划 我才不接他这茬,直接顶了上去,“事实就是如此,那张总您看打算怎么处理呢?” 张百万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悦道:“呵,小伙子,那你说,你觉得我怎么处理好?” 我直接道:“至少先上全套的净化设备,最大程度地降低污染物的排放,必须达到国家排放标准。但是依我看这个化工厂恐怕很难控制到这一步,我还是建议您将厂子搬到远离居民的地方,再上这套净化设备。” 张百万现在脸上已经完全是不屑了,“哈,你小子说得倒是轻巧,我这么一个厂子投下去,要多少钱你知道吗?说搬就搬,那这里的损失你赔给我啊?” 我也是丝毫不怵,“我只是给您一个建议,如果您执意不采取措施的话,我们会将环境污染的事实上报,恐怕到时候就是法院来责令你搬迁了。” “哟,你当我张百万是吓大的,行啊,你上报啊,你去告我啊,咱就按照正规途径来,等多咱法院来找我,我多咱搬。” 这就没法说了,张百万已经拿出泼皮样子,我看了看王援朝,老王开口了:“张总,实话跟你说了吧,你那家化工厂已经严重污染了我的老家榆庄,你去看看,榆庄还像是个庄稼地吗?我的老乡好几个都中毒进了医院,就连我老婆现在都还在病床上躺着,今天我也跟你要个说法。” 张百万眉毛一竖,“王老板,说话讲良心,你们家人得病关我张百万什么事,证据呢,就因为我开了个化工厂?那工业园里那么多厂子你不找,偏偏找到我,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你!”我看老王要发飙,忙拉住他,这会儿跟张百万已经是明刀明枪了,真要在这起冲突,就眼前这个局势我们肯定吃亏。我决定实行a计划,让榆大爷先打头阵。 “张总,这就是没法谈了,那我们只好走法律途径,您真该去看看那些污染的危害,要不然,会遭报应的。” 张百万啪的一声站起来,连茶杯都碰翻了,他指着我道:“小子,我老张记住你了,今天给王老板个面子,三天之内,你要是不来给我斟茶道歉,我让你出不了榆城。阿彪,送客。”说完一甩手上楼去了。 两个保镖站了起来,我示意王援朝先别冲动,也起身要走,刚才我就观察好了,这大厅楼梯的两侧各有一盆金桔,长得茂盛,趁他们不注意,我悄悄将榆树枝从袖口里顺出来,插进了其中一盆金桔里。 出了门我跟王援朝说:“看来咱还是得利用舆论把事情炒起来。” 老王点点头道:“哼,这张百万能把盖子捂在榆城,就不信他还能捂住外头。”说罢怒气冲冲上了车就走。 我刚开出门口,保安依旧什么都没问啪的给我来了个敬礼,我又把车退了回来停在他面前。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摁下车窗看着保安。 “当明星啊你?”保安依旧敬着礼。 “我们需要的不是敬礼,我们需要的是安全。责任感,懂吗?” 我拍了拍车门,“开好车你就不问,开好车就可以随便进入,开好车就一定是好人吗!” 苏珥捅了我一把,“有完没完你。”我扭过头,“吓吓他,下次进来方便。” 跟着老王又回了医院,王婶儿今天已经恢复得挺好了,早上睡醒之后,就再也没有因为困乏而睡过去。这会儿正和儿子聊天呢。 见我们进来,王婶子先是跟我和苏珥打了声招呼,然后问老王:“有财说榆庄的人也中毒了?老榆树都要保不住了?”老王点点头,他也已经亲自去榆庄看过了,触目惊心。 “老王啊,不管咱们现在过得怎么样,那榆庄终究是咱们的根啊。可不能让张百万的化工厂就这么给毁了。”老王安慰道:“放心吧,乡亲们和你的公道,我一定会讨回来。” 说罢他就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看来老王也要开始调动起自己的人脉资源,准备跟张百万死磕。 小王冲我招招手,我看他正摆弄着笔记本电脑呢,“怎么样?” 小王抬头应道:“各大网站都发上去了,报纸我也投了,现在网站上的阅览量都已经过万了,相信很快就能看到效果。” 我有点担心道:“你说咱这信息该不会让人给洗了吧?” 小王道:“不能,咱们这次发的可都是真实信息,一点夸张成分都没有。再说他们真要敢找人封贴,那不就是证明他们心虚嘛,到时候咱们再找点水军把事情一披露,看他们还怎么洗。”我点点头,有钱还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张百万病了,是的,他真的病了。因为他就住进了我们所在的医院。这两天我们都在这里等消息,舆论已经开始发酵了,而我估计榆大爷也已经开始在张百万家开专场演出了。结果今天我们就得到消息,张百万住进医院了,据说是脑溢血。 我心说榆大爷整得挺大啊,本以为撑死就是个神经衰弱,怎么还整出脑溢血来了?我跟苏珥先假模假式地开车去了张百万家,路过保安亭我摁下车窗,还是那个保安,看到我,习惯性想敬礼,又生生停住了,我赞许地说:“辛苦了。”保安感动得跟受了领导表彰似的就让我们进去了。 到了张百万的别墅,摁了摁门铃,这回开门的是一个保姆,我当然知道张百万不在家,手里拿着一个装满报纸的档案袋道:“张总让我们送回来的文件。”说着就交到了保姆手里。 突然我假装肚子疼,急忙道:“哎哟大婶,等等等等,能不能让我进去方便一下,我有点憋不住。” 保姆一看我装得还挺像,总不能让我在他们门口解决,就领着我俩进去,亲自带我到了洗手间,还在门外等着。苏珥假装参观客厅的模样,顺手就从金桔里把榆树枝取回包里。 收到了苏珥的短信,我冲了冲马桶,这才一脸释然地出门,还不住地道谢。赶等我们上车出了小区,喊了两声,榆大爷幽幽地出现在后座。 我兴奋道:“大爷您可真行哎,怎么就把张百万给整得脑溢血了?” 榆大爷颇有点无辜道:“其实,不能算是我整的。” 啥?我俩顿时好奇,榆大爷这才说出了这两天的事情。原来的我们刚走那天晚上,榆大爷就开始行动了,就按我说的,不整那些前戏,就是一通吓,吓完了来句警告就闪。 刚开始张百万真给吓着了,连同他那个小老婆也吓着了。可是张百万是什么人,老流氓出身,他要是被吓着之后的第一个反应,那就是不管对方是什么,就跟丫拼了。 于是手里拿了把刀,一被吓着就捅过去。可榆大爷是灵体,他根本什么都捅不着。这一来二去的第二天张百万就有点神经质了,具体表现是刀不离身,然后满口飙粗,有时候对着空气就开骂,搞得他小老婆和保镖都离他远远的,第二天晚上更是不敢和他同房睡。 二半夜榆大爷又吓了张百万两次,张百万火了,拿着刀一路劈砍,走哪把灯点到哪,看到关着的们就踹开,他这是想要找出榆大爷和他拼命。 结果刚踹了两个门,就看到他小老婆正赤条条地和一个保镖不可描述呢。当时是血灌瞳仁啊,提着刀就进去了,那保镖是干啥的,没事儿保卫老大的安全,偶尔给大嫂排解一下心理压力,当然危急时刻一身功夫那必须是保护自己啊。出手就把张百万的刀给下了,一把给他推倒在床边上。 他小老婆早吓着了,赶紧躲到保镖身后,张百万就这么指着这对奸夫淫妇说不出话,榆大爷这时候突然出现,张百万嗝喽一声就脑溢血了,那俩人也是吓得屁滚尿流,光着屁股就往外跑,直接就开着车没影了。得亏保姆和另一个保镖及时赶到,这才把张百万送到了医院。 我一琢磨,光要是榆大爷这么一路吓,张百万还不至于脑溢血,最多也就是心虚加狂躁,最后整得神经衰弱。可自己的老婆偷人,还偷的是自己的心腹手下,这种事情就很难忍了。所以要说对他刺激最大的那应该是这个绿帽。 带着榆大爷回了医院,我假装这些事儿是从保姆口中打听来的,跟王援朝一说,王援朝大手一挥,“走,看看他去。”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三十六章 事了拂衣静无声 鄙视丫的,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孜然嘛。不过我喜欢。我还顺手拎了个别人送的果篮,那咱多有礼貌啊是不是,一行人就来到了张百万的病房。一进门,那保镖面色不善地看着我们。 我笑眯眯道:“听说张总遭报应,啊不是,生病了,我们来看看张总。”张百万这会儿还没醒呢,我问了问看床的医生:“张总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那医生显然认识王援朝,当然他不知道我们和张百万的过节,还以为我们就纯是来探望的,直接道:“病人突发急性脑溢血,不过还好送来得及时,并没有生命危险。” “啊,这样啊,可惜了。啊,我是说这个病,张总年富力强怎么就脑溢血了呢?可惜了。” “不过因为病人情绪过于激动,这对病情的恢复极为不利,我们担心会留下后遗症。” “那都可能有什么后遗症呢?”,“这个不好说,得等他醒过来才能确定,一般有可能导致偏瘫,失语,严重的还会影响精神和智力。” 报应啊,了解完情况,我们又看了看,估计这老泼皮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就回了病房。跟王援朝议定了下,我说:“王叔,张百万这边够瞧的了,我的意思是趁他病,咱们先组织人手把化工厂给停了。接下来该怎么运作就再说。” 反正这就是我的终极目标,只要能把化工厂搞定,那王援朝要怎么和张百万算账我可没兴趣掺合。“行,我这就找人去办,然后再把他告上法庭,我估计他现在是肯定没办法给自己安排打点了。” 我跟苏珥又开着车回了市郊,把榆大爷送回本体,我说:“大爷,您也看到了,这回的事儿基本上也就尘埃落定了。本来我还琢磨着把您留在医院给丫来个会心一击,想想也没这个必要了。” 倒不是我心慈手软,对这种丧天良的人我想让他永不翻身。但如果再让榆大爷出手显然就太便宜他了,我现在倒是希望他一无所有,在狱中遇见对的人。榆大爷笑了笑,“这次多亏了你们几个,跑前跑后的,才把这事儿给办好了。” 我忙说:“别别别,前前后后都是您老出的力最大,次一点的那也得是王家父子,我们就是前后跑动,要说出力还真没有。大爷您接下来什么打算啊?” 榆大爷看了看山下,“等那化工厂关停之后,我打算耗费一些修为,将这片地方净化一下。” 苏珥惊呼道:“榆大爷,这,这对您的修为损伤会不会太大了。” 榆大爷摆了摆手,“本来我们树,就是在不断净化周围的环境的。只是自从有了化工厂,我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既然化工厂要停了,我总不能再看着这片地方烂下去,区区修为算什么,也许这本来就是我的宿命吧,以此可以证道。” 我听完不由得肃然起敬,之前听榆大爷说过,但凡修道之人或妖,本就明是非懂善恶。我之前只以为不过是一句评语罢了,但这次听了榆大爷的打算,才知道修道之人,都有证道之心,也许榆大爷并没有什么大修为,但他完全受得起百姓的供奉。 我和苏珥朝榆大爷深施一礼,榆大爷冲我们挥了挥手,“走吧,又不是见不着了,就为了这块儿地方,我也得接着修行啊。下回你们再来,记得上山陪我老头子说说话,这几天跟你们瞎闹,还真是不寂寞。” 辞别了榆大爷,我们回到酒店收拾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想来不再需要我俩了,跟闵子芩打了声招呼,让她处理完手上的事情直接回三居室。 我俩把车还给王有财的时候,王援朝正和儿子给老婆办出院手续呢,因为服用了闵子芩的药,王婶儿这两天基本上已经算是康复了,就打算回家去。听我们说要走,他们非要留我们再吃顿饭,我看了看时间还挺宽裕,也就答应了。 这次吃饭就不再是农家乐了,王援朝把我们带去榆城的星级酒店,就是他吃榆钱饭那地方。包房里王援朝举起酒杯朝我示意,我忙端起杯子。 “小李啊,别的就不多说了,这一杯,主要是感谢你们治好了我老伴儿的病。”正主子不在,我俩也只好替她受了。喝完这一杯,王援朝拿了个信封推到我面前。 “一点点心意,真是一点点,别推辞,闵大夫的诊资也在里边,我知道你们和有财是朋友,所以也没敢给得太过,不过但凡你们有需要的时候开个口,老王绝不推辞。” 那老王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不能拒绝啊。人都这么敞亮了,前前后后都考虑了,不给肯定不合适,给多了又怕我们以为他拿钱买人情。我接过信封,“既然王叔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 刚想塞进兜里,想想还是递给了苏珥。倒不是怕媳妇儿,咱这么铁骨铮铮,张百万家里都敢拍着桌子跟他说话的人,那能怕媳妇儿吗?我这是怕自己喇哈再弄丢了,毕竟这钱三人都有份。当然最主要的是对媳妇儿的尊重,嗯,尊重。 我问老王:“张百万的事儿接下来王叔有计划吗?” 老王转动着酒杯笑道:“张百万这次是栽了,想不到咱们都还没怎么动手,他居然栽在自己人手里了,不得不说是报应啊。”我心说我们动手可多了,只是没法跟你说罢了。 “他倒是命大,下午刚醒了,就是有点迷糊。他的那个保镖和小老婆知道他住院了,直接回家就把能套走的钱全弄走了,这会儿估计都上了去国外的飞机了。”咿呀,还有这事儿,那张百万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破了老大一财。 “还好他还有个忠心的保镖,就是那个叫阿彪的,前前后后跟着,我估计他这回就是病好了,资金链也得出问题,化工厂我已经让人给逼停了,迟早也得让他卖掉,到时候直接把厂子处理了,起码给榆庄百姓一个公道。” 我忙点头,这就是我要的结果,“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王援朝又道:“当然,我也不会给张百万翻盘的机会,这种人只要留着,都是个隐患。”我心说怎么的,老王这是要赶尽杀绝啊,看不出来这老小子也挺狠的啊。 “赶等闵大夫那边的报告一送过来,我这里就会运作,至少要把他弄进去呆几年。等他再出来,那就不再是他的时代喽。”嗯嗯,这倒是个好办法。 饭局结束,我俩说我们自己走,你们该忙忙你们的去。老王也不再坚持,只是说以后没事儿常来榆城玩,我当然是满口答应。回了酒店,我正拎着行李进苏珥房里呢,她冲我招了招手,扬了扬手里的信封,“你猜老王给了咱们多少钱?”我咂摸咂摸老王刚话里的滋味,小心地说:“五万?” 苏珥摇了摇头,我靠,不能是五千吧。那老王这也太不地道了。 苏珥小声说:“五万,再加个零。” 唉哟我去,五十万哪。 苏珥这才点点头。我刚想去接那信封,又停住了,坐下来想了想,抬头跟苏珥道:“多了。” 苏珥又是点点头。我说:“我拿主意?” 苏珥笑眯眯看着我。我拿出电话拨给闵子芩,电话接通后我按了免提,“子芩啊,跟你说个事儿。王援朝给了咱仨五十万。”,“嗯。” “你就嗯啊,那可是五十万。”,“啊。” “妹子你要是这样,那哥哥我做决定了啊。”,“好。” 完犊子,一家不识数的。我这才接过信封,掏出来一看,是张卡,里边还有个条,写了感谢之类的话,然后是五十万一点意思不要嫌少,完了还有密码。 我捏着卡用中指弹着卡片,对苏珥说:“咱这趟来,怎么也得算出公差,好些人忙前忙后的没点进项不合适,家里老爷子也说了,工资没有,有能耐自己赚去。我的意思是,留十万,算咱三人的。剩下的四十万,我们按比例分给榆庄的人吧。那不还有得病住院的吗?至少能垫补点医药费。” 苏珥目光清明地看着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别这么望着我,搞得我心里毛毛的。” 苏珥道:“那可是四十万,你就一点不动心?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妹子,说话可得讲良心,怎么就不是我的风格了,我不还拿了十万嘛。你出差个把礼拜能赚十万啊,知足吧就。” 苏珥嘿嘿嘿笑道:“你是组长,都听你的。”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三十七章 主力坦克来报道 我跟苏珥拿着行李先去银行把十万块转进自己账户,然后打了个车去榆庄,找了一会儿找到王大富。 “大富啊,我们这边事情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有财会接着办,你们放心,一定还乡亲们个公道。” 王大富有点不舍道:“李哥这就要走了啊,乡亲们还说要谢谢你呢。” 我摆摆手道:“谢啥谢呀,我又没出什么力,那全是有财和他爹办的事儿。哦对了,这有张卡,我这有个条写了密码,你看啊,凡是得病的给这个数,其他的给乡亲们都分了。这是有财让我捎过来的,后边等张百万伏法了,肯定还有赔偿。完了山上那棵老榆树,让乡亲们多照顾着点,这么些年了多不容易。” “行,交给我吧李哥,一准办好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行,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嘞,李哥下次来可一定得上家喝酒啊。” “记得记得,下次来就住你们庄上了。” “那李哥再见。” “嗯,再见。” “……” “……” “李哥,撒手。” “哦哦哦。”我手还拽卡上呢,指关节都发青了。没办法,四十万啊,说慷慨就给慷慨了。苏珥见我撒手了,一把拽着我就走了,我估计她是怕我反悔再去给抢回来。 直到坐上了返程的动车,我才长舒了一口气。“妹子,四十万,四十万啊。” 苏珥咯咯笑了两声,看左右没人,突然凑上来在我脸颊上啄了一下。我伸手摸了摸,还有点潮,愣愣地转过去看着她。 她面生红晕地问我:“还惦记四十万吗?” 我机械地摇了摇头,“啥四十万,不你刚才干了啥?我注意力没集中,能不能再来一个?” 苏珥啐了我一口,“谁让你想四十万的,怪我咯。” “内啥,四十万也有你的一份,你就不心疼?要不我也给你啄一个?” 苏珥伸手拧着我的耳朵道:“那还有子芩一份呢,你是不是还想...” “啊,没有没有,疼疼疼疼疼,就这就这,撒手撒手。” 赶等回了家,我先打了个电话给老爷子,并大致向他汇报了这一次事情的经过。老爷子对我们的成果表示欣慰,且高度赞扬了我对四十万的处理方式,认为这是妖风亮节的表现。最后委婉地表达了因和某老太太聊电话过多导致电话费暴涨的问题,希望能够得到我的帮助。 对于老头这种要求,作为孙子的我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啊,非常贴心地劝告他一定要注意安全,他勾搭的那老太太我认识,人刘奶奶老伴儿还在呢!小心让人给打残了,到时候连给他送饭都嫌丢人。 闵子芩晚了我们两天才回到三居室,说是在她导师研究室的连天努力下,终于找出了导致王婶儿等人因污染中毒而精神疲乏的原因所在,并相对应地研制出了解毒药剂,现在部分药剂已经让人送往榆城,为病情严重的几位榆庄百姓解了毒。 王援朝知道之后,将这一条作为主要的证据,已经开始运作如何送张百万进班房,并承担了研究所这次的所有研究费用。我估计这老小子这么积极还有一个原因,能把张百万送进班房,对他在榆城的声望和生意都会有很大的提升。 我本来想把王援朝给的钱分了,大家开心开心。但我只提了个头,我的那份儿就被媳妇儿强行占有了。美其名曰,她负责管理我公司的财务,也包括我的钱。并表示这份钱作为人妖会客服组的收入,应当另立账目。 结果闵子芩知道后也表示她那份也放在账户里共用,因为她现在虽然上着班,但还是等同于和我们吃住在一起,就没必要分得太清楚。以后所有客服组的收支都将统一由苏珥管理,虽然当天下午我就看她俩一人换了一个新的包包,而我只能哭晕在财务总监办公室里。 接下来一段时间风平浪静,我忙于老客户们的一些工作,倒也不显得无聊。苏珥偶尔帮我接接电话,大部分时间是在减肥,身材倒是没见怎么变化,秤踩坏了好几个,连韩婶儿都说:“闺女,最近是不是胃口不好啊?还是你韩大叔炒咸了,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这个饭量啊。” 闵子芩每天都去上班,我们偶尔打她店里过的时候,看到她在用小花圃里种出来的药草喂云萝,我有点担心,虽说这货百毒不侵吧,但是你这么个喂法难保不会合成出第一百零一种毒药来,到时候找谁哭去。 韩大叔自从见过我爷爷之后,心情变得相当放飞。有空没空就跑去找我爷爷喝酒,还一口一个李老弟,扭头就喊我爹大侄子。你说这俩人看起来一般儿岁数,老这么喊,搞得我爹乱别扭。 前次我们一起去榆城公干,他索性把店关了连韩婶儿都一起带去了。知道我们这些小辈儿现在在忙人妖会的事儿,也知道如今开始群妖出山,异常好客的韩大叔回来之后直接就把边上的杂货铺给盘下来了,叮咣装修了好些天。 现在韩家小店也算是个窗明几净的小饭馆,还整了俩小包间。我问韩大叔啥心思,他说:“你往后和妖怪打交道的时候不是多嘛,我把小店整一整,当成一个接头点不是挺好。” 我琢磨琢磨也是,反正老韩不差钱,活了大半辈子,哦,活了我们家好几辈子了,就是图个热闹,那他爱怎么乐呵怎么弄吧。 自从上次在回城动车上让小狐狸给啄了一口,我俩最近关系更亲近了,主要的变化是她,有事儿没事儿的,反正老李也不喊了,上来就冲我背上抽一巴掌,干活去! 或者在韩大叔那吃饭,聊到个什么不好意思了,上手就拧。你看男女之间就那么点事儿,能聊天是一个状态,能跟你打打闹闹就进入另一个状态,没毛病,除了手劲儿大了点。 这天刚好没啥事儿,手里的活儿也都忙完了,反正收款这些归苏珥管,我正趴在沙发上死狗呢。苏珥不知道从什么电视节目里学了一手推拿,非要拿我试试。我觉得她主要是担心闵子芩的小身板儿经不住她推两下的。 媳妇儿有这种要求,那你能怎么地?痛并快乐着吧。她一推我就叫,不对,这么说好像有点暧昧,我重说啊,是她一推我就嚎,杀猪似的嚎,有一瞬间我都以为她是不是把我当羊蝎子了,打算拆了啃还是怎么地。我正嚎着呢,门外进来个人。 来人是个小伙儿,长得也就那样,肯定不能比我还帅呀。但胜在那股子精气神,身材魁梧肌肉匀称,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快赶上我们在榆城见过的张百万那群打手了。 他右手拎着个绿色行李包扛在背上,左手拿着个手机。一进门就愣住了。打量打量我,又打量打量手机,然后小声问:“李哥?” 我都快嚎岔气儿了,嘶哑着嗓子嗯了一下。他把包放下,摆了一个好像是格斗的姿势。苏珥见来人了,拍了我一把,那意思是让我起来,完了自己洗手去了。 我继续趴那,问他:“踢馆啊?” 那人也歪着个脑袋不确定地问:“刚才那个是嫂子?” 我没好气地应他:“那不废话嘛,不是我媳妇儿难道是你的啊。” 那人这才收了架势,又提起行李包歪着脑袋讪笑道:“没有没有,我还以为你让人给绑架了呢,嫂子下手挺重的啊。还有,李哥啊你能先起来吗,我跟你说,我这么看你看得蛮累的。” 我幽幽伸出一只手,“你敢拉我一把不,我骨头架子都快让她给摁散了。” 赶等爬起来活动了活动,觉得还行,应该没伤到腰,我突然纳闷问:“还没问,你谁啊?” 那小伙儿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我是席家来的,席凡。” “啥喜欢?喜欢啥?” “不是喜欢,是席凡。” “我听着你有闽南腔啊,打福建来的吧,你喜欢啥呀,卧槽你不会是好那口吧!我跟你说我可是有媳妇儿的人,钢铁直男。” 那小伙急得直摆着手,想着怎么跟我解释呢,苏珥走出来了,“人家是席家来的,名字叫席凡。” 噢,这么个意思,吓老子一跳,席家席家,我想想,祖上是条鱼的那家,《山海经·北山经》记载:涿光之山多鳛鳛之鱼,其状如鹊而十翼,鳞皆在羽端,可以御火。食之不瘅。好像听说是在沿海一带发展的哈,原来是他们的人也到了。 我跟席凡说:“知道了,你们胡建人的这个普通发我一下子没有缓应过来的啦,来,跟我念,佛—安—凡。” 小伙子愣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我念了一遍,“佛—安—环。”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三十八章 小席同学的爱好 “不对不对,不是环,是凡。”苏珥过来往我背上又是一巴掌,“别扯了,欺负我们南方人是不?” 疼的我是直搓背,“妹子,你这口风也不像南方人啊。” 苏珥说:“我妈是东北人,怎么了?不许南方人有东北味儿啊。” 我说呢,我老丈人明明就是一口江浙口音,怎么他俩闺女全虎妞似的,敢情是随的丈母娘。 苏珥冲席凡摆了摆手,“我叫苏珥,苏家的,咱们这还有个闵子芩是闵家来的,这会儿上班去了,欢迎你加入我们人妖会客服组。” 席凡笑嘻嘻的,一听到人妖会愣了下,“人妖会?” 他看了看苏珥又看了看我,苏珥一字一顿道:“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简称人妖会。就许你想歪一次,下一回。”她捏了捏肉拳头。席凡赶紧抱拳道歉。 我估计要打起来我媳妇儿肯定打不过席凡,但问题是席凡不能还手,这要是闵子芩上手,大老爷们儿的挨就挨了,还能嘴上调戏两句。可他刚刚见证了我让小狐狸摁得要死要活的场景,要是自己挨几下,那估计也不好受不是。 我拍了拍手,“咱这客服组总算是齐活了,除了我情敌不算其他都到了,晚上一起搓一顿。” 苏珥白了我一眼,“你就惦记着韩大叔的那点好食材,想了好几天了吧。” 我义正言辞道:“看破不说破,你自己减肥不能阻止我吃肉的心!” 我看苏珥面带威胁目露凶光,赶紧对席凡说:“来来来,先坐下歇歇,这一路上累坏了吧。” 不过一说到这我突然想起来,没空房了呀。我看了看那几个办公室,问苏珥:“咱这往后咋住?我的意思是...”,“驳回。” “不是我还没说呢。”,“抗议无效。” 其实我还真的没打算让苏珥跟我挤一屋,咱总得讲究个方式方法循序渐进不是。我琢磨着让她跟闵子芩住一屋来着,虽然这样我就再没有了夜袭的可能。 席凡大大咧咧道:“没事的李哥,我晚上架个行军床睡在外面就可以的,反正在部队那几年条件还不如这里呢。” 我诧异道:“你还当过兵?” 席凡点点头,“当过三年,前段时间刚刚退伍的,就让我爷爷给派过来了。”我说呢,怪不得这么好的体格,还有那个军绿色的旅行包,这要是穿上旧军装不就是退伍打扮嘛。 我对军人还是很有好感的,打小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解放军叔叔,后来念了书,还想着去参军,可惜我想当兵那几年,入伍资格卡得特别严,最后说我因为体检不合格啥的,反正没让我去。我们家老爷子又是从来不走关系的人,也就没帮我说句话。 我拍拍他的肩膀,“咱可不能让解放军流血又流泪,那啥,用不着睡行军床,你嫂子跟闵子芩一屋,空一个给你。” “李哥,我不流泪,其实血也没流过。” “哪能呢,虽然咱是和平年代,但你们不还有演习训练抢险救灾啥的吗?” “我是炊事班的。”,“睡行军床去!” 苏珥拿了两瓶汽水过来,“就按刚才说的,晚上我帮子芩收拾一下,我俩睡一屋就行。你早这么想我也不骂你。” 啥玩意儿?“不是我刚才就是这么想的!” 苏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拍着胸脯说:“真真的!” 这世上还有好人走的道儿吗!算了算了,不和自家媳妇儿计较。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晚饭,我们就一起下楼先去找闵子芩,完了一块儿去韩大叔那吃饭。出门前我特地拎了坛绍兴黄,是坛香雪,苏珥最喜欢这个,来了之后特地让家里的朋友给寄的。 这种酒特别适合小姑娘,要说现在市面上的绍兴黄酒,大体分成四类,即元红、加饭、善酿和香雪。除了酿造工艺上稍有不同之外,主要表现为酒精度和含糖量的差异。 元红的酒精度最低,大抵就在十五六度,但是含糖量也是最低的。这是由糯米发酵充足到几乎没有什么残糖而造成的。这种酒在古代酿造完毕会将酒瓮漆成红色,故称元红。 其次是加饭,乃是在元红酿造之后继续加料二次发酵,而这一次发酵并不完全,所以虽然提高了酒精度,但残糖也更高。因为二次加饭发酵,所以叫加饭酒。 但其实这种酒还有个大名,就是花雕了,陈年加饭酒的酒坛上常刻有花纹图案,故陈年三年以上的加饭酒就被称为花雕,那些耳熟能详的女儿红状元红之类,便是花雕里的上品。 后两种则更为简单,善酿是在酿造过程中以三年陈的元红代替水来发酵,因为含有酒精,所以发酵更不完全,酒精和残糖量都高一些。这回是以酒酿酒,故称善酿。 香雪与善酿相似,但它不是直接用元红代水,而是将黄酒酒糟蒸馏成四十五度的糟烧来代替水发酵,且在发酵的过程中不添加麦曲,因此酒糟色白如雪,又白又香,故称香雪。这样酿造出来的酒能达到二十度,且甜度很高。 我们知道黄酒一般都要温过之后再喝,一是为了蒸掉黄酒中残存的某些对人体不好的有机物,二是为了让黄酒的芳香更加明显,而唯独香雪是适宜冷饮的。寄来之后闵子芩也尝过一次,然后就爱上了这个酒。 到了花店,看店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就剩一对情侣正在买单。不一会儿闵子芩就收拾好柜台,我和席凡帮她关了店,顺便给他俩互相做了一下介绍,一行人便往韩家小店走去。 路上我又跟他说了韩家小店和我们的渊源,很奇怪,这货看到闵子芩的时候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但是听我说饭店的主人是一对地狼妖怪的时候,却开始有点开心起来。我去,这娃是不是傻了,本来我还以为他见到闵子芩会跟王有财一样献殷勤呢,看来就是个吃货。 “韩大叔,晚上整点?”我一进门就冲韩大叔喊道,韩大叔从后厨走出来,看我手里拎着坛酒,哎哟了一声就上来要接。 我忙把酒背到身后,压低了声音说:“这回可得把你那点好东西给我炒了,我盯上好几天了。” 韩大叔笑着说:“整整整,反正迟早也得进你肚子里去,让我换点好酒喝也划算。” 我这才笑着把酒捧到他面前,他打开纸封,拿手指一捏就把木塞给拔了出来,轻轻嗅了嗅,陶醉地对苏珥道:“苏丫头,定是你们家那的,这臭小子没这么好眼力。” 苏珥甜甜一笑,我作势欲抢,韩大叔抱着酒坛一扭身就回了后厨。韩婶儿也笑着进来说:“都坐都坐,这孩子是?” 我拍了拍席凡的肩膀说:“自己人,席家的小子。”,“哎哟,这小伙儿长得可真壮实。” 咦,这话听着耳熟啊,我怎么记得刚领苏珥来的时候,韩婶儿也说过类似的话。可能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苏珥从我背后伸出一只小手,在腰里拧了一把。我赶紧闪开,拉着他们一起坐下,席凡跟多动症儿童似的,一个劲儿往后厨瞧。 “饿坏了这是?”,我笑着问席凡“要不我让韩婶儿先拿笼包子给你垫垫?” 席凡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是的,李哥,我就是对厨房比较感兴趣啦。” 啥意思?对厨房感兴趣不就是对吃的感兴趣吗?看我们一脸疑惑,席凡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实话。 这要说起席家,那是从水里爬上来的家族,后来就一直呆在沿海一带,世代做的就是海产生意。一开始就是打打鱼,采采珠什么的。要说家底,那也是有的。但终归是靠水吃水,产业相对比较单一。 直到近两代,时代变化得较快,席家的产业开始从单纯的渔业转移到了水产品加工,做一些速食品、罐头啥的,那就比之前强很多了。像现在,连生鲜冷链都涉及。 席凡他爹,老席就是这一代家族企业的扛把子,几个兄弟分别负责不同的产业,日子也算殷实。老席闲暇之余还开了一个海鲜酒楼,那生意也是相当红火,可这就给咱们席凡同学埋了个根。 席凡同学和我不一样,从小的梦想是做一个厨师,想吃什么就炒什么。他爹觉得他这是要疯,那是死也没让他去干,席凡就见天呆在酒楼里,跟着后厨的大师傅们学做菜。 可能是真有天赋,也可能是对美食的热爱促进了他对烹饪的学习,这么些年下来,那手艺在酒楼里也算有一号了。赶等有一天老席正带着朋友在自家酒楼吃饭呢,一顿饭吃得众人是赞不绝口,纷纷表示要让厨师出来。在那儿,这种行为是对厨师最好的褒奖。 结果人一出来老席傻了,儿子正顶着个高帽子擦手呢。朋友们自然是纷纷夸赞,可老席不认同,他觉得席凡始终是得接手家族产业的,见天的给人做饭算怎么回事儿。 本来想摁着席凡去学着打理家里的生意,可席凡就是不乐意。老席火了,心想老子治不了你,总有人收拾得了,就把席凡送部队里去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三十九章 韩家小店新大厨 本以为吧,在部队里磨砺个几年,会让他变一个性子,没想到席凡凭着一手好厨艺,愣是把自己弄进了炊事班,性子没什么改变,倒是在部队里又锤炼了三年手艺。 按他的话说,在部队,有时候处理食材有很多的限制,于是他琢磨出了很多新的办法,打个比方,就是把丫丢到沙漠里,他都能把仙人掌掰下来腌成咸菜吃。 听完了席凡的故事,我有点纳闷地问:“凡那,哥问句不该问的,你们家,我记得祖上就是鱼吧,怎么你们还吃鱼吗?” 席凡愣了愣,“这个时间太长了我也不知道啦,不过我知道的就是,就算是个龙王爷,每天住在水里面,李哥你说他吃的什么咯?” 哦…索达斯捏。让他这么一说我有点毛毛的,龙王爷,正和龟丞相下棋呢,下着下着饿了,刚巧要输,喊来虾兵蟹将,“来,这个王八盖子,炖了。” 苏珥插嘴道:“你是不是傻,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生态链上本来就是这样的。” 我问席凡:“那你什么菜做得最好?” 席凡一拍胸脯,“鱼呗!”我点点头,这小子对自己可是真狠啊。 小子站起来,“你们先等着,我去问问韩大叔,有没有鱼,让我给你们露两手。”扭头就进了厨房。 我小心翼翼问苏珥:“妹子,你们家,以前都吃啥?”苏珥扭过头不看我,她可能觉得我是个傻子。 我又扭过去看闵子芩,闵子芩正在喂云萝,扬了扬手里一串不知道是什么的小果子道:“我们家吃素。” 苏珥愤愤道:“你家还是天狗呢,你们家以前吃什么?” 我颇为自豪道:“月亮!” 等了一会儿韩大叔和席凡端着几个菜出来了,我们喊了韩婶儿一起坐下吃饭。打我们一来韩婶儿就挂了牌子,暂不营业,我觉得我们的到来不止是吃白饭,还严重影响到了他们家的生意。 韩大叔挑着大拇指道:“席家小子了不得,一看那架势就是个好厨子,老把式了。” 席凡这会儿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招呼我们尝尝。苏珥试了一下,相当满意。我也尝了,别说,这鱼本身平平无奇,韩家小店原来就擅做山珍,鱼只是买来增加几个菜式而已,让席凡一弄,还真做出了大馆子的效果。 我一拍大腿,“行,以后咱家做饭的事儿就全交给你了。” 韩大叔却道:“做啥饭,你们哪天不是在我这吃的饭,席家小子,整好我这店刚装修完,人手还有点忙不过来,你要没啥事儿,以后干脆来给我帮忙得了,叔给你开工资。” 把席凡给美得,鼻涕泡儿都要出来了,连连拍着胸脯,我觉得是不是当过兵的都爱做这个动作。 “韩大叔,开不开工资什么的倒是没所谓,只要能让我做菜就比什么都美。” 得,这小子从小的梦想算是实现了,不但正式成为了一个厨子,还真正做到了想吃什么就炒什么的程度。 我给大家都倒上酒,“今天咱们客服组人就齐了,往后也算是一家人,肉麻话不多说,干了。” 我心里是真高兴,不光为人齐,你们看,席凡这小子又能做饭又当过兵,相当于是后勤肉盾一手抓。我媳妇儿点子最多,居中指挥最合适,闵子芩虽然文弱,但她是个大夫啊,治疗在团队中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你问我干啥?我是组长啊,我负责看着他们干活呗! 心里是这么想的,后来我才知道错了,我媳妇儿是指挥没错,可她指挥得最顺手的,就是我。 这晚上大家吃得酒足饭饱很是尽兴,席凡在韩家小店帮忙的事情也确定了下来,韩大叔擅长做山珍,他最得意的是海味,看来韩家小店要火。 散了席我们给席凡买了点日用,回去之后苏珥帮着闵子芩收拾东西,俩人一起搬到了总经办,我抬眼看了看创意总监办公室,“明儿我给你打个牌,换成首席厨师办公室。”席凡直点头。 都收拾停当,我小声跟苏珥说:“妹子,要是晚上嫌挤,你就上我屋,我门没锁。” 苏珥含笑道:“我上你屋,你睡沙发去呀。”,“那你还是克服克服吧。” 人妖会客服组的人员虽然都到齐了,但我们却一直都没有再接到通知要去干活。我反正无所谓,闵子芩也是按部就班,席凡每天一大早就往韩家小店跑,今天给我们做个海鲜粥,明天给我们弄个水晶虾饺。 就是苏珥不太乐意,她觉得自己太闲了,一闲下来就想吃东西,一吃东西就白减肥了。 “要不我还是挂个招聘整点人拓拓业务?”说到这我想起王有财来了,打榆城回来得有半个多月了,要说这孩子还没从我这辞职呢,虽然他这个死富二代压根也不需要给别人干活。 正说着,有人敲了敲门,我俩抬头一看,说有财,有财就到。 王有财手里提着好些东西走了进来,一脸开心道:“李哥,我看你们来了。”,“哟呵,你小子还记得李哥我啊。” 我一看这小子现在不一般了,以前他在我这穿得就跟普通寒酸大学生似的,一身的廉价货,这会儿却是干练了很多,白衬衫挺着,小皮鞋蹬着,要不是我还认识那块表,那就真跟街上卖保险的没两样。看来这小子是跟老王讲和了,我们公司从此失去了一个廉价的劳动力。 “怎么想起看我来了?”小王把东西放边上,“其实早几天就想来了,这不刚好忙完,就赶着来看你们了。这些东西都是我娘让带的,一些特产啥的,上回你们走得急,都忘了让你们捎上。” 苏珥问道:“王婶儿身体好些了吗?”,“啊,好多了,现在又跟那些阿姨去跳广场舞了。”,他嘴上说着却是左顾右盼。 我故意拉长了声音问:“找人呢?”,“对,啊,没,内啥,闵小姐没在家呢?” 我故意逗他,“哦你说子芩啊,回家去了,说是家里给介绍了个对象。” “啥!不能啊,我前天还跟她通了电话!” 我就拿手指点着他说:“哼哼,还说瞧我来,怕是瞧闵子芩来才是主要,我俩就是个附带吧。” 王有财知道让我给耍了,讪笑道:“哪能呢,都瞧,都瞧嘛。李哥对我这么好,闵小姐又治好了我娘的病,都得问候。”,“拉倒吧,对了,榆城那点事儿处理得怎么样了?” 王有财这才跟我们说起来,我们离开后不久,老王凭借闵子芩给的报告和证据,将张百万告上了法庭,而张百万虽然病情恢复得还行,但还是无力斡旋,加上他家还让小老婆和保镖卷了个空,正是各种麻烦的时候。 到最后,张百万锒铛入狱,判了几年,并赔偿榆庄百姓污染损失。倒是他那个保镖阿彪,真是个好样的,在医院里就鞍前马后,张百万进去之后,他依照张百万的授意,变卖了不少产业,将罚款都补上,也稍微打点了一下。现在就剩下一两个小产业,也是由他代为打理。 而那个化工厂自然是被关停了,老王低价拿了过来,准备改做别的生意,并说好原来的员工和榆庄的百姓可以优先入厂。说到这里,王有财不无责怪道。 “李哥,你们自己行善咋还拿我们父子的名嘛,要不是后边大富提起来,我都不知道你们把钱都给了榆庄百姓。我爹为这事儿还夸了你好久,说我出去鬼混这么些年,也就交了你这么个朋友是最对的事情。” 我摆摆手,“别提别提,心疼很。你现在是接王叔的班了?” 王有财不好意思道:“我娘病这一次,看出我爹不容易了,也不能再让二老闹心,该出力的地方还是得出力。”原来这张百万的大部分产业,都让老王找人一起给瓜分了,那生意自然就更忙了。 恰好有一个跑货运物流的公司,总部在我们这,王有财领了这个差,就跑过来了。老王一来觉得儿子总算是肯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老怀欣慰,二来本就对我印象不错,觉得王有财过来了,跟我处总不能学坏了。 老王瞧得起我啊,王有财要是跟我学,那要是不学坏我就把他们家姓倒着写。其实我知道王有财还有私心,那就是追着闵子芩来的,至于老王看没看出这一层意思,是默许还是鼓励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觉得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能当儿媳妇,当爹的指定不能有意见。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四十章 王有财的鬼心思 “这么说,我现在也该喊你一声王总了?那以后你们公司的业务可都得给我做。”我开着玩笑。 “别,别,还是小王。我就在那公司挂了个经理,毕竟啥也不懂,先进去学着,这要是有业务需求必须找李哥啊。”王有财连连摆手,看得出这小子心态变化挺大,也算是一种成熟的表现。 王有财又扯了会儿道:“李哥,中午我请你们吃顿饭吧,这也是我老爹的意思。” 苏珥笑道:“你是想请我们吃饭呢,还是想请子芩吃饭?得说清楚,要是请子芩,我们就不去了,也给你创造个机会。” “请你们,肯定是你们,嫂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自己哪请得动闵小姐啊。”王有财挠着脑袋。 “敢情你小子是约不到人家,就来个整锅炖是吧。偏不让你献殷勤,来了我这,必须得我做东,还是韩家小店,中午带你尝尝熟悉的味道。” 王有财又坚持了几次,但拗不过我,估计心里还想着一会儿提前买单去呢,开玩笑,咱在韩家小店,那单都买到我孙子辈儿了,跟我抖这个心机,打死你都想不到。 说着几人又去了榆林花坊,闵子芩见到王有财只是稍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她本就是这么个不温不火的性子,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更活络些,不仅是因为我们住一块儿,主要还是家世渊源自带几分亲近。 王有财到了花店就没离开过闵子芩,净没话找话了,一会儿问问这是什么花啦,一会儿又说他们公司也得整点这个,没说几句把花店老板给招来了,又是谈公司订单,又是聊用他们的物流,自己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了。 到了韩家小店,韩婶儿瞧了瞧,“呀,这不是有财嘛,这是又回来了,小伙儿还是这样瞅着精神。” “哎哎,韩婶儿,有日子没尝你们家手艺,可馋死我了,一段日子没见,小店也做大了。” 席凡正从厨房里出来,闵子芩上前道:“席凡,给云萝烫一点虾,忙一早上都没空理它,饿坏了。” 这小东西自从席凡来了之后没少吃海鲜,还特别爱吃点白灼虾啥的,待遇混得比我都好。席凡答应了一声就又进去了。小王悄悄在我耳边问:“李哥,这谁啊?韩大叔亲戚?” 我哼哼了声,“席凡,子芩家的世交,就住我们那呢,那一手好菜烧的,谁吃谁喜欢。” 小王大惊失色,苏珥也推了推他,“放心,俩人暂时还没处上,你还有机会,不过得看你自己表现了,要抓住一个女孩儿的心,得先抓住女孩儿的胃,我看危险。” 我皱了皱眉,“妹子,我咋听这话不像是说追姑娘的吧,难不成你就是因为我那天给你煎了俩鸡蛋就看上我了?”然后我就知道说错话了,腰间隐隐作痛。 小王听苏珥这么说,赶紧又跟上去献殷勤。我问苏珥:“你瞧他俩有戏?” 苏珥摇摇头,“子芩和席凡应该是不来电,至于王有财有没有戏,那我就不知道了。” “不是,为啥子芩和席凡没戏?你问过她了?”我有些诧异,照理来说他俩都是妖怪,也都属于人妖会客服组的,跟我俩似的要是好上了那也没外卖啊,应该很有戏才对。 “他俩一个是天上飞的,一个是水里游的,各种习惯差太远了,当然最主要的是,就席凡那个脑袋,还想有对象,跟炉子过得了。” 这倒是实话,闵子芩一看就不是主动的女孩儿,席凡又是恨不得晚上躺案板上睡的主,郎无心来妾无意,他俩还真是擦不出什么火花来。 等着午饭,我们四个围坐在圆桌前,席凡又回厨房烧菜去了,韩家小店现在生意好得很,忙得俩人不可开交,韩大叔开心的是有成就感,席凡那傻孩子开心的是能做饭。 闵子芩小心地给云萝剥着虾,王有财也跟着剥,我当然也一起剥,不过我剥完的是进小狐狸的嘴。我们就这么一边剥虾一边看着电视聊天,这会儿电视上正播着本地新闻。 “近期本市涌入了一股传销团伙,已有不少市民受骗,对方声称充值七百即可赢得两万,但市民赵先生发现传销平台上赢得的两万仅为游戏币,不可提现,遂报案。望广大市民引起重视。” “这得多缺心眼儿才能相信这种事儿,有这点信仰还不如憋着劲儿买彩票去呢。”我有些目瞪口呆。 苏珥道:“不能说是骗子的骗术太低劣,而是傻子太多。当然骗子使用这么低劣的骗术,主要也是为了甄别智商正常的非目标用户,以节约行骗的时间成本。”,“啥,还有这么一说呢?” “那当然,像那些调戏骗子的大多都是段子,除非是把自己装得特别傻才行。不然那些骗子一听到你要玩他,一早就挂电话了。人家也是有kpi考核的好不好。” 小王也插嘴道:“这些传销啊,骗子啊太可恶了,什么人的钱都骗,大学生,老年人,都是他们行骗的主要对象。” 我愣了愣,“不是我怎么听说干传销的很多都是中青年呢?” 苏珥给我解释,“没错,干传销的都是中年或者青年人,这些人对金钱的渴求比任何年龄段的都要大。但你也说了,那是干传销的,不是受骗的。”,“有差别?” “当然有,我们假设传销骗局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的炸弹,什么时候爆没人知道。干传销的就是那个不断把炸弹传到下一个手里的人,而受骗者则是接到炸弹的那位。干传销的知道这是炸弹,只是他明白炸到的不会是自己。而受骗者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知道的也以为自己还能把炸弹传出去。” “那就真的是恶人了啊,我本来还以为传销组织里的那些人都是被洗脑的呢,还想着就哥这个智商,是怎么都不能被洗脑的,受骗者的智力相当有问题啊。” “哼,那些骗子的智商可都不低,谁也不能被连你都蒙不过的套路洗脑,贪财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人天天跑去抢银行。他们就是因为智商高,看明白了这个套路,预估出了自己获利的可能,才会心甘情愿受组织驱使,接着去骗下一个人。要是让我碰到这些人,非把他们都剥光了倒挂在天桥上卖屁股去。” 我手一抖,差点把虾扯成两截,没想到我们家小狐狸内心里也有这么暴躁,啊不,这么嫉恶如仇的一面。我仔细反省了一下短暂的二十来年,还好,除了小时候骗过隔壁二胖的蛋白糖,应该没做过什么坏事儿。 菜齐了之后,我给席凡介绍了一下小王,席凡倒是蛮热情,因为他毫无心理负担,倒是小王有点如临大敌,我琢磨这小子怕是要凉,就这心理素质还想追姑娘,迎难而上知道吗?你看看我那情敌,把我媳妇儿挤兑成这样了都还没放手呢。 饭毕,闵子芩回去上班,我拽住小王跟他说:“你这样不行,你俩现在熟都不算熟,老黏着姑娘容易招人反感,放轻松,自然点。” 小王觉得有点道理,留了个他公司的地址就先回去了。我俩反正没有事儿,就跟席凡还有韩大叔在店里喝茶聊天。正聊着呢,韩大叔突然站起来了,伸手跟席凡说:“小凡,快,把后厨你捞鱼那个捞网给我拿来。” 我还纳闷呢,韩大叔这是要给我们表演个捞鱼的四种标准姿势?韩大叔冲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朝玻璃窗外的牌坊上努了努嘴。 我扭头一看,韩大叔在门口挂了一个牌坊,还蛮有特色的。现在牌坊上边落了一只鸟,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不过那几根尾巴毛是真漂亮,要不是个头小我都以为是只小孔雀了。 我小声问韩大叔:“叔,这是啥鸟?能吃不?好吃不?咋吃合适?” 韩大叔摆了摆手,“看不清楚,但是没见过,叔不跟你吹,别说凡鸟,就是妖鸟我都见过一些,像这样的还真是没见过。你等我把它逮住,好不好吃得尝过才知道。”我知道韩大叔这人遇上这些稀罕东西啥的就兴奋,但也不至于这么馋吧。 席凡从后厨拿了个捞网出来递给韩大叔,这会儿就见那只鸟抖了抖羽毛,不但没飞走,反而飞进了店里,稍稍盘旋了一下,落我肩膀上了。我赶紧屏息凝神,轻轻微举双手示意他们别动。 好家伙看韩大叔那样都想拿网把我的脑袋和那鸟一起兜进去了。我们几人正僵持着呢,我手都要抬到胸口了,就听那鸟张嘴嘤嘤叫了两声,然后低头看了看我的手,又扭头看了看我,然后张口道:“小子你想干啥。”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四十一章 殷勤送来新委托 大家都愣住了,我眨了眨眼睛,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又望了望他们,看来不止我一个人听到了。我这正木着,那鸟突然拿翅膀扇了我脸一下,又嘤嘤叫了两声,“说话呀!” 我这会儿才转醒过来,倒不是让它扇的,是因为它扇我的一瞬间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有妖气,这货是个妖怪。我伸手一把就给丫拽下来了,扭脸问他们:“尝过妖鸟没有,咱趁着时间还早,赶紧的,一会儿子芩来了就没戏了。” 看到是只妖鸟,韩大叔捞网也撂下了,席凡倒是有点稀奇,苏珥打量了下还在我手上边扑腾边骂街的鸟道:“红眼红嘴白身子,尾巴跟勺一样,这不会就是婴勺吧。” 那鸟刚还在那叫嚣,“小子,放开我,要不让你爷爷抽你...”之类的。听到苏珥这么说,这才不再挣扎:“没错,我就是婴勺,我叫殷勤。” 我把那鸟举到苏珥面前,苏珥看了我一眼,“干啥?” “没啥,献个殷勤。”苏珥小脸一红,拍了我手一下,让我把那鸟撂下。 席凡有些稀罕地问我:“李哥,认识啊?” 我瞧了瞧殷勤,“没猜错,你就是之前给榆大爷带信儿那位吧。” 殷勤用红嘴梳理了一下扑腾乱的羽毛,点点头道:“就是我了,我刚就打老榆那过来呢。” 我冲韩大叔一摊手,“加餐没了。” 韩大叔把捞网藏在身后,“啥话嘛,我就是想看个稀奇,妖怪一家亲,你可不许说这么影响和谐的事儿,内啥,我给你整点吃的去啊,你们先唠着。”说完转身就回厨房去了,鄙视他,我觉得遭他手上的妖怪指定少不了。 我敲了敲桌子,“咋回事儿啊殷老哥,对了,我谦儿大爷还好吧?” 殷勤转了下脑袋,“还行,我这次先飞的老榆那,听他说你们已经把事情解决完了,这会儿他要闭关了。”,“闭关?” “是啊,说是要耗费一些修为来净化之前被污染的环境。” 榆大爷真是,哎,咋说呢,反正我现在就剩下敬重了。苏珥问道:“榆大爷说了要闭关多久吗?” “估计也得有个小半年吧,就一开始那会儿比较耗神,后边的就可以慢慢处理了。” 苏珥扭头对我说:“那咱半年后再去看看榆大爷吧。”我点点头。 “啊,对了,这回来找你们是有别的事儿。”那殷勤理完了羽毛,一本正经地对我说。 “啥事儿?”,“你们这地面熟,帮我找个人,啊,不对,准确地说是帮我找个妖。” 一听跟妖怪有关,我来了点兴致,“说说,找谁?你老相好?” 殷勤跳过来冲我手上啄了一下,“瞎说什么呢,让我媳妇儿听见就完球了,晚饭里就有我知道不!” 妈呀,殷勤他媳妇儿得有多彪悍,不是说鸟吃素的嘛,看来媳妇儿彪悍这事儿跟种族没啥关系。 听殷勤说了这才知道,这要找的,是妖怪不假,但连鸟都不是,而是一只鹿蜀。《山海经·南山经》里有云:杻阳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 说白了就是只白头红尾巴的斑马,能唱民歌,把它的皮剥下来能治不孕不育。妈呀这都谁想出来的,这都把人鹿蜀给剥了,干了这缺德事儿还想着子孙如云呢,不断子绝孙就不错了。不过想想好像这么干的也不少,就有好戴个狼牙虎爪,披貂围狐的,人类真可怕。 这一次殷勤回山中老家,毕竟出来浪这么久了,再不回去,媳妇儿真能把它给炖了。然后它们有个邻居,就是鹿蜀,名字叫陆大有,嗯,反正听着耳熟,就是没啥存在感。 这陆大有见天听殷勤说外边的世界变化快,他和殷勤还不太一样,殷勤估计是太爱溜达了,荒废了修行,所以到现在也就能说个人话,根本没法幻化成人形。而陆大有两口子呢就跟韩大叔他俩差不多,都修成了人形。听说多了,也就起了想入世定居的想法。 可他媳妇儿特别保守,觉得人类太可怕,万一把他俩逮起来再剥了个皮去求子可咋办。陆大有劝不动,就说这一次自己先去,瞧一瞧,熟悉熟悉,要是真跟殷勤说的没啥危险,那就再回来接她。俩人还约定了,好不好的仨月里准给回个信儿。 就这样陆大有踏出了山林,可这一晃仨月都过去了,鹿讯全无啊,陆家嫂子就有点坐不住了。刚巧这会儿殷勤又回来了,就提了这么档子事儿,殷勤说那行啊,我再出去找找他,实在不行我找人妖互助同盟会帮忙。 这不它先飞了趟榆城,一来看看老榆,二来也是瞧瞧我们客服组的办事能力。听榆大爷这么一说,哎,这群小年轻好像还挺靠谱,那得了我也别瞎飞了,直接就过来找我们了。 听到这我摸了摸鼻子,“按说这种事儿我们指定是得管的,但茫茫人海,我们上哪找一个素未谋面的鹿蜀呢?这就算我挨个找人闻去,妖怪是指定能找到,但是不是鹿蜀就两说了。”殷勤说这好办啊,说罢埋头在自己羽毛里啄了啄,掉出一根小竹管儿来。 “唉哟我去,你藏哪儿了?”我没理会那小竹管儿,直接就想往它身上探。 它啄了我一口,赶忙蹦到苏珥边上。“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我可是有媳妇儿的妖。” 我有些尴尬地指着小竹管儿,我看这玩意儿都顶上它腿长了。难不成是塞在?好吧,听说鸟类都是直肠子,不排除这个可能。 我抽了两张纸死命搓了搓那竹管儿,这才拔开塞子,里面有个小纸卷。我们把那纸卷展开,上面本来是空空如也,不一会儿却幽幽地展现出一个朴实汉子的相貌来。 “高科技啊。”我叹道,殷勤抖了抖尾巴道:“没见过世面,这是一种妖法,可以将所想之人的相貌刻画其中。厉害吧,比画的那可真多了,你行吗?” 我有点受不了这货穷显摆,掏出手机对着它咔嚓一下,撂在它面前。“就这点破技术还妖法,你见着我家小狐狸没,她就这么拍一张,能把自己身上肉去掉五十斤你信不?哎,哎,别,说正事儿呢别动手。” 殷勤呆呆地看了看正蹂躏我的苏珥,又看了看它自己的照片,想了想道:“你们这才是真妖法。” 席凡这时候插口道:“你说让我们找那个陆大有嚯,可是我们要上哪里去找他呢?他下山之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吧。” 殷勤道:“鹿蜀虽然沾了个鹿字,但其实还是马这一类的。但凡马都有个习惯,就是爱在自己走过的道上做记号,老马识途知道不。” 我赶忙架住苏珥还要捶下来的小拳拳,“你要是认得那记号的话,那你直接循着记号去找他不就得了,还用得上我们?” 殷勤摇摇脑袋,“本来是这样的,我循着老陆的记号一直飞,飞到这城市边缘还能有点痕迹,进了城市就啥也找不着了。” 我有点疑惑地问:“内啥,他们是怎么做的记号,别是一路尿吧,那进了城非得让人打死不可。” 殷勤斜着脑袋盯着我,“咋能嘛,这要是跑个长途,那有多少尿也不顶用啊。他们是估算差不多脚程的时候,或是有岔道,就在地上用脚踩出一个印儿来,只要熟悉了,很容易就能顺着脚印找到来时的路。” 我撇了撇嘴,“那完犊子了,就我们这个城市的硬化水准,他要是有能在水泥地上踏出个印儿来的能耐,那也没啥好担心的了。” “可说是呢,所以我就顺着脚印儿找到了你们这座城,如果没出岔子,那么老陆应该是进了这里。或许是他觉得反正到了城市,没必要再留记号了也不一定。” 苏珥想了想道:“如果陆大有进了咱们城市,那依照常理来说,他首先应该会做什么?” 席凡道:“找吃的?” 我说:“找个地方落脚吧。” 苏珥摇了摇头,“按说他们在出山的时候,对人类社会还是有一点了解的,在既没有吃又没得住的前提下,奔着来人类社会定居的想法,他应该是先找份活干才对。” 我有点疑惑地看向殷勤,“妖怪们还知道打工?” 殷勤扇了下翅膀道:“咋不知道捏,以前也没少下山给地主打短工啊,换点粮食上山。反正妖怪们相比起人类,那有的是力气。”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四十二章 鹿蜀踪迹无处寻 好像也是,韩大叔当年没着没落的时候还想过下山偷粮食呢,那按照这么个惯性思维,陆大有还真有可能是先找个活干。“可他哪知道怎么找活干啊,咱现在都是在网上发的招聘。” 苏珥道:“那就从他入城的地方开始找,有一些店铺招小工,那还是贴在外边的,还有些地方专有人蹲那趴活儿不是。” 我忙问殷勤:“你说他进了城市就没了踪迹,那他是打哪儿进来的。” 殷勤拿翅膀随意指了个方向,“就是那儿,挺多楼,挺多人。” 我一把薅住它的鸟颈,“你这是说的哪儿?” 殷勤死命拍打着我的手道:“撒手撒手,我想起来了,就是那儿有个楼,写着你们地名,经常有很多长条盒子进出的地方。” 苏珥想了想,“写着地名,长条盒子,坏了!” 我们仨异口同声道:“火车站!”可不就是火车站嘛,上面写着地名,底下火车进进出出的。 说坏了是因为,火车站那边不仅鱼龙混杂,而且特别多扛行李的,从火车皮上卸大货的,可以说是什么零活都有,要想在这个地界找到活那就太容易了,可要想在那找到个人,就好比跟海里捞针是一样一样的。 我把情况跟殷勤一说,它也犯起了愁。苏珥接着道:“火车站除了找人困难,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有没有可能,陆大有因为某种原因踏上了某一班列车,去到了我们不知道的城市,而他也因此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这才导致三个月了都没有音信。” 我一听有这个可能啊,那往火车上一站,就是把蹄子踏碎了也还是在车上不是。古有楚人刻舟求剑,今有鹿蜀踏车寻程。 这会儿席凡提醒道:“我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蛮小的啦,除非嚯,他是扒火车,或者是扒那种货车,要不然嘞他肯定没有身份证,是上不了正常的列车的啦。” 对呀,咋没想到这么一点,那看来问题还不算太大。苏珥最后总结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合计合计,明天还是先去火车站附近打听打听,先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见过他,往后再接着想办法找。” 殷勤也是点点头道:“这回我也跟着你们找找,必要的时候我还能飞天上去,相对来说也是个优势。” 我狐疑地看着它,“你这会儿咋这么积极了?” 正说着韩大叔端了两盘东西上来,一盘是炒豆子,另一盘是花生米。他把炒豆子往殷勤面前一递,捏着粒花生米自己坐了下来。殷勤“铛铛”就是两下,啄了起来,我知道这货为什么这么积极了,丫的没饭辙了肯定。 把我们找鹿蜀的事儿跟韩大叔说了一下,韩大叔提点道:“火车站这地方人杂,但其实要找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眼睛一亮,“给说说。” 韩大叔又丢了粒花生米进嘴里,“这种地方,有两种人不缺,一是乞丐,二是扒手。刚好这两个职业都是最有领地意识的,要找人,问他们最快。” 是呀,这两种职业跨境干活是最忌讳的,而且他们整天干的就是盯人的事儿,问他们找人的确容易很多,可是,咱不是道上的呀,在这行里也没个认识的。 韩大叔看我发愁,“哼,明儿你们去火车站,随便找个乞丐,就说你要找刘老三,他就能告诉你们上哪儿去。等你们见到刘老三了,就说是我韩作业让你们去的。” 我有些忐忑道:“能成吗?看不出韩大叔您以前还在道上混过啊。” 韩大叔摆摆手道:“混什么混,那刘老三算是道上的一个小头目。早些年还没混起来的时候,躺我店门口了,我对他算是有过一饭之恩吧。虽然他后面混整了,我俩之间也没什么往来。但反正你们只是找人,又不干别的,这点小忙,相信他看在我面子上还是能帮的。” 我一拍手,好嘞,咱这有人就是好办事儿,明儿先去找这个刘老三问问,看能不能有个谱儿。要是没有,那就让他帮忙给留意留意,也好过我们一群妖跟无头苍蝇似的瞎撞要强不是。 席凡道:“那明天我还跟着你们去吗?” 我摆摆手:“你跟子芩都该干啥干啥去,就你这块头人还以为我们去挑事儿呢。等后边缺人手了咱再一起出动。就找人这么点事儿整个客服组都出去了多没面子。” 有句话我没说,我跟苏珥就当是约会去的你凑个什么劲儿,虽然殷勤也去,它不算人,它就是个鸟儿。 晚上我们又跟闵子芩聊了会儿这个事情,定下来之后依旧是他俩上班去,我俩带着个鸟儿出门探探先。那殷勤晚上也跑我们家呆着了,说是觉得韩大叔看它的眼神毛毛的,一个劲儿给它喂豆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喂胖了好炖是咋滴。 对这种神经过敏的鸟儿我也懒得搭理它,给它往阳台上挂了个衣架,上边拿铁丝拴俩茶杯,一边放点米,一边倒点水。嗯,这么看起来顺眼多了。殷勤抗议了很久,觉得它是妖怪,不能当鸟饲养云云,我没理它,再吵吵给它整个笼子还。 第二天醒来,就听着殷勤在阳台上叫唤,我还当出什么事儿了,过去一看没把我给气着。这货不知道从哪儿招来了好些个鸟正在阳台上跟它搞联谊呢,什么鹦鹉啦,斑鸠啦,鸽子啦,最可气的还有麻雀。得亏我在阳台上垫了个纸箱,要不一地的鸟粪。 我都不用琢磨就知道,准是一群母鸟,就见殷勤一会儿给这只梳理梳理羽毛,给那只显摆显摆尾巴。趁它不注意,我掏出手机偷偷给它录了一段视频,详细地记录了这货撩骚的全过程。 然后咳嗽两声,那群鸟哗啦啦全飞走了,殷勤扭头一看是我,不满道:“你瞎咳什么,把我朋友都给吓跑了。” 我把手机伸到它脑袋前,点下了播放键。三分钟过后,殷勤才从石化中回过神来。“这是啥妖法,我咋没见过!” 我得意地扬了扬手机,“你没见过的妖法多了,哎,你说,我要是把这个给殷家嫂子看了,你猜咋滴?” 然后我一字一顿道:“晚饭里就有你。”殷勤赶忙扑扇着翅膀在我身边绕来绕去说着好话。 “别呀,李家小子,我也没对不住你啥的,这是何必呢。再说我刚才就是和邻里们交流交流,啥也没干不是。” 我一巴掌把它扇到沙发上,“放心吧老哥,兄弟我能做那种事儿吗?可这找人啥的,你不是更在行嘛,往后你该出力的时候,可不能光吃米不动地方啊。” 殷勤跳到沙发背上拿翅中怼着鸡胸说道:“哪能呢,这事儿不还是我先接的嘛,是辛苦你们帮忙了才是,一定出力,咱这交情,杠杠的。” 我这才点点头,“以后交流感情,外边树上,别一大早的吱呀哇的,吵人睡觉。” 吃罢早饭,我们打了个车直奔火车站,我也没为难殷勤,让它拽紧了的士顶上的天线,路程不近呢,这要是甩出去够它飞一阵的。赶等到了地方,殷勤那一身的羽毛都立起来了,我这才勉为其难让它呆在我肩膀上梳理梳理。 火车站嘛,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旅客,摆摊买卖的小贩,拉着喊吃饭住宿的旅店老板,还有各种趴活的司机。我们转了转,找到一个衣衫褴褛躺在地上的乞丐,我推了他一下,那人扭过脸来迷茫地问:“干啥哩?” “我找刘老三。”那人还是很迷惑,“啥刘老三?” “韩家小店的韩作业知道不,我叔让我来的。” 那人还是很错愕,“不晓得你说啥子哩,我还等中午的火车哩,莫吵吵。” 这会儿边上一个乞丐笑道:“你们别喊啦,那人是蹲火车站睡觉等火车的,不是我们这行人。” 哎呀,整劈岔了,经常就有些农民工啥的,因为要赶火车,又舍不得花钱找旅店,就在火车站这找地儿一铺就睡一宿。我看了看边上那个,身前还有个碗呢,这应该才是职业的。 我掏出根烟递给他,又给点上火问:“你认识刘老三不?” 那乞丐点点头,“在这块儿混生活的,哪个不认识刘三哥嘛。” 还刘三哥,有三姐没有啊。我也不跟他废话,“我叔让我来找他,咨询个事儿,你知道上哪儿能找到他吗?” 那乞丐笑了笑,往自己面前的碗里瞧了瞧,我登时会意,伸手摸了摸,掏出五块钱丢他碗里。那乞丐端起碗抖了抖,这才笑道:“刘三哥在车站边上的货运仓库那,你去那条路上瞅瞅,有个刘必达货运,就是他的买卖。” 得嘞,原来刘老三还在这块儿弄了个货运站,我冲他点了点头,领着苏珥就往火车站边上的货运一条街走去。在快递物流还没有兴起的时候,大家想跨地区运大件儿东西靠的就是这货运站,他们不管送上门,远的安排货车拉到就近的仓库,近的就给你去个电话让你来取,干的就是个原始仓储物流的活。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四十三章 上门拜访地头蛇 我们看着招牌找到了刘必达货运,门脸儿还不小,外边正有两部大货车在那装货呢,我上前给一个指挥的师傅上了根烟问:“刘三哥在吗?有点事儿找他帮忙。” 那人接过烟,往里边一指,“里边喝茶呢。” 我走进去一看,有个精瘦的汉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木沙发上喝茶,一口大黄牙上全是烟垢,看起来有点贼眉鼠眼,眼神里却透出一股子精明世故。我小心问道:“刘三哥?” 那人慢悠悠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小兄弟找我?” 我赶忙上去递根烟,这一路上净干这个了,“对,找您帮个忙,韩家小店韩作业,记得不?那是我叔。” 刘老三吸了口烟,脸罩在烟雾中像是琢磨了好一会儿,这才哦了一声,“韩作业韩大哥是吧,有日子没见了。坐,坐下说。” 他给我俩倒了两杯茶,这才问:“找我有啥事儿啊?” 我也不绕圈子,“是这样,我老家有个大哥,上这来找我们,我那大哥没怎么进过城,这一来之后就没信儿了。我是听我嫂子后来提起,才知道有这事儿。这不嘛,听韩大叔说刘三哥在火车站这块儿最灵,就寻思着来找您帮帮忙,想问问见没见过我那大哥,去哪儿了晓不晓得。” 说罢我冲苏珥抬了抬手,苏珥打包里提出两条烟来放在桌上,我往前推了推,“刘三哥您受累,给问问,要不我们实在也是没处找去。” 刘老三看了看烟,脸上挤出一点笑来,“就这点事儿,好说,好说。你那大哥叫什么,多大年纪,有照片没?” 昨天我把殷勤带来的那张画给描了下来,咱这点手艺还是有的。把那张肖像画摊在桌上,又大概形容了一下陆大有的身形年纪。刘老三点点头,弹了弹烟灰,冲外面那群人喊了声:“六子,六子。” 外面有个人应了一声,擦着汗走进来,“三哥,您找我?” 刘老三把那张纸一递,将陆大有描述了一下,“你出去问问,有见过没有的。”说罢又丢了两盒烟过去,那小伙儿忙伸手接住,“哎哎,我这就出去问去。” 我也点头向那小伙儿道声辛苦,这边跟刘老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约莫有近一个小时,那小伙儿领着个汉子走了回来,汉子一看就是卖苦力的,浑身黝黑,但一身的肌肉块儿,脸上显出憨厚老实。 小伙儿道:“问过了,见过的人还不少,得是俩月前的事儿了。头前也在这块儿扛扛活啥的,就跟咱这个兄弟一起住。来,老赵,你给说说。” 那个叫老赵的汉子道:“陆大有嘛,开始还到处找活儿呢,我就介绍他跟我们一起干。这人也实在,卖力气,大家伙相处得都不错。” 听老赵一说,我们大概有了一些头绪。原来这陆大有刚到城里,哪儿也不认识,就跟我们说的,没饭吃没地儿住,先想着是找个活干,等安稳下来再说。看着火车站这边有来来回回扛活的,就上去跟人攀谈,一开始大家忙,也没人理他,后来是这老赵看他老实,就给他介绍一起扛活。 这好不容易有了窝棚住,还有饱饭吃,陆大有也着实卖力气,有活干就跟着大家一起扛活,没活干就到处溜达溜达,想多了解一下人类社会的现状。 就这么干了得有个把月,有一天陆大有找到老赵,跟他说不干了,老赵还挺疑惑,陆大有说,有人给介绍了个活,用不着卖力气,进去就给钱。 老赵虽然也是个老实人,但终归在地面上干这么久了,哪有这种好事儿,说老陆你一定是让人给骗了,可陆大有很是倔强,觉得对方没有骗他,还请他吃饭。再说了,就算真的骗他,就他这一穷二白的,能骗到个啥。老赵劝不动,一想也是,再不济也就是骗去黑煤窑,问题是我们这连黑煤窑都没有。 “那他就这么走了?”,我问。 老赵一摊手,“那老陆自己有手有脚的,我也就是只能劝劝,他硬要走也是没办法嘛。” 苏珥想了想,“您后来再见过他吗?最后一次见是什么时候?” 老赵挠挠头想了想,“后来还真见过一次,看起来倒不像是被骗去干苦力,穿着打扮也比以前好了些,说是喊我跟他一起干,我没理他。得有个把月了吧,嗯,差不多就一个月这样。” 我和苏珥对视了一眼,苏珥小声道:“我觉得,陆大有是不是让人给骗去干传销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这么个路数,还进去就给钱。给不给钱两说,又是请吃饭,又是给衣裳,这倒是跟那些曝光的传销套路挺相似,他回头还来找过老赵,这看着像是在发展下线啊。 我斟酌了一下问刘老三:“三哥,我琢磨着我这老大哥,怕是被骗去干传销了。” 老赵一拍手,“哎呀,你这么说,还真像。” 我接着问:“三哥,咱这的传销您有知道的吗?” 刘老三吐了口烟道:“这还真没有,传销那一般都是流动的,和我们也不是一路人,从来没打过交道。” 这就有些麻烦了,传销组织一般都挺谨慎的,很难找到窝点。要陆大有真是让人忽悠着去干了传销,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个办法找到他们。 再一个,就跟刘老三说的,传销团伙是流动的,干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地方,现在陆大有还在不在这个城市都两说。昨儿新闻不还报道了嘛,有人报警说让传销给骗了,有这种风声之后,这传销组织也差不多该挪地方了。 我这边直嘬牙花子,刘老三看了看我道:“虽然我们跟传销没交道,不过我倒是能给你指条路。” 我来了精神,“您说。” 刘老三幽幽道:“传销嘛,专盯着那些找活儿想赚钱的人看,特别是那种刚进城打工的,你们可以往这方面想想办法。” 这边谢过了刘老三,我们又回到了韩家小店。我跟他们说,陆大有现在十有八九就是被骗进传销组织了,可现在找起来就更难了,要真按刘老三说的,咱除非能跟传销的人搭上线,要不绝对更瞎。 苏珥想了想道:“要不咱去个人装成进城打工的,就在火车站那附近晃晃,看能不能钓上鱼。” 伪装,钓鱼? “听起来是个办法,就是有点危险,再说咱也没有瞧着跟打工仔一样的人啊,反正你俩不许去。”我冲俩姑娘扬了扬下巴。 席凡指着自己道:“我可以去吧,我就扛着我的那个行李包,再换一件旧衣服,看起来应该还是蛮像的。” 苏珥立马就提出了异议,“席凡不行,席凡身上军人气息太浓,你那样瞧着就是个退伍的,再说你身材魁梧,不会是传销组织的目标,说白了就是把你骗进去他们也控制不住你,你不合适。”说罢苏珥上下打量着我。 “妹子,你不会是想。”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珥,“我可是你男人。” 苏珥啐了我一口,“就你最合适,你看起来比较瘦弱,再熬个夜饿两顿别洗澡,我们给你找个特不合身的衣服,一看就像乡下来打工的。” “没有用的,我这么拉轰的男人,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是那么的鲜明,那么的出众。” “说你行你就行,再说咱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我可怜巴巴地望着苏珥,“可是我有点怕,听说他们那不给饭吃,还打人。” “没事儿,你就是混进去,只要找到陆大有,我们就架着七彩祥云,报警救你。”苏珥信誓旦旦道。 “可是不行啊,我指定不能带手机吧,他们那可是不让随便往外边联系的,到时候我要是真进去了,你们上哪儿找我去,别丢了个陆大有,再把我也给赔进去。” 苏珥朝桌子上丢了颗炒豆子,殷勤跳下来一口就啄进了嘴里。“我们让殷勤跟着你,等找到落脚点,你就可以找机会让殷勤给我们带口信儿。到时候是要逃还是要报警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握住苏珥的小肉手道:“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你。你说我这一去那么危险,要是有个好歹,你可咋办。” 苏珥脸一红,抽出手照着我背上就是一下。我想我还是去吧,传销里的人估计没这么狠的,反正我装着听话点,也不至于让人拾掇。 议定之后,韩大叔还从屋里拿出一套衣服,我一看,嗯,跟二十年前村干部穿的差不多,都浆洗得发白了。韩大叔搂着衣服说:“这还是当年你爷爷救我那会儿给我的衣服呢,一直留着没舍得扔,当个念想,现在就算物归原主了。”好家伙这衣服估计得比我爹岁数还大。 眼看事情已经定了,我也就妥协了。回房准备了一下,他们打算把我折腾一宿,要多惨有多惨那种。为了体现出真实性,席凡还把他来前的火车票都给我塞兜里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四十四章 火车站里的生活 我们弄了个小天才智能儿童手表挂在殷勤的脖子上,到时候就让殷勤盯着我,赶等我啥时候被弄走了,它就跟着我用那手表跟苏珥他们保持联络。我伸手跟殷勤握了个爪。 “殷老哥,兄弟这条小命儿可就全仰仗你了,等这次事儿弄完了,我就把你找小三的那段视频给删了。” 殷勤忙拿翅膀扇我嘴,“说啥呢说啥呢,咱哥俩谁跟谁,放心放心。” 第二天不到中午,他们就把我送到了车站附近,殷勤在火车站外边的树上呆着,约定好了如果我和传销组织的人搭上线,走之前就到树下这里露一小脸。想想他们也就是忽悠你,又不是明绑,这点行动自由还是能够办到的。 并且如果今天没有搭上线,晚上就让我跟那些等车的人一样,铺两张报纸在这将就一下,做戏做全套嘛。我可怜巴巴地看着苏珥,“妹子,好歹给哥多留点钱呗,我从昨晚起肚子里就没进过东西了,那殷勤树上好歹还挂着一袋爆米花呢。” 苏珥拍了拍我的肩膀,“吃得苦中苦,方为妖上妖。等你这次办完了,想吃什么就让韩大叔他们给你做什么。”完了又凑到我耳朵边上嘀咕了两句。 我眼前一亮,咬咬牙,好吧。摸了摸兜里的五十块钱,忍一忍,三两天的应该还是熬得过去的。席凡也在一旁说:“李哥,啊你放心啦,只要你有危险嚯,我就第一个冲进去救你的。” 我点点头,冲他们摆摆手。看着他们乘车远去,我对树上的殷勤道:“兄弟,要是我接上线了,你可得盯紧点啊。” 殷勤这会儿自然不方便说话,扑腾了一下翅膀表示明白。我背上席凡来时候带的那个军绿色小包,里边除了两套我许久前不穿的旧衣服之外就一个空矿泉水瓶,两袋泡面,剩下的啥都没有。 瞧了瞧街边小贩的茶叶蛋,我小心上去问:“多少钱一个?”,“一块。” “不要蛋黄五毛卖不?”小贩很客气,“滚蛋。” 我默默地走进了火车站,先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绕到接站大厅,看准了时间有一波人出站,我就跟上去挤进了人群。手里还捏着那张席凡的火车票,装出刚来的样子。 左右瞧了瞧穿梭的人群,前边净是来接站的,也有上来问要不要住宿吃饭的,还有问去哪儿要不要坐车的。好像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我把票塞进兜里,从包里掏出那个矿泉水瓶,找开水桶那接了一瓶。拎着包就在大厅找个角落坐了下来,别说,他们从昨晚开始就没给我吃的,还让我看着他们胡吃海塞,身心煎熬得早就快崩溃了。完了还不让我睡觉,闵子芩不知道弄了个什么东西点上,熏得我压根睡不熟,一眯眼睛就醒过来,那种滋味可比通宵熬夜还痛苦。 我掏出包泡面,抓手里揉了揉,取出调料包往里边一撒,我去,我以前怎么没觉得泡面这么香呢,咔哧咔哧就着矿泉水我就吃进去半袋,那油料包都没化开来,我还是舔了进去,这会儿有点油星子我都能吃出猴头菇的味道来。 末了我还把泡面袋子竖起来抖了抖,撒我一脸的味精啊,差点把眼睛给迷了。就这么干吃完了一袋泡面拿袖子擦了擦嘴。我琢磨着是不是得往人多一点的地方瞧瞧,也不知道那群人来没来,最主要是他们都在哪儿忽悠人。 既然闲着没事儿,老坐在这边也不合适,我干脆逛起了火车站。说实话,我以前来这要么直奔候车室,要么就是在这接站,谁吃饱撑着逛火车站啊。也就是我,单肩背着个包到处晃起来。 嗯,这里应该是内勤人员的办公室,不让去。这里看着怎么像杂物间,哎哟这里应该是警察叔叔呆的地方,我还是走远点要不一会儿给逮起来了。 上晃下晃,我晃到一个公示牌这来了,贴着火车站的一些告示。当然大部分不是对旅客的,那些通知都在门口显眼的位置。 这里相当于是火车站这个机构的内部告示牌,什么活动啦,评优评模啦,人事调动啦,上级检查工作啦。我看得津津有味。看着看着觉得好像边上有些人,我扭过去一看,还真是有些人在边上看着墙。 我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各种私人贴的招聘广告。看着都不是什么大公司,净是一些短工零工之类的。当然还掺杂着越南新娘啦,办理证件刻印啦,以及各类违禁品。 我还瞅见重金求子了,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套路吧,但她既然这么想当母亲,这要是来个人喊声妈妈就给二十万,想想也挺不错的。 看了一会儿也没瞧见什么特别的,比如一夜暴富,今天做销售明天当老总之类的传销话术。看来他们倒是不往这地方贴广告哈,不过看了看左右的人,基本都跟我差不多打扮,估计也是从乡下来的,下了车就想先找份工啥的。 我觉得这个地方不错,这都是胸怀大志的求职者啊,没准会成为那些人重点盯梢的对象。我打算出去散散步,一会儿再绕回来瞧瞧。就这么来回绕,总有被他们发现的时候。 主要是我连手机都让他们给没收了,至少给我淘换个诺基亚1110,我还能打会儿贪吃蛇不是。我又晃回出站口外边的大厅里找了个角落猫着,看看下车的人和接站的人也挺有意思。 看这个小伙儿手里还捧着花,那指定是来接女朋友的。那边有几个举着牌子的,这估计是什么考察团之类的,来这开会?还有戴着小红帽举着个小旗子的,这应该是旅游团的。看着看着我就困了,主要是昨晚让他们给闹的,接着我就睡过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一看,大厅里还是人来人往,扭头朝外边一瞧,好家伙天都黑了。我擦了擦口水爬起来,没把我给摔个趔趄。脚麻了,那废话就这么窝着睡一下午了能不麻么。 我靠着背包死命的揉腿啊,赶等有点劲儿了,这才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拖着包往门外走。虽然今天还没遇上传销分子,那我也得给殷勤递个信儿,免得家里那帮人担心。当然他们也未必就真担心了,这会儿估计就在韩家小店里吃吃喝喝呢。 我走到中午那棵树下,喊了殷勤两声,殷勤嘤嘤叫了一下。我估计它刚才肯定也睡着了。我说:“兄弟,跟他们说一声,啥也没碰着,我先去弄点东西对付下,晚上怕是真得在这睡了,你也赶紧垒窝吧,咱俩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啊。” 殷勤叫唤了两声示意收到。我拖着行李包走到早上那小贩面前,他瞧了我一眼,“蛋白不单卖。” “这次我要连黄的,给我来五个。” 我琢磨着就光吃茶叶蛋和泡面,按一天十块钱的餐标,那我也还能撑五天,五天之后要是还没谱那我也该回去了,真打算在这呆个把月,那我估计就得靠乞讨过日子了。 小贩给我包了茶叶蛋,我从兜里摸出那五十块钱,小贩拿过去上下的翻,又是对着路灯死命照。“放心吧,指定是真的,要是假的我中午就找你买了。” 小贩点点头,给我找了钱,我也留了个心眼儿,一张张仔细地照,小贩有点挂不住,“哥们儿,这年头没人再做十块钱假币了,得赔死。” 我也点了点头,拎着鸡蛋接了水,小心翼翼地剥开一个,往嘴里一塞,好家伙没把我给噎死。我又是捶胸又是顿足的,好不容易才把那蛋黄顺下去。 要不怎么说人一不顺啊,喝凉水都塞牙,我从来就没想过有天我能让蛋黄给噎着,这说明其实我没怎么挨过饿,那要真饿过的人吃东西,特别容易被噎着。后边我小心了,都是一点一点掰着吃,免得我这边任务还没完成呢,先给送医院去了。 要说我刚才那动静,挺多人瞧着我的,不过我估计现在这形象,应该是没什么人能认出我来,就算觉得熟悉,怕也是一笑了之,没准下回见着我还得当个笑话说给我听。 吃完了东西,找厕所方便了一下,我寻思着也别瞎溜达了,先把我那床位占着吧。火车站这地方也不是哪哪就能让你睡觉的,一般候车室里可以,那你也得有票才能进去呢。候车室外边还有个候车大厅,那是还没过安检的,往常就数那儿睡的人最多,工作人员还不能赶你。 我小步溜达到那一看,唉哟我去,抬头望望表,这才八点钟啊,咋就睡满了呢?我赶紧弄了几张报纸一路走,看看有没有条缝让我躺下去也行啊。别说,我这没什么太多行李的,随便找个空隙就能睡。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四十五章 弹尽粮绝怎么办 身下垫着早报,肚子盖着晚报,手里拿着日报,我想我这算是体验生活吧,那群瓜娃子指定吃饱喝足了。席凡这会儿还混在韩家小店炒菜呢,那个店晚上要是有客人,也能营业到十一点。 闵子芩的花店晚上不开门,她们店老板就是女的,头前就没有晚上开门的先例。那她这会儿应该在家里看看书,逗逗云萝啥的。 我媳妇儿呢?这个点指定是左手一袋薯片,右手遥控器,看着电视摇呼啦圈。能把几件事儿一起做了还不带冲突的也就她一人了。 唉呀薯片啊,想到薯片我就想到土豆,想到土豆我就想到庄稼,想到庄稼我就想到农民,想到农民我就想到炕,想到炕我就想睡觉,想睡觉我就…真睡过去了。 这一觉过去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只迷迷糊糊记得耳边都是人嗡嗡的交谈声,泡面的香气夹杂着臭脚丫子味儿。一大早上我是让候车室的广播给吵醒的,是喊着某某班列正在检票,请旅客朋友注意云云。我扭了扭身子,麻得慌,得亏这天气还不算凉,要不然非把我给冻屁了不可。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看到身上盖着的被子好像多了些,昨晚我记得就是两张晚报,这会儿看起来够两沓了。左右瞧了瞧,原来是人都走差不多了,他们把自己用过的被子全给我盖上了,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我爬起来拽了拽我那枕头,就是那个行李包。琢磨着先去弄点吃的吧,要不今天就跟他们打申请回去得了,这种日子真不是好待的,实在不行就还是把席凡赶过来拉倒,他当兵的时候还有野外拉练行军经验啥的,我是一点没有。 还是那个熟悉的小贩,还是熟悉的茶叶蛋。虽然我还有一袋泡面,但是这大早上的,咱还是吃点精细东西比较合适。嘴里喊着五个,手一伸进兜里我就傻了。 我钱呢?我把口袋翻出来,啥也没有,就还有点烟沫子,那还是我昨儿好说歹说跟他们要了几根烟揣兜里留下的,昨儿抽得还剩一根啊。小贩见我那边翻呢,偏过头看了看我的兜,又把茶叶蛋倒回锅里了。 “先赊着行不?”,小贩斜了我一眼,“你说呢?” “我签单行不?”,“我连单都没有你拿什么签啊。” 拉倒,瞧你那势利眼的样儿,怎么就没有一点讲文明树新风的觉悟呢!我们城市的风气就是让你这种人给搞坏的!唉呀我这是遭贼了,什么贼啊这么不讲究,连我都偷,拢共就四十五块钱连带一根烟,钱拿走拿走吧,烟也给我顺了,得亏我火也没带,昨儿净跟别人借来着,少损失一块钱。 要不我找刘老三去,这一带的扒手不都归他管嘛,想想还是算了,到那人问我丢多少,我都张不开嘴。这么一想我反而放松了,我现在被人趁火打劫了,身上分文没有,任务指定得中止了,赶紧找殷勤去,让他们接我来,就算不接我再给我送五十块钱也行,我还赚五块。 到了树下我特兴奋喊:“殷勤,殷勤你在吗殷勤?” 好一会儿我才看到树上一摞报纸里探出个脑袋来,敢情它昨晚和我待遇差不多啊。我冲它喊:“我昨晚在里边睡觉,钱让人给顺了,现在一毛钱都没有连茶鸡蛋都吃不起了,内啥,咱到后边僻静点的地方,给他们打个电话,赶紧接我来。” 殷勤一听就飞下来了,我估计它也受不了,主要是这块儿连只能勾搭的鸟儿都没有。我领着它走到车站后面的垃圾站那,把挂它脖子上的表摘了下来。 “喂,妹子,我,是我。没呢,昨儿一天了,一个找我搭话的都没有。不是不是,我昨晚睡觉钱丢了,是呀,不是我现在一毛钱都没有,你们赶紧接我来,啥?还坚持啥呀,那至少你们给我再送点钱来呗。啥?还呆两天?” “我跟你说我身上就一包泡面,你觉得我能活过两天吗?克服,这玩意儿咋克服,我怕我饿极了都去抢茶鸡蛋了。不是,别啊,是,咱是说好了,别别别,好吧好吧,内啥,我再克服克服两天,明天晚上要是再没人找我,说好了啊,我就自己回去了。” 收了线,殷勤问我咋样,我摇摇头,“人让我们再克服两天,明天晚上要是没动静就回去。” 殷勤瞧了瞧我,“那你吃啥啊。” 我从包里翻出那袋面,“权当减肥了,今儿还有包面能盯着,明儿就干饿着吧,好不好的明晚总有顿饱饭吃。” 殷勤用它两只红豆眼居然做出特别同情的样子问我:“你媳妇儿跟你说啥了你就这么听话。” “我。反正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小狐狸昨儿走前答应我来着,回去让我亲一口,这事儿我能跟它说吗?哎对了,鸟儿是怎么亲嘴的。 我承认我有点无聊,我头前说过一个特质,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 现在的我把这个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我先是去贴小广告那墙边上溜跶了会儿,中午去接了水,吃泡面,睡了会儿午觉,下午又去溜跶了趟,还是没人找我,这会儿就没东西可吃了。 得了,老地方睡觉去吧。盖上我的被窝,我那些个邻居都换了一波人了。闭上眼,想媳妇儿,想薯片,想土豆,想庄稼,想农民,想炕,睡吧。 第三天醒来,我又跟殷勤报了个信儿,让它自己回个电话,昨儿仍旧一无所获,今儿要是再没有,晚上我们自己打车回韩家小店。 灌了一整瓶水,我现在真有点前胸贴后背。连着两三天了就没一顿饱饭,是个铁人也得蔫啊。我到处晃荡着,都有心扒垃圾桶去了。 别说,还真有个小姑娘手里拿着个汉堡,就把里边肉吃了,剩下两块面包片随手搁在垃圾桶上边。我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我,拿起来就晃到广告墙那边去了。 一边吃着一边瞧,广告也没啥更新啊,好赖我还垫巴了点,肯德基的汉堡越做越小了,要是有广告上那么大个,我今天这顿好赖能吃饱了。 正瞧着呢,边上有个人喊我:“小兄弟,小兄弟。” 我别过头一看,是个男人,穿着一身西装,就是尺寸有点货不对版,怎么瞧怎么别扭。 “干嘛啊?”我这会儿正饿着呢,怨气大得很。 那男人笑着说:“我看你来这边转了好几次了,找工作呀?” “找什么工作,哦,是啊,找找有啥活能干。”我反应过来了。 “哎呀,没看到合适的?”,他继续问。 我讪笑道:“太累的干不来,再一个我还等我老乡呢,他晚几天到。我等他到了一起找活去,先看看。” 他搓了搓手上下打量我,“小兄弟从哪儿来啊?”,“乡下,席家岭,你指定没听过。” “哦,那这次进城,是打算找活干呢,还是打算去哪里?” “找活呗,都说大城市里钱好赚,我想来试试。” “哈哈哈,大城市赚钱的机会多啊,但是要跟对人。”,“啥意思啊?” 那男人指了指广告墙,“要是找这种工作,天天卖力气也赚不到几个钱,还不如回去种地呢。” 我觉得有门,这男人的口风不太正,再一个上来就没话搭话,一般人哪有这样的。我正要探探他,肚子就咕噜噜响起来了。我赶紧捂住肚子,有点不好意思。 那男人看看我,“饿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我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有钱。” 男人笑了起来,“有钱?有钱你就不拿那个吃啦。”说罢他指了指我刚丢进垃圾桶的纸袋。 我更不好意思了,哎呀丢人啦丢人啦,这一天天的为了钓个鱼老子脸都不要了,还以为没人看到,估计这老小子跟我好一会儿了。 男人见我不说话,“是不是身上没钱了。” 我拿捏着表情讪讪道:“头前来的时候,还有点钱的,想着能等到老乡来呢,没料到第二天就给人偷了。” 男人道:“这个地方太乱啦,你这样刚进城的人,很容易被盯上的,太不小心啦。”我点了点头。 男人又邀请道:“走,一起吃个饭,我也还没吃午饭,和你聊得投缘,没有关系。” 我抬头看看他,“这,合适嘛。” “哎哟我们就去吃个面好不好啦,几块钱的事情,有什么不合适的嘛。” 我又犹豫了下,一点头,“那行,那等我挣到钱了,一定得让我请你吃顿饭。” 男人爽朗地笑道,“好好好,一言为定。”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四十六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男人没带我走太远,就在车站侧边的一溜小饭店里找了家面馆,进去之后喊了两碗牛肉面,再要了两个凉菜。面一上来,我操起筷子就卷啊,那面条就跟决了堤的水似的往我嘴里顺,我估计那一大溜下去都没根断的。三五口就把面给捞干净了,完了还端起面碗把汤也给喝了个精光。 舒坦,没想到我也有这么好胃口的时候,赶等哪天要是不想吃东西了就这么饿两三天,啥毛病都治好了。那男人看我吃完面愣住了,他那边才夹了两筷子,我装出不太好意思但仍很饥渴的样子,哦,饥渴不用装,是真的。 男人笑了笑,又给我叫了碗面。这回我没那么卖命吃了,按正常的方式一点一点地夹面条,当然最后还是没有浪费粮食。 俩人吃完了面,夹着面前的凉菜,男人问我:“你老乡什么时候到这里?” 我挠挠头道:“不知道啊,按说是过两天就能到,但我现在也没谱。” 他看了看我,“我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好不好,先做一做,一边做一边等。” 我扭捏道:“说真的,要是那种扛包卖力气的活就算了,我是真干不来,要不然我早去了,也不至于饿成这样。” 男人点点头,“我介绍的工作当然不是那些粗重活啦,我们公司主要经营的是保健品,这种保健品有很好的抗衰老作用,在老年人那里可是很吃香的。你要是来做,先从电话销售干起,我们有底薪有提成。底薪两千。” 我诧异道:“给这么多呢?” 他嗤笑了一下,“你要是能把业绩做起来,那点底薪你根本看不上眼的,我们公司业绩做得好的,一个月拿一两万也是很轻松的。” 我犹豫道:“能挣这么多呢!那,那这活我估计干不了吧,得有那些,什么什么文凭啥的吧。” 男人摆摆手道,“我们公司是很开明的,从来不看什么文凭的啦,主要看的是你的心。”,“心?” “对,看你有没有上进心,想不想赚大钱,肯不肯努力,你想想,没有人的成功是天生注定的啦,一定都是要付出勤劳的汗水。但是光有汗水有什么用?那些扛大包的,哪个没有付出汗水?所以最重要的,你说是什么?”,“什么?” 男人顿了顿,“平台!平台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公司就是这样的一个平台,现在我们把这个平台借给你,你就可以靠着这个平台开始辛勤付出啦。” “不是,大哥,我有点懵。” “懵是正常的,一开始接触的时候都很懵,我们都是从懵懵懂懂过来的嘛。做一件事情,一定要认准方向,方向错了,越做越尴尬。你现在还很懵,等你到了公司,自然会有导师给你培训的,到时候你就会有正确的方向,加上你的努力,加上我们的平台,这叫什么?万事俱备。” 我疑惑道:“那东风呢?”,“东风就是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干啦。” 我这会儿已经百分之百肯定,这个老狗指定就是干传销的,一席话说得我一愣一愣的,我咋觉得我们以前公司培训好像说的也是这么一套一套的东西呢?不过我们好歹不坑人。 “您看,我行吗?”我现在开始装欲拒还迎了。 “行!小兄弟,我这双眼睛,不会看错人的啦。我觉得你有野心,有冲劲,你不是不想干活,你是看不起那些廉价的活,因为他们体现不出你的价值,你需要的是我们这种工作,能让你脱胎换骨,明天你也可以跟我一样,穿上西装皮鞋,自信地走上工作岗位。” 我又问:“那我是不是得给你们点啥,就是交那个,保证金还是啥的。我现在可一分钱都没有啊。” “哈哈哈,不用不用,会让你交钱的公司,那一定是骗子公司,千万不要去。我们是正经公司,上过电视的啦,怎么可能会要这些东西呢。” 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我这,我就这么去你们那上班,不会给你丢人吧。” 男人看了看我这套打爷爷那传下来的旧衣服,点点头道:“哈哈,没关系,前期主要还是给你培训,然后先试着做一做电话销售,如果业绩好的话,再出去跑客户,到时候公司会给你包办衣服的啦。” 我琢磨着这气氛也差不多到位了,就死命点点头,“那行,大哥那我跟你干了。要是我发达了,一定忘不了您今天这些话。” 男人笑得很开心,自我介绍道:“我姓林,叫林自诚,你叫我林大哥就可以的。” 我点点头,“林大哥,那咱现在?” 林自诚站起身,“先跟我去公司报个道。”,“哎哎,好。” 我俩出了面馆,我故意跟他说得去车站跟头天睡隔壁的老哥说一声,他也没在意,俩人又从侧门回了车站,到了候车大厅我假意转了转,说那大哥不见了,可能走了。 俩人就从大门走了出来,路过树那儿,我抬头望了望天,喊了两声老鹰老鹰,树上传来殷勤那特有嘤嘤叫声,这是我俩之前对的暗号,我要这么叫,就说明鱼上钩了,该干活了。 林自诚也看了看天,“现在城市里哪有老鹰咯,那是飞机,等你赚钱了,也坐坐飞机,再不坐火车咯。” 收到殷勤的回复我假装兴奋地问他坐飞机啥感觉,俩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火车站,他打了部车,我回头看殷勤已经飞起来了,这才上了车。 我一边和林自诚聊着天,都是说该怎么干活上班的事情,心里却在想,要是他带我到了地方,能不能直接找到陆大有,找到陆大有之后是直接让殷勤报警还是让他们来救我们出去就行了。 就这么想着,车子拐来拐去到了一个小区,这地方我认识,是一个拆迁后的安置小区,里边住的基本都是拆迁户。因为户型格局问题,并没有像我所在的小区那样,我那还有不少用住宅改的小公司。这群人倒是挺会找啊,在这种地方搞了个据点,还真是挺难想到的。 我假模假样像乡下人进城似的东瞧西看,其实是在记住小区的楼牌号,林自诚倒也不以为意,也许是我这样的人见多了。到了地方之后他摁了门禁密码,带我上了六楼,坐电梯的时候我还假装诧异了一下。 上了六楼,他带我到了一个门前,只见门口贴着一个牌子:爽又康保健品公司办事处。他还特意跟我解释了一下,“我们集团总部在上海,全国各地都有分公司,这里是我们新开拓的一个市场,所以只设立了一个办事处,前景非常好,只要做好了,就可以升级成分公司,到时候我们就搬到写字楼去办公啦。” 我装作半懂不懂的样子嗯嗯啊啊。进了这个办事处,里边跟我那三居室差不了多少,但面积比较小一些,客厅是标准的会客区布置,林自诚让我先坐,又给我拿了杯水。 每个房间的门上也跟我似的贴了抬头,我看了看,有总经理办公室,培训师办公室,财务办公室。哼,我们家还有首席厨师办公室呢。 林自诚敲了敲财务办公室的门,出来一个中年女子,得有快四十的样子,妆画得很浓。 林自诚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财务总监,现在因为人手不够,也兼着人事行政的事情,入职的事情就让她给你办,你叫王姐就行了,我们公司很看重氛围,不搞那些上下级的一套。”那王姐走过来对我笑了笑。 “是刚来的吧,来来来,填一份表,身份证带没带,拿给我,我给你去银行开工资卡去。”王姐笑着冲我招招手。我哪能上这恶当啊,这明显就是要把我的身份证收走,好控制起来。 我摸了摸口袋假意有些窘迫地看着林自诚,“那天连钱带包都给偷了,我现在啥都没有,就剩这张火车票了。” 林自诚笑了笑,“对对对,你说过的,小王啊,没事,先给他办入职手续吧,工资可以按现金发嘛,更有成就感。等以后再找机会补办身份证就行了,这个简单。” 说罢他还接过我手里的火车票看了看,“席凡,嗯,小兄弟你这个名字好啊,凡人皆不凡。” 我只好跟着傻笑,他把火车票还给我,“先给席凡办一下入职,然后让老陈给他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业务,我还得出去一趟,晚上我们一起去公司集体宿舍。” 我点了点头,那林自诚就又出去了。王姐把表格递给我,我坐下来模仿小学生的笔迹写了席凡的名字,又胡编了一些资料内容,文化程度写的是初中,我还特意问王姐初中没毕业能写初中吗?王姐笑着点点头。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四十七章 成功打入组织里 拿走了表格,王姐敲了敲培训办公室,出来一个发际线堪忧的小眼镜,王姐跟我介绍:“这是我们的培训讲师,陈老师,由他专门向你介绍咱们公司和产品,还有怎么快速上手工作。” 嗯,挺熟,陈老师我年轻那会儿还是经常跟着学习的,不过后来觉得不够生动就转到苍老师班里了。 陈老师上来跟我握了握手,王姐说你们聊,就先回了办公室。陈老师领我在茶几前坐下,动手泡起了茶。我问陈老师,我主要得做些什么工作,陈老师笑了笑,从桌子下拿了一盒东西给我。 “我们公司主要销售的是这款老年人保健饮品,这个产品非常的不错,上过报纸,在很多电视台上都有过报道的。”我看了看那个保健品,感觉就是随便把市面上的一些产品各自抄袭一部分糅合而成的。 就问:“那我是不是就出去卖这个?”陈老师摆了摆手,“那些都是下游的销售,我们公司主要做的是代理,发展一些下游的代理商,让他们去销售,没必要自己跑的,代理销售额越高,你的提成也就越多。” 我诧异道:“那他们能帮咱们卖吗?” “那就要看你怎么跟下游沟通了,这也是你以后主要的工作。就说说我们的产品,里面含有多种名贵中药材,人参啊虎骨啊。”,“还有虎骨?我听说现在不让上山打老虎呢。” “有的,虎骨是一味中药材,打老虎自然是不可以的,但是虎骨在市面上还是有的,只是特别的稀少昂贵,这也才显得我们的产品好不是。”,“那咱卖这么些药,哪来的那么多虎骨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知道我们的产品是有虎骨的,哪怕只有一点点,那也是有的。”我点点头,那就还是一只王八卖一辈子鳖精的套路。 “再说我们的客户群,那都是中老年人,你想要拓展下游代理,就得教给他们怎么向老年人销售我们的产品,他们听明白了,自然就愿意做我们的代理了。”,“陈老师,给说说。” “嗯,第一,先和老年人接触,不管是小区啊公园啊养老院啊,哪里有老年人就去哪里。子女们都成家立业在外打拼,现在的老年人缺关怀,缺陪伴,就是不缺钱。所以销售人员就带着点瓜果梨桃去和老年人们打成一片,他们想下棋,就陪着下棋嘛,想聊天,就跟着唠嗑嘛,就算是想要跳广场舞,那也可以一起扭的。”。 人情投资,直击灵魂深处,这个我懂,属于公关手段中的高级技能。“反正就是,子女们能给到的,我们也给到,子女们给不了的,我们还能给,这么一段时间下来,老年人就认可你了嘛。然后就进行第二步,让老年人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啥问题?” “有病。人上了年纪,难免有点毛病,销售可以组织一些免费身体检查。免费的嘛,找几个人买些白大褂,要专业嘛,穿上之后量量血压抽抽血,按按骨头把把脉,我保证,他的全身上下,全都需要保养。”那不如直接报废得了。 “再带老年人去附近旅旅游,找辆大巴包个景区会议室就行,请个专家,给老年人们深度讲一讲身体的重要性,一定要让他们明白,折腾了一辈子,该对自己好一点了。” 我明白了,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洗脑,只是你还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人上下都免费,讲的都是真的,身体也是那么个情况,你还能说啥,我问道:“那咱的产品呢?” 陈老师喝了口茶,“莫急嘛,专家讲解完,是不能提到我们的产品的,那就是托懂吗?老年人是很聪明的啊。可是托还是要有的。” “等他们回来之后,再和老年人接触的时候,安排几个老年托,拿我们的产品说这个东西喝了挺好,老年人是很要攀比的啊,你有我也是要有的啊,那不就开始买了嘛。” 我愣了愣,“攀比我知道,我们隔壁刘大爷看别人儿子给买了瓶酒,就老眼气那个,但是挺贵,刘二哥硬是没给买。” 陈老师笑道:“对咯,你那还只是酒,酒是伤身的,咱们这个是保健品,养身的。你不给我买酒还说得过去,你不让我保健,那是不是不孝啊。” 我去,他们连这个都想到了。我说怎么总有老年人陷入保健品传销,儿女还死命控制不住呢,原来真的会被骂不孝。 “到时候,就不是我们的销售求着老年人买,而是老年人自己要买,还要求子女给他买,你说我们没有错吧。” 我忙陪笑,“是是是,这个,高了。那咱为啥不自己卖呢?我听老师讲得特别好,自己卖不是更好吗?” 陈老师点了点桌子,“这就是因为你的眼界还不够,高度也不够。哪有酒厂自己开烟酒档的,酒卖得再好,那不也得到酒厂进货。再说了,你开一个烟酒档,也就卖这一片人,你专门做批发,那市场可就不止这一片咯。所以咱们主要也就是做代理授权,大利润让他们赚去,我们以量取胜嘛,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对不对。”嗯,还是熟悉的配方。 “而且做这个代理授权,对你来说有两个好处,第一个,你发展的代理,收益中的部分有你的提成,所以你发展的代理越多,那你赚的也就越多。发展代理可比自己亲自跑去卖东西要容易多了。第二,你自己赚了钱,有没有想起过之前帮助你的朋友?那些混得不如意的,帮他们一把,让他们也投身到我们的事业中,一样能够富裕起来,这不是人情一件吗?” “所以一定要站得高看得远,你发展了代理,代理依然可以发展代理,那这些代理发展出来的代理归根结底,提成还是你的。你看,你赚了更多的钱,又帮了更多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陈老师挺厉害,这一套组合拳说下来搞得我都想认真干了。就算不干传销,我干那个代理也行啊。所以苏珥说就我这个智商,也就徘徊在受骗与不受骗之间。当然主要我知道的是,他们的产品不行,后边说的就都是忽悠人了。 看我听明白了,陈老师也是满意地点点头,他给我递了根烟,我赶忙接过,这会儿他手机响了,跟我示意接个电话,就走到他办公室里去了。我拿着烟走到阳台外边,背靠在阳台上看着客厅点上烟。 看着他俩都没在客厅里,我轻轻喊了两声殷勤,殷勤从对面的阳台上飞了过来。我用很低的声音跟它说:“是传销没错,但这边就是个办事处,陆大有也不在这,一会儿他们会带我去另一个地方,我估计那边就是传销老窝,待会儿你一起跟过去,只要我确定了是他们窝点,不管有没有陆大有,都通知苏珥他们报警。” “找得到陆大有算好,找不到就当为民除害了。这群人卖假药,要是卖白水也就骗骗钱,可别加了料再祸害一群老头老太太。”殷勤扑腾了一下翅膀,表示了解。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陈老师出了办公室,我早就在沙发上坐好看他们放在边上的材料了。陈老师点点头,“嗯,小伙子很有学习动力啊。” 我抬头憨笑了一下,“林大哥跟我说了,只要有这个平台我就能赚钱,刚才听了陈老师的讲解,我觉得很适合,想多了解一些,快点上手。” 陈老师很满意,又跟我聊了会儿,说话间林自诚也回来了,看我们聊得很火热,也坐下来道:“怎么样席凡,陈老师跟你介绍得如何了,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明白了你就懂了。” 我挠挠头,“陈老师讲得很明白了,挺好的,就是公司有些东西还不太熟。” 林自诚又和陈老师交换了一下意见,陈老师觉得我表现还挺不错的,而且还算机灵,很多地方也乐于发问,一点就透。林自诚突然问我:“席凡啊,你会不会觉得我们这个像是在骗人啊?” 我有些错愕,这老小子想干嘛,这又是什么套路?试探我的底细?我想了想跟他说:“一开始觉得有点,但后来想了想,什么叫骗人,我们的客户很满意,我们的代理赚了钱,那怎么就骗人了呢?陈老师说得对,这是多赢。” 林自诚满意地拍拍我的肩膀,“小伙子已经进入状态了,非常好。” 他起身到王姐办公室,拿了一份东西出来给我,我一看居然是劳动合同,不是,现在传销都搞这么正式吗? 看我诧异的眼神,林自诚道:“既然是上班,当然要签劳务合同,而且这个合同是劳动保障局发的,保障的可不是我的利益,而是你的利益,你看看,这边写着呢,工作期间我们可是不能随意开除你的,那是要赔你钱的。但是你如果不想干了,提前一个月递交辞职报告,一个月后你都可以走的。”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四十八章 开始了软禁生活 我装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手翻了翻,确实没有别的特殊条款,很正常的样子,我就在上面签了字,当然啊,签的是席凡。不知道我这小学生的字体加上冒签会不会具有法律效力,凡那,哥对不起你,有机会的话哥一定会补偿你的。 林自诚拿了合同交给王姐加盖公章,然后递了一份给我,我小心翼翼地收进行李包,还特地找了件衣服裹上。林自诚起身道:“车也到了,那咱们就先回宿舍吧,你也还要学习几天,不过你这么聪明,相信很快就会上手了。” 他们锁好了办公室,四个人一起下了楼,我还特别注意了一下,殷勤就在不远的树上,想来它刚才就躲在阳台外面观察我们的举动。 楼下停了一部车,我一看,这可不是一部出租车,而是一部五菱小面包,开车的是一个黑大汉,看起来就跟道上混的一样,胳膊上还有花。我估计窝点那为了限制人身自由,这种人应该还不少。 车子先是在城里绕了一会儿,估计是不想让我记住路,傻了吧唧的,这玉城市区的地图我闭着眼都能想出来。绕了得有半个多小时,车子开始往郊外开去。 往这个方向去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我记得那好像是一个城乡结合部,不过现在也没啥人了,以前还挺多老厂子,也都倒闭了,当仓库使,前两年还有人盖了个物流中心,快递包裹啥的全在这转运外发。 车子开到半路,我琢磨殷勤那傻鸟体力不知道跟不跟得上,按理说鸟类的续航能力还是很强的,到了季节人那都是跨着省地飞,这么几十里的路程应该难不住它,只要不下雨就行。 刚想到这,天空突然传来一阵闷响,接着豆大的雨点就打在车顶棚上,干了,我暗暗骂了一声,乌鸦嘴。 这什么鬼天气,阵雨说来就来,还下得特别大,我心里暗暗祈祷,殷勤殷老哥,你可千万给兄弟挺住啊,这会儿要是掉链子了,哥们儿可真就栽了,到时候我媳妇儿要是一生气,把我手机里的限制级视频往殷家嫂子那一捅,咱俩一起玩完。 雨下得太大,司机开得也慢了起来,幸好,这样的话殷勤就算冒着雨慢点飞,应该也能跟得上。就这么的,半个来小时车程硬是开了一个半,司机停车那会儿雨都没停下来,林自诚摸出一把雨伞,领着我们下了车。 大雨滂沱,我有点分不清这是什么地方,车已经停在了一个旧厂房里面,本来城乡结合部里我就不太熟悉,现在更抓瞎了。进了厂房,这像是以前的生活区,就是筒子楼那种集体宿舍,三四层的样子,就一条细窄的楼梯上去,每层楼都有一道铁门。 林自诚领着我们一直上到了三楼,看起来下边两层都没有使用。上来之后倒是看到有些人进进出出,走廊很深,靠楼梯这边是个大房间,过去还有一些小房间,但都关着门。我们刚进来,那个大汉就把铁门给锁上了。 我装出迷惑的样子,“林总,这是?” 林自诚摆了摆手,“我们这里,还是比较讲究纪律,以前有些员工,把公司的客户带走了,还卷了公司一笔款子,所以现在的管理相对比较严格,不过你放心,只要诚心做事的,这些也就是个形式而已。”我点了点头。 林自诚把我领进走廊尽头的一个小屋,看起来就是一个宿舍,一张床,一条毯子,还有一些日用品。“你就先住在这里,缺什么跟我讲,我会让他们给你买。楼道中间是公用的厕所和水房,我就住在靠楼梯的那边。” 我满意地说:“很好了,比我睡车站强多了,谢谢林总。” 林自诚又从包里拿出两盒烟塞给我,我忙伸手推辞,“拿着,不能亏待了你,你现在也没有钱,再一个,住在这里还是要遵守纪律,不要随便下楼,想买什么阿虎会帮你买的。”他指了指司机道。 我收下了烟,叫了一声虎哥。许是看我挺上道的,林自诚没有多说什么,“等一下你先到前面的大办公室,学一学别人是怎么开拓业务的,一开始不要着急,慢慢学,有把握了就自己试着打打电话。” 我又是点点头,林自诚拍了拍我的肩膀,和阿虎走向了大房间,我看了看,这里倒是有窗户,但是那种老式的铁条窗户,根本出不去人。 不知道殷勤跟过来了没有,这地方还不小,它就算跟过来了,一时半会儿也在外边找不到我,我想了想,换下我穿来的那件衣服,挂在窗户上边,这样它要是看见了,应该晓得我在这里。 弄完了这些,我也跟着去了大房间,这房间看着大,里边的人却不太多,有几个正在打电话的,还有几个人抱着肩膀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 我仔细一看,才看出门道来,他们每人一张大桌子,桌子上就只有电话和烟灰缸,桌子之间离得比较开,可能是避免打电话的时候互相干扰。 一张桌子坐两个人,一个人在打电话,另一个人,看他打电话,画面略微有点基情。我估计打电话的就是被坑进来干传销的,另一个是负责看着他的。 每通电话的时间都不长,大概在三五分钟这样,打电话的看着面前的本子,上面写的都是一些话术,对方问人在哪儿统一说上海。我估计他要敢透点什么电话立马就会被挂断。而电话机上还有个小盒子,就像乡下的旧式公用电话一样,还带了个锁,平时估计是锁上的。 我扫了扫,大概也就不到二十个人,但全都是男的。陈老师走到我身边说:“你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学习一下,有想法了也可以找我模拟一下,等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打电话。” 我点点头表示会意,陈老师跟边上的大汉打了声招呼,说我是新来的,就回了自己宿舍。我又看了会儿,发现他们打电话的时候连拨号都是监督的人拨的,他也有一个小本子。哇靠,该不会是要打的号码他们还事先核验一下吧,这我要是打给本地的一准得被发现啊。 本来我还想着趁打电话的时候通知一下苏珥他们呢,看来不老靠谱的,一来号码就难搞,不知道打给谁。思来想去也就席凡的手机最合适,他刚来还没换号码,而我的火车票就是他的嘛。 但是看负责监督的大汉都是一脸含情脉脉的表情,我觉得打给席凡也就能知道我进来了,完全没办法传递出信息去啊。但凡漏那么一点口风,我怕菊花不保。 小狐狸啊小狐狸,这时候我家媳妇儿在就好了,她的天赋点全加在智力和三围上了,指定能想出个好办法。 没招,像我这种鸡肋英雄,就像那些网游小白一样,啥点都加,结果啥都不行。算了算了,咱还有个殷勤在,就盼着它别让雷给劈了,只要能跟我接上头,我任务就完成了,去他奶奶个电话传销吧。 任务?对啊,差点忘了,我是来找陆大有的。我装作溜哒的样子,绕着大房间走了一圈,没有!完犊子了,我又是挨冻受饿,又是以身犯险的卧底进了传销团伙,结果陆大有他丫的根本就没在这里。好失落,好伤心,蓝瘦,香菇。 差不多到晚饭时间,有几个大汉提着一串打包盒上来了,大家就坐在一起吃饭。我本来还以为他们要来个饭前祷告,或者互相鼓励的仪式,至少也得整点梦想啊,未来啊啥的吧,结果压根没人理我,个个埋头吃饭。 吃完了饭休息会儿,又有人开始打电话。期间我回了一次房间,在窗边喊了几次殷勤,而它并没有出现,我有点着急了,这货不会出事儿了吧。 等我回大房间的时候发现有个汉子提着两个快餐盒打开了通往四楼的铁门,上去了,当然他上去之前又锁上了门。这么小心谨慎,这么说我们楼上还有人? 我听说传销分南北两派,南派的不太限制人身自由,也不太搞过度洗脑,就是一群心知肚明的人在骗钱。而北派就很霸道,不但限制人身自由,还疯狂地给你洗脑,精神生理双重摧残,如果这样你都不屈服,那么好的,他们就会变成绑票团伙。 照这么看,三楼这边的应该是南派做法,那么四楼会不会是北派手段,老林可以啊,南北结合啊,集两家所长于一身,全才嘛,就该跟我媳妇儿说的那样,抓起来后剥光了吊在天桥上卖屁股去。 既然三楼没有陆大有,那他会不会在四楼,这还是蛮有可能性的,倒不是说他做不来南派,而是丫的打深山里来,连电话都没使过你说他能给谁打电话,能骗谁的钱?那么这种表现很有可能就会被理解为宁死不屈了,好的,是条汉子,我老林认可你,关起来。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四十九章 你说我该咋出去 嗯,我越琢磨越有可能,可是这每层都有道铁门,那群货还都住在楼梯口,怎么才能上去探一探呢?我在大房间里发着呆,等到九点多钟,他们就开始散了,最后关灯的时候我发现,电话机上的小红灯居然不亮。卧槽他们下班前还拉电话线。 估计是在谁房间里有个统一的闸,一断,所有电话机都没了信号。这样可以有效防止他们半夜偷偷打电话,虽然电话上本来就已经有一把锁了。 好头疼,我觉得我这回遇上高手了,基本上啥路子都叫他们给断了,这会儿我突然无比怀念我谦儿大爷,你说他老人家来这变成贞子把他们一通吓,都不用我动手,他们自己就上赶着报警去了。 有人开始在水房里洗澡,我也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回了房间。一开始还听得到有人在隔壁打牌的声音,约莫十一二点左右,整栋楼就陷入了安静之中。 我躺在床上望着窗,多么希望我的殷大哥能扑腾一下落到窗台上,然后我俩一起并肩杀出重围。外边的雨在傍晚的时候变小了,这会儿只剩下点毛毛雨,夜晚雾气蒙蒙,看出去连几个灯光都没有,这厂子还真够偏的。 迷迷糊糊的我又有点犯困了,我居然能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睡着,看来我已经不是一般人了。我好像还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找到了陆大有,陆大有变回了真身,我骑着它奔腾在广阔的平原上,然后我就听到有人在唱歌。 东山上(那个)点灯(哎)西山上(得个)明,四十里(那个)平川了也了不见人。 你在你家里得病(哎)我在我家里哭,秤上的(那个)梨儿(哟)送也不上门。 这应该是信天游吧,我可真能扯淡,我除了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就没听过别的陕北民歌。这么说我连一般人都不是了,我现在不是一般妖了,你看我都能自己填词了。 填个鬼!我猛然就醒过来了,耳边依然有微弱的歌声,我坐了起来,看了看窗户,殷勤还是没有出现,我很担心它。但是这若有若无的歌声从哪里传来的,是隔壁有人在放收音机吗?我循着声音找来找去,好像是窗外传来的。但这个窗户封死了,我根本探不出去。 我把脑袋侧过来,耳朵支到窗外,仔细听了听,声音是从楼上传下来的。楼上?今晚有人送过饭,楼上肯定是有人的,是哪个打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了夕阳下的奔跑吗?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算了,我坐回了床上,突然一只蟑螂爬了过来。我对蟑螂没有任何的惧意,以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我想起了星爷在某部电影里被绑架的时候,也是这么跟小强相依为命的,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我突然想找找有什么东西可以喂给它。 我刚一站起来,那只小强受到了惊吓,居然张开翅膀飞了起来,它越过我的头顶贴到了墙上,开始猛地往上爬,速度之快让我领略到了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飞檐走壁。只见它瞬息之间爬到天花板的一个角落,然后消失不见了。我揉了揉眼睛,确实不见了。 我左右看了看,找了把凳子放到床上,踩着站上去,原来这个楼过于老旧,天花板的角落有一道裂缝,我甚至都能看到楼上的灯光。我有点兴奋,又垫了点东西,把耳朵贴上去,耳边传来幽幽的歌声,果然,我刚才听到的声音就在这里。 正当我贴着的时候,突然吸了吸鼻子,我去,有妖气!这里怎么会有妖气的?我仔细嗅了嗅,没错,就是妖气。这么说来楼上住着的是妖怪,是鹿蜀!我小声地喊:“鹿蜀,鹿蜀。” 我可不敢喊陆大有,倒不是怕楼上的不是他。楼上即便不是他那也是妖怪,咱凭着人妖会的身份就不会有事儿。我担心的是楼上不止他一个人,我喊陆大有,那我就暴露了。我喊鹿蜀,则只有陆大有一个人明白我喊的是谁,我接着喊:“鹿蜀,鹿蜀。” 歌声停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是谁?我在做梦吗?居然有人喊我。” 我等了等,楼上并没有别的声音,而且他既然能这么说,那就说明楼上只有他一个人。我接着小声喊:“鹿蜀,是殷勤叫我来找你的,你是鹿蜀的话就应一声。” 我听到楼上传来一阵沙沙声,接着又是一声虚弱的回应,“我是鹿蜀。” 太好了,这趟活没白干啊!得涨工资发奖金啊!我问他:“鹿蜀,你现在怎么样,我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今天刚找进来,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不太好,他们打我,好多天没给我吃过饱饭了,现在我被绑在窗台下。”怪不得我先是在窗户那边听到了他的歌声,这帮人,太没人性了,连妖怪都欺负。 我安慰他:“你放心,很快咱们就能出去,你坚持住,容我想想办法。” “好,要快,我好累。”,“坚持住啊老陆。” 我跳下床,琢磨该怎么办,现在已经确定鹿蜀在这,如果殷勤能及时赶来的话,那就万无一失了。可是下午那场大雨实在太大了,我现在都担心殷勤会不会让雨打下来,这会儿都让人捡回去给炖了,验证了那句经典的:晚饭里就有你。哇,想想就害怕。 看来不能一味的等救援了,我也得想想办法自救,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陆大有,但可以看出来,这帮人很凶残的。现在最主要的,不是我一个人要走,而是我还得突破到四楼把陆大有一起带走。要不然我一走,这里指定立马就转移了,那之前的辛苦就白费了。 不能硬攻,那只能智取了。打电话,明天我可以试着打电话,打给席凡。但是机会肯定只有这么一次,他们不会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给同一个人,我得想想怎么把信息传递给她们。 琢磨来,琢磨去,理不到一起,我这人不能着急,一着急,就尿急。所以我小学每次考试前五分钟,基本得去八趟厕所,得了一个尿频小王子的外号。 我推开门,走廊上倒是有灰暗的灯光,大概是一个十五瓦的灯泡,隔壁的房间全都熄了灯,这个时间点早就睡熟了。我悄悄摸到走廊那,上下的铁门全都挂上了大锁。 这种挂锁的原理我知道,如果有趁手的工具,从侧面把它磨开,你就能找到锡铝之类的东西封住的弹子道,把封堵的填充物钻掉,弹簧就掉出来了,这时候锁里的弹子就可以甩脱出来,然后锁就废了。但问题是这个法子要有工具,还特别耗时间。 而且我现在指定不能干,不然明天被发现了,肯定又是一阵风波。我摸回林自诚的房间贴着听了会儿,只有鼾声。在公司里认识的那个所谓的财务,化浓妆的王姐,其实是林自诚的姘头,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他们俩是住一起的。 隔壁就是陈老师,而他们的斜对面则是阿虎和别的打手。我刚想走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细微的声响,这个声响,怎么说呢?自我从陈老师的班转到苍老师那之后,就没少听过,所以还是非常熟悉的。 而这个声响现在来自陈老师的房内,我贴着听了会儿,没有错,就是那种靡靡之音。不用想啊,整栋楼里就王姐一个女的,只不过这个女的今晚怕是睡错了地方。爱上一匹野马,我不知道林自诚的家里有没有草原,反正我这会儿只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我想这点破事儿咱还是别管了,刚一挪步,就听咔噹一声,不是很大,原来是陈老师门口放了一个八宝粥的空罐子让我给踢倒了,这点声响不足以吵醒睡着的人,但却足够让里边的陈老师吓得神经性不举。 我想都没想,直接往房间跑,但我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太远了,只要他门开个小缝就能看到我。我突然灵机一动,冲进了水房,找了个坑就拉下裤子,然后哗啦啦起来。 果然,那边有了点动静,我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走来,快到水房的时候我故意轻轻问了声:“谁啊二半夜还跑来跑去的。” 陈老师走了进来,看到我蹲在坑上,下边是,嗯,就是那个,咱还是别说了。我诧异道:“陈老师?你怎么还没睡啊?” 陈老师干笑两声,“你也还没睡呢?” “我一早睡着了,刚肚子疼醒过来了,可能晚上吃的不合适。” 陈老师点点头,左右看了看,“刚看到什么人没有?” 我摇摇头,“人倒是没看到,就是听到外边老有动静,刚好像还有人跑过去,干啥呀这二半夜的。” 陈老师这才摆了摆手,“方便完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哎哎,好嘞,您也早点睡。”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五十章 只有一次的机会 我听见陈老师又在外边来回走了一趟,这才回房睡了。方便完我也赶紧回到屋里点了根烟,好险,陈老师肯定已经怀疑上我了,但是不能够确定罢了。 我琢磨着能不能拿这个要挟他?不行。我是刚来的,而且又没有什么证据,根本弄不倒他。算了,还是先不管人家的事儿了,接着回床上琢磨,直到天快亮我才眯了一小会儿。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林自诚讲了几句,就和王姐陈老师又出去了,我估计他们是去办事处接着坑人。因为我还没有申请打电话,所以并没有人和我搭组。 我就在大房间里晃晃悠悠,然后找到一个靠角落的桌子前面,给他们俩上了根烟,“哥,我学学。”俩人没怎么理我,接过烟点了起来。 我看着他们打了个把小时电话,有些乏了,男人起身说去上个厕所,我跟那汉子说,哥,让我也试试呗。那汉子有些犹豫,但也没有想太多,让我把号码先报给他。 他拿了号码输入手机,问我想打去哪儿?我说打给我老乡。汉子估计是在查归属地,席凡的号码就是他们当地的,也就是他那火车票上的地方。汉子确认之后跟我叮嘱,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我掏出本子给他看,这是我花了半宿又半个早上编出来的,汉子看了看,给我拨通了号码。 我一手拿着话筒贴在耳朵旁边,一手还放在我的本子上,好像在酝酿。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席凡的声音传来,“喂,哪一位?” 我忙问道:“喂,苏珥吗?” 对面的席凡愣了一下,我接着说:“我席凡那,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都。” 我心想这憨货可千万给我转筋儿啊。果然不负我的希望,席凡在那边喊了声:“苏珥,你的电话。” 再传来的声音就是一个女声了,一个我魂牵梦萦的声音,媳妇儿,这会儿我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但我还是努力克制住情绪。 “喂,席凡?”苏珥在那边问道,听她这么一说,我就知道她进入状态了。 我就开始说:“对,对,我现在在上海呢,嗨,跟之前的一个朋友来的,给我介绍了份好工作,要不然也没脸给你打电话啊。嗯,是啊,对了,你还在咱那城乡结合部呢。”说到城乡结合部这几个字我特意加重了点语气。 “嗨,我跟你说,你在那老厂子里呆着根本不行,也就够个吃喝。”同样我又在老厂子那加了语气。 “你还和殷勤在一块吗?没有?我也没他消息,不知道混成啥样了。嗯,没错,你说鹿蜀啊,哦我有他消息了,那小子混挺次,这次我准备把他也带上。” “我跟你讲这个项目啊,绝对稳赚不赔,啊?什么?哦你现在没时间,不是你听我说,真的,可以试试的,什么骗人,我跟你讲能赚到钱才是对的,大家都赚到钱了还有什么骗人不骗人的。哦你真有事儿啊,那行,那我下回再给你电话,赶紧忙去吧。” 然后对面就挂了,我有些讪讪地问那个汉子,“哥,我这是不是说得不够好?” 那汉子点上烟笑了笑,“挺好的,头一次就能这么说非常不错了,再练练,你看他们也没有一次就能成的,再多学学。”我哎哎答应着把电话放好,拿起本子到边上假装研究起话术套路起来。 我估摸着就我家媳妇儿那个智商,应该能听出我现在的位置是一个城乡结合部的老厂子里,陆大有找到了,可是我问殷勤,苏珥也说没回去,看来老哥有点危险了。现在就盼他们能赶紧找我所在的位置赶过来把我们救出去。 就这么又混过了一天,我始终找不到机会上楼和下楼,白天的时候有个汉子就拿把椅子靠在门边上。我又回了几次房,衣服依旧挂在那里,而殷勤也始终没有出现。傍晚时分,那四人又回来了,就这么一直到了晚上,该有半夜了,我忽然听见有响动。 这个动静一直从楼下到楼上,感觉好像最后就到了我楼顶,我心说坏了,他们不会又要虐待陆大有吧。我赶紧贴到那条缝上,就听到上面有很混杂的声音。 有个男人的声音说:“就丢在这,把她绑到椅子上,绑结实了,拍个照给她老子发过去。” 然后我就听到类似女人被捂住嘴的唔唔声。一阵响动过后,又传来了陆大有的闷哼,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这小子命真够硬的,到现在都还没死,再过两天拉出去找地方埋了,省得死在这。” 我靠,这群人到底什么路数,听起来好像是绑架,而对陆大有的残忍则表明了他们没有人性。好一会儿之后我听到上面没了动静,只有一个女声的呜咽。 而那群人好像下到我们这边,在林自诚那聊了一会儿就下楼走了,我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赶紧悄悄打开门缝,就看到陈老师和阿虎走了上来,阿虎把铁门锁好,两人一起进了林自诚的房间,我看左右人都睡着的样子,就悄悄摸了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到了门边我贴近了耳朵。 “林总,鬼哥这样会连累我们的。”这是陈老师的声音。 林自诚道:“没办法,本来我们就是借他的地方,再说他那个脾气,你跟他讲不清。” “可是他绑了人丢到我们这里,万一警察调查出来,我们也跑不掉啊,到时候不止是传销,还要加一个绑架的罪名。”陈老师显然有些担忧。 林自诚道:“不行,这里不能再呆了,我们收拾收拾,这两天就转移。阿虎,你明天去租一辆大巴,我们后天就走。”阿虎答应了一声。 陈老师又问:“林总,知不知道鬼哥这次绑了谁啊?” 林自诚道:“我对这里本来就不太熟,听他讲是一个地产商的女儿,要了一千万。” “嘶——”里面传来一声抽气,“一千万啊,这些黑社会太敢要了。” 林自诚叹了口气,“所以我们被抓最多关几年,他们被抓很可能就是吃枪子的,好了,反正我们早点走,也省得跟他们牵扯太深。” 我一听这话,赶紧小步又回了房间。不一会儿他们那房门响动,应该是各自回了房间,可是过了几分钟又有脚步声响,突然我听到有人在敲我的房门,我忍了好一会儿才问:“谁啊。” “席凡啊,睡着了没有?起来我有点事儿跟你商量。”是陈老师的声音。 我有点犯难,这二半夜的老小子找我干什么?难道是想问问我昨晚是不是撞破了他的好事儿?但我也不能不开,就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打开了门。 门一开,两个汉子摁了进来,一个捂住我的嘴,另一个在我的肚子上猛击一拳,接着把我拖了出去。我差点给打得晚饭都要吐出来,他们把我拖进了林自诚的房间,丢在地上,我半睁着眼睛一看,林自诚、王姐、陈老师还有阿虎都在。 林自诚笑笑地看着我,“小子,藏得够深的啊,说吧,谁让你来的?老子他妈的居然看走了眼。”说罢也在我的肚子上踢了一脚,痛得我弓成了虾球一样。 “林...林大哥...林老板...我做错了什么...”,“哼,嘴挺硬啊,我就告诉你,都做错了什么。” 说罢林老板站起来,掀开了桌上盖着的一块蕾丝布帕,就以前我奶奶老爱往沙发上搭的那种,赫然出现了一台显示器。我看着上面的屏幕悚然一惊,卧槽这老小子居然还装了监控器,这回真是完犊子了。 我一看那监控器就不再说话了,林自诚道:“刚好我前不久让人装了这个玩意儿,平时都用不上,要不是刚才无意间瞥了一眼,看到你就在门外趴着,还不知道要让你蒙到什么时候,哼,乡下来的是吧,等老乡是吧,没饭吃是吧,吃了我的全都给我吐出来。” 他每说一句就往我肚子上踢一脚,我死命捂住也避免不了他那尖头皮鞋的猛烈撞击。踢了好一会儿他也累了,拢了拢头发,对阿虎说:“把他弄上去,跟上次那个硬骨头关在一起,好好地给我问问他是谁派来的。” 阿虎提了一句:“老板,那边鬼哥还放着一个。” 话没说完林自诚骂道:“你是猪啊,那两个你觉得还有命吗?到时候让阿鬼顺便一起处理了。” 我有些绝望,目光转过林自诚,阿虎,陈老师还有王姐,希望能从他们脸上看出一丝怜悯,可是没有。 咦?陈老师和王姐的脸色怎么跟我差不多。我瞥向那台显示器就明白了,这俩估计没想到林自诚最近安装了监控器,俩人绿老王那事儿全录进去了,得嘞,怎么说林自诚还请我吃过一顿饱饭,念着这个我也得报答他呀。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五十一章 救妖不成一起栽 我抬起手指着显示器道:“林总,你敢把监控倒到昨晚这个时候吗?” 林自诚一时没回过神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昨晚也来了,就想让你看看昨晚我都看到了什么。” 陈老师顿时大为紧张,上来就是给我一顿踹,一边踹一边骂你个二五仔,我喉头一紧,呕出了一堆水啊血啊晚饭啊。擦了擦看着他,“陈老师,何必那么激动呢,反正我都落你们手里了,明天再打也一样,先看看嘛。” 林自诚这会儿也看出不对劲了,特别是王姐已经开始往后蹭。 林自诚操作鼠标,把监控倒回昨天晚上,二半夜,王姐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左右看看,敲了敲陈老师的门,俩人在门口一把搂住就滚进房里了。之后就是我来左右窥视,而后碰倒了八宝粥,陈老师裸着半个身子出来找我的画面。 这么清楚明白了,是个男人都能猜出发生了什么。让我比较疑惑的是,原来从王姐出门,到我过来偷听,其实也就过了不到十分钟,他俩也是有够寸的。这会儿我再看老林,头顶毛发根根竖立,显示屏的光打在他的脸上,都绿了。 陈老师一看这,扭头就往门口冲去,门口那两个汉子立马就把他按住了,林自诚看了看陈老师,又看了看王姐,“妈的,我早就看你们两个不对劲,整天就在公司里不出去。他妈的原来背着我搞这套。” 老林随手操起一个东西劈头盖脸的就往陈老师打过去,我一瞧,是柄老头乐,没几下就打断了,他又拿起个东西开卷,我叹了口气,王姐的卷发棒,紧接着什么化妆品啊,电动剃须刀啊,净是这些东西,最后终于让老林拽起个玻璃烟灰缸,咔嚓一下,陈老师就昏过去了。 “阿虎,把这个王八蛋给我关到他房间去绑起来,老子今晚不收拾死他,我就不姓林。” 阿虎应了一声,示意两个大汉把我弄上四楼,自己拖着陈老师就去了他房间,林自诚的房门砰的一声就锁上了,就听到里面王姐的求饶声。对不住了两位,但凡你俩刚才帮我说上一句半句的,我也不能把你俩捅了。 现在我自身难保,只能让这里越乱越好。俩大汉把我丢进了房里,又反绑了我的双手,这才关上门走了,我趴在地上一阵一阵地喘着粗气。 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大兄弟?” 我扭了扭头,吐出一口不知道什么东西,“对不住了,陆老哥,说好要救你出去的,没想到栽了,你说咱们妖怪死了,到底是变成鬼呢,还是就这么没了。” 陆大有虚弱道:“你们我是不知道,我们反正就是没了。” 我吃吃笑了几声,精神都有点涣散了,“你说我们家老祖宗,当年要是不放弃妖格,我现在还能给你表演个吞月亮。” “差不多了,再有两天,我要是脱了力,就连人形都保持不住了。” 我吃力问道:“你就没个特殊妖力啥的?” 陆大有笑道:“不拴着我跑得特别快,算吗?我认路还特别准,有啥用。”这都什么狗屁法力。抵不过一台装了导航的出租。 这时突然旁边传来唔唔声,我一扭头,吓了我一跳,就见一个姑娘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蒙着黑布,嘴巴上贴着胶带,正在我身边扭呢,差一点那椅子腿都要压到我胳膊了,我忙喊:“姑娘,姑娘别动,你快压着我了。” 那姑娘这才安静下来,我问她:“听说你爸是地产商,他们把你绑来要了一千万知道不,老值钱了。”那姑娘又呜呜了两声。 我扭头问陆大有:“老陆啊,琢磨琢磨咱们怎么出去吧,可别放弃啊,你媳妇儿还跟家等着你呢。” 陆大有扭了扭,“咱仨都被绑着,你说怎么办?” 我左右看了看,没办法,全身还疼呢,“你容我想想,我刚让他们揍得够呛,对了,你是怎么混成这样的。” 陆大有跟我说了一下他陷入悲催现状的经过,原来陆大有到了火车站扛了一段时间活,就让林自诚给盯上了,三句两句就给忽悠到这来了。 先前给他洗脑,那都没什么问题,陆大有刚打山里来,对传销诈骗这个行业一无所知,还觉得自己找了份好工作,也不用卖力气,给地方住每天还给饭吃。 就这么混了大半个月,陆大有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就是要让他打电话给自己的亲朋好友骗钱,他上哪儿找电话去,别说亲朋好友没多少,就算是有,那山里也不通电话啊。 林自诚误会了,以为他是倔脾气上来,死撑着不肯干这个事儿,先是威逼利诱,疯狂洗脑,再后来实在没招了,才给关到楼上来,一天就给一顿饭吃,心情不爽还上来打一会儿出出气,等哪天妥协哪天算。熬了个把礼拜,我就找来了,结果现在我俩都关一起了。 “难为你了陆老哥,现在学会打电话了吗?”我埋汰他。 “瞧是瞧明白了,就是不知道为啥里边会有声。” 好吧,他到现在也就学会了拨电话,至于电话是啥,他依旧没有任何概念,跟小孩玩电话玩具一样。 我想了想道:“不行,咱后天之前一定得想办法出去,我刚听林自诚说了,他们明天收拾收拾,后天就逃了,到时候咱就全得落在那个鬼哥手里,就是绑架咱隔壁小妹妹的主儿,那家伙没有人性的,到时候挖坑活埋,咱俩指定垫底,妹子,你还能混个软乎雅座。” 那姑娘听我这么说,又呜呜叫起来。 “别吵别吵,我正想着呢,我今天已经给我朋友打了电话,就是不知道他们要多少时间才能找到这里,但光等也不是个办法,我估计他们明天还得来虐我几次,到时候我就说我是警察的卧底,林自诚这帮人既然这么想离开鬼哥,想来沾人命的事儿是不做的,特别还是个警察,至少咱们还能拖点时间,攒点体力,明晚之前要是我朋友还没到,老陆,你牙口怎么样?” 陆大有问:“啥意思?”,“那会儿要再不行,你就把我绳子咬开,咱跟他们拼了。” 之所以不现在这么做,一来我知道明天他们忙着收拾,肯定很慌乱,二来我还是对媳妇儿抱有信心,毕竟就算是拼,其实也不过是以卵击石,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先不走那一步。 我看身边那姑娘脸上蒙着的黑布下淌着眼泪,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故意逗她,“妹子,多大啦?有对象没有?哦我忘了你说不了话。”那姑娘听我跟她聊天,倒显得安静了一些。 我接着说:“放心,我那群朋友不是一般人,他们压根就不是人,一定能赶在明晚之前找到这里的,到时候救出去,让你爸送我套三居室咋样。”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自言自语,我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听到哐当一声,刚微睁开眼,就看见门里进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个刀疤脸,林自诚也跟在后面。 那个刀疤脸看到我愣了一下,“怎么又多了一个人?” 林自诚道:“我这边的二五仔,不知道哪儿混进来的,一会儿再收拾他。” 刀疤脸嗤笑了一声,拿出手机道:“妈的赵卫国,跟我说什么一千万筹起来要时间,现在又他妈跟我说要确定女儿的安全,安全个屁,等拿了钱让他知道什么是安全。” 说着拨通了电话,还换了一个声音问:“赵老板,钱筹好了吗?令千金现在很安全,只是受了点惊吓,但要是再晚一点,我怕她会受不了。好的,我让你听听她的声音。” 他捂住话筒对手下人说:“给她点动静。” 手下人撕掉了姑娘嘴上的胶带,胶带一扯,姑娘痛呼了一声,大声喊道:“爸爸救我,救我,他们要杀了我。” 手下人赶紧捂住了姑娘的嘴,只剩下唔唔的声音。鬼哥拿着电话往门口走了走,“听到了吧赵老板,令千金的确是受惊了,你还是快点筹钱吧,我只等到明天的这个时候。”说罢啪的一声挂了电话,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鬼哥回来看了看我们仨,对林自诚道:“你要走?” 林自诚道:“出了这档子事,肯定是有人盯上我了,我要赶紧带着团队离开这里。” 鬼哥点点头,“也好,那这几个呢?” 林自诚看了看我们,“明天我们走了之后,整栋楼里的东西都麻烦你处置了。” 鬼哥不屑道:“哼,老林啊,你胆子还是那么小。”说罢转身出门去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五十二章 又来一个受害者 屋里就剩下林自诚和阿虎。他蹲下来拍了拍我的脸,“小兄弟,非常感谢你昨晚给我提了个醒,但我还是想问你,是谁让你来的。” 我睁开了眼睛看着他,“这还用问嘛,当然是警察了,白痴。” “哼,警察怎么可能找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家伙来卧底,连个跟踪器都不带。” “你怎么知道我没带,我们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林自诚笑了笑道:“你当我那办事处是摆设吗?里面有反追踪器材,你要是有,在那边就让我们发现了,真让你们追到那,也不能拿我们怎么办不是。” 我心里一惊,我说他干嘛还先带我去个办事处,原来那边是一道安检啊,怪不得他听我说是警察一点都不害怕。 “那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警方已经锁定了你们的大致位置,这两天就能找到这里。” “那就可惜了,你怕是等不到两天了,我们过了十二点就走,剩下的,你就得求鬼哥给你个痛快了。” 说完起身又狠狠的踹了我几脚,停下之后,瞥了眼陆大有,骂道:“这个硬骨头,他妈的进来吃了老子一个月的饭,一通电话都没打出去过,硬,硬,够硬,我让你硬。” 说着也是一顿拳打脚踢,似乎发泄完了,这才领着阿虎出去了,边走边说:“这一层我们不要再上来了,让鬼哥的人接手,我们加快速度收拾好准备走。” 我跟陆大有哼哼唧唧缓了好一会儿,那个姑娘嘴上的胶带又被贴上了。我努力抬头看了看天,应该是上午时分,晚上林自诚就带人撤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仨估计就得给拖去施肥了。 我扭了扭道:“我估摸着,他们晚上之前应该是不会再来了,老陆,我撅着点,你给我把绳子咬开。” 说着我向陆大有的窗台爬过去,趴了一晚上,腿还挺麻,我估计就算解开了,我且得缓好久才能回过劲儿来。我爬到他身边做了一个秦桧跪拜像的姿势,只是我更虔诚,脑袋都杵到地上了。 陆大有的手被挂在窗杆上,他也只能扭过身子低下头来咬我背着手上的绳子,就这么磨磨蹭蹭又得有二十分钟,跪得我腿都麻了,陆大有才把绳子扯开。 没了绳子束缚的我“啪叽”就趴在了地上,陆大有惊道:“还行吗?” 我弱弱地回答:“让我缓一缓,全身疼。” 我就这么在地上趴了十来分钟,这才慢慢坐了起来,靠在老陆旁边,歇了歇,又扒着窗台爬起来,倚在窗户上给他解绳子。这绳子绑得比较高,又让老鹿拽得死紧,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解开了,俩人一起又瘫坐在地上。 我跟姑娘说:“妹子,你放心,我俩解开了,等我俩歇会儿过去给你解,不过你最好控制点,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事情都别叫,不然那块胶布你就自己留着吧。”姑娘闻言点了点头。 我们歇了会儿,才爬过去,上上下下给她解开了绳子,至于蒙着的黑布和胶带我就没动手,姑娘使劲揉搓着自己的手腕,先是轻轻摘掉了黑布,露出一对美丽的眸子,其实我这会儿才有心情看她,别说,小姑娘长得挺可人的,和闵子芩不相上下,和我媳妇儿变胖前那就差了些,当然现在我媳妇儿差老了。 只是黑布一摘下,姑娘好像有点愣神,然后又小心地揭掉了胶带,突然姑娘疑惑地问我俩,“现在几点了?” 我抬手腕看了看并不存在的手表道:“看日头大概十点来钟吧,怎么了?” 姑娘又问:“咱们在什么地方?怎么黑漆漆的。” 我看了看周围,“估计是在城郊的一个工厂里,也不黑吧现在。” 然后我就看姑娘把手伸到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又顺着声音扭过来看我们,突然一把捂住了嘴巴,发出了惊恐的声音。我寻思这姑娘什么毛病。 那姑娘捂了一会儿才放开嘴巴,有些颤抖地跟我说:“我,我好像,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 啥?我有些诧异,忙蹭到她面前,拿手在她眼睛前晃了晃,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指了指窗户,“你的右边,是一扇窗,亮堂着呢,你瞅瞅。” 她闻言转过去,迷茫地扭了扭头,然后还是颤抖地说:“还是看不到,我,我是不是瞎了?”紧接着又是捂着嘴开始呜咽。 搞啥呀,怎么抓起来关了一夜就给弄瞎了?我凑上去仔细看了看,这姑娘的眼睛上是一点伤都没有。 我坐在地上揉了揉脑袋,好家伙,绳子解开了,可带着一个饿了好几天的,和一个看不见道儿的,我们怎么可能冲得出去嘛。 我安慰那姑娘,“先别哭别哭,我估计你就是给吓着了,我听说吓着的人,有些会产生暂时性失明的症状,问题不大,你先平复一下,咱现在首要的是怎么出去,等出去了你爹那么有钱还怕治不好一个暂时性失明吗?” 姑娘听我这么说,这才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依然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我看了看窗户,和我那屋一样,根本没有爬出去的可能。 我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看到走廊上并没有人,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往外边蹭,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是关着的,我轻手轻脚地走到楼梯口往下一看,铁门是锁着的,铁门外坐了一个大汉,但不是我在三层见过的那些,想来是鬼哥的人。 这就很难办了,这里压根就是一座监狱啊。我回来跟陆大有一说,陆大有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问姑娘有手机啥的不,姑娘摇摇头,说是被绑来的时候,全身的东西都被掏走了,就连项链也给扯断了。 看了看天,我跟她们说:“咱还是先伪装起来等,我在外边找了两根棍子,就放在窗台上,你们也都把绳子抓在手上,一会儿要是来人了,就假装还被绑着,要就来一个,咱就找机会干他丫的。要是人多,就见机行事,这会儿先养养精神,老陆,打人会不?” 老陆看了看我,无奈地点点头,“不行我还能变回原形蹬他们。” 我突然想起身边还有姑娘,赶紧冲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贴着他的耳朵说:“妖怪的事儿别当人的面说。”陆大有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 我们仨就这么呆着,期间我还死命想往窗户外边挤,看看我们到底在哪儿,可是这个窗户的后边是一座山,我只能知道我现在确实离城市挺远。 这一整个下午楼下一直都有来回的脚步声和搬运东西的声音,可能是林自诚他们在打包行李吧。赶等到了傍晚时分,才有点安静下来。我估计他们已经收拾好了,就等到了半夜好出逃。 苏珥啊,席凡啊,子芩啊,你们可要给点力啊,还有我的殷勤兄弟,你也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啊,大不了回去我把毛片给你删了。 十二点钟,楼下又有了动静,一阵脚步声过后,我就听到楼下有汽车发动的声音,林自诚,逃了。 接着有脚步声往我们这里走来,人不少,我赶紧示意他们伪装起来,装作睡觉。门一推开,我眯缝着眼睛一看,有三个人,都是打手,鬼哥并不在其中。 他们看我们这没动静,关上门又出去了,我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小心开了条门缝偷看,就见那三个人守在楼梯口,有一个在打电话汇报情况,依稀听到他说了几句。 “鬼哥,嗯,小妞还在,那两个人也在呢,就是看着没什么气儿了。好,我知道,反正都一样。还有,林自诚他们已经走了,但是楼下还绑了两个人,好像是一直和林自诚出入的小眼镜,还有他老婆。嗯,他没交代什么。好的,明白,那明天我们一起处理了。”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嘴里跟另两个人说:“晦气,林自诚老婆给他戴绿帽子,还要我们给他擦屁股。” 我这才知道林自诚把陈老师和王姐留下了,看来俩人昨晚被折磨得够呛,估计是想借鬼哥的手处理了,林自诚挺狠啊,鬼哥就绑了一个,准备撕票,他倒是没动手,间接打算整死四个。 那三个大汉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打起了扑克牌。我又退了回来问陆大有:“咱两个打三个,你说有没有胜算?” 陆大有想了想,“要是我还有劲儿,变回去带着你一冲,还有可能,但现在我就怕我变回去也得卧了跺。” 我想想也是,那三个打手一看就战力不凡,我俩这都快弥留之际了,还想着能反杀,你当打王者荣耀呢,只要还有血就能砍出大招。 我还在那边瞎琢磨,陆大有突然拍了拍我肩膀,“你看天上什么玩意儿,朝咱这扎过来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五十三章 救兵终于赶到了 咋玩意儿扎过来了?有人向咱们发射飞弹了?林自诚要毁尸灭迹?那他也不能有这种武器啊。我顺着他说的一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个东西冲着我的胸口就扎了进去! 妈妈呀,我要死啦,这是哪位体育健儿投的标枪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本能地捂住胸口,咦?没东西扎进去,那刚才撞我胸口上的玩意儿是? 我突然看到地上还滚着一坨东西呢,仔细一看,唉哟我去,是殷勤!怎么变这模样了,一身的泥巴不说,连之前漂亮的三根尾巴毛都擀毡了。 陆大有也看出来了,赶紧贴过来小声喊:“殷老弟,殷老弟你怎么了。” 就见殷勤微弱地张开它的红眼,看了看我俩,虚弱道:“总算…找到…你们了,快…打…电话。”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我这才看到它脖子上挂着一块手表,但是跟之前的那块不一样,我拿起来就拨给了苏珥,电话马上就接通了,“李牧!”是我媳妇儿的声音! “是我,是我,你们在哪儿呢?”,“……” 对面没了声音,我有点着急,“苏珥,苏珥,媳妇儿?说话呀。” 一会儿传来闵子芩的声音,“李大哥,我们应该就在附近了,殷勤刚才说要飞到空中去找,这才找到你们,你知道你们现在具体的位置吗?” “我不太清楚,这边是一个旧厂房的宿舍,四层楼这样,背面是座山,外面有三个打手看着我们,楼下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每层楼都有锁我们出不去,你们快报警,这里还有一个姑娘被绑架了,她爸叫赵卫国。” “好,你们小心点,我们马上定位这块手表,保持通话。” 正说着我听到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我压低了声音道:“好像有人来了,你们迅速点。” 我把手表戴在手上,看了看殷勤,这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了,把它抱到姑娘那边,“姑娘,这是我大哥,务必抱紧了。”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就听到楼梯口那边有人喊:“开门,开门。” 然后是打手的声音,“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娘的不知道今天晚上警察搞什么鬼,到处搜查,肯定是赵卫国那老小子报了警,你不仁别怪老子不义,先把那小妞转移了,明天剁根手指头给他送去。” 妈呀,鬼哥来了,这会儿可不能再演了,不然这姑娘指定玩完。我跟陆大有说:“抄家伙,赶紧先把门堵上。” 我俩站起来把屋里所有能搬的东西都堆在门上了,就一个衣帽架和两把椅子,连张床都没有! 我们把门反锁了,让姑娘往墙角退,然后一人拿根棍子顶在门上。闵子芩问我:“你们那边怎么了?” 我说:“绑票的那伙人来了,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妹子你们快点,不然就赶上给我们收尸了。” 正说着外边已经有人在推门了,“推不开。” 紧接着“哐”的一声,“推不开就拿你脑袋撞啊!” 然后就又是一阵阵的大力传来,外边肯定在踹门,我看那个老旧的门锁已经开始有些松动了,锁扣上的螺丝都被震出来了,我冲着陆大有喊:“老陆,顶住啊。” 陆大有使了浑身的力气顶在门上,突然他啊的一声,我就看到一把斧头从门外砍了进来,斧头刃整切在他肩膀上,还好门板给卸了力,应该没伤到骨头。我一按他的肩膀把他推到门边上,自己也蹲了下来顶在门的中下部。 那门锁终于被震得崩飞了出去,紧接着一阵阵大力踹得门缝一张一张的。我还想招呼陆大有蹲下来跟我一起盯着,就看我左边门和门框的连接舌也被震飞了。 这会儿等同于整个门板就靠在我身上了,我一推那门赶忙往边上一闪,跟陆大有站在一起。喊了声干! 门一下就被踹飞了,他们估计没想到我们全闪开了,顿时一个压一个就全挤了进来,有一个直接被压在地上,来了个三层汉堡,我抡起棍子就朝最上面那个打手的胸口劈了过去,一下就给他打晕过去了,陆大有也往下面两个招呼。 得亏这门小,这下子他们倒一时挤不进来,鬼哥在外面喊:“先把他们拖出去,就这么几个人慢慢收拾,着什么急!”然后外面就散开来,有人拖着那仨倒霉蛋的腿就拉了出去,一时间我们面面相觑,就隔着一道门框。 这门拿着家伙也就能进来一个人,我俩就在里边守着,他们愣是没有一个想做出头鸟的。鬼哥怒了,踹了最前面那个打手一脚,那打手踉踉跄跄就进来了,我跟陆大有赶忙就是两棍子,那打手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立时扑街了。 众打手看到同伴受挫,更是犹豫,可是后边老大盯着呢,靠前那个舞着棍子就进来了,别说,他这么王八拳似的胡抡一气,我俩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只能退了半步跟他继续对峙。后面的打手一看有效,一个个都舞着手里的家伙进来了。 现在更不妙了,这个房间本来就小,进来一群人把房间堵得严严实实。鬼哥大喊一声:“给我往死里打。” 那群小弟此时占据优势,提着棍子就上来了,我们也只能边招架边往角落里缩,着实还挨了几棍子,此时我俩已是强弩之末,我心想完了完了,这就算不被打死,挤也得给挤出屎来。 正在这时候,就听到门那边传来一声闷哼,众人齐齐回头,就看到鬼哥捂着脑袋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然后门口闪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韩大叔! 只见韩大叔穿着一条喇叭裤,上身一件白背心,胳肢窝下面各夹了一条双截棍。妈呀,李小龙啊。 他看到我们已经被逼至角落,也不说话,舞起两条双截棍那是虎虎生风,每走近一步就撂倒一个打手,端得是干练非常,有些打手一棍就躺下了,还有的居然还想回身偷袭。 岂料身后又是一条大汉,此人下着一条迷彩裤,上身军绿色背心,仅凭双手使得一套搏击术,但凡还有余力的打手都让他三两拳无差别击倒在地,正是席凡。 我可算是松了口气,猛地往墙上一贴就软在那边,看着两人打扫完战场,门外又冲进一人,此人身高一米六七,体重,以前大约一百六七,这会儿估计一百三四,好吧一百一二,行行行你瘦了行不,正是我的小媳妇儿苏珥。 她只看了我一眼就朝我扑了过来,小钢炮一般的身躯直接将我怼在了墙上,我顿时喉头一紧,那也已经没啥可吐的了。只能虚弱地任她和墙将我夹在中间。 我双手搭在她的背上,气若游丝道:“你再杵会儿,我怕是要升仙。”她这才站直了身子,我直接就扑倒在她身上昏迷了过去。 实在是太累了。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还在那个小屋,旁边是陆大有,角落的椅子上坐着不知名的赵小姐。我们没看到有如下坠的纸飞机一般扎进我怀里的殷勤,等来的只是带满打手的鬼哥。 他将我们击晕之后带到了野外,挖了个硕大无比的坑,比化粪池大俩。然后我俩被推了下去平躺在坑底,赵姑娘也被推了下来,压得我俩喘不过气。紧接着是一铲一铲的土,我们拼命地拨开盖在头上的泥土,直到再也拨不动。 我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上也越来越重,想我堂堂一介天狗,第不知道多少任人妖互助同盟会客服组组长,就要这么香消玉殒了,躺在我身边的还不是我媳妇儿,而是一只变回了真身的鹿蜀,和一个地产商的闺女。 然后我就醒了,四周一片洁白,空气中弥漫着让我讨厌的消毒水气味,这里应该是医院。小时候怕打针,我老爹都是骗着我路过诊所的门口,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将我掳了进去,接着我就只能饱含屈辱的泪水任人宰割,所以我特别讨厌医院。 盖在我身上的是洁白的床单,同时我也找到了让我梦中发闷的缘由,我媳妇儿正趴在我身上睡熟了。这个角度我只能看到她香甜的侧脸,瞅着就跟照片上一样的美。我考虑是不是该督促她减肥。 我扭过头,看到隔壁床上躺着陆大有,他看起来早就醒了,正吧唧吧唧在那吃香蕉呢,我发出沙哑的声音对他说:“老陆,给我也来一根。” 陆大有倒是挺上道,剥了一根塞我嘴里。我嚼了嚼,挺甜。又是两三天没吃东西了吧,这趟活挺赔的,不过看到在那吧唧嘴的陆大有,我想算了,赔就赔吧。 突然想到殷勤,我问陆大有殷勤呢?他冲我努努嘴,原来在我俩床的中间,还用椅子垫了个小框,殷勤正躺在里边呢,框边上还夹着一袋子输液,我都好奇他们把针头怼哪儿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五十四章 逃出生天泪满眶 看到殷勤已经被洗干净了,身上的羽毛也重新被吹得鲜艳柔顺,只是看起来也是大伤元气。这会儿房门打开了,席凡和闵子芩走了进来,俩人提着一些食盒,我问闵子芩,昨晚我昏过去之后发生什么了? 闵子芩看了看手机道:“昨晚你是睡过去的,昏过去那是前天晚上,你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一天两夜了。” 啥!啥玩意儿?我漫漫的人生就这么又虚度了一天?闵子芩拿了条毯子给苏珥盖上,这才给我们讲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原来那天下午,我从办事处被带到工厂的路上,大雨把殷勤淋得够呛,但是它仍然坚持着跟随我们,可是因为司机开得太慢,它最终还是被雨水给打了下来,浑身湿透就这么掉在了路边上,若它不是妖怪,恐怕此时早就让蚂蚁搬回家里去了。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席凡,苏珥接收到我的信息时,其实我们已经失联了将近十个小时,他们也意识到殷勤出事了。得知我已经找到鹿蜀,并且在城郊某城乡结合部的老厂房里,他们就开始动手寻找。 本来可以通过定位殷勤身上的智能手表找到它,可它冒着大雨飞了一个钟头,后来又被泡在了路上,手表早就已经失去了功能。而我们这有好几个城乡结合部,他们只能兵分几路去寻找。 终于闵子芩在来我那的路上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殷勤。将殷勤救醒之后,闵子芩将所有人都叫了过来,开始在这附近找寻所谓的老厂房。殷勤被救醒之后,非常的自责,但它也已是奄奄一息,闵子芩只能一边救治它,一边同大家一起寻找。 又找了一个白天,范围在渐渐的缩小,但天也越来越黑,此时离我们失联已经超过了三十个小时,苏珥都已经坐立难安了。殷勤经过一天的恢复,倒也活了过来。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在这种没什么灯火的郊外,找建筑变得更加困难。 此时殷勤自觉恢复了一些气力,又内疚于没能完成我的嘱托,硬是要再次飞上天去寻找。众人劝说不过,加上当时心情也是非常的紧张,必须争分夺秒,于是拿出备用的智能手表给它戴上,殷勤便飞在空中到处找寻那些亮灯的地方。 终于它发现了靠在窗前的我和陆大有,这才一个猛子扎进了我怀里,之后其实就一直昏迷到他们将我们带回去,一番妥善的救治之后,已无大碍了,只是还需要补补元气。 当我拨通电话之后,他们就开始迅速定位我们的坐标,并向我们赶来。只是不巧,当晚警方正在排查传销团伙,让鬼哥误以为是赵卫国报警来解救赵小姐的,于是鬼哥他们匆匆赶到厂房,使我们陷入了危险之中,好歹席凡他们还是及时赶到,将我们从棍棒底下给救了出来。 我突然想到了逃跑的林自诚,闵子芩说陆大有已经跟他们说了林自诚出逃的事情,于是他们迅速报告给警方,当晚警方就截获了满载传销人员的大巴车,林自诚锒铛入狱。 我又问那三楼的两个人呢?闵子芩道他俩只是重伤,但没有生命危险,因为是传销成员,也在警方的监控之下,现在好像已经转为了污点证人,揭发林自诚和鬼哥的害人行径。鬼哥那群人自然也被警方悉数带了回去,因为涉及到地产商赵卫国,这个案子被高度的重视。 我想了想,“那个姑娘呢?” 闵子芩道:“那晚上你昏倒了,却死死搂着苏珥,是苏珥把你抱到车上的。”我顿时有些脸红,我媳妇儿好臂力。 子芩又道:“韩大叔背着陆大有回来的,我带着殷勤,那个姑娘似乎有些暂时性失明,我让席凡背着她出来的,因为你之前说过她是赵卫国的女儿,我们报警后,警察很快也就赶到了,他们接手了赵小姐,她的眼睛我看了一下,无大碍,稍微调理一下就能恢复的。”我点了点头,那就好,一切都圆满了。 这时候苏珥动了动,慢悠悠地醒了过来,看到我垫了个枕头和他们说话,这才确定我已经醒了。 我看着她,不好意思道:“听说是你把我给抱下去的,虽然让女朋友抱没啥好丢人的,但我觉得还是我抱你合适点,你说呢?” 苏珥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你没事就好。”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你们在,我能有什么事。” 她又把头埋到我胸口道:“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干这么危险的事,以后再不会了。” “傻瓜,我是组长,我不去谁去。” 闵子芩干咳了两声,“要不,我俩回避一下?” 陆大有正吸溜吸溜喝汤呢,抬头看了看他俩,又瞧了瞧我俩,接着埋头吸溜。 苏珥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理了理头发坐直了问我:“饿不饿,想吃点啥?” 我冲她勾了勾手指头,说了句话,她一个大巴掌就拍我肚子上了,我这肚子不能要了,这两天净受伤。 苏珥这才招呼他们给我把小桌板翻上来,摆好了饭菜,我可算见到食物了,一通胡吃海塞啊。这会儿殷勤也醒过来了,其实它早前就醒过了,刚才只不过是睡过去。 闵子芩拿了一串提子喂它,殷勤扭过头来喊了我一声:“李老弟,幸不辱命。” 我一听这话鼻子一酸,用力吸了吸,故作轻松地对它说:“咱哥俩就别说这些话了,是我该谢谢你才对。你放心,你撩妹那视频我一会儿就给你删了,完了等你好了,带你去花鸟市场逛一圈。” 殷勤见我这么说,也是嘎嘎笑了起来,结果乐极生悲,让一粒提子给呛着了。 正吃着饭呢,王有财推开病房门进来了,一进门就喊:“李哥,我听说你受伤了,这是咋了嘛,严重不?” 我活动活动筋骨,不由得暗暗抽气,我这背上那天晚上还着实挨了几棍子,这会儿生疼,我记得老陆也挨了不少,还有一斧头呢,看他现在吃得比谁都欢,恢复能力挺强啊。“没事儿,小问题。” 王有财放下果篮,仔细看了看我,似乎也没看出什么明显的外伤来,这才放下了心。“我今天想去找你们,韩大叔说你住院了,我就赶忙过来了。” “有心了有财,真没啥大事儿,我觉得今天就能出院。” 闵子芩点点头,“只要你醒过来了,就没什么大问题,回去我给你们疗养也一样。”听闵子芩这么说,王有财也就不再多问。 我扭头问陆大有:“老陆啊,你说咱俩现在也算是共患难了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陆大有咽下嘴里的东西道:“找活儿呗,就是这回不能再瞎找了,没有那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还是老老实实卖力气吧。”我哈哈大笑,这陆大有经过事儿之后,倒是想明白了。 “那打算干点啥,别真去扛大包,可惜了。”我笑着说。 陆大有摇摇头道:“别的我也不会啊,头前不跟你说了,我也就能认路,完了跑得快,那还得是…” 他顿了顿,看了眼王有财,把变回去的话给咽了下去。王有财问:“这位大哥要找活儿?” 我点点头,“跟我们算是同族吧,进城来找点活干。” 王有财道:“听大哥说能认路,要不上我那边开个车怎么样?” 陆大有愣了愣,“就那种,能跑来跑去的盒子?”这回是王有财有点懵。 我打断道:“他也没有本儿啊。” 王有财笑道:“这还不容易,考一个呗。既然是李哥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到我那,先去考个本儿,我给你垫上,完了后边帮我跑货运,以后工资里扣呗。” 这口风,听着熟。不过王有财说出这话倒是挺正常,他本身就不在乎钱,又追着闵子芩呢,听我说是同族,当然是极尽拉拢之事。 陆大有看了看我,他不太了解要干的是啥,所以也拿不了主意,我笑了笑,“那成,唉,我还得想法儿给你上个户口弄个身份证先。” 当天我们就收拾着出了院,其实陆大有没什么大碍,就是饿得虚了,最重的伤就是当晚那一斧子。不过丫是地道的妖怪,恢复能力比我强。我也就是一些棍伤,回去抹点红花油估计也就好了。 陆大有落户的事情我交给了王有财,让他帮忙在榆城处理一下,他爹能量还是有的,这个对他来说不叫事儿。因为这次的事情有些危险,我只是简单的跟老爷子汇报了一下,就说来了个鹿蜀,找到了,已经安排到朋友的物流公司开货车去了,老爷子也就没有多问。 我给陆大有买了台手机,跟他大致讲了一下怎么用,别的都以技术性太强说了你也不懂搪塞过去了,把我们的号码都给他录进去,他就跟着王有财去物流公司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五十五章 榆林花坊小蓁蓁 殷勤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也已经完全好了,因为我每天早上看到阳台上的鸟明显多了起来,想到之前的承诺,我当着它的面儿,把那段视频给删了,然后带它去花鸟市场逛了一圈,把那个老流氓给美的呀,后来它就认得道了,有事儿没事儿就飞过去消费一下,行为非常恶劣。 有关林自诚和鬼哥的后续我没有心情去了解,因为鬼哥惹到了赵卫国,这个人其实我是听说过的,他们家的卫胜地产在我们这也算是有一号,别说,我们这小区就是他们公司开发的。 惹到了如此强劲的人物,相信鬼哥真的要变鬼哥了,而林自诚既然牵扯了进去,加上陈老师和王姐的反水,估计他至少也得把牢底坐穿。 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天晚上李小龙打扮的韩大叔,特地还去采访了一下,才知道他当年刚出山的时候特别崇拜李小龙,于是苦练了一身好功夫,铁粉啊。 苏珥这段时间对我特别体贴,我老是宽慰她没有事儿,并要求她兑现早前的承诺,可是只要我一说这话,她就立刻从温柔人妻切换为狂躁暴龙状态,头疼很,妖怪都没有信用了。 为了追闵子芩,王有财和榆林花坊的老板娘拉上了业务,他们家产业众多,用花的地方自然不少,只是这种后勤采购的小事本不该让王家少爷亲自插手的,但他还是挨个打了招呼,将榆林花坊作为王家产业唯一指定鲜花供货商。 当然榆林花坊的老板也没亏待他,决定以后的物流均交给王有财的公司负责。于是这小子三天两头假公济私的往花店跑,总算是跟闵子芩熟络了起来。 陆大有的户口和身份证已经让老王搞定了,这会儿正在驾校培训,不得不说大概是种族天赋的优势,这老哥一学会理论知识之后,很快就开着车子到处蹦跶了,空闲之余干脆还和驾校的教练学起了简单的汽车维修,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光喝油就能比自己跑得快的玩意儿相当感兴趣。 殷勤因为要回去给陆大有的媳妇儿捎口信,在阳台上与众多女友洒泪分别之后就带着个智能手表飞走了,它已经爱上了这种先进的通信设备。 有一天闵子芩领了个小女孩一起来到韩家小店,我跟苏珥都惊住了,我小声问苏珥:“没听子芩提起过她已婚啊,孩子都这么大了?” 苏珥痛心疾首道:“王有财要凉凉了。” 结果王有财后脚就跟了进来,看起来还和那小女孩挺熟络,我俩头上飞过一片乌鸦。 闵子芩介绍道:“这是我老板的女儿,老板今天有事儿,把她放店里了,说是晚点来接她。” 哦,我和苏珥长出了一口气,闵子芩则是压根就没瞧见我俩的心理变化,我问那小女孩:“小姑娘,多大啦?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倒也礼貌,甜甜道:“我叫榆蓁蓁,五岁了。” 我抬头问苏珥:“五岁是不是该上幼儿园了?” 那小女孩接口道:“我已经上小班了。” 嘿,这小孩儿真灵,苏珥爱得不行,伸手抱了起来,问她:“你妈妈呢?” 蓁蓁道:“妈妈出差了,平时都是阿姨照顾我,不过最近阿姨生病了。” 闵子芩突然冲我们递了个眼色,苏珥放下蓁蓁对她说:“去里面瞧瞧,有个韩大叔和席凡哥哥,想吃什么让他们给你做,再问问什么时候开饭。”蓁蓁“嗯”了一声就小步跑了进去。 闵子芩这才对我们道:“蓁蓁,是单亲,榆姐也一直没跟我提起过她父亲的事情,想来是不太愿意说起吧。” 我们这才会意,这时候的小孩都很敏感,特别是这种单亲家庭的,看到别人家有爸爸而自己没有,是不太能提这个话题的。 说起来我对闵子芩她老板了解得还真不多,就知道她叫榆惠然,在这开店似乎也有些年头了,倒还真没见过她丈夫啥的。 不一会儿小蓁蓁又跑了出来,“闵姐姐,席凡哥哥说马上就开饭啦,我要洗手。” 这孩子还真是挺懂事的,老实说我特别讨厌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就跟我家老爷子说我似的,人嫌狗烦。完了还容易蹬鼻子上脸,特别熊。不过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的,又懂事又可爱,安安静静的时候显得特别乖。 吃饭的时候席凡还特地给小蓁蓁做了碗蛋羹,听说是小丫头自己点的。闵子芩拿了个小碟子夹了点菜摆在一边喂云萝,小丫头看着好像特别羡慕,小孩子嘛,对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都特别有亲切感,就喜欢个小猫小狗小仓鼠啥的。 我就逗她:“小蓁蓁,喜欢吗?哥哥一会儿带你去买只小兔子好不好?” 小蓁蓁摇了摇头,“谢谢叔叔,妈妈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这孩儿,淘气了啊,凭什么闵子芩就是姐姐,我就是叔叔,我瞅着比闵子芩大一辈儿吗?那刚才席凡她还喊的哥哥呢,好挫败。我给她夹了块肉,“我不是叔叔,要叫我李哥哥。”,“好的,李叔叔。” 苏珥“噗”的一声趴在我背上直咳嗽,我更郁闷了,不过算了,这么点大的孩子也确实得叫我叔叔。 我跟她说:“叔叔就叔叔吧,那不然让闵姐姐和苏姐姐带你去买只小兔子陪你玩好吧,她们不算别人。” 小蓁蓁点点头,却道:“不用啦,我也有一只小猫咪。” 原来这孩子家里有宠物,我问她:“你家的小猫咪多大了?长什么样啊?” 小蓁蓁又摇了摇头,“不是我家里的,是我家楼下,有一只黑色的小猫咪,我经常拿东西喂它的,只是它不跟我回家。”说到这里小蓁蓁似乎还有些不开心,看来这还是只野猫。 苏珥安慰道:“小猫咪不想被关在家里,它在外面有很多好朋友,你也是它的好朋友对不对?” 小蓁蓁这才高兴起来,重重地点了下头。吃过了饭,王有财接了个电话先回去了,我们领着小蓁蓁回了三居室,闵子芩给她切了点水果,她却跑去跟苏珥扭起了呼啦圈,我则坐在沙发上泡茶。 突然小蓁蓁指着我说:“小猫咪。” 啥?啥玩意儿?不是我这中华田园白头猫的身份就这么被看穿了?都说小孩子眼睛灵,这是不是也太玄乎了点。 正瞎琢磨着,小蓁蓁咚咚咚跑到了门边上,指着门口说:“小猫咪,你怎么来这里了?你是来找我的吗?今天我还没有回家,不能给你喂东西吃了。” 说罢她又跑回桌前,拿了块火龙果跑过去,“喏,给你吃这个。” 我们几个这才发现,原来门口还真蹲坐着一只猫,通体发黑,一双祖母绿的眸子盯着我们。这啥小猫咪啊,这货都赶上丫头膝盖高了,要是把闵子芩的云萝弄出来,够打云萝五个。 不过小孩子的描述都是这样,反正比自己身形小的动物,一律冠名加个小字。那黑猫愣怔地看着小蓁蓁,很显然它还真认识她,就是没料到怎么在这也能遇上这小姑娘,瞅了瞅小蓁蓁递过去的火龙果,它张嘴就接了过去。 我吃惊地问苏珥:“猫吃素吗?” 她瞥了我一眼,“我打电话问问李爷爷。” 拉倒吧你还问他,那老头只要是能塞进嘴里的啥玩意儿都吃,我说的是正经猫。 闵子芩道:“猫看起来是杂食性动物,偶尔吃一些谷物素食也是可以的,但它是一定要吃肉的,因为猫要保持夜间的视力就必须摄入牛磺酸,这种东西它自身是无法合成的,只有肉类中含有,尤其以鱼类和鼠类身上居多,这也是为什么会说猫爱吃鱼和老鼠的原因,不过吃火龙果的猫我也是头一回见。” 那只黑猫吃完了火龙果,象征性地蹭了蹭小蓁蓁的腿就转身离开了。小蓁蓁回头兴奋地跟我们说:“你们看到了吗?那就是我的好朋友,小猫咪。肯定是今天晚上没有在楼下看到我,就来找我了。” 我们只能配合地夸奖了她和她的猫几句,小孩儿忘事儿快,一会儿又跟苏珥玩了起来,后来有些犯困,闵子芩就先把她抱进她俩的房间里休息去了。 我促狭地对苏珥道:“妹子,你说榆姐今晚要是赶不回来,那啥,你是不是到我屋去睡,要不多挤啊。” 苏珥举起呼啦圈,咻的一下就飞了过来,打在我身上之后居然又弹了回去。我越看我媳妇儿越像哪吒了。 赶等到了快十二点,榆姐急匆匆地敲开我的门,嘴中不住的抱歉,说是赶回来的路上塞车,这才来晚了。小蓁蓁已经睡着了,闵子芩抱着她一起下了楼,小心地放在后座上,又给盖了件外套,榆姐这才带着她闺女回去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五十六章 我是你的二大爷 我们上了楼,刚想关门呢,突然我就看到一条黑影闪进了房间,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小蓁蓁的好朋友,小猫咪嘛。 这畜生想干啥?咦,等等,要是追本溯源的话,我俩得算是亲戚,我这么喊它好像是不老合适的。 苏珥问:“它是不是饿了?光吃火龙果怕是不饱吧。” 岂料那只猫进来以后溜溜达达,直接就跳上了沙发盘坐在那儿。哎哟呵,虽说咱是亲戚不假,但你这也有点太自来熟了吧。 我正打算上去把它轰走呢,席凡打浴室里出来了,瞧我们都盯着沙发,他也绕过来一看,“李哥,新买了只猫?”那黑猫本来还盘卧着,看到席凡突然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还舔了舔嘴唇。 我看了看席凡,“你认识?” 我以为是席凡在韩家小店那边喂过这野猫,所以它对席凡表现出了兴趣。席凡摇了摇头,“没见过啊。” 我正想上去抓那只黑猫,突然,黑猫开口了,“小子,放尊重点。” 苏珥愣了一下,继而猛拍着我的背笑道:“你亲戚,哈哈哈哈,快去磕一个。” 这会儿我们都知道,这只黑猫不是凡品,绝对是妖怪,但我们现在早就以妖怪自居,所以看到妖怪并不惊奇,我傻乎乎的走到前面问:“猫大爷,您什么路数啊?” 那黑猫见我走近,抬起前爪一下就糊我脸上了,得亏它还留了手,没露出爪子来,要不我非得破相不可。 “哼,叫我二大爷。” 我捂着脸,回头看了看他们仨,又看了看黑猫,心里这个气啊,伸手就要给它点样瞧瞧,还二大爷,今天不把你吃那点火龙果给打出来,老子就不是天狗。 那黑猫身手矫捷,一下就蹦了出去,几步跳跃,居然从窗台跳到了空调上边。我还想找根笤帚把它轰下来呢,手机响了,我一边拽着笤帚在那拨它,一边接起了电话。 “臭小子。”是我家老爷子的电话。 我没好气道:“啥事儿爷爷,我正忙着呢。” 老头听我气喘吁吁的,还说忙着,嘿嘿坏笑了两声,“打扰你和我孙媳妇儿了?那我一会儿再给你电话,半小时够不。” 我这才放下笤帚,这老流氓一天天都想什么呢!“没,不是那个事儿,您先说。” 老头听我这么说,仿佛还有点失望,“啊,对了,头前苏丫头给过我电话,说了你上回的事儿,心里怪过意不去的,我也劝过了,你小子就是扔下水道里关几天也不带翘辫子的。” 我偷眼瞧了瞧苏珥,这丫头心思还挺细,就那么点事儿还主动跟我爷爷汇报了。不过什么叫扔下水道关几天也不带翘辫子的,你能耐把你丢下去试试。 老头接着说:“我寻思着呢,你们现在人手是够了,不过确实遇上点危险还是够瞧的,就回本家去给你请了个帮手。” “啥帮手?啥本家啊?”我们哪还有本家啊,打我爷爷那就没听说过有什么兄弟姐妹的,我爸更是独一个。 “现在应该也到你那了,按辈分来说的话,那就太高了,但是它行二,你就管它叫二大爷就行。” 我有点迷糊,本家?帮手?辈分高?二大爷? 我突然抬头看了看那只黑猫,小心翼翼问道:“二,二大爷?”那黑猫哼了一声。 老头在电话那边接着道:“这个二大爷修行多年,只是它不感兴趣于化形之术,所以一直淬炼的是本体真身,按你们的话说就是战斗力爆表啊。有它在,苏丫头也能放心点。好了,你要是接到了给我回个信儿。” “爷爷,您说的二大爷,是不是一只绿眸子的黑猫啊。” “啊对,不过不是通体黑色,你忘了咱家的标志,脑瓜顶上有撮白毛嘛。” 我又看了看空调顶上的二大爷,仔细一瞧,唉呀我去,它脑瓜顶上还真有一块毛颜色没那么黑,敢情是脏的,白毛硬是给染黑了。 我小声道:“内啥,爷爷,二大爷就在我家呢。” “哦,已经接到了,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还有就是,你跟苏丫头的事儿要抓紧。” “啪”我就把电话给挂了,扭头对苏珥道:“别乐了,是我亲戚,也是你亲戚,叫二大爷吧。” 那黑猫见我已经知晓了它的身份,这才一个小跳,就从空调顶上蹦下来了,稳稳着地,没有趔趄,要不是脏了点,能打满分。 “二大爷,您…您是天狗?” 黑猫又坐回了沙发,“废话,你不也是天狗嘛。” 我忙摆手,“不是,我的意思是,您是还有妖格的天狗?” 黑猫这才舔了舔爪子,对我点了点头。 我兴奋地拉开窗帘道:“那啥,趁着今晚月色正好,您给表演一个呗。” 话音刚落我都不知道那黑猫怎么起的身,一记后脚飞踹就踢我脸上了,然后落地,回沙发,舔爪子。 我捂着脸委屈道:“不是说咱能吞月亮吗?我是没这个能耐了,敢情您也不行?” 黑猫看了看我,“什么吞月亮,那都是以讹传讹。” 苏珥一听来了兴致,她最喜欢研究这些有的没的,上去就坐在旁边问怎么回事儿,黑猫对苏珥倒是挺和气,摆了个谱道:“苏家的丫头是吧,挺好的闺女。” 听二大爷一通解释我们才明白,所谓的天狗吃月亮,压根就是一个美丽的误会。话说我们以前有个老祖宗亲戚,每天晚上喜欢站在崖边对着月亮修炼,举凡妖怪,都要对着日月光华修炼,但是日光过于霸道,谁搁太阳底下晒半天不中暑的。 所以妖怪们更倾向于对着月光修炼,虽然效能不如日光,但是非常柔和。老祖宗正修炼呢,有点乏了,就张嘴打了个呵欠,赶巧了碰上月食,老百姓一看我擦月亮缺了一块儿,仔细一瞧,那崖边有个什么玩意儿正张着大嘴在那吞呢。 就有个好事儿的说瞧着像条狗,那都什么眼神。有人就说了,能吃月亮那是一般的狗嘛,那是天狗。老祖宗很尴尬,气氛很诡异,于是它就张着嘴,表演完了天狗吃月亮。老百姓紧张啊,敲起锣打起鼓,想把老祖宗吓跑,就差没拉个横幅喊“黑心天狗还我明月了”。 老祖宗觉得没意思,扭头就回去了,刚好月食结束,月亮又出来了,那群傻子就以为是自己给月亮的打call起到了作用,天狗又把月亮给吐出来了,弹冠相庆啊。再后来一些个文人骚客,就把这个故事给写了下来,广为流传。 于是我们家好好的中华田园白头猫,给叫成了天狗,并且背上了吞吃月亮这一不光彩的名号,在悠久的人妖关系史中,点了下小黑点儿。我有点沮丧,啥光彩不光彩的,那是能耐,结果让二大爷一解释,能耐没有了,真是一呵欠成千古恨啊。 苏珥倒是听得津津有味,闵子芩远远地坐在一边,席凡倒是傻呵呵地坐在二大爷边上。二大爷起身在席凡身上嗅了嗅,“没什么味儿。” 我问二大爷您干啥呢,二大爷摇摇头道:“听说你这边有鴖鸟和鳛鳛鱼,结果全没了妖格,没啥味道。” 我这才悚然一惊,敢情我二大爷是想拿他俩做点心了,我忙道:“二大爷,注意影响,现在是妖族一家亲,可不能起这种破坏和谐的歪心思。” 二大爷打了个呵欠,“我就是说说,又没吃过。” 我说闵子芩怎么离那么远呢,原来是感觉到了危险。就席凡还傻不拉叽的,你从死亡的餐桌上绕了一圈你知道吗? 他还挺开心,“二大爷,您喜欢吃鱼啊,明天我给您做,我做鱼绝对是棒棒的啦。”二大爷瞥了他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我爷爷说二大爷战斗力爆表,可我瞅着这也就是只身手灵活点的野猫,我们总不能带着个宠物上阵杀敌吧。就这小体格,搁旧工厂那小黑屋,也就能帮我挠几个打手,能顶个啥用?别再让人给炖了。 我斟酌着语气道:“二大爷,听说您不喜欢化形之道,但战斗力相当高啊,内啥,我…能不能见识一下?” 二大爷把眸子眯成一条竖线问我,“真想看?”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怂恿另外三人,他们也纷纷表示想见识见识二大爷的风采。 二大爷扭头左右瞧了瞧,“你这,施展不开啊。” 哎哟呵,口气还挺狂,席凡立马起身,“二大爷,我以前练过搏击术,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陪您练练手吧。” 二大爷点点头,对苏珥和闵子芩道,“俩丫头站过道去。”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五十七章 啥叫战斗力爆表 苏珥和闵子芩走到过道扒着墙壁看我们,我大大咧咧的站在二大爷边上,“二大爷,小子给您掠阵。” 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周遭一阵雾气缭绕,赶等雾气散开,我就躺着了,望着天花板,全身好像让什么东西给压住了。 怎么回事?我左右看了看,只见身边全是黑色的绒毛将我淹没,就一个脑袋还露在外边,我奋力地挣扎,好不容易扒开黑毛爬了起来,然后我就愣住了。 我,一只失去了妖格的中华田园白头猫,现在,就趴在我二大爷的身上。 没错,二大爷此时的身形暴涨了百倍有余,整个身体几乎就占了我这客厅的三分之二,从尺寸上看,除了没那么宽之外,基本赶上一台吉普牧马人了。 而我刚才站得太近,直接就让它肚子上的肉给淹没了。席凡更可怜,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只跟他一般个头的黑猫,丫还摆着个搏击术的架势呢,二大爷伸出前爪在他身上一扇,席凡直接就飞到了靠墙的沙发里。 此时我脑中只有俩字,猫妖。 二大爷抖了抖身子,把我从他背上抖了下来,我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说不出话来,还瞥见我媳妇儿涨红了小脸,看起来跃跃欲试,终于没能抵抗住大猫的诱惑,一下就扑到了二大爷蓬松的背上,我看到二大爷似乎打了个趔趄,这小钢炮怼过来,猫妖都受不了。 我站起身绕着二大爷走了两圈,然后走到它面前,真是面前啊,这脑袋趴地上都能到我胸口,这会儿还是抬着的,我都得仰着脖子看它,怪不得它说这地方施展不开,这要是在房间里,它连转个身都费劲儿。 苏珥还在二大爷软乎的身上翻滚呢,我小声问二大爷:“二大爷,这,这就是您的本体?” 二大爷摇了摇头,又是“砰”的一声,雾气散去,它又恢复成小黑猫模样坐在沙发上,苏珥也直接掉到了沙发里。 它一边舔着毛一边说:“咱们天狗的本体没有这么大,约莫也就不到一半大小吧。”我琢磨琢磨那也得比东北虎还大点了。 “因为我修炼的方向不同,别的天狗都是修习化形之术,我觉得人形的战斗力比不上咱们,所以就不断淬炼本体,于是就越来越大,刚才你们看到的就是我的巅峰体态。” 哎呀,太棒了,老爷子真是太疼我了,给我找来这么个强援,这要是谁不听招呼,都不惜打他,直接变大了往他身上一坐,坐死丫的王八犊子。 我突然有点犯愁,“二大爷,您这…吃的…不多吧?” 二大爷摇摇头,“看我用什么样的体态了,如果一直维持刚才那样,得吃不少,来你这就是因为没啥吃的,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消耗低。” 明白了,这会儿的小猫咪形态,等同于二大爷的低电量模式。“这样挺好,挺好,您要是变回本体非把人给吓着,您放心,我一定让您吃得饱饱的。” 苏珥噘着嘴道:“二大爷,再变回去呗,我还没玩够呢。” 二大爷显然心有余悸,那小钢炮猛往身上怼,非把它怼归位了不可。 我忙给二大爷解围,“内啥,妹子,你先带二大爷去洗洗澡吧,嚯,好家伙,您这是上哪儿玩儿去了,身上都发馊了。” 二大爷点点头表示可以,苏珥这才带着二大爷去洗澡了。 闵子芩小心蹭到我身边道:“二…二大爷,不能吃了云萝吧。” 我一拍脑袋,这还有只耳鼠呢,别以为是我给它上的供,直接就给点心了。我拎着四腿蹬空的云萝走到浴室跟二大爷说:“二大爷,这耳鼠可不能吃啊,是子芩的宝贝。”二大爷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表示知道。 赶等给它洗完了澡,苏珥拿着个吹风机给它吹毛,我问:“二大爷,您本名是啥呀,我总不能老这么叫您吧,怪怪的。” 二大爷舒展了一下身子,“我叫李锷,有问题吗?” 没,没毛病。我看苏珥吹毛的小表情,有点担心二大爷会沦为她的宠物,刚我都看她上网买逗猫棒了。 我瞅了瞅屋里,实在不值当再给它整个猫窝啥的,拍了拍沙发道:“那行,二大爷,您以后就跟这住了,睡沙发别嫌弃啊。” 哪知二大爷起身抖了抖,“不行,我还得走,今晚就是先来跟你打个招呼。” “走?不,二大爷您还上哪儿去啊,不是吧,您在外头已经有家了?” 显然二大爷没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他道:“我还得回刚那小姑娘楼下去,她最近有一劫。” 小蓁蓁?我忙问怎么回事儿,二大爷这才说了,我爷爷向本家求援,二大爷一听跟打架有关,就自告奋勇的来了。可来是来了,它倒还没直接来找我们,先是在城里转了转,熟悉环境。 有天它正跟一水泥台子上冲盹儿呢,就有一群我讨厌的坏小子拿石头子丢它,对真身淬炼的二大爷来说,这根本不叫事儿,就是烦得慌。 刚好小蓁蓁路过,就拦在了前边,阻止那群小男孩。后来小蓁蓁有事儿没事儿就跟二大爷唠嗑,还总带点自己的小零食喂它,要说咱二大爷,别的都不好,就好吃喝。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一来二去,倒是跟小蓁蓁混了个脸熟。 小蓁蓁是单亲,在家本来就孤单,好不容易遇上只小野猫,还能跟她互动,特别开心,几次都想把二大爷带回家去,但二大爷早就习惯了这种白衣似雪来去如风的日子,哪能让她圈养啊,只是天天的在那边露一脸儿,主要是蹭吃的。 蹭着蹭着它发现个事儿,最近有个男人来找小蓁蓁的母亲,也就是榆姐,两人发生了争执,在争执的过程中二大爷听明白了,这个男人倒还不是榆姐的老公,是她小叔子,她老公好像前些年过世了,这个小叔子不是东西,吃喝嫖赌一样不落,没钱了就去找榆姐借。 一开始榆姐还念在亡夫的面上,没少给,可赌博的人,你就是拿双筷子都夹不到台面上去,被骗得多了,她也就不太愿意填这个无底洞了,这一回又是她小叔子欠了赌帐,要找嫂子摆平,榆姐气不过,就跟他大吵了一架。 俩人不欢而散,本来这事儿也就完了,可二大爷整好听见那小子打电话,那小子估计真是被债主子逼急了,居然想了个损招,打算绑架自己的小侄女,也就是小蓁蓁,以此来要挟榆姐给钱。 事儿当然不能做到明面上。更何况榆姐给小蓁蓁找的幼儿园还挺正规,想要接小孩,有一个证,光有证还不行,老师不认识你的话你就说是多亲的关系,都不能让你领走,除非家长打电话来确认。家里头平时还有个阿姨照顾着,这小叔子想要下手倒也不容易。 正巧这两天,榆姐雇的阿姨生病了,怕传染给孩子,阿姨主动请了几天假,榆姐生意上还挺忙,不上课的时候只好把孩子带到店里让闵子芩照顾。二大爷说那小子最近冒头的频率挺高,估计是想趁着这个时候下手。 听完这个闵子芩面有忧色,榆姐平时对她挺好的,小蓁蓁也特别可爱,要真让人给绑了,就算拿钱赎回来,对孩子来说也是一生的阴影。她看了看我,我挠了挠头,能怎么办,这事儿得管啊,我咋觉得我们客服组业务层面又拓宽了捏。 苏珥关了吹风机道:“二大爷,就算您天天盯着,好像也不是个办法,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二大爷愣了愣,“那有我守着至少不能让蓁蓁出事儿了。” 苏珥道:“我的意思是,咱们既然已经知道了,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这个隐患给彻底解决了。” 二大爷舔了舔嘴唇,“我去把那小子吃了?” 我忙摆手,“二大爷,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可不能瞎吃,容易闹病,再说,我们这现在有规定,不让随便吃人。” 二大爷疑惑道:“还有这种规定?”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还规定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呢。”二大爷无语。 闵子芩道:“能不能把小蓁蓁接到我们这住段时间,榆姐那边我可以说明。” 苏珥摇了摇头,“这还是跟二大爷守在她们家没有差别,最好是能让那小子以后不敢,或者不能再起这个心思。” 我一拍巴掌,遂又懊恼道:“谦儿大爷闭关了,要不请他老人家出山,变成榆姐丈夫的模样,给那小子吓破了胆,我估计他以后也就不敢起这邪念了。” 席凡道:“要不然,我们就找一个麻袋把他套住,痛揍一顿,再吓唬吓唬他,也许以后就不敢了。” 苏珥摇摇头,“不行,这种人早就六亲不认,你治得了他一时,难保他以后不会故态萌发。让他不敢做我们估计是没办法,只有让他不能做这一条路还能想想。”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五十八章 小蓁蓁的坏叔叔 二大爷打了个呵欠,“那就让我咬残他,以后就是想做估计都做不了。” 苏珥揉着二大爷的毛道:“让我再想想。”她琢磨了一会儿,我觉得她压根就是在借机撸猫。 “我们能不能这样,来个计中计,找个机会先让那坏小子成功带走小蓁蓁,二大爷您跟着,那么小蓁蓁就绝对安全,我们这边赶等他来跟榆姐要赎金,就联合警察一举将他们抓获,到时候证据确凿,足够让那坏小子在牢里教育改造十年以上的,十年后小蓁蓁早就长大了。” 闵子芩道:“会不会有点危险?我还是担心绑架会给小蓁蓁带来阴影和惊吓,之前那赵小姐都给吓出暂时性失明了。” 苏珥道:“这就需要好好合计了,那坏小子无非是要钱,应该不会对小蓁蓁动手。” “如果我们跟小蓁蓁说好,就是做一场游戏,还有二大爷跟着呢,她应该不会太紧张。”苏珥还在填补计划的细节。 我问:“那这事儿告不告诉榆姐啊,要不多闹心。” 苏珥道:“不能告诉她,倒不是怕她不配合,而是她一定不会让小蓁蓁以身犯险,缺了这条,撑死了就是个绑架未遂,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我们相顾无言,都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用这种办法治那个坏小子倒是一点都不过分,他本来就已经起了邪念,我们只不过是安排一个强力卧底进去。但是大家今晚都跟小蓁蓁玩得挺开心的,实在不愿意让个这么小的丫头遭受绑架的惊吓。 当天晚上二大爷并没有去小蓁蓁家楼下看着,因为已经过了半夜,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早上我在沙发上琢磨了好一会儿,跟准备出门的闵子芩他们道: “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得跟榆姐说一下,当然二大爷的身份还是不能暴露,只说我们盯着,如果榆姐愿意配合,我们再和小蓁蓁说好,如果榆姐不愿意配合,那咱们也只能想想别的办法,这段时间就还是辛苦二大爷在那看着了。” 闵子芩和苏珥都同意了我的看法,“那我给榆姐打个电话,问她今天去不去店里。”闵子芩拿出了电话。 “榆姐,嗯,我是子芩,你今天到店里来吗?怎么了?啊!你别急别急,我跟我朋友先去你那,好的。” 我们看闵子芩的面色有异,忙问怎么回事,闵子芩拿起了包急道:“边走边说吧。” 我们也不废话,打了部车就往榆姐的小区赶,闵子芩这才道:“小蓁蓁早上不见了。” 我诧异道:“怎么会呢?昨晚不都是她接回去的吗?” 闵子芩摇摇头,“具体的还不清楚,应该就是早上的时候丢的,我们先过去看看才知道。” 苏珥道:“一定是那家伙动手了。” 二大爷闻言就飞起了耳朵,我看它有炸毛的趋势,忙给它顺毛安抚道:“二大爷,二大爷,别急别急,咱先过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说您要是一发飙,我们几个非给挤成罐头不可。” 到了榆姐所在的小区,说明了身份,我们在楼下找到了她,身边还有几个保安和一个小个子年轻人。这人看起来面色蜡黄,尖嘴猴腮,手指让烟都熏出腊肉色了,想来就是榆姐的那个小叔子,就这身板,是谁给他绑架的勇气,梁静茹吗? 闵子芩上前问:“榆姐,怎么回事儿?小蓁蓁是怎么丢的?” 榆姐已经急疯了,眼里含着泪,满面的焦急,“早上我带小蓁蓁下楼,和他谈了点事儿,小蓁蓁就在旁边玩,说是要找她的小猫咪,就是平时她经常喂的那只,我就没在意,可后来就找不着了。” 那个小伙子也凑上来道:“唉,嫂子,都怪我,不然小蓁蓁也不会走丢了。” 我们几个对了一下眼色,苏珥问旁边的保安:“你们找过了吗?小蓁蓁有没有在小区里?或者有没有人见她出过小区?” 有个保安道:“找了,小区下边都没找见,我们问了门口值班的同事,也没见那孩子出去过。” 我问:“榆姐,小蓁蓁在小区里有没有要好的小伙伴,会不会是到别的小朋友家里去了?” 榆姐抹了一把眼泪道:“没有,小蓁蓁平时很少和这里的孩子一起玩的,也没有什么要好的小朋友。” 苏珥又问:“报警了吗?” 榆姐点点头:“已经报警了,应该快到了。” 苏珥对我们几个说:“席凡,你跟这些保安大哥辛苦一下,再到处找找看,子芩,你在这陪着榆姐等警察,我和李牧去门口问问。”几人答应着,我就跟苏珥来到了小区门口。 这是一个中高档的小区,为了保证业主不受闲杂人等的打扰,小区的后门是常锁的,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打开。而前门的管理也挺严格,外来的人和车辆想要进入,也是要登记并通过业主的许可。 但出去就很随意了。不过因为只有一个小门,如果有人出去,保安都能看得见,特别是那么小的孩子,其实根本就够不到内侧的电子开关,门口的保安确认今天早上并没有看到小蓁蓁走出小区大门,我们又问了问门口左右的商铺,也表示没有看到小蓁蓁,我们只得回到榆姐那。 不一会儿警察就来了,带队的警察问:“是谁报的警?” 榆姐便上前说明了情况,带队的警察自我介绍道:“我叫肖剑,这两位是我的同事,这么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小女孩是否离开了小区?” 席凡道:“我们找遍了小区,并没有找到小蓁蓁。” 肖剑点点头,转而问保安:“小区的监控在哪里?” 保安就领着我们到了监控室,调取了今天早上的监控记录,很幸运,这个小区的监控全都正常,我们看到了榆姐的小叔子在门口登记,进入小区的画面,他是一个人来的。 而后榆姐和小蓁蓁出了楼,在楼下的一个公共休憩地坐了一会儿,等小个子走进来之后,他们便交谈了起来,约莫有三五分钟,小蓁蓁同榆姐说了些什么,榆姐点点头,小蓁蓁就在休憩地附近转了起来,估计是想找二大爷。 于是我们顺着小蓁蓁走的方向接着调取监控,她在周围转了转,似乎在喊着什么,这里已经离开了榆姐的视线范围。突然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蹲在小蓁蓁的面前说了什么。小蓁蓁似乎有些犹豫,还往榆姐那看了看。 男人又说了什么,小蓁蓁便跟着他走了,俩人走进了地下停车场。 肖剑道:“停车场的监控。” 保安连忙又切换到了停车场的监控处,就看到那个男人打着电话,小蓁蓁跟在他的旁边左瞧右瞧。然后从他们身后又走出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他走到小蓁蓁身后,掏出什么就捂在了小蓁蓁脸上,随即二人将小蓁蓁抱上了一部车,车子离开了停车场。 榆姐看到这惊叫了一声,随即就昏了过去,闵子芩赶忙抱住她,给她做了一些急救措施。 好一会儿榆姐才醒了过来,手指着监控器,“蓁蓁,蓁蓁被抓走了。” 肖剑已经开始打电话,“这里有一个小女孩被掳走了,监控显示的是两名男子,面貌看不太清楚,也许做了伪装,车牌号是…,嗯,立刻让交通部门查找车子的下落。” 他转过头来对榆姐道:“我们已经开始找寻掳走您女儿的嫌犯,请您到所里跟我们做一个手续。” 他又看了看我们问:“你们是?” 苏珥道:“我们是榆姐的朋友,来帮忙的。” 那个小个子道:“我叫林文培,这是我嫂子。” 原来这小子叫林文培,怪不得榆姐的花店叫榆林花坊,应该是取了她和丈夫的姓氏组成的。林文培,林稳赔,叫这个名还敢去赌博,不输个底掉都对不起这个名字。 我让席凡和闵子芩陪着榆姐去所里报案做笔录,我们则呆在小区里想办法。 苏珥有些懊恼道:“昨儿咱们还想做个局,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 二大爷仰着头道:“早知道我昨天晚上就应该过来的。” 我止住他俩的自责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小蓁蓁的下落,并且保证她的安全。” 苏珥道:“那个林文培一大早就来找榆姐,肯定又是为了钱的事儿,榆姐许是不想让小蓁蓁听到这些内容,甚至是她们的争吵,所以小蓁蓁自己去玩她才没有阻止。外来车辆是没有办法随便进入小区的,按照监控显示,他们是昨天就跟着一个装修车队进来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件预谋已久的绑架。按照二大爷之前说的,最有嫌疑的自然是林文培。”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五十九章 二大爷的小神通 二大爷呲了呲牙,“我去把那小子抓起来,不招就咬死他。” 我连忙阻止,“绑架是重罪,那小子既然敢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就指定不会招,您就是给他咬个不孕不育,他也不可能松口。” 苏珥点点头,“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我们先想办法找出小蓁蓁的下落,既然是预谋绑架,那绑匪是一定会联系榆姐的,我们让子芩和席凡在榆姐那看着,林文培还在那,席凡跟着应该不会有危险。先让警方确定一下掳走小蓁蓁的车子到哪儿了,如果能确定大致位置,只要二大爷进去,小蓁蓁就是绝对安全的。那么之后的事情就好处理了。” 我道:“如果找不到,是不是能等他们拿赎金的时候,让二大爷跟上去解救小蓁蓁?” 苏珥摆了摆手,断然道:“绝对不可以,一来我们不确定绑架者的凶残程度,冒不起这个险。二来收取赎金的未必就会回到绑架者身边,那到时候还是扑了个空。” 我点点头,是我疏忽了。我们正商量着,苏珥的电话响了,“喂,子芩,嗯,什么?好的,我们现在就去那里看看。” 挂了电话她道:“交通部门的监控有结果了,那部车驶入了一个小区,但那个小区非常老旧,并没有安装监控设备。车子还在小区里,但绑匪和小蓁蓁都不知所踪。” 我一拍大腿,“真狡猾,我估计车都不是他们的。” 苏珥道:“总之咱们也先过那个小区看看去。” 我们仨打了部车赶到那个小区,这是上个世纪的机关宿舍楼,现在早就已经鱼龙混杂了。因为过于陈旧,所以小区并没有安装完备的监控设施,只是在路口看到车子进了小区。 和他们碰了头,肖剑道:“车子是嫌犯偷来的,车主人在国外旅游,还不知道自己的车已经失窃的事情。” 我望了望这里面的几栋老楼问:“绑匪有没有可能就在这里面?” 肖剑摇摇头,“还不确定,但我们会组织人员去调查,现在比较担心的就是嫌犯经过二次伪装,带着小女孩出了小区,那就难找了。” 说完他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我道:“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绑匪?”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这么把一个小女孩掳走难道还不是绑匪吗?”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人贩子。” 我这才知道错在哪儿了,我们一开始就认为林文培为财起义,想要绑走小蓁蓁来勒索榆姐,但警察并不知道这件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人贩子也是有很大的可能性。 我只能含糊道:“这俩不都是一个性质的嘛。” 肖剑看了看我,这才转过去同别的警察交流。 我走开几步问苏珥:“这下怎么办,如果在小区里还好找,但很可能就不在小区里了,那咱们可就抓瞎了。” 二大爷环顾左右,突然道:“我去看看。”说罢往楼后边一窜就过去了 我和苏珥连忙跟了过去,二大爷在楼后的一个小平台上站定,我俩正纳闷呢,就听二大爷仰起脖子发出了一阵叫声,声音并不尖锐,但十分的绵长。 我扭头问苏珥:“咱二大爷这是干啥呢?就这时候了还有心情整点猫低音?” 苏珥拍了我一下,示意我往周围看,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我都毛了,只见周围的水沟里,草丛间,还有小阳台上跳下来各种各样的猫,有的脏不拉叽,还有的毛光整洁,脖子上甚至还有铭牌。 我二大爷这是把小区周围所有的猫都给喊来了,顿时对它的钦佩有如滔滔江水,那是连绵不绝。那群猫就围在二大爷的小平台底下,二大爷环顾四周,喵喵说了些什么,我反正是一个音都没听懂。 周围的猫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什么,过了一会儿有两只猫也喵喵应了几声,二大爷低下头确认,两边经过简短的交流,二大爷又抬起头说了什么,群猫顿时一哄而散。 我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二大爷:“二大爷,您这干啥呢?” 二大爷对我们说:“我刚才问他们看没看见两个男人和小蓁蓁,就从那边的车上下来的。” 苏珥兴奋道:“有消息了吗?” 二大爷点点头,“那俩人进了一栋楼,之后又出来了,然后拖着一个行李箱走了。” 我大惊失色,“小蓁蓁一定是被装到行李箱去了,这可就危险了。能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二大爷摇摇头,“出门之后这里的猫就没有关注了,我让它们发动所有的朋友,一起去给我找。” 我佩服道:“二大爷,您是怎么让这些猫都听您的?” 二大爷不屑地抬着头道:“一是种族血脉的压制力。” 我猛点头,妈呀我们家这中华田园白头猫都能称得上高等血脉了。 “二是我答应它们找到人之后请大家吃饭。”好吧,请吃饭,内啥,不会是我买单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找到了一条突破口,回到前边,肖剑还在安排众人去楼里逐一排查,但我俩已经知道那绑匪早就不在小区里了,可这话没法说啊,人家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总不能说我问这里的地头猫了吧,完了我还得请人家吃饭来着。 思来想去这事儿暂时还是不能靠警察,你说侦查能力,我们现在拥有全城的猫族兄弟。你说战斗能力,就二大爷那真身一出,你慢说两个劫匪了,铜锣湾我都敢带着去打下来。 跟闵子芩还有席凡沟通了一下,她们继续守在榆姐身边,一来观察林文培的反应,二来等待劫匪打来的电话。我们则领着二大爷一路收集猫小弟们反馈回来的信息,争取先把小蓁蓁找到,保护下来。到时候就可以想办法通知警察实施抓捕计划,只要劫匪落网了,林文培那指定没跑的。 议定好了方案,苏珥对我说:“咱们现在要到处跑,得有辆车才行。” 我点点头,想起了王有财,打了个电话,“有财,跟你说个事儿,你那有没有空闲的车借李哥一部,三两天还你。” 王有财很痛快,“李哥你先拿去开着,用完了再说。” 约定好了地点,我看到王有财说的车子到了,他估计以为我要借车谈客户呢,给我弄了部奥迪a6来,我打窗户往里一看,巧了,熟人,陆大有。 我喊他:“老陆,老陆你怎么来了。” 陆大有笑道:“驾校里闲着没事儿干,就等着排班考试了,刚好听王总说你们要用车,我就给你们开过来了,用我给你们当司机不?” 我有些忐忑地问:“你能行吗?再说你还没有本儿吧。” 陆大有一拍方向盘道:“你放心,开车简单,我早就会了,再说谁没事儿拦a6查驾本啊。” 行,陆大有这学习能力可以,不但车学会了,各种路数都门清,你看他都分得清奥迪和奥拓了。 我们仨刚一上车,陆大有突然打了个激灵,他看了看后座上的二大爷,小心地问:“是你们家前辈?” 我点点头,正儿八经的大妖怪,二大爷。陆大有很认真地向二大爷行了个礼,自报家门。二大爷则端坐在那,抖了抖耳朵以示回礼。 陆大有打着了火,这才小声对我说:“咱俩上次要是有前辈在,能把他们连窝端了。” 我微笑点头,陆大有问:“这是去哪儿?” 我这才把小蓁蓁的事儿前后说了一遍,陆大有道:“这事儿咱得管,这么着吧,我拉着你们转一转城里的小路,我那教练前段时间净带我熟悉小道儿了,这些地方消息能多点。” 也是,大马路上没几只猫在外边溜达的。于是我们就开着车到处晃,见到只猫就停下来,由二大爷和它们交流,场面相当诡异。 还真别说,这信息网一撒出去,嘴勤就能问出个金马驹来。先是有一只英短加白蓝向我们提供了线索,表示看到过那两个人拖着行李箱上了一部车。 我们顺着方向继续找,又有一只三花告诉我们,见到那俩男人下了车,但是又打了一部车走了,完了还跟二大爷抛了个媚眼。噫,果然十只三花九个母,还有一只是基佬。 二大爷没理它,我们接着走,问到一只美发店里养的布偶,他招来一群迷妹,然后有一只狸花跟我们说,看到载着那俩人的车往前边去了,还差点撞到它,因为行李箱没放在后箱,所以它很肯定就是我们说的那俩人。 顺着这个方向开,其实不算市中心了,但也够不上城郊。这个地方前两年刚被拆迁完毕,然后有地产商搞了一个商业中心的开发,结果才干了不到两年,好像是因为行贿问题,那个开发商直接就进去了。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没人收拾,这几栋烂尾楼就一直立着,等着人来接盘。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六十章 保证蓁蓁的安全 我对苏珥道:“也许他们就躲在那些烂尾楼里,毕竟这个地方平时是没有人会来的。” 果然,我们的猜测很快就被一只流浪的胖橘给证实了,它见到有俩人拖着行李箱走进了烂尾楼。 这块工地之前被平整过,现在虽然杂草丛生,但视野依旧开阔。如果我们贸贸然闯进去挨个查看,势必会被那俩人察觉。 商量了一会儿,苏珥道:“二大爷带着胖橘进去查看,两只猫不会引起他们的警惕,一旦找到了小蓁蓁,二大爷就留守在小蓁蓁旁边,由胖橘出来给我们报信儿。这样二大爷就可以贴身保护小蓁蓁的安全,而我们也好从长计议。” 陆大有问:“你们之前不是有能打电话的手表吗?带一个进去不是更方便。” 苏珥摇头道:“不行,这群绑匪非常狡猾,小蓁蓁本来也有智能手表,但是子芩告诉我已经被丢弃了。如果二大爷带着手表进去就没办法接近小蓁蓁了。” 二大爷伸了个懒腰道:“费那个劲儿干嘛,我先进去,找到小蓁蓁就呆在那儿,实在不行就把他俩咬残了。” 苏珥道:“您就给我们送信儿就行,如果找到小蓁蓁了,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依照昨晚说的,等他们打了电话要了赎金,找警察来一网打尽,以除后患。”二大爷点点头,领着胖橘就进了工地。 我们看着二大爷身姿矫健地上了烂尾楼,苏珥抽空打了个电话给闵子芩,问绑匪有没有动静,闵子芩道还没有,警察还在小区里排查,榆姐的状态也不是太好,倒是那个林文培好像很积极,跑前跑后的。 我疑惑地问苏珥:“你说那个稳赔会不会就是想把小蓁蓁绑了,吓吓榆姐,完了借此拉近关系,后边再把小蓁蓁找回来,接着借钱,榆姐可能就不太好回绝了。” 苏珥点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其实这样最好,至少小蓁蓁是安全的。” 过了得有半个来小时,我们才看到胖橘向我们飞奔而来,我们下了车,就见它在地上用爪子歪歪扭扭地划了个“在”字。看来二大爷已经找到小蓁蓁了,我们终于松了口气,苏珥赶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闵子芩,也好让她心中有数。 只是我们现在不了解里面的情况,而且我也没有二大爷那个技能,不能跟胖橘直接沟通,但是看它没有别的信息,想来二大爷已经hold住了场面。我问苏珥接下来怎么办,苏珥道只能等绑匪的下一步行动了。 我们找了个隐蔽点的地方,又等了半小时,这会儿都够中午了,我让陆大有开车去多买点吃的,搞不好今晚都得蹲在这儿了。几人吃着东西,闵子芩的电话来了,“绑匪来电话了,要二十万赎金,榆姐已经去筹钱了。” 苏珥问:“约好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交换赎金和小蓁蓁了吗?” “还没有,绑匪说半小时之后再来电话,确定时间地点,为了确保小蓁蓁的安全,我们让他拍了张照片。” 说罢她把照片发了过来,我们一看心就定了,虽然拍摄的地方经过处理,后面挂着一大块塑料布,但小蓁蓁看起来并没有太过惊慌,因为她的怀里就抱着二大爷。 我看了看苏珥,“怎么样?现在报警?” 苏珥想了想道:“小蓁蓁现在看起来情绪稳定,二大爷又在身边,安全不是问题。现在就怕绑匪还有别的帮手,所谓除恶务尽,咱们就再等等,如果还是这里面的人出去拿赎金交换人质,我们就立刻报警,如果拿赎金的另有其人,咱们就得两边下手了。” 陆大有看了看这片工地道:“你说他们要是从别的地方走出去,咱们怕是盯不着吧。” 苏珥点点头道:“现在绑匪应该开始准备有所行动了,咱们最好分散开来,保持电话联系。” 但是光靠我们三人,想要从各个角度盯着这片工地,着实也有些难了,绕了一大圈,我琢磨着是不是再把韩大叔喊来,要是殷勤在就好了,它戴上智能手表那就是一台全天候自主操作的无人机啊。 又过了半个点,苏珥给我打电话:“子芩说绑匪已经和榆姐约定了交赎金的地方,和咱们这正好是一个对角。而且绑匪要求只能一个人去,林文培已经领了任务了。” 我道:“林文培去交钱,那他们还不是左手倒右手,先不管那边了,警察肯定会盯着的,你让子芩留在榆姐旁边,把席凡喊过来,咱这人不太够用了我觉得。” 苏珥应了声好,就打电话安排去了。我们这边看起来始终没有异动,难道这群绑匪压根没有准备放人吗?那就让二大爷咬他丫的,咬他个半身不遂,咬他个没什么卵用。 席凡刚赶到,我就看到苏珥向我跑了过来,我给席凡报了个位置,问苏珥怎么了? 苏珥急道:“赶紧进去看看,刚才林文培已经去交赎金了,现在还在兜圈子,子芩要求绑匪再拍一张小蓁蓁的照片,以表示他们也开始准备放人,结果,你看。” 我拿过手机一看,小蓁蓁抱着二大爷坐在车后座上,坏菜!这群人什么时候上了车? 我招呼陆大有在外边盯着,我们三人就冲进了烂尾楼,橘胖叼着根火腿肠在前边带路,上了五楼,这里非常空旷,全是毛坯,就看到一边的墙上钉着塑料布,地上有一些食物的包装袋和矿泉水瓶,角落里还丢了个行李箱,可是那两人连同小蓁蓁二大爷全都不知所踪。 “准是咱们刚才没盯住,他们已经离开了。”我稳住苏珥道:“别慌,别慌,有二大爷在呢,小蓁蓁没危险。” “可咱们现在上哪儿找他们去呀?”苏珥有些着急。 我想了想:“咱们刚才盯了三个地方,他们要是走,肯定是顺着盯不到的那个方向走了,我们先开车追一追,再看看林文培那边的动静,兴趣他们真的是去放人了。” 一行人又下了楼,找到陆大有开车往那个方向就追了过去。可是越追我们越觉得不太对劲儿,这个方向既不是往林文培交赎金那儿去,也不是往城区里走,而是驶向了郊外。他们想干啥?不会真的要撕票吧!现在我们都将希望寄托在了二大爷身上。 这会儿子芩的电话又来了,“赎金已经交付了,绑匪只是说稍后会把小蓁蓁带到安全的地方留下,到时候给我们地址。” 听了闵子芩的描述我们才知道,林文培自己一个人带着钱按照绑匪的电话七拐八绕,最终进了一个大商场。 在商场里他拿到了一台新的电话,警方的监听失去了效果。按他的回答说是绑匪要求他把钱倒进了洗手间的垃圾桶里并和绑匪保持通话,然后拎着包出来又在商场里转了约莫二十分钟,之后绑匪才挂了电话。 警察这才知道林文培在二十分钟前就已经把钱交出去了,这点时间,早就足够那些人把钱转移走了。我们早就知道林文培和他们是一伙儿的,所以在交钱的环节上他们自然是配合得密切无间,只是林文培以绑匪要求不能挂断电话为由解释自己无法及时预警的行为。 “看来警察那边失手了,咱得赶紧找到二大爷,然后报警,要不这茬儿就让林文培给混过去了。”苏珥急道。 诚然如她所说,即便这一次他们放了人,可是林文培并不会因此获罪,他这小子干了一次,难保就不会干第二次,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所以这一次必须把那小子送进班房。 车子驶出了市区,我们开始留意周围的车辆和建筑,但这边已经相对偏僻,隔了好远才能看到一些沿街的土房,都是些汽车维修,补胎打气之类的,偶尔能有几个小饭馆。 我看了看时间,这会儿一通折腾已经快到傍晚了,就算有二大爷在,小蓁蓁肯定也在害怕。苏珥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猫!” 咋了这是,老李不喊,老公也不喊,现在直呼我真身了是咋滴。 她指着路边蹲坐的一只小猫道:“快看,这已经是第三只了。” 我没明白过来,忙问她怎么回事儿? 苏珥道:“刚才咱们来的路边就有一只猫坐着,过了五百米左右,又出现了一只,现在这是第三只。” 我有点回过神来了,喊陆大有放慢点速度接着往前开。 果然,约莫五百米之后,路边又出现了一只蹲坐的野猫。我们走下车,那猫先是一愣,看了看我们,居然也不逃跑,就坐在那儿。 我走上去搭话:“内啥,猫老弟,你是我二大爷请来的救兵吗?”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六十一章 我怎么的又栽了 苏珥拍开我,掏出根火腿肠问它:“你能带我们找到二大爷吗?” 结果那猫叼起火腿肠就走了,我道:“完犊子,不是,你看它拿了你的肠跑了。” 岂料那猫走出去十米远,却又扭头看看我们,见我们不动,又蹲坐下来。苏珥道:“上车,赶紧跟上它。” 我们上了车,跟在野猫身后,它看我们跟上来了,这才施施然往前走,走了五百米,我们又看到一只野猫蹲在路旁,这会儿我们可以确定,这群猫绝对是二大爷找来给我们指路的。 于是我们就一边开车,一边收获野猫,它们倒是没有全跟上来,就跟跑接力似的,找到下一只猫,前一只猫就走了。得亏陆大有中午听说我们晚上可能要蹲点,火腿肠啥的零食没少买,估计这也跟他上次饿怕了有关系,于是苏珥就到一站,给前一只猫发谢礼。 猫偶尔带我们拐个弯啥的,最后来到了一片菜地外边。这里进去只有小路,我们下车瞧了瞧,这应该是承包的大片菜地,菜地里边有几个小瓦房,估计是菜农平时在这里照料菜地用的。 我跟苏珥道:“你和老陆先开着车离远点,这里停着太扎眼,你们呆在车上待命,我和席凡摸过去瞧瞧,要是绑匪都在,我就通知你们报警。要是三十分钟没动静,你们也报警。” 苏珥拉住我的手,我拍了拍,挺肉头,“放心,这次有席凡跟着我呢,出不了大事儿。” 苏珥这才点点头,我俩看他们把车开远了,这才小心翼翼跟偷菜贼似的摸了过去,这会儿天已经黑下来了,我俩走近了一看,这算是个连三间,有一间像是厨房,有一间住人,中间那个还不小,估计是平时放肥料厨具或者临时收菜用的小仓库。 我们贴到墙后,一时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也只能凑近了听听有什么动静。就听到里面似乎有几个人在说话,“林猴儿那边已经得手,瘦九拿到钱了。等我们把这边交了,这活儿就结了。” 接着是打火机的动静,另一个声音说道:“王老鸨怎么这么慢,赶紧交完人赶紧完事儿。” “刚才给过她电话了,她说刚好够数,就差这一个,领走了她们今晚就尥。” “哼,这老不死的这几年,应该没少赚啊,怎么还不退休。” “还不是跟林猴儿一样,好赌,听说上次赔了个大的,这次才又急急忙忙跑出来拐几个。” 我越听越不对劲,这听着不像是要放人,怎么像是跟另一伙人约好了,人贩子?该不会这群人拿了赎金还想把小蓁蓁给卖出去吧。 我和席凡正听着,突然我脑后隐约有一阵风声,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靠,有人给老子甩黑棍。我一下就瘫了下去,迷糊间还看到席凡动起了手,然后有人拿了个冰凉梆硬的东西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席凡这才被绑住了,我心想,这回阴沟里翻船了。 两个人把我们拖进了小仓库,席凡在一旁用肩膀撞我,小声地喊我的名字。我这才有些清醒过来,只觉得后脑勺潮乎乎的,剧痛无比。席凡看我醒了,暗暗松了口气,我看了看周围。 仓库里并没有小蓁蓁,而是坐着四个男人,其中一个在打电话,“王老鸨,你他妈还来不来,赶紧的,我这边有点情况,你带走人我们也撤了,省得多事儿。” 那人打完了电话,回头我才发现,这四个人都戴着面具,分别是唐僧孙悟空猪八戒跟沙和尚,这是取经四人组啊,情况很不妙啊,我们这是捆着俩妖怪,怎么觉得跟书里说的不一样啊,他们不会要吃妖怪的肉吧,清蒸还是红烧啊。 孙悟空走过来拿棍子拨了拨我问:“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八戒道:“别他妈跟他们废话,要我看赶紧走,指不定外边还有人呢。” 沙和尚接茬:“我看也是,我去收拾一下。” 唐僧却道:“不能,他们身上没别的东西,不是警察,王老鸨马上就要来了,再等等,现在换地方也麻烦。” 说罢唐僧看了看时间,“就等到八点,再不来,大不了不赚这一笔。” 那四个人就坐在我们不远的地方打起了升级,我左右看了看,就瞧见二大爷从住人的那个小屋走出半个身子,看见我俩被绑了,似乎还露出了个嘲弄的微笑。 它看了看那几个男人,意思是要不要现在就干掉他们。我冲它微微摆了摆头,看来二大爷并不知道他们还和人贩子联手准备把他俩卖掉的事情,要是知道,可能早就飞爪子了。 现在既然二大爷在这,我觉得那一棍子还绷得住,不如就干脆等人贩子到了一起动手,小小的伤痛算什么,打击掉一个人贩子团伙,挽救那些即将被带走的孩子才是无上光荣。 二大爷就这么窝在那里,也没有人注意它。我这会儿也不想打草惊蛇,就眯着缓一缓。 正缓着呢,外边又有了动静。不一会儿一个女的领了三个男人进来,那三个男人手中还提溜着另一个男人,我微微抬眼一看,我靠,肖剑。这不是那个警察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关键是他怎么也挨锤了? 唐僧站起来问:“王老鸨,你这是什么意思?嫌我这边还不够乱吗?” 那被叫做王老鸨的女人嗤笑道:“你们几个也太不小心了,墙外边爬着个人都没发现,要不是我来的时候加了点小心,咱们就玩完了。” 唐僧顿时警觉起来,走到肖剑面前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居然让他掏出了手铐和警察的证件,得亏没有枪。 八戒道:“大哥,是警察。” 唐僧道:“妈的,晦气,怎么一波接一波的来,这地方不能呆了,王老鸨,女孩就在房里面,吃了点安眠药睡过去了,你直接带走,钱拿来,我们也要撤了。” 王老鸨会意,走进了小房间,那三人把肖剑绑了丢在我们旁边,这货看来也挨了一棍子,但估计没那么快醒。那三个男人见悟空他们都戴着面具,这才意识到什么,纷纷脱下外套绑在脸上。 我看人也到齐了,没必要再折腾,睁眼喊住唐僧道:“唐长老,你们就是和林文培串通好了绑架他侄女要赎金的那伙人吧,怎么着,还想着货卖两家,再把他侄女给卖出去?” 唐僧没料到我对他们的犯罪事实了如指掌,连林文培都点了出来,他转过来直视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孙悟空却道:“大哥,不管他是什么人,都留不得了。” 猪八戒又捞起了棍子,我估计刚就是他给我抡的闷棍。 我扭头看了看肖剑道:“我们不是什么人,不过旁边这位可是警察,杀警察什么后果你们想仔细。” 猪八戒提着棍子走过来道:“反正不是头一次了,大哥动手吧。” 唐僧也点点头捡了根棍子,跟王老鸨来的三个人却退到了门口道:“这是你们的事儿,我们不掺合。” 王老鸨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又看了看我,也明白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沓钱,约莫有五万,放在折叠桌上道:“人没问题,钱都在这了,我们先走,看不得你们造孽。” 唐僧拿起了钱把了把,约莫够数,塞到夹克口袋里,冲王老鸨啐了一口道:“你他妈没少造孽。” 说罢扭头盯着我,“小子,你自己找死,有什么遗言去跟阎王爷说吧。” 我看他们就要动手,大喊一声:“想动我,先问过我二大爷!二大爷!快来啊!” 那几人被我声嘶力竭的喊叫声给震住了,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动静。 八戒道:“这小子是不是吓疯了?” 此时沙和尚喊道:“那只猫,是下午那只猫。” 只见二大爷抖了抖身子,慢悠悠地走到我们中间,大概是觉得我挺没出息的,就扭脸看着那群人。 我忙讨好道:“二大爷,该您大显神威了,要不一会儿警察醒了就麻烦了,喏,先给我们松绑。”说罢我和席凡都背转过身撅着腚。 那群人看我们如此做派,死到临头居然求一只猫,不禁哄然笑了起来,孙悟空提着棍子上来就是一抡,嘴里还骂道:“二大爷是吧!先送你二大爷归天!” 那棍子扫到二大爷身边,二大爷只是微一抬爪子,居然稳稳就给摁住了。悟空憋得满脸涨红,二大爷轻轻一个小跳,将那棍子让了过去,悟空登时不稳,一个趔趄就窜边上去了。 二大爷也不废话,飞起爪子在我俩的绳子上一划,绳子立马就断了,我摸了摸后脑勺,见血了,伸手也摸了根棍子,今天非得把这场子找回来不可。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六十二章 毫无还手的可能 席凡揉了揉手腕,摆了个架势,唐僧喊道:“都别愣着,一起上,王老鸨,你要不想出事就赶紧让你的人帮忙。” 此话一出,众人将我们团团围住,二大爷躲过面前一棍,一个飞踹就把沙和尚给踢墙上去了。我这才知道昨晚二大爷对我一定是留手了,它踹我连个印儿都没有,看沙和尚这会儿陷在墙里抠都快抠不下来了。 二大爷又是连连出招,我们就见眼前一道黑色的闪电到处劈人,不一会儿那群人就坐的坐躺的躺了。唐朝杵着棍子很是迷茫,他到现在估计都还搞不清楚状况,而我那二大爷,连真身都没变回去。 为什么这只跟了他们一下午的猫居然有这么大威力,而我跟席凡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站在一旁,不是我俩不想帮,实在是二大爷速度太快,我俩压根就插不上手。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小猫咪,咦,李叔叔和席凡哥哥,你们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原来是小蓁蓁的药性过去已经睡醒了,这会儿正倚靠在门边上。 她这么一说那些人怎么还不知道我们来这都是因小丫头而起,唐僧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个箭步就要往小蓁蓁那边窜。 不好,他定是想抓住小蓁蓁以此来威胁我们,刚才为了不惊动小蓁蓁,我们的位置都离那个小屋有点远,此时却是唐僧被打得最靠近。 就见他还差两步就要到小蓁蓁面前,二大爷怒喝一声:“大胆!” 我们顿时就被满屋的气压给挤到了墙上,等我贴好了墙,摸摸周围,嗯,又是熟悉的触感,我二大爷的绒毛,苏珥的最爱。 此时的二大爷已经恢复了真身,还是最强真身。直接把在它周围的几人都弹飞了出去,它一爪子拦在了小蓁蓁和唐僧的面前。 唐僧就觉得自己扑进了一个软绵绵的所在,但我们知道,他完犊子了。二大爷用前爪拢住他,而那一排长长的利爪就像一排枷锁一样将他锁住。 唐僧有些木然地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大抵穷他一生,也没见过跟自己一般个头的大猫吧,嗯,你是幸运的,毕竟我昨晚也是头回见。 二大爷双眸眯成一条竖线,死盯着唐僧,而那小子已经全身发抖,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止是他,周边所有的人几乎全是这个样子,除了我俩和小蓁蓁。 二大爷盯了一会儿,突然嫌弃地将唐僧随手一抛,那货也贴墙上了,不但抠都抠不下来,我见那墙面上隐约还在往下淌水,这货尿了,至于是被吓尿的,还是被摔尿的,我也没兴趣知道了。 我赶紧过去抱住小蓁蓁就想往屋里走,开玩笑二大爷现在这状态要是让小丫头再看一会儿,别再给吓出什么病来。 哪知小蓁蓁一手搂着我的脖子,一手指着二大爷道:“小猫咪,你是小猫咪,你会变。” 我后脑瓜渗着血,脑门却全都是汗啊,这小丫头啥反应。 我示意席凡去打扫战场,二大爷看了看周围,一个扭身,雾气过后又变了回去。我这才抱着小蓁蓁出来,她急急地冲到二大爷跟前,蹲下,一边摸着二大爷的背毛一边问:“小猫咪,你会变对不对,刚才是不是你救了我,他们都是坏人,我知道,但是有你在我不害怕,妈妈会来救我的。” 我哑然无语,这是得多寂寞,才能把一只猫当成自己的救世主来倚靠。我指着地上的肖剑跟小丫头说:“小蓁蓁,是这个警察叔叔救了我们,不是小猫咪。”但是小丫头认准了就是二大爷救的。 我计上心来,刚才二大爷发飙的情况小丫头指定没看着,咱把这个安到肖剑身上去,至于最后那一下,是人是猫的无所谓了。 于是我循循善诱道:“是这样的小蓁蓁,你看这边这么多坏人,一开始是那个警察叔叔冲了进来,打倒了坏人。” 小蓁蓁指着二大爷道:“那小猫咪呢?” 我接口,“然后在最危险的时候,是二大爷,啊不,小猫咪变成超级大的样子救了你,对不对。” 小蓁蓁连连点头,咱就这么整,三分真七分假的让个小姑娘说出来谁都得信那七分。趁着她跟二大爷在那自言自语的功夫,我走到墙边,把王老鸨给唐僧的五万块先揣了兜里。 席凡已经找来了绳子把他们全都捆住,又将他们身上的电话都掏了出来,看我正跟那往裤兜里塞钱呢,他也有样学样,把他们身上的钱也顺走了。 我捡起自己的电话拨给苏珥道:“可以报警了,对了,肖剑也在这里。” 苏珥也不知道肖剑是什么时候找到这里来的,听我这么说,先报了警。我跟席凡嘀咕了几声,商量着怎么把这里的情况全都嫁祸,啊不对,归功于我们勇敢的人民卫士身上。 就说是肖剑冲了进来,单枪匹马的干翻了绑架的一票人,中间还救了我们,结果人贩子团伙赶到,我们又是一番搏斗,这时候英勇的肖警官为了保护柔弱的小蓁蓁,不小心挨了一棍子,这才昏过去了。 嗯嗯,就这么说,严重很,这一棍子很可能打得肖警官脑震荡啊失忆啊什么的,反正就照这个路数编。总比让警察相信是我那二大爷恢复了真身解救众人要靠谱得多吧,至于我们为啥在这里,就说我们发现了绑匪的线索,一路找过来的。 对,我们还告诉肖警官让他一起来了不是,只是我们来得早,不小心被抓了而已,合情合理。趁着警察没到的功夫我又给闵子芩拨了个视频电话,让她告诉警察林文培是绑架案的策划者,证据,唔,是肖警官说的。 可怜的肖剑,人还丢在那儿了,脑袋上已经扣了无数个锅了,但是我相信,这些锅同样会变成他的精彩履历,晋升资本,你看,这都是为了他好。 看到视频里肖剑就在我们旁边,并且已经昏迷,警察哪里还会怠慢,直接就出去把林文培给扣住了,让他交代取钱的瘦九去哪儿了。我们又让榆姐看了看小蓁蓁,看到女儿正在和楼下经常出现的野猫对话,并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榆姐这才泣不成声,跟着闵子芩坐警车赶了过来。 打扫完战场之后,这次是真的打扫,我还特地拿了根棍子搁肖剑手里,塑造他倒下也不松开武器的英勇形象。 苏珥觉得我这一做法有点画蛇添足,毕竟那些喽啰最后都是被吓晕或者挤晕过去的,得亏二大爷这次动手的时候鲜少亮指甲,要不那种伤痕就真没法解释了。 陆大有知道躺地上的不是绑架犯就是人贩子之后,挨个上去踢了好几脚,咱老陆的良心,那没得说。当然我觉得他主要是上次憋着的气没地方撒,本着天下坏蛋是一家的原则,能找补点就找补点。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我们介绍了一下现场的情况,榆姐抱着小蓁蓁那是放声痛哭,小蓁蓁却反过来安慰起榆姐,看的我们又是一阵唏嘘,心里直夸孩子懂事儿。 我对警察说那几个还有个女的是人贩子,他们拐了不少人,今天晚上就是要接到小蓁蓁后一起走,让他们尽快审讯部署,争取早点把被拐的孩子们给解救出来。 而这一边的绑匪直接就给拖走了,是拖走的,主要是一身屎尿特臊气,警察都不愿扛他们。我们还差最后一件事儿没有完成,那就是等肖剑醒。 闵子芩上了一点药,肖剑很快就醒了过来,他伸手去捂后脑,我摸了摸后脑上的纱布,心想我俩还真是同病相怜了。 他一醒,我们立刻拿捏好情绪,崇拜救世主一样的感谢他,赞美他,吹捧他,并且在短暂的时间内让他明白了之前我们编好的一切。 末了他还有些愣怔,闵子芩适时地对旁边的医生道:“看来肖警官受了不轻的棍伤,很可能是脑震荡,会引起短暂性失忆,得赶紧送医院。” 那医生哪里还敢看着,几个警察搭着手,直接就把丫送担架上了救护车,他到关门的时候还盯着我们,眼中充满了疑惑和迷惘。没事儿的,你会相信的,你不相信,媒体也会让你相信的。 因为是当天的要案,直接就破获了,有些跟嗅着肉味的狼一样的媒体,早早的就跟着警察队伍赶到了现场,拍摄了第一手资料,肖剑不在,我们几个戏精附体,互相补充丰满着剧情。 很快,一个有勇有谋,感人肺腑,身先士卒,深入虎穴救援被绑架女童,以及同人贩子做斗争的警察形象立刻就被记者们脑补了出来,真实地践行了人民公安为人民的铁律。受害群众包括我跟席凡还有榆姐都表达了最诚挚的感激,并表示明天要做一面锦旗送到公安局。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六十三章 英勇救人好警察 苏珥轻轻碰了碰我后脑上的伤,嗔怪道:“怎么又受伤了。” 话是冲我说的,席凡却惶恐得不行,一个劲儿地抱歉,说自己没有照顾好我云云。其实我知道,当时席凡要是动起手,那两个人应该不是他的个儿,但有一个人拿刀架住了我,这才胁迫席凡束手就擒,为这他后面也没少挨几下。 苏珥自然不会去怪席凡,只是说下回这么危险的事儿还是少干,明知道自己面,就别老往刀口上送,席凡这种战斗经验丰富的人就完全有能力自保。 折腾完这些之后,由闵子芩陪着榆姐和小蓁蓁回去,她今晚就住在榆姐那,毕竟经历了这事儿,榆姐肯定不好受,万幸的是小蓁蓁似乎情绪良好,只有我跟席凡知道,她不是太小了不懂得害怕,而是有点太早熟,知道妈妈害怕,难过,这才表现出平常的模样。 也许她被抓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境地了,只是年纪太小,不知道有多危险而已。因为小蓁蓁一直缠着二大爷,我们交换了一下意见,只好让二大爷也随她们一起回去。 我们四个收拾了一下,陆大有把我们先送回了三居室,自己开车回去了。苏珥问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刚才编的玄乎,连她自己都快信了。 我前边同二大爷有过短暂的交流,原来早上那个人知道小蓁蓁是在找一只猫,就忽悠她说自己看见了,就在停车场里,但是不赶快过去的话,可能就走掉了。 小蓁蓁就跟他到了地下停车场,随即被迷晕掳走。之后辗转到了我们盯着的烂尾楼,小蓁蓁醒过来的时候,二大爷刚好已经进去了。 那俩人琢磨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来了只猫,小蓁蓁还挺喜欢,不哭不闹的,就任由二大爷跟在他们身边,说来也奇怪,小蓁蓁有了二大爷之后,真的没有表现出多少惊恐。 只是偶尔小声对二大爷说:“小猫咪,你放心,我妈妈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二大爷复述这话的时候目光有些不同,想来那时候小蓁蓁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落入坏人手中,但仍坚信自己无所不能的妈妈会来救她。后来那俩人转移了小蓁蓁,二大爷自然也跟着。 只是那时候他们就已经联系好了王老鸨要把小蓁蓁卖给人贩子,但是二大爷显然对人贩子是没啥概念的,它只要保证小蓁蓁的安全即可,当时还以为是那俩人要把小蓁蓁给放了。 一直到了郊区外的菜地,它才发觉有些异样,那人给小蓁蓁吃了些东西之后,小蓁蓁就犯困睡着了,二大爷感觉小蓁蓁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妥,就一直守在旁边,它自然不知道给小蓁蓁吃的东西混入了少量的安眠药,就是为了方便王老鸨将小蓁蓁顺利带走。 然后我们两个傻货就被逮着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无需赘言,二大爷大发神威这种桥段,压根都不需要夸张渲染,毕竟苏珥切实地见过二大爷的真身,还在上面翻滚了好几个来回,她自然能理解二大爷对付那群宵小完全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 本来只是想着把稳赔老弟送进班房,没想到顺带着还打掉了一个人贩子团伙,也算是功德一件了。我说完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席凡也把他从那些人身上拿的钱掏了出来,我推给苏珥道:“榆姐那不敢想,这些就算是收获了。” 苏珥张着小嘴问哪来的钱,得知是人贩子给唐僧的之后,她也不再计较,我说你也先别美,要是平时,我倒还真不爱动这钱,毕竟是来路不正,但你可别忘了,咱今天,估摸着欠了半个城的猫一顿饭,你琢磨就按俩鱼一汤的这个餐标,就够咱瞧的了,本来管这事儿就不求回报啥的,总不能还让咱自己垫吧。 于是第二天,在二大爷的授意之下,我们去市场批了一车的鱼,还是那个烂尾楼,给帮过忙的猫们开了场party,苏珥美疯了,我跟席凡累的跟孙子似的。 而且我们还真的做了一面锦旗送到了公安局,皆大欢喜。因为肖剑这次破获两起大案,还为了保护小女孩负了伤,听说局里正准备给他安排市刑警队的队长一职,这可就是高升啊,放哪个派出所那都得是所长。 所以他现在还被领导强制命令呆在医院里养着,你不养着大家怎么知道你有多英勇,要是跟没事儿人似的到处溜达,那多难以服众,人家只会以为你是侥幸,好不容易拿了这么一个正面典型,当然要好好运作运作,多曝曝光,做做宣传。 闵子芩陪着榆姐和小蓁蓁第二天又来到了公安局做笔录,小蓁蓁看起来没啥大碍,条理清楚,把整个绑架过程都描述到位了,其实那几个人昨晚一被抓,林文培就全都招了,天还没亮瘦九和那二十万就被摁在了宾馆的床上。 倒是被放倒那几个人看起来神情恍惚,在招供的过程中多次提到一只比人还高的大猫,自己等人就是被那大猫制服的,警察自然不以为意。小蓁蓁直接指出,是肖剑将那一群坏人给制服的,当然在坏人最后反扑的时候,是小猫咪变成大猫救了自己。 这是我昨晚的功劳,果然,警方据此认定,确实是肖剑孤身闯入了险地,制服了众人,最后还因此负伤,至于那个什么大猫,在我和席凡的矢口否认中,他们也没多做深究,反正深究了也没法写,何必去计较几个匪徒和一个五岁小孩的话呢。 绑架案就这么落下帷幕,想来林文培这回是要高唱铁窗泪了,他这趟买卖做的,还是稳赔。至于那几个人贩子,因为首脑被抓获,警方很快就将被拐走的孩子们解救出来,也是大功一件。 榆姐的情绪还行,虽说小叔子干了这种事儿,但毕竟进去了,以后也对自己和小蓁蓁构不成威胁,也就不再担心。知道是肖剑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负了伤,她还特地炖了点鸡汤去医院探望。 我问苏珥,咱们是不是也得去看看,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记住点啥。苏珥道我们去探一探也好,反正他要是问到二大爷咱就说不知道。一行人便打车到了医院,肖剑也就是挨了一棍子,估计比我严重不了多少,要不是上级的命令他早回家了。 见到我们进来他顿时有了精神,头一句就问:“你们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这个我们来前就有了计较,只说是到处瞎找,有人跟我们说看到行迹诡异的两人领着一个孩子,因为不确定,就没告诉警察。 肖剑想了想道:“不对,你们先去了烂尾楼。” 我悚然一惊,这老小子打那儿就盯上我们了? “你们一开始去了烂尾楼,我后面让同事去看了,绑匪第一次拍摄的照片就在烂尾楼里。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你们似乎早就知道这是一帮绑架勒索的劫匪。” “看到你们频繁通电话,再后来那个大个子只身离开,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跟上他到了烂尾楼。” 原来肖剑是在那时候跟着席凡来的,只是那时候小蓁蓁已经被转移了。 肖剑又道:“我跟你们出了市区,还以为你们跟绑匪是一伙的,看你们走走停停,又觉得不像,直到后面我看到你俩被抓住了,才能确定你们和绑匪不是一路人,只是我还是不知道你们是通过什么找到那里的,难道真的随便问问?” 我心想,那可不是随便问问啊,那是多少猫兄弟给我们带的路呀,全是钱呢。 肖剑顿了顿道:“而且我刚被袭击的时候,也就是晕过去一小会儿,后面我醒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那群人全都倒地,我可以肯定他们不是被我制服的,昨晚让你们说迷糊了。猫,对了,我还看到一只大猫,然后我就又晕过去了。” 我们相视一笑,敢情他也给吓过去一回,我道:“肖警官,您怎么也犯糊涂了,明明就是你制服的,我俩就是后来打人贩子那会儿帮了几下。” 肖剑又有些不确定,“但是我听同事说,小女孩,嫌犯全都看到了那只黑色的大猫。” 我故作夸张地问:“大猫?多大?” 肖剑有些不确定,伸手比划了一下,似乎觉得还是太小,又往外比划了一下。我们就都笑了。 “肖警官,您逗我们玩儿呢?这么大只猫,可比您这病房小不了多少了吧,那我俩能没看着?再说就昨晚咱那屋子,你琢磨着,这么大只猫它得怎么进去啊?” 这话说得在理,他并没有看到二大爷变化的场景,自然要想象那么大只猫如何行动的问题。 闵子芩安慰道:“肖警官,您昨晚挨的那一棍子力道不小,打的位置也不好,很容易有短暂性失忆和产生幻觉的可能,还是得多休息。”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六十四章 恩情总是要报的 正说着,榆姐提着个保温桶带着小蓁蓁走了进来,小蓁蓁手里抱着二大爷,我心说坏了,怎么把二大爷也给领来了,要是让肖剑给认出来可咋整。 果然肖剑一看到二大爷就指着它道:“猫,那只猫。” 我故作惊奇道:“您说这猫?别开玩笑了,您瞅它能比一条法棍大点不?刚您可不是这么比划的。再说这猫我认识,常在我们小区那,跟我这当厨师的哥们儿熟得很。” 席凡在一旁也是猛点头。肖剑仔细看了看懒散的二大爷,确实跟他模糊印象中的大猫差距太远。 榆姐也不理我们说的什么,倒了碗汤就坐到肖剑床边,要给他喂。肖剑忙摆手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没事儿。”光这几句话就把自己闹了个满面通红。 可算是把这篇儿给揭过去了,我拿胳膊撞了撞苏珥道:“我怎么瞧这俩人的眼神…有点…” 席凡道:“毛毛的。”,“嗯,对,就是这个感觉。” 可不是嘛,就见那俩人,一个都红到耳朵根了,在那喝汤,另一个含情脉脉,就这么看着他喝汤。 苏珥小声道:“对救命恩人一见钟情,大家又都是单身男女,完全可以的嘛。” 我摇摇头道:“太狗血了,我说你们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我估计榆姐这就是感恩的心,感谢有你,要不小蓁蓁能平安回来嘛。” 闵子芩却道:“我看挺好的,反正小蓁蓁再有个爸爸也不错,而且还是英勇的人民卫士,经此一役,前途不可限量呢。” 榆姐横了我们四个一眼,“你们说话能不能小点声,没事儿去花店搬花去,把蓁蓁也带上。” 我们“哦”了一声顿时做鸟兽散,肖剑这会儿脸都埋汤碗里了,看来以后此类对白,还是以画外音的形式出现为宜。 小蓁蓁对此并不排斥,小孩嘛,对警察叔叔那都是相当有崇拜感滴,特别是这个警察叔叔还救了自己,虽然她始终认为最后拯救自己的是她的小猫咪。 我们委婉地表达了二大爷其实是席凡散养的一只野猫,既然小蓁蓁喜欢,那我们就养起来,以后她只要想它了,就可以随时跑到花店这边来找它玩儿,一来我们也可以帮榆姐照顾一下小蓁蓁,二来毕竟二大爷是我们的核心战斗力,总不能有事儿没事儿上榆姐家里借去吧。 小蓁蓁这次并没有感到失望,因为她认为小猫咪有了固定的居住地,那以后自己想要找它反而不那么麻烦了,只要让妈妈把自己捎上就行。 韩大叔对二大爷居然也表现出了极高的敬意,我估计除了和我们家那点渊源之外,主要是韩大叔也算半个武痴,和好勇爱吃的二大爷那是一拍即合啊,俩妖偶尔还就猫狗打架的套路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并且不允许我们围观。 不过第二天看到手上裹着绷带的韩大叔,和好整以暇地在门口晒太阳的二大爷,我们也就没好意思去揭韩大叔的伤疤。 在王有财的运作下陆大有很快就排上了号,一次就通过了驾考,想当年我倒杆那一科目可是补考了三回。最近来花坊里载货的都是他,看来这老哥已经基本适应了人类社会的生活,听说跟同事们都处得挺愉快。 知道陆大有老家还有个媳妇儿,王有财直接给他分配了个独立宿舍,陆大有琢磨着过段时间联系殷勤,让家里收拾收拾,自己再开车回去接趟媳妇儿,整好王有财那物流公司还缺个食堂,打算就让陆家嫂子给操持起来,这些自然是在听我们闲聊的时候王有财主动提出的。 要说这小子,追闵子芩那叫一个狗腿,但凡能搭上手的,那是一点都没落下。闵子芩在这方面属于特随性的丫头,被动型女孩儿,只要王有财没有越界付出,她都觉得挺好。反正我们没少见王有财搁花坊里帮闵子芩搬花。 哦,这几天还老见肖剑来帮忙,我故意逗他:“肖警官,有任务啊?” 肖剑特别不好意思地应道:“没,刚巧路过,顺道,搭把手。” 拉倒吧我们这又不是刑事案件重灾区,你一天路过好几回的吓得我们都快要搬家了。 估计是榆姐的温柔体贴打动了肖剑,听说这小子早年进了刑警队,天天就跟一群大老爷们儿呆着,这么些年过去了,愣是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 家里和同事倒是都给介绍过,可他一见姑娘就脸红,话还说不利索,那姑娘能跟他发展嘛。我也问过他,这你要是碰到个女嫌疑犯可咋整? 肖剑立刻一脸威严道:“打击刑事犯罪是我的职责,在我的眼中,嫌犯没有性别。” 得,那你倒是拿出这股子气势来啊,怎么瞧你一见榆姐还跟个长工似的低眉顺眼的。 我问闵子芩,榆姐那边是个什么意思。闵子芩也打听过,说是榆姐觉得自己比肖剑大两岁,还结过婚,有个六岁的丫头,觉得自己跟肖剑怕是不合适,人家里也不能同意。 我掐指一算,敢情榆姐就大我两岁,肖剑跟我边边大嘛。那算什么,就这保养,不把小蓁蓁领出来,加上个花坊老板的身份,追她的不得排到韩家小店啊。 闵子芩道让他们顺其自然吧,再多了解一段时间,要是肖剑真铁了心想追榆姐,对小蓁蓁也好的话,咱到时候再给敲敲边鼓。 敲敲边鼓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肖剑现在是刑警队长,那洞察力可不是一般的敏锐,别老和我们泡在一起再给瞧出个端倪来,那就不美了,老爷子们都说了,妖怪的事儿,尽量还是别让人类知道。 虽说也听过一些人和妖之间的往来,那都是个人的私交,我这边要是让肖剑这样的人知道了,那可是一扫一大片。赶明儿肖剑眼睛一睁,常下的馆子是妖怪开的,常捧的花店有妖怪做店员,就连收个快递都是妖怪给送的,我就怕他年轻的心脏承受不住。 二大爷现在基本都泡在韩家小店,想吃什么点什么,为这事儿它还特地让席凡领着上了趟海鲜市场,哈喇子都快拖地了。加上苏珥时不时还整点洋罐头啥的,没事儿就忽悠二大爷变回真身供她翻滚,得亏二大爷对逗猫棒没啥兴趣,要不可就坏了菜,没点规矩。 席凡为了满足二大爷的口腹之欲,那一手绝活是越发精进,前几天我都看他开始摆弄河豚了,害怕很,听说这玩意儿稍有不慎就容易嗝屁着凉,不知道二大爷要是中了毒自己能不能扛过去,我觉得还是拿云萝剔牙能更管用点。 这天中午我们正窝韩家小店等开饭呢,倒也没外人,就我们客服组的在。闵子芩拿了本医书在那翻看,我则跟苏珥互相逗闷子,我们赌外面下一个进来的是男是女,谁输了就背谁回去。 这要是一般的赌注我也就无所谓了,博媳妇儿一乐的事儿,可赌这么大让我不得不认真,我赌的是女人,苏珥要了男的。一会儿门口来了个男的,我眼前一黑,只听那人说:“韩婶儿,来笼包子带走,赶时间。”韩婶儿答应着就给递了出去,接着又走进来一个女孩儿。 我那个美啊,不住地拿胳膊肘怼她,她却开始强调是下一个顾客而非下一个进来的人,我俩正掰嗤着呢,就见那个姑娘向我们走了过来,眼熟,但是没什么印象。 那姑娘看了看我们问道:“请问席凡先生,是在这里上班吗?” 咦,居然是找那个二傻子的,苏珥朝里面喊了一声:“席凡,有人找。”末了又补了一句,“是个美女。” 席凡擦着手走了出来,看着我们纳闷道:“谁找我?”, 我伸手指指旁边的姑娘,那姑娘见到了正主,上下打量一眼,这才小心地问:“您就是席凡先生?” 这可奇了怪了,找人的不认识要找的。席凡也看了看姑娘,讷讷道:“啊,我是。你是哪位?” 姑娘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道:“您好,我姓赵,单名一个凤字。” 席凡念叨了两边,挠了挠头道:“对不起,实在抱歉啊,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赵凤点了点头,提示道:“半个月前,城郊旧工厂,是您救了我。” 席凡还是有些纳闷,闵子芩突然小声问道:“你爸是不是赵卫国?” 姑娘点了点头。一提这个名字我记起来了,就是救陆大有那次,不是还顺带救了个被绑架的姑娘嘛。 看我们都恍然大悟,赵凤才又向席凡鞠了一躬,“谢谢您救了我,之前因为眼睛看不见,在医院呆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辗转找到您,今天是专程来致谢的。” 席凡连忙摆手道:“不用,不对,不是,救你的人…” 我急忙接口道:“可不是嘛,那晚还是席凡把你背下去的。”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六十五章 恩情报得太过了 席凡有些哑然,他不知道我为啥不让他说完,可背赵凤下楼的确实是席凡,他还没法反驳。我有小心思,事儿都过了,我倒不在意承这份情,只是想到那一趟用的全是席凡的名字,干脆来个将错就错。 我还拿他名儿签了传销的劳动合同呢,虽然那玩意儿现在是一点用都没有,可之前心里不还想着要补偿补偿席凡的嘛,能得赵卫国的千金一句谢,那往后赵卫国自然也不能小气啊。 是不是,总得整点谢礼啊啥的,给王有财的母亲治病老王还给了五十万呢,这会儿救了人家闺女,我就不信赵卫国出手能比王援朝次了。 赵凤又道:“谢谢您那晚上保护了我,还开导我,虽然我当时看不见,但我知道你们那时候也已经受了重伤,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 我和苏珥小声道:“照这个剧情发展,一般来说,姑娘是不是得来一句:如您不嫌弃,小女子愿以身相许了?” 苏珥也偷偷道:“那可说不准,要是长得帅,兴许就说了,要是磕碜,那姑娘就得说:小女子无以为报,愿来世做牛做马。” 我抬眼看了看席凡,咋不帅嘛,怎么说人家也是有家底的孩子,打小又不是穷养活的,虽然去部队里锻炼了几年,可这一身的腱子肉,不是更彰显男子汉气概嘛,要不是我还顶着本书第一男主角的名号,目前为止最帅头衔恐怕就是他了。 席凡还在那一个劲儿地摆手,完了猛朝我打眼色,那意思是不想认下这个便宜好处。我瞪了回去,怂娃,这会儿还扭扭捏捏的干啥,再说了我媳妇儿还在跟前呢,我要是认了那也得不着好啊。 闵子芩和苏珥倒是都明白了我的意思,子芩站起来道:“就别谢来谢去了,救人和治病一样,本就天经地义,赵小姐先坐吧,你之前的暂时性失明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赵凤这才看向闵子芩,“您就是那天替我看过眼睛的人吧,也非常感谢您,我的眼睛已无大碍了。” 闵子芩拉了把椅子,把赵凤让下,这才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笑道确实好了。 我一推席凡,“内啥,赶紧弄饭去,再加副碗筷,赵小姐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 赵凤有点不好意思,“这,不合适吧。” 你瞧瞧,合适就合适,不合适就不合适,加了个吧字,那就是嘴上不合适心里特合适。 苏珥道:“没什么不合适的,我们跟席凡亲如兄妹,你们共患难过,看咱们年龄相当,也算是朋友嘛,朋友坐一起吃个饭有什么不合适的。”赵凤一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辞。 大家互相介绍了一下,我心里有点打鼓,虽说那天我们仨呆在一起,赵凤是全程没瞧见我和老陆,可至少是听过我的声音,就是不知道那种紧张的氛围之下她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我故意问道:“赵小姐,你是怎么找来的,就不怕认错了?” 赵凤道:“不会的,我后来咨询了警方,警察告诉我那天和我困在房里的,一个叫陆大有,一个叫席凡,而且我又回了一次旧厂房,在那我捡到了这个。” 说罢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纸片摆在我们面前,我一看,稳了,席凡的火车票,也不知道我啥时候弄丢的。 赵凤又道:“陆大有先生现在还好吗?我在警察那找不到他的下落,只知道你们是一起的。” 我打着哈哈道:“他挺好,这会儿估计在外边开车送货呢。” “请务必转达我的谢意,可以的话,我也想当面对他表示感谢。” “啊,有机会,下回让席凡约上他一起吃饭。”赵凤点点头 不一会儿韩大叔和席凡端着菜出来了,瞧我们座上多了个姑娘,韩大叔就没和我们一起吃饭,我张罗着大家开饭,赵凤显然对一起吃饭的一猫一兔有些好奇,但估计是我们的宠物,也就没说什么。 “想不到席先生还有一手好厨艺。”赵凤夸道。 苏珥说:“不止呢,我们席凡还当过兵,一身的好武艺。” “家里有产业,算是个富二代。”我忙补充道。 闵子芩看了看我俩,“心地挺好。” 嗯,能给这么句评语算是不错了,再看席凡,都快宕机了,他就压根没有理解我们仨的良苦用心。 赵凤拿纸擦了擦嘴道:“席先生,不知道我可不可要一下您的电话,今天来主要是找人,没什么准备,还请给我一个表达感谢的机会。” 席凡张着个嘴,跟条濒死的鱼似的,我们仨齐刷刷地调出了席凡的电话递到赵小姐面前,赵凤嫣然一笑,记下了号码。 吃罢了饭,赵凤便起身告辞,我还招呼着,“内啥,赵小姐,我们就住隔壁,有空常来玩儿啊。” 赵凤笑了笑,“那是一定要来的。” 赵凤走后,席凡才有些活过来的迹象,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转了转眼珠问我:“李哥,为啥呀?” “啥为啥?” “明明是你救了她的,为什么说是我呀?” “我说你这孩子是不是刚才炖汤的时候把脑子当豆腐切下去了?我问你,赵小姐漂亮不?” 席凡想了想,“漂亮。” “这么漂亮个大姑娘,介绍给你还不合适?” “可她不是我救的呀。”席凡讷讷道。 “气死我就得了,那我问你,那天晚上是不是你救的我?” 席凡想了想,点点头,又道:“还有韩大叔。” 韩大叔正一边抽烟呢,早弄明白这点事儿了,忙摆手,“你们小年轻的事儿别扯上我啊。” 我一拍他的肩膀道:“那不就结了,我那天指定是谁也救不出来,准确的说,就是你救了我们仨,那有什么问题呢?”席凡让我绕进去了,觉得我说的对,但是隐约又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 我开导道:“诚然,你是不是觉得赵凤想谢的是在屋子里的那个人,可是人都说了,谢的是救了自己那个,救人的是你,这事儿全安你身上,我觉得没啥问题,再说了,姑娘也就是来表达个谢意,你要觉得过意不去,到时候赵卫国要是给你钱,你全充公了。” 我扭头对苏珥道:“妹子我说的没错吧。”苏珥点点头。 席凡想想也是,这才有些释怀,“李哥,那几天受苦的是你,我就是觉得我承了人家的情有点不合适。” 我定了调子,“我说合适就合适,记住,以后这事儿都你的。” 席凡见我说得坚决,也就答应了下来。事情果然朝着我们仨预想的方向发展了,当然,是席凡预料之外的方向。赵凤得了席凡的手机之后,第二天又来了,这次带了一些小礼品,倒是不贵重。 因为之前打过电话,所以我们还约上了陆大有,自然也跟他通了口风。席凡见赵凤真的只是来表示一下感谢,也就没太在意。 然后,注意这个然后,然后我们街上出现了第三个外来常驻人口,每天定点报道,我和苏珥将他们合称为:追爱三人组。 很明显赵小姐对席凡上了心,你要说就是感谢救命之恩,说说话送送礼,再不济的给点钱也就完事儿了,这明显就是要把人都给搭进去的节奏,我敢肯定老赵家的伙食绝对不能比韩家小店次了,可人赵小姐就是每天晚上固定来韩家小店吃饭。 因为我们都是挂了单的长期饭票,从来就没有买单这一说,赵小姐发现之后,也就不再空手而来了,今天拎瓶好酒,明天捎带条烟,嘴上给得还挺实在,说是家里让老爸禁烟酒,就把存货全搬出来了。 这可美了我跟韩大叔,苏珥瞧不过眼,私下里告诉凤凤,哦,她现在让我们这么称呼她来着。说是席凡就一厨子精,做菜有瘾,明明自己就是条鱼了,还特别喜欢拾掇鱼。当然这个明明,我们没有跟凤凤说,只是把意思点到。 于是凤凤再来的时候,扛了条空运来的三文鱼,席凡美疯了,这傻子。可人家凤凤这么猛烈的攻势之下,席凡愣是没有琢磨出味道来。看得我们都操心,韩婶儿急得跟自己孩子不争气似的,就差没直接说教了。 当天晚上我就组织召开了人妖会客服组第一次全体扩大化会议,与会者客服组全体成员,旁听的是韩大叔两口子和二大爷。 我问席凡:“凡那。” 席凡忙坐直了身子,双手扶膝。 “你觉得凤凤这人怎么样?” 席凡傻愣愣道:“挺好的呀。” 苏珥问:“给你当个女朋友如何?” 席凡连连摆手,“别,别开这种玩笑。” 闵子芩逗着云萝道:“你不喜欢她?” 一句话噎得席凡满面通红,支支吾吾道:“没,没有。” “那就是喜欢。”我下了结论。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六十六章 得把谎言戳破了 “不,不是,我们好像还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吧。”席凡赶忙辩解道。 苏珥看了看他,“你就瞧不出凤凤对你什么心思?” “什么?什么心思?” 我拍了一下他的背道:“人如花似玉的大小姐,一天天往咱这跑,你当她是来做市场调研还是体验民情呢?” 席凡想了想,很认真道:“她不是来感谢我们救她那件事情的吗?” 闵子芩捂住了眼睛,“为这事她犯得上嘛。” 苏珥看着席凡道:“你就没感觉出凤凤喜欢上你了?” 席凡抬头看着天花板,二大爷扫了扫尾巴,“我都瞧出来了。” “不可能吧?”席凡不确定地问。 “咋不能嘛,你问问,咱这群人里,也就你觉得不能。”我环顾四周,所有人都齐齐点头。 韩婶儿道:“小凡呐,我觉得凤凤是上了心,姑娘家家的,能做到这就不容易了。” 我轻咳了两下,郑重道:“头前那事儿,是我没想到,但现在已经这样了,凡那,给哥句准话,你要在意人家姑娘呢,就给人点表示。你要是真没那方面心思,我让苏珥帮你转达,说实在的我见天抽人家的喝人家的心里也怪不落忍的,好不好就一句话,别耽误人家。” 当然我还有话没说出来,就这一天天的女孩儿倒追,他那点风头都快盖过我了。 “我,我就是觉得之前救人的那些事情没有如实告诉她,这样不好。” 席凡低着个头,跟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小声道。这下我们心里都有谱了,这小子看起来不是不开窍,就是有个梗,老觉得自己这份恩情是骗来的,要是凤凤真是因这个起了心思,那的确是不太好。 苏珥道:“席凡说的这个,倒还真是个事儿,要真让他俩处上,这件事情我看不能瞒了凤凤。” 我想了想:“那,照实说?”我倒还真有点担心,主要是这个谎是我先撒的,得撇干净。 闵子芩道:“那就说嘛,说开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凤凤会觉得被欺骗。 我搭着席凡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凡那,你可想好了,咱要是真挑开了说,很有可能凤凤一别扭,再不来了,那你俩可就真玩完了。” 听我这话席凡还真有点犹豫,但他思索了片刻:“李哥,还是说吧,我妈说过不能欺骗女孩子。” 你妈要是知道到手的儿媳妇儿有可能飞了,估计这会儿就能跑过来纠正自己之前的教导。 第二天我们约了凤凤一起吃饭,其实压根不用约,她比上班打卡还准时,五点钟就开着自己的甲壳虫停在韩家小店门口。进来的时候还扬了扬手里一瓶酒,“李哥,上次念叨的老茅台,我从我爸柜子里顺的,反正我妈也不让他喝。” 我受宠若惊地接过来,跟韩大叔在一边研究,但是想了想,还是先把茅台放桌上,我喊了喊席凡,他脸红红地从厨房里出来,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凤凤看我们几个人面色似乎挺严肃,纳闷道:“怎么了这是?” “凤凤啊,咱们认识得有半个月了吧。” 凤凤想了想,“好像是吧,才半个月吗?我怎么觉得挺久了。” 我跟苏珥打着眼色,那意思是你说还是我说,苏珥没理我。 我只好转着茶杯道:“是,咱们算是挺投缘,因为这,我琢磨有点事儿得跟你说明白。” 凤凤这才觉得不对劲,也坐好不吭声了。 我看了看她道:“其实那天困在屋子里的,是我,我用席凡的名儿,不过最后救咱们出去的,那还是他。” 我这就把怎么卧底进传销组织找陆大有,又怎么机缘巧合撞上她被鬼哥绑架,最后让席凡和韩大叔一起救了出去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就这,本来我觉得你也就是来感谢感谢我们,所以寻思着里边的细节就没必要说破。但这么段时间相处下来,有些事儿,李哥毕竟过来人。” 我扭脸朝苏珥笑了笑又道:“看得出来,没有一谢谢半个月的,要那样不如直接扛回家里供上得了。既然咱们现在算是朋友,就跟席凡说的,不该隐瞒的事儿咱就不隐瞒了,你要是觉得别扭,你就冲李哥来,是我起的坏头,跟那傻小子没关系。”说完我也有些讪讪,不太好意思正眼看她。 凤凤似乎被这信息量给震住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末了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席凡,我是觉得挺对不住俩人的,没敢跟她对视,席凡一直就跟叫了家长挨批的小学生一样低着个头。 凤凤缓缓站了起来,然后有些落寞地走出韩家小店,上车打火走了。我们都没作声,这会儿要说最难受,那应该还是席凡,显然他对凤凤也有点念想,但这么一折腾,啥念想都没了。 我搂住他肩膀道,“凡那,哥对不住你,哥保证,再给你介绍个好姑娘,你看,子芩怎么样。” 然后我后脑瓜就挨了两巴掌,轻点的是闵子芩打的,没把我拍进桌子里的那巴掌指定是我媳妇儿扇的。席凡抬起头有些强做欢颜道:“说什么呢李哥,你是我们的组长,你是我哥,这个事情不怪你嘛。” 听他这么说我更不得劲儿,忙问韩大叔:“还有好酒没?” 韩大叔努了努嘴,那意思是凤凤带来的茅台还在呢,我说:“别,喝这个我亏心。” 韩大叔把茅台摆到柜台后的架子上,又拿了瓶老沉缸下来,伸手拍了拍席凡的胳膊,“我再去给你们整俩菜。” 席凡失恋了,具体的表现是,第二天他没去韩家小店上班。准确来说,其实他压根就还没恋上。但那句词儿怎么唱的来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就是这种本来还有点苗头的事儿,突然就给浇熄了,才更容易让人患得患失。 这天凤凤也没再来,我去韩家小店打包的时候看了看架子上的老茅台,可惜了,这么好的酒,早知道昨晚应该先开了再说的。韩大叔和二大爷纷纷对我表示谴责,这茬儿怎么昨晚没想起来,现在任谁都不好意思去开了。 连着两天,凤凤都没来,第三天早上席凡洗了把脸道:“我要去做饭了,不然韩大叔忙不过来。” 我跟苏珥有些担心,闵子芩倒是无所谓,这姑娘在这方面好像特别看得开,怪不得王有财到现在都没什么进展。 陪着他去了韩家小店,我小声跟韩大叔说:“您给看着点,我可不想菜里多出根指头。” 韩大叔鄙视道:“只有做饭这么严肃的事情,才能让小凡抛开杂念。” 我有些不信,亲自跑厨房打下手,结果让两人给轰出来了,说我玷污了他们圣洁的舞台,圣洁毛线啊,我都看见地上爬的小强了。 不过我的担心的确是多余的,席凡做饭果然很用心,这也让他排遣了不少情绪,端了一道龙虾上来,“这是我娘背着我爹教给我的,独门的手艺,都尝尝。”还别说,确实与众不同。 我们正夸着呢,门突然开了,凤凤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站在席凡面前指着他问:“席凡,你心里到底有我没我?” 我们都愣了,这姑娘也太生猛了点。席凡又出现了濒死的状态,我赶忙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同时喊了一声席凡,他一个立正,“有。” “那你怎么三天都不给我个电话!” 席凡低着头撩起围裙搓着手,“我,我以为你生气了。” 末了他又拿起双筷子递过去道:“吃不?那天就想做给你尝尝的,独门的。” 凤凤“噗嗤”一声给气乐了,伸手夺过筷子骂了声:“白痴。” 这气氛我们哪还整不明白啊,苏珥赶忙道:“席凡,愣着干啥,还不给凤凤搬张椅子。” 席凡忙从边上挪了张椅子放凤凤身后,凤凤倒是没再说什么,直接就坐下了。 我腆着脸问:“凤凤啊,是李哥不对,李哥给你们赔不是,咱这篇儿是不是揭过去了?我跟你说那傻子这几天都丢了魂一样,饭都没敢让他做,就怕吃鱼吃出指甲盖。” 苏珥拍了我一下,“吃饭呢,能不能别说这么恶心的事情。” 我扭头道:“陈述事实嘛。” 凤凤夹了块龙虾,大大咧咧道:“我回去琢磨了一下,我喜欢席凡,跟是谁救我没关系,你们是忽悠了我,那也没恶意。我就气他三天都不联系我,根本就没把我放心上,要不是他今天叫我来吃饭,我就真不再来了。” 我们齐齐“咦”了一声,望向席凡,席凡低着头脸红红。 “我说你怎么今天来做饭了,敢情私下里有动作啊,不是,我没见你打电话啊。” 闵子芩在一边淡淡道:“今天早上,在阳台发的信息,编了删删了编,纠结了半个来小时。”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六十七章 席凡有了女朋友 我说这丫头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原来早就发现了。 我问席凡:“你发了啥呀至于措辞半个点儿?” 苏珥又撞了我一下,“管那么多。” 我这才觉得有些不妥,哪有问人家小情侣之间私密信息的。 凤凤哼了一声,掏出手机亮在我们面前,只见上面就四个字带一个标点:来吃饭吧。 服气,我听有个段子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这小子别是编完就忘,最后就打了这么几个字吧。 看着气氛已经缓和,皆大欢喜的场面,韩大叔赶忙从架子上取下茅台跟凤凤说:“凤丫头,你不来我跟小牧都不好意思开这酒,这会儿开时候整好。” 凤凤不好意思道:“韩大叔,您喝呗,拿来就是给你们喝的,有啥不好意思的。” 我搓搓手,“开,开!” 二大爷也窜上桌子,拿爪子拨了个酒杯过来,韩大叔给我们都倒上。 我举起杯子,“内啥,不多说了,好事儿,走一个。” 当晚的会餐很成功,我以第不知道多少任人妖会客服组组长的身份对优秀组员席凡同志表示了热烈的祝贺,席凡同志表达了革命尚未成功,自己还需努力的谦虚看法,韩大叔以一个多年老妖的真实经历向席凡同志传授了如何讨好未来老丈人的技巧,并着重点明,丈母娘才是关键。 苏珥同志的立场出现了问题,她倒向了凤凤,并对凤凤面授机宜,发表了论如何管住男朋友的讲话,赢得了凤凤和闵子芩的热烈掌声,且得到了韩婶儿的肯定,听得我是冷汗直流。 不管怎么说,事情到这算是有了个美好的开始,凤凤又开始了打卡模式,当然她也没闲着,因为我们小区就是她爹给开发的,所以配套的物业公司也隶属于卫胜集团,凤凤就在物业公司里挂了个闲职,恋爱工作两手抓,两手还都挺硬。 我们自然都是瞎忙乎,老爷子不给派活儿我也不去找事儿,每天的工作只剩下督促苏珥减肥,这是她主动要求的,毕竟身边的姑娘多了,闵子芩和凤凤那都是好身材,她自然也不想再留着这一身膘过冬。 就这么瞎混了半个月,有天吃饭凤凤跟我们说:“我爸要请你们吃饭。” 我想了想,“内啥,凤凤,是请我们吃饭,还是老丈人要验验货?得说明白了。” 凤凤脸红道:“主要是请你们吃饭,之前我的那个案子已经结了,我爸知道我找到了你们,要请你们吃饭,也是我们家正式对你们表示感谢。” 我点点头,倒是该有这么一出。要不老赵也忒不会做人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闺女这会儿已经搭进去了。 “那就去呗,对了,席凡以什么身份出席?恩人还是男朋友?” 凤凤小声道:“我爸妈只知道我谈了个朋友,还不知道是席凡,我也打算正式跟他们介绍一下。” 我点点头,这姑娘特干脆,席凡好福气。 我跟席凡说:“那你得捯饬捯饬,头一回见老丈人是不是还得准备准备?” 席凡看着我问:“李哥,啊你当时去苏珥家,准备了什么的?” 我想了想,“就带了烟和酒吧,我俩情况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属于娃娃亲,当时就跟串门子一样去的。” 凤凤瞪大了眼睛,“娃娃亲?现在还有这种事情吗?” 苏珥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其实我们几个家里都算是世交,那些长辈之间是很熟悉的。这里面关系还有点复杂,等有机会了再好好跟你说。”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们的妖怪身份,这事儿要是席凡和凤凤能成,倒是可以找机会说说,反正我们现在都没了妖格,和常人无异,只是扯到人妖会就麻烦点。像我老子和我老丈人,他们没摊上这活,估计这辈子都没跟老婆说,没那个必要嘛。 闵子芩道:“既然是凤凤家人请客,跟头回上门又不是一码事儿,我觉得就别弄那些了。” 我想想也是,指不定老赵还打算给我们送礼呢,等下回席凡自己上门再折腾吧。说定了时间,韩大叔说他就不去了,二大爷也摆摆尾巴,陆大有一天天忙着,对这些事儿没啥兴趣,于是就我们四人去赴宴。 赵卫国定了我们这的一家高级餐厅,整得还挺隆重,偌大的一个包厢就我们四人跟他们一家三口。凤凤给我们做了介绍,赵卫国看起来跟王援朝差不多岁数,但明显比王援朝要体面得多,并没有大金链子小金表的挂身上,而是一套得体的西服,一看就是成功企业家的打扮,常上电视那种。 凤凤的母亲非常和蔼,笑着跟我们打招呼,有一种典雅的气质,她姓林,叫林胜雪,别说,跟我老丈人那个同事柳夕还挺像,出身高等教育的模样。 开席赵卫国就举杯,对我们见义勇为救了他闺女的事情表达了感谢。我简要的解释了一下救她闺女纯属偶然,当不得这番感谢。但是老赵还是很念这份恩,热情地招呼我们用菜。 我看了看凤凤,不知道她要什么时候介绍一下席凡的另一个身份。凤凤喝了口酒,这才道:“爸,妈,其实今天还有个事儿要跟你们说。” 赵卫国显然很疼这个闺女,端起酒杯宠溺道:“你说嘛。” 凤凤拉了拉身边的席凡道:“这是我男朋友。” 老赵一口酒就呛嗓子眼里了,不住地咳嗽,连精心梳拢的发丝都垂了下来,林阿姨忙给老公拍着后背,别说他了,就是我都差点一筷子杵鼻子眼里。 老赵稳了稳心神,抬头看着女儿,“你说什么?重说。” 凤凤依旧是大大方方地介绍,“席凡,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老赵这回确定了,自己没听岔,看席凡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刚才还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感激之色,现在就带了凌冽寒光的审视之情。林阿姨倒还好,看了看席凡,脸上依旧是带着和煦的微笑。 老赵看了看她俩,故作镇定道:“这丫头,给我来个突然袭击,你俩谁追的谁啊?” 凤凤和席凡同声道:“我。” 老赵点点头,估计他对自己闺女还是有谱的,“那我要说不同意,看来也没啥用了吧?” 凤凤道:“凭什么就不同意,再说我就是告诉你们,也不是征求您同意来的。”赵卫国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你谈朋友,爸爸还不许替你把把关了?”看得出老赵倒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这也许跟他只有凤凤这么一个闺女有关,基本都顺着女儿的意思来。 凤凤笑道:“把关呀,这不是带来让您给把关了嘛。” 老赵微笑地对席凡道:“按说你们救了我女儿,这个事儿我在警察那边都了解过了,晓得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过席凡啊,刚才听凤凤说你在一家小饭馆打工,你觉得能养得起我闺女吗?你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吃饱穿暖那种。” 老赵这话说得很艺术,那意思是你一个饭馆里的小厨子,能保证凤凤这富家千金的生活质量么。凤凤听了就有些不乐意,嗔怪道:“爸,您说什么呢。” 赵卫国这次没给女儿面子,打断道:“你别说,让席凡自己说。” 席凡想了想,“赵叔叔,说真的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您既然问了嘛,我觉得凭借自己的本事吃饭,没有问题。比不上赵叔叔您给凤凤的多,但是肯定不会让凤凤受委屈的。” 老赵点点头,我估摸着他要的就是席凡的一个态度,毕竟本身这问题就多余问。 林阿姨笑着问席凡:“小凡那,你是哪里人呀,家里是做什么的?兄弟姐妹几个啊?” 我们都汗了一个,韩大叔说得对,丈母娘才是关键。一看老赵没啥要问的,林阿姨直接就查起了户口。席凡看老赵没再刁难他,也松了口气,简单地回答了林阿姨的问题,报了自己的户籍,又简单介绍了一下家里的生意。 林阿姨满意地点点头,“你们都是独生子女,相互间要多照顾一点,凤凤的脾气直,我看小凡你倒是个好脾性的,挺好。” 老赵突然放下酒杯盯着席凡,“席凡,你姓席,你们家在沿海那边做水产生意的话,你父亲该不会是水产大王席步凡吧?” 席凡有些诧异地问道:“赵叔叔您认识我父亲?” 我们也是有些哑然,一来是没想到席凡他老爹给儿子起名儿也太随意了点,直接摘了个字就报户口了。二来是想不到赵卫国居然还认识席凡的父亲,看来这事儿有门啊。 只是我们还在琢磨呢,赵卫国突然冷哼了一声:“席步凡,哼!这事儿我不同意。”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六十八章 上一辈人的纠葛 一句话把我们都给整懵了,这怎么还说变脸就变脸的,老赵学过川剧?凤凤第一个跳起来问:“凭什么!” 老赵这回没了好言语,冷言道:“就凭我是你爸。” 林阿姨也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卫国,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还发起火了,好好说话。” 两句话语调平平,却是把赵卫国给压住了。老赵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你找谁都行,席步凡的儿子就不行。” 我们听出点端倪来,这该不会是赵卫国和席凡他爹有什么过节吧。 凤凤也火了:“我说了,我今天就是告诉您一声,没打算征求您的同意。” 说罢起身就拉着席凡要走,席凡还一头雾水呢,怎么刚还好好的,这会儿情势就急转直下了,想着是要跟凤凤走呢,还是再问问怎么回事儿。 凤凤回头撂下句话:“再说了,您就一句不同意,连个理由都没有,我凭什么听您的,席凡,走。” 手上带了把力气,席凡只得站起来,看了看赵卫国和林阿姨,这才跟着凤凤出去了。留下我们三人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林阿姨打了个圆场,“你看这事儿闹的,卫国你也是的,有什么话当着孩子的面不能好好说。” 转而又对我们歉意道:“小牧啊,你们别在意,他们父女俩吵惯了,过两天就行。只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我们忙摆手,表示理解,苏珥道:“我们也去看看,再怎么的也不能跟爸爸生气。” 林阿姨微笑道:“好,好,你们劝劝那丫头,两个都属倔驴的,等他俩气消了,阿姨再请你们吃饭啊。” 这会儿赵卫国情绪也稳定了些,有点不自然道:“小牧啊,招呼不周,下回赵叔再补上。” 我们辞别二人,追了出去,苏珥打过电话,才知道他俩直接就打车回了韩家小店,我们也跟着打车回去。一进店里就看席凡在那劝凤凤。 凤凤还在生气,“你说嘛,哪有这样的,什么理由都不说,就不同意,典型的官僚主义,我偏不理他。” 我走上去问席凡:“我琢磨着这里边有事儿啊,凡那,我说你爹是不是哪儿得罪过赵叔叔啊?” 席凡偏了个脑袋道:“这个我也不晓得,我们家里的生意,我从来都是不过问的嘛。而且我们家做的是水产生意,赵叔叔是地产生意,没有什么关联吧。” 苏珥也道:“两边离得这么远,就算是有业务冲突,也扯不上关系,我看赵叔叔提起你父亲颇有些生气,想来不只是生意上的矛盾。” 席凡挠了挠头,“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再说我们席家吼…” 他顿了顿,看了看凤凤,接着说:“你们是知道的,我们几家向来都是不太与人交恶的吧。” 苏珥点点头,人妖互助同盟会本就很特殊,这些妖怪以人形定居于俗世,相较一般的世家更是懂得与人为善的道理,照理来说是不会同人类起这么大冲突的。 我想了想说:“看赵叔叔话里的意思,他一定认识你父亲,现在想从赵叔叔那边问原因不太现实,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你父亲?兴许能有个答案。” 席凡琢磨琢磨也只有这么一条道儿了,当下也不再犹豫,拿出手机就拨了回去,苏珥示意他打开外放。 “喂,爸,嗯,在李哥这里呢,还蛮好的,大家都很照顾我的。”席凡先跟老爹拉了几句家常。 “那就好,有什么问题呢要多和大家商量,你啊,就是太嫩。”电话里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正是席步凡。 席凡打断了老子的说教,“爸,我问你个事情哦,赵卫国你认识吗?”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下,“赵卫国,你惹上他了?” “没有,就问你认不认识。” “哼,当然认识,老相识了。” “不是,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好像有矛盾呢?” 席步凡顿了顿,“你问这个干什么,对了,我说你们两个怎么扯上关系了?” 席凡捂住电话问我:“怎么说?” 我看了凤凤一眼,“还怎么说,照实说。” 席凡点点头,“是这样,我谈了个女朋友。” “哟,几天不见,长能耐了,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和你妈见见。” “怕是有点麻烦啦,我女朋友是赵卫国的女儿。” 席凡期期艾艾地说,他也有点担心自家老子跟赵卫国一个反应,直接就给否定了,到时候两边家长都不同意,那可就太难受了。 电话那边又安静了一会儿,“你说什么?重说。” 这反应,果然跟赵卫国是一样一样的,我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别他俩真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大矛盾吧,凤凤一听席步凡这个口风,紧张得都站了起来。 席凡鼓了鼓勇气道:“我说,我女朋友是赵卫国的女儿,你想干嘛。” 看得出席凡是豁出去了,连威胁的话都顺嘴冒了出来,电话那边只是一顿,紧接着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哈哈哈哈哈,好样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跟你老子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赵卫国,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有点懵,看老席同志这个反应,不像是要发飙啊,怎么跟范进中举似的,是不是得再给席凡母亲去个电话,让她赶紧给扇一个。 席凡弱弱地问:“爸,啊我和凤凤谈恋爱,你不会反对吧?” 老席止住了大笑,但仍然听得出他心情不错,“反对?我为什么要反对,我高兴还来不及,这个事情要抓紧,找个时间把姑娘带回来,别让人说我们席家不懂礼数。” 一听这话我们全松了口气,老席知道席凡跟赵卫国的女儿谈恋爱之后,不但不生气,反而非常赞同,凤凤这才坐了下去,脸色缓和了不少,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长辈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但至少席凡的父亲是不反对的,这起码也算是件好事儿,终于不用上演现代版罗密欧与朱丽叶了。 席凡道:“不太顺利呢,今天我和凤凤一家吃了个饭,赵叔叔一听你的名字,当时就翻脸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老席笑着说:“唉,要说过节,还真有,但不是我对他有意见,而是他对我的看法相当深啊。” 老席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给我们解开了谜底,原来这席步凡和赵卫国,乃是大学同学,还是上下铺的兄弟,按说这种关系,那就铁得没边了,那个年头不像现在,能上大学的都不容易,同窗之情尤为珍贵,具体的请参考我老丈人的二三事。 但是坏就坏在,他俩看上了同一个姑娘。于是昔日的战友立刻变身为情敌,原本还携手揽腕共同进退的二人,瞬间就上演了孔雀斗法。 老赵对老席说:你瞅啥? 老席毫不示弱:瞅你咋地! 老赵撸起袖子就喊:哎呦呵不服就干啊! 老席勾勾手指:有本事你过来啊! 夹在两只孔雀中的姑娘非常的为难,本来挺纯洁的同学情谊,眼看就要分崩离析,顿时不太想理他俩了。老席和老赵一看这不行呀,俩人要再这么斗下去姑娘怕是要便宜了外人啊。 于是他俩在寝室里做了一个君子协定:你我约定,一争吵很快就要喊停,也说好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双方各凭本事,在不恶意诋毁中伤对方的前提下,光明正大地展开竞争,到最后无论是谁赢得美人归,另一方都必须尊重姑娘的个人意愿,不得再行纠缠。 于是经过了大学最后一年的角逐,老席,也就是席步凡如愿以偿,与姑娘喜结连理,最终还有了席凡这个爱情的结晶。而老赵,就是赵卫国,铩羽而归,自此也断了和当年好友的联系。 这也是为什么,赵卫国一听自家闺女的男朋友是席步凡的儿子,就勃然大怒。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好家伙,席步凡这两父子,等同于是夺了老赵两辈子的爱人,同情他三十秒。 知道原委之后的我们都是啼笑皆非,按说吧,这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了,再说老赵现在也挺幸福,你看林阿姨,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标准的贤妻良母啊。可是初恋永远是难忘的,老赵现在就卡在这个节骨眼上下不来了,劝都没法劝。 我贼兮兮对凤凤道:“你说,要是林阿姨,知道这事儿,你爸会不会凉凉?” 凤凤眼睛一亮,站起来就要打电话,我们赶忙拦住她,“别别别,稳住稳住,好家伙你是亲生的吗?奔着妻离子散去的吧。” 苏珥道:“其实知道了实情,我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跟赵叔叔好好说说,不至于要为了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让大家都别扭嘛。” 我看了看苏珥,特别想跟她说说她爹的苦处,想了想以后日子还得过呢,没必要把老丈人得罪死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六十九章 其实也没啥大事 席凡那边挂了电话走过来道:“我爸说准备亲自过来一趟,就是不知道赵叔叔肯不肯见他。” 要说老席这气度,看着就比老赵高,为了儿子,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当然也不排除他有以胜利者姿态来嘲讽手下败将的可能。 我问他:“怎么说的?别来了俩人再打起来,到时候咱帮谁都不是。” 席凡道:“应该不会的,我爸说带着我妈一起过来,不是为了我们两个的事情,单纯就是老朋友见面。” 我想了想:“要不,凤凤,你就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内啥,尽量别提往事儿啊。” 凤凤点点头,拿出电话拨了过去,“爸,您的事情我已经掌握了,席叔叔说要来见您一面,您见不见吧。” 我们顿时满头黑线,不住地给凤凤比划,示意她说话委婉些,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怒吼,“我见他个姥姥!” 凤凤也干脆,趁她老子还没摔电话前补了一句,“那行,那我问我妈去。” 电话里又传来一声,“你!” 凤凤道:“爸,本来我还挺同情您的,可您这么不讲理,让我怎么办,咱能不能别把上一代的恩怨扯我们身上,再一个,能不能不把您的私怨扯我身上,我可站我妈这边。” 这话说得在理,你要说这是上一辈两家人的恩怨,迁怒到孩子身上,还能理解,毕竟冤家怎么好做亲嘛。可是这事儿纯就是老赵一人的事儿,他要是硬矫情这事儿,那把林阿姨置于何地呢? 果然,老赵听了这话终于软了口风,“席步凡都跟你们说了?” 凤凤嗯了一声,又开了句玩笑,“当年您要是赢了,气儿肯定顺,那是不是就没我们娘俩儿什么事儿了。” 老赵也是笑了一声,他刚也就是起的无名之火,说明白了其实啥事儿都没有。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见就见,只要他敢来,我就敢见。” 凤凤小声道:“我妈在旁边吗?您那点事儿是打算告诉我妈呢?还是…” 老赵忙道:“别,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就当没有过,你可千万别往你妈那瞎嚼舌头。” 凤凤狡黠一笑,“行,那我就跟席凡说一声,具体的再告诉您。” 挂了电话凤凤朝我们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我问苏珥,她这算坑爹吗? 苏珥摇摇头,“充其量算威胁,只要林阿姨不在意,那就不算坑。”女人真可怕。 席凡打电话通知他爸,说是赵卫国愿意见他,老席很痛快,说是明天就飞过来,定好了时间,凤凤冲我们抓了抓手,说是明天下午机场见。 我拍了拍席凡的背,“放心,你俩的事儿我看长辈不能有意见,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扭头瞧了瞧闵子芩又道:“想想王有财,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想到王有财,我又给他去了个电话,说是明天借两部车使使,毕竟是人妖会里的长辈,我得在意着点,听说我爹那代人虽然不干活,但是因为我爷爷他们的缘故,私下的走动也是有的。 第二天王有财让人送了两部车过来,有一部依旧是老陆使着,我也开了一部带上众人就往机场去。 我问席凡:“席叔叔平时脾气还行吧,别待会儿真打起来,咱是不是得做点准备。” 席凡道:“啊你就放心吧李哥,打不起来的,有我妈在,你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动手的。” 我压了压心神,得亏苏珥和闵子芩坐的老陆那车,我问:“你母亲,这么厉害呢?” 席凡很无所谓道:“我爸就怕我妈,小时候我在他的烟里面塞鞭炮,炸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我妈,他因为抽烟的事情让我妈教训了一下午,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心说你是真的皮。 到了机场,凤凤说快到了,一会儿我们就见到一部黑色的车子停在我们旁边,赵卫国和林阿姨从后边下来,席凡赶忙上去问好,赵卫国显然还是有些别扭,只是点了点头。 林阿姨笑着问席凡:“等久了吧,凤丫头换了半小时衣服,这才来晚了。” 凤凤让母亲给揭了丑事,有些不好意思地腻在她身边。我们一看凤凤今天还真是用了心思,和平时风风火火的干练打扮完全不同,这会儿你要说她是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那谁也不能有意见,当然我们心里都知道这就是一虎妞。 大厅里响起飞机到达的提示,赵卫国依旧没什么动静,坐得四平八稳,我们几个小辈儿赶紧凑到前边列好队,席凡看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双手招了起来,就见一对中年夫妇笑着向我们走来。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本以为席凡他爹是那种豪放派,跟王援朝那样。结果居然是个中年老帅哥,打扮得跟华尔街出来的高管似的,和老赵是一个路数。旁边的美妇看起来更是气势逼人,那气场,绝对的商场女boss,两人站一起,倒好像老席才是她的手下。 席凡走上去接过两人的行李,甜甜地喊了声妈,之后才喊的爸,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女boss伸手给席凡整了整衣领,上下打量了一眼才道:“又结实了。” 而后仔细看着席凡身边的凤凤,就好像老板过最终面试一样,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拉起凤凤的手道:“和你爸爸一样,自信迷人。” 老席干咳了两声,笑着看看我们,挨个点名道:“李家小子,你老子还行吧。苏丫头,上次你爸去开会我们还见了一面,闵丫头,过段时间我得去拜访拜访老爷子,嗯,都是好孩子。” 说罢又左右看看,回头问凤凤:“凤凤,你爸呢?” 就听我们身后一声咳嗽,我们赶紧让开,只见赵卫国站在我们身后五步,就盯着席步凡看。席步凡发现了他,也就这么看着,气氛顿时很吊诡,我觉得他俩眼神之间应该有火花,这两个人的拳头都攥上了。 凤凤有些担心,刚想出言,席凡的母亲微一抬手就制止了她,嗯,这应该才是话事人。来往的人群从我们身边走过,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凝滞的场面,仿佛时间只在他们二人的身上定格了。 老席口中蹦出了那个名字,“赵卫国!” 老赵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席步凡!” 紧接着二人同时向对方走去,只两步我就看他俩一起抬起了左手的拳头猛地向对方的胸口击去,妈呀,还是打上了,啥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我刚往前迈了一小步又止住了,就见两人互击一拳之后,同时用右手环住了对方的背,就这么抱在了一起。 场面更尴尬了,这要是拳击场上我就应该上去分开二人,可现在我有点想离他俩远远的冲动,两个大男人深情相拥,那画面太美,我都没眼看。 约摸抱了一分钟,我都看到有人拍照了,想着是不是再去提醒一下,俩人这才松开了手。 席步凡道:“我还真的以为这辈子都见不上你了。” 赵卫国哼了一声:“我倒是希望这辈子都别再见你。” 我想我还是走吧,他俩能不能有点好词了,非要让读者往那方面想吗?我都听见苏珥跟闵子芩在那分角色了,最可气的是凤凤,你爹就是当事人,你能不能有点立场。再说了你也不能不尊重事实啊,就这对白我一直男都听出来谁是那啥了,就别给你爹撑场子了。 还是席家话事人比较稳重,她缓步上前向赵卫国伸出了手,“卫国,好久不见。” 赵卫国有些尴尬,浅浅一握道:“是啊,得有三十年了吧。” 说罢又介绍道:“这是我爱人,林胜雪,胜雪,这是我大学同学,席步凡,沈令仪。” 林阿姨笑道:“听说你们要来,卫国可是一晚都没睡好,我还想是什么人能让他这么牵挂,看到沈小姐,我算是明白了。” 沈令仪微微一笑摆手道:“我这边也有个睡不好的,想来卫国更牵挂的,该是他吧。” 我受不了了,一推席凡,“赶紧的赶紧的,把这几个都弄回去再说。” 席凡拉着凤凤上去,只道此处不是讲话所在,还是先去吃饭吧。众人没有反对,我开车接上席凡一家,跟着赵卫国的车子就开向了酒店。 车上席步凡问我:“小牧,最近没什么事儿吧。” 我愣了愣,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沈阿姨,琢磨着老席问我这话是指的哪方面。 席步凡看出我的犹豫道:“没事,这些事情我是不避讳你沈阿姨的。” 我“嗯”了一声,“没什么事儿,我这就接了个鹿蜀,就后边开车那个,其他也没听老爷子说。” 席步凡点了点头,“这次过来,一是为了臭小子的事儿,二,估计有件事儿得让你们跑个腿。” 我诧异道:“人还是妖?”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七十章 老基友们的会面 席步凡道:“不确定,权当是妖处理吧,倒是不着急,具体的等这边事结了我再同你讲,可能得麻烦你们跟我回去一趟。” 我笑道:“好嘞,整好去拜访拜访席老爷子,再说我们不就应了这活儿嘛,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席步凡点点头不再提这个话题,转头问席凡,“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是怎么跟赵家丫头认识的。” 席凡嘿嘿傻笑,看了看我道:“李哥给我牵的线。” 我忙道:“别,别扯我身上,我本来就是想蹭赵叔叔那点感谢费来着,你俩怎么看对眼的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说罢我简单地跟他们叙述了一下救陆大有顺带救了赵凤的事情,席步凡点点头,“缘分呐,老赵这人我知道,傲着呢,我要是不来找他,他这辈子都不会见我的。” 我诧异道:“席叔,我听赵叔那口风,他其实还是蛮了解你现在的情况的,怎么你之前就没想着来找他吗?” 席步凡偷眼瞧了瞧沈令仪,“这不是,怕老赵误会嘛。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要是还记恨着当年那点事儿,岂不是更糟,现在这样就挺好。” 沈阿姨冷冷道:“你们两个之前好得穿一条裤子,有点什么小心思那是你们的事儿,别扯上我,我看他赵卫国就算是放在心上念了三十年,头一个名字也是你席步凡而非我沈令仪。” 妈呀,车子空调是不是坏了,我咋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呢,难道老席之前忽悠了我们,不是他俩追的沈令仪,而是赵卫国和沈令仪追的席步凡?我好邪恶呀。 到了酒店,我们把行李送进房间,赵卫国领着我们下了餐厅的一间包房。席步凡和赵卫国很自然地就坐到了一起,老席道:“看起来你这生意做得不错啊。” “比不上你这席家大少爷。” “嗨,你这话说的,当年你可没有多客气,就一瓶二锅头,你非说兑了水一样喝,就是度数浅点,俩人愣是喝了半个月。” 说到这老赵终于有了点笑意,“我还记得咱偷学校隔壁果农的瓜,你裤子都让狗给撕破了,瓜还没舍得扔。” “还有那年,考数学,本来咱俩正经考试都没问题,你非图省事儿拉着我作弊,你从前边往后做题,我从后边往前做,完了互相传一下答案,结果就让人给逮着了,要不是咱俩补考都是高分过的,这处分非得挨上不可。”赵卫国摇摇头道。 席步凡不忿道,“那你咋不说后续呢,凤凤,你爸当年为了买把吉他,是我跟他一起打工攒的钱,结果就他一个人拿去显摆了,当着孩子的面儿你说说,有没有这事儿,我没对不起你吧。” 我们几个也不敢接茬,只能憋着笑听他们互相揭短。 林阿姨显然听得津津有味,想来这些事情是赵卫国从未曾向她提起过的。沈令仪开口道:“我看你们两个一起过算了。”苏珥没忍住,扑在我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我直咧嘴。 沈令仪对林胜雪道:“胜雪,我跟你说,念书那时候我就看他们两人关系不对劲,也就是咱们那个时候还不兴这个,要不然说不准他们俩就跑荷兰注册去了。” 林阿姨含笑问怎么回事儿,沈令仪道:“本来一开始我跟我们学生会主席关系还挺亲近的,就是让他俩一起给搅合了。后来他俩奔着来追我,你猜怎么着,我收到了两封除了署名之外一模一样的情书,气得我一个月不想跟他们说话。” “后来还是席步凡找的我,给我赔了好话。要说我跟了老席,就是看上他这个脾性,不管人前人后都愿意服软,你们家卫国多傲的一人,也就胜雪你这样的好脾气才能降得住,要是我俩在一起,天天都得吵出内伤来不可。”说罢瞪了席步凡一眼。 林胜雪则是笑着看了看赵卫国,俩男人顿时有些讪讪,刚才揭短的劲儿也没有了,在那互相研究起了对方的手表。沈令仪又拉着林胜雪小声嘀咕了什么,两人一起笑了起来,搞得他俩更是尴尬。 其实现场要说最尴尬的,莫过于我们这些小字辈儿了,我很紧张啊,听了太多不该听的,担心一出门就被这俩老玻璃给灭了口,危险很。得亏饭店开始上菜了,我忙示意席凡起身给大家倒酒,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沈令仪道:“胜雪,你们家凤凤我是越看越喜欢,大大方方对我脾气。” 林阿姨道:“席凡这孩子才是好脾性,还有一手好厨艺,不像我家老赵,这么多年了连个面都没给我做过。” “反正俩孩子在一起,我看行。” “我看也是。” 席凡跟凤凤笑得跟花儿似的,自己家里谁拿事儿他俩再清楚不过了,一看两边大佬都同意了,那还不是前途一片光明。 见自家媳妇儿聊得火热,赵卫国和席步凡也放开了,开始推杯换盏,叙述着这几十年来的一些经历,不胜唏嘘,这会儿看起来倒更像是老友重逢了。 赶等吃罢了饭,大家的聊性居然还很高,凤凤提议就到楼上的包间喝酒唱歌,大家也都不反对,上了楼,她们先进去坐了,我说我去个洗手间,其实是想去抽根烟。 到了洗手间,美美点上一根烟,正吞吐着呢,席凡的老子席步凡走了进来,跟我支棱个手道:“来来来给我来一根儿。” 我赶忙给他上了根烟,又给点上火。“怎么?沈阿姨管得严?” 席步凡吐了个烟圈道:“出去应酬倒是不管,自己人跟前我要敢点烟,她就敢直接从我嘴里拽。” 看得出来,那种铁娘子做派干出这事儿不稀奇。我笑道:“跟我老丈人差不多,他在书房里藏了个矿泉水瓶装烟头,都快泡成药酒了。”倒不是我编排老丈人,事实而已,反正他们本来就相熟。 席步凡又吸了一口,“他还强点呢,你杨阿姨至少在外边不会驳了他的面儿啊。” 正说着,赵卫国也走了进来,“我说你俩跑哪去了,害我还去安全梯找了一趟,快,给我也来一根。” 我又掏烟,上火,三个人特没形象地蹲洗手台边上吸着烟。 老席还特不厚道,“嘿,我算瞧出来了,你也是个妻管严。” 我就纳了闷了,都用上也字了你臭嘚瑟个啥呀。 赵卫国一梗脖子道:“我是气管炎,最近老是咳嗽不让抽,一大一小全防着我。” 我甩了甩烟盒道:“得,赵叔您那点烟全便宜我了。” 赵卫国看了看我道:“哎,老席,上学那会儿我听你说过一事儿,今晚这群小子不会全是吧。” 席步凡嘿嘿坏笑,“你还记得呢,喏,吃月亮他们家的。” 赵卫国忙抓住我的手握了握,“哎呀,幸会幸会啊。” 我瞧了眼席步凡,沈令仪说得没错,他俩一起过得了,这么机密的事情我爹连我娘都没说,他倒好,全抖出去了。 我干笑道:“您别听席叔忽悠,我们现在就跟普通人没两样,别说吃月亮了,就是月饼多吃两块也得撑得送医院。” 回了包房,我们仨看就席凡一人跟那忙上忙下,又是铺零食又是倒饮料,那俩阿姨正领着三个小的在那不知道聊着什么,看起来很是开心。 我们仨怕她们闻见烟味,坐得远了点,给俩人都倒上酒,我拉过席凡,“她们聊什么呢?” 席凡傻呵呵地看了看自己老子和准丈人,“聊怎么管老公。” 我们仨顿时齐齐抽冷气,我看了看席凡,“你怎么不害怕呢?” “啊,怕什么?我又没有抽烟咯。” “两位叔叔,内啥,我行使一下组长的权力,你俩就当啥都没看见。”俩人齐齐点了点头,我一下就把席凡摁沙发里了。当过兵的就是不一样,够劲儿。 席凡扯着衣角满脸幽怨地看着我,我甩了甩手又踹了他一脚,“死狗啥,打得我手疼,罚你喝酒,三杯。” 一提起妻管严的话题,俩人就跟革命战友胜利会师似的,不住地倒苦水,这个说有段时间老婆不给零花钱,那个说一出门应酬家里就闹台风,这个说自己家里家外大权旁落,那个说穿双拖鞋上街让数落一天嫌不体面,这个说自己儿子是叛徒,那个说自己闺女是卧底,你说一个我说一个,互相还补充补充,完了对我说,都是血与泪的教训啊。 我看了看在那边竖着耳朵听得仔细的苏珥,不免有些戚戚然,他俩各占一半就已经跟白毛女似的了,苏珥这要是集大成于一身,哦,还有我丈母娘那个醋坛子再耳提面命一下,我怕是要完。 听完两位前辈的惨痛过往,我们仨碰了一个,至于席凡,早就放弃了,看他那逆来顺受的小样儿,压根就不值得我们浪费口舌。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七十一章 席步凡的小麻烦 期间我又被俩老玻璃要求陪着上了好几次厕所,他俩明显喝到兴头上了,在走廊上勾肩搭背言语暧昧,惹得众人纷纷侧目,我装成路人跟进洗手间里给他俩上烟,看他俩吸烟那架势,烟头都嘬得冒火光了,就这力气,够三口就得肺癌。 陪着他们尽兴而归,我让老陆把我们仨送回了三居室,明天开始由赵卫国做东道领着老席家到处溜达,走前席步凡跟我说,过几天要去拜访拜访我家老爷子,让我跟家说一声。 我也跟苏珥和闵子芩提了下席叔叔那边好像有点事儿要我们过去处理,因为这次去的是席家,所以让闵子芩跟榆姐请个假一起去,为了保险,二大爷也得一起带着去,我说到时候是不是还得办理宠物托运,二大爷显然对宠物的描述不太满意,苏珥道如果二大爷能绕得过安检就没问题。 过了几天,整好赶上中元节,我们买好车票,客服组领着席家夫妇就回了我家一起过,二大爷总算知道了啥叫安检,非常不屑地将身形又缩小了一些,轻松进了候车大厅,苏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它装进了包里。 其实要说起来,组里也就苏珥跟我回过家,席凡和闵子芩都是头回来,之前打过招呼,我娘一早就开始准备了。一番寒暄过后,又是丰盛的午餐。 因为是在我家,所以老流氓,啊不,老爷子把二大爷让上了主位,在场的除了我母亲之外都觉得理所应当,而我母亲压根就不在意这个,知道有客人来一起过节,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席间聊了聊两边的家常,饭毕,沈阿姨就跟我娘去厨房收拾去了,她俩之前就认识,倒也不太客气。我给老席点上烟问:“席叔叔,上次您在车上要跟我说的事儿,给说说呗,刚好今天人齐,我家老爷子也在,能给参谋参谋。” 席步凡点点头,“其实要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但我就觉得蹊跷,正好这次过来,想着就让你们帮忙调查一下,我父亲的意思是,如果真是妖怪,那就还得按流程走,该调解调解,该处理处理,我们自己解决不太合适。” 席家,发源于妖怪鳛鳛鱼,放弃妖格之后一直就在沿海一带发展,主要经营水产行业,到现在也已经是颇具规模,这些我们之前都已经听说过了。席步凡要说的事情,就是他们家众多产业中的一项,采珠。 采珠是一门相当古老的手艺,《庄子集释》中有云,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颔下。这里说的千金之珠,指的不是现在意义上的珍珠,而是骊珠,但用探骊得珠来形容采珠这门手艺的危险性,是非常到位的,这个行业简直就是以命换珠。 珍珠,我们知道,主要产在珍珠贝类的体内,由内分泌作用而生成的含碳酸钙的矿物珠粒,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由活体生命孕育出来的宝石,同时也是世界上唯一不需要加工,自然天成的宝石,被誉为珠宝皇后。 能孕育珍珠的贝类,在海水和淡水中都有,以我国为例,在东北的黑龙江及乌苏里江等流域出产的天然珍珠,被称为东珠,是清朝皇室的最爱。而世界上最优质的珍珠,则是生长在大海里的海水珍珠,我国的海水珍珠全都产自南海,因而被称为南珠。 南珠的主产地,是广西的合浦县沿海,而南海的采珠业始于何时,已不可考,但形成于商周时期,兴盛于先秦两汉时期,却是有史料可查的。从商周至唐宋时期,南海的采珠业一直沿用着潜海捕捞的原始方式采撷珍珠。 采珠人都是从小便下海练习水性,到了十五六岁就要开始从业,因为采珠的危险性,所以一般都是父子、兄弟结伴出海作业。一组人腰间系着一条细而长的绳索,手持一柄磨得雪亮的采珠刀,另一手挽着一只腹大口小的竹制采珠篓,另一组人则在船上负责接应。 等船到达目的地,俗称珠母海之后,采珠人便憋足一口气,潜入海底睁大眼睛寻找珍珠贝,找到了便拾入采珠篓中。有的珍珠贝是利用附着性极强的足丝附生在礁石上的,采珠人用手捡拾不动,便挥动采珠刀,砍断珍珠贝的足丝,再将其拾入采珠篓中。 憋不住气或是遇到危险的时候,采珠人便摇晃系在腰部的长绳,向在船上负责接应的同伴发出上浮信号。船上牵着绳索的一般都是经验丰富的长者,一感觉到长绳晃动,便迅速扯起绳索,将采珠人提出水面,并将珍珠贝倒入贮满海水的陶罐中。 大海中有着各种的危险,身负剧毒的海蛇和海蜇,好奇残忍的恶鲨鱼,还有难以躲避的海底暗流和漩涡。无论被哪一种危险翻牌,采珠人都有可能九死一生。甚至有可能袭击他们的就是他们采撷的对象,珍珠贝。 曾经有一个故事,就说采珠人潜入海底不久便摇晃绳索,接应者提之不动,以为是采珠人卡在礁石缝中,这种情况一般是再派一个人下去施救,等施救者赶到的时候大惊失色,原来受困者是被一个大若澡盆的巨贝夹住了手腕。 无论施救者怎么拉扯,都没法帮助受困者拔出手腕,而用力去掰,也是无济于事,就是用采珠刀去砍,仅仅只能留下几道白印。于是施救者当机立断,将受困者的手腕砍断,这才将他浮出水面,可是因为溺水时间过长,这个倒霉鬼已经挂了。 此后又有多起同类事件发生,据生还者说,原来那个巨贝之中孕育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采珠人无力搬动巨贝,但又不愿放弃眼前的诱惑,便将手伸入贝中直接采珠,结果被巨贝夹住了手腕,活活困死。此类巨贝,应当是海生砗磲了。 虽然明朝之后,采珠的方式曾经有过创新,即驾船使用数丈长的铁珠拨将海底的珍珠贝拨入网中,或是使用铁珠耙将珍珠贝耙入网中,虽然有效地降低了危险性,但因为一来是人力操作的难度太大,二则是珍珠贝多藏于礁石缝隙之中,很难被带入网中。 高投入而低回报,这种方式很快就被淘汰了,所以时至今日,采珠依然是以人工采撷为主,当然对人的保护已经提高很多了,有专业的潜水设备,和各种的安保措施。 只不过对采珠人来说,最大的危险并不是来自神秘莫测的大海,而是源于贪婪残暴的统治者。历代帝王都有强制采珠人冒着生命危险为其采珠的记录,明后甚至成立了采珠的常驻机构,不但课以重税,还要鱼肉百姓,搞得民不聊生。 明代诗人林兆珂,写过一首《采珠行》,其中两句:倏忽狂飙吹浪起,舵折帆摧舟欲圮。哀哀呼天天不闻,十万壮丁半生死。很直观地描述了采珠人的悲苦命运。 并且历经了数朝的狂采滥捕,如今南珠资源已经日渐枯竭。东汉时有位合浦太守孟尝曾大力整治过滥采的现象,留下了珠还合浦的成语,滕王阁序中的孟尝高洁,指的便是此人。 席步凡顿了顿道:“要说我们席家介入这个行业的时间并不长,清末时候南珠已经很难采到了,民国时期别说南珠,就是采珠人都不足百户。” 苏珥奇道:“既然珍珠已经这么难采集,为什么现在市面上还有那么多珍珠呢?难道全都是假的?” 席步凡摇摇头,“六十年代开始,我国引入的人工养殖珍珠贝技术得到发展,之后便一飞冲天,现如今莫说全国,全球的淡水珍珠有九成以上都是我国出口的,如果不是这样,哈哈,你们可没有珍珠可戴了。” 席家就是借着这股东风才进入了采珠领域,不过那会儿应该叫人工珍珠养殖业了。虽然是人工养殖,但依然有海水珍珠和淡水珍珠的区别。 淡水珍珠的养殖方式较为简单,就是将珍珠贝装在套笼里,放入江河中养殖,一般为无核养殖,让珍珠自然孕育,具有成本低产量高的优点,一个母贝能产十几二十颗。缺点也很明显,产出的珍珠普遍颗粒较小,形状不规则,大部分只能拿去磨珍珠粉。少部分为有核养殖,即将磨好的贝壳颗粒植入珍珠贝内,使其包裹孕育成珍珠,这种珍珠的个头较大,相应的成本也较高。 而海水珍珠的养殖,则主要为日本和南洋等国所采用,全都是有核养殖,就拿最受欢迎的南洋白珠来说,因其个头大,质感足而广受青睐,可孕育南洋白珠的母贝为白蝶贝,对生活环境相当的挑剔,无论是水质、水温还是水流都会对它造成很大的影响。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七十二章 来自席家的委托 并且这种白蝶贝在幼期极难养殖,而三岁以上的白蝶贝才能进行珍珠培育,所以即便现在使用白蝶贝来进行人工珍珠养殖的地方,大部分时候都是去海里将长成的白蝶贝直接搬运回来,进行珍珠孕育,而非自己养殖白蝶贝来孕育,并且每个母贝也只能孕育三两颗珍珠而已。 即便是这样,植入胚核的白蝶贝经过三到四年时间,也只有六到七成左右的能够成功孕育出珍珠,这其中又只有接近两成的珍珠是圆形或者接近圆形,这些圆形珍珠里能被挑选为上品的,甚至连一成都到不了。可见即便是人工养殖的海水珍珠,想要达到高品质,也是非常难的。这也是为什么普通珍珠都可以按斤秤去磨粉,而珍珠饰品依然能够卖出天价的原因所在了。 我有些疑惑道:“反正都已经是珍珠了,就不能打磨一下做成首饰?钻石不都还得打磨嘛。” 席步凡看着我笑了笑,“珍珠不同,虽然珍珠的壳化应该是一体的,但其实这是由数不清的珍珠膜层叠而成,一旦打磨,珍珠的光泽就会被破坏,甚至是翘裂,这样的珍珠根本就不值钱。作为全世界唯一无须加工的宝石,你要是去加工了,其实就跟作假无异了。” 我点点头,“说起来,我老听说什么收藏钻石啊红宝石啊甚至是翡翠,但好像很少听到收藏珍珠的?” 席步凡给我解释道:“这个更简单,简单到你都想不出来,但我一说你就明白了,有个词叫:人老珠黄,听过吧。” “珍珠有一个特殊性就是,它其实算得上是有寿命的宝石,正常的珍珠在好的保养条件下可以保持两三百年,但其实好的珍珠在七八十年左右就会开始发黄,并且逐渐失去表面的光泽。对于个人佩戴而言,七八十年足够,但是以收藏的角度来说,这就没有什么竞争力了。毕竟除非是具有特殊的意义,谁也不想戴着发黄而又失去光泽的宝石出去显摆对吧。”我恍然大悟,长见识了。 席步凡顿了顿,“回到正题,我们席家进入珍珠养殖领域之后,一开始做的也是比较简单的淡水珍珠养殖,早前的时候回报还行,但这种技术过于简单,就跟我说的,咱国家做的人多到别的国家压根就懒得做,只需要从我们这直接进口就行了。” “所以为了谋求发展,我们便将眼光转向了养殖成本非常高的海水珍珠养殖这一块,毕竟奢侈品市场永远是有竞争力的,这一块主要是由令仪在具体负责,之前处在试水的阶段,到处取经,现在总算看到了点成果。” “可是珍珠养殖毕竟需要三到四年的时间才能收获,这一两年就是我们的收获期,去年其实还好,但是今年出了点问题。” 我问他:“出了什么问题,这个听着都太专业了,我觉得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啊。” 席步凡又点了根烟道:“珍珠,让人给偷了。” 我愣了一下,“偷?人?”席步凡点点头。 “不是,席叔叔,这要是偷窃的话,你们直接报警不就完了嘛,以你们家的实力,至少得当要案来抓吧,不比我们几个毛头小子强?” 席步凡摇摇头,“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偷的,还真未必是人。” 我咂摸出味道来了,“怎么个意思?” “海水珍珠养殖虽然需要三到四年才能收获,但是因为它的娇贵性,其实每过个把月我们就要将母贝打捞上来,去除它表面的浮游生物,因为它们会吸收母贝的营养,并且观察一下珍珠的长成情况。结果我们就发现,有一部分珍珠消失了,准确地说是被采走了。” “管理人员都没有发觉?按你们说的,要把这个珍珠弄出来可不简单。” “嗯,因为我们这个养殖都是奔着上品珍珠去的,所以管理方面还是比较严格,但无论是保全人员,还是视频监控,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 我小声道:“有没有可能是监守自盗?” “不可能,除非是养殖场所有的人都串通在一起,并且还要篡改了视频数据,才能做到,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我揉了揉鼻子,这就有点蹊跷了。“那您怀疑是?” “因为咱们自身的特殊情况,我有怀疑过,会不会是妖怪干的。” “不能吧,要真是妖怪干的,它拿那玩意儿有啥用啊,回去送媳妇儿?再说了,要送礼,那直接一个猛子扎海里找正儿八经的天然珍珠不是更贵重。”咱们要去找天然珍珠肯定难,但如果是妖怪,想来比我们容易得多吧。 席步凡道:“这些都还弄不清楚,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目前来看呢,丢失的珍珠不算多,只是持续在丢失,所以我才说事情不紧急,但还是得处理。” 老爷子点了点头道,“那这样吧,臭小子你就领着他们过去一趟,帮着查一查,要不是妖怪呢,让步凡自己处理就好了,要真是妖怪,你们的介入是合情合理的,想来对方也会卖人妖会这个面子。” 我听老爷子都定了调子,想着就当公费旅游了,到了席家地盘,那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指定亏待不了我们的,也就痛快答应。 正事儿说完大家就又开始聊闲天,席步凡问我跟苏珥的事儿啥时候办,我看了看苏珥,她倒是一点都不扭捏,只说先不着急,不过到时候一定要让席步凡送份大礼。 席步凡哈哈大笑,表示答应,又叮嘱我得照顾照顾席凡,这小子短根筋是经过他和老赵还有我一致确定的,那我这做哥哥的自然是责无旁贷啊。 只是单纯的拜访,他们并没有留夜,晚上我们就回了市里,席家三口去跟老赵他们告别,而我们三人则在家准备出门的行李。跟韩大叔榆姐王有财都打过招呼之后,第二天我们就坐上了飞机。 这一次虽说出的是公差,还有可能涉及到妖怪的事情,但席凡跟凤凤正蜜里调油呢,没理由我们去他家不带上她的,之前席凡就把我们的妖怪身份告诉了凤凤,丫头傻了都,但赵卫国也说了话,并表示其实我们现在和常人无异,凤凤这才接受了,拉着我们问东问西。 到了地方席步凡直接就在自己的酒店里给我们安排了住处,然后带我们去席家宅子拜访席老爷子,这是必须要有的,席老爷子瞧着跟我爷爷年纪差不多,但没有爷爷那么精神,估计是不常锻炼。 毕竟我爷爷那都有广场老王子的封号,席爷爷比不上也正常,倒是挺和蔼,只是说了些话就有些乏了,闭目养神,席步凡又先让席凡带着我们到处玩玩,后边再安排去参观养珠基地顺便展开调查。 这个养珠基地设在一个渔村里,说是渔村,其实正儿八经的渔民也没多少了,除了养珠基地这里还有其他的水产加工厂,也都是席家的产业,所以大部分渔民都在里边上班,只有一部分人还保持着出海打渔的行当。 看着渔民家小院子那密密麻麻地晒满的鱼干海货,二大爷是口水直流,就差没动手了,我让它克制一点,都到这了还不是想吃啥就吃啥,犯得着起那心思嘛。 苏珥指着一个小院说:“快看,外星人。”我们扭头一看,妈呀,那谁家的小院,挂着一排的鬼脸。 席凡笑道:“那个也是鱼干,鳐鱼,见过吗,长得像一块大布似的,有根特别长的尾巴,晒干以后就是这个模样的。” 苏珥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咦,活着的时候挺可爱的啊。” 二大爷舔了舔鼻子道:“现在看着也挺可爱的。” 我赶紧说行行行,晚上让席凡给安排一下,咱别丢人现眼了行不。 进了养殖基地,这地方还不老小,部门也很齐全,有专门做植核的,有阶段性观察的,有开贝采珠的,还有做数据收集的。来前沈令仪已经交代过了,所以管理员对我们都挺客气,那废话席家大少爷还在呢。 苏珥和闵子芩陪着凤凤去参观开贝了,我跟席凡还有二大爷就去了养殖场,说是养殖场,其实就是一条长堤,在长堤的两侧系着一连串的浮球,这些浮球下面都挂着套笼。 管理员介绍,在这片区域的外围都设有围挡,当然主要是防止涨落潮的时候对套笼造成破坏。我看了看远处,“监控摄像头呢?” 管理员道:“在外围有部分地方设置了监控摄像头,主要是监控水面部分的,因为咱们这边没有遮挡,所以能覆盖到养殖场的整个水面部分,水下也有部分监控仪。” “这么先进?”,我有些纳闷,还是头回听说在水底下装监控的。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七十三章 养殖基地做调查 管理员解释道:“水下的监控仪和水上的不同,虽然也有画面监控的功能,但主要还是配合水质分析仪对水质溶解氧、ph值、温度、电导率、盐度的实时监控与预警、数据处理与分析,所以数量上并不多,不过要是水底下过去个人,那还是能看得到的。” 我点点头,“这么说视频监控里完全没有发现偷窃者?” “是的,我们回调了数据,就某部分失窃的母贝进行分析,结果表明在两次清洁检查中,并没有任何人靠近过那些套笼。” 有点麻烦,基本上可以排除是大活人窃取了珍珠的可能,毕竟这么大个目标,你别说动手了,就算是路过都能当做嫌疑证据。现在就担心会不会真是妖怪干的。 我问管理员:“水下监控设备能针对具体的套笼做监视吗?” 管理员愣了下,“有这个必要?” 他张开双手指了指长堤两边的浮球,“这么多套笼,不可能做到那么细致的监视,而且它们本来的作用也不是用来防止偷窃,不过要是有需要,临时换几个设备的位置还是可以做到的。”说罢他看了看席凡。 席凡点点头问我:“李哥,你看这里有这么多套笼,啊我们就算是真的要盯,那都不知道具体要盯哪一个呀?” 我问管理员:“之前失窃的珍珠母贝套笼有规律吗?” 管理员摇摇头,“要说具体的规律还真是没有,而且并不是整个套笼的珍珠都失窃了。” 这还是个随机作案,怎么弄呢。正琢磨着苏珥走到了我身边,问我了解得怎么样,我看看左右问她凤凤呢?她说闵子芩陪着挑珍珠呢,说是要挑一些好看的带回去送林阿姨。我就把刚才交谈的情况同她复述了一遍。 苏珥低头思索片刻,突然问管理员:“失窃的母贝都分别有记录吗?” 管理员答道:“这个有的,因为母贝在套笼里的位置是固定的,所以我们都有根据套笼编号和位置做具体的记录。” “查一下,失窃的珍珠都是什么成色。” 管理员连忙拿出电话拨了出去,一会儿他惊异道:“失窃的珍珠全都是可以收获的上品成色,无一例外。” 苏珥点了点头,“看来偷窃者很有眼光。”我说那不是自然的,谁偷瓜还不挑个熟的抱。 管理员答道:“不是这么说,在水下其实很难观察到母贝里珍珠的成色,并不像我们在清洁过程中那么容易。” 苏珥托着下巴道:“除非在偷窃者到来的时候,母贝们都打开了贝壳,偷窃者才能逐一挑选。” 管理员哈哈大笑连道不可能,我也觉得这有点匪夷所思。小偷进了金库,所有保险柜全都自动打开让他挑选,这不是搞笑嘛。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观察记录外泄,所以偷窃者才有可能精准地命中目标。”此话一出管理员脸色就变了,这倒不是没有可能,而且如果是真的,那责任可就大了。 我问他:“都有谁能够接触到这些观察记录?” 管理员思索了片刻道:“具体的记录其实很少需要被提出来,基本上是做数据统计和分析用的,就是沈总,也只是会要同期上品珍珠的数量和养成率而已,具体到是哪个母贝,她不关心的。所以除了数据分析室的人,别人应该是没有办法拿到原始数据。” “数据分析室的人可靠吗?” 管理员有些尴尬,看了看席凡道:“数据分析室的人都是沈总亲自把关的,应该,是可靠的。” 这言外之意是想要调查数据分析室的人,他这个基地管理员怕是也不好动手,除非是沈令仪点头。我和苏珥交换了一下意见,觉得还是把这些信息先反馈给沈令仪,由她来决定接下来调查的方向,而且如果是针对人做调查的话,她这种商场女boss肯定比我们这些愣头青要有经验得多。 和凤凤她们碰了个头,说是换个地方接着玩,凤凤也没有意见,晚饭前我和苏珥先去了沈令仪的办公室,将我们今天的调查结果反馈给她。 沈令仪工作的时候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她双手交叉支在下巴上思考了片刻,“丢失的全都是上品珍珠,无一例外,这条信息之前倒还真没去注意。也就是说,数据分析室很可能有问题,要么是有人将这些上品母贝的数据泄露了出去,要么就是有人侵入了数据分析室偷走了这些信息。” 苏珥点头道:“否则应该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么精准的偷窃行为。” 沈令仪问道:“偷窃者的身份你们有想法了吗?” 我摇摇头道:“所有的监控仪器都没有看到人,但珍珠依然丢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我打算抽取一些水下监控仪近距离盯着剩下的上品母贝,或许会有一些帮助。” 沈令仪摇摇头,“不太现实,我们养殖场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精品并不少,仅靠那些水下监控仪没有办法做到一一监视,就算真的让你全部监视了,这么多目标,我们现在甚至都不确定珍珠是在什么时段失窃的,这种监视体量,根本不亚于天网系统监控全城高峰路段上的每一个车牌号。” 我叹了口气道:“现在咱们最大的问题就是目标太广了。” 苏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沈阿姨,席叔叔说过,养殖场定期要将所有的母贝捞上来清洁和观察,那么下一次的观察时间是?” 沈令仪也看了看表,“两天后,而且这个工作要持续好几天。” 苏珥道:“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沈令仪示意她说说看。 “这一次清洁的时候,我们人为地打乱原始的母贝编号,并且将上品母贝调换到靠近的套笼里,大部分都套上细铁丝网。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是新的编号只有我们少数人知道,以此可以确定数据分析室是否出现了问题。” “另一个好处是,上品母贝被相对集中,大部分又被我们保护起来,这样我们就可以让水下监控仪有针对地监视某几处套笼,相当于放了一些诱饵,就不必要做到一一监视,只要这几个诱饵里的母贝开合情况能被看到就行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工作可行不可行。” 沈令仪沉吟半晌,“虽然这么做对母贝会有一点点影响,但我觉得可行,回头我和步凡商量一下,看是否要这么做。”其实她这么说,就已经是基本认可了苏珥的计划,只是执行方面还需要协调和斟酌而已。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七十四章 席家少爷发利是 接下来两天由沈令仪亲自去部署苏珥的计划,而我们却是真的到处闲晃起来,席凡还带我们去了一趟当地的民俗街,这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珍珠工艺品店,只不过都是一些普通的淡水珍珠,偶尔能有一些海水珍珠,看着也一般。 不光卖珍珠,这里同时也交易一些其他的海产珍品,比如珊瑚,玳瑁、砗磲等等。当然因为交易限制,顶级的红珊瑚是不会在这里出现的。同理,交易玳瑁也属于违法,但一些小工艺品却并没有人去严查,席凡告诉我另一个原因是,摆出来的基本都是假的。 我们也就当凑个乐子,席凡说别的没什么好买,倒是看看能不能碰上好的砗磲。砗磲是海里最大的一种贝类,大的直径甚至能达到两米,我估计电视里描绘的水晶宫,里边经常有贝壳沙发,应该就是以砗磲为原型。 这种贝壳活着的时候已经是白皙如玉,死后成为化石,更是难得的有机宝石,据说是纯白度最高的宝石。有些化石还会发生玉化,使之获得了润泽的质感,更是市场追捧的宠儿。而相比珍珠玛瑙珊瑚这些宝石来看,砗磲显然有着更高的性价比。 得嘞,这个适合我,咱穷人,就得实在一点,再说大男人整珍珠那玩意儿好像也没啥大用,倒是听席凡说弄条好的砗磲手串也不次。找了家熟悉的店铺,说是他爸的朋友,席凡跟我们介绍砗磲的不同,有纯白的,也有看着像玉的,还有红色的。 我瞧见有种比较讨喜的是白珠子中间有条黄线,席凡笑说那叫金丝砗磲,别看名字挺好,其实挺便宜的。便宜咋啦,咱就选对的不选贵的,才不做那冤大头。最看不起这些富二代,有鲍鱼你还不吃蛤蜊了。 正挑着呢,就听到旁边有些动静,我们抬眼一瞧,是一个姑娘正跟店主在那矫情呢。 “茹小姐,您这个砗磲的品相确实不错,但您要换的珍珠也不是普通货色,我最多只能换给您四颗。” “钱老板,现在大的砗磲化石多难找呀,我给你的还是完整的,能整个处理也能切块处理,换五颗珍珠很划算的。” “不是,茹小姐,咱们都是懂行情的人,您也不是头回跟我做生意,要不这么着,咱别以物换物,您这砗磲我收了,我给现钱行不。” “给五颗珍珠的价?”那小姐似乎很坚持。 “别,您怎么绕不过弯来呢,我只能跟您保证,如果按现钱结,能比四颗珍珠多点,您要上别处买去,估计也能买到五颗。” “别处哪有你这么好的珍珠呀,要是随便买,我都能按斤称了。” “要不这么着吧,我看您是非要我这珍珠,拿砗磲换,五颗肯定是不能给,就四颗,我再补您点钱,您看怎么样?” 姑娘犹豫了一下,“那行,也别补我钱了,四颗先给我,剩下的几颗能不能再帮我留一段时间?” “我这开门做生意,哪有不让人买的道理嘛。”那老板听了这话也很是为难。 “我晓得,您就再给我留一个礼拜,到时候要是不行,我也不难为您,再说这么好的珍珠,根本不愁买家嘛。” “好吧好吧,哎哟,茹小姐,不是我说您,跟您做生意我都新鲜,拿钱去买什么不好,非要这珍珠嘛。” “唉,您留着就是,谢谢啦。” 老板朝后边喊了句,“来个人,把那个砗磲搬后边去。” 然后取了一个盒子,递给那位姑娘,“瞧好了,货出去我可不退。”,“没问题,就知道您是好人。” 那姑娘只是看了盒里的珍珠一眼就小心地收进包里,接着冲老板挥了挥手,“说好啦,一个礼拜。” “知道啦。” 姑娘转身出了店门,老板看到我们一行,愣了下,笑道:“这不是席家少爷嘛,怎么,打算接你爸生意不做厨子了?” 席凡忙给我们做介绍,这老板姓钱,“没有呢,还是做厨师自在一些好吧,这不是有几个朋友来玩,我就带他们来逛逛的,有没有品相好一点的太极砗磲,给我这位哥哥挑一串玩玩,掉色的我可不要啊。” “什么话,我敢卖那玩意儿给你,我还在不在这地面上混了。” 钱老板笑着从柜子里挑出几串金丝砗磲摆在我面前,“这就是太极砗磲?”我有点发懵,这不是金丝砗磲吗? 老板笑着解释:“太极是个球,这条金丝刚好贯穿其中,整分了阴阳两面,所以也叫太极砗磲,算是金丝砗磲中好看的。嗨,不怕您笑话,也就是编排出来的口彩,你愿意叫它奶黄包也行。” 这老板看起来挺实在,我拿起一串仔细看,又和刚才看的比对比对,果然,刚才席凡指给我看的金丝砗磲,上面的金丝有粗有细,位置也比较杂乱,而老板给的这几串,金丝粗细相仿,且均是在珠子的中间部位,难得的是一整串全是这样,这属于精挑了。 我挑了一串在手上比划,顺口问道:“钱老板,刚那姑娘是怎么回事儿?” 钱老板“嗨”了一声道:“那是我的一个主顾,也算是我的供货商,偶尔倒腾点砗磲上我这卖,完了在我这换珍珠。” “是做珍珠生意的?” “不知道呢,要说起来这姑娘眼睛可真毒,她相中的珍珠那全是好货色,都是打席家来的,你要说自己用吧,哪用得了那么些去,看她那样也不像是个缺钱的主儿,可能是收回去做首饰卖吧。” “那要这么着,她找原渠道不是更便宜?” “她每次能换的数量少,我这些珍珠,还是跟老席熟络,才拿到的货,旁人压根就拿不着,你说人那么大一买卖,能顾得上刚才那种讨价还价嘛。”想想倒也是。 挑中了一串合手的,我递给老板说就这了,没等我让苏珥掏钱呢,席凡已经先买了单,说是来了他这怎么也不能让我消费。 席凡傻呵呵的还在那边跟苏珥她们说:“来,你们也挑一挑咯,啊自用送礼两相宜的啦。二大爷,二大爷您要不要来一串。”我要是二大爷我就踹他一脸,你说它挂哪儿啊。 到了清洁母贝的日子,我们也早早的就到了基地,看着长堤两侧忙碌的人群,不由得感慨工作量之大,有人潜入水中将套笼小心地收上来,有人负责清洁观察和记录。 我跟在沈令仪的身后问她:“沈阿姨,都安排下去了吗?” 沈令仪点点头,“我让家里的子弟负责清洁上品母贝,投放回去的时候会加装保护笼,然后也安排了几个目标点,检修监控仪的人会重新放置仪器的方位,到时候他们会将监控影像传输到你的手机。” “那行,弄好了我盯两天瞧瞧。” 席凡指了指忙碌的工作人员问:“李哥,你要不要玩一玩潜水?” “养殖场里潜水,合适?” “当然合适,这片的水质都是最好的,而且并不深,潜下去后的视野也蛮开阔的,体验一下。” “算了吧,就我这老烟枪,够不上那个肺活量,下去没二十秒准得浮上来。” 席凡笑道:“他们都是好水性,只是捞个母贝而已,当然用不上什么给气设备咯,不过我们也是有水肺的,偶尔有些时间较长的水下作业用得上,你背着气瓶下去,不就可以尽情玩耍了嘛。”咦,这么专业,说得我有些心动。 我扭头问苏珥玩不玩,苏珥瞪了我一眼,拒绝得非常干脆。啥人嘛,让你去玩耍又不是让你去卖命,还瞪我干啥。闵子芩和凤凤倒是表现出了一些兴趣,于是我们被带到更衣室换了潜水服,我和闵子芩先下去,席凡一会儿带凤凤玩耍。 打更衣室出来我就想明白我媳妇儿为啥拒绝了,这玩意儿她套不进去,至少现在够呛,就算套进去了她也不愿意出来见人,好吧,女人。 有人专门给我们讲了一下设备的穿戴,因为这里的水位很浅,又非常安全,所以压根就没有太多的注意事项。确定我俩都会游泳之后,他就只是简单说了说。 虽然不深,但是也避免快速的浮潜,毕竟我们还是带了气瓶的,完了也不用说什么手势,就一人给了一个手环戴着,俩按钮,一个报警一个解除。我问他底下都能看到什么,不能有鲨鱼吧。 那人想了想,“除了套笼,应该就是忙碌的人了吧。你们可以往边上去一点,反正有围挡你们也丢不了,外边没有套笼的地方能看到鱼群之类的,记得关注存气量,虽然一蹬腿也就上来了,要是有鲨鱼告诉我,我也想见见。”我听出来了,丫的埋汰我。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七十五章 准备工作已完成 熟悉了一下,我跟闵子芩就翻身下了水,这水看着挺浅,其实下来之后我发现至少五米往上,之前听说过,这些套笼吊养的母贝需要根据气候调整高度,比如台风天就会放得深一些,防止被海浪卷走。 这些套笼看着就跟感冒药片似的,一板一板的,然后上面的母贝排得整整齐齐。我们看到周围有不少人潜下来,小心地把套笼卷上去,上边应该也有人在拽,为了不影响他们工作,我冲闵子芩比了个向前的手势,往还没有清洁的区域游了过去。 到了没人的地方,我和闵子芩凑在一个套笼前面细细地观察上面的母贝,其实这玩意儿要说起来,更像摄影爱好者穿的那一款马甲,全是兜,母贝就放在兜里。 这贝壳个头看着还不小,比我的巴掌还要大出去一圈,说是母贝的尺寸决定了珍珠的大小,只有像白蝶贝这样的大型海生贝类,才能产出直径超过10mm的上品珍珠,甚至是超过16mm的极品货色,淡水珍珠吃亏就吃亏在这了。 这些母贝都紧闭着贝壳,外面还长了不少浮游生物,瞅着脏不拉叽的。看了一会儿我们也瞧不出什么端倪,要说来个人手熟点,取走里面的珍珠应该问题不大,可问题就是看不见来的人。 我俩索性伏到沙底,去看海底下的景致,别说,还挺好玩儿的,一边看一边往边上游,偶尔有一些小鱼群从我们身边游过,连躲都躲得整整齐齐。突然闵子芩扯了我一下,我回头看了看她,她指了个方向给我。 我一看,妈呀,三架b2隐形轰炸机从远处飞过,仔细瞧了瞧,这不就是那天看到的鳐鱼嘛,在水底看更觉得奇异,大了许多,也比那些晒干了的吊死鬼要顺眼很多。 又玩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有点凉,我俩就顺着长堤冒了头,有人过来把我们拉上去换衣服,席凡领着凤凤也下去玩了,我觉得耳朵有点不得劲儿,换完衣服在那捣鼓着,苏珥拿了条毛巾给我擦着头发,问我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看不出什么来,无论用什么办法想取走珍珠都挺容易,缺点就是一定会被发现。” 苏珥把毛巾丢给我,“那就只能盯两天瞧瞧了,这次咱们有重点监控的诱饵,就算是个妖怪也得露面吧,除非它能隐身!” “拉倒吧,有这能耐偷点更值钱的不好。” 我了解过,珍珠的品质除了那些色啊光啊形啊什么的,最直观的是尺寸。按圆形直径来算,低于6mm的算小的,6-8算不错,8-10就能算大了,10mm以上叫超大,再有的都是极品。 小珠子按斤算,一般的能用克来买卖,要是大珠子,那都是得按粒来计价,极品超大那就能炒作了。席家这个基地的珠子都是奔着大个去的,一颗过千很正常,好一点的就得几千上万。 所以之前刚开始丢珍珠的时候,席步凡并不是太紧张,单论损失的价值对他来说还是能承受的,但要是持续的丢,那这基地干脆别干了。 几天功夫所有的母贝清洁工作都完成了,重新布置水下监控仪的工作人员在我的手机上装了个东西,方便我随时随地监控水下情况。不过我们在宾馆的电视上也接了信号,三个人分着时段盯着监控,闲着的就休息玩自己的。 我让席凡把凤凤带出去溜达,也算给他俩创造了二人世界的机会。这些监控大部分的画面几乎都是静止的,偶尔会有什么鱼游过去,或者摄像头被水浪轻轻摇动,我以为能看到母贝打开贝壳露出珍珠的样子,但就算母贝有动作也基本看不到什么。 盯了两天,我们都乏了,这真不是人干的活,为了保证俩姑娘的睡眠,我领的都是半夜的活儿,随手点开一部相声合集一边盯着显示屏,好像屏幕上的两个母贝在说相声似的。 这边一个母贝打开壳说:“今晚我们给大家说段相声。” 旁边那个母贝扇了一下贝壳说:“哎。” 我抹了把脸,这都哪跟哪啊,我起身到冰箱弄了瓶酒提提神,苏珥从她房里走了出来,看我在那开酒,“你就这么盯着呀。” “懂啥,喝点酒兴奋,我都快出现幻觉了。” 苏珥也不理我,扭头扫了一眼电视,突然指着说:“瞧,外星人。” 我扭头一看,鳐鱼嘛,有两三条鳐鱼在画面里出现,这个监控画面是外围的,负责大面积监视,视野比较广。 我没理她,接着拔塞子,这些还是席凡从家里带来的,不错,他除了人傻点其实还是挺贴心的。苏珥那天没下水,对会动的鳐鱼比较感兴趣,凑近了仔细看。 突然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差点把我酒杯给弄翻了,我忙换了只手,问她干啥。她指着电视问我:“你看它们在干啥?” 我端着杯子贴上去一看,也觉得奇怪,这两三条鳐鱼并没有避着套笼游过去,而是停在一个套笼前面悬浮了起来,肉翼轻轻地舞动。 “它对母贝也有兴趣?靠,它不会吃这个吧?” “不会,我那天还查过,鳐鱼只吃小虾米和一些浮游生物。” “我那天看了,浮游生物母贝上挺多,估计这鳐鱼是打算吃附着在母贝壳上的浮游生物,挺好啊,就是前两天刚被清洁过,估计它们白来了。” 苏珥捏着下巴仔细看着,“不对劲,这个感觉不像是在觅食,怎么像是在跟母贝对话似的。” “说得玄乎,鳐鱼说话母贝能听得懂嘛,除非海里有一种通用语言。” 我喝了口酒,感兴趣地凑上去,想看看鳐鱼是怎么跟母贝对话的,但是这个镜头离得远,看不太清楚。我拿出遥控,翻找着其他的监视画面,但是大部分的监视仪都用来重点照顾那几个诱饵了,这群鳐鱼面前的套笼并不属于我们监控的目标。 切了好几个监控仪,终于有一个比较靠近,画面中间是三串套笼,它们盯着的套笼就在监控仪的左边,鳐鱼只在屏幕上漏出了半个身子。 我又取了一个杯子,想给苏珥也来一杯,虽然是新酒,但挺不赖。就听苏珥喊:“快看,快看!” 我有些诧异地扭过头,接着就愣在那儿了。只见屏幕上的鳐鱼依旧悬浮在套笼前面,而套笼里的母贝却都纷纷打开了贝壳,因为这个摄像头很近,所以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场面。 贝壳上粘着两三颗小珍珠。有一条鳐鱼靠近了套笼,由上至下地查看,似乎是在观察母贝里珍珠的成色,等把整个套笼都巡视了一遍之后,这群鳐鱼扭了扭身子来到了旁边的套笼,而这,正是诱饵套笼之一。 “妈呀,贼出现了!”我喊道。 苏珥扭头看我,“你的意思是,它们就是偷珍珠的贼?” 我指着屏幕道:“这还不够清楚嘛,它们也不知道有什么方法,真的能让保险柜自己打开。” 苏珥问我:“那怎么办?” “你先给沈阿姨打个电话,她也看得到监控,把监控仪编号告诉她,让她也见证见证。但是不能等了,这一串刚好是诱饵之一,可全都是上品货色,等她看完货都丢了,我去喊席凡起来,我们先去基地拦住丫的。” 顿了顿,我又道:“你把子芩也喊起来,我先走。” 说罢我打电话给席凡,“臭小子,干活了,我现在下楼,你穿好了直接下来,咱俩车上说。” “这么晚了去哪里儿啊李哥?” “养殖基地,抓贼去!” 出门前我听苏珥已经拨通电话了,“沈阿姨,21号画面,还不确定,但应该是了。” 席凡动作也很快,我刚到停车场他就下来了,看来他没跟凤凤在一屋。 开了车他问我:“出现了?” 我把手机也调到那个画面放在架子上,“瞧。” “这不是鳐鱼吗?” “就是鳐鱼,正施法呢,一会儿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你先开车,到高潮我喊你。” 说罢又拿过他的手机打给了养殖基地的人,“我们马上到基地,你们受累准备两套潜水用具,我们要下水。” 管理员有些疑惑,“下水?现在吗?用不用多叫些人跟你们下去?” “不用,就是下去看看而已。” “好,我在长堤上等你们。” 刚挂完这边电话,我又拨给了沈令仪,“沈阿姨,是我,苏珥都跟您说了吧。” “嗯,我刚到酒店接上她俩,现在也往基地赶。” “时间不太赶趟,我们到了就直接下去。” “不行,鳐鱼尾巴上有毒刺,就你俩去太危险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七十六章 窃珠小贼初露面 忘了这茬儿,那鳐鱼除了一大片肉翼之外,确实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我还以为是软的呢,居然是根毒刺。 突然我听到电话那边闵子芩的声音,“这个鳐鱼的尺寸好像小了许多,李大哥,咱们那天看到的似乎要比这大得多吧。” 因为是在屏幕里看到的,直接就忽略了尺寸,闵子芩这么一提我才发现,确实这几条鳐鱼的个头要小得多,展开了也就不到半米。 闵子芩接口道:“大鳐鱼能长到几米长,这个尺寸充其量就是条小鳐鱼。” “你意思是我俩干得过?” 电话里传来苏珥的声音,“快看!母贝!” 我跟席凡往架子上的手机看,就见那一条套笼的母贝纷纷打开了贝壳,露出了壳壁上硕大的珍珠。 席凡惊呼一声,“不是吧!” 电话那头也是没了声响,我让席凡专心开车,自己盯着屏幕,这一次那条鳐鱼靠近母贝观察成色,似乎觉得挺满意,突然一头扎进了贝壳里,然后我们就看到它叼了一颗硕大的珍珠出来,而那母贝这才缓缓地闭合了贝壳。 “这绝对不是鳐鱼!”闵子芩叫道,“鳐鱼的口在腹面,而这鱼却是在吻端。” 我这会儿也明白闵子芩的意思了,鳐鱼的嘴巴是在扁平的腹部那一面,而前面尖尖的部分撑死算个头顶而已。可现在这鱼居然在尖尖的部位长有嘴巴,直接就把珍珠给叼出来,那明显就不是鳐鱼了。 “是啥玩意儿有谱没?” “还不知道,不过你看它现在换了个身形,下面的尾巴不长,而且有尾鳍,不像鳐鱼一样是毒刺。” “得嘞,先不管它是啥,总之先逮住再说。” 苏珥插口道:“不行,还不确定它们有没有攻击能力,我觉得那个嘴好像很厉害,如果你们要下去,最好是悄悄跟上,别惊动它们。” 说话间,那鱼又叼出了一颗珍珠,先前的那颗已经被丫的吞下去了。 我们也已经赶到了基地,门是打开的,我俩直接就赶到了长堤,下了车,就看到管理员和一个助手在那等我们,我一边脱衣服一边道:“来不及解释了,沈总马上就到,我俩先下水,你这有没有什么水下通讯设备,这次给我俩带上。” “够呛,水下短距离对讲设备倒是有,但是就怕不好使。” “得了,那还是给我个防水套,我把手机带走得了。” “你们这是要下水还是要出海啊?” “别问那么多了,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上不来,没准还真得游出去。” “那我给你们准备两副鱼叉。” “还有这玩意儿?” “有,买回来之后从来没使过。” “行,回头让沈总给你涨工资。” 我俩穿戴整齐,助手帮我们检查着设备,管理员给我们弄来俩腰带,上面挂着水下手电还有个小腰包,我俩把手机密封好装了进去,接着一人举了一把鱼叉就往前走,到了21号监控仪附近,悄悄地潜入了水底。 因为是夜里,水下几乎没什么能见度,席凡打着灯小心地领着我前进,他是老把式了,还考过潜水员,要不是有他在,我今晚打死都不会下水。 很快我们就接近了监控仪盯着的那些套笼,灯光打过去,几个小偷还在那收获呢,原本我还担心灯光会惊吓到它们,但是席凡头前跟我说过,鱼在晚上对光线还是很敏感的,可它们是趋光,还是个大近视,所以并不会逃跑。 果然,那些小偷旁若无人地继续偷盗,三条鱼已经把那条套笼的珍珠都采完了。 我们潜伏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估计沈令仪他们都能从监控画面里看到我们。心想,这群家伙要偷多少,这一条套笼至少也收了二三十颗了吧。赶等最后一个母贝合上贝壳,那三条小偷摆了摆身子,不再继续观察套笼,而是开始往远处游去。 我们赶紧跟上,这是要溜啊,这会儿就算是冲上去拿鱼叉串一起也就能追回珍珠而已,但我们的目标是要找出小偷的老巢,所以就这么远远地坠着它们。不一会儿就游到了围挡,这围挡并没有高出水面,我们浮起一些就越了过去。 周围出现的鱼开始多了起来,我甚至不知道现在的方向是顺着海岸线,还是向着大海的深处游去。但席凡并没有给我什么信号,我也就只能跟着他往前游动,得亏那群小贼游得不算快,但我觉得至少也游了快一个小时,前面依旧是黑洞洞的,只能看到它们的尾巴在悠闲地上下翻舞。 突然席凡轻轻摁住了我的肩膀,我看前面的鱼没有停,很纳闷,席凡拿手电在左右扫了扫,突然用手电画了个圈,然后看看我,我没明白,他又画了几次。 我这回看出来了,前面居然是一个洞,在水底下的一个洞,他拉过潜水仪表朝我指了指空气含量,我跟他比了个ok的手势,他这才带着我继续往前游,一进洞口我就觉得光线亮了一些,之前因为周围全是水,手电的光线全都散了出去,而现在进了洞,光线在洞壁上产生了折射,瞧着自然能更亮一些。 这个洞很大,至少有双车道那么宽。我们加速游了一会儿又跟上了那三条鱼,这次只游了大约五分钟,突然我们看到那三条鱼开始上浮,然后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席凡拉着我小心地上浮,原来这个洞到这里就没有了,上面是个水潭,为了防止得减压症,席凡拉过仪表慢慢地带着我上浮,得亏我们潜得也不深,等我们小心冒了头,我差点没给磕着。 席凡拿手电晃了晃,摘掉呼吸器跟我说:“李哥,这里有空气,看来这边已经上了海平面,而且另有洞口。” 我摸了摸头顶道:“底下瞧着挺宽敞一洞,怎么到这变这么窄。” 席凡又左右扫了扫,指着一个方向道:“它们应该是顺着这里游走了。” 我一看,这头顶上就是石壁,周围也只有那个方向还有一条通道。 我们向那个方向游了过去,席凡拦住我,把头埋水里拿灯照了照,“小心一点,别踢到石壁了,我估计咱们游进去之后就能站起来了。” 我俩一起埋进水里,顺着通道爬了进去,一站起来,嘿,整到我胸口。 席凡又看了看仪表跟我说:“我们现在剩下来的氧气,足够原路返回退出这个洞穴的。现在是再进去找找,还是先退出去找人帮忙?” 我从腰包里摸出手机,这一路跟来都过去个把钟头了,手机在这里还没有信号。想了想,“既然这里能走进去,咱就再走走看看,十五分钟要是走不到头,就先回去。” 席凡没有异议,我们就小心摸索着石壁往前半游半走,这条通道比刚才小很多,也就两米来宽,而且稍微有些倾斜,越走水位越低。 我俩各靠着一边往前探,我跟席凡开玩笑:“你说要是涨潮时候,这条通道是不是就全淹了。” 席凡点点头,“水位会升高。” 他看了看日期算了算,“这个时间刚好是今天的退潮期,我们还算有些时间。” 这玩意儿我反正闹不懂,好像有个计算公式啥的,我一生活在山里的孩子从来没研究过。俩人小声聊着,突然觉得灯光一变,席凡停住脚步左右扫了扫,“小心点。” 我仔细看了看,原来已经到了口上,席凡往前探了探,“不是水潭。” 我俩走出通道,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溶洞,通道的水位只到我们小腿,往前几步就是裸露的地面,那些水顺着溶洞的两边继续向前流动,中间像一个小平台,平台上有很多不规则的石头。 我拿灯抬头照了照,这个溶洞的顶部还挺高,整个洞得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我们沿着平台走了几步,就看到溶洞的另一半全是水,席凡捡了个小石头往里面一丢,发出“咚”的一声。 “这又是个深水潭,也许通往别的地下洞穴。” “这个溶洞的上面肯定有口子,要不然两边都是水封着哪来的空气。”我扫了扫黑黢黢的洞壁。 席凡点点头,“只是爬不上去,我觉得就算爬上去了,外边也应该是海边的悬崖。” 我又摸出手机,“还是没信号,照理说咱现在应该在海面以上了。” 席凡道:“可能是地方比较偏僻,加上这个洞应该在山底下,上面或许还有很厚的地层呢。” 我拿手电照了照水潭,“完球了,你说那三条鱼是不是下这个水潭了?” “应该是,刚才我们也没看见别的通道。”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七十七章 果然不是寻常人 这就麻烦了,本来还以为跟着它们能找到老巢呢,结果老巢还在水下面,现在贸贸然再下水明显不太合适了,氧气瓶的存量不多,我俩还得出去呢。 “要不咱还是先出去,既然已经知道地方了,明天做好准备再进来探一探。” 席凡点点头,我俩又四处照了照溶洞,也没瞧见什么特别的东西,拿手机拍照也都是黑呼呼一片,干脆收拾好,准备回刚才的通道走回水潭潜出去。 正走着,我突然踢到一个什么东西,不像是石头,轻飘飘的弹出去两米远,随手拿手电一照,黑呼呼的,像个小盒子。 我走近了一看,“凡那,你瞧这是什么?” 席凡听我这么一说,也蹲了下来,我已经把那东西捡起来拿在手里。 他把手电照在我手上,“像是一个盒子,看着还蛮眼熟的。” 既然是盒子那就能打开,我摸了摸,掰开,里面没装什么,倒是衬着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席凡突然开口,“我靠,不会吧,珠宝盒!” 我仔细一看,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珠宝店里常用来装东西的首饰盒子嘛,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儿?让水给带进来的?我摸了摸,倒是湿乎乎的,仔细看了看,也是觉得挺眼熟。 “凡那,我怎么觉得这个盒子这么眼熟呢?” 席凡也仔细瞧了瞧,“确实是珠宝盒,挺普通的那种,我们这里的商家基本都用这种盒子装首饰,他们直接从工厂里批发的,量大还能打上品牌,喏,灯暗看不太清楚,应该就在盒子顶上有个标识。” 我仔细看了看,果然有,“等等,这个标识我见过。” “你见过?” 我一拍大腿,“就你送我那太极砗磲,装的盒子上也有这个标识。” “是钱叔!” 这盒子是我们消费过的那位钱老板店里的,我俩又左右找了找,却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难不成钱老板有问题?”我拿着盒子思索道。 “不清楚,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再研究吧。” 我点点头,把盒子装进了腰包,俩人整理好设备,摸着通道又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水位越来越深,但是到水潭的时候已经浅了一些,果然如席凡所说,现在是退潮期。 我俩扎进水潭往下潜,在底部找到了那个大的水下洞穴,游了五分钟就回到了海里,席凡又带着我缓缓浮出海面,左右看了看,这地方离海边不远,席凡领着我往岸上游,到了沙滩上我一屁股坐下去,别说,还是挺耗体力的。 “这个地方叫西澳湾,离我家的养殖基地也就两公里左右,不会太远了。”席凡大致判断了一下,他打小这长大的,自然都熟悉。 我掏出电话,这回有信号了,直接拨给了苏珥,“妹子,我们上岸了,嗯,算是有点发现,席凡说这离养殖场就两公里,叫什么西澳湾。啊,你们就在附近,好好好,那我们到路上等你们。” 挂了电话我问席凡:“往哪儿走是路?他们开车出来找我们了,就在附近。” 席凡指了个方向,拿着手电带路,很快我们就走到了一条不太平整的石子路上,远远的看见两道汽车的灯光射了过来。 我伸出双手招了招,他们也早就看见了,一部皮卡车停在我俩身边,苏珥和闵子芩各拿了条厚浴巾给我俩披上,卸下装备上了车,司机往养殖基地开去。 苏珥给我递了个保温杯过来,我喝了口,是姜茶。她问:“找到了吗?” 我一边喝着一边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算是找到地方了,但是没找到最后。” “怎么回事儿?” “水底下有个洞穴,太深,我们到一个水潭前止步了,明儿再去。” 苏珥点点头,“找到位置就好,安全最重要。” 车子回到养殖基地,我俩先去洗了个澡换上衣服,我擦着头拿出从溶洞里带回来的首饰盒递给苏珥,“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我们捡到了这个。” 苏珥不解地看了看,“珠宝盒?” 沈令仪接过去一看,“嗯,很普通的珠宝盒,我们这的市场上到处都是。” 我笑道:“我又不是捡垃圾的,这盒子有两个特别,第一,它是在经过了水底洞穴,又通过水潭,再经过一段通道之后的溶洞里发现的。第二,我们知道这个盒子是哪家店的。” “哦?”沈令仪注意到了我对发现地的描述,抛了抛盒子道:“这么轻的盒子,很难能够沉入那么深的水下再被卷入你们所说的位置,也就是说,它很可能是被人为带进去的。” 她又看了看那个标识,“哪家店的?” 席凡答道,“就是民俗街的那个老钱,跟我爸挺要好那个。” “哦,是他呀。” 她把盒子收到包里,看我胡乱擦着头发,拿过毛巾就给摁住了“这么大个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难怪你母亲老说你跟孩子似的,苏珥以后有得忙了。” 擦完道:“先回家,步凡和老爷子在家等着呢。” 很神奇,有种让武则天给擦头的感觉,苏珥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则有些受宠若惊,要说这么段时间以来我发现,人妖会理事的这几家人好像都特别亲近,跟堂表亲无异。 听说就连那个情敌的常家,出门的时候也是礼数周到,哪怕是这回常威那小子惹到苏老爷子,可毕竟是小年轻的事儿,几家人也没说为这闹了矛盾的。 沈令仪跟管理员交代了几句,就领着我们开车回了席家大宅。一进门就看到席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席步凡在一旁泡着茶伺候。 沈令仪把我们的发现提了提,又拿出那个首饰盒。席步凡接过来看了两眼放在一边,“前边你们出去的时候,我把那些视频也请老爷子看了看,老爷子说遇上同族了。” 我眯缝着眼睛问:“是妖怪?” 席步凡点点头,“老爷子说那不是鳐鱼,而是如(此字为上如下鱼)魮鱼。” 闵子芩听罢拿出手机翻了翻道:“《山海经·西山经》中有记载,滥水多如魮之鱼,其状如覆铫,鸟首而鱼翼鱼尾,音如磬石之声,是生珠玉。” 席步凡递了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道:“铫子就是以前的水壶,你们看看,这鱼是不是像翻过来的壶一样,最主要的是它的头,像鸟一样长有尖喙,相信视频里你们也看到了。” 我们反复比对了一下,经他这么一解释,还真像,特别是丫取珠的过程,实在是太生动了。 苏珥凑在闵子芩的手机前看着,“是生珠玉,是不是说它们也能孕育珍珠?这或许是它们来盗珠的原因呢。” 我挠了挠头,这事儿现在挺麻烦的,偷珍珠的还真是妖怪,那就得我们客服组的人去解决。可在他们的老巢外围又发现了钱老板的珠宝盒,和人扯上关系,明显我们几个不如警察靠谱。 我指了指那珠宝盒问席步凡:“席叔,这个怎么办?” “老钱嘛,一起玩大的伴当,这是个出了名的老好人,你要说他在背后有什么动作我还真不信。这样吧,明天我先领着你们去他那,当面锣对面鼓地问问。潜水的东西我也让他们准备齐全,明天下午咱几个直接去探探这如魮鱼的老巢,看看能不能沟通。” 我一听老席有了安排,就起身道:“那就都听席叔安排。” 沈令仪道:“今晚几个孩子都辛苦了,让席凡先送你们回去休息,都盯了好几天了,可算是能养养神,明天咱们再一道去民俗街。” 我们回了酒店,二大爷打了个呵欠,“找着没?” 我说大约找着了,“席老爷子说那是叫什么如魮鱼的妖怪,二大爷,您经得多见得广,听说过这妖怪么?” 二大爷闻言把眼睛眯成了竖线,“就是跟个饼似的那鱼?” 苏珥喜道:“二大爷,您真认识啊?” 不料二大爷却摇了摇头,“算不上认识,听人说过而已,还说味道不咋滴,不过好些年都没有这种妖怪的消息了,我还以为它们早就灭绝了呢。” 我满头黑线,原来二大爷纯粹是跟别的妖怪交流饮食才知道的如魮鱼。 “行啦,咱也别瞎琢磨了,明天先跟着去钱老板那看看,具体的我估计还是得着落在水下洞窟里。” 苏珥点点头,“明天让子芩也跟你们下水吧,我怕你们一群男人把事儿搞砸了。” 我促狭地问她:“妹子,要不明儿你跟我一起去呗,有你在我比较心安。” 苏珥探过小手在我腰里顺时针旋转一百八十度道:“长能耐了啊,埋汰我是不是,我发现你最近挺膨胀啊,是不是我给你的待遇太高了,信不信我让你跟席叔赵叔一个样儿?” 我忙忍着痛道歉,“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肉,肉,掉了,要拧掉了。”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七十八章 钱老板的老主顾 第二天吃过早饭,席步凡两口子就到了酒店,我们一起驱车赶往民俗街,早上我还特地把装砗磲的那个盒子也翻了出来,确实就是他们家的,一模一样。 到了民俗街,还没什么客流,店里就钱老板一人在那泡茶呢。一见我们浩浩荡荡进来,钱老板先是一愣,待看清为首的是席步凡之后,忙笑着起身道:“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可是从来不踏我这小庙的。” 席步凡笑呵呵上前,“闲着没事儿,到处溜溜。”钱老板把我们让到沙发上,又给分了茶。 席步凡看了看店铺道:“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嗨,瞎忙活呗,要不是你给了些好珍珠卖,可不就是半死不活的样儿嘛。” 这个我们听沈令仪说过,他们家的上品珍珠基本都是直供高端珠宝行,一般的小商户也用不上,这东西本来就缺,自然就没有再往外零售的必要。 但这钱老板和席步凡算是发小,有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提到了这事儿,说是能不能给留点好珍珠放他店里撑撑场面,老席觉得无所谓的事儿,就答应了,所以老钱这门脸算是民俗街上唯一一家能从席家拿到好珍珠的商铺。 “老钱啊,今天来找你,还真是有点事儿想问问,咱都知根底,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席步凡开门见山,钱老板就探过半个身子听着。 “是这,前段时间我那养殖基地丢了点珍珠,这两天刚追到,人倒是还没逮着,不过在他们老巢发现了这个。”说罢席步凡将那个珠宝盒拿出来摆在茶几上。 老钱拿起来左右瞧了瞧,“是我们店里的。” 席步凡点点头,“嗯,所以就是想来问问你,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老钱看了看盒子道:“要说上我这来买东西的,一天下来倒是真不老少,就一盒子,实在也是想不起什么人来。” 席步凡问,“你再想想,不用想别的,就回忆回忆你的主顾里,有没有跟珍珠能扯上关系的。” 钱老板听他这么说,倒是有了点方向,想了想,眼睛一亮,“欸,别说,你这么一问啊,我还真想起个人来。” 我们顿时来了精神,钱老板看了我们一眼道:“有位茹小姐,对了,就前几天小凡他们来也见过的那位,她每次来都只要珍珠,而且要的都是最好的,必须是你们家的那种级别。” “给详细说说。” 钱老板理了理,给我们介绍起了这位茹小姐,茹小姐就姓茹单名一个伊字,哪儿人不知道,干什么的也不知道,大约是半年前开始找上的钱老板,像是逛街逛到了他店里,点名就想看珍珠。 钱老板以为是小姑娘想买点珍珠首饰工艺品什么的,就拿了些看上去物美价廉的珍珠饰品给她,茹伊只扫了一眼就连连摇头,问钱老板有没有什么上品的好珍珠,不怕贵。巧了,钱老板还真有,那还不显摆显摆,于是就把从席家那得来的好珍珠摆了出来,茹伊一下就相中了。 一开始是花钱买的,可后来,茹伊似乎也没什么钱,看到钱老板经营砗磲之类的,就问收不收。钱老板说如果东西好当然收,于是茹伊隔个把月就弄来一些砗磲化石,也不换钱,就换珍珠,跟我们几天前看到的场面是一样的。 说到这,他突然拿起那个宝石盒翻过来看了看,“没错,这盒子就是她的,还是前两天拿走那四颗珍珠的时候我给她装的盒子。” 我纳闷,“您连这都看得出来?” 老钱不好意思地摆手道:“嗨,这次订做了一批盒子,工厂不上心,盒底全给我压出一条线,退吧不值当,反正还能用,要是熟客上门我就拿这个装,反正就一盒子而已。” 我闻言让苏珥拿出前几天装砗磲那盒子,翻过来一看,果然,在盒子底部有一条压痕,因为盒子颜色深,不细看其实都关注不到。 席步凡也接了过去,拿着两个盒子比对,确实一模一样,应该是制作的时候工艺上出了问题。老钱到展示柜那拿了一个盒子出来,“瞧,这是之前的,东西都一模一样。” 我们凑上去看,那个盒子外观和我们手上的无异,只是盒底是平整的,并没有压痕。“你们刚一问我,我就想起这事儿来了,这盒子也就上周到的,拢共就拿出来俩,别的都还堆柜台底下呢。” 说罢他又用脚拨出一个大纸箱来,里面整齐地码着这种珠宝盒,就缺了俩。这下我们再无疑虑,席步凡道:“老钱,你说的这个茹伊小姐,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钱老板突然有些犹豫,“那倒真没有,都是姑娘自己找上来,不过,老席啊,我虽然跟这位茹小姐交情不深,但我觉得她可不是能做出那种坏事儿的人。” 席步凡道:“嗨,也没就说是她呀,这不是顺着线索一点点看嘛,也许她能给点消息呢。”听席步凡这么说,老钱才似乎松了口气。 苏珥道:“我记得,那位姑娘似乎让钱老板留了一些珍珠?” “啊,对,之前那批还剩几颗,她就看上那个了,说是让我再给留一礼拜,算算,今天整是最后一天了,不过我估计她也就是说说,未必就真能来。” 闵子芩突然打了个咳嗽,她坐的位置正好冲着门口,我们刚齐刷刷看向她,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女声,“钱老板,钱老板。” 钱老板站起来,我们就看到那位茹伊小姐走了进来,她还朝身后的一个小伙子道了声谢,又付了钱,小伙子把一个大纸箱放在店里就走了。 我们都坐着没动,钱老板走上去问:“茹小姐,您还真来了。” 茹伊笑道:“说好了,一个礼拜,东西可还在吧?” “在呢在呢,我老钱答应过的事儿,作数,不过您今天要不来,明儿可就难说了。” “所以呀,我今天就急忙忙赶来了。”说罢她打开纸箱,“您瞧瞧,不过这次可没有之前的大砗磲了,几个比较小的,您瞧瞧行不行。” 钱老板蹲下去仔细翻看了一会儿问:“茹小姐,不知道您这次是要怎么交易?” “你不还剩下三颗嘛,都换给我行吗?”钱老板顿时面有难色。 “够呛。”只是钱老板话音未落,席步凡突然站了起来,“老钱啊,来了什么好东西,也给我瞧瞧。” 钱老板不知道席步凡想干什么,但前边已经说了那么多,他也知道席步凡的心思,也就配合道:“我的一个主顾,送了几个砗磲化石来,你看看。” 席步凡也蹲下去瞧了瞧,“嗯,挺不错的,嘿,刚好跟我家那个大的能造一景儿,老钱啊,让给我怎么样?” 钱老板看了看茹伊,“我倒是无所谓,但这还不是我的呢。” 席步凡也看了看茹伊道:“姑娘,你卖谁不是卖,给我行么?” 茹伊道:“我这不是卖的,我是想跟钱老板换东西。” 席步凡好像有些稀罕道:“换?换啥?” “换他的三颗珍珠。” 席步凡笑道:“嗨,那还不简单,就这,你这箱子都给我,老钱,把珍珠给人家姑娘,帐我来买,不就结了。” 钱老板似乎还想提醒席步凡,这箱子东西怕是抵不上那三颗珍珠的价格,但席步凡已经掏出卡,“赶紧,我还得打电话让人给我弄回去。” 老钱也知道席步凡不差钱,而且他现在指定是盯上茹伊了,摇了摇头刷卡去了。 席步凡招呼道:“令仪,来看看,这几个摆咱老爷子那大缸里,是不是能和原来的搭上。” 沈令仪走了过去,点点头,俩人小声交流着,随手把钱老板递回来的卡收好。钱老板又取出一个盒子,里边是三颗珍珠,走到茹伊面前,“给你留着的,瞧瞧。” 茹伊打开看了看,开心道:“谢谢钱老板啦。”说罢转身出去了。 我们几个站了起来,跟钱老板说先走,就跟了出去。苏珥小声道:“你们说这位姑娘会不会和如魮鱼一族有关系。” 我皱皱眉,“你的意思是她也是妖怪?”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闵子芩附和道。 苏珥问我:“你不是能闻吗?闻闻去。” “拉倒吧咱们一群人靠这么近,我上哪儿闻不都是一股子妖气,难不成你让我上去拉过人姑娘的手闻一闻,那估计你就得去局里保我了。” 那姑娘出了民俗街,站在路边像是要打车,我赶紧跟席凡道:“凡那,开车去,要不一会儿撵不上了。” 席凡走到边上的停车场把车子开了出来,我们刚上车,就看到姑娘也坐上了一部出租车,我们就保持距离跟在出租的后面。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七十九章 前因后果终明朗 出租车缓缓地向海边驶去,在一条小路上停了下来,我们的车子直接开了过去,那姑娘并没有起疑,一个人走出了沙滩,我们停在前面的一个小坡后。 下了车我越看这地方越眼熟,问席凡:“这不是咱昨晚上岸的地方吗?” 席凡点点头,这地方长了很多芦苇,有效地隐匿了我们。那姑娘边走边观察周围,就看她走到一片礁石之后,见四下无人,然后就俯下身子走进了海里。 “妈呀,这姑娘不会是要寻死吧!”我惊道,苏珥点了一下我的脑袋,“看仔细,她在游泳。” 我们站起身仔细看,就见她往外游了一小段,然后突然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再也没有了动静。等了一会儿,依然看不到她浮上来,我们也跑到礁石附近,这才确定她已经下了海。 闵子芩对我道:“这下不用李大哥上去闻了,她百分之百就是妖怪。上次她换了四颗珍珠,就是这么带进你们说的洞窟里的。” 我问苏珥:“咋办?通知席叔?” “抓贼抓赃,通知席叔,你们几个下海进去,看能不能找到昨晚丢的那一批珍珠,如果找到了,就和这位茹伊小姐谈一谈。” 席凡闻言赶忙打电话给他老子,老席一听妖怪都见着了,那没跑了,就说让他们带着装备一起过来。我琢磨了下,“刚那个茹伊小姐看着也不像是什么恶人,我看席叔就没必要一起下去了,那洞有多深你是知道的,都这年纪了,显得咱多不尊老。” 席凡点点头,不一会儿老席领着人带着装备赶到我们这,我把情况一说,老席也不坚持,只说既然如此,那你们三个要多加小心便是。我们仨换好了装备,照例是由席凡带路,也从刚才茹伊消失的地方下了海。 下去之后,席凡左右辨别了一下,给我们打了个手势,我们跟在后面游动,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昨晚的那个大洞,昨晚太黑看不清楚,这会儿瞧起来还觉得挺神奇的一个洞。 进了洞,游了一会儿,依旧是水潭,上浮,这个时间刚好也是退潮,我们在水潭顶部冒了头,我摘下呼吸器轻声道:“一会儿通道进去,直接就是溶洞,茹伊很可能就在那边,所以我们要小点动静,到了通道口先别出去,看看再说。”俩人表示明白,我们就把自己泡在水里,光露出个脑袋顺着通道游进去。 到了洞口我们小心地往里边瞧,昨晚我俩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溶洞的顶部果然有道缝隙,只是很窄,这会儿光线投进来,洞里倒也亮堂。小平台上似乎看不到人,我刚想示意他俩上去瞧瞧。 闵子芩按住了我们,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我们就听到溶洞里传来一种清亮悠扬的声音,开始只有一道声音,慢慢的似乎有好多道,产生了混响的感觉,这种声音很特别,但又有点熟悉,可想不出是什么乐器发出来的,好像听过一个版本的东方红,就是这个动静。 这声音响了得有三五分钟,就听到一个女声,这个我听过,茹伊的声音。 “看,我又换回来三颗珍珠,只要我们再攒一攒,你的小宝宝就可以孵化啦。”之后又是那种奇怪的声音响动,像是在回应茹伊的话。 突然就听茹伊惊道:“怎么有这么多珍珠的,你们…你们是不是又去偷别人的珍珠了?”还是一段声音。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我说了我会努力想办法的。偷…偷总是不好的呀。”接着一段声音,很神奇,我们似乎从这声音里听到了委屈。 “唉,这一次也确实是太赶时间了,不能都怪你们,总之,总之下不为例。” 这些对话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起码能弄明白的是,茹伊和如魮鱼是一伙儿的,但茹伊不知道它们偷窃珍珠的事情。席凡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不解地转过去,就看他指了指我们身边,一条如魮鱼从我们面前缓缓地游了进去。 就听里面发出一阵声响,然后是茹伊的声音,“你说洞口有人?谁?”我想都被发现了,我们还是别藏着了,既然知道茹伊是反对偷窃的,看来还是能沟通的。 我示意他们和我一样举着双手往里边走,“茹伊小姐是吧,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聊一聊。” 一走进去我就愣住了,妈耶这姑娘全身赤裸背对我们,她的湿衣服就脱在一边的地上。我忙用双手遮住了席凡的眼睛,闵子芩也用双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我磕磕巴巴道:“内啥,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姑娘,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 那姑娘这才会意,也是惊呼一声穿好了衣服。闵子芩在一边解释:“茹伊小姐,我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准确来说我们也是妖怪,对你没有恶意。” “人妖互助同盟会?好像听说过,你们是不是就是那群放弃了妖格变成人的妖怪?” 我接口道:“没错,就是我们,我们人妖互助同盟会还负责沟通调解妖怪和人类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帮忙替想要入世的妖怪解决就业问题等等。” “那你们这次找我是?” “纯属巧合,你的如魮鱼朋友偷了席家的珍珠,而席家其实就是鳛鳛鱼入世的后人,也是我们人妖互助同盟会的五个常任理事家族之一,因为考虑到可能是妖怪作案,为了免起干戈,所以让我们来调查珍珠失窃一案,这不就找到你了嘛。” “啊,珍珠失窃,这…”茹伊突然有些语塞,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闵子芩这会儿放下了遮住我的双手道:“没有关系的茹伊小姐,我们的确拍到了如魮鱼窃取珍珠的事情,但珍珠并不是那么重要,我们只是想就这个事情有一个良好的沟通而已。” 茹伊小声道:“对不起,珍珠确实是我们偷的,我,我可以让它们还给你们。” 闵子芩问道:“能跟我们说说是为什么吗?看起来,你们似乎很需要这些珍珠,我们也希望能替你们解决一些问题。” 看茹伊已经穿好了衣服,我们仨也上了小平台,茹伊就站在水潭边上,刚才只是让一块石头给挡住了。而此时的水潭里游着许多如魮鱼,约莫得有几十条。 茹伊见我们确实没有恶意,这才把事情的原委向我们解释。原来这茹伊,本身就是如魮鱼,他们族人修炼化形之后,曾经取了茹姓来行走人世,而茹伊可以说是这一个小族群中族长的女儿。许是有这些便利,她用了很长的时间终于修炼成功,而她的同类,却再也没有修炼成人形的。 后来环境恶化,她就带领着族群数度迁徙,即便来到这里,其实也是不久前的事情。说起为什么需要珍珠,这就跟他们族群的特性有关,如魮鱼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它们的繁衍是具有周期性的,每十年为一个周期,只有在第九年的时候才能生出鱼卵。 而这还只是开始,鱼卵一旦生出来之后,就需要放置在盛满珍珠的贝壳中,由雌性覆盖其上进行孵化。这一年里,鱼卵会将珍珠的灵气吸收殆尽,而后孵化出一条新的如魮鱼宝宝。 今年整好是它们的生产期,如果不能在生产期内准备好足够的珍珠,生出来的鱼卵不但无法孵化,还会夭折而亡,这就是为什么它们不惜去偷,也要攒够珍珠的原因了。 闵子芩道:“我看古书中记载,你们如魮鱼不是可以自己孕生珠玉吗?” 茹伊听完愣了愣,“没有啊,这怎么可能呢,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要是可以的话,我们何至于从偌大的一个族群,凋零成如今这样。” 闵子芩想了想,一拍手道:“我明白了,是我们理解错了,书上说:是生珠玉,不是说它们可以孕生珠玉,而是需要珠玉来孕生后代。” 茹伊点点头,“这倒是真的。” 我摸了摸鼻子,“这成本有点大啊,既然你们自己不能孕生珍珠的话,那你们以前的族群是怎么繁衍的?毕竟需要那么多珍珠呢。” 茹伊道:“我们虽然不能孕生珍珠,但是我们可以养殖珍珠,我们的族群以前会养殖珠贝以孕育珍珠,定期采收,以备十年的繁衍之用。” “这么牛!”我有点诧异,“不是,你们干嘛不直接去海里采珠呢?那不是更简单?” 茹伊不解道:“海里的珍珠本来就有很多是我们养殖的呀,只是我们还没采收就被人类采走了。” 明白了,说人家偷咱的,其实是人类先动的手,这才是养殖大户啊,我捅了捅席凡,“厉害吧,你们家同行,绝对是宗师级的。”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八十章 圆满收官回玉城 闵子芩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现在不继续养殖珠贝呢?” 茹伊黯然道:“一开始我们养殖珠贝,可是很多珠贝都会被人类捞走,珠贝的减少就意味着我们的族群势必要缩小,有很多鱼卵无法孵化。族群小了,能够养殖的珠贝也就少了,再被人类捞走一部分,这么多年下来,就…这样了。” 太惨了!完全没有想到那些采珠行为,不只是涸泽而渔,其实还毁灭了一族妖怪啊。我掐了掐时间,按席步凡说的,采珠最疯狂的时候是明朝,好吧,难怪它们现在就剩这么点了,这还是亏得妖怪寿命长。 茹伊道:“再后来,环境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水变坏了,我们就是想养珠贝都很困难,但还得继续,就不得不到处迁徙,越迁徙族群越小,自我父亲重归大道之后,我就领着它们到处游走,凭我们现在的能力就算是养殖珠贝,也收获不了多少珍珠,我发现人类喜欢海里的一些化石,于是就让大家一起寻找,找到了就由我带到岸上卖掉,换取珍珠。” 明白了,肩负起族群兴亡的重担,不辞劳苦倒珍珠的少族长,听得我鼻子一阵阵发酸。 一阵沉默过后,席凡突然说:“那个,啊你昨天拿走的珍珠我们不要了,你们更需要。” “啊,这…这…” 我知道她想说这不合适,但她又确实太需要它们,话到了嘴边,都没法说出来。 我道:“虽然我们现在是人,但其实我们人妖互助同盟会里的人依旧是以妖怪自居的,现在倡导的是妖族一家亲,你们有难,我们怎么能不帮忙呢?” 闵子芩也道:“没关系,那点珍珠对席家来说,真不重要,你还缺多少,我们看看再帮你争取争取。” 席凡点头道:“是,我可以和我家里说说的。” 茹伊看着我们,似乎有些激动,“谢谢,谢谢你们。” 说罢躬身向我们施了一礼,真要命,衣服还没干呢,看见不该看的了。 闵子芩上去扶起茹伊,扭脸对我们说:“你俩要再看,信不信我回去告诉苏珥跟凤凤。” 我俩齐齐摆手,“还是先说说缺多少吧?” 茹伊道:“其实我们的族群现在已经很小了,你们能看到的这些几乎就是全部,这一次有生产的也不过十来尾而已,其他的有很多都是幼鱼。本来我们攒了这么些年,基本上也已经堪堪足够,只是有灵气的珍珠太难寻,之前还差五十颗左右,但…它们,现在再有二十颗这样的珍珠就能保证这一次的孵化了。” 席凡立马拍着胸脯道:“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了,一定可以给你凑齐的。” 茹伊又是一礼,“真的谢谢你们,有什么我能为你们做的,请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不会推辞。” 我俩忙齐齐转身干咳。我说:“内啥,我估计你指定得比我们大不少,不过咱就按面相论长幼啊,姑娘,要你帮忙的事儿倒是没有,就是这次的事情,你最好是随我们去和席家解释一下,往后咱就算是朋友了,大家互相聊聊,有啥能帮忙的也好帮上手不是。” “好的,我这就随你们去解释。”茹伊也很痛快,她转身对水潭里的如魮鱼们说,“你们好好呆着,我随他们去去就回来。” 鱼群顿时发出一阵响动,原来我们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些鱼发出来的。 “没事的,他们看起来都是好人,你们放心吧。” 我也拍拍席凡的胸脯,“放心吧各位,要实在不放心,我把这个大个押在这。” 那些鱼群又发出一阵响动,这才潜入水潭底下去了。茹伊对我们说:“这就走吧。” 我们弄好设备,茹伊直接就扎进水里带着我们游了出去。 赶等我们浮出水面,他们还在岸边等着呢,见我们把茹伊也带了上来,就知道事情基本上是解决了。先带我们回了养殖基地洗澡换衣服,我出来的时候闵子芩已经把如魮鱼族群的困难都说了出来,自然也解释了它们为什么偷窃珍珠的原因。 席步凡很大气地一挥手,“二十颗珍珠包在我们身上,同为妖怪,你们有难,我们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茹伊也换了身干净衣服,向席步凡施了一礼。沈令仪扶起她问道:“你说你们会养珠是吗?”茹伊点点头。 沈令仪拉着她的手道:“我有一个提议,茹伊小姐不妨考虑考虑。”茹伊便道请讲。 “你也看到了,现在人工养珠的虽然不少,但是要养出上品的珍珠,还是有一定的技术壁垒。我也相信,在这方面,我们应该是比不上你们千百年的传承,虽然这一次你们的珍珠问题解决了,但下一个十年还得攒,或许比这一次要的还多,我的提议就是,不如你带领你的族群加入我们公司,帮助我们养珠,相信有你们的加盟,我们的优品率一定会上升,而我们也可以将珍珠作为酬劳回报你们,双方各取所需。” 苏珥一拍小手道:“这样可就太好了,茹伊姐你也不需要再带着族群到处迁徙去寻找珍珠,直接技术入股沈阿姨的公司,定居下来,沈阿姨保证你们繁衍所需的珍珠和日常生活,你也可以放轻松了。相信这样下去,你们族群在你的领导下,又会壮大起来的。” 我们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人如魮鱼唱个歌母贝就能自己打开让它们挑选,这技术含量高了,有它们入股,沈令仪肯定不亏。 茹伊想了想,“这个建议我非常感兴趣,也很感谢沈小姐给我的机会,不过我还是要回去和它们商量一下,但我相信,它们应该不会反对的,毕竟养珠,本就是我们的本行。” 事情到这圆满告终,这一次我们都觉得很高兴,不但是解决了席家的一个难题,而是感觉自己帮助了一个濒危的族群,那种满足感实在难以言喻。我给家里的老爷子报了喜,老爷子也觉得如此甚好。 我们又在这儿逗留了几日,不过这一回是真的胡吃海塞了,毫无负担。茹伊带回去的二十颗珍珠解决了它们族群孵化的最后问题,接下来一年,那些孵化的如魮鱼就会呆在水潭中,由其他的如魮鱼为之供应食物。而茹伊和它们商量之后,也接受了沈令仪的邀请,现在茹伊是沈令仪的直属顾问,茹总了。 过了几天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程,席步凡亲自送的我们,还给姑娘们都送上了小礼物,茹伊也在送行之列。 苏珥道:“茹伊姐,等工作上手之后,有了空闲,可要来找我们玩儿啊。” 茹伊笑着点点头,“一定一定,我好不容易修成人形,也想好好感受一下人类社会呢。” 沈令仪则是拉着席凡和凤凤的手,交代着什么,无非是让席凡好好对凤凤之类的,他就是敢不好好对待,他也没那个胆啊。 凤凤这一次基本上没太参与到我们的事件当中,倒不是故意躲着她,我们几个都是人模人样还好接受,也就口头上说是妖怪,真要让她见了那些妖怪的真身,怕她一时半会儿的接受不来。 闵子芩倒是跟她说过,云萝就是个妖怪,不过这次没捎上它,丢韩大叔店里呢,这会儿不知道是给炖了还是风干了,但那玩意儿的原形看起来就是个北极兔,凤凤压根没啥概念。倒是对能变得比自己还大的二大爷颇感兴趣,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得见真身。 回了家,大家又回到正常的轨道,王有财一早就打听好航班来接的机,我问闵子芩是不是考虑该给王有财一点甜头了,她白了我一眼,算了,这丫头心思比我密,犯不着我去提醒。 求爱三人组中的凤凤是最晚加入的,却是最早修成正果的。让我讶异的是,这次回来发现肖剑那小子进展也挺顺利,至少不再动不动就红个脸了。经常下了班就直接去学校接小蓁蓁放学,能有这待遇,看来离好事儿也不远了吧,这小子学习能力还挺强。 苏珥这次回来后是下了死力减肥,每天早上跟着二大爷韩大叔狂奔好几里,搞得附近的人都以为这是父女俩出门溜猫。闵子芩给定的健康减肥食谱,现在她平时都不和我们一桌吃饭,怕控制不住自己,家里的零食全送给小蓁蓁了,好几个晚上我都看她眼冒绿光地盯着我,害怕很。 说话间就入了秋,我们这地方一到这时候就爱下雨,连着下,一般这么下完之后气温就得咔咔掉,没有一点点防备。下雨天除了不方便出门之外,最烦心的就是衣服老不干。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八十一章 听说要来大人物 我看网上全是哀嚎一片,什么又到了一年一度拼裤衩的季节,谁屯的内裤最多谁就是体面人。也有人开玩笑,老这么下都快闹水灾了,是不是得起个坛做个法事,把旱魃给请来帮帮忙。 就有人跟着开玩笑,请啥旱魃呀,那还不如请谢雨霁来开个演唱会,立马就云销雨霁了。底下纷纷一片叫好,都有人打算开始发起众筹了。 这个谢雨霁我还是知道的,挺有名,是个歌星,出道挺多年了,风格清雅略带沧桑,并以冻龄美颜而广受追捧。当然她最有名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有个特别巧的事儿。 谢雨霁是个职业的歌手,从来也不掺和除了唱歌以外的事情,长得那么漂亮,也不拍电视也不演电影,连综艺访谈都没上过,一心就是搞巡回演唱会。可是但凡她到一个地方开演唱会,那地方准是大晴天,就算前面还是大暴雨呢,只要她一到,立马就止住了。 于是她在网上得了一个旱魃的外号,一开始粉丝们还不答应,为这闹得很僵,毕竟一提起旱魃大家总能想起僵尸来。后来粉丝团里有个人起了个头,觉得这个事儿怎么说也算得上是自家爱豆的一个卖点,你看别的明星开演唱会,就怕下雨,可咱的爱豆,压根就没这顾虑。 思来想去旱魃确实太难听了,就跑去翻字典,觉得还是山海经里的女魃比较拉风,天帝之女呢,也能止雨,加上谢雨霁偏爱青色,经常都是青衣出镜,那人一想得了,干脆就给爱豆起个外号叫青衣女魃,一来能满足那些喊她旱魃的人心里那点恶趣味,二来顿时就觉得自己的爱豆层次拔高不少。 谢雨霁本人倒是无所谓,偶尔也在网上调侃一下,只是惜字如金,一有粉丝喊,唉呀我们这边下雨下得都要闹水患啦,我的爱豆你在哪里,快来拯救拯救我们这些魑魅魍魉。谢雨霁就会回复一句:安排了。 然后便是粉丝的大狂欢,不过十次总有那么几次她还真就去了,有时候是预定安排的巡回地,有时候则是临时起意的小型演唱会,也就是有主办方请她来的商业演出,但至少也算是满足了粉丝们的那点小心愿,顺道还止了雨,青衣女魃的威名可见一斑。 我身边这群姑娘全都是谢雨霁的粉丝,只是没有那么狂热罢了,对她的喜爱也只是因为她的歌声和她本人恬淡的行事风格而已,这年头想找个明星没有绯闻黑历史的,还真有点难度,所以谢雨霁凭借这一点,着实圈了不少的路人粉。 我就比较一般,主要是我压根就不追星,而且我有点内啥,对音乐的理解程度力有不逮,说白了就是音痴啊。但凡我们出去唱歌,我也会嚎上两首,嚎完之后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据说是连带隔壁几个包房一起清的场,经理都快哭了,酒水打五折求我离开。 这天早上我看苏珥坐沙发上给二大爷薅浮毛,这会儿正是换毛季,满屋子都是猫毛飞扬,我还不敢说,怕二大爷踹我。这几天下雨苏珥都没法出门锻炼,就买了个毛刷子天天的给二大爷薅,我有点担心她薅过劲儿,二大爷一把年纪了,万一给薅出个斑秃来可咋整,到时候你就是把它泡霸王里我估计都抢救不回来。 我凑上去帮她收集二大爷的毛,装进密封袋里,她打算拿毡针把这些毛再扎出个二大爷玩偶来。我俩正玩着呢,苏珥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她爷爷。 苏老爷子特别疼爱苏珥,不时的就会打电话来关心一下,跟苏珥扯了会儿家常,苏珥把手机递到我面前,“爷爷要跟你说话。” 我忙接过来,特狗腿地喊道:“爷爷好。” “嗯,臭小子最近还行吧。” “行呢,托您老人家的福,都挺顺利。” “嗯,上回你们帮了如魮鱼一族的事情,老席已经跟我通过电话了,很好,你们这么做就很好。” “哎,哎,应该的嘛,听您老人家的教诲。”老爷子又夸了我两句道,“有个事儿,得跟你说一下。” 你看看,我就知道这些老爷子打电话但凡要是找我准没啥好事儿,指定又是谁家妖怪失业啦,哪家的妖怪又走丢啦,只要不是哪家妖怪和人打起来了我都能接受。“哎,听着呢,您说。” “放心吧,这次不是什么跑腿的事儿。” “那就好,不跑腿就行,这阴雨天让我出去,容易冻感冒。” 老爷子笑了声,“你小子,瞧着吧,也下不了几天雨了。” “怎么说?老爷子您昨晚问了一卦?” “我可算不来这个,是这,最近啊,有个大人物要路过你那,你呢就给接待一下。” 啥玩意儿?我咋还干起接待了呢?虽说我们是干客服的,接待这事儿得算外联吧,再不济那也是后勤的事儿啊。还大人物,传说中的大妖怪? 我小心问道:“爷爷,接待倒是好说,可这大人物,按理说够不上我这种小字辈儿来吧,别伺候得不好,人家一别扭,再把我给点心了。” 苏爷爷道:“不妨事儿,就是路过,本来也没必要接待,但既然到你们那儿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而且这位本来就不喜欢形式主义,正常来就行,让你们去,主要都是自己人,好沟通,能说得上话。” 我有点明白了,说是接待,其实就是顶着妖怪的身份陪人家唠唠嗑,你说这大人物嘛向来都是高高在上,完了本身还是个妖怪,身边确实还就未必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经年累月下来,就容易得点孤独症啊抑郁病啥的,需要谈话治疗,简称话疗。 “爷爷,我问一下啊,这位大人物,到底有多大啊?” 苏爷爷估计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嗯,不好形容啊,你认识你们省长吗?”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你和那位,大概就是这么个差距。” “了然。” 妈呀太大了,我见到居委会孟大妈,那还点头哈腰的呢,我心里有点没底,斟酌了一下口风,“爷爷,最后一个问题,他吃肉吗?” “放心吧,吃素的。” 啊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不吃肉就行,至少可以排除山海经里所有描述中带有“是食人”标签的妖怪。 “行,那我怎么联系他呢?” “我已经请示过了,到时候他会直接去找你的,你就做好接待准备就行。” “哎,知道了爷爷。” 挂了电话我看着苏珥,“爷爷说让咱接待个大人物。” 二大爷扭过头,“什么大人物?” “没说。” 二大爷特不屑地扭回头,“那就接待呗,好吃好喝管上。” “倒是说用不上这么麻烦,这位吃素的,正常操持就行,不搞特殊化。” 苏珥看了看房间,“那他,不能住咱这吧?” 呀,忘了考虑这一点,照理来说妖族里的大人物,在人类社会估计还真没什么名头,指定不能跟席步凡那样,走哪都是五星级的待遇,搞不好,还真得住我这。 我把这个担忧一说,苏珥道:“要不咱在外边找个好点的酒店给他开个房?” 我摆摆手,“不合适,这都已经是需要话疗的主儿了,你再把人家给安排出去,那还不如不接待呢。人家要的就是那种畅所欲言毫无避讳的感觉,这样吧,中午我跟席凡商量商量,我先跟他挤一挤,下午咱把我那屋拾掇拾掇,不管人家住不住,至少有个态度。” 苏珥点点头,突然问我:“爷爷说了那大人物是男是女了吗?” “咦,忘了问了,一扯上大人物我都直接忽略性别了,要不我再问问?” 苏珥摇摇头,“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先按你说的办吧。” 中午我们上韩家小店吃饭,我把这个政治任务给大家都说了说,凤凤有些好奇道:“什么叫大人物啊?” 韩大叔开口解释:“一般来说就是当世里修炼有成的大修行者,也许是妖,也许是人,不过既然是小珥她爷爷交代的,那肯定是妖了。” 凤凤对我们这行还不太了解,“当世?那以前的呢,比如说女娲娘娘什么的。” 我又把妖怪的寿命跟她解释了一遍,年头过于久远的基本都供起来了。 席凡自然不会反对我的提议,下午我借了凤凤的车,领着苏珥一阵采购,回来把我那财务总监办公室收拾得跟刚装修完似的,能看到的全换成新的,就差没有焚香熏房了。因为不知道来人的性别,就按中性先给布置了,连我那箱子珍藏都搬到了席凡床底下。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八十二章 大人物没大架子 我们这边忙着,作为人妖会客服组唯一指定特供餐饮服务的韩家小店也没闲着,专门找了保洁公司里外打扫了一遍,又腾出一个包房挂上长期预定,完事儿韩大叔领着席凡采购上等食材去了。 按韩大叔的说法就是,这辈子能给大人物服务一次,多露脸的事儿,那必须得按最高规格来预备。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有了口福,韩大叔为了做出自己最拿手的菜式,列出了一大串清单,每天轮番做,我们作为临时评委给他打分,最后挑出分数高的定为接待菜单。 我抽空打了个电话给自家老爷子,想问问他是否要出席这次接待,顺便探探口风。想不到老爷子挺光棍,直接就拒绝了,说是那位大人物不太喜欢跟他们这帮老东西唠嗑,索性不来,省得让他别扭。 我更好奇了,看来人是真低调,不喜欢扯这些派头,这么说来凤凤的心愿没准有机会达成,她就想看看这些大人物的神通,到时候看情况,请他老人家表演一个助助兴,也未尝不可。 我想了想,衣食住行,还差一个专职的司机,嗯,陆大有,再找王有财拿部车,这就齐活了。就这么准备了两三天,依然是阴雨天气,可那位大人物始终没有联系我,我琢磨着,该不会他真就只是路过,不沾地直接就走了吧,那我们这几天岂不是白忙乎了。 我们杵在韩家小店望着外边哗啦啦的大雨,百无聊赖。凤凤偷了懒,没回物业公司,就闵子芩自己带着云萝回花坊了,虽然这天气也没人出来买花。我们一边唠嗑一边看着电视,就见电视上正播着一个娱乐报道。 “据悉,有冻龄天籁美名的著名歌星谢雨霁将于明日抵达我市开办个人演唱会,这是谢雨霁本年巡回演唱会中的临时商演,由本市文化局和众商会共同邀请举办。但愿谢雨霁在为我们带来天籁之音的同时,也能不负她的传说,为我们结束半个月来的阴雨天气。” 凤凤站了起来,“哇,是谢雨霁,她要来咱们这演出了!” 我开玩笑道:“估计是咱们这的网民众筹成功了吧,青衣女魃一来,裤衩总算能晾干了。” 凤凤兴奋道:“我要去听她的演唱会,喜欢她好些年了,就是一直不太喜欢演唱会闹哄哄的场面,这次到了家门口,怎么着也得去捧一场。” 说罢她转身问我们,“一起去不,我让我爸给咱弄个好座位。” 苏珥似乎有些意动,我是从来没去过什么演唱会,但听凤凤说到好座位,这不蹭白不蹭嘛,咱也感受感受那过千的一把椅子。 凤凤直接就打给了赵卫国,既然是商会合办,那他爹想要拿到vip席位还不是易如反掌,就是去后台签个名合个影怕也不是难事。 我撺掇道:“凤凤,你爹好歹是咱这的商界名流,你说你这么喜欢谢雨霁,要不让你爹找找门路,请她吃个饭不是更近距离的接触?” 凤凤打完了电话道:“不可能的,谢雨霁从来都不出席这种宴请邀约。” 我八卦道:“一次都没有?也许人私下请了咱不知道吧。” 凤凤道:“真没有,我听一个闺蜜说,有次有个大老板想请她吃饭,也是她的粉丝,那还是个女老板,结果都没请到,经纪人以谢小姐不便出席为由直接就给拒绝了。” 这倒真是个奇女子了,让我不由得也钦佩了几分。 这一天依旧没有等到电话,我都寻思着是不是给苏老爷子再去个电话确认一下,主要是席凡睡觉不老实,梦中不但爱打军体拳,有一次我醒来,发现他左手揽着我的脑袋,右手成刀在我脑瓜顶上比划,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河豚有四种片法,你们知道吗?很恐怖,就算削不死我,别把我头发给削没了。 第二天我正刷着牙呢,就听到阳台的落地窗有动静,杵着牙刷出来一瞧,熟人,殷勤。我把窗户拉开,它飞进来落在我肩膀上。 “哟,这不是殷勤老哥嘛,怎么着,又背着媳妇儿出来潇洒?我跟你说最近闹禽流感,你可别往禽类集中地飞,染上了病嫂子那不好解释。” 殷勤拿翅膀削了我一下,“说什么呢,这不是想你们了嘛,家里呆着没事儿,我就出来了,过几天老陆开车回去,我再跟着回去。” 我把它朝身下轰,“躲开躲开,一身水,我媳妇儿新给我买的睡衣。” 殷勤跳到盥洗架上抖了抖身子,“哪来的水。” “这都下多少天雨了,你还不得淋成落汤鸡。” 说到这我突然发现,咦,殷勤的身上羽毛鲜亮,还真是一点水都没有,我奇道:“你怎么没淋上?” 殷勤抖了抖,“没啊,我一路飞过来都没雨,就昨天快到的时候看着有阵挺大,我就慎了会儿,半夜雨停了我就飞过来了。” 我漱了漱口抓起毛巾走到阳台一看,嘿,天晴了,这雨估计还真是昨儿半夜停的,这会儿地都干了。 好天气就有好心情,我洗完了脸挨个喊她们起床,这段时间连天雨,个个都赖着不早起,反正下雨天晚点上班也不耽误。喊完了我坐沙发上问殷勤:“老陆那边你打过招呼了没有,他什么时候回去接陆家嫂子?” 殷勤道:“我直接打的电话,他说过半个月吧,这段时间你们不是喊他干活儿么。”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已经征用他当司机来着,这大人物迟迟不来都把人家正经事儿给耽误了。 殷勤问我:“对了,听老陆说你这要来个大人物,我特地赶过来拜见的,人呢?到了没有?” 我也愁得直嘬牙花子,“没呢,苏老爷子也没给个定数,我看今天真得给他去个电话,不行就让老陆先回去把事儿办了。” 苏珥和闵子芩起来见到殷勤,打了声招呼就去洗漱了。二大爷伸了个懒腰从沙发的一个靠枕下爬了出来,殷勤直接就原地起飞了。 二大爷瞄了瞄它,“婴勺?” 殷勤看了看二大爷,这才落下来,“原来是李锷前辈啊,吓我一跳。” 敢情殷勤认识二大爷,二大爷这才仔细瞧了瞧它,“殷勤啊,你怎么来了。” “嘿,闲着没事儿,我您还不了解嘛,呆不住,没事儿就喜欢到处串门子。” 二大爷点点头,问我,“吃饭去?” 我也起身,朝洗手间喊了声,“我去给你们带早饭啊,都吃了再出门。” 说罢领着殷勤和二大爷上韩家小店打包去了。回来的时候席凡也起了,凤凤一早就去店里报道,知道这群懒货都没起,就跟我们回来一起吃。 她还以为殷勤是只会说话的鹦鹉呢,我一介绍她才知道,这也是妖怪,而且还救过她,那次在小黑屋殷勤送完信儿昏过去,还是让她给抱着的。 吃完了早饭我问他们:“难得的好天气,要不今儿大家都歇了,一起出去放松放松?” 众人点点头,都没有异议,我正打算领他们出门呢,就听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一个温柔的女声道:“请问,李牧,李小哥,是住在这里吗?” 我扭脸一看,就见一个知性美女站在门口,身着青衣长裙,乍一看还有那么一些古典的味道。我应了一声是,还想问她是谁呢,就见二大爷猛的一个起身,小步走到美女面前,俯身在地。 二大爷,二大爷,克制一点,那裙子往上啥也瞧不着啊嘿。 二大爷做了一个奇怪的姿势,有点像狮身人面像,但脑袋却是贴在地上,就听它用一种特别恭敬的语气道:“天狗族弟子李锷,拜见大人。” 我们都给震住了,脑中一阵翻江倒海之后打出几个大字:大人物,来了! 那女子看了看二大爷笑着说:“不必多礼,好些年没见过如此精纯的妖力了,想来费了不少苦心修炼的吧。” 二大爷姿势没变,“大人谬赞了。” 我们这会儿反应过来,齐齐跑到门前,跟酒店迎宾似的列成一排,半躬着身子道:“人妖互助同盟会客服组全体成员,欢迎大人的光临。” 那女子笑着摆摆手,“都不必了,随意些,这可是你们家,不需要这么拘束。” 我请她在沙发上坐下,大家又齐刷刷排在她的面前列队,二大爷和殷勤一左一右呆在那女子两旁,我看凤凤也跟在席凡旁边凑热闹。 那女子道:“李牧,李先生近来可好,他可是个妙人呢。”我忙答应一切都好。 “苏珥,苏先生对我照拂有加,这些年来没少麻烦他的。你是闵子芩吧,闵先生可是我非常钦佩的一代名医。席先生,哈哈,倒是许多年没有见过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八十三章 大人物的新身份 听听,什么叫大人物,搁我们身上那都得挨个喊爷爷的主儿,在她口中就是个先生。 她看了看凤凤道:“咦,这位是?莫不是常家的?我记得常家在你们这代人里只有一个儿子吧。” 我忙介绍:“这是席凡的女朋友,两家都见过面了,不是外人。” “哦,原来如此,也是个俊俏的丫头,常威呢?他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我看了看苏珥,干笑两声道,“他…他不太和我们一起玩儿。” 她看我这个样子倒也没多问,“常家小子我以前见过,就是有些骄傲,本心还是好的。” 我连忙答是,这一番点名下来她对我们倒是门清儿,可我连这位是谁都还不知道呢,二大爷似乎知道,但它现在就跟埃及女王身边的侍卫一样,笔直地蹲坐一旁,一声不吭。 凤凤有点儿傻大胆,她直接就问:“大人,我…我是人类,我特别崇拜你们,我…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二大爷立时瞪了她一眼,那女子倒是和蔼,笑道:“哦,什么请求,说说看。” 凤凤让二大爷瞪了一下,有些心虚,壮了壮胆又道:“您,您能给我展示个神通么?”说完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盯着鞋尖。 我们都有点惴惴,哪有上来就让人家给展示神通的,虽然我们也都挺想看,但你好歹也先跟人套套近乎,处一处,看看是不是好说话。这要是来个暴脾气,直接就把你给吞了,连渣都找不着。 我忙摆着手,“大人,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就一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 那女子笑道:“无妨,神通么,我已经展示过了。” 苏珥奇道:“展示过了?什么时候?” “来这里的时候。” 我们顿时面面相觑,殷勤哼了一声,“你们看看外边,今天的天气,就是大人的神通。” 我瞅了瞅,还是大晴天,咋了?没见天上有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啥的,这算是个啥神通。 二大爷看出我们的疑惑,正色道:“这位便是天帝之女,女魃大人。” 我们全傻了,妈呀,女魃,天哪,苏老爷子忽悠我,这特么哪是省长那个级别的,直逼国务院有木有,往前倒几个朝代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公主殿下,这哪是妖怪,这是神啊,额滴个神啊。 女魃大人见我们给吓着了,微笑说:“我是女魃不假,可不是什么天帝之女,那都是别人杜撰的。” 哦,我想起来了,榆谦榆大爷跟我们说过,什么神啊仙啊的,都是因后人的尊崇而赋予的,其实压根就没有这么一套系统。 不过女魃啊,所居不雨的女魃啊,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啊。想到这我有些纳闷,按说女魃和女娲类似,都应该指的是一个人而非一个族群,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女娲娘娘是早给供起来了,可这女魃怎么看着跟我姐姐似的。 女魃大人招招手,“都坐吧,苏先生说你们在这,我就特地来找你们聊聊天,要不然可憋坏我了。” 嗯,可以开始话疗了,我觉得这位女魃大人其实挺好说话的,想了想,就把刚才的疑问抛了出来。 女魃大人道:“嗯,没有错,确实如此,不过女魃其实并非是专指一个人,而是一个称号,是代代传承的,我们女魃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开始寻找合适的传承者,只要能够契合,在重归大道之前,会将女魃的特性传承给她,想来,这也是天道的安排吧。” 这么牛,传功灌顶?转世灵童?女魃大人笑道:“不一样,女魃的特性便是所居不雨,只要我到的地方,下再大的雨都会停下来,也有人称我们为旱神。我们所传承的只有这一个特性而已,而修为,记忆都将一起重归大道。可以说,我是当代女魃,仅此而已。” 啊,我明白了,与其说是神灵,不如说这是天道给安排的一个工作,自己要重回大道了,工作还得接着干,就找一个接班人,把工作交接给她,然后自己该咋地咋地。 女魃大人对我这个比喻还是比较认可的,她又道:“你们也无须称呼我为大人,其实我也不过是行走于天地之间的一个妖怪,只是与你们不同的是,我有自己的使命罢了。” 二大爷补充道:“女魃大人的寿数比我们长很多,修为也是大神通,所以当世的妖怪尊称她为大人,也是合情合理。” 晓得了,论头衔,人家是给天道打工的,有编制。论能力,人家有着更长的寿数和更精深的修为,这两者取其一,都担得起大人物的称谓,尊她一声大人,实在无可厚非。 凤凤激动道:“呀,我的心愿满足了,这可真是大神通,那群人还在网上说是谢雨霁来了才放的晴,只有我才知道,是女魃大人亲临,我太幸福了!女魃大人,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粉丝了,您给我签个名好不好。” 女魃大人掩口笑道:“他们说的也没错,确实是谢雨霁来了,天就放晴了。” 凤凤一听急道:“不一样,事实上是您的神通。” “一样的,因为我就是谢雨霁,谢雨霁就是我,有什么差别呢?” 我们又给雷到了,啥玩意儿,女魃大人说她是谢雨霁?堂堂女魃居然是流行歌星? 苏珥诧异道:“可,可您和谢雨霁完全就是两个人呀。” 女魃大人忽而以袖掩面,待袖子放下来的时候,她的相貌变了,变成那个昨天晚上我还在电视屏幕上见过的面孔,谢雨霁! 她笑了笑道:“那只是我的一个化身罢了,刚才是我的真身,如果我不以真身出现,恐怕现在连酒店的大门都出不来吧。” 苏珥和凤凤都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谢雨霁,不,应该是女魃大人,一时说不出话来。闵子芩愣了片刻,从包里掏出个小本本,那是她日常学医的笔记,她翻开一页空白,拿了笔递到女魃大人面前:“女魃大人,也…也给我签个名吧。” 女魃大人从闵子芩手中接过纸笔,爽快地签下了名字,“没问题,现如今的时代不同了,要在人世间行走,我们也得跟紧潮流,你们老是喊我大人我也别扭,还是依照面相论长幼吧,你们喊我谢姐姐,或是雨霁姐姐都可以的,这么听着自然些。” 闵子芩接过本子,珍而重之地捧在胸口,脸上洋溢着幸福,我还当她不追星来着呢,敢情是别的明星腕儿不够大,别说她了,这会儿我都想上去找女魃大人签个字合个影啥的,往后咱在妖怪界,走哪儿都好使。 苏珥和凤凤回过神来,纷纷找出本子让女魃大人签名,二大爷和殷勤特别狗腿地在一边维持着秩序,“不要挤不要挤,一个一个来,苏丫头你踩着我尾巴啦,啊——” 我抽空问女魃大人:“大人,啊不,雨霁姐,内啥,我想问问,谢雨霁是您的本名?” 谢雨霁给她俩签着名道:“是啊,我还没有接受女魃传承的时候,就叫谢雨霁。” 苏珥又拉着闵子芩和凤凤一起跟谢雨霁合了个影,这一番折腾之后,大家总算放下了之前的矜持,相处起来融洽了许多。 我操起根笔支在自己嘴巴前面说:“雨霁姐,作为人妖会客服组组长我想采访您一下,是什么样的契机促使您由一位高高在上来去如风的女魃大人,转变成为了万千瞩目的流行歌星呢?”说罢我将笔支在了谢雨霁的面前,她轻咳了两声。 谢:嗯,作为一名女魃,其实我的压力很大。你们都知道,女魃的特性就是所到之处必生干旱,这一特性决定了我没有办法在任何一个地方,长时间地定居下去,所以我得不停的行走行走。在行走的过程中,我见证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战争与饥荒都会成为人们的灭顶之灾。在一次特殊的旅行中我得到了启发,后来才开始创作,并将一些积极的,努力的情绪传导给大家。 我:嗯嗯,原来如此,这么说您创作的来源都是对生活的感悟对吗? 谢:可以这么说,毕竟艺术都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 我:大家都知道,您每年都会举办巡回演唱会,是不是也和您必须行走的特性有关呢,那么这些地方的选择又是依照什么规律来排期的呢? 谢:没错,其实没有什么规律,一般我会挑选几个容易发生汛情的城市提交给经纪公司,让他们根据相应的时间做排期,当然偶尔也会临时去一些城市,可能是那里突发了大规模的降水,当然也有可能是主办方给的报酬丰厚,比如这一次来这里,就是两者兼而有之。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八十四章 给女魃的小惊喜 我:哈哈哈,您很坦白啊,说到这里有些妖族的粉丝可能表示不理解,按说您已经是地位崇高修为精深,俗世中的金钱对您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吸引力才对吧,这一条问题是苏姓粉丝的投稿。 谢:是的,俗世中的金钱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我的确不需要这些东西。但却不代表别人不需要,事实上我所筹集的资金都用到了最需要的地方。 我:方便透露一下吗?这是应某赵姓粉丝的要求提的。 谢:这段不会往外播吧? 我:不会,其实整段都不会往外播,您放心吧。 谢:其实我所筹集的大部分资金,都用于资助贫困山区的孩子们上学,以及在偏远的地区建造学校,让山里的孩子们可以接受到基础的教育。 我:我感动了,作为一位女魃大人,您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让我们这些以人类身份生活了二十来年的人赶到惭愧和汗颜,某闵姓粉丝让我代为转达她的敬意,哦还有其他一众粉丝。 谢: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天道给了我常人无法企及的寿数,势必就是要让我利用它们做一些事情,其实我也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多年,埋头于修行之中,直到后来有件事情让我醒悟,其实我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但我付出的却实在太少,所以这些年,我过得特别充实。 我:好的,下面进入快问快答环节,问题均来自粉丝投稿,请问您最喜欢的颜色是? 谢:青色,青色充满生命力。 我:请问您最近在看的一本书是? 谢:都市妖行记,我是作者的铁粉。 我:说出您闲暇时候最想做的一件事。 谢:坐在大落地窗前看下雨吧,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我:请问您对网友们称您为青衣女魃有什么看法。 谢:没什么看法,切中实际。 我:说出最喜欢的三种食物。 谢:茄子、土豆、青椒,就是地三鲜。 我:请问您是靠什么保持冻龄女神这一称谓的呢? 谢:如果把我的寿数和人类的相比较,那我的确算是冻住的。 我:请问您有心仪的对象吗? 谢:没有,朋友都很少。 我:您的真实年龄是? 谢:无可奉告。 我尴尬地咳了两声,“最后这个问题是谁给的!还没署名,老实交代!” 大家顿时齐齐摆手,谢雨霁笑道:“其实没事儿,我只能跟你们说,我肯定比这只小猫咪要大。” 二大爷顺从地低着头任她抚摸,我们汗了一个,二大爷的年龄其实我们也没谱儿,但依照我爷爷说的那句,它要论辈份,那就太高了。由此可见,应该是以百为单位的,那谢雨霁,算了,不琢磨了,人不管啥岁数,都一样那么漂亮,抛开寿数不说,人估计还没为这动用妖力呢。 苏珥问她:“您说您的所得全都用于建设希望小学了,那这些事情您是通过基金会打理还是?” “不一定,主要是看地方上怎么处理,终归要落到实处,这些是绕不开的,不是说我拿着一笔钱走到哪儿就能盖到哪儿的。”苏珥点点头。 我问道:“雨霁姐,这次来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去做的,尽管说,老爷子们都交代了,就一个宗旨,那就是让您开心。” “哈哈哈,没什么,我在这呆的时间也不会太长,过两天就是演唱会,之后就得赶去下一个地方了。” 我让那些姑娘先陪谢雨霁聊着天,拉过席凡走到一旁,“不行啊,雨霁姐好不容易来咱这一趟,怎么说也得给她留下点美好回忆不是?” 席凡问我:“要不然我让韩大叔用八种手法做地三鲜?” “可拉倒吧,你就打算天天拿地三鲜招待她呢,回头席老爷子能把你片成鱼生你信不?” 席凡缩了缩脖子,“那怎么办?啊人家可是女魃耶,什么东西没有见过嘛,明清两朝估计都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灭亡的。” 我琢磨了下,“嘿,你还真别说,要说没见过,我还真想到一出。” 我掏出手机给闵子芩发短信:“我和席凡先去花店布置,你二十分钟后邀请雨霁姐参观花坊。” 闵子芩回了个“?”。 “服从命令。” 闵子芩回了个“…”。 我和席凡借口通知韩大叔准备午宴,先出去一会儿,俩人径直到了榆林花坊,天刚放晴,榆姐正在店里盘点花草,见我俩来了问:“子芩呢?今天怎么没来?” 我道:“啊,家里来客人了,一会儿就到。”完了我跟榆姐说:“榆姐,我借您这地儿用用行不,就一会儿功夫。” 榆姐纳闷地看着我,“干嘛?拍电影?席凡要跟凤凤告白了?”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事儿,当然席凡你记下啊,下回要跟凤凤整点浪漫的,你就借榆姐的地儿使。” 我跟榆姐说要借她的花坊招待一下客人,榆姐听是这事儿自然无所谓,我们进了店里,在落地窗前腾出块地方,搬了玻璃桌椅过来摆着,我左右看了看,嘿,还有块布,扯过来盖上,在店里挑了个花瓶插了支康乃馨进去,席凡质疑我会不会影射雨霁姐的年龄,我想了想好像也是,瞅了瞅旁边,还有洋桔梗,将就了。 问榆姐:“您这有没有那种,特小资的茶具啊,有底托的那种。”榆姐摊了摊手,我拿出手机,找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直接打电话。 “喂,我点一壶锡兰红茶,对,送到榆林花坊,记住,我要连你们店里用的那套茶具也一起送来,就当我租的,嗯,要快。” 又到处翻了翻,榆姐觉得我像是在打劫,我就是想找本书应应景,可这花坊里哪来的书呀,不过还真让我在柜台里找到一本,山海经,看来是闵子芩闲着补课用的,就它了。 摆好了之后我问榆姐,浇花的呲水管子呢?她说在后头呢,我和席凡拖了两捆水管出来,在边上找到水阀接上,试了试,水压还行,搁后边放着,然后对榆姐说:“一会儿子芩她们会带客人来店里坐坐,您就当借我们玩儿了,啥也别管行不。”,“好啦,不知道你们作什么妖。” 我跟席凡在对面的小卖部里呆着,一人来瓶可乐吸着。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瞧见闵子芩她们簇拥着女魃大人下来了,之所以这么叫她,是因为她现在又恢复了真容,要不然谢雨霁在我们街道上出现,非造成踩踏事件不可。 闵子芩把她请进了花坊,和榆姐打了声招呼,瞧见落地窗前的休闲桌椅,闵子芩就邀请她们坐下,我刚好看见咖啡厅的人打我跟前过,好家伙为了方便,他连托盘都一起带来了,我拦住他结了账,让他直接送进去就行。 闵子芩见来了茶,就给大家都摆上,也不知道我俩想干啥,就干脆坐在那边和她们聊起了天。我把可乐瓶一放,“凡那,干活。” 他“嗯”了一声,我们一人走到花坊的一边,拿起呲水管子打开了水阀,然后捏住管口,把水往花坊的上边喷,水从上边落下来的时候,嘿,你还别说,跟雨差不多,滴滴哒哒地打在落地窗上,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谢雨霁说了,最想干的事情就是坐在大落地窗前看下雨,可但凡有她在的地方就下不了雨,没事儿,咱人工降雨效果一样。 呲了十来分钟,我手有点酸,找了个喷头接上支了根竿子架在上边,跟淋浴头似的,满意地点点头,嘱咐席凡卖点力。 进了花坊,谢雨霁撑着下巴看着落地窗上的水滴,非常开心的样子。我冲苏珥和闵子芩扬了扬下巴,她俩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谢雨霁见我进来,“小牧有心了,我就没想过还能这么玩” 我知道估计是没有人陪她这么玩,人这么大的腕儿,不管是和人还是妖都有一些距离感,又居无定所,想来真的是没什么玩伴的。 我嘿嘿一笑,“您喜欢就成,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着也得给您留点回忆不是。” “就是就是。”席凡擦着手在我旁边附和。 我看了看外边还在哗啦啦地呲水,纳闷道:“你进来了,那边那支水管谁呲着?” “王有财。” 行,估计是他拿闵子芩忽悠王有财来着,有财可怜。 又玩了一会儿我跟席凡把东西收了,让他先去韩家小店跟韩大叔准备午饭,我陪着她们聊了会儿天,其实基本上都是三个姑娘在发问,谢雨霁倒也不耐烦,一一为她们解答。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八十五章 歌星女魃的起源 赶等到了饭点,我们一行又簇拥着她到了韩家小店,就见韩大叔换了身洁白的厨师服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朝谢雨霁微一躬身,“今日能给大人掌勺,实乃三生有幸。” 谢雨霁微笑点头示意,和姑娘们进了包间,我落在后面拽了拽韩大叔,“您这都是打哪儿弄来的这身?” 他把我手打开,“手拿开,别给我弄脏了,我特地上网买的,呀,满足了,真是位大人物啊。” “行行行,就别感慨了,大人物饿了,赶紧上菜去。”韩大叔一脸菊花灿烂,幸福地跳着脚进厨房去了。 虽说是和大人物一起吃饭,但谢雨霁毫无架子,而且她图的就是热闹,当然仅限于妖怪,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所以在场了除了凤凤这个异类,清一色的都是妖,连陆大有我都通知过来了,韩大叔两口子也坐一起吃饭。 谢雨霁对韩大叔的手艺非常满意,夸得他都快现原形了。吃着饭,我还是对谢雨霁提到的让她突然醒悟的事情感到好奇,就开口问了出来。 “雨霁姐,您说之前是有件事儿让您开始从事慈善事业的,我特别好奇,不知道方不方便给说说?” 谢雨霁愣了愣,继而微笑道:“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那件事情对我来说是个引子吧,让我重新思考行走的意义,这才有了现在的谢雨霁。” 我们齐齐噤声,等着谢雨霁给我们讲故事。年头一倒就有点长了,至少十五年往上,那时候的谢雨霁刚在大西北完成一次大的闭关,看人类社会已经趋于平稳而奋进的状态,她便出关行走学习,一边走一边通过学校和图书馆补充这些年的认知落差。 那一年她走到我们城市,每天都呆在图书馆里看书,一来二去的,就和图书馆里的两个工作人员熟络起来,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叫刘欣,女的叫张扬,彼时已经是恋爱关系。 恰巧那两年希望工程的项目推进得比较火热,全民都开始聚焦于那些深山中的贫困失学儿童。市里有一个活动,主要是针对周边的贫困山区,修缮简陋危险的校舍,对贫困学生发放助学金,给学校捐赠图书等等,前期的善款已经筹募完成,现阶段就是需要一些志愿者下乡开展工作。 因为很多图书都是由图书馆经手的,所以那两个图书管理员也申请了志愿者,并且邀请谢雨霁一起。谢雨霁本来就打算离开这里,听说是一件善行之后,她便接受了邀请,也成为了一名志愿者。 他们乘车带着善款书籍和爱心走进了大山深处,在那里,自然有地方上的人负责接待,然后在学校里举办一个小型的仪式,最后将善款和书籍发放下去。谢雨霁发现,其实这些地方的校舍,也许拢共就一个教师,多的也不过两三个,而他们最终能得到的,只是书籍而已。 善款由地方上的部门接手,负责统筹校舍修整事宜,显然这种事情作为学校的教师是无法完成的。而给贫困儿童的助学金则由他们的家长领了回去。 即便如此,那些教师也都充满了感激,谢雨霁了解了贫困山区的现状,对此类善行也是深受打动。直到有一天,她在一座山坡上发呆的时候,偶然间听到了那对情侣的谈话,似乎是对这一次的活动有些看法。 许是姑娘家心里比较藏不住事儿,张扬对刘欣道:“刘欣,你有没有发现,这一次活动里不论是助学金还是修缮款,似乎都和之前在大会上发布的计划有些不同?” 刘欣道:“是有些差别。” 张扬道:“何止是有一些差别,差别大了好不好,所有的助学金和修缮款基本上都缩水了三成。” “有这么多吗?” “有,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太对劲儿,后来我特地找到之前发布的文件,再看了最近的几次现场发放,基本都是差了三成左右。” 刘欣想了想,“会不会是实际需要补助的目标超出了预期?所以上级临时做了调整。也有可能是部分善款还没有到位吧,所以先按照比例发放下去。” 张扬有些恼怒道:“不可能,所有的善款已经进入指定账户了,而且我们的计划行程里并没有多出来的学校,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在发放仪式所做的公布里,钱还是和之前计划中标注的相同,而现场发放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刘欣沉默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截留了部分善款,并没有如实发放?” 张扬压低了声音道:“就是这样,不止是我发现了这个问题,跟我睡一屋的出纳小王早就知道了,这还是她悄悄跟我说,我才留意到的。” 刘欣问道:“那…是谁截留了这些善款?” 张扬环顾了一下四周,但她根本就看不到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谢雨霁,“就是这次带队的赵主任,我听小王说,赵主任吩咐下来的,把款项截留一部分,相关的人全都有分成,连小王都拿了一个小红包,我们这些志愿者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小王也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才说的。她把红包悄悄给了学校的教师,说是她自己的一点心意,看还能给孩子们添点什么。” 刘欣还是沉默,张扬推了他一把问:“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刘欣,你还是不是男人,这么丑恶的事情,难道你就没什么看法吗?” 刘欣叹了口气道:“当然有,可是赵主任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你也说了,所有参与的相关人员他都打点了,我能说什么,无非是发发牢骚罢了。” 张扬有些恼怒,“怎么就发发牢骚,你就不想揭发他们吗?这可是爱心人士提供的善款,不能就让这些蛀虫给吞没了。看看那些孩子,老师,看看那些危房,要是善款被持续的盘剥,最后上不了学的孩子依旧上不了学,摇摇欲坠的校舍还是千疮百孔,那我们做这个志愿者,有什么意义?” 张扬说得越发激动,刘欣忙拉了她一把,这才小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说凭我们两个图书馆里的临时工,想要扳倒赵主任,不说他的下面牵扯进去多少人,也许在他的上头,还有更让我们惹不起的存在。也许你今天揭发了他,明天我们就被处理了,他依旧过得好好的。” 张扬这才有些冷静下来,只是依然忿忿道:“那就任由他们接着这么弄下去吗?” 刘欣搂过她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同你一样憎恨他们,我非常同情这些孩子,我钦佩这里的教师,但如果你想要揭发他们,我却只担心你,这样的危险我冒不起。” 张扬沉默了,她躺在刘欣的怀里看着漫天的繁星,良久才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下去?” 刘欣道:“暂时没有办法,毕竟我们不是超人,我们的力量不足以伸张正义,即便我们拿到了他们贪污的证据,或许都没有能力将它公之于众,并且还会引来无穷的祸患。” 两人的交谈到此结束,又呆了一会儿,二人就各自回了临时宿舍。谢雨霁很讶异,她本以为这次是温暖人心的善举,想不到里面居然潜藏着如此龌蹉的黑幕。 听到这里我们也都不好受,我记得小时候为西北植树捐款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把所有的零用钱都捐了出去,现在想来,那些钱真的变成一棵棵树了吗?谁知道呢? 凤凤问道:“雨霁姐,那你最后是不是把那些人给揭发了?他们接受惩罚了吗?” 谢雨霁点点头,“那些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过揭发他们的不是我。” 在那次对话之后,谢雨霁本来有想过是否要帮助刘欣他们揭发这件事情,但思虑到这完全是人类的事情,她似乎不宜涉入过多。 就这么又过了半个月左右,预订的学校基本上都已经走完了,该发放的东西也全部发放完毕,在返程的前一天大家在一起吃了个饭。那天晚上张扬似乎特别的积极,不断地劝酒,饭局结束的时候,赵主任他们都喝高了。 刘欣有些担心,但大家回了招待所之后,张扬始终跟他在一起,大家都知道他们是情侣,之前在山里条件有限才分开挤着,现在自然是给他们俩安排了一间房。俩人回了房之后,刘欣就搂着张扬沉沉睡去。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八十六章 谢雨霁成大歌星 谢雨霁见此间事了,本欲打算直接离开,但想想之前与刘张二人相处得还算愉快,就决定还是同张扬说一声。她刚一出门就发现张扬也从屋里出来,似乎还有些鬼鬼祟祟,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谢雨霁没作声,匿了身形就跟在她身后。 就见她七拐八绕的竟来到了那位赵主任的房间,见四下无人就开门进去,这赵主任晚上喝多了,是刘欣他们七手八脚把他抬回来的,房门自然没有反锁。谢雨霁见张扬进去了,还有些疑惑,她是妖,早年又都在修炼,脑中自然没有什么龌龊想法。 瞧了瞧位置就来到了赵主任的窗外,就见张扬进来之后,先关上了房门,而后把袋子打开,捣鼓了一阵,谢雨霁这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些白布单,上面还印了红的绿的颜色,张扬又取了东西在自己脸上抹了起来,把头发抓散,满脸血迹,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又用刚才的颜料将顶灯刷了刷,这才打开了电灯,就见泛红的灯光洒满房间,透出一股诡异。 张扬拍了拍赵主任的脸,将迷迷糊糊的赵主任拍醒,赵主任一看张扬,醉眼中透出惊骇之色,指着张扬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张扬捏了嗓子道:“赵光明,你不是人,你贪了希望工程的钱,我们的校舍没有修缮,昨天一场大雨把校舍冲塌了,可怜我就这么死在里面,你还我命来。” 那赵主任虽然被拍醒,但无奈晚上酒喝得实在太多,现在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只觉得眼前鬼气森森,估计还以为自己在做噩梦,连连摆手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们捐了钱,我们捐了钱,只是来不及修,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张扬又重复了两句,而后道:“来不及,来不及,你贪钱是事实,你不是人。” 赵主任有些着急,朝自己左右开弓扇了起来,或许是想把自己从梦中打醒,可怎么打眼前的女鬼依旧在,而酒精的麻痹让他的面颊有些麻木,竟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他痛苦道:“不止是我,不止是我的,还有很多人都拿了,他们全都拿了。而且我算过的,捐给你们的钱足够修缮校舍,足够的,只是来不及,不能怪我的,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张扬见他亲口承认此事,就不再吓唬他,只道:“我命不好,命不好才碰上了你们,你们贪污,我送命。”说罢转身欲走。 那赵主任被吓得重了,见这红光与女鬼迟迟不退,竟发起狠来,“就是你命不好,你能拿我怎么办,你弄死我呀,你弄不死我,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说罢竟然一下扑了上来,将张扬摁到在地,双手掐住了张扬的脖子,死命地摇晃。张扬被扑了个措手不及,她一个女孩子,本就不如赵主任有力气,加上他又喝了那么些酒,下手毫无分寸,眼看就要将张扬掐得不省人事,谢雨霁刚想出手,就见门开了,又进来一人,正是刘欣。 他冲进来见状,直接就把赵主任掀翻过去。赵主任被摔了个跟头,肚子磕在床角,直接就趴在床上呕了起来。李欣忙把张扬扶坐起来,给她顺气,这才见她稍微缓和了些。 赵主任吐了一阵,酒却醒了几分,他扭身一看,见是刘欣,不由得出声骂道:“刘欣,你怎么在这里。” 继而他又看了看地上的张扬,哪里还不明白,指着张扬道:“你不是女鬼,你是张扬,好啊,坑到我头上来了。”说罢操起一件什么东西就往这边打了过来。 刘欣忙扑上去挡住,身上着实挨了一下子,赵主任见一击得手,上来就是一脚把刘欣踢了出去,这刘欣本就是个文弱青年,同脑满肠肥的赵主任相比,也是敌他不过。赵主任见自己得了势,索性将房门反锁,只把刘欣逼在角落里一阵乱揍,刘欣只得拼命互助了面门和要害。 赵主任打了一会儿,见刘欣没什么反抗,就转过身来想要揍张扬,他还记恨方才张扬装鬼吓他的事情。刘欣见状,又只得扑了过来,护在张扬身上挨打。 再一次被赵主任踹开的时候,刘欣已经没了灵活的身手,赵主任抬起巴掌就往张扬脸上扇去,谢雨霁这时方才出手,她在张扬身上下了禁制,赵主任一巴掌下去并没有打到张扬脸上,却只是在脸颊几公分处像是扇到了烙铁一般,疼得直接就缩了回去。 谢雨霁凭空扬起右手就在赵主任的脸上扇了起来。赵主任见不到眼前有人,脸上却着实地挨着耳光,心中又生恐惧。谢雨霁便将张扬刚才吓赵主任的话又复述起来,一边说一边扇着耳光。 赵主任这一次是真被吓到了,方才还有个张扬假扮的女鬼在跟前,自己恐极生怒,还能扑上去反制。可现在依旧是那个鬼声,而假扮女鬼的张扬仍然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那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却是从何而来? 谢雨霁一来恼怒这赵主任贪污善款,二来也为张扬刘欣出气,方才还以为刘欣来了能够将赵主任制住,想不到赵主任酒后打人毫无顾忌,而刘欣却不敢真的动手,这才吃了大亏。一通耳光扇下去,赵主任麻木地靠在床头上,喃喃道:“你到底是谁?”。 谢雨霁道:“我本该取你狗命,但你罪孽太重,需得自身偿还,我只看着,倘若你仍执迷不悟,我不介意为民除害。”说罢竟然生出一个恶相直扑赵主任而去,赵主任见凭空之中突然变出一个恶鬼向自己扑来,口中哇呀一声惨叫便吓昏过去,而谢雨霁收了恶相便没了动静。 刘欣和张扬也不知道赵主任刚才是见到了什么,只知道他自言自语,谢雨霁的声音和恶相他们都感知不到。此时见赵主任昏过去了,刘欣才挣扎着爬到张扬身边,将她小心扶起,歇了一会儿俩人便关门出去回了房间。 谢雨霁见了这情况,便想着再照拂几日,第二天有人来房间叫赵主任的时候,就见他神神叨叨,不知道在言语些什么,似乎犯了病。整个队伍便加急往市里赶了回去,回去之后,谢雨霁便匿去了行踪,她已经在路上同二人道了别,其实她就在市里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而后一封实名举报信连带录音磁带递到了上面,赵主任立刻被检查,他本在医院里恢复了一些神智,检查组一来,他便如实招供了。于是锒铛入狱,谢雨霁见如此情状,这才飘然离去了。 而后谢雨霁便关心起了那些贫困山区里的失学儿童,她以个人的身份到不同的地方支教,只是受限于她女魃的特性,并无法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或许个把月,有时候更长一些,竭尽自己所能为当地的孩子们讲一些知识之后便更换了地方。 再后来她觉得这个方法并不能达到很好的效果,恰逢那时候赶上了一个歌唱训练班,她因为出众的气质被星探发掘,于是便入了这一行,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歌手变成了现在光彩耀人的流行歌星。又因其毫无绯闻的生活作风,和羡煞旁人的冻龄天籁,着实吸引了不少歌迷拥趸,只是外人不知道她所赚取的钱财全都用于了贫困山区的教育事业。 众人听完一阵唏嘘,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女魃大人,居然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凤凤愤然道:“不知道那个狗屁赵主任现在如何了,这种人着实可恨,绝不能轻饶。” 谢雨霁微笑道:“我只知他当年便已入狱,想来早就接受改造了。人类的事情还需依照人类的律法来裁定,既已伏法,何必再深究呢。” 我们不由得又感叹起谢雨霁的胸怀,正如榆大爷所说,有着大修为之人,本就明是非懂善恶,这一句话在女魃大人的身上再一次完美的被诠释了。 话题有些沉重,但谢雨霁并不以为意,我见气氛不是太好,就引了个别的事情,询问起谢雨霁此次的演唱会安排来,凤凤还很开心道她已经让父亲买了票,到时候一定同我们一起去为谢雨霁喝彩。 谢雨霁道这一次来得比较仓促,但因为她常年都在举办巡回演唱会,所以倒也不慌乱。用她的话说,其实只要搭个台子,她就敢唱,有一次她临时为一个灾区筹款,实在太过匆忙,几乎什么灯光舞美都没有准备,只弄了音响设备,就在体育馆里开唱,效果依然完美。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八十七章 完美谢幕演唱会 饭毕,我问谢雨霁:“雨霁姐,这一次出来,你是回酒店住呢还是?老实说头前老爷子交代过,所以我们那也给您准备了住处。不过您要是打算回酒店,那我就让陆大有送您,完事儿这两天您自己要是想出门,直接就让陆大有接送就行。” 谢雨霁笑道:“后天才是演唱会,明天晚上我会去场地里排练一次,这之前,我觉得还是住你们这比较舒心,毕竟回去了,酒店里少不得又是粉丝又是记者的,再闹出什么骚乱来也是不美。” 听谢雨霁这么说,苏珥和闵子芩高兴得不得了,这就意味着这两天可以和心中的偶像同处一室。要知道谢雨霁本就是她们的偶像,只是不那么追,可女魃大人,仅半天时间,就已经排到了所有偶像之首,别说她们了,就连我这个不追星的,都打算把同女魃大人的合影贴在门后了。 中午吃罢了饭,趁着谢雨霁带来的好天气,我们让陆大有开车带着到处转了转,一些小景区,几个老建筑,苏珥她们甚至还陪着去逛了逛商业街。 晚上照旧还是韩家小店,韩大叔的菜谱派上用场,知道谢雨霁只在这边呆三天之后,已经把剩下的伙食全部列好,扬言要拿出最好的手艺让女魃大人满意。我不理这老妖来疯,有几个女孩子陪着,又什么话题都能聊,不担心谢雨霁会过得不舒心。 第二天又是这么闹腾过去,赶等到了晚上,我们把谢雨霁送到了演出现场,这里已经布置完毕,只是还在调试着设备。除了工作人员,我们是唯一的听众,那感觉,让我颇有二世祖包场的错觉。 不得不说谢雨霁的唱功和台风都十分了得,这也许和她本就超脱的身份有关。只有特别看重自己眼前地位的人,才会感到压力和紧张,而她早就已经是睥睨众生的存在,自是显得十分淡然。 她与工作人员的沟通也是十分的随和,看得出,在场所有人都对她有一种天然的尊敬,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血脉的压制,但至少可以看得出,与她合作应当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我们就这么陶醉在她的天籁之中,这一次,真是接了个美差。 和工作人员确定好明天的时间,谢雨霁就随着我们离开了现场,苏珥赞道:“雨霁姐,您明天的演唱会一定大获成功,没跑的了。” 谢雨霁淡淡一笑,“只要观众们满意就行。” “满意,肯定满意,子芩你说是不是。” 闵子芩早就化身为忠实迷妹,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偶像,就这眼神,但凡有一半是看王有财的,他俩明天都能去领证。 二大爷和殷勤此时也很激动,因为今天晚上它俩就守在女魃大人身边,结果让导演给相中了,说是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动物,居然好像听得懂人话,决定明天让它俩助演,搞一点人与动物的灵魂沟通啥啥的,俩货美得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虽然人和动物,他们仨都沾不上边。 韩大叔和陆大有则是嫉妒得眼睛直冒火,可是没辙啊,就算这俩化成原型,我就没见过哪个演唱会上还有骑着马溜着狗唱歌的,无奈,它俩明天只能管后勤。 终于到了正日子,中午我们就先把谢雨霁送回了酒店,下午她还有一个小型的歌迷见面会,因为今晚演出结束之后,她明天便会直接离开,为了防止歌迷在晚上演出结束之后找她签名合影而乱了秩序,所以主办方特地把这个环节安排在了下午,既可以让从外地赶来的歌迷提前进入状态,又能先把想签名合影的粉丝们安排到位,算是先造了一波势。 傍晚我们跟着谢雨霁到了现场,要先在后台和大家再做一些沟通。我们也就死乞白赖地呆在后台,这感觉,很特权,我都膨胀了。一看外边人山人海,有些等不及的观众早就已经入场了。我们是蹭了老赵的vip,所以一点都不着急。 正杵着呢,就见凤凤领着老赵进来了,老赵有些兴奋。奇怪啊,谢雨霁的身份肯定没有人跟他说过,毕竟太震人了,即便席步凡曾经跟他说过我们的身份,但女魃大人是绝对不可以透漏的,难不成凤凤没憋住? 就见赵卫国走上来道:“谢小姐,久仰久仰。”谢雨霁很矜持地同他握了握手。 我拉过凤凤道:“你不会没绷住吧,这事儿可不能跟你爸说。” 凤凤瞪了我一眼道:“怎么可能呢,我一句话都没说,也不知道我爸今天发什么神经,说是多买了两张票,非要和我妈一起来,刚听说我能来后台,撇下我妈非让我带他进来。” 咋觉得有点颠倒,如果谢雨霁不是女魃大人的话,照理来说应该是我们这群小子求着他找门路领我们来后台才对吧。 谢雨霁知道赵卫国是凤凤的父亲,也只是随意聊了几句,就又去和工作人员沟通了。我走到赵卫国面前问他:“赵叔,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赵卫国见闺女和苏珥她们挤在一起咬耳朵去了,这才小声对我说:“那啥,谁没年轻过不是,我…我以前也是谢小姐的忠实粉丝,这不年纪大了,掺合不起这些事儿了嘛。” 我都愣住了,算了算赵卫国的岁数,其实你还别说,谢雨霁出道都得够十来年了,要往前倒,赵卫国如果是一开始就粉上了,也是合情合理的。 怪不得这老小子想进后台还不带媳妇儿呢,敢情是想见见心目中的女神。我冲那边努了努嘴问:“怎么样,这下您老满足了吧。” 赵卫国兴奋地搓搓手,“唉呀,我迷上她那会儿都十年往上了,娱乐新闻老说她是冻龄天籁,原来我还不太相信,就觉得是个噱头,今天一见,服了,岁月只在我的身上,汹涌地流逝了,她却还是当年的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我心说岁月也在她身上流动了,只不过按照他俩的寿数差距比例,给她的不过是一杯水,给老赵那就是一整个浪啊。 这边眼看准备停当,我们也就道了句加油,离开了后台,到前边找了座位,老赵这回是奔着心思来的,选的位置那都是vip中p了,这叫一个好。 眼瞧着一切准备就绪,灯光打在舞台上,谢雨霁人还未出,声音已经到了,全场对着空舞台就是一阵嚎啊,待到谢雨霁走出来的时候,现场却又默契地安静了下来,我心中赞叹,别人都还得整点干冰啊射灯啥的营造气氛,谢雨霁也不知道是不是动用了妖力,出场自带几分仙气,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静下来好好欣赏。 谢雨霁偶尔同台下互动几句,偶尔在台边走一走,歌却是一首接一首,就见她抬手一招,殷勤就从天而至,落在了她的手指上,梳理着羽毛。 丫的今天身上估计还让化妆师给拾掇过,本就艳丽的羽毛上似乎还画了金粉,那独特的勺状尾巴轻轻晃动,真跟天上来的一般,边上还特地给它准备了一棵假的树枝,它又飞上去,伴着谢雨霁的歌声翩翩起舞。 谢雨霁换了个曲风,追光灯打下来,二大爷迈着懒散的步伐走出来,在谢雨霁的身旁撒娇,许是谢雨霁跟它有过沟通,它还能来几个舞步,惹得现场的歌迷掌声雷动。 总体来说,谢雨霁的这场演出绝对达到了预期的效果,甚至还超出了预期,获得圆满的成功。预定演出时间结束之后,歌迷们热情呼唤,硬是让谢雨霁又返场几次,最后谢雨霁以时间不早了,大家也要早点回去休息为由,才让歌迷们乖乖离去,这场控,绝对的carry全场。 我们进了后台,因为下午已经有过粉丝互动环节,这会儿工作人员就将所有的歌迷都拒在门外,赵卫国跟在我们身后沾了光,这一次林胜雪也来了,听了谢雨霁的演唱会,她似乎也迷上了这位冻龄天籁。 我们恭喜着谢雨霁,这会儿就见门外又进来两个人,一位是这次的导演,另一位却没见过,是一名少妇。赵卫国看了一眼就赶紧走上去伸手道:“张市长,真是巧啊,您怎么也来了。” 凤凤小声在我们耳边说:“这位是主管文教卫的张副市长。” 那位张市长走上前和谢雨霁浅浅一握道:“谢小姐此番大驾光临,真是为我市添了不少声色,这次演唱会大获成功,我们主办方也是脸上有光啊。” 谢雨霁微笑道:“还是要感谢你们的热情邀请,促成了这一次演唱会的顺利举办,是我该说谢谢才对。” 张市长笑道:“谢小姐为人谦虚,无怪乎在业内都是一致的好评,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是你的歌迷呢,一直想着要是有机会和谢小姐一起吃个饭,那我这歌迷的心也就满足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呢?”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八十八章 幕后吃饭遇故人 我们齐齐捏了把汗,都知道谢雨霁从来不出席任何宴请,这一次怕是要得罪到这位副市长了。果然,只听谢雨霁笑道:“您知道的,我一向是不出席所有主办方举办的宴请。” 那副市长的面色顿时有些难看,就听谢雨霁接着道:“不过这一次,为了满足您这位歌迷的心,就由我来宴请您可好?没有旁人,就是我这些弟弟妹妹而已,这样,总算也不坏了经纪人给定下来的规矩。” 那张副市长顿时眉开眼笑,握着谢雨霁的手道:“哈哈哈,那我可真是荣幸了,别人是请不到你,而我却被你给请了。” 气氛顿时大为缓和,谢雨霁看了看左右,对赵卫国道:“赵先生,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这宴请的地方怕是还要麻烦你来安排了。” 赵卫国本来还以为自己被排除了,一听这话乐得眉毛都飞起来了,要不是林胜雪还在旁边,我都怕老赵要起飞,他忙不迭道:“那是自然的,我若是办不好这事儿,慢说别人不答应,就连我闺女都得瞧不起我。” 说罢就打电话去安排了,我们又在后台呆了一会儿,等外边人群疏散得差不多了,这才上了车,直奔赵卫国定好的地方。 其实我们挺纳闷的,不知道为什么谢雨霁居然会答应这位张副市长的邀请,虽然嘴上说是换了个人请客,不算坏了规矩,但实际来说根本没差啊。 也许是谢雨霁为了照顾我们这些人乃至赵卫国?也许是谢雨霁今天演唱会非常成功所以心情特别好?不管了,既然是她主动发起的,那自然有她的道理。 到了地方,赵卫国安排得很谨慎,直接从侧门上了包间,一路上都没有被别人发现。毕竟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对谢雨霁来说还是影响不好。 大家分宾主落了座,张副市长被让在了上首,剩下的就是谢雨霁,赵卫国一家,还有我们客服组全员。张副市长和赵卫国自然是认识的,只是有些纳闷为什么带了我们一群小年轻来。 谢雨霁介绍道:“这些算是我的弟弟妹妹,许久未见了,这几天都和她们呆在一起。” 只一句话就将我们的关系给拉上来了,能和谢雨霁朝夕相处,那关系次得了嘛。张副市长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赵卫国安排上了菜,又开了瓶红酒,张副市长不愧是分管文教卫的,对本地几个特色菜品的典故信手拈来,一边介绍一边招呼谢雨霁用菜,我们这些小辈儿自然只有听故事的份儿,倒是赵卫国凭着本市知名企业家的身份,又是他做的东,倒还能插上一些话。 谢雨霁表现得落落大方,不时地也说一些巡回各地时听到的故事,气氛非常融洽。酒过三巡,张副市长端起酒杯道:“谢小姐,不瞒你说,我不但是你的歌迷,而且我始终觉得,你长得特别像我的一位故人。” 我心里有些怪怪的,得亏这位张副市长是女性,这话要是从一男的嘴里说出来,那可就太欠揍了。 谢雨霁抿了一口酒道:“哦?其实我今天一看到张市长,也觉得似曾相识呢。” 张副市长想了想:“主要是你们同名,且面貌气质相似,其实不太现实,我那位故人当年和我一般年纪,现在怕也是四十往上了,我听说谢小姐是在双十年华出道的,现在也不过三十出头而已,正是最美的知性年纪,相去甚远,是我妄言了。” 谢雨霁道:“那或许是眉眼间有些相似,又或是张市长太过思念故人了罢。” 张副市长自嘲一笑,也抿了口酒,“当年那位故人突然离去,之后便再没了消息,这么些年来,偶尔便会想起她,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谢雨霁笑道:“哦?看来张市长和您的这位故人,怕是有什么故事呢?” 张市长笑道:“我们同为女人,又只是数月之缘,能有什么故事呢?不过是与她相处的那段时间,倒真的发生了一些事情而已。” 赵卫国笑道:“张市长还有这些往事,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啊,不知道方不方便分享一二?” 张副市长晃了晃酒杯,目光中突然有些迷离,似乎是在回忆那些往事,随即笑道:“这事儿我从来没有向人提起过,既然今天遇上了谢小姐,我倒还真想念叨念叨。” 她放下了酒杯道:“那一年我才二十五六,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刚好碰上了我们这的希望工程下乡,我就报名了志愿者,我那位故人也是志愿者,我们一同下了乡,带着筹募而来的善款到各个贫困山区的学校里捐赠。彼时带队的一位主任,竟然做出了截留善款的行为,被我给发现了。” 赵卫国稍稍有些惊异,“哦”了一声。 张副市长接着道:“所有发放下去的善款,全都被截留了三成,而参与操作的人员几乎人人有份,那时候和我住在一起的出纳因为良心受到谴责,便将自己所得的红包转赠给了地方上的教师,只道是自己的一份心意,并且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我本想找个机会揭发这件事情,但那时候我不过是个图书馆里的临时工,又如何能与这些人抗衡?” 我们一听到这,几个小辈儿对视一眼,基本有了谱,这位张副市长,怕就是谢雨霁所说的那位张扬了,这可真是巧了。 张副市长顿了顿,“直到回程的最后一天,我想了个主意,先将主任等人通通灌醉,然后抬回房间,之后我便将早就准备好的白布和红染料带到主任的房里,化妆成了女鬼,又用卡带机录音,几番恐吓之后这位主任便迷迷糊糊地承认了罪行。最后我们回了市里,我将事情的经过写成举报信,连同录音的磁带一起实名投递了上去,于是这位主任便身陷囹圄了。” 赵卫国赞道:“想不到张市长还有如此过往,实在是可敬。” 故事和我们听到的基本一样,可是我总觉得不太对,你说故事里面没有谢雨霁,那合情合理,毕竟在张扬的行动过程中,她始终都没有出现过,直到最后也只是暗中保护而已。可是故事里面没有了她的男朋友刘欣,并且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这个人,这就让我们有些玩味了。 赵卫国举起酒敬了张副市长一杯,谢雨霁也跟着喝了一杯,这才道:“张市长的这个故事,确实很不一般呢,我倒也听过一个故事,和张市长这个还有些相似。” 张副市长放下酒杯,疑惑道:“哦?谢小姐也听过这种事情?” 谢雨霁微笑道:“只是听来的而已,比不得张市长的亲身经历。我听到的也是希望工程下乡,也是负责人贪污,也是被志愿者所揭发,只是参与的志愿者不是一位,而是两名,还是一对情侣。” 张副市长闻听此言如遭棒喝,怔怔地望着谢雨霁,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谢雨霁看了看她接着道:“那一对情侣发现了负责人的罪行,女生便设计去套取了负责人的话,却被负责人识破而遭遇危险,男人则奋不顾身地保护她。” “最后他们二人终于是平安脱险,等回了市里就编写了举报材料,将那负责人送入牢狱。只是这一件事情产生了一个契机,此事被某上位者赏识,二人之中有一位可以平步青云,最终他们分了手,女的进入了体制,而男的却再无消息,张市长,你说是不是有些类似?” 张副市长定定地看着谢雨霁,冷眼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谢雨霁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张扬张市长,你可还记得大青山的那位刘欣刘先生么?” 此言一出张副市长猛地站了起来,顿时将面前的酒杯骨碟都撞翻在桌上。赵卫国也听出了端倪一言不发,而我们几个小辈儿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张副市长指着谢雨霁道:“你…你…你是谢雨霁。” “我自然是谢雨霁的,我从来都是谢雨霁。” “不可能,不可能的,谢雨霁那时候和我一样大,现在至少四十多岁了,你看起来还跟二十多岁一样,这怎么可能!” 谢雨霁也不反驳,只是念了一串数字:大青山小学,捐赠善款若干,实发若干。 张副市长愣在了那里,继而又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你,你是她,你居然真的是她。” 谢雨霁摆了摆手道:“我是不是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张扬。” 张副市长急道:“我自然是张扬。”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八十九章 谢老师永远年轻 谢雨霁制止了她的说话,“不,你已经不是大青山里靠着刘欣信誓旦旦地说要揭发赵主任罪行的张扬了,我认识的张扬,是一身正气的张扬,是嫉恶如仇的张扬,而不是看准了机会一心往上爬的张扬,我能想象,当年刘欣离开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失望。” 张扬沉默了,谢雨霁接着道:“这些年你做了什么,我很清楚,想来我筹募的许多款项,都进了你张市长的钱袋吧。在找到刘欣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曾经的屠龙少年化鳞成龙,想不到竟是屠龙少年所救下的公主,再成恶龙。” 张扬此时的表情有些呆滞,她一来不能接受十多年前的朋友依然以十多年前的相貌坐在她的面前,二来怕是被揭开了自身最为丑恶的一面而感到不知所措。良久她才喃喃道:“刘欣,他还好吗?”。 “对他而言,也许是好的吧,在我看来,似乎也不那么好。他曾经竭力劝阻你揭发赵主任的罪行,是因为他知道凭借你二人的力量根本无济于事,反而还会惹祸上身,他那时候想的不多,只有你的安危而已。而后来,你得到了入仕的契机,居然开始嘲笑他的懦弱,让他主动退却。可笑的是他到现在为止,都还在为当年的事情感到羞愧,只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做些什么。” 张扬愣愣地看着谢雨霁,似乎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谢雨霁摇了摇头,“别的我就不多说了,这一次我来这里举办演唱会,所得的款项会全部资助大青山小学的灾后重建,依照流程,这事还是你负责,只是你要怎么负责,就不再是我能管的事情了。” 说罢她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照片拍摄的是在一座大山里,倒塌的校舍前面,一个灰白头发的干瘦男人揽着几个同样干瘦的孩子,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笑意,那是看到了希望的笑。 谢雨霁将照片放在张扬的面前,只道了一句:“张扬,好自为之吧。” 说罢径自走出了包间,我们看了看拿起照片呆若木鸡的张副市长,也跟了出去,赵卫国许是觉得这个时候他不宜再呆在里面,也领了林胜雪出来。 我挠挠头说:“雨霁姐,晚上还回我们那边住呗,下回再见你可不容易了,得跟铁粉似的一站一站去追。” 我这一打岔,谢雨霁刚才不善的面色总算恢复了几分笑意,“好,那就再呆一晚,我怕呆久了,你们又要敲锣打鼓赶我走呢。” 苏珥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怎么舍得让您走呢。” 赵卫国此时也是有些尴尬,将我们送回了三居室,今晚的信息量对他来说有点大,特别是还知道了一位副市长的秘辛,他不得不慎重一些。 回到了三居室,闵子芩问谢雨霁,“那位刘欣刘先生,在大青山里支教?” 谢雨霁长叹了口气,“是啊,当年同张扬分手之后,他心生羞愧,就回了大青山,接过了一位老教师的教鞭,一教就是十多年,我也是在今年才从受灾的学校负责人中看到他的名字,确认过后才知道他居然一直呆在那里。” 苏珥问:“那张扬也和之前的赵主任一般?” 谢雨霁无奈地点了点头,又道:“我将张扬的事情告诉过刘欣,本来是想打消他心中的愧疚,但他似乎更加伤感了,人类的情感真是难以捉摸。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当年不选择坚定地支持张扬,或许他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刘欣熟稔地卷了根旱烟,望了望已经倒塌的小学道:“当一棵大树遭遇了虫害,灭虫固然是要紧的事情,然而继续给大树提供养份同样重要。如若不然,即便把大树啄得千疮百孔,将每一条蛀虫都拉出来曝尸,大树却也没了生机。既然我没有能力做灭虫的事情,那为什么不选择给大树提供养份呢?揪出了一个赵主任,也许还有张主任、王主任,可大青山的孩子需要的,是知识,是教育,是安全良好的校舍,是能带着他们走出大青山的人。” 第二天天还未亮,谢雨霁便已经独身离开了,相送的只有殷勤和二大爷,她说她不喜欢离别的情境,倘若每次都要告别,那她的一生都在做着告别,不就太难过了吗? 凤凤知道谢雨霁不辞而别之后,伤心了好一阵子,她将自己和谢雨霁的合影设为手机桌面,不是谢雨霁的面容,而是女魃大人的真身。苏珥去了解了一下大青山小学的灾后重建,项目已经开始进行了,这一次由张副市长亲自督办,但她并没有出席奠基仪式。 又过了一段时间,闵子芩指着报纸上的一则新闻给我们看,张副市长辞去了所有职务,她说她要去找一个人,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后我们便收到了一封信函,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还是大青山,有新修好的校舍,窗明几净,孩子们坐在崭新的课桌椅上看着镜头,身后站着一男一女两名教师,一位是灰白头发的刘欣,另一位便是张扬。黑板上写了一行大字:谢谢您,谢老师。 照片的后面有一行字:请转交谢雨霁小姐,祝她永远青春美丽。 谢雨霁离开不久之后,陆大有向王有财请了个假,打算回家接媳妇儿,王有财给了部车,让他直接开回去,殷勤也就搭着顺风车一起回去了。我给苏老爷子回了个信儿,说是大人物已经走了,老爷子也没多说什么。 这会儿眼看着也就到中秋了,闵子芩和席凡各自回了趟家,我也领着苏珥回去吃了顿饭,席间我母亲一直问苏珥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那胃口明显小了不少,跟刚来那会儿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苏珥没好意思说自己在减肥,毕竟老一辈似乎也不太能理解这个做法,胡乱找了个理由就糊弄过去了。 天一放晴,苏珥又和韩大叔开启了父女溜猫模式,别说,效果其实挺不错的,至少最近她敢过秤了,我偷瞄了一下,隐约看到14,后面的数字还没看清就被打了出去。不过从苏珥的手劲儿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真的瘦了。 王有财和闵子芩也有了一些起色,最近他俩经常离队去吃个饭看个电影啥的。席凡和凤凤就稳定很多,我琢磨是不是让老赵把这套三居室送给我们得了,但最终还是没开口,要脸。 肖剑现在偶尔是和榆姐一起牵着小蓁蓁出现,俨然就是三口之家。不过他毕竟是刑警队长,工作上还是比较繁忙,有空的时候就来花坊做兼职。 居委会孟大妈现在一见到肖剑就打趣,“肖警官,又来帮媳妇儿收店啊。” 肖剑就傻呵呵地点头,想不到这小子这么损,居然已经以榆姐丈夫自居了,先占住了坑,这样别的男人就不好再来追了不是,毕竟孔圣人曾经教导过我们:有主的干粮不能碰嘛。 这天我们正跟榆姐的花坊玩儿呢,那小子又假公济私地跑来做义工,我问他:“你是不是该先跟榆姐表个白啥的。” 肖剑一愣,“需要吗?” 我说:“不是吧,你都还没表白就敢冲孟大妈点头,小心孟大妈报警告你个流氓罪。”后边想了想,这货自己就是个警察。 我正教育他呢,花坊推门进来一个姑娘,一身青衣,闵子芩迎了上去,只是还没问就惊喜道:“菅菅姐,你怎么来了?” 那姑娘拉着闵子芩的手,“我是从闵老先生那打听到你来了这里,这才赶过来找你的。” “好多年都没见你了,你这几年都去哪儿啦?” 那姑娘却不先答闵子芩,只是问:“先不说这个,闵老先生说你和李牧李先生在一起,他人在吗?” 闵子芩有些纳闷道:“找李大哥,在那呢。”说罢指了指我。 我抬头看了看姑娘,赶紧收起了脸,正正经经地问:“找我的?” 没办法,媳妇儿就在边上盯着呢。那姑娘见了我,走了上来,看到我身边的肖剑,顿了顿,“对,我找您。” 我这还没开口问呢,肖剑打量了那姑娘一下,“咦,你是不是前两天来报案那位,叫什么来着?余菅菅小姐是吧?” 我扭头看了看肖剑,“你认识?” 肖剑摇摇头,“不是,前两天这位姑娘来报警,说是她妹妹失踪了,我们也立了案,但是没什么线索,余小姐,你妹妹回来了吗?” 那位名叫余菅菅的姑娘有些黯然道:“还没有。” 肖剑尴尬地“啊”了一声,“嗯,我回局里的时候再帮你看看,我们警察已经在找了,只是线索太少,找起来确实比较麻烦。” 余菅菅点了点头,她看着我问:“您就是李牧李先生对吧,是闵老先生介绍我来的。” 闵子芩这会儿闻言惊道:“是蛮蛮姐失踪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九十章 李牧情敌初登场 余菅菅点点头,我心里就有些明白,估计这位也是妖怪,苏珥起身道:“既然是闵老爷子介绍来的,那就回家说吧。”我知道这里有肖剑他们在,并不方便讲话,让闵子芩告了个假,就一起回了家。 进了屋,我邀请余菅菅落座,苏珥给她倒了杯水,闵子芩问:“菅菅姐,你说蛮蛮姐失踪了,怎么回事儿?” 那姑娘面带忧愁,向苏珥道了谢,有些着急道:“蛮蛮失踪已经好几天了,我也报了警,可还是没有消息,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只能打电话找闵老先生求援,他让我来找你们帮忙。” 苏珥安慰道:“别急别急,慢慢说。” 那余菅菅这才把自己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原来这姑娘的确是妖怪,而且还挺有名,比翼鸟。 《山海经·海外南经》中有云:比翼鸟在结匈国其东,其为鸟青、赤,两鸟比翼。一曰在南山东。而《山海经·西山经》又云:崇吾之山有鸟焉,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尔雅·释地》则道:南方有比翼鸟焉,不比不飞,其名谓之鹣鹣。 比翼鸟啊,唐朝的微博大v白居易,有一首以八卦唐明皇和杨贵妃为蓝本的长恨歌,其中就有两句经典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故而后人常以比翼双飞来形容男女之情。可按照山海经等原书中的表述,人家从来就没说比翼双飞的两只鸟儿是一雄一雌来着。 我便问她:“内啥,我问句题外话啊,都说比翼连理,你们是不是真的一雄一雌比翼双飞的?” 余菅菅答道:“没有这么一说的,我们比翼鸟都只有一翼一目,单一只是飞不起来的,非得两只在一起才能飞得起来。但也从来就没有说必须一雄一雌,其实任意两只都可以的,只是如果是搭档的话,飞起来比较顺畅而已。”我点点头,明白了,绑定亲友嘛,自然配合得好。 余菅菅又道:“若说有什么限制,倒还真是有的。我们比翼鸟中,其实分为两类,一类是左翼左目,一类则是右翼右目,若要飞,必须得是这两类搭配才可。” 索达斯捏,这就更简单了,穿鞋还分左右脚呢,你俩都是左边的,那不叫比翼,那叫串鸡翅。 苏珥问:“这是两个族群吗?” 余菅菅摇摇头,“那倒不是,我们都是同族,只是在孵化的时候,有些基因决定我们是左翼,有些基因则决定是右翼。所以兄弟姐妹中,是左右翼皆有的。我和我的妹妹蛮蛮就是一窝出生的,我是左翼,而她是右翼,左翼全身青羽,右翼全身红羽。” 看来这姑娘在人类社会混的时间不短,都能用基因来解释不同的遗传问题了。余菅菅就接着向我们解释道,原来这比翼鸟两姐妹,一位叫余菅菅,一位叫余蛮蛮,两人修成人形之后便在家族长辈的指点下出了山,这鸟类妖怪一入世,自然先去拜访人妖会的闵家,算是同类嘛。 闵老爷子得知两位姑娘想要入世,便找关系给她俩落了户口,又安排她们上学。所以两位姑娘除了妖怪身份之外,所接受到的教育其实和我们无异。大学毕业之后,两个姑娘进了同一家公司,一个做的行政,一个做的财务,生活倒也安定平稳。 余菅菅热爱运动,身材保持得很好,不过妹妹余蛮蛮,就完全相反,说白了就是个宅女啊,喜欢在家看电视吃零食,那身材跟没减肥前的苏珥有一拼。一开始还挺无所谓,可两姐妹一起出去逛街,那些男生看姐姐的目光和看她的完全是两个态度,余蛮蛮可就有些受不了了。 前段时间她跟余菅菅说自己要去找个健身房健身,余菅菅也没在意,只当是妹妹转性了要减肥,反正也是好事儿。一开始余蛮蛮只是晚上的时候固定去健身,可前几天她打了个电话说是报了个灵修班要进行封闭式训练,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我问:“那你没有灵修班的联系方式吗?” 余菅菅道:“没有,我本以为只是附近的健身房,哪里会想到要联系方式,可蛮蛮的电话一直关机,我现在是完全不知道她上哪儿去了。” 苏珥想了想道:“菅菅姐,你先别急,你和蛮蛮姐都是妖怪,就算遇到危险,还是有一些自保能力的吧。” 余菅菅面露苦色道:“难就难在这里了,我们是比翼鸟,修为并不高深,只是能够幻化为人形而已,要说特殊的妖力是没有的。现在更糟糕的是,蛮蛮自己一个人,即便化成原形,她都没有办法飞出来。” 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她俩必须在一起才能飞啊,不然就算余蛮蛮化成了原形,那也白给,搞不好直接就给当成半喇野鸡炖了。 这会儿席凡也得了信赶了回来,他问道:“警察那边是怎么说的?” 余菅菅道:“警方说蛮蛮离开前有过告知,这很难定性为陷入危险的状态,而且我没有办法提供任何线索,他们也只能帮着找一找。我给了蛮蛮的照片,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闵子芩道:“蛮蛮姐既然在走之前还能给你打电话,说明她是主动离开的,这样确实很难能有线索啊。” 苏珥看着手机道:“我以前搜索过,现在市面上有很多减肥班和灵修班,确实是会定期举办封闭式的减肥训练,说白了就是辟谷,对重度肥胖患者来说,效果很明显。” 我看了看她,她猛地一拍我的背,天地良心,我啥都没想! “我只是之前搜索过,又没想要去!” “我知道,我知道,你最近成果已经很明显了。” 闵子芩没理我俩的打闹,接过了手机一看,“可是也有一些班在做拐卖妇女和胁迫卖身的勾当。” 余菅菅更着急了,“如果只是辟谷,我倒不担心,我们妖怪的耐受力比较强,蛮蛮应该顶得住,可要是后面说的,我就担心蛮蛮会出事儿。” 我琢磨了一下,哪怕是鹿蜀陆大有,让传销组织控制住后,照样无法脱身,更何况是只有一半的比翼鸟。 我们正安慰着余菅菅,想办法呢,突然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我抬头一看,就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帅哥斜靠在门框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笑看着我们。我刚想问找谁呢,就感觉苏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我转过头,苏珥盯着那个帅哥,面沉似水。 怎么回事儿?我媳妇儿认识这帅哥?看起来还挺不对付。苏珥冷声道:“常威,你来干什么?” 常威!唉哟我去,我情敌,长虫他们家的,长这么帅的吗? 那帅哥笑了笑,“苏珥,好久不见了,怎么,客服组不欢迎我?” 我怕苏珥发作,忙伸手按住她,扭脸对常威道:“有事儿?” 常威站直了身子,走进来到处打量了一下,点点头道:“还行,就是小了点。李牧,我对你可是久仰了。” “不敢不敢,常少爷不会是闲着来体察我等平民百姓的生活吧。”我淡淡应道。 常威摆了摆手,“不敢不敢,我就是来打声招呼,听说新一届客服组成立了,我自动就成为了新一届组员,按理说,也是该来跟大家认识认识。” “就怕我们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神啊。” 常威环顾我们众人道:“没有关系,在你的手里是小庙,在我手里就能变成大殿了。席凡,闵子芩,自我介绍一下,常威,常家的。依照约定,新一届客服组成立,我们五家的弟子自动成为客服组成员,但组长还得是大家选的吧。” 苏珥脸色一沉,“你又想干什么!” 常威对苏珥报以微笑,“苏珥,你不要老是对我冷冰冰的样子,在我心中,你可一直是我的女神呢。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是觉得,客服组,由我来领导似乎也不错的样子,我有充足的人脉,有雄厚的资金,显然更容易解决各种人和妖的问题,你说对吗。” 苏珥冷冷道:“李牧是我爷爷指定的新一任组长,我们都没有异议,没必要再选过。” 常威拿出一块手帕捂在嘴上轻咳一声,“话先别说得那么急,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愿意让我当组长,但你也不能代表所有人。也许席凡、子芩,甚至是李牧会同意呢?” 闵子芩面无表情道:“李大哥当组长挺好的。” 席凡则是直接站到了我身旁。常威却并没有任何意外的样子,点了点头,“我早就知道是这么一个场面,不过我始终认为,领导之位,有能者居之。那位是比翼鸟一族的余小姐是吧,你的难处我刚才已经听明白了,怎么样,李牧,和我来个比赛如何?”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九十一章 比翼单鸟的下落 我看着他,“比什么?” “就比我们谁能先把余小姐的妹妹安全地带回来。” “不用比,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 常威摇了摇头,“没错,是我们的工作,所以我才以这次工作来比试。” 我明白了,他肯定是想说谁先完成工作,谁就当客服组的组长。 这让我有些为难,我倒不是怕输,输了无所谓,大不了不做这个组长,我这种没皮没脸的,对我来说没什么损失。可是明显苏珥他们也都看不惯常威这副做派,要是把他们交到常威的手下,那肯定是不行的。我这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呢,苏珥倒是开口了。 “赌注是什么?” 常威笑道:“这不是很明显嘛,我赢了,你们就都听我的领导。” “那要是你输了呢?” “输?哈哈,好吧,如果我输了,你们照旧,想来你们也不太欢迎我。当然你们如果要我听李牧的,那也可以,我愿赌服输。” 苏珥道:“好,我跟你赌。” 常威玩味地看着苏珥道:“你?这不合适吧。” 苏珥肯定道:“没什么不合适的,你赢了就当组长,我们听你的,李牧的主我能做。不过你要是输了,我也不需要你听我们的,只要你以后别再纠缠我就行。” 常威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显然她是被苏珥那句能做我的主的话给刺激到了,只是稍一停顿,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笑脸,“好,既然是你提的,那我就答应你。” 苏珥得到了常威的回答,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坐着一起听听吧。” 看到媳妇儿做主了,我也不能怂,问余菅菅:“余小姐,你说你妹妹平时都呆在家里,那她的活动范围应该不大,我觉得先从你们常呆的地方开始排查吧,她能接触到的灵修班估计就是在你们家或者你们公司附近。” 余菅菅点点头,“我觉得应该也是,不过我一个人实在是无从找起。” 我点点头,“我们先试试吧,能给一下你妹妹的照片吗?” 余菅菅掏出手机发了一张照片给我们,是个胖姑娘。我也要了常威的联系方式,把照片发给了他。 常威收了照片站起身,“那就这么说定了,余小姐,请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妹妹安全带回来的。”说罢整了整小西服,朝我们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我们也安慰了一下余菅菅,闵子芩先把她送回去了。席凡愤愤道:“这个常威很拽啊。” 我拍了拍苏珥的手道:“你呀,放心吧,怎么着我也不能让那小子赢了,有人惦记我女朋友,我睡不着。” 苏珥抽出手拍了我一下,“我打算找找那个灵修班,如果找到了,我也去报个名,找到余蛮蛮,把她带出来。” “不行。”我断然道,这太危险了,现在我们的判断是那个灵修班可能有问题,苏珥要是贸贸然的闯进去,搞不好就搭进去了,上次卧底传销组织还让我心有余悸呢。 苏珥柔声道:“我去最合适,我看起来像是要减肥的,他们会接受我,不容易被怀疑。再说我和常威打了赌,怎么也要让我出力完成。” “不行。”我依然摇着头,“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没必要以身犯险,你放心,我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苏珥拉过我的手道:“老李,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你放心,我带上二大爷一起去,不会有危险的,相信我。” 我闷着不说话,席凡道:“苏珥,你再考虑考虑。” 苏珥道:“不用考虑了,我没有犯糊涂,只要有二大爷跟着的话,我的安全就不成问题。抛开我和常威的赌约不说,为了余家姐妹,这也是最好的方案了。” 苏珥这么说,我们就不好再反驳了,确实如果没有常威的话,苏珥的提议很可行。 苏珥见我们不再反对,“先不想那么多了,就算想进去,也得先找得到那个灵修班才行。” 她说得也是,等闵子芩回来,我们合计了一下,两人一组,席凡和闵子芩去余家姐妹工作的地方附近寻找,而我和苏珥则去她们家周围查一查。 我俩去韩家小店带上二大爷,就往余菅菅所在的小区找了过去。我还特地拿出智能手表给苏珥挂上,“虽说有二大爷跟着,但还是尽量能保持联络的好。” 苏珥没有反对,二大爷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摇了摇尾巴道:“这种事情只要能找到人,一个还是十个,我都能带出来。” 二大爷的话还是让我安定不少,到了小区,我拿出手机定位周围所有的健身房,然后挨个找了过去,拿着余蛮蛮的照片问有没有见过这姑娘。健身房的前台都是摇了摇头,然后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我问她:“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儿?” “先生,您是今天第二次拿着这张照片来问的人了。”前台小姐礼貌地答道。 “哦,找重了,我们有好些人在一起帮着找呢。”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着,出了门苏珥对我说:“看来常威的动作很快。”我点点头,要不是他老端着个臭架子,我觉得他当组长还挺靠谱的。 又问了几个地方,终于有个健身房给了我们想要的回答,“这是余小姐,是我们这里的会员。”前台看了看照片道。 “你能确定!”我有些兴奋。 “当然,我和余小姐聊过天,虽然我们的会员记录不方便给你们,但记录中确实有余小姐。” 苏珥问道:“那你们健身房前两天是不是开了个封闭灵修班?” 前台小姐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从来没有开办过这种东西。” 没有?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余蛮蛮健身一段时间后,就报了个封闭灵修班失踪了吗?难道报的灵修班和健身房没关系? 我想了想,“余小姐的教练是哪位,我能和他聊两句吗?” 行政撇了撇嘴,“就在里面,你们不是头一个来找他的,刚才就有几个人找来了,正在休息区和他聊天呢。” 我谢过了前台的姑娘,往里面走进去一看,果然就见常威和一个肌肉感十足的男人坐在休息区,常威的身后还站了个人,不知道是秘书还是保镖。我们刚走过去常威就看到了,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来你们也不慢,正好,这位孙教练在为我介绍余蛮蛮的情况,你们也一起吧。” 我俩也不多说,坐在一旁,那孙教练看起来有些纳闷,接着开口道:“余小姐的体能相对比较差,一看就是缺乏锻炼的,而且她的脂肪比较多,这一个阶段的,我一般都只会给一些适应性训练,更多的是督促她先从饮食方面着手。” 常威道:“这么说余蛮蛮在这里其实并没有接受到什么高强度的训练?” 孙教练摇了摇头,“没有的,毕竟我们也要为顾客的身体状况着想,她现阶段的目标是减脂,甚至于是跑步都可能因为体重的原因而给下肢带来伤害,所以就是一些轻松的训练,让她慢慢进入状态。” “你最后一次见到余蛮蛮是什么时候?”苏珥问。 “四天前吧,那天她自己在这边健身,我指点了一些要领就去帮助别的顾客了,走的时候她还同我打了招呼的。” 也就是说余蛮蛮回去之后,第二天就去了所谓的灵修班,可既然灵修班不是健身房办的,那她是从何得知的呢? 常威问:“我能看一看余蛮蛮的储物箱吗?” 孙教练道:“本来按规定是不可以,但余小姐一直使用的是我们这里的临时储物箱,现在也是空的,所以无所谓了。” 他起身带我们到一侧的储物箱前面,这里是临时储物使用的,和超市里的差不多,还有一些会员固定的储物箱在更衣室里。 他打开一个箱子,“看,就是这个箱子,余小姐每次来都会使用11号,如果11号被占用,则使用22号,她似乎对重复数字比较有偏爱。” 我们看了看,箱子里空空如也,估计是每天晚上也会被整理过,这里也就三十个箱子,11和22都是空的。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现在知道余蛮蛮每天来的健身房确实是这间没错,可是他们并没有开办过什么封闭式灵修班。苏珥打了个电话给余菅菅,跟她核对了一下时间,四天前的晚上余蛮蛮从健身房离开之后回了家,第二天就没有去上班,上午打电话跟她说报了灵修班,之后就失联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九十二章 苏珥想出的办法 我和常威各自琢磨着,苏珥问了下洗手间的位置,就先离开了。常威看了看我说:“李牧,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明白苏珥,凭心而论,我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就看起来而言,我不比你差吧。为什么苏珥就对我这么冷淡呢?” 我愣了下,常威这话半开玩笑,倒还真不是在讽刺我,看来这孩子也郁闷得够呛。我想了想,究其原因,估计还是因为你是条长虫,啊不,祖上是条长虫。再一个,就是他太有架子,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似乎还有点洁癖。 但是这话一说就涉及到种族歧视,是不可取滴,另一个说了也白说。我只能含糊道:“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反正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常威点了一下头,似乎是认可了我的这个说法,我问他:“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头绪?” 他擦拭着眼镜道:“没有,你那边呢?” 我也摇了摇头,“都落你后边了,更没什么收获。” 常威突然反应过来我们还是竞争对手,他自嘲道:“好吧,总之,各凭本事。” 我也点点头,突然问他:“常威,你到底会不会武功?” 常威一愣,“一般吧,怎么了?” “没事儿,就问问。” 苏珥出来后,看了我俩一眼,示意我跟她走。出了门,苏珥问我:“你俩聊什么呢?” “没什么,夸你漂亮。”苏珥白了我一眼,掏出张小卡片来给我看,我一瞧,是个小广告,看起来像宾馆门缝下常塞进来那种,很普通的样子,上面写着: 菲菲美体机构,让你找回自信的感觉。封闭式修行,远离喧嚣与烦恼。注:本机构只接待女宾。 底下是地址和联系方式,我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哪来的?” 苏珥道:“就在洗手间的水台上捡到的。” 我有些狐疑道:“你觉得余蛮蛮也是捡到了这种小卡片,报了这上面的班?” 苏珥摇摇头,“还不能确定,不过上面提到封闭这个词,我打算先去这个机构瞧一瞧。” “那行,我陪你去。”苏珥却指着上面那一句只接待女宾对我说:“你是不是先去一趟泰国,要不你陪我去也是白搭。” 我无语,这媳妇儿可是真够狠啊,“那我让子芩陪你去,说真的你要一个人去我还是不老放心的。”苏珥见我真心关切,也就不再拒绝。 我们给席凡他俩挂了个电话,先回了家。闵子芩看了看那小卡片,“我们在余姐姐的公司附近找了找,没有什么线索,既然你们找到了她去过的健身房,又找到这张卡片,至少值得一试。” 我点点头,“苏珥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这地方只接待女宾,我的意思是子芩你陪着一起去,俩人也互相有个照应。” 闵子芩看了看自己,不满道:“我看起来像是需要减肥的人?” “女人嘛,照镜子的时候永远觉得自己不够瘦,人不是说了嘛,让你找回自信的感觉。你就说你不够自信,让他们给你找找。”闵子芩知道我是为苏珥,倒也不再多说。 我跟席凡在家等着,她俩先去了卡片上的地方。约莫两个小时之后,她俩就回来了,我忙问怎么样了?苏珥道:“确实有这么个地方,她们也的确开了一个减肥美体的特训班,不过说好了是封闭式训练,为期一个礼拜。” 席凡问:“看着正规吗?” 苏珥摇了摇头,“不怎么正规。” 我接口道:“那你俩什么意思?” 闵子芩道:“负责人说下午就有一个班,加上我俩的话刚好满额,如果我俩报名,那下午就一起走。” “啊,这么急?” 苏珥道:“我俩决定去试试看,你们接着调查。” 席凡诧异道:“不应该是让我们跟踪你们去调查的吗?” 闵子芩解释道:“那个机构确实全都是女的,如果你们跟踪被发现了,我就怕再生波折。” 我沉吟片刻,一拍手道:“那行,带上二大爷,你俩注意安全,尽量和我们保持联络。” 苏珥抱着二大爷说:“行啦,我发现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以前不是这样的,二大爷你说是不是。” 二大爷也是不屑地朝我瞥了眼。能不婆妈嘛,让俩姑娘去冒险,实在是很违背我的原则,要不是有二大爷这个金牌保镖在,打死我也不能让她俩去了。 她俩收拾了一下行李,带着二大爷就出发了。我跟席凡本来想送她们到那个机构,也被苏珥给拒绝了。看两位女壮士跃跃欲试的感觉,我就知道坏菜了,这俩那点女英雄主义情节上来了,这一刻花木兰穆桂英灵魂附体,她俩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过了个把小时苏珥发来短信,“我们上车了,二大爷也一起。” 我跟席凡稍稍放心,看来开局很顺利。又是半个小时之后,“我们的车子往城北开去,看来是要出城。” 城北?我找出地图软件仔细看,城北以外不远就是个森林公园,森林公园的背后那可是连绵的大山,她们这是要秋游去啊。 赶等傍晚的时候,苏珥又发了条信息,“我们进山了,负责人说再有半小时路之后就要开始爬山。” 妈呀,真上山去了。我有点坐立不安了,这俩丫头越走越远,估计这会儿连自己在哪儿都分不清楚了。我忙给苏珥发了条信息:“发一个定位给我。” 苏珥的信息好久才回过来,“发不了,这里已经没有数据信号了,连通信信号也很差,现在在爬山,不过还挺安全。” 席凡看了看地图,问我:“李哥,苏珥不是还带着块智能手表吗,定位一下。” 我忙打开智能手表的软件,定位显示苏珥的位置就在城北的山里,我放大了一看,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而且那个定位的信号是固定的,一直都没有移动。席凡比照了一下,“这里好像是山脚的位置,坏了,估计山里数据信号不好,定位可能已经失效了。” 我恼道:“怎么会,这手表不是说gps啥的几重定位吗?怎么会失效?” 席凡解释道:“几重都是吹的啦,基本上就是靠gps卫星定位和手机数据网络定位。但是这两个技术都有短板,gps怕遮挡,信号就会不好,而手机数据靠基站,本来两个互相配合,精度还是可以的。现在我怀疑苏珥她们进了一个既没有手机信号,又有遮挡的地方,很可能是个洞。” 靠,我将手机摔在沙发上,席凡见我有点躁,又安慰道:“啊李哥你先不要担心嘛,二大爷不是还跟她们在一起咯。” 我揉了揉额头,是啊,二大爷还在那边呢,再不济发生点啥的,有二大爷在,那谁去都白给。但主要是这种干等着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我跟席凡抱着手机盯了一宿,苏珥和闵子芩再也没有回过信息。我瞪着血红的眼睛问席凡:“咱俩就这么干等下去?” 席凡明白我这是关心则乱,强挤出一点笑意道:“李哥你这是怎么了,本来的计划就是她们跟去看看,二大爷从旁保护,咱们俩这次没戏份。上次你去卧底,殷勤没回来,苏珥也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你们俩还真是一家人。” 我呼了口气,又点上根烟,“我就是心里没底。” 正吸着烟,手机响了,我赶忙接起来,“苏珥!是你吗?” 对面顿了一下,传来一个平和的男声,“李牧,你怎么了?” 我听出来了,是常威,“哦,常少爷啊,有什么事儿吗?” 常威笑道:“我们的赌局看来就要有分晓了,刚收到手下人消息,找到一个不太干净的美体机构,想来跟余蛮蛮的失踪有些关系。” 这会儿我哪还有心情跟他聊什么赌约啊,“那恭喜你了,就这样,挂了吧。” 常威似乎有些失望,他突然问道:“你刚问苏珥,苏珥怎么了?” “找余蛮蛮去了。” 常威听出我不太对劲儿,直接挂了电话。二十分钟后他直接走进我的三居室,左右看了看,“李牧,苏珥呢?” 我抓了抓头发,“去了一个美体机构,找余蛮蛮。已经一晚上没消息了。” 常威闻言大怒,上来一把提起我的衣服,席凡赶紧一个错身上来拦住。常威的右手被席凡紧紧抓住,他扭了一下,把我推倒在沙发上,“李牧你个王八蛋!” 席凡拦住他道:“不是李哥的主意,你先听清楚情况。” 说罢将苏珥和闵子芩的计划讲明,又着重提了有二大爷在一旁保护。常威有些狐疑道:“你说的那只猫,有这么厉害?”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九十三章 只能去找正主了 席凡也松开了手,“要不我们两个比划比划,反正我在部队练的那两下,在二大爷的面前,是连挨揍的资格都没有。” 常威这才冷静下来,“那现在你们就这么干等着?” 席凡摊了摊手,“计划就是这样的啦,失去联络算是个意外,但我们也想到过。李哥为这个事情从昨晚就没合过眼了。”常威看了看一脸憔悴的我,这才整了整衣服坐在我对面。 我问他:“说说你掌握的情况吧,干等着我也受不了,赌约算你赢行吗。” 常威哼了一声,“我底下的人找到一家美体机构,调查后发现,那边其实就是个淫窝,他们先把人带走,进行什么灵修班学习,不知道是下了药还是洗了脑,带回来的姑娘就有些浑浑噩噩。” 我闻言忙道:“你说的那个机构,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菲菲!” 常威愣了一下,猛然站起,“苏珥她们该不会去的就是那个机构吧!” 我也跟着起身,“走,路上说。” 席凡见我俩说走就走,也只能跟上来,我们上了常威的车,我说:“苏珥之前捡到的卡片,就是菲菲美体机构。” 常威猛打一把方向盘,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小四,我马上到你说的地方,你们几个先过去盯着。” 说罢一踩油门,我们直接就给摁在靠背上。路上他又接了个电话,“说,什么!怎么搞的!我马上到!”挂了手机给我丢了一句,“菲菲让警察给封了。” 我也顿感错愕,看来这机构问题大了,昨儿才把苏珥她们接走,今天就被封了,现在只能指望二大爷护着二女周全了。到了地方我们下车一看,这个菲菲美体机构还挺大,门脸看上去像是个会所,只是现在门口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有好些警察进进出出。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肖剑,忙喊了两声。肖剑看到我也是很意外,“你来干什么?” 我给他点了根烟,“这地方怎么了?” 肖剑顿了顿,还是道:“有人举报,聚众容留妇女从事不正当工作。” 常威道:“人都抓到了?” 肖剑看了看常威,他不认识,不过又对我说:“抓到一部分,幕后老板不在。” 我问他:“之前报案说的那个余蛮蛮,在不在里面?” 肖剑这会儿有些警觉了,“你打听这个干嘛?” “有急事儿,老肖,这不犯忌讳吧。” “不在,没见着。不是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有事儿?”我顿了顿,本想跟他说苏珥的事情,席凡从背后偷偷拉了我一把。 “没事儿,就问问。”席凡拉着我走了出来,常威也跟了过来。 席凡道:“李哥,常威,你们两个太着急了,就算这个菲菲真有问题,那不是还有二大爷在吗?菲菲的老板要是敢动手,啊二大爷直接就化真身给收拾了,到时候要是警察介入了,咱们的麻烦更大。” 我踩灭了烟头,“那现在怎么办?” 席凡想了想,“要么再等等,等二大爷他们回来。” “等不了。” “好吧,那算我没说,要不然我们就想办法找一找菲菲的幕后老板,这里估计就是他的一个据点,肯定还有别的地方。” 我想了想,“你是说山里?” 席凡摇了摇头,“现在警察查封了这里,菲菲的老板就算是想跑也没有地方可去,我估计他现在就躲在城里面。咱们要是能找到他,事情就好办了。” 常威点点头,“席凡说的有道理,我让底下的人再去找一找,要是让我找到他,非给他点颜色瞧瞧。” 他说完又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然后招了招手,过来一个男人,是我们昨天在健身房里见过的,“小四,说一说菲菲老板的情况。” 那名叫小四的男人道:“菲菲的幕后老板叫崔志军,以前当过兵,不知道为什么被开除了,退伍之后就走了黑道,在这也算是有一号。” 这崔志军开始的时候搞保安公司,白天是保安,晚上就是打手,一开始跟了个大哥,算是走了黑道。后来大哥被抓了,他和其他几个小头目就把大哥的生意给瓜分了,现在也算是个小老大,但是吸取了大哥失败的经验,他现在生意做得比较低调。 这个菲菲是他几个产业中的一块,主要负责人是他的姘头,就叫菲菲。据说他就是利用这个场所来打通黑白两道的关系,这一次估计是他手伸太长,越了界,引起了其他头目的不满,这才被举报了,还抓了个现行,只是崔志军并不在会所里,只抓到了他的姘头。 我想了想,“这么说,他现在是墙倒众人推?” 小四答道:“差不多吧,这次他肯定是在劫难逃,要么被警察抓住,要么被别的头目打压,再无翻身的可能。” 席凡道:“那这么一来,其实他根本就无心再去弄之前的什么灵修班,苏珥她们应该更安全一些。” 常威摇了摇头,“就怕他狗急跳墙,要按小四说的,他那个灵修班是胁迫妇女卖身的话,那些人可都是证据,对他来说很不利的。” 我问常威:“现在怎么找他?” 常威道:“我已经让人去问他可能藏匿的地方了,到时候我们一个一个扫过去。” 席凡道:“那要不要告诉警察?” 常威冷笑一声,“妖怪的事情,警察还是在事后出现的比较好。” 我也点点头,常威看了看我,“李牧,你身手怎么样?” 我摇摇头,“更一般,不过这事儿我得去,要不苏珥得埋怨死我。” 席凡笑道:“算我一个,要不要再喊上韩大叔?” 常威道:“我手下几个人还行,对这种落水狗,用不着许多人,显得咱们不地道。” 说真的我有点喜欢常威了,他不端着的时候,还是挺对脾气的。“别小瞧人,韩大叔可是能当二大爷对手的主儿。”我紧绷的心也有些放松,开了句玩笑。 “哦?是我们的人?” 我点点头,“正儿八经的。” “那可得认识认识,我还没怎么和他们打过交道呢。” 常威上了车,拉着我们去了他住的酒店,席凡也给韩大叔通了个气儿,让他来酒店找我们。常威手下人动作很麻利,很快就给我们提供了崔志军可能藏匿的几个地方。 “酒吧,汽修厂,还有一处小别墅。别的没有了吗?”常威问道。 “我们判断这三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其他诸如他名下几个房产和保安公司之类的,肯定都是警察重点的搜查对象。”常威点点头,“嗯,那就挨个找过去。” 韩大叔不久就赶到了,这会儿天也快黑了,我见韩大叔还是那身打扮,小背心和喇叭裤,外面倒是披了件大风衣。他上来先安慰我:“小牧,别担心,有李前辈在,苏丫头和闵丫头肯定出不了事儿。” 我点点头,介绍道:“这是常威,常家的。” 常威倒是很礼貌地给韩大叔拱了拱手,“有韩先生加盟,此行必定顺利不少。” 韩大叔摆了摆手,将双截棍摆在桌上,“说吧,怎么弄?” 我道:“苏珥那边就看二大爷了,咱们这边怎么着也要把崔志军给逮着,就算为民除害了。” 常威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先去哪儿?” 我琢磨了下,“这个点儿酒吧估计连门都还没开,先去汽修厂吧。” 常威吩咐了下去,出了酒店,我们仨坐上了常威的车,小四开着一部面包,车上坐了五六个人,看着也是个个好身手。 车子开出了闹市,这汽修厂在一个老城区,周边也都是干汽修配件洗车的买卖。两部车一进汽修厂的大门,有人上来问:“修车啊?” 我客气道:“劳驾问一下,你们崔老板在吗?” 那人面色就有些不太好看,“老板不在。” “那哪儿能找到他呢?” 那人看了看我们四个,小四那一车人还没下来呢。“不知道,有事儿下回再说吧。” 常威走上来道:“你们这现在谁负责?” 那人有些不耐烦,“你们要修车就修车,哪来那么多事儿。”他声音大了些,周围人都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我们。 这时候从楼上出来一个光头,扶着铁栏杆往下看,我扭脸问常威:“这是崔志军?”常威摇摇头。 光头盯着我们看了会儿,“朋友,来找我们崔老板的话,今天不合适。” 我抬头看着他,“知道不合适,但我今天还就非得找到他不可。” 光头笑了笑,“那只能让你们失望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哪一路上的,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自己离开,要么就请你们离开。”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九十四章 联手挑翻汽修厂 常威拍了拍面包车,小四他们也下了车,手里还提着棍子。光头面色一凛,“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刚落,汽修厂的三道卷闸门就给拉了下来,周围的人也都提起了东西向我们围拢过来,约莫得有二十来号。我面前那人操起扳手就抡了过来,我赶紧闪开,扳手砸到了常威的车前盖上。“唉哟我去,够狠的啊,这车你们可得管修啊。” 见他动了手,其他人也就一拥而上,很快就打成一片。常威摸了摸车前盖的凹痕,一个侧踹就把那人给踢飞出去了,行,常威,你还说你不会武功。席凡站在我前面,将冲上来的两个小子打倒在地,我看韩大叔还在那不紧不慢地脱大衣。 左右看了看,刚才没提前准备家伙,我又没有席凡和常威的好身手,退了两步,身边有一个桶,桶里半截水还插着根拖把,估计来前他们刚好做卫生呢,我拿出墩布抄起桶就把那点污水泼了出去,整泼一个小子满身。 那小子本来还准备攻击常威,我水刚泼完,常威的鞭腿也到了,一脚踢躺下,常威拍了拍裤腿,不满地对我说:“你能不能使点干净的东西。” 我点点头,抬脚把墩布头踏断,震得我腿麻,提起了棍子加入战团,打退席凡身边两个小子,韩大叔呢? 扭脸一看,好家伙,他还在车后盖上叠大衣呢,倍儿细致,有生活啊。 “韩大叔,别叠啦,小心后边。”他身后有个小子提着根什么玩意儿就要抡,韩大叔笑了笑,右手从后腰抽出一根双截棍,拧身一甩,双截棍就缠在了他手上,又是一扯,手里的家伙就掉地上了,韩大叔反手一棍,没把那小子抽得背过气去。 楼上的光头见我们人虽然不比他们多,可战斗力着实可以,除了我之外个个都是好身手,提了根钢管就从上面跳下来,站到一部车顶上,然后纵身一跃,劈头盖脸地就朝常威砸下去。常威侧身闪开,那光头又是唰唰几棍,逼得他连连后退。 小四见状丢了根棍子过去,常威一把抓住,格开了光头的铁棍,两人打在了一处。我压根就没有施展的机会,当然我也没什么好施展的,只能跟在席凡身后,但凡被他打开的,我就上去补刀,效果斐然。韩大叔已经使出了两根双截棍,舞得跟风火轮似的,那些混混根本近不了身。 十多分钟之后那二十来个人就基本全都倒地呻吟了,常威双手舞棍,把光头手里的家伙打飞了出去,顺势又是一脚,踹得那光头重心不稳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看得真切,他坐下的地方整是一个千斤顶,得亏千斤顶的把是倒着的。 不过那光头坐下去的时候刚好骑在棍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我和常威不由得齐齐提了提臀,我对他道:“你太狠了,这一下他要是坐得好,那也得肛裂,坐不好,可能就太监了。” 常威垂下棍子冲我摊了摊手,“他点背,与我无关。” 说罢提着棍子走了上去,那光头已经侧身躺在地上,常威用棍头顶住他的胳膊,“说,崔志军在哪?” 那个光头只是呻吟,却不答话。我也拿着拖把柄走上去,往他尾巴骨点了点,他立马哎哟了一声,“命大,看来只是肛裂,说吧光头兄弟,我这哥们儿脾气可不太好。” 那光头缓了缓,弱弱道:“我是真不知道,今天出了那些事,崔老板就没来过汽修厂。” 我把棍子往前递了递,“真没来过?” 那汉子忙手捂菊花道:“真没来过,这里的人都能作证,他真没来过。” 我回头看了看常威,他把棍子丢给小四,拍打着外套,“那就接着找。” 我点点头,把拖把柄丢了出去,回头看了看凹着的车前盖,“这个怎么办?” 光头闻言忙道:“我们修,我们修,您什么时候开过来,我们给修。” 常威抖了抖衣服,“不必了。” 说罢招呼众人上车。我坐上车问他:“酒吧?别墅?按着样子看,我估计他也不能躲在酒吧里了。” 常威揉了揉手腕道:“许久不动手,还真有点不习惯,先去酒吧,让崔志军请我们喝喝酒,休息一下。” 我想了想:“合适吗?” 刚才是光头摆谱,我们才打起来的,这都猜到他不能在酒吧了,我们再去砸人家场子,我总觉得不老厚道。 “就是去喝喝酒,顺便找俩人问一问,他要是真不在,大不了我买单请你就是了。”常威打着方向盘,卷闸门已经开了,我们驶出了汽修厂,开往那间酒吧。这间酒吧离得倒是不远,把车停好后,众人这回什么都没带,就跟真是来消费似的。 服务生把我们迎了进去,安排了两张桌子,酒吧这会儿已经有一些客人了,舞台上有两个衣着清凉的辣妹正在热舞,炫目的灯光伴随着狂躁的音乐,气氛还挺火热。 常威问我:“喝什么?” 我一摊手,“你买单,随便。”常威让服务生上了两瓶轩尼诗。 我们举杯碰了一个,韩大叔砸吧砸吧味道,“不如茅台好喝。” 常威也品了品,架势十足,微微皱了皱眉头。我说:“别摆谱了,这地方能喝到真货的机会不多。”他抽起一边嘴角点了点头。打了一场架,我们和常威居然有些熟络起来。 他也不再拉着架子,又跟我干了一个,我问他:“常威,你干嘛就死追着苏珥不放呢?” 常威微笑地看着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我们都是一类人,我追求她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我认可,但你也明白,你这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常威闻言面色微变,放下了杯子,“你这算是嘲笑我吗?” 我摆着手道:“别,不至于,就事论事。” 常威转动着酒杯,“听说你们已经订婚了?”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看来我是没什么机会了,本来这次,也不是非要跟你争什么组长不组长的,我对这个就没什么兴趣,就是想看看苏珥。”他有些自言自语。 我道:“别这样,你老念叨着我未婚妻,考虑一下当事人的感受好吧。” “苏珥固然好,也是我唯一折戟的对象,我就是想看看,她相中的男人,到底哪里比我好。”常威又对我举起了酒杯。 我碰了一下道:“现在看到了,失望不?” 他摇摇头,“苏珥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既然她选择了你,就一定有你的优点。” “不是咱俩说话能不能别老这么文绉绉的,我很不习惯啊。”我搓了搓额头。 常威哑然失笑,“说实话,我也有感觉,别人说我清高也好,孤傲也罢,这身习惯是改不了的,唯独对上你,有时候我真的。” “怎样?” “很想骂脏话。” “那就对了,知道你为什么不太招人待见吗?就是老有架子。你说别人怎么接近你,估计你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吧,更别提姑娘了。喜欢霸道总裁那都是女频文学,生活里的总裁哪有那么闲的。” 常威笑道:“的确如此,我做事只求结果,效率优先。” 我点点头,“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就别惦记我未婚妻了,你看都给你挤兑成什么样了。” 常威这会儿才有些歉然道:“我不是故意的,再说,我也不是只看外在的人。你放心,我常威拿得起放得下,更何况我与苏珥并无情感可言,算是小挫折,较之生意场上,那不算什么。” “真这么想才好,老实说,要揭过这篇儿,咱俩能做个朋友。” 常威哈哈笑道:“我们不是一路人,事业上的成功更能给我满足感。话尽于此,当不了梁山伯,我也不至于做马文才。” 我给他倒上酒,举杯道:“成,说好啦,拉出来的屎可不兴坐回去的。” 常威刚喝了一口酒,“噗”的就喷了出来。他一手指着我,一手掏出手帕擦着嘴。 “我真的很想说脏话。” 见我跟常威聊开了,席凡跟韩大叔也喝得起劲儿,酒吧里熙熙攘攘的人越来越多,我拉过常威手上的表,嗯,估计挺贵。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吧,找个人问问?” 常威招手喊来服务员,“你们经理呢?我找他叙叙旧。” 那服务员也看出常威不是凡人,就那块表够他不吃不喝干好几年了,忙去请了经理来。不一会儿一个大腹便便笑面佛似的男人走到我们桌前,左右扫视了一下,伸出手对常威笑道:“是这位客人要找我?看着面生,怕是头回来玩吧,感谢捧场啊。”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九十五章 找上崔志军老巢 常威没同他握手,淡淡道:“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你们崔老板在吗?” 那胖经理面色微变,干笑着说:“崔老板不在,今天没来店里。” 常威“唔”了一声,也不知道在考量什么,小四那一桌齐齐向我们这边看过来,胖老板就有些不自然。 我问道:“真不在?我们刚打汽修厂过来,那边的光头也说不在,你能告诉我你们崔老板去哪儿了么?” 胖经理就觉得我们有些不善,后退一步道:“几位朋友,这两天的事儿我也有耳闻,崔老板确实不在这里,还请海涵,今晚的酒水都算我的。” 我点了点头,和我们预估的差不多,正想招呼常威走人,就听得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我们一看,一群打手冲了进来,也不知道碰倒了什么东西,为首的左右看了看,提起棍子指向我们大喝一声:“给我打。”常威冷笑一声,操起酒杯就丢了过去。 我们一看这胖经理不地道,话都还没问就先叫了人,小四他们都站了起来挡在我们前面,胖经理早就躲出去老远了。我也把酒瓶里的酒倒到冰桶里,好歹能当个武器。为首的打手被常威的酒杯砸中,操着棍子就向我们冲来。整个酒吧顿时乱作一团,女孩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大批的客人都向门口涌去。 趁着清场的功夫我们也摆开了架势,韩大叔又开始脱大衣,我寻思得了,老规矩吧,提起冰桶就朝他们泼了过去,常威又是不满地瞪了我一眼。这边还没打上,里边又冲出来一帮子人,胖经理指着我们这个方向道:“就是他们。”话音刚落,三边人就打成了一团。 我呸了一声,“这老小子太不地道了,我们也没说要打,至于喊这么多人来吗?” 席凡踢开冲上来的一个打手道:“搞不好崔志军真就在酒吧里。” 我眼前一亮,是啊,这么些人在这,没有理由啊。我冲常威喊道:“那就揍他们丫的,揍完再揍崔志军。” 我把在桌前,手里就一个空酒瓶子,加入不了战团,看一个小子冲过来了,直接就朝他那撇过去,别说,还挺准,臭小子应声而倒,我勾拳做了一个投手得分的庆祝动作,耶。 又有俩人朝我追来,我跳上桌子一路跑,整好让我跳到了吧台上,看着吧台后边一架子的酒瓶,我冲那俩小子嘿嘿坏笑。 紧接着我以失传已久的唐门暴雨梨花手法对他俩展开了无差别攻击,豌豆射手都为之汗颜。那俩小子挨了几瓶子,就不再找我了,跑过去攻击小四他们。我提着瓶子有些左右为难,这一群人都打混了,我这会儿要再丢,容易误伤队友,只能抽冷子给外围的打手砸一个。 看着看着我突然觉得不太对劲,按说这么多人打我们十个,不至于那么混乱。仔细一瞧,头前进来那波人还有跟后来冲出来那波人干上的,怎么回事?自己人还打自己人? 靠,不会前面那波人也是来砸场子的吧,刚才进门的时候不是冲我们,而是冲我们边上的胖经理?想到这里我站上吧台大声喊:“你们是不是也来砸崔志军的场子的?” 那边有人闻言一愣,后退两步看着我,“你们不是酒吧的人?” 我摊了摊手,提起酒瓶指了一个后出来的打手道:“估计这帮家伙才是酒吧的人。” 那人呼喝几声,头前那帮人顿时都停了手退在一旁,常威和小四他们也退到一边,就剩最后来的那波人还站在当地,相当尴尬。 那胖经理看了看我们,拔腿就想往后边跑,我一酒瓶就砸他后背上了,跳下吧台狠狠踹了他几脚,把他拽起来丢进人群里。这会儿形势突变,我们两拨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我冲头前那波人道:“误会了,我们来就是找崔志军。” 那人盯着我看了会儿道:“行,我们来就为了酒吧。” 我拱拱手道:“那容我们先问个话,之后的事儿我们不插手。”那人点了点头。 我蹲下身子问胖经理:“还是那个问题,崔志军在哪儿?” 胖经理都吓懵了,敢情来了两拨人,全是找他们麻烦的。 “崔…崔老板真不在我们这,他打过电话,让我给他送现金。”胖经理战战兢兢道。 “送到哪儿?” “送到一座别墅。” 我跟常威核对了一下地址,没错,就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去的那座小别墅。我站起身,常威抽了些纸巾在一旁擦手,我跟另一波人道:“崔志军归我们了,酒吧归你们。” 那人看了看我们,尤其是看了看在一旁整理仪容的常威,估计是觉得我们也不好惹,点头道:“行。” 说罢叫人让开了路,我们一行人走出了酒吧,席凡道:“啊这崔志军绝对是让人给整了,才刚出事情,就有人跑来砸场子,看来以后是没有这一号了,透心凉啊。” 常威不说话,我们两部车照着别墅的地址开了过去。这个小别墅已经靠近郊区了,是个自建房,地方不大,围墙里就三层小楼还带个泳池。小楼里灯火通明,隐约还有几个人影晃动。 我坐车里问常威:“估计崔志军就在这里边了,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打进去吧?” 席凡道:“他让胖经理送钱来,估计就是想趁夜潜逃。” 常威冷笑一声,“那就打进去。” 我挠挠头,这常威是不是太勇武了一点,论打我一直都没什么出场机会啊,亏他还戴着副金丝眼镜,看着像是个魔武双修的,就不能整点有技术含量的,这一路上光动手了。 一群人下了车,小四来前有准备,从车座底下拖出一把大铁钳来,俩人上去就把铁门上的链子锁给铰断了。刚推开门,突然冲出两条大狼狗来,冲着我们一阵狂吠。韩大叔走上前,发出一声低吼,那两条狗呜呜地叫了两声就夹着尾巴逃跑了,看,这就是种族压制。 我冲韩大叔比了个大拇指,这时候小楼的客厅大门开了,冲出三四个人来,常威带头走进了铁门。那些人看我们手上都拎着家伙,知道来者不善,有一个跑进门里喊了两声,又跟出来好几个。虽然数量上相比前两个地方少了许多,但看得出来,都是硬骨头,至少是钻石级段位。 看来崔志军在这没跑了,席凡小四他们已经迎了上去,我和常威则扫视着人群,想看看有没有崔志军的身影。一路进了客厅,就看到有一个男人拎着个包往楼上跑,常威喊了一声:“崔志军!”那人只是稍停脚步,扭脸看了我俩一眼,又接着往楼上跑去。 我跟常威紧跟其后,这楼里已经没了别人,只剩下崔志军自己,我俩追到了三楼,就见崔志军冲进了一个房间关上门。我追过去,猛踹了两脚,没啥反应,蹲下来揉揉腿,麻!这门哪买的,质量这么好。 常威后退两步,猛地踹到门锁上,门立时就开了,呸!假冒伪劣产品。 我们打眼一看,这屋里还有个阳台,这会儿推拉门大开,吹得窗帘猎猎作响,只是那崔志军却不见了踪影。走到阳台把着铁栏杆往下一瞧,崔志军将那包斜挎在背上,已经攀到了二楼,正往一楼下面跳呢。他落了地抬头看了看阳台上的我俩,伸手掏出一个什么玩意儿闪着红光。 我没理他,扭头就想往楼下跑,一转身顿时双眼瞪大浑身冰凉,打开的衣橱里摆着一摞东西,上边也有个东西闪着红光,这玩意儿太眼熟了,分明是一排的圆筒开山炸药,我顾不上多想,拧身把身后的常威推了出去,大喊一声:“炸药,跳!” 我这也不是瞎喊,刚才往下边看的时候,这阳台底下正是泳池,这会儿躲是没地儿躲了,只能盼他们家泳池够深。常威反应也不慢,抓住栏杆一个跃起,脚又蹬了栏杆一把,就往泳池跳了下去,我刚蹬上栏杆,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响,一股子气浪直接把我给推了出去。 我压根还没使上力,就跟只蛤蟆似的飞了下去。眼看着常威双手前伸,以一个相对标准的姿势扎进了泳池,没带起什么浪花,9.8分。随后我就啪叽一下半摔了进去,要不是我还有点准备,指定能把我给摔懵过去。 进了水我也不敢冒头,上面噼里啪啦砸下来好些东西,得亏气浪挺足,东西都飞得比我俩远。憋了一会儿我顺着泳池边上冒出个头来,就见水面上飘着各种残渣,还有带着火的窗帘。常威已经爬上了岸,刚才底下互殴的那群人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他们都在客厅门口附近打成一团。 我趴在池边喘着粗气,常威脱掉西装外套一把甩在地上,我看铁门前的一部车亮起了大灯,忙冲常威喊道:“靠,那小子开车要尥。”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九十六章 野地大战崔志军 话音刚落,那车就已经冲出了铁门。常威两步跑到自己车前点着了火,一个转向,我也已经跑到近前,他看到我过来,一探身把门打开,我跟猴一样就窜了上去。 随后他猛踩油门就朝前面的车子玩命地追去,好家伙差点没把我又给甩出去。我费劲地关上车门,抹了把脸道:“我去,这老小子居然在卧室里安炸药,就不怕睡觉的时候给炸飞天。” 常威这会儿金丝眼镜早没了,原本梳理得溜光水滑的头发垂落在额前,黑暗中的眸子跟毒蛇似的,我怕他下一秒就要吐信子。 崔志军的车速很快,不过常威更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紧紧地咬在后面,哦,还有我的生死。我有点紧张,这货该不会是气迷了心吧,奔着同归于尽去呢?那油门都给踩实了,不愧是好车,约莫五分钟就撵上了崔志军,常威却没有减速,直接奔着他的车屁股就怼了上去。 我猛地一震,赶紧拉住了把手,崔志军的车被撞了一下,顿时方向不稳左右摇摆起来,速度又慢了一分。常威这会儿已经绕到了他的侧面,冲着副驾驶的方向一打方向盘,车子立刻撞在了副驾上,崔志军的车子一下就横了过来,顺着我们右侧窜了出去。 这条路两边是野地,崔志军的车子窜出去后又开了一会儿,好像陷进去了。常威稳住了汽车,打开门就冲了出去,我也紧随其后,崔志军又催了两把油门,车子没动,他也打开车门,拉出那个大包跑了起来。只是这野地坑坑洼洼,我们三人跑起来都颇为费力。 现在的场景非常诡异,月光照耀下,路上停着一部车,亮着大灯开着门。我们三个人在野地里趟着齐腰的荒草前后跑着。崔志军终归是背了个包,跑的不如我们快,我冲上去一把就把他扑到在地,包也给甩到一旁。崔志军扭过身子将我蹬开,刚爬起身又被常威一脚踹了出去。 我爬起来和常威一左一右地看着他,他也半蹲着身子,“你们是什么人?周老虎派来的?” 我呸呸吐出刚才啃的一嘴泥道:“老子不认识什么周老虎。” 他疑惑道:“我们有过节?” “过节大了,我媳妇儿还在你手里呢!” 崔志军更迷茫道:“你媳妇儿?谁?” 我擦了把嘴,“说了你也不认识,你昨天不还坑了一群姑娘上山吗?人呢?” 崔志军定定地看着我,“你他妈搞错了吧,我昨天没有弄过什么姑娘上山。” “还嘴硬,你那个菲菲的底子都让警察给起了。” 崔志军道:“那是周老虎阴老子!” “那你敢说你没有以封闭式减肥班的名义骗过姑娘?” 崔志军这才道:“这事我认了,不过我也已经很久没干这营生了,我那用姑娘又不是吃姑娘,犯得着一趟一趟的骗嘛。” “认了就行,快说,那群姑娘让你弄到哪儿去了!” 崔志军毛了,“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看你们就是周老虎派来整我的。少他妈废话,来吧。” 说罢他甩掉外套,摆了个架势。这架势我很熟啊,平时早起就看席凡这么练。 常威道:“有点意思,今晚你放炸药炸我的事情,我得跟你好好算算。” 说罢上去就是一个鞭腿,俩人打在了一起。我左右看看,这什么地,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没有,我挖了块土坷垃,准备等常威退开的时候给崔志军一下。可这两人拳来脚往的打得异常焦灼,我想起小四说过,崔志军以前当过兵,又在道上混了这么些年,身手看来是没落下。 我掏出手机想打给席凡看看他们那边完事儿了没有,结果拿出来一看,傻眼了,刚才在泳池里泡了一会儿,关机了。黑心厂商,不是说好了防水的吗!我又看了看常威,他挨了两下,但依然在和崔志军搏斗。这样不行啊,看起来常威虽然会武功,可估计比不上这黑社会大佬。 我找了个机会绕到崔志军背后,猛地扑上去抱住他。常威一脚踢来,正踹在他的胸口,一股大力直接把我俩给踢躺下了。可怜我还给崔志军当了缓冲垫。崔志军闷哼一声,一个肘击撞在我的肋骨上,疼得我直抽冷气,他顺势就滚到一旁。 常威又冲了上去,我挣扎了两下爬起来,也跟上去。怎么说我们还有俩人,总不至于制服不了这老小子。本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互殴了得有半个来钟头,三个人累得跟土狗似的,各自瘫坐在一旁。 我半支着身子喘着粗气问常威:“怎…怎…怎么样,还…还…还能来两下不?” 他也是喘着气,盯着那边半趴的崔志军。崔志军怨毒地瞪着我俩,看我俩又挣扎着站了起来,他都有些绝望了。突然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力气,猛地将我俩撞翻在地上,这一下可把我俩撞得不轻,仅有的那股子气也给撞散了。 崔志军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后退两步半跪在地上,看我俩躺着没什么劲儿了,这才挣扎着到一边,死命拖动那个行李包,无奈行李包着实有些份量,估计都是钱,他拖着就想往路边走。 倒霉,这小子耐力够强的,这会儿要说再给我们几下,估计也不行,可他就是还能拖着包挪动。 我看他一点一点往前挪,索性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望着天。“歇…歇会儿,量他…也…跑不了多远。” 常威也有些脱力,他刚才挨的比我多,这会儿也躺平了,我俩就跟望月看星的孩子一样,拿手枕着后脑看着崔志军在那拖钱袋。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崔志军瞬间就没了。我眨了眨眼睛,“老…老常,那…那小子,是不是没了?” 常威也有点发呆,“没了。” “是…是不是,掉沟里了。” 然后我俩就看着一片黑影向我们扑过来,常威变了脸色,“这是什么?” 我扭过脸对他咧嘴一笑,“我二大爷。” 没错,来的这片黑影正是二大爷,它通体发黑,也就脑瓜顶上有片白毛,可我俩看不见啊,就只能看到一片黑影。它走到我俩面前伏低了身子,从背上又跃下一个姑娘来,直接就扑我身上,我知道,这肯定是苏珥,不由得发出一声哀嚎。 你琢磨,我媳妇儿那体量,虽说之前减了点,那也不少,百四十斤的平时扑我身上还不叫什么,可这会儿就是冲我丢个馒头我都怕是得缓半天。只是她一扑上来,我就觉得不对劲,虽说有冲击感,但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强。 她把我扶起来问道,“老李,老李你怎么样?” 我喘着气道:“别…别晃,没力气而已。” 苏珥这才停了手,我看看她,“妹…妹子,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对劲儿?” 常威在一旁道:“瘦了。” 可不是瘦了嘛,这会儿我才看仔细,苏珥现在的身材,就跟闵子芩差不多,怎么瘦这么多,遭啥虐待了? 我变色道:“是不是崔志军的人虐待你们了?咋瘦成这样了!” 苏珥闻言一把就给我丢地上了,好悬没把我给摔死。这会儿席凡小四他们也赶过来了,小四等人扶起常威,席凡也把我架了起来,一行人到了路边的车上。 “还有崔志军呢。”我扭头喊着,就有几个人去把崔志军也抬了过来。 席凡给我们灌了点水,又歇了会儿,总算是恢复了几分气力,刚才就想着把崔志军整倒,提着一口气在,后来直接就脱力了。 我看了看苏珥,“二大爷把你带出来的?放心,我们已经帮你出过气了。” 苏珥很奇怪地问我:“出气?出什么气?” “你不让崔志军的人给带走了嘛,我们把这老小子弄趴下了。” 苏珥这才又看了看我俩道:“我还没来得及问呢,你们这是闹的哪一出?这个崔志军是谁?” 席凡道:“你跟子芩不是去了菲菲美体机构嘛,后边就失联了。啊这个菲菲的幕后老板就是崔志军,骗姑娘减肥然后胁迫她们卖身。” 苏珥更诧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坏了,这孩子指定是碰到啥事儿,不止人瘦了,智力上好像也出了问题,别是崔志军真有什么洗脑的药吧。我挣扎着问她:“妹子,你是不是让他们喂了什么药?” 苏珥闻言点点头,完犊子了。 “是吃了药啊,不吃药哪能瘦这么快。”苏珥还是有些一头雾水。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九十七章 灵修班的小误会 这会儿二大爷跳上车来,不满地对我们道:“搞什么嘛,让我去保护苏丫头,结果你们跑去打架,有这种好事儿不带上我。” 我一愣,“不是二大爷您带着她俩出来,就没施展过身手吗?怎么着也得杀出重围,七进七出吧。” 二大爷瞥了我一眼,“杀个屁,就呆了一天,闲得无聊我们就回来了。” 我有点乱,苏珥也看出我们有点乱,她想了想问我们:“咱们还是把这两天的事情理一下吧,我觉得我们说的好像不是一件事儿,怎么驴唇不对马嘴的,席凡,你来说。” 席凡点点头,就把苏珥失联后,我们怎么和常威一起找上了菲菲美体机构,警察怎么查封,我们怎么连踢人家三个场子要逮住崔志军给苏珥出气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 苏珥点点头,“你们说的菲菲美体机构,是不是东市口左边那家?” 我点点头,“就那家,门脸挺大的。” “可我们去的,是东市口右边的那家,就一个三十平的小店铺。” 我有点傻眼,“啥意思啊?” “意思就是,你们找错人了。我和子芩按地址过去的时候,也看到那家菲菲美体机构,可上去一问,人家说已经很久没有开灵修班了,我们给她看了卡片,她们才告诉我们是对面的一家小店。” 原来苏珥和闵子芩那天的确去过菲菲美体机构,但压根就没进去,知道卡片上是对面的一家小店之后,她们又找了过去,那家店才有灵修班,并且那家菲菲和崔志军的菲菲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当天下午就有一个班能出发,苏珥赶得急,回来收拾行李的时候就没顾上跟我们说这个细节。 我看了看常威,常威看了看我,“老常啊,这意思是不是,咱俩今天白忙活了,差点还没给炸死,往锅里一下,那就是一锅龙虎斗啊。” 常威有些无语地闭上眼睛,一副深刻反省的样子。 我又问苏珥:“那你们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怎么你就瘦成这个样子了?” 苏珥这才把她们的经历向我们言明,她俩坐上车出了城,而后又爬到了半山,那里居然有座古墓一样的建筑,本来山里手机信号就差,进了古墓之后俩人才算和我们失去了联系。加上这个班有规定,为了更好的投入到修行中去,进古墓之后先把手机交到工作人员那保管,走的时候发还。 在古墓里参加灵修减肥班的还有一波人,照工作人员的说法,她们是三四天前来的,过几天就要走,而早上还有一个班刚结束,回了市区,这才通知了新的一班人进来。 之所以这么岔开来是因为,古墓里缺乏生活物资,三四天就要出去采办一次,而一个班为期一周,为了方便,就固定在半周的时候出去采办物质,顺便送前一班人走,接下一班人来。 这个灵修班其实还是挺正规的,全是女的,主打的就是为期一周的轻饮食,加上一些静气的修行法门,按说只是这样的话,除非是生活习惯特别不规律并且体重超标的人能得到一些减肥效果之外,一般人其实是没啥太大变化的,可苏珥发现,这里的人减肥有没有成功不知道,但心情都非常不错。 不是那种被洗脑的感觉,而是非常自然的快乐感,无忧无虑。互相交流的时候,可以发现这些人对减肥成功与否都不太关注了,就是觉得能有这么一个放松的假期,感到十分满意。 这些事情都是余蛮蛮告诉她俩的,没错,失踪的余蛮蛮就在那里,但她并不知道姐姐为了她失踪的事儿都报警了。 苏珥想着还是先带余蛮蛮回去,免得余菅菅太着急,再不济的,也先往外打个电话啥的,反正要走的话二大爷倒是可以变回真身驮着她们仨回去,三人就去找负责人沟通,毕竟人家也没有限制人身自由,正儿八经的,你要是不打声招呼就走,这一下丢了三个人还不得把她们给吓死。 负责人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看起来知性优雅,听说她们要走,她也没有阻拦,只是说要再联系车子。可二大爷突然窜出去,在那女人身上闻了闻,诧异道:“妖怪?” 那女人也是满脸惊异,大家一报家门才知道,敢情这几位全是妖怪。 天狗族的二大爷,比翼鸟的余蛮蛮,九尾狐的苏珥和鴖鸟闵子芩。而这位负责人,则是一只夫诸,啥是夫诸呢?直白来说,就是一只有四叉角的白鹿。 在《山海经·中山经》中也有记载:敖岸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性格温柔喜爱洁净。之所以二大爷能闻得出她是妖怪,那还用想嘛,我们家的特产,开味果。 这位夫诸姓傅,名如霜。修成人形也有些年头了,入世之后先是在一家美容院工作,经常和各种女人打交道,让她很快就适应了人类生活。因为她恬淡的妖怪特质,但凡和她接近的客人,都会不自觉地放松自己,感到开心愉快,这让她的业绩节节攀升。 工作的时候她发现,现在不少女人都特别在意自己的身材容貌,经常同她抱怨自己的身材,诉说减肥无门的苦楚。这时候她就想起了自己修行的古墓,墓中有一棵千年影木,什么是影木呢,《拾遗记·瀛洲》里有记载:有树,名影木,日中视之如列星。万岁一实,实如瓜,青皮黑瓤,食之骨轻。 但这也有夸张的成分,影木的确十分稀少,乃是因为它并不生长在地上,而是在地下,这种树极难结果,虽没有万年之久,但也要几十年才能长成一颗果实。这种果子就跟佛手瓜似的,皮是青的瓤是黑的,吃完之后会全身发热,继而排出体内无用的物质,非常神奇。 这本来是一种具有调理身体功效的果子,但它有个副作用,如果你身体挺健康,它还会把你多余的脂肪消耗掉,并当成无用物质排出,看起来就跟大病一场似的。这要是在以前,算不得什么好作用,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谁有闲心减肥啊,故而这一直被当成调理身体后的负面作用。 可傅如霜觉得,现在这果子能派上大用处了,不但能调理身体,还能减肥,一举两得。于是就辞职出来,靠着之前的积蓄搞了个灵修班,因为手头并不宽裕,没有办法租用更大的场地,索性把自己家的古墓收拾收拾,直接拿来当办公场所。 可那影木果毕竟不多,她以前采收之后,如无需要,都是制成丹药以备不时之需,一颗果子只能出几颗丹药,这么多年下来,也不过区区十几颗而已。但这也足以让她打响自己的口碑,她将药丸化开,挑减肥班中比较显眼的几个姑娘,按天给一些药水,一周之后效果斐然。 减肥成功者自然是欣喜异常,而没有什么变化的人,却也很受鼓舞,傅如霜解释是因为她们原本的身材已经很健康,倘若一味追求瘦身,反而对身体有损,应当正视自己,重拾信心即可。在傅如霜的温柔开解下,所有参与者在一周时间里,基本都打开了心扉,自然对她深信不疑。 因为手中的丹药并不多,所以她基本都是在宣传灵修理念,让参与者放松自我,自信而归。只是偶尔遇到确实需要减肥的姑娘,她才会使用丹药帮忙。余蛮蛮之所以报了这个班,倒不是因为她想找回什么自信,而是她在健身房认识的一个姑娘,消失了一段时间后身材暴瘦,这才打听到了灵修班。 傅如霜解释完了来龙去脉,便本着妖族一家亲的原则,直接取出了一枚丹药赠给苏珥和余蛮蛮,让她俩分而食之,她俩都算不上重度的肥胖,有一颗丹药俩人就能减下来。有这种好事儿苏珥哪里还能放过,想着反正也就耽误一天,先减肥再说。 在傅如霜的服药指导下,一天之后,两位姑娘都神奇地减回了健康的身材。因为赶着把余蛮蛮带回去,她们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打算以后再叙交情。苏珥还有些顽皮,想着给我来个意外惊喜,下了山就没特意给我打电话,只是让余蛮蛮先和余菅菅联系了,免得她担心。 可赶等她和闵子芩回了家才发现我们全都不知所踪,还想着吓我一跳的惊喜木有了,找到韩家小店又知道韩大叔也出去了。苏珥这时感觉不妙,打电话给我,手机关机。那会儿功夫我手机刚让水给泡了,她又打给了席凡,席凡那还没结束战斗,只是说了地址,又说我二人追着崔志军出去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九十八章 九尾狐重回巅峰 事有紧急,苏珥顾不上多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骑着二大爷就奔过来了。结果就在来别墅的路上看到了我们的车,那会儿我跟常威正躺在地上死狗呢,崔志军苦逼地拖着钱袋想往马路上挪,苏珥骑着二大爷直接就踏了过去,应该吊销苏珥的驾照。 我突然有一点点同情崔志军,这事儿从头到尾他就透着一个惨字。先是让道上的竞争对手给点了,手底下生意给查封了,自己还上了通缉。正打算收拾东西跑路吧,仅剩的两个场子又让人给挑了。那拉倒吧,带上钱先远走高飞,结果还让我跟常威给堵了。 好不容易跟我俩打个两败俱伤,本着求生的欲望还想趁我们俩力气没恢复,拖着钱上车呢,让一个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直接就给怼躺下了。要不是他还有那些欺男霸女的黑历史,我就真该给人家鞠一躬,再登个报道歉一下啥的。 事情总算弄明白了,我和常威相视苦笑,小四他们几个把崔志军绑了起来,拎了一袋子钱摆到我俩面前问怎么办,我看了看常威,“老常啊,实在对不住,让你这群哥们儿跟咱瞎忙乎了大半宿。要不你让哥几个一人拿两沓走,总不能白出力吧,剩下的咱一会儿报警用。” 常威很无所谓地摆摆手,“就这样吧。” 小四几人顿时喜笑颜开,一人拿了两沓钱,我跟席凡说:“你打个电话给肖剑,就说,靠,咋说呢。” 是该咋说呢,说我们路上捡到了个带着钱的通缉犯?肖剑就是脑子让门给夹了,那也不能信啊,况且他今天在菲菲那还见过我们,怎么能不怀疑。 “算了,照实说,就说苏珥和子芩去过菲菲那,然后失踪了。我们以为是崔志军干的,就挑了他的场子找他,最后在这堵住了。内啥,妹子,你受个累,当一回受害者,反正这个崔志军不是什么好鸟,咱就当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了。” 席凡点点头,打电话去了。我上下打量着苏珥,别说,她现在就跟早前我拿到的那张照片一样,水灵灵的大美女啊。我一扭头,见常威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伸手就捅了他一把。“瞅啥呢,那是我女朋友。” 常威恨恨道:“李牧,我有点想反悔。” 我指着他道:“没有你这样的啊,刚才喝酒那会儿怎么说的,信不信我真把你送进肛肠科。” 常威这才收了眼神,有些无语道:“我就是说说。” 苏珥却是面色不善,她很担心自己瘦下来之后,常威又跟之前一样死缠着她不放。 见常威确实没有反悔的意思,我打了个圆场,“得了妹子,我跟老常都说开了,之前的事儿就算翻篇了。往后该咋还咋,他反正一身的臭脾气,也不惜跟咱这干个小客服啥的。” 常威点点头,“即便按照先前的赌约,也是我输了,我愿赌服输。” 苏珥虽然纳闷我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和谐了,但听到常威亲口服输,倒也不再拉着脸。 肖剑很快就带人赶到了,控制住崔志军带回了局里,他看着我俩问:“你们怎么搞的,连炸药都用上了。” 我无奈道:“老肖,我们这不是为了救人嘛,再说那炸药也不是我们的啊。” 苏珥这才知道我俩还经历了一次炸药危机,忙上来四处揉捏想看看我是不是还全乎儿。我摆摆手,“别别别,还有外人呢。”她见我还有心情开玩笑,自然知道我无碍,捶了我一下不再说话。 我问肖剑:“老肖,打个商量,崔志军你们也抓了,能不能把我们摘出去就算了。” “算了,闹这么大动静你让我怎么跟局里交代?”肖剑有些好气。 “别呀,修车厂那边撑死了就算是个打架斗殴,砸酒吧那不是周老虎的人干的嘛,别墅的炸弹你就说崔志军想毁灭证据,自己玩脱了。我们就是和正在逃逸的崔志军发生了车祸,然后认出他来了,给你打的举报电话,行不?” 肖剑看了看我们直抓后脑勺,最后猛一跺脚,“走走走,赶紧走,反正我今晚就抓了崔志军,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腆着脸笑道:“嘿,行,够义气,抓了这号人你指定不少好处,请客就免了,回见。” 小四带着人直接就开车撤了,常威把我们几个送回了三居室。 我顺过他车里的烟递了根给他,“要不,再上去坐会儿?” 常威点上火摇了摇头,“算了,我也该回公司了,在你这呆着堵得慌。” 顿了顿他又道:“李牧,好好对苏珥,她是个好姑娘。” “废话。” 他看了看我,憋了好久道:“李牧,今晚相处得很愉快,后会有期。” 我就烦这号人,愉快就愉快还非得绷着,我拍了拍车顶道:“得嘞,以后有时间得去打打你的土豪,你就给我整点额勒金德的玩意儿,什么西餐红酒雪茄音乐会,哪个上档次就来哪个,让我也感受感受你们这上流社会的生活,熏陶熏陶。” 常威这回没说别的,点了点头,开车走了。回了三居室,闵子芩拿出医药箱给我俩拾掇,席凡虽然挺能打的,但也免不了挨那么几下。我就更白给了,身上的伤除了爆炸的时候伤了点,其他基本都是后面死磕崔志军给弄的。 我一边龇牙咧嘴一边看着苏珥,老实说小胖妞看了好几个月,早就习惯了,这会儿突然变成大美妞我实在有点不习惯。但不习惯归不习惯,不妨碍养眼啊。她现在心情特别好,瘦了是一方面,常威的事情也解决了,更是让她感到畅快。 我开着玩笑道:“妹子,你说你现在又恢复了女神级别,作为你的男朋友兼未婚夫,我压力很大啊。” 苏珥啐了我一口,从闵子芩手里接过红花油,小手“啪”的一下就拍我背上了,虽说力气小了不少,但那股子谋杀亲夫的狠劲儿是一点儿都没变。 “不都说好了,二大爷保护我和子芩去找余蛮蛮,你们凑什么热闹,活该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苏珥早就从席凡那听说了更多的细节,连爆炸那一下也都说了,老实说我也有些后怕,这会儿让媳妇儿数落,我也不敢还嘴,就嘿嘿傻笑。 “不过那个崔志军还真不是个好人,我问过肖剑,要是证据确凿,他的那点事儿够判个无期徒刑了,李大哥他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儿。”闵子芩在一旁为我们说好话。 “再说他急匆匆的跑去找崔志军,还不是放心不下你嘛,这份心意可得领哟。” 我忙点头,“就是就是。” 小狐狸又拍了我一下,“我发现下次就不能再让你单独行动,每次都得带上一身伤。” “行,缺了你这个智囊,我们几个糙老爷们儿还真就玩不转。” 苏珥恢复了身材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拉着闵子芩和凤凤去买新衣服。凤凤特别讶异几天不见苏珥就拥有了好身材的事情,因为凤凤也算是自己人,苏珥也就没有瞒着,把傅如霜的事儿讲了点儿,凤凤顿时心生向往,表示很想见一见这个温柔善良的妖怪。 过了两天又碰上肖剑,他说崔志军的案子基本上结了,看样子是要把牢底坐穿。他之前的生意也被别的势力瓜分完毕,这种黑吃黑的行为他们也管不着,只要不出乱子就行。常威没有再来过,想来是回去打理家族生意了,就跟他说的,霸道总裁也不清闲。 余菅菅带着余蛮蛮来找过我们,表达了一下感谢。虽说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并没有出什么力,余蛮蛮报了个妖怪开的灵修班,一周之后自己也就能回来,我们不过是提早让她结业而已。但这总归是件好事儿,认个门,以后常来往。 傅如霜我们也去拜访了,知性熟女啊。之前苏珥跟她提过,老是搁山里无证经营也不是个办法,加上又跟凤凤说起过她,凤凤觉得这个机构很有投资前景,就跟母亲提了嘴,她母亲林胜雪表示出很高的兴趣。 两边拉上线之后,相似的性格很快就让她俩成为了好朋友,你琢磨着这俩一个叫林胜雪,一个叫傅如霜,那能不投缘嘛,林胜雪当即表示投资傅如霜开一个只服务女宾的会所。 估计是苏珥瘦身之后心情大好,跟家里也通了气,道是常威的事情已经说开了,免得两家处得尴尬。后来有天苏敬亭还特地打了电话给我,提及此事,既然已经没有什么阻碍,那俩人就好好处,等时候合适了再提婚礼之事,我自然是连连答应。 末了苏敬亭突然话锋一转,“小牧啊,我差点忘了个事,我有个学生呀,最近遇到了点奇怪事情嘛,我琢磨着有没有可能和妖怪有关系,恰好他家就在你们那里,我就让他有空去找你一下呀,我没说你们的身份,到时候你掂量着办。”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九十九章 老丈人的新委托 我挠挠头,“啥事儿啊叔,麻烦不?”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的啦,反正他要是找你,你就给瞧瞧,我那学生叫夏博彦。” “哎,行。” 苏珥扭头问我:“我爸找你有事儿?” 我故意逗她,“你爸让我早点娶你过门。” 她猛地一拍我,“说正经的。” “啥话嘛,娶你过门咋就不正经了。” 完了我还是告诉她,老丈人说是有个叫夏博彦的学生可能会来找我,怕是遇上点事儿。 苏珥想了想,“夏博彦,我有印象,一开始跟我爸修的美学,不过后来听说他跑去画水彩了,还挺痴迷的。” “啊?画家啊。” “嗯,就是没什么名气。” 一开始我还没怎么当回事儿,三天之后,真有个男人找上我了,说真的,要不是苏珥先喊出了他的名字,我都怀疑是楼下装修刷墙的上来借厕所了。这男人瞧着和我边边大,戴着厚厚的圆形眼镜,长相倒是挺斯文,就是看着有点木讷。 主要是一身打扮也有点太随意了,就那牛仔裤上还沾着水彩颜料,也不知道是才沾上的,还是压根就没洗过。他进屋的时候左右看了看,瞧见了苏珥这才有些释然,我招呼他坐,问他:“苏叔叔头前给我来过电话了,说是你好像遇上点事儿,给说说。” 夏博彦接过了水,又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看了看我俩,似乎有些犹豫,良久才道:“我觉得说出来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我心说没事儿,你现在这个状态本身就神经兮兮的,就冲他摆了摆手,“随便说,不怕告诉你,就算你跟我说你是个妖怪,我也照样能请你吃饭。” 夏博彦笑了笑,“不不不,那倒不是,就是觉得自己最近的状态有些恍惚,就跟撞了鬼似的。” “啊,那没事儿,这世上没有鬼,具体情况说一说,我看看到底哪怪了。”我开解道。 夏博彦抬了抬眼镜,这才把最近的怪事儿跟我们说了一遍。 原来这夏博彦也挺不易的,家里父母早些年出了意外,双双撒手人寰,就留了套房子和一些存款给他。他呢,又比较轴,就跟我老丈人似的,适合搞学术,生活自理能力那基本就是负数。平时也不善于交际,自从迷上了水彩,更是过得跟个隐者一样。 不过好在他的画还行,偶尔给报纸杂志供供稿啥的,生活反正也过得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呗。画画这种事,也不能老闷在家里,有时候就得出去写生采风啥的,上个月他就跑了一趟山里,随便找了家农户,给人家点钱租了个小屋,打算呆几天。 赶等画画得差不多了,寻思着明天就能回家,那天晚上就跟农户的主人道别。山里人嘛,好客,加上夏博彦一看就是文化人,那主人就特别热情地置办了顿丰盛的晚饭,还拿出山里自酿的米酒邀请他共饮。夏博彦自然也不会拒绝,可他不胜酒力,很快就醉过去了。 到了二半夜,这才有些酒醒,主要还是让尿给憋的。下了楼想找地方上厕所,可这山里就不如外边方便,茅房离住的地方还挺远,黑灯瞎火的他还犯着迷糊,就不太想去。恰巧这个老宅的外边就是一条小河,他心想得了,都这时候了,随便将就一下,也不会有人发现。 正搁着河边草丛里撇小条呢,突然他迷迷瞪瞪的,就觉得这个河面上,怎么有光。还不是月亮照下来反射的那种白光,而是有点泛红的亮光。他琢磨着,难不成是有人在河里飘了水灯么?收拾了一下,他就提了裤子靠近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没把他给吓死。就见那河面上浮着一顶红轿子,跟电视里常演的大红喜轿一模一样。可是轿子旁边一个人也没有,就前后挂着四盏红灯笼。轿子顺着水流缓缓飘动,却听不到一点声响。只是瞧着轿帘里隐约有一位姑娘。 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他胆战心惊魂飞魄散,他急急退了两步,岸边泥滑,直接就给他摔了个屁墩儿。这会儿他倒听见河面上似乎有水花声响,等他爬起来退了两步再看,哪里还有什么大红喜轿,黑漆漆的河面上尽是月光反射出来的片片鳞光。 他揉了揉眼,确实什么都没有,这才觉得自己怕是酒劲未过看到了幻象。只是他身形一转,又是头皮发麻,就见身后有一红衣女子定定地看着他。 这一下可把什么酒劲都给散出去了,别说酒了,魂都快飞了。两脚像灌了铅似的,心里知道要跑,却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那女子瞧着他,先开口说了话,却是问一句:“你这先生,怎么抢亲呢?” 夏博彦哆哆嗦嗦不敢答话,他自然听过一些野狐怪谈,晓得要是有不知名的东西跟你搭话,最好是别答应,要不然准得出事儿。那女子见他不应答,却也不恼,依旧是看着他。 夏博彦强自镇定,他口中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见那女子毫无反应,转而又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那女子反而“噗嗤”一声乐了。 “我道你在念些什么,莫不是把我当成游魂野鬼了吗?” 夏博彦这才停下,偷眼看她问:“你不是?” 那女子白了他一眼道:“我自然不是,书上说游魂野鬼是没有影子的,你看我有么?” 夏博彦看了看地上,月光下那女子确实是有影子的,这才舒了一口气。 但他深知这黑更半夜的,突然冒出来个穿红衣服的女子,也绝对不是自己该招惹的,就道:“这位姑娘,我只是借住在那边农户的画家,并无意冒犯你,还请你多多包涵,我这就回去了。” 说罢就要绕过去,那女子却伸手一拦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回答什么?”夏博彦愣愣道。 “你怎么抢亲呢?” 夏博彦就更害怕了,实在是不晓得这女子一再重复抢亲之事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我没有。” 那女子有些诧异道:“哦?莫非,你不是有意,只是误打误撞?” 夏博彦连连点头,“是是是,还请原谅。” 那女子便思索了片刻,这才道:“无妨,只是你却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夏博彦冷汗直流,“那...” “你既然抢了亲,这深更半夜的,总该送我回去才好。” 夏博彦更是惊恐,心想这是要让他自投罗网啊,忙连连拒绝。 “这位姑娘,实在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敢,这大晚上的,冒犯了你,我现在心中怕得要死,哪里还敢送你回去。求你放过我,我明天一早便离开此地。” 那女子听夏博彦这一通话,又是轻笑一声,“想不到你这般胆小。” 夏博彦不敢答话,只想着如何脱身,那女子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今晚之事让你无意撞破,也是我命中该然,只是倘若你不送我这一程,却更是说不过去。我只能担保你平安无事,就是不知道你能否成全了我?” 夏博彦愣了愣,听这女子说得可怜,鼓起勇气道:“真能平安无事?” 那女子点点头,夏博彦咬了咬牙,“那行,就送你回去。” 那女子这才转忧为喜,盈盈一拜,便在前面引路。夏博彦跟在身后两步,却也不敢走近。两人边走边聊着天,听起来那女子对这村子十分熟悉,就连他住的那户人家也是一清二楚。 这倒让夏博彦稍微有些放松下来,想来这位姑娘真的没有歹意,只是到底为什么会半夜身着红裙出现在他面前,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二人沿着河边走了十来分钟,河上出现一座小桥。 姑娘停下脚步道:“就送到这里便可。”夏博彦左右望望,并没有人家。 “这就行了么?不送到你家?”他见确实没什么危险,胆气就壮了起来。 姑娘掩口笑道:“这会儿你倒胆大了,就送到这,再往下的路,怕是你送了,就认不得回去的路了。”夏博彦有些尴尬,见那姑娘说得恐怖,也就没再坚持。 只是看那姑娘隐入黑暗,他心里才又有些后怕,赶紧顺着河岸跑了回去,不多会儿便回到了老农家,冲进房间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迷迷糊糊之间却是又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之后恍恍惚惚,只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随后便辞别了主人回到城里。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章 画家深山遇奇事 我跟苏珥听得瞠目结舌,“哥们儿,你这都快赶上聊斋了,那后来呢?别真是做了个梦吧,就这样的话也不至于让你说成撞鬼啊。” 夏博彦喝了口水道:“回来之后,每天晚上我几乎都会梦见那位姑娘,还特别真实,倒也不害怕,就是聊天。” 我跟苏珥对视一眼,这就有些说头了,你要说喝多了做个神仙梦,可以理解。但是没有见过连续剧的,还天天都能梦见,这明显就有问题。 “那…你是怎么个想法?” 夏博彦道:“我在想,我那天晚上是不是冲撞了什么,带了不干净的东西回来。” 这茬老点,他有这样的想法实属正常,但我跟苏珥都知道,这个世上就没有鬼,就算有,那也得是精怪,划归到妖怪的范畴里。 苏珥就问他:“那你家里最近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夏博彦想了想:“这倒没有,我自己一个人住,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就是老做类似的梦,觉得奇怪,问了苏老师,苏老师就让我来找你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我点了点头,“行,大体的情况我知道了。”突然我问他:“哎,对了,你说你每天晚上都梦到那红衣姑娘,一天天的,都聊什么?” 夏博彦突然面色一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理解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啊,没事没事,男人嘛,我懂。” 他急忙解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接着按住他,“行了行了,正常的单身大老爷们儿,谁没做过那种梦嘛,可以理解。” 他又摆了摆手,最后干脆放弃了解释,我跟他说:“这样吧,我再找两个朋友,一起上你家瞧瞧去,有没有脏东西一看便知。” 他无奈地点点头,“行,其实做梦倒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我真撞了鬼,还是脑子有问题。” 苏珥安慰他:“博彦哥,你估计就是自己闷太久了,想太多,我看没什么事儿。”我掏出电话打给了席凡和闵子芩,说是带他们去瞧瞧稀罕事儿,鬼屋一日游。 不一会儿他俩就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凤凤,这丫头片子现在是遇上点热闹都不愿意放过,我们也都无所谓了,只当她是客服组编外人员,要说人妖配,她跟席凡才是我们上岗后见过的第一对。下楼打车往夏博彦家里开去。他家在一个比较老的小区,但并不简陋,算是开发得比较早的精装住宅。 本以为是个温馨小屋,一进了门我就知道想错了,这家的客厅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却是摆满了画框和材料。靠近阳台那还立着一块画板,边上散落着各种颜料,想来是他平时作画的地方。他带我们到小饭厅坐下,还翻了一会儿才找到几个一次性纸杯,给我们倒上水。 我端着水左右看了看,生怕一脚踩到他哪幅画上,到时候丫的非得跟我拼命不可。这是个两室两厅的格局,大客厅被当成工作区,小饭厅摆满了方便面等速食,厨房里落了一层灰,看来这家伙平时不开火的,小强都活不下来。他的卧室我只是瞧了一眼,除了到处搭着的衣服外,就是各种书籍。 另一间次卧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使用,床都给罩上了,还堆着一些箱子,想来是当杂物间使了。看来看去倒是没瞧出有什么不妥,很典型的单身住宅。 苏珥不满道:“博彦哥,你真该找个对象了,瞧瞧你这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夏博彦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 突然凤凤兴奋地喊了声:“咦,好漂亮的鱼啊。” 我们闻言看了过去,原来是在他那画板的背后,居然还有一个鱼缸,摆在小桌子上。方才被画板给挡了个严实,我都没注意,还是凤凤转过去才瞧见了。听她那么一说,我也信步走了过去。 这个鱼缸不算很大,里边也都是寻常的薄砂卵石和水草,在缸里游动着一尾大红锦鲤。我瞧了瞧不屑道:“不就是锦鲤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爹随便吃一条都比这个贵。” 凤凤指着鱼道:“不一样,等它游起来的时候你仔细瞧,这尾巴太漂亮了,就跟,嗯,就跟殷勤的尾巴一样。” 我闻言仔细一看,咦,还真是,这鱼怎么跟锦鲤不太一样,那尾巴,长得跟鸟似的,又长又美。我推了推席凡,“哎,凡那,你比较专业,你瞧瞧认不认识。” 席凡也凑上去瞧了个仔细,但明显这鱼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挠了挠头,这个吃货,不好好学习。 苏珥扭头问夏博彦:“博彦哥,这是什么鱼呀?哪儿买的?” 夏博彦看了那条鱼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鱼,不是买的,就上个月打那回来的时候,家主人有个小孙子,想要我的一支画笔,又不敢白要,拿了个玻璃瓶装了这么条鱼跟我换,我瞧着挺好看,就给带回来了。” 凤凤一听是换回来的,喜道:“这条鱼让给我行不行,真漂亮,我想带回去换个大缸养起来。” 夏博彦却是面有难色,“姑娘,倒不是别的,这条鱼我也养了个把月,偶尔画得乏了,就看它一会儿,没事儿也会同它说说话,已经习惯了,就当养了个宠物,让给你,怕是不合适。” 凤凤一听这话,倒也不再提起,人一个单身宅男,好不容易有条鱼陪着,你再给要走了,想想就有点于心不忍。但看得出她还是特别喜欢那条鱼,特稀罕地贴在缸前看着。席凡就有心给她找一条,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他老子席步凡,水产大王嘛,认识的指定比他多。 不一会儿席步凡的电话打了过来,“小凡,那条鱼你在哪儿拍的?” 席凡道:“在别人家里呢,爸,你认不认识这是什么鱼,凤凤特别喜欢,我想找一条给她。” 席步凡压低了声音道:“你那边讲话方不方便?” 席凡一愣,就走出了阳台。三分钟后才收了线,进了客厅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走到一旁问他:“怎么回事儿?” 席凡冲凤凤跟前的鱼缸努了努嘴,小声道:“是自己人啦。” 啥?啥自己人?我一错愕才明白过来,妖怪?这就有意思了,我装作不经意地走到鱼缸前,和凤凤聊着这条鱼的奇异之处,然后贴在水面附近闻了闻,妥妥的,有妖气。 行,破了案了基本。这夏博彦确实带了个非比寻常的东西回来,不过不是鬼魅,而是妖怪。至于这妖怪和他每晚做的怪梦有没有关联,那就得再问一问了。我想了想,让苏珥把夏博彦支出去,先去买点啥,一会儿再回来。苏珥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夏博彦带走了,这小子确实好蒙。 我站在鱼缸前面,叠指轻轻敲了敲,“内啥,你好啊,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客服组的,也是妖怪,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聊一聊?” 那红色长尾鱼游动了一下,将脑袋探出水面点了点。闵子芩突然想到什么,“李大哥,你和席凡先回避一下。” 我俩就想到了那次遇到茹伊的囧样,虽然有几分憧憬,但还是进了夏博彦的卧室。就听到客厅传来一阵水声,约莫三分钟后,闵子芩敲了敲门,我和席凡这才走了出来。就见客厅里多了一位姑娘,身着古典红裙,面容清秀可人,凤凤正看稀罕似的在人姑娘全身上下其手。 我干咳了两声,“凤凤,凤凤,住手吧你,别整得跟个冲动女色魔似的。” 凤凤这才收了手,“呀,真漂亮,真身就已经很漂亮了,想不到化为人形也是个大美人儿。” 我上前问:“姑娘,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我们客服组主要就是协调人类和妖怪的事情,你大可以放心。” 那姑娘冲我们盈盈一礼,这才开口道:“我叫虞格格,是鮯鮯鱼一族的。” 我倒腾了两遍,怎么跟绕口令似的,随手指了指鱼缸,“那你怎么跑这来了,不小心让人给逮了?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那虞格格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来的。” 虞格格跟我们解释道,这鮯鮯鱼一族并不大,也没什么特别的,即便是在山海经里也没什么详细的描写,《山海经·东山经》里只写:跂踵之山深泽有鱼焉,其状如鲤,而六足鸟尾,名曰鮯鮯之鱼,其鸣自訆。 大体就是说这鱼生长在深泽之中,跟鲤鱼一样,但是有六条鱼鳍,而尾巴则像鸟一样,叫起来就是格格的声音,说白了也就是一种比较好看的观赏鱼罢了。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零一章 虞美人的烦恼事 虞格格他们一族传承到现在,其实就剩一户小人家,家中只有父母,生了她一个闺女。这还是仗着妖怪的寿数长,要不然早些年估计就绝迹了。虞格格从小就开始修炼,梦想有一天自己能够幻化成人形,从而进入人类社会生活,她对此一直是心生向往的。 但要说她怎么就跑到夏博彦这来了,就不得不提到他们家的邻居,鮯鮯鱼的邻居也是妖怪,蠵龟一族。说起这个可能就有人晓得,这是一种海龟,是现存最古老的爬行动物了,王八盖子特别大,能有一两米。 不过鮯鮯鱼的蠵龟邻居并没有那么大,也是一种妖怪。 蠵龟家里能比虞格格家好些,它们更能活,所以现存的还算有那么几户人家。早些年蠵龟的家主曾经救过虞格格的父亲老虞头,后来他就一直想把虞格格娶回去当儿媳妇。那会儿虞格格还没有修成人形,这妖怪也算是家长制,虽然老虞头不太乐意,但救命之恩摆着呢,就只能一直拖着。 今年实在是拖不过去了,这蠵龟的家主奚东培找上门来,说是已经提了这么久,今年该得把亲事给成了。老虞头实在拗不过,再一个,小门小户的其实也有点招架不住,真翻了脸都找不到人打抱不平,虞格格虽然对外面的世界心有憧憬,但也可怜老父母,这才无奈答应了。 赶等到了正日子,奚东培找来了族里的几个小伙儿前去老虞家迎亲,一群小王八盖子驮着顶大红喜轿正在河面上飘着呢,好巧不巧的就让夏博彦给撞见了。夏博彦那一跤摔下去,水底下的小王八全吓跑了。就剩虞格格自己还呆在那儿。 虞格格上了岸,才知道原来是有个人惊动了迎亲的队伍,转过眼再一瞧,那大红喜轿都沉下去了。按老礼,有人半路截胡,而原先的迎亲队伍逃散了,这就叫抢亲。虞格格哪经历过这事儿啊,当时还想自己是不是遇到恶人了,可是一聊才发现,这位胆小的夏先生纯属误打误撞。 没办法,谁让龟类天生胆小呢,啥状况都还没整明白就一哄而散了。这倒让虞格格计上心头,想着只要让这位先生把自己送回去,第二天再让父母将自己送到夏博彦那,要个聘礼啥的,这就算许给夏博彦了。一来不用嫁给奚东培的儿子,要说起来他那个儿子比自己爹还大呢。 二来呢,也能满足自己进入人类社会生活的愿望。她便请求夏博彦将自己送到深泽路口,第二天,老虞头化为人形,哄了夏博彦租住人家的小孙子,让他拿虞格格的真身换了奚东培一支画笔。这支画笔最终就落在老虞头手上,算是得了聘。 夏博彦住了好些天,和那小娃娃本就相熟,自然不疑有他,只当是小孩子见天看自己作画,有了兴趣。很爽快地就把画笔给了他,而虞格格的真身也确实讨人喜爱,他就给带回家里养了起来。自此之后每到半夜,虞格格便幻化为人形陪夏博彦聊天,而夏博彦本就有些迷糊,老以为是做梦。 闵子芩笑道:“这可算是听到当代鱼美人的故事了,要是你再给他做做饭,收拾收拾家务,那和田螺姑娘都有一拼。” 虞格格俏脸一红,“我本来是想给他做饭,收拾家里的。只是他家的碗灶我不会用,而每每给他收拾一些东西,第二天他就弄乱,还嘟囔着东西怎么老找不着,之后我就不再收拾了。” 我看了看这一地狼藉的东西,也是,它现在摊开来,估计夏博彦想找个东西还能有印象,你要是给他拾掇好了,他就算把家里再翻一遍,都未必找得出来。 凤凤问她:“如果按你这么说,你现在到底算是自由身呢?还是夏博彦的媳妇儿呢?” 虞格格道:“自然是他的媳妇。” 凤凤就更纳闷了,“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同他说清楚算了,总不能一辈子呆在缸里吧。” 虞格格面色却有些黯然,“说来轻巧,但,我毕竟是妖,人妖有别,博彦未必就能接受我。再则…”她抿了抿嘴。 “再则,家里和奚家这么一闹,等同于结了仇。虽说那天晚上是博彦抢亲在前,但后面确实是我们家做了个扣,想来奚家现在也已经发现了,若我和博彦一起,恐再给他招来祸事。临行前阿爹有言,他们早已年迈,奚家难为不得,顶多就是被骂骂而已,不痛不痒的,却让我莫要再回去。” 话说到此,虞格格已经流下两行清泪,估计是担心起家里的父母来。闵子芩抽了张纸递过去,席凡想了想,“要不然这样吧,这件事情我问问我家老爷子,怎么说都是水族咯,虽然我席家没有了妖格,但是妖怪们都还卖我们人妖会席家的面子的,我问问看能不能给调解调解。” 凤凤也是连连点头,她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听说奚东培强要虞格格做儿媳妇已经很看不惯了,再想到虞格格跟了夏博彦出来,老虞家恐怕还要遭奚家欺负,自然是气不过。 我伸手要了个暂停,“这些都还不忙,咱起码先得知道夏博彦的态度,万一他不乐意,那就得换个方式处理了。” 几人听我说得也有道理,人对妖怪总是有恐惧感的,许仙和白娘子不就是嘛,硬是给吓死一回。看夏博彦这个木讷的样子,搞不好就是个怕事儿的,先不说是娶个妖怪当媳妇儿膈不膈应,那后面还可能招来另一群妖怪的打击报复呢。不知道他跟那小屁孩换东西的时候,要是知道这后果,还会不会那么干脆。 我打电话给苏珥,让她把夏博彦带回来,又让闵子芩陪了虞格格等在卧室。不一会儿,夏博彦和苏珥拎着几袋菜和水果回来,夏博彦见我们都站成一排盯着他,还有些纳闷。我把他按在饭厅的椅子上,“老夏啊,头前听了你给说的故事,真觉得跟看聊斋似的。” 夏博彦尴尬地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脑子不太正常,我就说嘛,说了会让你们当精神病的。” 我摇摇头,“那倒不至于,年轻人嘛,谁没做过聊斋梦,我跟你说,我就老觉得我女朋友是九尾狐。” 夏博彦瞧了瞧苏珥,“你们还挺会玩儿的,角色扮演啊。” “行啊,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闷骚的,都知道角色扮演了。那我问问你啊,要是有个姑娘,长得可漂亮,不过是个妖怪,你怕不怕。” 夏博彦这会儿倒是跟看白痴似的看着我,扭头对苏珥道:“小珥啊,你男朋友是不是,国产电视剧看多了,脑子也不太正常?” 苏珥这会儿也大概猜到了我的意思,只是还有些不明所以,就没多说话,我拍了一下夏博彦的肩膀,“问你呢,就当男人之间的探讨。” 夏博彦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问:“那妖怪吃人不?” 我摇摇头,他松了口气道:“那有啥可怕的,只要不伤害我就行。” 凤凤凑上来插嘴道:“肯定不能伤害你了,假如真要有这么个姑娘,还当你媳妇儿,你喜不喜欢?” 夏博彦这会儿反倒有些愣怔了,“啊?” 他仔细想了想:“不好吧。” 我们顿时大感诧异,刚才不是还说不害怕,怎么一说到当他媳妇反而不好了。 “不是,你刚不还说不害怕嘛,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不喜欢了?你这人,咋还说一套做一套呢。” 我有些不满,要知道人虞格格还搁屋里听着呢,这要是听仔细了,让人家姑娘多伤心啊。“你这纯属种族偏见,是不是就嫌弃人家是个妖怪。” 夏博彦见我情绪有些激动,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真不是,我对妖怪根本就没概念,怎么会有偏见呢。” 凤凤也是怒目而视,“那你说,这么好的姑娘凭啥你就不喜欢。” 夏博彦有些懵,“这,这都哪跟哪儿啊,让你们这说得,跟真事儿一样。” 凤凤有些不依不饶,“你说,今天不说出个理由来,我就当你是种族歧视,把你挂微博上去。” 夏博彦看着凤凤有些无奈,他想了想,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脸上微微泛红道:“好吧,那就跟你们说了,反正估计你们也已经把我当精神病了。我怎么会歧视妖怪呢,我…我是…我是喜欢上一个鬼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所有人都看着他不说话了,妈呀这还有意外收获。我捅了捅他,“怎…怎么个意思啊?” 夏博彦已经是破罐子破摔,“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了嘛,我在乡下写生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红衣女鬼,回来之后,还经常梦到她,这都梦了快一个月了,我…我怕是喜欢上她了。你们说,哪有天天做一样梦的,我就想我应该是撞鬼了,其实…其实我挺想见见那个鬼的,这才找上你们。”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零二章 书生遇上真妖怪 他这话一出,我们都舒了一口气,然后玩味地打量着他。见我们这副做派,他反而更认定我们是已经把他当成了精神病患者,正准备叫救护车的样子。嘴里兀自强辩道:“你们看,我连鬼都能喜欢,怎么会歧视妖怪呢。当然我也知道,跟你们说鬼啊妖的,还得被当成精神病。” 席凡这会儿上来搭住了他的肩膀,“夏老哥,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夏博彦疑惑地转向席凡,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讷讷道:“那就,坏消息吧,别是精神病院的车已经在楼下了吧。” “不,坏消息就是,你喜欢的那个鬼,不存在,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的啦。” 夏博彦丝毫不感到意外,只当是席凡在嘲笑他,低下了头有些失落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啊,喏,你往那边看。”说罢席凡将他的脸往卧室门口一扭,我们几个也齐刷刷闪开了身形,就见卧房门打开,闵子芩拉着满脸羞涩的虞格格走了出来。 夏博彦当时就傻了,伸手指着虞格格,嘴里结巴道:“你...你....你...” 我猛把他手打掉,“别你了,仔细瞧瞧,认不认识这姑娘。” 夏博彦让我一拍,人也清醒了几分,猛地点头,“认识认识。” “嗯,认识就好,大白天的,看清楚了,不是鬼吧。” 他又猛摇头,“不是不是。” 席凡揽着他,“实话告诉你吧,这位姑娘虽不是鬼,但也不是人,乃是正儿八经的妖怪。” 夏博彦浑身一抖,惊恐地看了看席凡,见他不像在开玩笑,又扫视着我们。我挠了挠头,“老夏啊,怎么着,还能不能挺住了,不行早点说啊,我让苏珥买点速效去。” 夏博彦愣了一会儿,突然拉住我的手问:“李,李兄弟,你刚才说,说有个妖怪要当我媳妇儿,不会,不会就是她吧。” 我点点头,这小子还不孬,刚从妖怪的惊吓里回过神来就敢想老婆,就拍了拍他的手,“怎么着,行不行给句准话,就这姑娘,想娶过门的人和妖我估计能打你这排到我家。” 夏博彦激动地涨红了脸,盯着虞格格猛点头,倒把虞格格臊了个不好意思,扭过身转到苏珥背后去了。我按了按夏博彦的肩膀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乐意了,也晓得你现在满脑子疑惑,我就给你解释解释,不过你可坐稳了,别受了刺激我还没法跟我老丈人交代。” 夏博彦听我这么说,这才做了几个深呼吸,挪了挪身子,“我…我准备好了。” 我看着他边上的席凡道:“凡那,你看住了,老夏要是抽过去,立马就掐人中。”席凡笑着点点头。 我站起来指了指凤凤,“这会儿在场的除了你和我们这位姑娘之外,其他的全是妖怪。” 夏博彦的眼睛立马就瞪大了,我一劈右手,“赶紧掐。” 席凡大手立马就摁过去了,夏博彦忙抬手架住,“别别别,我没事儿我没事儿。” 我笑着问他:“真没事儿?” 他忙点头,“真没事儿。” “行咧。”我这才把我们几人的家世和人妖会的事情简要的跟他讲明了。 夏博彦听得很是认真,末了他问我:“这么说苏老师他?” 我点点头,又拉过苏珥,“我女朋友,瞧,小九尾狐,萌吧。” 苏珥拍了我一把,“博彦哥,就跟李牧刚说的,我们几个虽然是妖怪,但早就没了妖格,和常人倒也没什么两样。” 她又拉过虞格格道:“不过这位,可就是货真价实的妖怪了,你还害怕不?” 夏博彦这会儿早就平复了心情,他有些脸红道:“这,这有啥好怕的。” 我点点头,又把虞格格怎么许亲给奚东培的儿子,又是怎么在迎亲路上让他给截了胡,最后怎么就跟着他回了家的事儿也给说了一遍。 夏博彦道:“这么说,每天晚上同我聊天的就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虞格格点点头,“只是我动用了一些微末的幻术,让你觉得如在梦中而已。” “呀,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明明我在梦里都已经…” 我们顿时齐齐“咦”了一声望着他俩,都已经?干啥了?这老夏看起来也不老纯洁啊! 夏博彦老脸一红,解释道:“明明我在梦里都已经对你表露心意了,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我实情呢?” 闵子芩这才又把虞格格的难处给解释了一下,夏博彦总算是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拍拍手道:“行啦,你们小两口的事儿,基本是理清楚了,接下来该想想后面怎么办了。” 夏博彦奇道:“后面?” “那不废话嘛,你把人家闺女给带走了,你老丈人两口子还犯着难呢。” 夏博彦这才连连点头,“是是是,那这?” 席凡拍了拍他,“放心,这件事啊我回去之后就问问我们家老爷子,看看要怎么处理才好,不过只要你们两位情投意合,那一定不能再让法海给拆了。” 我突然想起个事儿,小声问苏珥她们:“哎,你们说,这人和妖要是结合了,生出来的是个啥?” 苏珥也托起小下巴,“人吧,白娘子生的不就是人?” “这事儿可得确认了啊,严重很。” 闵子芩鄙视地扫了我一眼道:“就是人。” 我奇道:“你咋知道?” “我听我爷爷说过,人和妖结合之后,生出来的后代会自然失去妖格,就和我们一样。不过人妖之间是很少有成双对的,主要原因是寿数不对等,妖怪的寿数太长,不但会看着爱人老去,甚至要看着自己的孩子、孙子老去,这是很痛苦的事情。” 我们悚然一惊,齐齐望向虞格格。虞格格显然也是头一次想到这个问题,只是她看着夏博彦,眼中尽是柔情蜜意,轻声道:“能与博彦相携一生,我便满足了,哪怕以后独自一人,我也有几十年幸福时光可以回顾,不是吗?” 夏博彦闻得此言两步上去,就将虞格格揽入怀中。不是,瞧这货的身手,挺熟啊,这不由得让我们对他俩之前的生活产生了遐想。要说俩人就在梦境里聊聊天,反正我是不信的。我招了招手,领着众人走到阳台,揉了揉太阳穴,“得,这回怕是揽了个大活儿。” 不理会那一人一妖在里面卿卿我我互诉衷肠,我让席凡先打个电话给席老爷子,听听他那边有什么建议。打完电话席凡告诉我们,老爷子的建议是让我们先去找一下奚家,看能不能讲和,实在不行的话,就让虞家搬走,他可以安排他们的新住所,听起来倒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我琢磨琢磨,也只能先这么去办。进了客厅,见她俩还在那边腻歪呢,我干咳两声,“内啥,注意一点,你俩现在最多也就算个未婚夫妻。” 俩人顿时分开了,苏珥捅了我一下,我赶紧补充道:“当然我们走了以后你们可以随意。” 听我们要走,夏博彦道:“别呀,一起吃个饭再走吧。” 虞格格闻言,也拿起刚才夏博彦买回来的菜,看样子是要下厨,可是一看到厨房又犯了难。 席凡走上去接过菜道:“还是我来吧,我跟你说哦,这方面我可是专业的,你跟着学一学,这些高科技的东西其实还蛮简单的,虽然有的时候我还是比较喜欢柴火灶。” 苏珥则是看了看周围,“博彦哥,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过了,家里还是收拾收拾的好。” 夏博彦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几个闲着就帮着他归置归置,其实要说脏,倒还不至于,就是乱。几个人收拾了一阵,整个屋子立马就敞亮不少,看来以后客服组没活了还能兼职干个保洁啥的。 席凡手脚麻利,虞格格只是不会使用现代厨具,打打下手还是轻车熟路的,不一会儿就摆上了一桌子菜。饭桌上,我把接下来的打算说了说:“虞小姐,怕是还得回你们家瞧瞧,我们作为协调方一起给劝劝,要不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虞格格想了想:“行,那我带你们回去。” 但她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心,苏珥就安慰道:“放心吧,实在不行,我们就请席家还有我家出面,再怎么说博彦哥也还是我爸的学生呢。” 我点点头,“不行这趟就带上二大爷,舔个舌头就够吓唬妖了。” 第二天我们收拾好了行李,就和他俩踏上了返乡的火车。这地方有点偏,先得坐动车,然后倒汽车,最后还得走上几里路,不过开车好像也能到,就是费劲儿。我就纳了闷了,就这么个地方夏博彦是怎么找到的,怪不得撞妖怪。 到了地方,还是那户农家,给我们倒腾出三间房来。付了房租,我们站在河边,要说这原生态的山村,确实有独特的风景,光空气就秒杀一切城市。 回了山林,二大爷撵着云萝满山跑,二大爷见到虞格格的时候,只是嗅了嗅,并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按它的原话就是干巴瘦,一身刺,没什么吃头,很影响和谐,还带着点歧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零三章 跟着情侣去提亲 在老农家吃了个晚饭,天刚擦黑,虞格格就领着我们去了她家。顺着河道一直走,有一座小桥,应该就是夏博彦那天晚上见过的。过了桥雾气明显浓了起来,不过有虞格格领路,倒也没什么影响。这地方像是一片沼泽,到处都是小水塘,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路,想来平时也少人走动。 七拐八绕之后,居然出现了一个小院,跟我们租住的农户差不多,堂屋里亮着灯,但幽幽晃晃的,看起来用的应该还是蜡烛油灯一类。虞格格打开院门将我们领了进去,喊了两声爹妈,就见屋里急急走出两位老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虞格格。 这二位应该就是虞格格的父母了,老虞头举了举烛台,看清是自己闺女之后有些着恼道:“闺女,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了不让你回来的吗?” 虞婶子却是拉过了虞格格的手道:“老虞,亲亲的闺女回家,怎么还往外赶呢,闺女,让妈看看。” 老虞头见老伴宠溺,跺了跺脚,这才看到身后的我们一行,他微有些讶异,定睛观瞧,才发现夏博彦就走在前头。 “这,这是...”他有些尴尬,毕竟头前他也算摆了夏博彦一道。 虞格格这才拉着母亲的手介绍:“这是博彦,你们都认得,还有这些是我的朋友,专门为了我的事儿来的。” 虞婶子倒是好客,“哦哦哦,那就别站着了,秋风天凉,都进屋说话,进屋。” 说着拽了老虞头一把,将我们让进了堂屋。进了堂屋顿时光亮不少,屋里点着两盏煤油灯。房子虽然看着土气,但屋里却也整洁,当间挂着一幅画,画上正是一群舞动的鮯鮯鱼,惟妙惟肖。 我们几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前,虞婶子又提了一壶开水进来沏茶,我们连连道谢。老虞头只是看着虞格格和夏博彦,面带愁容。 我看气氛有些冷场,就开口道:“虞老叔,我介绍一下哈,我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不知道您对我们有没有耳闻?” 老虞头一愣,想了想道:“就是传说中,放弃妖格入世生活的那几家?” 我点点头,“看来您老还是知道我们的,这里除了常家人不在,其他几家人都到了。我们这群小辈领了家里的差使,就是负责沟通协调人和妖之间的事情,这次来,主要也是为了这事儿。” 老虞头这才恍然大悟,他看了看夏博彦,有些尴尬道:“是为我们,坑了这位小哥的事情而来吧,这件事情,是我们理亏。” 席凡忙打断他,“虞老叔,不是这件事情,您的闺女虞格格和我们这朋友夏博彦的事情,是他们两位前世姻缘造定,况且他们两个现在情投意合,这个我们可管不了的。” 老虞头“哦”了一声,向虞格格投去问询的目光,虞格格颇有些扭捏道:“阿爹,我,我和博彦相爱了。” “这,夏小哥,我们可是妖怪啊。” 夏博彦急忙道:“我不在意,我感谢您老还来不及呢。”老虞头知道他说的是把闺女换了画笔让他领走的事儿。 虞婶子听他俩这么说,却是喜上眉梢,拉住虞格格的手问夏博彦:“小夏啊,你可得想清楚了,之前我们是为了格格好,让她躲出去,这才给你做了扣。可你俩要真在一起,人妖有别,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夏博彦看着虞婶子,认真道:“我是真心喜欢格格,不管是人是妖,我都想和她过一辈子。” 他说罢起身,恭恭敬敬地朝二位老人拜了拜,“我夏博彦,父母去世得早,家中仅我一人,心里本没有什么牵挂,但自从认识了格格,我就知道,今生非她莫娶了。之前还以为她是鬼魅,我都想着就这么跟她过一辈子,幸得老师和诸位朋友指点,才知道她的真身。今天来,也是希望二老能够成全我们。” 老两口面面相觑,对望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自家闺女,她现在也站在夏博彦身边,朝二人鞠着躬。良久老虞头才叹了口气,“罢罢罢,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若不嫌弃,又能待格格好,我们老两口的,哪还有不盼着自己闺女好的道理。” 我看夏博彦还傻支棱在那,悄悄推了他一把,小声道:“我要是你,现在立马就敲砖钉脚把事儿给定了。” 他愣了一下,苏珥也小声道:“博彦哥,还不拜见老丈人。” 他这才转过神来,赶忙对着老虞头又是一拜,“博彦拜见丈人。”又转过去对虞婶子道:“博彦拜见丈母。” 看他傻乎乎的模样,我们都笑了,虞婶子拉着他俩坐下,老虞头这才面色稍霁。我看这事儿基本没跑了,这才道:“虞老叔,既然博彦和格格的事情,你们二老也都没意见,那咱还是说说奚家吧。”一听我说这个,老虞头就有些犯愁,拿起手边的旱烟就要点上。 此时院子外边突然传来几个声音:“老虞头,老虞头,我知道你在家,别一天天缩在家里头跟个王八似的。” 就听另一个声音怒道:“什么话!” 然后他接着说:“老虞头啊,你把我儿媳妇送哪儿去了,咱可是三媒六证定下的婚事,这还没过门新媳妇没了是怎么个说道。” 虞婶子站起身,偷偷往外瞧了瞧,“又是奚东培,带着他几个侄子来了。” 席凡问道:“他们最近常来哦?” 虞婶子叹了口气,看了看虞格格道:“可不是嘛,自打我们把格格送走之后,他们三天两头的就来家里闹,哎,我们也知道这事儿理亏,不敢应门。” 凤凤怒道:“我听说当天晚上是那群小王八自己跑的,怎么还能怨上你们呢!” 虞婶子道:“话是这么说,可架不住人家势大,再说三媒六证那也是事实,之前老虞还受过人家救命之恩,要不是这,我们就是拼了老脸不要,也要同他说道说道。” 老虞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道:“我,我去同他们说清楚,格格同他们的婚事作罢,就当我们悔婚了。” 夏博彦却先他一步站起来,按住老虞头道:“丈人,既然此事从头至尾因我而起,该当是我去同他们讲明白才好。” 我跟苏珥他们对了下眼神,也起身道:“这样吧,反正我们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就由我们出面说说,博彦和虞老叔你们也别着急,先看看他们想要怎么办再说。” 虞老叔点了点头,我们一行人就走出了堂屋来到院子里,外面站了三四个人,个头不高,除了为首的一个年纪大点,其他都是年轻后生模样。 见屋里突然涌出这么多人,为首的汉子有些诧异,继而大叫道:“好啊,我说今天你怎么肯露面了,原来是找了帮手。” 旁边一个后生推了推他道:“叔,你看,虞格格。” 那汉子定睛一看,果然是虞格格,又换了一副面孔道:“哈,我儿媳妇回来了,老虞头,你总算是还有点良心。” 我走上前,瞧了瞧这人,应该就是奚东培了,他面上看起来比虞老叔还年轻些,但我们早听说,就是这个奚东培的儿子,年纪都比虞老叔还大了,更别说他自己。我拱了拱手道:“奚先生是吧,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来这主要是调解一下你们两家的矛盾。” 那奚东培面色一变,“哼,果然还是找了帮手,人妖互助同盟会,你们早就放弃了妖格,管得了我们妖怪的事情吗?” 我摆摆手,“不是这么说,我们是放弃了妖格,但我们同盟会的工作,主要还是调解人和妖之间的矛盾纠纷,只要有人求援,我们就得办事儿。” “少跟我来这套,今天谁来了也不好使,让老虞头把我儿媳妇交出来,不然这事儿不算完。”奚东培大声嚷道,边上的后生也是齐齐附和。 得,一群王八盖子还成滚刀肉了,我摸了摸鼻子问奚东培:“奚先生,这位虞小姐如今已是那位夏博彦先生的妻子,你怕是找错人了吧。” 奚东培怒道:“你说什么!虞格格,那是我们家三媒六证聘回去的,什么时候成了别人媳妇。老虞头,你别窝后边,站出来,说说有没有这个事儿!” 虞老叔一听这话就有些难堪,刚想站出来说点什么,席凡拦住他,往前一步道:“奚先生,虞格格过门了吗?” “你又是谁,有你什么事!”奚东培故意不接席凡的话茬。 席凡道:“我们鳛鳛鱼一家虽然没了妖格,但水族的妖怪们,倒还都给上几分面子,今天我就问你一句,你口口声声说虞格格是你儿媳妇儿,那她到底过门了没有?” “这。”一听是鳛鳛鱼一家的,那奚东培倒没敢再大声,倒不是他怕了席家,而是鳛鳛鱼的祖上也是出过大神通,在水族乃至妖怪圈里,交游广阔,自然不好与之交恶。而且席凡刚好拿住了事情的关键,那就是虞格格并没有过门,是被他们奚家人丢在河边的。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零四章 奚家人的小算盘 妖怪娶亲走的是老礼,这没过门没拜堂,自然不算夫妻,又不像现在领个证三两年不办酒席的比比皆是。所以要说起来,虞格格还不算是他们奚家的人。奚东培梗着脖子道:“是,虞格格还没过门,可聘财早下,她就是我儿媳妇,难不成你们还要悔婚?” 我有些纳闷,扭头问苏珥:“下过聘就算领证了?” 苏珥摇摇头表示不清楚,闵子芩道:“若按唐律来说,下过聘确实就算领证了,这时候如果男方悔婚,不得追回聘财,若女方悔婚,则需归还聘财,依律还需杖责。” 我点点头不屑道,“大清都完了,还有个屁的唐律。” 不过我还是问虞老叔,聘礼还在不在,虞老叔小声道:“第二天一早我就送回去了。” 我就对奚东培道:“奚先生,迎亲那晚是你们先将虞格格丢下的,第二天虞老叔也把聘财如数归还,按说你们已经两清了,现如今虞格格已经是夏博彦的媳妇,你们要再这么纠缠不休,可就有点不合适了。” 奚东培一时语塞,那晚最大的问题就是一群小王八将虞格格给丢下自己跑了,他目光扫过我们,落在了夏博彦身上,顿时怒道:“你就是夏博彦!那晚要不是你抢亲,我们奚家何至于此!给我揍他!”几个后生一听这话,就捋胳膊挽袖的想要动手。 席凡上前一步道:“怎么,终于绕回来了吗,站不住理了就想要动手?要动手当天晚上就该上啊,让人家抢了先逃命,回过头来又想讨说法,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咯。” 奚东培指着席凡道:“席家小子,我给你面子,不与老虞头计较那退婚之事,但你也别拦着我们,夏博彦有胆量抢亲,这会儿反倒不敢出头么?” 夏博彦挤到前面,“我就在这,抢亲的是我,有什么事儿冲我来。” 我一拍脑袋,这老夏脑子也忒轴了点,本来这事儿两边都有过失,奚家人不该撂下新娘子就跑,而虞家也不该第二天就直接上门退婚,掐住这两个点说开了,本没他什么事儿,这会儿他一出来,反倒有些不好处理了。 虞格格见情郎出头,也跟了上来,颇有二人视死如归的架势,席凡和凤凤忙把二人拦住,好家伙要把他俩放出去,今晚非得改播苦情剧不可。 我问苏珥:“妹子,咋办?火药味挺浓啊。”苏珥也有些为难,看来奚家是想抓住抢亲的事儿,动手摆平了。 这会儿苏珥怀里的二大爷扭了扭,跳了下来,走到两拨人中间伸了个懒腰,“得啦得啦,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的,人虞家闺女就是想好好过日子,既然你们迎亲的时候跑了路,第二天老虞也退了聘,这事儿各退一步就行了,何必逼得两个小情人要死要活的呢?” 奚家人和虞家人本没注意到苏珥怀中的二大爷,只当是小丫头的宠物,这会儿听到它口出人言,才知道这也是个妖怪。只是二大爷并没有幻化真身,妖力内敛,奚家人压根不当它是盘菜。 一个后生上前道:“反正今天晚上,要么交出虞格格,要么交出夏博彦,没得谈!” 二大爷抖了抖耳朵,“嗯,有骨气,我喜欢,谈不拢就打嘛,谁拳头硬谁说话,是这么个道理。” 那后生见二大爷这么说,还以为它也怂了,招呼几人就要去拿夏博彦和席格格。 二大爷不紧不慢地踱过去,冲凤凤道:“凤丫头闪着点。” 凤凤兴奋地拉着二人往后一撤,席凡忙也一个箭步就跳开了,只听“砰”的一声,一阵雾气散开之后,一辆小吉普似的二大爷居高临下地盯着那几个后生,双眸眯成了两条竖线。这一变化可把众人吓得够呛,就虞格格知道二大爷是大妖怪,老虞头两口子差点没给吓得坐地上。 最可怜的要数奚家那几个后生,齐齐站在二大爷面前,二大爷还张嘴打了个呵欠,几人仰着脑袋看着面前黑洞洞的大嘴,当时“砰砰”几声,顿时人就不见了,底下多出了几个小王八,还都缩着脑袋趴在衣服上。二大爷看了看不远处的奚东培,“现在能谈了吗?” 奚东培虽然强自镇定,但我们看他都快抖成筛糠子了,苏珥上前给二大爷顺了顺毛,转头对奚东培道:“奚先生,我们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不是想要付诸武力,当然如果你们一意孤行,我们接下便是,放心,一定不会伤着你们的。” 奚东培战战兢兢道:“这…这…好,行,谈。” 二大爷满意地点点头,也不收回真身,就在那边俯卧了下来,凤凤开心地扑上去给它挠痒痒。 我直接道:“那这样吧,奚先生,既然虞格格没有过门,聘财也已经退回,就算虞家退了婚。咱们都是妖怪,虞老叔也一把年纪了,没必要再为难他吧。” 奚东培有些沮丧道:“哎,还能怎么样,形势比人强,现在我们还能说不吗?” 他偷眼瞧了瞧,就见二大爷正拿爪子拨棱着面前的几个小王八玩,吓得一缩脖子,忙正色道:“好吧,这事儿就算了,该着我们奚家人倒霉,我们不再追究了。” 席凡看奚东培有些可怜,上前安慰道:“奚先生,别这样,你们奚家看起来还蛮兴旺的,为什么就不能再说门亲事了,没有必要非较这个劲嘛。” 奚东培讷讷道:“是,说亲还好,可时间不等人啊,之前都安排好了,现在一时半会儿的,你让我上哪再找门亲事去?” 闵子芩诧异道:“时间不等人?依着你们的寿数,好像还不至于为了子女的适婚年龄发愁吧。” 可不是嘛,要说人类,二三十岁之间,老被催着结婚,说是过了时候不好找人家,这还算是个理由。可这妖怪,特别还是蠵龟,那都是用百为单位来记寿的,适婚年龄至少也得一两百年吧。 奚东培叹了口气:“反正事已至此,我就同你们说了吧,是,我们蠵龟一族寿数久远,就是我那儿子,要论年纪也比老虞头不低了。我那老父亲,已然过了五百岁。按说还有好些年可盼,架不住病来如山倒,年前就已经久卧不起了。” “找了一些大夫,都只说是痹症,道是年纪大了,身体不济,开了些药却全不见好。我就想着之前跟老虞提过的亲,把虞丫头娶进来冲冲喜,看能不能给老爷子缓过来。可这喜还没冲上,孙媳妇又没了,我那老爷子现在是一日不如一日,你叫我如何是好。” 我咂吧咂嘴,“你这是封建迷信吧,得了病还得找大夫。” 奚东培看着我,似乎觉得我跟一个妖怪说封建迷信挺白痴的,我想了想,也是挺白痴的,赶紧指着闵子芩道:“哎,我这妹子,闵家的,听说过吗?世代行医,要不让她再去瞧瞧?” 奚东培看了看闵子芩,“鴖鸟一族是么,自然听说过的,可我们也找了不少好大夫了,都没能施以妙手,更别说这么年轻个娃娃,能顶啥用?” 我一拍巴掌道:“这就是你不对了,不能以貌取人嘛,再说冲喜这事儿本来就不靠谱,就让子芩给瞧瞧,再不济,还有闵家长辈呢。” 奚东培一听这话倒是有了点希望,闵子芩年纪轻怕是不顶事,可闵家世代行医,她们家自然是不缺圣手的,要是能请得动闵家长辈,倒也是个机会。这才小心道:“那,那要不就请闵小姐去给看看?” 闵子芩对他点点头,“就先去看看奚老爷子的情况吧。” 事情到这总算是告一段落,夏博彦和虞格格的事儿勉强有了结果,我见二大爷正拿小王八盖子玩黑白棋呢,忙让苏珥给拦住,本来那群后生就给吓着了,好家伙一会儿再给翻吐了。 二大爷晃晃身形变回了寻常模样,我们合计了一下,用不着去那么些人,就把席凡他俩留下,我们带着二大爷去奚家。 奚家和虞家说是邻居,那得按妖怪论,只因他们两家周边再没有别的妖怪定居,所以才说是邻居,其实两家得有半小时脚程,中间还经过了我们租住的农户。奚家住在一个大河滩边上,打眼一看得有十来户人家的模样,都是用石头砌的房子,不过亮灯的倒是不多。 奚东培直接领我们进了一座老宅,进门就闻到一股子药味,有两个妇人忙上忙下的,看到奚东培和我们,也只是随意打了个招呼。奚东培问:“老爷子呢?”,“刚睡下了。” 他就带我们进了里屋,只见一张旧式木床上躺着位老者,正在熟睡,但扭曲的面容看得出他不太轻松。 奚东培看了两眼,这才让过闵子芩道:“闵小姐,就劳烦你给看看。” 闵子芩也不多礼,坐在床边从被窝里掏出奚老爷子的手腕就开始把脉。约莫过了五分钟,她点了点头,又问奚东培:“之前来的大夫有没有开过方子,开的什么方?有没有见效?” 奚东培忙道有的,在一旁的大书桌上翻找了两下,递过来几张方子。“大夫们只说是风痹之症,也试着开了一些方子,但都没什么效果。”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零五章 给奚老爷子诊病 闵子芩接过方子逐一翻阅,口中还念叨着:“大防风汤,六君子汤,咦,连甘草附子汤都下过了。” 我是压根听不懂,就问她:“子芩,你这脉也号过了,方子也瞧了,奚老爷子到底是个什么病症,你有数了吗?” 闵子芩眉头紧锁,“从脉象上来看,的确是风痹之症没错,但我看了之前大夫开的方子,也都是依此症下药,可怎么会没有效果呢?” “这个风痹之症,到底是啥玩意儿啊?” 闵子芩这才给我扫了下盲,《素问·痹论》曰: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其风气胜者为行痹,寒气胜者为痛痹,湿气胜者为着痹。说白了,中医认为是因风寒湿侵袭而引起的肢节疼痛或麻木的病症,咱们现在俗称痛风。 《灵枢经·寿夭刚柔》:病在阳者命曰风病,在阴者命曰痹病,阴阳俱病,命曰风痹病。这病分属表里两种,可奚老爷子是表里皆有,加上年事已高,营卫不固,也就是身体免疫力下降,又久治不愈,一拖再拖,这才导致病势缠绵,卧床不起。 “大概的我是明白了,你就给说说有啥办法不。” 闵子芩也有些发愁,“风痹之症虽然有多种变化,治疗的方式也不尽相同,可我看之前大夫的方子,显然是都尝试过了,要我开方的话,也只能再斟酌调整一下方子试试,还有一个,奚老爷子不止是年岁高,他还是妖怪,我怕妖怪的体质不同,也有可能是导致寻常方案无效的缘故。” 这下我们都犯了难,闵子芩的意思呢也只能试试,可奚老爷子都这状态了,不是说试试就试试的,要不也不会逼得奚东培都整出娶儿媳妇冲喜这一招了。 苏珥想了想问:“要不子芩你问问闵老爷子,他老人家或许会有办法呢?” 闵子芩想了想,似乎也只能如此,病人的症状挺有特征,可就是不起效。 我们出了里屋,奚东培听我们说要打电话求助场外热线,赶紧让人给我们沏茶。闵子芩打给了爷爷,把这边奚老爷子的状况说了一遍,话说得太专业,我反正没听懂多少。最后问爷爷有没有什么办法,闵老爷子向闵子芩确认了一下奚老爷子的身份,以及症状,最后似乎是给了个建议。 收了线我们都看着她,她有些迷惑道:“爷爷说我的辩症基本无误,但因为奚老爷子乃是长寿的妖怪,身体机能别说跟我们了,就是跟寻常妖怪都有不同。凡这种情况必须下猛药或是好药。” 奚东培就有些紧张,“猛药,这个使不得,闵小姐,你说的好药是什么?” “荣草。”闵子芩说出两个字,但显然她也深感迷惑。 我反复念叨了两遍,“这啥玩意儿,听都没听过。” 闵子芩也道:“我识草辨药这么些年,也没听说过荣草,刚才特地问了爷爷,他只是笑道,荣草乃是传说中的草药,怕是极难寻得,除非是有药兽,还有一些可能。” 我忙打断她,这怎么又是传说级宝物,又是夭寿的,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苏珥这会儿盯着手机道:“荣草,记载于《山海经·中山经》,鼓蹬之山,有草焉,名曰荣草,其叶如柳,其本如鸡卵,食之已风。也就是柳树叶,鸡蛋根,吃了能治疗风痹,听起来倒也对症,不过还真是传说级的宝物。” “那夭寿呢?咋弄个草还得夭寿了?” 闵子芩摆手道:“不是夭寿,是药兽。这个我小时候听爷爷说过,是说上古有个民族叫白民,在山海经中挺常见的,他们能役使一种奇兽,只要得了病,无药治疗的时候,就告诉这奇兽,奇兽第二天就会衔着草药回来,所以叫药兽。《芸窗私记》里有记载的。” “这么牛,这比药典还好使啊,它不但都认识,还能给你找回来,生产物流一手包,这要是养一只,药房都得倒闭了。”我惊叹道。 闵子芩也是有些怀疑,“爷爷同我说的时候,也就是当个故事,想来他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我扭头问奚东培:“奚先生,您经的年头长,有没有听说过荣草或是药兽的?” 奚东培仔细想了想,“没有,这两个我都没听说过,本来我们水族对药草也没研究啊,那个药兽更是闻所未闻。不过方才闵小姐提到的白民一族,这个我倒是听说过的。” “哦?在哪儿听说的?”我来了兴趣。 “嗨,老人家们传的呗,说是上古的一个小国,帝俊生帝鸿,帝鸿生白民,他们虽然是人,但总是带了点神秘色彩,特别是他们能和妖怪打交道,这不就传了一些故事下来。只是我问起白民国在哪儿,却是没有一个老人能告诉我的。” 我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个白民国也是个传说中的国度,那还是白搭,反正我学到的历史里,就没有这么一号。” 扭头问苏珥:“妹子,你读的书多,你有没有听过这个白民?”苏珥似乎充耳未闻,在那边若有所思,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这才反应过来。 “咋啦你这是?”我看她神色严肃,似乎在思索什么。 她抿了抿嘴,这才道:“刚才你们提到这个白民,我老觉得在哪儿看过。” 我立刻兴奋道:“我就说你看过那么多书,指不定就是在什么志怪小说里瞧见了呗,这有什么稀奇的。” 她笃定地摇了摇头,抬起两根手指在太阳穴上揉着,“不是看的小说,在哪儿呢,是在什么上边看到的呢。” 我看她这么认真,小心地问:“别急别急,先想想,是什么时候看到的,是小时候,还是前不久?不行咱还可以问问你爷爷。” 听我说完,她突然以拳击掌,继而在包里翻找起来。我纳闷,这是怎么了这是,她突然掏出一个密封袋亮在我的面前,一打眼我就瞧出来了,这里面装着个贴着好些白胶布的小本本,当间的一颗金星黯淡无光,除了我爷爷那本破手册还能是啥! “这是怎么话说的,咱爷爷的手册里有?” 苏珥一边翻一边道:“我记得就是在爷爷的手册里瞧见的,让我找找,让我找找。” 因为我爷爷的那本手册相当脆弱,所以我一早就交给她保管,这会儿她小心翼翼地翻阅着,“有了!”我们都把脑袋凑过去,就见她手指的那页上写着几句话: 今天乘黄携白民后裔上门,说是世间再无白民国,不胜唏嘘,我本想将其收养,但他坚持自行照拂,我只得给了一些银钱,让他日后若是需要,尽管找我便是。 几句话写得半明不白的,但我们也看了个大致,应该是一个叫乘黄的人带了白民的后裔找过我爷爷,但前后发生了什么却是一点没写。 当下我也不多想,直接一个电话就打给了老头子,“喂,老爷子,有空没?问您个事儿。” 老爷子身边音乐声很大,还听到他跟旁边人笑着说:“你们先跳着,我接个小兔崽子的电话。” 敢情老头这会儿还在跳广场舞呢。一会儿旁边的音乐声小了点,他没好气地说:“你个小兔崽子,啥事儿,赶紧说,我还和你刘奶奶练舞呢。” 得,不愧是老流氓,刘奶奶的老伴儿至今没把他打瘸了也是个奇迹。我赶紧道:“问您啊,您知道白民吗?” 老爷子想了想,“白民?什么白民?” 没道理啊,“就您记事本上写的那个,有篇日记,我瞧瞧啊,九八年,您说有个叫乘黄的带了白民后裔来找您的事儿。” 老爷子一听这个,长长地“哦”了一声,“咋了?” “没咋,就是想问问您知不知道白民的事儿。” “啊,算知道一些吧,孩子命苦啊,那会儿就还是个奶娃子吧。” 我一愣,这么小,“啊,您见着的时候还是个婴儿啊。” “对啊。” “那这么说,他对白民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咯。” “嗯,应该是的,不是你小子到底啥事儿,劈头盖脸的一通问,我都不知道你要问啥。”老爷子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苏珥从我手里拿过电话,“喂,爷爷,是我。” 对面语气瞬间就和蔼了,“啊,小珥啊,咋啦,啥事儿要跟爷爷说啊?”不是,这,区别待遇也太大了点吧。 “我们最近接了个事儿,是我爸爸交代的,现在事情基本解决了,不过有位蠵龟族的老先生得了风痹之症,子芩看过了也没什么办法,闵老爷子给提了下,说是荣草大约能治,但这草难寻,说除非是有白民的药兽才有可能找到,我在您的记事本上看到过您提起白民,这不就想问问。” “哦,这么说我就明白了,瞧那小兔崽子,话都说不利索。你提到的荣草啊药兽啊,我倒是不知道,不过白民我是知道一位的,但那怕也是世上最后一个白民后裔了。” 苏珥听到这顿了顿,接着我之前的话茬问:“那这么说,药兽的事情,怕是他也不晓得了。”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零六章 老爷子找的外援 “嗯,怕是,老黄当年跟我说,不想再让这孩子去背负白民后裔的身份,就当成个普通人生活一辈子,也挺好的。估计他是不会跟她说这些的。” 听到这我们都有些失落,苏珥却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您说的老黄,是您日记上提到的乘黄吗?” “对啊,就是乘黄。” “他是不是白民?这些事他会知道吗?” 老爷子一愣,笑道:“还是你脑子转得快,对呀,要说对白民的了解,非乘黄莫属。想知道有没有药兽,直接找他最合适。” “那您有他的联系方式或地址吗?” “啊,地址还真不知道,我只有一个座机号码,你记一下,嗯,对了,他叫黄天野” 我琢磨老头是不是有点懵,插口问道:“不是,他不是叫乘黄吗?怎么又叫黄天野了?” 电话那边顿了顿,老爷子怒道:“你小子是不是傻了,人家是乘黄,叫黄天野。” 我跟苏珥还在那懵着呢,闵子芩凑过来小声道:“乘黄,是一种妖怪的名字。”我俩这才恍然大悟。 苏珥记好了电话,我拿过手机道:“那行,那我们联系联系黄先生,看能不能有啥线索。” 老爷子着急着去跳舞,就随口嘱咐了两句,“行,你先联系一下,对了,见到人家放尊重点。” “哎,知道了爷爷。”挂了电话,我看了看苏珥记下的号码,又拨了过去。 电话是通的,只是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我挂断,又拨了两遍,还是照旧。“怎么回事儿,没人接啊。” 苏珥想了想:“这些年大家都用上了手机,会不会这电话早就给撤了?” 我摇摇头道:“能通,就是没人接,号应该还是在的。” 苏珥又看了一下那号码,“对了,老爷子刚没给区号,说明这电话就是咱市里的。” “可老爷子刚也说了没他家住址啊。” “你傻呀,既然是固定电话,就肯定有装机地址,找个人问问。” 说老实话,我还真没想到这茬,不过她一说找人问问,我立马就想到一个:肖剑。 这小子现在是我们市局刑警队的队长,查个固定电话的装机地址对他来说应该不难。我又找到肖剑的电话拨了过去,“老肖啊,在哪儿呢?” 就听肖剑压低了声音问我:“有事儿?” 我看他这么小心,也放轻了声音:“怎么?出任务?那等你忙完再打给我。” 肖剑小声道:“没呢,刚哄完蓁蓁睡觉,你等我出房门啊。” 靠,这小子都已经混到能哄小蓁蓁睡觉的程度了吗,那今晚他是不回去啊还是不回去啊还是不回去啊。 一会儿肖剑放开了声音问:“好了,什么事儿?” 我贼兮兮道:“你在榆姐家里呢?晚上住哪儿啊?” 他顿时语结,“有事说事,没事儿我挂了啊。” 旁边传来榆姐的声音:“怎么了?谁啊?”他小声说了我的名字。 我忙道:“别别别,老肖,有事儿,真有事儿,问你一下啊,我有一个人家里的固定电话,你能不能给我查到具体的地址?” 肖剑严肃道:“不行。” 我诧异道:“怎么不行?你不至于这点事儿都办不了吧。” “查我自然能查到,但是我们有纪律,不是因公,不得私自去查。” 我一听这才明白,“是这样,这个固定电话是我爷爷一个朋友家的,现在我们想找他帮忙,但是打过去没人接,就打算上门拜访,你看这。” 肖剑听我说清楚,还是有些犹豫,我又道:“老肖,真的,你不信我给你我家老爷子电话你问问去,就这点小忙你要是不帮可就太不仗义了,我就不信你电信局里没个朋友啥的。” 肖剑想了想:“真是朋友?” “真的,他叫黄天野,你要不信到时候我领你一起去拜访还不行吗?” “那行吧,今天已经下班了,明早我给你消息。” “得嘞,那我就不打搅你跟榆姐培养感情了。”对面“啪”的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我跟她们说:“肖剑说明早给咱电话。” 奚东培在一旁见我们为了他爹的事情到处打电话问人,这会儿也有些感动,“几位,那现在?” 闵子芩看了看,“这样,我先开一副固本培元的方子,应当能让奚老爷子睡得安稳些,明天我们得了地址,就先去拜访一下黄天野,看看他知不知道白民药兽的事情,后续的消息我直接联系夏博彦,让他告诉你们,老爷子这要是有什么反复,你也直接找夏博彦联系我们。” “行,那就拜托各位了。”奚东培朝我们拱了拱手。 闵子芩开了个方子,斟酌了一下份量,跟奚东培讲明服用的方法,我们几人这才回了老虞家,跟席凡他们说了事情的经过,让夏博彦陪着虞格格先在家里住上几天,我们明天就走,这几天就让他当个临时通讯员。 留了夏博彦小两口在老虞家住下,我们一行人回了租住的农家,想到明天要去找黄天野,老爷子还让我对人家放尊重点,我就问闵子芩:“子芩,你说乘黄是一种妖怪,什么来历啊?听我老爷子那口气貌似来头不小。” 闵子芩道:“听我爷爷提起白民药兽的时候说到过一些。” 提到白民,可以不知道药兽,但一定会提到乘黄。《山海经·海外西经》里是这么描述的:白民之国在龙鱼北,白身披发。有乘黄,其状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寿二千岁。 也就是说这乘黄乃是背上有角的狐狸,至于这个坐一下就能有两千岁,也太夸张了,增不增寿的我不知道,就不怕弄个菊花残满腚伤啊。 二大爷抬了抬眼皮道:“乘黄嘛,我知道。” 我们齐齐“咦”了一声,这还是头回听二大爷说故事。 “乘黄是和白民生活在一起的,并不是说他们是邻居,而是乘黄一脉,历来就是白民的守护神兽。白民只是有些神话色彩的人类,可乘黄却是地道的妖怪。” 原来这乘黄居然是白民国守护神兽一般的存在,一脉相承,代代守护着白民国。而白民对乘黄的态度也是极为恭谨的,只有白民国的首领一系才有资格照顾乘黄的生活。乘黄会在合适的时机培养下一代,待下一代乘黄有一定能力之后,上一代乘黄就会自行离开,或许是重归大道。 虽然一人一妖代代传承,但人和妖的寿数毕竟不同,一只乘黄很可能会连续守护好几代的白民。二大爷对此倒是有些耳闻,要说这一代的乘黄和二大爷差不多年纪,二大爷曾经好几次想要找他切磋比武,但都没有找到,想不到我家老爷子居然知道他的下落。 怪不得老爷子交代我要对人家尊重点,先不说人家这个守护神兽的头衔,就他和二大爷一个辈份,也够我们给他磕一个的。 我讨好地对二大爷说:“二大爷,明儿要是找到了黄先生,您可不兴上来就找人家比武啊,我这还求人办事儿呢,到时候人家一别扭,再不帮了,我上哪儿哭去。” 二大爷目光灼灼,但见我说得恳切,“行吧,那就先紧着你们的事儿办,等事儿办完了,我还是得找他好好切磋切磋,能遇到这种级别的对手可是不易啊。” 事情安排好,故事也听完,我们各自回房睡觉,睡前我还特地警告了一下席凡,不许拿我脑袋磨刀。 第二天在老农家吃了个早饭,我们就赶往市里等消息,肖剑倒也不含糊,半上午的时候给我来了个电话,“查到了,地址我一会儿发你短信,今天我有点忙,就不跟你们过去了。”我忙连声道谢,紧接着短信就到了,打开一看,是我们那一个挺老的城区。 赶等到了市里我们直接找了过去,这回是凤凤开车领着我们四人一猫,本来不想带二大爷去的,可是它那个脾气,加上人家那个辈份,岂是我等小辈可以左右的。 到了地方我们顺着街道开始找门牌号,这种老城区的街道不宽,还净是小巷,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苏珥指着一个小门脸问我:“好像就是这儿了。” 我们齐齐抬头,这是一个巷子里的铺面,上边写着“白民诊所”四个大字,我心说这指定没跑了。可这地方是找着了,诊所却没开门,我上去敲了敲,还是没动静。苏珥让我再拨一下电话,依旧没人接,但是凑近了一听,倒是能听到里面隐约有电话铃响。 看来地方没找错,这就是黄天野家,只是家主人不在,我左右打量了一下,边上还有个小卖部,一个中年大婶正在那看电视呢。我掏出钱包跟大婶要了包烟,又提了几瓶水给他们,顺口就问道:“老板,问你个事儿呗,边上这白民诊所的黄先生,你认识吧。” 大婶给我找着钱,听我找黄天野,笑着说:“十几年的老街坊了,怎么会不认识。” “哎,那敢情好,我们找黄先生出个诊,你知道他上哪儿了吗?”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零七章 辗转找到医学院 大婶皱眉道:“哟,这可不好说,黄大夫在这行医十来年了,可自打去年他闺女考上了外地的大学之后呀,他就不怎么开诊所了,经常三俩月的不在家。” 苏珥问她:“那您有他的手机吗?” 大婶摇了摇头,“嗨,这么些年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想着要手机号啊,喊一声就答应的事儿。” 我们又都傻眼了,还是闵子芩上前问:“那您知道他闺女考上什么大学了吗?” 大婶顿时有些警觉,“你们找他到底什么事儿啊?” 苏珥道:“我爷爷和他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回还是找他治病的事儿,就是联系不上他了,我们就来找找,挺着急的。” 大婶看我们一群人里有四个姑娘,倒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就道:“他闺女考上了邻省济城的医科大学,黄大夫还摆酒请我们吃了顿饭呢。” 闵子芩眼睛一亮,“咦,那这么说来,还是我学妹啊。” 大婶道:“哟,小姑娘,你也是学医的呀,我听说那可是个名牌大学呢。” 闵子芩笑道:“我们家就是行医的。” 大婶此时不疑有他,“嗯,前途无量,思乔这孩子呀,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懂事的孩子,也不枉她爸一人辛辛苦苦地给拉扯大。” 得,名字也有了,黄思乔。我们陪着大婶又扯了会儿家常,苏珥把她手机号码留下了,说要是黄先生回来了,让他联系一下我们,大婶欣然答应。 上了车我问:“现在怎么着?” 闵子芩道:“我倒是可以找一找以前学校里的导师,让他帮我查查去年入学的花名册,看有没有黄思乔。” 苏珥点点头,“要是有的话,我看咱们过去三两个人找她,留几个在家等消息,联系上黄先生之后再做打算。” 闵子芩拿出电话打给她的导师,拜托他查一查去年入学的有没有黄思乔,有的话在什么系什么班级。导师倒也干脆,让闵子芩等消息。 我们回了三居室,二大爷有些惫懒,本来还斗志昂扬的想去会一会老黄,结果扑了个空,听我们还得这么折腾,它索性就瘫进了沙发里,“要是去找小丫头,那我就不去了,什么时候找到黄天野再叫我。”苏珥跟凤凤上去一个捏后背一个捶小腿伺候得可欢实。 闵子芩接了个电话,看样子是她导师打过来的,“喂,老师,怎么样?啊?没有?哦,好,也行。” 她皱着眉头跟我们说:“我导师说没有黄思乔这个学生,不过他拿到了去年入学的花名册,说是发我邮件。”说着她打开我办公桌上的电脑收起邮件来。 我跟苏珥凑到近前,看闵子芩打开了一份表格,先搜索了一下,显示0个结果,我们不死心,又逐条记录看了起来。突然苏珥指着一个名字道:“看,这个。” 咦?明明检索不到,怎么还能让她找着?我们定睛一看,只见苏珥指的那个名字是:白思乔。 闵子芩一拍桌子,“呀,我们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可不是嘛,小卖部的大婶就说了丫头叫思乔,可没说她姓黄。我们顺理成章认为黄天野领着个闺女过日子,那就应该跟着姓黄。但黄天野作为乘黄,只是白民一族的守护神兽,他必定不能改了小丫头原本的姓氏:白姓。 找到了目标,我们又浏览了她的记录,上面只有她所在的院系和班级,并没有联系方式。闵子芩道:“有这个就行,学校我熟悉,到时候我直接去班里找她。” 考虑到是去闵子芩的母校,有她在比较方便,我跟苏珥自然随行,席凡依旧看家,凤凤守着二大爷。 因为事关奚老爷子的病情,我们直接就定了最快的车票赶赴闵子芩的母校,第二天一早就找了过去,闵子芩领着我们到处溜达,先去办公室问了白思乔班级今天的课程,运气不错,丫头上午有课,这会儿差不多快中午了,过去整好等着下课。 我们三人摸进了大阶梯教室,坐在后排,没什么学生发现我们,倒是授课的老师愣了一下,但看到闵子芩,也只是点了下头,看来这丫头在学校挺吃得开呀。闵子芩小声问边上一个男同学:“你们班白思乔坐哪儿呢?我是她姐姐。” 那同学探头探脑找了一下,悄悄地指了一下前排的一个姑娘。等下了课,闵子芩就上去找到白思乔,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白思乔回头看了看我们俩,有些疑惑。 我跟苏珥也就走了上去,这会儿讲台上的老师也走了下来,“子芩,怎么有空想起回母校了?” “找学妹,有点事儿。”闵子芩指着白思乔道。 那老师点了点头,“找思乔啊,嗯,有空了上我那坐坐,现在还行医吗?你以前可是咱们院里的一宝啊。” 闵子芩笑道:“那是老师们照顾,等我忙完了就去拜访你们。”那老师点点头,也不多说就走了。 白思乔见闵子芩和老师相熟,这才放松了警惕,“你们找我有事儿?” 闵子芩道:“是,其实我们主要是想找你爸爸,黄天野黄先生。” “找我爸?干什么?” “是这样,我们有一个病患,病情挺复杂的,家里的一个长辈和黄先生有旧,就指点我们来找他帮忙,可是去了你们家诊所,黄先生不在。” 白思乔有些疑惑,“我爸不在家?不能吧,我前两天还跟他通过电话呢。” 苏珥道:“是,我们打你家电话,没人接,到了诊所,隔壁小卖部老板说有些日子都没瞧见了。你方便给我们你爸的手机吗?或者帮我们联系一下也行,我们那个病患还挺急的。” 白思乔一听是病患的事儿就点点头,也不多说,打开背包翻起电话来。 这时候教室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思乔,下课了怎么还不去吃饭?” 白思乔抬头一看,笑道:“就要去了,有位学姐找我有事儿。” 我们看过去,这人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面容俊朗,想着该不会是小丫头的追求者吧。 那人就走了进来,“哦?你学姐么。” 白思乔就停了动作给我们介绍:“这是闵子芩,已经毕业的学姐。这是黄老师,我们辅导员。” 想岔了,原来是辅导员,我们互相打了声招呼,白思乔已经取出电话拨了出去,只是好久也没有动静,似乎对面也没有接。 “奇怪了,我爸没接电话。”她看了看手机,又拨了出去,还是没有接。 我想了想道:“这样啊,要不你抽空再帮我们联系一下,找到黄先生了,就告诉他,说我们是李宗汉李老爷子叫来的,他就知道了,这是我的电话,到时候麻烦他联系我们一下。” 我念出了自己的号码,小丫头拨了一个给我,换完联系方式,闵子芩道:“既然来了我母校,中午我请客,大家一起尝尝我们这的食堂。”我们自然无异议,白思乔想了想,也点头答应。 那位辅导员就道:“那行,你们去吃吧,我中午跟几个同事约好了。” 一行人去了学校的食堂,闵子芩熟门熟路地给我们张罗着饭菜,别说,看到边上来来往往的学生,我还真有点想起自己念书那会儿的光景了。 苏珥问白思乔:“黄先生之前没跟你说他去哪儿了么?” 白思乔摇了摇头,“我上大学之后,我爸倒是说过自己在家没事儿,偶尔也会去找老朋友探讨医案。” “可是前两天我跟他通话的时候,没听他说要出门啊,而且现在还联系不上了。”她咬着筷子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闵子芩解释道:“黄先生医术了得,想来是临时去给谁治病耽误了,等他忙完看到你的电话,自然会打回来的。” 这会儿我们才仔细看这个小姑娘,因为我们心里清楚,如果我爷爷没扯谎的话,这可是世间最后的一个白民了。白思乔面容清秀,但脸上还有些稚气,肤色较之一般人都要白皙几分,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 吃过了饭,白思乔说下午还有课,就回寝室休息去了,我们这会儿也没了主意,只能等着白思乔给我们消息,闵子芩索性带我们逛起校园来了。医学院嘛,总不缺怪谈,什么恐怖的实验大楼啦,骇人的校园小湖啦,女生寝室里的哭声啦之类之类的。 晃着晃着就来到了一片小树林,小树林里就是那个校园小湖,闵子芩说虽然有过恐怖怪谈,但一到晚上,这里又成了学生情侣们的约会圣地,一不小心踩着几对也是正常的。 我们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琢磨着黄天野跑哪儿去了。苏珥突然推了推我,朝小路那边努了努嘴,我一看,咦,这不是白思乔的辅导员么,就见他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问闵子芩:“这个辅导员也认识你?” 闵子芩摇摇头,“我就和院里的讲师教授比较熟悉,不过这位辅导员,我也从没见过,想来是我毕业之后才来的吧。” 手机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零八章 这个超级女儿宝 我们以为可能就是偶遇,那辅导员却径直走到我们面前,“你们认识李宗汉?” 我突然有些短路,苏珥道:“你认识李爷爷?” 那辅导员冲我伸出手,“认识一下,黄天野。” 我们顿时给雷了个外焦里嫩,啥玩意儿?黄天什么?黄什么野?什么天野? 还是苏珥最早回过神来,她指着那人压低声音道:“你,你其实,就是黄天野?” 那人点了点头,我握住他的手凑上去闻了闻,有妖气!黄天野也不着恼,笑道:“你是李家小子吧,上回见你还是个小娃娃呢。” 我看了看他,突然有点同情我老子,韩大叔和我老子一个面相,一口一个大侄子。这黄天野和我一个面相,一口一个小娃娃。妖和妖的区别就这么大嘛。 我问他:“不对啊,你是黄天野的话,怎么白思乔会认不出你。”话一出口我就自己拍了拍嘴巴,他肯定是幻形了呗。 黄天野道:“既然你们是李先生的后人,想来都清楚内情了,这算是我的真身幻形吧,依照我的年纪,幻形出来的样子大概就是这个年纪。但是为了不让思乔和周围的街坊们起疑,我以思乔父亲的模样出现的时候,其实是刻意往大的年纪幻化过的,所以他们熟悉的应该是我老了时候的样子。” 他这么一说我们就都理解了,要是黄天野带着白思乔过日子,二十年过去之后白思乔都长成大姑娘了,他还跟个大哥哥似的,那谁都得吓一跳,咱这又不是小龙女带杨过。 闵子芩道:“怪不得我们去诊所找不到您,您怎么跑这儿当辅导员来了?” 黄天野叹了口气,“本来我想让思乔考咱们那的大学,可她非要考医科大,这孩子有些太单纯,考上了大学后又是头一次离家,我就不太放心,索性动用些关系手段来这应聘当了个辅导员,这样至少每天都能看到她,她要有什么难事也会直接来找我。”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咦,不对,要说起来黄天野还不算是白思乔的父亲,但他的任务确实就是守护白思乔,想到这一层,我们对黄天野的敬佩之心又增了几分,说真的,就是亲生父母也未必能做到这个样子了吧。 我点了根烟坐下来,头一次体会到老爷子在写下那篇日记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黄天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给我来一根,好久都没抽了,对了,我听你们找我好像有事儿?” 我忙给他上了根烟,闵子芩道:“是这样,我们最近遇到一个病患,是蠵龟一族的老爷子。” 她便将奚老爷子的病情同黄天野讲明,又提到了闵老爷子说的荣草一事。黄天野点了点头,“闵先生说得不错,妖怪的体质异于常人,而蠵龟一族的寿数很长,又和一般妖怪相异,想要对他开方下药,若按寻常方法,确实是看不出成效的。” 闵子芩便问:“爷爷说是荣草应该能治,但荣草难寻,非得白民的药兽才有可能找到。我们也知道白民如今,就…就是思乔一人了,她对这些事情应当不知晓,就想来问问您。”黄天野闻言面色一黯,想来也是为那句白民只剩思乔有些感伤。 他吐了个烟圈,继而笑道:“是,荣草么,我倒是晓得的,以前我曾经见过一株,隐在深山之中,若是运气好,应当还能寻到。” 苏珥喜道:“您知道,那太好了,奚老爷子的病这回就有法子了。” 我也是笑道:“夏博彦那小子总算是能把心搁回杂碎里头了,看来咱也费不着寻那药兽去。” 黄天野弹了弹烟灰,“药兽?那是后人不明就里附会的,其实说的就是我们乘黄。” 我们又是齐齐“咦”了一声,黄天野道:“我守护白民一族,但我们乘黄本身也有传承,与你闵家一样,乃是以行医治病为主的,故而白民得病,便会来求我们诊治,而后我们便寻了草药回来,若是不精通医理药效,我们又如何知道该带什么草药回来呢?” 对呀,我头前还以为这是个药典,现在琢磨琢磨也不合理,你要说白民连自己得了啥病都不知道,只是让人家看一眼,就能带回草药治愈,未免太过神话了。而依黄天野所说,他们本就是白民的守护神兽兼保健大夫,得了病由他们诊治,然后上山采药回来,这就合情合理了。 闵子芩兴奋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不到您才是真正的杏林圣手。” 乘黄摆了摆手,“圣手不敢当,只是传承有序而已,你们闵家的医术我也是有耳闻的,一直都想去拜访闵先生,可思乔没长大,我留她一个人实在不放心,就始终没能成行。” 苏珥道:“看来咱们这次算是找对人了,不止是寻荣草,就是奚老爷子的病症该如何医治,怕是也要劳动黄先生您了。” 黄天野点头道:“行医治病,乃我辈本份,此事我应该能帮得上忙。”末了他又顿了顿,“只是思乔这里。” 我摸了摸鼻子道:“黄先生,其实,思乔已经这么大了,您也应该放心了才是,为人父母的,总不能一辈子都守着她吧。” 黄天野愣了愣,“我的职责,本就是守护她一辈子的。” 苏珥道:“我们也能理解,只是觉得吧,孩子大了,总是要能够自己处理一些事情独当一面的,您守护她没有错,但要是太细致了,会不会对她以后的生活自理能力造成影响。” 黄天野显然是被苏珥的一句话给说懵了,他本来就没有做过父母,说实话,也不晓得该怎么培养孩子,只是照着自己的本心,就想这么守护白思乔而已。我拿肩膀轻轻撞了下苏珥,“你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那啥了?”苏珥并不以为意,又道: “说真的,您的无私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感动,可是您想过没有,每一个人自生下来开始,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在没有自理能力之前,父母都是百般照顾,但孩子总有一天是会长大的,她有自己的主见,会有自己的追求和想法,倘若有些想法和父母不同,父母又该如何自处呢?” “在人类社会中,有一部分人,觉得自己的孩子就该听自己的,哪怕他已经成年,甚至同样是已经为人父母,这是一种家长制所遗留下来的传统。我相信您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您现在的做法,却和那些家长无异了,假如有天思乔想要去冒险,您是允许呢,还是阻止呢?” 黄天野看着苏珥,眼露迷茫之意,苏珥接着说:“我知道您因为自己的职责,对我的这些话产生了怀疑,您不必现在就给我答案,只是希望您能想一想,我始终认为,过度的保护,其实是对孩子的伤害。”黄天野点了点头,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接了电话,“闺女,怎么了?” “爸,您这两天去哪儿了?”白思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而黄天野现在也换了一种声音,“前两天有个病人,老朋友了,发作得急,就往乡下去了一趟,现在刚弄完,正回去的路上呢。” “哦,那就好,今天有一位学姐找到我,说是有事儿要找您帮忙。他们说是李宗汉老先生喊来的,您认识吗?” “嗯,老朋友了。” “行,那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您,您赶紧打给他们,我看他们挺着急的。” “好,我到时候去一趟,你自己在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 “行啦,忙您的去吧,我在学校挺好的,辅导员啊同学们啊对我都很照顾,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倒是您,有空赶紧找个伴,您说我在外面念书,照顾不到您,怪寂寞的是吧,有什么事儿也好有个阿姨给照顾着。” 黄天野干咳了两声,“啊,好,啊我知道了,你好好学习,爸爸忙完了就来学校看你。” “好嘞,下回要出门前,先给我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也行啊,还有啊,后老伴,后老伴。”黄天野又耐着性子嗯啊几句,这才收了线,我们都笑吟吟地看着他。 苏珥道:“瞧,您还一天天想着怎么照顾思乔,可我看来,她对您的担心也是一样的。” 黄天野笑了笑,白思乔的关心的确也让他感到温暖,他想了想:“那行,我这边请几天假,就跟你们跑一趟。”见黄天野答应了,我们也是松了口气。 换了一下联系方式,约好了明天一起走,我打电话给席凡,告诉他事情一切顺利,明天直接到车站接我们。苏珥也打给了夏博彦,跟他说大夫找好了,这次应该十拿九稳,让他也跟奚东培通个气,也好让他放心一些。 晚上我们又约了白思乔,感谢她帮忙联系上了黄天野,闵子芩还顺便领着她拜访了学院里的几位老先生,只说也是医道世家的孩子,两家有些渊源,还请各位老先生多照拂。几位老先生爱屋及乌,自无不允,完事了我们便在外面找了个馆子一起吃饭。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零九章 女儿也在操心爹 白思乔道:“这么说,你们已经约好了我爸一起去看病?”我们点点头。 白思乔笑道:“以前我还以为我爸就是个赤脚医生,想不到还挺有两把刷子的嘛。”我心想小丫头,你爹可不是有两把刷子,他要技能全开,怎么着也得弄幅画像挂你们医学院里。 “黄先生医术精湛,妙手仁心,只是后来一心照顾你,就不太出远门行医了。”苏珥替黄天野解释了一下。 白思乔颇为不忿道:“我爸就那样,整天一副云淡风轻生人勿近的模样,你们要见了他,可别太在意啊,其实他人很好的,从小对我就特别好,我想要什么他都会想法子满足我。” 我们也都是会心一笑,“黄先生也不易,面冷心热我们是知道的。” 白思乔点了点头,“就是,他别的都好,就是老把我当小孩子看,每次我要出去玩,都得告诉他去哪儿啦,和谁去啦,搞得我都有些受不了,去年考上大学,他还非要亲自送我过来,我就不。” “他也是放心不下,你一个女孩子家,长得又这么水灵,哪个当爹的能不捧在手里嘛。” “我知道,可是我也长大了嘛,我也希望他能有自己的生活,而且都人到中年了,我怎么好让他再到处奔波。对啦,你们有没有认识什么合适的单身阿姨,给我爸介绍介绍。” 我们顿时满头黑线啊,这咋介绍,那是谁,那是大妖怪乘黄啊,那是真身幻形之后跟我一样年纪的帅哥啊,我要是给他介绍个阿姨,估计求他办的事儿就黄了呀。 看小丫头满脸期待地瞅着我们,我也只能跟黄天野似的支支吾吾道:“啊,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小丫头举起装了饮料的杯子道:“那可就拜托你们啦,我爸贼挑,我从小给他介绍,幼儿园阿姨啦,小学班主任啦,中学语文老师啦,连我辅导班的钢琴老师都介绍了,别说,我爸你甭看年纪在那,气质可好啦,我介绍的人都挺中意他的,可他就是无动于衷,白费了我这么多年的苦心。” 老黄,啊不,黄老这些年,看来过得也不轻松啊。从来就听说过父母催子女结婚的,就没见过闺女死命给老子介绍后老伴的。 我咳了两声,“黄先生想来有自己的打算吧,你也别太着急了。”白思乔喝了饮料,突然有些失神,良久才道。 “估计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单亲家庭,从我懂事的时候起,就没见过我妈妈。小时候我问他,为什么爸爸你姓黄,而我姓白呢?他就说,你随你妈妈姓。我问他妈妈哪去了?他就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了。” “长大以后我知道了,妈妈真的去了很远的地方,远到我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到她了。不过我爸还是会跟我说,我的妈妈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有着很善良的心,其实我知道,我爸一定很爱她,这从我为什么会跟妈妈一个姓就看得出来。” 听到这里,我们都有些唏嘘,白思乔的亲生父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得而知,就是老爷子也没透露过一些,黄天野作为白民的守护神兽,恪尽职守,做了远超一般父母所能做到的事情,而事实上,他们非但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甚至连种族都不同。我决定了,一定得给他介绍个后老伴! 苏珥眼睛也有些湿润,她接过闵子芩递来的纸巾,“思乔,黄先生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并且他会一如既往地守护你的一生,你是幸福的。” 白思乔顿了顿笑道:“是,我是幸福的,虽然我没有妈妈,但我觉得,我比一般的孩子都要幸福。” 她见气氛有些感伤,故意插科打诨道:“嗨呀,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我这两年就是出门念书,要是以后我出去工作了,经常的不着家,他一个人谁照顾呀。所以我暗暗下决心,大学毕业之前,非得给他找上后老伴不可,我最近觉得我们院的刘教授就不错,对我也挺好的。” 我们又汗了一个,这小丫头贼心不死,从幼儿园开始就给老爹搞拉郎配,十几年如一日,年龄跨度从幼儿园老师那种青年女性,一路攀升到了医学院的中年教授,再这么下去,我很担心有一天她会给黄天野介绍跳广场舞的大妈啊。 分手的时候小丫头还在那叮嘱我们:“我爸不爱吃甜的,对了,你们少让他吃点肉,还有就是不许他抽烟喝酒,我估计不在的这俩月,他指定又在家里抽上了。再就是,有合适的一定给介绍介绍,记得先给我发照片。”我们不住地点头,目送她进了女生寝室大楼。 刚转身,黄天野从一边走了出来,我有些尴尬道:“内啥,黄先生,您都听到了吧。” 他苦笑道:“这丫头,一天天的就盯着那点事儿。” 我怕他再尴尬,“都安排好了么?明儿一早咱走。” 他点点头,扭脸看了看女生宿舍,“嗯,明天就走。” 第二天我们一行人坐上了动车,临行前还给白思乔发了个信息。到了地方,席凡和凤凤就在出站口等着,只是一出门我们就感到身后的黄天野突然爆发出一阵气势,我还诧异呢,就见前面二大爷迈着沉稳的猫步走了上来。 天狗和乘黄的第一次交锋,怕是现在就开始了。我们大气都不敢出,二大爷也没有发声,黄天野就定定地看着它,我觉得周围的气压都强了好多。约莫过了三分钟,那种压抑的感觉才散去,二大爷对黄天野点了点头,扭身上了车,黄天野赞道:“好对手。” 我赶紧招呼他们上车,知道黄天野跟我们一起回来,凤凤开了一部商务车出来,上了车二大爷才道:“天野兄,我对你可是久仰了,在下天狗一族,李锷。” 黄天野笑道:“李锷,我对你也是有所耳闻,我有位朋友可是对你咬牙切齿呢。” 我们都是一愣,咋滴,这俩话里头明显就是初次见面,咋滴他俩还有共同的朋友? 二大爷也是有些疑惑,扫着尾巴道:“对我咬牙切齿?没有吧,虽说这辈子我和别人比武不少,但基本上都是以武会友,倒鲜少有过与人交恶的情况发生。” 黄天野笑道:“你光记得比武之事,却不知这才是令她咬牙切齿的原因所在。” 苏珥突然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二大爷,我却还没听出什么味道来。 苏珥扭头问黄天野:“女的?”黄天野微笑点点头。 妈呀,超大八卦,武痴二大爷的风流史!那天狗真坏!我与天狗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一系列的标题顿时跳进了我们的脑中,我兴奋道:“呀,黄先生,给说说,快给说说,我还不知道我们家二大爷有这档子事儿呢!” 二大爷依然很迷糊,显然这个货除了能跟自己打架的妖怪,别的是全没放在心上啊,顿时一股浓郁的渣男气息扑面而来,我都看不见道了。 黄天野道:“李兄,其实几十年前你曾数次托人想要与我比武,彼时我还是少年心气,正愁无处检验自己的道行,自然也是想与你比上一场的,可是有人阻止我,非不让我与你比武,这才搁置了。” 二大爷奇道:“竟有这等事?” 黄天野笑了笑:“你可还记得霍山谷里的翡家否?” 来了来了,一到这种: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那谁谁么?这种句式,始乱终弃的既视感立马就浮在眼前有木有,我们齐刷刷地盯着二大爷,想听听它怎么说。 可是二大爷只是一愣,随即道:“啊,霍山谷里住着的腓腓,那可是我一生中的好对手啊。” 二大爷兴致高涨,跟我们说了一下这个腓腓,《山海经·中山经》里有记载:霍山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腓腓,养之可以已忧。一听这个描述就很有八卦,怎么说呢,还记得我们天狗咋描述的不? 阴山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首,名曰天狗,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 满满的cp感啊,都是长得跟野猫似的,我们天狗家是中华田园白头猫,那腓腓是中华田园白尾猫,我们可以御凶,他们可以解忧,虽然我们瞅着比较像看家护院的货色,而他们瞧着那就是一高级宠物。但完全不妨碍我们对二大爷的风流往事产生遐想。 二大爷接着说:“要说那翡家的翡无极,也是一身的好武艺,我年轻的时候翻山越岭的去找他,要和他一较高下,结果这一打,嘿,那正应了一句话,不打不相识啊。我们本就长得相似,故而在很多招式上都有相同的见解,经常打着打着就停下来讨论。” 我们刚听了个头,心里就“咦”了一下,怎么回事儿?这,听着不大对劲儿啊,二大爷能和一个女妖怪打成这样?是该说它没有绅士风度呢?还是要说它凭实力单身?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一十章 二大爷的小八卦 二大爷压根没理我们,接着道:“好家伙,一打就是一个月,那段时间我们吃住都在一起,不打架就喝酒,哈哈哈,算得上是我最交心的好友了。” 我们又“哦”了一声,渣男啊渣男,和人约架就约架,怎么打着打着还睡一起了,我觉得我家老爷子勾搭广场舞的刘奶奶就够流氓的了,想不到二大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大爷忽而叹道:“后来我们约好,各自出去历练,以每一个闰年为期,约着打一架,只可惜二十年后,无极成了亲,就不再打了。” 呀,居然还嫁人了,老流氓还想给人找不痛快呢,严重鄙视之。 我冷嘲热讽道:“二大爷,嘿,别美了二大爷,你想打人家当然不愿意了,别说人家不愿意,您也得问问人丈夫乐不乐意嘛。” 二大爷本来还在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让我一打岔,才回过神来。 “什么丈夫?” “就您那一生的对手啊,您不说人家成亲了嘛,那人家丈夫指定不乐意成天有个白头猫跟在自家媳妇身边晃悠嘛。” 二大爷歪了歪脑袋,“什么意思?” 呵,还挺能装,“不是,二大爷,这没有啊,虽说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们之前那点小暧昧,还真说忘就忘啊,刚还一口一个无极呢。” 苏珥那几个姑娘听我这么说,顿时对二大爷也是有些鄙夷,纷纷往边上挤了挤,二大爷看了看她们,又瞧了瞧我,猛然间恍然大悟道:“臭小子!你瞎说什么呢!翡无极是男的!” 啥,男的?刚苏珥问黄天野。他不还说是个女的吗? “男的?” 二大爷生气地一按爪子,“废话,我李锷闯荡江湖这么些年,从来也没找女的比过武,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那种欺凌弱女的无能之辈么!” 我一听坏菜,是我理解错了,忙连声道歉,苏珥却看了看二大爷,“二大爷,原来您喜欢男的啊。” 二大爷刚还人立而起的在那教训我呢,被苏珥这么一问,一个趔趄差点没掉我椅子下边去,“啥?” 苏珥道:“我听你这么说,你与那位翡无极似乎感情甚笃,言语中还有对他媳妇的抱怨。” 二大爷恼道:“我们是武友!我抱怨他媳妇儿是因为他媳妇儿不让他再跟我打架了。” 苏珥拉长了声音,“哦——原来如此,就是你恨她拆散,啊不,阻隔了你俩呗。” 二大爷一时语结,明知道苏珥越描越黑,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毕竟这些话,要按正常的意思听,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可苏珥头前加了句二大爷喜欢男的,这话就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了。 二大爷索性盘成一团,把脑袋埋进肚子里,“我不和你解释,苏丫头嘴忒厉害。” 我们就哈哈笑了起来,黄天野道:“李兄与翡兄的武斗我也有所耳闻,旗鼓相当,精彩异常。不过阻拦我与你比斗的,自然不是无极兄,而是其妹,翡无忧。” 我们一听妈耶这八卦还没完,嘴里都念叨着那个名字,翡无忧,呀,好名字啊。 二大爷先是抖了抖耳朵,一会儿才探出脑袋道:“翡无忧?谁啊?” 黄天野道:“就是翡无极的妹妹啊,你们每次比武她都在的吧,我也不知道她为何阻拦我,但她既然说了,我便照做就是。” 二大爷想了想,突然故作明白的样子,“哦,是那个小丫头啊,哼,我说怎么后来找我打架的妖怪少了,敢情是她在作怪。算了,不与她计较。” 我们明显看出二大爷这话就是个掩饰,它与这个翡无忧,绝对不是那种能想不来起名字的关系,但我们还要再问,它却依然埋着脑袋不理我们了。 黄天野朝我们摆了摆手,“我们是先去看看那位病患,还是如何?” 我们见黄天野有意替二大爷岔开话题,也就不再纠缠。我道:“要说起来,奚老爷子的病还牵扯到一对人妖小情侣的婚事呢,不过您既然来了,风尘仆仆的,怎么着也得先上我家坐坐,老爷子也说多年未见您呢。” 闵子芩道:“奚老爷子的病我之前看过了,倒也不急在这一天。” 我道:“那就这样,下午咱先回我家,吃个饭唠唠嗑,明儿打我家那出发,还能更近点。” 黄天野听我们这么说,自然无异议。回三居室拿了点东西,席凡直接就开着车奔我家去了。 打市里回我家,坐动车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开车的话走高速,有个把钟头也足够了。席凡开着车,凤凤也跟着,我问她:“凤凤,你这一天天的不着家,你爹就一点不着急?”在我印象中赵卫国也不是这么没心没肺的男人吧。 凤凤无所谓道:“要是我自己出门的话,我爸着急,我妈不着急,不过我说和你们一起出去,我爸好像也不太着急。” 得,我知道了,林胜雪那是已经把席凡当女婿了,自然无所谓,和沈令仪说好就行。赵卫国那纯粹是知道了我们的妖怪身份,既然我们敢带上她,就说明没什么危险,相当放心。 路上闵子芩拉着黄天野请教医术问题,我们反正也听不懂,苏珥老是旁敲侧击地想打听二大爷那点八卦,二大爷犹如老僧入定,压根就不搭理她,苏珥只能无聊地跟凤凤扯一些有的没的,席凡专心开着车,我则索性靠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到了家我一看,咦?我爹妈不在家。老爷子慢悠悠地从外边晃回来,“爷爷,我爸他们呢?” “哦,跟你母亲旅游去了。” “那您怎么不一起去呢?” “人家两口子好难得没了一老一小妨碍,有点二人世界,我一个老头子瞎凑什么劲儿,再说,我不也脱不开身嘛,你刘奶奶最近学了个新舞。” “行行行,打住打住。”我实在是没脸听老头这点流氓事儿。 “内啥,我把黄先生给请来了。”说罢指了指屋里。 老爷子这才收了玩笑,走上前去朝黄天野拱手一礼,黄天野也是拱手回礼,“天野兄,一别好多年了,记得你上一次来找我,也有五六年了吧。” 黄天野道:“是,这么些年,总是麻烦你。” 老爷子摆手道:“不敢不敢,天野兄之仁义,在下钦佩于心,我每次同老苏提起,他也是同感。” 黄天野只是笑笑,几人入了座,我赶忙收拾茶具在一旁伺候着,老爷子又同二大爷打了招呼,喊了声二哥,自打当了妖怪,我对辈份这事儿看得很开。 看不开能咋地啊,来一个妖怪要是都按辈分,我嘴皮子都能说秃噜了,再说了,二大爷这种没有幻形的还好说,就当个外号叫呗。可你看黄天野,那都跟我爷爷称兄道弟,我估计就这,还是悠着说的,他们那辈儿就已经瞎叫了,可你让我管一个跟我一般面相的人喊爷爷,谁喊谁别扭。 而且,你还得分跟谁叫,要依着我跟我爷爷论,那我是得管黄天野韩大叔也叫爷爷,可我要是依着谢雨霁论,那这群都得是我孙子。开玩喜呢,堂堂的女魃大人那是我姐,你们谁敢不服,不服就比比,不过想想就算了,我肉嫩,怕挨揍。 老爷子先跟黄天野叙了一会儿旧,然后就问起我们最近的事儿来。我就把我老丈人的那个学生夏博彦,怎么跑山里边写生,误打误撞抢了亲,结果让老虞家做扣的事儿说了一遍。再后来她俩情投意合了,我们回去把事儿一说开,这才知道了奚老爷子的病情。 老爷子点点头,“如此甚好,既能很好的解决矛盾冲突,又救治了一个病人。” 我问老爷子:“爷爷,夏博彦和虞格格结合,没有什么后遗症吧?” 老爷子纳闷地看着我,“什么后遗症?” “就是不会有什么坏影响吧,比如违反天条啥的。” 老爷子看白痴一样看着我道:“哪来的天条,早就叫你少看那些乌七八糟的电视剧。” “哦,那就好,头一回遇上这种事情,问问嘛。” 老爷子点点头,“你还是经得少,我见过不少人妖结合的故事了,都生活得挺不错的。” “行咧,那我就没什么顾忌了。” 我觉得也是自己想太多,闵子芩都说了,人和妖结合之后生出来的那也是人,和我们是一样一样的,那自然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我正琢磨着呢,突然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好像是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让我给忽略过去了,突然我猛地一拍大腿,把他们都给吓了一大跳。 “爷爷,有个事儿我问您一下啊,按说妖怪和人类结合之后,生下来的都是人类。那咱老祖宗为啥要死乞白赖的费那么大功夫让自己失去妖格呢?找个人类结婚不就完事儿了嘛!” 苏珥和闵子芩她们听我这么说也是悚然一惊,老爷子歪头看着我们,然后点了点头,“恭喜你们,你们知道了咱们人妖会最大的秘密。” “啊?”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妖会的大秘密 “老祖宗发现的放弃妖格并以人形繁衍后代的办法,就是你说的这种。” “啥!”我们几个全都傻了眼,我失声道:“那所谓的使用大神通如何如何,也都是没有的事儿咯?” 老爷子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嗯,是吧。” 我怒道:“您这是欺诈啊!” 老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怎么说话的,要不是老祖宗发现了这种办法,咱们能用人形繁衍这么多代吗?要不是老祖宗创建了人妖互助同盟会,咱们能有这么多好朋友吗?没有人妖会,咱能和苏家攀上交情吗?我能和苏老头成为朋友吗?还能给你定娃娃亲吗?你还能找得上媳妇吗?” 让他这么一套反问下来,我觉得,老头子说得有道理。 “可那您之前直接说是这种办法不就得了,还说什么大神通啥的,搞得怪玄乎的。这分明就是个能变成人形的妖怪就搞得定的事儿嘛。” 二大爷打了个呵欠,“小子,不能这么说。时代不同了,要是当年,你只是一个区区可以幻形的小妖,的确是可以用这种办法繁衍后代,但你想过没有,没有大神通的话,他是如何组建人妖会并让你们一支进入人妖会常任理事家族中的呢?” “哦…对了,要这么说的话,老祖宗自己其实并没有失去妖格的嘛,只是后代丢失了。” 二大爷点点头,“要说起来,那位之神通,也是本家族里少有让我景仰的一位呢。” 黄天野也道:“要说那位李前辈,当年邀请四位好友组建人妖互助同盟会,并为同盟会坐镇近百年,又广邀了各路大修行者一同站台,才有了人妖互助同盟会如今在人妖两界的名望。所以要说起来的话,他当得是大人物的。” 好吧,那要这么说的话,也不算欺诈,毕竟老祖宗的确是位大修行者,只是他的大神通并非用在什么放弃妖格这种事儿上,而是用来为我们在人妖会中争取了一席之地,在人妖两界立下了字号。 只是当年老祖宗发现和人类结合就可以生出无妖格的人类后代这件事儿的时候,到底发生了啥?我浑身打了个冷颤,算了,还是别想了,大不敬。 我又琢磨出个事儿,“爷爷,要按您说的,既然我们只是通过和人类结合就失去了妖格,可我们还有妖气啊,原则上来说还算是个妖,最次也是个人妖。可如果变成人妖的办法仅仅是和人结婚,那代代传承繁衍下来的话,满世界不都是带着妖气的人妖了吗?” 黄天野笑道:“那怎么可能,妖气是会丢失的。” “啊?咋丢?” “你可以理解为稀释,当人和妖的后代不断地跟人类结合繁衍,代代下去,这个妖气自然就会越来越淡,就好像你们身上的妖气,与我和李兄的妖气就差了很多。” 我点了点头,确实,自打老爷子给我开味果的时候就说过,我们身上的妖气非常淡,可是很特别。后来我接触到了韩大叔、殷勤甚至二大爷,我发现他们身上的妖气明显就比我们更有辨识度一些。 黄天野接着道:“如此稀释下去,约莫在十代左右,这个妖气就基本不存在了,而此时他们跟人类才真是毫无区别,任是谁都分不出来了。” 我挠挠头,“爷爷,按说老祖宗创立人妖会,早就过十代了吧。” 老爷子喝了口茶,“人妖会是隋唐年间创立的,你琢磨呢?” 我掐了掐手指,“哇,都够上五十代了,不对啊,那我们为什么还会有妖气呢,难不成返祖了?” 老爷子差点让茶水给呛住,连连咳嗽,苏珥忙上前顺背,好不容易将他抢救过来,他撂下杯子道:“确实,有很多妖怪融入人类社会之后,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妖气了。可我们人妖会不同,特别是五大常任理事家族,我们相比他们来说,有义务和责任。” “为了让人妖会里的人妖保持纯粹,其实也是为了加强我们和妖怪之间的关系,每隔几代,我们这些家族都会和本家里的人通婚,这样,我们就一直会有妖气。而同样,因为我们一直和本家都有着姻亲关系,那么这份情谊就不会丢,我们也就能坐稳人和妖这个中间人的位置。” “哦…明白了,怪不得呢,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被稀释到一点妖气没有,那其实就是个人了,多年之后要真有点什么事儿,搞起协调工作时,妖怪那边未必认咱是吧。” “嗯,就是这个意思。” 我好奇道:“那咱往上,谁是…” “你太太太奶奶,别想了,我小的时候还见过,后来老人家回本家颐养天年了,你爸都没见过。” 我掐了掐时间,好家伙那都得倒到一个多世纪前的战争年代了,够早的。 这会儿看天也快到傍晚,我爹妈都出去玩儿了,家里也没人开火,都不知道老头这几天怎么过的。我刚想表达一下关切之情,就听老头一摆手道:“你们几个谁出去买菜,对了,小牧,你顺道路过王奶奶那跟她说晚上我就不过去吃饭了。” 得,敢情老头还挺会给自己安排,我们一群小辈干脆一起出了门,开上车我引他们去了菜市场,反正有席凡这个大厨在,做饭的事儿我不操心,回来时候路过王奶奶那,说今晚爷爷跟家吃饭,隐约见得王奶奶似乎还有些失落,老流氓女人缘挺不错。 回了家席凡吭哧吭哧做饭去了,苏珥跟凤凤她们收拾着餐具,我就在跟前泡茶。赶等饭好,我从柜子里找出瓶酒来,好容易回趟家陪老爷子吃会儿饭,喝两杯总是要的。刚要给黄天野倒上,我突然想起白思乔说过:别让我爸抽烟喝酒。 一愣神,二大爷就催起来:“臭小子快倒啊。” 得,反正黄天野烟也抽了,酒自然不能不给人家倒上。 黄天野尝了一口:“嗯,好酒啊。” 我苦笑道:“其实来前思乔有交代。” 黄天野摆了下手,“指定是不让我抽烟喝酒对吧,丫头管得忒宽。” 苏珥笑道:“我看你们俩啊,半斤八两,您不也老看着她么。” 黄天野笑着放下酒杯,“是啊,我俩就这么管来管去的,一转眼她都这么大了。” 老爷子捏着杯子想了想,“你刚领她来我这的时候,是九八年吧,那会儿怕是还没断奶呢。” 黄天野点点头,“是啊,那时候,她就才几个月大。”说着话他似乎陷入了沉思。 苏珥突然问:“思乔的亲生父母,那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黄天野有些黯然,轻声道:“九八年夏天,发生了大洪水,彼时我与思乔的母亲正好不在家里,大水过去,仅存的十来户白民全部丧生。” “我和思乔母亲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只得收敛了所有白民的尸体,过了几个月,思乔就降生了,而思乔的母亲也因为悲伤过度,产后体虚,即便我用尽了方法,依旧是没能将她救过来。临去之前,她嘱托我好好照顾思乔,让她进入人类社会长大。”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有着神话色彩的白民一族,最终也抵御不过自然的灾祸。可以想象,作为白民的守护神兽乘黄,他当年该是有多么的自责。 老爷子淡淡道:“你已经尽力了,天野兄,死生由命,造化弄人,至少那小丫头现在生活得很好,不是么。” 我们忙将话题岔开,聊起白思乔来,我打趣道:“黄先生,您知道我们和思乔吃饭,她最关心的事儿是什么吗?”黄天野刚收了悲伤的情绪,问道是什么? 我道:“她千叮咛万嘱咐,拜托我们给您介绍个后老伴儿。”众人齐齐大笑起来。 老爷子点点头,“后老伴儿这个事儿,我是这么看的,天野兄,依照你们乘黄的寿数,这个年纪也该找个伴儿了吧。” 黄天野显然有些迷糊,“不晓得,我们乘黄是一脉相承,我也没有兄弟姐妹,我父母培养我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寿数几何。” 二大爷吸溜着酒道:“要说起来你们的寿数应该比我们长点,那你也是该找个伴儿了,可惜我不认识什么女妖怪,不然还能给你介绍介绍。” 黄天野摆摆手道:“罢罢罢,在家是女儿催着找,好不容易出来了,你们就别再添乱了。” 苏珥也不理这个,兴奋道:“别呀黄先生,这可是正经事儿,我现在还认识不少妖怪呢,也可以让他们帮着介绍呀,我想想,有地狼,鹿蜀,婴勺,如魮鱼,比翼鸟,啊对了,我还认识一位夫诸,正是单身的大美女,别说,我突然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 凤凤立马就凑上来了,“对呀,傅姐人可好了,我经常到会所里去找她玩儿,又漂亮又温柔,黄先生您真不考虑一下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啦。” 老爷子道你们还认识夫诸?因为之前错打崔志军的事儿太丢人了,我就没跟老爷子细提起过。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乘黄出手百病除 苏珥就跟老爷子说自己减肥全是靠了夫诸傅如霜给的影木丹药,老爷子笑道怪不得你这丫头几个月没见就瘦回来了,原来是得了如此机缘。苏珥噘着嘴道没有药自己也能减下来的。 老爷子点点头,“夫诸啊,倒确实是不错呢,性温和,估计和天野兄你还真挺合适。” 黄天野笑着举杯,“我自罚,你们就莫要再调侃我了。” 后面大家又聊了聊遇见的妖怪,全当故事听,一顿饭吃得津津有味。第二天我们辞别了老爷子,开车赶往虞家所在的小山村。出发的时候就跟夏博彦通了电话,让他们直接到村子外边接我们。 我一看,奚东培也在,就给他介绍了一下,得知所谓的白民药兽便是乘黄之后,奚东培很诚恳地请黄天野上他们家给老爷子看病。 既然是奔着这个事情来的,我们就直接赶路去了奚家。自从前两天用了闵子芩的药后,按奚东培讲,奚老爷子这两天的睡眠倒是好了许多,又对闵子芩表示了感谢。 还是那座宅子,我们在堂屋等着,黄天野和闵子芩进去为奚老爷子诊病。不一会儿他们就聊着出来了,奚东培忙请二人落座,“黄先生,家父的病?” 黄天野微笑摆手,“不妨事,风痹之症,兼年老体弱,以荣草为主,先去风邪,再加调理,奚先生定能痊愈。” 奚东培连连道谢,“太好了,感谢黄先生施以妙手,我代家父谢谢您了。” 黄天野点点头,“荣草我之前见过一株,此去来回,便以真身,一日足够。只是那边山高险峻,我一人去即可,你们在这等我,明天我便将荣草带回。” 听到黄天野连荣草都能寻到,奚东培知道父亲这一关算是熬过去了,激动得都有些更咽。忙招呼人去弄饭,午饭后再请黄天野去寻药。 这顿饭就和谐很多了,夏博彦和虞格格也在其列,因为之前已经说过,不追究抢亲之事,加上我们找来黄天野救治了奚老爷子,倒没有人再提那事。 饭后黄天野也不耽搁,嘱咐了闵子芩一些用药前的准备,就只身去寻药了。闵子芩便和奚东培一起去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我们几个闲着无聊,就逛回了虞格格家,老虞头知道我们已经差不多解决了奚老爷子的病痛,顿时老怀大慰,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我开玩笑道:“老夏啊,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啊?” 夏博彦“啊”了一声,我拍了他一把,“就你和格格的事儿,我跟你说啊,你们这充其量就算订了婚,连聘礼都只是根画笔而已,老是未婚同居,不太好吧。” 夏博彦这才讷讷道:“结婚,肯定要结婚啊,只是…只是我家里也没有长辈。” 我晓得他是因为家中没有长辈操持,自己又讷,想着是要结婚,却根本不知道该从哪儿做起。苏珥笑道:“谁说你没有长辈,我爸不还是你的老师嘛。” 夏博彦道:“是呀,该当请苏老师替我主婚的。” 苏珥道:“这事儿交给我,我替你说。” 她说罢就拿了电话走出去,我跟夏博彦说:“这个,结婚这事儿吧,我也没有经验,不过我还是参加过很多次婚礼的。你们现在就算订婚了,聘礼还得补上,什么金光闪闪的全给格格挂上,完了我想想啊,就是迎亲办酒席了吧?” 凤凤道:“还有婚纱照呢。” 我一拍脑袋,“对,还有婚纱照。” 席凡想了想,问老虞头:“虞老叔,酒席要办多少桌?” 老虞头道:“我们虞家倒是没什么人可请的,不知道小夏那边?” 夏博彦道:“除了苏老师一家,也就几个朋友偶尔还有走动,亲戚什么的倒是都没有了。” 我一拍巴掌,“行,这个好办,咱也不整大的,温馨一点就行了,我把市里几个相熟的妖怪都叫上,以后格格要在外边生活,刚好大家都认识认识,也给你们充充人气,你朋友的以后再补上。” 席凡扳着手指头,“那我看有两桌就行了,少而精嘛。” 凤凤小手一挥,“两桌,那酒席我包了,就当给你们随礼。” 我冲她挑了个大拇哥,“行咧,凤凤,不愧是富二代,真大气。既然整点少而精的,我看就在韩家小店合适,那是咱的根据地,说起话来不用拘束,再说有韩大叔和席凡在,最起码也是大厨手艺。” 夏博彦道:“那,那我该做什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夏啊,你要干的事情可多了,不过婚礼这点事儿,你还真不用干什么。要想着往后啊,你可就不再是一个人过日子了,有媳妇儿,有老人,再不能抱箱方便面就吃半个月了。” 虞婶子笑道:“哪有这么蝎虎,小夏啊,我们老两口的在这呆了一辈子了,过得还算舒心,格格想要出去,之前我们还放心不下,现在你们要是成了亲,那就没什么牵挂的了,你们小两口过得和和美美,比什么都强,有闲了,就回来住段日子。” 我们正在这给夏博彦安排着,苏珥走进来笑道:“搞定,说好了,赶等你们定了日子,我爸就过来给你们主婚。” 夏博彦喜道:“苏老师答应啦?” “那可不,你可别忘了,他也是妖怪。” 我小声问苏珥,“内啥,我丈母娘来不来?” 苏珥道:“我爸说既然都是妖怪,这次就自己来了,免得大家说话不方便。” 我心想苏敬亭指不定是找着机会出来放飞一下自我,还有正当理由,但我很好奇他怎么才能把我丈母娘支开呢?按说弟子结婚自己主婚,师母出席也是很正当的,更何况苏珥还在这呢,过来看看闺女也好啊。 傍晚时候,奚东培送闵子芩回来了,听我们正好在商量着夏博彦和虞格格的婚事,他现在老父的病情有望,倒是很看得开,“老虞啊,格格结婚按说我做大伯的也该去,不过还是算了,家里老爷子那也忙不开,到时候我随份礼,格格,可别说奚大伯不厚道啊。” 众人见他这么说,也知道那事儿已经过去了,想着两家说和,以后虞老叔两口子在这也有个邻居照应,虞格格忙连声感谢。奚东培又说了几句,和闵子芩约了一下明天的时间就回去了。虞婶子去给我们弄饭,我们又和虞老叔商量到了晚上,好家伙差点连孩子的名字都给定出来了。 疯闹了半宿,我们回农户那休息。第二天上午,奚东培早早的便来接闵子芩,我们看左右无事,也就一起跟了过去。闵子芩昨天让奚东培去准备药材,这会儿拿着一把小秤子在那分着药。中午的时候奚东培又招呼我们用饭,可黄天野还不见回来。 午饭后我琢磨着是不是给他打个电话,正寻思着呢,黄天野就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就见他身上背着一个小包,打开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大可乐瓶。我还纳闷呢,他把可乐瓶一分为二,露出一株小草来。 我打量了一下,“这就是荣草?” 黄天野接过奚东培递来的湿毛巾,边擦便道:“对,这就是荣草,我之前见过的那株已经没了,想着说周围应该有,就多花了些时间,总算让我找到了。” 奚东培道:“辛苦黄先生了。” 黄天野摆摆手,问闵子芩:“子芩,昨天嘱咐的药都备齐了么?” 闵子芩指着桌上的药材道:“都备齐了,依照您的吩咐,份量我也是复核过的。” 黄天野道:“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吧,你依照我说的开始按次序煎药。” 闵子芩点点头,将一个小药罐放到事先准备好的筒子炉上,开始专心煎药。 黄天野要了一个大盆,将可乐瓶里的东西都取了出来。这荣草只有几片叶子,果然都像柳叶一般形状,底下带了一大坨的泥土,想来黄天野是为了保证荣草的生机,连土也一起给挖过来了。他让我弄了盆水,轻轻地浇在土上,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荣草的根茎。 等所有的泥土都被他洗去,我们才算看到荣草的球茎,果然如鸡蛋般大小,我仔细嗅了嗅,还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就跟妖气有些接近,但还有点草本植物的味道。黄天野取了荣草走到闵子芩那,亲自开始煎药,他一会儿凑上去看看药汤,一会儿闻闻散发出来的药味。 看他折腾了好久才把整株荣草没入药罐里,又煮了十来分钟,将药汤倒出,端进去喂奚老爷子服下。用过了药,奚老爷子又睡了过去,我们则在外面等候,闵子芩请教黄天野治这个病的一些要点,奚东培颇有些坐立难安。 黄天野又拟了两个方子交给他,“这两个方子,一个依旧是治疗风痹之症,乃是稳固疗效所用。连续再服三天,应当就可以了。之后再用这个方子,乃是固本培元,奚先生久病未愈,身体自然虚弱,即便病好了,还是需要调理,这个方子要用久一些,每十天减量,该怎么减我在方子上也有注明,服用一个月后可以停药。”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白民乘黄的旧事 奚东培谢过黄天野,看了看里屋问:“黄先生,我父亲用了药,之后会有什么表现?怎么看才能知道有没有效果呢?” 黄天野笑道:“荣草一下,必定全身发热,却不见汗,这便是风邪出体的表现。此后奚先生的游走之痛也会消失,立时便可下床,但最好还是不要出门见风,等三日药都用完之后,奚先生应该能行动自如,只是稍有虚弱罢了。” 听黄天野说当时见效,三日痊愈,奚东培连连点头。这会儿就听到里屋有动静,我们跟着走了进去,奚老爷子已经醒了,他睁开眼睛对奚东培道:“热,热,将被子去了。” 黄天野上去看了看,又拿出腕子号了一下脉,点头示意奚东培照做。 奚东培将被子掀开,黄天野另找了块薄毯给他盖上,“奚先生,您现在是不是全身发热,但骨子里却暖烘烘的很是舒服,之前的疼痛麻木也消减了。” 奚老爷子道:“是,不痛,就是热。” 黄天野点点头,“药效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大约会持续一个时辰左右,之后您就既不痛也不热了。” 奚老爷子知道这是药力作用,也觉得宽慰一些,跟奚东培道:“谢…谢大夫。” 奚东培忙道:“爹,您好好歇着,我让我媳妇儿来这看着,要什么您就喊她,我会好好谢过黄先生的。”奚老爷子“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奚东培把我们让到堂屋,拉着黄天野的手道:“黄先生,这让我该怎么谢谢您才好呢。” 黄天野拍拍他的手,“不必,能够治好奚先生的病,是你我之共同所愿。” “哎,坐,都坐。”他又出门喊了一嗓子,进来一个妇人,应当是他媳妇,交代了几句,就进里屋去了。 见奚老爷子的病这回是真好了,我心里也松了口气,就算昨晚跟他们唠得热火朝天,其实我还有些担心。我笑着对黄天野道:“黄先生,过段时间夏博彦和虞格格结婚,该请您坐上宾。” 可不是嘛,我们几个折腾那么久,可真的把这事儿彻底化解的,那还得算人家黄天野出的力。 奚东培捧了两个盒子过来,放在桌上,“黄先生,闵小姐,非常感谢你们二位这次出手,我父亲的病痛才得以解除,知道二位都是行医之人,寻常的东西怕是不缺,这里有两盒我们蠵龟一族的甲壳,能入药解毒,在我们手上也无用,正好给你们,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黄天野只是笑了笑,闵子芩起身道:“这,这太贵重了。” 奚东培按了按手道:“我实在拿不出更适合的东西作为诊金了,闵小姐,还请不要推辞吧。” 黄天野道:“子芩,这也是主人的一片心意,为医者,只要问心无愧,坦然受之即可。” 闵子芩躬身道了一声是,奚东培又对我们道:“这一次诸位都出了力,为我奚家奔波,一会儿还有些土特产奉上,还望各位别嫌寒酸。” 我们见刚才黄天野那么说,也就不再推辞。奚东培又坐着陪我们聊了会儿天,天色将暗,里屋的妇人走了出来,说老爷子已经醒了,要谢谢大夫。 说罢她先将门关上,又回屋去将奚老爷子搀了出来,这会儿我们都看得出奚老爷子确实是病见大好了,他现在行走只是有些虚弱,但并无痛楚。 他微笑拱手道:“老头子我谢谢诸位,感谢闵小姐,感谢黄先生,不愧于大妖乘黄之名。” 黄天野也拱手道:“奚先生大病初愈,适当行走也有益,只是这三日药还得喝,别出门见风,三日后便可风采依旧了。” 奚老爷子笑道:“能除我这一身游走之痛,就已感万幸,全听黄先生的。” 奚老爷子陪着闲聊了几句,就回去休息了,我们看也差不多了,刚要走,奚东培非得留大家吃晚饭。 这顿饭很丰盛,饭毕,奚东培给我们准备了一些礼物,打包好了,都是些山珍食材,席凡美死了,说这些东西可不简单。闵子芩也道那盒蠵龟甲壳珍贵得很,现如今的海生蠵龟都是国二保护,故而蠵龟甲壳比较稀少,更何况是妖怪蠵龟一族的甲壳,那更是难得了。 回虞格格家,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告知奚老爷子已无大碍,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去,等夏博彦和虞格格订好了婚期回城后给我们打电话,二人自然是喜不自禁。第二天一早,我们辞别了农户,开车返回了市里,直接就先把黄天野给送回了家。 车子停在白民诊所外边,黄天野幻了形,变成个四五十岁的模样,一行人下了车,小卖部的大婶还喊呢:“黄大夫回来啦,哟,你们一起回来的。” 黄天野一边跟大婶寒暄,一边领我们进了诊所,诊所后边有个楼梯,上了楼又是一套两居室。 黄天野招呼我们坐,自己忙乎着烧水沏茶。苏珥到处转了转,房子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齐,有一面墙上贴着好些奖状和照片,一看全是白思乔的。边上有个书架,摞满了医书,闵子芩伸手拿了本翻开,上面还有好些笔记,黄天野笑道:“刚入世的时候为了补课,看了不少书。” 黄天野沏好了茶,苏珥转回沙发坐下,看了看黄天野笑道:“黄先生,您现在的样子看着更像思乔的爸爸,之前就像哥哥。” 黄天野摸了摸脸,笑着摇了摇头,“没办法,要依照我们的寿数,怕是再过二十年,我还是没变化。” “那您就打算一直这么扮下去啊,可还有好些年头呢。” 黄天野顿了顿,又继续拨弄着杯里的茶叶,“其实小苏啊,你前几天跟我说的那个话,这两天我也仔细想过了,我觉得你是对的。我是妖怪,几十年的寿数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长,可对思乔,那就是大半辈子。” “这么长的时间,我完全有能力守护在她左右,可那样,就剥夺了她自己的人生。我想,即便我要守护她,似乎也应该更退后一些了。” 苏珥动容道:“黄先生,您能这么想,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您为思乔所做的也足够多了。”黄天野摇了摇头,似乎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才对我们道:“知道为什么我总不想让思乔离开我的视线吗?并不是我有什么控制欲,而是我对她深感内疚。二十年前,如果我考虑得能够周到一些,也许思乔的生活会有所不同。”黄天野看着墙上白思乔的照片,跟我们讲述了二十年前的秘辛。 黄天野是乘黄,而乘黄是白民一族的守护神兽,自打他接任这一位置以来,已经见证了六代白民的降生。白民一直保持着母系氏族的传承,历代族长都是女性,而她们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侍奉乘黄。因为大部分时候,乘黄都是跟她们呆在一起的。 所以换个角度来看,与其说是白民少族长在照顾乘黄,不如说乘黄就是一个保姆,看着每一位少族长成为白民的领袖。时间转眼来到了二十年前,那时候的少族长叫白乔,也才刚满二十,正是少女心性的时候,对外界人类社会日新月异的发展充满了向往。 不过肩负着白民一族下一任族长的责任,她并不能随意地离开白民领地。可白民也要接触社会,也会与外人交换物资,白乔总是从族人口中听说外边的世界,这让她更加感到好奇。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人走进了白民的领地。 这个年轻人姓何,叫何舒志,是某省刊编辑部里的一个小编辑,刚毕业没几年,这一次是为了完成社里的采编任务,出门找寻失落的少数民族。本来他也没打算真找到点什么,想看看几个相对闭塞的少数民族采访一下,就回去的,结果误打误撞,就来到了白民领地。 白民没少和外边的人打交道,是以对他的到来也不感到稀奇,而何舒志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从未被人发现过的民族,具有悠久的历史传承,他们甚至还保留母系氏族的习惯,他便呆了下来,想要深入地了解一下这个白民一族。 要说白民里最有闲暇的,莫过于少族长白乔了,何舒志向白乔采访白民的传承和习惯,而白乔就跟他打听外面的世界,两个年轻人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话题,白乔从他的口中知道了高楼大厦,知道了汽车飞机,知道了电视电话,还有很多很多闻所未闻的故事。 时间久了之后,秉性纯良的白乔,几乎是向何舒志坦诚了一切,除了乘黄的存在。但另一种异样的情愫也在她的心里开了花,终于在某天夜里,白乔委身于何舒志,两人也许下了海誓山盟。但好景不长,何舒志有一次出山打电话给社里汇报情况,却得到了他在下岗名单里的消息。 如果想要带白乔走出大山,那一份铁饭碗是绝对少不了的,倘若工作丢了,他总不能呆在白民领地里过一辈子。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向白乔解释了缘由,而后只身离开了白民领地,只道是自己将在白民领地的见闻发表,一定能保住工作,到时候就回来接她。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一十四章 身世可怜白思乔 可这一走就是两三个月,杳无音信。白乔每天都在等待,等待那个熟悉的脸庞出现。而回应她的,只有与日俱增的失望,还有守护着白民的乘黄。男女之事,乘黄毫无概念,他只知道一男一女相互喜欢,就会结婚,就会繁衍后代,仅此而已。 在这段期间,另一个坏消息给了白乔致命一击,她怀孕了。当乘黄告诉她结果的时候,她心里有高兴也有失落。高兴的是,恨不得现在就让何舒志知晓,他们的爱情有了结晶,而失落的是,何舒志不会知晓这一切,微微隆起的小腹也将很难躲过族人的目光。 于是她请求伴随自己长大的乘黄,带她离开白民领地,去找何舒志。按理来说,少族长不能离开领地,而乘黄同样不能。少族长离开了领地,最多也就是失去了继承族长的资格,而乘黄一旦离开领地,那就意味着他违背了自己守护的职责。 但乘黄终究经不住白乔的苦苦哀求,也知道一旦事情暴露,而何舒志不在,将会给白乔带来多大的麻烦。于是在一天夜里,他驮上白乔离开了领地,踏向了未知的世界。如何舒志所说,现代人的生活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迅速理解的,白乔只能拿着地址一路打听,用自己的金银首饰兑换了盘缠,乘黄也幻化为了人形保护左右。 这一找又是两三个月,那时候的白乔已经怀胎八月,早就不堪远行。但他们终于找到了地址所在,那个省刊杂志社,可上去一问才知道,何舒志回来之后,根本就来不及发表自己的作品,就被挤入了倒霉的下岗名单,于是他索性离开了杂志社,说是要去闯一番事业。 这一下人去楼空,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乘黄为了白乔的身体考虑,建议她还是先回领地,哪怕是冒着被母亲和族人指责的难堪,也好过在外面奔波。白乔没有反对,她也已经没办法反对。乘黄化为真身,带着她一路奔回领地。 但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俩决定回程的时候,长江发生了数十年难遇的大洪水,而很不幸,白民的领地这一次没能躲开天灾,等到他们赶回领地,才发现遍地狼藉,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因为地处偏僻,甚至连救援的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白民一族就这样在历史中,结束了。 乘黄将白乔安置在一个山洞里,自己不要命地找寻罹难的白民,有时候奔出去一天,都找不回一具尸体,最终,当他将最后一位白民安葬在族人的坟墓时,白乔生产了。作为乘黄,具有数代的医术传承,他为白乔接了生,是一个女孩。 可是数月的奔波又遭遇连续的打击,白乔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虽然乘黄用精绝的医术给她吊住了命,但两个月后,白乔还是永远地离开了他。并不是乘黄的医术不够,而是白乔自己,放弃了自己。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对不起族人,如果不是她哀求乘黄带自己离开领地,那么即便遭遇洪水,白民也不至于全族覆灭。 在离开的最后,她拜托乘黄,孩子是无辜的,她既不属于何舒志,也不属于白乔,更不应背负白乔所犯下的过错,她只希望乘黄能够将孩子带到人类社会,将她抚养大,让她像自己出去时看到的女孩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然后,她连一个名字都没给她留下。 同样自责的还有乘黄,他的使命就是守护白民一族,长江并不是没有发过灾,可白民能够传承至今,全赖代代守护神兽的庇佑,而这一次,在白民极度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看着白乔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他自己也想了断一切,但他不能,因为他怀里,还有最后一个白民。 只要白民血脉还在,他的使命就不终结。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如此紧张白思乔的缘故,他不容许自己再有差池,下山之后,他找到了人妖互助同盟会里的我爷爷,却也只是简而告知了事情的原委。爷爷本来想要将白思乔领养下来,毕竟那时候我们家抚养一个小女孩,还是没有任何压力的。 可是乘黄拒绝了,他要继续履行自己的责任,他没有拒绝爷爷的赠予,也就在本市落了脚,先租了房子,一边带孩子一边融入人类社会。所幸他带过好几任的白民族长,抚养孩子并不是难事,难的是他从来没有做过父母的角色,只能凭着本心对白思乔好。 黄天野长叹一声,“当年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白乔会为了一个男子,不惜抛弃自己的责任四处寻找。是所谓的情爱吗?我看不是,是她太单纯了,内心不够强大,将自己的一切都寄于那个男人身上。或许在最后,她想明白了,但也来不及了,她的心直接就死了。” 他又看了看苏珥道:“小苏,我要谢谢你之前对我说的话,我的溺爱和守护太细致了,很有可能会重蹈覆辙,使得思乔成为一个既单纯又不够强大的孩子,到时候即便她受到任何危险我也可以保护,可她的内心一旦受到伤害,就将万劫不复。” 黄天野从桌上拿起我的香烟点了一支,默默地抽着,我身边三个姑娘全都已经泪流满面。别说她们,就我和席凡也是黯然无语,全不知在事情的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曲折。此刻我心里只有奚老爷子那一句话,黄天野,真无愧大妖乘黄之名。 我站起身向黄天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拱手礼:“黄先生,没说的,虽然爷爷当年想要认养思乔没成,但打今天起,思乔就是我的妹妹,有些话您不好说,我来帮您,我不好说,还有苏珥,还有子芩她们,绝对不会让思乔受了委屈。” 身边几个也是齐齐起身,对黄天野说着同样的话,黄天野有些动容,他放下烟,郑重地还礼,却一言未发。二大爷站起身抖了抖身子,“天野兄,你我虽然相交甚浅,我还老想着找你打架,但我李锷服你,以后但有所求,我李锷绝没有半个不字。”末了它又补了句,“对了,你欠我的架还得打啊。” 二大爷这最后一句,倒是冲淡了不少伤感情绪,苏珥擦着眼泪道:“黄先生,往事不必再提,如今只要思乔过得好,您也可以无虑了。” 黄天野这才收了情绪,“对,就跟你说的一样,丫头还得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早不是怕磕着碰着的年纪了。” 正说着,他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看,正是白思乔,“爸,您和苏姐姐他们忙完回来了吗?” 黄天野敛了敛心神,笑道:“刚回来,非常顺利,他们现在就在咱家呢。” “嗯,那就好,对了,这次出门没喝酒吧。” “没有没有。” “我才不信,您治好了人家,人家能不请您喝酒?” 听他们父女俩叙完闲话,苏珥问黄天野:“黄先生,那您接下来呢?还回学校当辅导员吗?” 黄天野想了想道:“不了,我怕我一呆在她身边,就忍不住想插手她的生活。这次回去索性辞了,回来接着开诊所,我也想到处拜访一下这些年帮过我的好友们,或是去和同道探讨医术。” 二大爷坐了起来道:“天野兄,咱俩的架还没打呢。” 黄天野摆摆手道:“总是有机会的,我抽个时间去拜访一下翡家,问问翡无忧,看我能不能应战了。” 二大爷一听翡无忧,顿时又盘成一团。苏珥追问黄天野:“黄先生,给说说嘛,我二大爷到底和这位翡无忧小姐,有什么羁绊啊。” 黄天野笑笑,“我也不知道,只能问当事人自己了,我只是答应了人家而已。” 见知情人都不肯说,我们也只好作罢,只是心中暗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打听打听这位翡无忧小姐,光听名字就觉得是个大美人啊,更何况妖怪化形,就没有不漂亮的,相当期待了。 这边和黄天野互留了联系方式,并说明过段时间夏博彦成亲一定要到,黄天野答应下来。我们一行人就回了三居室,晚上一起到韩家小店吃了个饭,韩大叔头前从席凡那得知我们结识了位大妖乘黄,结果总是没碰上面,席凡就说过段时间夏博彦的喜宴要在这弄,到时候肯定是群妖荟萃。 这几天东奔西跑的大家都有些乏了,晚上谁也没出门,王有财和我们吃了个饭,就先回去了,他说陆大有也快回来了,应该就这两天。凤凤好些天没着家,加上听了黄天野的故事,早早地回去陪赵卫国了,按我说她就是回去当灯泡,你瞧我爹妈,自己就溜达着旅游去了。 二大爷晚上表现得很沉默,吃了饭就蹲在阳台上,秋风吹得它脖子上的长毛瑟瑟抖动,颇有一股子萧索之意。我们谁也没敢去打扰它,当然主要是怕吓它一个趔趄再掉下去,虽然这么点高度摔下去对它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我们都怕挨削。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二大爷的老相好 就这么消停了两天,陆大有回来了,陆家嫂子也让他给接来了,同行的自然还有殷勤。陆大有回去之前已经把宿舍收拾好了,陆家嫂子来了基本就是拎包入住。他们还带了不少山货,给我们打了电话,说是晚上在韩家小店聚聚。 二大爷白天在榆林花坊呆着,晚上让小蓁蓁带走了,反正这也是常有的事儿。就我们客服组以及编外的凤凤和王有财参加了陆家嫂子的欢迎宴,陆家嫂子面相看着不算大,也就三十出头,不过透着一股子居家的朴实感。 韩大叔用他们带来的山货弄了一桌子菜,大家整了点酒,欢迎陆家嫂子。这顿饭一直吃到八点多,王有财之前就和闵子芩订了电影票,俩人先离席了。我们看出最近王有财挺有苗头的,自然也不做那恶人。而后陆大有也说请了好些天假,明天还得上班,就带着陆家嫂子回去了。 韩婶儿给我们换了几个下酒菜,就我跟席凡陪着韩大叔喝口,苏珥和凤凤在那聊女生的话题。倒是殷勤,反正就住我那,也靠着个小杯吃着花生米。 喝着喝着,我突然问殷勤:“殷老哥,你认识我二大爷多少年了?” 殷勤偏着脑袋想了想,“怎么着也得有四五十年了吧,虽然见面机会不多。” 我上下打量它,“这么久,你到底多大了?” 殷勤磕了个花生米,“不到一百,怎么了?” 靠,老鸟啊,“我就是琢磨我二大爷到底多大。” 韩老叔笑了笑,“这个难说,妖怪寿数长,而且还各有不同,但修为精深的妖怪寿数会延长,要这么想,李前辈估计不小了。” 我问韩老叔多大了,韩老叔说,“我这个修为就算一般的,能幻形而已,要说别的,就是练了几十年武把式,对寿数来说没啥助益。我们地狼差不多能活三百岁,我现在也快两百岁了。” “蠵龟一族的奚老爷子,据说五百多了,但他更没什么修为,这么说蠵龟的寿数怎么着也得在六百上下。” 韩老叔点点头,“我听说天狗一族的寿数和我们差不多,应该也在三百左右,但是李前辈修为精深,它现在的年纪,我估计都已经在二百左右,而它的寿数至少能到四百。” 苏珥听我们在研究妖怪的寿数,也感兴趣道:“之前黄先生说,他看了六代白民的降生,这就至少一百五左右了,但他也不是生来就能当守护兽,估计怎么着也得修炼个五十年?那不是和二大爷差不多岁数?” 我掰了掰手指,“他俩之间是互相称兄道弟的,应该是差不了多少,但我估计乘黄本身的寿数就比我们天狗长,所以二大爷要是能幻化成人形,大概也得三四十岁左右,但你看黄先生,压根就是三十上下,跟我差不多,所以他至少也有个四百多年寿数。” 殷勤打了个趔趄,“你琢磨这个干啥,反正你已经定型了,羡慕不来。” “我这不是好奇嘛,对了,再问你个事儿啊,你认识我二大爷这么些年,听没听说过妖怪腓腓的翡家?” 殷勤想了想,“听说过啊,当然听说过,翡家很出名的。” 一听我提起这个,大家都来了兴致,特别是苏珥和凤凤那两个小八卦精,都要殷勤给细说说,殷勤道这翡家,是妖怪腓腓一族,腓腓长得和我们天狗差不多,典型的区别是我们天狗脑瓜顶上有白毛,而腓腓是一条白色的尾巴。 要说翡家为啥出名呢,这就跟他们的妖怪特质有关了,但凡和他们接近的人,都会感到放松,无忧无虑,虽然只是暂时的。所以翡家是出了名的和事佬,没有妖怪会与之交恶,别人都是因为能力出众,而交游广阔,他们靠着自身特质,就朋友遍天下了。 只要和他们认识的妖怪,都会卖他们几分面子,有时候实在有些调解不好的矛盾,只要一方去找翡家说了,翡家肯出面,两边就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不管后边怎么样,至少当时能谈,就是件好事儿。 所以翡家一族,倒也还算兴旺,只是它们性格比较惫懒,不爱修行罢了。大部分腓腓都还是以妖怪形态呆在山里,日子倒也逍遥。 我问殷勤:“那翡家有两兄妹,一个叫翡无极,一个叫翡无忧,你认识吗?” 殷勤道当然认识,因为这两位,算是腓腓一族的佼佼者。怎么说呢,这两位都是当代翡家家主的儿女,而大哥翡无极,一心痴迷武道,说白了就跟二大爷是一个德行,淬炼真身,妖力拔群,论战斗力那就是翡家的扛把子,接任下一代家主毫无悬念。 二大爷就是因为这个,找人家约了二十年的架。两只田园猫是越打越投机,反倒成了好朋友。殷勤有一年适逢其会,有幸见证了二大爷和翡无极的最后一次比斗,全都是幻化出最强真身,那真叫打得一个山崩地裂啊。整整打了一个下午,最后俩人还能坐在一起喝一宿酒。 而翡无忧,则是翡无极的妹妹。论年纪,翡无极和二大爷相当,翡无忧则是小了它俩好几十年,故而非常受宠。翡无极本来也和其他腓腓一样,懒于修炼,仗着有个好爹,还有个能打的哥哥,那完全是可以混吃等死啊。 不过后来有一天,翡无忧突然开窍了,开始专心修行起来,这一修行就是三十来年,功夫不负苦心人,前几年殷勤听说,翡无忧修行得果,成为了近几百年来第一个修成人形的腓腓,不过殷勤和翡无极还算点头之交,和翡无忧就全无交集了,是以它也没有见过人形的翡无忧。 苏珥兴奋道:“那你知道这位翡无忧大小姐,和我家二大爷有什么羁绊么?” 殷勤愣了下,“没有吧,我见过的那次李前辈和翡无极约斗,都是三十年前的事儿了,要算起来,翡无忧那会儿正在修炼吧,怎么会和李前辈有瓜葛呢?” 我推算了一下年纪,如果说翡无极和二大爷岁数相当,现在二百岁,往前倒三十年,也就是一百七十岁,而翡无忧要小翡无极好几十岁,这要再打个对折,翡无忧那时候大概也就是个八九十岁,相当于人类的二十出头,不过既然殷勤说她那时候在潜心修炼,那确实不应该和二大爷有交集。 可黄天野为什么说是翡无忧阻止了他和二大爷的比斗呢?更何况每次提到翡无忧,二大爷的表现都很不自然,这让我们认定,他俩之间肯定有事儿,只是其中的内情无人知晓罢了。 苏珥噘着嘴道:“什么嘛,还是吊人胃口,还以为殷大哥能说出点有用的信息呢。” 凤凤也是老大不快,“要是能认识那位翡无忧就好了,唯一一位修成人形的腓腓,还有让人无忧无虑的能力,这种妖怪不认识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 然后她俩同时转向殷勤,“就交给你了,以后你出去串门子,好好打听一下翡无忧的近况。”殷勤闻言打了个冷颤。 玩笑归玩笑,几人喝差不多了,就各自回去休息,过了几天,有好事传来,夏博彦领着虞格格回到了市里,良辰吉日已定,就在这个月底,算算也没几天了。她俩还得先去收拾收拾婚房,拍拍婚纱照,买买新衣服啥的,我们也帮着打下手。 韩大叔已经开始列起了菜单,跟席凡商量着要准备什么。我则是打电话通知了我老丈人,请他到时候来主婚,又告知了比翼鸟姐妹和傅如霜,让她们到时候来凑凑人气,啊不,妖气。凤凤全程兜底,连婚车都安排好了,到时候由陆大有充当专职司机。 刚好凤凤和席凡也是人妖组合,俩人当伴郎伴娘最合适不过。到时候凤凤先跟虞格格回家,席凡陪着夏博彦去迎亲,我还得开车接虞老叔两口子出来。事情安排停当,我就瘫在沙发上等老丈人,我那房间又倒腾出来了,就是不知道丈母娘这次来不来。 正日子的前一天,我老丈人到了,我和苏珥开车去车站接的人,看到就苏敬亭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打出站口出来,苏珥左右瞧瞧,“爸,我妈呢?真没来啊。” 苏敬亭抱了抱苏珥,“在家呢,这次听说都是妖怪聚会,我就没有带她来嘛,省得到时候大家说话不方便。”苏珥笑着点点头。 我忙上去帮他提箱子放后箱,直接开车回了三居室。到了家趁苏珥不注意,我小声问老丈人:“叔,您怎么跟阿姨说的,她能放您一个人出来?” 苏敬亭苦笑道:“我让大丫头打的掩护,大丫头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腻着她,反正我来你这,有幺儿看着呀,她倒是也放心。” 老苏挺不容易的,我点点头,夏博彦得知老师来了,带着虞格格就上门拜访,而且晚上我还得送虞格格和凤凤回她家去,师徒二人聊着往事,苏敬亭又跟他聊了聊人妖会的事情,毕竟以后夏博彦也就算是圈内人了,多知道些也没坏处。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夏博彦的大喜事 半下午的时候我跟老丈人道了声,就开车带着二人回了老虞家,虞老叔热情地款待了我们。第二天一早凤凤就起来给虞格格化妆,我也接到席凡的电话,说是他们已经出发了。 十点钟的时候三人赶到,我净顾着放鞭炮了,这几年城里不让放,可算是过足了瘾,村里人看我都跟看傻子似的。 虞婶子给虞格格梳着头,说着好话,老虞头撑着把红伞把虞格格送上了车,一起的还有两箱嫁妆。陆大有今天穿得挺板正,乍一看就跟大老板身边的司机保镖似的,白衬衫黑西服,再来个墨镜就更标准了。又放了一挂鞭炮,车子就开了出去。 我跟虞老叔两口子道:“虞老叔,那咱也走吧。” 两口子上了我的车,凤凤跟着夏博彦两口子先出发,席凡这会儿换到我车上,我问他:“该打招呼的人都再通知过了吗?” “都说过了,韩大叔早上就开始准备了,咱们不开大席面,蛮好办事的。” 两部车一前一后,开得并不快,约莫快中午这才赶到夏博彦家,苏敬亭既是主婚人,又充当了夏博彦的家长,这会儿跟苏珥已经在夏家等着了,夏博彦把新娘背上去。 苏敬亭拉着虞老叔的手道:“虞老哥,恭喜恭喜啊。”虞老叔知道这位乃是九尾狐一族,也道同喜同喜。 婚礼一切从简,苏敬亭和虞老叔两口子坐好,我临时充当司仪,让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之后就送入洞房。 仪式走完,一家人就坐着聊天,苏敬亭觉得夏博彦家里没大人,老两口就住一起其实挺好的,虞老叔连连推辞,只道自己还是喜欢乡下的安宁。 席凡做了一桌子饭菜,大家先在家里吃了,赶等下午时分再去韩家小店,宴席安排在晚上,这会儿估计就有些客人先到了。 韩大叔昨儿就跟熟客打了招呼,说是今晚店东有好事儿不待客。这会儿几个人正坐那喝茶呢,我一瞧是黄天野先到了,二大爷和殷勤也在一旁。 我给众人引见了一番,天色将晚,其实邀请的人没几个,基本上都到了,客服组今天基本都在忙乎,陆大有当了一天的司机,陆家嫂子也一早就来韩大叔这帮忙了。二大爷跟殷勤纯粹就是打酱油的,活没干,倒是把韩大叔精心准备的食材给嚯嚯不少。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余氏姐妹也来了,闵子芩引她俩入座,最后款款而来的便是傅如霜,自从她当了会所的经理之后,气质更胜往昔,林胜雪把自己闲置的一台mini给她代步,凤凤故意使坏,将她安排在了黄天野那桌,人到齐了之后我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静一静。 我环顾左右:“内啥,在座的除了新郎和伴娘,再没有人类了吧。”大家哄堂大笑。 我又压了压手,“今天是喜庆祥和的一天,一对新人在我们的见证下喜结连理,新郎夏博彦,人类,新娘虞格格,鮯鮯鱼一族。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前生造定,是莫错过姻缘。正所谓,在天愿作比翼鸟...” 余菅菅跟余蛮蛮故意捣乱,“这词不合适,容易成兄妹。” “啊,好吧,我好不容易整点好词,全让你俩给搅合了,说哪了?忘了不是!”我瞪了她俩一下。 二大爷嚷嚷道:“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赶紧让新人给长辈行个礼喝个交杯酒完事儿。” “二大爷,咱这不是还得整点形式主义的嘛。” 我干咳了两声:“好吧,那就请长辈们上座,新人敬茶行礼。” 我老丈人跟虞老叔两口子坐到前边的椅子上,夏博彦跟虞格格拿了茶杯给他们敬茶,长辈们说了些祝福勉励的话。我又端了两杯酒过去,“那咱就从简了啊,你俩喝个交杯酒咱就开席。” 夏博彦和虞格格喝了交杯酒,大家齐齐鼓掌,我让二人回到座位上,宣布开席。韩大叔和席凡早就准备好了,几个人搭把手两桌菜直接就上齐了,我让韩大叔也入座,又站前面道:“今天大家来给老夏和格格贺喜,有认识有不认识的,没外人,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以后大家多亲多近。” 然后我招了招手,客服组全都走到前边,给大家鞠了一躬,“我们几个大家都熟悉了,人妖同盟会客服组的,欸,凤凤你怎么上来了?” 我看凤凤也贴席凡那边站着,挠了挠头,得,就算她也是吧,“这位赵凤凤小姐,虽然是人类,不过她是席凡的女朋友,也是自己人。” 介绍完客服组,我喊上夏博彦和虞格格跟在我身后,带着他俩边敬酒边挨个介绍,先给苏敬亭敬了个,“这位是我们同盟会苏家,苏敬亭,九尾狐一族,内啥,也是我老丈人。”几人就朝苏珥投去暧昧的目光,羞得她满脸通红。 接下来是虞老叔两口子,“新娘的父母,鮯鮯鱼一族。” 介绍完长辈我看了看,走到韩老叔跟前,“这位是韩作业韩老叔,和韩婶儿,地狼一族,咱这韩家小店儿就是韩老叔开的,好手艺。” 韩老叔喝完酒看着众妖道:“欢迎以后各位常来,吃饭八折,喝酒免费哈哈哈哈。” 我看介绍完店主,赶紧走到黄天野边上,“这位大家比较陌生,黄天野黄先生,乘黄一族。老夏,你和格格能这么圆满地在一起,头一个就得谢谢黄先生。”他俩忙道应该,恭恭敬敬地给黄天野敬了一杯。 我让到边上,问二大爷:“二大爷,二大爷该您了,您是不是站高点,要不都瞧不见了。” 二大爷从碗里把头抬起来,嘴里还叼着根鸡腿。得,将就吧,我总不能把它抱起来,指定得给挠死。 “这位是我家长辈,李锷,天狗一族,我二大爷。”,我又对夏博彦道:“二大爷你俩指定也得谢,那天晚上要不是它替你们镇场子,后边的事儿还不好说呢。” 介绍完二大爷我有意先介绍傅如霜,“这位大家估计也眼生,傅如霜傅女士,夫诸一族,经营一间女性会所。” 二大爷知道我用意,舔了舔嘴唇坏笑道:“天野兄。” 黄天野正看着傅如霜,一听二大爷这一声,忙举起杯子和它喝酒,“李兄李兄,我敬你一杯。” 我又走到陆大有两口子身边,“这两位是陆大有和陆家嫂子,鹿蜀一族,别看才入世不久,老司机了。” 今天陆大有给夏博彦开的婚车,夏博彦举杯连道辛苦辛苦。 我看了看,就剩余氏姐妹和殷勤了,笑道:“这两位,余菅菅余蛮蛮,比翼鸟一族,今天搅合我,一会儿让她俩多喝两杯。” 最后我转到殷勤那,“殷勤,婴勺一族,爱好串门子,你们谁想给家捎个信儿,就找它。”殷勤扑棱棱飞到我肩膀上,跟大家致意。 我总结道:“我们客服组呢,说起来就是为大家服务的,但光靠我们几个小年轻也办不成多少事儿,往后还得多多仰仗各位,今儿借花献佛,敬各位一杯,不醉不归。” 酒席一开大家就热闹起来,认识不认识的互相攀谈,有几个好酒的已经斗上了,先拿夏博彦开灌,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围着虞格格。 苏珥问:“格格,结了婚什么打算?在家相夫教子呢,还是出去上班?” 虞格格脸红道:“我想多学点东西,可我什么也不会。” 余菅菅道:“那简单,你那么漂亮,咱妖怪又那么聪明,还愁找不到工作?” 虞格格就问她:“菅菅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嗯,人事,天天为了招人头都大了。” “管人的呀。” “嗨,我那叫什么管人的,得罪人还差不多,不如蛮蛮,管钱的。” 余蛮蛮撇撇嘴,“我管的又不是自己的钱。” 傅如霜闻言道:“格格要是还没打算,就先到我那吧,先接触接触,看想学什么再学,反正我那会所只招待女宾,没什么不方便的。” 虞格格喜道:“这,合适吗?” 傅如霜温柔道:“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自己人。” 余氏姐妹道:“真好,傅姐,我俩要是不想干了也能去你那混吃吗?” 傅如霜笑道:“来呀,不过你们两个小妖精,入世十多年了,可不许给我混吃。” 余蛮蛮瘪瘪嘴,“傅姐偏心。” 傅如霜依然是和煦满面,“你这丫头,现在就说我偏心了,早知道就不给你药吃,一身肉肉让你自己减去。”余蛮蛮又展颜腻上去讨好傅如霜。 黄天野让二大爷拉到虞老叔那桌,“老虞啊,来来来喝一个,你们水族应该是海量啊。” 虞老叔摆手道:“喝自然是要喝的,只是李兄,我修为不济,怕是一会儿就要醉倒了。” 二大爷又搂着韩大叔道:“那不行,你得学学老韩,喝酒从来不二话。” 它又人立在桌子上喊我:“臭小子,臭小子来陪你黄大爷喝一个。” 头晕,想死,我端着杯子走到黄天野边上,“内啥,黄...” 黄天野倒也体谅,“就喊黄先生挺好。” “哎,还是您疼我,敬您。”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黄天野和傅如霜 二大爷见我喝完,咋呼道:“你这臭小子,叫大爷就大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赶紧小声解释道:“别呀二大爷,我这不是怕把黄先生给喊老了嘛,您瞧内谁不还在那嘛,咱得给黄先生塑造点年轻的形象。” 二大爷探头看了看傅如霜,点点头,“对,我把这茬儿给忘了,那啥,那你再跟你黄大哥喝一个。”不是二大爷,您这就有点占人家便宜了啊。 黄天野倒是一点都不着恼,笑吟吟地跟韩大叔碰着杯子,韩大叔道:“黄先生啊,听说您可是圣手,我平时就好练个武,当然,和您过招指定白给,就是这背上有些不得劲儿,抽空请您给看看呗。” 黄天野也不拒绝,直接上手按了按,“老伤了吧,没事儿,我明天给你弄副药贴贴就行。” “那可得谢谢您,来来来走一个。” 黄天野转头问陆大有:“大有,我见你开车挺顺溜啊,那东西好学吗?我入世这么些年一直想学,就是没空。” 陆大有忙举起杯子,“好学,有空您试试,再说现在车也挺便宜,实在不行您买个自动档的,一踩就走。” “那就好,我琢磨着也买一部,以后就能开车去接思乔了。”得,敢情这个女儿宝还是老样子。 我见二大爷和韩大叔斗上酒了,它一爪搂着个酒瓶,一爪摁在骰盅上,“说好啦说好啦,谁特喵的敢动用妖力,明儿小公园单练,再一个,欠钱不欠酒,摇好离手啊。”殷勤抖了抖翅膀,从旁掠阵。 趁此机会我闪回苏珥那边,赶紧给我老丈人敬酒,我老丈人这会儿正跟席凡凤凤聊天呢,得知他两家大人的往事也是哈哈大笑。 苏珥旁边小声问傅如霜:“傅姐,你看那边那位,黄先生如何?” 傅如霜不明就里,“是乘黄一族的黄先生么,挺好的啊。” “我跟你说,这位黄先生,可是令人钦佩呢。” 说罢她就简要地将黄天野的往事演绎了一下,傅如霜的眼神就有些变了,行,我媳妇儿这小红娘杠杠的。边上的余蛮蛮没听到那些细节,疑惑地问:“我听说黄先生不是有女儿了吗?怎么还是单身吗?” 闵子芩靠过去,也给她俩嘀咕了几句,顿时两个小姑娘就满眼小星星了。 苏珥贼兮兮道:“瞧见我那二大爷了没,要论打,那绝对有一号。可黄先生就是被它认定为,必须比一次武的角色,多有安全感。” 闵子芩点点头,“而且,黄先生一手好医术,妙手仁心,人人敬仰。” 余蛮蛮捂着小嘴道:“长得帅,又能打,又有本事,还那么有责任感,天哪,完美大叔型。” 余菅菅点点头,“就算按人类的标准,那也是钻石王老五了。” 苏珥补充道:“所以有女儿不算啥,更何况他其实从头到尾就是单身,我跟你们说就这样的男人,二婚都得拿下。” 然后她们几人就齐齐望向傅如霜,傅如霜一贯温婉的脸上顿时露出窘色,“你们,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凤凤挤过来道:“傅姐,你就不考虑考虑,我觉得你俩的性格特别合适欸。”傅如霜偷眼看了下黄天野,见他正看着二大爷他们斗酒,满脸微笑,似乎是感觉到什么,突然眼神也对了过来。 傅如霜赶忙扭回脸,拿起杯子就往嘴里灌。苏珥掩口一笑,“稳住稳住,慢点喝,还有,你拿的那杯是我的。” 傅如霜差点给呛着。她轻咳两下,“你们啊,老是瞎操心,再说了,黄先生不是有女儿嘛,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他女儿又不知道,未必就愿意家里再多个外人。” 就听“咔嚓”一声,凤凤对着羞涩的傅如霜拍了张照片,然后小手指飞动,发了条信息出去。只过了十秒钟,我们就听到回信的声音,她一脸坏笑地把手机举在我们面前。原来那照片和信息是发给白思乔的,白思乔只回了几个字:“请务必介绍给我爸!”后边是一串的感叹号。 我心中暗叹,傅如霜要是落这群小八卦手里,还能摆个姐姐的谱儿,这要是落到白思乔手里,那可够她受的了,她可是能把自己历任女老师都介绍给老黄的主儿。我也看向黄天野,就见他定定地瞧着这边,怎么着?老黄这是真上心了? 然后他起身端着杯子走了过来,我们顿时往边上让了让,把傅如霜露出来。傅如霜见他走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空了,愣愣地举起了杯子。黄天野看起来有些纳闷,但他还是同傅如霜碰了一个。 然后蹭到我边上小声问:“小牧,有烟没?” 靠,我还以为他奔傅如霜来的呢,敢情是奔我来的。这会儿我老丈人也在身后捅了捅我,我只能悄悄点点头,然后小心地端着杯子过二大爷那露一小脸,再走出门外。不一会儿俩人就跟出来了,我给他俩上了烟,三人蹲马路牙子上吧嗒吧嗒。 我问黄天野:“黄先生,我觉得您真的可以考虑考虑的。” 我老丈人不明所以,“考虑什么?” “考虑考虑傅如霜啊,多好的女妖怪。” 黄天野无奈道:“小牧,扯点别的,别老寻我开心,傅小姐那样的,追求者肯定不在少数,别坏了人家名声。” 我扭脸看着他,“哎,我怎么觉得您这话里有话呢?我跟您透个信儿,刚那群丫头就在那夸您呢,傅小姐对您印象可是不错哟。” 苏敬亭道:“我也觉得你们两个挺般配的嘛。”突然他猛地把烟往鞋底一塞,又把我嘴里的烟给抽走了。我这还傻着呢,就听苏珥的声音传了过来。 “爸,我就知道您肯定是跑出来抽烟了。” 说罢猛地在我背上一拍,“就你,老带坏我爸。” 天地良心,那是我带坏的吗? 黄天野听了也下意识地把烟往袖子里藏,苏敬亭讷讷道:“解解闷嘛,我们这不是给黄先生参谋参谋嘛。” 苏珥摆手道:“算了算了,抽就抽吧,可要好好参谋哟。” 苏珥转身进去了,我看了看黄天野,又看了看我老丈人,还有他鞋底下的两根烟。“叔,您这是不是有点杯弓蛇影了。” “条件反射,条件反射,快,再来一根。” 赶等我们仨回到店里,好家伙这群人都喝开了,凤凤把外套往腰上一扎,一脚踏在凳子上正跟二大爷摇骰子呢。 凤凤高声喊着牌,二大爷老神在在,我们走过去问闵子芩:“谁赢了?” 苏珥紧张地捏着拳头道:“二大爷,已经连赢好几把了。” 我诧异地看着凤凤,“好酒量啊。” 闵子芩道:“什么呀,我们一群人轮着帮她喝呢,都快喝一圈了。” 就听二大爷笑道:“凤丫头,你又输了,来来来,该谁喝了?” 一群姑娘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都看着傅如霜,原来她们已经替凤凤喝过了,就剩傅如霜。可傅如霜前面喝了几杯,明显不胜酒力,此刻面色绯红。 黄天野见状上前,“我替她喝。” 说罢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二大爷正要不允,见是黄天野,笑道:“行,你替小傅喝可以,不过得三杯。” 黄天野也不废话,咕咚咕咚就连喝了三杯,我们顿时起哄,傅如霜面色更红了。 我见韩大叔正和陆大有划着拳,夏博彦在一边看着,就凑上去问他:“长见识了吧,一群老妖怪,害怕不?” 夏博彦笑道:“不害怕,我得谢谢你,替我搞得热热闹闹。” 他和我碰了一杯,又道:“以前我只和人打交道,发现处不来,人心太复杂了。现在和妖怪打交道,反而更舒心,妖怪们更单纯。” 我点点头,看着店里闹成一团的众妖们,是啊,妖怪们更单纯。 苏敬亭道:“人的寿数短,所以想要的更多。妖怪们寿数长,反而看得更开。” 那天晚上真是应了不醉不归的话,二大爷最终折戟在小狐狸苏珥手下,咕咚咚灌了一肚子酒,打着醉拳非要跟黄天野比一场。最后我让陆大有散了酒力,先把夏博彦一家送了回去,又回来接了余氏姐妹跟他媳妇儿。 傅如霜后面没喝多少,倒是无碍,她送了凤凤和黄天野回家。我们几个勾肩搭背走回去,我还左手倒提一只鸟,右手捞着一只猫,路灯微亮,在我身后拉出摇曳的长影,貌若天神,状极恐怖。 苏敬亭在我这呆了两天,又顺道去拜访了一下我家老爷子就回去了。虞格格在家熟悉了一段时间,就去傅如霜的会所学习了,对于现代社会,她要了解的东西还不少。至于黄天野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和傅如霜碰出点火花来,我们谁也不知道。 不过他现在倒是确实闲了下来,没事儿还会往我们这边跑,还跟闵子芩要了地址,看样子是打算抽空去和闵老爷子探讨医案。有次我还见他跟陆大有嘀咕开车的事儿,也许再有半年他就会自己开着车到处溜达放飞自我去了。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一十八章 是该弄点名头了 凤凤现在和席凡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关系,所以她也不在物业公司混日子,直接去了会所学着做管理,当然我觉得她估计是想和一大群女妖怪厮混,不过下了班她还是会跟席凡出去约约会什么的。同样情况的还有闵子芩那对儿,除了没在我们面前公开恋情,其实跟恋人无异了,得恭喜有财。 他们都还有工作,就我跟苏珥最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苏珥抱怨道:“老李,你说咱俩这一天天的,是不是有点太虚度了,混吃等死得我都有罪恶感了。” 我刚发完客户邮件,这个老客户服务完怕是又要闲一段了,“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苏珥托着小脑袋,轻轻地摇晃,“上班什么的我倒是没啥念想,但老这么混也不是个办法啊,总得找点事儿做,赚不赚钱还在其次,也让我找找成就感吧。” 我的错,之前就忽悠她工作室所有事情一把抓,可现在屁事儿都没有,她都不如楼下孟大妈有成就感。 我揉了揉脑袋,“要不然我发个招聘,正儿八经地把工作室搞起来?” 苏珥却道:“算了吧,咱还摊着客服组的事儿,现在这样挺好,你真要是为那些事儿忙起来了,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啊。” “咦,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要不咱把客服组当正经事儿搞起来?” 苏珥定住了脑袋,看了看我,“什么意思?” “你想想啊,要照咱老爷子的意思,这活估计咱还得干好几十年吧,要不咱就干脆搞一个机构,专门负责妖怪的入世指导工作,教育培训就业一把抓,然后顺便调解一下人妖纠纷,盈利嘛就按服务费收,能维持运营就行。” 苏珥顿时来了兴趣,可又有点犯愁,“听起来是不错,可真要搞起来,光咱客服组肯定不够,总得要有帮手,有帮手就得开工资,咱能撑得起嘛,那些入世的妖怪可大多都没有钱的概念啊,你还指望他们拿土特产付服务费?”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傻丫头,分期啊,三十年的房贷人类都敢签,你觉得平均寿命三百年的妖怪,还能欠你钱?干得好就跟我爷爷和韩大叔那张借条似的,咱把后几代的福利都攒下了。”苏珥一听到后几代,脸红地呸了我一下,开始认真考虑起我的提议。 其实这个事儿我想挺久了,一来是自打接了这个活以后,我都没什么功夫再去理会之前工作室那点破事儿了,要不是韩大叔管着饭票,再加上王援朝和赵卫国分别给了一些表示,估计我早就带着客服组喝西北风去了。 再一个,就跟我说的,这个活找不到接班人之前,估计我们这些人,且得干个大半辈子的,那些真妖怪可比我们这些伪妖怪要能熬多了,既然都这么耗时间了,干脆就当个主业来做,顺便赚点钱,两不耽误,老流氓也说了,工资没有,有能耐自己赚去,看来他是不反对我们跟妖怪要好处的。 最后一个点,就是很多妖怪其实并没有入世经验,我们接手的妖怪以这种的居多,也就黄天野和傅如霜呆的时间长点,可很多时候对人类社会的规则依旧不了解。余氏姐妹倒是和我们差不多,可她俩就是由闵老爷子给安排入世的典型啊。 我越想越靠谱,“你琢磨琢磨,咱要是干得好,再整一个论坛平台啥的,把咱认识的经手过的妖怪全注册进去,超级会员制,方便大家互通有无,以后想找哪个妖怪帮忙可就简单多啦,信息时代嘛,就要按新办法来搞,电报都退出历史舞台了,光靠我爷爷的小本本可不行。” 苏珥道:“那咱一开始得干点什么?租一个办公场所,注册一个再就业培训机构,要不要找一些导师啥的?” “这好办,韩大叔隔壁那个卖手机的大哥不是要盘店嘛,他们家是上下两层,咱就把那个盘下来,下边搞接待,上面弄培训,说是培训,主要的还是常识这块,用不着太专业,咱几个就能搞起。完了之后看他们对什么职业有兴趣,咱再安排去专业的培训机构学习,费用垫付。” 苏珥眉头逐渐舒展,似乎认可了我的提议,“那这些妖怪的就业怎么办?咱帮忙负责培训,可最终还是得安排他们就业吧。” 我拉过她一只小手拍了拍,“你看你就是当局者迷,咱现在身边都是啥人?榆城土豪的公子,本市地产大佬的闺女,水产大王的少爷,再不济还有常威常公子呢。这么多产业,还怕安排不出去个把妖怪?更何况妖怪多好啊,待机时间长,只要一入职,那就是奔着最老员工奖去的。” 苏珥抽出小手重重地在我手背上拍了一下,“行,那咱就这么弄,就是不知道钱够不够。” 我拍拍她肩膀,“这事儿交给我,再怎么说咱也是为了人妖会办事儿,几个大佬不能没有表示,大佬们不表示,中间那层脱岗的也得有表示,只要往我爸跟席叔那打点秋风,咱这个机构就搞起来了。说白了咱就负责管理,股东会还是他们,那还能不掏钱嘛。” 苏珥贼兮兮笑了笑,那意思是你真坏。我轻轻一推她,“去,先去了解一下搞起这些东西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弄个章程出来,我这就打电话要钱去,等席凡和子芩回来,咱再把细节敲定了,以后咱也是创业一族了。”苏珥终于有了正经事儿办,美美地就去查资料了。 我打电话给了我爹,跟他说了想要搞这么一个机构的事情,听得出他现在正和我娘在外面玩儿呢,周围全都是游客的声音。 他听了个大概,很干脆道:“我正在外边逛呢,你这个想法挺好,也该自己做一点事情了,这事儿本来我全包了就行,就怕别的几家有想法,这样吧,那几家我去联系一下,通个气儿,到最后你们几个商量好了,要多少钱,直接报上来就行。” 得,我们这连个壳都还没有,他们就已经把自己当股东会成员了。算算算,反正找到金主爸爸就好,我把消息跟苏珥一说,苏珥美坏了,小手在键盘上啪啪的,仔细列着各项需求。傍晚的时候我在韩家小店跟席凡和子芩宣布这个决定,大家都很赞同,我咋觉得客服组今天才算正式成立了? 我跟韩老叔说:“叔,你这店以后就是我们培训机构的定点食堂了。” 韩老叔咧着嘴,“行,以后我这店可就热闹了。” 凤凤一听我们要搞大的,顿时就犹豫了,她在琢磨自己是窝会所里见到的妖怪多,还是跑我们这混能见到的更多。 最后她打定了主意,“入股入股,我也要一起。” 我笑道:“凤凤,你急什么,席凡家不就是一股嘛,还是你等不及想要当席家少奶奶了?” 凤凤拿起根筷子就朝我飞了过来,“那,不入股,合作。” 我奇道:“合作?怎么合作?” “先把我们会所列为定点合作单位,女妖怪优先去我们那。” 我语重心长道:“凤凤,我们这可是正经培训机构,可不是倒卖妖口啊,我怎么听着你打算跟我们这上货似的。” “嗨呀,就是那个意思嘛,反正你们也得安排就业,我们会所哪里不好了,就这么定了。” 我和苏珥相视一笑,本来这就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凤凤自己揽了下来就更省事儿了。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俩该干啥还先干啥,等用人了再回来。” 闵子芩点点头道:“好像我们漏了一个最重要的议题。” “啥,啥议题?” “咱这机构叫什么名字啊?” 呀,想了一下午,还真把这个给绕过去了,我们连个名儿都还没起呢。 “咱又不对人类服务,用不着起太招眼的吧?”我小心问。 苏珥摇头道:“培训服务是不对人类,可调解服务还是会涉及到人类的吧。” “行,那就叫天狗教育机构。” “凭什么!九尾狐教育机构,听起来更上档次!” “不要这样嘛,虽然我也觉得九尾狐蛮不错,但是太局限了,叫大鱼教育咯,你们看,是不是比较合适?” “那不如叫蓝天教育,翱翔蓝天嘛。” 我揉了揉脑袋,“举手表决举手表决,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这样公平了吧。来,同意天狗教育机构的请举手。” 我边说边举起了手,二大爷懒洋洋起举起一只爪子。我瞟了瞟韩大叔,“我弃权,不掺合。” “那行,九尾狐教育机构。”这回就小狐狸苏珥举了手。 她不满地看了看大家,“那叫大鱼的。”这下只有席凡举手了。 “蓝天。”闵子芩举了手,殷勤举起了翅膀。 “这不行啊同志们,创业伊始,要团结!” 正说着呢我手机响了,我老子,“喂,爸,怎么了?” “你下午跟我说的事儿,我跟大家开了个电话会议,都同意了。” “效率挺高啊,叔叔们都怎么说?”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一十九章 王有财痛殴色狼 “大家都同意你们搞这个机构,由五大家共同出资,我们几个都是股东,不过我们就出钱啊,妖怪的事儿,搞不定的还得找老爷子们,哦,他们几位都是顾问。” “行,能成,给钱就行。” “嗯,那你们这个妖妖灵教育培训机构可以开始搞了。” 啥?啥妖妖灵?啥玩意儿? “不是,爸,妖妖灵教育培训机构是什么鬼?叫天狗教育不好吗?” “别扯犊子了,你以为我没有争取过吗!老苏非说要叫九尾狐,老席说叫大鱼,老闵说叫蓝天,最可气的是老常,说什么钱他一人全出,叫什么无所谓,必须用蛇作为机构标识。” “凭啥!” “嗯,我们已经怼回去了,最后定为妖妖灵,认命吧,标识就用一个妖字做变形,这样谁都没有意见。” “哦。” “那就这样吧,要钱再找我。” “嗯。” 挂了电话,他们几个齐齐望着我,“别争了,他们打了一架,定为妖妖灵教育培训机构。” 几人念了一遍,“怎么听着像110。” 苏珥撅起了嘴巴,闵子芩捂住了脸,席凡拿筷子戳着红烧鱼的嘴,只有凤凤点点头,“挺好,至少耳熟不是嘛。” 我也拍了拍手,“那就这么地吧,妖妖灵就妖妖灵,就当咱们为金钱妥协了,谁让他们不但有钱,还是在座几位的老子呢。” 定下了名字,其他也就没什么好想的,第二天我去隔壁和开手机店的大哥聊了聊,又看了看地方。觉得还是比较合适的,地方不大但够用。我给大哥上了个烟,“咱这条街人气也不错啊,怎么想着要盘?大哥在这也干了不少年了吧?” “没办法,风水轮流转,以前我还是指定维修代理呢,现在管个球用。” 我抬头一看笑了,背景墙上赫然是nokia。 “反正该赚的年头也赚了,现在修手机的都去售后,卖手机的比红绿灯都多,我打算盘出去干点别的,你要实心想要,价格再谈谈也行。” 我和苏珥盘算了下,这店拿下来后装修装修,应该还是比较像样的,楼上能整理成一个大培训室,楼下就简单多了,弄一个单间办公室,再来一个休息室,外面就留一个能写字的吧台,其他的就直接清空了弄成开放会客区,我们几个用不着工位,每天直接杵沙发上泡茶就行,连前台都省了。 跟大哥签了转让协议,又让凤凤找物业在我们那栋楼租了套房,摆上架子床,弄成一个临时宿舍,我觉得怎么跟传销似的。我找了人先装修着,自己设计了套标识让苏珥去跑工商注册。这档口倒是还用不着席凡跟闵子芩,我让他俩该卖花卖花,该做饭做饭,闲着就滚去约会。 那天我们贴完了形象墙,就先回三居室窝着了,看起来再有几天装修就能搞定,然后就是一些软装进场,因为不打算服务人类,宣传方面倒是全都省了,只需要定做一批名片,到时候发给妖怪们就行。我给苏珥捏着肩膀,这会儿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男女朋友嘛,是吧,好不容易那群人嫌狗烦的家伙都不在,很适合做点小动作增进感情啥的。我这手刚打算不规矩呢,门锁就响了。我忙把手放回苏珥肩膀上,盯着门口怒目而视,想看看是哪个混小子坏了我的好事儿,一开门闵子芩跟王有财走了进来。 闵子芩进门朝我们点了下头,就进房里翻腾起来,然后拿着医药箱风风火火又走了出来。我俩这才发现王有财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咋了这是?掉沟里了?” 王有财笑了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又呲呲地吸冷气。我瞧出不对了,这伤绝对不是摔的,肯定是让人给揍的。 我就站到王有财面前,“怎么了有财?谁把你揍了?跟哥哥说,我带席凡教训教训他。” 王有财不太能说话,但看得出来,伤不重。闵子芩一边拿棉花擦着一边道:“遇上流氓了,我打电话给肖剑,现在已经被带走了。” 听闵子芩细说才知道,今天他俩约着出去吃饭,完事儿准备看电影。可离着电影开场还有些时间,王有财就陪着闵子芩在商场里逛了起来。逛着逛着,闵子芩觉得有家店里的裙子挺好看,王有财就让去试试,上身了才知道合不合适。 闵子芩在试衣间里换衣服,隔壁间却进去一个男的。王有财就留了个心眼,这店里虽然也卖男人衣服,但就是些大衣外套,犯不上进试衣间。他给闵子芩发了个信息,跟她说隔壁进了个男人,让她留神。不一会儿闵子芩脸色不好地走了出来,衣服也没换。 她小声跟王有财说隔壁进去的是个变态偷窥狂,拿了摄像机从试衣间顶上探过来,幸亏王有财提醒及时,闵子芩衣服才脱了一半又穿好出来了。王有财一听这还得了,直接就把隔壁试衣间的门给踹开了,就见里面那个男人还在收拾偷窥设备呢。 王有财扑上去就是一顿胖揍,那小子倒也不是软蛋,两人厮打在了一起。店员赶过来想看看怎么回事,闵子芩指着地上散落的偷窥设备一说,店员就紧张了。这要是处理不好可是大丑闻,以后谁还敢来他们店里买衣服?闵子芩也管不了许多,警都不报,直接打给了肖剑。 肖剑赶到的时候俩人也打得差不多了,王有财拿起摄像机让闵子芩确认一下,倒是没怎么拍到闵子芩,可往前倒,好几个顾客都被偷拍了,还不是都在这家店,肖剑就把那个偷窥狂带了回去。闵子芩看着满脸伤的王有财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明明抓住现行,报警就好了,这小子非要扑上去跟人家打。打就打吧,还让人给揍了。 我憋着笑道:“别,别,子芩,有财这么做是对的,这事儿要搁了我,至少得让那小子进医院。” 闵子芩收了医药箱,“我知道,好歹锻炼锻炼嘛,你又不是席大个,少逞能。” 苏珥问:“那家伙会怎么样?能判刑吗?” 闵子芩摇了摇头,“估计够呛,偷窥不构成犯罪,估计也就是拘留吧。” 苏珥愤愤道:“那我要打电话给肖剑,就算是拘留也不能让他好过了,什么人嘛,最恨这种变态偷窥狂了。” 说实话,我也觉得这种人挺下作的,就应该把他信息挂到大型同性类型的交友网站上去。 “有那个小子的信息没有,等他出来咱再堵着他揍一顿,不能让你白挨了。” 闵子芩倒是觉得算了,就是个偷窥狂,没下限的,免得惹了一身臊。看王有财没啥大问题,我打电话给陆大有,让他来把自家老板接走,苏珥又劝了劝闵子芩,谁碰到这么件窝心事儿都免不了得恶心半天。 第二天我们把这事儿一说,让几个姑娘出门的时候都警醒着点。凤凤很激动,表示要是让自己撞见这种人,绝对要扒光了拿透明胶贴在商场的柱子上示众。席凡倒是问了问王有财的伤势,知道问题不大,又不打算追究,也只好作罢。 妖妖灵的装修很快就搞定了,苏珥已经把手续跑完,有赵卫国的关系,弄起来还比较顺利,刚好这两天也下了营业执照。我们几个又去挑了一些软装和办公设备,基本的办公设备我倒是都有,从三居室往下面一搬就行,就买了些沙发茶几电视机,席凡还买了台小霸王,说是要找找童年的感觉。 我们挑了个好日子,在门口放了挂鞭炮,这就算开张了。反正我们也不打算对人类营业,没必要招揽人气。也就是夏博彦结婚时候那群妖怪都来了一趟,一是道贺,二是顺便登记一下妖名册,成为了那个还没影的妖怪论坛最早的一批会员。内啥,我留意到黄天野是搭着傅如霜的车来的,这俩人有事儿。 妖妖灵开张了,但最近客服组都没有事儿可做,苏珥就提议,既然我们是对妖服务,干脆去拜访拜访认识不认识的妖怪们,也好在妖怪界打开名气,我琢磨这倒是个办法。想想只是出去发名片,用不上那么些人,就留了席凡和子芩看家,我跟苏珥带着殷勤二大爷出去溜达几天。 第一站我们就定在了第一趟活认识的妖怪,榆树精榆谦大爷那,算算自打他闭关,也刚好过了小半年,想来应该已经出关了,我跟苏珥买了票直接去了榆城。到了榆城,我们倒是没去打扰王援朝,麻溜地又打了个车去榆庄。车上我打电话给王大富,让他到工业区大道上接的我俩。 “唉呀,李哥,你怎么来了?” “怎么,之前还说好了我下回来住你们那,这会儿翻脸不认账啦。” 王大富忙摆手,“哪能呢,欢迎还来不及呢,走走走,就住我家。” 王大富带着我们进了榆庄,这里的污染已经被治理过了,再没有之前那股恶臭,小河沟也清澈了不少。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二十章 出门宣传妖妖灵 王大富兴致勃勃地介绍:“自从你们那次给我们做了主,又有王叔出面,现在化工厂早就没啦,拆完之后搞了个制衣厂,庄上不少人都进去上班了。政府也治理了污染,现在的榆庄才是能住人的榆庄。” 我点点头,“山上的那棵老榆树还好吧?” “还好,我前两天还上去看过呢,我娘也是初一十五就得上去拜拜的。刚开始那会儿倒还真挺悬,榆树叶黄了不少,哗啦啦地往下掉,可把我们都给吓坏了,后来找专家给上了肥上了药,这段时间倒是好了不少,叶子也长出来了些,想来是环境好了,榆树也就恢复了。” 我心想,反了,榆树就是为了净化这里的环境才会叶子都发黄的,后边净化得差不多了,谦儿大爷这才恢复了一些元气。在王大富家吃了顿午饭,我俩就自己上了山,到了地方一瞧,的确,叶子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多了,好些都是新长出来的。 我喊了两声:“大爷,谦儿大爷,我俩看你来了。” 不一会儿就听风声起,一阵落叶飞卷,那个我们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面前,谦儿大爷还是习惯性地打着身上不存在的树叶,“哟,你们两个啊,怎么想起看我老头子了。” 这会儿殷勤在他的肩旁飞舞,“好久不见啊,老榆头。” 谦儿大爷这才发现还有两个妖怪,“嗯,今天可是热闹,殷勤,还有这位,修为精深,却是没见过。” 我赶紧介绍,“这是我家长辈,天狗一族,李锷,我二大爷。” 谦儿大爷朝二大爷拱拱手,“幸会幸会,我这倒还没来过这么大修为的妖怪呢。” 二大爷客气了几句,我们坐在谦儿大爷的树根上聊闲天,“谦儿大爷,最近还好吧,我看这地方的环境可是好了不少,全是您的功劳啊。” 谦儿大爷摆摆手,“能让环境好起来,我也受益不是。” “对了,这次来除了拜访您,还得劳烦您给做做宣传。” “啥事儿?” 我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谦儿大爷,“是这样,我们之前不就是人妖会客服组嘛,这个名气不显,我们几家干脆成立了个培训机构,叫妖妖灵。主要干的活和之前没差别,就多一项,为入世妖怪提供教育培训服务,完了介绍就业岗位,想让您老给宣传宣传。” 谦儿大爷对我嘴里这些词都不太明白,我还给细细解释了一下,他才点点头,“这是好事儿,以后妖怪进了城,就算有落脚点了,不至于抓瞎,行,这事儿我给你好好宣传宣传。” “嘿嘿,我们还收人家服务费呢,那这事儿就拜托您老了。” 又陪着谦儿大爷聊了一会儿,我们就回了榆庄,我问苏珥:“咱接下来该去哪儿,外边的妖怪就还有奚东培一家,还有茹伊那。” 苏珥想了想,“茹伊姐那没有什么幻形的族人,而且她自己就是迁居而来,估计是没什么妖怪朋友,咱给她去个电话就行。” “奚家倒是好些幻形的后生,而且奚家传承长,认识的妖怪估计不少,咱可以去一趟,顺便看看虞老叔。” 殷勤道:“那不如接着上我家一趟,我们那附近倒是还有些妖怪的,而且我族里有不少跟我一样爱串门子的,到时候发动它们给宣传宣传,比咱挨个找要好得多。”我一拍手,这倒是个好主意。 转天辞别了王大富,我们坐车去了虞老叔那,拜访了奚老爷子,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听我们说了妖妖灵的事儿,也是满口答应,说是族里的有些后生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老窝在家里也就拼个寿数,没啥见识的,加上他认识的妖怪也不少,有机会也会替我们宣传。 奚老先生留我们吃了个晚饭,之后去殷勤家就得花点时间,它们家更偏僻,花了两天时间才到地方。一到那儿我跟苏珥就傻眼了。 这地方咋说呢,山好水好,鸟也好,就是…就是没有任何建筑。只在一棵大树上,错错落落地挂了好些树屋。 我挠挠头,“殷老哥,这,这是你们家?” 殷勤自豪道:“怎么样,没见过吧,这棵树上住着我们婴勺全族。” “嗯,厉害,是挺厉害,内啥,我俩住哪啊?” 殷勤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石化,它转动着鸟头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样子,还吹起了口哨。 我一把掐住它的脖子,“你不会打算让我俩席地而眠吧,信不信我扒了你的毛当被子盖。” 殷勤死命扑腾着翅膀道:“撒手,撒手,有,有地方住。” 我松开手问:“哪儿?” 殷勤扭了扭脖子道:“我这没地方住,但过去不远就是老陆家,他家现在不是没人住嘛,你俩应该能凑合。” 我和苏珥对视一眼,好像只能如此了,殷勤飞到空中嘤嘤叫了几声,然后就有不少鸟儿从树上飞出,跟着殷勤盘旋了一会儿这才落在我们面前。 殷勤伸出翅膀揽过一只同样色彩艳丽的鸟道:“这是我媳妇儿,媳妇,这两位就是我说过的,在外面认识的朋友。” 殷家嫂子同我们打了招呼,殷勤又伸翅膀指了指边上了几只较小的鸟道:“这些是我的孩子,修为一般,也都还不能人言,所以连名字都没起。” 看着身边一群向我们拍翅膀点头的鸟儿,我有一种在公园喂鸽子的感觉,苏珥已经伸手掏出一袋花生米撕开倒在手上,喂起来了。 殷勤扇了扇翅膀道:“这样,我先带你们去老陆家看看,能不能将就,没问题的话晚上我领着你俩见见我们族长,好好招待你们一顿。” 我俩点点头,见有几只小鸟已经站在二大爷身上给它梳毛了,小声道:“你家孩子挺虎啊,不怕二大爷?” 殷勤点点头,“李前辈以前来过的,都认识。” 那就好,要不这么没有危机意识,我很担心婴勺一族的未来啊。殷勤吩咐了它媳妇两句,就领我们往山里走,约莫有二里地,就看到一座茅草屋,屋前还开了块地,只是没人打理,现在长了不少杂草。我们推开门,幸好,生活用品还挺全。 我估摸是陆大有回来的时候有交代,去了他那儿压根就不用带东西,所以他俩也就是收拾了点贵重物品就出山了,要是把铺盖卷都带走了,那我俩今天可就真抓瞎了。稍微收拾了一下,睡一晚应该不成问题,殷勤这才带我们回了大树那。 一到那我们又都惊住了,到处都是鸟儿,它们在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用树叶垫着摆满了各式水果和果干,还有鸟儿用爪子抓了几片造型奇特的叶子,长得就跟杯子似的,里边还有水,拍打着翅膀轻轻地放在树枝架子上。我小声问殷勤:“是不是整得有点太隆重了?” 殷勤道:“应该的,这里好不容易来客人,自然要隆重欢迎一下。” 它引我们入了座,说是座,其实也就是草垫子,有几只个头比较大的鸟儿已经站在了大石桌上。殷勤跟我们介绍:“这位是我爷爷,也是我们殷家的族长。”我们忙向它施礼。 殷老爷子点点头,“有贵客远道而来,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哪里哪里,殷老爷子太客气了,本来就已经很打扰了,还这么麻烦你们,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殷勤又逐一介绍,都是它的父母和叔叔大爷啥的,看来殷家算是妖怪里比较兴旺的。 我们尝了尝那些水果,味道还是很不错滴,特别是那杯水,还有些蜜水的甜味。 我谢过殷老爷子道:“老先生,这次来还有件事儿想麻烦您。” “但说无妨。” 我就把妖妖灵那摊子事儿给说了一遍,“我们这些小辈,要说认识的妖怪还是真不多,听说各位都是交游广阔,这就希望大家给宣传宣传。” 殷老爷子挥了一下翅膀道,“这好办,让它们出门的时候帮你提一提就好了。” “哎,那就先谢谢老爷子,谢谢各位了。” 我朝大家敬了一杯,众婴勺也都很给面子。吃了别开生面的水果餐,我跟苏珥还有二大爷散着步回了陆大有家,这深山老林的,手机都不怎么敢用,没电了总不能插地上充。 陆大有家就一铺床,这个天已经很冷了,山里边更冷,我眼巴巴看着苏珥,苏珥一扭身子,“睡吧睡吧,不许起歪心思。” 我兴奋地爬上床,裹好了被子,就感到脚边钻进来个毛绒绒的玩意儿,靠,二大爷。算了算了,总不能让它在外边冻着,要不显得咱多不尊老。 两人一猫和衣而眠,山里没有夜生活,苏珥就把二大爷抱到我俩中间。撺掇它讲故事,二大爷打了个呵欠,不理我们。 真讨厌,打扰我俩二人世界就不说了,逗个闷子都不会。苏珥还想问问翡无忧的事情,二大爷直接打起呼噜了,没办法,还得我讲睡前故事。 第二天二大爷让我俩挤到床尾去了,苏珥靠在我怀里熟睡,搞得我非常尴尬,男人嘛,一大早,就需要生理代谢。昨晚殷老爷子招待的蜜水挺好喝,我就多喝了两杯,这会儿知道错了,肾功能太好也有不方便的时候,有心想出去上厕所,她又枕着我一条胳膊。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王有财遭人报复 有朋友说你就不能抽手出去么?朋友,你真是凭实力单身的吧。好不容易等丫头醒了,我的膀胱才保住。因为山里条件实在不咋地,反正拜托的事情也已经说了,我们就跟殷老爷子道别,殷勤既然回来了,就在家里呆一段时间再走。 刚出了山,还没想好是先回家呢,还是再去下一站,我手机就响了,刚接起来就听到席凡急促的声音:“喂,李哥,啊你现在方便吗?要不然先回来一趟。” 我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妙,“怎么了?” “有财住院了,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你要是方便就回来一趟咯。” 我答应一声挂了电话,苏珥看我面色不好,问我怎么了。我道席凡没细说,有财住院了。我们定了最快的车赶回家里,进门撂了东西,席凡已经在家等我们了,下楼开了车就赶去医院。看到病床上的王有财,我问席凡怎么回事儿? 席凡看了看床边的闵子芩,小声道:“其实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啦,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赶过去的时候有财已经在医院了。” “子芩当时也在?”席凡点了点头。 苏珥上去抱了抱闵子芩,“子芩,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出来,我们会给你们出气的。” 闵子芩似乎是现在才发现我俩,靠在苏珥身上,眼泪就流下来了。苏珥又给她递了纸巾,情绪稍微平稳一些之后,闵子芩才说了昨晚的事情。 昨晚他俩出去约会,看完电影就散着步走回来,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坏人,王有财为了救她,负伤了。 而那个坏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一次偷窥闵子芩不成反被王有财揍了的变态,那次被肖剑带回了局子,拘留了七天罚了些款就给放出来了。他这次应该是蓄意报复,还找了两个帮手,不知怎么就找到他俩了,趁他们走到暗处就冲出来下手。 王有财触不及防挨了几棍子,赶紧喊闵子芩跑。可闵子芩放心不下,没有第一时间跑开,结果又让那俩人给堵住了。王有财拼命护住闵子芩,但终归是双拳难敌四手,还是挨了一顿揍。最后他们还想当着王有财的面侮辱闵子芩,王有财更是拼了命,然后就给一棍子打晕了。 接下来很奇怪,一道黑影闪过,那两个帮手就倒在地上了,然后闵子芩就看到了让她不可思议的一幕,那道黑影将偷窥狂拖到了暗处,接着他的衣服裤子被抛了出来,偷窥狂本来还在骂骂咧咧地挣扎,随着一声惨叫,那偷窥狂就剩下哼哼了。 闵子芩趁这个机会报了警,拖着王有财想赶紧离开,可王有财伤得挺重,闵子芩拖不动,只能慢慢挪着。然后那两个帮手就醒了,本来还想追他俩,可不知道为什么回去看了一眼偷窥狂,就拖着偷窥狂走了。这时候警察也赶到了,自然是扑了个空,就把他俩送进了医院。 席凡接了电话就赶到医院,又喊来凤凤安抚闵子芩,自己跟着忙上忙下,万幸王有财受的都是外伤,而对方也没有使用利器,除了一条手骨折了,就是有些轻微脑震荡,昨晚已经醒过来一次了,这会儿只是睡着,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 今天我们刚出山,一开机他就打给了我们,又打电话请了黄天野,这时候的闵子芩早就乱了方寸,没法好好地给王有财诊断。黄天野来看过之后也道无碍,些许外伤他会回去配一些伤药,能比常规治疗好得快些,至于其他的只要缓两天,就能好起来。 有了黄天野的保证,大家总算松了口气,闵子芩只是守在他床前,哪儿都不去,饭也不想吃。 “这么说,那伙人没抓着?” 席凡点点头,“早上肖剑带人过来做了笔录,昨晚那里是个盲区,没有摄像头,现在也只能找之前那个偷窥狂回来调查,只是还没有找到的样子。” 我沉着脸,“这事儿咱不能靠警察了,就算找到了,要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也有可能一推二五六。搞不好又是拘留几天,这人报复心这么强,是个祸害。” 二大爷张了张嘴,“要不我吃了?” 我摇摇头,“反正有财跟子芩的这笔账,要算清,要让他知道妖怪可不是轻易好惹的。” 正说着,肖剑推门进来了,看到我也在,就跟我点了点头,“有财醒了吗?” “还没有,不过医生说没有危险了。” 肖剑上去看了看王有财,见确实无碍,这才转向我们,“那个朱无亮抓到了。” 谁?什么猪,还无良。 “就是上次那个偷窥狂,被我们拘留过的,叫朱无亮。” “哦?抓到了?”这倒是让我挺意外,还以为这次警方又是不了了之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下文。 肖剑点点头,“不过朱无亮声称自己没有殴打王有财,昨天夜里他也是受害者。” 我怒道:“你看看有财,还受害者,难道有财是自己摔了个跟头把自己摔成这样的?” 肖剑向我压了压手,示意我不要太激动,“我知道,按照子芩的说法,昨晚动手的应该是另两个帮手,但我们并没有抓到那两个人,也没有任何证据指明他们动了手,这就很被动,光靠子芩的证词其实很难定他的罪,最关键的是,那个朱无亮现在也在医院里。” “也在医院里?怎么回事儿?” “其实我们就是在医院里找到他的,嗯,怎么说呢,要说是受伤了,又不太好说,但要说不是受伤,又确确实实。” 我不满道:“老肖,你跟我逗什么嘴皮子,到底受没受伤你难道看不出来?” 肖剑干咳了两声,“那就是受伤了,肛裂。” 我愣了一下,“几个意思?” 肖剑看了看身边几个姑娘,小声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琢磨了一下这个词,肛裂,很学术啊,“意思就是,丫的被爆菊了呗?” 肖剑又咳了两声,点点头。 “该!”凤凤幸灾乐祸道:“活该!怎么弄的?再来一次最好!” 肖剑摊了摊手,“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他声称是昨晚遭受不明人的袭击,导致了,嗯,这个状况。所以他说自己昨天晚上也是受害者,并对殴打有财一事矢口否认,我们就没办法了。过来也是想问问子芩,昨天晚上是否看到那个朱无亮受害了?” 闵子芩有些发呆,但她还是坦言道:“昨天晚上他们三人殴打有财,还打算对我施暴,这时候确实有道黑影将那两个帮手击倒了。而后那个朱无亮就被拖进了暗处,如果他真的肛裂了,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后来他就被两个帮手拖走了,所以我也没见到所谓的不明人是谁。” 肖剑拿出记事本记了一下,又问闵子芩:“那子芩,你们现在的意思是如何?如果你打算继续追查,我肯定是一查到底,接着找那两个帮手。不过希望确实不大,你们无法描述二人的长相,而朱无亮又一口咬定自己是受害者,我们很难推进。” 我看了看闵子芩道:“算了老肖,我们不想再趟这浑水了,只要有财没事儿就行。” 肖剑狐疑地看了看我,“老李,你该不会是打算自己下黑手吧,我跟你说这样容易犯法。” 我摆摆手,“放心吧,不会的,我是个光明正大的人,只要他不再来找我们麻烦就行。” 肖剑似乎有些不放心,看了看我们,又嘱咐了一句:“千万别冲动啊,要不然到时候我保都不好保你们。” 我们点点头,肖剑就走出了病房。席凡看着我道:“李哥,咱们真的就这么算了?” 苏珥笑道:“老李说他是光明正大的人,可他又不是人。” 众人顿时会意,看着我微笑点点头。我扭脸对二大爷说:“二大爷,先劳烦您一趟,跟上肖剑,我要那个朱无亮的所有信息。” 二大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跳上窗台,顺着下水管就下楼去了。 “席凡和子芩,先守着有财,我怕那个朱无亮又找人来报复。” “我跟苏珥先回公司,晚上带饭过来换你俩,二大爷没调查清楚之前,咱还是先等着,收拾他个猪无良,不怕多等些时间。”席凡点点头。 我跟苏珥先回了公司,跟韩大叔讲了一下事情经过,韩大叔捏着茶杯道:“子芩说到的黑影,很关键啊,虽然不知是敌是友,但终归是救了他俩一命。” 苏珥点点头,“按照子芩说的,那人只是一瞬之间就击倒了两个帮手,又将朱无亮拖进了暗处,这样的身手,好像不是凡人呢。” 韩大叔估计了一下,“若我以真身出动,倒是有可能办到,但若是以人形,那也达不到这样的速度。” 我摸了摸鼻子,“子芩说是一道黑影,倒还真没说是个人,莫非,是妖怪?” “很有可能,可是如果是妖怪,为什么会救子芩他们呢?而且似乎那人目的非常明确,只针对朱无亮,最终却也没有置他于死地。这就很难解释了,就算是二大爷,遇上这种事情,恐怕也会下重手吧。”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朱无亮自食其果 “肖剑说朱无亮被爆菊了,我现在很奇怪啊,对了,子芩是不是说她昨晚看到朱无亮被拖进暗处之后,衣服裤子给一件件地丢了出来?” 苏珥回忆了下,“好像是这么说的。” “额,难道朱无亮是被那啥的?” 苏珥做了个呕吐的动作,“别说了,谁那么重口味。” 我看向韩大叔,“韩大叔,你有没有听过什么妖怪,有好这口的?” 韩大叔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可不认识有这种癖好的妖怪,听都没听过。” 我拿手指点着桌面,思来想去也觉得不太现实,就算有好这口的妖怪,也不至于巧到逮着个人就扑吧。 “看来想要知道详情,还得问问当事人才行。” 苏珥看了看我,“你迷糊了吧,去问朱无亮?他怎么可能会对我们说实话。” “他对我们不说实话,未必不会对警察说实话,等等二大爷吧,希望它能给咱带回足够的信息。” 天将傍晚的时候,我跟苏珥提着吃的又去了医院,王有财刚好醒了,一个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良久医生才道:“嗯,一切反应正常,看来脑震荡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如果想吐,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剩下的就是外伤了,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送走了大夫,我把食盒摆在桌上问他:“有财,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的,不行我再请黄先生来一趟。” 王有财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左手,用右手轻轻摆了摆,“没事儿,李哥,我觉得还行,就是手上疼,别的好像也不怎么样。” 我点点头,“那就好,饿不饿,先吃点东西。” 闵子芩接过汤碗,先给王有财喂了小半碗,又拿了碗粥给他喂下去。 我招呼席凡他们也一起吃饭,“行咧,能吃东西就行,看来问题不大,你小子,该说你点背还是命大,怎么就让这么个人渣给盯上了。” 王有财刚想解释什么,我摆摆手,“得了,这事儿哥哥替你做主了,安心养病,跟你保证,再不会有第三次。”王有财看着我,没再说话。 我又对闵子芩道:“子芩,你今晚回去睡觉,席凡也回去,我跟苏珥盯着就行。”闵子芩轻轻摇摇头。 苏珥上去抱住她,“好啦,你看有财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别忘了你也是受害者,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你才有精神再来替我们不是。” 王有财也小声道:“子芩,放心吧,我自己身体自己知道,真没什么大事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别熬坏了。” 听我们都这么说,闵子芩这才点点头,吃罢饭席凡将食盒收拾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李哥你直接打电话给我咯。” 我坐到王有财床头冲他们摆摆手,“放心吧,再说一会儿二大爷还回来呢,记得明天早上给我们带饭。” “哎,知道了。” 席凡带着闵子芩走后,苏珥去洗了几个苹果,我坐床头给王有财削着片,“有财,昨晚打你的人你看清没有?” 王有财嚼着苹果,咔哧咔哧,“没看清,主要是挺暗的,那俩人还戴了口罩,个头比我高点,挺瘦,我记得一个染了黄毛,另一个耳朵上有个挺闪的耳钉,这些我昨晚也跟肖剑说了。” 我又给他塞了块,“嗯,听说了吧,那个猪无良已经被找到了,不过也呆在医院,听说还被爆了菊。倒是你说的那两个坏小子还没有下落。” 王有财嚼吧嚼吧苹果,突然对我说:“李哥,这事儿能有结果吗?我不想子芩再受惊了。” 我拿刀背敲了敲他的石膏手,“得啦,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放心,这事儿指定得有结果,不会让你俩白受委屈的。” “谢谢李哥。” “谢啥,子芩还是我们妹子呢。对了,子芩说后来有个黑影救了你们,你看到那个黑影了没有?” 王有财苦笑道:“那会儿我都昏过去了,什么都没看到。” 我们又陪他聊了会儿天,看他有些累,就嘱咐他再睡会儿,要是哪儿不得劲就喊我俩。给他放低了床头,让他好好休息,苏珥拿着手机在那查阅什么,我凑过去一看,居然是:有什么妖怪是同性恋。结果查出来的全是动漫杜撰的各种妖怪。 约莫九点来钟,二大爷从窗台探出了脑袋,好家伙它现在是不走寻常路啊,这可是五楼。我傍晚给它留了点吃的,这会儿给它摆上,问它有什么收获。 二大爷吃了一会儿,又在苏珥递过来的纸上擦了擦嘴,看了眼王有财,应该是睡熟了,这才跟我们说了今天的发现。 他跟着肖剑回了警局,找机会翻阅了笔录,那个朱无亮,就是本市人,三十来岁,未婚,职业是记者,但并未任职于哪一家报社。他对上一次偷拍事件的解释是一时糊涂,而对昨晚的事件,他全盘否认,说自己并没有找人报复王有财,但自己确实也在附近。 然后遭遇了不明人的袭击,这边的描述还算详细,确实是人,将他拖入暗处,脱掉了他的衣裤,对他实施了那啥侵害。约莫十来分钟后,那人便逃走了,随后他打电话给一个朋友,将他送进了医院。关于这一点,院方也给予了证实,他确实是被人送到医院的,也确实遭受了那啥侵害。 “送他去医院的是不是一个黄毛,或者耳朵上有耳钉的男人?”二大爷摇了摇头,他查到笔录之后,下午又跟肖剑去了另一家医院,在那里见到了朱无亮,有一个矮个子男人陪护,既不是黄毛,也没有耳钉。肖剑询问朱无亮是否见过王有财,他否认了。 “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二大爷想了想,“不知道啊,就趴在病床上,好像下不了床。”看来伤的不轻啊。 “对了,他说侵害他的是个人,下午我们讨论了一下,有那种身手的,不像是个人啊。他对这个人有什么细节描述吗?” 二大爷摇摇头,“没有,好像就说那人似乎穿着羽绒服。” 我有些诧异,“这天气虽然开始凉了,还不至于上羽绒服吧。” 苏珥也是有些含糊,“要是穿着羽绒服的话,那这目标应该挺大的呀。” 我挠了挠头,穿着羽绒服的妖怪,怎么想怎么诡异。“内啥,有朱无亮的家庭住址没有?趁着他不在,咱去探一探。” 二大爷舔了舔爪子,“有,不过我不认识道儿,就没去。” “行,今天就算了,明晚让席凡守夜,咱俩去探探他的底。” 我让苏珥在陪床上休息,自己跟二大爷在沙发里瘫着,晚上就护士来查了回床,倒没有出什么岔子。 第二天一早闵子芩她们就过来了,送了早饭,王有财的精神也好了许多,闵子芩亲自上手给他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没啥问题后才算放了心。我跟席凡说了晚上要去探朱无亮的家,让他下午先回去休息,晚上再来盯着。 傍晚的时候二大爷先去了一趟朱无亮所在的医院,确定他和陪护的矮个男人都还在医院,这才回来找我。我依着二大爷说的地址找到朱无亮的住所,这是一个旧机关宿舍,现在除了一些退休的老头老太还住着,其他的基本都租了出去,宿舍楼里也看不到什么人。 楼道里灯光昏暗,我跟二大爷瞧了瞧,周围也没有什么摄像头,一人一猫上了三楼,循着门牌号找到了楼梯尾。屋里没有灯,我确认了一下,左右看看没有人,就让二大爷顺着门上的空气口爬了进去,一会儿二大爷打开了两层门。 屋里有些暗,些许光线从窗外透了进来,我打开小手电看着,这是个一居的宿舍,有洗手间有小阳台,阳台上摆了张桌子,上边还有个电磁炉,不过看起来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屋里只有一张床,床上凌乱地丢着一些衣服,然后就剩下一张大桌子。 这桌子上倒是摆了一些杂物,装满烟头的易拉罐,各种充电器,还有几台大大小小的相机。我套上炸鸡店要来的塑料手套,拿起相机打开,检查里面的内容。基本都是一些街拍,男女老少都有,公园里,商场里,还有街头巷尾的照片。 挨个检查完,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要说值得注意的就是,这家伙绝对是个偷窥狂,他拍了不少姑娘的照片,很显然都没有经过当事人的同意,但大尺度的倒是一张没瞧见。我又翻了翻桌上的一些笔记,都是一些采访记录,桌子上有一块明显的空白,显然之前放了一台笔记本,但现在不知所踪。 我正检查着,突然二大爷猛地一窜,就跳到了小阳台上,我给吓了一跳,忙跟出去。二大爷趴在阳台上往下瞧着,我也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样。 “二大爷,您看见啥了?”二大爷又环顾了四周,这才歪着脑袋道:“刚才好像看到阳台这有个人影。”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到底是谁出的手 我后背一凉,刚进门的时候我们就挨个检查过了,连厕所里都没人,怎么可能在这空旷的阳台上还会有人影呢?我看了看阳台上挂着的两件衬衫,拍了拍它,“是不是这玩意儿?” 二大爷抬头瞧了瞧,摇摇头,突然它抽了抽鼻子,“不对。” 我愣了一下,二大爷在阳台的围墙上来回踱了几步,又吸了吸鼻子,抬头对我说:“你闻闻。” 我狐疑地看了看它,也趴在围墙上闻了闻,有妖气。但二大爷在这溜了好几趟,能闻到妖气一点都不稀奇。“二大爷,是您的妖气吧?” 二大爷摇了摇头,“你细闻闻,这股妖气刚还挺浓,现在变淡了。” 我学着它的样子到处闻了闻,确实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妖气,按说二大爷只是溜达了两趟,不至于散发出这么大味儿。二大爷嗅了嗅,轻轻跃下围墙,走到我脚边,“看这。” 我低下头拿手电一照,二大爷面前是一片羽毛,看着像是鸭子毛,我捏起来闻了闻,也有妖气。靠,看来刚才阳台上真的躲了只妖怪,害怕很。 我小声问二大爷:“二大爷,这是啥的毛您知道不?”二大爷瞥了我一眼,那意思是它怎么可能知道。 算了,先带回去再说,我掏出个塑料袋把羽毛捡了进去。 “得了,先撤吧,这里啥东西都没有,之前他被拘留过,警察肯定来这查过好几回了,我估摸有点东西也让朱无亮给藏别的地方了。”二大爷点点头,我俩收拾了下痕迹,小心关门出去了。 下了楼我们望上刚才的那个房间,依旧是黑黢黢的,周围也什么东西都没有,看来那妖怪应该是走远了。奇了怪了,我俩今晚来探朱无亮的老窝,怎么还会有别的妖怪也来了。一人一猫回了医院,苏珥也还在这里等着。见我们回来也没多问什么,王有财还没睡下呢。 嘱咐席凡和闵子芩守夜,我跟苏珥领着二大爷回了三居室。苏珥问我:“发现什么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就一个猪窝,什么东西都没有,相机倒是有几台,拍的东西除了姑娘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应该有台笔记本电脑,但是估计被朱无亮带走了。” 然后我拿出塑料袋,打开来摆在了桌上。苏珥凑上去瞧了瞧,纳闷道:“这是什么?” “我们在朱无亮屋里倒是没发现什么,结果反而被别的妖怪偷窥了。二大爷发现的时候已经走了,阳台上就落下这么一片羽毛,有妖气,是妖怪的。” 苏珥仔细看了看那羽毛,“这毛看着不像是鸟的,比鸟的要大很多,倒是挺像雁形目的羽毛。” “那是啥?” “也是鸟,就是俗称的鸭或者雁这一类的,包括鸳鸯天鹅都算。” 我点了点头,就说长得像鸭毛嘛。“那,有什么妖怪是这一类的?” 苏珥摇了摇头,“这可不好说,雁这种鸟类年代非常久远,中生代的化石中就有发现疑似雁形目的化石,也就是说它们可能和恐龙生活在一个时代。《庄子》中也有记载:命竖子杀雁而烹之,竖子请曰,其一能鸣其一不能鸣,请奚杀。” “不过你要是问我什么妖怪是雁形目的,这我倒还真的没听说过,山海经中也有提过似雁的妖怪,可大多都是随笔一记,并没有细描述。” 二大爷打了个呵欠,“要是殷勤在就好了,它估计能知道得多点,好歹它们都是鸟儿。” 我一拍巴掌,“对呀,殷勤不在,咱也可以问问比翼鸟姐妹,子芩就算了,她虽然祖上是鸟儿,但认识的未必就比我们多。” 苏珥点点头,“总之,明天咱们挨个找妖怪问过去,不管是不是鸟类,只要能认出来就好说。” 苏珥想了想又问:“你们说今晚偷窥你俩的妖怪,会不会就是那天晚上袭击朱无亮救下子芩的妖怪?” “咦,二大爷,你之前说过朱无亮提到,袭击他的人穿着羽绒服,会不会他也是根据妖怪掉落的羽毛判断的?” 苏珥眼睛一亮,“很有可能,那就能对上了。” “这么说那个妖怪确实是盯上朱无亮了,不是,鸟类妖怪还有这么重口的吗?” 苏珥干咳了两声,“这两天我查资料的时候发现,同性恋在动物界并不少见,很多鸟类也有同性恋,包括企鹅,黑天鹅,灰雁等,部分黑天鹅会和雌性繁衍,可得到雌性的蛋后却会去找另一只雄天鹅一起孵化,而灰雁的同性伴侣关系更长,一对同性灰雁伴侣可以保持十五年,甚至一生。” 我听得目瞪口呆,“不是,妹子,咋让你越说越玄乎了,这天鹅灰雁啥的听起来都是雁形目吧,我怎么觉得咱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苏珥点点头,“之前我还没太在意,结合晚上咱们的推论,怕就是有一位同性取向的雁形目妖怪出现了。” 我有些结巴道,“他…他…他不会见到个雄性就扑吧,我好怕,妹子,晚上我和你睡好不好。” 苏珥拍了我一下,“不至于,他是袭击了朱无亮不假,可他也救下了子芩跟有财。而且晚上他发现了你们,似乎也没有表现出敌意吧。” 我看了看二大爷,二大爷抖了抖耳朵,“没感觉到敌意,就是偷窥。” 苏珥点头道:“这就对了,这位特别的妖怪,似乎就只盯上了朱无亮一人而已,至于今晚你们的偶遇,纯属巧合,也许他就是去看看朱无亮回去了没有,结果刚好碰到你们去调查了。” 我长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说真的,遇上个凶残点的我还敢拼一拼,可遇上个这么重口的,我是真的有些毛骨悚然。” 苏珥轻轻拍着我的背道,“应该不会的,咱也是妖怪,你还是人妖会下辖妖妖灵的负责人呢,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觉得他对咱们没有恶意。” 转天我们去换席凡,随口问闵子芩知不知道什么雁形目的妖怪,闵子芩也没什么概念,闲着无聊的时候我就给别的妖怪发短信,余菅菅啦傅如霜啦黄天野啦,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王有财歇了两天好得差不多,除了手还得挂着之外,生活自理基本没问题。就这么又混了几天,他就有些受不了了,一来是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出院,二来是不想让我们一群人跟着这么受罪。闵子芩仔细地给他检查了过后,也觉得他可以出院,我们就收拾东西给他办了手续,喊来陆大有又给送回了他家。 老王早前其实就在市里有房产,只是以前王有财和自己老子不对付,宁愿窝我这上班都不肯回去的人,自然是不会住那房子的。后来两人关系缓和了,又接手了市里的物流公司,自然也就住进了那套房子,王有财图省事儿,还在他家楼下租了几套房子当员工宿舍,安排那些外地没租房子的人住。 陆大有两口子就住在他楼下,陆家嫂子现在除了每天去物流公司食堂做饭,其实也兼顾王有财的伙食。有时候王有财呆公司比较晚了,老陆就干脆在公司里等他,然后开车一起回去。这几天王有财受伤了,他们两口子也来看过,整好王有财出院,回去之后有他俩照顾日常,那应该没啥问题了。 闵子芩每天都会跟王有财通话,要是肖剑跑来陪榆姐,她就早下班去看看王有财,俩人这回算是共患难,那关系至少加了好几个心,我觉得这会儿王有财要是告白的话,一准能成了。不过他一直也没告白,我咋知道?因为没把朱无亮搞定之前,闵子芩出门我们都让二大爷跟上。 没事儿的时候我们也让二大爷溜达去医院看看朱无亮,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受了什么伤,躺得比王有财还要久,用二大爷的话说就是,看他那么多回,就没见他翻过面儿。好吧,我和席凡偷偷思量了一下,男人要是遭受这种攻击,估计是得趴好久的。 那个妖怪我们也再没遇见过,不过按说他盯的是朱无亮,只要朱无亮一天不出院,估计他也一天不会再出现。王有财在家又休养了个把礼拜,实在是闲得无聊,就让陆大有接送他去公司,好歹他现在也是个总了,见天不在的好像也不合适。 又过了几天,二大爷告诉我们朱无亮出院了,回了我们去探过的宿舍,那个陪护好像是他雇来的,给了钱就走了。我跟二大爷说:“二大爷,差不多是机会了,您得辛苦点,就盯着朱无亮,只要盯住了他,有财跟子芩肯定安全不说,兴许还能再碰见那妖怪,完了咱也想想怎么治治这小子。” 可这一盯好几天,朱无亮就呆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吃饭都是叫的外卖,二大爷说就看他一个人在屋里摆弄笔记本,也不知道在干啥。我问它朱无亮现在走道利索吗?二大爷想了想,说好像还有点瘸。我估计这货是在家里养着呢。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朱无亮他太监了 又问它闻没闻见先前的妖气,二大爷也说没有。这就奇了怪了,朱无亮住院那会儿,妖怪都能跑他家里去偷窥。怎么赶等他回去了,反而不露面了。几天下来毫无动静,也不能老把二大爷丢那,只好让它先回来,商量商量怎么才能让朱无亮知道害怕。 席凡的意思是对付恶人,就要比他更恶,干脆哥几个把他绑到荒郊野外痛揍一顿,警告他别再打有财主意,他知道我们有人,估计以后就不敢了。苏珥否定了这个提议,她觉得朱无亮没有下限的,除非打个半残啥的,要不还得天天提防。 我是打算让二大爷变回真身吓唬吓唬他,就说是有财的守护神,胆敢再对有财和子芩不利,就一口吃了他。二大爷觉得可以,闵子芩却不太认同。主要是她不希望妖怪的事情让这种人知道,天晓得他这种人渣知道了世间有妖怪,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商量来商量去,都没有一个好主意,归根结底就是我们这群年轻后生心太软,下不去狠手。连韩大叔都觉得这种人,直接让他挖个深坑埋了算了,谁也找不着。没办法,谁让我们除了是妖怪之外,还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是个地道的守法公民呢。 结果又拖了两天,出事儿了。陆大有打电话来说,王有财让警察给带走了。 我纳闷,“警察带走了?为啥啊?” “那个朱无亮,今天早上倒在王总的办公室里,身下全是血,人事不省,还是我们报的警和救护车。” 唉哟我去,那小子果然死性不改,又摸上来了。 陆大有电话里说不清楚,让我们先到警局。一行人上了车,我又打了个电话给肖剑,“老肖,听说有财让你们的人带走了,怎么回事儿啊?” 肖剑沉声道:“有点复杂,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本来按规定我是不能跟你们说,算了,不说你们也放不过我,就跟你们说说现在的情况。” 原来一大早的时候,陆大有开车带着王有财到了公司,可是一到办公室两人就傻了,那个朱无亮趴倒在地上,身下全是血,都干了,人也陷入重度昏迷。怕担上干系,王有财第一时间就叫了救护车,又报了警。警察拍了几张照片,救护人员就到了。 经过初步的检查,朱无亮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昏迷,伤口在他的裆下,救护人员做了急救措施,就把他带去了医院。警察询问王有财的时候,王有财想起自己的办公室安有监控,他这个地方,主要安装监控的都是仓库和大门,二层办公区也就他办公室有监控,因为财务的保险箱也在他这里。 监控一调取出来,显示昨天晚上十点多钟,王有财来过办公室,打开保险箱取了一些文件就关灯走了。然后一直到了晚上十二点,办公室又进来个人,拿着个小手电,看身形应该就是朱无亮。他到处翻找了一阵,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又看了看保险柜,却没有动手。 然后他就从身上掏出什么东西,放到了王有财老板桌的抽屉里。弄完了这些他刚要走,办公室里突然冲进一团黑影,将朱无亮撞倒在地上。因为朱无亮始终都没有开灯,手电也被撞到了地上,朱无亮和那团黑影的位置正好处在摄像头的死角。 不过手电的光刚好将他俩的身影打在了老板桌的前板上。就见一道人影压在朱无亮身上,然后手中举起了刀一样的东西捅了下去,一刀过后,那人又摸索了会儿,然后就离开了。鉴于王有财和朱无亮有过节,所以警察将他带回警局了解情况。 我们赶到警局找到肖剑,“老肖,有财有不在场证明吧,他是十点去的公司,取一份合同。这个我问了陆大有,是他开车送过去的,也就几分钟功夫就下来了,完事儿他俩又开车回去了,这不是清清楚楚的吗?” 肖剑点点头,“这个情况我们也掌握了,确实有财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那你们还找他干嘛?”席凡不解道。 肖剑叹了口气,“不是这么简单,我们现在也只是请有财来了解情况,虽然他昨晚有不在场证明,但他和朱无亮有过节在先,行凶者是不是受有财指使,这也是我们办案过程中需要排除的,放心,我和有财也是朋友,只要他清白,就一定没事儿。” “靠,这个朱无亮,还真是阴魂不散,他死了没有?”我点上颗烟,狠狠地骂道。 “没有,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是,暂无生命危险,只是…” “只是啥?” 肖剑看了看苏珥跟闵子芩,“只是他受了很奇怪的伤。” 我摸不着头脑,肖剑怎么又吞吞吐吐的,“啥伤嘛,你刚不是说伤在裆下,难不成丫的给太监了?” 肖剑点点头,“差不多,但又不一样。院方救治及验伤后给了我们结论。朱无亮身上有多处痉挛,应该是扭打造成的,这个我们在视频中也看到了,最直接的外伤是裆下,嗯,正裆下。可是这一刀虽然贯入腹中,但却几乎没有伤到内脏,也是因此,才保住了性命,只是失血过多。” “没伤到内脏,是不是,那啥给割了?”我说出这话,就觉得双腿一紧,裆下一凉。 肖剑听我这么说也浑身不自在,摆了摆手,“倒不是,让医生们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朱无亮的生殖器官,是萎缩状态。”苏珥她们听到这,顿时有些脸红,都稍微侧开两步。 我小声问:“啥意思?萎缩?一刀下去还有这效果呢?” 肖剑也小声道:“不是刀弄的,而是说,这个人的生殖器官,之前就萎缩了。医生说他的那玩意儿,缩得跟花生大小,并且内啥里的两个蛋蛋,也缩成了不丁点儿,可是无外伤,怎么形容呢,桂圆干你知道不,他现在就是桂圆壳没坏,里边光剩个籽。” “打住打住。”好家伙,让他形容的,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吃桂圆干了。 我跟席凡都恶心了一阵,然后问他:“那这个情况,和昨晚的刀伤没关系?” 肖剑点点头,又道:“可是我们咨询了上次给他治疗肛裂的医生,那医生很明确地告诉我们,当时他的生殖器官是正常的,他们还做了导尿。” 也就是说,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朱无亮从一个正常男人,变成了个太监?这是怎么弄的,他头半个月都在医院啊,后边的时间里,二大爷也说他就呆在家里,没干什么吧。 见我们又不说话了,苏珥走过来问:“肖警官,你说监控视频里,朱无亮往有财办公室藏了东西,是什么?” 肖剑一点头,“哦,这个我们也找到了,是毒品,大概有五十克,我们依照视频显示的去找,就藏在王有财办公桌的抽屉里。” 我拧灭了烟头,“我明白了,这狗日的昨晚是想跑有财办公室去栽赃,这小子心够歹毒的啊。” “我们也是这么判断的,如果说请有财回来协助调查的原因是事发在他办公室,并且他俩有过节。那么判断朱无亮栽赃的理由同样如此。现在的问题就是,袭击朱无亮的人到底是谁,这个人和王有财什么关系。 席凡问道:“楼下有监控的话,没有看到别的人进出吗?” 肖剑摇摇头,“没有,除了王有财上过一次二楼办公室,就再也没人从监控里走过,连朱无亮都没出现,我怀疑他们都是绕过摄像头潜入的办公室。” 我直嘬牙花子,这可咋整,真要说不清楚这我都没法跟老王交代。 肖剑看出我犯愁,安慰道:“放心,我们也没有证据指明有财参与此事,协助调查之后他就可以回去了,只是后续还会继续请他协助调查,但没有证据,我们不会起诉他的。” 我这才点了点头,也算是个好消息了,至少能把王有财给摘出去。 留了席凡跟闵子芩在警局里等王有财,我跟苏珥走出大门,苏珥问我:“你觉得,昨晚袭击朱无亮的,会不会和上次的是同一个人?” “你是说,那个妖怪?” “嗯,按我们掌握的线索,最有嫌疑的就是他,可这话咱没法去跟警察说。” “我也觉得可能是他,要不咱去有财公司看一看,或许能发现点线索。” 有了决定我打电话给席凡,交代他陪着闵子芩和王有财,我们去看看现场。两人一猫坐着陆大有的车赶到了物流公司,陆大有介绍道:“大门进来左边都是仓库和停车场,右边这个小二层,底下是业务台,楼上是办公室。” 这会儿虽然公司还在上班,可楼上却有几个警察还在勘察现场。我们跟肖剑的同事也打了好几次交道,有几个人认识我们,也知道我们是王有财的朋友,上来问:“你们怎么来了?” “出了这事儿不放心,来看看,找到点什么了么?” 那警察看了看办公室里边,“没有,除了视频上的毒品,也就地上有一点打斗痕迹,还都让血给盖住了。”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对王有财坦白了 我探头瞧了瞧,屋里都还很整齐,确实看不出什么迹象。苏珥突然撞了撞我,我纳闷,她朝里面指了指,就见离血迹不远的墙角下,有一片白色的羽毛。 又是羽毛,难道是那个妖怪留下的?我跟警察说:“能让我们进去看看么?” 那警察有些犯难,“这,不合规矩,现场还在保护中,你们是不能进去的。” 我挠了挠头,给他上了颗烟,“内啥,不让你麻烦,能不能让里面的哥们儿把角落那片羽毛拿出来我瞧瞧。” 警察回头看了看,也发现了角落的羽毛,“羽毛?这里怎么会有羽毛的?” 苏珥插口道:“上次听肖警官提起过,说是朱无亮那回受伤的时候,有说袭击他的人好像穿着羽绒服。” 那警察眼睛立马就亮了,吩咐人将羽毛拍照,又标记好位置,这才装进了密封袋。 我跟他说:“能不能让我们也瞧瞧,就看看。” 那警察这回倒很爽快,好歹我们也给他提供了点线索。他拿着袋子摆在我面前,我跟苏珥仔细瞧了瞧,没错,和我在朱无亮家阳台发现的是一样的,我靠近袋口闻了闻,有妖气,妥妥的。 谢过警察我们走到办公区,这里还有些人在上班,不过看起来心神不宁,相互间交头接耳,怎么说这里刚发生了凶案,虽然没死人吧,可自家老板还在局子里呢,怎么能不整得人心惶惶。 我左右看看,“二大爷呢?”苏珥也找了找,就见二大爷扭着身子走到我们面前,朝我一甩头。 我知道它现在不便说话,那意思是让我们跟它走,跟着到了走廊,二大爷低着头,我俩仔细一瞧,咦,地上有一滴血迹。二大爷看我俩瞧见了,又往前走,这回快到洗手间了,它又停下来,地上又是一滴血迹。然后它直直地往走廊尽头走,那边是个窗户。 我们跟到窗户边上,二大爷跃上窗台,小声对我们说:“瞧,这回在外边。” 我们探出去一看,这回的血迹不是滴在地上,而是刚好滴在外墙,拉出了一条血线。我左右看了看,这个外墙整好在小二楼的侧面,边上就是围墙。 苏珥道:“我们刚才在办公室的墙角里发现了一根羽毛,足以证明昨晚行凶袭击朱无亮的,就是你们之前发现的那个妖怪。看来他行凶之后一路出来,就是从这里离开了物流公司。” 二大爷点点头,“一刀子进去,没那么多血,那个妖怪一定是带走了点什么,并且速度很快,血迹才会隔得这么远。” 带走了点什么?可肖剑说那一刀进去连内脏都没伤到,朱无亮的小丁丁虽然萎缩成了花生米,就连蛋蛋都萎缩成了桂圆籽,可不还在嘛,那个妖怪能带走了什么呢?这会儿我接到电话,说是王有财的问询已经结束了,可以回家,只是最近不能离开本市。 我让他们直接回妖妖灵,下楼找到陆大有,也一起开车回去了。在公司碰头后,两边交换了一下消息。朱无亮依旧在医院昏迷不醒,但性命无忧,不过就他藏毒五十克还带栽赃的,就够他蹲好些年了。王有财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排除了作案嫌疑,只是行凶者还是没有线索。 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这个朱无亮真是阴魂不散,都三回了,这回直接来栽赃。” 席凡笑着拍了拍他,“万幸,他这回肯定是栽了,不过前两回,他也没落着好。” 王有财点点头,有些疑惑道:“那到底是什么人袭击了他呢?李哥,你们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点上根烟,我当然知道一些东西,但怎么跟你说呢。就说有一个妖怪好像跟丫的有仇,盯上他了,上回就是他爆了朱无亮的菊救了你俩,这回又是他捅了朱无亮的裆。不说妖怪王有财能不能接受,就后面这点描述也够让人头皮发麻蛋疼菊紧的。 闵子芩看了看王有财,想了想,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有财,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我们齐齐看向她,怎么个回事儿,这档口丫头是要表个白还是咋地? 王有财顿时脸红,忙举起石膏手道:“子芩,那个,我也有事儿想跟你说,我先说行不。” 闵子芩很认真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先听我说,我说完了,你要还想说,那再说不迟。” 啊?这听着不像是要告白,就听闵子芩道:“有财,我们认识也挺长时间了,你对我什么心意,我自然是明白的,但在此之前,我要先向你坦白一件事情。” 王有财小脸霎时间就白了,看闵子芩这么郑重,我估计他那脑袋里早就浮现出诸如:我有心上人但他不爱我。或者我结过婚但已经离了。以及其实我有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这样的假设。但他定了定心神,也朝闵子芩点点头,那意思是说吧,不管啥我都能挺得住。 我们这群人自然都知道闵子芩想说啥,她开口道:“其实这会儿在场的,除了凤凤,其他都不是人,是妖怪,也包括我。” 王有财眼睛顿时瞪大了,他愣了一会儿,又上下打量着闵子芩,好像今天才认识她似的。 “我,苏珥,李大哥,席凡,都是妖怪。” 王有财往沙发里缩了缩,环顾四周,看得出他很紧张。我故意逗他,“怕不怕?” 他点点头,然后看了看闵子芩,又用力摇摇头,但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往他嘴里塞了根烟,又点上火,“嘬!”他赶紧吸了口,把烟点着。 “哎,这就对了,其实吧,也没子芩说得那么邪乎。” 我就简要把人妖会那点事儿给他说了,着重说明我们这几个妖怪,只是虚有其名而已,其实没了妖格,和普通人一点差别都没有。王有财这才有些放松,他用那只好手捏住了烟,又用力嘬了一口。 “那这么说,你们虽然是妖怪,其实和人一样?”我们点点头。 “那,这世上真的有妖怪?”我们又点点头。 “那真正的妖怪真的能变?”我随手指了指韩大叔,“我们这几个没了妖格,可韩大叔还有,他可是原装的妖怪,不带一点偷工减料的。” 王有财半张着嘴盯着韩大叔,嘴里有些干涩地喊了声:“韩…韩老叔,您…您也是妖怪啊。” 韩大叔哈哈笑道:“是就是了,怎么,变一个给你瞧瞧?” 王有财忙连连摆手,“别别别,就这样挺好。” 凤凤有些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就你这点胆子,还想追子芩,我不也是人,我就稀罕韩大叔变一个。” 王有财这才想起在场的还有同胞,他问凤凤:“凤凤,你见天跟一群妖怪在一起,就一点都不害怕?” 凤凤撇了撇嘴,“你不也见天跟一群妖怪在一起,你还见天跟妖怪约会呢。” 苏珥这会儿问王有财:“有财,咱们认识这么久,我们虽然是妖,但是有没有害过你,或是做过害人的事儿?” 王有财想了想,笃定地摇摇头。 苏珥笑道:“这就对了,妖和人,和这个世界上生存的任何生灵一样,谁也不比谁高一等,谁也不比谁坏一分。韩大叔的小店天天迎来送往的,有谁跟他红过脸?那朱无亮倒是个人了,可他干过什么好事儿?” 听了苏珥这一番话,倒是让王有财心窍大开,他点头道:“没错,妖怪怎么了,谁规定妖怪就是坏的。李哥和韩大叔都对我不错,你们还救了我母亲,为我们榆庄百姓赶走了化工厂。你们都是好人。” 我纠正他道:“我们不是好人,是好妖。” 他看了看我们,眼神又落在闵子芩身上,嗫嚅道:“子芩,你的话说完了,该我了,我喜欢你,不管你是妖怪还是人,我都想做你的男朋友,我…我说完了。” 我们听他这么说,又都看向闵子芩,闵子芩有些不自然地扭过头,半晌才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我大为不满,“内啥,子芩,你这就有点太敷衍了啊,人有财可是表了态了,你光嗯算个怎么回事儿,你让我跟读者怎么交代,说你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得有谱啊,咱这可是搞笑,可不兴那矫情得要死的暧暧昧昧啊。”苏珥猛拍了我一把。 闵子芩这才看着王有财道:“好,那你现在就是了。” 行咧,咱这就又搞定一对,终于可以见光了。王有财那个激动啊,伸出石膏手就要去拉闵子芩,伸到半截才发现不对,那手都跟机器猫似的了,赶紧又伸出另一只手拉住闵子芩,一脸傻笑。 我看他俩气氛刚起,就小心招呼几个人走出来,晃到隔壁韩家小店准备午饭。 我笑着对他们说:“行咧,咱这以后基本没外人了,顺带还搞定了一个定点就业单位。” 苏珥却显得若有所思,一看我媳妇儿这样子就知道她在动脑筋,谁都不敢打扰她,谁让她的定位就是智囊呢。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二十六章 殷勤提供了线索 那对新晋小情侣腻歪了一会儿,也过来找我们吃饭。在包间里我对王有财道:“有财,我们的事儿你基本都搞清楚了,那这回你的事儿,有些地方我也好跟你说了。头前你受重伤那次,子芩说过被人救了,我们猜测救你们的其实就是个妖怪,这次朱无亮栽赃遇袭,应该也是那个妖怪所为。” 王有财奇道:“是什么妖怪?和你们有关系?” 我摇摇头,“至今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妖怪,只知道应该是鸟类,跟你女朋友一样。然后这个妖怪的目标好像一直就是朱无亮,所以要说起来,应该是这个妖怪和朱无亮之间,似乎有什么过节。” 我就跟他们说了一下刚才在物流公司的发现,王有财的办公室里也出现了妖怪的羽毛,而且还有血迹一直滴到小二楼侧面的窗台外。 “现在的几个问题中,妖怪是谁,妖怪和朱无亮什么仇,这些可以说都和我们无关。但我们明知道是妖怪袭击了朱无亮,却没法告诉警察,才是个问题。” 席凡想了想,“如果警方一直都没有找到嫌疑人或者凶手,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有财指使的话,那这个案子是不是也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我点了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回过头来说,出现了妖怪伤人的事情,这就和咱们妖妖灵有关系了,至少得弄个清楚。” 众人均是点头,目前不知道妖怪袭击朱无亮的原因,可如果持续出现妖怪伤人事件,人妖会是怎么都要出手的,所以这个活归根结底还得落在我们头上。 苏珥突然开口道:“我想起来了,我之前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过一个故事,那时候没在意,今天想来,却很相似。” 我们就看着她,等她给我们讲故事。苏珥看着手机道:“这个故事还挺重口的,出自《搜神记》,因为搜神记的故事都偏猎奇,所以我当时也只是当段子看了。这个故事里记载了一个人物,是妖还是人尚且不知,姑且认为是妖吧,他叫羽衣人。” 《搜神记》中原文如此:元帝永昌中,暨阳人任谷,因耕,息于树下,忽有一人着羽衣就淫之。既而不知所在。谷遂有妊。积月,将产,羽衣人复来,以刀穿其阴下,出一蛇子,便去。谷遂成宦者,诣阙自陈,留于宫中。 简单解释一下,说是晋元帝永昌年的事儿,浙江暨阳有个人叫任谷,有天耕地累了,在树下休息。然后有一个穿着羽衣的人就把他惨无人道地给侮辱了,完事儿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可这任谷就完犊子了,居然怀孕了。 有一个月的功夫,竟然就要生产,那个羽衣人又来了,拿了把刀噗呲就插他裆下了,弄出来一条小蛇,给带走了。这个任谷就此成了个太监,把这事儿跟皇上说了,就当逗一闷子,皇上就把他留在宫里正儿八经地当太监了。 这故事听起来确实很猎奇,你要说这是志怪故事,倒更像是一个太监闲着没事为了逗皇上开心编的一个小段子。如果是平常时候有人跟我说起,我也是笑笑就过去了。可要是把这个故事跟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对,就很吊诡了,羽衣人和羽毛,爆男人菊,一刀插裆下,太监。 这些信息一对照,故事完全就可以套在朱无亮身上了。朱无亮报复王有财,结果来了个羽衣人,把他爆菊了,然后过了一个月,朱无亮想栽赃王有财,刚好那羽衣人来收获,一刀插进去,也许也出了一条小蛇,带走了,然后朱无亮现在的状态,就是个太监。 苏珥就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搜神记里的这个故事属实的话,也许羽衣人就是一种妖怪,而朱无亮不知怎么的,就招惹上了这个妖怪,那么所有的事情就都可以解释了。” 我问韩大叔跟陆大有,你俩听说过羽衣人这种妖怪没?俩人都摇了摇头,表示完全没概念。 那可就难办了,就算知道妖怪是羽衣人,没人认识他呀,上哪找去?我们正犯着难呢,就听外面的玻璃上咚咚咚敲了几声,打眼一看,咦,殷勤来了。 天气凉了韩大叔把玻璃门关上,怪不得这小子进不来了。席凡上去给它拉开了门,它扑棱棱地飞了进来,落在边上瞧着我们。 我们也瞧着它,它歪了几下脑袋,开口“嘤嘤”叫了两声。我上去一巴掌就给丫扇柜台上了。 “嘤嘤嘤你个头啊,好好说话!” 殷勤让我扇懵了,它扭头看了看王有财,哦,原来它是怕吓着王有财,毕竟它还不知道王有财已经加入人妖大家庭了。 我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有财都知道了,现在是自己人。” 殷勤脖子上的毛顿时就炸了,飞到我肩膀上一通啄,“靠,那你不早说,还特么扇我一个跟头。” 我边拿手挡着边解释:“我这不想事情呢嘛,看你不正经说话在那嘤嘤嘤就来气。” 它又啄了几下,这才飞到桌子上,挑了盘顺口的菜啄了起来,“哎呀,可把我给累坏了,最近都是坐车回去的,好久没这么飞了,真有点不适应。” 它又朝陆大有打了个招呼,完事儿看了看王有财,“嘿,你小子,看来是得手了?” 王有财知道它说的是闵子芩的事情,虽然有些不自然,但头一回跟鸟儿对话,还是让他觉得有些稀奇。 我一拍脑袋,“刚才光顾讨论案情了,忘跟你说,除了我们这几个没了妖格的妖怪,你还认识不少妖怪来着。殷勤就是妖怪,还有二大爷,那也是大妖,真是我二大爷。你们公司的司机老陆两口子,全是妖怪。” 王有财就张大了嘴,看了看陆大有,“老陆,你也是真妖怪啊。”陆大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靠,早说啊,我手下还有妖怪呢,早说给你涨工资。” 我不屑道:“别扯淡了,早说你早吓死了,你们老家后山上的老榆树,那也是得了道的精怪。” 殷勤不理会王有财在那发愣,抬头问我:“你们刚发什么瓷呢?又是难事儿又是案情的,看来我不在的这个月,你们又有新故事啊。” “你这不废话,没故事这书谁还看啊。” “行,给说说,我就爱听故事,又遇上什么妖怪啦?” 我觉得问了那么多妖怪,都没听说过什么雁形目鸟妖,也没听说过羽衣人,估计问这殷勤也是白瞎。 席凡道:“还不确定,就目前的线索来看,大概可能也许是羽衣人,但羽衣人存不存在我们都还不确定呢。” 哪知殷勤一抬头,“当然存在啦。” 我们都愣了,慢慢转过头看着它,然后发出了“咦——”的声音。 苏珥问:“你知道羽衣人?” 殷勤叼住个宫保鸡丁,一仰头鸟嘴一张,就吞了进去,“知道啊。” 呀,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吃冰下雹子。我们忙问它怎么知道的。 “羽衣人嘛,妖怪来的,我当然知道。不过这羽衣人很奇特的,它们真是妖怪,特别怪,一共有三怪。这么跟你们说吧,它们的真身就很怪,可不是鸟,而是一条长了翅膀的蛇。” 我们又是一呆,唉哟我去,长了翅膀的蛇,那这到底是鸟还是蛇。 苏珥问:“长了翅膀的蛇,怎么听着跟应龙似的。” 殷勤笑了笑,“应龙那是长了翅膀的龙,那能是一个概念嘛。不过我也没见过应龙,有没有我都不知道。但羽衣人我是知道的,它们就是长了翅膀的蛇,这是第一怪。第二怪就是它们幻形很奇怪,举凡妖怪幻形都是变成人嘛,它们也是,但它们还会把翅膀幻化成一件羽衣模样,看着像衣服,其实是长上边的。所有的都这样,就跟传统一样,这也是它们羽衣人这个名字的由来,不然就该叫羽衣蛇了。” 苏珥追问道:“那第三怪呢?” 殷勤看了看苏珥,有些不自然地拍了拍翅膀,这才道:“好吧,都是成年的孩子了,也没啥不能说的。这羽衣人的第三怪,就是他们全都是雄性,你们肯定要问都是雄性怎么繁衍呢?因为他们的性取向也是雄性,繁衍对象是人类。他们会在男性人类身上产卵,一个月后就能生产。” 妈呀,没跑了,朱无亮招惹的绝对是羽衣人。殷勤看我们若有所思,得意道:“这些事情还是听我爷爷说的,我爷爷就见过羽衣人。你们知道他们怎么繁衍吗,可带劲儿了。” “找个男人,爆菊,产卵,过个把月,拿把刀扎进裆下,把小蛇取出来。” 殷勤奇怪地看着我,“咦,你怎么知道,你给爆过?” 我操起烟盒就砸了过去。殷勤忙闪开,连声道歉,“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想来也不可能,你要是真给爆了,那你这会儿就是个太监了,我看你胡子拉碴的,肯定不是,要不然苏小珥多可怜啊。” 苏珥没理会它的调侃,问它:“为什么会变成太监呢?”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二十七章 汤县度假找妖怪 殷勤整了整羽毛,“啊,是这样,男女有别嘛,女性有孕育后代的系统,男性没有。这羽衣人产卵之后,卵就寄宿在男人的裆下,它会吸收男人的,咳咳,就是,嗯,卵?反正就是那玩意儿,你懂的。” “就这么个把月之后,那个男人的卵就给吸干净了,卵没了,那还能不太监嘛。” 索达斯捏。原来医生说朱无亮的生殖器官完全萎缩,是被羽衣人的幼体给吸干了,怪不得一个月前还好好的,那会儿只是刚产卵,过了一个月,他就能进宫了。 我点了点头,于是把我们打它那出山后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个败类朱无亮惹上的就是你说的妖怪羽衣人,本来这事儿到此为止,和我们没啥关系。可这羽衣人要是再伤人产卵,终归是个事儿,我们想找到他沟通沟通。” 殷勤抬起头想了想,“我爷爷说羽衣人的繁衍时间间隔很长的,每产一次卵,约莫得十年之后才会再产一次。” 我琢磨它话里的意思,“那就是说十年内他不会再伤人?” 殷勤摇了摇脑袋,“不是这么说,只能说他十年内不会再产卵,可他喜欢男人,嗯,有些行为不是为了繁衍,你,懂的。” “我不懂!我发现你个老鸟,怎么越来越流氓了。” 殷勤跳到我的肩头,拿翅膀搂过我的后脑,“嗨呀,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好说的。总之,这个羽衣人十年内不会再产卵,也就不会再有那一刀。可他会不会接着找人那啥,就很难说呢。” 我扭头问席凡:“凡那,爆菊算伤人吗?” 席凡愣了愣,坐直了身子,“算…算吧。不过法律上好像没有界定,啊也就是说如果男人被那啥了,最多算伤害,不算那啥。” “这么危险捏?”席凡笃定地点了点头,我俩不约而同地又往椅子里坐了坐。 苏珥问殷勤:“殷大哥,那你能找得到这个羽衣人吗?” 殷勤道:“难说,不过我听老爷子提过,这羽衣人的幼蛇刚出生的时候,要在温泉里呆上一年,还得是天然温泉,权当是补充正常的十月怀胎吧。所以这会儿要找他,去温泉找,估计靠谱。” 我们都是眼前一亮,还有这么个说道,那要说温泉的话,我们市就有,在底下的一个县城里,那边还开发了好多温泉度假山庄呢。山里边肯定还有野温泉,如果羽衣人想要找个安全的所在,那边的山里肯定就是个好去处了。 凤凤一合掌,“那这样,咱们就去汤县里找找,顺便我请大家泡温泉,放松几天。” 我瞥了眼凤凤,“凤凤啊,我咋觉得你一点都不害怕呢?那可是个会伤人的妖怪啊。” 凤凤无所谓道:“我怕什么,殷大哥不都说了嘛,人家喜欢雄性,男人~”说罢她的眼光在我们身上逐一掠过,连殷勤都没放过。 我让她看得毛骨悚然,“内啥,殷勤也说了,他们的繁衍对象是人类,我这,还算是妖怪吧。有财,你可要小心了。” 王有财让我说得毛毛的,殷勤好死不死的又补充了一句,“嗯,老爷子是说他们的繁衍对象是人类,但他现在不用繁衍的话。”说罢它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我犹犹豫豫地看了看苏珥,“妹子,要不这么地,找羽衣人这事儿,让二大爷陪着你们几个姑娘去。你看怎么样?” 二大爷没好气道:“不怎么样,凭什么我也去,我也是雄性好吧。” “二大爷,不是二大爷您别这样,那就您这道行,十个羽衣人也奈何不了您啊。” 二大爷这才有些气顺,打了个呵欠,“那倒也是。” 苏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行,你可是组长,是妖妖灵的首席执行官,你不去多不合适呀。子芩,凤凤,你们说对不对?”那俩丫头也就露出促狭的笑容看着我们几个,点了点头。 我咬咬牙,“凡那,你们部队里有没有教什么守裆式,教教我,实在不行我定做个铁裤衩穿上,要相信科技的力量不是妖怪可以追赶的!” 席凡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守裆式没有,铁裤衩去哪里定?给我也定一个。” 王有财也道:“还有我。” 我看了看他,“有财,这事儿你就别掺合了吧。” 王有财偷眼瞧着身边的闵子芩,“我…我也去吧,你不都说了嘛,咱们现在是一家人。” 我痛心疾首道:“哎,行吧,孩子你表白表早了。” 我看了看殷勤,“你要不要,给你定个袖珍版的。” 殷勤得意道:“傻了吧,爷会飞,再说了,我不会幻形,那羽衣人因为繁衍对象是人类,所以好的就是那一口,我跟李前辈其实完全没必要担心。” “无知,愚昧,你就不兴人家有个口味重的,百无禁忌,再说了你会飞,人家不也有翅膀嘛。”殷勤还是无所谓地摊了摊翅膀,得意很。 计划定下了,妖妖灵全体员工,外带两名临时工一起前往汤县泡温泉,当然主要还是得找羽衣人,跟他聊聊,问问原委,再沟通沟通,尽量不要发生不可控的伤人事件。王有财弄了部商务车,我们六人一猫一鸟就开车去了汤县。 汤县其实并不发达,但这些年来大家闲钱多了,就好泡个温泉打打牌啥的。所以汤县大力扶持温泉度假产业,先后盖起了好多温泉度假酒店。凤凤定了一家最好的,包了个独栋的小别墅,把车停好之后,就有服务人员开着电瓶车将我们送到了别墅。 这个别墅边上就有一个温泉,然后在专门的温泉区里,还有大小数十个种类不同的温泉浴,什么玫瑰浴啦草药浴啦按摩浴啦,反正就当是度假,我们先去感受了一番,再吃了个饭,一群人回到别墅搓起了麻将打发时间。 席凡跟闵子芩都不会打麻将,反倒是我媳妇儿和凤凤门清,我跟王有财陪着。 席凡问:“咱们现在是怎么个打算,明天上山瞧瞧去吗?” 凤凤打了一张幺鸡出来,“放心吧,我都打听好了,这边成规模的温泉基本上都被开发了,想来那个羽衣人不能在这,剩下的只有两处野温泉可以选择,都在山里,明天一探便知。” 我无所谓道:“其实也没那么邪乎,头前都是自己吓自己,咱们怎么说也是代表人妖会来的,羽衣人不还救过有财跟子芩嘛,问题不大,发财。” “碰!”苏珥坐我上家,兴奋地搓搓小手,把三张发财码好。 我伸手又摸了张,“就是找到他之后,是不是想个法子把朱无亮的案子给结了,要不警察老盯着有财也不是个事儿,白板。” “碰碰!”苏珥拿起白板码在发财边上,笑嘻嘻地打了张牌。 凤凤坐我下家,登时就有点不乐意了,“李哥,你们两口子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了,不带你这么喂牌的,再差张红中她可就是三元牌了,再说了还让不让我摸牌啦。” 我有些尴尬,“这,这不怨我啊,摸上来是啥就是啥,不驴你,我这早就是叫听的牌了,还不是拿啥打啥。” 苏珥兴奋道:“快摸快摸,摸个红中。” 我又扭脸对她说:“别,真别,妹子,我要是再摸个红中你让我打还是不打,打了你要再碰我就该让凤凤给撕了,不打我这一手牌也废了,你盼我点好行不。” 苏珥不理会,“你先摸上来再说。” 我手一探,拇指一划,坏了。就是再不会打牌的人,但凡摸过两手红中,都忘不了那个触感。我塞进牌堆里,没跑的,红中。咬咬牙,拆了三张西风,留一对做将,打了出去。正想着一会儿谁糊了我可得把这红中塞进海底去,苏珥的小手啪就摁在我那西风上了。 我愣愣地看着她,“不是吧。” 她把西风拿回去,牌一推,好家伙她自己手里有三条红中三条东风,单吊的西风,三元牌字一色,满得不能再满了。凤凤当时就炸了,扯着我的衣服道:“不是叫你小心叫你小心了嘛,怎么还往外秃噜呢!” 我呆呆地把牌推倒,指着里边的两张西风一张红中道:“凤凤,这真不能怨我,我刚还真就摸了一张红中回来,愣是没敢出,够意思了吧。叫听的牌,三张西风让我给拆着打了,谁能想到她吊这张啊。”凤凤看了眼,也没了脾气。 陪着她们打了半宿,苏珥倒是好手气,不过凤凤也不孬,就我跟王有财全是肉啊,俩人输得干干净净。时候差不多我们各自回房休息了,第二天大早凤凤她们就来敲我们的门,我打开一看,好家伙仨姑娘一身运动装还搭着毛巾,这都是跑完步回来了。 把俩懒货叫醒,闵子芩已经吩咐服务送了早餐过来,今天就要去凤凤说的那两个地方找一找有没有羽衣人的存在。这会儿已经是深秋了,山里雾气昭昭,我特地让他们几个多穿了点衣服免得着凉。凤凤掏出一份手画的地图,说是花了钱的。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上山找个野温泉 我接过来一看,这花了多少钱?掏五块找个幼儿园的孩子画的都比这个好。凤凤不忿道,幼儿园的能知道山路怎么走吗?没办法,我问她:“那他说没说这俩地方有路可去吗?别咱还得带上开山刀一路开着去。” “问啦,说是以前有条上山的小路,现在走的人少了,不过不至于认不出来。” 我点点头,招呼他们出发。出了温泉酒店,我们先开着车走了一段,这山上有大片的竹林,所以到了季节,还是有人上山砍竹拿车送到竹器场,也就还有条坑洼的石子路。开了约莫二十来分钟,是一块空地,看来就是这条石子路的尽头。 我们把车停好,这边倒是有两条光溜溜的小路上山,路两边还堆着一些没拖出去的竹子,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来钟了。山上走下来两个村民,肩膀上扛着锄头,腰间别着柴刀,锄头上还挂着一个蛇皮袋。我一看就知道,这是上山挖冬笋的。 冬笋,就是冬天的笋,这是废话。那你们知道春笋是什么吗?对了,就是春天的笋。这俩其实是一个东西,冬天的笋基本都还没有破土,这时候的笋质幼嫩,是很可口的佳肴,炒菜煮汤两相宜。 而到了春天,这些笋就破土而出,长成半米至一米高左右的春笋,此时的笋个头大,肉质嫩,味道鲜,也是一道好菜,笋干一般都是由春笋制作而成。 但因为笋是竹子的宝宝,所以过度挖掘冬春笋会对竹林造成较大的破坏,不过只要控制得当,对竹林也不是全没好处的。现在很多地方都是在入冬后开始禁笋,长的一直能禁到明前。这也就导致了冬春笋的身价蹭蹭地往上涨,一斤甚至能卖几十块,那这会儿挖的村民自然就多了。 我上去跟一个村民递了个烟,“叔,问你一下,这条小路能上山吗?” 那村民也不拘束,点上烟道:“行啊,我一早就上的山,这会儿才下来,怎么,你们要上山啊。” 我笑道:“几个城里娃没上山玩过,刚好来这泡温泉,我想带他们上山转转。” 那村民点点头,“嗯,行啊,这个季节蛇虫少,上山倒是没问题,山上还有不少人挖笋呢。不过太偏僻的地方不要去,小心让脏东西给迷了。” 我笑着点点头,“就在竹林里转转。” 乡下经常就有这么一说,太偏僻的地方阴气重,有脏东西,就是鬼啦,让鬼给迷了,回来不是疯就是傻。 别说,我小时候也挺信这个的,但我是什么人,我是有红领巾的人。红领巾是由红军烈士们的鲜血给染成的,这得多重的阳气,哪有鬼敢近身。不过现在我不信了,咱自己就是个妖怪,害怕鬼,说出去多丢妖啊,再说那不也没有鬼嘛。 我捡了几根小竹棍递给他们,一边扒拉着一边上山,走累了还能撑会儿的。这竹林其实挺干净的,没什么杂草,地上到处都是翻起来的土,全是挖笋给挖的。竹林里确实稀稀拉拉的有几个人在挖笋,哐嚓哐嚓的声音在空旷的林子里倍加清晰。 我们按着那张土地图上标的路线走,其实还是有明显的小山路的,就这么爬了大概有十来分钟,似乎周围的竹子就少了,更多的是茂密的大树,看来我们已经走进了老林子,偶尔能听到几声鸟叫,凤凤还特别稀罕地问我那是啥鸟,这得问殷勤啊,我上哪儿知道去。 很快我们就找到了第一个野温泉,说是温泉,不如说就是个水坑,周围倒是还有不少石头垒着,估计是当地的孩子上山玩儿搭起来的。但这个水坑完全露天,暴露在外边,我要是羽衣人,我也不能把崽子丢这里泡着,缺心眼儿嘛。 摇了摇头,我们又往另一个目的地走,这个地方就有点偏了,因为它不在山道上,照着路线标记的地方,说是能看到一棵老大的双叉树,从这棵树开始就得偏离山道,往坡下走,这会儿基本就得靠棍子探路了,我跟席凡走在前边,让仨姑娘一字排在我们后边,有财殿后。 二大爷在山里那是相当自在,我很难捕捉到它的身影,就见它偶尔窜出来,一会儿又直接扎进哪个草丛,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殷勤就更猥琐了,明明派给它的任务是在空中侦查地形,顺便找寻目标,结果我好几次见它在树上勾搭野鸟,很不敬业,下次非得跟殷嫂子告状不可。 我捡起颗石头往它站着的树杈上丢去,那野鸟扑棱棱地受惊飞走了,殷勤看着我,老大不乐意。 “别瞅了,赶紧飞出去瞧瞧,那温泉到底在哪儿呢?我觉得我们都快迷路了。” 殷勤用尖喙梳理了一下羽毛,这才小跳着飞了出去,二大爷又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差点没让我一脚给踩上。 我招呼大家停一停,先让殷勤看清楚了再走。一屁股我就坐草地上了,苏珥双手环住我的脖子趴在我的背上,小口地喘着气,“我自从初中最后一次春游之后,就再也没有爬过这种山了。” 凤凤也是赖在席凡身上,“你还有春游,我们学校从小不是这个博物馆就是那个科技馆的,山都没进过。” 有财比较无奈,见我们两对小情侣腻在一起,他都摆好姿势了,可闵子芩一点想要瘫他身上的意思都没有,还在旁边拿棍子拨弄的地上的野草,似乎在辨别有没有能用的草药。 苏珥回头看了看,“子芩,这地方能有草药嘛?你还能找到人参还是咋滴。” 闵子芩笑了笑,拿手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人参这里怕是没有,不过草药还是不少的,只是太过普通,我想找一些比较少见的带回花坊种起来。” 凤凤喝了口水,“我发现了,咱仨就你身体最棒,大气都不带喘的。” “我从小就跟着爷爷父亲他们上山采药识药,这点山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 几个姑娘正聊着,殷勤落在我旁边的树杈上,我问它有没有发现。“找着了,就在前边不远,在一个大石头后边,绕过去有个山洞,倒是有点温泉样,就是水特别浅。” 浅,浅能怎么办,找着了就得去看看,“那你发现羽衣人没有?” 殷勤摇摇头,“啥都没瞧见。” 不管了,我拄着竹竿,让苏珥站起来,喊他们跟上,到了温泉再休息也不迟。殷勤在前边领路,我们跟着又走了三五分钟,看到一块突出的大石头,几个人趴在石头上绕了过去,果然看见一个小山坳,是个洞。这个洞算是半露天,倒是不小,洞里都是各种石头。 我找了块石头拉着苏珥坐下,自己爬高了到处看看,“完犊子,这个破洞里全是石头,就底下几个凹坑积了点水,就这也能叫温泉?” 凤凤把手伸到浅水里探了探,“是温泉,热的,我估计以前水位比较高,现在这个季节刚好枯水期,水位就下去了。” “那可咋整,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育婴的好地方啊。” 席凡几步攀上一块石头,左右看了看,“这个洞里边应该还有一些相通的小洞,就是太窄了,人根本进不去。” 二大爷这会儿玩够了,也从洞口走了进来,我眼前一亮,“二大爷,要不您进洞里边探探去?” 二大爷到处溜达了一下,又跳回苏珥身边,趴那了。我有些懊恼道:“二大爷,咱这也就您能进得去,可别这时候撂挑子啊。” 二大爷瞪了我一眼,“这还用找吗?我说你的鼻子是不是就一个摆设,里边真的长孔了吗?”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它在埋汰我什么。 提鼻子一闻,这洞里还真的有妖气,我怕是因为一群妖进来造成的,又跑到席凡指出来的几个小洞口闻了闻,里边也有妖气,那没跑的了,不管羽衣人在不在这,这个洞里指定有妖怪。 我退到一边,清了清嗓子,“有人在吗?”想了想好像不对,又喊:“有妖在吗?” 连喊了三五声,没人搭茬,我扭头问二大爷:“这,咋办,没人理我。” “凉拌,等着吧,估计是出去了。” 好吧,那也只能等了,我走到一个浅坑边上,这点水连小腿都埋不住,突然灵机一动,搬了块石头过来,把鞋袜一脱,泡泡脚也是好的嘛。 他们几人有样学样,也脱了鞋袜泡起来,苏珥嫌弃不想跟我泡一个池子,仨女生边上找了个池子背对我们泡了,我们仨大老爷们儿泡在这里。我跟席凡和王有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那群姑娘也在讨论女生话题,无非就是些化妆品之类的。 凤凤从包里掏出一支护手霜推荐给苏珥,苏珥也拿了一根唇膏说好用,闵子芩则从医生的角度分析了这个季节应该如何保养的问题,三个人聊得有来有去。 我问王有财:“有财,你跟子芩也确定关系了,打算啥时候带回去见见家长啊,哦,对了,你不用见,你母亲还是子芩救的呢。”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二十九章 羽衣人是个爷们 席凡笑道:“那就争取早点去见子芩的家长嘛。” 我点头道:“对,你家里人对子芩那肯定是没得挑的,就怕闵家人嫌弃你不是个妖怪。” 席凡道那不能,“现在哪里还看这个啊,最关键的是要讨好丈母娘。” 我抱有不同意见,“老丈人才是坎吧,想你头前不就是差点死在老赵手里了。” 王有财本来微笑着听我俩调侃他,突然他呆住了,目光直直盯着我俩,我让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啥呢你,知道你女朋友在那边,分开这么一小会儿就受不了了,没见过你这么腻歪的,你看我跟席凡说啥了。” 王有财抬起一只手,指着我们身后,我俩这才觉得不对劲,转过身一看,好家伙。就见一个身披羽衣的大汉猴蹲在仨姑娘背后的石头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们,似乎也在听着她们聊天的话题。我又一扫眼看到上边那块石头上的二大爷,它趴在石头上淡淡地看着那个大汉,尾巴却是悠闲地甩来甩去。 见二大爷这副做派,我倒是松了口气,估计眼前这位就是羽衣人,而他明显没有恶意,不然二大爷早就变回真身扑下来了。 凤凤又掏出一支口红,“这个色是我前两天才买的,我觉得不太适合我,我的唇色再涂这个怪怪的,苏珥,我觉得你合适欸,试试看。” 苏珥手里正拿着护手霜,刚拧好盖子,身后那个羽衣人开口了,是一个比较尖细的男音,“护手霜借我用用行不。” 苏珥还当是我们仨谁说话呢,左手去接凤凤递过来的口红,右手拿着护手霜随意地往肩膀后一探。那羽衣人接过护手霜,拧开来闻了闻,小心地挤了一点在手背上,然后涂抹起来。 我小心站起来,装作对他视若无睹的样子走到苏珥她们身后,手搭在苏珥背上把脑袋露出来,小声跟她们说:“给你们说个事儿,别急。” 仨姑娘压根就不太理我,苏珥转着口红问我:“啥事儿?” “内啥,羽衣人出来了,就在咱背后,放心,他没恶意,自然些。” 听我这么一说,苏珥手猛的一停,然后慢慢地转过脑袋,就见身后的石头上,一个汉子正在那用她递出去的护手霜呢。 我忙搂住她,“别怕别怕,二大爷在上边呢,它都不着急,说明没啥事儿。” 苏珥一把将我推开,扭过身对那汉子道:“你那护手霜得先用手心搓热了再擦,要不手背吸收不了,很干的。” 我让她推得一屁股坐地上,石头硌得我生疼,结果听她这么一嗓子,顿时满头黑线。 那汉子抬头看了看苏珥,不解道:“要先搓热?” “那当然,搓热了滋润的效果才更好,再说了你得先洗手再擦,要不手上细菌太多。” 那羽衣人点点头,“哦”了一声,把护手霜递给苏珥,跳到她们刚才泡的水池边上,小心地洗了洗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擦了擦,这才把手伸了出来。 苏珥拧开盖子,在他手背上挤了点,还夸道:“呀,你这手,真好看,手指又细又长。” 那俩丫头也反应过来了,这会儿听苏珥这么说,也凑过来看,凤凤道:“哇,还真是,就是有点茧,保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这手可适合弹钢琴了。” 闵子芩点点头,“嗯,骨节匀称,指尖修长,你这指甲油太次,夜市街买的吧,小心重金属超标。” 我们仨男的都愣在当场,席凡本来还摸了块石头,这会儿也悻悻地放下了,王有财还在那穿鞋,我看二大爷还是好整以暇地打着盹,殷勤在洞口的树杈上泡妞,你说我们到底操的哪门子心。 我冲席凡招招手,“凡那,拉哥哥一把,让苏珥推得尾巴骨磕石头上了。” 席凡走过来把我拉起来,扶到边上坐下,仨人就这么看着她们在那指导羽衣人美手护肤。 闵子芩从包里掏出一瓶指甲油,又翻了一会儿,“你们谁带卸甲油了,我的好像落酒店了。” 凤凤就道她有,说罢从包里翻出来,三言两语的功夫,四人身边的石头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我小声问席凡:“凡那,那些罐罐你都认识不?” 席凡摇了摇头,“我又不用,认识它做什么咯。” 我拍了拍他的背,“你还是经得少,我跟你俩说,你不但得认识,还得知道干啥用的,怎么用,有什么牌子都什么价位,知道你俩都不缺钱,但她们在意的是态度,知道不?” 王有财仔细看了看那些瓶瓶罐罐,“李哥,那你能认识多少了?” 我从手机里调出一个备忘录,标题是:女性化妆品初级知识扫盲。 “还在学,已经能分得出比较有代表性的几个口红色号了。” 席凡赶忙掏出手机,“哥,哥,给我传一份。”王有财也掏出手机凑上来。 看她们给羽衣人卸掉了手上的劣质指甲油,又重新涂上闵子芩带来的指甲油,苏珥翻出把丝绸面的小折扇扇着,我知道这会儿得等它干,就开口道:“内啥,整好这会儿有空了,打断你们一下啊,这位,应该就是羽衣人了吧,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妖妖灵的,隶属人妖互助同盟会,都是妖怪。” 羽衣人这才抬头看了看我们,用一种很纤细的男音道:“幸会,我知道你们。” 说罢指了指闵子芩和王有财,“月前还见过一次的。” 看来他是早就知道我们了,那就好办了,我问他:“怎么称呼?” 他把双手摊在身前任苏珥扇着,款款道:“敝姓羽,名如烟。” 嗯,这个名字,配合他这个动作语气神态,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额,羽兄。” “还是喊我如烟吧,听着顺耳一些。” “咳咳,啊…好,行,如…如烟兄。” “就叫如烟。” “嗯嗯,如…如烟。你是羽衣人一族对吧。” “正是。” “内啥,咱虽然没见过面,但也算打过几次交道,一个月前我这两位朋友承蒙关照,先谢谢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再说我也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我点点头,“谢还是该谢的,我跟我二大爷。”说罢我指指大石头上打盹打得冒鼻涕泡的二大爷。 “之前在朱无亮房间里探查的时候,你就在外边吧。”羽如烟点点头。 “那我就长话短说,本来呢朱无亮跟我们有过节,他怎么着都与我们无关,就算你不出手我们也得好好治治他。不过,因为这个毕竟是发生了伤人事件,这就归我们妖妖灵管了,当然我们也不太干涉,就是想了解个来龙去脉,这样至少心里有数。” 羽如烟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道:“你是想问问我和那朱无亮,有什么过节是吧。”我点点头。 羽如烟顿了顿,小声问苏珥:“我这个指甲是不是要修一修比较好看。” 苏珥瞧了瞧,“回头我给你介绍个好店,修得不错。”羽如烟感谢地点点头。 “要说那朱无亮,其实和我没什么过节。怪只怪他,不该欺负我的好姐妹。” 我有些纳闷,好姐妹,母羽衣人?等等,殷勤说过,羽衣人一族没有女的啊。不等我发问,羽如烟就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跟我们讲了一遍,总算是解开了我们心中的所有疑惑。 原来这个羽衣人羽如烟,入世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半年左右。你要说他是男的吧,那肯定没错,但是我们知道,羽衣人的性取向也是男的,这个羽如烟的内心,其实是一个姑娘,所以他其实是一直是以女性自居的,我这么解释,应该没毛病。 刚入世的时候,因为什么都不懂,加上他这个性格,可谓是受尽了白眼和欺凌,好在他是个妖怪,身材又魁梧,论战斗力还是挺高的。他发现城里有一些男人,靠欺负人过日子,也就是混混啦。于是他就加入了这个行列,他专门欺负那些欺负人的人,也就是专门打劫混混。 那混混可是好相与的?最怕就是这种既没身份又没地位的,身上纹着两条带鱼脖子上还挂着二斤的大金链子,别游泳,一下水容易飘走。这些人可谓是睚眦必报,羽如烟抢他们的,他们肯定就得呼朋唤友的找回场子,有一天下着大雨,一群混混就跟他打起来了。 那终归是妖怪,把一群混混都给干趴下了,只是那两天他也没吃什么东西,体力耗费过度,又着实的挨了几下,最后倒在了城中村的一个小巷子里。 也就是在这里,他认识了自己的好姐妹。他叫她小丽。小丽是从乡下来的,家里穷辍学早,就到城里打工,那会儿是一个超市的导购。 小丽下了晚班,撑伞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了倒在雨地里的羽如烟,不知道该说她是傻大胆呢,还是心地善良,就把他扶到了自己家门口的雨棚下,又找了些水给喂下去,羽如烟问题不大,就是饿,小丽整好带了宵夜,就分了一碗给他吃。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三十章 前因后果终清楚 吃过了东西羽如烟的精神状态总算恢复了,那会儿正是夏天,雨停了之后他就在小丽的门口呆了一宿。小丽问他打哪儿来,他也只说是山里,小丽就以为他也是乡下进来打工的,没饭辙,相似的境遇不由得就让她想起了自己初进城讨生活时候的辛酸来。 顿时大生同情之意,就说先借他点钱,找个地方住下,慢慢再找工作。可这羽如烟啥也不会,慢说别的,他连个正式的身份都没有,你说谁会招他干活呢。 别说,还真有,谁?黑社会。那一架他可是出了名了,一个人撂倒十几个小混混,道上没有他的名字却已经有了他的传说。 然后就有一个黑社会的头目派人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加入,看场子收债平事儿,按月发工资,干得好还有奖金,公司包食宿,除了没五险一金那些福利之外,其他都有。羽如烟觉得这事儿能干,因为这帮黑社会还算比较有组织,不是靠欺负平头百姓过日子的。 于是他就加入了这个公司,从一开始的打手干起,跟着大哥去要账啦,打杂啦。因为表现良好,一俩月之后他就被提拔了,这年头黑社会也看绩效,新时代什么最缺?人才。羽如烟人狠话不多,除了看起来性取向有点那啥之外,别的都挺好,但黑社会嘛,不在意这个,很快就接纳了他。 于是他成为了一个看场子的小头目,负责大哥手下的一家夜总会,事儿少了钱还多了,而且他不好女色,很容易就跟各种女性打成一片姐妹相称,渐渐的坐稳了小头目的位置,道上人送外号:羽衣太岁如烟姐。 事业上取得了成功,同时他也收获了小丽的友情。刚开始的时候小丽是真供着他吃住,又知道了他内心的那一面,就差义结金兰了。 后来羽如烟混出来了,自己也用不上多少钱,那都是交到小丽手里保管,他知道小丽家里困难,因为弟弟妹妹有出息,为了供他们念书,自己才出来打工的。 一来二去的,俩人真跟姐妹一般,就是羽如烟后来升级为小头目之后,闲暇时间稍微少了点,主要是和小丽的工作时间错开了,只能挑周末小丽休息的时候,白天跑来找她玩。可有一天他来找小丽,发现小丽的情绪非常低落,在几次追问之后,小丽说出了原委。 原来小丽前两天在超市里收到一封匿名信,打开来之后,居然是她如厕的私密照片,信中人语带威胁,要小丽给他一千块,否则就将照片贴在超市里。 小丽心中惊慌,毕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被人给偷拍了,于是就按那人给的微信号,转了一千块钱过去,当是花钱免灾。 谁知道这才是个开始,那人要这一千块钱根本就是在试探小丽的底限,之后便要求小丽发裸照给他,小丽自然不从,那人又威胁她,如果不发裸照就将照片寄到超市。小丽这一次倒没有妥协,她是个传统的姑娘,要钱,那咬咬牙就给了,可要裸照,那是万万不能。 结果第二天,超市就收到了一个信封,里边是一张照片,不过万幸那人没有露出小丽的样貌,可这件事足以在超市里引起轩然大波,搞得是人心惶惶,姑娘们都不敢去超市上厕所了,宁愿去别的店里借厕所用。小丽这回真的感到害怕了,那人没有底限的。 她便问那人到底要怎么样,发裸照是绝对不可能的,只会落更多的把柄在他手上。那人换了个口风,说不发裸照也行,周末的时候陪他一晚就行了,他会当着小丽的面把底片都删掉。这事儿小丽自然也不能答应,那人只说给她两天时间考虑,周末必须有回应。 小丽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始终下不了决心,刚巧这会儿羽如烟来找她玩,见她神色抑郁,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当下顿时是怒发冲冠,直道包在他身上,一定要让那个小子好看。可这人从来都没露过面,只是用微信和小丽联系,上哪儿找他都不知道。 羽如烟就让小丽假意答应,约他周末见面,问问在哪儿。那人很是高兴,约好了在一家快捷酒店见面,那酒店的楼下是一个商场,嗯,就是王有财和闵子芩逛的那个商场。 那人自然是朱无亮,他见时间还早,就又跑去店里的更衣室偷拍,结果就让王有财给揍了。后来朱无亮让肖剑给带去了警局拘留七天。 而羽如烟当时也在商场,他目睹了这件事情,从店员口中打听到了冲突的原委,立马就断定,此人应该和威胁小丽的是同一个人。果不其然,连着七天那人都没有给小丽再发过信息,羽如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安慰好小丽之后,他通过道上的朋友打听了这个人,原本他只是打算用自己黑社会的身份吓唬吓唬朱无亮,可是等他进一步了解朱无亮为人之后,便改变了想法。那朱无亮到底啥人呢?这小子明面的身份是个记者,其实就是一个人渣败类。 他经常潜伏在女厕和更衣室等地方,偷拍姑娘的私密照片,并以此来要挟姑娘,有时候是要钱,有的是有就威胁她们跟他睡觉。有的姑娘不吃这一套,直接就报了警,朱无亮倒也寄过照片,见起不到效果也就放弃了,可总有些姑娘比较软弱无助,要么给钱,要么给人。 不过他也很鸡贼,不会长期威胁同一个姑娘,他怕和同一个姑娘接触太多,到时候被抓了想赖都赖不掉。所以他都是拍到一个姑娘,就威胁她,先要钱,要完钱就要人,如果姑娘拒绝,那就放弃,找下一个。如果姑娘同意,他还会拍下私密视频,卖给不法网站赚一笔,再换下一个。 羽如烟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原来他自打朱无亮从警局出来之后就盯上了他,先回了我们去查过的房间,但朱无亮只在那呆了一会儿就走了,又去了另一个地方,那儿才是他的老巢。是一个地下室,房间里面全是姑娘的私密照片,还标注了拍摄的时间地点等等。 然后有一台电脑,里面存放了不少私密视频,也同样标注了详细信息,朱无亮先回老巢检查了自己的东西,他担心这些会被警察发现。确认无误之后,他在房间里破口大骂,骂王有财。然后他就开始搜索王有财的踪迹,并找了两个打手帮他报仇。 这时候的他暂时顾不上小丽,在他的认知里,小丽落入他手里是早晚的事儿,他现在就恨王有财,打了他一顿不说,还蹲了七天看守所,并且看守所里的人在羽如烟的授意下,对他可谓重点照顾。当然他自己并不知道,还以为是王有财的安排,出来后头一件事情,自然是报复他。 羽如烟趁朱无亮走后,进入了地下室,这才彻底知道了朱无亮是怎么样的一个畜生。头前说过,羽如烟的内心,其实是把自己当姑娘的,见此情景那还不同仇敌忾。他就不只是想简单地教训朱无亮了,他要让他痛苦终身。 于是他便想到了族里的繁衍传承之法,虽然他还从未试过,但他不介意拿朱无亮开刀。用过这种办法,朱无亮将成为一个太监。于是他做好准备,就又去盯上朱无亮。而这两天里,朱无亮已经找到了王有财,就在那个夜晚,他躲在暗处袭击了王有财。 羽如烟自然认得王有财和闵子芩,因为商场偷拍事件他也在场,瞬间就明白了朱无亮这是要报复王有财,王有财遇袭的时候他还在犹豫,可当朱无亮等人想对闵子芩下手,羽如烟就不能忍了。于是他迅速出手制服两个打手,闪身就把朱无亮拖进了暗处,然后给那啥了。 之后他是看着俩人将朱无亮拖走的,见闵子芩和王有财让警察和救护车带走他才离开,故而不知道朱无亮是去了医院。随后我们接到电话回来,夜探朱无亮房间的时候,他也刚好到那查探,后来跟着我们才知道了我们这群人的身份,也知道了朱无亮的所在。 接着等到足月,他便要去收获自己的幼蛇,那会儿出院的朱无亮发现自己的那啥萎缩了,顿时是恼羞成怒,认定是王有财害的,毕竟他也不知道当晚被谁袭击了,于是找人买了毒品,想要栽赃给王有财,随后报警。 可他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羽如烟也跟上了他。取幼蛇是有时间的,非得在子时这个至阴时刻,他本打算在朱无亮家里动手,谁知道朱无亮自己有安排,跑王有财公司来了。 跟着到了王有财办公室,他倒是没在意朱无亮栽赃,还以为他是来偷窃的,反正他只管取幼蛇,时间一到他便冲了进去,手起刀落,取了幼蛇就走,深藏功与名。之后的事情我们就知道了,朱无亮第二天被王有财和陆大有发现,报警送了医院,而羽如烟早就带了幼蛇来了这处温泉。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朱无良牢底坐穿 听完了故事我们才知道这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凤凤愤然道:“这个朱无亮,就算他太监了也绝不能轻饶他,定要让他后悔终身!” 羽如烟点点头,“虽然我现在是你们口中的黑社会,但对人世的规则还不太明了,你知道,我们公司从来就不讲规则。” 他顿了顿,“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地下室的地址,电脑我不太会用,还要麻烦你们帮我将小丽的照片删除,剩下的你们是销毁也好报警也罢,我相信你们会妥善处理的。” 苏珥点点头,“按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有信息,我们可以依照信息找到受害者,只要有人起诉,那他肯定得牢底坐穿了。” 羽如烟笑了笑,“突然发现我入这行也是有好处的,只要他坐了牢,那我可就管得着了。我会让牢里的兄弟们,好好爱护他的。”说罢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看的我们几个男的都是毛骨悚然,而那三个丫头也都会意,居然抚掌大感痛快,害怕很。 说罢了事情原委,其实这个事儿基本能定了,我犹犹豫豫道:“内啥,如,如烟啊,还有个事儿得跟你沟通一下,这个,虽然你现在是道上的人,但是无故伤人的事情可不能做啊,特别是,那种事情。” 羽如烟愣了一下,继而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的么,我眼光很高的。” “再说了,利用朱无亮繁衍只是为了折磨他,对心上人,我们羽衣人一族可都是不会让他们繁衍的哟,我们也讲情爱呢。” 我用力扯紧了外套,听他说话,冷。 他又扫了我们几个一眼,看我们仨战战兢兢的,安慰道:“放心吧,你们几个都不是我的菜,再说你们都有主了,我是不会抢姐妹的男人的。” 我们连连点头,“对对对,仗义啊,仗义。” 事情说完了,羽如烟弹了弹手指,“这样算干了吗?” 苏珥仔细看了看,“应该是干了。” “嗯,确实比我之前的好看许多,看来以后得多和你们学学。” 凤凤一拍胸脯,“行,我再介绍几个妖怪姐妹给你认识,以后咱道上也有人了。” 几人又聊在一起,羽如烟显然对她们用的化妆品护肤品一类的很感兴趣,想他最好的姐妹就是小丽,那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女孩,自然无暇接触这些东西。而夜总会里的莺莺燕燕,用得倒是不少,可很显然,都是被闵子芩点评为廉价夜市货的东西,能得高手指点,羽如烟自然上心。 约莫过了晌午,二大爷抱怨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们也打算收拾东西下山。羽如烟道他已经将幼蛇放入洞中深处的温泉里蕴养,这个天气整好冬眠,等一年后再来接它,到时候就可以带在身边了,不过他还需要在这里呆上两天才能走。 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羽如烟又将朱无亮的老巢地址告诉了我们,还发了张他和小丽的照片给我们,嘱咐一定要将小丽的照片删除,苏珥答应下来。 我们一行人就下了山回温泉酒店,吃了顿饭马不停蹄赶回市里,直接找到地下室,我们仨男的一踏进去就退了出来。没办法,那场面,咋说呢,你自己想吧,满屋的墙上全是不雅照片。 三个姑娘在房间里摆弄了好久,这才把小丽的照片悉数删除了。然后三个人拿着手机到处打电话,联系受害者,自称我们是警方,如果对方不愿意出面指认,就将东西全部销毁,如果愿意指认的,请到警局找我们。 折腾了一个下午,到晚上才总算搞定,大部分的姑娘都不愿意出面指认,但还是有一些姑娘勇敢地站出来,势要让朱无亮在牢里过完下半辈子,还有一些姑娘是压根都联系不上,估计是换了联系方式。都处理完了,我们打电话给肖剑,让他过来。 肖剑赶到的时候见我们仨蹲成一排在门口抽烟,他还纳闷,“不是说你们有重大发现吗?” 我点点头,“算特别重大吧,你进去就知道了,子芩她们在里边,我们不方便。”肖剑疑惑地扫了我们一眼,走进了地下室。 约莫五分钟他就出来了,脸色铁青。我给他上了根烟,“这小子罪过大了,不过我们不想让他这么轻易玩完,希望他能在牢里好好反省一辈子,成不?” 肖剑死命咬着烟头,“你放心,我保证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走出来。妈的,干了这么多年警察,这么人渣的还真是头回见。” 听肖剑都爆了粗口,我们觉得这事儿应该稳了,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羽如烟吧。肖剑叫来了同事封锁现场,我们完成了羽如烟嘱咐的事情也回了妖妖灵,这连着个把月的风波总算消停了,王有财也用自己的表现赢得美人归,算是因祸得福吧。 过了几天肖剑那就给了结果,鉴于朱无亮的恶贯满盈,此次他在王有财公司栽赃反遇袭的事件,考虑为他人报复的可能性较大,有财也不需要再协助调查了。而朱无亮的犯罪事实确凿,虽然还在医院里窝着,但他的后半辈子算是有着落了。 羽如烟回来之后,还来找过我们,主要是跟仨姑娘讨教护肤美容知识的,他还带了小丽一起来,说是给她介绍几个朋友。小丽自从发生了之前的事情,虽然羽如烟告诉她麻烦都解决了,但她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又担心有人跑到超市里去要挟她,最近都在考虑换工作的事情了。 闵子芩刚好和榆姐沟通过,说是我们这边长辈开了个新业务,以后估计不太有空呆在花坊里,想让榆姐再找个人来接手。榆姐倒是大气,说是再找个人来帮忙没问题,但希望子芩闲暇时间还是能帮她照拂一二,毕竟有子芩帮忙的几个月,花坊打理得井井有条。 恰巧听了小丽要辞职,子芩就提出不如来花坊上班,工作也不算辛苦,早晚有时对一个姑娘家来说也比较安全。小丽就有些意动,羽如烟则是非常赞同,于是子芩便带了小丽去见榆姐,当天就谈定了工作事宜,皆大欢喜。 羽如烟也知道了朱无亮的下场,扬言要让他在牢里体会一下之前那些受害姑娘的感受。我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马路对面不远的花坊,“榆姐的男朋友,可是咱们这的刑警队长,现在小丽在榆姐那上班,我觉得你们迟早得碰上,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羽如烟哦了一声,“无妨,我现在就是个看场子的,又不行凶作恶,与他起不了冲突。”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难保哪天他们老大就带着他出去砍人了不是。我小声打听着,“哎,你们公司现在规模有多大啊,我问这个犯不犯忌讳啊?” “没什么忌讳的,要说我们公司,之前其实也不大,不过前段时间有个叫崔志军的倒台了,这事儿我估计你们也不了解。” 我点了点头,心说崔志军是为什么倒台的,我们确实不了解,但他倒前的那个晚上,我们倒是一起做了些小游戏,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那个崔志军有不少产业,但他手伸得太长,越界了,想要吞并另外两个公司,一个是周老虎,一个就是我们马老板。于是我们两家公司就联手把他整垮了,之后二一添作五,两家的实力都有增强。我也是那段时间表现良好上的位。” 周老虎,好像听说过,我跟常威找崔志军的那天晚上,在酒吧里遇到了另一波砸场子的,好像就是周老虎的人。马老板,这就完全没概念了,毕竟我是良好市民,一向对道上的人都没有耳闻。 “马老板,你见过吗?长什么样?是不是特有黑道枭雄的范儿。” 羽如烟摇摇头,“见是见过,那是一次庆功宴上,远远的见了一回,看着倒是条汉子,反正挺派头的,不过不是我的菜,我就没多瞧。” 得了,能当老大的人,那是好惹的主儿么,咱还是少打听这点事情为妙。 “内啥,马老板叫啥来着?” “马驳雄啊,怎么了?” “没,下回谁欺负我,我就说跟马老板混的。” 妖妖灵开张个把月了,虽说因为有财的事情耽误了一个月吧,但其实后边有财回家养伤的那半个月,我们也都是窝在那泡茶打游戏,之前让认识的妖怪都给宣传了一把,可就是没有业务上门。苏珥经常就在沙发上对着门口发呆,见到个探头探脑的就恨不得给人拖进来,危险很。 这天我跟席凡又一人拿着一个游戏手柄正玩儿魂斗罗呢,小样的拿了s弹老风骚了,在我面前到处扭,我一生气拖着屏幕就是不走,让丫的给前头怪杵死了。席凡一边抱怨一边借了我一条命,我觉得挺亏,拿起手柄就要k他,这会儿玻璃门开了。 苏珥抬了下眼皮,压根就没理那人,嘴里嘟囔着:“这里不是动漫培训机构,不卖公仔手办,不玩cosy,不掺合你们二次元的事儿。”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斩妖除魔小道士 最近老有孩子跑我们这来溜达,以为我们是搞这些的,起了个这么中二的名字,苏珥解释得都烦了。 来人是个半大小子,怎么说呢,面相上比较年轻,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约莫就是二十左右,还留了一头长发扎了个发髻,怪不得我媳妇儿连起都懒得起。 那小子有些拘谨道:“请问,李牧李大哥是在这里吗?” 苏珥一听这个,眼睛就亮了,一般来说这么找我的人,多半都不是凡人,是凡妖。 她立马站起来招呼小子进门,又给让到沙发上,起身端水的时候顺脚把我跟席凡的小塑料凳踢翻。 我拍了拍屁股站起来,拿捏出一个笑容可掬的样子走过去,“我就是,小兄弟这是,来找我呀?” 那小子见我就是正主儿,立马起身朝我拱手行礼。 这就对了,这就没跑了,这年头谁还跟妖怪们似的正儿八经的行拱手礼啊,特别还是个小年轻。我也拱手回礼。 他道:“下山前师傅有交代,到这一切全听您的安排。” 嗯,门清啊,山上下来的,还有师傅,估计就是我哪个妖怪朋友给介绍的。 我又拍拍手示意他坐下,苏珥热情地端了杯水过来,坐一边听着。我把桌上的水果往他那让了让问道:“嗯,下山了不用愁,找我们就对了。敢问尊师是?” 小伙儿本来捏了个枣儿,一听我问到师承赶忙又放下,恭恭敬敬道:“家师道号凌虚子。” 啊,谁啊这是?“哦,久仰久仰,真人一向可好?” 管他是谁,先捧着说,估计就是哪个潜心修道的妖怪,搞不好有大神通呢。 “都好,都好。” 嗯,我点点头,“这次下山是?” 小伙儿一听我问又把枣儿放下了,“家师有指点,让我入世修行,说是先来投奔您。” 对的对的,你说这入世的妖怪都这么灵性,以后业务多好干啊,省得出了岔子我们还得到处去找人平事儿去。我赞许道:“很好很好,就该如此,对了,小兄弟对人世了解吗?需不需要从头培训?” 小伙儿愣了愣,“从头培训?要培训什么?家师让我跟着你们干。” 跟着我们干?我们都还没饭辙呢跟着我们干啥,我们是打算把你培训完再推荐出去干个一两百年的,好收点服务费交水电。 我斟酌着问:“跟着我们干?你知道,我们这个机构的主要业务是处理妖怪。” “嗯,晓得的,处理妖怪的事情。” 看来他师傅还真是打算把这小子推给我们了,难不成这小子还有点特长么,如果是这样,也就多留个人吃饭,好像问题也不是很大啊。实在没活了端端茶倒倒水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也未尝不可。 我沉吟片刻,“内啥,跟我们干也行,就是工资低点,但管吃住,你有什么特长没?” 小伙儿一听我问这个,手里的枣儿又给放下了,伸手就要解行李,苏珥拍了我一下,“着什么急呀,来来来,小兄弟先吃水果,先吃完再说。” 我也有些尴尬,示意他先吃水果,可怜孩子都盯上枣儿三回了,愣是一口没咬下去。几个人就听他咔哧咔哧啃枣儿的声音,我有心说点啥吧,看苏珥杀妖的眼神又给憋回去了。那小伙儿啃了两下枣儿,好像突然才想起什么似的,拿过行李包翻找起来。 然后他打包里翻出一本书,我有些傻眼,居然是故事会,还买的是合订本。小心翼翼翻了几下,接着捏了张纸片递给我,使劲咽了咽嘴里的东西道:“家师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就都知道了。” 我小心接过纸片一看,上面写着: 李宗汉,电话xxxxxxx,住址xxxxxxx。 敢情这纸片上写着我爷爷的联系方式。苏珥也凑过来瞧了瞧,小声道:“这纸看着眼熟,好像是李爷爷那本手册里的。” 说罢她从包里翻出我爷爷那本工作手册,小心地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一页纸片,只剩下半截,那半页纸上写的是: 凌虚真人,曲明山清风观,得受大恩,当报之。 我把那张小纸片往残页上一对,嘿,严丝合缝,就是从这撕下来的。这我就明白了,敢情我爷爷当年受了这个曲明山清风观凌虚真人的大恩,说好要报答人家的,结果人家估计没啥想要的,就给留了联系方式,这会儿他徒弟整好没工作,就给打发上我们这来了。 我估摸这凌虚真人应该已经联系过我家老爷子了,小伙儿才能直接找到我们妖妖灵来。 我把那纸片就放到笔记本里,笑着对他说:“明白了明白了,尊师于我家老爷子有恩,那行,你就先跟着我们干吧,往后要是打算做点别的事儿,我们也帮你找培训班,不收你服务费。” 小伙儿听了个半明不白的,但知道我们收下他了,也腼腆地笑了起来。 “对了,唠这么久,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我叫林清玄。” “嗯,好名字,我叫李牧,你知道了,这是我女朋友,苏珥,那个大个叫席凡,咱机构里还有个姑娘叫闵子芩,不过她这会儿在斜对门的花坊那呆着呢。” 虽然是个赔本买卖,但没办法呀,谁让我家老爷子欠了人家师傅恩情呢,这账得记下来,有空了找我老爷子报销去。 苏珥问他:“你有什么特长没有,刚看你就打算比划两下呢。” 林清玄打开了行囊,从里面掏出一个长布条,站到桌前,小心地解开来。 我们几个退到沙发里排排坐着,就等着他开始才艺表演。只见林清玄将布条一抛,右手猛地抽出一把桃木剑来,左手捏了个剑诀,口中念叨: 天罡律令,听吾道清,五雷玄坛,显吾威灵,伏除邪穟,地号三清,日照日落,北斗移星,八卦为令,斩煞留形,六道神兵,号告九星,天门不开,地门盾形,神兵火急如律令。 边念还边舞着剑花,看得出来下过功夫,虽然我们都是外行,但那剑锋凌冽招式有形,可以想象如果把手中桃木剑换成利刃,应该还是颇有几分杀伤力的。问题是,如果他真的拿了把利刃上街,出不了这条街就得让肖剑给带走了。 舞罢,他捏了个诀收剑,我拿手肘推了媳妇儿一下,然后带头鼓掌。一阵掌声过后,见林清玄面有赧然这才停下。 我咳了两声问:“小林啊,这,这是啥?” 他捡起布条裹着桃木剑,颇有几分自豪道:“天罡伏魔剑法,我才入门,若是大成,斩妖除魔所向披靡。” 我砸吧砸吧嘴,这话听着怎么有点瘆得慌?“斩妖除魔?” “对呀。” “不是,啥斩妖除魔?有啥用?” “就斩妖除魔啊,咱们干的不就是这个么?” “谁说的?” 他愣住了,抱着手里的长布条左右看看,不确定地小声道:“我…找错地方了?” 我想了想,地方是指定没找错,就光凭他那个纸片,那就肯定是找我们来的,问题是他是不是理解错了啥,我们这是妖妖灵,隶属人妖互助同盟会,主要的工作是调解人妖之间的矛盾,顺带解决入世妖怪的就业问题,啥玩意儿就斩妖除魔?再一个他自己不就是妖怪,要不再表演个自裁? 苏珥揉了揉额头问他:“清玄,问你一下,你是哪一族的?”这意思就是问你是哪族的妖怪。 林清玄愣怔着回答:“汉族啊?不是咱这招人还要看民族出身的吗?” 我们齐齐捂住了眼睛,苏珥只好挑明了问他:“我的意思是,你是哪一族的妖怪?” 林清玄更纳闷了,“妖怪?什么妖怪?我是道士,是人。” 我打断他,“得得得,我知道你是人,我们现在也是人,我们就是想问你祖上放弃妖格前是什么妖怪,好歹有个谱吧。” 他傻傻地看着我们,突然小心地从沙发上拉过他的包裹,离我们远远的,掏出一个小瓷瓶来。然后打开来抹了点什么在人中,手中捏诀喊道:“天地静气,开!” 接着就见他提鼻子嗅了嗅,顿时剑眉耸立面色煞白,指着我们颤声道:“你…你,你们是妖怪!” 我点点头,“是啊,那不废话嘛。”刚想起身看看他闻的什么玩意儿,他连退两步,撞开门就这么跑了出去。 我们赶紧两步跟出去瞧着,就见他跑到路上,抬头看了看招牌,边上韩大叔正出店门打算喊我们吃饭呢,林清玄忙上前两步制止道:“大叔小心!” 突然他脚步又是一顿,指着韩大叔道:“你…你也是!”韩大叔给喊了个莫名其妙,拿起擦手布抹了把脸。 林清玄见我们出来了,扭头就跑,整看到抱着云萝出花坊的闵子芩,忙收住步伐,这才没撞上。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道歉,又指着闵子芩道:“你…你。” 说罢踉踉跄跄地往街口跑了过去,肖剑刚好从那过来,估计是打算偷闲来给榆姐献殷勤,见有个小伙子抱着东西仓皇逃窜,熟练地一个擒拿手就给摁住了,“干什么的干什么的,我是警察。”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三十三章 林清玄的正义心 听到肖剑是警察,林清玄又抽了抽鼻子,这才不再挣扎。我们几个走上前来,闵子芩小声问:“怎么回事儿啊,我看是从咱那跑出来的,他抢你们游戏机了?” 我摆摆手,“不是,我还懵呢。” 林清玄见我们靠近,强自镇定道:“别过来,别过来,我是道门弟子,我师傅是凌虚真人!” 我一摊手,把大家拦住,肖剑诧异道:“搞什么?老李,你们认识啊?” 我挠了挠头,“我爷爷的朋友的徒弟,说是来找我们的,也不知道犯的什么病?” 肖剑闻言把手松了松,还拽了他一把,“早说嘛,我还以为是抢劫犯呢,不应该啊,孟大妈都夸最近咱街里治安挺好的。” 那不废话嘛,你一刑警队长成天没事儿的来这转悠,哪个不开眼的蟊贼敢往这条街里窜啊,那不是自投罗网嘛。 我抬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清玄,有点乱,咱理理啊,首先你师父让你来找我们,这咱刚才对过了,没有错,但我估计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说清楚。” 苏珥点点头,“这样吧,外边说话不方便,别让街坊们笑话,先回公司,你要不打个电话给你师傅,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是道士你怕啥。” 林清玄让苏珥的话一顶,这才镇定下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又看了看周围驻足的大爷大妈,这才点点头。 我冲肖剑摆摆手,“行咧老肖,就是误会,我们先领回去。”肖剑点了点头,往花坊里去了。 我们一行人回了店里,我指了指沙发,“坐吧。” 林清玄抱着包裹小心地挨了半边屁股。我们一群人围在他面前,“怎么回事儿啊?不是听你这口风,敢情你不是妖怪啊?” 林清玄听我这么一说,腰板马上弓了几分,看样子是随时打算撒腿就尥啊。 我摆了摆手,“得得得,先不跟你兜圈子,你先打个电话问问你师傅,啥呀就往我们这里塞。” 林清玄觉得这倒是个办法,从身上摸出一台直板诺基亚,按了几下打出去。 听到对面的回应他立马坐直了身子,“师傅。” 电话里传来有些低沉但挺和蔼的声音,“清玄啊,怎么样,到了吗?” 林清玄看了看我们,压低了声音道:“到了,师傅,可是我刚用了开味散,这里全都是妖怪!” “嗯,那就对了,没找错地方。” 林清玄呆了呆,“师傅,不对啊,您不是让我下山斩妖除魔,怎么把我骗进了妖怪窝啊,师傅快来,我一人承受不来啊。” “什么斩妖除魔?为师是让你入世历练,不经红尘,如何守得住道心。” “啊?那这妖怪?” “嗯,他们是我故人的后辈,有他们在,自然会照顾你的,为师可以放心。” “不是,师傅,你让一群妖怪照顾我?就不怕我连渣都不剩?” 对面顿了一下,“什么话,你师父我和妖怪做了这么多年朋友,不也活得好好的。” 林清玄完全懵了,“啥,师傅,您还和妖怪是朋友?” “哦,对了,好像我忘了跟你说这些事了,罢了,让他们告诉你吧,放心,他们绝无恶意。” 说罢对面就挂了电话,林清玄喂了两声,看了看电话又看看我们,一时陷入了尴尬。两分钟后我的手机也响了,是我家老爷子的。 “喂,爷爷,嗯,是,是有这么个孩子,啊,这样啊,行,放心吧。”我收了线,示意大家坐下,“敢情你师父让你下山,啥都没告诉你啊。” 林清玄木然地点点头,我叹了口气,“这个世上有妖怪,你应该知道了吧?” 他逐一看了看我们,点点头,又摇摇头,“算上今天,第二次见着。” “嗯,是这样的,我们都是妖怪,不过妖怪也有区别。”我就把人妖会的那档子事儿给他详细地讲了一遍。 “所以我们这个妖妖灵,其实就是人妖互助同盟会设立的一个机构,负责调解人妖纠纷,以及入世妖怪的培训就业工作,至于你说的斩妖除魔,对不起,没这项业务。”林清玄努力地消化着我给他灌输的内容,我们也不打扰他。 这会儿王有财和凤凤联袂而至,这俩货不时地会来蹭个午饭,顺便打听打听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凤凤见沙发上还坐着个人,兴奋地问:“新来的?啥妖怪?” “让你失望了,跟你俩一样,都是人。” “人?那有什么好玩儿的。”凤凤不屑地瞥了林清玄一眼,挤到席凡身边去了。 王有财倒是没说话,手里提了一袋巧克力给我们分着,然后剥了一块给闵子芩。 林清玄诧异地看着他们俩,“你们是人吧?怎么和妖怪在一起?” 凤凤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没规定种族不同就不能一起玩儿啊,养猫猫狗狗的多了去了,你怎么不奇怪。” 我不满道:“凤凤,你这么说有点不合适了吧,我怎么听着左右都是说的我。” 我是中华田园白头猫,又叫天狗,那可不就是说我嘛。 凤凤歉意笑道:“别别,李哥,别介意,得亏二大爷不在。” 林清玄问她:“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我有什么可怕的,再说这些都是没了妖格的妖怪,跟人一点差别都没有。别说这个,我们还有个朋友娶了真妖怪呢,能幻形那种。” 林清玄张大了嘴,这小子早上吃的韭菜馅儿包子,后槽牙上还有一抹绿。 “所以说,妖和人一样,都是世间的生灵,有什么问题?” “可妖是坏的啊!”他抢白道。 凤凤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谁告诉你的?” “自古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呸,那些志怪你也当真,你别是读书读傻了吧。”林清玄顿时语结。 我点了根烟,和颜悦色道:“清玄,你看我们像坏的?还是你师傅告诉你我们是坏的?” 林清玄摇了摇头,“那不就结了,当然,我也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刚知道自己是妖怪那会儿,我还照了好几天屁股,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尾巴,时间久了,就没那个恶趣味了,权当是一个标签,种族不同罢了,还不是照样得吃喝拉撒睡,一样得交水电费。” “可…可我前两天还遇见了一个妖怪,想要对我不利,只怪我学艺不精,险些被他得逞,幸亏有位武功高强的姐姐救了我。” 我们齐齐“咦”了一声,“你遇上妖怪了?还想对你不利?” 他点点头,愤然道:“那妖怪身形魁梧,能够飞行,我不是他的对手。” 我问苏珥:“最近没听说咱这有新妖啊,刚入世的?” 苏珥也是摇摇头,我安慰林清玄道:“你放心,如果真跟你说的,有妖怪要对你不利,这就归我们管了,到时候给他找出来,当然斩妖除魔不可能,就是给你们调解一下,也许就是个误会呢。” 林清玄抱住手中桃木剑,“若我见到那妖怪,定要将他斩杀,以除后患。” 我们有些无奈,那妖怪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让这小子这么不忿。 我掐灭烟头,“再说吧,对了,那你现在是怎么个打算?你师傅的意思是把你托付给我们,当然,我们尊重你的意见。” “我是道门弟子,怎么可以依靠妖怪!”林清玄振振有词,说罢他的肚子突然传出咕咕的声响,顿时脸红到了耳朵根。 “行啦行啦,知道你是道门弟子,内啥,要不这样吧,你师傅就是让我们给你安排个工作,干脆你就先在公司里干着,管吃住,发工资,靠自己劳动收获,成不?” 林清玄想了想,“好吧,那我就先在这里上班,不过你们休想蛊惑我,人妖殊途,倘若让我发现你们有何不义之事,拼了我这三尺微命,也要除魔卫道。” 我有些头疼,这孩子正义感太强了点,但问题是他连妖怪的背景都没了解全,怕是还以为世上有三界六道呢。 “那就这么定了,先去吃饭,隔壁的韩家小店是咱定点食堂,店主夫妇都是妖怪,正儿八经的地狼,你对人家客气点,别咋咋呼呼的,道家也没教你非黑即白的,有点主见,谁是好谁是坏,得自己分清楚,看书有个球用,你还想考研呢。内谁,子芩,给他科普一下世界观。” 我们起身领着大伙儿去了韩家小店,开了个包间,林清玄还是有些惴惴,看着韩大叔都绕开了走。上菜的功夫闵子芩给他科普了一下,这个世间没有鬼神,妖怪确实有,但就是另一个种族罢了。所有的神仙信仰都来自对大修行者的膜拜,其实他师傅,估计就是人类中有大神通的一位。 林清玄听了一堆,还不时地插话,闵子芩倒是耐心解答,这要换了我媳妇儿,早一脑瓜嘣敲过去了。 我抽空问他:“清玄啊,说起来你多大了?” “我二十了,是个道士。” “嗯,我知道你是道士,二十了,哎二十岁大学毕业了吗?” 苏珥想了想,“也就高中毕业吧,大学够呛。”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三十四章 原来被人调戏了 行吧,还真是个孩子,“以后公司里的卫生你包圆了,接待,接待就算了,就你这样,是个妖怪都得让你给吓出去。我们妖也是很脆弱的,胆小的比比皆是,哦对了,下午公司里要是回来只猫,客气点,那是我二大爷,它要是发起狠来,不夹猫饼干,就能把你给吃了。” 我知道林清玄一根筋,故意吓唬他,苏珥拍了我一下,“少给员工灌输这种妖怪作恶的思想,你看看书上都把咱写成啥样了,再让你一说他更信了。” 我忙小声赔着不是,林清玄有些崇拜地看着苏珥,在他的概念里,我是公司最高负责人,而她却是可以随意打骂最高负责人的人,哦,妖。 下午我们又回公司打游戏,苏珥最近迷上了茶道,在那一遍一遍地泡着功夫茶。林清玄看我们在这无所事事,偷偷打了几次电话,估计是跟他师傅核对什么事情,半下午的时候,他看我们的眼神稍微缓和,估计是从他师傅那里确认了我们这群失了妖格的废材压根没有任何威胁。 “你们,一天天的就这样?”林清玄小声问道。 “可不是嘛,公司开了个把月了,一个业务都没接着,本来还以为你能给个开门红呢,结果还得倒贴。” “那你们以前都干什么?是不是认识很多妖怪?” 苏珥见他实在无聊,就干脆给他讲起了我们以前的故事,也就是本书之前的所有章节。 看得出这小子虽然对真实的妖怪世界观不熟悉,但对妖怪典故还是门清的,估计平时是没少看。听到一个个熟悉的妖怪名字,他颇有些意动。“黄先生偶尔还来吗?” “最近怕是不来了,好像去学校看闺女了吧。我跟你说小子,见到黄先生一定要放尊重。” “乘黄乃是神兽,我自然是尊敬的。” 得,这小子转得倒快,直接把黄天野划归到神兽范畴去了。 “怎么听你们说的,作恶的都是人?” 我闻言也愣了愣,粗粗地在心里过了一遍,好像还真是,我们处理的事件中,作恶的好像都是人。 想了想我跟他说:“你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半年前其实我也一直是以人类自居的。不过有位得道的榆树精跟我说过:修行者无论人或是妖,本就明是非懂善恶。如若不然,那也是得不到大修为的。而我老丈人对我说:人的寿数短,所以想要的更多。妖怪们寿数长,反而看得更开。” “举凡作恶者,多因欲望而起,相比人类而言,妖怪们似乎都更能克制自己的欲望,这本身就是修行的前提。而众多欲望里,有贪吃的,贪财的,贪杯的,贪色的等等等等,即便这些都拥有了,就如秦皇汉武,也绕不开的欲望,那就是贪图长生。可妖怪本就长寿,或许这么说你就能明白一二了。” 苏珥看了看陷入迷惘的林清玄笑道:“你是个道士,是道门弟子,或许在你的成长过程中,伴随的都是妖魔邪道的论调,想要扭转你的善恶观不是那么容易的。凌虚真人让你下山的用意或许我明白了,他就是要让你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让你有能力凭本心辨别善恶,而非照本宣科。”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算安顿下来了,我们租的员工宿舍也派上了用场,给他置办了点生活用品,又给他换了台电话,没办法,那台诺基亚估计比他小不了几岁,方向键都崩了,就扣着个杆子发短信,那小子还能杵着玩贪吃蛇我也是挺服气的。 二大爷陪小蓁蓁疯了一天,据说是幼儿园让带个宠物去,榆姐就把二大爷给借走了,回来的时候毛都让人撸得没猫样了。殷勤也从花鸟市场消费回来,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我给他俩介绍了一下公司新员工,二大爷疑惑地问:“是曲明山清风观的凌虚真人?” 林清玄对这俩正经妖怪还是有点发憷,但提到了自己师父,自然不能露怯,板板整整地应了声是。 二大爷点点头,“那可是有大神通的人类,乃是当时大修行者。十八年前我找他比试过一次,论实力,我比不上他,但论耐力,他自然不及我,说来也挺久没找他喝酒论道了。” 听得二大爷和自己师父有交情,且言语中对师父很是推崇,林清玄对二大爷倒是有了几分尊重。毕竟二大爷跟他师傅是朋友,那就该执晚辈礼。 二大爷点点头,“能拜在凌虚真人门下,他日你未尝不能拥有大神通,好好努力吧。”林清玄谨听教诲。 “哦对了,你说你头前让个妖怪给欺负了,怎么回事儿,给细说说。” 城里又有新妖怪入世的消息我们并没有掌握,要是真的有危险性,搞不好还得揽个赔钱活。 林清玄道:“就是前天,我刚下山不久,还没进城,天黑了我就在路边的树下休息,打算找个地方投宿。” 小伙儿挺不易,刚下山身上倒也不是没钱,就是地方不熟悉又带有几分少年心性,但凡能走的路程就坚决不坐车,不过总算没有傻到家,晚上知道找地方借宿,给点钱啥的。前天晚上赶路到了城乡结合部,想着晚上进城找个旅社呆呆,第二天再来找我们。 于是就先在一棵树下休息喝水啃面包,突然就看到天上飞着一个大鸟模样的东西,把他给激动坏了,除非是蝙蝠侠他老人家访华,要不然这玩意儿指定就是妖怪。 一下山就能遇上妖怪,检验自己实力的时候来得那么快,来的那么直接,他立马就把桃木剑给掏出来了。 小伙儿一手持剑,一手捏着剑诀指向天空喊道:“兀那妖怪,下来受死。” 可能是离得挺远的,也可能是人家没在意,反正那妖怪没搭理他,自顾自在那飞着。林清玄还以为他怕了,跟着就跑了上去,但是毕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当自己是夸父呢,光撵有个屁用。 他追了几百米估计是反应过这茬儿来了,左右看看,捡了个土坷垃就砸了上去。不得不说,道观里出来的孩子就是虎啊,身体素质也棒,瞄得准,手劲儿足,一下就把天上飞的那玩意儿给干懵了,直接倒栽下来,得亏地上还有农民伯伯收割完的干草垛,那玩意儿整个倒插了进去。 林清玄赶紧跑上去,拿着桃木剑就要使那套天罡伏魔剑法,可赶等他跑到近前,干草垛里就剩一个窟窿,妖怪没有了。他正懊恼呢,生平第一次战绩就这么飞走了,突然就觉得脖子后发凉,一转身就见身后一个大汉对着他脖子吹凉气儿,身后还耷拉着两只大膀子。 林清玄赶紧跳开,手持桃木剑就削,那大汉看着魁梧身形倒也不慢,一下就闪开了,然后林清玄就在那又刺又劈口中还念念有词,可大汉却跟陪着小孩儿玩游戏的怪蜀黍一样,闪转腾挪很是灵活。最后硬是把林清玄给累趴了,一手飞剑就将桃木剑飚了过去。 大汉及时闪开,飞剑没入干草垛,顿时就没影了。然后那大汉欺上身来将林清玄搂住,还对他上下其手言语不敬。就在此时,马路上传来一声清喝:“住手。” 然后走出来一个大姐姐,一身迷彩服,长发扎成马尾,手里提着根甩棍,端得是英姿飒爽。 那大汉一愣,放开了林清玄,两人插招换式打在一处,林清玄坐倒在地愣怔地看着,有心想上去帮忙,可二人的动作太快,他就是想再飙个干面包都怕打错人。后来那大汉竟露下风,让大姐姐抽中一棍,疼得吱哇乱叫,几个起跳就逃了出去。 那大姐姐作势欲追,又看了看林清玄道:“赶紧收拾东西进城,大晚上的别在外面浪荡。” 说罢骑上一部赛车疾驰而去。林清玄也不敢多耽搁,从干草垛里找出桃木剑,又找回了包裹这才赶忙进城。第二天他又回那查看,打斗痕迹依旧还在,可等了一天都没再看到那大姐姐。 得人仗义出手居然连姓名都没留下,小道士心中惭愧,只能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了,今天才赶到我们店里报道。说完了经历,他又愤愤地骂了那个不正经的老妖怪,接着对迷彩服小姐姐一顿夸奖,眼睛里都冒出爱慕的桃心来了,哦,不是,是崇拜的金星。 我摸了摸鼻子,扭脸问苏珥:“妹子,我咋听他说的那个妖怪这么耳熟呢。” 苏珥掩口偷笑,问林清玄:“清玄,你说那有翅膀能飞的妖怪,是不是长得五大三粗,看起来却娘里娘气。” “对,非常妖,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妖怪。” “他是不是还调戏你了?” “呃,你,你怎么知道,他对我出言不逊,倘若见之,我必送他重归大道。” 苏珥点点头,冲我眨了眨眼,“还想不到?” 我和席凡同时往沙发椅背里坐了坐,“哇靠,该不会是羽衣人羽如烟吧。” 苏珥笑道:“不是他,又能有谁呢。”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三十五章 羽如烟是真的冤 林清玄有些错愕,“你们认识那妖怪?” 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小子,你命真大啊,这都让你躲过去了。” 小道士有些骇然,“这妖竟恐怖如斯?” 我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嘛,哎你好好说话。我跟你说,这妖怪你要碰上了,性命倒是无忧,贞操可就难说了。” 林清玄还没反应过来,见我跟席凡都是一脸难受,而苏珥那几个女生却依旧谈笑风生,傻愣愣地问:“啥意思啊?” “那意思就是,啊——”我猛地往苏珥身上一躲,席凡也是一个跳起躲到了凤凤身后。 就听门口一个娇媚的男音:“阿牧,背后说人坏话,可是不妥呢。” 林清玄闻言转头,只看了一眼就蹦了起来,绕着沙发团团转,本来想躲我们后边,可我已经躲我媳妇儿那了,席凡占了凤凤,就闵子芩一个人若无其事地翻着医书,他赶忙躲到闵子芩沙发背后,露出半个惨白的小脸暗中观察,口中还小声道:“就是他,就是他。” 我强自镇定道:“啊,啊,如烟兄。” “叫我如烟。” “哦,如…如烟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今天没事儿,就来接小丽下班,之前答应过她,要请她吃好吃的。” “嗯,好,挺好,合适,那赶紧的,我看她们花坊也该收铺了。” “阿牧,你好像不太欢迎我啊。”羽如烟边说边翻着自己的挎包。 我稳了稳心神,“不会,怎么会呢,打个商量,你以后别叫我阿牧成不,叫小李老李都行,叫李牧也可以,那样我也能自然点。” “那样就不亲切了,怎么说你也是我好姐妹的男朋友嘛。” 我用力攥了攥拳头,又松开了,要不是打不过他,早让他跪着喊我爸爸了。 他翻了一会儿掏出三根口红来,“哎,我今天逛商场,上次你们说的那家专柜刚好有货,我就多买了几根。”说罢将口红递给三个姑娘,她们还凑一起在手背上试色,就这么在沙发那头聊了起来。 我跟席凡学着林清玄的样子猫在沙发背后,伸着半个脑袋看过去。“前天碰见的,就是他没跑了吧。” 林清玄也不说话,猛点头。 “呀,麻烦了,认识归认识,我只能保证,他肯定不能对你怎么样了,但是你介意以后多个男朋友吗?毕竟谈恋爱这事儿我们妖妖灵不管。” 林清玄瞪大了眼睛望着我,又看了看席凡,在他的认知范畴中,席凡虽然话不多,但看起来应该还是很能打的。可席凡现在也是猫在沙发后边,迎着他呆滞的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小道士流出了屈辱的泪水。 我忙安慰他,“别哭啊大老爷们儿的,得,我…我再帮你问问。” 我探出个身子,凑上去看了看,话题已经从口红变到了面霜。轻轻拍了拍我媳妇儿的肩膀,让她给问问羽如烟怎么回事,总不至于他真好小道士这口吧,禁欲系? 苏珥点点头,“如烟,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爷爷朋友的徒弟,你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羽如烟看了看林清玄,还给他甩了个媚眼,吓得小道士直接就缩回沙发背后去了。 “没什么误会,那天我和几个小弟一起吃饭,吃撑了,就找了没人的郊区飞上天运动一下,消消食,本来飞得好好的,这位小哥拿块土坷垃直接就把我给击落了。” 我们齐齐瞪向林清玄,我干咳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清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好好的在那做饭后运动,你居然偷袭,别说这还是位妖怪了,就是健身房里哪个姑娘都得摁着你一顿暴揍啊。” 羽如烟点点头,“所以我就陪他玩了会儿咯。” “你…你那叫玩吗?你侮辱我。”林清玄鼓起勇气控诉道。 羽如烟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就是玩儿啊。” 我想了想,点头道,“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就是在玩你。” 眼看小道士又要发作,我压了压手对羽如烟道:“不是,如烟,你调戏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孩子就不太厚道了,要是气不过,大不了打一顿嘛,你出了气,他觉得技不如人,也不至于搞得这么尴尬。” “打人这么粗俗的事情,我怎么会随便动手呢。”羽如烟弹了弹手指,似乎是在欣赏新做的指甲。 林清玄却道:“你跟那姐姐动手了,对了,那位姐姐如何了?她后来追了上去,你将她如何了?”羽如烟仰头回忆了一下,继而笑了两声。 林清玄顿觉不妙,这明显就是胜利者的冷笑,他猛地抽出桃木剑就要上去拼命,席凡赶紧拉住了。 我挠挠头问道:“如烟,你该不会真把那个什么穿迷彩的大姐给怎么了吧?” 羽如烟笑道:“我倒是想啊,可我也得有那个能耐不是,那位的修为可是不俗呢。” 他又看了看义愤填膺的林清玄,“放心吧小道士,你那大姐姐好好的,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现在已经是好朋友了。” 林清玄听了这话,才有些冷静下来,我看误会解开了,也没有人因此受伤,就打了个圆场,“那啥,清玄,既然那位姐姐没事儿,我看这事就到这,一天云彩散。要说起来如烟才是遭了无妄之灾,先让你拿土坷垃给打下来,又让那姐姐给揍了一顿,你得给他道个歉。” 林清玄面色铁青,只是在那裹着桃木剑。 “你这孩子不听话啊,你自己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先不论如烟是不是个妖怪,有没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家一下的。” 林清玄下午让我们灌输了不少人妖平等的道理,这会儿也觉得气短,抱了抱拳小声对羽如烟道:“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嗯,这就行了,我讨好地跟羽如烟道:“如烟,你看,这就是个孩子,你也高抬贵手,就放过他吧。” 羽如烟摆摆手,“放心吧,这么小的孩子我不感兴趣,不是我喜欢的款,再说了,现在我和那位姐姐也是朋友了,她保下的人,我总得给些面子呀。这事儿以后不提了。” “嘿,仗义。”,我冲他比了个大拇哥。 凤凤突然插口问道:“如烟姐,你说那位姐姐,修为精深,连你都不是对手?”羽如烟点点头,面色无异,似乎还很佩服。 凤凤就来了兴致,“这么厉害,难道说这位姐姐也不是凡人?” “当然,反正我可不敢惹她。” 凤凤小声问:“是人?还是妖怪?” 羽如烟道,“自然是妖怪,她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是有大神通的人类呢。” 我们均是点点头,的确如此,妖怪想要幻形尚且要几十上百年的,能到二大爷这样称得上有大神通的那至少得翻倍。 虽然听说人类的体态更加完美,修行起来比较容易,但是想要够得上有些道行,对等的至少也得半辈子搭进去了。可头前听林清玄的描述就是个大姐姐,能让二十岁的纯情小道士称呼为大姐姐,我估摸过不了三十岁,那没理由干得过羽如烟这个死基佬。 苏珥问他:“那位是个什么妖怪啊,听清玄说的好像挺个性,穿迷彩服骑赛车,不是一般的潮啊。” 羽如烟佩服道:“有一种妖怪叫巳狼你们听过吗?” 我们均是摇摇头,地狼就听过,隔壁就有俩,巳狼是个什么妖怪,还真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其实我也没听过,后来问了小丽,她帮我查的。《山海经·中山经》里有云:蛇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白尾,长耳,名曰巳狼。见则国内有兵。” 苏珥一拍巴掌,“呀,我们家亲戚。” 我拿指头戳了戳她后背,“少瞎攀亲戚了,人家说长得像狐狸,可名字里有狼呢。” 苏珥不悦道:“韩大叔的名字里还有狼呢,可他是狗。你名字里还有狗呢,可你是猫。” 好吧,我举手投降。不过想想,长耳白尾的大狐狸,很日系啊。 苏珥忙追问羽如烟:“那她现在去哪儿了?这么潮入世时间指定不短了,一定得好好认识一下呀。” 羽如烟面露崇拜之色,“这个姐姐入世时间确实不晚了,听说都有十几年了,还曾经当过兵,后来因为年龄问题退伍了。” 凤凤不悦道:“啥部队啊,咋能这样呢?年龄咋了,年龄大了就能让姑娘退伍吗?” 羽如烟摆手道:“不是,是因为她自己一直没变,怕引起麻烦,主动退伍了。” 唔,这位巳狼大姐姐倒还真是个性,她也不像黄天野似的有牵挂,怕让人看出破绽啥的,没事儿还得照着小区里的中年男人幻形。 她完全就是呆腻了就走,让往事都随风。苏珥更兴奋了,手里揉着的二大爷差点都快杵羽如烟脸上了,“所以她人呢?说重点嘛。” “人?哦,那天我们打了一架,后来她追上来了,结果发现俩人都是妖怪,又知道我只是可气那小道士拿东西砸我,故意逗弄他而已,那自然打不起来了。我因为佩服她的修为,邀请她去喝酒,这才知道许多,再后来,她就加入我们公司了。”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二大爷的风流史 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啥?加入你们公司?你们可是黑社会啊。” 羽如烟无所谓地耸耸肩,“若要说最不计较某人过往生平的地方,就应该黑社会了吧,也许她觉得这样自在呢。” 苏珥点点头,“也就是这样白衣胜雪来去如风的生活,才对得上她的性格,那她现在跟谁混?不能是你吧。” 羽如烟有些惭愧地摆摆手,“她修为太强,准确地说,我现在跟她混了,她是我的直属领导,管着那一片所有的场子。” 我抿了抿嘴,小声对苏珥道:“内啥,妹子,要不抽空,你还是去攀一攀这门亲戚吧,我觉得还是挺有好处的。” 苏珥白了我一眼,“早干嘛去了,再说我连人家叫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羽如烟道:“这位前辈,她叫师琅。” 耳熟,等等,刚是不是说她妖怪种族就是巳狼来着? “内啥,施琅,我听着怎么好像是个海军大将的名字?” 羽如烟纠正道:“相似,但是她姓师,师傅的师。” 我点点头,这名字男人作风也太强了点,我们几人纷纷点赞。 席凡抱着林清玄大声喊我们:“哎,别感慨了,这个还有人管没人管了?” 我回头一看,就见那孩子目光呆滞神游物外,“咋回事儿啊。” 席凡扶了扶,“不知道呢,从刚才一听到那位大姐姐是妖怪开始,他就这样了。” “哦,打击过大,没事儿,多经历几回就好了。”我无所谓地冲席凡一摆手。 苏珥怀里的二大爷轻轻抬了抬脑袋,问羽如烟:“你说那只巳狼叫师琅?”羽如烟点点头。 二大爷突然有些焦躁起来,跳下来在沙发里走来走去,我们均感纳闷,“二大爷,二大爷?靠,二大爷,不会吧,这也和你有关系?” 不勒个是吧,怎么是个女妖怪就和它有关系啊,上次那个腓腓翡无忧就不说了,一提它就躲一提它就躲,好家伙这会儿又来个巳狼师琅,要知道,翡无忧也就是个能幻形的妖怪而已,要说别的,那也就是人缘好点。可这师琅却是有战斗力保证的妖怪啊。 二大爷停下脚步,恼怒道:“瞎咧咧什么,这回不是。” 我们齐齐“哦”了一声,“这回不是,那上回的就是了。” 二大爷没理会我们的调侃,又走了两步自顾自道:“说起来好久没去找凌虚真人论道了,是不是抽空去一趟。” 妈呀,这师琅到底是个什么级别啊,二大爷居然怂了!萌哒哒地就怂了! 我猫过去小心翼翼地问羽如烟:“那位师琅前辈的战斗力,这么拔群呢?” 羽如烟也是一脸费解,“不应该啊,虽说我修为不咋地,但那师琅也就是高出我一两线吧。李前辈的修为,那至少高出我好几线去,不应该啊。”他话一出我也想不明白了,这么说二大爷绝对打得过师琅才对。 二大爷显然听到我们在嘀咕什么,索性坐下来道:“怎么偏偏遇上她了,罢罢罢,与你们说了也无妨,反正我得找地方躲一躲,实在不行就躲蓁小丫头那去。” 哇,一听二大爷要爆惊天猛料,我们全都围了过去,连林清玄都让席凡给丢小沙发上了。 说起师琅,其实二大爷在武力值上确实是不怵她的,而二大爷与她也确无瓜葛。但是要说师琅,就必须先提到另一位妖怪,也就是我们之前频频打听的翡无忧。 话说二大爷到处找人打架,找上了同为淬炼真身的猫妖翡无极,二人交手之后成了朋友。而这翡无极的妹妹翡无忧,那时候只是翡无极身后的跟屁虫,所以二大爷与翡无极的头回交手,她其实就已经在场了。 然后这位翡无忧,用二大爷略带无耻的说法就是,被它英俊勇武的外在所迷倒了。此后一发不可收拾,俩人打架,她就跟在旁边,不打架,她就跟在二大爷旁边。 久而久之,我们也有理由相信,这翡无忧大抵真的是对二大爷产生了不可名状的情愫。毕竟都是猫妖,总不能就为了比对你脑瓜白我尾巴白这点破事儿闹得有来有去的。 后来二大爷每次去和翡无极交手,翡无忧都会陪伴左右,那二大爷虽然是个吃货武痴,其实这种事情还是看得明白的。 怪只怪当年的翡无忧还太小,按妖怪的说法就是个丫头片子,本来很有潜质修成人形,可自打迷上二大爷之后也不修行了,也不念书了,一天天的就犯花痴,所以说未经正确引导的早恋多耽误学习。 二大爷那时候的志向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当然这话有点狂,倒也符合它的脾气秉性。可这样自然就无暇顾及这个小拖油瓶,于是在第三次和翡无极相约的比斗间隙,它跟翡无忧说: “虽然我是一只猫,但我因为沉迷于淬炼真身而错过了修行幻形的最佳时机,往后怕是难再有此成就了。可我喜欢的却是人类的女子,我喜欢被女人抱在怀中吸猫的感觉。”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然后翡无忧就伤心了,估计知道二大爷这是婉拒了她,毕竟腓腓一族好几百年都没有出过能够幻形的族人了,强如她的大哥翡无极,也跟二大爷一样是个憨货,就知道淬炼真身,到现在洗完澡还得全靠抖来晾干毛发。 果然小丫头听完就不再跑来看它们比武了,二大爷还以为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打完架就跑出去浪荡了。再后来第四次也就是最后一次和翡无极比斗的时候,她也没有出现,我估计那会儿二大爷还是有点小失落的。随后翡无极成婚,他媳妇儿不让它跟人打架了,二大爷就再也没去过翡家。 时间一晃过了好几年,那年我爷爷在曲明山上遭了险,幸亏让清风观的凌虚真人给救了,这才有了那张手写名片。回来之后赶巧二大爷来串门子,听我爷爷提起有凌虚道人这么个强悍的人类,那还不跟发情似的,撒着欢儿就跑曲明山去了。 与凌虚真人较量了半个月,因为只是比试所以双方都未出全力,但也都对彼此的修为感到钦佩,于是二大爷就泡清风观里跟凌虚真人饮酒论道。 然后就来了个妖怪,这个妖怪不是别人,正是师琅。她似乎也与清虚真人有旧,乃是前来访友。 本来一人二妖寒暄过后,依照师琅的战斗力,二大爷自然是不会对她发起挑战的,更不论她还是个姑娘。二大爷曾有言,举凡它挑战的对象,首先得实力相当,然后得是个爷们儿,它从来就没有做出过欺凌弱女的事儿。 可师琅得知这位就是传说中爱找人打架的天狗一族李锷之后,居然柳眉倒竖,追着二大爷打了二里地。二大爷因为自己的原则底线,愣是一招都没敢还手。最后还是凌虚真人居中调停,师琅这才罢了手,二大爷就问自己到底是哪儿得罪师琅了? 师琅道:“你可还记得霍山谷翡家的翡无忧,那是我的好姐妹。当年因你一句玩笑话,我那姐妹闭关至今,只为修成人形,可你却在外面喝酒约架,怕是早就把这个小丫头忘在脑后了吧。”二大爷大感诧异,它不知道自己当时的一句推搪话,那翡无忧就给当了真,还玩了命地修炼。 可事已至此,能咋办,二大爷总不能跑翡家去跟小丫头说,唉呀你别修炼了,我当年就是嫌你个小拖油瓶麻烦随口一说而已。我估计到时候不止师琅要砍它,怕是二大爷的老朋友翡无极都得跳起来手撕了它。所以这事儿也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二大爷没几天就离开了清风观,而师琅倒是没有跟来,只是放言那次是给凌虚真人面子,倘若下次再见二大爷,还得撵它二里地。这就是二大爷为什么害怕师琅的原因,不是因为打不过,实在是自己不占理,加上对方还是个有点小能打的女妖怪,遇上了只有尥蹶子挨揍的份儿,太不值。 苏珥插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听殷勤说起过,那翡无忧可是几百年来唯一修成人形的腓腓,敢情是让二大爷您给激的呀。那不对啊,照理来说翡无忧修成人形,应该会先去找您才对吧。” 二大爷幽幽叹了口气,“确实找过了。” 那翡无忧修成人形,得了族人的庆贺之后,头一件事就是上李家找二大爷,恰巧那会儿二大爷还真就在家。翡无忧上前表达了心意,喜滋滋地告诉二大爷自己已经能幻化成人形,以后可以抱着二大爷晒太阳了。说到这里,二大爷有些沉默。 苏珥追问道:“二大爷,那您怎么回应的?您该不会又直接伤了人家姑娘的心吧,那可就太渣了。” 二大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伤了她的心,我没回应,托人带了个信就跑了。” “您托人带了什么信?” “我说恭喜无忧姑娘修成正道,李锷愧感不如,谢姑娘错爱。”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可真是个渣男 “您!您怎么能这样呢!”苏珥有些生气,连带凤凤闵子芩乃至羽如烟都有些侧目。 二大爷叹道:“我当年只是觉得翡无忧年纪小,不明白情爱之事,故而拿话激她,希望她能修成正道,莫要荒废大好时光在我的身上。可,可后来她真的修成人形,我,我依然只是天狗,实在配不上她。” 听二大爷这么一说,我们都有些沉默,二大爷两次拒绝翡无忧,但两次的心都是好的。头一次算是无心之失,也算是为了激励年幼的翡无忧,想着也许她修成正道,年纪也长大了,想法会有些不同。可第二次却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不愿耽误了这个可以入世修行的好姑娘。 妖怪们想要体会人间百态入世修行,头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修成人形,这是很不易的,要不然我们家老祖宗也不会拼着放弃妖格这种牺牲来换取后世子孙代代为人了。只有修成了人形才能自由地行走在人世间。要跟殷勤二大爷这样的,也就逛个花鸟市场或是让小丫头带去幼儿园玩儿的份。 翡无忧既然已经修成人形,接下来她的生活便充满了精彩,或许会遇上别的妖怪,或者跟虞格格一样遇上对的人类,这都是有可能的。二大爷只是一只猫,按它的说法就是,它已经错过了幻化成人形的时机,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所以它才不愿意耽误了翡无忧。 凤凤噘着嘴道:“二大爷,不能这么说吧,如果翡无忧是真心喜欢您的话,她根本就不在意您是天狗还是人形。本来嘛,她就是喜欢跟您呆一起,是您一句话才让她下苦心修成人形的,结果到头来您又跑路了,我觉得这事儿您办得不地道。” 我忙出言阻拦,“凤凤,不能非议长辈。” 二大爷趴在沙发上,目光有些涣散,瞳仁散得圆溜溜的,似乎是在品味刚才凤凤的那些话。 闵子芩却道:“其实说起来,二大爷和翡姑娘都还有很长的寿数,倘若翡姑娘真的一心系在二大爷身上,那这一两百年,可就难熬了。” 二大爷耳朵立了起来,苏珥伸手又给抚平,“二大爷,我觉得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始终都是您一个人在瞎琢磨,既然是翡姑娘的心意,您是不是应该听听她怎么说,倘若她确实觉得自己的人形生活挺惬意,那不打扰,算是您的温柔,可倘若她只想以腓腓真身和您相伴终老,那您也该表个态。” 我插口道:“二大爷,说到底,您对翡姑娘到底是个什么心意啊,咱不扯那些年纪啊配不配啊的混账话,就单说您的想法,您到底喜不喜欢这个翡姑娘啊。” 这才是重点,要是二大爷压根不喜欢翡无忧,那我们扯什么都是白搭。 二大爷把头埋进了自己肚子,只剩下一条尾巴左右摆来摆去,要不是顾及辈份,我都有心拎着那条尾巴将它倒提起来问话了。 气氛沉默了片刻,就听二大爷瓮声瓮气道:“翡无忧当年娇憨可爱,是个妖怪,都会喜欢上她的吧。” 这算是默认了?也太敷衍了吧,我追问道:“那就是喜欢。” 二大爷没吭气儿,又默认了一回。我估计要不是它把猫脸扎肚子里了,透着那层黑毛都能瞧出不好意思来。 苏珥赶紧敲砖钉脚,“那既然是这样,我觉得咱先得把这个翡无忧姑娘找出来才行呢。” 凤凤想了想道:“殷大哥之前说,翡无忧修成了人形,似乎就不呆在家里了,再加上她还让二大爷给放了鸽子,估计伤心地远走他方了吧,要说这世间哪里才不会遇见二大爷,非人世莫属了,二大爷不能幻形,按常理来说,它肯定是不会踏入人世的。” 闵子芩提了一句:“咱也别瞎想了,翡姑娘不管入世与否,总还是有些好朋友的。那位师琅既然说是翡无忧的好姐妹,想来应该是与她还有联系的,咱们找机会约她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我有些怯怯道:“那咱二大爷咋办,先给揍一顿?要不让清玄把凌虚真人先请过来,清玄,清玄?” 我一扭头,那孩子让席凡撂在小沙发之后,居然就这么睡着了。估计今天的冲击对他来说太大了,孩子没经受住沉重的打击,现在直接进入休眠状态了。 二大爷突然抬起脑袋,笃定道:“见,师琅嘛,见,让她揍一顿我也认了,我要找到无忧,不管怎么说,欠她一句抱歉。” 见二大爷下了决心,我们也有了动力,苏珥对羽如烟道:“如烟,怎么样,这忙得帮啊,找时间领师琅小姐过来一趟呗,就说是认识几个朋友,剩下的我们见机行事,实在不行…” 她看了眼二大爷,“实在不行的话,二大爷就让她揍一顿出出气。” 我明显看到二大爷尾巴上的毛炸了一下,看来师琅修为虽然不如它,揍起人来应该还是蛮痛的。羽如烟妖娆地比了个ok的手势,“既然涉及到姐妹的姐妹的幸福,那这事儿我们自然得帮,放心,交给我吧。” 我看了眼熟睡的小道士,低声问苏珥:“真不用先请凌虚真人啊?” 苏珥摇了摇头,“不用,好汉做事一人当,这时候请个和事佬不合适,显得二大爷多没担当。” 闵子芩也点点头,“那这样,如烟你邀请师琅小姐来的时候,就先提我们妖妖灵的事儿,二大爷这档子,等到时候我们再提,免得一开始就剑拔弩张的。” 确定了这些事儿,我们让羽如烟约好之后通知一声,他就去花坊找小丽吃饭了。我看了看沙发上瘫着的那位,“那就先这么地吧,都散了,内谁,凡那,把那娃抬回宿舍撂下,怪冷的别在这给冻上。” 我跟苏珥约好了晚上去看电影,王有财今天没空,闵子芩领着二大爷回了家。 看完电影一回到家,二大爷已经不见了,闵子芩说它上天台去了。殷勤特八卦地飞到我肩上,“听说翡无忧找着啦?李前辈怎么个打算呀?” “我上哪儿知道去,有能耐你自己上天台问问去,不过小心点,我可不想明天物业捡只死鸟丢垃圾桶里。” 殷勤在我肩上抖了抖,估计还思索了一下,摇摇头道:“那我还是静观其变吧,毕竟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还一大家子要养活呢。” “说真的,你一天天到处浪荡不务正业的,拿什么养活家里?嫂子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货?” “啊,其实我们婴勺又没幻形,鸟儿嘛,消耗也不大,说养活家小那是开玩笑的。至于你嫂子为什么看上我,我以为这个答案很明显了。” 说罢它抖了抖羽毛,搔首弄姿。“那当然是因为我羽毛鲜亮,帅裂苍穹啊。” 我伸手抓住它,抬脚踩开垃圾桶,直接丢了进去。 第二天起床我就瞧见二大爷盘在沙发上,看起来一切如常,似乎并没有被昨晚的话题所影响。到了公司发现门已经开了,林清玄正拿着个墩布在那拖地,很好,这就很进入角色。 我敲了敲玻璃门,林清玄抬头看了看我,“清玄,先停一下,到隔壁吃完早饭再干。”他答应了一声。 韩大叔瞧见我,又看了看我身后,发现二大爷没跟来,压低了声音问我:“听小凡说,李前辈的爱人找着啦?” 我忙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好说,之前是二大爷负心汉,这会儿想挽回,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呢,咱就先别找不自在了哈。”韩大叔立马一副我懂的表情。 吃完了早饭,林清玄突然问我们:“昨晚是你们把我送回去的吧?” 我故意吓他,“不是席凡就是如烟吧,反正不是我。” 林清玄立刻一脸紧张地看着席凡,他倒是老实人,点了点头,小道士这才长出了口气,然后想起什么似的问:“我昨晚好像做了个梦,梦见你们说救我的姐姐是个妖怪。” 我有些怜悯地看着他,不太想戳破这孩子最后一丝念想。不过林清玄也不是傻,拄着个墩布盯着我,小心翼翼道:“她,真的是妖怪?” 我想了想,“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小道士犹豫了一下,“坏消息吧。” “你没做梦,她就是妖怪。” “那好消息呢?”他一脸希冀地看着我。 “好消息就是,那位大姐姐和你师父是朋友,所以她指定不是个坏妖怪。” 小道士想了想,也笑了笑,“这是个好消息,至少我们不会有拔剑相向的时候。” 我又叮嘱他,“以后是个妖怪,你都不能先想着拔剑相向,羽如烟的教训你忘啦。” 这种妖怪就是坏人的思想很要不得,先入为主之后,见到个妖怪就本能地想砍人家,说白了就是无端端的挑衅嘛,说大了,那就是种族歧视,就跟美国黑人运动前,白人看到个黑肤色的就认定他是坏人一样,这是不对滴,是野蛮滴,是不友好滴。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三十八章 英姿飒爽帅师琅 林清玄点了点头,从下山到现在,他也算见识了不少妖怪,但还真就没有哪个妖怪打算找他麻烦的。不过他骨子里的那点正义感还是转不过弯,“我知道了,以后见到妖怪,要先明辨善恶,倘若妖怪作恶,那我还是要以身证道。”行行行,证去吧,九条命也不够你嚯嚯的。 就这么过了两天,除了二大爷有些焦躁不安之外,我们都很淡定地等待着羽如烟的答复。终于,羽如烟给苏珥来了个电话,说是约上师琅了,明天会带过来认识认识。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二大爷继续趴在沙发上死狗,认命了,林清玄倒是显得尤为迫切。 第二天上午,就听一阵马达的轰鸣声,一部紫色的雅马哈停在了我们公司门口,大家赶忙迎了上去,就见羽如烟长发倒竖,就跟被冻住一样,淡定地下了车,从包里翻出把梳子小心地拾掇起来。而驾车的果然是一位身着暗色迷彩的长腿姑娘。 她一片腿下了车,把头盔摘下来,甩了甩飘逸的大波浪,把头盔往车把上一挂,伸手拢了拢头发,从手腕里拉出一条头绳直接扎了个马尾。看着这位脚蹬棕色高帮登山靴,深色迷彩裤,黑色紧身小背心,外套军绿色户外夹克,怎么一个帅气了得。 更要命的是那件小背心将她傲人的那啥绷得凹凸有致,伸手再一撩头发,我都看傻了,席凡都看木了,他部队出身,对这种打扮更没有免疫力,小道士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我赶紧干咳两声,想着是先上去握个手,又觉得不合适,只好半抬起来摆了个嗨的手势。 师琅扎好头发,抽着一边嘴角使坏地冲我们笑了笑,伸出右手往我举起来的手上击了一掌,扭头不满地对羽如烟道:“别拾掇了,就那点头发,再梳就秃了。” 我们这才回过神来,忙把二人往里边让,我踢了席凡一脚,顺手把小道士拽他身后了,丢人。 师琅打量了一下我们公司,点了点头,“不错啊,看起来还蛮休闲的嘛。” 我忙把小霸王收拾了一下,“嗨,瞎弄呗,开张快俩月了,一个活还没接着呢。” 苏珥邀请师琅落座,闵子芩端了茶水过来,凤凤一边卖力剥着橘子一边问她:“姐姐你太帅了,听说你以前当过兵是吧。” 师琅接过茶水笑了笑,“啊,早些年没事儿干,去呆过几年。” 我上前介绍道:“我叫李牧,这是我女朋友九尾狐家的苏珥,端茶的那个是鴖鸟家的闵子芩,那边那个傻大个是鳛鳛鱼家的席凡,我们都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 然后我又指了指凤凤,“这丫头是凤凤,人类,不用理她,一看到女妖怪就犯花痴。” 师琅挨个看了看我们,“人妖互助同盟会,我是知道的,说起来还有些渊源呢,你说你姓李,可是天狗一族?那李宗汉先生是你的?” “哦,爷爷。” “嗯,得有快二十年没见过他了吧,李先生身体可好?” “好,好,好着呢,就是现在成小老头了。” 她回忆了一下,“也该是了,当年李先生年纪就不小了。” 我这会儿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头前特意没说自己的家族,没料到她还认识我爷爷,这会儿还不适合提起二大爷,至少也得再熟络一些才好说话。 我想了想,把傻乎乎的小道士拖过来,“对了,猫着干啥,赶紧谢谢人家,要不是师琅姐,你那天就被侮辱了。” 羽如烟补完了妆,不满道:“不至于,那天我最多也就逗逗他而已。” 林清玄还是乖乖地站到前面冲师琅鞠躬行礼。 我一拍他后脑勺,“说话。” “谢…谢谢姐姐。” 师琅爽朗一笑,摆了摆手。我有些歉然道:“这孩子读书读傻了,看到漂亮姐姐就害羞,嗯,害羞。” 凤凤接着采访师琅:“师琅姐,你入世应该挺多年了吧,都干啥了给说说,真的,你太帅了,我都想追你了欸。” 师琅想了想,“得有二十来年?前些年都在部队,后来部队里也没啥事儿干,再说了我又懒得去幻化年纪,总长不老也是个事儿,就退伍了。” “后来就到处跑吧,按你们的话说,算是驴友?去爬爬山啊,攀攀岩什么的,之前退伍的战友有些开了保镖公司,我偶尔也会去兼职,毕竟有些保护对象是女性,我有这个便利。赚了钱就去玩儿,钱花完了就接活干,这么些年就是这样过来的。” 凤凤满眼小星星,“太潇洒了,简直就是我的偶像,我以前也想到处玩的,但是我爸觉得太危险,死也不让,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怎么出去户外探险过。” 师琅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简单啊,你让你爸雇我,我就能带你到处玩儿了,还挣钱。” 凤凤猛点头,“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师琅摆手哈哈笑道:“逗你的,要是有闲暇了,我就带你出去玩,都是朋友的话,我可以免费的。” 苏珥有些诧异,“师琅姐你很缺钱吗?” 师琅摇摇头,“我不缺钱,只是我要用的东西花钱罢了。” 我小声对席凡说,“这句话很有深度啊。” 看苏珥有些不解,师琅解释道:“我是妖怪嘛,没有钱我一样能活下去,但是我既然幻化人形行走世间,总得穿衣服吧,到处去玩,总得花钱吧,外面那部车,那也都是钱啊。” 苏珥点点头,“别人都是拿钱过日子,你是拿钱享受生活,不一样。” 这会儿林清玄缓过神来了,有些拘谨地走上前,“姐姐,您,您认识我师傅?” 师琅疑惑道:“你师傅?你不是妖怪吗?” 林清玄努力挺直了腰杆道:“我是道士,我师傅是凌虚真人。” 师琅面色稍变道:“你说你师傅是曲明山清风观的凌虚真人?那你…” “我叫林清玄。” 师琅闻听此名居然有些微微失神,这和她看起来潇洒不羁的性格完全不符,顿了一会儿她才又看向林清玄,似乎是努力挤出一些笑意道:“是了,你姓林的,凌虚真人赐名清玄,好名字,一晃你都这么大了。” “您认识我?”这下换小道士犯傻了。 “啊,算认识吗?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说完这话她又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我们见她如此反常,倒是谁都没敢打扰。 林清玄想了想,“师傅说我一岁就入了道观,您既然与师傅有旧,想来确实是见过我的,也许我太小,没有印象了吧。” 师琅轻轻点了点头,“是啊,十几二十年的事儿了,最后一次见你,也有十八年了吧,那年还在道观里碰上个杀才,哼。” 我们几个悚然一惊,十八年,道观,杀才,那除了二大爷没别人了。我琢磨了下,话题既然引到这里了,索性就跟着说了吧。 “内啥,师琅姐,今天请你来,一是对你挺崇拜,想认识认识,二来也替这臭小子谢谢你。当然最主要的一件事情,这个,咋说呢。” 师琅以为我们有求于她,倒是大方,“说嘛,只要能帮上忙的,我肯定会帮忙的,不说别的,就冲着李先生的面子我也得帮啊。” “是这样,我家有个长辈,那个,就是那个杀才。”我斟酌着语气。 师琅眉毛一挑,“你是说李锷!” “啊,哈哈,对,是,就是我二大爷。” “哼,那个杀才,此事你无须调解,就是你爷爷来了,也不好使,当年已经是让人恨之入骨,后来它更是变本加厉,着实可恼。” 我们晓得她的意思,当年师琅在清风观追着二大爷打,那还只是因为二大爷忽悠翡无忧闭关修炼,虽然有点可恨,但毕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某种角度上来说,对翡无忧还是有好处的。可后来翡无忧幻化人形去找它,它居然留书落跑,这就真的太遭人恨了,别说她了,我都想啐一口。 苏珥忙解释道:“这个,师琅姐,容我把内情说明,之后你要还是不解气,那我们自然是不敢阻拦的。” 师琅兀自生气,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苏珥就把二大爷两次拒绝翡无忧的原委给说了一遍,又以小辈的姿态提到二大爷其实对翡无忧还是有情的,只是现在觉得配不上人家。 师琅重重地哼了一声,“什么屁话,之前跟人家说喜欢人类,等人家修成人形了又说配不上,正反话全是它说的,倒是问过无忧一句没有?你们都是小辈,我就让你们听听这个理,自打翡无忧见李锷开始,两次约战过了八年,闭关三十四年,这就有四十二年了,倘若翡无忧傻乎乎的一颗心还挂在李锷那狗东西身上,至今又有八年,五十年的心意,你们几个琢磨琢磨。” 妈呀,这事儿太大了,这要是换成个人,喜欢一个人五十年啊,那不只是熬进了自己的青春,压根就是把自己一辈子都熬进去了,换来的是一次婉拒一次落跑,别说,我现在都有点想拿东西抽二大爷一顿的想法了,他们显然跟我也是一个想法,沉默无语。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三十九章 错要认挨打站稳 师琅见我们都不说话了,也觉得这事儿跟我们这些小辈说好像没什么意义,放缓了语调道:“算了,后面我也想开了,无忧是我的好姐妹,但有些事情是她自己的决定,我可以为她抱不平,见李锷一次就打它一次,但我不能去左右她的想法。” 我刚想说点什么,又被师琅刚才的那堆数字给堵得慌,抬眼正好瞧见二大爷在楼梯口半露着脑袋暗中观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时也忘了辈份大喝一声:“二大爷!过来!” 二大爷让我一嗓子喊懵了,讷讷地走出来两步,突然想起自己的辈份,这才回过神来,眼神一凛。 师琅也让我给吓了一跳,扭头看到二大爷的时候,顿时是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李锷!” 二大爷目露凶光正要拾掇我呢,听到师琅这句话又是一缩,刚想扭身跑吧,突然又停住了脚步。硬着头皮走了过来开口道:“师琅,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你有气就冲我来吧,李锷我今天半步不退。” 师琅冷笑一声,一下就从沙发里跃了出去,伸手从后腰摸出一个物件,反手一甩正是那条甩棍。她两步上前一棍子就抽在二大爷身上,二大爷闷哼一声,竟然真是纹丝未动。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我们全都看傻了,我赶紧上前想要拦住,可发了火的巳狼那是我能拦得住的吗? 就见她棍光飞舞不断地抽在二大爷身上,二大爷四爪着地硬是连趴都没趴下,我喊苏珥她们赶紧拦住,几个姑娘这才挤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将师琅抱住,席凡也从后面死死拉住了师琅握着甩棍的右手。 一番挣扎之下就听二大爷道:“小子们退开,今天是我欠翡无忧的,让师琅一并算了吧。” 师琅抽了十来棍,胸中那口恶气算是出了,又让我们团团抱住施展不开,此时听得二大爷这么说,哼了一声道:“算了,没那么容易,今天这几棍是我打的,是我看不惯打的,与翡无忧无关,别妄想挨我几棍就能摆平,她原不原谅你那是她的事。” 说罢周身一震,将我们震开,收了甩棍整了整凌乱的外套坐回沙发里,苏珥忙上前不住地道歉,我细看了下,那几棍子是真下狠手啊,一点余力都没留,好几棍都抽得二大爷皮开肉绽,几滴鲜血顺着黑毛滴落在地,我忙喊子芩,赶紧取了医药箱来。 闵子芩上楼取了医药箱,小心地清洗二大爷的伤处,又取出缝合针线给二大爷包扎,不一会儿二大爷就给捆成了个木乃猫。但白色的纱布上仍是渗透出红色的血迹,看起来颇为严重。 师琅看了看包扎好的二大爷,也有些消气,“今日我的不平报了,往后你我再无恩怨。” 那意思是今天这顿打,打完就算了,以后不再提什么见一次打一次的事儿。 二大爷包好之后,行动依然有些不便,它的瞳仁缩成两条细线,显然是隐忍着不轻的痛苦。挣扎着走到师琅面前,微微低头道:“谢了,只是还想问你件事,你能联系到翡无忧吗?我想向她当面道歉。” 师琅怒意又上了脸,“当面道歉?你还嫌伤她伤得不够深吗?倘若你还想当面向她解释为何一再戏耍她的原因,我看还是免了。” 二大爷有些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对师琅说,苏珥小声贴近师琅的耳朵道:“其实二大爷对翡姑娘是有愧亦有情,如果能够当面道歉,也想听听翡姑娘的意思,倘若翡姑娘早已断了心思,那二大爷就道歉,倘若他俩都…您知道,他们可都还有一两百年好过呢。” 师琅听了这话倒是没那么生气了,她其实还是挺明事理,一码归一码,我揍你是因为看不惯,替我小姐妹出气,和我小姐妹无关。但正如苏珥所说,倘若他俩互有情意,如果不能够在一起的话,总不能就这么抱着遗憾过完一两百年吧,这自然是她不愿看到的。 只是她仍旧轻蔑道:“哼,武痴李锷,居然也有情?你晓得什么是情?你知道情字怎么写么?” 二大爷依旧沉默,低着头等待师琅的回答。师琅见它不辩白,就道:“李锷,既然他们这么说,我姑且相信你,那你敢不敢抬头望着我,告诉我你对无忧的情意?” 这,这是不是有点太上纲上线了,毕竟二大爷走的一向是武痴硬汉的路子,我估摸他就是幻了形,也就是个史泰龙的样,想象一下史泰龙说情情爱爱,画面太美有点看不下去啊。 二大爷愣了愣,显然像这种要求它也是一辈子都没听过,不过它还是抬起头望着师琅沉声道:“我喜欢,翡无忧。” 师琅瞪着它,与它对视良久,二大爷也不闪躲,我觉得俩人的眼睛里都要冒火花点了。 师琅点点头道:“行,至少你对无忧说这话,不管她还记不记挂你,都不至于太伤心。” 苏珥一看有门,“师琅姐,你看联系翡姑娘的事儿?” 师琅拢了拢头发,又掏出手机对着惨兮兮的二大爷拍了张照,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等着吧,我只能说是替你传个话,至于无忧想不想见你,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我也从来不想左右。”说罢扯了扯外套,推门戴上头盔骑着雅马哈绝尘而去。 羽如烟追了两步,“师姐,师姐,还有我呢。” 不过雅马哈早就没影了,连尾灯都瞧不见。羽如烟耸了耸肩,看了看有些尴尬的我们,“事儿我已经办完啦,我找小丽去了,再约哦。”然后款款向榆林花坊走去。 我们扭头看二大爷,就见他这会儿才龇牙咧嘴地呼痛。 “靠,挺能撑啊二大爷,我还以为凭着您老的修为挨那两棍子不叫事儿呢。” 韩大叔得了信儿也跑了过来,看了看二大爷的伤,又听了我们的描述,“得亏是李前辈,要是我挨了这些棍,怕是得提早重归大道了。” 妈呀,这么严重的吗? 我们看二大爷只是吸气,看来真挺严重的,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有些着急地搓着手,“这可咋整,回头没法跟老爷子交代啊。” 突然想起个人,忙喊闵子芩:“子芩,内啥,赶紧把黄先生请来,治妖怪他在行,唉呀,也不知道这个女儿宝从学校回来了没有。” 运气挺好,黄天野刚从学校看完闺女回来,一听我们说二大爷负伤了,风尘仆仆地就赶了过来。不过来是来了,这人怎么坐傅如霜的车来的? 顾不上八卦,我忙领他看了看趴沙发上的二大爷,他小心地解开了渗血的纱布,也是不由得“嘶”了一声。 打开带来的行医箱,翻找了一些药物重新给二大爷上了,又小心地裹上纱布,有些疑惑地问我们:“这…这是怎么受的伤啊?以李兄的修为,怕是没人能将它伤成这样吧。就好像…就好像站着白让人打了一顿似的,偷袭也不至于成功这么多次吧。” “得,您猜对了,就是站着白挨的。” 我就将师琅为翡无忧出气连抽二大爷十几棍的事儿给说了,黄天野点点头,“怪不得,李兄连护体真气都没用,难怪伤重如此。不妨事,那师琅倒还讲究,避开了骨头要害,就是要休养上一段时间了。” 我小声问苏珥:“二大爷这事儿,咱跟不跟老爷子汇报啊?” 苏珥犹豫地摇摇头,“还是别说了吧,二大爷是咱长辈,也是李爷爷长辈,长辈之间的事情,怕是李爷爷都不好插手吧。” 凤凤有些怜惜地抚摸二大爷的头,“二大爷,熬过这一回就好了,五十年啊,我都想抽您。” 我又好气又好笑,“什么话,不会安慰就别瞎安慰。” 我让闵子芩和林清玄看着点二大爷,招呼黄天野和傅如霜去隔壁用饭。 凤凤这才想起八卦,纳闷道:“说起来,傅姐你今天不是在会所吗?怎么和黄先生一起来了?” 傅如霜有些尴尬,“天野说事情急,我就顺路接他过来了。” 顺路吗?我怎么记得傅如霜的会所在黄天野家和我们中间吧,黄天野知道我们又要调侃,面色有些窘迫,我忙岔开话题,怎么说老黄今天也是为了治二大爷赶过来的,“内啥,黄先生,思乔最近还好吧?” 黄天野点点头,“还行,再有半个月就该放寒假了。” “您那车还没学会呢?” “手动挡有点整不来,如霜的那部自动挡还行,就是路不熟,还是有点紧张。” 我听他俩一个喊天野一个喊如霜的,这关系都已经这么亲密了吗?那我还瞎缓解个什么劲儿。 “我二大爷那伤真没事儿吧,不能有什么后遗症吧。” “不至于,没有伤到筋骨就不会损伤元气,就是这皮肉之苦怕是要熬上一段时间了。” 那就好,不伤元气就行,至于疼,那就让丫的疼着去吧。 吃完饭黄天野又看了看二大爷的伤势,留了一些伤药下来交给闵子芩,嘱咐她如何使用,这就跟傅如霜开车离开了。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四十章 终于见到翡无忧 望着小mini的背影,我说:“瞧这俩人的意思,怕是来年咱还得操办一次婚礼了,对了,这种进展是不是该跟白思乔通个气儿?” 凤凤得意地扬扬手机,“放心吧,趁他俩吃饭的功夫我已经拍了同框照发给思乔了,她还给我点了个赞。” 我进去又看了看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二大爷,它已经睡过去了,就是身子偶尔还一抽一抽的。看着边上盖毯子的林清玄,“清玄,刚师琅姐动手的时候你怎么不拿出桃木剑来伸张正义呢?” 林清玄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二大爷,“有一根甩棍抽它就够了,用不着我插手。” 这货绝对是卧底,还相当的双标,碰到不顺眼的妖怪就喊打喊杀,碰到喜欢的妖怪就自动摇旗助威,看来我有必要和他的家长凌虚真人谈一谈啊,孩子的教育问题要抓紧。 二大爷这伤养了得有一个礼拜,终于是能把纱布给拆了,好嘛身上都孜然味了。 师琅在这个礼拜里也没有联系我们,所以我们也都挺没谱的,不知道是她没联系上翡无忧呢,还是翡无忧压根就不想再见二大爷。不管是什么原因,对我们来说都算不上好消息。二大爷一边养伤一边发呆,把小蓁蓁给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的小猫咪怎么就成这样了,让车给轧了? 这天我们猫在沙发上无聊,二大爷也瘫着,纱布虽然拆了,可一身的结痂将它的毛道道分开,显得颇为狰狞恐怖。林清玄拿着本旧书舞着桃木剑,席凡则自己玩起了超级玛丽。 突然苏珥的手机响了,她示意我们别说话,“喂,师琅姐,啊,好的好的,行,地方啊,就在我们隔壁的小店吧,行。” 挂了电话她兴奋道:“师琅姐联系上翡姑娘了,说是约我们见个面吃个饭,不过因为二大爷这样,估计去外边的餐馆说话不方便,我让她带翡姑娘来韩家小店,她同意了。” 我忙问:“啥时候啊?” “说是明天中午。”二大爷蹲坐起来,似乎抽动了身上的伤处,又嘶嘶地趴下了。 它有些虚弱地问我们:“这么快,我这…我这不好见无忧啊。” 我们看了看它现在的吓人样,也觉得确实有些不妥,苏珥一拍巴掌,“给您做身衣服穿上,能遮着点。” 咦,还真是,它的伤处都在身上,脑袋跟四肢都没有,要是套件衣服估计还真看不出来。 苏珥上网找了几个图样,招呼我们过去看,“选这种超人的怎么样?” “别,搞得跟cosy似的太不稳重,不适合二大爷。” “那就这件,小西装,我觉得挺好。” “是不是有点太正式了,人家是老朋友见面,又不是相亲。” “要不这件吧,兜帽衫,相对来说比较轻松。” “嗯,我看行。” 苏珥选好了样式又给二大爷量了量尺寸,这就上街找裁缝店做衣服去了。 二大爷看了看自己,“是不是得给我洗个澡啊,这味儿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我看向闵子芩,她犹豫道:“如果小心点,应该没问题,伤口都结痂了,不至于再感染。”我们又带二大爷回三居室洗了个澡。 拿吹风机给它吹毛的功夫,苏珥也回来了,手里拎着个袋子,见我们在吹毛,掏出一件白色的连帽衫来,只是帽衫的背后还绣了个字,“二” 我有些不解,“这怎么个意思啊这是?” “本来想绣二大爷名字来着,笔画太多不赶趟,就干脆绣了这个。” 行行行二就二吧,小心给二大爷套上,别说,还挺有范儿,而且伤处全都被遮住了。 “行,二大爷,明儿就这么见翡姑娘,妥妥的。不过您想好怎么跟翡姑娘说了吗?到时候要不要我们暂时回避一下?” 二大爷抻着前爪黯然道:“到时候看看吧,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转天中午,我们特地让韩大叔留了个包间,一群人早早等在妖妖灵,连王有财也得了信儿跑来凑热闹,十一点多,还是那部紫色雅马哈,不过这回开得没那么快,而且后边的人换了,穿着白色衬衫黑色小西服,脚上是双高跟鞋,一头乌亮的长发从头盔里倾泄在背上。 车停稳后,那姑娘下车,小心地解开头盔递给师琅,露出了清丽的面庞,明眸皓齿,配上这一身打扮,妥妥的都市丽人啊。 我们忙齐齐鼓掌,“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翡小姐光临妖妖灵。” 翡无忧一愣,继而淡淡一笑,转头对师琅说:“这就是你提到的妖妖灵那群孩子?”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不客气地说,师琅喊我们孩子我还稍微能接受,她看起来虽然跟我差不多,但和我爷爷及凌虚真人是老交情,加上行事干练,知道了她的底细,被叫一声孩子无可厚非。 可这翡无忧的面相,也就跟苏珥她们相仿,结果来一声孩子,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不过想想她追过我二大爷,我就释然了。 师琅挂上头盔,左右看了看,“李锷呢?别还下不了地吧?” 我忙陪笑道:“不至于不至于,就是不那么方便,在包间里等着呢,这边请。” 我们一行人将她俩请进了包间,王有财和林清玄就陪在二大爷左右呢,殷勤找了个鸟笼架子把自己挂在角落看戏。 林清玄一见师琅,忙起身打招呼,“师琅姐姐好。” 师琅终于露出了一点笑颜,微笑向他示意。 翡无忧看到端坐在宝宝椅上的二大爷,脚步明显迟滞了一下,然后大大方方地坐在对面。我们也不知道这会儿该说些什么,就听他俩同时问道:“你这些年还好吧?”,“你这些天还好吧?” 二大爷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嗨,我皮糙肉厚的,没事儿,想当年我跟无极比斗,有时候失了分寸,伤得可比这重多了。” 翡无忧也想起了当年的往事,轻笑道:“大哥还时常提起你呢,大嫂管得严,他现在是再也找不到你这样的好友了。” 气氛又一时陷入沉默,二大爷有些尴尬道:“还没有正式向你道贺,恭喜你,修得正道,幻化人形,可以入世体验人生。” “谢谢,其实,你已经说过了。” 我有些如坐针毡,心里想着是不是先把大家请出去,让他俩好好说会儿话,怎么搞得跟修罗场似的。 我起身给大家倒了点饮料,今天这个场合,不太适合酒。翡无忧端起杯子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当年若不是你激励我,想来我至今还是那个只会跟着大哥屁股跑的小腓腓,断不可能修成人形的。” 二大爷沉默了一下,“其实,我当年也没想到你能成功。”说罢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我注意到它是用双掌捧的杯子,平时它若喝酒,都是飞出利爪来单掌持杯,吆五喝六的。 它看了看翡无忧,“想不到你幻化成人形,还是那么漂亮,怎么样,当人的感觉如何?” 翡无忧笑了笑,“不错,可以做很多以前做不了的事情,比如说拿电吹风吹头发。” 我们都会心地笑了起来,虽然只是个冷笑话,但好歹缓解了一些尴尬。 苏珥见二大爷不说话了,开口问翡无忧:“翡小姐,您现在忙什么呢?” “刚入世的时候考了大学,学了法律,现在是一名律师,许是占了种族的便宜,好像我经手的案子都没什么争议。” 是啊,腓腓嘛,天生就能让与之相处的人心态平和,妖界第一和事佬的名头那是盖的?翡无忧跑去当律师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当事双方都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调解和审判,看来她也是前途无量啊。 师琅插了一句,“她们律所和我们公司有合作协议,说起来我还是攀了她的线进的公司呢。” 嗯,等等?师琅的公司,哇靠,那不是马驳雄的黑社会集团吗?翡无忧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居然和黑社会有合作协议?不过想想好像也正常,黑社会没少需要打官司的,再一个听羽如烟说,马驳雄还有一家信贷公司,也就是高利贷,想来也是经常需要律师事务所介入的。 气氛又陷入了尴尬,我捅了捅席凡,示意他和韩大叔上菜,先开饭。席凡出门跟韩大叔一起把菜摆了个满满当当,我招呼她俩道:“来,都尝尝,我们这韩大叔跟席凡都是好手艺,在外边可不一定吃得到,保你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大家动了筷子,师琅和翡无忧着实称赞了韩家小店的手艺,二大爷毕竟有伤,太大动作很容易撕裂伤口,我一早安排林清玄拿叉子喂它吃饭。 翡无忧看了看它,“你这衣服挺不错的,当年我怎么就没想到做一件,还以为妖怪之身没法穿衣服呢。” 二大爷抽了抽胡须,“你今天穿的,更漂亮。” 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俩聊着天,算是大致知道了翡无忧的现状。她自打去了李家受挫后,回去呆了一段时间,就决定入世了。翡家认识的人面广,安排自己最得意的闺女入世那还不简单,轻松就搞定了人类身份,还安排进了学校念书。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四十一章 前尘往事皆幻梦 翡无忧大学毕业以后找了个律所实习,因为她的妖怪特质,那业务水平是相当的高,很快就在律所里站稳了脚跟,然后开始享受起了都市白领的写意生活。师琅其实跟翡无忧一直就保持着联系,得知她入世之后还去学校找过几回,不过她爱玩,多半时间都在外面浪。 这一次也是应翡无忧邀请才来的这里,她压根就和翡无忧住在一起,后来机缘巧合的和羽如烟打了一架,了解到了羽如烟所在的公司,回来和翡无忧一说,翡无忧就说我知道,我们律所就跟这个公司有业务往来,不过只是打一些经济官司,其他的事情倒是不管的。 然后师琅想,既然翡无忧在此,自己不妨也在这呆几年,好歹有个伴儿。然后就借着翡无忧律所的线,再加上羽如烟的大力举荐,凭借自身超凡的实力,一下成为了公司的中层,其实还是黑社会头目。虽然翡无忧不太赞成,但也不是很反对,她们是妖,又不是人。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翡无忧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该回去上班了,再怎么说,我也得对得起老板发给我的那点薪水不是。” 苏珥忙起身跟翡无忧要了联系方式,说我们妖妖灵建立了入世妖怪档案,到时候方便大家互相帮助,翡无忧很爽快地留下了。 末了她看了看二大爷,犹豫了一下道:“李大哥,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二大爷抬起了头正视她,“你说。” “你当年,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二大爷怔了怔,笃定道:“有。” 翡无忧嫣然一笑,“那我就平衡了,一晃五十年,李大哥早就不是当年意气风发毛毛躁躁的李大哥了,我也不是那个懵懵懂懂傻里傻气的小丫头,或许我们都该花点时间正视自己,想想自己要的是什么。” 丢下这么一句话,翡无忧向我们告了个罪,起身出门了,我送到门外,师琅递过头盔自己上了摩托,翡无忧系好了扣,转头对我说:“小牧,李大哥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我点了点头,她揽住师琅,二人渐渐离去,我挠了挠头,她这话啥意思啊? 赶忙进了包间,就见二大爷跟韩大叔要了瓶酒,自顾自在那喝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二大爷现在就应了这首歌,只是位置互换了。 我上前一步摁掉凤凤手机的音乐,“都这样了就别渲染气氛了,我现在都没整明白翡姑娘今天来到底啥意思啊?” 凤凤耷拉着脑袋说:“还不够明白的吗?曾经年幼无知的我爱过你多少年,饱经岁月流转方知往事成空,或许一切臆想都该留给过去,如今你我一笑互泯恩仇。” “啊?不至于吧。” 闵子芩淡淡道:“她能够那么坦然地问二大爷喜没喜欢过她,想来她是已经看开了的。” 完犊子了,报应啊,真是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啊,这回该二大爷心碎一地了。我忙找了个杯子倒上酒,“二大爷,二大爷振作一点,您得这么想,至少翡小姐现在过得挺不错,不是吗?当年您觉得配不上人家,不也是希望她过得精彩一些,这没毛病嘛。”说完我给它碰了一个。 苏珥扯了扯我,“你可别瞎扯了,越扯越伤心,就让二大爷喝会子,醉过一次就好了。” 这,好吧,我默默地给它续上酒,殷勤突然开口道:“我看事情没你们想得那么悲观。” 我恼怒道:“你说啥风凉话呢,没看二大爷都这样了,小心一会儿拿你下酒了。” 它扑扇了一下翅膀飞到饭桌上,嗑了一块辣子鸡,又滋滋往我杯子里吸了口酒道:“真的,打从她们来我就一直看着呢。” 苏珥疑惑道:“殷大哥,你看出什么来了?” 殷勤在桌子上踱着四方步,“首先,她下车的时候,师琅问李前辈是不是还动不了,她脸色是有些紧张的。” “这说明啥,说明她还是关心李前辈的伤势,不过进来之后,因为李前辈穿了衣服,她也看不出什么来。这时候,注意他俩的第一句话,李前辈问的是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虽然挺肉麻,但是合情合理,毕竟它多少年都没见过翡无忧了。” “而翡无忧的第一句话是这些天还好吧,很显然她下意识地问的是李前辈的伤势。” 我们回忆了一下,咦,它不提还没注意,好像翡无忧问的确实是这些天还好吧。 殷勤一展翅膀,“再来回顾一下她席间的表现,详尽地描述了自己入世的经历,是想告诉李前辈,我很好。” “最后,重点来了,为什么她要在离开的时候问李前辈那句话呢?因为李前辈从头到尾都没有表过态,我估计师琅回去的时候一定跟她提过,李前辈是喜欢她的,但李前辈迟迟没有表态,她就想再确认一下。如果她对李前辈无情,其实大可不必再有此一问的。” 我摸了摸鼻子,“那她还说双方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难道不是委婉地表达了之前想要的东西都是错的吗?” 殷勤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既然是考虑,为什么一定就是反面的呢?这是一种暗示,如果你喜欢我,那么,请你明确表达出来。” 呀,听殷勤这个老流氓一解释,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我补充道:“对了,她走的时候还托我们照顾二大爷。” 殷勤点点头,“对,这还是在关心李前辈的伤势。” 二大爷看着殷勤,“那?” “李前辈,这次不能再错过啊,以前是翡姑娘追的你,现在也该换你追一追翡姑娘了。” “追?”二大爷有些转不过弯来。 “那是自然的,难道你还指望翡姑娘再来对你表达心意吗?一次两次的,再有第三次,谁也扛不住啊。她受过伤,已经害怕了,不愿意再主动尝试了。所以现在该换你来追她,反正只要你俩心意是一样的,我看这事儿能成。” “能成?”二大爷自言自语道。 “嗯!相信我,毕竟我纵横情场这么多年,这方面的经验还是比较丰富的。” 呸,不要脸的老流氓。不过殷勤这话倒是没错,苏珥似乎也是有些意动,“二大爷,我觉得殷大哥说得在理,不管怎么说您都得主动起来,要不然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其他两个姑娘也是纷纷怂恿,二大爷想了想,把杯子一推,“好,那就追她,清玄,先扶我回去养伤。” 林清玄不敢怠慢,取过篮子把二大爷抱进去,提着就回了三居室。我换了个杯子抿了口,琢磨着刚才殷勤的话,“殷老哥,你觉得这事儿真有谱儿?” 殷勤探头看了看,这才磕了个花生米道:“我瞎咧咧的。” 我们顿时东倒西歪,“我去,玩笑开大了吧你,这要是让二大爷知道,我跟你说,就算女魃大人出面都未必保得住你一根羽毛。” 殷勤举起翅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我这不是鼓励它嘛,好不好的先试试,光喝酒有什么用。” 我小声道:“那要是翡小姐真没那个意思咋办?” 殷勤一摊翅膀,“凉拌呗,换位思考一下,翡姑娘追了李前辈多少年啊!现在只是让李前辈主动去追一下翡姑娘,过分吗?” 我们就都不说话了,可是心里还有些七上八下,总觉得这事儿弄不好,非得死一个,不是殷勤就是二大爷。 殷勤看我们有些严肃,忙给自己打圆场,“你们也别那么消极,虽然我刚才都是胡咧咧,但是看得出来翡姑娘对李前辈还是有些关心的。还有啊,最重要的一点,翡姑娘喜欢了李前辈这么多年里,有四十多年是自己给自己打气的,现在只是过了几年,真就全能放下了?” 闵子芩道:“不管怎么说,殷大哥这个事儿做得对,至少不能让二大爷沉迷在酒杯里,主动试一试,至少还有个机会。” 我直嘬牙花子呀,“那咱现在咋办?” 凤凤来了精神,“还咋办,帮二大爷追翡无忧呗,豁出去了,干他一票大的,大不了,殷大哥牺牲一下,到时候我们会为你求情的。” 殷勤无奈地看着我们,“我觉得,要不,我先回趟家,把后事交代一下?” 二大爷的精神振奋起来了,我还看到它不时地锻炼一下,现在基本上已经行动无碍,大家伙凑一块商量着二大爷该怎么主动出击。 我看了看二大爷,“二大爷,我跟苏珥的婚事是爷爷定的,一看苏珥照片我就沦陷了,要说追,还…还真没怎么追过。” 然后我就看看席凡,席凡挠挠头,“我就做饭,做好吃的。” 然后我们齐齐看向王有财,要说在座几个男的,论追姑娘的经验,他算是熬得比较长的。 王有财讷讷道:“约会吧,吃饭逛街看电影,多接触才是前提,要不多没存在感。”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二大爷追翡无忧 苏珥揉了揉太阳穴,“你们觉得做饭吃饭逛街看电影,哪个适合二大爷出门干的?” 我突然想起一人来,“唉,要不问问肖剑,那小子不也快修成正果了吗?” 席凡不忿道:“还是算了吧,说真的,要不是他还顶着刑警队长的名头,简直就是个无赖啊,他直接给街道的人塑造成我是榆姐男人的形象。” 这孙子确实挺损的,出来进去的就跟回自己家一样,没事儿带个吃的,然后早晚接小蓁蓁上学放学,说真的,要来个陌生人,压根就不知道这货根本不是榆姐的什么人。 林清玄此刻就微张着嘴道:“啊?那个肖警官?敢情不是榆姐的丈夫啊?”我们齐齐捂脸。 排除掉这些之后,闵子芩道:“要不送花吧,送花既能表达心意,又能保持热度,操作起来还简单,二大爷完全可以胜任。” 咦,这倒是个好办法,要不怎么说闵子芩是榆林花坊的好员工呢,这都兼职了还不忘给店里拉买卖。 我一击掌定调子,“行,那就先这么地,反正二大爷和翡小姐也算是熟人,直接从送花开始,明儿就去送,我先打听打听翡小姐工作的律所在哪儿。” 二大爷有些犹豫,“送家不行吗?要送去她上班的地方?” 凤凤笑道:“二大爷,这您就不懂了,送花必须当着外人的面送,才倍有面子呢。” 第二天一大早,闵子芩就去花坊准备好要送的花束,都是她精心挑选过的,一开始别来太热情的,循序渐进。我找王有财拿了部车,带上二大爷驱车前往翡无忧所在的律师事务所。这个律所挺老牌的,是一个三层的独栋小楼,欧式风格,一看就很高大上那种。 我把车停好,先下车进了一楼,问前台的姑娘:“你好,请问翡无忧小姐在哪个办公室,我是她的朋友。” 姑娘看了我一眼,“来追翡小姐的吧,如果有业务请直接联系翡小姐,如果是送花,喏,放那边就行了。” 我按她指的方向一看,好家伙,楼道边上摆了一排的花束。 挠了挠头,跟姑娘道了声谢,我回到车里,“二大爷,不好整啊,翡小姐的追求者实在太多了,刚我看楼道里摆着的花束都够养活一花店了。” 二大爷有些拘谨,“那咋整?” 我透过玻璃看了看这三层小楼,“稍等,我喊个帮手。” 然后我往公司打了个电话,把殷勤喊了过来。 殷勤落在天窗边上,拿尖喙敲了敲,我把天窗打开,指着三层小楼道:“翡小姐就在这里上班,不过追她的人太多,我没要到办公室位置,你飞上去查探一下,回来告诉我们。” 殷勤点了点头,一展翅膀就飞了上去,盘旋几圈落在了一个窗台,看了一会儿又飞了回来。 “瞧见了,在二楼,上了楼右转第三个办公室,门没关,她正在里边办公呢。” 我点了点头,冲它比了个大拇指,回身对二大爷说:“二大爷,该您了,都听见了吧,上吧。” 完了我把花递给它,闵子芩还特地扎了个挂绳,方便二大爷叼着。 二大爷诧异道:“不是,小子,你不跟我进去啊?” “多新鲜啊,您追姑娘,我跟着去算哪一道啊。放心吧,您就上楼,给花,有心就说两句好话,完事儿下来就行,我跟殷勤就在这等着,搞定了咱就回家,明儿再来。” 二大爷还是有些犹豫,我摁下车窗点了颗烟,“二大爷,麻利点,别怂啊。” 二大爷咬了咬牙,“行,我去。” 我忙给它打开车门,它叼着花束一路小跑进了律所。我偏过头一看,就见那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穿衣服的黑猫叼着一束花颠颠地上了二楼,张口想说点什么,估计觉得猫也不可能听得懂,耸了耸肩放弃了。 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二大爷就颠颠地下楼来了,我又给它打开车门,它一下碰了上来。 “怎么样?翡小姐收下了吗?”二大爷点点头。 “那翡小姐说什么了?” “啊?说什么?没说什么啊。” 我摸了摸鼻子,“不是,您一大活猫叼着花送她跟前,她就啥都没对您说?” 二大爷愣了一下,“我进门一看,她站在窗前打电话呢,挺忙,我想着别打扰她了,把花放桌上就走了。” 我撑在车窗上的肘子一下就滑掉了,挂在车门上看着二大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叹了口气,敲了敲天窗,然后开车带着二大爷回了公司。 大家伙看我带着满脸兴奋的二大爷回来了,都以为进展得不错,七嘴八舌地问:“怎么样了?哎,怎么说?” 我把钥匙丢柜子上,四仰八叉地瘫进沙发里,“别提了,二大爷可天才了,花是送到了,看人家忙放下就走了,这会儿怕是翡小姐都不知道谁送的,要知道送她的花在楼下都能迎宾了。” 二大爷还是挺兴奋,看我们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瞧着它,它微低了一下头,“咋,我做错了?” 苏珥不满道:“二大爷,您都进人家办公室了,好歹也跟人家寒暄两句啊。” 凤凤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我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不,妖。” 闵子芩打了个圆场,“好歹是送出去了,放心吧,早料到二大爷估计一句话也说不上,我在花里塞卡片了。” 我们纷纷给闵子芩鼓起掌来,啥叫服务,这就叫服务。 二大爷抬起头问:“是一张叠着的四方小纸片吗?我还以为是掉进去的,放桌上时候特地拿出来丢垃圾桶了。” 大家又都不说话了,连闵子芩都恨恨地跺了跺脚。二大爷扭着脑袋问我们:“有问题?” 我点点头,“那是子芩替您捉刀的情书,让您给撇垃圾桶里了。” 二大爷恍然大悟道:“咋不说那是个方胜呢,不是你们现在孩子也太不讲究了,我看就横竖叠了两下还真以为是废纸。” “是是是,我们的错,明儿一定叠成方胜,记住啦,露脸,说话,别整得跟地下工作者似的。”二大爷这才点点头。 我一挥手,“锻炼去吧,我看您伤好差不多了。” 二大爷颠颠的就跑出去了,过了会儿殷勤飞回来了。二大爷送花那当口我特意交代它,等我们走后它飞上去看看翡无忧的反应,也好做到知己知彼,当然这些信息我们是不会跟二大爷共享的,要是苗头不对,殷勤也好跑不是。 殷勤飞进来,左右瞧了瞧,“李前辈呢?” 我拍了拍沙发,“出门锻炼去了,放心吧。”殷勤这才跳到桌子上,梳了一下羽毛。 “情况怎么样?给说说。” 殷勤想了想,“不知道呢,翡姑娘打完电话看到花,问是谁送的,楼下姑娘说是一只黑猫叼上来的,没看见送花的人。” 苏珥点头道:“得亏是让二大爷亲自送的,就算卡片没了,起码还是能知道谁送的。接着呢?” “接着就没啥了,她就看了看花,然后继续工作了,我在窗外那位置,整好让那个给挡住了她的脸,看不见她什么表情,我就回来了。”它说着伸翅膀一指席凡打游戏的显示器。 这茬老点,翡无忧收了花,也大概知道是二大爷送的,完了之后啥反应没有,这是啥心理? 凤凤道:“别翡小姐真的已经看开一切无所谓了吧。” 闵子芩摇摇头,“不好说,不过虽然没什么反应,但她至少也没丢了,听李大哥说楼下光送她的花就够一长溜了,这算不算好消息。” 不管算不算好消息,第二天我还是带着二大爷去了,到了地方,开门,塞花,靠着车门抽根烟,等二大爷下来再开门,回公司。 “今天说上话了吗?” “说了。” “说啥了?” “她问我伤好了没有,我说好了。” “别的呢?” “你打听那么清楚干啥。” 看来应该是说了些别的,要不老东西不至于这么恼羞成怒。 “哦,对了,我昨儿送来的花没见着。” “啥?不能是丢了吧,那她今天给你好脸了吗?” “还行吧,和吃饭那天差不多。” 行吧,你自求多福吧,我反正是猜不出翡无忧的心思了。听了二大爷的描述,几个姑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指望她们能从女性视角来分析一下呢。 虽然没给什么建议,凤凤还是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放到桌上,“二大爷,老送花也不行,岔开了中间送点小礼物,这盒巧克力算我友情赞助您的。” 然后闵子芩拿了套化妆品,苏珥取了一根精美的步摇,二大爷感动地看着她们,“好丫头,没白疼你们。” 然后它扭脸看了看我和席凡几个,我想了想,“二大爷,我这一天天接您来回的,人都出了,就用不上别的表示了吧。” 席凡道:“翡小姐在公司中午也不知道吃什么,要不然哪天我做个精致的便当让您带去,也是一份爱心吧。” 王有财一摊手,“您要是缺点啥就告诉我,车先用着。” 林清玄满头问号:“不是这里还有我的事儿吗?要不,我,给您张符?辟邪的。” 二大爷飞起一脚就踹过去了,这孩子是缺心眼儿。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开慕尚的大情敌 就这样,我每天的工作安排多了一项,就是在早上九点来钟,准时开车送二大爷去翡无忧的律所,然后等它送完东西再接回来。送了三四天,二大爷在楼上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从一开始的三分钟,到五分钟,今天已经能呆十分钟了。 至于翡无忧到底和它聊了些什么,它总是以诸如过去的往事啦,无极兄的近况啦,两人这些年的趣事经历啦来搪塞我们。姑娘参谋团一致认定,既然翡无忧没有拒绝二大爷每天的表现,并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还挺享受的,因此看来,二大爷还是有机会的。 这边刚送完东西,我问二大爷:“明天可是周天了,翡小姐应该不上班吧?怎么着,咱往她家里送?” 二大爷摇了摇头,“不用,无忧说她明天和师琅约了出去玩,不在,就不用跑了。”行,咱这工作还能有个单休,感动去吧。 又到了周一,我看着二大爷上了楼,正靠在车边上抽烟呢,就见前台的姑娘从我身边经过,手里提着一袋奶茶,想来是顺便给同事买的。 “哟,李先生,又让你家二给翡小姐送花啊。” 我笑了笑,啥玩意儿,什么我家二,想了想才明白,二大爷一直穿着那件背后有个二的衣服,姑娘以为那就是它的名字。 “我看好你哟,别人来送花,一次两次就放弃了,而且翡小姐基本也不收的,不过你能送这么久还不被丢出去,有戏呢。当然主要是你这个办法好,翡小姐很喜欢小动物的,特别是猫,她的微信头像就是一只猫呢。不说啦,我买了奶茶,先送上去,加油哦。”说罢她还冲我做了个努力的动作。 猫?那不会就是她自己吧! 二大爷今天很快就下来了,我掐灭烟,“今儿怎么这么快?” “哦,她没在,我就把东西放桌上下来了。” 那估计是出门办事儿去了,二大爷上了车,我刚把车发动,就看到后边开过来一部车,靠边停了,翡无忧从车上走了下来。 然后另一边车门也打开了,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穿得西装革履的,跟翡无忧说了几句什么,似乎是在询问翡无忧。翡无忧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两人挥了挥手,翡无忧上楼去了,那个中年男人坐回车里,车子从我们旁边驶过。 二大爷扒着车窗问:“这谁啊?” 我摇摇头,“我上哪儿知道去,不过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二大爷扭头问我:“你咋知道?” “他那部车能买咱这十部。” “那不对呀,陆大有不是说这车挺好的么?敢情有财就随便拿了部车给咱?” 我看着方向盘上的三叉标,“二大爷,贫穷限制了您的想象力。” 回去之后我把事儿一说,凤凤托着脑袋,“这么说是有个成功人士在追翡无忧咯?”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是哪种风格的?土豪?” 我想了想,“开了部慕尚,你爸那种风格的。” “呀,那竞争力就相当的强了。” 不是,你这,是想夸那谁,还是拐着弯儿想夸你爸。 林清玄张了张嘴,小声问:“李哥,慕尚是啥?” 我想了想,“一部豪车。” “很贵吗?” “能修一座小道观了吧。”林清玄目瞪口呆。 苏珥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下,“别说,你还真提醒我了,咱这地方开慕尚的应该不多吧,搜一搜都有谁。”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她很快就在本地论坛里找到了一个本市豪车榜,挨个往下翻,“有了,这部是不是?” 我凑过去一看,“对对对,早上看到的就是这部。” “嗯,也只有这部了,这个系列上市时间不长,我看看是哪位的座驾,马驳雄。” 耳熟,马驳雄,哪儿听过? 闵子芩放下医书,“马驳雄?好像是听如烟姐说的,是不是他的老板,就叫马驳雄?” 妈呀,羽如烟的老板,那不就是黑社会老大马驳雄?这个对手也有点太强劲了吧。不过这么一联系还真对得上,翡无忧所在的律所和马驳雄的公司有业务往来,那么马驳雄看上翡无忧,就很顺理成章了。 王有财喃喃道:“黑道老大爱上我,还真的有这种狗血的桥段啊。不过这么说起来的话,翡小姐会不会有危险啊?万一那个马驳雄不太讲究,可就…” 我摆摆手,“应该不至于,我今天看那个马驳雄还是比较绅士的,他好像约了翡小姐吃饭还是啥的,翡小姐同意了。” 苏珥插口道:“这方面来说,大可以放心,慢说马驳雄就是个黑社会老大,就算他是千年老妖也不怕,你们忘了翡小姐的妖怪特质吗?那就是谁到她跟前,都动不了火气。”我们纷纷点头,忘了这茬,那翡无忧确实是没什么危险。 二大爷倒是显得有些坐立难安,这个也能理解,有一个强劲的情敌,那谁都安生不了。 我安慰它,“人家有业务往来,再说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好感请人家吃个饭不算啥,您不还见天没皮没脸的给人家送花么。许您送花,就许别人请吃饭,只要翡小姐乐意就行。” 凤凤靠过来说:“别呀,我觉得虽然追姑娘是得公平竞争,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咱是不是可以猫着去瞧瞧?反正只要咱不给马驳雄使绊子不就得了,也不违反公平竞争的原则嘛。” 二大爷就有些意动,它瞧了瞧凤凤,“这,合适?” “刺探军情嘛,有啥不合适。” 我看了看他们几个,想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意见,从内心来说,我们自然都是偏向二大爷而非马驳雄,毕竟我们又不认识丫的,还是个黑社会大佬。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样似乎对翡无忧有点不太尊重,人家有自由交际的权利,你这就是偷窥,很不道德的行为。 还是二大爷开了口:“不,这不合适。无忧入世,享受她应有的精彩一生,与人交际,本就是这些精彩中的一部分。我可以去追求她,但不能干扰她的生活,就这样吧,你们几个也不许去。”说罢二大爷把自己团成一圈缩在沙发里。 凤凤忙上来给二大爷顺毛,“好,都听您的,要不这样,明儿马驳雄请翡无忧吃饭,那我请您吃饭,大家都去,想吃什么吃什么,三文鱼啊鱼子酱,可劲儿造。” 二大爷抬起头,“就上次你带来那种,红彤彤的,吃起来又爽又脆那种?” “对。” “那得去尝尝。” 凤凤要发福利,我们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也免得二大爷老惦记明儿中午翡无忧的饭局了。凤凤说她知道一家日料店,食材特别新鲜,做法也很多样,喜欢刺生或是熟食的都能被满足,说罢就掏出手机打电话定座,赵家千金开口,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不过吃饭归吃饭,东西还是得送的,第二天上午我照例开着车送二大爷去了翡无忧的律所,今天送的是一支口红,倒是不贵,不过姑娘参谋团一致认为,这个色号特别适合翡无忧。我们这些外行自然只有听的份,二大爷上楼送了口红,呆了十来分钟就下来了,看起来没怎么受影响。 回了公司,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接上几个人按着凤凤给的地址,直接去找她会合,王有财开车带了闵子芩已经先过去了。到了地方一看,还真挺有特色的,和风餐馆,打门口开始就是竹子鹅卵石,还有个惊鹿,大竹筒灌满了水倒完之后发出“咚”的一声,挺有禅意。 进了餐厅,就有服务员朝我们打招呼,“一拉瞎姨妈塞。” 我给惊了一下,然后领头的一个问:“欢迎光临本店,请问有预约吗?” “啊,赵凤小姐预约的,她应该已经到了。” “好的,赵小姐已经到了,请随我来。”然后他就带我们去了一张长条大桌。 我一看凤凤正和闵子芩在那看菜单呢,一群人入座,我还跟服务员要了个宝宝椅放在边上,没办法出来吃饭总不能让二大爷上桌吧,那也不好看啊。 “凤凤,怎么没定个包间啥的。” “哦,这里的装修风格就是半开放式,没有包间,座位之间都是木板竹子和挂帘隔开的。” 算了,反正是奔着吃东西来的,咋吃无所谓,就是服务员要是瞧见我们拿三文鱼跟鱼子酱喂猫,怕是要红。 凤凤招了招手,“刚才我点的那些先上。” “好的客人。” 然后她把菜单推给我们,“我就先点了一部分,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就点,中午得吃个痛快。” 我下意识地就往柜台背后的架子上瞄,和风餐馆嘛,指定得有清酒,二大爷顺着我目光一看,眼睛就亮了,“哎,哎,臭小子,这个你有研究,哪个好喝?” “二大爷,小点声,清酒我也没啥研究,不过他们家既然玩得这么地道,保不齐是有些好货色的。” 二大爷扫了一遍,“瞧,那有个大瓶的,看着不错啊嘿。”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日料餐厅的巧遇 我一瞧,獭祭纯米大吟酿50,1.8升的大瓶装,我冲二大爷比了个大拇指,“二大爷,够会挑的,这个牌子可不赖,不过您选的是最普通的。” 我小心斟酌着语气问凤凤:“凤凤,真的啥都能点啊?” 凤凤小手一挥,“随便点。” 我叫来服务生,“内啥,獭祭纯米大吟酿二割三分有吧。” “有的客人。” “整一瓶。”他刷刷记了几笔,估计是看前面的单子觉得我们消费能力还不赖,轻声道:“客人,我们店里还有一瓶獭祭纯米大吟酿二割三分远心分离。”凤凤自然不明白,望着我。 我有些诧异,我们这小地方还能有这好货色?“还有这玩意儿呢,确定是远心分离?” 那服务生职业化地笑了笑,“是的,配额很少,不过我们店里有一瓶。” 我刚想跟凤凤说这四个字直接把价格拉高了一倍不止,凤凤又是小手一挥,“我们的了。” “好的客人。” 兴奋地搓搓手,今天算是捞着了,林清玄看我这么兴奋,“这酒很贵吗?” “对我来说当然贵,对凤凤他们家来说也就一般,主要是这货少,属于可遇不可求那种。” 他还挺感兴趣,“给说说,咋还二哥三婚的?” “也没啥好说的,它们用上好的米磨掉两头尖儿只保留三分之一的米心来酿酒,完事儿了拿实验室那种离心机把酒液给甩出来,这就是二割三分和远心分离的意思了。” “真会玩儿。” “可不是咋的。” 服务员先上了三文鱼刺身,还有鹅肝寿司鳗鱼寿司之类的,凤凤是了解我们的,知道这群吃货都得先垫饱肚子。我给二大爷倒上酒,林清玄夹了片三文鱼放它面前的盘子里,那叫一个美啊。苏珥她们也点完了菜,就见服务员跟上流水席似的,一趟一趟地往我们这跑。 我这正举着个杯子敬凤凤呢,席凡起身想叫服务员再给添个秋刀鱼,突然他猛地就弯下了腰,整好趴在我的杯子前。我纳闷地看着他,“咋啦?酒里有东西?” 不能啊,难道服务员驴我,拿的假货?我砸吧砸吧滋味,主要是我也头回喝这款,但应该不是假货啊。 席凡小声道:“翡无忧。” 我们一群人就安静了。然后就听到木板竹子隔壁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哈哈,听说翡小姐喜欢吃日料,我倒是没什么涉猎,特地让朋友推荐了一家,就是不知道合不合翡小姐的口味。” 然后是翡无忧的声音:“这家店我听说过,一直呆在我的必吃清单里,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前来探店,马先生倒是提前帮我实现了愿望。” “那就好,请坐。”然后他俩就坐到了我们隔壁。 现在我们之间就隔着两块木板,木板中间还是竹子,得亏这个隔断做得还挺高,站起来也就能从竹子里露出个脑袋,不过竹子是透的啊,我们只好都压低了身形,半趴在桌子上,席凡还能使筷子给凤凤夹寿司,好身手。 “冒昧邀请翡小姐吃饭,希望不会打扰你的工作。” “还好的,工作也要吃午饭,这算不上打扰,我还得感谢马先生的招待呢。” “应该的,最近公司里的事情比较多,已经非常麻烦你了。” “如果给我们提供业务也算是麻烦的话,想来我的老板会很乐意接受这样的麻烦,多多益善。” 然后是服务员上来询问的声音,翡无忧大概在看菜单,点了三文鱼什么的,看来猫的口味似乎都差不多,我看二大爷就假装一脸淡然地在那边嚼吧三文鱼。 说起来我们为啥要躲啊?我们又不是跟踪他们来的,靠,我们是光明正大来消费的好不好,谁知道他们也选了这里啊。 不过看他们都猫着,我也就没说什么,趴在桌上滋滋喝酒。隔壁已经点完菜,服务员问:“客人要用点什么酒水吗?” “我下午还要工作,乌龙茶就可以了,马先生您呢?” “哦,一样。” “好的客人。”服务员离开不久之后,我听到隔壁有倒茶的声音。 “翡小姐年纪轻轻,履历却非常了得啊,好像你至今还没有败绩吧。” “那是因为我不接会失败的诉讼。” “哦,翡小姐很风趣啊,什么样的诉讼是会失败的诉讼呢?” “就是我希望它失败的诉讼。” “啊,哈哈哈哈,我能理解为,那是你的道德底线嘛?” “也可能是看心情。” “我今天才知道翡小姐除了工作出色之外,还如此幽默。不过你知道,我们的公司的部分产业有些灰色,为什么你还愿意接我们的工作呢?” “很简单,就经济诉讼来说,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而且法律是不保障超出央行同期基准率的利息,只要能上法庭,就不存在高利贷,我为什么不接呢?” “说真的,我都有心向你们老板挖人了,如果你加盟我们公司,一定会大有助益。” “不好意思,这个就违反了我的道德底线。” “哈哈,好吧好吧,那我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为妙。” 接着服务员道了声不好意思,就开始上菜。 “翡小姐,请用。” 我也夹了块牛肉塞媳妇儿嘴里,林清玄突破重围把空杯子递到了我面前的酒瓶边,我给他满上。王有财把剥好的虾放进闵子芩碗里,席大个的筷子越过众人的手夹向了二大爷面前的三文鱼。二大爷拿爪子轻轻敲了下餐盘,席大个看了看夹起来的鱼片,努努力又往前送了十公分,放进二大爷盘里。 场面相当诡异,我们一群人就跟演慢动作哑剧一样,桌子上到处都是手,难得的是还互不干扰,边上路过的服务员还以为我们在玩儿,报以微笑就离开了,估计心里在暗自腹诽这帮傻子玩啥呢。怎么说我们今天的消费也不低嘛,玩玩怎么啦。 “嗯唔唔~这个三文鱼太棒了,完全没有低于我的期待。” “翡小姐满意就好,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吃三文鱼能这么有幸福感的人呢,让我都觉得快乐了。” “我属猫的,爱吃鱼是天性。” “哈哈,属猫,还有这么个属相吗?” “有的,我们全家人都属猫。” “那你们全家人都应该爱吃鱼。” “对的,有机会一定要带我家人一起来尝尝,还有...啊,抱歉,光看着我吃了,您也动筷子呀。” “好的,这个愿望还是很容易达成的,如果他们赏光的话,我完全不介意再做一次东嘛。” “那倒不用,我虽然是个小白领,一顿饭还是应付得起的。” 我默默地伸出双手,冲翡无忧的方向挑两个大拇哥,众人也是微微颔首,二大爷,算了,二大爷那个表情我看不懂。 “翡小姐,其实我很欣赏你,不止是欣赏你的工作能力,对你这个人我也是非常欣赏的。”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对我的夸奖吗?” “翡小姐,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我马驳雄虽然不是什么正面人物,但向来都有话直说,快人快语,如果冒犯到你,也还请你多多包涵。坦言说,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你有好感,你身上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可以让人感到无忧无虑,对我来说,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唉呀,这黑老大出手了,不过别说,他说话倒是挺敞亮,不整那些弯弯绕。 就听他接着说:“一开始我以为是你的第一印象让我产生了美好的错觉,但数次接触后,我发现不是这样,我的确能从你的身上感受到快乐,就如现在,我也是感到快乐的,我想追求你,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首先,非常感谢您对我的褒奖,不过我还是要对您说声抱歉,不论从年龄上还是身份上,甚至是经历上,我们都有着太多的悬殊。我可以理解您对年轻貌美的姑娘产生好感的动机,既然您这么公开地表了态,那我也得明白地告诉您,咱俩不合适。” 我左手轻举着杯子,右手比了个耶的手势,跟他们默默干了一个。翡小姐也敞亮,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你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拒绝你就直接拒绝,不搞暧昧缠绵那一套。马驳雄或许没想到翡无忧会这么直接地拒绝自己,他沉默片刻又开了口。 “我觉得每个人都有经历过往,这才能形成现在的性格。而身份,如果你是指我见不得光的身份,那我可以放弃它,其实我现在已经在做这件事情了。至于年龄嘛,我想我们差的不算太多吧。” 我心想,差老鼻子了,别看你现在是成功大叔的范儿,那翡无忧闭关的时候你都不知道能不能撒尿和泥呢。 “马先生,有些事情逐一分析清楚了,其实挺没意思的,您拥有这么大的产业,我想您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 “好吧,确实如你所说,我能问问,是翡小姐心有所属了吗?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居然能得到你的青睐,我很好奇呢。”此话一出我们齐齐竖起了耳朵,二大爷也不例外。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两大高手初会面 “我想我还是直说了吧,我没有钟意的人,并且我们之间不合适,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其实以马先生的风度,我们做朋友还是挺愉快的,这是我的真心话。” 完犊子了,在场的全都沉默了,这边一桌人连同那边的马驳雄,我都不敢正视二大爷,瞥了眼,就见它眼睛里都没光了。 “好,翡小姐够坦诚,那我们就做朋友,当然,我保留对你的态度,我想,在不影响到你的前提下,我应该还有这样的权力吧。” “您请便,不过恕我无法给您回应了,而且如果您下次不是以朋友心态邀请我的话,想来我是会拒绝的,我想,我也有这样的权力。” 马驳雄顿了顿,两人同时发出笑声,“翡小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觉得我有必要重新审视自己的态度,你这样的人,即便不能做成爱人,也是一定不可以失去的朋友啊。” “这个夸奖我收下了。”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翡无忧道:“时间不早了,我想我该回去了,要不老板该不乐意了。” 马驳雄就叫来服务员准备买单,“咦,翡小姐的这支口红很合适啊?” “哦,是吗?我还没有试过,是今天一位朋友送来的,哈哈,想来真是难为它了。” “嗯,翡小姐的朋友很有眼光,一定是位精于打扮的姑娘。” “哈哈哈。”翡无忧只是笑了笑,随后俩人起身离开了餐厅。 等他们走后,我才努力地坐直了身子,老实说趴这么会儿我的腰都快断了,忙扭身给苏珥也推拿了一下。我们看了看发呆的二大爷,伸手在它眼前晃了晃,它这才回过神来。 “咋啦二大爷,您也别太在意,我觉得刚那话就是翡小姐为了敷衍马驳雄说的,她最后不还用了您送的口红嘛。” 大家齐齐附和,凤凤也劝道:“就是就是,对付这种黑社会大佬,说话就得给人留面儿,万一她要是说自己心有所属了,那马驳雄肯定会不服气啊,老子都这么大佬了,居然还比不过别人,这一来二去的不就容易再生波折嘛,我也觉得翡小姐是在随口搪塞。” 二大爷稍有缓和,不过情绪还是不高,它说:“我,我想去无忧工作的地方看看。” 这让我有点犯难,二大爷别真是受大刺激了,想放弃吧。但不送也没用,它自己照样能去。凤凤喊来服务员买了单,我让他们先回去,我跟苏珥送过去就行。 上了车我们直接赶赴律师事务所,到了地方,我发现马驳雄的车居然还在,想来他送完翡无忧之后又在律师事务所呆了一会儿,这倒也正常,可能是和老板谈业务。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好上去了。 二大爷只是在车窗上看了会儿,发了阵呆,然后坐回车里,“走吧,回。” 苏珥轻声道:“二大爷,要不咱再等等?等马驳雄走了,您…再上去?” “回吧。” 我咬了咬下嘴唇,算了,先回,有啥事儿回去了大家一起劝。我慢慢发动车子往公司开,到了地方,二大爷下了车,直接进了公司盘在沙发上一语不发,我们也跟了进去。 大家面面相觑,我摊了摊手,示意不知道怎么办。正沉默着,突然玻璃门被敲了两下,我扭身一看,唉呀妈呀,马驳雄! 一个小弟给马驳雄推开了玻璃门,马驳雄回身示意他们去车里等,然后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认识一下,马驳雄,你就是每天给翡小姐送花的人吧。” 我机械地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每天给翡小姐送花的人盘沙发上呢,算了,这话也不能跟他说,我点了点头。 “刚才我们吃饭的时候,似乎你也在店里,虽然我没有看到你,但我看到了你的车。昨天我在律所也看到了你的车,哦,还有刚才,我有理由怀疑你在跟踪我。” 我尴尬地摸摸鼻子,“内啥,昨儿您看到我的车,那是我刚送完花,今儿中午吃饭纯属巧合,不信您可以跟店里打听打听,我们是昨天就定的座。至于刚才,我倒不是跟踪您,就是想去律所看看翡小姐,不过您还没走,我就没进去,仅此而已。” 马驳雄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您相信我?”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有撒谎。抱歉,我是做什么的想来你也有所耳闻,随时保持警惕性是我的习惯。” “啊,理解理解,其实我有俩朋友也在您公司干呢。” “哦?” “就师琅和羽如烟。” “你和他们是朋友?” “朋友,纯的。”马驳雄又点了点头。 我忙往边上让了让,想邀请马驳雄入座,他抬手摆了摆,“就不坐了,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如果你要追求翡无忧小姐,我没意见,虽然我也是她的追求者之一。但只有一条,请不要给翡小姐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话是没错,可我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要不是他是黑老大我早抽他了,比常威还拽。 我刚想说点什么反驳,突然二大爷坐了起来,它走到我身边,我寻思二大爷该不会要咬人吧。二大爷突然开口了:“朋友,亮亮身份吧。” 马驳雄退后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二大爷,然后又扫视了我们一圈,见我们都很诧异地看着他,这才道:“奇了,难不成还碰到同道了?” 同道?二大爷一开口的时候我还想伸手去捂,可听它这么一说我也咂摸出滋味来,仔细嗅了嗅,我滴个天爷啊,马驳雄居然是妖怪! 二大爷歪了下脑袋,“放心吧,一屋子都是圈内人。你怕是跟人呆的时间太长了,对妖的感知力有些退化啊。” 马驳雄又看了看我们,这才道:“的确,我在人世呆的时间太长,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跟妖怪打过交道了。” 这就有意思了,不是,我们这的一个黑社会大佬是妖怪?那还攀什么羽如烟攀什么师琅啊,直接跟马驳雄打好关系就行了。 我又伸出手道:“唉呀,敢情马先生是自己人啊,怪我怪我,坐坐坐。内啥,介绍一下,我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这个妖妖灵是我们五家在人世的常驻机构,处理点妖怪入世啊,人妖纠纷啥的。” 马驳雄点头坐下,“人妖互助同盟会我是听说过的,只是也没有打过交道,我入世已经好几十年了。” “怪不得您当老大呢,呆的时间可是不短了。我们这几个小辈都是没妖格的妖怪,哦,这是我二大爷,天狗一族的。” 二大爷抱爪道:“天狗一族,李锷。” 马驳雄也抱拳,“原来是有恶天狗之称的李锷,久仰了,当年你到处找人约架,我还想会会你呢,鄙人马驳雄,马驳一族。” 恶天狗?二大爷还有这么拉风的外号呢?马驳一族,这是啥妖怪,咋都是我没听过的。 二大爷点点头,正色道:“追求翡无忧的,其实是我。” “可你是妖——”话说到半截他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妖怪,又忙改口道:“可我听说你好像一直都没有修成人形吧。” “你知道翡无忧是谁吗?” 马驳雄眉毛一挑,“不会也是妖怪吧?” “正是,她乃是腓腓一族的二小姐。” “腓腓一族,怪不得,怪不得她说她属猫的,怪不得我一接近她就会感到放松。”马驳雄自言自语道。 二大爷打断他,“所以你刚才说的话,我也原样奉还。” 马驳雄这才仔细打量二大爷,“这么说,咱俩才是情敌?” 二大爷点点头。马驳雄突然爆发出一股气势在他周身流转,把我闪得连连后退,直接坐在了沙发上。二大爷也猛然爆发出一股气势,两个妖怪就在我们公司里比拼了起来。 我搂着苏珥道:“靠,他这么牛的吗?到底什么来头啊?” 苏珥小声道:“马驳,《山海经·西山经》有云:中曲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日驳,是食虎豹。” 这描述很霸气啊,又是虎牙爪又是食虎豹的,还是个独角兽,怪不得这么猛呢。 两妖的气势相撞,带动周边的气流都向着他们涌去,垃圾桶先倒了,然后一堆废纸连带塑料包装袋绕着他俩的身旁打转,相当恶心,我都瞧见林清玄擤鼻涕的面巾纸了。 这会儿韩大叔从店里急急跑过来,贴在玻璃门上看着,我忙招手让他进来。他进了门,贴着墙走到我们旁边,“这是怎么了这是?那位是?” “马驳一族的马驳雄。” 韩大叔“嘶——”了一声,显然他对这个妖怪还是有所耳闻的。 我问他:“韩老叔,你看这俩谁更强点?” 韩大叔摇摇头,“不好说啊,光气势上来看,竟在伯仲之间,具体的,得打过才知道。” 俩妖拼了得有五分钟,突然齐齐散去气势,围在身边的垃圾如天女散花般四下飞射,我忙掏出个抱枕挡在苏珥面前。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为爱决战小巫山 看二妖停了手,我赶紧上去打圆场,“这是怎么话说的,别一见面就开卷啊。” 马驳雄丢掉肩膀上挂着的面巾纸道:“恶天狗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二大爷则用爪子扯掉套在头上的薯片袋,“马驳之力,李某领教。” 两妖相视大笑,颇有惺惺相惜之意,我看这架势,应该是不打不相识了,都说英雄惜英雄,更重英雄,他俩一番短暂的比拼,发现实力相当,应该是互相钦佩起来了,接下来该握手言和了吧。 马驳雄抖了抖西装外套道:“小小试探,分不出高低,李锷,我们设个赌斗如何?” 二大爷挑了挑眉毛,“怎么赌?” “你我约好时间地点,皆尽全力一战,哪一方输了,以后再不见翡无忧。” 妈耶,玩太大了点吧,这种事情也是可以随便拿来赌的吗? 就见二大爷冷哼一声,“无忧选择谁,那是她的决定,你我皆干涉不得,但我李锷绝不拿无忧之事当赌注,倘若你只是想打一场,李某奉陪!” 马驳雄一愣,哈哈笑道:“好,爽快,倒是我落了俗套,既如此,那就只是你我比斗,无关其他。” “可以。” 马驳雄点点头,推门离开,我看他上了那部慕尚离开,这才转回公司问二大爷,“不是,二大爷,真要和他打一场啊,没必要吧。” 二大爷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把我给吓得,“子芩,子芩快来看看,二大爷怎么了这是?”闵子芩忙到近前,捏住二大爷脖子开始摸脉。 “气血翻涌,应该是受了点内伤。” 二大爷晃了晃脑袋,“无妨,你以为他现在好受么,都是人前风光罢了。” 闵子芩起身道:“我去请黄先生。”王有财赶紧出门开车送她过去。 苏珥和凤凤她们也围了上来,“二大爷,打架的事还是算了吧。” 二大爷抬起爪子制止我们的劝解,“那马驳雄虽说是我俩比斗无关其他,可这一战谁要是败了,自此从心底上就弱了对方三分,又有何颜面再去竞争翡无忧,你们莫要再劝,我要调息备战。” 二大爷这么说,我们哪还敢劝,想不到马驳雄这么阴险,话里藏话啊。 不过他们这些高手都一个狗脾气,谁说输了就不能去追姑娘了,无非是那点自尊心作祟呗。那谁不都说了,追姑娘这事儿,首先就得不要脸。欸?对了,这话到底谁说的? 黄天野赶到之后,给二大爷号了号脉,有些震惊道:“李兄,你最近伤的层次是越来越高啊,这一次绝对是高手。” 我忙把马驳雄的事儿跟他说了,黄天野点点头,“马驳之力,果然霸道。” 他从行医箱中找出一瓶丹药给二大爷服下,“只能助它调理气息,休养几日即可恢复。” “那要这么说的话,马驳雄也且得养些时日,怪不得他刚才没有定下时间地点,原来自己也没谱。” 我还是很忐忑二大爷的这一战,你说他俩都这么猛了,就不能搞点有创意的比斗方法?非要打打杀杀的,多不和谐啊。比如来把97拳皇啥的,哦,这个怕是二大爷有点吃亏,它那爪子不好放大。 我想想,这事儿指定还是不能告诉翡无忧,要不二大爷非得把我给生撕了不可。可我认识的人里能够得上他俩那条线的,谢雨霁肯定没问题,不过我记得她现在在挺远的地方筹备演唱会呢,把人家请来好像不老合适的,凌虚真人应该也可以,但我估计凌虚真人的岁数够呛了,毕竟是人类,十八年前能和二大爷打个平手,这会儿可就难说了。 那就剩下黄天野了,一来他就在这,二来他现在也算是战力巅峰期,再说就算用不着他出手,后期救治工作也得靠他开展不是。我就把这事儿拜托给了黄天野,他倒是爽快,说定了比斗的时间告诉他,他会跟我们一同前往的。 第二天我正在公司里发呆呢,二大爷有些虚弱地走了进来,“二大爷您怎么下来了?不是让您好好在家休养着吗?” “小子,送我去律所。” “你都这样了还不忘那档子事儿呢?” “我不去,无忧才会起疑心,送我去一趟吧。”这倒是,我去闵子芩那要了束花,开车带二大爷过去了。 这次二大爷挺快就下来了,我推开门,“怎么说的?” “我怕她看出伤势,只道不打搅她工作,就先下来了。” 我抬头看了看三层小楼,打着火回了公司。用了黄天野的药,二大爷好得倒是挺快,这两天我们还是天天往翡无忧那送小礼物,她应当也没察觉出什么来。 三天后的中午,羽如烟突然到了我们公司,进门先跟姑娘们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才从包里掏出个信封来恭恭敬敬递到二大爷面前。我一看,战书! 羽如烟这才道:“我才知道,我们老板居然是妖怪马驳,他让我把这封战书送过来,详细的时间地点都在里面了。” 苏珥拆开战书跟二大爷在那看着,我问羽如烟:“合着你之前也不知道马驳雄是妖怪啊。” “我只是下层头目,和他接触本来就少,怎么可能知道。他前天把我和师琅姐叫了去,坦言了妖怪身份我才知道的。现在我俩已经是他的直属员工了,工资也涨了哟。” “对了,我还没问呢,你们怎么惹上我老板的,连战书都下了?” 我无奈道:“也不算惹上,要说过节倒是没有,就是这俩都中意翡无忧,情敌见面那你琢磨呢,就约着打一架。” “哦~为红颜啊。” “算吧,也不算,就单纯打一架,按你老板说的,无关其他。” 羽如烟点了点头,他显然也明白了这场比斗背后的含义,起身道:“东西我送到了,既然没有过节,那我就放心了,到时候想必我是会去观战的。”说罢起身走了。 我凑到苏珥跟前问:“定了什么时间啊,在哪儿死磕?” “就今晚,城北小巫山。” 今晚,约这么急?小巫山,这地方我当然知道,那原本是一个采石场,后来石头采差不多了,加上有管制,这个采石场就被封停了,现在就是个废弃的荒山野岭。不过约在这个地方比斗倒是合适,没人不说,就算造成一些破坏也看不出来。 我担心地问二大爷:“二大爷,今晚能成吗?您恢复得怎么样了?” “那点小伤已经无碍了,况且我俩一起受的伤,就算有损,也是一样。”它起身跳下沙发,“我先去吃饭了,出发前再叫我。”然后扭身过了韩家小店。 殷勤插口道,“李前辈这是开始做战前准备了,他与翡无极打斗前也是如此。” 快晚饭的时候韩大叔走了过来,“比斗的时间是不是定了?” 我纳闷道:“您咋知道?” 韩大叔拿围裙擦着手道:“李前辈下午来要了一堆肉,我就知道,它要出战了。” “定了,今晚十二点,城北小巫山。” “行,到时候你们谁去啊?” 我们左右看了看,“都去。” 这事儿当然都得去,妖妖灵的就不说了,怎么说二大爷现在也是我们妖妖灵的镇场大将,凤凤是个有热闹就凑的主,不过她现在看起来也有些紧张。王有财也说要去,到时候让他先开车去接黄天野。 韩大叔点点头,“行,到时候带上我,这场面我得去见识见识。” 十点钟的时候我们几人跑韩大叔那对付了个宵夜,王有财带着闵子芩和韩大叔林清玄他们开车去请黄天野了。我回家请示了一下二大爷,然后领着这边几人上车赶往小巫山,打我们这过去,差不多得一个小时,到了之后还有一个小时可以观察场地。 到了小巫山,就见那个废弃的采石场外边停了一部黑色野越车,羽如烟抱着膀子靠在车门上,我下车同他打了个招呼,又看了看车里,没有别人,“马先生呢?” 他朝采石场努努嘴,就见那边影绰绰有个人在散步,二大爷下了车,“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一会儿也不要靠近,我自己过去。” 一人一猫就在采石场里闲庭信步,既不聊天,也不互相干扰。我们几个靠坐在两部车头就这么看着,“哎,你说他俩一会儿会怎么打,人猫对打老让我想起景阳冈上那点事儿。” 羽如烟拿着把小矬子锉指甲,“既然是全力一战,自然都会变回真身比斗,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战力。” 他俩又溜达了好一会儿,我们身后王有财也开车到了,在我们边上停下,韩大叔和黄天野率先下了车,两步上前问:“开始了没有?” 我也冲前边一扬下巴,殷勤飞到我的肩头,“几十年了,又要看到李前辈出手了,我紧张得毛都要炸了。” 韩大叔看了眼,“都是高手啊。” 我忙问:“怎么个说道?” 黄天野跟我解释:“他们俩虽然各自走动,看起来像是在熟悉场地,其实不然。妖怪打架,哪有那么在意场地一说。他们之间的比斗,怕是早就已经开始了,现在都互相在用自己的势来窥探对方,每一步都很谨慎。”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这才是妖怪打架 我拉过苏珥的手腕看了看时间,荧光表盘上显示的是十一点五十五,摸了摸她的手心,潮乎乎的。我就拉过来握住,她立马就攥紧了。 黄天野道:“要开始了。”我忙抬眼望去,就见月光下一人一猫已经停住了脚步,相隔约莫十米左右。 接着就听“砰砰”两声闷响,一股不大的气浪向我们吹了过来,我们都拿手遮了一下眼睛,然后就看到两团雾气散开,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只东北虎似的二大爷和尺寸毫不逊色的大马。 这大马通体雪白,却还有几道暗纹流转,身后垂着一条黑尾,脑门上却是一支尖角耸立,马口中竟然呲着犬牙,而脚下也是根根利爪而非圆头马蹄,双眸如同黑曜石一般深邃幽暗,端得是凶煞恐怖。 再看那天狗,竟然与我们之前见过的小吉普不太一样,显然是切换成了巅峰战斗模式。不再是肉滚滚的圆球,而是通体黝黑身形瘦长,虬肌横布利爪翻飞,原本二大爷的胖圆脸也变得尖瘦,鼻梁微皱,露出两道雪白的剑齿。脑门上的那一抹白毛迎风晃动,双眸中黄光闪现,两道竖瞳妖异非常。 紧接着二妖周围各自盘旋起了气团,跟我们那天看到的差不多,但规模远比那时候要大。就见二妖同时爆发向对方冲去,然后猛烈地撞在一起继而又弹了出去,给我们的感觉就是两个超大水球撞在了一起然后炸裂开来,无数小石子向四周迸射,黄天野立刻出手,将朝我们飞来的小石子拦下。 我拉了苏珥一把,“内啥,开车门,躲后边瞧,妈呀太危险了,这俩随便放一个出去都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啊。” 二大爷弹射出去一个后翻稳稳落在一块大石头上,接着做了一个猛虎下山的架势。马驳雄则是后腿撑地前腿微屈,看起来又要准备新一轮进攻。 只是凝滞了十余秒,马驳雄率先向二大爷冲了过去,二大爷伏在石头上的身姿又低了几分,像是随时要弹射出去的小钢炮。就在马驳雄快要冲到二大爷面前时猛地一个甩尾,接着两条后腿向着二大爷后踹过去。二大爷则是来了一个旱地拔葱,咻一下就腾空而起。 马驳雄的后腿结结实实地踹在二大爷刚才趴伏的石块上,顿时石块就炸了。这特喵的是何等的卧槽,石块委屈。 就见他踢爆石块之后立马又看向空中的二大爷,然后两腿一蹬,两条前腿的利爪就冲着二大爷的肚腩而去。苏珥大叫不好,“二大爷正在下落,这会儿怕是没法调整身姿啊。” 我们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二大爷当然发现了马驳雄的后招,它下落的时候两条前爪轻轻地在马驳雄的双腿上一按,接着两个前滚翻就越过了马驳雄,落在他的身后。而马驳雄也顺势前跃,与二大爷拉开了距离,二妖齐齐转身注视对方。 这俩货就才硬刚了两次,我们就已经直观地感受到顶级高手的战斗力到底有多恐怖。黄天野充当了临时现场解说,而韩大叔则是副解说。 “马驳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妖怪,别看它跟马差不多,但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它的身材比例比马更适合搏斗,特别是它还有如虎一般的爪牙,可以做出相似的攻击行为。而又继承了马强有力的后腿爆发力,而且它的头上还有尖角,这使得它的头顶攻击也非常可怕。” “黄指导说得一点都没错,而且就其他妖怪而言,马驳在耐力方面要更具优势。那么黄指导,能不能再给我们解说一下天狗的情况呢?” “天狗属于大型的猫科妖怪,灵活是它最大的优势,但它同样具有极其恐怖的爆发力,强有力后腿可以让它做出常妖难以企及的弹跳动作,而前爪的力量几乎可以开山裂石。让我们看看它的剑齿,非常具有穿透力,再加上天狗强大的咬合能力,让它叼住基本就gameover了。” “原来如此,黄指导,我听说猫科动物的尾巴也是一件武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没错,不同于马尾,马尾其实只有一小段,其余都是长毛,相对于它庞大的身躯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只能驱赶蚊蝇。而天狗的尾巴其实是一条带毛的钢鞭,从长度,硬度,灵活度都非常可观,舞动起来杀伤力十足。” 我咳嗽了一声,“内啥,黄先生,您这个解说好像有点少儿不宜啊,这轱辘咱是不是掐了别播?” 我们正听他俩胡咧咧呢,那边早打得不可开交了,不过前期的攻击基本都是你冲我闪,我扑你躲的局面,倒是还没有什么见血见肉的限制级画面。 黄天野道:“刚才还只是试探,第一击对碰试探的是修为底蕴,之后试探的有力量,身法,攻击方式等等,毕竟是头一次交手,肯定是要先大致的了解对方的攻击方式和强弱之处,后面才能根据这些做出正确的判断,现在,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了。” 他话音刚落,我们就看到马驳雄人立而起,用两只前脚抓向二大爷,二大爷身形一扭,一条虎鞭,不对,狗鞭,也不对,猫鞭?随便了,就是一尾巴抽了过去,正打中马驳雄的肋骨,马驳雄顿时闷哼一声,如击鼓一般震人心神。 韩大叔一拍巴掌,“李前辈得分了!” 我们刚想击掌庆祝,就见马驳雄毫不退让,前脚落地之后一嘴就啃向二大爷。 凤凤用手挡在嘴上喊道:“不好,马驳雄咬住了二大爷命运的后颈皮。” 按我们的常识知道,举凡猫科动物,在抚育幼崽的时候,都会直接叼着后颈皮溜达来溜达去。所以一旦猫科动物让叼了这里,本能上会丧失战斗能力。 黄天野却道:“无妨,那只是寻常猫类,李兄这种高手早就没有这样的弱点。能称之为真正意义的高手,是绝对不会有类似痒痒肉这种东西的。” 我们心下稍定,果然二大爷被啃之后毫不惊慌,就势一翻四脚朝天猛地一蹬,将马驳雄踹了出去。 马驳雄显然也是早有防备,提早借力后退,落地之后又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显然刚才那一脚对他还是有一点伤害的。不过二大爷翻身起来,我们就见它乌黑发亮的后颈上泛着光,苏珥惊呼,“二大爷流血了。” 黄天野点头,“马驳之牙虽然不长于咬合,但撕扯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接着黄天野跟韩大叔齐声道:“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 我们都很诧异,都打成这样了,难道还不算战斗吗?接下来,我们就知道他俩为啥这么说了。整体的场面我只能用两个词来形容,血腥、流氓。不同于之前的试探,现在的战斗很少再出现闪躲的情况,除非是非常强力的攻击,不得不闪。 可他俩用的都是啥招啊,你飞我一爪子我踹你一脚,你咬我一口我抽你一尾巴的,其中还附带了许多诸如天狗掏裆爪和马驳撩阴腿等下流招数,看的我们大跌眼镜。 “不是,黄先生,这就是高手之间的战斗吗?”黄天野和韩大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点头,“不然你以为呢?” “至少也得打出点花样来吧,整点法术啊,喷火霹雷啥的。” 黄天野想了想,“那是什么东西?” “那发个气功波,射点剑气指,就算是满天飞龙也行啊。” 韩大叔看了看我,“你娃电视剧看多了吧。” “不是,现在他们的状态,我怎么觉得跟街上泼皮打架一样一样的呢?” “是一样,但也不一样。如果是以命相搏,当你发现对方的下半身有空虚,你的反应是什么?” “啊,踹他丫的。” “没错,流氓泼皮使用这招被鄙视的原因是,他们并不是以命相搏,而使用了这种招数。可现在他们,但凡谁出现一个失误,那都能直接决定胜负,甚至是生死。” 黄天野接着道:“他们俩的战斗力都非常的强,如果依照守势来打的话,凭借妖力支撑,我想打个三天三夜应该不成问题,甚至最后也只是有些力竭,都不会有多大的创伤,撑死了就是个平局。而全力一战的含义就是,尽可能多地创造攻击点,将三天三夜的打斗缩短到半天,甚至更短。” 闵子芩不解道:“那不是非常危险?” 韩大叔点了点头,“基本上就是生死相搏。” 我们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啥?不是说好了比斗的吗?我还以为就是点到为止那种呢,按他们俩现在的打法,完全是奔着要你命的节奏来啊。 我忙问:“内啥,这,这不合适吧,还能停下来吗?” 黄天野摇摇头,“不可能,他们现在的眼中只有对方,没有旁人,任何人冲进去都会被他俩当成敌人绞杀,所以即便是我现在要冲进去,也未必会有好结果。而且生死相斗,其实早就不顾及生死了,即便被人制止,恐怕也要落一辈子埋怨,甚至是仇视。”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到底谁才是赢家 我又看了过去,他俩身上都布满了伤痕血迹,马驳雄原本雪白的身子已经成了斑马,二大爷脑瓜上的白毛基本上给染没了。俩妖虽然打起来跟流氓一样,但威力却绝对不是流氓可以比拟的,采石场就跟让人用粉碎机粉过一样,看过去连篮球大小的石子都难找了。 韩大叔啧啧道:“啥叫实力?这就叫实力。实力不是我这一拳打出去,你能用二十种方法躲开,那叫套路。而是我这一拳出去,你根本就没有办法躲开。但相对应的,超强的抗击打能力也是一种实力,我躲不开,那我接下就是,然后就该你接我的了。” 这边也就韩大叔和席大个看得热血沸腾,他俩都是散打爱好者,这种拳拳到肉的打法,非常符合他俩的审美情趣。可我们其他人都紧张得不得了,老实说,这俩谁重伤我们都不想。二大爷就别说了,马驳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底下的小弟不打我不骂我,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我给淹死。 黄天野也是面色凝重,他喃喃道:“不能再打了,已经红了眼,再打下去非两败俱伤不可,要么一死一重伤,要么一起玩完。” 我急道:“那可咋整啊,黄先生,您给想想办法。” 苏珥往前两步,“我去喊他们停下,真不能再打下去了。” 我忙一把将她搂住,“别别别,媳妇儿你要上去话怕是还都没喊出声来就得变成渣了。” 黄天野犹豫片刻,“我去,就算被记恨也认了,实在是不值得拼死拼活嘛。” 我们大喜,就见一阵白雾过后,面前出现一只硕大的黄毛狐狸,它刚要腾跃过去干扰二妖,突然从我们背后又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 接着是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那部熟悉的紫色雅马哈在我们面前甩了个尾,不是师琅还有谁。然后我们就见师琅的背后跳下一个白衣姑娘,正是翡无忧。她也顾不上看我们,直接冲了上去,黄天野道不好,也跟了过去。 就听翡无忧大喊:“你们再不罢手,以后谁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捂住脸,“咱这又不是偶像剧,翡小姐喊这一嗓子有啥用啊。” 然后我就听到边上的人齐齐“咦”了一声,忙放下手看过去,就见翡无忧站在不远处,黄天野护在一旁,那俩货居然就一边一个躺下了。咋回事儿啊? “不是,咋了这是?翡小姐朝他俩开枪了啊?” 苏珥双掌一合,“是翡小姐的妖怪特质起作用了!” 对啊,妖界第一和事佬腓腓。闵子芩小声补充道:“其实就刚才她那句话,我估计杀伤力也挺足的。” 呃,这个,这个也是有可能的。看到二妖倒地,我们一群人也赶紧冲了上去。 羽如烟跑到马驳雄身边,观察着他的伤势,而我们则围在二大爷这边,想看看丫的还有没有气儿。翡无忧先走到了马驳雄面前,“马先生,您和我的朋友私下比斗我管不着,但很显然,若不是因为我,你们绝不至于以命相搏,这样让我很困扰。” 马驳雄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诚然,如果是俩人约架的话,也就是打一打就算,二大爷跟翡无极还打了二十年呢,就没听过他俩搏命的。可马驳雄之前提起了翡无忧,这个性质和立场直接就变了,后面再怎么说,这根刺算是埋下了,所以他也不好反驳。 然后我们就看翡无忧向二大爷走了过来,哎呀呀,马驳雄让翡无忧拿软话一顿削,很显然她确实对马驳雄没啥兴趣。最近二大爷跑得勤,翡无忧也都一一笑纳了,我们觉得还是挺有戏的,加上今晚她赶来救场,接下来该是啥,扑上去大喊你个笨蛋其实我是喜欢你的吗?好期待呀。 翡无忧走到二大爷面前,先是绕着它走了一圈,看看它的伤势,我们忙往后靠了靠,给她腾出点地方来,二大爷半睁着眼睛看她,轻轻说了句:“无忧,对不起。” 呀,贼有气氛。接着她走到二大爷屁股后边,做了一个打死我们都想不到的动作。 她一抬右脚,猛地顺着二大爷的尾巴根就踢了进去,那双白色的小puma直接就没入了二大爷的裆下。然后潇洒地抽出来,还跺了跺。 二大爷顿时双眸爆瞪,全身弓成了一团,我们这群男的都是一个立正,提臀收裆,我隐约看到身边的黄色大狐狸哆嗦了一下。 翡无忧朗声道:“李锷,你这个白痴,你欠我的,我要你一辈子都欠我。” 说完转身走出了采石场,从师琅手中接过头盔一套,上了雅马哈绝尘而去。我们同情地看着二大爷,就连不远的马驳雄都有些胆战心惊,“翡…翡小姐也太狠了。”我估计他是不会再惦记翡无忧了。 突然苏珥绷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强忍着把她身子扭过去,“哈哈,都,都别笑,严肃点,哈哈哈,姑娘都,都转过去,哈哈,黄,黄先生,赶紧给瞧瞧先,哈哈哈,凤凤,别抖了,你颤什么,哈哈哈。” 苏珥笑软了只往我背上靠,黄天野虽然看不出表情,但它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二大爷气的,脸都黑了,虽然它脸本来就黑。黄天野检查了一下,“李兄,你受的伤,真的,层次越来越高了。” 我跟席凡忍着笑把几个姑娘推回车里,又把黄天野的衣服捡了过去,马驳雄也在羽如烟的帮助下幻化成人形,随便穿了衣服,让他搭到车里先回去了。 黄天野抱着缩小的二大爷走了过来,我偷眼一瞧,妈呀都肿了,跟两颗大铃铛似的。让王有财先开车把姑娘们和黄天野二大爷送回公司,我跟席凡韩大叔留下来打扫战场。 说是打扫战场,其实也就韩大叔一人忙活,这采石场到处都是血迹,真要让人看到也不好,韩大叔变回真身,翻了回地,得亏有它这个地狼在,要不我们还真不好收拾。 回公司的路上我打电话给羽如烟,让他跟马驳雄说一声,本来就没什么矛盾,这打也打了,骂也给骂完了,以后能处还处,合适的话就摆桌酒大家热闹一下,这篇儿就算揭过去了。 赶等回到公司,闵子芩和黄天野已经给二大爷包扎好了,全身上下就剩七窍和屁股那块儿露着,连尾巴都给缠成了棍儿。 为了避免它尴尬,他们还给披了条毯子,毕竟某些伤处是不能包扎的,但还得上药,相当尴尬。反正我们那员工宿舍就住了林清玄一人,这段时间干脆就让黄天野住下,直到伤好了再回去,黄天野倒是无所谓,只道过两天帮忙去车站接一下白思乔。二大爷这会儿知道疼了,一个劲儿地龇牙咧嘴。 苏珥轻轻把毯子拉了拉道:“行啦二大爷,忍一忍就过去了,打架的时候怎么就没看您喊疼呢。再说您也值了,马驳雄也落了一身伤,还什么都没捞着,就一句埋怨。” 二大爷顿了顿,“我也一身伤,还补了我一脚。” 苏珥笑了笑,“就偷着乐吧,翡小姐那话啥意思您就一点都听不出来?” 二大爷愣了愣神,都忘了疼,“啥意思呀。” 凤凤凑上来说:“翡小姐对马驳雄客客气气,但是话里可没留一句情面。对您虽然是连打带骂,那不还透着亲近呢么。” 闵子芩点点头,“她说您欠她的,要您欠一辈子,这还不够明白吗?那就是要您花一辈子时间来还。” 她们仨姑娘这么一说,我们都听明白了,黄天野都微笑颔首。二大爷眨巴眨巴眼睛问:“真的?” “真真的,您就且养着吧,我估摸过两天她就该来看您了,话都说开了,没必要再藏着掖着。”苏珥把二大爷抱起来放进篮子里,林清玄跟黄天野带回了宿舍,我们也伸了个懒腰各自散了。 第二天一早,林清玄来敲我屋,我揉着眼睛出来开门,“咋啦清玄?” 林清玄把篮子提高,托在我面前,二大爷看起来好了点,有点虚弱道:“小子,我琢磨着,今天是去不了律所了,你替我去一趟呗。” “有这个必要吗?” “有。” “那...行吧,您好好歇着,我给您跑这趟腿。” “嗯。” 说罢林清玄又拎着篮子下楼去了,这小子工资真不白拿,公司的卫生全包了不说,才来没几天,光顾着给二大爷当保姆了。我回了洗手间洗漱,苏珥打开房门问我谁啊,我说二大爷让我今儿再给它跑趟律所,“妹子,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呗,你们姑娘家比较好说话。” 苏珥答应了,也换了衣服起来洗漱。我随手从架子上拿了个小礼物,这是那群姑娘参谋团准备的,二大爷每天都挑一个带走。下楼我们先去看了看二大爷,又问了问黄天野什么情况,黄天野说问题不大,还好昨晚制止得及时,没有什么太严重的伤。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四十九章 恶天狗与翡无忧 跟二大爷告了别,我开车带上苏珥去了律所,进了门,前台的姑娘一看是我,刚露出个微笑,突然看到我身边还跟着美女,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我点点头,领着苏珥上了二楼,到了翡无忧办公室,我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我跟苏珥就推门进去。 翡无忧抬头一看是我俩,有些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我拿出小礼物摆在她办公桌前,“内啥,翡小姐,我二大爷今天来不了了,让我给你捎个小礼物。” 翡无忧拿起礼物盒看了眼又放下,起身道:“坐,坐吧,李锷…没事吧?” 我们坐进沙发,“其实没啥事儿,昨天幸好你赶得及时,没受什么重伤,估计最重的,就你那一脚了。”说完我夹了夹膝盖。 翡无忧听我这么说,面色稍好了些,给我俩倒了杯水,也抱着一杯坐到了我们对面,“没事就好,它反正皮厚。” “是是是。” 她看了看我道:“你喊它二大爷,我记得你是李家的。” “啊,对,上次没细介绍,其实我是瞎喊的,二大爷辈份高,我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现在五家一起弄了个妖妖灵,就处理妖怪那点事儿呗,有时候有些危险,所以我爷爷就去本家请了二大爷来坐阵。” 她点了点头,“我入世的时候也是听过你们五家的,只是一直没找过你们。” 我揽过苏珥,“这您知道了,我未婚妻,其实她是苏家的闺女。” “就是九尾狐那家是么。”苏珥点头称是。 我搓了搓手,小心道:“内啥,翡小姐,我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你说。” “是这样,这个,我二大爷吧,就是那个憨货,这你是知道的。其实我就是想问问,这么些年了,你现在对我二大爷,是怎么样的一个想法,我就随口问问啊,你可以不说的。” 翡无忧看了看我,“这是你要问的呢?还是李锷托你问的?” 我忙举手,“是我自己好奇。” 翡无忧叹了口气,“你们知道我和李锷的过去吗?” 苏珥道:“只是有所耳闻,说是你等了他四十来年。” 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还只是个小丫头,虽然我们腓腓一族几百年都没有人能够幻化人形了,但还是有不少族人在为之努力,我哥哥选择了淬炼真身,早就过了修成人形的好时机,但我父母希望我能够成功,故而对我管得非常严格。” “所以我每天除了修炼,就喜欢跟在我哥哥的身后,也只有他会带着我到处去玩儿。直到有一天来了一只天狗,要和我大哥切磋,我大哥也很好武,俩人就打在了一起,其实第一次比斗,是我哥哥输了,我听他们聊天才知道,我哥哥输在了战斗经验上。” “我那时候年幼无知,还以为他是来欺负我哥哥的,哥哥落败之后,我就冲上去咬它,挠它,它很无奈,又不敢动用妖力,就任由我揍它,然后向我求饶。”说到这里,翡无忧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在回忆自己当年的天真可爱。 “后来它们天天切磋,我也知道它们只是在探讨武学,打完架就在一起喝酒,我哥哥也经常带上我一起。那时候我没怎么出过门,他向我哥哥介绍自己挑战过多少妖怪,对上什么样的妖怪要怎么打,我哥哥听得津津有味,而我则缠着它给我讲四处云游的趣事,它也不觉得厌烦。” “后来它和我哥哥定下了闰年一比的约定,就要离开了,我央求它带我一起出去玩,它却说是要去打架,带上我这个拖油瓶多有不便,随便找了些理由就搪塞过去了,想来那时候它是把我当妹妹吧。”翡无忧显得有些黯然。 “四年后,我又见到了它,身上多了几道伤痕,却更显得威风凛凛,它来的第一天并没有找我哥哥比武,而是拉着我们喝酒,它还记得我,给我带了小礼物,我好开心。是了,其实它每次见到我的时候,都给我带过小礼物的。” “它询问我修行的进境,告诉我出去见了很多妖怪之后,发现其实有大修为的妖怪并不多,大家都一心想要修成人形,而对自身的淬炼其实并不看重。它跟我说,这叫匹夫之勇,除了打架,没什么用的。让我一定要好好修行,早日证道,它和我哥哥都错过了,其实挺后悔的。” “我自己对修行并不热衷,我的父母只会跟我说这是目标这是希望,并不会像它那样告诉我,真的修成人形有什么好处,它还跟我讲了很多人世的事情,以此来鼓励我。现在想来,很多都是它胡诌的吧,它说的东西,跟我现在见到的并不一样,毕竟,它没有真正体会过当人的感觉呢。” “又过了四年,这四年里,我一天比一天希望它早点赴会,我对它的期待甚至超过了每日习武的哥哥。我喜欢同它在一起的感觉,一起聊天,它在吹牛,然后我认真听着。终于它来了,给我带了一条项链。”说罢她伸出左手,拉起一点袖子,露出一条细细的链子,链子上还有个桃心挂坠,边上有俩小铃铛。 “是不是觉得眼熟呢,我那时候喜欢极了,天天挂在脖子上的,因为挂坠上还有我的名字。现在想起来,这就是个猫牌啊。想想要不是那会儿还是七八十年代,我真的会以为它是打宠物店给我定做的呢。”我赶紧绷了绷脸,苏珥又是“噗嗤”一声乐了。 “其实它那时候,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吧,一只猫,要托人给我定做,而且这东西,在那时候可不便宜。”我想了想,除了不便宜之外,它倒是可以跟使唤我一样使唤我爷爷。翡无忧拉了拉袖子,接着说:“那一次它要离开的时候,我跟它表达了心意,我喜欢它。” “可是它却告诉我,它喜欢被女人抱着的感觉,希望我还是以修行为主,跟着它只能风餐露宿到处漂泊,倘若能修成人形,那我能够看到的世界,远比之前要多得多。于是我开始潜心修炼,我决定,不修成人形就不再见它,甚至于它再来的时候,我都没有出来。只是收到了它托哥哥转交的小礼物,并勉励我继续努力。它是对的,其实我很感激它。” “我还记得它最后来的那次,我哥哥已经成亲,嫂嫂不让它再和李锷比武,李锷只是同它喝了两天酒就离开了,我哥哥告诉我,知道不能比武后的那两天里,它提得最多的,就是好些年都没看见我了,也不知道修炼得怎么样。那次,它托哥哥转交了一条丝巾给我。” “之后我就再没了它的消息,但我知道,我一定能够再见它,终于在八年前,我修炼成功,幻化人形,全族人都为我高兴,那时候我最想告诉的,就是它。”翡无忧眼睛闪着亮光,“几十年了,几十年都没有再见到它,我在接受了家族的贺礼后就匆匆跑到了李家。” “当我站在它面前的时候,它的眼中有错愕,有迟疑,还有惊喜。它同我喝了一夜的酒,不断地恭喜我,还跟我讲一定要入世,入世之后该注意什么,该提防什么,不要让人类发现我的不同。有什么习惯是和我们妖怪不同的,它都细心叮嘱,必要的时候可以找同盟会的李家。那晚我很开心,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李家人告诉我李锷已经走了,给我留了一封信:恭喜无忧姑娘修成正道,李锷愧感不如,谢姑娘错爱,精彩人生,大有可为,祝姑娘幸福。”苏珥顿了顿,“咦,二大爷跟我们少说了那么多,那一宿的事儿它压根没提啊。” 翡无忧笑了笑,“你们是它的小辈,它又是那么好面子的人,有些话它自然不会都同你们说了。” 我点点头,“我发现了,它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就觉得你修成人形了,它配不上你呗,那它也不想想,万一你真的一直没成功,难道就再也不见你了?” 翡无忧摇摇头,“其实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它虽然是在激励我修成人形,但万一我没有那个天赋,难道真的如它所说,我们此生无缘了吗?可后来我发现,不是的。” 我俩顿感好奇,“怎么说?” 翡无忧神秘一笑,“我收到信后,冲到它房里找它,以为它是躲着不见我,结果让我在它的床底下发现了一箱聘礼,连聘书都写好了,你们猜时间是什么时候?” 咦,二大爷还有这么闷骚的事情呢,苏珥问什么时候,翡无忧轻笑道:“庚子年。” 我扭头问苏珥,“庚子年是什么时候,耳熟啊。” 苏珥想了想,“庚子赔款你知道吧,八国联军的事儿,那是1900年,六十年一轮的话,下一个是1960年,显然二大爷准备的是再下一个,那就是2020年。”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五十章 也算是个好结果 “对,就是这一年,因为如果到了这一年我依然没能修成人形的话,那我的岁数差不多也就过了机会,往后怕也和其他族人一样,是再没有机会修成人形了。” 苏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二大爷早有准备,倘若你过了年纪还不能修成人形,它就要上门娶你的,在这之前,它就一点都不打扰你。” 妈耶,这,这该咋说,二大爷这个想法相当分裂啊。 翡无忧叹了口气,“发现的时候,我其实特别后悔自己修成了人形,当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完全可以理解它脑中的两个想法,喜悦和自卑。既为我的成功感到喜悦,又自卑自己配不上我,这才连夜出走。” 苏珥也是颇为感慨,继而愤愤道:“不对,它活该。”我错愕地看着她。 “它脑中是一直有两个想法在碰撞,可它没有站在你这里考虑过,翡小姐,你从始至终可都只有一个想法啊。” 翡无忧笑了,“是啊,不管我有没有修成人形,我始终都是那个想法的。” 听了翡无忧这么说,我就是再笨也想明白了,从头到尾我们都是让二大爷给牵着走,它自己在那玩儿精神分裂,患得患失,摆个顾影自怜的小样儿,其实人家翡无忧,对它的心意一直就没有变过。 我也拍了一下大腿,“就是,这老东西,活该,还害得翡小姐跟着受煎熬。” 翡无忧摆了摆手,“八年而已,我没有想到要八年后才能再见它,但之前三四十年我都坚持过来了,区区八年能算什么?而且我也同样需要这八年时间来适应人世的生活,以前都是它瞎说着给我介绍人世的情况,我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带着它亲自感受人世是什么模样。” “翡小姐用心良苦啊,老实说就算现在跟我们混,也挺惨的,它不能跟人说话吧,每天就装野猫在门口晒太阳,我们斜对门那个花坊你瞧见了吧,她们家闺女见天把二大爷当宠物玩,不止自己玩儿,还带去幼儿园让小朋友一起玩,还别说,殷勤都过得比它潇洒。” 苏珥想了想,问翡无忧:“翡小姐的心意,我俩是都明白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翡无忧道:“我也不知道,师琅跟我说李锷要见我的时候,我是很欢喜的,不是因为它对师琅说喜欢我,它的心意我是早知道的。可师琅说不能这么便宜它,所以我那天才说了那样的话。” 原来是师琅姐搞的鬼,苏珥小眼一亮,“嘿,这个办法好,师琅姐这招太绝了。你看啊,要不是师琅姐让你用这招刺激了它一下,它能鼓起勇气见天的往你这送小礼物么。我觉得吧,咱们将计就计,你就接着吊着它,看它的表现再给点甜头。” 我惴惴道:“妹子,这招是不是太狠了点,万一二大爷觉得受挫了咋办?再说了,翡小姐昨晚那一脚可是够狠的,我估计它且得养上半个月。” 翡无忧面色一红,“我,我昨晚就是生气,它跟人打架就算了,居然想着以命相搏,简直白痴,而且,而且我本来是想踢尾巴的,脚滑了一下。” 苏珥摆摆手,“没事没事,昨晚那个黄毛大狐狸瞧见了吗?那可是乘黄,他说二大爷没事儿就指定没事儿。再说了,它以命相搏那还不是为了你,都能偷偷在床底下攒聘礼的人,哪容得别的妖怪对你起念想不是。”翡无忧听苏珥这么讲,脸更红了。 “反正你就依师琅姐说的办,至于二大爷那边你放心,有我们盯着呢,会不停地给它加油鼓劲儿的。” 翡无忧不好意思道:“这样好吗?我还想过两天去看看它,就原谅它的。” 苏珥拉起她的手道:“听我的没错,你吊着它,不妨碍你跟我们玩儿啊,本质上没有区别,就是让它上点心。” 我喃喃道:“妹子,我发现你现在段位越来越高了,都是跟谁学的?” “韩婶儿,林阿姨,沈阿姨,哦,还有我妈。” 我就觉得后背一阵鸡皮疙瘩,怪不得,跟这群御夫有术的长辈精修,那能不快速成长嘛,我越来越为我的将来感到担心了。 看了看时间,我起身道:“差不多了,我还得回去跟二大爷覆命,妹子,你怎么说?” 苏珥想了想:“这样吧,明天是周末,翡小姐明天跟我一起去会所玩儿吧,好多女妖怪的,大家也亲近亲近。” 说罢她扭脸看着我,“一会儿回去了,你要是敢透半点口风。”说着她以手成刀做了一个切的手势。 “明白明白,这事儿就你们姑娘参谋团知道,我连席凡他们都不告诉,这样行了吧。” 苏珥满意地点点头,又跟翡无忧道了别,她一直把我们送到楼下。开车领着苏珥回了家,下车前她还叮嘱我:“拿捏着点表情,就说翡小姐有些生气,气它打架不知道分寸,知道吗?”我点了点头。 进了公司,黄天野和闵子芩在那研究医书,席凡领着林清玄一起打魂斗罗,二大爷被搁在沙发上的一个软垫里打盹儿。凤凤和王有财忙自己的去了,今儿都还没来。见我们回来了,二大爷微张开眼,我上前躬身道:“东西送到了,翡小姐也收下了,就是,就是面色不太好看。” 二大爷艰难地点了点头,我赶紧走过席凡那去指导林清玄玩游戏,免得自己说多了露馅儿。果然,苏珥走上前给二大爷掖了掖毯子道:“二大爷,您也别难过,我看翡小姐还是挺担心您的,问了好些您的伤势,我说有黄先生在,她才放了心,就是气您背着她去打架,还要死要活的。” 闵子芩点点头,“这是肯定要生气的,虽然你们嘴上说什么只是比斗无关其他,但显然就是在心里把翡小姐当赌注了嘛,换谁谁都得生气。” 苏珥也道:“就是这个理儿,不过我看她也没说别的,倒是提了下过两天可能来看您。” 二大爷眼睛一亮,“真的?” “应该靠谱。” 我心中暗自腹诽,我这媳妇儿不能要了,忽悠起妖来都一套一套的,打一棍再给塞个枣儿,玩得挺溜啊。我现在就担心明天她们姑娘参谋团再加上会所那一大帮阿姨啊妖怪啊一参谋,再给二大爷整个年度大戏可咋办,关键是我啥都知道,还啥都不能说,好想撞墙失忆一下。 二大爷得了苏珥的信儿,舒服了许多,哼哼唧唧的又睡了过去,然后我就听苏珥在那打电话,约了凤凤和余氏姐妹明儿在会所见面。估计到时候师琅啊虞格格啊傅如霜啊林胜雪啊都得到场,虽然林胜雪不知道这群是妖怪,但不妨碍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出谋划策啊,害怕很。 苏珥突然问我:“对了,马驳雄那儿咱是不是得问个好,毕竟又不是真仇人。” 我摆了摆手,“还用你说啊,昨晚我就给羽如烟打过电话了,等马先生身体恢复了,到时候咱在韩家小店摆两桌庆祝一下,这篇儿就算是翻过去了,往后咱在道上也有朋友了不是。” 林清玄振振有词道:“马驳雄是黑社会!” 我拍了他后脑勺一下,“你师琅姐还是黑社会高级头目呢,你怎么不说她。” “不一样,师琅姐姐救过我,她是好人。” “那马驳雄也没招惹你啊。” 林清玄愣了一下,没再说话,这小道士双重标准真的是越来越严重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吃过了早饭都在公司里窝着,今儿是周天,我就没去送花,苏珥也跟二大爷说了,今天约翡小姐去会所玩,替它说好话。 她们约的是午饭前到会所,整好黄天野掐了时间,说白思乔今天上午到站。本来老黄兴奋地搓着手打算让我们领他去接闺女的,哪知道白思乔直接就给拐跑了。 事情呢是酱婶的,黄天野昨儿就跟我们说,今天早上去接白思乔,那我自然是满口答应啊。可苏珥一听白思乔要回来,想着难得明天有个全是女的聚会,重点是在傅如霜的地盘儿。 于是她们紧急开了个会,凤凤就跟白思乔说明儿带她去玩儿,白思乔本来还想着跟老爸腻歪腻歪,一听有傅如霜,当时就同意了。所以等于我们上午到了车站,父女俩就聊了两句,然后我跟老黄就领着行李回来了。 当然,这群丫头领着白思乔去玩儿,黄天野还是放心而且赞成的,就跟他说的,也是时候该让白思乔拓展自己的社会交际关系了,至少跟着这帮人混那是指定不能吃亏啊。至于老黄有没有让她先亲近亲近傅如霜的意思,这个,我就不好妄自揣测了。 反正他心还挺大,跟二大爷在那聊着马驳雄的战斗力呢。我心说你俩老小子差不多了,那边一团姑娘憋着算计他俩呢。当然,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好事儿,我继续装失忆。掐了掐时间,这白思乔都放寒假了,是不是该过年了。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五十一章 闵家送来新委托 这事儿我跟两边大人都沟通过了,提前两天回去,年饭在我们家吃,吃完了年初一赶去苏家呆几天,完事儿了再回来。听说我那个连襟家里也没啥人,所以虽然小两口是在外边单住,但逢年过节的都是在苏家过的。说起来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呢,就知道好像是呆国企,搞基建的,经常得出差。 席凡的打算和我差不多,两边家长早就见过面了,到时候听说是连赵卫国两口子都一起过去,我估摸他们这也是要把事儿给定了。王有财就比较可怜,他自然不能把闵子芩给留家里过年,所以他得自己大年初一的往闵子芩家跑,属于单刀赴会,紧张得不行,这两天到处取经,连殷勤都问过了。 二大爷原本应该是跟我们吃个年饭,完事儿回本家呆呆的,可碰上了翡无忧的事儿,我估计它指定得粘着翡无忧走了,搞不好今年得在翡家过年,这样最好。其他众妖怪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节奏,我倒也没有细打听。 那群姑娘一直疯到了晚上才回来,还个个面有得色地给二大爷打包票,说什么只要二大爷心诚,这事儿她们就能给转圜。那不废话嘛,你们怕是连剧本都写好了,就等着二大爷串角儿呢。可怜二大爷还蒙在鼓里,拖着残躯感动得就差老泪纵横了。 白思乔跟她们厮混完,直接就让傅如霜给送回家里去了。当然下午黄天野确定二大爷无大碍之后,我也先给送回去了,往后过两天去接他来复诊就行。 就是不知道白思乔见完了傅如霜本尊,回去之后,会不会对自己老子展开无差别轰炸,我估计傅如霜已经在她给老黄安排的的后老伴名单第一位了。 又这么浪荡了两天,都是我替二大爷送的花,其实就是走个过场,第三天中午她就上妖妖灵来看二大爷了,还拿捏了个脸色,二大爷特狗腿地讨好着,说真的,饿了十天的流浪猫都没它那么狗腿的。我们都没眼看了,一个个躲韩大叔店里,怕看多了给灭口啥的。 反正翡无忧这么一来慰问,二大爷的干劲那叫一个足啊,恨不得自己转天就能好。我正打算做年终盘点呢,一个电话又给年关加了个塞。 电话是闵家打到闵子芩手机上的,说是闵子芩的一个表哥生病了,可奇怪,像是中毒,家里用了很多办法都不见效,知道她有只耳鼠,想叫她回去救个场。 按说这种事情直接给闵子芩放个大假回家过年就得了,可闵家有交代,说是让妖妖灵的人都过来一趟,怕是有点不对劲儿。那既然是大股东有要求,我也只能照办,鉴于二大爷还一身伤呢,而且它心思也不正,就给留公司了,再把林清玄这个小保姆留下来照顾。 原本想着既然是治病,要不要喊上黄天野,但一琢磨,这段日子老麻烦人家了,好不容易白思乔放寒假父女团聚,就别再给找事儿。 凤凤这个人来疯,一听去拜访闵家,卷着铺盖就来了,赶都赶不走。那王有财自然是不能赶啊,多好的见家长机会,又是一群人同行,颠颠的就跟上了。 我给翡无忧送花的时候也说了妖妖灵要出个差,二大爷这边暂时是林清玄照顾,她要是能搭把手就更好,当然这话我得背着苏珥说,要不非让她觉得我在搞破坏。四处都通知到位了,我们五妖两人就坐上了动车,这里边有殷勤啊,拜访鴖鸟一族,它这个闲鸟自然就跟上了。 闵家在西南一代,多山,气候倒也适宜,一路上我们都在看风景,赶等到了地方一出车站,闵子芩就小跑上去扎进一个儒雅男人的怀抱,边上还站着一位恬静和蔼的中年女性,想来就是闵子芩的父母了。我们赶紧凑上去打招呼,王有财也混在其中,态度很不端正。 那男人笑了笑,“都来了,走,先上车,回家吃饭。” 知道这回人来的不少,他们两口子各开了一部车来,小姑娘们都上了闵子芩母亲的车,我们三个连殷勤就上了她父亲的车。闵子芩的父亲叫闵辛夷,她母亲叫叶佩兰,别说,这俩药材还挺搭的。 上了车我特地跟闵辛夷介绍:“这个大个是席凡,这个是王有财,不是咱圈里的,但快了。” 闵辛夷的眉毛就挑了一下,显然他对王有财应该还是有耳闻的,闵子芩这么乖的性子不至于跟凤凤似的给爹妈打个突然袭击。王有财赶紧腆着脸道:“叔叔好。” 车子先在市区盘旋了一会儿,反而是出了城,到了城郊的一个小镇上,拐进了一条老街。之所以说是老街,是因为这条街连路面都还是铺的青石板,两边也都是旧式的建筑居多,沿街零星的有一些商铺饭馆什么的。车子慢慢地停在了一座老宅的门边。 这座老宅看起来有些年纪了,门口还挺宽敞,比街道再退进去足有两个车身。门的一侧有个石台,石台上是个斜靠着的大葫芦,上边还站着一只展翅的红嘴翠鸟,我们自然知道,这便是鴖鸟的真身。闵辛夷领着我们进了大门,一进去又让我惊了下。 进门之后左右各有两排单层的房间,稍一打量,竟是诊室和药房,里面还有病人在待诊。整对着大门的是一个正厅,正厅左右又有偏厅和厨房。我们上台阶进了正厅,就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戴着老花镜端坐堂前太师椅上,左手一本书,右手在四仙桌上轻点着,手边是一杯盖碗茶。 听到动静老者放下书,扶了扶眼镜笑道:“是那帮小子到了吧。” 闵辛夷道:“是,刚接回来。” 闵子芩上前揽住闵老爷子撒娇,我们也凑近了行礼问好。闵老爷子拉着子芩的手,看了看我们,微微颔首笑道:“好,好,都好,子芩,带他们把东西放下,佩兰,咱们开饭。” 叶佩兰应了声,就去隔壁忙乎了,闵子芩领着我们穿过侧面的小门进了内宅,这个院子中间是一个假山水池,左右各是两层的三间厢房,正对着的是三间上房。 闵子芩介绍道:“前边是我爷爷住的,左边是书斋,右边是药庐。东厢房这边楼下是我爸妈住,楼上是我的房间,西厢房那边以前是两个姑姑和小叔住的地方,不过他们不常在家里,现在也就我表哥住那,其实也是在我们家学医。” 我微微咋舌,感慨道:“子芩,想不到你才是隐形富二代,光一个宅子就大过我们好几倍。后边还有吗?” 闵子芩微微一笑,“祖上传下来的老宅而已,绕过上房后边是个小院,有两个卫浴和杂物间,后门出去是块药圃,当然也种种菜什么的。” 我小声对苏珥道:“妹子,我发现好像就咱两家比较小门小户的,赶紧抱抱,取个暖。”说罢伸手要揽。 苏珥白了我一眼,伸手拍开,又顺手把行李箱塞了过来。 闵子芩指了指上房左右的楼梯道:“苏珥和凤凤住我边上,你们仨住对面。” 闵子芩是真的狠啊,不但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明明六个人,三间房完全住得开。 我腹诽着先帮苏珥把行李箱提上了二楼,又跟两个倒霉蛋一起下楼去了对面,殷勤特嘚瑟地在那边扶栏上叫着。放下东西我趴在扶栏往对面瞧,突然听到楼下有动静,就见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朝东厢房楼上喊: “子芩,是你回来了吗?” 闵子芩打苏珥房间出来,惊喜道:“咦,大姑,你怎么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原来那人是闵子芩的大姑,她点头道:“这不小若病了嘛,我就回来照顾照顾。” 闵子芩忙跑下楼拉着她大姑手问:“是呀,我也是听了这事儿赶回来的,小若表哥现在怎么样了?” 大姑摇了摇头,“倒是不见得严重,可就是提不起劲儿,恍恍惚惚的,唉,先不说这个了,你领了朋友回来吧,赶紧的一起吃饭去。” 我们也从楼上下来,随闵子芩喊了声大姑,一群人就往偏厅去。这偏厅中间是个大圆桌,这会儿菜都摆好了,闵老爷子见我们出来,一摆手,坐了主位。 我入了座,偷眼瞧了瞧外边的诊室,已经关了门,想来是坐堂的大夫也都下班各自回家吃晚饭了。闵子芩先是给我们逐一做了介绍,每介绍一家,闵老爷子都会亲切地询问家中长辈的近况,到了王有财这边,闵子芩脸就有点红,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这是王有财,是…是…是我对象。” 闵老爷子依旧是笑着点点头,闵辛夷也没什么动静,倒是叶佩兰多看了王有财几眼,把小王紧张得,筷子都抓不稳了。老爷子招招手,示意大家开动,饭毕,大家又回了正厅,正厅的两边是夹着茶几的扶手椅。我们坐下,闵子芩沏了几碗茶摆在我们手边,自己也坐了一旁。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到底是谁下毒手 她问闵老爷子:“爷爷,小若哥哥到底得了什么病?” 闵老爷子摇摇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的耳鼠呢?让我瞧瞧。” 闵子芩道是在房里,跑回后宅取了,闵老爷子捧着云萝看了好一会儿,“想不到你真有如此机缘,实在是妙。” 闵辛夷也凑在近前看了看,有些促狭地对闵子芩笑了笑:“丫头,你别是让人拿北极兔给忽悠了吧,我看着反正没什么区别。” 闵子芩拿了根胡萝卜喂着,不满道:“爸,怎么可能呢,李大哥都能闻出来,这就是妖怪。再说了,我还拿它的血救过有财的妈妈呢。” 话一出口,闵辛夷看闺女的眼神更怪了,闵子芩脸一下就红了,跺了下脚道:“反正就是耳鼠。” 闵老爷子笑呵呵道:“是的,的确是耳鼠,既然你已经试过,那小若这次的病,应当无碍了。” 我小声问:“杜小哥的这个病,难不成真的是中毒?” 闵老爷子将云萝还给闵子芩,喝了口茶道:“小若初见病症时,只是身体筋急,又伴有头痛发热,我还倒是惊风之症。可下了药之后不见好,反而开始陷入昏迷。我又依症开了两次方子,倒是醒转过来,但就是周身乏力,神志恍惚,有气血虚耗之相。” 闵辛夷点了点头,“我也带杜若去市里的医院检查过,西医的朋友跟我说,一切指标显示都是正常的,除了看起来困乏之外,好像没什么问题。” 闵子芩抱着云萝想了想,“倘若西医的检查是正常的,那就说明这个病只是看起来急,但并不危。” “嗯,我也是这么考虑,想着会不会是得了什么急症,来得快去得快。可这观察了有个把礼拜,还是不见好。”闵辛夷的手轻轻在大腿上拍着。 闵老爷子道:“所以我就想起了一个可能。” “中毒?若是中毒,应当看得出些许端倪,哪怕是不知道中了什么毒。” 王婶儿之前就是这样,那时候闵子芩虽然不知道王婶儿是中了什么毒,但还是能够断定病因。有了病因逐一排查,其实也是可以找到解毒的方法,只是那会儿我们图快,直接就让云萝献血了。 闵老爷子闻言摆了摆手,“怕是此毒,并非凡毒。” 啥意思?还有不凡的毒吗?闵老爷子见我们眼中疑惑,“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们这群小家伙来一趟的原因。就怕杜若这孩子,中的不是凡毒,而是妖毒。虽然子芩的耳鼠也可解妖毒,可这背后的缘由就复杂了。” 明白了,闵老爷子知道子芩有耳鼠,估计那个杜若的问题也不是很大,所以解毒这事儿还不是第一位,而是闵老爷子想知道,杜若中的是不是妖怪的毒,如果是,那这事情可就大条了。 苏珥出声问道:“闵爷爷,您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些计较了?” 闵老爷子点了点头,“你们可知含沙射影这一词的典故?” 苏珥想了想,“好像是出自《搜神记》,说是有一种叫蜮的虫子,躲在水中,见人影投到水面,便口中含沙射影,即可令人得病。莫非闵爷爷说的就是此物?” 闵老爷子颔首道:“正是,《搜神记》记其名曰蜮,一曰短狐,能含沙射人,所中者则身体筋急,头痛、发热,剧者至死。这症状与杜若相仿,且杜若得病那天确实去过河边,替我挖铁线蕨。” 我扭脸问席凡:“凡那,听说过没?你们水里的。” 闵老爷子哈哈笑道:“小凡怎么可能听过,要不是占了那个成语,这妖虫的名字怕是都留不下来,我也是怀疑妖毒之后才想起这么个虫子。” 他又看了看闵子芩道:“你先随你父亲去给耳鼠取血制药,我与小牧他们再参详参详。”闵子芩答应一声就随闵辛夷走了。 闵老爷子又喝了口茶,我们都等着他说点啥呢,他却笑笑地对王有财道:“小王啊,你是我孙女的男朋友?” 我们差点滑到椅子下边去,我就说嘛,刚才听他的口风就觉得那个叫杜若的小哥病情不是很严重,怎么才说到关键点又让闵子芩父女俩弄药去了,敢情是故意支开的。 王有财大窘,但长辈问话不敢不答,“是,闵爷爷。” “哦,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呀?”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单以为这么德高望重的老爷爷不应该跟我家那个老流氓似的猥琐又八卦,可我猜中了前面那个词,没猜中后边那个。 王有财就把闵子芩上他们那给他母亲治病的事儿说了,闵老爷子又是“哦”了一声点点头。我顺口就把我们为啥去的榆城,怎么和榆大爷一起赶走的化工厂整治张百万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闵老爷子道:“修行得道的精怪现在是越来越少了,不说精怪,就连妖怪也是越来越少了,能帮一个是一个。” 他又看了看王有财,有财这会儿跟接受面试的大学生似的,腰杆儿挺得笔直。 “这么说,你父母都见过子芩啦,他们是什么意思?” 这,没完了还,而且这个问得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 王有财结结巴巴憋出来一句,“我,我爸妈都挺喜欢子芩的。” 闵老爷子这才笑道:“也别怪我老头子多问,子芩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又好静,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那叫什么?对,慢热。这么些年我就没听说她交过男朋友,这回她能把你领回家里来,我看好你。对了,你现在什么工作?能养活我孙女吗?” 王有财认真答道:“能,能成。” 闵老爷子却摆了摆手,“啊,这个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子芩能满意,那就比什么都强。” 闵子芩刚好打后屋出来,听爷爷说这个,有些扭捏道:“爷爷,说什么呢。” 闵老爷子见孙女害羞了,笑着问她:“都弄完啦?” “已经取了血,爸爸配药去了。” 凤凤举手问道:“闵爷爷,如果河边真的有这种妖虫,那岂不是很危险?” 闵老爷子摇头道:“那倒不至于,蜮虫这种东西,是熬不过冬天的,且和蜜蜂有些相似,它们射完毒之后,很快就会死去。” 苏珥奇道:“既然它们生存时间这么短,那是怎么繁衍的呢?” 闵老爷子拿起放在手边的书道:“我还特地去咨询了一个老朋友,他告诉我,蜮虫与其说是妖怪,不如说是精怪比较准确。只不过它不是自我修行,而是像蛊虫一样,被培养出来的。” 我皱了皱眉头,“被培养出来的?那要这么说的话,事情可就不单纯了。” 闵老爷子点点头,“正是如此,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针对我闵家,背后究竟是人还是妖,这就需要你们帮着查一查了。” “可是老爷子,这要从何入手啊?” “倘若只是偶然,你们就当上家玩几天,年前回去。可要是有针对性的话,我估计背后的人也差不多快露面了。凡中蜮虫之毒,须用那条蜮虫的尸身入药,只要有这个,我们就能肯定。” 成,看来老爷子门清,那就静观其变吧。闵辛夷走出来告诉我们杜若喝了药已经睡过去了,有没有效果明天便知。 这会儿叶佩兰收拾停当,削了盘水果过来,大家坐着聊了会儿天,闵老爷子问我们都处理了哪些事情,苏珥就提起了这半年来认识的好些妖怪,又捡了一些趣事说了,凤凤想给王有财撑脸面,就把他受伤的那件事儿给说了,果然,两夫妻看王有财的眼神就柔和了不少。 九点来钟,闵老爷子乏了,毕竟上了年纪,对作息那是非常有规律的。我们也就都散了回去洗漱,他这是老宅,除了常住人的几间屋改装过,别的房间里都没有独立卫浴,得到后院这边拾掇,颇有点学校宿舍的感觉,我们三三两两的在院里的水池边坐着,等前边人先收拾完。 凤凤拿手捞了捞水,还挺凉,她指着池子里的鱼问席凡,这条是啥,那条是啥。席凡猫着仔细辨认,其实都是锦鲤,只不过品类不同罢了。什么大和啊,三色啦,红白呀,在我眼中都一个样,圆滚滚胖嘟嘟,透着股挺好吃的味道。 凤凤指着一条通红的鲤鱼道:“这个红鲤鱼算不算锦鲤?” 席凡瞅了瞅,“哦,这个算,也不算,就是红鲤鱼啦。啊锦鲤都是杂交的啦,如果在锦鲤的范畴中这就属于返祖类型,一般都是天然的,价值比不上锦鲤,不过从味道上来说,能比锦鲤强点。”席凡好孩子,知道我关注的重点。 坐了一天的车,收拾完都挺累了,各自回房睡觉。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满院子的鸟叫声给闹醒了,套上衣服打开门,就见到闵老爷子在院里喂鸟,怪不得这么大动静,殷勤那货特没脸没皮地在那磕着米粒,然后给闵老爷子和那群鸟当翻译,也不知道有没有趁机勾搭啥的,玩得不亦乐乎。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来历不明甄一言 看老人家都起了,咱也不能太赖着,赶紧去后院洗漱了过来陪着。叶佩兰笑道:“小牧这么早就起了,不再睡会儿。” “叶阿姨好,早睡早起。” 我看闵辛夷打我楼下屋子里出来,忙上去问:“怎么样了杜小哥?” 他欣慰地点点头,“已经见好了,休息几天就没事,老爷子意思是先养着,做做样子。” 看来闵子芩这耳鼠还真是个宝贝,我反省平时对它是不是太不友善了,经常把它往二大爷那丢,虽然知道二大爷没啥恶意,但放在这么危险的生物边上,小云萝每次都还是胆战心惊,估计都给吓得有点神经衰弱,行,下回往师琅边上丢,那可是林清玄眼里温柔的大姐姐。 我看了眼,对面仨姑娘倒是都起了,在闵子芩房里闹腾呢。我刚回来的时候见王有财也去洗漱了,就席大个还赖着。上去敲了敲门,那孩子才睡眼惺忪地开了门,我纳闷道:“你昨晚干啥去了?”然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指了指对面楼。 席凡倒是没心情和我逗闷子,打了个呵欠,“没有啦,昨天晚上总觉得有东西在敲我的门,可是等我起床开了门哦,又什么都没看见啦,过一会儿又来,折腾了到了半夜,困死我了,啊李哥你没听见吗?” “没有啊,我睡得好好的,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啊,你娃别是幻听了吧,赶紧的,让闵叔给瞧瞧。” 席凡摆了摆手,回屋穿了衣服,我招呼他一会儿到前院那吃早饭。到了前院,门已经开了,那几个诊室啥的也都开了,有一些大夫正和闵辛夷打着招呼准备上班。我小声问闵辛夷这些位是聘请来的还是咋地。他跟我说之前都是跟老爷子学医的,后来有的出去上班了,有的就留在这坐堂。 看席凡打着呵欠过来了,我指了指偏厅,那边给我们几个懒货留了早饭。闵辛夷笑道:“怎么,小凡是不是认床?看你似乎没休息好。” 我跟他说:“这孩子说晚上听见房门有动静,折腾了半宿,您给瞧瞧,是不是幻听了,我反正是啥也没听见。” 闵辛夷示意席凡坐下,抬手搭了个脉,又让他吐了吐舌头,笑道:“脉象挺正常的,就是你看起来有点精神不济,还有点上火,没事儿,一会儿让你叶姨给你煮个酸梅汤,喝喝就好了。” 既然大夫都说没事儿,席凡也不在意,拿着碗筷盛粥去了。 一会儿凤凤他们也出来了,我打趣道:“凤凤,你昨晚没跑席凡门口使坏吧,他说听一宿敲门声。” 凤凤瞪着大眼睛看席凡,“那你瞧见谁啦?” “谁都有没看见。” 他突然看了眼落我肩膀上的殷勤,“殷大哥,昨晚不会是你逗我玩吧?” 殷勤扇了下翅膀,“没啊,我昨晚在有财屋里睡的。” 打闹完吃罢了早饭,闵辛夷一般也会在前院坐堂,闵子芩就领着我们出去逛逛,感受一下小镇风光。要说这条街上,和闵家沾亲带故的还挺不少,闵家刚入世的时候,着实兴旺过几代,从宅子就看得出来,不过年头太长了,加上闵家这几代也就她爸兄弟姐妹多点,往上她爷爷太爷爷都是单传。 镇上的人都很敬重闵家,要知道在比较偏僻的小镇,一个医生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而闵家世代行医,可以说整个镇上的人都受过闵家恩惠,那声望能次得了嘛。有很多人还把子女送到闵家学医,甚至于闵家还会资助一些天资好的孩子上大学,后来都去了大医院工作。 留在闵家坐堂的大夫,基本都是在这成家立业,不想出去发展的。还有些弟子就是在市里的医院上班,离得倒也近。市里认识闵家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也有一些疑难杂症经朋友或是弟子介绍到闵家求医的,有鉴于此,闵家其实在人世间的交际还是比较广阔。 相比之下,老常家和席家走的是一个路子,那就是做生意,交际的人情都是买卖人情。而我家跟苏家完全就是小门小户,反倒是和妖怪走得最近的两家了,要不然前几任的人妖互助同盟会理事长也不会老是在我们两家那轮转,闲的呗。 逛了逛老街,闵子芩又领我们吃了些地道美食,打发着时间,然后她接了个电话就招呼我们回家。 “咋了?” “让爷爷猜中了,有人上门。” “妈呀,这事儿还真有后招呢?那老爷子怎么个意思啊?” “他让我爸叫我们回去,说是将计就计,看看对方想干什么。” 回了闵家,就见闵辛夷陪着闵老爷子和一个黄衣服的老头在正厅喝茶,这个老头看起来六十岁左右,面容消瘦,带着两撇小胡子,有点猥琐的样子。咋形容呢,就跟电视上常演的那种,走街算卦的江湖骗子差不多。要是把这黄夹克换成长衫马褂,那就更像了。 闵辛夷看我们回来了,伸手介绍道:“这位甄一言甄先生,乃是杏林同行,市里一个朋友介绍来的,听了小杜的事情,说是有点办法。这些是我的子侄,知道小杜病了,特地来看看他的。” 那甄一言点了点头,闵辛夷问:“甄先生说是有办法,可知道我这外甥到底得的什么病?” “我听说那孩子的症状是身体筋急,还伴有头痛发热,下药后反而身体困顿,虚乏无力,神志恍惚。”闵辛夷点了点头。 “我曾经见过这个病症,乃是失魂之症。” 闵辛夷有些尴尬道:“甄先生,你我都是杏林中人,怎么还信这种怪力乱神之说。” 甄一言摆了摆手,“非也非也,这失魂之症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诞,其实是神虚的一种,精气生神,本来若是神虚,只要补足精气静养即可。可要是得了失魂之症,神变空虚,无论怎么补足精气,都如入泥潭,无法见效。”闵辛夷让他一通话给绕晕了,正想着辩驳呢,闵老爷子开口了。 “既然甄先生以为是失魂之症,那想必是有救治之法,不知可否赐教,也好让我们学习一二。” 那甄一言显然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做足了面子才道:“我之前见过一症,讨教过后才晓得,需要用一种虫子入药,可补神识,一日见效,之后再稍加调养,就能见好了。” “哦?不知道是什么虫子,竟有此奇效?” “是一种水生甲虫,夏生冬亡,非常难得,名为神甲。” 闵老爷子听他吹完牛,点了点头,“这神甲之虫,老朽行医一生,竟是从未听过,更不知去何处才能寻得,光有治疗之法,却无治疗之药,还是麻烦。” 那甄一言嘿嘿笑了声,“巧了,我来便是为了此事,之前我特地向那人讨要了一只,以备不时之需。” 闵老爷子故作动容道:“那可太好了,就是不知甄先生如何能出让呢,想来你也不是轻易能够讨得此物,还请甄先生行个方便,毕竟救人如救火。” 甄一言打了个哈哈,“是,当年讨得此物,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不过如闵老先生所言,病情如火耽误不得,这也算是一桩机缘。” 闵老爷子摊手请道:“甄先生有话请讲当面,但说无妨。” “我听闻闵老先生喜好锦鲤,我也恰好钟情此道,不知道闵先生能否割爱?” 锦鲤?就我们昨晚看那一池子?可席凡也说了,就是些不错的锦鲤,还远达不到赛级,想来闵老爷子也是养来观赏怡情,并没有投入很大成本,就这鱼也值得费这么些心思吗?闵老爷子也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既然是将计就计,区区锦鲤送他便是。 他有些不可置信道:“只要锦鲤便可吗?” 甄一言点点头,“只要锦鲤便可,且随我任选一尾即可,权当结个善缘。” 闵老爷子当即拍板,“没有问题,今日我那孩子服了药,明日请甄先生任选一尾。” 甄一言面有喜色,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推开半边盖板放在闵老爷子面前。 我们也都围上去看,就见盒中垫着一些干草纸,草纸上趴着一只干了的黑色虫子,约莫小孩巴掌大,有足无尾,身上是几段的甲壳覆盖着,就跟土鳖一样。不过它的前端有个大口,倒是比甲虫类的口都大了许多。 我跟闵老爷子要了过来,假装细看,实际是嗅了嗅,没妖气,要真是蜮虫那就是精怪,这就麻烦了,看来是指望不上我这狗鼻子啊。我把盒子还给了老爷子,退到一边。 闵老爷子问:“此虫当真从未见过,倒是像大了许多的土元,不过又有些地方不似,不知该如何入药?” 甄一言又从身上掏出张纸,“方子自然也一并奉上。” 闵老爷子拱手致谢,接过药方仔细看了看,递给闵辛夷道:“辛夷,就照甄先生的方子,你和小牧先去煎药,尽快让杜若服下,迟恐生变。” 闵辛夷接过木盒跟方子,也朝甄一言躬身道谢,然后领着我出了正厅。我知道闵老爷子点了我的名,指定是要我和闵辛夷商量一下。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杜若小哥说原委 进了内宅,我们走进正房边的药庐里,闵辛夷问我怎么样? “闵爷爷说蜮虫是精怪,精怪没妖气我闻不出来,没法断定。” 闵辛夷点了点头,“那先不管了,反正杜若已经见好,我们就假装用了这药,先留着,后边再慢慢确定。” 我问他:“这甄一言到底是个什么来路?真是您朋友介绍的?” 闵辛夷摇了摇头,“他说是我市医院的一个朋友介绍的,有鼻子有眼,之前我托那朋友给杜若做过身体检查,倒的确实晓得这码事儿。可我那朋友这两天联系不上,她爱人说是去开个研讨会,手机关机。老爷子的意思是将计就计,那咱就全当是真的来呗。” 我挠了挠头,“这波好糊弄,就是不知道他图条锦鲤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池子锦鲤有特别?” 闵辛夷摇了摇头,“不能吧,那池子锦鲤都是我和那些师兄弟们淘来的,我买的那条反正就几百,犯不上啊。” “得,咱俩也别瞎猜了,既然说了明天取鱼,大不了取走后我让殷勤跟着瞧瞧。” 闵辛夷点了点头,末了他突然问我:“对了,假设这就是蜮虫,也就是说甄一言是事后主使,他想要什么咱们暂且不管,可他既然能弄出妖虫,那他到底是妖还是人?” 我一拍巴掌,“对啊,怎么忘了这茬儿,要不我再去闻闻?” “嗯,警醒着点,发现了啥也先别声张,等他走了再计较。” 我答应下来,让他假装在这煎药,我回了前院,他们还在那聊天呢,走到厨房管叶佩兰要了盘水果,端着走进去,特意摆在甄一言面前,趁他没注意的时候我凑近了嗅嗅,妥妥的,妖怪。这是怎么话说的,如果是妖怪的话,没理由不晓得闵家的来历吧。 快午饭的时候,闵辛夷出来,说是杜若服了药已经睡下了,有没有效果还得等他醒了才知道。甄一言点点头,说是要点时间,明天就能见大好,就说明天再来看看效果。闵老爷子留他吃午饭,他倒是也没有拒绝,吃过了饭他就先行告辞了。 我们几个人坐在正厅里喝茶,我总结道:“闵爷爷,您猜的没错,杜若的事应该不是偶然,他给咱的什么神甲是不是蜮虫不知道,但是他本人,绝对是个妖怪。” 闵老爷子想了想,对闵辛夷道:“辛夷,你给白先生去个电话,请他抽空来一趟,要论识妖,非他莫属。” 凤凤小声问闵子芩:“白先生?是谁啊?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闵子芩也小声道:“是大妖白泽。” 耳熟,就是对不上号,苏珥惊喜道:“可是瑞兽白泽,那位传说中给轩辕黄帝做过妖怪谱的?” 闵老爷子笑道:“其实就是妖界百晓生,他们一族喜好了解这个,代代传承,是以大部分的妖怪他们都知道来龙去脉和其弱点,世人便制白泽图以驱妖之用。” “啥,老爷子您还认识这么牛的妖怪呢?”我有点咋舌,然后扭脸看闵子芩,“不是,子芩,你要认识这么号人物,上次咱找羽衣人的时候哪用得着那么费劲儿呢?” 闵子芩脸红道:“那次…那次太紧张了,给忘了。” 好吧,都说关心则乱,王有财出事儿让闵子芩智商下降百分之五十。 闵老爷子接刚才的话题,“倘若那只甲虫就是蜮虫,那么甄一言就是背后主使,可他毒伤杜若,又送了解药过来,难不成就是找个由头要我条鱼?这不合情理啊。” 席凡插口道:“那池锦鲤看起来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要说起来的话,还有条红鲤呢,菜市场就能买到。” 闵老爷子面露疑惑之色,“红鲤?我那池子里好像没有红鲤吧。” 凤凤道:“怎么没有,昨晚我们就在那池子看见条,一身红,瞅着还挺肥呢。” 闵老爷子就转向了闵辛夷,闵辛夷也有些诧异,“我也不记得有收过红鲤啊,这鱼太过普通,也没有师兄弟送过这个。” 我们就觉得有些蹊跷了,昨儿明明见过的,可这俩当家人全都说没往池子里放过红鲤。 苏珥捏着尖下巴慢慢道:“莫非那甄一言,就是奔着这尾凭空出现的红鲤来的?” 闵辛夷立刻起身,“走,看看去。”我们一行人转到后宅,爬池子边上看了好一会儿。 这池子不小,里边还有许多太湖石,全是坑坑洞洞,这会儿想要找条鱼还真不容易。闵子芩找了把鱼食出来慢慢抛进水中,就见水波翻滚,那群圆滚滚的锦鲤全都挤了过来争食。我们又仔细瞧了瞧,邪了门了,还真没见到那条红鲤。 “你们昨晚果真见着了?” “真真的,我看见了,席凡也看见了,李大哥也看见了,还问席凡怎么炖呢。” 我臊得忙摆手,“别,别说这个。” 闵辛夷往假山里看了看,没瞧见什么,“莫不是躲在里面了,可就算是有一尾红鲤,又能算什么稀罕呢?” 凤凤面露促狭之色,“咦,闵叔叔,这可未必,我有个朋友就是在家养了条红鲤,结果现在变成媳妇儿了。” 我纠正她,“那是鮯鮯鱼,再说你这么背后编排夏博彦合适吗?” 苏珥却道:“倘若那尾红鲤也是妖怪的话,那李大哥你也喊一喊,说不定能出来呢。” “喊?” “对啊,上次虞格格不也是你跟她说话,她就回应你了。” 我揉了揉鼻子,好吧,上次我那是凑近了闻到虞格格身上的妖气,才喊的。现在这池子这么大,我压根就闻不出什么,要换了二大爷估计还行。就这么瞎喊,显得特别傻气,不过媳妇儿都这么说了,犯傻就犯傻吧。 我对着池子喊道:“内啥,我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都是妖怪,你要是妖怪的话,就出来露露面呗。” 连喊了三五声,一点动静都没有,连那群锦鲤都吃完了鱼食散开了。 我摊了摊手,“不成,要么就是条普通的红鲤,要么就是它还听不懂人话。” 闵老爷子却道:“既然你们是昨晚看见了,说不定它习惯在夜间出没,这样吧,咱们晚上再来看看。要实在没有,明天甄一言来了,自然会给我们答案。” 我点点头,招呼了一下殷勤,“殷老哥,明儿不管甄一言带走了啥,你就负责跟上瞧瞧。”殷勤拍了拍鸡胸,示意包在它身上。 下午的时候杜若就好很多了,我们看了看他,见他精神不像昨天那么恍惚,就问他:“还能记得发病前的事儿不?” 他点了点头,“那天外公让我去河边挖点铁线蕨,我就去了,回来之后下午就觉得不舒服,然后就头痛得很,全身发热,再后来就有些迷糊了。” “这么说你自己都不知道咋中的毒?在河边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或者是见到奇怪的人?”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在河边呆了约莫两个小时,没见过别人。” 不是,没招谁没惹谁的,甄一言怎么就盯上他了,这倒霉兄弟。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接着休息,对众人道:“得啦,他这也是无妄之灾,等明儿大概就能知道为啥了。要不吃完晚饭咱接着蹲红鲤去?” 哪知听了我这话,杜若疑惑道:“红鲤?蹲什么红鲤?” 我指了指门外的水池,“昨晚在那见了条红鲤,今天找不着了,也不知哪儿来的。” “哦,那条啊,我放的。” 我们齐齐“咦”了一声,“你放的?” 他诧异地看着我们的反应,“对啊,怎么了?” 闵辛夷就问他:“你什么时候放的?哪儿来的红鲤?” 他腼腆道:“就得病头两天,我去河边钓鱼,钓上来的,觉得还挺好看,外公不是喜欢鱼嘛,我就放池子里了。” 我们对视了一眼,得嘞,破案了。八成啊这条红鲤还真就不是凡品,然后让杜若这小子给钓上来了,得亏这小子还挺有孝心,给放池子里了,要落我跟席凡手里,那就在晚饭上见了。 然后那个甄一言多半就是盯上这条鱼了,使了这么个坏招,做了个扣,到时候闵家束手无策,他出来一送药,那杜若肯定能好啊,只要杜若好了,要条鱼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就是不知道这甄一言到底是个什么妖怪,要这鱼又有什么用?而且他有很多办法能得到吧,就算是上门讨要有点师出无名,可半夜来偷,对一个妖怪来说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谁防备这个啊。我们一群人吃了晚饭都齐齐守在水池边上,就想瞧瞧这个红鲤到底是啥玩意儿。 席凡还拿了个网兜等着,就打算红鲤一出来,就给丫捞上来好好研究。这天就算挺冷的了,闵辛夷陪着闵老爷子在正房里坐着聊天,我们一群傻孩子披着外套坐水池边上嗑瓜子。 我从席凡手里抓了一把道:“你娃少吃点这个,闵叔都说了你上火,叶姨不是给你煮了酸梅汤嘛,喝点去。”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这真不是条锦鲤 席凡倒也听话,起身就要去厨房端酸梅汤,凤凤听到了嚷嚷着也要,席凡干脆就把整小锅酸梅汤都端了过来,拿了几个小碗,要的人盛一碗。喝着酸梅汤嗑瓜子,咱也算有点心理安慰。 约莫八点钟左右,席凡指着假山道:“看,鱼出来了。” 我们一起看过去,得亏院子里的灯还挺足,昨晚我们见过的那条红鲤正探头探脑的从假山下要出来。闵老爷子他们听见了,也走了过来。那鱼有点傻乎乎的,就在假山脚下溜达,一会儿露个脑袋一会儿露个尾巴,不过能肯定,这就是那条全红的鲤鱼。 席凡举着网兜无从下手,闵子芩小心地丢了点鱼食下去,依旧是那群锦鲤来抢,而那红鲤却仍旧不为所动。 我抬头问席凡:“这家伙吃啥啊,不把它骗出来咱捞不了。” 闵老爷子仔细看了看那红鲤,“这鱼除了有些瓷笨之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 席凡看了看争抢的锦鲤,喃喃道:“我想,我猜到它吃什么了。” “吃啥?” 他指着那群锦鲤道:“昨天晚上我还给凤凤指过有条红白锦鲤,中午咱们也看见了,可现在已经没了。” 闵老爷子闻言上前细看,哎哟一声,“不止那条,短了好几条呢。你不说我还没注意。” 席凡又拿网兜指了指那条红鲤探头探尾的地方道:“看,它不是在那发傻,它是把锦鲤给拖到里面去了,正在那吃晚饭呢。” “这么凶残,吃肉啊。” “肯定是了,子芩,去厨房拿块肉来,再找根绳子,等一下你们让让,我把它引出来,先捞上来再说。” 子芩跑厨房弄了块肉系绳子上递给席凡,席凡示意我们退开,给他让出点空间。他小心地把肉抛进去,正掉在红鲤附近,肉沉下去不多会儿,那红鲤似乎发现了,探头过来,咬了一小口,估计觉得还挺对胃口,正要再咬,席凡轻轻扯了一下,划出来十公分距离,那红鲤就弹出来再咬。 就这么一拉一引,红鲤慢慢从假山底下出来了,露在我们面前。这会儿看它扯那个肉,我们瞧出点端倪来,虽说样子上和红鲤鱼没啥区别,可它一张嘴露出的那排锯齿牙清楚地告诉我们,这货绝对不是一般鱼。席凡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网兜已经下了水,肉正往那边靠。 赶等位置差不多了,席凡不再动那肉,而是双手握紧网兜,就见红鲤上去一口咬住了肉,这时节席凡双手用力,网兜直接就把红鲤怪鱼给兜了起来摔在院子里。那鱼在网兜里死命扑腾,我左右看了看,打算找个盆什么的先给放进去再研究。 就听席凡喊了声不好,我再一扭头,看那条红鲤怪鱼居然用嘴撕破了网兜冲了出来,然后扭着身子在地上蠕动,样子非常诡异。席凡忙拿漏了的网兜再去摁,就见那怪鱼扭头一口咬住网兜的铁圈,我们听到咯嘣一声,金属圈给咬了个缺口。 妈妈的妈妈我的姥姥,这是什么鱼啊,铁圈都能咬断。见那鱼又往我们身前扭,席凡忙喊大家散开,我也从边上拿了根笤帚,席凡的网兜给咬的就剩根棍儿了。 我大声喊:“别想着捞它了,赶紧拨开,要不一会儿得咬咱了。” 闵辛夷嘱咐大姐那边别开门,护着闵老爷子上了台阶,站在正房门口,那群姑娘也跑了上去,我看王有财手里抓着两只碗护在闵子芩她们身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有财,子芩,去后院找点长家伙来,这鱼邪性。” 他俩赶忙往后院去,席凡不愧是练家子,网兜没了索性拿起杆子就抽,结果一抽抽我这个方向来了。 我看了看他,“凡那,我这是笤帚,软的。”说罢只能操起笤帚一通扫。 王有财拿了根铁锨进来,“李哥,绕过来接着。” 我绕着水池过去,王有财轻抛给我,接了铁锨撇了笤帚,回身一看那怪鱼也跟过来了,行咧,今天不给你打出绿屎来就证明你没吃过韭菜。 我站好身形一铁锨就把丫的给拍飞出去,摔得那叫一个七荤八素,我撑着铁锨扭头给王有财他们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哪知他们突然齐齐变色,我赶忙回头,就见刚才鱼摔着的那台阶上冒起一团雾气,紧接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出现在我们面前。 有多怪呢?这玩意儿差不多半人多高,长着四肢,看起来就跟个佝偻的小孩模样,可身上还有些许鱼鳞,脑袋像个拍扁了的鱼头,龇着一口尖牙。完犊子了,碰见硬茬儿了。那鱼起身晃了晃脑袋,似乎我刚才那一下把它拍得挺懵,然后它看着我们,张开大嘴发出一阵低沉的怪叫。 “我去,赶紧的你们都进屋。” 我和席凡倚着水池一左一右封住它的方向,让身后的人都进正房里呆着。 王有财拿着个钉耙站到我边上,“你也进去。” “别,李哥,多个人多个帮手。” 我看席凡也换了把劈柴的长把斧子,应该是刚才王有财递给他的,这玩意儿也就他能使得动。 我问闵老爷子:“老爷子,这啥妖怪您知道吗?” 闵老爷子还挺淡定,把着窗户瞧了瞧,还推了推老花镜,“没见过,也瞧不出个端倪。” 我们正和它对峙着,席凡摸出电话来:“喂,爷爷,我这碰见个鱼妖,平时看起来像条红鲤,有利牙,吃肉,现在变化成个有四肢的妖怪,是什么妖怪呀?” 他直接开的外放,我们听见对面老爷子问他:“能沟通吗?” “看样子不行。” “有危险吗?” “挺危险的,它连铁圈都能咬断。” “那就揍它,命比较要紧。” “啊...” “先制服了再说,要是制服不了就先保住小命。” 我大声喊:“知道了席爷爷。” 正说着突然打外院叶佩兰急匆匆进来了,边走边问:“怎么了这是?我听你们这什么动静?” 妈呀,要坏菜,怎么忘了她还在外边。那怪鱼听到了动静,也扭头去看。 “叶姨快跑!”我这话还没喊完,就见叶佩兰打侧门跨了进来,那怪鱼也扭转了身形。 叶佩兰一进门看到那怪鱼就傻了,张着嘴,也不晓得跑。说时迟那时快,王有财一个箭步上去就拿钉耙把怪鱼给勾住了,我则是从侧面翻过栏杆挡在了叶佩兰面前。那怪鱼本来要蹦,结果让王有财一勾打了个趔趄,扭头对着王有财怒目而视。 王有财也让它那劲道给带了两步,那怪鱼咔嚓一下把钉耙啃断,然后就要去扑王有财,席凡也已经赶到,忙给王有财一把推了出去,自己抡起斧头背就砸了过去。我本以为这一下那怪鱼要被打中的话,指定就得交代了,谁知只听得“当啷”一声,怪鱼是飞了出去,可看起来一点伤都没有。 我把发呆状态的叶佩兰推了出去,嘱咐她先别进来,又把门拉好下了闩,趁着怪鱼还在地上翻滚的功夫,忙跑到另一侧走廊也把门关好。 靠在门上看了看席凡,他正在研究自己手里的斧头,“子芩,你家的斧头别是假的吧?” “别贫了,斧头是真的,它头硬也是真的。” “有财,有财你没事儿吧。” 王有财爬起来,“没事没事。” “行,你找个家伙去边上慎着,这院子不大,三个人乱,我跟席凡周旋就行。” 王有财也不废话,捡起棍子跑正房门口上站着。 “老爷子,这鱼头铁啊,席凡一斧头下去好像没啥作用。” “那就别打头,估计身上软。”闵老爷子不紧不慢道。 怪鱼缓了会儿,估计是又清醒过来了,奔着席凡就去了,席凡这回没留手,一斧头就往它身上招呼,结果又是“当啷”一声,怪鱼飞出去,还是一点伤没有。 “这货到底什么变的,铜皮铁骨啊。”我感叹道。 得亏每次被打飞出去,这怪鱼都得迷糊上一会儿,我喊席凡:“别看了,趁它病要它命,先揍了再说。” 席凡会意,我俩扑上去就是一顿揍,要多残忍有多残忍,揍了好一会儿,我俩累得跟孙子似的,它嘛事儿没有,就是有点懵。 席凡瞧了瞧,“要不然李哥,我们让有财找根绳子来把它捆上再说?” 我喘着粗气,“拉倒吧,还绳子,你就是找铁链来估计都不顶事儿,不够它磨牙的,捆仙索还差不多。” 我又朝里边喊:“老爷子,没招,这货刀枪不入。” “这样啊,要不试试火?” 咦,这倒是个办法,可这档口我们上哪儿找火去? 闵辛夷冲门口的王有财道:“小王,后院的工具房里有煤油,用可乐瓶装的,你再弄点破布条条裹棍子上,我看行。” 王有财闻言赶忙去后院准备火把。我跟席凡就看它清醒了再给它一下子。 你要说这货好对付,那是好对付,但你想拿住它,还真就不行。而且它现在还有点迷糊的感觉,这要是它发起狂来不盯着我俩了,更麻烦。万一要再让它给跑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也得亏我们发现得早,可着一池子锦鲤吃完了,它指不定吃谁呢。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甄一言吃哑巴亏 我跟席凡逗闷子,“凡那,我估摸着昨晚上你屋敲门的就是这货,它闻见你身上的鱼味了。” 席凡打了个冷颤,“不会吧,那我开门的时候怎么没看见它呢。” “估计是敲累了又回去了。” 正贫着呢,王有财拿着罐子出来了,也不知从哪顺了件旧衣服扯开裹上,洒了煤油点上火,递到我身边。 我捡起刚才席凡的那个网兜把交给他,“再来一根。” 闵老爷子还嘱咐呢,“小心着点儿,别把我这老房子给燎了。” “哎,放心吧。” 等那怪鱼又扑过来的时候,席凡这回没打飞它,只是拿斧子挡了一下,我一火棍就怼它身上去了,然后我们就见那鱼不为所动,咔嚓,把斧头咬了个缺口。 “哎,不行啊,这货连火都不怕。” 王有财听我这么说,看了看手中剩下的一点煤油,索性直接泼它身上了,就见火光腾的一下起来了,我跟席凡连连后退,满脸惊讶地看着王有财:“有财,你可真虎啊。” 然后三人看着那个火团向我们扑来。“跑!” 三人绕着水池子跑,那怪鱼被我们折腾得恼怒,倒是不管其他,就撵着我们仨跑。席凡绕圈的时候见着那锅酸梅汤,估计是想着先灭个火免得真把房子给点了没法交代,抄起锅兜头盖脸的就往怪鱼身上泼,泼完接着尥。 我们正跑着呢,就听正房里的人都“咦”了一声。这才停下来回头看,就见那团火在地上翻滚着,也不追我们了,滚了一会儿直接就没了动静。 我跟席凡凑近了看,确实不动弹了,就剩一摊火在地上燃烧着,我拿过席凡手里的锅,从池子里打了些水泼上去,火很快就让我给扑灭了,地上就剩一团黑呼呼的玩意儿。 正房里的人看这情形,也都涌了出来,闵子芩把前院的门打开,将惊魂未定的母亲带了进来。闵老爷子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那摊东西根本就已经分辨不出刚才的模样。 我拿棍子拨了拨,“闵爷爷,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刚才还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了,怎么一下子变成烂泥了。” “这…这我也不知道,看来得等白先生到了,或许能给个答案。” 苏珥插口道:“估计甄一言要的就是这东西无疑了,只是现在变成这样子,咱明天咋办?” 凤凤揽着席凡的胳膊小心地看了一眼,觉得太恶心又退了出去,“反正他也没说是哪条锦鲤,明天随便让他挑一条就行了呗。” 我们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但估计想要知道他的本意恐怕是不能了。 闵辛夷找来一个桶,我跟席凡把这摊烂泥给铲了进去,闵子芩突然喊道:“咦,这是什么?” 我跟席凡停了手,就见闵子芩拿棍子拨着桶里的一根东西,我随口道:“能有啥,妖怪的骨头呗。” “不是,这个造型确实像是骨头,但这个材质完全不像啊。” 席凡仔细看了看,“有点像金属。” 我问他:“刚那货刀枪不入的,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特质,所以骨骼也像金属?” 闵子芩摇了摇头,“如果全都是这样,那还能解释,可只有几根是这样,那就很奇怪了。” 凤凤有些恶心道:“子芩,先别玩了,让他们装好吧,我快吐了。” 闵子芩这才让开,我跟席凡接着处理好,闵辛夷拿盖子盖上,收到了后院。苏珥和闵子芩弄了些水把后院冲洗了一下。 我说:“老爷子,那成,明儿就跟甄一言说有效果了,感谢他,锦鲤随他挑,完事儿了让殷勤跟上去瞧瞧。” 闵老爷子点点头,也只能如此,剩下的就等白泽大大来了再说。 这边收拾了睡下,第二天那个甄一言果然上门了,面带喜气。闵老爷子和闵辛夷将他请到正厅,又沏了茶。闵辛夷拱手道:“甄先生果真好手段,我那外甥今日已无大碍,将养些日子就能好了。” 甄一言摆了摆手,“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能够帮上忙就好。” 闵老爷子颔首道:“甄先生自谦了,昨日许了甄先生的锦鲤,你看何时要,何时去选即可。” 甄一言笑得就更开心了,“今日我便要离开,毕竟快过年了,所以也就不想多耽误。” 他指了指身边的一个小包,“我连东西都带来了,如果方便,不妨就现在?” 闵老爷子自无不允,领着甄一言就进了后宅,甄一言看了看池中的锦鲤,还有些恭维地夸了几句。闵老爷子很大气,“喜欢哪一尾,甄先生自便。”那能不自便么,他喜欢那条这会儿都腌在后院工具房里了。 甄一言绕着池子转了转,然后打开随行的挎包,我们见里边还有网兜和小水箱啥的,他翻找了一下,掏出一袋子鱼食一样的东西,打开来小心地撒在池中。说来也奇怪,这池子里的锦鲤个个都饿死鬼投胎,每次闵子芩投食都跟疯了一样挤上来抢,可这回他丢下去的鱼食却完全没有鱼过来。 我心下琢磨,估计这是专门用来诱捕那红鲤怪鱼所用的鱼食,它和普通锦鲤的菜谱不一样,别的锦鲤自然是不感兴趣。可撒下去得有三五分钟了,还是不见鱼出来,甄一言就有些纳闷。他换了个地方又投了一些下去,如此折腾了十分钟,啥都没有,我们心里明白,脸上还得装着疑惑。 甄一言开口问道:“闵老先生所养锦鲤,全都在这池子里了吗?” 闵老爷子笑着点点头,“不过是弟子们闲来无事孝敬的,也不是什么极品,自然是全都养在这里了。” 甄一言“唔”了一声,他看了看我们,然后从怀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脸上疑惑更浓了。 闵辛夷见状开口问道:“甄先生,可是不太合意?无妨,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去给你淘弄一条也好。” 甄一言有些尴尬道:“不必不必,随缘而已随缘而已。”说罢他在小水箱里灌了些水,然后拿网兜挑中一条大和,轻轻捞了起来放在水箱中。 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道:“那我就夺爱了。” 闵老爷子拱拱手,“哪里哪里。” 这边客套了几句,甄一言借口要把鱼送到大箱子去,就匆匆告辞了。我打了个手势,殷勤从树上飞了出去,跟着甄一言消失了。我们也都回正厅里等消息。 约莫有两个来小时功夫,殷勤才飞了回来,我们问它怎么样,“那甄一言走后,坐上一部车离开了。不过上车前我还是听到了些东西。” 原来这甄一言带着东西出了小镇,边上有一部厢式货车,见甄一言到了,下来两三个大汉就要帮忙接东西,可甄一言却摇了摇头。 接着车上又下来一个西装男子问他怎么回事,他道:“奇怪,我昨天在门口监测的时候,明明还有目标的反应,就应该在内宅。今天想着直接去捕,怎么诱都诱不出来,我就小心拿监测器看了一眼,发现目标已经消失了。” “消失了?什么意思?” “就是啥反应都没有了,消失了。” “这么说目标已经不在闵家宅子里了?” 甄一言点了点头,“如果你们这监测设备没有问题的话,那就不在了。” “这事儿闹的,早知道就别整这么多弯弯绕绕,我们直接派几个人进去偷出来就好了。” 甄一言不屑道:“偷,得晚上吧,你觉得晚上你们斗得过它?再一个,那可是闵家。” 西装男闻言不说话了,良久才道:“我请示一下,看是继续找还是怎么样。” 甄一言点点头,“依我看也未必不是好事儿,至少不在闵家了,我们要再找到,就能立刻抓捕回去。能不与闵家发生关系,就尽量不要,惊动了他们,那就很被动了。” 话说到这,俩人都上了车,车子就开向了市里。因为路途还有点远,殷勤觉得自己已经探听了足够多的消息,这便飞了回来。 我点了点头,“闵爷爷,要按甄一言的口风来看,他是晓得咱们的背景,而且他并无意和我们起冲突,甚至可以说是不希望被我们发现。” 闵老爷子点点头,苏珥道:“他们说的目标,一定就是那红鲤怪鱼,且他们很清楚那条怪鱼到了晚上会变身,寻常人根本制服不了。但是他们又提到了监测设备,怎么听起来,这鱼之前就是在他们手上的?或者说至少被他们安装过什么可供监测的东西。” 闵子芩眼睛一亮,“我就说昨晚看到的东西绝对不是骨头,那是金属,既然怪鱼的身体里有金属做的骨骼,未必就没有别的东西。” 我砸吧砸吧嘴,“相当有可能性,但是也相当恶心,反正我是不想再看它一眼,我今天已经很不想吃东西了。” 凤凤和席凡他们也都点了点头,闵老爷子问闵辛夷:“你给白先生去个电话,问他啥时候能到,要是快的话,咱们就等他来分析。”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五十七章 白泽大大的推理 闵辛夷应了一声,打电话询问去了。一会儿回来道:“白先生已经在路上了,晚上就能到。” 闵老爷子点点头,“那就这样,开饭。” 吃了一顿没啥味道的饭,大家又呆了一个下午,闵辛夷开着车去市里的车站接白泽老先生了,我们本来也想去,但人多了太麻烦,就还是在家等着。 我问闵老爷子:“您是怎么认识白泽大大的,给说说。” 闵老爷子道:“他是我年轻时候的同学啊,还留过洋呢。” 啥,白泽大大这么高端嘛?听他们的口气,这位老先生看起来得和闵老爷子一个模样岁数了,那得活了多少年啊。 闵老爷子接着道:“我年轻那会儿,他就已经入世了,他们家一直就是研究生物领域的,从妖怪到草木,还有人,彼时恰逢时局动荡,所以很自然就找上我们家了。” “随后我们做了同学,他还在我们家的支持下留了洋,你们知道,西方自然科学领域对生物的研究有很大的进步,这也是我一直让弟子乃至子芩兼学西医的原因。后来他回了国,去了生物研究所,也在大学任教,为了方便,面相上倒是与我差不多,不过真身的话,估计也就五十岁上下?” 我点点头,“靠谱,我们公司隔壁的韩老叔,也是年轻时候就跟我爷爷认识了,那会儿俩人差不多,现在看起来还是五十岁上下。还有乘黄前辈,为了带闺女,幻化的面相上看起来倒是和我爹差不多,可他的真身就跟我差不了两岁,可气人。” 我们闲唠着,晚饭时分,闵辛夷把白泽大大接了回来,这位倒是挺省事儿,他入世的名字就叫白泽。我们忙迎了出去,行着晚辈礼。白泽对我们人妖会相当熟悉,毕竟他和闵老爷子都多少年交情了。一进门茶也不喝:“老闵,带我去瞧瞧你说的东西。” 我们个个面有难色,我鼓起勇气道:“白前辈,这个,咱还是先吃过晚饭再看吧。要不看完,怕是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白泽看了看我们几个小子,这才道:“那行,开饭开饭,赶紧的,小叶,给我弄点酒来。”这位上家来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当然也都熟悉。 匆匆吃过晚饭,我们也大致介绍了一下情况,一群人又来到后院,我跟席凡把那桶子烂肉搬了出来,闵辛夷也把之前甄一言给的木盒递到白泽手中。白泽先是打开盒子,取出那个小巴掌大的甲虫,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瞧他那意思,还想上口尝尝味道。 不过好在他没干,把甲虫放回盒子里,笃定道:“没错了,这就是蜮虫,如假包换。” 将盒子还给闵辛夷,他又揭开了桶盖,我们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就剩下闵家人和白泽靠在桶前。不得不说,当大夫容易嘛,啥场面都得经过,我就见过闵子芩弄食材,那动作,比席凡这个厨子还熟练点。 白泽先是看了一会儿,“怎么成这样了?这天气不至于烂这么快吧?” 闵辛夷解释道:“昨晚就这样了。” “嗯,再给说说是怎么个情况。” 闵辛夷一招手,把我跟席凡喊上来,“昨晚是这俩孩子动的手,让他们给您详细说说。” 我挠了挠头,“一开始这鱼就是条红鲤鱼,但是嘴里有利牙,吃锦鲤呢。后来席凡弄了块肉把它引出来,一网兜撂地上。可这鱼离了水也不慌,还挺有攻击性,我们就拿家伙挡,它一口能把铁圈咬断。再后来让我一铁锨拍飞,就变成一个有四肢的鱼头怪,得有我们一半高吧。” 白泽点点头,“那后来呢,怎么收拾的。” “后来没招啊,就只能揍呗,这鱼有点傻,谁揍它撵谁,别看牙口好,斧头都能咬个豁口,可力气好像不大,一拍就飞,飞完就发懵。不过我们铁锨斧头都招呼过了,它愣是一点外伤都没有,真真是铜筋铁骨啊。” 白泽问:“一点伤都没有?” “对,一点都没有,再后来闵老爷子出主意,说是上火。结果内谁,子芩男朋友,把剩下点煤油全泼它身上了。” “就这么给烧烂了?” “没呢,那家伙不怕火,带着火还想扑我们呢,危险很,我看别到处怼的再把房给点了,席凡就拿了锅汤给泼身上了,泼完就...这样了。” 白泽砸吧砸吧嘴,“你们抓鱼还带锅汤的干啥?打算尝尝味道?” 我忙连连摆手,“别别别,白前辈,这话听着有点反胃。就席凡,有点上火,闵叔让煮了锅酸梅汤,我们不是在池子边上等它嘛,顺便就嗑嗑瓜子喝喝酸梅汤啥的。” “啥汤?酸梅?” “嗯,对啊,咋啦。” 他戴着手套低头在那划拉烂肉,我看了一眼又扭开了。 “这就难怪了,这我就明白了,嗯嗯。” 我们一听他明白了,都在等下文,哪知他从桶里捞出根骨头来,就闵子芩昨天觉得纳闷的那种。 “咦,这…这不是骨头啊。”白泽自言自语。 闵子芩凑上来道:“对吧,白爷爷,我就说这不是骨头。” “嗯,应该这么说,这东西做出来是根骨头没错,但材质上不是骨头。” 我拿袖子捂着口鼻问他:“那是啥?” “精密合金。” 啥玩意儿?不是,你打妖怪的尸体里掏出根精密合金这么超前的东西,着实让我非常矛盾啊。 苏珥问他:“白爷爷,您说的精密合金,是不是在医学或者高科技领域里会用到的那种?” 白泽点点头,我更纳闷了,“不是,白爷爷,敢情这个妖怪开过刀动过手术是怎么的?” 他也不理我,接着在那边捞,每捞出一块骨头就放在一边,一会儿就分了两堆。 他指着多的那一堆道:“这些,是妖怪的骨头。”说罢又指了指剩下的几根,“这几根,全都是精密合金打造。”然后他摊开手,露出个小方块,还抛了抛。 “这是啥?”我好奇道,头前没见过有这个啊。 “这个我现在不能确定,但是和我认识的一个东西特别像。” “啥东西?” “我们研究生物的时候,有时候要监测它的野外数据,这时候就会在它的体内或者体外放一些东西,这个就像是体内放的那种,能监测位置和生命体征,但是距离有限。” 席凡却问他:“那什么,白爷爷,您刚才说您明白了,是不是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妖怪了?” 白泽点点头,把那小方块放到托盘里,摘了手套洗洗手道:“这个妖怪,叫横公鱼。《神异经》中有记载,说它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是凶兽,不过很早就绝迹了。” 妈呀,相当准确了,长得像红色的鲤鱼,白天窝水里,晚上变成个人形,刀枪不入,煮都煮不死。 我问白泽:“白爷爷,那它到底是怎么死的呢?还这么透。” “对付横公鱼唯一的方法,就是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好吧,席凡的酸梅汤立功了。 席凡傻笑着挠挠头,“可,可昨晚我们就是拿酸梅汤泼它而已,也没煮它,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白泽摇了摇头,“这条横公鱼非常奇怪,你们看啊,它全身的骨骼里有好几根都是用精密合金打造,很显然这不寻常,再一个就是你们描述它有点愣,其实也不太寻常。” “横公鱼虽然是凶兽,颇具攻击性,但其实不会无故攻击别人,而且仗着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它是很容易逃跑的,但听你们说的这条,有点弱智。说白了就是狂化了,攻击性十足,且不计后果。我在想它是不是有病,所以酸梅汤的攻击直接就让它烂成一滩泥了。” 苏珥搓着手道:“我有个假设,不知道能不能成立。”我们就都看着她。 “会不会这个妖怪,是来自甄一言身后的某种势力,白爷爷说横公鱼很早就绝迹了,那这一条,有没有可能是他们造出来的,一个实验品,但是实验品非常脆弱,所以酸梅汤就让它完蛋了。而甄一言的目的,依殷大哥所言,就是在找寻这条横公鱼,所以它可能是不小心跑出来的。” “妹子,你说的这个过于科幻了啊。”我拍了拍苏珥的肩膀。 白泽却皱着眉头道:“苏丫头说的这个,还真是有可能。” 我问他:“白爷爷,别的都好解释,就光一条,绝迹的妖怪能被造出来?” 白泽微笑地看着我,“你平时看电影吗?” “看啊,电影,那也是科幻片啊。” 白泽点点头,“有个猪猡公园你看过吗?” “白爷爷,那是侏罗纪公园,瞧过。” “啊,都一样,人类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设想,将绝迹了这么多年的恐龙造出来,从想法到理论其实一直都有,那为什么妖怪就不能被造出来呢?至少我没见过恐龙,可我就是妖怪。” 这话可把我们都给震住了,是啊,一直就有人想要把恐龙复活,要按年代久远的程度来说,恐龙可比妖怪的年头长多了。再一个,造恐龙有个难点,就是没有任何存活的恐龙可供参考。而妖怪,不说别的,我接手客服组半年多,这都见了多少了。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细数妖怪的分类 凤凤捂着小嘴道:“你们该不会是想说,早上那个甄一言背后的势力,在研究妖怪吧。” 这,可能性相当高,妖怪对于人类而言,神奇的地方太多了,人抓个动物都能研究一辈子呢,何况是妖怪了。苏老爷子也告诫过我,最好别让人类知道妖怪的存在,因为你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王有财小声道:“可那个甄一言不也是妖怪吗?李哥确认过的。” 我忙点头,“没错没错,他就是妖怪,难不成他也是被造出来的?” 白泽摇摇头,“照横公鱼的状态来看,如果假设成立,那他们还没有技术造出如此完美的妖怪,但妖怪,未必就不能为人服务嘛。” 也对,陆大有还给王有财打工呢,还不是图口饭吃。 白泽解释道:“妖和人一样,也有七情六欲,只不过妖的寿数长,欲望不是那么强而已。但是保不齐就有一些妖怪,会贪心于此,自古就有恶妖凶兽一说,更有些低等的妖怪,灵智未开,依靠本能生活。就比如这横公鱼,是很危险的妖怪。” “不过有得必有失,大部分妖怪若将修为致力于幻化人形的话,其实能力并不高。而举凡有大修为的妖怪,心性倒也坚定,不至于沦为恶妖凶兽。所以大部分的恶妖凶兽,其实就道行来看都一般。你们所说的那个甄一言,既然能幻化人形,又心术不正,想来是没什么大修为的。” 这我就放心多了,不管怎么说,甄一言看起来不是善类,要是再猛一点的话,那不是我们妖妖灵这群小子能够对付得了的。 我突然想起些问题:“白爷爷,我有个问题,咱们是妖怪对吧,这好像是个大类,又像是个小类,还有精怪啊恶妖凶兽啊啥的,都是怎么区分的,这些东西之前我们没怎么接触到,一直就没人给解释,您老在这方面是专业的,给说说?” 白泽点点头,“行,那就系统给你们讲讲。妖怪,从广义上来说,事出反常即为妖,我们之前说过,人,因为其完美性,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可以算是妖,这就是从广义的角度上来解释的。而我们平时说的妖怪,其实是里面的一个大类,就是一切具有妖格,且能繁衍传承的妖怪。” “我们经常介绍你是哪一族妖怪,我是哪一族妖怪,这种由族群繁衍传承的,就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妖怪了。当然,这种妖怪也分高低,高等的就是开了灵智,晓得怎么去修炼的那种。而低的就没什么灵智,完全靠本能繁衍,除了本身的妖怪特质之外,没什么道行,但是比较野蛮危险,俗称凶兽。” “另一个分类呢,就是精怪。你应该听说过,精怪是后天生成的,并不具备繁衍传承能力,所以也没有族群这一说。比如你们之前认识的榆树精,他靠多年修行而成精怪,但他的后代并不能继承什么,也许这个世上就他这么一个榆树精,即便有另一个,跟他也没什么关联,顶多算是同一个种类的精怪。” “而这精怪里面,也有高低两种,生物靠自我修行而成为精怪,是高的一种,乃至于人类中有神通的大修行者都能划归在这里。低的呢,是因为天时地利等特殊环境因素所导致变成了精怪,是被动的,比如这个被人培养出来的蜮虫,或是有些无意中生成的恶灵,和前者的区别也是没有什么灵智。” “这就是妖怪的大致分类了,最后我要说的一种,是很特殊的,也是极为罕见的。” 白泽大大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他先问了我个问题:“小子,你应该知道人和妖结合,所生的是人。而同族的妖怪结合,所生的自然是同族的妖,那么问题来了,不同族的妖怪要是结合了,生出来的是什么?” 妈呀,这啥问题,太伦理了吧。我想了想,听说狮子和老虎结合生出来的叫狮虎兽,驴和马结合生出来的叫骡子。龙和谁都能那啥,生出来的也都那啥。 我磨了磨牙,“爷爷,您还是直接告诉我吧,我都猜不出来。”白泽大大见我们都是一脸迷惑,卖足了关子,这才跟我们解释。 “不同族的妖怪当然可以结合,所生出来的后代有两种,要么随父亲,要么随母亲,而我要说的特殊的那种就是畸变体。” “啥?就是,就是怪胎呗?” “对,就是怪胎,这种怪胎既不属于父亲的族群,也不属于母亲的族群,而是一个全新的妖怪,但它是没有办法再繁衍的。” 苏珥道:“我知道,这就跟骡子一样,也是没有办法繁育后代的。” “嗯,但是它们具备妖的一切属性,有妖格,甚至有妖气,可就是无法繁衍,而且这种畸变体多半会早夭。可事物都有两面性,如果它不会早夭,那就会向着另一个方向发展,就是变得极为强大。” 我有些惊悚:“那它们能修炼吗?” “可以,甚至能够幻化人形,比如传说中的龙生九子。所以我都不知道该将它们划归为妖怪一类,还是精怪一类。” 闵辛夷这时候插口问道:“白前辈,要按您这么说,这种畸变的妖怪应该挺罕见的吧,毕竟要么早夭,能活下来的也无法繁衍。” 白泽点了点头,“如果按照数量上来说,那几乎可以算是微乎其微了。可如果依照记载来看,这种畸变体反而更多。乃是因为,别的妖怪都是以记载一个种族来涵盖全部,而它们哪怕仅有一只,都有可能被记载下来,这跟精怪是一样的。” 看我们不是很理解,他又解释道:“你们回想一下,在你们所认知的妖怪记载当中,有族群的妖怪你们了解多少,而单独记载的妖怪你们又了解多少。” 闵辛夷默默想了一会儿,“咦,竟是有族群的较少,反倒是记载某个妖怪的故事更多。” “正是如此了,这里面其实有其历史原因,在春秋之前,畸变体的存活率更高,所以那时候所记载的单个大妖,很多都是畸变体。而在那个时代之后,畸变体的存活率极低,所被记载下来的单独妖怪,却多半是普通的精怪而已了。” 我还是有些迷糊,“白爷爷,您能给我举个例子嘛,我听得有点晕。” 白泽大大也挺有耐心,“这么跟你举个例子吧,拿单独被记载的两个蛇精来说,尧舜之世有大羿洞庭斩修蛇的传说,这个修蛇也叫巴蛇,体大能食象,三岁方吐其骨,这条超大的修蛇其实就是一个畸变体。而相比之下后世所记载白娘子的传说,不过就是寻常的白蛇修炼成精怪罢了。” 我恍然大悟,“啊,您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那这么说,这个畸变的妖怪都是存在于很久之前的,而且独一个,现在早完蛋了呗。” 白泽点了点头,“只是存在这个种类,所以也得同你们讲明,要不你们整不明白。现在应该早就没有这种能修行的畸变体存在了。” 我心有余悸地揽了揽苏珥,“妹子,得亏咱俩现在都是人了,要不也可能中奖呢。”苏珥闻言猛地就给我背上来了一下。 闵老爷子却面有忧色,“倘若这次作祟的只是妖怪,我还不担心,可依苏丫头所言,他们背后的势力,很可能是人类主导,这...这就不妙了。” 闵子芩道:“倘若真的有这么一个机构在研究妖怪,不管他们目的是什么,至少他们需要大量的人才,雄厚的经济实力,以及,为数不少的妖怪样本。不管这些妖怪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我们是不是得了解一下,这些年有没有哪些妖怪失踪的,统计一下数据,再顺藤摸瓜?” 闵老爷子点点头,“事情有些严重了啊,已经不是我们人妖互助同盟会所能够解决的问题,对方的目标是真正的妖怪,看来有必要找老家伙们开个会,再和人妖界的大修行者商量商量。”白泽也是点了点头,看来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闵老爷子看了看地上的东西,“这样吧,这些东西白老哥先带回去研究,你们这群孩子呢过两天也都先回家过年,把这事儿跟家里通个气,过完年我们约着开个会,看看要怎么调查这个机构,尽量了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就这。” 事儿既然已经完结了,而且这边我们也暂时帮不上忙,眼看着离过年就剩个把礼拜了,第二天我们也就收拾好东西辞别闵老爷子,由闵辛夷和王有财开车送到了车站。有财这次先不和我们走,打算再呆两天,那天晚上他表现也不错,博得闵家人的一致好评,想趁热再打打铁。 回了公司我就见林清玄自己在家,“二大爷呢?丢了?” 林清玄道:“今儿周末,翡小姐带着二大爷出去玩儿了。” “不是,我们就出去几天,俩人进展这么神速了吗?” “翡小姐本来周末约了傅小姐的,二大爷死乞白赖跟着去了。”哦,那合情合理。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五十九章 年关前的小聚会 晚饭时候二大爷回来了,走道都带小跳的,那叫一个美啊。我打趣它,“二大爷,恢复得不错啊,这都能扭秧歌了。” 二大爷见我们都回来了,跳上椅子道:“哎,小子,过年我跟无忧去霍山谷,你给我参谋参谋,我带点啥去好?” 我捂了捂脸,“这…这过两天大家一起给你参谋吧,有点正事儿。” “啥正事儿啊,我这事儿就挺正经的。”它见我不太上心,颇有些不满。 我想了想,“内啥,您都恢复差不多了,我估计马驳雄应该也没啥大问题。我打算年前请个客摆两桌,把大家都给请来。主要是有些事儿想要让大家伙趁着过年的时候帮我们回去探听探听。” “啥事儿?宣传妖妖灵?” “不是不是,当然这个可以捎带。这次我们去闵家,发现了点不寻常的事情,我们怀疑有一个机构在研究妖怪。” 韩大叔有些不理解,“研究妖怪?怎么个研究法?” “先不说怎么个研究法,横公鱼听说过吗?绝迹多少年了,他们生生给造出来条,这回让我们撞见了。” 二大爷和韩老叔一听这话,就严肃了不少,“这么说,还真不是一般的研究法。” 苏珥点点头,“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能达到现在这种技术,我看不简单。现在就怕他们逮妖怪去做活体研究,这种事情电影里可没少演,别到时候再整个妖化危机啥的。” “所以我的意思呢,是让大家回去的时候,给留心一下,这些年来有没有什么妖怪离奇失踪或者杳无音讯的,做一个统计,然后我们再找一些有线索的,跟着去调查。当然针对这个可能存在的机构,要如何应对,年后人妖会五大家会和人妖界的大修行者们开个会,讨论一下,我们就负责执行。” 这边议定好,第二天我就跟师琅打了个电话,让她问问马驳雄近期有没有档期,想请他吃个饭,再一个就是年关了,约所有认识的妖怪们聚一聚。师琅满口答应,很快就给了回信,就约在明天晚上。我又联系了相熟的那帮妖怪,连虞格格都通知到位了。 韩大叔把食材都弄出来用上,做完这顿饭他也该打烊回去了,黄天野找了个由头没带白思乔来,傅如霜领着虞格格和夏博彦一起到了,余氏姐妹也早早过来凑趣儿,师琅接了翡无忧,羽如烟给马驳雄开的车,陆大有两口子就位之后,晚饭正式开始。 我隆重介绍了一下马驳雄,这可是道上的魁首,然后招呼大家先开席,完了我举个杯子站起来,“快过年了,大家伙也都得收拾收拾东西回家过年,我就先代表妖妖灵给大家拜个早年。” 大家笑闹着满饮此杯,随后我正色道:“今天请大家来呢,一是聚一聚,联络一下感情,二是有个事儿要说。” “前两天我们去了趟闵家,发现个不寻常的事儿。简而言之吧,我们怀疑人世里有一个组织,在拿咱们妖怪做研究。这可不是普通的研究啊,你们入世早的,什么生化危机变种怪兽的没少看吧,对,就是那种研究。他们已经把绝迹多年的横公鱼给造出来了。”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些骚动,互相交头接耳,我压了压手,“不过那条横公鱼还有技术缺陷,已经被我们给消灭了。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真要有妖怪让人抓去了,我们肯定是不能不管的,所以这次,想请大家趁回去的时候打听打听,近些年有没有妖怪失踪的。” 陆大有问:“怎么叫失踪了?” “就跟你那回似的,头前还跟家里头说好了,结果啥消息都没了那种。要是有的话,都记下来,我们看看有没有线索,帮着查一查,当然这个也要仰仗各位的能力和人脉,看看能不能循着线索找出那个组织。” 傅如霜有些担忧道:“即便找到了那个组织,我们恐怕也做不了什么吧,电影里演的邪恶组织,力量都很强大啊。” 我点点头,“这个请大家放心,只要提供线索就行,具体的年后我们五家会和人妖界的各位大修行者开个会,看看下一步怎么走。” 马驳雄出言道:“既然是人世的组织,我们这边也能帮着打听消息,他们有不少东西怕是都来路不正。”我忙举杯致谢。 黄天野道:“要是需要出力,在座的我与马兄,李兄都能先帮上忙,到时候只管招呼一声就是。” “都会麻烦到各位的,但咱现阶段,还是没个头绪。哦对了,他们组织里不止有人,还有妖怪为他们服务,这次有个叫甄一言的,六十岁左右,我只知道是妖怪,你们要是遇上了,务必要小心提防。” 马驳雄哼了一声,“有名字就好,让我好好查查这家伙到底是谁。” “那就先这样,拜托各位了,今晚咱们就吃好喝好,还是那句话,不醉不归。”大家纷纷叫好。 我看了看二大爷,小声问它:“你那点事儿,用不用我帮你咨询一下啊?” 二大爷伸出爪子摁在我嘴上,“宣传啥啊宣传,我一会儿自己问问去。” 然后它就讪讪的跟韩大叔喝酒去了,我举杯对翡无忧道:“无忧姐,过年我二大爷就交给你了,完事儿回去了也给问问,你们翡家门路广,辛苦辛苦。” 翡无忧看了眼二大爷,点头答应。我又扭身去看和师琅小心喝酒的林清玄,“清玄,你那套天罡伏魔剑法得练啊,就快能派上用场了。” 林清玄讷讷道:“要是碰到了作恶的妖怪,我自然会拼命的。” 然后他小心地看了眼师琅,师琅压根没理他,正和羽如烟干杯呢。 我又走到夏博彦那边对虞格格道:“格格,这次回去受累,去奚家那也通个气儿,都是朋友,谁给泡池子里做标本了都难过。”虞格格点点头。 我看马驳雄和黄天野正聊着呢,凑过去听了会儿,他俩在揣测那个组织的用意。 马驳雄道:“以我对人类的了解,如果是想从妖怪身上得到点什么,一是咱们与生俱来的妖力,二就是咱们超出人类不少的寿数,这两者都是他们最觊觎的。” 黄天野点点头,“要说妖力,除了极为特殊的几位,其他都也差不多,谁不是十年百年修行起来的。慢说妖怪,就是人类,只要有天赋,努力修行也能拥有大神通,我琢磨这个可能还少点。不过寿数的诱惑力就太大了,自古人类就没有不想长寿的。” 我赶紧插了嘴,“妖力也有可能性,不一定是研究出什么能让人具备妖力的东西,而是复活甚至是量产有能力的妖怪。你比如说那横公鱼,想把那身铜皮铁骨移植过来估计难,但要是有一群横公鱼的话,战斗力可不是盖的。” 黄天野点头,“我倒是忘了这个。” 苏珥道:“这就跟批量制造生化战士一样,不过估计没那么容易,那横公鱼的脆弱之处就不说了,它还没有什么灵智,即便造出来了,要是不听话,第一个倒霉的反而是他们自己。” 我点点头,“先不扯这个了,喝酒喝酒。” 吃过了散伙饭,又呆了两天,陆陆续续的就有妖怪回家了。余氏姐妹先回闵家一趟,完事儿了再回比翼鸟本家过年。夏博彦也领着虞格格回了娘家,他还得帮我们去奚家带信儿。我这给林清玄放了假,倒是师琅领着他回曲明山清风观,完了她再自己回去。 二大爷到最后也没从我们那得到什么好建议,索性就这么跟着翡无忧回了霍山谷,当然它后边还得回本家一趟。陆大有开车带殷勤走,不过我让他们先绕了趟榆城,给榆谦大爷也说说这事儿。这边也就黄天野指定得留下来过年,连傅如霜都回去了。 我看时候差不多了,也领着苏珥回了家。这丫头每次跟我回去,享受的都是贵宾级待遇,这次自然也不例外。酒足饭饱之后,我就跟老爷子他们说起了这个事儿。 老爷子喝了口茶,“事情呢,我听老闵说过了,开会的事情我们也在联系了,得一步一步来嘛。” 我有些急躁,“爷爷,不是,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事儿,我觉得都快火烧眉毛了。” 他瞥了我一眼,慢条斯理道:“你觉得他们把横公鱼都给造出来了,干的时间那还短得了吗?既然都存在那么长时间了,那要调查他们,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这倒是,要不都说反派难当呢,一般电影里的主角就是瞎猫逮着死耗子,完了再搭配主角光环,莫名其妙就把反派给干掉了。你再反观一下反派那边,有组织有纪律,做事条理分明,分工准确到位,出门上个厕所都得打发蜡,还个个知识渊博温文尔雅,努力赚钱完成大业,贼励志。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六十章 老爷子的过往事 苏珥问老爷子:“爷爷,要这么说的话,这个组织干了这么长时间,咱们就一点都没发现?” 老爷子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自打我和你爷爷接手以来,和妖怪打交道倒是还有一些,但那年头,讯息还是相对闭塞的,却倒真没听说过有什么组织在研究妖怪。” “那有没有什么事情,现在想起来会觉得有些关联的呢?” 老爷子点了点桌子,“有关联,那得好好想想。”突然他眼睛一亮,“想起个事儿,但不知道算不算关联。” 我和苏珥忙靠过去,“先给说说,听了我们再分析分析有没有关联。” 老爷子点点头,“前段时间有个小道士去你们那了对吧。” “啊,是啊,一个正义感特别强整天想把我砍了的孩子,怎么了?” “这事儿和他倒有一些关系,不过那时候他也才刚出生,得二十年了吧,那一天我是去找一位大妖,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 二十年前,我爷爷跑去找一位大妖,办完事儿了在回来的路上正溜达呢,突然在街上就瞧见了一个姑娘,当然,那会儿这老爷子都奔六张了,自然不是起的龌蹉心思。他留意上这位姑娘不为了别的,就是擦肩而过的时候闻见了她身上的妖气。 那身为人妖会的负责人,遇妖怪岂可交臂而失之,怎么说也得认识一下,再留个联系方式啥的,以后也好联络沟通。但那天街上逢圩,到处都是人,自然不是讲话所在,他索性就跟上这个姑娘了。这姑娘还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个男人挑着箩筐,俩人采买了一些日用品和食材就上山了。 我爷爷仔细辨认了一下,姑娘确实是妖怪,可那个男人却不是,这种情况就比较奇怪了,他索性就上前和二人攀谈,说自己是一个阴阳先生,最近在帮一个客户相阴宅,想问问如果上山的话有没有地方可以留宿,并表示自己不白住,可以付费。 那姑娘倒是没说什么,男人却很大气,说是山上人家不多,但我爷爷要想留宿的话,住他们家就可以。我爷爷就跟着他们上了山,路上聊天才知道,原来此二人并非夫妻,男人姓林,是山上的住民,结了婚,刚生了个儿子,家里以前就是个猎户。 现在山上的人都往山下走,进城里打工,林大哥呢本来也想着下山找点事儿做,再把老婆孩子接下来,总不能让孩子跟自己一样窝山里一辈子不是。可他除了上山打猎,还真没什么手艺,正犯难呢,山上来了一群人,五六个,说是地质队的,来做地质勘探,想借住他们家。 本来要在山上找个地方住,倒是不难,但山上都是些老人,他们除了想借宿之外,还想再找个熟悉大山的向导,所以找来找去就找到林大哥了。既然找他当向导,索性食宿问题一并解决,按天给钱倒也痛快,林大哥觉得也是一笔收入,进城的事情先等挣完这笔钱再说。 而那个姑娘,其实和林家没什么关系,她是早些时候到山上来的,说是打更深的山里出来,投奔远房亲戚,结果亲戚一家早就搬走了,她就先在亲戚的老宅里住了下来。平时帮着干些农活,大家倒也挺接纳她的,林大哥家里来了客人,忙不赢,就把她给叫来帮忙,毕竟自己婆娘刚生养完,带着个孩子要照顾这么多人的饮食起居也不成,算是给姑娘介绍了个活干。 我爷爷心里就有谱了,这位姑娘怕是位修行有道,能够幻化人形的妖怪,想要入世生活,这山上的破落小村户就成了她入世的第一站。上了山到了地方,这个小村庄还真是没几户人家,梯田里忙乎的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跟林大哥打着招呼。 林大哥家里是个大平房,自己家虽然没什么房间,但他的邻居一家全都搬走了,房子空了出来,勉强的也就把那些人都给安排了进去。我爷爷假模假式地还到处看了看,他哪懂什么阴阳之术,充其量也就能满口胡诌几句,只当是游山玩水了呗。那姑娘到了之后就开始操持晚饭,看着也挺熟练。 我爷爷抽空看左右没人,就上前小声表明了身份,那姑娘也很意外,但人妖互助同盟会的名号她还是晓得的,爷爷说如果想下山入世,可以找他们帮忙,姑娘连声感谢,只道是应了这边林大哥的事儿,怎么也得忙到这群地质队的人走了才能下山,这姑娘名叫师琅。 留了联系方式,可这天也就快黑了,要是再下山,我爷爷毕竟上了年纪,走夜路不方便,就想着住一晚再走,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傍晚的时候那群人回来了,穿着灰白色的工作服扛着一些设备,个个是面带乏色。招呼着林大哥他们开饭。 见桌上来了个生人,为首的领队就问了,这位是谁?我爷爷还是那一套,说自己是相阴宅的阴阳先生,那人反而来了兴趣,问询起相阴宅的方法,我爷爷一套贯口出来,那些人都傻了,只觉得自己是遇上了不世的高人,殊不知那纯粹是他走江湖学来的野路货。 聊着聊着我爷爷就觉得不太对劲,这群人自称是地质队的,搞勘探,可言语中却对风水相术很感兴趣,特别是那些古墓葬经,聊得津津有味。我爷爷留了个心眼,趁喝酒的功夫凑他们身上闻了闻,倒是没妖气,但有硝石味,和腐臭味。 前者说明他们使用过炸药,这倒勉强说得通。后者就比较奇怪了,这种腐臭味我爷爷知道,乃是古墓阴宅特有,你说一个搞地质勘探的挖挖石头也就算了,跟古墓干上了,那答案还不呼之欲出嘛。这伙人怕不是正经的什么地质队,八成啊,是帮盗墓的。 对这种事情我爷爷是很不屑的,盗掘古墓那就是挖人祖坟啊,这是大不敬之事。他想着是不是得下山举报一下,可咱们说,抓贼要抓赃,仅凭身上这点气味,人家完全可以说是自己误打误撞,你还非得等他们去了古墓顺出点什么来,才能一抓一个准。 吃过了饭,领队找来林大哥,“小林啊,前两天带我们去的那些地方,我们都勘探完了,你看是不是再带我们往深里走点?” 林大哥有些犯难,“再往深里走怕是不合适啊,深山里保不齐还有些毒蛇猛兽,真要遇上了咱们可吃亏,而且听老人家说深山里闹鬼。” “哦?闹鬼?在哪里?” “就你们之前勘探那,再进去二里地,有个地名我们叫熊怒岭,听老人讲那里可是有熊瞎子的,而且偶尔还会听见小孩子的哭声,可吓人。” 那领队来了兴致,摆摆手道:“无妨,我们都是无神论者,再说现在都快入冬了,有熊蛇的也得冬眠不是。” 看林大哥还是有些犹豫,领队就说:“就这一个点,我们勘探完也该收队回去了,这一趟加倍的给钱,你就再辛苦辛苦。” 那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还加倍的给钱,林大哥想想倒也干得过,至少今年能过个好年不是,这就答应下来。 我爷爷在一旁听了倒没说什么,心下还琢磨怎么找个理由跟着一起去,那领队却直接来邀请他,说是听了老先生的阴阳之术,颇感兴趣,既然是相阴宅,不妨一起同行,也让大家长长见识。我爷爷一想这倒省事儿了,就痛快答应了。 第二天他们让师琅多准备了些干粮,一行人就进了山,凭着我爷爷那随口瞎说的本事,一行人倒也不寂寞。走着走着就到了那个什么熊怒岭,这是一个小峡谷的半山坡,本来陡峭的山势到这里反而平缓起来,再往上不多远就是山顶了,倒也没什么大树,尽是低矮灌木倚靠着一些裸露的巨石。 林大哥找了块石头坐下,“进了刚才那个口,就是熊怒岭了,小心别太靠边,那边可陡得很,底下是条山涧,这边是下不去的,得从另一条路沿着溪流往上,那就能到下边了,很不好走也没啥看头。” 说罢他又指了指前面,“从那边也是个缓坡,再进去就是野林子,怕是真有猛兽,路都没得。” 领队点点头,在这一大块山坡上走来走去,不时还蹲下去看看石头的材质。有两个人还拿了根圆筒出来,往地下打。我爷爷看了一会儿,没说啥。 那领队见我爷爷面色不霁,上前解释道:“老先生怕是认出那东西了吧,没错,那是洛阳铲,以前盗墓的人用的。” “不过这个东西对于勘探地质层确实有很大用处,所以我们现在也采用了。” 我爷爷装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道:“别介意,我是相阴宅的,对盗墓这种损人阴德的事情从来是深恶痛绝。” “哈哈,可以理解。”那边将圆筒拔了出来,就有人捧着土招呼领队过去。 “怎么样?” “有东西。”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六十一章 盗墓人到底要啥 我爷爷背着手过去,那领队捏了块土在手里搓开,见我爷爷走了过来,故作大方道:“李先生,您给瞧瞧,这个土层是不是古墓顶上的封土层啊。” 我爷爷也是有些惊讶,想不到随便找了个地方,还真就让他们找到古墓了。他抓了一点仔细辨认,又闻了闻,很明显这就是,但自己想遮过去肯定不行,就点了点头。 那群人也是有些兴奋,我爷爷道:“这个地方气势不错,藏风聚气,遇上古墓倒也不稀奇,我也是因此才来找一找有没有合适的阴宅之地,不过看来,早有人占了啊。” 那人思索了片刻,“其实我们地质勘探和考古挖掘的同志走得很近,勘探嘛,难免就会找到些东西,有时候考古队也会临时征用我们帮忙。这回要是真发现了古墓,那我们也得上报一下,看是不是要派个考古队下来,再给断断代。” 说罢他一招手,“你们几个,在周围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裸露在外面的东西,能提供点墓主人消息的,要不咱们也不好报告。” 我爷爷闻言摇了摇头,他这是拿话堵着呢,意思是先做一点挖掘工作,等找到明确信息可以证明是稍有价值的古墓,再上报。 不一会儿就有人喊道:“领队,这里有点东西。” 一群人走过去,就见那人用铲子刨开了一些浮土,露出一个石头来,看起来像是一个石雕,领队招呼人接着挖,约莫十来分钟,这个石雕就露出了真身,乃是一个石柱,柱子顶上立着一只展翅的雄鹰。 只是稍有不同的是,这个雄鹰的脑袋上面,似乎还有一根角,也不知道是风化而成,还是当年雕刻的时候刻意为之。领队搓搓手问我爷爷:“李先生,您见多识广,给瞧瞧,这是个什么物件。” 我爷爷打量了一会儿,“就是个石雕,如果是在墓边上的话,那就是镇墓兽。” 领队点点头,“我也是这么判断,镇墓兽一般立在墓门之外,也就是说古墓的入口很可能就在这边了。” 我爷爷抬眼看了看他,“怎么,你们还打算进古墓瞧瞧?” 那领队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唉,本来我们这趟出来也是带着任务,可忙乎了这么久,啥发现都没有。” “现在机缘巧合发现了座古墓,如果能确定其价值的话,上报上去,也不至于出空差不是,要过年了,总得跟上头有些交代,要不然明年的经费肯定就要缩减了。” 我爷爷点点头,“凡古墓,皆有机关毒物,你们要只是简单看看还好,切莫深入了,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干。” 那领队直点头,“我们也就是想多找点有文字记载的东西,其他的我们也干不了嘛。” 见我爷爷没再劝阻,那几个人就在石雕的附近挖了起来,别说,还真就让他们给挖出个石门来,石门上刻着歪歪扭扭的东西,却谁也不认得。 领队找人将那些东西拓印了下来,想了想终归是没接着动手。“行,咱先把这里的发现拍下来,带回去,剩下的就交给考古队了。”然后招呼着大家回村里。 林大哥还凑上去问:“大哥,这要真是个古墓,能有考古队下来嘛?” “要是有价值的话,肯定会来的。” “那考古队要是来了,得吃住吧。” 领队哈哈一笑,“放心,到时候考古队来了,我一定还请你安排,毕竟没有你这个向导,我们也发现不了这个古墓嘛。” “那敢情好,那我得把边上几个空房再拾掇拾掇。”这林大哥想得倒是还挺远。 回到村里,大家收拾了一下,山里没有电话,领队就决定收拾好工具明天下山。我爷爷偷偷找了师琅,跟她说了山中发现古墓的事情,让她留意一下这伙人的谈话,就怕他们做事没那么磊落。师琅会意,她是妖怪,耳力好,就听到了领队和队员之间的谈话。 “大哥,这个墓是我们要找的吗?” “我看八九不离十了,你瞧墓门外的那个石雕,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 “大哥,你说墓里面,会不会还有金银古董?” “拉倒吧,就算有也得警醒着点,现在他们都知道那有古墓,到时候举报了,头一个抓的就是咱。” “那咱们是先下山报告还是怎么处理?” “不忙,今天有外人在,不好动手,晚上咱们摸进去,想办法打开石门,要是真找到了目标,偷偷带出来,明天就下山。” 听完这些话,师琅和我爷爷一番计较,这群人好像不是奔着陪葬的金银去的,倒像是打算在古墓里找什么东西,便寻思着晚上偷偷跟上去瞧瞧。 到了晚上,领队给林大哥付了钱,还拉着大家喝了不少酒,但我爷爷瞧真真的,他们那伙人可没怎么喝。约莫有个八点来钟,山上也没啥夜生活,大家就各自回房去了。我爷爷和师琅看见那伙人偷偷摸摸出了房门,往山里摸进去了。 他俩也就偷偷跟上去,知道此行目标,所以隐蔽得倒还挺好,一行人摸进了熊怒岭,那几个人借着月光就在那撬门,白天的时候已经把门周边都清理好了,这会儿撬起来倒也不很费力。撬开之后等里面散了散死气,领队又丢了个烟头进去,看点得还行,招呼他们小心进去。 外边留了个队员把门,等他们进去三分钟左右,似乎还没什么动静。师琅摸到了那人身后,一个手刀就把他放倒了。俩人小心地跟了进去。这个墓穴不算长,也没有什么弯弯绕绕,进到里边的时候就是一个正方形的墓室,上边是一个拱形穹顶,四周是往下的台阶,瞧着就跟运动场的看台似的。 我爷爷他俩没敢冒头,看了看里边的动静,在台阶围绕的中间是个不大的平台,平台上横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椁,而棺椁之上似乎又立着什么雕像。在棺椁的周围还散落着一些骨骸,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殉葬所留下来的,是人是畜都分不出来。 不过比较奇怪的是,这个墓室周围空荡荡的,连多余的陪葬品都没有,难不成是被洗劫过了?可那棺椁看起来没有遭受任何破坏。棺椁是两层,外边是椁里边是棺,一般有价值的陪葬品都在棺椁之间,现在看起来外面巨大的椁室没有遭受过任何破坏,那估计这个古墓就是这么寒酸。 进来的五个人,有两个在打量棺椁外部的图案,有两个在巡视周围是否有壁画,还有一个蹲在地上检查着那些尸骨,我爷爷看得分明,蹲着那人就是领队。 领队看了会儿尸骨,然后将手电筒打到棺椁顶部,惊喜地喊了声:“有了,在上面。” 我爷爷有点呆,他这个角度一进来就看到棺椁顶上的雕像了,怎么这群人谁都没见着么?后来一想是了,他们一进来的时候都在往下看,或者是往周围看,那会儿肯定都是黑漆漆的。而我爷爷一进来,里边就有灯火了,所以他借着光线居高临下,直接就看到了那个雕像。 听领队一喊,其余四人也都照到了棺椁上面,几束灯光打上去,我爷爷有点看清楚,这不就是门口摆着的那个石雕嘛,不过这一只是立着的,翅膀是放下来的,头顶上也有一只角。 有个人问:“老大,看着倒是像,可怎么觉得是假的啊。” 另一个也说:“对啊,按说要是真的,这会儿早剩一堆骨头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 领队也有些含糊,“先上去瞧瞧,晦气,他们该不会是跟门口似的,就摆了个雕像在这里吧。” 棺椁有点高,四人两两相托,才上去两个,另三个人就在下面负责打光。 这两人分别站在长形棺椁的两侧,面对着中间的雕像,领队拿灯仔细照了照,又上手摸了摸,口中发出“咦”的声音,继而喜道:“兄弟们,这回咱们怕是要发大财了。” “怎么说?” “嘿,这群古代人还真有办法,我估计他们使用了防腐技术,把它封在这里了。” “这么说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我仔细看了一下,这羽毛栩栩如生,绝对不可能是雕刻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会有反光,是因为它整个包裹了一层蜡一样的东西,完全给封在里面了。等于说,这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标本啊。三队拿了堆骨头,就赚那么些,咱们带回去个标本,哈哈哈哈。” 几个人闻言也是大喜,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站后边那个问:“老大,怎么弄回去?” 领队仔细检查了雕像和棺椁顶部的连接处,“嗯,这底下我估计也是蜡,带了钢丝锯没有,贴着棺椁的顶部拉过去,应该就能拿下来了。” 他左右看了看,“咦,还不行,这东西的脚上有镣铐,直接锁在顶上了。” “老大,那怎么办?” 领队思索了片刻,“不慌,区区两个铁链而已,把钢锯也拿上来,我跟老二一人一边给它锯断了,然后再去割那层蜡。”下边应了声,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两把钢锯,又拿了一条两边带环的钢丝锯一起递了上去。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六十二章 绑下来个大祸患 上边俩人就吭哧吭哧开始锯起来,我爷爷这才看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这个外部的椁应该是石制的,在椁的顶部又有两个大铁环,连出两根铁锁链,分别锁在了雕像的脚上。他们为了取走整个雕像,现在正一人一边地锯断那个铁链。 要说现代工艺确实有优于古代的地方,拿钢锯来锯断铁链,看起来并不是很费事儿,俩人吭哧了得有二十分钟,就都分别搞定了。那领队又拿了钢丝锯,这钢丝锯就是一条钢丝,上面有锯齿,两边各是一个圆环,俩人将钢丝贴在棺椁顶部,横着来回拉过去。 就在这会儿,那个领队摸了摸脖子,疑惑道:“奇怪,这个墓室里怎么还漏水?” 另一边的老二说:“不能吧,这地方没感觉潮气啊。” “不是我觉得有水滴在脖子上。” 他俩蹲着来回拉锯条,手电都放在脚边,而下边三个人的手电也就打在他们身上。 有个小弟闻言就把灯往穹顶照了照,“干的吧,顶上没有水啊。” 说罢他把手电往下移,整好打在了雕像的头部,就见那怪雕的尖喙微张,打里面一点一点地滴出水来。 小弟妈呀地叫了一声:“老老老老大,快快快看你头上。”领队闻言举起手电照上去,就见两个灯泡发着蓝光。 再一看,哪是什么灯泡啊,分明是这怪雕的眼睛,他吓得一屁股坐在棺椁上,拿手电就这么照着怪雕的脑袋,“刚…刚才,这…这东西,好像…是闭着眼的吧。” 底下的小弟也战战兢兢道:“好…好…好像是。” 有一个问:“老…老大,它…它是不是活了?” 这话刚问出来,就听到那怪雕口中发出阵阵声音,犹如婴儿夜啼,声音由小及大,上边两个人顿时吓得扶住了棺椁,那怪雕突然双翅一振,尖喙猛然啄下,老大松开手中铁环一个翻身就跳了下来,后边那个倒霉蛋失了重心,也直接从棺椁上摔了下去。 那怪雕一下啄在了石椁上,顿时石屑飞溅,然后它就抖了抖翅膀,在棺椁顶上来回踱步。 那领队先是受到了惊吓,转而大喜起来,“活的!活的!活的好啊!” 那群小弟似乎从他的话里听明白了味道,是啊,骨头已经值钱了,标本更值钱,但都不如活的值钱啊! 众人顿时心下大喜,却也顾不得害怕了。领队大声喊道:“老四,我们是不是带了绳子,来,都散开来,把绳子甩上去,我们几个人转起来把它捆结实了。” 那老四从背包里翻出一捆绳子,就近丢给领队,又翻了个包,拿了捆绳子解开。 领队甩着绳头绕着棺椁边走边喊:“老二,老二你还行不行了?” 对面有个小弟喊:“二哥摔下来的时候磕着了,怕是晕过去了。” “妈的,一到干正事就犯病,老三你看着点我甩过去的绳子,接住之后咱就往一个方向跑。老四老五你们也一样,但是跟我们反方向。” 他这么一解释,大家自然明白,就见他把绳子甩过棺椁,那边的老三立马扯住,老四老五依葫芦画瓢,两根绳子顿时呈平行线分布在怪雕脚边两侧。 领队看了看,“拉着绳子往后边退,都退到台阶上面,把绳子拉高。” 几人绷着绳子往后边小心退到了台阶上,慢慢绳子的高度就拉到怪雕半身上。 “行嘞,听我喊跑,就一起跑起来,交会的时候,顺时针跑的高一个台阶,逆时针的低一个台阶,先缠它五六圈再说。” 几人都应了声,领队提了提气,见那怪雕还在上边跺脚溜达,身上的蜡状物质不时地滑落在棺椁部,“跑!” 一声令下,四个人立马就跑起来了,左边的绳子刚贴住怪雕的背,右边的绳子也已经拦到了胸,一个交叉之后怪雕就被绷住了。四个家伙跑的还挺快,没等那怪雕反应过来,两条绳子就在它身上缠了好几圈,把它拽得是东倒西歪。 绳子一圈一圈缠在怪雕身上,几个人随着跑动的步伐,自然也慢慢地下了台阶向中心靠拢,就听一个小弟喊:“大哥,绳子不够长了,再绕就离得太近了。” 领队看了看棺椁上面的怪雕,“对面的两个放松点,我把它拽下来,你们跟着绕过棺椁。” 哪知他拽了几下,上边的怪雕纹丝未动,感觉就跟一开始锁在上面的那样。 老三喊道:“不行,大哥,那家伙两只爪子拽住头前你们锯的那铜环了,拽不动。” “娘咧,忘了你那脚丫子还挺灵活是吧,你们都过来,我就不信了,四个人往一个方向拽,还拽不动它。” 对面的两个又绕了圈跑过来,这会儿等于是怪雕双爪死拽着铜环,而那边哥四个扯着绳子往棺椁下拽。怪雕瞬间就给拉歪了,领队一看有门,还在那边喊:“别用死力气,我喊一二三,咱一下一下的拽,不跟它拔河。” 刚喊完三,悲剧了,怪雕撒爪了。 直接的后果就是那只一人高的怪雕就跟保龄球似的往他们那弹射而去,直接就把他们给撞倒了,全中。四人一雕都飞到了台阶上,那怪雕倒地的时候也不知道抓中了谁的大腿,直接就立了起来,猛地一个尖喙啄下去,就听一声惨叫,老五的胸口立马出现一个血窟窿。 我爷爷见此情景就要上去帮忙,不管这群人什么路数,再怎么说,也不能出了人命。 师琅一把摁住他,小声道:“这些也不是好人,若李先生上去,恐白白送了性命。” 爷爷急道:“他们是好是坏,自有人世律法定夺,但妖怪杀人,我们不能不管啊。” 师琅道:“那,那我去。”说罢师琅就要幻化真身。 可那边怪雕一击成功之后,再无一人拉着绳索,它反倒拖着绳索朝洞口疾冲过来,师琅忙抱住我爷爷往地上一趴,那怪雕就已经冲了出去。 “不好,不能让它出去。”现在也管不得洞里的几人,我爷爷跟师琅忙追着怪雕出了古墓。 那怪雕冲出来之后踉踉跄跄,外边就是斜坡,它一时没站住直接滑到,接着就翻滚着从斜坡外掉了下去。两人追到崖边,这里山势极为陡峭,那怪雕已经掉落到山涧之中去了。 “这,这妖怪该不会摔死了吧?” “难说,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重伤是肯定的,看它也不像有什么修为。” 两人趴在边上看着,突然一阵腥风扑面而来,就见一个黑影从山底直冲而上,继而振翅一飞,往着山外飞去了,两人躺在山坡上看着远去的怪鸟。 师琅喃喃道:“想来是一番翻滚,让绳索松了,只是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它居然还能飞起来。” 我爷爷有些担心,“看那妖怪没什么灵智,就恐它出山伤人,我们还是赶紧追。” 师琅此刻也不废话,直接幻化出真身,乃是一只半人高的狐狸,她驮着我爷爷就往外跑,我爷爷抬头望着天,“不好,它好像往村里飞过去了。” 师琅在村里呆了一段时间,和那边的人早有感情,此刻闻言不由得也加快了脚步。只是离村里不远的时候,爷爷又喊:“它又飞回来了,咦,它爪子上似乎抓了什么。” “不管了,先跟过去。”那怪雕爪中不知抓了何物,往着另一个山头飞去。 “落下来了,就在前面。” 师琅闻言一个箭步窜出去,就见那怪雕落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身前放着的竟是一个襁褓,“不好,是林大哥的孩子。” 师琅只是轻轻一抖,我爷爷就滑到一边,她猛地跃上去,将那怪雕撞了一个跟头,然后反身叼起襁褓跳回我爷爷身边。 我爷爷接过襁褓,立马就听见婴儿的啼哭声,仔细看了看,“万幸,天寒裹得厚实,没有受伤。” 话音刚落,那边也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却是那怪雕所发,跟婴儿一呼一应,它一边喊着一边朝这边振翅扑来。师琅无奈,只得又回身迎击。 我爷爷还想着都是妖怪,看能不能沟通一下,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喊:“那边的雕兄可是妖怪乎,我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有什么事先谈谈,别动手。”可他这边喊着,那边怪雕压根就不为所动。 师琅趁着间隙说:“怕是这妖怪没什么灵智,还听不懂人言。” 说罢那妖怪一爪子就抓住了她的背,想要带离地面,“师小姐小心。” 师琅也知道一旦自己让它带上了天,那只有挨摔的命,赶紧一扭身形,硬生生挣脱出来,就是背上多了几条狰狞的爪伤。她一边周旋一边喊:“李先生,先速速退去,这妖怪就盯着孩子。” 我爷爷怎么能退呢,正着急呢,就听身后有人喊:“李先生,你怎么在这?” 转身一看,正是领队和老三,他俩还不知道我爷爷跟师琅都追了他们一路了。接着他们就看到了师琅的真身,眼前又是一亮,口中却道:“这!这!”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六十三章 林清玄悲惨身世 我爷爷心急如焚,想着先不管他们是谁了,多两个帮手是两个,“来不及解释了,前面那怪鸟抓了林向导的孩子,我与那大狗一路追来,那怪鸟似乎就盯着孩子,赶紧帮忙吧。” 俩人听了这话,倒也不多说,反正各有心思互不拆穿,当下拿了两根棍子就上去助阵。 可妖怪打架俩人根本插不上手,好不容易能打上一棍,那怪雕却毫不在意,而且找准机会就往我爷爷这边突围,搞得师琅应接不暇。现下身边又多了两个心术不正的人类,它自然不好再口吐人言,我爷爷倒也会意,抱着孩子就往村里跑。 那怪雕见我爷爷跑了,也一边扑打一边往那边追,正跑着呢,前面又有声音,却是林大哥夫妇,在喊着孩子孩子,听到孩子的哭声又往这边跑了一些,我爷爷看到前面是四个人,除了林大哥夫妇,还有刚才在洞口的老六和老四,老四还一瘸一拐的,想来刚才被抓住大腿的就是他了。 夫妇俩看到我爷爷抱着孩子,又惊又喜,上来仔细端详,我爷爷把孩子交到林家嫂子手中,一推他们,“顾不得许多了,孩子无恙,赶紧先跑。” 可那怪雕已经追了上来,林家夫妇见那抓走孩子的怪雕又来了,身后还有个大白狗,当下更是骇然。 领队见老六和老四也来了,喊他们上前帮忙,可是斗了一会儿,那怪雕只是盯着婴儿方向,受了伤也浑然不觉,反倒是四人一妖都添了不少伤口。那领队见状,突然冲到前面从林家嫂子手里抢过婴儿,拔腿就往熊怒岭跑去。 我爷爷怒喝:“你想干什么?” 那领队却喊:“那怪鸟的目标是孩子,你们先跑,我引开它。” 这话说得悲壮,但办得不是人事儿啊,你要是自己当诱饵引开怪雕大家还能敬你是条汉子,可你抢了人家孩子去当诱饵算怎么回事。这群人哪能就这么让他跑了,纷纷追了上去,老三老四老六见领队跑,自然也是跟着跑。 师琅和怪雕第一个就冲了上去,不过师琅还要阻拦怪雕,在她看来,只要怪雕不跟上去,这群人跟孩子就是安全的。一行人又跑到了熊怒岭的山坡上。 就见领队停下脚步,手中举起襁褓喊道:“来啊,冲我来啊。” 我爷爷他们还没跟上,但已经看清了,这人左手襁褓,右手垫在襁褓底下的是把手枪。 他这是欺负妖怪没文化,想要用孩子把怪雕引过来,再一枪解决了它。怪雕虽然被师琅阻挡,可速度上还是要比我爷爷他们快了一些,见前面的人停了下来,还把襁褓举了起来,直接就扑过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头一个扑上去的居然是林家嫂子,母子连心啊。 她往领队的手上扑过去想要抢下孩子,殊不知她的身后,怪雕已经如一把利箭穿射而来。她还没扑到领队身前,怪雕的尖喙就已经穿背而过,领队却是看得清楚,早有准备,他一个闪身任由怪雕将林家嫂子撞在地上,立刻就抬起手枪在怪雕身上连开数枪。 林大哥当时就疯了,也冲了上去想要夺下领队手里的枪,却被领队毫不留情地一枪击倒在地。师琅此时也到了,它一嘴咬中领队提着襁褓的手掌,几乎是直接咬断,把襁褓给夺了下来,那领队遭此攻击,又给师琅身上补了一枪,然后就听到手枪空发的声音,没子弹了。 这些事情几乎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接下来扑上去的是老三和老六,他们是去检查领队伤势的。我爷爷上前扶起林大哥,却见他胸口中弹血流不止,眼见就不成了。再看那林家嫂子,被怪雕压在地上,早就没了生息。师琅叼着襁褓冲回来,把襁褓往我爷爷怀里一塞,转身就要去扑杀领队。 却见那怪雕双翅一振又飞了起来,在天上盘旋着,襁褓里的孩子也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如何,早就不再哭闹,只剩下空中的怪雕还一阵一阵发出婴儿的哭啼。然后它盯住了后面腿脚不便落单的老四,双爪一抓提了起来,只是一甩就丢下了山涧。 然后又看向了扶着领队的两人,似乎是认出了刚才拎着孩子的领队,直扑下来尖喙贯胸,然后拖着老三和老六又是一抛,齐齐丢下了山涧,空中只传来他俩的悲号声。那怪雕做完这些还不解气,仿佛要对今晚的人一一报复,又奔着我爷爷来了。 师琅拖着残躯迎上去,又和它斗在一起,可同样是中弹,师琅只中了一颗,明显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而那怪雕身中数弹,战斗力却丝毫不减,反而因为狂性大发,还更勇猛了几分。几番争斗之后,师琅有些无力地挡在我爷爷身前,等着怪雕的下一次进攻。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妖孽,敢尔。” 接着就见一个道人手持长剑赶到,他看了看抱着孩子的我爷爷,以及护在身前的师琅,掐诀念咒:“天罡律令,听吾道清,五雷玄坛,显吾威灵,伏除邪穟,地号三清,日照日落,北斗移星,八卦为令,斩煞留形,六道神兵,号告九星,天门不开,地门盾形,神兵火急如律令。” 他每喊一声就向怪雕劈去一剑,说来也怪,方才怎么打都不知道痛的怪雕,这会儿反倒有了反应,那道人一剑砍飞了它的翅尖,只剩下半截翅膀还连在身上,那怪雕在地上翻滚几下,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它居然就靠着一只半的翅膀挣扎着又飞了起来。 道人“咦”了一声,手下却不停,踏着罡步提剑又刺,来回了几次我爷爷发现,这怪雕相比之前,倒是频频受创,可它受了伤居然毫无畏惧,不说恐慌,就连虚弱都欠奉,想来这也是那几枪毫无效果的原因。道人又斗了一会儿,把怪雕几乎砍了个遍,虽然自己没有受伤,可那怪雕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依旧坚挺。 道人掐了个诀退后两步,仔细观瞧,突然喝到:“我道是什么妖怪,原来是生了恶灵的蛊雕,那便休怪贫道剑下无情了。” 说罢他还剑入鞘,又从背上抽出一剑,我爷爷看得真切,方才那一把七星剑倒还算是柄利刃,怎么现在取下这把却是木剑。 道人几步上前和怪雕缠斗,躲过一击之后忽而以剑刺向怪雕头部,顿时木剑透脑而过。就这么一下,那怪雕居然原地不动了,本来泛着蓝光的双眼也登时熄灭,紧接着全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坨烂泥。 道人这才拔了木剑,口中念念有词,擦了擦剑回身来看我爷爷。我爷爷先自报了家门,又说了师琅的身份,这才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几人去看地上躺着的,全都没了气息,不禁悲从中来。道人取了随身的药物给师琅敷上,又和我爷爷一起将林家夫妇的尸身抬了回去。 再后来办白事入殓,抽空将蛊雕的尸体及那几个恶人一同送进了古墓,连山涧里的都寻了上去,进去才发现,原来先前老二摔到台下就已经磕破了脑袋,他们没空理会,也早就丧命了,而那个老五则是被蛊雕一下啄中了胸口,当时就丢了性命。 道人封住了墓穴,又和我爷爷一起将墓门用土封死,让人再也看不出来,这才回了林家。师琅早已幻化人形养伤,和村里老人讲,那群所谓的地质队其实是人贩子,想要趁夜偷林大哥的孩子,被林大哥发现了,一群人追到山里打斗过后林家夫妇齐齐丧命,那群人不知所踪。 料理完后事,道人就领着他们去了清风观,原来我爷爷去的这座山就是曲明山,而清风观是在山腰深处,这位道人自然就是凌虚真人了,凌虚真人夜间修炼,却感知到了师琅和蛊雕的战斗,这才连夜追击,救下了几人性命。 他解释,那蛊雕本是食人凶兽,记载于《山海经·南山经》中,说是其状如雕而有角,充其量算个下等妖怪,且灵智极低,口中能发出如婴儿啼哭的声音,喜食婴儿。不过古代匈奴人喜欢用蛊雕作为图腾,那个熊怒岭乃是后人误传,其实古时候是一座匈奴墓,不知道葬的什么人。 不过凌虚真人根据墓穴的情况推测,当年匈奴人应该是在下葬的时候,将一只蛊雕锁在了棺椁顶部,用以镇墓。依蛊雕的力量,是不足以挣脱铁链的,当时应该还留了一些食物给它,这从地上的骨骸可以推断。但蛊雕毕竟只是个凶兽,闭墓之后不吃不喝的,用不了多久也自然完蛋。 可墓穴的独特环境却产生了别的反应,那就是蛊雕死后尸体反而蜡化了,并没有化为一堆枯骨,它一灵不灭居然生成了恶灵精怪。所谓的恶灵精怪,就是没有灵智的精怪,仅靠本能自然生成,而不是靠修行产生的,跟蜮虫有些类似,都是外因所致。 无错 第一卷 群妖入世 第一百六十四章 总算过了新一年 那个恶灵附在蛊雕尸身上,因为蛊雕的尸身乃是它的本体,它自然不能离开,而它的力量也无法挣脱锁住的铁链,不过依着残存的本能,它还会发出蛊雕的啼哭声,这也是林大哥之前说熊怒岭闹鬼的由来。本来这样也没什么,好死不死那群人去盗墓,把锁在它身上的铁链给锯断了。 后来才发生了这么些事,那蛊雕恶灵其实就是个行尸走肉,没有任何痛觉,躯体也完全是靠恶灵在支撑着。所以如果不伤及恶灵只是攻击躯壳的话,是没有什么影响的。而凌虚道人的天罡伏魔剑法,对恶灵的伤害力是杠杠的,当时他要多打一会儿,恶灵蛊雕也得玩完。 但是凌虚真人认出来这只蛊雕是恶灵主导,他便取出了桃木剑,桃木剑配合天罡伏魔剑法,虽不锋利,却专斩恶灵,所以桃木剑贯脑而过的时候,其实是将附在蛊雕身上的恶灵直接就给斩杀了。没有了恶灵的支撑,那蛊雕的尸身自然就快速腐化了。 将养了些日子,师琅的伤也见好了,我爷爷建议她下山游历,但她放心不下那个孩子。爷爷本来想抱养回去,那凌虚真人觉得孩子与他有缘,索性留在清风观收了弟子,起了个名字叫清玄,只是这些故事自然不曾对他提起,却是不希望让他背负了仇恨成长。 听完这个故事我们都是一阵唏嘘,想不到林清玄那孩子命这么苦,也怪不得他老喜欢黏着师琅,还以为只是师琅救过他一次,其实要没师琅,怕是二十年前孩子的小命就玩完了。当然这些事情既然凌虚真人和师琅都不愿提起,我们自然也不会多嘴。 苏珥问老爷子:“爷爷,您的意思是,当年曲明山上盗墓的那群人和我们现在调查的组织可能有联系?” 老爷子叹了口气,“是啊,当时还以为这就是一群盗墓的,但是现在想来,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墓中的蛊雕,甚至于他们一开始是抱着能带回蛊雕的骨头作为打算的。” 我摸出一根烟点上,努力回想刚才的细节,“您说他们曾经提到,三队带回去堆骨头都发了不少奖金,也就是说他们有很多队伍去往各地找寻妖怪,死活不论,哪怕是骨头都行。” 苏珥想了想,“可能是正常的妖怪,极难捕获,哪怕是殷勤都不容易被抓走,所以他们重点放在死去的妖怪身上。” “我估计没跑了,这又不是挖恐龙骨回去搞展览,肯定是把妖怪的尸骨带回去研究的,那个横公鱼,按理说已经灭绝多年,也许就是被找到了尸骨,然后通过技术造了出来,只怕是因为尸骨不全,他们甚至还用精密合金造了几块补上。” 苏珥突然问道:“那一队人全灭了的话,如果我们回曲明山的匈奴墓里找,会不会在他们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我有点不确定,“二十年,怕是啥都烂没了吧。” 老爷子点点头,“除了蛊雕尸骨放回了棺椁顶部,其余人都是一把火葬在了匈奴墓里,凌虚真人还是很讲究的,不会让他们随意暴尸荒野。” “整个小队没有回去,他们会不会派人去找,或者说是再派人往曲明山那探查妖怪踪迹?” 老爷子有些迟疑道:“这,有这个可能吗?” 我挠了挠头,“按理说是有这个可能的,毕竟能得到蛊雕的下落对他们来说挺难得,人没有回来比空手回来更能说明问题,就是要找的话,估计十几年前就找过了。” 苏珥一拍小手,“那咱们年后去一趟曲明山,看看那个地方是不是被翻过了,顺便拜访一下凌虚真人,爷爷,您去不去?” 老爷子摇了摇头,“当年我和师小姐都一直在内疚,如果当时我们没有参与进去,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苏珥就靠上去扶了扶老爷子的背,“这个假设不成立,主导当年事情的并不是你们,而是那群人。但很显然,他们没有办法降服一只生出恶灵的蛊雕,如果不是您和师小姐出手阻拦,那么后来的事情只会更糟。爷爷,人生没有如果,妖怪也一样。” 老爷子这才有些释怀,他拍了拍苏珥的手背,慢慢站起来背着手边走边道:“好啦,你们好好玩儿,我也该去找老朋友跳广场舞去了。” 苏珥看着老爷子落寞的背影,有些黯然道:“突然觉得清玄的身世其实挺可怜的。” 我学着老爷子的样拍了拍她手背,“那成,过年给他涨工资。” 在家蹉跎几天就到了除夕,苏珥帮着我母亲忙上忙下,其实我们家就这么几口人,倒没什么好忙碌的。我爷爷半下午的时候上了趟山,我知道他是去看我奶奶,没让我们陪着,后来快晚饭的时候还不见他回来,我刚想出门找,就发现他在大树下和几个老太太跳舞呢,瞎操心。 晚饭的时候我母亲嘱咐我,到了苏家一定要规规矩矩的,虽说俩人已经订了婚,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能不抽烟就不抽烟,能少喝酒就少喝酒,其他反正我也没什么劣习。我心里琢磨,不喝酒还好,不抽烟怕是有点难,就我老丈人那个地下工作者的派头,我就算不带烟去他也能打发我出门买。 完事儿我爸递了一个红包给我,“不是,我今年都带未婚妻回来了,还有红包呢?” “没成家就还得给,所以你们俩早商量,啥时候把事儿办了,我也省点挑费。” 我捏了捏红包,面有不屑,年年都说没成家得给我封红包,自打我工作之后封的都还没我给他俩的多,就这也能算挑费? 然后我就知道错了,我爸把一块绿豆糕那么厚的红包拍到了苏珥的手里,看我瞪圆了的眼睛,他还给我解释,“女孩子家,开销大,家里家外的是吧。你有个二百块钱买烟就行了。” 我恨恨地从牙缝里小声对苏珥嘀咕道:“咱偏拖着,为这红包也得多拖两年。” 苏珥抽着一边嘴角,拿着红包在手里边拍了拍,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儿对我说:“拖呗,反正都是我的。” 说罢她从我手里抽走那个薄得几乎没放东西的红包。不是,就这二百块钱的也要没收吗?谁知她在耳朵旁边抖了抖,一脸嫌弃地又给我塞回来了,这下我的心是真的受伤了。 晚上我给相熟的妖怪们都发了拜年短信,也不知道他们家里有没有信号,反正心意到了就行。结果我就收到白思乔的信息,发来的是一张照片,是她举着手机自拍的正面照,小丫头一身白色兜帽衫看起来青春可爱,在她身后有一男一女在那包饺子。 等等,一男一女?我仔细一看,男的是中年版的黄天野没错,女的?妈呀这不是傅如霜吗?她不是回家去了吗?怎么回的是老黄家吗? 正月初一早上拜完年,又在家吃了个中饭,下午我们就坐车去了苏家,回想上一次坐这趟车,还是在故事开篇的时候,彼时我憧憬着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小姑娘,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就这么去了。这一次那真叫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就差背着一个胖娃娃了。 出了站,就见苏伊朝我们俩招手,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应该就是我那个连襟了。我帮苏珥拖着行李箱上前同他们打招呼,喊了声:“皓哥,伊姐。” 苏伊的丈夫姓秦,单名一个皓字。苏珥则是扑到苏伊怀里扭来扭去,苏伊却微微推了她一下,“哎哟哟,幺儿,虽然你瘦下来了,姐姐现在也经不起你这么怼。” 苏珥疑惑地抬起头,就见苏伊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苏珥兴奋道:“真哒!” 我还一头雾水呢,秦皓从我手里接过一个行李箱道:“小珥快做姨姨了。” 这么说我哪还能不明白,忙向他道喜。把行李箱放好,让她们二人在后座上嘀嘀咕咕,我直接坐进了副驾驶。“爷爷他们都在家里呢,今天爷俩都有不少学生来拜访,走不开,我反正闲着,就来接你们了。” 苏老爷子之前也是学究,我老丈人算是继承了衣钵,所以大年初一指定有不少学生跑来拜年,这个我倒是料想得到。 我看她俩人在后边聊得正欢,就没话找话,“皓哥,你是做什么的,我听伊姐说你老得往外边出差,这眼看着就要当爸爸了,总该有个闲下来的时候吧?” 秦皓苦笑了一下,“唉,我也想啊,铁饭碗是那么好捧的,上头让你去哪儿你就得去哪儿,你不去有的是人想去,我这种很快就上有老下有小的男人,正是盘剥的好对象,请个假都得蹲楼梯间里抽根烟思考一会儿。哪像你们小年轻似的,一句世界这么大,拍拍屁股就走了。” “我们公司就是搞基建的,看分配给你的项目安排在哪儿了,要是在市区建个什么那还好,起码生活好过啊,可要是在荒郊野外搞建设,那就得住活动板房,夏天房顶上能煎蛋,冬天到处都漏风。这次伊伊有孕了,我跟上边打的申请,我们这不是在修地铁嘛,让我进这个项目,要不就不干了。” 无错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连襟秦皓初见面 “嘿,皓哥也硬气了一把。”我赞道。 “没必须,天大地大不如这事儿大,要是媳妇儿怀孕还不能经常陪在身边,那还上个什么班。”说罢他看了一眼后视镜,苏伊白了他一眼,那意思是少在妹妹妹夫面前说这些肉麻话,不过看起来她还是挺受用的。 车子开到了苏家巷子里,今儿大门是敞着的,我跟秦皓一人提了一个箱子下来,跟在两姐妹身后就进了苏宅。里边听到动静,杨阿姨迎了出来,拉着苏珥的手亲热一番,又上前跟我寒暄。 “杨阿姨好,过年好。”我承认我有点短路,就这表现还不如头回来呢。 “好,都好,路上累了吧,赶紧进屋坐下,你叔陪着爷爷在那喝茶呢。” 我俩把箱子往玄关边上一放,赶紧上去给老爷子和老丈人请安,那边本来坐了两三个人,估计是他俩谁的学生,见我们回来了,起身客气两句就先离开了。 苏老爷子一指沙发,“坐。” 我觉得苏老爷子能跟我爷爷当那么多年朋友真挺奇的,他是一派学究气息,举止间挥斥方遒那种,颇有点老军阀的感觉。而我爷爷三分流氓七分猥琐,就跟公园里看相算卦的老神棍差不多,要说优点,那只能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了吧。 “去年搞得不错,我就说嘛,你小子鬼精鬼精的,再加上我那幺儿,接过这摊事儿一准灵。”苏爷爷先对我们去年的业绩表示了肯定。 “那都是爷爷们帮衬,要不是打着你们几位的旗号,哪有人卖我面子啊。再就是苏珥指挥得好,我们那出谋划策的基本就是她跟子芩俩,我跟席凡只管冲锋。” “要分工嘛,我听说李前辈也在你们那边坐镇呢?有它在,那倒是让我们更放心几分。” “啊,您说我二大爷,哦,算了,也不知道怎么认了,它也就占个能打,现在忙着还当年的风流债呢。要说稳当,那还得是黄天野黄先生。” “嗯,黄先生高义,有机会我得去见见他。” 话题聊着聊着就转到家长里短了,毕竟大年初一的,谁吃饱了撑着的聊工作是吧。苏敬亭道:“小牧,你上次来得匆忙,也没带你到处玩呀。刚好这几天没有事,小皓也在家,就让他开车带你一起到处转转嘛。” “哎,那敢情好,皓哥,可得带我好吃好喝啊。”秦皓笑着答应。 我跟苏珥回来,杨阿姨特别开心,好吃好喝不重样地给我做啊,秦皓都吃醋了,说他当年上门的时候就没这待遇。初二秦皓两口子开车带我们俩出去溜达,其实主要是领着我逛逛景点寺庙和小吃。赶初三的时候苏珥说好久没和姐姐母亲一起去逛街,就把我自己丢给了秦皓。 我反正无所谓,人家母女仨好不容易聚一块了,我这大老爷们儿也不好去打扰是吧。当然最主要的是我怕陪女人逛街,特别是仨女人,特别是仨你都不能得罪的女人。秦皓说既然她们有安排了,晚上就别开车,带我出去吃点啥,完了再整两杯,这就很合我心意了。 我俩半下午的时候先去泡了个温泉,要说这大冬天下雪的时候泡温泉真乃人生一大乐事。我俩都还不太愿意动,不像别人,温泉有几个坑就得下几次水,两人找个空着带茅草亭的地方就泡下了。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我拿浴巾擦了把脸,“咋啦皓哥?” “没,早就听伊伊说过你们都是妖怪,就想看看有什么不同。”他笑着还摸了摸自己屁股。 我那个大姨子性格比较直爽,这个我去年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她会对自己的爱人坦诚一切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有啥不同啊,这都多少年了,刚开始我也找呢,没尾巴。”说罢俩人哈哈大笑。 这话题起了他就来了点兴致,“听伊伊说,你跟小珥现在算是接手了爷爷之前的工作?” 我捞了捞温泉的水,“嗨,就接了一小部分,算是打杂吧。不过年前五家共同出资给我们开了个公司,看看以后能不能干起来呗。” “哦?这还能开公司?干什么的?” “我们那点事儿你知道吧,不就是给妖怪迎来送往的。现在生活水平起来了,妖怪都想入世,但别说妖怪了,你就是个乡下人想进城那都还有文化断层呢。我们机构就负责培训这个,生活能力自理啦,再看看想干点啥,垫资给报个班最后推荐就业,当劳务派遣,收点服务费。” “听起来和普通的培训机构没什么差别嘛。” “对,区别就是接待的对象不同,完了我们真要服务上客户的话,那指定稳赚不赔。” “怎么说?妖怪们信誉好?” “信誉好不好放一边,妖怪能干啊,这要不是奔着百年老店去的企业,我都不惜介绍给人家,企业活得没员工长。” 他顿时会意,“让你说得我都想和妖怪共事了,人家要真上了班心态可比我们好太多,那指定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 我抹了把脸,“行啊,到时候要是有对口的妖怪,我就介绍到你那去,你可得帮我解决个就业岗位啊,工资差不多就行,合同三十年起签都没问题。” 他又哈哈大笑,“哎对了,下回我要是去你那出差,你也给我介绍几个妖怪认识认识。” “这还不简单嘛,要说起来,小珥的面子可比我大多了。” 俩人又聊了些闲话,我给他讲了去年遇到的几个跟妖怪有关的故事,他也听得兴致勃勃。 看时候差不多了,他招呼我起来,温泉虽然舒服但不能久泡。俩人又换了间桑拿房蒸了一会儿,我看他在这里挺熟络的,“皓哥,看你这样,没少来吧?” 他摇了摇头,“哎,工作需要呗,做工程那一套你就算没经过也听过,同事们都来,你也不能总端着,人家还以为你要给他穿小鞋呢。” 看来我这连襟是常年被请的那一方,蒸完了桑拿我俩换了衣服,他就领我到餐厅先吃了点东西。 “这边的菜式简单,不过还行,咱俩先垫垫,就咱俩人要呆饭馆包间里喝酒可就太无趣了,一会儿我领你去江边的酒吧喝会子,那边都是驻唱式的,不闹腾,适合边喝边聊。”那我自然是全听他安排啊。 赶等到了地方我一看,嘿,还真不赖。玻璃房的装修风格透着外边带雪的江景,再伴随着不太闹腾的乡村民谣,气氛颇浓啊。 我俩找个位置坐下,他问我喝点啥,我看了看酒水单,要了瓶门多萨的马尔贝克,这天气整点单宁雄壮的干红比较驱寒,当然我也没敢过分宰他。 等酒上来俩人便顺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聊,倒也非常佐酒。台上的乐队在唱着小野丽莎的玫瑰人生,虽然这歌在酒吧和咖啡厅里有点烂大街了,但听到真人演绎,还真有些不同。秦皓也顺便给我介绍这间酒吧的特色之处,按网络流行语来说那就是打卡圣地。 说老实话我特别不能理解这些所谓的打卡圣地,不管是酒吧咖啡厅餐馆甚至是个奶茶铺子,排着一溜长队就为了在位置上举着手机拍张照。以我这么懒散的性格但凡需要排队的店铺我就直接下一间,总有不用排队的地方,反正我觉得能吃饱就行,是以我经常被苏珥诟病为没追求。 正打量着这酒吧的特色之处呢,我目光一扫,就见斜对面过去两张桌子,有个人的背影特别眼熟。按说我在这块儿也没熟人啊,这还是个男人,我喝了一口酒定睛观瞧。我说呢,怪不得眼熟,那不是我老丈人苏敬亭嘛,这不是巧了么,他老人家怎么也来这消费了,打卡来了? 我拿杯子在秦皓面前晃了一下,他举杯冲我示意,我扬了下脑袋,“皓哥,你看,我一点钟方向,是不是苏叔叔?” 他也有些诧异,不作声色地回头看了眼,冲我点点头,“还真是,巧了。” “哎我记得下午咱找他一起泡温泉的时候,他不是说晚上和几个本地的同事约了饭局吗?” 秦皓点点头,“是这么说的,估计是吃完饭和咱一样,约着出来喝两杯吧,难得老妈和她们姐俩出去逛街了,就不许咱爸再放松放松。” 看来他对我老丈人这妻管严的属性也是知根知底。我捏着杯脚就要起身,“走,既然碰见了,那咱就过去敬杯酒。”他也点头同意。 我刚猫起半个身子一看,又手按秦皓的肩膀一起坐下了。 他有些纳闷,“怎么了小牧?” 我压低了声音道:“不止他一人。” “跟同事嘛,当然不止一个人。” “不是,那边就俩人,还个女的。” 他闻言伸了伸脖子,然后小心地半躬起身回头张望了下,又坐下来冲我点点头。 “不是吧。”他颇有些不可置信。 那废话,我老丈人是什么人,家里妻管严,对外就是个好好先生,这会儿让自己撞见他和另一个女人在酒吧里喝酒,这灯光音乐都还挺暧昧的是吧。 无错 第一百六十六章 老丈人的事发了 我往他那探了探身子小声道:“是不是的先不说,那女的我见过,头回上家的时候在动车上就碰到过他俩单独在一起。” 秦皓的眼睛就瞪大了,我解释道:“那回我不是来提亲嘛,好巧不巧的在动车上就先碰见苏叔叔了,那会儿我都还不认识他呢,他当时就跟这女的一起,还是我给他俩放的行李箱。”秦皓默不作声地慢慢点头,然后喝了口酒压压惊。 “当时苏叔叔的解释是,那女的就是他同事,一起参加会议去的。之所以不让我提起来,内啥,杨阿姨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秦皓扁了扁嘴,又点了点头。 我忙举起手掌,“不过我还是相信苏叔叔的为人,或许就是吃完饭,出来聊聊天,这也没什么。” 秦皓小声说:“有什么没什么的,也得注意点,要是一般人倒还无所谓,你说这要是让咱妈给撞见,就是没什么,都得变成有什么。” 那倒是,真要撞见了,还这么偷偷摸摸的,那浑身长嘴也解释不清啊,所以我觉得我老丈人就这点不大气,吃醋归吃醋,你自己光明磊落敞亮着点,就算看到了也不至于误会上嘛,偏偏他又怕生事,自己还藏着掖着,瓜田不脱鞋李下不梳头的道理咋就不懂捏。 我给他倒上酒,“那你说咋办?” 秦皓晃着杯子想了会儿,“要不,咱去问问?” “哥,你可真是我亲哥,这话能问吗?女婿问老丈人您是不是出门泡妞来了,咱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秦皓摆摆手,“不是那个意思,就假意撞见咱爸,他要是心里没鬼,自然就跟咱解释了,完了咱稍微给点一下,别这么鬼鬼祟祟的免得产生误会就行。” 我舔了舔嘴角,“行咧,哥,那你上,我帮你看着点。” 秦皓拿手指点了点我,“行,你小子蔫坏,我去就我去,一会儿咱爸上厕所了我就跟过去,就说和你在这喝酒,这不碰上了嘛。对了,我去咱爸那打探,你去那边聊聊,好不蔫儿大过年的,怎么就跟有妇之夫约着出来谈心了。” 我睁圆了眼睛,“别啊哥,好家伙我刚才说过,去年我见过他俩,那女的姓柳,叫柳夕。她指定认得出我,我还巴巴的上去跟人家聊聊,完了苏叔叔一出来,我俩不但认识,还是翁婿,那多尴尬啊。” 秦皓坏笑,“那行,一会儿你去找咱爸,我去那边,总行了吧。” 我想了想,依照秦皓的计划,我们就是来喝酒的,赶巧洗手间碰上了,多嘴问一句您怎么在这呀,跟谁来的呀,那问题不大,总好过跑去找柳夕吧。我就把杯子移过去,在他杯子上轻轻碰了一下,俩人边喝酒边等我老丈人上洗手间。 约莫有个十分钟左右,我就看我老丈人伸手在外套口袋里掏了一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周围,赶等看到墙上的禁烟标志,这才把烟放进了裤兜,然后跟柳夕说了什么,往洗手间去了。 我点了点桌子,“叔烟瘾犯了,我去洗手间找他对个火,这边就看你了,一会儿等我给你电话你就赶紧撤。” 秦皓示意明白,我也从外套里摸出烟走了过去,到洗手间门口我回头就看见秦皓端着酒杯起了身,我也拐进了洗手间。这酒吧的洗手间并不太大,分了男女之后更没法抽烟了,倒是在边上有条走廊通后门,我看男洗手间里没人,估计我老丈人奔后门走廊上抽烟去了。 信步走到拐角,我先假模假式地掏出根烟边点边往前走,一拐过去就见我老丈人在那靠着墙壁把着个垃圾桶抽烟呢。我点着烟,先假装跟他点了个头,又低头打火,然后他就有些错愕地看着我,“咦,小牧?” 我点上了火,猛抬头看着他,也装出惊诧的表情,“哎,叔,您怎么在这呢?” “我跟同事吃完饭,他们非说要出来喝点酒的呀,你杨阿姨不是和两个妮子逛街去了嘛,我就出来啦,刚好也能抽口烟。”他说这话的时候极为坦然,仿佛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地抽个烟。 我点点头,“啊,那真是巧了,我跟皓哥下午去泡了个温泉,晚上吃了点东西,他带我过来喝点儿。” 苏敬亭听我是跟秦皓来的,倒也不以为意,俩人吧嗒吧嗒抽着烟,我故意问他:“叔,你都跟谁来的,上次那个柳阿姨?” 他愣了一下,“对,她也来了。我跟你说哦,这事儿回去可不许瞎说啊,就说都是男同事的,要不然你杨阿姨又要问个没完的。” 我笑了笑,“叔,何必呢,你俩总不是单独来的吧,同事一起吃个饭再喝点酒聊聊天,多正常的事情,硬是让您整得跟多见不得光似的。我跟您说,就您这种遮遮掩掩的行为,才容易让人遐想呢。” 他忙解释,“当然不是单独来的,我们两个先到的嘛,还有几个同事要送别人回去,一会儿就到的呀。” “那不就结了,您就说几个同事一起出去喝点,有男有女,大过年的,咋啦。” 他突然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会儿,接着边笑边夹着烟对着我点了点,“你这个臭小子,怕是早看见我俩了吧,故意来这找我探探口风是不是,切,把你叔想成什么人了你。” 我见被他识破,讪笑道:“本来想着过去敬您一杯酒的,一看就俩人,没好意思过去。” 他也是无奈一笑,“好了呀,还真像你说的,就这个场面谁看了都得误会,等会儿我其他同事来了,你们两个也一起喝两杯嘛,晚上回家你俩得给我作证啊,今晚就是同事聚会,有男有女的呀。” “成,放心吧。” 俩人又吸了会儿烟,我想既然他让我们一起喝酒,那也没必要喊秦皓撤退了,要不显得我俩真跟那啥似的。刚到拐角我就把老丈人给按回去了,他诧异地看着我,我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就听走廊那边的洗手台传来苏珥的声音:“妈,我觉得这条围巾爸一定喜欢。” 然后是杨阿姨的声音:“是吗?会不会有点太年轻了?” 苏伊道:“妈~你俩本来就还很年轻好不好,瞧瞧,这俩围巾多搭。” “还年轻呢,就快做外公外婆了。” “就是年轻,走走走,喝点东西去。” 然后就是细碎的脚步声走远,我探了半边脑袋出去,她们仨已经离开了洗手间。 苏敬亭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她们三个怎么也来这了呀?” 我看了看他,俩人齐声道:“这不是巧了嘛。” 我把烟塞回裤兜里就要往外走,他一把就给我拽回去了,这回轮到我一脸诧异地望着他,“不是,怎么个意思啊叔?” “你要去干嘛?” “回去喝酒啊。” “不行。”他死拽着我的手道。 “不是,啥不行?咋不行了?” 他小声道:“我那些同事还没到的嘛,这要是让你杨阿姨看见了,哦,我跟柳夕在一起喝酒,那后果可是堪比核弹危机的呀。” 我索性瘫在墙壁上,“行,叔您可真行,那您打算怎么办啊?总不能就窝在这吧。” 就这会儿,他手机来信息了,打开来一看,面色有些不善,见我探头探脑的,索性递给我看。 我一看是柳夕发来的:“老苏,怎么去了这么久?有个可爱的小弟弟在找我聊天呢。” 他黑着个脸,“喔唷,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厚脸皮吗?” 我缩了缩脖子,“内啥,厚脸皮的,估计是皓哥。” 他看了看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我俩一人来找你,一人去找柳阿姨聊天来着。” 他面色这才好看了些,我跟他说:“咱总得出去吧,这柳阿姨都找您了。” 他揉了揉脸,在那斟酌,这会儿我手机也响了,一看,苏珥的电话,我把手机亮到他面前,然后接通。 “喂,老李,你在哪儿呢?” 我想了想,又看向老丈人,给了他一个我应该在哪的眼神?他拿手指了指地下。 我点点头刚想跟她说在江边酒吧,就听苏珥接着道:“对了,皓哥在你旁边吗?” 我听她这口气,似乎是不希望秦皓在我旁边似的,“这会儿没有,怎么了?” “我跟你说,我看到皓哥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喝酒,看起来还挺暧昧。” 完犊子了,我老丈人还没被误会,秦皓先给误会上了。 “你们今天不是约着去泡温泉的吗?怎么现在就剩他自己了?” 我忙跟她解释:“不是,我俩在一块呢在一块呢。” 苏珥压低了声音道:“老李,这会儿可不许打马虎眼,我跟他就隔了两张桌子,看得真真的,就他跟一个女的在那谈笑风生,哪有你。这会儿老姐她们还没发现,你看看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当然是得冲出去救我那连襟于水火之中啊,可我老丈人这会儿还拽着我呢。 我看了看他的手,那意思是现在情势如火,再不出去你那好女婿就得替你背锅了。 无错 第一百六十七章 险些祸害我们俩 他点了点头,示意我照实说,“不是,真在,我在洗手间呢,就江边酒吧这嘛,我还能忽悠你是咋滴。” 她听我说出了具体地址,倒是放松了一些,“你真在啊,我就说嘛,吓我一跳,那个女人是谁啊?” 得了,新问题来了,我依旧用问询的目光看着我老丈人,就看这锅你是要自己背上还是甩给秦皓,反正没我啥事儿,我觉得今晚我就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摊上多大事儿啊。 苏敬亭指了指自己,两根手指做了个跑路的动作,然后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外头。 我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这就是想让我俩把锅背下来,可他也不想想,一会儿柳夕要找起来,他罪过更大。估计是自己也觉得不靠谱,待会儿还有同事要来呢,就见他搓着手在走廊里来回踱步,脑筋处于高速运转状态。 我还假模假样在这边说,“啊,啥,你等会儿我扯个拉链。” 完了我捂住话筒小碎步地跟着他来回踱,我老丈人突然停下脚步,一手插着腰,伸手从我手里拿过手机,然后看着我说:“小牧,谁呀?” 我宕机,然后他又自己接茬儿:“哦,小珥呀,让我跟她说。” 这才对着电话道:“小珥呀,你们还在逛街吗?” 电话里传来苏珥诧异的声音,“爸?爸你不是说晚上同事聚会吗?怎么也和他们在一起?” 苏敬亭笑道:“哈哈,是的呀,晚上同事聚会完,非说要约着出来喝点酒呀,我想着小牧他们两个不是也没事做嘛,就喊他们一起过来啦,你们在哪里呢?要不要也一起过来呀?” 我默不作声,举起两个拳头,在他面前亮出两根大拇指。 这招,高了,瞬间反客为主有木有,我们就是在一起,还是约好的在一起,什么女人,什么独处,那都是没有的事儿,外边那个就是我同事,别的还没到,我先喊俩小子过来一起陪着喝了,多坦荡,没毛病,不愧是九尾狐。 苏敬亭听苏珥说也在酒吧,又笑了两声,“好的呀,等着,我们两个就要出去了,一会儿找你们去。”然后摁掉了电话。 “叔,服了。”我接过电话。 他摆摆手,露出一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架势,“你赶紧给小皓打个电话,免得一会儿说漏了呀。” 我连连点头,这就叫算无遗策。 “喂,皓哥,我说着你听着,内啥,苏珥她们就在你后边几桌坐着呢,别回头,先和柳阿姨唠着。就说今天晚上是苏叔叔同事聚会,把咱俩喊来一起热闹的,听明白没?” 秦皓只是果断地回了句,“嗯,行,我知道了。” 啥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淡定劲儿。 然后我俩就正了正衣衫出了洗手间往他刚才的座位走过去,远远地看秦皓还在那跟柳夕聊天呢,苏敬亭旁若无人地坐了回去,对秦皓的在场毫不意外,还冲我招了个手,“坐。” 柳夕有些奇怪,她看了看我们仨,好像还认出我来了,我陪着笑喊了声柳阿姨。 苏敬亭介绍道:“柳夕,这两个都是我女婿,秦皓,李牧。刚才去洗手间正好碰见他们两个也在这里喝酒,我就干脆就喊他们过来一起坐嘛。” 柳夕这才点点头,“老苏,我记得你大闺女是结婚了,二闺女还没吧。” 苏敬亭哈哈一笑,“这小子不就是嘛,哦,去年咱们去开会,回来的车上还碰到过他的呀。”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那个帮咱们提箱子的小弟弟。” 我伸手招来服务员,让他把我们桌上的东西都拿过来,然后抱歉地跟他们说:“你们先坐着,我过去一下。” 苏敬亭自然知道我这是去干啥,摆摆手,“去吧去吧。” 我刚出来的时候就瞧见她们仨坐哪儿了,这会儿越过几张桌子直接就坐在苏珥身边,一手揽过小腰。她伸手就给拍掉了。杨阿姨很意外我怎么突然出现了,“小牧,不是让小皓带你去玩了吗?” “哎,皓哥下午带我去泡温泉了,这不晚上苏叔叔说同事吃了饭喊喝酒,想着我俩呢,就一起喊过来了。” 杨阿姨就更意外了,“老苏也来了,哪呢?” 我撇过身子,往他那桌指了指,杨阿姨一看桌上还有个女的,不过看到秦皓坐在苏敬亭身边,这才点点头。 “苏叔叔还有几个同事吃饭的时候送人先回去了,这会儿还没到呢,我听小珥说你们也来这喝东西,咱这一家人巧的。” 我们这边正聊着,就见门口又进来三四个人,三男一女,进来之后左右看了看,苏敬亭就举起了手,那群人往苏敬亭那桌走了过去,应该就是他那些同事了,这会儿看起来正常多了。 杨阿姨摆手道:“你们喝你们的,我们坐会儿就回去,让老苏别过来了,好不容易同事喝个酒,别让他喝多啊。” “哎,知道了。” 我跟苏珥做了个小动作,这才又回到那桌,苏敬亭给大家做了个介绍,我小声传达了杨阿姨的指示,他朝那边看了看,点了点头。要说杨阿姨在外边,还是挺给我这老丈人留面儿的,你说别的啥,那都是在家里关起门来内部解决,出门绝对不让老公难堪。 我换下了秦皓,敬在座的叔叔阿姨们,秦皓告了个罪也过去了一下,之后就看他起身将她们送了出去,自己回来了。本来她们也就是逛累了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好巧不巧全碰一起了。 这边又喝了会儿酒,趁着抽烟的功夫我见老丈人给杨阿姨打了个电话,说不会喝太晚,一会儿就回去了。 我给他上了根烟,俩人吞云吐雾,为成功化解一次误会而感到庆幸,秦皓也走进来,要了根烟,“爸,以后咱还是敞亮点吧,可不兴再来这一套,瞧我这一脑袋白毛汗。” 苏敬亭弹了弹烟灰,“你小子少跟我无中生有的,我跟同事出来喝点酒怎么就不敞亮了呀。” 我打着哈哈,“叔,您觉得就先前那场面,不是我俩先看到,而是杨阿姨她们先看到,后果如何?” 完了我又拍了拍秦皓的肩膀,“皓哥,你刚也在危险的边缘走了一遭。” 秦皓哈哈坏笑,“得啦得啦,都没闹出什么误会来就好,喝酒去喝酒去。” 正说着,他电话又响了,拿起来皱了皱眉头,苏敬亭问:“谁啊?” “没,工地上来的电话。”说罢接起来,“喂,我是,嗯?这有什么好问的,直接处理了呗,只要不是人骨头就行。什么?有什么好奇怪的,难不能你们还能挖出化石来啊?行吧行吧,先清理到一边,回头再说。” “咋了皓哥,单位里有事儿?” “没什么事儿,我负责那个项目现在不是在修车站嘛,工人打底下挖出堆骨头来,咋咋呼呼的。”他轻描淡写地应着。 “哎,不会是挖到什么古墓了吧?”我饶有兴趣地问他,常听人说做工程的时候挖到古墓不得不停工的事情。 “哪能呢,不是人骨,估计是挖到什么动物骨头了,就这点事儿也好意思来问我。” 苏敬亭却道:“要真有急事就过去看看嘛。” “没事儿没事儿,我让他们先处理到边上放着了,明儿再过去看,下边人没见识,还以为是挖到化石了,怎么可能嘛。”说着就和我们回去喝酒了。 晚上倒是没太迟,苏敬亭安排着大家伙打上了车,我们仨也回了家收拾睡觉。喝了点酒,我第二天就起得晚了些,吃完了早饭我看老爷子正在那喝茶看报呢,也凑了过去。 老爷子看着报纸呵呵笑了两声,我给他斟着茶水,“啥事儿啊爷爷,把您给乐得。” 他指着早报上的一个小块道:“瞧,挖地铁挖出奇怪骨头,疑似神秘生物化石。” “哪儿我瞧瞧,别是昨晚皓哥说的那个吧,就上报了?” 我接过来一看,就是一个小新闻,说是地铁某车站施工的时候挖出了奇怪的动物骨骼,造型奇特,疑似神秘生物化石云云,还有张黑白的照片。 照片上还是在工地里,清理出骨骼的样子,倒还有一半在土里没挖出来,就整个样子来看,确实挺博人眼球的。咋说呢,这骨头中间是条长的脊椎骨,有头有尾,两侧却还有类似翅膀的骨头,乍一看,还真像是长了翅膀的蛇,就羽如烟那种。 “哎,爷爷,这有点意思啊。我跟您说去年我们认识个妖怪,羽衣人,好像真身就是长着翅膀的蛇。您瞧这个有没有可能是咱妖怪的骨头啊?” 老爷子看了看,“不能吧,这个看着也不大,而且比例太奇怪了,估计就是报社为了博版面瞎掰的。” 苏珥从我俩身后拿过报纸看了看,“可是我觉得看起来挺奇特的呀。” 整好秦皓也收拾好出来了,苏珥喊住他,“姐夫,这说的是你们工地吗?” 他走过来看了看那则新闻,“嘿,这帮闲的,肯定是哪个坏小子拍照卖给报社了,净给我没事儿找事儿。” 无错 第一百六十八章 修地铁挖出遗骨 苏珥一把拉起我,“姐夫,你是不是要去工地啊,带我俩去参观参观呗。” “工地有什么好参观的,到处脏兮兮。” “唉呀你就带我俩去看看呗,我们也实地瞧瞧这个骨头到底是个啥样。” 秦皓终究是拗不过这个小姨子,点头答应了,“去可以,别乱跑,工地可危险。” 上了车我问苏珥:“妹子,你还真觉得那骨头是妖怪的啊?” “不看看怎么知道呢,就新闻上的那张照片啥也瞧不出来,是不是p的还说不定呢。”秦皓闻言也是摇了摇头。 开车到了工地,他给我俩一人一个安全帽,“就跟着我,施工的地方不许去。” 三人走进工地,就有人迎上来跟他打招呼,秦皓问他:“老赵,你们谁把那堆破骨头拍照卖给报社了,净添乱,要真有人往咱这跑,工程还干不干了。” 那老赵陪着笑,“嗨,我也不知道啊,估计是昨儿清理的工人吧,我可犯不着为那二百块钱线索费动心思。” “行行,骨头呢,弄出来了吗?没有也赶紧的,真要有人来掺合,直接让他们打包带走,别耽误施工。” “昨晚你一说,我就赶紧让他们清出来了,头前看着邪性,清出来之后也就那点玩意儿。在这边呢,他们还照着给码了起来。” 我们到了一个活动板房边上,老赵掀开一块塑料布,就见下面码着整整齐齐的骨头,长约有快两米,不过宽度就没多少了,咋形容呢,十字架都不像,反而像以前西方的巨剑。整体看起来倒是和报纸上的照片有些相似,就是横竖两堆骨头中间多了不少细碎骨头。 苏珥拍了几张照片发到群里,问闵子芩认不认识这是什么骨头。闵子芩看完照片来了兴致,问是哪儿拍的,苏珥说是在姐夫的工地,昨晚挖出来的。闵子芩就让苏珥再近距离挑些骨头拍了照片。 她这边还没给出结论呢,席凡开口了:“这不就是蛇骨头跟鸡骨头嘛。” 我回了条信息:“你瞅仔细了,这是一起的。” 席凡发了个哼哼的表情,然后说:“你们靠近了,就在中间骨头最多那个地方多拍两张。” 我依言拍了,然后他发了条语音:“这些骨头不是一起的啦,就是蛇骨头跟鸡骨头,南方有道菜叫龙凤斗,吃完了我也能摆出这个造型来。” 他这么一说我们都傻眼了,闵子芩发了个无奈的表情:“确实是蛇骨头跟鸡骨头,你们仔细看,长条的是蛇骨,中间那一堆,其实就是只整鸡,不过有些细碎的部位缺失了,没看出来罢了。” 我跟苏珥蹲下去仔细看,苏珥不满道:“啥呀,还以为啥重大发现,敢情就是锅龙凤斗。” 她拿了根小棍拨了拨,好家伙半个鸡头骨都让她找出来了。 秦皓一边笑一边指示老赵:“得得得,抽空弄走,要不领导还以为你们在工地开小灶呢。” 老赵听苏珥这么说也觉得挺逗乐,“你说这事儿闹的,那群工人还咋咋呼呼说啥神秘生物,得找个好地方埋了。” 闵子芩又在群里发了条信息:“估计就是条不小的蛇,吃了只鸡,结果给撑死了,就变成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得嘞,闵子芩这是连死亡现场都给还原出来了,她要是去干法医,怕也是一把好手。 老赵喊来工人处理,“嗨,就这东西,刚还有个什么专家来看了。” “哦?专家咋说?” “专家说我们闲的。” “专家明白人。” 这边看完了热闹,秦皓就忙去了,我俩一看这工地里确实坑坑洼洼的,也没啥好呆的,跟秦皓打了声招呼,俩人就出了工地。刚走出工地,我突然瞧见前边有个人的背影挺眼熟的,不过那人闪了一下就进了出租车走了。 苏珥看我发呆,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看哪个美女呢?这么出神。” 我拿手捂住她的小手轻轻搓着,“看你这个小仙女呗,还能看谁。” 她抽出手在我胸前拍了一下,“走,带你吃好吃的去。”我俩就打了个车逛商场去了。 这次打算在苏家打算多呆几天,完了直接回公司,元宵就在我家过了,而且元宵后他们也该开会了,听说因为与会者分布得太散,这次打算和时代接轨,整点高科技的,直接开电话会议,与会者无一不是重量级角色,其余的再由代表们互相转达,当然我们妖妖灵就属于直接听会议指示那一级了。 这两天我跟着苏珥到处溜达,也不能老麻烦秦皓不是,虽然苏伊现在还不怎么显怀,但人家也得陪媳妇儿。加上他那个工作,虽然还没到正式上班时间,但时不时的还得过去一趟,这天我跟苏珥买了点茶叶回来孝敬老爷子,苏珥正在那显摆茶艺呢,秦皓回来了。 我看他有些乏,就招呼他过来坐下喝杯茶。他解了围巾坐我旁边,我递了杯茶问他:“皓哥,怎么了,这不还没上班嘛,工地里又有事儿了?” 他苦笑道:“哎,邪了门了,平时没这么忙的,这才刚开工就老有点杂七杂八的琐事儿。” “又挖出骨头了?” “没有,哎,整好,小牧,我问问你,你见过鬼没?” 我噗的一口茶就喷手上了,“皓哥,你开什么玩笑呢。” 秦皓看我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给我抽了两张纸,“不是,我寻思着你们是妖怪嘛,就问问你。” “没,而且严格来说,就没有鬼这东西,不信你问问咱老爷子。” “真没有啊,我就说嘛,我也不信。” 我点点头,“年前我特地咨询了一位老爷子,要说跟鬼接近的,那就是精怪,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秦皓喝了口茶,“嗨,最近我那工地的工人老说闹鬼闹鬼的,非说是头前挖出来的东西有问题,没处理好,这会儿闹鬼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又有了几分兴趣,“给说说,怎么个闹鬼法?” “先是有人说工地夜里有动静,之后就是食堂里的人说食材短了,还每天都短。” “别是个厨子夜里偷菜吧,我就听说过村里办酒席,厨子夜里偷菜,脑袋上还顶着个猪头,差点没让人当猪妖给打死。” “我开始也觉得是不是有人偷东西,工地发生这种事情也正常,不过这两天更邪乎了,工程进度居然加快了。” 我听这话有点迷糊,“不是,工程进度加快也算闹鬼吗?顶多就是你们食堂伙食有问题,加兴奋剂了吧?” 他摆摆手,“不是工人干的。” “怎么个意思啊。” “就是工人收工后,第二天开工的时候,发现工程的进度不一样了,昨儿收工的时候只挖到这里,今天一看,好家伙进去一大截。” 我有些愣神,“内啥,皓哥,不会是你们工地的工人,有梦游的毛病吧,夜里再起来梦游着就把工程给干了,完了顺路去食堂吃了个宵夜。” “不一样,施工的特种机械是一点位置都没挪,再说要有那动静早让人发现了。而且新干的工还不太规范,有些地方都是瞎挖的,你说要是凭空帮我们赶了进度,就算是个鬼,那我也得烧两柱香谢谢人家,可这么瞎来,会影响到我们正常的施工规划的。” “工地里没有监控吗?查一查啊。”苏珥问秦皓。 “周边进出口,跟堆放材料的地方有,具体施工的地方没有。” “那你们就没安排个人守一晚上瞧瞧?” “嗨,就这两天的事儿,头两天是光说闹鬼,工人们都给整得有点慌,这两天才出的这个事儿,还没来得及安排呢。” 我跟苏珥对视了一眼,苏老爷子也听了个大概,“工地里有东西。” 我跟苏珥齐齐点头,“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苏老爷子也不以为意,举起报纸接着看了起来。我看了看时间,这会儿是下午,“皓哥,要不这样,晚饭后我去你们工地瞧瞧,倒要看看是谁给你们干的工程。” 秦皓点点头,“那行,那你晚上穿厚实点,咱哥俩一起去,我们找个活动板房呆着,晚上出来巡查巡查。” 苏珥本来也闹着要一起去,可这天寒地冻的,我俩哪舍得让她跟着去找罪受,好说歹说给劝住了。只说一旦有发现,第一时间告诉她,这才打消了念头。 吃过了晚饭,又在家呆到八九点钟,我们俩跟苏敬亭道了出门的缘由,顺了他一瓶酒就去了工地。这个工地收工其实也不早,得到晚上十点钟,再迟了不让干,容易扰民。我俩到的时候正赶上收工,我跟着他到施工的地方瞧了瞧,还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方便明天比对。 老赵看我俩来了,赶紧走上来,“秦工,今晚我都交代好了,让巡夜的几个小子警醒点,我也陪你们一起守着。” 秦皓点了点头,“这是我妹夫,上次见过了,叫李牧,晚上咱一起守着,还不信这个邪了。走,上你房里呆着去,这天还真挺冷。” 无错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兢兢业业的小偷 进了老赵的活动板房,嘿,还挺暖和,没秦皓形容的那么苦,他们这里都安装了电暖气片,整体保温效果还是挺不错的。我掏出那瓶酒,老赵又从食堂随便弄了点花生米啥的,仨人聊着天,也不太无聊。就这么过了有个把小时,工地周围就都安静下来了,工人们也都收拾好去休息了。 我借着上厕所的功夫看了看,这工地里灯光还是挺充足的,至少不至于黑灯瞎火,顺便还去施工那块儿看了看,也没啥动静我就溜达回来了。老赵年纪比我们都大,得五十冒头了,加上白天在工地里忙活一天,也有些乏,聊着聊着就歪床上了,秦皓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俩人又聊了会儿,我看秦皓也开始打呵欠,“皓哥,你要不也先睡会儿,咱定个闹钟,一小时后我喊你。” 秦皓看了看时间,也就十二点多,估计真要有点啥事儿也得后半夜,点了点头也歪床上去了。苏珥知道我今晚指定得熬夜,在家呆着没睡觉跟我这发信息呢。 别说,有她陪我聊聊天,我也还能撑着点,那小妮子看我信息回得慢了,或者字打得少了,咔嚓就拍了张睡衣照过来,我立马就清醒了。 赶紧让她去睡觉,再让她这么折腾两下非得起邪火不可,看了看时间,一点出头,秦皓自己的手机闹钟响了,我刚想帮他摁掉,他就醒了。 “嚯,这都睡了一个点儿了,行,小牧你也睡会儿,我两点再喊你。”他起来揉了揉脸。 我琢磨着既然他都醒了,那就还是轮换着来吧,定了个闹钟靠床上,他出门上了个厕所,回来跟我说:“睡吧,我刚顺路看了下,没啥动静。”我点点头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我赶紧睁开眼睛,一看是闹钟,估计都响过两回了,现在是夜里两点半,我关掉闹钟左右一看,老赵还躺在里边打着呼噜,秦皓却不在房里,不知道是上厕所去了还是出门巡查。我披上外套出了门,想着是不是给他去个电话。 一出门冷得我是直跺脚,先去上个厕所吧,打厕所出来我就看不远处食堂外面猫着个人,仔细一瞧,是秦皓,我认出他那外套了。 我瞧他那模样,像是发现了点什么,轻手轻脚走过去,他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回头看是我,给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食堂里边。 我跟他一起顺着门缝往里瞧,就见一个男人正坐在餐桌上吃东西呢。我拿出手机调暗了亮度,打了几个字给他看:“这是谁啊?贼?” 他也学我这样打了几个字:“不认识,刚才一路跟到这里的。” “怎么办,直接进去抓他?” “先别惊动,看看他都要干嘛。” 我点点头,又趴在门缝上看了会儿,食堂里边只有一盏小灯亮着,隐约能看出这人个子不高,倒是挺敦实,穿着工人的制服,看不清相貌,坐在餐桌前,手里端了个小盆,也不知道打哪儿找来的剩饭,就着青菜直接啃,咔嗤咔嗤吃得那叫一个香啊。 我俩在外边就这么看着,还不好动弹,腿都快冻木了,他在里边添了两次饭,这才好像吃饱了,收拾了下桌子,规规矩矩地把盆还给涮了,放到架子上,看样子要出来。我赶紧拉着秦皓往食堂侧面的暗处躲去,过了会儿,食堂的门开了,那矮壮男人走了出来,还小心地把门带上。 然后我们就看他往工地走,这前面是个开阔地,施工的地方在地下,看他直接走下了施工场所我才小声问秦皓:“这谁啊,不是你们工地上的人吗?我看还穿着工作服呢?” 他摇摇头,“刚我出来上厕所,就看到他打工地外边进来的,先在工地上转悠,还摸了摸那些设备,我当是贼呢。” “不过他也没干啥,看了会儿就奔食堂来了,然后你就来了。” 我搓搓手,呵了口气,“不是,我看他挺门清啊,就为二半夜上你们工地蹭伙食?” 秦皓看了看工地,“不管了,先过去瞧瞧。” 我跟他也小心摸上了工地,这个工地的两边堆着土方,真正施工的地方得从个斜坡再下去。 我们自然不能顺着斜坡下去啊,就趴在一边的土方上往底下瞧,这底下倒也还有两盏灯是亮着的,那个汉子走下去,在一台挖掘机边上瞧了瞧,还趴在门边看了会儿,可没上车又下来了。这小子不会是想来偷工程设备吧,那也太二了点,他也得开得出去啊。 可他只是在几台设备周围看了看,最后走到正在施工的地方,左右瞧了瞧,站在一个什么箱子旁边,开始脱衣服。 我俩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没错,他,一个矮壮的汉子,脸上好像还有点络腮胡,大冬天二半夜的在食堂蹭完饭,跑工地脱衣服,这是要来点饭后运动吗?玩这么野吗? 那汉子看起来也不像疯傻的样子,脱起衣服来还挺细致,脱一件叠一件,整整齐齐摆在箱子上,最后连裤衩都脱了,我们就见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站在那活动筋骨,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开始跳舞。 紧接着就听传来“砰”的一声轻响,然后一团雾气,这个场面我很熟悉啊,在家没少见啊。 我连忙伸手捂住了秦皓的嘴,他刚看到这场景还有点纳闷,扭头看了看我,我眨了眨眼睛,往雾气那边抬了抬下巴。他回头一看,雾气很快就散开了,汉子原本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影子。这东西黑呼呼的,大身子大脑袋,四蹄着地,脚后跟突着,前边还翻着两根獠牙,八戒啊。 秦皓总算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捂住他的嘴了,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我,我闭着眼睛冲他点了两下头。他轻轻拍了拍我捂着他的手,我这才松开,就见他把自己的手伸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下去。我有些同情地看着他有些扭曲的五官,头一次见妖怪能有这心理素质,不错了。 我接着指了指那个猪妖,就见它后蹄刨地,然后猛地冲到前边拱了起来,我俩就明白过来那些工人说工程进度加快了是怎么回事儿,那是因为二半夜有只猪妖跑来帮你们加班加点了。我默默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对准猪妖拍了起来,别说,在手机里看到这画面,顿时违和感少了很多。 秦皓赶忙也掏出手机一起拍,我俩就这么百无聊赖地拍了一会儿,那猪妖效率很高,很快就拱了一大块,秦皓关了摄像头打字:“它再拱就超出计划范围了,要不要提醒它一下?” 我是又好气又好笑啊,它才吃了你们多少东西,就指着人家把活都干了? 不过他说的也是个事儿,帮倒忙可不行,我想了想,打了字:“一会儿我下去自报家门,都是妖怪,既然能幻形,那就能沟通,没事儿。” 他见我这么说也就放了心,对妖怪他倒是不怎么害怕,他媳妇儿就是妖怪,只是头一次见到能幻形这种,还是比较兴奋的。 我这刚要起身,秦皓又把我拉住了,咋滴?进度还不够是吗?他指了指我们对面,我顺眼看过去,就见在我们对面的土方上,这会儿也摸过来仨人,一身的黑衣服,瞧着不像工地上的保安。我们这边早趴下,离得又远,是以对面三人倒是没发现我们。 他们也趴在土方上,盯着下边卖力工作的猪妖,前边那个朝后边两个点点头,然后摸出一根东西来,我仔细辨认,唉哟我去,是杆枪!就见那人拿枪瞄准了猪妖随时就要扣动扳机。 当下我也顾不得许多,冲着下边就喊:“猪兄,小心!”话音刚落,就听“咻”的一声,枪响了。 我这边一喊,两边全给吓着了,底下的猪妖一个哆嗦,立马就闪到了角落背对着土层,脑袋冲外警戒着四周,而它原先站立的地方冒起一点灰尘,应该是子弹打进去了。对面那仨听到我这动静,齐齐朝我们看过来。 我拉起秦皓喊:“你们是干什么的!跑工地偷东西是不是!” 没办法,对方有家伙,现在大家都暴露了,我只能先表明自己是工地上的,再大声嚷嚷,看能不能吓唬走他们。果然,那边看我们这站起俩人来,立马就滑下了土方,深一脚浅一脚就往工地外边跑去。我们俩赶紧追了几步,奈何离得还是有点距离。 等我们追过去,他们仨已经出了工地,工地外边还停着部车,三人刚跳上去,车子就一溜烟开走了,我就看出那是部厢式货车。这边已然追不上了,秦皓一扯我,就见那头猪妖从斜坡底下跑了上来,嘴里还叼着它刚才脱下来的衣服,我跟秦皓又是拔腿去追。 俩人一猪直接就跑出了工地,这工地不远是个地下通道,那猪妖一下就进了通道,我们也追了进去,我看光追我俩指定没戏,直接就喊:“猪兄,猪兄慢跑,我也是妖怪,我也是,我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 无错 第一百七十章 原是妖怪黎开山 得亏二半夜里这地下通道还没人,要不非得让人当神经病不可。当然俩人撵猪也挺那啥的。 那猪妖又跑了两步,应该是听到了我的话,这才停了下来,扭头看着我。我跑到它近前,弯着腰双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停,先停会儿,别跑了,我也是妖怪。” 那猪妖放下嘴里叼着的衣服,“你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 我腾出一只手冲它招了招,“是…是,先歇会儿再说。” 这么冷的天,再发力跑一会儿,特别伤肺,秦皓也是靠在墙壁上使劲喘着,还干咳了两声。我好不容易喘匀实了,这才瞧瞧它,确实是猪妖,单从外貌体型上来看,那也是只大野猪了,长长的獠牙要是给我来上一下,大腿都能给勾穿。 “好家伙,你是真好体格啊,我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还未请教。” “狸力一族,黎开山。” 狸力?没听说过,不过我没听说的妖怪多了,主要是因为我不爱学习,平时见到什么陌生妖怪,也都是指着苏珥跟闵子芩给我科普,这会儿就个秦皓在身边,我俩都是干瞪眼。 我点点头,“黎兄,幸会啊,我天狗一族,李牧。内啥,要不你先幻化人形,穿上衣服咱找个地方慢慢唠?” 可不是嘛,这地下通道虽然没有人,可俩人一猪搁这聊天也不是个事儿啊,万一真有个上晚班回来的,再给吓着,还以为猪八戒下凡了呢。 那黎开山也不避讳,直接就幻化了人形,我俩看一个光屁股的小黑胖子在那穿衣服,我还给秦皓上了根烟,又给他递了根,他看了看,“这啥,见过,不会。” 我刚想把烟收回来,他伸出手道:“能教教我吗?白天经常看有人这么叼着,就是不知道干啥用的。” 成,这黎开山看来是刚入世,让我们妖妖灵给培训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学抽烟,很不值得提倡。 我们仨面对面蹲地下通道里吧嗒吧嗒抽着烟,我问它:“黎老哥这是刚下的山?” 他点了点头,“才来几天。” “怎么不先找我们人妖会呢,妖妖灵听过没?” “听过,就是听说了才下山的,这不是过年了嘛,我寻思你们也都忙,就想着过几天再去找你们。” 看来我们妖妖灵的名号在妖怪界是打出来了,效果不错。我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那这个,是怎么回事儿啊?” 黎开山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是打那边拿的,我自己衣服前两天淋雨湿了,没法穿。” 这话说得我都有点心酸啊,拍了拍他肩膀,“这几天都住哪儿呢?” 他指了指前边,我看有个小门,这个地下通道也不知道怎么的,还有个小门,估计里边是配电室啥的,这会儿门就掩着,也没上锁。 秦皓插口问了句:“这么说我们工地这两天闹鬼的事儿,其实就是你整出来的呗。” 黎开山愣了下,“闹鬼?” “可不是嘛,你天天二半夜的跑食堂吃饭,完了巡视工程,饭后还自己上手加快点进度,没把工人给吓着,跟闹鬼也差不多,就是闹妖怪。”黎开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问他:“去食堂吃饭我能理解,你拱那地干啥?真把工地当健身房啦?” 黎开山估计也没明白我什么意思,“我…我饿,对人世又不熟悉,看到这边定点有饭吃,我晚上就来了。不过我知道,这饭肯定不白吃,他们白天都在地里干活呢,在挖坑是吧。我寻思这活我能干,所以吃完饭我就帮着挖了点,咱也不能白吃人家东西不是。” 这个黎开山思想觉悟很高啊,如果要依照他的工作量来算,吃那点饭完全没问题,毕竟他不知道工人还领着工资呢。但问题是他的工作量有不少都是错的,相当于搞破坏,那就得罚款了,刚好拿工资抵了,两清。瞧我这小账算得,清清楚楚。 我跟秦皓这会儿对黎开山的来历和行为都弄明白了,这地下通道也挺冷,我跺了跺脚,“内啥,先回去再唠呗,刚好今天碰上了,你后边怎么个打算就直接跟我说,我们妖妖灵应的就是这个活儿。”黎开山自然不反对,三人,这回没有猪了,回了工地。 我突然想起个事儿,“皓哥,刚那三人来路不正啊,老黎,我琢磨着,怎么像是奔你去的?” 黎开山疑惑地摇摇头,“刚上面到底发生啥了,我就听你那一嗓子,别的没看着。” “也幸亏你反应快啊,刚上边有仨人想拿暗器偷袭你呢。”说着我们就走下了工地。 我在他受袭击前的地里找了找,还真让我翻出个东西来,这玩意儿还挺怪,前头是根针,中间是个小管,管尾巴有细碎的塑料片儿。 秦皓接了过去,“麻醉弹,国产bbq-901式。” “皓哥你挺熟啊?” “我之前特别迷特种武器,经常定杂志啥的,这东西也算老资格了,一眼就看得出来。” “这么说头前那三人趴上边就是为了给老黎打一发麻醉弹,然后把它带走,怪不得他们还开着厢式货车,有备而来啊。” 秦皓有些疑惑道:“这是偷狗的吗?装备不能这么齐全吧?” 我摇摇头没接这茬儿,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帮人指定是盯着黎开山来的。 收起这个我们仨又回了食堂,没办法,活动板房里还有老赵在那歇着呢。 我问黎开山:“黎老哥,既然打算入世,有没有个什么想法,我们妖妖灵可以负责先给你做个培训,让你了解一下人世的现状,至少有点生活自理能力。” 说罢我又点上根烟,看他那眼神,也给他递了一根。 “我这会儿也是上我老丈人家,哦,就九尾狐苏家。公司不在这边,你看是不是过两天跟我们回公司再做打算?” 黎开山吸了口烟,还像模像样,至少没跟刚才那样直咳嗽了,他扭头问秦皓:“问你啊,你们这是要挖个什么?地窖吗?” 秦皓满头黑线啊,啥都不知道就敢帮着干活,把地铁当地窖挖。 “不是,地铁,就是在地底下跑的车。车你知道吧,就路上来来回回跑得飞快,铁盒子那种东西。” 黎开山点点头,“车我知道,不过跑这么快的还是头回见,以前都拿马拉的嘛。” 秦皓点点头,“这个地铁跑起来比路上的车还快,在地底下专门给它打个通道,不堵车。” “那不是得把地底下都掏空了?” 秦皓也挺有耐心,给他解释:“不会的,地铁是有固定线路的,从哪儿到哪儿都有规划,一条线就挖一条通道,等几条线挖成个网,其实基本上就能实现大部分的出行需求了。” 黎开山这倒是听明白了,“那就这么挖,得挖多久啊,我看你们每天挖的也不深啊。” 秦皓也点了根烟,“不一样,地铁工程是分开来同时施工的,我们把停车接人的地方叫站,中间的通道叫区间,先把所有的站和区间都规划好了,同时开工,这就很快了对吧。然后站和区间的施工方式不一样,我们这是站,主要其实就是建个类似大房子的地方,区间有专门的设备施工。” 听他这么一说我都来了兴趣,“皓哥,也给我科普科普呗,我就特好奇地铁隧道是拿什么挖的,钻探机吗?” 秦皓呵呵一笑,“站台的地基结构处理好后,我们会专门进场一种设备,叫盾构机,这玩意前面是个旋转的平面转头,一边挖土,然后把土直接通过传送运到盾构机后方。” “接着这个盾构机的后方是一个施工装置,直接能在洞的四周贴上建筑模块,等同于前面转一点,后边就跟着施工一点,赶等转完了,这个隧道基本就成型了。” 我啧啧称奇,“高科技啊。” 那边黎开山都听傻了,“这么说挖洞不用人?” “要按你想的那种,肯定不用,但其他的工作还是要人的,不说别的,机器也得要人来操作不是。” 黎开山点点头,“我看你们这边有很多大家伙,白天干活的时候可厉害呢,不比我差,不用吃东西吗?我晚上来看它们,也不说话,挺温顺的。” 秦皓摆摆手,“黎老哥,这些都是机器,是死物,你就理解成土木机关,是工具,跟锛凿斧锯的没差别,照样是要人来操纵的。” 黎开山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呢,现在的工具都这么厉害了。” 他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我:“李兄弟,就这些东西,我能学吗?” “怎么着?黎老哥对这些感兴趣?” 他笑了笑,“我们狸力嘛,也就爱干这个,如今的工具都比我们妖怪还强了,那自然得学啊。” 我点点头,“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啊。我有个老哥,是个鹿蜀,你琢磨,他的能力就不用说了,跑得快还识途,你们猜他现在干啥,跟我一朋友的物流公司开车呢,车开得好不说,gps导航用得比我还顺溜。” 无错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黑衣人的真意图 黎开山虽然没听懂,但意思多少听明白了,跟秦皓一起笑了起来。 不过开车这事儿还好说,报个驾校就能搞定的事儿,可这特种机械我还真不知道,“皓哥,能成吗?” 秦皓问黎开山:“黎老哥,你是打算就学学怎么操纵那些个工具呢,还是想学怎么建地铁。” 这话我也听明白了,开挖掘机和搞土木工程,那以后的前途差别可大了。 黎开山倒也不含糊,“都想学,和土木建筑有关的我都想学学。” 秦皓哈哈一笑,“这话要是我听别人说,那就有点狂,可你是妖怪,完全有可能啊。” 然后他看了看我,“小牧,这个,能安排了吗?” “那皓哥只要你能给安排岗位,我们这边直接跟黎老哥签协议,劳务派遣上你那去。” “成,哎呀,前两天还说呢,这会儿真就跟妖怪共事了,黎老哥,以后就跟我们这边干,别的不说,福利待遇还是差不了的。” “啥,啥福利待遇?能吃饱不?我吃的比较多。” “嗨,瞧你说的,没问题,吃住公司包了,工资先给试用的,以后再慢慢提。” 黎开山听到包吃住就乐了,听到工资还有点纳闷,“就是俸禄,啊不是,报酬,反正就是钱。” 他立马就明白了,“哦哦哦,包吃住就行,其他的好说。” 我看这事儿算商量完了,也别在这呆着了,三人跟保安说了声,直接出门打了个夜车回家。 这会儿挺晚了,我俩琢磨也别吵着家里人,就在我之前住过的那快捷酒店开了个房,三人将就睡下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把他带回了苏宅,先见过苏老爷子,寒暄了一阵。 苏珥美疯了,人在家中坐,业务天上来。那是天上来吗?那我还跟秦皓搁活动板房蹲了半宿呢。 我还没忘偷空问她:“妹子,这狸力是个啥妖怪啊,他说它们一族就喜欢挖坑的样子。” 苏珥鄙视地白了我一眼,“《山海经·南山经》有云:柜山有兽焉,其状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见则其县多土功。人家不是爱挖坑,是喜欢土木工程好不好。” 她手还特别快,直接就打了两份协议,一份是劳动合同,另一份是劳务派遣合同。我不满道:“妹子,你这也太迅速了,你琢磨琢磨他现在连个身份证都没有,能签合同嘛。” 秦皓倒是挺上心的,“那就直接申请嘛,现在政策放宽了,黑户好解决,这事儿我领他去办了。” 苏珥兴奋地揽过秦皓的手臂,俩人交换了一下意见,三言两语间就把黎开山给卖了。黎开山一点都不在意,还觉得他俩帮他操持这操持那的挺麻烦人家。 当然,苏珥为啥兴奋我能理解,虽然我们妖妖灵自打开张以来签过的第一个员工是林清玄,可那不但是个人,还就是个赔钱货,只能留着自己用。 要说正经的签下妖怪再以劳务派遣的形式解决就业的,这黎开山才是开张以来的头一个,也算是我们公司的第一笔买卖,那她自然上心啊,以公司最高负责人,就是我,的直属领导,就是她,之尊,亲自给员工办理入职手续,及后续简单的入世培训工作,黎开山面子大了。 这边敲定完,秦皓又带着我们仨出门,给黎开山买了些衣服和日用,我还给他买了台手机,教会了他怎么使用。带他吃了顿饱饭,苏珥跟教小孩子一样,从认识钟表时刻开始,到一周二十四小时制度,连钱的面额和购买力都解释到位了。 这是她之前就制定下来的培训内容,对这些妖怪,其实生活自理能力肯定是有的,就这位黎老哥,半夜饿了还知道跑食堂吃饭,吃完还洗碗关门,素质高得很。他们所欠缺的,无非就是和时代的落差,这就相当于把我们丢到任何一个国家,语言沟通,货币购买力,生活习惯等等都得了解。 除开这些就是高科技产品的解释,几种交通工具是怎么回事儿,得怎么使用,电视电脑是怎么回事儿,配合着他们能理解的方向去解释。万幸,妖怪的年代落差一般都在百年左右,不幸的是,这一百年的发展连我们人类自己都跟不上。 别说这一百年了,智能手机才出来多少年,我爷爷就只能用老人机。我好些叔叔伯伯,到现在对电脑都停留在开机关机的程度,摁个开关都怕杵坏了。那要更细致的就别提了,得需要他们慢慢学习。不过这种一片空白的人学起高科技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快,这就跟你丢个平板电脑给老人和小孩,小孩三天就能往里边充钱了。 这边简单的都教会了,我们就把他交给了秦皓,很显然,黎开山对工地上的事情更感兴趣,我嘱咐他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打电话问我,当然我要是不明白,那就没招了。苏珥则是嘱咐秦皓,办好身份之后通知她,她一定要亲自办理各项手续。 回了家,苏珥还在那美美地把这个消息分享给闵子芩他们呢,我径直走到老爷子边上坐下,他放下报纸,“都处理好了?说说吧,怎么找到的?” 我就把黎开山入世后怎么给自己安排伙食和工作的事情跟他们简要说了下,着重提了昨晚发现他时遇到的另一拨人,完了把麻醉弹放桌上。 老爷子拿起麻醉弹看了看,“他们带了麻醉枪?看到狸力的真身也不惊讶?” 我想了想,“对,就像是有备而来,不但带了麻醉枪,逃跑时开的车都是厢式货车。” “厢式货车?我记得殷大哥说过,那个甄一言走的时候,坐的好像也是厢式货车。”苏珥提醒道。 “甄一言,等等,你倒提醒我了。” “怎么,你昨晚见着他了?” 我摆摆手,“不是不是,你记不记得咱们前几天去皓哥工地上看骨头的时候,出来那会儿你问我看谁,其实我当时就看到一个背影上了出租车,觉得特别眼熟,那天一下没想起来,现在想想,就是像甄一言。” 苏老爷子问了句:“你说黎开山到工地多少天了?” “说是有四五天了吧。” 苏老爷子点点头,我还没明白过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苏珥却是抓住了关键,“哎,你说,如果黎开山在工地呆了这么多天,那等于是我们去看骨头那天,他就已经在工地附近了。”我点点头。 “然后你说那天隐约看到了甄一言,我们假设那个背影就是甄一言的话,他有没有可能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黎开山的存在?” 这么一说,我就大概能串起来了,“江边酒吧喝酒那晚,皓哥的工地发现了蛇骨,工人把蛇骨照片卖给了报社,第二天就见报了。也许当时甄一言也看到了,抱着和我们一样的心思跑去工地里求证了,当然结果让他失望而归。” 苏珥接着道:“就在他离开的时候,也许他发现了狸力黎开山的存在,而且那个时候的黎开山还是比较落魄的,让他觉得有机可乘。于是他报告了所在的组织,组织派了一队人下来抓捕黎开山,就在实施抓捕行动的昨晚,让你们撞上了,这才仓皇而逃。” “那要这么说起来,老黎岂不是挺危险的?” 一想到那伙人有可能还在工地附近等着抓黎开山,我就有点坐不住。苏珥拿出电话,“得跟皓哥提一下这个事情,这两天尽量不要让黎开山落单出去,而且也帮忙注意一下有没有那部厢式货车的踪迹。”说罢就打电话嘱咐起来。 苏老爷子点着腿道:“倘若是没被你们发现,倒还危险,可你们既然把他带了回来,还在我苏家走了一圈,这黎开山就应该成不了他们的目标了。老闵跟我沟通过,你们说的这个组织非常小心,特别是不想引起咱们人妖互助同盟会的注意,所以但凡和我们五家有关的,都会小心处理。” “哎,不对啊爷爷,那年前我们在闵老爷子那,甄一言还用蜮虫给杜若小哥下毒呢,不就是为了横公鱼吗?” 苏老爷子摆摆手,“不一样,横公鱼是从他们组织里跑出来的,不但失控还具有危险性,这个时候他们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将它带回去,就算带不回去,至少也要将它弄出闵家,才不会被发现。试想一下,如果你们当时只是发现一条横公鱼,我们也不会引起重视,可这是一条人造横公鱼。” 见我想明白了,苏老爷子这才点点头,边举起报纸边说:“所以但凡和我们有联系的妖怪,他们都不会再去犯险,除非是实在需要妖怪,而又抓不到妖怪的时候,才会对这些妖怪下手,至少短时间来说,应该还不会有这样的顾虑,所以你们也得抢时间,多登记一些妖怪了。” 苏珥一拍我的肩膀,“哼,敢跟我们抢妖怪,那不就是断我们的财路吗!等找出他们之后,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无错 第一百七十二章 清风观访老真人 我赶紧给她顺顺气,本来挺崇高挺正义的一件事情,让她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有点市侩,不过我赞同,当然啊,是基于妖怪大义方面的,我发誓。 说话就到了正月初九,初七的时候基本大家也都该结束了春节假期开工,我跟苏珥一商量咱就算再闲散也别太晚了,初十也给妖妖灵开门应应景。这边辞别了苏家众人,我们马不停蹄就回了公司,本以为回来还得自己做几天饭,想不到韩老叔两口子早我们一天就到了。 因为约好了,所以席凡和闵子芩都在傍晚的时候归队,凤凤跟王有财和我一样,都是正月初一跑对象家里去的,不过呆了两三天就回来了,毕竟家里也有不少亲戚要拜访。晚上我们四个人在韩老叔店里吃了顿饭,一来是预祝妖妖灵越办越好,二来则是庆祝今年的开门红。 席间苏珥又把年前在我爷爷那听到的往事跟他们说了一遍,也嘱咐他们这事儿别跟林清玄说,免得孩子知道了身世伤心难过。 “过两天我们打算去趟曲明山,拜访一下凌虚真人,再顺便探探那个匈奴墓,看看能不能有些线索。” 闵子芩和席凡也没有什么异议,时间就定在后天出发。 本来想着我们四个人去就行了,那可是曲明山,清风观所在,凌虚真人的主场,除了二十年前没什么灵智的蛊雕恶灵,谁敢在那儿撒野对吧。 结果第二天早上我们开张的时候,凤凤和王有财也来了,他俩一听这事儿,那还不屁颠屁颠跟上啊,我寻思这俩富二代也是没什么正经事儿了。 中午翡无忧领着二大爷也回来了,同行的还有师琅,好嘛,同行的队伍又增加了三人,二大爷和师琅,那跟凌虚真人都是老交情了,再加上我们心知肚明的那点事儿,自然不好拒绝。 这一次回家过年,看得出翡无忧和二大爷的关系突飞猛进,其实他俩心里本来就互有对方,前头闹一闹也是师琅跟苏珥那群丫头给撺掇的,这俩人单独回了家,翡无极又是老相识,进展能不快嘛。 这边收拾好东西,之前就给林清玄去过电话,让他在清风观等我们,到时候再一起回来。把公司交代给韩大叔,一行人就坐动车去了曲明山,再倒了一趟客车,这才来到了曲明山脚下。 乍一看我们这群人,就跟普通驴友没啥区别,林清玄早早就等在那了,见我们来也是喜不自禁,也不知道是看到了我们,还是看到了他的师琅大姐姐。 他领着我们爬上了半山腰,又拐进了一条小路,路虽然不宽,但却是青石板铺就,倒还挺好走,两边是翠绿挺拔的竹林,颇有几分清静之意。不久后就看到一个牌坊,上书“清风徐来”四个行书。过了牌坊就是需要抬头仰视的石阶,爬起来怕是要费些力气。 我问林清玄:“清玄啊,观里现在都有谁啊?” 林清玄道:“只有我跟师傅,两位师兄昨日也下山访友去了。” 我点点头,那就是没外人啊,我蹲下来挡在二大爷身前,二大爷抬头看着我,“臭小子,让你多锻炼,这还没上台阶呢就不行了。” 我低下头在它耳边小声说:“二大爷,这没外人,要不您幻化出真身,捎上几个姑娘呗,多好的表现机会啊,可别说我这做小辈的没提醒您。” 二大爷耳朵一立,连连点头,张口就喊住要上山的几个丫头,“丫头啊,这台阶还挺长的,我幻化个真身带你们上去。” 那苏珥跟凤凤还不赶紧扑过来啊,二大爷扭头对翡无忧道:“无忧,你也一起吧。” 俩丫头多灵啊,一眼就瞧出二大爷那点小心思,也就撺掇翡无忧一起,二大爷“嘭”地幻化出真身伏在地上,三个丫头连翡无忧都上去了,二大爷扭头,“我先送她们上去,让凌虚真人泡好茶等你们。” 说罢迈着稳健的小碎步就上山了,席凡冲我挑了个大拇指,“李哥,也就你能这么忽悠二大爷。” “我哪忽悠它了,它是自愿的好不好。”说罢招呼王有财赶紧上山。 师琅跟在小道士后边,左右看着山林,此刻她的思绪压根就不在我们几人身上,就让林清玄陪着她慢慢上山。 好不容易爬完台阶,上边是一个小广场,广场里头立着一座不大的道观,乍一看我觉得也就闵子芩她们家一半大小,道观山门上书三个大字:清风观。只是这块匾似乎遭过火,观字那半边有明显的烧焦痕迹。二大爷他们早就进去了,我们也踏入了山门,林清玄跟我们介绍道观布局。 “我们清风观供奉的主神是真武大帝,就在这个主神殿里,背后是三清殿,供奉的是三清祖师,两边有东西跨院,东跨院这边是师傅和我们师兄弟住的地方,以及斋堂,因为地方小,斋堂除了厨房外,其实平时就当客堂使。西跨院的几个房间都是客房,不过平时鲜少有人来,一般都空着,前两天我特地都打扫过了,就是不知道你们来这么多人,三间房得挤挤了。” 我琢磨,三间房,我们仨男的挤一间,仨丫头挤一间,师琅和翡无忧一间,二大爷,二大爷给个蒲团就打发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我们先去了东跨院的斋堂,这里摆了一张八仙桌,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端坐其中,想来就是凌虚真人了,三个丫头坐在旁边品茶,二大爷难得没上桌。 林清玄引我们进来,“师傅,客人都来了。” 凌虚真人冲我们微一抱拳,继而一摆手,“坐,都坐,山路坎坷陡峭,怕是走累了吧,一点山里的粗茶,倒也解乏止渴。” 林清玄拿起茶壶倒了几杯,逐一递给我们,我们都点头致谢,在条凳上坐了一圈。 师琅走进来的时候,恭恭敬敬地给凌虚真人施了一礼,凌虚真人则起身回礼,“师小姐多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听清玄说年前你将他送到山下,过山门而不入,莫非是是嫌我这道观寒酸,且又吃斋,怕是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吧。” 师琅笑道:“真人莫要取笑于我,年前见了清玄,就想着要特地来拜访你的,终是触景生情,又恐怕失态,索性便不上来了。况且你这里的确吃斋,着实是没什么好吃的。”说罢两人哈哈大笑,又都落了座。 二大爷阴阳怪气道:“他哪里吃斋,十几年前我来的时候就是个酒肉不忌的道士。” 翡无忧轻拍了它一下,凌虚真人摆手道:“无妨,李兄说的是实情,我虽是道门弟子,但年轻时颇好武道,这要是终日持斋,哪来的力气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啊,是以我只有在斋戒前后持斋的,对清玄他们师兄弟亦是如此要求,反倒是现在年纪大了,持斋的日子却更多些。” 苏珥赞道:“真人心中有道,却不迂守,随性自在,怪不得有大修为。而且我看您现在年纪也不大呀,倒是和我父亲相仿。” 确实,这个凌虚真人看起来也就五十岁左右,满面红光,没什么皱纹,留着并不长的小胡子,且须发皆黑,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怕是落只苍蝇都得打滑。 凌虚真人哈哈一笑,举起杯子喝了口茶,“我自幼入道门,六十载光阴沉迷武道修行,也是前些年才开始怠惰,终日只是看书授业,方知偷得浮生半日闲是何等惬意,老啦。” 我心里琢磨了下,他要是打小习武,这前后加起来,七十多了?保养得不错啊。 “真人,您这保养功夫可得教教我,我没啥追求,就希望自己在您这岁数的时候,也还能有您现在这状态。” 二大爷瞥了我一眼,“晚啦,你要早二十年开始修行,怕是有机会。再说了,那也得有天赋,你以为个个都能跟这老道似的,九十岁人了还跟五十岁似的。” 我们差点没把茶杯都给打翻了,啥?啥玩意儿?这老道,呸,这凌虚真人已经九十岁了?席凡刚才还翘着个二郎腿在那喝茶,这会儿赶紧规规矩矩坐好。 我一把就拉住凌虚真人的衣袖,“真人,真人爷爷,请务必指点我一星半点的,我要求没那么高,七十岁能像您这状态就行了。” 凌虚真人伸手抚须,微笑着看了看我和苏珥,“想学我这个,虽然平日里可以不持斋,但娶妻之事恐怕也就要泡汤咯,你真想学?” 我也知道这老道肯定是在消遣我,悻悻地抽回手,转而拉住苏珥的手,“内啥,那我就不学了,媳妇儿,我老了你不能嫌弃我吧。”苏珥白了我一眼,没说话。 凌虚真人又看了看二大爷,“李兄,多年不见,你倒是也消停了不少,我还怕你一上山就要拉着我打上三天三夜呢,二十年前还可以,现如今,我可万万不是你的对手了,可别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咯。” 二大爷摆了摆尾巴,偷眼瞧了下翡无忧,“内啥,我...我现在不爱打架了。” 无错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次回探匈奴墓 我们齐齐“咦”了一声,二大爷这是转性了?后来我们才知道,转个毛性啊,这家伙上了霍山谷,翡无极那叫一个美啊,直接就拉着它想过过瘾,结果俩猫刚幻化出真身呢,一人一只耳朵就给拎走了。不用说啊,拎走翡无极的是它媳妇儿,拎走二大爷的自然就是翡无忧了。 所以二大爷去了霍山谷,啥都还没捞着,先给下了条禁令,翡无忧直接参考自己嫂子,规定它以后不许再无故跟人打架,当然她也知道二大爷坐镇妖妖灵的意义,特地放宽了一条,除非是特殊战斗需要。老哥俩架没打成,抱着酒坛子惺惺相惜了一晚上。 又聊了会儿天,凤凤好动坐不住,拉着席凡和闵子芩想到处逛逛,我索性让他们都先把行李放到客房,几个人再一起出去转转。林清玄领着他们就往客房去了,顺便一会儿再给做个向导啥的,这边就我跟四个妖怪还陪着凌虚真人喝茶。 “真人,这次来,一是拜访您,先前爷爷有交代,要给您带个好。二呢,我们想去匈奴墓瞧瞧。想来关于有个神秘组织在研究妖怪的事情,爷爷也跟您说过了,赶着你们开会前呢,我们也想找找线索。” 凌虚真人点点头,“你爷爷同我说过了,只是,时隔多年,怕是找不出什么线索了。” 我明白他可能是不想再牵扯出林清玄的家事,“那行,明儿让清玄领着凤凤她们转转,就我跟席凡还有师琅姐过去瞧一眼,估计就跟您说的,没什么线索了,但既然到这了,不确认一下总不是个事儿。”凌虚真人听我这么安排,倒是没有异议。 二大爷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说这回在苏家那,又瞧见那个什么甄一言了?” 我点头称是,“不过可就奇了,你说我头天晚上跟皓哥喝酒才知道的骨头,报社也是第二天才见的报,怎么那个甄一言比我们还早就能去工地里确认呢?” 翡无忧点点头,“即便他们的情报网有这么发达,甄一言也不可能一大早的就跑到你们那,除非他本来就在那里,收到消息之后,组织直接把他派了过去进行调查。”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这么说,甄一言过年那会儿就在青城,是他家在那,还是青城有他们的据点?” “敢在苏家眼皮子底下设据点,那个组织心有点宽啊。”二大爷摇头摆尾,语带不屑。 翡无忧却不这么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未必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人妖互助同盟会五家之中,要说人世耳目这块最缺的,还真就是李家和苏家,两家基本只和妖怪打交道。” 对啊,他要是把据点设我们两家附近,我们还真就发现不了。倘若是在常家席家的地盘,就算是在闵家,那有点风吹异动的,怕是都躲不开他们的交际圈。“看来我得给苏老爷子提个醒了,就他老人家那个桃李满天下的架势,真要动起来,青城怕也不好呆啊。”我嘿嘿坏笑。 这边聊了会儿,我们就出去找那群人,正到处拍照呢,凌虚真人吩咐林清玄去准备晚饭,又亲自给我们讲了一些清风观的典故,指了指平台角上一条长着青苔的裂纹道:“这一条还是当年师小姐追着李兄打的时候留下来的,结果谁都没给我补上。”我们纷纷对着三人侧目,二大爷脑袋一撇,走了。 晚餐很丰盛,正如凌虚真人所言,有荤有素,还都是山珍野味,大家吃得格外香。吃罢了饭几个丫头帮忙收拾着碗筷,凌虚真人领着林清玄到主神殿中行常朝仪。 凤凤小声问我们:“这个是不是做早晚课啊。” 师琅解释道:“差不多,不过常朝仪主要是礼十方,和早晚课那种诵经为主的不同。” 趁这个空档,我小声跟苏珥讲了明天的安排,林清玄的事情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就是凤凤和王有财都不晓得,苏珥示意明白,就和她们约了,明天爬山逛景去,而我跟席凡则说要下山去买点东西,让他们自己去玩,我们中午也就回来了。 当天晚上为了不打扰凌虚真人清修,一群人都在西跨院的客房里打牌,我问凤凤:“凤凤,问你个事儿,傅小姐今年回去过年了吗?” 凤凤点点头,“回去了啊,还挺早就来了呢。” 她看我面色古怪,“你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我点点头,把手机里的信息亮给她看。 她抱着手机喊:“思乔这丫头,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都没给我说。” 我赶紧跟她说:“哎,知道了就知道了啊,可不兴到处问去,黄先生多稳重一人,经不起你们这群丫头调侃。” 凤凤把手机丢给我,“我不去问黄先生,我直接去问傅姐。”完犊子,我觉得自己就不该提这茬。 晚上依着我之前想的,三波人分着睡了,我特地把王有财挤中间,也让他感受感受席凡的刀功,早知道刚我就拿这事儿调侃他们俩了。一夜无书,第二天早上吃过了早饭,那群人就跑去玩了,我跟席凡打凌虚真人那要了铲子什么的小工具,跟着师琅去了熊怒岭。 从清风观要再去熊怒岭,其实并不太远,我们没有去林清玄的老家,而是走了条山路直接到了熊怒岭,师琅经过一些地方的时候,还会停下来驻足观望,似乎在缅怀什么,我俩也不打扰,就靠在边上静静等她。 走走停停有半个来小时,师琅指着前面,“到了。” 转过一块大山石,果然就看到了个山坡,师琅还跟我们说:“当年就是在前面,发生的惨案。” 我宽慰她:“师琅姐,逝者已矣,切莫太伤怀了,这都二十年过去了,清玄都长成个大小伙子,你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再说当年也不是你的过失。”师琅点点头,没说什么。 她领我们到了一个小山包,左右看了看,“应该就是在这里,你们找找看,有没有蛊雕形象的镇墓兽。” 这边灌木丛生,乍看还真不太好找,不过有明确的目标,我们只盯着冒出地面的石头看,席凡喊道:“在这里,看。”他拿铲子刨了两下,果然一个立着蛊雕的石柱就显露出来。 师琅点点头,指着后边道:“那墓门应该就在这里了。” 我们两人也不废话,操起铲子就开挖,这边都是松土,并没有石头,加上有席大个在,不一会儿我们就刨出了墓门,又用铲子仔细地把边边角角的缝线都勾了出来,看着这个石门,我也是有点兴奋,还是头一回进古墓呢。 我看了看,“师琅姐,差不多了吧,接下来怎么办?直接撬?” 她点点头,接过一根铲子,塞进门缝里,随着石门摩擦泥土的声音,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我们三人眼前。席凡捂住口鼻,拿袖子甩了甩,这墓门封了二十年,早就是一股死气,是以我们也不敢妄动。 等里边的空气散了十来分钟,我点了根烟丢进去,看里边的青烟袅袅不熄,我朝他俩点了点头。这次我们还带了强光手电,三人打着手电前后脚进了墓道,走了十来米远,灯光离开墓道墙壁射在了墓室的棺椁上。三人站在墓道口,左右打量着这个墓室。 就如我爷爷描述的一样,拱形穹顶,四方的墓室,层层的台阶下去是个小平台,平台的中央横放着一具棺椁。但是扫了扫四周,我就小声道:“师琅姐,看来让凌虚真人言中了。” 她把手电打向棺椁的顶部,点了点头,“是啊,原本那蛊雕的尸骨就放在棺椁顶部,现在也不见了。” 三人绕着棺椁到处看了看,这个平台周围干干净净,慢说那群盗墓贼的尸骨残骸了,就连我爷爷曾经描述过的一些分辨不明的骨头都没了。 “看来你们走后,那个组织又派人来过,并且也进入了这里,将一切都带走了,只留下这具棺椁。” 这个组织做事的严密性,还真是一点都不出我们的意料,我现在就担心他们把那具完整的蛊雕尸骨带回去之后,别真的再给造出一只蛊雕来,那可是我爷爷口中的低等妖怪,完全靠本能行事,非常危险的妖兽,真要对上了,至少也得师琅这个级别的出手才行。 又来回检查了几遍,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席凡看着那具棺椁道:“按说这也是个老物件了,他们居然没有想着破开棺椁拿走陪葬品?” 我摇摇头,“他们既然能够知道这里的所在,甚至知道墓主人带着妖怪蛊雕陪葬,自然也知道墓主人身份,想来是真没什么值钱的陪葬品吧。” 我拿手机拍了照,又拍了一些视频,这才和他们一起退了出去,又将墓门封死,把泥土掩埋回原样,点上根烟,“得,虽然是白跑了一趟,但好歹打消了疑问。” 师琅又看了看周围,“回吧。” 无错 第一百七十四章 居然有人来踢馆 我们三人顺着原路返回,到了清风观,那群人还没回来,进了斋堂,连凌虚真人都不在。 我有些纳闷,“真人心真宽啊,整个道观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也放心?” 师琅笑道:“整个道观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难道还有人来偷真武大帝的塑像不成,也不怕遭雷劈。”我们笑着倒了茶水歇着,却见凌虚真人打后殿出来了。 “哎,真人,刚我还去过三清殿,没瞧见您啊。”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凌虚真人从哪儿冒出来的,难不成他遛弯也靠御剑的?那就太高端了。 凌虚真人微微一笑,“殿后有个后门,我刚才去了趟后山,你没注意而已。”哦,我刚确实看到个后门,不过门是关着的,我还以为锁上了。 “如何?”虽然看我们的表情就知道是一无所获,但他还是问了句。 我摊了摊手,“让您说中了,后来真有人再进了匈奴墓,除了棺椁还在,其他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蛊雕尸骨也没了。” 凌虚真人想了想,“倘若他们真的造出蛊雕,那倒是不妙。” 我给他宽心,“放心吧真人,他们的技术还不太成熟,头前那横公鱼,让席凡泼了锅酸梅汤就挂了。” 凌虚真人这才道:“嗯,那这么一来,只要针对弱点攻击,这些造出来的妖物受到的伤害反而比以前更大,是以弱点更加明显了。” 席凡问他:“真人,那这蛊雕的弱点是啥,我们也好早有个准备。” 凌虚真人抚须道:“蛊雕乃是头上长角之雕,奇异之处就在这个角上,不然看起来和普通的金雕也没什么不同。所以它的弱点,也就在这个角上,倘若能将它的角砍掉,蛊雕必亡。” 师琅沉声道:“当年我似乎也攻击过它的角,但不起效果。” “当年你所面对的,其实只是占据蛊雕躯壳的恶灵,要消灭的应当是恶灵而非蛊雕,所以你攻击哪里,都不会有太大作用的。” 师琅这才释然,我赶紧拿出手机记下来,遇见蛊雕,削丫的角。 赶中午的时候他们一群人也爬完山回来了,凤凤凑到席凡身边,给他看自己拍的照片,苏珥则是走到我这,给我投来问询的眼神,我朝她轻轻摇了摇头,“啥都没了。” 她会意,当下也不再多问,闵子芩借了个簸箩,她上午采了不少药草,这会儿想清洗了晒干。王有财也拿了个去,一上午的他们居然还采了山菇,席凡见了兴奋地搓搓手,说是中午要给我们露露手艺。 就在他们各自忙着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人喊话:“凌虚真人在否,崇明义前来拜访。” 我们心说这凌虚真人不愧是大修行者,这还没过元宵呢,就有人来拜访。 却见凌虚真人面色不变,也并不应声,林清玄闻言出门迎客,凌虚真人却是摇了摇头,我纳闷道:“怎么了真人?” 他微一摆手,“来了个小麻烦罢了,无妨,我早有准备。” 我们都不明白凌虚真人话里的意思,难不成这个叫什么崇明义的不是凌虚真人的朋友,而是上门踢场子的? 当下一行人簇拥着凌虚真人出门,就见山门外立着一个青年,看面相约莫二十五六,风格上跟席大个相仿,都是好体格,一身的腱子肉,不用问就知道是习武之人,林清玄站在旁边问着来意,那人却毫不理会,定定地看着门上的清风观三字。 见我们出来一大群人,他眉头微皱,待看清楚只不过是群和他差不多的年轻人之后,这才恢复如常。 凌虚真人拱手道:“明义小哥果然重诺,依言前来了。” 那崇明义也拱手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明义如期前来,还望凌虚真人,也可要信守诺言才好。” 二大爷从身后绕了出来,站在台阶上看着崇明义,崇明义顿时变色,“凌虚真人,你这是何意!” 凌虚真人摆了摆手,“明义小哥莫要误会,这些都是我的故人和后辈,也都是清玄的朋友,这次恰好来我这道观游玩,碰上了而已,和你我之事无关。” 我有点看不明白状况,低头问二大爷:“二大爷,您也认识他?” 二大爷摇摇头,“不认识,不过很快就要认识了,你上去闻闻就知道了,一天天就知道粘着苏丫头,鼻子一点长进都没有,白瞎了开味果。” 苏珥闻言大窘,我愤愤道:“那您不也粘着翡小姐,唉呀——” 话没说完我就让它一脚踹了出去,踉跄几步整好走到崇明义身前,我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嗅了嗅,果然有妖气,这是个妖怪啊。 我笑着一扭头对他们说:“嘿,买卖!” 苏珥眼睛立马就亮了,两步上前问:“还未请教,小哥是哪路妖怪?” 崇明义面露诧异之色,看着我们道:“你们也是妖怪?” 苏珥忙做自我介绍,那崇明义挠了挠头,“人妖互助同盟会我听说过,不过那个什么妖妖灵,没听过。” 这会儿凌虚真人轻咳一声,“明义小哥,还请客堂叙话。” 崇明义看了我们几人一眼,有些提防地瞧了瞧二大爷,这才进了山门。 我落在后面问林清玄:“哎,这谁啊这,拽得很。” 林清玄也是一头雾水,“我也不认识啊,再说了,下山之前,师傅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认识妖怪的事情。” 得,问他也是白问,我们还是跟进去看看这个崇明义想干啥吧,要是啥都不干,那整好,打包签合同推销出去。 桌边就坐了几个妖怪,我们一群小辈都学着林清玄的样子站在后边瞧着。 崇明义道:“我还以为真人要反悔,找了这么些帮手呢,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请真人见谅。” 嘿,这小子虽然拽得跟个常威似的,但人还挺敞亮,自己误会了直接就道歉,也不端着,比常威好处多了。 凌虚真人请了茶,“一晃得有十年过去了,想不到十年前的一个约,明义小哥真就来了。” 那崇明义道:“还不到十年,准确来说,还差四天。” 凌虚真人点点头,“是了,十年前的元宵夜嘛。” 崇明义面露尴尬,“十年前,我技不如你,真人有道,说十年后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自然要来。” 我们总算听到点有用的信息,大概是十年前的元宵夜,这个叫崇明义的妖怪挑战过凌虚真人,然后败了,凌虚真人许了他十年后可以再来,所以丫的就来赴约了。这故事,听着耳熟啊,我们齐齐望向了挤在翡无忧身边的二大爷,好战,约架,可不就是它嘛。 凌虚真人颇有些自嘲道:“十年前我还降得住你,不过如今我这把老骨头,怕不是你的对手了。” 崇明义急道:“真人可是要食言?” 凌虚真人摆了摆手,“不急,我知道你苦修十年,今天势必要有个结果,只是我们这次,要文斗不要武斗如何?” 崇明义疑惑道:“文斗?怎么个斗法?” 凌虚真人道:“我们比下三场,头一场比拳脚。” 说罢他伸手一指席凡,“本来想让清玄出手的,正好你们来了,听说你拳脚不错,就替我打一场,明义小哥不得动用妖力,点到即止,只要制住对方即可。”崇明义看了看席凡,点头同意。 席凡摩拳擦掌,有这种热闹可凑,也说明了对方不能动用妖力点到即止,危险性不大,他自然是跃跃欲试,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凌虚真人又道:“第二场比速度,山下城东半步崖上有棵因雷击而枯死的崖柏,城西吴家老铺我定了点东西,咱们谁先取回来谁胜,这一场没有任何限制。” 崇明义道:“我去取崖柏。” 凌虚真人点头同意,“你久在深山,甚少与人交道,那便由你去取崖柏吧。” “第三场呢?” 凌虚真人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第三场比智谋,今天两场比完,明日卯时我行常朝仪时,会将此玉佩藏在观中,你只需在我酉时行常朝仪前拿到,便算你赢了。” 末了他又补了句,“哦,此一场也无限制,但切不可毁坏我这清风观。” 崇明义思索片刻,点点头,“好,那便依真人所定,就比三场。只是,小方,可还好?” 我们耳朵就竖起来了,小芳?这是个妹子啊,这里边有八卦啊。 凌虚真人笑道:“他很好,你若赢了,便可见他。” 崇明义一抱拳,“那便开始吧!” 不是,这么着急的吗?看这时间都快中午了,是不是吃个饭再打啊。凌虚真人看向席凡,席凡把外套一脱,“真人,我没问题。” 凌虚真人点点头,“那第一场,现在便开始吧,第二场午饭后继续。” 两人立马就在小平台上活动起来,这边压压腿,那边青蛙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要开运动会呢。林清玄搬了几张条凳出来,我们就坐在旁边等着观战,苏珥还掏了几袋瓜子出来分着,凤凤更不客气,支使着林清玄去整点小茶水出来,拜托,场上准备打架的可是你男朋友。 无错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十年前的老相识 俩人活动了得有十来分钟,崇明义停了下来,转动着手腕道:“还未请教?” 席凡扭了扭腰,“鳛鳛鱼一族,席凡。” 崇明义也点点头,一抱拳道:“重明鸟一族,崇明义,请指教。”说罢俩人都摆开了架势。 我扭头问闵子芩:“重明鸟?这是个什么妖怪?” 闵子芩兴奋道:“居然是重明鸟,呀,这可是个大v啊。” “啥?很出名吗?我怎么没听过。” 闵子芩对我的无知毫不为意,“《拾遗记》有记载:掋支之国,献重明之鸟,一名双睛,言又眼在目。状如鸡,鸣似凤。时解落毛羽,肉翮而飞。能搏逐猛兽虎狼,使妖灾群恶不能为害。” 大概明白,就是只双瞳的鸟呗,不过这句能搏逐猛兽虎狼让我提高了警惕,“这么猛的话,席凡不会有事吧?” 苏珥道:“应该不会,凌虚真人既然能让席凡下场,又约定了点到即止,问题不大。” 闵子芩接着道:“传说中的重明鸟很厉害的,老老年的古人一到过年就会洒扫门户,期待重明鸟能上家来。不过重明鸟又不能到处都去,所以古人就制作了重明鸟的形象放在门户上,以期辟邪之用,比如后来那种金鸡形象的窗花,其实就是重明鸟的典故流传而来的。” 那要这么说,这个重明鸟还真挺有人气的啊。闵子芩又补充道:“当然这些所谓的传说,很多都是经过历代民俗改编后产生的,我爷爷只对我说,重明鸟一族的确勇武,且为人仗义,就是…有点轴。” 不是,这个说法怎么和先前描述的形象差别那么大捏? 这边聊着,那边两人已经开打了,因为约好了不能下重手,所以打起来基本都是各种擒拿,我看席凡似乎还想使出一些巴西柔术,不过那崇明义看起来个头不小,倒也灵活,没让席凡得逞。场上的情况与其说是比武,不如说是摔跤,一会儿你制住我了,一会儿我压住你了,姑娘们看得拍手叫好。 我扭头问二大爷:“您看谁能赢?” 二大爷不解地看了眼凌虚真人,晃了晃尾巴,“现在俩人还能打一会儿,再有点时间,席凡必败。虽然他们并没有直接的打击,但擒拿之术也颇费体力,一会儿席凡就该跟不上了,就是不知道凌虚真人这安排是何用意?” 也就是说凌虚真人安排了一场必输的比斗,那还打毛,让席凡直接认输不就得了。果然,俩人打了快半个小时,席凡的体力明显跟不上了,有几次制住崇明义之后,也被他轻松解开。又打了几分钟,崇明义将席凡双手反制,紧紧压在了地上。 凌虚真人起身道:“好了,此一局,明义小哥胜了。” 崇明义闻言大喜,这才松开了席凡的手,起身道:“承让了。”说罢伸手将席凡从地上拉起来。 席凡活动了下胳膊,“好久没这么打过了,输得不冤枉,要是真打起拳脚来,怕是撑不了这么久。”他自知不敌,输得倒是坦然。 凌虚真人一伸手,“第一场结束,明义小哥一起吃个便饭,午后再开始第二场如何?” 崇明义赢了一局,心中愉悦,点头同意。凤凤上去给席凡捏了捏肩膀,见他无碍,赶他做饭去了。一行人又回了客堂,崇明义冷冰冰的不太搭理人,我们也知道这会儿不适合探听许多,就一起等饭。 吃过了午饭,姑娘们帮忙收拾完毕,崇明义看了看天,“真人,第二场可以开始了吗?” 凌虚真人点点头,“现在即可开始了。” 崇明义左右看了看,跑进东跨院的柴房,不一会儿就打东跨院顶上飞出一只大鸟来,其实硬要说的话,应该是飞出只大锦鸡比较准确。 这红腹锦鸡毛色鲜亮,不同的是竟然还有鸡冠,我们特意观察了下,目中确实双瞳,那锦鸡,啊不,那重明鸟飞到我们跟前,呼扇着翅膀,爪子上还抓了一把斧头,对凌虚真人点了点头,口出人言:“真人,那我这便去了。” 凌虚真人微微颔首,重明鸟振翅而飞,不一会儿就成了一个黑点。 我不无担心道:“真人,你们这块儿还有人打猎吗?别这小哥飞出去二里远再让人拿绷弓子给打下来了。” 林清玄道:“以前还有人打,现在鸟铳什么的早就上交了。” 我点点头,苏珥问道:“真人,我不明白。” 凌虚真人自然知道我们要问什么,摆了摆手,领着一群人进了客堂。 “这位明义小哥,乃是重明鸟一族,你们都知晓了。重明鸟一族除了传说中般勇武之外,确如闵小友所言,有点轴,只要认准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这让他们显得特别守信和仗义。至于我与这明义小哥是何渊源,那就得说回十年以前了。”我们赶紧坐正了准备听故事。 原来这十年前的元宵节,清风观里只有凌虚真人独自在家,两个弟子领着方才十岁的林清玄下山访友游玩去了。元宵之夜自然是花灯无数烟火燎天,一来那个时候还不太禁止烟火,二来是这个小城地处偏僻,管理更不甚严格,到了元宵夜,尽是挣了钱的人死命显摆的时候。 凌虚真人也在山上赏烟火,突然,他就觉得山下有处地方火光通天,知道这是走了水,想着应该会有消防人员前去处理。可过了不多会儿,他就发现另一个地方也起了火光,然后接二连三的,小城好几个地方都着了火,虽然看起来火势不大,但同时着火倒是不由得让人生奇。 凌虚真人恐是有恶人作祟,当即下山查探,只是走了几处着火的地方,他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凌虚真人有一种秘药,说来还是我爷爷给他的,没错,开味果。但是开味果得来不易,凌虚真人并没有直接服用,而是做成了一种散剂,装在瓷瓶中,要用的时候拿出来抹在人中,可持续十二个时辰。 他下山的时候早有计较,已经使用了开味散,在几处现场都闻到了妖怪的味道,心知这是有妖邪纵火,当下循着妖怪的味道就追了上去,终于在一处旧仓库发现了妖怪,乃是一只毕方。 何为毕方?《山海经·西山经》记载:章莪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而眼前这只看起来颇为年幼,看起来也就小公鸡一般大小。 凌虚真人道:“你可是毕方?为何无故纵火?” 那毕方虽然年幼,倒已识得人言,开口稚音道:“我高兴放火,再说大家都放火,我也放火,有问题吗?” 凌虚真人劝道:“那是烟火,往天上放的,不会危及建筑,你放的火却烧了不少房子,自然有问题。” 小毕方颇为不忿,直道自己放的火和别人一样,凌虚真人心知无法同它交流,眼下还是带回道观再做计较。手中掐诀念咒,使了一个拘禁之术,使得毕方无法使用妖力,也是这毕方年纪尚小才能制服,倘若是成年毕方,那凌虚真人可就真要头疼了。 带回了道观,小毕方不住地大闹,来回就是那几句,“别人放火我也放火,凭什么抓我。” 凌虚真人脑浆子都快沸腾了,心想这毕方还是小孩子心性,只要远离了烟火热闹之地,应该不会无故放火,这便解开了禁制,只同它说:“放火可以,不能伤及无辜。” 小毕方得了自由倒也不逃跑,实在是平时能同它说话的人类几乎没有,虽然这道人看起来可恶,但好歹是个伴,就缠着凌虚真人要个说法。想象一下熊孩子的表现,饶是凌虚真人修行八十载,照样抵挡不住这些聒噪,只得端坐山门之前不理它。 小毕方见凌虚真人不搭茬,闹得更欢了,索性到处放火,好在这山门之外就是个平台,那毕方倒还识趣,没敢冲着道观放火,就见一只喷火鸟绕着平台来回闹腾,凌虚真人眉角抽搐,但又实在不好同一个孩子计较,即便是妖怪,那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那毕方见挑衅不成,居然跳过来冲着凌虚真人喷了一大口火,幸亏凌虚真人眼疾手快,身形一矮左手一顶就把小毕方的脑袋顶上去了。那一团火直奔山门而去,且热力十足,瞬间就把山门点着一半。凌虚真人赶忙又将毕方止住,自己找了桶水来回泼了几遍,这才将火扑灭。 只是就这一会儿,山门的飞檐斗拱已经被烧焦了一边,黑糊糊的煞坏风景。凌虚真人眼看这情景,心中有气想要对毕方撒,又下不去手,就跟老爷爷看着使坏的小孙子,抬起手要扇耳光,却怎么都没打下去。就这会儿,台阶下跑上来一个人,眼见此景大喊住手。 此人上来就将毕方揽在怀里,凌虚真人便不好作势,背过手去,只是轻轻一嗅心中便有了计较,当下思量,这应该就是毕方的家长了,倘若二人斗法,不仅容易造成更大的破坏,就连胜负也犹未可知。 无错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守信兄长崇明义 他只得问道:“这小毕方是你家的?”那人应了声是。 “你们虽然为妖,但也应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怎么就不好好约束管教,山下多少个地方都被放了火,会造成多大的损失,所幸没有伤亡,否则我早就收了它。” 面前那人倒还讲理,连连道歉,直道是毕方年幼无知,小孩心性,无意纵火,以后定当好好教导。 凌虚真人听了这话,心中气也消了大半,本打算挥挥手解开毕方禁制,让这人带走管教就是。 可那小毕方反而不依,破口大骂,毫无悔改之意,言语中还带有威胁报复的字眼。 凌虚真人担心它真的再对山下小城进行无差别打击,顿时怒道:“看来你管教不了它,还是让我代为管教。” 说罢又是一道禁制,这道禁制一下,小毕方叫都叫不出来了。那男人心中惊骇,直接变回原形,正是重明鸟,立刻就与凌虚真人斗了起来。 凌虚真人一见眼前的妖怪竟然不是毕方,而是重明鸟,心中稍定。重明鸟本身没有特殊的能力,无非是身体强横一些罢了。 一人一妖战在一起,这只重明鸟自然便是崇明义了,他那个时侯按妖怪的年龄,也就算是个青年吧,可你琢磨再往回推十年,凌虚真人都是能跟巅峰期的二大爷比肩的高手,甚至还到二大爷自愧论搏杀不如的程度,收拾起个小年轻重明鸟自然不在话下。 只斗了一会儿崇明义便被凌虚真人制住了,凌虚真人倒也大度,放开他道:“你我无过节,我与这毕方也无过节,但倘若毕方为祸世间,哪怕是无过节,我也不会放手不理的。就依我刚才之言,既然你管教不好,那就由我来代为管教。” 崇明义哀求道:“真人,是我弟弟冲撞了您,是它不懂事放火烧房,它年纪尚幼,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它吧。” 凌虚真人摆手道:“我说了,我们之间没有矛盾,但是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倘若所有事情都只一句,它还是个孩子,请诸君放过,就可以抵消的话,那还有何秩序可言?” 崇明义自知理亏,且自己也不是凌虚真人的对手,看毕方被凌虚真人制住,心中也是着急,“真人,那…那要怎么惩罚我弟弟?” 凌虚真人看了看还在扑腾的毕方,“这毕方年纪尚幼,需严加管教,我看就在我这清风观中修行,何时懂事了,我自然让它走。” 崇明义一听这还了得,毕方虽然是鸟,但寿数很长,想要让它长大,几十年时间就搭进去了。他有心想和凌虚真人再战,可自知不敌,咬牙道:“好,就依真人所言,但十年后,我会再来挑战,倘若十年后我赢了真人,请让我将弟弟带回去自行管教可好?” 凌虚真人倒是没有意见,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崇明义交代了毕方几句,无非是让它约束自己莫要惹祸,万事要听真人的话,哥哥十年后再来接你,说罢振翅飞走了。 其实崇明义这个约是留了心眼的,凌虚真人虽有大神通,但毕竟是人类,年纪越大战力就走下坡路。而他正在自己战力的上升期,十年之间,此长彼消,到时候再来挑战他,未必就没有胜算。 听了凌虚真人这么一解释,我们总算明白了来龙去脉,凤凤兴奋道:“那,那真人,这么说清风观里还有一只毕方咯?”凌虚真人笑着点点头。 这下连林清玄都诧异了,“师傅,十年前山门着火之事我倒还有印象,可咱们观里有一只毕方,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凌虚真人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你自然知道,只不过你不认识罢了。每隔几天你都要去后山喂它的。” 林清玄有些不可置信道:“那不是只吃胖了的小鹤吗?” “小鹤?”我们看向林清玄。 他答道:“是啊,后山的洞里有一只小鹤,圆滚滚的,就是毕方?” 凌虚真人点了点头,“自然就是它了,只是早些年被我下了禁制,你见它的时候,口不能言,也不能使用妖力罢了。” 凤凤忙拉着林清玄道:“快,清玄,带我去看看。” 苏珥却是摆了摆手阻止,“真人,既如此,可是那毕方悔过懂事了?” 凌虚真人笑道:“算是吧,养了十年,再娇蛮的孩子也该养熟了。” 翡无忧道:“怪不得,怪不得真人似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为难崇明义,可既然这样,为何不干脆点直接让他带走毕方就是?” 凌虚真人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他积攒了十年的努力,势必憋着一口气,不让他发出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甚至会怀疑我的动机。所以第一场我安排了席小友应战,斗过这一场,他力也出了,比斗也赢了,自然心中畅快。” 我奇道:“那为何还要再设两场?” 凌虚真人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个提示音:“您的订单已接单,超时将赔付。” 我们都凑过去一看,就见凌虚真人下了一个跑腿单,从城西吴家老铺送一个包裹到清风观,还使用了红包券。 他收起手机道:“我这牌匾焦了十年,也是时候该换新的了,刚好有人出力,不用白不用嘛。” 我们顿时就石化了,这老爷子,玩心忒大了点吧,感情这第二场比斗根本就是让崇明义替他去城东半步崖做个苦力,那地方听起来就是个山崖,山崖上的东西,寻常人要取还真是难办,可崇明义出马就简单了许多,刚我看他在吴家老铺定的分明就是黑漆金漆,他这是打算重做牌匾啊。 一听这一回崇明义肯定能带毕方走,几个女的就开始商量起崇明义的下一步来,翡无忧觉得崇明义又守信用又仗义,那就应该去干律师,师琅觉得这种属性跟她混也不错,加上崇明义还能打,有马驳雄的关系在,那地位还不蹭蹭蹭地往上涨。 凤凤严厉地控诉了这种拐带青年进入黑社会的行为,并表明她父亲刚准备提拔多年的司机,正好会空出个缺来,崇明义这么稳当的性子去干整好,反正也不会亏待了他。就我媳妇儿最淡定,她表示无论去哪儿,崇明义都得先签到妖妖灵,之后再派遣到别的地方。 可怜的崇明义,这会儿为了救弟弟还巴巴的在山崖上砍崖柏呢,殊不知让凌虚真人给摆了一道不说,又让这群祸害给盯上了。 赶等时间差不多,凌虚真人手机出现提示,他走到山门之外,我们就见远处飞过来两个黑点,一个高些一个低些。 高点的应该是崇明义,大翅膀呼呼的,爪子上抓着一根枯木。低一点的看不清楚,太小了,赶等飞近了我们才知道,那居然是台无人机。 无人机慢慢锁定了凌虚真人,落在他身前不远处,凌虚真人操作了下手机,就见那个小包落在地上,无人机又嗡嗡嗡飞走了。 一直等到无人机飞走,崇明义才抓着枯木落了下来,一群人纷纷围上去问他:“你咋不早下来呢?” 崇明义纳闷道:“刚才那是啥?” “那是给凌虚真人送货的,你早过来就赢了。” 崇明义这才讪讪道:“我看着奇怪,就没下来,怎么,我这就输了?” 大家纷纷替他惋惜,虽然第二场输得不明不白,但崇明义总算弄明白,刚才会飞的小玩意儿是人类捣鼓出来的高科技,而且其实他刚才如果不是看稀奇的话,也不至于输给无人机,是以他倒是挺豁达,觉得自己总体的胜算还是比较大的,只要盯紧第三场就行。 那我们心里都知道凌虚真人一准放水,也不替他担心,赶等他回柴房换好衣服出来,凌虚真人已经指挥着席凡和我锯木头了。其他人见第二次比试也结束了,各自散了,有逛景的,聊天的,准备晚饭的。当然也有围着崇明义问东问西的。 苏珥问他:“明义小哥,你是重明鸟,你弟弟怎么会是毕方呢?” 崇明义挠挠头,“你们都知道啦。” 凤凤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这回一准成功带走弟弟,怎么样,下山到我们家干?” 崇明义倒是没接这茬,“我和小方虽不同族,但的确是亲兄弟。” 闵子芩打了个响指,“你父母一定有一位是重明鸟,另一位是毕方。” 崇明义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好家伙,得亏年前白泽大大才给科普过,要不真的很难想象重明鸟和毕方居然会是兄弟啊。 崇明义道:“我父母都不怎么修炼,无法幻化人形,是以也没有踏入人世,倒是我先成功了,十年前带着弟弟出来游玩,却不料它闯了大祸,回去之后我都不敢和父母说出实情,只道是弟弟和凌虚真人有缘,跟着真人修炼来着。” 多贴心的孩子,就是他弟弟是个熊孩子,不打不成。凤凤有妖怪收集癖,但凡见到一位新的妖怪,就要拉人家同框拍照,美其名曰集邮,就连白泽大大也不例外。不过老爷子入世多年,除了一心扑在研究上,倒是个亲和力十足的小老头,拍照时还能摆个剪刀手。 无错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凌虚真人也顽皮 拍了两张,崇明义问道:“这是什么法宝?我见你们人手一个。” 凤凤得意道:“好法宝,不但能迅速画像,还能千里传音,总之能干的事情多了,只要你上我们家干,一个月就能买一台。”我看了眼凤凤手里的最新款,好嘛,她家司机工资不低啊。 “干什么?”崇明义始终没理解凤凤这句话的意思。 凤凤也给问傻了,“就是,工作,上班,打工?” 我一拍苏珥,“别越解释越乱了,你去问问这位明义小哥打不打算入世。” 苏珥干起这活来轻车熟路,加上闵子芩从旁介绍,毕竟她是鴖鸟一族的代表,都是鸟类好沟通。 崇明义总算明白这群家伙想把他怎么样了,不过他的确表示出很高的兴趣,妖怪这么辛苦修成人形,还不就是为了去人世走一遭,再加上这边就有师琅和翡无忧作为典型例子,看她俩那打扮,比大部分人类还要潮,你要说她们是妖怪,连妖怪都不信。 不过他又皱起了眉头,“可是小方,它还没有修成人形,且它是最粘我的,倘若我入世了不带它,它一定会很伤心的。” 凤凤大包大揽道:“没修成人形,在人世也一样修行嘛,上我家,我直接给你俩安排住处,再说了,我们还有只不会幻化的婴勺朋友成天在我们那玩呢。” 崇明义听到能连弟弟一起安排了就有些意动,苏珥她们已经开始给他做入职培训了,我跟席凡还在给凌虚真人做苦力,已经把板子开出来了,真人亲自拿了个刨子在那刨花。我打发席凡跟林清玄做饭去,这边要是进行得顺利,明后天的他也就该跟着我们回公司了。 晚上崇明义直接在林清玄屋里将就了下,他那还有俩师兄的铺盖,第二天一大早,我拾掇完自己打着呵欠从西跨院出来,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凌虚真人应该已经行完常朝仪了,也就是说那块玉佩已经被藏好了,就等崇明义找呢。 可赶等我走到山门,就见崇明义站在门外,一脸痴呆状看着上边。我推了推他,“看什么呢?” 他没有反应,我抬头一看,也是愣在了当地,就见凌虚真人的那块玉佩,这会儿正好端端地在清风观匾额下的坐斗上挂着呢。这也叫藏啊?就差没做个牌子打个箭头写上:玉佩在这里! 凌虚真人这水放得也太明显了吧,我又拿胳膊捅了捅崇明义,“还愣着干啥,直接拿啊,早拿早完事儿。” 崇明义摇了摇头,我有些着急,“咋了你这是,没睡醒啊?” “不可能那么简单,凌虚真人说好的藏起来,不会就这么轻易让我拿到手的。” 完犊子了,这孩子怎么在这个时候犯起轴来,那玉佩百分之百就是凌虚真人挂上去的,但是崇明义不拿,我们总不能摘下来塞他手里。 这会儿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出来了,都看到了坐斗上的玉佩,凤凤也跟我一样撺掇崇明义赶紧去拿,我们还等着看他弟弟呢。 二大爷抬头瞟了一眼,甩了甩尾巴,“这老道士净整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说罢扭着屁股就走了。 翡无忧托着腮看了看坐斗上的玉佩,又看了看发癔症的崇明义,摇了摇头也走了。 师琅倒是好心,上来拍了下他肩膀,“孩子,别想那么多,直接拿就完事儿,要不你今天非得绕进去不可。” 苏珥小声道:“真人这一手太狠了,直接给他种了心魔,堪比现代版的空城计。”我们都耸了耸肩膀,到斋堂吃饭去了。林清玄还挺照顾他,给端了碗粥过来,崇明义端着粥边吃边看。 我们猴蹲在小平台一边,我问凤凤:“凤凤,这么轴的,你爸能要嘛?” “要啊,为什么不要,司机兼保镖这种角色,就喜欢这种认死理的,靠谱。”凤凤开心道。 我拍了拍苏珥的小手,“那咱可以放心了,至少不用怕推销不出去。” 凌虚真人出来看到崇明义盯着玉佩,啥也没说,招呼我们几个又去帮他弄牌匾了。 他让我跟席凡小心地把牌匾抬了过来,我一看,老爷子昨晚没闲着,昨天我们睡觉前,那块板也就是打磨过而已,今天看的时候,不但清风观的字已经雕刻出来了,还上了一层漆,看来是昨晚放着晾干。 我们搬到一边问凌虚真人:“接下来该干啥了?” 凌虚真人提出两罐漆,一罐是黑色,一罐是金色,把黑漆递给我,“搅。” 我反手就把罐子递给席凡,凌虚真人仔细看了看牌匾的上漆情况,满意地点点头,接过席凡手里的黑漆,开始往整块板上刷,我偷偷问他:“真人,那孩子是不是傻了,他该不会自爆自弃吧。” 凌虚真人一边刷一边摇头,“放心吧,为了他弟弟,最终他还是会去拿的。” 这边刷好了先晾着,凌虚真人又把林清玄喊了过来,“师傅。” “嗯,我看差不多,明天你也该跟他们下山了,凡事多听听别人的意见,切莫冲动,还有,修行不可荒废。” “是,师傅。” 我们这边给凌虚真人打着下手,他们那边就看着崇明义在那发瓷,王有财还去搬了把梯子放在旁边,方便他随时上去取玉佩。席凡已经卖力地把金漆也搅好了,凌虚真人对着字描上了金漆,别说,这么一上色,整块匾立刻就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晾到了傍晚时分,我们都围在崇明义身边,“快快快,赶紧取了,还想不想要弟弟了你,一会儿凌虚真人该出来行常朝仪了,你还有完没完。”甚至还夹带了几句妖身攻击。 就见凌虚真人从里边出来,走到门外,看样子是要行常朝仪了,崇明义总算没傻到家,赶紧爬上梯子,伸手就把玉佩拿在了手中。 凌虚真人回头一笑,“好,就站那,你们两个过来,帮我把匾抬过去,整好让他给我换了。” 我们绝倒,敢情老爷子连这个都想到了。我和席凡小心翼翼把匾额抬过去,崇明义把旧匾托了起来,交给下面的王有财和林清玄,又接过我们手中的匾,轻轻放在了坐斗上。 凌虚道人还在那指挥呢,“左边点左边点,哎,对对对,再来点,嗯,差不多了,李兄你觉得呢?” 二大爷点点头表示认可,凌虚真人道:“就这样。” 崇明义这才下了梯子,手中拿着玉佩举到凌虚真人面前,“真人,这?” “我的。”说罢接过来系在腰间。 “那,我?” “你赢了呗。” 然后他看了看那块有些焦黑的匾,“上好的料子,还以为能用到我重归大道,让你弟弟一把火给燎了。” 然后支使我们把东西都搬进去放好,门口就剩下崇明义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那,又抬头望着新挂上去的匾额。 凌虚真人走过去,一把拍在丫后脑勺上,“还不赶紧的,接你弟弟吃饭。” 崇明义这才回过神,讷讷地跟着凌虚真人走了,我们也都紧跟在身后,想瞧瞧传说中的毕方长啥样。绕过了三清殿,打开后门,这是个后山,靠着东跨院那边还有块菜地。 凌虚真人领着我们径直走到靠近西跨院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山洞,这洞里还挂着一盏节能灯,就见中间有个石台,石台上立着一只红脚青羽的鸟,个头不大,就造型而言,确实挺像鹤的,除了体型略胖。 那鸟低着头一动不动,苏珥低声道:“听说毕方一足双翼,原来是真的。” 我们仔细看过去,的确,肥嘟嘟的身子下就支棱着一条腿,很难想象它是怎么保持平衡的。 只是这一看我们又傻了眼,那胖鸟的脚下赫然是一本漫画书,紧接着那鸟跟孩子似的嘿嘿笑了两声,打从肚子底下又伸出一只脚来,给漫画书翻了个页就缩回去了。 闵子芩解释道:“有很多鸟类,比如说鹤,平时就喜欢用一只脚立着,一次能站三四个钟头,累了再换另一只脚。” 崇明义两步上前喊道:“小方,小方。” 那胖鸟这才抬头看了看崇明义,继而也是开心地打开翅膀,“哥,哥,你怎么来了?” 崇明义一把抱住了胖鸟,那胖鸟也把头搭在他脖子上蹭着,多感人的兄弟相逢啊。崇明义站直了身子,两手扶住胖鸟,“小方,哥来带你走了。” 胖鸟用嘴梳理了一下羽毛,“走?离开这里吗?” “对,以后哥哥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出乎我们意料,胖鸟似乎有些不情愿地扭了扭脖子,“啊,那你等会儿,我先把这本看完,这是真人才奖励给我的。”说罢又低着头看起漫画来了。 崇明义疑惑地看向凌虚真人,他叹口气道:“带孩子不容易啊,为了让它乖乖修行,每修行一周我给它放三天假,奖励一本漫画书和零食。” “也幸亏你按时来了,完本的漫画都让它看没了,现在只能拿连载凑数了,再不来,我都得去找作者催更了。”说罢摆了摆手,“几年前我就已经不在它身上下禁制了,不过它一边等你,一边等我的奖励,平时就装成一只凡鸟修炼,倒也听话,现在你可以带它走了。” 无错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又签一单重明鸟 凌虚真人率先离开了山洞,林清玄上下打量着胖鸟,摇了摇头,边往外走,嘴里嘟囔着自己给妖怪送饭送了好几年都不知道,看来还要好好修炼云云。 凤凤照例拿着手机凑在胖鸟身边自拍,一边拍一边问:“哎,明义小哥,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啊?” 崇明义有些木然道:“它随我娘姓,叫毕云方。” 凤凤愣了下,嘿嘿笑道:“这名字听起来还挺帅气的。” 崇明义拍了拍毕云方的翅膀,“小方,我们先出去吃饭好不好,吃完再看。” 毕云方不耐烦地抖了抖翅膀,“让我先看完,我等了一个礼拜了,不看完我难受。”崇明义只得等在一旁。 我们一群人看着这对哥俩,无奈地摇了摇头,出去吃饭了,还是凤凤比较坏,她贴到毕云方身边,看了看那本漫画,“啊,你也看这一本呢,我最喜欢内个谁,内个谁了。” 毕云方这才抬起头,“你也看?” 凤凤翻了翻封面,“你才看到这啊,我都看到很后头了。” 毕云方兴奋道:“说说,给说说。” 凤凤狡黠一笑,“真要说啊,剧透了可不能怪我啊。” 毕云方立马用两只翅膀捂住脑袋说:“那先别说,先别说。” 凤凤也拍了拍它,“走,先去吃饭,不就是漫画嘛,姐姐家里多得是,天天看都看不完。” 毕云方的眼睛立马就亮了,“真的?” “真的,只要你听话,到时候你哥到我们家上班,我的漫画全给你看。” 毕云方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好好好,一言为定,我一定听话,好好修行。” 说罢它这才跳到崇明义的肩膀上,缩着的那只爪子还不忘抓起漫画书,“哥,走,吃饭去。” 不得不叹服凌虚真人年纪虽然大,但人老精马老滑,就毕云方这小孩儿,那是怎么也干不过一个九十岁还能熟练使用智能机收快递的老道士。但凌虚真人这招还真是绝,找准孩子的兴趣点,轻轻松松就降服了毕云方,既没落下修为,又相当听话。 吃过了饭,崇明义本来还想和毕云方叙一叙手足之情,结果发现,他这个弟弟,虽然还不能幻化成人形,但对人世的了解,远比他这个兄长要多得多。和凤凤她们聊起天来一点障碍都没有,一听凤凤家不止有满屋的漫画书,还有传说中的各类游戏机,它当时就沦陷了。 不住地怂恿自己哥哥去凤凤家上班,崇明义也深刻感受到自己和人世的代沟有多大,十年过去,自己除了修为武艺有所长进之外,反倒是弟弟的收获比自己还多,本来就已经动心的崇明义,见毕云方跟我们也很投缘,当即就答应了凤凤的邀请,于是我媳妇儿顺势就插上去谈合同了。 我们收拾了下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走,凌虚真人也没多交代什么,只道是好好照顾林清玄。第二天上午一行人就踏上了归程,因为崇明义还没有身份,这事儿得等回去了让赵卫国给帮忙解决,所以他只能和二大爷一样绕过安检,然后被塞进了箱子里,那二大爷好歹还藏翡无忧包里呢。 回了公司,先安排崇明义跟林清玄住宿舍,反倒是毕云方让凤凤带回了家。没招,崇明义进了城很是拘谨,毕云方却都能叫出各种汽车的牌子来了,俩兄弟只能区别对待,先把他留我们这接受几天入世基本培训再说,顺便让赵卫国把他的黑户给解决了,赵卫国现在属于典型的嘴上不说心里明白。 元宵节中午和大家伙吃了个饭,下午我领着苏珥赶回了家,进门我就问老爷子:“爷爷,怎么样?开会的日子定了吗?” 老爷子挠了挠头,“定了啊。” “啥时候?” “就今天呗。” “嘿,那我们这还赶上了。” “啊,开完了已经。” “啥?” 看着我跟苏珥一脸震惊的小模样,我爷爷这才拍了拍脑袋,“哦,忘了告诉你们一声,今天上午就开完了。” “不是,爷爷,这么大事儿,怎么就能给忘了呢!” “你个小兔崽子,反正你们也就是听听会议结果,领会会议精神,我忙着跳舞的事情这不就给忘了嘛。” 我对这老流氓相当无语了,没好气道:“好吧,有结果没?” “有了,大家一致认为,这个组织是邪恶滴,是负面滴,是不可取滴,是违背历史潮流滴。所以会议通过了一项决议,所有人都会帮着打探消息,最终汇总到你们妖妖灵,由你们进一步调查,其余从旁协助。” “啥,敢情你们开了个会,就把我们一群人给饶进去了呗。”我大为不满道。 老爷子点了点扶手,“工作呢是繁琐了点,但是不要有情绪嘛,我们也给妖妖灵争取了点待遇,以后但凡到了哪个片区调查,当地的妖怪都会尽量给予支持和配合的,你们也不算孤军奋战,放心吧。” “就这啊,那本来就应该支持的嘛。” “还有,以前妖妖灵只是我们五家出资的一个机构,以后会定点成为入世妖怪的出口,这方面,也算是给你们发点福利。当然呢,也是为了便于入世妖怪的统筹管理,避免狸力差点被捕捉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我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老爷子这么说了,也就是说我们妖妖灵成为了定点合作单位,那至少我们妖妖灵以后的业务是肯定不用愁了,也不用费力到处做宣传打广告。 苏珥点点头,“咱们再赶紧把之前想到的内部论坛建立起来,方便妖怪们沟通,那开展工作就更顺利了。” 老爷子赞道:“嗯,这个办法好。” 在家过了个元宵,第二天我们又匆匆赶回了公司,向大家传达了一下会议精神,二大爷打了个呵欠,“且等着吧,这么多年了都没人发现,哪那么容易有线索。” “那咱就着手先建立妖怪论坛吧,先把盘子铺开来,在没有和他们正面交锋之前,多登记一些妖怪。”我觉得总不能光等着。 这个活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你要光整个论坛我自己就能弄,但你要整得严密一点,还是最好找个专业的人来干。我大学有一室友,外号老枪,当年就特别喜欢捣鼓这些东西,毕业后听说干了程序员,也不知道找着对象没有,头发秃没秃。 当下给他挂了个电话,把我们的需求说了一下,最紧要的两点,同步开发手机端,毕竟现在用电脑的人都少了,更别说妖怪。另一个就是私密性,我说是公司内部用的,老枪倒也没多问,直说是小事情,那就行,让他给我出个工期和报价,没问题就开整。 苏珥收了个快递,是黎开山的合同和一些文件,秦皓的效率很高,几天时间就把黎开山的身份证都给弄出来了,那边签了合同,苏珥这边也盖了公章寄回去,接着给黎开山录档案,她自打来我这,总算是干了点和本职工作相关的事情。 闵子芩在楼上给崇明义培训,教的还是苏珥编的那一套,崇明义接受能力显然不如他弟弟毕云方,这都两天了看到席凡玩游戏还是忍不住地把脸塞在液晶屏幕和墙之间的缝上瞧。毕云方跟凤凤回了趟家,第二天就对凤凤唯命是从了,让干啥就干啥,不带二话的。 这两天给它放了假陪哥哥,结果丫的这会儿就站在席凡肩膀上看他和林清玄打魂斗罗,一边咋咋呼呼地瞎指挥,一边还随着画面左摇右摆的,好几次爪子都踩席凡头顶上去了。这幸亏是席凡,要是我,早就绑住双脚倒挂在韩大叔厨房里看恐怖片去了。 我四仰八叉瘫在沙发里,想着还有什么事儿没干,伸手摸了根烟,招手喊道:“小方,来给个火。” 毕云方闻言飞了过来,站在我身边,张口噗的喷出二尺长的大火,好家伙差点没把我头发给燎了,这小子故意使坏,倒是没往我身上喷,要不我今儿非得去医院不可。 我一拍大腿,“爽歪歪还想不想要了!” 毕云方扇了扇翅膀,“重来重来。” 然后凑上来喷出比打火机稍大点的火,我把烟点着,从茶几底下抽了瓶爽歪歪给它插上管子。正吧嗒着呢,门口晃过两个身影,我仔细一看,赶紧在桌子上轻点了两下。 凤凤对毕云方有过交代,但凡要是有生人在场,那是绝对不可以说话的,除非我们示意它是自己人才行。这会儿门外俩人,一个老熟人,黄天野,另一个是他闺女,白思乔。白思乔对妖怪啥的一无所知,那自然是不能让她瞧出端倪来。 黄天野推开门,白思乔很自来熟地冲我们打招呼,然后很稀罕地看着毕云方喝爽歪歪。我打着哈哈,“这是你凤凤姐新收的宠物,厉害吧。” 白思乔点点头,看了会儿问苏珥:“子芩姐和凤凤姐呢?” 苏珥道:“凤凤和子芩在上面工作呢,等我忙完这个陪你。” 无错 第一百七十九章 白思乔的小爱好 我招呼黄天野坐,给他倒了杯茶,他边喝茶边看着毕云方,小声问:“你们说的毕方?” “对,重明鸟在上面培训呢。”他点了点头。 我问他:“今儿怎么得空过来坐了?” 他放下茶杯,“思乔在家里呆着无聊,刚过元宵听说你们都在,我就领她过来转转。” “哦,挺好,要不再过几天又该开学了吧?思乔,几号去学校啊?” 白思乔凑在席凡边上看着屏幕,头也不回道:“月底就得去学校了。” “不错了,你都玩多久了,这前后也得有个把月了吧。”她哼哼两声没拾茬。 我扭头问黄天野:“傅姐呢?” “哦,上班去了。” 话说完我俩顿时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我其实就是顺口一问,不知怎么的,一看到黄天野就想到傅如霜,他倒是答得也挺利索,但就是有点太利索了。 我干咳了两声,给他续上茶水,“啊,对了,老爷子们开过会了,反正我们就只管冲锋陷阵啥的。” “哦,哦,有事儿招呼一声。” 然后我俩接着陷入沉默,白思乔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转过头来问我:“李大哥,怎么苏姐姐闵姐姐都在忙,你们三个大男人这么闲?” 我让她给呛住了,“小孩子懂啥,分工合作,这些细致活当然是她们办比较利索,我们大男人只管脏活累活苦活。” 白思乔嘴巴张成个o形,表示自己明白了,凑在我身边自己拿了个小茶杯续上水,喝了口又去逗二大爷,二大爷没理她。 我问她:“思乔,你这么水灵,在学校没少男同学追你吧?” 白思乔很无所谓道:“没有,医学院功课忙得要死,再说我们那个院,男生本来就少,品相好的早就有主了。” “那你呢,有没有相中什么品相好的,让李哥给你参谋参谋。” 黄天野听到这里,脸上虽然还是微笑,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白思乔摇了摇头,“哪有,现在的小男生看起来都柔柔弱弱的,实验课剖只青蛙鬼叫鬼叫,烦很,我才看不上。”黄天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苏珥整理好东西放进柜子里,笑着走过来,“呀,看来我们思乔还是蛮有追求的嘛,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白思乔左右扫了扫,“至少也得席大哥和李大哥这样的,成熟稳重,又有男子汉气概。” 这丫头,嘴真甜,别话头还不忘夸人,不过她是怎么看出打魂斗罗的席大个成熟稳重的? 苏珥就戳了她的小脸一下,“小丫头嘴真厉害,一夸夸好几个。” 白思乔搂着苏珥亲昵,“哪有嘛,我是说真的,李大哥要是不好,怎么能讨得到苏珥姐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我往身边让了让,把烟掐了,“得了唠正经的,你没相中别人,相中你的指定不少,有没有,说几个我们瞧瞧。” 白思乔想了想,“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平时就是上课社团两边跑,真要有相中我的,那也得有点表示吧,反正我可没收过什么花啊情书啊小礼物的,连早饭都没人给带过。” 看来是真没有,不过我想了想,去年老黄好像还在学校当辅导员吧,该不会?我看了看他,他面色尴尬地喝茶掩饰。 好吧,可怜娃,不是没有,是都被你爹冒充辅导员给扼杀在摇篮里了,老黄你咋能这样呢,忒不地道了。 苏珥估计也想到了,但没说,只是问她:“你还参加社团啊,什么社团呢?” “摄影,我喜欢拍照。” 我小声嘟囔道:“单反穷三代,摄影毁一生啊。”苏珥打后边拍了我一把。 白思乔却不以为意,“我不看重器材,当然不是说器材不重要,我觉得摄影更重要的是题材,构图,以及表达出来的内容。你要是不会拍,就是给台哈苏也没用。” 我忙捧她,“对对对,这才是摄影的最高境界,那些玩器材的永远都不懂,想当年我在陈老师那进修的时候...”苏珥一个抱枕就砸过来了。 白思乔得意道:“我拍的还不错,法医专业的老师都夸我。” 妈呀,夸你是没错,可你这题材是不是选得有点跑偏? “我爸去年还给我买了台单反,我给你们拍形象照吧,做宣传册用。” 我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公司是定点单位,用不着宣传。”我是真没打算拍挂墙上那种黑白照。 白思乔不满道:“你怀疑我的能力?” “不是不是,真的,不信问问你苏姐姐,我们昨天刚拿到的定点资格,以后业务哗哗的。” 白思乔噘着嘴道:“哼,那好吧,我经常给校刊拍照呢,对了,去年还有个杂志社看中了我和社团的照片,说是今年要组织一个旅拍,邀请我们社团一起去呢。” 我嘿嘿笑道:“啥杂志社啊,不能是法律与生活吧。” 听出我在损她,擂了我两拳,“不是!是地理风物志。” 咦,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地理风物,这种杂志经常就会组织自驾游旅拍什么的,做一个连载专栏。 “听起来不错啊,那你答应了没?” 白思乔偷眼瞧了瞧老黄,“还没呢,到时候看有没有时间吧,毕竟学医才是主业,摄影就是个爱好,再说他们也没那么早成行,起码得等天气适合了,赶暑假也不一定。” 我估计这个邀请是黄天野回来前收到的,那会儿的黄天野还对白思乔盯得死紧,大概是让他给拒绝了。 黄天野笑了笑,“学医重要,兴趣也很重要嘛,到时候要是不耽误学习,想去就去吧。” 白思乔眼睛一亮,立马从我身后扑过去搂住黄天野,“真哒,爸你太好了。” 黄天野伸手拍了拍挂在自己身上的白思乔,“劳逸结合嘛,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那我回头就给他们消息。” 看得出黄天野的态度是真的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生怕白思乔离开自己的视线,我跟苏珥也是颇感欣慰。 我问白思乔:“这个地理风物志主要是讲什么的?” 白思乔挪回苏珥身边,“地理风物,主要讲的是各地的地理风貌啦,自然景观啦,还有人文习俗啥的,其实还是挺言之有物的。” 听起来还蛮有料的,我以前也特别喜欢这种东西,正所谓博览广识记嘛,不过要是跟苏珥和闵子芩相比,那就差太多了,她俩加起来就是一本小百科。看来有时间我也得定一定这个什么地理风物志,以后说不准就得到处出差平事儿去,早做点准备没错。 “下回我也订一本,说起来我念书那会儿好像没听过这本杂志啊?” 我看着苏珥,苏珥也是摇摇头,白思乔解释道:“这本杂志其实创刊也就几年时间,不过据说他们的社长很厉害,去过好多地方,对各地风情都是信手拈来,绝对的旅游达人,这次活动就是他亲自带队,走访长江沿岸。” 苏珥笑道:“听起来你对这社长很崇拜嘛。” 白思乔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我只是对摄影感兴趣,对地理风情这些不太感冒,还不如听我爸多说两个罕见的医案呢。不过年前杂志社请我们社团吃了顿饭,我见过他们社长,看着斯斯文文的,四五十岁吧,叫何舒志,不过没我爸帅。” 我们听她唠着还不忘夸自己父亲,这也是个炫爸狂魔。我笑着给黄天野倒了杯茶,却看到他面色铁青,好像不是很开心?咋了这是,白思乔的马屁拍得挺正的啊,我听了都舒服,老黄怎么还没好脸呢? 我拿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他这才回过神来。一边拿起杯子喝茶一边问白思乔:“思乔,你说那个什么地理风物志的社长,叫什么来着?” “何舒志,怎么啦爸?难不成您还认识他?给他治过病?” 老黄摇了摇头,“没,听着耳熟而已。” 我看黄天野面色虽然没刚才那么难看,但依旧不好,心里琢磨着这是怎么回事儿。 苏珥突然干咳两声,“思乔,你上楼瞧瞧子芩她们培训完了没有,对了,一会儿午饭就在这里吃。” 白思乔没多想,两步上楼去了。我看了看苏珥,又看了看黄天野,却见席凡都不打游戏了,转过身来,林清玄纳闷地看着他。 苏珥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何舒志,二十年前。” 我脑中灵光乍现,何舒志!我说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耳熟,二十年前坑了白思乔母亲以及白民一族的男人,不就是叫这个名字嘛!怪不得黄天野听到这个名字反应这么大,这还是当着白思乔的面才没有发作出来,但这种表情我也是头一回见到,即便他上次跟我们讲这个故事,都没有这样。 我赶紧给他递了根烟,“黄先生,黄先生,先抽个烟,咱先捋一捋,未必就是。” 黄天野点上烟,深深地吐了一口,苏珥也上来劝道:“黄先生,也许就是个巧合,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您要真在意,那也得咱们查清楚了再说。” 无错 第一百八十章 罪无可赦何舒志 黄天野又深深吸了一口,随着烟雾低声吐出一句话:“如果是,我要他的命。” 这话说得低沉,但我们三人全都后背一凉,就连毕云方都往席凡怀里缩了缩,大妖乘黄的威压瞬间散开,刚一直趴边上装宠物猫的二大爷也站起了身,毛发炸开。 苏珥忙上前附在黄天野耳边道:“黄先生,我们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是今天思乔还在,我们现在就假定他是,您也务必要控制住自己,为了思乔。” 听了这句话,黄天野这才收了威压,又深吸一口烟,将烟头狠狠地摁灭在烟灰缸里。 二大爷也重新趴了下去,“天野兄,莫失了方寸。” 黄天野调整了一下情绪,隔壁韩大叔跑过来贴着玻璃往里瞧,没看到什么奇怪的,打开门问:“咋啦?我还以为又有人踢场子呢?” 我挠了挠头,“没事儿。” 就见楼上几个丫头跟崇明义也下来了,崇明义警惕地看着周围,闵子芩则是一脸古怪地瞧着我们,苏珥道:“培训完了?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早上赶车,我都没吃饱,走走走,韩大叔,午饭得了吗?” 韩大叔点点头,“随时开饭。” 苏珥上前揽住白思乔一起就往门外走,后头还喊我们:“你们收拾会儿也过来吃饭哈。” 我一边收拾茶具一边应着,等她们过了隔壁,我才对黄天野道:“黄先生,我看这件事情得下午再细商量,下午我让凤凤带思乔去傅姐那玩,您先压压,成不?” 黄天野挤出个笑容,“行。” 崇明义看着黄天野,“这位是?” “黄天野黄先生,乘黄一族,对了,刚上楼的小丫头是他闺女,白思乔,不是咱圈内人,可别漏了口风。” 崇明义一脸崇拜地上前给黄天野施礼,“在下崇明义,重明鸟一族,刚才的威压是您放出来的吧,吓我一跳真的。”黄天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领着几个妖怪就过隔壁吃饭,特地让席凡给凤凤打了个招呼,席间我问她:“凤凤,你不知道吧,咱思乔摄影可是行家,你要不下午领她去会所,让她给你们会所拍点照片当宣传素材,检验检验咱思乔的实力。” 凤凤点头会意,“呀,行啊,不过我可不给钱啊,要钱找傅姐拿,她前两天还提起这事儿呢。” 那白思乔一听是给傅如霜干活,还不大包大揽啊,“行,包在我身上,不过我相机在家里呢。” 凤凤笑道:“就那么点路,一会儿我直接开车带你上家拿,完了咱下午去会所玩。” 黄天野微笑道:“凤凤,那思乔下午就交给你了,我下午就在小牧这泡茶了,回头你直接给她送家来就行。” 白思乔也知道傅如霜那个会所只招待女宾,黄天野去不了,也就没多想。吃过了午饭,凤凤开着车把白思乔带走了,我们一群妖怪又回了公司。 苏珥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搜索了一会儿,“这个地理风物志创刊于12年,前身是网上挺有名的一个旅游摄影爱好者论坛,偶尔会发起自驾游组织一些活动什么的。” “社长何舒志,男,旅游爱好者,资深摄影师,其拍摄的作品曾入选过国家地理杂志,网上的资料都是关于旅游和摄影这一块的,找不到他的履历和基本信息。” 我想了想,“照片有吗?” “有。”说罢她操作了几下鼠标,一张放大的照片展示在笔记本上,她转了过来。 我问黄天野:“黄先生,二十年了,您可认仔细。” 黄天野只是看了照片一眼就移不开目光了,脸上的肉微微抽搐,显然是紧咬牙关,我们心想没跑了。这个何舒志看起来四五十岁,但穿着打扮比较随性,也许是经常在外面走动,皮肤有些发黑,看起来的确跟户外人士的状态差不多。 闵子芩也看了看照片,双手交叉在胸前,“现在确认这个地理风物志的社长何舒志,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个人。接下来有两个问题,一是怎么接近他,二是怎么干掉他。” 闵子芩这话让我毛骨悚然,“子芩,别别别,别一上来就干掉干掉的,咱可是有身份证的人。” 闵子芩瞟了一眼何舒志的照片,“因为这种人渣,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处理方法。” 黄天野也有点发愣,虽然他上午还咬牙切齿地说要何舒志的命,但这话让闵子芩一个小丫头先说出来了,还说到了具体的执行层面,饶是他一介大妖,也有点接受不来,毕竟在人世也生活了二十年。 二大爷舔了舔爪子,“这个好办,只要能找到他在哪儿,我一口吞了就是,胃里边这么一消化,保管连个渣都剩不下来。” 林清玄缩在椅子里坐着一动都不敢动,毕云方小心地往崇明义身边站了站,它觉得面前这只白头黑猫的眼睛里泛着凶光,舔个爪子还盯着它看,害怕很。 我还没说话,苏珥又接口道:“既然他经常会参加户外活动,那下手的机会很多,特别是在野外无人的地方,消失个把人命,听起来不难。” 这会儿我屁股是真坐不住了,那可是我媳妇儿!平时跟你腻腻歪歪的,这会儿一本正经地讲述着骇人听闻的事情,怎么能不让我胆战心惊嘛。 我刚想起身安抚一下大家,让各位都冷静冷静,却是黄天野先开口了:“诸位,心意我领了,但不合适,咱们虽然都是妖怪,但你们要惹上了人命官司可是麻烦,就算真的要杀他,也是我黄天野一人为之,况且,况且这事儿我还没有想好。” 苏珥上前问道:“怎么了黄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黄天野从我烟盒里拿了支烟点上,幽幽道:“白乔刚去世的时候,我真的想把思乔放在李先生那里,自己去找何舒志,要拿他生祭白乔。但我没有,不是我不想,而是白乔临去前有交代,思乔跟何舒志再没有关系,让我答应她,不要去找他。” 说罢他顿了顿,又长长吐出一口烟,“一开始我以为是白乔怕我杀了何舒志,故意拿话堵住我。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我觉得,白乔当年说这话不是为了何舒志,而是为了思乔。一来如果我满天下地找何舒志,势必没有办法给思乔一个好的成长环境,甚至可能托付别人,在这方面上,她只信任我,不仅有我们多年的朝夕相处,还因为我是白民一族的守护神兽。” “另一个原因,也是后来我才想明白的,何舒志就算是个人渣,但他毕竟是思乔的生父,当年他离开白民领地之后为何不辞而别杳无音信,这个原因我们不得而知。但倘若我杀了他,就等于是杀了思乔的生父,养父杀死生父这种桥段,别说思乔,你们谁又能接受得了?” 我看苏珥和闵子芩对视了一眼,均是长舒一口气,闵子芩道:“既然黄先生答应过白乔小姐,那我们就不再往这方面想了吧,思乔已经长大成人,虽说现在还对妖怪一无所知,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她还是免不了会知道一些东西的,咱们把决定权交给她,或许更好一些。” 黄天野点点头,看了看两个姑娘,“你们方才是故意激我对吧。”苏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好,要不是你们这一激,我还真容易陷入魔怔,说老实话,别说是看到他的照片,就是上午一听到他的名字从思乔口中说出来,我都想让他彻底消失。” 我一把拉住苏珥,“妹子,你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刚才你就跟李莫愁似的,杀人不眨眼的做派,可瘆人。” 苏珥也是拍了拍胸脯,“没办法,不下点猛药,没办法唤醒黄先生,黄先生真要了何舒志的命,那思乔咋办。刚我自己都害怕,还得端着,就怕演得不到位。” 闵子芩拿起一支笔点了点屏幕,“好了,黄先生有大修为,自然有大智慧,那咱们现在就可以讲正题了,还是两个问题,一是何舒志认识思乔是否偶然,二是倘若何舒志知道了他和思乔的关系我们该如何应对。”我们都托着腮帮子,这两个问题才真是问到点子上了。 黄天野想了想,率先开口:“思乔这个年纪,其实长得和她母亲非常相似,我觉得如果何舒志已经跟思乔见过面的话,没有理由不会产生怀疑。” 苏珥道:“那基本可以肯定,何舒志应该是先发现思乔长得像白乔小姐,遂开始接近思乔,那么他是否知道自己和思乔的关系呢?” 席凡插口道:“其实光凭名字就很容易判断了吧,白乔和白思乔,她们都姓白,名字的含义还这么明显,长得也差不多。” 闵子芩也点头道:“而且现阶段的亲子鉴定技术也很成熟,只要能鉴定出他们俩有血缘关系,那答案就不言而喻了,这一点似乎也可以确定了。” 无错 第一百八十一章 身陷两难黄天野 苏珥掰着我的手指,一边思考一边道:“如果何舒志确认了自己和思乔的关系,依照思乔所言的话,显然他还没有对思乔说过什么。不过他发起了一次旅拍活动,还特地邀请了医科大的摄影社团,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事情,明显就是冲着思乔去的。” “长江。”黄天野口中说出两个字。 苏珥一愣,突然把我手一甩,又跑到笔记本前操作起来,过了会儿她道:“我从他们网站上找到了这个旅拍活动的大致流程,以及路线图。” 说罢她又将电脑屏幕转了过来,黄天野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伸手指了一个地方,“白民一族的故地,就在这里。” 我们也凑上去看,这条路线显然不太正常,在某个地方特地绕了一下,仿佛是刻意要去那一趟似的。 闵子芩道:“看来这个何舒志是想通过白民领地,来做些什么。” 苏珥看了看地图,“或许他就是想在那里,演一出父女重逢的好戏?” 我靠回沙发里,看着俩人,“咱们设想一下,如果有一天,有个男人来跟你们说,自己才是你们的生父,你们会有什么反应?” 苏珥想了想,“至少得先了解一下当年的内情,分开的原因是什么,是丢失还是遗弃,这有很明显的区别。如果是遗弃的话,那对不起,我不需要这样的生父,并且我对血缘这种东西也不看重。” 闵子芩点了点头,“什么血溶于水之类的屁话我也不爱听,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生活之上的,而不是什么血缘标签。如果是丢失的话,那我也会对当年的事情感到遗憾,会尝试去接纳这样的一个亲属和家庭,尽赡养的义务,但绝对不会对我二十多年的家庭造成任何影响,毕竟他们才是和我朝夕相伴的人。” 我又看了看席凡,他也是点点头表示附议两位姑娘的说法,林清玄举手道:“我是师傅养大的,就认师傅。” 我转头去问崇明义和毕云方,“两位都是根正苗红的妖怪,在这方面上或许和我们这些现代人的思维有所不同,也说说你们的看法吧。”结果两兄弟不约而同回答道:“自然是养者为大。” 我拍了拍黄天野的肩膀,“黄先生,我们的意见都差不多,不管我们认不认生父,但对养父的感情是不会改变的。” 苏珥突然问道:“何舒志这种行为到底算是遗弃还是丢失?” 闵子芩想了想,“从他离开工作不辞而别的行为来看,算遗弃,不过他后来未必就没有回去找过白小姐,只是不可能找到了。” 黄天野突然低声道:“其实,如果何舒志是真心对思乔好的话,那么他们父女相认,对思乔来说未必是件坏事,我…我终究是个妖怪。” 我勃然大怒,“说什么屁话!”末了觉得好像语气不善,又补了一句,“说的什么丧气话。” 俩姑娘也是连声道:“黄先生,不能这么说,您做得比一般人类都好得多。”,“是啊黄先生,为人父母和是人是妖没有任何关联,毕竟您才是抚养思乔长大的人。” 二大爷微眯着眼睛,“天野兄,你要是抱着这么个心态,那我可有点瞧不起你了。” 苏珥制止了大家的讨伐,“我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人,思乔。不管何舒志当年是什么原因,如果他要认下思乔,最重要的莫过于思乔自己的态度。她如果真心要接纳这个生父,我们自然也不能阻止,但是她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会让何舒志继续骚扰思乔。” 黄天野眼睛一亮,“对,问思乔自己。” 席凡双手撑在椅背上,“那这个事情可要想好了啊,如果要去问思乔,第一件事至少要把她的身世给说明白了,为什么会有生父养父的由来。再一个就是,黄先生的真实身份要不要对思乔坦白,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接受自己不是亲生的,和接受自己的爸爸是个妖怪,可是两个概念呢。” 我摆了摆手,“头一个必须说,为啥,因为如果咱们不先说出她的身世,留待何舒志说起的时候,版本也许不一样。这个时候自然是谁先说的就更靠谱一些,而且要真让何舒志先摊牌了,到时候黄先生就有些被动了,思乔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情绪肯定不稳定,届时黄先生的解释她未必就能通盘接受。” 闵子芩肯定了我的说法,“没错,这得找个时机,用比较平和的方式跟她解说,也算是给她打个预防针,有更多的时间来考虑,到时候何舒志要认下她,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只是黄先生的身份,黄先生,您说过那个何舒志是不晓得您身份的对吧。” 黄天野紧握着双手,“对,当年何舒志与我倒是见过几面,不过白乔只是以族里的兄弟遮掩过去,从来不曾对他说过白民一族的这个秘密。” 闵子芩托着下巴,“何舒志知道了思乔,还邀请她参加活动,想来对她现有的家庭也做过了调查,您作为族兄领养了思乔,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黄天野思索片刻,“嗯,他应该是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过我觉得,既然打算对思乔坦白了身世,那就索性别做隐瞒,全都说了,免得老有根刺。” 苏珥点头道:“黄先生说得是,有点隐瞒终究是个雷,但是就跟席凡说的,这是两件事情,我看还是分步走,先说身世看看思乔的反应,如果她依旧选择您,那么再告诉她后面的事儿,毕竟是要生活一辈子的关系,也免得黄先生老想着假死的套路。” “成,那就依苏丫头说的办,只是这头一件,要怎么跟思乔说呢?”黄天野有些犯难,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 我看了看几人,“这样吧黄先生,思乔的身世说到底其实都不是您的过错,任谁也不能对您挑理,既然我们都知道实情,我看不妨就一起,我们在,也能帮您把事情说得客观一些。完了再让二大爷请翡小姐来一趟,有她在场的话,思乔不至于太过激动。” 众人听我这么一说,也都觉得可行,苏珥看了看时间,“此事宜早不宜迟,我看不如就今晚吧,待会儿给凤凤打个电话,让她再把思乔接过来。二大爷,翡小姐是您自己去请,还是让老李开车去接?” 二大爷伸了个懒腰,“我自己去就行了,赶等下班了一起过来。” 苏珥打电话联系了凤凤,我这边叮嘱黄天野:“黄先生,就只说思乔父母的事情,白民一族先放放。”黄天野表示会意。 看着才不到半下午,闵子芩又领着崇明义上楼培训去了,毕云方催促席凡赶紧打游戏,它要不是没法幻化人形,早就自己上了,我陪着黄天野泡茶,让他准备准备。 傍晚时候凤凤开车把白思乔又带回了公司,二大爷也和翡无忧打了个车过来,我招呼她们先吃饭,吃饱了好谈事儿。白思乔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一通的胡吃海塞,我们大家都用溺爱的眼神看着她。 她嘴里挂着条菇腿抬头看了看我们,赶紧咽下去,“你们干嘛,都吃啊。” 苏珥给她夹了块牛肉,“你吃你的,他们下午茶水喝多了,都不太饿。”不过我们还是跟着吃了饭。 一群人溜溜哒哒回了公司,这会儿公司里除了凤凤白思乔和林清玄,剩下的全是妖怪,多了一个翡无忧,估计二大爷是已经跟她通过气儿了,特意坐在白思乔旁边跟她聊天。 苏珥坐着泡了壶茶,给大家都倒上,然后姑娘们都围着翡无忧和白思乔坐了,我们几个男的坐在黄天野身边,和她们面对面。 黄天野轻咳两声,“思乔,其实今天晚上把你再喊过来,是我对你有话要讲。” 白思乔歪着脑袋看黄天野,“怎么了爸?啥事儿?你打算对傅阿姨出手了?” 我们连声咳嗽,这丫头一天天的,净想什么呢。 白思乔却道:“这事儿不用和我商量啊,我是一百个同意,还嫌你们进展不够快呢,下午傅阿姨还夸我了,说我拍得可棒。” 黄天野压了压手,“不是这个事情,是有关你的身世。”我们看白思乔立马就安静了。 “以前你问我的时候,我总是没有跟你说清楚,因为你还太小,有些事情你未必明白。但现在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我也觉得你有能力去理解这些事情。” 白思乔小声问:“和…和妈妈有关?”黄天野点了点头,白思乔坐直了身子,翡无忧伸手揽住了丫头。 “咱们家原本是一个小地方的原住民,你出生那年发生了特大洪水,村里人无一幸免,而我和你母亲当时人在外地,这才躲过一劫。后来你母亲生下你,却因为悲伤过度而离世,我带着你离开了村子,在这里安家落户,一晃都二十年了。” 无错 第一百八十二章 跟白思乔讲身世 白思乔点点头,“这些事情,您之前也跟我说过的。” 黄天野看着白思乔,脸上布满柔情,“其实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些都是之后的事情,我现在要跟你说的,则是之前的一些事情。” 黄天野顿了顿,“接下来我要说的东西,可能会对你带来一些打击,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希望你能先听我说完,之后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你。” 白思乔顺从地点了点头,黄天野开口道:“你出生的前一年,村里来了个人,名字叫何舒志。”一听到这个名字,白思乔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但她并没有打断黄天野。 “他自称是杂志社的,来采编民俗文化故事,到我们村子里呆了几个月之后,他和你的母亲相爱了。” “再后来,他因为工作的问题,跟你母亲说明之后,临时离开了村子,这一去就杳无音信。而你母亲怀了你,便央求我带她去找何舒志,我们找了半年,没有任何消息,杂志社说他已经辞职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可你母亲临盆在即,我这才将她带回了村子。” “但也就是在我们返程的途中,洪水爆发了,村子全没了,一个人都没活下来。我接生了你,但你的母亲因为悲伤过度,放弃了自己,临终前托付我,一定要将你带出村子养大成人,让你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成长。对不起,我其实不是你的父亲,我只能算是你的叔叔。” 白思乔愣愣地看着黄天野,黄天野一摊手,“本来这些事情,我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你的,我和你母亲可以算是兄妹关系,照顾你本来就理所应当。但是何舒志出现了,没错,那个地理风物志的社长就是当年的何舒志,所以我不得不向你坦白这一切,好让你提早有个心理准备,我说完了,就这些。” 白思乔依旧定定地看着黄天野,眼眶中含着泪水却没有流出来,两只小手紧紧抓住衣角微微颤动。良久她的眼泪才涌了出来,瘪着嘴哭道:“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才故意编故事骗我的。” 黄天野一见闺女哭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苏珥忙拉过白思乔的手安慰。 “思乔,思乔,不是你想的那样,黄先生比任何一个人都害怕失去你。他之所以会向你坦白一切,就是想把主动权交回到你手上。现在不是黄先生要不要你的问题,而是你还认不认黄先生。毕竟突然冒出一个生父,那是在和他抢闺女,他才是最难受的那一个。” 白思乔更咽了几下,这才止住哭声,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黄天野,又看了看我们,“这么说,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黄天野绷住了脸,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 “爸,可您是我爸,我才不管什么何舒志,您才是把我从小养大的爸爸。”白思乔越过翡无忧扑在了黄天野怀里放声大哭。 我们都是松了一口气,老黄愣了一下,搂住白思乔,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爸爸。”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们才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父女。” 我补充道:“内啥,准确来说,打从你母亲怀上你之后,你爸其实就一直陪在你身边。” 白思乔扎在黄天野的怀里平复了好久情绪,我们也都没再打扰他俩,总体来说白思乔能做出这样的反应也在我们意料之中,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那么多年,老黄疼闺女疼得跟宝似的,白思乔也是天天操心自己的父亲没人照顾,感情比起一般的家庭要深厚得多,这孩子还懂事,自然会做此选择。 看白思乔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翡无忧把她扶起来坐回沙发,苏珥给递了张纸巾,白思乔一边擦着眼睛一边道:“爸,您放心,咱俩永远是一家人。” 老黄欣慰地点点头,“对,咱俩肯定是一家人,这是无可改变的。” 白思乔顿了顿问:“是不是那个什么何舒志找过您了?” 黄天野摆摆手,“那倒没有,上午我听你提起来,才知道这个何舒志已经发现你了,下午小牧他们几个帮我查了一下,已经确认他就是那个人。我想他找你,肯定是知道了你的身份,还安排了那样的活动,估计就是想要认回你,所以打算提前跟你说一下,免得到时候你更难过。” 白思乔擦干了眼泪,思考了一下,“要按您说的,当年那个何舒志岂不是对我母亲始乱终弃?” “啊,这个有点复杂,他当时离开的时候倒说过会回来,可是几个月没有音讯,你母亲有了身孕当然等不了,就去找他,可我们始终没有找到他,回来的时候又遭此大难,很多事情,现在已经没有答案了。” 白思乔点点头,面色坚决道:“我不会认他的,不管当年他有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会认他的。如果要说起来,他对不起的是我母亲,而不是我。我从降生开始就由您抚养,除了没有母亲之外,我得到的不比别的孩子少一分,甚至还要多过很多人,我并不委屈,我是您的女儿。” 白思乔反复强调着两个人的关系,看得出,她在尽力安抚黄天野,我们心中也有一丝温暖,这样懂事的孩子实在不应该被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所烦恼。 苏珥拍了拍她的手,“这样就很好,你只是知道了过往的一些事情,但对你现在的生活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我们都可以保证。” 白思乔重重地一点头,“对,我的生活不会因此而改变,我也不允许有这样的改变,凭什么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说是我的生父,我就要认他,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一个人,我连见都不想见他。爸,你放心,他们杂志社的那个活动我不会去参加了,我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黄天野点头道:“这事倒不急,爸爸跟你保证,只要你自己做出了决定,爸爸就绝对支持你,而且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你的决定,包括爸爸自己。” 听黄天野这么一说,白思乔的眼圈又红了,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叫了十多年爸爸却和自己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的男人。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喃喃道:“爸,您为了抚养我,岂不是一直都没有结过婚!” 我们都傻了一下,这丫头思维还挺跳跃啊,不过要这么说,倒是也没错,黄天野确实是没有结过婚,可是老实说,还真未必是因为白思乔,那啥,他适婚年龄貌似挺长的,再待机个几十年完全没问题。 黄天野顿时有些尴尬,嗯啊了两句。白思乔捂住嘴,“天哪,爸,您为了我和我妈,牺牲了这么多!” 等等等等,这,这就有点跑偏了啊,我干咳了一下,“内啥,我看思乔也缓过来了,就说这丫头懂事儿,不管有没有那个何舒志,和黄先生您的情感是不会变的嘛,咱是不是接下一个话题?” 黄天野赶紧接话:“啊对了,丫头,还有个事儿爸爸也得跟你说明白了。” 白思乔诧异地看着我们,又转向黄天野,“爸,我怎么有点看不透您了,您到底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我?要不今晚索性一并跟我说了吧,我觉得没有比刚才的事情更刺激人的了,放心,什么事我都接受得了。” 老黄摆摆手,“没有了,就还一件了。” 我也伸手压了压,“内啥,思乔,这个事儿呢,其实不单是你爸的事儿,跟我们在座的都有关系,怎么说呢,你先坐稳当了,李哥跟你说也一样。” 白思乔疑惑地看着我,听话地往沙发里挪了挪,我看看凤凤,“凤凤,你…你把苏珥换出来。” 凤凤不明就里,跟苏珥换了位置,坐在白思乔身边。我拉过苏珥坐在沙发的大扶手上,清了清嗓子,“黄先生,那我可就说了啊。”黄天野点点头。 “内啥,思乔,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我先找了一个比较缓和的开场白。 白思乔愣了一下,“李大哥,我是学医的。”那潜台词就是她压根就不信这一套。 我点点头,“那你肯定也不相信什么妖怪啊之类的。” 她歪着个脑袋,“信不信的,反正我也没见过,真要有的话,嗯,估计会想聊两句吧。” 得,这反应跟我当年听老爷子说妖怪的时候是一个反应,还是比较淡定的,看来和妖怪有关系的人心理承受能力都不错。 “好,内啥,你先抱住凤凤。”白思乔依言抱住凤凤。 “嗯,恭喜你,现在这间屋子里,除了你抱着的那个,还有边上那个小道士,剩下的全是妖怪。” 白思乔手立马一紧,勒得凤凤吱呀乱叫,“轻点轻点,思乔,哎哟我刚吃饱,晚饭都给你勒出来了。” 白思乔贴近了凤凤,眼神在我们身上挨个扫过,当落到黄天野身上的时候,还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无错 第一百八十三章 索性一并都说了 但随即她就笑了一声,“李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如果你们都是妖怪,那我爸也是妖怪咯,我跟妖怪生活了二十年,都没看出他哪里像妖怪了。” 二大爷从翡无忧身边站起来,慢慢踱到我另一边扶手上,抖抖身子打了个呵欠,“就是,丫头,没什么好惊讶的,不就是妖怪嘛,幻形之后跟人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白思乔眼睛瞪得老大,伸出一只手指着二大爷结巴道:“猫,猫,猫说话了。” 凤凤轻轻拍了她一下,“放尊重点,那是李哥的二大爷。” 她看凤凤一脸淡定的样子,突然缩回手,不确定道:“真的有妖怪?凤凤姐,你,你不会也是吧。” 凤凤揽过她,“放心,我地地道道的人类。” 苏珥开口解释道:“思乔,再跟你解释一下,我们这边的妖怪分两种,一种有妖格,一种没有,我和你李大哥,子芩姐,席大哥就属于没有妖格的那一类,祖上是妖怪,但后来放弃妖格变成人类繁衍多少代了,和人类一点差别都没有。” 白思乔看了看我们几个,“也就是说,你们其实已经是人类了,但是还有妖怪这个身份是吧。” 闵子芩点点头,“对,即便是生理角度,也和人类无异,如果说为什么我们还自称妖怪的话,一个是祖上的传承如此,另一个就是因为我们身上还有妖气,不过普通人也闻不到,其他,没了。” 白思乔这才点点头,随即她又看向二大爷,再看了看黄天野,“那另一种呢?” 我打了个响指,“另一种就是还有妖格的妖怪,也就是正儿八经的妖怪,看,我本家二大爷,你爸,还有他们几个都是。” 白思乔就有些讶异了,她看了看二大爷,点点头,看了看黄天野,摇摇头。 “那只猫会说话,是妖怪,可我爸看起来就是人嘛,怎么也是妖怪?爸,您是什么妖怪啊?要不您现出原形来给我瞧瞧?” 黄天野有些尴尬,我忙阻止,“别别别,丫头,你爸可不是一般妖怪,怎么跟你形容呢,他是很有道行的大妖怪,别看我二大爷现在是只猫,幻化出最强真身来的话,趴着就比你高。” 白思乔狐疑地看了看我们,“你们不会是一起编瞎话糊弄我吧,这只猫刚才说话,是不是你们谁用了腹语。除非你们能变回原形,不然我是不会相信的。” 我有点犯难,主要是我们这地方也不宽敞,真要让二大爷变回原形,大家全得贴墙根站着,而且那场面动静太大了,就怕这丫头承受不住。 苏珥看了看黄天野,突然想起个事儿,“行,思乔,虽然这里很多妖怪都能变,但并不是太方便。不过你爸除了能变回原形,其实还能变一个。” 我一拍巴掌,“对对对,跟你说个事儿,妖怪们的寿命比我们长很多,我们这些没妖格的和人类的寿命是一样的,但妖怪可多出好几倍去。” 黄天野这会儿也明白我们要让他变什么了,他今天领着白思乔来,自然用的是四五十岁的脸,可那根本就不是他人形真身的面相。 他摸了摸脸道:“这,真要这样啊?” “没招啊,一会儿真让二大爷变了,站都没地方站。”然后我对白思乔道:“接下来就是见证你爸真实年龄的时刻!” 黄天野一扭头,调整了一下,我们就看到他头上的些许白发瞬间变黑,然后他转过脸来,白思乔满脸诧异地指着他道:“黄老师!” “对,就是你之前的辅导员黄老师,你爸怕你上学不习惯,特地换了个身份跑学校去照顾你。不过这个样子才是你爸幻化为人形之后的实际年龄。” 白思乔站了起来,走到黄天野面前,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然后又是揉又是扯的确认了好一会儿这是真的,这才傻乎乎道:“爸,原来你这么年轻!” 二大爷不忿道:“年轻个屁,你爸都快两百岁的妖了,不显老罢了。” 我拦着二大爷道:“二大爷,您自己不能幻形就别嫉妒人家了。” 白思乔确认过后突然问道:“不对啊爸,您既然是妖怪,那怎么会和我妈是兄妹呢,难道我妈也是妖怪?那我岂不也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关系乱得不忍直视,黄天野温和道:“我乃乘黄一族,你和你母亲是人类,白民一族,我们乘黄世代就是白民一族的守护神兽。” 席凡补充道:“啊世代的意思就是吼,连你一起算的话,你爸爸一共带大了七代白民。” 白思乔有些犯傻,“那您不应该是我爸,应该是我祖宗。” 我差点没笑背过气去,“别别别,丫头哈哈哈哈哈,我们一般,都是以面相来论长幼,”这丫头实在是太逗了。 白思乔这才醒转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爸,那…那我还叫您爸?” “就叫爸爸。” “哎。”她又仔细看了看黄天野现在的容貌,突然嘟囔道:“先前我还觉得您追傅阿姨是老牛吃嫩草,现在我都有点嫉妒傅阿姨了。” 她突然醒悟过来,“那,傅阿姨不会也是?” 凤凤点点头,“是的,夫诸一族,其实你放假后头一天我们带你一起去会所,那天见到的女的全是妖怪。” 白思乔嘴巴又张成了个o形,她先是左右看了看,立马就看上了翡无忧,“无忧姐,你也是妖怪?那你是什么妖怪啊?” 翡无忧点点头,“我是腓腓一族。” 白思乔斜着脑袋想了想,突然对我们道:“你们说的乘黄啊腓腓啊,我全都不认识,要不你们直接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妖怪好了。” 我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挠了挠头,“内啥,简要跟你介绍一下,我是天狗一族,不吃月亮。”完了我就把人妖会的那点事儿跟她说了一下,又介绍了苏珥他们。 白思乔眼睛发亮,凑到苏珥身边,“苏姐姐,你居然是九尾狐啊,我最喜欢九尾狐了。” 苏珥笑道:“可惜我空有一个妖怪名号,没办法变给你看的哟。” 然后她指了指黄天野,“你爸爸是乘黄,那可是大妖,也是狐狸。”白思乔眼里冒着小星星看着黄天野,咋这好感度还上升了呢。 我指了指二大爷,“这位就是天狗了,不过是q版的,那位翡小姐的真身其实也是猫,只不过他们一族是白尾巴,我们一族是白脑袋瓜。旁边那俩,崇明义你今天刚认识,他是重明鸟,边上那只是毕方,名叫毕云方。林清玄不用介绍了,就是人类,是个道士。” 凤凤接着介绍:“傅如霜傅姐,夫诸一族,真身是鹿。余氏姐妹你晓得的,她俩是比翼鸟。虞格格,是条美人鱼。隔壁给咱做饭的韩大叔夫妇,是地狼。还有我想想,陆大有你认识不?那是鹿蜀,跟斑马似的。啊对了,之前见过一只鸟吧,长得挺花的,那是婴勺,名叫殷勤,也是妖怪。” 白思乔听得津津有味,“还有呢还有呢?” 我挠挠头,“还有,你估计不太认识,师琅你知道吧,应该见过面,她是巳狼,真身也是狐狸。有个娘们唧唧的抠脚大汉不知道你见过没,羽如烟,人称如烟姐,那是羽衣人,真身太那啥不好形容。至于马驳雄你就指定不认识了。” “总而言之,我们妖妖灵和人妖互助同盟会那点事儿,你应该是听明白了,现在我们妖妖灵就是定点合作单位,以后有的是妖怪。”我给白思乔做了个总结。 她这会儿凑到毕云方面前,“这也是妖怪?” 毕云方开口道:“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妖怪吧,大惊小怪的。” 我从烟盒里掏出根烟,又打底下拿出瓶爽歪歪,毕云方呼扇着翅膀飞过来,仰着脑袋喷出个小火花给我点上烟,我赞许地点点头,给它插上吸管。 白思乔都看傻了,她问林清玄:“你是道士,怎么和妖怪们呆在一起?” 林清玄现在学乖了,“妖怪不过是个种类,也分好坏,大部分都是好的。” 白思乔看了看席凡,又看了看凤凤,“凤凤姐,你男朋友是妖怪,你就一点都不膈应?” 凤凤笑道:“你这话,头前子芩的男朋友也问过,就王有财,现在他俩不也好得跟什么似的,年上还见家长了呢。” 白思乔点点头,伸手揽住黄天野的肩膀,“我爸也是妖怪,我不膈应。” 我点点头,“你爸不但是妖怪,还魔武双修的,战斗力爆表不说,一手好医术更是见人医人见妖医妖,那可是人人敬仰的大修行者。” 黄天野摆摆手,“小牧,别,有点过了。”白思乔自豪得,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好嘞,排雷完毕,圆满成功,要不,去韩老叔那整两口?”我提议道。 二大爷也是点点头,“好事儿,应该庆祝一下。” 众人皆无异议,我们让席凡跟韩大叔炒了几个菜,大家伙挤上一桌推杯换盏。韩大叔看我们和白思乔已经没有遮掩,也知道今晚的事情挺顺利,“好咧,黄先生,您今晚可得多喝两杯,以后再没有烦心事儿了。” 无错 第一百八十四章 生意接连找上门 白思乔奇道:“韩大叔,您看着比我爸还大吧,怎么也喊他先生?” 韩大叔给噎住了,“内啥,闺女,妖怪也分,别看你韩大叔长得老相,其实才一百五上说话,跟你爸的年纪还是有差距的,再说修为层次在那摆着呢,咱这桌,也就李前辈能和黄先生真正地称兄道弟。” 白思乔看着飞爪拿酒杯敦敦敦的二大爷,实在想不通自己老爹怎么就跟它是一辈儿人了。“那这么说我爸老厉害老厉害了,有没有比他们还厉害的?” 我点点头,“有是有,不过打死你都想不出来。” “谁?我认识?” “你追星不?给你爆个大料,谢雨霁你追不追?” 白思乔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那是我的偶像啊,难道她也是!” 我拿手指了指天,“女魃大人,我二大爷见了都得磕一个,你琢磨去吧。” “啊,对了,她上次来我们这开过演唱会,可惜我在学校。” 我得意地点点头,“就住我们家。”凤凤特得意地显摆她和谢雨霁的合影。 “下次,下次一定要叫上我。” 崇明义捏着个酒杯,这还是他入世以后头一回喝酒,也学着二大爷那么灌,连打了好几个酒嗝,“这酒,这酒怎么有气儿啊。” 毕云方不屑道:“哥,这是啤酒,就得这么咕咚咚灌才爽。”它倒是知道得挺多,可惜我们以它年龄还不到为由,只给它发了瓶牛奶。 闵子芩小声地跟白思乔解释崇明义是才入世,对人世还不是很了解,这两天都在培训。白思乔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她上过培训室,看过她们培训的内容,当时还纳闷呢。 二大爷对崇明义道:“明义啊,等你学久了就知道,人世里好玩儿的事情多着呢。” 崇明义一脸受教地点点头,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又仰脖子灌了下去。白思乔经过了这一遭,已经变成好奇宝宝了,想到什么就问什么,我们也都逐一给她解释,连同妖怪的种类啦,和精怪的区别啦,还有我们祖上为啥放弃妖格啦,几乎全都说了一遍。 她最后同情地看着二大爷,“二大爷,那您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幻化人形了。” 二大爷闻言一窒,继而洒脱道:“没办法咯,小丫头,你可得帮二大爷说说好话,要不你无忧姐就看不上二大爷这只老猫咯。” 翡无忧伸手掐住二大爷的一只耳朵,拧了一百八十度,二大爷浑不在意。 白思乔又看着黄天野道:“爸,那您可得抓紧了,傅阿姨那边。” 黄天野虽然和闺女坦白了一切,但涉及到这个话题还是颇为尴尬,“小孩子家别管这么宽,我自有主张。”说罢他正了正神色道:“那个何舒志要是再找你,你先掂量着,要是觉得烦,爸爸会让他离你远点的。” 白思乔重重点头,“嗯,本来我还真有点担心那个什么何舒志要是来纠缠我就麻烦了,您又一把年纪了是吧,结果现在知道您这么厉害,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黄天野笑了笑,举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个。这顿饭就吃得相当尽兴了,皆大欢喜的场面。 饭后凤凤开车送黄天野父女俩回去,我和苏珥开车先送翡无忧回了公寓,那边公司也把门关了,林清玄领着崇明义回了宿舍。 回到家,我们几人窝在沙发上,苏珥盖了条毯子靠在我怀里,席凡和闵子芩齐齐朝我们投来鄙视的目光,“你俩能不能别这么晒。” 我得意地笑,问他俩:“凡那,这次凤凤他爸妈不是也上你们家了嘛,怎么样,你俩的事儿定了没有?” 席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订了,啊就两家人吃了个饭,还没有摆订婚宴啦。” “嘿,这可没有啊,怎么回来没听你说呢?” “凤凤说找天人齐了,请大家伙吃个饭,就当补了,没你们不热闹。” 我又看着闵子芩,“子芩,你爸妈对有财印象怎么样?” 闵子芩面嫩,抱着书不理我。王有财最近两头跑,去年他接管了物流公司,做得还不错,老王就有意让他多接手一些东西。年后倒是见过几次,但都没呆上几天,说是在了解要接手的东西,到时候争取把办公室设在这里。 自打白思乔知道了我们的妖怪身份,三天两头就往我们这跑,听黄天野说,刚回家就被要求变了一次原形,白思乔抱着大乘黄踏踏实实睡了一宿,第二天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接着就到处找妖怪玩,傅如霜的会所先让她给糟蹋了,虞格格都快让她的热情给淹没了,余氏姐妹好几天没敢去会所。 师琅倒是挺大方,给她变了一回,翡无忧三言两语就把小丫头给打发了,没办法,人妖怪特质摆在那呢,谁也没法强迫她干啥。 没得玩了之后她就开始混我们公司,韩老叔年纪大点,她倒是没好意思,把个崇明义盯得毛毛的,最大逆不道的是居然敢把二大爷举起来左右观察,太虎了。 “撂下撂下,好家伙你这孩子是有点欠收拾啊。” 白思乔不情愿地把二大爷放回沙发,二大爷倒是没太在意,打了个呵欠接着睡了。 “李大哥,要不你给我讲故事呗,苏姐姐她们都忙着呢。”白思乔又来扯我的衣袖。 “讲啥故事啊,回头让席凡给你讲,没看我正培训呢。” 她噘着嘴,“什么培训啊,你分明就是让崇明义给你跑腿。” 我刚拿了张一百块钱整票,让崇明义去一条街外的店里给我买包万宝路,要软白,记得找钱。说实话这还真是培训,你光上课不行,你得让他亲自试试,买包烟其实能看出很多东西,哪个孩子不是从给爸爸买烟给妈妈打酱油学起的。 “好了好了丫头,要不你找清玄玩,你俩边边大。” 白思乔瞟了眼在那掐诀念咒的林清玄,甩了甩脑袋,“不要,他就知道修炼,没劲得很。” “那你找小方玩,它也无聊。” 毕云方把放肚子下的那只脚伸出来翻了页漫画书,“不要,我得赶紧看完,凤凤姐说下周开始修行五天放两天,我赶时间。” 这会儿门开了,崇明义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人。他先把万宝路和钱递给我,我看了看,零钱没错,撕开包装抽出一根点上,吸了口,“靠,黑心店员净欺负外地人生面孔。” 崇明义纳闷道:“怎么了?” “烟是假的。” “啥意思?” “不是你的问题,而且以你现在的知识储备,还很难分辨出这个东西的真假,说白了就是这烟不地道,以次充好了。” 崇明义拿起烟仔细看了看,“和你昨天抽的一模一样啊。” “味儿不正,算了,能买回来就很不错了。” 他饶有兴趣地拿了根在手上把玩,“这东西我能抽不?” 就他那点小心思我一早看出来了,摆摆手,“可以试试,不过先说啊,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他不屑地瞟了我一眼,那意思是你这个几十年寿数的人都敢抽,他怕个球。学着我的样点了烟,吸了一口,差点没呛过去。那废话,新手上来就抽软白万,还是假烟,没背过气去就不错了。 我扬了扬脑袋,“那是谁?” 他回头道:“哦,刚问路的,找你们的。” 找我们?那人一拱手,“是李先生吧。” 我忙把烟架烟灰缸上也冲他拱手一礼,“哟哟哟,恕罪恕罪,唉呀怠慢了,你是来找我们妖妖灵的吧。” “正是,族里长辈说出来之后先找你们报道。” “来来来,赶紧坐赶紧坐。”我忙把他让到沙发上,招呼林清玄,“清玄,赶紧把水烧一下,给上杯茶。” 白思乔这会儿兴奋地凑在我旁边,我推开她,“坐好,丫头片子坐没坐样的。” 她浑不在意,又挨过来问:“妖怪?” 我点点头,这连闻都不用闻。“还未请教?” 那青年总是笑眯眯的,“幽鴳一族,游作为。” 幽鴳一族,这是什么妖怪?不过我还是笑道:“这名字好啊,游作为,有作为嘛。” 游作为笑了笑,林清玄给他倒了杯茶,他忙点头致谢。我对崇明义道:“明义,你上楼喊一下子芩。” 今天苏珥拿着黎开山的资料去办一些人事手续,席凡开的车,俩人刚好都不在,就闵子芩刚还在楼上给崇明义培训。我歉意地对游作为道:“内啥,我另两个伙伴今天刚巧出去了。” 他笑道:“无妨无妨。” “游兄弟这回来是打算找工作?,啊不是,打算体验入世生活?” “对,族里长辈说了,修成了人形,自然要像人一样过一遭。” 闵子芩走下来小声问我:“谁啊?” “新来的,幽鴳一族的游作为游兄弟。”闵子芩忙跟他打招呼。 “那敢情好,这位是崇明义,重明鸟一族,也刚来几天。”两人又重新认识了下。 闵子芩问道:“游小哥,这次入世有什么打算吗?或者说想学点什么?” 无错 第一百八十五章 咋还有不速之客 游作为笑着摆摆手,“我现在还犯迷糊呢,不过我在乡下呆过一段时间,听说进城都得先打工。” 我点点头,“那就是有一定的人世生活基础,适应起来不难。” 我刚想伸手去拿架在烟灰缸上的万宝路,发现已经烧完了,游作为忙从他那老式夹克衫里掏出一包软白沙,熟练地抖出两根,“来来来,抽我的抽我的。” 我也忙拿起烟盒,两人让了一会儿,我往他手里塞了根万宝路,自己点上白沙。 行啊这小子,要教起来比崇明义可轻松多了,他抽了两口,“咦,这烟味道怪怪的,倒是没抽过这种。” 我不好意思道:“要是真货还成,这包是假的。” 他咂摸两下,“我觉得还行啊,不过我才学会没多久,却是分不出真假来。” 我笑了笑,“你这都跟谁学的?” “我们那山下有个村子,老村长受过我爷爷的恩,不过他不知道我们是妖怪,这次入世之前,爷爷特地让我在他们那呆了几天,要不我也不会坐车啊。” 我诧异道:“你坐火车来的?你没身份证咋买的票?” “有,我爷爷托老村长给我上了个,户口挂他们家。”说罢他笑着掏出身份证递给我。 “嘿,你们家挺灵啊,省不少事儿呢。”我看了看身份证又还给他,“那这样吧,你先跟着明义一起培训,工作这块儿你也可以慢慢考虑,我们也帮你参详参详。” “行,能成。” 这边又聊了一会儿,我发现这个游作为虽然只是在乡下呆了段时间,但接受能力明显比崇明义要高得多,而且总是一副笑模样,人还挺谦虚,倒是干业务的一把好手。苏珥跟席凡回来知道我们又接待了位客户,也是开心得很,苏珥立马就给办了手续,又给介绍了我们这边的情况。 趁她领着填表格的功夫我小声问闵子芩:“子芩,这个幽鴳到底是啥啊?” “《山海经·北山经》说:边春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禺而文身,善笑,见人则卧,名曰幽鴳,其鸣自呼。简而言之就是有斑纹的猴子,特别爱笑。” 白思乔贴在后边听得仔细,小声问:“厉害不?” 她现在看到女妖怪就凑上去揩油,看到男妖怪第一个反应是衡量战斗力,闵子芩摇摇头,“没有这方面的记载,不过据说是颇有些小聪明,很机灵的一种妖怪。” 白思乔就满足地缩回去揉二大爷了,在她眼里只要没她爸爸厉害的妖怪都是好妖怪。 “瞧出来了,小伙儿学东西挺快,哎子芩,要不抽空问问有财,把他安排去有财的公司跑业务怎么样?” 闵子芩点点头,“要这么说,还真挺适合的,不过业务口要学的东西可不少,怕是咱们这个还培训不了。” 我一拍大腿,“早知道去年林自诚那套传销资料我给留下来就好了。” 办理好入职手续,我们领着一起到隔壁吃了个中饭,下午闵子芩带着他俩一起培训,我领着林清玄去给他置办了点东西,就那身老夹克我爷爷都不穿了。挑手机的时候想着顺便给崇明义也买了台,他这两天老拿我手机摆弄,就是还不太会玩,只懂得拍照,搞得我一手机里全是毕云方。 我看了看,挑了个最便宜的智能机,“老板,就这个货,我要多拿最低能给我多少?” 老板眼睛一亮,“哥们儿,你这是要在我这上货啊?” “差不多吧,价格要是合适,以后少不了上你这买。”店老板一听我这话倒是挺淡定,哪个砍价的不都这么说。 “嘿,你还真别不信,本来我今儿就要两台,你给个诚心价,今天我先带五台走。” “哟,行啊,那成,一千三,进货价加一百你拿走。” “加五十。” “太狠了吧哥们儿。” “少废话,要不进货单拿出来,我加一百带走。” “成成成,加五十就五十。”老板忙不迭地从柜台下拿出五个盒子。 俩人刚回公司,一进门我发现又多了一个人,是个姑娘,正和苏珥在那聊天呢。我小声问白思乔:“这谁啊?” 白思乔兴奋道:“新来的,鸰腰(此字为左要右鸟)鸟一族,我查过了,长得可漂亮了,《山海经·中山经》里说:廆山有鸟焉,状如山鸡而长尾,赤如丹火而青喙,名曰鸰腰,其鸣自呼,服之不眯。呀,好想看看真身啊。” “打住打住,收起你那邪恶的想法。” 苏珥给我们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妖妖灵的负责人了,天狗一族李牧,老李,这是鸰腰鸟一族,凌瑶凌小姐。” “啊,你好你好,欢迎欢迎啊。”我看眼前这个姑娘穿着长裙小袄,也不怕冷,估计在家里就这么穿的,不过看起来倒是比游作为那身老夹克要顺眼得多了。 “坐,凌小姐怎么来的?” 她不好意思道:“其实是飞过来的,殷勤大哥给带的路。” 我左右看看,“殷勤?它人呢?” 殷勤从楼上飞下来,“哈哈哈,我在这呢,这回可热闹了,有毕方还有重明鸟,加上凌小妹,以后出去玩就不寂寞了。” “不,平时看你逛花鸟市也没瞧你寂寞啊。” 殷勤赶紧飞到我肩上一翅膀扇我嘴上,“说说说啥呢。” 它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我媳妇儿的远房表妹。” 我哦了一声,原来是小姨子,怕我说多了回去告状。我一巴掌把它扇白思乔怀里,“不是我说你殷老哥,你是不是得反省反省,这几位可都修成人形了,你就一点都不害臊?” 二大爷闻言抬了下眼皮,我忙补了句,“要不然你就跟我二大爷似的,那一身横练真身,谁也不是它的个儿。”二大爷满意地闭上眼。 殷勤从白思乔的魔爪里挣扎出来,飞到毕云方身边,“那这不是还有只没修成人形的毕方嘛。” “你可真行,跟个孩子比,小方,争点气,修成人形我给你买台ps。” 毕云方眼睛一亮,“我还要switch!” “成,都从你哥工资里扣。”毕云方蹦蹦跳跳直叫好。 苏珥小声问我:“这位凌小姐的身份还没着落呢。” “你说咱这一天天的帮黑户落户口,会不会被警察盯上啊?” “应该不会吧,咱又不是做假证的。” “那行,找凤凤他爹一起办了。” 今天可是开了市了,一下来俩客户,要说老爷子们开的那个会还真是有好处,给咱弄了个定点单位,足不出户业务主动上门。凤凤得了信儿从会所开车过来凑热闹,她跟白思乔一起,简直就是俩祸害,我总觉得她俩才是妖精,我们都是小可怜。 我拆了台手机装上卡递给苏珥,让她教凌瑶怎么用,看来我今天多买几台是对的。那边让凤凤开车领着她们一起去给凌瑶买东西,我跟席凡接着给那俩培训。 当然,主要是男性视角这方面的。给他俩装上手机,一边教一边聊天,赶等她们回来的时候,我们五个人已经能凑一起拿手机开黑了。 我一抬头看她们几人进来,身后好像还跟着个男的,哟,一会儿工夫今天第三个了?我把手机一放,“嘿,又来客户了?” 苏珥没什么好脸,不咸不淡道:“不是客户,门口碰到的。” 那人一进门我就坐下了,操起手机接着怼塔,晃着二郎腿不紧不慢道:“常公子好兴致啊,刚过完年就来视察工作啊?” 没错,来人就是我那个前情敌,玉面无敌小飞龙,坟场潘安鬼见愁,常威常大少。 常威看了看懒散的我们,“怎么着,不欢迎我?虽然我不是负责人,但我们家好歹也是股东嘛。” 我冲林清玄努努嘴,“赶紧的,给常公子兑碗热的。”林清玄迅速回城,放下手机,给常威倒了杯热茶。 他捧着杯子左右看了看,“挺好的,像模像样,就是工作态度似乎不是很积极啊。” 我阴阳怪气道:“不劳您费心,今儿坐着就接待了俩客户,再说我们跟你不一样,你干的都是大买卖。怎么样,下回要是有合适的,我介绍俩去你那上班?” “嗯,可以,这没有问题。” 我看他今天倒是没太端架子,虽说是前情敌,但我们那点事儿一早就说开了,相处得也还算愉快,这就把手机一收站了起来,当然主要是我方水晶被干爆了。 “哎,说真的你怎么来了?最近不忙?” 他看我不再膈应他,微笑道:“要忙的话,天天都有得忙,不过什么事都自己做,可不是个合格的管理者。” 烦,最讨厌跟这些事业有成还能随意指使别人干活自己没事儿打个飞的去广场喂鸽子的成功人士聊天了。 白思乔凑我身边满眼小星星地问:“李大哥,这位也是妖怪?谁啊?好帅啊,霸道总裁范。” “你这丫头以后少看那些什么霸道总裁与小娇妻的玛丽苏,都学坏了。” 不过我还是给他们都介绍了一下:“这位呢,就是我们人妖会五家里的常家,常威常公子了。” 无错 第一百八十六章 落难公子常大少 说罢我又给常威介绍了一下这边的几个生面孔,苏珥虽然已经不再烦常威了,但是看到他总有些别扭,领着一群姑娘和崇明义他俩上培训室去了。 席凡还好,他和常威本来就不熟悉,也没过节,加上那回我们一起去砸崔志军的场子,怎么说也算是一起战斗过的人。林清玄啥都不懂,就知道这个也是我们人妖会五家之一的,以前光听说五家,可就只看到我们四个,今天可算是见着正主了。 我给他递了根烟,他接过去放在桌上,我刚点上才想起这是包假的,郁闷地抽了两口又杵灭,“说吧,你指定有事儿,不然不太可能把你从工作中弄出来。” 他点点头问我:“前几天开会我才知道,你们之前遇上一个神秘组织?” “对啊,复活了早已绝迹的横公鱼,年上还想逮狸力,我怀疑他们在研究妖怪。” “这是个大事儿,虽然我现在都忙生意,但要是真碰上了这种有损妖怪的事情,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眉目,或者要我帮忙的?” “暂时还真没有,头前还有条线索,结果去查,人家早就打扫干净了,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开着厢式货车抓妖怪,还有个叫甄一言的妖怪在帮他们忙。” 常威默念了两次这个名字,“行,我那边也让小四去查一查这个人,反正尽量保持联系吧。” 我把那包烟丢进垃圾桶,拍了拍手,“要是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是肯定不会客气的。” 他笑了笑,从兜里掏出包黄鹤楼递给我一根,靠,嫌弃我的烟!虽然我自己也挺嫌弃。 点上火,他小声道:“还有个事情,要找你帮忙。” 我深深吐出一口烟,“哟,还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呢?说嘛老常,怎么说咱也一起干过仗,虽然你这臭脾气我是真不喜欢,但只要能帮得上你就说。” 他轻轻掸了掸烟灰,“你能借我点钱吗?” 我一口烟就给呛着了,一边咳嗽一边不可置信地问:“咳咳,不是吧老常,咳咳,你…你管我借?” 他等我咳完了这才道:“是,管你借点。” 我看他不像是在消遣我,谨慎道:“来真的啊?借多少?我跟你说超过一万得找苏珥批,不是我不借,是我身上真没那么多,钱全在她那,就这点还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 常威吸了口烟,微微低头思索了片刻,“倒不用多,五千块钱就行,对了,隔壁韩老板那吃饭可以报你的帐吧?” 我挠了挠头,“不是,你什么意思啊?听你这口风像是要在这呆段时间呢?” 他点了点头,语气中颇有些无奈道:“一礼拜吧,一礼拜后再回去。” 席凡疑惑道:“你该不会是和常叔叔闹翻了吧?”这事儿他有经验啊,当年他就是和席步凡闹翻了,结果让席步凡断了经济不说,还直接给赶到了部队。 常威举着烟,“算,也不算。” 我立马就来了兴致,能看到常威吃瘪的情况可不多,上回让崔志军放的炸药给炸了也都是一脸犯狠地找他干仗。 “说说,钱不是问题,五千我还是有的。” 他瞥了我一眼,摇摇头,“就是躲个人,躲几天应该就好了。” 躲个人?那这指定不能是个男人,他不怵任何男人包括他老子。而且他用上了躲这个字眼,说明他应该是不想和那个人发生正面的冲突,我摸了摸下巴,是个女人! 我幸灾乐祸道:“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是个女的吧,报应啊。你说你当年缠着我媳妇儿那会儿,就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哎呀,真是苍天饶过谁啊。” 他变了变脸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先借我钱。” 我掏出手机刚想给他转账,“不对啊,你就算出门躲着,也不能没有钱吧。” 他伸出一根手指抹了抹嘴角,“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现金了,以前刷卡,现在快捷支付,身上本来就没什么现金,结果卡给冻了。我又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哪,思来想去,来你这最合适,就这我还是搭黑车倒好几趟来的。”说到这他还挺得意,好像搭黑车很光荣似的。 当然他说来我这合适,我也想得明白,就我们之前的那个关系,对吧,情敌,加上苏珥还不待见他,常理来说他去哪儿躲着都不能跑我们这自找没趣了。 我找出他微信,往里边转了五千块钱,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私房钱,有点不放心道:“你一周后回去,基本就解禁了吧,得还啊。”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问他:“那你这几天住哪儿啊?” “我找了个短租房,不过交完定金就没钱了。” “哦,我说你跑来找我借钱呢,不是你咋不住酒店呢?”说完我就拍了拍自己的嘴,住酒店得登记身份证,他老子那势力,一查开房记录就抓着了。 “嘿,要不你是成功人士呢,心眼儿就是比我多。住哪儿?” “不远,过去几条街,静园。” “嗯,那地儿我知道,是不远。等等,你租的哪儿?” “静园。” “老常,常大少,我没记错的话,那地儿好像是别墅区吧!” “算不上,就是小复式而已,达不到别墅的体量。” 在我们这块儿,那就算别墅了,至少也得算是高档住宅区,这小子跑那儿短租,我说怎么呆一礼拜管我要五千块钱呢,还吃我的! 我呆呆地看着他,张了张嘴,“要不,你先还我两千,我把身份证借你,你还是住酒店去吧。” “也行,不过星级酒店也得这个价,我觉得没必要。” 你觉得没必要你倒是住快捷去啊!算了算了,我压了压心火,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常家公子,从小锦衣玉食的,也许每天真是打一千平米的床上醒来的。我从他兜里翻出黄鹤楼点上,这个货,身上一毛钱都没了还抽这么好的烟,捯饬得人模狗样的,他咋不去卖呢! 卖?对了,是个办法。你说他要盘子有盘子要身条有身条,加上那点狂霸酷炫拽的气质,应该挺受欢迎的。不过想了想这货擅长跆拳道,我还是没把这条建议跟他说。 他起身正了正外套,“那我先去处理租房那点事,弄完再过来,晚饭带我一个。”说罢看了眼楼上就走了。 我还想问问他到底躲的什么人,结果他特别干脆的就走了,没事儿,他且得呆上几天,有的是机会问他,我觉得我现在很邪恶啊。 苏珥下楼看了看,“走了?” “走了。”我上去一把揽住苏珥坐在沙发上,“妹子,你猜,常威来干啥。” “我哪猜得到,为了之前开会的事情?” “嘿嘿嘿,他为了躲人,躲个女人,倒了好几趟黑车跑咱这猫着来了。卡都给他爹冻上了,刚还——” 说到这里我猛地一个刹车,好家伙,太得意忘形,好悬没秃噜出去。 “刚还干啥?” “哦,刚还让我给挤兑的,报应啊,当年你怎么躲他的,现在全应自己身上了,现世现报何等来生啊哈哈。” 苏珥听我这么损,也是面露微笑,心里虽然解气,但也不好像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躲的谁啊,能把他都逼得离家出走了?” “不知道呢,没来得及问,一会儿吃饭问问。”我看了看楼上,“对了,上面的都安排妥当了?” 苏珥点点头,“嗯,按章程来,除了户口得麻烦赵叔叔,其他都好办,咱们会不会太麻烦赵叔叔了?。” “你放心,他跟老席那点事儿,其实对咱也知道不少,再说他不也算亲家嘛,支持一下女婿的工作,挺好的。” 晚饭的时候,就见常威打了个车过来,就这么点路,我接着压心火。进了包间我调侃他,“哎,按你对生活质量的这个要求,不应该看得上我们这小饭馆吧。” 他摆了摆手,“早听说韩大叔和席凡的手艺不错,既然是有要求,吃饭要求的第一条当然是美食,而不是环境。” 我又看了看白思乔,“思乔,我说你是不是打算开学前都赖在我们这了?” 她得意道:“对,吃垮你们,怕不怕?” “那你且吃吧,我们这条街拆迁了韩家小店都关不了。”上了菜,常威倒是着实夸了夸韩家小店的手艺,看起来颇为满意。 我特八卦地问他:“哎对了,下午你跑得急,还没来得及问你呢,到底你是躲的谁啊?按说你都这个咖位了,我思来想去能让你这么仓惶出逃的,还真想不出缘由。” 他抬起头,拿中指推了一下金丝眼镜,非常无语地看着我,像这种人,都不喜欢把自己的糗事公之于众。 不过看我们都是一脸好奇,就知道如果不说,怕是我今晚就能打电话给常老爷子报告去,只好放下了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叠在一边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过两天,我爸要给我订婚,我实在不愿意,这才想着出来躲躲,主角不在,婚自然就订不成了。” 无错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丫的居然是逃婚 常威一细说,我们才明白了,原来常家的本家长蛇一族,有个小姑娘,其实这么说也不对,按面相上来说就算是小姑娘吧。修成了人形,自然是想要入世的。那可着常家入世一脉这么好的实力,安排个本家就太轻松了,户口都直接落的常家,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就算是常威的表妹。 常威的表妹入世之后,学习之余经常就找常威玩,一开始常威还是很热情的,知道自己是妖怪这么多年了,毕竟头回见到真的妖怪,那你琢磨呢。加上又是个小姑娘,他自然更多耐心,教给她这个那个。 要说起常威,我之前就提到过,还真不是纨绔,霸道总裁的养成,先得是半喇天才,再加上家族的支持,以及个人的努力,无论是学识上,还是眼界上,甚至谈吐举止那都是一等一的。 对一个刚入世的妖怪小姑娘,那杀伤力不亚于小迷妹看见了阿汤哥啊。久而久之,这个表妹就对常威生出了爱慕之情咧。 你要说事儿,肯定是好事儿,但坏就坏在,常威这种人,其实对男女之情不是很看重。咱们都说普通人的最高理想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再有个一亩三分地的美得不行了。 可人家不一样啊,人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干出点小事儿都不带笑的,非得是在事业上取得巨大的成功,那才有快感,而相比之下搞恋爱这种事情,其实他还真不是太上心。所以表妹对他有念想,他一直都没发现啊,就觉得可能是妖怪入世,比较依赖他罢了。 就这么折腾了得有个三四年,完犊子了,表妹直接把这个心意跟爹妈说了。反正他俩早就出了五服,压根没有这点忌讳,又都是一脉相承,那她父母不还没口子答应啊。而常威家里呢,也不可能有反对的声音,一来我爷爷说过,五大家隔个几代原本就会和本家妖怪联姻保持妖气和关系,二来出世入世的两脉同气连枝,亲上加亲的好事儿。 这可就苦了常威了,按他的话说就是,他压根就还不想结婚,而且他和表妹之间,只有表妹那边的爱火熊熊燃起了,他这连点火花都还没点上呢,怎么就开始谈婚论嫁了。 于是为了摆脱这门亲事,他惨无人道,啊不,惨无妖道地对我的媳妇儿下手了。 为啥捏,你要是找个寻常姑娘做挡箭牌,那还真不一定够得上弦,但我媳妇儿就不一样了,那是谁?那是人妖互助同盟会当家理事苏家的闺女,往上头说,那可是大妖九尾狐一族的后人,加上我媳妇儿那时候的水灵劲儿,从哪方面都挑不出毛病来,只能说,这小子忒损了。 于是他正事儿不干了,公司也不理会了,一门心思就跑来骚扰我媳妇儿,上门拜访不说,还大张旗鼓的到处送花,目的就是摆出一个事实:我常威看上苏珥了,非她不娶。硬是把我媳妇儿给挤兑得不惜自重几十斤来明志:我苏珥今天就是胖死在这里,也不嫁给常威这条长虫。 矛盾一旦建立,就变成了个死结,常威死磕,苏珥死守,形成僵局,于是他理由也有了,安安心心又回去打理生意。除了把我那苏老爷子给惹炸毛了之外,倒是挺好的个计策。可万万没想到,我们家老流氓和苏老爷子早订了我跟苏珥的婚约,我这死天狗横空出世,截胡了。 而且苏珥还不排斥,先是顺水推舟就答应了,完了之后我俩朝夕相伴,这会儿真成甜蜜的小情侣了,常威的那点计划彻底流产。常家人一看,得啦,跟你争的不是别人,也是五常之一的李家,那要说李家的本家天狗一族也不是好惹的啊,不信你看看二大爷就是个例子。 而且既然人家是早有婚约,两家联姻,关键是当事人都还挺乐意,那你也就别横插一杠子了,乖乖回来娶了表妹,这不也挺好的嘛。常威本来还想争取一下,那回特地来挤兑我,跟我打了个赌,结果俩人都输了,我媳妇儿赢了,他也就没办法,灰溜溜地跑回去了。 后来我们又成立了妖妖灵,要说除了常威这点破事儿,五家人其实还是很和睦的,毕竟大家同为五常,本就该互相照应,且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该行医的行医该挣钱的挣钱,妖怪这档子事儿说白了搁在几十年前那都挺吃力不讨好的,既然李家和苏家愿意扛着,就让他们受累呗。 知道我跟苏珥这都板上钉钉了,常家老爷子也是一边道贺,一边回头就跟本家把亲事说定了,常威跟我边边大,我跟苏珥虽然还没结婚,但已经订了婚。那常威也差不多了啊,就寻摸着俩人也先订婚,日子呢就安排在他们一群人开完会之后,也就是过几天。 常威实在没办法了,这才跑了出来,性质不亚于逃婚啊。还不能让家里人找着,什么手下啊助理啊全都没带,连心腹小四都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想着上哪儿呢,就琢磨到我这来了,我俩情敌这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的,他再怎么也不能跑我这来自取其辱了吧。 说罢这些他歉然地对苏珥道:“苏珥,之前追求你,起意确实是为了躲那门亲事,不过后来我是真挺喜欢你的,毕竟你这样的姑娘,要说不喜欢,就太虚伪了。” 他见我面色不善,又补了句,“当然你们现在幸福美满,我也衷心祝福,你应该有这样快乐的生活,我为之前的事情正式跟你道歉。” 许是想到了自己现下的处境,常威反而更能理解当年苏珥的痛苦了,是以这几句话说得还挺真诚。 苏珥很大度地摆了摆手,“都过去了,再说之前你虽然那么死缠着我,总体表现还是挺绅士的。” 我揽过苏珥道:“行,这事儿不提了,不过老常,你表妹到底啥人啊,为啥你就死也不愿意这门亲事呢?” 白思乔大大咧咧道:“是不是长得跟猛张飞似的,青嘘嘘的胡子茬,再加上一巴掌宽护心毛,你这才宁死不屈的?” 凤凤补了句,“估计还有着鲁提辖的性格,没事儿就给常威表演个倒拔垂杨柳啥的,哎,要说起来妖怪干这事儿不难吧?” 崇明义想了想:“还是有难度的,力量要求非常高,我估计李前辈应该可以。” 二大爷摇了摇尾巴,“不行,横劈垂杨柳没问题,倒拔出来,你真当垂杨柳是萝卜?” 常威拿起杯子喝了口酒,“那倒不是,维桢表妹虽说模样不及苏珥,但也算是出众,且她修行多年,之前要说对现今的人世不了解,但通古这方面,我看的书都不如她多。” 闵子芩点了点头,“那不应该啊,长得好看还有文化,除非就是性格刁蛮。” 常威又摇了摇头,“维桢表妹性格外柔内刚,待人接物也都温和得当。” 我把杯子一撂,“老常你是不是瓦特了,这么好的姑娘,凭啥不要,当着大家伙也没外人,你老实说,你是不是gay,没事儿我们不歧视你,直接说,完了我们把羽如烟介绍给你。” 常威又跟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很遗憾,不是。” 我松了口气,不是就好,这个圈子里有羽如烟一个妖孽就够了,多了太没安全感,毕竟我跟席凡都是内啥,年轻有为,玉树临风,色艺双绝对吧。 白思乔兴奋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霸道总裁,是不是都喜欢那种迷糊小姑娘的调调。” 凤凤看向白思乔,“就那种:嗯?女人,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的那种?” 白思乔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对对对,就那种,还有那种:如果你是故意想激怒我,我告诉你,那你成功了。”说罢捧着小脸摆个花痴状看着常威。 常威很无语地看着她,下午他已经知道,这可是大妖乘黄的闺女,惹不起的主儿。而且这丫头也就二十岁,你总不能跟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吧,只得面露无奈道:“以后,少看点这种东西,我敢保证,你要是照着这种方法去公司追什么霸道总裁,第二天就会收到辞退信。” 白思乔听他这么说,反而还更兴奋了,“哇~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就是这么邪魅狷狂。” 我们均感无力,我赶紧给常威解了个围,“说说吧老常,那个,啥?哦,维桢表妹是吧,到底哪点不如你意了,我听你这么说,真觉得这姑娘挺不错的啊。” 常威叹了口气,“维桢表妹,其实哪里都很好,可就是太好了。” 我们一愣,啥意思?凤凤看了眼二大爷,小声问常威:“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不是,她太好了,生活上能把你照顾得一丝不苟,你掏烟她给你点火,你伸手她给你端茶,头几年甚至,我睡觉的时候她都给我掖完被子才走。” 我们齐声道:“极品贤妻啊!” 他有些痛苦地抓了抓头发,今晚他还是头一次做这种动作,“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不光如此,为了让她适应入世生活,我爸让她做助理,大事小情的都让她经手,最高层的董事会我还坐在下边,她就能坐在我爸旁边记录,打理得井井有条。” 无错 第一百八十八章 常威的难言之隐 我们都张大了嘴,恨不得把常威的脑子给开了,看看里面是不是一碗卤煮,这么好的女人,娶进家里,里外事儿可全都包办了,神仙都不敢想啊,你就是玉皇大帝,传说还有个王母娘娘膈应着呢。 “我从小虽然算是锦衣玉食,但也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我的宗旨向来是万事不求人的。” “结果来了这么一位,那种感觉就像是,怎么形容,就像自己是个废人一样,植物人那还是没有生活自理能力,我这属于被强行剥夺了生活自理能力,这么说你们能明白吗?” 他要这么说,我们总算能明白一些了,就是这个维桢表妹啊,太细致了,无形中把常威给架空了。 人都说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这话看起来不准确。常威的高潮点就在于,凭借自己的能力来证明自己,现在碰到表妹了,直接把他当废柴照顾,这怎么不能让我想起几个人来呢?刘邦的吕雉。刘邦虽然是一流氓,但他也有取天下而代之的野望。 传说中的吕雉呢?人长得漂亮不说,脑子还灵光,出身名门望族下嫁刘邦,那可是跟他从啃着窝头咸菜的创业艰难期一路走过来的女人。可以说有很多时候,扶大厦于危倾的人未必是刘邦,而是吕雉。遇上这么个能干的老婆,想来刘邦也是郁闷的。 再一个就是李治和武瞾,武则天的一生就是现今的网络女频写手放手去写,都难以望其项背的。细数这些名人历史,我叹了口气问他:“这么说,你觉得维桢表妹是想架空你之后取而代之?” 常威又喝了口酒,“不至于,倘若她真有这个心,我倒无所谓了,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大不了我另起炉灶。” “但她就是这么一个性子,重点不在于谁掌权或者谁说得算。而在于她剥夺了我努力的快乐。不说大的,打个小比方。泡茶这件事情,乐趣是从头至尾的,我们享受从挑茶到冲泡到喝茶的每一个环节,但有她在之后,你就只能享受到喝的那个部分了。” “有一次我买了个educa的环游世界拼图,四万两千片,本来是我工作之余用来转换心神释压的,结果有段时间我忙一个项目,和团队在公司里加班了好几天,回去之后想放松一下,可是等我到那层大厅一看,全让她给拼上了,后来我就再也没看过那个拼图一眼。”这…这确实惨点。 苏珥点点头,“她太细致了,虽然出发点是为你好,但其实对于你这种人来说,奋斗的路上,哪怕是每一个坎坷,都会成为你的乐趣。而她的介入,无形中替你填平了所有的坎坷,直接把你送到高位,你反而无所适从了,觉得一切都不是由自己创造的,透出一股子虚假和空虚。” 常威目光灼灼地盯着苏珥,“你看!你看!苏珥,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我没好气地掏出手机丢在桌上,“你再敢说!你再敢说我保证今晚你就能回到家,还有人给你掖被角。” 他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苏珥说得没错,人这辈子要是只关注开始和结果,无非生死,那还有什么意义?” 白思乔噘着嘴道:“可是我听说霸道总裁为了达成目的,都是不择手段的,那难道不是注重结果的表现吗?” 常威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你也说了,不择手段,手段才是乐趣。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在取得了一个结果之后,会很快地投入到下一个进程中去的原因。人都说与天斗其乐无穷,斗才是关键,斗赢斗输反倒在其次了。” 我们点了点头,虽然有点难理解,不过总算是说服了我们。我问他:“那现在怎么个意思啊?你这逃出来几天,就能搞定了?这手段也不咋地嘛。” 他苦笑一声,“唉,之前约好了订婚的日子,在正月二十。” 我掐算了一下,“那不就是明天。” “嗯,其实头几天我就跟我老子闹翻了,一开始是不回家,后来他直接把我的卡给冻了,我寻思着干脆跑出来吧,躲过了二十,订婚当天我不在,这婚自然没法定,肯定得暂时搁置下来,完了过几天我看看情况再回去,现在是能拖就拖,我暂时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我无所谓道:“那你就呆着吧,反正我们不掺合你这档子事儿,要不常老爷子怪罪下来,我可兜不住。”说罢跟他碰了个杯子。 二大爷捧了个杯子老气横秋道:“常家小子,我觉得你还是得考虑清楚了,缘份这种东西说不明白,可别走了我的老路。” 常威还有些诧异,我们都知道它之前和翡无忧的那点往事,的确,看得出来常威并不讨厌这个维桢表妹,只是他有些受不了而已,这会儿要是伤了姑娘的心,等他明白过来自己其实挺喜欢人家的,再颠颠的跑去追人家,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吃完了饭,凤凤领着白思乔先回去了,我们几个人在公司里窝着泡茶聊天,也算是给新来的三个妖怪科普一些日常信息。这回我没再戳常威的痛处,就是挑了去年遇到的一些事情讲了讲,也给他说了说后边遇到的妖怪,以及现阶段的主要工作内容。 他对那个神秘组织很感兴趣,觉得这个组织一定有大图谋,要是能和这样的组织过招,想来对他而言也是一种乐趣吧。 第二天常威就窝在我们公司里,哪儿都没去,对他而言这是很难熬的一天,今天过后基本上就尘埃落定了,我们有心想劝劝,但也不知道说什么,任由他在这呆着。 于是这位曾经的霸道总裁就沦为了小妖女白思乔的玩具,追着他问平时都干什么呀,是不是和书上写的一样啊,战斗力如何啦,有没有很多粉丝啦之类的无聊话题。我觉得他还不如回去呢,起码维桢表妹绝对不会这么烦人,他还不敢生气。 苏珥偷偷问我:“你说思乔不会是看上常威了吧?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好像特别迷这种款式的。” 我摸了摸鼻子,“不能吧,再说老常肯定不会动这方面的歪心思,你没瞧他头发都耷拉下来了。而且就黄先生那个女儿宝,老常就是真动了歪心思也得掂量掂量。”苏珥放心地点了点头。 这一天倒是相安无事,并没有出现什么几部豪车停在我们公司门口,然后下来一堆黑西装把常威带走的狗血桥段,反倒是毕云方唉声叹气,今儿周天,明儿起他就得过上修行五天放假两天的上学模式了,这种厌学情绪我是有深刻体会的,还好,它没有寒假作业,要不我们全得累死。 第二天闵子芩照旧给他们培训,毕云方乖乖地跟着林清玄一起修行,我们窝着等业务上门,白思乔临近开学,这两天倒是在家里收拾起来,也多陪陪黄天野,毕竟黄天野和傅如霜那点事儿对她而言才是头等大事,至于什么何舒志,那天听完之后倒是再也没想起过。 就这么平淡地过了几天,打常威逃难到我们这,也得有五天时间了,他倒是一点麻烦都没有,不过我们却多接收了两个妖怪,都是之前认识的妖怪介绍来的,奚家来了个后生,我看着眼熟,去年奚东培上虞格格家叫门的时候就有他,好像是他侄子,叫奚洪波。 孩子挺老实,也本份,而且奚家其实是半入世的族群,有户口有身份,培训起来更为省力,说是对水产养殖很感兴趣,我就纳了闷了,席家也是这样,奚家也是这样,他们水里的妖怪好像都挺好这口的,席凡跟家里商量了下,让他在这边培训完之后,直接送到席家去上班。 还有一位是个姑娘,来头可不小,马驳一族,猜到了吧,马驳雄的亲侄女。 马驳雄去年见了我们这么些妖怪之后,心中倒是起了回家的心思,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所以年上也回了趟老家,不过他没带别的小弟,就让羽如烟给他开车回去的,但是那排场,也够震慑山里的妖怪了。 是以他哥就想让他带女儿出去见见世面,马驳雄开口,很随意,跟叔叔走,小公主级别待遇安排上。 不过这丫头秉性倒是纯良,刚去了马驳雄那,就让山呼海哨的小弟们给吓着了,敢情自己叔叔在人世这么大势力呢,但是她可不想当什么黑道千金,入世嘛,当然是得亲自体验一下。 马驳雄想着那也行,手下这么多公司,随便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丫头不愿意,为啥?走到哪儿人家都把她供着,东西事一点没学着,还老觉得跟人有距离,回去找马驳雄一说,实在不行我自己出去找工作得了,马驳雄拗不过侄女,那也不敢真让她自己随便找,一想得了,还是走流程吧,就给送我们这来了。 姑娘起初还挺担心,觉得自己叔叔给安排的,就算不是他的公司,那指定也得跟他有点关系,别到了之后还跟头前一样,慕尚开到门口,一下车就想赶马驳雄走。 无错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这婚还是没逃了 后来看我们和马驳雄聊天毫无层级关系,完全就是当朋友处,这才放心下来,知道这边才是入世妖怪统一定点报道处,还着实埋怨了马驳雄一通,马驳雄给侄女落了身份,苏珥就给她办了手续,跟着别人一起培训。 “马莉啊,还习惯吗?”这名字听着挺耳熟,很有速度感。不过姑娘解释是家里取名路遥知马力之意。 “挺好的,我觉得这样学习才是对的,叔叔浪费我好些时间。” 我摆摆手,“哎,做长辈的嘛,自然想要处处给你操持好了,你别说长辈,你就看这个常威,哈哈哈哈哈。” 常威愠恼地瞥了我一眼,是,他倒不止是家长想给操持,他那个未过门的媳妇儿也想给操持。 我赶紧打住这个话题,“怎么样,你在马先生那也呆了段时间,对自己后续的安排有没有想法?” “我想当律师,像翡小姐那样的。” “哦?完事儿了去给你叔叔当法律顾问?” “不,我要惩奸除恶!” 我有些挠头,“内啥,你这是摆明了跟你叔叔对着干啊。” 她摇了摇头,“不会啊,翡小姐偶尔也帮我叔叔打官司,但是她就特别正义,绝对不为虎作伥。” 行吧行吧,我听着反正句句是奔马驳雄去的,不管了,到时候干脆介绍到翡无忧所在的律所去。 一来有马驳雄的关系,安排一个侄女去律所上班肯定不是问题,二来有翡无忧带着,只要稍微隐瞒一下她和马驳雄的关系,应该还是可以学到不少东西的,到时候再自考拿个大学文凭,工作个几年只要能够通过司法考试的话,想要当律师应该不成问题。 崇明义的身份证先下来了,凌瑶的还得等些时间,不过我们已经先给崇明义报了驾校班,过两天他就得天天跑驾校学开车去了。对此游作为非常羡慕,他脑瓜子灵,早就看出开车这事儿绝对属于现代人的必备技能之一,我寻思那行,给你一起报了,哥俩到时候一起学去。 我给常威丢了根烟,他虽然落魄到了我们这,但还是保持着良好的习惯,这会儿拿了一台平板正在那浏览外文杂志,全是洋文,我反正是看不懂。 “哎,差不多就行了,这都几天了,也该回去了吧。”别的我倒不在意,我就是寻摸着他跟我借的钱是不是该花完了,我可没那么多私房钱让他这么造。 他放下平板,点上烟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突然来了条短信,一看之下面色剧变,真是剧变,我就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过。 我赶忙坐过去,“怎么了?武则天篡权了?” 他把手机递过来,我一看,发信人是小四,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常少速归,你与维桢小姐的婚事已定。” 我看完也跟他一样石化了,结结巴巴道:“不…不是,这,你人还跟我这呢,这…这婚事怎么就定下了?” 苏珥看我俩神色有异,走过来凑手机上看了一眼,托着下巴道:“其实,如果是两边的家长都同意的话,好像订婚这个事情,从来也没规定非得当事人在场吧。” 我们都愣住了,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不是啊,常威他不是没同意嘛,都逼得跑路了。” 闵子芩点头道:“可是很显然,咱们常大公子的意见,被直接抹杀了。” 这话一出,我都替常威鸣不平了,“这也太那啥了吧,这是霸权主义,这是大国,那啥,沙列文主义!无视人权妖权。” 常威放下手机,把脑袋搁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烟,默不作声。 我宽慰道:“老常,你挺住,我们是支持你的,一定要同这种封建势力斗争到底。” 常威睁开眼道:“要不,家里那摊子我全给她了,我跟着你们干吧。” 我忙摆手,“别别别,你这样会连累我们的。” 好家伙他要是撂挑子跑我们这顶大梁来了,常老爷子一发威,我们全得玩完。再说了他也不想想,现在是一味逃避能解决的吗?人家当着他不在,都能把婚事给定下来了,我就怕到时候真来几车人,直接就把丫给绑回去了,那可就太被动了。 常威很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没办法,别怪兄弟不仗义,我也得先有仗义的资本不是,再说了他这纯属常家的家事,外人断没有插手的道理,就算是我请来老流氓加老军阀,估计他们二位也是不会出手的,怎么说都站不住脚嘛。 “不是,你再想想,这光是逃避肯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再说了逃避那也不是你的风格啊。你不还有一帮铁了心跟着你干的手下嘛,大不了就回去跟她硬刚,拿出你霸道总裁常家大少的气势,有什么不喜欢的直接说不就得了,凡是都有个磨合的过程,你这还没磨合呢,先缩了,也不合适。” 常威掐灭了烟,靠回沙发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估计是在天人交战。 马莉小声问我:“这位怎么了?” “嗯,跟你之前差不多,家里有个人非得给他安排这安排那的,上个厕所都有人给递纸。” 马莉一脸惊恐道:“那太可怕了,毫无自主性可言啊。”我点了点头。 良久常威才恢复了几分神采,扶了扶眼镜对我们说:“我决定了,我得回去,我要是在外面躲着,迟早得被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回去了还能有点主动权,下午就走。” 我点点头,“哎,这就对了,中午让他们给你做点好吃的,吃饱饱的你好上路。”咦,这话好像听着不老吉利的。 这边常威刚起身,突然他“嗖”的一个箭步就窜楼上去了,我看了看左右,“咋了这是?我…踩着他尾巴了?” 门外突然传来两声叩响,我们转过头,就见打外边进来俩姑娘。嘿,买卖又上门了不是,这两天接二连三的,我们都有了准备,苏珥迎了上去,“两位是?” 前头那姑娘气质端庄,左右看了看,开口问:“说话方便吗?我们来找妖妖灵。” 敞亮,一看就是圈内人,苏珥点头道:“方便的,这里没有外人,姑娘但讲无妨。” 那两位姑娘冲我们盈盈一礼,“我们是从常家过来的,想安排个妹子入世。” 我眉开眼笑,“嘿,坐坐坐,好好好,包在我们身上。” 突然我迟滞了一下,“内啥,你们打哪儿来?” 那姑娘微笑道:“常家。” “哦,常家,坐坐,还未请教?”我心里这会儿已经咂摸出点滋味了,常家来的,常威还尥了,这位该不会就是? “我叫常维桢,是长蛇一族本家的。” 妥了,武则天来了。我战战兢兢地坐在一旁,她接着道:“这位是竦斯一族,名叫宋茜,与我们长蛇一族乃是邻居,这次想要入世,之前长辈有交代,说是来找你们统一报道安排,我怕她独自上路有什么闪失,就给你们送过来了。” “啊,好,麻烦了麻烦了,这事儿其实给我们来个电话我们上门去接也行的。” “不妨事,正好我也想见见各位。” 我们让着请二位姑娘坐下,又给她介绍了一下在座的各位,刚才闵子芩在楼上培训,常威跑上去倒是把她给换下来了。 常维桢看着苏珥笑道:“苏珥,我可是没少听到你的名字,心中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可人,今天见了,才知道阿威所言非虚。” 苏珥不好意思地坐在我边上,我赶紧揽了揽,宣誓主权。 她又对我笑道:“你就是李牧吧,当时知道你们俩订了婚,阿威着实失落了好几天呢。” 我心想他失落可不单是为了我们这个事儿。 “不过他回来后提起你,倒却不乏夸赞之词。”这话就得挑着听,那家伙能夸我? 但我还是陪着笑了笑,“是嘛,我俩也就是不打不相识,现在也算是朋友吧。” 她喜道:“是吗?那可太好了,本来我还想着你们要是有些隔阂,替他解释解释,他就是那样的性子,有些清高自傲,但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倒是不会行小人之事的。”我有些紧张,充分领教到常威说的老妈子是啥样。 看得出来常维桢送人是其次,主要是来见见我,毕竟五家一体,妖妖灵又是五家共同出资开设的,如果我和常威交恶的话,实在不美,她这是想趁着送人的机会给我们开解开解,背着常威给我说说软话,老话说得好,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我挺佩服这武则天的。 “放心放心,上回来的时候我们就说开了,一天云彩散,还一起喝酒来着。想着下回要是去常家地界出差,得好好宰他一刀。” 常维桢笑道:“那是应当,要是来了一定要通知我,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眼看说开了,又聊了聊公司这边的事情。 我给她介绍目前来报道的一些妖怪,再喝了会儿茶,常维桢起身道:“既然已经将宋茜妹子送到了,那我也就该回去了。” 无错 第一百九十章 常大公子壮士行 我也赶忙起身,嘴里还假模假式地嚷嚷着,“唉呀,这么匆忙啊,这一来一去的,不再坐坐啊,要不一起吃个中饭什么的。” 她微微欠身,“改天吧,我已经预定了下午的机票,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儿要忙,下回你们要来的时候先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们,这边宋茜妹子就全拜托给你们了。” 我点点头,“好说好说,应当的,你放心吧。”常维桢又和宋茜说了几句,我们送到门外给她拦了部车,直奔机场去了。 回了公司,常威探头探脑地下来,“走了?” 宋茜一脸惊讶地指着常威道:“常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常威摆摆手,“来找李牧玩几天。” “那刚刚维桢姐来,你怎么不下来?” “小孩子家的,少问那么多事情。” 我也挠了挠头,“走了,怎么办啊老常。” 他坐回沙发,想了想,“我还得走,得赶紧走。看这架势再不回去,家里该没我说话的地儿了。” 是啊,是得赶紧回去,人常维桢都已经以常家少奶奶自居了,就刚才那么一会儿,我手心都快出汗了,你要说常威不好打交道,那得分人,我这种没皮没脸又不欠着他的,其实跟他处得还行。 但常维桢不一样啊,首先她是个女的,再一个人家说话办事那真叫一个滴水不漏,你压根挑不出半点毛病,脸上还得客客气气的,那才叫一个累。 这会儿楼上的都下来了,游作为惊喜道:“咦,宋茜妹妹,你也来了。” 宋茜也是面有喜气,“作为哥哥,你倒是比我先到。” 这一说我们才知道,敢情他们两家也是邻居,我挠挠头小声问苏珥:“说起来宋茜家是啥妖怪啊,竦斯一族,听着挺怪。” 苏珥给我解释:“《山海经·北山经》记载:灌题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雌雉而人面,见人则跃,名曰竦斯,其鸣自呼也。就是人面鸟。” 我摇摇头,那可够吓人的,还是头一回接待这种妖怪,不过这个姑娘看起来倒是挺活泼,以后得让闵子芩告诉她,万不得已别变回真身,容易吓死几个。 闵子芩拉着宋茜给她办手续去了,我坐回常威身边,“得,那咱去吃个午饭,完了我开车送你去机场。”他点了点头。 中午一大群妖怪吃了顿饭,我跟苏珥开车送常威去的机场,到了候机楼,我看了看他,“想开点,就你这智商,回去掌控局面应该不难,当然感情这事儿谁也插不上嘴,你自己处理吧。” 他点点头,跟我握了握手,又看了看苏珥,道了声再见,很潇洒地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走向安检,末了又追上去几步,他回头看了看我,“怎么了?你不像是这么矫情的人啊。” 我有些扭捏,偷眼看了看身后不远的苏珥,压低了声音道:“得还啊。” 他嗤笑了一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苏珥,点了点头,这回是真走了。 按下常威这边不表,我们回了公司,这几天接二连三的来客户,前后都有五个了,当然有这种业绩我们大家都很高兴,按部就班的该培训培训,该送去学习的就送过去。要安排的岗位也都提前打了招呼,王有财终于忙完手头的事情赶了回来。 “哟,李哥,几天不见生意很红火啊。”他笑模笑样地跟我开着玩笑,人却探头探脑。 “别看了,楼上培训呢。对了,跟你打声招呼,有个妖怪叫游作为,脑子挺灵的,我寻思着放你公司安排个业务怎么样?” “行啊,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过要说起来,给我干个助理更好,我都快忙疯了。” 对啊,说起来这个活也挺合适,照样得是八面玲珑的性子,还挺锻炼人,到时候给王有财开个车啥的也合适,陆大有干了大半年,已经被提拔了,现在管着一个车队,你老让他给王有财开车也不合适。 “那成,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上楼跟子芩沟通一下,顺便看看那小子。” 有了几个学员,公司自然就忙碌起来了,老枪的动作很快,没多长时间论坛已经搭建好了,走虚拟专网,安全可靠。我给他付了尾款,要了管理员账号,跟苏珥一起先把论坛完善了一下,把账号都分配了,又找了现有的那些妖怪都注册了账号,先适应适应。 让入世比较久的几个妖怪,如余氏姐妹啦,翡无忧她们帮忙担任了版主,账号的头衔是根据妖怪种族分的,一眼就能看出是哪一族的哪个妖怪,反正这论坛也不对外开放,实名制可以的,就算有外人看到了,也就以为是个妖怪爱好者的论坛而已,瞧不出什么端倪。 新来的妖怪都在报道版那发个帖,让大家知道一下,老枪技术不错,还顺便开发了好友和即时聊天系统,在论坛之余,也可以私聊或者建立群组群聊,基本上我们要的功能都满足了。 其他的妖怪还得慢慢添加,那些大人物啊,就让老爷子他们帮着传达,反正只要我们不认识的妖怪,进论坛都得有推荐人,还得打电话过去确认一下,要不我们也不敢随便通过。 这边拾掇着眼看就要到月底了,白思乔跑妖妖灵来,神神秘秘地找到我们,“咋啦丫头,要开学了,舍不得我们呀。” 白思乔左右看了看,“李哥,跟你们说个事儿呗,帮我想想办法。” “咋啦,尽管说,啥事儿啊还遮遮掩掩的。” “何舒志找我了。” “啥?谁?何舒志,他找你了?”我惊讶道。 她点了点头,“之前知道了那些事儿后,我就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不想去。可今天他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去,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帮我解决之类的。”小丫头看起来有点犯难。 苏珥道:“就说你学业繁忙,直接拒绝他就是了。” 白思乔道,“拒绝他这个邀请倒是容易,就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我觉得他是想对我挑明我跟他的关系,就算拒绝了这一次,他肯定还会再找上我的。” 我点点头,这倒是,“那要不让黄先生给解决一下?” 白思乔摇了摇头,“我不想让爸爸知道这个事情,我想自己处理,不给他添堵,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对何舒志很有怨气,你们都说他特别厉害,我就怕他一生气,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闵子芩想了想,“那就只能等着他挑明了,然后你再拒绝他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要说起来何舒志对不起我母亲我知道,可为什么我爸爸的怨气会那么大呢?” 啊,我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她说实话,“你爸爸是乘黄你知道了,乘黄是你们白民一族的守护神兽你也知道了,但你想过没有,长江不是头一次发大水,为什么就那次白民没躲过去?” 她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之前发洪水的时候,都是仰仗了乘黄的能力,所以安然无恙。可是那一次,他陪着我母亲去找何舒志,错过了,所以白民一族才覆灭了。天哪,那等于是何舒志不止害了我母亲,还害了我们一族人。” 我点点头,“就是这样,黄先生作为守护神兽,那一次其实是失职了的,所以他对这件事情非常的自责,自然也就对何舒志相当的怨恨。当然,这些事情黄先生是不想告诉你的,你母亲也不希望你再背负着白民后裔的身份生活,像现在这样快快乐乐的成长,才是他们的期盼。” 她懂事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不会跟爸爸说的,那这样一来,就更不能告诉我爸爸何舒志找我的事情。” 我挠挠头,“这样吧,你就先拒绝了,然后等着,他要是跟你摊牌,反正你咋想就咋做,他要是真纠缠你,先告诉我们,我们帮你警告他。” “嗯,那就先这样。” 得了我们的保证,小丫头心事重重地回去了,苏珥看着丫头的背影,不无担心道:“也不知道那个何舒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别伤害到思乔才好。” 我点点头,“让子芩在学校那边多关照一点,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虎毒还不食子呢。” 第二天白思乔就拖着行李箱坐火车去学校了,我们自然相送,她本来说用不着,想着就让傅如霜开车带着她和老黄去车站,不过我们还是去了。老黄千叮咛万嘱咐,有啥事儿一定找爸爸,白思乔看了傅如霜好几眼才把他的絮叨给压下去,自己过安检上了车。 现在公司里的状况是酱婶滴,席凡和闵子芩轮流负责培训,毕竟来的客户有男有女,关于入世这种大课题,有些内容自然是要男女分授。 苏珥就负责给他们做档案啥的,我还得开车带着她跑各种手续,其他时间我俩一起接待。林清玄全程看家,打扫卫生端茶倒水顺便监督毕云方的修行。 无错 第一百九十一章 老东家来求援手 而已经接待了的客户后续安排则是,黎开山就跟着秦皓干了,崇明义学完车先去凤凤那熟悉一段时间,给老赵拎个包啥的,熟手了再干司机。游作为也差不多,不过服务对象是王有财。 马莉那边,马驳雄已经和律所老板打过招呼了,到时候先跟着翡无忧学,给她打打杂。凌瑶和宋茜则是被凤凤霸占了,说什么都得带去会所,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 我刚送苏珥办完事回来,把车钥匙往茶几上一丢,抬头问林清玄:“清玄,上午来客户了吗?” 林清玄收起桃木剑,“没有呢。” 嗯,老实说,真要再来我还真有点犯怵,就这么几个人,宿舍都快住不下了。咱干的是细水长流的买卖,我算过了,一礼拜能来一位,我们都不亏。 倒了杯茶刚想坐下,我在门上装的那个感应铃响了,没办法,不装这玩意儿有时候来个人你没注意,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让人听到的,也是个事儿。 我一扭头,乐了,“嘿,老谭,你怎么来了?”这倒不是客户,而是我以前呆广告公司时候的东家,姓谭,叫谭运良。 我们以前公司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小,可着几个大客户的金主爸爸,反正公司运转得还算不错。这都得益于老谭的人脉关系,而且他这个人没什么架子,只要你愿意跟他聊,他就能把你当朋友处,除了爱给你画饼之外,没啥缺点。是以我们之前在公司的时候,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老谭。 老谭笑眯眯道:“来看看你呀,你说打我那走了得有一年多了吧,头前还给我接接活救个急,怎么后来不干了,我一打听才知道,你小子改行自己当老板了,这不就来看看你嘛,也给你道个喜。” 我忙掏出烟递过去,他接了烟到处看看,“行啊你小子,这整的是文化传媒公司呢?” 我点上烟,“嗨,啥文化传媒啊,我这是搞培训的,算培训机构加劳务派遣公司吧。” “哟,你还真是转行了,我琢磨着你那点底子不错,是不是自己出来拉旗子搞了个广告公司呢。” “哪能呢,我要真搞了广告公司,不是跟你抢客户嘛,那多不合适,来来来,坐。” 苏珥也端了杯茶走过来,我拉着她介绍:“老谭,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女朋友,苏珥。妹子,这是老谭,我老东家谭运良。”苏珥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哎哟,行啊你小子,在我那干了那么些年都找不着女朋友,一走反而走了桃花运,找个这么水灵的,看来我那地儿的风水是得找人看看了。” “这话说的,别别别,走了运那是肯定的,但跟你那得风水还真没关系,你说就你那地方,男多女少的不说,就业务部剩几个姑娘还全内部消化了,我能在你那找着对象就出了鬼了。” 俩人互相开着玩笑,“怎么样,业务还行吗?” “还成,都是家里人帮衬,过得去。” “嗯,那就挺好,万事开头难嘛,只要上了轨道就顺当了。” 说罢他看了看在那摆弄桃木剑的林清玄,还有边上那只缩着一条腿的毕云方,“哟,你这公司文化底蕴挺高啊,怎么还有仙鹤,我听说这玩意儿私人不让养吧?” “啥仙鹤,就普通的鹤,这小道士叫林清玄,他师傅跟我爷爷是朋友,让他到我这历练历练,就带了只鹤来,估计是他们修道的参照吧。” “唉呀,我还真是没见过。”说罢老谭凑到毕云方身前仔细看了看,万幸,这货不止个头小,还有点超重,胖嘟嘟的倒还真看不出多少仙鹤的影子。 欣赏完毕云方,老谭又坐回椅子里,我给他续了杯茶,“怎么,今儿不会真就是来看看我的吧?” 老谭点了点头,“本来还真就是想来看看你,顺便有点事儿想问问你,不过看到你这又是道士又是仙鹤的,这事儿我还真得认真咨询咨询你了。” “我就知道你指定有事儿,不然肯定陪着客户喝酒买球去了,全公司最大的业务员就是你,哪那么清闲啊,说吧,啥事儿啊?” 老谭看了看苏珥,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小李啊,本来我听他们说你开了个公司叫妖妖灵,还不太清楚你是干啥的,不过听你说了是培训机构,我就没啥念想了。但是你既然认识道士,能不能介绍给我啊。” “不是,啥意思啊?老谭你有话直说,跟我还七拐八绕的,又不是不知道我懒得动脑筋。” “嗯,是这样,我家里最近有点不太平,说白了就是,觉得像闹鬼你懂嘛。当然我本人是不太信这个的,可架不住真挺邪乎的,头前听说你这叫妖妖灵,我还以为你给人看相算卦呢,想着你也不能那么不着调,不过刚好也来看看你。这下好了,要不你介绍那个小兄弟的师傅给我认识,我请他帮我驱驱鬼,他们应该有这项业务吧。” 我张了张嘴,闹鬼?闹什么鬼啊,哪来的鬼。不过我瞬间反应过来了,我知道没有鬼,他指定是不清楚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闹鬼虽然没见过,但是闹妖精的事情见多了,夏博彦家里不就闹妖精嘛。我和苏珥对视了一眼,显然她也是这么个想法。 老谭见我有些含糊,还以为自己说闹鬼这事儿让我嘲笑了,干咳了两声,“当然,闹鬼就是一个说法,也未必知道是什么,咱不就是求个心安嘛,这点小忙你可得帮帮我,还有,这个酬劳是一定不会少了师傅的,我老谭这点信用,你是清楚的,怎么样,给帮着说道说道?” 我扭头问林清玄:“清玄,你们清风观,有驱鬼这项业务吗?” 他愣愣地看着我,“有,还是没有啊?” 这孩子最近调教得挺灵,不再动不动就斩妖除魔啥的,再一个他知道世上没有鬼,除妖就肯定有,驱鬼还真不好说。 我佯装不满道:“有没有的你心里还没数嘛。” 趁着老谭也转过去看他,我冲林清玄使了个眼色,他忙道:“哦哦,那有。” 我满意地点点头,“嗯,不过凌虚真人年纪大了,想请他指定是不行的,老谭不是我跟你吹,前段时间我才去过那,老真人九十多了,精神矍铄,但就是过得很淡然,是肯定不会轻易出手的。” 老谭顿感失望,我接着说:“当然这事儿你放心,老真人说了,他徒弟已经学有所成,特地让他下山入红尘修炼的,我看驱鬼这种小事儿,让清玄出马也是一样。” 老谭忙问林清玄:“哦?小道长,这事能帮我处理吗?” 林清玄帅气地舞了个剑花背在身后,“自然可以。” 老谭一看这架势,指定是练过啊,一身道袍挽着发髻,左手掐诀右手背剑,身边还单腿站着一只仙鹤,活脱脱一个剑仙有木有。赶紧起身道:“那,那这事就拜托小道长了。” 林清玄点点头,我招呼他过来一起坐,“老谭,先说说情况吧,我们也帮你参详参详。” 老谭又坐了下来,搓了搓手道:“这个,我家的情况小李你肯定是知道一些的,老爷子过世之后,家里的老宅就一直空着,我们几兄弟都各有家庭,年前透出点风声,说是我们老宅那一片要拆迁。几个兄弟就商量着是不是把老宅里的东西清理一下,结果这一清理,就清出事儿来了。” 老谭年纪不小,五十多了,他家兄弟三人,他是老大。老爷子以前是个表匠,这个老谭不止一次跟我们吹嘘过,因为他家老爷子还挺有名气,曾担任过制表厂的技术顾问,而且他自己也做表,我们知道流水线出来的,和独立制表人出来的东西,那可不是一个价位。 老谭自己就戴了一块表,说是他老爷子亲手打造,几十年了,依旧好使。得益于这门手艺,加上谭老爷子的声望,老谭哥几个的生活其实是很不错的,不过他们哥仨上了大学之后,各奔前程,居然没有一个人继承老爷子的手艺,虽然各自的生意做得都不错吧,终归是个遗憾。 前些年老爷子离世,那老宅子就空了出来,哥仨给老爷子料理完后事,索性将老宅一锁,就这么丢在那了,反正也没人去住。过了这么些年,怕是早就落一层灰了。赶年前的时候,谭老二听到风声,他干的是建材生意,消息自然灵通,说是他家老宅那一片都要拆迁。 哥几个就凑一起商量了,老宅要是真拆迁,那三个兄弟平分,这没有任何争议,不过拆迁是个事儿,但老宅里终归有些东西还是得整理出来,不能说真就全给推到了,那也太不孝顺。更何况老爷子制表一辈子,估计还真有些值钱的物件,所以哥仨就回老宅那收拾东西去了。 收拾别的东西时倒还没什么,无非就是些老家具什么的,也都够不上古董,这些随便处理了就行。二老的遗物当年该让他们带走的,也全带走了,唯独剩下一个房间,那是老爷子的工作室。当年老爷子制表的时候,除了要用到大型设备会去制表厂之外,其他的基本都在这个房里完成。 无错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制表匠人的老宅 哥仨刚想整理呢,出怪事儿了,老三先被门给夹了一下,半个手掌都夹门缝里了,去医院一拍片子,好嘛骨折好几根。接着是老二,搬东西的时候直接让柜子上的一个小木箱给砸了脑袋,现在裹得就剩五官了。老谭一琢磨,先别动了,赶紧带俩兄弟上医院吧。 本来以为就是个意外,赶等伤好差不多了,哥仨又来了,这回是带着工人来的,打算先把屋里的东西都搬出来,到时候该处理的处理,该分的分,把房子清空了等拆迁就是。 可这回倒霉的就是那几个工人了,有俩人抬箱子结果砸脚的,有下楼梯结果一脚踩空的,还有个倒霉蛋居然让野狗给咬了。 这就有点玄了,反正拆迁的通知还没下来,哥仨先收了搬东西的心思,老谭发现,家里动哪儿都不出事儿,只要进那个房间,一准闹鬼。三兄弟还以为是老爷子在天有灵,气他们动他的工作室,特地请了神牌上了瓜果梨桃好生祭奠一番,说明了拆迁的情况。 弄完这一道,老谭自己进了房间,他倒没敢怎么动,就只是拿了一把小镊子,刚走到门口,那扇门猛地合上,他一闪身,手还是让门给撞了下,镊子一下就扎腿上了。疼得他嗷嗷叫,心里又害怕,赶紧忍痛拔了镊子放回桌上,这才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了。 听起来似乎挺像那么回事儿,老谭接着道:“后来就先不动那个房间了,两个兄弟也都还伤着,我就想着找一找有没有能驱鬼的高人给看看。” 我故作轻松道:“老谭,这…也未必就是鬼,说不定就是个巧合呢?” 他摆了摆手,“难说,不管是不是巧合,都没人敢再去试了。” “而且,还有件很吊诡的事儿,我听他们说,他们受伤前,都看到过一只大狗向他们扑来,就像那两个工人,本来箱子抬得好好的,有一个就是看到了这个,吓了一大跳才松的手。另一个工人也说是看到了凶猛的大狗,这才失足摔下楼梯的,就连我兄弟,也都说看到过,就我没看见。” 狗?大狗?凶猛的大狗?这么具象了,如果真要有点什么,怕就是一只狗妖吧。我琢磨了下,这事儿我们应该能应付,跟妖怪打交道可比跟人打交道轻松多了,真要是狗妖,问问它到底想干嘛,协商着把事儿处理了。我微微点头,“那行,那要不这么地,抽时间我跟清玄去你那老宅看看。” “这样最好,不过你们可要小心啊,我发现了,只要你们不从房间里带东西出来,是不会有事儿的。” “行,知道了,你什么时候方便?” “要不就下午吧,我给你个地址,下午我在那等你们?” “行,你就放心吧,反正拆迁的事儿还不急,我们先帮你瞧瞧。” “嗯,那就拜托了。” 又和老谭寒暄了几句,他要先回公司开个会,下午去老宅那等我们,送走了老谭我转回公司,“妹子,你琢磨着,老谭家里这事儿有没有可能就是一只狗妖在作怪?” 苏珥不太确定,“按理说,鬼是肯定没有的,但如果是狗妖的话,应该有实体才对,没理由这么多人只看到幻像没看到实体吧。” “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有没有妖怪我闻一闻就知道了,实在不行带上二大爷一起去,它那个鼻子比我可灵多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跟他们说了这个事儿,反正就是先去探探,席凡和子芩依旧看家,我跟苏珥带着林清玄和二大爷去瞧瞧先。 下午差不多两点来钟,我们一行人开着车到了谭家老宅,这是个特别老的城区,都是巷子啊老店铺啊啥的,我们把车停在巷子外边,又在边上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边吃边往里边走,谭家老宅比较靠里,我们走到的时候,就见老谭拿着手机站在门口,看到我们之后招了招手。 我走到他身边,抬头一看,“年头够长的啊。” “可不是嘛,这边住的可都是地道的本市人,要说以前这条街还挺热闹呢,外边就是老街,后来搞开发,城市重心一直在变,几十年了,这边反倒变成边缘的老城区了。” 我点了点头,他掏出钥匙打开挂锁,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不过的确是太久没人住,门轴都封住了,就开了小半,老谭一用力,才将门全给推开,落下来一大片灰尘。我伸手挥了挥,“好家伙,多少年没人住了?” “老爷子走后就没人住了,我们哥几个房子都买在市中心,根本就没人想着回这来看看。” 大门进去是个小院,左边是大大小小的好些花盆,想来之前是种着盆栽的,但现在全都枯死了。盆里和地上都长满了杂草,右边还停着一部雅马哈100,这车够年纪了,现在也是锈迹斑斑,只能算是一堆废铁了,估计以前是老爷子的座驾。 里边还有一个门,拿钥匙打开了,进来是很常见的旧式格局,地板上铺着很有年代感的花纹地砖,周围散落着一些旧家具,墙角挂着不少残破的蜘蛛网。老谭道:“屋里屋外的其实基本都清空了,剩下些不值钱的小物件也就这么丢着,到时候拆迁自然会有人处理。” 我到处看了看,也就墙上还贴着一些旧年历啥的,几个房间的门都是开着的,就连厨房里都搬空了。我挠了挠头,“内啥,老爷子的工作室呢?” 老谭指了指楼上,“在二楼,以前我们哥几个住楼上的房间,还一个屋子就是老爷子的工作室。” 他领我们到楼梯口,“小心点,木楼梯,年头太长了怕朽,你们注意着点。”说罢率先走上了二楼。 楼上很简单,左手边就是一个房门,右手边是个走廊,看过去有两三个房间,走廊上边还有根晾衣杆,零星还挂着几个脱了塑料皮的铁制衣架。 他一指右边,“这三间就是我们兄弟三人的屋子了,房子是我小时候盖的,算起来也好几十年了。左边这间就是工作室。” 他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找出一根插进去,转了两下没反应,又换了一根,门锁这才动了。不过他没有直接开门,而是看着我们说:“咱们,这就看看?” 我知道他心里有些发虚,笑道:“房间估计不大吧,老谭你搁门口给我们介绍就行,我跟清玄进去瞧瞧。” 老谭没意见,转动锁芯听到咔哒一声,然后轻轻推开了房门。屋子一片漆黑,他又伸手在墙上摸了摸,找到一条挂绳扯了一下,房间里顿时亮堂很多。 “他这屋怕灰尘,窗都没有,不过装的灯泡都是高瓦数的,还有盏很亮的台灯,在工作台上,因为这里的东西很多都是精密的小部件,所以我们小时候可是被禁止进入的。” 我跟林清玄迈进房间,扭头对苏珥道:“你也在外面等一会儿。”苏珥点点头,把怀里的二大爷放了下来。 老谭虽然纳闷我们为什么还带了只黑猫过来,但一想到是驱鬼的行当,黑猫起码还带点玄妙色彩,倒也没有发问。房间里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和图纸,基本上都是技术相关书籍,诸如《精密计时仪器》等等。另一个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工具,什么镊子矬子小锤子等等,还有我叫不出名的工具。 正当中是一张大工作台,跟现在老板办公室里的大班桌差不多大,上面铺着一块毛毡,然后是台灯,以及其他的一些小工具,有个塑料的小匣子,分成了很多格,每个格子里放着一种零件。 老谭又说:“老爷子临走的时候,其实就在这里,是保姆发现的,他走前似乎还在做一块表。” 说到这里他也有些黯然,“我们三兄弟,谁都没有继承老爷子的手艺,他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有些疙瘩的,可这年头,做表不能养家啊,别说做表了,就是修表的摊子现在都很难见到了。他以前的那些老伙计,有些都去手表专卖店帮人修表提成,老人家可以,真要换个年轻人,唉。” “其实要说起来,倒是我闺女特别喜欢这些,从小就跟着她爷爷一起玩,要说做表的手艺,怕是她倒学了个几分,后来她报考了精密仪器专业,但现在的精密仪器和以前的不同,她们现在搞的都是光电子产品,我听都听不懂,不过也算遂了老爷子的心愿吧。” 老谭又叹了口气,眼中似有泪光,苏珥递了张纸给他,他接过来擦了擦,“哦,临了还有一块表,我那时候也不懂,就把桌上的东西都给他装盒子收到中间的抽屉里了。” 我闻言拉开抽屉,只见里面摆放着一些本子,还有一个塑料盒子,盒子里面有块机芯,看起来还是半成品,还有一个跟桌面上类似的小匣子,不过格子更多,也更小,还叠了很多层,每个格子里都放了一个部件。 无错 第一百九十三章 怎么会一无所获 “抽屉里的本子,是他一辈子的经验和笔记,老爷子年纪大了,早早的就把账户什么的都给了我们,我们也不缺那点钱,就雇了个保姆,反正离得也近,隔三岔五的谁有空就过来陪他说会儿话。他也不愿意到我们那住,说是老房子有感情,其实还是舍不得这间工作室。” 我合上抽屉,又看了看,就剩下桌子对面的墙上还有个玻璃柜子,走近了一看,柜子里摆着好多手表,但全都是静止的。 老谭道:“那些表,有些是老爷子自己做的,有些是他收来的,这是他一辈子的兴趣,不过值不了什么钱,我们哥仨也没有喜好这个的,就一直摆在那里了。” 柜子顶上还搁着几个小木箱,据说也是一些手表零件,屋里就还有几个箱子放在工具架的底下,我打开来看了,还是工具,其他似乎就没有什么东西了。走出了屋子,我们没带任何东西,是以也没有发生什么诡异之事,现在还不适合做这种实验,找到正主才是首要。 出了门我让老谭领着林清玄再到处看看,苏珥问我有没有什么发现,我摇了摇头,“看起来都挺正常的,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而且我也没有闻到妖气,不知道是不是散了,二大爷您闻到了吗?” 二大爷左右看了看,抬头低声道:“我也没闻到,不过我倒是发现点东西。” “啥?” “我在地板上发现了梅花印?” 我愣了下,“不会是您自己踩的吧?” “不一样。”说罢它领着我们两人又进了房间,在架子的下边,虽然有很多人的脚印,以及箱子挪动的痕迹,但的确有零星的几枚梅花脚印。我赶紧掏出手机拍了下来。 苏珥刚才没进来,这会儿仔细看了看奇道:“咦,照理来说这都多少年没人住了,可这个房间似乎特别干净啊?” 我听她这么说,也伸手摸了一下,还真是没什么灰尘,“是不是老谭他们之前打扫过了?” “不像,你看这些架子的角落,还有图纸堆叠的地方,只是简单的打扫不可能这么干净。” 她顿了顿,“除非是有人三天两头的就来打扫一次,才能保持到这种程度。” 我压低了声音,“梅花脚印,大狗幻像,加上经常有人打扫,不用说,这一定就是那位狗妖了。” 我们走出房间顺着楼梯到处看,想找找还有没有梅花脚印,可外面的地板因为老谭清理东西,都弄得乱七八糟,根本找不到。 走下了楼,林清玄还在那神神叨叨呢,我看了看老谭,问他:“老谭,老爷子以前养狗吗?” 老谭想了一下,“养啊,他特别爱,打我小时候起就养。” “都养的啥狗啊?” “就土狗,黄色那种。” “那养了多少只呢?” 老谭突然愣住了,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咦,邪了门了。” “怎么了?” “我小时候,他养了一只黄色的土狗,我有印象,那会儿我还喂呢。过了得有十年吧,我不是念大学去了嘛,回来的时候还是只黄色的土狗。再后来我出去上班,东奔西走的这些年,倒是没在意那狗死没死,但我爸身边总有只黄色的土狗。” “也许就是我们出去的时候,原先的土狗没了,老爷子心里有念想,又找了一只,也犹未可知。因为我看到的时候都是成年的狗,没见过奶狗。所以你突然问我养过几只,我,我这还真没法给你说清楚了。”我们心里顿时就有了点谱,怕是这只狗,从来就没有变过。 现在我们的猜测就是,如果那只黄色土狗真是狗妖的话,那么之前的事应该都是它造成的,但问题是我跟二大爷都没闻见妖气,没法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只狗妖,这可就难办了。 苏珥突然小声提醒我:“谭老板不是说,只要从工作室里往外带东西,就会发生怪事吗?要不,我们试试?” 我直嘬牙花子,试试倒没什么,但真要是闹出点事儿来,二大爷指定得发威,就怕到时候吓到老谭。苏珥看出了我的犹豫,假装对我说话其实是在问二大爷:“二大爷在边上看着的话,也未必需要尽全力吧,提前预警就可以。”二大爷点了点头。 那行吧,我跟老谭说:“老谭,我觉得真没你说的那么邪乎,要不这样,我们做个小试验,我去屋里取一件东西,让我这小兄弟在边上看着,要是没什么反应还则罢了,估计你们之前就是个巧合。要是真有点反应,我这小兄弟也好及时出手,总比咱现在瞎猫碰死耗子强。” 老谭还有些担心,显然是被之前的事情给整怕了,“这,合适吗?” “放心吧,你站远点瞧着就行。” 我让他跟苏珥都退到走廊那头,林清玄和二大爷一里一外地把着门,我走进去扫了眼,吸取了老谭之前的教训,直接拿了那本《精密计时仪器》的书,深吸一口气走了出来。 啥事儿没有。我还有些发愣,心想这闹的哪出?又带着书走进去再走出来,就跟穿城门似的进进出出好几次,还是啥事儿都没发生。 我抱着书对老谭说:“不是,没反应啊?” 老谭也傻了,他斟酌了一下道:“要不,你再试试别的东西?” 我寻思着行吧,把书拿进去放回原位,又拿了把小锤子出来,依旧无事发生,这回我把锤子放地上,又进去打玻璃柜子上搬了个小木箱出来。然后看着老谭,“我觉得吧,你们是得烧烧香去了,闹什么鬼啊,纯是你们点儿背!”老谭也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东西,和毫发无伤的我。 突然他跺了下脚,自己走进了屋子,拿了把镊子出来,也没事儿。他看了看手上那把镊子,还比划了两下,“上次我就是让这个镊子给扎了腿的,咦,真是啊,奇了怪了,今天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不死心,又进去找东西,后来我们每个人都去拿了点东西出来,当然,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我看了这一地的零碎,难不成我们猜错了?压根就没有什么狗妖?可那些工人看到的幻像以及房里的梅花脚印该怎么解释?还有到底是谁来打扫了工作室? 一时间我们都是面面相觑,我砸吧砸吧嘴,“得了吧,我估计就是巧合,是你太疑神疑鬼了。” 老谭现在也是疑虑尽消,他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回屋子里,出来锁上门,“那行,那辛苦各位了,过两天我找人再来搬就是,晚上我请大家吃饭,怪不好意思的。” 这边没有任何异常,我们的那些疑问自然也没法解释,得了吧,估计真是个巧合,就当是破除封建迷信了,一行人又下楼看了看,这才出了老宅。 晚上老谭特地请我们一行人吃了个饭,不过饭桌上没再聊闹鬼的事情,看得出来老谭为这乌龙颇感尴尬,就聊了些以前在他那上班时候的趣事,酒足饭饱我们几个回了妖妖灵。 苏珥似乎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老李,你说那些工人受伤,可能是巧合,幻像一说,也都可以糊弄过去,毕竟没有实体。梅花脚印可能是很早以前留下的,但这么干净,似乎真的不太对劲啊。” 我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我看那屋子密封得挺严实的,连窗都没有,估计本来就没什么灰尘,人家那是制表的地方,除尘工作应该做得很好。再说了,老谭不是说他闺女和爷爷特别亲嘛,保不齐就是他闺女回来的时候思念爷爷,去给打扫了一下,这都有可能。相比这些可以解释的猜测,我们可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直接证明有妖怪存在啊,连二大爷都没闻到妖气,也没发生那些怪事儿不是。” 苏珥听我这么说,摇了摇头,也就不再去想,唯独林清玄挺失落的,他本来还想好好表现一下,结果就装了半天神棍,连桃木剑都没拔出来过。 就这么消停了两天,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个年轻的女声:“请问,是李牧李先生吗?”我一愣,现在的客户都会打电话了? “对,是我,你是?” “不好意思,我是谭运良的女儿,我叫谭之洲,我爸爸出事了,你方便来一下吗?” “啊?老谭出事儿了?怎么了这是?”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现在都在第一医院,如果方便的话,能麻烦你过来一趟吗?我爸爸说要找你。” “行,我现在就过去。” 苏珥也听到我电话的内容,我来不及多说,拿起车钥匙,“走,老谭出事儿了,人在医院,内谁,清玄,二大爷,一起走。” 苏珥上楼跟闵子芩交代了一声,我们几个开车赶往了第一医院,到了地方我又问清楚病房号,这才找到老谭。 进门我就看见老谭躺在病床上,脖子上戴着固定器,一条腿打上石膏挂了起来。我两步上前,“怎么了这是?” 无错 第一百九十四章 祖孙俩人的约定 病床边上坐着俩人,一个是老谭的媳妇儿,我以前的老板娘,原先在公司里管着财务,另一位应该就是老谭的闺女了,不过我之前倒是没见过她。 老谭的媳妇儿姓王,她起身擦着眼泪道:“小李,你来啦。” 我看老谭没醒,上去拉住她的手道:“王姐,老谭这是怎么了?有没有大碍,医生怎么说?” 她握紧我的手道:“倒是没什么危险,就脖子扭了,腿骨折了,现在是睡过去了。” 我这才稍稍放心,“怎么弄的啊?” “昨天他带着工人回老宅收拾东西,我就不愿意,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不过他跟我说,前两天和你们一起去的老宅,大家都从里面拿了东西,一点事情都没有,说就是个巧合。我就没多劝,结果也不知怎么的,他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还是工人把他送的医院。” 又是老宅,哎,这就奇了怪了,我们那天去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王姐接着道:“他早上醒过来一次,说要找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先把你给叫过来了。” “行行,王姐,你放心,只要没大碍就好,别的咱等他醒了再说。” 苏珥也上来安慰了几句,我看着边上的姑娘,跟苏珥差不多大,“这就是之洲吧,刚是你给我打的电话,以前倒是没见过。” 那姑娘点点头,“我大学毕业之后,就在一家精密仪器制造公司里工作,平时回来得少。”我想起老谭说她学的就是这个专业。 不一会儿老谭就醒了过来,他脖子不能动,就是哼哼,我忙凑了过去,“老谭,老谭,觉得怎么样。” “啊,小李来了啊。” “嗯,你说,我听着。” “小李,我琢磨着,那天…之所以没事,应该是有你们…在场。这事,我想…拜托给你们。你看…” “行,这事儿包我身上了,就算是个鬼,我也得给它打得魂飞魄散。” “嗯,让…之洲,带你们去。小心…小心一些。” “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你闺女的,其实给我们钥匙,我们自己去也行。” “嗯,拜托了。” 我看他还是有些累,就道:“你也别太上火,好好养伤,累了就休息休息。” 他看了看我,又低声道:“狗,我看见了,就是那只,黄色的土狗,浑身是血。”我愣了一下,老谭也看见了,那这就不是巧合了。 我冲他点了点头,“我省得,你安心,这事儿我帮你查个水落石出。”他这才不说话了,嗯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继续休息。 我起身对王姐道:“王姐,那这边你看着,我们去老宅看看,之洲,钥匙在你那吗?” 谭之洲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工人送回来的,我昨晚赶回来的时候收着了。” “那行,钥匙给我吧,反正地方我也知道,我们去处理就行了。” 谭之洲却不同意,“我还是同你们一起去吧,这一次家里伤了这么多人,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这…”我有些犹豫,看了看王姐。 王姐显然也做不了自己女儿的主,只能温言道:“那就去吧,小李,之洲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行,那一起去吧。”这边告别了王姐,我们领着谭之洲上车。 我想了想,“哎,你说要不要回去把席大个他们也叫上?”二大爷没说话,摆了摆尾巴。 苏珥道:“先不用,我们先去看看,再说真要打起来了,那个乱劲儿,我估计也不是他能应付的,有他没他一个样。” 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有妖怪,而且要交手的话,二大爷自然是不在话下,可现在跟了谭之洲这个拖油瓶,我们就很被动了。是以才想到是不是叫上席凡和崇明义,席凡能打,崇明义更能打,而且他还是个人形。 苏珥是觉得,真要打起来,不是我们暴露身份,而是对方会先暴露,反正都得暴露,到时候还是想想怎么蒙谭之洲才对。 车开到巷子口,还是那个老宅,推开门进了屋子,比头两天更乱了,楼下还摆着两个箱子,我一看那不是之前放在工具架底下的么,看来昨天他们应该是搬了一些东西之后才发生的意外。不过出了那事儿,加上老宅之前闹鬼的传说,工人们倒也没敢再动,锁了门就出去了。 上了楼,楼梯口这边也是有些狼藉,谭之洲拿出钥匙打开了锁,我制止了她,“之洲,你先退后。” 然后我上前,低头看了眼二大爷,这才轻轻地推开了门,屋子里依旧是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找到挂绳拉亮了灯,这房间和我们头两天看到的似乎没什么区别,也就少了两个箱子而已。 我轻轻走了进去,二大爷咬了咬我的裤腿,我低头一看,梅花脚印,这些脚印显然是新留下的,至少是在我们走后。但地板上原本的一点灰尘让他们弄得有些斑驳,就看到几枚而已,别的地方留不下脚印。谭之洲和苏珥这会儿也进来了,她看了看周围,轻轻摩挲着架子上的东西。 “小时候,爸妈工作忙,周末的时候,我经常都是跑到爷爷这里来玩,我还记得他骑着楼下那部摩托车接送我往返家里。那时候他也在制表,我看不懂,他就拿出柜子里的手表跟我解释,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什么是机械表,什么是陀飞轮,什么是月相,什么是三问。” 她走到那个玻璃柜子前面,指着里面的表跟我们说它的来历,“爷爷说有些技术很难,但还能攻克,但有些观念却是技术攻克不了的,他也能做出陀飞轮,但自从石英表出现之后,陀飞轮于手表的意义不过是炫技和装饰,只有大品牌才能撑得起这种东西,自己做的,无非是让人夸一句罢了。” “而且国家对国表的标准很宽松,就机械表而言,每日的误差允许在正负相差45秒之内。对比之下,瑞士天文台标准是正负相差10秒以内,而劳力士和百达翡丽的厂内标准是5秒以内。既然卖不上价格,自然就不会有人去用心做这种东西。” “我那个时候年纪小,很天真地问他,手表不是用来看时间的吗?有偏差了,用旋钮调一下不就好了。爷爷当时很生气,说这不是调节的问题,而是态度的问题。我那时候也就十岁吧,被爷爷凶了,哇哇哭着就跑回家里去了,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想来爷爷家里。” “再后来我长大了一些,开始慢慢懂事,终于明白了爷爷所说的,态度问题,是什么意思。我特地跑来跟爷爷道歉,我们应该有这样的态度,将事情做到极致的态度。而想不到的是,爷爷居然也跟我道歉,他说极致是不存在的,有态度是对的,但调节也同样重要。表是人做出来的,当它错了,人可以调节它,它从头到尾都是照着人的意愿去行动的。但是人错了的时候,能否调节好自己呢?” “我们互相原谅了对方,同时我也喜欢上了精密仪器,它是用来产生精确数据的工具,同时本身也是一件非常精细的东西,你需要花足够多的耐心,和足够好的态度,才能制造出它并让它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于是我开始跟着爷爷学习制表技术。” 她伸出手腕,那里戴着一块精致的女表,“这块手表是在爷爷的指导下,由我独立设计的,一些精细的部件是由爷爷加工的,而整体的组装是我自己完成的,可以说这是我们共同制作的一块表,作为我考上大学的礼物。爷爷知道我要报考精密仪器专业,他非常的支持我。” “念书之后,因为学业的原因,我和爷爷在一起的时间少了,但是每到假期,我都会回来陪陪他,跟他聊如今的一些技术,他也很爱听。再后来我工作了,去了一家知名的精密仪器公司,回来的时间更少了,我教会他使用智能手机,他告诉我,他在做一件非常炫技的东西,也是他的收官之作。” “可惜,我没有看到他的收官之作,却等来了他离世的消息。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殡仪馆了。我在那陪了他几天,说着一些只有我们两人听得懂的东西。”说到这,谭之洲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也有些更咽,苏珥上前抱住她,掏了张纸巾递给她。 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一些的时候,我开口道:“之洲,你爷爷会为你感到自豪的。对了,我听说你爷爷养了一只狗,你知道吗?” 谭之洲吸了吸鼻子,“知道,它叫阿黄,很多年了,小时候我也经常和它一起玩。” “从你知道这只狗开始,大概有多少年?这里面到底是一只,还是几只?” 她想了想,“应该是几只,但每一只都叫阿黄,我小时候就有了,后来有段时间,我没见着阿黄,爷爷说它离开了,那时候我还不懂。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我再去,爷爷这又有了一只狗,长得很像,黄色的田园犬,其实长得都差不多,现在想来,应该是爷爷思念阿黄,又找了一只吧。” 无错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可算见到本主了 “那你爷爷走的时候,那只阿黄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谭之洲想了想,“爷爷走前,的确还有阿黄的,我在视频里见到过,但是他走了之后,我太伤心,也没顾上这个,倒还真不知道那只阿黄去哪儿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我摸了摸鼻子,扭头看着林清玄问二大爷:“二大爷,内啥,您应该也闻见了吧。” 二大爷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打从刚才谭之洲开始讲故事起,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是味道,没有闻到妖气,但闻到了很淡的血腥味。这股味道一直就弥漫在我们身边,却分不清是从哪儿发出来的,现在越来越重了。 我错开身子,喊了声:“清玄,你护着她们俩。” 然后和二大爷警惕地望着四周,突然我就觉得面前猛地窜出一直黄毛大狗,浑身是血,张着嘴向我扑了过来,我本能地一个后撤,后腰撞在了桌子上,疼得我是龇牙咧嘴。但我没敢大意,揉着腰又看向四周。 苏珥问怎么了,我含糊道:“哼,还真有点邪门,看来咱上次来它是没在家,这回碰上了。” 我这边话音刚落,林清玄也是叫了一声,接着连连后退撞在了门上,倒是把门给关上了。我上去两步拉起他,“别慌,应该就是幻像,别自己吓自己。” 林清玄这才稳住心神,从身后解下桃木剑,然后是苏珥和谭之洲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我们护在她俩身边,怕她们跟我一样被吓一跳再伤到自己。接下来就跟看3d大片似的,从各个角度扑出那条带血的大狗,一下一下地朝我们身上扑,好几次我就觉得它的舌头都舔着我脸了。 我们三个还无所谓,谭之洲着实给吓得够呛,口中惊呼:“鬼,有鬼。” 得亏苏珥紧紧拦住她才没有发生意外,看来之前那些人,就是被这些东西给吓着了。我虽然知道这都是幻像,但免不了还是会本能地伸手去挡,毕竟你看到那牙都到喉咙了,不挡一下心里不踏实,万一是真的呢。 二大爷盯着那些幻像看,但却没有动作,谭之洲在这里它也不好随便出声。倒是林清玄逐渐适应了,口中诵念天罡伏魔咒,手上桃木剑飞舞,朝着那些幻像砍去。 奇了,他砍到哪个幻像,那个幻像立马就消失了,嘿,有两手啊。“清玄,有门儿,就这么砍。” 又劈了几下,幻像全部消失,林清玄斜端着桃木剑挡在我们面前,见似乎是真没了动静,我才小声问道:“这就结了?” 二大爷突然两步跳到我们身边,冲着门口的方向发出低吼。我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上,轻轻地拉开门,外面亮堂堂的,啥都没有。 可二大爷的反应一点都没变,这表示门外的确有着某种看不到的威胁,娘咧,谭之洲这小妞抗压能力挺强啊,刚那样都没给吓昏过去,我心里琢磨要不干脆给她一下把她打晕算了,这样很影响我们和二大爷的沟通啊。正想着呢,就听到门外传来动静。 “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踩在楼梯上,我记得刚进来的时候,随手是把大门从里边插上的,这会儿不应该有人进来啊。这个脚步声很慢,却很重,“咚咚咚”的直打在我们心上。 紧接着我们就看到,楼梯口那边上来了一只狗,一只黄毛土狗,血迹斑斑,那些血还和身上的毛粘在一起,一道一道的,都擀了毡。 这狗个头不大,但是双目通红,呲着犬牙皱着鼻子,就站在门口两步的地方盯着我们。我一歪头,得咧,正主儿出现了,赶紧提鼻子嗅了嗅,奇怪,还是没有妖气,就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难不成折腾来折腾去就让一只普通土狗给耍了?但刚才的幻像算怎么回事? 我没回头,“二大爷,我看这就是只受伤的土狗,要不我先上去招呼两下,你看着点。” 二大爷没理我,不过它也没法理我。我从门边抽了一把小锤子,掂量了下,觉得太狠了,这货又不是横公鱼,又把锤子倒过来握着,走到门口,“能沟通不?聊会儿?” 突然后边的谭之洲惊叫道:“阿黄,它是阿黄,它是我爷爷之前养的阿黄。” 我不敢大意,就算是阿黄,也绝非等闲之辈。“你确定?” “是,你看它脖子上还挂着个吊坠,那其实是一个陀飞轮的模型。”我仔细看了看,它还真挂着个吊坠。 那狗就死死地盯着我,对我的话充耳未闻,谭之洲走到我身后,喊了声:“阿黄,你还认识我吗阿黄?” 那狗居然还是没有反应,就这么盯着我们,突然它猛地一窜向我们扑来,我忙将谭之洲推回去,伸手用锤子把挡了一下,那狗力量奇大,还是把我撞倒在地。 一张大口就向我咬了过来,我忙伸手去挡,得亏冬天穿得厚实,要不非得给扯下块肉去,但饶是如此,我的小臂也给咬得生疼。 此时节二大爷猛地一跳将那只狗撞了出去,我赶紧往后挪了挪爬起身来,那狗给撞出去之后,居然不理二大爷,又扑了过来,这回扑向了离我最近的谭之洲。 没办法,我又撞了上去,跟狗一起倒地,嘴里还喊着:“退后,它压根不认识你,都退后。” 苏珥上前拉了一把谭之洲,林清玄将她们俩护在身后。二大爷又扑了回来,这会儿我也顾不得许多,“靠,这什么狗啊,力气这么大,二大爷,二大爷快帮忙。” 二大爷现在是缩小版的,只能像个小炮弹似的撞来撞去,突然它怒了,开口道:“小子,这已经不是土狗了,是狗妖。” 我靠在墙上半坐着,“不能吧,那我咋没闻出妖气来呢?” “这是精怪,不是妖怪,而且是精怪初级阶段,更麻烦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现在似乎狂化了,失了理智。” “那咋整?” 二大爷一扭身子,“没办法,想要和平解决暂时是不可能了,只有制住它。” 说罢一阵雾气散开,二大爷变成和那狗差不多大小的模样,活脱脱一只黑豹,然后猛地扑上去与它搏斗。旁边的谭之洲都看傻了,一只手指着前面,口中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二大爷变身之后,对付起这只发狂的狗妖就轻松多了,只是那狗妖狂化得太严重,不管怎么揍都还是爬起来,我看它都已经口鼻流血了。 二大爷也没有杀它的心,猛地一个飞扑将它怼在地上,利爪按在了它的身上,剑齿则是直接将它脖子锁住,谭之洲急道:“别,别杀了它。” 二大爷没有动作,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谭之洲的话还是如何,一会儿它张开了嘴退到一边道:“这狗妖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来之前就受了重伤,刚才那会儿都算得上是回光返照了。” 我走上去一看,果然那狗妖躺在地上,身体微微颤动,胸口一起一伏,显然已是无力再战。 “怎么回事?这狗之前受过伤?” “对,也是因为那样才狂化的。” “那现在怎么办?” 谭之洲也跑了出来跪在地上,伸手想要去碰那只土狗,又不敢动:“还能救救它吗?” 我扭头看二大爷,二大爷甩了甩脑袋,“也许,大概吧,这事儿你得问老黄,看我干嘛,我管杀不管埋。” 哦,对了,找黄天野。我左右看了看,想找个东西给它裹上,好抱上车,可这地方早让老谭收拾得干干净净,房间里又连窗都没开,自然没有窗帘。谭之洲看出了我的意图,起身脱下自己的长风衣扑在地上,我小心地把那只土狗挪进了风衣里,裹了起来。 二大爷这时候摇身一变,又回到小猫模样,我喊了声:“清玄,走,妹子,给黄先生打电话。” 说罢我抱起土狗就下了楼,谭之洲抢在前面开门,又跑到车前,我伸手从兜里勾出钥匙撂地上,她忙捡起来把车门开了,我把土狗放进后座放好,几个人上了车。 我发动车子就往黄天野家里赶去,苏珥也已经接通了电话,“黄先生,嗯,有急事儿,您在诊所吗?我们马上就到,有一只狗,应该是狗妖,受了重伤,好,好的,那我们直接到诊所。” 挂了电话她摸了摸怀里的二大爷,“二大爷,您先给看看,还成吗?” 二大爷探头瞧了瞧,“应该撑得住。” 谭之洲扯着风衣裹紧土狗,这才有些回过神来,“你们的猫会说话,还会变!” 苏珥道:“谭小姐,没空跟你解释了,先救活这个,之后我们再慢慢跟你解释。”谭之洲虽然满肚子疑问,但现在也紧着土狗的性命来了。 车子很快开到了黄天野的诊所门口,他就站在门外,我们下了车,苏珥在里边推,我从外边抱住土狗,直接送进了诊所里。人都进来之后,黄天野看了看左右,把诊所的门给锁上了。 无错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有人来踩盘子了 “怎么回事儿?” “来不及解释,先看看伤情。” 黄天野上手检查,“很危险啊,受了很重的伤,又似乎耗费了太多的精力,现在已经气若游丝了。” “还能救不。” “哦,那行。” 我不满道:“黄先生,能救您就别说得那么吓人好不好,搞得我以为它要挂了呢。” “我只是陈述症状,换别人能不能救,我就不知道了。” 他嘴上这么说,手里可没闲着,什么银针啊全上去了,又攮了一针不知道什么药,最后觉得我们太烦人,索性让我们出去等,出房间前我看他好像拉出一个柜子,取了一盘手术器械。你说这架势,你不服能行吗?人家中西医兼修,内外科通治,还不分人兽妖。 在外边等着的这当口,苏珥把我们的事情简要地跟谭之洲讲了一下,没说得太深,稍微说了人和妖以及精怪的区别,对我们的身份解释就是,处理人和妖之间的矛盾冲突,不过这本来也是我们的工作范畴,只是最近的重心都在给妖怪培训和安排妖怪就业而已。 谭之洲有些讶异道:“那,那你们全都是妖怪?” 我摇摇头,“我们没了妖格,其实跟人类一个样,那边那位小道长,和你一样,人类。” 她看了看林清玄,“那里面的阿黄?” “很显然,狗妖。不过它不是有传承的妖怪,而是自我修行成的精怪,至于它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得而知。” 谭之洲想了想,“怪不得,怪不得我觉得爷爷养的阿黄似乎都是同一只,而且其实每一只都认识我的,我那时候还以为是自来熟,原来真的就是同一只。” “嗯,没错,我们也是这么判断的,只不过头前没有闻到妖气,没往精怪身上想罢了。” 黄天野的救治工作整整折腾了快三个小时,期间我开了趟车去把闵子芩接过来搭把手,连带着把林清玄和二大爷先送了回去。 苏珥陪着谭之洲,也顺便给她解答一些问题。没办法,今儿让她撞上了,也该着她倒霉,好好的人生中不得不开始直面身边有妖怪的现实。 赶等黄天野和闵子芩出来的时候,天都擦黑了,我们跟谭之洲就像病人家属似的赶紧起身问:“怎么样了?” 闵子芩道:“手术很成功。” 我一把握住黄天野的大手,“谢谢,谢谢大夫。”完了想想是不是得给人家塞个红包啥的。 他揉了揉胳膊,“好久没这么动手了,晚上得去老韩那吃点好的。” “哎,我马上就安排。” 谭之洲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下情况,黄天野道:“我暂时封住了它的气海,先把它身上的伤都给拾掇了,短时间内它暂时就是条植物狗,等伤情好些了之后我再解封,不然容易陷入癫狂。” “对对对,它刚才就是狂化了,不过二大爷也没怎么打它,是它自己垮了的。”我忙给黄天野说明情况。 “嗯,和我猜测的不错,它应该是想要做什么事情,但受了重伤,又勉力坚持,这才陷入了狂化,完全靠着本能在支撑,此时如果是能力不及它的,都会被它攻击。不过一旦碰到远高于它的,那这口气就散了,自然就垮了。还好你们送来得及时,不然这会儿怕是凉了。” “哎,哎,还得是您妙手回春不是,要不送哪儿都不好使啊。” 黄天野微笑摆摆手,“对了,我还没问呢,你们上哪儿碰到的这么个精怪,还有,这位姑娘是?” 我挠了挠头,“这姑娘是我前东家的闺女,事儿挺长的,要不咱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黄天野点点头,表示可以。谭之洲指了指里面,“那这?” 我笑道:“不妨事,要说城里我知道的,最安全的三个地方,这肯定算一个,另一个是我们公司,还一个,那个更夸张,不提了。” 可不是嘛,我们这块儿最能打的三个妖怪,二大爷,黄天野,马驳雄,他们家谁敢撒野。 见我们都很放心,谭之洲也不再多说,跟我们上车回了公司,在韩家小店吃饭的时候,我把谭运良怎么找到我驱鬼的事儿说了一遍,不过我们对这只狗妖为什么阻止谭运良搬东西还是感到疑惑。 “照理来说,如果阿黄从始至终是同一只的话,那它肯定也认识你爸啊。” 谭之洲点了点头,苏珥提醒道:“认识是一回事儿,但谭老板是昨天受的伤,很可能昨天的时候,阿黄就已经陷入狂化了。” 我想了想,“那不对啊,他们也不是昨天才开始搬家的,头前还有两次呢,总不能从那会儿就开始狂化了吧,按黄先生说的,这个状态其实撑不了太久的。” 苏珥也是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得等它好了问问它。”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反正正主儿已经找着了,我对谭之洲道:“之洲,你回去告诉你爸,就说老宅确实闹鬼,不过我们已经想到办法了,得做几天法,到时候基本也闹清楚了,那再看着解决。”谭之洲表示明白。 吃过了饭,我们又聊了会儿,先把谭之洲送回了医院,随后我跟苏珥送黄天野回家,顺便也看看那个阿黄的状况。刚要开门,黄天野突然站住了,我差点没撞他身上。 “怎么了黄先生?” 他先是左右看了看,又让开身子,“有人来过。”我见他手里的钥匙没插进去,锁是坏的。 他急忙打开门往诊室里去,我们也跟了进去,就见那只阿黄还躺在床上,黄天野上前探了探,“没事,它没有什么影响。” 我忙问他:“遭贼了这是?” 黄天野到处看了看,又上了趟楼,“奇怪,没丢什么东西。” 然后他闭上眼呆了一会儿,“的确有人来过,我的禁制变了。” 我听得有些不明所以,“啥,啥意思啊?” “算是一种法术,也是我修行的习惯。不管是人还是妖,如果静修的时候,最忌打扰,这时候有能力的修行者就会在身边有限的范围内布下禁制,一旦有人进入,就会感知得到,我以前怕思乔打扰到我,就一直有这么个习惯。” “那您的意思就是,现在您之前布下的禁制法术变了,说明有人上过这里。” 他点点头,“对,但是又没有丢什么东西,要说是贼,好像也不太像。” 苏珥想了想,“现在才九点钟,不应该是贼,可不是贼,又图什么呢?奔着黄先生来,那更不可能,奔着阿黄来的?可它没事儿啊。” 这太奇怪了,我打开二楼的窗户往下看了看,“黄先生,您这附近有监控吗?” “好像没有吧。” 苏珥道:“要不问问街坊,隔壁便利店的老板。” 我关了窗户下楼,到隔壁便利店跟老板要了包烟,老板认识我,常来常往的,我问她:“老板,问你个事儿,刚我们回来前,有人来找过黄先生没?” 老板想了想,“哟,这可没在意,反正是没人来问过我。” 我磕着烟,这就不好弄了,一点线索没有啊,总不能到处问去吧,一般也没人留心这个,再说了,人家既然敢闯空门,肯定也会避讳一下,估计是问不出什么来。 老板接着道:“不过你们走后来了辆货车停外边,我还让他们别挡道。” 货车?我忙问:“是不是那种厢式货车,个头中等。” “啊对对对,就那种车。” “车上什么人你见着了吗?” “没留神,好像有俩穿黑色工作服的,像是修理工。哦,有个老头,穿黄夹克。” 甄一言,还有他们的抓捕小队,这肯定是冲着阿黄来的。 我谢过老板回了诊所二楼,苏珥问我怎么样,“知道是谁了。” “谁?” “老对头,甄一言,隔壁大婶说咱走后,来了部厢式货车挡门口,估计就是那会儿进的门,我觉得应该是抓阿黄来的。” 黄天野愣了下,“可那狗妖还在诊室里啊,动都没动。” “是啊,为啥没动手呢?” 苏珥突然问黄天野:“黄先生,您这个禁制法术,人类感觉不到,妖怪能感觉到吗?” 黄天野道:“普通人类是肯定感觉不到,不过妖怪的话,稍有修为的应该是能感觉到的,毕竟想要布下这样的禁制,本来就要有一定的修为,普通的妖怪办不到,化成人形也不行,但感知应该是没问题的。” 苏珥以拳击掌道:“我明白了,他们肯定就是奔着阿黄来的,至于是怎么找来的还不知道,估计进来之后,本来是打算带走阿黄,可能甄一言看到阿黄被治疗过了,就对诊所的主人起了怀疑,毕竟能治疗妖怪的肯定不是一般人,结果一上楼碰到禁制了,这才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物,是以也没敢动阿黄,一群人就这么退走了。” 苏珥这么一推理,我们都觉得靠谱,首先甄一言来过是肯定的,他给我的感觉是一直都很精明,而且他深知有实力的妖怪不能惹,免得暴露了自己。所以做出这种入空门而分毫不取的事儿,不奇怪。好家伙,这都碰上他几回了,看来非得赶紧逮住他不可。 无错 第一百九十七章 怕不又是那帮人 我想了想,“这辆车进咱们这了,要不找找肖剑,让他查一查路口的监控?” 苏珥摇摇头,“没有用的,他们受到这种惊吓,现在肯定已经跑得远远的了,就凭着这份小心,查一部车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更何况这事儿找警察不合适,你也没法跟肖剑明说。” “可恶,那就这么让他跑了?” 苏珥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咱们与他交手的次数越多,他暴露得就越快,迟早能抓到他的,沉住气。” 我攥了攥拳头,颇有些不甘心,但苏珥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得作罢,黄天野打电话叫人来换锁,我看了看阿黄,还是那副样子。 黄天野道:“既然他们逃走了,那这只狗妖就安全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被盯上,我现在怀疑它之前受的伤就是他们干的。没事,在我这先养几天,等能恢复神智的时候,我喊你们。” 我想了想也是,万幸阿黄没有被带走,只要它醒了,那就是一条线索。 这边告辞了黄天野,我们回到妖妖灵和他们说了一下情况,二大爷开口道:“为了捕获一只狗妖,居然下这么重的手,看来下回要让我逮着甄一言,也得让他尝尝个中滋味。” 现如今只能是等,收拾完东西我们就回去休息了,第二天我和苏珥开车去了医院探望老谭。 老谭精神好些了,估计昨晚谭之洲跟他说已经有了驱鬼之法,也让他安心不少。我宽慰了他几句,骗他说林清玄已经在老宅施法了,再过几天就行。他这才放心,临走前谭之洲跟了出来,她是想问问阿黄的情况,我们跟她说没有大碍,过几天应该就能好。 她说既然老宅闹鬼的原因已经弄清楚了,想去老宅帮爷爷整理一下遗物,免得父亲到时候再去收拾的时候,把爷爷的心血都给随意处置了。我们就开车送她到了老宅,进了工作室,她看了看那些表,“这些都是爷爷生前的心爱之物,我都要带走。” 然后又在书架上挑挑拣拣,看哪些书和图纸要一起打包,我突然想起来,拉开抽屉道:“对了,你爷爷临去前还在制作的一块表就在这里,估计你爸当时收好了也一直都没告诉你。” 她有些诧异,走过来一看,“是,是这块表,我在视频里看到过一些,天哪,双轴立体陀飞轮,他居然在研究这个。” 我挠挠头,啥玩意儿,听着怎么跟拖拉机似的,啥双轴立体,还轮的。我小声问苏珥:“啥意思?” 苏珥看了我一眼,“是机械表机芯的一种技术,简单说就是制表师为了抵消地球引力对钟表走时的影响,而发明的辅助校准部件,太专业的我也不懂。” 我抬起手腕道:“我的也是机械表啊。” 她一把拍掉我的手,好像多丢人似的,“你那块movado用的是eta机芯,没有陀飞轮装置,再说现在大部分的机械表都没有这种装置,毕竟有陀飞轮未必就比eta走得准。” “那有啥用?” “陀飞轮不但工艺复杂,而且具有艺术美感,至今仍代表着最高超、最精致、最严谨的制表技术。” 哦,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你一扯上工艺啦,艺术啦,美感啦,那基本脱离了原本的意义。末了我又问了句:“贵不贵?” 苏珥抬起头想了想,“常威戴的好像就是。” “行行行,打住打住打住,别告诉我价格,我不想了解那个骚包的消费水平。”常大公子的手表,你琢磨那能次得了吗。 那边谭之洲已经把抽屉里的盒子连同笔记和图纸全都翻了出来,“如果不是你们提醒,我爷爷最得意的东西恐怕就要被我爸爸丢到垃圾桶里了。他到最后也没有做完,我一定要帮他完成这个遗愿。” 我琢磨着阿黄已经在我们那了,既然谭之洲觉得这些东西有价值,还是先收好比较妥当。 我找了个箱子,帮她把东西以及玻璃柜里的表都收好,东西倒是不重,锁好门带了下去。开车先把谭之洲送回家,我跟苏珥就回了妖妖灵。 我还特地上网搜索了一下这个陀飞轮,看着大部分价位后边的几个零,我咬咬牙关掉了网页,万恶的常威,还钱! 说起来常威回去也好几天了,不过一直没给消息,估计正卯足了劲儿和武则天抗争呢,顺带的还有太上皇啊太太上皇啥的,一时半会儿我估计完不了。 黄天野很给力,才三天就告诉我们阿黄已经恢复了,虽然伤还得继续调养,但是可以考虑让它恢复神智了。 我和林清玄开车到了黄天野家,还带了个大号的篮子当担架床,想把它带回公司,毕竟阿黄这一醒,给出来的信息很关键,一大群人要是都挤到黄天野这好像不太合适,征询过了他的意见,我们这才过来接它。 黄天野手里掂量着个小东西,我问他:“这啥?” “不知道,那天给它治疗的时候,在它身上弄下来的,那会儿忙着治伤,没太注意,随手就给丢边上了。” 伸手把那东西递给了我,我一看,突然觉得很眼熟,好像跟上次在横公鱼身上发现的东西挺像,但是这个的造型更扁许多,也就一枚硬币厚,有一侧还粘着许多狗毛。 “靠,这该不会是啥定位追踪器吧?” 我记得白老爷子说过,他们监测生物的野外数据时,会使用两种设备,一种是体内的,一种是体外的,这该不会就是体外的监测设备吧。我管黄天野要了把手术刀,找到缝线撬开,里边有颗电池。 娘的,估计还真是,怪不得甄一言能找到黄天野这里,敢情他粘了片追踪器在阿黄的身上。我把电池抠掉,打算寄给白泽大大,让他给鉴定一下。 这边跟林清玄把阿黄弄上车,带着黄天野回了公司。顺带的我也给谭之洲去了个电话,毕竟这里边还得有为啥攻击老谭这档子事儿在。 晚上八点,都吃过了饭,一群人挤在妖妖灵里,我把门给拉上了,黄天野开始动手施针。那狗都让他和闵子芩给裹硬了,亏他还能知道往哪儿扎。约莫有个二十分钟,他施展完毕,就见那狗的耳朵动了动,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黄天野虽然恢复了它的神智,但还是施术禁制了它,那狗睁开眼睛后眨了眨,这才看了看我们,看到谭之洲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摇了摇尾巴。 谭之洲凑上前道:“阿黄,你还认得我吗?”那狗动了动耳朵,低低地呜了两声,好像是答应了。 我挠挠头,这就又该我上场介绍了呗,什么妖怪啦,妖妖灵啦,人妖互助同盟会的给讲了一遍,那狗傻愣愣地看着我,没啥反应。 我问它:“听明白了吗?你倒是给个话啊。” 那狗好像有些不明所以,还是呜呜了两声,我扭头问二大爷:“不是,咱是不是就弄了一只土狗回来啊?” 二大爷扫了一下尾巴,“都说了,是精怪,初级阶段,未必就会说人话。” 哦,我拍了拍脑袋,“那咋办?不会说话就没法交流啊。你们有谁会这门外语的?”众人皆是摇了摇头。 “不是,咱这么多妖怪,就没有狗妖出身的吗?”我挨个看着他们。 这里有鱼,有狐狸,有各种鸟,还有小王八,还真就是没有狗,唯一沾个边的是我跟二大爷,天狗。但我们叫天狗可不是狗啊,我们是中华田园白头猫啊。 就见席凡举起了手,“嘿,行,凡那,我咋不知道你啥时候还进修了这门外语?” 他摇了摇头,“狗,地狼,韩大叔。” 对呀,韩大叔是地狼,这个听起来是狼,但其实是狗。我忙让他们请韩大叔过来,韩大叔还拿围裙擦着手,“咋啦?我正捏牛肉丸呢,一会儿都尝尝,新学的手艺。” 我请他坐下,“韩大叔,内啥,您能听得懂狗说话嘛。” “那不废话嘛,挤兑你老叔是不?” “不是不是,就这,狗妖,精怪,还初级阶段,不能人言,但是我们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您要不给翻译翻译。” 韩大叔看了看有些尴尬道:“就…就这么来啊。” “那要不您还有啥要求?” “不是,我没在人前说过狗话,有点不习惯。” “您就当自己是个翻译,嗯,职业的。” “就电视上坐大领导后边那种?” “嗯,就那种。” 他点了点头,“行,我试试。” 我看了看韩大叔,又看了看阿黄,“先问问它,自己咋回事儿。” 韩大叔酝酿了一下,嗷呜嗷呜地喊了几声,那狗看着韩大叔,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接着也嗷呜嗷呜说了起来。 两边交流了三分钟,韩大叔一甩围裙,“你会听人话倒是早说啊,害我还这叫唤半天,多少年不使这个了,有些词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想不起来。” 我们都诧异道:“敢情这狗听得懂人话啊。” 无错 第一百九十八章 精怪阿黄吐原委 韩大叔郁闷道:“可不是咋滴,刚我俩简单做了自我介绍,才知道它根本就会听。” “行,那省事儿了,会听不会说总比全不会强点儿,那我来问,你帮着翻译过来回答。” “成。” 我问阿黄:“还是那事儿,你怎么回事儿啊?知道自己怎么修行成精怪的不?” 那狗这回嗷唔了好久,韩大叔还频频点头,不时地发出,“哦,嗯,嗨,这样啊,然后呢?”等各种捧哏词汇。 完事儿韩大叔一复述,我们就明白了,这狗要说成精,挺早的了,还真不是自己修行出来的,按它说是几十年前,自己还是条流浪狗,有一天在山里吃了个果子,像是一棵草,长了一颗黄色的果实,就跟小舌头似的,它一口给吃了,吃完就浑身发热,脑浆子都沸腾了。 实在是难受得不行,躁得它直撞石头,把自己折腾得头破血流,最后滚到山下边去了。赶巧那天,谭之洲的爷爷,谭老爷子骑单车打那过,就看到了,一看这狗怎么伤成这样,估摸还有气儿,就给带回去治伤啥的,伤好的同时,这狗发现自己的脑子好使了不少。 不但脑子好使了,力量也大了许多,一开始它也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的就成精了,没当回事儿,谭老爷子救了他,干脆收在家里养着,那既然不用再颠沛流离了,它也就安心呆在谭家了。后来在人世呆久了之后,它开始了解这个世界,也发现了自己和从前有所不同。 它开始意识到,自己应该就是所谓的成精了,于是它开始到处打听,谁成精啦,成精后咋办啦,别的狗都骂它神经病。要不说嘴勤能问出个金马驹来,还真让它遇见了高人,啊不,应该是高狗。此狗白身而黑头,自称天马,有次路过,整好让它给遇上了。 《山海经·北山经》里有云:马成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犬而黑头,见人则飞,其名曰天马,其鸣自叫。 它一见这狗不一般啊,光这造型,怎么说也算是个异类,它就上去跟人家攀谈,一聊才知道,敢情人家还真不是凡品,本身就是妖怪。阿黄就虚心跟人家请教,我这个算不算成精了啊,接下来该咋整啦,还有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啦。 天马告诉它,你这算是精怪,还可以继续修行,但是能修行成啥样就难说了。不过天马还是教给它一些修行的法门,让它照着练,然后自己就走了。阿黄本来想着跟人家走,但是在谭家也呆了好些年,跟谭老爷子处出感情来了,终归还是没舍得。 那就自己练吧,练来练去,倒是有些长进,居然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听得懂人话了。那接下来的进步就更大了,先不说道行长没长,至少见识大多了。不过因为再没有碰见别的妖怪,它也没有太强的上进心,干脆就陪着谭老爷子过日子。 嗯,怎么成的精我们算是听明白了,我又问它:“不对啊,你跟谭老爷子那么些年交情了,照理来说,老谭,就谭运良他们哥仨,包括这位谭之洲小姐,你也都熟吧,那他们清理工作室你干啥不让呢?” 阿黄听我这么问,顿时有些黯然,沉默良久才说了原委。 随着谭运良三兄弟的成家立业,谭老爷子的老伴去世之后,谭老爷子就和阿黄相伴生活了,日子久了这感情就越来越深厚。狗生很短,但狗妖还挺长,随着周边的老伙计老的老死的死,连它们的孩子都老死一批了,阿黄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也就谭老爷子这么一个朋友了。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晒太阳,一起聊天,谭老爷子制表的时候,它就在门边上趴着,听他在那边自说自话,不时的也呜呜搭茬,一人一狗很有默契。谭老爷子说他在做一个新的表,挺难的,不过要是能做出来,也没白瞎了这辈子手艺。 可惜天不遂人愿,谭老爷子就在工作台上去了,临了也没把那表做出来。老谭哥仨把老爷子送到殡仪馆发送,阿黄就趴在外面看着,再后来入土为安,老谭他们把老宅子锁上,阿黄却依旧呆在那附近流浪。它自然进得去宅子,有时候就去工作室叼着鸡毛掸子给老伙计工作的地方打打灰。 它甚至觉得谭老爷子的灵魂就在那间工作室里,就在那张工作台边,就这么过了好几年,这不,老宅要拆迁,老谭领着兄弟上来想要收拾东西。阿黄舍不得,它也不明白什么是拆迁,就以为他们要清理掉这里的东西,所以才动用幻像吓唬了那些人。 我挠了挠头,“这么些年,你就在那宅子里呆着啊?” 阿黄点了点头,又嗷唔了几下,说是偶尔也去谭老爷子的墓地趴会儿,陪他聊聊天。我们就都不说话了,这种跨越了种族的友情,任是谁也不能说阿黄什么。它只是单纯地想陪着老伙计,守住老伙计的东西和遗愿。 谭之洲擦了擦眼泪,“阿黄,爷爷的收藏,我会保管好的,他临去前做的那块表,我也会替他完成。我们一起把他未尽的心愿做完好不好?” 阿黄看着谭之洲,点了点头。我也道:“那就这么定了,这事儿交给之洲去办,不过老黄,你下手也太重了,老谭,就谭家老大,这会儿还躺在医院呢。” 它愣了一下,呜呜说了几声,说是没有啊,就吓唬他们两回,谭老三还是自己害怕把门撞上结果夹断了手的。谭老大应该就是让镊子给扎了腿,不算严重啊。 我想了想,问它:“你不记得了?就前几天,老谭带工人去收拾东西,让你整得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窝了脖子折了条腿。” 它抬头想了会儿,摇了摇头,我又问他:“那你记不记得前两天还在工作室门口和我们大战的事儿了?好家伙一身是血的,要不是我们送得及时,你这会儿早去陪谭老爷子了。” 它还是摇了摇头,我琢磨应该是袭击老谭那天,它就已经癫狂了。 “那行,问你个正事儿,你是怎么受的伤啊?” 阿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嗷呜嗷呜说了一大通,韩老叔一边听着一边安抚,这才给安抚下去了,完了跟我们转述了事情的经过。要说起来,它受伤的时间也不短了,大概是我们陪着老谭去看房子的前一天。 那天它还是依着习惯去老宅的工作室给谭老爷子做卫生,搞定了之后出来,想到这段时间里老谭他们想要搬走老宅的东西,心里有点窝得慌,就想着去墓地找谭老爷子唠会儿。就在去墓地的路上,让人给盯上了,那不用猜,指定是甄一言。 甄一言不知怎么看出阿黄的特别来,反正就是招呼了一队人想要把阿黄逮回去,阿黄哪肯就范,双方也没法沟通,随即展开了一场大战。先是和穿着黑衣服的人斗了开来,什么钢丝套索,钢叉啦全上了,最后以咬伤一个黑衣人为代价,才让那些人退开来,不过阿黄也是伤痕累累。 接着是为首的一个黄衣服老汉,突然变身,跟它又斗了一场,这一场是连撕带咬的,还好这时候路过几个骑行的小子,那些人怕暴露,这才上车跑了。阿黄也拖着残躯跑到了谭老爷子的墓地前趴下,然后就昏过去了,一昏就是一两天。 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陪着老谭去老宅子的时候,其实那会儿阿黄已经昏倒在墓地里了,是以我们才能随意地从工作室里拿东西出来。 又过了一天,阿黄醒过来了,但是迷迷糊糊的加上一身伤,心里还挂念着谭老爷子的工作室,怕老谭又去搬东西,带着一身伤神志不清地回了老宅。 赶巧第二天,老谭还真就去了,不过那会儿的阿黄基本上就要支撑不下去了,看到门开了进来一帮工人,就知道又要开始了,然后咯噔,宕机了,身体开始交给本能。所以它并不知道自己后面还攻击了老谭,更不可能记得第二天还和二大爷交了手。 我点点头,问它:“袭击你的那帮人也是我们在找的,你说为首的黄衣服老汉变身了,它变成什么了?” 阿黄呜呜两声,韩老叔说是兔子,跟狗一般大。兔子?这么说甄一言是个兔子精?我又问它具体什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征?阿黄想了想,又呜呜两声,说就是长了个人脸。 人脸兔子精啊,可算知道甄一言这个老小子是个什么变的了,我问苏珥她们:“兔妖,常见吗?” 苏珥道:“如果按神话传说那就太多了,住月亮上捣药的那只,哦,也就是下凡拐唐僧那只。不过阿黄既然说长着人脸,那这种基本排除精怪,就妖怪而言,应该也不多。” 闵子芩点点头,“山海经中记载的,有兔身鼠首的,兔身鸟喙的,还有兔首鹿身的,就是耳鼠,倒是好像没记得有兔身人面的。” 无错 第一百九十九章 甄一言真身初晓 我一拍巴掌,“嘿,这事儿咱得找专业的啊,问白先生去。”闵子芩也是眼睛一亮,拿出手机找了个号码拨过去。 “白爷爷,我是子芩,嗯,问您个事儿,有什么妖怪是兔身人面的?” 闵子芩听对面讲了一会儿,“哦,这样啊,那行,我知道了,跟您说一声,这个妖怪就是甄一言,嗯,对,我们刚得到的线索,好嘞。” 挂了电话她就说了俩字:“讹兽。” 苏珥忙掏出手机查询,“有了,记载于《神异经》:西南荒中出讹兽,其状若菟,人面能言,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 这个描述我都能听懂,怪不得这老小子为他们服务呢,敢情本来就是个爱欺负人的妖怪,还是个谎话精。 “这讹兽,你们几位有谁了解的?”我问那几个妖怪,崇明义那些小辈均是摇摇头。 韩大叔想了想,“倒是听说过这种妖怪,味道鲜美,但是吃了就不能说真话,那也算脏东西了,没细了解。” 黄天野也是点点头,“我之前多在白民领地,倒也没和这种妖怪打过交道。” 二大爷舔了舔爪子,“肉质鲜美?可惜了,不能吃。” 看大家都没有反馈,我想了想,“妹子,你上论坛发个帖,问问有谁和讹兽打过交道没。”苏珥应了一声,发帖去了。 我对阿黄道:“阿黄,这个事儿到这边就告一段落了,工作室那边,该整理出来的东西,之洲也都收好了,拆迁这种事情,反正挡也挡不住,你的这个仇我们一定会帮你报的,毕竟也是我们的敌人,眼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阿黄看着谭之洲,呜呜了几声,说它想先跟着谭之洲,看着她把谭老爷子的心愿给完成了。 谭之洲点点头,“那就跟着我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咱俩一起也有个伴儿。” 我道:“行吧,这样也好,总不能老在外边飘着,之洲,你请这么些天假没事儿吧,阿黄且还得休养几天才能让你带走。” “没事儿,公司那边暂时不忙,而且我父亲也还在医院,我也得等他恢复一些了才能走。” “嗯,那你回去就跟老谭说一声,老宅子的事儿解决了,该清点的东西你也带走了,其他的他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谭之洲也明白我的意思,这件事儿反正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糊弄过去就得了。 我从兜里掏出之前打黄天野那拿回来的追踪器丢在桌上,“这应该是甄一言贴在阿黄身上的,我猜是个追踪器,电池已经让我抠掉了,子芩你也顺便寄给白先生,让他给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闵子芩拿起那片东西瞧了瞧,找了个密封袋装好。 事情弄清楚之后,我又开车送他们回去,给老爷子和苏爷爷都去了电话,跟他们说了一下甄一言的事情。之后的几天,谭之洲每天都会去黄天野那边看看阿黄的伤势,我也抽空去了趟医院,看老谭恢复得差不多,让他宽心,等好了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妥妥的。 白老爷子很快就给了消息,连同上次他带回去的妖怪骨骸以及合金骨头,还有那个体内追踪器。他告诉我们,体内追踪器主要监测的是生命体征和各项数据,只具备短途追踪的功能,而且那玩意儿让我们一顿折腾,已经坏掉了。而我们寄过去的其实就是一个微型的gps芯片,自带电池,贴着就行。 但可能是为了牢固之类的考量,设计得非常轻薄,也没有加别的模块,只有定位追踪的功能。而那个横公鱼应该就是他们组织制造出来的,白泽大大还原了骨骼的排列,发现他们复制出来的骨头都是参照对称的另一个骨头制作的。看来和我预想的一样,他们就是这么去捕捉和研究妖怪的。 公告了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又开始该干啥干啥,马驳雄终归是放心不下侄女,没事儿的时候就过来看一眼,搞得马莉特不待见他,羽如烟现在升级了,成了马驳雄的专职司机兼保镖,主要是方便。再一个单论战斗力,他手下那些人还真未必有够得上羽如烟的。 虽然现在不看场子了,但江湖地位反而提升了,老板的司机那就是老板的心腹啊,如烟姐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连带小丽都轻松了很多。因为羽如烟用不了太多钱,就把小丽弟弟妹妹的学费给包了,要不是他喜欢男的,其实他俩还是挺合适的。 榆姐的花坊开得比以往晚了一点,我听小丽说是因为榆姐带着蓁蓁去了肖剑家,看来她俩的事情基本定了,小蓁蓁一回来就跑妖妖灵找二大爷,结果发现我们又收了个宠物,毕云方。要说猫猫狗狗的还常见,营养过剩的仙鹤你还真不容易见着,于是她只要到花坊就得过来骚扰毕云方。 我给肖剑递了根烟,“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别装了老肖,你不是都把榆姐领回家里了嘛。” “啊,你…你都知道了。” “那当然了,这条街上啥事儿我不知道,说说吧,你父母什么意见啊?” “本来听我找了个带孩子的,还有点抵触,这次一起回去,倒是催着结婚了。” 我一拍他的肩膀,“你是得赶紧结婚,就你那工作性质,不好找对象了。” 他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我队里就有个小伙子,刚毕业,家里给介绍,一听说是刑警队的,直接就说当朋友处了。” 那可不是嘛,当朋友处,以后有个什么事儿的还有条关系,当老公,那还是算了吧,人都找不着。 “那榆姐啥意见啊?” 他有些腼腆道:“她说找个时间把证领了就算了,二婚别太操办。” “那可不行,老肖我跟你说,榆姐这是心疼你,怕你面子上抹不开。但你可不能有这个心态,这么好的媳妇儿不拿出来显摆显摆怎么行。” 肖剑点点头,“嗯,我不管,这个该怎么操办就怎么操办。” “嗯,就该这样,哪天定了日子,记得给我们发喜帖。” “那是一定的。”他笑了笑,又看了看楼上,“你这最近生人很多啊?” 我打着哈哈,“我干什么的,不就是给人做培训再劳务派遣的嘛,你看哪个本地人需要这服务?都是打乡下来的,和时代比较脱节,连手机怎么使你都得教。” 他弹了弹烟灰,“乡下来的?我怎么看前两天还有部豪车停你门口呢?” 他说的应该是马驳雄的慕尚,“啊,那个,也是乡下来的,有钱人怎么了?有钱人就不能有两个穷亲戚?那孩子想踏踏实实学点东西,工作倒是她叔叔给安排的,不过培训交给我们,整好也都认识。” 他饶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看不出来啊,你还认识道上的人。” 坏了,我怎么忘了这货是刑警队长,那城里哪一个黑社会大佬在他心里没备案啊,更何况开慕尚的就马驳雄一个。 “也...也不算认识,马驳雄嘛,没发迹前跟我二大爷有点交道,老肖,我这不违法吧?” 他摇摇头,“那倒不违法,就算是马驳雄,也没理由判定他违法,从事黑社会活动的人多了,只要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逮了,那样更乱。” 我小声问他:“那,就马驳雄这样的,敏感不?” 他想了想,“马驳雄还行,挺有头脑,过分的不沾,最主要是不沾黄赌毒。” “咦,他不是黑社会吗?这些都不沾,那他怎么赚钱的?” 肖剑轻笑了两声,“搞实业呀,放高利贷啦,你不了解,就算是正经干实业的人,也会接纳这种背景的,打个比方,你开了个饭店,天天有人来吃,生意红火,但是每回都给你打白条,你怎么办?”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等于马驳雄就是个保护大伞,也对,小时候看港片黑社会给我的第一个印象不就是收保护费嘛,他现在倒不是收保护费,是入股那些干得好的买卖,给他们提供保护,某种角度来说,的确是双赢的。我摸了摸下巴,“所以嘛,所以他也不让侄女去他公司,怕对孩子有影响。” 肖剑也不听我鬼扯,起身到电视前摸了摸小蓁蓁的脑袋,“要不要回去啦?” 小蓁蓁拿着游戏手柄,一边玩一边晃着身子,她身边贴着毕云方,今儿放假,它就贴在小蓁蓁身边看她打游戏,也算过瘾了,小蓁蓁又有游戏玩又有仙鹤陪,正开心呢,“再玩一会儿,肖叔叔,我们晚上就在隔壁吃好不好。”肖剑看她这么开心,宠溺地道了声好。 晚上他等榆姐忙完了,三人就在隔壁吃了饭,一起走了,走前小蓁蓁还依依不舍地左手搂着二大爷,右手轻拍毕云方的脑袋,约好了下次一起玩。说真的,敢这么干的虎人我至今就见过俩,一个是小蓁蓁,还一个就是白思乔。说起白思乔,这丫头去了学校之后倒是没什么动静了。 无错 第二百章 何舒志找白思乔 我正和苏珥聊她走前说何舒志找她的事情呢,她电话就打过来了,我接起电话,“嘿,丫头,刚才提起你呢,你就打过来了,是不是连打了几个喷嚏,掐算到是我们想你啦?” 白思乔好像在马路上,周围的声音比较嘈杂,她道:“李大哥,何舒志晚上约我见面了。” 我一听就坐直了,“约你见面?就你,还是你们社团?” “就约了我,说请我吃个饭,聊聊天。” “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觉得他可能是听我不想去那个旅拍了,没有机会跟我挑明,索性约我出来,想直接跟我说这个事情,我决定去会一会他。” 我想了想,“要不你找个同学陪你去。” “不行,如果我带了同学,他见有外人,就未必会说了,下回还得约我,这样不是个办法。” “那你现在快到了吗?” “快了,就在我们学校不远的一个商场,楼下有间茶室。” “这样,你进去之后把手机放包里,别挂,保持通话。” “行,我知道了。” 我把闵子芩跟席凡都喊来一起旁听,给手机充上电开了免提放在桌上。就听到白思乔小声道:“李大哥,我要进去了。” 我答应了一声,就按了麦克风静音。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应该是白思乔把手机放进了包里,然后听到服务员的声音,问她有没有预定。 “是何先生定的座。” 服务员道:“是白小姐吧,何先生已经到了,在二号包厢,请随我来。” 然后又安静了十来秒钟,“请进,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们。” “好的。”顿了五秒钟,白思乔自言自语道:“我进去了。” “思乔同学,请坐请坐。” “何社长好。” “哈哈,这么叫太见外了,我估计和你爸爸差不多大,你喊我何叔叔也可以的。” 这个说话的男人想必就是何舒志了,他又道:“吃过饭了没有?这间茶室也有一些点心,要是没吃的话,我让他们送一些进来。” “谢谢何叔叔,不用麻烦了,来之前已经跟同学在学校食堂吃过了。” “哦,好,喝什么茶?我点的铁观音,去年的秋铁,还不错,你要喝不惯,咱们再点一壶别的。” “没事,就这个就行,我不太懂茶的。”然后就听见冲茶的声音。 白思乔问:“何叔叔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这样的,去年我们杂志选用了你们社团拍的照片,很不错啊,今年我们有个旅拍的活动,之前邀请过你们,不过你拒绝了。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还在家里,这次刚好闲着,就想问问你,怎么就不去了呢?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呀。” “何叔叔,我是医学院的学生,医学院不同于别的专业,课程上来说还是比较繁重的,而且这也是我最主要的兴趣。摄影对我来说只能算是个爱好,之前你们杂志社选用的照片,也是我闲着的时候拍的,真要让我抽出时间去参加这么个活动,恐怕不行。不过你可以邀请我们社团,他们还是有空的。” “啊,是这样啊,我倒是忘了,你是学医的。其实如果你真的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和你们院领导沟通沟通,贵校的领导我还是认识一些的,只是请一周的假而已,应该不难。” 白思乔却是很坚持道:“何叔叔,功课是我的主业,我不能主次颠倒,这个,还请你体谅。” 然后就陷入了沉默,估计何舒志让白思乔的态度给堵住了,这会儿在想怎么说。又一阵冲茶的声音过后,何舒志才道:“哈哈,好,这个,我也不能耽误你的学业,只是觉得挺可惜,你拍的照片还是非常棒的,如果能经常在杂志上发表的话,对你的将来也是有一定的帮助。” “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事就算了。对了思乔,你是怎么想着学医的呢?女孩子学医的比重可是不多啊。” “我父亲就是大夫,从小我就在诊所长大的,耳濡目染的,我很崇拜那个能够救死扶伤的人,所以我也立志要当一个像他一样的医生。” 何舒志顿了一下,“哦,方便聊一聊思乔的家庭吗?” 白思乔没有犹豫,她自然知道何舒志引起这个话题,就是为了铺垫一下,好开始他的讲述,直接道:“我是单亲家庭,我母亲在我出生不久就过世了,我是我父亲一手带大的,我父亲是我们那有名的大夫。” “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关系,我对母亲从小就没有概念,况且我父亲非常疼我,若论家庭温暖,我不比别的孩子差,就是生活质量,也要胜过很多人,所以没什么可伤心的。” 何舒志缓缓道:“你…你对你的母亲,了解吗?” “不算了解,但知道一些,我父亲说她是个好女人,长得漂亮,人又善良,我很遗憾没能和她生活在一起,但我也不希望我的父亲因为这些事情而过度伤感,所以我平时不太提起这些事的。” 何舒志又停了许久,这才道:“其实,思乔,你知道吗?我认识你母亲。” 白思乔装出诧异的样子道:“你认识我母亲?” “嗯,二十年前吧。” “那你也认识我父亲咯?” “算是认识吧。二十年前我还是某省刊编辑部的一个小编辑,那一年我接了一个采编任务,去寻访失落的少数民族,在那一次旅程中,我认识了你母亲。” “当时省刊的业绩很不好,竞争也很激烈,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我那时候才毕业几年,又没有什么背景靠山,这个差事自然就落到我身上来了。但既然接了,就要去做,我找了一些资料,沿着长江沿岸去寻访,还真的让我找到一个少数民族,他们自称白民一族。” 白思乔道:“这个我也听父亲说过,当年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长江爆发了大洪水,整个村落都消失了,只有我父母幸免于难,并且我母亲因为悲伤过度,在生下我之后不久就撒手人寰。” “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件事情,也是我一生的遗憾,让我给你讲讲之前的事情吧。”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白族的分支,仔细了解之后发现不一样,这是一个有着古老传承的民族村落,甚至还保留着母系氏族的习惯,他们的历任族长都是女子,而你母亲白乔,就是当时的少族长。” 白思乔虽然已经听我们讲过大概,但是关于这部分细节,黄天野当时也没有细说,这会儿倒是认真听了起来。 “白民一族,传说始于上古传说中的天帝,帝俊,原型太多而不可考,帝俊生帝鸿,帝鸿的后代就是白民一族。山海经中也有记载,说是白民之国,在龙鱼北,白身披发。还说国内有乘黄,其状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寿二千岁。当然,这都是神话传说,不过白民一族应当是有很渊源的。” “虽然他们久居长江沿岸,但也会与外界往来,换一些生活必需品,我就是在这个机缘中走进了白民领地。当时我意识到,如果我研究完了白民一族的由来和风俗,不止在省刊里能引发轰动,就算是在学术界,也会有所影响,所以我就打算呆在白民领地,深入了解。” “白民一族非常淳朴,也很好客,丝毫不拒绝我这个外来户,而你母亲,白民一族的少族长白乔,为我介绍了很多族里的故事。同时她也向我打听外面的世界,她对外面充满着向往。我曾经问她,既然这么好奇,为什么不亲自走出去看一看呢?” 白思乔问:“是啊,为什么不呢?” “她回答我,因为她是白民的少族长,以后还会是族长,她不可以离开白民的领地,那样就是背叛了自己的族人。我虽然觉得惋惜,但也能理解她的苦衷,是以我尽力地给她描绘外面的世界,她很感兴趣,我们就这样相处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白思乔知道他要开始讲重点了,是以也不打断他,任他自顾自地讲下去,却不料何舒志话锋一转,问她:“思乔,听说你的父亲姓黄,你知道为什么他姓黄而你姓白吗?” 白思乔想了想,“爸爸说是为了纪念我的母亲,所以让我随了母姓,还起了思乔这个名字,因为我母亲的名字就叫白乔。” “这应该只是一个原因,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白民一族是秉承母系氏族的传承,所以族长的丈夫是没有资格给孩子冠以父姓的。而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不曾对你说起过的,那就是他其实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只是你母亲的兄弟而已,而我,才是你的生身父亲。” 饶是白思乔早有准备,但还是一拍桌子喊了起来,“你胡说!” “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听我把事情讲完,好不好,听完之后你再做判断。” 无错 第二百零一章 所谓当年的故事 白思乔依旧朗声道:“不管你说什么,我父亲是黄天野,我不许你在这方面上做文章。” “好,那我只说那部分事情。” 我们知道白思乔刚才是真的怒了,但还真不是因为听到自己的身世,她早就知道了,而是何舒志说黄天野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刺激到了她。 要说起来,她现在对何舒志也是一肚子怨气,要不是为了听听他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她怕是早就一口唾沫吐上去,转身走人了。 何舒志继续刚才的话,“我遇见你母亲的时候,你母亲还云英未嫁,经过几个月的朝夕相伴,我们相互产生了好感,定下了海誓山盟。后来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我和你母亲说明之后,暂时离开了白民领地,可谁知道,这一走竟是永别,我甚至都不知道还有你的存在。” 白思乔冷笑一声,“哼,这么说,何社长,你当年是对我母亲始乱终弃咯?” 何舒志忙道:“不是,当时编辑部来信,说是工作上有调整,那两年正赶上下岗潮,让我先回编辑部。我在部里的一个同事告诉我,我已经被安排在了下岗名单里,所以我才着急赶了回去。” “在那个年代,找一份工作并不容易,我承诺过你母亲,要带她到外面的世界生活,要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可如果我没了这份工作,怕是自己都朝不保夕,又谈何安稳。这些事情,我也是同你母亲说明过的,她表示理解,我才赶了回去。” “那你和我母亲就没有关系,跟我也没有关系。”白思乔还是丝毫不让。 何舒志解释道:“你是在洪水过后出生的,往前推算,你母亲怀上你的时候,正好是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而且你父亲,我当年其实也见过的,是你母亲族里的兄弟。你若是不信,我们可以做亲子鉴定的。” “不需要,就算我们有血缘关系,那又怎么样?别说是你了,我连我母亲都没有印象,请你不要打破我爸爸给我塑造的好妈妈形象。” 何舒志又不说话了,良久才道:“思乔,对不起,当年我赶回编辑部的时候,拜托部里的一个朋友,务必替我说话,我会带着好素材回去。” “可谁知道,有些朋友不会在关键的时候挺你,反而是在要命的时候再补上两刀。当时他也徘徊在下岗名单里,不过他并没有将我的话带到,反而说了我很多坏话,于是这个名额最终落到了我的身上,等我赶回去的时候,收到的只是下岗通知书而已。” 白思乔道:“你既然下岗了,为什么不回白民领地?” “我...我想过回白民领地,但那样就只能跟白民一样,永远呆在那里,我答应过你母亲要带她走的,所以我直接辞了职,坐上南下的火车去打工。而且我当时并不知道你母亲已经怀孕,如果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回去的。” “哼,什么承诺,顶个屁用,到最后还不是人影皆无,就算你要南下去打工,可那边还有一个人在等你,你居然连个信都不送一下就走?好一个承诺啊!你不要粉饰自己了,把一个始乱终弃的人渣说得这么情深意切,何社长,你不愧是杂志社的社长。” 何舒志给呛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的确没有送过信给白乔,“我...我当时被朋友背叛,又丢了工作,心灰意冷,实在无颜见你的母亲,也就没有给她送信,我是想先找到工作再联系她的。” “哼,找到工作?找到什么工作?杂志社社长吗?那我母亲怕是要等到老了。” “不,当时我只是想找份工,却不料遇人不淑,也怪我当时太心急想要找工作,竟然被骗进了传销组织,让他们关了起来,每天给你洗脑,想要让你骗更多的人,如果不从,就连打带骂还不给饭吃,我足足在里面呆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机会逃出来。” “当我逃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冬天,这时候我才知道,夏天的时候长江发了大水,我一下就想起白民领地,就在长江的边上。于是我借了些钱赶往那里,到了之后就发现,什么都没了,白民,村落,一切的一切全都没了,连同你母亲,也没了。” “我在白民的遗址上找了半个月,找到了白民的安息地,在那里,有我在白民领地时认识的人名,还有,你母亲的名字。当时我已经崩溃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想活了,我从白民领地出来,直接就跳进了江里,我以为这样就能随你母亲而去了。” “可是你没有,你成为了户外达人,你创办了旅拍论坛,你现在是地理风物志的社长。” 何舒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跳江之后,随着江水飘了很久,浑浑噩噩中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好多天之后我在一张床上醒来,对,我被人救起来了,他劝导了我,也鼓励我获得了现在的一切。” “那你现在想表达什么呢?你大难不死,那是你的事情,我的母亲已经长眠了二十年,我跟着爸爸也生活了二十年,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思乔,可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住口,我再强调一遍,我的父亲是黄天野,纵使我们有血缘关系也说明不了什么,别忘了我是学医的,随便找两个人,在基因的相似程度上都差不太多,无非是我们的基因更相似一点罢了。哦,抱歉,依我父亲而言,我非常像我的母亲。再则,从我降生开始,就是由我父亲抚养大的,法律上,我也对你没有任何义务可言。” “思乔,对不起,我从前不知道你的存在,没能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但现在我知道了,我只是希望能认回你这个女儿。” 白思乔打断他,“何社长,别跟我说对不起,平心而论,我不恨你,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也没有对不起我,我有父亲,我有父爱。你对不起的人,是我母亲。” “至于认回我?免了,我不需要,也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我现有的家庭,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也不要去骚扰我的父亲。就这样,再见。” 说罢白思乔拿起包走了出去,何舒志并没有阻拦,我们就听到周围的声音产生了变化,过了会儿,白思乔拿出了手机。 “李大哥。”她的声音有些更咽,我忙关掉静音,“乖,丫头乖,李大哥在呢,别哭别哭,我们都在呢,还有你苏姐姐闵姐姐。” 白思乔吸了吸鼻子,“没事,我不哭,这没什么,何舒志就是个人渣,我一点也不伤心,我就是心疼我爸爸,他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现在还要遭这个罪。” 苏珥从我手中接过电话,“思乔,你能这样想就很好,黄先生要是知道,也会很欣慰的。你放心吧,想一想,黄先生可不是普通人哦,他以前是你们全族的守护神兽,现在他是你一个人的守护神,有这样的爸爸,你还怕什么呢?那可是大妖乘黄啊。” 白思乔破涕为笑,“对,我爸爸可是大妖怪呢。” “对啦,是不是,何舒志是谁,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像我们之前说的,你只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但并没有失去任何东西。相反,你还得到了很多东西,这是好事呀,咱们不哭,那个何舒志要是敢再去纠缠骚扰你,让二大爷一口吞了他,要不就让小方吐一口火,烧得干干净净的。” 白思乔许是想到了我们这帮妖怪,重重地答应了一声,“嗯,对,我有爸爸,还有你们,谁敢惹我,不想活了!” 我们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这丫头已经缓过来了,刚才也就是情绪激动,终归还是为自己的母亲和黄天野抱不平,她轻声道:“苏姐姐,我想你们了,还有二大爷,还有小方。” 她没有直说,其实我们都知道,她不只是想我们了,还是想黄天野了。 苏珥道:“放心吧,过两天我们去看看你,黄先生也挺好的,这两天我们又收了只狗妖,不过受了伤,还是麻烦黄先生给治的呢。” “呀,我不在,你们又收了新人呀。” “这回倒不是妖怪,而是精怪,二大爷说还是初级阶段,连话都不能说,不过有赖于它,我们倒是得到了一些线索,过两天去你那慢慢跟你说。” “好啊好啊。” “嗯,那你赶紧回去,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嗯,我已经打上车了,学校不远,到了宿舍我给你信息。” 挂断了电话,苏珥有些担忧地问我:“老李,你看这个何舒志,会这么轻易放弃吗?” 我点上根烟,放弃应该是没那么容易,据说这个何舒志至今未婚,当年的事情不说,看得出他至少对白乔还是有感情和执念的,既然现在找到了他和白乔的女儿,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这么放弃。 无错 第二百零二章 当面安慰白思乔 闵子芩道:“没那么简单,今天晚上何舒志就只是给思乔摊个牌,一开始肯定就没有打算思乔当场能认他,等过几天他觉得思乔的情绪平复了,我觉得还得有动作。” 我们均是点头同意,苏珥想了想道:“这边的事情子芩和席凡都走不开,要不过两天咱俩去学校看看她吧。” 这我倒是无所谓,反正离着也不远,眼下妖妖灵就算来了新人,有闵子芩在也能应付,“行,那就去看看她。” 赶等过完了周末,依旧没有新人来,我和他们交代了一下,带着苏珥就去了闵子芩的母校,上次来过,这次我们轻车熟路,在大学边上找了个酒店住下。 然后直接到白思乔班里找她,丫头明显还是被这事儿给影响了,上课的时候有些神游物外,我们就坐在她后面也没被发现,到下课的时候,苏珥伸手戳了戳她的背,她还以为是同学,“我中午不太想吃,你们去吧。” 赶等转身看到我俩的时候,惊喜地一下就隔着长桌搂住了苏珥。 “苏姐姐,李大哥,你们怎么来啦。” 苏珥道:“来看你呀,头两天不是说了要来看你。” 我开着她的玩笑,“怎么啦,是不是过年回家吃得太多了,长胖啦,午饭都不想吃了?” “哪有,没有胖好不好,走,我带你们去食堂吃饭。” 我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其实还是胖了。” 她擂了我一拳,一起出了教室,她问:“就你们俩来了吗?闵姐姐和席凡哥呢?” “公司里还好些事儿呢,不能都出来了,他俩得在家培训,再说要是有客户来,可指望不上林清玄。” 到食堂打了饭,她边吃边问:“前两天电话里说你们又收了个狗妖,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捡着简要的部分说了,她听到阿黄在谭老爷子离世之后还守着工作室给他做卫生,感动的不要不要的,“那个甄一言太可恶了,你们一定要把他抓到。” “那是自然的,这种事情你个小孩子家就别瞎操心了,要找也是找你爸爸帮忙。” “那是,我爸爸最厉害了。” 提起这个我问她:“对了,这两天何舒志找你没有?” “打那天之后倒是没有,他要是不再找我的话,我也省心了,可我现在特别怕他不来找我,反而直接去找我爸爸。” 苏珥宽慰道:“这个你放心,你选择了黄先生,那么黄先生是绝对不会妥协让步的,能威胁到他的人,目前还没有。” 这边正聊着,旁边走过来一个姑娘,“嘿,思乔,明晚我们有个party,你去不去?” 白思乔看着她道:“不了,你们玩去吧。” 那姑娘却道:“别这样嘛思乔,你学习那么好,偶尔去玩一下又不会退步,就一起去嘛。” 白思乔指了指我俩道:“我哥哥姐姐来了,我要陪她们,你去玩吧,玩得开心点。” 那姑娘看了看我们俩,这才耸了耸肩,“那好吧,还想说介绍两个帅哥给你认识呢,我男朋友的那些哥们儿,可是觊觎你白大美女好久了哟。” 白思乔笑了笑,“下次吧,有机会的。” 那姑娘这才作罢,冲白思乔抓了抓手,“那明天晚上要是查房,帮我遮着点。”白思乔点了点头。 等那姑娘走了,我问她:“这谁啊?你同学?” 白思乔苦笑了下,“我室友,叫金明子。” 苏珥心细,一眼就看出白思乔似乎有些不悦,“怎么了?你俩关系不好?” 白思乔摇摇头,“谈不上不好,都是一个寝室的,只不过我有些看不惯她的做派罢了。” “说说看。”闲着也是闲着,偶尔听听这些大学生之间的八卦也挺不错。 白思乔道:“就觉得她…她不太地道。” 白思乔就跟我们说了,这个金明子也不是本地人,只是来这上学,不过她的家境应该是挺富庶的,据说入学的时候是坐着豪车来的,她父母还请寝室的小姑娘们一起吃了个饭。 而且从她平时的吃穿用度也可以看得出来,都是好的贵的,和普通的学生完全不同。要说起来这个金明子对寝室里的小姐妹,乃至其他同学的态度都还是挺不错的,为人挺四海,至少表面上都过得去。但为什么白思乔说她不地道呢,那是因为她也有个缺点,男朋友换得勤快。 要光是这样还则罢了,毕竟刚我们也见了,这金明子长得还算是挺出众的,家里又有钱,那就是标准的白富美,追她的男生绝对是趋之若鹜。这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不过她除了换男朋友之外,还爱备着男生,有些够不上她男朋友标准,但是又特别暖的,都是她使唤的对象。 还算那句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这里边还有个事儿,就真叫不地道了。让她备着的男生里,有一个叫钟闻天的男生,斯斯文文的,也看上金明子了,可能是恋爱经验少,反正就是让她吊着,一天天的给她买早点啊做功课的,听说上课的时候都拿两本笔记本,自己一份,还帮她抄一份。 本来我还以为是白思乔这丫头对钟闻天有好感,才会这么愤懑,她一说才知道不是。她们是四人寝室,除了她和金明子,还有两个姑娘,一个是来自北方的大妞,性格直率,叫郑钰男。另一个则是个腼腆的小姑娘,叫穆攸宁,这个穆攸宁就很喜欢钟闻天。 但是一来她性格内向,不善于表达情感,这份喜欢也就是默默放在心里,只是在女生寝室的夜话时间才会表露一二,所以其他三人倒是都知道她的这份心思。二来那个钟闻天喜欢上金明子了,那这就更没法说了啊,不过金明子也跟穆攸宁说过,自己不会喜欢钟闻天的,让她放心。 听起来是不是挺仗义的,可嘴上这么说,该使唤照样使唤,使唤完了还回寝室里显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明知道穆攸宁喜欢钟闻天,那你既然不喜欢他,就直接断了他的念想也好啊,何必说一套,又做一套,就吊着个钟闻天,还天天在穆攸宁面前说起来,这不是刺激人嘛。 为这事儿,白思乔是很不忿的,不过她自小跟着黄天野生活长大,那黄天野的做派绝对够得上温文尔雅,耳濡目染之下,你要让她拉下脸,那除非是何舒志了。 但是那位东北大妞郑钰男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当着金明子的面就说了她好几次,别这样别这样,俩人都呛上好几回了,还是白思乔跟穆攸宁劝的架。 所以虽然表面上白思乔和金明子处得不错,其实心里不是很认同。我砸吧砸吧嘴,“呀,那你要这么说,这个姑娘还真是有点儿,咋说?那个词?”苏珥推了推面前的绿茶,我点点头。 苏珥却道:“其实最应该劝劝的是你那个叫穆攸宁的室友,傻子就让他傻着呗,何必跟着吊死在那。” 白思乔点点头,“劝过了,但是攸宁脸皮薄,一提起这个事儿的时候,她就说其实自己也只是对他有好感而已,没有什么很深的念想的,但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姑娘对他绝对不只是有点好感而已。” “得,这还一个吊一个了,看来你们功课还是少,多点就没这个闲心了。” 苏珥白了我一眼,“那其实你还是可以跟她出去玩儿的嘛,这两天肯定老郁闷了吧,我看你上课都分神了,出去玩一玩,换换心思也是好的。” 白思乔摇了摇头,“其实我看不惯她的还有一点,就是她的那些个男朋友,没一个靠谱的,都是花花大少,虽然她自己也是富家女不在乎这个,我可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集。” 明白了,这个金明子估计还憋着心思想给她那群狐朋狗友的谋福利呢。 这我就接受不了了,“那是不能去,羊入虎口的回去我没法跟你爸交代,你爸可不管什么少爷千金的,他要是发起狠来,王爷公主也白给。” 我们又开了一会儿玩笑,就见又一个小姑娘走过来,“思乔,啊,你有朋友啊。” 白思乔介绍道:“这是我哥哥姐姐,这是穆攸宁,我室友。” 原来这小姑娘就是穆攸宁,模样看起来也挺周正,就是一副小白兔模样,她怯怯地跟我俩问了声好,转而又对白思乔道:“思乔,我…我晚上想去上自习,你…你能不能陪我去呀。” 白思乔有些为难道:“晚上啊,钰男呢?让她陪你去不行吗?” 穆攸宁脸红道:“钰男今天生理期,在床上躺着呢,我一会儿给她带饭回去。” 我心知白思乔是因为我俩的缘故,所以腾不出时间。不过看这小姑娘好像也挺为难的,我开着玩笑问:“咋啦姑娘,这么大人了,上个自习还害怕呀。” 白思乔跟我们解释:“那倒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学校的自习室那栋楼最近不太平,听说闹鬼,别说她了,我都挺害怕的。” 无错 第二百零三章 医学院里的怪谈 哦,校园怪谈,什么死亡自习室啦,红色小马甲啦,第十三条校规啦,这些都是我以前拿来唬人的段子,加上白思乔说穆攸宁的性格,害怕也是正常。 苏珥给她解围道:“那你就陪她去嘛,我们两个人到处转转也行。” 穆攸宁这会儿也明白白思乔的为难之处,弱弱道:“要不,要不我还是找别人吧,你陪着哥哥姐姐。” 我看她们都挺纠结的,干脆道:“要不晚上我俩陪你们上自习吧,说起来我念大学那会儿都没去过自习室。” 白思乔眼睛一亮,“好啊好啊,要是真闹鬼,我们就,哼哼。” 这丫头也就这时候胆大,真要放她一个人去抓鬼,怕是双马尾都得吓成羊角辫。苏珥自然也没有异议,本来这回来就是为了陪陪白思乔的,我俩啥时候不能玩儿,也就同意了我的提议。 那穆攸宁谢过我们,提着盒饭回寝室去了。下午白思乔还有课,我俩就自己逛,说好了晚饭的时候再约。我跟苏珥说:“这个医学院,指定不能闹鬼了。” 她不屑地撇撇嘴,“现在你当然这么说啦,一年前你还不相信世上有妖怪呢,老李,知识改变了你很多啊。” 我拉着她的手晃了晃,“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鬼肯定没有,闹妖怪也不可能。你忘了去年谁坐镇在这里呢。” 她“啊”了一声,可不是嘛,去年黄天野冒充辅导员坐镇医学院,他指定不能容许有什么妖怪来打扰他闺女的学习,等如是这块地盘,其实是大妖乘黄罩着的。 我们替黄天野巡视完领地,又冒充学生去课堂里坐了会儿,苏珥听得还挺感兴趣,我则是昏昏欲睡,倒是身边不少坏小子向我投来了鄙视的目光,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让我给得手了。 赶等下课了,我擦了擦口水站起来跟苏珥说:“还是这地方睡着香。” 苏珥拉了拉我,让我别丢人现眼的,我们去找了白思乔,跟她一起的还有穆攸宁,倒是没见着那个金明子,大家一起吃了晚饭,陪着她俩到宿舍楼下,穆攸宁上去给郑钰男送饭,完了我们一起去了自习室。白思乔说这个楼其实以前也是教学楼,不过新楼落成之后,这边就完全改自习室了。 打眼一看这楼年头也挺长了,有点像以前的苏式小楼,红砖灰瓦的,三层这样,红色的木窗镶嵌着毛玻璃,透着上个世纪的味道,正门顶上还有个半圆的拱,我指着道:“这要是加个红星,我准以为咱进了哪个老机关了。”白思乔笑着领我们进去。 进了门左右是楼梯,正面则是到底的走廊,走廊的两边都是教室,一层看着左右加起来得有十个教室吧,走廊的尽头是洗手间,我们跟着走了下,要说医学院的孩子,功课真是忙,我们是刚吃完晚饭就来了,可这一层的教室基本都坐满了,有来上自习的,还有占了开会的。 上了二楼,基本上也是如此,白思乔对我们摊了摊手,“就知道是这样,非得上三楼不可。” 上了三楼倒还好,也就靠走廊的四个教室满了,中间的两个教室还有些空,角落的四个教室却是连灯都没亮。我们找了中间的一个教室准备进去,我看穆攸宁一直紧紧挽着白思乔的胳膊,好像有些害怕。 我小声问白思乔怎么了,她说:“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这个楼闹鬼嘛,就是三楼特别厉害,等晚一点的时候你就知道了,都是三楼的先走,然后二楼的,一楼的最后才走。” 我百无聊赖地往角落走了走,又凑近了在窗户上看了看,这安的都是毛玻璃,还关着灯,瞧不出什么来。 穆攸宁已经拉着白思乔进了自习室,我跟苏珥看了会儿,也进去在她俩的后边坐下了。这个自习室也就差不多坐了不到一半人,穆攸宁拿出书本就在那奋笔疾书,白思乔只是来陪她,是以没带什么东西,把椅子转过来和我们小声聊着天。 我问她:“光听说闹鬼了,闹的什么啊?反正你也知道了,这世上除了妖怪精怪,就没有鬼。” 白思乔把下巴枕在两只手臂上,“闹什么都挺吓人的,虽然没有鬼吧,就算没有妖怪,要是有个变态在这徘徊,你说吓不吓人。” “那倒是,你看,这世上最恐怖的还是人。”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枕着下巴,突然嗅了嗅,“咦,丫头,你身上怎么…” 她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又看我吸鼻子的动作,“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怪味吗?” 我小声对她说:“奇怪,你身上怎么有股子妖气,虽然很淡,不过确实是打你身上传出来的。” 苏珥闻言也有些诧异,白思乔想了想,突然“唔”了一声,从脖子里掏出个东西,看着像个装护身符的小香囊。 “应该是这个吧,这是我爸这次给我的,说是装了他的东西,要是哪天真遇上妖怪了,拿出来,一般的妖怪都不会为难我的。”我说呢,原来是黄天野作的妖,那指定靠谱。 她把玩了一会儿,又塞回了毛衣里,嘟囔道:“你们最近见傅阿姨了嘛?” 我挠了挠脑袋,“嘿,最近净麻烦你爸了,估计是耽误不少事儿,不过他俩私下里有没有联系我就不知道了。” “急死人了,你说他俩加起来都三四百的人了,就一点都不着急?” 我跟苏珥对望一眼,“不急。” 闲着无聊,她又缠着我给她讲故事,我也实在没辙,就打从头给她讲,也当解闷了。不知不觉俩小时就过去了,我刚讲完那一次和他爸一起给奚老爷子治病的事情,伸了个懒腰左右看了看,咦,这自习室里的人居然走得差不多了,啥时候走的?翻手一看表,这才九点钟啊,不算晚吧。 这会儿除了我们四个,也就前座还俩姑娘也收拾东西站起身,她俩还认识白思乔,“攸宁,思乔,你们还不回寝室啊?” 白思乔慢悠悠地晃了晃脖子,穆攸宁翻了翻东西,“我还有些东西没抄完,想抄完了再回去。” 那俩姑娘看还有我俩在,点了点头,“还是早点走吧,要不去楼下换个教室也行。” 有一个姑娘就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闹得越来越严重了,好些人都看见了呢。” 苏珥问她俩:“都看见什么了?” “上次我一个同学在三楼上自习,十点多钟吧,就剩她自己了,她说听到了走廊上有嘚哒嘚哒的声音,要说是脚步声又不像,出来看又什么都没有。” “对对对,我也听人说了,那个更恐怖,说是看到窗户外边透着个影子,身材巨大,长着羊角,就跟传说中的魔鬼撒旦一样,吓得她都哭了,后来那个影子消失了她才敢跑回来。” 两个人叽叽喳喳说了一通,临走前又嘱咐了句:“还是早点回去吧,可吓人了。” 这边答应完,白思乔浑不在意,一来是有我们陪着,二来自从她知道自己老爸是大妖乘黄之后,胆儿可肥了。不过那个穆攸宁却有些发抖,白思乔揽着她问:“怎么啦攸宁,害怕啦?没事儿,我们都在这陪着你呢,赶紧抄,抄完一起回去。” 那穆攸宁点了点头,却是回头对我们说:“其实…其实她们说的,我也都见过。” 咦,还以为只是些风言风语,想不到还有当事人? 我问她:“你也听见那个声音了?还有那个长着羊角的恶魔影子?” 她点了点头,“还有,还有...” 白思乔问她:“还有什么?” “我那次,见到了长着羊角的影子,我很害怕,求它不要伤害我。它…它跟我说话了。” 我们都来了兴致,“说啥啦?” “它…它让我帮它传个话。”说到这里她还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窗户,又赶紧低下头对我们说:“它…它让我对金明子说,欠它的东西该还了。” 我们齐齐“咦”了一声,这么说,还真有这么个事儿?而且这个传说中的鬼居然还认识金明子? 白思乔问她:“那后来呢?” 穆攸宁小声道:“我…我当时太害怕了,就…就答应了。不过…不过我回去也没敢跟明子说。” “怪不得最近你上自习都拉着我跟钰男呢,原来还有这事儿。” 苏珥想了想问她:“攸宁,跟你说话的是什么声音啊?男的还是女的,听起来是老的还是年轻的?” 穆攸宁回想了一下,又觉得有些害怕,紧紧靠在白思乔怀里道:“是…是个男的,听起来,好像和我们也差不多。” 苏珥道:“会不会,是你们学校的男生恶作剧啊。” 穆攸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看到影子,听见声音,没看过长什么样。” 我问白思乔:“哎,你们这个传闻得有多久了?” “好像,是寒假前开始的,对,就放假前不久开始有的这个传闻。那会儿不是快考试了嘛,上自习的人多,传得也就挺多的。” 无错 第二百零四章 原来是个恶作剧 “那你经过没?” “没有,而且我很少上自习上得那么晚的,有也是跟她们一起。” 苏珥自言自语道:“这个人认识金明子,还说欠它的东西该还了,金明子能欠它什么东西呢?” 我大喇喇地靠在墙上道:“钱人家肯定不缺,硬要说欠,别是什么风流债吧,该没有什么男生为她寻死觅活的吧。” 白思乔笑道:“那倒没有,她那个性格,就是不喜欢也不会跟人家直说的,没有拒绝,自然就不会有人为她寻死觅活的。”说到这她还看了穆攸宁一眼,穆攸宁脸红了一下。 我把手枕在脑后颠着椅子一晃一晃道:“得了,我估计就是哪个爱慕她的小男生弄的恶作剧,哪来的什么鬼啊。” 白思乔也点了点头,安慰了一下穆攸宁,苏珥突然拍了拍我的腿,我扭过脸,“你们听。” 我停下了晃动的身子,那俩姑娘也看向苏珥,然后屏息静气地听着。 “嘚,哒,嘚,哒。”一阵声音传入我们的耳中,听起来有点像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又似乎有哪里不同。 还真来了,我嘴角勾起个坏笑,行咧,今儿我倒是要看看,哪个小男生鬼迷心窍,想出这么个损招来博人眼球。穆攸宁的身子都已经开始微微发抖了,白思乔抱着她,也有些紧张,我和苏珥都非常淡定,我俩是妖怪啊,有啥可怕的。 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似乎就停在我们这间教室的外边,苏珥冲窗户努了努嘴,穆攸宁赶紧把脑袋埋进了白思乔的怀里,我们仨都看着窗户,就见毛玻璃上映出一个淡淡的影子,看起来确实挺高大,得有个一米八左右,上面还有两只粗壮的大羊角,我细看,咦,说是羊角,得是盘羊吧。 也不知道是重影了还是这娃道具做得太糙,他叩了叩窗,我大大咧咧地问他:“啥事儿啊哥们儿?” 外面的影子愣了下,许是没有想到里边人这么淡定,就跟唠家常似的,他慢声慢语道:“帮我传个话。” “成啊,给谁?” “帮我告诉金明子,她欠我的东西该还了。” “就这事儿啊,好办,明儿我见着她就跟她说,内啥,你谁啊,我总得告诉她你是谁吧,要不她怎么知道欠了谁的东西该还了?” 那影子又愣了下,“你就说去年考试帮了她的人,她就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你看,这必有缘由,“得啦,一准带到。”我嘴上说着却已经站起了身子。 我这是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看看这小子是谁,这个自习室虽然有两个门,但是后门是常锁的,我们这会儿就坐在后门这排,只听外面的影子“嗯”了一声,我就已经冲到了前门,外面也伴随着一些动静,等我探出脑袋的时候,楼道上空空如也,我左右看看,楼道尽头是洗手间,没有路。 我就往楼梯那边跑了过去,路过对面和隔壁的教室,一看里边虽然亮着灯,但是已经没有人了,我又冲到楼梯口往下看,也没人,下了层楼左右看看,这层楼倒还有学生在自习,我找了个男同学问他:“哥们儿,刚有个人在楼上装神弄鬼的,你看人跑下来了吗?” 他有些惊骇地抬头看着我,“又闹鬼了?” “算是吧,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哪个学生装的,怎么样,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啊,也没听见有人跑下来。” 我转念一想,那小子该不会是躲洗手间去了吧,转身又上了楼,苏珥和白思乔她们也已经出了教室。 我对她们摇摇头,“好像没往楼下跑,二楼还有人在自习呢。走,过去看看。” 穆攸宁很害怕,“李大哥,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对她展颜一笑,“丫头,别怕,你李哥我什么没见过,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家伙都让我们干翻过一个,就这,不叫事儿。” 说罢我跟苏珥就往里走,这里边还有四间教室,之前没开灯,我推开门把灯摁亮,啥也没有。再往前就是洗手间了,左手边是男厕,右手边是女厕,倒是亮着幽暗的小灯,我走进男厕瞧了瞧,除了便池就有俩隔间,不过门都是开着的,空空如也。 转身出来看着女厕,“这小子不会这么变态,躲女厕去了吧。” 我看了看苏珥,“妹子,我这还是头一回进女厕呢,路生,你带着我点。” 她拍了我一下,领着我走了进去,说真的我头回参观女厕,没有便池,就两排四个隔间,有俩隔间的门也是开着的,还有俩看起来是掩着的。 我嗤笑了一下,小声对苏珥道:“妹子,要不你还是先问问,别里边还蹲着个姑娘就尴尬了。” 苏珥问了声:“里面有人吗?没人我可就开门了。” 没动静,我左右看了看,角落有个墩布,拿了起来,往头一门捅了一下,门开了,里边没人。我盯着剩下的那个门,心想有没有也就是它了。 拿起墩布刚要捅,里边传来一个弱弱的男声:“别,别,有人。” 我挑着嘴角对苏珥笑了笑,“瞧,我说什么来着,铁口直断。” 苏珥一听真有个男声,转身出去了,我拿墩布敲了敲女厕所的门板,“那就出来吧,你说你一大老爷们儿躲女厕所,可真行啊。” 门开了,就见里边一个男生,手里抱着一个背包,有些紧张地看着我。我扬了扬下巴,“咱俩外边聊?我可不想让人误会。” 他忙点头,“好,好。” 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女厕,白思乔和穆攸宁应该是听苏珥说抓到了,这会儿见到真是有人恶作剧,穆攸宁是松了一口气,白思乔气不打一处来啊。 “走,进教室聊会儿,放心,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事儿弄明白了就让你走,也不曝光你,只要你以后别吓唬我妹妹。” 他心虚地点点头,走进了自习室,把包放在课桌上。我挠了挠头,怎么觉得跟审讯犯人似的,这个我没经验啊,应该让肖剑来才对。 我清了清嗓子,“说吧,因为什么呀?” 他也不敢看我,“没…没因为什么,就…就是想做个恶作剧。” “想做个恶作剧?吓唬人好玩儿啊。” 他两手攥着背包带子,“学校里不都有校园怪谈嘛,基本都是别人艺术加工再传出来的,我就想学着也造一个,吹吹牛呗。” 嗯,这么说倒是能理解,先搞得人心惶惶,然后自己跳出来显摆显摆,对这个年纪的男生来说,合情合理。 我点点头,“那这么说,这栋楼闹鬼的事儿,就是经你一手创造出来的呗?” 他摇摇头,“那倒不是,先是别人传,传了我就自己来试,结果从来都没碰上过,就知道是假的,干脆…就。” 啊,明白了,这小子本来是奔着体验抓鬼破除谣言来的,结果啥也没碰着,闲的就干脆自己也跟着装鬼,来加强怪谈的可信度,没想到他遇上了我们这些正牌妖怪,我是不能变,我要能变,今儿不把他吓得怀疑人生,都算是我被苏珥调教成社会主义四有新人了。 我看了看他那背包,“包里都有啥呀?” 他打包里掏出一个面具,看起来就是羊角恶魔的样子,我拿过来看了会儿,丢给他。 “行,你可真行,得亏今儿遇上我了,这要是你们学校哪个胆大的,今晚你指定回不去了。” 他把面具收好,“我就是想做个恶作剧,没想干嘛。” “还没干嘛呢,没看我这妹妹都让你吓成啥样了,上个自习三个人保护。” 他看了看穆攸宁,“对不起,同学,是我欠考虑了。” 穆攸宁这会儿见抓着了始作俑者,又看见了面具,那心里才不害怕了,见他又诚心跟自己道歉,小声道:“没事,以后不能这样了。” 我看她也不打算追究,想着就这么算了,“对了,你跟金明子多大仇啊,恶作剧还不忘带上人家?” 那男生疑惑道:“金明子?没有啊,我又不认识她,那种白富美我可没兴趣招惹。” 这回换我纳闷了,刚他不还在外面说让金明子还他东西嘛,刚想问,苏珥捅了我一下。 我收住了话题,苏珥道:“行啦同学,知错就改,回去把这个面具拍个照,注册个小号发学校论坛上去,就说你抓着那个装神弄鬼的人了,让大家不要再害怕,知道吗?” 男生听我们这是打算放过他,忙不迭地点头,“哎哎哎,我回去就发,回去就发。” 我看苏珥已经判决完了,白思乔跟穆攸宁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摆了摆手,“走吧走吧,赶紧回去。” 那男生起身谢过我们,背着背包就下楼去了。我看着她们俩道:“得,也挺晚了,先送你俩回去吧。” 经过了这么一遭,穆攸宁没有了自习的心,点点头我们一起回了寝室。 白思乔拉着苏珥的手,“苏姐姐,你们这次来玩几天啊,别明天就回去了吧。” 无错 第二百零五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苏珥看了看她,“那就多呆两天,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儿。”我点点头,白思乔这才开心地挥了挥手和穆攸宁一起上楼去了。 看着她俩的背影我问苏珥:“妹子,你刚啥意思啊?咋不让我问个明白呢?” 苏珥道:“你就没觉得哪里怪怪的吗?” “说说。” “走,回去,刚才那个男生的确是装鬼恶作剧,可我总觉得,他和我们前面看到的那个影子,不是一个人。首先身材上不太像,其次他的那个道具我觉得也不像,我们看到的角明显更大,而且形状比较奇特。” 我跟苏珥又往自习室那栋楼走去,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刚沉浸在抓获犯人的那股得意劲里,倒还真没往这边细想。 苏珥接着道:“而且他的声音,也和我们听到的不同,这个男生虽然恶作剧,但是看得出来平时应该是很机灵乐天的那种,语速偏快,要不然他也不敢跑来干这个事情。” 我点点头,确实刚才那个男生属于很爱玩的小孩,“而我们之前听到的声音,相对低沉,语速缓慢,还不像是拿捏出来的那种。” 苏珥道:“没错,还有就是你从问完话到冲出前门的时间,绝对不够他连续穿过两间教室跑进女厕所的,而且你刚才问他金明子的事情,他完全是一头雾水,不像是装的。” “怪不得,怪不得我觉得那小子都被抓了现行,干嘛不一起招了。” 苏珥看着眼前的三层小楼道:“我觉得,我们看到的和你抓到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但是既然有个背锅的,索性让他去了思乔她们的心病,现在,得去检查检查还有没有别的线索了。” 小楼里还有一些孩子在自习,不过三层已经没有人了,我们回到刚才那间教室,苏珥看了看,“刚才那个影子出现的位置,应该就是这个窗户外边,走,看看去。” 我俩又出了走廊,她数着窗户停下来,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仔细照着。 “喏。”她指着窗台上的一个地方给我看,我凑进去一瞧,这窗台怕是很久都没有人擦了,落了一层的灰,这灰上此刻赫然是两个印记,就是有点怪。 “这是羊蹄,牛羊其实都归属于偶蹄目下的牛科,你看看这印子,是不是像羊蹄子踩出来的。” 我悚然一惊,“羊角,羊蹄,难道说?” 她又拿手机照了照,“瞧,这里还有一些毛。” 我也发现了,这是细细的绒毛,刚好挂在木窗的毛刺上了,我凑上去闻了闻,又看向苏珥,点了点头。苏珥从挎包里翻出一个装两寸照的封口袋,将那点羊毛收了进去,又拿手机拍了一些照片。 “看来,咱遇上同类了,指不定就是个买卖。” 我嘿嘿一笑,这小财迷,不过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我左右看了看,“羊妖的话,速度上肯定没问题,说不准都是打楼上飞下去的,这咱得咋找?而且这里是学校,咱也不能随便表露身份啊。” 苏珥收好东西,“那妖怪不是还托你办事儿的嘛,刚才你都答应人家了,那就赶紧给人家办了。” 我一拍巴掌,上去一把揽住苏珥,“哎呀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它既然盯着金明子,那咱们也去守着金明子准能找到线索,到时候找机会跟它沟通一下,齐活儿。” 苏珥害羞地挣扎了一下,“那咱们得找个理由接近她,这事儿还得找思乔呢。” 我想了想,“不止是接近她,她那种姑娘,我估计想要问出她去年到底欠了人家什么东西,应该挺难,最好是能够把那个妖怪直接给引出来,那就好了。” “要引出那妖怪,最好的地方还得是这里,但是怎么才能让金明子来呢?她可是连课堂笔记都有人给抄的。” 我俩一起下楼,就见二楼那边还有个房间亮着灯,走过去一看,围着一群学生在那玩儿什么,看了下黑板上有一行大字:笔仙研讨会。 我和苏珥对视一眼,她对我笑了笑,“就这么办,不过事情得跟思乔说明白,这样她才知道怎么掂量着把金明子诓过来。” 苏珥给白思乔发着信息,大致讲了一下情况,看看怎么才能安排她来自习室这栋楼。白思乔有些兴奋,说是包在她身上了,我们俩回了酒店琢磨着明儿要是真见了那个妖怪得怎么跟他搭上关系,总不能当着金明子的面说我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吧。 第二天中午,我们和白思乔约好了在食堂碰头,白思乔贼兮兮地对我们说:“我昨晚说好了,今天晚上去参加他们的那个什么party,到时候差不多九点来钟,我肯定得回学校,我们学校十一点之后有门禁。不过那会儿还有点时间,我就可以借口说喝了酒,要不要去自习室的楼试胆玩笔仙。” “这能成吗?”我有些狐疑,别没把她诓回来,再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能成,我们学校的规定还是很严格的,而且她的那些狐朋狗友最是好面子,只要我稍微这么一激,他们肯定都得来。” 苏珥有些皱眉,“只是,人多了的话,怕是那个妖怪未必肯现身呢。” 白思乔道:“试试嘛,不然她这样的大小姐,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把她带到自习室。” “行吧,先试试,既然那个妖怪这么执着于金明子,想来要是她在自习室里出现的话,应该还是会现身的。” 这边商量好了,我们就等晚上,他们去得还挺早,七点钟就已经在ktv喝酒了,我跟苏珥先去了自习室的小楼,挑好靠洗手间的那个教室,布置好要用的东西,随后就呆在对面的那个教室里玩手机。 约莫九点钟的时候,白思乔跟我说他们都喝得差不多了,我有些担心地问她喝没喝多,要不要我们去接她,她回信息说不用,她没怎么喝酒,刚怂恿完他们回自习室试胆,他们已经同意了,在买单。不过人数可能有些变化,除了金明子和他男朋友,还有两个男生,然后还有穆攸宁和钟闻天。 我纳闷了一下,怎么这么多人?白思乔说今晚本来是只有金明子和她男朋友,以及另外两个男生,然后白思乔说要去参加,金明子就说干脆也不叫别人了,再叫上穆攸宁,刚好三男三女。白思乔想着反正是要回来,就同意了,不过穆攸宁不是太愿意,她本来就内向。 然后金明子就使坏了,她把钟闻天给叫上了,跟穆攸宁说钟闻天也去,穆攸宁这才答应了。我想算了,人多就多吧,主要看的是金明子,再一个他们既然喝得差不多了倒也是个好事儿,就算一会儿看到妖怪了,大不了吓一跳,明儿让白思乔特淡定地跟他们说是喝多了做梦就行。 听白思乔说已经打车到学校了,我跑对面教室,把下午买的一台手机打开了,开了一个视频通话,然后藏在了讲台里边,这是我晚上观察好的,讲台里不但有个洞,底下还有排插,我把手机粘在里边,接上充电器,视频一通,嗯,视野还不错,至少大半个教室都能看见。 关了灯和苏珥等在楼下,不一会儿我就见一群人往这边来了,浩浩荡荡上了楼,白思乔已经收到我们的指示,径直带着他们去了安排好的教室,还关上了门。我跟苏珥尾随其后,躲在了对面的教室里,不过没开灯,就看着手机里的视频。 金明子今天穿得挺热辣,不过还是裹着一条白围巾,一个有些高挑的男生揽着她的肩膀,他们坐到了教室的后排,将四张桌子拼在了一起,穆攸宁似乎是喝了点酒,脸红红的靠着白思乔坐在那三人的对面,旁边坐着的应该就是钟闻天了,这一行七人围坐在桌子边上。 就听两个男生中有个扎小辫的大着舌头问白思乔:“思乔,咱到地方了,怎么试啊?就这么等着?” 旁边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提着罐啤酒道:“等着也没用,咱们这么多人,就是有鬼,他也不敢来。”说罢还放肆地笑了笑,钟闻天就看着别人怀里的金明子,一语不发。 白思乔打包里翻出一支笔,和一叠打印纸,“试胆嘛,光等着有什么好试的,要玩,就玩点刺激的。条件有限,咱们就玩笔仙吧,敢不敢?” 小辫子男生应该是对白思乔挺感兴趣,笑了声,“行,思乔说玩什么,那就玩什么,谁也不许怂,思乔,你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白思乔没说什么,在纸上写写画画,“嗯,把咱们的名字都写上去,再写一些常用词,应该就可以了,待会儿问的问题简单点。” 那群人都靠在椅子上,也就白思乔最清醒,便任由她发挥,那个钟闻天看着也有点迷糊,自然没有人去指挥白思乔。 一切准备就绪,白思乔看了看众人,“咱们谁拿笔?” 无错 第二百零六章 自习室里玩笔仙 白思乔看了看钟闻天和穆攸宁,钟闻天依旧没什么反应,穆攸宁胆小,摇了摇头,她又看了看金明子,金明子也是靠在男朋友怀里慵懒地摆了摆手。 “那行吧,我先来,你们男的谁来?”那个小辫子当仁不让,“我来我来,咱俩一起。” 白思乔也不介意,她将纸放好,又跟小辫子说了怎么握笔,一会儿怎么默念,小辫子虽然有点大舌头,但还算清楚,俩人悬腕将笔勾住,白思乔说了声开始,教室里就安静了。 过了会儿小辫子问:“怎么样?有感觉了吗?” 白思乔道:“没有啊,没觉得笔在动。” 然后她问了声:“笔仙笔仙,你来了吗?” 就听穆攸宁轻呼了一声,我们看到俩人的手还真的动了起来。 我小声问苏珥:“真这么邪性?没道理啊,这不科学?” 苏珥轻笑了一声,“当然不科学,指定是那个小辫子故意动的笔,在逗思乔呢。”哦,这小子还挺会来事儿啊。 白思乔有些兴奋道:“真的来了,你看,笔真的动了,它停在了是的这边。” 然后她想了想,“我问一个问题,笔仙,你知道这栋楼闹鬼吗?” 然后看她们的手动了会儿,小辫子说:“他知道。” 然后他故意道:“鬼是来找谁的?”接着看俩人的手又动了起来。 这会儿移动了比较长时间,我们估计小辫子是想让笔停在思乔名字上,好吓吓她,再表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汉气概。但思乔是想把笔停在金明子那,好引出今晚的话题。这也是我们之前商议好的,不管那个妖怪来没来,今晚也得想办法问问金明子到底欠了人家啥。 纠缠了一会儿,估计小辫子没拗过思乔,笔停在了金明子的名字上,穆攸宁又是一声轻呼,然后手捂住嘴看向金明子,金明子笑了笑:“你们就闹我吧,随便闹。” 显然她压根就不信这个,又或者是喝了些酒,认为这俩人是合伙的在吓唬她。 白思乔问了声:“他找明子干什么?” 然后笔移动了一会儿,白思乔读了出来:“东,西。这是什么意思?东边西边?” 小辫子也有些含糊,显然他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白思乔做的手脚,还是真的有个笔仙在旁边说话。他喃喃道:“东,西,东西?” 旁边的穆攸宁更紧张了,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还是没敢说什么。 小辫子有些疑惑道:“东西,什么东西,要干嘛?” 笔又开始动了,这回笔停下之后,白思乔忙说了声:“谢谢你了,再见。”又过了会儿,她松开手,笔“咔哒”一声掉在桌子上。 然后他们齐齐看向了金明子,金明子盯着那张纸,脸色也终于有了些变化,戴眼镜的男生指着纸道:“还?还什么?还东西?这什么意思啊?” 白思乔道:“楼里闹鬼,鬼找的明子,找她还东西?”她这就是把之前那个妖怪让带的话给说出来了。 金明子突然起身抢过那张纸,唰唰两下撕碎了丢在旁边,“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两个是故意整我的吧。” 可她这话说完,大家并没有附和,实在是她的这个反应太失常了,刚才还能很放松地让他们随便闹,那是正常的,可闹完之后却这么失常,很显然,有些不对头。 她男朋友小声问道:“明子,你怎么了?他们就是在玩儿,又不是…又不是真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忐忑,金明子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又坐了下去,抽了张纸拿起笔道:“玩嘛,一起玩,这次换我。” 她正在纸上写着什么的时候,楼道里就传来“嘚,哒,嘚,哒。”的声音。 我跟苏珥对视一眼,来了不是。我俩之前在边上的窗户开了条小缝,这会儿就凑在那边看着,就见楼梯口那边走过来一个影子,个头不高,也就半人左右。 走到了对面的窗前,我俩才看清楚,这应该怎么说呢?是羊吧,不过它长了两只大角四个耳朵,屁股后面拖着蓬松的大尾巴,一道一道的,似乎不止一条,但妖怪绝对是妥妥的。 我们一边看着它,一边看着视频,就见教室里的人都不动了,连金明子都惊恐地回过头看着窗户。然后就见那妖怪人立起来,将前蹄搭在窗台上,视频里的眼镜男估计是看到了影子,吓得直往墙上靠,金明子和她男朋友也齐齐躲到了白思乔那一边面对着窗户。 那妖怪抬起一只前蹄叩了叩窗户,“金明子,你终于来了。” 里边的人又齐齐看向金明子,小辫子和眼镜男都明显地退了小半步。金明子的男朋友也有点慌,他不再揽着金明子,而是问道:“你,你是谁?” 那妖怪道:“这不重要,金明子,你欠我的东西,该还给我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惊呆了,刚才的笔仙就说了这件事情,现在外面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又提起了这件事情,这,这绝对不是巧合啊,说明笔仙所言确有其事,金明子,难道,真的欠鬼东西? 金明子有些慌乱,她手捂在胸前的围巾上,“什么,什么东西,我没欠你东西,你走。” 那妖怪依旧不急不慢道:“你怎么这么说呢,要不是我,你怎么通得过考试?如今这么久了,也该还给我了。” 众人听他言之凿凿,又都看向金明子,她男朋友小声道:“明子,你到底欠了人家什么?要不,就赶紧还回去。” 金明子也有些虚了,她犹豫了一下,又梗着脖子道:“没有。” 这会儿众人看她的眼色就不太对了,从她前后的表现来看,她应该是真的欠了人家东西,小辫子用商量的语气:“明子,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还给人家,再说了,你想要什么东西买不来?” 金明子顿了顿,忽而说道:“我,我买行不行,你开个价,我买。” 这下小辫子跟眼镜男是真的都退了一步,连同金明子的男朋友也让开了半边身子,她这句话等如是承认了自己确实欠人东西,哦不,应该是欠鬼东西,那多恐怖啊。 穆攸宁这会儿都发抖了,死死搂住了白思乔,白思乔也不说话,就看着这情况的发展,要说里边那群人,也就她最淡定。 妖怪道:“不行,我不卖,你只要还给我就好了,咱们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他顿了顿又道:“你看,你今天不是带着嘛。” 众人又看向了金明子,想看看她到底带了什么东西是属于鬼的。可金明子今天的打扮着实简单,压根就没带什么东西,甚至是连手包都没拎一个。 金明子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样,突然发起狠来,“不卖,那我就不还了,有本事你来拿回去啊。” 这就有点不讲理了,虽然这帮纨绔讲理的时候少,那是对人,对上鬼,谁敢不讲理?妖怪顿了顿,唔了一声:“也好,要不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你带出来。” 这话说了我跟苏珥都以为它要进教室,可不见它有什么动作,不过一看视频里却很奇怪,里边的人都像见了鬼似的,就连白思乔的脸上都露出了恐惧之色,苏珥想了想,拿手机给我打了两个字:“幻像。” 嗯,应该就是这个了,妖怪对教室里的人施展了幻像之术,这场面我在老谭的老宅里见到过。 就见那个眼镜男哭爹喊娘的往后边退,一直缩到了墙角,小辫子双手到处乱摆,身子死死贴在了墙上。白思乔一开始有些恐惧,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虽然也在怪叫,但她还能伸出手捂住了穆攸宁的眼睛,然后抱着她往边上的座位走去,找个空档坐了下来,再叫唤两声,很敷衍。 金明子的男朋友更是不堪,一边说:“明子,明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不要了。” 身子却一边往金明子的身后缩,把金明子顶在了前边。金明子早就吓傻了,双手也是四处挥舞,好几次还打到了他男朋友的头上。这会儿却是钟闻天站了出来,挡在金明子的身前。 就这么过了两三分钟,里边的情况依旧乱成一团,外面的妖怪却动了,它推开门走了进去,可里面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它,估计和我们上次在谭家老宅遇到的情况差不多,到处都是幻像,而这真身走了进去,却没有人分辨得出来。可在我们视频里就只看到它独自走到了凭空挥舞的金明子面前。 这会儿金明子他们似乎才发现这个妖怪,不住地往后面退,钟闻天还想挡,结果那妖怪一甩头,直接把他挑飞了出去,万幸,它下手不是很重,钟闻天只是摔倒,却没有受什么伤,但他在地上依旧是双手乱舞双脚乱蹬,仿佛有很多东西向他扑过去似的。 而金明子也看到了那个挑飞钟闻天的妖怪,还想往男朋友身后躲,结果他男朋友反而推了她一把,自己躲在后面的桌子下,金明子和妖怪来了个脸对脸,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无错 第二百零七章 可怜妖怪遭欺诈 妖怪道:“既然你不肯还给我,那我就只能自己来取了。” 金明子这才很机械地从脖子上解下那条围巾,跟献哈达似的托在身前。 妖怪的两只大角一勾,就把那条围巾挂在了自己脖子上,又对着金明子道:“东西我拿走了,你之前的承诺,算了,我也不信你了,好自为之吧。” 说罢转身出了教室,我跟苏珥本来还想看看它往哪儿去,刚探出半个脑袋,果然不出我所料,这货直接从三楼楼梯口的窗户那跃了下去。 赶等我跑到楼梯口,影子都没了。我看了看视频,里边的人基本还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只是不再慌乱,而是一个个神情呆滞,也就白思乔左右看看,一手捂着穆攸宁的眼睛,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背。我寻思着都这情况了,要不还是去找金明子问个明白吧。 跟苏珥来到教室,进了门我装作急切道:“思乔,思乔你没事儿吧。” 白思乔看了我一眼,有些无语,那意思是你演得有点过,都这样了还犯得着这么走剧情嘛,我看了看这一地狼藉,伸手拍了拍还在地上的钟闻天,“哥们儿,没事儿吧。” 钟闻天无力道:“没事儿。” 苏珥已经走到金明子那边,看她还呆呆的站在那里,双手平举,跟个雕塑似的,拉着她坐下,她也软软的任人摆布。 我又看了看她男朋友,缩在桌子下喘着气,那边的小辫子已经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墙,而一早缩在墙角的眼镜男早就没了动静,我探了探,应该是吓昏过去了,闻了闻,倍儿臊气。 我安慰了一下白思乔和穆攸宁,穆攸宁这才看到我跟苏珥,有些语无伦次道:“来…来…又来了。” 我点点头,这孩子吓得不轻。我冲白思乔点了点头,示意她去问金明子,白思乔走过去,“明子,明子,你还好吧。”金明子双目无神,呆呆的坐在那里。 完犊子,这姑娘不会是给吓傻了吧,苏珥伸出巴掌,在她面前拍了一下,金明子这才被吓着似的浑身一抖,继而看见身边的苏珥和白思乔,“怎么了?” 白思乔道:“问你呢,你是怎么欠的人家东西啊,哦,就刚你那条围巾?我记得你上学期不就围着的嘛。” 金明子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搂住了白思乔,“我…我…我再也不敢了。” 白思乔拍了拍她的背,“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啊?” 金明子小声道:“我…我去年考试前,碰上了它,就跟它许了愿,我以为就是谁哄我开心,我没想过真的有鬼。” 听金明子跟我们说了,才明白大概,事情是这样来的,去年临近期末的时候,大家都忙着复习备考,像白思乔这样的好学生,自然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但金明子就得临时抱佛脚了。是以整个学期都没来过自习室的她,也跑自习室复习来了,一开始她倒是想弄点小抄进去,折腾了好长时间。 结果她们上期末还有个实验考,考的解剖。要说这个实在算不得什么,基本上就算是开卷考了,考的无非是手法和心理素质。手法这东西,只要差不多,老师也就让过了,可金明子有个缺点,她怕这个。你要说她既然怕这些血啊肉的,为什么还要跑来念医学院呢? 这就得从她家里说起,她父母平时忙于生意,对她的管束虽然严格,但是陪伴的时间却不长,这才养成了她有些叛逆的性格。本来上大学这种事情,她父母是想要一手包办的,就在她们市里最好的大学,花钱买进去就是了,可金明子不愿意,她想离父母远远的,好自由一些。 可她那个成绩能报的学校不多,太差的她父母也不同意,就这隔壁市的医科大还算是个名牌,她就报了医学院的调剂,说是自己有想当大夫的心。医生律师等职业,还是比较体面的,他父母觉得女儿既然有这个心,那就随她吧,找了点关系,还真就给她弄了进来。 但是对她也有要求,你既然说了你有这个心,那你就得好好学,别混。你要是混到挂科什么的程度,那还学个鬼,直接回本市的大学混,到时候还能找关系让她毕业,至少有个好文凭。这就是她父母和她的约定,是以她很犯愁,别的还能动歪心思,可这实验考是真的混不过去。 有天晚上她在自习室呆到很晚,都没有人了,她就趴在桌子上喊:“谁来救救我啊,谁来帮帮我啊。” 就是一些牢骚话,结果窗外还真有人搭茬了,问她有什么难题。她以为就是来自习的同学,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他说了自己怕那些东西,但是又要上实验考,一准考不过啥的。 窗外的人想了会儿,说我可以帮你,让你不害怕那些东西。金明子以为他开玩笑呢,就问他怎么帮,可别说什么克服心理障碍之类的屁话。那人倒也干脆,说明天早上,在学校的湖边,有一棵树,树上会挂着一条白色的羊毛围巾,只要她围上这条羊毛围巾,就什么也不怕了。 金明子听了这话,更觉得人家是消遣她了,不过还是说,要是真管用就好了。那人道绝对管用,金明子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呀,要是什么都不图,那就更不可信了。那人倒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说用完了之后,请将围巾在晚上挂回去,如果可以的话,再挂一些吃的就更好了。 金明子给逗乐了,说行,那一言为定,要是真的管用,别说挂一点吃的,就是请他吃一个月都没问题。那人也不多说,就走了。金明子等了会,见没动静,一出门发现没有人了,自己也就收拾东西回了寝室,但是还在为考试的事情烦恼。 一晚上翻来覆去,还给整失眠了,第二天一大早,她寻思着昨晚的事情,心想自己现在都混到求神拜佛也想过的程度了,要不就迷信一回,万一是真的呢,庙里的神像可不会许给自己这种事情。于是她换好衣服跑到湖边,一大清早的还是冬天,连个晨练的都没看着。 不过她还真在湖边的一棵树上看到了一条白色的羊毛围巾,这围巾质地柔软,先不说戴上它有没有奇效吧,光是这围巾的品质,就绝对是高档货。她就取了下来围在身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整好第二天就有考前练习,她戴着围巾就去了。 说来也奇怪,以前但凡是这种课,一般都是分组的,她就在组里挂个号,全程不参与,躲得远远的,等她们做完了自己报个名也就混过去了。今天壮着胆子一瞧,咦,还真没以前那么害怕了,看他们娴熟地解剖着,自己居然也能站在一边从头看到尾,期间还动手试了试。 这下她是真的相信那天晚上那个男人的话了,这围巾真的有效果,而且他真的能帮她安然通过实验考,就这么临时抱佛脚,等到考试那天,虽然各种不规范吧,但她撒撒娇卖个乖,老师也就给了个不高的分数让她过了,总算是熬过了这一劫。 考完她就想着把围巾还回去,再买上一大袋好吃的挂在树上,最好是能碰上那个人,可她后来转念一想,这才是一次考试,后边这种考试还多呢,要是自己把东西还回去了,还碰不上那个人的话,那下次自己未必就有这么好的运气又在自习室里发发牢骚就能有人来帮忙了。 这私心一起吧,就控制不住了,于是她就没去还这个围巾,考完试没几天就放寒假,她戴着围巾直接回了家。赶等着过年开学了,在学校里光顾着玩,也没有人专门找她要这条围巾,一时间她倒是给忘了。就算是前段时间自习室里有闹鬼传闻,她也没在意,反正她一般也不去自习室。 我跟苏珥听了个明白,白思乔又给安慰了两句,那几个男生倒也活动起来了,几个人就这么出了自习室的小楼各自回了寝室,我收拾好东西嘱咐白思乔,晚上睡一觉,明天早上很笃定地就说他们一群人去自习室玩了会儿笔仙就都多了,趴那睡了一觉,好不容易才让她喊醒了回的寝室。 只要她自己一脸笃定,再让穆攸宁给敲敲边鼓,咬死了昨晚什么都没发生,那群人估计自己也得含糊。白思乔会意,让我们放心。 我跟苏珥散着步,我问她:“妹子,那妖怪你也瞧见了,这是个什么妖怪啊?”苏珥拿手机搜索了一会儿,递给我看。 是山海经,《山海经·南山经》有云︰“基山有兽焉,其状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其名曰猼訑,佩之不畏。猼訑,也就是个羊妖,有九条尾巴,四个耳朵,而且说它的眼睛在背后。 我后背一阵发毛,“妹子,他眼睛在背后,你说刚不能瞧见咱们了吧?” 苏珥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它那会儿的心思都在教室里的金明子身上,咱这边还关着灯,应该是没瞧见。” 无错 第二百零八章 出门捡了个买卖 我又看了看手机,“佩之不畏,看来那条羊毛围巾应该是它私人出品的,怪不得金明子戴上这条围巾就不害怕了呢。” 想了想我又问:“那咱现在得怎么找它呢?” 苏珥看了看亮着路灯的学校,判断了一下方位,“那猼訑找金明子,就是为了那条围巾,既然已经得到了,搞不好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现在咱们只能去金明子头前说的那个湖看看。” 我想想也是,得亏之前闵子芩带我们去过,五分钟后我们就来到了那个小湖。 现在约莫快十点半,要按闵子芩说的,这个湖可是学校里的小情侣幽会的好地方,可现在这天气,出门都冻手冻脚的,自然不会有动手动脚的心思,走进湖边公园,也看不到学生和情侣。我们绕着湖边一直走,走着走着就看到前边有棵树,树旁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装束很奇特,一身蓝布长衫,背着手看着湖面,不过我们已经能断定,这位就是猼訑,为啥,他脖子上围着的,正是刚从金明子那取走的白色羊毛围巾。 等我们走过去,他也不动,我小声问了句:“是猼訑先生吗?” 他没有转身,却是轻声道:“在下博裕,两位是专门找我而来的吧。” 好吧,苏珥猜错了,人家指定是看到我俩了。我抱歉道:“博裕先生,我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也是妖怪,刚才躲在教室里,让你瞧见了吧。” 博裕微微点头,“你们认识黄先生?” 我愣了下,苏珥道:“你说的可是黄天野,黄先生?” “正是。” 嘿,这就好办了,都熟人啊,“认识认识,经常在一起喝茶。” 那男人这才转过身来,我看他面容倒是清秀,就是有些苍白,透着一股子文弱气,再加上这打扮,跟电视上演的民国文人一模一样。“我之前看到你们与白姑娘在一起,就想你们应该是认识黄先生。” “你认识思乔?” 他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黄先生的气息,加上黄先生之前告诉我,他会在这里,我就想他二人应当关系匪浅。” “啊,你猜对了,那白思乔就是黄先生的闺女。” 他哦了一声,“就是最后一位白民了。” 看来这位跟黄天野确实认识,还不浅,连这个都知道,我问他:“博先生是怎么认识黄先生的,又怎么会在这里?” 他苦笑一声,“约莫四十年前,我母亲重病,经人介绍,我知道了大妖乘黄的所在,于是便驮着我母亲找到黄先生,是他救治了我的母亲。” “彼时我还没有修成人形,后来我潜心修炼,却听闻白民一族遭洪水覆灭,辗转又托人联系上了黄先生,他给我留了个地址,后来我们偶尔通信,前年我终于修炼有成,黄先生鼓励我入世,只道倘若入世不知去处的话,可以来这里找他。” “去年底我来到了这里,却没有见到黄先生,但我发现这里是人类的学堂,便想着先留下来学习一段时间,再联系黄先生的。” “哦,也就是说你入世不久咯,那你应该知道我们人妖互助同盟会吧?” 他点点头,“自然知道的,黄先生提起过。” “那妖妖灵呢?” 他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得,他入世那会儿我们妖妖灵未必就成立了,而那个时候估计黄天野已经收拾铺盖回家去了,所以他才扑了个空。“于是你就突发好心,把围巾借给了金明子,谁料她却一借不还?” 他又点了点头,我挠了挠脑袋,“不是,好歹你也是有修行的妖怪,不至于连条围巾都取不回来吧?” 他摆摆手,有些羞赧道:“我也是才修成人形不久,本来就不善于同人类打交道,再说年前这学堂里的人都散了,我一时间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只能在这里等着。后来倒是想找她要,她却不曾单独出现在那座楼,我总不能自己去女子闺房里取,这万万不可。” 这脑袋,有点木啊,“那你大可以等她下课的时候直接管她要嘛。” 他顿了顿,“我…我有些怕见生人。” “不是吧,金明子戴上你那条围巾,可是连刀子都下得去手,你居然会害怕?” 他有些尴尬,“这,这不好说,倘若你们不是与黄先生有关联,我也不会在这等你们的。” 我奇道:“你知道我们要来?” “方才我下了楼,只是幻形了,并没有走远,听到你们出来时候说的话了。” 苏珥道:“博裕先生应该是不习惯人世,也不习惯和人类共处,所以才想出了以原型吓唬人,让人替他带话的办法。” 博裕道:“我只道她忘了,却想不到她竟然如此没有信誉。” 我摸了摸鼻子,脑子不止是木,还有点迂,“那行吧,博裕先生,算,这么喊太别扭,你既然刚修成人形,年纪应该也不太大,我们一般按面相论长幼,我就叫你博裕兄弟吧,怎么样,这围巾也取回来了,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他想了想,“你们既然认识黄先生,能带我去找他吗?” “啊,那当然可以,没问题。” 博裕向我们俩拱了拱手,“如此有劳了。” 我点了点头,“我估计还得过两天走,要不后天吧,咱后天一起回去,内啥,我上哪儿找你去啊?” 他指了指不远处,“这个学堂外边有些空楼,我暂居在那,你们走时到那里寻我便可。” “行,那你也收拾收拾,我们明儿再陪陪小丫头,后天咱一起走。” 博裕又拱了拱手,往那个方向走了。我跟苏珥看他走了,也转身回酒店,“嘿,新人,刚修成人形,还是刚入世,去了黄先生那,最后还得落咱手里,买卖,成了。” 苏珥拍了我一把,又回头看看,见博裕走没影了,这才点点头。 第二天我们和白思乔吃饭,问她情况如何,她对我们比了个大拇指,“就按你说的,玩了会儿笔仙就醉倒了,最后还是我找了你俩来,才把他们都送回去了。攸宁那边我特地嘱咐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闪失。” 嗯,这小机灵鬼,她又道:“今早她还找那条围巾呢,我说好像打ktv回来就没看见了。” 行,那这事儿应该是糊弄过去了,我给她说了昨晚的收获,她颇感不平道:“这事儿就是她的错,不管是对谁,借了东西哪能不还嘛,况且人家还帮了这么大一忙。” 我跟她说那妖怪是她爸的旧相识,受过她爸的恩惠,她点点头,“怪不得,我昨晚一开始还看到幻像,后面其实就没有了。” 嗯,我点点头,“那这边你就接着忽悠,完事儿明天我俩也该领着他回去找你爸爸了,估计后边还得签进我们公司里培训。” “这就要走了啊?”小丫头看起来有些失落,不过她想了想,“那好吧,正事儿要紧,等放三天假了我回去找你们也行。” 苏珥又嘱咐道:“要是何舒志再找你,你就给我们打电话,这事儿咱们商量着来,不着急。” 她点点头,今天她倒是没有什么课,我们陪着她到处溜达,也见到了穆攸宁和那个郑钰男,倒是没再看见金明子,听说她今天一整天都窝在寝室里不敢出门。 晚上吃过了饭,告别了小丫头,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到学校边上找博裕,这学校边上的旧楼,其实是以前的旧工厂,后来工厂黄了,这楼就一直留了下来,听说地还是学校的,不过暂时没打算盖什么,也就空着,我们到了地方,也不知道怎么找他,直接喊名字。 喊了两声没什么回应,我们就绕到工厂后边,苏珥突然拉了拉我,我一看也缩回了身子,工厂的后边停着一辆车,一辆很眼熟的黑色厢式货车,坏了,甄一言。 我俩看车里没有人,估计他们也进楼里找博裕了,这地界想要找个人帮手都不行,早知道就带上二大爷一块儿来了。 苏珥小声道:“咱们得赶紧上去,按理来说甄一言对我们应该还是有些了解的,就算不知道,只要我们报出人妖互助同盟会的名号,想来他也不敢对我们做些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是我自己一人那也就冲上去了,可还有苏珥在,我实在不敢让她冒险。 她推了我一把,“赶紧进去吧,要是晚了怕博裕先生出事。” 我拉了拉她,“你跟在我后边,要是情况不对你就赶紧跑,通知席凡他们。” 她点了点头,我俩就一起摸进了废工厂,这地方到处都是灰,不过却很空旷,之前应该清理过,连玻璃都没留下几块,到处都是空荡荡的。 我闻了闻,妖气还没闻到,却先闻到了血腥味,坏菜,别是博裕已经受伤了,我循着血腥气一直走,上了三楼,一上楼梯就听到声音,是打斗声。我按住了苏珥,自己探出半个脑袋一看,就见里面是个大厅,什么东西都没有,以前估计是摆放设备的地方。 无错 第二百零九章 甄一言又来截胡 大厅中间正站着博裕,已经现了原形,旁边呈三角各站着三个黑衣服的大汉,手里也都拿着套索和钢叉,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穿着黄色夹克,正是甄一言。 有个大汉甩了甩手,“甄先生,制服不了,我就说该带上麻醉枪的,上次那条狗要是带上麻醉枪,也不至于伤了我们的人。” 甄一言道:“没什么用,那个麻醉枪打上去,搞不好起不到麻醉效果,反而还容易让它们狂化,到时候可就不止是受伤了,小命都难保。” 说罢他又对博裕道:“小兄弟,别挣扎啦,我们就是想请你回去而已,不会伤着你的,好吃好喝招待着呢,不比你呆在这个破地方强?” 博裕看了看四周,“好吃好喝?你们就是这么请人的?那还能有什么好吃好喝。” 甄一言见博裕油盐不进,一摆手道:“他没什么力气了,一起上,先套住了再说。” 旁边又一个大汉道:“别说他了,我们也没什么力气了,要不甄先生你也帮个忙。” 甄一言没答应,只是催促他们赶紧动手,三个大汉又围了上去,有一个先前已经用套索套住了博裕的一条后腿,这会儿有一个拿套索套住了博裕的大角,让博裕一扯,套索差点没脱手。另一个赶忙拿钢叉摁住了他的脖子,这才又堪堪将他顶住。 虽然动用的都是抓捕装备,但这些东西,套在身上或是叉在身上也难免弄得一身伤,我看博裕那条腿已经开始流血,应该是挣扎得太厉害被套索勒伤了。苏珥也探头看到了里面的情况,一时间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毕竟里边有三人一妖,我们就俩人一妖,还得把苏珥摘出去。 很明显不是他们的对手,眼看里面的人用力地叉着博裕,博裕一低头,那个套住角的套索滑了出来。不过那人反应很快,又是一甩就勒住了博裕的脖子,死命扯着,甄一言道:“小心着点,别给勒死了。” 那壮汉有些气急败坏,“甄先生,你试试,不用点劲儿一会儿我给扯过去,一角就能给我开了膛。” 甄一言就没再多说话,任由他们扯着博裕,我一看这不行,真扯下去博裕非出大事儿不可,伸手拍了拍苏珥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动,然后跳了出去,大喊一声:“甄一言,总算找到你了!” 里面的人听到这动静,都愣了一下,博裕却是用力一蹬,大角顶在了套住他脖子那壮汉的腰上。 就见他哎哟一身就贴墙上了,捂着腰站不起来,博裕又回头拿角对着另两个人。 甄一言回头看着我,“是你。” “咱们又见面了,我可是找了你好长时间啊。” 甄一言面色变了一下,又挤出个笑脸道:“李小哥找我何事?可是家中又有人得了疑难杂症?” 我这会儿也不想跟他瞎忽悠,不过也不想太刺激他,“甄先生,上次那只狗妖,是让你们给打成那样的吧。” 甄一言目光微敛,“只是一只狗而已。” “装,接着装,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什么底。” 甄一言顿了顿,“大家同为妖怪,李小哥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我也不跟他废话,“我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你肯定知道,日常我们也就是处理处理人和妖之间的矛盾冲突。上回你打的那条狗跟我们可是朋友,这事儿你怎么说?” 甄一言听我说的是这事儿,才稍微放松了一些道:“哦,原来如此,但此前我并不知晓,只道是一只精怪,恐怕它到处伤人,这才下手,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你怕它伤人?我看你才更像是伤人的那一位。你四处抓捕妖怪,手段还这么残忍,到底是为了什么?” 甄一言拿捏道:“我们单位的职责就是抓捕无组织的妖怪,以防危害人世。” 嘿,还挺会给自己整头衔,“哦?有这么个组织?我可是从来都没听过。” 他点了点头,“妖怪这么多,你们人妖互助同盟会能管到的也不过是十之一二,剩下的倘若有伤人怎么办,我们单位就是负责将这些游散的妖怪带走,统一管理,放心,自然不会伤了他们性命。李小哥,我也只是听命于人,还望你不要为难于我。” “看起来你们那个什么组织和我们倒是竞争对手啊。”我调侃道。 甄一言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李小哥,即便从这个角度,也没什么好争执的吧,你们人妖互助同盟会就算是个协调机构,但也管不得这么宽,再说了,但凡和你们有瓜葛的妖怪,我们可都没动,足够给你们面子了。”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上次他本来可以趁黄天野不在的时候把阿黄偷偷带走,但发现了黄天野的实力,所以没敢动,不过让他这么一说,却好像是因为知道了阿黄和我们人妖会有关系,所以才井水不犯河水的。我这会儿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也不想和他起正面冲突。 伸手指了指博裕道:“这位跟我也是朋友,你不还是动手了?” 甄一言一愣,看了看博裕,又看了看我,“李小哥,你这可是截胡啊,我们盯上这个妖怪有些时间了,甚至比那黄狗还要早,可从来没看到他和你们有什么关联。就凭你这么一句话,我对上头怕是没法交代。” 我看着博裕,“这是妖怪猼訑,名叫博裕,不止和我们认识,还和黄天野有旧,四十年前他母亲就是让黄天野治好的,这一次出山入世,也是要去找黄天野,今天我们就是来带他一起回去,这么说,总不算是空口白牙了吧。” 甄一言沉下脸,“和黄天野认识?” 我点了点头,他又看了看博裕,心中计较了片刻,这才一摆手道:“好,既然李小哥说得这么明白,那我就信你一回,我们走。” 那两个大汉看甄一言这么说了,也没废话,过去扶起那个被顶了腰的汉子,跟在甄一言身后,从另一边楼梯走了下去,我走到窗边,就见他们上了车走了。 这会儿苏珥也出来了,跑到博裕身边问他:“博裕先生,你怎么样?” 博裕此刻方才瘫倒在地,“无妨,就是受了些伤,之前与他们纠缠,耗费了些体力,休息会儿就好了。” 我看他腿上的上还在流血,那钢索早已将它的皮肉都勒破了,忙把套索解开,又找了块布给他裹上。 “这样不成,还是得赶紧送医。”我看着那伤口实在有些触目惊心,就怕拖下去对腿有影响。 博裕摇了摇大脑袋,“我撑得住。” 苏珥问他:“还能幻化为人形吗?” 他点了点头,“休息一会儿,应该可以。” 我跟苏珥道:“那成,咱赶紧买票,回黄先生那让他治疗最为妥当。” 苏珥忙掏出手机,又犯难道:“博裕先生怕是没有身份证,没法定动车票啊。” “那就买汽车票,反正也不远,下午应该能到了。” 休息了一会儿,我让苏珥避讳了下,博裕幻化为人形,腿上依旧渗着血,找到先前的衣服穿上,我扶着他一瘸一拐下了楼。 甄一言他们确实已经走远了,我们拦了部车直奔酒店,取出行李结了房费,也顾不得再和白思乔说上一句,就打车去了汽车站,买上最近的一部车,三个人赶回了市里。路上已经给黄天野去过电话,他听说是自己认识的妖怪让甄一言给伤了,很生气,我们只道是回去了再详说。 半下午的时候我们回到了市里,席凡提早开了车过来,直接将我们送去了黄天野的诊所,闵子芩拿出医药箱,先简单的给博裕处理了一下伤口,“力气太大,伤得比较深,万幸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如果不及时处理,血液不通很容易溃烂坏死,到时候就麻烦了。” 到了诊所我们扶着博裕进了诊室,黄天野已经准备好了,直接上手给博裕治疗,我和苏珥在外面对席凡和闵子芩讲了事情的经过。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想着能留住他,也就没问太多,但他对咱们还是有些忌惮的,就是又让他从眼皮子底下跑了。” 闵子芩道:“甄一言说他们抓妖是为了防止妖怪作乱,这个肯定不足为信,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对这些妖怪的去向了不了解,要是了解的话,那他现在知道我们介入,怕是更加警觉了。” 我有些恨恨,“碰到他好几次了都没法抓住他,看来下回一定要带着二大爷,今天要是有它在,一个也别想跑。” 众人均是点头,既然已经挑明了,那以后就不能再抱着试探的心态了,只要能见到他,就得逮住他。黄天野扶着博裕出来,他也就是腿上这个伤比较严重,脖子那边的倒还好,其他的是一些擦伤和撞伤。 黄天野怒道:“甄一言,不能再放过他了,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妖怪要遭他毒手。”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下次出门都带上二大爷,但凡发现他的踪迹,就要立即展开抓捕行动。” 无错 第二百一十章 妖妖灵目前短板 他拍了拍博裕的肩膀,“这都第二次了,只是抓捕就弄得满身是伤,我不敢想象要是被抓进去研究,还会受到什么样的虐待。”听他这么说我们也有些担心。 博裕羞愧道:“黄先生,只怪我学艺不精。” “不是这么说,你能修成人形,已经很不错了,他们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怪不得你。对了,你这次下山入世,有什么打算?” 他不好意思道:“没呢,之前去那学堂里找您,但是没见着您,还好碰上他们两位了。” 黄天野点点头,“嗯,他们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人妖互助同盟会,现在新办了个叫妖妖灵的机构,专门负责处理入世妖怪的学习培训和工作事宜,我看你也别想了,就去他们那,刚好最近也有几个妖怪在那培训,到时候想要做什么,再商量就是。” “行,全听黄先生安排。” 将博裕的事情落实了,黄天野突然问我俩:“对了,我还没来及问呢,你俩怎么跑思乔学校去了?” 我让他给问了个措手不及,总不能说何舒志找过白思乔了,我俩过去安慰她吧。还是苏珥机灵,“我们是过去办事儿的,既然去了,自然要去找思乔玩,要不会落她埋怨的。” 黄天野知道我们最近事儿多,也不疑有他,“哈,是,那丫头可不饶人,她还好吧。” “好,挺好的,我看她跟室友们处得都挺愉快。” 黄天野跟闺女的联系自然频繁,就不再多问,“那个阿黄的伤势基本上无碍了,我又开一些药准备让谭小姐带走,已经跟她说好了,今晚她就来接阿黄。” 我一琢磨,既然好了那就一起吧,阿黄也已经可以走动,我们带上博裕和阿黄回了公司,打了个电话给谭之洲,让她别白跑了,直接上我们这接阿黄就行。又让黄天野晚上一起吃饭,顺便想一想该怎么对付甄一言的事情。到了公司,我将博裕介绍了一下,众学员对他的遭遇也是深感不忿。 崇明义道:“博裕兄弟,你这口气,我一定帮你出了。” 二大爷也坐直了身子,“此讹兽不除不行啊,是个祸害。” 苏珥道:“主要是得逮住他,他今天也直说了,他们组织就是抓妖怪,所以光是抓了他还不行,一定要将这个组织给连锅端了。” 晚饭前谭之洲赶到了,她开了老谭的车,听黄天野说了一些嘱咐之后就要走,我忙留她,“别啊之洲,这就要走?好歹吃了晚饭吧。” 她站起身道:“我定了晚上的机票,而且前两天也已经给阿黄办了免疫证明那些,得提前去机场。” 我挠了挠头,“这样啊,那行,那你俩互相照顾,有啥事儿就找我们。” 谭之洲点了点头,又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我没接,“不是,之洲,这啥意思啊?” 她笑了笑,“你们妖怪的事情,自然是不讲这个的,不过这些钱是我爸爸让我给你的,说是之前驱鬼的酬劳。” 前两天老谭已经安排两个兄弟和工人去清理完了老宅,这一次顺风顺水没什么干扰,自然对我们的手段深感佩服。我看了看这信封,那既然是老谭给的,收得倒也安心。 “成,既然是你爸给的我可就不客气了,不过内啥,我们妖怪的事情,其实也讲钱,下回你给我做个手表呗,就那啥啥轮的就行。”苏珥捅了我一下。 谭之洲知道我在开玩笑,拿起黄天野给她准备的药,冲我们挥了挥手,“那就再联系啦。” 看着一人一狗驾车离去,我回了公司,拍打着手里的信封随手就丢给了林清玄。林清玄赶紧接住,打开来看了眼,“李哥,好多钱啊。” “嗯啊,人家给你的。” “不是啊李哥,他说给你的,再说我又没真去驱鬼。”林清玄忙把钱放到桌上。 闵子芩笑道:“你这孩子忒老实,要让李大哥这么大方可不容易。”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许故意抹黑公司负责人的高大形象。” 林清玄还是坚持不要,苏珥道:“行啦,那就我先收着,到时候给你发奖金。” 林清玄这才接受了,抱着桃木剑嘿嘿傻笑,毕云方不满道:“干啥不要,你要了我就能买ps了,我不管,你发了奖金要给我买游戏卡。” 林清玄点头答应。我点了点桌面,“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啊,虽然还有些是刚入世的学员,咱就当帮着参详参详,怎么抓这个甄一言。” 席凡想了想,“李哥,我觉得凭借我们现在的能力,武力值上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不管是信息方面还是情报方面,都还蛮匮乏的。这几次还都是刚好碰上了,在我们没察觉的时候,也许甄一言还不知道抓了几个妖怪呢。所以我觉得,这方面应该是我们现在重点要考量的。” 我摸了摸鼻子,“信息和情报,唉呀,这年头和以前不同了,要是搁着二三十年前,把殷勤放出去都能当斥候使,可现在你要说这些,那就得上高科技了。” 闵子芩补充道:“唉,可惜咱们不能对肖剑说明,要不说起这方面,他们应该是最详尽的。” 可不是嘛,你不说别的,就照着甄一言出现的地方搜寻那部厢式货车,我觉得至少都能挖出不少线索来,可难就难在这了,肖剑是人类,还是个警察,他跟我们别的人类朋友还不一样。你比如夏博彦,人媳妇儿是妖怪,还有凤凤跟王有财,那也是,可肖剑跟妖怪扯不上边啊。 再一个,肖剑这个警察,是很讲纪律的,但凡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妖怪,会不会往上一层一层汇报还两说呢,那可就更麻烦了。 苏珥却道:“的确公安系统里的信息是最详细的,但这年头,还有一个地方沉淀着丰富的讯息,可惜咱都不太专业。” “哪儿?” “网络。” 对啊,这年头都吹个大数据,我还是稍微有一些了解的,自从电脑和智能手机泛滥之后,很多人的信息都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了网上,而这些信息中,也许就有我们想要的。可这个活一般人没法干,非的是有个善于做数据挖掘和分析的高手才行。 和计算机沾边的我就认识的老枪,但他也未必有这个能力啊。苏珥道:“先问问他,不管他有没有这个能力,至少他还算是个圈内人,也许他有认识的高手呢?” 嗯,是这么个理,“行,赶明儿我好好咨询他一下,如果真找到这么个高手,咱也不至于太抓瞎。” 第二天我就打电话给老枪,他问我:“怎么样?论坛用得还顺手吗?是不是有什么要我改进的地方?” 我笑道:“那倒不用,非常好,今儿找你是有别的事儿。” “啥事儿啊,说。” “我问问你啊,如果要从网上找一些数据来分析,从而找到我想要的信息,这个技术你了解吗?” 老枪愣了下,“你想干嘛?我跟你说,虽然网络上的数据多半都是公开的,但你可不能动什么歪心思啊,咱们现行的法律对这一块的约束很少,可一旦要是出事儿了,他们可是会从严从重判罚的,到时候无法可依的就是你了,哭都找不到地方。” “你想哪儿去了,肯定不是想干什么坏事儿。” 老枪还是有些怀疑,“你想找什么信息?” 我琢磨着,跟他说个大概应该可以,“是这样,我们公司有个对头,办事老不地道的,经常从我们手里抢人,而且也经常遭到客户的投诉,但是很奇怪,我们找不到他的任何信息,这事儿又没法找警察,不就想到从网上找找线索嘛。” “听你说得玄乎,算了,你小子念书的时候就鬼精鬼精的,不像是舍得违法的人。不过你说的这个东西有点专业,我虽然说了解一些,但是真要让我来处理恐怕是不行,再说我也没那个闲功夫。” “嗯,本来也没指望你,就是看看你能不能给介绍一个专业的,我付费。” 他沉吟半晌,“嗯,你要说专业的,我倒还真知道一位,不过就是…” “就是啥?” 他犹豫道:“你可千万不能做啥违法的事儿啊。” “我说老枪你怎么屁话这么多。” “不是,这个人,是个姑娘,是…是我女神,虽然我没追上人家吧,可也不能害了她不是。” 哟,这里头还有八卦,我知道老枪还是单身,“行,那就她了,介绍给我,到时候我让我女朋友帮你撮合撮合。” 他忙道:“别别别,这事儿,我还是自力更生吧,别没撮合上,再给我搅黄了,我现在跟她的关系还不错的。” “行,那你问问,有意向没有,有的话跟我联系。” 老枪动作还挺麻利,估计是找到个正经理由能和女神联系,特别积极,十分钟后就给我回了电话,“木头,我女神倒没说答不答应,不过她说想和你先聊聊。” “行啊,那就和我聊聊呗。” “嗯,我把她的卡片发给你,对了,记住,千万别瞎搅和。” 无错 第二百一十一章 高手也是圈内人 “嗨,知道了,绝对不提你的事儿。” 老枪就给我推了个卡片,我一看,老枪这女神还挺有童心,头像是一只萌萌的卡通小野猪,名字是可爱的猪精女孩。我添加了,备注写了名字,对方很快就通过了。 我这刚想发个“嗨”,对方直接问我:“你说你们公司叫妖妖灵?” “嗯,是的,主要做的是教育培训和劳务派遣的内容。” “你叫李牧?”这女神挺热情的啊,我又回了个是。 然后她就沉默了一会儿,约莫两分钟后她给我发了条信息:“你吃月亮不?” 我愣住了,这啥意思?苏珥凑在我旁边看,突然“噗嗤”一声乐了。 我纳闷地看着她,“咋啦妹子?” “我想起刚认识你那会儿,也想这么问你来着。” 我有点短路,“啥意思啊?” 她笑着说:“你不是天狗嘛。” 话一出口我们都愣住了,对啊,她知道我是天狗一族,所以想问我吃月亮不,跟我逗个闷子。可老枪的这个女神也这么问我,难道她也知道我是天狗一族?这没道理啊。 苏珥怂恿我回她:“不是所有的天狗都吃月亮。” 信息刚发出去,对面突然弹了一个视频过来,吓了我一跳,我接通了,对面是一片漆黑,想来是那谁把摄像头给遮住了。我举起手机对着自己,顺便还撩了撩头发,然后说了句:“嗨。” 对面传来一个挺嫩的女声:“你现在说话,方便不?” “方便。” “你是天狗一族,李牧?” “是的。” 对面兴奋道:“呀——真的是你!” 怎么回事儿,不是,虽然咱这个故事写到这也不短了,这么快就有女粉丝了吗?然后对面的屏幕马上就亮了,出现了一个有点儿圆的娃娃脸,还一脸兴奋地看着我。不是,这...是老枪女神?年纪上...是不是小了点儿? 她很兴奋道:“天哪我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你。” 我干咳了两声,“内啥,你认识我?” “认识,我听我爷爷说起过你。” 我和苏珥对视一眼,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这位也是咱圈内人? “啊,还未请教?” 她却不理我,直接问我:“你那是不是有位九尾狐小姐?” 我摸了摸鼻子,“有啊,怎么了?” “能让我看看她吗?” 我把手机转向苏珥,“喏,我女朋友。” 那个小姑娘突然用手捂着嘴,满脸幸福道:“啊——苏珥姐姐,我是你的粉儿啊。” 啥,啥意思?敢情不是我的粉丝是苏珥的。苏珥接过手机得意地瞟了我一眼,贼嘚瑟。 “你好啊,我是苏珥。” “啊~我太开心。”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认识我们的?” 那姑娘缓和了一下情绪,“我…我…我叫康康,我们家也隶属于人妖互助同盟会,不过只是会员。我们是当康一族,过年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开了个会,我爷爷也去听了,回来跟我说的。” 当康一族,人妖会的会员单位?对了,之前听我们家老爷子说到过,当年放弃妖格的并不是只有我们五家,只不过我们五家是常任理事家族而已,其他还是有一些会员家族的,只是我一直想着五家,倒是忘了这一茬,不过可以明确的是,姑娘是圈内人,而且还是没妖格的妖怪。 苏珥笑道:“那可真是巧了,李牧托同学想找个这方面的高手,想不到找来找去,还是咱自己人呢。” 那小丫头兴奋道:“对对对,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 我瞟了眼屏幕,见这小丫头太兴奋,都要跳起来了,身上穿着印有小猪的粉色睡衣,我问她:“丫头,你多大了?” “过完年十六!” 妈呀,这么小,等等,老枪找了个十六岁的丫头当女神? 苏珥却没理会我这龌蹉心思,只是想着正事儿,“那之前拜托的事情,你能搞定吗?” 她站起来,左手指天,右手斜放在胸前,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当然可以,我可是专业的哟。” 我琢磨这么小的丫头跟我们说专业的是不是有点不靠谱,就问她:“丫头,你才十六,这会儿才上高中吧?” 她佯做生气地一叉腰,“不好意思,我是跳班生,已经念大学啦!” 唉哟我去,这么猛,那要这么说的话,确实靠谱很多,天才少女啊。 她见我露出惊讶的表情,得意洋洋道:“而且是特招的!然后在学校里就是混一混,平时都是呆在家里的,反正学校教的我都会,还不如呆在家里干点活还能赚钱不是。” 我点点头,“老实说,我们这个活本来还有点含糊,但现在看来,你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蹦蹦跳跳道:“那当然!你们找人肯定是要处理妖怪的事情,有谁能比我更合适呢?对不对苏珥姐姐。” 苏珥有些宠溺地笑了笑,“对,你最合适了。” “内啥,那咱是远程办公还是怎么样?我得把需求跟你说清楚了。” 她晃了晃手指,“不,我要去你们那,你们那是不是有真妖怪?” 完犊子了,刚送走了白思乔,又来了个小魔女,我有些同情地看了眼站在远处吧台上摆弄几根口红虚心请教闵子芩的二大爷,它还在挑送给翡无忧的礼物,殊不知它很可能,已经被一只不能变身的猪精女孩给盯上了。 苏珥笑了笑,“有是有,可,这合适吗?” “哇!合适!我反正不用去上课,就放假前去考试一下,应应景,只要学校不找我,我就可以自由活动。而且我只要跟爷爷说是去给你们干活,他一定会答应的。” 我点点头,再怎么说他们家也算是人妖会的一员,协助工作本来就是应该的,再说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那你一定要和你爷爷说明白了,要是他同意了,你再告诉我们,看一下我们去接你还是怎么样。” 她重重一点头,“那我现在就去问爷爷,等我哟。” 说着她凑上来挂掉了视频,我看着苏珥:“这又是一个白思乔啊,哦,还得更小一点。” 她却笑道:“可她的确最合适。” 没错,我刚对老枪提需求的时候还得遮遮掩掩,什么竞争对手啦,什么鬼的,说了半天我自己都不信,也不怪老枪以为我要搞非法活动。可是跟这个康康就好说多了,都是妖怪,而且现如今甄一言及其背后的势力是所有妖怪的公敌,她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找什么东西给我们。 想到这我突然问苏珥:“说起来,当康一族是啥妖怪呀?听着还挺萌的。” 苏珥点点头:“《山海经·东山经》有云:钦山有兽焉,其状如豚而有牙,其名曰当康,其鸣自叫,见则天下大穰。是只很福气的小猪妖呢。” 我想到她微信的头像和昵称,“怪不得,原来真的是猪精女孩。” 正和闵子芩她们说着这个事儿,电话又响了,是老枪,“喂木头,怎么样?我女神答应了吗?” 一提起这个我想起来了,还没追究这个货呢,“答应了,不过老枪,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宅在家里的时间太长,脑子秀逗了?还是你们这些宅男都好这口啊?” 他愣愣道:“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找了个十六岁的丫头当女神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跟你说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看你认识她的时间也不短了吧,是不是打人家十四岁之前就盯上了?你这种情况逮着了绝对先崩后问,没冤假错案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是,木头,什么十六岁?” 我吸了口气,“就你女神啊,可爱的猪精女孩,十六岁,怎么你不知道?” 对面“哗啦”一声,好像是椅子倒了,“你说什么?” 呃,看来他是真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人家当女神,你这病得赶紧看啊,晚期。” “我,我是在技术论坛上认识她的,不对啊,她不是上大学了嘛,依照她那个知识储备至少也快毕业了吧,我找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没错啊。” 我叹了口气,“老枪,很遗憾地告诉你,这个丫头是个天才少女,跳班生,大学没错,十六岁也是真的,默哀三分钟。” 过了好久老枪才喃喃道:“那…那…那我这…” “换个目标吧,你连她多大都不知道,想来是没看过她长什么样的,就这个接触程度撑死了就算是网恋,还是单方面的。哦对了,我刚才知道,她们家和我们是世交,你要是敢起歪心思,我保证你会死的很难看,我想想,嗯,很难看。” 开玩笑,真敢对人妖会里的未成年小萝莉动手,唉呀,我都不敢细想,死得,老特么埋汰了。 老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木头,我失恋了。” “滚。” 我咔嚓就挂断了电话,这个货就是活该,十六岁的小姑娘啊,虽说专业知识高了点,但就冲刚才视频里那股子活泼劲儿,完全是一个花季少女。他是怎么把一个花季少女给脑补成待毕业的女大学生的? 无错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少女高手小当康 过了一会儿,康康又给我发来个视频,这回席凡和闵子芩也凑过来看这小丫头,我一看视频里除了她还有位老人,约莫也就是六七十岁。 康康道:“李大哥,这是我爷爷,爷爷,这就是妖妖灵的哥哥姐姐们了。” 我们忙打招呼:“老先生好。” 他微笑着点头,“前段时间才开过会,李先生和苏先生说现在是你们挑大梁冲锋,想不到这会儿就见上了。” 我陪笑道:“那也得你们这些老爷子在后面支持着,要不光靠我们这些小辈能干出点什么来。”说着我给他介绍了苏珥席凡和闵子芩。 “康康说要去你们那,这个我是同意的,她现在搞那些电脑什么的我也不懂,但既然你们用得上她,想来也是为了年上开会说的那件事,那我们当康一族是义不容辞的。不过康康年纪还小,诸多事情还得你们多照顾。” 我知道他是怕有没有危险,“放心吧老爷子,康康来了就呆公司,不出外勤。” 他这才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嗯这样吧,我让她爸给她定个机票,到时候你们去机场接她。” “成,能成,放心吧,接到了我让她给您消息。” “嗯,好。” 康康拿过手机,“苏姐姐,我们很快就要见面咯,我要跟你一起睡~” 这丫头,这不是诚心坏人家好事儿嘛,不过想想算了,就算没有她,我也不能干啥坏事儿,我那老丈人年上还给我三令五申了一遍,明里是说不能越矩,暗里其实是催着我俩把婚事儿给办了。不过现在碰上了这个事儿,当然得先紧着正事儿来,不过真要是得花个三五年的话,那我们明年就把婚给结了。 咱可不能学那个男神霍去病,人家整一个: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们这来一个:甄一言不抓,打死不结婚。要知道甄一言可是妖怪,他那个寿数,真要卯足了劲儿找个地方苟起来,等我俩挂了他都未必死,所以我跟苏珥对这事儿早有商量,两家大人也没啥意见。 这个康康还挺风风火火的,傍晚我跟苏珥开车去机场接的她,就见她拖了一个硕大的行李箱出现在门口,一看到苏珥就猛招手,我上去把那个行李箱接了过来。 “好家伙,丫头,你这是把卧室搬了一小半过来吧。”她也不理我,就搂着苏珥腻歪。 我把行李箱塞进车里,带她们回了妖妖灵,逐一给她介绍了其他成员以及正在接受培训的各位,她非常兴奋,看得出来应该是头回见到真妖怪,我们都习以为常了,好歹这也是妖怪,相互之间更没有什么好忌讳的,我制止了她去探索毕云方另一条腿的行为,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康康啊,说正事儿。”她还挺不安分,又一把搂过了二大爷。 “唉,对了,你姓什么呀。” 她给二大爷顺着毛,头也不抬道:“姓康啊,我姓康叫康。” 好吧,爹妈也是懒的,一般人谁能琢磨出这种名字来,还是大名。“找你来为什么事儿你知道吗?” 她这才看着我,“老枪叔叔说得很模糊,爷爷也没怎么提起,大概就是做大数据分析?” 我认真道:“是这样的,咱们人妖互助同盟会的事情,你应该还是了解的,现在有点麻烦,我们发现了一个组织,这个组织也不知道存在了多长时间,一直就在抓捕落单的妖怪,并可能在进行不人道的研究。” “其目的我们也不得而知,只能大致判断要么是觊觎妖怪的寿数,要么是想利用妖怪的能力,目前他们的研究已经到了一个阶段,去年年底甚至复活出了绝迹已久的妖兽横公鱼,虽然性状还不稳定,但我们不知道他们手里还有什么技术。” “自打那之后,我们有过几次交锋,但都让他们跑掉了,现在唯一的线索是他们穿着黑色工作服,开着厢式货车抓妖怪,其中还有一只叫甄一言的讹兽,在为他们服务。” 我指了指博裕,“这位兄弟前两天就差点被他们抓走,但还是受了一些伤。” 康康点了点头,“事情我听明白了,需要我做什么?” “现如今我们想找一些线索,最好是能抓住甄一言,再往上捋,可你也知道咱这是个妖怪组织,警方的力量肯定是动用不了,就想着找一个专业人士通过网络上的数据,看能不能找出甄一言或是他背后组织的信息。” “明白,不过这个要花很多时间呢。” 苏珥拍拍她的头,“没事,慢慢来,我们也就是找一条路子试试,还会有别的方案同时进行的。” 康康把行李箱拖过来,“那我就先把工作环境部署一下。” 说罢打开了箱子,我一看惊了,里面居然是电脑和各种叫不出名的设备。 我指了指苏珥的办公室,“就放那屋吧,反正平时我们也都不怎么用。” 帮她把东西搬到办公室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走出来跟他们一起看她在里边忙乎,我有些担心道:“这丫头,能成吗?” 闵子芩道:“隔行如隔山,反正我在这方面是什么都不懂。”席凡打发一众妖怪先去吃饭,又看了看我。 “要不然,等一下先让她试试嘛?” 我抬头看着他,“咋试?咱啥线索都没有,一时半会儿的有啥好试的。” 席凡笑道:“不用,不搜甄一言,就搜索李哥你。” “搜我?搜我干什么?” “从这么多数据中获取有效信息嘛,顺便也看看李哥你在网上暴露了多少信息,不是蛮好的嘛。” 我心想,搜就搜呗,虽然我用电脑的年头挺长了,但我这个人,属于典型的潜水一族,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就自己乐,也懒得跟风留言啥的。而且就跟席凡说的,要真不小心有什么信息暴露在网上了,我也好及时弥补嘛。康康摆弄了十来分钟,抱着一台触屏笔记本走了出来。 苏珥掏出一张湿纸巾,给她把脸上的灰尘印子擦掉,我问她:“这就成了?” “嗯,我把我性能最强劲的那台主机部署好了,到时候最好还得加个ups不间断电源,让它二十四小时工作。” “哦,我还以为你得把里面整得跟什么数据中心似的,再挂好几块屏幕呢。” 她一摆手,“不用,这是我自有的一套环境,核心力量都在云端上,平时用这台笔记本远程操控就行了,出了门用手机也行。” 苏珥给她擦干净了,“康康啊,东西都收拾好了,要不做个小实验?” “什么实验?” 苏珥一指我,“来,就搜索一下你李哥,看他在网上有多少信息。” 康康很干脆,“好呀。” 说罢坐在沙发上,十指飞舞,不时地托腮看了会儿,又接着动作,最后她打开了一个页面,“喏,简要的公开信息基本上就在这里了,不包含非公开的。” 看我们几个都把脑袋探过来,她嫌麻烦,跑到电视前摆弄了两下,直接把屏幕投到了电视上。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简历模板,不过是由网页生成的,最上面是我的基本信息和照片。 康康念道:“李牧,男,汉族,未婚,1992年4月4日出生。” 她顿了一下,用触控笔在生日上打了个圈道:“其实你的生日是我推算出来的,因为根据你有限的关于生日的信息里,都有些偏差,不过我发现它们的农历都是三月初二,回头一掐,应该是这个。” 我点了点头,我习惯过农历生日,是以每年在公历上的日子都不太一样。接下来是我的学籍信息,从小学到大学都有,然后是工作简历,这些的确都是很公开的信息,没有什么特别的。康康看我似乎不以为意,拿笔在有我简历照片的地方点了一下,出来一个相册。 头一个就是一脑袋长毛的我,苏珥“噗”的一声就笑了出来,闵子芩指着电视软在沙发上,席凡摸了摸脑袋,“嘿,李哥,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么拉轰的时候?” 我尴尬得那叫一个无语啊,看这照片也就十五六岁,那年头是吧,虽然够不上非主流,但正是港片盛行的时候。哪个男生不还想着整个八神庵的造型,至少也得弄成陈浩南啊。 所以我们那会儿的男生基本都留这种发型,每天还得梳得油光发亮,稍微有一点乱,就得跑厕所接点水抹上。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啊,那个年头别说智能手机了,就是拍照手机那也没几个啊,怎么就能留下我这黑历史了。 我推了一把康康,“过过过,好家伙你怎么挖出来的。” 康康却不动,笑着道:“这张照片的来源是你的一个初中同学,他当时用傻瓜相机记录下来了,而后翻看老照片的时候心有感触写了一篇博文,不但提到了你的名字,还把你的照片给排了上去。” “告诉我是谁,明儿我堵他家门去。” 然后我又推了推软在我身上的苏珥,“别笑别笑,都严肃点,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是吧,一会儿我让康康搜搜你们,我可知道你们是经历过非主流时代的人,到时候搜出子芩你的烟熏妆,你就哭吧。” 无错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何舒志二请思乔 闵子芩耸了耸肩,“我没有,我不怕。” 康康又翻了一些照片,其中我的独照比较少,因为我这个人就不太爱拍照,也鲜少有什么自拍,不过还是出现了我在学校里的照片,或是工作后的一些合影。 苏珥止住了笑,看着照片点头道:“嗯,越长大越成熟了,不过我觉得头前那张也挺好的哈哈哈哈哈哈。”说完又歪了下去。 康康翻完了照片,神秘兮兮道:“接下来,就是李大哥应该要删掉的东西了,还看不看?” 我有些忐忑,“要不,我自己看看,不合适就删了?” 哪知他们几人纷纷阻止,“看看嘛,又没什么,难道李哥你还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就是,李大哥,当着苏珥的面,你可要坦荡。” 让他们挤兑得,我要是直接让康康删了,就好像我真有点什么见不得光的黑历史一样,我咬了咬牙,“行,看。” 说罢我一把拉过苏珥的手,“内啥,妹子,一会儿要是看到什么敏感的内容,请务必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啊,毕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是。”苏珥笑着点了点头。 康康接着往下翻页,“这里,是李大哥使用过的所有地址信息。” 我看了一下,还真是,有我家的,学校的,还有工作后数次搬家的地址,最新的一条赫然就是我们现在的小区。她接着翻,“这些地方是李大哥曾经去过的地方。”那是一大串省市地名。 然后康康接着道:“我通过李大哥的姓名和手机,找到了他常用的邮箱,并以此找到了他常用的部分网络id,只换过几次,李大哥你是懒呢,还是长情?” 我忙点头,“懒得换。” “嗯,所以我通过这些邮箱和id作为账号搜索到了你在网上的一些活动记录。” “有一大部分是设计类及其相关的网站,那应该是你工作时候留下的痕迹。还有一部分是酒类网站,涉及最多的是葡萄酒,这应该是你的兴趣。还有一部分是,咳咳…” 她看了看我,我看了看她,我俩的眼神进行了短暂的交流,我先后使用了恐吓、威胁、承诺、恳求等状态。而她则传达了不行、不管、还要、不够、好吧等状态。最后我俩达成了一致。 “还有一部分就比较驳杂,分门别类的信息都有,像是求租信息,这一条里李哥你暴露了电话,但是后来没有删掉。像是问答信息,通过某一条我知道李哥你在三年前的春天咳出了肺炎,还妄想自救。”她一边说着一边点出相关的信息截图。 就听苏珥喊了一声:“停。” 我一个激灵,忙往电视上看去,就见这是一个论坛,看截图上的名字应该是动漫类的分享论坛,我早些年倒也看动漫打发时间的。内容上是我的账号发的一个帖子,康康给出的小字备注是使用手机号作为邮箱名,暴露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云云。 而他们几人现在都盯着帖子的内容:跪求里番人妻京香の绝品无修正下集,好人一生平安。 后面是带着我手机号的邮箱地址。我一把捂住了脸,刚不都跟小丫头协商好了吗?让她把涉及敏感内容的记录全遮过去,怎么还有。我抬起头从指缝里看向苏珥,“妹子,我可以解释的。”,“没事儿,我懂。” 席凡打着哈哈道:“嗯,这个,这个也正常,哪个男生大学的时候没聚在一块儿看过18禁什么的。” 我心想看过很光荣吗?还当着这么多姑娘的面说,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还撑得住,得亏刚那些妖怪都吃饭去了,要不太丢妖了。康康赶紧跳过这篇儿,随便再介绍了一下,就给出了总结。 “李大哥,我这只是利用你的个人信息搜索出来的结果,其中你的真实姓名,出生年月,手机号码基本上都暴露出来了,而且你习惯使用同一个账号注册各种网站,我不太确定是是否使用的是同一套密码。如果是的话,我可以通过某些途径获得某个网站中你的帐密,然后去登录别的地方。” “只是这么一套操作下来比较费时,而且其实已经在某种边缘上游走了,不过确实可以获得更多的信息,我建议你准备几组帐密,轮换着使用,尽量减少自己的信息在网络上的曝光程度。” 我拉住她的手,诚恳道:“感谢你的建议,接下来,该他们了吧。” 然后我们就见证了席凡半裸着凹造型的健身照片,闵子芩遗忘多年的博客中记载的少女心事,苏珥去年一百六时候穿着睡衣抱着肥宅快乐水瘫在沙发上的小视频,这条应该是苏伊拍的。分享完各自的黑历史,我觉得我们妖妖灵的团队友情又更加牢固了几分。 我们相拥在一起开了个碰头会议,约定谁也不可以将对方的黑历史随意爆出,并一致认定康康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要小心使用云云。 最后我把手凭空一抓,做了个收的手势对康康道:“行,专业技术过硬,那现在你就全力以赴挖掘讹兽甄一言,及其背后组织的信息。” 康康倒是没多想,毕竟就是个刚到十六岁的小姑娘,我们领着她去隔壁吃饭,顺便介绍了韩大叔夫妇给她认识,韩婶儿特别喜欢康康,爱得不行。 苏珥给她夹菜,我问她:“你看看咱这还缺点什么的就说,明儿我去买回来,顺便咱那个内部论坛你也一并接管了。” 刚吃完饭我们又回到公司,苏珥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给我们比了个手势,“思乔,怎么了?他又找你了?” 我们一听就明白了,估计啊,是那个何舒志又找上白思乔了。她把手机的扬声器打开。 “是啊,我本来在电话里拒绝他了,让他不要再干扰我的生活,但他跟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头前该说的不都说了嘛,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苏珥问她:“约在哪儿?” “还是上次那地方。” 我插口道:“要不咱就听听这个何大社长还有什么事情要对思乔说?” 白思乔应道:“我也是这么想,去听一下,如果无关紧要的,我再拒绝一次就是了。” 苏珥对她说:“那行,就还和上次那样,保持通话,我们也听听。” 白思乔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康康见我们几人面色不悦,问我们:“怎么了这是?刚才是谁啊?”苏珥就拉着她,把白思乔的身世大致讲了一遍,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个生父何舒志,一直想要认回她。 康康听完也是很不平,直说要把何舒志的信息挂到同志交友网站上去。过了二十分钟,白思乔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我们依旧是开了扬声器,关掉麦克风放在桌上。 一进门白思乔就道:“何社长,我们的事情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天来就是再重复一遍,请不要来骚扰我和我的家人。” 何舒志倒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坐,坐下说,今天约你来,虽然还是为了之前的事情,但是有一个重要的讯息我也想告诉你,也许你听完之后会改变之前的决定。” 白思乔道:“那就直说吧,恕我直言,如果你是想拿出亲子鉴定证明之类的东西,那就免了,我说过我承认血缘,但否认我们的关系。” 何舒志缓缓道:“白小姐是学医的,应该不相信鬼神之说吧。” 我们都愣了一下,怎么好不蔫儿的问起这个来了?白思乔大大方方道:“信不信的一说,我这个人从来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如果我没见过的,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比如鬼神。” 她这话有两个意思,明面上是说我没见过鬼神,所以我不相信有鬼神。但妖怪本来也应该包含在这个范畴以内的,她是故意给跳过去了。 却不料何舒志又道:“那,妖怪呢?” 白思乔顿了顿,这才回答道:“还是那句话,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何社长,如果你只是想问这些无聊的问题,那我想我可以告辞了。” 何舒志不知道掏出了什么东西放在白思乔面前,“白小姐,看看吧,这些照片里都是妖怪。” 我们愣了一下,啥,他还有妖怪的照片?白思乔道:“何社长,我知道你们地理风物志喜欢找这样的题材,但是你拿这些合成照片给我看,想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 “我知道区区几张照片,是没有办法让你相信的,其实妖怪和人一样,只不过是一个特殊的种类,它们有些拥有特别的能力,有着普遍高于人类的寿命。一开始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我确实见过不少妖怪,这让我不得不信。”咦,这货知道的不少啊。 白思乔有些不耐烦道:“那是你看到的,不是我看到的,而且我们讨论这个话题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 无错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这家伙知道不少 何舒志却不紧不慢道:“不忙,白小姐,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妖怪的,而我今天想要告诉你的就是,你现在的父亲,黄天野先生,就是一个妖怪。”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何舒志说他见过妖怪,我们已然很诧异了,不过这还可以解释,毕竟人妖互有联系的也不在少数,可他是怎么知道黄天野是个妖怪的?这就相当耐人寻味了。 白思乔显然也被这个讯息给震住了,她也不知道黄天野怎么就暴露了,一时之间竟然不晓得回应什么好。 何舒志又道:“我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吃惊,甚至比我告诉你咱俩之间的关系还要吃惊。毕竟鬼神妖怪之说更不可信,但事实如此,你是人类,而黄天野却是妖怪,我觉得你应该慎重地考量一下我之前的建议,毕竟我们都是人类,还是亲生父女。” 白思乔又停了一会儿,这才喊道:“你胡说。” “何社长,你用这么拙劣的谎言来抹黑我的父亲,真的是把我当三岁小孩来看待吗?你是想告诉我,抚养了我二十年的人是个妖怪?先不说他是什么妖怪,请你先拿出这个世界上有妖怪的证据,我说了,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如果你没有办法证明的话,就请你不要再说类似的话。” “那你要我怎么向你证明这件事情,你才会相信呢?” 白思乔道:“除非你能让我看到妖怪,并让我相信它是妖怪,那么我们才有聊下去的可能。” “这,这恐怕有点为难。” “哼,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谁也不可能因为你的两句话和几张照片就改变二十年的观念,再见。” 说罢白思乔出了门,然后我们听到她微弱的喘息声,打车声,直到上了车她才拿起手机着急小声道:“李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居然知道我爸是妖怪。” “我也正纳闷呢,何舒志知道世上有妖怪,还知道黄先生就是妖怪,这很不对头啊。” “是啊,我刚都给吓傻了,赶紧跑出来了,怎么办?” 闵子芩道:“李大哥,我觉得这个何舒志有些不简单,不管他之前做过什么,就说他是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妖怪的,咱就得弄清楚。” 苏珥点点头,“而且他还知道黄先生是妖怪,这个事情除了我们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黄先生平时的表现也不足以暴露自己。” 我挠挠头,“知道这件事的妖怪肯定不会泄露出去,人类中,夏博彦凤凤和有财这些肯定也不会,最新知道的应该就是谭之洲了,可她完全没理由也不可能和何舒志扯上关系啊。” 苏珥眼睛一亮,“不对,还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我们齐声问她:“谁?” “甄一言。” 这个名字一出来我们就觉得事情更复杂了,苏珥接着道:“之前在救治阿黄的时候,甄一言曾在无意中闯入了黄先生所布的禁制,知道这家的主人乃是有大神通之人,或者说应该是妖,如果说谁会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的话,我觉得甄一言是最有可能的。” 我挠头道:“可是他俩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甄一言是替人抓妖的讹兽,何舒志撑死了就是个有点故事的杂志社社长。” 苏珥却道:“话不能这么说,因为我们都不了解他俩,所以看起来确实是没什么关系的,但何舒志是地理风物志的社长,也许他机缘巧合认识了甄一言也说不定呢?” 席凡轻点着脑袋道:“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哦,你们看,就算何舒志见过一些妖怪,认识甄一言,跟妖怪是朋友,然后在闲聊的时候提起了自己的往事,和想要认回的女儿。可也不至于细致到黄先生身上吧,而且甄一言也只是知道给阿黄治疗的人是有大神通的妖怪,他也不知道那就是黄先生啊。” 苏珥想了想:“嗯,确实有点牵强了,得是何舒志认识甄一言,又跟他说了思乔的事,甚至给他看了思乔的照片,然后甄一言去了黄先生家,刚巧也看到了照片,并感受到了黄先生的禁制,这才对何舒志说了黄先生的身份。罗列下来,不比中五百万彩票容易多少。” 闵子芩摆了摆手,“咱们也别瞎猜了,不管何舒志是从哪儿获得的信息,他本身都很可疑,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人,他可是越来越没有我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了。” 我一拍巴掌,对康康道:“康康,马上对这个地理风物志的社长何舒志展开全方面的调查,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知道他的一切。” 白思乔这会儿还在电话里问我:“李大哥,那我该怎么办?” 苏珥接过电话,“思乔,之前只是觉得他骚扰你,所以我们不想让黄先生添堵,可现在他知道了黄先生的妖怪身份,那这件事情就不能瞒着黄先生了,说不得以后还要他配合。” 白思乔自然分得清轻重,要只是奔着认回她来,对黄天野还没有什么影响,可现在不一样,何舒志已经拿这个信息来刺激白思乔了,保不住他还会干些什么。 她道:“那就告诉我爸爸,而且苏姐姐你们放手去查,不需要顾虑我,我对这个人没有任何情感可言,查出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苏珥笑道:“放心吧,有什么消息我们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目前来看的话,你刚才让他找出证据证明这个世界上有妖怪,这就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他如果再找你,你依旧是这个话,我们要让他自己暴露出一些东西来。”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拿起车钥匙抛给席凡,“你去把黄先生接过来,就说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席凡应声去接人了,我们几个围在一起继续商量,毕云方站在康康后面看她操作笔记本电脑,似乎是很羡慕,公司里这会儿就剩博裕一个伤了腿的妖怪还跟我们呆着,其他的吃完晚饭就出去逛街了。 他们接受培训的日子也不短了,现在手机也用得熟手,一到晚上的时候就让他们三三两两的自己出去逛逛,有什么事情打电话找我们就行。 不一会儿席凡就带着黄天野回来了,黄天野进门就问:“出什么事了小牧,这么着急着把我喊过来。” 我示意他先坐,“黄先生,是这样的,前段时间何舒志找过思乔,你知道的,无非就是为了思乔身世那点事情,想要认回思乔。丫头是指定不愿意,就找了我们,我呢寻思着这点事情就别给您添堵了。” 黄天野点点头,“怪不得你们俩跑思乔学校去了呢,那现在呢?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苏珥道:“对,是这样的,今天晚上何舒志又约了思乔,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说,期间我们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摘重点吧:何舒志说他见过妖怪,并且他还明确地跟思乔指出您就是妖怪。” 黄天野的面色立刻就严肃了起来,我道:“还好咱们之前给思乔讲身世的时候,把妖怪这茬也说了。” 闵子芩对黄天野道:“现在思乔那边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这让我们产生了疑问,第一,何舒志缘何能够接触到妖怪。第二,何舒志是怎么知道您的身份的。但不管我们怎么猜,这个何舒志都很有问题,他现在拿您的身份来劝导思乔,下一回或许还会把您的身份给暴露出去。” 黄天野愣了一下,想不到原本以为这个何舒志就是个人渣,却居然还知道妖怪和自己的事情,他想了想抬头问:“思乔对这事儿是怎么想的。” 苏珥笑道:“她让我们放心查,她对何舒志没有任何情感,丫头心里还是担心您,怕何舒志认不回她会转而对您不利。” 黄天野松了一口气,要对付何舒志似乎并不难,难的就是夹在中间的白思乔,不过既然思乔已经给了准话,那就没有什么顾虑了。“那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我给他介绍,“这是康康,计算机高手,是人妖会里的当康一族,现在她帮我们从网上调查有关何舒志和地理风物志的一切信息。” 康康向黄天野点点头笑了一下,又忙着处理去了。苏珥接着道:“何舒志刚才同思乔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应该是拿了一些妖怪的照片给她看,但思乔以区区照片不足为信的理由,拒绝接受他的说法,并声明如果要让她相信,除非让她亲眼见到并承认是妖怪。” 闵子芩道:“这样一来,如果何舒志想要让思乔接受世界上有妖怪的事实,就势必要拿出更有力的证据,到时候再让思乔转达给我们,能更好的分析何舒志的背景。当然我们也商量了一个后招,如果何舒志真的拿出了有力的证据,接下来,就需要黄先生您配合了。” 黄天野问她:“要我怎么配合?” 无错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何舒志身家背景 闵子芩道:“我们会继续让思乔保持怀疑,可以接受这个世界上有妖怪,但是不接受您是妖怪,这完全合乎情理。那么何舒志如果想要证明您是妖怪的话,就得找上您了,但我也还想不出他会用什么办法让您暴露身份。” 二大爷开口了:“应该不会硬来,倘若他对妖怪有一定了解的话,料想他也不敢乱来。” 黄天野摆摆手,“无妨,到时候看他使什么招数,我接下便是,反正思乔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我完全没有顾虑。” 我点头,“嗯,主要是让他多做一些事情,我们就能多知道一点信息。” 苏珥此时接了条信息,“是爷爷发来的,说是各地妖怪提供的一些失踪信息,不过不是很多,毕竟妖怪基本上都是独居,偶尔有一些群居的失踪了才会被发现。” 我接过她的手机看了看,大概也就十来个,苏老爷子备注得还挺详细,什么妖怪,能不能幻形,大概什么时候失踪的。 “给康康吧,让她发布到论坛里,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些妖怪的情况。”苏珥就把信息转发给了康康。 二大爷说:“其实要我说,干脆直接把那个何舒志抓起来一吓唬,就知道他怎么见到的妖怪了,也知道他从何得知天野兄的身份,这不是很简单嘛。” 我挠了挠头,“没那么简单吧,抓个大活人,咱也不专业啊。” 林清玄道:“找马驳雄的人去,他们指定专业。” 我看了看他,“清玄,你学坏了。” 苏珥道:“这个肯定不行,他虽然知道黄先生的身份,但目前也只是拿来劝说思乔而已,见过妖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哪能为这个找他麻烦。” 这边又商量了会儿,目前只能等着,一边等着康康这边给出东西,另一边等何舒志再去找白思乔。我开车送黄天野回去,路上他问我:“小牧,要不我还是去思乔的学校呆着,不管何舒志接下来还会干什么,我都不想让他再骚扰思乔。” “别,黄先生,沉住气,现在有麻烦的可是您。” 回了公司那些实习妖怪都逛完了,我才想起之前给崇明义和游作为报的驾校班给我信儿了,让他们俩明儿就去驾校。奚洪波已经培训了一段时间,他们奚家本来就半入世,学起东西来更快,现在基本跟常人无异,想着又是去席家上班,问题不大,也问他打算什么时候走。 奚洪波挺实在,说是随时都行,我让席凡跟家里联系,看什么时候定个车票让他上岗去。马莉现在是半天在我们这,半天在律所那跟着翡无忧,捎带脚的帮二大爷带个小礼物啥的。凌瑶已经让凤凤拐去会所了,宋茜来得晚,还得在我们这呆两天,不过她也不时地跑会所玩。 也就个博裕是新来的,还受了伤,这两天倒是跟着培训了,但他那个怕见生人的毛病还是纠正不过来,平时只要不下楼,基本就呆在培训室,说是下边人多,跟妖怪呆一起还能更自在些。我很犯愁啊,你说这个家伙得往哪儿派才好呢。 后来还是王有财给出了个主意,把他丢到业务部门呆几天,再拉出去参与一下团队建设,好嘛回来之后见人就给说理想,手里捏着块枣糕就敢当切糕卖,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当天晚上康康想霸占我媳妇儿,不过她没想到苏珥和闵子芩睡一个屋,只能把自己的东西塞宿舍骚扰宋茜去了。 第二天上午,我们听取了康康对何舒志的简略调查报告:何舒志,男,45岁,大学毕业后便进入某省刊编辑部工作,三年后下岗,之后缺失了很多的信息,因为那时候的网络并不发达,是以这些资料都还是从别人对他的采访中获取到的。 03年开始活跃于各大论坛,集中在户外旅游及灵异故事板块,积极发起并参加了许多户外旅拍活动。08年创办了地理风物论坛,也就是地理风物志的前身。之后他的个人账号开始逐渐潜水,只是在官方发起的活动中偶尔还能看到他的名字和照片。 12年创办了地理风物志,该杂志由一个投资机构主投,初期以报道各地旅游风情而广受追捧,后因报道了几次由污染和过度开发导致的旅游环境破坏事件,以其不畏强权敢说真话,巩固了这本杂志的地位。虽然也曾因为暗访而遭受过打击,但都没能使其倒下,反而越做越好。 何舒志露面的级别也越来越高,从一开始只是旅拍团队的合影,到后来同一些商界名流的合影,甚至于是同政府官员的合影,足以看出他的身份地位在逐渐提升。现在他最活跃的一个账号是在社交媒体上,以一个公知的形象出现,虽然发言很少,但负评也是难得的少。 我问康康:“感情生活方面呢?这一个大老爷们儿的,总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吧。” 康康道:“未婚,曾在某次采访中坦言自己有过一次婚姻,但妻子罹难,所以至今不娶。因为他也不是什么流量焦点,所以不会有什么绯闻从他身上爆出来。而且地理风物杂志和时尚杂志又不同,所以就更少了。” 苏珥问她:“投资地理风物志的那个公司是什么来头?” 康康道:“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正常的投资公司,投资的项目也不少,是家离岸公司。” 我看着苏珥,“啥意思?” “就是境外注册,避税用的。”她又问康康:“何舒志本人对妖怪很感兴趣吗?” “从我搜索到的一些内容上来看,应该是的,他经常在这类板块发帖或是留言,不过那都是在他创办地理风物论坛之前的事情了,在那之后就几乎没有这一类的记录,有关他的采访也没有这方面的信息。” 这看起来就像是年轻时候的一个爱好,也说不出什么不对来,也许正因为这个爱好他才见过一些妖怪。 “对了,这个什么地理风物志,总部到底在哪儿?” “总部在青城。” 青城?我和苏珥对望一眼,那可是她家啊。 “要不打电话给你爷爷,让他起一起这个地理风物志的底?” 苏珥想了下,“这事儿找我爸和爷爷都不合适,他们的朋友多半在学术界,我觉得找皓哥帮忙就行,他应该认识一些人。” “嗯,那行,你也给问问。” 我扭头又对康康道:“接着找,如果找不到何舒志的信息,就找地理风物志的,反正他俩是一回事儿。” 她递给我一张清单,说是要采购的一些东西,倒是不多,这些都是她不方便从家里带过来的,我拉了林清玄当壮丁一起去买。 回来的路上接了个电话,是秦皓打来的:“小牧,听小珥说你们想了解一下地理风物志的何舒志?” “对啊皓哥,这个什么杂志社不就在青城吗?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你们查他干什么,这个人我接触过几次,之前有些项目比较敏感,被他们杂志社提过好几回。” “说不清楚呢,他好像和妖怪也打交道,主要是和我们的一个朋友有点矛盾,就想先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秦皓“唔”了一声,“这样啊,这么跟你说吧,从这个人的发迹路线来看,跟商政两界都很有关联,也就是说他在青城地面上还挺有背景的,至于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 “这么邪乎,他早些年不就是个下岗职员吗?” “对,所以他在个人形象的塑造上一直很中立,很能带动一些舆论的导向,而且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如果你要对他做调查,一定要小心,要不怎么栽的跟头都不知道。” “那行,皓哥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回了妖妖灵,让林清玄去帮康康安装设备,然后跟苏珥说了秦皓的结论,苏珥也没料想这就是一个杂志社社长,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能量,“那就不好办了,只能盼着他别给咱们出什么难题吧。” 午饭刚过,白思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苏姐姐,何舒志说要带我去看妖怪。” 啥?他还真能带白思乔去看妖怪? 我忙抢过电话道:“别别别,先别去,好家伙这事儿我要是不告诉你爸,到时候让他知道了非把我们给埋怨死,而且昨天晚上我们也已经把何舒志找你的事给说过了。” 白思乔却道:“可我觉得这是一次好机会,早上他又给我打了一次电话,但我依着你们说的,坚持不松口,说什么也不信,刚才他又打过来了,看得出来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要带我去看的。” “那也不成,妖怪有什么好看的,回家来我让他们挨个变给你看,不收你钱,乖,听话,不能去太危险了你知道嘛。万一你知道了什么他觉得你不该知道的事情,后果就难料了。” 白思乔依旧很坚持,“可是我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爸爸真实身份的,要不多不踏实,再说我去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他是想认我又不是想害我。” 无错 第二百一十六章 真的能见到妖怪 苏珥道:“他刚打电话要带你去,那你答应了吗?” “嗯,我已经答应了,他说一会儿来接我。” 这丫头,都学会先斩后奏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苏珥却道:“思乔,你听我说,他既然敢带你去看妖怪,那么那个妖怪就一定是真的,你只要观察好那个妖怪回来告诉我们就行,但记住,不要问什么问题,不要好奇那妖怪是哪里来的,万事等你安全回来之后再说。” “我知道了苏姐姐,放心吧,现在我见个把妖怪还是有心理准备的,如烟姐我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妈呀,这孩子什么时候见过羽如烟真身的?我都没见过,挥着翅膀的长虫? 苏珥接着嘱咐:“记住,千万不要问问题,也不要和妖怪接触,装出害怕的样子,回来再说。” 白思乔挂了电话,我还是忧心忡忡地问苏珥:“这事儿,咱真的不告诉黄先生一下啊?别说思乔那丫头了,就是妹子你去我都放心不下。” “思乔说得没错,既然康康和皓哥那边都没有何舒志的更多资料,那思乔这条线索就尤为关键了,更何况你觉得就算告诉黄先生,思乔就不会去了吗?” 接下来几个小时我们都有些如坐针毡,我一会儿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信号,一会儿给苏珥拨个电话看是不是欠费了,闵子芩宽慰道:“李大哥,你也别太着急,就算是看妖怪,没有几个钟头怕也下不来,他犹豫再三才带思乔去,想来那妖怪也不是跟咱这似的玩手机的玩手机看漫画的看漫画。” 席凡让我晃得眼晕,“李哥,啊你先停一停,上次苏珥跟子芩失联,你也是这么晃来晃去的,就很烦。” 我跺了跺脚,从桌上摸起根烟点了,手机同时也响了,我忙又把刚点上的烟杵灭,一看正是白思乔,接通电话我问她:“怎么样丫头,回学校了吗?” “嗯,已经回来了。” 我把手机递给苏珥,这才又摸了根烟出来点上,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跟老黄能有个交代了。其实就是现在这样子,我都还不太敢跟他说实话,他昨晚就想跑女儿那守着,让我给劝下了,这会儿要是知道我们让她闺女跟着何舒志去看妖怪,即便已经安全回来了,但指定也得狠狠骂我们一顿。 苏珥问她:“怎么样?看到妖怪了吗?” 白思乔兴奋道:“看见了看见了,挺大一只妖怪。” 她给我们讲了过程,中午挂了电话之后不多久,何舒志的车就到了学校,白思乔上了他的车,他这部车是一部suv,跟驾驶座那边还有个隔离帘,而且车窗也都安了黑帘,是以白思乔根本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儿。 只知道这车开了挺久,得有一个小时,中间还有半个小时的路走得挺颠簸,到地方之后还等了一会儿,何舒志接了个电话才带白思乔下车。白思乔下了车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山,但周围树林茂密,看不出自己在哪儿,也没有远景可以参照。何舒志领着她往前走,十分钟后到了一个洞口。 洞外站着两个人,穿着特勤的衣服,何舒志向白思乔嘱咐,一会儿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出声,看就好了。然后有个人向他敬了礼,递出一个篮子,何舒志把自己的两部电话都放进了篮子里,白思乔本来还想带着手机进去偷拍,见状也只好把手机放进篮子里,因为她看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个东西,跟机场安检的挺像,估计自己就算想偷偷带进去,那也白搭。 进去之后发现这是一个天然的溶洞,洞口进去不远就有一扇大栅栏门,把整个洞口都封住了,看那个材质应该挺坚固的,刚才门口的两个人中,有一个进来给何舒志开了门,等他俩进去之后,又锁上了。并且这俩人全程都没有跟他们交流。 洞里面可能是有发电机,隔着不远就挂着一盏灯,往里面走了又有五分钟,期间经过了几条岔道,最后展现在白思乔面前的是一个很大的溶洞,洞中间部分是个下沉的大坑,他们就站在大坑的边上,往上面看全是钟乳石,坑底下的周围挂了很多灯,不过这会儿就开了一小部分。 而大坑的一边上摆着几个大铁笼子,在中间正趴伏着一只东西,它的四肢都被铁链锁上,连在了四根粗铁柱子上。何舒志小声对白思乔说:“这就是一只妖怪。” 白思乔乍一看就觉得有些不同,这东西很眼熟,分明就是只狐狸,但是尺寸比较大,甚至比一般的大型狗还要大。 对于狐狸,之前白思乔不太熟悉,但自打知道我们是妖怪之后,对狐狸的认识飞速增长,首先她爹就是一只大黄皮狐狸,她都窝老爹身上睡了一宿。然后师琅则是一只大白毛狐狸,因为师琅性格比较豪爽,也让她见过真容,当然我媳妇儿那只九尾狐就别想见了,我还想见呢。 而溶洞底下的这只狐狸,用白思乔的话来形容就是,比我爹小点,倒是和师琅姐差不多,如此尺寸可见一斑了。要说光这个体型,就足以证明那是只狐妖了,而且它还是活的,不时地动弹两下,似乎对锁在身上的铁链非常不适,但是它的嘴上也套了个铁笼,所以没法叫唤。 何舒志提醒道:“你仔细观察它的身上,特别是两肋。” 白思乔这才用心察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要说他爹和师琅的原形,那就是狐狸,没什么特别之处。而这只狐狸则不然,它的两肋居然各有双翼,又和翅膀有所不同,硬要说的话,跟鱼鳍似的,比一般的鱼鳍稍长,有些透明。 那只狐狸偶尔挣扎一下,将那锁链晃得铛铛响,白思乔可以确定这是活物,绕着洞坑的周围看了一会儿,何舒志也陪着她看,就这么看了快二十分钟,何舒志看了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白思乔也没有再留,两人顺原路出了溶洞,还是那个人开的门,他俩取了手机回到车上。 何舒志将帘子拉好,车子又缓缓发动,他道:“现在你该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了吧。” 白思乔倒是记得苏珥的叮嘱,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敢多问。而何舒志自己就开始解说:“这只妖怪名叫朱獳,《山海经·东山经》记载:耿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鱼翼,其名曰朱獳,其鸣自詨,见则其国有恐。” “你刚才也看到了,它看起来像是一只狐狸,但却肋生双翼,好像鱼鳍,而且这个体型,放到野兽里面也是一等一的,非常危险,山海经说见则其国有恐,就是描述它恐怖的战斗力,试想一下这种妖怪要是出现在城市里,那将是多大的威胁?”白思乔依旧没答话,还是点了点头。 何舒志又道:“你心里虽然接受了妖怪,但对我肯定有很多的疑问,我也一并同你说了吧,当年我被人救起之后,就加入了一个特别单位,该单位隶属于国家,主要就是捕获这些对人类有威胁的妖怪,其实很好理解,妖怪和野兽一样,都具有攻击性,只是妖怪还会变化,这比野兽更危险。” “刚才你也看到了,负责看守这只妖怪的都是特勤部门的人,在我们进去的路上还有很多分岔路,在那些分岔的洞里还有很多的人在负责看守,这只妖怪是刚捕获不久的,最终会被送往一个妖怪监狱,专门看管起来,这两天就会被送走了。” 他看着一语不发的白思乔,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这才道:“其实当我知道你是我和白乔的女儿之后,我就一直很想认回你,但我也有顾虑,因为我从事的工作既不能见光,又具有高危险性,我怕即使认回了你,也不能够给你安稳的生活。” “但是自从我得到消息,知道你的养父黄天野,也是一只妖怪之后,我就放心不下了,而且那还是一只能够变化成人的妖怪,怕是比我们刚才看到的妖怪还要厉害,我实在不知道他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觉得你和一个这么危险的妖怪生活会是好事。” 白思乔本来还耐着性子听他编故事,可听他又开始诋毁自己的父亲,顿时就忍不住了,“何社长,请注意你的言辞,我非常感谢你今天能带我来看这只怪兽,也的确刷新了我对某些事物的认知。但这只怪兽,姑且称它是妖怪吧,只能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和我父亲无关。” “请你不要混淆视听,偷换概念,并不是你证明了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就可以肆意说我父亲是妖怪。那我是否可以证明某个杂志社社长行为不端,就可以说你的私生活也不好呢?这么简单的道理相信就是个孩子也能听得明白,既然你说我父亲是妖怪,好,我退让一步,你告诉他是什么妖怪?” 无错 第二百一十七章 这个人不太简单 “这,这还不得而知。”何舒志有些为难道。 “哈,不得而知?天哪,本来我已经有些相信你说的话了,至少你的确证明了一件我足有二十年都不相信的事情。可是你口口声声地说我的父亲是妖怪,却不知道他是什么妖怪,那么请你告诉我,这个结论你是从何得出的,算卦吗?” 何舒志顿了顿,“有些事情不能同你说得太多,毕竟我们也是有保密条例的,其实今天带你来看这只妖怪,已经违背纪律了。但是我的同事知道我过去的事情,也为我能找到亲生女儿而高兴,是以他们今天徇私让我带你来,连本应该看守在那些岔道的同事都统统回避了。” 白思乔打断他道:“那是你的事情,你有保密条例,好吧,我理解你。但也就是说,你没有办法给我证据来证明我的父亲是妖怪对不对?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接受你是我的亲生父亲这件事情,因为我同我的室友,哦,我可以告诉你她的名字,我同我的室友金明子有保密协议。” 何舒志又思考了一会儿道:“关于你父亲的身份,是我的一位同事告诉我的,之前我曾经拜托他帮我调查你现在的家庭,想知道你如今过得好不好。但因为我们工作的特殊性,他在调查的同时发现了这个秘密,并告诉了我,只是我们还在将消息上报的过程中。” 白思乔故作夸张道:“哦?原来如此,那么如果你们将这个消息上报之后会怎样?派人来抓走我的父亲,然后将它像刚才那只怪兽一样锁在铁柱子上?恕我直言,我父亲不是妖怪,倘若他真的是妖怪,那他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抓起来并且施以虐待?抚养了你的女儿?你别是法海变的吧?” 何舒志有些尴尬道:“妖怪都具有危险性,只是有没有表现出来,或者说有没有人知道而已。没有人知道他在抚养你的同时还做了什么事情,当然你说的也是一个考量的方面。我们会对他的危险性做评估,毕竟他可以像人类一样生活,如果他没有做过什么危险的事情,我们会考虑只监控不抓捕的。” 白思乔笑道:“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吧何社长,你先费尽心思地找了一只怪兽来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是有妖怪的,然后又一再重复地告诉我,和我生活了二十年的父亲是一个妖怪,还可能具有危险性,但处于评估之中,接下来是不是只要我肯认回你这个生父,你们就可以网开一面,只监控他了呢?” “思乔,你得相信,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我们本来就是父女,我们的相认也是合情合理的,不管你的养父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估,这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会有关联的。哪怕是我们相认了,而上级判定他是有危险性的妖怪,我也不可能徇私,就算你会恨我一辈子。” “好了好了,收起你那份大公无私的嘴脸吧,你们的判定?我怎么知道你们的判定是来自上级还是来自你?行了,我们的话题越扯越远了,我并不想认回你,我也不想改变我现有的生活,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我父亲是妖怪,这全都是你空口白牙臆想出来的。” “思乔,你还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 白思乔举手道:“不,感谢你,今天的经历非常的精彩,保证能让我永生难忘,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某些我们尚未发现的生物,或许像你说的,他们有很强的战斗力,也具有危险性,我就当他们是妖怪吧,但和我父亲有什么关联呢?”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能证明我父亲是妖怪,而且具有危险性的话,或许不用你说,我自己就会开始反思这二十年的生活。而现在我只觉得荒谬,可笑,我居然听一个二十年没见过面并且自称是我生父的人在对我说,和你朝夕相伴了二十年的父亲是一只妖怪,而且很危险,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白思乔自顾自笑了一会儿,又用带着嘲讽的眼神看了看何舒志,轻声说了句:“何社长,其实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交集到此为止就最好了,你呢,接着完成你光荣而伟大的使命,我呢,接着秉承我的理想志愿,努力学习成为我父亲那样活人无数的名医。请把我送回学校,我晚上有课。谢谢。” 之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何舒志没有再为难白思乔,而是直接把她送回了学校,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了。 白思乔问我:“李大哥,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我挠了挠头,“我们先开个会讨论一下,你接下来啥都别办,何舒志再找你什么都别答应,一定先告诉我们,告诉你爸也行。” 苏珥也是闻言劝道:“思乔,这一次你办得很不错,已经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的线索,但是下一次真的不能再先斩后奏以身犯险了,你不知道这一下午你李大哥头发都快薅没了。” 我梗着脖子道:“我那是怕黄先生拿我撒气,他那个女儿宝啥都干得出来。” 苏珥笑了一声,“听见了吧,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你只身在外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真需要冲锋陷阵的时候,自然有你李大哥和席大哥去,可你万一要有个闪失,我们就太被动了。即便强如你父亲黄先生,试想一下,当你身处险地,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白思乔知道我们担心她,小声道:“知道了苏姐姐,我不会再去冒险的。” “嗯,这就对了,如果只是电话沟通,那么我们不介意你给我们当个小情报员,可要是他再找你出去,就千万别再去了,万事都和我们打个商量再说好不好?” “嗯,我晓得的,放心吧苏姐姐。” 听白思乔挂断了电话,我猛地跳起来,“开会开会,康康,你负责会议记录。” 康康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旁边,我清了清嗓子:“内啥,思乔说今天跟何舒志去见了一只妖怪,叫朱獳,有这玩意儿吗?” 闵子芩点点头,“有的,的确如他所说,记载于山海经中。” 我点点头问苏珥:“昨天苏爷爷是不是给了咱失踪妖口的名单,有没有这位?” 苏珥还没翻手机,康康先回答了:“没有朱獳。” 苏珥也道:“如果真的像何舒志说的,这只朱獳是刚被捕获的,那可能爷爷都还没有收到朱獳失踪的消息。”也对,不至于那么快。 我想了想,“然后,何舒志自称自己隶属于一个国家单位,负责捕捉妖怪,有这么个单位吗?” 这下众人均是摇头,席凡道:“反正我在部队呆的两年里,要说什么特战大队的我还听说过,真的要跟里那些龙组啊什么的,我反正是完全没听过的。” 闵子芩想了想,“我个人觉得这个什么单位不可能存在,即便存在也和国家没关系,首先,如果存在这么个单位的话,人妖会的老爷子们没有理由不知道。其次,以妖怪具有危险性为由就抓捕回去,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山里还有猛兽呢,难道全抓起来盖一个猛兽动物园?国家哪能这么不靠谱。” 苏珥抱着胳膊表示同意,“而且我们知道的,妖怪如果没有修成人形,基本上都不会入世,即便入世了也属于是弱势群体,东躲西藏的。那么就不存在那种妖怪在人世作恶从而被抓这个前提,还有一点我很存疑的就是,具有作恶能力的妖怪,他们真的抓得住吗?” 我问她:“什么意思?” 苏珥伸手数道:“就比如我们认识的妖怪里,大部分化为人形的妖怪,除了自身的妖怪特质之外,基本都没有什么能力,比如陆大有,一个传销组织就把他给控制住了。再比如余氏姐妹,真要变回真身,姐妹俩谁落单都飞不走。” 我们想了想好像也是,她又道:“稍有能力者,如韩大叔,也只说自己是一身横练功夫,就算是个有多年底蕴的武术爱好者吧。再说强如羽如烟这样的,似乎已经很难控制了吧,师琅姐变回真身的话能力应该更厉害一些。就别说崇明义这样有发展潜力的妖怪,他们一族本就能搏逐虎狼。” “再往上就是有特殊能力的,比如翡小姐,她的妖怪特质决定了不可能有人对她行使暴力。你瞧瞧咱们这个还没幻化成人形的小毕方,光那个火就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最后就是修为精深者,如二大爷和马驳雄,以及黄先生,这一级的想要制服,就凭咱看到的那些人,痴人说梦吧。” 苏珥数完了妖怪,一拍巴掌道:“所以我要说的就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单位,真有能力作恶的他们又没办法制服,而只会去欺负一些弱小的妖怪,我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正经单位会去干这种事情。” 她这么说挺有道理的,我打了个响指,“正经的指定没有,不正经的刚好就有一个。” 无错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何舒志下黑手了 我们异口同声道:“甄一言。” “对了,就是甄一言背后的这个组织,他们抓捕妖怪,甚至连不能人言的精怪狗妖都抓,他们研究妖怪,把灵智低下的危险妖兽横公鱼都给复活了。” 我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若有所思道:“你别说,这个何舒志说的和前两天救博裕时甄一言说的,还挺像啊。” 闵子芩道:“之前我们在想他为什么会知道黄先生的身份,就曾经想到过甄一言,现在他们俩的口风还这么相似,你们说他们会不会真的是一伙的,你想想啊,之前苏珥说,要有很多巧合才会让那个假设成立,可我看现在,只要有一个前提,那个假设就完全成立了。” “如果甄一言就是何舒志所说的那个同事,那么何舒志拜托甄一言调查思乔的家庭情况,而后甄一言来咱这捕捉阿黄,机缘巧合下发现阿黄被送往了思乔家的诊所,而思乔的父亲居然是有大神通的妖怪。接着他把这个消息告知了何舒志。看,这样一来完全不需要其他巧合。” 我捏了捏下巴,“嘿,想不到这还有意外收获,只要能证明他俩是一伙儿的,那抓何舒志就跟抓甄一言没啥区别了,这可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丫就在灯火阑珊处了。” 席凡弱弱道:“可是何舒志说了他所工作的单位隶属于国家,你们不也说他在商政两界都很有背景嘛,我们只是觉得这个说法特别不靠谱,可说不定是真的,那我们可就是跟国家在对着干啊。” 这时候康康说了一句:“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个何舒志今天带白思乔姐姐做的事情,漏洞百出的吗?” 我看向康康,“你是说哪方面?” 她将笔记本投屏到电视上,“看,这是我记录的事情经过,和咱们刚才的会议纪要。” “我觉得何舒志在扯谎,不光是他说他们单位隶属国家的事情,就单说何舒志今天的整个行为,其实都透着漏洞。先不管那个单位的真伪,按他所说那只朱獳有很强的战斗力,显然抓捕这只朱獳肯定要费很大的功夫,没理由他昨晚还在和思乔姐摊牌,思乔姐说要看,今天刚好就有,这也太巧了。” “退一步,就说这只朱獳是在摊牌前抓到的,可是这么危险的东西为什么没有立即转移到他们所说的妖怪监狱中去?而且这么危险的妖怪,是他一句同事们徇私了,就能带思乔姐去看的吗?再一个,依照思乔姐的表述,她完全没有在那个山洞中看到什么过硬的安保措施。” “虽然何舒志解释是他们都躲在岔道里面了,但很显然这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就算是同事徇私,已然徇私了,为了安全起见,不更应该看护周到吗?还有一点就是,思乔姐在观察那只妖怪的时候,说它是被锁在四个柱子上的,偶有挣扎,可这么凶猛的妖怪,怎么听起来比待宰的猪还老实。” “最后,我记得,思乔姐在描述这只妖怪的时候,没有一句话是形容它当下的惨状的。照我们的理解而言,一只非常危险的妖怪,被捕获的过程中起码会受重伤,然后被锁起来之后,因为剧烈的挣扎,肯定也会留下一些伤情,想必是触目惊心的,可思乔姐丝毫没有提及,这不合理。” 康康拿着触控笔在几个疑点上都画了圈,最后道:“我觉得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从头到尾,这就是何舒志布的一个景。那只朱獳也许压根就不是他们所谓的单位捕获而来的,可能是他认识的一只妖怪,但为了危言耸听,强调妖怪的危险性,以此加强思乔姐姐对黄先生的恐惧感,所以连同朱獳布了一个抓捕妖怪的现场而已,那么他所说的那个单位,就更不靠谱了。” 苏珥拿着手机道:“我刚问过思乔了,那只妖怪有没有受伤,她说没有。” “靠,这老小子跟咱来这一套,他知道光是妖怪身份不足以让思乔对黄先生的感情产生动摇,所以才加了这么个戏码。” 闵子芩补充道:“他还营造出将会针对黄先生的情况,但最终取决于思乔对他的态度。” 席凡把身子靠回沙发里,“这么说起来,那这个何舒志根本就没有他说的那么厉害,是我们太高估了,充其量就是个认识妖怪的有钱人罢了。” 我揉了揉额头,“怎么让康康这么一分析,他倒是离甄一言和那个组织更远了呢?” 闵子芩道:“也许是我们太心急了,老想把他往上靠。” 苏珥有些泄气,“何舒志从头到尾都是想把思乔认回去,不管是发起旅拍活动,还是找她直接摊牌,再告诉她黄先生是妖怪,现在还找了个妖怪来配合演出。除非咱能证明他是通过甄一言知道的黄先生是妖怪,不然他还真就是个普通人,撑死了也就是同妖怪的关系还不错。” 我也学席凡的样子瘫倒在沙发上,“可惜了,还以为能从这家伙身上挖出点料来呢,搞了半天还是瞎忙乎,接着跟甄一言死磕吧。” 苏珥问我:“那咱还通不通知黄先生啊,他连妖怪都整出来了,难保下一步不会真的去对付黄先生。” 我想了想,“黄先生,应该不怵这个吧。” 最后我们也没去跟黄天野说这个事情,其实头天已经跟他提过一次了,老提醒总觉得有点小瞧人。第二天苏珥倒是特地打了个电话给白思乔,问问有没有什么情况,白思乔说在上课,今天何舒志没有找过她,也不知道是真放弃了还是怎么样。 我让康康再找找何舒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就这么过了两天,这天晚上我们刚打算关了门回去睡觉,我的电话响了,一看是黄天野,难道何舒志那个不开眼的家伙真去找他麻烦了。 我才刚接起电话,还没来记得问就听到黄天野风风火火的声音:“小牧,思乔失踪了。” “啊,怎么会?”我诧异道:“白天我还和她通过电话的。” “是她的室友穆攸宁打给我的,今天晚上思乔快到点了都还没回寝室,她怕思乔赶不上寝室楼关门,就给她打电话,可是电话关机,怎么问都找不到人,她一着急就给我打电话了。” 苏珥闻言已经开始拨打白思乔的电话,我问他:“黄先生,您现在在哪儿呢?” “我现在刚出发去她学校的路上。”我愣了下,这个点了没有车了吧。 他又道:“买不到票了,如霜开车带我赶过去。” 我一听都这样了也忙道:“那行,我现在也开车赶过去,咱在学校那碰头。” 苏珥看着电话对我摇了摇头,“打不通。” 我想了下,“席凡和二大爷跟我走,妹子你和子芩看家。” 事有紧急苏珥也不多说,我抱起二大爷,席凡出门开了车就往白思乔学校所在的城市赶。如果坐动车的话,大抵需要两个钟头,开车的话,现在是半夜,走高速,我估计三个来钟头也能到。 在车上我想了下,又打电话给苏珥:“妹子,我估计这事儿应该跟何舒志跑不了关系,你让康康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何舒志在那边的落脚点,我们直接上门去找他。” 接着又打电话给穆攸宁:“攸宁,思乔还没回去吗?” “是啊,还没有回来。” “我在去学校的路上了,思乔今天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穆攸宁道:“今天下午我们有课,上完课她还和我们吃了晚饭,然后本来应该是去参加社团活动的,可到了晚上十点钟还没回来,我先打电话给思乔,但是她手机关机,我还以为她手机没电,就打电话给她们社团的人,可她们说思乔今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去参加活动,然后我就打给黄叔叔了。” “你们有同学知道思乔今天晚上去哪儿了吗?” “和思乔比较要好的几个我都问过了,都说今天晚上没看到她。” “那行,谢谢你啦攸宁,要是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车子上了高速行驶了有个把小时,黄天野的电话又过来了:“小牧,我收到一个陌生信息,是一个地址。” “好,有地址就好,你发给我,我们也在半道上了。” 黄天野顿了顿,“那地址也只有一个大致方位,不过如果思乔真在那儿的话,我应该能找到。” “啥,不是,这咋找啊?” “这次思乔上学,我给过她一个香囊,里面有我的气息,只要范围够近的话,我能感觉得到。” “那行,那你到高速出口等会儿我们,一起去,二大爷也来了。” 黄天野却道:“小牧,这一次他们肯定是针对我来的,我怕思乔的安全有闪失,打算自己去。” 我有些着急,“黄先生,我就怕这是何舒志弄出来的一个圈套,再说有二大爷,救起人来也方便。” “那…那好吧,你们快点,出口见。” 无错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两位狐妖的交手 我让席凡加快了点速度,又打电话和苏珥沟通了一下情况,康康说何舒志在那边住的是酒店,他这次来是参加一个旅游网站举办的交流会,会议就在那个酒店里举行,为期三天,不过今天已经结束了,也不知道何舒志还在不在那,但她还是给我们发了酒店的名字和地址。 我跟她说黄天野收到了陌生人发来的一个大致位置,我们现在等着会合然后一起赶过去,又跟她说了思乔那个香囊的事情。 苏珥却道:“对方既然给的是大致位置,说明他们知道黄先生能找到那个香囊。那就还有一个可能,思乔未必就在那里。” “你是说只有香囊在?” “嗯,今晚的事情肯定是何舒志布的局,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想要逼迫黄先生现出妖怪真身给思乔看。但是如果思乔在那的话,相信单凭黄先生的实力,想要救下来并不难,我觉得何舒志不至于这么托大,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所以那边应该就是个幌子。” 我听得直嘬牙花子,这还一套一套的,那要是白思乔真不在那的话,我们可就很被动了。 苏珥宽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是何舒志布的局,那有一点可以保证,就是思乔的安全肯定是没问题的。”我一想也是,现如今还得是见招拆招。 一下了高速我就看傅如霜的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黄天野靠在车边上抽着烟,看到我们赶紧走了过来,二大爷探出车窗,“天野兄,沉住气,不过一宵小耳。” “李兄,多谢援手,一会儿要是动起手来无须顾虑我,思乔的安全就全仰仗你了。” “放心,白丫头一根汗毛都少不了她的。” 黄天野把收到的地址发给我,两部车一前一后就往那边赶了过去,走了得有二十分钟就出了城,路边已经渐渐没什么建筑了,看着这个地图我觉得估计还得进山,不由得想起了头两天何舒志带白思乔去的地方,这事儿我还没敢跟黄天野说,但我隐约觉得目的地就是那里了。 到了发送定位的地方,我们两部车已经在密林里了,这边根本就没什么像样的路,我们找了个地方停下。黄天野下了车左右看看,“跟着我走,小心点。” 我们一行人跟在他的身后,要说这群妖怪里二大爷和傅如霜在林子根本就像回家一样,席凡对野外也不算陌生,反倒是我有点拖后腿了。 跟着黄天野走了十来分钟,我们就看到前边有个山洞,我跟席凡对视一眼,果然就是这里了,我小声对黄天野道:“黄先生,对方应该就是在前边的洞里,不过咱们还是要小心,敌暗我明,我怕里边的人有武器。” 我们摸到洞口看了看,就见里边黑漆漆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们夜视能力都强,我跟席凡拿着手机找路,进了洞里果然见到白思乔先前说的那个大栅栏门,锈迹斑斑,看起来存在了有些年头。 不过这会儿栅栏门上没有锁,我小声问:“咱要不要留个人看着?要不一会儿他们再把咱锁里头了?” 二大爷不屑道:“就这破门,困不住我们。” 我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跟着摸进去,一切如白思乔所说,山洞的左右偶尔会出现一些岔道,我们也进去看了看,压根就是死胡同,里边除了一些生活垃圾之外并没有人看守。顺着山洞接着走,我隐约觉得里面有亮光,几人小心地来到洞口往里瞧,已经来到了白思乔说的那个大坑洞外。 坑洞里面有不少灯,这会儿倒是都亮着,不过看了看坑洞的周围,虽然有些暗但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正纳闷呢,就听坑洞底下传来声音:“黄先生是吗?你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慢了一些。”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但并不像是何舒志,我们也算是在电话里听到过他的声音,跟这个有明显的差别。 黄天野向身后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别出去,他独自一人走向了坑边,看了看坑洞底下,又顺着坑边走了几步,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赶等和我们走了个对脸才停下。这会儿我们才悄悄地匍匐在地爬了过去,因为灯都装在坑洞里的石壁上,是以我们上边刚好逆着光。 爬到坑边就见坑洞底下有个角落放了几个铁笼子,而中间正卧着一只大狐狸,肋生双翼,想来就是那朱獳了。 黄天野道:“阁下是?” “在下朱獳一族,无名之辈而已。” 黄天野拱了拱手,也不废话:“我女儿呢?” 这个坑里就只有朱獳自己,而我们根本看不到白思乔的身影。 朱獳抬着头看了看身边的一根柱子,我仔细一瞧,那柱子上似乎挂着什么,黄天野目光一凛,“思乔的外套和香囊!她人在哪里!” 朱獳点了点头,“黄先生,别着急,令嫒一切安好,这么冷的天气,我们自然不可能让她呆在这荒郊野外受寒不是。” 黄天野冷静了下来,说实话他还蛮担心真在这里看到白思乔的,那说明她真的是身处险地,而对方毫不顾忌。 “阁下用这种卑劣的手法找黄某来,究竟何事?” 朱獳甩了甩大尾巴,“无他,听说白小姐的父亲是一只大妖,却不知是什么妖怪,我想领教领教黄先生的风采。” 二大爷微微起身坐在了地上,黄天野却冲我们轻轻摇了下头道:“如果只是为了和我较量,你们说一声就是了,何必为难我的女儿。” 朱獳张开了嘴似乎是哈哈笑了两声,“黄先生,和你较量其实并非我本意,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至于是谁出的主意,你应该晓得。” “何舒志?” 朱獳点了点头,“我算是欠了他一点人情,适逢其会罢了,不知道今晚有没有可能见识到黄先生的真身呢?” 我拿出手机在群里打字道:“果然是何舒志,而且他的目的就是让黄先生现出真身。” 苏珥问我:“思乔在不在那里?” “不在,应该跟何舒志在一起。” 苏珥道:“现场肯定装有监视器,不过黄先生这一战倒是非打不可了,对方看起来棘手吗?” 我看了看二大爷,二大爷摇了摇头,趴下来了。 “看二大爷的意思,应该不是黄先生的对手,而且黄先生也示意我们不要出来。” “我看你们就留个人在那,其他人还是先出去找思乔比较好,不能被他们带着节奏走。” 我想想也是,就算黄天野把朱獳干趴了,要多少时间不说,万一对方再拿白思乔要挟他,那这架根本没法打。当下我打字道:“席凡你留下,看着点黄先生,和我们保持联系,我们仨去找思乔。” 席凡跟我点了点头,我跟二大爷傅如霜又猫回洞口冲黄天野打了个手势,他点点头应该是明白了。 出了山洞我们往车那边走,上了傅如霜的车子她问我:“咱现在去哪儿?” “先往城里开。”我翻出手机看了看康康发给我的地址,在她车载导航上定了目的地。 “这是何舒志这两天住的酒店,虽然不能确定他还在不在那边,咱先往那边去再说。”傅如霜也不多说,跟着导航就赶往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我又有些犯难,“康康说他这几天就住在这家酒店,可咱也不知道他具体住哪儿啊。” 傅如霜往里面看了眼,见是个小帅哥在值夜班,“我去问问。” 说罢下了车款款走进酒店,她晚上估计是让黄天野直接拉的壮丁,一身职业装换上高跟鞋,相当的吸引人。 过了会儿她给我们打电话,“问到了,在1208号房,我在电梯口等你们。” 我抱着二大爷进了酒店,那小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二大爷,脸上露出一种神秘的微笑。我俩到了电梯,傅如霜已经按好了,开了门直上十二楼,傅如霜道:“一会儿我先去敲门。” 我稍微往边上站了站,傅如霜站在门前敲门,可是敲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应声,甚至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二大爷从我手中跳了下来,到处看了看,径直走到了楼梯口的窗边跃了上去,我赶紧跟过去,它沿着这层玻璃外墙的一丁点墙角慢慢的朝前走,看得我是战战兢兢。 走了一会儿它就转过墙的另一侧去了,然后没多久房间的门就被从里边打开,二大爷在门边舔着爪子,我们刚走进去二大爷就说:“别找了,没有人,白丫头没来过这里,不过倒是有股子妖气。” “那没跑的了,这肯定就是何舒志和那朱獳呆过的地方。” 我又到处翻了翻,“这酒店下午打扫过,东西都是新的,除了行李箱和衣柜里的几件衣服,何舒志什么都没留下。” 傅如霜道:“看来他下午就没回来啊。” 我看了看表,这眼看都快三点钟了,黄天野那边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拖得住时间,找不到何舒志也就找不到白思乔。 无错 第二百二十章 甄一言送来情报 我刚想问问苏珥她们还有没有别的线索,手机却响了,我拿起一看是陌生号码,边下楼边接起了电话。 “你好。” 对面没什么动静,我又问了一声,对面答应了:“是李小哥吧。” 我一听这声音不是很熟,但这个语气倒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是李牧,请问你是?” “哈哈,李小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几天我们还见过面的。” 前几天?见过面?我立马举手示意大家等一等,捏住电话不确定地问:“你是,甄一言?” “哈,看来李小哥对甄某人还是有些印象的。”哎哟我去,还真是这老小子! 我问他:“甄先生找我有事儿?怎么不到我公司去坐坐。” 甄一言又打了个哈哈,“算了,怕是我去了你那,就走不了咯。” 我沉了下气,也笑着说:“哪里会呢甄先生,怎么说你也治好过我朋友的病,热情招待也是应该的,只要你来,请你吃饭,韩家小店。” 甄一言笑道:“就怕宴无好宴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带着人抓妖怪的事情你估计盯上一段时间了吧。” 嘿,这老小子倒先挑明了。“嗯,也不算盯上,有那么两次刚好都碰上了而已,原本我还以为甄先生是位急公好义的杏林圣手,却怎么和人类一块儿抓起妖怪来了,你可也是妖怪啊。” 甄一言道:“唉,说白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年头没点手艺还真没法在人世里讨生活,刚好有这么个差使,我就接了呗。” “那您可有点不地道,好歹咱们才是同类。” “是啊,我就是没赶上好时候,我刚才知道,你那公司是负责给妖怪做入世培训的,要是早开几年,我甄某人也不至于混到如此境地啊。” “那您现在来也不晚嘛,妖怪的寿数那么长,划得来。” 甄一言没接我这茬,“好了李小哥,不和你扯皮了,就算我去了,你现在怕也不在公司啊。” 我一听他居然知道我的行踪,狐疑地左右看看,又问他:“你在监视我?” 甄一言失笑道:“怎么可能呢,我躲你还来不及呢,我只是猜测,你现在应该是在济城吧。” “你认识何舒志?” 甄一言没有否认,“当然认识,我这抓妖怪的差事,不就是跟他接的嘛,跟你说正经事,之前就算我甄某人误入歧途,做了点不地道的事情,希望我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何舒志疯了,我不想跟他干了。” 我悚然一惊,这下终于证实了,何舒志跟甄一言还真是一伙的,可怎么听着甄一言跟他不是同事,倒像是给他打工的? 但我听他说何舒志疯了,忙问他:“何舒志疯了?怎么回事,哦,不介意的话,给详细说说?” 甄一言道:“嗨,没什么可详细说的,就是那个地理风物志的何舒志,我之前为他工作,不过他为了认回亲生女儿白思乔,现在已经魔怔了,你们不就是为找那丫头来的嘛。” “你知道白思乔被他绑架的事情?” “当然知道,他那个女儿不相信自己的养父的妖怪,何舒志就设了个局把白丫头给带走了,再把黄天野骗过来,估计是想要让他自己现出真身给白丫头看吧。” 这个甄一言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也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测,全是何舒志搞的鬼。 “那甄先生给我打这个电话的意思是?” “我说了,他魔怔了,我可没有,他撑死了只有几十年寿数,我可还能再过百呢,犯不着跟他一起犯傻。白思乔的养父是黄天野,这是何舒志头前吩咐我替他查到的,不过我那时候也只是知道这个信息而已,并没有见过黄天野。” “可上次抓狗妖的时候,我们到过黄天野家,这才知道白思乔这位养父绝非凡人啊,虽然我不知道黄天野是什么妖怪,但他绝对有着不俗的修为,是以当时我就没敢对那只狗妖做什么。后来我发现他似乎和你们也往来甚密,那何舒志想认回白思乔的事情,就绝对不是我能插手的了。” “结果晚上我也才知道,何舒志为了引黄天野现出真身给他和白思乔看,居然把白思乔从学校骗走了。我想他们之间势必是要撕破脸了,他不了解那些巅峰级妖怪的实力,还以为就跟我这种堪堪能幻形的妖怪差不多,撑死了就是身体强横点,哼,无知,愚昧。” “李小哥,算我跟你求个情,何舒志肯定是完蛋了,我退出行不行?为表诚意,我把他和白思乔现在的位置告诉你,也算给我甄某人挣份面子。” 我思索了片刻,眼下最紧要的还是白思乔,而且听他说何舒志已经有点钻牛角尖了,还是先救人再说:“行,只要你给我地址,白思乔的事与你无关。” “这,白思乔的事情本来就与我无关,我充其量是打听到了她现在的家庭情况而已。再说了,我发现黄天野是个修为不俗的妖怪之后,可是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何舒志,并警告他最好不要和这样的妖怪为敌。我可从来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白思乔的事情,李小哥这话倒是不太敞亮啊。” 我知道他是忌惮黄天野,干脆道:“那这样,只要你给我白思乔的地址,让我顺利救出她,我可以跟你保证,今后黄天野绝对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甄一言知道这也是我的极限,因为我还有很多问题要找他弄明白,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的,不过能摘出去个黄天野也不错,他这回倒是答应了。 “地址我发到你手机里了,你们最好快点赶过去,想来现在朱獳已经和黄天野交上手了。” 我把地址转发给了傅如霜,抱着二大爷往车上走,“你先等会儿,我知道这通电话一挂,估计你就要人间蒸发了,既然你已经打算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再也不跟何舒志干了,那索性把我的疑问都解答了。” “行,跟你交完这点底,我也要回山里去了,到时候怕真是再见无期,说起来,我还真舍不得这有车有手机的人世呢。” 我们上了车,傅如霜已经照着地址开过去,我问甄一言:“你说你之所以抓妖怪,都是何舒志指使的?” “对,他本来就认识一些妖怪,而我呢,也就占了这个方便。” “那他为什么抓妖怪?” “就知道你一定会问这个,老实说,我还真不清楚他的真实目的,不过他给我的解释是,他隶属于什么什么单位,官方的,抓捕妖怪是为免他们危害人世,是以上次我也是这么跟你说的。不过这套鬼话我是不信的,因为他抓妖怪的时候,可不分什么好坏。” “那你还这么跟着他干?” “都说了,生意嘛,大家心里明白,面上不说破罢了。你就好比上次那个狗妖,他跟我说的是狗妖占据了民宅,伤了好些人,所以让我去抓。还有这次那个博裕,也是他跟我说博裕在学校里装神弄鬼,闹得学生人心惶惶,反正总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那他干嘛非找上你呢,你修为也不咋地吧。” “瞧你说的,修为高点的有啊,朱獳就是,但朱獳不能幻化成人形啊,见不得光。所以大面上他都让我带人去抓,一来是让我去辨别是否真是妖怪,二来呢让我用妖怪的身份先劝服他们,能不动用武力直接带回去最好。” “那你一共替他抓了多少妖怪?” “我跟着干也就这两三年的事儿,要说抓,估计也得有十来个左右,不过有一半都是让我劝服的,而且我带走的这些妖怪修为都不怎么样。但是这就是我的数啊,据我所知他手下可不是只有我替他干活,所以他一共抓了多少妖怪,我就不知道了。” “那这些妖怪最后都去哪儿了?” “嗯,这个问题我也没法回答你,我只负责先去确认,然后带妖怪回来,临时放在哪儿,哦,就比如今晚你们去的那个山洞,其实就是我们在济城用来临时放妖怪的地方。我送到那之后,他安排人带走,这后面的环节我可是一概不知,毕竟他也不怎么信任我。” “对了,有个事儿问问你,过年那会儿在青城,你是不是带人去抓过一只狸力?” “你是说地铁那吧,我是先接到消息,说那边有个什么骨头,他让我去瞧瞧,哦对了,他不止抓妖怪,应该说是但凡跟妖怪有关的东西他都感兴趣,所以那天我就去了。” “可是那边挖出来的压根不是什么妖怪骨头,我看完之后倒是发现那边确实有个妖怪,是只能幻形的狸力,不过我也只是回去跟何舒志说了,没去抓他。” “哦?你发现的,为什么不亲自去抓?” 甄一言干笑两声,“李小哥,青城啥地方你比我清楚,我可不敢在那儿撒野,再说发现了也给钱嘛,少拿点就少拿点,得罪了苏家那我真是人妖两界都混不下去了。” 无错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反骨仔来得及时 这倒是在理,看来那天我瞥见的身影确实是他,不过他怕事,后来就没亲自带队,所以那晚上只是一群人类去展开了抓捕行动,碰巧让我和秦皓给破坏了。 我又问他:“嘿,你既然有这个意识,那上回在闵家的事儿怎么解释?”甄一言让我戳中了软肋,长叹了口气。 “那是我最失败的一件事,想来我也就是在那次露了马脚吧。” “算是吧,说说,怎么回事儿啊?” 甄一言道:“那可是闵家的地盘,我也不敢在那生事,可何舒志给我下了死命令,说是他们之前抓到的一条横公鱼跑了,怕这横公鱼走漏了消息,让我务必抓回去。” “我本来是死也不想接这个活的,但架不住他又是威胁又是加价,想想要是真让横公鱼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了闵家,我也一样得暴露,所以我就去了。他给了我一个设备,说是靠近了能找到横公鱼的大概位置,本来我好不容易在河里找到它了,结果让闵家的杜小哥给钓走了。” “这就逼得我没招没招的,哎,我甄某人活了这么久,倒是有些旁门左道,之前炼化过蜮虫,给杜小哥下了毒,想着趁闵家还没发现,到时候带着解药去跟他们换出那条横公鱼来。结果解药是给了,鱼没了,我当时还想着没了更好,我就不用摊上这点事儿了,现在看来,是让你们给收了吧?” “对,那鱼挺霸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费了我们好大功夫。对了,说起来那鱼不简单呢,好像绝迹很多年了吧,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哟,这我可不知道,我也就知道有这种妖兽而已,灵智低下还挺难抓,至于他们是打哪儿抓到的,他也没告诉我,我也没兴趣问呀。” “我跟你说,那条横公鱼是他们给造出来的。” 甄一言愣了愣,“啥意思啊?” “横公鱼已经绝迹很多年了,他们那个组织,用横公鱼的骨头,加上不知道什么高科技,硬生生给造出来一条。” “啊?那…那还能是横公鱼吗?” “算是吧,我估计他们抓妖怪就为了搞这些研究。” 甄一言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何舒志不止让我找妖怪,还让我找跟妖怪有关的东西,说是尸体骨骸都可以,可这…这也太邪性了吧。” “嗯,明白了吧,你最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现在这事儿在妖怪圈里闹得挺大,你要不赶紧立个功啥的,到时候肯定有你的麻烦。” 甄一言忙道:“别呀,李小哥,我这不是都退出了嘛,再说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事儿,你问没问的我可是都说了啊。我这…我这还给他抓了这么些妖怪呢,哎哟,对不住了李小哥,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我得赶紧走,你…你也稍微帮我遮过去点,反正你们只要抓到何舒志也就行了。” 我刚想让他配合我们工作,当个卧底啥的,结果他直接就把电话挂了,我再打过去,已经无法接通了。想了想,我打了个电话给苏珥,把这些消息都告诉了她,“现在我们就在赶过去的路上,今晚先救出思乔再说,顺便再看看能不能直接把这个何舒志给逮着了。” 挂了电话傅如霜已经将车子停在了一个别墅区外边,我看了看这别墅区有门卫,一般人估计进不去,我翻出甄一言发来的地址,“七号楼,在哪儿?” 二大爷纵身一跃就上了围墙,“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忙找了个没摄像头的位置,傅如霜居然也是好身手,翻上墙后还不忘探手把我给拉了上去,进了小区我们仨就大大咧咧地在里边找了起来。 傅如霜在路边看到个导引牌,看了一下位置,“就在前面的第三栋楼,也是最靠边上的一栋。” 事不宜迟我们边往那跑,我还边在群里问席凡那边的情况,席凡回道:“黄先生已经报出了身份,那朱獳好像有点坐不住,现在换他打嘴炮了。”活该,乘黄都敢惹,怂了不是! 这里的别墅都是二层小楼,门口还带个小花园,独门独户的意思。到了边上我们一眼就看到那栋别墅,侧墙上面贴着个金属的7字,这么晚了别墅里依旧有光,看来是这没跑了。二大爷的意思是直接开干,我劝住他,咱先想办法探探里边情况再说。 毕竟这小区看起来好像有不少监控,我们大摇大摆的过来,要是再强行突突进去,要不了多久警察也就该来了,咱不管是对付何舒志还是对付妖怪那都小菜,可真要对上警察,难不成我们还暴力抗法啊,日子还过不过了,妖妖灵还开不开了,媳妇儿还娶不娶了。 我看了看别墅的一侧,这边似乎没有摄像头,二大爷摇身一变幻化出真身,我俩直接骑在它背上,它两下就窜上了阳台,然后又变回了寻常模样。我们从阳台摸进去,这个房间看起来没人住,隐约好像听见客厅里有动静,我小心地把房门开了一道缝,声音立马就传进来了。 是白思乔的声音:“何社长,我告诉你,你这是绑架。”听起来还很冷静,不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何舒志道:“思乔,你醒来的时间正好,我刚想叫醒你看一些东西。” “你让人把我从学校骗出来,又迷晕我带到这里,不管你是什么目的,这都是绑架,我会报警的。” “不慌,天亮你就可以回学校了,我这么做可都是依照你的要求来办的,你不是跟我说让我证明你的养父黄天野是妖怪吗?现在就可以证明了,先看看这段录像吧。” 白思乔惊呼道:“爸爸!你们把我爸爸骗到了那个山洞里,朱獳,是那只朱獳,你们要对我爸爸做什么?” “先听听你爸爸的自白。”接着他放大了音量,我们虽然看不到画面,不过席凡说还没动手,所以也不担心。 就听到黄天野的声音:“既然你非要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不妨告诉你,鄙人黄天野,乘黄一族。” 何舒志又道:“想不到啊,你和你母亲是白民,白民之国有乘黄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然后他又道:“不过光是听似乎还不够,这边是直播,我很期待所谓的乘黄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切换了画面,我们听到黄天野说:“我没时间和你扯别的,要么你告诉我思乔在哪儿,要不我让你告诉我思乔在哪儿。” 朱獳道:“我不知道你女儿在哪儿,我今晚没和他们一起走。” “看来我只能让你告诉我了,这里一定安装了监控吧,何舒志,我知道你一定在听我讲话,我警告你,不要对思乔做任何事情,否则,你的下场一定比它更糟。” 话音刚落,就听“嘭”的一声,我看不见都知道,黄天野暴走了,估计朱獳要倒霉。果然,席凡的信息也来了,“黄先生现真身动手了。” 朱獳只喊了一声:“且慢。” 然后就听到了黄天野的咆哮,两边应该是直接打了起来,我给席凡发了个视频,他接通了,我们一看,果然两只狐狸打在了一起,不过局势有些难看,咋说呢,黄天野的个头比朱獳要大出一号,这会儿就跟老子抽儿子似的,那你琢磨呢。 外面传来何舒志的声音:“怎么可能!这…这就是乘黄!” 白思乔却悠然道:“没错,这就是我父亲黄天野,大妖乘黄。” “你…你早就知道?” “我当然早就知道了。” “那你!” “我只是压根就不想认你而已,而且说真的,我不认你对你也有好处,要知道我父亲对你的怨气,超过我十倍百倍。” 我看视频那边估计要不了十分钟就能结束战斗,对二大爷点点头,咱也别猫着了,出去搞定何舒志吧。二大爷吸了吸鼻子,小声道:“走吧,小心点,下面还有妖怪。” 这里还有妖怪?我们刚推开门,果然就听楼下又传来一个声音:“有人进来了。” 何舒志问:“谁?” 我示意二大爷贴着墙走别让他们看到,和傅如霜一起靠在二楼的扶手那看着他们,“这位就是何舒志何社长了吧,我这个妹妹承蒙你关照了,二半夜的还不回寝室睡觉,多叫人闹心。” 何舒志惊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白思乔却是喜道:“李大哥。” 我打着哈哈,“你这丫头,忒不让人省心了,没看你爸都一把年纪了还得亲自跟人动手。” 我这才发现这丫头手脚都让布条给捆上了,小可怜儿,“内啥,自我介绍一下啊,我叫李牧,算是白思乔的哥哥吧,爬墙进来的,至于我来是为的什么,自然是带我这可怜的妹妹回学校了。” 楼下那个声音又道:“别大意,他身边那也是个妖怪,而且我觉得,对方的妖力似乎很强。” 我这才发现说话的居然是站在何舒志旁边的一只狗,狗妖啊这是,“嗨,你好,看样子你也是圈内人啊,是什么妖怪?”那狗没理我,只是横在何舒志身前,一脸戒备地盯着我俩。 无错 第二百二十二章 轻松救出白思乔 我看二大爷已经绕到白思乔正上方的位置了,就接着跟他们贫,“何社长,你这没有啊,亏你自己还老说是思乔的生父呢,你瞧瞧,把我妹妹捆成什么样了?思乔,难受不?别慌,李大哥立马就带你回家。” 白思乔重重地一点头,“嗯。” 何舒志道:“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话音刚落,我就见二大爷跳上护栏然后往下一跃,眨眼间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白思乔边上,沙发抖了抖,不过二大爷没有趔趄,落地姿势满分。白思乔猛地见上面掉下一个东西还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二大爷,就咧嘴笑了。 得嘞,看见二大爷已经护在白思乔身边,那白思乔就绝对没有危险了,我放松地拿出手机打给席凡:“凡那,思乔已经让二大爷保护起来了,你也别猫着了,告诉黄先生,让他速战速决,完事儿你们赶紧过我这来。”席凡答应一声挂了电话。 然后我们就听楼下那监控里传来他的声音:“黄先生,啊李哥来电话了,说思乔已经被二大爷保护起来了,我们也赶紧的吧。” 然后就听一阵飞沙走石,也不知道黄天野放了什么大招,那朱獳大喊一声:“走也。” 何舒志脸色大变,白思乔笑道:“二大爷,我爸还真挺厉害的啊。” 看来是黄天野结束了战斗,席凡发来信息说是那朱獳仓惶遁走了,虽然打不过黄天野,但毕竟是个有点道行的妖怪,想跑还是不太难的。而且黄天野知道白思乔已经被我们救下了,也无心去追,我给他发了地址,估计他俩现在也准备朝我们这过来了。 何舒志看着屏幕发愣,而那只狗却死死盯住了二大爷,二大爷压根不理他,伸出爪子划拉两下,绑住白思乔的布条就断了,然后它就这么施施然地坐在白思乔身边舔着爪子。 那大狗出声问道:“还未请教?” “天狗,李锷。”二大爷用爪子在脸上擦了擦,说了两个词。 话音刚落,就听“嘭”的一声,那只大狗也显露真身,看起来居然和二大爷的真身差不多大。 二大爷却没有幻化真身,“哦,原来是只谿边,看来今晚可以好好活动活动了。” 那大狗却没有动作,只道:“今晚不合适,改天吧,有机会再来领教恶天狗的威名。” 说罢叼起何舒志直接开门冲了出去,“不好,他要跑!” 二大爷摇身一变现出真身,刚追出门口却又停住了,转身回来。我已经下楼了,“怎么了二大爷?” 它闷闷道:“这谿边有点道行,若是一味跑,追起来也颇费力气。” 我急道:“您咋这时候犯懒呢,可不能让何舒志跑了。” 傅如霜替二大爷解释道:“谿边这种妖怪脚力甚好,况且今晚已经连续出现了两只妖怪,李前辈也是担心这边再生变故,毕竟我只是一个能幻形的夫诸,论打是万万不行的。” 白思乔早就解开了带子,跟苏珥头回见着二大爷真身的反应一样,一下就扑了上去,小虎妞。 我又打电话给席凡:“凡那,让何舒志给跑了,他身边有一只叫谿边的大狗,你们来的时候注意着点,要是碰上了就给他拦下来。” 完了我又打给苏珥:“妹子,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不过让何舒志跑了,他身边还有只妖怪,看起来有些道行,咱再想办法找他吧。” 白思乔在二大爷身上玩耍,我和傅如霜转了转这个别墅,到处都是空的,就大厅的桌上摆了台笔记本,用来监控山洞里的情况,我把电脑合上,打算带回去让康康找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数据。傅如霜拿了一本小册子过来,“这栋别墅是对外出租的,不是何舒志的。” 既然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们拿着电脑就出了别墅,毕竟席凡他们肯定也进不来,免得再闹出什么动静。顺着墙又爬出去,我们在车里等席凡,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就赶到了。 白思乔一把扑进了黄天野的怀里,“爸,爸你没受伤吧?” 席凡笑道:“你也太小看黄先生了,那基本就是压着打啊。” 我让冷风一激,跺了跺脚,“咱现在,怎么个打算啊?” 黄天野问我:“何舒志跑了?” “嗯,他身边还有只妖怪,带着他跑了,二大爷怕再有闪失,就没去追,好像叫什么谿边?” 黄天野点点头,“李兄,谢了,那谿边我知道,颇擅奔跑,确实不值得追它。” “我估摸着他们这一跑,肯定不能再在济城呆了,而且这里看起来也不是他们的主场,真要找他们,还得上我老丈人家蹲着。”众人皆是点头。 黄天野想了想道:“要不咱们先回去?” 白思乔问:“爸,那我呢?” “你也一起回去,明天我给你们辅导员请个假,过完周末再回来。” 我寻思着那行吧,傅如霜毕竟是妖怪,精力远胜我们,我跟席凡换着手开,也将将在凌晨的时候回了家,约好了下午再一起到公司开会,大家各自回去补眠了。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嘱咐苏珥她们先睡,该汇报的信息也都汇报了,这一宿把我们给折腾的,得让何舒志补偿精神损失。 一觉睡得我昏天黑地的,还是苏珥叫我起来吃午饭我才醒的,收拾好下了楼,一看黄天野父女俩已经在公司了,傅如霜和凤凤也一起过来,师琅代表马驳雄过来蹭饭,啊不,过来开会。随便吃了点我们就在公司里研究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要说昨晚这事儿其实掰开了就是白思乔的事儿,她的亲生父亲何舒志,为了让她相信自己的养父黄天野是个妖怪,从而离开养父重回生父的怀抱,所以绑架了白思乔。据她所说,本来她吃完晚饭是要去参加摄影社团的活动,可有个人冒充社团的人让她到校外拿点东西,结果就被迷晕绑走了。 而我们到别墅的时候她才刚醒过来一会儿,看到何舒志就迅速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知道何舒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威胁到她的性命,是以她倒还是还挺镇定的。就是看到黄天野被骗到那个山洞里,才觉得有些担心,毕竟她不知道何舒志会不会拿自己威胁黄天野做什么事情。 而何舒志身边的两个妖怪,一只朱獳一只谿边,看起来都跟何舒志是熟人,朱獳还说自己欠了何舒志一个人情才配合他做这些事情的,当然如果它要是早知道自己要威胁的对象是乘黄,就不知道它还念不念那份人情了,黄天野昨晚只是教训了它,但并没有真的伤到它,知道女儿无碍还放走了它。 而那只谿边估计就有些来头了,《山海经·西山经》中记载:天帝山有兽焉,其状如狗,名曰谿边,席其皮者不蛊。据二大爷的判断,它的修为应该不低,超过那只朱獳是绝对的,但究竟有多高就很难有个准确的判断,毕竟它昨晚压根就没动手。不过从它看到二大爷之后选择了带何舒志逃走的这个表现来看,我们估计它觉得自己跟二大爷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抛开这些事情,最关键的就是昨晚甄一言的反水,说老实话,要不是他及时通风报信,我们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找到白思乔。倘若找不到这丫头,何舒志再威胁黄天野一下,事情可能就没有这么顺利了。甄一言说自己原本是给何舒志打工的,这个应该没有疑问。 他昨晚基本上已经把我们之前碰到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估计这会儿都不知道躲进哪座深山老林去了,毕竟他曾经为虎作伥,从犯是肯定跑不了的,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收拾他。现在的矛头直指何舒志,他到底为什么抓捕妖怪研究妖怪,估计得等抓到他之后才能闹明白了。 苏珥道:“经过昨晚这么一遭,何舒志想必已经躲起来了,不过他并不知道甄一言已经反水,所以他肯定还不知道我们要开始调查他的事情。照常理他现在已经已经回了地理风物志的总部,也就是青城。我觉得咱们应该趁着这个空档直接回青城找他。” 黄天野点头道:“那我也一起过去吧。” 苏珥却道:“黄先生先不忙,过两天您先陪思乔去学校,在学校那边守着。何舒志既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怕是还会盯上思乔,万一他没在青城,那很有可能还在济城,您就在那边来个守株待兔。”黄天野也担心女儿,就听了苏珥的安排。 这会儿要说何舒志最怕谁,反倒不是我们,而正是黄天野。要是他跟着我们去了青城,估计那家伙就真得躲得严严实实了。是以苏珥让黄天野去守着白思乔。 我挠挠头,“那咱们该怎么去逮他呢?昨晚我们几个都现了身,他知道我们跟黄先生是一起的,指定是不会见我们的。” 无错 第二百二十三章 该怎么探杂志社 二大爷道:“那就先去青城看看,只要能确定他的行踪,大不了我趁黑夜将他带出来就是。” 闵子芩却道:“可何舒志身边有两个妖怪,还不知道有没有更多,如果只是掳走他那没问题,可要想不引起动静,估计还是有些难度的,抓何舒志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要不就麻烦了。” 我一想也是,咱这又不是为了拯救世界和平,维护宇宙正义。撑死了就算是为了妖怪的利益。可何舒志是人类,真要闹出了动静,人家问我,我也没法解释。再一个,在人世行动就得守人世的规矩,除非我们不想在人世呆了,显然这也不现实。 到时候他只要一报警,来一堆警察啥的,说我们意图绑架,我们就很束手束脚的。而且听秦皓说他在商政两界都很有影响力,说白了就是在人世里跟他对着刚,我们不行,这就得想点主意了。 这会儿康康开口道:“李大哥,我发现了一些信息。” “哦,说说,对了,昨晚带回来那台笔记本有没有线索?” “没有,那台笔记本是新的,只装了远程监控软件而已,我发现的是另一件事情。” 康康将屏幕投到电视上,拿笔圈着道:“前几天苏爷爷给了我们失踪妖怪的名单,我找了个地图放上去,并标记了时间。结果这两天我在调查何舒志和地理风物志的时候,闲着罗列了一下他们过往的旅拍活动,然后就发现了一个巧合。” “虽然旅拍活动的次数比失踪妖怪的数目要多,可是每一个妖怪失踪事件之前,都必定有一次旅拍活动,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苏珥仔细看了看,“这也就是从侧面证明了那些妖怪的失踪是何舒志所为,他的旅拍行动或是踩点调查,或者直接就是抓捕行动。” 闵子芩也点头道:“甄一言说的没错,你们看这些时间点,有一部分是在几年前的,按甄一言所说,当时他还没有为何舒志工作呢,而那时候,他对妖怪的主要行动就是依托旅拍活动去实施的。” 我脑中一亮,“对呀,妖怪。” 他们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站起身走了两步,“何舒志这次惹到了黄先生,短时间内他肯定不会随意暴露行踪,怕遭受黄先生的打击报复,这也就导致了我们抓他的行动变得很困难。其实我们抓他,无非就是为了控制住他好问出他的目的,现在既然抓不住他,那直接从组织入手也可以嘛。” 苏珥联系我说的话,托着下巴道:“你的意思是,引不出何舒志,就引出组织,而引出组织的办法就是用妖怪?你不会是想找个妖怪做诱饵,让他们去抓吧。” “就是这样,只要我们部署周详,他们且成功不了,到时候我们只要跟踪那个抓捕小队,就可以找到他们的落脚点,而那个据点肯定还有负责人,咱就这么一层一层地剥开他们的皮。” 闵子芩道:“这是个办法,但让谁去合适呢?” 席凡看了看众人,“我们这些已经露了脸的肯定都不行,和人妖会有关系的应该也不行,必须要是个生面孔,而且这还得是个真妖怪,最好还能有一些自保能力。” 师琅道:“我去吧。” 我摇摇头,“不行,师琅姐能力太突出,他们未必敢下手,而且咱们认识有段时间了,你的情况甄一言之前未必就没有跟何舒志汇报过。” 凌瑶今天回来找宋茜玩,听了个大概,她怯怯地举手道:“要不,我去吧,我才下的山,肯定是生面孔,而且,我也只是能幻形,没什么修为。” 我还没阻止,博裕先开口了,“不妥,凌姑娘乃是一弱女子,对方都是些暴徒,切不可轻易犯险。”我们都玩味地看着他。 嘿没瞧出来啊,这小子在公司养了几天伤,就对人家姑娘起了心思,啥弱女子啊,凌瑶不说别的,光是能飞这个技能就占了很大优势,真要逃起来比起博裕这头九尾盘羊倒还灵活了许多。 博裕面色一红,“上次我遇险,就知道那群人为了抓捕妖怪什么都干得出来,极其残忍。” 我摸了摸鼻子,“凌瑶也不合适,一个就跟博裕说的,对方可是连妖怪骨骸都想要的人,下手怕是没个轻重,再一个就是我们也不好让客户去犯险,即便要也是让你姐夫殷勤去,可惜它跟我们呆的时间更长,不然倒真是个好诱饵。”殷勤自打那次送了凌瑶来公司之后没几天,又出门溜达去了。 不过要找它倒是容易,我们给它挂了个小玩意儿,方便它和我们联系。它虽然机灵,可是太熟脸了,非得找个最近才出现的妖怪,可我们这除了客户,哪来的生面孔。 咦,有。我从桌子底下掏出一瓶爽歪歪,插上吸管,毕云方扑棱棱地飞了过来,疑惑地看了看爽歪歪,又看看我,“不点根烟吗?” 我嘿嘿坏笑,“喝吧喝吧,喝完给你安排个任务。” 他们一听我这么说,也都看向了毕云方,均是露出了可以一试的表情。毕云方绝对的生面孔,那家伙,让凌虚真人在清风观后的山洞里整整关了十年,就这发福的小体格,怕是连它妈都快认不出来了。 要说机灵劲儿,你就瞅它刚那表现,多有眼力价。而且它在洞中除了修炼就是博览漫画,对人世的了解程度相当的高,安排它当诱饵,不怯场,毕竟我们不能真让抓捕的人伤了它,所以这一次诱饵要做好被劝服诱拐的准备。 但是它还得有能力突围,和我们里应外合。我们想到它一张嘴就犹如一个火焰喷射器似的,想要制住它还真是不容易。 我摸着它的头道:“小方啊,我们操心的这点事儿你应该也听明白了,现在需要一位聪明又勇敢的妖怪去当诱饵,你觉得自己能够胜任吗?” 毕云方抬起头,满足地打了个嗝,喷出一朵小火花,“能,没问题。” 多贴心的小毕方,“真棒,完成了这个任务,就奖励你一台switch。” 苏珥拍了拍巴掌,“既然人选已经有了,就商量一下计划吧,在哪儿布局,怎么把消息传到何舒志那,咱们怎么盯着,以及带哪些人去盯着?” “这事儿,我跟席凡还有二大爷去就行了吧。” “我们这次就是要跟着诱饵找到他们的落脚点,一时半会儿的肯定动不上手,而且依我看那只谿边就已经是何舒志身边最强力的妖怪了,现在肯定跟他寸步不离的,其他地方未必就还有妖怪,反正有二大爷也能搞定,光是跟踪探查的话,也用不上太多人。”我分析道。 “至于怎么盯着,那就更简单了,就用给殷老哥的那种小设备,让小方藏在胳肢窝里,到时候我们跟着走就行。只要他们能带小方走,我们就能找得到他们。” 我揉了揉额头,“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在哪儿部署这个事儿,咱这肯定不行,济城也不行,青城就更不行了。” 苏珥想了想,“青城的隔壁就是樊城,樊城相对落后一些,但距离青城不算太远,我看咱们可以在那里设局,行动起来也方便一些。” 嗯,行,这个地方行,既不属于苏家的地盘,但又离着不远,靠着何舒志老巢不远的买卖,想来他应该是会动手的。 “至于怎么把消息传给何舒志,这个我也想好了,还记得过年那会儿,姐夫工地上的龙凤斗骨头才刚见报,甄一言就跑过去确认的事情吗。我觉得当时工地上的工人,未必只将新闻照片投给了报社,或许还投给了地理风物志,毕竟这种内容很对这家杂志社的脾性啊。”苏珥晃着手指道。 “哦,怪不得甄一言那么快就能得到消息,敢情他不是看的报纸,而是人家把消息直接递给组织了。那你打算把小方的消息也投给杂志社?可咱投什么内容呢?发现一只小胖仙鹤?这听着也不玄奇啊。” 席凡看了看毕云方,“那就发现一只能喷火的小胖仙鹤?” 我忙摆手,“别别别,这个太神了,说出来别还没把何舒志引过来,先把消防部门给招来了。” 苏珥点点头,“小方的御火能力要作为自保技能,不能拿出来博噱头,我看就投发现一只会说话的小胖仙鹤好了。毕竟会说话的鸟虽然不算太玄奇,但应该可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毕云方不满道:“随便你们怎么编都可以,但能不老提那个胖字吗?” 我们无视它,闵子芩接茬道:“我看最好是这样,有几个年轻人出去玩,发现了这只会说话的小胖仙鹤,一个人跟它聊天,其他人录下了视频,然后仙鹤飞走了,年轻人把素材投给了杂志社。”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行,“那这个年轻人就由康康客串,反正不用露面,只要保持线上交流就可以了。” 无错 第二百二十四章 毕云方亲做诱饵 计划到这里基本已经制定完成,时间就定在周末出发,黄天野带着闺女去学校,我跟席凡领着二大爷和毕云方先去青城苏老爷子那,借部车再转而去樊城部署行动。 晚上黄天野带着闺女回去了,我让师琅跟马驳雄通个气,等我们挖出何舒志身后的组织,就是大决战了,到时候估计不止要出动不少妖怪,他手下的小弟也得带上一些。 见没别人了,苏珥才对我们说:“其实我觉得,何舒志,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之前猜测的这个组织的负责人。” 我点了根烟,“怎么说?就因为甄一言说是给他打工的?” 苏珥摇了摇头,“下午黄先生父女在,我不好说,这个组织抓妖怪,还研究妖怪,但为什么研究妖怪,我们一直都只是在猜测而已。但既然跟何舒志扯上了关系,让我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想法。” 我们问她:“啥想法?” 苏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这个组织目前唯一让我们发现的研究成果,已经知道了,那就是复活了绝迹已久的横公鱼,等如是他们掌握了一种技术,可以用妖怪的骨骸重新造出那个一模一样的妖怪来。你们说,何舒志有没有可能想要用这个技术来做点事情。” 苏珥没有直接说出口,但我们都听明白了,这个组织掌握了复活妖怪的技术,虽然不太成熟,但已经看得到影子了。这个技术有啥用?或者说为啥要研究这种技术?别的人我们不知道,但何舒志确实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动机,那就是白乔。 可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变态,也太有悖人伦了,是以下午苏珥根本就不敢提这个事情。即便现在说出来了,还是有些言辞闪烁,那可是人,是思乔的母亲,就我们所知,造出来的横公鱼是全新的,并不可能具备以前的记忆啥的,而且身体机能也非常的不稳定。 我们实在是不敢想象如果何舒志是抱着这个想法,再造出一个白乔来的话,那,那也太可怕了。可他为了认回女儿,什么事情都做了,连甄一言这样的老妖怪都觉得他魔怔了,那么他为了白乔,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也都是有可能的。 席凡微张着嘴:“我靠,要是真的,就…就…”他也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 闵子芩定定道:“疯狂。”我们都是齐齐点了点头。 我突然想到,他们是拿了横公鱼的骨骸造出它来的,那这么说白乔。 “该不会,白小姐的坟已经?”众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苏珥小声道:“这事儿咱们也没法确认,一来咱们不知道白民安息之地在哪儿,二来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行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去确认。还有就是,这个假设最好不要让黄先生和思乔知道,咱先把何舒志逮着了再说。” 康康问:“可要说他真是幕后主使,他哪来的实力呢?” 苏珥揽过康康道:“创业的人,不一定要有钱。他有了点子,找到人干活,在研究复活技术的同时,肯定也会研究妖怪的其他特质,比如长寿,比如异能,这些都是很能吸引投资的项目。而现在他们既然连复活技术都已经有了眉目,想必别的技术也有了一些成果。” 她眉头微蹙道:“现在我比较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倘若他真的就是负责人,那么他的投资方一定会成为他的保护屏障,我们拿着他抓捕研究妖怪的事情想要抓住她,本来就在人世里很难进行,这是一个无法公开的理由,而他掌握的技术,更会让那些投资方去着力保护他。” 我点头道:“那咱们更应该赶紧动手了,要赶在他还没发现我们已经行动之前,否则的话他肯定就会躲得更严实,而且到时候就怕咱们还没想好怎么逮他,他反而动用起人世的力量将我们挤兑得无立足之地了。小方,这次就全靠你了,要不然咱就得做好人妖大战的准备了。” 可不是嘛,要是跟何舒志把这层关系亮明了,他肯定就会严加防范,那时候唯一能逮着他的办法就是请妖怪大能一起出手,强行带走,可那样的话保不齐何舒志就会把妖怪的事情公之于众,这才是我们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何舒志的野心就搅得我们焦头烂额了,那要是人们都知道了妖怪的存在,怕是我们躲回深山都不得安宁了。 这边又把计划落实了一下,周六我领着席凡他们赶去了青城我老丈人家,进了门我就把最近的事情跟苏老爷子汇报了一下,苏老爷子想了想:“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准备,那就尽管去做,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这种邪恶的组织在人世里也是非法的,他应该也有所忌惮。” 我小声问老爷子:“咱妖怪圈里有没有那种特别牛的,来无影去无踪,直接能把他给搞定的?” 苏老爷子看了看我,“年轻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不要想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 好吧,看来是没有,反正随着我越了解妖怪,越发现妖怪的平凡,跟书里写的根本没法比。 打我老丈人那拿了部车,我们四个又赶向了隔壁的樊城,苏珥来前给我们指了个地方,说是那儿有个湖,湖边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些农家山庄,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那儿呆着蹲守。而且这个地方其实已经算是郊外,不会有太多人,就算闹一些动静也不太怕。 我们先到湖边,让席凡变装再裹得严严实实的,戴上墨镜口罩针织帽扮演和毕云方聊天的人,我在边上拍着,拍完了发给康康,让她后期处理一下投给地理风物志。接着我们就在入住的农家山庄里打扑克牌,等着杂志社和康康联系。 赶等到了周一,康康来信儿了,说是地理风物志对她的投稿非常感兴趣,想问问还有没有其他的视频,康康说拍那段儿的时候小胖仙鹤就飞走了,所以并没有别的视频。对方就又问起拍摄的地点,说是也想派人去实地找找看,康康就把那个湖的地址告诉了他们。 我扯掉脸上贴着的白条,招呼他们,“走吧,开工了。” 二大爷懒懒地抱着瓶牛二,“你们送小方过去,反正送完也得回来。” 席凡把那个小设备挂在了毕云方的翅膀里,我们开车绕着湖兜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其他人,让毕云方找个地方猫着,看到人了再出来。 回了山庄打开手机,嗯,信号稳定正常,手机里显示出毕云方所在的位置,我试了一下通话,这边只要一呼出,毕云方的那个设备就会震动,它拿嘴戳一下按钮就行。 电话接通了,“小方小方,这里是妖妖灵,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over。” “收到,收到,贼冷,over。” 没办法,这才刚出的正月,它又在湖边呆着,那能不冷嘛。 “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over。” “没有,我找了个芦苇荡窝着,over。” “那行,你抽空飞起来瞅一眼就行,over。” “好的,我们一定要带个over说话嘛?over。” “憋扯那些有的没的,over。”说完我把电话挂了。 席凡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刚过中午,要是他们今天不来,小方可得冻屁了。” “放心吧,它是火鸟,御寒能力比咱强,再说了实在不行自己点个小火暖暖就好了。” “李哥,你说的这个我听起来蛮有画面感的,怎么跟卖火柴的小女孩似的。” “你也憋扯这些有的没的。” 我们仨接着打牌,其实画面挺雷人的,我跟席凡还好,可你见过一只猫脸上贴着白条还撇着两爪扑克牌的样子吗?而且它现在的形态又小,牌拿得就很低,好几次我都看到它手里的牌了。所以每次它输了就抱怨我们偷看,还伴随着间接性老年失忆症,牌品相当恶劣。 打了个把小时,我手机响了,是毕云方,我赶紧把一手烂牌插进牌堆接起电话,二大爷狠狠地瞪着我,我不理它,“喂,小方,是不是目标出现了?” 毕云方有些哆哆嗦嗦道:“没有呢。” “那你干啥。” “我有点冷,主要是有点无聊。” “小同志,要锻炼你坚强的意志,想想邱少云叔叔。” 它很不满道:“要不你试试。” “别这样,不要有情绪嘛,那你说怎么办?” “你们给我讲漫画吧,我之前看的那本带来了,你们给我接着讲呗。” 我有些无奈,毕云方终归是个孩子,你对它不能有太高的要求,我举着手机在包里翻了翻,还真找出一本漫画。 它还别了一片羽毛当书签,我打开来,“那行,那你也记得观察周围啊。” “嗯,讲吧。” 我看了看画面,清了清嗓子:“别废话了,出刀吧,我知道你是一名刀客,刀不离身。既然你主动求死,那我便送你上黄泉。” 毕云方不满道:“你好歹换一下声线吧,我都听不出谁是谁了。” 无错 第二百二十五章 抓妖人果然上当 “你这孩子要求咋这么多,等着。” 我揣摩了一下漫画里两个人的声音,这个使刀的应该比较粗犷,那个用剑的估计得娘炮一点。我稍微捏着点声音道:“别废话了,我知道你是一名刀客,刀不离身。” 然后又粗着嗓子念:“既然你主动求死,那我便送你上黄泉。” “看我这一招凤舞九天!” “有两下子,试试我这霸王卸甲。” 我正一人分饰两角演绎着呢,毕云方又不满道:“你不能光有对白啊,漫画里的精髓是画面好吧。” “靠,那我怎么给你整?” “你别光说招式名,至少要把招式长啥样跟我说啊。” 我耐着性子,又开始了演绎:“就见这黑衣男子一刀劈出,竟有万夫不当之勇,怪不得叫霸王卸甲。那白衣书生身形一转就离了原地,也是不得不避其锋芒。但他身形敏捷,闪身过后就是一剑递出,那黑衣男子收招不及,是否会让白衣书生得手呢?” 毕云方道:“对对对,就是这样,这才有画面感嘛,还有那些字也要念出来。” “哪还有字?我都加了这么多旁白了。” “就那个咻咻咻,唰,当啷。” 我顿时无语,把漫画一摔,“扯犊子,这我怎么加,我一边说书还一边加象声词。” “你让席凡加嘛。” 最终我们还是妥协了,一来它确实在外边担当重任,二来就当哄孩子了。于是我左手拿着手机打开扬声器,右手按着漫画书,神神叨叨跟个说书先生似的在那给毕云方演绎漫画,而每到我说的画面里出现象声词时,席凡就会在一边咻咻咻。二大爷捏着个杯子靠在垫子上边喝边听好不惬意。 这一通把我们俩给累得,半个小时下来腮帮子都酸了,毕云方突然喊道:“暂停暂停!” “我的小少爷,又咋啦。” “不是,来人了。” 我忙把手机拿起来切换到监控地图,“来的什么人?” “是一部车,开得很慢,已经绕着湖转了一圈。” “是不是厢式货车?” “不是,是部面包车。” 咦,不是厢式货车,那就不是他们的抓捕小队啊。 席凡想了想道:“也许是先来踩点的,未必就立马出动抓捕小队。” 我又问毕云方:“面包车上有没有字?如果是杂志社的车,那应该有杂志社的logo和字。” “看不清楚,我离得有点远呢。” “飞过去瞅瞅。” 然后我们就听到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想来是毕云方冲出了芦苇荡,然后是风声,毕云方道:“我打他们侧面飞过去了,车身上有字,写着地理风物志。” 我一拍巴掌,“嘿,来了不是,让他们发现你,但保持安全距离。” 毕云方又飞了一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发现我了,车停在湖边,下来俩人拿着的应该是单反和望眼镜。” “行,你到处飞飞,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又安全又能落下来的。” 过了一会儿毕云方道:“有了,这有根浮木,离着湖边不远,我落下来了。” 然后是一阵沉默,接着我们就听见了一点嘈杂的声音,好像是车子过来了,然后有人远远地喊道:“在那呢在那呢,它落下来了。” 毕云方小声道:“来了俩人,往湖边上过来了。” 然后我们又听见男人的声音:“怎么样,是视频上的鸟吗?” “应该是,看样子和体型都和视频上的非常吻合。” “那你跟它说说话,看看它会不会回应。” 接着就听一个男子喊道:“你好啊,小胖仙鹤。” 我估计毕云方差点没一脚滑下湖里去,它没搭茬。另一个人也喊道:“你好,仙鹤。” 毕云方还是没搭茬,那人奇怪道:“不灵啊,该不会视频真是后期合成的声音吧。” “不好说,现在那些人想红什么编不出来。” 我小声对毕云方道:“小方,给他们点动静。” 毕云方开口道:“你们干嘛呢?” 那俩男人的谈话声瞬间就停止了,过了一会儿有个人道:“它…它刚是不是对咱说话了?” “好像是。” 毕云方又问了一句:“你俩干嘛呢?” “哎呦,真会说话。” “嘿,是真的,怎么就这一句,该不会就学了这一句吧?” 毕云方小声问我:“我能骂他们俩吗?” 我也小声道:“不行,你得表现得囧傻呆萌一点。” 那边有个人问道:“请问,你是在和我们说话吗?” 毕云方答道:“是啊。” 那俩人顿时就兴奋了,“请问你是仙鹤吗?” “没错。” “你从哪里来?” “山上。” 有一个弱弱地问:“请问你是妖怪吗?” 毕云方道:“我是仙鹤。” 有个男人道:“你赶紧打电话汇报,视频里会说话的仙鹤是真的。” 然后他又对毕云方道:“仙鹤,我们能聊会儿嘛?” “可以。” “你是下山来玩的吗?” “是的。”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飞到哪儿就去哪儿。” “仙鹤啊,我想邀请你到我们那做客行吗?” 毕云方没搭茬,我让它先别答应,晾他们一会儿。 过了会儿另一个男人估计是打完电话:“上边说会马上派人过来,让我们先留住它。” “这咋留啊,现在它都不太搭理我了。” “你去车上拿点吃的,我来聊会儿。” “仙鹤啊,别担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第一次见到能说话的仙鹤,实在是太激动了,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还请见谅。” 毕云方只是淡淡应了声:“无妨。” 那人从车上拿了一些不知道什么吃的,撕开了包装纸丢在湖面上,毕云方只是看了看,很嫌弃地转过了头。 男人有些尴尬道:“啊,是不是这些吃的不合你的口味啊?” 毕云方道:“你这样吃东西?那你捞起来吃给我看。” 男人忙赔礼道歉:“是是是,是我们没想周全。” 他找来一块纸板,将食物拿包装纸垫好放在纸板上,又找了根棍子小心地推到毕云方面前,毕云方这才很敷衍地吃了一些。 男人道:“是这样的,我们老板对你很感兴趣,也想见一见你,这边的环境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去我们那,我们老板一定会洒水净道,并准备佳肴美食欢迎你的。” 我看他们已经安排了人来,想来就是抓捕小队了,就让毕云方答应,“可以,你们领路吧。” 男人道:“啊哈,那可太好了,不过我们这车太小,刚才我们老板已经安排了另一部车子来接你,那一部更加舒适,你不用飞着跟我们去,我们开车接你过去。” 毕云方故作疑惑道:“哦?车?就是你们身后的大箱子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你可以理解为轿子。” “嗯,可以。” 那俩男人又扯了一些有的没的,毕云方依旧是惜字如金,我跟席凡已经带着二大爷上了车,只要他们一到,我们就远远的跟踪上去。 就这么过了约莫有半个小时,我们又听到了汽车声,毕云方小声道:“来了,厢式货车。” 那车停在边上,下来三个黑衣服男人,两个男人忙过去跟他们交流了一会儿,毕云方离得太远,我们都没听清,想来应该是在确认毕云方的身份,或者是在对口风。 那几个男人走过来道:“仙鹤你好,老板派我们接你来了,这部轿子宽敞,请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对毕云方道:“出发。” 毕云方振翅飞到湖边落了下来,那三个男人忙把后厢门打开,这个后厢是全封闭的,这会儿亮着灯,里边还铺了一块毯子。 男人道:“请。” 毕云方点点头,挥舞翅膀跳上了后厢,紧接着又跟上来一个男人,这才把门关上了。 那男人还道:“路途颠簸,仙鹤见谅。” 毕云方索性匍匐在毯子上,那男人道:“大约需要半个时辰,仙鹤可以先休息一会儿。”毕云方点点头就没再理他。 我们看信号上的位置动了,也发动了汽车跟着走,不过始终保持在一两公里的距离,以免让他们发现。我看着这条路,狐疑地问席凡:“凡那,这是不是咱打青城过来的路啊?” 席凡也看了看地图,“李哥,就是,他们该不会是要把小方给带回青城去吧。” 二大爷懒洋洋道:“他们是打青城来的,再回青城有什么奇怪的。” 我一边给苏珥发着信息一边道:“不是啊,何舒志把杂志社总部设在青城这还好说,可他总不能把关押研究妖怪的基地也设在青城吧。” 席凡道:“也许是何舒志想要看一看小方,之后再转运出去。” 车子上了高速果然就往青城直奔而去,到了市区我们就跟得近了点,主要是青城的道我们都不太熟悉,光是看着监控怕跟不上。顺便还让康康给我发了一下地理风物志总部的地址,结果就发现他们的车真就往那个方向开着去了,“嘿,何舒志胆够肥的啊,真是往杂志社去的。” 无错 第二百二十六章 杂志社内有乾坤 地理风物志的总部在一个老城区,看得出来这以前都是些旧工厂楼什么的,不过有很多厂子已经不干了,可这年头,光这地就比厂子还值钱。有些已经被翻新了改成小商场,或者是办公楼使用。而地理风物志就是这样一栋独栋的小厂房,这个厂的前身还整好是个印刷厂。 据康康所说是他们杂志社把厂房给买了下来,重新装修,一部分作为杂志社的办公场所,还有一部分沿街的当门面租了出去,剩下的一部分依旧是印刷车间。而现在那部厢式货车就是开进了印刷车间的专用通道,我们则是停在外边看着。 “看来这栋楼里估计还有一个地方,是外人都不知道的。” 席凡点点头,问我:“李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个地方估计不好进去。” 我点上根烟,“咱不用进去,这儿肯定不是最终目的地,进去了也白搭,咱就等着他们把小方送出来,再接着跟。” 我打开手机,信号显示毕云方就在这里面,这会儿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要带毕云方干什么,不过之前跟它嘱咐了,要是有危险就跑,或者通知我们都可以,没什么要紧事就尽量别联系,免得被发现了。那会儿没想到它会来到杂志社的总部,还想应该就奔着目的地去了。 这会儿我们也就只能等在这里,或者是等毕云方的信号,毕竟要是贸贸然的给它打电话,就怕坏事儿。我跟席凡下车去买了点吃的备在车上,搞不好今晚还得赶夜路。然后我们把手机充上电,开着屏幕就盯着那个信号看,接着玩扑克。 大约到了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天早就黑下来了,席凡推了推我,“李哥,信号动了。” 我看了看手机,果然动了,又看了看那个专用通道,不一会儿缓缓打开,那部厢式货车又开了出来,等那车开出去一会儿我们就确定,毕云方在那部车上,现在应该是要被送往下一站了。 我赶忙发动了车子跟上那个信号,车子先是去了一趟加油站,加完了油直接奔高速入口去了。 我笑着对席凡道:“看来计划很顺利啊,你给苏珥她们报告一下,完事儿你跟二大爷先歇会儿,我估计这一时半会儿的到不了目的地,咱俩换着开,等到了地方就该二大爷出手了。” 等车子上了高速,这跟起来就更方便了,距离拉开了一些,免得跟太紧在哪个岔道走开了,到时候这一趟可够我们绕的。中间停了两次休息区,我跟席凡换了下位置,也顺便看了眼,他们这一趟也是两个人换着驾驶,而信号一直很稳定,就在车里,但我们不确定后厢里还有没有人,就没打电话。 就这么一前一后开了得有两个来小时,已经出了省界,席凡问我:“李哥,他们这是要往哪里开啊?” 我摇摇头,“不知道呢,想来应该也不近,一个弄不好咱这两天都得在车上耗着了。” 就这么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半夜了,这群孙子就不打算找个地方先休息吗? 刚这么想呢,就看那个信号减慢了速度,换了个方向好像是下了高速,我仔细一看,指示牌上还真写着一个出口,忙也在那个出口下了高速,席凡坐直了身子,“这是到地方了还是打算住宿啊。” “先跟上去再说,真要投宿咱也刚好休息休息,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得让小方通知咱。” 下了高速我就发现那个信号停下来了,我们也没敢跟太紧,不过看地图显示这个地方连个加油站都没有,不是住宿的地方啊。不过只是一两分钟的功夫,信号又动了。我也没犹豫,直接跟了上去,正琢磨着怎么回事儿呢,电话却响了,是毕云方。 它主动和我们联系了,我接起了电话,就听它说了声:“可憋死我了。” “怎么了小方?你现在说话方便?” “应该方便吧,小点声就行,之前后厢里一直有个人,刚刚才下去,要不我早就让你们给我念漫画了。”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啊?” “说是送我去一个地方呢。” 毕云方跟我们说了下午的情况,下午他们车子开进了印刷厂的专用通道之后,后厢一打开,毕云方就觉得怪怪的,他们车子停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而这房间虽然灯火通明,但室内空空如也,它左右看了看才发现,车子的前后各是一扇铁门,就跟电梯门似的严丝合缝。 想来他们车子开进来之后,身后的门就关上了。它随口说了句:“你们这里着实寒酸,什么都没有啊。” 一直陪着它的那个男人道:“这里是入口,我们已经到了,仙鹤请随我来。”然后他引着毕云方走到正对着的大门前,用对讲机说了什么。 接着就见门开了,从门里迎出来一个男人,正是何舒志,“欢迎欢迎,这就是能说话的仙鹤了吧,自我介绍一下,鄙人何舒志,是此间的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毕云方淡淡道:“你这虽然亮堂,但密不见天日,恕我直言,并不是很舒服啊。” 何舒志笑道:“啊,是了,有些简陋,不过佳肴美食还是有的,早已让他们备下。” 说罢领着毕云方穿过了那道门,刚走进去那门就又合上了。走进来的这个地方像是个大厅,空间虽然比刚才的房间大了不少,但确实如出一辙的空旷,只在大厅的中央摆着沙发地毯。 而在大厅的一侧则摆了一张桌子,上面倒是摆了好多水果佳肴,桌子边上一长溜的像是厨房,此刻边上的椅子里还坐着两位,毕云方说是一只大狗和一只肋生双翼的大狐狸,那指定是谿边和朱獳了。 何舒志邀请毕云方入座,“我虽然是人类,但平生最喜欢地理博物,特别是广交各类仙禽神兽,介绍一下,这二位也是我的好友,朱獳与谿边。” 毕云方也和它们打了声招呼,何舒志招呼它享用水果,然后问它:“不知道仙鹤的真身是哪一族仙禽?” 毕云方有些含糊,琢磨着该不该说出真身,不料那朱獳好像是见过世面的,它开口道:“我观阁下赤文青质而白喙,莫非阁下乃是传说中的御火神鸟毕方?” 毕云方见这也没法遮,就点头承认:“正是。” 何舒志面露惊奇道:“哎呀,竟然是神鸟毕方,我看过一些记载,传说中为黄帝卫车之神鸟,想不到我这辈子居然能亲眼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啊。” 毕云方又随口谦虚了几句,何舒志有些激动道:“不知神鸟这次是因何入世?” 毕云方摆着谱道:“久居山中修炼,却不知岁月如白驹过隙,听闻人世间已是变化沧桑,就想着入世来瞧一瞧。” 何舒志赞道:“如此甚好,人世确实变化巨大,就算是我,只要在哪里呆上个三五年,怕是都要跟不上时代了。” 他顿了顿,斟酌道:“既然如此,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你也看到了,我与朱獳谿边这两位交情甚笃,特邀请他们与我相携作伴,共同赏味世间百态,既然神鸟也是入世游玩,不知可否与我们一起呢?” 毕云方想了想,好半天才明白这货拽这么些文就是想招自己当马仔。 那它当然不能同意啊,一来它本就没有给人当马仔的心,二来它还肩负着找到他们关押落脚点的使命呢。这要是留下来跟着何舒志混,撑死了也就算是个卧底,但保不齐哪天自己就暴露了,想想还是太危险,果断拒绝了何舒志的邀请。 只说人世到处都是高楼大厦,着实无趣,想着还是要回山里修炼去。何舒志又邀请了几句,但毕云方就是不松口,何舒志这才遗憾放弃,转言道:“既然神鸟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好多加挽留,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乃是众多仙禽神兽汇聚之地,神鸟回山之前,不妨去那里转转。” 毕云方一听这个,就知道那个地方肯定就是众多妖怪被关押研究之所了,它稍作思索,便同意了何舒志的提议,何舒志见毕云方没有反对,又是盛情邀请毕云方享用美食,只道是路途遥远且不太好找,吃完之后还是让那部车送它过去。 在何舒志那里呆了几个钟头,基本上也就是在闲聊,何舒志特地问了问毕云方的情况,毕云方只说自己独身修炼多年,已经很久都没有去探亲访友了。何舒志这才放下心来,一番款待之后就送毕云方上了车,还在车厢里也放了不少食物。 依旧是之前的三人,俩人开车,有一个就在后厢陪着毕云方,给它解闷的意思。毕云方倒也问过目的地在哪儿,那人却是含糊其辞,只是说开车过去也得一天时间,让毕云方在车上休息即可。这车开了很久,中间停了几次,但车上的这个人始终都没有下车。 无错 第二百二十七章 是哪里出了纰漏 就在刚才那个人接了一通电话,之后跟毕云方说是自己内急,这才下了车,可是后厢门关上之后那人就没再上来,车子继续开动了。毕云方不明所以,又憋了太久,就用藏着的设备跟我们联系了。我们这会儿还跟着那车,他转而开上了一条国道,却并没有停下来留宿的意思。 “估计真是想上厕所?或者他也无聊了?反正车子还开着呢,只要咱跟上了就行。” 毕云方百无聊赖,撺掇着我给它念漫画,我推说正在开车没工夫,它就让席凡给它讲故事,我切到软件画面跟它说:“得啦,小方你先修炼会儿,我看这设备就剩一半电量了,咱可得省着点用,安全第一嘛。” 毕云方这次没再淘气,依言挂断了电话,我们就跟着信号又开了一个小时左右,席凡左右看看:“李哥,这地方我怎么觉得越走越偏啊,已经从国道转到省道上了,而且你看这地方,挺荒凉的啊。” 我揉了揉脸,“荒凉就对了,说明咱们越来越接近目的地。” 又过了半个小时,我们发现那部车停下了,这周围已经是荒山野岭,我们找了一个路边停下,想看看他们是解手还是到地方了。可这回车停了足有十多分钟还是没动静,正纳闷呢,就见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是汽车的远光灯,我下意识地把手挡在眼前。 等车过去了席凡才惊道:“车,李哥,是刚才那部车!” 我忙扭头去看,虽然只有尾灯,但还是依稀可见就是我们跟的那部车,我忙扭头看手机上的信号,依旧在原地没动。 “咋回事儿啊?信号不还在那儿的嘛?” 席凡急道:“不好,可别是小方出事了。” 我发动了车子往信号所在的地方赶,席凡则拨通了电话,本以为很有可能没人接,可才响了一下电话就接通了,我忙问:“小方,小方你在哪儿呢?” 毕云方哆哆嗦嗦道:“不知道呢,在一个荒郊野外。” “啊?怎么回事儿啊,他们人呢?” “谁知道,刚车子停下来,就有人来请我下车,说是到地方了,我刚下来,那人把后厢的一些水果拿了下来,就把门关上了,然后让我等一下,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们就上车走了。” 我们齐齐诧异:“走了?他们就这么扔下你走了?” “对啊,你们在哪呢?赶紧过来,冷。” 等我们赶到信号所在的地方,一下车就见前面有点小亮光,走近了一看,毕云方正缩着一只脚站在那里,翅膀笼着尖喙里吐出的小火苗取暖呢。 见我们来了它才收了火,“你们可算来了,冻死我了,刚我都看见烤鸡和姥姥了。”席凡赶忙脱下外套给它裹住。 我看了看周围,“这特么是哪儿?不是,他们这是闹的哪一出?” 我们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就是一片荒野,也没什么树,就看到大片大片的野草,我拿出手机四处照了照,就见前面有个地方反光,凑近了一看是个不锈钢的铭牌,上边写着:国家级湿地珍禽自然保护区。 席凡也凑过来一看,愣住了,他掏出手机定了个位,“李哥,这里还真的是一个自然保护区。” 我挠了挠头皮,“这茬老点,他们巴巴的开了几个钟头的车,就是为了把毕云方送到珍禽自然保护区?” 二大爷也下了车,到处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除了你们,一点妖气没有。” 当下我们先把毕云方弄上车,毕云方还不忘嘱咐我们把他们撂下的水果带上,缩在车里我们一人一个大青枣啃着,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何舒志本来是想把毕云方留在身边的,但毕云方不愿意,他就说要送毕云方去一个有各种妖怪的地方,听起来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啊。 席凡讷讷道:“他会不会是招徕小方不成,就干脆把它送走了?” “啥意思?送走?” 席凡解释道:“小方好歹是毕方嘛,他可能觉得惹不起,既然留不住,也不敢往那里送,就直接送出来了。” 我把枣核吐出窗外,“他惹不起毕方还敢消遣毕方,不想活了吧,指定不是。” 这会儿苏珥电话打过来了,刚才路上我们不时的还会跟她们保持联系,可闹了这么一出,已经很久没给她们消息了,听完我们的描述苏珥也是有些困惑:“你是说他们把小方丢在一个自然保护区的外边,直接就走了?” “嗯,看起来应该是原路返回了。” 苏珥想了一会儿,猛然道:“坏了!” “啊?咋了妹子?” “应该是我们暴露了。” “啥?不能吧?我们一直跟得挺远啊。” “还不确定是怎么暴露的,但是依你们所说,他们原本在高速上开得好好的,那人也跟小方说过要一天车程,可中途就下了高速转向自然保护区,应该是接到了何舒志的指示。” 我砸吧砸吧嘴,“妹子,你的意思是,原本他们的确是要将小方送去目的地的,可不知怎么的知道了我们的计划,然后何舒志就下了指示,将我们领到自然保护区这来了。” “嗯,应该就是这样了,之前车厢里还一直有个人,应该是盯着小方的,可后面直接就下车了,显然是已经不在意了。” 我磨了磨牙,“可这,怎么会呢?想不出哪个环节能暴露啊?” 苏珥也有些气馁道:“这个我一时也想不出来,你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吧,明天我去青城,我家见。” “哦,好。”挂了电话我挠挠脖子,“咱先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明儿赶回我老丈人那再说。” 这白折腾了大半宿,人困马乏的,席凡换下我开着车,依着导航开进了附近的一个小县城,我们随便找了个招待所住下了。 招待所前台的大姐看我们又是猫又是鸟的,差点没报警,还是我们解释这不是打自然保护区里逮来的,逮来的就算不捆着,也不能就这么带着溜达吧。 因为开了一晚上车,我们直接就睡了,明儿还得奔波几个钟头回青城呢。天一亮我跟席凡又颠颠地依着导航开回了青城,到的时候整好苏珥也到站,我们顺道去火车站接上她回了家。 一上车我就问她:“怎么样妹子,你有头绪了吗?” “没有,照理来说小方才下山不久,根本就没外人知道它和我们的关系,而且依你们的描述来看,它和何舒志的会晤还是很顺利的,何舒志还一度想要把它留在身边,就算不成,他也说了要送小方去一个有妖怪的地方,从这里来看,何舒志还没有对小方产生怀疑。” 我扭过身子道:“可小方自打上了车,就一直和车厢里的人在一起,我们也没给它打过电话啊。后来它联系我们那会儿,车子早就下高速了,就是奔着自然保护区去的,要是说暴露的话,那也应该是在这之前吧。” 苏珥问毕云方:“小方,你回想一下,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么?” 毕云方低下头想了会儿,“没有啊,那人上了车一开始还和我聊会儿,后来也不说话了,就在那打盹,也没干啥,哦,就下车前接了个电话。” 苏珥点点头,“是了,那一通电话应该就是何舒志做了指示之后,他才离开了后厢,不再看着你了。” 我有些不爽道:“那他把我们领去自然保护区干啥?” 苏珥嘟了下嘴,“大抵是因为知道了咱们的计划,故意消遣你们吧。” 哎哟呵,这老小子,看不出他还挺会来事儿啊。“那咱现在怎么办?” 苏珥一摊手,“我也不知道,回家问问爷爷吧。” 到了苏宅,杨阿姨知道我们都回来,已经做好了丰盛的午饭,还不忘给二大爷弄了条鱼装碟子里放在地上,又给毕云方装了碗煮黄豆摆在一边,我摸了摸鼻子看着它们,没招啊,我这丈母娘是圈外人,不了解内情,倒是我老丈人颇感局促,但见二大爷吃得还挺开心,也就没说什么。 吃罢了饭我们坐在客厅里,我把事情的经过给苏老爷子复述了一遍,老爷子点点头,“的确如幺儿所说,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毕方的身份和用意。” “爷爷,怎么知道的我现在已经不去想了,就想问问您,咱接下来该怎么整啊?” “摊牌。”苏老爷子一贯的言简意赅。 “摊牌?” “对,原本他因为同黄先生的矛盾,缩了起来,你们想到用诱饵去探底的办法本来是一个妙招,但既然诱饵都暴露了,想来他也已经知道了你们的意图,那其实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大家彼此都清楚了,干脆摊牌。”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爷爷,咋摊?” 苏老爷子看了我一眼,“你爷爷就没教你点正儿八经的东西吗?” 我期期艾艾道:“他那个人,您知道的,想从他那学到这种东西,难。” 无错 第二百二十八章 开诚布公谈一谈 苏老爷子想想也对,喝了口茶道:“直接找到何舒志,和他开诚布公地谈谈抓妖怪的事情。” 我有点傻眼,“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行,听您老的,问题是我该咋找他呢?” 苏珥想了想道:“思乔有何舒志的电话,要不,咱先打个电话看看?” 我琢磨可行,白思乔有的一定是何舒志的私人号码,我掏出电话就打给了丫头。 “思乔,你有何舒志的电话号码对吧,嗯,对,给我一下,迂回战术失败了,我们打算正面上。” 收到号码,我直接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哪位?” 没错,就是何舒志的声音,我憋了三秒钟:“你不记得我啦?” 何舒志愣道:“你是哪位?” 我拍了拍嘴,怎么憋出这么一句,“啊,何社长是吧,我是李牧,还记得我吗?前几天晚上,济城的别墅里,我去接的妹妹。” “是你。” “对对对,就是我。” “不知道李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我这两天可没再去找思乔。” “啊,找你不是为了思乔的事,是为了你的事。” “我能有什么事?” “何社长,咱也别拐这些弯弯绕了,昨晚你的人还把我溜去自然保护区了。” 何舒志轻笑一声,“哦?原来昨天你也去自然保护区了,真是巧得很。我让人送一只稀有的仙鹤去自然保护区,有什么问题吗?” “何社长,纠正你一下,那不是仙鹤,是毕方。你昨天好像还打算让那只毕方留在你那吧,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就不记得了。” 何舒志听我摊开了说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昨天我还以为是一只云游的毕方,自然想要结识一下,岂料这毕方别有用心,那我也只能送它离开了。” “行,这事儿是我让它去办的,怨我,那咱就聊一聊你抓捕妖怪的事情吧。” “什么抓捕妖怪的事情。” “别装了何社长,你忘了,之前你还跟思乔说过,你隶属于什么特殊单位,专门负责抓捕妖怪并送到妖怪监狱统一关押起来,这事儿我妹妹都跟我分享了。” 何舒志顿了顿,“既然你知道得那么清楚,那你也应该知道,当时我带思乔去看的那只朱獳其实是我的朋友,只是因为之前思乔说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所以我才故意布了个景来让她相信罢了。而我所说的什么单位,什么任务,不过是哄骗她的而已。” “呀,这样啊,那我这妹子知道了的话,应该会挺伤心的,伤心这个一直想要认回她的人,还是个大骗子。” “你!” 何舒志听我这么说,登时有些恼怒,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李先生,这样挖苦别人,有意思吗?” “我觉得还行。” “我觉得不太好,如果李先生是想逞口舌之利,抱歉,我没有闲工夫陪你说这些。而且我和思乔的事情,终归是我们俩的事情,与你无关。” “那行,那就不说这个了,还是回正题吧,虽然之前你说的都是编的,但你抓捕妖怪的事情可是确确实实的,我可是不止一次碰到你那厢式货车了。” “我是地理风物志的社长,多年以来我就一直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如你所见,我的身边不乏妖怪朋友,所以如果我遇见了妖怪,都会请他们来我这做客,交个朋友而已,这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你只是请他们去做客,当然没问题,可我说了,你是抓捕,手段相当恶劣残忍。” “说得那么逼真,好像李先生亲眼得见似的。” “不好意思,我的确亲眼得见了,光今年就见识了三次,你让人用麻醉枪抓捕狸力,用钢叉和套索抓捕狗妖和猼訑,后两位可都还是我送去黄天野那治的伤,你还说你的手段不够凶残吗?” 听我这么一说,何舒志不言语了,停了一下他才道:“我说了,研究妖怪那是我的兴趣,如果能邀请来的我就好言相请,如果邀请不来的,难免要动用一些手段,这跟其他生物研究者的做法没什么不同,如果你觉得不妥,大可以去动物保护协会那举报我,哦,妖怪好像不归他们管。” 这话一出气得我是七窍生烟,他还有理了,我愤然道:“可那是妖怪。” “对,那是妖怪,怎么了?不是人,也不是国家级保护动物,不受法律保护,有问题吗?” 我捂住电话深吸了口气,“好吧,那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妖怪不受法律保护,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这事儿归我们管。” “哦?我怎么不知道人类世界里居然还有哪个协会是负责保护妖怪的,李先生说得有些天方夜谭了。” “何社长,你对妖怪的了解那么深,那你应该知道人妖互助同盟会,鉴于你捕捉妖怪的事实,我们同盟会已经接受了妖怪们的委托,全权处理此事。” “我的确知道这么个同盟会,但与我何干,我是人类。你们全权处理此事,要怎么处理?李先生,据我说知你们人妖互助同盟会的成员,虽然顶着妖怪的名头,但早就是人类了,有户口身份证的,也要遵守法律的,如果你们要来对付我,法律会保护我的。” 呀这老东西还成滚刀肉了,威胁我是不是,谁不会啊,我正了正神色道:“何社长,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告诉你,如果你不就此事作出解释的话,诚然,我们同盟会对付不了你,我们只负责调解人类和妖怪的纠纷,既然你不愿接受调解,那就等着群妖上门吧,哦,它们对付你,法律也管不着。” 何舒志沉默了,如果说他之前对妖怪的能力还没有很明确的概念,那可能是因为他所接触的妖怪中,并没有大修行者,毕竟能被他们抓住的妖怪,除了部分能幻化人形之外,说白了和凡人也差不多。可那天见识了黄天野的修为,他总算知道了妖怪中的强者是什么样的。 就像他说的,我们人妖会的人,还是要受法律的,可我们也就是被授权处理这件事,是人妖界的大佬们集体开会决议的。倘若何舒志走死了一条路,我们处理不了,自然会有妖界大佬出手,到时候就真的是谁也保不住他了,你总不能报警说有妖怪要抓我吧。 不过说到底,我们也不希望大妖现世,到时候动静闹得太大,就很没办法收场,人类一旦知道了妖怪的存在,或恐慌或疯狂都有可能,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人妖会一直存在且被人妖两界的大能所认可的原因,有我们在中间调解转圜,很多事情就处于可控范围。 何舒志有些妥协,“好吧,那你要怎么说?” “首先对你抓捕妖怪的事情做出解释,然后释放所有被你抓捕的妖怪,如果有对某些妖怪造成伤害的还要赔偿他们的精神损失。” “我说了,我抓捕妖怪的行为完全出去兴趣,而且研究完那些妖怪之后我就将他们放走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样的话吗?不瞒你说,我手里还有一份不完全名单,记录了近年来失踪的妖怪,直到现在他们依旧没有被找到,先不说你的什么兴趣,你怎么证明这些妖怪已经被你放走了?” 何舒志依旧是那话,“我没法证明,同样你也没法证明我不是那么做的。” 靠,这还跟我杠上了,我早就该想到这个老小子不好对付,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就会乖乖承认的那种人。 我想了想对他道:“何社长,年前在山城闵家,你派人抓捕过一条横公鱼的事情还记得吧。” “是,但我并没有抓捕成功,它失踪了。” “嗯,你承认了就好,我要说的并非是你抓捕横公鱼的事情,而是这条横公鱼的来历。” 何舒志没有说话,我接着道:“想必你应该很清楚,这条横公鱼根本就是从你们手中逃出来的,不瞒你说,它最后落到了我们手里,而我们也在它身上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他开始有些底气不足,“什么东西?” “人造的东西,据此我有理由相信,这条来自你们手中的横公鱼,根本就是你们造出来的,而我也可以怀疑,你们抓捕妖怪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妖怪,我说的可不是形态分类的研究,而是生理试验的研究。” 何舒志又停顿了一下才道:“我不知道李先生你在说的是什么,我抓捕妖怪,纯粹只是为了博物学的兴趣,并没有做过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只是一个文字工作者,并不是你说的什么生物研究员,很抱歉我是个文科生,地理我还有些了解,生物,恕我一概不知。” 我看抛出了这个杀手锏,他虽然有些忌惮,却依旧咬死了不肯承认,这下我也有些没招使了。说的他都认,但他又都不认,不认的部分刚好又是我们没什么证据的那些。 无错 第二百二十九章 明刀明枪上门去 我咬咬牙,只能撂了句狠话:“何社长,我劝你还是想清楚,和我们谈,那就还有余地,要不然,我们也管不了,你好好想想,如果想明白了,随时找我,不过我也得告诉你,他们的忍耐度是有限的。” “李先生,我想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要问的我都已经回答你了,如果你硬要胡搅蛮缠的给我安上什么名头,再用那些妖怪来威胁我的话,那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或者你可以找我的助理,律师也可以,我很忙,抱歉了,就这样。”说完他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嘿,这老小子,敢挂我电话,一点素质都没有,还杂志社社长呢,还公知呢。我郁闷地撂下了电话,不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掰扯了,人家要是一口咬死了给你来个否认三连,我就是再苦口婆心的那也白瞎。 我有些犯愁地对苏老爷子道:“爷爷,这货软硬不吃啊。” 苏老爷子问:“我们掌握的他都承认啦?” “嗯,这部分倒是都承认了,全他干的。” 苏老爷子微微颔首,“那就是确定了正主啊,要不你打电话给你爷爷,问问他怎么办,对付流氓无赖,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经验比我多。” 我刚翻出号码,咂摸咂摸这话里的意思,怎么这么别扭呢,接通了电话,老流氓很不客气地问:“臭小子,什么事儿?” “哎,爷爷,我搁苏爷爷这呢,头前跟您说的那事儿,就那个地理风物志的何舒志,也就是二十年前坑了白民和黄先生的那个货,已经确定了,他就是妖怪失踪事件的幕后主使。刚我跟他通了电话,他也承认了自己抓捕妖怪的行为,但就是咬死了是兴趣,完了还说抓到的妖怪研究完都放了,咋整?” “嘿,碰上同行了啊。”我挠了挠头,终于想明白苏老爷子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了。 “啊,反正我刚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软硬兼施,他压根就不接我这茬,现在我也挺犯难的。” 老爷子想了想:“知道他在哪儿吗?” “知道,就在青城这,昨儿我们这的小毕方还在他公司见过一面。” “谈不拢,就打咯。”老爷子云淡风轻地说道。 我愣了愣,“啥,啥意思?打?” “对,二哥在你那吧,挑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直接去他家床上把他带回来,我准备点老虎凳辣椒水什么的,就不信他还不招。” “这么流氓?” “对付流氓,你就得比他更流氓。” “哎,我知道了爷爷。” 老爷子顿了顿又道:“不过,打之前,还是得先礼后兵。” 我不忿道:“礼过了呀,刚打电话我都给他好脸了,是他死不承认,还挂我电话的。” “嗯,这样,你先去趟他的公司,找他当面谈谈这个事情,也当是下个最后通牒,他要还那样,那就上硬菜。” “成。” 挂了电话,我把老爷子的建议一说,苏老爷子点点头,“可以。” 我看了看时间,也该到了下午上班时候了,左右看看他们,“哎,你们谁跟我一起去啊?” 二大爷扭了扭身子,换个姿势躺好了。毕云方摇了摇头,它昨儿才去过那,让人给耍了,今天不想再去讨没趣。 苏珥开口道:“就我们俩去吧,到时候我跟他说,免得你们直接呛上。” “行,那你们都在家等着,我们去去就回。” 我俩开车直接去了昨天到过的公司,这回没去的后门,把车停好之后,我们直接打正门走了进去,他这个楼就三层,一层左右的铺面都租出去了,就留了个正门上楼。 上了三楼是一个挺长的前台,背后好大一块形象墙,前台里坐着三个小姑娘,有一个看到我俩就起身问道:“您好,请问你们找谁?” “我找何社长,中午通过电话的。” 小姑娘让我稍等,拿出一个本子翻了翻,“先生贵姓?” “李。” “很抱歉李先生,我没有看到您的预约。” 啥玩意儿,见个何舒志还得预约?这谱摆得够大的啊。 “我中午刚和他通完电话,不信你看我这通话记录。”说着我就要把手机递过去。 小姑娘还是露出职业化的微笑,“不好意思李先生,我这里的确没有您的预约,而且我也没有社长的电话。要不,您再确认一下?” 我看她估计也不是故意为难我,找到号码拨了过去,结果电话响了两声直接就给摁掉了,嘿,我又打,这回直接提示我对方正忙,想来是被设为黑名单了。那姑娘看我面有窘态,却也没表现出什么来。 我收起手机尴尬道:“内啥,要不你现在给我通报一下,我叫李牧,他认识的。” 这次前台姑娘倒是没拒绝,拿起座机摁了个内线号码,“你好张助理,前台有位先生要找何社长,他说他叫李牧。嗯,好的,麻烦张助理了。” 说罢她挂了电话,还是一脸微笑对我说:“李先生,我已经向何社长的助理通报过了,一会儿应该会给我消息,请随我到休息区稍坐片刻。” 说罢姑娘引着我和苏珥走向了前台的一侧空间,这里摆了好些玻璃圆桌和藤椅,靠墙还有自动贩卖机,我看桌上还有烟灰缸,想来可能是他们员工平时抽烟休息的地方。我跟苏珥坐下,那姑娘又拿了一次性纸杯给我俩倒上水,抱歉了一句就回前台去了。 我俩坐了十分钟,看那姑娘依旧没有动静,怎么个意思啊,我走过去问她:“姑娘,张助理怎么说?” 姑娘还是抱歉道:“不好意思李先生,何社长现在正在主持一个会议,张助理还没有去打扰他,您看您是不是改天约好了再来?” “啊,没事儿,就是今天了,我等,一会儿有消息了告诉我一声。” 姑娘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我回到休息区对苏珥道:“完犊子,我看这何舒志是打算晾着咱。而且刚我也看了,他们的办公区是封闭的,前台不开,外面根本进不去。” 苏珥双眉微蹙,“看来他是不想给我们沟通的机会了啊,再等等,李爷爷说了,今天来能说上话就谈谈,说不上话就当最后通牒了,咱至少得把面上做足了,不是咱不给他机会,是他压根不接受。” 行咧,就再惯他一次,我看了看贩卖机,“妹子,咖啡还是奶茶?” 我俩又在休息区等了足足有一个钟头,当然我俩也不是干等着,闲了一会儿就开始玩二人联机小游戏,期间前台的姑娘来过两次,一次是说会议还没开完,一次则说张助理趁会议间隙已经告知何社长了,不过他暂时没有时间。 又呆了会儿,苏珥玩腻了,我起身道:“差不多了,咱回。” 走到前台我对那姑娘说:“何社长已经知道我们来过了是吧,这样,你帮我带个话,就跟他说既然何社长公务繁忙,我也就不打搅了,抽空的时候我们会直接登门拜访的。”不理会姑娘的反应我就带着苏珥下了楼。 上了车我对苏珥道:“看吧,跟咱玩虚的,其实我觉得就没必要跟他再谈了,就算谈了他也不会给出个结果的。” 苏珥点点头,“确实,他如果一味的否认,我们又没有更好的证据,根本奈何不了他,哪怕就是有,他也很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不如李爷爷说的,直接摸个黑让二大爷带回去一审就清楚了。” 我捏了捏拳头,“得了,用不着老虎凳辣椒水,我通知羽如烟,就不信还伺候不了这家伙了。” 苏珥道:“何舒志会出现的地方现在就两个,住宅和公司,中间通勤的路段都是闹市,不适合动手,公司这边看起来比较复杂,除了有杂志社正常上班的人之外,还有一些商铺和印刷厂,估计也不好动手,现如今可选择的只有他家了。” 我问她:“有地址吗?” 她点点头,“我已经让康康查过了,他在青城有一处房产,不过是个别墅,就怕咱不好进去啊。” 我发动了车子笑道:“丫头,咱又不是去收水电费,还琢磨着怎么跟保安磨牙呢,找个角落直接就翻进去了,我看也别挑时间了,都说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们就去请他回去。” 回了苏宅我把事情经过一说,苏老爷子也是颇感无奈,二大爷终于来了精神,“早说嘛,别跟他整那些虚头巴脑的,直接上就完事儿。” “行,二大爷,今晚我跟席凡领着您去一趟,省得夜长梦多。” 二大爷舔了舔爪子,“行,就今晚。” 我们又商量了一下细节,今晚要是顺利抓到何舒志的话,不歇脚直接开车回去,把他往马驳雄那一丢,再找上羽如烟他们助阵,就不怕他不肯说实话。 赶等晚上十点来钟,我和席凡领着二大爷和毕云方开车去了康康给的地址,这个别墅区所在的位置并不偏僻,这让我有点犯嘀咕,不能闹太大的动静。 无错 第二百三十章 夜伏何舒志别墅 我让席凡把车停在别墅隔壁巷子的路边,让他跟毕云方在这待命,我和二大爷找个地方猫进去,搞定了直接就走。下了车我看了下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也不知道何舒志回来了没有,绕着别墅区的外围走了一大圈,我俩终于找到个合适的地方爬了进去,然后我就边走边看别墅上的编号。 也不知道是这片别墅区的入住率不高呢,还是时间真的有点晚,而那些住的起豪宅的人们秉承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反正我现在根本看不到几栋别墅的灯是亮着的。在一片沉默的别墅中,我找到了目标,让我意外的是,这栋别墅也黑着灯,何舒志睡了?还是没回来? 我俩隐到黑暗中,二大爷故技重施幻化了真身带我爬上二楼阳台,这个房间非常的简单,或者说挺空,就像是个久无人住的客房。我悄悄打开了房门,客厅里也都暗着灯,二大爷领着我在二楼的四个房间门口转了一圈,末了告诉我,二楼没有人,我趴在扶手往楼下看,这楼下也不像有人的样子啊。 我们又下了楼,楼下是个大客厅,还有餐厅厨房和洗手间,剩下个房间是麻将室,摆了张麻将桌。我抓了抓脑袋:“二大爷,该不会咱找错地方了吧。” 二大爷摇了摇头,“地方指定没错,我都闻到谿边的妖气了,虽然很淡,不过足以证明它段时间内在这里出现过。” “那就是他还没回来,哎,趁着没人,咱干脆探一探他老巢,搞不好能发现点什么呢。” 说罢我们又上了楼,刚才我们进来那间很明显没有住人,打开第二间,我有些疑惑,这一个房间里居然没有床和衣柜,就在地上摆了块超大的厚地毯,二大爷点了点头,“这就是那只谿边的房间。” 咦,看来这只谿边跟何舒志基本上是形影不离啊,那这么说的话,我走过去打开角落的一个房间,果然,也是空荡荡的房间,底下铺着厚地毯,“这应该是那只朱獳的房间。” 二大爷点头同意,我道:“这么看起来,谿边和朱獳都住在这里,那一会儿何舒志要是回来了,估计咱还不太好动手。” 说着我就打开了中间的卧室,这总算像个正常人的卧室,有一张大床,边上有大衣柜,还有办公桌和书架。我打开衣柜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隐藏着的保险柜,又跑到书架那张望,全是书和一些工艺品。拉开了书桌的抽屉,倒是有不少文件,但是翻了翻,无非是一些新闻稿罢了。 二大爷站在书桌上,“看。” 我抬头望去,那是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个姑娘,长得竟有八分像白思乔,如果不是非常熟悉的人,完全会将她俩搞混,不过因为发型和打扮上的差异,加上白思乔有些婴儿肥,我们还是看得出,这张照片里的人,应该是白乔。 “地方看来是真没错,能把白乔的照片摆在这里,说明这绝对是他常住的地方。可为啥他一点资料都没有留下来呢?照理来说运转那样一个研究机构,总得留下点蛛丝马迹的吧。” 二大爷摇摇头,“或许他是个会过日子的,从来不把工作的东西带回家。” “那现在咋办,就在这里躲起来,等何舒志睡觉的时候咱动手,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二大爷却慢慢踱出了卧室,“如果只有他自己住在这里,那没问题,可是朱獳和谿边都住在这里,那我们的行踪绝对避不开他们俩,所以干躲着不现实,不过短时间里它们未必能发现咱俩,看来咱得在第一时间动手了。” 说罢二大爷走进了那间闲置的麻将室,“等他进来之后关上门,我们就伺机冲出去逮住他,然后直接去找席家小子。” 我看行,发信息跟席凡说了一下别墅里的情况,让他在车里等着,我跟二大爷也在麻将室里猫了起来,我就怕何舒志今晚跑出去浪,再不回来了,那我俩可就白瞎了。 不过想想不太现实,中午我才警告过何舒志,下午我和苏珥又去他公司给了最后通牒,他自然知道现如今的处境,不太可能到处去浪,而且出入必定是有妖怪相随。果然,时间到了十二点,二大爷让我小心,它已经听到了外面开门的声音。 然后我就看到门缝底下透出光亮,接着传来何舒志的声音:“那只猫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然后是谿边的声音:“我也只是听过它的名号,据说它不能幻化人形,但真身强横无比,曾经到处找人打架,颇有些恶名。” “不能幻化成人形就好,至少大庭广众的地方它不能以真身出现,我倒是比较担心那个黄天野。” “我也没有想到那居然是大妖乘黄。” 何舒志问道:“乘黄到底有多厉害?” “不知道,它和一般的妖怪不同,大妖乘黄一直就是白民一族的守护神兽,如果从妖怪的能力来看,他本就比我们高一些,就是寿数都要长上很多,而这么独立完整的传承,也很容易让他获得极高的修为。” “看来最近还是要警醒着点,公司那边我还比较放心,有朱獳在就行,要实在麻烦,干脆我们俩也搬过去住好了,这样可以集中防御。” 谿边道:“嗯,要不然你很可能会在路上被攻击。” 它话还没说完猛地一顿,“小心,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了?” “好像有人来过。” 二大爷见谿边已经发现了我们,冲我使了个颜色,我当下一把拉开房门,二大爷猛地冲了出去,直接就幻化出真身抢在了别墅的门边上。我跟在二大爷身后,就见何舒志已经从沙发里站了起来,而那只大狗谿边则挡在他的身前,和二大爷对峙。 何舒志一看是我,惊道:“是你,你…你这是私闯民宅。” 我冲他摆了摆手,“老何,都到这份上了,咱能不能别老挂着人世的法律条文,现在要找你算账的是妖怪,就算一口把你吞了,你从公安局到食品卫生署都没法给你伸冤。再说了,正常渠道我走了,该打的电话也打了,下午我跟我媳妇儿还特别有诚意的去你公司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你根本就不当回事儿啊。” 何舒志道:“你想怎么样?” 我一摊手,“我已经不想怎么样了,老实说接了你这档子事儿挺赔,就算调解完了也没人买单,还不如直接把你交给妖怪,落一个好人情。怎么样,你是打算自己跟我走呢,还是让我二大爷带你走?” 何舒志看了看眼前的大猫,心中犹豫不定。 二大爷看着挡在何舒志面前的谿边道:“兀那谿边,莫要挡在那里,你可知此人对妖怪做了多少恶,还是说你明知道这些事情,却依旧要为虎作伥?” 谿边道:“他做了什么我不了解,也没有兴趣了解,我的任务就是保证他的安全。” “那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二大爷刚要起身,那谿边又道:“好,既如此我便向恶天狗讨教讨教,不过我们事先说好,在你我比斗期间,不要对他做什么事情,倘若我败了,那是我实力不济,无法护得他周全,届时悉听尊便,阁下意下如何?” 二大爷看了看何舒志,有我在旁边把着门,料想他也跑不掉,这便道:“就依你所言。” 说罢这一猫一狗已经战成了一团,二大爷打架我是见识过一回的,那次是跟马驳雄,不过这一次的场地着实有限,虽说这别墅也不小,可就一个客厅,实在不够它俩施展的。 二大爷只是幻化出了普通天狗的身形,并没有拿出最强真身,饶是如此也已经是东北虎个头了。不一会儿我跟何舒志就已经各自贴着墙站好了,面前劲风呼啸,什么沙发茶几大盆栽,全都葬身在它俩的战斗中。 这谿边个头虽大,却不笨拙,长吻中犬牙交错,脚上也长着利爪,力量惊人,一爪就将大理石茶几打碎一个角,它绕着二大爷转圈,伺机就疾突上去想要一口咬住二大爷的后颈,不过狗也有缺点,一是它那个爪子张合度太小,充其量只能算是带着爪的蹄子,二是不太灵活,只能挠和蹬。 反观二大爷那就不一样了,它口中那是剑齿,掌中利爪摊开了那才叫金刚狼呢,不但能挠,还能扇巴掌,好几次谿边的试探突袭就被它一巴掌给扇回去了。而且它的身形比之谿边还要更灵活一些,如果要说他俩这是猫狗大战其实并不准确,更像是豹子对饿狼。 一开始的攻击都在追逐和闪躲中进行,所以遭殃的要么是茶几被一爪拍碎,要么是沙发被一口撕开,不多时就见石屑木屑四处乱溅,海绵布条上下飞舞。再后来它俩终于近身攻击,互相撕咬间还伴随着抓挠踢腾,一猫一狗在地上滚来滚去,看得我是眼花缭乱。 无错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这家伙居然报警 不过我也是自顾不暇,他俩妖气外放,除了撕咬之外,二人的妖气还形成了阵阵气浪将我顶在大门上,我不时地还得拿手挡住飞过来的碎屑。 对面的何舒志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会儿他贴在一个博古架前面,就见他从架子上拿起一个青花瓷,举过头顶,看样子是想找机会给二大爷一下子。 可二大爷和谿边的战斗尤为激烈,你根本就捕捉不到一个定格的瞬间,这会儿要是拿手机拍,那拍下来的全得是残影。是以他举了好半天,愣是没下去手。 我开口喊道:“嘿,老何,没有你这样的啊,撂下撂下。” 何舒志大抵也是看出自己没有下手的机会,又把那青花瓷塞回架子里了。 我看二大爷虽然打得火热,但明显还有余力,要不是场地限制了它的发挥,此时那只谿边怕是该吃瘪了。于是我便对何舒志说:“老何,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主动坦白,争取个宽大处理。” 何舒志倚在架子上斜眼看着我,“胜负还犹未可知,你得意什么。” “不是我跟你吹,上一回我见二大爷出手的时候,可不是这般大小,跟部吉普牧马人似的,它和一只马驳硬是将一座采石场打成了碎石场。我估摸你这些年接触的妖怪,都是些寻常妖怪,一辈子熬着就为修成人形,其实战斗力根本就不够看。你要是还不知悔改的话,我跟你说,就这种级别的妖怪,轮着番儿来找你麻烦,害怕不?” 何舒志脸上变颜变色,我循循善诱道:“你是人类,抓了一些妖怪,问题并不大,但问题就在于你抓了妖怪之后,似乎干的不是啥好事儿啊。我们也懒得追究你的目的,只要你跟我们回去,把事情交代清楚,再把那些妖怪放了,我相信你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至少小命保得住。” 正说着就见二大爷一个反扑,已经将谿边压在了身下,刚要张开剑齿咬住它,又被它蹬开。不过看得出谿边已经不堪再战,这一脚只是把二大爷蹬出去,还没来得及翻过身子,二大爷已经又扑了上来。我看差不多了,再有几个回合,谿边指定得让二大爷制住,我看了看何舒志,却见他已经拿出了手机在打电话。 这小子想干嘛,叫援兵吗?是那只朱獳,还是说他能喊来别的妖怪?我正纳闷呢,见二大爷已经逐渐占据了上风,掌控住了局面,也不去管他了,只要他不跑就行。谁料我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把我给吓了一跳,就听门外喊着:“何先生,何先生你还好吗?坚持住,警察马上就要到了。” 唉哟我去,这老小子居然报了警!刚才那谿边说他俩打架的时候我们不许下黑手,我可是连个纸团都没朝他砸过啊。结果这会儿看见谿边要败,这老小子直接把警察招呼来了,这对我们可是极为不妙,一来妖怪的真身肯定不能让警察看见,二来我今晚确实属于私闯民宅了,到局子里也说不清楚。 “何舒志!你,你这特喵的也太不讲究了吧。” 何舒志冷冷一笑,“彼此彼此,你们妖怪不受法律约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我自然也可以寻求一切帮助来保护自己,我们各有各的规则,就看眼下是谁的规则更硬了。” 那谿边一个打滚闪回何舒志的身前,二大爷想要绕过他将何舒志带走的话,一时半会儿倒也不是那么容易。 我听外面的砸门声越来越重,隐约还听到了警笛的声响,知道再呆下去对我肯定没好处,除非我想背个饲养大型猫科动物并纵猫袭警的罪过。 “行,人老奸马老滑,咱们走着瞧。” 二大爷退到我身边,我纵身跃到它的背上,它几个跳跃就上了二楼,顺着来时的阳台我们跳了出去,趁前面的人还没发现,赶紧逃出了别墅区回到了席凡车上,喊他赶紧开车走。 席凡看着一身小伤的二大爷,边发动车子边问:“这是怎么了?” “他带着谿边回来的,本来二大爷就要搞定谿边了,结果何舒志那老东西报了警,我们才赶紧跑出来了。” “怪不得我刚才听到几部警车过去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方,你留下,盯着何舒志的动向,他要是敢跑直接告诉我们,咱们先回,再想别的办法。” 毕云方依照我指示的方向飞了过去,席凡则开车带我们回了苏宅,我抱着二大爷进了客厅,苏珥忙拿出医药箱来给它清洗伤口,不过那谿边终究不如二大爷,给它留下来的也都是些轻微的皮外伤。 杨阿姨看了眼,“喔唷,猫猫这是怎么啦,出去打架啦,怎么弄得一身伤啊。”说罢接过药箱和苏珥一起给它处理伤口。 我和席凡跟着苏老爷子上了书房,“怎么回事?对方有高手?” 我摆摆手,“不是,快搞定的时候,那老泼皮报了警,好悬没把我俩堵在里边。” 苏老爷子“唔”了一声,“你跟他讲道理,他就跟你装孙子,你对他动用武力,他就开始利用规则,很不好对付啊这个人。” “咱这回有点考虑欠周,托大了,早知道喊上马驳雄黄先生,哪怕是带上师琅羽如烟,这老小子此刻就已经束手就擒了。”我有些懊恼地做着反省。 苏老爷子点点头,“论奸猾,你们不是他的对手,经此一役,他必然知道在武力上不是咱们的对手,以后想要再抓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席凡道:“但是他也不敢趁着这个时候出逃吧,只要他一出去,等如就是落入了我们的手中,所以他肯定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公司,他一定会躲到地理风物志的总部去,依小方所说,那里的设施本来就严密,而且情况复杂,有谿边和朱獳在那守着,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悄无声息地摸进去。” 苏珥抱着二大爷进了书房,我看看她身后,“杨阿姨呢?” “和我爸回房去了。” 我又看向她怀里的而二大爷,“二大爷您没啥事儿吧。” 二大爷摆了摆尾巴,“些许小伤,没事儿,倒是那只谿边,应该更严重一些,此刻必然是躲起来养伤了。” “我们也正说这事儿呢,接下来想要再这么明刀明枪地上,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苏珥想了想道:“这事儿一定要尽快解决,要不然指不定他会想出什么主意来对付我们,我看给马先生去个电话,让师琅姐和如烟姐都过来帮忙,同这种人,实在不必讲什么道理的。” 二大爷也无异议,今晚它算是被摆了一道,说好的单挑论输赢,结果又使了这么一手。当下我便拿出手机打给马驳雄,将这边的情况说了。 马驳雄沉吟片刻道:“我让师琅和羽如烟明日就赶到你们那,再多带一些人手过去,对付人类,也可以试试人类的办法嘛。” 我不解道:“啥办法?” “就上门堵着他,闹他个人心惶惶,看他还呆得住。” 我挠挠头,马驳雄这是打算用的黑社会路子吧,先不管了,人来了就行。 毕云方给我们来了个电话,“刚才来了好多人进了那栋别墅,呆了一会儿何舒志就领着变小的谿边出来了,我跟着他们的车到了一栋大楼。” 问明了地方,果然就是地理风物志的总部,“你先在那等着,我跟席凡过去一起盯着,这会儿可不能让他趁夜跑了。” 苏珥有些担心道:“这么晚了你们还出去啊。” “没招,等明儿马驳雄的人来了就好了,有的是人盯着他。” 二大爷起身道:“我也一起去吧。” “不用了吧?谅他今晚也不能再有动作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要动,也就是今晚了,今晚要是不走,那他就是打算躲在那里了。” 我想想也是,让席凡抱上二大爷,跟苏珥交代了几句,又下楼驱车前往地理风物志。到了地方我给毕云方打了个电话,它扑腾着翅膀飞进了车里,“他们进去之后没再出来过,也没有别的人和车子出来过。” “行,咱先盯着,明儿就有人接着来收拾他了。” 这一个晚上相安无事,不知道是因为谿边的伤势,还是因为他们觉得在公司里呆着更安全,反正何舒志看起来并没有打算趁着夜晚逃离青城。我们轮番盯梢,一直守到了第二天中午,除了上下班的人进出大楼,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这会儿师琅给我来了个电话。 “师琅姐,你们到了?” “对,刚到青城,正依着导航赶去你那。” “行,我们就在楼下的停车场这。” “那到了再说。”师琅一贯的干练,不多时我们就看到三部车子停在了我们边上,师琅从一部越野车上跳了下来,还是那套飒爽的打扮。羽如烟也从驾驶座里走了下来,还拿了支唇膏对着后视镜抹着。 无错 第二百三十二章 那就按套路行事 我下车道:“姐,你们来得够快的啊。” 师琅从手腕里拉出条皮筋将头发扎了个马尾,“昨晚就接到了马先生的电话,知道你们在这不是很顺利,今天一早我们就开车赶过来了。” 我又跟羽如烟打了声招呼,他有些嗔怪道:“青城这里的空气好干啊。” 我看着另两部商务车,“这是?” 师琅笑道:“来干活的。” 我费解道:“马先生是怎么个安排啊?” “马先生说了,就按讨债的流程来,先闹上一阵子,要是能把何舒志炸出来更好,不过想来也办不到,但是帮忙盯个梢,清个场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我点点头,也对,怎么说也是个帮手。师琅到一部车那敲了敲窗户,“就是这里了,何舒志的照片你们都有了,闹只是顺带,主要是盯着这个人,明白没?” 里面的人应了声,接着打两部车下来十几个壮汉,都是大光头,一身黑西装,但敞着的衬衫领口里隐约能看到纹身,应该不是带鱼。 他们就像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看了看大楼,就有两个人去了后门,其他人顺着前门上了楼,楼下又留了两个人。师琅手里拿着块平板,原来还有个大汉正在直播呢。 一上楼为首的黑西装问前台的姑娘:“你们何社长在吗?” 那姑娘看上来一群大光头,个个面色不善,脸上顿时有些惊慌。 “我…我不知道,要确认一下,你们有预约吗?” 黑西装却也不吓唬她,“约倒是约了,何社长不是很给面子,我们现在预约,你通知一下何社长,就说收债的来了。” “好的,稍等。”说罢那姑娘颤巍巍拿起座机,战战兢兢地汇报了前台的情况。 “何社长请您进去,只是,你们这么多人,恐怕会干扰我们公司员工的工作。”那姑娘鼓着勇气道。 黑西装笑了笑,“那我们就去三五个人就行,你们在这等着。” 说罢前台打开了玻璃门,领着他们进去,随着镜头的左右查看,我才算头一次看清楚这杂志社里的布局。 刚进门是一大片开放的工作区,天花板上吊着部门的牌子,约莫有几十号人,穿过这片工作区则是左右两排玻璃隔间,门上贴着职务,应该是中层干部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尽头是三间会议室,一间大的两间小的,那姑娘将黑西装们领进了小会议室道:“请稍等,何社长马上就到。” 说罢她又给几个黑西装倒了水,这才退了出去,临走前还用手拍了拍胸口,似乎是在压抑狂跳不止的小心脏。 稍等了一分钟左右,会议室的门开了,何舒志出现在镜头前,身边跟着一个戴眼镜的青年,还有一只狗。我看了看那狗,对师琅道:“这不是昨晚和我们打斗的那只谿边。” 师琅笑道:“这是狐狸,只是稍微幻化了一下而已。” 哦,那应该是朱獳了。看来何舒志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倍加小心,他一进门就问:“几位找何某人有何贵干?” 为首的黑西装道:“何先生,你欠了我们老板的债,过期了,之前我们老板已经通知过你了,不过你似乎不愿意配合,我们只好亲自来请了。” 何舒志轻蔑地笑道:“我何某人不曾借过什么债,就怕你们是找错地方了。” 黑西装不紧不慢道:“欠了什么,何先生自然心中有数,我们只是打工的,也不好说什么,你看是不是随我们走一趟,也好让我们有个交代?” “笑话,空口白牙的我凭什么和你们走,我看你们分明是想讹诈。” “何先生,今天我就是来送信的,我们老板说你所欠之物已将部分罗列于清单之上,你一看便知。” 说罢黑西装打怀里掏出个信封,摁在桌上推了过去。我问师琅:“这是什么?” “康康公布在论坛上的失踪妖怪名单。”哎,这还真对了,他可不就欠我们这些妖怪嘛。 何舒志将信将疑地拿起信封,打开来看了一眼,眉头顿锁,“我道是什么人,原来又是你们,我没工夫陪你们玩这些小把戏,劝你们最好不要干扰我公司的正常工作,否则自然会有警察请你们去喝茶。小张,送客。”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那个名叫小张的青年道:“各位,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否则,我可就要报警了。” 黑西装起身站在他面前,比他高出半个头,就见他将脸贴在那青年的面前,一字一顿道:“放心,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虽说是收债的,也要讲究个方式方法,不会胡来的。” 说罢一扭身招呼几人出了会议室,到了前台那,一群人却不退走,只是下去几个人,我看那几人到我们隔壁的车上拿了什么东西又上去了,不一会儿我就见他们在前台门口支起了易拉宝和x展架,展架上面写着诸如: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文明讨债礼貌待人等口号。 还有人在楼下拉起了红色的横幅,上面贴着白色的菱形块,写着:何舒志欠债不还,老百姓愁眉不展。 看得我是啼笑皆非,“不是,你们现在都这么去收债的吗?” 一个小弟点点头,“泼粪泼油漆那个属于旧时代了,而且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再说现在的东西都金贵,就他那扇玻璃门,要说是我们故意弄坏的,标价超过五千,都够上故意毁坏财物罪了,维权还是要懂法啊。” 说罢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我翻到后面一看:当秩序成了混乱的时候,就不得不用混乱来维持秩序,拯救法律了。我心中暗叹,琢磨着马驳雄这黑社会头子挺会来事儿啊,不怕流氓会武术,就怕流氓他爱读书。后面一想翡无忧的律所还是他们合作单位呢,就释然了。 “那这样能管用?” “对付那些老赖自然没有用,可是对付那些有头有脸的人,还是挺有用处的,而且我们安安静静的,不扰民,不妨碍,只是表达述求而已。” 我看到还有个小弟拿着手机在那拍照,“你们不会是还要把这东西上网吧?” “当然,这还是康康教的,她说让我们拍一些照片,她会运作的,保证让何舒志火一把。” “行,反正今天确认了何舒志在公司就行了,接下来主要就是盯住他,再找机会逮他。” 我看视频里,办公区里的人已经有些骚动了,不时有员工假借出来抽烟买饮料的功夫看那群黑西装摆弄东西,那个张助理也走了出来,看了看怒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黑西装微微一笑,“我们只是正当维权而已,放心,不会破坏你们的财物,不会喧哗,不会影响你们的工作。” 张助理铁青着脸道:“马上将这些东西搬走,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那就报警好了。” 张助理给噎了一下,拿出电话转身进了公司。很快我们就看到一部警车开到了我们不远处,下来几个警察,对还在挂横幅的两个人道:“你们干什么?” “挂横幅,维权。” 那警察上了楼,了解了一下情况,黑西装始终保持着微笑和礼貌,“警察同志,我们是来维权的,但我们也没有影响他们的工作,何社长并不想认账,我们也只能是做些无声的抗议。” 警察道:“有什么述求可以走法律途径嘛。” “已经在走了,律师函也快到了。” “总之,你们也不能都堵在人家公司门口嘛。” “我们没有拥堵,只是借个地方维权。” “这,按说楼上这里也是他们的办公场所,你们在这里摆那些东西,已经算是干扰他们的工作了。” “哦,好的,那我们搬到楼下去摆着,楼下门口不算是他们的办公场所吧。” 警察闷闷道:“楼下是公共场所,也不能随便摆这些东西。” “好的,那我让他们举着。” 警察颇有些无语,那个张助理走了出来,“何社长说了,要摆就让你们摆,不过不能影响我们员工的正常工作。” “好的,感谢理解。”警察见张助理这么说了,也没办法,收了队伍。 我点点头,“挺好,就这么盯着。内啥,咱回我老丈人那呆会儿?打昨晚开始我就没怎么合过眼。” 师琅收了平板,吩咐了那些黑西装几句,上了羽如烟的车跟我们回了苏宅。回了家我把这事儿一说,苏珥也是不禁莞尔,“现在何舒志已经被监控起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打了个呵欠,“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知道该咋整,你们先商量着,我跟席凡去睡会儿,要干活了再喊我们。” 赶等睡到了晚饭时分,我才让苏珥喊起来,下了楼师琅陪着苏老爷子说话,杨阿姨把我拉到一旁,“小牧啊,你那个朋友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我看了眼师琅,挺好的啊,除了打扮稍微有些中性干练之外,也没什么不同嘛。 无错 第二百三十三章 暂时陷入了僵局 “杨阿姨,师琅姐以前在部队里呆过挺长一段时间,虽说现在退了伍,行为举止上还是有点军人作风。” 杨阿姨摇摇头,“不是,师小姐人挺不错的,我说的是你另一个朋友。” 我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过去,就见羽如烟正拿着个小镜子扑粉呢,我深深提了口气,酝酿了一下。 “唉,这也是个可怜人,他是家里独苗,可他家里人喜欢闺女,所以打小呢,就是把他当女孩来带的,长大了之后吧,心理上这个,始终就认为自己是个姑娘,也就是咱常说的,那个。” 杨阿姨恍然大悟,“那他是喜欢,男的?” 我沉痛地点了点头,“不过他人还挺不错,很仗义,和小珥她们也是姐妹相称,之前为了给一个被流氓骚扰的小姐妹出头,把那个挨千刀的人渣送进了监狱,有空再跟您说这个故事。” 杨阿姨看了看羽如烟,又看了看我,“那他到底算是你的朋友,还是幺儿的啊?” “应该算是小珥的,毕竟,我对这个事儿,还是有点膈应的。” 杨阿姨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啊对,招呼大家开饭吧。”说罢转身进了厨房。 放心?放什么心?她之前该不会以为我也是那个吧!哪说理去?羽如烟见我盯着他看,还冲我抛了个媚眼,我赶紧捂着嘴扭过头去了。 吃过了晚饭,师琅接了个电话,转而对我们说:“杂志社已经下班了,那些员工基本都回去了,不过何舒志没有离开,我让他们撤回车上,留几个人继续盯着。” 苏珥拿过几张纸递给我,见上面都是线条,我纳闷道:“这画的是啥呀妹子?” “是根据视频和康康给到的资料画出来的大楼格局。” 我看上面标有楼层,苏珥还跟我解释:“这栋旧工厂翻新的大楼一共三层,其中杂志社主要的办公场所都在三楼,根据今天看到的布局来判断,三楼过了那个会议室,应该就是何舒志和两个副总以及财务的办公室,没有别的空间了。一楼除了沿街的铺面是对外出租的,里面是印刷车间和仓库。” “虽然不知道车间和仓库有多大,不过扣除了店铺的面积,所剩也不多。比较奇怪的就是二楼,从正门的楼梯是直上三楼的,并没有地方可以进入二楼,整个二楼连一扇窗户都没有,也就是说这个二楼的入口是隐藏在大楼里边的,而我们猜测,其中一个应该连接三楼何舒志的办公室,另一个则连到一楼的某个地方。” 我挠挠头,“小方那次去的时候不是说有很多空荡荡的房间,还有那个布局特别奇特跟个食堂似的的大厅。” 苏珥点头道:“因为小方是坐车进去的,下了车又没有窗户,无从判断,还以为自己是在一楼,其实那部车进了一楼之后应该通过某个入口直接上了二楼,小方去的地方全在二楼里。” “也就是说,整个地理风物志最隐秘的地方,全都在这个神秘的二楼里咯。”我点了点只画了个方框的二楼图纸。 苏珥点头道:“所以我们想着能不能找个办法,去探一探这个地方,也许所有谜团都在里面了。” 席凡接过图纸看了会儿,“不好查,那栋楼里肯定到处都是监控,根本进不去。” 苏珥也是紧锁眉头,“下午我倒是想了个办法,但可惜执行不了。” “啥办法?” “监控那么严密的地方,但凡有个真身的人都进不去,如果我们能有榆大爷那样的精怪就好了,它们修炼的是灵体,灵体自然可以进入。” 我拍掌道:“对呀,这是个好办法啊。” “可是没有用,榆大爷说过,他的灵体活动范围有限,不能离开太远的距离,即便那次我们对付张百万,也是取了他的一根嫩枝藏在张百万家中。而且他说那嫩枝必须在七日内归还本体,否则有大危险。青城离榆城太远,就算我们只争取那一点时间,可怎么把嫩枝放进去依旧是个问题,这就又绕回原点了。” 也是,榆大爷那个灵体虽然来无影去无踪,可限制也是很明显的,依着本体活动的范围已经很有限了,附在自身嫩枝上之后,活动的空间更是大打折扣,就张百万家那个别墅,都得藏进屋里才能保障范围,这个工厂的范围可比别墅大多了,怪不得苏珥说执行不了。 我想了想,“要不再让小方潜进去?” 毕云方羞涩道:“我不能变幻自己的身形。” 看了看它那胖嘟嘟的身子,算了,别再让人当火鸡烤了。苏珥也是摇头,“都不合适,一只鸟躲不过监控的。就算躲过了,也未必躲得开里面的妖怪,到时候只怕是好进不好出。” 席凡道:“想要悄无声息地潜进去估计是没有办法了,除非能够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还能试一试,或者是黑了他们的监控系统。” 我看了看席凡,“你娃电影看多了吧,人家要是整一个内网监控,你还能通灵黑他呀。” 席凡尴尬道:“问问康康嘛,这个我们又不在行。” 我打给康康,倒不是真想问问她能不能黑进对方的网络,也是想问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收获。康康接了电话,先听我说了席凡的设想,“不太行,我上过他们的网站和论坛,全都是外部托管的,所以他们有没有这么个机房都两说,而且你们也说了,那个地方这么神秘,他怎么可能把网络外连呢。” “行,本来也没指着这个,你们那边最近折腾出点什么东西没?” 康康笑道:“昨儿师琅姐他们一闹,着实倒是把何舒志给捧了一把,直接就上了热搜,我给他起的名字是:大公知人设崩塌。怎么样,还挺不错的吧。” “听着还行,有效果没?” “没有,就是一波跟风的,再就是他们杂志社发了个澄清公告。” 我叹了口气,“真要命,我现在就怕跟他打持久战,他要是暗地里憋着坏,咱还不一定能玩的过他。” 康康突然道:“不过昨天炒作他的时候,倒是遇上个人了。” “啥人?别是网警吧。” “不是,我拿了一些小号发你们讨债的事情,结果有个人在我每条信息下面都留言了。” 我一听这有点意思,“都说啥了?呐喊助威?” “他说何舒志不是人,明里一套背里一套,装个人模狗样的公知形象,其实暗地里不知道收了多少黑钱,人设崩塌是早晚的事儿。” 听到这里我跟苏珥都“咦”了一声,“还有这事儿呢?靠谱不靠谱啊?” “还不知道呢,我本来也以为是不是竞争对手黑粉之类的雇的水军,不过我看他用的都是同一个账号,然后我就进他主页里看了一下,发现他是职业黑何舒志二十年啊。” “哟,怎么说,他俩有仇啊?” “不知道,我顺着这人的账号和发布的内容统计了一下,他到处发帖在讨伐何舒志。” “主要说的就是何舒志明面上揭发环境污染破坏等丑恶现象,其实暗地里收了不少黑钱,但凡没给他钱的地方全都让他给曝光了,而那些给了何舒志钱的,现在该污染还污染,该破坏还破坏,活得好好的。” 苏珥问她:“这些信息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看时间上,应该是年前开始的,不过每次发出来不久,就被删除了,而我看到的基本上是最近几天的信息和一些截图。” 我点点头,“看来还有点靠谱,你删除帖子就必有原因,而这段时间何舒志忙着找闺女,又和我们交手,有点自顾不暇了,估计是没空去理会这些东西。” “哎,那你联系上这个人了吗?” 康康道:“我昨天发现之后,就开始联系他了,不过他似乎很小心,我估计之前也被人警告过,怕我是何舒志找来对付他的。” “行,你接着联系他,就说我们是那群讨债公司的,这次是必须整倒何舒志,让他也给提供提供材料,毕竟看起来咱有共同的敌人嘛。” “好咧,我也再找找别的办法,看能不能联系上这个人。” “有进展之后赶紧告诉我一声。” 挂了电话我总算来了点精神,“想不到何舒志还有这种黑料,就是不知道真不真实啊。” 苏珥想了想,“可靠性还是有点高的,之前就有个知名网站,因为这事儿被查了的。” “还有这事儿呢?” “嗯,当时他们也是这样,找到了一些企业的软肋,就跟他们索要广告费,只要投了大笔广告费在网站上,那这消息就给洗下去了,要是不给,那可就直接给曝出去了,是以没被查封之前,这个网站可谓是名利双收的。” “那成,那咱就先指着康康了,如果能在正面上击倒何舒志,到时候他要么被逮起来,要么就死走逃亡的,咱想要动手逮他就轻松多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始终得顾虑别让警察请去喝茶了。” 无错 第二百三十四章 新线索要投名状 晚上师琅和羽如烟又开车去了杂志社,就在附近的酒店住下亲自督阵,这主要也是防止何舒志出逃。 约莫十一点钟,康康打来电话:“我联系上那个人了。” “哦,怎么样,他说什么了吗?” “他反复确认了我的身份,但还是对我保持一定的怀疑,不过他给了我一个信息。” “是啥?” “他说年前的时候在顺城发生了一起大规模的化工材料泄露事件,这里面有猫腻。” 苏珥拿手机查了一下,“顺城发生的化工材料泄露事件,应该已经解决了啊,当时很多知名媒体全都报道了,事故的相关责任人也都被查处,看,这个地理风物志也作了相关的跟踪报道。” 我有些迷糊,“怎么个意思啊,也就是说这次事故的化工厂没给何舒志塞钱呗?” 康康却道:“不是的,顺城比较偏僻,我们了解到这次事故也都是通过这些媒体的报道而得知的,可是媒体所报道的情况是否属实,其实我们根本就无从知晓,那个人跟我说,这次的事件就属于典型的大事化小了。虽然媒体的报道中已经非常严重,但事实上,那起事故的严重性,远超我们的想象。” “啥,给详细说说。” “那个人给我提供了一些数据,简而言之吧,单是泄露的污染物总量,媒体的报道是几吨之巨,但是在有关部门的监督之下,已经收到了有效的控制。而事实上,真实泄露的污染物总量,达到了几十吨,十倍的差距。” 唉哟我去,这么恐怖? “那人说,因为事情非常的严重,想要完全捂下去,根本就不可能。于是由何舒志的地理风物志主导,演绎了一出良心媒体不畏强权拒绝金钱腐蚀勇于揭发事实真相的桥段。他们先是揭发顺城瞒报的事实,然后深入一线探访,曝出了现在被定案的那个污染数值,将整个事情定了性。” “在后续的跟踪报道里,虽然列举了这次事故带来的严重危害,但因为媒体们集体推动舆论,使得这次的事故得到了良好的控制,相关责任人全都被缉拿,而污染物也被逐步的回收净化,事件落下了圆满的帷幕。然而事实上,那次事故带来的污染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收完毕。” 我摸了摸鼻子,“明白了,他们这是知道隐瞒不了,索性串通了何舒志,来个丢车保帅。” 康康应道:“对,就是这样,被抓的责任人全都是顶缸的,自然少不了安家费,而那超出十倍的污染物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就回收不完,住在污染区域的百姓至今都笼罩在威胁之中。” 苏珥忙问康康:“那这个事儿,有证据吗?” “那个人说他有证据,但是他还不能相信我的身份,之所以敢对我说这个事情,是因为只要我们去了顺城,真相一看便知,这只是个不公开的秘密罢了,如果我们是何舒志的人,那对这个事情肯定也是知之甚详,没有对我们隐瞒的必要。” “而他告诉我这件事情,估计是想要我们递个投名状。如果我们能去一趟顺城,把顺城当下的情况了解清楚,再和这次讨债事件一样明目张胆地公开到网络上,那才说明咱们和他是一路人。之后他会逐步地提供何舒志及及地理风物志在多次事件中收受黑钱掩盖事实的证据,共同扳倒何舒志。” 我一拍大腿,“好,康康,你继续保持和他的联系,明天我们就去一趟顺城,了解相关的情况,如果一切属实,我们再把调查到的材料都汇总给你,你找个法子匿名将材料公开了。” “收到。” 挂了电话我又对苏珥道:“这边的工作先交托给师琅姐他们,相信有他们顶着,何舒志跑不了。” 苏珥点头道:“行,那明天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别,你还是呆在家里居中策应,这种脏活累活我跟席凡去就行。” 苏珥有些担心,“老李,这事儿很大,想必牵扯到的人也都不简单,非富即贵,何舒志在商政两界又有这么大的能量,我就怕你们在那里会碰到危险。”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所以啊,所以更不能让你去了,我们就算折在那了,大不了装会儿死狗,服个软,想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你要是跟着折在里面了,谁捞我们去呀。” 苏珥还是不放心,“那你们把二大爷带上吧,遇事不要冲动,讲究方式方法,只要性命无忧即可。” 我寻思着也是,有二大爷在,我们的行动也会更加便利,真要遇上点危险,至少小命肯定有保障。她这边有师琅和羽如烟,倒也放心。 又安排了一下,我跟席凡收拾了点东西,第二天就坐上了去顺城的火车。并且让康康和对方联系,说我们已经派了两个人去调查事实,让他也做好准备。 顺城,是一座山城,其实只是一个县级市,它倚靠的墨城倒是一座大城市,算得上是一个主要的交通枢纽,往来通行都很便利。 可这顺城一没资源二没实业,硬是搭不上这趟顺风车,不过却保存下来极好的地理风貌,近些年来旅游业大热,顺城总算是靠着这个点打开了一些局面。 而那座化工厂规模着实不小,可为啥在一个打着旅游牌的偏远山城会有这么大的一座化工厂呢,那是因为化工厂原本的选址是在墨城,毕竟这里别的不说,光交通就能给企业提供极大的便利。可是人们对化工厂普遍都是有抵触心理的,即便你排污设施上得再齐全,口号喊得再响,安个麻雷子在你家旁边,谁也不乐意。 道理很简单,马桶家家都有,就算马桶刷得再干净,也不会有人从里边打水喝。这么说有点恶心,换个说法,马桶摆在店里还没用过,这个够干净了吧,和摆在架子上的瓷制锅碗瓢盆没有任何区别吧,可是拿这么个东西装水泡茶,谁也膈应,这不是卫不卫生的问题,而是心理上压根就接受不了。 所以一听化工厂想要在那落户,墨城人民立刻就躁动了,纷纷涌上街头表达自己的不满,民意如此,虽然是一项大政绩,可这墨城的领导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于是乎这个项目就落到了顺城。毕竟顺城还是在墨城的领导之下嘛,这肉终归是没有烂在了别人家的锅里。 顺城领导很高兴啊,大投资高税收代表的就是大政绩,至于污染啊隐患啊什么的,谁管那些啊,三五年之后我还在不在这干了都两说呢,先把化工厂落户下来,好歹也能解决不少人的就业问题,顺便也带动一下其他产业的发展,这么大个项目,光吃喝拉撒就能养活不少农民不是。 顺城的人民虽然一开始也有些抵触,但终归是小地方,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再说化工厂立项,该征用的征用,该补偿的补偿,加上前期的一些项目,不少人也着实得到了些福利,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了下来。后来化工厂开工之后,也确实按高规格上了排污净化设备,大家这便相安无事。 我也找来了年前的相关报道,说是有天晚上,因为工作人员的操作不当,导致了化工厂的某个地方发生了爆炸,随之而来的就是化工材料大泄露,对那片区域的空气和水都造成了很严重的污染,当地人描述那晚的情况就像下了一场大雪一样,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刺鼻的味道,不少人连夜开车逃离污染区域。 也有不少人因为这个进了医院,而遭灾最严重的则是农民和养殖户,地里的菜几乎全都被污染,圈里的猪,池塘里的鱼,没过两天全死了,还险些引发疫情。而就是这么严重的事情,却是在爆炸事件发生之后的第三天,才被媒体报道出来的,接着各大媒体纷纷跟进,一时间污染事故的报道甚嚣尘上,引发了极大的关注。 地理风物志就是在这个当口介入其中,当时也有很多媒体都派了记者前去跟踪调查,结果要么是被收买了,要么就是被驱赶了,反正软硬兼施吧,可地理风物志站出来之后,各大媒体便纷纷以他马首是瞻,无他,乃是因为他名气太甚,专门就报道此类事件,绝对的标兵。 地理风物志一入场就取得了很多的一手资料,非但没有受到驱逐,反而还得到了不少配合。众多媒体一看,行啦,已经有人当出头鸟了,咱们也就别掺合了,纷纷点赞转发蹭热度。在披露出此次事故的污染物数据之后,着实还是让人倒吸一口凉气,于是对地理风物志的报道再无怀疑。 接下来就跟着走访了污染的情况啦,采访一些因此住院的百姓啦,听有关部门的表态啦,监督排污净化工作的执行情况啦,总之报道是一步接一步,而情况也是越来越好,最后他们还放出了此次涉事人员的名单,均已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整个事件看起来处理得非常圆满。 无错 第二百三十五章 赶往顺城做调查 可是我跟席凡一下火车就觉得不太对劲,首先是火车站的客流量很不正常,几乎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了。然后就是这个空气确实有点怪,混合着消毒水那种奇特的味道,让我这用开味果开过光的鼻子非常的不适应。我俩出门打了部车,说了一个预定好的酒店地址。 我问司机:“师傅,听说年前这边给污染了,不是说治理好了吗,怎么还这么味儿?” 司机瞥了我一眼,“治理没治理好的,明面上当然是说都治理好了,可但凡长了个鼻子的都能闻得出来,当然我也希望他赶紧治理好,要不我这车都快开不下去了,一天拉不上几个活儿。” 我说火车站里没什么人呢,这顺城近些年吃的就是旅游业,可年前先是曝出了事故,再加上还没治理好的事实,能有人来旅游才怪。 我又问他:“不是说那化工厂地方挺偏的嘛,怎么污染范围这么广?” 司机又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良久才道:“你们两位,该不会是来暗访的吧?” 我笑道:“你看我俩像吗?” 他摇了摇头,“不好说,现在来暗访的人不少,不过我可劝你们一句,真要是暗访,那可得小心点,要不然明里暗里黑白两道都有人找你们麻烦,这天杀的。”说完他又闭了口,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安静的司机。 临下车前他道:“要是暗访的也挺好,真能把这事儿捅出去,我宁可不拉活儿了也要放鞭炮庆祝,命更重要啊。再这么下去,这哪还是住人的地方啊,小哥,不是我不愿意说,一来是你们走两步就全明白,二来我们也被公司下了死命令,不能说呢。” 我点头表示理解,付了车钱跟席凡走进酒店,办好入住手续坐在床上休息了会儿,席凡刚把窗户拉开,猛地又关上了,在一边捂着鼻子连连咳嗽。 我点上根烟,“凡那,别想不开挑战极限,来,抽根烟缓一缓。” 他打我手里接过烟,“李哥,这里的污染真的是太严重了,光是这股味道都比得上生化武器了。” 我吐出一口烟,“别急,咱还没去事故发生地呢,我估摸着就这阵仗还算小的。” 二大爷坐在窗台上看了看天,“人类真可怕,这算作死吗?” 我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二大爷,科技带来的发展大部分还是解决了很多问题的,但总不能一味全是好的,重要的是这个态度,只取利不治害,那就是作死了。” 掐灭了烟我招呼一声席凡,“走吧,去切身感受一下。” 我们带着二大爷先找地方租了部车,然后循着化工厂的位置开了过去,化工厂离市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约莫开了有一个钟头,我们就已经不敢再开窗了,这边的空气都赶上雾霾了,能见度低不说,吸上一口就欲仙欲死。 不过看起来周边也已经没什么居民了,倒是有不少放荒的菜地和大棚,还有些蓝顶红砖的建筑,想来应该是什么养殖场一类的。 正开着呢,就看到路边停着几部车,还有一群人正在那争执,我和席凡停了车,就见那边应该是两拨人,有两三个人手里拿着长枪短炮的,一看架势就知道是记者。 围着他们的一波看着就不像是好人,有几个大光头身上都还带着花,还没开春呢撸胳膊挽袖露出两条带鱼,我们听了下,被围着的记者喊:“你们要干什么?” 旁边一光头说:“别装了,你们是记者吧,装什么摄影爱好者啊,这边的事情都已经落定了,别再惹事儿,净给我们添乱。” 记者喊:“我们有知情权,警告你们,别动手动脚的,要不然我报警了。” 光头笑道:“报啊,要么你把存储卡交出来,要么咱就到警局里说话。” “不可能,这是我的东西,凭什么交给你们,想抢劫吗?” “好好跟你们说,你们还别不听,真要动起手来,可别怪我们事先没提醒。” 又拉扯了一会儿,一个记者放下手机,“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放手,这些设备可都不便宜,砸坏了你们都得赔。” 那群大汉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松了手,却依旧围在身边不走开。三个记者护住了设备和他们对峙,没过五分钟就见一部警车闪着红蓝灯开过来了。 车上下来两个警察,“怎么回事儿?” 记者抢先道:“他们抢我的东西,还不让我们走。” 为首的光头陪着笑,“警察同志,我们没动手,他们在这瞎拍呢,你看,这还有个无人机,警察同志,咱好像是有规定不让随便飞这东西吧,容易伤着人,我们就是为这事儿拦着他俩的。” 警察点点头,看向三人手中的设备,忽然问他:“你们是记者?” 那人点了点头,警察也没说什么,“无人机不能飞啊,要实名登记并向公安部门报备,再一个,这片地方有很多高压设备,报备了也不会让你们飞的,这个事情你们跟我回所里备个案,不过我看情况不严重,应该就是口头警告一下。” 那记者张了张嘴,没说话,警察又看了看光头他们,“那你们这个事情,是要直接调解就算了,还是要回所里细说?” 大汉忙道:“我们就是说这个事情,既然警察同志接手了,那我们也就没别的事儿了。” 警察又看了眼记者,“这样吧,你们也跟我们去两个人说明一下情况,看有没有财物损失,需不需要验伤。” 光头倒是挺配合,“行,那我们就跟警察同志走一趟。” 警察招呼了一声,让那三个记者和两个大汉上了警车,又有个警察把记者开来的车也带走了,剩下的一群人也就纷纷上车散了。 有个大汉走到我们车前,“干什么的?看什么看。”我笑了笑跟席凡把车开走了。 就见那个大汉盯着我们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这才上车走了。席凡道:“看起来真的跟那个司机说的一样,要是敢在这边明察暗访的,有的是人找麻烦。” 我们停在一条河边,就见那条河面上堆满了泡沫,相当恶心,已经看不见水流了,周围的植被基本都已经枯黄,也不知道是污染的,还是冬天冻死的。 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东西,灰白灰白的,我捂紧了口罩环顾四周,污染是毋庸置疑的,治理是睁眼说瞎话的,看来跟康康联系的那个人说得没错,媒体所报道出来的信息绝对只是九牛一毛,真实情况完全被虚假正义所掩盖了,我琢磨着是不是得拍一些照片和视频发给康康。 席凡掏出手机拍了一些照片和短视频,我俩又往化工厂那开去,越靠近化工厂,环境就越恶劣,在离着化工厂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居然还拉起了警戒线,有几个保安模样的人在那看着。 估计我们是靠近不了,只得掉头往回走,回去的路上路过一个小村庄,我想着要不要去采访一下当地的住民,也好更全面地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 我们仨下了车,席凡看到边上有个阿姨提着农具刚回来,就上前攀谈,那阿姨听席凡问的问题就道:“年轻人,这边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三天两头的有人来问,也从来没见效果,我看你们还是赶紧走吧,一会儿要是让人发现你们是记者,到时候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罢也不再理我们,拎着东西就回院子里去了,席凡只得又掏出手机拍了起来,我跟二大爷往后边转了转。 这路边虽然有几座老房子,可基本上都空着,也就是些老人还住在这里,我看老人的家里摞着好多白色的大塑料桶,看起来都灌满了水,而边上的水井已经拿东西盖住了。 正想着是不是再找个人问问,就听到外面似乎传来争吵声,我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见两个大汉拦住席凡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席凡那个体格摆着,他俩也就没敢太动粗。 没等我走出去,席凡也看到了,他冲我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我虽然没明白他是啥意思,但还是退回了房子后边,这时突然身边有人拉了我一下,我还以为这里也有他们的人呢,转头一看是个姑娘。 她先冲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往外边看了看,又拉了拉我,打开房子后面的一个小门。我看既然席凡示意我别出去,那就先跟这个姑娘去看看什么个情况,二大爷也是尾随其后。 姑娘领我进了门又上了楼,不多会儿拐到一间阁楼模样的地方,她努努嘴,我就打小窗里看到那两个大汉还在纠缠席凡,大意是不许席凡在这随意拍照,要席凡交出手机。 席凡当然不肯,他趁着争执的功夫还报了警,本以为那两个大汉会阻拦,没想到听他报警,两个大汉反而不再动手,只是站在旁边,似乎专门等着警察来处理似的。 无错 第二百三十六章 情况果然很糟糕 不多会儿来了一部警车,问明了情况,将三人都带走了,连同我们租来的车子也被开走,我有心想问问席凡什么情况,但想到他现在的处境,估计也没办法接电话。 那姑娘这才开口道:“你们是记者吧。”我扭头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我们这的情况已经很久了,虽然媒体之前给事故定了调子,但只要来过的人都知道,媒体是在瞎说,上面为了捂盖子,只要来了记者模样的人在这采访拍照,都是由这些流氓混混上去找事儿,目的就是要走拍下来的东西,再吓唬吓唬对方,让他们退去。” “如果对方实在不好惹,这些流氓混混还会主动报警,警察来了之后表面上是调解纠纷,但事实上,人带回去之后,所有的资料都会被删除干净,再教育一下关上几天才会放人,很多记者经过这么一遭,就绝了接着调查的心思。况且在这件事情上,不止流氓和警察是一伙儿的,就连很多村民百姓也都被警告了,一旦发现了就要主动举报。” 我问她:“那我这朋友进去了应该没事儿吧?” 那姑娘看了看,“如果他只是拍了一些照片什么的,被删掉之后再关上两天就没事儿了,可那地方不好呆,受点罪过是难免的。” 我一琢磨,要是临时关人,应该就是在派出所,没有罪过啥的够不上看守所,所以要说被人欺负我倒是不太担心,席大个这点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就算进了号子那也是一霸,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儿。不过就是那地方听说吃不饱睡不暖的,也不能真让他就这么进去。 想了想我在群里汇报了一下情况,苏珥的电话立马就打过来了:“老李,怎么回事儿?” “跟那个人说的一样,这边的情况很严重,而且但凡像是来调查暗访的人都会被警察带走,估计我俩打宾馆一登记就被盯上了,席凡刚才让我别出去,想来他知道该怎么周旋,现在咱得想个法子把他给弄出来,再把这边的情况收集成资料公布出去。” 苏珥想了想,“要不打个电话给席叔叔,顺城虽然离得远,但席叔叔商场上经营多年,人面比较广,找个人打点一下应该还是办得到的。你最好也先别回宾馆了,等席凡那边有消息了再说。” 我答应了一声,眼看着这边天色将晚,租来的车子还让他们给弄走了,我跟二大爷可咋整。我突然想到边上的这姑娘,“谢谢你啊姑娘。” “没关系,你们如果是来调查的,那就是来帮助我们的,是我该谢谢你们才对。” 当下我打了个电话给席步凡,跟他说席凡被警察带走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得在派出所里呆两天。 席步凡有些诧异,“不是,他干啥了?” “席叔您想哪儿去了,不是他干了啥,而是我们来了个不靠谱的地方。” 接着我又把对付何舒志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现在找到了个突破口,而且是确有其事,这要是把握好了很有机会能将何舒志一把掀翻。 席步凡道:“顺城的事儿我之前也听说过,想不到里边还有这些猫腻,小牧你别担心,那孩子皮糙肉厚的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打几个电话找找关系,看能不能先把他给弄出来,再说了他们也就是怕你们拿了材料往上边递,只要那孩子把手机交出来,就算暂时弄不出来,打点一下让他不至于受苦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听席步凡这么说,心下也有了底,来前就跟席凡有过商量,要真碰上点什么问题先服软,咱有二大爷在想把消息递出去很容易,到时候自然有苏珥替我们奔走。 刚才席凡估计就是反应过来了,才示意我别出去,他被带走了至少我还能替他处理,想来他也不会太拧巴,实在不行就让二大爷去一趟警局,再嘱咐他一下。 正琢磨着呢凤凤电话也打了过来:“李哥,席凡怎么了?” “问题不大,就是被警察带走了,估计得在里边呆两天,你放心吧,这事儿我已经跟席叔叔说过了,他会去找关系打点的。” 凤凤答应了声就挂了电话,也不知道这小妮子咋想的,估计也是去找赵卫国出手了,有这两个老基友一起使力,席大个儿应当无碍了,我打电话给苏珥报了信儿。 “我还是得把这边的材料都整理出来,赶紧发给康康。” 苏珥却道:“先不忙,那边的情况既然已经这么严重,不急于一时,他们已经盯上了你们,估计这会儿还在到处找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席叔叔他们打点好了再说。” 我一琢磨也是,只能先慎着了,那姑娘问我:“先等等吧,你饿不饿,我做碗面给你吃。” “啊,谢谢。” 跟二大爷在阁楼呆着,那姑娘不多时就送了碗面上来,还带了两根火腿肠给二大爷,她估计以为这是我的宠物呢。我边吃面边问她:“姑娘本地人?” “嗯,之前在外面上班,不过家里出了这事儿,我就回来了。” 我一愣,这什么逻辑,家里出了这事儿,不更应该避而远之吗?怎么还跑来找这罪受? 姑娘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年前事故报告出了之后我就觉得太虚假,这里的情况远比媒体报道的要严重很多倍,所以我就想回来收集污染的证据报告出去,可是现在这里几乎都被戒严了,但凡打这过的车子都会被盯上,只要看到有人在拍照就会被带走,就连我们这些本地人也不能随便往化工厂那走。而且不是没有人去上告,但带着材料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所以即使我手上有一些证据,也不敢发布出去,相信只要我一发布,不但内容很快就会被删除,怕是我也立刻会被带走。” 我点点头,这倒是省了我一些事儿,“你给我,我帮你找地方发。” 她有些犹豫道:“这…这能起作用吗?” “放心吧,都给我就对了。”姑娘点点头,她下楼拿来好些东西,有书面的也有u盘。 “这里是我们一些村民的联名信,还有污染现状的文字材料,我偷空拍到的一些照片和视频都在这个u盘里了,现在手机上都不敢放。” 我点点头,“借我台电脑,我把东西发给我朋友,她知道该怎么利用。” 姑娘又搬了台电脑上来,我把手机连到电脑上共享了网络,把那些书面材料拍成照片,连同u盘里的资料都打了个包发给康康。 折腾完这些已经八点钟了,席步凡给我打来电话,我问他:“叔,怎么样了?” 席步凡有些严肃,“不太好弄,顺城那边现在应该是上下一心,连同墨城都帮着捂盖子,跟我说这事儿没得商量,除非是把盖子揭开了,要不然就得按照这里的规则走。不过我已经让人打点好了,就说小凡是去玩的,该删的资料也都删了,真要关两天就关两天,他们会给予适当的照顾。” 我靠在小阁楼的架子床上,舜英给我拿了床毯子,哦,就是那个姑娘,她姓颜,叫颜舜英。说是这间小阁楼本来是她哥哥住的,但是兄妹俩久不在家就空了下来,今天晚上我也只能暂住在这了,我跟他们在群里交换着意见,康康打算整理一下那些材料,再分阶段的公布出去,我则继续呆在这里,等着席凡出来。 十点钟的时候席步凡又给我来了个电话,他有些气急败坏道:“小牧,整,这次我还非抱这个不平了。” 我一听老席这是怎么了,火气挺大啊,“咋啦叔?” “之前帮我打探消息的那个朋友说,顺城那下了条新指示,说小凡涉嫌造谣传谣什么的,要拘留他。” “嗯?怎么突然来这一出?我听说别的记者都是关两天警告一下就放了的。” “应该是何舒志,我这次找人捞小凡,想来已经让何舒志给知道了,既然他对咱们人妖会知之甚详,自然听过我的名号,一对就知道你们已经踩进这件事去了,他自然要有所动作,这次扣下小凡估计也是要跟咱们打擂台,你接着查,我也去了解一下这里面的黑幕到底有多深。” “哎,知道了叔。”挂了电话我赶紧把这事儿又告诉了苏珥她们。 “咱们这一次捅到了何舒志的软肋,他也要开始出全力了,老李你在那边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小心着呢,我现在连楼都不敢下,生怕一出门就让人给套走了。” “嗯,你放心,我们这边也快加快速度,只要消息一曝光,他们那边再关着人也就没意义了,何舒志就算为了一己私利想要对付我们,想来顺城的人也已经自顾不暇,忙着灭火了。” 晚上十一点钟,凤凤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琢磨着是不是遮着点,别让她太担心了,岂料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李大哥,你现在在哪儿呢?” 无错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何舒志又出手了 “啊,在离化工厂不远的一个小村这,咋啦?” “给我发个位置,我马上就赶过去。” “啥?你到顺城了?” “嗯,刚到。”赵卫国的闺女还是那个性格,总是喜欢打人家个措手不及。 不过也没招啊,人家担心男朋友都直接杀到顺城来了,我总不能再把她给劝回去,当下把我的位置发给了她,不到十二点她给我电话,说是已经到附近了,我喊来颜舜英,让她出去接一下凤凤。 十分钟后颜舜英领着凤凤上了楼,身后还探出个大个,我一看竟然是崇明义,“哎,你咋来了?” “老板不放心赵小姐,让我跟在身边。”哦,忘了,他已经在赵家上班了。 凤凤问:“席凡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我咬咬牙还是说了实话:“现在等如就是何舒志知道了我们的动向,在给我制造阻碍,不过估计明天真相一爆料,他就没什么招了。” “就怕席凡不知道,在里面被关两天会受不了。” “唔,他现在还真是一无所知呢,得想个法子给他送个信儿。” 我本来想让二大爷跑一趟,抬头一看崇明义,嘿,他更方便啊。当下把这边的情况跟他说明了,让他告诉席凡安心等着,不过我们谁也不知道席凡被关在哪个派出所了。 颜舜英道:“我知道傍晚带走席大哥的是哪个派出所,而且他们一般也都是把记者关在那个派出所的。” 我点点头,“行,舜英妹子,还得麻烦你一趟,送我们这个兄弟去一趟地方。” “可他怎么进去呢?” “这你就不用管了,他自有办法。” 颜舜英咬了咬嘴唇,“行,那走吧,我有一部小摩托,带你过去。”崇明义跟着颜舜英下楼走了。 我问凤凤:“你刚才怎么过来的?” “打了部车。” “行吧,你今晚也先别去城里了,在这跟舜英妹子将就下,要不我怕你今晚被查房。” 这大晚上的来两个生人,再说这会儿也不好打车,已经把席凡折进去了,再把凤凤搭进去,他俩倒是团聚,我罪过可大了,那一对老基友非训死我不可。 我这边宽慰凤凤,崇明义和颜舜英很快就回来了,我问崇明义:“怎么样,见到席凡了吗?” 他点头道:“见上了,他那屋有个小窗,我找到他了,也跟他说了这边的情况让他安心等着。” 说罢他又看了看凤凤道:“放心吧,席兄弟没受罪,说是一进去就把手机解锁上交了,他们也没怎么为难他。”凤凤这才有些安心。 当天晚上凤凤跟颜舜英一起睡,崇明义跟我在阁楼将就,第二天一早康康就给我打来电话:“李大哥,今天凌晨我已经匿名将第一部分的材料都发出去了,估计会有一大波删除,不过我还准备了不少截图,想来今天能有点动静。昨儿我看了一下,你们这边的材料缺乏详实的数据,这个我去跟那个人要,他既然能说得出来,应该还是掌握了些东西的,再一个,就是能不能航拍一些大场面,更有震慑力。” “航拍,我咋拍,我连个无人机都没有,再说就算有,这也不让飞啊,而且我现在只要敢出去,指定给带去跟席凡作伴。” 康康哦了一声,颇有些失望,这会儿崇明义在我旁边翻了个身,我忙道:“哎,有,我有。” “啊?你有啥?” “我有能航拍的,你等着吧,拍完我就把材料发给你,务必要把这个盖子给捅开了。” 挂上电话我推了推崇明义,他昨儿奔波了一晚上,着实有些累,揉了揉眼睛问我:“咋啦李兄弟?” “明义小哥,还得让你帮个忙,你手机呢?” 他掏出来递给我,我一看好家伙,这才刚去赵家上班,用的手机就已经比我好了。 他不好意思道:“这是赵小姐给的。” “会玩不?好使不?” “已经会玩了。” “得嘞,一会儿你就幻化为真身,带着你的手机上天录像,航拍知道不,就跟凌虚真人之前收快递那无人机似的,看哪儿污染严重就拍哪儿,我让舜英骑着小摩托在下面给你带路。” 崇明义有些为难道:“用真身拍啊?” “咋,搞不定?” “没试过,再说李兄弟,我那是爪,可不是手。” “那行,你飞之前我直接给你把录像打开了,你就带着飞就行,这总会了吧。” “嗯,这个行,雷击木我都带得走,要不李兄弟我带着你飞?” “玩儿去。” 吃早饭的时候我跟颜舜英说,还要再航拍一些材料,她为难道:“这肯定不行,天上飞的只要不是鸟,肯定会被盯上的。” 我让她放心,“我们这次用的是高科技,不过需要你帮忙定位,你只要开着小摩托,在你觉得污染特别严重的地方溜达一圈,我们就能跟着航拍到你路过的所有景象,行不行?” 颜舜英都听傻了,“这么神?” 虽然对我们所说的高科技还是抱有怀疑,但只是骑车溜一圈,她又是本地人,问题并不大。吃完饭之后我趁着颜舜英下楼取车的功夫,忙让崇明义现了真身,又稍微调整了一下身形。 我把它手机的录像功能打开,它伸爪子抓上对我点点头示意可以,我让它顺着房子后面就飞了出去,颜舜英在楼下摁了两下喇叭,我推开阁楼的小窗冲她伸了个大拇指,她带上头盔就出发了。 凤凤走到我身边,“李大哥,我想去看看席凡。” “呀,这可不好办,现在倒不是顺城这边盯上咱了,而是何舒志那老小子盯上咱了,给咱下绊子呢。再一个你出去还好说,我要是出去指定也得进去,何舒志巴不得把我关起来,好让苏珥跟师琅姐那边束手束脚的。” 凤凤点头表示理解,她也知道现在的工作重心是对付何舒志,席凡这也算工伤吧。二大爷看出她还是有些不死心,想了想道:“要不把我妹子找来?” “您妹子?我怎么没听过还有这么个大姑呢?” 二大爷飞起一脚就踹我肚子上了,“我说的是无忧。” “哦哦哦,那您直接说不就完了。”我捂着肚子痛苦道。 不过这还真是个办法,翡无忧是律师,她来带着凤凤去捞人合情合理。再一个她那妖怪特质摆着,安全系数相当的高。 “行,那赶紧的,凤凤,打个电话给无忧姐,把她请过来,这往后该怎么起诉化工厂还有何舒志的事情,还真得找她帮忙呢。” 凤凤赶紧打电话去跟翡无忧说明了情况,翡无忧很干脆,说是定最快的车票过来。我抽空上网查了一下,果然在很多社交媒体上都曝出了顺城瞒报化工厂事故的话题,只是有不少原文链接已经被删除了,但还是有很多账号在使用截图传播这些消息。 快中午的时候,颜舜英骑着小摩托突突突地回来了,崇明义飞进了阁楼,把手机给我,我一看,拍得还挺多,当下就把视频全都发给了康康,让她去剪辑发布。凤凤出门等了会儿,崇明义赶紧幻化为人形穿上衣服,就听颜舜英给凤凤打招呼,我打开门招呼她们进来。 “怎么样,拍到了吗?” 我把手机递给她,“全拍下来了,触目惊心啊。” 她掏出纸巾擦了擦鬓角的细汗,“嗯,我绕着化工厂周围都跑了一圈,不过靠近化工厂那有人把着,我进不去。咦,你们连化工厂里边的情况也拍到了啊。” “嗯,纯智能,这地方既然被把着,想来是最严重的地方,你看,这些都是之前泄露的化工材料,根本就还没有清除完毕。” “那接下来呢?” “我们已经把你昨天给的材料放出去一部分了,接下来会继续放,直到盖子被揭开,新的事故调查组入驻为止。” “真的啊。”她忙掏出手机浏览今天的热点新闻,果然看到不少有关顺城化工厂事故瞒报的帖子,“太好了,这次看来我们顺城百姓是有救了。” 中午我们在颜家吃了饭,颜舜英的母亲就是之前席凡上去攀谈的阿姨,她父亲已经过世了,哥哥在外工作,现在家里就她们母女俩。颜阿姨已经从女儿那知道我们是为了报道事故真实情况来的,对我们也很是热情。午饭后翡无忧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就要到顺城了。 想了想,我让崇明义带着凤凤去接翡无忧,二大爷自然也得去,当然它是为私。这边该收集的东西也都整理给康康了,我寻思着翡无忧和凤凤在这,我是不是回去帮师琅,毕竟这边曝光是早晚的事儿。在阁楼打了个盹儿,迷迷糊糊听到楼下传来争吵声。 我还以为是凤凤她们回来了,探出头一看,还是昨儿见过的那些大汉,这次来了三个,“舜英啊,政策你也知道,稳定是大局,跟昨天那小子一起的另一个男人,是不是在你这?” 颜舜英道:“你瞎说什么。” 无错 第二百三十八章 那就二一添作五 “别装了,那俩人绝对是记者,上面有指示,这俩人一定得控制起来。” 说着那俩人就要往屋子里闯,颜舜英拦住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舜英,都是乡里相亲的,别让我们为难,我知道你没事儿也到处拍照,就这事儿我也没往上报,可这一次不一样,那俩人是上面点名要的,反正你也不认识他们俩,把人交出来就完事儿。” 颜舜英还是寸步不让,我心想这指示应该是何舒志传过来的,既然席凡在这里被抓了,同行的还有一个男人,那肯定就是我了。我看他们已经要动粗,也不想就这么连累姑娘,反正事儿已经办完了,就去跟席凡做个伴,等这边尘埃落定好了。我给苏珥发了个信息,然后把手机关机藏好下了楼。 还没走到屋前就听见崇明义的声音:“你们干什么!放开那女孩。” 那大汉看了眼崇明义,“你是什么人,轮得到你来多管闲事。” “我是她朋友,松手。” 说罢上前一把抓住那大汉拽着颜舜英衣服的手,那大汉顿时发出一声痛呼,“疼疼疼,你撒手撒手。” 崇明义将大汉的手拉开,拦在颜舜英面前,我看到不远处还站着几人,正是翡无忧,咦,还有马莉。既然她们都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走出屋外,“舜英妹子,已经很麻烦你了,可不能再给你添麻烦。几位兄弟要找的是我吧,行,我也知道你们就是听指示,不过你们要把我带哪儿去啊,要是想把我随便找个地方关起来用私刑,我这兄弟可不答应。” 那人看了看我,和旁边的一个汉子交流了一下问道:“你叫李牧?” “嗯,就是我。” “那你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吧,协助调查。” “行。” 这时候翡无忧走了上来,“我的当事人犯了什么罪,你们要他协助调查什么?” “你是?” “我是他的律师。” 那大汉就有些游移不定了,他没想到本以为就是带个人的功夫,还能扯出这么多事儿来。 “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个协警,负责带人的。” 翡无忧道:“那我跟你们一起走,我还有位当事人就在你们那吧。” 那大汉看了看翡无忧,没说什么,让我上了车就走了。 崇明义应该是租了部车,带着翡无忧几个跟着大汉的车来到了派出所,跟一个警察说了点什么之后,那警察显然也是有些诧异。 翡无忧直接问他:“请问我的当事人席凡违反了什么条例?” “啊…这个…他违反了…嗯…现在就是…那个…一些规定。” 翡无忧又指着我问:“那么我的当事人李牧又违反了什么条例,需要被你们传唤?” 这次那个警察回答得倒是快,“他和那个席凡是一起的。” 翡无忧点点头,“也就是说你没有办法告诉我他们违反了什么相关条例,就直接抓人?虽然公安机关有这个权力,但传唤的时间不得超过八小时,很显然,你们超时了。” 这时候从里面又走出一个警察,“怎么回事啊?” 那年轻警察道:“所长,这是席凡和李牧的律师。” 翡无忧上前一步,“我是翡无忧,来了解你们带走我两名当事人的缘由。” 那所长点点头,“啊,他们两个涉及的事情比较不好说,原则上我是可以不告知的,还望翡律师理解。” 翡无忧道:“我可以表示理解,不过如果是传唤的话,你们最多只能留我的当事人八个小时,但是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二十个小时,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那所在背着手道:“原则上是这样,不过因为情况还不明朗,他已经由传唤转为留置盘查了,经市局允许,我们可以留他四十八小时。” 翡无忧又看了看时间,“好,就四十八小时,如果四十八小时过去你们还没有释放我的当事人,我会以非法拘禁为由起诉相关单位的,还有,我要求见我的当事人席凡。” 那所长有些不耐烦,“见吧,一切按照流程走。”说罢他就转身回了办公室。 那年轻警察让翡无忧她们稍等,带着我去了一个小房间,将身上的东西悉数取出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才领我去了另一个房间。不一会儿门开了,他们领着席凡走进来。 席凡一愣,“李哥,你怎么来了?” “来陪你呀,何舒志跟咱使小心眼,打算让咱消停一会儿。” 过了会儿翡无忧和凤凤也走了进来,凤凤看着席凡,“咦,你好像也没什么事儿嘛。” 席凡挠了挠头,“我能有什么事情,怎么说我也是个退役军人。” 凤凤见他确实没受什么折腾,这才放了心,我跟翡无忧道:“无忧姐,我俩就在这呆着了,最多四十八小时对吧,其他的事儿你跟苏珥商量着办。” 她点点头,“要不要把李锷留下?” “别了,用不着,要不二大爷该埋怨我了,你们就该干啥干啥,到点了把我们带出去就行了。” “好,放心吧。” 说罢她就领着凤凤出了门,我跟席凡又被带进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应该是派出所里的留置室,这房间挺小,背后有个钢筋小窗,顶上还有个摄像头。 我跟席凡坐在椅子上,这会儿连烟都没有,我笑道:“顺城这次真是不开眼,跟何舒志绑一块儿了,为了满足何舒志那点小心思,你爸水产大王加上你老丈人地产大亨都没能把你给捞出去。” “何舒志这是要干嘛?” “恶心咱呗,他心里知道,要是亲自对咱俩出手,会遭到无差别攻击,就借了顺城一手。” 席凡点点头,“翡小姐怎么也来了?” “你女朋友忍不住想见你,我们就把她请来了,整好有个专业人士看着,咱俩就当放假了。” 席凡一听是这么回事儿,嘿嘿傻笑起来。我问他:“哎,他们把你带进来,都对你干啥了?” “没干什么,就问我是不是记者,我说不是,他们要走了我的手机,问我拍这些干什么。我就说好奇啊,谁看到了不好奇嘛,他们把东西删完后来就没再说什么了。” “那是席叔和赵叔起了作用,就是关咱一下,不会为难你,不过现在已经被何舒志接手了。” 席凡问我:“李哥,那咱俩就在这等着啊?” “等着呗,脏活累活反正都是咱俩的,那些精细活,你得相信苏珥她们。” 我俩就这么呆在留置室里聊起天来。傍晚的时候有人给我俩送饭,我一看饭菜还挺丰盛,笑着对席凡说:“伙食还不错啊。” 他翻了两下,“还是你有面子,反正我之前可没有这么好的伙食,只能算一般。” 我扒拉着饭道:“明白了,康康打得一手好牌,风向变了,估计咱用不着呆够四十八小时了。” 果然,晚上的时候崇明义飞到那个小窗上对我们说:“康康手上的资料基本都已经发出去了,我这边在和舜英小姐一起对事故中的受灾群众做采访,提供给康康做后续报道。” 我跟席凡接着趴在桌板上打着盹儿,席凡突然问我:“你说这件事能把何舒志给拉下来吗?” 我摇摇手指头,“没那么容易,他是地理风物志的社长,完全可以把这个事情推给当时的具体负责人,再一个,现在的焦点是顺城瞒报,而不是媒体瞎说,等顺城的事情曝光了,何舒志只要说杂志社前去调查的人受到了他们的蒙蔽,所以给出了不实的数据就行了,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操纵了此事。” 席凡支着个脑袋,“而且就算是顺城的事故要被重新调查,有些事情还是会被掩盖的,除非那个人能够提供何舒志收黑钱策划此事的证据,否则倒霉的只有顺城,地理风物志最多就是风评受损而已。” “是了,所以把顺城的盖子揭开是第一步,接下来那个人应该会提供相关证据的,等着吧。” 迷迷糊糊在这留置室里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二大爷就来报信儿:“事情已经被完全揭开了,各大媒体都转载了那些材料,现在也没有删除帖子的事情发生了,苏丫头说,上级官媒已经发出了通报,新的顺城事故工作组将立即赶赴顺城调查事故处理真相,从严从重处罚瞒报行为。” “得嘞,凡那,咱快出去了,顺城已经是自顾不暇,我估计被关的那些媒体记者全都得赶紧放出去,要是等工作组来了就更麻烦了。这会儿没有人还会想着替何舒志办这些小事儿,他就是手再长,能伸进顺城这个油锅里来么。”我起身活动了下筋骨,顺城的事儿一揭开,我得先赶回青城盯着何舒志了。 果然,不到中午,我们就被请了出来,也没有交代任何原因,就让我们走,而派出所里站了好多人,有不少看起来都是面容憔悴,想来也是被关在这里的记者,我还看到了刚来那天被带走的三个人,他们在知道了当下的情况之后,居然不依不饶地要派出所给出个说法,而派出所也没有人理会他们。 无错 第二百三十九章 看你怎么捂盖子 我跟席凡也没掺合这事儿,走出派出所,席凡拿手机给凤凤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不多时凤凤开着车来到我们面前招呼我俩上车。 我纳闷道:“崇明义呢?怎么让大小姐开车?这小子态度不端正啊,他不是有本儿了嘛。” 二大爷从前座扭回头道:“明义小子受伤了,嗯,也不算受伤了,反正,他现在就是受伤了。” 这话什么意思?凤凤给我俩解释,昨天晚上崇明义给我们报过信儿之后,就跟着颜舜英去采访受灾群众了。因为这事儿不太安全,凤凤就让崇明义随身保护,结果也不知道是因为昨天事情发酵得太厉害还是咋滴,那帮捂盖子的人挨家挨户下封口令,结果就和颜舜英撞上了。 见得此情此景,那帮人还不了解颜舜英想干嘛么,这是要收集更多的证据等着上头调查组来的时候拦街告状啊。当下就想要把颜舜英给带走控制起来,那崇明义自然不允,两边就大打出手了。按理说,崇明义对付一群流氓那根本就不叫事儿,不过他还得捎带手保护颜舜英免得被抓了,这就有点费神。 打来打去的时候免不得要挨上几棍子,那群流氓下起手根本没个轻重,是以那声音真是让人牙酸。不过崇明义压根就不当回事儿,这点伤害对他而言,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把那群流氓全打趴了之后,崇明义这才坐上颜舜英的小摩托回了家。 之后估计是收到了消息,倒是没人再上颜舜英家里闹事,崇明义虽然不觉得受伤,可身上总是有些破皮啊擦伤之类的,颜舜英给他处理完伤口,觉得很严重,想要送他上医院,让崇明义给拒绝了,最后还是凤凤和翡无忧劝说,颜舜英这才作罢,但还是让崇明义好好休息,要是有不舒服再上医院。 所以今天他还在椅子那坐着装病号,只能让赵大小姐亲自来接我们了。到了颜舜英家,我问翡无忧:“现在情况如何?” 翡无忧点头道:“可以说对我们是相当有利,我准备让舜英联合受灾的群众联名状告化工厂和相关单位,起诉他们的瞒报和不作为,置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于不顾。” 我翻出了藏好的手机,“行,就这么办。” 我又看了看搁那装病号的崇明义,“这样吧,你们都先留在这里帮着处理这件事情,说实话有了前车之鉴,我对这个工作组还是不老信任的,你们得帮着监督好了,这次一定要还顺城百姓一个晴天,席凡跟二大爷也也留下,我先回青城跟苏珥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他们也无异议,席凡开车把我送到了车站,“李哥,你那边要是有需要就喊我们。” “晓得,我那边暂时不缺人手,现在主要是把顺城这边给办妥当了,我们才能借着这个事儿引出地理风物志收黑钱策划事件操纵舆论的事情,明白不。” “嗯,好嘞。” 晚上我回到了青城,羽如烟开车来接的我,我问他:“杂志社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没什么动静,杂志社上班的人也对我们有些习以为常了,况且我们又不打扰他们的正常工作。而那个何舒志也没有离开过那栋楼,我们的人可是二十四小时监视着的。” “最近要盯紧些,我们刚捅了他的菊花,虽然还没有把矛头直接指到他身上,就怕他狗急跳墙。” 羽如烟有些暧昧道:“捅了菊花,跳不起来的。” 我浑身一颤不敢接话,假装打电话给苏珥。回了苏宅羽如烟倒是没留,直接开车又去了杂志社,我进门一看师琅在这呢。 苏珥走过来拉着我看了两眼,“看来你进去也没被他们折磨嘛,我还怕何舒志指使他们滥用私刑呢。” “哪能呢,我是主动进去的好不好,再说有无忧姐在那放软钉子,他们也不敢啊。” 我又问她:“康康和那个人联系了没有,咱们都把这事儿捅开了,够诚意了吧。” “联系了,说是知道我们做的事情了,不过还得先等两天,等这个事情基本定性了再说,反正咱们也需要这个事件作为攻击何舒志的手段,也就不妨再等等。” “嗯,但是他手里的证据很关键啊,要不然咱也只能利用这个事情引战到地理风物志,最终还是伤不着何舒志一分一毫。” 我先去洗了个澡,好家伙这两天在颜家阁楼和派出所窝着,行李头前又在酒店里丢着,我都觉得自己身上起孜然味儿了。洗完澡一身清爽地下了楼,就看苏珥在和一个黑西装男人说话。 我还以为是这次跟师琅他们过来的马驳雄小弟,走上前一看觉得不像,他那群人我记得是清一色的光头,而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还有些脸熟。 那人看到我忙起身道:“李先生。” 我拨棱着刚吹干的头发问他:“你是?” “我是常少的助理,小四,去年咱们在玉城见过的。” “哦哦哦,是你是你,怪不得我刚才看着眼熟呢。”原来是常威的小弟,之前在崔志军事件中,他也算是帮着出了不少力气的。 我左右看看,“常威呢?” 既然小四都来了,那常威肯定也到了,不过他胆子够肥的啊,虽然我们之间的矛盾已经消除了,可他之前让苏老爷子下的那个禁令还未必解除呢,敢进苏家的门,就不怕被打断腿? 小四在一旁道:“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是,怎么个意思啊?” 小四坐直了身子,“常少最近和李先生联系过吗?” 我想了想,“没啊,最近光忙乎这边的事情了,没跟他联系过啊。” 要是依着我平时的性子,至少也得跟他催催债什么的,可最近确实很忙,还得到处奔波,是以我也没功夫去骚扰他。 小四低头想了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李先生,我知道你和常少也算是朋友了,之前常少逃婚,也是跑到你那去避难的,这事儿他回来之后跟我提起过,所以我也就不瞒你了。常少,失踪了。” 我和苏珥对视一眼,均感莫名其妙,“失踪?又逃婚了?” 小四摇摇头,“不知道,就是失踪了,和上次一样,谁都联系不到他。” “那就是逃婚了,嗯,去我公司附近那个别墅区找找,指不定又住那了,我最近比较忙,没在公司呆着,还真不知道他来没来。” “没有,来青城之前我先去了你们玉城的公司,闵小姐接待的我,她也说最近没有见过常少。” 我砸吧咂嘴,“还真是丢了啊,要不你查查黑车?他最近对这种出行方式很感兴趣。” 苏珥拍了一下我的背,温言道:“能问一下,常威这一次是为什么失踪的吗?” 小四也很费解,“不知道啊,要说他上一次失踪,虽然没有对我言明跑去了哪里,但理由我是完全知晓的,可这一次就很奇怪了。” 经小四一叙述,我们知道,常威自打武则天造访我们公司之后就跟了回去,刚回去倒是没有反对订婚的事情,只是说订就订了,不着急结婚,事业为重。 常家人一听他这也算是妥协了,就没再逼他。接下来常威回到了公司,可以说是重收拾旧河山,将公司打理得有条不紊。 而他与常维桢之间也看不出矛盾,常维桢就是那样的性格,哪怕是常威当着外人的面指着她的鼻子训斥,恐怕她都会微笑应对唾面自干。可常威这次回去,非但没有和常维桢形成竞争之势,反而是在很多事情上都与常维桢商量,颇有些夫唱妇随的样子。 依着小四说的就是,常少经常带着维桢小姐出入他们小圈子里的聚会,之前常少的那些铁杆手下,现如今对维桢小姐也没有那么明显的敌意了,毕竟他们的风向完全来自常少,只要常少想与维桢小姐交好,那底下人自然就知道该说什么话。 结果就在几天前,常威突然离开了,没有任何征兆,开始大家还以为常威是去办事了,大少爷的事情,他不主动说的话,下边的人是不会去问的。可是过了好几天,依然没有常威的消息,跟上次失踪的情况如出一辙,打电话关机,发信息不回,也查不到任何出行和住宿的记录。 先是下边的人找不到常威,问起小四,小四也不知道,联系不上,只能让他们把工作先对接到常维桢那。然后是常维桢跑来问小四知不知道常威去了哪儿,小四这才有些警觉了。再后来是常威的父亲将电话打到了小四手上,也询问起这个事情,小四才一五一十说自己压根就不知道。 常家人这才感觉事有蹊跷,按理说最近没闹什么矛盾,而且常威和常维桢之前相处得可以说是非常愉快了,公司在两人的共同打理之下,也是欣欣向荣,态势大好。如果不是他主动出走的话,那就要引起重视了,是否他遭遇了什么不测,或者是被什么人绑架了,也说不准。 无错 第二百四十章 老常怎么老失踪 不过常家可不是吃素的,在五家中,就他一家是黑白通吃,于是撒出人去问,可黑白两道的人都说没有常威的消息,也并没有收到什么意外事故或者是勒索电话。小四这次也是领命出来寻找,想到常威曾经跟他提起上次跑路时藏匿的地方,这就找到妖妖灵去了。 可到了妖妖灵,就闵子芩和林清玄在家,闵子芩最近根本就没有见过常威,而我们又全都出去了,不过知道我已经赶回了青城,小四这也匆匆赶到,就是想问问我和常威有没有过联系。 我挠了挠头,“确实没有,最近我这边一直挺忙的,忙的事儿常老爷子他们也都知道,常威倒是一直都没跟我联系过。”。 苏珥问小四:“丢了几天了?” “算下来差不多得一个礼拜了。” “这样吧,我们这边也帮着问问,现在手头上是真有要紧事儿,赶等这事儿忙完了,我们一起帮你们找一找。” “谢谢,谢谢李先生苏小姐,也不一定非要找到常少在哪儿,只要能知道他现在平安无事,我们也都心安。” 看得出这个小四对常威是真的忠心耿耿,所有人都想把常威找出来的时候,只有他还想着常威是不是因为逃婚等原因主动离开,那这时候找出他就不是主要,只要知道他平安无事,不是他们猜测的被人绑架或者出了意外就好。 我点点头,“你放心吧小四兄弟,留个联系方式,但凡有什么消息我都会告诉你的。” 小四和我换了联系方式,说自己还得去找找别的线索,就不打扰了。我们也没好多留他,送他出门之后我试着打了个电话给常威,提示关机。 趁苏珥没注意,我又给他发了条信息:老常你死哪儿去了?要是活着就吱一声,你还该我五千块钱呢,死球了我好找常叔要去。 没有任何回应,我收起手机,苏珥道:“按理说常威心思缜密,应该不会置自己于险地,我觉得诸如绑架这些被动的事情基本可以排除了,而他倘若是遭遇什么不测,也不至于一点踪迹都找不到,就是掉海里都该卷到沙滩上了,所以我认为,他应该还是主动离家出走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咱们也不得而知。” 我揽过她的肩膀,“那成,就先不理会这个家伙了,他的各方面指数比咱可都要高出一大截呢,要也得先忙完眼下的事情再找他算账。” “嗯,康康那边造势得很顺利,新的事故调查工作组应该已经到顺城了,我们之前议定的方案就是帮助受灾群众要到赔偿,如果这个能达到,基本治理上也不成问题了。” “这件事情有无忧姐她们盯着,我觉得就现状而言,问题应该不大。” “嗯,接下来两天只要关注事态发展就行了,再一个就是争取让对方赶紧拿出针对何舒志的有力证据来,我们好策划下一步的行动。” “行,那这事儿你让康康催促一下,咱给他来个火上浇油。” 晚上终于能好好睡个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看我老丈人和苏老爷子并排坐在那边看报纸,连姿势动作都一模一样,听到我下楼的脚步声,俩人同时抬起左手扶了一下眼镜,然后一起向左边侧过脸来说:“小牧起来啦。” 我忙给两人请安,“看什么呢。” “看你们前两天的成果,顺城的事情已经上报了,真想不到一件化工材料泄露事故还能上两次报纸,事是同一件事,数据可差了十倍之多,实在荒谬。” 我接过苏珥递来的包子,“可不是嘛,其实之前披露出来的数据就已经很夸张了,所以大家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了,不到顺城实地走一趟是根本感受不到那边老百姓有多绝望的。混混和警察协同办案,但凡看见记者模样的一律带到警局关足四十八小时再放走,真可谓是严防死守。” “就之前的这个事情,全都是地理风物志的何舒志一手策划的,他收了钱先假装正义卫士冲进去一顿报道,把顺城的事情公之于众,但事实上公布出来的东西,都是他们想要让大家看到的内容而已,真正的情况在这一波操作之后就被隐藏起来了,而这就是我们对付何舒志的突破口了。” 苏老爷子点点头,“看来作恶之人必然会留下很多隐患,总有一天反噬其身。” 我们都深以为然,我想到个事儿,“爷爷,都说何舒志在商政两界能量很大,我现在就担心即使咱们顺利从那个人手中拿到了何舒志的犯罪材料,也搞不定他啊,别材料才刚投出去,就又送回到他手上了。” 苏老爷子大手一挥,“无妨,只要有确实的犯罪证据,我找人查。” 我诧异道:“爷爷您还认识这么牛的人呢?咋不早说呀,靠谱不?要不咱直接让他帮忙出手把何舒志先抓起来?” 苏老爷子摇摇头,“认识是认识,也算是老朋友了,但他性格孤直,凡事最讲究个证据啊法度的,倘若只是以情理让他出手,怕是办不到。不过如果有了证据就不同了,他必定会一查到底。” 咦,听起来是个老顽固啊。不过没证据也确实没法让人家出手,听苏老爷子的意思,那人还算有些能量,像这样的大人物多半都是很爱惜羽毛的。 在家里呆了一天,好消息频频传来,顺城不少高级官员被调查,而化工厂也有监查小组介入,媒体上所报道出来的数据和情况越来越接近我们所知道的现实,这说明事件基本是要被彻查了。 而康康在多次联系那个人之后,他终于给出了回复,说是网上说不清楚,要和我们见面。我想了想,让他来青城,到时候带着苏珥和师琅,看看他到底能给出什么样的证据。 时间约在第二天中午,地点就在离苏家不远的一间开封菜,我们仨到了之后给他报了个桌号,师琅就开心地拉着苏珥点餐去了,我差点忘了,这俩是狐狸啊。 正当我盯着餐盘上的汉堡比对隔壁座孩子手中的汉堡,感慨图片仅供参考是多么丧良心的一句话时,有一个人坐在我面前,我抬头一看,吃惊道:“怎么是你?” 她笑了笑,“我就知道是你。”坐下来的那人,居然是在顺城帮助过我们的颜舜英。 “颜小姐,你就是在网上给我们爆料的那个人?” 她点了点头,“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你们,不过后来我发现网上那些账号曝出来的信息恰好就是我提供给你们的材料,这才确定你们就是那帮人。” “哎呀,那你咋不早说呢,我们把顺城的天都给捅破了,你还不相信我们?” “我相信你们的,只是我也想等工作组进了顺城做出一些动作之后再继续。” 正说着,苏珥她们回来了,我忙给她介绍:“这位姑娘叫颜舜英,这次我去顺城全靠她仗义出手,我还在她家阁楼窝了一宿呢。她就是和我们联系的那个人,这不是巧了嘛。”苏珥笑着和她打招呼。 我小声问她:“颜小姐,你看咱们也不能算是外人了,眼下顺城那边的事情基本可以算是尘埃落定,你是不是该把何舒志的黑料拿出来了,毕竟我们的主要目的可是要整垮何舒志啊。” 她看了看周围道:“这边说话不太方便,本来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是不是你们,既然已经确定了,你看哪边说话方便我们就去哪儿。” 苏珥道:“我家就在附近,要不然咱们回家聊?” 颜舜英没有异议,师琅又去吩咐那边打包,四个人提着两袋鸡回了苏宅,请她坐下之后我问她:“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何舒志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我们这边的仇可就大了,怎么说呢,就是只要何舒志敢落单,我们就敢找人把他直接带走的节奏。” 颜舜英眼前一亮,看得出来这姑娘跟何舒志也是矛盾不浅,我接着道:“所以颜小姐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但凡有什么关于何舒志的黑材料都可以提供给我们,我保证会将这些东西的作用最大化。” 颜舜英点点头,“其实这次来,就是要求你们帮忙的。” “别客气,直说。” 颜舜英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之前我们知道,颜舜英家里是兄妹俩,他哥哥叫颜舜华,从小哥哥对她就非常照顾,为了供妹妹上大学,哥哥很早就出去打工,什么活都干过,后来听说是得到了一个大老板的赏识,当了他的司机,收入还不错。这个老板就是何舒志,而颜舜华就是他之前的司机。 颜舜英大学毕业之后,也来到青城找工作,就和哥哥住在一起,家里母亲身体还算硬朗,这一家三口人的日子过得总算是轻松了不少。颜舜华的工作时间很不规律,基本上就是一早去接何舒志,之后什么时候把何舒志送回家了才算完,要是有什么出差的工作他还得跟着跑,算是比较忙碌。 无错 第二百四十一章 颜舜英给的情报 不过因为何舒志给的工资也不低,偶尔还有些小福利,是以颜舜华从来都没有向妹妹抱怨过这份时常不着家的工作。可是一直到去年年底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顺城化工厂爆炸导致化工材料泄露的事件。兄妹俩本来非常担心家里的情况,但母亲劝他们暂时不要回来。 后来何舒志亲自去顺城督阵,势要将顺城的情况公布出来,颜舜华本就是顺城人,又是何舒志的司机,这一趟他自然随行,一起回了顺城。再到后面顺城的新闻频频被地理风物志曝出,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反响,最后事故调查组给定了结论,看起来算是给事件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可自打颜舜华从顺城老家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有时候在家还会打发妹妹去买点卤味,自己擎着一瓶二锅头在那自斟自饮。这在以前是非常少有的事情,因为颜舜华曾经说过,保不齐什么时候何老板就要用车,自己要是喝了酒,就没办法工作了,所以除非是大假,不然他极少喝酒。 颜舜英一开始倒是没往顺城那边想,毕竟事故结论都已经公布了,她还以为自己哥哥是不是感情方面出了什么问题,虽然她也一直没发现自己的哥哥有女朋友。 有天晚上颜舜华又让她去买卤味,赶等切好摆盘放在颜舜华面前,颜舜英就说了,说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郁闷事儿,说出来我帮你开解开解。 颜舜华看着自己的妹子是欲言又止,三杯酒下肚,情绪开始有些激动,这人酒量也不怎么样,一开始只是说自己向来冷眼旁观,这一回终于遭了报应,一会儿又说自己不过是个司机,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说来说去都把颜舜英给绕懵了,良久颜舜华才重重叹了口气,说舜英啊,哥哥就把这事儿都告诉你吧。 颜舜华跟了何舒志三年,一开始也就是个司机,后来因为活好话少,渐渐被何舒志引为心腹,毕竟当老板的很多事情都避不开颜舜华这个司机。所以颜舜华就发现了何舒志的秘密,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正人君子,为人风趣幽默,喜好户外运动,但骨子里,却是个贪财好名之辈。 地理风物志虽然经常曝光一些环境污染破坏事件,但他们调查的新闻远比曝光出来的要多,可很多地方几乎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被压下去了。那都是因为何舒志,他手下的人先发现了这个新闻,进而调查采访取证,然后何舒志就会让责任方付给地理风物志一笔不菲的封口费,当然他是说成广告费。 只要有了这笔封口费,地理风物志非但不会将事情曝光出去,而且何舒志还会利用自己在商政两界的人脉帮他们疏通关系,再通过各方媒体打点一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每每送钱的这个事情,基本上都是找的颜舜华。责任方先把钱给到何舒志,何舒志再逐一拜访相关的单位和媒体,让颜舜华把钱送上去。 而倘若责任方不愿意出这笔封口费,地理风物志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事情曝光出去,并且还会添油加醋义愤填膺煽动民意对责任方极尽攻击。到最后事情固然大白于天下,而责任方哪怕是全力补救,最终也难免落得个惨淡收场 要知道有时候一些天灾人祸根本就是意外,谁也不想的,责任方已经用很积极的态度去努力控制事态挽救损失,但就是因为没有贿赂何舒志,却要蒙受更多的口诛笔伐。 颜舜华只是一个司机,老板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也不会多嘴发问,只是常在何舒志左右,对这些事情渐渐的就都了解了。而何舒志让他办了一些事情之后,也就开始不太避讳他,每次得了封口费,还会给颜舜华封上一个大红包,这让颜舜华觉得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先是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司机以来何舒志收过黑钱的事件,记录了下来,而后每一次碰上这种事情,他都会将事件的时间,简介,收取封口费的数目,还有送出去给什么人,分别是多少,全都详细记录在一个酒红色小手册上。并且暗中录制了一些音视频放在手机中加密保存。 直到这一次,事件的发生地落在了他的老家,顺城头上。他先是跟着回了顺城,因为地方熟悉,带着采访人员以及何舒志到处查探,最终整理好详实的报告,但何舒志并没有立即发布,而是找到了化工厂负责人,并由他们联系了顺城的一些头面人物。 将报告给到之后,何舒志也没有直接开口索要封口费,而是语重心长地说:“诸位这一次的事情处理得很不妥当,现如今事件已经被曝光出去,各大媒体都涌了进来,虽然你们进行了阻拦和压制,但这个盖子肯定是捂不住的。”正因于此,他才没有直接索要封口费。 但他话锋一转,“想要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何某人办不到,不过我何某人可以给你们一个建议,丢卒保车,由我何某人的地理风物志独家报道,其他的媒体你们依旧拒绝,到时候我会做一个跟踪曝光,将事情逐一公布。”对方问那这么做我们有什么好处呢?反正都是要被曝光的。 何舒志摇摇头,“既然是我何某人的地理风物志独家报道,那么报道出来的内容尺度,自然就是由我来定了,我们可以把数据往下调整十倍,影响缩小一圈,危害降低到最小,这样的数据公布出去,凭借我地理风物志的信誉,既能让大家相信,而你们受到的处罚自然也就相应的降低了。” 那些人又问,即便你们如此报道,也不过是糊弄不知情的民众罢了,调查组又不是瞎子,该罚的照样还是得罚。何舒志微微一笑,“既然我何某人出手了,当然不会只是处理舆论这么简单,相关的人我都会帮你打点到位,一切都会按照我所公布出来的内容定案,只是这活动费用就得你们来掏腰包了。” 话说至此他们哪里还不明白,可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化工材料泄露的事情没有曝出去,还好说,可已然曝出去了,现在也只能想办法自救。何舒志所说的方案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至少有地理风物志的金字招牌,加上何舒志上下打点,到时候再抛出几个替罪羊,总好过自己丢官弃职的,搞不好还得身陷囹圄。 于是他们便同意了何舒志的计划,凑够了钱给到他,这一个方案便顺顺利利地执行起来,一直等到调查组结案离开,何舒志还向他们交代:“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你们一方面要严防节外生枝,杜绝一切媒体到这里做后续采访。另一方面就是尽快利用我们争取到的时间做回收净化工作,最终这十倍的污染物还是要被处理掉的,要不然就始终是悬在你我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颜舜华一开始对何舒志收取封口费瞒报顺城事故危害性的举动还有些抵触,不同于别的地方,这可是养育自己的故乡,别的不说,自己老娘可还就住在离化工厂不远的地方呢,那可是这次污染的重灾区。可他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根本无力插手进这种层面的交易。 随后他听了何舒志对他们的吩咐,觉得其实也还好,毕竟只是瞒报事实,治理还是在进行的,只要这次事故的危害被控制住了,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事实上一直以来他都是用这种心态来看待何舒志的那些行为的。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觉得这个事情不能这么办。 因为这次事故实在是太严重了,根本就不是事故认定书上所说的那样,虽然他们继续在做回收净化工作,可他们根本就不按照事实情况来对受灾群众做赔偿。毕竟事故认定书说的就是那样,他们要是做出了十倍的赔偿,那反而有鬼了,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再拿出这笔钱来作赔偿。 颜舜华把深埋在自己心中的秘密同妹妹说了,想到自己的母亲还在重灾区里饱受威胁,他就不住地自责。颜舜英得知了这个秘密,当下也是开导颜舜华,看能不能将这个秘密公布出去。 颜舜华阻止了妹妹天真的想法,何舒志不但在商政两界能量出众,并且他本身就是媒体圈里的人,单凭他们想要发声,根本是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就全都被摆平了。 颜舜英也明白,但她不死心,利用匿名的小号不断在网上发布何舒志的擦边球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志同道合之人,可是但凡有一点信息漏出,很快就会被删除了,何舒志在这方面下的功夫还是比较足的。就这么发着就过了年,俩人一回家立马就惊呆了,顺城,特别是靠近化工厂那边,根本就已经不能再住人了。 无错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又给绕回了原点 颜舜华之前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事情会如此的严重,还以为只要有一点时间,就全都能处理好了。可依照现在看来,事故的危害性远超他的想象,在家过了一个年他便先妹妹一步赶回了青城,只是这一去就再无音讯,颜舜英意识到哥哥肯定出了事儿,赶到青城两人住的地方,却发现房子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她心里虽然猜到哥哥应该是在试图揭发何舒志的时候出的事,但苦于手中没有证据,无法举证何舒志,只能向公安机关报了警说哥哥失踪了。然后她便辞了工作躲回顺城去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在网上继续揭发何舒志。 说到这里她突然跪倒在我们面前,“眼下哥哥生死未卜,我实在找不到办法,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 苏珥忙上前扶起她,“何舒志也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你哥哥落在了何舒志的手中,我们是一定会救出来的。” 我摸了摸鼻子没说话,的确,颜舜华十有八九就是在举报何舒志的时候,被他抓住了,但现在他人在哪里,是否还活着,我们心中都没有定数。 似乎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颜舜英道:“我相信哥哥一定还活着。” “哦?”我有些疑惑。 她定定道:“感觉,我觉得哥哥一定还活着。” 啊,这就…没法说了,论第六感我向来都是很弱的。 苏珥出言安慰道:“如果你哥哥是带着证据被抓的,那何舒志应该只是软禁了他,总之,我们先想办法扳倒何舒志,才有机会救你哥哥。” 我也忙道:“是啊,虽然你们住的地方被翻过了,但那可能就是个例行检查,后面何舒志并没有找人抓你,说明你哥应该还是挺配合的,我想,生命应该还是有保障的。” 随后我又顿了顿,“不过这么说来,你也就是听你哥说了何舒志的犯罪事实,但你手上其实并没有相关的证据对吗?” 颜舜英闻言低下了头,“之前我发现你们在对付何舒志,只想着找到帮手,其实我手上只有年前哥哥带回来的一份地理风物志初期调查的顺城事故报告,是何舒志觉得没有用了,让哥哥处理掉的,而我哥哥对我说的那些事情,包括那本酒红色手册,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我喃喃道:“要是你哥哥跟证据一起落入何舒志手中的话,那救出你哥,也只是有人证而已。” 颜舜英忙道:“之前哥哥跟我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建议他将证据备份保存,免得丢了,他也照做了,但为了避免牵连到我,始终都没有交给我一份,如果他这次是带着证据被抓的话,那他一定还有备份的。” 我点点头,可依然觉得很难办,总觉得事情又绕回了原点啊,本来指着揭开顺城的盖子再顺利拿到何舒志的犯罪证据,就可以一举将何舒志整垮,苏老爷子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可现在顺城的事情算是解决了,而对付何舒志的犯罪证据依旧没有着落,虽然不能说是白忙活吧,但对我们来说,的确是没有什么推进的。 师琅在那边念叨:“颜舜华掌握了何舒志的犯罪证据,可是想要救出颜舜华,就得先扳倒何舒志,而我们原本赖以扳倒何舒志的正是颜舜华掌握的这个证据,这是个死锁啊。” 苏珥也是揉了揉额头,“除非我们能找到另一条路子扳倒何舒志,不然没法破局。” 我拍了一下大腿,“有,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破局。”众人向我投来问询的目光。 “往回退一步,先别想着何舒志这个大boss,既然颜舜华掌握了证据,我们把他找出来,不就行了。” 苏珥无奈道:“这个听起来比扳倒何舒志还要难,至少他那么大个目标摆着,可颜舜华已经石沉大海了,啊对不起,是杳无音信了。” 我站起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仔细想想,颜舜华是什么时候回到青城的,又是什么时候失踪的,那时候何舒志在哪里?颜舜华是在投递举报材料的时候被抓的吗?他有可能被关在哪里。何舒志目标虽然大,但是他做事很多时候不假于手,想要从他那挖出点东西很难,可颜舜华是个普通司机,他留下的痕迹绝对比何舒志多。” 颜舜英听我说要先救出她哥哥,眼神中充满亮光,“我哥哥正月里没呆了几天就走了,应该是正月初五,我们公司春假放得多,就没着急走。加上顺城那时候的环境非常糟糕,我是想劝母亲跟我一起去青城住段日子的,所以我向公司请年假一直到元宵,结果就是在元宵的前两天,我本想让哥哥有空的话去车站接我们,可我发现怎么都联系不上哥哥了。” 我拿出手机打开日历,“元宵前两天,大概就是17号,那你最后一次和你哥哥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是正月初十,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情人节。” “也就是说你哥哥应该是在15号或者16号失踪的,初十那天你联系他的时候,知道他在哪儿吗?” 颜舜英想了想,“当时没有问,不过他应该在青城,我跟他开玩笑让他赶紧找个嫂子过情人节,他说情人节外面人太多,他还是去余记吃面,余记面馆就在我们家楼下。” “如果他后面两天没有离开的话,那他很有可能就是在青城失踪的。” 苏珥听我这么说,问道:“如果说颜舜华就是在青城失踪的,那他有没有可能是与何舒志起了争执,然后威胁何舒志继而直接就被抓起来了?” “有这个可能,而何舒志要是就地把颜舜华抓起来的话,最有可能关在哪里呢?” 然后我俩齐声脱口而出:“杂志社二楼!” 我以拳击掌,“这个地方可以说是何舒志老窝中的老窝,要是软禁一个人的话,那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然后我又苦笑着对苏珥道:“几天前你们画平面图的时候我们就想着攻进这个地方,思来想去找不到方法,没想到兜兜转转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得去闯这个地方。” 苏珥想了想,“可要是强攻就没有意义了,因为如果打算强攻二楼的话,其实我们压根就没必要考虑颜舜华在不在里面,直接把何舒志抓走就行了。而问题在于,咱们根本就没法保证能够在不惊动警方的前提下攻进二楼。” 是啊,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二楼,那我们早就这么干了。颜舜英有些傻眼:“我还以为你们就是说说而已,原来你们真的不是打算整垮何舒志,而是打算抓住他啊。” 我笑了笑,“这里面的事儿多了,跟你解释不清楚,这么说吧,认识你之前我们已经去他别墅堵过一次了,可惜让他报警跑了,现在他一天天的就躲在杂志社里,就这我们还有两车人二十四小时在那盯着他呢。” “那你们为什么不报警直接抓住他呢?” “啊,这个,不好说,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想抓他这个行为,其实是犯法的。” 颜舜英有些无语,估计她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把犯法这种事情说得这么光明正大。我看她挪了挪屁股,颇不自在,还打量了一下四周,看起来想跑。 估摸我是真的吓着她了,挠了挠头问苏珥:“咱这事儿,能跟她说吗?要不我看她很不踏实,搞不好出门先把我们给举报了。” 颜舜英忙摆手,“不会的不会的,现在我只想救出我哥哥,而且你们刚刚帮我们顺城百姓办了件大好事儿,肯定不是坏人,再说何舒志也不是好人。” 苏珥想了想,“舜英妹子,我们之所以要抓何舒志,确实是有原因的,之所以不告诉你,倒不是怕你说出去,而是怕你承受不住。” 颜舜英就更疑惑了,她苦笑一声:“我们家里遭了这样的灾,哥哥失踪一个多月生死未卜,还有什么事情我承受不了的呢。” 苏珥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告诉你,其实我们隶属于一个人类和妖怪之间的调解组织,对,妖怪,这个世界上是有妖怪的。” 颜舜英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苏珥没理她接着说:“人类和妖怪基本上都是和平共处的,但之前我们发现,有一个组织在捕捉一些弱小的妖怪进行研究。” “为此人类和妖怪的大能们开了个会,势必要打掉这个邪恶组织,解救出被抓捕的妖怪,而经过我们一系列的调查,现在基本可以判定,何舒志就是这个组织的幕后主使,至于他有着什么样的目的,我们还不得而知。之前我们也找他交涉过,失败了,所以现在的决议就是先把他抓起来再说。” 颜舜英呆呆地听着这些天方怪谈,她喃喃道:“这个世界上,有妖怪?” 我们三人齐齐点头,她又发了一会儿愣,“那你们让妖怪直接把他抓起来不就得了,妖怪那么厉害。” 无错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如空手套白狼 我捂住了脸,老实说我也是妖怪,可我就没觉得自己哪里比人类厉害了。 苏珥给她解释:“妖怪其实就是另一个物种而已,大部分的妖怪,其实是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无非是寿命比较长而已,而他们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修炼,让自己幻化成人形。可即便是幻化成人形之后,他们依然是没有什么能力的,跟常人没什么差别吧。” “除非是继续修炼,才能有一身大神通,可这样的妖怪屈指可数,其实人类经过修炼,一样可以获得大神通,这么说的话,你就应该能理解一些了。至于你想象中的那些能力,恐怕,大部分都不可能。” 颜舜英问她:“隐身?” “不可能。” “变化?” “幻像可以,但没有实体,而真身除了能幻化为人形之外,我也只见过能在有限程度里调整大小,或是调节容貌的年纪而已。” “那动用妖法,蛊惑人心?” “可以制造幻像,可对于了解的人而言,跟看3d电影没什么差别,反正是一点伤害都没有。” 颜舜英有些气馁,“那力拔千钧开山裂石什么的也都没有咯。” 我干咳了一下,“额,这个还真有,但咱现在用不上。” 苏珥对她说:“其实论武力值而言,我们认识的妖怪里,还是有很多非常厉害的,不止是妖怪,人类也有很厉害的,可是我们现在要抓何舒志,如果蛮力管用的话,哪用得着妖怪呢?就他公司楼下那两车黑社会就办了。我们要尽量地隐瞒妖怪的存在,又要遵守人世的法律,很为难啊。” 颜舜英这才看了看我俩,迟疑道:“你们?” “咋啦?” 她小声道:“这么说你俩也是妖怪?” “名义上是,但我俩更没用,徒有其名而已,我们祖上有大神通的妖怪祖宗,主动放弃了妖格,说白了就是变成了人类,后代就自动以人类形态繁衍无须修行幻化了,代价就是我们跟妖怪也就剩名份了,其他方面都跟人类一样。” 我拍拍手,“回正题,妖怪的事情以后再聊,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之前我们找何舒志交涉,他跟我们耍无赖,说抓妖怪这事儿有,但是都放了。后来我们就去他别墅里等着,想直接抓回来审问,可他身边也有妖怪,虽然不是我们的对手,但他更狡诈,见自己的妖怪落败直接就报警了。” “再后来他就躲在杂志社里不出来了,如果我们强攻进杂志社二楼的话,他势必会报警,而且他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有能量的,那么结果就是我们会被警察堵在杂志社里,虽然想要逃出去应该不成问题,但我敢保证,第二天我们就会被登上各大头版头条,那就更糟糕了。” 颜舜英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他骗出来呢?” 我摇摇头,“不太现实,他现在已经知道我们的实力,短时间内都不太可能出来,即便出来也是大庭广众之下,不会落单的。再一个我们也不能跟他耗着,他这么狡猾,要是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我们就不好弄了。” 苏珥道:“这样吧,舜英姑娘,你先在这住下,我们先把舆论往去年地理风物志瞒报作假那边引,顺便也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颜舜英没有拒绝,我们安排她跟师琅一起住着,至少安全不成问题,当然没敢告诉她师琅可是正儿八经的妖怪,怕吓着她。 康康已经开始着手将舆论往地理风物志去年给出的事故调查报告上引了,既然地理风物志深入到了顺城内部做调查,为什么给出来的结论和这一次调查结果天差地别,几个关键数据甚至差了十倍有余。 地理风物志给出来的解释是去年虽然调查了,但是过程中还是受到了蒙蔽,再加上地理风物志对一些专业领域的东西不甚了解,故而虽然曝光了事件的始末,但事故调查报告还是被误导了,并对此作出了检讨。 正如我们所料的,何舒志一记太极推手,直接就将锅甩得干干净净,再加上诚恳的道歉态度,以及他们去年确实还是曝光了的事实,轻易的就把我们的攻势给化解了。 第二天我看着网上的报道,“这样不行啊,受影响的也只是地理风物志而已,压根就没捅到何舒志一下。” 师琅带着颜舜英来了,颜舜英开门见山道:“我想出一个办法,或许能行。” “哦,说说?” “何舒志跟你们是一码事,跟我哥是另一码事,虽然你们介入了顺城的事情,但何舒志未必知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想到一个法子,虽然未必可以骗出何舒志,但还是有可能让他们把我哥给弄出来。” “我只要联系上何舒志,告诉他我哥收集了他的犯罪证据,有一份在我的手上,现在我们知道自己斗不过他,顺城的事情也过去了,不想再和他起冲突,想要拿这份证据换回我哥,以后大家各走各道。” 苏珥点点头,“你以证据为诱饵,他倒是能相信,可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把你哥送回去呢。” 颜舜英正色道:“我没打算他能真这么守信地跟我交换,不过我会强调让他们把我哥送出来,不见到我哥我是不会给出证据的,还会将那些证据公布到网上。” 苏珥分析道:“嗯,这样似乎可行,如果是在平时,就算这份证据被公开了,他也有能力压下去,并且翻手云覆手雨的把它的影响消除掉,可今时不同往日,一来是顺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二来是最近网上有我们在推波助澜,他肯定会想,倘若这份证据落到了我们的手上,那可就有他受的了。” 颜舜英补充道:“我拿着证据去换我哥哥,而没有交给你们,何舒志肯定不会将我们联系到一块儿。如果我们是一伙的,直接把证据给你们效果肯定最好。” 我同意她的猜想,“但他不知道,其实你手上根本就没有这份证据,这就造成了一个盲区,他会把我们分开来看。” “对,我猜何舒志受了我的威胁,还是会把我哥哥带出来跟我交换,但他存的心思应该是见到我之后把我也一起抓回去,我只是一个毫无能量的小姑娘,诉求也不过是换回哥哥相安无事而已,他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点点头,“但其实我们可以让妖怪暗中保护,只要你哥哥一出来,就不会让他们再带回去了。” “没错,这样一来,就可以把我和我哥哥都救回来,到时候你们也就有了何舒志犯罪的证据。” 颜舜英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们,我问苏珥:“妹子,怎么样,你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 苏珥道:“可行性还是蛮高的,就是两点要注意,一是让何舒志相信我们和舜英姑娘没有联系,第二点则跟第一点相关,就是要尽量低调地保障舜英姑娘的安全问题。” 我问她:“具体要怎么做?” 苏珥看着颜舜英:“你决定了?” 颜舜英坚定地点点头,苏珥道:“首先,舜英姑娘直接打电话给何舒志,说你发现了哥哥的日记,以及何舒志的犯罪证据,猜想哥哥之前的失踪是否跟何舒志有关,特地来向他求证。何舒志必定会否认,他这么小心的人,不会亲自来处理这个事情的。” “随后他可能会找人跟你联系,你要坚持自己只是想用证据换哥哥,这里大概会有几轮的试探,甚至会有人直接来抓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安排人制造巧合保护你,让你逃脱他们的追捕。发生这种事情之后你就可以威胁他,如果不交换哥哥,就直接将信息公布到网上。” “这之后他应该就不会轻易的再来挑衅你了,顺利的话你们可以开始谈交换的事宜,你可以尽量地把交换的地方约定在热闹的地方,来体现你的心虚,只要看到你哥哥,并确认为本人之后,我们就会立即出手,之后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 主意定下来,我们先让颜舜英换了个酒店住着,免得和我们产生太多交集,又让她去准备一本黑色手册和u盘,做戏做全套,至少糊弄人也得专业些,而且我们特意选择了黑色手册,用以和颜舜华所说的酒红色手册作区别,一来可以证明这一本和颜舜华手中那本不同,二来也可以标记信息来源。 暗中保护的人好找,师琅和羽如烟都能胜任,到时候让康康弄个多人语音,叫颜舜英戴上耳机和口罩,别的不说,至少人丢不了。 然后这两天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所住的快捷酒店和楼下的商场,不过要是有人来抓颜舜英,我们还得让人从中破坏,师琅是暗中保护的,最关键的用处是在交换颜舜华的时候出击,而平时除非是遇到极为特殊的情况,否则都不会轻易动手,一出手就容易暴露,那这个负责破坏的人就得好好斟酌了。 无错 第二百四十四章 白狼果然上钩了 我问苏珥:“这个角色主要干啥?” “保持距离跟着颜舜英,如果我们和师琅姐发现有人要对她不利,则由这个角色负责制造障碍,阻拦那些追击的人,而我们让颜舜英呆的地方不是酒店就是商场,只是抓一个小姑娘,他们应该不会大张旗鼓的。” “这么说得是生面孔,还得有点能力。” 苏珥在纸上写着人名,“生面孔是必须的,不过能力就不一定,阻拦嘛,随便找个理由就行了。” “你瞅啥那种?” “对,这事儿我琢磨着,让在咱那培训的妖怪来办,一来是他们的身体比较强横,二来这事儿咱也不好找别人。” “行,那你看谁合适?” “问问子芩呗。”她拿电话打给闵子芩,把这边情况说了,问她意见。 闵子芩笑道:“咱公司里现在也没什么人了呀,崇明义在凤凤那,马莉在无忧姐身边,奚洪波已经去席家上岗了,凌瑶常驻在会所,博裕还在养伤,剩下的也就游作为跟宋茜了,我看干脆就留清玄和康康看家,我领着他俩过去吧,而且他俩之间还熟悉,我觉得靠谱。” 中,俩人差不多,还能装情侣,游作为也够机灵,我对着电话喊:“成,那事不宜迟,子芩你尽快领他俩过来吧,就当毕业考核了。” 闵子芩动作很快,晚上游作为跟宋茜就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眼前,我给游作为递了根烟,点上火,他拿手拢在打火机上吸了口,又在我手上轻点了两下。 “作为啊,这次你们俩装成情侣,近身保护舜英姑娘,我们也会帮忙盯着,只要有状况,第一时间让舜英跑,然后你们就负责把追击的人拦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当然,也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李哥,应付得来。” 我点点头,咋觉得他喊我李哥我这么别扭呢,“今晚就给你俩在舜英住的那个酒店开个套房,如果她出门的时候就喊你们。” 游作为和宋茜顿时扭捏起来,我拍了拍额头,“哦,怨我,你们打旧社会过来的,传统观念重,那这样,在她对面开两间,到时候招呼一声就行。” 游作为偷眼瞧了一下宋茜,鼓了鼓勇气,“李哥,内啥,开…开一间就成。” 我歪了下脑袋,“啥?啥意思?” 苏珥拍了我一下,我一看宋茜满面绯红,这才会意,笑道:“啊,啊忘了,你俩好像还是青梅竹马来着,这个情况我倒是没掌握,你小子下手够快的啊。” 宋茜一扭身转闵子芩身后去了,我干咳了两声,“那就这么定了啊,不能改了,务必保证舜英姑娘的安全,当然要是对方太强大,放心,师琅姐就在身后。” 这边交代了下,给他们地址,让他俩直接去酒店就位了。康康拿我们内部的工具发了个语音会议,她清了清嗓子:“喂,喂,test,test,都能听到吗?” “能,你说吧。” “哎呀苏姐姐,人家也想到你那去玩儿,你们都走了,家里就剩下个小道士,无聊死了。” 我打断她,“什么叫玩儿,我们这是在工作,来,接入通话的各位,挨个报下名。” 我们这边就接入了苏珥一台手机,游作为和和师琅也回话了,颜舜英小声道:“李大哥,人都到齐了?” “嗯,你还在酒店里吧,过会儿有一对情侣会入住你对面的房间,他俩负责近身保护你。” “师琅姐和羽如烟。” “叫我如烟。” “啊,好,行,师琅姐和如…如烟,你俩得辛苦点,这两天暗中保护的任务就全拜托你们了,因为你们在杂志社露了面,这一次更要隐蔽。” “放心吧。” “那我宣布,解救颜舜华计划正式启动,舜英,开始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就接通了,传来何舒志的声音:“你好,哪位?” “请问您是何舒志何先生吗?” “是我。” “我叫颜舜英,我哥哥叫颜舜华,他之前给您当司机的。” “哦,你是颜舜英,我有印象,上个月你来过杂志社的。” “对,为了我哥哥失踪的事情。” “怎么样,你哥哥找到了吗?” “没有,已经一个多月了,一点消息都找不到,警察那边也说在找,但就是没有任何结果。” “嗯,颜小姐,你不要着急,舜华我还是了解的,在我这边干了这么些年,是个挺稳重的人,相信再等一等,就会有好消息的。” “何…何社长,我这次找您,是有件事要和您商量。” “好,说嘛,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帮你解决的,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 “我家里没什么事,不过这一次在家里,我发现了一些东西,是我哥哥的,好像还…还和您有关。” 何舒志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问:“和我有关?” “对,我在整理哥哥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手册,还有一个u盘,里面有些东西,和您有关。” 何舒志顿了顿,“你稍等一下。” 接着我们听到了关门的声音,“颜小姐,你说的和我有关,是什么意思?” 颜舜英的语气有些战战兢兢,我相信这会儿应该是她的真实情感。 “手册上记录了很多东西,有事件,发生的时间,还有一些数字和人名。底下写了一些备注,记录了一些您的话。” 何舒志又停顿了一会儿,“颜小姐,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意思。” “何先生,我猜想,你可能知道我哥哥的下落,对吧。” “不,我不知道,我也在找他,他是个好司机。” “我不知道哥哥之前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您,但我觉得应该和我找到的东西有关系,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哥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替他向您道歉,您看,我能不能用这些东西,让我哥哥回来?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我都不敢告诉母亲他失踪的消息。” 说到这里电话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这个在我们面前坚强了好多天的姑娘,终于是表现出了她知道哥哥失踪后应有的情绪。 何舒志没有回答,他听着颜舜英的哭声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或许是在判断真伪,或许是在做着决定。最后他还是开口了:“颜小姐,对于舜华的失踪,我表示很遗憾,他给我开了很多年车,可以说是跟我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个人也不为过。我会帮你找一找他的下落,不过你今天对我说的,抱歉,我听不懂,也不感兴趣,再见。”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颜舜英依旧在吸着鼻子,苏珥出言安慰了她两句,她这才调整好情绪问我们:“怎么办?” 我说:“放心,这是正常操作,他不可能在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里透漏任何口风的,你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了,那就行了,接下来就等着他主动来找你了,你不用太刻意,做自己就好了,我们会在背后帮你的。” “嗯,我会等着的,等他们回电话了,我就告诉你们。” “成,这个频道平时静默,有事儿直接喊就成。” 关了麦克风我问苏珥:“妹子,你觉得何舒志会不会相信颜舜英说的话?” 苏珥想了想,“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之前颜舜华说的事情应该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他不会有耐心听颜舜英说这么多。” 闵子芩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他是清白的,会认为这是在诽谤,污蔑,他大可以表现得理直气壮,或者是不屑一顾,可他刚才的表现非常平静,这是刻意压抑出来的。接下来只要有人联系颜舜英,那就基本坐实了,而且颜舜华肯定也是落在了他的手中。” 虽说现在只能等,可这一等就是一个晚上,始终没有任何人联系过颜舜英,自然也没有人去酒店找过她,就在我们第二天犹豫着是不是让颜舜英再联系一次何舒志看看反应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喂,你好。”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颜舜英颜小姐吗?” “我是。” “颜小姐你好,我知道你手中有一些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卖给我们?” 颜舜英有些迷糊道:“东西?什么东西?” 那男人笑了一声,“啊,抱歉,我没说明白,应该是一本黑色的手册,还有一个u盘。” 来了,果然来了,他说的是黑色手册,那这肯定是何舒志的人无疑。 颜舜英诧异地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颜小姐不必管我是如何得知的,我只想问问你有没有意向出让。” “你是不是知道我哥哥在哪儿?” “哦,不,我们的确认识你哥哥颜舜华先生,也是从他那里得知这两样东西的,不过因为他失踪了,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找上你了。” “你一定知道我哥哥在哪里对不对,求求你,能不能让我哥哥回来,东西我可以送给你,不要钱,全都给你。” 无错 第二百四十五章 怎么还接二连三 颜舜英说着话的时候又带上了哭腔,那人似乎有些尴尬,“啊,是这样的颜小姐,我们确实不知道你哥哥在哪里,但你手里的东西对我们很重要,你看怎么样才能给我们呢?” 颜舜英调整了一下情绪,“我只要哥哥回来,谁能让我哥哥回来,我就给谁。” “颜小姐,我们可以出一个很高的价格,绝对会让你满意的,相信你们家现在也很需要这样一笔钱,真的,很大一笔钱。” “不,我只要我的哥哥,其他什么都不要。” “这样啊,好吧,那请恕我们爱莫能助了,不过如果颜小姐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联系我们,再见。” 说罢那人就挂断了电话。我们等了一会儿,苏珥在频道里说:“舜英,何舒志已经开始行动了,这只是一通试探电话,接下来还会有,甚至还有可能会上门来找你,相信对何舒志来说,调查你的入住信息不在话下,作为兄弟和师琅姐,你们也要开始提高警惕了。”他俩分别在频道里回应了声。 果然,午饭时候,又是一通陌生电话:“你好。”这次换了一个男人。 “你好,是颜舜英颜小姐对吧。” “是我。” “我们是青城公安局经侦支队的,最近在调查一起经济案件,听说你手里掌握了一些相关的证据是吗?” 颜舜英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回答。 我看了看苏珥,她望了会儿天,对我摇了摇头,我小声道:“舜英,这应该又是何舒志的套,装傻,拒绝他。” 颜舜英便道:“什么证据?我不知道。” 那边接着道:“是有关某人的犯罪证据,我们很需要它。” 颜舜英问他:“你说你是警察,你的工号多少?叫什么名字?我先跟公安局核实一下。” 对方闻言提高了音量:“颜小姐,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颜舜英突然火了,“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配合配合配合什么呀,我哥哥都失踪一个多月了你们公安局连个人影都没找到,现在还叫我配合,我配合你姥姥。”说罢她直接挂断了电话,我“噗”的一下笑了出来。 颜舜英本来还有些情绪激动,听我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行啊舜英,这波怼的,你就不怕人家真是经侦支队的警察啊。” 她笑着说:“哪有那么巧的事,我昨天才告诉了何舒志,今天警察就知道了,他们要是有这效率,还找我干什么。再说了,我本来就没有任何证据,让我配合什么,总不能把我瞎编的本子交给他们吧,那才是欺骗警方。” 苏珥也是笑道:“没错,经侦支队有可能是真的,但即便是真的也绝对跟何舒志蛇鼠一窝,不用担心,他们已经换了两个角色了,但全都碰了壁,我觉得下一个角色很可能会聊点干货。” 苏珥一语成谶,半下午的时候,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第三个男人了。 他开门见山道:“颜舜英小姐是吧,我知道你手上有一些东西,也知道你在找你哥哥的下落,如果我能提供一些信息,你能否将那些东西给我,付费也可以。” 颜舜英想了想,“什么样的信息?有关我哥哥的下落?” “或许吧,也许是他的下落,也许是他的近况,这一切都建立在你能给我们什么的前提上。” 颜舜英斩钉截铁道:“如果你能让我哥哥安全回来,我手上的东西全都给你,不要你一分钱。” “这个要求有些难,换一个吧。” “不,就这个条件。” 对面停顿了一下,“这样吧,你能不能先提供部分资料给我们,哪怕是拍一些照片?” “那你能先告诉我哥哥的近况吗?他是否还活着?” “当然,他当然还活着。”那人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改口道:“我相信他当然还活着,怎么样,先给我提供一些资料,然后我们再聊聊共同找回你哥哥这件事情。” 我和苏珥闵子芩齐齐握了一下拳头,虽然听起来是口误,但应该靠谱,颜舜华还活着。 颜舜英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稍稍有些激动,“只要你能把我哥哥找回来,我手上的东西都是你的,你知道,这些东西对我没有任何作用,而且还可能是一个定时炸弹,我猜想我的哥哥就是因为他们才失踪的。”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让我们冷静地聊一聊好吗?” “好的,你说。”颜舜英静静地等着对方开口。 “就依照我之前说的,你先提供部分的资料给我,可以是一些照片,或是一些信息,如果我们判断这些东西是我们要的,那我们会努力找到你的哥哥,到时候你再把全部的东西交给我们,怎么样?” “不,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判定的,这个我不能接受。” 那人想了想,“那颜小姐说一个方案吧,我们看看是否可行。” “很简单,你刚才也说了,如果东西有用你会找到我哥哥跟我交换这些东西。那既然你们有能力找到我的哥哥,就直接把他找出来,而我直接把这些东西通通给你们,从此我们再没有关系。” “颜小姐,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只当我们之间是个交易,那也得互相拿出诚意,从某种角度而言,我只是想先验验货,这是一个很合理的需求,毕竟要找出你哥哥,需要花费的精力和风险很大,我们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可评估的东西来冒这样的风险,希望你可以理解。” 颜舜英没回话,想着怎么回答,苏珥在频道里小声说:“舜英,跟他说,你今天接了很多电话,如果他们办不到,你会考虑和别人合作。” 颜舜英会意,“这位先生,不妨告诉你,今天你不是头一个为了这东西来找我的,我的诉求很简单,只是要我哥哥安全回来,而这些东西现在是我唯一可以依仗的,我的方案就是刚才说的,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不行,我也会考虑寻求别人的帮助。” “好吧,颜小姐,让我们商量一下,今天之内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不过希望在我们答复你之前,先不要采取别的措施,这个不为难你吧。” “可以,今天之内,我很着急。” “放心吧,今天之内,再见。”对方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颜舜英在频道里问我们:“李大哥,他们要是非要我出示部分证据怎么办,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苏珥道:“放心吧,你就一口咬死了不给,让他们自己权衡,何舒志不会耗下去的,他不敢确定这个炸弹到底是真的还是个空包弹,对他来说都是一个隐患,即便觉得是假的,他也会当成真的来处理。” 闵子芩道:“他们从一开始表示不知道颜舜华的下落,到现在承诺可以找出颜舜华,口风一直在变,接下来如果像苏珥说的,他们无论真假都要排这个雷的话,那就应该是同意舜英姑娘的方案,说自己找到了颜舜华,并且拿他来和舜英做交易了。” 我提醒道:“未必,到目前为止他们都只是用电话和舜英沟通,我在想,他们没有那么容易妥协的,既然说不通,那他们很有可能会采取实质性的行动,比如抓走舜英。” 苏珥点点头:“对,这也是很有可能性的,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又等了个把小时,我看了看时间,也快到晚饭了,想着他们就算采取行动应该也没那么快,“舜英,先下楼到商场随便吃点啥,总不能饿着肚子跟他们斗,作为你跟上,吃完饭就赶紧回来。” 他们答应了声,收拾好东西下楼吃饭去了,我们这也跟着晚饭,想着他们会怎么动手,要不要让颜舜英干脆晚上就在商场溜达算了,就怕他们找到酒店,再堵着门就不好跑了。 刚吃完饭宋茜在频道里说话了:“作为,舜英,你们先别上来。” 我忙问她怎么了,“我刚听到对面有敲门声,在猫眼那看了一下,是两个警察。” 我去,何舒志能量真挺大啊,直接把警察招呼来了,苏珥想了想:“未必是真警察,你忘了思乔说何舒志带她看妖怪那回,还有特勤呢,估计是何舒志查到了舜英入住的酒店。” 颜舜英问道:“他们还在?那怎么办?我刚要上楼。” 我忙道:“先别上楼,在商场找个地方坐下来,刚我就和苏珥她们商量,你晚上最好是先别回去,怕被堵上,还真是说来就来。” 宋茜小声道:“还在,敲了一会儿门了,有一个警察下楼去了,啊,上来了,他把前台也带上来了。” “坏菜,搞不好是真警察,何舒志指使的,他应该是让前台拿钥匙上来了,舜英,房间里没落下什么东西吧。” “没有,两部手机都带在身上了,那些假的材料也在我的挎包里带下来了,房间里就一个行李箱,只有衣服跟日用品。” 无错 第二百四十六章 群妖掩护颜舜英 “那就好,你在商场里等着,作为盯紧了,师琅姐你们也是。” 宋茜道:“门开了,那俩警察进去了,估计是在翻东西。” 颜舜英却道:“他们给我打电话了,这个号码,是中午自称经侦支队的。” “接电话,还是不配合,也别告诉他们你在哪儿,自由发挥吧。” 颜舜英吸了口气接起电话:“喂,哪位?” “颜小姐,我们是青城公安局经侦支队的。” “又是你们。” “这个案件非常重要,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那请先证实你们的身份。” “好的,你现在人在哪里,我们直接上门谈谈。” “不必了,电话证实就可以了,反正我也不认识你们。” “颜小姐,你这是在阻碍警方办案。” “少糊弄我了,你们全都是一伙的,滚蛋!”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我们纷纷点赞。宋茜又看了会儿道:“那两个警察出来了,前台把门锁了,他们好像在说什么,我听听。” 片刻后她小声道:“他们刚才听到你电话里的动静了,猜出你现在在楼下的商场,估计是要下去找你了,你们一定要小心。” 我对她说:“宋茜,等他们下了楼你就跟下去同作为会合,咱别盯着他们,只要看好舜英就行了。” 扭头我问苏珥:“要不要让舜英先躲起来算了,跟警察斗咱没经验啊。” 苏珥咬咬牙,“斗,得让他们发现舜英,并产生冲突,要不然迟早也得有这么一招,他们要是真找不到舜英等在酒店里堵门咱们就很被动了,而且等逃出去了舜英就可以借着这个事情直接威胁他们。” 我对颜舜英交代:“舜英,你都听明白了,他们要是跟你说什么,你就糊弄,他们要是想带你走,你就跑,你跑了作为他们会帮你挡着,而你只要跑到没人看到的地方师琅姐他们会接应你的,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有理由给你发通缉令。” “嗯,明白了李大哥。” 过了会儿宋茜小声道:“我已经下楼了,没看到他们,可能在商场里找舜英,我现在去找作为。” 然后是游作为的声音:“小茜,这边,我看到你了,舜英在我们隔壁三张桌子。”看来她俩都已经就位了。 就这么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的功夫,颜舜英小声道:“李大哥,我看见他们了。” “好,冷静。” 我们就听到有个男人说:“你就是颜舜英颜小姐吧。” 颜舜英看了看他们道:“经侦支队的?” “对,我们通过电话。”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颜小姐,我们是警察,只要获得许可,查询你的酒店入住记录还是可以办到的。” 颜舜英有些不忿:“你们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颜小姐,我们在办案,这些调查是打过申请的。” “那你们想干嘛?” “我们知道你掌握了某人的犯罪证据,希望你可以把它交给我们,以便于我们对他展开进一步的调查。” “对不起,我听不懂你说的某人是谁,我也没有什么犯罪证据。” “颜小姐,既然我们会找到你,就是了解到一定情况的。” 颜舜英很不耐烦道:“我说了,我没有。我哥哥失踪了,我一直在找他,如果你们警方可以帮我找到他的话我会感谢你们的,但要是你们继续追着我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要什么乱七八糟的证据,我真的会去投诉你们的。” 那个警察道:“颜小姐,不如这样,你先和我们回局里了解一下情况,再一个,有关你哥哥失踪的事情,我们也怀疑和正在调查的这宗经济案件有关,不过那不是归我们经侦管的,你跟我们回去,我会建议他们两案并在一起调查,你看这样的话,能不能配合我们工作了。” 我听他这么说,倒还觉得这俩货该不会真是经侦支队的警察吧,别我们打一开始就误会人家是跟何舒志一伙的,闹了个大乌龙。 跟苏珥交流了一下,苏珥小声告诉颜舜英:“舜英,接着装傻,问他们到底是什么证据。” 颜舜英问他俩:“你们今天一直跟我提证据证据的,到底是什么证据。” 那人就道:“是有关某位知名人士的犯罪事实,应该是记录在一本黑色的手册上,还有一个u盘,里面可能有一些音视频。” 听到这里我们全都舒了一口气,看来昨天我们让颜舜英准备手册的时候选了黑色实在是非常英明的举动,这全都得归功我那算无遗策的九尾狐小媳妇儿。 确定了这俩人的背景,管他是不是真警察都不能配合了,我在频道里指挥:“舜英,接着糊弄,拒绝他们,要是他们想动手就开尥。作为和宋茜,你俩可以开始准备了,舜英一跑你们就得想办法拦住他俩。” 游作为突然有些懵圈:“李哥,我本来以为来的是普通人呢,撞他们一下再拉扯拉扯就行,可这是警察,我们还都坐着,怎么办啊。” 苏珥突然道:“吵架。” 游作为又是一愣:“吵架?” 那边颜舜英已经隐隐有发飙迹象,语气中带着些许火药味。 苏珥问宋茜:“小茜,你们在什么店里?” “奶茶店吧。” “那你点没点奶茶?” “啊,点了。” “拿起来。” “哦,然后呢?” “泼他。” 然后我们就听到水声,我有些无语地看着苏珥。 游作为给泼了个满头满脸,一边抹一边还错愕道:“小茜?” 宋茜突然福如心至,张口就是一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游作为:“啊?” “去年跟你一起赏花那个女人是谁?” “我妹。” “你骗人!除夕在你家吃饭的那个女人是谁?” “我表妹。” “你又骗人!” 颜舜英道:“我不配合又怎么样,难道你们还能强行带走我吗?” “如果你不跟我们走,那我们有请你回局里协助调查的权力。” 我忙说道:“舜英,跑。宋茜,抄东西丢作为。作为,找警察帮忙。” 于是颜舜英拿起挎包就走,那两名警察刚想伸手拦住她,也不知道是宋茜手滑还是怎么的,游作为没喝完那杯奶茶直接砸到了一名警察身上,然后是桌上的桌牌,纸巾盒。 而此时游作为也已经拦住了两名警察的去路,躲在他们身后,一边闪还一边喊着:“警察同志,救命啊,我媳妇儿家暴。” 宋茜丢完了桌上的东西,一看没东西丢了,扭头正看见一名服务生端着一托盘奶茶经过,她直接拿起两杯道:“记他的帐!”说完就泼了过去。 两名警察本来还想挣脱游作为去追颜舜英,可游作为这么一挡,加上宋茜那边一波,好家伙等他们回过神来颜舜英早就没影了。 我小声问苏珥她们:“这俩该不会被抓起来吧?” “应该…不会吧。” 罢罢罢,只要能拦住那俩警察就行,我在频道里小声说:“你俩注意安全,绕着警察厮打也行,尽量别破坏公物,别袭警。” 颜舜英跑出去之后问道:“李大哥,那我呢?” 我问师琅:“师琅姐,你们在哪儿?” “商场隔壁两条巷子,要我马上开车过来吗?” “哦,不用,舜英,你往师琅姐那边跑,到了直接上车走。” “我知道了李大哥。” “舜英姑娘,我们的车就在巷子口,你一出商场应该就能看到了,等你过来了我们再慢慢往巷子里开。” 约莫过了三分钟,颜舜英道:“师琅姐,我已经出商场了,正在往你那走。” 师琅道:“嗯,我看到你了。” 突然她说了声不好:“如烟,你看看舜英身后的那三个人,是不是在盯着舜英。” 羽如烟看了看,“还真是,那三个人跟着舜英,目光也一直没离开她。” 我诧异道:“啥?” 苏珥一拍小手,“坏了,他们来了不止一波人,明面上的是警察,其实暗地里还有一波人伺机动手。” 师琅问:“怎么办,我们出手?” 颜舜英急道:“别,师琅姐,你们一旦出手,计划就失败了。” 我说:“要不舜英再往商场里跑,人多的地方他们应该不敢动手吧。” 师琅却道:“来不及了,舜英已经快到第一条巷子,不好,他们要动手,我下车了,舜英快跑过来。” 岂料颜舜英并没有向师琅所在的第二条巷子跑过来,而是转身进了第一条巷子里。然后我们就听到她高声叫喊:“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救命!” 原来她是不希望师琅暴露,想通过喊人这种方式来自救。可这个方向是我们之前选好让他们逃走的路线,找的就是没什么人的地方,颜舜英的这个临时改变看来也无法奏效,最终还是得让师琅出手。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一人暴喝:“放开那女孩!” 咦,这句台词好生熟悉啊。不不不,我的意思不是说这句台词的内容很熟悉,而是这个声音和口气也很熟悉。 无错 第二百四十七章 预期效果达到了 那人接着喊:“我让你们放开她,耍流氓是吧!” 有一个汉子说道:“小兄弟,我劝你不要插手。” “当街行凶,欺凌弱女,我还非管一管不可。” 旁边有人道:“晦气,碰到这么个白痴,先放倒他。” 我忙问师琅:“师琅姐,怎么回事?” 师琅小声道:“舜英刚被他们拉住了,不过这会儿,算…英雄救美?” “谁啊,这么有正义感,不是我怎么听他那动静还挺熟悉呢?” 师琅道:“当然熟,崇明义呗。” 我有点犯傻,问苏珥:“那小子不是在顺城给无忧姐他们打下手吗?”苏珥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她当机立断,小声对颜舜英道:“舜英,装作不认识明义,向他求援,师琅姐继续隐蔽。” 颜舜英大喊道:“小哥哥救我,我不认识他们。” 崇明义立刻和迎上来的一个大汉交了手,不过他身体强横又是一身的好武艺,饶是那个大汉有两下子,也根本奈何不了他,那人喊道:“点子扎手,来帮忙。” 这会儿只剩一个人拉住了颜舜英,两个人对崇明义展开了合围之势,崇明义以一敌二,仍然不落下风。 有个汉子喊道:“先把那小妞带走,我们缠住他。” 颜舜英又喊叫起来,崇明义一拳打在面前之人的小腹,又顺势一推撞在另一个人身上,抢上两步喊道:“哪里走!” 说罢一手拽住挟持颜舜英的男子,反手一拧,那人顿时失声痛呼,左手也失了力,立马放开了颜舜英。 崇明义一边招架三人的进攻一边对颜舜英喊道:“姑娘先走。” 而我也在频道里指挥:“如烟,绕到巷子后面接舜英,师琅姐殿后,舜英快跑。” 可颜舜英担心崇明义不是他们三人对手,当下就有些踟躇,师琅说了声:“舜英妹子,快跑吧,就这么三个凡人,还不是明义小哥的对手。” 她话音虽低,但还是在凡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颜舜英看了看,扭头就跑,跑一会儿还不时回头看一眼。而那三人见颜舜英跑了,攻势更猛,有一个汉子趁崇明义不备,捡起路边的一块浮砖就朝他头上砸去。崇明义倒是看见了,可他此刻被二人缠住,只得微微偏头,那一砖直接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颜舜英惊呼一声:“他受伤了!” 我颠颠地问:“不能吧,这货就是拿井盖掀他,都不带掉血的。” 师琅笑道:“双拳难敌四手嘛,挨两下也正常,反正这两下也伤不着他。” 我接着催促颜舜英:“舜英,别看了,先跑,现在情况特殊,你在那边我们很被动。只要你跑了,崇明义就算打不过,脱身肯定不成问题。” 颜舜英咬咬牙,接着往巷子尾跑去,羽如烟已经将车子掉了个头停在拐角,见颜舜英过来,一推副驾驶的门,待她上车,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崇明义见颜舜英已经脱身,下手更狠,三两下就打开了几人,揉了揉肩膀,“来啊,接着打啊。” 师琅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这小子,好像不是那么轴嘛。” 我问她啥意思,苏珥关了麦克风笑道:“他本来可以兵不血刃就搞定那三个人,不过为了在舜英面前表现一把,可算是做足了功夫。” 我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掏出电话打给他。 “喂,李兄弟。” “行啦,人姑娘都上车跑没影了,你还演个啥劲儿,别纠缠,赶紧走。” “哦,我晓得了。”说罢他缓缓后退,走出了巷子。 那三个大汉见他退开,忙往颜舜英消失的巷尾追了过去,却哪里还能找得到人。师琅见崇明义退走,自己也给羽如烟打了个电话找他去了。 我问崇明义:“你咋回来了?” “翡小姐说顺城的事儿基本定了,有李前辈在就行,知道你们这边在布局,连作为他们都喊来帮忙了,就怕你们短了人手。” “所以你就主动请缨了?” “啊,是。” 好吧,这货指定不是怕我们短了什么人手,纯是担心颜舜英涉险,奔着姑娘来的。嘿我怎么就没瞧出来这货什么时候跟颜舜英看对眼了呢?哦,不对,很有可能是单相思,颜舜英一心就在扳倒何舒志救出哥哥的事儿上,应该是没工夫察觉这个男人的狼子野心的。 “得了,你先找个地方住下,一会儿拉你进指挥频道。” 这边羽如烟已经带着颜舜英接上了师琅,颜舜英问道:“他没事吧?”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颜舜英又小声问道:“师琅姐,你,你刚才说那三个是凡人,难道,难道明义哥哥不是凡人?” “对啊,妖怪,重明鸟,就你们家过年时候贴窗花那种。” 师琅这个性子,说话也太直了点,一下就把崇明义贴颜舜英家窗户上了。 我打断她们:“行行行,这事儿以后再聊,你们找个僻静地方停下来,舜英等电话,那人不是说今天内给你回复嘛,我估计他们惊着你了,应该很快就会联系你了。” 安排完这些,频道里一片寂静,我挠挠头问苏珥:“咱,是不是忘了点啥?” 苏珥看了看频道,突然说:“好像作为跟小茜已经很久都没动静了。” 我这才一拍脑袋,“坏了,把他俩忘了个干净,别这会儿都已经在号子里了。” 康康在频道里喊:“呀,我刚怕他们那边的动静干扰你们,把他俩的麦给闭了。” 等她打开俩人的麦克风,还是没什么动静,就是听到一些背景音。 我小声问:“作为,宋茜,你俩还好吗?” 宋茜回话了:“还好呀,我们已经回酒店了,作为在洗澡。” 我们齐齐发出“哦”的声音,宋茜忙解释道:“不是,他刚才不是让我泼了一身嘛,现在洗澡换衣服。” “啊,哦,嗯,行,我们都懂。” 苏珥推了我一把,“小茜,你们那边的事儿是怎么解决的?” “我们吵了一会儿,听你们那边出了意外,也没敢让那两个警察走,作为就死死拽着他俩,直到听舜英上车了才撒手。” “那他们就这么让你们走了?” “他俩心思不在我们身上,我们道了歉,又赔偿了店里的损失,他们就急匆匆走了。” 我拍了拍胸口,“万幸啊,行,应变能力出众,毕业通过,可以上班了。” 撂下他俩洗澡不管,呸,这话怎么这么猥琐。我们继续等颜舜英这边的动静。 晚上九点来钟,颜舜英的电话响了,果然是那个男人打来的:“颜小姐,你还好吗?” 颜舜英有些受惊道:“不好,我很不好,今天有警察来找我了,他们要把我带走,还有三个陌生人,好像也是来抓我的。” “是了,所以只要那些东西在你的身上,就会不断的给你带来麻烦,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将它交给我们。” 颜舜英顿了顿,“不对,你们是不是知道我今天要出事。” “不,我们只是猜测你可能会出事,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胡说,你看起来明明就是知道我今晚的遭遇,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对不对,还有那两个警察,你们全都是一伙的。” 那人也没有解释,“颜小姐,还是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吧,将东西交给我们,我们保证,收到东西之后会为你找出颜先生。” “不,我现在不相信你们了,你们肯定都是一伙儿的,我哥哥就在你们手上对不对!我告诉你们,把我哥哥放回来,要不然我就把这些资料公布到网上,别跟我谈条件,我现在连住的地方都不敢回了!” “颜小姐,你误会了。” “误会?你们根本就是那个人派来的,只有他才会担心证据被曝光,也只有他才会抓走我哥哥,别否认了,要不然我直接把资料公布到网上,你自己接收去吧,还用得着费那么多力吗?我没有别的条件,只求我哥哥能够平安回来,资料全部给你们,我们也承诺自己从来没看到过这东西,行不行,求求你们。” “这…” “我不想跟你们多说了,你们连警察都能找来,连我住在哪里都知道,我怕再跟你们说话,下一秒就又会被人抓走了,就这样,决定好了告诉我,我等不了太久了。” 说完她没等对方回复,直接挂断了电话。我道:“火候应该是差不多了,估计他们会开始考虑交换事宜,舜英,看到你哥哥的话,能百分百确认吗?” “可以,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要是他们想随便找个人糊弄我是不行的,况且我也可以问一些问题来确认。” “成,能确认就行,要是他们同意了,就约在明晚,火车站里碰头,不过地址要明天再告诉他们。” 这是我们为颜舜英考虑的,她一个小姑娘,为了救回哥哥,必定会想尽办法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火车站有安检,人还多,对她而言有更高的安全感。 无错 第二百四十八章 设局解救颜舜华 当然之所以选在这里还有一方面考虑,万一何舒志不止像今天一样派了两拨人,再加俩妖怪的话,那势必又是一番冲突,选在火车站,至少可以过滤掉谿边和朱獳了。毕竟我们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妖怪大乱斗,而如果选在既偏僻又适宜群殴的场地,那颜舜英也未免太可疑了。 当天晚上颜舜英没有回酒店,而是被师琅带去了别的地方落脚,这是有必要的,游作为说晚上又有人到她屋里查房了。约莫十二点左右,兴许是对方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找出颜舜英的下落,给她打了个电话。 “颜小姐,你的建议我们同意了,明天到城东有座烂尾楼,我们会在那里等你,当然,还有你哥哥。” 颜舜英决然道:“不行,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地点必须由我定。” “好,颜小姐请说。” “明天晚上九点我们交换,具体地址交换前我再打电话告诉你们,别怪我太小心,我怕提前说了,等不到晚上九点我就被你们抓了。” 对方犹豫了一下,估计是在商量,过了一会儿道:“可以,那就依颜小姐说的,明天晚上你们兄妹俩就可以团聚了。” 颜舜英又给酒店打了电话,说是自己有急事已经离开了青城,现在退房,让他们帮忙把行李收拾一下,寄放在他们酒店,过段时间再来取,她会付保管费的。 此举其实也是做给对方看,在酒店工作人员帮颜舜英收拾好行李之后,果然就没有人再去盯着那个房间了。就这么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去青城火车南站勘察地形。 不管颜舜英能不能拿出所谓的证据,何舒志都不会让他们离开青城的,这是我们的共识。而只要颜舜英确认了他们带来的人是颜舜华,我们也不会让何舒志再将二人带回去,只是要如何低调地完成这个事情,就需要费点心思了。安排妥当之后,下午颜舜英早早的进入了火车南站,一起进去的还有游作为和宋茜。 这还是为了防止突发情况,游作为和宋茜可以顺势制造混乱,至于为什么捣乱的总是他们俩,只要能确认颜舜华的身份,那就已经不重要了。 不同于青城火车站,南站所处的位置虽然还算市区,但其实已经属于城区外围了,这边周围都是一些在开发的工地,虽然有不少建成的商业大楼,但还没有什么人气,一到了晚上,连灯都没多少,就对我们非常有利。 师琅的车就停在火车站边上的一个商场,这个商场才落成不久,基本上还处于内部装修的阶段,她负责接应,此刻我就在车上打盹,等着夜幕降临,苏珥和闵子芩在家里策应。 七点钟的时候,颜舜英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颜小姐,我还以为你忘了这回事。” “对不起,我必须加倍小心。” “好吧,离交换时间只剩两个小时了,地点选好了吗?” “在火车南站候车大厅,我买了回顺城的票,我和我哥哥的,我希望你们带来的是本人,不然他可上不了车,还有,你们不要再识图挑战我,要么就直接把我抓住,只要五分钟内控制不住我,我保证你们要的东西,上网就可以下载到。” “火车南站么,稍等,我问一下。”对方很快就给了回应:“可以,就依照你所说,进站之后我们联系你,放心,我们不会乱来的。” 来南站的时候我跟师琅估算过,从杂志社出发,到火车南站,不堵车的情况下大概是四十分钟,堵车的话个把小时也应该能到了,所以两个钟头的时间完全足够。 约莫十分钟后,师琅接到电话,是驻留在杂志社的人打来的,“师姐,杂志社大楼的后门开了一部车出来。” “能确认车上的人吗?” “光线不好,无法确认,不过是一部商务车,7座那种,要不要跟踪?” “放远了先跟上。” 然后她打开车载导航,看了看地图,“跟着他们,看看去不去平安道,如果跟到平安道分岔路,他要是右拐往南,你就左拐回去。” “知道了。” 我也看了看地图,平安道分岔路处在杂志社和南站之间,是一个t字三岔路口,右拐只有一条大道,通往火车南站,可以说市中心出来的车想要去火车南站,都必须经过这个三岔路口,除非他们绕远路先去城东再往南绕回来,但那么一趟的话,时间可就打不住了。看不出师琅平时大大咧咧的,也有心思细腻的地方。 二十分钟后小弟打来电话:“师姐,他们确实上了平安道,已经右拐去了南站,我们也往回走了,汽车型号颜色和车牌已经发送到你手机上。” “很好,继续回去看着。” 她调出了短信:“是香槟色gl8。” 羽如烟在频道里回话:“好的,我会关注。” 八点十五,羽如烟说道:“香槟色gl8到达南站,车牌号已经确认,在停车场里,没有人下来。” “他们没理由等时间吧,难道不打算提前进去搜寻舜英吗?” 苏珥道:“从杂志社出来的车应该是带着颜舜华,但依照他们的准备,未必只有一车人到了,也许还有别人已经进了车站布控。” 趁这会儿功夫我告诉颜舜英:“舜英,你听着,你买的票是九点二十,九点五分开始检票,而九点钟你们就应该见上面了。你至少有十五分钟的时间确认你哥哥的身份,并和他们周旋,在九点十五的时候我会提醒你跑,然后你就带上你哥哥跑到检票口,拿纸质车票快速通过,作为和宋茜会帮你拦住他们。” “进了登车通道,不要下站台,我今天已经看过了,通道右手边不远处有黄色隔离带,穿过隔离带往前跑右转,那里是位于候车大厅另一侧的南进站口,但还没有修好,所以现在是封闭的,会有用广告布挡住的临时隔断,到时候我会让他们剪掉绷住广告布的塑料扣环,你掀起来就能过去了。过去之后就没事了,崇明义会在那边接应你们。” “好,我知道了。” 八点四十五,羽如烟道:“他们下车了,一共五个人,呈十字阵型,中间应该是两人带着颜舜华。现在进入北进站口,过安检,目标人物看起来有点虚弱,但是可以自行走动。好,都进去了,我看不见了。” 游作为接口道:“我看见那五人进来了,前后两人没上二楼,分别把守着左右两侧的楼梯,就中间三人从右侧扶梯上了二楼。” 紧接着颜舜英道:“来电话了。” “你们到了吗?嗯,我在二楼候车大厅,左手边的一个咖啡座。” 游作为就坐在颜舜英不远的地方,他支棱着手机好像在看什么,其实是给我挂了个视频通话。就见颜舜英放下电话,不一会儿走来三个男人,中间那个的确有些虚弱,走起路来显得虚浮无力。 三人刚走到颜舜英面前,颜舜英猛地就站了起来,“哥!” 旁边的男人压了压手,“颜小姐,冷静,我们坐下说。” 随即四人坐了下来,颜舜英以要仔细看看为由,拉着颜舜华坐在身边,她反复确认了好几分钟,这才问道:“哥,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好憔悴。” “舜英,你不该这么做。” “哥,我只能这么做,我和妈妈都不能失去你。” 颜舜华只是叹了口气。对面的男人道:“颜小姐,如你所愿,现在已经把颜先生带来了,我们要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吗?” 颜舜英看了看哥哥,然后道:“我没有带在身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放在什么地方。” “颜小姐,你这就有点没诚意了。” 颜舜英辩白道:“我也是为了安全考虑,谁知道你们今天又会做什么。” 那男人想了想:“我姑且相信你没有将东西带在身上,但你的手机上一定有一些副本,因为你不止一次地威胁过我们,既然现在看不到正本,给我们确认一下副本也是可以的。” 颜舜英有些为难,因为她别说副本了,正本也没有。 颜舜华叹了口气:“舜英,你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对不对。” “我有,我有的。” 颜舜华向那两个男人解释:“我说了,我妹妹没有所谓的副本,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找到我而已,我跟你们回去,放了我妹妹吧。” 颜舜英急了:“哥,别,我有的,我真的有的。” 突然她冒出一两句奇怪的话,好像是方言,接着道:“你们相信我,放我和我哥哥走,我会告诉你们东西藏在哪里了。” 颜舜华看着妹妹,还是叹了口气。那两个人似乎也意料到什么,“颜小姐,要不你就把副本拿出来给我们确认一下,如果这都办不到,实在是让我们很难以相信,我们也是听话办事的,你这样我们没法让你带走颜先生的。” 无错 第二百四十九章 颜舜华的落难记 颜舜英沉默了,良久她才喃喃道:“对,我没有证据,都是我编的,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只是想找出我哥哥,现在我们都没有那些东西了,你放我们走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提这些事情,就回顺城老家,不出来了。”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颜小姐,说有证据的是你,说没证据的也是你,这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对不起,没法确认之前,我不能让你带走颜先生,而且,我有必要带你一起回去。” 颜舜华忙道:“别这样,舜英真的没有那些东西的,我掌握的东西都已经在你们手上了,我可以跟你们回去,请放过舜英。” 颜舜英拿过挎包,在里面翻出一个塑封袋,里面装着之前准备的黑色手册和u盘,“对不起,就是这些东西。” 颜舜华脸上露出苦笑的神色,男人接过塑封袋,拿出黑色手册翻了翻,然后拿起来在颜舜英面前晃了晃,“颜小姐,你这是在逗我吗?” 颜舜英小声道:“我真的没有那些证据,这都是我编的,东西也是我临时买的,本来想糊弄你们,但你们的能量实在是太大了,我只想求你们放过我们兄妹。” 那男人将黑色手册放回袋子里道:“这么说你要让我们上网去下载的东西,也不存在咯?” 颜舜英点了点头,那男人将塑封袋卷了起来塞进口袋,“那便说不得了,老实说,你如果真的没有那些东西,对你来说也是好事,我们很乐于看到这样的情况,但是我说了,我们只是打工的,放不放你们,我说的不算,还是请颜小姐和我们走一趟,或许我们老板会考虑放了你们。” 我看了看时间,提醒颜舜英:“舜英,还有七分钟停止检票,检票口的人也差不多走完了。” 颜舜英突然对颜舜华破口大骂:“哥,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如果你不做那些事的话我们会这样吗。”然后又是几句听不懂的话,“现在好了,闹成这样,妈以后该怎么办你想过吗?” 颜舜华先是说着对不起,但似乎也被呛火了,也说了两句听不懂的,旁边的男人看不下去了,伸手压了压,“两位,先别争了,你看咱们是不是先回去,之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讨论这些问题。” 我看时间差不多,对游作为道:“作为,上去捣乱,拦住他们,舜英抽空跑。” 游作为应了声,和宋茜一起上前,假装不经意地走过他们桌前,突然宋茜猛回身一巴掌就抽在了坐在边上的男人脸上,“老公,他摸我屁股!” 那人一脸懵圈,“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游作为一口国骂接着就是一脚踹过去。那俩人还发愣的同时,颜舜英拉着颜舜华就往检票口跑去,那俩男人这才回神,起身就要追,却被游作为拉住,宋茜也扯着一个男人,别说,这俩不愧是妖怪,宋茜那臂力都赶上我了。 趁着这档口颜舜英兄妹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一转身就到了检票口,拿出纸质车票快速通过了检票通道。进去之后依照我说的往右走,一猫腰两人穿过了黄色隔离带,然后拐个弯到了我说的临时隔断前,颜舜英一把掀起广告布,就见崇明义和一个男人正在里面等着,她这才松了口气。 放下广告布,崇明义也不多说:“来不及解释,跟上。” 他在前头领路,颜家兄妹跟着,而殿后的那个男人自然就是羽如烟了。很快他们就隐入了暗处,这边其实是一条死路,很多都因施工而被挡住了,那本应该架设电动扶梯的地方空空如也。 颜舜英急道:“明义哥,现在怎么办?” 崇明义掏出两个黑色头巾,“蒙住眼睛,快。” 颜舜英虽然疑惑,但知道这会儿不是好奇的时候,一边催促哥哥一边绑上了头巾。随即两人就觉得有人从背后抱住了自己,“扶紧我的手。”话音刚落,二人顿时觉得双脚离地重心不稳,仿佛置身空中。 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就听崇明义说:“到了。” 颜舜英扯下头巾,就看见我笑着推开了后车门,“欢迎回来呀,别愣着了,上车。” 颜舜英脸上一喜,忙把哥哥推进车里,羽如烟和崇明义也上了车,我对游作为道:“作为,得手了,撤。” 对他俩我更放心,不一会儿就听到游作为说他们已经打上车了,那俩人挣脱了游作为就往大厅跑,而原本在底下看守的人也上去了,周围似乎还有不少人围了过去,想来是之前就进来的人。他们现在或许还不知道颜家兄妹已经离开了火车站,估计还想着他俩要么就是上了车,要么就是还在车站里。 颜舜华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他妹妹,“咱们,这就算逃出来了?” 我扭过脸道:“差不多吧,反正夜黑风高的想从我这劫人,有点难。” 崇明义在那披外套,单独把翅膀幻化回来变成鸟人这个事情,他明显不如羽如烟有经验,羽如烟常年内穿工字背心,冬天直接把翅膀当羽绒服使的。 颜舜英给他介绍:“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哥你还不知道吧,咱们顺城的污染事故已经被重新调查了,就是他们帮忙揭开的。” “真的?” “嗯,新的事故调查工作组已经进入了,真实污染数据也被公布了,这次咱们顺城百姓有救了。” “太好了,这可太好了。” 颜舜英问他:“哥,你是不是去举报何舒志的时候被抓起来的?” 颜舜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之前回去看到咱们顺城的那个样子,我就觉得很不好,也觉得良心不安,何总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很多打点都是我亲手送到的,我其实也是造成顺城事故瞒报的帮凶。” “所以过完年我就匆匆赶回青城,找了个机会求何舒志,让他看看能不能救救咱们顺城的百姓,可是他拒绝了,他说有些事情做完了,想要再反悔,就不是他一个人说得算的。那时候他还以为我是作为一个顺城人,老母亲也住在顺城,所以心有不忍,只是劝我把母亲接过来就好,还没对我产生怀疑。” “但我知道不是这么简单的,如果我只是把母亲接过来,那就真的是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我会是顺城永远的罪人。况且年上我也和母亲沟通过离开的事儿,一来是环境太糟糕,二来也是为了方便照顾,但母亲说只要我们兄妹在外面过得好,时常有空就回来看看就行,她在家里住了一辈子,不想再折腾了。” “后来我就找出了之前留存的证据,顺城肯定是不能举报了,我甚至知道顺城都有哪些人参与了这件事,只怕是我一递上去,就得被抓。我就想到墨城,顺城归墨城,而且墨城还是省会所在,但我没敢直接递,选取了和这次事件相关的部分,匿名递了上去,可依旧是石沉大海。” “我等了很多天,并没有看到什么动静,就知道墨城已经算是默许了顺城的这个行为,心中大凉。但这才是开始,也许正是这一次投递的材料辗转落到了何总的手里,他看了里面的内容,对我产生了怀疑,好几次坐车的时候,都在言语上提醒我,说是相处这么多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要有数。” “我就知道他已经对我有了防备,那段时间他也不太用我的车,而且出差或是去外地也不再带上我,有一次应酬过后,他喝了不少酒,提起了他女儿的事情,他有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年前终于找到了,但对方还不知道,他就问我说女儿会不会认回他。我当时陪着笑说何总你这么成功的人,你们又是亲生父女,没理由不会认你吧。” 何舒志却道,“人心难测啊,我自己从来都没有为她做过什么,甚至在遇到她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莫名其妙地出现,未必她就肯承认我这么个父亲。人啊,归根结底还是感性动物,相处久了,不管什么样的人,总会有点感情,小华,你说是不是?”颜舜华连连称是。 何舒志又说:“小华啊,咱俩相处多少年了?” “得有三年多了,我遇见您的时候,还是夏天呢,那会儿还在为妹妹的学费发愁,干了两份工作,蹬三轮给人送货,还把您车给蹭了。” “啊,是了,那时候你还一个劲地道歉,说是一定会赔,但是暂时拿不出来,说得眼泪鼻涕一把的。” “那时候是真难,之前自己不争气,生了场病,钱给用了不少,把准备给妹妹的学费全送医院了。也是您好心眼,给了我份工作,让我慢慢还,还借钱给我交妹妹的学费。” “哈,现在你可不为这点钱掉眼泪了。三年多了啊,一转眼就过去了,真快啊,天天都能见到你,一下还真没想起已经认识这么久了。” 无错 第二百五十章 这回真的罪状全 “最后何总在下车进别墅的时候回头对我说了句:小华啊,之前你老家的事情我没有出手,你不会记恨我吧?” 说到这里颜舜华顿了顿,似乎是在回想当时的情景,“我本来想回复他不会,但我确实记恨他,我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我只是同他说:顺城的百姓,真的很无辜。” “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进去了,我知道从那晚过后,我不可能再做他的司机了,但我还是得为顺城的百姓做点什么,于是第二天我没去上班,带着所有的材料去青城公安局报案,青城虽然管不到顺城,但他们应该管得了何总。他们很重视,说是保护我,将我转移了,结果这一转移,就转回了公司。” 我问他:“这么说,打你失踪到昨晚为止,其实人一直都在地理风物志的二楼里关着?” 他点了点头,“那地方我很熟悉的,被那些警察转移到公司之后,我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我想了想,“你对二楼很熟?”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羽如烟和崇明义,“你们都是妖怪吧。” 咦,这话一出不但我们诧异,连颜舜英也给吓了一跳,颜舜华苦笑一声,“我给何总开了三年半的车,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就是他的心腹,只是他不会交托一些大事让我去办而已,而其他的,他后来是不太避讳我的,否则我也不可能收集到他那么多的犯罪证据。” 我想想也是,虽然妖怪对于人类而言有些太过于玄幻,可说开了也就那么点事儿,何舒志既然能让颜舜华替他送黑钱,那对于妖怪的事情,应该也不太会避讳着他。原以为救出颜舜华,应该能拿到何舒志的犯罪证据,再不济也是个人证嘛,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不过我还是问他:“对了,你之前的资料应该全都落回道何舒志手里了,有没有备份啊,我们现在急需这些东西来扳倒何舒志。” 他点了点头,“有的,之前舜英让我留备份,我觉得也对,就留了一份。” 我一拍巴掌,“太好了!在哪儿呢?赶紧的,我让他们去取。” 颜舜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妹妹,颜舜英就道:“这是李牧李大哥,他之所以要扳倒何舒志,不是因为咱们人类的事情,而是因为何舒志抓捕了很多弱小的妖怪,他们在处理这件事情,说起来,和咱们虽然出发点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 颜舜华这才会意,“这事儿我也知道,何总确实抓过妖怪。” “至于备份的证据,我藏在老家阁楼上了,在床底下木板的夹层里,原本舜英说手里掌握了证据,我就觉得不对劲,她应该发现不了的,后来听说是黑色手册,我就知道这应该是舜英编的。我备份的材料虽然也装在塑封袋里,不过却是卡其色的手册。” “成,事不宜迟,刚好我们还有人在顺城监督事故处理的事情,让他们取了带过来。” 颜舜华就把藏匿证据的具体位置说了,他藏在阁楼的床底下,床脚压着的木板夹层里,拿个塑料小密封箱装着。我立刻指示席凡去拿证据,末了就地复制一份给康康,然后带着材料来青城。 颜舜英突然道:“李哥,那些人在火车站里找不到我们,会不会以为我们真的跑上车回顺城了,我就怕他们在顺城等不到我们,会对我母亲不利。” 颜舜华听得此言也是变色,我想了想,又嘱咐席凡,“在证据发挥作用之前,为了防止何舒志的人威胁到颜阿姨,干脆就让二大爷和无忧姐带着颜阿姨一起过青城来,反正那边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咱们没必要留人在那了。” 席凡答应了声,“好的,我去取证据,让凤凤订票,今天晚上就带颜阿姨离开家里,明天一起去青城。” 听我已经都安排好,颜舜英终于是如释重负,而颜舜华却还有些忧色,我问他:“怎么了?还有什么要安排的?” “何总的能量很大,就怕拿了这些证据,也还是没有办法对付他,之前我还想试试青城这边,可…” 我挠了挠头,“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媳妇儿她爷爷说了,只要有证据,他会找到秉公处理的地方。” 我们直接开车去了苏家附近的酒店,因为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问颜舜华,我打电话让游作为和宋茜先回他们住的酒店好了,明天帮舜英把行李带过来,她俩基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接下来对付何舒志的事情除了几个主力打手之外,好像也用不上什么人。 只是车子还没到酒店,颜舜华突然闷哼一声,双手紧捂住肚子,表情极为痛苦。 “这是咋了,颜兄弟?” “哥,哥你怎么了?” 我一看这情况忙打电话给闵子芩:“子芩,我们就快到酒店了,不过颜舜华有点不对劲,看起来非常痛苦,你准备一下,我们先赶回苏家去。” 到了苏宅崇明义一马当先,背上颜舜华就进了宅子,将他平放在沙发上,闵子芩立刻上前搭脉,又看了看气色。 “你出门前,他们是不是喂你吃了什么东西?” 颜舜华虽然觉得非常痛苦,但他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 闵子芩扭头对我们说:“中毒,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毒,但看起来毒性骏猛,想来他们早做了准备,倘若没有我们横插一杠子,颜舜华此时也已经回去了,最不济也还在他们手中,而如果出意外,就是现在这样了,没打算留活口。” 颜舜英顿时急得大哭起来,“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崇明义也是上前一步,“闵小姐,你们闵家时代行医,应该会有办法对吧,还请施以援手。” 颜舜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对,对,你们是妖怪,一定可以的,求求你们。” 却见我们几个都比较淡然,颜舜英还以为是无药可救了,闵子芩拉住她道:“无妨,一来这个毒发作需要一点时间,可能也有逼迫他主动回去的缘故。二来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但你说对了,我们是妖怪,能救。” 然后她瞥了眼崇明义,“我发现你最近挺开窍啊。” 崇明义还有些懵,见我们都是一脸玩味的笑意,闵子芩让我出门给她买注册器,又让苏珥准备小砂锅,她随身带了一个小药匣,里面就有解毒所需的药材,而最主要的耳鼠,此刻就在桌上磕瓜子呢。她先招呼我们行动起来,接着取了一套银针,在颜舜华身上施针,暂时缓解了他的痛苦。 苏珥安慰着颜舜英,又对师琅几人道:“师琅姐,杂志社那边要加点关注了,虽然何舒志未必知道是我们救走了颜舜华,但出了这事儿,他肯定会提高警惕,等事发之后他必然会选择仓惶出逃,届时就是我们收官的日子。” 我把注射器递给闵子芩,“哎,妹子,你说咱要不要把黄先生也喊过来,保险一点?” 苏珥摇了摇头,“已知何舒志身边的妖怪只有谿边和朱獳,二大爷评估过了,对付这两个妖怪,有它和师琅姐分别出手就可以搞定,加上现在还有崇明义和如烟姐在,已经足够了。再一个,黄先生对何舒志的仇恨值太高,招呼他来我总担心会出意外。”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闵子芩采了血,在那边煎药,席凡回复说已经拿到了藏在阁楼床底木板夹层里的材料,也接了颜阿姨一起到酒店,现在翡无忧正在把材料传给康康,明天一早他们就会坐车赶过来。我嘱咐他在进出火车站的时候务必留神,估计何舒志的人就在那附近盯着呢,他表示明白。 待闵子芩给颜舜华服了药,他就睡过去了,闵子芩号了号脉,点点头:“药效应该已经发挥作用了,睡一觉起来毒差不多就解了,不过他的身体有些虚弱,还要接着调理身体,有事儿明天再问吧。” 我看现在这情况,也不能干啥,就让苏珥和闵子芩先睡,我们送他过酒店那,今晚就守那了。酒店离的很近,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开了间套房,让颜家兄妹先睡下了,三四个妖怪在外面呆着聊天。 我看里面没什么动静,门也关上了,贼兮兮地问崇明义:“哎,明义兄弟,没看出来啊,你这是对颜家妹子动心思了?” 崇明义没料我问得这么直接,涨红了脸道:“没有的事。” “别装了,没有那你巴巴的从顺城跑过来英雄救美?” 崇明义支支吾吾道:“我听席兄弟说了你们这边的计划,怕你们人手不够,就赶过来帮忙了。” “是怕颜舜英有危险吧。” 他这才期期艾艾道:“你们都看出来了?” “那不废话嘛,不信你问问,就你那点小心思,是个妖怪都看出来了。”师琅和羽如烟也是纷纷点头。 无错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公平公正任法兽 “哎,别害羞啊,颜小姐睡下了,咱们兄弟聊这个怕什么。再说了这是好事儿啊,你怎么想的?” “没…没想什么,她是人我是妖,我没什么想法。” “这有什么的,你们赵老板还是人呢,他女婿就是妖怪。再说了夏博彦和虞格格你又不是不认识,地道的人妖配。” 他挠挠头,“再说吧,八字还没一撇呢。” 这倒是,“不过你也要积极主动点,头前舜英忙乎着照顾母亲解救哥哥,那是没什么心思。可现在哥哥救出来了,只要何舒志一倒,她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也该有心思搞恋爱了,哟,就是你们这个距离是个问题。老赵的产业都在咱们那,你轻易出不了门啊。” 师琅笑道:“这好办,舜英早就辞了工作,颜舜华的工作也丢了,直接让他们兄妹俩上咱那不就得了,认识这么多人还就不信安排不上两份工作了,到时候可就方便多了。” “嗯,这是个好办法,不过这邀请也得你来提,人情也没落外人手里。” 崇明义只是有点轴,但只要一说开,他还是比较大方的,我们一边守着颜家兄妹一边给他出谋划策,这一宿倒也不无聊,至于何舒志睡不睡得着,我们可就管不了了。第二天大家都睡了个懒觉,还是席凡的电话把我给吵醒的,说是马上要到了,我一瞧,这都快中午了。 揉揉眼,他们仨早就醒了,闵子芩和苏珥也过来给颜舜华复诊,现在陪着颜舜英聊天,游作为和宋茜把她的行李也拿了过来,他俩这次表现得非常好。我打发羽如烟送他俩去车站,今天直接回公司,羽如烟顺便接一下席凡他们,一会儿直接送苏宅去。 这边就听闵子芩道:“毒已经完全解了,这几天我再开一个方子,调理几天就无大碍。” 我伸了个懒腰,“那成,那咱也回家,该准备给老丫来个最后一击了。” 这边一行人回了苏宅,苏老爷子笑着问我:“小牧,看来都挺顺利啊。” “嘿,托您老的福,一会儿席凡他们就该把材料送来了,接下来就得麻烦您啦,之前您可是说好的,只要有确实的证据,您一准递上去,绝对办他个铁证如山的。” “放心吧,解老哥出手,绝对是清如水明如镜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顿生好奇。“爷爷,您说的这位解老是谁啊?什么职位?” 苏老爷子靠回沙发里,慢悠悠喝了口茶道:“解老哥,全名解志清,现在应该是反贪局侦查二处的副处长。” 我顿时傻了眼,“爷爷,这么牛?那您咋不早说呢,有这关系,早就把何舒志给办了。” 他看了看我,“怎么办?一来何舒志又不是公职人员,二来你们不是也没有他行贿的证据嘛。这位解老哥的脾气那可真是法不容情,你要是没有证据,说破了天他也不会出手的,捕风捉影的事情多了,要是每个举报都让他们去处理,光辟谣就够他们累的。不过只要你有证据,那他就会一查到底,绝不留情。” “唔,这位解老真的很严格呢。” 苏老爷子点点头,“那是自然的,他的秉性就是正直公正,不过也因为太严格了,至今还是一个副处长,但是他绝对是一名好检察官。” 我这才有些放心,“那就好,咱现在要的就是正直公正,哎,说起来,爷爷您怎么认识他的?” 苏老爷子用一种很莫名的表情看着我,苏珥突然神念一闪,“爷爷,这位,该不会也是咱圈内人吧?” 苏老爷子很理所当然地答道:“是啊。” 我跟苏珥都吓了一跳,“妈呀,最高检反贪局侦查二处的副处长是个妖怪?” 苏老爷子纠正道:“现在已经隶属监察委了。” 我小心问道:“那,那他是个啥妖怪啊?” 苏老爷子突然笑道:“你猜。” 我猜啥猜呀,又不是不知道我知识储备不老够的,苏珥却是低头想了一会儿,“秉性正直公正,任职监察系统,又姓解,爷爷,这位,该不会是任法兽吧?”苏老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有些懵圈,“任法兽是啥?要说和这方面相关的妖怪,我就知道个狴犴,听说以前衙门口里经常有这妖怪的形象,不过它不是龙子吗?” 苏珥解释道:“传说中的狴犴是龙七子,《龙经》里说它:狴犴好讼,亦曰宪章。就是说狴犴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它还有个名叫宪章。” 我点头,“对对对,就是它,这不是挺符合的嘛,怎么看你们这意思,说的不是这位?” 苏珥摇摇头,“龙子说与狴犴说基本起源明朝,于明清流传甚广,其实不太靠谱,有没有还一说呢。而我们说的这位任法兽,又名獬豸,东汉《异物志》中记载:东北荒中,有兽名獬,一角,性忠,见人斗,则触不直者;闻人论,则咋不正者。” “我们都知道若论上古圣贤,尧舜禹是肯定会被提及的,而上古四圣中除了尧舜禹,还有一位,名叫皋陶,被舜帝任命掌管刑罚,是史学界和司法界公认的司法鼻祖,而传说当皋陶判决有疑时,就会请出獬豸,它在司法界的地位可见一斑。而自古以来,执法者所戴的法冠,就叫獬豸冠。”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位的辈分也够高的啊。” 苏珥点点头,“不止呢,獬豸又名獬廌,而法字的古体写法就是灋。”她边说边拿笔给我写了出来,“等如是将两个字合二为一,可以说,獬豸其实就是法律的象征,地位超然。” 我这会儿都傻了,“爷爷,这么牛的妖怪,那得…那得活了多少年啊?” 苏爷爷摆摆手,“獬豸是妖怪种类,自是有传承的,不过他们秉性如此,自古传承就和律法分不开,这位的年纪,似乎和白先生差不多,只是他入世的时间不长,也就二三十年,是以现在看起来,倒是和敬亭差不多面相。” 我们纷纷倒吸一口凉皮,本来我还觉得认识二大爷黄天野就已经了不得了,自打跟谢雨霁攀上关系之后那更是嘚瑟得不行,想不到跟这群老爷子比起来,压根就不够看,不光年纪大辈份高资历老,还个个都是响当当的大妖怪。 人闵老爷子的同学是瑞兽白泽,那可是祖上给轩辕黄帝写过群妖谱的。苏老爷子的朋友是獬豸,光听苏珥刚才的那通解释我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边正聊着,羽如烟也回来了,他开车接席凡凤凤和颜阿姨,翡无忧抱着二大爷和马莉一起打车过来的。 进了门颜舜华挣扎着就扑过去抱住老娘一阵嚎啕,颜阿姨给弄蒙了,“华啊,你这是咋了,元宵不回家也犯不着这样啊。”我们自然知道他这是死里逃生,而颜舜英猜测哥哥遇险之后却是一直瞒着母亲的。 此时颜舜英也是双目含泪,三人抱成一团,翡无忧走过来给苏老爷子见礼,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塑封袋,我拿起那个卡其色手册翻了翻,不由得大为咋舌,“我想我知道何舒志的社会关系是怎么来的了,这些关系网盘根错节的,怪不得舜华前脚报的警,后脚就给送回去了。” 苏珥接过去仔细查看,“还好,没有出现非常高级别的名字,要不还真是难办。” 翡无忧道:“有了这些证据,我们可以提交检察院立案侦查,证据方面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阻力,毕竟牵连甚广。” 我笑道:“那就得看我们的解检察官了。” 翡无忧有些纳闷,“解检察官?是谁?” “反贪局侦查二处副处长解志清,厉害吧。” 翡无忧满脸错愕,“你们居然认识解检察官?” 这回轮到我傻眼了,“咋,你也认识啊?” 翡无忧笑道:“我当然认识,我就是干这行的,再说解检察官的刚直之名,在监察系统里可是声名远扬呢,他与我大学时候的导师乃是多年好友,我导师对他也是倍加推崇,可以说他是我的偶像,不过可惜我一直都没机会亲自拜访解检察官。” 我点点头,“很快就有了,而且会有很深入的了解。” “什么意思?” “这次递交材料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解老是苏爷爷多年的老友,当然,还有个很关键的原因,他是咱们圈内人。” 翡无忧愣住了,半晌才道:“妖怪?” 我故作高深道:“任法兽知道不?” 翡无忧一下就站起来了,满脸兴奋道:“天哪!解检察官,是…是…是獬豸大人?” “啊,你很熟啊,我还想显摆呢。” 苏珥笑着拍了我一下,“显摆什么呀,才听过的就好意思拿来显摆,无忧姐既然是法学院毕业,她们学校必定有獬豸的雕像啊。” 翡无忧兴奋地点点头,“我念书的时候,可是把獬豸大人当做自己的守护神兽的,看。” 无错 第二百五十二章 何舒志的另一面 说罢她把手机一翻,就见手机背面贴着个金色的镂空图案,正是苏珥刚才给我看过的独角獬豸形象。 “无忧姐,你自己本身就是个妖怪了,还给自己找个妖怪当守护神兽?”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还以为獬豸只是上古神兽,存在于传说里而已,再说了,我作为一个法律人,对我们法律的logo产生崇拜,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没,没毛病,恭喜你,现在不止可以在心里崇拜,还可以跟他合影。” “嗯,原本我还有些担心举报材料能不能被立案侦查,既然是递交给解老,那就一定没问题。” 苏老爷子找出解志清的联系方式,给了翡无忧,我看那边三人哭一道,也差不多了,劝道:“舜华,你身体还没好全,别太激动了,再说我们这还好多事儿要你给捋一捋呢,捋完我这姐姐直接就上反贪局了,我们这边还得部署不是。” 颜舜华也明白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而且既然妹妹没有对母亲提过,自己虽然已经逃出来了,但还是不要再让老母亲担心了。这边留下几人陪着她们母女聊天,我们妖妖灵和师琅翡无忧领着颜舜华上了书房。 关上门我问他:“舜华,把你从给何舒志打工到现在的事情大致讲一下,一会儿我们还有些细节要问你。” 颜舜华想了想,这才开口跟我们说了,三年前他还在到处打工,供妹妹念大学,他打初中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干这个事情了,因为文化程度不高,所以也只能是找些卖力气的活。 之前在一个厂子里装货卸货,跟司机们的关系都挺好,就让他们教他开车,虽然没有本,但他好歹是有了这门手艺,想着等哪天攒够了钱,就找个时间去驾校培训。 那一年他生了场大病,原本给妹妹攒的学费让自己给用得差不多了,病刚好就兼起两份工,白天去物流公司给人家装货卸货,晚上的时候蹬三轮给人家送大件货。 但这大病初愈的,身体终究是不济,一不小心把停在路边的车给刮了,划了一条长口子,要说颜舜华这个人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非分明,是自己错的那就得认,当下是等在那里准备和车主道歉。 车主自然是何舒志,他见肇事的人是个卖苦力的,还等着自己,说是暂时没有那么多钱,能不能分期延后赔偿给他。何舒志对颜舜华的印象就不错。 听他说到难处,饶是七尺男儿也不禁潸然泪下,何舒志就很大度地表示可以,约定好了一个时间。赶等到了日子,颜舜华虽然还没凑够妹妹的学费,但紧着第一笔赔偿就先拿给了何舒志。 何舒志邀请他到公司里坐下,详细了解了一下他的家庭情况,当知道他之前是因为生病而用光了钱,在急着要给妹妹凑学费的情况下,依旧守诺先来还第一笔赔款的时候,就表示可以先借他钱,让他把妹妹的学费补上,而后跟这车款一般,慢慢还给他就是。颜舜华感激涕零,表示自己身无长物,怕是要很久才能还得清。 何舒志笑道这笔钱对自己而言并不多,又问询颜舜华有没有什么技能,颜舜华想了想,说自己跟人学过开车,会开,但是没有本。何舒志就找了个地方让颜舜华试试。 何舒志的车那自然是好车,颜舜华熟悉了解之后,开起来倒也四平八稳。何舒志就说自己刚好缺一个专职司机,要不就跟他干,公司先安排他去考证,这些钱以后都从月工资里扣。 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何舒志此举绝对是救颜舜华于水火之中,于是他铁了心就给何舒志当起了司机。一开始他就恪守司机职责,随叫随到,绝不多嘴多事。 而何舒志对此也很满意,慢慢的就会跟他聊一些东西,可能是公司里的事情,也可能是社会上的一些事件,甚至有时候还会给他放假,让他一起喝两杯,俨然成了朋友。 其实这个也好理解,何舒志之前到底怎么翻的身我们不得而知,但他现在身居高位,又孑然一身,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倾述的朋友。而颜舜华就很好的充当了这个角色,一来是日常接触的时间最多,二是颜舜华和他的身份相差太远,有很多事情对他说了也就说了,丝毫不用顾虑什么,算是充当了何舒志的一个倾听者吧。 过了有一年多的时间,此时颜舜华的经济条件早就改善了,何舒志没有亏待他,给他的工资也不低,加上一些福利,年底给个红包什么的,刚入职时欠的钱也早就还完了。 而且颜舜华自知自己就是司机,是以对公司的同事也都非常友善,有需要帮忙干活的时候也是毫不犹豫就上手,赢得了公司上下一致的好评。 这之后有一天,何舒志突然问他:“小华,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的。” 颜舜华笑道想相信啊,奈何从来没见过,自己虽然不信佛,但对这些神鬼妖狐还是很敬畏的,要真能见上,倒也是机缘造化呢。 本来他就以为这是何舒志的随口玩笑,毕竟公司是干什么的他还是了解的,地理风物志嘛,那些同事天天都在采编地理民俗,志怪传说当然也在他们采编的范畴。 何舒志就笑他,说是你可不要叶公好龙了,没见过的时候说得这么敞亮,真等见着了,可别给吓成缩头乌龟了。 颜舜华就说不能,自己刚出来打工的时候,菜市场让人掰下来的白菜叶都捡过,熬完泡饭也吃得香,就这他都不怕,凭什么见到妖怪就害怕了,再说了他又没做过什么坏事,就算有鬼神,那也不至于害他嘛。 那一天,何舒志第一次领他去了二楼,是从何舒志的办公室下去的,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何舒志的休息室里,居然还有条楼梯下二楼。 并没有旁人随行,却有一只狗,这狗他认识,打从第一次见到何舒志开始就有这条狗,何舒志似乎很喜欢它,走到哪里基本都带着它。而且这狗待遇之高也着实让他咋舌,不说别的,光他车上就有狗的专座,垫着价值不菲的白绒垫子。 不过有钱人嘛,总是有自己的喜好,人家消费得起,颜舜华打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贵妇牵的狗,吃的比他可好多了。 这两人一狗下了二楼,是一道闭合的铁门,看着跟电梯门似的,自动就打开了。进去之后靠左边是一条很深的走廊,都得够得上这栋楼的一多半了。右边都是房间,但房门紧闭,不知道是什么的办公室,一间间还挺大。 穿过这条走廊又是一道铁门,打开之后是一个大厅,这个大厅很空旷,但布置得可比何舒志的办公室要奢华多了,宽敞的大厅中央摆着沙发和茶几,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而大厅的一侧则是一张长方桌,方桌边上只摆了几张椅子,颜舜华再看过去就愣住了,这个大厅的一边居然是个厨房,光带抽油烟机的灶台就有三个,还有冰箱酒柜等各种现代化设备。 那狗一来就直接卧到了客厅中间的地毯上,还伸爪子摁开了另一侧悬挂的大电视,何舒志脱下外套很随意地搭在沙发上,对颜舜华道:“坐,放松点,我跟你说过我会做饭吧,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颜舜华还是有些拘谨,他自然不可能跟那条大狗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让老板自己在那下厨。 于是他走到边上道:“何总亲自下厨,是我的荣幸,不过好歹让我打点下手,不然我都不知道干什么。” 何舒志也没拦他,从冰箱里拿出一颗竹笋,还有一些葱姜蒜,“那行,这是昨儿剩下的,帮我剥笋洗菜。” 而他则是自己拿了一盒排骨和一盒带肉大骨出来,开了两个灶,在那焯烧。一边弄着这个他还一边很自然地说:“今天介绍个妖怪给你认识。” 颜舜华剥笋壳的手就是一颤,觉得何舒志的这句话不像是在开玩笑,把笋壳归置一下丢进垃圾桶里,应了一声好啊。 何舒志却并没有让他见证什么奇迹的时刻,还是在那掐着时间看排骨,又淘了一些米放进电饭煲里,煮起柴火饭来。赶等锅里煮肉骨头的沫子都飘起来之后,他头也不回地问道:“加点盐吗?别加了吧。” 颜舜华很奇怪,觉得他似乎不是跟自己在说话,而且这会儿加什么盐,只是焯烧而已,充其量是个清洗的过程。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加点吧,最近口淡。” 颜舜华猛地转过头,身后的大厅空空如也,只有那条大狗还卧在地毯上。何舒志麻利地把带肉的大骨夹进一个盘子里,并没有加盐,直接端过去摆在狗面前。 那狗叼起一根骨头啃了会儿,竟然开口道:“你没加盐啊。” 无错 第二百五十三章 果然是那个组织 何舒志笑道:“还是少吃点,我们人类都提倡低油少盐了,更何况你们还排不了。” 颜舜华就呆呆地看着一人一狗在那边对话,何舒志走过来看着他,也不觉得奇怪,只是问他:“笋洗好了吗?” 他这才把洗好的菜递了过去,何舒志拿起来看了看,“小时候看来没少帮家里干活。” 然后操起菜刀麻利地切片,一边切还一边说:“那位就是妖怪,是谿边,山海经里有记载的,跟我也算多年的好友。” 颜舜华这才确定自己刚才不是出现了幻觉,就见何舒志麻利地捞出排骨,换了水将切好的笋片倒进去焯开,另起一锅烧了热油和焦糖,把排骨跟笋片沥水之后放进去翻炒上色。 “其实妖怪没什么特别的,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全新的物种,和人类,和别的动物没什么差别。” “而且妖怪也没有书上编的那么离谱,什么变化啦神通啦,对于一般妖怪来说都挺遥远的,无非就是寿命比较长而已,反正我见过这么些妖怪,真要说特别厉害的,还真没几个,普通妖怪的话,你这样年轻力壮的小伙有两三个也就能撂倒了。” 颜舜华听他这么说,问他:“可他们能修炼,能说人话。” “因为他们的智慧不比人类低,能说人话就跟我们学了一门外语一样。” 他把调味品都放进锅里,加水焖煮,这才擦擦手道:“至于修炼,不是只有妖怪才能修炼的,人也可以,动物也可以,只不过人和动物的寿命有限,加上环境啊,外部因素干扰之类的,基本没什么成就。你想,你一共就八十年好活,让你闭门修炼个五十年,你愿不愿意?但妖怪不同,假设它有两百年寿命,花五十年来让另外一百五十年过得更好,划算。” 颜舜华问他:“修炼之后能干什么?” 何舒志摇摇头,“我对这个还真是不太了解,强身健体吧,哦,修成人形,不过这个太难了。那位就没成功,现在都放弃了。” 颜舜华想了想,“那这么说,还真是没什么特别的。” “对,没什么特别的。” 他拿了两个大海碗从电饭煲里盛了饭,又掀开锅,拿勺把闷好的竹笋排骨浇在碗里,端在长木桌那,“尝尝吧,竹笋排骨盖浇饭,我的最爱。” 就这样,颜舜华认识了第一个妖怪,谿边,而很快,他就要认识第二个妖怪。吃完饭,洗了碗,何舒志很认真地将灶台整理好,这才喊了声:“老谿,走去看看。” 回头对颜舜华道:“你也一起。” 就见他们又回到刚才的走廊,在一个房间那停下了脚步,何舒志摁了下门铃,门很快就开了,何舒志领着他们进去。 房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刚才开门的,另一个则坐在沙发上,见何舒志进来也起了身。颜舜华走进去后,那人又把房门锁上了,他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非常小,边上就摆了沙发茶几,还有一个小冰箱,跟一个净水机。而右边则是黑漆漆的一面墙,墙的边上有个铁门,看起来非常牢固,颜舜华心想原来这房间里还套了个房间。 何舒志问那两个人:“怎么样?” “还是不吃不喝的。” “开灯。” 就见那道墙霎时亮了起来,原来这是一整面玻璃,颜舜华看到玻璃那边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却立了好几根铁柱,从地上直贯天花板,而此刻几根铁柱中间用大铁链锁着什么,定睛观瞧,像是大狗,却又有些不同,而且身形巨大,都快赶上牛犊子了。 何舒志介绍道:“这也是一只妖怪,叫朱獳,其实是狐狸,不过你仔细看,看它的右肋,是不是好像长着什么,那是类似鱼鳍的双翼。” 颜舜华仔细看了看,的确如他所说,其实光这只狐狸的体型也足以让他相信是妖怪了,不过这只朱獳看起来非常虚弱,此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身躯,还真以为它已经没命了呢。 何舒志看了一会儿,就带着他们又出来了,这次没说什么,而是直接上了三楼,颜舜华离开办公室前,何舒志道:“小华,知道了就知道了,可不兴到处说去啊。” 颜舜华笑着应道:“哪能呢,而且我就算说了也得有人信啊。” 何舒志满意地点点头。经过这么一遭,何舒志算是真的对颜舜华放心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让颜舜华见识了妖怪,从而对自己有更深的畏惧,还是觉得分享了这个秘密。 这个放心的表现越来越明显,虽然颜舜华去二楼的次数并不多,但一两个月只要何舒志心情好的时候就会邀请他去,可能是参观妖怪,可能是吃饭喝酒,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在房间里看到的那些人。 而之前见过的那只朱獳,在两个月后俨然也卧在了大厅的地毯上,颜舜华不知道何舒志是喜欢养妖怪还是怎么,最终归根为有钱人的恶趣味。 而何舒志对颜舜华的看重不仅仅表现在这个方面,他开始让颜舜华替他送黑钱了。一开始颜舜华自然不知道那些钱的用途,只道是生意场上的打点,这是老板要考量的事情,和自己无关。 后来渐渐的,他明白了这些东西,但因为何舒志对他很不错,也经常会封个额外的红包给他当辛苦费,加上事不关己,他虽然有些反感,但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留下一些证据。 这种反感一直持续到顺城事件,一开始颜舜华并不了解顺城的事故到底有多严重,特别是后续影响,他毕竟是个门外汉,那会儿事故刚发生,环境恶劣一些倒也是正常的,而且事故并不是被完全压下去。直到过年的时候他再回顺城,才知道他们压下的事情,一直影响到了现在都还没有解决,所以他压抑的良心爆发了。 他先是回青城向何舒志反馈了顺城的现状,希望何舒志能重启对顺城事故的曝光,或者是督促回收净化工作的加快进行。 但问题是,一来这件事情已经上下都打点好了,何舒志不可能突然反水,那就得罪了所有人。二来他们瞒报的可是十倍的差距,就是速度再快,估计没个半年时间也是无法完成,所以何舒志很干脆地拒绝了他。 于是颜舜华找出顺城事件的证据,直接投递给了墨城,希望墨城能出面管一管这个事情,可事与愿违,这件事情还传到了何舒志的耳中,他调阅了那份举报材料,然后对颜舜华产生了怀疑,经过几次的试探,颜舜华觉得自己应该是暴露了,于是拿出所有的证据,直接向青城公安局报了案,并提交了证据。 当时经侦的警察说要保护他,就把他转移了,可等他下车的时候发现,这地方如此熟悉,车子停在一个全封闭的房间里,四周空空荡荡,仅前后有两扇铁门。 他太清楚了,前面那道门打开之后,便是何舒志的大厅,中间的沙发上卧着朱獳,谿边则在地毯上,而何舒志会在厨具前边忙活,自己的归宿则是穿过大厅后的某个带单透玻璃的房间里。 刚被关进去的时候,何舒志并没有来看他,其实不止是何舒志,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看他。他被四仰八叉地锁在了地上,还好铁柱子是固定的,否则他就可以感受一下五马分尸了。 没有饭吃没有水喝,甚至没有光,颜舜华无法回忆起那几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或许并不是他的意志有多么坚强,而是他根本就求死不能。 就这么过了得有三天,还是五天?他不知道,因为他分不清楚,在这个漆黑的房间里,连一点外面的动静都听不到,他曾昏睡过去,又饿醒过来,房间的温度并不冷,氧气也很充足。 他试着睁开眼,又闭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完成了这个而动作,但他没有办法确认,他开始大喊大叫,房间里都是他自己的声音,最后,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堕入了无尽的深渊时,灯亮了,门开了,刺眼的光线让他很不适应,但也没有办法,而脚步声则让他感到久违,却无力偏头去看。 进来两个人,穿着高高的雨靴,他们打开了房间墙上的一个锁,里面居然是消防栓,接上水之后他们像冲洗待宰的猪一样把水喷在他的身上,他却贪婪地伸出了舌头。 另一个人则上前用剪刀剪开了他的衣服,然后丢进一个套着垃圾袋的大桶里,接着拿起一个软毛大刷子,在他身上身下来回刷着,待收拾干净,他们拿了块布把他擦干,然后放进一个担架里,盖上被子带出了房间。担架抬进了另一个房间里,这是一个宿舍。 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来给他做检查,之后给他输液,又有人喂他喝了些汤,调理了半天,他才觉得自己确实还活着。何舒志来了,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本酒红色手册,翻了翻,只是幽幽说了一句:“你这是何必呢。”随后就走了。 无错 第二百五十四章 也该最后清算了 医生把他调理好之后,他就住在了那间宿舍里。虽然不再锁着他,但每天给的食物有限,他很快就继续虚弱了下去,何舒志又来过一次,问他资料是不是都在这里了,他点头称是,何舒志也没有逼问他,只是说如果都在了就最好,如果外面再出现这种东西,让他好好想想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颜舜华的确留有备份,但并不藏在青城租的房子里,而是藏在了老家阁楼床底的木板夹层里,只要自己不说,无论是何舒志还是妹妹,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东西,他自己也就当不存在了,也免得再生祸端。就这么被软禁了个把月,直到前几天,颜舜英提出了那个计划。 电话打过去之后,何舒志就来到了他的房间,说是她妹妹自称手里拿了一份证据,想要把颜舜华换出去。颜舜华当即就连称不可能,何舒志反问他,如果没有那份证据的话,那他妹妹是怎么猜到颜舜华的失踪和他有关呢?颜舜华叹了口气,就说自己之前因为顺城的事情难过,喝酒的时候给妹妹提起过一些。 但是并没有说得太多,而且也没有把证据给妹妹看过,所以她只能自己脑补,但是要说手册里有什么,她是断然答不上来的。何舒志听有这么一件事情,对颜舜华的话将信将疑,所以他先让人联系颜舜英,提出要购买那些证据,未果,之后又让人说是经侦的警察去诈颜舜英,也被骂了回去。 再后来他有点相信颜舜华所说的,颜舜英应该就是借题发挥,但也不排除颜舜华为了保护妹妹而故意迷惑自己的可能。所以他让人提出要验一验证据的要求,颜舜英果然没有办法提供。但是他的心并没有因此而平寂,反而就像长了野草一般,不断的想要求证这件事情的真伪。 于是他通过一些渠道找出了颜舜英入住的酒店,又派出了两拨人去找颜舜英,是真是假,只要抓到这个小姑娘就全知道了。可惜这两拨人在我们的干扰和崇明义的突然出现之下,全都无功而返。然后颜舜英撂下了狠话,何舒志也不打算陪她玩了,打算利用颜舜华的出现,将颜舜英一起带回。 出发之前他们给颜舜华打了一针,让他不要想着瞎跑,如果他真的跑了,在晚上十二点前没有回来,那就是神仙也难救了。所以颜舜华在见到颜舜英之后,一直想引妹妹说出手中没有证据的事实,并且一再恳求他们放了自己的妹妹,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跑不了的。 不过颜舜英很机灵,她借着冲动说话的间隙,夹了一些私货,就是那几句我们都听不懂的话,其实那是顺城的一种方言,就是顺城的年轻人,会说的也不多了。她告诉颜舜华跟着自己跑,而颜舜华充耳未闻,后来她又强调说只要跑就行了。 颜舜华说自己跑不掉的,颜舜英则说可以的,不试试还不是一样被抓。这句话让颜舜华下定了决心,自己固然是跑不了的,可眼下他们是想要把妹妹也一起抓回去,回想起何舒志折磨自己的手段,他决定跟妹妹跑,反正自己中了毒,即便跑不了自己也要拦下那几个人。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他妹妹并非孤军作战,后面有一整个团队在为她保驾护航,慢说跑了,就算是当时不跑让他们开车带回去,半路上用抢也是轻而易举,只是那样动静太大了而已。 说到这里颜舜华才道:“也幸亏你们都是妖怪,不然即便逃出来了,我怕也是活不过昨晚的。” 我挠挠头,“光是会治病的妖怪还不行,她还得拥有能祛百毒的耳鼠,你小子算是命大。” 苏珥问他:“你说之前你也出入过几次二楼,那你一共见过多少个妖怪?” 颜舜华算了算,“六个,除了一开始见了两个,后面有四次见到妖怪,其他时候只是陪他吃饭聊天而已。” “那些妖怪都是怎么样的?” “其实每次能让我见的,基本上都挺虚弱的,何总像是突然想起就顺便带我见识一下的感觉,在我眼中看来,似乎都是体型巨大的各种动物罢了。” 我点点头,大部分妖怪的真身,那不就是动物嘛,除非是宋茜和羽如烟那样的会比较吓人点。 我又问他:“那这些妖怪最后都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他摇摇头,“一开始见到的大狗一直就在他身边,后来见到的狐狸也留下来了,不过它很少出门,基本就呆在二楼的大厅里,至于再后来见到的那些妖怪,就不知所踪了。” 呀,看来何舒志对他也就是个显摆的心态。 我对他说:“何舒志抓的这些妖怪,基本上都是很弱小的妖怪,数量远超过你所见到的,而且他似乎在拿这些妖怪做研究实验,我们就是为了这事儿才找他的,只不过你也知道他在世俗里的能量很大,而我们妖怪也不想曝光在世俗里,所以操作起来就比较麻烦。” 颜舜华点点头表示理解:“你们说的这个事情,我倒是一点都不知道,平时也没听他提起过,而且他身边就有两只妖怪,原本我以为他抓妖怪就是为了驯养而已,没有想到你们说的这么深。” “看来这事儿你是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能提供证据就挺好了,只要能在世俗里扳倒了何舒志,那我们要动手就简单多了。” 我看向苏珥,“事儿基本弄清楚了,接下来怎么办?” 苏珥却是看向翡无忧,“无忧姐,我估计何舒志找不到颜家兄妹,一定会找到他老家,估计现在已经在那了,看到颜阿姨也不在,他势必会怀疑舜英背后是不是有人在策划,继而想到我们身上。” “我的意思是事不宜迟,你即刻启程去找解老,将这个事儿给办了,我们留在这里继续观察何舒志的动向,如果他被抓了,有着解老这层关系,往后他抓捕妖怪的这个事情咱也有机会审他,要是他想跑,那我们就趁着他出逃的时候直接出手便是。” 翡无忧也不多说:“那我让马莉订机票,我们俩马上就走,你们要保护好颜舜华,他作为主要人证,在立案之后还有需要他配合的地方。” 我想了想,“就你俩去啊,要不让二大爷陪你们去呗。” 翡无忧摇摇头,“不用了,我俩又不是弱女子,而且李锷还得留下来帮你们对付谿边。” 我琢磨着翡无忧的妖怪特质摆着,一般人倒也为难不了她,马莉这娃的战斗力不知道如何,但听说马驳一族和重明鸟一族类似,本身就很强悍,想来这丫头应该还是有两下子的,而且何舒志也不认识她俩,就算猜到是我们在捣鬼,目标也得落我身上才是。 当下也不废话,让羽如烟开车送她俩去机场。安排完这些我想起个事儿,问颜舜华:“舜华,你在何舒志那呆了那么久,认不认识一个叫甄一言的,是个小老头,平时喜欢穿个黄色的夹克衫。” 颜舜华点头道:“认识,甄一言,见过几次,好像是给何总办事的。”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妖怪?” 颜舜华愣了一下,“那也是妖怪,可他是人啊?”说完他才醒悟,“他是个能变成人的妖怪?” “没错,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去年年底吧,就顺城的事处理后不久,大概腊月,对,腊八时候,他来过一次公司,然后就匆匆走了。” 我掐了一下时间,那会儿估计就是为了横公鱼的事情,然后让何舒志派出去了,再之后就到了闵家。 “哦对,还有,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个厢式货车,和一群穿黑衣服的人。” 他点点头,“穿黑衣服的人,其实就是二楼的那群人,看守妖怪和看守我的都是。厢式货车我倒是也见过几回,但那车不经常在公司里。” 该问的东西也都差不多了,有关妖怪这部分颜舜华知道的其实并不多,我拍拍他肩膀,“放心吧,这次扳倒了何舒志,你们一家人也就不用再担惊受怕的了,这段时间你们就跟酒店那住着,师琅和羽如烟会贴身保护你们的,你也养养身子。” 颜舜华起身谢过我们仗义出手,我摆摆手道是互相帮助,大家下了楼,让他们一家人叙感情,我们几人则是走到小院里。 我问他们:“依着颜舜华所说,二楼里有几个关押妖怪的房间,那现在会不会还有妖怪在里面?” 闵子芩摇摇头,“那边就是个过渡的地方,这段时间他有几次抓捕计划都刚好让我们给破坏了,即便原来有的,应该也早就送走了。” “那看来一切还是得等抓住他才能问明白了,希望被抓走的那些妖怪都还安好,听颜舜华描述得我都起鸡皮疙瘩,那地方就跟个微型集中营似的,加上他说见过的那几个妖怪都奄奄一息,谁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师琅咬牙切齿道:“只要抓住他了,我也要让他试试那种滋味。” 苏珥拍拍小手,“那就保佑咱们一切顺利吧。” 无错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丫的要狗急跳墙 事实证明,九尾狐不愧是上古瑞兽,她许的愿还是很靠谱的,因为苏老爷子提前打过了招呼,翡无忧带着马莉很顺利的就见到了她心中的双料偶像,解志清处长,并且将那些资料都递交给了解志清。解志清知道之后是勃然大怒,特别是顺城的事情最近还频上热点。 他当即表示要严查严办,因为何舒志不但利用这些关系为自己取利,更重要的是他腐化了很多公职人员,通过行贿的手段将一些事实扭曲甚至压灭了。这里面牵扯到非常多的高级官员,处理何舒志容易,但要对这么多公职人员进行调查,解志清必须向上级反映,并请求支援。 不过他表示,无论上级这次给到的支持力度是一查到底还是抓大放下,就着顺城的案子,他也要把何舒志给送进班房。当然之前人妖界大佬开会的事情解志清也是知道的,他表示这属于人妖会的管辖范畴,在抓捕何舒志之后,自然会让人妖会介入继续调查此事。 成立专案组的事情肯定需要时间,在此期间倒是没人来找过颜家三口的麻烦,而马驳雄的那群手下依然蹲点在地理风物志楼下监视他们。 据小弟们反馈,自打他们来了之后,何舒志出过几次门,不过都是在闹市区里活动,他们也都跟踪了,最后他都是回到地理风物志的楼里。 他这是抓准了我们的心态,在闹市区里是绝对不敢对他动手的,而他只要不想着往城外跑,就肯定不会被我们抓着。三天之后的下午,小弟跟我们汇报了个情况,电话是打到师琅手机上的。 “师姐,今天杂志社不太对劲。” “怎么了?” “出去的人比进去的多。” 我们立刻就警觉起来了,“何舒志呢?他今天有没有出门?” “哦,那倒没有,早上我们在他前台这呆着,还看到过他人就在里面,好像是在给员工讲些什么,不过我们没听见。” “那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生面孔,不过都打我们眼皮子底下过,不可能是何舒志伪装的。” “他们去哪儿了知道吗?” “大部分都不太清楚,他们是从正门出来的,没开车,一开始我们没注意,后来觉得出来的人有点多,还都不是平时来上班的人,就留了个心眼,让人跟了上去,结果他们的目的地好像都不同,出去不远就走散了,我们的人不够,就跟了两个。” “其中有一个打了车去了火车站,另一个进了小区,之后就跟不着了。” 苏珥想了想,“应该是之前在二楼的人,不好,何舒志一定是察觉了什么,现在开始疏散二楼的人了。” 我忙问她:“那怎么办!” “二楼人再多也有限,但我们人手不足,挨个去跟不合适。” 闵子芩点头道:“这也有可能是何舒志的计策,他想通过这种办法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我猜他应该是通过某些渠道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自己要被查了,现在想跑,但又苦于我们的监视,或许他今天就要跑了。” 我想了想,“要不打给无忧姐,让她告诉解老,先派人来控制住他。” 苏珥摇了摇头,“专案组还没有成立,就算成立了,专案人员没有赶到的话,如果只是让这边的人协同,我就怕凭着何舒志的能量和他手中掌握的某些黑幕,即便被控制起来了,也会有人故意把他放走,甚至是杀他灭口。如果是前者我们还能接着抓他,如果是后者可就麻烦了。” 席凡插口道:“呃,依照电视剧上演的话,灭口的可能性还是蛮高的,他掌握的东西太多了,放走了始终是个雷。” 苏珥当机立断,“师琅姐,让他们继续监视大楼,务必关注里面出来的每一个人,至于那些疏散的就先不管了,我们只要何舒志。” 师琅在那边部署,我对颜舜英道:“舜英,今天你们三个就先呆在苏家,哪儿也别去。” 接着又对苏珥道:“妹子,你和子芩凤凤也留在家里,咱们保持联络,我们几个必须马上赶过去。” 说罢我们上了车,直奔地理风物志而去。我们这边的主要力量是二大爷、师琅、羽如烟和崇明义,我跟席凡就是打个下手,到了地方就见之前的小弟们现在全都下了车,一部分在公司前台,一部分守在后门,其他的就绕着大楼周围四处巡视。 我问他们:“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除了偶尔有人离开大楼之外,暂时没有什么异常,离开的人里也没有何舒志,其实他一直就呆在公司里,我们透过玻璃就能看到他。” 这使的哪一出?空城计?我看了看手表,这就快到下班时间了,“下班的时候重点盯住,我怕他在人多的时候鱼目混珠。” 上面的人汇报:“何舒志回办公室去了,我们现在看不到他。” 突然后门的人汇报:“师姐,后门来了很多箱式货车,都是物流公司的,他们从后门进去了,我拦住一部问了下,他说是来载杂志的。” 我恨恨道:“扯蛋,他以为自己是男人装呢,一个月发行的量用得上那么多车?” 苏珥在频道里说:“要注意,这些车很可能就是他用来逃跑的工具。” “那咋办,咱没法确定他躲在哪一部车里,总不能每部都追过去吧,到时候挨个检查也够咱来回折腾的。” 苏珥道:“先等等,他们没那么快出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会怎么逃。” “妹子,可抓紧啊,快下班了。” 过了会儿,大楼正门开始有员工下班,苏珥问:“刚才后门一共进去多少部车?” “八部。” “你们周围有没有外卖小哥?” “有啊,这都啥时候了,妹子你这是想给何舒志送个外卖啊。” “别闹,师琅姐,你找八个人,跟外卖小哥谈谈,让他叫几个同事过来,然后一人上一部外卖车。一会儿等里面的车出来了,就全都跟上去。你们就还守在那里,先盯上再说,别的我还在想。” 我寻思着也是,现在我们人手虽然够,但要是自己想跟上这八部货车还真有点为难,当下就让师琅叫了八个人来,我看看,有个外卖小哥正趴活呢,喊过他:“小哥,还接单不?” 他有些愣神,“得从平台下单啊。” “你现在要是没事,我想找你帮个忙。” “我倒是刚送完,啥事儿?” “我们是来收债的,这杂志社的老板欠了工钱不给,现在估计是要跑,这样,你帮我再叫七个同事,待会儿我们这有八个人,你们一部车带上一个,等后边车出来了,就挨个跟上,不白帮忙,我给你按出租车计价,行不?” “成啊,谍中谍啊,行,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叫人去。” 我又让前台的小弟盯紧了,别我们光顾着后头的车,何舒志再从前门走了。不多时来了一群电动车,齐刷刷停在我跟前,我一看,好家伙几大平台全聚齐了,“敢情你们全都熟啊。” “哈,同一个片区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我又看了看他们的电动车,“哎,你这车能跑多少公里啊,别一会儿给跑没电了。” “要是出城,那就跑不了多远,不过要是在城里,那就不怕。” “怎么说?” “只要你给钱,我们接力给你干这活。” “成,那就辛苦各位了。”我拆了条烟,挨个给他们发过去。 就在前门不断有人下班的当口,后门也开了,只见一部接一部的货车开了出来,我示意他们挨个跟上,不一会儿就全没影了。等货车都走完了,后门出来几个工人,把卷闸门拉下来,好像也下班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楼里没人再出来,前台盯梢的人也下了楼,说是三楼灯都关了,就见杂志社正门那也上了锁。 “我估计除了一楼这边的几个商铺,这栋楼里应该是没什么人了。” 师琅问了一下货车的情况,小弟收了电话道:“师姐,都联系过了,那些货车没有出城,全都在城里面转悠,只是走的路线都不一样。” “继续跟着,小牧,接下来怎么办?” 我急得也是直溜达,“现在咱们的问题是没办法确认何舒志是否跟着刚才那八部车出去了,还是说他依旧呆在杂志社里面。” 苏珥突然问道:“二大爷呢,二大爷在吗?” 我把二大爷抱起来,“在呢在呢,你说。” “二大爷,问您个事儿,如果说您在谿边附近,能不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二大爷眯缝着眼道:“不好说,得足够近,像这栋楼这么大肯定没办法,再一个,那谿边也算有些道行,只要它像平时一样收敛了气息,除非是能够闻得到,要不也够呛。” “那我说一个方案您看看行不行,现在我们假设何舒志就在那八部车里,正在干扰我们的判断,可是如果何舒志出逃,他一定会带上妖怪的,就算是不把两只妖怪全带上,但依照我的判断,谿边跟着他的时间更长,修为也更高,他明知道外面全是我们这些妖怪,至少也会带上谿边一起走。” 无错 第二百五十六章 跟我玩风声鹤唳 “你们开上车带着二大爷,依照跟踪的方位一部车一部车地找过去,每找到一部车,二大爷您就跳到货车顶上,然后释放出威压,想必任何妖怪突然感受到这样的危险气息,一定会本能地产生反应,二大爷,这样的话您肯定能感知得到吧,不过您能分辨得出是谿边来吗?” 二大爷道:“可行,而且只要是谿边放出威压,我就可以分辨的出来,我同他交过手。” “行,事不宜迟,先这么办。” 我听苏珥这么说,看了看这边的人也开始安排:“羽如烟开车,我跟二大爷去确认这件事,你们全都呆在这里守着,等确认出结果了咱再定点部署。” 羽如烟开着车,我抱着二大爷上了副驾,我拿了那个小弟的手机,他那有八个外卖小哥的实时位置。那些车依旧是在城里转悠,但青城市区也不小,这八部车放进去一下就散开了。 我们先往离得最近的一部车子赶过去,这部车开得倒是不快,四平八稳的,我觉得这部车里有何舒志的可能性不高,就是用来拖延时间迷惑我们的,靠近了之后我给外卖小哥比了个大拇指。 外卖小哥也会意,不再跟了,送那个小弟回杂志社,自然有席凡结账。羽如烟的车技还是很靠谱的,他慢慢贴近那部车,我把天窗打开,有些担心地问:“二大爷,成不成,车顶上可滑。” 二大爷上了车顶,“小意思。”就见它站在行李架边上,风将它的护心毛吹起,宛若狮子王。 然后它找准机会纵身一跃,稳稳地趴伏在隔壁货车的车顶上,我连连鼓掌叫好,结果羽如烟车子一抖,我忙拉住门框上的手环,“咋回事儿啊如烟姐。” 羽如烟打了几把方向才把车子稳了下来,依旧是靠在那货车旁边,抬手擦了个汗,“李前辈刚猛地释放威压,把我给吓了一跳。” 我疑惑地看了看还趴伏在货车顶上的二大爷,这就完事儿啦?啥威压啊,我咋一点感觉都没有? 羽如烟道:“这种威压你们这些没有修为的自然是感觉不到,但对妖怪来说,不亚于在平静的湖面砸了颗榴莲。” “浪大味儿还冲?” 二大爷在隔壁车顶上呆了五分钟,这才又站起身往一旁走来,我忙示意羽如烟稳住,二大爷要回来了。它轻轻一跃,又落回了我们车顶,顺着天窗就下来了。得亏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加上二大爷一身黑,我估计后面的车子也注意不到它,不然非得引发连环追尾不可。 二大爷摇了摇头,“没有,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问苏珥:“妹子,你说有没有可能何舒志是自己跑的?或者说那谿边特别沉得住气?” “何舒志生性多疑,即便颜舜华说了舜英手里不可能有证据,也拿不出可验证的东西,依旧还是选择抓捕。他不会这么冒险的。” 说罢她顿了顿,“倘若他真的这么高手,那咱也输得不冤,反正过几天专案组一来,他也臭大街了,到时候咱就可以借用警方的力量找出他的下落。” “那行,换下一个目标。”我们又找到下一部车,依样画葫芦,这回羽如烟有了准备,没再给吓着。 就这么接二连三地确认了四部车子,全都没有动静,一个钟头已经过去了,我让羽如烟再去追第五部车,然后问师琅:“师琅姐,我们这边已经确认完一半了,你们那边呢?” “依旧是没什么动静。” “行吧,但愿我们能在车上找出点什么。” 跟上了第五部车,二大爷刚跃过去,突然就见它半弓起了身子,这是标准的进攻姿态,车上有货! 我有些欣喜地对苏珥道:“妹子,估计找着了,我看二大爷的反应不一样。” 这次二大爷呆了足有十分钟,这才跳了回来,我忙问它:“怎么样二大爷,是不是老丫的。” 它却摇了摇头,“车上有妖怪,但不是谿边,我估计是那只朱獳。” 苏珥道:“朱獳肯定也是要出逃的,何舒志应该是安排它策应。接着找,也许何舒志就在另外三部车上了。” 我问她:“那这边怎么办?” “让师琅姐先跟上这个目标,朱獳交给她。” 我让师琅赶到我们这边跟上,才好去找下一个。不一会儿我就听到身后一阵轰鸣,回头一看,一道炫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正想着什么玩意儿这是,就听羽如烟道:“师姐来了。” 那光闪了一下,我就看到师琅趴在她心爱的紫色雅马哈上行驶在我们身边。 “唉哟我去,她这车怎么来的?” “本来就塞在这部越野的后边,来了之后就拿下来了,你没注意罢了。” 我在频道里说:“师琅姐,就前面那部,交给你了。” 师琅没说话,冲我比了个大拇指。我让羽如烟去追第六部货车,二大爷看着师琅拉风的造型,颇有些羡慕。 接下来三部车确认过后,全都没有发现,我有些傻眼,“妹子,何舒志不在这些车上,至少谿边不在。” 苏珥道:“我也猜到这种情况了,很有可能之前的八部车全都是空的,用于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何舒志现在应该还在杂志社,他想用别的方式出逃。” “套路够深的啊,他就不怕我们死围着他出不来,明儿再被专案组的人给抓了?” “你还别说,这也是一种可能,他或许就想让自己被专案组的人带走,然后再找机会逃离。” “那现在怎么办?” “既然杂志社那边没什么人了,我看今晚咱们就强攻进去吧。” “动静会不会大了点?”这本来就是我们之前所顾虑的原因。 “今时不同往日,何舒志都已经要仓惶出逃了,估计他的事情也已经走了风声,想来现在未必有人愿意蹚他这摊子浑水,而且杂志社现在非常空虚,只要我们速度够快,还是可行的。” 我让羽如烟先送我和二大爷回了杂志社,光确认这八部车,去掉了我们两个多小时,这会儿都已经快九点钟了。下了车我想了想,“如烟姐,你还是去追师琅姐,倒不是怕她收拾不了朱獳,就算是收拾了,咱也不能让她把朱獳拖在雅马哈上带回来。” 既然谿边和朱獳不在一块儿,那这边有二大爷对付谿边足矣,加上崇明义这个能飞的家伙盯着,何舒志就算是想趁机逃跑也没招,他这回要是再报警,我打算让崇明义带着他玩个空中飞人。九点多钟,楼下的商铺也纷纷打烊,今儿杂志社的人走得早,他们更没什么生意。 我让崇明义和席凡带几个人去前门守着,剩下的人依旧守着后门和周围,看着那卷闸门我有些犯难,没这个手艺啊,正犯愁呢,想不到马驳雄小弟里走出一人,“李哥,要开门?” “你行?” “以前学过这个,我试试。”好吧,我得承认,我们这还是有些鸡鸣狗盗出身的。 那小弟也不含糊,从钥匙扣上解下两根铁丝,在锁眼里一顿捅,哗啦一声,门开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儿,你有这手艺可得学好啊,要不容易进去。” 我领了几个人进去,敢情这还真是个大仓库,往里好像是印刷车间,我让他们去挨个检查一下。 末了我拿出手机打给颜舜华:“舜华,我们现在进了一楼仓库,你给介绍一下情况,从哪儿能上二楼?” “一楼前面是仓库,进去是印刷车间,在印刷车间的一侧有道卷闸门,开了之后有条往后门方向的斜坡,从那开上去掉个头,就在后门顶上了。” 我们找了一下,果然在那找到一个门,怪不得我觉得仓库右边比左边窄一些呢。还是那个小弟,三分钟无痛开锁,几个人上了二楼,这回看到的是一个大门,我仔细瞧了瞧,非常严实,跟医院里ct室的门相似,小弟上前看了看,摇摇头,“李哥,这不行,这么高档的见都没见过。” 这可就麻烦了,我看到角落里还有个摄像头,估计何舒志已经知道我们攻进来了,得抓紧时间啊。 苏珥了解了一下情况,“老李,要不强行突破吧。” “怎么强行突破?你不会是打算让二大爷生怼吧,先不说可不可行,这动静可就真的太大了。” “楼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你们既然强攻进去了何舒志也没什么反应,看来他并没有打算再搞报警那一套,强行突破,我想想,有,我们有对口人才。” “谁?谁是搞爆破的?” “搞爆破的没有,搞土木的就有一个,黎开山。” 我不禁想起了那个干活前习惯把衣服裤衩叠得倍儿细致的小黑胖子。 “能成吗?” “先问问,死马当活马医。” 我打了个电话给黎开山,“黎老哥,忙着呢吗?” “刚下班,怎么了?” “我这有个事儿要你帮忙,先问你一下啊,你也呆个把月了,应该对现代建筑也有些了解,这要是楼里有堵墙,你能怼开吗?” 无错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参观杂志社二楼 “啊,承重墙可不能拆啊,再一个你得看那是什么结构的,要是砖墙好办,我拿个大锤给你砸开,要是混凝土浇筑的,那就得上气钻了。” 得,这老哥工地是没白待,已经比我清楚了。我看了看这墙,也分不清是什么的,“要是土办法呢?” “啥意思?” “就我刚见你那回用的办法。” 黎开山沉默了一下,“行是行,不过不能有别人看着啊。” “你放心,就我一人,我媳妇儿不在。” “那好,明儿我请个假买票去你那,你这是干啥事儿了咋还拆墙,让媳妇儿锁门外了?那找个开锁的不就得了嘛。” “不是不是,不是那事儿,再说就是锁撬不开才想的拆墙。” 我也没工夫跟他解释,直接给了他我们的地址,让他赶紧赶过来再说。他一听就在青城,立马就叫了个车赶过来。不多时我就见一个小黑胖子还穿着工地上的工作服匆匆赶到。 我给他上了根烟,指了指那墙,“能成吗?” “没问题。”说罢他看了看左右。 我对那些小弟说:“你们就到楼下门口守着,我怕他再从别的地方出去了,这边交给我们就行。” 小弟也不废话,下了一楼。黎开山看了看我和二大爷,“嘭”的一声就幻化为真身,工地伙食好啊,个头比我见他那会儿可是长胖了不少。 他找了个位置,后脚蹬地,猛地就往墙上怼了过去,当真是猪突豨勇,几下功夫就见砖块飞溅烟尘弥漫,他扭了扭身子,“原来是砖结构,这是老楼翻的新吧。” 我冲它比了个大拇指,“黎老哥真是干一行爱一行。”二大爷当前探路,我们从窟窿里走进去。 这房间里空空如也,不过却亮着灯,我四处看了看,“这个房间应该就是小方提起过的,车子停着的房间,用来隔离前后,那这么说,前面就应该是何舒志的大厅了。” 不过这前面还是那种门,我看了看墙,又看了看黎开山,它晃了晃脑袋,二大爷却道:“一会儿墙开了先退回来,我感觉谿边就在里面。” 黎开山这才开始怼墙,怼完之后就退到一旁,我们顺着窟窿往里面看,果然是一个大厅,亮堂堂的,视野所及之处倒是没见着谿边跟何舒志。二大爷依旧一马当先,走了进去,我跟黎开山紧随其后,就见这个大厅如颜舜华所描述的那样,左边一排的厨具,边上摆着条长木桌。 而右边墙上挂着电视,中间则是很大的一块地毯,地毯上摆着一套环形沙发,但四处都没有人影,二大爷却示意我们停下,继而直接幻化出了真身,老实说,我头一次觉得二大爷的真身在房间里不突兀,实在是这个大厅太空旷了。 从沙发那边缓缓站起一只狗,正是谿边,它往边上走了两步,也幻化出了真身,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反而坐了下来。接着我们就听到了一个声音,是何舒志的。 “李牧,我已经等你多时了。”我到处看了看,没见着人,这声音像是从喇叭里发出来的。 “你不用找我,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可不敢直接出现在你们面前。” “何先生这是打算学王八啊,你放心,我们今天打定主意,就来个瓮中捉鳖。” “哼,口舌之利。”我也不理他,干脆参观起他的大厅,别说,真挺气派的,东西不多,却都是上的高档货。 我走到一旁的厨具那,看了看,全是牌子,就这一溜的厨具,赶上别人一套三居室了。末了我还找到一个酒柜,也是高档货色,嘿,里面还有不少好酒,全是我听过没喝过的。 我指着酒柜兴奋地对二大爷道:“二大爷,瞧,这得算咱的战利品啊,一会儿全打包带走。”二大爷点头表示同意。 我打开酒柜,挑了一会儿,“哎,老何啊,你这怎么就不准备点便宜的酒,太贵了的我舍不得开啊。” “哈哈,想不到你也是个好酒之人,那这一柜酒都送你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就当我的误工费了,你知道为了找你,我费了多大心思。” 说罢我挑了一瓶二级庄,从架子上拿了开瓶器,太奢侈了,五块钱就能搞定的东西,他居然买了拉吉奥,这我也得顺走,没办法,精神损失费也得补上啊。开了酒我又拿了个醒酒壶倒上,再倒了一杯捏在手上,看着杯子上的黑领结,我已经出离的愤怒了,万恶的有钱人。 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好东西真是得花时间,这玩意儿至少得醒个半小时吧。” 何舒志道:“半小时能喝,不过一小时左右变化更佳。” “成,一小时足够了,到时候我带回去庆功。” “早知道你也喜好此道,之前我应该邀请你来吃顿饭的,或许就这个方面,我们能成为朋友。” “别,不敢,朋友就是朋友,敌人就是敌人,没有因为哪方面单论的,那叫双标。” 我拉了把椅子在长条桌前坐下,轻晃着手里的酒杯,“怎么着老何,你是打算主动跟我们回去呢,还是要跟我们动粗。我就撂一句话,今天晚上非得把你带走不可。” “我知道,我错误地估计了你们的实力,就比如说这两扇门,我以为你们至少是要花费些功夫的。” “你也太小看人,啊不,小看妖了。” “没错,主要是因为我之前所接触的妖怪中,鲜少有这么强大的。” 我看了看二大爷,“你误会了,拆墙这事儿还犯不着我二大爷动手。” 黎开山已经幻化成了人形,自己在冰箱里找了些东西吃,他也不易,看这打扮估计是才下的工地就让我给叫过来了,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何舒志又道:“时间还早,我也开了瓶酒,至少让我喝完这瓶再说。”我琢磨着这货基本逃不了了,刚折腾了几个钟头,休息会儿也不耽误事儿。 “那这样吧,整好我有挺多事儿要问你的,本来呢是打算把你带回去之后再好好审的,既然你这么说,要不咱就调整一下流程,先把这些事儿说清楚了?” 何舒志轻笑了声:“也可以。” “行吧,打哪儿问呢?”我想了想,“先问你一个题外话啊,你当年真的回去找过白乔?” 何舒志想来是没料到我拿这个话题开头,有些失神,沉默了片刻道:“找过的,只是等我找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跟你说,不怪思乔跟黄天野这么恨你,全是你造的孽知道吗?” “她…她始终认为是我对她母亲始乱终弃吗?” “不,不是这事儿,黄天野是谁你现在知道了,那是乘黄,白民一族的守护神兽,当年如果不是白乔为了找你,让黄天野带着她在外面漂泊了大半年,长江再泛滥,只要有乘黄在,也不至于覆灭,等如是你不但坑了白乔,你还坑了白民全族,这回我都没敢让黄天野来,他要是看到你,不就饼,就能把你给吃了。” 何舒志又沉默了,这件事情估计他是现在才知道的,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我对不起她,也无怪乎思乔不肯认我,这…这确实算得上是血海深仇了。” “对,所以根本不是什么生父养父啊,血缘感情之类的事情,而是打根本上,她就不可能认你,所以这事儿你也死了心吧。” 何舒志没有说话,我接着问:“现在问你个正经的,你抓这些妖怪到底图个啥,别跟我说兴趣爱好啊。” “这个我没法回答你,兴趣爱好固然是一部分,但真正的目的不能说,不过想来你也猜得出一些,妖怪嘛,对人的诱惑无非就是寿数和各种能力。” “嗯,所以你就把他们抓起来,当小白鼠做实验,研究妖怪的寿数为什么比人长,研究他们为什么具有不寻常的能力?” “嗯,差不多就如你所说的。” “太不人道了。” “呵呵,这些话你应该同拿小白鼠或者其他动物做实验的机构说,不过你们在因他们的研究成果而受益时,也好像没有什么闲话嘛。” “这个话题太大了,我跟你也掰扯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啊,那些被实验的小白鼠心中固然想反对,但是太弱小,还没人给它们主持公道。但你这回不同,苦主找上门来了,我们不能不管,要不然就是那些妖怪直接找上你了,下场指定更惨。” “对了,那些妖怪都让你倒腾到哪儿去了,赶紧交代吧,我们也好把它们接回来,这个算你坦白,可以考虑从宽。” “这个我也没办法回答你。” “不是,老何,你这就很不配合了,非要我上点手段是不是?羽衣人听过没?先爆你的菊,再往里面下小蛇,完事儿了把你变成太监,我听了都害怕。” “我也害怕,但我确实没办法说,如果我说了,那我遭受的惩罚可比这个要严重得多。” 无错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又让讹兽给骗了 我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不太对,怎么着,听着他上边还有人的样子,“你的意思是说,你背后还有人?” 他嗤笑了一声:“那是自然,光凭我,能做成这些事情吗?” “合着你不是这个邪恶组织的老大啊!” “我好像从来也没说过我是吧。” 坏菜了,判断错误,何舒志不是幕后黑手,首脑另有其人。 “哎,不对啊,甄一言不是说他给你打工的,他说这事儿全你干的,你是不是想给自己找点后路,故意蒙我来着呢。” 何舒志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李牧啊李牧,本来我还觉得你挺聪明的,想不到你也有犯傻的时候。” 咋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判断错误不是很正常吗,他接着道:“甄一言,你既然晓得甄一言,那你晓不晓得他也是个妖怪来的。” “我知道啊,他是个能幻形的妖怪嘛,有什么问题?” “他是讹兽。” 我咋摸着他这句话,猛地一拍桌子,“靠!让那老小子摆了一道!” 讹兽,谎话精,这货的天性就是忽悠人啊,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压根就不该相信的! “甄一言,他这名字的意思就是,真话只有一言,剩下的,全是假话。抓捕妖怪的事情,的确是他在负责,但是,他和我之间,可没有从属关系,换句话说,他的级别只比我高,不比我低。” “可他好像的确是从你这接的活啊。” “因为我负责搜集妖怪的信息,从流程上来说他自然是会从我这里接到抓捕妖怪的行动。不过后面的事情都是他主导的,要不是他的话,之前你们故意送来的毕方也不会被认出来了。” 果然,让甄一言结结实实地给骗了,出了何舒志挑衅黄天野这档子事儿,他为了把自己从我们的视线里摘出去,假意打电话反水何舒志,害得我们这段时间老以为何舒志就是老大,全盯着他干了,再也没有关注过他。 “你等等啊,我头有点疼,要不你给我捋一捋,你们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架构啊。” “不能说,不过我可以帮你理一理,反正这些事儿你们已经知道了,以后也会想明白。我不过是负责信息收集的,发现妖怪,找到妖怪,而他才是负责抓捕的。” 靠,闹半天,我们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动用了这么多力量,逮着的就是个小头目?不对,他这怎么说也得算是高级干部了。还好还好,还算有点价值。 “闲着也是闲着,你给我扯扯发迹史吧,也帮我凑凑字数。” “行,当年我从传销组织里逃出来…” “打住,这段大家都知道了,捡点不知道的说,凑字数也不能太水知道吗。” “我投江之后,被人救了起来,这人见我心死,问明缘由,倒是开导了我一阵,又给了我一份工作,在繁杂的古籍之中,找出妖怪的记载,类似编撰异物志。我当时心神很乱,做了这个事情之后,倒是转移了不少心思,但我并不知道他要这些资料做什么。” “再后来他问我,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我自是不信,但很快他便让我相信了。他说他在研究妖怪,就跟研究动植物一样,也是为了造福人类,问我能不能跟着他干。彼时我刚知道世间有妖怪的存在,也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于是便同意了。” “再然后我就循着他给的这些资料去寻访妖怪的踪迹,可能是传说,可能是遗骸,他总能找出很详实的资料给我。在此期间我也见识到了不少妖怪,逐渐的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再后来他出资,让我办了一个论坛,以论坛之名更好地收集和调查妖怪踪迹,慢慢的,就发展成了现在的地理风物志。” “就这么点啊,唠点有用的,你一共抓了多少妖怪?” “一开始还数过,后来就懒得算了,想来上百个总是有的。” 我看了看坐在地毯上的谿边,“那这谿边是怎么回事儿,还有那朱獳,别说是你截留下来的。” “对,算是的。本来以前抓了妖怪,他们都直接带走了,后来随着我地位的攀升,开始有了一些话语权,谿边是我发现的,我骗它说即便不能修成人形,也可入世享受生活,所以并没有申请抓捕行动,直接将它带了出来。但我也往上面说了话,说我身边需要一只妖怪,他们同意了。” “而那朱獳也是如此,抓捕它其实费了很大的力气,它算是我们经手过的妖怪中,比较有修为的一位了,于是我便动了心思,同它聊了很久,并告知它如果不留下来帮我,就会被送走,后果难料,这也是事实。它想了很久,又有谿边劝说,最终是同意了,从此便留了下来。” 他这算是给自己攒点力量,那次见到了毕云方,因为毕方名头太响,也是想要把它留在身边,这个心态我还是能理解的。 “所以说这些妖怪最后会被送到哪儿去,你还是知道的,只不过你不愿意说罢了。”何舒志没有回应我。 “得啦,酒都醒了,不跟你瞎扯了,回去之后你慢慢考虑说不说。” 我说了这个话,二大爷也站了起来,这回不止有威压,还有气势,就跟对战马驳雄似的,那谿边也不敢大意,做好了战斗准备。我则是打电话给席凡,让他务必看紧前门,我们这边要动手了。 随即我放下杯子,拍了拍黎开山的肩膀,“黎老哥,吃好没,吃好了接着干活。” 我估摸着何舒志应该是躲在后边的哪个房间里,黎开山还是很细致地把盘子涮了涮,放到架子上,这才脱了衣服幻化真身,我们绕过谿边,他居然也不来阻挡,其实它也不敢回头,二大爷上次给它的感觉就够强了,但凡它一分心,估计直接就让二大爷给搞定了。 黎开山看了看墙,一个猪突就怼上去了,墙体破出个窟窿的同时我感觉到身后的二大爷也动了,他俩战在了一起,我跟黎开山穿过窟窿,这是一个小间,没有人,我打开灯,透过玻璃看到里间的囚室里也是空的,只剩下那几根铁柱和一些锁链。 从里边开了门,我沿着走廊数了数,一共五间房,我们已经排除了一间,黎开山又很暴躁地怼开了第二间,依旧是和旁边一样的格局,照样是一点东西都没留下。第三间房门洞开的时候,总算有了些区别,扑面而来的一股热气,我站门外瞧了瞧,就见里面有好多指示灯闪烁。 看了眼,是机房,里面到处都是机器和各种缆线,乱得根本就不想走进去。我扭了扭头,让黎开山小心点,应该就在这两间的其中一个了,黎开山打开门,这应该是间宿舍,有很多架子床,而靠门这边挂了整排的电视,应该是兼着监控室,我看大厅的监控里二大爷和谿边正打着,不过明显看得出二大爷占上风。 奇怪啊,何舒志刚才和我说话的时候,明显就监控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那他应该就在这间监控室里才对。我进去到处翻了翻,架子床,没什么遮挡,一眼就全都看完了,我又低头去看床底,床底下除了散落的几只袜子之外,也没什么东西,倒是有一些印子,看来之前放着不少行李箱。 我看了看里边的衣柜,这种铁柜子就跟泳池健身房里的类似,看大小刚好能窝进去一个人,我左右瞧瞧,操起一个玻璃制的烟灰缸,一格一格地打开,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何舒志并没有藏在这里。 我有些慌了,忙在频道里对苏珥道:“妹子,有点不对劲,我这就剩一间屋了,还没有找到何舒志。” “先确认最后一间屋子,然后上三楼。” 对啊,我光想着二楼是他老巢,差点忘了这还连着三楼呢。忙让黎开山怼开最后一间屋子,依旧是宿舍模样,不过这边没有监控。 检查完毕我对席凡道:“凡那,你找一下能开锁那位,直接上三楼,我二楼找完了,没有发现他,咱们前后夹击,看看这老丫的在不在三楼。” 打开了走廊尽头的通道,我们从一个旋转楼梯走上了三楼,这是一件休息室,有床,不过没有人,走出来是何舒志的办公室,有点黑,我拿手机照着,生怕他从哪里摸出来给我一下,正小心找着呢,就见灯光大亮,不止这个房间,外面的灯好像全都亮了,接着我就听到前面有动静。 出了办公室,原来是席凡他们已经从前台进来了,开了灯,我们面对面挨个检查,一边检查一边对苏珥道:“妹子,糟了,他好像真的不在这里。” 苏珥没做声,突然“呀”了一下,“坏了,让他给忽悠了。” “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师琅姐,如烟姐,你们还跟着那部货车吗?” 师琅没说话,羽如烟答道:“还跟着,这车打刚才开始就出了城,师姐在旁边呢,怎么了?” 无错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这家伙套路真多 “那就好,还来得及,何舒志应该就在那部车上,之前我被他绕进去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老想着他会和谿边在一起,其实他应该是利用谿边来引开我的注意力,自己跟着朱獳跑了。” “那我们现在动手?” “嗯,你跟师琅姐找一个僻静地方就动手。” “好,我知道了。” 我们这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实没发现何舒志,我让那些小弟依旧下楼在前门守着,这边则是领着席凡和崇明义下了二楼,挨个扫过去,又回到了大厅中。 “二大爷,咱给晃了,何舒志拿谿边做诱饵吸引咱们火力,玩了个金蝉脱壳,自己跟着朱獳跑了,咱得速战速决!” 黎开山这会儿也幻化为人形穿上衣服,我对席凡道:“你跟黎老哥先下楼部署一下,一会儿留那些小弟在楼下看着,等二大爷搞定谿边后,我和明义去帮师琅姐。” 席凡点点头,领着黎开山下楼去了,我看二大爷基本就要结束战斗,突然想起个事儿,“康康,这边有个机房,里边可能有些东西咱用得上吧,至少也得把咱今晚的监控给抹了。” 康康道:“嗯,那你去机房里把硬盘拆回来就行,硬盘,知道是啥吧。” “知道知道,硬的盘子。” 我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跟崇明义往机房走,刚走到大厅门口,崇明义突然大叫一声不好,猛地把我拽回了大厅,我就见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随后眼前是一股气浪伴随着各种碎屑向我们袭来,崇明义把我拉回来之后就地打滚,躲在了墙边,接着把我死死压在身下,我就觉得整栋楼都震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我动弹了下身子,呸呸地吐出一些粉尘,就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扯着嗓子喊:“明义,明义你怎么样,二大爷。” 结果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巨大,有共鸣似的。崇明义也动了,他翻在一旁,喘了两口气,这才起身把我拉起来,我就看他嘴巴张了两下,好像说了什么,可还是听不见。 我到处看看,就见通往机房的走廊浓烟滚滚,刚才应该是那边发生了爆炸,我小心地走到门口看了看,烟雾就是从机房里飞出来了,看来是何舒志在机房里安了炸弹。我又回头喊二大爷,就见二大爷从沙发背后探起个脑袋,看来无碍,我走过去一看,它爪子下还按着谿边。 我伸手朝崇明义招了招,示意他先下去,二大爷叼着谿边,我们刚走到一楼,就见席凡和黎开山他们围了上来,似乎在问询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反正我也听不见,就自顾自道:“何舒志装了炸弹,把机房给炸了,先开个车进来把二大爷和谿边弄走,别让人看见。” 席凡上下打量了我们,看确实没什么事儿,依言去办了,我和崇明义走到外面,刚才耳机也弄掉了,拿起来塞进耳朵里,啥动静没有,反正两边耳朵里全是高频耳鸣。 我在频道里打字:“何舒志在机房放了个炸弹,这会儿别说硬盘了,啥都没了,我们没事,就是耳朵嗡嗡的听不见动静,咋整。” 闵子芩打字道:“歇会儿就好了,歇会儿捏住鼻子闭着嘴吹气。” 苏珥打字问:“爆炸了?那你们先带人赶紧撤,我报个火警,一会儿警察该来了。” 我想想也是,见二大爷已经叼着谿边上了车,崇明义把后门关上,我这才走出去招手喊过几个小弟。 “你们召集了兄弟准备撤,哦对,来几个人,跟我上楼把那酒柜搬走,这老丫缺德缺大了。” 崇明义跟黎开山一起上楼,很轻松的就把那个酒柜搬下来放车上了。我们刚把车开出去不远就见消防车赶到,我这会儿也恢复了许多,问苏珥:“师琅姐那边如何了,现在到哪儿了?我们过去帮她。” 苏珥道:“刚才羽如烟已经找机会把他们车截下来了,师琅姐幻化了真身,这会儿估计正和朱獳交手呢,如烟姐估计也帮手去了,喊他没反应,不过我这有他的地理位置共享。” “把我加进去,我跟明义过去瞧瞧。”回头看了看席凡,“谿边得二大爷镇着,你先把车开回去。” 顺着羽如烟的地理位置共享,我跟崇明义开车出了城,开了得有半个钟头,就看到前面停着一部车,亮着大灯,正是羽如烟的车。而他们跟的那部货车却不知所踪,我心中暗叫不妙,别是他俩出了什么意外。就见边上停着师琅的雅马哈,我让崇明义飞起来到处看看。 他脱了外套背生双翼在空中巡视了会,下来道:“师小姐就在前面,已经结束战斗了。” 我开着车子赶到位置,就见师琅身上多了几道口子,不过那朱獳已经死死的被她压在身下,崇明义赶紧上去帮忙,我下车问道:“师琅姐,师琅姐你怎么样?” 她站起来抖了抖身子,“无妨,这朱獳为了拖住时间,跟我拼了命,多费了些功夫。” 我听她这么说,知道应该问题不大,左右看看,“羽如烟呢?” “方才截停了车子,朱獳带着何舒志冲下来,我对付朱獳,何舒志趁机想跑,如烟去追了,应该就在附近吧。” 我估计那货车应该是趁他们打斗的时候跑了,跟师琅一起把朱獳弄上了车,让她看着,这边又让崇明义继续寻找,崇明义这会儿飞了一阵,突然在频道里喊:“发现了,羽如烟受伤了。” “受伤了?严不严重?” “看起来挺严重,昏过去了。” 我忙把车开过去,就见崇明义蹲在地上抱着羽如烟,我大声喊他:“如烟,如烟,你没事吧?” 羽如烟看起来是真的受了重伤,腹部给开了个大口子,翅膀好像也折了一条,他听我喊叫,虚弱地睁开眼睛,“何…何舒志,跑了,有…有人…接。” “先不管他了,你撑住,我这就送你回去。” 说罢让崇明义将羽如烟扶上了车,那朱獳也早就昏了过去,师琅将它捆住,幻化了人形骑上雅马哈跟我们往回赶,我一边开车一边在频道里喊:“妹子,都听见了吧,如烟伤得很重,你让子芩准备一下。” 末了我又补了一句:“打电话给黄先生,让他以最快速度赶过来,带上思乔。” 这会儿何舒志跑了,虽然我们没工夫管他,可不能再让他节外生枝。至于这老丫是怎么跑的,就得等羽如烟醒了才知道了,他刚才说是有人接,而且看他那伤,绝对不是现代武器造成的。我怀疑来接他的人应该是个妖怪,还是个很强的妖怪。那这会儿早就没影了,只能以后再想办法。 车子开到苏宅,我们没敢进去,毕竟羽如烟现在的情况太吓人了,苏珥和闵子芩跑了出来,“赶紧抬进去,我让老姐把妈妈叫过去了。” 我们这才七手八脚的把羽如烟抬了进去,就在地上铺了些东西,闵子芩仔细一看就顿吸一口凉气,“伤了内脏,必须手术。” 可我们咋手术啊,我们有没这条件,羽如烟也不能送医院。闵子芩想了一下,“我先给他止血,防止失血过量,黄先生家里应该可以做手术,而且这手术还得他来做,我对妖怪不熟悉。” 当下我让苏珥打电话给黄天野,让他改道回家,并准备手术事宜,我们也直接开车过去。琢磨着现在谿边和朱獳都在我们手上,呆苏家也不是个事儿,干脆全都一起回去。 让师琅集结了小弟,安排好之后,闵子芩已经做了临时处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妖怪体质了。” 我跟苏老爷子匆匆告了别,几部车子风驰电掣地往玉城赶,二大爷和师琅分坐两部车子,负责盯着谿边和朱獳,闵子芩则在我车上看着羽如烟的情况。 几个钟头带换手,我们终于在后半夜赶到了黄天野的诊所,而他比我们更快,早就等在那了,把羽如烟抬进去,他立刻开始手术,闵子芩当助手。 我看了看谿边和朱獳,“这俩怎么办?好像也伤了啊。” “他俩虽然伤了,但没有羽如烟那么紧急,也先放这吧,今晚我跟师琅就在这守着。”二大爷不在意道。 “那成,那咱今晚就都在这守着吧。” 我出门对马驳雄的手下道:“今晚都麻烦各位了,都累好几天了,今儿大家就散了吧,回家休息下,改天我摆酒犒劳一下大家。” 为首的跟我客气了几句,两部车就带着一众小弟都回去了,席凡也开车先送凤凤回了家。 进了诊所我跺了跺脚,“靠,忙乎这么久,还是让老丫给跑了。” 苏珥小声道:“都怪我,中了何舒志的圈套。” 我忙揽过她,“不怨你,是咱判断失误,再一个我让甄一言给误导了,一开始就老以为那老泥鳅是主使呢,听他一说才是个部门经理,我估计救走他的一定是他们组织的人,能把如烟伤成这样,实力肯定不俗。” 无错 第二百六十章 羽如烟因公负伤 我看了看谿边和朱獳,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想踹两脚,崇明义忙把我拉住。 “说,何舒志让谁救走了?跑哪儿去了?” 朱獳依旧昏迷,谿边也伤了元气,虚弱道:“我们不知道,虽然跟了他这么久,但我们从来都没有和你们说的那个组织接触过,我们只是他的保镖罢了。” “不能,朱獳还好说,你是他的贴身保镖,他这么多年就从来没回过组织?” “应该有,他每年都有些时候是不带上我的,有人来接他走,应该就是了。” 我扭头问苏珥:“用不用给它上大刑,让甄一言忽悠过了,我现在对他们那边的妖怪都不老相信的。” 苏珥摇摇头,“看它说的应该是真的,而且今晚何舒志显然是自己有计划,并没有跟他们说明,可以说他俩今晚是何舒志的弃子,知道我们识破了之后,他直接就引爆了炸弹,根本就不怕我们会迁怒谿边。而且朱獳拦下师琅姐,他也是自顾逃跑,哎,你说你俩这是何必呢?” “算是还他一个人情吧,之前甄一言曾想把我带走,是他给拦下来的,朱獳更是他直接从甄一言手里截的胡,明知他这次是利用我们逃跑,但我们也不能不帮。” 我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老实呆着,等我问问老爷子他们怎么处置你俩。” 这边说着,白思乔从楼上打了呵欠下来,“苏姐姐你们回来了,我爸呢?” “跟子芩在里边抢救羽如烟呢。” “啊,如烟姐,他怎么啦?” “还不知道让什么给袭击了,袭击他的人救走了何舒志。” “又是他!” “你怎么下来了?” “我睡了会儿,刚听见有动静醒了。” 我拍拍苏珥的肩膀,“妹子,要不你也跟思乔上去睡会儿,这边有我跟席凡盯着就行。” 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不对劲,应该是内疚自己决策失误,既没抓到何舒志,又重伤了羽如烟,我给白思乔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地拉着苏珥上了楼。 天微微亮的时候,黄天野和闵子芩才从诊室里走了出来,我忙站起身问怎么样,黄天野点点头,“只是伤了些腑脏,之前子芩止血及时,经过手术之后应当无碍了,翅膀我也已经接上,就是这一伤再加上赶车耽误的时间,全是凭着妖力支撑,必定元气大损,要好好调理段时间了。”我这才坐了下去,没事就好。 我看闵子芩也是一脸疲惫,“子芩,你也上楼休息会儿,对了,帮我劝劝苏珥,她看起来很愧疚,既然如烟没有大碍,让她也放心一些,怪只怪我之前判断错误,上了甄一言的当,老以为何舒志才是大头,没想到他身后还有组织,而且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这事儿怨我。”闵子芩点点头也上楼去了。 黄天野这才道:“羽如烟要过些时间才会苏醒,不过我发现,他身上的伤很奇特。” 二大爷闻言抬头,“哦,怎么说?” 黄天野坐下来点了根烟,“必定是妖怪所为,而且只用了两击,一次撕开腹部,另一次扯伤一条翅膀。” 我们闻言皆是大惊失色,师琅想了想,“如烟的实力我知道,虽然不是特别的强,但想要两招就将他制服,且毫无还手之力,对手的实力至少是李前辈这个级别的。” 二大爷摇摇头,“实力应当和我是一个级别,但它既然能伤羽如烟的翅膀,这就意味着当时羽如烟在天上。” 我们齐声说道:“对方也会飞。” 黄天野道:“具体是什么妖怪,就要等羽如烟醒了才知道了。” 天亮之后我开车带着席凡他们回了公司,二大爷和师琅崇明义依旧守在黄天野的诊所,我把这边的事情跟老爷子做了个汇报,老爷子想了想,“看来咱们都小看了这个组织啊,不止是那边的人,还有妖。” “爷爷,接下来怎么办?何舒志让组织给接走了,再想找他估计很难,甄一言一早就潜伏起来了。” “我们开个会,你也别太着急,至少你们还是取得了成果的,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哎,行,听您的。” 既然老爷子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只能先好好休息一下,先把眼前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还有很多事儿没结呢,这群家伙总有再次露出马脚的时候。 我们折腾了这么久实在是困得不行,几个人都先回三居室好好地睡了一觉,半下午的时候,我隐约觉得有人在床边推我,还以为是苏珥,翻了个身迷糊道:“妹子你们先吃吧我再睡会儿。” 果然没了动静,正当我打算继续补眠的时候,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箱子拖动的动静,箱子?拖动? 我翻身一看,就见一个丫头片子撅着个腚在我床底下忙活着什么,我一瞧她腚上的小猪佩奇就知道这家伙是谁了,“你干啥呢康康?” 康康听我这么一喊,惊了一下,后脑勺直接磕床帮子上了,继而坐在我床边双手捂着后脑勺疼得龇牙咧嘴。我一看好家伙,我那箱子珍藏都快让她拉出来了,她瘪了瘪嘴,“痛!” “活该,你想干啥?” “苏姐姐让我喊你吃饭!” “喊吃饭就喊吃饭你拖我箱子干啥?” “人家好奇嘛,听说宅男的床底下都是宝藏。” “我又不是宅男,我跟你说你以后离老枪远点。” 说罢我起身给她揉了揉后脑壳,顺脚将箱子又踢回了床底下,苏珥听到康康的声音走了进来,“怎么了?” 康康指着我说:“人家好心喊他起床,他吓唬我。” “啥?明明是你自己猫床底下磕到的。” 苏珥看了我一眼,又瞟了下床底,“你还没把那箱东西处理掉呢。”说罢牵起康康出去了。 倒霉,这孩子是不能要了,我洗漱完看了看客厅,就席凡还在那伸着懒腰,“她们人呢?” “苏珥去公司了,子芩去黄先生那里了。” 俩人下了公司就见凤凤她们都在,她这会儿正猫在吧台边上看我那战利品呢,我纳闷道:“唉对了,我昨晚倒是把这个给忘了,怎么搁这了?” 苏珥道:“中午马先生的人给送来的,你落在他们车上了。” “挺好挺好,省得我自己动手搬了。” 苏珥又道:“无忧姐来过电话,说是专案组已经成立了,现在开往各地展开调查。” 我有些懊丧,“可惜让何舒志给跑了。” 苏珥面色也是有些寡寡的,“嗯,我同她说了,她也很吃惊,不过她说颜舜华提交的证据很详实,何舒志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而且地理风物志还有些高层也参与了这些事情,估计地理风物志也得黄了。” 我上前一把揽过她,“黄了就黄了,不说何舒志跟咱的事儿,就地理风物志干的这些龌蹉事儿,至少也得关停整顿,还好意思标榜自己是良心媒体呢。” 她突然问我:“老李,你说何舒志这么一跑,咱们是不是就再也抓不着他了。” “不能,他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等和他有关联的人全落马之后,我估计想逮他的人可就多了,哦,还有妖怪呢,你说他能躲到哪儿去?” 我见她还是难受,宽慰道:“安啦,何舒志虽然逃了,可咱至少是把地理风物志给干掉了,这和咱之前的目标是没太大出入的。再说了黄先生那边也打了包票,羽如烟没有性命之忧,估计晚上就能醒了。” 她点了点头,“我上午跟爷爷打过电话,他也是这么说的,颜家兄妹和颜阿姨现在就住我家,等颜舜华配合专案组把事情调查清楚之后,我想让他们到咱这来,免得被何舒志报复。” “嗯,就这么安排挺好的,不过这事儿你别开口,让崇明义说去,他还惦记着颜舜英呢。” 我看了看左右,“子芩去黄先生那了,作为和宋茜呢?怎么也没见着人?” “作为领着博裕去王有财那报道了,宋茜跟凌瑶一起去了会所。” “啊,也是,他俩这次也出了些力,已经可以去上岗了。那行,我去韩老叔那垫吧垫吧,一会儿咱也过黄先生那去瞧瞧如烟。” 吃饭的功夫老爷子给我来了个电话,“小子,我们简单开了个会。” “嗯,爷爷,怎么说。” “之前咱们错误地估计了这个组织的能力,主要是我们对他一无所知,虽然你们这一次没能把整个组织端掉,但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成果,值得表扬。” “哎,谢谢爷爷。” “接下来的工作呢还是照旧,根据元宵协定,该怎么查还怎么查,要是有线索了就通力合作,依旧是你们打先锋。对了,为了工作便利,我们也给你争取了点帮助。” “啥帮助啊?”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哦,神神秘秘的,对了我这还有俩妖怪呢,该咋处理啊?总不能养起来吧,伙食可贵。” “那个你放心,就是谿边和朱獳嘛,不能幻形的妖怪,留你们那也不是个事儿,白先生会接手的。” 无错 第二百六十一章 得开始收拾残局 “白先生?白爷爷啊。” “对,他应该已经往你们那边去了,到了会联系你的。” “成,由他老人家领走是最好的,要不我还真不知道该往哪儿搁。” “那就先这样。” 吃罢了饭席凡开车带着我们赶往黄天野那,留林清玄他们看家。一到他那巷子口我就见门口停着一部豪车,不由得诧异道:“马驳雄也来了?” “应该也是来看如烟姐的。” 那倒也是,自己的得力手下受了伤,还连着妖怪这层关系,于情于理他都得来一趟。我们进了门就见马驳雄双手叉腰在那审谿边呢,眼看着要动手我忙上去给拦下来了。 “别别别,马先生,昨晚我已经审过了,咱可不兴屈打成招这套的。” 马驳雄一甩袖子,“人是苦虫不打不成啊。” “那它俩不是妖怪嘛,消消气。” “小牧啊,它俩说没说实话啊,要不成就先带我那放两天,一准都能想起来。” “结合上下文来看,我估计是知道的都说了,再一个,晚点还有人来接收呢,打坏了也不好看。” “接收?本家来领啦?谁这么大面子啊?” 我忙小声道:“不是本家来领,它俩老呆咱这也不是个事儿,我往上报了一下,白泽白老爷子来领走,估计今晚就到。” 马驳雄缩了缩脖子,“啊,这样啊,那行,那就饶了它俩。” 我问师琅:“黄先生和子芩呢?” 师琅指了指诊疗室,“在里边观察情况呢,黄先生估计如烟今晚能醒。” 我一拍巴掌,“太好了,只要快醒了就好。” 看了看他们几个妖怪,都是有些困乏,二大爷不住地打着呵欠,我有些歉然道:“师琅姐,二大爷,还有明义,你们先歇会儿的,我们在这看着就行,这都多长时间没合眼了。” 马驳雄也道:“嗯,我也在这等如烟醒,几位都先去休息吧。” 白思乔就领着师琅她们上楼休息,二大爷好打发,直接盘成个团就打起了呼噜。马驳雄坐下来问我:“那边的事儿现在处理得怎么样了?” 我摊了摊手,“现在呢就是何舒志畏罪潜逃了,无忧姐已经领着专案组杀下来了,哦,马莉也跟那呢。” “专案组能成吗?要是能定成铁案,我也撒出网去找一找何舒志。他要真躲起来了,道上的人更管用。” 我摸了摸鼻子,“指定能成,这回坐镇指挥的是大人物,解老。” “解老?” “就是獬豸,解老,嗯,就怕马莉跟着呆久了再把你给举报了。” 马驳雄愣了下,小声问道:“是任法兽獬豸?”我点点头。 “不会不会,马莉那孩子不能这么狠,再一个我现在也洗白了,应该不至于。” “反正我看那孩子正义感挺强的。”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对了,如烟这次遇袭的事情有眉目了么,我听黄先生说是个很强的妖怪。” “这个我不在行,不过黄先生跟二大爷都认为对手不弱,具体的还真得等如烟醒了才知道。” 正说着话,黄天野和闵子芩出来了,俩人交流着什么,苏珥忙迎上去拉着闵子芩的手问情况。 闵子芩摘了口罩道:“放心吧,体征看起来都很正常,恢复得不错。” 黄天野也点点头,“照这个情况,晚上应该会苏醒,其实主要还是妖力耗费过度。” 苏珥这才放心了许多,我揽过她正要开解一下,兜里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瞧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 “小牧啊,我到玉城了,你在哪儿呢?”电话里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听出来是白泽大大,“啊,白爷爷,我在黄先生这呢,您在哪?我去接您。” “嗯,不用啦,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们开车来的。” “成,那我就在这等您。” 把白民诊所的地址发给白泽,我又跑到路口等着,不多会儿就见一部金杯车开了过来,白大爷手搭车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巷子里,“就是这?” “哎,就这,您把车停边上就行。” 白大爷示意司机靠边停好,下了车一拍我的肩膀,“在哪儿呢,带我去瞧瞧。” 我揉了揉肩膀,好家伙这老爷子每回都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我也不敢怠慢,赶紧领着他进了白民诊所。 只是白泽大大一踏进白民诊所,我仿佛见到那几个妖怪都抖了一下,就连二大爷都立起了耳朵。我上前跟他们介绍:“这位就是白泽白爷爷了。” 三位公认实力高超的妖怪居然齐齐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给白泽大大行了个礼:“白先生好。” 白大爷倒是随性,一摆手道:“都好都好,唉呀,可是有些年没见这么多修为精深的妖怪了,挺好挺好。” 说罢就上去同他们攀谈起来,拍拍这个的肩膀捏捏那个的肉垫,很有部队首长的派头。 我悄悄摸到闵子芩身边,“子芩啊,虽说白老爷子辈份应该是挺高的,不过我咋觉得他不止那么简单呢?” 闵子芩道:“传说里的白泽通晓万妖,而且据说战斗力也极高,所以但凡妖怪见了白爷爷,都会有那么点无处遁形的感觉,对妖怪而言,这应该算是精神武力双重震慑吧。” 我点点头,索达斯捏,这可比组织部长都还牛,看来把谿边和朱獳交给他,算是找对人了。 白大爷夸了夸二大爷的横练真身,一扭头看见地上卧着的俩妖怪了,“谿边,朱獳,嗯,放心吧,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们也就是还个人情,算不上为虎作伥,跟我回去呆着吧。” 我凑上去问:“白爷爷,那您搁哪儿啊?总不能带大学里去吧。” “我们那个生物研究所里什么都有,多两个妖怪不会让人生疑的。” “白爷爷,这研究所我怎么听着耳熟。” “哈哈,就跟你们调查的那个组织差不多嘛,只不过我们不做那方面的研究罢了。” 正说着,崇明义和师琅也下了楼,听我们介绍眼前的老爷子乃是瑞兽白泽,忙上前见礼。白大爷也是一脸笑意,他左右看了看,“羽衣人呢?” 我忙道:“还在屋里躺着呢。” “走,看看去。” 黄天野引着白泽大大进了诊室,我实在不明白他的这句看看去,到底是去看病患呢,还是去看标本。 白大爷看了会儿昏迷中的羽如烟,居然还伸手把了把脉,“精气亏空而致神虚不凝。” 黄天野忙答道:“正是,昨天夜里受的伤,他们连夜赶了几个钟头的路才回来的,一路上都用妖力撑着。” 白大爷点了点头,“无妨,妖力耗损过度而已,很快就醒了,其实如果能把他放到天然温泉里养着,还能恢复得更快一些。”黄天野忙向他请教。 我只觉得这大爷实在像是一本大百科全书,啥都认识还啥都懂。苏珥靠着羽如烟看了看,“他醒了!” 我们赶紧围上去,就见羽如烟眼皮抖动,紧接着脑袋也跟着晃了起来。白大爷走到一旁,在他耳朵边上打了个响指,羽如烟的眼睛立马就睁开了。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天花板,然后才左右转动扫了扫我们。苏珥上去问他:“如烟姐,你觉得怎么样?” 羽如烟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我现在…是不是…很残呢。” 我昧着良心说:“还行,别说,你这么一伤,看起来总算有了几分娇弱的感觉,顺眼多了。” 他看到了马驳雄,“老板…你也来了。” 马驳雄伸手摁住他没裹住的那边肩膀,“好好养着,谁伤的你我一定要他十倍偿还。” 他这才感觉到身体不适,抬起手搭了搭裹成粽子的那边肩膀,又伸手摸了摸小腹,“活过来了。” 黄天野道:“小腹是外伤,脏腑伤得不重,所幸止血及时没什么大碍。翅膀那边是撕裂带脱臼,我已经给你复位上去了,待创口长好就行了,不过这个伤就重一些,要些时日。” 他又伸手摸了摸脸,“那就好,些许伤痛养些日子就好了,万幸那个天杀的没有伤到我的脸。” 我强忍着恶心问他:“哎对了,如烟,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昨晚都发生了什么啊?” 羽如烟回忆了一下,这才同我们讲述了昨晚的事情。他收到我的指示后,很快就截停了那部货车,师琅找了个草丛幻化出真身,开始叫阵,过了一会儿,朱獳带着何舒志就冲出来了。 师琅忙上前阻拦,朱獳只得把何舒志放在了远处,回身挡在师琅面前,两只大狐狸这就打起来了。而那何舒志却是头也没回地就跑了,那羽如烟自然不能光是看着,立马就冲上去追何舒志。 其实羽如烟想抓何舒志那实在是轻松至极,却不料何舒志手里居然有枪,万幸他的枪法实在太糟,不过离得近了也让羽如烟有些忌惮,他心生一计索性和他玩起猫抓老鼠,引诱他开枪。反正他又不是电视剧里的主角,掏一把手枪有打不完的子弹,只要他没子弹了,那就束手无策了。 无错 第二百六十二章 是谁带走何舒志 何舒志是一边开枪一边跑,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跑出去两里地远,最后何舒志在一个较为开阔的地方停了下来,手里拿着枪防止羽如烟上前,羽如烟索性张开双翅绕着他飞,何舒志对着他打完了子弹,气急败坏地直接拿枪砸向羽如烟,继而对着手机大喊:“怎么还没到,不是说好的五分钟吗?” 然后毫无防备的,羽如烟就觉得侧面有一个黑影快速地向他冲了过来,他刚想防备,那黑影已经掠了过去,并在他的腹部撕开了一个窟窿。羽如烟大惊失色,又腹中吃痛难忍,还想着赶紧扑下去抓走何舒志逃回师琅那。可那黑影已经回转身形,又朝着他冲了过来。 这一次羽如烟的位置比它低了许多,那黑影一把扯住他的一只翅膀,用力一撕,半喇膀子差点给它扯掉,羽如烟直接扎到了地上,那黑影也落了下来,何舒志大喊:“走,快走,那边还有一个呢,让朱獳缠住了。”随即从黑影背上下来一个人,把何舒志托了上去,而后黑影振翅一飞,很快就消失了。 我听得心惊:“果然是个会飞的妖怪,你看清它长什么样了没有?” 羽如烟点点头,“虽然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过那人在托何舒志上去的时候,我还是看清了的。这妖怪看起来像是只鸟,却长了一身的鳞片,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当时受伤太重看花了眼,它似乎有两对翅膀三条腿。” 这么惊悚,要是真的,这得长成啥样啊,三条腿四只翅膀的鸟,我怎么觉得光是协调好它们就够费劲了呢?而且他说那妖怪长得像鸟却浑身鳞片,这不得不让我想到西方玄幻故事里的某些恶龙。 白大爷突然开口问道:“真是两对翅膀三条腿?那你看没看见它有多少眼睛?” 羽如烟摇了摇头,“当时我躺在地上,看不到那么高。” 苏珥问白大爷:“白爷爷,您是不是想到这是什么妖怪了?” 白大爷点点头,“如果依着羽衣人的描述来看,长这个样子又有很强的战斗力,怕是酸与。” 我一头雾水,咋还酸雨,但看到众妖都是齐齐噤声面容严峻,不是,就我一个人文化程度这么低吗?我看了看席凡,“你知道他们说的是啥?” 席凡摇摇头,我不满道:“那你跟着起什么相。” “气氛这么严肃,配合一下嘛。” 闵子芩道:“《山海经·北山经》记载:景山有鸟焉,其状如蛇,而四翼、六目、三足,名曰酸与。其鸣自叫,见则其邑有恐。如烟姐描述的这个妖怪,确实如白爷爷所说,像是酸与。” 我想象了一下,刚才羽如烟说的那妖怪就够吓人了,这要再加上六只眼睛,我密恐。 黄天野道:“酸与我也听说过,据传是很厉害的妖怪,但也只是在传说中存在过。” 白大爷也是微微颔首,“我也只在记载中听说过这个妖怪,不仅如此,还记得我同你们说过的畸变体吗?记载中的酸与应该就是这种妖怪,它并没有早夭,而是成长为极其强大的妖怪。” 我插口道:“那不对啊白爷爷,按您说的,畸变体应该早就完球了吧,那还是唯一的,不可能有后代啊。” “正是如此,按理来说的确是不应该再出现酸与的,所以我也有些不敢肯定。” 苏珥却道:“有可能的。” 我们均感疑惑地望向她,她捏着尖下巴道:“天然的不可能,但人造的就…”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妖怪既然来自神秘组织,而神秘组织又掌握了复活妖怪的一些技术,横公鱼能造出来,酸与未必就造不出来,但那组织就有点太牛气了啊,这可得算得上是重型武器。 白大爷“呀”了一声,“黑科技果然比较超前啊。” 席凡却道:“现在也还不能够肯定,不过依照上次我们看到的横公鱼来判断,他们的技术不应该这么完善,要么就是那只妖怪不是酸与,要么那只酸与应该也不稳定。” 白大爷就问羽如烟:“是不是你受了伤眼花了,看岔了?” 羽如烟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像是眼花,因为从它背上下来的那个人,我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说到这里他抬头挨个扫过我们几人的脸,有些欲言又止,我愣了下,左右看看,“如烟,什么意思啊?你不会想说看到的人就在我们之中吧。” 他摆摆手,“自然不是,只是…只是那个人你们都认识。” 我们都认识?“甄一言?哎不对啊,你也没见过甄一言啊。” 他抿了抿嘴,这才像是下了决心道:“那人是个帅哥,个把月前还在你们这呆过一段时间,我曾经见过一面,听你们说他好像…好像是常家公子。” “常威!”我们全都喊出这个名字。 羽如烟点了点头,“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常家可是人妖会五大家之一,按理说不应该,我也怕是自己看迷糊了,可…可那帅哥这么扎眼,我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也不可能认错的。” 苏珥突然小声道:“前几天小四不是特地来找过我们,说是常威已经失踪有一段时间了。” “嘶——”我咬紧牙关吸了口冷气,按小四说的,常威到现在已经失踪了将近半个月,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而好巧不巧的,他逃难到我们这的那几天,羽如烟整好见过他,也就是个把月之前的事儿,要说羽如烟会认错人,我也觉得不现实,可是…可是怎么就会是常威呢。 说老实话,相处了几次下来,我已经把常威当做是朋友了,加上家族关系摆在那儿,苏珥的事情又说开了,他那么大一霸道总裁都亲自道歉好几回,我心里对他完全没有了芥蒂。而且他上个月为了逃婚的事情对我们袒露心声,我觉得这人挺正大光明的,不像是反派角色啊。 苏珥追问道:“如烟姐,你仔细想想,确实是常威?” “确实是,不论是相貌还是穿着举止,都是他。” “不是我听着怎么觉得你对他观察得还挺细致的呢?” “嗯,他…他其实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打了个冷颤,那这就没跑了,这就确定了,羽如烟看到的绝对是常威无疑。 苏珥抱着手,左右走了走,“如果真是常威,那这个事情就很大了…” 我摇了摇头,“这事儿我觉得还是不太靠谱,你想啊,他那么大一咖是吧,跑人家那混根本没前途嘛,生活质量咔咔掉,就这种逃难还得租别墅,两条街都要打部车的人,完全没必要去受那种罪啊。” 苏珥拍了拍我的肩膀,“老李,你冷静,常威不是纨绔,也不是贪图享乐之徒,这些东西对来他说是可有可无的,不能作为论据。但事实上,如烟姐的确看到了常威,而常威也的确失踪了,我们得做好这种准备。” 我问他们:“那你们说说,常威是怎么和这个组织搞在一起的,是一早就搞在一起了,还是临时起意。” 闵子芩想了想,“正月里常威跑咱这来的时候,似乎是才从老爷子们的会议里知道的那个组织。毕竟年前上我家的事情,咱们也没告诉他。我记得他那时候问的问题都很细致,不像是预先知道又故意装出来的。” 席凡点点头,“他还顺着我们的思路提出了一些调查方向呢,我觉得蛮靠谱的。” 苏珥踱了两步,“我觉得常威应该是最近才加入这个组织的。” “怎么说?” “你们看啊,我们假设他是一早就在那个神秘组织里了,那他这些年的行为就属于卧底对吧,仰仗于他常家公子的身份,这个卧底的含金量不可谓不高,那么他大可以像上次来我们这一样,和我们相处相处,从常家或者从我们这里获取到所有的消息和计划。” “可是我们再反观昨晚的事情,他带着酸与来接走何舒志,在明知道我们对何舒志已经围追堵截重点监控的前提下,这件明摆着会曝光身份的事情找谁做都可以,为什么要找一个金牌卧底来做?所以这个行为根本不合逻辑,看起来反而更像是投名状。” “投名状?” “对,就是投名状。现在我们再来假设他是最近才加入神秘组织的,那可是人妖互助同盟会五大常任理事家族常家的公子,谁敢接收?不说他,就咱们这随便站出去一个人,对方都不可能轻易接纳的。” “不过常威比较特殊,表面上来看,他和我们有过节,并不在一起,他也基本不掺和客服组和妖妖灵的事儿。除了我们私下几个人知道矛盾已经解开了之外,怕是连五家的很多人都还认为我们之间有过节的。” “这就给他进入这个组织创造了可能,但组织也不可能光看这些,他们还是需要常威做出一些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所以就有了这一次接走何舒志的事情,只要他一在我们面前曝光,那就比较靠谱了。” 无错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事情越来越麻缠 席凡不解道:“对方就不怕常威是我们派过去的卧底?那样的话他根本就不用担心曝光嘛。” 我也点点头,“是啊,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安排他去当卧底了,太合适了嘛。” 闵子芩道:“但我们根本没有这个计划,也不知道常威是出于什么目的去了那个组织,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渠道联系上的。” 苏珥道:“想来常威一定有充分的理由让他们相信自己不是我们派过去的卧底。” 我愣了一下,“不是,既然这样,那对方干嘛不安排他当我们这边的卧底呢?难度系数更低啊。” 苏珥笑道:“因为他们不太需要卧底在我们这,他们恨不得跟我们没有一丁点儿接触。而且其实我觉得,不当卧底也是常威的选择吧,就像你说的,他一向自诩正大光明。” 席凡突然问道:“你们说,常威会不会是因为维桢小姐,所以才走的?” 我们全都觉得匪夷所思,“为了逃婚?不至于吧!” 苏珥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逃婚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大的可能是他觉得自己现在的事业得不到满足感,小四说他回去之后已经将工作逐步移交给了维桢小姐,看来他是想去挑战自我啊。” 我不由得咋舌,“太变态了吧,霸道总裁都这样吗?” 苏珥道:“对我们而言,或许很难理解,但对常威而言,只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罢了。” 马驳雄此时开口道:“的确,如果是事业心很重的男人,是不会满足于眼前的胜利的。况且我还听马莉说过,他现在似乎被软性架空了?虽然我很欣赏他,但他带酸与打伤如烟的这笔账,我还是要讨回来的。” 我忙摆手,“马先生,咱先捋清楚,干事业这个理由我不反对,但我认识的常威真不像是坏人。” 苏珥看了我一眼,“老李,我怎么没发现你和常威之间的交情这么铁了呢?” “不是,咱得就事论事嘛,不能因为常威不和我们玩儿,咱就一味的把他往坏了想。” 苏珥点头道:“的确,还有一个,常威现在的这个行为,到底是他个人的意愿,还是…还是代表了常家。如果是个人意愿那还好说,如果涉及到常家,那…那就…” 白大爷却是打断了苏珥的猜想,“不太可能和常家有关的,常家乃是同盟会五大家之一,且常家的本家至今还很兴旺,一来他们没有理由,二来他和咱们才是利益相关。老常头虽然戎马一生,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看得很明白的,不会犯这种原则性错误。” 苏珥转头对我道:“老李,我看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压在咱这里了,得告诉爷爷他们,让他们开会讨论。” 我有些为难,虽说羽如烟已经确认接走何舒志的人就是常威,可我始终还是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如果把这件事情上报给老爷子他们,或许就会传遍整个人妖界大佬的耳朵里,那常威就非常危险了。 苏珥看出了我的犹豫,柔声道:“是不是的,都得由当事人亲自出来对质。要不然我们就建议老爷子们开内部会议,只在五家里讨论,毕竟我们这些小辈,总不能找常老爷子来对质,还得他们去开口。” 我咬了咬牙,“行,我打给老爷子,你给苏爷爷去个电话。” 接通了电话老爷子问:“不是跟你说了吗?就依照之前的方针政策来走,你们该经营还经营,我该跳舞跳舞。” “爷爷,事情…出了点变故。” 老爷子许是听出了我的语气不对,收起了玩笑道:“怎么了小子?” “昨晚羽如烟遇袭的事情您知道了,他这会儿醒了,跟我们讲了经过。根据他的描述,白爷爷判断袭击他的妖怪应该是早已消亡的畸变体:酸与。” “啊…能确定?” “不能,不过是根据如烟的所见来推论的。” “他们怎么会掌握这么强大的妖怪呢?” “我们的猜测是累比横公鱼,酸与应该是被造出来的。” “哦…这样啊,别慌,酸与虽强,但战斗力上二哥应该还是可以抗衡的,就是能飞有些麻烦。” 我吸了口气,“嗯,这个我们还不慌,现在比较麻缠的是另一件事儿。” “还有事儿?” “昨晚不是酸与自己来的,而是有人带它来接走何舒志的。带他来的人,如烟说是…是…” “是谁啊臭小子,怎么吞吞吐吐的。” “是常威。” 老爷子明显愣了一下,估计是他先想了想常威是谁,可一想起来之后他也是很诧异。 “常家的小子?他没看错?” “嗯,应该错不了,他本来就对常威挺上心的。再一个,前两天常威的助理找过我,说是常威…失踪了。” 老爷子唔了一声,想了想问道:“这件事情,老苏知道了吗?” 我看了眼,“苏珥正在跟苏爷爷汇报呢。” “行,那这个事情我跟老苏沟通一下,找老常要个说法,你们先别理了。” “哎,知道了爷爷,还有…就是…这个事情没确定之间,我觉得还是你们五位老爷子商量吧,尽量先不要让其他人妖界的大佬们知道。万一常威是冤枉的,那可就危险了。” “嗯,我了解了,你能这么想,很好。” 我看苏珥挂了电话,她冲我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汇报完了。我走过去对羽如烟道:“如烟,你放心,如果真的是常威带着酸与伤了你,我一定会给你讨个说法的。” 马驳雄也看了看他,“醒了就好,先养伤,这事儿不着急,我回去也好好让人找一找他俩的下落。”说罢他扭头问师琅,“师琅,你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如何?” 师琅道:“我在这照顾如烟两天,伤好点就带回咱们那休养。”师琅觉得昨晚羽如烟是跟自己一起出的任务,结果他受了重伤,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加上她俩本就是同事,便打算留下来照顾。 马驳雄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出门回去了。白大爷看了看左右,“行,那这边也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还得带它俩回研究所,后面有什么问题直接打我电话。” 他走到谿边和朱獳面前,“走吧,跟我回去呆着,人世的事情可不好掺和,太复杂。” 谿边和朱獳均是点头,默默起身跟着白大爷出门上车了,我看他那金杯车的后座都拆了,刚好能搁下这俩,那司机看到这两只大狗倒也不觉得惊奇,估计也是知道点什么。 我扒着车窗道:“白爷爷,那我就不留您了,下回去拜访您。” 他大手一挥,“行,先忙你们的去吧。” 送走了这两位,我回到诊疗室,就见黄天野和闵子芩正在给羽如烟换药,我这才见到那两道伤口,触目惊心,说实话,这要是人,早就凉了。 白思乔在外边探头探脑的也想进来,我忙一把将她推了出去,“小孩子别看,长针眼。” 她“切”了一声,我问她:“对了,昨晚是怕何舒志跑路的时候再整幺蛾子,这才让你爸带你回来了。不过我头前也跟他说了你们之间的恩怨,估计他现在应该是绝了那份心思,你看什么时候再去上学?” 她想了想,“既然如此的话,那我明天就回学校吧,反正在家也帮不上忙。” “嗯,主要是现在也没什么要你帮忙的,你好好学习就对了。” 抬眼看见崇明义,“明义啊,你和舜英联系一下,看是不是让他们都过来,当然舜华还得在那配合专案组的工作,可犯不着一家三口都呆那对吧,你联系好了抽个空去接他们一下。” 崇明义张了张嘴,“那这边呢?”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你最近也帮不少忙了,大家也都该恢复日常工作,你看作为和宋茜都上班去了。” 他点点头,“那我回头跟舜英联系一下。” “嗯,工作上看她的意愿,反正这边人面你也都认识了,打个招呼的事儿,你的事儿我们就帮不上了。” 确认羽如烟没什么危险之后,就师琅留在了黄天野诊所里,崇明义开车送凤凤回了家,我则领着妖妖灵的人和二大爷回了公司,二大爷一沾沙发就睡过去了。 我们还是去韩家小店对付了口,回去看到康康窝在沙发上贴着二大爷玩手机,林清玄跟毕云方依旧架势十足地在那修炼。我挠了挠头,“之前那批员工都上岗了,这会儿空落落的反倒有点不习惯。” 闵子芩笑道:“怕是空不了两天,估计又该来客户了。” 扯了会儿闲话,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老爷子来了个电话,我忙接起来,“爷爷。” “嗯,我们五个老头通了个话。” “怎么说?” “常老头说他不知道这事儿,不过常家小子确实丢了,估计,还真是他。” “那…” “当然,还得再确认,这件事情我们的意思呢是先看看,也不往外说,如果他再曝光,那就没跑了。” “是。” 无错 第二百六十四章 真的要形同陌路 “常老头说了,如果真是那个臭小子,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是亲孙子吗?” “嗯,当然他也说了,最好是能带回来审,话里的意思还是希望能留一线。” “我知道了爷爷。” 我把老爷子们的决议告诉大家,谁都没有接茬,康康有些疑惑,“你们说的他是谁啊?” “是个挨千刀的霸道总裁。”我有气无力道。 估计是看出我的状态不对,康康难得没有多嘴,“哦。” 我甩了甩头,“下午让康康吵醒了,睡不太够,我先回去歇着了,你们也再补补眠,一定要用用饱满的精神迎接新客户。” 说罢我推开玻璃门独自回了三居室,还真是有点累,头疼,一下趴床上就不愿意动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瓷实,也没人吵我,还做了个梦,梦见一只三足四翼的大鸟向我飞过来,接着一下就撕开了我的小腹,我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就见大鸟上下来一个人,穿得板板整整,戴着金丝眼镜。 翻了个身,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没有伤口。摸床头拿过手表一看,半夜两点钟,我记得回来的时候才八点出头,这就睡了五六个小时,觉是补足了,可是再想睡,睡不着了。 拿过手机又给常威发了两条威胁信息,依旧是石沉大海,烦很。 爬起来坐床边拿过衣服打口袋里掏出烟,想了想不合适,我从来不在卧室里抽烟的。掏了掏耳朵,干脆披上衣服出了门,客厅里黑漆漆的,估计他们几个应该也都睡踏实了,我索性从架子上拿了公司钥匙,打算去楼下待会儿。 二半夜的刚从被窝里出来,一出门就给冻了个结实,我扯紧了衣服小跑下楼,拉开公司卷闸门,一下就闪进公司里。随手把钥匙丢桌上,点了根烟,可算是缓过来了。 瘫坐在沙发里,叼着烟卷,整看见对面的酒柜,说起来我还没去盘点过呢,凑上去瞧了瞧,挺满意,战利品的质量相当高,挑了一瓶打开,咔咔往杯里倒,一仰脖子咕咚咚就灌下去了。 要是常威在,指定得说我暴殄天物。当然要是放在平时,我也觉得可惜,不说什么仪式感吧,红酒这玩意儿只要够了价格,再上了年份,是得花点时间慢慢品味,想爽口的话那有一百块钱就打发了。 可我今晚就想喝酒,也等不得它绽放出最完美的时候。平心而论我其实是个挺没心没肺的人,很少有这么矫情的时候,但是自打接手客服组这小一年时间里,我逐渐对人妖会有了感情。 媳妇儿就不说了,爱得不行不行的。闵子芩虽然恬恬淡淡的,但冷不丁的也爱跟你说个冷笑话。席大个看着是有点愣,可好几次有危险的时候他都是毫不犹豫地站到我身前。往远了说,那些个老爷子们,除了常老爷子没见着,其他也都是些特别可爱的小老头。 我丈母娘可真是把我当半个儿来疼的,那次去的闵家,闵辛夷和叶佩兰是完全没把我们当外人,我还记得茹伊事件里,我跟席凡潜水回来,沈令仪那么女王范的主儿拿毛巾给我擦头发的场景,透着一股子亲近。 虽说跟常威接触得少,但五家同气连枝,我不单是拿他当朋友看,打心里我也觉得他就是一个不太好相处的远房亲戚。让这样的人背叛了,我心里是真的挺难受的。 把酒放在桌上,我背着双手枕在脑后,就这么靠在沙发上闭目想着,羽如烟见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常威?如果是,常威他为什么要加入神秘组织,再一个以后我要是见到他了该怎么办? 就听门上的铃响了一下,我扭头一看,苏珥披着件大风衣走了进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天这么冷。” 她走到我旁边坐下,看了看烟灰缸里的烟头,又瞥了瞥下去一半的酒瓶。 “打下午就瞧你不对劲儿。” “我…我就是最近生物钟紊乱…”我随口胡诌着,苏珥打断了我。 “是不是还想着常威?” “不是,妹子,你这话说得怪怪的,我心里可只有你一个人。” “少贫,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她,帮她紧了紧大衣,又找了个抱枕塞她怀里。 “可能你之前嫌恶过他,但我真觉得老常不是那样的人。” “就因为你们一起打过架?” “直觉吧,这事儿落你们任何一个人身上,我都接受不了。雨霁姐还说了,常威就是有些傲气,心不坏。” 我伸手从桌上拿起杯子,却别苏珥抓住了,她拿过杯子又轻轻放回桌子上。 “咋啦?唔——” 我话没问完,苏珥一把扑在我身上,樱桃小口直接就贴我嘴上了,我眼睛都瞪圆了,两只手还支棱着,跟抽鸡爪疯似的,好久才一把抱住她。 过了一会儿,苏珥才抬起头,两手撑在我胸口上,满面绯红地看着我。我舔了舔嘴唇,又砸吧砸吧嘴,她一巴掌就拍我胸口上了。 “唉哟,咋还真打,咱这不算越轨行为吧,别让你爸知道再把我皮给剥了。” 她没拾我这茬儿,还是那么定定地看着我,“老李,我就喜欢你这样。” “流氓样?” “说不上来,就是流氓之余还有那么一些真性情,完全不像你平时的风格,但让人觉得很美好。记得我们出的第一个任务,你就把王援朝给的钱都分给了榆庄的百姓。” “没都分了,咱还是拿了人家十万块的。” “这次也是,从坚持常威不会背叛,到想尽办法给常威留个机会,很有人情味。” “不,主要是他上次逃咱这的时候,借了我五千块钱还没还呢。” “你就是这样,总不愿意大大方方承认一些事情,透着一股子傲娇劲儿。” 我让她说中了,这次没有再找些俏皮话推搪过去,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 “你之前说过,你从来不对自己不关心的事情问为什么的,哪怕是被前女友甩了。” “前女友那是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可谁让咱五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所以啦,所以你可不能这么消沉,得好好把常威找出来,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你可是这一届人妖会客服组的组长呢。” 我想了想,有道理,“内啥,我同意你的观点,咱是不是再亲一个?” 她死死拿胳膊肘顶住我的胸口,小脑袋轻轻摇晃,要命的是她带着洗发水香气的头发还老在我脸上撩拨。 “就亲一个,最后一个,亲完我得赶紧回家洗澡去,火大!” 最终我自然是如愿以偿啊,得以一亲芳泽,当然代价也是惨痛的,那丫头亲完翻脸就不认人,开始追问我为什么有五千块钱的巨款借给常威,是不是私藏了小金库! 然后她翻出了我微信的钱包,哼哼坏笑一声,麻利地点了转账,拿起手机对着我脸一照,完事儿。就留了个零头在里边,丢下我一个人在沙发上欲哭无泪。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收拾得精神抖擞,苏珥说的对,常威做事常威当,我能做的就是把他找出来,问个清楚明白,犯不着在那窝火添堵的,路过洗手间看苏珥正搁那刷牙呢,我上去凑着小脸吧唧就是一口,美! 到了公司我就美不起来了,昨晚心思散乱,居然开了瓶白马,我还咕咚咕咚就这么给喝了,完了走的时候一来是伤心自己丢失了小金库,二来是一股子邪火着急灭,那半瓶白马就这么晾了一晚上。 不能浪费!我操起红酒找到韩大叔,“叔,给我烧个红酒酱排骨。” 啃着有史以来吃得最贵的一盘酱排骨,我问康康:“有什么消息吗?” “顺城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不过顺城和墨城的某些领导怕是要遭殃了,地理风物志已经被责令整顿,所有资料被封存,几个高层也被带走调查了。” “很好,总算是有了个好的落幕,得庆祝一下,等无忧姐他们回来了,咱摆个酒好好庆个功。” 毕云方一边修炼还不忘记提醒我:“别忘了switch,你上次说完成任务就给我买的。” 我看了看它那爪子,倒不是想食言,是实在不知道它能怎么玩儿。 “买嘛,我应该能玩,我就算不能玩,可以让清玄替我玩儿,我看着也开心。”毕云方不依不饶。 “行,买买买。”孩子都这么说了,你再拒绝不合适。 中午我们打韩家小店打包了些吃的去黄天野家探望羽如烟,他自从昨晚醒过来之后,精神状态倒是挺稳定,嘱咐我们别告诉小丽,免得她担心。 他还托苏珥跟闵子芩给他带了一些护肤品过来,说是虽然不能出门,但保养还是很重要的,我看这货的状态,且死不了呢。 白思乔买了下午的票返校,黄天野也觉得经过这么一遭,何舒志应该彻底不会再去骚扰丫头了。 无错 第二百六十五章 物流公司的麻烦 师琅打了电话给她手下人,让他们把她的雅马哈给送了过来,于是她又恢复成了来去如风的飒爽女子。 探访完羽如烟,两边分着去看了一下上岗的妖怪们,苏珥跟闵子芩坐凤凤的车去了会所,我则让席凡带着跑了趟王有财的公司,熟门熟路直接上了二楼。 游作为起身道:“李哥,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怎么样,还适应吗?” “适应,大家都挺好相处的,就是很多事儿还得跟着王总学。” 他倒是真挺适应,之前在我们那见王有财也是直呼有财,现在一到公司就喊起王总来了。我左右看看,“内谁,博裕呢?” “哦,他跟着一个老业务出去跑了。” “行,看你们都挺融入工作我就放心了。” 游作为把我们俩领到王有财办公室,敲了敲门,这才推进去,“王总,李哥他们来了。” 王有财抬起头,“李哥,你们俩怎么来了?有事儿?” “没,就转转。” “坐,坐下说。”三人在沙发坐下,游作为给我们上了茶,就关门出去了。 我点头道:“作为学的挺快,是挺机灵的。” 王有财也道:“是,挺合适的,上手之后估计我能轻松不少,怎么样,你们的事儿忙完了吗。” “嗯,怎么说呢,算告一段落吧。” 三人这边正聊着闲话,就听门敲了两下,陆大有进来了,见我俩也是一愣,“哟,你俩也在啊。” 我一看陆大有现在拾掇得可是精神多了,“有日子没见你了。” 他笑了笑,王有财问他,“陆哥有事儿?” 他点点头,看了看我们还是直接开口:“有部车出事儿了。” “怎么了?” “说是让人堵了,要我们拿钱去赎。” 我听这话有点怪,“这是遇上碰瓷的了,还是村匪路霸啊?” 陆大有摇摇头,“没细说,估计人都给控制了。” 王有财问在哪儿?陆大有道:“定县,今天咱们这边的高速段出了事故,封了,小郑就打定县的出口下了高速,打算走国道回来的,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席凡问:“那是谁通知你的?” “电话倒是小郑打来的,没说太清楚,就说让他们堵了,让我下去看看。” 王有财想了想,“那就下去看看吧,一起走。” 我也起身道:“闲着也是闲着,我跟席凡陪你们去,真要是路霸咱也不怵他们的。” 王有财也不客气,嘱咐了游作为几句,陆大有开了一部车带上我们三人直奔定县而去。 定县离市区其实不太远,开车也就是一个钟头的事情,如果走高速的话,有个二十分钟也就到了。不过今天走不了高速,我们就沿着国道去,刚过定县地界不远就看到车了,车身上喷着物流公司的名字。 这个地方应该是个村口,左边是不高的山壁,中间是条双车道,马路的右边则是低下去的水田,水田过去有几座老房子,颇上了些年头,还有没有人住都两说。 车倒是锁得好好的,看起来也没有遭到破坏,路面上也没有血迹什么的,就是停的位置有些靠边,感觉像是要怼到山壁里去了。边上有个大汉,坐在一张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看手机咯咯直乐。 我们几个下了车,陆大有走上去看了看车,这才问他:“劳驾,我们是物流公司的,来处理一下纠纷。” 那人看了我们一眼,随手丢了烟卷,“来啦,等着。”说罢他拨了个电话:“老鬼,人来啦。” 不一会儿就从对面的老房子里呼啦啦走出好几个人来,为首的一看就不是善茬,他上下打量着我们几个,“物流公司的?” 陆大有答道:“对,接了电话就赶过来了,我们的司机呢?” 大汉撇了撇嘴,“在里面喝茶呢。” 陆大有看了看车又道:“问一下,怎么回事儿啊这是?我看这好像也没出什么事故吧。” “怎么没有!”大汉绕到车子另一边道:“你们的车,把我们村里供的白仙给冲撞了,还撞到个大娘,事故大了!” 我们跟过去一看,原来这车头的一侧,还真撞到点东西,之前我们没注意,是因为这个东西太不起眼了。勉强就算是个神龛吧,是用几个青石条砌起来的,里边也没有什么神像,就压了两块石头。这会儿青石条给撞塌了,香炉也洒了一地,压根看不出原貌来。 这就让我有些犯嘀咕,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还真不小。按说这么小个神龛,就是给他们重修一个也花不了多少钱,但涉及到冲撞信仰的问题,在农村里就很不好说了,到时候要你大把掏钱做个法事什么的,那钱可就没数了。不过我还是更关心他说的撞到个大娘的事儿,人更重要。 抬头问他:“那位大娘怎么样了?送医院了吗?” 大汉摇摇头:“算你们运气好,倒是没真撞上,给吓着了,在屋里休息呢。” 我们一听没撞上,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大半,陆大有掏出香烟递给那大汉,“兄弟,这事儿你看怎么办才好,再一个,我们司机没啥事儿吧,能不能先让我们见见,事情都好商量嘛。” 那大汉接过烟点上,这才道:“行嘛,看你们也是来解决事情的,那就进去坐下慢慢聊。” 一群人引着我们穿过了水田,这边上的老宅子是个老式的连三间,当间的堂屋还挺大,带了个天井,不过看起来空荡荡的,就摆了张八仙桌,三个人坐在里边,有个小伙看我们来了喊道:“陆大哥,王总。” 看来这应该就是司机小郑了,还能坐着喝茶,应该是没受什么委屈,那事态就还比较稳定,有谈的空间。陆大有又挨个散烟,然后问小郑:“小郑,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 那小郑看了看为首的老鬼,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我一看这里边肯定有事儿,好好的双车道,又是空车,不交会不避让的,怎么就怼到山壁上去了。 我直接开口道:“小郑,说嘛,说清楚。” 小郑见来的不止是陆大有和王有财,连我们俩也都来了,特别是席凡那大块头,站一边还是挺有安全感的。咬了咬牙这才道:“不怨我,是他们先生的事儿。” 原来小郑送完货回程的时候,整赶上玉城段的高速上出了个追尾事故,给堵了个严实,他心想反正没多远就到了,干脆打定县这的一个出口下了高速。 本来开得好好的,刚走到这个村口,老远就看见一个人跑到马路上,晃晃悠悠地倒下了,其实离着他还有十米远呢。小郑本来就改了国道,赶时间回去,车速快了一些,刹车的时候还想着把车往路边带带。 可巧这回路边倒真有个大娘,原本是蹲着的,穿的衣服颜色还不显,小郑为了避让前面那人就没注意,这回她一站起来小郑就看见了,那方向还不打死啊,所以就直接怼路边山壁上了,不过万幸车子也刹住了,就是把那个青石板砌的神龛给刮坏了。 他赶紧下车查看,那位大娘好像没什么感觉,甚至连吓都没被吓到,瞧着挺正常的,小郑这才松了口气。可之前倒在路上那人突然一骨碌就爬起来了,冲到小郑面前说他撞了人,紧接着呼啦抄的就围上来一群人,那小郑还能不明白吗?自己这是遇上碰瓷的了,不过碰瓷的没撞上,倒是差点撞上别人。 那群人先说小郑撞了大娘,要小郑给个说法,小郑虽然心里有气,要不是这群人拦路碰瓷,自己能晃到大娘这边来嘛。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位大娘看起来也没啥事儿,赔个营养费啥的就当自己这趟白跑了呗,也好过真出了事故不是。 但那群人狠啊,你想他们本来就是打算碰瓷来的,那还不漫天要价,开口就要十万。大娘似乎是有些明白过来了,倒是连连摆手说不用,自己一点事儿都没有。小郑也是才发现,敢情这位大娘眼睛不好,看东西吃力,怪不得车子就怼在自己身边了也没什么感觉。 那群大汉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那还能让大娘给搅合了嘛,就有人领着大娘先回了家,又有人大声喊小郑的车把白仙的神位给撞了。这就更了不得了,赔钱吧,没个十万今天别想走。 小郑实在没办法,加上敌众我寡,有心想报警手机还让人给抢了,最后只能说是打电话回公司,自己也没钱啊。那群人一听这也是个办法,才让他打电话给了陆大有。 我们都听明白了,席凡颇为不忿道:“你们这是碰瓷啊。” 就有人高声道:“怎么说话呢,他是不是撞了人,是不是冲撞了白仙,怎么就碰瓷了。” 我摸了摸鼻子,“事实倒是这样,可这的确事出有因,那你们看看这事儿要怎么解决。” 老鬼摆了摆手,“拿十万,这事儿就了了。” 无错 第二百六十六章 遇上村匪路霸了 “你把我们当取款机了吧,要真把大娘撞上了,咱就医院看看去,该怎么检查就怎么检查,医药费一点不带含糊的。可你们空口白牙就要十万,合适?” “你们的车还冲撞了白仙,那白仙的神位比我爷爷的岁数都大了,保佑我们一村几十年,你们就想着重新砌一下了事儿?谁能答应!” 我低头跟王有财商量了一下,要不还是让一步,大娘这边给掏一些营养费,那个神龛就让他们弄些三牲供品祭拜一下,拢共拿个一万块,我觉得差不多了。 王有财也觉得就当破财免灾,今天的事儿实在怪不得小郑,只能说是点背,当下也是同意,陆大有道:“诸位,要不这样,我们拿一万块出来,给大娘当营养费,还有神龛的修缮祭拜费用,你们看怎么样?” 那大汉挑了挑眉毛,“一万就想摆平这些事儿,你们想得未免太轻巧了,十万,不二价。” 这就没法说了,老实说如果是赔偿大娘的医药费,那该多少就多少,可这为平事儿掏一万块真心不少了。我刚想说两句,手机响了,一看是苏珥打来的。 “妹子,啥事儿?” “你们去哪儿了?怎么没在公司?” “哦,有财这出了点事儿。”我边说着边走出了堂屋。 苏珥听我讲完了事情经过,“你们就不该提那一万块钱?” “啥意思啊。” “这群肯定是村匪路霸,碰瓷讹诈的,你要是咬死了不给钱,他们还真未必敢对你们怎么样。可你们松了口,那他肯定得顺杆子往上爬,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到最后,这事儿就算花不上十万,也不是一万块可以解决的。” 我一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主要是车子确实也吓到大娘了,再一个那神龛也给怼得没样了。” 苏珥想了想,“大娘情况怎么样?” “没见着呢,小郑和他们那边倒是都说没撞上,按小郑说大娘眼睛有点毛病,估计连吓都没吓着。” “那还是报警吧,走法律程序,该怎样就怎样,要不非得被讹死。” “内啥,我要不咨询一下无忧姐,看看这种情况如果最终走民事诉讼会赔多少?” “也可以,不过我觉得,还是走法律程序好点,没有后顾之忧。” 我答应着,看里边还在掰扯,赶紧打了个电话给翡无忧,“无忧姐,我这碰到点事儿,子芩的男朋友,就有财啊,他公司一个司机出了点小事故。”我把事情经过给翡无忧描述了一下。 “现在苏珥是建议我们报警解决,我就想提前咨询你一下,这事儿会怎么裁定?” “也就是说老人家应该是无伤,甚至无惊吓,适当补偿一点问题不大。唯一能说的是那个白仙的神龛,这个没法说,一来它肯定不是文物,二来它还不属于祖坟这种个人财产,硬要说的话,也就是个修缮费用可以争取。但你也说了,那个神龛过于简陋,花不了多少钱。” “至于精神损失这种,别说扯到封建信仰了,就算是祖坟被撞了,拿这一条也是得不到多少支持的。所以,报警吧,不过我估计警方还是会建议你们私下协商,既然你们已经有计划拿一些钱出来消灾,警方应该会站在你们的立场来协调的。”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哼,十万块。他们倒是真敢敲诈,就这事儿,找马驳雄的人处理也花不了三万。” 我小声道:“无忧姐,注意形象,你说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们是讹诈方又不是受害方,我只站在我认为对的一方,就事论事。” “哎,知道了,那我们再跟他们商量下,一万块不行就报警。” 收了线我走进里屋,那边的人油盐不进,语气狂傲,摆出一副今天你们要是不给钱,谁都别想走出这个村子的嘴脸来。我拍了拍王有财的肩膀:“就这样,一万块,行就行,不行就报警。” 老鬼拍了一下桌子,“报啊,那就报警,事实俱在,那就让警察说嘛。” 王有财看了看我,我对他点了下头,他拿出手机报了警,不一会儿就来了一部警用皮卡,看起来应该是镇上的派出所来人了。“怎么回事儿?” 老鬼走上去一边敬烟一边道:“他们物流公司的车撞了我们村的吕二娘,还把我们村供的白仙神龛给撞坏了。” 那警察一摆手,没接他的烟,“人怎么样了?送医院没有?” 老鬼也不尴尬,顺手又把烟塞回盒里,“没撞上,给吓得不轻。” 警察就看了老鬼一眼,又转到车边上看了看那个神龛,扭脸问我们:“谁是司机?” 小郑举手答应,陆大有道:“同志,我们是物流公司的,本来是想下来协调一下事故,可这…” “怎么了?” “他们说吓着的吕二娘,我们也没见着,神龛现在就是这样了,再一个,事故的起因是他们拦路想碰瓷,我们司机才猛打的方向。这些都不说了,我们王总提出一万块作为吕二娘的营养费和神龛的修缮费,他们不答应。” 警察又看了看老鬼,“协调不成?” 我点了点头,“他们要十万。”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显然也觉得这群人太混账了,“十万块,太不现实了。这种事情我们建议还是私下调解,既然人家愿意拿出一万块钱来补偿,我觉得这就挺好嘛。” 老鬼指着神龛道:“这可是我们村里世代供的白仙,说冲撞就给冲撞了,我们全村人都不答应。” 我瞥了眼那小青石条砌的神龛,“你这就有点不讲理了,就这个神龛,平日里有没有人供奉都难说,为这个你跟我们要十万,你是想重修一个庙啊,那也不是你说修就能修的,得报备。” 警察也道:“这个我们可管不了,按说我们都是无神论者,你们这封建迷信的活动,就算是民间信仰吧,但是也不能拿出来讹人。我觉得私下调解就挺好,真要打官司,你们这够呛能占理。” 这会儿来了警察,周围就聚拢了不少村民,我起先还有些担心,毕竟真要按他说的,这是他们村世代供奉的白仙,那我们怼上了容易激起民愤,终究是个事儿。 想不到有个大爷骂了声:“缺德吧,老鬼娃,你自己说说,你朝这白仙上过一炷香还是磕过一个头?要不是吕二妹子时不时的还来拾掇下,怕是早就没了。” 警察一听这话,忙问那大爷:“这么说,这个白仙神龛,不是你们村天天供着的?” 那大爷拄着锄头道:“这白仙神龛倒是有些年头,我小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来上供,那个年头讲究这个。可后来不是破除封建迷信嘛,也就村里几个老人还偶尔来拜拜,这些后生压根就没人来上过香。” 我们齐齐看向老鬼,这就纯粹是讹诈了,你哪怕是外甥给姑姑哭坟我都能接受,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白仙要是真有灵有应的,头一个就得弄他。 老鬼眼珠子一转,“好,那不说这神龛的事儿,就说吕二娘,吕二娘差一点点就给他们车子撞上了,吓得不轻,这个要不要赔偿。” 警察问他:“吕二娘呢?还有,你和吕二娘是什么关系?” 老鬼道:“吕二娘是我二娘,现在跟屋里躺着呢。” 那大爷又出来打脸了,“老鬼娃,你姓张,吕二妹子姓吕,怎么就是你二娘了。人家一辈子可没成过亲,要不是有小孟跟前侍奉着,就是没了也不见得你上门掉眼泪去。” 警察摆了摆手,“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要找当事人说话,或者是当事人亲属。” 老鬼梗着脖子道:“孟轩出门打工去了,我们哥俩好,他不在,我就把他娘当自己娘看待,怎么了!” 我一听这实在不像话了,“警察同志,这样吧,还是见见吕二娘,要是大娘真受了惊吓,我们该掏医药费营养费的那也应该。” 警察也是点点头,“那就去看看当事人吧。” 岂料那老鬼挡在我们面前,“不行,吕二娘刚才受了惊吓,现在已经瞧不见人了,你们要再吓着她,后果谁负责?” 我咬了咬嘴唇,老实说,真想抽他啊,“那行,那你说说吧,就算要给大娘赔偿,我们总得知道大娘现在怎么样了吧,没有你这么说两句,我们就给你掏个十万的。” 那大爷又道:“警察同志,那吕二妹子眼睛都迷糊一年多了,压根就不是刚才被吓的。” 警察索性也不去跟老鬼来交涉了,直接问那大爷:“大爷,吕二娘家里还有亲人吗?我看这事儿还是直接和她家人沟通好了。” “她比我小不了几岁,亲人早没了,自己又一辈子都没成亲,不过她倒是有个干儿子,叫孟轩。之前一直侍奉在左右的,这不嘛,头年吕二妹子的眼睛出了些问题,带去医院看了,说是白内障,要做手术,孟轩就进城打工去给他老娘攒手术费去了。” 无错 第二百六十七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大爷这么一说,我们都搞清楚了,那要是按照流程,现在这事儿基本就跟那群无赖扯不上关系了。我点点头,“警察同志,那咱们看看是和吕二娘谈谈,还是找孟轩谈谈,这些事儿和他们好像没什么关系了。” 老鬼一摆手,“我说了,孟轩出去打工了,他不在家,他们家的事儿我就得管。” 我上下看了看他,“你怎么管?你想怎么管?我今天拿了十万块,是给你还是给吕二娘,少来这套。” 老鬼一听这话就冲上来了,我火气也大,捏起拳头就想跟他算算,席凡更快,他也忍不住了,一个擒拿就把老鬼摁住了,警察忙上来制止我们。 我示意席凡放开他,“同志,事情经过你们也听清楚了,真不是我们不配合,就是这无赖讹上我们了。原本我们还想着拿点钱出来调解就算了,可现在,这钱我们不能掏,就算要拿,我也得亲手交到当事人手里。” 看得出警察也有点为难,他问那大爷:“能联系上孟轩吗?” “哟,这就不知道,小孟年上回来过一趟,没多久又出去了,吕二妹子应该有他电话,我们没有。” “那吕二娘住哪儿?” “就对面那个连三间,他们家老宅子了。” 我一愣,合着这群人真是鸠占鹊巢,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啊。警察刚想领着大家往那边走,老鬼一群人就又把我们给拦住了。 “不是,你这,怎么个意思啊?”我有些好气地看着他,耍无赖啊。 “我说了,吕二娘吓着了,你们不能进去。警察也不行。” 两名警察压根没理他,直接往我们刚才出来的老宅走,谁料那个老鬼居然直接躺倒在警察面前,一边翻滚一边喊:“警察动手打人啦,打死人啦,你们快给我拍下来,一会儿发到网上去。” 我们赶紧散到旁边,好家伙,今天可是开了眼,这还成滚刀肉了,连警察都敢讹。警察也是一动都不敢动,这年头讲究个文明执法,再说了,总有些人自导自演拍些东西上网带一波舆论,影响很坏。 我小声问:“我听说去年扫黑除恶,严打呢,这人怎么没给逮进去?” 席凡不屑地回道:“很显然,这个人还达不到黑恶标准吧,撑死了也就是个无赖。” 王有财道:“要不这样,警察同志,我们给你备个案,要是以后吕二娘追究了,再来找我们,现在这样,根本就没办法处理。” 警察点点头,“行吧,那就先这样。” 小郑却道:“王总,咱们车钥匙还在他那呢。” 陆大有道:“算了,备用钥匙我也带来了,你先把车开回去吧。” 那老鬼本来还在地上翻滚,听我们要走,一下就窜起来了,猛地跑到车子底下,直挺挺就躺了下去,把自己塞得还挺像样,看来是碰瓷的老把式了。 我扭脸问警察:“我们能揍他吗?揍完再给赔偿那种。” 警察摆摆手,“别,不合适,再一个你要真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他能在医院里给你住一个月。” 也对啊,这人就是这么个货了,现在我们都还没动他呢,他已经能给自己加戏了,要是真动手了,那才是惹得一身骚。 我问王有财:“要不这样,你给老肖去个电话,他好歹是市局刑警队长,看他怎么个说法。” 这话我故意说得大声,就是要让这群人都听见,本来我们跟肖剑就有交情,再一个我们自打刚才就一直是谋求正常的处理途径来的,奈何人家不买你的账啊。 老鬼一听微微有些动容,但一看这俩警察不尴不尬的样子,胆气突然又壮了。估计他是觉得刑警队长也奈何不了他,于是接着在那装死。 王有财刚想打给肖剑,我又给按住了,他纳闷地看着我,我轻轻摇了摇头,“算了,这事儿还是得妥善解决,要不然就算肖剑拉一堆人来把他给抬走,你们公司以后还能不走这条道了?” “那现在…” 我走到警察面前道:“警察同志,辛苦了,这事儿我看我们还是私下里调解吧,他无非就是要钱嘛,和气生财,我们讨论个合适的数目就好了。这边就不麻烦你们了,也免得你们再给讹上。” 警察点点头,显然他也很怕自己给牵连进去,这年头只要上个视频说警察动手打人,那群无脑的键盘侠才不管事情真相呢。“那你们再协商协商,不要发生冲突。” “放心吧,发生不了冲突。” 警察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点点头先撤了,现在我们没有起正面冲突,他就算想都带回去也没个理由。一会儿我们真要是打起来了,不管是谁报警,他都有理由带回去慢慢调解。 见警察走了,陆大有走上来问我:“小牧啊,咱们真要给他钱吗,这钱可落不到吕二娘手里。” 我点了根烟,蹲在车边上看着那个老鬼,“哪能呢。”说罢我嘿嘿坏笑,“哥几个,还真是老实人做惯了,都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说咱几个,全都不是人,还能让他给欺负了?” 小郑没明白我这说的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我放狠话呢,可陆大有和席凡都哈哈笑了起来,我们当然不是人,我们是妖怪。 我吐了口烟,“刚才我打给翡大律师,你猜她怎么说?她倒是先让我报警,走法律途径。末了撂句话,十万块,找黑社会摆平也花不了三万。” 席凡等人听翡无忧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恶人还需恶人磨啊,这事儿本来让羽如烟出手就最合适了,不过他现在一身伤,使唤他不合适,我看就劳烦一下师琅姐吧,她现在可正是一肚子气没处撒呢。” 席凡点点头,“还像前几天我们在青城那个样子,两车人够了,蛮好的。” 老鬼侧过身子,想从我脸上看出些端倪,他是想看看我在吹牛,还是真有那么大势力。我当然没那么大势力,可咱在道上总归还是认识点人嘛。 “你出不出来?不出来我就摇人了。” 老鬼咬了咬牙,“行,一万就一万。” 我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晚了,一万是报警前的价格,现在你一毛钱都拿不到。” 他恨恨地躺回去,“那你叫吧,我还不信你真能叫得到人,二狗,老尾,大不了咱们跟他拼了。” 我打给师琅:“师琅姐,我在定县这呢,让人给讹上了,这货属癞皮狗的,警察都拿他没办法,哎,行,啊,别来太多人啊,用不上。好,我就在这等你。” 挂了电话我走到一旁,“师琅姐马上就到,咱再等一会儿,处理完他们咱再去看看那位吕二娘什么情况。” 给师琅发了具体位置,我们索性就靠在自己车上抽烟聊天,约莫过了半个来小时,我听到一阵低沉的马达轰鸣声,给他们打了个响指,“来了。” 就见一部紫色的雅马哈卷起一阵灰尘飚了过来,在我们车边上一个漂亮的甩尾,这也就是师琅了,换了席凡估计都拉不出这样的动作,一准得连人带车飞出去不可。 师琅刚停好车,后边又过来一部车,正是上次去青城协助我们的那种,打车里跳下来一群大光头,那气势一看就不是老鬼这种无赖可以比拟的。我一看还都脸熟,那些天也打过几次照面,他们冲我跟席凡打着招呼,我也挨个散着烟,“辛苦辛苦,才歇两天,上次说好请你们吃饭还没安排上呢,我看就今晚了。” 这一群大汉往路边一站,老鬼的那群帮手早就退到一边去了,师琅摘下头盔抛给席凡,问我:“谁讹你们了?” 我夹着烟往货车底下指了指,师琅这才发现车子底下还有个人,“你们打他身上压过去了?挺能抗啊。” 我让她这话给呛住了,咳了两声,“哪能呢,自己找的位置,姿势都跟真的一样。” “打算怎么样?” “不打算怎么样,无忧姐让我报警,我报了,好家伙警察都差点给讹上,我不就想起你们来了嘛。没事故,就纯讹,把车开回去就行,当然,有财公司的车,以后不还得走这条道嘛。” 师琅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要制服这人,再把车子开回去不难,难的是就我们几人没有办法给他带来威慑感,以后他要是盯上王有财公司的车了,那可就太恶心人了。 师琅点点头,弯下腰一把就扯住老鬼的衣领,老鬼那句“你想干嘛!”都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师琅从车底下拽了出来,一甩手就给丢进了马路边的水田里。 我们都看傻了,那老鬼可不轻,五大三粗的至少一百六往上,他还是躺着的,反正我应该是拽不动,拖还差不多,要像师琅这样单手拽出来再甩飞出去,我们自认都没这个本事。 师琅的小弟们似乎习以为常,齐齐鼓掌喝彩,他们今天来纯粹就是给师琅掠阵捧场的。 无错 第二百六十八章 通情达理吕二娘 老鬼在泥泞的水田里挣扎了几下,虽说这已经过了清明,但水还是有点凉的,师琅抱着肩膀走到田边看着他,他还伸手指着师琅:“臭娘们儿,你给我等着,我跟彪哥混的,有种你别跑。” 我心下一惊,完了,这小子怕是要凉。果然,师琅回雅马哈那抽出一根棒球棍,看这架势是要动手,就有小弟围上来,“师姐师姐,这种粗活我们来就行了,我们来我们来。” 不过师琅倒是没真动手,她想了想,“彪哥?是谁?” 老鬼一听这话还以为师琅有了顾忌,“玉城彪哥,你去北山路打听打听,那可是周老板的得力干将。” 师琅把棒球棍搭在肩头,伸手招了招,“阿明。” 有个年轻人忙站到前边,“师姐。” “你打电话给大口九,让他找一下他手下的张二炮,我记得张二炮底下有个谁,忘了是叫阿威还是阿虎的,是负责北山路那一带的对吧。就让他问问,北山路彪哥是周老虎什么人。” 我跟席凡拿根小棍子在地上划拉好久才把这层关系给理清了,感情这个老鬼跟的彪哥是混周老虎的。而依照师琅的话来看,这个彪哥跟她的位置至少得差了四个档次。就这还得力干将呢?那周老虎是没什么人了。 阿明打了一会儿电话,这才回道:“师姐,问清楚了,是叫阿威,阿威说那个彪哥叫赵大彪,不是周老虎什么人,估计都没见过周老虎,而且前两天还因为一间酒吧的冲突,让阿威带人给打进医院里了,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老鬼这下是真的傻了,他从田里站起来,一步步往后退。 我喊他:“哎,别走啊哥们儿,咱这事儿还没协调明白呢。” 哪知他一下就跪到田里了,“各位老大,今天是我不对,我先走了。” 啧,老实说,顶烦这一号,你要是硬气点,再说几句场面话,我们也不愿意跟他多计较。可这无赖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职业吗?就算是示弱都让人觉得恶心,师琅嫌恶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老鬼绕着田坎就跑没影了,之前跟着的那帮人也早早的溜了号。我冲师琅一抱拳,“姐,还得是你出手,要不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无赖。” 陆大有把钥匙抛给小郑,让他先把车子开回去,师琅问我:“这就结了?还有事儿没?” 我一拍脑袋,“还有事儿,之前说是避让的时候吓到个大娘,到现在都没见着,也不知道有事儿没事儿。” 边说我边领着大家往老宅里走,进了门,原本的八仙桌那已经没人影了,我喊道:“吕二娘,吕二娘在家吗?” 侧屋有人答应了声:“谁呀。” 接着就见一位大娘慢腾腾地往堂屋摸索过来,看那样子腿脚倒还好,就是眼睛不太清楚。 我上去搀住她,“大娘,下午我们有个司机,不小心吓到您了,您没事儿吧。” 那大娘让我搀着坐到八仙桌前,“嗨,我说什么事儿呢,一早不就说了嘛,没事儿。我老是老了眼睛不好使,可你们那后生又没真撞上我,要不是他们说啊,我都不知道眼前停了一部车呢。” 得,这位大娘是真让老鬼他们当敲诈资本了,敢情人家自己压根就没打算追究,怪不得刚才老鬼死也不让我们见吕二娘呢,要见了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我冲王有财点了点头,王有财掏出一千块钱,“大娘,是我们司机没留神,这个您拿着,买点营养品。” 吕二娘伸手一摸到钱,忙连连摆手,“唉哟,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我又没事儿。” 我舔了舔嘴唇,真要给大娘钱,她看来是不会要的,而且她现在这个状态,就不如给她抗点米面油盐来得合适,送点这个既不尴尬,还比较方便。 想定了我就冲席凡招招手,拿了钱跟他嘱咐两句,他点头表示明白,拉了陆大有和一个认识的小弟出门去采办了。 吕二娘道:“为这事儿你们还上门说一趟,有心了,我这眼睛不好使,都没法给你们沏茶,开水就在厨房那,你们自己动手啊。” “哎,我们自己来就行。” 看了看大娘这样子,生活应该挺不便的,“大娘,对了,听说您还有个儿子,要不把他喊回来,我们跟他说也一样。” 大娘摆了摆手,“算啦,小轩出门打工,也是为了我这老婆子的眼睛,就别给他添麻烦了。” “别,大娘,至少给我们个电话,回不回来的一说,事儿还是得知会他一声,要不我们就太不地道了。” 吕二娘见我说得坚持,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我儿说他把电话写在这上边了,我这眼睛,雾蒙蒙的,也就能瞧清楚个影子,瞧字可是瞧不清了。” 我接过本子,翻开来一看,确实有个手机号码,看笔迹还挺新,当下拨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起。 “你好。” “你好,是孟轩吗?” “我是。” “啊,是这样的,今天我们物流公司有部车,差点撞到你母亲了。” “二娘没事吧!” “哦,差点撞上,人倒是没事儿,不过这事儿我寻思着还是得告诉你一声。” “能让我跟二娘通话吗?” “哦,好。” 我把手机拿到吕二娘耳边,“大娘,小孟要跟您说话。” “儿啊。” “二娘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压根就没啥事儿,我这个眼睛你是知道的,那车停下来了我都不知道在跟前呢。” “我回去一趟。” “不用啦,真没事儿,你忙就别跑了。” “我现在回去,见面再说。” 我拿过电话,“行,我的意思也是最好你本人回来一趟,要真磕着碰着咱最好当面说清楚,该负责的医药赔偿我们都会给的。” “好的,那我现在就回来。” 挂了电话我直嘬牙花子,大娘倒是挺随和,一个劲儿说自己没事儿,可她儿子就不晓得了,老鬼还说他和孟轩哥俩好的,能跟这种无赖好,可别再回来一个无赖才好。 王有财也是有些担心,“李哥,现在怎么办,在这等着?我就怕再跟老鬼那样似的,他可是撞了一个石头堆子都想要咱十万块的主儿。” 吕二娘突然问:“石头堆子?你们是不是把对面的白仙神位给撞了?” 我有些纳闷,是撞了呀,可撞的时候她不就在跟前吗?难不成她都没瞧见就让老鬼他们给哄回来了? “是,这事儿闹的。” 吕二娘面色突然有些伤感起来,叹了口气,“罢了,反正我这样,也没法再去上供了,撞就撞了吧。” “啊,大娘,我看过,没撞太严重,我们几个去垒一垒就行。” 吕二娘摆了摆手,“没关系,说是白仙,现在也就我一个人供着而已。” 师琅突然来了兴致,“白仙?是什么仙?很灵吗?”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咱都心知肚明的那点事儿,你自个变回真身一准有人把你当狐仙供起来。 吕二娘道:“白仙嘛,说不清了,老人家这么传下来的,按理说应该是刺猬成仙。我小时候还挺多人去烧香许愿,问个吉凶的,听老人说是挺灵验的,灾年闹土匪,村里人都去求他,结果那群土匪哪儿都去了,就唯独没来过我们村。能挡了这么一灾,算是灵验吧。” 刺猬成精,啊不对,刺猬成仙?那就是刺猬妖怪啊,我问吕二娘:“说起来,你们有人见过没有?白仙。” 吕二娘摇了摇头,我们均感失望,也是,哪就来个刺猬妖满村子晃荡了。不过吕二娘又道:“其实,我觉得我是见过他的。” “哦?”我们又都凑了上来。 “好多年前了,那会儿我还是个姑娘吧,有天夜里,村里来了一个闲汉,不知怎么的就跟上我了。我那会儿刚帮村里亲戚忙完喜事儿,回来得就晚了些,那闲汉就在白仙神位前想要对我不轨。” “我这个地方,算是村口,就住着我们一户人家,爹娘还在亲戚那,好些人还都喝多了,我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整好就看到白仙神位。我就求他,求白仙救我,如果白仙愿意救我,我就许给白仙这辈子不嫁人了。” 我诧异道:“于是,白仙就出来了?” 吕二娘点点头,“那闲汉被掀进田里了,我赶紧往村里跑,回头的时候就见到田里好像有一个影子。” “看清楚是什么了吗?” “没看清,不过看影子像是个巨大的动物。” “动物?” “嗯,是人还是动物,影子上还是分得清的,不过天色太暗,我就没看清那是什么动物,个头赶上小山猪了。” 王有财却问:“那您就因为那天晚上许的愿,真的一辈子都没嫁过人啊?” 师琅疑惑道:“她不是有儿子吗?” 我小声道:“那是干儿子。” 师琅点了点头,看向吕二娘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佩服,她是地道的妖怪,最看重诺言。 无错 第二百六十九章 吕二娘的干儿子 吕二娘笑了笑:“应该呀,你们说,那天晚上如果不是白仙出手,闲汉还能自己翻下田里么,就算翻下去了,也不能让我跑走了,所以必是白仙显灵。既然白仙显灵了,我自然要兑现诺言。” 我捅了捅王有财小声道:“有财,那这就不能随便垒一下了事儿了,小郑那是把人家丈夫的家给怼了。” 吕二娘眼神虽然不好,但耳力倒还清晰,笑道:“其实也不能算,只是我单方面的意愿,后来我去给白仙上供,倒是见过一次白仙显灵,但也许是我自己迷糊,起了幻觉吧。” “啊?还有这事儿,给说说。” “我开始去给白仙上供,又重说了我的承诺,倒是没发生什么。但后来有一次,我听到一个声音。” “声音?白仙和您说话了?” “我想是的,他同我说,自己要回山里修炼去了,不能再继续保佑我了,自然也不能娶我,让我以后自去寻个好人家嫁了,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那您…” 吕二娘叹了口气,“嗨,过去这么多年了,很多事儿都记不清了,也许我当年就是做了一个梦,梦见白仙这些话了,怕是想给自己找个藉口吧。”说到这里,吕二娘也有些落寞。 我心里嘀咕,这吕二娘是不是有点太轴了,别从头到尾全是她给幻想出来的,那就有点自困愁城了。 师琅赞道:“倘若真有白仙就好了,也不负你独守数十年。” 吕二娘笑道,“成家生子,还不是图个养儿送终,我现在也有儿,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这话听着倒是挺豁达的,“对了,您儿子是怎么来的?” “哦,那得是十年前吧,来了这么个后生,穷困潦倒的样子,我看他可怜,就让他住在我家,反正那会儿这宅子就我一人住了,我又一把年纪了也不怕人串闲话。他就天天在家给我干活,说是家里都没人了,就拜我做干娘。” “你说我一个独居的老婆子,又没什么可图的,也不怕他是坏人,看那后生也本份,就答应了。这认下来,都够十年了,一开始也就在家里种地,去年我的这个眼睛啊,不好使了,上城里瞧过,说是白内障,手术费得几万块钱,我儿就跑城里打工去了,他说辛苦点有一年就能攒下来。” 依着吕二娘这么说,除了这个孟轩的来历不清楚之外,倒确实是个好孩子,应该不至于跟老鬼似的,不然也不会为了几万块钱手术费上城里辛苦打工了,很实在的一人。 席凡他们把采买的东西都扛回来了,给放到了厨房里,眼看着折腾一下午了,我打电话让韩大叔晚上准备两桌酒菜,等孟轩回来说清楚之后就直接去吃饭。 孟轩回来得比我预想时间要快不少,我原以为他撂了电话赶回来怎么也得个把小时了,可他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到了,一进门看到我们这么多人,也是有些发愣,待看清楚我们和他母亲有说有笑在聊天,才放了心。 “二娘,你没事吧?” “啊,我儿回来啦,没事,都让你别回来了。” 我看了看这孟轩,和席凡的风格有些相似,不过经年累月的务农生活让他的皮肤呈现出古铜色,显得非常健康有力。他两步上前拉着吕二娘左看右看,确认真是没什么事儿。 王有财道:“孟兄弟,虽然我们的车没真撞上,但就怕给大娘吓出个什么来,你看咱们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还是如何?” 孟轩摆了摆手,“不必,二娘说没事,就是真没事儿,辛苦各位了。” 我看这孟轩还挺敞亮,心中也是顿生好感,“孟兄弟,应该的,总归还是我们的司机不小心。” 说罢我跟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借一步说话,毕竟吕二娘一再拒绝我们的补偿,虽然买了米面,还是跟孟轩私下说就好。他跟着我走出了屋外,我给他递了根烟,他接过点上。 “是这样,你们村有个叫老鬼的你认识不?” “一个无赖而已,没交情。” “嗯,也对,今天就是他拦路打算碰瓷,我们司机往路边避让的时候撞到你们这的白仙神龛了,不过万幸没有伤到你母亲。但终归还是出了点事故,我兄弟的意思是还得给你们点补偿。” 孟轩一伸手,“不必,真的不必,老鬼我知道,做出这种事情不稀奇,你们也是受害者,既然两边都没事儿,就不必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我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矫情,我兄弟买了些粮油米面,没多少钱的东西,放在厨房里了,你母亲一个人在家也不易,你又在外打工,连搬袋米的人都没有,这你也不许跟我客气。” 孟轩想了想,咧嘴一笑,“好,那就这样,我替二娘谢谢你们。” 我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嗨,谢啥呀。”刚想跟他往屋里走,突然又一把将他拉了出来。 孟轩有些诧异,“还有事儿?” 我凑近了看看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这才道:“孟兄弟,不是凡人啊。” 孟轩听了这话,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我解释道:“人妖互助同盟会,听过吗?我就是李家的。” 他这才恍然大悟,拱手道:“哎呀,久仰,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我这会儿才能确定,这孟轩居然还是个妖怪。我朝里边瞧了瞧,“孟兄弟这是?” 他登时会意,知道我问的是为什么一个妖怪认了人类当干娘的事儿,“一言难尽啊。” 我挠了挠头,这会儿聊这些好像也不太合适,就问他:“孟兄弟现在干什么工作呢?对了我们人妖会成立了个妖妖灵你知道吗?” 他摇了摇头,“我只是听说过你们,但是并无接触,之前也就在村里种地,现在在工地上干活,二娘的眼睛…” 我点点头,“怼,你等会儿啊,我打个电话,好医生我认识不少,看看能不能帮上一手。” 本来想打给黄天野,想了想还是先打给苏珥,我估计要是能把孟轩签进来她更开心。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回来了吗?” “处理好了,不过有个情况,司机差点撞到的吕二娘,她的干儿子是咱圈里人,吕二娘的眼睛有点问题,好像说是白内障,我琢磨着是不是让子芩跟黄先生给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苏珥贼兮兮地问:“是妖怪?啥妖怪啊?” “是,还没来得及问,孟兄弟现在为了攒手术费在工地上干活呢。” “别呀,别去工地啊,签咱这来。” “嘿嘿,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当然得先帮他把吕二娘的眼睛给治好了。” 苏珥想了想,“要不你把他们俩都接回来,咱让子芩和黄先生先看看,实在没招,咱也可以先帮忙垫钱让吕二娘把手术给做了嘛。” “行,那我就有谱了,你准备一下,我这边跟孟兄弟商量一下。” 挂了电话我对孟轩说:“孟兄弟,我那边着实有两位好大夫,嗨,你估计也听过,鴖鸟一族和大妖乘黄。” 孟轩激动地一拍巴掌,“呀,听过听过。” “嗯,我的意思是咱也别在这耽搁了,整好我们有车,带你们俩上我那去,让两位给瞧瞧,治病嘛,咱妖怪的手段未必就输给医院了不是。” “这…这可太谢谢你们啦。” “都是妖怪,就不整那些客套话,还有别的事儿咱回去再细聊,你跟二娘商量一下,咱现在就走,家里还准备了晚饭呢。” “行,那我去说说。” 进了堂屋我冲席凡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他还以为是我搞定了孟轩呢。 孟轩和吕二娘把事儿一说,吕二娘还有些犹豫,我敲着边鼓:“大娘,咱就去看看,早治好您生活也方便不是。” 吕二娘心想也对,这就答应下来,我安排了下车子,捎上这两位直奔妖妖灵。赶等到了地方,我让席凡张罗着先带师琅那群小弟喝酒吃肉去,这几个人进了公司。 黄天野已经到了,正在和闵子芩聊着什么,我忙给大家介绍:“这位是孟轩孟兄弟,咱圈内人。他干娘的眼睛就拜托两位给看看了。”说着又把黄天野和闵子芩介绍给孟轩,他忙拱手行礼。 苏珥她们搀着吕二娘坐下,闵子芩和黄天野一人一只手号着脉,不时的还问些问题。又拿出个小手电筒,对着吕二娘的眼睛照了照,看看情况。 过了会儿黄天野点点头,“确实是障眼之疾,算是典型的老年病吧。” 闵子芩也应道:“其实就是晶状体发生浑浊现象,继而影响了视网膜成像。” 孟轩道:“是,去医院查了也是这么个结果,说是要动手术。” 闵子芩道:“西医角度来看,使用超声乳化技术,将晶状体中的浑浊部分击碎吸出,再植入人工晶体,可以快速有效地让患者重见光明。不过中医上,我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无错 第二百七十章 真是君生我未生 黄天野想了想,“中医的手段多为使用针灸,但疗程较长,且效果不如西医快速明显。” 我问道:“这么说黄先生也赞同采用手术疗法咯?” 黄天野道:“传统治疗方法来看,就是如此了。” 我奇道:“那难不成还有不传统的治疗方式?” 黄天野笑道:“自然,倘若有箨草的话,那就是最佳之解了。” 闵子芩忙请教:“黄先生,箨草是什么?” 黄天野摸了摸下巴,那里除了刮得光秃秃的青嘘子外并没有山羊胡,“《山海经·中山经》有云:甘枣之山,共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其上多杻木,其下有草焉,葵本而杏叶,黄华而荚实,名曰箨,可以已瞢。” 我抽了抽嘴角,“又是仙草吧。” “正是。” “那您得包邮啊,要不我们上哪儿找去。” “包什么邮,我家里就有一颗。” 孟轩听到这里,忙抢上一步,“黄先生,还望您施以援手,孟轩必当报答。” 黄天野笑着摆摆手,“治病之事,无需如此,那箨草乃是我多年前找到的,倒是一直收着没用上,现在也算是物尽其用了。晚上我制了药,明日送过来服下,应当能见效。” 孟轩又是一揖到地,“这…这让我如何谢您才好呢。” 黄天野依旧是微笑,“你说你叫孟轩,不知你的来历是?” 孟轩忙答道,“乃是孟槐一族。” “果然,那你必定有一枚苏格毛,可还留存?” “自修成脱落之后,一直留着,先生可是要这苏格毛,那我赠予先生便是,权充诊资。” 黄天野微微颔首,我则是一头雾水,凑苏珥边上问她:“内啥,孟槐是啥?” 苏珥白了我一眼,估计是觉得我太丢妖了,“《山海经·北山经》记载:谯明之山有兽焉,其状如貆而赤豪,其音如榴榴,名曰孟槐,可以御凶。” 哦,豪猪啊。等等,豪猪?我看了看孟轩,又看了看吕二娘。哎哟我去,当年救了吕二娘的该不会就是这货吧!那他不应该是吕二娘的干儿子,他应该是她老伴儿啊! 苏珥见我脸上变颜变色的,“怎么了?”,“没,想到些事情,一会儿有空了再问他。对了,苏格毛是啥?” 苏珥摇了摇头,终于到了她知识的盲区了不是,嘚瑟啥呀。闵子芩在一边小声道:“苏格毛其实就是豪猪刺,可入药,通经活络固本培元,治疗肾虚等疾病有好效果,更何况是妖怪孟槐的,估计还是很特殊的一枚。” 我看老黄的眼神就有点不对劲儿了,肾虚,索达斯捏。 黄天野发现了我的表情,干咳两声,“遇良药而备存,是医者的本能。” 我忙点头,“我懂,她好我也好。” 苏珥“噗嗤”一声就趴我背上去了,一边笑还一边拍我肩膀。哎哎哎,媳妇儿,你别表现得那么剧烈,虽说黄天野未必用得上这玩意儿,但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咱俩很容易被灭口啊。 这边事情搞定,我看黄天野的神色不善,赶紧招呼大家一起去隔壁用饭,晚上就把他们母子安排在宿舍里住下。抽空我还拉了孟轩一把,“孟兄弟,晚上让二娘先休息,咱还有事儿聊聊。” 他自然晓得是妖怪的事情,有些话当着吕二娘不好说,也就点头明白。 晚上九点来钟,孟轩跟着林清玄把吕二娘送回了宿舍,这才折回公司里。我拍了拍沙发,“坐吧,聊聊。” “我们人妖互助同盟会,你应该是有一些了解的。现在时代发展了,我们五家又一起开了这个公司,调解人妖纠纷的活还得干,再一个主要是帮助想要入世的妖怪做一些培训啊就业方面的工作,今年才开张,已经培训了好几个妖怪了。” 孟轩点了点头,我接着道:“现在吕二娘的眼睛应该问题不大了,我这边就是想问你一下,有没有意向入世工作,要有的话,就签到我们公司来,我们负责给你培训,替你推荐工作,而且我看你入世经验还蛮多的,应该好上手。” 孟轩道:“我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主要是想让二娘的生活过得好一些。” 苏珥问道:“孟大哥,你和这位吕二娘是什么关系啊?” 孟轩看了看我们,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下午听了一些东西,倒是猜到些什么,“没事没事,你要觉得不好说,咱就直接跳过这篇儿。” 孟轩抓了抓脸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就是有些曲折。” 康康兴奋地抱住苏珥的肩膀,有故事听她是最开心的,自然是越曲折越好。 孟轩出自孟槐一族,据他所说是自己给起的名字,因为他的父母在他修成人形之前就重归大道了,是以并没有给他取名。而孟轩失去双亲之后,就独自下山溜达,其实也只是在偏僻的村落里看看人类社会罢了。 后来有位老人发现了孟轩,就是一只超大的豪猪,连连称它为白仙,说是要供奉它。然后就在村口那用青石板砌了一个小神龛,每月初一十五的就来供奉一下,孟轩也都笑纳了。 随后就有人来向他许愿,按说那都是老年历了,许的愿要么是寄托理想,细致一点的也就是丢个猪鸡牛羊的。对孟轩来说,要在山里找到点东西可比人轻松多了,有这么一回两回的,关于它灵验的事情就传开了。 后来有段日子还真是全村人都来供奉,年节时候也有个孝敬,就算是香火挺好吧。孟轩索性不走了,就在神龛底下打了个窝,住下来接着修炼。 有一年定县那里闹土匪,其实就是一群流寇,村里人集体向孟轩许愿,希望它能保佑村里平安。孟轩就守在村口,待那群土匪来的时候大发神威,把那群土匪给吓了出去,村里躲过一劫。 于是它正式奠定了自己在村里的地位,不过后来随着时代变迁,老人们过世,知道它的人也越来越少,都是从祖辈的闲话中听的传说,还以为就是些附会的段子罢了。 直到有一年,他神龛对面的吕家生了个闺女,就是吕二娘,家中行二,不过她的姐姐早前夭折了。这吕二娘知道了孟轩的传说,小姑娘还挺相信这事儿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离得近吧。 那会儿还记挂着来供奉它的除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人之外,就只有吕家,吕家俨然是把这位白仙当成了自家的保家仙来看待,其实也就是个心理寄托。 于是吕二娘从小就跟着长辈来给这位白仙上供奉,没事儿的时候也会跑来给白仙述说心事,犯错挨骂啦,被人欺负啦,少女情怀啦等等。小姑娘的心里估计也是把孟轩当成了自己的守护神。而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渐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孟轩说到这里,有些羞涩道:“我发现我喜欢上了她。” 我们顿时惊得东倒西歪,尤其是我,毕竟我一直以为是吕二娘先动的手。 孟轩看了看我们:“有这么夸张吗?若依照妖怪的年纪,我那时候也就是个小年轻。” 我们忙附和道:“对对对,合理合理,挺正常的,没毛病。” 孟轩喜欢上了这个姑娘,但是横亘在他俩面前的是巨大的鸿沟,首先是人类和妖怪的关系,这一条其实还好,因为自古以来就不乏人妖相恋结为伴侣的例子,无非是妖怪死得晚罢了。 但另一个问题就很严重了,彼时的孟轩,还不能幻化为人形。 说到这里,二大爷颇有些同情地看了看孟轩,还是没说什么。 孟轩不能幻化为人形,心里却已经有了吕二娘的影子。吕二娘虽然时常还来神龛这对着两块石头聊天,却并不知道在神龛底下有一只小妖怪,正满脸幸福地倾听着。 故事就来到了那一天,村里有人办喜事儿,吕家自然去帮忙了,赶等喝完了喜酒,吕二娘的母亲还得帮忙收拾,而她父亲早就和那些叔伯兄弟喝到一块儿去了,这便让吕二娘自己回去。 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人往往来自外部。孟轩说村里来了个闲汉,其实不是当晚偶遇,而是早就来过了,他应该是瞧上了吕二娘,想要行不轨之事。 于是当晚趁着吕二娘独自回家的时候,他就跟了上来,最终在无人的夜路上动了手。他想把吕二娘拖出村去,吕二娘奋力挣扎,声嘶求救,奈何并没有人听到她的呼喊。 当然,妖怪听见了,那就是孟轩。可此时的他也是有些纠结的,因为他的真身就是一只大号的豪猪,这么冲出去,想要救下吕二娘自不在话下,但怕是俩人都得让它吓死。更何况他心里还存了对吕二娘的心意。 直到吕二娘看见神龛,喊出“白仙救我。”,说是倘若白仙救我,此生就许给白仙再不嫁人。孟轩知道吕二娘这是绝望了,毕竟又有谁会真的在危急关头寄希望于两块破石头呢? 无错 第二百七十一章 找我们协助调查 孟轩不再犹豫,直接冲了出去,一把就将那闲汉给撞倒了,然后将他掀进了田里,自己也扑了下去死死摁住。那闲汉触不及防,待看清眼前是只难以名状的怪物之后,更是吓得屁滚尿流。 而吕二娘趁此机会赶紧跑向了村里,匆忙中还回头看了一眼,但夜色很暗,她并没有看清。 等村里人赶到的时候,田里只剩下昏迷过去的闲汉,救人的孟轩早就躲回了洞里。村里人将闲汉扭绑送官,第二天吕二娘就带着东西跑来给白仙上供。 吕二娘问昨晚是不是白仙显灵,孟轩没法回答。吕二娘自顾自道倘若昨晚没有白仙显灵,自己就被糟蹋了,生死难料,即便活下来,这辈子肯定也不好嫁人了。 既然白仙显灵,自己就下定了决心,要许给白仙,此生再不成亲。 孟轩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自己心中暗恋了这姑娘好些年,终于是有了回报。忧的则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给姑娘什么,如此耽误她的一生着实罪恶。 本来他也就以为吕二娘是当下心生感激,说的一些玩笑话罢了。岂料一晃两三年,吕二娘还真没有成亲,家里给说的亲事全都让她推了,每次来上供还以白仙妻子自处,这让孟轩很是着急。 于是当吕二娘再来的时候,孟轩便在洞里同她说,自己要回山里继续修炼,以后不能再保佑她了,自然也不能娶她,要她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安安稳稳地过完这辈子。 听到这里我们默默地给他挑了个大拇指,孟轩对吕二娘有情,奈何自己无法给吕二娘带来幸福,在吕二娘以他妻子身份自居的前提下,还能为吕二娘考虑至此,说出这些话,想必当时他的心情该有多纠结。 我小声道:“说起来,你俩都是好样的。孟兄弟为了吕二娘的幸福,毅然决然地离去了。而吕二娘信守诺言,这辈子竟然真的再没嫁过。” 孟轩长叹一声,“我也没有料到她性格如此倔强,等我在山中修炼有成化为人形,自然想要入世生活。头一个便是想来看一看吕二娘,看看她这些年过得是否如意。” “岂料我到了村里,发现她家中长辈早已故去,而她孑然一身,竟还不忘每日给我上供,是我误了她…” 我掏了掏耳朵,“不能这么说吧,当年的承诺是吕二娘自己许下的,也是她自愿守过来的,孟兄弟你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啥啊,最后你不还让她嫁人去么。” 孟轩摇了摇头,“倘若当时我将妖怪身份说明,想来她就不会如此苦守那虚幻的白仙了。” 闵子芩道:“这是各人的性格,也许孟大哥你当年说了,她也未必会改变心志的,事已至此,就不要伤怀了。” 孟轩吸了口烟,“是,那是十年前吧,彼时我刚能化成人形,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后生,而她已年过五旬,我没法为她再做些什么,只想陪她度过余生,这便拜了她作干娘,侍奉左右。” 席凡愣愣道:“五十岁,其实,还是可以结为伴侣吧,你可以把自己幻化得老一些。” 苏珥打断他:“不是这么说,吕二娘独居了这么多年,心中一直认定自己是白仙的妻子。可她心目中的白仙是谁,长什么样,是什么性格,谁都不清楚。可以说她其实是和自己内心中塑造出来的白仙度过了这半生。” “倘若孟大哥自爆身份,吕二娘能不能接受妖怪先不说,搞不好再打破了她心中白仙的形象,那就完蛋了,这可是她一生的精神信仰啊。况且,我觉得孟大哥这么做挺好的,最长情的相恋,不就是陪伴嘛,形式并不重要。” 我点点头,“你们这才叫柏拉图式的爱恋呢。” 康康坐起来道:“孟大哥,我崇拜你,你真棒!” 二大爷也是微微颔首,“我能理解小孟的感受,也觉得小孟这么做应该是最好的。” 王有财问他:“那孟大哥你现在干什么工作呢?等吕二娘眼睛好了是个什么打算?” 孟轩笑道:“现在就是在工地上干点零活,我刚出山就留在二娘那了,也没学过什么手艺,不过在村里生活了这么些年,除了会种田,人世的基本生活倒是都熟悉。” 王有财便道:“那不如就来我们公司上班,到时候报个驾校班考个本儿,开车也是门手艺。” 孟轩有些为难,“好是好,就是这么一来是不是老得呆城里,我怕二娘在乡下住惯了不愿意出来。” 陆大有道:“这个好办,你刚培训也就能开个小货,就先跑跑短途,这样下了班还能回去。到时候你再劝劝吕大娘,反正玉城离定县高速也就二十分钟,想回去还不容易。” 孟轩想了想,“行,那我明天先去把工地的活辞了,等二娘眼睛好了,我就去你们那上班。” 苏珥和闵子芩喜笑颜开,“孟大哥有身份证吧。” “有,前些年落在二娘家了。” “那我先给你办个手续,再介绍一些妖怪给你认识,反正等吕大娘眼睛好还得一些时间,你们就先住下。” 第二天一早席凡带着孟轩先去工地说了声,回来的时候黄天野已经带了药过来,凤凤昨晚打席凡那听说了这么感人的故事一早去接了黄天野,就等着他妙手回春。 黄天野端了个保温壶,“这是药汤,先喝下去,过两天应该就有些效果了。”末了又拿出瓶眼药水,“这也是拿箨草制成的药剂,每日早晚滴在眼睛里,能助视力早日恢复。” 吕二娘喝了药汤,孟轩接过眼药水小心地帮她滴上,让她靠在沙发上休息会儿。 “二娘,感觉怎么样?” “凉凉的,倒是挺舒服。” 游作为开车送王有财过来,他递了一个文件袋给苏珥,“合同什么的都在里边了,还有那个驾校班我也顺便帮你报上了,这段时间就看看书,到时候先考理论去。” 吕二娘闭着眼还说:“儿啊,咱这是遇上贵人啦。” 我忙道:“别别,相逢即是有缘,孟兄弟学点手艺凭能耐吃饭,谈不上帮忙。” 不得不说黄天野出品的东西就是好,就过了一天,吕二娘看东西就清晰多了,走路也稳当不少。又过了两天,已经能分辨出我们谁是谁了,就这视力,比起有些深度近视眼都强不少。 就这么过了将近一个礼拜,孟轩平时呆在公司里学习理论知识,吕二娘眼睛也是越来越好,闲着没事儿倒是跑隔壁店里找韩婶儿聊天,也搭把手什么的。后来实在无聊,就说要回去,我给她拿了部手机,让席凡和孟轩先把她送回去了,等孟轩这边工作稳定了,再看看把她接过来生活。 这天康康踩在沙发上撑着孟轩的背给他讲解一些驾驶理论上不明白的东西。我特纳闷这小丫头怎么喜欢跟孟轩一起玩儿,她理直气壮地告诉我:“我们都是猪,有问题吗!” “行,没毛病,不过你小心点,人家背上可长刺。” 我正调侃她呢,突然敲门进来两个人,“李牧李先生在吗?” 我起身道:“我就是,你们找我有事儿?” “我们是国安局的,有些事情要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啥,啥玩意儿?我啥时候够得上这么高级别的人来了解情况了,带黑社会威胁老鬼的事情发了?就这事儿,有个片警就把我带走了吧。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危害国家安全了?” “只是协助调查,请李先生配合。” 苏珥起身道:“既然这样的话,我陪他一起去。” 他们看了看苏珥,“你是苏珥苏小姐吧。” 我们就更诧异了,他来找我,认识我不足为奇,可他们居然还认识苏珥,看来对方盯上的怕是妖妖灵啊。 “我是,我跟他一起去。” 那两人点点头,“可以,我们说了,就是协助调查而已,那苏小姐就一起吧。” 听他这么说我们都放下心来,对方显然不是把我当成恐怖分子,那既然是协助调查,我同席凡他们交代了两句,就跟着他们出门上了车。 车子兜兜转转了好久,停在了一个大院里,这种大院就像是老机关单位,建筑风格都很有年代感,特点就是绿化多,感觉像是回到了初中校园。 他俩领着我们走进一座小楼,上了二楼,在一个房门前站定,“两位请稍等。”说罢他敲门走了进去,“处长,李先生到了。” 然后他走出来,“两位请进。” 我跟苏珥走了进去,他却在我们身后关上了门,我看这是一间很常见的办公室,有会客沙发,正前方的大班桌那坐着个人,不过刚好让显示器给挡住了,他身后则是一整面墙的书架。 听见动静,他站起来道:“来了,坐。” 这人一起身我跟苏珥就傻眼了,我用手指着他,张着嘴半天没说出句话来,苏珥却是不可置信地喊道:“姐夫!” 无错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外援还是一家人 没错,我们面前的人正是苏珥的姐夫我的连襟,秦皓。 他笑着走出桌子,上前抱了一下苏珥,“怎么,才个把月没见就这么想我啦。” 我则是结巴道:“皓,皓,皓哥,靠,你不是在修地铁吗?” 他摆了摆手,转身倒了两杯水放在桌上,“坐,坐下说。” 见我们都坐定,这才道:“别紧张,要不这样,你看我们是先聊公事还是先聊私事。” 我赶紧道:“那就先聊私事吧。” 他点点头,转向苏珥道,“哎哟我最近这出差快半个多月了,你们上周刚打家里过来,怎么样,你姐还好吧,我想着要不让伊伊回家里住,也省得咱妈两边跑。” 我有些石化,我这连襟换脸比川剧还快,不过让他这么一打岔,我俩倒还真是轻松不少。 苏珥道:“倒是说过,姐说她现在还行,赶等休产假了再回家里来住。” 秦皓点了点头,“嗯,其实过段日子我也就能清闲一些了。” 苏珥小声问:“皓哥,你…你是国安的处长?” 秦皓正色道:“这就是公事了。” “什么呀,那我要问你这工作姐姐知不知道,算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一切和我工作有关的事情,都算公事。” 苏珥一摊手,“那就聊公事吧。” 秦皓笑了笑,“其实我的工作,你姐姐之前是不知道的,这里面有条例,不过以后就知道了。” 苏珥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啥意思呀?” 秦皓想了想,“关于我以前的工作,现在依然不能说,的确是国安的,而之所以现在找你们,一是我手上的事情和你们有关,二是我最近刚刚调的岗,以后的工作就可以对你们说了,包括伊伊。” 见我们还是有些迷惑,他道:“我现在隶属国家安全部社会调查局非正常人类协调管理处处长。” 苏珥想了想,“这个非正常人类协调管理处,说的就是我们妖怪吧。” “对,不过反向理解更简单,就是除了正常人类以外的。” 我砸吧砸吧嘴,“不是,皓哥,我琢磨着怎么觉得你们这个什么处,听起来跟我们挺像呢?” 他笑道:“其实就是为了对接你们,才成立的一个新部门。” “是这样的,妖怪,自古有之,但知道妖怪的人并不多,但其实也有一个例外,就是越高层的人,反而越多人知道妖怪,而老百姓,基本上就接触不到,哪怕是接触到了,他也不知道人家就是妖怪。” “因为历史原因,妖怪在建国后其实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相互间的联系,也就多半是非官方的那种。而近些年来,入世妖怪越来越多,就比如你们人妖互助同盟会所接触到的。” “在爷爷那一代还有点儿事情做,咱爸这一代,是不是基本全没碰这事儿,一直到了现在,你们是直接领了爷爷的差事,还不是因为妖怪入世多了,人和妖之间的接触也多了嘛。” “有鉴于此,上级指示成立了这么一个部门,专门负责和你们对接。毕竟是妖怪,怎么说呢,不太好公之于众的,所以这个部门最后落到了我们国安社会调查局里。” “我也算是沾了光,苏家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理事家族,又在很长一段时间和李家交替担任理事长,而李家和苏家现在是亲家,我又是苏家的女婿,这一层层关系下来,造就了我这次的升迁机会。” 我好奇道:“皓哥,那你之前,哦,不能问。” 他拿手指点了点水杯,“国安部有条例,这是一个奉献自己的地方,我们连牺牲人数都不可以曝光的。之前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法跟伊伊坦白,不过现在好了,我也算是升任了一个闲职,既安全又清闲,而且伊伊也是妖怪嘛。” “那你这次喊我们来是干啥?” “头一件事儿,其实就是以官方的身份通知你们,我们这个部门正式成立了,以后协调人妖事务,就由咱们两边共同完成,这样既可以减轻你们工作的难度,又可以将事态控制在最小范围内,算是双赢。” “当然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们的妖怪名录要和我们共享,这条你不用担心,前两天你们那些老爷子们不是开了次会,会上同意了的,我也是那天接到的调令。” 我一拍巴掌,“怪不得老爷子跟我说给我找了点帮助,我当时也没多想,敢情应在这里了。” 苏珥却是喜道:“其实有这么个合作单位,对我们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不说别的,要是有新妖怪来,上户口的事儿就轻松多了。而且,其实要是早成立这个部门,抓何舒志也不至于…”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黯然,我赶紧搂过来,“别别别,你看你咋又难过上了,如烟姐这两天都能挂着膀子到处溜达了,等他好全了你买一套护肤品给他就算补偿了行不。” 秦皓道:“没错,这就是找你们来的第二件事,其实成立这个部门,除了长远的人妖共处考虑,现阶段的主要工作任务,就是和你们一起挖出那个神秘组织。” “之前没有这样的组织,也不可能随便找些人就配合你们的工作,以至于造成了比较大的影响,地理风物志的大楼到现在都还封锁着,我们部门的保密级别绝对不比其他部门低,在以后的工作中,涉及到人类这方面的,我们就可以直接出手,当然涉及妖怪部分的,主要还得靠你们。” “行,说真的有你们参与的话,很多事儿都好办多了。”我一想到他们的背景,顿时也兴奋起来。 秦皓又道:“现在我们部门也是刚成立,连班底都还没有,我还得交接之前的工作,忙得团团转。考虑到你们妖妖灵就在这里,以后我们会在玉城设立一个办事处,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也方便。” “至于我,应该是常呆在青城,以后总算不用到处跑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笑他,“你就偷着乐吧,升了官还得了这么好一个单位,要啥自行车呀。” 他笑着点头道:“也对,总好过以前嘛,好了,正事儿谈完,中午请我吃个饭,顺便履行你过年那会儿的承诺,给我介绍些妖怪认识,我可是盼了好久啊。” “嗨,那必须的嘛,这样,晚上我来安排,喊上在玉城的妖怪们给你接风洗尘。” 秦皓喊来人交代了几句,我们开上他的车一起回了妖妖灵,进门先给他介绍了一下席凡几人,秦皓很礼貌地走到二大爷面前道:“这位是李前辈吧,久仰了。” 二大爷点点头,“是苏家女婿吧,上次去倒是没见着你。” 秦皓寒暄两句,转而又看向了毕云方,“这位是?” 苏珥给他介绍道:“这是毕云方,你喊它小方就行,真身是毕方。” “哎呀,想不到你们这还有毕方啊。” 我接着道:“楼上念书憋着考驾驶理论的叫孟轩,是孟槐一族,前两天刚认识的。隔壁韩家小店两夫妻是地狼,这孩子叫林清玄,是位道士,人类,不过他师傅凌虚真人是位大修行者。” 他点了点头,看了眼康康,“你们这怎么还招童工啊。” 康康不满道:“我十六了!” 苏珥笑道:“这是康康,天才少女,当康一族,和我们一样没有妖格。” 我看康康嘟着嘴,忙捧她,“皓哥,可别小瞧这丫头,计算机高手,现在是我们这信息部主任。” 秦皓这才恍然大悟,“我以前有个同事也是搞信息的,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看来这东西还得是年轻人厉害。” 康康这才转嗔为喜,我揽着秦皓的肩膀,“走,先去隔壁吃个午饭,我联系联系,晚上都能来齐。” 这边就着手安排吧,赶巧头两天翡无忧领着马莉也回来了,顺便还捎了颜舜英母女过来,凤凤知道崇明义那点小心思,先帮忙给找了个房子,颜舜英忙着找工作,颜舜华等配合完那边的案子也会过来,到时候一家三口先在这安顿下来,等哪天顺城那的污染治理好了再回去。 羽如烟已经让师琅接回去养伤了,有黄天野的妙手回春,他身体恢复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不过因为身上带伤比较憔悴,不太愿意抛头露面,没事就在家里养着。 我都用不着挨个通知,让康康群发个信息,在玉城这的妖怪纷纷响应,半下午的时候就陆陆续续有妖怪过来了。我则是挨个给秦皓做着介绍,饶是他素质过硬,见到这么多妖怪也不免兴奋得有些失态。 不过唯一让他比较遗憾的就是,来的妖怪虽然各不相同,但却清一色是人类模样,他又不跟凤凤白思乔似的,能厚着个脸皮到处找妖怪现原形给她们看,是以并没有见识到什么神奇之处。 我清了清嗓子,“今儿叫大家一起来聚聚,主要是表示感谢,庆个功,当然革命尚未成功,我等还需努力,往后少不了还得麻烦各位。再一个呢也是介绍些新朋友让大家认识认识,大家吃好喝好。” 无错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向着新任务出发 凤凤突然拉着席凡有些扭捏地走到前边,“内啥,年上我们两家人见了个面,把婚事给定了,订婚也就是家里人吃了个饭,我想着这事儿还是得和你们分享才对味儿,足够热闹。” 众妖齐齐发出“喔——”的起哄声,凤凤让他们这么一闹,反而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样子,“今儿就算是我俩的订婚酒了,韩大叔,酒水全是我的。” 韩大叔笑道:“哪能呢,你俩的喜事,还不兴韩大叔凑个热闹啊,只管喝就是。” 余菅菅和余蛮蛮姐妹俩端了两杯酒上来,“快快快,喝个交杯酒。” 凤凤可比席凡大方多了,伸手勾住席凡就来了个交杯,完了一亮杯底冲笑闹的姑娘道:“你们少起哄,哼哼,我可掌握了不少情况,有得是我闹你们的时候。” 此话一出,不少妖怪都赶紧闪到一边,我一看,游作为和宋茜我是掌握的,博裕和凌瑶我是真没掌握,头前也就看出博裕有点苗头,咋俩人这么快就擦出火花了?不是老黄你躲什么,你跟傅如霜那点事儿谁不知道了,犯得上这么欲盖弥彰嘛。 我靠在秦皓边上小声给他介绍着妖怪们的来历和关系,他听得津津有味。夏博彦端着酒过来,“皓哥。” 秦皓同他碰了杯酒,之前夏博彦跟着我老丈人求学的时候,没少去他家,是以早就认识秦皓。秦皓看了看在那边同翡无忧小声耳语的虞格格赞道:“博彦,好福气啊。” 夏博彦挠了挠脑袋,“皓哥,彼此彼此嘛。” 可不是嘛,秦皓娶的可是九尾狐一族,虽然没了妖格吧,但也没出圈儿啊。 因为今晚的场面着实太大,并没有喊上颜舜英,崇明义跟着二大爷在那敦敦敦地赌酒,毕云方站在他肩膀上呐喊助威,可惜这哥们儿酒量可以,牌技太差,压根不是二大爷面前一盘菜啊。 马驳雄坐在马莉身边,目光警惕地盯着周围的坏小子们,他这是不了解情况,这会儿在场的妖怪也就是个羽如烟算无主的,但他性取向是男啊,相比马莉而言,他这个老板才更应该要提防着点,毕竟他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师琅撸起袖子就要跟我摇骰子,林清玄站在一旁给她掠阵,气得我破口大骂你小子到底算哪头的?林清玄梗着脖子道:“我站在正义的一方!” 小没良心的还正义一方,师琅怎么说也算是黑社会高级头目了,哪就让他瞧出正义来了。再说了他还领着我的工资呢,我决定给毕云方买switch的钱不打崇明义那扣了,就从他那来。 孟轩还有点放不开,陆大有带着他挨个认识,稍微说了一下他的事迹,顿时引来好几个姑娘的崇拜,感动得泪光盈盈,连陆家嫂子和韩婶儿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疯疯闹闹一宿,末了各自有车将他们送回去,秦皓也打了个电话让人接他来,“小牧,我明天还得先赶回去挑人组建新部门,等我那边事儿弄齐整了,就带常驻这边办事处的同事来找你们。” 我自然是连连答应啊,等他这个部门一弄好,办事处一设立,我们也算直达天听了,以后做事情再也不用畏首畏尾了,反正肖剑是再也不带怕他的了。 第二天一早我揉着脸下了公司,酒喝多了不得劲儿,口淡。顺手打沙发边上的玻璃缸里揪了根猫草叼着,这是苏珥给二大爷种的,没事儿我就看二大爷啃两口。 苏珥扭脸一看,伸手就把草从我嘴里抽出去了,“呀,脏。” “脏啥呀,你仔细二大爷听见。” 苏珥贼兮兮地左右打量,二大爷昨晚喝的不老少,这会儿还没起呢。我又揪了一根递她面前,“吃不,纯天然无公害。” 她一把拍开我的手,懒得理我的样子。我叼着草左右看看,闵子芩估计是上楼辅导孟轩驾考去了,席凡杵着打游戏,林清玄端着个架势练功,康康歪在沙发里拿手捂着脸不动弹。 “咋,你也吃草挨抽啦?” 康康哼哼了两声没搭理我,苏珥走过去,“怎么了?” “没…没事儿。” 我看这丫头吞吞吐吐的,拿手指头在她脸上戳了戳,她又哼唧了两声。 “病了?” “没…” 毕云方突然喊道:“她牙疼。” 康康操起怀里的抱枕就砸了过去,“让你别说,以后再也不告诉你了。” 毕云方一亮翅膀飞到林清玄肩膀上,很幸灾乐祸的样子。 “牙疼?长智齿?长智齿没有那么早的吧。蛀牙啊。” 小丫头不理我,闭上眼捂着腮帮子轻轻摇头。苏珥把闵子芩喊了下来,让康康张了嘴,拿了根小手电照照,“蛀牙,蛀得不算太厉害,得亏就往一个牙里蛀,甜食吃多了?” 我问闵子芩:“咋办,得拔吧。” 康康喊道:“我不!” 我有些明白过来了,怪不得这小妮子躲那边死狗呢,牙疼也不敢说,八成是怕拔牙。我故意逗她,“放心,我去找根绳子给你坏牙拴上,另一边扎门上,一拍脑袋就拔完了。” 苏珥又往我背上来了一巴掌,“她本来就怕,你还吓唬她。” 闵子芩收了工具,“没事,这个程度还不算太严重,去医院补个牙就行。” 康康瘪着嘴,都要哭了,“闵姐姐,能不去医院吗?” 闵子芩点点头,“可以,但如果不把龋洞磨掉再补上,就会一直蛀到牙髓部分,到时候要是引发牙髓炎,那可就麻烦了。这又不是智齿,不能说拔就拔,到时候怕是得用根管治疗,反正都不好受。” 康康委屈巴巴地问:“闵姐姐,补牙疼吗?” 闵子芩摇摇头,“你这种程度的,应该还没有伤到牙髓,只是容易受到冷热刺激疼痛而已,补起来也就是这么个感觉,都犯不着打麻醉的。” 我赶紧怂恿她,“早治早轻松,我听人家说牙要是坏了,可是没有自我修复能力的。” 闵子芩也道:“对,牙齿不具备自我修复能力,所以损伤了或是拔了,基本不可再生,要好好爱护哟。” 苏珥揽住她,“赶紧的,去口腔医院看看,小场面,不慌。” “对对对,小场面,不慌。”我一脸坏笑。 苏珥推了我一把,“你也去。” 我拿手指着自己鼻子诧异道:“我?我去干什么?” “你忘了,昨晚答应我洁牙戒烟的。” “我说过吗?” 毕云方又是一拍翅膀,“说了,我们都听见的。” 苏珥掏出手机给我发了个信息,“医院我都给你找好了,整好你领康康去,你洁牙她补牙。” 我挠了挠头,“行吧,那就别窝着了,一起走吧。” 康康赖在沙发里不愿意动,还在那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门铃响了,就见外边进来一个高个子青年,一身的块儿。康康忙道:“来人了来人了,一会儿再说。” 那青年进来之后一抱拳,“是妖妖灵没错吧。” 我忙抱拳回礼,“对对对,你是?” “邢鸣,狌狌一族,来报道的。” “啊欢迎欢迎,坐,快坐。” 猩猩一族?怪不得人高马大的。我小声问苏珥:“咋还有猩猩一族吗?这听着不像是妖怪啊。” 康康打击我道:“是狌狌啦。”说着她掏出平板电脑写了两个字给我看,“哦,这不是生生吗?” 她颇有些无语地看着我,扭头对那叫邢鸣的青年打着招呼:“你就是前两天刚注册论坛的吧。” “对,我兄长帮我注册的。” “听你这意思,你对人世还挺了解的啊,入世过?”我给他倒了杯茶。 他摆摆手道:“没有,我也是才修成人形不久,不过我兄长却是入世多年,他回来的时候总跟我说起的。” “原来如此,不知道你兄长是?” “我兄长叫邢亮,他说现在入世都要到你们这来报道。” 苏珥点点头,“邢亮,我有印象,好像是我爷爷打过招呼进的论坛,就是没见过面。” “嗯,兄长说他工作经常要到处跑,不方便照顾我,让我还是来你们这听安排。” “好,放心,来了咱这就跟到家一样,都交给我们来处理。” 闵子芩也是笑道:“其实有你兄长提前给你讲解过,我们这倒是省事不少,就看你想从事什么职业了。” 苏珥起身取出一份表格,看了看我和康康,“你俩该干啥干啥去吧。” 康康无助地瞧了我一眼,我晃晃脑袋拿了车钥匙,“邢鸣兄弟,那你先坐啊,我带这丫头出去一趟。” “你先忙,没事。” 康康见实在逃不过,满不情愿地跟我出了公司,上了车我问她:“不是,你刚才写的不就是生生吗?” “狌狌啦,《山海经·南山经》里说:招摇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赤目长尾,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其实说猩猩还不太准确,我觉得更像是狒狒。” “哦哦哦,你得意个什么劲儿,一会儿有你哭的。” 无错 第二百七十四章 牙医诊所遇笨贼 苏珥给的信息里有地址,倒是不太远,沿街的门脸,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我下车一看,蓝底白字的招牌:褚氏口腔。整体看起来干净大气,瞧着非常专业的样子。 敲了敲车顶,“下来吧,呆着干啥,还要我拖你进去啊?” 康康嘟着嘴从车里下来,我还得在后面看着,怕她一不小心就往别处逃了,此时觉得我和小时候骗我打针的老爹没啥两样,都挺遭人恨的。 一进门就有前台的小姑娘起身,“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我指了指康康,“蛀牙,带她来看看。” 前台笑了笑,“您孩子真可爱。” 不是,我有这么老吗?什么就我孩子了?我看起来有四十岁的样子吗? 康康故作乖巧地拍了拍我的胳膊,“好啦,一把年纪了,你也赶紧洗牙去。” “不是,我不是…”话没说完前台领着康康往里边去了,又有一个姑娘走过来,“先生,洁牙的话往这边走。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您女儿的。” 我颇感无奈地看着她,“那不是我闺女。” 那姑娘面色变了变,突然用一种很鄙夷的眼神看着我,“洁牙二楼,套鞋套。”说完扭身走了。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明白敢情这姑娘是把我当成老枪那种禽兽萝莉控看了,算算算,越解释越乱。 抬脚套上鞋套,正打算上二楼,突然门被撞开了。对,撞开来的,发出“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闯进来两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脑袋上还套着黑色的丝袜。 那姑娘刚还想迎上去呢,一看这架势尖叫一声就往我身后跑,拽着我也往后跟着退了两步。 这俩人看不见长相,身材上是一胖一瘦,肩膀上背着个包,手里抓着把开山刀。俩人一撞进来就把门给顶上了,喘了口气,瘦子举着刀喊:“都别叫!谁再叫弄死谁!” 那姑娘忙用双手捂住嘴,我琢磨着,这俩货,打劫的?可大清早跑这么一家口腔诊所有什么好打劫的。 胖子趴在玻璃上看了会儿,“麻杆,外面围了好多警察。” 瘦子猛地一拍他的脑袋,“不要喊我的名字!” 胖子捂住头,“可是真的有好多警察。” 瘦子左右看看,“你去把那个椅子拿过来,把门闩住。” 胖子从休息区那搬了把简易的靠背椅过来,椅子腿倒是不锈钢,胖子把椅子腿插进两个门把手里,堪堪冒出个头,他要不扶着压根闩不住。硬塞了好一会儿,瘦子骂道:“你是猪啊,没看不够长吗?那边那边,把那捆太阳伞抱过来。” 休息区的边上放了把收好的太阳伞,估计是平时店门口宣传的时候用的,这会儿没支起来,胖子把伞抱过来插进门把手里,倒是正合适。 我看了好一会儿,估计这两个家伙还真不是奔着口腔诊所来的,怕是刚抢了啥,让人给堵进来了。 门口这么一阵动静,诊所里面的人也从诊室里走了出来,今天好像没来什么人,康康跟在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身后,之前领她进去的前台姑娘则揽着另一位女子的胳膊正往外面瞧。 我冲康康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出来。瘦子见里边出来这么些人,又是一声暴喝:“都别动,谁敢上前一步老子砍死他。”说罢晃了晃手上的刀。 我估计了一下形势,虽然我们这边人多,但四个女的两个男的,其实也不占什么优势。那几个姑娘基本都可以从战斗力中排除了,就剩我们俩老爷们要对付两个持刀的劫匪,还真有点玄,毕竟我又不是席凡,没有一身好武艺。 想着先看看情况,慎着点吧,不料身后那中年男子出言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我心说这还用问嘛,坏人呗。 胖子道:“我们是劫匪。” 我补充一下,智商堪忧的坏人。 这医生又问:“你们想干什么?” 胖子继续道:“劫持你们。” 瘦子又拍了一下胖子的后脑勺,恶狠狠地对医生道:“识相的就放老实点,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们。” 医生点点头,上下打量着这俩家伙,突然他道:“你们鞋怎么这么脏,套上鞋套。” 瘦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刚要开口放狠话,医生大声呵斥:“套上!” 瘦子让这么一下给喊懵了,呆了一会儿才冲他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边上有个小机器写着鞋套,他上前伸手要取,医生又开口了,“脚伸进去一勾就套上了。” 瘦子依言把脚伸进拉好的鞋套里,一勾,鞋套就已经绷在他的脚上。等他穿完,那胖子很自觉的就走过来套上鞋套,还挺新奇地套了两层,让瘦子一把推到门边上了。 这会儿就听外面传来警笛声,接着有人喊:“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立即放下武器,不要伤害人质,举手投降,不要做无畏的挣扎和牺牲。” 胖子问瘦子:“怎…怎么办!外面真的好多警察!” 瘦子咬牙切齿道:“妈的,我们又不是抢银行,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察,还这么快!” 我挠挠头,“两位是外地人吧?” 胖子瞪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摊了摊手,“内啥,你俩选的地方不太合适。” 胖子争辩道:“怎么不合适,我到处看了,就这条街附近没派出所。” 我摸了摸鼻子,“其实,对面架着脚手架,遮着绿色防护网的那栋,就是市局,这两天正翻外墙呢。” 胖子顿时就跟让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仰头软软地靠在墙上,和瘦子对视了一眼,“咋办?” 瘦子从玻璃门边滑坐到地上,“失策,严重的失策,本来保守估计还有十分钟时间,怪不得刚出门警察就到了。” 胖子忿忿道:“三娃忒不地道,说好了门口等的嘛,一出来挡泥板都看不着了。” “他比我们先看到的警察呗。” 瘦子有些泄气,从兜里掏出盒烟,就听那医生又说话了:“这里不让吸烟。” 瘦子闻言猛地将烟盒摔在地上,“老子就要吸!你能把老子怎么地!老子忍你很久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刀砍死你!” 我看气氛有些紧张,随手从前台桌上拿了个玻璃水杯,接了一沿水,顺着地板就滑到瘦子面前,“先将就下,再怎么说咱也是体面人。” 瘦子歪着个脑袋看我,套着黑丝袜我实在看不出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估计挺无语。 他捡起烟盒掏了一根,打着火,我特好奇他套着丝袜怎么抽烟,很显然他自己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烟就绷在嘴巴前,隔着丝袜用力杵进嘴里点着了,接着深吸一口,然后我就看一团烟雾从整个脸上渗出来,状极恐怖。 边上的胖子都看傻了,他觉得旁边这个黑脑袋就跟烤熟了冒烟的槟榔芋似的,烟气从嘴角那缓缓地涌进鼻子边的缝隙中,紧接着往上冒到了眼窝里,实在没处走了,这才透过丝袜的网眼不情愿地挤了出来,整个造型就跟魔兽里黑暗游侠希尔瓦娜斯的生命汲取技能图标一模一样。 才吸了两口瘦子就把自己给呛着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还没忘把烟头往我溜过去的水杯里插。医生皱了皱眉头,但这回倒是没再说话。 我偷眼看了下康康,她这会儿和几个姑娘猫在客服台里,手里居然还举着手机。发现我在看她,还冲我比了个耶的手势。 气氛一时相当尴尬,外面的警擦依旧在不停地喊话,通过玻璃我估计他们多少能瞧见里边的情况,毕竟有这么些姑娘,他们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瘦子缓了好一会儿这才闷闷道:“打电话给三娃,让他在外面等着,一会儿让警察给我们安排辆车。” 胖子插口道:“可我们不会开啊。” “所以让你打电话给三娃嘛!他不是说自己开过面包嘛!” “哦,好,然后呢?” 瘦子扫了我们一下,“然后就要带一个人走了,给我们保驾护航,放心,你们没看到我们的相貌,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放了你们的,道上的规矩,我懂。” 胖子点点头,又问:“不对哦,要是我们一出门就被狙击手干掉了怎么办?” 瘦子扭头看着他,“有这个可能吗?” “我看电影上都是这么演的哦。” 瘦子低下头想了想,手不自觉地又掏出根烟,发现叼不住,这才插回烟盒里,抬头看着我道:“有这个可能吗?” 我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哪能呢,那是港片夸大的,飞虎队什么的,就咱这派出所片警,枪都没几把,哪来的狙击手。” 瘦子点点头表示同意,催促胖子打电话,自己上前两步,“那个,那个小丫头,跟我们走一趟。” 我忙举起手,“别呀,这孩子才十六,正是敏感的时候,经历这些事儿容易造成心理阴影,要不我来吧。” 瘦子让我一句话给噎回去了,又伸手指着那三个女的,“那好,换一个,要女的,你们谁跟我走。” 无错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个个都不是凡人 我刚想接着劝他选我,倒不是我胆儿有多大,实在是这俩贼看起来有点呆,再则康康都有心思录视频了,怕是这里的消息早就通知席凡他们了,只要二大爷往我脚下溜达一趟,他俩一准玩完。 可我话还没出口,却让那医生给打断了,他伸手拦在我的胸前,“不行,这些不是我的员工就是我的顾客,你谁也不能带走,要带就带我。” 瘦子此时已经有些出离的愤怒了,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砍你啊!” 医生依旧平静道:“两个选择,要么带着我出去,要么我就跟你们拼了,你拿的是刀又不是枪,往哪儿捅死得更快,我比你更有发言权。” 我原本还有些短路,觉得这个医生比我胆更肥,我那还是有所依仗,他难不成还能在袖子里藏把拔牙钳?正短路着突然鼻子一动,一股熟悉的味道打这医生的手上传来。 我嗅了嗅,又确认了一下,没错,是妖气。嘿,想不到啊,这医生居然是个妖怪!那他确实有底气。刚才他离得远我还没在意,这下靠我身上了,我才闻到他的妖气。那要说打,妖怪比起我来,还是有优势的,不说别的,光力气就不是我能比的。 我冲他点点头,往后退了小半步挡在那群姑娘外边。瘦子被那医生的话一激,也不得不开始审时度势,真要硬拼,就算二对二吧,我俩至少能撑几分钟,足够外边的警察一拥而入的。 他点点头,“好,那就你了,别跟老子耍花招!” 胖子转过身,“联系好了,三娃就在外边看着呢。” 瘦子拿起刀冲医生摆了摆,医生半举着双手很顺从地走到门口,瘦子拿刀架在他的衣领上,“老实点,我这刀可见过血,快得很。” 医生道:“你能不能举着点,我看上边有点锈,别弄脏我这白大褂,刚洗过的。” 瘦子抬起头,看样子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依你。” 然后他冲门外喊:“门外的警察听着,我手里有人质,你们给我准备一部车,我离开之后就会放了他。” 警察又和他谈判了一会儿,还是接受了他的要求,我心想这俩货到底是打哪儿学来的套路,他俩就不知道,要么他们养着医生一辈子,但凡把医生放了,五分钟之内,绝对被抓。 警察开来一部车子停在门口,瘦子一甩头,胖子把太阳伞抽了出来,轻轻拉开门,仨人就这么小步踱了出去,刚踏出诊所,我就看那医生的手动了。 他原本微举的右手猛地抓住了瘦子持刀的手腕,紧接着用力一扯,肩膀一顶,“咔吧”一声,瘦子那声哀嚎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让医生来了个过肩摔。胖子刚回过神,医生的手又到了,依旧是两下放倒。 整套擒拿动作发生的时间不超过十秒,若按一般人来看,这医生指定得有一身好擒拿功夫,可我知道,人家压根就没使什么擒拿,就凭着那股子超出常人的力气,这两个蟊贼完全不够看。 警察反应也不慢,胖子刚倒地他们就扑上来了,看得我直捂眼睛,三两个大汉一起压上去,画面非常哲学。 又有警察冲进来,我一看,老熟人,肖剑。“老肖,怎么是你啊?” 肖剑看了看我,“你怎么也在这,我发现真是哪有热闹哪有你啊。” 我忙摆手,“巧合,真是巧合,我带孩子来看牙,谁知道碰上这档子事儿了。” 肖剑看了眼康康,这才相信我的话。我一拍脑袋,“哎,对了,他们还有个同伙,负责开车的,就在外边瞧着呢,叫什么三娃。” 肖剑忙快步跑了出去,就见人群中有个骑着摩托的,一拧油门就跑了。肖剑大喊:“逮他!” 但这会儿围观的群众不少,而且就在市局门口发生的案子,警察出动不老少,可警车愣是一部没有。有几个警察赶紧跑回市局骑车去。 苏珥也跑了过来,“你们没事儿吧。” 我挠了挠头,“没事儿,那俩贼压根没靠近我们。” 说罢我伸手拉过她小声道:“这位医生,怕也是咱圈内人,有妖气。” 苏珥诧异地看了眼还在那整理白大褂的医生,我微微点了点头,“一会儿再说。” 那边警察已经将胖瘦二贼押回市局了,还有个警察在这边问询前台的姑娘,我则跟肖剑聊着天。 “到底是怎么个案子啊?” “不知道,我也是刚接的通知,就门外,通知门里。说是市局对面的金店遭抢了,警察跑过来整和他们碰一对脸,他们一下就跑进这家口腔诊所了,也不知道他俩咋想的,挑这么个地方作案。” “还不是你们市局外墙翻新给闹的,人家还以为对面是工地呢,四处踩过点的,就这家店附近没有派出所。那不废话嘛,市局就在这,周边哪来的派出所。” 紧接着他对讲机响了,“肖队肖队,第三名劫匪已捕获。” “带回来,谁追上的,挺快啊。” 对面有些尴尬,“不是我们的人追上的,是一个小年轻,连追带翻,跟跑酷似的,身手可好了。” 等他们一行将那三娃带回来我乐了,我说谁玩跑酷呢,这不是邢鸣嘛。“你怎么也过来了?” 他笑了笑,“苏小姐说你们出事了,我就跟着一起来了,刚好听见这位说逮他,我那会儿正在边上,就追上去了。” 肖剑一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啊,骑个摩托车都让你撵上了,体校的吧。” 我心说他不是体校的,不过体校的估计没几个能跑过他,特别是翻越障碍这种跑法那对他来说根本不算啥,要是咱这再有些树藤他还能表演个人猿泰山啥的。 肖剑问我:“你俩认识?” “嗨,算是我客户吧,他哥介绍来的,今天刚报道,还没安排出去呢。” 肖剑自然知道我那公司干的就是劳务派遣,他想了想,“别安排了,要不上我们这干个协警怎么样?不过这会儿我们没人事空,先按你们公司劳务派遣来,等一有空我就给他把人事关系直接挂进来。” 我砸吧砸吧嘴,看了看苏珥。要说以前肖剑跟我要人,我指定是不能给,容易生事端。可昨儿我才把我那连襟送走,现在我们跟国安局都得算是合作单位,虽然这层关系不能曝光吧,但至少有他们在,我们和肖剑打起交道就变得轻松许多。 苏珥问邢鸣:“邢鸣,你有没有想要做的工作啊?” 他摇摇头,“兄长说了,让你们帮着参详,都听你们的。” 肖剑又拍拍他肩膀,“就来我们这呗,指定同工同酬。” 邢鸣有些不明所以,苏珥小声跟他解释:“这位也是我们的朋友,他是警察,想招你去当个协警。嗯,就是捕快,你看看愿不愿意。” 邢鸣点头道:“行,都听你们的,刚才我看那人骑着那个什么,可快,那个我能不能学?” 肖剑爽快道:“摩托嘛,咱们的摩托比他的好多了。” 我拍拍手,“那行,你先忙你的,我们再培训培训,过两天给你们送来,这会儿我还得带孩子看牙呢。” 肖剑也没多说,领着那些警察就回对面市局去了,我到处看了看,这才发现那医生正拿着根墩布拖地呢,拖得还特别细致,康康跟席凡坐在休息区那抬着脚,看他拖地。 我跟苏珥他们刚走过去,那医生头也不抬说了声:“脚。” 我低头一看,还有些泛潮的地上让我们踩出三行脚印,怪不好意思的,遂一起和康康他俩坐在休息区,抬着脚。刚才的前台小妹拿着一沓鞋套走过来,很麻利地给我们都套上。 我小声对那医生道:“大夫,我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你看是不是给孩子先瞧个牙?” 他这才停了手,抬头看了我们五个,冲前台吩咐了句:“小莉,带他们去我办公室。” 说罢又朝我们补了句:“你们先坐,我拖完地就过来。” 前台姑娘带我们进了一间办公室,东西摆得整整齐齐,让我觉得这家诊所平时是不是压根就没几个客人。不多时那医生进来了,把门关上之后冲我伸出手。 “你说你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 我忙握了握,“您好您好,对,就是那个人妖会。” “我虽然入世时间已久,但却是鲜少与你们打交道,毕竟那个年头,大家尚且自顾不暇呢。” “听起来您入世的时间可不短了呀。” “倒也不算多长,七八十年代来的吧。” “哟,那可比我年头长,我九零后。” 那医生笑了笑,“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褚玹霖,诸犍一族。” “幸会幸会,我们是人妖会下属单位妖妖灵,主要负责调解人妖纠纷及入世妖怪的培训就业工作。” 他点点头,“我这些年倒是很少和妖怪们来往,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单位了,挺好的。” 无错 第二百七十六章 褚玹霖的小麻烦 我一拍康康,“这孩子蛀牙,麻烦您先给瞧瞧。完了我也想洁个牙。” 他抬起一只手压了压,“这孩子的牙我刚看了,问题不大,补一下就好了。我刚听你们说,你们还负责调解人妖纠纷是嘛?” 我和苏珥对望一眼,“怎么着?褚大夫和人有矛盾?” “倒不是我,是我那个媳妇儿,唉,也算是我的事儿吧。” 这位诸犍一族的褚玹霖,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就入世了,一开始也就是入世学习,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来说,还是非常方便的,老师跟学生一起考大学都很正常。 他学习完毕之后,对医生职业特别感兴趣,主要是西医。所以又继续在这方面深造,最后选择了牙医这么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并且在十年前出来单干,一个是为了掩饰年龄,二来也是挣得多点。 在医院工作的日子里,他认识了一位护士,俩人一见钟情了,很顺理成章地结为了伴侣,育有一子,今年刚上大学,就听这些情况的话,褚大夫的入世生活可以算是幸福圆满的。 可自打去年开始,他的幸福生活出了一点小波折。他出来单干的时候,他的妻子并没有一起,按他妻子的话说就是鸡蛋别搁在一个篮子里。到时候就算褚大夫的口腔诊所不景气,那她在医院里好歹也算旱涝保收。 而且她干了那么些年,现在已经是护士长了,要说在医院里,一个护士长的面子还是挺大的。可你要真出来跑口腔诊所里帮忙,那就有点浪费了。 因为工作的原因,俩人的时间稍微有点错开,不过褚大夫基本是朝九晚五,除非是有特殊预约,不然的话他和他儿子的时间都可以保持一致,但褚太太就不行了,得跟着医院的排班走。 去年发生了啥事儿呢?褚太太在医院里,不知道听哪个同事还是病患的撺掇,开始买保健品。是不是觉得特别搞笑,一个医生护士组合的家庭,居然也会买保健品。 但说明白了也不奇怪,保健品固然是未必有用的,保健品的盈利模式就很让人玩味了,一直都在传销的边缘试探着。所以褚太太并不是因为保健品的功效而购买保健品,说白了她也是奔着赚钱去的。 从上线那买了保健品,再卖出去,发展下线,就是这么一个路子。一开始有人帮忙,做得还挺风生水起的,后来有一段时间,这个保健品狠命地砸了些广告费,居然还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场面。 上线就说了,这是一次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产品暂时确实短缺,不过公司会憋着给出一大批货,也算是为了抢这个营销点吧。你们要是有把握,就拿钱往上报货,公司都会尽量满足的。 褚太太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不但自己掏空了积蓄,还怂恿自己的下线大量进货,货订得越多价格也就越低,那利润自然就大了。 可赶等褚太太把货款往上线一打,完犊子了,这家保健品公司被当传销给拿了典型,公司高层死走逃亡的,根本就追不回自己的货款。而自己的下线还一天天地追着自己要钱,这要是先给了货,公司再出事,他们都不能找上褚太太的。坏就坏在货都没有,公司就完蛋了。 褚太太真可谓是一夜之间憔悴,万幸自己的这个丈夫,那真是没话说,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只是说把钱还上就好了,问题不大。 苏珥就问褚玹霖:“褚大夫,可是钱不太够手?” 褚玹霖摇摇头,“其实欠那些下线的钱不过几十万,亏得多的反倒是自己的存款。只是这一次亏大了,根本没有剩余的钱来还给那些下线。啊,当然,是明面上的。” 我小心翼翼地瞧了一下苏珥,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明面上的,这个词好。” “因为明面上我只有四十岁,但其实我入世工作都快四十年了,所以要说钱,我倒是有一些,还完那些下线的话,还能有点盈余,但这笔钱的来路我不好对她说呀。” 苏珥问他:“那您的意思是?” “我本来想说用找高利贷借的这种名目,反正几十万块钱,我干几年也能还上了。但她不同意,她觉得高利贷是无底洞,形象也不好。我就想着能不能从你们这过一手?” 我听明白了,“这个简单啊,就说是我们借您的。” “嗯,是这么个意思,但是最好得找个合适的人,咱们好像扯不上关系呢。” 苏珥眨了眨眼,“这样吧,我们有位认识的先生,也是医生,乘黄一族。赶巧他现在也开着间诊所,有个闺女上大学,就说你们是老同学您看咋样?” “呀,这就再好不过了,想不到你们还认识大妖乘黄。” “碰巧,碰巧的事儿,黄先生人很好的,反正也就是个举手之劳,您看怎么安排都行。” “好好好,那等忙完了我先去拜会一下,到时候领着我媳妇儿上门演个戏,她也就能放心了。” 苏珥笑道:“褚大夫对太太还真是关爱得让人羡慕呢。” “缘份吧。” 这边聊完了正事儿,苏珥带邢鸣回去,她得让闵子芩给邢鸣突击培训一下,毕竟过两天就要派到肖剑那儿去了。顺便再联系一下黄天野,让他帮着给褚太太去去心病。 褚玹霖带着康康去补牙,我则被安排到另一位女大夫那洁牙,头前鄙视过我的那个前台小姑娘摇身一变就成了护士,看得我一阵鼻血上涌。 清洁完了牙齿,非常的不适应,大夫说是牙结石和烟垢什么的被清除了,所以牙齿从所未有的感到暴露,难免会有些害羞和难受,过两天就好了。 康康也早就完事儿了,正坐外边玩手机呢。我给褚玹霖留了张名片,让他下了班没事儿上我们那溜跶溜跶,黄先生那边我们会安排好云云,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说是下午要是没安排就过去,还给我俩打了个八折。 康康突然问他:“褚大夫,其实如果能找出上线,不就能追回货款了吗?” 褚玹霖笑了笑,“主要是一来找不到他,二来找到了他也未必有钱还我们。可如果我爱人不积极还钱的话,她是有可能被抓起来的,所以,还是得先把这些事情解决了才好。” 和褚玹霖告别之后,康康在车上玩着手机,“我想帮褚大夫找出那个上线,找到后你们帮忙去收债。” “哈哈哈,行啊,只要你能找得到,我让师琅姐借几个小弟给你去收债。” 刚回了家我就看到凤凤的甲壳虫停在门口,心说这姑娘这么快就得知我们签了一个妖怪来集邮呢,还是第一时间得知我和康康遇险前来慰问呢。一进门我就知道错了,错得离谱,丫根本就不是奔着我们来的。 因为公司里群妖荟萃众星捧月地围着一位知性大美女,饶是我一见到也不免得狗腿地小跑上前去,“雨霁姐,您怎么来了?” 康康已经傻了,也不知道是刚补完牙不适应还是咋的,哈喇子都快拖到脚面上了。 “来看看你们呀,怎么,不欢迎?” “您这不是打我的脸嘛,我恨不得洒水净街三里地来欢迎您呢,您要是赶昨天到就好了,昨晚人可齐了。” 谢雨霁摆了摆手,“这样就挺好的,人太多了我也不习惯,就你们几个在跟前,挺舒服的。” 苏珥把我拉过来,小声道:“还有一位呢。” 我这才注意到谢雨霁的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比康康大点儿有限,这是谁?要说是妖怪吧,年纪有点太轻了。 我们都知道妖怪想要修成人形,且得花费个百八十年的,按照寿数一折算,再年轻也得二十啷当岁了。所以这小姑娘要是妖怪幻化的,那她要么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要么人家的寿数就得海了去了。 我悄悄问苏珥:“这位是谁?” “不知道呢,雨霁姐也就比你们先到不久,坐下来好一阵聊,倒是还没功夫问。” 还是凤凤比较跳,她直接问道:“雨霁姐,还没来得及问呢,这位小美女是?” 谢雨霁拍了拍脑袋,做了个迷糊的表情,“怨我,太开心了倒是把此行的目的给忘了。这位乃是凤家四小姐,名唤雅楠。” 凤家?谁家?不认识啊。 闵子芩想了想,问道:“莫非是…凤凰一族?” 谢雨霁含笑点头,“我与她们家倒是有些交情,这次便是应了她父亲的托,带她入世一遭。” 我觉得每次见到谢雨霁,都能带来天崩地裂的震撼感,上次是她自己,这回是带来的小姑娘。 凤凰一族啊!那是祥瑞中的祥瑞啊!那是常年和龙组cp的角色啊!那真是想都不敢想的神兽啊! 凤凤眼睛都直了,死死地盯着人家小姑娘,她叫凤但她跟凤凰也就是个碰瓷的关系而已。 “凤…凤四小姐是吧….啊,招呼不周啊,内啥,清玄,赶紧去买点水果来。” 无错 第二百七十七章 妖妖灵改变形记 其实不止是我在这献殷勤,那群姑娘都围上去了,比见谢雨霁还热情,谢雨霁笑了笑,从沙发里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她们,拉着我走上二楼。 “啥意思啊雨霁姐?” 谢雨霁朝楼下瞧了一眼,“这话啊,得背着她说。这位凤四小姐,的确是凤凰一族的四小姐,凤凰嘛,无论是各方面来说,都得算是拔尖的。可这就有了些小问题。” “啥问题啊?” “凤家到了她这一代,子嗣不算少,前面三个哥哥,这雅楠是最小的姑娘,自然就被宠得没边了,小时候还没什么,可大了之后,家长也头疼,说白了,就是性格给宠坏了。” “哦,也合理啊,它们家也不是宠不起吧。” “不能这么说,凤凰一族素有德名,虽然现在避世不出吧,但在妖界里还是很有名气的,要是让人知道它们家惯出了个坏孩子,这,好说不好听呀。” “嗯,倒是这么个理儿,不是,那能咋办?” “她父亲的意思呢,原本是打算让我带在身边多加管教,一来让她明白生活不易世道艰辛,二来,该管束的时候我总比爹妈下得去手。” “也对,他们家就这么一个闺女的话,真就算是要狠下心来管,估计也够呛。” “可问题是,我的工作都排得很满,几乎没有什么空余时间来管她,跟着我免不了东奔西走的。而且我的性子,本就好静,也做不来为人师表之事。” “别,多少大山里的孩子都得叫您一声谢老师呢,您这是谦虚了。” “不一样,我只是为他们提供了学习环境,并不是我教育的他们,这是两码事儿。” “那您的意思…该不会是想把她丢给我们吧…” “对,你们妖妖灵本来就是做的妖怪入世培训工作,而且你们这的环境也比较适合,假如跟着我的话,我固然没空管她,可我的助理还是会天天照顾着她,那就换汤不换药了。” “不是,雨霁姐,我怎么听着像是让这位四小姐来我们公司体验一次变形记呢?” “嗯,没错,就和那个节目差不多。她在家里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倘若不是仗着凤凰的血脉,能不能修成人形都两说呢。我想着,让她在你们这呆着,你们也别惯着她捧着她,该干嘛就干嘛,把那骄纵的性子给磨掉就好了。” 我咬了咬嘴唇:“内啥,我问一下啊,凤凰的战斗力,得老高了吧…” 谢雨霁便笑道:“这你不必担心,凤凰的寿数自然很高,正因于此,凤凰多半能修成大神通,进入大修行者行列,受人景仰。加之它们家素来德高望重,这才声名显赫。可这位四小姐年纪尚轻,又自幼宠溺,要说修行嘛…着实一般,怕是连那只毕方都比不上。” “那…我们要是真下手去管了,她不能回家告状去吧…” “无妨,它们家宠溺是一回事儿,但还是极明事理的,要不也不会拜托我代为管束了。” “好吧,那我就有谱了,找个时间我给他们都说一声。” “嗯,平常心,一定要平常心哟。” “唉,晓得了,雨霁姐这回也多呆两天吧,眼瞅着就要谷雨了,先给我们撑两天好天气。” “公司那边还安排了些事儿得赶,这样吧,就谷雨前,我明晚再走。” 这边了解完情况,下了楼她们还在叽叽喳喳,不过这会儿我就看得出来,那位凤四小姐还真不是害羞模样,分明是有几分不屑神态,只是她们初次见到凤凰太兴奋了,没感受到罢了。 中午我又见韩大叔翻出了那套白色厨师服,板板正正地在门口欢迎谢雨霁,我小声道:“都这么熟了,没必要吧。” “尊重,知道嘛,发自内心的尊重。” 吃罢了饭,黄天野就过来了,我拉着他的手,“谁给您报的信儿啊,来的这么快?” 黄天野有些莫名其妙,“不是苏珥让我来的吗?说是有位诸犍找我帮个小忙,我在家闲着没事儿,就过来问问,你们这倒是挺热闹的。” 我冲公司里努努嘴,“女魃大人谢雨霁光临了,能不热闹嘛,关键她还带了个丫头来,凤凰一族,凤家四小姐。” “哟,那我这算是赶上了,得去拜会一下。” 又在公司里聊了会儿天,凤凤提议她们一起去会所玩玩,那边有不少女妖怪,加上谢雨霁还得在这呆一宿,这个接待工作自然是由她们会所承接了。我倒是无所谓,便由得凤凤安排。 一群姑娘乌央乌央走了之后,公司里就剩下我们一群老爷们儿,我这才把中午谢雨霁托付我的事情说了,捏起根烟想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戒了,又丢回烟盒,“就是这么个事儿,很头疼,主要是这个度太难把控了。” 席凡想了想,“怪不得哦,怪不得这个小女孩来了之后,水也不喝东西也不吃,我还以为她是刚来,就蛮害羞的,现在想一想,其实她可能也是看不上吧。” 毕云方飞到桌上,低头嗑了几个樱桃,“我觉得挺好吃的呀,她这么挑食吗?” 我摆摆手,“恐怕挑食只是一小部分,别的脾气咱还不知道呢,唉,你们也说说,看咱以后得怎么和她相处啊。” 邢鸣开口道:“怕是不好相处,光人家这个家世,就很难摆平心态。” 我摸了摸鼻子,“这个我倒是不在乎,毕竟我们现在是人,也不求着人家的,犯不上。” 席凡问我:“雨霁姐还说什么了吗?” “她倒是说平常心,变形记知道不,这孩子就是来咱这变形的,而且雨霁姐也说了,凤家很讲理,让我们不要有顾虑。” 黄天野点点头,“凤凰一族确实是仁德传家,受人敬仰的。” 林清玄弱弱道:“我看这事儿还是等苏姐姐她们回来了再商量吧,真要管,应该也是女生管吧。” “对,有道理,就往她们身上推。” 几人正唠着,门铃响了,我一看,正是褚玹霖进来了,他脱了白大褂,穿着平整的西服,特绅士。 “哟,褚大夫,正说给您去个电话呢,这不是巧了吗,这位就是我说的黄天野黄大夫。” 褚玹霖拱手一礼,黄天野也回了礼。“这件事还要麻烦黄先生了。” “哪里哪里,我只是露个脸罢了,谈何麻烦。” 褚玹霖也不废话,直接道:“我想了想,既然黄先生也经营着一家诊所,那么我带着爱人上门拜访最为合适。届时我就说之前在电话里向你提过借钱的事情,只要在席上立了借据,那我爱人也应当可以放心了。” 黄天野点点头,“可以,到时候小凡你可得上家来一趟,给我做做饭。” 席凡咧嘴笑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褚玹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晚吧,不知道会不会打扰黄先生家里。” 黄天野无所谓道:“无妨,我家现在就我一个,闺女在济城医科大上学呢。” 我看了看手机,“嘿,下午就回来了,正喊着我去接站呢。” 黄天野愣了下,“嗯?今天不是周四吗?” “思乔说明儿没有课,跟导员说了,提前一天回家,谢雨霁来了,您总不能不让她见吧。” “好吧,那下午辛苦你一趟,先接家里去陪我演戏,反正谢小姐也没那么快走。” “黄先生,您这可就有点坏了,人丫头巴巴的跑回来追星,还得让您给扣几个钟头。” 又和褚玹霖聊了会儿,他就回诊所上班去了,我砸吧砸吧嘴问道:“其实有个事儿我一直没好意思问,这位褚大夫到底啥来历啊。” 席凡道:“你不是说,是什么诸犍一族吗?” “对啊,我听他这么说的,不过我压根没听懂。” 黄天野笑道:“诸犍嘛,《山海经·北山经》中有云:单张之山有兽焉,其状如豹,而长尾、人首、而牛耳、一目,名曰诸犍。善咤,行则衔其尾,居则蟠其尾。” 我挠了挠头,“前面听明白了,就是说跟豹子差不多,长着人脑袋,一只眼儿是吧。后边的没听太明白。” “后边是说,它挺会骂人的,走路的时候就叼着尾巴,坐下来的时候就盘着尾巴,我也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想了想早上的场景,“挺会骂人的我是领教过了,真的,愣是把抢匪给骂懵了。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叼着尾巴盘着尾巴,我琢磨着,这位是不是有洁癖啊,上午在他诊所那,我们都让抢匪劫了,他还没忘记叫人家套鞋套。” 黄天野听我这么一说也是微微颔首,“有这个可能。” 林清玄问:“有洁癖,那他太太岂不是很受罪?” 我摆摆手,“他太太是护士,估计洁癖比他还严重,搞不好就是因为这个俩人一见钟情了。” 二大爷打着哈欠从门外踩着猫步进来了,“咦,今儿怎么这么安静?” “女魃大人来了,那群丫头簇拥着她去会所玩儿了。” 无错 第二百七十八章 黄天野配合解围 二大爷点点头,“那得给无忧去个电话,她也是心心念了好久,说是去年女魃大人开演唱会自己刚好出差了,很是遗憾。” “放心吧,雨霁姐这回能呆上两天,连思乔那丫头都从学校赶回来了,估计翡小姐也该知道了。” 二大爷晃到沙发边上,低头一下啃了几根猫草在嘴里嚼着,好像这才发现黄天野他们似的,“天野兄也在啊,这位是?” “狌狌一族的邢鸣,今早刚来报道的,就让肖剑给相中了,非说要让他去当个协警。” “那不是挺好嘛,省不少事儿呢。” 几人在公司呆到傍晚,白思乔的电话来了,让我去接她。我招呼上席凡一起走,白思乔一上车就傻了,“爸,您怎么也在这啊。” “我要不在这,你今晚是不是打算住你傅姨那了。” “这不是女魃大人到了嘛,反正明天没有课,我就先回来了。” “见可以,先跟我回家吃个饭。” “哦。”小丫头嘟着嘴满脸的不情愿。 我逗她:“行啦行啦,也别拉着个脸,不就耽误一会儿工夫嘛,晚上有位妖怪要去你们家做客,刚好你回来了,也一起吃个饭。” 白思乔听到有妖怪来做客顿时起了兴致,“什么妖怪啊?” “褚犍,不好描述,晚上让你苏姐姐给你科普。这位褚大夫找你爸帮个小忙。”我就把褚太太怎么欠下钱,褚大夫怎么想着把私房钱从黄天野那洗白的事情给说了。 “听起来这位褚大夫和夫人很恩爱啊。” “可不是咋滴,所以拉上你一起演戏,让褚太太更放心点。” 到了白民诊所,席凡去巷子口买菜,我帮着整理了一下,这几天羽如烟虽然已经回去养伤,但时不时的还是会过来换药,所以诊所里相对比较凌乱。 赶等到了约定好的时间,褚玹霖开着车子如约而至,车上还下来一个中年妇女,手里提着些礼品,应该就是褚太太了。黄天野迎了上去,“玹霖兄真是准时啊。” “哪里哪里,多有打扰,天野兄勿怪。这位是我的爱人,刘艾华。” “欢迎欢迎,来,上家里说话。” 我陪着一起上楼,白思乔正给席凡打下手呢,黄天野喊过来介绍:“这是我女儿思乔。思乔,这是你褚叔叔,刘阿姨。” 白思乔甜甜地喊了声,刘艾华倒是挺稀罕她的。 黄天野又道:“这是我两个子侄,玹霖兄也都认识了。” 刘艾华拉着白思乔道:“思乔,长得真漂亮,在哪儿念书啊?” “在济城医科大。” “哟,看不出来已经是大学生了呀,说起来我儿子也刚上大学,你俩倒是差不多大。” “阿姨,我已经大二啦。” “那你得比他大一届,他去年才考的大学,离得老远,不像你,济城来回也方便。” 那边拉着闲话,这边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酒菜,黄天野招呼众人入座,我开了瓶酒给黄天野和褚玹霖倒上,自己也倒了杯陪着,其他人都还得开车,白思乔也倒了果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褚玹霖看气氛差不多了,开门见山道:“天野兄,这一次得你仗义出手,我先干为敬。” 黄天野笑着喝干了酒,“既是同道,就不必客气,谁都保不准有个马高镫短的时候。” 褚玹霖点点头,“今天来,一是表示感谢,二来也得给你写个欠条,一码归一码。” 黄天野又是淡淡一笑,“行,那就依你所言。” 两人起身去书桌前写借条,我偷着空问刘艾华:“刘阿姨,拿您钱的那位找着了吗?” 刘艾华略微有些尴尬,“没有呢,事发了之后就消失了,谁也联系不上他。” “会不会他的钱,也让公司给卷了?” “现在不好说,不过他已经算是高层了,我估计他就是见情势不对,跑了。” 我想了想,“是这样刘阿姨,我有个朋友,还算有点本事,找人这方面她比较在行。要不您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让她联系您,看看您能给点什么信息,也让她帮着找一找,没准能找着呢。” 刘艾华有些迟疑,“这…靠谱吗?” “嗨,有什么靠谱不靠谱的,现在咱也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总归是多条路子嘛。” “哎,那行,那就麻烦你那位朋友啦。” “没事儿,不麻烦。” 褚玹霖和黄天野假模假式地写完了欠条,俩人又出来喝了会子,最后友好愉快地结束了饭局。刘艾华约好下次让黄天野带女儿上家吃饭,这就开车和褚玹霖回了家。 白思乔拉着我的手,“快快快,快送我去会所,唉呀我的签字本忘拿了。” 我摇摇头,“那成,黄先生您早歇着,我们把她送会所去。” 黄天野也是不以为意,摆摆手让我们送丫头出门追星。 把白思乔送去会所,我和席凡直接回了公司,孟轩和邢鸣正在那聊天呢,孟轩入世多年,虽然都是呆在乡下,但给邢鸣当个解说那还是称职的。 我把钥匙一丢,“怎么样老孟,这几天理论学得还行吗?不行就找崇明义和游作为给你开开小灶,他俩刚考完没多久,正热乎着呢。” 孟轩咧嘴笑了笑,“还行,不难懂。” 闲来无事,我给邢鸣也拿了台手机,五个人一边聊天一边打起了游戏。约莫晚上十点来钟,苏珥她们也打车回来了,但看得出三人脸色不是太好。 “怎么了这是,怎么还都带着相呢?”我拉过苏珥问。 苏珥没搭话,闵子芩开口了,“那个凤雅楠,太难伺候了。” 我就大概明白了,“她得罪你们了?” 苏珥这才道:“也不算得罪,就是膈应人,余家姐妹都有些生气了,搞得雨霁姐和傅姐都有点下不来台。” 原来她们一群姑娘在会所里玩呢,会所里妖怪多啊,好巧不好的,飞禽类妖怪也不少。你比如说竦斯一族的宋茜啦,鸰腰一族的凌瑶啦,比翼鸟一族的余氏姐妹全都是。 这位凤凰一族的四小姐就有些目中无妖了,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些鸟族的不屑,宋茜和凌瑶终归是初入世,思维上还没有那么开放,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 可余氏姐妹就不是好相与的了,她俩可跟我们一样,是经过九年义务教育长起来的,还念过大学,那平等平权的思想可一点都不让别人,要说别的妖怪,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四小姐说话再难听,可着她背后的凤凰一族也就忍了。她俩才不呢,话不投机差点呛起来,还是闵子芩给拉走了。 我叹了口气,“咱哪,这回怕是揽了个苦差事。” 苏珥有些好奇,“什么差事?”突然她有些回过味来,“该不会,雨霁姐要把凤雅楠丢给咱们吧!” 我苦笑道,“恭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闵子芩一听我说这话,也是有些头疼,“这,这也太为难了。别说工作了,就算是培训她我心里都直打鼓,生怕自己压不住脾气。” 苏珥也道:“是啊,就算培训完了,把她往哪儿放呢?会所是肯定不能让她去的,别的咱也不放心让她去啊。别班没上好,再把朋友都给得罪死了。” 我拍了拍她的小手,“中午雨霁姐特地跟我聊了这个事儿,倒不是要咱给凤雅楠安排就业,该怎么说呢,其实就是打算让咱们帮着调教调教这丫头。” “啊?” “这孩子让家里给宠坏了,估计凤老爷也觉得不妥,就拜托雨霁姐把她带离家里,好好帮着管教一下。可雨霁姐没有空,再一个她那个性子是最不会为难别人的,思来想去,可不就丢咱这来了嘛。” “让咱调教凤凰,天哪,我再也没有听过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苏珥用一口译制片的腔调说道。 “其实,也没咱想的那么麻烦,就当是个变形记。这两天就是凤雅楠最后的大小姐生涯,等雨霁姐一走,她就只有小姐的命,丫鬟的身了。” 闵子芩不无担忧道:“能成吗?那丫头看着脾气可不小。” 我摆了摆手,“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凤老爷是豁出去了,说是随便管,只要能把这大小姐的脾气给去了,他还得谢谢咱。这方面倒是不用担心,凤家的声誉一直都挺好的。” 林清玄举手发问:“凤凰一族,真的是我们说的那个凤凰吗?” 这个,我也有些含糊,“子芩,这个你比较靠谱,是咱说的那个吗?” 闵子芩点点头,“是倒是的。” 林清玄又问:“那既然有凤凰,是不是真的有龙啊,好像他俩一般都成对出现的。” 席凡道:“嗯,听起来也对哦,什么龙凤呈祥啦,龙飞凤舞啦,龙凤斗啦。” 我打断他,“龙凤斗是菜,别扯一起。不过龙和凤倒还真是成双成对的感觉。” 苏珥却道:“这是因为汉高祖刘邦以真龙天子自命之,后来又将凤定义为皇后的象征,这才有了龙凤cp的,要说起来,凤凰凤凰,雄为凤雌为凰,要是光说龙凤一对的话,那是搞基。” 无错 第二百七十九章 凤家小姐难伺候 我忙附和,“对对对,我也听过这个说法,说是凤凰得分开说,雄的是凤,雌的是凰。汉代那个谁,勾搭卓文君那个,哦对,司马相如,那个老货就是唱了首小浪曲儿,叫什么凤求凰的,把人家小卓给拐跑了。完了后来死性不改,还是卓文君写了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司马老丫才学好的。” 闵子芩道:“雄凤雌凰的说法,流传最广的确实是司马相如的凤求凰。不过更早的时候,《尔雅》中也有提及:鶠凤,其雌凰。但这些说法都是一家之辞,为这个我中午还特地咨询过白爷爷。” “哟,这可是找上权威人士了,白爷爷怎么说?” “白爷爷说,凤凰是一个大族群,《山海经·南山经》里对凤凰是这么描述的: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凰,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这里提到的就是凤凰的大族群,说是它们身负五字,乃是瑞兽。而《山海经·大荒西经》里则对这个大族群又有细分,说是有五采鸟三名:一曰皇鸟,一曰鸾鸟,一曰凤鸟。” “也就是说不管是凤还是凰,或者是我们说的青鸾,其实都是属于凤凰这个大族群的,要说有什么区别,大概除了颜色上,也就是习性上了吧,山海经里不止一次描述说是鸾鸟自歌,凤鸟自舞。看来它们的喜好还是有点差别的。” 我还是有点犯糊涂,说白了就是给绕晕了。 闵子芩想了想,“我们知道生物分类学里分为:界门纲目科属种,那我们可以把凤理解为是,鸟纲鸡形目凤凰科凤属。相对应的还有鸟纲鸡形目凤凰科凰属以及鸟纲鸡形目凤凰科鸾属。这样就明白多了吧。” “啊你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就像牛还分黄牛和水牛呢。” “嗯,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所以单纯的说雄凤雌凰其实也是不对的,它们各自是一个属种,自然是各有雄雌。而后来的雄龙雌凤,那就更是帝王标签化的需要了,没什么意义。” 我撇了撇嘴,“听你说得这么接地气,我倒是对管教那个丫头有了几分信心呢。” 谁知闵子芩又摇了摇头,“虽说凤凰一族看起来没有那么玄乎,但它们的确是有过人之处的,在妖怪族群里,也算得上是高阶妖怪,不说别的,光寿数就比一般妖怪长,是以凤凰一族,还是挺有震慑力的。” “嗯,这个我也听雨霁姐说了,它们一族经常能出大修行者,要不是这,凤四小姐这种乖张性格也没那么容易修成人形。说起来它们是不是会涅槃啊?” 闵子芩笑道:“你这是国外动画片看多了吧,虽说国外也有凤凰,但一般指的是浴火不死鸟,和咱的凤凰其实根本两回事儿,咱这个凤凰可没有涅槃一说,那都是后人编的,要说相似,估计传说中的朱雀更接近一点。” “那这么说凤四小姐应该不会玩火,这我就放心多了,要是真那么娇蛮,再有小方那样的能力,咱这妖妖灵还是趁早关门得了。” 最后我们决定先观察观察,等谢雨霁走后,就把凤雅楠带回来,也不搞特殊,就丢宿舍里住着。平日里先由苏珥和闵子芩给她做简单的入世培训,她要是听话还则罢了,要是在我们这摆大小姐的谱儿,那我们还真就不能惯着她的。 第二天晚上,还是在韩家小店大家吃了个饭,不过来的人并不多,也就白思乔和凤凤奔着谢雨霁来的,翡无忧今天才有假,领着马莉一起来吃饭,会所那的妖怪基本是一个都没来,看来是让凤雅楠给膈应坏了。 席上谢雨霁就对凤雅楠说了,“雅楠,因为我今年的活动安排得很紧,跟着我这段时间你也发现了,根本就抽不出空来陪你,还得随着我到处奔波,所以之前我跟你父亲联系了一下。” “我的意思呢就是先把你留在人妖互助同盟会这里,同盟会在人妖两界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大家对他们也都比较信赖,你父亲也同意了,所以打明天起,你就留在这里学习体验入世生活。” 凤雅楠倒是很无所谓,也没多余的话,“好的。” 反倒是我们个个心里直打鼓,谢雨霁吃过了饭,又呆了会儿,就有助理来接她了。她今晚的飞机走,就跟她说的,谷雨前离开。 一行人坐在公司里发呆,今天我们倒是抽空又和谢雨霁沟通了下,她的意思仍旧是啥都别准备,不要搞特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实在搞不定了再给她打求助电话。 马莉是今天才见上凤雅楠,这孩子出身马驳一族,你想马驳雄本来就挺草莽的,马莉这孩子也虎,大大咧咧的,虽然知道面前的这位是凤凰一族,不过她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和她聊着天。 其实要按年龄上来说,她俩倒还真是边边大,可凤凰一族强大的基因占了优势,它们寿数比马驳更长。是以同样的年龄幻化为人形,马莉看着就要比凤雅楠大一些,凤雅楠瞧着就跟白思乔差不多大。 不过天色渐晚,我们还得安顿这丫头,凤凤开车把她们都送了回去,我和席凡一起打着游戏,苏珥和闵子芩就要领着凤雅楠去宿舍熟悉一下。 凤雅楠起身道:“不用麻烦你们了,就让刚才的那个丫鬟陪我去就行了。” 丫鬟?什么丫鬟?哪个丫鬟? 凤雅楠看我们满脸诧异的样子,“刚才陪我聊天的那个不是丫鬟吗?” 我看她俩都有些无语,干咳了两声道:“凤小姐,内啥,我们人世这边推翻旧社会已经好几十年了,早就不兴丫鬟这一套了,现在是人人平等。当然你要付费的话,那还是能给你找一个来的。” 凤雅楠点了点头,“昨天晚上休息的地方就有丫鬟呀,还是条鮯鮯鱼。” 妈呀,这要让夏博彦知道,还不得跳起来啊。我揉了揉额头,“是虞格格吧,你可能想岔了,一来,她应该是基于对妖族同类的好感,照拂有加。二来,其实她本身就在会所工作,也就是我说的付费。” “那就把她再找来呀,付费嘛。” “别想了,人家不上门服务,而且她也是我们的朋友,下了班,可不兴再麻烦人家的。” 我看凤雅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索性对她摊了牌,“凤小姐,雨霁姐同我们说了,这一次把你留在这里,不好搞特殊的,旨在让你适应世俗的生活,所以这些东西,你就别再想了。” 凤雅楠愣了愣,估计自己也知道老爷子让谢雨霁把她带出来的目的,这便跟着苏珥她俩上了楼。席凡不无担忧地问我:“李哥,你说这位凤小姐,该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吧。” 康康则是拽着我的胳膊道:“李大哥,要不你住宿舍吧,我想去楼上和苏姐姐她们住一起,我才不伺候那个什么凤小姐呢。” “应该不会的,康康,不要破坏团结嘛,集体生活免不了磕磕碰碰,等你长大了就会觉得,这是多么值得怀念的岁月。” “我不嘛,我去和苏姐姐闵姐姐住,也是集体生活啊。” 林清玄倒是没什么在意,毕云方则暗自庆幸自己尚未修成人形,除了能给我当个智能打火机之外,也使唤不了它什么,更何况我还戒烟了。 这边正开导康康呢,苏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眉头微皱,就这楼上楼下的功夫,犯得着打电话?别是那位凤小姐真给她俩出什么难题了吧。 “怎么了妹子?” 苏珥压低了声音道:“第一个问题来了,她要睡桐木床。” “啥玩意儿?” “就是梧桐木,凤栖梧桐的传说你应该听过吧。” “不是,昨晚她在会所里怎么睡的?难不成傅姐也给她弄梧桐木去了?” “我问了,桐木倒是不稀罕,这种木料现在本身就是用在床板和柜面上比较多,刚好会所那的床是桐木板的。不过咱这,之前不是弄的架子床嘛,用的是纤维板。” “这么说的话,她提的好像也不是啥太夸张的要求是吧?” “对,桐木板本来就便宜,还不如松木杉木呢,所以你看这…” “那算了,你给我个尺寸,我跟席凡跑一趟建材城,希望还没有关门,给她弄一块回来就是了。” 席凡听我说要出门,拿起车钥匙,“怎么了?” 我挂了电话,“人是凤凰,非梧桐不止,咱得跑趟建材城给她弄块桐木床板来。” “这么挑?” “说着了,还真就是挑,你要给她整点好货她还未必要,就喜欢这个,走吧。” 得亏咱还有认识的,老谭的弟弟就是搞建材的,跟他咨询了一下,还弄了个车才把床板给送回来的,要不然我们那车根本放不下,给她铺好之后我还有些忐忑,“你看这样成吗?” 无错 第二百八十章 真是大小姐脾气 凤雅楠坐了坐,似乎有些勉为其难道:“行吧,就先这样吧。” 我擦了把汗,赶紧拉着席凡下楼去了。席凡拿着手机道:“《庄子》里说它们: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桐木我们给她弄好了,剩下的怎么办啊?” “爱咋办咋办,不能惯,再说了,咱现在上哪儿给她弄竹米醴泉去,等竹子开花我都挂球了。” 当然我这是玩笑话,毕竟这两天她虽然吃得少,可还是吃了的,看起来不是非那些东西不可的样子。想不到是我太天真,第二天我到公司的时候,见康康在刷平板,毕云方在看林清玄和席凡玩游戏,闵子芩在楼上培训,唯独不见凤四小姐的身影。 “凤雅楠呢?” 康康头也不抬道:“怕是还没起,反正我下楼的时候是还没起。” 我翻了下腕子,这都快九点钟了,怎么还没起。伸手捅了捅在那翻着材料的苏珥,“妹子,要不…你上楼看看?她一个大姑娘的我也不方便啊。” 苏珥收拾好材料在吧台上顿了顿,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好吧。” 我换下林清玄跟席凡打通了整个赤色要塞,又上楼看了会儿孟轩和邢鸣的培训,这才见苏珥带着凤雅楠进了公司,好家伙整整一个钟头。 就见那姑娘还打着呵欠,我拉过苏珥小声问:“没让你给伺候着起床吧?” “倒是没有,光是叫起就叫了半个钟头,进了浴室全都忘了,还得跟昨晚一样重教一遍,估计跟家的时候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 我招呼她:“雅楠啊,我们都吃过了,你自己过隔壁韩家小店对付点,那边是咱的定点饭堂。” 凤雅楠伸着懒腰点了点头,就往隔壁去了。半个小时后才回来,背着手看席凡打游戏,搞得席凡乱紧张,超级玛丽老往沟里跳。 我就见韩大叔在门外鬼鬼祟祟地冲我招手,走出去他把我拉进韩家小店,我一头雾水道:“咋了?” 韩大叔还往门外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小牧,这…这凤凰小姐太难伺候了。” “不是,她把您咋了?慢慢说。” 韩大叔叹了口气,“刚才她不是来吃早饭嘛,我就端了豆浆油条过去,这还是特意给她留的。结果她喝了一小口就说不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我又给她上了笼灌汤包,她又说味道重。我寻思整点清淡的吧,给弄了碗馄饨,她又嫌馄饨皮没味儿。” “我是实在没辙了,就剩下茶鸡蛋,可你也知道,她是禽族,我给她上茶鸡蛋是不是不老合适的?破坏团结嘛。” “后来我一寻思啊,咱这传统的东西吃不惯,洋早餐应该可以吧。我就出门上对面给她买了面包三明治和牛奶,才算把她给伺候好了。唉,这还只是早饭,你说以后这中饭晚饭,我可咋整啊。” 韩大叔说得委屈,眼角隐约有泪花,顺手操起围裙就去擦,一擦眼泪真掉下来了,我一瞧他案板上刚切的洋葱,估计是才拿围裙擦过手给忘了。 忙宽慰他:“别,韩老叔,照旧,您做啥我们吃啥,至于她,别搭理她。爱吃吃不吃就不吃,我是最不惯着挑食的人了,她要有志气就饿着,饿两顿就啥都不挑了。” 韩大叔有些尴尬,“这…这合适嘛,再怎么说,她也是凤凰,还是女魃大人交代下来的…”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您就听我的,这事儿还真就得这么办。” “那…那行吧,主要是我也实在没辙。” 果然中午吃饭的时候,凤雅楠就有些心不在焉。她手拿筷子支在下巴上,看着面前转过的一道道菜,就是没想着夹一筷子尝尝。韩大婶还关切地问:“丫头,不合口味?想吃什么婶儿给你炒。” 我冲韩婶儿悄悄摆了摆手,示意苏珥给她布个菜。苏珥又拿了双筷子,挑了个三鲜菌菇夹到她碗里。哪知凤雅楠跟被下了毒似的,忙用筷子把菌菇拨到骨碟里,嘴里还说着:“呀,我不爱吃菌子。” 苏珥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这凤雅楠也太少根筋儿了,你就算是真不爱吃,你悄悄弄不行吗?当着这么些人又是嫌弃又是扒菜的,这得情商多低的人才能办得出来啊。 我伸手揽了下苏珥的腰,让她别在意,“雅楠啊,我们平时呢也就这餐标,说老实话不次了,韩老叔咱自己人,上的可都是好食材。你要真不对胃口,那就算了,可着比较中意的吃就是,不过要单做怕是没这规矩,理解一下。” 凤雅楠听出我话里的软钉子,立马就有些不高兴,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起身回公司去了。韩婶儿看了看我,“小牧,你看这…” 我笑了笑,“韩婶儿,咱吃咱的,上这耍大小姐脾气,那就由她耍去吧。”说罢夹了三鲜菌菇放苏珥碗里,我知道她爱吃这个。 吃过饭回了公司,还担心凤雅楠闹脾气,想不到她正拿着一桶开心果在那逗毕云方呢,自己嗑一个,给毕云方丢一个,毕云方倒是小孩子心性,左飞右窜地去够她丢过来的开心果,不过嗑完却也知道将壳丢进垃圾桶。凤四小姐可就没这么高的觉悟了,脚边一地的果壳碎屑,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这架势要是让崇明义看到了,非得跟凤雅楠急眼不可,大家都是妖,虽说你凤凰听起来是排场些,可重明鸟和毕方也都是在神话传说中占据一席之地的主儿,哥几个逗着玩有来有去还行,她那分明就是把毕云方当宠物耍了。 我轻咳两声,“小方,别吃零食了,你都胖得没鸟样了,好好修行,还想不想要ps了。” 要说人比人真是气死人,鸟也一样,毕云方虽说以前熊点儿,在凌虚真人那调教十年之后,现在还真是个乖宝宝,听得进话。闻言跟凤雅楠说了声:“不玩了不玩了,我该修炼了。”这便蹦到它的架子上,练金鸡独立去了。 凤雅楠也不知道是没了玩伴还是吃够了,随手就把那桶开心果撂桌上了,四仰八叉地躺进沙发里,林清玄很自觉地拿了笤帚来把地扫干净,又把盖子盖好。 我看着坐没坐相的凤四小姐,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我平时也这么坐没坐相的。见她还穿着一身古装,突然想起个事儿,“雅楠啊,我看你前天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行李,衣服带够了吗?” 凤雅楠望着天花板道:“就带了两身,我嫌东西太多麻烦,谢姨也说入世之后按现代人打扮即可,就不从家里带了。” 苏珥捅了捅我的腰,小声道:“雨霁姐昨天给了我一张卡,说是留给雅楠做生活开销的。” 看来谢雨霁也明白,要想指着凤雅楠出去打工挣钱给我们赚服务费是不可能的,也不能让我们赔了买卖,就贴心地留了一笔生活费下来。 “那要不你下午领着她去商场买买衣服?这眼看也要换季了。” 苏珥撇了撇嘴,不是很愿意,看来咱们小九尾狐也有些别扭。闵子芩上前接过卡道:“我领她去吧,你们安排下午的培训就行。” 苏珥对闵子芩做了个抱歉的表情,闵子芩拉了下她的手。我摸了摸鼻子,“那成,凡那,你下午给邢鸣兄弟培训一下,他过两天就要去当协警了,你好歹是部队里出来的,给他唠唠,我看他生活上应该没啥问题。” “雅楠,一会儿我送你们去商场,让子芩领着你买些新衣服去。内谁,老孟,你也跟我走,送完她们我领你城里转两圈,熟悉熟悉交通规则,等她们完事儿了咱再去接回来。” 孟轩应了一声,凤雅楠听说是要去买新衣服,立马就蹦了起来,任你再是个大小姐,也抵抗不了漂亮衣服的诱惑。 我取了钥匙开车接上他们,一边开车一边给孟轩做现场教学,送她们到一个大商场之后,闵子芩就领着凤雅楠采购去了。我又领着孟轩兜了几圈,重点跟他说了些交通细节,看他有点跃跃欲试,“怎么样,要不到城郊,我知道有块大空地,让你上上手?” 孟轩连连点头,我估摸着那两个姑娘逛街没两三个小时下不来,打这到城郊也就不到半小时,领着孟轩就去了。头前俩妖怪学车的时候从王有财那换了部手排挡丢我们这,方便实践,我就跟他讲解了一下基础要领,妖怪学东西是快,主要是他不迷糊,汽车是什么原理他一概不知,所以对我的话毫无怀疑,说踩离合挂挡就踩离合挂挡,告诉他松离合加油门的时候注意点衔接,这种感知对妖怪来说也轻松。 一个小时之后他就能开着车带我绕八字圈了,我把椅子放倒,跟个驾校老教练似的唠唠叨叨上路的注意事项,“转弯打转向灯,紧急情况摁喇叭,哦,咱市区里可别瞎摁。左侧超车,晚上交会打近光灯。行,你再绕十分钟我给你支几根杆子,咱再练练侧方停车和入库。”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这是个销金兽啊 看着孟轩在那练倒杆,我给闵子芩发了条信息,跟她说我在城郊,让她要走的话提前通知我。闵子芩一贯的简洁,就回了个“嗯”字。 四点钟的时候闵子芩发来信息:“差不多要回了。”,我回她收到,这就招呼上孟轩,俩人又开车返回之前的商场,直接下了地下停车场,找个位置停好,孟轩还左右看看,“我觉得这么宽的位置,我也能停好。” 我笑道:“这会儿没车你当然能停好,要是塞满了车就一个车位,你能在不剐蹭到别人的前提下停好吗?” 孟轩想了想,“其实位置是一样的,就是怕蹭到别人,有点没底,得具体试过才知道,熟能生巧吧。” 俩人插科打诨,我看了看表,这都四点半了,还不见闵子芩她们下来,又给她发了条信息:“我在地下车库了。” 过了五分钟闵子芩才回:“好,等会儿下去。”没想到这一等,又是二十来分钟。 我等得乏了,随手从储物箱里掏出盒烟,孟轩道:“你不是戒了吗?” 烦,我把烟丢回箱子里,索性下了车舒展筋骨,孟轩也下来,看着边上的车问:“这部车得多少钱?” 我瞥了一眼那部越野,“怎么也得五六十万吧。” 孟轩有些咋舌,“这么贵!不都是四个轱辘嘛。” 我挠了挠头,“那你是没瞅见马驳雄的座驾,哦,就昨天来的那个小姑娘马莉,他叔,他那一部好几百万呢。” 孟轩来了兴致,索性让我一部一部地给他介绍,末了说了句:“那看来我想买一部,得攒不少时间呢。” “怎么,还没学会就喜欢上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是想买一部,以后可以带着二娘到处转转,她这辈子,都没怎么坐过车呢。” “那行,等你工作了,我借你钱贷一部,慢慢还就是了,反正你有的是时间,不怕贷。” 瞎唠着我低头看了看时间,这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心说闵子芩她们该不会碰上什么麻烦了吧。果然她的电话就打来了,“李大哥。” “怎么了子芩,有麻烦?”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能不能上五楼来一趟,买了太多东西,带不下去了。” “啊,行,你等会儿啊,我跟孟轩上去。” 我心说就一下午功夫,能买多少东西啊,多到两个人都拎不动?上了楼我就傻眼了,就见闵子芩被埋在一座纸袋摞成的小山后边,她一手还拽着凤雅楠。 “这…这都是你俩买的?” 闵子芩小声道:“都是她买的,先带回去吧。” 得亏有孟轩这个壮劳力,我们才把东西都拎上了,连摁电梯我都是用的脚尖,好悬没把我大胯给掰了,回头一看鼻子都气歪了,就见凤雅楠把自己手里的两个纸袋堆在孟轩的胸前让他抱着,自己背着手就进了电梯。 把这堆东西塞进车里,我本来想问问她们这一下午消费了多少钱,看来谢雨霁还挺疼凤雅楠的。不过看闵子芩有些郁闷,我也就没开口。 回到公司苏珥也给惊呆了,我喊了邢鸣和林清玄跟着凤雅楠把东西都送到宿舍去。这才小声问闵子芩:“好家伙,你们这是扫荡去的吧。” 闵子芩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道:“真是扫荡,这还是我拦着,不然绝对还得翻一倍,好家伙是不用她出钱啊,买东西都论架的,挑上一个款式有什么颜色要什么颜色。本来我给李大哥发信息的时候就要走了,可后面她根本停不下脚步,硬是又磨了个把钟头。” 我点了点头,“商场的店铺今天可是发了利是了,碰上这么个好主顾。” 闵子芩摇了摇头,“拉倒吧,就凤四小姐那个脾气,是真把导购小姐当丫鬟使啊,什么衣服都试,店里一半的导购都光顾着给她叠衣服了。我在旁边听见她们窃窃私语,估计是心里都憋着气呢。” 康康刚才也看到了那些衣服的规模,“闵姐姐,你们这得消费了多少钱啊。” 闵子芩抽了抽嘴角,小声吐出一个数字:“十二万。” 我一口水呛到嗓子里,咳了好久才小心确认,“多少?十二万!” 闵子芩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商场里的衣服本来就不便宜,我开始想着像她这样,上下买它几套,花个一两万还是正常的。可她一来没有节制,二来还净往贵的店里走,反正她也从来不看价格…” 苏珥喃喃道:“那雨霁姐给的钱,估计也花不了几天的…” 闵子芩把双手捂在脸上道:“已经花完了…我还搭进去两万…” 这回我们更吃惊了,我结结巴巴道:“不了个是吧…” 苏珥想了想,“其实也对,雨霁姐本来就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绝大多数可都是花在山区里那些孩子们身上的,只是让我们帮忙照顾一下凤雅楠,能拿出十万块生活费就很不少了。” 我拍了一下沙发扶手,“太不像话了!一会儿你们谁也别拦着,我非得好好说说她不可。” 闵子芩忙坐直了身子,“别别别,李大哥,衣服买都买了,总不好再让她拿去退,反正她在咱这,吃住也多不了什么开销,一两万块钱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别再闹了不愉快,雨霁姐那也不好看啊。”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嘱咐她们道:“以后除了生活必需品,谁也不许给她花钱,这大手大脚的,惯不起。” 康康怯怯道:“我从小到大买的衣服,也没这么多啊。” 我挤出一个笑容,捏了捏她的小脸,“李哥不是在意钱,可这要是自己家的钱造也就造了,一想到这是雨霁姐的,我就堵得慌。” 康康虽然是头一回见谢雨霁,可是来我们这之后,对于那个隐藏在聚光灯背后的大爱之人,早就一清二楚,是以她也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闻言也是不由得嘟起了下嘴唇,一脸的不开心。 苏珥坐在我旁边道:“其实早该想到这丫头是这么个性子,要不凤家也不会让人把她带出来调教了。钱既然已经花了,也就别着恼了,还是想想后边该怎么安置她吧,真让她闲着,咱们就该闲不下来了。” 我想了想,“那就依着流程来,上课,培训,先让她把日子规律起来,至于后边的,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她要是真没有上班的心思,咱也干不来周扒皮的活儿啊。” 闵子芩却道:“得立个章程,要是没有东西限制她,我看她是不会有什么自觉性的。” 席凡问:“她就没有什么怕的吗?” “怕?”我琢磨了下,扭头问闵子芩:“子芩,你说鸟类的天敌是啥?” 闵子芩歪在沙发上无语地看着我,“就是你们。” “我们?谁们?”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苏珥补充道:“鸟类的天敌,就是猫。” 哦,还有这么一说呢?真没想到啊。“那你说她能怕我么?” 苏珥摇摇头,“够呛,先不说你这个形象,你也没妖格啊,她可是地道的妖怪,怎么可能会怕你。” “也对,我这一贯温良恭俭让的形象,还真是做不来恶人。妖怪啊,二大爷怎么样?” 康康一把坐起来道:“咦,还别说,我发现她好像真的不愿意坐在二大爷旁边欸。” “二大爷都一把年纪了,有没有加龄臭还两说呢,她一个小公主,不愿意坐它旁边不是挺正常的嘛。” 康康摆手道:“不是这么说,你看啊,二大爷平时都是一副q弹软萌的样子,哪个姑娘来了不逮着它逗会儿,就算是我们知道它的真身,也爱跟它腻着,喜欢猫本来就是很多女孩的天性嘛。” 我舔了舔嘴唇,“你的意思是,凤雅楠不喜欢猫?或者说,她怕猫?” 苏珥也回想了一下,“康康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而且不止是二大爷,昨天无忧姐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坐在无忧姐旁边。你们想,无忧姐的天赋是让人心平气和,照理来说没人会对她产生恶感的。” 我一拍巴掌,“得嘞,那就让二大爷当这个恶人,就说他负责执掌戒律,管着家法,欸对了,说半天,二大爷呢?” 康康道:“昨儿不是跟无忧姐她们一起走的嘛,估计窝无忧姐那呢。” “嗯嗯,那就喊它回来客串一下。” 闵子芩道:“光是让二大爷回来,就算凤雅楠害怕,好像也起不到效果吧。得有点表现,比如,杀鸡儆猴。” “你是说让二大爷先跟咱演个戏,狠狠教训咱一下,让凤雅楠瞧个厉害?” 苏珥点头道:“我觉得这个提议行,一来凤雅楠和它的接触也少,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脾性。二来它是咱们的长辈,教训起咱们来没有任何问题。” 我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那让谁来跟它搭戏呢?” 他们几人齐齐看向我,“不是吧!怎么一有倒霉事儿都是我!” 第二百八十二章 杀猫儆凤的干活 不过转念一想,这活儿还真就我合适,你说这几个姑娘吧,硬挑毛病也挑不出理儿来,让二大爷对她们下手,二大爷指定也没法入戏。席凡倒是下得去手,可席凡愣啊,二大爷打一个沙包,除非给打变形了,要不也看不出惨烈来,也就是咱这种隐藏在民间的影帝才能胜任这个光荣的使命。 我高举双手作投降状,“行行行,我就我吧,那你们商量一下怎么演。” 苏珥想了想,“就今天晚上吧,子芩先领着凤雅楠上二楼培训,二大爷幻化出真身来揍你。子芩就领着凤雅楠瞧一会儿,到时候我负责求情,看看有没有效果。” “不是,妹子,这里面有个重要的细节你忘了说,二大爷怎么揍我来着?” “该怎么揍,就怎么揍呗。” “拉倒吧它和马驳雄干架你又不是没见过,还幻化真身,我能挨过一下我就不是天狗,是战狼。” “又不是真的揍,二大爷会掌握分寸的,主要是视觉效果。”她左右看了看,伏在酒柜边上,“这里哪瓶酒最便宜?” “你想干啥?” “我弄几个塑料袋冒充血囊给你塞身上,你再含一个,不能光打雷不下雨嘛。” “哦,那就最底下那排,那是我买来平时自己喝的,便宜货。” 席凡举手问道:“理由呢?二大爷揍李哥,总还是要有个理由的吧。” 苏珥小手一挥,“不需要理由,就说老李不听话,犯事儿了,细节没必要解释!” “妹子,你这样容易造成冤假错案。” 嘴上这么说,我还是接受了苏珥的安排,她开了瓶酒,从韩大叔那找来许多透明的小塑料袋,细心地扎了好些红酒包备好,又打电话给翡无忧,跟二大爷沟通了一下这事儿,着重强调二大爷要保持威严的长辈形象,要凶,要狠,但不能要我的命。 凤雅楠在宿舍折腾了好久,还是康康上去喊吃饭才下来的,晚饭韩大叔是下了心思的,知道凤雅楠爱吃坚果,特地给她弄了个腰果炒虾仁,她这才好好地吃了顿饭。 吃罢饭坐在公司里,闵子芩对凤雅楠道:“雅楠,既然来了咱们这,就得按公司的培训计划来,先接受入世培训,之后要是对什么工作有兴趣,我们再另学,可不能再跟家里一样。” 凤雅楠不置可否,但她毕竟是刚入世,对人世的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既然我们有入世培训,她还是愿意学习的。我装了台手机递给她,“好好学,早日融入人类社会。” 她饶有兴致地摆弄着手机,我则故作心虚贼头贼脑道:“妹子,你…你今天瞧见二大爷没有?” 果然,凤雅楠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我。苏珥也左右瞧瞧,“没有啊,好像在无忧姐那吧,怎么了?” “没…没事儿,不在就好。” 苏珥狐疑地瞧着我,“你是不是犯什么错误了?二大爷管家法,可不留情面。” “别…别瞎说,没有的事儿,就问问。” 说罢我坐到电视前边,摁亮了小霸王,跟林清玄一起打魂斗罗去了。闵子芩看了看时间,招呼凤雅楠和孟轩邢鸣他们俩上楼学习,一切都很自然。 约莫到了九点来钟,席凡打电话说已经接到二大爷,这会儿也快到公司了。苏珥赶忙找出红酒包往我身上塞,为了演这一出,我还特地挑了几件旧衣服换上。口袋里还备了两个,一会儿找准机会往嘴里塞。 席凡车子一到,二大爷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席凡跟边上的韩大叔报备几句,顺手就把卷闸门给拉上了。二大爷左右看看,苏珥朝楼上指了指,示意凤雅楠在楼上学习呢。 它一点头,冲我暴喝道:“老实交代!” 我一下就靠在吧台上了,忙伸手比划着暂停,小声道:“等等等等,让我准备准备。” 二大爷压根就没给我机会,“嘭”的一声就幻化出战斗真身,我又是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你说我见二大爷真身的次数也不少了,可那都是远观,真的当二大爷充满威胁地跟你站个面对面,心理素质不好的准得尿。 好家伙那可是一只东北虎啊,我估计要不是公司里施展不开,它都打算变成小吉普了。二大爷真身一亮,气势外放,我就感觉一股气压袭来,比上次它和马驳雄在这比拼的时候还要强烈。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不忘瞟了一眼楼梯口,就见闵子芩和邢鸣他们跑了下来,凤雅楠小心地缩在他们三人的后边,小脸煞白。 晚上要发生的事儿,虽然没有给孟轩他俩明说,但也提到过,是以他们心里倒也明白,就是第一次见到二大爷的真身,和感受到大修行者的剧烈威压,二妖也是一脸严肃。 二大爷都不往后瞧,一爪子就把我从吧台这扇到沙发那去了,它没有亮爪子,用的还是巧劲儿,但光是摔进沙发里这一下也不由得让我连声咳嗽,我还得顺势摁破几个红酒囊。 二大爷并没有停手的意思,我缓了口气赶紧从沙发那爬起来,躲在沙发背后大喊:“二大爷!二大爷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回吧!” 二大爷一个虎扑就跳到沙发背后,又是一爪子将我扇到电视底下,把小霸王和凳子都给撞飞了。我趁着背身的功夫将手里的红酒囊塞进嘴里咬破,一大口红酒涌进我的嘴里,顿时把我呛得连连咳嗽,红酒顺着鼻子眼和嘴角流出来,相当到位。 二大爷慢慢地向我踱过来,口中还道:“我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守规矩,你当我是摆设吗!” 说罢一爪子就踏在我的小腹上,我非常配合地把身子弓成腰果虾仁状,其实它那爪子就是虚捂在我肚脐眼上而已,但戏得做足嘛。 “饶…饶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 这会儿我有气无力,白色的衣服上还透着斑斑的红酒印,口鼻顺着往下淌红酒,乍一看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席凡看我演得逼真,还以为我真的让二大爷不小心给伤着了,忙两步上前想要帮手,二大爷一个反爪就把他扇墙上去了。 苏珥见这节奏也带够了,忙一把扑上来抱住二大爷,“二大爷,二大爷消消气,李牧他知道错了,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饶过他这一回吧。” 我见闵子芩本来也想上来拦的,可她现在被凤雅楠死死抱住,根本走不下来。二大爷让苏珥拽了一会儿,这才浑身一抖,将苏珥轻轻震开,继而血红色的虎目环顾四周,凌冽的目光依次从众人身上闪过,看得几个孩子连连后退,康康缩在林清玄背后,毕云方把脑袋塞进康康怀里。 “哼,仔细反省!大敌当前,还敢如此,以后谁要是再犯,休怪我李锷不客气!” 二大爷猛地收了真身走到门口,席凡挣扎着爬起来,给二大爷把卷闸门拉开,它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我这才平躺在地上装尸体,苏珥忙扑到我身边,“李牧,李牧你怎么样,子芩,子芩你快来看看。” 闵子芩这才挣脱了凤雅楠跑到我身边,假模假式地按了会儿,“没事没事,二大爷留手了,没伤到骨头和脏腑,就是有些外伤,养些日子就好了。” 她又扭头问席凡:“席凡,你怎么样?” 席凡刚那一下子摔得也实在,反手搓着背道:“没事,我还行。” 闵子芩又喊:“清玄,快来,你和席凡搭把手,把李大哥背回去。”说罢从柜子里拿出行医箱,嘱咐了他们几句,我们五人这就回了三居室。 上了三居室林清玄小心把我放在地上,苏珥忙问我:“老李,怎么样,没真伤着吧。” 我吸了口气,“还行,伤应该是没伤着,二大爷还是很靠谱的,就是摔那两下着实有点憋气,缓一缓就好了。” 苏珥帮我把沾满红酒的衣服脱了,咬了咬下嘴唇,“还说没事,好些地方都撞青了。” “那没招啊,你都说了不能干打雷不下雨,就刚才那场面,要真是连点淤青都没有,就太不到位了。” 闵子芩找出红花油递给苏珥,让她给我擦擦,我问她:“子芩,怎么样?你刚就在凤雅楠边上。” “有效果,其实楼下二大爷一放气势她就给惊着了,又在楼梯口那看了一场大戏,我觉得她全身都在发抖,整个人都瘫我身上了,应该是真害怕。” “成,有个怕的就行,那我也没白演,以后她总不至于无法无天的。” 我洗了个澡又涂了点红花油,就回房休息去了,演戏也是个体力活,特别还是动作戏。闵子芩呆了会儿就和林清玄下楼收拾残局去了,顺便也安抚一下凤雅楠。 第二天我装病在家挺尸,午饭都是苏珥给我带的,她道:“起作用了,凤四小姐今天可没赖床,跟康康一起到的公司,听子芩说学习还算认真,午饭也没怎么挑食。”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可算有了点效果 我扒着饭含糊不清道:“行,既然她肯听话,那咱该怎么地就怎么地,也别为难她,问问她都爱吃啥,让韩老叔换着给做就是了。我还得在家呆两天,没啥事儿我就不下去了。哦对了,让二大爷这两天也先别回来了。” “知道啦,二大爷这几天就住无忧姐那了,白天跟她一起上班来着,还问你有事儿没事儿。” 谢雨霁一走,刚过谷雨时分,净是绵绵阴雨天气,最是不适合出门,我倒乐得偷懒在家窝着玩手机。正打着游戏呢,老枪给我发了条信息:“木头,在干嘛呢?” “打游戏呢。” “别玩了,快给我支个招。” “支什么招?” “我今天晚上要去约会,你说我是不是要打扮打扮?” “约会?男的女的?” “滚犊子!当然是女的。” “哟,几天不见,能耐见长了啊,这回又是哪个未成年少女啊?” “别闹,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朋友,聊得挺好的,我估计能成。” 我皱了皱眉头,这不还是网恋嘛,“没跟你闹,你小子可得看仔细了,现在网络诈骗的套路老深了,别到了地方,来一个抠脚大汉,再把你惨无人道地给侮辱了。” “不能,我们都看过照片了,还视频过,是本人。” “长啥样,发来我看看。” 老枪也不扭捏,给我甩了张照片,我点开一看,咦,真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姑娘。虽然不能说有多女神吧,但配老枪那绝对是绰绰有余,说实话老枪要是把自己的生活照发过去,人姑娘还愿意约会,我都怀疑这姑娘的眼神有问题了。 “老枪,咱哥们儿自己人说话,你别不爱听,这姑娘是漂亮,但是你仔细琢磨琢磨,这里面是不是有点虚啊。” “放屁,我们两人有共同的爱好,不在意外在的皮囊。” “你可拉倒吧,就你这人丑还颜狗的货色,好意思说自己不在意皮囊,你不亏心吗?我是提醒你,小心别被骗了。” “放心,我就是干网络的,利害关系我懂,还没有哪种骗术能骗到我呢。” “骗术肯定是骗不到你,但你这人,吃的不是骗术啊,对付你,色诱,一骗一个准。” “那按你说的,她这么漂亮个姑娘,为骗我还得把自己搭进来,我也不亏啊。” 不得不承认,我还真是找不出个合适的理由反驳他,只能敷衍道:“那行,你自己有谱就好,反正你俩都视频过了,姑娘对你估计也不报太大的期待,好好洗个澡,收拾得干净利落就行。” 这边收了线,整好苏珥上来给我送晚饭,我就把这事儿给她一说,“妹子,你说我心里怎么这么没底呢?” 她一伸手,“照片呢?我瞅瞅。” 我把那照片发到她手机里,又翻出老枪的照片摆在旁边,苏珥仔细看了看姑娘,又看了看老枪,“说真的,老枪其他条件怎么样?” “普通家庭吧,大学的时候倒是买了电脑,不过是他自己去市场攒的,要说起来他对这个可能是真有点天份,没毕业就签了公司,里里外外再加上额外的收入,他除了爱玩游戏好像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嗜好,手上肯定有俩钱,就是感情方面空白了点。” 苏珥白了我一眼,“看来你的感情经历很丰富嘛,聊聊?” 我忙一本正经道:“没,说他呢,别战火旁烧,我这还伤员呢。” 苏珥把两个手机摆在一起道:“如果单从颜值上来说,这俩还真有点差距,但感情不能光看这个,外在只是一个考虑因素而已,按你说的,老枪还算本份,又有一技之长,收入稳定,这都是加分项,也许人家姑娘就是看中了这个呢?” 我点了点头,“如果俩人是相亲认识的,或者说朋友介绍的,那我认可。但你说他俩就是网络姻缘一线牵,我就有点含糊。” “行啦,网恋奔现的多了去了,你朋友要是真能修成正果,你也该开心不是,静观其变吧。” 第二天苏珥上来跟我说:“差不多了吧,今天也该出门了。” 我探头看了看窗外,还是细雨蒙蒙,“不行,还疼呢。” 她一巴掌扇我背上,“差不多就得了,邢鸣也在这培训好几天了,今早肖剑来咱公司,他让子芩傍晚去帮忙接蓁蓁,还提起这事儿呢,说什么时候能去上班,最近人手可紧。” “咋,这么忙?榆姐呢?” “榆姐出差去了。我看你下午干脆就送邢鸣去报道,材料我都准备好了。” “啊…那好吧,早点上班还早挣钱呢。” 吃过了午饭我换好衣服,苏珥还嘱咐我,虚弱点。我慢慢挪了两步,抬头问她:“怎么样,成不?” “脚再拖点地。” 说罢一脚又踹过来了,“让你状态上保持虚弱,又没让你整个人虚弱,你这是刚被拿了典型的人,总不能理直气壮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哦,那你早说嘛,亏我还揣摩了半天吴老二,我心虚一点就是了。” 下了楼我探头探脑地往公司里瞧,康康和凤雅楠都在沙发上消食,我用口型问康康:“二大爷呢?” 康康很配合,“放心吧,这两天都没回来。” 我这才呲牙咧嘴地走了进去,跟凤雅楠打了声招呼,又对邢鸣道:“邢鸣兄弟,适应得差不多了吧,下午送你去肖剑那报道。” 邢鸣这几天也闷得慌,连连点头。他哥给他打点得很到位,身份证都是现成的,我拿了车钥匙和材料领他出门,顺手给肖剑挂了个电话:“老肖啊,在哪儿呢?我给你送人来了。” 肖剑道:“在外面呢,要不你先送市局,我打声招呼。”末了可能觉得不太重视,又改口道:“算了,你先过我这边来吧,一会儿办完事儿我直接领他回去弄手续。” 问明了地址,我开车到了一个小区边上,下车就觉得不对劲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火气。地上也有烟尘,让雨水一打,脏兮兮的踩不下去。往里边走了两步就明白了,那边还停着一部消防车呢,估计是之前走了水。肖剑领着几个警察在那聊着什么。 我走到他身边,跟他们招呼了一下,看到里边还围着隔离带,“怎么回事儿老肖?你们跟消防还联动了?” 他对邢鸣点了点头,“不是,有案子。”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估计这火起得有问题。“能说说?” “这里昨天半夜着了火,因为是旧式小区,消防这块相对比较薄弱,不过万幸发现得及时,倒是没有人员伤亡,就有几个人给呛着了,已经送去医院。财产损失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了。” 我点点头,这栋楼只有五层,三楼以上已经焦黑一片了,二楼往下倒没那么严重。“什么原因啊?线路老化?”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这已经是最近发生的第五起火灾了,前面四起经过调查,基本可以断定是人为纵火。” “人为?故意的?”怪不得刑警队都出动了。 “嗯,都是人为,现场有引火痕迹残留,今天又发生一起,如果还是人为,应该就和前面一样,是个连环纵火案。” “谁啊这么缺德!” “还在查,技术科正在提取几个现场的监控录像进行比对,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端倪。” 我挠了挠头,“那成,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你看这…” 肖剑拍了一下邢鸣的肩膀,“邢鸣兄弟是吧,等我们一下,一会儿跟我走。” 邢鸣点点头,我客气了两句,把材料塞到他手里,这就开车回了公司。苏珥问我:“送到市局了?” “没,送到肖剑那了,他出现场呢,好像是个连环纵火案,很吓人。” 康康道:“啊,那个连环纵火案我也看到了,最近网上都在讨论,人心惶惶的。” “哦?给说说。” 康康点亮平板,投屏到电视上,“算上今天这一起,应该已经是第五起了。最早的一起发生在上个月底。嗯,没错,3月30号。紧接着31号又发生了一起。随后是这个月的7号8号,又是连续两起。” 我打断道:“之前都是两起连续在一起的?那要这么说的话,今天发生了一起,那不是明天还有可能发生一起?” 康康道:“有这个可能,不过你的猜想不准确,今天这起火灾发生的准确时间,是昨天半夜。所以下一起纵火的时间,很可能就是今天。” 苏珥问她:“这几个连续时间有什么规律没有?昨天是周末,之前的日子也是周末吗?” 康康也有些迷糊,“只能说是都踩在周末,头两起整好是周六周日,上两起是周日周一,这次要是还有两起,那也是周日周一。” 闵子芩摇摇头,“虽然都踩在周末,但似乎也并不能说就是规律,头两组只间隔了一个礼拜,而这一次却间隔了两个礼拜。要说周末是规律,那上周末却是安全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康康推理纵火案 康康道:“网上也有很多人在猜测,跟咱的大同小异,不过我之前也没上心,既然李哥提起来了,咱就试着分析一下。” 我诧异道:“怎么分析?” 康康笑道:“让专业的干呀,电脑会帮我们匹配出这几个日子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说罢她操作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小黑窗里飞着代码,很有感觉。我小声问:“这就是专业人士吧?” 康康仰头看了我一眼,“这只是动画效果而已,耍帅用的,真实的处理都在服务器上,看不到的。” 我们齐齐跌倒,“靠,犯得着嘛。” 康康不好意思地点开一个网页,就见上面开始输出一些文字,不过输出的相似点都是数学角度上的,我压根就看不懂,难道有人根据数字的数学规律来作案? 苏珥提醒道:“康康,单纯对数字作分析估计是没什么收获,既然这几个数字都是具体的日子,要不你对这几个具体的日子做分析?” 康康点点头,又重新设置了一下,这次出来的内容就没那么多了,包括我们之前说的周末也提到了,信息慢慢滚动,都是一些匹配性不高的条目。 突然屏幕上跳出一条全红的条目,这代表有一条高度相似匹配的信息被找到了,康康顿时轻唤了一声,“有了!” 我们凑上去一看,关键词是火灾,描述为这几天均发生了火灾,我们齐齐发出“切——”的声音。 屏幕又滚了一会儿,突然又跳出一条全红的条目,不过我们已经没那么兴奋了。康康仔细念道:“火日。” 我以为还是描述火灾的日子,摆摆手道:“火灾日吧。” 苏珥看了一眼却道:“不对,真是火日。” 我们又围了上去,就见那边的描述,关键词是火日,细节描述如下: 2019-3-30,丙寅日,炉中火。2019-3-31,丁卯日,炉中火。2019-4-7,甲戌日,山头火。2019-4-8,乙亥日,山头火。2019-4-21,戊子日,霹雳火。 我喃喃道:“娘了个无量天尊,还真是火日!” 席凡比较愣,还傻乎乎地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闵子芩解释道:“天干地支你知道吧,天干地支组合为六十甲子,而这六十甲子被运用在很多地方,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历法。比如今年是己亥年,这就是干支纪年。但其实我们现在用的农历和正统的干支纪年又有不同。” “还拿今年做例子,干支纪年是以二十四节气为骨架的,同样是十二个月,以立春为岁首,交节日为月首。今年的立春其实并不在农历年内,而是去年的除夕日。也就是说依照干支纪年法,那么己亥年的岁首其实比起农历要更早一天。” “回正题,干支纪年中用六十甲子记录了年月日时,称为四柱,每柱因干支分有两字,称为八字。而根据甲子纳音,又将这六十个干支各分五行属性,分为金木水火土。纵火案发生的这五个日子,全都属于火日。” 我们连连鼓掌,继而齐齐地看向席凡,关切地问:“听明白了吗?” 席凡挠了挠头,“干什么嘛?好像你们全都知道似的。” 林清玄举手道:“必修课。” 康康道:“古代算术吧。” 苏珥晃了下脑袋:“兴趣相关。” 我摊了摊手:“开玩笑呢,哥哥当年做品牌设计的时候,客户可是用五行八卦来定标志形状和颜色的。” 席凡耸了耸肩,“那今天呢?今天是不是火日?” 我们又是齐齐应道:“是。” “甲子纳歌中的干支五行都是连着的,两两为同一个五行。所以3月30号和31号同为炉中火,而4月7号8号则同为山头火,那么昨天和今天便是同为霹雳火了。” 我又道:“要依照这么说的话,那今天就很危险了,犯罪分子很有可能在今天继续恶意纵火,得让肖剑小心啊。” 苏珥也是连连点头,“给他去个电话,提醒一下比较好。” 我掏出手机,“老肖,是我,嗯,不是那事儿,是说你们纵火案这个事儿,今天很有可能会再次发生。” 肖剑警觉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没有,就是推算出来的。” “哦,是说前面四次都是两天连续作案对吧,嗯,我们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今天消防那边会加强警戒。” “不是,我们家的天才孩子康康算出来的,算上昨天,这五个作案日子全都是干支五行中的火日。” “嗯?火日?” “让你们局里懂行的人给你科普,你只要知道,这五个日子全都属火就行了。而今天,也属火。” “好,行啊你,这样,我让我们队里往这个方向侦查一下,作案人很可能有宗教背景。” “嗯嗯,那先这样,要是还有什么发现,我再通知你。” 挂了电话我赞道:“康康,干得不错,继续。时间就是这样了,地点呢?地点上能不能有迹可循,要是能找得到他下一个纵火地点,直接就能守着把丫的给逮住了,咱也算为民除害。” 康康记忆力超群,随口就报出了之前的四个地址,加上今天那个地方,我念叨来念叨去,好像没什么共同点,扭头问林清玄:“清玄,凭借这几个地方的名字,有没有五行的说法?” 林清玄摇了摇头,“这些地方什么字都有,光听名字根本没法区分五行,不过如果根据地方来断定的话,似乎靠谱一些。” “地方,这些地方什么都有,小区啦,仓库啦,内啥,康康你把地点找出来。” 康康切换了画面,调取出了本市的地图,拿笔在上面圈注,“这是之前几个纵火地点,挺散乱的。而且范围还挺宽,从顺序上来说也没什么明显的规律。” 等她挨个圈完了我们“咦”了一下,我扭着脑袋左右看看:“唉,你们瞧瞧,这像不像是个圆啊?” 苏珥托着下巴道:“嗯,别说,少了一个点,还真就是个环形。” 康康索性把那几个点按照圆形圈了起来,嘿!严丝合缝! 我一拍巴掌,“找着了,这就是个圆,圆上还缺的那个点肯定就是下一个纵火地,康康你量一下,把还缺的那个点标出来。” 康康拿笔又画了几条线,等如是把所有的点都连了起来,这回我们都看出端倪来了,瞧着是个特规整的图案。毕云方小跳脚站到电视边上,拿翅膀指着一个地方道:“来,在这点个点,连上线,六芒星法阵!” 康康闻言照做,果然,加上那个点之后,这就是一个特别对称的六芒星图案。 我有些目瞪口呆,喃喃道:“这个纵火犯别的属性我不知道,绝对是个处女座,给我地址!” 康康放大地图,那个点整好落在一栋楼上,我掏出电话拨过去,“老肖,老肖我又有重大发现了。” “哦?说说。” “我们把之前发生火灾的那几个地方标在了地图上,连上线居然是个标准的六芒星,缺失的一个地点是老兴隆,那里很有可能就是纵火犯今天的目标。” 肖剑闻言喊了一声,“地图!” 就有人把地图拿给他,“把之前的几个地方都标上。” 接着他也是不可置信地叹道:“靠,还真是。行,谢了,我今晚去布控。要是抓到人,给你记一功。” “嘿,记功就算了,请我们吃大餐。对了,布控的时候小心点,别红蓝灯嗷呜嗷呜的,都把人给吓跑了。” 我说的老兴隆是玉城人的通俗叫法,它其实就叫兴隆大厦,只是这个大厦是上个世纪的产物,那会儿建筑商还很纯朴,才五层楼就敢自称大厦了。现在各种商业广场商业街大行其道,这个地方就成了廉价的批发市场,卖衣服啦,卖日杂之类的,底下那层外围则都改成了小吃和大排档。 除了我之外,苏珥他们对这个地方都不太熟悉,说实话要不是那边还夹着两家做印刷的小公司,我也很少去那里,去也是奔着一楼排挡去的。这年头就算不逛商场买衣服,基本也走网购了,只有想淘些物美价廉的衣服那些人,或者是一些年纪比较大的,才往老兴隆溜跶。 不过肖剑他们对老兴隆自然是熟悉的,那地方,某种意义上,也是藏污纳垢之所,隐藏着不少赌档,和销赃店。估计他们平时也没少去。 我把老兴隆的情况和他们介绍了一下,“那地方上了楼就跟夜市一样,特别乱,不过进出只有两个门,老肖他们要是布控了,那家伙但凡敢去,应该就没跑的。” 苏珥不无担心道:“如果他还没有纵火,在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肖剑没那么容易发现他的。换句话说,他要是暴露了,很可能就是已经纵火了,人这么多,搞不好就会有伤亡,不说烧着,踩踏也有可能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帮肖剑抓捕罪犯 我想了想,“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一来这个地方目前还是咱推出来的,不一定靠谱。二来也没法对老兴隆清场,那地方就算是下雹子,都跟菜市场一样。稍微清一下场,就会让人看出个端倪来。” 闵子芩道:“那这样也会对纵火犯的逃脱制造机会,人那么多,再一乱,警察估计不好严格把关,没准就让他趁乱逃走了。除非能够在第一时间控制火势,制止骚乱。” 我看了看毕云方,“小方,你能喷火,那能不能灭火?” 毕云方摇摇头,“不行,我只能喷,但是没法灭,再说怎么灭?吃回去吗?” 苏珥摆了摆手,“除非咱认识应龙,不然我始终觉得,在灭火这件事情上,妖怪应该是比不了现代科技的。所以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控制火势,而在于第一时间发现火情。” “那可就有点难办了,老兴隆看着不大,但是五层楼加起来也不小呢。而且那栋楼太旧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监控设施,只能是靠人来回巡视了。” 苏珥问康康:“这几次作案的时间段有没有什么规律,别现在已经放了火了。” 康康道:“都是在晚上,到深夜之间,这段时间也是最容易作案的时候吧。” 我点点头,“算了,晚上我跟席凡去一趟老兴隆,给肖剑搭把手,真要能抓到那纵火犯,我先揍他一顿。” 说罢左右看看,“雅楠呢?” 闵子芩指了指楼上,“学习呢。” 看来这孩子是被吓着了,都开始学好了,我这顿打没白挨。 吃过了晚饭,又歇了会儿,我招呼席凡跟我走,苏珥本来也想跟着,我说去那么些人没用,而且她们对老兴隆压根就不熟,别进去之后再把自己给弄丢了,我还得花时间找她们。 到了老兴隆,打了个电话给肖剑,他已经带人来布控了,这会儿正在一楼的一间排挡吃饭,我俩过去的时候看他身边还坐了几个人,邢鸣也在其中。 他招呼老板多上两副碗筷,我笑道:“这算不算公款招待啊。” “我们工作餐可没有这么丰盛,这是我自掏腰包。” “行,都安排好了吗?检查过没有?” “下午就已经上下检查过一遍了,没看出什么端倪,不过老兴隆这地方你也知道,查不了太细致,我现在就担心对方已经把引火用的东西放进来了。” “那也没招,下午我们聊了会儿,在有准备的前提下,灭火问题不大,主要还是第一时间能发现火情。要不然这些人一乱,就不容易抓到人了。” “嗯,我们也是这个考虑,已经调了不少人来帮忙布控,连环纵火案,虽说这几起案子都没有死人,可造成的影响还是极其恶劣的,上面很关注,我压力很大啊。” “所以我俩也来帮忙,别的不敢说,多两双眼睛总是好的。” 肖剑也不客气,“今晚我们除了守在前后门的同事,其他所有人都依照次序进入老兴隆,就顺着商铺编号走,如果按正常的步程逛完五层楼大概需要一个小时,我们每三分钟进去一个人,就沿着编号线路巡视,一个小时之后基本就全覆盖了。你们要帮忙的话就自己逛,如果有发现,直接打给我就行。” “那这么说的话,现在人已经都在里边流动起来了?” “嗯,是这个意思。” 吃过饭我带着席凡熟悉了一下老兴隆的布局,大体跟他说了该怎么走,楼梯在哪儿,随后就分开逛了起来,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八点钟,老兴隆里依旧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走马观花地逛着,不时会看到一个熟面孔,那是肖剑的同事,等我溜达完五楼的时候看了看时间,果然将近一个小时,我又开始往下走,这五层楼并不是所有的商铺都开着,有很多位置租不出去,或者是被当成仓库来使用的,这些地方我们进不去,自然也没办法了解情况。 而且还有些小黑屋,外面拉着门,估计里边就是一伙人聚众赌博呢,虚虚实实的,要选在这里纵火,能下手的地方也着实多了一些。再一个不管是服装还是日杂,大部分都是易燃物,一旦着了火,不消片刻功夫,就会很快蔓延开来,到时候整栋楼就乱了。 不过万幸,到现在那个该死的家伙也还没有动手,而过了九点,人流就会开始逐渐散去,有些商铺也准备收拾打烊,我估计到了十点钟这里就应该没多少开着的铺子了,这样一来,有好也有坏。好的是人少不容易发生大规模踩踏事故,坏的是我们这么一大群人扫楼,很容易被纵火犯发觉。 到了一楼已经十点了,楼下外围的排档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那些逛完市场的人,和收铺的店主都在排档里三三两两的吃宵夜喝酒。我有些没底,不知道那个家伙今晚到底还来不来,急死个人了。 我到楼外的排档那问肖剑什么情况,肖剑说现在慢慢让楼里的人撤出来一部分,每层楼就留俩人巡视,其他的都在前后门附近待命。“别着急,但愿你们的推断是对的,那他的作案时间只剩下两个小时。” 又过了半小时,按肖剑说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撤出来了,而且老兴隆里其实也已经没多少铺子还开着了。席凡和邢鸣也撤了出来,跟我们一起呆着,说实话我都有心叫两瓶酒喝上了。 这会儿我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康康,“喂,怎么啦丫头?” “李大哥,我晚上把地图载了下来,仔细对照了之前的事发地,咱们的推断没有错,而且这个人,绝对和你说的一样,是个处女座,那几个点连起来之后,基本上没什么误差,我还量出最后一个点的具体位置。” “你说了呀,不就是老兴隆吗?” “之前的纵火范围基本都在一百多个平米左右,老兴隆太大了,还不够精细。” “哟,那你说说,具体在哪儿?” “老兴隆我不熟悉,但按照量出来的位置,应该是落在这栋大楼的东南角位置。” 我问肖剑:“东南角位置是什么编号来着?” 肖剑看了一下图纸,“我看看,东南角的位置应该是60号左右。” 康康接着道:“而且我还发现一个规律,就是之前的事发地,着火的地方都不是从地面开始的,而是在半空中,三楼这样。” 我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个着火的居民楼,也的确是打三楼往上焦黑一片,忙对肖剑道:“老肖,让人重点看一下三楼东南角,编号应该是3-60附近。” 突然我愣了一下,360,好熟悉啊,不是对360熟,而是老兴隆的3-60,我以前好像来过。对了!之前偶尔给我服务的那家印刷工坊,地址标的就是老兴隆3-60。 “靠,估计就是那没跑了,那是家印刷工坊,里面肯定有不少纸材和喷绘布,这可都是易燃品!” 说完我们几个人连忙起身,肖剑已经通过对讲机指示三楼的人过去查看了。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说:“肖队肖队,3-60锁着,但有烟味传出!” 而另一个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肖队肖队,这里是后门,能看到三楼角落的窗户里冒出火舌!” 肖剑立马下指示:“让消防赶过来,所有人注意,看到可疑人物先控制住,前后门把守要录下出去的每一个人,其他人带着灭火器上三楼,到的人先开始破门!” 我们快步跑上三楼,边跑还边注意身边的人,看有没有神色匆匆或是故作淡定的。到了地方就见那边几个人已经开始撬门,可这卷闸门还挺不好处理的,而门边的缝隙里也已经冒出了滚滚的浓烟。 邢鸣从别人手里接过一根撬棍,伸进缝隙里,“嗨”的一声就把卷闸门撬出一个洞,几人一起用力,把卷闸门架了起来,就见里面已经烧起了大火,“灭火器!” 又有几个警察拿着灭火器进去一顿喷,这些我不专业,所以也就没跟着添乱,倒是席凡拿了个灭火器也猫了进去。不一会儿他出来道:“不行,火太大,这里面是好几个铺子打通的,空间不小,堆了很多东西,而且闻着明显有汽油的味道!” 又有人已经把消防栓打开,接了水过来,拖进去后拧开水,应该是能控制住一些。肖剑猫了出来,“走,这火是用汽油引燃的,放的时间应该不太长,我估计嫌犯还没走远。” 我们刚拐过一个角,就见一个人急匆匆地向我们跑过来,见我们一群人,愣了下,继而往反方向跑去。肖剑大喝一声:“干什么的!站住!警察!” 那人闻言跑得更快了,我们也急忙跟上,邢鸣一马当先,追到楼梯口,那人居然不往下跑,反而往楼上跑去,肖剑喊人去另一个楼梯堵着,这回定要让他插翅难逃。 第二百八十六章 怎么抓上自己人 那人径直往着天台跑去,靠,他该不会是想要自杀吧,能干出连环纵火的人多半心理变态。不过他快邢鸣更快,因为邢鸣压根不走楼梯,顺着扶手几个攀越就已经超过他了,然后猛地将他扑倒在楼梯上,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我们也已经赶到,一群人压了上去,按手的按手掰腿的掰腿,肖剑掏出手铐将他反手铐上,然后不解气地擂了一拳,“跑!再跑!有胆子放火就得有胆子认!” 那人喊道:“不是,不是,不是我放的火。” “不是你放的火你跑什么!你现在有重大嫌疑,解释不清楚,回局里再说。” 那人兀自挣扎,力气还不小,我这憋着要先揍他一顿,也上前帮忙摁住,不料那人一个蹬腿,倒是把我绊倒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扑上去了,我索性将他死死压在地上。突然我闻到一股味道,抬头一看,邢鸣跟席凡都不在我跟前,他转到后面去帮忙摁脚了。 我狐疑地趴在那人背上又闻了闻,没错,这味道是打他身上发出来的,是妖气。 怎么回事儿?连环纵火犯居然是个妖怪?不应该啊,难道又是个毕云方?可毕云方当年让凌虚真人抓了个现行的时候,承认得倒是蛮爽快的,这个妖怪却还在一个劲儿地叫屈。 我贴在他耳朵边上,小声问道:“妖怪?” 那人突然就怔住了,扭过脸来看着我,“你也是?” 我点点头,脑中飞速闪过个念头,别真是抓错人了,“真不是你放的火?” “真不是!” 我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可这话没法跟肖剑解释,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他肯定是走不了的。想了想,小声对他说:“我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晚上去找你。” 然后爬起身来,“你先别挣扎了,不管是不是你放的火,刚才你那行为就够有嫌疑的了,先跟警察走吧。放心,警察肯定也不会冤枉好人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还冲他使了个眼色,许是刚才表明身份让他暂时相信了我,这会儿他倒真不再挣扎,配合地起身。肖剑也上下打量着他,喊了声:“带走。邢鸣,你也一起,身手不错呀。” 看着他们把那人押上了警车,席凡看我还盯着尾灯,“怎么了李哥?” 我回头看了看三楼,这会儿倒是没有火舌了,但还是一阵阵的黑烟在往外冒。“这回怕是乌龙了,刚才抓的那个,估计还真不是纵火犯。” 席凡纳闷道:“啊?可是他看起来超可疑的。” “刚才逮他的时候,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妖气,已经跟他确认过了。” 席凡恍然大悟,“那他也知道你的身份咯?怪不得他后面不挣扎了。” “我刚跟他说了,晚上去找他,不过我估摸着肖剑晚上肯定要突击审讯,不好弄啊。” “要不然让肖剑通融一下,让我们直接去问问?” “不现实,肖剑这人原则性这么强,加上又是连环纵火案的嫌疑人,他不会让我们再掺和进去的。” “那让邢鸣找时间问问呢?” “邢鸣今天才报道,也就是个协警,出任务有他,审讯肯定没他事儿。” “哎,对了!可以请无忧姐啊,上次我被抓了,你们不就是让无忧姐来找我的吗?” “对啊,我问问,看可不可行。” 我赶忙掏出电话打给翡无忧,将情况说明,翡无忧迟疑了一下,“确定那人是个妖怪?” “确定,我现在一个是担心他真是被冤枉的,再一个就是担心他会想办法暴力脱逃。” “这样,我现在就去警局,看能不能先跟他见上面,问问情况,如果他真是冤枉的,我会让他先配合警方调查,在里面呆着,再想办法证明他的清白。” “行行行,我也是这个意思,那就麻烦无忧姐了。” 挂了电话我跟席凡回了公司,苏珥一见我们就问:“怎么样,抓到没有?我看那边真的发生火灾了。” 我接过她递来的湿纸巾擦着脸,“抓倒是抓到一个,不过怕是抓错了。” “宁抓错不放过嘛,侦查审讯的事情自然有警察处理,有收获总是好的。” “不是这么个事儿,逮着的那位,是咱圈内人,妖怪。” “啊?妖怪作案?” 我摇摇头,“那位倒是一直喊冤来着,我悄悄报了身份,他才消停下来的。所以我觉得,估计是抓错了。” 苏珥这才有些回神,“这…这妖怪怎么还能让你们给抓着了。” “邢鸣呗,妖怪让妖怪给逮着了,要不还真抓不住他。” “那现在怎么办?” “我跟他约好今晚去找他,思来想去这会儿肯定是见不着,已经拜托给无忧姐了。” 过了会儿邢鸣也打车回来了,我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他道:“火灾已经扑灭了,所幸没有蔓延开来,不过那里面都已经烧得不成样子,就连外墙都熏黑了一大片。” “抓回去的那位倒是挺配合,就是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放火的,是打算来救火的。至于问他为什么跑,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肖队长挺生气的。” “哎,完犊子,这回闹了个大乌龙。” “什么意思?” “你摁住的那位,也是妖怪。” “啊?” 我又给他解释了一下,约莫过了一个钟头,都已经半夜了,翡无忧来了电话,“小牧,事情已经搞清楚了。” “嗯,说说。” “我是在警方在场的情况下见到他的,基本问出来了,抓住的这位,的确是妖怪,窃脂一族,刚入世不久,就是来找你们的。不过他也挺倒霉的,上个月底刚到这,在一个仓库那落脚,结果当天晚上就火灾了,他帮忙救火,不小心就把你们的联系方式和地址给烧没了。” “他本来想着瞎找找,看能不能碰上,就这么找了个把礼拜,实在是找不着,又回去了一趟,重新要了地址,昨天才赶回来,今天就让警察给抓起来了。” 我有些同情道:“看来这位也是受害者,那他跑什么呀,他要不跑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他说是一开始看到一群人凶神恶煞的,本能地就想跑,结果一听这群人是警察,那更得跑了,因为他没有身份证,介绍他来的人说了,要小心警察,没身份证容易给抓起来。” 好吧,原来是黑户的心态,“现在什么情况,黑户的话,是拘留还是遣返?” “事情可能有点麻烦,肖剑也跟我直说了,说是拿他的照片跟之前几处事发地的监控视频做了比对,结果在几个地方的视频中,都找到了他。” “啥?不是,头一次我能理解,你说他刚好碰上了,联系方式给烧了,后面几次是怎么回事儿?” “伽徵自己说,他是去灭火的,因为他们一族的天赋,就跟火有关,所以感知到之后,就想着去帮忙灭火来着,包括今天晚上也是,所以这几个地方,他都去过。” “靠,这就更说不清楚了,几次事发都有他,那还不被列为一级怀疑对象啊!” “是呢,就是这个意思,他现在非常麻烦,加上又是个黑户,我现在就怕继续调查下去,如果在现场还能发现他的指纹等等,估计他就要给这个连环案的真凶当替死鬼了。” “那咋办!” “我已经安抚过他了,让他先配合警方调查,把自己这个月来的行踪都说清楚,但是没有纵火就是没有纵火,没必要承认。我们这边会想办法,最好是能找出真凶,替他洗刷罪名。要实在不行,我用妖力写了,大不了飞走就是。” 翡无忧办事还是稳妥的,妖怪动用妖力写的字,人类看不到。现在只能想办法,把真凶给找出来,要不然这位老哥就真得畏罪潜逃了,刚入的世,就得回山,多委屈啊。 “行,那我们这边也想想办法。” 我把翡无忧的话转述给他们,“窃脂一族,是什么妖怪?听无忧姐最后那句话,好像是个鸟儿?” 闵子芩道:“《山海经·中山经》里有记载:崌山有鸟焉,状如鴞而赤身白首,其名曰窃脂,可以御火。确实是个鸟族妖怪,形象上应该是白头红身的猫头鹰,可以御火,我们家鴖鸟一族的描述中也有这条,不过我们家没有妖格,所以我一直也没搞懂这个御火到底是怎么御。” 这会儿凤雅楠说话了,“可以御火,即可以抵御火患,有很多鸟族妖怪都可以御火。” “抵御火患,还真是灭火啊,那怪不得他老往火场跑,敢情是天赋使然。” 苏珥道:“现在想要光让他自己洗脱罪名不太可能,警方可能已经贴着他的身来搜集证据了,可他的确是每场都在,虽说是灭火,可难免会留下些许痕迹,极可能被认定为是纵火。当务之急是要把纵火案的真凶给找出来。” 我跺了跺脚,这事儿闹的,原本还想着帮肖剑把纵火犯给找出来,想不到误打误撞的,把自己人给搭进去了,还是自己人逮住的,要不是邢鸣那两下子,估计这位兄弟已经上天台飞走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替伽徵洗刷冤屈 “快想想快想想,怎么才能找到那个真凶?” 苏珥道:“先别乱了阵脚,说说你们今晚看到的情况,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人吗?” “老兴隆人太多了,收铺之前根本就没发现什么,他放火的地方是个印刷工坊,头前我还真没注意今晚开没开,那地方就是有活通宵连轴转,没活就关着,印刷材料味道太大。” “康康给我指出位置的时候,火已经着了,而且门是锁着的,我们冲上去的时候,也没看到什么可疑人。” 席凡道:“现在现场肯定封锁了,而且火势那么大,邢鸣说里面的东西都烧没了,估计我们也找不出什么线索来。我进去的时候闻到一股很重的汽油味。” 闵子芩道:“汽油易挥发,如果是提前倒好的,你们肯定早就发现了,所以汽油之前应该密封着的。” 苏珥道:“也有一个可能,就是真凶提前布置好了现场,用了某种定时装置引火。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很难在那找出真凶了,火着起来的时候他怕是早就离开大楼了。” 康康突然道:“我们老想着找真凶,为什么不想想他的犯罪动机呢?” “犯罪动机?连环纵火,报复社会?引发关注?” 康康把地图打开,“不对,你们来看,加上今晚的这个案发地,小方说的六芒星法阵已经完全组成,这显然是经过精密计算的,特殊的日子,特殊的地点,那我们就可以想想真凶要拿这个六芒星法阵干什么?” 我看了看,扭头问林清玄:“六芒星法阵有啥作用?” 林清玄仔细想了想,又挠了挠头,“道门中没有使用六芒星的啊。” “啥?没有?” “是没有啊。阵法中五方三才七星八卦都有,就是没有六芒星阵。要说和六有关的,六爻,六合?可六合指的是东西南北四方和天地,就是六面体,这是立体的,也不是六芒星啊。” 我错愕地看向毕云方,“不是,那小方你是怎么认出这个六芒星法阵来的?” 毕云方低着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漫…漫画书上看来的。” 什么鬼!这时候康康拿着平板说:“六芒星,发源于印度教的古代宗派tantrism派,也被称作所罗门封印或者大卫星,虽然它和这两者都没有关系,现今是犹太人的标志,在以色列国旗上就有。后来许多和漫画中,广泛使用六芒星作为魔法阵,估计小方看到的,就是这个。” “等等,我有点乱,也就是说这个六芒星,要么是印度教的古代宗派,要么是犹太人,要么是日本漫画,反正跟咱们国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这也不对啊,那他为什么要选择干支五行中的火日来作案呢?” 大家听我这么一说,也都有些犯迷糊,康康又在平板上操作了一会儿,举手道:“有关联。” 我们都看向她,“啥关联?” “我找到这两者的关联,在时下流行的网络玄幻中,这两个东西同时出现了。” 我们顿觉无语,苏珥却捏着下巴道:“你们说有没有这个可能,作案人就是根据某个里的情节在作案,至于目的嘛,可能弱智到我们都不想知道。” 席凡道:“不会吧…” 闵子芩却道:“有这个可能,模仿或者其他一些玄学作品,不奇怪,之前新闻还报道过模仿灰太狼的媳妇儿用平底锅打老公的,模仿喜羊羊把人捆在树上点火烤的。不说这些稀奇古怪的,见鬼试胆你们总听过吧,网上流传着许多见鬼的方法,就有人一样一样地试过来的,虽然我们知道压根没有鬼。” 苏珥点点头,“对,就是类似见鬼试胆这种做法,也许是他获得了某种方式,通过特定日子纵火,在城市中画出一个六芒星法阵来,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干嘛,又打算获得什么。” 康康划拉着屏幕道:“如果像苏珥姐说的那样,那么我们假设这个六芒星法阵被布好了,接下来会发生效果的关键应该是阵眼,漫画中这个六芒星法阵的阵眼核心就在正中央。” 我们齐声喊道:“地址!” 康康画了几条线,交叉出中心位置,“中山公园里。” 我操起桌上的钥匙,“席凡邢鸣跟我走,老孟,小方你们也跟上。康康,画出具体位置告诉我。” 这会儿得争分夺秒,而且告诉肖剑也意义不大,他既然能让翡无忧见人,自然也知道了我们估计和这位有点关系,那我们再请他抓真凶,就有点扰乱他的工作重心了。他现在顶着压力,好不容易抓到了个嫌犯,正忙着突击审讯呢,哪有功夫再跟我们去瞎找。 不过如果能找到真凶,我倒是不慌,这群人里就我面点,席凡一身好功夫,邢鸣跟孟轩那是地道的妖怪,就毕云方那也是个火焰喷射器啊。现在我就担心那个人完成了所谓了六芒星法阵,已经去阵眼里执行了仪式,不管会发生什么,这个事件很可能就此完结,那想再找到他就没谱了。 半路上康康给我打了个电话,“李大哥,在中山公园的一座山上,好像叫什么春空山,你熟悉吗?” “我知道,不过春空山不小呢,还都是树林,估计找起来有点麻烦。” “嗯,具体位置是春空山南边,我倒是能给你坐标,但显然你也用不上。不过我猜测他在春空山也会设置一个小型的六芒星法阵,但是这个尺寸就很小了,应该就是在地上画出来的,对应六个纵火地,然后六角点上蜡烛,你让小方飞起来巡查一下,应该能找到目标。” “好,我知道了。” 到了中山公园,这个时间点公园早就关闭了,寥寥无几还有几个闲汉和情侣。我也不废话,领着他们就往春空山跑,这一路的台阶没把我给累抽筋儿了。 我对毕云方喊道:“这条路上去就是春空山南麓,你飞起来瞧瞧,看能不能找到目标,我们接着往上跑。” 毕云方立刻腾空而起,开始全景搜寻,我们又跑了一阵,实在坚持不住了,我靠在一座凉亭边上喘着粗气,“歇…歇…歇会儿,我…我…我不行了。” 席凡调整着气息,但看得出来他也有点难受。孟轩和邢鸣倒是没啥影响,邢鸣道:“李兄弟,你俩先在这边休息一会儿,我和孟兄弟各自找条路上山搜寻,有什么消息咱们电话联系。” “行…行…那就…那就辛苦你俩了。” 我俩休息了十五分钟,这会儿已经半夜一点多钟了,毕云方找到我们落了下来,我问它:“怎么样?发现目标了没有?” 毕云方摇摇头,“山上倒是还有些路灯,不过都已经见不着人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光源。” 我往边上看了看,这个时间段了,也就只有路灯还亮着,没什么光污染了,要是真有人,凭着毕云方的眼力应该是能发现的。要么是真凶压根不在这,可能已经走了或是还没来,或者他没有用灯火。 我打电话回去,“康康,小方已经巡查过了,没发现人啊,他今晚会不会不行动啊?” 康康也不敢确定,“这个很难说,不过我刚才查找了一下相关的记录,基本都是说法阵一旦设立,就会立即生效,而后效果逐渐消散,他如果要搞什么仪式,应当是越快越好。” “靠谱吗?” “这…这个东西本来就不靠谱,可咱现在也只能跟着他们的设定来走了吧。” 苏珥突然接过电话道:“老李,就算是在山上举行仪式,也有被发现的风险,这个人既然做事如此严密,想必对选址是有过考量的。我在想,如果你们在山上看不到端倪,会不会这个人在山里?” “我们就在山里啊。” “不,我说的山里,指的是山的内部,比如说:洞。” 我一个机灵,春空山有洞吗?当然有。苏珥的这个提醒很及时,“天然形成的洞我不知道,不过人工的洞我还真就知道一个。” “哦?” “防空洞!我现在就去那里。” 席凡打电话让孟轩和邢鸣赶回来,我左右辨认了一下方位,仔细回忆那个洞的位置。在特殊时期,各地都修建了不少防空洞,这种传统的人防设施弄得特别到位,所以历时多年之后虽然早就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可防空洞依旧坚挺地保留了下来。 防空洞又宽又深,堪称冬暖夏凉,春空山建了公园之后,这个防空洞也作为一处景点开放,我就去过几次,三五个好友拎着一袋啤酒熟食,胡天说地的,也算惬意。可后来这么干的人太多了,防空洞里堆积了不少垃圾,公园管理处就关闭了这处景点,弄了个铁门挂上锁,后来我就再也没去过。 邢鸣他们一回来,我就领着几人往防空洞走去,这条小路自防空洞封闭之后,就不再整理,很多野草树枝都长了出来,甚少有人再往这条路走。孟轩扯过一条断枝道:“有门,这条路有人来过,就在最近。” 第二百八十八章 这是个中二少年 “一会儿到了防空洞那,如果门锁是开的,那就没跑了,咱进去的时候务必小心,你们谁手机电量充足,到时候全程给他录个像。” 席凡掏出手机,示意他的没问题。我领着他们来到地方,四周依旧是黑漆漆一片,防空洞内原本有灯带,也早就断了电,我拿手机照了一下,果然,门锁打开,铁门虚掩。 我冲他们点了一下头,几人小心地走了进去,就我跟席凡拿一台手机照路,他们二妖一鸟的目力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怕发出声响所以我们走得很慢,约莫有了五分钟,孟轩和邢鸣都示意我们停下,那意思是前边有动静。 我看了一下,再往前几十米会更宽敞一点,两边拓宽了不少,类似公交车站台,其实是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仓库,当年用来囤积物资所用,平时也是铁门紧闭。 靠近那儿之后,我们就见右边的铁门依旧漆黑一片,而左边的铁门缝隙中透出些许光亮,几人小心地贴在铁门缝隙处往里看,就见里边正如康康所言,地上用白色的粉末画出一个六芒星法阵,六角各点着一支粗壮的白蜡烛,而一个不高的黑色身影背对我们,正兀自吟诵着什么。 我见席凡的手机依旧在录像,放心了许多,这位怕就是连续六起连环纵火案的真凶无疑了。我拿手机打字问他们:“现在进去?” 席凡摇摇头,拿过我的手机打字:“反正跑不了,看看他要干什么。” 那是个男人,听声音年纪不大,身材也一般,这仓库没有别的出口,的确是想跑都跑不了,我也想看看他要干什么,于是几个脑袋继续摞在门缝外暗中观察。 那人口中吟诵着我们听不懂的内容,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看架势倒还真有点黑暗巫师的范儿。 就听他突然提高了音量,口中诵道:“火焰的主宰啊,赤色的精灵,祭坛已然开启,您忠实的信徒在召唤,以我的鲜血为引,以我的灵魂为契约,愿您再次降临凡间,赐予我无尽的法力!” 我差点没笑喷出来,这台词是不是有点太中二了,孟轩和邢鸣都还好,席凡也是有些忍俊不禁。就毕云方还挺入戏,左右晃着脑袋看他那边表演。可惜这位的呼声不小,奈何并没有什么用处,仓库里除了他的回音之外,连只耗子都没出现。 他等了一会儿,又开始继续小声吟诵,然后还是那段台词,慷慨激昂地再现一遍,这次我俩都有了准备,看了看那个法阵,还是屁都没有,嗯,要真有什么才是出鬼了。 趁他调整情绪继续第三次吟诵的时候,毕云方抬起脑袋小声对我说:“我去玩会儿。” 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它小心地挤开了门,然后缓步走到那人身后,当他开始大声吟诵完中二台词的时候,毕云方动了,它以极快的速度绕着法阵飞了一圈,那六根蜡烛上的火苗瞬间暴涨,接着它从天而降,正落在法阵中央,亮起了翅膀,对着天空猛地吐出一大团火焰。 然后用一种特别中二的眼神盯着那人道:“啊,你在召唤我,多少年了,告诉我,你是纵火犯吗?” 那人突遭变化,早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一本硬皮书也掉在身边,这位置倒正好能让毕云方平视他。不过只是短暂的惊愕,那人突然大喜起来,大声喊道:“成功了!成功了!我成功了!是真的!这个召唤阵是真的!我召唤出了火之精灵!” 毕云方依旧酷酷地盯着他,又问了一句:“是你纵火布下法阵,召唤我吗?” 那人醒悟过来,忙跪伏在地道:“是是是,就是我,我是您忠实的信徒。” 我心说可别闹了,这小子都魔怔了,再说妖怪的事儿还是少让人知道为好,冲身边一努嘴,“上!” 几人猛地推开门冲进去,直接就将那小子摁趴在地,那家伙还没明白过来呢,就被邢鸣死死制住,压根也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毕云方很不爽地对我说:“我还没玩够呢。” 我冲它摆摆手,“差不多就得了,还得把他送肖剑那呢,别到时候再解释不清了。” 那人这才有些反应过来,还在扭动身子道:“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我上前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脸,“小子,挺牛啊,召唤师呢还?想召唤啥呀,手笔够大的,到处放火,我跟你说你的事儿大了,去监狱里接着召唤吧。” 听我说出监狱,他总算明白我们想干什么了,只是还有些发懵,继而对着法阵那边的毕云方大喊:“火之主宰!救我!我是您忠实的信徒!快救我!” “别喊啦,它是能玩火不假,那你也不问问它,这么大个角儿,当年玩火烧了好些地方,照样让人给抓起来关了十年,这是才改造好放出来的,你也争取吧。” 毕云方听我提起旧事,有些臊得慌,跳到我身边一扬翅膀,“别别别,都过去的事儿了,别老提。” 我捡起那本硬皮书,做工还挺像样,皮质的封面上凹印着莫名其妙的图形和哥特风格的字体。翻了一下,这里边介绍了召唤术起源,如何召唤等等内容,写得半文不白的,看得我脸酸。 把书随手丢地上,“我打个电话给肖剑,对了,刚才小方那段掐了,一会儿一起发给他。” 肖剑接起我的电话,语气疲惫道:“怎么了?” “老肖,真凶我们抓着了。” “什么真凶?哦,翡小姐晚上来过了,不是,老李,人可是你帮着抓到的,怎么又跟你们扯上关系了?” “那个是误会,人呢我还真认识,就是来投靠我的,他今晚也真是去救火的。别的不扯了,连环纵火案的真凶现在已经抓到了,你赶紧让人过来接收吧,是真是假你带回去查一下就全知道了。” “人真抓到了?你在哪?”肖剑听我不像玩笑,严肃道。 “在中山公园,春空山,上边有个防空洞你知道吧,我们现在就在洞里,赶紧来。” 这边暂时也用不上许多人,我把车钥匙丢给孟轩,“老孟,你跟小方先下山回车里等我们,这边有我们仨就行了。” 那人见毕云方跟着孟轩出门,突然道:“你们才是异能者!” 我不满地道:“异能个屁,老子要是有异能,你今晚放火的时候就逮着了。” 那人继续喋喋不休,我也不惜搭理他,只要能确定他就是纵火犯,剩下的跟我们也没啥关系,自有警察会让他好好开口来交代反省改造的。 肖剑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赶到我这了,听到外边凌乱的脚步声,我对那人笑道:“省点口水,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跟警察叔叔交代吧。” 肖剑一马当先冲了进来,看到我们三人都在,地上还摁着一个家伙,而边上摇曳着大白蜡烛的六芒星法阵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他指示人上去拷住凶手,注意保护现场,这才问我们:“怎么抓到的?” “头前不是抓错人了嘛,那位是来投靠我们的,这里边有点复杂,他也跟你们说过了,是个黑户。那我们也只能赶紧帮忙找出真凶啊,还是我们家孩子说,这人有可能是根据某些不靠谱的玄学作品作案的,六芒星法阵的阵眼就在中央,我们就找来了,这不就逮着了嘛。” 肖剑点点头,先把人带回警局,我跟邢鸣也一起去警局配合调查,席凡开车送孟轩他们回公司。在警局里呆了半宿,事情总算清楚了,不过正如苏珥所说的,动机简直弱智得我们不想知道。 被抓的这位叫张晓合,十八岁,还是个学生,目前在玉城的一所职业技术学院念书,学校的功课不是很紧张,平时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玩,不过他对游戏的兴趣不大,而是沉迷于各种网络,几乎已经达到了任何时候都在的地步。 在时下流行的各种题材中,他又特别偏好东西方玄幻,或者说是对中所描写的各种神秘力量无比的痴迷,久而久之,他就开始想,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那些神秘的东西,神兵利器,天材地宝,还有神兽幻身。 于是他开始在网上寻找同好,这一找就发现,和他拥有同样爱好的和想法的人竟然不在少数,经过网友的介绍,他进入了一个分里外版的论坛,这个论坛的外版,主要是收集了各种各样的玄幻故事,以及一些玄幻的推荐,剩下的部分就是网友们自行发布的灵异探险故事。 张晓合一下就迷上了这个论坛,注册了账号,活跃地在论坛里发帖留言。在和网友交流的过程当中,他发现这些网友频频提起里版的内容,于是他发私信给管理员咨询此事,管理员说里版是收费会员制,并且需要年度考评活跃贡献度,贡献度不足的则需要续费会员。 第二百八十九章 灭火英雄窃脂鸟 张晓合当即就成为了付费会员,这才发现论坛的里版和外版简直是天壤之别,并且这里还有一条规矩,可以提起里版,但不可以将里版的内容发布到外版,一来是保障付费会员的权益,二来正是因为里版的很多内容,其实都已经踩过了法律的界线。 里版的内容包含三部分,一个部分是用于发布各种和玄幻魔法有关的内容,可能是一个比较限制级的故事,可是是一段难辨真假的咒语,也可能是一个不可证明的术法。张晓合在上面看到了诸如道术、蛊术、降头术甚至是西方的黑魔法。 第二个部分则是用于发布对那些术法的尝试和实施结果,比如有人发布了一个方法,说在麦田里画出这样的符号可以沟通到外星人。然后就会有人真的根据这个帖子中所描述的步骤找到一块麦田,画出那样的符号。自然并没有沟通到什么,只不过是祸害了无辜的农民伯伯罢了。 第三个部分其实是个在线商城,那里售卖各种相关的书籍和道具,还有贯穿东西方的各种法器,从符纸到念珠,山羊角到雷击木,转经轮到十字架,应有尽有。 而所谓的贡献,要么是发表相关的帖子赚取积分,要么就是购买商城里的物品换取积分。相比之下发帖子好像简单一些,而单纯发布故事和术法,收到的评价较少。倘若能照着某个术法记录施术过程和结果,则会引发极大的关注。因为很多术法的实施,都要冒不小的风险。 张晓合在里版呆了一段时间,也看了他们所发布的内容,对置顶中的里版五大不可能任务产生了兴趣,这所谓的五大不可能任务,指的是里版网友发布的五个术法,因其难度高、影响恶劣、后果严重且回报渺茫而始终没人尝试,但一直都备受关注。 网友们虽然没有行动,但针对这些任务,不断地去丰满施术的细节和方法,就是希望某天有个人能够根据这些方案来真实地完成某个任务。张晓合看了很久,对其中的一个术法产生了兴趣,该术法的目标是召唤出烈火的主宰并与之签订契约关系。 张晓合盯上它的原因,一方面是这个任务相比其他的,可行性高,最难的部分是纵火,不需要直接伤及无辜。另一方面则是网友们对它的操作提出了各种方法和建议,包括施术的时间,地点的选择,如何放火,甚至就包含了一些简易的自动引火装置。 他开始在玉城的地图上找寻合适的目标,术法上说了施术的时间必须是火日,整个阵法的大小不得小于多少,纵火的程度应达到多大,尤其是纵火必须在高处,像一个烛台一样,这也是为什么他每次纵火都在三楼以上的原因。 等到六处烛台全部点燃,就形成了一个六芒星法阵,接下来就要在阵眼处再布置一个小型的六芒星法阵,取自己的血少量放在杯里,置于法阵中央,然后根据术法中提供的咒言开始吟诵,吟诵完毕之后就可以开始召唤了,当然书中也说了,召唤未必一定能成功,需反复尝试。 张晓合通过渠道获取了汽油,又在网上购买了魔术用的火线,开始频繁作案,因为他选择的地方多半没有特别密集的监控设备,作案的时候又都是使用简易的自动引火装置,所以每当人们发现着火的时候,他早就已经远离案发地点了,而且他也不回现场确认,因为新闻会将纵火的效果告诉他。 今晚纵火成功之后,他就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警方的法眼,因为之后他就不需要再作案了,结果没有想到让我们一群妖怪给逮住了。当然警方对他最后的召唤仪式根本不感兴趣,他们只要找出张晓合的犯罪事实就可以了。 经过照片比对,这个人也出现在所有事发地周围的监控视频中,不同于那个妖怪总是在案发后出现,他的时间都要早一些。警方调查了他在学校外的出租屋,发现了之前没有用完的材料。也用他的账户登录了那个论坛,找到他模仿的帖子,这部分已经移交网络警察去进一步侦破抓捕了。 我问肖剑:“内啥,既然已经这么清楚了,我那哥们儿是不是也可以放了,为救火被抓了多冤枉啊。” 肖剑有些迟疑,“他现在是黑户,按理说我们应该把他遣送原籍。” “别啊,人家好不容易跑来找我们,你们就给遣送了。黑户也是没办法嘛,他是超生的,上不了户口,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现在都放开二胎了,咱再谈这个影响不好。” 肖剑也有些无语,“现在也有政策,让他提供材料就能补上户口了,算了,那你们带回去赶紧处理吧。” “哎,行,老肖,够意思。” 我跟邢鸣又见到了那个老哥,窃脂一族,出了警局我问他:“窃脂一族的兄弟是吧,还未请教?” “伽徵。” “嗯,我知道,窃脂一族嘛,能御火的猫头鹰,我是说你叫什么。” “就叫伽徵。” “茄子?” “嗯。” 回了公司我才知道这俩字到底怎么写,我愣愣地问苏珥:“这不是念加征吗?” “老李,答应我,以后多念点书,好吗?” “哦…” “加征,啊不,伽徵兄弟这次来,也是要入世生活的吧。” 伽徵点点头,“是婴勺一族的朋友推荐的,说入世找你们,自会有人安排。” 哦,原来是殷勤它们家帮忙推荐的,看来那次大老远的跑去吃水果餐还是很有作用的。“对,现在妖怪入世,基本都是走我们这个入口,从生活培训到工作推荐一手抓。不过你这个运气,也着实差点。” “是啊,我刚到这里,就着火了,地址被烧得干干净净,我又不熟悉,只能凭印象找。” 闵子芩问他:“你是怎么会每次都撞到纵火事发地去的呢?”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窃脂一族对火比较敏感,只要附近发生火兆,就很容易感知到,然后我们就会跑去帮忙灭火?” 我上下打量着他:“不是,恕我直言啊,鸟类一身羽毛,去灭火有点危险吧。” 他摆摆手,“我们一族不会,因为我们一族是有避火天赋的。” “这么厉害?” “谈不上厉害,毕竟平时,这个天赋也没有什么作用嘛。” 席凡道:“我觉得作用蛮大的,你们又能感知到火兆,又可以避火,倒是个干消防员的好材料。” 我一拍手,“嘿,别说,还真是,而且干这个你熟,风险还小。”突然我又懊恼道:“可惜消防部门外招估计不容易,你这都还是黑户呢,除非你是退伍军人,还能放宽点。” 苏珥笑着问他:“伽徵兄弟,你愿不愿意做消防员?也是人世的一个职业,就是到处灭火,给酬劳的。不过活肯定累一些,但挺受人尊敬的。” 伽徵道:“我见过他们,穿着红色的衣服对吧,还有好多器具,灭火可比我们快多了。” “对,就是那个,消防员叔叔。” “这个,我能干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挺愿意的,而且,我也不会别的。” 我有些犯愁,活他肯定是能干,身强体壮的,还有种族天赋,可想进这个部门也不那么容易的。康康查了一会儿道:“消防部门有社招,但有年龄和学历要求,如果是武警序列和退伍军人倒是可以放宽。” 苏珥摆手道:“其实也不难,咱们不是刚和姐夫成为合作单位了嘛,上户口肯定找他们帮忙呀,那这件事情也让他们帮忙,我觉得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吧。” 对呀,我怎么忘了这茬儿,咱在人世里也是有靠山的嘛,当下我打电话跟秦皓说了这个事儿,他了解完缘由之后,爽快地答应了,“行,人尽其才嘛,这事儿我们帮忙处理了,哦对了,过几天我们的人也要就位了。到时候就让他们直接上手办理就是。” “哎,行行行,谢谢皓哥,咱这就算第一次合作了。” 挂了电话我让邢鸣先领着伽徵回宿舍休息,明天开始培训,到时候户口身份工作一起解决了。 昨晚折腾到后半夜,搞得我睡眠严重不足,等我起来的时候,都已经大中午了,席凡开车领着伽徵出去购买日用品。而邢鸣倒是早早的就去上班。孟轩和凤雅楠在楼上学习,孟轩过两天就要理论考了。 我刚和苏珥逗闷子,就接到了老枪的电话,联想到前两天他要去见女网友的事儿,不知道是不是又受挫了,正打算好好安慰他,就听他大声说:“木头,恭喜哥哥吧。” “恭喜啥?再一次失恋?” “什么话!哥哥这次成功了!” “成功?怎么回事儿?” “前天晚上我不是去约会了嘛,哎呀,那叫一个顺利,两人一见如故,从工作聊到了兴趣,从游戏聊到了美食,从生活聊到了哲学,真是相见恨晚啊。” 第二百九十章 师琅上门送生辰 “你这跨度有点大啊,那姑娘怎么样?” “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也挺健谈的,昨天我们还约着去看了电影,吃了饭,意想不到的是,昨晚我就已经见家长了!” “不是,也太快了点吧,你见上人爸妈了?” “是呀,也是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来就约着吃饭的,刚好姑娘的爸妈打电话,也在外面吃饭,姑娘开玩笑问我敢不敢去见,那还有不敢的!硬着头皮也得去啊,这不就见上了嘛。” “这么说,也不算是巧合咯。” “不能算,我们是开始吃了才接到电话的,整好离着不远,我就去了。而且老两口比我还意外呢,后来就开始问东问西,也就是家庭情况那些。” “这就开始问,你什么立场也不算吧,才认识人家一天都不到。” “可说是呢,不过姑娘也没说啥,就说这是我一个朋友,可能老人家想得比较多吧。” “那你现在也不算成功啊,别说结婚了,连男女朋友都还不是吧。” “没,老两口对我还挺满意的感觉,后来我就问她,我这都过父母关了吧,咱俩得算什么关系呀。姑娘说和我聊得挺投缘的,可以往想要的关系上发展,但是才认识这么短,总得多接触接触才行呢。” “要按你这么说的话,姑娘还挺靠谱的,如果你跟我说你们这就成了,那就真得提高警惕。” “是啊,要真是两天就成男女朋友,一礼拜内谈婚论嫁的我也害怕啊,可人家说往男女朋友方面发展,而且还见过家长了,你说哥哥这算不算是成功了大半。” “嗯,那是得恭喜你,那你就好好跟人家处吧,指不定这回真就成了。” “对,我这不是第一时间跟你分享我的快乐嘛!不瞒你说,我连我俩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别别别,打住打住,你这也太容易进入状态了,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保持平常心,平时是个什么货色就是什么货色,别虚情假意的在那献殷勤,反差太大了。” “对,这姑娘也直爽,咱就把最真实的自己表现出来,她要能接受,说明我俩是真爱。” “嗯,你能这么想就挺好,继续努力吧。” 挂了电话我把事儿跟苏珥一说,苏珥笑道:“我就说嘛,网恋奔现的不稀奇,还是得看缘份。” 我点点头,看了看楼上,小声问:“雅楠今天表现怎么样?” “挺好的,应该已经是习惯了,反正也就是教一些日常生活的事情,我看她手机玩的很熟练了。” “行,习惯就行,没有那么难嘛,还是环境最重要。”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马达的轰鸣,挺耳熟,应该是师琅的车。果然就见师琅走了进来,我问她:“师琅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她笑道:“送如烟去黄先生那,顺路过来一趟。” 苏珥问:“如烟姐恢复得怎么样?” “放心吧,挺好的,没什么大问题,他过小丽那去了。” 林清玄一见师琅来了,忙收了架势,上前问好。师琅随手甩了个长条形的布包过去,他一把抱住,看起来颇有些份量。师琅温言道:“看看,喜不喜欢?” 林清玄看了看布包又看了看师琅,“给我的?” 师琅一扯头绳把大波浪甩开,“嗯,看看。” 我也来了兴致,凑上去让林清玄解开,布包打开之后是一个长条形的锦盒,林清玄打开锦盒,就见一柄样式古朴的宝剑静静地躺在盒中。 林清玄喜道:“这是,八面汉剑?” 说罢他小心地将宝剑拿起,细细地看着,颇有些爱不释手,随即退后两步,猛地将宝剑拔出,我们似乎都听到了一声剑啸,看来果然是好东西。 林清玄舞了个剑花,将宝剑横在面前看着,奇道:“姐,还是开刃的。” “小心点,可快呢。” 林清玄缓缓将宝剑归鞘,抱在怀里,“为啥送我这个啊?” 师琅靠坐在沙发上,似是随意道:“臭小子,今天是你生辰嘛。” 林清玄歪着脑袋,“唔,是今天?我自己都忘了。姐你居然知道我的生辰。” 师琅笑了声,“都说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自然是知道的。” 我们心里也明白,要说最清楚林清玄生日的,怕也就是师琅了,他都是师琅托付给凌虚真人的。林清玄抱着宝剑冲师琅鞠了一躬,“谢谢姐,我太喜欢了。” “喜欢就好,费了不少力气淘来的。” 我故意岔开话题,“清玄,你这可算管制刀具,在家玩儿就算了,出门可别带啊。对了,晚上让韩大叔给你做碗长寿面,生日嘛,就得吃面。” 林清玄点点头,“我要放起来,好好收藏。” 康康坐起来道:“还有蛋糕,生日蛋糕,草莓味的冰淇淋蛋糕。” “就算买了蛋糕你也别想了,才补的牙,就不怕再给你蛀了。” “我刷牙就好了!” 苏珥笑道:“好好好,得买,咱也得保证员工福利不是。” 羽如烟笑着走进来,“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我们见他行动自如,看来真无大碍,我指指林清玄道:“清玄生日,买个蛋糕庆祝一下。” “哟,小道士生日呀,姐姐没准备什么礼物呢。”边说还边朝林清玄抛了个媚眼。 林清玄抱着剑闪到一边,结巴道:“不…不用了。” 苏珥让康康定了蛋糕,走到羽如烟身前看了看,“可是好多了,翅膀长好了吗?” 羽如烟有些忧伤道:“还没呢,反正这两个月是别想飞了。” 苏珥就去柜台拿了一套护肤品递给他,“喏,前两天买了想给你的,老没见到你人。” 羽如烟满脸欢喜地接过来,和她一边讨论去了。约莫半下午的时候,蛋糕送来了,苏珥把楼上的人都喊下来,又请了韩老叔两口子过来,大家给林清玄过了个生日。 苏珥道:“清玄,许个愿,许完愿吹蜡烛。” 林清玄道:“愿师尊健康长寿,愿各位顺遂喜乐,愿…” 康康忙打断他,“别说别说,第三个愿望要默许。” 林清玄纳闷道:“还有这么个说道?” 我们均是含笑点头,他看了看蜡烛,又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师琅,继而把蜡烛都吹灭了。 康康道:“切蛋糕,快切,把有草莓的那块给我。” 林清玄转身就要出门,我们忙喊住他,“你干啥去?” “去韩大叔那借把刀呀。” 闵子芩笑着把塑料刀递过去,“这孩子,怕是头一回这么过生日呢。” 林清玄见到那把塑料刀才有些醒悟,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是,往年都是师兄做碗面给我吃的。” 闵子芩帮着将蛋糕切了分给众人,凤雅楠尝了一口,满意道:“嗯,这东西真好吃,什么做的?只有生辰的时候才能吃吗?” 蛋糕…是什么做的?蛋?还是别告诉她了,免得破坏团结。 苏珥道:“就是甜品而已,什么时候都能吃。你要喜欢,以后买些放在冰箱里,不过不能多吃,容易发胖。” 康康补充道:“还容易蛀牙。” 大家正分享着,突然有人在门口喊了声:“呀,你们偷偷吃什么,让我抓到了吧。”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马莉,“你怎么来了?今儿不上班?” 马莉走进来,“上班,刚在附近给无忧姐跑完腿,她让我直接下班了。咦,是生日蛋糕,今天谁生辰呀。” 我们都指着林清玄,马莉之前在这也培训过一段日子,是以和林清玄还算相熟,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恭喜恭喜,又大了一岁。” 林清玄取了一块蛋糕递给她,“谢谢。” 马莉吃着蛋糕,瞧见凤雅楠了,就溜达过去和她聊天,凤雅楠掏出手机道:“前两天你来我还没有手机呢,来,加个好友。” 如果不说头两天她把马莉错当成丫鬟的事儿,那么这两个人还算关系比较融洽的,一来马莉不是鸟族妖怪,严格来说和凤雅楠不算一个系统的。二来凤雅楠在会所得罪人那会儿,马莉整好上班,没工夫过去,是以她并没有领教过凤雅楠的大小姐脾气。 加上马莉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即便凤雅楠言语中有点让人不痛快的地方,她多半都听不出来,简单说就是没心没肺啊,这种性格挺好的,乐天。 吃完了蛋糕师琅起身,“行啦,那我也就先送这货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你们玩。”林清玄依依不舍地送出门去。 凤雅楠小心地走到我们身边道:“我想和马莉一起出去逛街可以吗?” 马莉则在一旁道:“难得提前下班,晚上我想出去转转,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可惜无忧姐不爱吃甜的。我想拉雅楠作陪,放心,一定不会把她弄丢的。” 她还以为我们担心凤雅楠没有入世经验,独自出门容易走丢了。其实我们担心的是她出去之后又摆谱,再把马莉给得罪了,估计马莉直接就把她给丢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凤雅楠的新朋友 苏珥看出了我的担心,想了想道:“好呀,你们差不多大,一起出去玩玩也好,不过别太迟,早点送她回来。” 凤雅楠开心地点点头,“马莉,等我一下,我上楼拿个包。” 等凤雅楠走了,我把马莉拉到一旁小声说:“马莉呀,雅楠这孩子呢,有点大小姐脾气,我知道你性子好,会让人,不过也别太迁就她。加上她刚入世,对金钱也没啥概念,可不兴给她死命花钱。”说罢我掏出钱包,拿了五百块钱给她,怎么觉得我跟孩子他爸似的。 马莉按住我的手,“李大哥,别,太见外了,我觉得跟她挺投缘的,朋友间一起出去玩,还分得那么清楚干嘛,再说我现在上着班,有工资。我叔还给我零花钱呢。” 想到马驳雄的座驾,我悻悻地把钱塞回口袋,“那行,那她要是耍脾气,你就多担待点。” 等凤雅楠一下来,马莉就拉着她出门打车走了,我们站在门边上看着车走远,颇有种坏小子拐走家里闺女去约会的感觉。不过应该颠倒一下,坏小子不坏,闺女是真熊啊。 苏珥道:“她俩要是真能成好朋友,或许对雅楠也好,她刚来就得罪了那么些妖怪,还真是挺寂寞的。” 闵子芩也是点点头,“或许刚好就是马莉那种性格能和她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呢,晚上看看吧。” 伽徵不明所以道:“凤小姐也是才入世吧,看你们挺关心她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茄,凤家四小姐不好伺候啊。” 他听我这么一说,才有些恍然大悟,“那刚才一起出去的那位是?” “马驳一族,而且她叔叔是我们这的大佬,不过那位就可爱多了。” 晚上韩大叔给林清玄做了碗长寿面,林清玄还特地打电话回去跟凌虚真人问安,然后抱着那柄剑傻乐。苏珥悄悄问我:“老李,你说清玄,是不是喜欢上师琅姐了。” “啥,不能吧,这得算乱了辈份啊!”苏珥猛地拍了我一巴掌,“瞎说什么呢!” “不是,那…那辈份儿不还在嘛,就以当年的情况来说,师琅也得算他姑姑或者姨姨吧。再说了,他俩的岁数,也得老悬殊了。” “不能这么说,现在看清玄还嫩些,可再过十年二十年,谁更年轻就说不准了。” 康康趴到苏珥的背上小声道:“姐弟恋,也是很流行的哟。” 我还是连连摆手,“别别别,咱还是别瞎琢磨了,就算臭小子有这贼心,师琅姐未必有意,咱还是别掺和的好。” 毕云方飞到我身边道:“老板。” 我顿生警惕,“干嘛?不是,你好好说话。” 毕云方低着头道:“我生辰也快到了,那个…那个…switch…” 原来它念着这个呢,最近忙,老也没想着给它买,“你啥时候生辰啊?” 毕云方一听有门,张开翅膀道:“六月廿八!” 我一下就把它扇沙发里去了,“这叫快到了?” 它满含怨念地把脑袋搁在我腿上,“是不远了嘛。” “行行行,买还不行嘛,康康,给它下个单。” 毕云方一听我答应了,立马蹦起来挤到康康身边,恨不得拿尖喙去戳屏幕。苏珥抚摸着它的羽毛道:“本来就该买了,你不是早就答应人家了,别说了不算的,亏你还是负责人呢。” 晚上不到十点钟,凤雅楠回来了,我探着脑袋往外看,见是马莉跟她一起回来的,这才放心下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已经携手揽腕了,进步很大啊。 闵子芩问她们,“怎么样,晚上玩得开心吗?” 凤雅楠道:“好开心,马莉带我去了一间铺子,做的点心好好吃。马莉,我们明天再去好不好。” 马莉看起来也挺开心,“下次去吧,老去一家店,很快就腻了,而且我明儿估计不得空,这两天有空了我再约你,要不就等周末。” 凤雅楠拉着她的手,“你明天要干嘛呀,修行吗?” 马莉道:“上班呀,周一到周五都得上班,明天晚上有个客户要给我送材料。” “雅楠,可不能影响马莉工作,她可是立志要成为大律师的人。”我调侃着马莉。 “这样啊,那好吧。有空了你就联系我。” 马莉看出凤雅楠有些失落,想了想道:“要不你明天下班前来找我吧,等客户材料送到了,我们就直接去看电影怎么样?” 凤雅楠也不知道马莉说的看电影是什么,听到能一起玩,连连答应。马莉朝我们抓了抓手,“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啦,拜拜。” 凤雅楠恋恋不舍地看着马莉上了车,转头问我:“电影是什么?” “就是…唱戏?” 虽然不知道她俩是怎么就玩得这么好了,不过看得出来马莉的确很高兴,正如苏珥说的,她俩能成为好朋友的话,或许对凤四小姐的脾气能有个正向的引导吧。 第二天傍晚她就在我跟前转悠,我知道她是想去马莉那儿,可她不说,我就故意晾着她。眼看时间不早了,她终于没憋住,期期艾艾地跟我说:“李大哥,我想去马莉那儿了,你能不能送我过去。” 这还像话点,我点点头,拿起车钥匙,她喜滋滋地拿起小包跟我出了门,开车送到律所楼下,我对她说:“就在这楼上,我就不陪你上去了,见到无忧姐跟二大爷问个好。” 她刚拉开的车门就停下了,“他们在上面啊?” “多新鲜啊,马莉就是无忧姐的助理你说呢,二大爷最近都跟无忧姐在一起,没准就在上面。”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跟马莉出去玩,李前辈不会说我吧?” “放心吧,只要乖乖听话,出去玩没啥。” 她这才安心地点点头,拉开车门道:“那我上去啦。” 我见她下了车,到门口又停下了,掏出手机摆弄了会儿,就见马莉走了下来,敢情她还是没底,让马莉下来接她的。马莉看到我的车,冲我摆了摆手,我也放下车窗朝她示意,这才回了公司。 晚上俩人还是有说有笑回来的,不过多了一个男人,马莉对他摆了摆手,“谢啦,你先回去吧。” 那个男人笑了笑,开车走了,我依着门语带调侃地问她:“马莉,那谁啊?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你叔叔知道吗。” “什么呀,别瞎说。就晚上给我送材料的客户,送完材料非要请我吃饭,我就拉雅楠一起了,还一起看了电影。”说罢她从包里翻出一个包装好的木簪递给林清玄,“今晚刚好看到,挺适合你的,补你的生日礼物。” 林清玄欣喜地接过来,又道了声谢。我却抓着不放,“客户?客户请吃饭也应该是请你和无忧姐吧,怎么看到你们小姐妹出去玩儿还巴巴跟上去的。” 马莉想都没想就道:“是请的我俩呀,可无忧姐带着李前辈去吃日料了,不就请我了嘛。我说我约了雅楠看电影,他就说一起咯。” 苏珥笑着问她:“这是头一次呀,还是好几次了?” “三四回了吧,他那个案子挺麻烦的,经常得往我们这跑。” 我们对视一眼,这要是偶尔一次表示感谢,还能理解,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感谢,那小子别是看上马莉了吧。 我问她:“是什么案子啊?” “经济案件,是个三角债吧,所以想要弄好材料发律师函打官司都挺麻烦的。” “说说看,我还挺感兴趣的。” 马莉坐下来想了想,“就是这位陆遥先生的公司,给a公司提供了一批货,因为之前合作过,所以这次只付了定金,后来又追加了一批。可没想到a公司经营不善倒闭了,把公司卖给了b公司。但也不知道是a公司刻意隐瞒还是如何,b公司并不承认陆遥的这笔货款债务。” 我奇道:“还能这么玩儿?公司转让的时候,难道可以不带债务的吗?” “可以的,不过转让前需要向受让方说明债务问题,经双方协商,如果受让方同意接手债务,就没问题。如果受让方不同意接手债务的话,那就要双方协商,看是由出让方承担还是双方共同承担。只要有协议就好办了,就怕的就是出让方遗漏或者瞒报债务,这就属于事后协商,很麻烦。” “那把a公司找出来,和b公司协商好债务问题不就行了吗?” 马莉笑道:“我开始也是这么问无忧姐的,是我们想简单了,道理自然是这样没错,可a公司既然已经瞒报了,说明他已经开始不按常理出牌,这不就开始扯皮了嘛。” “a公司想赖账?” “对啊,现在a公司的前负责人说,转让的时候有过口头协议,b公司连同债务一起接手。可b公司不买账,本来口头协议就作不得数。两边就谁应该承担这个债务的问题踢皮球,不就苦了陆遥嘛,先不管最后是谁承担这个债务,他才是最拖不起的人,再这么扯下去他的公司都要搭进去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有人找咱的麻烦 “听明白了,那小子挺可怜啊。果然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杨白劳压倒黄世仁。”我很同情这个叫陆遥的小伙,因为我也有类似的惨痛教训,众所周知,我从为数不多的小金库里拿出一笔巨款借给了常威,结果常威跑路了,下落不明,还不知道是不是反水了。那这账我肯定不能跟常老爷子要吧,苦死了。 “所以咯,而且ab两边的负责人对这件事情都不是很积极,所以不管是协商还是跑材料都是陆遥自己去的,还得忙乎自己公司的一大摊子事儿,挺不容易的。” 嗯嗯,是挺不容易的,特别是百忙之中还得抽空追姑娘,这是个狠人啊,时间管理这方面拿捏得死死的。 凤雅楠却道:“他很为难吗?没有啊,我看他今天晚上挺开心的。” 马莉道:“摊上这种事情,肯定犯难的,不过平时没怎么表现出来而已。” 说罢她起身,“我叫的车到了,再不回去叔叔该念叨了,雅楠我们周末再约,拜拜。” 等她走后凤雅楠道:“那个姓陆的肯定是在追求马莉,要不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罢她也摆摆手回宿舍去了。 我们也基本是这个判断,可这话让凤雅楠一说,怎么听怎么不对味,不过这俩一个陆遥一个马莉的,听起来倒是挺登对的。晚上席凡和闵子芩各自约会去了,我也收了铺子让他们回去睡觉。 洗完澡我又收到老枪的信息,“木头,我今天去接她下班了。” 我回复他:“这么说这姑娘还是有稳定工作的?” “当然有,她在银行上班,我还特地在柜台那看了她一会儿呢。” “听说在银行工作的都得加班。” “是啊,不过我们这行也好不了多少。今天她下班算早的,晚上还约了她的一个闺蜜一起吃饭。” “你这是见完家长见闺蜜啊,闺蜜为难你没?” “没为难我,对我还挺客气的,估计是她想让闺蜜给把把关。” “看来你们进展神速啊,照这个速度,下个月你要给我发请柬我都能信了。” “我也想呢,怕是没那么容易,好啦,我继续努力。” 老枪真是时来运转桃花开了,这姑娘家长闺蜜都让他见了,想来对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加上又在银行系统上班,这可做不了假,也就是说不可能是个流动作案的骗子,挺好的。 正打算睡呢,无忧姐给我打来了电话,“小牧,你们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没有啊,我今天啥事儿都没干,这会儿都窝床上了,怎么了无忧姐?” “没事就好,我这边今晚被人袭击了。” “啥!那你没事儿吧,是什么人?”居然有人袭击翡无忧?或者说居然有人能袭击翡无忧。 “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普通人,本来是想袭击我的,后来你知道,他们靠近我之后就被我制止了,又说想请我回去喝茶。问他们什么也不说,李锷那个脾气你是知道的。” “哦,普通人?二大爷没下死手吧?” “没有,因为是在外面,李锷也不好变为原型,那些人倒是一哄而散了,想抓两个回来问问都没来得及。” “这茬老点,那无忧姐你的判断呢?” “我不知道,最近我们处理了很多事情,影响最为严重的两个,一是逃走的何舒志,和始终隐藏着的神秘组织。二是地理风物志的行贿贪腐事件,虽然那件事儿是解老在负责,但我也参与了。” “你怀疑要么是神秘组织出手,要么就是被地理风物志事件牵连的人出手?” “对,神秘组织的可能性不高,他们了解咱这边的实力,而且一贯都是能不暴露在我们面前就绝对不出手的那种。更何况来的是一群凡人混混,我怀疑还是被地理风物志事件影响的人出手泄愤。” “嗯,有道理,不会是神秘组织。” “所以我就赶紧打电话给你了,他们既然会袭击我,那全程参与的你们肯定也会成为报复的目标,我就怕他们也找人袭击你们了。” “我今天就送雅楠去你那过,倒是没出门,不过席凡跟子芩都出去约会了,这样,我先打电话问问,要是没事儿,我再给你报个平安。” 翡无忧答应两句,我忙拿着手机走到客厅打给席凡,席凡很快就接了,听周围的声音还挺热闹,“怎么了李哥?” “凡那,没打扰你约会吧,搁哪儿呢?” “在逛小吃街,你和苏珥要吃什么?我回去的时候给你们打包。” “啊,不用不用,你们玩,我就是问问,对了,今晚就别往阴暗角落走了,我怕有点不太平,有人袭击了无忧姐,不过有二大爷在,加上又是些凡人,我们判断可能是某些受地理风物志事件牵连的人报复咱来了。” “这样啊,好,我会注意的,我们也快回去了。” “嗯,成,那你玩,我再打给子芩。” 挂了席凡的电话我又拨给闵子芩,但她没有接,我心下一沉,过了会儿她给我发了条信息:“有事儿?在看电影,不方便。”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她又摊上事儿了呢,席凡我都还不那么担心,他好身手,可闵子芩跟王有财加起来都没多少战斗力,真要像上次碰到朱无亮那样,可就糟了。 我把翡无忧遇袭的事儿给她发了信息,让她今晚小心点,最好是早点回来。闵子芩回了个“好。” 我给翡无忧回着短信,苏珥擦着头发走出来问我:“怎么了?大晚上的听你到处打电话。” 我让她坐在沙发上,拿过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刚才无忧姐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是晚上遇袭了,是几个普通人,让二大爷给解决了,就是没拿住人问问。无忧姐担心咱也受袭,就打电话来问问。” “居然有人袭击无忧姐。” “嗯,我们分析可能跟咱之前的事儿有关,神秘组织应该不可能,大概就是受那个事件影响到的人挟私报复,要不然也不能随便叫几个人就来了。” “那是得注意,子芩他们都还好吧。” “都没事儿,一对儿逛小吃街,一对儿看电影呢,我让他们早点回来。” “最近注意点就好了,无忧姐那肯定没问题,咱这只要不出门落单,更没问题,藏龙卧虎的。” 给苏珥吹完头发又等了会儿,席凡和闵子芩一前一后都回来了,席凡还拎了袋烧烤,闵子芩问起翡无忧遇袭的事情,我大致提了一下,也没太在意。 结果第二天上午翡无忧和马莉都跑我们公司来了,“怎么了无忧姐?就算是报复,咱也用不着和一群普通人这么对付吧。” 翡无忧苦笑一声,“怕是估错了。” “什么意思?” “昨晚企图袭击我的人,看来跟咱们之前的事儿都没关系,应该是奔着我们律所来的。” “哦?怎么说?” “今天早上我去上班,发现律所被人给砸了,东西倒是没丢,一看就是故意砸的,玻璃全碎了,监控视频里是一群骑着摩托的小混混,个个戴着头盔,抓都不好抓。” “你们律所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这个可就说不准了,我们干的就是这个活儿,处理的全是纠纷。” 苏珥道:“不对呀,你们律所不是和马先生的公司,是合作关系吗?” 是啊,翡无忧所在的律所,那可是马驳雄的御用律师事务所,既然昨天晚上来砸律所的是一群混混,那就肯定不能是马驳雄的人。再一个就是,谁胆子这么大,敢挑马驳雄的面子。 翡无忧道:“我们老板今天已经去找马先生了,既然警方没有办法通过监控录像来抓人,或许这种事情,还是让马先生出手更容易解决。不过这两天我怕是得在家办公了。” 我嘿嘿坏笑:“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开眼,昨晚袭击你不成,半夜又去砸你们律所,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闵子芩却捕捉到了关键,“我看这伙人,还是奔着无忧姐手里的案子来的,不然他们大可直接去砸律所,没必要先去为难无忧姐。恐怕就是他们为难无忧姐不成,恼羞成怒跑去砸了律所。” 翡无忧低头想了一会儿:“我手上的案子,最近处理的都是马先生的事儿啊。” 她言外之意就是马驳雄的诉讼,对方应该没这个胆子跑来为难他们,自顾尚且不暇呢。 我拍拍腿道:“得啦,别想了,既然你们老板已经找了马先生,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二大爷也打了个呵欠道:“不管是什么人,下次再让我碰见他,我非摁着问个明白不可。” 因为二大爷和翡无忧同时出现,饶是马莉也在楼下,凤雅楠今天都乖乖地在楼上学习,倒是马莉没事儿跑上去陪了她一会儿。吃过午饭就和翡无忧一起回去了,虽然律所被砸了,可该处理的事情还得办,只能回翡无忧家里去办公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原来找错了对象 晚上我们在泡茶聊天,凤雅楠突然喊道:“马莉出事了!” “怎么了?” “马莉说她也被袭击了。” “靠,这伙人到底什么来头,真是不想活了!”敢动马驳雄的宝贝侄女,看来江湖又要腥风血雨了。 苏珥问她:“她现在怎么样?” “马莉倒是没怎么,那个陆遥就倒霉了,挨了好几下,马莉刚陪他去完医院,现在回家了。” “咦?那个陆遥还真挺勤快的啊。” “马莉说今天陆遥去律所找她,才知道律所出事儿了,晚上就请马莉吃饭,吃完饭就碰上这个事儿了。” 苏珥想了想,“无忧姐说她最近负责的都是马先生的事儿,那不该有人敢盯上他们啊,还只是叫了些小混混出手。不过晚上这个事儿让我想起来,陆遥不是正好有个经济纠纷也在他们那么。” “你的意思是这群人其实是奔着陆遥的经济纠纷来的?” 闵子芩也点头道:“不无这个可能,明天问问马莉,那些和陆遥有纠纷的到底是什么背景。” “那丫头能知道个啥呀。” “她不知道,马先生肯定能查出来的,我估计马先生现在已经有些上火了。” 转天苏珥联系马莉,详细地问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马莉说他们去吃饭,完事儿了到地下停车场取车的时候被袭击的,袭击他们的是四个混混,戴着头盔,看不清楚面貌。 苏珥问她那群人上来是奔着她去的还是奔着陆遥去的。马莉说当时有点混乱,看到他们戴着头盔拿着球棍就知道不是好人,陆遥就一直喊她跑,那几个混混有两人朝陆遥去了,还有两人就朝马莉过来,一下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奔着谁来的。 对付两个混混,马莉还是可以的,相比之下陆遥反倒比较劣势,但也死死缠住了那两个人。马莉将一个混混打趴之后就跑过去帮忙,那群人看两人着实反抗,就招呼着骑上两部摩托车逃走了。 陆遥本来想报警,可马莉知道这伙人就和昨晚砸了律所的是同一拨,压根就无迹可寻,报警也是徒费工夫,看陆遥身上挨了几棍子,就想着想把他送医院算了。在医院拍完片子确定骨头没有问题,开了些药,陆遥坚持先把马莉送回家,这才自己回去了。 苏珥就把我们的推断告诉她,说是这群人的目标,很可能是因为陆遥的纠纷而起,问她知不知道那两个公司都是什么来头。马莉道:“我也不太清楚,陆遥给我的资料只有公司信息,别的什么也没有。” “你在哪儿呢,要不我们去找一下那个陆遥,问问他,到时候让你叔叔帮忙查查,要不这事儿怕是没法善了。” “哦,我在无忧姐家里呢,那你们过来吧,我给陆遥打个电话问问,正好今天也去看看他。” 我跟苏珥就驱车前往翡无忧家,路上苏珥接了个电话,“喂,啊?好,我们就快到了。”然后她转头对我说:“陆遥联系不上了。” 我叹了口气,“这都不用猜,没跑了,那伙人就是奔着陆遥的纠纷来的。之前可能是想威胁接了陆遥委托的律所,让他们少管闲事。后来马驳雄出来站台,他们索性就直接对陆遥下手了。” 到了翡无忧家,马莉看起来有些着急,“怎么办,我打他电话一直是关机,联系他们公司也说他今天没有去上班。” 苏珥拉着她的手问:“别急,是什么时候开始失联的?今早还是昨晚?” 马莉想了想:“就刚才联系不上的,昨晚他送我回去之后,到家还给我发了信息。” “有他家地址吗?要不咱上门瞧瞧?搞不好是挨了两下睡过头了呢。” 苏珥也道:“是啊,要不问问他们公司的人,知不知道他家地址,总好过咱在这瞎猜。” 马莉点头,“嗯,那就去他家看看,我知道他家地址。” 我狐疑道:“这你都知道了?不是你俩到底啥关系啊?” 苏珥捅了我一下,示意我这会儿不是问这个的时候,翡无忧在后面道:“别着急,我待会儿先把他之前给咱们的资料发给马先生的人,让他们查查这两家公司的背景。” 依着马莉的指引,我们来到一个商业住宅区,这里的住宅基本都是商住两用的,外面全是玻璃,乍一看跟写字楼似的,是以底下并不像小区那样有门禁,反倒是跟大堂一样,我们上了楼,马莉在一个门前站定,摁了摁门铃。 过了许久都没有反应,我上前拍了拍门,还是没人应答,“咋办,好像不在家的样子。” “他昨晚开车回来了没有?要不下楼看看车在不在?对了,你知不知道他的车牌号?” “开回来的,我们打车去了医院,送我回去之后他说既然没伤到骨头问题不大,休息一晚上就好了,就打车回去叫了个代驾把他送回来的。他车牌号是生日,8769,头一次来接我的时候说过的。” 说着我们又下了地下停车场,溜了半圈就发现了那部8769的车子,没错,应该就是头两天晚上送马莉回来的那部车子。我贴在车窗上看了会儿,没有人。 “这就奇怪了,车还在,也没去公司,那应该就没出门才对,怎么会叫门不应呢?” 我们又回他房前喊了会儿,苏珥看了看左右,“电梯口有监控,要不我们去监控室看看。” “人家能让咱看吗?” “不让看就报警,毕竟他昨晚才遇袭,还是得提高警惕。” 下楼找到保安室,“师傅,帮个忙,能不能查一下昨晚的监控?” “你们是谁?要干嘛?” “是这样,我朋友住在楼上1208,叫陆遥,他昨晚回来之后就找不见人了,车还在底下,可门怎么叫都不开,我们很担心,想看看他到底是在家还是出去了。” “不行,我们这的监控不能随便看。” 得,还真碰上守规矩的了,我想了想,“我朋友昨天才去过医院,状态很不好,我现在就怕他在房里出什么事儿,连个120都来不及叫,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也不希望在大楼里发生这种事儿吧。” “而且我就看12楼电梯口的视频,昨晚十一点左右开始的,这应该没什么吧。” 保安让我说得有点拿不定,还是给我们调出了昨晚的监控,马莉说陆遥给她发到家信息的时间是十一点出头,我们就从那儿开始看。保安点了快进,果然看到陆遥从电梯里走出来,回了家。 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很久才从电梯里出来个人,应该也是同层的住户,然后画面长时间的保持静止。一直到十二点多的时候,电梯里出来两个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看不清长相。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就见那两个男人架着陆遥来到电梯这,这一次电梯直接下了车库。 “完了,被绑走了这是。” 玛丽不可思议地喊道:“谁!谁绑走了他?” “估计就是昨晚袭击你们的那伙人,怎么办,这得报警吧。” 苏珥道:“肯定得报警,不然我们找不到人。” 我有些扭捏道:“内啥,你俩谁报一下,我前两天才折腾过肖剑,怪不好意思的。再一个,对这位陆兄弟,我除了知道他叫什么之外,连样子都记不得了。” 马莉忙掏出手机报了警,说明情况之后,很快就有巡警赶了过来,“谁报的警?” 马莉这段时间律所是没白呆,流程门清,上去说明情况,警察又查看了那段监控,“你说你们昨晚遭受过袭击?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当时他们都已经跑了,加上我朋友还受了伤,我就先送他去医院了。而且不止是昨晚,前天晚上我们律师事务所被砸了,负责陆遥委托的律师也被袭击,这一系列事情好像都是他们做的。” 警察跟着上了楼,敲了会儿门,确实没有反应,叫了一个开锁公司,把门打开之后,就见门口这边有明显的扭打痕迹,一只马克杯掉在地上,咖啡洒了一地,倒是踩出了不少鞋印。 屋里没有人,除了门口这部分,其他的地方都收拾得干净整齐,看得出陆遥平时有着良好的生活习惯。这就很清楚了,陆遥肯定是遭到了劫持,巡警立即汇报,请相关部门来勘察现场。 折腾了一会儿马莉小声对我说:“李大哥,依照流程我估计没那么快,想要通过全城监控来找出他们把陆遥带去哪儿了也要些时间,我待会儿还得跟他们回去做个笔录,你们先去找找我叔叔吧,我怕陆遥有危险。” 我跟苏珥上了车,“内啥,咱是直接打给马先生还是怎地?老实说我还没去拜访过他呢,在哪儿都不知道。” 苏珥道:“我打给无忧姐问问吧。” 翡无忧听说陆遥被掳走了,也是有些诧异,“这么说来,这两天的事儿还真是针对陆遥来的?” “应该就是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周老虎与马驳雄 “那你们来接我一趟吧,陆遥怎么说也是我的客户,我跟你们去找马先生帮帮忙。” 在翡无忧的指引下我们来到一座大楼前,我仰着脑袋有些愣神,“我去,这么气派嘛!” 进了大厅,就见正中央围着一个台子,台子上是一匹跃起长嘶的铁马,但那马头上的独角和前蹄的利爪分明告诉我们,这货是马驳。 前台的姑娘认识翡无忧,两步上前道:“翡小姐来啦。” 翡无忧点点头,“约了马先生谈事情。” 姑娘很热情地把我们迎到电梯口,替我们摁了电梯,还和翡无忧闲聊了两句,电梯一直上到顶楼,门一开我就又给惊着了,这一层显然是马驳雄的私人领地,整层都是通的,何舒志的那个小二楼跟着一比就得丢啊。 我一看左边还有个小擂台,上面有两人正在搏击,正是马驳雄和师琅,羽如烟则趴在擂台边上瞧着,看我们来了也就是打了声招呼。 马驳雄一个鞭腿甩过去,师琅先是一个后仰,继而跟不倒翁似的弹起,一击直拳攻向马驳雄面门,马驳雄伸手格开,勾拳已经到了,师琅又是一猫腰,往边上跳了个小步。这会儿两人已经发现我们来了,都是连续后撤两步,羽如烟抛了条毛巾给师琅,又就近递了条给马驳雄。 马驳雄一边擦汗一边翻身下了擂台,笑道:“小牧,你还是头一回来我这吧,随便坐。” 我特稀罕地到处看:“没事儿没事儿,我参观参观。” “哦,那边有面墙,他们给我设计了个什么劳什子酒柜,摆了些乱七八糟的,我喝不惯,就喜欢老白干,你自己随便挑,我去冲个凉。” 他和师琅各自去了间淋浴房,我凑在那一整面墙前流哈喇子,什么种类的酒都能在这找到,虽然都算不上极品,但显然给马驳雄设计的人也不敢忽悠他,摆的都是好货。我看到一瓶开了的干邑,忙找了个杯子倒上一杯,美滋滋地喝起来。 羽如烟道:“奇怪,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苏珥跟他解释:“最近连续发生的袭击事件有眉目了。” 羽如烟忙冲我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严不严重?马老板可憋着火呢。” 苏珥会意,这种大佬憋着火,你就得掂量着说,千万别再夸大,容易误伤。“倒是不严重,无忧姐和马莉,还有她们律所基本都是被连累的,对方其实是奔着陆遥来的。” “陆遥?谁啊?” 我咂摸着酒道:“一个摊上经济纠纷还憋着追马莉的倒霉蛋。” “咦,还有这事儿呢?我怎么没发现。” “别说你了,就马莉那个马虎劲儿,要不是她自己说起来,我们都没发现。” “那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啊?” “现在就是,那伙人昨晚直接去陆遥家,把小伙儿给掳走了,下落不明呢。我们那边已经报了警,马莉跟着呢,不过她不放心警察的办事效率,让我们来这找马先生求援。” “绑人?谁这么大胆子?等会儿,不会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吧?” “你说是你们的人干的?那不能,你想啊,这些人肯定都是一伙儿的,你们的人敢去袭击无忧姐吗?再不济的,敢对马千金动手?” “哦,那倒是,我想岔了。” 马驳雄擦着头发走出来,“小牧,我都听见了,要我怎么办?” “我估计马莉的意思,是想让你问问道上谁干了这事儿,先把陆遥给放出来再说。” “嗯,无忧早上给我发的资料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估计很快就有结果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打电话上来,羽如烟接起来听了会儿,“行,你上来说一下。” 然后就有个黑大汉从电梯出来,“马先生,您上午让我们查的东西有眉目了。” 马驳雄对着落地玻璃系着衬衫的扣子,“说。” “早上的那两家公司,经过我们调查,a公司在手续上已经转让给了b公司,不过有意思的是,ab公司的背后其实都属于同一个人。” “谁?” “牛威,周老虎手下四大金刚之一。” “哼!”马驳雄一听到这个名字,系扣子的手就停了,转过来问他:“确定?” “两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都是他,其实也就是周老虎的。” 马驳雄不怒反笑:“哈哈,好啊,好,周老虎,我没动他,他反而来让我不痛快。” 翡无忧问那个大汉:“等等,也就是说,陆遥公司的货给了a公司,a公司没有结清货款,宣布经营不善卖给了b公司,两家公司现在就陆遥的债务互相推诿,其实根本上就是为了赖掉陆遥的货款而演的一出戏对吧。” 那个大汉点点头,“是,这对周老虎来说,算老把戏了。有的公司直接就被拖垮了,有的公司会坚持打官司,他们就会动用一些手段,让那些公司知难而退。” 我咋舌道:“这也行,这不就是明抢嘛,土匪的做派。” 那大汉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马驳雄,又看了看我道:“周老虎,就是黑社会。” 我举了举杯子,“啊,失言失言,周老虎嘛,我晓得,我挑崔志军的时候还和他们的人干过一架呢。” 那大汉顿时对我生出一股崇敬之情,当然我也没好意思说,当初挑崔志军的时候我就是个喽啰,比之常威手下的一个小弟战斗力还不足,所谓和周老虎的人干一架,也就是在酒吧那拿酒瓶飞了几个而已。 苏珥总结道:“所以说,这两天频繁找麻烦的人,应该就是周老虎的人了。那么也就是周老虎的人昨晚将陆遥从寓所中掳走,陆遥落到周老虎手里,岂不是很危险?” 那大汉却道:“那倒不至于,他们应该是想教训一下债主,好让他认栽,理论上不会下杀手的。” “那不行啊,缺胳膊短腿的也不行啊,马莉肯定不干啊。” 马驳雄看着我道:“这和马莉又有什么关系?” 完了,说秃噜了,老马可是很在意这个宝贝侄女的,要是让他知道陆遥在追他侄女,不晓得他会不会直接跟周老虎翻脸,好来个借刀杀人啊。 我脑筋一转道:“他和马莉也算是朋友吧,请马莉和雅楠一起吃过饭的,再不济也是个客户。” 马驳雄微微点头,好像没有深究,他自言自语道:“这倒是个和周老虎叫板的好机会。” 大汉有些兴奋道:“老板,要对周老虎下手了吗?用不用我先召集些弟兄?” 马驳雄抬手道:“不急,这事儿要细细思量,周老虎在玉城根深蒂固,去年我们一起拔了崔志军,咱们一直在洗白,他倒是把涉黑的全接手了,硬拼我们不占优势。” “你让他们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出那个叫什么陆遥的下落,我再想想。” 大汉也不多说,应了一声,转身刚往电梯走,就见电梯里急匆匆走出一个人,他忙一侧身喊道:“大小姐。” 来人正是马莉,她急道:“怎么样,查出什么来了没有?” 翡无忧上前揽住她,“怎么毛毛躁躁的,有马先生在,你急什么。” 马莉这才冷静下来,苏珥问她:“警察那边怎么说了?” “已经立案了,不过监控只跟了那部车子一段路,他们拐进老区,有些地方的监控不完整,丢了。” 苏珥道:“马先生已经查出来,下手的应该是周老虎的人,因为欠了陆遥帐的两家公司,其实都是他手下的产业。” 马莉也不笨,立刻就想通了关节,“他们想赖账!那陆遥不是很危险?” 马驳雄瞧了瞧自己侄女,“你好像对那个姓陆的小子很上心啊。” 马莉理直气壮道:“当然啦,我们是朋友!” “放心吧,既然是周老虎的人,我还正愁找不到理由发难呢,砸了律所又袭击了无忧和你,这个场子我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马莉上前拉住马驳雄的手晃着,“叔叔,那就赶紧啊,要是晚了,陆遥再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我捂了捂脸,估计这事儿是瞒不住,而且在场的人,除了马莉自己,都能咂摸出那么点味道来。 马驳雄先是愣了会儿,不过他并没有变脸,笑着说:“你们怕不是一般朋友吧?” 马莉这会儿还着急呢,“什么一般不一般的,救人要紧好吧。” “行行行,依你,那你说怎么办?” 马莉反而给问住了,她想了想,“您,您有周老虎电话吗?要不打电话问问?” 我们都笑了,该说她憨呢,还是不太了解人世的情况,周老虎的电话我估计马驳雄还真有,但打个电话就让周老虎放人,怕不是那么简单,更何况他们表面和气,背地里其实还势如水火。 翡无忧拉着她坐到沙发上,稍微跟她讲解了一下马驳雄和周老虎的关系,这里面水深着呢。保不齐周老虎知道自己手上的人让马驳雄这么在意,还会趁机要挟一把。这种江湖草莽可从来没有道义可言,只有利益。 第二百九十五章 替马莉解救陆遥 “那怎么办?” 我小声道:“马先生,要不这样,周老虎的事儿您再考量,我把师琅姐借走,再加上我们家那几位,您让手下人给几个他们可能藏人的地方,我们先把陆遥那小子给救出来?” 本来救人这事儿,有二大爷一个就够了,但陆遥是人类,二大爷总不能在他面前口吐人言大变东北虎吧,再把他给吓死,而且妖怪的事儿最好也别让周老虎的人知道,是以我还是得带几个能幻化人形又有战斗力的妖怪去比较合适。 马莉听我这么一说,连连点头。 马驳雄想了想,“你有把握找到人?” 我挠挠头,“到了地方我让二大爷或者毕云方进去找找,大概齐能找着吧。” “行,我估计这事儿可能连周老虎自己都不知道,他可没工夫去管这些东西,你们只要能找到人,带出来应该不成问题。这样,只要你们找到人了,先别动,通知我一下。” “您要干嘛?” 马驳雄笑道:“偷偷摸摸地把人救出来,那这个场子还是丢了啊,要干就得干个大的,让对方知道陆遥是谁带走的,这次是周老虎的人先动手,我就让他把这个哑巴亏给我吃下去。” 我一琢磨也是这么个理儿,真要把陆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带出来,等如是什么都没解决啊,律所被砸的事儿,无忧姐和马莉被袭击的事儿,还有陆遥的那笔烂账也要不回来啊。如果我们找到陆遥,马驳雄再介入,就坐定了事实,周老虎理亏,马驳雄还能趁机占点便宜。 算了,大佬们的心思我就别瞎猜了,肖剑不也说了么,只要不造成社会影响,他们黑吃黑,一般是不惜搭理的。还是紧着先把陆遥给救出来才好。 这边商定了对策,我们带着师琅回了公司,考虑到二大爷施展不开,我就没喊他,韩大叔有过类似战绩,摸出了久违的双截棍,我本来想给毕云方装备上通话器,让它负责侦查,可一看它那造型就放弃了,太扎眼了。这会儿要是殷勤在就好了,不过万幸我们还有伽徵。加上我和席凡齐活了,当然我主要负责开车。 半下午的时候肖剑先打电话来了,“老李啊,听说你又摊上事儿了?” “别别别肖警官,你别老这么说,我一安分守己的良民,哪来的那么多事儿?” “可我怎么听说你早上又报警了?” “不是我报的好吧,是马莉,她现在跟着翡无忧呢,我无忧姐呆的那间律所前两天让人砸了你们也还没给处理吧。” “不好取证,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事儿,那个马莉,是马驳雄的侄女吧。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事儿,把你掌握的情况都跟我说说。” 我叹了口气,“行,咱也不是外人,我就跟你直说了啊,律所接了个委托,然后呢有人要针对这个委托人,这不嘛,先是给律所使坏,完了昨晚直接把委托人带走了。” “哦,是这样,那这个人和马驳雄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 “别跟我扯犊子,没关系?没关系马驳雄今天找了这么多人,开年会呢?” “啊?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之前他们对付律所的时候,好像还袭击过翡无忧和马莉,你也知道那律所跟马驳雄的关系挺不错,我估计可能是马先生要给律所出头吧。” “老李,我总觉得你还是有事儿瞒着我,说吧,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啊,知道点儿,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叫什么周什么的。” “周老虎?” “啊对对对,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儿,这人很出名吗?” “行,我知道了,这事儿你别掺和啊,狗咬狗呢,我会注意的。” “瞧你说的,我算个啥呀,能掺和这事儿嘛,买卖还想不想干了。” “嗯,你有这个觉悟最好。” 挂了电话我直嘬牙花子,“咋办,这事儿警察可是盯上了,晚上不能出事儿吧?” 师琅笑道:“不至于,马先生叫人,警察当然会知道,而且这种事情,其实一般都不会避着警方的,也算变相地报个备。他们主要是维稳,只要知道你的目的,然后别闹出大动静来,他们一般也不会有动作。说白了,这种不安分势力不是靠警察可以消除的,还得是有人管。” “不是,姐,我听着怎么觉得你在抹黑咱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呢?您之前可也服过役。” “就事论事,警方的最终目的是消灭黑恶势力,维护治安保卫人民,从这个角度来说,黑恶势力窝里斗自相损耗,其实是大家都乐见其成的,只要不危及人民群众的利益就行了。” 三点多钟,师琅收到了地址,她看了看,“还好,不多,就四个地方。” 我奇道:“周老虎的势力不小吧,怎么就只有四个藏人的地方?” “算计陆遥的这两家公司,只能算是周老虎手下的一部分产业,只要盯着这部分找就行了。” “那行,咱就开始吧。” 这活其实也不算难,到了地方让伽徵飞进去找一找,找着了我们再商量怎么办就行。四个地方有两处在城里,两处在城郊,我规划了一下路线,开着车打算由近及远就这么找过去。 我把手机递给伽徵,“瞧瞧,瞧仔细了,就是这小子,当然也有可能给打得没人样了,就找他。” 伽徵找得很细致,光头一个地方就等了他一个小时,回来之后我问他:“都找遍了吗?确定不在里边了?” “找了,没什么特别的,我还呆那听他们聊了会儿天,没提起这事儿。” 那行,下一站吧。可是这找来找去,到晚上八点钟,四个地方全跑完了,愣是没发现陆遥的踪迹,“茄子,是不是你找漏了?” “不能啊,后边我还特地放慢了找,哪个房间都瞧过了,真没有。刚那地方,我连后厨都找了,啥都没有。” 我问师琅:“姐,会不会是真不在这几个地方?” “有这个可能啊,哪有一找一个准的。” “那咋办,我刚牛都吹出去了,马莉还巴巴跟家等着呢,这我没法跟她交代啊。” 席凡道:“要是真的找不到,我们也就只能去找负责人了。” “谁?周老虎啊,你这主意还不如马莉说的让马先生给他打一电话靠谱呢。” “不用啊,就找那两家公司的负责人嘛,叫什么牛威的,反正陆遥也是他抓的嘛。” “这…可行嘛,不是说他是什么四大金刚之一,咱现在都这么牛气了吗?” 师琅却道:“可行,牛威又不知道咱们要去救陆遥,自然是不会设防的,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就行。” “那…那行吧,听你们的。” 师琅打电话跟马驳雄沟通了一下,马驳雄同意了,“这样,我让他们查一下牛威今晚在哪,你们直接过去就行,什么狗屁四大金刚,让他瞧瞧咱们妖怪的手段。啊对了,我把你的人也叫过去,控制一下场面,我后面还有计划。” 过了会儿有人打电话给师琅,“师姐,查到了,牛威今晚在城郊的小别墅,估计是又做成一单买卖正美着呢。” “行,咱们别墅外碰头。” 到了别墅外,我见来了两部面包车,还都是熟人,打过招呼我突然诧异道:“马莉!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放心呀,跟着来看看。” “行吧行吧,一会儿小心点啊。” “唉呀行啦,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这说是小别墅,其实就是个三层自建房,还没崔志军的家派头,这会儿门也没关,我们三部车直接开进去,所有人一拥而上,见到人就摁倒,掏手机,一瞬间就全冲进大厅里了。 大厅里还有几个人,见我们冲进来,还憋着反抗,席凡跟韩老叔一马当先,用不着师琅出手,就全控制住了。小弟们去楼上继续搜索漏网之鱼,我则施施然地走进来,看了看这房子的布局。 这房子中间通顶,挂着个大吊灯,客厅的布局特别怪,有个小偏厅摆了沙发茶几电视,而主要的部分摆了张大长条案子,周围列满了椅子,乍一看跟会议室似的。我左右瞧瞧,不由得哑然失笑,这案子的一边居然也是个复合厨房,跟何舒志的小二楼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就纳了闷了,现在有钱的坏蛋都兴这一套吗?在家开大锅饭? 有个大汉刚才跟韩大叔过了几招,被韩大叔收拾了,估计着实挨了几棍,这会儿抱着一边膀子站在那边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师琅双手交叉走到他面前,“牛威是吧,幸会幸会。” 牛威盯着师琅上下打量了会儿,又左右看看那群已经制服了他手下的人,狐疑道:“你认识我?女人?你莫非是马驳雄手下的羽衣太岁!可我听说羽衣太岁虽为女装却是个男人!” “猜对了一半,我们是跟马先生的,不过我可不是羽如烟,我是师琅。” 第二百九十六章 韩大叔的拿手活 “师琅?没听说过,什么时候马驳雄还收女人做手下了。” 师琅闻言也不生气,伸出左手在那张大长案子的角上砸了一下,长案的另一角顿时跳了起来,又重重地落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看得我是瞠目结舌。 牛威变了变脸色,点头道:“果然有几分本领,不过我好像没有得罪你们吧。” 马莉两步上前道:“你们把陆遥抓到哪里去了?” 牛威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什么陆遥,我不认识。” 马莉上前就要打他,让师琅拦下了,我看他这分明是在装傻,“牛威牛先生,牛威?牛胃?你咋不叫牛百叶呢?” 他顿时对我怒目横视,“你!” 我举着双手压了压,“内啥,百叶兄啊,都是聪明人你装什么糊涂啊,你手下两家公司想赖了人家陆遥的债,看人家告你了又把人给绑了,好好承认不就行了。” 他又哼了一声,“我手下这么多公司,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哪两家?就算我知道,你让我承认我就承认?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小子还和尿泥呢!” “那要怎么样,你才会告诉我们陆遥的下落呢?” “哼,马驳雄的人好厉害,偷袭我是吧,告诉你,有能耐今天你们就恁死我。” 我搓了搓手,回头征求师琅的意见,“要不,咱就恁死他吧?” 牛威毕竟是四大金刚,见过不少阵仗,他心里也料定我们今晚不可能把他怎么样,干脆坐下来了,还顺手从兜里掏出一把蝴蝶快刀丢在桌上。 “我牛威出来混,命都差点丢了几回,早就不在意了,今天你们打我个措手不及,我认栽了,这我承认,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挨打站稳就是了。但你们要让我服软,对不起,办不到。” 说罢一拍大腿,“家伙给你们,今晚你们哪怕要从我腿上拉下一块肉来,我牛威但凡喊一声疼,我就不是啊——” 他话都还没说完,马莉手那个快啊,从桌上操起蝴蝶快刀掰开就扎他大腿上了。 我抻着手嘿嘿笑道:“百叶兄,话别说得那么急嘛,你刚说什么?但凡喊一声疼你就不是什么?咱可都听见了啊,叫得老惨了。” 旁边师琅的小弟都随声附和,“是是是,都听见了,老惨了。” 牛威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给臊的。他运了运气,瞧着自己腿上的蝴蝶快刀辩解道:“我没防备!慢说扎刀子了,你这猛地来一下,谁都得有个本能的反应啊——” 马莉根本没让他把话说完,又把他腿上的刀子给拔出来了,她盯着牛威道:“行,你准备准备,我再扎一刀,看看你喊不喊。” 牛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调整完情绪平静地看着马莉道:“我准备好了,来吧。” 马莉看着他,顺手就把蝴蝶快刀丢案子上了,“没劲儿。” 我也看出来了,马莉之前是想快刀斩乱麻,直接让牛威屈服。不过就跟牛威说的,这两下都太过突然了,他叫得惨是惨,还真得算是个意外。这会儿他卯着劲儿,你慢说扎他了,就真是把他打个半死他也未必肯说什么。这种江湖人要的就是个硬气的面子。 当下我们都有些犯难,我都有心给他上满清十大酷刑了,可这个我也不专业啊。牛威见我们不说话了,伸手把裤子上的刀口撕开点,又云淡风轻地从兜里掏出一条手帕摁在刀口上,这会儿终于有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范儿了。 正犯愁呢,原本在牛威身边摁着他的韩老叔突然转了过来,瞧了瞧牛威的大腿,赞道:“好腱子呀,兄弟这是练过吧。” 牛威不无得意道:“你打听打听,我牛威就是靠着七十二路谭腿打到这个位置上的。” 韩大叔啧啧称赞,他拉过席凡道:“好材料啊。” 牛威点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韩大叔一把将他裤子上的破洞扯开,直接改旗袍了。他用手捏了捏,跟席凡解释道:“小凡,这可是上好的腱子肉啊。” 席凡还有些懵,韩大叔接着道:“你这孩子,做海鲜水货是一绝,烧大肉就不行了,今天碰上了,叔给你来个现场教学。” 牛威诧异道:“你想干嘛?” “做菜啊,你忙你的。”说罢他伸手架起牛威就要往案子上放,牛威忙死命挣扎,嘴里还喊着:“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有能耐咱们单打独斗!” 韩大叔压根不理他,把他丢回椅子里,出手如电,咔咔几下牛威的手就软软地垂下来,直接给整脱臼了。韩大叔将他横抱起来,一下就丢在了案板上,然后把他的裤腿跟蜕皮似的扯到大胯。 他还转身对我们说:“你们都先坐会儿啊,整好他这边家伙事儿也齐全,韩老叔给你们露一手。” 虽然不知道他想干嘛,但既然他开口了,我们也就只能配合。席凡站在一旁看着,韩大叔拿过一块布在那条汩汩冒血的大腿上擦了擦,“小凡,你摁着点,叔跟你说。” 席凡帮忙摁住牛威踢腾的双腿,韩大叔跑边上把刀架搬了过来,挑了把尖刀,在牛威的腿上轻轻地划拉,我顿感好奇,也凑到边上观摩,就见韩老叔在牛威的大腿上划了几条线,这刀堪堪划破表皮,能看出血线却不见血珠,端得是好手艺。 “瞧啊,这块往上是臀股肉,这片是霖肉,这一小块叫黄瓜条,这块是米龙,往下这块就是腱子肉了。他这个腱子肉练得好,摸得出来,好的腱子肉什么特点知道不,筋肉相同呈花形,相比别的部位更加紧实味美。” 这会儿我们都听出端倪来了,韩大叔这是把牛威锻炼好的腱子肉当食材了,也不知道是职业病犯了还是想吓唬他。席凡还傻乎乎道:“叔,可这是人肉啊。” “你瓜呀,什么肉不是肉?削皮去骨再炖了你能分得出来?” “哦,那倒是。” 韩大叔满意道:“这个腱子肉呀,最适合炖、焖、酱,你不是老想学叔这个手艺嘛,今天就传给你啦。” 牛威听完面色大变,可他现在双臂脱臼用不上力,腿又让席凡死死给摁住了,只能扯着嗓子大喊:“你干什么!你吃人肉!你不是人!” 韩大叔转过脸来对着他邪邪一笑,“你这人也真是的,刚才不还说了嘛,今晚哪怕是从你腿上拉块肉,你也不带喊的,咋现在就小气了嘛。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人。” 牛威让这话一激,反倒冷静下来了,他觉得韩大叔是在唬他,索性特别壮烈地扭过头去,一声不吭了。 韩大叔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看那腿,“咦,咋还冒着血呢。” 说罢捡起刚才牛威用过的手帕杵到他嘴里,“咬着点,别嚷。” 然后从灶台那边拿过盐盒,抓了一大把就摁他伤口上去了。牛威浑身一震,就跟条鱼似的在那弹着,喉咙里发出犹如公鸡打鸣时被掐住了脖子的声音:“咯——” 席凡还特好学地问道:“叔,这样肉不会给腌坏了吧?” “哪能呢,好厨子一把盐嘛。” 说罢他凑近了看看那条大腿,扭头有些嫌弃地对牛威道:“兄弟,你这腿毛很重啊。” 然后又自言自语道:“没事儿,刮刮就好了。” 接着他去边上烧了锅热水,又找了条白毛巾丢进去,煮了会儿才捞出来,控了控水,“啪”的一下盖在牛威的大腿上,牛威继续死鱼打挺,阉鸡打鸣。 我在边上都看傻了,韩大叔拿起把刀就着大理石的灶台磨着,还抽空对我和席凡道:“小牧,来来来,你也别闲着,把那边的蒜给剥了,小凡,你把葱切了,葱段葱末都要啊,还有姜。” 韩大叔要打边炉,那咱也就别闲着了是吧,伽徵换下席凡继续摁住牛威的腿,我拿着几个蒜有些犯懒,一瞧那边还蹲着一排呢,喊他们,“来来来,都过来,搭把手。” 那几个牛威的手下走过来,排在案子一边,看着桌上四仰八叉的老板,低头默默剥蒜。我一边看还一边挑理,“勤快点!没干过家务嘛。”抬脚踹在一个手下的屁股上,“仔细点!那蒜都让你指甲给抠破了!匠心!匠心知道吗?破的这粒你吃了,少给我以次充好。” 席凡也没闲着,系上围裙洗好了葱,看韩老叔占着灶台呢,索性将砧板拿到牛威的脑袋边上摆着,刷刷刷就开始切葱,不愧是大厨级别,那刀法行云流水,这要是忽略了瘫在长案上的牛威,我们还真像一大家子倒腾年夜饭呢。 牛威看着娴熟切菜的席凡,“小兄弟?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席凡咧嘴一笑:“厨师。” “做过人肉宴?” “我是第一次,我叔就不知道了。” 韩大叔磨好了刀,走到大腿旁,撩开毛巾,满意地点点头。“嗯,拿热毛巾敷一下,能够打开毛孔软化腿毛,刮起来又快又干净,还不伤皮肤。” 第二百九十七章 混不自知大小姐 说罢他摆好架势,刷刷刷就开始刮牛威大腿上的毛,不一会儿就刮得干干净净,他还拿毛巾抹了一把,“好了,小凡,这都是手艺,都得学啊。”“哎,知道了叔。” 牛威努力抬起脖子看了看自己光洁嫩滑的大腿,脑袋边上是唰唰切菜的声音,远处自己的手下低着脑袋剥蒜,不时的还吃上一个。韩大叔换了一把刀,走到他大腿前边,朝我喊了一声:“小牧,给系条围裙,这是活的,容易溅一身。” 牛威终于绷不住了,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变态!你住手!你不是人!我@#¥%&*…”此处略去不和谐字眼若干。 我找了条围裙给韩大叔套上,边给他系着扣边看着那边满嘴脏话的牛威问道:“叔,就这么切啊,会不会太不人道了,让人知道要说咱虐待食材呢,要不要先给他一下子,把他敲过去了再切?” 韩大叔不满道:“你懂啥!肉就得趁新鲜切,叔以前做驴肉火烧的时候,菜都上桌了,驴还能站边上骂街呢。”说罢他也看了看牛威,“瞧,这个状态正好。” 说罢晃了晃手,一手摁在牛威大腿上,另一手刀锋已经贴了上去,眼看就要切下去,都不带跟牛威打个商量的。牛威终于确定这群变态是要来真的而不仅仅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这会儿声嘶力竭地喊道:“等等等等等!陆遥陆遥陆遥!救命啊!” 我忙制止道:“叔,先等会儿,牛还有遗言。” 韩大叔收起刀不悦道:“啥遗言,切完他又不死,一会儿再说也不迟。”说罢又提起刀就要切。 牛威闻言肝胆俱裂,“我说!我说!我知道陆遥在哪里!” 韩大叔有些愤怒了,提着刀走到他面前,一下就把刀剁在席凡那砧板上了,葱花洒了牛威一脸,“说!说什么说!要说你不早说!你瞧瞧!毛我都给你刮了!” 牛威双眼含泪,哽咽道:“我说了,师琅,我说了。” 师琅这才收起二郎腿走过来道:“想通了?那说吧,赶紧的,说实话,这位可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他可不买马先生的帐。” “陆遥,陆遥就在我那家公司的库房里。” 师琅点点头,拿出手机给马驳雄打电话,马莉则是转身就走,有几个小弟连忙跟上,我看了看这一桌子材料,“那咱这,还做不做啦,说真的找了一下午,我都有点饿了。” 伽徵松开手走到一旁道:“别做了吧,他都尿了。” 韩大叔走过去一看,好家伙倍儿臊气,上火估计,摇了摇头,“可惜了好材料,让尿一泡做不得咧。” 然后解下围裙丢在一旁也跟了出去,我也边走边回头道:“姐,那这边你们看着啊,我跟着马莉。” 出门开了车,师琅的两个手下载着马莉带路,我们跟着赶往牛威说的工厂,刚才师琅已经跟马驳雄通过气了,我估计应该还有人赶去那里,反正我们这还有吃人地狼韩大叔,不怕。 果然,我们刚到工厂,就见外面停了好多车子,马驳雄很重视啊,居然派了这么多人来救陆遥,不会是把他当未来侄女婿看待了吧。 工厂大门开着,沿路还有几个小弟盯着,马莉一马当先,我们都跟在她后边,两边的小弟就跟训练有素的皇城守卫似的,恭敬地一低头,喊一声:“大小姐。” 一进库房我更吃惊了,就见门边上蹲着十来个人,应该是牛威的手下,而旁边则是整整齐齐地列着两排黑西装,打眼一看就得有三四十人。正当间坐着一人,衣衫凌乱面容憔悴嘴角带血,这会儿正瘫坐在一张靠背椅上,喝着旁边黑西装递过来的水,正是陆遥。 他喝着水突然愣了,眼前一位女子身着黑色西装套裙,迈着矫健的步伐向他走过来,身后则是人形排开四个男人,有提双截棍的,有戴着智能儿童手表的,有剥着蒜的,还有系围裙的。席凡那小子刚才系了围裙一直就没想着摘了。 马莉在他身前站定,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两排黑西装齐齐躬身,大声喊道:“大小姐好!” 说老实话我都给震了一下,这群货动作整齐划一,声音铿锵有力,我要是马莉我这会儿就得回他们一句:兄弟们好,兄弟们辛苦了。 马莉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阵仗,浑不在意地问陆遥:“陆遥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可怜的小陆遥,哪经历过这个啊,光瞅见我们四个就够疯魔了,再让这边一吓,大脑思维明显跟不上节奏,直接就宕机了。只是傻乎乎地仰着脑袋看着马莉,矿泉水顺着嘴角拉出一条晶莹的长线。 马莉伸手捅了捅他,转头向边上的小弟怒道:“怎么了这是!是不是给打傻了!” 为首的赶紧两步走过来低头道:“大小姐,是挨了些打,不过我们来的时候还没傻。” 我这会儿咂摸出些味道来了,在已经把牛威吓尿裤子的前提下,救一个知道位置的陆遥,有必要动用这么多人手吗?更何况马驳雄知道我还领着几个妖怪在这呢。 他这明显是没安好心呀,故意安排这么多黑西装过来控制场面,为的不是救陆遥,而是刚才当着陆遥的面,来那么一嗓子大小姐。 陆遥以前只知道马莉是翡无忧的助理,性格直爽大方,你想一个律师的小助理,他心生好感自然会去追。可马驳雄现在给陆遥亮明了身份,你小子要追的可不是职场小白,而是黑道千金。 不得不说这招太损了,这么一来马莉也没话说,你紧张你朋友,那叔叔我就派大批人来帮你救,你能挑理吗?当然马莉的那个直脑筋也想不到这块儿。可就在这不声不色之间,我估计陆遥但凡有点脑子就得收了心思重新考虑,马驳雄兵不血刃,轻松赶走侄女身边的坏小子,还落一大人情,太奸贼了! 马莉伸手拍了拍陆遥的小脸,“哎,哎,陆遥你怎么了?没事儿吧,是不是他们给你下毒了?” 陆遥这才开始有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没…没…没事儿,我没事儿。” “啊,没事儿就好,吓我一跳。放心吧,为难你的人都收拾了。我跟你说,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啊。原来收了你货的a公司和那个b公司,根本就是一伙儿的,他们就是合伙想要赖你的帐。” “之前我们律所也是他们派人砸的,昨晚就是他们的人袭击咱,还把你给掳走了。不过现在都搞定了,相信你的债他们很快就会还你了,你也不用老是愁眉苦脸的啦。” “哦…哦…好…谢…谢谢你,马…马莉。” 马莉歪脑袋看着他,“你什么毛病啊,是不是给吓着了,身上不要紧吧,要不我先送你上医院?” “啊,不…不用,我…我自己…我自己能走。” 马莉有些担心道:“还是上医院瞧瞧吧,要是留下什么内伤就不好了。而且上医院验验伤,我早上找不见你还报警了,你这打也不能白挨了吧,咱要依靠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得让他们赔偿你的损失。” 我看了看四周,挠挠头,这丫头是憨点儿啊,你自己带着一大群黑社会来找场子不说,还想着通过法律途径来寻求正义呢?这要我是陆遥,我也不能信。 想到这我赶紧出来打一圆场,“这样吧马莉,你先收队,我陪陆遥兄弟去医院瞧瞧,再去警局一趟,局里我有熟人啊。” “嗯,这也行,那就麻烦你啦李大哥。” “有啥麻烦不麻烦的,我家那问题少女雅楠不还得让你帮着照顾嘛。” 马莉见我接手了,又嘱咐了陆遥几句,这才在一干小弟的簇拥下回去了。我伸手道:“陆遥是吧,我叫李牧,你放心,我不是道上的,就是跟着乡民进来看热闹的。跟我走吧,送你去趟医院。” 陆遥看我们四个人虽然颇为诡异,特别席凡还系着个围裙,倒真不像黑社会,听我这么说了,这才踉跄着起身,“那就麻烦李兄弟了。” 席凡上前扶住他,我们上了车,这边自然有马驳雄的人接手。路上陆遥犹豫了很久,好几次看向后视镜,但始终都没有开口。我问道:“陆遥兄弟是想问点什么吧。” “是。这…” “哎,这也没外人,你给我透个底,你是不是对马莉有好感,想追人家?” 看得出陆遥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嗯,是就是,不丢人,不过你既然有这个心思呢,我就跟你说明白了,该怎么的你自己斟酌。” 说到这里我也笑了起来,“这个马先生啊,真是的,我估计马莉那傻丫头要是回过神来,能怨死他。”席凡和韩大叔听我这么说,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你猜的没错,马莉的叔叔叫马驳雄,我不知道你对他有没有耳闻,这么说吧,就算之前没听说过,今天晚上,你和玉城两大黑恶势力算是都照过面了。抓你的人隶属于周老虎的手下,救你的人则是马驳雄这边。” 第二百九十八章 忙里偷闲去野营 “不过有一方面你可能想岔了,马莉可真不是什么黑道千金,她也就今年才跟着叔叔来咱们玉城,之前对她叔叔的实力一无所知。他叔叔本来想安排马莉在公司里任职,丫头不乐意,硬是自己跑出来去律所给翡律师当了助理,当然,我们之间都是相互认识的。” “这孩子正义感挺强的,职业目标就是当个惩奸除恶的好律师,说白了就是跟她叔叔对着干啊。然后这丫头性子有点憨,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所以她对一大群人喊她大小姐压根就不在意,视若无物,境界很高啊。” “不过打今儿这事儿我看得出来,丫头对你也有点好感,要不然你琢磨着,马驳雄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大动干戈?那全是因为马莉。当然,她自己到现在都未必意识到罢了。” “总结一下,今晚这阵仗其实就是马驳雄在敲打你,你要是怂了,那就乖乖做你的生意去,他肯定不会为难你。当然我是主张自由恋爱的,你要是真和马莉情投意合的话,那就得看你俩的造化了。” 陆遥努力地消化着我给出的内容,我们把他送到医院,做了些检查,处理了外伤,陆遥没打算去警局,他觉得事情已经够乱的了,再说去了也没法交代,总不能说是马莉领着一帮黑社会去把他从黑社会的手里给救出来的吧。 我们送他回了家,临下车的时候他低下头问我:“李兄弟,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和之前一样去追马莉,马先生那边,不会横加阻碍吧?” 我挑了一下眉毛,“哟,怎么着?真动心思啦?”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对马莉有好感,又不是对她的身家,你不也说了嘛,马先生是她的叔叔,可谈婚论嫁这种事情,还得是马莉的父母比较有话语权吧。” “行,你小子,看得比我通透。嗯,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不至于,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伤了马莉的心,那你很可能连块碑都留不下来。” “好,我知道了。” 他又向我们一一致谢,这才拎着一袋子药上了楼。我看着他的背影道:“这小子也可怜,看起来人挺不错的,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狗血剧。”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一个事儿,问韩大叔:“叔,您刚才不会是真想从牛威身上拉块肉给我们做道菜吧?” 韩大叔笑道:“哪能呢,吓唬吓唬他而已,他这种人,硬骨头,你越是跟他斗狠他就越不怕你,哪怕今天晚上你给他三刀六洞了,他也能咬着牙充好汉。” “所以就得给他来点反常规的套路,才能吓着他,你看,这效果不是挺好的嘛。” “好家伙,别说他了,我都捏了把汗,真要拉块肉下来,我估计一年里都不想吃肉了。” 席凡还特别正经地问他:“叔,那你刚才教我的那个,都是随便说的啊?” “材料换成牛,就全都对了。” 回了家我把事儿跟苏珥她们一说,她们也觉得马驳雄太损了,简直是把陆遥那点小心思直接给扼杀了。收拾停当睡了一觉,第二天大早肖剑就给我打电话。 “干嘛呢老肖,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你还睡得着觉?马驳雄跟周老虎过了一招,我可是一宿都没合眼。” “那关我什么事儿啊,我又不是江湖百晓生。” 这会儿我睡意退去,想了想不太对,昨晚除了我们去庖丁解牛之外,好像也就领了一群人去工厂仓库救陆遥吧,至于让肖剑一宿没睡觉? “哎,反正让你吵醒了,给说说,怎么个情况啊,满足一下我的八卦心。” 肖剑没好气道:“昨晚马驳雄的人连挑周老虎好几个场子,听说周老虎的四个得力手下还折了一个,我们警方老担心会演变成大规模火拼,结果居然是周老虎把这个闷亏给吃下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兴许是人家老马占着理呗,他们江湖中人不都讲究这个嘛。” “我现在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占了什么理,还有啊,你们昨天报案的那个陆遥,自己回去了,说是让人揍了一顿,最后又给放了。” “那不就结了,陆遥的事儿就是那个什么周老虎闹的,还连累了律师事务所,马驳雄给律所出气,周老虎服软了呗,老肖,不要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好吧。” “真这么简单?” “反正我是这么想的,你先忙你的,我再睡个回笼觉。” 等我睡醒的时候,发现师琅和羽如烟一起来了公司,于是我得到了更加详尽的内部消息。昨晚马驳雄的确找了几个地方等着发难,等我们打牛威那问出陆遥的所在后,他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人,并且同时对那几个地方清场进行无差别攻击。 周老虎知道消息的时候还有点懵圈,不过知道自己的手下居然去袭击了律所和马莉,又被找出了陆遥这个人证,气势上就弱了几分,加上马驳雄有备而来,他也没有办法快速地展开反击,所以两个大佬沟通之后,就此罢战,周老虎自认倒霉了。 当然想赖掉陆遥的货款也在第一时间就入了账,他们还跑去陆遥家进行慰问,好在陆遥经了这么一遭以后,心理承受能力提高了好几个档次,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象征性地收了一些赔偿,其他的都婉拒了,既没全驳了人家面子,又没占人家便宜得理不饶人。 同样收到赔偿的还有翡无忧所在的律所,当然翡无忧和马莉就没人敢直接上门了,都是托律所转达。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另外还有一个小道消息,就是周老虎手下四大金刚三缺一了,牛威的面子算是丢到姥姥家了,说是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创伤,不但改吃素,还停薪留职去找心理医生调解了。 分享完八卦师琅领着羽如烟回去,毕云方今天乐开了花,招呼林清玄和它玩刚到的switch,其实东西昨天就到了,不过今儿才是周末,可以敞开了玩。凤凤和王有财也都得了闲,一大群人聚在一起侃大山。 凤凤提议道:“难得的周末,天气正好,要不咱一起去哪儿玩玩吧。” 我一想也是,自打整垮何舒志以来这半个月都还没好好消停过,也是时候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行啊,你说,去哪儿玩,怎么玩?” 凤凤想了想,“这个天气,咱们整好出去露营野炊,东西也不用准备多,晚上待一宿,明天再回来。” 席凡立马就支持了女朋友的提议,“可以呀,野外行军造饭是我的专业。” 苏珥和闵子芩也没有异议,毕云方自然也不会反对,它只要给switch充上电,出门一样玩。孟轩摆手道:“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儿吧,我周一考试,这两天好好巩固一下,多做些题。” 伽徵也道:“我也不去了,我这才刚打山里出来,还是先适应适应这边的生活才好。” 我扭脸问:“雅楠你呢?” 凤雅楠头也不抬地摆弄着手机道:“我也不去了,山里没什么好玩的,刚好周末,我和马莉约着去逛街。” 我点点头,这些都是妖怪,也刚出山不久,带他们再去山里玩还不如逛超市有意思呢,“那行,你们呆家里,清玄你跟我们一起去玩儿吧。” 林清玄最听话,点头答应了。这么算下来也就是八人一鸟,我跟席凡各开一部车刚好能搞定。我和席凡先跑出去采买东西,主要是帐篷睡袋和野炊食材等等。她们则打包了些轻装行李,中午在韩大叔那吃过饭,把家里的几个妖怪托付给他,我们就出发了。 地点仍旧是凤凤选的,那叫一个偏啊,说是原生态,远离人烟,地方倒是不远,但开车也得两三个钟头,我感觉都要奔着虞格格她家去了。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倒也不寂寞,我们这群人里除了毕云方就没一个正经妖怪,就算是毕云方和林清玄,这些年那也是在道观生活的。 真要像那些妖怪们进山跟回家似的还真没有,车开了两个多钟头,早就进了山,两边的荒草树枝打在车身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我打电话给后车的凤凤,“凤凤啊,这路到底对不对呀,你指的到底是什么地界,给我个概念。” 凤凤道:“没概念,说是在山上,有座废弃的军营,所以有路,咱就奔着这个去就行。” 成吧,要死也就死她手里了,穿过树林,眼前终于敞亮了不少,因为车子右边出现了一条山溪,溪水倒是不宽,但看得出以前有些规模,溪边有一段不窄的鹅卵石浅坡。车子又开了一会儿,没路了。 我下车一看,原来不是没路,而是之前这边有道石桥过溪,可是年头太久了,桥已经塌了,人想要过去倒是不难,可车想要过去就没招了。他们也看到这个情况,我问凤凤,“怎么办?过不去了。咱总不能背着东西上山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火锅烧烤鬼故事 凤凤也有些含糊,这么多人的装备,想要扛上山去,关键还不认道,是有点傻。席凡道:“算了,我看这里就蛮好的嘛,背面靠着山,前面就是河,溪水也挺干净的,石滩上刚好就能野炊,还安全。我记得往回一两百米,路边好像还有个破庙,看看那边适不适合露营。” 嗯,我觉得席凡的想法靠谱,招呼他们上车,往回开了两百米左右,嘿,还真有一破庙。其实说庙不合适,这种建筑我认识,一般来说叫路亭。三面围墙有个顶,比地面能高出两个台阶来。 以前住山里的人赶路,有时候累了就得找个地方歇脚,或者赶得太晚了,也有个临时能呆的地方。所以在一些比较偏僻的地方,多少都有这样的路亭,倒是正符合我们的需求。 把两部车停在路亭外边,刚好能挡着点风,我们把东西搬下来,王有财帮姑娘们搭帐篷铺睡袋,我则和席凡提着炊具食材来到溪边,今天傍晚的这第一顿饭,就得在这解决了,晚点再进路亭口那生堆火烧烤啥的,也免得受寒。 席凡不愧是炊事兵的出身,我就帮忙搬石头捡树枝的功夫,他已经弄起了两个像模像样的石头灶台,又搬了些大的石块摆在周围,我看着他,“你这是要弄啥啊?” 他嘿嘿一笑,“超市里我就都想好了,我们这么多人,你要是单炒菜烧烤的不合适,干脆一个炉子里下猪肉粉条,能管饱。另一个炉子你还想不到嘛。” 我琢磨了下他买的东西,“靠,我还以为你买那些是打算弄烧烤呢,敢情你憋着涮火锅啊。” 不得不说,他这主意高了,这么多人围成一圈,也就吃火锅最合适,既方便又省事儿。“李哥,时间还蛮早的,我们这边不着急开火,我在车里还放了钓竿,你拿下来,看看能不能钓点鱼加餐。” 我回到车边上,见她们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整好四顶帐篷,俩靠里横着,俩靠外左右贴着边。康康正美滋滋地把自己的小背包往苏珥帐篷里塞,她打来我们公司那天起就憋着想跟苏珥一起睡,今天终于实现了。 “收拾好了就一起出来玩,晚上咱们吃火锅。清玄,你一会儿跟我去多弄点柴火,总不能拿小方当火源。” 席凡准备了两支钓竿和一袋鱼食,我随手抓了个纸杯合鱼食,挂上钩,掂量掂量,抛进一个深潭里,把鱼竿支在地上,又给另一支竿挂上七星钩。七星钩顾名思义就是一串七个钩子,底下挂一食筒,专门用来钓小河鱼的,也没有什么浮漂,凭的就是手上的感觉。 这条溪里深潭不多,我估摸着也未必能有什么大鱼,拿七星钩钓些小河鱼倒正合适。康康最早跑出来,见我在钓鱼,黏上来就要玩,我给她做了下演示,把鱼竿递给她,拉着林清玄和席凡一起弄柴火去了。 席凡拎着一把开山刀,我都纳闷这东西哪来的,“东西要准备齐嘛,我找韩大叔借了一套,连刮毛带切肉的都有。” “行行行打住打住,让人吃饭不让人吃了,你就跟着韩大叔不学好吧。” 这山挺密的,枯树枯枝也不少,有席凡这壮劳力我们很快就拿藤条扎了两挑,席凡正拿刀拨着狗尾巴草,突然他闷闷地“嗯”了一声,缓缓退后两步,“咋啦?” 他朝前边努努嘴,我一看,原来是个坟碑,有点歪斜,让土埋得只剩半截了,估计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来祭拜。席凡把刀夹在肋下,双手合十,朝坟头拜了拜,我和林清玄也跟着照做,终归是冲撞了人家。 三人挑着柴火出来,我找到苏珥,小声嘱咐她:“你们姑娘要是想方便,就到下游河滩那边,有一大片芦苇丛。别往山后头走,这地方估计有不少荒坟,免得再给吓着。” 苏珥有些含羞地擂了我一下,“知道啦。” 这会儿她们都在那帮席凡清点食材,康康兴奋地甩着七星钩到处跑,我看那钩上挂了两条小河鱼,王有财跟在后边撵,康康还喊呢:“你快点呀!快点帮我把鱼摘下来,不然就跑了!” 王有财颇为无奈道:“你别甩,你甩我抓不住它,钩子可多呢。” 我忙从康康手里接过鱼竿,兜了一下,鱼钩顺着惯性甩到我身前,伸手一接,鱼可怜,嘴都给豁烂了。帮她把鱼摘了,她又抢过鱼竿嚯嚯去了。 王有财把另一支竿甩回潭里,我走过去一看,一个小盆里游着条不小的鱼,“哟,有收成啊。” “我打小也上山下河摸鱼抓鳖的,干这个熟。” 我赞许地点点头,这要是二大爷在就好了,保不齐它还能给我们打点野味回来。不过一想那个终归是有点血腥,还是算了吧。 回头一瞧林清玄撅着个腚正帮席凡生火呢,上前两步把他拉了起来,随手捡了几节大的塞进去,林清玄道:“李大哥,得先生点小火,留出空来火才能起呢。” 我一脸鄙视地看着他,“我用你教?费那个事儿,小方!小方呢!” 毕云方从车顶上单腿站起来,一只爪子还抓着游戏机,“在呢。” “过来,生个火。” “哎。”它扑腾着翅膀飞过来,一仰脑袋往石灶里呼地吐出一大团火,瞬间那两截干柴就噼里啪啦烧了起来。我摸了摸它脑袋语重心长地对林清玄道:“思维要活跃,知道不。” 这边火起,席凡就开始折腾,烧水准备炖猪肉粉条,我看他还拿了两个猪脚罐头,看来是行军的老习惯了。 凤凤和闵子芩已经用一次性塑料碗把要烫火锅的东西都洗净备齐,这会儿都开始倒腾蘸料了。我喊她们:“再准备一份不怕烤的,咱晚上回亭子里接着烧烤。” 凤凤抬头笑道:“放心吧,留着呢,鸡翅什么的都有,我还预备了红薯呢。” 苏珥在一边给他们拍照,“咱要是有无人机就好了,来个航拍。”突然她顿了一下,又坏笑道:“小方,过来一下。”行,不愧是咱妖妖灵的智囊,思维就是比林清玄活跃。 我看他们忙活,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一拍脑袋跑回车里抱下个箱子来,我还准备了酒呢。到河边灌了点水,这天虽然不热,但吃火锅烧烤,这啤酒还得拿凉水镇一下才行。 粉条很快就好了,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折腾了一下午也确实饿了,大家围上来先垫垫肚子。席凡又把火锅支上开始烧汤底,我把啤酒打开分给众人,等锅一开,姑娘们把东西往里下,我们又是玩游戏又是逗闷子,这顿火锅吃得相当开心。 酒足饭饱,我看了看时间道:“你们姑娘先把这里随便拾掇拾掇,我跟席凡在凉亭口再垒个火堆,咱转移阵地,去那烧烤,累了就直接休息。” 这边能用的东西都收拾好搬回去,剩下的就等明天再来整理了,我跟席凡弄了两桶水把火扑灭,这才搬了剩下的酒回营地。凤凤已经架上铁架又开始烧烤了,得亏没带凤雅楠,瞧这鸡翅烤的滋滋直冒油。 刚才吃饱了,这会儿节奏自然放慢下来,凤凤嫌不热闹,喊我们玩游戏,可玩来玩去就是那些,我提着酒瓶晃悠道:“老是玩游戏,太累了,这荒郊野岭的,得干点应景的事儿。” 凤凤举着一根烤肠问:“什么应景的事儿。” 我灌了口酒,拿捏了一下才道:“你们,谁怕鬼?” 这话一出,当时所有人就全都安静了。我挨个看过去,席凡正翻着块肉排呢,很无所谓道:“我不怕,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嘛,别说野外了,坟堆附近都睡过,没什么好怕的。” 林清玄喝了一点酒,有些上脸,不过他也很淡然道:“我是道观长大的,学的就是斩妖除魔,怎么能怕鬼?” 苏珥略微有些不自然道:“这…这有什么怕的,再说,也没有鬼嘛。” 闵子芩连声答道:“对对对,白爷爷都说了,只有精怪没有鬼,咱也是妖怪,怕啥呀。” 凤凤却直言道:“我怕。” 我们都看着她,她也不扭捏,“我真怕呀,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人,当然怕鬼,虽然你们都说没有鬼吧,可我这么多年都以为有,习惯了,哪能说变就变嘛。” 康康挤在她和苏珥中间道:“我…我也怕,不过我又挺喜欢听这个,挺刺激的。” 王有财给闵子芩倒上饮料,“我谈不上怕不怕,以前也没正经遇到过,后来知道有妖怪了,还和你们一起打过横公鱼,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点点头,“行,怕的人不多。”我话没说完毕云方接茬了,“我怕!” “你是个妖怪,好歹也是个瑞兽级别的你怕什么鬼啊?” 它不好意思道:“以前不怕,伊藤润二的漫画看多了,就怕了。” “怕没关系,怕才刺激,要不这样,咱轮流讲鬼故事玩吧,多应景。” 第三百章 经典鬼故事合集1 虽然刚才康康毕云方和凤凤都说怕,可一听我说轮流讲鬼故事,却又兴奋起来,憋着给自己找不自在。反倒是说不怕的苏珥和闵子芩有些退缩,“别…别了吧,讲笑话也行啊,我讲笑话很在行的。” 闵子芩道:“要不我给你们讲医案吧,我小时候都是听爷爷讲医案入眠的。” 我嘿嘿坏笑,“你俩刚还说不怕呢,这会儿就心虚了。” 苏珥让我拿话一激,“好,说就说,反正晚上你们睡外面。” 林清玄道:“不用担心,我会天罡伏魔剑法,真有妖魔也斩了他们。” 康康道:“你剑都没带,拿什么斩。” “我带了呀,再说了,师傅说过,斩妖除魔首要是心,武器尚在其次,境界到了,草木竹石皆可为剑。”听林清玄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回苏珥和闵子芩也不好再推脱,少数服从多数,我们开始轮流讲鬼故事。 按顺时针轮转,头一个是我身边的林清玄,我则是最后一个。林清玄想了想,“我没什么鬼故事,也没经历过,要不就讲一个书上看来的吧。” 说是从前有一位道士,云游四方,有一天路过一个村子,天色已晚,他便想找户人家借宿一晚,恰巧村口有个旧屋,门生破败,看来已是久无人居。道士就想别去麻烦人家了,就在这里将就一宿也挺好。他刚要进去,却有位老者喊住他:“道长,此宅不吉,闹鬼,还是不要住在这里为好。” 道士豁达道:“我本道门中人,斩妖除魔尽是本份,倘若真有害人的凶鬼,我便替你们除去就是。” 老者几番劝说,道士仍不为所动,老者只得无奈地摇头离去。道士吃罢干粮,就在厅中收拾个地方铺好铺盖休息。天到三更时分,道士听得有些许动静,便起身观瞧。 就见厅外款款走来一名貌美女子,柔声道:“道长独身在此,岂不寂寞?让奴家陪伴如何?” 道士见她行走如风,月下无影,分明是个鬼魅,冷声道:“你便是那鬼魅?切莫作祟,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那女子见此情状,赞道:“道长果然好胆量,我确实是鬼魅,不知你是否真的不怕?” 道士笑道:“区区一女鬼耳,我有什么好怕。” 话音刚落,那女子伸出双手,手上指甲竟有寸许,一把抓到自己脸上,直抓得皮开肉绽,毫无人样,口中还道:“如此还算是女子么?” 道士竟上前一步,细细观瞧,“原本好生生的面庞,让你抓成这样,只能算是丑女鬼了。” 那女鬼面露凶相,眼球外翻,舌头吐出三寸来长,伸手将衣服扯开,就见那胸口尽是蛆虫,肠穿肚烂拖在外边,让人望之欲呕。 道士瞧了瞧,又道:“我还道丑女鬼也有好身材,却原来是一般货色,糟矣糟矣。” 那女鬼勃然大怒,伸直了双爪向道士扑来,道士背身抽剑,只一挥就将女鬼斩于剑下,顿时灰飞烟灭了。 我们等了等,林清玄不再说了,我看了看他:“这就完了?” “完啦。” “你这算哪门子鬼故事啊!” “是鬼故事来的,有鬼啊。” “行行行,下一个下一个,凤凤,给他来点样儿瞧瞧,什么才叫鬼故事!” 毕云方却从林清玄身边探出脑袋道:“我先来,我先来,我来讲个恐怖点的。” “你会讲鬼故事吗?” “当然,我的阅读量不比你们少。” 说有一个姑娘,住在集体公寓里,单身独居。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有一天周末,她端着杯茶水,拉开窗帘,突然就看到楼下站着一个老头,得有六十来岁,戴着个棒球帽,手里提着什么,正仰着脖子朝她窗户这边看。 姑娘把窗帘拉开,那人似乎觉得自己被发现了,低下头默默离去。姑娘有些不快,但也不能说这个猥琐老头就是来偷窥自己的,只是抬头而已,或许是看的楼上,就没太在意。 下午出去买菜,回来的路上,又看见了那个老头,那老头目光呆滞,就这么看着她。姑娘有些心慌,快步地往家里走,不时地回头观望,就见那老头竟尾随着她来到公寓,甚至跟着上了三楼。就在楼梯口那站着,姑娘连声说道:“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说完她就进了公寓,而那老头也真的没有再过来。平复了一下心情,做个晚饭,收拾好之后她就开始上网,打开地图找了明天要去的地方,发现网站新推出了街景功能。于是她点下去,居然是街道实拍,她觉得很有趣,就输入了自己所在的小区。 看到熟悉的地方,她开始沿着自己回家的路点起来,进了巷子,到了公寓,突然她的手停下来了。这张照片是公寓的楼下拍的,往上就是她家的窗户,而这张照片显示的楼下,站着一个人,正是她今天看到的猥琐老头,依然是有些呆滞地抬着头,看向她家所在的位置。 姑娘觉得自己绝对是被偷窥了,虽然这个猥琐的老头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可是让人偷窥的心情,就跟吃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于是她打电话给自己的闺蜜,跟她讲述了自己的发现,闺蜜劝她如果再看到那老头就警告他,实在不行那就赶紧报警得了。 姑娘还是很不爽,突然她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会是谁?她小心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一看,正是那个猥琐的老头!猫眼的放大效果将他猥琐的样子也增强了。姑娘手捂着嘴不敢出声,就听门外的老头说话了:“你好,有人在家吗?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姑娘自然不敢应答,她慢慢地退后,小声问闺蜜怎么办?闺蜜说千万别开门,这大晚上的,你又是在集体公寓,周围没什么相熟的邻居,万一他真是个坏人可就糟了,还是赶紧报警吧。 两人正这么交流着,门外的敲门声停止了,传来那个老头疑惑的声音:“咦,不在家吗?”随后是他缓缓离去的脚步声。 姑娘拿着手机走到窗户那,偷偷地往楼下看,果然见到那个老头离开了。姑娘回到电脑前,对闺蜜说:“真的,特别恐怖,这个街景就拍到他在我楼下,肯定是在偷窥我家,我找找另一个角度。” 说罢她换了一个角度,刚好可以把老头和她家的窗户都拍进去,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心就猛地一沉,这张照片里,老头还是呆滞地抬头看着她家窗户,而她家窗户里却赫然站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 苏珥听到这里,“噫”的一声就和康康抱在了一起,闵子芩和凤凤都纷纷往自家男朋友身上缩。我端着酒瓶等待毕云方的下文,只是过了半分钟也不见它继续。 “接下来呢?” “没了,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嘶——”我吸了口凉气,“你这个有点细思恐极啊,也就是说,那个猥琐老头其实就是长得猥琐而已,他一直站在楼下,是发现姑娘家里有个裸男?你说过她独居,也就不是男朋友,那大爷其实是想上来提醒她吧。” 毕云方叼起片烤熟的蘑菇丢进嘴里,“对。” “那这个裸男…这会儿在哪里?” “你猜。” 棒呆了,这故事不经想,越想越恐怖,关键是人家高了,林清玄那个是有鬼也不恐怖,它这个是没鬼都显得那么骇人。“挺好挺好,值得表扬,内啥,下一个谁?凤凤。” 凤凤想了想,“那我就给大家讲个校园怪谈吧。” 说是有一个女学生,叫小玉,国庆学校放长假,大部分学生都回家去了,小玉的家离得远,就没回去,可整个寝室走得就剩她自己一个人,心里也怪害怕的。 不过万幸女生楼里还有些没回家的学姐,总归不是自己一个人呆着,她白天出去做家教,晚上回寝室。就这么过了两天,啥事儿都没有。 结果第三天晚上下起大雨来了,她一时半会儿的回不去,学生家长就让她多待会儿,等雨小了再回去,实在不赶趟他们叫辆车,指定在寝室关门前把她送到。 雨没下太久,时间还赶趟,她告别了学生家长就匆匆往学校赶。进了学校大门一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关寝室门了,好巧不巧的,那雨又下起来了,又急又大,把她困在门卫这了。 她有心想往里边跑吧,雨实在太大,你说一姑娘家淋成落汤鸡也怪不好看的,还容易感冒。可不跑吧,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心下正着急的时候,就见大门里进来一个姑娘,撑着把红伞。 小玉想这指定也是学校里的学姐,要回寝室的,正好顺路让她遮我一段也好。就跑出去喊住那姑娘,说学姐雨太大了,你能不能遮我回寝室,要不寝室门就要关了。 那姑娘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小玉就钻进伞里了,两人紧挨着往宿舍走,小玉就觉得浑身发凉,心想可能是这雨闹的,怕是自己要感冒。 第三百零一章 经典鬼故事合集2 好不容易来到寝室门口,阿姨正要锁门呢,小玉一下就冲了进去。阿姨埋怨道下雨天还这么晚回来云云,小心让雨给淋感冒了。小玉答应着,回头要喊那学姐,再表示一下感谢,可回头一瞧,哪还有学姐啊,心想难不成我猜错了?那不是学姐,是学校的老师或者辅导员? 既如此小玉也就没再多想,回寝室洗了个澡睡觉。一夜无话,第二天她又出门去做家教,刚到校门口,门卫喊住她:“丫头,你今天又没带伞啊,小心再淋雨回去。” 小玉笑道:“今天不下雨,再说了,真下雨了,不还是能跟昨晚一样借人家伞回去嘛。” 门卫疑惑道:“借伞?借什么伞?” 小玉说:“昨晚不就是有个学姐撑着把大红伞捎了我一段路吗?” 门卫说:“没有啊,你昨天不知道说了什么,就一个人走进雨里去了,我喊你你都没答应。” 小玉闻言一愣,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不是,就一个学姐,大红伞。” “真没有,我就看你一个人走进雨里,慢吞吞地走回去的。” 小玉心下大骇,又跑去跟舍管阿姨确认,阿姨也说没见着什么红伞学姐,就她一人走到门口跑进来的。小玉这才明白自己怕是撞见什么了,跑去找当地的同学借住了好几天才敢回学校。 我点评道:“那要这么说,这也是个好鬼。嗯,也不错,继续。” 席凡手上活没停,“该我了是吧,这还是我在部队那时候听老班长讲的,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 话说席凡说的这个故事,是他老班长刚入伍时候遇见的。入伍的新兵有三个月拉练,全是新兵瓜子那叫一个苦不堪言,白天训练完,晚上一躺下就睡得没知觉了。 按说军营里是不会闹鬼的,为啥,鬼怕阳气嘛。在军营这种杀气冲天的地方,又聚集着这么一大群老爷们儿,阳气重得不能再重了,能见度三米。鬼要是敢来基本就是不想超生啊。 那为啥还有鬼故事呢,别急,事儿还真不是发生在军营里。他们训练的这个地方非常偏僻,附近也就有一个村子。因为是野外训练,伙食相当不咋地,新兵们白天累了一天,晚上还要饿肚子。 就有两个新兵起了歪主意,他们打算趁着半夜跑老乡的瓜地里偷西瓜吃。赶等吹了熄灯号,这俩人就摸出去了,其中一个就是席凡的老班长,老班长姓莫,咱就叫他小莫,另一个姓刘。小莫和小刘白天就找好了路线,从这出去能避开值夜的岗哨。 俩人小心出去之后,就往白天见到的瓜地里跑,一开始小莫还担心有瓜农看着,结果到那一看,啥都没有,这就放开胆子干。挑了两个大西瓜先往边上跑,这东西不能带回去吃啊,也不能在地里解决,明天瓜农一发现,肯定就怀疑到部队来了。 所以他们俩抱着瓜跑到一个山坳里,俩人掏出小刀咔嗤咔嗤就把瓜开了,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吃完了俩人就在那瘫着休息,也不知道是吃得急了,还是让什么给激着了,小刘喊肚子疼,想解手。 小莫说回去再解决,小刘夹了夹屁股,屎意渐浓,忙说不行,带不回去了,强行带回去就得洗裤子。小莫没办法,只能等他在草窝里解决。他自己把瓜皮也都丢进草丛里,捡着捡着,突然就觉得手里这瓜皮不对劲。 西瓜皮嘛,潮乎乎的一块,可他抓起来的这块,干干巴巴,还挺硬,这是啥?就着月光仔细一看,没把小莫给吓死,这是一块头盖骨!吓得小莫一甩手就撇出去了。 他这才仔细观察身边的环境,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要尿。他身背后整整齐齐的全是坟包,敢情他们俩跑人家坟地里销赃来了,怪不得那块瓜地没人看呢,有这么些老祖宗瞅着谁还敢来偷。 小莫深吸一口气,默念社会主义好,咱当兵的人。念着念着他就觉得身后有动静,但是他也不敢回头,他琢磨着,这家伙要是敢把爪子搭他肩上,他就来个过肩摔,管他是鬼还是骷髅,全给收拾了。 正想着呢,肩膀一沉,还真搭上了,小莫什么也不想,两手一拽肩膀一顶,结结实实地来了个背摔,摔过去一看,靠,居然是小刘。 小刘一边搓着背一边小声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敢情刚才小刘方便完了,走出来的时候小莫正静心呢,没发现。当下小莫也不多解释,拉着小刘就往军营里跑。赶等俩人进了军营,小莫才把刚才的事情说了,说咱跑坟岗子吃瓜去了。 小刘满不在乎,说什么头盖骨,就算是坟岗子,你有见满地出头盖骨的吗?乱葬岗子都没有啊。然后又说了声刚才谢啦。小莫一头雾水,谢什么? 小刘说我刚才解手,身上没带纸跟你要来着,你给我的纸啊。 小莫说哪有的事儿啊,我让那头盖骨一吓,压根就没动过地方,一直在那慎着呢。 小刘说不能,是你给的纸嘛,你瞧我还没用完呢,说罢伸手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只是这一看两人顿时都没了脸色,是纸没错,可不是手纸,是人家撒坟地的冥纸。 小莫结结巴巴问:“你…你…你刚才从谁那拿的纸?” 小刘更是面如土色,“我…我说给我纸,就…就有人递过来了,还说…还说得还啊。” 席凡讲到这故事就结束了,我不是很满意,“那要这么说,你老班长后来也没事儿啊。” 席凡道:“老班长是没事儿,那个小刘后来就生病了,发高烧说胡话,老说有人跟他来要账,让部队给遣送原籍去了,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点点头,对苏珥道:“一会儿你们要方便,记得自己带纸哟。” 苏珥从底下把手伸到我腰上死命拧着,我边躲边道:“行行行,下一个下一个。” 席凡边上坐着王有财,他顿了顿,“我讲一个自己的故事吧,是老家农村里发生的。” “哟,好好好,就这个调调,来。” 这事儿要说起来,就有些年头了,发生在王有财还是个萌哒哒的高中生时代,那会儿老王已经发迹,全家人一起搬进榆城市中心,乡下老家也就偶尔才回去了,反正离着也不算太远。 高三那年暑假,王有财刚结束了高考,他偷偷选报了自己喜欢的专业而没有告诉老王,结果录取通知单一到家,父子俩就闹崩了,终归是有王婶子护着,木已成舟,老王也没什么办法。只是两人一见面就吵,王有财也觉得没劲儿,趁着新生报道前的一个月回榆庄找清净去了。 他们家虽然搬出去了,可老房子还在,终归住了那么多年有感情,老王也不差钱。所以王有财回去住倒是没有什么不便,闲来无事就和儿时的玩伴一起打打牌钓钓鱼,生活过得很是自在。 这天他找到大壮,邀他一起去拖蟹篓,这是孩子们用来捕河蟹的一个小篓子,王有财可能是馋了,也可能是闲了,就喊上大壮一起。下午把篓子安置好,得等晚上再来收。 可到了晚上,王有财去喊大壮,大壮却突然有些扭捏起来,“有财,要不咱明天再去收吧。” 王有财很诧异,“当然得晚上收,明天可就全都跑了,再说我家还准备了食材要做煎蟹呢。” 大壮为难地看着王有财,“我也是晚上才想起来,今天的日子不合适。” “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收个蟹篓还得看日子啦?今天黄历写着不宜捉蟹啊?” 大壮把他拉到一边,这才小声道:“你还真是城里呆两年忘了,今天是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怎么啦,七月十…”说到这王有财自己也反应过来,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俗称:鬼节。 关于鬼节的传说太多了,但共识就是,七月十五鬼门大开,各路亲朋回来收供品,二半夜的别在外面溜达,要么容易冲撞到什么,好不蔫儿的再给带走了都没地儿说理去。 王有财虽说不怕鬼,但他只是不怕,不是不敬。一年才一天的放风日子,你故意去找不痛快,那就有点挑衅的行为了。所以这么一想,他也有些含糊。 大壮不去就算了,王有财也自己往家走,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这才八点多钟,我跑到河边也不到九点,把蟹篓一收,九点半前就能到家了,这也算不上三更半夜吧。 心里这么一想,说干就干,他一路小跑往河边去,自己还默默想着那些禁忌,什么有人在后头喊你名字千万别回头,也别答应。什么遇上鬼打墙就脱裤子尿一泡,反正他还是童男子。河边不远,很快就跑到了,比预想的时间还早点。 他三两下把蟹篓扯上来,掂量一下,收获不小,拎着蟹篓就赶紧往回走。走着走着他突然看到前面路边有亮光,近了两步才看清原来是火光。地上有堆火,不旺,边上蹲着个人。 无错 第三百零二章 经典鬼故事合集3 这个王有财可不害怕,因为他知道是啥,鬼节的晚上常有人在路边给先人上供烧纸,地上还会摆着糯米打出来的团子,上边插着三根香。王有财自幼在榆庄长大,见这个不稀奇。 等他走近了,许是蹲着的那人听到动静,也本能地回头看了看,见是王有财,那人喊了声:“哦,是有财啊,我当是谁呢。” 榆庄里的人自然都认识,王有财也借着火光看清了那人,叫了声:“德伯。” 这位德伯不姓王,和王有财不是一个宗族,也没有亲戚关系,是榆庄里的小姓,但他年纪比王援朝大一些,所以按年纪王有财得喊他一声伯伯。 那德伯道:“这么晚了,就不要在外面走动了,赶紧回家去。” 王有财连连答应:“哎哎哎,知道了,这就回呢。” 那德伯又转过脸去了,王有财也拎着蟹篓回了家,到家的时候才九点出头,啥事儿没有。他自己美美地弄了锅煎蟹,吃完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壮就来找他,喊他去收蟹篓,王有财指了指水桶,“早收回来了,里边还留了不少,一会儿你带回去。” 大壮奇道:“你啥时候去收的,这么早?” “没,昨晚跟你说完话我就去收了,早去早回嘛,收完回来也才九点多。” 大壮就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他自己怂了,讪讪地开着玩笑:“行啊有财,胆子够大的,没撞见什么吧。” “没有,能撞见什么呀,就回来的路上见到有人上供烧纸而已。” “哦,谁啊。” “德伯,他还让我早点回家呢。” 大壮猛地把脸从桶上抬起来,不可置信地转过来看着王有财,“你…你…你说…谁?” “德伯啊,怎么啦?让蟹子给钳住啦。” “你…你,昨晚,真…真看见德伯了?” “是啊,他上供呢。” 大壮深深吸了口气,“有财,跟你说个事儿,你别怕。” “啥事儿?” “德伯去年没了。” “啊?啊!你是说!” “对,就是没了,所以你看到德伯,他…他不是在上供,是在收供。” 听王有财说了这个故事,我都打了个冷颤,“有财,那这么说你见过鬼啊。” 王有财摆摆手,“未必就真是,我后来想,可能是我当时看岔了,错把德伯的弟弟给认成了德伯吧。他们两兄弟虽然年纪差了一截,可长得还是有几分相似,又是晚上,而且两兄弟的名字都带德。毕竟你们告诉我,这世上没有鬼嘛。” 这倒是个合理的说法,要不王有财的亲身经历就没法解释了,不过想想还是挺渗人的。 接下来该闵子芩,她听了这么些鬼故事,已经开始适应状态了,想了想道:“我没什么积累,不过也看了一些鬼故事,要不我就讲一个书上看到的,想来你们也听过,但我一直觉得这个故事特别恐怖。” “行,听过没关系,恐怖就行。” 闵子芩讲的故事,还真是个耳熟能详的,好朋友背靠背。说是有个姑娘刚毕业,和朋友合租在一间房里,两个姑娘互相之间还能有个照应,也算省点挑费。恰逢五一长假,两人都各自回了家。 可赶等长假结束之后,只有这个姑娘回来了,她室友却迟迟未归,打电话也是关机状态,姑娘寻思着,许是家里有事儿耽搁了,也就不以为意。 可是上班的时候她突然收到了室友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洁,只有六个字:好朋友背靠背。 姑娘很诧异,发信息问她怎么还不回来,也没有回复,打电话过去却又是关机状态。搞得她一头雾水,还以为是室友跟她逗着玩,就没当回事儿。 晚上下了班回家,收拾停当上床睡觉,她又收到了室友的信息,还是那句话:好朋友背靠背。 可不管是发信息还是打电话,都联系不上对方,姑娘又没有室友家里的联系方式,也没办法打回她家里问问,只能作罢。 等她睡着了之后,做了个梦,梦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就听见她室友的声音,有些低沉地说着:好朋友背靠背。姑娘喊她,也没有回应,只是不断在耳边响起那句话:好朋友背靠背。 第二天姑娘醒来的时候,挂了两个黑眼圈,这一晚上的梦根本就没让她睡踏实了。接着去上班,就这么过了两三天,她每天都会收到室友发来的短信,也都会在梦里听见她的声音,可这个人就硬是找不着了。 这天晚上她洗过澡准备上床休息,刚坐到床上,就觉得哪里怪怪的,是气味,有一股臭味传来,她仔细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有,刚洗过澡只有沐浴露的香气。她又往周围闻了闻,感觉这气味像是从床上发出来的,于是她循着床嗅,嗅着嗅着就嗅到了床底下。 她们这个床是矮床,床底下也就五十公分高,贴着墙放,这会儿只点了床头灯,床底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姑娘索性拿了手机,打开手电筒,往床底下一照。 只见她的室友被人用胶布缠在了床板下,七孔流血,已是死去多日了。 苏珥往我身上挤了挤,我一把揽过她,“这个故事确实挺恐怖的,当年我头一次听这个故事之后,着实害怕了很久,所以后来我都习惯往床底塞满东西。” 康康道:“比如奇奇怪怪的书刊。” 我干咳了两声,“好了好了,该你了。” 康康往火堆前靠了靠,“那我也讲一个我认为最恐怖的鬼故事吧。” 说,有一群年轻人在一起在家喝酒聚餐,喝着喝着,就跟我们一样无聊,讲起鬼故事来了。一圈人讲完之后意犹未尽,这时候突然有个人说,“这么多人讲鬼故事有什么可怕的,有本事就去探鬼屋。” 大家欣然叫好,那人又道:“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去,也不可怕,谁胆子最大谁去,只要在鬼屋那拍张照片回来,我们就承认他胆子大,每人喝三杯酒。” 这个主意好,可刚才本以为是大家一起去,自然是群声叫好,现在改成一个人去了,众人不由得都有些含糊,于是开始互相推荐。这个说a君胆子最大,他能生吃黄瓜活劈蛤蟆。a君说不行,我这算不得什么,b君的胆子才是大,他有次闹肚子,可是敢在公墓边上解手的人,没带纸,抓把花圈就用了。 就这么推脱来推脱去,有个人看不下去了,这人姓魏,咱们就叫他小魏。小魏这人酒量不济,刚才喝了那么久,现在酒劲上来了,他起身道:“你们,都不行,胆子,还得瞧咱。” 众人见小魏毛遂自荐,那还不跟着捧啊,小魏拍拍胸脯道:“不就是那间闹过命案的鬼屋嘛,我去。我去了还要翻墙进去,坐在他们家沙发上拍张照。回来你们一人吹一瓶,行不行?” 大家都喝了酒,起哄道可以,小魏又灌了一杯酒,披上外套拿起手机就往外走。众人看他虽然酒有点多,但走路还挺稳当,穿衣服换鞋开门都挺利索,这就放心让他出门去了。 小魏出了门,让凉风一打,酒醒了几分,心里顿时也有些毛毛的。要说那个鬼屋,乃是个凶宅,一年前发生过灭门惨案,听说血溅得到处都是。而凶手,也就是那家男主人,最后给自己来了个大开膛,就坐在他们家客厅的沙发上。 可这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小魏也只好硬着头皮往那去,边走还边寻思着,我找个什么藉口把这档子事儿给赖掉呢?哪怕回去他们要灌我酒,我好歹也能推脱着点,事后不至于让人笑话。 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好招,这可就已经来到了那座凶宅前,他抬头一看,嘿,吉人自有天相。怎么说?这凶宅今天晚上居然亮着灯,也不知道谁来处理了还是如何,反正全亮着灯,瞧着一点恐怖劲儿都没有了。 小魏想着那我也别进去了,我要是翻墙进去,容易让人当贼给逮了。我要是敲门进去,完了在沙发上拍个照,说老实话有些大不敬,也容易让人当白痴给揍了。干脆啊,我就在门口这拍张照片,回去我就说:瞧,里边有灯,我不方便进去,这事儿就算了了,我再自罚三杯,也显得咱敞亮不是。 打定了主意他就站在门前,拿起手机,刚好在能看到里面灯光的距离来了张自拍。收好了手机他刚想走,又觉得有些疑惑,这二半夜的到底是什么人在凶宅里呢?难道这凶宅卖出去了,装修公司的人连夜赶活呢? 他想着有些好奇,可是外边看进去只能瞧见灯光,窗帘都拉着呢。于是他就贴到门上,这有个猫眼,虽然从外往里瞧,只能看见个马赛克,可架不住小魏的好奇心啊。 可他把眼睛放在猫眼上的时候,看进去的居然不是白光,而是红彤彤的一片,好生奇怪。小魏一想算了吧,许是这猫眼里边贴了什么东西,反正也看不清,还是回去吧。 无错 第三百零三章 经典鬼故事合集4 等他回来之后,把凶宅的事儿跟大家一说,众人还有些疑惑,半夜鬼屋里居然亮着灯?可当小魏把照片拿出来的时候,大家也不得不信了。小魏这才自罚三杯,众人也承认了他的胆量。 这会儿小魏突然说自己本来想从猫眼里看看里边,瞧瞧是个什么动静,嗨,结果里面可能贴了什么东西,红彤彤一片啥也瞧不清。 突然就听一开始提议探访鬼屋的人道:“红彤彤?小魏,我听说,那家发生惨案的时候,女主人被男主人追着砍杀,女主人逃到了门口,可门反锁了打不开,她就是贴着门被砍死的,血都顺着门缝流了出去。你看到的,该不会是…” 我们又都打了个激灵,那个小魏,看到的,恐怕就是女鬼让血渗红的眼睛。 苏珥死死抱住我的胳膊,脑袋顶在上边一动不敢动,我晃了晃,“妹子,你小点劲儿,我快拿不住酒了。” 苏珥这才抬起头来,伸手拨了两下头发,“以后,打死我都不看猫眼了。” 我笑道:“行行行,不看就不看吧,该你了,哦,等我一会儿,我出去方便一下。” 赶等我回来,苏珥喝了杯橙汁,这才开始讲述她听来的鬼故事,说有一群年轻人去露营,我捅了捅她,“不是,你这算不算打击报复啊,用得着这么贴近现实吗?” “故事就是这样的嘛。” 她看了看我们,“嗯,一群年轻人去露营,四个男的四个女的,还有一只小胖仙鹤。” 这群人去露营,到了地方之后安营扎寨,他们的目标倒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野炊来的,他们是爬山。不过扎好帐篷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众人决定先在山下休息一晚,明天再开始爬山。 结果可能是不适应,有一个姑娘半夜生病了,发高烧,她男朋友喂她吃过药之后,半夜里烧终于退了下来,可这周身乏力,第二天实在是无法参加活动了。可大家来都来了,自然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而改变行程,更何况他们就是奔着早起爬山拍云海日出来的。 姑娘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就说烧已经退了,等早上就不去爬山,在营地里等他们便是,顺便看着行李。她男朋友本来也要留下来陪她,可她想,爬山拍日出再回来也不过中午,这么点时间不打紧,男朋友也是带了专业的摄影器材来,自然不想让他空手而归。 于是就表示自己一个人没有问题,而且这地方开阔,也没有什么凶猛野兽,她呆在车里等大家一早上就好了,还能再休息休息。男朋友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是蠢蠢欲动,一想还有车,危险性并不高,嘱咐了她几句,也就跟着大队人马上了山。 姑娘看天色还早,就抱着睡袋在车里休息,车窗开了条小缝。等她一觉醒来已是大中午,日头当空。可上山的人还没回来,她也就自己拿了些干粮吃着。因为这个地方太过偏僻没有手机信号,姑娘只能玩玩单机游戏打发时间。 这玩着玩着,时间可就过去了,过了晌午,人没回来。到了傍晚,人还是没回来,姑娘就有些坐不住,只是拍个日出而已,就算是山顶上风光正好,也花不了一天时间啊。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可一来自己身体不适,二来她也不知道那些人走的哪条路,要想自己上山去找他们那是绝无可能,为今之计也只有在车里等他们回来了。姑娘用昨天收集的干柴点起篝火,自己依旧在车上等待。 她心里暗暗下定主意,倘若到八点钟他们还不回来,自己就留张字条开车往外面去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求援。等到七点多钟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姑娘突然听到了动静。 她下车观瞧,就见一行人从山上下来,心下不禁暗暗着恼,怎么玩得这么不知时间,特别是自己的男朋友,说好的呆一早上,这下倒好,把自己晾了一整天。不过好歹人都回来了,这事儿回家再说。 可等那些人走近姑娘就发现有些不大对劲,那群人个个衣衫脏乱,浑身血污。她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为首的队长道:“我们倒了大霉,这里前两天刚下过雨,我们在山上遭遇了山体滑坡,乱石飞溅,大家全都受伤了。” 姑娘这才发现回来的队伍中少了一个人,正是她的男朋友,她急道:“我男朋友呢?怎么没有回来。” 众人言辞闪烁,终于有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姑娘道:“他…他不走运,被大石头打落了山崖,我们也都受了伤,根本没有办法下去找他。” 姑娘当即坐倒在地上失声痛哭,众人都上前安慰,姑娘好不容易止住了悲伤,早知道就撒个娇不让他去了,也好过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想到这里,就要喊人先开车出山打电话求援,让搜救队去找她男朋友,哪怕只是一具尸体,总好过让野兽糟蹋。 队长却道:“那山崖陡峭异常,深不见底,我们也趴在崖边喊了许久,并没有听到回应,想来…想来他已经遇难了。现在我们身上也有伤,还是休息一下,明天再出山,今晚,就一起为他祈祷守灵吧。” 话说至此姑娘也不好坚持,而且说到守灵,她也不免心中戚戚,于是只得答应下来。那群人围着篝火静坐默哀,谁都没有说一句话,气氛显得悲伤而又诡异。 正当姑娘望着篝火暗自流泪寄托哀思的时候,突然觉得身后有人拽她,她心下纳闷,环顾周围,见众人齐齐低头,并没有少了谁,那这身后拽她的是… 她猛一回头,惊得差点叫出声来,身后这人浑身浴血状极恐怖,就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可那身上的衣服和带血的面庞却正是她的男朋友。 她刚要叫就被捂住了嘴,那人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拉了出来,两人坐上车,姑娘问道:“他们说你死了。” 男友道:“我们遭遇了山体滑坡,所有人都被埋了起来,等我好不容易爬出来的时候,就见那些泥石裹挟着他们一起滑入了山崖。” 姑娘惊道:“可…可他们明明!” 男友往后看了一眼,“他们都已经不是活人了。”说罢发动汽车向着山外驶去。 凤凤惊道:“也就是说,因山体滑坡遇害的是那群人,而非她男朋友?” 闵子芩幽幽道:“你又怎么知道,活着的到底是那群人,还是她男朋友?” 听她这么一说,我们都觉得冷,要是活着的真是那群人,那最后姑娘岂不是跟着一个鬼跑了? 苏珥摇摇头,“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你们说的都有可能,但如果我是那位姑娘的话,倒不怕这个结局呢。如果那群人是鬼,那我的男朋友就将我带离了鬼群。而如果我的男朋友是鬼…” 说到这她抬头看着我,“老李,如果你变成了鬼,你会害我么?” 我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又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当然不会。” 康康不满道:“好好的一个恐怖故事,你们发什么狗粮嘛!” 毕云方张了张翅膀,“我们都说完了,该你了,来个超级恐怖的,一下就能结束话题的那种。” 我把啤酒罐捏扁了丢到一边的袋子里,又打开一瓶,“啊,鬼故事啊,恐怖的都让你们讲完了,让我想想。说起来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呢,谈不上恐怖,给你们分享一下。” 昨晚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然后就做了个梦,梦里面我出现在一座山里,不知道是什么山,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时间大抵是半夜,所幸月光皎洁,我依稀还能看得清楚周围。 只有我一个人,你们都不在,我想拿手机给你们打电话,可手机并不在身上,这荒山野岭的我一个人呆着,说实话还真有点心虚,主要是那种被放逐的感觉更为强烈。 我想着先往山下跑吧,咱好歹也是个妖怪,虽说没了妖格吧,跟妖怪们也是说得上话的。反正这个世上也没有鬼,哪怕是遇到精怪,和咱也勉强算是一个系统的。 山路不好走,林子特别茂密,地上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底下的都已经沤烂了,踩上去一不小心就得打滑,摔我一个屁墩儿。我想这不行,这种原始森林里都有水泡子,知道啥叫水泡子吧。就是类似沼泽的东西,要是一脚踩下去,非得给原始森林当肥料不可。 我就找了根长棍子,放慢了脚步,一边探一边走。真要是不小心滑下去,我好歹能用棍子架着,再想办法慢慢往上爬。你看,哪怕是做梦,我都显得那么机智,很讲理。 可走了好久,始终都出不了山,我只知道自己在一直往山下走,这个是没跑的。走得实在是有些累了,我就找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开始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你们又都到哪里去了。 无错 第三百零四章 不信吓不死你们 月光打下来,树影摇曳,我老觉得周围哪哪都是会动的影子,分不清楚到底是树,还是别的什么。周围安静得有些异常,刚才走路,还能听到自己脚下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可这会儿,我就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甚至还听到了咚咚的心跳。偶尔有一只鸟发出奇怪的叫声,我都不觉得害怕,反而希望它多叫几声,要不太压抑了。 我又摸了摸口袋,戒了烟之后,连火都不带,这时候点根烟,还是挺能舒缓心情的。没有,我就只能把手撑在石板上,准备歇会儿继续赶路。 突然我觉得不对劲,这石板不是平的。这么说好像不太对,应该说,这个石板比之普通的石块都要平整,简直就像是拿工具打磨过一样,可它又不是那么平整,因为我触手的地方能明显感觉到有不少的沟壑。 我爬起来仔细看了看,才觉得这块板不同,伸手摸了摸那些沟壑,顿时心就凉了。这不是山里的石头,而是块碑。那上面的沟壑,分明是人工凿出来的字。 荒山野岭,一块刻了字的石碑,我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断定,刚我坐人家坟碑上边了。 我赶紧退了两步,看着我坐过的地方,确实有点像个坟,可这坟碑怎么倒了,是年头太长了吗?水土流失将坟碑冲倒了?可这种坟… 说到这里,我拿起啤酒喝了口,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接着往下说。 这种坟不一样,你们可能也见过,有些坟,它是在地上挖个坑,将棺木放下去,然后在上面堆起坟头土,前面立一块墓碑。这种坟多半都是在较为平整的地方常见。 而多山地区则略有不同,他们的墓穴不是往下挖的,而是往里挖,之后再封土立碑。如此一来,相比耸立起来的墓碑,这一种就更像是阴宅的门户。 而如今我眼前的门户已经倒塌,也就是说背后不远处就应该是… 我没有任何可以发光的东西,倒塌的墓碑背后黑黝黝的,有着不少的荒草,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洞。我有些不舒服,倘若只是墓碑脱落倒塌还不怎样,可要是原本的墓穴成了一个洞,难不成是阴宅的主人呆腻了,自己开门出来透透风? 我赶紧捡起木棍接着往下走,一边走我还一边自言自语,到最后甚至开始哼起了歌,我有点想破口大骂,但我克制住了,那样代表我已经到达了恐惧的临界点。 终于,地势平坦了许多,我仿佛听到了溪水的声音。有水,只要有水,我就可以顺着水流往下走,那样总好过在这无路的森林里瞎转悠。 慢慢的,我走出了林子,前面的确是一条小溪,而让我感到惊喜的是,不远处仿佛有亮光,这小溪的对面很可能就是一个小村庄。这就好了,我只要过去,让他们收留我一晚,明天再问清楚路就能回家。 我沿着小溪走,却看不到桥,拿棍子探了探,这溪水也不深,估摸就到我大腿位置,小心一点边探边走应该能够淌过去,真要深了,这小溪又不宽,我也能游过去,就是得湿一身。 于是我脱下鞋子扎在一起挂脖子上,拿棍子一边探一边走,脚下都是鹅卵石,就是水凉得有些刺骨。我选的这个位置很不错,并没有遇到深潭,顺利地淌过了溪对岸。 一看周围没有人,刚好有一大片芦苇,我把裤子脱下来拧干,又把鞋子穿上,难受是难受点,可总不能拖着一条水渍去敲人家门吧,人还以为我尿一路呢。 往边上走了一会儿,居然是条路,而那点着灯的地方也不远了,不过挺奇怪,前面一大片都是黑漆漆的,唯独一个地方亮着灯,难道这里只有一户人家?会不会太荒凉了?还是说我遇上神鬼妖狐了? 那敢情好啊!就算是神鬼妖狐,咱上前一报名号,你是谁?我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第不知道多少代客服组小组长,人家也能收留咱,不叫事儿。 我顺着路往那快步走,走近了一瞧,咦?这路上怎么还停了两部车,那就不是神鬼妖狐啊,而且车子我还认识,全是有财的,有一部常年丢咱公司让我开的嘛。 我就开心起来,原来我和你们失散了,咱们应该是一起来的,这下总算找到组织了。车子边上亮着火光,这不是个人家,而是一座路亭。 我越走越近,都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了,就在我走到车边上的时候,刚巧听见里边传来康康的声音,康康说:“女主人逃到了门口,可门反锁了打不开,她就是贴着门被砍死的,血都顺着门缝流了出去。你看到的,该不会是…” 我心想真有意思,这丫头连拔牙都害怕,还敢讲鬼故事呢,刚要走进去调侃她,突然我又听到了一个声音,“妹子,你小点劲儿,我快拿不住酒了。” 我脚一下就定在那了,这个声音很奇特,你要说熟悉,并不是那么熟悉,可就觉得怪怪的,我肯定听过,但绝对不是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突然我想起来了,我听微信里自己的声音,就是这样。 然后是苏珥的声音,“以后,打死我都不看猫眼了。” 接着,还是那个声音,“行行行,不看就不看吧,该你了,哦,等我一会儿,我出去方便一下。” 我忙躲到车背后,就见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我看了一眼就惊呆了,那身形,那模样,那衣着,还有那德行,不就是我吗! 他往外走,下了河滩往芦苇丛那去了,我又探头朝里面看,就见你们一群人围在篝火旁边,席凡在切一块牛排,清玄给姑娘们倒饮料,康康咬了一口席凡切好的牛排说:“这个边上的太老了。” 苏珥把那块肉夹到我面前的塑料碗里,“让你李哥吃,他不挑食。” 看着这一幕我如遭雷击,你们在烧烤,讲鬼故事,而“我”也在其中,那么我是谁?或者说那个“我”又是谁? 我退到车头,看到反光镜,镜子里面的人,确实是我没有错。而刚才走出去的人,也是我。这怎么还闹出真假美猴王来了?我偷偷跑到河滩,也往芦苇丛里走进去,里面那个“我”正在撒尿。 他听到动静,头也没回问道:“谁啊,有人啊,老爷们儿排队,姑娘换地方。” 我没理他,趁着他打尿颤的时候一把将他扑倒在地上,他怒道:“谁啊!别闹!” 我把他摁倒在地上,拿膝盖顶着他的背,双手反剪。他努力地别过脑袋来想看看我是谁。于是我就看到了“我”在地上转过脸,看着我。 他也愣住了,失声道:“你!你是谁?” “我也想知道,你是谁?” “我是李牧,我是人妖会的,我是妖妖灵负责人。” “好巧,我也是。” “你不是!你是什么变的?你是妖怪!你是会变成别人的妖怪!” “能变成别人的妖怪我可没听说过,不过榆大爷倒是能变成别人,可那是精怪。” “对!那你就是精怪!”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妖怪和精怪,我还是分得清的,我把脸慢慢凑向他,在他身上闻了闻,然后微笑地看着他,手里举起一块石头,“再见了,精怪先生。” 故事说到这里,我举起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捏扁丢进了旁边的塑料袋里。一回头,发现我身边已经空了,他们几人缩在一起,成了个半圆。而这半边只有我自己一个。 凤凤战战兢兢地问:“你…你是谁?” “我是李牧,人妖会的,妖妖灵的负责人。” 康康小声惊呼道:“看,他…他的裤腿是湿的。” 苏珥当机立断,“先不管了,席凡,把他摁住再说!” 席凡早就换到了边上,立马就扑上来了,一个擒拿直接把我死死摁在地上,“哎哟哟哟哟哟,疼疼疼,轻点轻点,我膀子都要让你给卸下来了。” 苏珥又道:“清玄,你赶紧出去看看。” 林清玄提着手电就跑了出去,苏珥看着我,“你到底是谁!” “哎哟,松点,妹子,讲故事不带急眼的啊,没你们这么玩的。” “你真是老李?” 我索性不挣扎了,瘫在地上还能舒服点,一边喘着气一边道:“当然啦,不是我还能是谁啊。” “你裤子怎么湿了?” “刚才在外边方便的时候,芦苇丛里有个小水坑,一脚踩下去差点崴了,就弄湿了。” 康康道:“不对,你去上厕所了,怎么会知道我把肉丢你碗里了?” “你傻啊,我那会儿就在构思了,一出凉亭特地在车那等了会儿才走的。” 闵子芩问:“之前我说了个鬼故事,是什么?” “好朋友,背靠背。” 席凡不太放心,又问我:“咱们下午砍柴的时候,看到什么了?” 我瞥了眼苏珥她们,“真要说啊。” 苏珥立刻警觉起来,“说!” “坟。” 她们又猛地缩了回去,“是你们让我说的啊,要不我下午怎么提醒你,方便别往山后边走呢。” 苏珥一听我把这个都说了,才有些相信,“席凡,放松点吧,他应该就是欠的。” 无错 第三百零五章 还真把鬼引来了 这会儿林清玄小跑回来,“什么也没有。” 席凡这才把我松开了,我一边揉着胳膊一边道:“行啊你小子,下手够重的,再有一会儿我这手都不能要了。” 席凡嘿嘿傻笑,苏珥上来帮我推拿,听我这么一说,猛地给我背上来了一下,“让你作,让你作,谁让你讲的故事这么可怕,还这么有真实感。” “氛围需要嘛,鬼故事这东西就那样,你光是陈述没什么可怕的,要有代入感知道不,你看这效果不挺好的嘛。” 王有财伸出大拇指,“李哥,服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出这个故事来的?” “从提议说鬼故事开始,结合咱们今天看到的东西,然后特地出去方便创造剧情。编故事嘛,咱也是专业的,嘿,吓不死你们。” 又笑闹了一会儿,时间已经不早,我们把食材收了,又取了一些柴火放在边上,一行人陪着姑娘们在溪边稍微拾掇了下,晚上我们四个男的带着毕云方轮流守夜,虽说有个路亭,但最好还是看着点,反正我们人手够,前半夜让林清玄和王有财守,我跟席凡守后半夜。 姑娘们进了帐篷,我跟席凡也卧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们聊天,聊着聊着我就困了,定了个闹钟,嘱咐林清玄到点了喊我,不然我容易一觉睡到大天亮。 夜里也不知道几点钟,我让尿给憋醒了,酒喝多了就这点不好,老得起夜,我摸出手机,一点半,我跟席凡是从两点开始,不过想想反正醒了,也不差那么点时间。 没打扰席凡,我自己撩开帐篷,就见王有财已经歪倒在帐篷里了,身上盖着个睡袋,手里还拽着手机,林清玄拿着本书正坐在篝火边上看着,听到我的动静转了过来,“李大哥,怎么起了?” “尿憋的,不能这么看书,伤眼睛。” 我左右看看,“小方呢?它不是说要打游戏打通宵吗?” 林清玄指了指王有财的帐篷里,“游戏机没电了,就进去睡了。” 我抹了把脸,“行,我这酒劲儿也过去了,等我方便回来换你休息。” 说罢我拿起手电往外走,外面月光很亮,我索性关了手电插在兜里,径直走到溪边洗了把脸,拿凉水一激,好家伙,什么瞌睡虫都赶跑了。 接着到芦苇丛里放水,足足放了得有一分钟,那叫一个舒坦,正释放着呢我突然想起自己讲的鬼故事来,不由得也打了个哆嗦,扭头四处看看,没什么不妥。正收家伙呢,突然就见芦苇丛外面有个人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是谁,不过那个身材,多半是席凡。 好小子肯定是我起来把他给惊动了,这会儿也出来放水,憋着坏想吓我一跳呢。我拉好拉链,猛地一转身喊了声:“嘿!”那黑影抖了一下,逃走了。 小样儿,还想吓我,把你尿都给吓回去。我大摇大摆地走回路亭,左右看看,小声问:“席凡呢?” 林清玄指了指帐篷,“还没起呢,没事儿李大哥,我不太困,我陪你就好了。” 还没起?不对啊刚刚明明看见有个人影的,林清玄?那不能,这小子冒不出这种坏水,我转身往外面看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林清玄见我举止古怪,“怎么了李大哥?” “清玄,咱这刚有人出去没有?” “没有啊,都没人起,我一直在这呢。” 难道是我看花眼了?之前人影不动的时候说我看花了情有可原,可我喊了一声,那影子确实是逃走的,这做不得假吧。我坐回篝火边,“没事儿,那咱俩接着守,你要是困了再喊席凡起来。” 林清玄也不疑有他,“好。” 我把睡袋抽出来卷成一团,丢在防潮垫上当枕头,就这么歪在篝火前掏出手机。林清玄就坐在我旁边,他倒是厉害,盘坐在防潮垫上,举着一本书板板正正地看着。 看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太亮,照得我眼睛疼,我调成了夜间模式,拿眼往亭子外面瞧了瞧,放松一下。可能是亮的地方看久了,看暗的地方老有光影,我就觉得外边好像有个人影,眨了眨眼又没有了。 揉了揉眼,接着,这会儿正看到关键部分,主角大发神威,高潮迭起。看着看着,就听见林清玄压低了声音喊我,还拿手轻轻点我的左肩,我正侧身卧着呢,右胳膊肘撑在睡袋上支着脑袋,左手拿着手机。就拿左胳膊肘晃了晃,“怎么了?” “李大哥。”林清玄又用气音叫了下,还在点我的肩头。 “啥事儿?你说。” “不是,李大哥。” 我被他点得有点不耐烦,“别闹,你说,我听着呢。” “李大哥,你看。” 我听他这么一说,歪过头去看他,就见他还是盘腿坐着,只是拿书的双手微微有些发颤,好像特别害怕的感觉。等等,两手?那点我肩膀的是? 我把脑袋往左边一转,好家伙,心脏差点没给吐出来! 就见我脑袋边上悬着一条黏糊糊的东西,既不是蛇也不是虫,扁平的模样还在往下淌水,我顺着这玩意儿往头顶一瞧,“卧——槽——!” 这一声还是用气音低低发出来的,但我整个人基本都呆滞了,我头顶的房梁上,这会儿正趴着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儿,看着像是个人,可又不像是个人,五官扭曲,身上挂着碎布扯子,都看不出还是不是件衣服,两手抱着房梁,那指甲看着跟金刚狼似的。 这会儿它正张着乌黑的大口,从里面悬出一条几米长的舌头,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摇摆,像一颗海草。 我这会儿手机也滑到防潮垫上了,轻声问林清玄:“清玄,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办?” “先别慌,敌不动我不动,跟它耗一会儿。” “李大哥,我腿有点儿麻。” “你少来,盘了一晚上都不麻,现在麻什么。” “你说这是不是妖怪啊,肯定不是人,也不是野兽。” 我盯着那条晃动的舌头,咬了咬下嘴唇,强忍着恶心凑近了点吸吸鼻子,“不是妖怪,没有妖气。” 林清玄点了点头,一字一顿轻声道:“好——可——怕——呀。” 我们俩交流了这么一会儿,用的都是气音,是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房梁上的这个什么玩意儿都依旧保持姿态,一动不动。我也觉得撑着的胳膊有点发酸,这样不行,敌不动我不动可以做到,但敌若动,我怕就麻了。 我小声道:“席凡的刀在哪儿?” “在那边的密封箱里。” “你容我缓缓,一会儿我喊一二三,我就冲过去拿刀,你防着点它。” 林清玄看了看手里的书,又看了看我,“李大哥,我这本是线装的,抽两下就散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白——痴——,你边上不是有烧火棍吗。” 林清玄这才慢慢放下书,手轻轻挪到了烧火棍上。 “准备啦,一…二…” 三字还没说出来,我手机的闹铃突然响了,我顾不得再喊,一个懒驴打滚就到了密封箱边上,我靠席凡还把箱子的扣给扣上了,林清玄在我身后喊道:“小心后面。” 我也顾不得身后有什么,抱起密封箱整个往身后甩过去,原来是那条舌头跟着到了我的身后,让我一抡又给甩了出去,正好甩向林清玄,林清玄棍子已经上了手,拿起就劈,这一下劈得实在,就听房顶上“嗷”的一声,那舌头就跟弹簧似的猛地缩回了怪物的口中。 我把密封箱放下,掰开扣子从里面提出那把开山刀,这会儿的动静先把席凡给惊醒了,他撩开帐篷揉着惺忪的睡眼问我们:“该换班了?” 却见我跟林清玄都是马步半蹲,一人手持烧火棍,一人斜提开山刀,跟被点了穴似的,却都抬着头望向房顶。 “你们看什么呢?”他说着支起身子探出脑袋也往房顶上看,这一眼没把他魂给震出来,“我——靠!” “别感叹了,赶紧出来帮忙。”我也没空搭理他,弯腰将密封箱往他那一推,两眼死死地盯着梁上的怪物,那怪物的舌头刚才吃了林清玄一记烧火棍,这会儿早就缩回去了,四肢紧紧抱着房梁,脑袋张着个嘴死命地甩来甩去,就跟吃了朝天椒似的。 席凡爬出来摸了把菜刀,跟我们两人站成三角,“李哥,这是个什么东西?” “你问我我问谁去?清玄,把人都叫醒,还有小方。” 其实这会儿姑娘们也都听见了动静,特别是我那台手机还在地上播闹铃呢。苏珥的声音从帐篷里传来:“老李,你们干什么呢?咋咋呼呼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亲爱的,别睡了,出来看怪物。” 苏珥听我说得邪乎,把帐篷拉开条缝,伸出半个脑袋来,见我们三个跟跳大神祭天一样的姿势,也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眼,“呀——”的一声就缩回帐篷里了。 无错 第三百零六章 又是个刀枪不入 这一声的穿透力可比我们强多了,不止其他姑娘都醒了,就连房梁上的怪物都定住了,它扭过脑袋看向苏珥的帐篷。我有些着急,也没工夫跟她们逗闷子,慢慢移动脚步挡在苏珥帐篷外边。 “都起了都起了,咱遇上麻烦了。” 苏珥一边穿衣服一边喊康康,王有财这会儿也起了,拿起根棍子跑到闵子芩她们帐篷前护着。林清玄把毕云方整坨从帐篷里抱了出来,这会儿它就跟只死鸟似的,脑袋耷拉下来,林清玄使劲晃了几下才把它给弄醒了。它活动了下脖子,“天亮了?” “小方,别睡了,看头顶。” “嘎——” 嗯,终于醒了这是。 姑娘们穿好衣服出了帐篷躲在我们身后,那怪物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倒是没什么大动作。我脖子都仰酸了,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塞给苏珥。 “妹子,咱们慢慢往外边动,你们先躲车上去,不行咱就开车跑。” 苏珥接过钥匙,贴在我的背上,一群人慢慢地往亭子外边走,那怪物的脑袋随着我们缓缓移动,见我们就要移到火堆了,它突然在梁上窜了几步,直接跳了下来,整好落在亭子口,把我们给堵了个严实。 “靠,瓮中捉鳖啊。” “你才是鳖呢?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是不是妖怪?” “不是,我刚闻过了,没妖气,可能是个精怪。” 席凡道:“李哥,要不我们就跟它拼了。” “行,姑娘们都退后,这又是刀又是棍的,不安全。” 闵子芩边退边道:“李哥,要不你还是试着跟它交流一下。” “交流?怎么交流,喂,你的,什么的干活?” 那怪物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死死地盯着我们,对我们的交谈根本置若罔闻。 “子芩,拉倒吧,这货根本就听不懂人话,再说了你看它那爪子,分明是没安好心啊。哎对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不认识,别急别急,我在查。” 得,学霸也有临时抱佛脚的时候,可监考老师不干啊,那怪物估计是之前跟我有过肢体的接触,猛地就向我扑过来,我身子一让,心想去你的吧,抬起刀就劈了下去。这一刀正劈在它前伸的右臂上,发出“咔啦”一声,震得我虎口生疼。 那怪物吃了我这一刀,整个身子顺势就撞在了墙上,不过它立马又站了起来,我见他的右臂已经让我砍出了一个豁口,那黑漆漆的皮肉就跟砍卷了的树皮一样外翻着,却不见有血。 王有财叹道:“这不会是僵尸吧?” “别说,还真有点像,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要不有财你上去盘他?” 苏珥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开玩笑,老李,你还记得年前爷爷讲的故事吧,那个蛊雕的恶灵成精,好像就类似僵尸。” 碍着林清玄在,这事儿不能说得太细,但意思我听明白了,“你是说这也是不知道什么恶灵成了精?” “对,试试看,当年凌虚真人使的是桃木剑。” “可咱现在只有烧火棍啊。” 林清玄却道:“桃木剑,我带了,在车上呢。” “咦,你出门还真带上这玩意儿啊?” “每日早课不能荒废。” “好小子,你拿上车钥匙,我这吸引它注意力,估计这货就是个恶灵成精,当年你师傅他老人家就曾经用桃木剑加天罡伏魔剑法干掉过一个,这回就看你的了。” 林清玄一听还有这么个故事,当下也有点兴奋,从苏珥那接过车钥匙,小心地顺着墙往外边蹭,我跟席凡一人舞着一把刀在那讨敌骂阵,那怪物刚让我砍了手,却似乎不觉疼痛,只是让我和席凡一左一右地喊着,有点分不清楚该先对付谁。 林清玄快要蹭出路亭的时候,突然脚底下不小心踩了个易拉罐,发出“嘎”的一声,我寒毛直竖,心想这下要被发现了。却不料席凡径直冲着那怪物就是一刀飞过去,正中怪物胸口,却只是扎进去一点,随即刀便掉到地上。 我们都愣了,连怪物一起愣住了,不过怪物的仇恨值算是完全被席凡给拉稳了,只是片刻功夫就朝席凡扑了上去,席凡索性使出擒拿功夫和那怪物搏斗在一起,只是碍于怪物的利爪,打得颇有些束手束脚。 我一只手示意林清玄赶紧去取桃木剑,一边还喊着:“凡那,小心那怪物的舌头,你们没见着,有好几米长呢。” 其实不用我喊,席凡为了躲避怪物正面的利爪攻击,基本都是在它背后动手,锁喉啦,顶腰啦,但那怪物的力气着实不小,加上皮糙肉硬,是以都没能奏效。 两人缠斗的功夫里,林清玄已经取了桃木剑,正一边解着布条一边踏罡步进了凉亭,他口中念咒,绕着纠缠在一起的一人一怪游走,却始终找不到好机会动手。 席凡见林清玄已经读完条,趁着一个背身的功夫,两手将怪物的胳膊架住,整个前胸顿时敞在林清玄面前。林清玄哪里会放过机会,左手掐诀右手抬起便刺。 我们正眼巴巴地等待奇迹的发生呢,就指着这一剑下去,怪物发出痛苦的哀嚎,然后化为灰烬。可现实是无情且残酷的,林清玄这一剑根本就刺不下去,连怪物身上的包浆都没蹭破一点。 林清玄“咦”了一声,唰唰又是几剑,可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而那怪物已经发力从席凡手中挣脱出来,一爪子就抓在桃木剑上,胡乱一扯,就从林清玄手中扯出,又随手一甩,桃木剑飞到了苏珥的帐篷后边。 我率先反应过来,将林清玄推到一旁,“靠,这办法不灵啊妹子。” 闵子芩道:“那说明这根本就不是恶灵成精,而是肉身成精的精怪。” “我已经知道了,现在要的是对付它的办法。” “这…我打电话给白爷爷!” “赶紧的!” “没人接…” 我见那妖怪就要冲我来了,想想手里的刀也没啥用,还容易伤着自己,也丢在一旁准备跟它肉搏。突然我就见到身后边还缩着毕云方,当时我右手抄起毕云方,左手扶着它的脖子对准怪物,“小方,开火!” 毕云方给吓了一跳,本能地张开嘴,猛地一团烈焰就冲着怪物喷了过去,这火力之强劲,让我都觉得面前热辣辣的。那怪物突遭火击,两手不住地在面前摆着。 等毕云方这一口火喷完,我就见那妖怪本来身上仅存的破布条条也给烧得是一干二净,可它身上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威胁,无非是原本如同腊肉一般的身体烤得更干了一些而已。 我把毕云方丢给林清玄,仔细打量着一丝不挂的怪物问他们:“娘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就算是僵尸,没有不怕火的吧,腊肉成的精?” 那怪物见没有了火,已经又朝我扑过来,我也早有准备,两手死死抱住它一只胳膊,而它另一只胳膊在刚抬起来的时候就被身后的席凡给锁住了。我们俩很有默契地倒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两只胳膊摁在地上。 那怪物躺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想从我们俩身下把手弄出来,王有财和林清玄见此机会,也扑了上来,一人一边牢牢摁住怪物的两条腿,这下它是真的动不了了。 可我们四个男人也不敢妄动,我跟席凡还得用脚顶着它的胳肢窝,防止它把我俩拉近了上嘴啃。凤凤那个傻大胆从帐篷后边捡回桃木剑,在那怪物的身上一阵戳戳点点。 可是依旧一点效果都没有,她把桃木剑戳在怪物的肚子上,双手拄着喘气,突然猛地撒开双手向后边倒去。 就见那怪物张开大嘴,吐出一条滑腻腻的长舌头,一下就缠住了桃木剑,凤凤就是见到这个才撒手的。那怪物用舌头缠住桃木剑后往外边一甩,这回是飞到车外边去了。 我看着眼前的长舌头,“瞧…瞧见了没,这就是怪物的大舌头,你们说僵尸有这货?” 席凡脑袋往后边缩着,都缩出双下巴了,“李哥,我突然想起倩女幽魂来了。” 对,倩女幽魂里的那个树妖姥姥,好像就有一条特别长的舌头,还能钻进人的嘴里吸食精血,想到就让人头皮发麻。 我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那你要小心了,这玩意儿要是从你嘴里进去,就算是死不了,估计凤凤也不能再跟你亲热了。” 席凡闻言闭了嘴,连王有财都把脸顶在了肩膀上,那怪物的舌头甩飞桃木剑之后,就在空中乱舞,姑娘们是早就缩在了角落,好在这舌头虽长,终究是有个尺寸,够不着她们。 可我们四个就完全笼罩在它的攻击范围内了,它一会儿戳戳席凡,一会儿点点王有财,过了会儿索性缠到了我的身上,跟一条蟒蛇似的一圈一圈勒紧。 “靠,失算了,光想着它可能找洞钻,忘了这货还能勒人。” 无错 第三百零七章 整一个炭烤妖舌 那舌头在我身上足足绕了三四圈,然后开始慢慢收紧,我把肩膀收起来撑着,这货连它自己的右手也一起缠在里边。“快想想办法啊,万一它力气跟蟒蛇一样,我就怕骨头要碎。” 林清玄抬头道:“李哥,我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拿烧火棍打它的舌头它就缩回去了,还很疼的样子。” “舌头是脆弱点?可咱现在哪能弄它的舌头啊。” 我左右看了看,真不好弄,这舌头滑不溜秋的,真要拿刀扎,我就怕他们手滑扎我身上。要让他们拿棍子打吧,我怎么想起大话西游里的二当家了? 突然我扭头看到边上就是火堆,这会儿已经没有很大的明火,只是一些木碳还在烧着,黑红黑红的。我心想今天就是今天了,与其让他们打,还不如我自己动手。 “你们三个,我喊撒手你们就一起撒手。” “李哥,你要干嘛?” “没时间解释了,一会儿要不行咱再按住它。” 他们三人应了一声,我吸了口气喊:“撒手!” 三人立刻就松开了压住怪物的身子,那怪物左半边身子突得解放,一个惯性就往我这边弹了过来。我则是瞧准了地方,一个打滚,整个上半身就滚在了火堆上。 就听得那怪物突然发出凄厉的声音,舌头猛地收紧,继而开始剧烈地抖动,我这会儿上半身压在火堆上,而外面包裹的整好就是它的舌头,等如是给它的舌头来了个碳火烤肉。 那怪物的右手被自己的舌头和我缠在一起,左手胡乱挥舞,席凡已经跑过来又给抱住,免得锋利的爪子挠到我。我则是仗着自己的厚外套加舌头卷在火堆上滚来滚去,身下则发出呲呲的声响,遗憾的是散发出来的尽是恶臭,跟烤肉没有任何可比性。 王有财脱下外套卷着手,不时地在我脑袋和脖子附近拨弄着,把怪物挣扎时溅出来的碳火扫走,免得烫伤我,就这么滚了得有一分钟,我觉得那怪物的力量从一开始的暴涨,到后来的持续削弱,这会儿已经松散无力了。 “快,把我拉出去,我衣服好像烫出窟窿了。” 席凡一发力,就把怪物和我都拖离了火堆,王有财和林清玄则默契地将我身下的碳火扫出去。席凡见那怪物不动了,忙伸手配合我去解开那条带着烟气的舌头。 等我一解脱,就赶忙脱外套,苏珥也走上来替我检查,我直脱得上身赤条条,还伸手往后背够,“这边这边,觉得这边有点疼,你给瞧瞧。” 苏珥看了会儿,“没事没事,应该就是轻度烫伤,还没有起泡,子芩,咱们有烫伤药没有?” 闵子芩忙从帐篷里拿出医药小包,翻出管什么药膏就往我身上涂,这药一上倒是清清凉凉的,没那么难受了。其实我也知道问题不大,因为刚才那会儿虽然我整个上半身都压在火上,一来我的衣服厚实,二来外面还裹着几圈大舌头,再则我也不是干烙,我还左右地翻动,舌头固然是烙熟了,不过我就可以有效避免烫伤。 苏珥给我涂着药,我回头去看那妖怪,就见席凡跟王有财找了一捆绳子,把那妖怪的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可我看着那条散发恶臭还收不回去的舌头,觉得他俩这举动实在没必要。 “还捆啥呀,这都死透了吧。” 席凡一边扎绳子一边道:“保险一点嘛,它刚才那个样子,看着也不像活物呢。” 嗯嗯,这倒是,本来就是个怪物,不能用寻常的生死来衡量。我穿上衣服,其实也已经烫坏了,那外套是根本要不得了,苏珥拿了条小毯子给我披上,免得冻感冒。 林清玄已经添了柴火,又把篝火给烧了起来,毕云方疑惑地在妖怪的身边跳来跳去,“奇怪,为什么我的火烧它不得,可让篝火一烧,立马就死球了。” 闵子芩蹲在旁边看了会儿,还拿棍子挑了挑,“是舌头,你们看,这怪物浑身干瘪,就跟我们说的僵尸一样,李大哥砍了一刀,好像劈在干柴上似的。可这条舌头就完全不同,柔软湿滑,应该是它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凤凤看着那条五成熟的舌头,“噫,好恶心,我最近都不想吃牛排了。” 康康嫌弃道:“凤凤姐别说了,你不说我都没想到。” 我也有些反胃,“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闵子芩看着手机道:“白爷爷可能是睡下了,打电话没接,只能等明天他回电话了。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交给他应该是最好的。” 我点点头,确实是,白泽大大连化成尸水的横公鱼都收,这个至少还全须全尾呢,肯定要。 让这么一顿折腾,谁都没有了睡意,一来是身边躺着个不知道死活不晓得来历的怪物,谁也睡不着。再一个,既然有这么一个怪物,谁也难保这荒郊野岭的会不会再来第二个,万一人家是群居呢。 我们把怪物拖到火堆外边,一眼就能看见它,然后大家围着火堆等天亮。林清玄还想着出去把他的桃木剑给找回来,我怕出什么意外没让他去,一切等天亮了再说。 过了个把钟头,康康已经靠在苏珥身上睡着了,毕云方也找了个地方打盹儿,林清玄专心致志地烧火,我们三对情侣互相倚靠着聊天,倒是不那么犯困。 约莫三点钟,闵子芩的电话响了,是白泽大大打来的,“闵丫头,什么事儿啊,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我手机都静音了,刚从实验室里出来。” “白爷爷,我们这发现一个怪物。” “哟?活的还是死的?” “呃,打电话那会儿还是活的,现在不好说了,估计是死了。” “哎,什么怪物啊?” “就是不知道呢,之前被它袭击了,想问问您该怎么办,可您没接。这怪物长得倒是人形,不过有点像僵尸,身上还穿着破布条条,刀砍下去就跟砍木头似的,还有锋利的爪子,哦对了,它有条特别特别长的舌头,好像是它的命门,让李大哥弄到火堆上烤了一会儿,就没动静了。” 白泽大大想了想,“那我大概有数了,你能接视频吗?让我看看。” 闵子芩挂了电话跟他接了个视频,然后走到火堆旁仔细地让白泽观察。白泽道:“嗯,果然是它。” 我凑上去问:“老爷子,这是个啥呀?” “獏,是个精怪。” “馍?不是馒头吗?” 白泽也不跟我贫,“你们在哪儿呢?我现在出发,直接去找你们。” 闵子芩把定位发给白泽,又跟他说了该从哪儿走,白泽让我们就在这等着他。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这会儿我们就没那么紧张了,大白天就是壮胆气,席凡跟王有财抬着箱子出去准备早饭,林清玄也找回了桃木剑,就在怪物旁边做早课。姑娘们也出去拾掇自己,我则帮着把帐篷什么的都拆了,收回车里。 大约九点来钟,白泽终于通过我的电话导航来到了这里,我手里端着碗面条,“老爷子,赶了一夜路,要不先垫吧垫吧?” 白大爷还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伸手接过面条,“怪物在哪儿呢?” 我也端起碗,往凉亭里扬了扬脑袋,他径直走进了凉亭,我跟席凡一左一右,三个人围着怪物,呼哧呼哧地吸着面条。姑娘们都嫌弃地不肯进来。 我一边吸溜面条一边含糊不清地问:“怎么样?是您说的馍吗?” 白大爷也吸溜着面条,“嗯,八九不离十,说说,怎么弄死的?” 我把最后我怎么带着丫的舌头往火堆里滚的事儿给他说了遍,白大爷消灭完面条,往已经熄灭的篝火堆看了看,又伸脚踢了踢那一圈石头,“原来如此。” 说完他带头走了出来,我见姑娘们已经给他的司机也盛上面条了,白大爷把碗朝闵子芩一递,“再来碗。” 闵子芩一边盛面一边问,“怎么样白爷爷?” “就是獏,《神异经》中有记载:西荒之中有人焉,长短如人,著败衣,手虎爪,名獏。伺人独行,辄食人脑。或舌出盘地丈馀,人先闻声,烧大石以投其舌,乃气绝而死,不然食人脑矣。” 我奇道:“咦,不对啊白爷爷,您之前不是说过,精怪这种东西,只能后天生成的吗?怎么听您这意思,这种精怪之前就已经有过记载了,难不成还能批量生产啊。” “你的理解有点偏差,这么跟你解释吧,万物一开始都是由大道自然所创造的,那么它在创造的过程中,如果条件相似的话,是不是就会产生类似的东西。但即便它们再类似,也是独立的两个东西,肯定存在着一些偏差,只能说是大分类下,可以划归到一起。而通过繁衍产生的后代则不同,它们遵循规律继承了上一代的所有性状,除非基因突变,不然一般是没什么差别,很轻松地就可以被归为同类。” 无错 第三百零八章 老枪相亲的进展 “所以说神异经之前记载过獏的存在,是因为獏这种精怪很早就出现过了,并且因为产生獏的条件并没有那么苛刻,所以后面陆陆续续的,又出现过一些类似獏的精怪,我们则统一将它归类为獏。得亏你们昨晚有人守夜,要不然非得让它吸了脑子不可。这东西其实就是类似僵尸的东西,是由人的尸体,在特殊的条件下生成的,所以常见的形象就是个风干的人尸,穿着腐烂的破布条条,还有长长的指甲。” “有记载的出现都在荒郊野岭里,胆子不算大,专挑落单的人攻击,吃人脑的。而且这种怪物周身没有痛觉,筋骨还很硬实,想要通过暴力手段把它给拆了,真不太容易。” “不过它也有弱点,就是那条长舌头,但是这舌头伸缩自如,一旦受攻击就缩回去了,倘若能将它的舌头固定住不让它缩回去,再用烧烫的石头去烙它,就会气绝而亡。” 我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昨晚其实我带着它的舌头在篝火上滚还未必能弄死它,真正置它于死地的反而是围着篝火烧得滚烫的那些石头?” “对,不过即便没有那些石头,你带着它的舌头这么滚,它估计也得逃跑了。” “哦,它是想跑来着,我们人多,没跑了。” 白大爷又干掉一晚面,一抹嘴巴,“行了,这东西我带回去研究,说老实话,我也是头一回见这怪物呢。” 苏珥突然问他:“白爷爷,还有一个问题,这个獏是哪儿来的?” “这不好说,精怪的生成,特别是这种低级精怪,是很有随机性的。我说了,条件不算太极端,所以自然生成还是有可能的。如果是那种传说中的大精怪,呵呵,那基本没有再生成的可能,如果有,我都想见识见识。” “您说,这…会不会和上次的横公鱼一样?” “唔,那得带回去仔细查验一下才知道,放心吧,有结果我会告诉你们的。” 我们这边收拾好了东西,又把垃圾也收上车,三部车赶回了市里,白泽在高速口和我们分了手,说是得趁新鲜带回去研究,我也不知道这块腊肉到底算不算得上新鲜,但他一贯的急脾气,我们也没好留他。 在韩大叔那补了个午饭,我一看,全是大肉,有点犯恶心,“叔,今天这是怎么了?店庆?” “嗨,前两天不是没做成嘛,倒把我的瘾头给勾起来了,今天索性都做给你们吃。” 末了他看看我们一脸菜色,“咋,出去玩一趟,胃口还不行了?” “不是,一言难尽,昨晚遇上个怪物,这段时间怕是见不得肉了。” 我把那只獏的事情跟他说了,韩大叔点点头,“哦,是那东西呀。” “您知道?” “知道,我还遇上过呢,那会儿我都没修成人形,你知道我们地狼也是在地下生活的,地底下,啥都有。有一次我打着洞,就碰上这么个主了。” “那您是怎么搞定它的?这玩意可横了。” “没搞定啊,我把坑填上就走了,它又没攻击我。” “妈呀,该不会我们这次遇上的,就是您打过照面那位吧?” “那不能,这都多长时间了,这种精怪哪有那么长的寿数。” 这边随便吃完了饭,王有财送凤凤回家,我们收拾了会儿,换了身干净衣服到公司,见只有伽徵和孟轩在,“雅楠呢?” “和马莉一起出去了,陆遥接他们出去玩儿。” 嘿,看来这小子是真心想要追马莉,这才刚虎口脱险呢,就敢去摸马驳雄的屁股,自求多福吧。正琢磨着,老枪给我挂了一个电话。 “木头,在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昨儿跟朋友去露营,这才刚回来,歇着呢。” “哟,你这生活够丰富的呀,有对象的人就是不一样。” “别贫了,你那银行小姐姐呢?有进展没有?” “正要跟你说这事儿呢,有进展,现在处得挺好的,刚好不是快五一了嘛,有四天假,我寻思着约她出去玩儿呢。” “好事儿啊,姑娘答应了没有?” “答应了,带上她闺蜜一起,说是让我挑地方。” “嗯,合情合理,要是跟你单独出去,就怕晚上遇上狼人变身,这姑娘挺有危机意识的。” “去你的,哥们儿是这样的人吗!” “以我和你同寝室几年的交情,你就是。” “行啦行啦,帮我想想,去哪儿好,这日子不长不短的,你跑远了肯定不合适,近一点吧又没个想法。” “五一啊,不对啊,五一不是三天假吗?” “跟你这种人比不了,你天天都是假,今年五一连假多安排了一天,就是前后周末都得多让出一个周天,所以是四天。” “啊,我说嘛,假日办哪有这么慷慨的时候。唔,四天,你要去逛热门景点的话,估计人不少。” “可说是呢,四天假,再休上几天年假,正是出行的好机会,所以我不来找你问计了嘛。” “哎,要不这样,你来我这,我们玉城也有几个小景点可以去逛,完事儿带你们泡泡温泉,吃吃好吃的,还有我能做个东道。” “嘿,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好兄弟,没白交。” “行吧,也好些年没见了,你赶紧问问人家姑娘,打你那过来高铁也就两三个钟头,行程上不耽误事儿。” “哎,我这就去请示,等我信儿啊。” 挂了电话苏珥问我:“怎么了?” “老枪想和他追那姑娘出去玩,我说让他来咱这。” “嗯,挺好,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的同学呢,不知道能不能给我爆些什么料?” 我后背一凉啊,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同学相聚切忌带对象,他们能把你说过的梦话做过的蠢事当成评书演义那么讲。看来我得再私下里嘱咐他几句,反正我这是正牌女友,他那可还悬着空呢,真要互相伤害起来,他指定死得更惨。 老枪很快就给了我消息,说是姑娘同意了,周三早上过来,周六下午回去,让我帮忙定好酒店,剩下的时间就全听我安排了,我自然是满口答应。 话说到这好像是得正式介绍一下老枪了,他跟我是大学室友不假,但其实不是一个专业,我学的是视觉传达,他是软件工程。我是赶寸了,上大学的时候没买着票,晚到了两天,宿舍全都安排满了。刚好他们寝室有个空,就在我们专业隔壁,就把我安排到他们寝室去了。 老枪原名姓甘名云,其实听起来是个好名字,豪气干云的感觉,可大家伙一旦混熟之后,鲜少有叫全名的,一般都叫老李啊,老甘啊啥的。久而久之就衍生出了各种外号,我在大学的外号是取我的名字,就叫木头。 而老枪就比较吃亏,你要是叫云,听起来有点娘炮,你要是叫老甘,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骂人。后来他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外号,说老甘不好听,请叫我的英文名:oldgun。 这一来二去,他就从甘云变成了老甘再变成了oldgun,最后定型为老枪。 老枪脑子很活,对计算机也很有天赋,上大学那会儿,大家都买电脑,他就和电脑城里的小哥哥达成协议,拉一个客户过来买电脑,抽五十到一百不等,完了自己还帮人装系统调路由器组宿舍局域网,就靠着这个硬是给自己挣回来一台电脑。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大家都在找工作,有天他面试回来我问他找得怎么样?他说公司挺不错,就是想要写java的。老枪学的是c和c#,对这个我也不熟,满以为他就放弃了。 岂料人家对我说:“面试官问我会不会,我说会。面试官说行,那拿完毕业证书就来实习上班。” 我说你挺虎啊,这不是欺骗公司嘛。他摆摆手说语言都是相通的,操练一下就会了。结果就那么半个月时间,他真的啃完了一本书,颠颠的入职去了,业务能力可见一斑。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长处就得有短处,老枪的短处就是有点太耿直了,尤其体现在对姑娘这方面。同为直男,我好歹还知道说个笑话讨讨姑娘欢心,没事儿学习学习美妆产品填补一下知识空白。 他就不行了,虽说不是大男子主义,可跟姑娘聊天这么和风细雨的事情,在他那就能尬出天际。我曾经看过他和一个学妹的聊天记录,说真的,我要是这姑娘,早花钱雇人弄死他了,太不会聊天。 所以他工作上虽然顺风顺水,可在恋爱的路上却是布满荆棘坎坷,听他提起追过的姑娘就不下两位数,可被拒绝的次数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还有些姑娘曾经不止一次拒绝他的。 而且他做事儿还特别迷,举一个例子,念书那会儿我们一起去唱歌,来的自然是有男有女,都是同学们互相串联带来的,正是认识的好机会。那天晚上我跟他说,有个姑娘看着挺可爱的。 无错 第三百零九章 十指不沾阳春水 老枪一眼就相中了,我倒是本来就没动什么歪心思,就让他去跟人姑娘套近乎。老枪兴冲冲换到姑娘身边的沙发坐下,我则搬了个软皮凳坐姑娘外边。 他问那姑娘,会不会玩骰子?姑娘瞧着挺开朗,笑着说不会,按照常理来说,接下来的发展应该就是:不会没关系,我教你呀。要么就是他和我摇,教那姑娘。要么就是姑娘和我摇,他做参谋。 结果老枪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他非要跟姑娘一起玩儿,可姑娘又不会,于是参谋的差使就落到我身上了。这样也还行,好歹他俩在互动,我教会规则之后减少点存在感也就得了。 可摇骰子肯定要有点彩头,一般就是喝酒,姑娘当时还矜持了一下,说是自己连牌都不会玩儿,输了还得喝酒,多不合适呀。我估计姑娘就是借个由头要个好处,比如你输了喝一杯,我要是输了,就喝一口之类的。 可老枪没等她说出那句话,更干脆,伸手一指我,“你放心,你就管摇,输了他喝。” 我当时就懵圈了,但也只能配合,那一晚上下来,姑娘和我换了联系方式,虽然后面没什么发展吧,可我至今都没闹明白,我俩到底是谁给谁做了僚机。 诸如此类的事情简直多不胜数,所以老枪打娘胎出来单身至今,是情有可原的,是凭着自己的努力造就的。既然这次终于有个瞎了眼,啊不,有个慧眼识英才的姑娘看上他,做兄弟的我自然得帮到底。 让他来我这,其实就是出于这么个考虑,有我在,很多事儿能帮忙支个招啥的。再一个,那姑娘一看就属于很有主见那种,很靠谱。这种姑娘找对象,想要看清对方,就会去看这个人的朋友,看看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交往朋友的脾气秉性很大程度上可以从侧面体现出这个人的本质。 你要是天天和一群游戏花丛的浪荡公子在一起,完了你跟我说自己出淤泥而不染,谁信谁傻叉。 到了晚饭点的时候凤雅楠还没回来,我估计是陆遥为了献殷勤,拉着一起连晚饭都包圆了。两人一直玩到十点多钟才回来,依旧是陆遥开着那部白色的车,凤雅楠和他们道别之后,陆遥跟我打了声招呼,就接着送马莉回去了。 我看凤雅楠脸蛋红扑扑的,问她今晚吃什么了,这么开心。她说陆遥晚上带她俩去唱歌了,还有他公司的合作伙伴,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喝了点酒。 陆遥这次不但是自己逃出险境,顺带着公司也活过来了,那还不得庆祝一下,自然要请上马莉这个正主儿,顺带的凤雅楠也就一起请了。 白泽大大的速度很快,二半夜的时候给我们来了个信儿,说是那个獏,就是个精怪,身上也没有丝毫人工的痕迹,自然也就没有那些生物追踪器啥的。应该就是我们倒霉碰上了,和神秘组织无关。 这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因为秦皓已经联系我,说是部门组建得差不多,带两个人来这边报道,以后就常驻玉城了。像给伽徵上户口安排工作的事情,也就得让他们一手处理。 秦皓领来的是俩人,一男一女,男的年纪看着比秦皓还大点,估计得有四十出头。女的倒是挺年轻,和苏珥差不多岁数。两人显然对自己未来的工作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并没有表现得很好奇,当然这也许是他们国安部门的职业使然,处变不惊嘛。 男人姓刘,叫刘振荣,秦皓直接喊他老刘。私下里秦皓对我提起过,这位之前和他是一个部门的,年纪大了,渐渐就有了解甲归田的念头。可国安这个单位是将自己奉献给国家的,那可不是你想退出就能退出的。秦皓知道他是想多抽些时间陪陪家人,借着这个机会就把他给要过来了。 虽然还是外派,但和之前相比就好了很多,再也不用出生入死,还可以将老婆也一起接过来,孩子反正已经上了大学,可算是能过上安稳日子,是以他对这份工作很满意。 而姑娘名叫张岚清,因为年纪不大,进入这个单位也没几年。之前在别的部门干得好好的,可听说秦皓要组建新部门,就主动向上级请调。这里面的缘由就是连秦皓都不太清楚,只说他们上级也答应了,让姑娘调到秦皓的新部门,秦皓正缺人呢,当然不会拒绝。 我们互相介绍了一下,老刘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样子,而张岚清看起来虽然干练,可还是能瞧出来,有些心不在焉。康康给他们都建立了论坛的账号,等如就是把我们现有的妖怪名录都共享给他们了。 然后我又详细地把伽徵的情况跟他们说明,看看他们能不能帮忙给推荐到消防部门去工作。秦皓之前已经答应过了,三人这就领着伽徵回他们办事处弄手续。 我舒心地瘫在沙发上,“咱这就行了,以后业务更好干了。” 末了又补充一句,“那个老刘看起来是个稳重人,就是那个小姑娘,我怎么觉得她魂不守舍的?” 苏珥笑了笑,“你也瞧出来了?我猜,八成是感情问题。” “这你都猜得到?” “女人的直觉。” 苏珥得意地转身整理资料去了,凤雅楠从楼上下来,“给我钱。” “啥?” “你们这里的钱呀。” “哦,你要干嘛?” “我要买新衣服。” “不是,上周不是才领你去买过吗,还买了那么一大堆。” “都穿过了。” “啥?四小姐,你这可就有点不讲理了,难不成你们家衣服都是穿过就丢啊,就是顶级富豪,好像也没有这么干的吧。” “脏了,还怎么穿?” “那不得洗吗?” “没人给我洗,我们家都有人给我洗好的。” 我低下脑袋挠了挠头发,“雅楠,我之前也说了,到这之后,也不求你自力更生往家里挣钱啥的,但日常这点小事儿总该自己做吧,你瞧瞧我们,谁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那…那…我不会…要不你帮我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尽量拿出温和的语气对她说:“你觉得,这样合适?” “合适。” 眼看我就要发作,闵子芩忙上来拦住,“洗衣服嘛,也不难,宿舍不是有洗衣机嘛,用不着都自己洗。” 她见我面色不善,赶紧把凤雅楠拉走了,估计是上楼教她洗衣服去了。 我摸了摸身上,没有烟,叹了口气,“妹子,棍棒底下出孝子啊!” 苏珥也是颇感无奈地走上来道:“她不是刚来嘛,总是需要一点时间,道理你给她说明白了,不会的事情教她就好了,这本来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要不怎么凤老爷把她丢给咱了呢。” “就没遇上这么娇贵的,你说咱哪个客户,是得从洗衣服教起的?” “她也不算是客户,只能算是寄在咱家的孩子,那你不得区别对待嘛。” 等闵子芩一边帮一边教地辅导完,都中午了,吃过了午饭我就见凤雅楠抱着手机在那乐,不过我现在也没心思教育她,免得给自己添堵。 她对我说:“下午我要出去。” “今天是周一吧,马莉不上班?” “不是马莉,是别人来接我出去玩儿。” 我有些纳闷,除了马莉,谁还能跑来接她玩儿,会所的那群姑娘?那不能啊,凤雅楠来的第一天就把她们都给得罪了,谁还巴巴的跑来找不自在。 “谁啊?” “你不认识,昨晚一起玩的,陆遥的朋友。” 啊,这我就明白了,估计是陆遥的哪个朋友看上凤雅楠了。这也难怪,凤雅楠长得出众,又出身豪门大户,自带光环,不是像我们这么朝夕相处的人,压根就想象不到她到底是个什么脾性。 不过我还是有些犹豫,这把凤雅楠交给一个陌生的人类,是不是有点不靠谱,别再出点什么事儿,我们可没法跟谢雨霁和凤老爷交代。 “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我看向苏珥,想问问她的意见,可她也有些含糊,凤雅楠虽然是当孩子塞我们这的,但实际年龄都比我们大。你要是限制她的妖身自由,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更何况妖怪入世,本来就应该有自己的社交和生活,从这点上来看,我们也没理由不让她出去。 苏珥问她:“那男生叫什么名字啊?” “孙子刚。” “你们约好了?” “嗯,他说他朋友的服装设计公司,下午有个秀,带我一起去看看。” “行吧,那你早点回来。” “好,不过我可能就不回来吃晚饭了。” 半小时后,凤雅楠提起包道:“他到了,那我走啦。” 我点点头,倚在门上看着,就见门口停了部红色的小跑,下来一个年轻人,看穿着打扮,倒是有点像常威,不过他可没有常公子的那股子气质,反倒像是个奶油小生。 无错 第三百一十章 老枪携朋友来访 他下车帮凤雅楠打开车门,上车前又冲我点了点头,这就开着车疾驰而去。 康康缩在我身后道:“富家公子对豪门千金,这得算门当户对吧。” 我摇摇头,“谁知道呢,妹子,咱真就这么让雅楠自己去啊?” 苏珥道:“那个孙子刚敢跑到咱这来接人,应该不是个小人,老李,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黄先生?” “有吗?” “有,跟个老父亲似的老担心有人对自己闺女不利。” 我扭头看了看康康,“有吗?” 不过就像苏珥说的,孙子刚既然敢光明正大开着车来接走凤雅楠,不管他心里是个什么小算盘,走的应该还是正经追女孩的路子,犯不上太操心。再说他也是陆遥的朋友,我觉得陆遥的脾气秉性就挺好的。 就算是这个货憋着一肚子坏水,撑死了也就能欺骗欺骗凤雅楠的感情,真要把凤凰四小姐给惹恼了,我觉得我更应该操心的是那小子的安危,我可还没有能力帮她处理人命官司。 而且让凤雅楠多出去接触接触,更能体会民间疾苦,搞不好开窍了,以后就懂事儿了呢? 按下这边不管,我跟老枪要了信息,帮他们在我公司附近的酒店定了两间房,又托凤凤帮我们在之前去过的汤县温泉酒店定了个小别墅。我琢磨着他们来了,先带他们到处转转,逛逛民俗街。 完事儿了第二天带他们去附近的景点爬爬山,下了山刚好去汤县泡泡温泉待一宿,回来了再领他们品尝一下这里的特色美食,最后一天可以放开一些,我跟老枪好好叙叙旧,喝会子。喝完转天她们休息休息也就该回去了。嗯,完美。 伽徵下午回来了,是老刘开车送回来的,说是已经办好了手续,身份证都办好了,还烫手。工作那边他们会再去联系,等我们这边培训得差不多了就能去入职。 他笑呵呵地给我递根烟,我忙客气地拒绝,“刚戒,女朋友管得严。” “哎呀,老秦这回可是给我安排了个好活儿,我本来想着能调个闲职安安稳稳开始养老就行了,想不到闲职是闲职,但有意思啊。说真的,刚从老秦那听到妖怪的事儿,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嘿嘿,说白了就那点事儿,妖怪和人一样没啥大区别,这年头妖怪入世,让人欺负的多。” “嗯,人多坏啊,哈哈哈哈。对了,你这还有哪些妖怪,我看着名录对不上。” 我虚指了指隔壁,“韩家小店两口子都是,地狼。别的都已经出去工作了,平时还真见不着。以后有聚会我喊上你们,大家多处处就熟悉了。” “嘿,那敢情好。” 正说着孟轩也回来了,我问他考得怎么样?他笑着点头说过了,接下来该上车培训,陆大有的意思是让他直接搬到物流公司的宿舍去住,来回也方便。我说行,反正他的劳务合同闵子芩已经跟王有财签过了,既然已经是物流公司的员工,那就先去那边熟悉熟悉也好。 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凤雅楠就回来了,还是孙子刚给送回来的,两人有说有笑,孙子刚没下车,直接就走了。看来我们之前的担心还是比较多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罢了。 赶上假期前一天,我也给大家都放了假,他们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小情侣们都旅游去了,康康和林清玄则是各自回了家,把小丫头喊过来也有个把月了,家里想得很,给她买了机票把她送去机场让她回去多呆几天。林清玄则是带着毕云方一起返回了清风观。 凤雅楠今天又和孙子刚出去了,这次是音乐会。不过放假就好了,马莉不回家,她们已经约上了,到时候我得招待老枪,还真是顾不上她。不像伽徵,有韩老叔管饭就行。 孟轩收拾了东西搬去物流公司的宿舍,其实就是跟老陆住一起,今天搭了物流公司的顺风车直接回家去看吕二娘。邢鸣就比较苦了,入了这行没时没晌的,放假了还得值班。 假期头天早上,公司里基本没人了,凤雅楠在等马莉来接她,我让伽徵帮忙看家,万一有个妖怪来报道,他也能接待一下。然后我跟苏珥开着车就去车站等老枪。 差不多时间,他给我打一电话,我跟他说就在出站口等着呢。不多会儿就见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向我走来,这就是老枪,身高和我差不多,身材略微有些瘦削,也不知道是不是熬夜熬的。 他身旁跟着两位姑娘,一位我见过照片,个子不低,都快赶上老枪了,平心而论,这会儿见到真人,咱还得夸一句,这姑娘长得是不错,特别是眉眼中隐隐有一股英气,显得自信大方。 而她身边的姑娘应该就是闺蜜了,这姑娘站在俩人身边就显得娇小许多,有着可爱的娃娃脸,齐刘海披肩发显得特别乖巧。 我上前给老枪一个熊抱,继而分开介绍道:“妹子,这就是老枪,啊,就是甘云,我室友。老枪,这是我女朋友,苏珥。” 老枪冲她点点头,“早听说木头交了个女朋友,这回可是见着了。” 说罢他也跟我们介绍,“这是我朋友,薄若莱,和她闺蜜,蒙恬恬。这两天可要麻烦你们啦。” “说的啥话,来来来,咱也别站这叙旧了,先上我那坐坐,酒店都订好了,就在边上呢。” 我领着他们到了停车场,把行李放好,开车回了妖妖灵。老枪小声问我:“这两天,怎么个安排呀?” “我办事儿你放心,来了这,就全听我招呼行不?” 我跟老枪在前边唠着闲嗑,苏珥也已经在后面跟她们都认识上了,女孩子之间聊天就比较放松。车到了酒店我先给他们办入住,把东西放下又回了公司。 老枪看着招牌有些发懵,“妖妖灵?我记得你之前让我弄的论坛就叫这个名字吧,敢情你公司还真叫这个啊。” “哈哈哈,啥公司啊,就一小工作室,哦对了,你这回没来着,要是早一天啊,你还能遇见你女神。” “啊?” “就那个未成年少女,可爱的猪精女孩。” “别别别,别说这个。”老枪一想起这个还觉得有点臊得慌,堪称人生污点。 一番落座,老枪左右打量着我这地方,“你这整得挺休闲啊,还有小霸王?来来来打一局。” 我踢了他一脚,这什么功夫还想着找回童年呢,他登时醒悟,“啊,好些年没见过这东西了,还挺想。” 薄若莱笑道:“我小时候为了玩这个,硬是忽悠我爸说学打字,他才给我买的。” “我倒是想,可我老子比我精多了,就是不给买,搞的我天天跑同学家玩,有次被他发现了,撵着我跑了几里地。” 老枪一拍大腿,“同病相怜啊,你看,还是姑娘招人疼,苏珥小时候肯定也不缺这个吧。” “我有啊,不过不是我要的,是我姐让我爸爸买的。”说罢她瞥了我一眼,“我记得你来我们家那年,就盯着不放,撺掇着我玩,然后你陪着一起玩。最后都变成我看着你玩。” “有这事儿吗?妹子,你很记仇啊。” 这话题一打开,大家顿时亲近不少,我看蒙恬恬还有些拘束,就笑着问薄若莱,“这是你妹妹?” 薄若莱伸手揽过蒙恬恬道:“是啊,我们是邻居,打念书时候一起玩起来的,比我小一岁。” 那蒙恬恬还有些羞涩,我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午饭了,“内啥,中午就在隔壁吃,虽然是家小店,手艺没话说,保证你们吃过就忘不了。” 过了韩家小店,我给韩大叔介绍了一下,韩大叔已经准备好饭菜,都是拿手的菜式,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下午带你们市区里转转,有几个景点还是值得一去的,晚上再喝酒。” 这一下午我开车带着他们到处溜达,充当了一回临时导游,苏珥融入得比我想象中的还快,抽空的时候我问老枪:“这姑娘是真不错,相貌咱就不说了,性格也好,你得赶紧努力转正。” 老枪挠挠头,“还用你说,可这不是我说得算啊,她一天不点头,我就一天不能当女朋友那么介绍。” “嗯,急不来,不过总体来说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人家放假能跟你出来玩,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正说着,薄若莱提着一袋饮料过来,“聊什么呢?” “哟,谢谢啊,这不聊你嘛,这么好的姑娘,要是早让我遇见了,我指定得追你。” 薄若莱笑了笑,“这话我可就跟苏珥说啦。” “别别别,自打有了苏珥,我已经绝了别的心思了,给啥都不换。” “可说是呢,苏珥这么好的姑娘,慢说你了,我都想追她。” 玩了一下午,还是回了公司,他们买了不少伴手礼,趁他们上酒店放东西的档口,苏珥突然问我:“老李,你有没有觉得薄若莱很特别啊。” 无错 第三百一十一章 这就确定关系了 “啊?特别?啥特别?妹子我跟你说,除了你,别的女人在我眼中都是一个失焦的虚影。” 苏珥捶了我一下,“你想哪儿去了,跟你说正经的。” “这不是挺正经的吗?” “不是,我觉得薄若莱特别会照顾人,说真的,她要是男的,一准吸引好多小姑娘。” “哦?我没注意啊。” “有些细节你没看到,她出出入入的,拉个凳子啦,扶个门啦,跑去买水什么的,做得可比你们两个老爷们儿勤快多了。中午我还见她老给恬恬夹菜来着。” 我摸了摸鼻子,“这些事儿我也做啊,不过夹菜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反正我觉得这姑娘的家教肯定特别好,你朋友这回可真是中大彩了。” “嗯嗯,这个我赞同。” 让苏珥这么一说,我还真关注起了薄若莱,就如她所说,的确是在很多不注意的细节上可以看得出来。特别是对蒙恬恬的照顾,完全就是姐姐照顾妹妹那样,蒙恬恬好像也非常习惯被她这么照顾着。 晚上我打酒柜里拿了瓶好酒,“下午跑东跑西的,累坏了吧。” 薄若莱举起酒杯道:“很好玩呢,我借花献佛,敬你们二位一杯,实在是打扰你们了。” 我也忙举起酒杯,“哪里哪里,内啥,老话说得好,有朋自远方来,老嗨了。都一起吧,走一个。” 两杯酒下肚,大家的兴致就起来了,想不到这薄若莱居然是位海量,倒是蒙恬恬喝了几口就已经面色绯红,跟小苹果似的。薄若莱又贴心地跟韩大叔要了瓶椰汁给她。 她问我:“听你们说话,李牧你和苏珥两家是世交啊。” “嗯,世交,老世了,年头长的我都不敢想。”可不是嘛,这年头一倒就得倒回我祖宗和她祖宗一起建立人妖互助同盟会那时代了。 “那你们就是青梅竹马咯。” 我有些尴尬道:“那倒也不能算,小时候我就去过她们家一次,她家在青城。” “咦,那你们俩怎么好上的?家里相亲介绍的?苏珥这条件,追她的人至少排出几里地,还轮不上相亲吧。” 我揽过苏珥道:“我俩这亲事,是我上门求来的,要不这种好事儿,哪有我的份儿。” 苏珥啐了我一口,脸红红道:“我们是娃娃亲。” 老枪一脸震惊道:“哇靠,木头,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啊,那你上大学的时候还…” 我忙连声咳嗽,苏珥玩味地看了我一眼,“上大学时候怎么了?” 老枪浑然未觉,“上大学的时候他看上一位学姐,每天让我喊他起床,就为了在学姐晨读的地方跑步。” 苏珥笑笑地看着我,“哟,瞧不出来,你还挺有毅力的呀。” 我咳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苏珥的小手在我腰上打了个旋,“那会儿,年轻,年轻。” 老枪还想接着八卦,薄若莱端起酒跟他碰了一下,他忙举起一口喝干。 苏珥却不肯放过我,“那后来呢?追上学姐了没有?” 老枪一边倒酒一边说:“那倒没有,他其实也没跑多久,半个月后就放弃了。” “哦?” “说是看见学姐的男朋友陪她一起晨读了。你说你都有苏珥这娃娃亲了,还惦记学姐干啥。” “没,这事儿其实我也才知道不久,我要早知道,指定不和你做同学,大学就考她那去了。” 蒙恬恬对这事儿还挺感兴趣,“那这么说,你们还真是娃娃亲呀。” “嗯,我们爷爷给定的。” 她看了看苏珥,“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怎么听着有点包办婚姻的感觉。” 我忙摆手,“哪能呢,其实一开始也没有,就是在一起工作来着,我们长辈一起开了家公司,我俩在一个部门工作,时间长了,加上我的软磨硬泡,就得手了。” 蒙恬恬这才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还是得有感情基础的。” 我岔开话题对着薄若莱道:“哎,别老说我俩呀,我们现在可是未婚夫妻了,你俩啥时候确定关系呀?” 老枪顿时语结,不住地给我打眼色,怕我问这个问题让薄若莱感到尴尬。 可薄若莱却很直爽道:“那就得看他表现了,反正他是没问过我这事儿。” 老枪脱口道:“怎么没有,我前天还…” 然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把这么私隐的事情当众说出来有些不妥,忙掐住话头。薄若莱却依旧笑着问他:“还怎么了?” 老枪稳了稳心神,我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给了个鼓励的眼神,心想这都已经话赶话了,人家姑娘都这么大方,你老是扭扭捏捏的就不太像话了。 他又喝了口酒,然后郑重道:“若莱,我是真挺喜欢你的,你看咱俩是不是把关系再升华一下?” 薄若莱道:“升华成什么呀?” “男…男女朋友?” 气得我呀,都想一脚猛踹过去,这种问题还用得着含糊吗!听着都那么没底气。我要是薄若莱,我也不能答应了。 却没想到薄若莱还是那副表情,很淡定道:“好呀。” 老枪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停了三秒,又猛地抬起头问:“啥!你…你说啥!” “你没听到呀?那就算了。” “听见了听见了!”他顿时有些语无伦次。 苏珥便举起酒杯道:“这种好事一定得喝一杯。” “对对对,得!喝!”老枪倒满一杯,和我们碰了一下,咕咚咚就灌了下去。 后面的话题就比较轻松了,除了老枪异常亢奋之外,我们都很淡然,我悄悄摁了摁他,示意他可别太得意忘形了。他这才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只是脸上笑得跟朵野菊花似的。 喝过了酒我们散着步送他们回酒店,说好明早再来接他们,去爬山,带上点东西,明晚住温泉酒店。回来的路上我也有些开心,“哎,想不到,这事儿还能让我给见证了。” 苏珥想了想,突然道:“奇怪,我怎么觉得蒙恬恬不是那么开心?” “有吗?她可能是比较内向吧,喜怒不形于色。” 苏珥摇了摇头,“下午一起玩的时候,她还是挺活跃的。” “哦,那可能是好闺蜜有主了,难免有些失落吧。不是说闺蜜的男朋友跟小三一样嘛。” “嗯,这倒是,也许是平日里让若莱照顾得挺好,她这突然就多了个男朋友,心里有些不爽吧。” 姑娘们的心思我可体会不来,男人和女人的友谊是截然不同的,男人之间就算有了点小矛盾,大不了打一架,打完接着喝酒。要是哥们儿有了女朋友,那更得下死力帮着捧,堪称两肋插刀。 可姑娘家就有点不同,我听说啊,姑娘家要是有点什么矛盾,能从十六岁记恨到六十岁。平时里如胶似漆的两人,要是谁有了男朋友,就跟被第三者插足似的,逮着机会就得说她男朋友坏话。 刚到家接到马莉的电话,说是晚上会玩得比较迟,干脆假期这几天雅楠就直接住她家了,也免得来回折腾。我道了声辛苦,毕竟我们明儿也不在家,能把她放马莉那倒是省事儿了。 转天早上我们收拾了点东西去酒店接他们,我偷偷问老枪,“昨晚,没发生点什么?” “发生什么?不是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吗?” 好吧,咱们老枪还是比较规矩的,“那你俩牵上手没有?” 老枪有些不好意思道:“恬恬牵着呢,我再牵着不合适吧。” 开上车驶出市区,汤县边上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好些个老和尚,老和尚在干什么呢?老和尚在收门票。老枪他们吭哧吭哧爬上山,他还特虔诚地在庙里磕头烧香许愿。 我打趣他道:“你这种有奶便是娘的信仰方式不行啊,逢山必拜见庙烧香,就算是愿望达成,你都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给你办的事儿。” “那这,来都来了是吧。” 我看着坐在石头栏杆上给蒙恬恬扇扇子的薄若莱道:“你不去拜拜?” 薄若莱摇摇头,“我们家有家仙,一般不拜别的道场。” 这我倒是听说过,有些特别虔诚的教徒,也不会去拜别的道场,甚至于进都不进去。而那些家里供着家仙的,则更是看重这一点。 中午就在庙里吃了斋饭,收费还不便宜,不过人家收费高也是有道理的,一桌子的鸡鸭鱼肉啊。当然我知道,那都不是真的,全是用面筋和豆腐做出来的,光这手艺就值不少钱。 有时候我也纳闷,你说吃素就好好吃素呗,非得在样式上还仿照荤菜,按佛家的说法,是不是有点着相了?当然从营销的角度来说,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卖点了。 下了山我们直奔汤县,还是之前的温泉酒店,假期里生意显得特别好,我还是让凤凤帮忙,才定到个家庭小别墅,真是小,就两间房,但规格却不低,因为这个小别墅自带温泉池子。 那些别墅有大的,里边小二楼能有四五个房间,可就是楼而已,想要泡温泉还得带东西去大温泉区泡。而我们这个,就跟小院子似的,屋背后临着山涧,就有一个温泉池子,泡在里边望出去,视野相当好,你还不被人打扰,美很。 无错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一群人温泉之旅 这房间是一个大床房和一个双人房,我跟老枪窝大床,苏珥她们睡双人房,换了衣服我跟老枪率先来到屋后边,温泉池子边上还有玻璃围挡,老强感慨道:“你小子是混整了,高规格待遇啊。” 我把自己泡进池子里,想着这会儿要是有瓶酒就好了,“拉倒吧,我要是自己来的,能订到主楼的套房就不错了,这是托我朋友定的,她家才是真的豪横。” 他看了会儿山景,也滑进池子里,满足地呻吟了一下,我瞥了他一眼,“瞧不出来啊,你穿上衣服看着干巴瘦的,还有小肚子呢?” 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诧异道:“咦,你还锻炼了?” “那必须。”其实我也亏着心,我没肚腩也就是打去年开始的,自从接手了这个工作,三天两头的往外跑,没一个好体格还真是盯不下来。 我俩跟浮尸似的让自己飘在池子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就见屋子里推拉门一开,走出来三位美女,头前一位身材高挑,一双修长笔直的大白腿看得人两眼发直,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前凸后翘,正是薄若莱。 后边那位略位低一些,长发飘飘身形曼妙,手拿浴巾半捂胸前,还和旁边的姑娘说着什么,一时间笑靥如花,看得我是心潮澎湃,正是我媳妇儿苏珥。 两人身后转出的一位个子不高,还裹紧了浴巾,面色绯红,便是那蒙恬恬了。可当薄若莱笑着把她浴巾取下的时候我和老枪顿时一窒,想不到这才是隐藏boss,平日里娇小的身躯和厚实的衣服盖住了她的长处,这竟然是位童颜巨...嗯,那啥。 三个姑娘排排站,就跟手机信号似的,不过若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就正好反了过来。我暗暗点头,如此看来还是我媳妇儿最平衡,综合实力都不弱,可以拿到最高分。 老枪都看木了,我拿胳膊肘怼他,“看哪儿呢!”我瞧他好几次眼神都滑到我媳妇儿和蒙恬恬身上了。 他这才一扭头,假装四处看风景。苏珥走到我对面问:“水温怎么样?” “还行,挺合适的,赶紧下来,别给冻着了。” 我俩这关系,虽然没有啥实质性的进展,可早就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尴尬了。另两个姑娘也下了水,薄若莱坐在中间,左边是蒙恬恬,右边是苏珥,我不禁暗叹,这才是人生赢家啊。 她左瞧瞧右望望,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不满道:“你们都是吃什么长的,木瓜吗?” 蒙恬恬含羞地打了她一下,苏珥玩笑道:“吃炸鸡喝可乐。” 薄若莱诧异道:“那不就全胖了吗?” “对呀,胖瘦都一样,没有指着一个地方胖或者一个地方瘦的。你得先让自己胖起来,再往下减。” 薄若莱这才知道她在开自己玩笑,一把搂住她道:“我才不上你的当,一看你就没胖过。” 我想孩子你还是年轻啊,我媳妇儿胖的时候,把你俩加起来,估计差不多能跟她玩跷跷板。 苏珥笑着拿过套着防水袋的手机,划出一张照片给她看,“瞧,我去年的照片。” 蒙恬恬也有些好奇,伏过身去看那照片,她俩顿时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珥,又看了看照片,“这是你?” “当然是啦,你看这是咱们昨晚吃的韩家小店,李牧不也在嘛。” 我则是抬着头望天,胡乱地答应着,没办法,蒙恬恬这个姿势太吓人了,多看两眼我怕挨揍。 蒙恬恬叹道:“天哪,这…这得有一百二?好像还不止,你是怎么减下来的?” 苏珥得意道:“一百六,我是跑步,扭呼啦圈减下来的。” 我干咳两声,跑步扭呼啦圈不假,可从头到尾也就减了十斤有限,后边的大数全靠人家傅如霜那半颗神药给打下去的,她这颇有些自吹自擂不尊重事实的说法让我有些赧然,还不能说真话。 蒙恬恬羡慕道:“那得有多大的毅力呀,换我肯定减不下来,苏珥你太厉害了。” 我隐约见到苏珥的脸上也有点红,不知道是温泉蒸的,还是说瞎话臊的,她忙转移话题道:“恬恬你又不用减,你这身材多棒呀,小小的身子怎么就这么费布料。” 蒙恬恬害羞地拿浴巾捂住胸口,薄若莱叹道:“得,就我最省布料,形同虚设。” 这种话题我和老枪是万万不敢搭茬的,只能在那聊最近的工作,大学同学们的近况等等。 蒙恬恬听她这么说,伸手抱了抱她,薄若莱又转嗔为喜道:“不过我现在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啊。” 说罢她伸出双手揽过两位姑娘,一偏头在蒙恬恬脸上亲了一下,又转头在我媳妇儿脸上啄了一口,然后仰头哇哈哈大笑。蒙恬恬倒是没什么反应,我媳妇儿跟被电了一下似的。 看得我牙根直痒痒,这货胸这么平,该不会是个男的吧,去泰国做完手术回来祸害良家少女的?我心里恶毒地想着,招了招手趴在池子边上,“妹子,来给我捏捏,最近老觉得后背不得劲儿。” 要是平日里我跟席凡他们在一起,苏珥还有可能过来连掐带揍的。可这当了外人,她一般是不会遂我的心意。没想到这回她倒转了性子,从薄若莱胳膊里划出来,真给我捏起背来。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这姑奶奶今天怎么开恩了?这么给面子。我本来就是开个玩笑,要知道我俩这举动颇有些秀恩爱的嫌疑,当然老枪和薄若莱已经是男女朋友,自然不会太在意,那不是还有蒙恬恬在嘛。 苏珥轻轻掐了我一下,然后假模假式地给我摁着。薄若莱索性也转过身子,让蒙恬恬给她捏肩膀。这下就剩老枪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凄凄凉凉地看着我们。 晚饭是直接送到别墅来的,大家冲完热水澡,直接裹了浴袍吃饭,吃完饭照例是打牌,毕竟这地方你想有什么别的活动那基本不太可能。 蒙恬恬不会打,薄若莱就和她挤在一张椅子上一边教一边打,如果忽略性别的话,她俩瞧着倒是更像情侣多一点,姑娘们手气很旺,最后我堪堪打了个持平,老枪输她们两家。 温泉一日就这么度过,转天中午吃过午饭我开车回来,把她们送到酒店楼下,嘱咐他们休息一会儿,傍晚我们出去吃点地方美食,好好喝会子,毕竟他们明天就要回去了。 回三居室放下东西,苏珥自己坐在沙发上愣神,我走过去揽着她的肩膀趴在沙发背上问她:“怎么了这是?不会是泡温泉冻着了吧?” 她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欲言又止。我更纳闷了,家里就我俩人,还有啥事儿是不能跟我说的?她顿了顿还是开口道:“老李,我说个不中听的话你别在意。” 我转过沙发这边坐下,拉着她的手问:“咋了这是?这么严肃。” “你那个朋友,这次的事情怕是没那么顺利。” “老枪?这不挺顺利的吗?也表白了,姑娘也同意了。当然要往后肯定还得处,咱都订了婚不还处着嘛。” 她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老枪的问题,是那个姑娘,薄若莱。” 我听她这么说,顿时觉得有些不妙,“薄若莱?她怎么了?你发现什么端倪了?” 苏珥掰着我的手指头道:“之前我就隐约觉得她不太对劲儿,但一直都想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怕是有些头绪了。你不觉得,她对姑娘比对男人好得多吗?” 我有些傻眼,这叫什么问题?“不是,姑娘和姑娘要好,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不是,我说的好,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好,而是…而是类似咱俩这样的。” 我俩这样?我俩啥样?我俩不未婚夫妻吗?等等,我终于明白苏珥想表达什么了,“你…你该不会是想说,薄若莱的某些取向,和我一样?” 苏珥点了点头,我想了想,“不能吧,这姑娘看着挺正常的呀,你不能看人家胸小就说她是拉拉吧。” 苏珥擂了我一下,“你仔细想想,她对蒙恬恬是不是特别的亲昵?” 我一摊手,“这说明不了什么呀,你看啊,从小开始,女生和女生手拉手就是好朋友,男生那就是搞基。女生和女生搂搂抱抱就是好闺蜜,男生那就是搞基。哪怕是女生和女生互相亲一个,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你让俩男的试试,不打死一个才怪呢。” 苏珥道:“确实,女生之间要是有超友谊的情感,其实是很难被外人看出来的。特别是男生,只会靠中性的外在打扮来区分,我告诉你,其实女同性恋,大多都不会做中性或是男性打扮的,她们从骨子里就不喜欢男人,喜欢的是女人,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像一个男人呢?” “哇塞,你说得好有道理啊,不是,你这么了解这种心理,是不是有过叛逆期啊,我得赶紧帮你矫正了。” 无错 第三百一十三章 薄若莱怕是有事 她推开我的魔爪道:“女同性恋,男人看不出来,但是女人却特别敏感。这是可以理解的,就好像现在,我在跟你说薄若莱可能是个女同性恋,你一点都没有诧异,或者说你一点都不感到排斥,那是因为你是男人,你本身就被排斥在这种关系之外。” “可假如我现在告诉你,其实席凡是个男同性恋。” 我忙伸手摁住她,“打住打住!” “你看,这就是正常的反应,咱不说席凡,就说如烟姐,你是从来不敢和他坐在一张沙发上的。因为你知道他是男同性恋,而你是男的,你可以不理会一个姑娘喜欢姑娘,但你本能的会排斥一个男人喜欢男人。” 我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虽然羽如烟信誓旦旦地说过绝对不会染指好姐妹的男人,但我每次见他就是有点膈应。那种感觉还特别怪,如果我是和他并肩作战,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后背交给他。可其他时候,我都不敢当着他的面弯腰捡东西。 “所以,你想告诉我,你在薄若莱身上,也有这种感觉?” “对,一开始她是对蒙恬恬,我也只觉得是照顾小姐妹,免得她觉得自己不合群。可后来,她有时候下意识的就会对我做一些事情,我就觉得有些毛毛的。” “哎,等等,假如薄若莱真的是个拉拉的话,那么蒙恬恬…” “我觉得,她其实才是薄若莱的女朋友,因为她对薄若莱的任何举动都感到习以为常。而且之前老枪告白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闺蜜的失落,但换个角度来想,老枪怕是真的第三者插足。” “咦,那又不对了哈,既然她俩是一对儿,那就好好过呗,这年头对同性恋的接受度也不低了吧,她又为什么要和老枪谈朋友呢?难道薄若莱是双性恋?” 苏珥苦笑道:“我觉得这个可能不大,但我想到一个理由。” “啥理由?” “形婚。” 听她说这么个词我不由的吸了吸气,形婚,也就是形式婚姻,有主动的也有被动的,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结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抵消世俗的看法,尤其是老一辈家长的看法,走个形式罢了。 主动的就是双方都知情,结婚其实就相当于签了一个长期生活的协议,双方各不干扰,等时机成熟了,再离婚去追求各自的幸福就是。 还有一种则是被动的,也就是有一方完全不知情,还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等另一方利用完毕达成目的之后,就会被残忍地一脚踢开,各方面来说,都会遭受巨大的打击。 我不得不承认,如果苏珥对薄若莱性向的判断是正确的话,那么单身至今的木讷男孩老枪,为什么会得到这么优质的一个姑娘垂青,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但这一切都还是基于苏珥的假设,我总不能跑去跟老枪说,喂,老铁,那个姑娘不是瞎了眼,她其实是个同性恋,喜欢的是女人。之所以和你在一起,估计是顶着家里的压力,想拿你来做挡箭牌而已。 我觉得老枪应该会跟我拼命。 “妹子,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也许薄若莱就是这么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就是那种,哦对,女汉子的性格。比较没心没肺罢了,纯是些无心之举呢?” “凤凤也大大咧咧,可你见她亲过我跟子芩嘛?师琅姐够汉子了吧,可她也从来没有对姑娘表现出特别的情感。有些细节你是看不出来也感受不到的,而且…而且…” 她在这里停了一下,咬咬牙还是跟我说道:“而且昨天晚上我们是一个屋睡的,我睡一张床,她们俩睡一张床。半夜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她们在…” 我一个激灵,拉住她手问:“在干啥?” 她瞪了我一眼,“没有你想的那样,但也差不多,她…她俩在床上激吻。” 唉呀妈呀,这,这,这也太刺激了。苏珥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背,“别瞎想了!” 我忙正襟危坐,一脸严肃道:“没,没瞎想,讨论事情呢,嗯,这个线索很关键,你详细描述一下,搞不好人家就是亲一口,也不算什么是吧。” 苏珥想了想,脸腾就红了,“不是,不是温泉那样,是…是真的在热吻,很投入那种。” 我深吸了口气,故作淡然道:“啊,那就没跑了,你应该是对的。” “我吓到了,就在那边装睡,她们也没发现我醒了,持续了很久,还说了一些话。” “说啥了?” “蒙恬恬说:我觉得咱们这样不对。薄若莱叹了口气说:只能以后再补偿他了。” 我点了点头,这就算破案了,可案子破了,当事人那该怎么说?这要是一个弄不好,这么些年的交情怕就毁了,还得落他一个埋怨。 苏珥看出了我的困扰,轻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看着她问:“你的意思是,还得找薄若莱?” “嗯,虽然我和老枪认识才两天,但他的性格我已经基本有了判断,在这个时候跟他说什么,估计都是无济于事,还会觉得我们搬弄是非,平白做了恶人。所以如果想要把这事儿弄清楚,并妥善解决,我看还得是跟薄若莱谈一谈。” “谈?这怎么谈?问姑娘,你是不是来骗婚的呀?” “委婉一点,或者直接把话题抛出来,然后问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毕竟老枪是你的好朋友,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的。” “这…那这得你来问哈,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啦,看得出来你和老枪关系不错,我也觉得老枪这人挺好的,就让我来做这个坏人吧。” “啊,那我陪着,坏人还是我做,你帮忙问就行了。” 这边打定了主意,我们决定晚上先把老枪灌醉,末了一起把他送回去,趁这功夫去薄若莱那问个明白。倘若薄若莱承认了,我们再一起探讨个比较缓和的方式让她和老枪和平分手。就怕她抵死不认,就麻烦了。 傍晚我们散步到酒店,喊了他们下楼,打了两部车去了老街,之前说好的,今晚请他们品尝玉城的地方美食。韩老叔虽然手艺好,但他是外来户,既然来了玉城,有些特色菜还是得尝尝的。 这是家大排档,我以前偶尔会来,跟老板也算点头之交,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虽然吵杂了一些,但还真就是这种地方,才能做出地道的特色菜,而且排档喝酒也显得比较有气氛。 老枪自打跟薄若莱表白成功之后,每天都是笑呵呵的,我故作讨饶道:“若莱啊,明天你们就要回去了,今晚我得跟我兄弟敞开了喝,先跟你告个罪。” 薄若莱也笑道:“喝嘛,可不能光你俩喝,我们也要一起,这两天真的特别麻烦你俩,一会儿我得好好敬你们两杯。甘云,你说对不对。” 老枪一挥手拍在我肩膀道:“对,木头,咱宿舍几个,我还真就跟你投脾气,别的废话就不多说了,一会儿看我表现,看咱俩够不够兄弟。” 因为之前计定是要放倒老枪,他的酒量我有谱,单对单的情况下,我能扶着他回去。我招呼老板点完了菜,直接起开几瓶啤酒顺过去,老枪此时也是豪情万丈,上来就跟我吹瓶。 这边刚喝完,薄若莱也举着杯子道:“我可没有甘云的好酒量,不过也得连敬你们三杯,我这妹子就更是不行了,让她陪一杯行不?” 我和苏珥自无不允,跟着她喝了三杯,老枪一拍大腿,“痛快!若莱,想不到你也是海量啊。” 我打趣道:“看来平时没少喝啊,练出来的?” 她摆了摆手,“没有,我平时工作应酬的时候都是说不能喝的,今天是和你们在一起,那得喝。我也没练过酒量,遗传的,我爸是好酒量,从小到大就没看他醉过。” 我不由得心生向往,“叔叔这么能喝呢?什么单位的呀?” “嗨,想岔了不是,他就一教书匠,快退休了,平时也没应酬,没醉过一个可能是酒量真挺好,再一个我妈也管得严。” 我们顿时哈哈大笑,这姑娘自爆老爹糗事可是一点都不手软,平心而论,要是没有苏珥说的那事儿,没准她还真能跟我们做个好朋友。 菜上来之后我先停了酒,招呼他们动筷子,给他们介绍这些菜品的特色之处,这会儿我特地留心了一下,有道松子鱼上来,薄若莱夹了一筷子,小心地剔了刺,然后又很自然地夹到蒙恬恬碗里。 因为大家在聊着天,她的动作又非常自然,蒙恬恬也没有丝毫的异常反应,是以除了我在留心观察之外,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这个举动。 老枪拿起杯子跟我碰了碰,“你俩啥时候办好事儿啊?” 我挠挠头,“这个说不准,倒不是因为别的,是公事,反正我俩订了婚,要是顺利的话,我估计明年吧。说实话两家大人都催呢,不过公司是他们的,所以也能理解。” 穿越()希望你喜欢书迷们第一时间分享的都市妖行记最新章节内容,如果有错误内容和字体欢迎点击章节报错!喜欢请收藏我们官网: ... 第三百一十四章 开诚布公谈一谈 真羡慕你们呀,婚事水到渠成,又能一起做事业,堪称我辈之楷模。” 我笑了笑,心里怪不落忍的,赶紧和他碰完杯子喝酒。苏珥则招呼着薄若莱和蒙恬恬,偶尔也喝一个,老枪跟我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大学寝室的事情。 说那个谁为了追姑娘,生活费都搭进去了,见天蹭我俩的饭卡吃饭。还有那个谁,整天晚上戴着耳机背英语,就为了考四级,结果考到毕业了才勉强通过,差点拿不了毕业证书。 追姑娘的那位,当年倒是得手了,不过毕业的时候,各奔东西,听说姑娘回去没两年就嫁人了,那哥们儿差点遁入空门,现在还单着,也不知道是图个啥。 学英语的哥们儿,毕业之后转了行干销售,学了一身的臭毛病,再也不复好学生模样,老枪有次出差去他那,一起吃了个饭,一晚上就在穷显摆,光给老枪夹菜就好几回,只为伸手露出那块大金表。临了要结账了,人家跑去上厕所了。把老枪给郁闷的,直接买了单回酒店,那哥们儿还在群里埋怨说你怎么先走了。 “木头,你是个有大智慧的,念书的时候我就服你,一群人聊天,不管明白不明白,你都能听着。别人说错了,你也不指出来。我就没见你跟谁红过脸。” “怎么没有,308寝室的门是你踹坏的呀。” 老枪愣了下,哈哈大笑,“你不提我还真忘了,你说你是不是虎,领着人去打架,一脚把人家门给踹出个洞来,关键是你脚还套里面了,让木刺给划出好多血,还是里外人一起帮忙才把你脚给弄出来的。气势汹汹的去打架,最后因为太搞笑,愣是没打起来。” “那能怨我吗?学校良心大大滴坏,那门板都没床板厚,我本来还想着一脚把门踹开来个敲山震虎,然后冲进去逮着那个小子一顿揍,揍完就走,谁也别问为什么。结果,出师不利啊。” 苏珥突然感兴趣地凑过来问:“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我刚摆手想把这事儿跳过去,老枪接过话头道:“这事儿还真跟木头没关系,308住的是公共关系的,那屋有个坏小子,见天欺骗小姑娘感情,同时勾搭着好几个姑娘。那回骗到我们班一个小丫头身上,结果让他另一个女朋友知道了,这臭小子非说是那丫头主动缠着他。” “他那女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人,找了几个姑娘去我们班当众羞辱那丫头,孩子比较脆弱,心里委屈,本来就没她什么事儿,让人好一通数落,话说得要多脏有多脏,哭得不行不行的。” “完事儿回来我们仨就把这事儿一说,木头不是我们班的,他不知道,听完那火一下就上来了,问我想不想揍那小子。我也压着火啊,就说干,这不就把脚插门里了嘛。” 苏珥搂着我的胳膊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 “啥话嘛,我当时就是气不顺,什么人性!再说那丫头从头到尾我也不认识,算不上为红颜。要说冲冠一怒,那还得是去年,我跟老常带人连挑崔志军几个场子,可不就是为的你嘛。” 苏珥啐了我一口,“呸,事都没弄清楚就跑去找人麻烦,有勇无谋。” 老枪替我辩解道:“苏珥,这才是好男人,立场问题上不含糊,有勇无谋还占了个勇字。现在的男人,多半都是既无勇,又无谋,那可就不能要了。” 老枪絮絮叨叨一堆,我知道他酒劲儿上来了,忙拿酒堵住他的嘴,再有几个回合他就得趴桌上死狗。薄若莱见我灌得狠了,“李牧,你可不能这么欺负甘云,来,咱俩喝。” 我挑了下眉毛,这两天,她还是头一次站在老枪一边说话,这个面子不能不给,可老枪必须放倒,我跟她喝了一杯,喊老板拿几盅骰子过来,既然她说不能针对老枪,那大家一起玩儿,输了总没话说。 薄若莱一听有理,除开蒙恬恬,我们四人就一起摇起来,有两把我就已经大概摸清楚她的牌路,卡着点喊牌,是以轮到老枪的时候,他基本都处于无牌可叫的状态。 虽然偶尔也能人品大爆发,赢我两把,可大多数都是输,他兴致还特别高,后面越来越不堪,基本都是胡乱喊了,我见差不多了,就自斟自酌,等他乖乖趴下睡觉。 薄若莱道:“李牧,我发现你才是好酒量,估计今晚整桌人都倒了,你都未必能倒。” “喝酒嘛,尽兴就好,特别是朋友之间,拿捏住自己的兴奋点,量力而行。微醺时候对着吹牛,谁也不揭穿谁,这才是好朋友喝酒的意义。” 她举起杯子道:“说得好。” 我轻轻拍了拍老枪,他已经打起了小呼噜,苏珥适时地去结账,我对薄若莱她俩道:“今晚也差不多了,我这兄弟我知道,喝多了酒品好,也不吐也不闹,放床上倒头便睡,非得等明天才能醒来了。一会儿我先把你们送回去,反正离得也近。” 买完单我让她们收拾好东西,两下把老枪背起来,这得亏他上班以来没怎么发福,要是换了席凡,我可搞不定。拦车回了酒店,薄若莱从老枪兜里翻出房卡,我给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哎,这就行了。” 关好门出来,我挠了挠头,心想接下来该怎么去她们房间谈事儿,我一大老爷们儿总不能开这个口吧。苏珥早有准备,“时间还早,刚好我也带了茶叶,要不去你们屋里泡泡茶醒醒酒?” 苏珥的提议,薄若莱没有拒绝,这屋也就刚来那天住过,这会儿都收拾好了,我也不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进屋苏珥翻出茶具,在那烧水泡起了功夫茶。 薄若莱又说了些感谢的话,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插入那个话题,只能寄希望于苏珥,可这丫头显然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天。 最终还是苏珥开了口,她看了看薄若莱,又看了看蒙恬恬,小心道:“若莱,咱们这两天相处得也挺愉快,看得出你是个直脾气的姑娘,有个话我憋了很久,就照直问了。” 薄若莱示意无妨,苏珥便看门见山道:“其实…你和恬恬,才是情侣吧?”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蒙恬恬求助地看着薄若莱,而薄若莱脸上阴晴不定,顿了足有十秒功夫她才干笑道:“苏珥,你开什么玩笑呢。” “你也不必瞒我,我会这么问,自然是知道了一些事情,现在甘云也不在,我就是想和你聊聊这事儿。” 我也附和道:“其实你们也不用有什么顾虑,我俩对于你们来说都是外人,一吐为快怎么了。” 薄若莱没说话,反倒是蒙恬恬低着头带着哭腔道:“对不起。” 苏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也不必如此,事情并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你们愿意,咱们就沟通一下,看接下去怎么处理为宜。” 薄若莱搂住蒙恬恬的肩膀,长吐了一口气道:“既然被你们看了出来,那我便说了吧,没错,我们俩,确实是情侣,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同性恋。” 我忙摆手,“先声明一点啊,我对这个群体没有任何的偏见,不瞒你说,我有一个朋友,就是男同性恋。” 薄若莱却好似卸下了担子一般,大方道:“没关系,其实对于多数人的眼光,我并不在意。” 苏珥问她:“你这是,一直就这样呢?还是说…” “你是想问我是天生就喜欢女的,还是遭受过什么打击吧?” 苏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应该是天生的,我的家庭算是小康,父母也和睦恩爱,我又是家中独女,从小到大可以说我的愿望基本都能被满足。学习成绩算不上顶尖,但至少也在前列,并没有遭受过任何的打击和挫折。” “而从小的时候,我就喜欢和女生一起玩,初开始还不觉得,但到了中学,有些小姐妹开始春心萌动,不说早恋,总是有些暧昧的情愫在那里发生。一开始我还很不理解,后来我明白,那是因为我对男生根本就产生不了这样的情感。” “再到后来,上了高中,恬恬转学过来,她是个苦孩子,父母遭遇不测,所幸她有个大她不小的姐姐,嫁到了我们那,和我家住在一个小区,恬恬就跟着姐姐姐夫一起生活。” “因为每天一起上学放学,我开始和她相识,后来知道了她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怜惜,我突然爆发出一种保护欲,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哦,李牧,你应该是可以的。” 我点点头,男人天生就对姑娘有保护欲,当然保护欲过强,就变成了占有欲。 “我们俩的关系越来越好,我经常去她们家坐坐,她姐姐姐夫工作比较忙碌,所以我也时常领着她到我们家吃饭,这种关系在两家人的眼中看来,是很积极友爱的朋友关系,毕竟我们都是女生。” 穿越()希望你喜欢书迷们第一时间分享的都市妖行记最新章节内容,如果有错误内容和字体欢迎点击章节报错!喜欢请收藏我们官网: ... 第三百一十五章 薄若莱的性取向 “但是我自己心里明白,不是这样的,我对她的情感,早就已经超越了朋友。那种眷恋、相思、牵挂,都是情侣之间才会产生的特殊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情感的认知,我逐渐明白,我爱上她了。” 我举手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恬恬得了病,而你的肾能够救她。” “我给她,一个不够,两个。” “行,你比好些老爷们儿强多了。” “我很明确这种情感,同时我也很痛苦,我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觉得自己是个不正常的人。我喜欢恬恬,是出于恋人的喜欢,是想和她成为伴侣的那种喜欢。而我觉得恬恬喜欢我,或许只是闺蜜的那种喜欢,她只想和我做一辈子的朋友。” 我小声嘟囔道:“内啥,恬恬该不会是让你给掰弯的吧?” 薄若莱笑了笑,“当然不是,这种矛盾的想法一直压在我的心里,就在高考结束之后我决定了,我要把这个想法告诉恬恬,我要和她表白我的心意。倘若她不能够接受,那我愿意做她随叫随到的闺蜜,却不会和她报考同样的学校,因为我不能凭着自己的私情,去干扰她本应有的生活。” “那么…你成功了?” “哈哈哈,对,我成功了,就跟我说的那样,从小到大我都是顺利的,没有遭受过任何挫折。在我对恬恬表达心意之后,她一开始很错愕,许是从来没有想过我对她已经有了如此的情感。但很快她便接受了,她说…” 说到这里,她故意揽过蒙恬恬逗她,“你当时说什么来着?” 蒙恬恬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们俩一眼,小声道:“你比男生有魅力。” “哈哈,对,就是这个,听到这话,我心都要炸开了,第一次觉得,原来文字所表达的情感真的不是夸张和虚构,心花怒放之时,我感到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李牧,你有过么?” 我拉起苏珥的手,“当然,这就是我的世界。” 苏珥不好意思地抽回手道:“既然如此,你们不是挺好的么,双方都得偿所愿。” 薄若莱止住了兴头,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我们俩之间没有任何问题,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问题出在了我家人身上。” 我立马就明白了,这年头,虽说对同性恋的接受度挺高,但也只能是相对而言。再一个,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你也就是看看而已,真落到了自己身边,你才会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接受。 年轻人就不说了,可老一辈的那个思想,你慢说别的,就算是不婚丁克,都得上绞刑架,更别说是同性恋了。估计薄若莱就是卡在了自己父母这一关,过不去。 “其实我父母对我很好,他们俩也非常恩爱,尤其是我父亲,我说过,他是个教书匠,这辈子教书育人无数,在家却是个好好先生。举凡有什么事情,他都是顺着我母亲的意思来的,对我也是百般疼爱。相比之下,我母亲就一直充当着唱白脸的角色。” “从小对我的要求,都是我母亲提出来的,虽然不过分,但都得执行到位,而她,偏偏就是个特别传统的人。她可以让我在完成功课的前提下玩游戏,可以让我挑选自己喜欢的衣服穿去学校,可以让我选择自己想要的专业去报考大学,但于感情这事儿,却显得尤为严苛。” “读书的时候,她就三令五申,不许我早恋。恰巧我对男生提不起兴趣,倒是遂了她的意。毕业之后,她却开始催我找对象,虽然说是让我找自己喜欢的,但早早结婚生子是她目前最大的心事。结婚,生子,都不是和我喜欢的人可以完成的事情。” 薄若莱从挎包里翻出一包烟来,熟练地点上,她看了我一眼,把烟盒往我这推了推,我摆了摆手,“刚戒了不久,正坚持呢。” “是不是觉得姑娘抽烟,特别不体统?” “不不不,我以前在广告公司的时候,很多姑娘都吸烟,凭心而论,这是个释压的好工具,当然有害健康就是了。” “我以前也不吸烟,这两年才开始的,也不常吸,只是有时候,心里憋着,就想吸一支。” 蒙恬恬有些心疼地抱住她的肩膀,把脑袋搭在上边。薄若莱吸了两口就把烟掐灭了,拨了拨额前的头发,“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人,所以即便我想我的父母会反对这种事情,那就让他们反对吧,我会和恬恬这样生活一辈子,我对他们的义务是养老送终,不是结婚生子。” 苏珥道:“或许你可以尝试跟他们沟通一下,没准他们并不会那么反对呢?” 薄若莱苦笑一声,“苏珥,人有一种很微妙的心理。就是你越反对我,我反而越理直气壮,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你反对我只是你不理解我,而你也并不是我,那关我什么事儿?” “可是反过来,就不那么好处理了。我父母除了想让我早点结婚生子之外,就像我说的,对我已经是百依百顺,他们从来就没有要求过我什么,没有要求我考第一,没有要求我上重点,没有指着谁谁谁的孩子说你将来要跟她一样,什么都没有。” 我点了点头,“应了那句话,举拳难打笑脸人。” “对,就是这样,我觉得我突然去告诉他们,你们的女儿不喜欢男人,不会和男人结婚,生子。并且她喜欢一个姑娘,她想要和这个姑娘厮守终身。这对他们来说,是不是一个无情的打击,二十多年生我养我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分毫的父母,是不是应该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不知道。” “也就是说,你之所以不敢和他们坦白,更多时候是担心他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至此郁郁寡欢,从而给你带来很深的负罪感。” “是吧,所以一开始我只能逃避,以自己年轻,以自己工作来作为藉口,但逃避是没有用的,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没结婚又会成为他们抑郁的另一个来源。” “所以你就想了这么个损招?” 薄若莱顿觉尴尬,她又点上一支烟,吐了一口道:“我得承认,这么做是我不对,我在利用甘云,我对不起他。” “不是,你咋想的?我挺好奇啊,你说你要是真和老枪成了男女朋友,到时候怎么办?要想让你父母满意,难不成就顺水推舟的结婚?依着你的性子,老枪婚后指定得守活寡,接下来呢?等他提出离婚?” “我…我没想那么多。我本来只是想找一个男人,结婚,然后快速离婚。这样我就可以对父母说,被对方给骗了,感情上遭受了挫折,再也不想结婚云云。而且有了离婚证,估计我在婚恋市场上也就没什么存在感了,往后的事情再拖吧。” 苏珥摇摇头,“你这个想法不对。” “是,我知道,这样是自私的,是欺骗性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这个办法不行,如果你父母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么不管女儿是同性恋,还是女儿嫁不出去,又或者是女儿被离婚,给你父母带来的伤痛应该相差无几。我反倒觉得,后者的伤害更大一些。” “可…可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 “若莱,你其实被自己困住了,你过不去的不是父母,而是你自己。你觉得你父母会难过,于是你感到内疚,所以你通过伤害自己的假象,想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这个理由是用来堵住你父母的嘴,可他们嘴上不说,心里难道就会好受了吗?” “说到底,你并没有找对事情的解决方案。” “那…什么才是对的方案?” “把你的情况同你的父母如实说明,不管他们能否接受,但他们总算是明白你这么做的原因。沟通永远是第一位的,就好像你和恬恬,当年如果不是你大胆告白,那么你一辈子都只能去猜测对方的心思,然后给自己找理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即便当年恬恬拒绝了你,你起码也知道是为什么,对么。” 蒙恬恬抬头对薄若莱道:“若莱,我也觉得,应该向叔叔阿姨坦白,要不然,我也会于心难安。” 薄若莱还在思考,我玩笑道:“若莱,我觉得吧,这事儿你别想太深,咱就不说同性恋这个问题啊。咱就说男女朋友交往。好比假设我跟苏珥,苏珥什么条件你们也看到了,我呢,就是一个二混子吧。再排除我们世交的关系哈,那这种情况下,他们家人是肯定不会同意苏珥跟我在一起的。” “然后苏珥还爱我爱得不行,一见家长之后,家长死命反对,但我跟苏珥就这么过下来了,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把苏珥照顾得妥妥帖帖,长此以往,我觉得我还是有机会的,对吧。” “你是说,我就把这关系跟他们公开了,不管他们接受还是反对,我们就这么过,用事实证明?” 无错 第三百一十六章 她们家人都有事 “可不是嘛,再说了,你父母反对,你会跟恬恬分开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结了。” 薄若莱仔细想了想,点头道:“让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找到方向了。” “放心吧,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就痛痛快快的,至少问心无愧。” “嗯,那我回去就这么办。谢谢你们啊。”她突然又有些愧疚道,“那…甘云这边…” “啊对,忘了还有这么个憨货。嗯,这样吧,你回去之后,要不随便找个理由,跟他和平分手,反正你俩也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要说感情深厚也谈不上,他失恋的次数比今晚喝的酒还多,这点挫折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这…这也太对不起他了。我明天还是跟他直说吧,做错了事情就得认,问题出在我这,也免得让他再受挫折。况且你们几个,做朋友来说,也是挺不错的,如果能跟他冰释前嫌,那是最好。” “行,这事儿你看着办,就当回家前先演练一下,不过就苦了我这哥们儿了,以后你们银行里要是有什么合适的姑娘,可得给他介绍啊。” “那是自然,算我欠他一个人情。” 这边事儿也说开了,蒙恬恬的脸色也好了很多,她起身抱住苏珥道:“苏珥,真的谢谢你,其实我之前也跟若莱说过类似的话,但我本就是当事人,也说不好,多亏你了。” 苏珥抱住她轻声安慰,我见差不多了,也起身要走,薄若莱伸出手道:“我女朋友抱了你女朋友,咱们是不是也抱一个,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下回过来,我做东。” 我见她一个姑娘家这么大方,自然也不扭捏,张开手让她抱了一下,她用手在我背上狠狠地拍了两下,继而撑住我的肩膀道:“希望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我笑着反问道:“不是吗?” 两人哈哈大笑,她又伸手在我肩上擂了一下,这才推开,转而又去抱苏珥。我伸手挠了挠头皮,突然我的鼻子抽动两下,咦?这味儿?挺熟啊。 苏珥看着我问:“你干嘛呢?” 我狐疑地走到薄若莱面前,拉起她一只手嗅了嗅,然后扭头看向苏珥。 苏珥瞪大了眼睛,“圈内人?”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薄若莱尴尬地抽回手,“苏珥,你别瞎想啊,我们这就是纯友谊的。” 苏珥没理她,又问我:“那恬恬呢?” 我绕到蒙恬恬身边嗅了嗅,然后摇摇头。 邪了门儿了,这薄若莱居然是个妖怪!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她既然会为出柜的事情烦恼,应该就是个正常人无疑,也就是说除非她是个欺骗我们的百年老妖,不然就和我们一样,属于没了妖格的二代妖,跟人类一样生活至今。 薄若莱和蒙恬恬见我俩神情古怪,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小声问苏珥:“这怎么说,直接问?” 苏珥轻咳两声问:“若莱,问你个事儿,你知道互助同盟会吗?” 薄若莱有些纳闷,“那是啥?中国同盟会?中山先生建立的?” 看来她不知道,如果是知道内情的妖怪,不明确点出来,至少会想到人妖互助同盟会。薄若莱肯定不是老妖怪,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父母并没有告知她这一身份。这其实也正常,反正二代妖和人一样,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倘若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会员家族,照理来说是会把这个身份说明的,你不说别的,天然的人脉关系网,不用白不用嘛。那比较靠谱的解释就是,她的长辈有一方是妖怪,毕竟有褚玹霖的故事在前,早几十年入世后在人类社会定居的应该也不在少数。 想到这里我试探性地问道:“若莱,你家中长辈身体还好吗?我是说爷爷奶奶他们。” “我外公外婆身体还好,跟我大舅一起生活,爷爷奶奶,从小就没有,好像在我出生以前就故去了。” 我和苏珥对视一眼,“那你父亲,有没有和你提起爷爷奶奶的事情?” 她摇了摇头,“没有,这种事情,小时候我还会问,但长大一些,懂事了,也怕我父亲难过,就没再问起。” 我想了想又问:“你爸爸是不是特别显年轻啊。” 她这才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爸真的挺显年轻的,反正比起周围的邻居大伯们,他看起来年轻不少。” 蒙恬恬也附和道:“是欸,我高中的时候搬去姐姐家的,那时候的叔叔,好像和现在也没多大变化。” 那没跑了,她父亲八成就是我们圈内人。我嘿嘿笑道:“看来这事儿倒是有了点转机。” 薄若莱还是一脸懵,“什么意思?” “该怎么和你说呢,我们和你父亲啊,怕是有一些交情,搞不好你和恬恬的事儿,也能着落在这上边了。” “你说得我越来越迷糊了,你们怎么会和我父亲有交情呢?” 我心想,假如薄若莱的父亲是妖怪,那他可能是对妻子女儿都隐瞒了身份,这事儿该不该说呢?不过毕竟薄若莱也算是妖怪,只是没了妖格,按理来说,对她讲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我还是留了个心眼,“这事儿还不能确定,这样吧,明天我们跟你一起回去,求证一下,也帮你壮壮胆。” “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嗯,算是公私兼顾了,放心吧,是好事儿。哦对了,老枪的事儿你得先处理了,这个比较要紧,他现在让你迷得七荤八素的。” 薄若莱让我这一打岔,才想回正题,“放心吧,明天上午我就跟他说明白了,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那行,你俩早休息,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完了咱们一起走。” 这边告辞两人出来,苏珥问我:“你没闻错吧?若莱身上有妖气?” “老爷子的开味果,那能有错的吗?我还仔细确认了一下,真有。” “那这么说,她父亲很可能是近几十年入世的妖怪,在这定居了。” “反正咱到那先确认过,如果真是妖怪,亮明了身份,再把若莱的烦心事儿跟他说一说,妖怪对这种事儿的接受度,总比人类强点。” “嗯,他要是能支持,即便若莱母亲不理解,也不会把矛盾搞得太僵。” 回了家,我们在群里和席凡他们沟通了一下,明天我跟苏珥过去瞧瞧,他们下午也就该回工作岗位了。第二天上午老枪给我发了条信息。 “木头,我先回去了,谢谢你。” 我打回去的时候,老枪已经关机了,忙让苏珥打电话给薄若莱,这才知道她上午已经跟老枪坦白,老枪本以为是薄若莱不愿意了,故意找这么个理由来拒绝他。 可蒙恬恬也在一旁解释,薄若莱道:“甘云,这件事情上我对不起你,但我真不是找理由拒绝,再怎么着,这件事情对我和恬恬来说也比较隐私,不会随便拿出来说的。” 老枪这才相信,自然薄若莱也把之前的计划和盘托出,并说明是我和苏珥看出了端倪,和她们长谈了半宿,他明白过来后,也表示了理解,很大度地原谅了薄若莱,开玩笑说自己已经习惯了,然后提出要先回去。 我们都知道老枪这是伤心了,可这种事情,你也没法劝慰,除非你能找个喜欢老枪的姑娘补上,要不他指定得消沉上一段时间。 既然如此我开车去酒店接了她俩,简单吃了个午饭就赶往火车站,薄若莱对老枪的事情还是颇感愧疚,反倒忘了她自己正要面临一个巨大的考验。 赶等到了地方,我们在她家附近找了个酒店入住,想着是不是提前先跟她父亲见上一面,如果确定他就是妖怪,先把事儿给说了,可想见到她父亲,是怎么都避不开薄若莱的,到时候只能学地下党接暗号了。 薄若莱回家之后,给我们打电话,说刚好家里就父亲在,母亲出去打牌了还没回来。我俩循着地址直接到了他们家,敲开门后薄若莱小声道:“我爸在里面泡茶呢,我说有两个朋友要来。” 我们会意,进了屋,果然就见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在客厅摆弄茶具,和旁边坐着的蒙恬恬小声聊着什么,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了我俩一眼,温言道:“若莱,是你的朋友们到了吗?” “对,刚到。” “赶紧请人家进来。” 我和苏珥走到近前,“薄叔叔好,冒昧来拜访,不会打扰您吧。” “呵呵,不会,我家若莱除了恬恬,鲜少带朋友回家,看来你们关系一定不错。年轻人嘛,就是要多来往。” 我和苏珥坐下,他给我们分了茶,之前听薄若莱说过,他父亲叫薄斯年,这会儿她介绍道:“爸,这是李牧,还有他女朋友苏珥,这两天我们出去玩,全是他俩做东安排。” 薄斯年微笑着点点头,我想着怎么找个理由近距离判断一下,上下打量,整好瞧见他手上那块表了,于是假意道:“薄叔叔,您这块表可是有年头了吧。” 无错 第三百一十七章 老薄果然是妖怪 薄斯年抬起手腕道:“是,老上海,这还是我跟若莱她母亲结婚的时候买的。” “哟,那可有纪念意义,能让我瞧瞧不?” “咦,你对手表感兴趣?”他伸手就要去解下手表,我摆手道:“不用解,我就瞧一眼,谈不上兴趣,就是觉得老物件有老物件的好。” 说罢我伸手扶住他的手腕,凑过脑袋去假装看表,其实是仔细嗅了嗅,这妥妥的妖怪啊。 “嗯,我记得以前我爸也有一块,不过他赶时髦,早换下来了。” 他又摸了摸表盘,“是啊,这表在我们那个年代可了不得,现在嘛,戴的人就少了。” 我偷偷给苏珥递了个眼神,轻轻点了点头,苏珥心中有数,她开口问道:“听说薄叔叔是位教师?” “对啊,我教中学语文的,干了几十年,也快退休了。” “呀,我爸爸也是教师,不过他教大学的。对了,薄叔叔,您知道互助同盟会吗?” 薄斯年拿茶壶的手微微一顿,就近给自己添了茶,这才看向我们道:“你说的同盟会,是什么同盟会?” 苏珥道:“是很久以前五家发起的互助同盟会。” 苏珥点明了五家,想来他如果确实知道,就肯定明白我们指的是人妖互助同盟会。薄斯年仔细看了看我和苏珥,想了想问:“若莱说你叫李牧,而你叫苏珥,苏珥,你和苏敬亭是什么关系?” “薄叔叔认识我爸爸?”本以为薄斯年知道人妖会,想不到还和人妖会有来往。 薄斯年呵呵笑道:“啊,怪不得,方才我就觉得你面熟,想不到是老苏的闺女。我想想,你有个姐姐已经嫁人了对吧。” “对对对,我姐姐苏伊,已经嫁人了。” “那就不是外人了,我跟你父亲,老朋友了。”然后他又转向我,“那么你就是李家的孩子?” “哎,是我。” “你们家我倒是没接触过,不太熟悉。” 薄若莱这才插口道:“爸,你们说的这个同盟会,到底是什么呀?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 “哦,没什么,就是很久以前,五个家族联合起来组成的一个互助同盟会。” “那咱也是其中之一?” 薄斯年摆手笑道:“不是不是,只是和他们有些交情罢了。” 看来薄斯年并无意让薄若莱知道妖怪的事情,本来还想问问他是地道的妖怪,还是和我们一样早就没了妖格的,但眼下这也没法问,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他是圈内人,还和我老丈人认识,那薄若莱的事情就好说了。 我看向薄若莱,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薄若莱坐直了身子,“爸,其实今天,是我有事儿想跟您说。” 薄斯年有些疑惑地望向女儿,他还以为我们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呢。“什么事?” “我…我…我喜欢女生!” “哦,然后呢?” “不是,您没明白,我是想说…我…” “我知道你喜欢女生,所以呢?” “爸,您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算了,我就跟您直说了吧,我…我是同性恋。” 话一出口,薄若莱双手紧紧揪住膝盖上的裤子,低着头不敢看薄斯年。我们也都替她悬着一颗心,特别是蒙恬恬,这会儿更是紧张得不行。 沉默了一会儿,薄斯年点头道:“我知道你喜欢女生,然后呢?” 薄若莱下意识道:“我…我不会和男人结婚生子的,恐怕,恐怕要让您和妈妈失望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者说你明确自己的想法吗?” 薄若莱小声道:“我很清楚,这不是一时脑热说出来的话。” “嗯,那就好,人啊,一定要能够认识自己,不可人云亦云。” 薄若莱这才抬起头,很诧异地望着自己父亲,见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并没有生气,甚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稳稳当当地坐在那给我和苏珥斟茶。 “爸,您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是你爸。” “那您,就一定都不吃惊?” “我早就猜到了,只是听你自己说出来,证实了而已。” “您早就知道?” “傻闺女,知女莫如父,我说了,我是你爸。” “那您,不反对?能接受这样的女儿?” “这是你的天性,我为什么要反对?你性格如此,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不管你怎么样,总是我女儿吧。” 这句话说得平淡,薄若莱眼圈却瞬间就红了,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双手捂在嘴上轻轻呜咽。 薄斯年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哭什么,还有这么些朋友在,也不怕让人笑话。” 薄若莱立刻扑进父亲的怀里,这才放声大哭起来。一旁的蒙恬恬也跟着掉起了眼泪,反倒是我跟苏珥虽然心中感叹薄斯年的理解和包容,却没有太大的意外。 薄斯年伸手抚着女儿的背,“人啊,只要知道自己是什么,对自己负责就行了,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呢,你这些年憋着,就是自己画地为牢,把自己给困住了。” 薄若莱抬起头,擦了一把鼻涕,带着哭音道:“爸,您真好。” 一番安抚过后,薄若莱才止住了情绪,接过蒙恬恬递来的纸巾小心擦着,“爸,那,那妈妈那边?” 薄斯年用手点着茶几,“这倒是个事儿,你母亲眼里不揉沙子,我都拿她没辙。” 薄若莱又开始有些紧张,蒙恬恬伸手在她背上抚摸着,薄斯年看在眼里笑道:“恬恬,你不打算跟叔叔说点什么?” 蒙恬恬脸色一红,小声道:“我…我喜欢若莱。” “这就是了,我说你们两个整天形影不离的,又谁都不肯找对象,敢情应在这上面了。” 薄若莱拉住蒙恬恬的手道:“爸,我要跟恬恬过一辈子。” 薄斯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那是你们俩的事儿。” 苏珥凑上前道:“薄叔叔,这次来,一是想拜访您,二来也是想帮若莱过了这一关,您看阿姨这…” 薄斯年靠在沙发椅背上,发了会儿呆,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似的,“罢了,就由我来同她说,要实在不行,也只能…” 他这话没有说出口,我猜他很可能是打算用自己的身份来做文章,但薄若莱不知道,见父亲话说了半句,有些着急道:“只能怎么样?” 薄斯年这才回过神来,笑着看了她一眼,“放心吧,我自有主意。” 薄若莱见父亲不明说,也不好再问,薄斯年却道:“说起来,你前段时间不是和一个男生在交往吗?” 薄若莱尴尬道:“那…那是我一时糊涂,想用他当挡箭牌。” “那就是你的不对,要好好向人家说明,请求原谅。” 我忙道:“啊,那瓜娃子就是我哥们儿,若莱已经坦白了,他也表示理解,这事儿就过去了。” “如此最好。” 他又同苏珥聊了聊苏敬亭的事情,从言语中我们大概晓得,这位应该就是地道的妖怪,当年入世的时候是找过人妖互助同盟会的,他找的是苏家,苏老爷子给安排的,当时他和苏敬亭看起来年纪相仿,还做过一段时间同学,之后两人都进了教育系统。 不过苏敬亭去教了大学,而薄斯年则教了中学,因为不在一个地方,两人的联系倒是不甚紧密,不过两人结婚的时候,都有去道贺,就连苏家嫁闺女,薄斯年还去喝了喜酒。 晚上薄斯年亲自下厨,给我们做饭,蒙恬恬在一旁打下手,反倒是薄若莱,一点厨艺没有,就在客厅陪我们聊天,她看了看时间,“我妈也该回来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照实说,万事有薄叔叔帮衬着,别慌。” 果然,薄若莱的母亲踩着饭点回来的,她母亲姓许,叫许静芳。她进门换鞋的时候喊了一声,“莱儿回来啦?这是来客人了吧?” 薄若莱赶紧上前道:“妈我回来了,还有两个朋友上家来,我爸正做饭呢。” 许静芳换好鞋子往厨房看了一眼,戳了薄若莱一指头,“你呀,见天跟恬恬在一起,怎么就不知道学学,到现在连做饭都不会,以后怎么做人家媳妇儿。” 看得出来,许静芳虽然嘴巴不饶人,但这小动作还是足见亲昵的,对女儿应该也是比较宠爱。她走过来道:“这两位是?” “这是我的朋友,苏珥,和她男朋友李牧。苏珥的父亲和爸爸还是老朋友呢。” “哦?谁啊。” 苏珥笑道:“我爸爸是苏敬亭。” “哦,有印象,你爸爸很斯文呢,你母亲挺开朗,和我投脾气。你是苏珥,那你姐姐就是苏伊啦,她嫁人的时候我还陪斯年去喝了喜酒。原来是敬亭的闺女,怪不得这么水灵,坐,莱儿,冰箱里还有水果,快去洗了。” “不用不用,阿姨不用这么麻烦的。” “嗨,你们坐,这孩子懒筋从头长到脚后跟,就得支使她。” 她陪我们坐下,“你父母最近挺好的吧。” “都挺好的,就是我姐怀孕了,我母亲在帮着照顾。” 无错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两代观念的冲突 “嗯,好事儿,这当爹妈的呀,就这会儿上心,谁不想早点抱个外孙呀,她累也不嫌累。我现在也盼着莱儿赶紧成婚,让我也好好操劳操劳,我就不去打老年麻将了。” 得,这位许阿姨,进门拢共不到十句话,就有两次提到敏感话题,看来很让人头疼啊。这边又拉了会儿家常,薄若莱把水果端上来,又去厨房帮父亲端菜。 不一会儿薄斯年擦着手出来,“孩他妈,开饭了,小牧,小珥,过来吃饭。” 我们答应了声,洗手入座,薄斯年从柜子上取下一瓶酒道:“今天人多,咱们喝一点。” 我赞道:“叔叔好手艺。” “还过得去吧,练出来的。” 酒过三巡,薄若莱跟他们讲起了这两天的经历,夸韩老叔的手艺,夸汤县的温泉,还夸我的酒量。许静芳突然问:“对了莱儿,你这次不是跟之前那个男孩出去玩的嘛,他今天怎么没来。” 薄若莱结巴道:“哦,甘云啊,他…他今天公司有事儿,没空。” “这孩子,怎么放假了还加班,不过也好,爱岗敬业的孩子也顾家,可靠。” 我们顿感局促,不知道该怎么接她这话,薄斯年喝了一口酒道:“你好像很喜欢那个孩子啊。” “我看着挺好,他好像是搞那个什么,it的?听说这一行的待遇也不低,还老实。” 薄若莱有些坐不住,放下筷子就想说些什么,薄斯年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她的手道:“那也得看若莱自己的意见,找对象这种事情,说来说去还是孩子自己的事儿,我们只能给建议,不能说别的。” “那倒是,我这不就是给建议嘛,莱儿,你自己觉得呢?这个小伙子怎么样?” “人…人是挺不错的。” “那就好哇,下次喊他上家里来吃饭。” 薄斯年道:“不着急,我还是那句话,最重要的是若莱自己喜欢。” 许静芳却道:“话是这么说,可咱不得帮着把把关嘛,孩子们年纪轻,看人不够全面。” 说罢她又看着蒙恬恬道:“恬恬呀,你有没有相中的对象啊?也带来让阿姨帮你瞧瞧,你又乖,阿姨一定好好帮你把关。” 蒙恬恬涨红了脸,突然道:“我…我喜欢若莱。” “哎呀,可惜我家若莱也是女娃娃,要她是个男的呀,我非得让她把你娶回家不可,这么好的闺女,就不知道要便宜哪家坏小子了。” 薄若莱这会儿也道:“妈,我也喜欢恬恬,我要把她娶回家。” 许静芳笑着看向女儿道:“你这丫头,才喝两杯怎么上头了,你怎么娶?变性去呀?” “我…我就是喜欢她,我要和她过一辈子。” “那你不把人家耽误了呀,你是老姑娘不知羞,人家恬恬可还想嫁人呢。” 蒙恬恬又鼓起勇气道:“我也想和若莱过一辈子。” 许静芳哈哈大笑,“你们两个丫头,今天逗什么闷子,你俩同性恋啊。” 她笑了几声,却见我们一圈人都看着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把筷子放下道:“不是,你们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说罢还用手指摸了摸脸。 还是薄斯年开口道:“本来我还想着怎么跟你说,既然孩子们都挑明了,那我也就直说了。我认为,孩子们有自己的主张,我们无权干涉,我不反对这个事情,就看你了。” 许静芳皱起眉头看着薄斯年,转而又在薄若莱和蒙恬恬二人脸上扫过,“什么意思?看我什么?” “你刚已经说了,就是你说的那样。” 许静芳愣了片刻,忽而提高声音道:“若莱!” 薄若莱迎上她凌厉的目光,苦笑道:“妈,对不起,我是同性恋,我喜欢恬恬,不喜欢男人。” “你!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十遍也是这话,我不喜欢男人,不会和男人结婚生子的,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不是个好女儿。” “你!你要气死我啊!” 薄斯年轻声道:“你不要这么激动,这不是在沟通嘛。” “薄斯年!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们合伙来逼我的宫!” “我之前只是看出些端倪,也就今天才听若莱坦白。” “我反对!我不同意!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嫁人去!” “静芳,你冷静一点,孩子们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我们说,你这叫大家怎么谈嘛。” 许静芳这才深吸了口气,她死死盯住薄若莱道:“若莱,你扪心自问,自打妈妈生下你以来,有没有强求你做过什么?” 薄若莱低下头,小声道:“没有。” “是不是事事都顺着你的意?” “是。” “那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我…” “静芳,你不要逼她。” “薄斯年,你住口!我在教育女儿。” “那也是我的女儿。” 许静芳看着薄斯年,见他还是一副淡然的神态,她缓缓点头道:“好啊,小的小的不听话,老的老的也来杠我,你们父女俩今天是想把我气进医院是不是!” 薄斯年伸手抚在她背上顺气,却被许静芳一胳膊肘拱开,“静芳,若莱喜欢姑娘,这是天生的性格,改变不了。你现在不是要她去接受一个不喜欢的人,而是要逼她去接受她根本不可能喜欢的人,你不觉得这样太过残忍了吗?” “什么不可能,她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妈,我试过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哪怕你能把国民男神安排给我,我也不会喜欢他。” “你!你这是病啊。” “妈,医学界早就不认为同性恋是一种疾病了。” “我不管,你明天跟我看心理医生去!” 薄斯年突然加重了语气,“静芳,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到底是谁在无理取闹?薄斯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我问你,你对若莱的期望到底是什么?嫁人,生子,当做一个繁衍的工具?” “这本来就是每个女人应该经历的!” “那你看看她,你仔细看看你女儿,看她到底想不想经历这些!” 薄斯年说这话的时候手指着薄若莱,而薄若莱此时紧咬着下唇,似乎都要渗出血来,泪水不住地顺着脸庞淌落,滴在死死握住的双拳上。蒙恬恬也是双眼噙泪,一手抓住薄若莱的小臂,一手抱住她的肩膀。 许静芳沉默了,或者说她到现在才真的冷静下来,“莱儿,你…你告诉妈妈,为什么?” 薄若莱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这样,我喜欢女生,就和那些男生一样,是本能。我也怀疑过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异类,觉得自己像一个变态。” “我上网查过资料,十六岁的时候自己去医院做过染色体检查,咨询过心理医生,您想带我去看的,我几乎都做过,没有人告诉过我有问题,心理医生也说这不是疾病,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正视现在的自己。” “可…可你这以后该怎么过呀。” 薄若莱擦了擦脸,正视母亲道:“我和恬恬都有工作,我们可以养活自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并不会比和另一个男人生活过得差,难道您觉得女人就该在家里呆着相夫教子?您以前不是这么说的,您告诉我女孩子要独立,不要依赖男生,不要花男生的钱,要充实自己,这都是您教给我的。” “你现在还年轻,等你老了,你们…没个孩子,谁来照顾你们啊。” “我们可以互相照顾,如果想要,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 “那…那终归不是你们自己的呀。” 看得出许静芳已经从一开始的惊愕,慢慢的转变为接受现实,她现在是真的出于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关心在考虑问题,而这些问题,其实也挺现实。 薄斯年叹了口气,“我来照顾她们。” 许静芳跟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道:“你来照顾?你怎么照顾?你不要她们照顾就已经阿弥陀佛了,等她们需要照顾的时候,咱俩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对不起,在这么严肃的环境下,我好悬没乐出来,赶紧用手捂住嘴,另一只手伸下去握住苏珥的手,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苏珥也没好到哪儿去,她低着脑袋数着碗里的米粒,肩膀微微耸动,幸亏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薄斯年身上,才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反应。 薄斯年喝了一口酒,“既然今天若莱讲了一个秘密,那我也讲一个吧。” 许静芳瞪大了眼睛,“你还有秘密!薄斯年,你居然还敢有秘密!” 我跟苏珥知道,薄斯年这是要放大招了,我觉得,相比之下,薄斯年妖怪的身份,绝对要比薄若莱这个同性恋的身份要震撼得多。同性恋最多就是取向不同,妖怪那直接就跨越了种族颠覆三观。 薄斯年顿了顿,“我,不是人。” 许静芳腾就站起来了,伸手指着薄斯年的鼻子道:“你个老东西!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无错 第三百一十九章 薄斯年自曝身份 我真的憋不住,堵住嘴发出一阵咳嗽,赶紧把头埋下来,苏珥已经软倒在我身上,身子一颤一颤的,眼看就要不行了,她突然张开嘴,就着我桌子下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薄斯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人类。” “你有毛病啊。” “我真的不是人类,我是妖怪。” 不等李静芳的话说完,薄斯年就揭开了谜底。桌上的三人全都愣住了,连薄若莱和蒙恬恬都忘记了哭,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薄斯年。 李静芳结巴道:“斯…斯年,你…你是不是气糊涂了,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说的都是事实,静芳,你坐下,听我慢慢跟你说。咱俩认识得有三十年了吧。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吗?那时候你也就若莱这么大,哦,可能还得更小一些。” “三十年前你路过河边,发现有孩子落水,其他孩子在岸上喊救命,你立刻就跳下去救人了。当年你是真的虎,仗着自己会游泳,也不看看那水势,结果孩子还没救上来,你差点也给拉进水底。” “我记得,你闻声赶到,跳下河来救了我们俩,但这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水性好罢了。” “是,我水性好,而我水性好的缘由就是,我本就是水族的妖怪。”他伸手制止许静芳,示意她让自己说完。“妖怪,自古有之,除了寿数比人长一些,再有一些天赋之外,和人类没有什么差别。我通过百年修炼,幸运地化为了人形,于是在这位姑娘。” 他指了指苏珥,“她爷爷苏老先生的帮助下,开始入世生活。我是在苏老先生的支持下完成学业的,所以我和她父亲苏敬亭也是老友。毕业之后我选择了教师这个职业,机缘巧合之下又救了你,在此契机后,我们开始交往,到最后结为伴侣。其实我一开始打算和你坦白,但想想并没有这个必要,就作罢了。” 她们跟听天书一样听薄斯年讲完了故事,却都回不过神来,我拍了拍手,“啊,相信各位还有诸多疑问,这会儿就需要我来补充了。我的正式身份是人妖互助同盟会客服组组长,负责协调处理人类和妖怪之间的纠纷矛盾,以及安排妖怪的入世培训工作。” “先解答第一点,薄先生确实是妖怪,而妖怪如他所说,除了活得长一点,也没啥不同。第二点,这世上没有神仙,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人妖结合会遭天谴。第三点,人妖结合之后,所诞生的孩子,原则上属于妖怪,生理上属于人类,就比如我们。” 我又把人妖会的那摊子事儿给他们说明了一下,“所以说,若莱和我们一样,除了继承薄先生的妖气,和人类没有任何的区别,嗯,应该比较到位了,妹子,你有啥要补充的没有?” 苏珥摇摇头,“其实人类和妖怪结合的例子很多,光我们接手这个工作以来就认识不少,有一对的婚礼还是我们帮着操持的,再说一些,这事儿,有关部门也是知道的,跟我们也是合作关系,只不过不能公开罢了。” 许静芳听我们讲完这一切,讷讷地看着薄斯年,“斯年,这么说,你…你真的是…妖…妖怪?” 薄斯年点点头,薄若莱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肩膀,“爸,那您的真身是什么?” “薄鱼。” 我立马转头看向苏珥,苏珥翻出手机查了一下,“记载于《山海经·东山经》:“女烝之山,石膏水出焉,而西流注于鬲水,其中多薄鱼,其状如鳣鱼而一目,其音如欧,见则天下大旱。” 薄若莱立刻醒悟道:“那咱家里供的那位,其实就是您的祖先?” 薄斯年点了点头。许静芳给镇住了,她突然揪着薄斯年的耳朵道:“你个老东西,装神棍装上瘾了是不是!为了说服我接受莱儿,还找人编这么一通瞎话!” 薄斯年赶紧抓住她的手道:“疼疼疼!” “你也知道疼!你不是妖怪吗!你妖啊!” 我摸了摸鼻子道:“薄先生,要不,我找个桶装水去?” 苏珥打了我一下,“犯得着嘛,你忘了黄先生啦。” “哦哦哦,对,怨我,薄先生,您除了变回真身,应该还能变吧。” 薄斯年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他挣脱了许静芳的手,揉了揉耳朵,有些犹豫道:“那…我可就变了。” 许静芳听他这么一说,也想看看他到底能作什么妖。就见薄斯年起身走进厨房,只是刚进门站了几秒,就又转身出来,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版本的薄斯年站在我们面前。 许静芳伸手指着他,“你!你!” 薄斯年伸手摸了摸脸,“是不是年轻了十多岁?我们薄鱼的寿数能近三百岁,我现在大概一百四,折合下来也就是这个样子,如果我不幻形的话,还能持续好些年,那就有点太夸张了。” 我点点头,“没错,我认识一位黄先生,更夸张,比您还大,但瞅着跟我差不多。” “那必然是位大妖。” “是,修为精深的乘黄一族。” “难怪,这比不了,光寿数就不是一个档次,更何况人家还有大修为。” 许静芳走到薄斯年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似乎想验证一下真伪,突然她揪起薄斯年的脸左右拉扯,相当的不人道。薄斯年龇牙咧嘴道:“静芳,疼疼疼,你干嘛。” 许静芳这才松了手,然后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我…我和一个妖怪生活了几十年。” 看得出这个打击比薄若莱大得多,特别是薄斯年除了有百来年好活之外,还能年轻个十来岁,这对许静芳来说,的确是件很难以接受的事情。 薄若莱见母亲有些发愣,赶紧走过去扶住,“妈,妈你怎么样?” 许静芳没有回应她,只是泥怔怔发呆,似乎在把这几十年的生活都回忆一遍。直到薄若莱有些着急,伸手晃动她的身躯,这才回过神来。 她扭头看见薄斯年,突然指着他骂道:“你个老东西,还不变回去,是不是还想出去勾搭一个啊!” 薄斯年有些尴尬,你要说别的也就算了,这种话能当着这么多小辈人说嘛,我跟苏珥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见,他又转回厨房捯饬了一下,这才恢复了四五十岁的面相。 “你看,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完全有能力照顾若莱她们。” 许静芳没理他这茬,突然问:“斯年,你说,你还能活那么多年,又这么年轻,等我走了,你会不会又找一个人啊?” 我们不得不叹服许静芳思维之跳跃,她现在已经完全没功夫理会薄若莱和蒙恬恬那点小问题了,那都是她俩自己的事儿。现在她自己也摊上事儿了,当然得紧着这个问明白了。 “你说什么呢,我娶了你,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媳妇。” “可…可你还能活那么些年,这…” “喜欢的人,一辈子有一个,够了。到那时候我都老了,剩下的也不过几十年光景,想当年我修炼的时候,百十年也是弹指一瞬间,这辈子值了。” 薄若莱叹道:“其实,爸你这样也挺可怜的。” 薄斯年摆了摆手,“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你们别老往几十年后想行不行,日子可是按天过的。” 许静芳点头道:“嗯,不想了,莱儿,等妈管不动了,就得你接着管你爸了。” 薄若莱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蒙恬恬,“妈,那我之前说的事儿…” 许静芳叹了口气道:“哎,各有各的活法,其实也是我想太多,管你们以后怎么样,等你们老到要人照顾的时候,我早就装进盒子里了,操那个闲心。” “妈!那,您这是同意啦!” “不同意能怎么着?你要是死赖着不结婚,熬死我之后你们还不是照样过。” “妈,你别这么说。” “就是,你别老是嘴上不饶人,若莱要不是觉得辜负了你,心里难受,她又何必要跟你说呢。” “你闭嘴,你的事儿我要慢慢跟你算!” 薄斯年只好收声,坐下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又朝我举了举,我赶紧陪着喝了一个。薄若莱终于得到母亲的理解,这才坐回去拉着蒙恬恬。许静芳才反应过来家里还有客人呢,犹豫着问我:“那个,小牧啊,你刚才说你们是什么同盟会?” “人妖互助同盟会。” “哦,对,那就是说你们都是妖怪?” 我挠挠头,“算是吧,但和人一模一样,自这个同盟会组建起,五大家的后代祖祖辈辈就全是这样了,所以你说我们是妖怪也对,说是人也对,反正去年之前,我一直都当自己是人的,当然现在也是哈。” “明白了,你们这个同盟会同时拥有两种身份,其实就是起个协调作用对吧。” “对对对,您这么理解就完全正确了。” “哦,那若莱以后也能托付给你们?” “当然可以,互助嘛。” “那…那我跟这老东西要是有点矛盾,你们管不管。” 我给噎了一下,低着头道:“原则上,当然得管。但只能协调哈。” 无错 第三百二十章 大小姐遇上纨绔 “行,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我有些期期艾艾道:“许阿姨,这个,我们毕竟是小辈儿,要不这么着,您要是想找人,就找我老丈人,当然别和我丈母娘说啊,她什么都不知道。” “嗯,我看行。” 事情到此为止,总算有了个圆满的收场,除了老枪有些冤枉之外,别的都挺好。许静芳在接受了自己闺女是同性恋的现实之后,对蒙恬恬的态度倒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用她的话说就是,虽然这辈子是看不到姑爷了,但又赚回来个女儿,也不算亏。 解决了薄若莱的问题,我问起蒙恬恬的事儿,她相对简单一些,因为家里也就剩下姐姐这么个亲人,而她早就和自己的姐姐有过一次沟通,她姐姐虽然大她不少,但接受的教育其实相差无几,是以对同性恋这种事情并没有多少排斥,只是嘱咐自己的妹妹一定要过得幸福,毕竟她也不能确定薄若莱以后会不会顶不住压力嫁人。 可不管怎么说,妹妹跟薄若莱在一起,也不会吃亏,而且蒙恬恬从高中开始就没少往薄家跑,几乎都快成了薄家的干女儿,如果薄若莱能通过父母这一关的话,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在薄家吃完饭,我跟薄若莱说明天就先回去了,薄若莱却想留我们多玩几天。我玩笑道:“得了,你们明儿还得上班呢,我们时间比较灵活,等下回你们闲着了,我和苏珥再来看你们。” 薄若莱也知道自己分身乏术,就没有强求,临走前我看许静芳盯着薄斯年的眼神,估计这位薄先生,接下来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回酒店的路上我掏出手机,想着是不是给老枪打个电话,可又不知道该安慰他什么,还是作罢。 第二天我俩就直接回了玉城,到公司的时候,席凡和闵子芩也已经回来了,就连林清玄都已经领着毕云方在那修炼。凤雅楠也让马莉送回来了,不过她现在对俗世生活已经有了比较系统的了解,对新事物和高科技也有了概念,生活方面暂时没啥可教的。但依着谢雨霁的意思,倒是没有想让她出门工作,所以只能当姑奶奶供着。 所幸有马莉带着,她倒是过得蛮享受的,再加上那个什么孙子刚的公子哥没事献献殷勤,领着她到处参加音乐会时装展啥的,怎么觉得离凤老爷的初衷越来越远了? 今天她还是瘫在沙发上玩手机,午饭过后就被孙子刚接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去干啥,下午的时候倒是陆遥和马莉一起来了公司,她进门后左右看看,“咦?雅楠今天不在家?” “让孙子刚接走了,你今天是不是又溜号了?” “孙子刚?谁啊?没,陆遥的那笔账不是还回来了,那就没必要再经由法院判决处理,我跟他一起去办理撤诉手续,顺道过来转转。” 我立马坐直了身子,严肃道:“孙子刚啊,不是陆遥的朋友吗?”正好陆遥也进来了,我忙问他:“陆遥,孙子刚是你朋友吧!” 陆遥想了想,“孙子刚?哦,他啊,怎么了?” “好家伙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呢,雅楠都跟他出去过好几回了。” 马莉这才扭脸问陆遥:“孙子刚?是谁啊,我怎么没印象?” “也不算是我朋友,是我公司合伙人的朋友,不过聚会的时候经常能见到罢了。上次我请你们吃饭,他好像也来了,穿一身白西装。” 我忙点头,“对对对,好像就那次认识雅楠的。” 马莉回忆了一下,似乎有些印象,“哦,就那个油头粉面口花花的?” 陆遥皱了皱眉头,“雅楠和他玩一块儿去了?” “怎么了?” 陆遥坐下道:“说起来我跟他不是很熟,但对他还算有些了解,他爸以前是市领导,现在已经退下来了,这个人,怎么说呢,有点不靠谱。” 说到这他看了看马莉,“特别是对女孩子这方面。” 我立刻有些警觉,“详细说说,赶紧,要不要出大事儿。” 许是想到了马莉的身家背景,看我说得严重,陆遥道:“他自诩情圣,就是…就是经常追女孩子,也有过很多女朋友。” “花花公子啊!不对,衙内恶霸!” 陆遥忙摆手,“前面那个词就挺好,后面那个倒不至于,他爸已经退下来了,再一个,他倒是没对女孩子用过什么阴暗的手段。” “啊,那么说就是个情场老手,嗯,要这样的话,小命应该暂时保住了。” “可虽然他没有做过欺男霸女的事情,但始乱终弃的可没少做,我觉得这终归算是欺骗女孩子的感情,所以和他没什么深交。” 我扭脸问苏珥:“妹子,你觉得霸王硬上弓,和始乱终弃,哪个更危险一点?” 苏珥想了想,“如果用强,那就是撞上一腔怒火,大不了打个半残,估计躺几个月就好了。可要是始乱终弃的话,不好说,轴一点的姑娘可是会记恨一辈子的,那就不是半残能解决的了,下半辈子都得搭进去。” 陆遥听我们说得蝎虎,小心翼翼地凑到我边上问:“这位…凤小姐,背景…更复杂?” 我挠挠头,也没法跟他解释,“不止复杂,而且这位压根不听人劝。你能说得上话不?要不你劝劝那孙子?” 路遥十指交叉顶着下巴道:“也够呛,孙子刚自视甚高,像我这种草根阶层他是看不上的,更不可能听我的话。我只能隐晦地跟我那个合作伙伴提一提,看看让他给提个醒。” 马莉有些迷茫地问我们:“你们在说什么呢?” 好吧,这边还有个迷糊蛋,凤雅楠真要让孙子刚给惹着了,看来受到的伤害应该是双倍的。 想想还是跟她挑明吧,她见天和凤雅楠在一起,说不定也能帮点忙,“就是说,老约雅楠出去玩的那个孙子刚,不是个正经人,专门欺骗姑娘的感情,玩腻了之后就始乱终弃,明白了吗?” “那雅楠岂不是很危险!” “危险…倒还不至于,毕竟咱这身份,是吧,你懂的,她应该是吃不了亏。我现在就怕那孙子刚真把雅楠迷住了,完了再来个始乱终弃啥的,雅楠那个脾气你也知道,你李哥又是守法公民,到时候该怎么给她收场呀。” 马莉却根本没把我那后半句话听进耳朵里,“不行,我得提醒雅楠,可千万不能被他给骗了。” 陆遥又坐了会儿,也就先回去了,马莉倒是在这吃的晚饭,想等凤雅楠回来之后说点贴心话。一直等到八点钟,孙子刚把凤雅楠送回来了,她进门看到马莉很是欢喜,“你怎么过来啦?今天不用上班?” “下午路过这里,本来想找你玩的,不过你没在。” “啊,我跟子刚出去了,去听了一场音乐会,非常棒。” 我们各自忙着,耳朵却都提起来偷听小姐妹的谈话,这都已经叫上子刚了,看来那孙子对付小姑娘很有一手啊。 想不到马莉脱口道:“雅楠,那个孙子刚可不是什么好人。” “马莉,你怎么这么说他。” “真的,我听陆遥说,他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专门欺骗女孩的感情,你要小心,可千万别被骗了。” “怎么会呢,子刚人很好的,懂得又多,还很绅士。这个词我还是刚学会的呢。” “可陆遥说他之前劣迹斑斑,始乱终弃的事情没少干。” “马莉,你现在怎么什么都听陆遥的,陆遥长陆遥短,你才不要让他给骗了吧。” 我们的心顿时悬起来了,这凤雅楠的嘴巴真是不饶人,才三句话就已经开始呛火。 马莉却还很认真道:“陆遥你也是认识的,他这人文质彬彬,待人和气,是向来不会说人坏话的,能让他这么评价的,肯定是有一些事实和理由,我这是在提醒你。” 可凤雅楠已经有些不耐烦,“马莉,我知道陆遥喜欢你,你也喜欢陆遥,那是你们俩的事儿,我可从来没说过什么。可子刚对我有好感,我也一样,咱们似乎没必要互相干涉吧。” 马莉让凤雅楠说得有些局促,“什么…什么喜欢,我们在说孙子刚的事儿呢。” “本来就是,你敢说你不喜欢陆遥?你不喜欢他会为了他去求你叔叔?” “这…这…你怎么越扯越远了。” “那就扯回来,你俩谈你俩的,我谈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可陆遥说了,孙子刚就是个…” “够了!”凤雅楠高声道:“陆遥陆遥,又是陆遥,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软软弱弱毫无男子汉气概,怎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是我和子刚的事情,我自己会判断,用不着你的陆遥在背后嚼舌根!” 马莉被她一呛,有些尴尬,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凤雅楠却丝毫不理会这个小姐妹的心情,“凭什么你跟陆遥在一起就可以,我跟子刚就不能被祝福。背后说子刚这个那个的,我看陆遥才是个伪君子,他怎么不敢当面跟我说,要在你这边传闲话。” 无错 第三百二十一章 殷勤出大问题了 “他…他也是为了你好…” “谢谢,不用!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在公司里就是一个跑腿的老板,在他合伙人,在子刚面前完全说不上话,他对你这么殷勤,还不是看中了你背后的叔叔!” 这话就太伤人了。我不得不承认,我们都错了,我们单以为凭着马莉和凤雅楠的小姐妹情谊,可以在这方面上提醒一下她,想不到那个孙子刚这么厉害,早就成功地给凤雅楠洗了脑。又或者说,凤雅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质疑和反对,哪怕是马莉。 马莉不可置信地看着凤雅楠,眼圈微微有些泛红,她咬着嘴唇却并没有和凤雅楠继续争吵。凤雅楠看着她,突然一转身从沙发上拿起小包,“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随后就推开玻璃门回了宿舍,苏珥这才上前抱住马莉。马莉伸手抹了两下眼睛强作笑颜道:“苏珥我没事儿。” 我放下游戏手柄对她道:“这事儿不怨你,你已经尽了做朋友的义务,只不过她的性格,多半是不会听的。” “我就是怕她受了委屈。” “我懂,我们都懂,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说实话是她的福气。其实也怪我,没有早把她的脾气秉性跟你说明,她刚来的那天就把会所里的小姐妹全都得罪了。” “她本心不坏的。” “唉,心不坏,可嘴巴毒,性子还傲,依我看这事儿就先放一放,也免得你落了她埋怨。” “可,孙子刚那…” “她怎么说也是凤凰,总体来说吃不了亏,至于别的方面…我觉得经历点事儿,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坏处。” 马莉没有回答,我见她还有些伤心,就让席凡开车送她回去。剩下我和苏珥闵子芩相对叹气,本以为让凤雅楠和马莉结成小姐妹,会是个好事儿,结果到头来,还是整得不欢而散。 转天凤雅楠跟没事儿人似的,照旧是跟着伽徵听了半天课,然后玩手机,下午的时候约了孙子刚出门。倒是陆遥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是跟合作伙伴提过了,凤雅楠的背景不一般,如果孙子刚是出于真心还好,否则的话最好是不要动歪心思,免得给自己惹来大祸。 当然对方听不听,陆遥不得而知,甚至于他的合作伙伴会不会告诉孙子刚他都不知道。只说以后有机会,他会帮忙关注着点,要是有什么不对头,会跟我们说,免得事后不好收场。 我们也没法去协调这对小姐妹的矛盾,只能任由她们自然发展。几人聊着天,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却不是电话,而是一个应用提示信息,跟闹钟似的死命叫唤。 “这啥呀?我手机中毒了?” 苏珥闻言凑过来看了眼,伸手点开那条信息,接着打开了一个应用,应用里依旧是提示信息,状态为报警中。苏珥仔细看了看,“咦,这不是那个智能手表的应用吗?” 我想起来了,还真是,之前买了好几个,不过也就毕云方当诱饵的时候使过,平时用不上我也没什么概念。这会儿怎么自己闹起来? 苏珥道:“应用提示有一个设备正在报警,哪个设备?” “哪个设备?手表不都在柜子里吗?” 闵子芩闻言打开柜子,拿出来三个手表,之前陆陆续续买了好几个,是为了补充电源替换着用的,闵子芩问我:“这边都是关机的,李大哥,咱们前后一共买了几个?” 我挠挠头,“三四个吧,我还真没什么印象了。” 苏珥却问:“关键是谁在用呢?” 我们都看着毕云方,毕云方歪了下脑袋,我们突然又齐齐叫道:“殷勤!” 没错,自打殷勤头一回救陆大有那次用过这个东西之后,就很是喜欢,觉得非常方便。后来自己老带着一个表飞来飞去,但它很少通过电话跟我们联系,所以我都已经忘了还有个手表在它身上的事情。 席凡看着我那手机道:“手表在报警,是不是殷大哥出事儿了?” 苏珥操作手机,往回拨了个电话,可并没有人接听,报警状态却始终持续,“坏了,殷大哥别是遇到危险了,要不然不会不接电话的。” 我也有些着急,“那现在怎么办?” 苏珥道:“别急,手表能报警就还在正常工作,有信号的话应该可以看得到地理位置。” 她通过应用找到这台设备现在的位置,我一看,还真不近,这货自打将凌瑶送过来之后,都已经飞跨省了。仔细判断了下位置,在定城附近,是在城市边缘,也许在郊外的山里。 苏珥当机立断,“老李,容不得再想了,我们得立刻出发去找它,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可就麻烦了。” 闵子芩立马开始查火车票,“今天去定城的高铁已经没有了,得明天上午,而最近的一班火车也得晚上十点出发,明天早上到。” “那开车呢?” “走高速不堵车的话,大约需要六个小时。” 我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多,如果立刻出发的话,晚上应该能赶到。我招呼了一声席凡,“那就开车了,你们在家呆着,我跟席凡轮流开车就够了。” 苏珥起身道:“要不要喊上二大爷。” 我知道她这是怕我遇上危险,毕竟殷勤好歹也是个妖怪,既然它都报警了,事情应该不一般。我招呼席凡把那堆手表连同充电器一起装袋子里,又伸手把毕云方捞起来,“那我打电话给无忧姐,问问二大爷在哪儿,我们现在就去接它,小方我也带走。” 毕云方刚还金鸡独立在那修炼,一听要出门,忙伸出爪子把边上的switch和充电器也抓上,我俩出门开车直接赶向翡无忧的律所。果然,刚开出去两个路口,翡无忧说二大爷就在律所,我道事有紧急,让二大爷跟我们出个差,翡无忧表示明白。 到了律所车刚停下,二大爷就打车窗跳了进来,我朝翡无忧微一点头,车子又向着高速入口开去。席凡道:“李哥,上高速前加个油,我去买点吃的放车上。”想着今晚估计都得在车上度过,我让他再买几包烟,免得开长途瞌睡。 二大爷看了看窝在椅子上玩游戏的毕云方,这才有空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不清楚,殷勤殷大哥带的那块智能手表突然报警了,打过去没人接。” “那咱们现在是?” “虽然没人接,但是还能显示地理位置,咱得趁着手表没电之前找到它。” 苏珥打了个电话过来,“老李,你现在在哪儿,上高速了没有?” “还没,在高速口加油买东西呢,怎么了?” “还好,那你就在那等着,我通知了黄先生,现在让他赶过去和你们会合。” 我心中一动,还是苏珥想事情比较周全,殷勤报警,又没法接听,很有可能已经遭到危险甚至受了重伤,带上黄天野的话,那它的安危就多了一分保障。 加满油又采买了食物,等黄天野赶到我就一头扎进了高速里,席凡则不时地看着我的手机,“位置从刚才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变过。” “还是先别打电话了,要再给整没电了就坏菜,现在我就怕这个范围有点宽,到时候要真是个树林咱们可就更麻烦了。” 二大爷却道:“无妨,只要能锁定大致位置,可以让毕方飞起来找,我也可以循着气味找到它。” 席凡忙将那个位置放大截图保存,这一路上风驰电掣,只在中间的休息区停了一会儿,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顺便给苏珥她们报平安,换了席凡又继续往目的地赶去。 天色渐渐变暗,我们已经连续在高速上跑了几个钟头,终于离目标地点越来越近。万幸这条路一直很通畅,我们得以在九点多钟下了定城的高速,又奔着显示的坐标赶了过去,这应该是条省道,两边黑漆漆的连路灯都没有,看来是已经远离了城市。 席凡喊停我,“李哥,不能再开了,位置在我们左侧,左侧是山,要是再开下去怕是要离它越来越远。” 我凑过去看了看坐标,正如他所说,看来殷勤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在山里。“那就找个空地停车,咱们上山找。” 大家下了车,二大爷立刻幻化出战斗形态一马当先,毕云方飞起来跟着我们的方向往前搜寻,我们三人则落在后面指引着大致的方向。 往山里面跑了得有半个小时,二大爷突然停下来,“怎么了二大爷?还得往前,我看已经很近了。” 二大爷左右嗅嗅,“是很近了,这里的气息很驳杂,你们要小心。” 黄天野也道:“之前应该有人和妖在这里活动过。” 我们闻言放慢了脚步,二大爷敏捷地在树林里跳跃,不时的还爬上一棵树观望,最后它站在一块小空地上仔细查看,我们凑过去,就见这块小空地里确实有不少人为痕迹。 无错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又一次命悬一线 席凡道:“这像是被什么压过的痕迹,看,这里还有烟头。” 二大爷抬起头看了看黄天野,黄天野道:“有淡淡的血腥气,但不是很重。” 二大爷又站到一棵大树前,“小子,拿灯照过来瞧瞧。” 我赶忙把灯照过去,就见那棵树干上有很明显的裂痕,“不是刀斧砍的,像是角的挂痕,这里之前应该发生过一场战斗。” 席凡问:“难道说是妖怪或者野兽搏斗留下的?那殷大哥呢?被牵连了吗?” 二大爷转身往后面走,“先不管了,找到殷勤要紧。” 又往里走了十分钟,二大爷喊道:“在这里了。” 我们赶忙围过去,就见殷勤躺在枯树叶上,生死未卜。黄天野两步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放心,还活着。” 我们顿时长舒一口气,只是黄天野翻过殷勤,我们就见它的背上全是血,而一条狰狞的创口几乎斜跨了整个鸟背。血迹已然干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伤情如何。 “不像是利器所伤,也不是抓伤,倒有几分像是棍伤。” “棍伤?这…这怎么会呢?它在天上飞得好好的,谁能飞起来给它一记闷棍啊。” “不知道,伤势很重,翅骨也断裂了,万幸脊椎应该没事儿,感觉像是张着翅膀飞的时候挨上的,要不首当其冲的就是背上的脊椎骨了。” “先别还原现场了,黄先生,赶紧施救吧。” 黄天野取出一个小包,瞬间几支银针就已经扎在殷勤的身上,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二大爷就在周围继续查探,黄天野翻动殷勤的时候,我在它的身下发现了那只智能手表。 看来是殷勤受了重创之后,当机立断触发了手表的报警功能,之后就昏迷过去了。 二大爷绕了一圈,“奇怪,这里反而没有丝毫争斗痕迹,它怎么会伤着的呢?你们在这呆着,小子跟我回方才那里瞧瞧。” 我收好手表,抓起手电跟着二大爷往回走,毕云方也已经落了下来,“周围没有人,连野兽都没怎么见着。” 二大爷边走边嗅,一直回到那块小空地才道:“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这里明明有着很复杂的气息,有人的,不止一个,有妖的,也不止一个。可从这里到殷勤那,却没有那么多气味。” 我想了想,“二大爷,会不会这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殷大哥是后来挣扎到那里去的?” 二大爷摇了摇头,“不太可能,殷勤受的伤主要是翅膀和背部,受了那样的伤应该没有办法再飞起来,除非它是跑过去的。可我刚才仔细看了,路上偶有血迹,却不是在地面,而是在草叶之上。这就说明它也不是自己爬过去的。” “既没有用跑的,又不能飞,那血怎么会落在草叶的上面呢?” 毕云方道:“有一种可能,它不是自己过去的,而是被人提过去丢在那儿的。” 这的确是个合理的解释,可那人既然伤了它,为什么还要转移呢?如果不感兴趣,丢在原地不管就好了。如果感兴趣的话,那就应该带走了呀,哪怕是炖个汤呢。 席凡和黄天野跑了过来,就见席凡脱下外套裹住殷勤抱在怀里,黄天野道:“多处骨伤,内脏还不知晓,失血有点过多,元气损耗过度,要立即带回去治疗。” 我看了看周围,这三更半夜的也看不出个什么端倪,这会儿也顾不上,一行人只得快步赶下了山。回到车里,黄天野又重新给殷勤做了治疗,我跟席凡则已经发动了车子往高速上跑。 苏珥打来电话,“老李,怎么样?找到殷大哥了吗!” “找着了,受了点伤,正往回赶呢。” “真受伤了!严不严重!” “放心吧黄先生看着呢,我们先赶回去,估计天亮能到,你让子芩休息一下,我估计明早黄先生需要她做助手。” 大约早上六点多钟,我们赶回了黄天野的诊所,闵子芩和苏珥早就提前过来等着了,一下车黄天野抱着殷勤就进了诊室,闵子芩也跟了进去,我跟席凡找了个椅子瘫着,即便有两个人接力,开这十来个钟头的车还是受不了。 苏珥本来想问点什么,但见我俩都已经没了力气,还是找了点东西给我们盖上,二大爷给她讲了发现殷勤的经过,我听没两句就睡过去了。 赶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过了晌午,席凡依旧在那歪着,他昨晚开的路程比我长。苏珥见我醒了,拿了瓶水递过来,“醒了,饿不饿?” 我咕咚咚灌下半瓶水,往里面瞧了瞧,“情况怎么样了?” “子芩说翅骨断裂得很厉害,殷大哥不比如烟姐,如烟姐的翅膀是撕裂和脱臼,而且他身体更为强横。殷大哥虽说是婴勺,终归…也就是只会说人话的鸟罢了。” 她顿了顿又道:“所以翅骨基本都是碎裂,连同内脏都受了不小的伤,他们还在做细致的修复手术。” “黄先生…” “黄先生说了,还活着,但也命悬一线,具体的还…还得看。” 苏珥这是往好了说,其实就是生死未卜,想到殷勤曾经为了救我和陆大有在淋了雨后还坚持搜寻,这个恩情得报啊。我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你给我订一下去定城的车票,我还得过去一趟,这边我也搭不上手,总归不能让殷老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遭罪。” 苏珥将我的头发抚顺,“我知道,事情的原委是一定要弄明白的,但你才刚跑了一个来回,现在又跑过去,我不放心。” 她见我还在发愣,“听话,你再歇一会儿,有消息了我喊你,要去也得等你们歇过来了再去,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过去。” 我顺从地点了点头,又靠回了椅子里,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外面有动静,抬眼一看,陆大有快步跑了进来,“殷老弟如何了?” “陆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听老韩说殷老弟受伤了,就立马赶过来了。它现在如何了?” 苏珥指了指诊室,“黄先生和子芩还在抢救,暂时,还不知道。” 陆大有一跺脚,“这…这是怎么话说的,殷老弟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 我知道他和我的心情一样,便宽慰道:“老陆,现在急也不是办法,昨晚我们着急将它带回来救治,又黑更半夜的,也没法好好查看现场。等这边有结果了,我再过去一趟。” 陆大有道:“那我也去,山里我熟悉一些。” 我左右看看,“对了,二大爷呢?” “二大爷上午出去了,说是有个事儿很在意,要去确认一下。” “啥?它先回定城了?” “哦,那倒不是,它说是回一趟你家,找爷爷去了。” “这又是闹的哪出?算了,让老爷子知道也好,兴许他们能有什么法子帮着查一查。” 陆大有看我跟席凡都还困得不行,“你们都还没吃吧,我去买点菜,咱今天就在这守着殷老弟。” 赶等陆大有买回来饭菜,黄天野和闵子芩也出来了,我们忙问情况如何。“还在处理,我倒是无妨,得让子芩吃个饭再接着帮忙,要不扛不住。” 苏珥给闵子芩递了瓶饮料,我问黄天野:“黄先生,殷老哥它现在…” 黄天野道:“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是钝器所伤,力道不小,应该是一棍子自背后劈下,导致翅骨大面积碎裂,同时也震伤了心腑。加上咱们赶过去的时候,其实已经拖了太长的时间,现在我只能吊着它的命给它做修复手术。” 我看他有些欲言又止,忙追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他点点头,“伤势太重,救治固然是手段,但也要看它自己。我现在比较担心的一点就是,外伤兴许能够治愈,但它元气大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沉睡下去。倘若这样,就有些麻烦了。” “您意思是,就算治好了伤,也有可能变成植物鸟?” “差不多,但更糟,它如果不能醒来,各项机能也会随着停滞,到最后怕是…” 我咬着一次性筷子头,他这话我大概听得懂,如果殷勤醒不过来,很有可能就类似脑死亡,全身机能无法自主运行,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苏珥问道:“黄先生,您医术高明,倘若真的发生这种情况,有没有办法可解呢?” 我们也齐齐望向黄天野,他喝了口水,仔细想了想,“眼下的情况,着实难料,不过要是能有牛伤的话,或许可解。” 我把筷子拿出来,“啥意思啊。” “牛伤,乃是一种仙草,如果能得到它的话,那就有些把握了。” 闵子芩道:“牛伤?这是什么草,我从未听过。” 黄天野摇摇头,“此等奇珍,着实罕见,据传它可以立起沉疴,尤其对外伤更为有效。” 闵子芩翻了翻,“是这个?《山海经·中山经》中记载:大非古之山,有草焉,其状如榆,方茎而苍伤,其名曰牛伤,其根苍文,服者不厥,可以御兵。” 无错 第三百二十三章 出门找寻救命草 “正是此物,对殷勤而言,极为对症。” “那么…哪里可以买到呢?大非古之山?” 闵子芩却道:“这非古不是两个字,而是一个字,显然是个古字,是后注的,实际是什么字,已经不得而知了。” 黄天野想了想,“我也从未见过此草,也不晓得大非古之山,不过我猜有个地方可能会有。” “哪儿?” “从山从水两岸,虽然记载牛伤的地方我们已经无迹可寻,不过记载中那个大非古之山附近有枝尾,而其阳则为狂水出处,水中多三足龟。从山的记载更为简洁,但很相似,说是从山多松柏,从水出于其上,潜于其下,其中多三足鳖,枝尾。” 闵子芩又翻查了一下从山,“咦,这两条记录均在中山经里,难不成说的其实是一个地方?” 黄天野点点头,“不无这个可能。” “内啥,从山在哪?远不远?” “这倒是不远,自我们这里往东约八百里地。” “先生…您,要不还是在地图上给我们点个点儿吧。” 黄天野看了看地图,很快找到一个地方,我看了看周围,好家伙这就是在一群山里边,要不是边上还有条国道,除非空降,否则怎么去那都是个问题。不过地图上确实标着从山,而边上也的确有条河。 “行,有坐标就好办了,那黄先生,咱什么时候去找?” 黄天野道:“我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走不开,殷勤的伤还得继续修复,而且我也得在这盯着,防止再生出什么意外。” 我看了看地图,“那…我们去找?可我就怕自己不认识呀。” “无妨,据传牛伤长在松树之下,松树下多松针,而这牛伤是一株不高的小草,叶如榆,茎却是方的。倘若你见到这种草,就去掐它一片叶子,流出来的要是红色汁液,那就八九不离十了。再将它的根茎挖出,根部肥大若参,且布满红色纹理。记住,一定要将根茎整个带回,就像上次我带荣草一般,连土一起挖回来。” 我拿着手机记录他的话,点点头道:“嗯,如果是这么细致的话,只要见到了应该能够认得出来,那我们晚上就出发,争取明天天亮前赶到那边,天一亮就开始找。” 苏珥道:“可是二大爷还没回来呢。” “进山而已,危险性不那么大,我跟席凡足够了,再带上小方,一准丢不了。” 陆大有却道:“我跟你们一块去,也能轮换着开车,人多找起来机会大一些。” 他这么一说,我倒想多带些妖怪一起去找了,黄天野道:“也不能光是瞎找,从山从水里既然有三足龟和枝尾,你们到了那可以先从这方面着手,看能不能得到它们的帮助。” “对呀,一妖有难八方支援嘛,三足龟交给席凡,枝尾?枝尾是啥?鸟?” “不是,枝尾,其实是蜂,《山海经·中山经》有云:放皋之山有兽焉,其状如蜂,枝尾而反舌,善呼,其名曰文文。” “啥,大马蜂?不对啊,那不应该叫枝尾,那不是叫文文嘛?” “是叫文文,但它尾开叉如枝,外号就叫枝尾。” 吃过饭黄天野和闵子芩稍作休息,又扎进了诊室里,我让苏珥在这盯着,领着大家回了公司,准备了点进山的东西,就直接往黄天野标注的地方赶过去,这两天基本全在车上度过了。 不过这次好得多,有陆大有开车,他是妖怪,体力耐力远胜过我们,倒也不那么累。八百里地是对黄天野而言的,他那个级别的自然可以奔着直线一路过去,可我们不行,有高速的时候走高速,没高速的时候换国道,整整折腾到半夜才赶到附近。 “就是这里了,荒郊野岭的啥都没有,得,咱就在车上休息一会儿,等天亮了再进山。” 给苏珥报了个平安,苏珥也反馈了一下情况,手术已经完成,但正如黄天野所说,殷勤依旧陷入沉睡中,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要醒的迹象,而且因为身体机能虚弱,还不时地会产生并发症,所幸有黄天野看着,才没有继续恶化。 天刚亮,陆大有就醒了,他把我们都叫醒,我这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这里其实是一个山坳,盘山公路绕着这连绵的山势不知道通向哪里,暂时还没有看到河流,想来应该在山的另一面。我们把车停好,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往山里进发。 “小方,你飞起来瞧瞧,看看哪边多松树林,黄先生说牛伤长在松树底下,咱先得找对地方。” 毕云方立刻前去查探,我们则往山上爬着,席凡和陆大有在前面开路,我和毕云方保持通话。 “这一面只有零星的松树,不过另一面好像都是松树林,你们得先绕到山的另一面再说。” 依照毕云方的指引,我们倒是很顺利地来到山的另一面,好家伙,顿时空旷许多。松树之间长得都不太密,而地上落满了红褐色的松针,反倒让我们要找的目标更为明显。我把几张照片递给他们,这是昨天找来的榆树叶。 一边对照着照片一边看地上的灌木草丛,只要瞧着有几分相似的就上去掐叶子,三人一排扫荡过去,没一个钟头我的指甲都掐疼了。 席凡坐在地上用照片扇着风,“李哥,要不然你闻一闻,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地的妖怪,问问也好嘛。” 我嗅了嗅,“拉倒吧我又不是二大爷,这么大片地方我哪闻得到。” “黄先生说这里有什么?枝尾,三足龟?要不我们去河里找找三足龟吧。” 我喊住毕云方,“小方,河远不远?” “在山脚下,不是很远,但是挺长的。” 我想了想,“要不咱先试着找找枝尾?主要是下山容易,待会儿再想上来,怕就没那么轻松了。再说了河里的妖怪能知道仙草长哪儿嘛。” 席凡起身左右看看,“怎么找?枝尾是蜂吧。” “咱一边找草一边注意一下有没有蜂巢,实在不行喊两嗓子也好。” 于是我们仨就一边搜寻牛伤,一边关注周围,不时的还喊一声“枝尾——枝尾你在家吗——” 可惜搜寻了一个上午,仍旧一无所获,大家不由得有些泄气,掏出干粮吃着,“陆老哥,你久在山中生活,知不知道蜂类一般得怎么找?” 陆大有啃了口面包,“不好说,蜜蜂采蜜产蜜,胡蜂吃肉偶尔吃花蜜,但是不产蜜,这是两个种群,至于枝尾吃什么,咱压根不知道。” 席凡吃吃笑道:“听黄先生说这个枝尾还不小,那应该类似马蜂,也是吃肉的,不产蜜。” “啊,如果是胡蜂的话,它们每天除了捕食之外,还会定期的去河边采水,就是中午这个时候。” “那得了,这劳什子枝尾还挺难找,说来说去还是得下山去河边,咱吃完就…” 我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无他,怂而已。 不要笑我,一只巴掌大的黄蜂落在了我的鼻梁上,两只硕大的复眼直愣愣地盯着我,当然我没有办法判断它的眼神,而且我也没有心情去和它做情感交流,因为那对发达的上颚看起来一口就能把我的鼻梁骨咬断。我甚至还感觉到它放松的腹尾就搭在我的嘴唇上,让我一阵阵起鸡皮疙瘩。 席凡听我说到半截不说了,扭过头来看我,只一眼,他手里的面包就掉地上了。我两只手还举在半空,左手一瓶矿泉水,右手一团面包,一动都不敢动。只能缓慢地眨着眼睛示意自己还活着。 席凡轻轻喊了陆大有,陆大有伸手把他按住,俩人都没挪窝,陆大有还是很平淡地说:“小牧,你不要动。” 我很无奈地眨了一下眼睛,他又道:“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点小昆虫把它引开。” 我继续眨眼,席凡却道:“不对啊,陆大哥,你看这黄蜂这么大个,该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吧?” 陆大有这才停下来,他俩坐得离我得有好几米远,估计是瞧不太清楚,陆大有问我:“小牧,你瞧瞧那是枝尾吗?” 就见我面前的大黄蜂猛地张开了翅膀,吓得我一个激灵,心里那个气啊,我现在跟它大眼瞪小眼,能瞧得见什么呀?眼屎吗? 还是席凡机灵,他已经判断出我看不清楚面前黄蜂的全貌,本想走近了看,可那黄蜂突然张开翅膀让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小声道:“我这边也看不清楚,它都什么特征来着?哦对,尾巴跟枝杈似的。” 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太远了,瞧不清,就看见一个腹部停在你嘴上。” 其实我现在已经能百分百断定,面前的这个大黄蜂就是枝尾无疑,先不说它这么大的个头实属罕见,再一个它就停在我的鼻子上,那有没有妖气我还能闻不出来吗?可我知道归知道,没法告诉他们,我甚至都不敢大喘气,只能一下一下地朝他们眨眼睛。 无错 第三百二十四章 幸得贵人相调停 席凡终于开窍了,他问:“李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你要是闻出它来了,就连着眨两下眼睛。” 我很欣慰,欣慰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冲他眨了两下眼睛。 席凡这才有些放松,他咳了两声,“啊,枝尾是吧,我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也是妖怪,想找你们帮帮忙。” 想不到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那枝尾又是猛地一张翅膀,然后我就觉得下嘴唇一阵火辣辣的剧痛,那枝尾已经振翅飞了起来。我丢掉手中的东西猛地捂住了嘴巴“嗷嗷”嚎叫。 陆大有忙冲上来,“怎么了,被蛰了?别动别动,得赶紧先把毒刺挑出来。” 我一抬头又指着已经飞在空中枝尾,含糊不清道:“追。” 席凡跟毕云方赶忙跟了上去,陆大有动作很快,从钥匙扣上拿出把小剪刀,只是一挤一夹就完事儿了。 “好了好了,已经取出来了,好家伙,这都顶得上绣花针了。”他随手翻出烟盒把毒针丢了进去,我却还在呼呼地吹气。 陆大有见席凡他们已经追出去老远,“小牧,咱也赶紧跟上吧,刚才那枝尾兴许是听不懂人言,若是到了它的蜂巢,没准还有明白妖。” 我想想也是,抓起东西就往席凡那追过去,只是觉得下唇似乎肿了两倍有余,又痛又麻,几乎已经失去控制了,口水顺着嘴唇留下来,非常难堪。 有毕云方在天上追着我们丢不了目标,很快追上了席凡,又在松树林里跑了得有十多分钟,就见毕云方停住了,在空中扇动着翅膀。我想这应该是它们的蜂巢无疑了,忙加快了脚步。 却见毕云方突然调转身形,喊了声:“快跑!” 我还没反应过来呢,突然耳边就听到呼呼的风声,仔细一听,不对,那不是风声,而是翅膀扇动的嗡嗡声,随后我就见到一片黑网飞了起来,在空中停了一下,猛地向我们冲了过来。 “我——靠!快跑!” 说罢我调转身形就往回跑,席凡和陆大有更快,不过陆大有喊了声:“小牧,往下跑,下面有河。” 我当即就明白了,只要躲进河水里,应该能逃过蜂群的攻击,至于毕云方,它可以上高空,反倒是最安全的。 于是我们仨连滚带爬地往下跑,得亏松树林没什么遮挡,又是下坡,只跑了不到十分钟我就已经看见了河水,一边跑我一边开始脱衣服,总不能把身上的东西全泡了。他们俩也有样学样,席凡把手机塞进衣服口袋,还拉上了拉链。 一到河边我们直接就扎进了水里,这水倒是不深,但流得挺急,我只能潜到水底伸手乱摸,摸到个大石头就抱住,憋不住再上去换口气,一看那蜂群还在水面上来回巡视,忙又吸了口气潜到水下。 席凡和陆大有也摸到了我旁边,跟我一起抱着那块石头,趁换气的功夫我们还能稍微交流两句,但立马就得潜回水里。就这么来回折腾了好几次,我觉得不行,想着是不是要往下游去躲一躲。 只是还在想着,突然三人手中抱着的大石头居然松动了,好像承受不住三人的拉力,一翻,顶着我们仨直接顺着河水往下滚去。 我伸手拉住席凡的一只手,往上扯了扯,示意他一起浮到水面,他也扯住陆大有的手,三人一齐涌上水面,刚换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看那蜂群在哪儿,就觉得脚下被个东西顶了一下,好像是那块石头。 可它不是往下游滚,而是顶着我们仨直接托出了水面,我撇着个厚嘴唇问:“这是什么东西?不是石头?” 却不料背后传来声音:“我自然不是石头。” 惊得我忙扭头去看,就见我们身后有个大脑袋,我当时就明白了,这是个龟的头,啊,不对,是乌龟的头啊! “龟!是龟!” 虽然我话说得急促,但他俩都明白了,龟,还是能说话的龟,那就是咱妖族同类啊,应该就是那三足龟了。 陆大有忙道:“前辈请了,我也是妖怪,乃是鹿蜀一族,现在被那群枝尾追赶,前辈可能救我们?” 那三足龟发出宽厚的笑声,“原来如此,无妨,我来同它们说。” 它扭转身形,我们看那蜂群已经杀到,只是见了三足龟却并不攻击,而是悬在半空中密密麻麻,让人好不生畏。 三足龟发出一阵声响,我们倒是都听不懂,那蜂群停了一会儿,突然散开,只留下一小部分在原地,其他的都往山上飞去。我有些不解,但眼下也不好多问,不多时又来了一群枝尾,中间却簇拥着一只个头很大的品种,想来是个头领。 那头领飞到我们面前,突然口出人言道:“先生。” 我们大感诧异,敢情这玩意儿会说人话,三足龟微一点头,“这三位小友也是妖族,是不是与你们产生了什么误会?” 那头领好像并不知道原因,转身对着蜂群嗡嗡了一会儿,就有一只黄蜂飞了出来,正是蛰了我的那只,你问我为啥知道,它本来两叉的尾针就剩一枚,另一枚扎完我之后就让老陆收进烟盒里了。 独尾蜂和头领交流了一会儿,头领这才转身道:“他侮辱我们,故而受罚。” 我耷拉着下嘴唇道:“没有啊,我们就是来求你们帮忙的,怎么会侮辱你们呢。” 三足龟却点头道:“我知晓了,想来是无心之失,正所谓不知者不罪,既然同为妖族,又是有事相求,我看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那头领拿复眼瞪了我一下,我觉得它应该是瞪了一下,“既然先生这么说了,就依先生便是。” 众蜂群这才飞了回去,只留下头领和独尾蜂在一旁,三足龟将我们三人驼到岸边,上了岸我才发现,这乌龟真是大,景区驮石碑的都未必赶得上它,而且的确是三足,身后只有一足一尾。 三足龟小声道:“这是妖怪文文,记住,切不可再用其它名号唤之。” 我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吃亏吃在哪儿了,敢情这群大黄蜂不喜欢别人喊它们外号,就是因为我们枝尾长枝尾短的瞎叫唤,这才让我平白无故挨了这么一针,我好冤啊,难受,想哭。 鹿蜀这才行礼道:“晚辈陆大有,鹿蜀一族,这两位小友乃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后人,此番前来正是有事相求,还未请教。” 三足龟道:“老夫敖让。这位乃是文莱,算是我的学生吧。” 互相报名之后,我们将殷勤受伤的事情说明,想问它们可知道从山上有无牛伤。敖让看向文莱,“我乃水族,平日里较少上岸,这牛伤倒是听过,却从未见过,文莱可知此物?” 文莱道:“先生也知我们寿数有限,能保有传承已是不易,这仙草什么的,我们也用不上,却是从未听闻。” 我不禁有些黯然,自己找也找不到,好不容易遇上当地的妖怪了,却也都没有见过,我那苦命的殷老哥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敖让却道:“小友,这牛伤草到底是何模样?纵使没有见过,也可让文家帮着找一找。” 对呀,我们三人找不到,这文文一族少说也得上万吧,就我们刚才见到的那一大群要是散出去,可不比我们好找?我忙抱拳拱手道:“文兄,之前是我们多有得罪,能不能求你们帮一帮这个忙,我那婴勺兄弟如今危在旦夕,只等着牛伤救命。” 文莱却道:“应当可以,只是我还要回去禀报女王,倘若女王同意,那我们就都可以帮你们了。” “那就全拜托给文兄了。” 那文莱也不停留,只道我们在这等着,领着独尾蜂就飞回了山里。席凡好奇道:“这文莱会说话,地位应该很高吧?” 敖让请我们稍等,随即沉入水中,不一会儿我们就见一位老者走上岸来,和我们一起拧着衣服上的水,原来他能够幻化人形。敖让乃是三足龟,那寿数自然海了去了,多年以前修成人形之后就没少串门子,是以通古博今,只是近百年来因为年纪大了,加上之前外界动荡,反而回了这里不再出山。 而相对应的,文文一族虽然和他是邻居,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因为是蜂,纵使是妖怪,寿数也就相较普通蜂类长几倍而已,听起来不少,可架不住人家基数小呀。就拿胡蜂来说,最长寿的蜂后也就将将十年寿命,而雄峰才不过半年,最辛勤的雌蜂,也就是工蜂,甚至只有45天寿命。 相比之下文文已经很了不得,它们一族的蜂后可以活到三十年左右,而雄峰则能活十年,工蜂也有机会见证两次春夏秋冬。蜂群经常会到河边取水,是以和敖让也比较熟悉,而自打敖让返回从水之后,已经见证了好几代的蜂后更迭。他没事儿也会去文文一族的蜂巢那作客,从而教会了蜂群很多东西,甚至给它们起了名字。 无错 第三百二十五章 还是妖族一家亲 文文一族开了智,这就厉害多了,不过因为寿数不长,所以它们的名字都是世袭的,就像那位文莱,其实已经是文莱九世了。而它们最是讨厌别人以枝尾相称呼,认为这非常的不礼貌,带有严重的侮辱性质。就好像别人指着白癜风患者说癞皮狗,对着腿疾之人说跛子一样,可以理解。 于是那一代蜂后决定,族里的雄峰都要跟随敖让学习,称其为先生。而新的蜂后诞生后,也是请敖让教授,所以敖让的地位在文文一族中其实是很超然的。说白了,就是几代帝师啊。 敖让笑道:“世间万物皆如此,我不过是比它们活得长一些,知道得多一些罢了。正如天道之于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陆大有道:“正是,我以前听说有一种妖怪名曰菌人,寿数更为短暂,就让小牧去领导他们,或许都会被奉为神灵呢。” 我抹着口水道:“有我这么没溜的神灵嘛,对了敖前辈,您看我这嘴唇还有治没治啊,我一直流口水,口好干哦。” “无妨,一会儿让文莱带一些蜂蜡给你涂上,一两天便可恢复了。” “还得两天啊,那我可怎么见人唔。” 毕云方从天上落下来,站在我肩头左右望望,“咦,枝尾们都飞走了?” 我忙伸手捏住它的尖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以后不能这么称呼人家,要叫文文。” 毕云方点了点头,我手刚松开它就用翅膀指着我的嘴唇大笑道:“你的嘴唇,看起来好像街口卖的烤香肠。” 我捡起之前撇下的外套,掏出手机切换前置摄像头,妈呀,这还是人吗!毕云方说烤香肠都已经很保守了,我现在的造型比之东成西就里的欧阳锋也差不了多少,区别是他挂了两条,我只有下边一条。 正郁闷着,就见那文莱又飞了回来,身后跟了一大群文文,之前的独尾蜂抱了一小块蜂蜡飞到我面前,我知道这是给我的,忙伸手捧住连声道谢。文莱道:“文若陛下已经同意我们帮助你们,说吧,要找的仙草牛伤是什么模样?” 陆大有忙将照片递上,“这牛伤生长在松树下,叶子像榆树,茎是方的,汁液呈红色。它的根茎像参一样却布满红色纹路,各位只需找到榆叶方茎红汁液的草,就可以通知我们去挖采辨认了。” 文莱高低飞了一会儿,转身向后面的蜂群吩咐,紧接着那蜂群依此从照片前面飞过,然后四散飞向树林里。 文莱道:“我将这图画带回去,让其他的族人一起寻找,正好文若陛下也想见见远方的客人。” 我们又是连声道谢,穿上衣服我捏着那一小块蜂蜡问:“这个,该怎么用啊?” “加热,把它弄化,然后涂在嘴唇上就好了。” 席凡从我手里拿过蜂蜡,翻手抽出一把匕首来,把蜂蜡放在上面,用打火机在底下稍微加热,就见那蜂蜡的底部开始变软。他把匕首横在我面前,我小心捏起蜂蜡,试探性地在嘴唇上涂了会儿,好像是舒服了些,至少没有先前那种火辣肿胀的感觉。 刚才是疯了一样跑下山,觉得还挺近的,现在上山才知道我们跑了有多远,文莱是一早就先带着照片飞回去了,就剩几只文文领着我们不紧不慢地往上爬。翻过一个山坡,我们看到面前是一小块空地,散落着几块大石头,文文们则四下一飞,没影了。 我左右看看,“咱这就到了?” 敖让在一块大石头边上坐定,“到了,坐吧,这边也就石头能坐。” “咦?那它们住哪儿啊?” 敖让指了指边上,我顺眼瞧过去,这是一颗大树,树围非常粗,估计至少活了好几百年,不过早就已经枯死,树身斜靠在山壁上,几乎已经和它融为一体。我这才发现枯树干上有很多的孔洞,有的大有的小,几乎都在下侧面,所以一开始没有看见。 不时有文文从这些洞里进进出出,文莱也从外面飞回来,将照片放在石块上,“大家都已经行动起来了,各位在此稍等即可,我先去禀告陛下。”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大批的文文从树干中涌出,然后四散开去,我看得一头雾水,敖让解释道:“文文一族较为弱小,而蜂后是绝对的存在,是以平日里基本不会离开蜂巢,一旦出来,这些文文就要先飞出去警戒。” 排场挺大啊,不过也可以理解,终归是弱势群体,不说别的,一只毕云方就足以让它们亡国。 随后又有好几只和文莱一般大小的文文飞了出来,排成两列,这就应该是蜂群中硕果仅存的雄峰了。 女王陛下终于款款走出,让我讶异的是它居然穿着衣服,是的,绝对是衣服,看起来就像芭比娃娃穿的那种。可是她怎么会有这种衣服呢? 女王的身后又有四只雄峰,看来它们平时还得兼职当女王的侍卫。 文若陛下先是向敖让微一点头,“先生,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好,没事晒晒太阳,惬意得很。” “这几位就是远方的客人吧。” 我们有些发愣,按说人家怎么着也是一国之主,虽然这国土面积看起来就算连上底下部分也比我那三居室大不了多少,但名份在啊。这到底是要行个大礼呢还是随便招呼招呼就得了。 还是陆大有先拱手道:“我们这次前来,还要麻烦你们帮忙,感谢尚且不及呢,实在当不得客人。” 我跟席凡也就拱手行礼,文若女王道:“听说乃是妖族同道受了重伤?能为同道尽一份微薄之力,又何必谈谢。” 这女王很仗义啊,她看了看我,笑道:“这位先生莫怪,定是小辈不懂事误伤了先生,用那文蜡涂上一日即可恢复。” 我摆摆手,“是我失礼在前,自然不能怪她,也请陛下恕罪才是。” “先生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一位故人,当年他也曾受过此苦。对了,文莱说你们来自人妖互助同盟会?那位先生似乎也是呢。” “哦?是谁?要是人妖会里的,我应该认识。” “那位先生姓李,名宗汉。” 我早该想到就是这个老流氓,倒霉倒一家里了,你再怎么着苏老爷子也不像是会冒失得罪人的主儿啊。我当下有些赧然,讷讷道:“啊,这…这是我爷爷,您瞧这可怎么说的,我们爷俩嘴上都没把门的。” “啊,原来是故人之孙,那便不是外人了。” 听她一介绍我才知道,我爷爷十多年前也来过从山,不过他是来找一位老战友,老战友也是护林员,几人叙过旧,那会儿对土制猎枪鸟铳什么的管制还不严格,老战友就提议上山打猎,老兵们欣然响应。一行人上了山,野猪什么的倒是没见着,就打了几只野鸡。 几人休息的时候就看见一群文文飞过,老战友就说这么大的马蜂,肯定有个超级大的马蜂窝,那会儿已经有人开始收山货,马蜂蛹的价格可不低,而且听说要是能连窝端了,窝都能卖上不少钱。他们就寻思着跟上去瞧瞧情况,如果可行的话,下山取了装备来烧马蜂。 我爷爷一看这马蜂个头也太大了点,危险系数很高啊,当下就不太同意,正好有只文文停在他不远处,他一看就觉得不对,这绝对不是马蜂,仔细观察还有两条尾巴,那会儿我爷爷已经接手人妖会事务多年,别的见识不如苏爷爷,可一本山海经总是翻烂了的,而且还有开味果的加持。 他很快就判断出,这应该是山海经中所记载的枝尾,要是把它们惹着了,这群人谁都别想活着下山。可三劝两劝不顶事儿,他索性道:“老哥几个,别说我搞封建迷信,这蜂子怕不是马蜂,而是枝尾,比马峰凶多了。” 他们这才问他什么是枝尾,我爷爷也是欠啊,指着不远处的文文说:“你们瞧,这蜂子的尾巴不寻常,末端有两枚毒刺,形同枝杈,故称枝尾。” 你寻思啊,我刚才也就是坐在那说了一声枝尾难寻,就让它们给盯上了,我爷爷这老流氓更是指指点点,枝尾长枝尾短的在给老战友扫盲,那人家能干吗?直接飞过来对着他的嘴唇就是一针,接下来也是漫山遍野的文文赶到,直把他们追得七零八落丢盔弃甲。 我爷爷还算幸运,他特意没和老战友跑在一起,故意落单,一边跑一边自报家门,而那次带队的正是文莱七世,听得懂人话,一听这家伙还是个圈内人,遂上前和他问答,这才算解开了误会。 而后文莱七世引着他来到这里,彼时的文若陛下应该还是少女心性,早听敖让先生说过人妖互助同盟会的事情,今天见到了,自然要结识一番,当然也给了解毒的蜂蜡。我爷爷多年跑江湖的嘴不是盖的,肿得跟猪肠似的还能给人家说书,倒是宾主尽欢。 无错 第三百二十六章 终得仙草急救命 最后得知它们均受过这里的三足龟敖让教化,才通晓人言人事,也是不免赞叹。为了表达歉意,他后来特地又找来这么一件小衣服,独自上山送给了女王。我说怎么看着眼熟,这应该就是当年玩具店里卖的。 我一拍巴掌,“有印象有印象,我爷爷有个手册,去年我翻的时候好像记得有提起过陛下,只是当时我没法将这个联系在一起罢了。” 说罢我掏出手机,打给苏珥,“怎么了老李?是不是找着了?” “啊,还没有,不过我们找到了文文一族,现在有数千伙伴在帮我们找呢。” “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问你,爷爷的手册在你那吧,你找找,我记得其中有一篇提到文若陛下的。” “什么陛下?文若?我好像有印象。”她停了会儿,应该是在翻看手册,“有,呀,他这提到了从山。” “对,我也刚知道,原来爷爷认识文若陛下,咱要是早知道我就不至于…” 我本来想说不至于挨这一针,但觉得有些丢脸,还是没说。 “嗯,有它们帮忙就好多了,殷大哥这边暂时还算稳定,你也不用太着急。” “好,一有收获我就立马赶回去。” 搭上这么一层关系我们总算没那么拘束,就当是借着老爷子的关系来求人办事儿,我们陪着文若陛下聊天,她对我手中的手机很感兴趣,我就给她们说起外面的世界,连敖让都啧啧称奇,只道自己近百年未出世,外面已然是日新月异。 三点来钟的时候有文文飞回来告知发现目标,我刚想招呼他们去看看,结果又有文文回来报告。席凡道:“李大哥,文文们只是帮忙找类似的植物,未必就都是牛伤,这样吧,我们分头去查看,如果确定是牛伤,就电话联系,也免得来回跑。” 我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留下毕云方在这跟她们聊着,我们各自跟了一只雄峰赶往发现地,带我去的正是文莱,有他们一起主要是方便沟通。赶到地方我一瞧,真挺像,这是一株一尺来高的草,叶子跟榆树叶似的,茎也的确是方的,有只文文抱着一片叶子,那叶柄上渗出红色的汁液。 我顿时有些兴奋,掏出这次带来的小花铲开始挖根茎,我是顺着根部往下挖土,可是挖着挖着我就觉得不对劲儿,按理说牛伤的根茎应该和人参差不多,那就是说底下是个块茎,可这一株往下挖却都是散根,等我把整株草挖出来之后发现,没有任何块茎存在。 我忙打电话给黄天野,“黄先生,我这有发现,地面上的部分都和描述中一样,可挖下去却并没有块茎啊。” 黄天野想了想,“两种可能,一种,你发现的确实是牛伤,但也许牛伤的块茎需要年份长成,就和人参一样,而你发现的这一株还小,并没有结出可用的块茎来。第二种可能,你找到的不是牛伤。” “啊,那咋办?” “先按第一种来处理,你再给恢复回去,也许经年累月它就成材了。你呢,就继续找,找能用的牛伤。” “行,听您的。” 我把那一株类似牛伤的小草又原样给种了回去,然后打电话问席凡的发现,他还在挖,但似乎和我的情况相似,我跟他说了黄天野的推论,让他也原样种回去。 虽然得非所愿,心中难免失落,但好在不断有文文来通知我们,发现了新的目标,看来这一下午我们得挨个去查验了,但总好过我们之前无头苍蝇似的乱找,现在所要做的不过是逐一确认而已。 又跑了几个地方,仍旧一无所获,看来这仙草真不是好找的,想想也对,光文文通知我们的就不下数十次,倘若全都是牛伤的话,那就遍地都是了,好像有些廉价。 刚掩埋好新发现的一株小草,将土踩实了,我接到了陆大有的电话,只听他兴奋地大喊:“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真的!你在哪儿呢?” “是,挖出来块茎了,长得跟人参相仿,而且布满了暗红色的纹路。我,我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 “好好好,找到了就好,记住,一定要连土一起带回来,咱们回文若陛下那里见面。” 挂断了电话我通知了席凡,让文莱带着我赶回了蜂巢,席凡也很快就回来了,“真找到了?” “是,陆老哥说他找到了,咱再等等。” 又过了许久陆大有满脸喜色地赶了回来,我见他把外衣脱了下来,裹着一株草,看来他是没有东西装土,索性用衣服裹着带回来了。 他把衣服放在石块上,小心地拨开一侧泥土,果然我们就见到泥土中躺着一根不小的块茎,上面确有暗红色纹路。我心中狂喜,但还不太敢确定,忙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黄天野。 黄天野回道:“对,应该就是它了,趁着刚挖出来,你们赶紧带回来入药。” “哎,知道了黄先生,这就回。” 陆大有又将泥土盖上,把衣服裹起来打了个结。我忙向文若女王道:“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快让她们都回来吧,这一下午的着实辛苦了。眼下我们还得赶紧将药带回去,这个情我记下了,日后定当报答。” 文若女王笑道:“无妨,正事要紧,只要那位婴勺能够恢复,那它们的辛劳也就有意义。” 我又郑重道谢,并向敖让施礼,他笑着摆摆手,“快去吧,治病如救火,可怠慢不得,以后有空了,再来叙旧不迟。” 当下大家不再客套,我们让毕云方领路,火速赶回山下,席凡把车子开得跟的士速递似的,陆大有则魔怔地抱着那团用衣服裹着的牛伤,我一手死死抓住扶手一手拿起手机导航看着路。 开出去好远我突然问:“内啥,咱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席凡看看后视镜,这才猛地一踩刹车,“小方呢?” 就听天窗上传来“笃笃”的敲击声,我摁开天窗,毕云方从上面钻了进来,喘着气道:“你…你们…你们打算…让我飞着回去啊。” 席凡见毕云方归队,又是一脚油门窜了出去,我回头对毕云方道:“小方,你是该锻炼了,这才飞了多远你就喘成这样,以后我要是见了你父母可怎么交代!” 车子钻进高速的时候夜色已经拉开了帷幕,看来今晚又得开一宿夜车了,不过我们心中定了不少,毕竟陆大有手里抱着救命的仙草,你慢说开夜车了,扒火车也得赶回去。 我把之前准备好的桶拿来,将那一株牛伤连土种进桶里,又给浇了点水,希望能够保持它的活力。 陆大有换下席凡开车,终于赶在下半夜到了玉城,苏珥知道我们连夜赶回,两人也都没有回去休息,就等在黄天野的诊所里。车子一停,我提着桶来到黄天野跟前,“先生,您给看看。” 黄天野小心地将那一株草从桶里取出来,仔细辨认,又拨开土看了看那块布满红纹的根茎,甚至还摘了片叶子塞嘴里,敬业程度让人既感且佩,他也不想想要是有毒,我们可再也找不出比他医术更高的人了。 仔细品鉴了一会儿道:“嗯,确实有股药力,应该是牛伤无疑了,我这就去入药,子芩来帮忙。” 我们这才松了口气,苏珥看着我道:“老李,你这嘴唇怎么了?” 我无力地摆摆手,刚想解释,结果毕云方插口道:“调戏小姑娘,让小姑娘给弄的!” 苏珥当即柳眉倒竖凤目圆睁,我忙摆着双手否认三连,“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到底怎么一回事儿!你别说话,小方你来说。” “他口花花,用侮辱性语言调戏小姑娘,然后小姑娘气不过给了他一下,就这样了。” 我那个气啊,这倒霉孩子是不能要了,早知道就不给它开天窗,八百里地有能耐你飞回来! 幸好苏珥还是很机灵的,看出来是毕云方在故意损我,倒也没太当真。陆大有解释道:“其实就是让文文给蛰了,那文文最不喜欢别人喊它们枝尾,我们又不晓得,小牧就中招了。不过也幸亏如此,我们才找到了三足龟和文文一族,有了它们的帮助顺利采到牛伤。”说着他还从烟盒里取出那枚毒针。 毕云方却还在添油加醋,说什么除了雄峰其他工蜂本来就全都是雌的,说是小姑娘也没错云云,还详细描述了当时那位文文小姑娘跟我的体位,我觉得应该需要适当对它看的漫画分一分级了。 苏珥接过蜂蜡放到微波炉里稍微加热,然后轻轻给我涂着,“那这两天你还是戴着口罩吧,看在你是为了殷大哥受的伤,文文小姑娘的事儿我就不追究了。” 等待黄天野制药的功夫,我们都好好休息了一下,自打殷勤发出警报开始,这都连着好几天没睡个囫囵觉了。苏珥找了些毯子给我们盖上,说是有消息了就喊我们。 无错 第三百二十七章 殷勤带来大消息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大亮,陆大有拎着早餐把我们喊醒,我揉着眼睛问:“如何了?” 黄天野道:“已经用了药,效果看起来不错,我预计让这药性一激,它今天会先醒来一回。” “哦,能醒就好,能醒就好。” 黄天野递了一杯水给我,“这是我用蜂蜡调和的,内服外敷应该会好得快一点,你看你哈喇子都浸衣服上了。” 我抹了一把,有些不好意思,接过水一饮而尽,伸手碰了碰下嘴唇,感觉比昨天要小了不少,只是微微还有些肿胀罢了,而且也已经没什么疼痛感,我边啃着包子边问:“对了,二大爷呢?还没回来?” “没呢,要不打电话给爷爷问问?” “不用,它那么大一妖还能走丢了啊。” 吃过早饭我们去看了眼殷勤,好像自打把它送到黄天野这里我还没瞧过它呢,不过也实在没什么看头,它身形本来就不大,这会儿还让黄天野给裹得跟个牛角粽似的,就露出个脑袋和三条长尾巴。 不过看它现在这样我心里也怪不落忍的,趴在边上小声喊:“殷老哥,殷老哥你听得见吗?” 黄天野道:“不好说,也许听得见,但算算时间,也该醒了。” 我继续喊它:“殷老哥,是我,李牧啊,你亲密的战友。” 苏珥拍了我一下,“你就不能说点有正形的。” “我这不是想通过我俩并肩作战的共同回忆来唤醒它嘛。” “那你也说点它爱听的。” 我想了想,“啊,你还记得咱隔壁楼的小绿吗?对对对,就是那只鹦鹉,它头两天还跟我问起你了,说是好长时间不见了,怪想你的。” 苏珥又拍了我一巴掌,我扭头揉着肩膀道:“你不是让我说点它爱听的嘛。” 没想到殷勤还真搭茬了,“别…别…” 我赶紧凑上去,“醒了醒了,这是要醒了!” 殷勤似乎在梦呓,“别…别…” “殷老哥,我在听,你说什么?” “别…别…别告诉小绿…” 行吧,这应该是死不了了,把小绿熬死了它都死不了,这老不正经的。 黄天野走到边上,“殷勤,你该醒了,现在听我的口令,我喊到三,你就睁开眼。” 说罢他伸出手放在殷勤脑袋边,喊了声“一”然后打了个响指。 紧接着又喊了声“二”又是一个响指。当他打着响指喊出“三”的时候,殷勤的眼睛瞬间就睁开了。 它睁开之后,眨了眨,似乎还不太适应光线,黄天野却拿来小手电对着它的眼睛晃了晃,看了看反应之后道:“嗯,醒了。” 我们都围在旁边俯下身子看着它,“我…我…这是…在哪儿…” “黄先生的诊所。” “哦…活…活过来了…” 看来它脑子不算糊涂,知道能在黄天野的诊所里醒来,小命应该是保住了。 苏珥问它:“殷大哥,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受的伤吗?” “伤…对…伤…我被人偷袭…” “你怎么会被人偷袭的?又是谁偷袭了你?” “我…我去…访友…偶然…发现了…甄…甄…” “甄?甄一言!” “对…卡车…甄…我…跟上…” “你发现了甄一言和之前的厢式货车,所以你想跟踪他,结果被偷袭了?哪个王八蛋干的!我非剥了他的皮!” “不…不知道…我…我还…看见…” “还看见什么了?” “常…常…常…” 它话音越来越小,然后就又没了动静,黄天野上前查看,“嗯,没事,只是元气损耗过度,又睡过去了,眼下还是别让它说太多的话,既然已经醒了,就让它好好养着,等养好了再问也不迟。” 我们点点头又都退了出来,闵子芩道:“殷大哥最后说它还看见了常…该不会是常威吧。” 常威!这个死长虫,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我也觉得殷勤最后想说的应该就是常威。那货逃婚到我们这的时候,正赶上殷勤送凌瑶过来,是见过面呆过几天的。 而常威反水的消息慢说它了,外人其实都没几个知道,它乍见常威和甄一言在一起自然会疑窦丛生,结果就遭了暗算。 苏珥却道:“是不是的,还得等殷大哥好些了再问问,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它也都还没说呢。” 我知道她这是在给我宽心,就听身后有人说道:“就是常家小子。” 我扭头一看,正是二大爷迈着步子走了进来,“二大爷,您不是回我家去了么?” 它跳上沙发舔了一下爪子,“不止回去了,还出了趟远门。” “啊?出远门?对了还没问您呢,干啥去了招呼都不打一声的。” “那日在定城郊外的山里,我嗅到了很多气息,有人的有妖的,但有一个气息让我很在意。” “啥气息啊。” “像是常家小子的气息,为此我特地回去找了宗汉,跟他要了地址去了一趟常家,最后我确认,那就是长蛇一族的妖气无误,所以说,殷勤受伤之日,常家小子必然在场。” “看来这王八蛋是真的堕落了。” “嗯,这股妖气在之前的空地上有,而让我在意的是,在发现殷勤的地方,其实只有两股妖气,除了殷勤的,就是常家小子的。” “这么说殷大哥搞不好就是让常威给袭击的?” 我捶了一下墙,“这便说不得了,非得把常威给揪出来不可。” “常老头也是这个意思,不能让他再胡作非为。” 闵子芩问:“可是咱们在明他在暗,要怎么才能找得到他呢?” 苏珥想了想,“殷大哥方才说它去访友,撞见了常威和甄一言。而你们说在殷大哥的附近还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也就是说殷大哥撞见应该是偶然,他们必定是在那里干了什么。” 二大爷抖了抖耳朵道:“没错,那里还有明显的搏斗痕迹,挂痕血迹想来都不是殷勤的,也许之前还有一只妖怪在那里遇袭。” 席凡则道:“地上有被压过的痕迹,像是一只大箱子。” 我总结道:“也许是这样的,虽然何舒志被咱们打跑了,可神秘组织依旧在抓捕妖怪,常威和甄一言就是在那里捕获了一只妖怪,或许正是殷老哥的朋友。然后殷老哥撞见了,被袭击,但这里有一个点说不通啊,就是既然他们在抓捕妖怪,为什么又弃殷老哥而不顾呢?好歹它也是正儿八经的妖怪吧。” 闵子芩道:“会不会是因为我们的关系?” “我们?” “对,他们素来不想与我们发生瓜葛,更不想和我们为敌,是以在能够避免的情况下,都不会对与我们有牵连的妖怪下手的。” “这都差点给打成残废了还不算下手啊!” “这…” 苏珥道:“那就先别猜那么多了,还是回去再看一下现场,没准能有什么发现呢?” 既然这边殷勤已经醒过来了,照黄天野的说法是没什么危险,只要慢慢静养就行,我们就留闵子芩在这照顾它。一行人回了妖妖灵想着接下来的行程,初定是我们再去一趟定城看看有什么线索。 苏珥突然道:“对了,你们这次去,是不是应该和姐夫那打声招呼?” 我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她继续道:“对付神秘组织的事儿他们也要参与,既然这边出了事,让他们加入进来,或许能给咱提供不少便利呢。” “对啊,那我给老刘打个电话。” 刘振荣听我说这边出了点事儿,很快就带着张岚清赶了过来,我把殷勤的事情,以及我们现有的情报都跟他说了,老刘点点头,“这样,让小张和你们一起过去,我回去汇报一下情况,找一找这个叫常威的信息,只要他使用过身份,我们应该不难找到他的踪迹。” “行,那我们晚上出发,赶天亮的时候到。” 晚上依旧是那几个人,只是黄天野换成了陆大有,又带上了张岚清一起出发,有三个人轮换开车总算不那么劳累,天亮的时候我们在定城郊区吃了个早餐,又赶往之前的山里。 到了那块空地,张岚清很专业地拿着相机拍照,二大爷则是努力还原着当时的场景。张岚清边拍边道:“你们之前来过,现场已经遭到了破坏,不过这边有比较集中的脚印和烟头,当天在这的人数应该不下五人。” “已知的有常威和甄一言,那可能还有三四个帮手,之前我曾经在济城和他打过照面,就是领着三个人试图抓捕博裕的。” 二大爷道:“他们应该是在抓捕一只妖怪,这妖怪的体型绝对不小,你们看,这是之前咱们发现的挂痕,同样的痕迹在旁边的几棵树上都有,但位置却是有高有低。再看这几个印子,明显是蹄印。如果树上的挂痕是角造成的话,有角有蹄,应该是牛羊类的妖怪。” “那要这么说的话,如此大的一只妖怪,他们要怎么弄下山去呢?抬不动吧,这山路可不方便。” 二大爷左右瞧瞧,“要是能找个人问问就好了。” 无错 第三百二十八章 难道真的会是他 “别想了二大爷,这地方可没有监控摄像头。” “有,有可能,小方。”二大爷喊过毕云方,“你飞起来喊一喊,看能不能找到鸟,问问它们看没看见前两天发生的事儿。” 这法子太绝了,毕云方飞出去找了一会儿,就带着一只小鸟飞了回来,“找到了,它说见过。” 通过那只小鸟的口述,加上毕云方的翻译,我们终于大致还原了当天的场景。那天山里来了一行人,确实是五个,有两个人还抬着一个没有顶的大箱子。而这片山里有一只牛,为首的一人不知怎么的就把牛引出来了,说了很多话,后来就打起来了。 战斗据说非常惨烈,但其实也就是那些人在制服牛妖,不过自他们开打小鸟就吓得飞走了。再后来没了动静,小鸟就见外边飞来一只大鸟,非常的大,有四个翅膀,小鸟更是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然后那鸟落在这片空地里,抓起一个东西飞走了,原来是他们把那牛绑在了没顶的箱子里。 因为害怕小鸟也没敢回来看,再后来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要不是毕云方出去找,它这几天都不敢往这里飞。 “是酸与,它看到的那只四翼的大鸟应该就是酸与,我说他们怎么把几百斤重的牛弄到山下,原来是让酸与吊着箱子飞出去的。” 席凡道:“当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鸟兽肯定都四散了,这样反倒是殷大哥受伤的事情无人知晓。” 张岚清一边把地上的烟头夹进密封袋里,一边饶有兴致地看我们和小鸟交流,“酸与是什么,也是妖怪吗?” “妖怪,还是很厉害的妖怪,有四个翅膀六只眼睛三条腿。” “咱们的对手这么强大啊。” 我干咳两声,“它要是敢落下来,二大爷还不把它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张岚清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草地上的小黑猫,虽然她知道这位的辈份很高,不过毕竟没见过真身,无法将它和超高的战斗力联系在一起。 席凡道:“这么说线索到这里又断了?他们袭击那只牛妖肯定是有备而来的,既然已经得手,怕是早就远遁,定城也没有呆着的必要了。” “先回吧,看看皓哥能不能给咱提供常威的下落。” 一行人回到车里,车子回头开往高速,刚上了高速口我就收到一条短信:“下午两点,定城世贸大厦。” 我看得一头雾水,这啥?营销短信?营销啥啊也不写清楚。“凡那,定城有个世贸大厦?” “不熟悉啊,不过定城也挺繁华,有个叫世贸的大厦也蛮正常嘛。” 我看了下发件人,是一个陌生手机号,这也不太像广告营销短信啊,他们那都是固定的号段,没有拿私人电话来推广的吧。除非是诈骗短信,可就这么一句话,人家好像也没打算诈骗我什么的样子。 想了想,我回了句:“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复,我试着把电话打过去,居然是关机状态,这就邪了门了。突然想起我们这还有个张岚清呢,我把手机递给她,“小张啊,你们能查到这个号码吗?” “查什么?” “就是查查对方是谁。” “可以是可以,会不会太无聊了?” “哎,你给我查一下,我总觉得怪怪的。” 张岚清看了下号码,编辑了条信息发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了结果,“无记名的电话号码,查不到持有人。而且刚开始使用,并没有任何通信记录。” 听到前面半截我还不觉得如何,可听到后面半截,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你是说,这个卡是新开的,只往我的手机里发了条信息?” 张岚清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意思,又编辑了条信息发出去确认,得到的回复是:“确实自开卡后只往你的手机里发了一条信息。” “不对劲,那这就明显是奔着我来的,可这条信息到底啥意思呢?” 陆大有拐进了服务区,回头问我:“怎么了?” 我用手指轻轻在手机后盖上敲着,“回去,回定城,去世贸大厦转转,不就是两点钟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我倒要看看能发生什么事儿。” 陆大有也不含糊,找了个出口下高速,掉个头又往定城赶了回去,席凡找到了世贸大厦的资料,“定城世贸大厦,去年落成投入使用的,是定城的新地标,底下六层是商场,餐饮购物皆有,中高层则是星级酒店和商用办公场所。” “那咱们也只能去商场转转?” “如果没目标的话,的确是的,或者你可以去星级酒店看一眼。哦,也可以去高层的观景台参观参观。” “得,还是查查商场有什么好吃的店,累这么多天了,咱也公款一把。” 下了高速大约十一点钟,席凡帮陆大有定位好世贸大厦,赶中午饭点我们来到了这里,虽然还不是周末,但毕竟是地标性建筑,人瞧着是不少,中庭里还有一些活动展览,席凡找了一家位于五楼的餐厅,听说海鲜做得不错,他想鉴定一下。 到了店里还得排位,我有些不满道:“你就不能找一家不那么红的餐厅嘛。” “红自然有它的道理嘛,反正时间还挺充裕的,等等也无妨。” 服务员给我们端来茶水,看我们一行人的眼神也有点怪,没办法,这三男一女的组合倒没啥,女的怀里抱着一只黑猫,好吧也能理解,男的手里抱着一只鸟,这是想干嘛?她很客气道:“先生,我们这里不允许自带食材的,而且我们是海鲜餐厅。” 我见她眼神盯着我怀里只露出脑袋的毕云方,不满道:“什么食材,这是鹤!是…是宠物!” 毕云方张了张嘴,还是没敢说话,服务员还是礼貌地笑了笑,“原则上我们也是不允许带宠物进店的。” “不过…”她伸手揉了揉二大爷的白脑袋,“如果它们不闹的话,这边也是可以通融的。” 我小声道:“二大爷,淡定,淡定,这账记到席凡头上。” 席凡闻言打了个哆嗦,假模假式地看着菜单提前点菜,所幸很快我们就排到了位置,还是角落的靠窗位,估计那服务员也是怕我们引起围观。 菜上齐后席凡尝了尝,点点头没说什么。我也试了一下,平平无奇,在韩家小店吃了一年,嘴都给养刁了,倒是张岚清吃得津津有味。 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看风景,我翻了下腕子,一点半,离短信里提到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差不多了吧,咱们要不要楼上楼下逛逛,这信息既然是冲着我来的,应该是没胆量在这制造恐怖袭击,逛到两点多要是没什么发现,咱就赶回去,还能在晚上到家。” 众人皆无异议,我买了单开始逛商场,三个男人都很警觉地四处张望,就张岚清还有点逛街的样子,看到服装店还会走进去瞧瞧。一点五十五分,依旧没有任何异常,我们已经逛到了二楼。我觉得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忙抽出手打开,又是一条信息。 “坐观光电梯上顶楼。” 刚才我们已经看到了观光电梯的所在,这便赶紧跑过去,还得买票,幸亏这会儿没什么人,就我们进了电梯。我一看这电梯是直达观景台的,圆柱形的结构,外层全是玻璃,可以看到楼外的风景。这样的电梯挨着共有两架,可能是为了方便欣赏,电梯上升的速度也相对较慢。 我趴在电梯的玻璃上到处看,“啥意思啊,该不会真就是个观光电梯的营销短信吧!一张票好几十呢!” 他们也贴在玻璃上看着,突然席凡喊了声:“靠!” 我忙回头朝他那边看过去,他站在电梯一侧,这会儿看出去就是隔壁的那一架电梯井,可这一眼我也愣住了。只见隔壁那架电梯正在缓缓下降,电梯里只站了一个人,似乎也在看风景,但那个人实在是太熟悉了,常威! 我跟席凡一起贴到玻璃上死死地盯着隔壁,没错,就是常威那个狗东西!我大声喊着:“常威!常威!”并试图用拳头击打玻璃引起他的注意。电梯小姐阻止道:“先生,请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我这才停下手,估计我们喊他也听不到,但是当两部电梯接近平行的时候,常威似乎也注意到了隔壁的异常,他扭过脸来看了我们一眼,眉毛不自觉地挑了一下,似乎对看到我们也颇感惊诧,只是他并没有什么别的举动,跟我面对面的时候还勾了一下嘴角,然后就下去了。 我忙转身喊电梯小姐:“快!我要下去!现在!立刻!马上!” “先生,这部电梯是直达的,没有办法中途下去。您只有到了观景台之后才能下去。” 我一把推开她,盯着电梯的按钮,只有两个楼层和开关门键。我伸手就要去按报警键,电梯小姐忙把我的手挡开,“先生,请不要随意干扰电梯的正常运行。而且即使您按了报警,电梯也一样要先上到顶层。” 无错 第三百二十九章 定城惊遇常公子 我抬头看了一下楼层,现在才三十几层,基本就是在大厦的中部,加上观光电梯运行缓慢,上到顶层怕是还得一段时间。于是我趴在地上努力地往下瞧,想看看隔壁的电梯到哪儿了,可根本就无济于事。 席凡道:“常威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这么说那条短信就是想让我们看这个?” 我一个激灵掏出手机,照着那个号码又打了过去,可依旧是关机。因为有电梯小姐在场,二大爷和毕云方也没有办法说话,其实即便他们能说话,我们现在也是束手无策,总不能把电梯干爆了让毕云方飞下去追人吧,先不说会不会引起骚动,这电梯我是指定赔不起的。 张岚清道:“刚才那人就是常威?” 我咬牙切齿道:“就是他!” 她想了想,“既然他已经发现我们了,想必一下楼就会迅速离开,等我们赶下去肯定是追不上了。” 我问电梯小姐,“你们这观景台是不是露天的?” 她有些戒备地看着我,“有一部分是。” 我转头问他们:“能不能让小方先下去盯着?” 席凡摇了摇头,“不靠谱,而且他未必就从正门走,要是坐车走,小方根本就找不到他。” 张岚清上前一步对电梯小姐道:“通知楼下的保安,拦住隔壁电梯下去的人,他是恐怖分子。” 电梯小姐跟看白痴一样看着我们,“小姐,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让你打你就打,等他跑了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电梯小姐依旧不卑不亢道:“我也不能因为你们的一句话就让保安拦住客人,而且其实我们的保安也没有这个权限。” 张岚清掏出一个小本本递到她面前,“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你们只要把他控制住,所有的责任我来承担!” 我斜眼看了一下,似乎是警官的证件,但又有点不同,我记得肖剑的证件是银色国徽,下边写着警察。可她这本是金色国徽,下边写着国安。那电梯小姐被震了一下,可等她看清楚证件之后还是微笑道:“小姐,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权限,而且我也不具备鉴别您这份证件真伪的能力。” 我捂住脸,也是,谁要是给我甩本国安的证件我也觉得是打网上买的,一般人哪见过这个啊,太像情节了,还不如公安干警的证件好使呢。 正矫情着,电梯发出“叮咚”的声响,原来已经到了顶层,电梯小姐把门打开,我对席凡道:“你和张小姐现在就下去,我跟老陆在上面瞧瞧。” 说罢我抱着毕云方和陆大有出了电梯,那电梯小姐等其他人进去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俩一眼,关了电梯门下去了。我抱着毕云方拐到边上,本来想找个空让它飞下去,可这一层的人还真不少,我要真把毕云方丢出去,指不定就被动物保护主义的人给推下去了。 陆大有道:“算了,我们到了,常威肯定也到了,他必定是迅速离开,咱们现在想要追上他,几乎没有可能。” 我们又回到电梯那,等另一部电梯上来,坐上电梯之后我打电话给席凡:“怎么样?你们应该已经到了吧,有发现没?” “没有,人太多,根本看不见,二大爷顺着气味找了一会儿,但是味道太杂,极难辨认,不过似乎是已经离开了。” “你们在下面等着,我现在下来了,让张岚清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查一下这里的监控。” “好,我跟她说。” 赶等我们到了楼下,席凡在那等着我们,“张小姐已经去找负责人了。” “别还是刚才那样吧,人家能信嘛。” “不知道,先过去看看吧。” 席凡领着我们到了一间办公室,我看张岚清在里面说着什么,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坐在那似乎无动于衷。“小姐,除非是警察办案,否则我们不可以随意将商场里的监控录像给外人看的。” 张岚清想了想,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只是声音很低,我们也听不清她说什么。挂了电话她面色不是太好,等了会儿又接了个电话,“你好,我是,我在世贸大厦的物业办公室。好的,麻烦你了。” 见我和陆大有也下来了,她走过来道:“再等一会儿,有地方上的同志来帮忙协调。” 不大会儿功夫就有个警察进了物业办公室,“哪位是张岚清小姐?” 张岚清向他示意,他过来握了握手,“你好,我接到指示,前来配合你的工作。” “麻烦你了,今天有一个目标人物在大厦里出现了,不过现在应该已经离开,我们想调取一下监控录像,看看他到这里都干了些什么,和什么人有过接触。” 警察点点头,走到那人面前,“张主任,这位是我的同事,你看是不是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那个小领导笑道:“董警官,你客气了,之前倒不是我不配合,你也知道我们这地方,制度上比较严格,要是直接让人查监控,传出去了影响也不好。” “理解理解,那咱们去监控室一趟?” “行,那跟我来吧。” 看来这位董警官应该就是负责这个片区的警察,和这个物业主任也认识,我们到了监控室看着密密麻麻的显示器,董警官问:“要怎么查?” 张岚清道:“两点钟,我们乘坐观光电梯上楼的时候,他整好从另一部电梯下去。先看看他下楼之后的去向吧。” 工作人员操作了一会儿,就见常威从观光电梯出来后,径直走向了商场内部的另一部电梯,并乘坐这部电梯下了地下停车场。在停车场的监控中看到他上了一部车,然后离开了。 “我让人查一下这个车牌的车主。”张岚清看着出口的定格画面,记下了车牌号。 我想了想,“能不能从两点钟往回倒,我想知道他在观景台干了什么。” 工作人员又从电梯那往回倒,常威两点前是从观景台那边的一家高级餐厅出来的。往前倒了得有一个小时,他进入这家餐厅,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五楼吃饭了。再往前的路径也并不出奇,依旧是那部车送到地下车库,他坐电梯上来罢了。似乎他在这里出现,就为吃顿饭而已。 张主任解释道:“我们的监控只有外部的,观景台那间高级餐厅的内部,我们是没有监控的,而且如果你们要去问的话,最好还是得客气些,那家店的背景不俗。” 董警官点了点头,既然这边没有更多线索,我们也只能上那家高级餐厅碰碰运气。到了餐厅,服务员微笑着问道:“先生您好,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啊?还要会员卡?” “先生是第一次光临本店吧,我们是会员制餐厅,只对会员提供服务。” “哦,这样啊,那我现在办一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的,请随我来。” 我们跟在服务员身后,她引我们到了前台坐下,拿出一台平板递给我,我傻了一下,“不是办会员卡吗?” “先生,办理会员需要建立基本资料库,放心,我们只保留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而后面的内容是一份问卷,主要是包含您的饮食习惯,口味偏好,以及简单的身体状况,有无忌口等等。” “还得弄这么细致?” “先生,成为本店会员之后,只需要预约用餐时间和人数,我们会为您定制菜谱发送给您确认,就像家宴一般,所以在口味上,自然是要贴合您的偏好习惯和具体需求来的。” “那不对啊,我来吃饭又不是我一个人吃,我要是请客呢?” “先生,本店优先的服务对象是您本人,所以您的口味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不过您也可以提供需要宴请方的口味来定制菜谱,当然我们会记录下您每次用餐的菜谱和评价,以作参考来给您提供最贴心的服务。” “这么高端?”我拿着平板想了想,抬头问她:“姑娘,那你们这的会员费该老贵了吧?” 服务员依旧是和煦的微笑,“先生,本店不分会员等级,统一为年费十万,十万均可在本店内消费抵扣。” 我手一哆嗦,好悬没把人家的平板给摔了。妈的妈我的姥姥,一年会费十万,也就是说一年保底得在人家这消费十万块。怪不得人家敢用会员制呢,稳赚不赔啊。 不过我又想了想,一年十万好像也不多,能在这里消费的肯定有些身家,就跟席步凡和赵卫国似的。十万块钱根本够不上他们请个两顿饭的,那要这么说,这家店门槛也不高。 可惜我明显够不上啊,慢说我也不在定城呆,我就算是定城人,也没钱这么造的,一时间有些尴尬。拿着平板也不知道是该接着打字好,还是还给人家好。 姑娘看出了我的犹豫,“先生,您要是还没考虑好,可以咨询一下身边有办理过本店会员的朋友,相信他们会给您很好的建议。” 无错 第三百三十章 事情更加迷离了 嗯,要不人家怎么能挣钱呢,就这服务态度就让人心里舒服,我赶紧借坡下驴道:“啊,是,主要是我在玉城那边呆的,来定城找朋友,对你们这店不太了解,不好意思啊。” “没有关系的先生,无法为您提供服务是我们的遗憾。” 我忙掏出手机,调出常威在我那避难时候的照片,“哎对了,你见过他没?” 姑娘看了看照片,露出了职业的微笑,可是并不回答。我知道她肯定不能轻易告诉我答案,“他中午是在你们这吃的饭对吧,我两点钟还看他下去了。” 姑娘还是保持微笑,我砸吧嘴,“我就是想问问,他是一个人来吃的饭,还是请别人吃饭?” 姑娘终于说话了,“先生,很抱歉,这些问题我都不能回答您,我们为会员提供服务,就需要保护他们的隐私,这也是我们店的服务宗旨,如果我告诉你们了,那不但我要主动向店里请辞,我们店的声誉也会遭受影响,这样的责任我负担不起的。所以,我帮不上您。” 董警官上前一步道:“这个人目前是我们的侦查对象,你只要告诉我们,他是自己来的,还是和别人一起就行了。” 那姑娘微笑地看着董警官,“警官你好,对不起,我真的帮不上你们,如果他是犯罪分子,请你们提供相关搜查证明,并向我的直属领导提出办案需求。” 我们都有些一筹莫展,这姑娘原则性非常强,当然我也可以理解,我们干的是砸人家招牌的事儿,你像那啥手机公司,人家要求解密手机就死也不让。正想着该怎么办呢,二大爷突然从张岚清的怀里挣扎了出来,跳到吧台上。 我忙上前一步就要抱住它,“抱歉啊。” 姑娘看着端坐在吧台上的二大爷微笑道:“没关系,只要它不随处乱跑的话,我们并不禁制客人携带宠物进店。” 二大爷一把拍开我的手,扭头“喵”了一声,我这才发现吧台的内侧居然有个垫子,那边突然冒出个脑袋,紧接着一只很可爱的布偶猫就跳上了吧台。 姑娘还跟我们介绍,“这是我们的名誉店长,alice小姐。” 我去,挺会玩儿啊,估计这只布偶应该是他们老板的宠物,平时就养在店里当招财猫使。布偶本来就是宠物猫,生性温柔,而且颜值颇高,绝对能给这家店再撑一撑人气。 二大爷和那只布偶猫交流了一会儿,我登时会意,一边拉着姑娘问如果办了她们的会员,是不是就能接着打听了云云,一边把显示常威照片的手机顺手放在了两只猫边上。 姑娘还是很客气的说不行,每个会员之间的信息都是互相保密的。我见二大爷和那布偶交流得差不多,这才对姑娘表示歉意,姑娘也没说什么,把我们送出了店外。 我见二大爷挺淡定的,这就和他们一起下了电梯,张岚清又对董警官表示感谢,送走他后我问二大爷,“怎么样啊二大爷,和那个爱丽丝聊出点什么没有?” “她说见过常威,而且这两天经常见,来吃了好几次饭。不过每一回都是自己来的,并没有和别人一起。” “这么说他中午就是来这吃个饭,让咱给撞上了?” “估计是。现在的问题不在于常威,他发现我们的时候也很讶异。问题在于到底是谁给你提供的信息,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也是,那个人既然知道咱们要找常威,说明他肯定对我们之间的过节有一定的了解。可是他明明能够很精准的知道常威什么时间会在哪里出现,却又不跟我明说,卡着点儿发信息,最后还只是让我看了一眼,很吊诡啊。” 张岚清道:“说明这个人非敌非友,既不想让你们抓住常威,似乎又不太想让常威好过?” 我摊了摊手,“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继续在定城等着那人发信息?” 张岚清接了个电话,挂断后说:“回去吧,那个车牌的车主已经查到了,就是定城人,不过他和他的车今天都在公司。” “什么意思?” “接送常威的那部车是个套牌车,既然他们这么谨慎,现在根本找不到了。” 我跺了跺脚,“回,有这次照面就够了,他看到我居然不敢跟我打招呼,说明他默认了之前所有的事情,那就打他小样的。” 我们一行人开车回玉城,路上我把现场的情况和下午看见常威的事情都告诉苏珥,想看看她有什么看法。苏珥想了想,“你把手机号码给我,刚好康康也回来了,让她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行吧,不过意义不大,这是个新号,专门用来联系我的。” 康康凑到电话旁道:“那我就给他来个夺命连环呼,只要他一开机我就呼死他。” 晚上我们赶到玉城,先把张岚清和陆大有送回去,苏珥和康康还在公司里等我们,我跟席凡瘫在沙发上问她:“殷老哥那边怎么样?” “情况好多了,又醒来过几次,不过黄先生说让它多休息,我们也就没再问它什么。” “小命无忧就行,情况我们基本也搞清楚了,那些细节以后再说。” 苏珥道:“按理说常威和甄一言前几天就已经把捕获的妖怪运走了,他还留在定城干什么?” “不知道呢,估计他现在也居无定所的,不过人家就算飘着也过得挺奢侈,吃个饭都去会员制的。” “还有那个发信人,他既然能知道常威的行踪,应该和常威走得挺近的,搞不好就是他们那边的人。” “啊?神秘组织里的?那他们不是一伙的吗?干嘛要暴露常威?” “两个可能,第一就是他和常威有过节,像这种组织内部竞争应该非常激烈,常威一个从我们这边反水过去的外来户能带着酸与去救何舒志,说明他现在至少是被重用的,保不齐就有人看他不顺眼。” “嗯,靠谱,就算没有竞争关系,他那个臭脾气谁看了都不太顺眼。那还有一个可能呢?” “还一个就是,对方还在考验常威的忠诚度,就像上次故意派出常威来救何舒志,暴露在咱们面前一样。他们现在就是要一步步地让常威和我们越走越远,势如水火,所以还在给常威下绊子,但这个事情估计连常威自己都不知道。” 我坐直了身子,“那就是说不管哪种情况,这个人应该还会再联系我对吧。” “嗯,有这个可能的。” 我一拍大腿,“好,那咱下次就海陆空倾巢出动,我就不信逮不住他。” 苏珥点点头,“都先回去休息吧,你身上都馊了。” 我左右嗅嗅,“馊了吗?”起身往三居室走,“对了,雅楠呢?” “刚回来,跟你前后脚,已经回宿舍去了。” “又跟孙子刚出去了?” “是,咱们这几天都忙着殷大哥的事儿,也没空管她,我有点担心她陷进去。” “得了,马莉都劝不住她,咱就别跟着触霉头了,再说现在也只是陆遥给过建议,没准那人这次是认真的呢?” 第二天一早刘振荣来了我们公司,我招呼他喝茶,“你怎么来了?” “给你们送份材料,顺便说一下调查的进展。” 我接过材料打开一看,是给伽徵准备的,退伍转业什么的手续,“消防部门那边?” “也已经打过招呼了,下周一去办手续参加集训。” “嗯,这可太麻烦你们了。” “嗨,这不都是咱的工作嘛,对了,那个常威我们也查了,自从上个月开始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身份痕迹,我们怀疑他现在使用的是假身份。” “估计是,他昨天坐的车都是套牌的。” “嗯,那就不太好追查了,只能使用人脸比对。但是我们这个部门,权利范围特别弱,毕竟处理的事务也都得保密,即便在局里也被认为是个养老的闲散部门。所以啊,很多时候都得找关系让兄弟单位帮忙查,操作起来不是那么便利。” “料到了,反正其实主要就是跟你们备个案,真想让你们帮我们跑冲锋也不太现实。” 老刘笑了笑,“不过简单的事务还是可以处理的,只是像大规模人脸比对这个事情,我们怕是做不了,除非把他当最高通缉来看,可我们也没法向上报备不是,总不能打报告说这人是个妖怪,破坏人妖关系安定团结吧。” 老刘还挺逗,我摆摆手,“别,这是一方面,还一个他怎么说也是我们人妖会的人,真要处理估计还得理事们讨论过,所以不适合闹太大。” 老刘送完信儿就回去了,凤雅楠从楼上下来,我把资料塞回文件袋里丢到桌上,“今天没打算出去呀?” “今天子刚没有空,说是临时要出差,明天就回来了。” “哦,我还以为他不用上班呢。” 她坐在我对面道:“听说…你们出了点事儿?” 无错 第三百三十一章 奇怪信息又来了 我叹了口气,“嗯,是有些棘手的事情。” “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听她这么说我突然有点欣慰,笑道:“没事儿,能解决的基本都解决了,剩下的还在处理,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的。” “嗯,我看你们最近都挺忙的,就问问。” 我点了点头,康康突然喊道:“开机了开机了!” “什么开机了?” “给你发短信的手机开机了!” “能找到位置吗?” “他没接,不行,咦,他好像开免打扰了。” 只是她话音刚落,我的手机也响了,拿过来一看,又是一条信息。康康却道:“他又关机了!” “行了,别呼他了,他开机就为了给我发条信息,先看看是啥吧。” 苏珥他们听我这边又有了短信,都凑过来看,我点开来,内容依旧简洁:“晚上八点,万世酒庄。” 席凡问:“什么意思啊?这次怎么连个地址都没有了?” 苏珥还想拿手机查,我放下手机道:“不用查了,我知道这地儿。” “你知道?在哪儿?” “就在这,就在玉城,是一个很有名的葡萄酒俱乐部,我以前去参加过他们办的酒展。” 席凡诧异道:“不是吧,常威在玉城?胆子也太大了!” 苏珥却道:“怎么样,咱们去吗?” “去是一定要去的,就是有点麻烦。” “有什么麻烦?” “这个万世酒庄,严格来说也是会员制,除了售卖各种葡萄酒之外,他的地下酒窖也为会员寄存高级葡萄酒,毕竟买个酒柜容易,想要弄个恒温恒湿的地下酒窖可不是寻常人能够玩得起的,你至少也得有个别墅吧。而我听说这个万世酒庄的幕后老板在玉城还很有势力。” 席凡想了想,“是不是进不去?要不找赵叔叔帮忙,他应该有办法的。” 我摇摇头,“想要去倒也不难,你老丈人,或者马先生都应该能帮我安排,可这地方毕竟是比较私人的所在,我原本计划想海陆空全包围,在这估计就执行不了。而且还不知道他今晚办的是什么活动,但我估计能进去的人也有限。” 我拿起电话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正是万世酒庄的服务电话,“您好,万世酒庄,很高兴为您服务。” “你好,我想问一下,贵酒庄今晚是不是有一个活动?” “是的,今晚我们举办的是勃艮第名家垂直品鉴会,届时有会不少名庄的葡萄酒可供品鉴。不过很可惜,会员报名时间已经满额截止了,是我们没有通知到您吗?” “哦,不是,我是从朋友那听说的,既然已经截止那就算了。” “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没有了,谢谢。” “不客气,祝您生活愉快。” 挂断了电话我揉着额头,“还真是个品鉴会,估计还是大酒品鉴会。” 席凡问:“什么意思?” “品鉴的酒款可能都是来自名庄,虽然未必会有顶级的,但总体来说次不了。品鉴会嘛,肯定跟自助火锅不一样,没法无限量供应,所以对参与的人数有比较严格的控制,要不然酒就不够了。” 苏珥问我:“那现在怎么办?” “凡那,你打电话给凤凤,看看你老丈人能不能给咱争取个名额,我打电话给马驳雄试试。” 赵卫国倒是答应去问问,过了会儿回电话,说是要到一个名额,能带一名女伴,问记谁的姓名电话。我凑上去道:“那就先记我的吧,赵叔,您这么大一企业家,就不能多要几个名额吗?” 赵卫国呵呵笑道:“万世的背景可没那么好说话,而且人家说活动已经报满了,能给我个名额就已经挺不错,要是谁的面子都卖,人家还办不办酒会了。怎么着你还想带一群人去啊,那下次我帮你订场。” “行,我谢谢您。” 挂了电话我道:“只能进去俩人的话,我和苏珥去,二大爷倒是可以摸进去,不过里面是密闭空间,我估计小方就够呛了,留在外面吧,咱是不是还得找些帮手在外围帮咱监控一下啊。” 苏珥道:“那就找找马先生,把师琅姐喊上,兴许他还能给咱再要一个名额呢。” 拨通电话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万世酒庄?” “对,马先生您在这人面广,看能不能给安排个名额,再就是我想借师琅姐和一些兄弟帮忙,如果真发现常威,咱就给他当场摁住了。” 不料马驳雄居然有些犹豫,“可以是可以,你是说那个常威有可能在万世酒庄出现?” “嗯,只是有这个可能。” “小牧啊,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知道万世酒庄的后台老板是谁吗?” “不知道,我哪够得上那条线啊,就听说在这挺有势力的。” “哼,是周老虎。” “啥,是他?” “对,之前闹了这么一场,如果只是给你要个名额,问题不大。但是你进去之后,他们就会把你当成我的人,处境上估计不是太好。而且外围监控的话,也只能让师琅带几个人去,人多了怕估计周老虎该不痛快了,也不利于你们的行动。” 我一想也是,真要和周老虎起了冲突,就算能见到常威,也容易让他趁乱跑了,“那这样,您帮我要个名额,就留席凡的名字和电话,我们进去就找人,找到了也未必当场就动手,反正还有二大爷跟师琅姐在呢,我再把崇明义和邢鸣给喊回来,天上有毕云方和伽徵,量他也跑不掉。” “那行,不过真要和周老虎起了冲突也不用慌,大不了和他直接开战就是。” 老马真仗义,苏珥已经开始打电话通知崇明义和邢鸣今晚有行动,我带苏珥进去,本来想让席凡和师琅姐一起进去,可想了想,经过上次调教牛百叶之后,师琅姐早就名声在外,带她进去估计不太合适,容易成为焦点,有上门踢场子的嫌疑,所以还是让席凡带着凤凤去。 品鉴会不同于其他酒会,主要的目的首先是酒款的推广,其次是酒友之间的交流,去的人不是酒商就是爱好者,当然也不排除会有些不那么爱好的爱好者借着这个机会带姑娘去显摆的,但这个毕竟是在少数,所以去参加这个品鉴会倒不用跟交际酒会那样盛装出席。 下午师琅带着羽如烟过来了,我问他:“你这伤已经好了?” “还没有,伤筋动骨的哪那么容易痊愈,不过听说你们要抓常威,我肯定要跟着。” 我看他的表情非常复杂,瞧着不像是仇敌在前要挫骨扬灰,反倒有那么一点夜会情郎小鹿乱撞的意思。我没打算细琢磨,不管他抱着什么心思,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拎得清的,不像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人,哦不,妖。 “万世酒庄是一个独立的小三层,一层是大厅和展示区,说白了就是卖酒的地方。二层是宴会厅,晚上的品鉴会就在那里举办。三层是办公区和vip,那边一般上不去,不过咱也用不着上去,交给二大爷就行。还有一个地方是真的去不了的,那就是地下一层,那边是万世的核心,地下恒温恒湿酒窖,别说咱了,没有经理一起,工作人员都进不去,而且那地方是全封闭的,也没法藏人。” “外围比较空旷,除了停车场好像也没啥了,所以师琅姐和弟兄们只要盯住几个出口就行,常威的照片我一会儿发给你。天上我交给小方哥俩和伽徵,他们会以真身呆在屋顶,主要是确保没有别的妖怪来帮忙。” 席凡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晚上我和苏珥进去,你和凤凤进去,咱们装作不认识各自行动,一有发现就通知大家。康康,之前那个多人语音系统再给整起来。” “收到,老板!” 部署完毕后我道:“放心吧,这里是玉城,万世虽说位置不在城中心,但好歹也在城里,酸与要敢飞进来,警察叔叔第一个就把它给突突了。” 一下午养精蓄锐,吃过晚饭我们就开车前往万世酒庄,到了地方之后崇明义他们已经率先飞上了屋顶,个个都佩戴着智能手表,万世外围对他们来说一览无遗。师琅领几个人把车停在正对大门口的位置,邢鸣和羽如烟各自跟着另两部车停在后门和侧门。二大爷一到地方就跳下去了,它自有办法进入万世内部。我在频道里测试了一下通话情况。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阻击常威行动正式开始,收到请回复。” 收到所有人发来的反馈之后,我领着苏珥下车缓步走向万世酒庄,席凡和凤凤要稍晚些才到,我估计他的名字底下已经被加了一条重重的红线,一进场就会引起酒庄负责人的高度关注。 一进大厅就有工作人员迎上来,“两位晚上好,有什么能为你们服务的。” 我看了看立在门边的导引牌,“你好,我们来参加贵庄晚上的品鉴会。” 无错 第三百三十二章 酒庄布网抓老常 “好的,会场设在二楼,上楼就是签到处,不过离酒会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现在还在对会场做最后的布置,半小时后才能入场。您也可以先在一楼等候,让我为您介绍一下最近推荐的酒款。” “不用了,我随便看看,到时候自己上去就行。” “好的,那就不打扰二位了,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我领着苏珥在一楼溜跶,她小声问我:“不是说葡萄酒都要妥善保存吗?这里既然这么有名,为什么还在外面摆了那么多酒,不怕坏了?还是说晚上还得全部收起来?” “好酒才需要注意保存,在葡萄酒世界里,顶级的不过占了百分之一,或许这里都未必能有几瓶。高级的能有百分之十,基本都收在地下酒窖了。而剩下来的将近百分之九十,就属于可保存可不保存的情况,他这里的温度已经很适宜,对普通酒款来说完全足够。” 苏珥看了看周围的酒,“也就是说,这边摆的全是便宜货?” “一开始我也以为这边的酒至少都在五百到一千之间的维度,毕竟万世的招牌在那,没必要和马路边的小店抢生意。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它这边的价格区间是一百到一千,因为有些人根本分不出一百和一千的差别,而恰好他就喜欢一百的味道。” “奥迪店里卖奥拓,那岂不是把整个店的档次都给拉下来了?” 我摇摇头,“平价酒款是他这边消费得最多的,毕竟酒是快速消费品,总归还是用来喝的,那些顶级的酒款就未必,可能已经是金融品或者藏品,可以被多次转手,但未必会拿来喝。这就跟顶级的宝石一样,是用来放保险柜而非日常佩戴的。” 苏珥这才来了兴趣,“那要按你说的,大家平时喝的都是普通酒咯?” “那倒不是,只是百分之一的很少拿出来喝,其它的还是得看消费阶层。老赵开一瓶五千的拉菲不叫事儿,我就不行。” “拉菲才五千?” “注意你的措辞苏小姐,什么叫才?一瓶七百五十毫升的饮料居然要卖到五千块,这还是低价,表现好的年份八千上万比比皆是,难道不是抢钱吗?” 她白了我一眼,“好吧,我只是想表达,原来传说中的拉菲,是咬咬牙也可以享受到的,之前我还以为它只存在于电影中呢。” “传说中的拉菲,是被传说炒起来的,也只有在中国特别贵。拉菲年产量二十五万瓶,在中国卖出的所谓拉菲估计都不止这个数字。” “老李同志,你这颇有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啊。” “我只是就事论事,更何况我是中华田园猫,你才是狐狸。而且拉菲在顶级酒款中确实排不上号,不止拉菲,1855五大庄都排不上。隔壁的帕图斯连个城堡都没有,一瓶酒常年好几万,更别提来自勃艮第的罗曼尼康帝了,那都是十万上说话的主。” 苏珥这才捂住小嘴,“这些牌子我听都没听过,我觉得葡萄酒都一个味儿,又酸又涩有什么好喝的,还不如之前姐姐请我喝的小甜水呢。” “小甜水?也是葡萄酒?” 她点了点头,“对呀,也是葡萄酒,得拿开瓶器打开。” 我捏了捏山根,“你喜欢喝甜的呀。” “嗯,甜的好喝,女生都喜欢甜食,吃着蛋糕喝着甜水,可美了,就是忘了问姐姐那款是什么。” “琥珀色的吧。” “咦,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嘛。” “那是贵腐,所谓贵腐就是葡萄在成熟期产生的一种特殊变化,直白的说法就是感染了贵腐菌,从而使水份挥发,而葡萄内的糖分有机酸等会高度浓缩,并进行自然发酵。使用这种葡萄酿制的葡萄酒,甜度高,被称为贵腐酒。” “听起来怪恶心的。” “恶心是恶心,架不住贵啊,如果你以为葡萄酒领域里的高级货全都是干红那就错了,最顶级的酒款中,有非常多都是甜酒。滴金酒庄就不说了,那是1855列级庄中唯一的一家特级庄。而德国的顶级tba雷司令,也就是trockenbeerenauslese,基本都是几万的均价,德国最贵的十款酒里,绝对有超过半数都是甜的,所以甜渣党们的天花板可一点都不比我们低。” 苏珥想了想问:“那你有没有?”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有什么?” “你搬回的那个酒柜里有没有甜的呀?” “还真有。” “我的了。” “行行行,我都是你的,想喝就开。” 她擂了我一下,我带着她往边上走,那边有一片休息区,现在已经坐了不少人,看来也是跟我们一样提前来了在等候入场的客人。我们假装不经意地扫了扫,并没有发现常威,想来他那种人,是不屑与我们一样坐在这里等候的。 时间差不多,就有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于是大家便收拾东西熙熙攘攘上了二楼,我报出姓名,工作人员临时验证了一下手机里的短信,确认无误之后才让我们入场。整个展会在中间摆放着靠背椅,而两边排了好几条盖着红桌布的长桌,上面已经摆好了各种酒款,全都打开来瓶醒,只是暂时还没有提供杯子,一点都不给我提前解解酒瘾的机会。 苏珥看着边上摆放的黑色小桶问:“这是干什么用的?冰镇?可是看着怎么怪怪的?” “这是吐酒桶,今晚是品鉴会不是豪饮会,所以酒精是品鉴的大敌,一般人喝上几杯你别说晕吧,判断力肯定会有偏差,所以品鉴的人一般都是尝一尝,感受它的风味,之后就会吐到桶里。不过即便是这样,没点好酒量也下不来。” 我一边给她普及黑皮诺的葡萄知识一边左右观察,想看看常威有没有提前进入会场。确认没有之后我俩找了个地方坐下,把目光放在了签到处,约莫五十分左右,席凡领着凤凤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不过他这一亮相,立马就有工作人员跑去汇报。 过了会儿万世的经理走了过去,他就姓万,万经理客气地把席凡他俩让进来,又拉到一边小声聊了会儿,席凡和凤凤微笑致意,那经理这才点头离开。我估计要么是在和席凡套近乎,要么就是希望他不要搞事。 席凡和凤凤环顾左右,也看到了我们,但只是微一点头就领着凤凤走向另一边去了。我打开麦克风问:“凡那,万经理和你说什么了?” 他若无其事道:“问了马先生好,聊了两句家常,祝我们玩得愉快。” “待遇不错呀。” “得了吧李哥,现在估计全场的工作人员都偷偷盯着我呢,就怕我给他们捣乱。” “嗯,我跟苏珥刚才看了,暂时还没发现常威。” “短信呢?” 我翻出手机,“也没有,如果有,我估计还是在关键时刻晃我一把,不过今天咱们人多,他且晃不着。” 苏珥突然捅捅我,然后往签到处扬了扬下巴。我赶紧看过去,来了?没有啊。我疑惑地转向苏珥,“怎么了妹子?” “你看刚才进来的那个人。” “看见了,不是常威。” “我知道不是常威,你仔细看。” 我这才仔细打量那个青年,这一看总算知道苏珥为什么有此反应了,进来的人确实不是常威,但我们都还认识,正是这段时间猛追凤雅楠的纨绔大少孙子刚。 不过他这种自命不凡的公子衙内参加红酒品鉴会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他可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揽着一个美女,长的倒是一副网红脸,晚礼服的背都快开到腚沟了。 苏珥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女人,不满地在我腰间掐了一把,“看两眼就得了,怎么,拔不出来了还?” 我忙正襟危坐,“说啥呢,这种庸脂俗粉能跟你比吗?我这不是纳闷嘛,雅楠好像说这个孙子今天出差?” “很显然,雅楠被骗了,这个孙子今天带着姑娘来喝酒。” “不应该啊,你说要是带姑娘来这显摆,那不应该带雅楠来更好吗?那可是凤凰家的千金,光气质就能甩那女人好几条街。” “这说明孙子刚没安好心,今晚怕是想要一亲芳泽,带雅楠来,那就只能望梅止渴了。” “看来陆遥说得没错,这孙子还真是够孙子的。”我边说边掏出手机,悄摸摸地拍了好几张,孙子刚和那姑娘说话的时候,嘴巴都快啃上耳朵了。 突然会场的灯光慢慢变暗,万经理走上舞台,“各位来宾,各位同好,欢迎光临敝庄,参加今晚的勃艮第名家垂直品鉴会。我知道各位肯定都已经等不及了,不过我可以保证,在此之前,我绝对没有偷喝哪怕一口的酒,所以现在,闻着酒香,老万我也是酒虫难耐啊。” 万经理风趣的开场白立刻引来大家的笑声和掌声,“那么现在,我还是不得不占用大家一点宝贵的时间,请大家就坐,有请各位名家的负责人来为我们介绍今晚的酒款,请大家掌声欢迎。” 无错 第三百三十三章 孙子刚的小挑衅 趁着台上还在介绍的功夫,我又看向签到处,这会儿人应该都来齐了,当然也说不准有几个姗姗来迟的,可常威老是不出现我心里就越没底。不过想到昨天我在观光电梯里的确看见了常威,对发信人还是抱着一点信心。 絮絮叨叨介绍完毕之后,灯光终于恢复,万经理举着杯子走上舞台,“抱歉,我还是没忍住,现在,请大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当然,切记,不可贪杯耍酒疯哦。” 人群立刻散到那些长桌边上,刚才工作人员已经把杯子都推了出来,大家取了杯子便直奔自己中意的酒款而去,又有工作人员将椅子搬回会场一侧的休息区。我也取了两个杯子,让苏珥尝了尝黑皮诺这种娇滴滴的葡萄所酿制的精品,她的回答是:“没那么涩,就是有股子怪怪的土味。” 我刚才憋了有点久,这会儿已经敞开来喝了,苏珥看着我问:“你不是说尝尝就得了,得吐嘛。” “吐个鬼,我又不是品鉴家,难得可以喝到这么多种酒,当然要喝个爽!” “你可别忘了咱们干嘛来的。” “哦,那…那先干正事儿,一会儿再喝个爽!” 我俩端着杯子走到一边,看着人来人往,我问:“师琅姐,外面还有人进来吗?” “没有,八点之后基本就没什么人进出了。” “小方,你们那边呢?” “没有发现异常。” “二大爷呢?” 二大爷过了会儿才应道:“我在三楼,没发现常家小子,不过有几个房间我进不去,过会儿我绕到外边看看能不能从窗户进去。” 我突然听到了倒酒的声音,“不是,二大爷您在干啥呢?” “喝酒啊,就许你们喝,不能让我也喝点?” “行吧…那您一会儿爬外墙的时候稳当点。” 我关了麦克风道:“奇怪啊妹子,这都八点半了,压根就没看到常威啊,那人也不再发信息了,逗我们玩儿呢?” “不好说,也许是咱们还没发现,也许是那人的信息有误。” 干等着好像也不是个事儿,我也顺着人群喝酒,转了一圈下来突然发现少了点什么,又到边上拿了一张单子,苏珥问我:“你干嘛呢?” 我头也不抬道:“刚才听他说的时候有几款酒还是蛮亮眼的,而且是不错的年份,可我找来找去都没看见啊,难道万经理忽悠消费者了?” 就听万经理又上台说道:“相信各位朋友都已经发现,少了几款表现极佳的酒款,心中不免腹诽,怕是要暗骂我万某人不地道吧。” 大家就把目光都投向他,他一招手,从边上推进来一部餐车,餐车的上面摆着五瓶酒,酒身上已经裹紧了牛皮纸。我心说这万经理还挺会来事儿,想整盲品?不过今晚应该没什么人有这实力吧,到时候一通瞎哔哔,结果全猜错,那也太尴尬了。 “这是不是那种,通过喝酒猜出酒款的游戏?” “看着倒是,可今晚缺的五个酒款已经被标出来了,要做的只是对号入座,当然我不是说这个很容易,而是这么一来就跟拿谜底套谜面似的,还容易丢人。” “你能猜出来不?”她满眼小星星地看着我。 “不行,你别这么看我,真不行,如果是不同的葡萄种类,比如黑皮诺和波尔多混酿,或者梅洛、西拉、马尔贝克啥的我还是能判断出特征来的,当然推断出产地酒庄甚至是年份我就不行了,咱没那个积累。可这五款都是黑皮诺,年份都还相近,等如是拿了五杯可乐让你猜牌子,凭实力的话难度很高啊。” “那万经理这游戏不是玩不起来了?” “这倒也不至于,五对五的连线题,点不要太背的话总能命中一两瓶,就是玩个乐子的事儿。” 等餐车推到身旁万经理才道:“虽然是品鉴会,但万某人还是设置了一个小游戏,五个酒款的详细信息在酒单上都有,而参与游戏的人只要将其对号入座即可。” 果然如我所料,他接着道:“参与的人数不宜过多,五位即可。当然其他的朋友们并不会与这五个酒款失之交臂,我们已经将这五款酒补充到位,大家可以边喝酒边推选游戏参与者。” 我愣了愣,合着可以先喝酒,再去猜,那难度倒是降低了一些,可以先记住每个酒款的特别之处,再去尝试对号入座。但只是想想而已,因为同为黑皮诺,本身的差异化就很小了,再一个,每一瓶葡萄酒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是同个批次出来的两瓶酒,哪怕是同等运输保存环境之下都可能有不同的表现,而且还有醒酒程度的影响。 所以即便味觉足够好,能够记住每款酒的差异,但对应到台上那五瓶的时候,能不能够再命中也还是有点悬的。我反正也没那个心思,拿了杯子就喝酒去了,而且这会儿似乎也没有人打算参与,毕竟这年头都是看热闹的多,演猴戏的少。 苏珥闻了闻自己的杯子,又拉过我的嗅一嗅,还都各自抿了一口,“好像没什么差别啊。” “有一点点,不是很明显。” 她狐疑地看着我,“你扯吧,忽悠我呢?” 我认真地点点头,“要说别的,我就忽悠你了,但从气味这方面,目前整个万世酒庄里能够打败我的只有一位。” “啊?谁啊?” “二大爷。” 她听我这么一说顿时醒悟,我吃过开味果,鼻子那是开过光的,嗅觉能力绝非寻常人能比,就是妖怪都未必赶得上,而二大爷是唯一能在这方面上碾压我的存在。 “所以我能闻出这两杯的差异性,但确实不太明显,毕竟还得结合色泽,味觉等方面来辅助区分。” “那你要不要去试试。” “拉倒吧,没那闲心,还是干正事儿要紧。” “你也拉倒吧,我看今天咱们就是被忽悠了,常威压根就没影,你就当放松自己,好好喝酒呗。” 我笑了笑没说话,接着品尝好酒。凤凤突然在频道里问我:“李哥,你能猜中这些酒么?” “八成吧,干嘛?” “那就靠你了。”她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我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苏珥也看了我一眼,随即我们一起寻找她俩的位置,终于在会场的另一边发现了他们,这会儿他们已经被一些人围住,我跟苏珥走到外围往里边看。 人群中除了席凡和凤凤,还有两人,却正是孙子刚和他的新女友,他们怎么凑一起了,而且好像还杠上了。 那孙子刚道:“赵小姐,你的男朋友似乎有些不给力啊。” 席凡捏紧了拳头,我觉他要是过去给那孙子刚一下,后者怕是得在医院里躺上半个月了。不过席凡还是很克制,并没有动手,许是怕影响了我们晚上的计划,又或者是周围的那些工作人员在给他压力。 我小声问凤凤:“这是怎么了?” “这个孙子刚认识我,以前和我爸爸出席晚宴的时候遇到过几次,但也没什么交情,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跑来挑衅我们。” “挑衅?” “是啊,本来跟我打招呼,后面说话就越来越呛火。” “那他现在想干嘛?” “他说想和我们赌一把,看谁能够品出更多的酒款。” “赌注呢?” “他输了,他身边那姑娘晚上陪席凡唱歌。我们输了,要我陪他唱歌。” 这孙子刚也太损了吧,不管输赢席凡都讨不着好,输肯定输不起,他宁愿动手。赢了他也不会跟那个姑娘有什么,怎么看都是赔本的买卖。不过看赌的从来都不怕赌大,周围人估计认为这只是两个公子哥在争风吃醋,所以觉得席凡并不吃亏。 我不满道:“赌什么呀,削他。” 苏珥却道:“等一下。” 她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这怕是个圈套,不是奔着凤凤来的,而是奔着席凡来的。” “啥?奔着席大个?他是个外来户啊,有啥可图的?” “他今晚可不是外来户,而是代表着玉城的另一大势力。” 哦,我差点给忘了,这货现在是马驳雄的代表呢。我摸了摸鼻子,“你的意思是说,今晚这个孙子刚来挑衅,很可能是得了谁的授意,或许就是万经理,目的就是要给席凡一个下马威?” “嗯,应该就是这样了,或许他们还许诺了那个孙子刚什么,即便席凡动手也会有人保护他。而这么一来就变成了席凡上门挑衅,他们再下狠手就站得住脚了,最根本的目的还是想给马先生一个难堪。” 师琅听完苏珥的分析却无所谓道:“打,放手打,真要打起来我们就当今晚是为席凡出头了,凭着咱们现在部署在万世酒庄的势力,端掉他们轻而易举,吃不了亏,接下来无非又是马先生和周老虎之间的博弈。” 凤凤却道:“我看能不动手还是先不动手的好,他不就是要赌嘛,李哥要是能喝得出来,咱未必就能输了。” 无错 第三百三十四章 作弊赢了这纨绔 苏珥道:“可如果孙子刚真是受万经理授意的话,咱们根本没有赢面,就算老李全猜中撑死就是打平。”她看了看那边台上裹紧牛皮纸的五个瓶子,“不过想来挑衅席凡应该是他们的临时起意,如果由别人重新打乱顺序来倒酒的话,那就可以试试。” 凤凤会意,当即朗声道:“孙子刚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好,这事儿用不着我男朋友出手,我跟你赌。” “哟,也行,反正只要赌注不变就行。” “赌注不变,不过我要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凤凤随手指了一个人道:“由这位朋友来调整倒酒顺序。”她说这话的时候远远地看了那边的万经理一眼,万经理正在关注这边的事态发展,被凤凤这么一看,似乎有些不自然,假装左右看着会场。 孙子刚倒是很无所谓,反而有些兴奋道:“可以,总算有点赌博的样子了,我喜欢。” 我这会儿已经走到舞台边的工作人员那报了名,工作人员见终于有人参加,很爽快的就让我上了台,而我则是站在舞台一侧,端着杯子喝酒,并不引人注目。孙子刚和凤凤一起过来报了名,凤凤又重申了刚才的要求,万经理看了看孙子刚,见他没什么反应,也点头同意。 这边已经有三个人报名,于是又有两名爱好者也跟风报了名,和我站在一起,好像就是凑个趣,并不想抢他们俩的风头一般。 人都到齐,万经理又招呼众人过来围观,那位被凤凤点名的朋友也来到了台上,万经理将规则说明之后补充道:“鉴于赵小姐新提出来的规则,将由这位罗先生临时客串侍酒师,如此一来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被倒出来的是哪一瓶酒了。” 流程其实很简单,每杯酒的品鉴时间为五分钟,总共二十五分钟,中间并不休息,那位罗先生则负责在每次品鉴还剩一分钟的时候将下一瓶五杯酒倒好,而之前的酒杯则会被工作人员收走。 我们五个人都拿到一张手牌和一支笔,写上自己的姓名,上面有abcde五款酒的名字,每次品鉴完毕之后只要在对应的序号后边填入酒款的编号即可,罗先生会将每次倒完的酒依次序摆好,卡牌最后也交给他,结果则将在最后统一由他来揭晓,总体看来应该还算是公正的。 罗先生先把五瓶酒都小心收到餐桌下层,因为盖着桌布,所有人都看不见他在里面的操作。随后他取出一瓶酒,逐次给五个杯子倒上,将瓶子放在桌面,取了一块餐布盖上。 我们走过去各自取了一杯酒,然后四散开来,看颜色的看颜色,闻香气的闻香气,漱口的漱口。我仔细闻了一会儿,又比对了一下色泽和味道,方才我已经将五款酒全都喝过,现在只要找到最相似的套进去就可以了。 凤凤也在那边品酒,她估计没少陪老赵出席酒会,做起这些事情来也有模有样,我差不多确定了编号,便小声将字母通过麦克风告诉了她,而自己则是随手填了一个上去。 四分钟的时候,工作人员又端上来五个杯子,罗先生则取出了第二瓶酒开始新一轮的工作,会场的氛围倒还算活跃,有跟着猜的,也有自顾自喝酒的,不过都还是围在舞台边上看热闹,只是夹杂着各种嗡嗡细语。 二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我只填了两瓶自认为正确的编号,另外三瓶则是顺位打乱,工作人员将最后一批杯子收走之后,我们都将手牌交给了罗先生,然后还是退到了舞台一侧,只是孙子刚和凤凤站得比较靠前。 罗先生将手牌摆好,然后笑着说:“五位朋友的答案各异,其实我也很好奇到底是怎么一个顺序,那咱们现在就逐一揭晓结果。” 他揭开第一瓶酒的餐布,然后小心地将牛皮纸解开,“第一瓶酒是c款,赵小姐和孙先生、王先生答对。” 孙子刚立刻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好像在庆祝自己旗开得胜,凤凤则毫不在意,宠辱不惊,倒是那位王先生面有得色,似乎很长脸。 “第二瓶酒是e款,这一次除了王先生,其他四位都答对了。” 孙子刚脸上的表情就更是意气风发,还朝台下自己的女伴飞了个眼,不过我倒是很讶异他居然也能连中两元。 “第三瓶酒是a款,恭喜赵小姐,这一轮只有她一个人答对了。” 孙子刚面色微窒,皱了皱眉头,凤凤则是毫不客气地朝席凡飞了个吻,引得大家一片口哨,而我们三人互相报以微笑,似乎是在表达大家答错也算是英雄所见略同的臭脾气。 “第四瓶酒是b款,嗯,赵小姐的实力果然非凡,本轮她依旧答中,同样答中的还有李先生和刘先生。” 孙子刚闻言顿时怒目横眉,其实揭晓到这里赌局结果已经出现了,凤凤四瓶都中,最后一瓶自然也是中的,而孙子刚从第三瓶开始连错两瓶,最后一瓶即便对了也毫无胜算。 “第五瓶酒自然就是d款了,这一轮只有赵小姐和王先生答中,恭喜赵小姐,准确而精彩的品鉴。” 众人毫不吝惜地对凤凤报以了热烈的掌声,而凤凤则是看着孙子刚道:“孙子刚,愿赌服输,看来不论是实力上还是运气上,我都胜过你了。” 孙子刚此时面色铁青,偏偏底下还围了一群刚才知道赌局内情的人正等着看他的洋相,他将目光投向万经理,而万经理却并不接茬,只是拿过麦克风道:“本次小游戏超出我想象的成功,赵小姐精彩的品鉴让人折服,而其余四位也都命中了两款,敝庄将分别赠予五位所命中的酒款,看来它们的确是诸位的心头所好。” 我这会儿已经下台走到苏珥旁边,闻言错愕地回头,继而跺了跺脚,“亏了,早知道老万还有彩头,我刚才至少也该多命中一瓶!” 苏珥却满面带笑道:“得啦,凤凤拿到的那五瓶酒最后还不是会便宜你,就别卖乖了,赶紧瞧瞧他们要怎么收场。” 孙子刚呼了一口气勉强笑道:“赵小姐厉害,我认输就是,只是我这位女伴不知道你男朋友敢不敢带走呢?” 席凡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凤凤伸手道:“当然要带走,今晚她可是要陪我男朋友好好喝酒唱歌的,这种好事那是我赢回来的,哪有不要的道理。不过孙大公子你今晚就有些可怜了,怕是要孤枕独眠吧,凄凄惨惨戚戚。哦不对,我说错了,孙大公子又怎么会只有这么一位女朋友呢,大不了再约一个就是。” 那女伴上前一步靠在孙子刚身边,撒娇道:“孙少,真的…真的要让我去陪他们唱歌吗?” 孙子刚让凤凤一通奚落,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这会儿都有些恼羞成怒了,一把甩开那女伴的手,“让你去你就去,我孙子刚是输不起的人吗!” 说罢转身就快步离开了会场,凤凤还道:“孙子刚,万经理还要给你两瓶酒呢,你不要那我可就收下啦。” 凤凤好孩子,临了还知道给她李哥谋福利,那女伴被孙子刚撇下,却又不知道面前二人的势力,有心想走也不敢,可留下来好像也不妥。凤凤见孙子刚走远了这才道:“你走吧,跟这种人混有什么好的,随手就当彩头给输出去,真把你当丫鬟奴婢了。” 那姑娘面色通红,但听到凤凤让她走也是松了口气,微一躬身致谢,挎着自己的小包也离开了会场,这俩人今晚算是把面子都丢到姥姥家了。 万经理见事情已了,假模假式地过去庆祝席凡和凤凤,凤凤见他这样也没心思把事情闹大,只是让他将酒准备好,一会儿一起带走。万经理很江湖气地开着玩笑,只道战利品哪能不双手奉上。随后又上台说酒会将再持续一小时,请大家随意,说罢就退场了。 我看了看,“今晚怕是没戏了,估计对方就是在给咱们打烟雾弹,小方你们都撤了吧,还有师琅姐,你也让兄弟们回去吃个宵夜,我在这喝会儿酒就回去了。二大爷,二大爷别喝了,您要是没发现也跟他们先回家吧。” 收到大家的回复,我冲苏珥耸了耸肩膀,“白忙活。” 她递了一个杯子给我,“不白忙活,喝酒吧。” 说罢同我碰了一下,两人相视而笑。接下来的时间就比较幸福了,有女朋友陪着,还能敞开来喝酒,最后我先提着赢来的两瓶酒和苏珥回了公司,席凡他们后脚也到了,拎着一堆酒放在我面前,凤凤还冲我比了个大拇指,“李哥,你太牛了。” 她这会儿也已经喝了不少,很兴奋,“你没看刚才孙子刚那个表情,哈哈哈哈哈,太孙子了。” “子刚?”凤雅楠突然从二楼走了下来,她居然还没有回去休息。 “对啊孙子刚,怎么雅楠你也认识?今晚他还敢跟我打赌,把女伴都输给我了。” 无错 第三百三十五章 殷勤受伤的始末 我们忙向她打眼色,凤凤虽然最近偶尔也来,但是因为之前会所的事情闹得不是很愉快,她这个东道对凤雅楠平时倒是没什么亲切感的,是以她并不知道孙子刚正在热烈追求凤雅楠的事儿,这会儿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今晚的战绩。 我让席凡赶紧把她送回去,凤雅楠看了看我,“你们今晚和子刚发生什么了?” 我摊了摊手,“没什么,就是一个酒会,他们打了个赌,孙子刚输了,就这样。” “那方才凤凤说什么女伴。” 苏珥见瞒不下去,这才道:“雅楠,孙子刚的为人我不作评价,我只说事实,他今天没有出差,晚上带着一名女伴去参加红酒品鉴会了。” “啊…” 我叹了口气,从手机里翻出那几张偷拍的照片放在她面前,“说实话,你的社会交际我们本来是不该管的,可这孙子刚实在是…” 她翻了一会儿照片,默不作声,突然还是那句话:“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抓起包包出了公司,我忙推了一把康康,“快,跟上,她可别大晚上的跑出去。” 康康忙小步跟了出去,不过她说凤雅楠确实是回了宿舍,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倒是让我们松了口气。 “雅楠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儿吧?”苏珥有些担心道。 “不能,她是谁?她可是天之骄女,她不跑去宰了孙子刚我就阿弥陀佛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将酒都码进酒柜里。 可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让康康多关注一下凤雅楠,第二天她并没有下楼,苏珥去看了下,只说是累,在床上躺着呢。我估计这丫头怕是受了情伤,那就宠她一会儿吧,让他们把饭给她送上去。 而孙子刚也并没有来我们这找凤雅楠,看来俩人应该是通过手机聊掰了。反倒是马莉来过一趟,自打上周末之后马莉就没来找过凤雅楠,我还以为她也生气了,不过看来她还是比较念情,听说凤雅楠不舒服,又特地跑过来安慰。 周一的时候我和老刘送伽徵去报道,他接下来要参加集训,怕是有段时间见不着了,回来的时候闵子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殷勤又醒了,而且这会儿的状态还挺不错,我就转去黄天野家探望。 殷勤这会儿已经能吃一些东西了,见我来了只是点点头,我问它:“怎么样了殷老哥,身体得劲儿不,还想不想小绿啊。” 殷勤笑了两声又转为干咳,“别…别扯有的没的。” “那行,要不咱扯点正经的?说起来你到底是咋受的伤啊。” 殷勤想了想,给我说了事情的始末,它自打送完小姨子到我们这之后就又开始到处串门子,飞来飞去就到定城了,定城的山上有一只领胡是它的朋友,啥是领胡呢?山海经北山经有云:阳山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尾,其颈甧,其状如句瞿,其名曰领胡,其鸣自詨,食之已狂。 说白了就是一只牛,不过这牛的脖子上有个跟肉瘤似的东西,和现今有一种叫瘤牛的的品种非常相似,印度的神牛就是这种造型。殷勤就想着去找领胡叙叙旧,不过等它飞到定城郊外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了甄一言的厢式货车。 年前我们在闵子芩家里跟甄一言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就曾经让它去跟踪过甄一言,是以它对那个厢式货车还是很有印象的,加上后来我们一直在着力对付甄一言,殷勤就想着既然发现了,那就跟上去瞧瞧,找准时机再给我们报个信儿。 车子一直开到了山脚下,下来好几个人,其中就有甄一言,还有三个身着黑色工作服的人从后厢搬出一个半米高的开顶箱子,殷勤正想着通知我们呢,突然又发现了一个熟人,此人自然是常威。 因为殷勤上次来的时候,常威还在我们这避难,到后来它一直也没回来过,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常威已经投敌的事情,这会儿乍见常威和甄一言的人在一起,不由得上了心,于是就想找机会先弄清楚情况,主要也是怕给我们误传信息,毕竟常威怎么说也是五大家之一的子弟,跟我也已经误会尽消,不得不慎重。 那些人将箱子搬上了山,甄一言道:“就放在这里吧,一会儿我将它引出来,大家就动手。” 常威道:“就我们几人么?那家伙听说块头可不小,能制服得了吗?” “足够了,实在不行咱们还有杀手锏。” 这会儿甄一言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看号码,朝几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等,这就转身去接电话。殷勤见甄一言落了单,就想凑近了偷听他的通话内容,躲在甄一言背后的一个树枝上。 可只依稀听到甄一言的回话,并没有获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就在它聚精会神地偷听的时候,危险降临了,它就感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只是刚张开翅膀还没来得及窜出去,一根棍子就已然从背后向它劈下,只一下,便将它打翻在地。 甄一言猛地回头道:“谁,干什么!” 然后其他人也都纷纷围了过来,殷勤此时已经有些迷糊了,不过它还是听到了一些谈话内容。 有一个声音道:“这鸟长得好生奇怪,见都没见过。” 甄一言这才往地上看去,“咦,这不是凡鸟,好像是婴勺?” “什么是婴勺?” “一种妖怪,想不到这里除了领胡还有婴勺。” 常威却冷笑一声,“这的确是婴勺,还是有来头的婴勺。” 甄一言问他:“你知道这婴勺的来历?” “我自然知道,这婴勺名唤殷勤,和人妖会那帮人关系匪浅,你怕是被盯上了。” “不可能!这次行动没有别人知道,李牧他们怎么可能会发现。” “不管如何,这就是那只婴勺,我曾经去找过李牧的麻烦,在那见过它。” 甄一言道:“那现在怎么办,取消计划?” 常威道:“来都来了还取消什么计划,你速去引出领胡,我让酸与来运走,这婴勺也一并带走就是。” 甄一言道:“不行,我们不能带和人妖会有关的妖怪回去,要不然无法转圜。” “它如今怕是只剩下半条命,我们在场的谁脱得了干系,不带回去就一不做二不休,免生后患。” 甄一言迟疑道:“常威,你挺狠啊。” “我不会让任何事情影响每一个行动的顺利进行,那是我的耻辱。” “还是不行,反正不是我动的手,我不做这恶人。” “哼,你以为他们如果抓到你,会领你的这份情吗?” 甄一言依旧推辞,“反正我不动手,你去处理了,是死是活你一力承担,再说你也和他们决裂了,不在乎这个。” “胆小鬼!那你快去引出领胡,速战速决,我去处理了这婴勺。” “嗯,如此甚好。” 随后殷勤就被常威倒提双脚丢到了远处,那时候的它已经有些神智涣散,不过兴许是常威也觉得它不可能再活下来,倒是没有补上一刀,再后来的事情就连殷勤自己都如梦如幻。 我猛地拍了一下栏杆,“这个狗东西!老子非把他的腿打断不可。” 殷勤却问:“那个常威怎么回事儿啊?之前不是跟你们玩得还不错吗?” “此一时彼一时,这小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这会儿怕是投敌了,还记得羽衣人羽如烟吧,我们抓捕何舒志的那晚,他就是被常威带来的酸与给重伤了。再加上你的这个事儿,已经坐实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他怎么同甄一言在一起。” “行吧,殷老哥你就好好养着,这个仇我一定替你报了。” 回了公司我将殷勤受伤的始末跟他们都讲了,“现在咱们唯一的线索,也就只有那个神秘的发信人。” 席凡道:“可是他昨天晚上给到的消息根本不准哦。” “但是前天还是准的,一半一半就值得尝试,所以他下次要再发信息来,咱还是得高度重视。” 苏珥却道:“我觉得不妥,有可能昨晚常威确实来了,但根本就没进入万世酒庄。” “啊?” “也就是说咱们准备得太充分了,常威可不是傻子,相反他的双商都极高。” 虽然苏珥这么说颇有些让人吃味,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常威不论是综合指数还是单项特长都是极其优异的。 “所以咱们搞请君入瓮那一招,估计对他根本没有用,他一嗅到危险气息就立刻远遁了,反而是咱们白费力气。” “那…那该怎么搞?” “如果下一次再接到线报,我觉得咱们要走一步看一步,不能提前设伏,非得是看到他本人了才能开始行动,要不然纵使咱们计划周详,可兔子根本不出现,咱们岂不是搞阅兵?” 席凡点点头,“道理确实如此,但这样的话,难度无疑就提高了不少。” “听苏珥的,只要能见到他,才会有机会抓捕,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无错 第三百三十六章 线索指向广和寺 我说着掏出手机放在桌上,“但现在我就担心那个神秘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给咱们报信啊。” 不料手机震了震,居然就来了一条信息,“不是吧,这玩意儿还不经念,一念就来?” 苏珥拿起手机点开,“确实是,又是一个地址。” 信息内容是:“明天下午两点,沂城。” “沂城?好像不近啊。” “嗯,都跨了两个省,明天下午,这么赶?” 席凡查了下道:“开车过去肯定是够呛啦,也太累,不过明天早上有一班高铁,正好是中午一点多到。或者赶飞机,也能在上午赶到。” “那就坐车吧,这家伙看来是算准了的,可这回没给具体地址,难道又是到了之后再给下一条信息?” 康康道:“我总觉得这样的话,像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很被动呢。” “被动也没招啊,把子芩喊回来,这次咱们都去,还有二大爷和小方,它俩隐遁起来的话,没那么容易暴露。” 晚上收拾了点东西,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坐上了赶往沂城的高铁,足足花费了五个多小时才赶到沂城,出了站我们先找地方吃饭,我跟席凡的包里还藏着二大爷和毕云方。 “沂城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总不能又是让咱们来偶遇常威吧。” “沂城历史悠久,有不少古建筑,但其实大多都是近代翻新的,旅游景点的话还有几座山,有温泉,有个湿地公园,其他好像就没什么特殊的了。哦,这篇游记里提到了天印山,上面有个广和寺也算比较出名。” “寺庙不用考虑,想想凌虚真人,那战斗力多恐怖,常威和神秘组织应该不会吃撑了去那儿溜跶。” “那就先等到两点钟,看看对方有没有下一步提示吧。” 两点很快就到了,手机不负众望又收到了信息,不过内容却让我们都均感意外,因为上面赫然写着:“晚上七点,广和寺。” 这什么鬼?才说完他们不可能去寺庙溜跶,这就让我们去寺庙了?我这脸给打得啪啪响啊。 苏珥却道:“晚上七点?一般寺庙的山门都该关了吧?”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事儿,人家的本职还是寺庙,不是旅游景点,再说了就算是景点,晚上七点钟也应该下班了,那我们还怎么去? 席凡想了想,“该不会让我们偷偷翻进去吧?” 闵子芩却把手机摆在桌上道:“能去。广和寺有客房,这篇游记里写了,可以在里面留宿。” “这么与时俱进?可咱这,有男有女的,估计怕是不成吧。” “可以,它那本来就不是只有男僧,也有比丘尼在那出家修行,所以寮房也分男女,而女居士则可以借宿比丘尼所在的寮房。” “行吧,那咱赶紧的,看看远不远,别到了地方再没得借宿就完蛋了。” 闵子芩道:“打车到山脚下约莫一个小时,不过爬山就得费些时间,他们说普遍得两个钟头。” “那就没多少富余时间了,走吧。” 我们出了饭馆打部车,司机一听去天印山,开心得很,“那个,不打表啊,一百走不走。” “行行行,就是得赶时间啊。”我们人多,倒也不在意这个价。 “放心吧,是得抓紧,要不等你们爬上山,人家山门都关了。” 司机很快就驶上了出城的大路,我问他:“唉,师傅,这广和寺一般几点关山门啊?” “好像是六点吧,我没在上面呆那么晚过,你们是来玩的吧,怎么不挑早上的时候去,晚上关了山门,可没法到处看风景了。” “我们想去看日出。” “哦,那倒是个好想法,我倒是年年都得去许愿还愿。” “怎么说?很灵验吗?” “嗨,我本地人,打小家里就给领着去的,都习惯了,灵不灵的总是个念想,小时候皮,我妈还让我拜了观世音菩萨当干娘呢。” “还有这么个说法?那您干娘老厉害了。” “哈哈,广和寺里边还有五百罗汉呢,有不少人就求了罗汉保佑,每年都得去拜一次,而且这辈子就拜那一尊罗汉。” “这倒听着新鲜,那得怎么求?我光听说十八罗汉比较出名,五百罗汉以为就是个概数呢。这要是求罗汉爷保佑的话,降龙罗汉得老热门了吧?” “哦,不是你心水哪一尊罗汉就去拜那一尊的,这里边有个说法,当然我也是听人家说的,寺里的大和尚可不会同你们讲这些。你们进了罗汉堂,他里边是个之字形的布局,然后你们就顺着走,男的走左边女的走右边,走到头就是另一个门了。罗汉其实长得都差不多,只是底下各有法号。” “你们就先别去看法号,心中默念佛号往前走,走到哪儿你突然想停下来了那就停下来,这会儿你再往上看,看到的那尊罗汉就是你的福缘罗汉,只要你诚心供奉,它自会保佑你的。” 我们听着挺有意思的,都想着上去试一试,苏珥倒是问他:“师傅,那这广和寺晚上能借宿吗?” “倒是可以,逢大法会的时候就有不少居士住在山上的,你们来的时间正巧,前两天四月初八,乃是佛陀圣诞法会,这会儿居士们倒是都回去了。要是赶前两天来,那还真不一定有得住。” 这位司机师傅很健谈,当然我就没见过不健谈的出租司机,有他陪着聊天,倒是很快就赶到了天印山脚下,他又往上开了一会儿,在一个大停车场外边停下,“就只能送你们到这啦,接下来得爬几千级台阶。” 我一看时间,才用了四十分钟,大哥人挺实在的。他又递了张名片给我,“明天下山前一个点,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们,还是这个价。” “行,谢谢啊。” 别过司机我们四人背着包就开始爬山,停车场边上有个收费处,门票十块,不过一看卖票的就知道是旅游局搞的,上了山才知道这十块钱也不贵,光这些台阶的养护估计就得不少钱。 这会儿倒是只看到下山的人,上山的却没几个,想来他们都是上午去烧香拜佛,现在也差不多该下山回城里了。 我一边爬一边跟他们说:“对方一步步给我指令,我估计他没准就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偷窥咱呢,一会儿到了没人的地方,二大爷和小方就趁机先躲进山里往上走,手表你们都戴上,咱们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爬了将近一个钟头,我坐在台阶上直喘粗气,苏珥也好不到哪去,倒是闵子芩和席凡表现还行。我把包递给席凡,他上下看看没人,就闪进了树林里,不一会儿提着包出来,示意已经把它们放归山林了。 我把矿泉水塞进包里,心想早就该把它们俩撂下了,二大爷十好几斤呢! 接着往上爬,苏珥扯了扯我,让我看下边。我扭脸一瞧,就见几个僧人打扮的师傅正挑着担子往上走呢。看扁担的形状就知道份量不轻,可人家那小步子走得叫一个稳当,还整齐,发出有节奏的脚步声响。 苏珥把我拉到边上免得挡路,又双手合十向他们微微行礼,我们也跟着照做。想不到那几位师傅也停下了脚步,双手合十向我们还礼,担子却依旧稳稳地架在肩上,果然是好功夫。然后他们又扶住挑子有节奏地往山上走去。 我赞道:“这几位师傅定是一身的好武艺。” 席凡点点头:“看来他们每天都得这么下山挑东西,年深日久的,基本功很扎实。” 我们跟上那几位师傅的步伐上山,居然觉得轻快了许多,这就跟跑马拉松似的,你要自己跑,肯定累,可要是有人领着你跑,感觉就不同了。 又吭哧了半个多小时,我们上到了广和寺,就见好大一座山门,乃是一扇大门两扇小门,顶上匾额蓝底金字,正是广和寺。 苏珥充当起了临时导游,“大家排好队跟我走,认准小红帽,先记住一下礼仪,双手合十是为佛礼,虽然拱手礼也可以但我们还是入乡随俗。寺内所有僧侣统一称呼为师傅,不可高声喧哗,不可以手指佛,也不要对佛像以及佛塔拍照。” 我举手道:“前面的我都理解,不要拍佛塔是个什么忌讳?” “因为佛塔最初是用来供奉舍利、经卷或者法物的,是很尊崇的地方,需要顶礼膜拜。所以你可以把佛塔和佛像的象征意义持平,自然都不要去做一些不礼貌的事情。” “了解,收到。” 她点点头,“现在我们的正前方就是山门,山门左右的两尊石狮子便是龙生9子中的狻猊,而这三扇门也有说法,我们左手边的是西门,称无作门。右手边是东门,称无相门。而居中的则称之为空门。总称三解脱门。俗语遁入空门便是来源于此了。” 我们均是点头,涨了见识,她领着我们从无相门进入,“一般来说走偏门表示谦卑尊重,小心不要踩着门槛,那是罪过。” 无错 第三百三十七章 广和寺里有什么 进了山门苏珥放低了声音继续介绍,“这山门里左右为金刚力士,也有说是哼哈二将的,不过均是一位怒目张口,一位则怒颜闭唇,用以震慑妖魔鬼怪。” 我们左右看看,因为雕像巨大,往下呈俯视状,确实很有压迫感,别说妖魔鬼怪了,就算是有些心术不正的人站在这里也得让他俩看得心虚。 走进来后反而觉得豁然开朗,这是个不小的院子,左右各有游廊,而中间立着一座大香炉,以香炉为中心点画十字分成四个小块则各是一个小莲池,筑着比膝盖高些的石头栏杆。我们走近了瞧,就见片片荷叶探出水面,只是还不见荷花,想来还得过上个把月吧。 一小群锦鲤游曳其间,我见中间有个石头上还趴着只小乌龟,奇的是上边还丢满了硬币,看来是让香客当许愿池使了,我摸了摸身上,没有硬币,苏珥看出我的想法,拉了一把道:“你就别给人家添乱了,没瞧这边挂着牌子嘛:许愿还需自身努力,钱财莫可通神,请勿抛掷硬币于莲池中。” 我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我也没打算许愿,就是凑个热闹,这会儿赶紧跟着她往前走,她示意我们往右边看,“东边这座便是钟楼,西边那则是鼓楼,寺里早晨先敲钟,以鼓相应;傍晚呢,则是先敲鼓,以钟相应。此所谓晨钟暮鼓。” 我看钟楼下面还有一座小殿,供奉的正是地藏王菩萨,“咦,这我得进去拜一拜呀。” 苏珥疑惑地看着我:“我记得你一贯是信仰道教的吧,怎么看到地藏王菩萨这么亲热。” “不是啊,地藏王菩萨,他老人家座下不是有只谛听嘛,我听说那只谛听也是天狗。” 苏珥忙拉住我,“天狗是狗吗?” “不是啊。” “那谛听就不是天狗,传说人家之前是一只白犬,又说它集群兽之像于一身,聚众物之优容为一体,有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俗称9不像,肯定不是你们家亲戚。” “啊…这样啊,那…那我进去打个招呼总行了吧。” 苏珥这回倒是没拦我,我进了佛殿,仔细瞧了瞧,还真不太像,默默打了声招呼就出来了。苏珥含笑看着我道:“叙完旧啦?既然钟楼下供奉着地藏王菩萨,那鼓楼下想必供奉着关云长。” “啥?他们这还供关二爷呢?那不是道教的护法四帅吗?” “有些寺庙也会供奉,但也仅仅是因敬仰而供奉而已,并无祈祷、赞颂及供奉仪轨。” 她边说边领着我们来到鼓楼那,果然也有一间小佛殿,里面正是坐姿抚髯看春秋的关二爷。 看完钟鼓楼再往前又是一座佛殿,苏珥道:“这里便是天王殿了,左右四尊便是四大天王,不过可不是魔礼青魔礼红他们哥四个啊,那是家演绎的。佛教四大天王是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和北方多闻天王。” 不过我们这会儿都看着天王殿正中的一尊坐佛,这我熟悉,弥勒佛嘛。苏珥道:“弥勒佛乃是三世佛中的未来佛,现在佛就是释迦牟尼佛,过去佛则是燃灯古佛。因为弥勒佛总是慈祥和蔼满面笑容,兼而坦胸露肚豁达大度的模样,所以被安排在此知客。” 我看着两边的金漆对联轻声读道,“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果然豁达。” 苏珥笑道:“正是要让踏入寺庙之人一进门就能有好心情,能放下世俗执念,静心感受佛法安宁。” 我们笑着点头,绕过了弥勒佛,苏珥道:“在弥勒佛的背后便是韦陀菩萨,他乃是佛陀的护法神,也是佛法的护法神。所以寺庙里他都是在弥勒佛的背后,面向大雄宝殿,降魔伏鬼保护佛法,双足平立十指合掌呈立像,并托有一柄降魔杵。” 我看了看这位佛陀警卫员,确实威武,只是托降魔杵的姿势有点怪,他双掌合十,那降魔杵就横放在双肘之上,倒是让我想起了少林棍僧是不是也有这么个架势? 苏珥道:“这降魔杵的位置其实是有讲究的,铸鼎余闻中有言,倘若韦陀菩萨是像现在这样合掌捧杵的,则此寺庙为接待寺,凡游方释子到寺,皆蒙供养。而倘若其杵据地则否,所以一看便知。” “那这么说这是间大寺庙,可以接待咯?” “正是。” 我们又往前看,这里依旧是个小院,不过却很空旷,只在中间立了一座巨大的香炉,此时正香烟弥漫,而面前的巍峨大殿上书大雄宝殿四个字,里面传来阵阵的诵经声,以及木鱼的敲击声。 苏珥小声道:“现在这个时间,怕是寺里的师傅们都在做晚课,咱们不便去打搅,你们如果有兴趣就在殿外看看即可,我去那边客堂找一下寮元,看能不能给咱安排下住宿。” 我们只是在殿外看了一眼,大雄宝殿里巨大的佛像俯视众生,大师傅们均跪坐蒲团闭目诵经,我觉得这会儿站外面看好像也不合适,拉了他们俩一下就往苏珥去的客堂走去。 就见苏珥正在和一位大师傅商量,见我们走来便道:“我们四人是从外地来的,家中有位好友重病在床,所幸得医生妙手回春正在养病,我们就想为它祈福,但来的时间太晚了,不知道大师傅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在贵寺借宿一晚。” 那位师傅口诵佛号,看了看我们,便道:“诸位既是诚心祈福,其真心必能感动佛陀,愿贵友早日安康。” 苏珥双手合十一礼,我们也赶紧跟上,大师傅道:“留宿自然方便,不过诸位还需同我去登记。” 他领我们到一张桌前,我顿时被雷到,因为桌子上面摆着一台电脑,这么高科技的东西出现在古朴庄严的寺庙里着实让我感到很不习惯啊。他让我们取出身份证,然后在感应机上刷了一下,登记完毕之后取出两串钥匙递给我们。 “敝寺寮房有限,你们便两两合住一间,切记,男女寮房之间不可往来。” 我们表示明白,他又给我们指明了寮房和斋堂的所在,然后施了一礼,居然就往大雄宝殿去做晚课了。我拿着手里的钥匙小声问苏珥,“咱…不用给房费吗?” 苏珥也小声道:“大寺庙一般…好像还真不收房费,估计登记也是应主管部门的要求。嗯,这样,咱们一会儿去礼佛的时候,给一些香火钱。” 因为方才寮元说过,斋堂已经开了,让我们可以先去用饭,苏珥说一会儿晚课结束之后师傅们就该用晚饭了,咱别到时候跟人家挤,就先去了斋堂。这有点像自助餐,不过吃完之后要自己清洗餐具,然后再放到统一的地方,估计师傅们还得再洗过,但也省事不少。 用过饭后正赶上晚课结束,我们出了饭堂先去了隔壁的药师殿,这里供奉的是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琉璃光如来,又名消灾延寿药师佛,左右则是日光菩萨和月光菩萨,闵子芩恭恭敬敬地行礼膜拜。 穿到对面则是观音殿,供奉的自然是观世音菩萨,匾额上书慈航普渡,大士座下则是善财童子和龙女。我发现在一侧的墙上竟然挂满了红色的小锦囊,苏珥小声道:“来时听司机大哥说了,他曾拜大士为义母,这倒是一个传统,听说他们会将孩子的生辰装进锦囊供奉在大士殿里,也算是有了名份吧。” 这么说起来大士的义子义女还真不少啊,不过想想西游记里说善财童子就是红孩儿,那大士治理熊孩子还是有一套的,怪不得说小时候皮实就让拜大士为干妈呢,人家降得住。 这会儿大雄宝殿里只有几位师傅还在收拾,苏珥取了香点上,伸手轻轻晃灭,然后分给我们,一起跪在佛祖座前,苏珥小声道:“愿殷勤大哥早日康复,渡过此劫。” 将香送到殿外的巨型香炉中,我从兜里取了五百块钱,找到功德箱塞进去,整好让出来的一位大师傅瞧见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忙向他行礼。大师傅笑道:“善哉,施主可要具名?” 我没明白,他笑着取过功德箱边上的一个本子,我这才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多人名,还有籍贯。原来是这个意思,我忙又双手合十行礼道:“今晚借住宝地,已经很是打扰了,随喜即可,不必具名。” 大师傅又是一礼,口道善哉善哉。 这大雄宝殿的一侧便是罗汉堂,我拉着苏珥道:“司机大哥说了,去罗汉堂可以找到福缘罗汉,咱们也去瞧瞧呗。” “好,那进去后就各走各的,出来再说。” 席凡和闵子芩也颇感兴趣,我们依次进了罗汉堂,因为记得大哥说过先不要去看罗汉,走就完事儿。我一边走一边想,这啥时候抬头才合适啊。什么叫想停下的时候停下,你这一想的时候肯定有个过程对吧,等你想完了的时候,怕是离你萌生停下的念头又走出去好几步了,那不是还得往回倒才对? 无错 第三百三十八章 五百罗汉结福缘 很快我就被自己的胡思乱想给弄懵了,我觉得我不适合思考这么哲学的问题,既然他说停下的时候看,那就先停下吧。我立刻止住了脚步,然后是抬头对视的第一尊罗汉是吧,我一扭头,目光刚好落在第三层的罗汉那,就见一位罗汉张着笑口把右手抬在脑袋边上,仿佛跟我做了个“嗨”的手势。 我心想,就是他了,这没跑了,人家知道我要停下抬头,先跟我打的招呼嘛。这位罗汉看起来还蛮随和的,我便往他座下的法号上看,上书:无忧德尊者。 无忧德,虽然不太明白,但字面上理解,至少无忧是肯定的,怪不得一副笑模样呢,这个我喜欢。我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心说以后咱俩就是搭档了,要常来常往哟。 既然已经找到了福缘罗汉,我也就不再停留,左右看看罗汉堂的布置,其实就是好几层的罗汉码得整整齐齐,这么多罗汉瞧着你还真挺不自在的,我便信步走出了罗汉堂。 席凡已经在外面了,倒是苏珥和闵子芩还没出来,我俩等了会儿,她俩这才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我们找了个长椅坐下,问席凡:“凡那,你搭档是谁啊?” 席凡嘿嘿笑道:“金刚藏尊者。” 我拿手机搜索了一下,“五百罗汉第三百六十9尊,为获等觉阶位尊者,藏即名坚,其犹树藏,是故坚如金刚。名金刚藏。因现忿怒身,或持金刚杵以伏恶魔,故亦称金刚藏王。听起来很猛啊!” 他挠了挠头,“我挺喜欢的,李哥你呢?” “我是无忧德尊者。我瞧瞧啊,五百罗汉第四百四十五尊,为佛祖的分神佛,尊者居最南的离一切忧世界。在此世界之众生,只要想到他,即可无忧。跟我想的差不多,怎么觉得跟无忧姐的能力相似啊。” 苏珥笑道:“你们天狗跟腓腓本来就是好cp,瞧瞧二大爷就知道了。子芩你呢?” 闵子芩微笑道:“持大医尊者。” 我惊道:“我去,这也太准了点吧,我跟席凡也就是靠得上,你这完全就是对号入座了啊。我给你看看,五百罗汉第二百9十一尊,乃是王舍城著名的医生,和佛陀为同一时代人,佛教以救大众于苦难为大医,他既能医治人的身病,又医治大众的心疾,可谓医中之大医。” 闵子芩还是微笑道:“这正是我所向往的。” 我们点点头,然后齐齐问苏珥,“那你呢?” 苏珥居然难得地露出羞赧之色,“我…我…我有个字不认识。” “噗”我没绷住笑了出来,然后赶紧收住,苏珥恼羞成怒,伸手就在我腰上拧了一把,我忍住痛小声道:“严肃,严肃,在佛门圣地呢,庄重,一定要庄重。” 苏珥这才撒了手,拿过我的手机先打了俩字,然后切换成手写,写了一个字,选了好久才选到,然后接着补完,点了搜索摊在我们面前。 我一看,“阿若憍陈如尊者,咦,为啥我们的都是仨字,你这有五个字啊,等会儿啊我瞧瞧。” 只是细看一眼我就有些傻,倒还没看到后边的介绍,就看到第一行写着:五百罗汉第一尊。 我有些结巴道:“你这…你这也太猛了。” 闵子芩接着念:“佛陀于鹿野苑初转佛法时所度五比丘之一,乃佛陀最初之弟子。宽仁博识,善能劝化,将养圣众,不失威仪,为最早受法味而思惟四谛者。于佛弟子中,最先第一悟。” 席凡也念道:“骨相清奇性坚定,浓眉锐目才赋敏。面慈心善心真纯,位居五百第一尊。” 我不无羡慕地看着苏珥道:“人里边说了,这位尊者悟性第一,你这搭档着实了得。” 苏珥也仔细看完了介绍,脸上已是喜不自禁,我捅了她一下,“笑呗,小点声啊,别吓着别人。” 她这才把手机捂在心口上闭着眼无声地笑了起来。刚捂上又突然把我的手机拿开,我耸了耸肩,“开心一会儿就得了,用得着反复确认嘛。” 苏珥却收了表情,“不是,来短信了。” 我心念一动,手腕一翻,时间正好指向七点钟。苏珥点开信息,上面写着:“子时,藏经阁。” 娘咧,这不玩人嘛。“他这啥意思啊?要咱夜探藏经阁?我又不是慕容博,再说藏经阁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呢。” “藏经阁,一般都设在整座寺庙主体建筑的最北边,再往后就是后山,那边一般是化身窑和塔林的所在。” 我抖了一下,这俩词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远离寺庙主体建筑,想来我们是不会看到的。苏珥却依旧秀眉微蹙,“咱们一会儿往后面走走,应该就能看到藏经阁,但现在有两个新的麻烦。”“啥?” “第一,寺庙一般晚上9点行暮鼓,暮鼓之后止静,也就是休息。止静后是不能随意出入寮房的,特别还是咱们这些游客,那肯定是出不来的。而且所有的佛堂止静之后都会关闭,我们就算能溜出寮房,也进不去藏经阁。” 我咬了咬食指关节,“这个…咱们一会儿勘察完地形再考虑,寺庙又不是监狱,守卫不会那么严格的。还有一个麻烦呢?” 苏珥苦笑一声,“据我所知,藏经阁的边上一般都是方丈室和法堂。” 她这话一出我们眉头就更紧了,刚说了寺庙的守备可能没有那么紧,可难就难在他要让我们去的地方是藏经阁,居然还在方丈室边上。方丈啊,那可是一座寺庙中boss级的存在,反正武侠里的少林寺方丈,那一个个都是核武级的高手,我们要去挑战他,怕就算席凡的搭档金刚藏尊者附体那都未必打得过。 “这才是大麻烦。” 苏珥想了想,“但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再说了,现在的方丈未必就个个是武僧,如果广和寺里没有方丈就更好了。” “啥?咋能没有方丈呢?” “方丈不是一个职务,没有很正常啊。简单说,方丈是一个头衔,级别很高,是很难获得的。住持就不同,他是个具体的职务,负责寺庙里的大小事务。而且住持是由寺庙内部推选出来的,而方丈这个头衔则必须由佛教协会任命。这么跟你说吧,方丈可以是住持,但住持就未必是方丈。”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我大概理解了,那方丈这个头衔得老难获得了吧?” “嗯,相比住持需要德高望重,且受其他寺院认可并经由佛教协会批准之外。方丈还需要有足够的资历和佛法修为,一般是接受传法的和尚。并且所在的寺院丛林制度健全,还要具备一定规模,即便是小寺院僧众也得有三百以上。然后本人还得具备一定的影响力和知名度,由宗教管理部门或者佛教协会批准备案才生效。” “光是寺院规模那一条就足够排除大部分和尚了,你看咱这够的上规模吗?” “看起来是够了,咱也别瞎琢磨,往后边瞧一瞧就全知道。” 我们往大雄宝殿后边走,这边还有些堂院看起来是寺庙内部讲经修行的地方,同时也通往左右的跨院,那边是禅房寮房等建筑,我们直接穿过这里走到后边,果然面前出现了一个二层的阁楼,上书藏经阁三个大字。 而右手边是法堂,按苏珥说是传经授法的所在,另一侧则是一个小跨院,写着方丈二字。好吧,全都让苏珥给料中了。唯一的收获就是方丈的住所和藏经阁是两座独立的所在,如果我们小心点的话,应该是不会惊动到隔壁大佬的。 藏经阁这会儿亮着灯,我们凑到门口瞧了瞧,其实就跟图书馆类似,里面有两位师傅正在收拾。我们又走到侧面,这背后已经是围墙,除了从正门进去,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回到前面我小声问他们:“现在咋办,咱晚上是去还是不去啊?” 苏珥想了想:“已经到这了,如果不去好像有点可惜,但我刚才看了,藏经阁虽然是木制结构,可门上用的是挂锁,也就是说那两位师傅收拾完毕就会从外面把门锁上,咱们也没有擅长开锁的,想从正门进去好像也不太现实。” 闵子芩道:“其实,我们为什么要进去呢?” 我们都看着她,她接着道:“神秘人把咱们引到这里,又说了子时藏经阁,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子时藏经阁那必定会发生点什么。如果我们进不去,那别人应该也不好进去,我们只需要在藏经阁外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等着看会发生什么就好了。” 我点点头,“子芩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啊,现在就是得怎么从寮房出来,而且藏经阁那周围光溜溜,也不太好躲。” “我看了,方丈室、藏经阁和法堂的后墙与围墙之间那条小缝,其实是刚好可以躲下来的,要实在没别的办法,咱们就躲在法堂背后,拿深色衣服蒙着头,应该还是有一些伪装效果的。” 无错 第三百三十九章 众人夜探藏经阁 席凡道:“对了,咱们好像把二大爷跟小方给忘了。” 我拍了下手,可不是把它俩都给忘了嘛,赶忙打电话给二大爷,“二大爷,您上山了没有,在哪儿呢?” 二大爷没好气道:“早上来了,跟毕方在天王殿顶上呆着呢。” 我们抬眼望去,没感觉天王殿顶上有东西啊,这会儿天色早暗了,就看得到翘角的飞檐,上边倒是有些装饰的东西。苏珥突然小声道:“在那,左边飞檐上。” 我一看,差点没乐出来,原本四角飞檐上的神兽装饰应该都是一致的,可左边硬是多出俩来,一只猫和一只鸟,隐藏在黑暗中,不仔细看还真就被这伪装给蒙过去了。 “内啥,你俩饿不饿,我们包里还有些干粮,一会儿找地儿给你们放下吧。” “还行,我跟毕方已经自己解决了,进了山里还怕我们饿肚子嘛。” “哦,也是。对了,我又收到短信了,对方只说了子时藏经阁,我们想着晚上从寮房里溜出来躲到藏经阁背后,看看到底会发生点什么。” “行,那你们先回去呆着,看要怎么出来。趁着时间早,我跟小方过去一趟,看看有什么异常。” “好嘞,不过你俩过去瞧一眼就得,赶紧也回来,免得打草惊蛇。” 暂定了计划,我们分别去了左右的寮房,这是两层的长厢房,一楼似乎别有他用,我们住在二楼。出示了手牌后,那位师傅道:“敝寺9点止静,止静之后二楼的这扇门会暂闭,两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楼梯口的这间禅房。” 我们谢过师傅,找到房间进去,厢房打扫得很干净,当然主要也是因为根本就没什么摆设,除了一张床,轻薄的被褥,还有一张桌子,后边窗开出去黑漆漆的,几米外便是围墙。 我小声对席凡道:“止静之后咱除了爬下去,似乎也没啥别的招了。” 他也表示同意,看了看高度,“我应该是没问题的,我先下去,李哥你再下来。” “不用,咱还有姑娘呢,到时候让二大爷来接咱们就是。” 我打电话给苏珥,她那边的情况和我这一致,我说到时候让二大爷去接,现在先休息。完了我又打电话给毕云方,“小方,你们探查得怎么样?” “有点发现,你们在哪儿呢,我们先过去。” 我跟它说了位置,不多时就见它俩顺着围墙过来了,二大爷来到墙下,几个起落就爬上了窗,毕云方也飞了进来,我这才把窗户关上问它们发现了什么。 毕云方道:“藏经阁的二楼有不少窗户,我飞了一圈,发现靠围墙那有个窗户没上闩,可以打开。” “咦,可能是他们马虎了,可藏经阁不低呢,就算你能把窗户打开我们也上不去啊。”说到这我突然拍了下大腿,刚还想着让二大爷来这接我们,它能把我们接下去自然就能把我们送上来。 二大爷道:“到时候让毕方把窗户打开,我驮着你们先上围墙,再反跳进窗子里,问题应该不大。” “太好了!这样咱们就可以在里边等了,也用不着在那犄角旮旯的地方挨冻,反正咱们就待够俩小时,等丑时要是没动静咱就撤。” 想得是挺美,我们也没等着打鼓就先睡了,让二大爷十点多钟的时候喊我们。其实也就不到三小时,根本睡不踏实,不过好赖眯了会儿,二大爷一脚踩我胸口上,“差不多了。” 我和席凡忙起身收拾,又跟苏珥那边通了气,让她们等着。其实这会儿我们也悬着心呢,依着我们的作息,就算是晚上十一二点那也不算晚,还能整个宵夜啥的,可不知道寺庙里的人睡下了没有。 打开窗户,月明星稀,万籁俱静,看来这里的作息时间明显比我们要早,毕云方先飞出去探路,示意没有动静。二大爷去外边幻化了身形,又矫健地跳上来驮着我们下去越出了围墙。 “你们顺着围墙走,到藏经阁背后等我们。”说罢它和毕云方先我俩一步去找苏珥她们了。我跟席凡贴着墙根小心走着,生怕弄出什么动静来。转过了几个拐角,我抬头看了看,里边就是藏经阁了。 不一会儿二大爷驮着苏珥和闵子芩走了过来,那大肉爪子落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不由得有些腹诽,明明它刚才就可以驮着我俩先到这里再去接她们的,唉,待遇还是有差别啊。 毕云方飞到藏经阁二楼,贴在上边轻轻往外一拉,果然有一扇窗被它打开了,它把窗户完全打开,又飞出来替我们放哨。二大爷两个起落就从围墙上跃进了窗子里,端得是干净利落。又出来把我俩也接进去,考虑到外围还需要人盯着,毕云方便飞上了树林,找了棵树呆着。 关上了窗户顿时觉得楼里黑漆漆的,我打开手机屏幕晃了晃,这个光线还比较适宜。二大爷嗅了嗅突然警觉道:“慢着,有人!” 我们都蹲在窗户底下等着二大爷的下一步指令,它缩小了身子垫步凌腰前去查探,转了一圈回来道:“好奇怪,分明是有一股妖气。” “是咱的吧?” “不是,我一进来就闻到了,而且这妖气与你们不同。”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出头,也就是说进入了子时,难道我们来晚了一步?苏珥小声道:“我们到外边的时候还没进子时,如果消息无误的话,就不应该。总之,先探一探藏经阁,或许…那妖怪还在这里。” 我们没敢站起身子,都弯着腰拿手机屏幕照着地板走路,二楼也还是一排排的书架,不过相比一楼不同的是,二楼这层只有靠边是几座立式书架,中间却都是不高架子,上面成套地摆放着经书。 所以我们走过那几层高的书架之后,二楼中间的大部分范围都是触目可及的。并且它也不是摆满了书架,在二楼的正中央有一块小空出来的地方,靠墙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位僧人,坐在岩石上,边上还卧着一只狮子,倒不知道供奉的是谁。 苏珥小声道:“有狮相伴,这位应该是文殊菩萨,他是大智慧的象征,与般若经典关系甚深,供奉在这满是佛典的藏经阁中倒也不奇怪。而且这画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本身或许就是一件古物。” 这画像底下有供桌香炉,还有木鱼和蒲团,许是平日里有大师傅在此参禅打坐。我们看了会儿,又往另一半去探查,其实二大爷已经转过,二楼根本就没有人,自然也没有妖。 那边角落是楼梯,顺着楼梯下了一楼,这里就全都是比人还高的大书架了,共有两列,排放得整整齐齐。二大爷走中间一道,我和苏珥走靠门那道,席凡和闵子芩走靠墙那道。一起慢慢地向前进发,可是走到了楼的另一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二大爷小声道:“小子,发现没有,一楼没有任何妖气。” 我点点头,刚才我就上了心,不过二楼让二大爷查了一遍,我只能闻到它的妖气。可它并没有下过一楼,所以下来之后我在前苏珥在后,也仔细地闻了闻气味,却并没有在一楼闻到任何妖气。 把一楼扫了个遍,我们又回到二楼检查,在二楼来回兜了两趟,我们都坐在文殊菩萨画像前的地上,我问了毕云方有没有发现什么动静,它却回复根本看不到有谁接近藏经楼。 看了看时间,这会儿都快十二点了,“子时快一半了,除了在二楼闻到妖气,啥收获都没有,你说对方是不是已经提前来过了?” 苏珥靠在我身上道:“如果是那样,那这条信息又不准了,不管怎么说,咱在这接着等吧,也就一个钟头,再没有发现咱们就先回去。” 席凡拿着手机在边上照,我问他:“凡那,你干嘛呢?” “我找找有没有什么七十二绝技呀。” “这是广和寺,不是少林寺,哪来的七十二绝技,你还想在这翻出洗髓经易筋经来啊。” “下午上山的时候,我们不是看到过一群挑担子的师傅嘛,我看他们的下盘蛮稳呢,肯定是修行过武艺,我找找有什么可以参考的。” “人家天天几千个台阶上下,不稳才怪。行吧,你小心点啊,别给人弄乱了。” “放心吧,我就是看看,明天去向大师傅请教比较实在。” 我们几人正靠着看席凡在那耍宝,突然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就听到一阵警铃大作!我腾的就站起来了,“你干了什么!” 席凡则很是无辜地朝我们摊摊手,“什么都没干啊!” 苏珥在楼里左右看看,伸手一指道:“藏经阁里装有不少烟感报警器,应该是那个东西触发了!” “可我们没人抽烟啊!再说那玩意儿是防火的,人家还焚香呢,得抽多少烟才能触发啊!” 无错 第三百四十章 又让他摆了一道 苏珥一扯我,“没工夫瞎琢磨了,赶紧跑吧!” 不料毕云方突然喊道:“先别出来,已经来人了,还不少,你们现在出来直接就被发现了。” “那怎么办!” “先躲着,我再看看,找机会喊你们再出来。” 这会儿我们也已经听到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和吆喝声,“是藏经阁。”“藏经阁走水了吗?”“还没看到情况,师兄呢?让他先把门打开。”“我去喊,你们先提水过来。” 我贴在前边的窗户往下看,果然已经聚拢了不少人,还有人绕到了楼后边想看看有没有火情。这会儿出去肯定是不行了,我扫了一眼文殊菩萨的画像,它这底下倒是个供桌,我掀开桌幔,桌子下是空的。忙小声招呼让苏珥和闵子芩躲进去。 可这桌子下面的空间有限,塞进去她俩已经进不去更多人了,我脑子飞快转动,又让二大爷先跳到大书架顶上,它只要趴着,从下边看上去,是发现不了的,现在就剩我跟席凡了。 僧人们动作更快,已经有人把楼下的门打开,几个人提着桶就冲了进来,开了电门,顿时灯火通明,晃得我俩眼睛直难受。“有没有?是哪里?”“没看见,奇怪,也没闻到烟味。”“看仔细点,或许还不大。”“你们几个上二楼看看。” 我听见“噔噔噔”的脚步声,心想来不及了,忙拉了一把席凡,“躺下装死。” 脚步声已经到了楼上,“师兄,楼上也无事。”“再仔细看看,切不可大意,我去问问管事师兄,是不是报警器失灵了。” 那几个人往中间小跑过来,就听一位僧人“咦”了一声,“师兄,看,有人!” 我们就听得脑袋边上一阵响动,我左手死死握住席凡的右手,示意他不要动。有个僧人轻轻推了推我:“施主,施主,你还好吗?” 我们依旧一动不动,继续装死,那僧人道:“了元师兄,你通医术,来看看这两位施主怎么了?” 又是一阵脚步声,我就感觉有人伸手在我的鼻子前探了探鼻息,我这会儿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气息,并保持冷静,好降低心率。那人又伸手在我的脖子按了按,估计是在探劲动脉,随后抓起我的右手,这应该是把脉了。 “无妨,好像只是昏睡过去了。” “师兄,二楼也没有发现异常,怕真的是感应器失灵了,虚惊一场。” “可这两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在藏经阁二楼的?方才楼下的门可是从外面锁上的。” “不管了,这二人看起来性命无忧,还是先抬下去,再报给监寺知道。” 我一听他要把我俩抬走,要么就得装死装到底,可万一我俩被抬走了他们接着检查藏经阁,保不齐就会发现苏珥和闵子芩。再说了我们是一起来的,到时候他们到女寮一看,她俩也不在,我们还是脱不了干系。至少一个擅闯藏经阁意图偷窃的罪名应该是跑不掉的。 唉,悔不该啊,早知道就应该把刘振荣带上,他好歹是国安的,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方丈打个商量。可我们当时为了降低目标,就没想着惊动他们。 我咬咬牙,想还是先起来吧,大不了我们跟方丈坦白人妖会的那点事儿,苏珥说了能成为方丈的都必定是高僧,说不准还和凌虚真人有交情呢,这样也算是把事态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想到这我装作幽幽转醒的样子,呻吟一声,然后慢慢张开眼睛。“醒了,他醒了。” 我眨了眨眼睛适应光线,看到面前的僧人时还抖了一下,装出被吓到的样子,然后迷茫道:“怎…怎么了?” 那僧人见我醒了道:“施主,你没事吧,你怎么躺在这里了?” 我这才慢慢扭转脖子,继续茫然道:“这…这是哪儿?我记得…我在厢房睡觉的。席凡…席凡,醒醒,你怎么了?”我伸手推了推席凡,他也有样学样地慢慢醒过来。 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楼梯那传来,“怎么回事?” “监寺,方才报警器响了,我们以为是走水,便急忙赶来扑救。不过万幸并没有,许是那感应器失灵了。但我们在楼上发现了两位施主,昏迷在地上。” “嗯?确实没有火情?” “确实没有。” “那你们先把东西收拾回去吧,让了悟师侄来一趟,检查一下感应器。人呢?” “在这里。” 我跟席凡这会儿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看到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僧人向我们走来,就是看起来面色颇为严肃,听起来应该就是广和寺的监寺了,仅次于方丈的二号人物。 他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周围,“两位施主怎么跑到这藏经阁里休息来了?” 我装傻道:“这是藏经阁?我不知道啊,我俩止静前就已经在厢房睡下,醒来就在这里了。” 监寺根本不傻,他没理我,在二楼转了转,“我不知道你们出于什么目的擅闯藏经阁,此乃本寺重地,虽然现在不许执行寺规,但我也可将你二人送去公安局。” “我们真不知道啊,真是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监寺又问一名僧人:“阁中经典可有遗失?” “并无遗失,而且来的时候,楼下的门也是从外面锁着的,门锁也未遭破坏。” 监寺看着我俩,我们则是继续装无辜,他点点头,“既然经典并无遗失,只要你们将此行的目的说明,我也可以让你们明日就离开广和寺,毕竟我佛慈悲。” 我刚想着辩解呢,那监寺突然加重了口气道:“倘若你二人依旧执迷不悟,休怪我以佛律惩戒,再将你二人押送法办。” 不好弄啊,这位大和尚看起来也不是太好说话的人,而且我们又亏着心,实在是提不起气来耍无赖。正寻思着呢,也不知道是供桌底下憋闷还是如何,苏珥打了个喷嚏。 “谁!还有人!”这一下那些僧人又警戒起来,将我们团团围住。我见已经藏不下去了,忙举起双手,然后撩开桌幔,让苏珥和闵子芩出来,我见她俩脸都憋红了。 监寺怒道:“你们!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双手合十道:“大师傅,是我们错了,我们来这确实另有原因,但绝非对贵寺不利,也没有亵渎之心,只是现在不方便说明。” 旁边有一个年纪较轻的僧人道:“满口胡言,深更半夜你们男男女女来到如此圣地,莫不是行那苟且之事,还说没有亵渎之心,赶紧从实招来。” 这我就不爱听了,我已经开始道歉了,你们要罚也好,要把我们送公安局也罢,我都认了,确实是我们做错了嘛。可你开口苟且之事闭口亵渎之心,好像我们来这是打算干什么龌蹉事一样。 “不是,这位师傅,错的确在我们,但您也不能这么说啊,您是瞧见了还是怎么地,您哪怕说我来偷东西我都没法辩驳,但您要说我们来这是为了亵渎神灵,我还真不能答应。” “哼,孤男寡女深夜在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您会数数嘛,这是两男两女,怎么就孤男寡女了。” “你若不是心中有亏,为何不敢将目的说明!分明就是信口胡诌,混淆视听罢了。” 我那个气呀,苏珥跟闵子芩也是羞愤交加,席凡更愣,他直接一拳就擂了上去,我忙伸手拉住,却不想方才出言的那个僧人已经侧身躲开,随后也是一拳击出,正中席凡左肩。 我本来就压着火,这下算是炸了,也不拽着席凡了,冲上去就揍,旁边的僧人见我们动了手,也纷纷出手,不过基本都是在拉架,但手上还是想着要制服我们。 监寺后退几步,朝楼下喊了一声,又有人往楼上来,我俩却已经开始寡不敌众了,正厮打着,突然二大爷从天而降,一记喵喵拳踢开扯着我的僧人,然后又是一脚踹开一个,只是片刻功夫,那几个僧人全都被二大爷给打开了,我跟席凡则是退到二大爷身后,苏珥跟闵子芩死死拉住我俩,怕我们再上去打架。 楼下的人一上来就见地上躺着好几个,监寺一指我们道:“先拿下再说。” 那群人立马围了上来,二大爷毫不含糊,身上毛发一炸,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势,只差没有幻化出战斗真身来。那群人顿时愣住,本来他们的目标是我跟席凡,这才发现地上居然还有一只白脑袋瓜的黑猫,且又被刚才那股气势所压,一时竟闹不清楚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两边就这么僵持下来了,愣了得有一分钟,突然有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道:“且住。” 僧人纷纷退后,我们看向楼梯口,却并不见来人,过了会儿才听见楼下喊道:“方丈。” 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我们就见一位年迈的老和尚缓步走上二楼,如此说来,方才他喊话的时候,怕是还在隔壁的小院里?这就是传说中的佛门狮吼功吗? 无错 第三百四十一章 移花接木使得好 监寺走过去,低声在方丈耳边说了些什么,方丈右手持念珠,左手微抬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这里自有我来处理。” “可是方丈…” “无妨,我见这几位小友面露正气,不似作恶之人,怕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自会同他们说个清楚。” 监寺这才行礼道:“如此,那我们便先回去了。” 老方丈微微点头,那群僧人也跟在监寺身后下了楼,老方丈突然又说了声:“了凡。” “弟子在。”正是刚才说我们要行苟且之事的僧人,闻言便停下了脚步。 “可记得出家五戒。” “不杀、不偷、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 “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不该妄语。” “罚你在禅房自省三日。” “是。” 那了凡僧人又行了一礼,这才下了楼,随后我们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看来他们的确是都回去了。老方丈面目和蔼地看着我们,口诵佛号:“阿弥陀佛。” 我们一看都这样了,也都站直了身子双手合十回礼,“方丈,我们错了。” 老方丈看了看蹲坐地上舔爪子的二大爷,“这位必是有大修行之妖吧。” 我们闻言俱是一震,二大爷立刻停下了动作,仰着脑袋看了看老方丈,这才道:“你知道妖怪的事?” 老方丈微笑颔首,“自是知道的。” 二大爷这才坐直了身子,两只前爪行礼道:“天狗一族,李锷。” “贫僧空见,有礼了。” 我心说这位老方丈既然知道妖怪,想来也是位大神通,那就不算是外人啊,赶紧上前自报家门道:“大师,我是人妖互助同盟会李家的李牧,这几位都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后人。” “李牧,我听说过你,上元之际我还见过你爷爷。” “对对对,上元节的时候不是开了个会商量大事儿嘛,可惜我们没参加,只能听派遣。” “如此说来,今晚之事必有缘由。” 我又施了一礼,“大师莫怪,今晚确实错在我们,要是早知道大师乃是大神通,就没有这些事儿了。”我就赶紧把最近追踪神秘组织,殷勤受伤,收到短信指引我们跑广和寺藏经阁的事儿都一一说明,免得再生误会,末了又把短信拿给他看,并再次向他道歉。 空见大师点点头,“如此我便明了,我年事已高,寺中大小事务都委托那空性师弟打理,他俗物缠身,处事难免小心谨慎,诸位小友莫怪。” 苏珥道:“不敢不敢,本就是我们惹出来的乱子,怪不得空性大师的。” 我跟席凡也道:“今晚是我们鲁莽了,明日定要向空性大师及众位师傅道歉。” “无妨,我也会向空性师弟说明,他并不知晓妖怪之事,有些事倒也不便同他讲述。” 正说着话,二大爷突然又弓起了身子直视后窗,这是典型的战斗姿态,我心中一紧,看了看时间,这会儿还没有出子时,难道短信里提到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却不料空见大师摆了摆手,“乃是一位老友到访,也正是因它,我才得知你们不是凡人。” 说罢空见大师打开后窗,就见一个黑影闪了进来,我们细看之下不由得大感稀奇,因为它的形象非常熟悉,说老实话光今天我们就见了不止一次,乃是一只小狮子模样。 空见大师介绍道:“这位也是妖怪,其名你们必定听过,乃是狻猊。” 狻猊!那不就是佛教护法神兽吗?尔雅释兽中记载:狻猊如彪猫,食虎豹。我就说今天见过,山门外就立着俩呢,而且这文殊菩萨的画像中也有一只。你还别说,跟面前的这只倒是一模一样。 那狻猊开口道:“我本来在后山,听到寺中喧哗,就过来看看,以为是走了水。却不料突然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妖力,这便通知了老和尚过来瞧瞧。” 它甩了甩身上的鬃毛,然后坐过来看了看二大爷,“那妖力想必就是阁下所发吧,还未请教?” “天狗李锷。” “原来是天狗一族,难得还能见到如此精纯的妖力,阁下想必修为匪浅。” “彼此彼此。” 这两位大佬见面之下颇有些惺惺相惜,那狻猊又走过两步望着文殊菩萨的画像,突然它一个箭步窜到画像前边,伸爪子撩开供桌上盖着的黄布,扭头怒道:“这供桌上的三重宝函哪里去了!” 我们有些发愣,什么三重宝函?没见着啊。空见大师也是快步过去,“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我忙道:“宝函?我们没见着啊,也没动过。” “速速交出宝函,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不是,前辈,我们真的是没见着!我们是被人引来的,没想着要干什么。” 那狻猊突然双目赤红,显然已经听不下任何解释,猛地就幻化出了真身,乃是一只黄毛覆盖的大狮子。二大爷见此情况也不含糊,立刻幻化出了黑色东北虎真身。 空见大师忙让我们退后,“前辈,莫急,先弄清楚情况,这几位小友不是那种人。” 可那狻猊根本就不搭理他,见二大爷也幻化出了真身,一下就扑了上去。二大爷闪身格挡,但终归是顾及这广和寺的藏经阁,边上全是佛学经典呢,要是给弄坏了也不好,当下只能闪转腾挪。 眼看形势不利,二大爷说道:“这位老兄不知何故已经迷了心窍,不打这一场怕是难以收场,小子们在此等候,我引它出山去打,也免毁伤这里的东西。” 苏珥道:“二大爷一定要小心!” 话音未落二大爷已经就着那扇窗户跃了出去,狻猊紧随其后也跟了出去,我们趴在窗口看,见它俩已经往着西边树林飞奔而去,见不着猫影了。 我掏出手机打给毕云方,“小方,二大爷遇上麻烦了,在和一只狻猊争斗,你赶紧跟上去盯着,我们想想办法。” 毕云方答应了一句,这就跟着飞了过去。我这才回头问空见大师:“大师,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空见大师此时正站在供桌前,颇有些着急道:“这里原本供奉着我广和寺开山祖师的舍利,装在三重宝函里。可…可如今怎么不翼而飞了!” 听空见大师解释,我们明白了状况。这广和寺年代并不算久远,也就两百年左右,乃是由一位名叫智广的高僧所建,起初只是一座小庙,后历经数代发展,迄今才有了如此规模。 这位智广大师建寺三十年后便圆寂了,其身留下一枚舍利,后代徒孙为了纪念他就打造了一个三重宝函将他的舍利供奉在此,而外人其实并不知晓此事。 至于为什么狻猊会有此反应,据空见大师所说,这狻猊的年岁应该也已两百有余,它自说自己是跟着智广大师来到此处的,也就是说它其实和广和寺的开山祖师是好朋友,那辈份就海了去了,而我们一直认为是文殊菩萨的这幅画像,其实是智广大师和狻猊的合影。 智广大师圆寂之前,曾经将狻猊和妖怪的事情告诉了继任住持,而这些事便由历代住持口口相传,直到了空见大师这一代。现如今老友的舍利不翼而飞,怎么不叫它陷入疯狂。 “大师,我们真是依照短信提示潜入藏经阁的,先前也不晓得这里供有智广大师的舍利,并且我们进来之后只在一二层查探,看是否有发现,并没有触碰过供桌上的东西。” 空见大师点点头,“嗯,有人妖互助同盟会这层关系,我是完全相信你们的。但狻猊前辈独来独往,又与先祖是伙伴,如今它突发狂躁,便是我也劝说不得。” 苏珥突然道:“坏了,我们给人顶了包。” “啥意思啊。” “那条短信引我们夜闯藏经阁,却并不现身,其实对方根本就没想让咱看见什么,他们的目标怕就是智广大师的舍利。而引我们来,就是要做这替罪羊,承受狻猊前辈的怒火以及广和寺上下的追查。” 我也明白过苏珥的意思,恨得牙根直痒痒,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实在是太可恨了! 闵子芩也道:“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二大爷曾说闻到了妖气,但我们并没有见到妖怪。这藏经阁白天开放并有僧人打理,应该不是狻猊前辈的妖气,想来便是盗宝的妖怪所留。” “也就是说盗宝人告诉我们的时间是子时,但其实他怕是亥时就已经来了藏经阁并将舍利盗走。然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在子时触发警报,将我们困在其中,如此一来他便脱了个一干二净!” 苏珥道:“怕就是这样,但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得找回舍利,要不我们就真成了罪人。” 我掏出手机就给那个号码打电话,却依旧是关机,我急得团团转,空见大师则默念佛号面露悲色。正恼怒着,手机震了一下,我忙打开来看,正是那人发来的信息。 “舍利在锁妖井。” “锁妖井?在哪儿?” 无错 第三百四十二章 舍利宝函止纷争 空见大师立刻睁开双目道:“锁妖井?” “是,那个神秘人又给我发信息,说舍利在锁妖井。大师,锁妖井在哪儿?” “随我来。” 他领着我们下了藏经阁,从方丈小院后的一道小门出去,边走边道:“我广和寺中确实有个锁妖井,在塔林之后,但即便是寻常寺僧也未必知晓。只因那里,其实便是狻猊前辈的洞府。” 狻猊的洞府?舍利在狻猊的洞府?这是什么意思? 空见大师有些急切,步伐飞快,看来他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羸弱,修为不凡。离开寺庙走了约有五分钟,我就觉得周围阴森森的,冷。苏珥伸手揽住我的一只胳膊,脑袋却只看着地上。 “怎么了?” “没…”她小声应了一句,脑袋往左边偏了一下,又赶忙缩回来。 我这才看到我们左边影绰绰的有什么建筑,像是个葫芦宝塔形,心中一想,这应该是广和寺的化身窑,说白了就是火化场所。怪不得苏珥害怕得连话都不敢说。 路过了化身窑,我们又见到一片塔林,这些塔并不太高,典型的佛塔模样,但我们知道,每一座佛塔里都沉寂着一位高僧。 穿过塔林之后又走了会儿,空见大师停住脚步,“到了。” 我仔细看,面前是一个造型奇特的洞口,就像是个人字形。席凡却突然挡在我们面前道:“小心!” 我们一惊,还以为溶洞里有什么危险,却见他手指的方向是溶洞边的山上。猛地就觉得一阵风向我们吹来,然后一个硕大的黑影拔地而起,我就觉得脑袋上仿佛有架直升机一样。 苏珥道:“是酸与!它抓着个东西!背上有人,是常威!” 我大声喊道:“常威!你有种给我下来!” 酸与背上的人闻言转过脑袋,果然是常威,他看到我们一行人,面露诧异之色,然后神色严肃地趴在酸与脖子上说了什么,那酸与四翼一震,立马又拔高了不少,随后就快速地飞向了远方,逃之夭夭了。 我死命朝那个方向跑过去,只跑了几步酸与就已经在我的眼中陷入了夜色里。苏珥赶上来道:“老李,别追了,追不上的,而且危险!” 我一跺脚,“又让他给跑了!” 闵子芩道:“先去洞里确认一下舍利在不在,那才是关键。” 我见追赶无望,就算二大爷在这也是枉然,有心想叫毕云方去追,一来追不追得上两说,再一个也实在太过危险,只好作罢回到洞口。 空见大师道:“那便是酸与,果然了得。” 我看了看洞口,“大师,这里便是锁妖井?” 他摇了摇头,“这洞里是狻猊前辈的洞府,在它洞府中有口井,那才是锁妖井。” 说罢他领着我们进了溶洞,一阵七拐八绕之后来到一个洞口,就见边上摆着块大石头,空见大师道:“他们果然来过,这是洞门石,寻常人可搬不动。” 进了这个洞,就有不少东西了,像是毯子啥的,应该是狻猊的起居室。这里面还有不少小洞,空见大师带我们走进一个小洞里,走了会儿便豁然开朗,这底下是一个深坑,让我想起何舒志忽悠白思乔时候的洞来,只是规模要小了很多。 “不见了。”空见大师喃喃道。 “什么不见了?” “这底下原本锁着一只土蝼,现在不见了。” 苏珥却在一旁喊道:“大师,快来看,这是不是装有舍利的三重宝函?” 空见大师忙走过去,“对对对,就是它。” 我也凑过去看,这三重宝函看起来就是一个纹饰精美的铁盒子,空见大师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小心地打开了盒子,里面居然又是一个雕工精湛的木头盒子,看用料应该是檀木。 空见大师又拜了拜,接着打开檀木盒子,就见里面露出了一个玉匣,上面刻有莲花等佛门纹饰。空见大师再拜,这才打开了玉匣,里面躺着一枚似玉非玉的东西,想来应该就是舍利了。 待空见大师仔细看过之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先祖舍利完好,总算不至于成为罪人。” 他小心地将三重宝函盖好,这才珍而重之地捧在怀中。我们也是放松了不少,苏珥道:“既然舍利已经寻回,咱们赶紧去找二大爷吧,有了舍利,狻猊前辈应该会恢复清明了。” “对对对,赶紧。” 我打开软件看了下毕云方的位置,又跟它发起通话,“小方,现在怎么样了?” “好可怕” “别感叹了,说正经的。” “我现在不敢落下去,周围的树都让它俩砍翻了,打得非常激烈。” “我们现在过去,你靠近了喊,就说舍利找回来了。” “我害怕…” “勇敢点,喵命关天的事儿。” “哦…” 有了位置,我们又匆匆向它们那赶过去,跑了足有二十多分钟,我们已经听到了前面的打斗声,看来毕云方的劝阻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们看到周围的树已经有不少被拦腰折断,就跟刮过台风似的,不远处狻猊和二大爷还在战斗,空见大师站立身形,平托着三重宝函,运起了狮吼功道:“前辈,先祖舍利已经寻回,一场误会,快快止斗吧。” 连喊了三声,那狻猊身形终于停下,然后猛地向空见大师这扑来,空见大师依旧托着三重宝函,我很担心狻猊刹不住脚把他怼飞啊。 狻猊看着空见大师手中的宝函,停滞了良久,这才轰然倒下。我们则已经绕过战场跑到二大爷身边,就见它撑在地上依旧保持战斗姿势,只是口中不住地喘着粗气。 苏珥喊:“二大爷,二大爷您怎么样?” 见到那狻猊倒地,二大爷这才趴在地上,“不碍事,受了点伤,这家伙打脱了力,不要命。” 闵子芩检查着二大爷身上的伤口,其实还是很触目惊心的,依着二大爷所说,这还是它以守为主的情况下导致的,要是真跟狻猊一样拼着命打,怕不是比上次对斗马驳雄还要严重。 闵子芩取出特效药,先给二大爷的伤口处理了下,看了看那边,“咱们是不是也得过去看看啊。” 二大爷道:“去吧,它方才就吊着一口气,现在气散了,你让它打也动不了了。” 我跟闵子芩过去看了看,闵子芩道:“脱力昏过去了,我先给它止血。” 这位狻猊前辈的伤可比二大爷那重多了,空见大师也通医术,和闵子芩一起处理,我看了看周围,好家伙,严重破坏森林资源,要让森林武警抓着了指定得关起来。 在这呆了得有半个小时,狻猊醒了,这会儿看起来应该是恢复了神智,“舍利…找回来了?” “是,前辈,已经找回来了,是另一伙人所为。” 我忙补充道:“就是我们之前要对付的那伙人。” “找回来…就好…” 我看大家留在这也不是个事儿,便问它:“前辈,您还能幻化成小模样吗?要不幻化了咱一起回寺里休养,也把今晚的事儿捋一捋。” 狻猊点点头,幻化成了大猫形状,我脱下外套把它裹住抱起来,那边席凡也抱了幻化成寻常模样的二大爷,我们顺原路折返,从后门回了方丈的小院。 空见大师找出药来,又和闵子芩一起给它们重新处理伤口,苏珥就在一旁给我们复盘。 “我们昨天收到的信息,并一步步指引我们在子时去到藏经阁,而对方则提前一步进入藏经阁将舍利盗走,然后引发警报。警报响了之后狻猊前辈发觉寺中有事,便离了洞府赶到这里。但那些人的真实目标显然不是舍利,而是被锁在前辈洞府中的土蝼。” “他们应该是趁前辈离开之后,就进入锁妖井里把那土蝼给绑走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就见到常威领着酸与将土蝼带走,这显然是一个周密的计划。” 我问她:“说起来,土蝼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啊。” “山海经西山经中有云:昆仑之丘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 “哦,会吃人的四角羊。对了,我现在更闹不清到底是谁给我发的信息了,参与计划的明显就是常威,难道说之前给我发信息的也都是他?” “这倒未必,他只是参与了计划,并不一定是策划者。我怀疑给你发信息的人,就是策划者,只有他才能把握好所有的节奏。而显然,刚才常威看到我们的时候很惊讶,这也就是说,他可能都不知道整个计划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我们被算在计划中的一环。” “那这家伙够狠的,把我们和常威全都玩得团团转。” “以目前我们对神秘组织的了解,我觉得,可能性最大的,就是甄一言。” “是那个老骗子?” “嗯,他想让常威曝光,也说得过去。而且他看起来在神秘组织中的地位,绝对是在何舒志之上的。在我们之前进入藏经阁盗走舍利的也是个妖怪。” 无错 第三百四十三章 狻猊前辈的过往 狻猊在旁边听明白了事情经过,“土蝼,被抓走了?” “是的前辈,对了,那里怎么会有一只土蝼呢?” 狻猊叹了口气,“唉,想不到守了两百年,终是没能完成诺言。” 两百年前,智广大师已经是一位得道的高僧,但他想要弘扬佛法,这便开始了云游之行。狻猊就是在那时候遇见了他。彼时的狻猊其实年纪也不大,有天它抓住了一只野鹿,刚想要带回去享用,就被智广大师看见了,他便想着出手救下野鹿。 或许当年智广大师以为面前的不过是一只寻常的野兽,而他想来也真的是有搏狮擒虎之力的,但不幸的是,智广大师失算了,他遇上的是一只妖怪,搞笑的是,这只妖怪历来被认为是佛教的守护神兽。 智广大师救鹿失败,索性就坐在狻猊面前,双手合十。狻猊感到奇怪,居然口吐人言,“你还不跑,坐着作甚?” 智广大师给吓了一跳,等他发现说话的居然是刚和他打过一架的狮子,才想起了妖怪的传说,“你是妖怪?” “我自然是妖怪。就如你自然是人一般。” 智广大师反而不害怕了,因为他觉得眼前的妖怪有灵智,可以沟通。 狻猊又问他:“问你了,怎么还不跑。” 智广大师答:“我见你捕获一只野鹿,心生怜悯,想着救下它来。可惜失败了,但我又想到,倘若我救下了野鹿,那你今日岂非要饿肚子。如此一来,不如我坐在此与你当晚餐,你吃饱了便放那野鹿走吧。” “哈,你这人,好生奇怪,野鹿死活于你何干,再说我为什么要吃你?听说人肉不好吃,还瘦。” “出家之人常怀怜悯之心,心念一起就要去做,原本这野鹿的死活确实与我无关,可我既然已经起了想要救它的念头,这便与我有关了。” 狻猊倒也痛快,“也罢,我放了野鹿,你便要给我吃,你就不害怕?” “佛祖割肉饲鹰在前,我又有何惧。” “就算你今日给我吃,我明天照旧肚饿,还是会抓野鹿吃,那你不是太不划算了。” “我既然已经被你吃了,又哪里管得了明日之事。” “有理,我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不像别的人,一见到我就要跑的。” “我乃佛门弟子,遁入空门了无牵挂而已,其他人家中尚有亲人,自然舍不得这性命。” “那你没有亲人么?” “我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会没有,只不过我自小失怙,是在寺中长大,现在孑然一身罢了。” “这倒与我相似,我不吃你了,我发现与你聊天比较有趣。” “如此野鹿也不能吃了。” “那我吃什么?难不成真的要让我饿肚子?” “我已经替下了野鹿,你可以吃我,但不能吃那只野鹿,这是约定。” 狻猊有些无语,它觉得给自己挖了个坑。智广大师倒起身给那野鹿治了一下伤,便放它离去。然后从自己行囊中取出一块干硬的馒头,掰了一半递给狻猊。 狻猊闻了闻,毫无胃口,不过它也不是很饿,便摇了摇脑袋问智广大师:“你从哪里来?” “开元禅寺,不过想来你也未必识得,离此大约有千里之地吧。” “千里之地而已,若我想去,有几日便能到了。那你又要往哪里去?” 智广大师摇摇头,“我一心想要弘扬佛法普渡众生,走到哪儿便算哪儿。” “那我同你一起去吧。” 智广大师很疑惑,“我去弘扬佛法,你又去作甚?而且你是妖怪,怎么与我同行?” “我在山中呆着实在烦闷,又没有人同我说话,况且你现在是我的食物,我自然要跟着你。” “可如此一来,着实不便。” “有何不便?” “你生得威武,凡人一见便要四下奔逃,这又让我如何弘扬佛法?” “啊,你是怕我吓到旁人。那好,我跟着你,无人的时候我再现身与你聊天,有人的时候我自会隐匿身形。” 智广大师心想难得遇上一只能说人话的妖怪,着实稀奇,且此行不少地方都是山高路远,有它相伴倒也不寂寞。这便点头同意,“说起来,你是什么妖怪?” “狻猊。” “狻…狻猊!” “怎么,不认得么?” 智广大师心道我如何不认得,自己打小在那开元禅寺中长大,触目可及之处几乎全是这位的化身。不论是画像还是石雕,经书还是飞檐,狻猊都能占据一席之地。想不到这传说中的佛门守护神兽,有朝一日竟然能让自己见得真身,莫非自己果真佛缘异禀? 当即他不由自主地双手合十朝它一拜,“自然识得,在我佛门之中,你可是守护神兽。” “佛门到底是什么门?” “依三论玄义,知菩萨之造论,即为开显诸佛之教门,此教门即法门之意。” “听不懂,你就吃这些东西吗?有没有肉?” “佛门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 “所以呢?” “因为不得杀生,所以我没有肉。” “那好办,我去猎些东西来,我们就有肉了。” “可我…” “你只替换了野鹿,我也任你将它放走了,至于我吃不吃你,那是我的事。而倘若我再去捕猎,你便不能再换了,这是约定,对吧。” 智广大师哑口无言,只得点点头,“确实如此。” “这便好了,你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智广大师又叫住它:“倘若你真的要捕猎,请吃完了再回来。” “为什么,你不吃吗?” “原本如果我在寺中修行,除了守佛律还需守寺律,寺律是不可荤食的,只能茹素。而我离开了开元禅寺作一名云游僧,却也仍只能食三净肉。” “哦?何为三净肉?” “即眼不见杀,耳不闻杀,不为己所杀之肉。” “你们着实麻烦,好,那我便吃了再回来,你就在此处等我么?” “就在此处等你。” 狻猊就这样和智广大师成为了朋友,智广大师会给狻猊讲佛经,讲典故,讲人世。而狻猊则告诉他妖怪的世界,妖怪并非异类,只是区别于人类罢了。佛家本就讲求众生皆平等,这倒让狻猊觉得很是受用。 对狻猊来说,多了一个能聊天又不害怕自己的人,是一件好事。对智广大师而言,大抵也是亦然。除了智广大师时不时就会唠叨它不要杀生之外,这算得上是个好伙伴的。他为了让狻猊少杀生,居然开始给它推荐各种素食水果,狻猊倒是来者不拒,但依旧我行我素。 反倒是智广大师被狻猊算计了,有一次它们跨越深山,彼时已是冬日,而这山也颇为贫瘠,慢说果子,就连树叶都掉光了,草也全都干枯发黄,走了几日智广大师的干粮就已经耗尽。 于是在一天夜里,狻猊突然叼了一块兔子肉回来丢在他面前。 “不是说好了,不在我面前杀生吗?” “我哪里在你面前杀生了,这只是块肉,哪里看得出生气?” “那你这是何意。” “你既没有见到这只兔子被杀,又没有听到这只兔子被杀,且这只兔子只是因为我肚饿而被杀,也就是说它并非因你而杀,可算得上是三净肉了吧。” “这…” “你便说是与不是。” “是。” “如今你干粮耗尽,饥饿难耐,我记得你同我说过,佛门认为人身难得,不可随意自残舍去,现既然有肉可以救你性命,你若不吃便是自杀,可对?” “可…” “你就说对与不对。” “对。” “生火,造饭!” 于是智广大师没能说服狻猊吃素,反倒是让狻猊给算计了吃肉,虽然这肉确为三净肉,并不违反佛律,但智广大师还是心生愧疚,每次都得先诵经忏悔。不过有赖于此,他们倒是顺利地翻过了荒野。 真正让狻猊看到智广大师另一面的,却是另一个契机。他们行在山路,突然听得呼救声,智广大师赶过去,而狻猊则在暗中跟随。到了地方就见一群匪徒在行凶抢劫,呼救的正是一名女子。 她此时怀中抱着孩子,身边驴车前卧着一个汉子,身上多处刀伤血流如注,怕是再不救治就要命丧黄泉。那几个贼人却还要对妇女行那不轨之事,智广大师暴喝一声,这便冲了上去。 那群匪徒见是一个和尚而已,就有人提刀便砍,智广大师随身带着齐眉棍,立刻与他战成一团。贼人见和尚有些武艺,于是一拥而上,不过终究是些草寇,怎么是智广大师之敌。 可待智广大师收拾了面前的贼人,却见还有一个恶匪此时将刀横在妇人脖前,要智广大师束手就擒。智广大师心生犹豫,那恶匪居然一刀就捅向了早已奄奄一息的汉子,这一刀下去,汉子登时毙命。 智广大师目呲欲裂,还不等那汉子将刀抽出,一棍子就扫了过去,顿时将那恶匪打得脑浆迸裂,剩下倒地的贼人见智广大师开了杀戒,立刻四散奔逃,地上就剩两具尸体和扑在汉子身上哭嚎的妇人。 614596145905264028830 记住都市妖行记永久地址 第三百四十四章 智广大师慈悲心 智广大师上前查验,那汉子却已经伤重不治,没了生息,只得口诵佛号。劝慰了妇人,又就地挖了个坑将那恶匪埋了,这才帮妇人将丈夫的尸身放上驴车,护送她们母子二人下了山。 当晚狻猊问智广大师:“五戒之首,岂非不杀生?” “如安住净戒律仪之菩萨,见盗贼欲杀害众生,造无间业,不忍此恶贼死后受大苦,,以慈愍心,断彼性命,此即开杀戒。” “嗯,有理。” 半年多的云游时光让这一人一妖的友情更加牢固,这一天他们来到了沂城地界,彼时的沂城不过只是个小县城,智广大师到了有人烟的地方都会停留数日,一则是弘法,二为行医,当地的老百姓有个头疼脑热的听说有位大和尚义诊那都会赶来给瞧瞧,完了留些干粮点心给智广大师。 这次也不例外,而狻猊就在村外的山上等他,智广大师每到晚上便回到山上。第三天有个老者看完病,见智广大师又要回山上,不由得问道:“大师这几日住在哪里?” 智广大师边收拾东西边笑道:“我四处云游,只要有片瓦遮身都能休息,这山上有个凉亭,我晚上就在那里歇息。” “这可如何使得,大师不嫌弃的话,可到我家中暂住,总好过风餐露宿。” “无妨,现在是夏日,天气不寒,即便下雨我也躲得,况且我还有朋友在那等我。” 老者犹豫了下,还是劝阻道:“大师,不妨叫你那朋友一起上我家吧,这山上可不太平。” 智广大师听出老者的言外之意,“哦?不太平?可是有土匪流寇?” “那倒不是,以前还有,现如今怕是连土匪流寇都不敢上山落草了。” “老丈有话请讲当面,但说无妨。” 那老丈叹了口气,“唉,这山上,好似闹妖怪。” 智广大师眉毛一挑,倘若是一年前有人对他说山上有妖怪,他尚且将信将疑。可如今他同一只妖怪做了半年多的朋友,自然知道妖怪之事并非以讹传讹。 老者又道:“一年前,有人发现山上死了人,肢体不全死状可怖,当时也只以为是野兽所为,县里也组织了人手上山找寻驱赶,可山上除了野猪,倒是没见着什么凶猛野兽。” “上山找了两回未果,以为是过路的野兽,却不料过了不多久,又有人惨死山中,这就让人更加害怕,大家轻易都不敢上山。所幸我们这还有田产河流,倒是不靠着山上过活。” “可山上有条路,却是避不开的,要不然就得取另一条道,那便要绕上一大圈了。所以本县百姓要行那条路都得结伴而行,且趁着日当正午的时候出发,绝对不敢在夜间赶路的。” “可我们县里的人知道,外地过来的人却并不知晓,于是依旧能在山上发现死尸,再往后大家发现了规律,举凡有人丧命,多半是在月圆之时。故而县令命人在两边入山的地方都设了牌子,只道山中有猛兽食人,切勿在月圆之夜行路。” 智广大师点点头,“嗯,前几日我确实见过那牌子,还觉得奇怪,野兽与满月有何关联。” “其实那是县令没有明言,他们是读书人,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只当是野兽。其实,有人曾经见过那食人之兽,其形似羊,您说,羊能吃人么?可那羊却长有四个大角,非但如此,它还满口利齿目露红光,这不是妖怪又能是什么。” “是真有人见着,还是别人编的?” “是真有人见着,最初开始是外地来的人,结伴而行,可他的同伴却被妖怪所杀,他仓惶逃到我们这才保住了性命,跟我们说了妖怪的形貌。后来又有人见着,每次他们所说之形象虽有出入,但我方才说的那些特点却全都一致,那就不可能是编的。” “如此说来,山中当真有食人的妖怪。” “确实如此,今日已是十五,恰逢月圆之夜,所以我才劝大师去我家中暂住,再如何,这两日也不好在山中度过。” 智广大师点点头,“老施主关怀之心,贫僧收下了,如此我便去通知山上的好友,今晚下山另寻他处过夜,就不再打扰老施主了。” “这…如此也好,只要不在山中过夜,大师自寻方便所在即可。” 两人别过之后,智广大师背着小包上了山,其实他并没有打算带着狻猊下山,而是有心会一会老者口中的妖怪,倘若能将它降服最好,也算是为沂城除了一害。 更何况有狻猊在,哪里还有妖怪会来寻他的麻烦,躲避尚且不及呢。 等智广大师赶回山中凉亭,已是戌时,而狻猊许是出去猎食,还没有回来。智广大师便生了火,自己则在火旁诵经打坐。约莫半个时辰后,智广大师听见外面有动静,“是你回来了吗?” 外面却并无应答。智广大师站起身子,伸手拿过齐眉棍。这句话乃是他和狻猊的暗号,倘若方便,智广大师便这么问。而倘若不方便之时,智广大师会说:“你先稍待片刻,我还有客。” 狻猊能说人话,听到智广大师的话,也会回复“是我。”或者“好的。”,旁人倒也不会生疑。可眼下外面并无回复,可见来的并不是狻猊,想到老者说的妖怪,智广大师也不得不提防小心。 就见凉亭外的树丛中走出一个黑影,虽然还看不清楚,可夜光一打,四只大盘角便落在了智广大师的眼中。他心下一紧,只道老者并非诳我,妖怪真的来了。 等那妖怪显露身形,果然是一只羊,却长有四只大盘角,看起来颇为有力。而那微微抽动的鼻唇之下,是两排森冷锋利的犬齿。那妖怪口角留涎,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亭中之人。 智广大师当即摆开架势,心道它要是敢进来,那我也只得同它拼了。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此物是妖怪,保不齐也同狻猊一般听得懂人言,倘若我能与他劝善,不也是一桩功德? 于是他道:“阁下可是妖怪?” 那羊并不搭话,智广大师又道:“阁下可听得懂我的话?” 羊动了,它前蹄点地,后蹄刨土,分明是一副准备进攻的架势。智广大师心呼倒霉,看来这妖怪只是凶兽,并无多少灵智,此刻只怕是把自己当成了晚餐。 那妖怪猛地一窜就向亭子里冲来,智广大师扎稳下盘,齐眉棍高举,等那妖怪冲到近前便猛地一棍向它低下的盘角抽去。可就这一下,齐眉棍应声而断,直震得智广大师虎口生疼。 万幸他关键时刻已经闪到一旁,那妖怪遭了一棍,却只是甩了甩头上的木屑,又向智广大师顶了过来。智广大师只得运用灵活的身形闪转腾挪,好几次都险些被它顶到。 就这么周旋了几个回合,智广大师已经有些气喘,他有心想出了凉亭逃跑,可一想不行,一来自己的脚力绝对胜不过它。二来凉亭本身限制了妖怪的行动,要是出去,那便是想闪都不行。 那妖怪体力颇好,但它顶了好几次都被智广大师闪开,反倒是撞到墙上,这更添了它的暴戾,索性不再俯冲,而是拿角指着智广大师,慢慢地将他逼到了角落。 智广大师退无可退,索性两手抓住了盘角,想要把它摁在地上,可纵使智广大师武力不弱,却也只能与这妖怪打个平手,两边各自发力僵持不下,但随着时间过去,智广大师知道自己必败无疑。 就在智广大师觉得按它不住的时候,那妖怪怪叫一声,猛地甩头,倒是将智广大师甩到了一旁。眼看那妖怪又要顶了过来,就听一声怒吼,紧接着一道黄色影子窜进凉亭,正是狻猊。 那狻猊挡在智广大师面前,猛地挥起前爪,只是一掌就将那妖怪拍到了墙上。紧接着又冲上去左右开弓,直把那妖怪打得瘫在地上无力再战。狻猊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往那妖怪的咽喉咬下去。 智广大师轻声道:“且住。它已无还手之力,还是先莫要下杀手。” 狻猊和智广大师呆久了,倒也不以为意,确认那妖怪确实无力反扑,便走了过来,“你怎么无端招惹了土蝼。” 智广大师苦笑道:“我哪里招惹过它,它在此山中为祸已经一年有余,傍晚我上山的时候还有老者劝阻,但我想既然有你在,你我联手将其制服,倒也算为沂城百姓行了一善。” “哪里联手了,分明是我将其击溃的。” “倘若我不上山,它又如何会现身让你打呢?” 狻猊想了想,“有理,如此说来,倒算是联手了。可你为何不让我结果了它?你也说过,为除害而开杀戒,不算杀生。” “不同,贼人作恶,乃是心恶,故必除之。而凶兽作恶,乃是本能,人也好兽也好,在它眼中皆是食物,我不也曾是你的食物么?难道你也是恶?” 无错 第三百四十五章 人妖共创广和寺 “嗯,这土蝼食人,乃是本能捕猎,确实算不得心恶。还有,你依然是我的食物,只是我不吃罢了。” “所以我们将它制服即可,你说土蝼,你识得此妖?” 狻猊不屑地甩了甩脑袋,“自然识得,它名唤土蝼,虽说是妖,不过是只未开智的凶兽罢了,食人呢。” “这…也就是说,它无法沟通?这…这可如何是好。” “正是,你那些佛经佛法可度化不了它,只要将它放了,它还是要吃人的,这是本能,除非你将它杀了。” “可杀了也不妥。” “智广,你遇上大麻烦了。” “何出此言?” “正如我吃野鹿之时,你要以身替鹿,那是你觉得佛说众生平等,我吃鹿是本能,并不是造恶。所以土蝼食人也是本能不算造恶。鹿的生死本与你无关,只因你心念一动,便有了干系。如今你心系沂城百姓,想要为他们除得此恶,真是杀也不对,放也不对。” “正是如此了。”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免去你的烦恼。” “哦,还请教我。” “我是妖怪,土蝼也是妖怪,我将这土蝼吃了不算造恶,而没了土蝼,沂城百姓岂不有福?” “呀,你不该教我。” “怎么?” “倘若你这么做了,自然无事。可如今你告诉了我,却是要为我去忧而杀它,如此还是业障。” “你这和尚,着实讨厌,那我不管你了。” 智广大师也知道是自己生了执念,叹了口气道:“倘若有人能够管束它便好了。” 狻猊突然道:“和尚,你还要云游么?” “我就是在云游啊。” “我有些乏了,本来只想和你聊天,却同你走了大半年,我想歇一歇了。” 智广大师心中困惑,继而突然明白,狻猊想要歇一歇,自然就是在这山中歇息,那么它就可以管束这食人的土蝼,分明是在为自己破除执念。 智广大师笑道:“也罢,那就歇一歇,弘法弘法,自然是在有人之处弘法。” 狻猊抬起头道:“那你不云游了?” 智广大师揉了揉方才被撞到的胳膊,“云游是为了弘法,可云游之时,却有大半时间都在赶路,既然此处尚无佛门道场,那我便留下来弘法就是。” 一人一妖相视大笑。 第二日狻猊驱赶着土蝼上了山,找到现在这处洞府,智广大师则下山买了几副铁锁链,只道自己要上山除妖。在洞中将土蝼锁好,自有狻猊每日投食,算是将这凶兽囚禁了起来,以免再伤百姓。 隔日智广大师则告知沂城百姓凶兽已除,请大家放心。百姓们自然不信,但见智广大师每日上山居住,却又安然下山弘法义诊,不仅毫无畏惧,也确实毫发无伤,这才开始慢慢相信。 而自那以后山中也再无发生凶兽害人的事件,百姓便认为这都是智广大师的功劳,将他奉为上宾。智广大师道自己云游多年,既然此处没有庙宇,干脆便留下来弘法。 县令听闻此事也是大感欣慰,一封除害请功的文表送达上官,上官表示应当给予嘉奖,于是县令便派人协助智广大师在狻猊的洞府外修建了一座小庙,这便是广和寺的前身。 因为智广大师的德名,加上他弘法之余坚持义诊,深受沂城百姓的爱戴,这广和寺的香火也日渐鼎盛,又有乡绅财主给予布施,庙宇的规模日渐扩大,也有其他僧众前来挂单,广和寺终于成为了广和寺。 狻猊则与智广大师坐而论道,并默默地监禁着那只土蝼,直到智广大师圆寂之前,他同狻猊道:“老朋友,我耽误了你太多时光,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业。” 狻猊摇摇头,“不过三十多年,于你而言虽然长久,但对我来说却并不算什么,我可是有四百年寿数呢。” “等我舍了这身皮囊,那土蝼你便看着办吧,我那执念也该随魂归天了。” 狻猊却道:“广和寺是你我共同所建,你活够了,我可不能撒手不管,罢,我就在此守着广和寺,也看着那土蝼。” 智广大师圆寂,沂城前来送行者无数,其弟子接任住持,为智广大师举行荼毗追思大典,后竟得舍利一枚,百姓皆哭嚎高僧慢行。几位乡绅共赠三重宝函以供奉智广大师之舍利。 而狻猊就在这广和寺边上住了下来,知道它的人只有当代的住持,随着一代一代往下传,狻猊的佛法日渐精深,俨然成为了广和寺中的长老,看着一代又一代的弟子更迭。 听完了故事,我们皆感唏嘘,既为智广大师的德行所折服,又为狻猊前辈的重诺所感动,也为他们一人一妖的友谊而叫好。无怪乎当狻猊前辈一发现智广大师的舍利丢失的时候,就陷入了疯狂。 我叹道:“前辈,您也不用担心,那土蝼被神秘组织的人带走,肯定是抓去做研究了,这年头土蝼要想再成害,那是万万不能的。” “或许这便是它的命,我也管不得了,不过你说那群人,居然敢戏耍我与智广,却饶他们不得,” 我一拍大腿,“可说是呢,他们抓了好些妖怪做研究,还伤了我们不少妖怪朋友,这可不是本能,就是心恶,要除呢。” 空见大师也道:“之前人妖界开会的时候,大家也都是这么个意见,倘若有需要我们出手,广和寺义不容辞。” 苏珥道:“现如今敌在暗,我们也是想尽了办法要找到他们,要不然也不会鲁莽到夜闯藏经阁了。” 我突然想到个事儿,先不说他们是怎么知道广和寺中有一只土蝼的,光是他们还知道有狻猊,且能设下这种计策来绑走土蝼,就说明他们的准备相当充分。 我拿出手机找到常威的照片递给空见大师,“大师,您给瞧瞧,这个人您最近见过么?” 空见大师看了会儿,“有,有印象,就在这几日里见过,是前日还是更早,我有些记不清了。” “他是人妖互助同盟会常家的人,叫常威,但一个月前突然反水,现在给神秘组织做事。今晚带着酸与绑走土蝼的人就是他,当然应该还有其他人一起配合。” 空见大师道:“这人来寺中上香,是只身而来的,但他并没有跟其他游客一样,四处游览,只是上了香,随了喜,就离开了。啊,那便是前日,那日是佛陀圣诞法会,我一直在外面,所以看到了。” 苏珥想了想:“前天,也就是12号,周日,也许那天他趁着寺中人多,随着要参与行动的人一起前来踩点,但他的任务只是带着酸与绑走土蝼,所以并不需要他去查看地形。” 闵子芩已经和空见大师一起处理好了它们的伤,空见大师见我们有些乏了,便道:“事已至此,再想也无益,只要他们还敢作恶,总是有机会能够抓到他们的。天色不早,诸位还是先行歇息吧。” 我们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苏珥将二大爷抱在怀里,空见大师和我们一起先送她俩回了女寮,又将我和席凡送回了寮房,折腾了半宿,我倒在床上就睡过去了。 四点多钟我突然被钟声吵醒,转头看了看左右,才想起自己住在寺庙,这是唤醒僧人的晨钟。我只好将脑袋埋在被子里接着睡,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钟,还是苏珥的电话把我叫醒的。 我和席凡洗漱完毕出来,就见苏珥和闵子芩已经在大殿外呆着了,原来她们起得更早,居然还跟着师傅们做了早课,苏珥喊过我们去斋堂用饭,说是一早的时候方丈已经和监寺说明了大致的情况,乃是事出有因,且他和我们的长辈都认识,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僧人六点多钟用饭,不过有方丈吩咐,特地给我们留了一份,吃了早饭谢过师傅,我们一起到了方丈的小院,毕云方和二大爷已经在那了,狻猊前辈经过一晚上的休养,也恢复了神采。 二大爷道:“早上我们去查探了一下洞府周围,发现了不少人的痕迹,想必昨晚参与行动的确实有几人,他们怕是白天就已经潜伏在那附近,只等狻猊离了洞府就立刻行动。一旦得手又立即下山,只留常家小子和酸与将土蝼带走。” 闵子芩道:“计划这么周详,想必现在都已经不再沂城境内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让他们算计了一把,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条短信了。” 空见大师递过一张纸,“这是我的联系号码,倘若再发现那些人的行踪,但有需要,便联系我。” 我将号码存好,又谢过了空见大师和狻猊前辈,跟他们到藏经阁拜了拜智广大师,这就提出告辞。 约了那个热心的司机大哥来山下接我们,等一行人赶高铁回到玉城已是傍晚时分,王有财开车来接的我们,又直接把二大爷送去了黄天野的诊所。虽然只是一些小伤,也经闵子芩和空见大师治疗,但我们还是想让黄天野给瞧瞧。 都市妖行记老幺() 第三百四十六章 闲来无事回青城 黄天野听说二大爷和狻猊打了一架,也是颇感兴趣,二大爷摆出一副怅然若失的鬼样子道:“只可惜当时那狻猊已经失了心智,一味的只知道拼命,我又不好伤它,打得好没生趣。下次若有机会,定要上门切磋切磋。” 我们均感无语,不过想到它这回也是被人当了枪使,确实有些郁闷,就没多说。见殷勤恢复得也不错,众人便放心离开,顺便把二大爷送到了翡无忧那。我就不信它还敢说什么切磋讨教之类的屁话。 回了妖妖灵,我们在韩家小店吃饭,看着林清玄和康康,我问他俩:“雅楠那妮子还窝家里呢?受伤挺严重啊,妹子,你一会儿是不是去开导开导?” 康康撇了撇嘴道:“别开导了,受什么伤呀,就在宿舍呆了三天,今天又跟孙子刚出去了,有说有笑的。我就不明白了,这么童叟无欺的渣男摆在面前,她就偏好这一口。” 我筷子里的丸子一下就掉碗里了,“啥?她又跟那个孙子刚好上了?” “可不是嘛,反正今天起得挺早,收拾完毕下午孙子刚就来接她了。” 我伸筷子一下把那丸子给扎了个透心凉,“算算算,她爱咋地咋地,这事儿咱谁也管不了,谁也别找不自在。” 回了公司我打电话跟老爷子汇报了一下广和寺的遭遇,老爷子道:“看来这群人还在到处抓妖怪啊。” “可不是嘛,就这么几天,让我们碰上的就抓了俩。” “你说一直有个神秘人在给你发信息?” “嗯,原本我还以为他是想给常威使绊子,可广和寺这一遭,显然是把我们都给算计进去了。” “看来你们要改变一下策略,我不是给你争取了外援嘛,你得好好用上啊。”手机端: “您是说皓哥那边吧,可他们的权限也不大,帮不上太多。” “你这个心思不对,外援不是这么用的,想想你这次,如果让秦皓的人开门见山的和空见大师谈一谈,肯定不会落入他们的圈套里。就算狻猊一样离开洞府,也不至于和二哥打个天翻地覆,有这么两尊大神一起追查舍利,当时就能把他们给堵在洞里了。” “是…爷爷,我吸取教训,以后尽量明刀明枪跟他们干。” “嗯,因为你们既要防止打草惊蛇,又要小心讯息真伪,光靠自己那些人真的很容易功亏一篑。记住,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够一致对外,重点打击。” “哎,知道了爷爷。” “行了,没别的事儿,端午节领着小珥回家来吃饭。” 接下来的几天终于有了些清闲,神秘人没有再给我发信息,在我们这培训的妖怪们也都去上岗了,除了凤雅楠每天雷打不动地跟孙子刚出去玩,我们都瘫着无所事事。 说到凤雅楠就不得不提一下马莉,当马莉得知她又跟孙子刚勾搭上后,特地跑过来又说了一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架势。那凤雅楠的脾气也不是好相与的,一顿反唇相讥,两个小姐妹再一次落得不欢而散。 我们都只能在一边看着,凤雅楠本就毒舌,马莉又天生的粗线条,这俩杠到一起,先不说谁对谁错,反正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吵完之后凤雅楠该玩玩,马莉倒也不窝心,挺好的。 呆两天到了周五,王有财羞羞答答地表示,自己的母亲想闵子芩了,要带着女朋友回家一趟。我见左右无事,就给闵子芩放了几天假,毕竟见家长才是正事儿。 而苏珥也想回趟家看看姐姐,说来苏伊怀孕也得有四五个月了吧,虽说秦皓领了闲职现在可以有大把时间陪媳妇儿,但人家姐妹情深,苏珥自然更记挂一些,我见那神秘人也没了动静,索性就陪着她一起回了青城。 公司里就丢席凡领着俩孩子看家,康康五一的时候已经在家呆了一段时间,这会儿倒也没想着再回去,就留下来跟毕云方一起打游戏。 坐车到了青城,还是秦皓来接的站,“听说你们最近又弄出不少动静来啊。” 我叹了口气,“皓哥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为这些事儿我都快郁闷死了。” “不要急,以前我的领导就说,对付敌人,一定要比他还沉得住气,要不然就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道理是这样,可我不还年轻嘛,再说了我是天狗不是蠵龟,沉不住气。” 秦皓笑了笑,苏珥又问起苏伊的身体状况,秦皓只道她现在还不太显怀,依旧生龙活虎地去上班,秦皓反而成了家庭妇男,操持家务接送上下班一样不落下,深得苏伊公司的妇女们一致好评。 到了苏家,我老丈人不在,丈母娘倒是欢喜得很,拉着女儿唠家常。我则先去给苏老爷子请安,但没敢诉苦。毕竟苏老爷子的风格和我家那老流氓不一样,我跟我家老爷子斗嘴习惯了,不在意那些。但苏老爷子老军阀做派,你要是敢跟他诉苦,他能训得你抬不起头来。 晚上秦皓把苏伊接回来,大家一起吃了顿饭,她们母女三人便一起出去逛街,我们几个老爷们在家看电视。这会儿电视上在播一个专题,是有关考古的。 “本次考古展出的内容让人期盼已久,其年代之久远和已经发现的龙山文化及二里头文化接近,据专家推测应该是中国历史中传说的夏朝。倘若这一推论被证实的话,无疑对这一存疑的历史提供了新的佐证。” 我挠挠头,“苏爷爷,夏朝是传说中的吗?我一直以为是确定的啊。” 苏老爷子喝了口茶,“你那点历史知识,都是教科书上学来的吧,教科书上自然是这么写,但在学术界里,对于夏王朝是否真实存在,还是有一些争议的。虽然有不少史料记载了这一时期,但多半都是以神话方式来描写的,诸如大禹治水、大羿射日,其实都更接近神话故事。” “而最具有说服力的遗址和文物却一直都没有明确的出土,你好比殷墟文化就为周王朝提供了有力的证明。而二里岗文化则普遍被认为是商朝的遗迹。所以也有人说龙山文化或者仰韶文化就是夏朝的代表,但毕竟没有直接可证明的东西,所以也只是一家之言。” 我坐直身子道:“苏爷爷,咱可是妖怪,在传承方面应该比人类要足吧,难道这事儿妖怪们也没有办法说明?” 苏老爷子则是神秘一笑,“哼哼,这个嘛,考古学还是看证据的,有文化传承没用,夏朝乃至远古都有记载,可谁认呢?再加上宗教之言,那岂不是要追到地球诞生日?” 我听着倒是这么个说法,你要是光有后人记载,那算不得什么,历史在很多时候都是编的,你就看公元前一两千年的历史,文字记载都已然是屈指可数,光是用天干记名的帝王就看得我脑仁子发疼,更别说他们到底干了什么,那是一点谱都没有。 苏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又道:“不过嘛,历史是有的,只是年头太长,这里面有好些东西,就是妖怪都说不清了。” 我一听这里边有故事啊,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咱也让苏老爷子好好给普及一下历史知识。 苏老爷子道:“既然你的历史课有空白,那我就给你把上古历史理一遍,这样你才会知道前因后果,当然这也是我的一家之言,你当故事听也行。” “话说盘古开天辟地,这就是一个传说,我们所处的世界自然不是一板斧能够抡出来的,但世界是怎么来的这个话题未免太过玄奥,为了解释,就有人创造了这个传说,你可以当成是人类对世界演化的一种理解和想象。那么有了世界之后,你会想了解谁?” “既然抛开了盘古大神的话,那就三皇五帝吧。” “嗯,三皇五帝,古人很爱用三五之数,这个榜单存在诸多版本,但里边有几个主角是不会变动的,头一位就是伏羲。伏羲被称为人祖,奉为三皇之首,号太昊,传说他创造了八卦,通过结绳来记事等等,带领早期人类走向了氏族时代。” “当伏羲创立氏族之后,他就呼吁人们以捕获的动物为图腾,以自身所居之处和特点为姓氏,用来区分彼此的差异。他的后代纷纷效仿,于是各种氏族就随之产生。这些氏族随着时间的发展,慢慢的演变成部落集体,在这些部落首领中出现了几位精英,我想你知道都是谁了,那就是黄帝、炎帝、蚩尤。” “其实虽然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但这么叫并不准确,因为这些名字只是一个称谓,你可以当成是部落首领的君位称号,但由于黄帝、炎帝、蚩尤的形象太过于固化,才会让你在直觉中知道特别指代的是哪三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轩辕黄帝、神农炎帝、和并没有留下名字的兵主战神蚩尤。” 无错 第三百四十七章 苏老爷子讲历史 “在他们之前和之后,都还有其他的黄帝、炎帝、蚩尤。而这三位精英皆是有大智慧者,积极地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像轩辕氏就发明了车,研究了医学,还创造了音乐。神农氏尝百草找到了药,开创了刀耕火种的技术,制作了陶器,甚至还开辟了集市。这两位带领着各自的部落走向繁荣,一旦繁荣就需要兼并扩张,吸收其他的小部落参与进来以壮大实力。” “战神蚩尤的功绩暂不可考,但他所率领的九黎族在当时举足轻重,而且是能够与炎黄一较高下的存在,光凭这一点就说明他绝对不简单。大部落开始吞并小部落,最后形成了三个较大的部落联盟和一些游离的小部落:即轩辕氏领导的黄帝部落联盟、神农氏领导的炎帝部落联盟和蚩尤领导的九黎族部落联盟。” “完成了原始积累,是时候一较高下了,轩辕氏与神农氏率先在阪泉之野摆开战场,这就是著名的阪泉之战。打了几年之后,黄帝部落联盟胜利,神农氏被活捉,于是炎帝部落联盟并入了黄帝部落联盟中,我们姑且称他为炎黄集团。而神农氏则辅佐轩辕氏治理新的大联盟,乃至他的后代容光依旧领了轩辕皇帝的夏官祝融,这是一个官职,就是大司马。” “炎黄集团稳定后,只剩二雄,碰撞是理所当然的,可从生产力水平来看,九黎族是要略高他们一筹的,毕竟炎黄结盟才能与他勉强势均力敌,更何况他们还掌握了铁器制造。轩辕黄帝率领大军与蚩尤多次交锋,均未能得胜,最后炎帝部败落,黄帝部回援,炎黄集团与九黎族展开了涿鹿之战,决战于冀州之野,这一次,蚩尤失败了,不但被斩杀,还身首异处,且被分而葬之。” “经此一役,九黎族彻底并入了炎黄集团,这个集团终于可以说是华夏的雏形,因为它集合了绝大部分的氏族部落,可以称为超级氏族部落联盟。这些部落的首领全都听从轩辕黄帝的指挥,因为首领众多,故称之为百姓。而蚩尤身死,九黎族的待遇和炎帝部落就不可比了,他们纷纷被人接管,或是奴隶或是子民,统一称为黎民。” 我有些目瞪口呆,“敢情…黎民和百姓不是一个档次啊!” “至少在那个时候,不是的。蚩尤虽死,但天下人无不称其勇武,轩辕黄帝尊其为兵主,也就是战神,算是对曾经强大对手的尊重吧。并且在军旗上画出蚩尤形象,用来鼓舞士气。华夏就此建立,虽然后人自称华夏子民炎黄子孙,但追本溯源,华夏之祖应该是三人,兵主蚩尤不应该没有名字。” “三皇的故事告一段落,接下来进入五帝时期,五帝时期你会发现一个特点,就是自黄帝起,往后的帝王始终都出自黄帝一系。五帝之首乃是少昊,他是黄帝的长子,名玄嚣,号金天氏。第二位是颛顼,他是黄帝的孙子,少昊的侄子,号高阳氏。第三位是帝喾,他是少昊的孙子,号高辛氏。第四位便是你所熟悉的唐尧,陶唐氏,他是帝喾的儿子。第五位则是虞舜,有虞氏,他是颛顼的六世孙。” 我挠了挠头,“合着五帝这一家子也没外卖啊,不全是轩辕黄帝的后代嘛,而且不是少昊就是颛顼的后代。还有那个尧舜,说好的禅让制呢?” “别着急,听我跟你说,华夏集团一统之后,虽然主体还是氏族部落联盟,但体量和夏王朝已经类似,区别就在于帝王更迭的制度问题上。那么华夏集团用的是什么制度呢?你可以叫它禅让制,但如果让我说,我觉得就是内部推选制。推选的候选人范围就在实际掌权者轩辕黄帝一脉中,而百姓们则拥有投票权,谁争取到的部落首领更多,谁就上位。” “我靠,这么先进!” “这很合理,华夏虽然一统,可形式大于实际,从来没有人试着管理过这么大的一个联盟,所以每个部落的首领都有一定的发言权,但统一他们的毕竟是轩辕黄帝,这个联盟ceo由他的后代出任没有问题,但你总得让我们选吧。每一次选举之后,ceo的过度都是很平稳的,这个和平的权力交接仪式,就叫做禅让。” “五帝只是华夏集团里面功绩比较突出的五个ceo,中间其实还有别的ceo,但因其政绩平平,就被历史遗忘了而已,比如尧的儿子丹朱就曾经当过三年ceo,后来又还给舜了。舜之后的ceo是禹,可舜原本中意的接班人是皋陶,他乃是舜任命的司法部长,同为高阳氏颛顼的后代,呼声非常高,可皋陶的岁数太大,被选为接班人后没等接班就先离世了。于是新任ceo的位置就兜兜转转到了禹的身上。” “禹也是颛顼的六世孙,他本来领着司空的官职,负责治水,后因治水有功,加上皋陶离世,于是成功上位,并且还铸造了九州鼎。在他之后本来选定的接班人是伯益,但他的儿子启掌握了武力,经过了这么多代的治理,特别是还经历了大洪水,原来的百姓早就已经变成了黎民,而这时候的票权基本就是一个摆设,谁掌握了武力,谁就掌握了话语权。” “启通过武力击败了伯益,然后建立了夏王朝,并且终结了之前的推选制,改为世袭。其实就是将之前分散在百姓中的权力收了回来,由自己任命下一代君主,这个制度一直延续到了清朝。天下成了他们一家的天下,氏族部落联盟也终于变成了古国。在其后的几代中,虽然有太康失国的事情发生,但总体来说帝王世袭制没有改变。而商和周只是在夏王朝之下的两大势力而已。” “夏桀暴虐,于是商人反抗推翻了夏朝,成立了一个新的王朝叫商。而商纣昏庸,周人再次站起又推翻了商朝,建立了周朝。其实夏商周这些帝王世系的祖先,依然是轩辕黄帝一脉。而不管是谁建立了新朝代,前朝之人依然是存在的,这只不过是正常的朝代更迭而已,和后世差不多。” “周朝较为不同的是,他针对这些不同氏族的人进行分封,于是周朝坐拥天下,称周天子,周朝的国都所在便是中国。分封出去的则是一个个诸侯国,他们再行封建,便有士大夫的蔡邑,就是家。后来西周迁都,东周列国开始蠢蠢欲动,产生了春秋五霸,战国七雄,最终全都为秦国所灭,成为了一个大一统的国家,这个国家只有郡县,高度集权,故而可称为帝国。” 我点点头,“嗯嗯,春秋战国这后边的事儿我还是晓得一些的,就前边的比较含糊,听您老这么一说清晰多了。对了,爷爷,您说了三皇五帝,三皇是伏羲、炎帝、黄帝,可我怎么觉得好像女娲娘娘也是三皇之一啊。” 苏老爷子饱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其实提到伏羲,就必须要提到女娲,他俩是一对儿,据传他们皆为人首蛇身,乃是兄妹,却结为夫妇。但是也有记载说姓氏和婚媒制度正是从伏羲女娲这开始出现的,这显然有些前后矛盾。三皇的说法中的确有时候也会把女娲列入其中,足以证明女娲的地位并不低。” “是啊,其实要按我的概念,女娲娘娘的名气可比伏羲大多了。” “那我们就好好聊一下他俩,先从古代典籍记载中来看,最早记载女娲的是《史籀篇》,成书于西周末年。之后则是战国末期屈原的《楚辞·天问》,可见女娲的形象至少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流传了。” “而对伏羲的记载呢?战国中期以前的典籍中,对他都没有记载,甚至是记载上古帝王最多的《山海经》仍旧没有记录。最早记载伏羲的是战国中晚期的《庄子》,也就是说对女娲的记载要比伏羲早。” “不过这还不能说明什么,伏羲又名太昊,对他的尊号有很多,有一条我研究过,他是泰山神,泰山自古以来就是天子才有资格祭天的地方。泰山是东岳,为五岳之首。因为东位属青龙,五行为木,五色为青,故又称青帝。于是我推断屈原《楚辞·九歌》中首篇祭祀的东皇太一,就是他。” “如果这么看的话,屈原同时记载了伏羲和女娲的传说,而战国楚帛书中也同时记载了伏羲和女娲的故事,他俩一起出现的问题不大。知道了时间我们再去看故事,对伏羲的记载和描述:结绳记事、创造八卦、发展渔猎,听起来是不是很人性化,代表了上古先民智慧发展的体现。” 我表示同意,苏老爷子又道:“那么反观女娲呢,你对她的印象是什么?” “造人…补天…” “看出区别来了吗?” “女娲娘娘牛多了…她那些才是神仙干的事儿。” “你还想不出为什么吗?虽然他们都已经神格化,但其实他们并不是同类。” 我闻言目瞪口呆,斟酌着语气小声问道:“女娲娘娘是…是…是妖怪?” 无错 第三百四十八章 妖怪没落的原因 苏老爷子点了点头,一旦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似乎也没什么不合理的,“要这么说的话,三皇五帝里不少人都是妖怪吧,我听说炎帝神农还长个牛脑袋呢,蚩尤好像基本就是个妖没跑了吧,还有那个禹,不是说他能变成野猪来挖河吗?” “上古时代确实有很多妖怪,不过三皇五帝乃至蚩尤,的确全都是人类的。你看对于他们的记载,无非是创造文化、发展医术、提高生产力等等,这都很人类。而对形象描述中的牛首人身,或许是部落的图腾,或许是作为部落的首领而佩戴的兽骨装饰。可之所以在人类记载里有那么多妖怪的传说,乃是因为在那个年代,人类和妖怪,其实不太分彼此,他们是共同存在,并一起生活的。” 我有些短路,苏老爷子继续解释,“在上古时代,有人、有兽、也有妖,大家都相处在同一片天地之中,因为人和妖具有更高等的智慧,于是他们携手开创了人类的早期文明,共同治理着氏族部落。由于女娲是妖怪,她拥有超过伏羲的寿数,所以她比伏羲更早出现,后来他们结为夫妇,女娲便辅佐伏羲治理氏族,并且还承接了伏羲归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如果说伏羲是人祖,那么女娲是有资格和他并列为华夏最早之源祖的。” “爷爷,信息量太大我有些想不明白。” 苏老爷子想了想,“在你家老头没跟你揭开身份之前,如果让你见到妖怪,你会不会吓一跳?” “应该会吧,就算不被吓着,至少也会觉得稀罕。” “那你看到外国人,会不会觉得稀罕?” “这,老爷子,我洋文是不好,可电视电影上都见多了,不至于看到个老外就大惊小怪的。” “嗯,那就好解释了,你得先明白这个道理,因为其实早在氏族部落时代,人类和妖怪就已经并存了,所以人和妖的关系其实就和我们现在东方人和西方人的关系差不多,人见到开了灵智的妖怪并不会觉得奇怪,充其量感到稀奇,他们惧怕的只是有威胁的凶兽。” “比如在尧舜的时代,皋陶作为司法部长制定刑律,而獬豸充当法官,并不是因为獬豸真的能够有区分对错的异能,而是獬豸生来正直,又明辨是非,你可以理解为有名侦探天赋,这才协助皋陶担任了法官职务。他俩并不是简单的人和妖的关系,而其实是同事关系。” 我脑中灵关一闪,“呀,这,这可就太明白了,为啥那个时代的记载中会有这么多妖怪形象出现在人类历史中,女魃大人为啥会协助黄帝战蚩尤,毕方怎么就成了黄帝的车夫,全都可解啊。” “是的,后来因为妖怪一族的没落,特别是在汉朝之后就越来越少,而那个时候的人类不但繁衍迅速,还已经掌握了大量的先进知识,妖怪们想要融入人类社会,就必须修炼学习。逐渐的,妖怪这个群体就淡出了人类的视野,变成了传说中的存在。这就产生了沟通断层,所以后来的人对突然出现的妖怪那都是敬而远之的。” “这么跟你举例吧,在你小时候如果见到外国人,是不是会觉得特别好奇,这是因为中外之间存在文化交流断层,那时候的你也看不上nba。我们年轻的时候,有外国人来中国旅游,外国人在看风景,而一大群中国人在看外国人。但你能想象,其实早在隋唐时期,就已经有外国留学生来中国学习,并且考取了进士,甚至还担任了官职,比如唐朝的晁衡,是李白的朋友,原名阿部仲麻吕,就是日本人。” “所以这种事情在唐朝人的眼中实在不值一提,满城都是洋人,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为什么过了一千四百年之后,我们反而会觉得稀罕呢?就是因为交流断层,这个断层不需要长,几代就够了。可是在部落时代,人类对妖怪根本见怪不怪,甚至一起共创文明。而妖怪避世后数代,就算隋唐吧,人类都更迭数十代了,那会儿别说妖怪现世,就是出来个少见的野兽都能被当成祥瑞收进皇家动物园。” 我点了点头,“明白了明白了,对了,您老说妖怪避世,既然人妖相处得挺好,妖怪又是为什么避世的呢?”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这就是一个很哲学的问题了,人和妖排除其他的特质差异,最主要还是体现在寿数上。人因寿短而贪婪,妖则因寿长而无为,带来的结果就是,人类越来越努力,而妖怪则越来越懒散。再到后来,人类组成了国家,产生了集权,高层为了保证江山永固,必定是要排除那些有威胁的对象,而妖怪就很自然地成为了头号目标。” “伏羲女娲时代,女娲虽是妖怪,但却可以做到第一夫人。炎黄时代,每次出征的时候也不乏各种妖怪的身影,甚至委以重任。而蚩尤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据传他足足有八十一个兄弟,里面大部分都是强大的妖怪,比如刑天,比如共工。可等黄帝一统之后,妖怪们的作用开始减退,威胁却出现了。” “华夏集团除了偶尔出征平叛,基本不再需要强大的武装力量,可人类的寿数就是那样,稳定固然是好的,稳定过后当年的人类都重归了大道,剩下的不就全都是妖怪了吗?如此数代下去,人类创建的集团岂不是白白就给了妖怪捡便宜?当权者自然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出现,于是他们借用各种名目诸如四凶四恶等等来污名化妖怪,并借此斩杀有威胁的妖怪。” “到了尧舜时期,典型的打手就是大羿,他为当权者斩杀了多少妖怪,其他妖怪就是再麻木,这会儿也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异类,开始萌生退意,但人类的行动并未停止。” 他看了看我道:“你知道吗?其实在夏商周时期,曾有过一段漫长的灭妖行动。夏启的父亲大禹利用妖怪来治水,而他则利用妖怪推翻了伯益,再接下来,就该马放南山了。相比妖怪,人类聪明,狡诈,他们甚至利用妖怪来铲除妖怪,再后来自然是飞鸟尽良弓藏。” 我惊得目瞪口呆,“还…还有这么一段历史呢?” “是的,妖怪们经历了重大的打击,加上妖怪本身的繁衍能力就弱,这应该是寿数长所带来的副作用,久而久之,妖怪越来越少,大多也都是隐匿到山中独善其身。再后来人类发展极其迅速,而妖怪们则日趋没落,并且因为人妖交流的断层,让妖怪无法正常地重回人类社会。于是妖怪们想要有人类那样良好的生存环境,就得修炼成完美的人形,借此融入人类社会中。” “但即便是这样,也阻止不了妖怪群体没落的趋势,到如今,隐匿的妖怪已经所剩无几。若算起来,当年白泽为轩辕黄帝作万妖谱,共计一万一千五百二十种。此间包含妖怪、精怪、仙草异物等等。而如今白泽所知的现存妖怪族群,不过两百多种。就是算上精怪和仙草异物,怕是也赶不上当年的零头。” “所以咱们的老祖宗想出了放弃妖格变成人类的办法,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另辟蹊径,只是互相取舍罢了,至少还能与本家相依相扶,保住传承。” “的确如此,我都有些羡慕那个人妖共处的时代了。” 苏老爷子摆摆手道:“人和妖其实一直就在共处,只是时代变了,妖怪反倒成了弱势群体,不敢再随意暴露身份于世人面前,否则必定招来灾祸。不只是妖怪,特殊一点的族群都是如此。” “可不是嘛,您甭说妖了,之前我刚帮个姑娘平了事儿,对了,她父亲是薄鱼,名唤薄斯年。” 苏敬亭放下茶杯,“哦,斯年的女儿,我记得是叫若莱吧,她怎么了?” “她天生喜欢女性,也就是俗称的同性恋,薄先生倒是能理解,可为了过她母亲那关,费老舌头了,连薄先生都不惜向她公开妖怪身份,这才解决的。你瞧,同样是人类,就因为性取向不同,也不敢将自己暴露出来。” 苏老爷子道:“这也算是人类的一大特性,自私。虽然这一特性并不是人类独有,鸟兽虫鱼乃至妖怪也都具备,但因为人类的智慧和寿命不成正比,让这一特性极大地暴露出来。当然人类并不是不知道这个特性不好,有些人选择克制它,而有些人则选择结成同盟制造道德标准来掩盖它。” “就比如尊老爱幼,是传统的美德,既是美德,就应该发自内心,而非强行要求。尊老本身是一个概念,然后才会具体到某个行为。可现如今,人们都是用行为来指代概念。你让座就是尊老,不让坐就是不尊老。那么就这个具体行为而言,谁是利益获得者呢?说到底,不过是那些已经成为或者即将成为利益获得者的人因为自己的私利强行要求的道德规范罢了。” 无错 第三百四十九章 海城传来新消息 “哎呀呀,爷爷您说得太对了!我上班那会儿有次连着加班好几天,都是半夜回一早走,睡眠严重不足,有天在公车上坐着都睡着了,然后有个大爷跳着脚骂我,说我没公德心不让座啥的。要搁平时我也让,但那会儿我瞧他那身体,比我硬朗多了,可边上的人也都这么说,我后来就再也不次次都让座了。” 苏老爷子点头,“其实自私,本不是一件坏事,自私者,私己也。任何个体,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爱自己,你连自己都不爱,又怎么可能去爱别人呢?但这有个前提,就是靠自己爱自己,而不是去损害别人的利益来补足自己,现在的人就是分不清楚这个度,活得太自我了些。” 听苏老爷子补完历史课,苏珥她们也回来了,见我居然在家陪着看电视,小声道:“你怎么不跟姐夫出去喝点小酒呢?在家呆着多无聊啊。” “啊,这不听听老爷子讲课,挺好的,长知识。” 苏珥捅了我一下,“算啦,明天带你出去逛逛,吃好吃的去。” 接下来两天假期,秦皓开车带着姐妹俩和我到处转悠,上这吃个农家菜啦,去那求个菩萨保佑啥的,相当于短期自驾游了,我俩也暂时把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全都抛到了脑后。 周一早上秦皓把苏伊送去上班,又折回来准备上午送我俩去车站,车子开出去没多久,我就听到了寺庙里的钟声。我跟苏珥对视一眼,因为重视,我特地把那个神秘号码的短信铃声改了,用的是在广和寺录的铃声。 秦皓笑道:“你挺逗啊,怎么用这么个铃声,难不成想遁入空门了啊。” 我和苏珥已经把脑袋凑在手机前看短信,短信内容还是那样:“今晚十点,海城历史博物馆。” 秦皓见我俩没有反应,诧异道:“怎么,出事儿了?” “那个损货又来短信了。” 秦皓闻言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回过头来问我:“说什么了?” 我把手机递给他,他看了眼,“就这?没别的了?” “没有,对方发的信息一直都很简洁,能像这样直接写出地方就不错了。” 苏珥想了想,“海城,从咱们这边过去,至少也得三个小时吧。可是历史博物馆晚上十点还开么?” 我摇摇头,“不清楚,一般来说已经闭馆了,很显然对方还是没打算让咱正常进去。” 苏珥警觉道:“那不行,这一次咱可不能再潜入,而且历史博物馆里面有不少藏品,真要少了点什么落咱身上,那可就不是一句道歉能够解决的。” 秦皓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办?要不咱们守在博物馆外围,要是有发现就抓住他们。” “也不行,之前对方曾经发过一次短信,让我们去玉城的一个酒庄,我们就是准备得太充分,里外都有人,结果对方压根就没有出现。” 苏珥问他:“姐夫,你能跟博物馆方面沟通吗?毕竟你们代表官方,有你们的保证,就算出了事情,只要不是我们干的,也不至于背黑锅。” 秦皓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但就怕对方不买我的帐,毕竟这地方不比其他,领导也怕担责任。” “那就试试呗,再不济的让我们去保安室看一宿监控也行啊。” 秦皓点点头,掏出手机开始联系人。苏珥则立马改签了车票,秦皓指指自己,跟她示意自己也要去。他又讲了几句这才道:“啊,行,那我知道了,嗯,好,我打电话问问。” 挂了电话问我们:“票订上了么,这次我也一起去。” “订好了,最近的是中午发车。” “刚好有个老同事在海城,他可能更熟悉一些,我让他问问。” 说罢他又打了个电话,“喂,老邢,是我,我下午要去一趟海城,一起吃个饭?哈哈,是,有个事儿要麻烦你。我今晚想去一趟海城历史博物馆,十点钟,有线报说那里会有嫌疑人出现。对,就是看能不能跟负责人打个招呼。嗯,那行,那我等你电话。” 完事儿他又开车带我们回了自己家,我问苏珥:“就咱们三个去,还要不要再把席凡他们也叫过去?” “博物馆太特殊了,又是晚上,去太多人并没有什么助益,而且博物馆方面也未必会让我们一大群人都进去。外围肯定也不好布控,所以还是算了。再一个我刚才看了下,博物馆的位置并不偏,这就表明对方如果真的去,肯定是没有办法带上大型妖怪的,为了防止出现城市中妖怪大战的情况,咱最好也别带。” 秦皓也同意苏珥的看法:“对,针对这个组织,咱们的一切行动都要低调,千万不要引起骚乱。” “嗯,行吧,那就听你的,半夜的博物馆那么安静,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都知道了,人多了怕白忙乎。” 秦皓把车停回家,又收拾了一些东西装进包里,给苏伊打电话说明情况,随后我们打了部车赶往动车站,在车站里吃午饭的时候他接到了电话。 “怎么样?太好了,这个情我记下了。嗯,好好好,能这样更好,我们这边就去三人,那行,到了再联系。” 十点钟我们到了海城,秦皓打了个电话,出了站他领着我俩朝一个人走去,两人来了个熊抱,我跟苏珥打眼一瞧,这人长得高大魁梧,是很标准的硬汉形象,就是咋瞅咋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秦皓介绍了一下我俩,那人却对着我一伸手,“哈哈,不用多介绍,你就是李牧吧。” 我忙握着他的手,有些不确定道:“大哥,咱俩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他握了握手,“没有,头回见,不过我弟弟是麻烦你们照顾的。” “弟弟?你弟弟是?” “邢鸣,我叫邢亮。” 我跟苏珥对视了一眼,邢鸣是狌狌一族,他也说过有个哥哥叫邢亮,没想到居然是国安里的工作人员。 “呀,幸会幸会,这还真是缘分啊。” “本来我也一直想要去拜会你们的,但你知道,我的工作比较忙,所以一直都没抽出空来。” 秦皓在旁边问:“咋,老邢,你和他们认识啊。” 苏珥小声贴在秦皓边上说了什么,秦皓惊异道:“靠!你…你藏得够深的啊!” 邢亮摆了摆手,接过秦皓的旅行包,“走,先领你们去吃饭。” 这位邢亮,自然是妖怪,和邢鸣一样是狌狌一族,不过他入世比较早,之前也是考进警察系统,后来因为身手不凡,就被伯乐发现了,把他要到了国安局。这么些年来表现优异,算是深得领导器重吧。秦皓进入国安系统后,曾和他共事过一段时间,后来虽然不属于同一个部门,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一直挺好。 邢亮笑道:“我现在该叫你秦处了吧。” 秦皓骂道:“损我呢不是,我这处长能见光吗?” “能啊,再怎么说咱也还是人民警察吧。哦对了,小鸣在你们那还好吧?” 我回道:“还好,现在跟市局那当个协警,也算是人民警察。” 邢亮摸了摸寸头,“嗨,瞧我们哥俩,我还想让他干点轻松的工作呢。” 秦皓问他:“对了,上午我托你那事儿怎么样了,给细说说。” “可巧,博物馆最近在搞什么展览,就有武警参与保全工作,进了咱们系统就好说话了,我搭上话,负责人同意咱们今晚进去参与监控,而且还给了两个名额,可以穿上警察制服巡夜。” 我感激道:“这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你们最近在追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论坛里也有更新,而且老秦不就负责新部门嘛,这一趟算是半公半私,晚上我也跟你们去。” 他先领我们到了一家小饭馆,“别看这店不起眼,地道。” 海城,是个滨海城市,有深水码头,旅游业搞得也还不错,到了海城最出名的那自然就是海鲜了,做得好吃不好吃那还得看个人口味,但价格绝对便宜,量还多。 我这人对海鲜倒是不敏感,就好吃虾,从小明虾到大龙虾都爱,苏珥就见过我让韩大叔白灼了二斤明虾,就着一碟醋全吃完了,还意犹未尽。这回得意了,一看价格,点点点。 我一边吃着一边道:“虽然说和负责人报了备,但咱还是得小心提防,别再跟上周似的,把我们骗去藏经阁,他们把舍利给偷了,好家伙我们差点没让狻猊给弄死。” 苏珥点点头,“海城博物馆里有什么重宝吗?” 邢亮摇摇头,“这我不太了解,不过应该还是有些镇馆之宝的,我记得之前捞过沉船,好像是有瓷器什么的。” 我又捏起一条虾,“瓷器这些不用考虑,按说他们不差钱,普通古董对他们来说没啥吸引力。” 邢亮突然起身,找店老板要了份报纸摆在我们面前,“有没有宝我不知道,但有关这次展览的信息报纸上都登了,你们瞧瞧。” 无错 第三百五十章 目标会是博物馆 苏珥拿起报纸边看边道:“嗯,这次展览其实也是个发布会,是有关海城下辖的一个小镇挖出古迹,考古行动已经持续了一年多,本次展出的是部分经过清理的文物,算是首秀。” “其中最具文化价值的是一个彩陶,陶身上绘有简笔的人物,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正在拉弓射箭,而他前面则是另一个人手中持盾,但这个人的面部另有特征,像是两枚象牙,又可能是头发。专家猜测这幅画的内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羿斩凿齿。” 我打断道:“大羿斩凿齿?是那个弄太阳的?他不是叫后羿吗?” “不是的,大羿和后羿是俩人,只是现在人都给弄混了,神射手其实叫大羿,媳妇儿是嫦娥,和尧舜禹是同时代人。而后羿则是夏朝的一代国王,发号者,君后也,后其实指代的就是君王,传说他的媳妇儿是洛神,从时间上得比大羿晚不少。” 她顿了顿又道:“大羿,传说中的神箭手,以射日闻名。而大羿斩凿齿也是记载于山海经等典籍中的故事,据《山海经·海外南经》中记载:羿与凿齿战于寿华之野,羿射杀之。在昆仑虚东。羿持弓矢,凿齿持盾。一曰戈。这与彩陶上的内容非常接近。” “至于凿齿的形象,因为并无记载,普遍是望文生义,但也有学术认为,凿齿应该是一个部落,或者部落首领的名字。山海经中就提到:有人曰凿齿。至少证明了凿齿应该是人,而它能持戈盾和大羿战斗,显然也是一个佐证。而彩陶上的面部特征,也许是部落时期的发型,也许是部落人用象牙等物做成面具装饰在脸上,用于表明身份地位,或是在战斗中起到威慑性作用。” 我擦了擦手,“难不成他们是为这个来的?但这些东西也就对考古和学术界有价值吧。” 苏珥浏览了一下报纸,“我也这么想,除非他们本次发布的东西,还有什么吸引了对方。” 邢亮道:“那就找个懂行的问问,去博物馆吧。” 我们吃过了饭,邢亮又开车带我们去了博物馆,其实就在附近了。下了车一看,这地方不老小,而且旁边就是文化艺术中心,人流量也蛮大的。博物馆外面挂了块广告布,还有横幅,都是宣传这一次的首展。我看了一下,展出的时间是礼拜三,也就是后天。 进了博物馆,跟工作人员沟通了下,她就把我们领到了会客室,跟着进来两个男人,一个年纪得有六旬了,另一位看起来也就三十多。 邢亮介绍道:“这位是海城历史博物馆的许馆长,这位是负责本次首展保全工作的武警中队罗队长。” 许馆长直奔主题道:“几位来自特殊部门,多余的话我就不问了,我就想知道是不是有人会对首展不利?” 秦皓道:“确实接到线报,说是嫌疑人今晚十点会在博物馆出现,但具体是为什么来的,还不知道。不过贵馆过两天就要举办展览,我们觉得应该还是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罗队长显然是军人做派,“保全方面我们这次是高度重视的,全天二十四小时有战士值守,三班轮换,还有机动部队。真要是有人想来动手脚,定要他有来无回。” “这方面我们绝对相信,但既然收到了线报,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我们想参与今晚的值守行动,就今晚。” 罗队长看了看邢亮,“嗯,老邢也是老交情了,既然是兄弟单位有需求,我这边是没问题,但还是得看东道主的意思。许馆长,您这边呢?” 许馆长扶了扶眼镜,“保全工作都是交给罗队长统一负责的,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情,那可以。但是我有几个要求:第一,不管你们怎么行动,都不可以破坏本馆里的任何一件文物。第二,绝对不可以影响到周三的发布会。” 这条件完全不过分,我们自然答应,又商量了一会儿,决定由我和邢亮编入罗队长今晚的值守队伍里,换上同样的衣服,就可以参与到现场值守中。而秦皓和苏珥则呆在监控室,和罗队长一起全局监视。 制定好计划后,我问许馆长:“馆长,我们觉得,对方多半就是奔着这次要展出的文物来的。不过根据我们对他的了解,他们并不看重那些价值连城的文物,所以我想问问您,本次展出的东西里都有什么。” 许馆长看了看我,“小同志,那你可要保密呀,我们这次可是吊足了胃口的。” “您放心,我这也就是想了解了解,看能不能再缩小一下布控的范围。” 许馆长道:“这一次展出的文物,全都来自那个考古发掘现场,据我们的分析,这个遗址存在的时间非常之长,甚至很有可能超过龙山文化。并且最重要的是,本次发掘中除了发现绘有人物图案的彩陶,其实还发现了许多石刻壁画,其内容和彩陶上的基本一致。” “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很可能是大羿的后人,因为崇拜,或者说是纪念他所修的一处神庙。为什么说意义重大呢?因为大羿其实是存在于夏朝前后的人,基本属于神话传说范畴,但如果真的有相关发现,那至少可以对那个时代处于什么样的社会形态做出一个解答。” 然后他神秘一笑,“并且我们这一次还发现了骨骸。” 我挠挠头,发现骨骸有什么特别的,很多地方不都能发现吗?还有发现殉葬坑的。 苏珥却问:“是…什么样的骨骸?” “除了一部分人类的骨骸之外,我们意外地发现了两枚硕大的牙齿。” 我和苏珥皆是一惊,牙齿!还硕大的。我忙问道:“是…什么的牙齿?” 许馆长摇摇头,“这些都基本上钙化了,要研究的话得进实验室,不过外观上看,我们的推测是象牙,只是被做成了面具的模样,应该是一种装饰品。” “而目前的发现中,彩陶和壁画都反应了大羿斩凿齿的故事,所以我们觉得,这个牙必定和凿齿有关。很可能是凿齿一族击杀了什么大型动物,将它的牙做成面饰,两颗牙刚好挡在面前。凿齿被灭之后,这个头饰也作为战利品用来纪念大羿,留在神庙中保存了下来。” 许馆长还在讲述这次发现对大羿传说以及夏朝时代的重大意义,而我跟苏珥早就心不在焉了,我把她拉到一旁,“妹子,你说这牙…该不会就是凿齿的吧?对方可能盯上的,就是这个东西。” 苏珥想了想,“凿齿到底是人还是妖怪,咱们也不知道啊。” “苏爷爷前两天给我科普了一下,在部落时代,可是人妖共处的时代,所以妖怪和人一起呆着一点都不稀奇。而且爷爷还说了,尧舜时期人类已经开始铲除妖怪,大羿可是他们的头号杀手。” “对了,我问问白爷爷,他应该能给咱答案。” 说罢她掏出手机打给了白泽老爷子,接通了电话苏珥直接问:“白爷爷,大羿斩凿齿的传说中,凿齿到底是人还是妖怪?” 白泽大大愣了一下,“啊,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么久远的事情了。” “有事儿呢,您先说结论,一会儿我再跟您详说。” “啊,凿齿啊,凿齿是一个部落,这个部落崇尚武力,相对来说比较野蛮。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的部落里供奉着一只妖怪,这只妖怪也叫凿齿,因其形似人,而颚生巨齿得名,勇武异常。记载中说他们一族到处掠夺闹事,当权者唐尧便派了大羿前去讨伐,后被大羿一剑斩破盾牌,趁其仓惶逃走之时用箭射杀。” “原来如此,那就没跑了。” “怎么了苏丫头,找老头子我复习历史知识呢?” “白爷爷,您知道海城这发现了一个遗址吗?上面就记载了大羿斩凿齿的传说。” “哦,听说过,当时他们还把壁画照片发给我,让我帮忙解读来着。不过大羿斩凿齿的传说由来已久,古代部族人民为了纪念留下这些东西倒也不足为奇。” “那您知道他们后来又在遗址中发现了一副獠牙面具么,最近我们跟神秘组织有过几次交锋,每次都有人提前给我们报信。这次就说在海城历史博物馆,我怀疑他们是冲着这副面具来的。” “獠牙面具?獠牙,等等,这个事情他们没跟我说啊。部落时代的人倒是喜欢把兽牙兽骨和兽皮挂在身上当装饰品的,怎么,你怀疑这副獠牙是凿齿的?” “嗯,如果凿齿是人,那我们就觉得应该是兽牙装饰。但您说凿齿是妖,加上神秘组织也盯上博物馆了,那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副獠牙很可能就是凿齿的遗骨。” 白老爷子沉思片刻,“这倒是有可能,因为部落时代是人妖共存的时代,这也是为什么凿齿会成为一个部落的供奉。而当妖怪战死之后所存之物,很多时候也是会被拿来做成器物和装饰的。这种事情一直就有,比如鼍鼓颅觥之类的。” 无错 第三百五十一章 请君入瓮来布防 “行,那我们今晚就重点盯着那副獠牙面具。” “嗯,我记得他们过两天有个发布会是吧,到时候我亲自过去一趟,好家伙消息捂得够紧的。” 挂断电话我们回到会议室,我开口道:“许馆长,今晚我们几人的重点会放在本次发布会的文物上,特别是彩陶和獠牙面具。” “嗯,这也是本次保全工作的重中之重,你们务必要多加小心。” 罗队长拿来一张图纸,“这是博物馆的平面图,三层都有,发布会在二层,而展出的文物已经在今天布置完毕,全都锁在玻璃柜中,周围一米是警戒线,两个展柜分别都有两名战士寸步不离地守夜,其他战士则跟着博物院原有的安保人员巡逻,他们对博物馆的布局比较熟悉。” “那我们俩也编入巡逻队伍中吧,能藏着点。” 许馆长起身道:“那就全都拜托你们了,我年纪大了也帮不上忙,先回家喽。” 看着许馆长的背影,我小声道:“这老许馆长心挺大啊。” 罗队长领着我们到了监控室,这边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一些人,而且还有通讯设备在工作。他指了指墙上的屏幕,“基本上从外围到展馆里边的每个角落都有实时监控,只要稍有异动我们就能发觉。” 我凑上去道:“对方有没有可能接管咱们的监视系统啊,电影上不都那么演嘛。” “你也知道是电影,夸大的成分居多,在咱们这不可能。” 苏珥看了看屏幕道:“这么大的博物馆,应该不止这么些监控探头吧。” “嗯,但博物馆也不可能给每一个摄像头都接上屏幕,这边单独放大显示的是重点监控部分,包括各个通道口,以及咱们今晚要看的发布会位置。其他比较次要的部分都缩成小画面放在一起,还有些最次要的部分我们就没有办法实时监控了,只能是有需要的时候调出来看。” 秦皓和苏珥凑在那一片屏幕墙前挨个查看位置,我跟邢亮则先去换了衣服,准备跟随保安和战士们进行闭馆巡查。虽然今天他们在布置会场,但也只是临时关闭了二楼的展厅而已,一楼和三楼的展厅照旧开放,所以现在博物馆闭馆之后,要进行一次闭馆巡查,防止有人故意滞留在馆内。 换上衣服我还领到根胶皮棍和一支手电,看战士们基本也是如此打扮,不过好像有个别战士是持械的。装备完毕我们跟着先上了三楼。这个博物馆三层里还各自分了几个展区,展出的东西也是分门别类,基本上先是按照文物类别来分,里面又根据年代陈列。 我们走进了陶瓷器展厅,这会儿的灯光并不明亮,只是够照明而已,周围全是各种陶瓷器皿,我看有个角落光青花的盘子都摆了一大片。保安大哥也不知道是解闷还是怎么地,顺便当起了解说,这边的碗大部分都不太值钱,只能说是反应当时的技术和文化而已。 那么有值钱的么?有。他拿灯扫了一个独立展柜,我见是个肚圆颈细小敞口的瓶子。保安说这是宋代的玉壶春瓶,有点类似唐朝寺庙里用的净水瓶,就观世音菩萨手里拿的那个。别看这个瓶子不大,那价格,至少顶得上一栋别墅。 我还仔细瞧了瞧搁在那儿的别墅,但瞧不斟酌,因为本身这个瓶子所在的展柜就非常大,边上还有护栏挡着。你慢说从护栏往里瞧了,你就是贴在展柜边上,人家把玻璃给你卸了,你要不是姚明伸手都探不着它。 离开了别墅,啊不,玉壶春瓶。我们又来到字画区,这里也有一些名家的字画,但数量上还是少。听说中国传统字画这种古董在国际市场上不太叫价,跟瓷器没得比,一是东西方文化不同,东方人讲究的是意境,而西方人重视透视的准确性。就像咱们好像也不太欣赏得了油画什么的,老外自然也对山水写意不感冒。 二是字画太难保存,所以鲜少有非常古老的存品。如果有,那都是国宝级别了,你根本也不可能出现在市场上。谁要真拿出去卖了,也对不起祖宗。 随后我们又看了青铜器展厅和刀剑展厅,保安对这边倒是不太有兴致,主要是青铜器基本都是禁品,不允许私人买卖,所以看的人也就是过个眼瘾,你要问价基本就离犯罪不远了。 走马观花地逛完三楼就已经过去二十分钟,我们来到二楼,这会儿也没心思看展品了,就一路扫过去直奔发布会所在。然后我就看到了两个展柜,和方才所见之玉壶春瓶是一个档次,一个柜子里摆放着彩陶,颜色上其实已经很黯淡了,但那大羿斩凿齿的形象还是清晰可辨。 在这个彩陶边上还有一些比较残缺的陶罐和陶盘,上面只是一些纹饰,并没有像这样的叙事花纹。我看了会儿又转去了另一个展柜,一眼看进去我就有些被吸引住了。 馆方可能是为了还原它之前的用途,特地还摆了个假人头在那,带上假发梳着辫子,面部戴着那个面具,那面具就像是一个完整的腭骨还带着獠牙,只是上面包裹着金子一样的东西。两支獠牙很是粗壮,怪不得被认为是象牙。而且颜色上看起来已经有些像石头,说是钙化了。 随后我又抬头看向展柜背后,那边挂着几块高清图片,应该是石刻壁画的照片,一共五张。第一张是面带獠牙的人手持戈盾带着一群人冲锋。第二张是一个人站在高台,下面单膝跪着一人,身上背着长弓。第三张则是背着长弓的人手拿长剑劈下,而面带獠牙的人则持盾格挡。 第四张面带獠牙的人转身要逃,那盾已经变成两片丢在地上,原本持剑之人这会儿已经换上长弓,正作搭弓射箭状。最后一张面带獠牙之人已经中箭倒地,而持弓之人挎弓站立,旁边皆是拜伏的小人。 很显然这就是大羿斩凿齿的全过程,和白老爷子给我们讲的没什么差别,也就是说作此壁画的人是了解情况的。那么他们应该和大羿是有一定关系的,才会记录这个事件来纪念大羿。 在二楼巡逻完毕我们又下了一楼,确定没有外人滞留之后,我和邢亮回了监控室,邢亮和罗队长交流着晚上的巡逻安排,我则小声地把方才在二楼的所见告诉了苏珥。 苏珥道:“依你所见,这个遗址应该是用来纪念大羿的,但未必是大羿的后人。” “为什么?” “你不知道,大羿是非常勇武之人,他和尧舜禹都处于同一时代,相当于国防部长,经他手所斩杀的妖怪非常多,就如白爷爷之前说的巴蛇,比如曾为天神的猰貐,比如九头蛇九婴,还有封豚大风等等。倘若是大羿的后人,不会单单拿出凿齿这么一件事来纪念他。” “以我的推测,建造这个神庙的人应该是深受凿齿一族伤害的人,他们因为凿齿的掠夺而苦不堪言,这时候尧派大羿前来斩杀了凿齿,无异于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那么他们建立神庙,记录下这一事迹,然后将凿齿之牙做成面具,每逢祭祀的时候便有人扮演大羿有人扮演凿齿,重新演绎这一事件,那就说得通了。” “妹子,我发现你很有考古的天赋啊,让你说得我都出画面了。” “那当然,也不想想我们家是个什么环境。” “得意两下就行了,既然是凿齿之牙做的面具,肯定就是对方今晚的目标,一会儿你跟皓哥盯紧了,我和邢亮在下面也会多加注意,但我实在想不到他们能怎么偷走这个东西,要知道那边的战士可都有枪。” 苏珥对这个也丝毫没有头绪,只道是看一步走一步。后面的巡视基本上是半小时一趟,快步扫完三层展厅也大约就是这么个时间,我和邢亮分别跟了一队人,交替着下去巡视,但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常。 约莫九点钟出头,我刚跟他们巡视完回来,拉了张椅子坐下看着视频画面,这会儿的画面上除了二层那边有值守的战士,其他就是巡视的那一队战士,还有其他一些通道上的保安。 突然我看见门口进来几个人,忙指着问:“这是谁?” 罗队长他们也凑上来看,这是一行三人,监控负责人看了眼道:“哦,这是廖副馆长,他主要负责馆里的文物修缮和保存工作,经常在晚上来馆里的。” 罗队长不敢马虎,打开通话器道:“一楼注意,一楼注意,确认一下廖副馆长及其随行人员的身份。” 然后我们就见两个人上去,一个是馆里的保安,另一个则是罗队长的战士,保安和廖副馆长很熟络,只是打了声招呼,说了什么。小战士抬手敬了个礼,也说了什么,廖副馆长一伸手,身后的两个人拿出了好像是工作证一样的东西,小战士确认过之后又递还回去,抬手敬礼,就让他们进去了。 无错 第三百五十二章 常威踪迹再出现 接着就听通话器里传来声音,“队长,经保安确认,是廖副馆长本人,随行人员是文物管理员,也确认了工作证。” 罗队长应了声,那廖副馆长带着两人走进办公室,并没有要上楼的意思,看来只是回来加班加点的,我们又把注意力放回了二楼的展区。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我们这一队人又要开始换班巡逻,我活动着筋骨跟着他们走下了一楼,巡视了一圈回到楼梯口,就见到有人从办公室那边出来,好像是之前跟廖副馆长进来的文物保管员。 保安和战士依旧上去询问情况核对身份,我则跟着这队人上了二楼,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我见那人已经通过了核验,走出博物馆侧门。这会儿我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跟前边的战士们打了声招呼,让他们继续巡逻,我则又走下台阶往侧门走去。 通话器里响起秦皓的声音,“小牧,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现哪里不对?” “不知道,就觉得怪,我跟上去看看,对了,廖副馆长还没出来吗?怎么就出来一个文物保管员?” “还没有,刚才保安核验,那人说是有个材料落在车上,廖副馆长让他去取。” 我这会儿已经到了门边,战士们也核验我的身份,不过因为有通话器,罗队长直接放了行。“他现在还在监控视野范围内吗?” “停车场的监控不在屏幕上,怎么了?” 我脑中闪过一道光,急急问道:“苏珥,你在不在。” “我在,你说。” “你让他们切一下监控,看看刚才核验那人身份的时候,那人是不是扶了一下眼镜。” “啊?” “快!” 苏珥忙把我的意思传达给监控负责人,他们迅速退了几分钟回去,找到画面定格放大。“老李,那人是扶了一下眼镜。可这有什么问题吗?” “是不是用的左手中指扶鼻托?另外四指微翘?” “啊,画面不是太清晰,但看起来好像是。” “靠,那孙子是常威!”我忙往外跑,刚才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才想明白是这个动作,之前常威在我们那落难的时候经常就有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老被我说成娘炮。 “什么!”苏珥惊呼了一声,随后我听到那边的声音,“罗队,那个人不在停车场,好像已经离开了。” “皓哥,你们确认一下廖副馆长都干了什么,我先去追这个孙子。” 邢亮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我现在就出去帮你。” “先别,我怕这是调虎离山计,你们确认万全之后再来找我!” “好,我们现在就确认,你务必要小心。” 这会儿我已经跑出了博物馆,左右看了看,心想常威要是坐车跑了那可就瞎了。不过这次我的运气还不错,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站在路边单手插袋,肩膀上似乎还有个小包。 我大喊一声:“常威!哪里走!” 常威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就是他了!但他只看了一眼,就有一部车停在他面前,随后他便上了车,离得太远我根本看不清他是个什么表情,但很大可能是在嘲讽。 眼看车子就要开远,我冲到路上拦下一部车,一把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追上前面那部车!” 司机刚要破口大骂,让我一句话给抢了先,愣愣地看着我。我扬了扬手中的胶皮棍,“警察,快追上前面那部车,有嫌疑人在车上。” 万幸我今晚伪装成警察混入执勤队伍中,这身衣服起了很大的作用,司机立马回过神,一听我这么说,一脚油门就追了上去,嘴上还说:“警察同志,前面是什么人啊,有没有枪啊?” “放心,没有,增援立马赶到,现在我们只要跟紧他就行。” 司机一听对方没什么威胁,胆气也壮了几分,“行,您就瞧好吧,一准丢不了!不过我这要是超速了,可不能开我罚单啊!” “临时征用,只要注意安全,可以超速。” “内啥,我这配合工作,回头能不能把我前两天压双黄的罚单也给取消了?” “那就看你表现了,只要咬住他,我会替你申请的。” “好嘞!” 司机猛催油门,我立刻就贴到了座椅上,赶紧拉住门上的拉手,这个时间点路上的车还不少,着实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过这位大哥也是老司机了,各种加塞,紧紧地将那部车锁定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 十分钟后苏珥给我打了个电话,“老李,你在哪儿?” “不知道,在马路上,一个司机带着我追他的车呢。” “那应该有点距离了,怪不得通信器都没信号,办公室里没发现廖副馆长和他的助手,监控显示他们乘坐内部电梯去了地下室。” “这地方还有地下室?” “嗯,那里是文物保管仓库,不过我们调取了监控,全是黑的,因为仓库是重地,所以我们都进不去,只有个别负责人才有权限,现在罗队正在通知许馆长。” “你让邢鸣和罗队先盯紧了二楼的文物,娘咧,难道今晚仓库里还有东西是他们的目标?” “暂时还不知道,你先跟着,能报告位置的时候告诉我。” 我扭头问司机:“这条路都能去哪儿?” 司机已经被我们的对话给吸引了,什么罗队什么馆长什么文物,加上刚才上车的地方,他已经脑补了很多悬疑大片剧情,这会儿也有些入戏,“不好说,暂时是哪儿都能去!” 我咬咬牙,这地方要是让警察设卡什么的也不好弄,而且那样弄出来的动静就太大了,还是先跟上他再说。 苏珥突然道:“许馆长在来的路上了,听他的样子好像很着急,怕是仓库里真有东西。” 我们又追了十分钟,感觉两边的车子少了一些,司机道:“要按这条路下去有三个方向,一是上国道,二是高速入口,三是深水码头。” 我对着手机道:“高速路不怕,他只要上去了就指定下不来,你问问邢亮和罗队,看能不能让人赶往国道设卡。再找些人赶往深水码头。” 邢亮接过电话道:“李牧,罗队这边肯定是不能动,他们的职责在博物馆,我会跟交警方面协调,让他们去国道上设卡。深水码头那边我现在赶过去。” 车子又追了十来分钟,我见到一个三岔路口,司机跟着前面的车一把就拐进右边,我和他几乎是同时喊道:“深水码头。” 进了这条道,路上已经没有别的车了,我也看到了远处影影绰绰的一排高大岸桥,和整整齐齐码着的集装箱。司机突然猛打了一把方向,我回过头来问他:“怎么了?” “前面的车突然放慢速度别我。” 我这才发现那车离我们的距离缩短了不少,突然他又放慢了速度,直接把我们让了过去,随后我们就觉得车子一震,司机方向一偏,赶紧猛打了好几把才将车子稳住。 那车子又从侧面撞了过来,这一回直接把我们顶到了路边的防护栏上,万幸此时的车速已经很缓慢,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冲击。司机也已经将车子停了下来,前车一个提速,猛地向着深水码头方向开去。 我焦急地催促司机,“快追!” 那司机扶着方向盘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道:“警察同志,我…我退出行吗?太吓人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也算不上烈士吧。大不了那违章我自己去处理还不行嘛。” 我叹了口气,人家做到这份上已经不易,可不能再要求什么,忙打开车门跳下车就往前边追了过去。这里其实已经在港区边缘,我追了一会儿就见前面停着一部车,两边门都开着,车上已经空空如也。 左右看了一下,就见一个人在岸桥边的铁梯上跑着,定睛一瞧正是常威。我也赶紧跑过去,这个岸桥并没有工作,连周围的灯光都是暗的,我一边跟苏珥报告了位置一边也往铁梯上跑。 这个岸桥很高,附在边上的铁梯就跟悬挂的锯齿一样来来回回,跑了一半我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但听到上面传来“铛铛”的脚步声,我也只能咬咬牙接着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到了顶部,我就见常威已经走到平行轨道的最外边,这上面风还挺大,我紧紧抓住边上的栏杆,大声朝他喊道:“别跑了老常,你没有路了。” 常威却并不理我,只是依旧站在那里,我稳了稳心神,也开始往轨道外边走。“老常,来跟兄弟说说,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怎么就跑他们那里去了呢?” 依旧没有回应,我接着喊:“你说,你该不会是为了维桢表妹吧?为了逃婚至于吗?” 常威终于有了动静,他转过身来看着我,我这才发现他手上举着电话,敢情刚才他在打电话压根就没听我在这胡咧咧。他收了手机,左手平举,我看清那是一个包。 无错 第三百五十三章 凿齿面具失复得 那司机扶着方向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道:“警察同志,我…我退出行吗?太吓人了,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也算不上烈士吧。大不了那违章我自己去处理还不行嘛。” 我叹了口气,人家做到这份上已经不易,可不能再要求什么,忙打开车门跳下车就往前边追了过去。这里其实已经在港区边缘,我追了一会儿就见前面停着一部车,两边门都开着,车上已经空空如也。 左右看了一下,就见一个人在岸桥边的铁梯上跑着,定睛一瞧正是常威。我也赶紧跑过去,这个岸桥并没有工作,连周围的灯光都是暗的,我一边跟苏珥报告了位置一边也往铁梯上跑。 这个岸桥很高,附在边上的铁梯就跟悬挂的锯齿一样来来回回,跑了一半我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但听到上面传来“铛铛”的脚步声,我也只能咬咬牙接着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到了顶部,我就见常威已经走到平行轨道的最外边,这上面风还挺大,我紧紧抓住边上的栏杆,大声朝他喊道:“别跑了老常,你没有路了。” 常威却并不理我,只是依旧站在那里,我稳了稳心神,也开始往轨道外边走。“老常,来跟兄弟说说,你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怎么就跑他们那里去了呢?” 依旧没有回应,我接着喊:“你说,你该不会是为了维桢表妹吧?为个逃婚至于吗?” 常威终于有了动静,他转过身来看着我,我这才发现他手上举着电话,敢情刚才他在打电话压根就没听我在这胡咧咧。他收了手机,左手平举,我看清那是一个包。 然后他又伸手弄了弄,扯出一条绳子来,甩了几下,落在我的面前。我压根就没明白他想干嘛,就听他说道:“李牧,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看来你还没搞清楚,我不是被你逼到这里的,而是把你引到这里的。” “结果都是一样,除非你跳下去,可高呢。” “哈哈哈,不一样,原本我不需要这么麻烦,但我就是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好像最近我在哪里出现,你们就立马出现了。”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也对,早料到是这个答案。好了,抓住那个绳子,不然你会后悔的。” “凭什么?” 常威这次没有回答,只是打开了手中的包,接着我就见到他从里面提出了一副獠牙面具。 “靠!这…这玩意儿不是在二楼展柜里摆着吗?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常威展示了一下,又将獠牙面具放回包里。“很显然,二楼的只是仿制品,真货一直都在地下室的保险柜里。” 他把包拉上,又平举在一旁,我忙紧张道:“你要干嘛!” “不干嘛,虽然是真货,但对我没有用,物归原主罢了。抓住绳子,要不然,你真的会后悔的。” 他说完这句话,手一松,那包立马就掉了下去。我此刻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扑在地上拉住了绳子,就觉得绳子猛地一紧,应该是包已经坠在半空中了。 “很好,保持这个姿势,再见。” 我努力抬起头,突然就觉得一股劲风扑面袭来,然后一个硕大的黑影落了下来,是酸与! 常威上了酸与的背,抬起了一只手向我道别,然后瞬间就隐匿在了漆黑的海面上。 我拽住手里的绳子,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慢慢地把包往上提,等我把包拿在手中的时候,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要是刚才我再慢点,这里面的东西要不是掉进海里就是摔个稀碎。 打开包,的确是那副獠牙面具,和我在博物馆二楼展柜里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只是一入手就觉得特别的沉,我也没玩过象牙,不知道骨头化石是不是原本就这么沉。 然后我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是邢亮,“李牧,你在哪里,我已经到深水码头了。” “我在最靠边的这个岸桥上,就没亮灯那个。” 邢亮不愧是狌狌一族,他根本就不走铁梯,直接攀爬了上来,“怎么样了?人呢,追上了没有?” 我抬手指了指天,“追是追上了,这小子有准备,已经让酸与给接走了。” 邢亮看了一会儿,哪里还找得到酸与的影子,又走回我身边道:“你怎么样,没有事儿吧?” “我没事儿。”说罢提了提手边的袋子。 “这是什么?” “要展出的獠牙面具,不过这副才是真货。” 这会儿苏珥打电话过来,“老李,你那边怎么样?” “常威让酸与接走了。” “呀,那可就糟了!许馆长到了,我们到地下室查看,廖副馆长和他的助手都倒地昏迷。原来馆方准备了一副假的獠牙面具用于展览,真的一直就放在地下室仓库的保险柜中。但现在已经被常威带走了。” “让老许放心,东西在我手上。” “真的!太好了。”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常威没打算带走这东西,还拿它限制住了我的行动,然后飞了。” “既然有酸与来接,咱们也没办法,不过能保住面具就不错,至少今晚没什么损失。” “嗯,我跟邢亮先回去,到了再说。” 我把包递给邢亮,然后扶着铁梯慢慢往下走。没办法,刚才咱上来的时候那是卯足了一口气,现在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说老实话要不是觉得有点丢人,我都有心让邢亮把我给背下去。 回到常威丢弃的那部车,接他的司机早就溜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部车怕也是从哪儿偷来的,邢亮开车往回走,送我来的司机大哥还在路边抽烟呢。 我下车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哥们儿,谢啦。违章的事儿不敢保证,但修车钱我怎么也得给你出了。” 他讪笑了一下,“其实挺值的,我整天上班下班忙得跟孙子似的,活得一点滋味都没有。跟你跑了这么一趟,觉得还挺带劲儿,够我吹几年的。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人没抓到,不过丢的东西找回来了。” “那就好,这下真能吹几年了。” 邢亮留了司机的电话,国安也是警察,这哥们儿的车今晚算是让警察临时征用,秦皓那边自然会给个说法。等拖救车来了之后,我跟他握手道别。 回了博物馆,许馆长他们都在一楼等着,见我提着背包进来,他立马就冲了上来,“东西…还在?” 我把包放他怀里,“还在呢,您验验,我可不敢保真啊,再说我也没那眼力。” 许馆长忙走到一旁,打开包取出那副面具细细查看,“对对对,就是它,出土的时候我在现场,这上面的小细节是别人做不得伪的,而且还挂着馆里的标牌。” 我一摊手,“您可看仔细了,反正我可不负责任,再说了许馆长,您老不地道啊,留了这么一手也不提前跟我们打个招呼,要不是我追上去了,这东西怕是真回不来了。” 罗队长此时面色也不好,显然许馆长的这一安排他毫不知情,怪不得傍晚许馆长走的时候一脸轻松,他是认为自己的东西藏在保险柜里万无一失。 许馆长这会儿宝物失而复得,颇有劫后余生的样子,被我三两句话顶的,不由得老脸一红,看了看罗队长的神色连忙道歉:“这…这是我的过错,原本它放在馆里的保险柜里,确实更为稳妥,可…” 我挠挠头,“可您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我猜都猜得出来,这个廖副馆长一定有问题,也许是收了贿赂带人来看看这件宝贝,没想到对方比他更狠,人家直接带走了。虽然这非廖副馆长的本意,但他的职业生涯算是玩完了,搞不好还得进去。 “这件事我们馆里会对大家有个交代的,感谢你们把宝物追了回来。” 罗队长虽然不满,但还算沉得住气,只是不尴不尬地说了句:“许馆长,我看这件宝物你还是放在二楼展柜里比较好,我的战士比你的保险柜可靠。” 许馆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讪笑着,跟着罗队长一起上了二楼,这个展柜本身也需要馆长级别的才能够打得开,将里面的仿品换了出来,罗队长吩咐战士们继续值守。 我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仿品,好像轻了不少,我问许馆长:“我咨询一下您啊,刚才我提那副的时候,觉得明显更沉,是因为獠牙化石本身就比较重吗?” 许馆长因为我帮他追回失物,对我的态度热情了很多,“啊,不是的,虽说类似象牙这种獠牙,比重会比一般的骨制品要重一些,但也不至于沉到哪里去。你手上的这副其实就是骨制品打磨出来的。而那副真品之所以这么沉,乃是因为它根本就不是獠牙化石。” “啊?啥意思?” “那一副獠牙面具,其实是用一整块玉雕琢打磨出来的,工艺之精湛着实让人叹服,加上因为是礼器,保存得非常好,所以它的整体手感会沉不少。” “啥?又是假的?” 许馆长让我这句话给问懵了,“是真的呀。” 我摆摆手,“不是那意思,我是说,这副獠牙是假的?用玉做出来的?” “对呀,应该是后人为了纪念大羿斩凿齿之事所制,用于祭祀的礼器。” 无错 第三百五十四章 这是不让我消停 我把苏珥拉到一边,“好吧,我总算知道常威为什么不要这东西了,他说东西是真的,但对他没用。” 苏珥点点头,“他应该是贿赂了廖副馆长进来查看,但鉴定需要时间,而我们这边的保全工作又很严格,所以他就先把东西带走。如果鉴定结果是真,他就完成任务,如果是假的话…也许会还回来吧。即便对他们没有用,但也是几千年的文物,真要丢了,盯上他们的可就不止咱了。” 那边廖副馆长已经被带走调查,许馆长则是不住地道歉,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所以拉得下脸。老话说得好,举拳难打笑脸人,罗队长也没打算就这事儿接着给老许难堪,依旧是吩咐战士们巡夜值守。 我们这边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常威都走了,而且知道这里的东西对神秘组织无用,我们也就告辞。和罗队长许馆长道别之后,邢亮把手机递给秦皓,“这司机可是帮了你们大忙,补偿什么的得你们部门处理。” 一行人开车找了个地方住下,又在楼下吃了个宵夜,我跟苏珥明天回玉城,秦皓则回青城。邢亮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鸣就麻烦你们了。” “没有的事儿,反倒是最近没少辛苦他,本来加班就够忙了。要不你抽空来趟玉城,我做东。” 邢亮笑了笑,“看吧,有机会的,毕竟我这工作东奔西走的,时间上还真由不得自己。” “理解,那就等你空了再说。” 第二天秦皓跟我们一起到了车站,他的车早,先离开了。上了车苏珥对我说:“老李,我发现这个神秘短信虽然靠谱,但也有很多漏洞。基本上他报的地方都没有问题,但能不能碰上常威,还得看咱自己。” “是啊,昨晚咱要是死盯着二楼,怕就又见不上那货了。” “看来他虽然有意让常威曝光,但也是在保证任务顺利的前提下做的,要想利用起来还真有点难。” “那也没招啊,这是咱们现在唯一的线索了。” 苏珥想了想,“我觉得,咱们得想办法对付酸与,否则只要有它在,咱们就算堵上了常威,也奈何不了他。” 我直嘬牙花子,“按说酸与落了地,应该不是二大爷的对手,但问题就是丫有四个翅膀,根本就没打算落下来。在天上吧咱能仰仗的就只有崇明义哥俩了,羽如烟还带着伤不能上场,茄子他们撑死了也就做个斥候,战斗力压根不是一个量级。” “要不回头问问李爷爷,看有没有什么空中的大妖能助咱一臂之力?” 回了玉城我还真就打给了老爷子,他正练舞呢,听我这么一说,也有些犯难,“小子,这年头有修为的大妖本就不多,你还非得是天上飞的,很难搞啊。” “知道您老见多识广,这不就来问问嘛。” “嗯,不好说,酸与本身已经是传说级的了,想要对付它没那么容易,除非你们能把应龙找出来。” “应龙?带翅膀那个?好哇!那您给我地址,我这就上门拜访去。” “我有个屁地址,我压根就没见过它。” “啧,合着您老在这逗孙子开心呢?没影的事儿那您说个啥呀。” “倒也不能这么说,未必就是没影的事儿嘛。” 我一听这里边好像还有商量,忙腆着脸问:“啊,那爷爷您给说说,先告诉我有没有应龙吧。” “有,肯定有。” “您从来都没见过,怎么就能这么笃定啊,难不成有别人见过?” “我是没见过,我也没听说有别人见过。但我肯定它存在。” “信仰啊。您不会是应龙的粉丝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之所以这么肯定,乃是因为应龙,它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它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妖。” “你这小子,少跟我耍贫嘴,这么跟你解释吧,听说你小子现在和女魃大人关系不错?” “嘿嘿,是啊,她让我管她喊姐。” “你就折我的寿吧。嗯,女魃大人是传承而来的这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啊,代代传承。” “对,这个应龙啊,也是如此。” 我咂摸出点滋味来,“按我之前的理解,女魃大人相当于大道给的编制,难道这应龙也是个有编制的?” “嗯,大道无形,气分阴阳,就是有这两股阴阳之气不断流动运转,才有了生机勃勃的世界,如果没有这两股气,那就跟火星一样,是个死地。而女魃大人就代表着阳之气,应龙呢则代表了阴之气,故而他俩是代代传承的。” “好玄啊,内啥,我问个该打的问题,这要是其中一位陨落了…” “一般来说,他俩是不会陨落的,因为人妖界的大佬都知道他们代表着啥,把他们给整没了,那不就等于自杀吗?这也是为什么他俩这么备受尊崇的原因所在。” “哦…能明白。” “当然啦,也不是没有意外的可能性,如果产生了意外,而上一代还没有选定传承者,那么就要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了。” “啥意思?” “假如女魃大人陨落,那么将爆发连年的汛情。而如果应龙大人陨落,则是连年的旱情。从古至今,也是记载过几次连年的大汛大旱的,那就是产生了意外。” “那后来呢?” “如果他们不幸意外陨落,大道就会将传承收回,并另行选定传承者继续传承。但是因为这一次不是前后传承而是断代传承,需要传承者自行觉醒,在他觉醒之前就是难过的时候。不过一旦他觉醒了,就会立即恢复平衡。” “也就是说,应龙或许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对,所以即便我们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应龙,但还是可以笃定他的存在。” “那有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唔,据我所知暂时是没有,得问。因为这里出了一个问题。” “啥问题啊。” “有明一朝,大旱约有一百七十多次,而在明末时候,更是爆发了连年的大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琢磨了一下,“老爷子,您…您是说,明末的时候,应龙的传承曾经断过?那一代的应龙发生意外陨落了?” “嗯,就是这样,所以后来大道将应龙的传承给了谁,又由谁接替,就鲜为人知了。而且这一代应龙相当的低调,加上我们平时也不太跟这种大人物来往,所以只能说是帮你问问,能不能问着,那就得看运气了。还有就是,这两位大人物都有各自的职责,一般也不太掺合我们的事儿,就算问着了,能不能出手还是两说,所以小子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我一想也是,但凡他俩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才是大件事,我是万万担不起这种责任的。 老爷子放轻松语气道:“你们先跟对方拉锯着,重明鸟和毕方还是能帮你们解决点问题的,打不打得过一说,想要限制住酸与,我看还是有机会。” 对呀,我怎么就把自己给绕进了,一上来就老想着找个更强的妖怪把酸与干趴,其实我们完全没这必要啊,下了地它又构不成太大的威胁,无非就是带着常威跑路比较有用。那我们只要想法子限制住酸与在天上的行动,或者压根不让它下地,那不就完事儿了。 “行,我谢谢您,那我们先自己想辙吧,实在不行我拿着小方当火焰喷射器,就不信它还下得来。” “对喽,思维开阔一些,好啦,王奶奶喊了,我忙我的去。” “嗯,注意安全。” 我把老爷子的话转述给他们,毕云方跳着脚道:“放火我在行,它只要不想变烤鸟就尽管来!” 苏珥笑了笑,“爷爷总算是给了个办法,看来下回得把小方和明义哥都带上了。” 闵子芩是周三的时候回来的,王有财显得意气风发,眼睛都快笑没了,看来老王和王婶儿对这个儿媳妇是相当的满意,恨不得明天就给娶回家里去。 “嘿嘿嘿,别美了嘿,有财,你搞清楚状况,现在这年头是女方说得算,你们是满意了,你还没讨好老丈人点头呢。革命尚未成功,有财还需努力啊。” 王有财倒是很乐观,“端午的时候,我跟子芩回去,再好好表现表现。” 其实我们也知道,子芩的母亲叶佩兰肯定是不反对的,她性子温婉加上年前我们打横公鱼的时候有财还替她挡了一下。闵老爷子更是开明,只道是子芩自己愿意即可。偏就是闵辛夷虽说温文尔雅的,但闺女对于父亲来说那意义绝对非凡,王有财要想把他闺女娶走,肯定还得费点功夫。 一群人正在公司里互相斗嘴,突然马莉打了个电话给我:“李大哥,雅楠在不在家?” 我左右看看,“雅楠在家吗?” 康康道:“你忘啦,吃过午饭就出去了。” 我对马莉道:“出去了,怎么了?” “坏了!” 我这会儿才听出马莉的语气有些不对,“别急别急,你慢慢说,怎么就坏了?” “她是不是跟孙子刚出去的?” 我又看向康康,她道:“今天好像孙子刚没来接她,她是自己出去的。” “说是自己出去的,不知道是不是去找孙子刚,到底咋啦马莉,你没打她电话吗?” “打不通,关机了!李大哥我跟你说,孙子刚要对雅楠不利!” 无错 第三百五十五章 十万火急找凤凰 我坐直了身子,“怎么回事儿?” 马莉吸了口气,“陆遥刚才打给我说的,他说偶然听到了他合作伙伴和孙子刚打电话,言语中似乎…” “似乎啥?这孙子想对雅楠下手?” “不是,似乎是要把她送给别人!” 我傻了一下,什么叫送给别人,这一个大姑娘,怎么送给别人?但心念一转我突然明白过来,靠!孙子刚这小子该不会是改行当起了老鸨吧! “说仔细!他想干嘛!” “陆遥没听太清楚,大概是孙子刚欠了人家什么,要把雅楠送出去,说什么一笔勾销。” “陆遥人呢!孙子刚现在人在哪儿?” “陆遥来接我了,他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在公司呢,孙子刚不知道在哪儿。” “好,你先别急,一会儿过我这来,我先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她。” 众人听我语气不善,苏珥小声问:“出什么事儿了?” 我一边拨号一边道:“现在还不清楚,好像孙子刚那小子欠了别人什么,想把雅楠给送出去。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应该就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像这种花花大少纨绔子弟干出这种事儿不稀奇,看我不恁死他。” 电话打过去就是关机,我摁掉又打了一遍,还是关机。“有点糟糕,雅楠这丫头片子手机关机啊。” 苏珥看了看时间,“坏了,她午饭后出去的,现在都三点了,别是…” 我强自稳定心神,抬头问闵子芩,“先别急,她终究是个妖怪,自保能力应该是有的。除非孙子刚给她下药了,子芩,妖怪能中迷药吗?” 闵子芩眉头紧锁,“妖怪也得吃饭。” 行,接下来不用说了,看来妖怪也抗不住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我在公司里走来走去,苏珥一把拉住我,“你先别晃,晃得我眼晕,当下要先想办法找到雅楠。” “联系不上,她身上也没个定位啥的,咋找。” 苏珥想了想,“找不到雅楠,就想办法先找到孙子刚。” “马莉刚才说,这信息是陆遥在公司听他合作伙伴和孙子刚打电话的时候说的,孙子刚压根也不知道在哪儿。” 苏珥一拍巴掌,“找不到孙子刚,就先找陆遥的合作伙伴!” 我回神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陆遥去接马莉了,应该很快就到。” 说罢我立马从柜子上拿下车钥匙,“那就先别等着了,陆遥公司我知道,我跟席凡先过去,你打电话让他俩直接过去。” 苏珥跟上两步道:“不行,我也得去,老李,你现在太着急了,我怕出事。” “那就一起走,康康你俩留家里。” 上了车我直奔陆遥的公司开去,苏珥打给了马莉,他们已经在路上,听她这么一说,只道在公司下面汇合,应该是差不多的时间。 在路上苏珥又给凤雅楠打了两次电话,无一例外都是关机,我现在更加慌乱了,心中默念这丫头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才好,要不然我们全得玩完。 两部车子相继到了他们公司楼下,有陆遥带路我们很顺利地进了大楼,电梯上我跟他说:“你复述一下听到的电话内容。” 陆遥说当时他在洗手间上厕所,就听到隔壁在打电话,是他合作伙伴的声音。本来他也没兴趣偷听人家打电话,但听到了凤雅楠的名字,他就提起了耳朵。 “子刚,你确定要这么做?”“我说你脑子是不是烧糊涂了,怎么就输出去这么多。”“你是说他们给你设局了?”“唉,杨大少咱是真惹不起,就算你老爷子还在位置上都不好使。”“他是不是一早就盯上你那个凤雅楠了?” “哦对了,说到这我想起来了,之前陆遥跟我提起过,说是别看凤雅楠呆那地方不起眼,背景很不一般。”“具体是什么他没说,不过那个马莉你知道吧,她的来头估计就不小,上次我们公司的事儿好像是她给处理的。”“那倒是,再有背景也就是在玉城,大不过杨少。” “反正你要真打算把那个凤雅楠送给杨少,最好还是谨慎点,说句不好听的,她要是顺势攀上了杨少的高枝,那也够你受的。”“算了,你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得罪谁总好过得罪杨少,自求多福吧。” 我咂摸着这段话,确实如陆遥所说,应该是这个杨少看上了凤雅楠,然后给孙子刚设了个局,或许是赌局,输出去不少钱,现在要让他拿凤雅楠抵债。真敢拿凤凰家的千金当喜儿使啊。 电梯门快开的时候我伸手拦住陆遥,“一会儿我进去,基本上就奔着撕破脸去了,你可以不用来。” 他把我的手按下来道:“说起来雅楠会认识孙子刚我也有责任,多余的就不说了。” 我点了点头,大踏步走进去,陆遥领着我们直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的秘书站起身喊道:“陆总。” “张总在吗?” “张总下午没出去。” 陆遥上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进。” 他一抬头看到陆遥,笑道:“老陆你搞什么,进我这还敲门。” 突然他又愣住了,因为陆遥的身后呼啦啦进来好几个人,有男有女。“这几位是?” 我走到陆遥身前,“张总是吧,我们冒昧打扰实在是因为事有紧急,还请你麻烦一下,告诉我们孙子刚现在在哪儿。” 那青年道:“几位这是什么意思?” “没工夫多说了,我就想请你给个准话,事后我们会感谢你的。” “陆遥,你搞什么鬼,怎么什么人都往公司里带。” 陆遥也道:“张总,如果你知道,就说出来,现在真的很着急,你下午在厕所里的电话我都听见了。” 那张总面色微变,“哼,陆遥,我好心投资你的项目,让你做到副总的位置,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有偷听的毛病,看来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张少白看错你了。” “就事论事,还是先说孙子刚在哪儿吧。” 那张少白坐回椅子里,把手里的钢笔往老板桌上一丢,“孙子刚,他又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你该不会认为我能够左右孙子刚这种人吧,那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我又上前一步,“那麻烦张总,给孙子刚打一个电话,我要跟他对话。” 他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我,“你这是麻烦人的样子吗?我怎么看着你们是在威胁我呢?我都考虑要不要叫保安把你们弄出去了。” 我猛地一拍老板桌,震得桌上的钢笔都跳了起来,继而滚到了地上。“我没功夫跟你在这开玩笑。” 张少白让我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往下出溜,险些从椅子里滑下去。他用双手撑住椅子扶手道:“什么意思啊,我警告你,我可以随时报警。” 席凡道:“你报警,我们还想报警呢,你报警你脱得了干系吗?” 张少白眼神闪烁,突然换了口气道:“孙子刚是我朋友,但我没理由随时能够掌握一位朋友的行踪吧。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我看他手机放在桌上,随手拿起来递到他面前,“问问,就现在。” “你…” 只是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人扇了一个大耳刮子,眼镜都飞了出去,动手的人是马莉。这一巴掌着实把他打懵了,我觉得他第一是没想到我们真的会动手,第二是没想到先动手的会是个女人,第三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女人的手劲儿居然这么大! 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马莉,面色逐渐狰狞,好像随时要骂出句什么来似的。不过马莉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反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这一巴掌可就更难受了。正手打人那手心里好歹都是肉,反手打人可全是骨头节子,我看得手都疼。 马莉一字一字道:“人在哪?” 我看他估计是真想喊人报警,作势站到马莉身前,把手机又往他那递了递,“张总,麻烦你了,真的很急。你先别想着报警或是叫人找场子,这位,是马驳雄的亲侄女。你要是再犹豫,下一个耳刮子很可能就是马驳雄亲自扇了。” 张少白终于回过神来,听到马驳雄的名字不由变了变脸色,慢慢接过手机道:“我…我问问…” 我努力压住心神,做出和蔼的表情,“要快。” 他解锁找到孙子刚的号码打了过去,电话倒是很快就接了,我示意他打开外放,接着他带着微微的颤音小声问道:“子…子刚,你…你现在在哪呢?” “刚处理完,烦着呢,怎么了?” “什么!你…你处理完了?” “是啊,人接走了,虽说有点可惜,不过少爷我现在无债一身轻,怎么样,要不要出来喝酒?” 我用口型对张少白说:“在哪?” “啊…好…你在哪?” “那就来老地方吧,我在这等你。” “行。” 孙子刚挂断电话,我盯着张少白道:“张总,看来还得麻烦你,带我们去一趟老地方,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我…我告诉你们就好了,我就不去了。” 我站直身子转身走向门口,“一起走吧,别到了地方找不着人还得再回来麻烦你,我拖不起。” 席凡上前就拎起张少白,然后往门口推了一把。马莉跟上来道:“孙子刚说人已经接走了,那雅楠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应该赶得来及,一定要赶得来及!” 无错 第三百五十六章 狼心狗肺孙子刚 张少白告诉了我们目的地,是一间夜总会,叫皇朝,在玉城这也算是个销金窟的招牌。按他说的孙子刚和那的老板关系不错,他们几个人在皇朝有个vip包房是固定留着的,谁去了谁用。 可这会儿也才下午四点钟,夜总会是肯定没上班,想要进去还得让张少白带着,而且我也担心他给孙子刚通风报信,按我的思量人才刚接走,一时半会儿的应该赶得及。 我们以最快速度赶到皇朝,张少白也不敢多说,直接领着我们一行从侧门进去,里面只有清洁工还在打扫,他带我们上了三楼找到一个包间,指了指里面,“就是这间。” 我推门一看,里面只有孙子刚一人,这会儿正仰头靠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根烟。听到动静,他伸手拿下烟说道:“来啦,够快的啊。” 转头一看门口进来一群人,他错愕道:“你们是谁?走错了吧。” 我把包房的灯都摁亮,“孙子刚,凤雅楠让你送到哪里去了?” 孙子刚一看是我,眼神里不由得有些躲闪,他经常来妖妖灵接凤雅楠,自然见过我,而且上次在万世又打过照面,当下就有些心虚。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今天没见过雅楠。” 我已经走到他近前,随手提起冰桶扣在了他脑袋上,“好好想想!” 孙子刚手忙脚乱地把脑袋上的冰块拨掉,“你神经病吧!保安!保安!” “我再问你一遍,人,你给我送哪里去了!” 孙子刚就近抓起四方形的玻璃烟灰缸,撂着狠话道:“我说了今天没见过她,你他妈找揍!” 我见他提着烟灰缸就向我挥过来,右手提起刚才打冰桶里抽出来的香槟猛地甩向他的烟灰缸,他抓得不稳,烟灰缸应声飞了出去,我手中的瓶子又猛地反手下劈,直接打在了他的右肩上。 “啊——!” 香槟受到剧烈的碰撞,顿时化作一堆泡沫从瓶口涌了出来,哗啦啦地流在他的胸前。我伸手接了点,味道还不错。“我最后问一句,你要再不说,我就打到你说。” “你他妈…啊——!” 这一下不是我打的,是马莉,她下手比我狠,拿起瓶没开的威士忌就往他脸上招呼,苏珥拉了一下才没让那孙子脑震荡,而是狠狠打在了左肩上。 “你们…你们知道我爸…啊——!” 我履行了承诺,就问那一句,他没说出我想要的答案,看来他也认可我的做法,只能打到他说。 我打了两下,觉得有点掣肘,毕竟又不能打得太狠,真打昏过去那就什么也问不到了。我把酒瓶丢一边,看到边上还有精酿啤酒,直接拉开瓶盖就把瓶口插进了他张大的嘴里。 他伸手来抓,却一只手被我摁住,另一手让席凡给拧到了脑后。灌完一瓶啤酒之后我道:“你刚才把人送出去了,我的时间肯定不多,那你的时间也不多了,跟你直说吧,我今天是拼着命不要来找你的,要是晚一步,我的命就玄了,不过我一定会带你走。” 他用异常惊恐的目光看着我,我则是很平静地和他对视,真的,如果凤雅楠在我们这有个什么闪失的话,凤老爷是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凤凰之怒,我连想都不敢想,所以我是真害怕。 见他还不说,我已经拉开了第二瓶酒,他这才连连喊道:“我说!我说!” “赶紧,我很急。” “她让杨少的人接走了!” “接去哪儿了,我要地址。”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负责送。” 我好绝望,一瓶子又怼进他嘴里。苏珥忙把我拉开,顺手把那瓶酒拿出来,“什么时间,在哪里,用什么车接走的?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那孙子刚又猛呛了几口酒,见我被苏珥拉开,这才缓了过来,许是以为我们不敢当真对他下手,突然豁了出去,“妈的,老子就不说,有本事你们弄死我啊。” 苏珥把瓶子一滑,抓住了瓶颈,甩手就朝他脑袋砸了过去,就听“嘭”的一声闷响,我看那瓶子还好端端的,进口货质量是可以,这一下还没碎。 孙子刚这回却是真吓傻了,他晃了晃脑袋,口中虚弱道:“半…半小时前,就在这里,黑色…黑色奔驰。” “送去哪儿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打完之后把酒瓶放在桌上,从孙子刚身上翻出手机,“打给姓杨的,问问他在哪儿。” 孙子刚忙找出号码打过去,“杨少,杨少你在哪儿?” “孙少啊,咋们不是说好两清了嘛,怎么,你对我还不放心?” “不是,杨少,你…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泳池里,等人。” “在哪的泳池?” “在…孙子刚,你是不是反悔了,他妈的耍我是吧。” “杨少,我反悔了,钱我会还给你,你把人送回来给我行不行。” “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你他妈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求你了杨少,求求你,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我像缺钱的人吗?趁我现在心情好,你他妈别给老子添堵,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那…那你告诉我在哪儿,我现在去登门请罪。” 对面姓杨的突然警觉起来,“孙子刚,你搞什么鬼?” 我看孙子刚在那个杨少面前根本就没有底气,忙拿过电话警告道:“杨少是吧,我是凤雅楠的哥哥,你和孙子刚之间有什么瓜葛我不管,但你不要动我妹妹一根汗毛,要不然天涯海角我都杀了你。” “你他妈谁啊!敢威胁老子。” “我只是一句忠告,不管你是什么来头,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照我说的做,直白点,我的命,已经跟我妹妹的汗毛挂上钩了。” 那杨少顿了顿,突然道:“你神经病啊,我又不认识你,你妹妹谁啊,我根本就不认识。” 我听他已经开始装傻,知道多说无益,“只要你放了我妹妹,我就当无事发生。” “神经病,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我再拨过去,被摁掉,再拨,对方已经关机。 “接着问,我去查监控。” 我刚要出门,就听外面传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几个保安打开门,一个大光头走了进来,“你们是什么人!孙少!孙少你没事吧!” “黄总…救我…” 那叫黄总的大光头立马招呼保安动手,我退后两步提起酒瓶悬在孙子刚头上,“黄总,今天的事儿是我和孙子刚之间的恩怨,你最好别管。” “孙少是我的客人,这里是皇朝!还由不得你们撒野!” “我很急,对了,我还要查一下你这边的监控,我一个妹妹让人绑走了。” “你说查就查!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知道这是谁的产业吗!” “谁的?” “这是周老板的产业!” 我一歪头看向马莉,“周老虎的?” 马莉上前一步道:“告诉周老虎,我是马驳雄的侄女,问问他是不是要插手这个事?” 那光头看了看马莉,犹疑道:“你…你是…” “快去问!” 那光头愣了下,又看了眼瘫在沙发上的孙子刚,“我打个电话。” 很快他又折回包间,“周老板说,你们的事儿我们不掺合,不过别在这里闹事。” “我要查监控,就现在。如果不行,我请师琅来查。” 那光头咬了咬牙,“好,这边。”他说完又看了眼被摁在那面露绝望的孙子刚,扭过头走了。 我小声对马莉道:“这件事告诉马先生,拜托他一下,这孙子刚怕是真不知道雅楠被接哪去了,咱还得自己想办法找人。” 马莉点点头拿起电话打给马驳雄,我回头对席凡道:“接着问,我要每一个细节,和雅楠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 我跟苏珥马莉来到监控室,让工作人员调取了半小时往前的画面,看到凤雅楠打了部车停在门口,孙子刚带着她进了皇朝,两人看起来倒是有说有笑。监控显示两个人到了刚才的包房,而包房里并没有监控。 时间显示约莫四点钟的时候,有两个女人扶着凤雅楠出来,说是扶,基本已经是架着了。有一个黑衣男人在前领路,孙子刚则跟在后面,随后四人上了一部黑色奔驰越野车,而孙子刚则是返回了包间。 我仔细看了看,因为摄像头的角度问题,又是在侧门,所以并没有拍到车子的牌照。我掏出电话打给刘振荣,“老刘,出大事了,我们这的凤雅楠被人掳走,对方应该是见色起意。我现在在一家叫皇朝的夜总会,监控录像只拍到车子没拍到车牌号,你看一下能不能让交通部门找一下这部车子?” “凤…凤家的?” “对。” “我马上去协调,但没有车牌号怕是有些困难。” “尽力吧,我们都承受不起后果。” 回了包间我看席凡已经不再折腾孙子刚了,“他都说什么了?” “这个杨少,是省里某高官的儿子,在玉城没有房产,来这一般是住酒店,所以不好锁定。他和玉城的很多头面人物都有往来,所以也可能住在他们闲置的住宅和别墅里。” 苏珥道:“他刚才电话里说自己在泳池里,不带泳池的住宅可以排除。锁定一下玉城带泳池的高级酒店,以及别墅区。” 无错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过路纨绔杨文杰 正说着话,包间里又涌进来一群人,我回头一看还真是谁都有,师琅带着羽如烟来了,崇明义领着凌瑶宋茜一起来的。苏珥小声道:“我让他们把能飞的都给喊来了,咱这会儿缺人。小方和余家姐妹随后就到。” 刘振荣打电话给我:“小李,我到皇朝了,你在哪儿?” 我下楼找到他,张岚清也一起来了,领着他俩到监控室,“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嫌疑人在玉城没有固定住所,可能住酒店和朋友的别墅。现在唯一的线索是他住的地方有泳池。” 刘振荣道:“有嫌疑人的身份信息吗?” “有,姓杨,是省里某高官的儿子。” 刘振荣诧异地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不管是谁,都不好使。” “行,那我知道了,我先让人查一下他最近的出行住宿记录。” “我们在楼上的vip包房,现在只能各自行动,刚才我也通过电话警告了那个姓杨的,希望能起到一点效果,给咱们多争取些时间。不过他现在已经关机了。” 我又上了楼,苏珥道:“从他们把雅楠带上车到刚才给姓杨的打电话,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可那姓杨的说还在等人,说明车子应该还没到达目的地。市区里靠近这里的几个酒店基本可以排除,但我们很可能要把范围再扩大了。就比如汤县,也有温泉度假酒店的。” “听你的,你安排吧。” 苏珥看着崇明义他们道:“都带着手机吧,我给你们各自圈定一个目标,你们带着手机赶过去,有什么结果电话联系。” 这会儿余蛮蛮她们也赶到了,依着苏珥的计划全都找了个地方幻化真身直飞目的地。 羽如烟道:“我也去吧。” 我看着他道:“你伤还没好…” 他豁达道:“没事儿,汤县我熟,让师姐骑车带我赶过去。” “那…那汤县就麻烦你俩了。” 师琅甩了下头发,环顾四周,“你们就安心在这呆着,周老虎不会为难你们的。” “怎么说?”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要找那人的身份,现在巴不得马先生和他碰一下,好坐收渔翁之利,没分个胜负出来,那个老人精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说罢她带着羽如烟下楼。我回头看了看,陆遥和张少白身后都站了几个黑衣人,那是跟着师琅来的小弟。我挠挠头对陆遥道:“陆遥啊,今天这情我领了,接下来的事情估计更麻烦,你们先回去吧。” 张少白忙伸手拉着陆遥道:“那…那我们就先走了。” 陆遥却还有些担心,“没事儿,我再等等吧,总要看到雅楠安全回来才行。” 我对张少白道:“行,那张总你先回去吧,今天不好意思了,改天我再登门致歉。” “啊,不妨事儿,回见,回见。”说罢他就在几个小弟的注视中离开了包间。 依着苏珥圈定的地方,负责玉城市区里的几个妖怪纷纷发回消息,均说是没有发现凤雅楠。张岚清来到包间,“查了那个姓杨的记录,一周前他从别的地方坐飞机来的玉城,之后先是在一家星级酒店入住,不过三天前已经退了房,但并没有乘坐公共交通离开玉城。” 苏珥在纸上又划掉了几个地址,那是剩下的酒店。“也就是说他应该住进了谁的别墅里,还用着别人的车。那部车有消息了吗?如果能找到那部车的主人,或许咱们就能找到目标了。” “通过视频监控的跟踪,我们锁定了三部奔驰越野车,现在正在查询这三部车的去向。” 她说着接起电话,“嗯?好的,我知道了。查一下那个车主名下的房产。” “三部车子中,有一部进了某小区。另一部进了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还有一部出了城。刘哥已经去核实那两部车的情况了,出城那部我们也在查。” 苏珥点头道:“应该就是那一部了。” 刘振荣发回消息道是调取了小区和停车场监控,一个是自己下的车,另一个是一家三口下的车,基本可以排除。第三部车出了城,车主是本地一个富商,名下有不少房产,祖籍汤县。 我们一听到汤县就都动了心思,苏珥道:“刘大哥,把他的信息和在汤县的房产地址发过来。” 收到信息苏珥上网查了一下,笃定道:“应该就是这里没跑了,这个富商在汤县盖了个占地不小的私人别墅,这面积都快赶上小庄园了。” 说罢她赶紧将地址发给羽如烟,然后打电话过去,“如烟姐,我们觉得最有可能的地方就在这。” “收到,我们已经快到了。” 我抖了一下,这才半个小时,师琅姐全程飙车不带减速的啊。 终于是看到了一点希望,我坐下来随手拿了瓶酒倒上,刚喝两口就看见瘫在沙发上装兔子的孙子刚,才想起来,好像来得太急,到现在都没问这孙子到底办的什么事儿呢。 我给他也倒了杯,推到他面前,“说说吧,你是怎么想起干这么丧良心的事儿呢?” 他战战兢兢地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又放下,“我…我也是被逼的…” “详细说说,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说了…你们能放了我么?” “如果雅楠没事儿,就都好说,要是她有事儿,你放心,晚上我就把这点了,咱俩一起死。” 孙子刚让我吓了一跳,杯子都放得磕磕巴巴,“我是让杨少给阴了。” 这个孙子刚,之前我就听陆遥说过,他老子原来是市领导,不过已经退下来了。但你说市领导的公子天天游手好闲开着个跑车到处拈花惹草的,他老子的底未必就有多干净。 孙子刚除了对姑娘特别上心之外,还有一个坏毛病,此人好赌。 而且是痴迷的那种程度,甚至超脱了赌徒的境界。举凡赌徒,普通等级的那都是为了钱,一赌下去眼睛就冒红光。他不一样,他除了赌钱之外,更在意的是胜负。听起来似乎并无不同,但是举个例子就知道,他就是碰到哥们媳妇儿大肚子都能赌个男女,赢了哥们请客,输了他送份厚礼。 所以上次万经理一挑唆,他就跑去跟席凡赌品酒了,并且在凤凤提出新规则之后,他反而更加兴奋起来。也就是说他更享受赌博带来的快感,而非彩头。 那个杨少叫杨文杰,也是一号衙内,不过档次就比孙子刚高了太多。上周他来了玉城,那自然是众星捧月,想要巴结他的富商衙内比比皆是,天天都是声色犬马的。 这群人凑在一起,除了喝酒女人就是赌博,除了助兴之外,更多的是变相地给他送好处。富商们一晚上输个天文数字,就是为了博杨文杰一乐,好搭上关系,以后挣回来的钱肯定不会更少。 孙子刚虽然是过气的衙内,但在玉城怎么说也算的上是个纨绔,这种事情他定是要参与的。而那会儿他和凤雅楠整天出双入对的,这就入了杨文杰的眼。 杨文杰私下打听过,虽然不知道凤雅楠的来历,但晓得就是个没名堂的漂亮姑娘,于是就动了歪心思。但想要从孙子刚手里直接要人,孙子刚肯定是不允的,他也要个面子。 杨文杰就做了个局,还是开party,然后请大家来玩,接着开赌局。也说是寸,那会儿刚好孙子刚在凤凤手下吃瘪,又和凤雅楠闹了矛盾,心中十分郁闷。脑子一热,就入套了。 两天时间,他输出去一个想都不敢想的数字。除了他自己头脑发懵,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当时赌博的时候,有好几个富商表示,孙少你尽管赌,我给你入个股,赢了咱们分,输了一起担。 这就让孙子刚错误地估算了自己的赌本,因为当他输到裤衩子都没了的时候,之前说话的那些富商早就离开了,打电话不接,有的甚至直接出国度假去了。 而且当时那群人也就是动了动嘴皮子,又没有合同字据,根本就作不得数。再说了,谁保障赌徒的权益啊,你报警,跟警察叔叔说我让人坑了,警察问你为啥,你说赌博,一查金额,好嘛先逮起来。 杨文杰一经得手,就开始逼着孙子刚还钱。孙子刚是有钱,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养个跑车逍遥快活混吃等死没什么压力,但真要让他掏出这么个数字的真金白银,那根本就是扯。 可杨文杰的来头之大,就是他老子也不敢得罪,被逼无奈之下杨文杰松了口。只道是赌场上的钱,终归是虚的,再说他也不缺钱。但是赢了就是赢了,要真不行的话,就让孙子刚把凤雅楠送给他,这事儿就算两清了。 孙子刚就是再蠢,这时候也该回过味来了。他一开始先是不同意,但硬气话没说两句,就改口称凤雅楠不会同意。因为他知道凤雅楠的性格虽然有点骄纵,但绝对不是虚荣。她的很多做派与其说是想表现什么,倒不如说她其实是习惯成自然。 无错 第三百五十八章 冤孽终于是来了 饶是孙子刚这样的情场老鸟,用尽了各种手段,直哄得凤雅楠意乱情迷,但想要再进一步都万万不能。所以妄想把凤雅楠当拜金女那样送出去,那根本就没有可能性。 杨文杰就说你先试试,孙子刚也只能照做,他先是凭着自己的那一套把凤雅楠哄好。说自己曾经是个纨绔子弟,但遇见了凤雅楠之后就萌生了浪子回头的想法。这虚虚实实的套路让凤雅楠顿生成就感,跟他和好之后又去了几次杨文杰搞的活动,可凤雅楠对杨文杰丝毫不感冒。 因为杨文杰属于霸气外露那种类型,他想要的东西根本不需要自己开口,自然会有人帮他办好送到面前。所以他根本就不会花心思去讨别人的欢心,这个概念从来就不存在于他的大脑中。 巧了,凤雅楠大体上也是这么个性子。 老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凤雅楠根本就看不上杨文杰,可杨文杰却越看她越对胃口。最后他对孙子刚下了最后通牒,软的不行来硬的。孙子刚那时候已经无计可施,一想凤雅楠这脾气他其实也吃不下来,老在她面前装孙子也不行,干脆二一添作五,就从了杨文杰。 于是他把凤雅楠骗到皇朝,这里早就有杨文杰安排的人等着,几人一起喝酒聊天,凤雅楠喝的那个自然加了料。等凤雅楠被迷倒之后,就让那几个人弄上了车。 为了避嫌,他今天特意让凤雅楠自己打的车,但他没想到自己跟张少白的对话让陆遥给听了个正着。陆遥是个正直的人,明知道自己掰不过这些人,但还是对马莉坦言相告。 马莉听完孙子刚的话,上来就要揍,苏珥忙给拉住了。马莉抄起孙子刚面前的酒就泼了过去,撂了句狠话:“你等着。” 孙子刚用手护住了头脸,但还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会儿我电话响了,一看是师琅,忙接起来,“师琅姐!情况怎么样?雅楠有没有事儿!” 对面顿了下,居然传出凤雅楠的声音,“孙子刚在哪?” “在我面前呢。” “等我。” 随后我就听到一阵马达的轰鸣声,接着电话就挂了。凤雅楠刚才两句话虽短,但听得出来冰冷刺骨,我这心七上八下的,到底是有事儿还是没事儿啊! 想着估计是师琅骑车带她回来,我就打给了羽如烟,等了会儿他才接电话,我赶紧问:“怎么回事儿啊?雅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 “没事儿啊,我们赶得及时,她就躺在床上好好的,不是已经跟师姐回去了吗?” “嗨!你们可吓死我了。” 我拿着电话骂道,但嘴角还是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弧度,突然想到师琅带着凤雅楠回来了,那羽如烟怎么办? “没事儿就好,师琅姐走了,要不我找个人开车去汤县接你?” 羽如烟娇笑一声,“不忙,我明天自己回去,现在还有正事儿要办…” 我让他笑了个激灵,正事儿?凤雅楠都救出来了还有什么正事儿?忽然我听到电话那头还有别的声音,像是有人给堵住了嘴用鼻子发出的呜呜声。 “你…你干嘛呢?” “想不到这个杨少还是个好胚子,长得呀,有几分像常威…” 我又是一震,强自压了压心神,“那你…别留下什么…” “知道啦。” 又是一声娇嗔,我忙把手机挂了,丢到一旁,就跟烫了手似的。 苏珥看了看我,“雅楠是不是没事儿了?” 我点点头,“师琅姐正带她回来呢,说是赶得及时。” 满屋子人都松了口气,连孙子刚都软回了沙发里,他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苏珥又开始打电话通知帮忙的妖怪可以收队了,凤雅楠已经安全带回,辛苦大家了。 席凡显然和我想到了同样的问题,“那羽如烟呢?要不要我开车去接他?” “不用,别问,我也不想说。” 席凡立马就会意了,双手交叉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转念一想,反正跟这个杨文杰已经做下仇了,羽如烟应该就是起了坏心思,好像这一年里他也不能下崽,让那个缺德带冒烟的杨文杰吃点苦头也不赖。 不过一想到凤雅楠刚才的语气,我又喊过马莉,“马莉啊,我听雅楠刚才的语气不对,怕是要发飙,一会儿你可千万要拉住她,想折腾他们咱有的是办法,别搞出人命来就行。” 马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当下表示明白,我琢磨着是不是该把翡无忧和二大爷再给喊过来,但想着凤雅楠栽了这么大一跟头,气总是要让她出的,要不该憋出病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包间的门猛地被打开了,就见凤雅楠急火火地走了进来,马莉上去抱住她,“雅楠!雅楠你没事儿吧!” 凤雅楠任她抱了一会儿,然后拉开马莉的手,左右环顾了一下,径直走到孙子刚面前,目光冷冷地盯着面前这个已经被折腾得仪态全无的家伙身上。咬着牙说出三个字:“孙子刚!” 孙子刚一把跪倒在她面前,“雅楠,雅楠你听我解释!我也是被杨文杰逼的!他给我下套!他逼我这么干的!雅楠我知道我不是人!但我也没办法啊!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这话一出我们都暗叫不好,这凤雅楠是不是让他们药下猛了,怎么这会儿开始演言情剧,那孙子刚听了这话肯定要顺着杆子往上爬啊,一会儿再不要脸地肉麻几句,看来今晚的事儿又要草草收场。怕就怕以后他俩还腻在一起,那我们真的要跟马莉一起吐血。 果然,孙子刚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有有有,雅楠,我一直是爱着你的啊!我承认之前不是个专一的人,但自从遇上了你之后,我就变了!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听到这话我到处找瓶子,就想上去给这孙子开个瓢,在场和我有一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 凤雅楠却不为所动,又问:“那你把我当什么?” 孙子刚一窒,“我…我…我真的是没办法啊!杨文杰势力那么大,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做,他一定会玩死我的!我心里也不好受,他说他…完事之后就把你送回来,我…我以为你不会知道的,以后我也不会提起这个事,我是想藏着这个秘密好好跟你过完这一生的!” 凤雅楠依旧冰冷地看着他,“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我们全都心中叫好,看来凤雅楠智商并没有离家出走,不至于再被这些鬼话糊弄,我提着瓶子上前,“雅楠,你说,先从哪儿开始?凡那!磨刀去!” 孙子刚见自己的讨饶不奏效,突然梗着脖子站起来道:“凤雅楠!你想干什么!老子受够你了!” 凤雅楠闻言顿了顿,伸手阻止我,却并没有开口。 孙子刚大声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大小姐!你从来说一不二,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因为你,我得罪的人还少吗!” 他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你以为出去的时候那些人真的是给你面子吗?那都是看我!要不是有我在,你早就被人扫地出门了!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那你就拿出点东西来让别人看看!你要拼爹、拼钱、哪怕是拼才华都能让人高看一眼,可你有什么?” “你什么都没有!你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就只有一身的臭脾气!好看是能当饭吃,但是不能当主子!谁捧你谁才是你的主子!我天天哄着你惯着你,你给我什么了!你连碰都不让我碰!老子不是白痴,不缺女人!你既然不顺着我,那替我抵了几千万的债,怎么了!” “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女人能凭着好看值几千万!你知足吧!” 我让开凤雅楠,一瓶子就砸到那孙子的脑袋上,这次瓶子很给力,直接就碎在他头上。孙子刚应声又瘫回了沙发里,伸手捂住流血的头,却还狞笑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老子今天栽了,可你也不是什么好鸟,不就仗着人多嘛,有能耐弄死我,就不信你不跟着一起死。” 我听这话又要动手,苏珥把我拉开,“老李,别冲动,不值得。” 让苏珥这么一提醒,我那股狠劲儿又下去了,本来要是凤雅楠真出了事儿,我是打算后面找个妖怪把他活吞了的。可现在凤雅楠没事,的确不适合再冒这种风险,我骨子里还是个本分人。 凤雅楠终于有了动作,她慢慢弯下腰,几乎把脸贴到了孙子刚面前,“你从头到尾,都是贪图我的美色,孙子刚,你这个骗子。” 孙子刚见我被拉开,盯着凤雅楠道:“我孙子刚,从来都是贪图美色的,是你蠢。” 凤雅楠慢慢将双手放在自己脸上,突然做了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举动,她居然用十指扎进了自己的脸里,然后猛地往下一划,就见十道血痕立刻出现在她白皙柔嫩的脸上,鲜血淋漓皮肉外翻。 无错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我这监护人完了 孙子刚猛地一声大叫:“啊——你干什么!啊——!” 马莉就在旁边,立刻冲上去死死抱住凤雅楠的双手,“雅楠!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凤雅楠却似乎根本听不到这话,只是将那皮开肉绽的脸紧紧贴在孙子刚脸上,口中喃喃道:“美色…美色…” 孙子刚双手刨着沙发,一个劲儿地想往后蹭,可沙发上已经没有他能挪动的位置,只能歇斯底里地大叫:“疯了!疯了!你这个疯婆娘!都疯了!疯了!” 我们也七手八脚地冲上去抱住凤雅楠,她将脸上的血都涂到孙子刚脸上,口中兀自翻来覆去地说着那两个字,突然猛地一仰头,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接着软了下去。 那一口血正喷在孙子刚脸上,他也愣住了,嘴唇不住地翕动,哆哆嗦嗦地呢喃道:“疯…了…疯了…疯…” 我们把凤雅楠放倒在沙发上,我一看那伤口不由得深吸一口冷气,“嘶——” 实在是伤口太惨不忍睹,看得人头皮直发麻,而且我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一股冷气从脑门直凉到脚后跟。 闵子芩取出药粉敷在凤雅楠脸上,“快,快送黄先生那!” 席凡上前一伸手将凤雅楠拦腰抱起,我也赶紧冲出门去,下了楼车后门险些让我给拽下来,席凡抱着凤雅楠上了后座,闵子芩接着救治,苏珥关上副驾的门,“我打电话通知黄先生!” 就听一阵轰鸣,师琅一个甩尾来到我车旁,“我开道,跟上!” 说罢她一拧油门,雅马哈立刻窜了出去,我也丝毫不敢怠慢,一脚踩到底就跟在她后面。师琅车子开得飞快,却还在前面左歪右扭的,很霸道地给我们挤开了一条车道。 很快我们就赶到了黄天野的诊所,他站在门口见我们车子一停下,就探身把凤雅楠抱了出去,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进了诊室,我们也齐齐跟了进去。 黄天野细看脸上的伤也是怒道:“怎么搞的!” “来不及细说了,她还吐血昏过去了,先救人要紧!” 黄天野伸手搭脉,“气急攻心,迷了心窍,恐有失魂之险,我先将她的气息平复下来。” 诊室不大,我们站在旁边有些妨碍,我一跺脚直接出了门上车,苏珥追上来道:“老李!老李你要干什么!” “老子宰了他!” 苏珥死死拉住方向盘,“你冷静!先冷静!” 我吼道:“你让我怎么冷静!那是凤凰!他好好的闺女送我们手上,折腾成这个模样!你让我怎么冷静!” 师琅突然一步上前,拎着我的后脖领子就从车里拽了出来,然后一把甩在地上,“长能耐了啊!” 我头磕在后门上,不住地喘着粗气,苏珥蹲下来一手扶着我的头,一手握着我的手,“我知道,先冷静,事情总是要解决了,你杀了他也无济于事,听话。” 我闭着眼睛喘了会儿,把头靠在她手上,良久张开眼睛,迎上她担忧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也挺不是东西,一到关键时刻就乱了方寸。 “我没事,我错了,我不该吼你。” “没事没事,你别给自己加那么大压力。” “凤老爷要真追究,都算我的。” “别说傻话了,先救人再说。” 师琅打了个电话,“把人给我带回去。什么?也疯了?这一晚上疯了仨,那就先丢医院,给我盯紧了。” 我仰脖子道:“也疯了?哪有仨?” 师琅扫了我一眼,“你小子还没疯?那就俩。” 我无语,这会儿又一辆车停下,是陆遥的,马莉快步冲了下来,“雅楠呢?” 苏珥道:“黄先生和子芩在里面救治,我们帮不上忙。” 马莉看着地上的我:“李大哥你怎了么?” “快疯了。” 皇朝那边已经没什么人了,师琅的小弟清理了现场,还把孙子刚送去了医院。刘振荣要走了皇朝的监控,说是面上的事情他们会去处理,让我们专心救治凤雅楠就行。至于杨文杰那边会发生什么,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了,凤雅楠出了事,他脱不了干系。 说老实话,我现在特别慌。凤雅楠现在的情况比我们之前预判的还要糟糕,我是真的不敢想象凤老爷要是知道他闺女破了相,会不会拿我们祭天。 黄天野折腾到半夜才出了诊室,我忙问他:“怎么样黄先生?” “性命无虞,心窍已通,但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她遭受如此刺激,醒来后精神是否正常,我还无从判断。这一方面非针石可解,乃是心病。第二,她脸上的伤…” 我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这伤,她好歹是个妖怪,人形也是幻化而来的,应该…应该不碍事吧?” “非也,人形不是幻像,乃是根据本体幻化所得,是不可更改不可选择的。就像我也只能在年龄上稍有变化,但不管是年轻还是年老,那都是我,不会是另一个人。” “而她这次受伤很重,即便是幻化为本体,那伤依然存在,所以我很担心…” 苏珥小心问道:“是不是会留疤?” “那是一定的,如此之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留疤。而且这样的伤口居然还是她自己造成的,即便伤好了,可这一脸的疤势必又会刺激到她,那就回到第一个问题了。” 我问道:“黄先生,您可是圣手,有没有什么祛疤的方法啊!” 黄天野有些为难,“倘若是较浅的疤痕,还可以想办法修复祛除。可…可凤小姐这伤实在是太严重了…” “完犊子,这不是破相,这是毁容啊。” 苏珥又问:“那有没有什么仙草可治?” 我又提起精神,黄天野常用仙草治病,搞不好就有什么天材地宝可以挽救。 他走了两步,“倘若能有荀草,或许可以一试。” “荀草?啥功效?在哪儿?” “山海经中记载此仙草服之美人色,但因为我从未遇过这种病例,所以没见过,也没用过。至于在哪儿,我…我也不晓得。” 苏珥已经查到了记录,“是这个吗?《山海经·中山经》中提到:青要之山,实惟帝之密都。是山也,宜女子。有草焉,其状如葌,而方茎黄华赤实,其本如藁木,名曰荀草,服之美人色。” 我急道:“听描述这地方既宜女子,这荀草又能美人色,应该有效的。只是青要之山在哪呢?” 黄天野点点头,“青要之山,实惟帝之密都,即天帝曲密之邑,乃是传说中的所在,所以我对这个地方,也拿不准。” 我神叨叨地念着,“天帝天帝,按说应该是上古时候的大能,咱有认识能跟天帝沾上边的没有?” 苏珥却道:“跟上古沾上边的有,比如毕方重明鸟,比如獬豸白泽,比如雨霁姐,可这会儿的他们和上古的那位满不是一回事儿啊。” 好像真是,他们年纪大的像蠵龟老爷子,撑死了往五百这么算吧,但也跟上古离得太远,能不能知道这些传说的确切位置还真是两说。 黄天野想了想,“如果是曾经的大妖家族,传承有序的话,或许可以问问。” 问问?也只能是问问了,可这要问,和天帝关系最近的无非就是传说中的天帝之女,女魃大人谢雨霁。但凤雅楠就是她送我们手里的,我们要问的话肯定得把事儿给说明白了不能瞒着,她知道了,凤老爷也就知道了。我现在的想法是先把事情压住,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坏小孩做错事的心态。 苏珥看出了我的犹豫,“要不这样,咱先找老爷子们都给问问,也先不说是啥事儿,要实在问完了还找不着,该向凤老爷坦白的,也得坦白,毕竟治好雅楠才是大事儿。” 我咬咬牙,“行吧,就依你说的办。” 黄天野道:“小牧,你也不用太担心,事情的经过我听子芩说明白了,先不说凤小姐的伤是自己弄的,这事儿其实错也不在你们。凤凰一族素有德名,凤老爷不是那样的人,不会随意迁怒于你的。” “唉,可我现在是临时监护人,出了什么事儿都绕不开我,先治病吧。” 苏珥看了看我和席凡,“咱们要不先回家吧,瞧你俩都一身血的,别再吓到别人。整好我也跟子芩一起回去收拾点东西,再过来一起守着。” 黄天野示意我们先走,他盯着就行,陆遥送完马莉过来之后就让我们给劝回去了,毕竟这一屋子妖怪,有他跟着掺合也不像话。师琅本想着送马莉回家,可马莉坚持要在这等到凤雅楠醒来,我开车带着大家回去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又急忙赶了过来。 凤雅楠依旧没醒,马莉就呆在诊室里寸步不离。苏珥拿了套衣服给她,让她先去洗个澡,要是雅楠醒了就立马叫她,她这才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我看了看凤雅楠,这会儿她的脸已经被裹住了,啥也看不出来,但我脑中满是她之前那副血腥的模样,估计孙子刚就是让这个给吓的,直接疯了。就算好了也是一辈子的阴影,不知道他以后再看见漂亮姑娘,还敢不敢动歪心思。不过我也没打算让他好过,只是暂时没工夫理他。 无错 第三百六十章 赶去席家避避难 第二天一大早,来探病的人是一波接一波,凤凤得了消息,和会所的一帮妖怪都来了,之前那些小姐妹虽然对凤雅楠有些意见,但毕竟碰不上面,过了也就过了,这会儿听说凤雅楠出了事儿,还是个个都不计前嫌跑过来探望。 翡无忧领着二大爷也到了,二大爷把我训得跟孙子似的,我低着脑袋听训,末了它撂一句,“我出去一趟,找找老朋友,看看能不能问到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劳什子荀草。” 中午时候陆大有领着在王有财那上班的一伙妖怪过来,个个都是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孙子刚和杨文杰给挫骨扬灰。我只道孙子刚现在是半废了,收拾他有的是机会。至于杨文杰,说起来羽如烟还没回来呢。 不过他随后也到了,我看他精气神倒是挺好,也没细问杨文杰的下场,无非就是那点破事儿呗。 马驳雄也赶了过来,安慰了一下马莉,听我们说起荀草,“这仙草我也没听过,不过我会撒出去问的。至于那个杨文杰,你们就先别管了,我会让人盯着他的。” 凤雅楠是在傍晚的时候幽幽转醒的,一群女妖怪围在旁边,马莉一把抓住她的手,众人齐声呼唤,“雅楠,你觉得怎么样?”“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凤雅楠无力地扫视众人,“我…我怎么了?” 马莉道:“你受了伤,昏过去了。” “哦…我想起来了…我…孙子刚…” 我探出个脑袋,“那孙子在医院,说是疯了,你要见他?我现在就去把丫提过来!” 她缓缓摇了摇头,“不…不要…我不想…再见到他…” 要依着电影里演的,大人物开口说不想再见到这个人,那我们就应该立刻让他永远地消失。我扭头对羽如烟道:“如烟姐,你受累去处理一下,活做得干净点。” 羽如烟应了一声,转身要走,苏珥拉住他,又猛地在我背上拍了一记,“有正形没正形。” 凤雅楠并不理这茬儿,有些痛苦道:“我…脸上…好痛…” 闵子芩就道:“你昨天受了点伤,问题不大,我们已经处理过了,黄先生说不会留疤。” 凤雅楠眨了眨眼睛,又扫过众人,“都…回去吧,我…没事…” 末了她又看向身边的马莉,“对…不起…” 马莉抹了一把眼睛,“说什么呢,赶紧好起来,我们再去玩呀,去吃好吃的。” 我们见状都默默地退出了诊室,那几个妖怪一合计,决定倒班过来照顾凤雅楠,要不光是马莉和苏珥她们也不太够用,凤雅楠姑娘家的,我们一群老爷们儿也照顾不好。 现在凤雅楠已经醒了,精神上看起来也还好,至少没有魔怔,可我也担心她要是看到了自己的真容,会不会性情大变。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荀草,先把她脸上的伤给处理了。 我找了个旮旯给老爷子打电话,吞吞吐吐地把这事儿说了,老爷子大发雷霆,“臭小子你是干什么吃的!” “爷爷,后头再骂吧,先说这个事儿。” “事情先压住是对的,我找人妖界的大修行者们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哎,得抓紧啊,目前她也就脸上伤得重,我怕瞒不了多久。” “一天天的净给我惹事儿!” 我好委屈,这是我惹出来的麻烦嘛,但现在还得忍气吞声地求着老流氓,乖乖当着孙子。 苏珥闵子芩包括席凡都向家里长辈汇报了,可连闵老爷子都没听说过荀草,更别提青要之山了。白泽大大只道山海经乃后人所著,其中比较玄奥的部分多是人为杜撰,荀草或许有,但他也没听过,但什么天帝密都啥的就是扯淡了,那会儿还是部落时代,密都个鬼。 而且天帝这个名号本来就是后人臆想的,可以指代很多人,普遍的共识是用来指代黄帝,但黄帝呆过的地方如今早就大变样,到底哪里才是青要之山,根本无迹可寻。 书上说女魃大人是天帝之女,山海经记载也说是黄帝的女儿,可连谢雨霁本人都已经辟谣,只是后人杜撰。而且想想我们家老流氓说的,女魃和应龙那都是大道给的编制,黄帝再大能大过大道? 整整问了三天,一无所获,大家愁得跟什么似的。在此期间,孙子刚时不时地发疯,被送往了精神病院治疗,其父直接找上了皇朝想要个说法,但估计是马驳雄和周老虎一起给了压力,不了了之。 杨文杰在凤雅楠醒来那天就回了省城,倒是出奇的安静,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凤雅楠每日换药,我们特地将诊所里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都弄走了,而她自己的表现除了睡觉就是失神发呆,搞得马莉乱紧张,叨叨叨地陪着她说话,已经从自己三岁说到八十岁了。 我这还急火火地找人问荀草呢,突然又收到了那个神秘人的短信:“明天,潮城。” 我气得直接把手机摔进沙发里了,苏珥上来问我:“怎么了?” “还让不让人活了,这边刚出这么大事儿,那边又开始闹上了。” 苏珥拿起手机一看,“又来信息了,潮城,咦,这不是席凡老家吗?” 我心念一动,对呀,席凡老家就在潮城席家岭,这地方听起来土气,就跟个小乡镇似的,其实已经是个县级市,还有自己的火车站。 我想了想,“妹子,等如是,他们终于有一次踩进了咱人妖会的势力范围里?” “嗯,上次万世不算的话,那这次确实是的。” 万世酒庄当然不能算,虽然我们李家就在玉城,可我们李家根本就没有势力,还不如马驳雄好使。但这次不同,这次他们选定的地点在潮城。潮城啊,那可是席家的地盘,席步凡水产大王的名头可不是瞎叫的。 我坐直身子道:“妹子,你说咱们这回有没有机会,把他们堵在里边。” “赢面总比之前的都要好,毕竟席叔叔和沈阿姨都不是外人。” “好,那荀草就先让他们问着,咱这回花点力气,好好地和他们干一场。” 苏珥白了我一眼,“你这是找到救命稻草了?找不到荀草就逃避现实呗。” “心里明白就行,揭你男人的底有意思嘛。” 苏珥拧了我一下,“明天,要是咱今天出发的话,还能跟席叔叔部署一番。而且雅楠那边我问过黄先生了,说是至少还得个三四天才能拆线,也就是说咱还能瞒上雅楠一段时间。” “能瞒就好,能瞒就好。不是,说部署的事儿呢你别老动手。” 苏珥见我闪开,又拍了一巴掌,“那行,那咱就先赶去席叔叔那好好部署。” “上次爷爷也说了,天上我们暂时打不过酸与,可干扰它还是不成问题的,我看这回把崇明义和小方都戴上。姑娘那边就算了,她们本来就没啥战斗力,还得倒班照顾雅楠。” 苏珥点点头,“地面上二大爷又出门了,妖怪虽然不少,但是能打的不多,算下来好像也就韩大叔和师琅姐靠谱,邢鸣身手是不是也挺不错的?” “那就这样,咱带上师琅姐和韩大叔,还有邢鸣。加上崇明义哥俩,战斗力上应该是有了。他们撑死了来个酸与,让小哥俩对付它别让丫的落地,地面上再有这么几位,就算甄一言来了也给摁瓷实了,何况只是个常威。再说了,咱现在考虑的都是妖怪,要记住那边还是席家的地盘。” 计定之后我和她开始分头通知人,席凡中午刚给闵子芩那边送饭,我打给他道:“凡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哥,你好好说话,不要这么文绉绉。” “神秘人又来短信啦,你知道这次选的地方在哪?你猜,打死你都猜不出来。” “哪儿?” “你家。” “哪儿!” “你家,潮城!” “我靠…” “别感慨了,这事儿我跟苏珥都商量好了,你跟子芩通一下气,她留下照顾雅楠顺便看家。你跟我们走,其他要带走的妖怪我来通知。” 席凡答应了声,我见苏珥已经跟师琅通了气,正在给崇明义打电话,当下回头喊林清玄和康康看家,这就推着她往家里走,收拾收拾出门的东西。 等他们把信息报过来,我定了最近的动车票,拎着两袋东西下楼,就见崇明义开车到了公司,凤凤却当先从车上下来,我纳闷道:“你怎么来了?” “你们不是要去席凡家出任务吗?我也去。” “大小姐,我们是去打架,很危险的。” “我去未来老公家,没毛病。” “行行行,到时候你老实呆着,你李哥现在已经够头疼的了,这次非得给他们个样儿瞧瞧。” 这次周末邢鸣总算不加班,我跟韩老叔说了缘由,他很爽快地拎上了双截棍,等师琅的雅马哈到了之后,我们一起赶往车站,席凡也已经开始跟他老子联系。 无错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两手准备保妖怪 赶上动车之后,况且了四个多钟头,我们在傍晚赶到了席家岭,席步凡和沈令仪亲自迎接,看来带上凤凤也不是全没好处。如果只有我们的话,怕是就得自己打车过去了。 沈令仪一手拉过凤凤,一手拉着苏珥,哎?等等,阿姨,那是我媳妇儿! 一行人到了席家大宅,早就已经备下饭菜,席老爷子坐在那等我们,我忙道:“老爷子,给您请安,您怎么还等我们吃饭呢。” 席老爷子年纪大了,只是一摆手,“来啦,吃饭。” 席间我把师琅他们都介绍了一遍,席步凡挨个握手,席老爷子则微微颔首。 “叔,依照前几次的经验来看,这个信息应当还是准的,但在细节上肯定会有偏差。这次我想有个突破。” 席步凡看看我,一脸坏笑,“听说你惹上大麻烦了?” 沈令仪放下筷子,“步凡,小牧已经够头疼的了,你就别说风凉话了。” 我感动地看着沈令仪,还是女王大人对我好啊。却不料她话锋一转,“是凤凰家的丫头出事儿了?” 我错了,女王大人能跟了席步凡,那就是一丘之貉,都是坏人。我只能把凤雅楠的事情挑重点说了,然后提了找荀草的这件难事儿。 沈令仪点点头,“这两个纨绔着实可恶,你放心,他们要再敢生事,定不能轻饶。” “这块儿我倒是不怕,我现在就担心雅楠脸上的伤和她的精神状况。这俩肯定是绑一起的,要是真处理不好,您别说凤老爷修不修理我,我自己这心里也过不去啊。” 沈令仪看出我心中的烦闷,岔开话题道:“先不提这个,你说每次收到信息都能见着常威?” 我想了想,“除了玉城万世那次防得太紧了全程没见到人,其他几次都见着了。” “给你们发信息的人很有心机啊,两头算计又不破坏大局。” 苏珥道:“对,所以我们怀疑是甄一言干的。” 席步凡放下杯子道:“那你们这次打算怎么弄?” 我抿了一口酒,“他这次给的信息还是模糊的,只让我们明天来潮城。这么看来,明天他势必还得给我们发信息说一个具体的时间地址,但这个地址应该没跑,时间上就不那么靠谱了。” “说起来常威每次出现都有目的,除了海城历史博物馆是为了偷文物,其他时间都是在抓妖怪。这次来潮城我觉得也是这个动机,潮城有什么妖怪,席老爷子应该比较清楚吧?” 席老爷子终于开了口,“潮城不大,均是沿海,也有一些山。但据我所知并没有什么妖怪定居于此,几十年前改革开放大搞开发建设,就算有妖怪也已经迁走了。” 师琅突然问道:“席老先生,这里有没有什么妖怪传说,可能会留下妖怪遗骸的,据我所知他们对这个也同样上心。” “以我所知的没有,我所不知的就难讲了。” 大家正各自琢磨着,突然外面有了动静,然后走进来一个女子,身着黑色西装套裙,干练利落。却是我们的老朋友,茹伊。 苏珥站起来喜道:“茹伊姐,我刚才就说怎么没见着你呢。” 茹伊也是笑道:“呀,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好去接你们呀。” 沈令仪面带微笑:“茹伊,还没吃晚饭吧,刚好,坐下来一起吃。” 就有阿姨送上一副餐具,茹伊看在座的人不少,也就坐下。 沈令仪道:“基地那边还好吧,这次的订单是咱们和那个国外大品牌的头一次合作,一定要做得漂亮。他们在奢侈品市场上可是一大诸侯,只要建立了合作关系,咱们的上品珍珠完全不愁销路。” “我刚从那边过来,一切都好,我让…它们去看了珍珠的育成情况,交付这一次的订单绰绰有余。” “嗯,那就好,自从你们加盟,可比什么高科技都管用。” 她见茹伊欲言又止,问道:“有什么事?看你有些心神不宁的。” 茹伊看了看周围,微笑道:“没事,不打紧,一会儿我再跟你汇报。” 苏珥倒是猜出了几分,笑道:“茹伊姐,是不是妖怪的事儿?这会儿在座的新面孔都是妖怪,你不用担心,有话直说便是。” 茹伊看了看师琅他们,“呀,今晚没外人啊。” 我们都微微点头,她对沈令仪道:“其实我今天是来找席老先生的,确实是妖怪的事儿。” “我今天让族人帮忙检查珍珠成品状况的时候,它们跟我说了个事儿,好像最近来了一帮陌生人在海上游荡,还都带有专业的潜水设备,有一次甚至探到了我们现在的栖息地,不过只在外面的山洞看了看就退走了。因为去年我的族人在你们的帮助下攒够了珍珠,现在正是孕育新生命的关键期,所以我就多了个心眼,来求席老先生帮帮忙,现在已经拜托洪波在那帮我守着了,有事儿他会联系我的。” 我们皆是一震,我道:“来了!就是那帮家伙!” 苏珥也是点点头,茹伊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是什么人?” 苏珥宽慰道:“茹伊姐你放心吧,如果没有料错的话,应该就是我们要抓的那帮人。这次我们带这么些人来,也就是为了对付他们。” “呀,如此甚好。” 我对席步凡道:“叔,目标的目标出现了,接下来该怎么整?” 席步凡轻轻摇晃酒杯,“哼,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不答应!看来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茹伊族人了,几条小破艇跑不了多远,总得找地方上岸。这边的海警我还算有些关系,到时候只要他们敢来探,就能逮着他们。” 我点点头,“嗯嗯,海里目前是我们最薄弱的一块,有席叔出面,就补全了。岸上有师琅姐他们,再加上席叔你的人,应该也跑不了他的。空中有崇明义和毕云方哥俩,别的不管,只要让那酸与下不来就行。” 沈令仪补充道:“茹伊族人那边是重点,虽然她的族人都在深潭底下,但只有茹伊和洪波在,还是不够。而且洞里似乎也没有通讯信号。” 我想了想,“我记得上次去的时候,那个山洞的顶部有洞口,明义兄弟和小方应该能够进去,也就是说他俩可以两头策应。所以通讯这块就算解决了,洞里咱们可以加派人手,可如果把它们吓出来了,该怎么抓?” 席步凡道:“这样,为了不引人注意,明天中午小凡就带几个工作人员潜入洞中守着,带上装备,但凡他们潜入洞中,我们就给他来个两头堵,他们肯定要往外跑,我们就在外面下个大网,就不信打不上这网鱼。” 我有些担心道:“叔,会不会有点危险?别弄出人命来也是个麻烦。” 席步凡大手一挥,“他们能潜进洞里就有潜水装备,没什么大危险的。” 凤凤兴奋道:“那我呢那我呢?” 沈令仪拉着她的手,“你跟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等他们的消息。” 吃过饭我们又在一起讨论了细节和人员安排,本来我们是奔着抓捕常威及神秘组织的人来的,但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茹伊的族人,那第一要务自然就变成保护为主。不过这并不冲突,茹伊族人所居的深潭在西澳湾,光是潜进去就得不少时间,他们只要动手,那就是自投罗网。 第二天上午席步凡和沈令仪领着我们去安排计划,包括海上用的渔船快艇,岸上的几路人马,还有一些擅长潜水的好手。看着他们有条不紊地执行,我忽然有点担心起来。 小心拉过苏珥道:“对方的信息里就说了今天在潮城,可咱是不是有点先入为主,万一他们的目标不在席家岭咱可就真的白忙活。” “按说那人今天应该还会给你发条信息,而且茹伊姐说过,有人在打探她的族人,哪怕这群人不是神秘组织咱们也不得不重视。你先别想太多,就不许咱们料敌先机一次?” 我点点头,手机里又传来钟声,打开一瞧乐了,短信内容赫然就是:“晚上,席家岭。” 苏珥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等着吧。” 因为晚上的计划全在西澳湾,我们把临时指挥中心就设在了珍珠养殖基地,这里离那只有两公里,又是席家的产业,开展工作尤为方便。席凡拉我到基地边上的沙滩,掀开一块遮阳布,我眼睛放光,摩托艇! “李哥,玩玩儿?” 我有些跃跃欲试,但说老实话,摩托艇的操作和摩托差不多,甚至更简单,但真正操控起来可不是一个概念。因为这玩意儿的马力和师琅的雅马哈是一个档次,我以前也就骑过小踏板,你让我飙这个,我心里还真没底,撑死了也就能拉个低速在海面上散步,比鸭子船快点有限。 师琅一拍席凡的肩膀,“哟,有这个好东西你早就该拿出来了。” 说罢将摩托艇推到海水里,身姿矫健地翻了上去,回头看了看我们,“走,带你兜一圈。” 无错 第三百六十二章 难道是声东击西 苏珥她们怕晒太阳,都没出来晃荡,反倒是我跟席凡大背心花裤衩沙滩拖的,跟来度假似的。我搓了搓手,“行,姐你的驾驶技术我是百分百放心的,那我就跟您去兜个风。” 然后我七手八脚地爬上摩托艇,把手撑在后边,师琅回头看了看我,“不想被甩出去就抱紧!” 我看着她紧身的背心,颇有些不敢下手,她把我的手拉到前面搂住她的腰,“坐稳了。” 我就觉得一股大力把我往前拽,好家伙整个上身差点没躺过去。师琅又松了油门,我这才贴到了她的背上。赶紧默念罪过罪过,这是妈妈的肩背,这是妈妈的肩背。 师琅见我抱紧了,一拧油门,摩托艇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嗖地一下就往前面窜了出去,随着速度越来越快,我就觉得这玩意儿与其说是在乘风破浪,不如说是像一块石头片子在打水漂,整个摩托艇在海面上一跳一跳的,老刺激了! 摩托艇直线飙出去老远,师琅大声问我:“西澳湾在哪儿?” 我看了看岸边,伸手给她指了个方向,她瞥了一眼,猛地一拧方向,我觉得自己已经倾斜了,摩托艇拉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直奔西澳湾而去。因为西澳湾这边没什么连续的沙滩,更多的是悬崖和礁石,所以也并没有什么人在这活动。 师琅带着我沿着西澳湾跑了一趟,我跟她指明了之前下海的位置,示意茹伊族人居住的洞穴就在那个悬崖里边。她点点头,又是一个大转弯带着我往回飙。 突然她问我:“小牧会开摩托吧。” “啊,会。” “让你玩玩?” “啥!我玩速度上不去,糟践东西。” “没事儿,我带你玩儿。” 说罢她松了油门,摩托艇在一阵惯性之后停了下来,此时海面无大浪,我们也只是在海面上轻轻起伏。接着师琅站起身子,我都没看清她怎么个动作,人就已经换到了我身后,双手搭在我的肩上。 “往前去,两手扶着中间的把儿。” 我闻言照做,她这才贴着我坐了下来,然后整个人压在我背上,双手把住车头。真要命,本来就知道她是个doublemay,就是没想到这么大,我继续默念,这是妈妈的…那啥。 “比摩托简单,右手边这个跟闸一样的就是油门,勾它就给油,其他没了。” “啊?没了?刹车呢?” “刹个鬼,这种小艇自重小,只要不给油整个底面就完全和海水接触了,阻力够大,很容易就能停下来。你别照着障碍物怼就行,在海上要什么刹车!” “哦…” 她加了一下油门,给我展示了一会儿,“来,你自己上手,记住,一定要抓紧,要不然能把你颠飞了。” 她把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我扶上把手,试探性地拉了一手油门,摩托艇猛地往前跳了一下,我赶紧松开,果然不给油这玩意儿立马就慢了很多。师琅猛地一拍我的肩膀,“憋着调戏姐姐呢?” 内…内啥,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嘴里胡乱辩解着,赶紧拉起油门,摩托艇朝着我们来的方向飙了起来。刚才是搂着师琅来的,虽然一样很颠,但还没有太大的影响。这会儿我自己的手抓在把手上,直观了很多,感觉双手随时都要被震开一样,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抓牢。 驶离了西澳湾,我已经看到不远处的基地,还有一艘不知哪来的渔船,我有心想转一下方向,但这速度和力道都和我想象中的偏差太多,摩托艇照着那艘渔船就过去了。 我忙松了油,想着这样应该撞不上吧,可摩托艇的惯性还是带着我们往前去。师琅又压了上来,扶住把手,猛地一给油,接着侧身一拉,跟渔船的方向拉成平行,总算是避开了。 “看来你不适合玩这么刺激的东西,那会儿松油门就算慢下来,你照样得贴人家船上去,容易出事故,就跟空挡溜车一样追尾。” 我点点头,用一个不至于让摩托艇跳起来的速度将它开回了岸边,师琅一甩沾湿了的波浪马尾,“谁还玩,带你们去个远的!” 凤凤一早看到师琅带我飙艇,这会儿见我们回来了,蹦着就下了海,“我我我。” 听着凤凤带着尖叫声离开了海岸,我把自己瘫在沙滩椅上,席凡问我感觉怎么样,“美是美,就是得有点自控力。” 席凡点点头,“嗯,师琅姐那身材,确实得有点自控力。” 苏珥撑着把伞蹲在我边上,一手拧上我的腰,“挺美啊你。” “别别别,说正事儿说正事儿,我们刚去了西澳湾。” “然后呢,发现啥了?” “啥…啥都没发现。” “怕是你注意力不在西澳湾吧。” 我一边拉开她的手,一边指着海面道:“人,看,有人。” 苏珥朝那边望过去,果然就见一个人从海里冒出头,然后走上了岸。是奚洪波,先前他在我们那呆了没几天就直接跑席家这上班来了,我忙跳下椅子朝他招手。 奚洪波抹了把头发朝我走过来,“李牧兄弟。” 我看了看海面,“你这,打哪儿来啊?” “西澳湾那,帮茹伊小姐看着点,这会儿她刚把我换回来。” “你就从那直接游回来的?” “是啊,不远。” 看来龟兔赛跑兔子还是欺负人了,有能耐你下水里试试?哦,下水里丫就淹死了。 吃过了午饭,席凡就带着几个人来到西澳湾,就近潜入了那个山洞里。另一波人则继续留在基地,只等崇明义哥俩发信号,他们就赶过去在洞口下网抓鱼。 一切准备就绪,可我们直等到了晚上八点多,仍不见有任何动静,而那神秘人也没有发来更详细的时间地点。我问崇明义那边是否有发现,他说自己飞出去巡视过,并没有在海面上看到有船。 席步凡让我不要着急,“海岸线这么长,能发船的地方多了,咱管不了那么多。不过我在沿线都安排了人等着,只要在这边盯上了船,那它就一准跑不了。” 约莫九点钟的时候,我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十点,东门屿。” 啥玩意儿?东门屿?我忙把手机递到席步凡面前,“叔,这东门屿是个什么地方?” 席步凡听我这么一问眉头微皱,看了看手机,“东门屿,在席家岭的东海岸,跟咱们这正是一个对角,离得不算近。” 我暗叫不妙,“叔,那咱在东门屿附近有人不?” 席步凡摇摇头,“东海岸上倒是有人,但这个东门屿不在海岸上,它是一个不大的小屿,面积不过五十亩,也就跟一个普通小区差不多大小,上面唯一的建筑也只有一座灯塔而已。” 我听明白了,这种地方我们肯定不会安排人,而且听他的语气,想要过去也不是很方便。 “叔,大概要多少时间能到?” “开车过去大概不到三十公里,不堵车的话半小时肯定能到了,但你还得找船上岛。” 师琅突然问道:“要是开摩托艇过去呢?” “晚上开摩托艇?哦,师小姐的话应该没问题。但从海路走就得绕过南澳湾,路程上大约多出二十公里。” “问题不大,海路的速度快,不堵车,而且能直接到东门屿,算下来比陆路快。” 我起身道:“那我和师琅姐坐摩托艇赶往东门屿,席叔你再安排人坐船过去接应我们。” 苏珥却拦住我,“等等,先不急着动。神秘人最后发来的信息一直都很有问题,我怕又是一次调虎离山。”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啥也不干啊。” “目前茹伊姐的族人是最重要的,布置在西澳湾的人不能动。” 师琅起身道:“岸上这边席先生的布置也已经很周密,而且有明义哥俩和韩先生在,战力上还是有些保障,不如就由我和小牧赶去东门屿一探究竟。” 苏珥有些犹豫,“可…可这…” 我知道她是担心我的安危,“放心吧,有师琅姐在你还不放心,大不了真碰上了对付不了的,我们退一步就是了。” “好…那,那你们俩都要注意安全。” 席步凡道:“我会让在东海岸的人去接应你们。” “你打声招呼就行,先不要动,真要碰上妖怪打架也不好弄,先紧着西澳湾那里。” 我和师琅换上衣服,把手机密封好装在身上,自己则戴上一个蓝牙耳机,康康已经把我们都加入了行动频道,“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有什么情况随时保持联络。” 师琅已经推出了摩托艇,我走进海里爬上去,她调整好耳机,冲岸上的人比了个手势,一拉油门就冲了出去,凤凤则实时地为她导航。 刚飙出去五分钟,就听毕云方在频道里说:“出现了,目标出现了。” 因为我们这边噪音太大,都是屏蔽通话的,苏珥问道:“在哪儿?” “刚才酸与出现了,它现在绕着西澳湾上空盘旋。” 无错 第三百六十三章 跟老常的掏心话 果然让苏珥料中,刚才那短信怕就是一个幌子,他们的真正目标还是西澳湾茹伊的族人。 苏珥问:“就酸与吗?还有没有别人?” “没有,我们怕被发现,也没飞上去查看,它已经绕了两圈了。” “很好,继续监视。通知席凡注意,对方很可能要开始行动了。” 不多会儿,毕云方又道:“酸与飞了几圈之后离开了。” “往哪个方向?” “看着是西边,我哥已经跟上去了。” 一分钟后我们就听见崇明义的声音,“海面上有一条静止的渔船,酸与飞走了我没再跟。” “好的,先盯住那条渔船。” “有人出来了,四个,穿着潜水的装备,已经下水了!” 苏珥喊道:“小方,告诉席凡,目标已经行动,让他们做好迎敌准备。” 师琅听到对方已经开始行动,微微偏过脑袋大声问我:“小牧!他们的目标是西澳湾!我们要现在折回去帮忙吗?” 我想了想,“继续开!就去东门屿!西澳湾那边部署充分!我有一种预感,常威应该就在东门屿上接应!” 师琅点了点头,加大油门往东门屿去。 又飙了十来分钟,凤凤道:“师琅姐,你们已经接近东门屿了,还有几公里的距离。” 其实这会儿我们已经看到了,虽然这么大点儿的小屿在黑夜中完全看不清楚,可它上面耸立的灯塔却给我们立了一个明确的坐标。 “小牧,前面应该就是了!怎么办?只要咱们靠近,一定会被发现的!” 频道里又传来毕云方的声音,“奚洪波说他们已经进入溶洞了!” 苏珥当机立断,“席叔叔,让另一队人出发,去西澳湾的地下溶洞口拉网!” 我也大声道:“这群家伙已经进去了,应该跑不掉,咱们先绕着小屿来一圈,看看有没有他们的船,没有的话咱们就登岸!” 师琅会意,拉了一把方向开始贴近东门屿,这会儿我们已经看得清东门屿,也是一个布满悬崖礁石的岛屿,绕了一圈,就在一个地方有沙滩,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船。师琅立刻把摩托艇开了进去,然后跳下去把它拽到了岸上捆好。 这地方光秃秃的,只有一条上山的小路,我跟师琅沿着路跑上山,“妹子,我们已经到了,暂时没有发现。” 席步凡道:“东门屿周围基本都是悬崖,只有一条上山的路,山顶上就是灯塔,如果目标真的在东门屿,就应该在灯塔那里。” 这会儿我们也已经快到山顶了,突然师琅回身一把将我摁倒在地上,“是酸与!” 我小心地抬头看了看,果然是酸与,它好像刚刚赶到,在东门屿上盘旋了一圈,就落在了灯塔顶部。 我小心看着,这座灯塔通体白色,看着足有十来米高,就是直径怕都有七八米。灯塔以前的作用主要是通过射灯给过往船只导航或者示警避险用的。但随着科技的发展,雷达,gps系统以及ais船舶自动识别系统综合导航体系的建立,这玩意儿的作用已经形同虚设,现如今多半只有文化价值了。 眼前的这座也不例外,探照大灯并不开启,而是在灯塔的顶部装饰了一圈的灯。那酸与就落在上边,因为灯光的缘故,我依稀见得灯塔的顶部似乎有个人! 常威!肯定是常威! 我一把爬起来向灯塔冲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常威!” 那人动了,他看了看下边,终于在小路上找到了我。我已经跑到近前,上面负手而立的人不是常威还能有谁。我一把撞在灯塔的铁门上,可是这铁门上了锁,还特别坚固,我撞了两下没撞开。 后退两步想想怎么上去,师琅也到了,我想让她把门踹开,就听到上面传来常威的声音。 “李牧,又见面了,我劝你不要动那个门。” 我愣了下,仰着脖子问他:“你在门后安炸弹了?” 他摇了摇头,“这座灯塔共有三层,里面是回旋楼梯,如果你强行破门进来,我可以在你上楼的时间离开,这会让我们俩都很狼狈。” 师琅对我小声说:“灯塔有点高,除非我变回真身,不然爬不上去。” 常威又道:“还有,那位狐狸姐姐,你靠得太近了,这让我觉得很不安全。” 我心念一转,酸与就在他上边,如果说他此刻想逃,我们谁也拦不住,倒不如拖他一会儿。想到这里我又退后几步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常,看来这回我又逮不着你了。” 常威依然很警惕地看着师琅,“好像是的。” “既然这样,反正这里也没外人,要不咱们唠会儿。你不赶时间吧?” 常威笑了一声,“不算太赶,不过想来你也不会留给我多少时间,对吧李牧。” 我指了指他身后的酸与,“你有这家伙保着,我也拦不下你啊,这么小心干嘛。” 他点了点头,又抬手看了看手表,“如果能让那位狐狸姐姐退远一点坐下,我不介意陪你聊十分钟。” 我看了看师琅,“姐,算了。” 这会儿频道里传来毕云方的声音,“他们进来了,已经被席凡吓退,现在往外边去了。” 苏珥道:“茹伊姐和你继续留在洞里,让席凡他们小心追击,把他们赶到网里!” 师琅也听到了西澳湾的进展,知道那边大局已定,见我这么说,索性退开一些坐在地上。 常威先开了口,“李牧,我不得不佩服你,今晚我就有一种预感,会在这里见到你。” “好巧,俺也一样。”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反正你也不会说,但我以后真的要多加小心了。” “老常,说真的,你到底图个啥呀?” “这个问题咱们之前就讨论过了,你和我的追求不同,所以我说了,你也不会理解的,不如不说。” “成,那我问个你肯定能回答的,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加入那个神秘组织了?” “显而易见,这也不需要回答。” “你就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会让你的家人很被动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的一切都是我的,那我为什么要为别人考虑?” “我发现你这人怎么就这么难处呢?跟你聊个天都想抽你。” “你对我的评价素来如此,这是你的问题。” 我烦躁地摸摸身上那不存在的烟,抬头看着他,“有烟没?” 他从身上掏出盒烟,先给自己点上一根,又把打火机塞进烟盒里丢了下来。我伸手接住,黄鹤楼,是他好的那口,摸出来点上一根,长长吐了口气。 “说实话,我现在真的挺想狠狠揍你一顿的,不为别的,就为你最近干的那些缺德事儿。” “可以理解。” “殷勤差点挂了你知道吗?” “差点儿?我以为它已经死了,看来我还是有些大意。” “听听,你这是人话吗?那要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啦?” 他摇摇头,“这是你们的能力,得谢你们自己。”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下去?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在罪恶的深渊里一沉到底?” 他也吐了口烟,随后道:“李牧,你太天真了。” “哦?” “难道你没有发现,其实我们是一类人吗?” “拉倒吧,以前你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常家大少爷,我是撒尿和泥的土娃子。现在你是堕入邪道众叛亲离的大坏蛋,我是伸张正义铲除罪恶的好孩子。往远了说,你是长虫我是猫,咱俩怎么就是一类了。” “不管你怎么说,我们各有理想和追求,都会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而相似的是,你我皆不为利。你不会以为我站这边是为了钱吧,而你做这些事情也从来都不是为了钱。” “别,那要这么说的话,你境界还是比我高,说老实话我还是挺看重钱的。对了,你还该我五千块钱呢!” “好吧,看来咱俩是聊不到一块儿去了。” 我捏着烟摊了摊双手,席凡说道:“这边四人已经抓捕成功。” 席步凡道:“我会让人去海上把那条渔船也带回来。” 苏珥这才问我:“老李,你们那边怎么样?” 我想起刚才一直没开麦,摁开之后道:“老常,你是在等人吗?” 他把烟在围栏上轻轻戳灭,“算是吧。” “别等了,你们派往西澳湾的人已经全让我们逮住了。” “哦?” “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嗯,那边的行动不归我管。” 我顿生疑窦,那边的行动?等等,也就是说他们今晚不止在一个地方有行动? 我故作镇定问他:“那你负责哪的行动?说起来他们给了你多大的权限啊?” 苏珥则在频道里说:“老李,拖住他,我已经让明义哥和小方赶过去了。” 常威整了整外套,“说不上来,毕竟有那么层关系,人家也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接纳我。至于我负责的行动,已经执行完了。” 我一把爬起来,“啥!你说清楚!” 无错 第三百六十四章 果然丢了个妖怪 那酸与震了一下翅膀,飞到灯塔边上,常威手抓扶栏一把就跃了上去,然后坐到酸与的背上,这才回头看着我:“李牧,后会有期。” 说罢酸与猛地拔高,向着远处飞走了。 我一边追一边喊:“唉,你还没说呢!你今晚都干啥了!” 一直追到悬崖边上,看他俩已经隐入了漆黑的海平面,师琅跟过来道:“他早有准备的样子。” 我回头往灯塔跑:“走,上灯塔瞧瞧。” 师琅踹开门,我们沿着回旋楼梯到了顶部,可这里除了地上有几个烟头之外,啥都没发现。 “小方,你们哥俩不用过来了,那货已经没了踪影,我们现在回去,审审抓住的那几个人。” 又四处检查了一遍,我跟师琅下了山,驾驶着摩托艇回了基地。 “人呢?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苏珥有些泄气道:“问出来了,但没用。” “咋,不能吧,就算是再外围,至少也知道点什么。” “问题就是,这几个人连外围的外围都不算。” 我傻了眼,沈令仪解释道:“这四个潜入的人,包括那条渔船上的两个,全都是本地人。按他们所说,他们也是受雇的,对方说在这里发现了一种特殊的鳐鱼,很具有科研价值,于是就雇佣他们去抓捕,价钱给得很高,还预付了定金,后续的款项以捕获的活体数量来结算。” 苏珥补充道:“根据他们的描述,和他们谈这笔买卖的,应该是甄一言。” “那他们肯定能联系上甄一言啊,在哪儿交货?” “对方没说,就让他们今晚下海。你们那边刚才是什么情况,见到常威了?” “见是见到了,但他什么也没干就走了。还说什么,他负责的行动已经完成了。” “你是说他们今晚还有行动?” “听他那个话里的意思好像是的。” 席凡道:“会不会又和上次在广和寺那样,他们的真实目标不在这里,只是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开?” 苏珥想了想,“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觉得应该是这样,今晚他们的确有两个行动,一个在东门屿,一个在西澳湾,但显然西澳湾的这个行动他们尤为谨慎,许是考虑到茹伊姐和我们也有联系。倘若两边都有斩获那他们自然是赚了,可就算没有,西澳湾这边也不会出事儿。” 沈令仪道:“应当就是如此了,假如我们没有在西澳湾提前设伏,那今晚肯定要出大事。” 茹伊愁道:“可我现在就担心他们还会对我的族人不利。” 沈令仪宽慰道:“经过这一次,应该是不会的。要不这样,这一年里你和洪波先轮流值守,我让步凡去要个政策,在那边再建一个养殖基地,把洞口周围都圈起来,就安全多了,反正我们的生产也需要再扩大。” “谢谢沈总,那就拜托了。” 苏珥问我:“你跟常威说上话了?说了什么?” “那家伙嘴巴紧得跟女生手里的矿泉水瓶似的,怎么说都是答非所问。” “那他亲口承认之前的事儿了没?” “这倒是承认了,反正依着他的意思就是,他的追求和境界太高,我理解不了,至少不是为了钱。” 席步凡道:“那就算了,好在咱们今晚也保护了如魮鱼一族,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们再去东门屿那查探一下,看看他们到底在那干了啥。” 我们闻言回了住所,茹伊和奚洪波继续潜回山洞里警戒,至于被我们抓到的那群人,经查实确实都是本地人,席步凡警告他们那些人都是不法分子,要他们捕获的鳐鱼其实是国家保护品种,抓了就跟抓大熊猫是一个罪过,这次就算了,以后万万不能云云。如果再有他们的消息,要第一时间报告。 第二天我们赶往东门屿,到了灯塔那查探,依旧是没什么发现,席步凡就让人去问周围打渔的船老大,说是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一问,倒还真问出点东西来。 有好几个船老大就说,之前一段时间,老听见有人在东门屿这一带唱歌,唱的是什么听不明白,但歌声确实是有的。很多人就觉得这里邪性,纷纷告知夜里行船的时候不要靠近这里。 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后生说,他有天晚上经过这里,也听到了歌声,船老大想着赶紧走,他有些好奇,就趴在那儿看。结果据他所说,他在东门屿的礁石上看到了美人鱼。 “你看到的确实是美人鱼?该不会就是个人,或者是见鬼了吧?” 那后生辩解道:“确实是美人鱼,长长的头发,还有一条大鱼尾巴,就是她在唱歌。船老大因为害怕,加了速,马达声音好像把她吓到了,我就看到她跃进海里游走了。” 船老大骂道:“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就没看见,让你躲回去躲回去你还不知道怕,万一让人带走了我可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后生讷讷道:“我…我就是好奇嘛。” “好奇好奇,当着席老板的面编故事,什么美人鱼,你都看到了?那人家穿没穿衣服啊!” “穿了,穿了衣服的,跟电视里演的古装片一样。” 我一愣,美人鱼还穿衣服?别是哪个古装爱好者轻生了吧?席步凡让他指出具体位置,我们开船过去瞧了瞧,这就是一片露出海面的礁石,层层叠叠的,光是从岸上走过去都得费点时间。 走了几步席凡就示意我们停下,“这里真的有人来过。” 他指着面前的礁石,我们仔细一看,这些礁石常年被海水涨落潮浸泡,本来应该附着着不少的藤壶和海藻,但这会儿礁石上明显有因为打滑而留下来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发现了不少鞋印。 师琅也道:“嗯,而且你们看这枚鞋印,绝对是成年男子留下的,先不说那个美人鱼是否真实存在,这里肯定有别的人来过。而且从痕迹的数量上来看,来的人不会少,至少三四人。” 席凡“咦”了一声,从一道石头夹缝中捡起个小东西,这东西前头是根弯折的针,中间是个小管儿,尾巴上则是一道道细碎的塑料片儿。 我接过来一瞧,认识,“麻醉弹,国产bbq-901式。” “李哥你认识?” “哼,老相识了,年上我在苏珥家,跟皓哥一起下工地蹲狸力的时候,甄一言的人就曾经带着这家伙来偷袭。当时我大声预警,狸力才躲开了,后来我在洞里捡到过一枚,就是它。” 苏珥道:“那就可以证明这里的确有妖怪,而常威昨晚带人来这袭击它,依着常威的表现,他们后来应该是成功了。” “美人鱼么?后来不是推测那都是儒艮或者海牛吗?” 席步凡道:“那只是科学界的说法,在妖怪传说中,确实有美人鱼,但不叫这个名字。” “哦?席叔您知道?” “嗯,鲛人,听过么,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泉先。” 苏珥搜索了一下,“鲛人,在《搜神记》中有记载,说是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这条记载在《博物志》和《述异记》中都存在,描写也类似,都说他们擅长织纱,流泪则成珍珠。” “这么牛!” “嗯,《太平御览》中有个故事,说是有个鲛人从水里上岸,住在别人家里卖绢布,卖完之后跟借住的主人家要了个盘子,哭了一盘的珍珠给他以当宿费。” “那家人赚大了啊。” 席步凡笑道:“能泣泪成珠估计是比较夸大的说法,我不太信,不过问问茹伊或许会知道一些。” 我们带着满腹疑问回来,沈令仪找来茹伊,将这个事儿问她,她想了想,“泉先确实存在,鲛人只是人类对他们一族的称呼,他们自称泉先,喜欢别人叫他们泉客。和我们不同,他们是一种居无定所的妖怪,其实说白了也好理解,就是洄游。” “正因于此,即便同为水里的妖怪,我们也很难能够见到泉先。我曾在小时候遇到过泉先的族群洄游,他们均是半人半鱼的模样,有着长长的头发。男性袒露上身,女性则会穿着丝绢,而且他们长得都非常的漂亮。” “当他们停下来的时候,会在夜晚爬上礁石沐浴月华,并吟唱出优美动人的歌声。因为我们如魮鱼一族音如磬石,所以泉先们在我们那多停留了两日。” “他们确实擅长织纱,在海里其实也有能吐丝的生物,泉先会收集这些丝织成丝绢用以敝体。至于所谓的泣泪成珠就是讹传了,乃是因为泉先爱美,会在头上固定很多的珍珠作为装饰,兴许传言就是由此而来吧。” 苏珥问她:“那泉先是群居还是独居呢?” “自然是群居的,因为居无定所,所以他们始终是以一个整体来行动的。不过小时候见过的那一族泉先,其实数量上也不多了,和我们如魮鱼差不多。” 无错 第三百六十五章 凤雅楠得了心病 “船上的小哥说在东门屿的礁石上见过美人鱼,从外貌和唱歌这两点来看,和泉先非常接近了。但依他所说,当时只有一条美人鱼,难道说是落单的泉先?” 茹伊想了想,“有一种可能,就是在洄游的过程中遭遇了大风浪,其中有一位泉先和族人失散了。” “于是她就在夜里爬上东门屿的礁石,想利用歌声来呼唤族人?” 我一拍巴掌,“很有可能啊,然后就被神秘组织发现了,于是派了人来抓捕。同时他们又发现了茹伊姐的族人,就想着一举两得。” 凤凤担忧道:“真有美人鱼啊,那泉先落入了神秘组织的手里,岂不是很危险?” “落入他们手里的妖怪哪个不危险,所以咱们才要抓紧时间打掉这个邪恶的组织。” 眼下这边的事情已经完结,虽说没能逮着常威吧,但好歹是保护了茹伊一族,至于可怜的美人鱼泉先,就只能寄希望于神秘组织能有点儿怜香惜玉的情操了。苏珥跟他们复完盘就张罗着要走,我则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咱这就走啊,好不容易来席叔这,多呆两天呗。” 苏珥看着我,“老李,逃避不是办法,你总不能老躲席叔叔这吧。” “那…那明天再走吧,让我再做一天心理建设。” 苏珥让我给气乐了,“好好好,依你,那我买明天的票。” 吃过午饭我一个人低速骑着摩托艇出了海,晃着晃着不自觉地就来到了东门屿。到了岸边我费力地把摩托艇拖上岸捆紧,散着步来到了早上看见的那片礁石。 我仿佛看到,昨天夜里,有一位泉先姑娘从海里探出了脑袋,爬上礁石,对着平静的海面吟唱,希望能够呼唤到她失散的族人。殊不知有几双罪恶的双眼已经盯上了她。 有一个黑衣汉子率先开了一枪,不料脚下一滑,枪失了准头,打在礁石上。泉先姑娘听到动静猛然回头,却被另一个汉子补了一枪,力气逐渐消失,她从礁石上滑了下来。 众汉子七手八脚地将她捆住,然后装进了早已备好的箱子里。一名黑衣汉子拿出电话说了什么,就见山顶的灯塔上飞下一只三足四翼的大鸟来。它一把抓住捆好的箱子向着远方飞去。 我接着往山上走,灯塔的门已经坏了,沿着回旋楼梯走到顶部,地上依旧只有几个烟头。常威曾经站在这里,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们将泉先姑娘击晕,捆绑,带走。 这狗东西的理想啊,我是真的领悟不到,也许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吧。 我在灯塔上呆了一个钟头,想着该怎么抓常威,怎么救出泉先,怎么覆灭神秘组织。又想到还在黄天野诊所里躺着的俩雀雀,一个殷勤一个凤雅楠,殷勤倒是没啥大问题了,可凤雅楠该怎么办? 虽说她脸上的伤是自己下的狠手,可我估计当时那会儿她自己都魔怔了,加上她又是那么天之骄女一妖,这会儿突然要面对自己满是疤痕的脸,是我我也得疯。 我琢磨着要实在找不到荀草,不成就带她去趟韩国?咱就照着她原来的模样整,就算失败了那也次不到哪去。可不知道妖怪能不能整容啊,别还得变回真身弄,那我还得先让黄天野去进修一下。 一直呆到苏珥给我打电话我才从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中抽离出来,“老李,你跑哪儿去了?钓鲨鱼呢?” “嗯,是想钓来着,鲨鱼嫌我臭脚丫子,没上钩。” “没上钩就赶紧回来,家里头出事儿了。” 我手机差点一个没拿稳掉下灯塔去,赶紧稳了稳心神,“妹子,又出啥事儿了啊?你先容我缓缓,我怕听了刺激太大,一口气倒腾不上来,搁这连颗速效都没有。” “还是雅楠的事儿。” “她又咋了?” “她…她照镜子了。” 我赶紧扶住栏杆,“啥!咋这么不小心呢?不是说了诊室里连滩水都不能有吗!” “说是她自己想看,那谁也拦不住啊,她就是脸伤了,手脚可还利索。” “那她现在咋样?” “镜子碎了,子芩说她已经发了半天的呆,一句话都不说。” “让黄先生劝劝啊,他那么大一神医,说话总比别人好使。再说咱这不是还帮她问着荀草嘛。” “说了,黄先生都说实在找不到荀草他就上韩国进修去。” “咦,老黄这念头我刚也想到了。” “但雅楠就是木着,说不上来,怕不止是脸上的问题,更多还是心态崩了。” “得,你先想想辙,安慰人这事儿你比我在行,我这就赶回去。” 挂了电话我跑下山,推出摩托艇飙回了基地,等我回到席家大宅,见他们都在客厅里坐着。我上前问他们:“怎么样啊,想出招来了没有?” 苏珥摇了摇头,“我觉得雅楠还是犯了心病,原本按说这心药该是孙子刚,可现在看来,孙子刚这药怕是也不灵,雅楠恨不得把他剐了挂树上晾肉干。” “说心病的事儿,别扯饮食。” “反正我觉得,现在只能看雅楠自己,她要自己能走出来呢,那甚至脸上的事儿都不叫事儿。她要是走不出来呢,那…那就算咱能找到荀草治好了脸,她都未必能恢复。” 我想想是这么个道理,“你让子芩辛苦点,咱明天就回去了,这段时间一定看紧了,千万别让她再折腾出点什么事儿来。” “我说了,不止子芩在,马莉和康康也在呢,还有会所里的姑娘们也来了,她就算是变出真身飞出去,也有人能跟上她。但子芩说她现在就是坐着,发呆,这样更让人没底。” 众人扯了会儿,也没个想法,晚上席步凡摆宴我都没什么胃口,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辞别了席老爷子等人,我们就坐上了回程的动车。 下了车直接就往黄天野的诊所里赶,到了地儿就见凤雅楠脸上裹着纱布坐在诊所的沙发上发呆,马莉一手拉着她在那讲故事,康康正对着她打游戏,闵子芩和黄天野在边上坐诊。 我整理了一下表情,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走上前,“怎么样啊,好多了没?” 凤雅楠不理我,我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马莉,她朝我微微摇了摇头。我又小心地走到黄天野边上问他:“黄先生,您给看过没?这丫头别是受刺激太大,直接傻了吧。” 黄天野瞥了我一眼,“她现在的这种情况,可以称之为入定。也就是心神内敛,对外界的任何事情都感知不到。说白了就是放空自我,非得她自己走出来,不然你是无法跟她沟通的。” “这么厉害,那她入定久了,是不是会修为大增啊,变成个白发魔女啥的。” “如果她入定是为了修行,那是有可能的。但很显然她不是,所以别瞎琢磨了。不过如果她一直这么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会产生习惯,自闭症你知道吗?大概就那样。” “完了完了完了,以前是太自我,现在直接整自闭了。您再给想想,还有别的招没有啊?” “有,吓唬她。” “啊?” “就是把她的心神给吓出来,当然也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吓,就是再拿点什么事儿刺激她,要是对症了,她就给吓出来了。要是不对症,就算天塌下来她也没反应。” “哦,这才是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呢吧。那咱们赶紧试试吧,争取时间啊。” 黄天野朝那边抬了抬下巴,“已经在试了呀,马莉从昨晚说到现在,我都快能背了。” “都说啥了?可别讲自己的成长史了,整点劲爆的呀!” 闵子芩摇摇头,“打她们见面吃的第一个蛋糕开始,讲到最后一次吵架,原本我还以为提起孙子刚能让雅楠有点反应,结果孙子刚都被提滥了,她依旧这个样。” “啥,你们已经下了这么狠的药吗?” 康康举着switch道:“是的,还想着等你们回来,是不是让师琅姐直接把孙子刚提过来试试。” 我扭脸看向师琅,师琅耸了耸肩,“有这个必要的话,那我现在就打电话。” 马莉道:“算了,没有用的,她听到这个名字都没反应,看到估计也不顶事儿。而且孙子刚现在也疯疯癫癫的,真把他弄过来免不了又要再起干戈。” “那总得想想办法吧,除了孙子刚,还有什么能刺激到她?杨文杰呢?” “也没用,而且说起来她对杨文杰更没什么印象,毕竟杨文杰并没有正面对她做过啥。” 好像也是,他俩就是见过几次面,让孙子刚迷晕之后直接送过去了,可人刚到不久就让羽如烟给救了出来,然后杨文杰就悲剧了,这么说来她肯定是最恨孙子刚。 黄天野放下本书道:“她先前曾经暴怒,暴怒则肝血藏,肝属木,木长则火生。火为心,心本主喜。但她这个肝气动得太大,我们都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心火过旺,迷住了。” 无错 第三百六十六章 只能是故技重施 我挠挠头,“黄先生,您说得太玄了,那要怎么弄才能降火?我去给她买点凉茶龟苓膏?” “非也,要抑制心火,光是降下肝气那就太慢了,而且容易反复。此时必下猛药,心为火,肾为水,只有肾阴的上济,方可制约心阳亢烈。” “明白了,得补肾啊!那我还是给她整点六味地黄丸,或者他好我也好那个。” “她这个病是从情绪起,自然要从情绪灭,你用药估计是不成。肾主恐,倘若能让她恐惧,或者有效。” “您这说来说去还不是吓唬她嘛!” “是啊,所以我一早就说了,吓唬她。” 我扭头问他们,“哎,谁知道这小妮子怕什么?咦,这个问题我怎么好像问过?” 苏珥笑了声,“怕你,怕你们天狗。” 对呀,之前为了给凤雅楠个警告,我们还特地编排了个戏码,让二大爷当着她的面教训我,效果斐然。所以这丫头怕二大爷是实打实的。 “内谁,二大爷呢!康康,联系它一下,把它老人家请回来。” 康康拿出平板划拉两下,“二大爷就在市郊,看轨迹好像是要回来了,我召唤它一下。” 说罢她伸出手指向天空,“出来吧!二大爷!”然后猛地把手指戳向平板,点了通话键。 “喂,二爷爷,您快回来了吗?” “快到了,啥事儿?” “那您先来一趟诊所吧,有事儿要您帮忙。” “嗯,到了说。” 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康康,“你打电话就打电话,起那么大范儿干啥?” “能多给作者凑几十个字啊,要不他头发都快秃了。” 等二大爷赶回诊所,先嚷嚷着饿,我出门给它买了些烤肠,苏珥问它:“二大爷,您这几天去哪儿了?” “去给你们问荀草,唉,可惜我那些老朋友里就没一个是郎中,都没听说过这东西。” 我腆着脸道:“您受累。” 它两口将一根烤肠吞下去,抬头看着我道:“这么急着喊我回来啥事儿啊?” 我冲坐在那边沙发上的凤雅楠努努嘴,“这丫头,瞧见自己的伤了,然后就入了定,已经一整天了。黄先生说吓唬吓唬她,或许能把她的心神给吓出来,这不就想到您了嘛。” 二大爷蹦过去,踩在沙发上嗅了嗅,扭着个脸都快贴到凤雅楠纱布上了,可凤雅楠依旧毫无反应。 “不灵啊,这丫头好像根本无视我。” 苏珥想了想,“要不…二大爷您变回真身?霸气外露一下。” 黄天野点点头,“嗯,可以一试,她现在自闭五感,但如果是妖力波动的话,应该是会产生本能反应的。” 席凡闻言忙走过去把诊所门关上,自己则站在外面把门。二大爷跳下沙发,抖了抖身子,紧接着“嘭”的一声,熟悉的东北虎又出现了,而且还伴随着一股逼人的气势,口中发出低沉的虎啸。 就听边上小卖部的老板娘道:“小凡那,你们屋里干啥呢?” “啊,没事,他们在看动物世界呢。” “哦,音量开得还真不小。” 二大爷那边一发威,果然,凤雅楠动了一下,像是受了惊一般,然后目光缓缓地移向二大爷,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它。二大爷则是面露凶相,不时地还甩一下大脑袋。可凤雅楠自刚才这反应之后就又停了下来,但能感觉到她有些微微发抖。 我小声道:“嘿,二大爷,这有门啊嘿,您再加把劲儿!” 二大爷扭头看着我,“我怎么加把劲儿?总不能一爪子呼过去吧。” “那您再弄点动静出来啊,你看她都开始颤抖了,再吓唬一下,怕就醒了。” 苏珥突然道:“要不…老李…” 我看向她,“干啥?” “你…再给二大爷来个对手戏?” “又是我!” 二大爷怒哼一声,“就是你了!”说罢一爪子就把我呼飞了出去。 “哎哟哟哟哟,您倒是让我准备准备啊!” 二大爷一下扑过来,小声道:“往那边沙发去了哈。” 说罢又是一爪子,把我托着抛到了凤雅楠所在的沙发上。口中还吼道:“让你小心看着,你就这么看着的?要你何用!” 苏珥小声道:“嚎,跟上次那样嚎。” “哎哟!我错了二大爷!我再也不敢了!救命啊黄先生!” 隔壁老板娘又问:“这不是小李吗?怎么了这是?” 席凡道:“哦,他把二大爷的花瓶给拿去卖了,正挨教训呢。” “嗨,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本份的小伙儿,怎么还干这事儿。” 我那个气啊,这里边得让二大爷跟沙包似的丢着玩儿,外面还得让席大个编排,这要是再喊不醒凤雅楠我可就亏大发了!想到这里我又一次摔倒在凤雅楠身前,索性抱住她一条腿大声喊:“雅楠!雅楠救救你李哥!你说话好使!李哥也是为了你啊!” 就在二大爷虎爪又一次踏到我背上的时候,凤雅楠才像是猛然惊醒一般,伸手护着我的头道:“不,不要。” 二大爷立马停了下来,“这小子没照顾好你,我没法跟你爹交代啊。” “不,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李大哥的错。” 我一听这好像是醒了,忙抬头道:“雅楠,你醒了?李哥对不住你啊。” 凤雅楠看着我,能明显感觉到这会儿她的眼睛里有了光彩,不再是空洞无物的感觉。她轻声道:“不…不怪你…是我自己…” 马莉搂着她的肩膀,“雅楠,你看看我,还认不认得我,我是马莉。” 苏珥和闵子芩也凑了上去,二大爷则退后一步,晃了晃脑袋,变回了寻常模样。我也松开了手滚到一旁,口中喘着粗气,这活儿还真不是一般人干的。 “马莉…对不起…” “对不起啥呀,你有啥好对不起我的,你没事就好。” “我之前错怪你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再说我也没当真。” 黄天野走上去号了号脉,“嗯,有效果,内息流转开了,只要她自己不再犯傻,应该无碍。” 我小声道:“那要是再跟自己过不去呢?” 黄天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在一旁舔爪子的二大爷。“不了个是吧!还来?” 席凡这会儿推门进来,见我还躺在地上死狗,把我扶起来道:“李哥,你没事儿吧。” 我揉了揉肩膀,“还行,咱毕竟是专业的,就这技术上足球场,非得罚下对手两个去。” 她们又说了会儿话,凤雅楠道:“我饿了,我想回宿舍。” 我望向黄天野,他点点头,“无妨,明天我过去换药就是,在熟悉的地方有助于平复她的心情。” 席凡就出门开车先把他们送回去,我拍了拍身上的土,“对了,殷老哥怎么样了?” “哦,它也无大碍,有牛伤打底,恢复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快,现在已经能行走,就是翅膀还被固定着不能用。前两天让凌瑶接走了,隔天来换一次药而已。” “那就行,辛苦您了。” “哪里话。” 告辞黄天野,我领着康康他们回了公司,韩大叔烧了一桌子菜,凤雅楠不紧不慢地吃着,估计是脸上带伤还不能大动作,我一看菜色全是她爱吃的,看来韩老叔也是下了心思。 “你们怎么不吃呀。” “吃吃吃,别说我还真饿了。”我招呼大家一起动筷子,别显得气氛尴尬。 看她胃口着实不错,我凑到闵子芩身边问:“内啥,胃属啥的?” “属土,怎么了?” 我掐了一下,土克水,水是肾,她要吃得这么猛,会不会把肾水打下去再起心火啊?闵子芩小声道:“李哥你就别瞎琢磨了,你在床上呆几天不能正常饮食你也饿。” 哦,也对,头几天她脸上不能大动好像净吃流食来着。 吃饱了饭回到公司,马莉还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凤雅楠道:“马莉,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啊,我跟无忧姐请了几天假,不碍事儿。” “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没事儿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嗯,那我明天再去上班,反正今天已经休了假,不能浪费了。” 凤雅楠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小声问闵子芩:“子芩姐,我的脸是不是毁了?” 闵子芩见瞒不下去,索性敞开道:“伤呢是有点重,不过具体的恢复情况还得看。黄先生说要是能找到荀草,应该是可以恢复如初的,要实在不行,也还可以想想办法做整形修复手术,没你想的那么糟。” 她点了点头,叹口气道:“无所谓了,该是如何便是如何,反正是我自己弄的。” 我安慰道:“你别这么想,李哥一定会帮你找到荀草的。” 她摆了摆手,“已经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随缘吧。对了,我迷糊的时候好像听你们说孙子刚怎么了。” 我们都有些犹豫,该不该在她清醒的时候继续提起这个名字。还是苏珥开了口,“孙子刚让你那么一吓,疯疯癫癫的,这会儿让他家人接去精神病院治疗了。” “活该。” 无错 第三百六十七章 我怕的是你爹呀 “对对对,这种人纯属活该,要我说这都便宜他了,下回让羽如烟再去教训教训他。” 凤雅楠把脑袋靠在沙发背上,过了会儿才道:“随便吧,我不想再和这个人有瓜葛了。” 我们这才松了口气,她要是心心念着想接着弄残孙子刚,那就是有气。要是还留点心思不让我们去对付孙子刚呢,那就是没断干净。可她既然说出了随便这样的话,看来是真的放下了,应该不会再犯病,那我也不用再跟二大爷费劲儿演双簧了。 她喃喃道:“我发现入世的这段时间都浪费了,根本就没有真正地体验过世俗的生活。每天都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还傻傻的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不满道:“娃,你这话说得多伤人心啊,敢情李哥就不是真的了?” 她笑了声,“李大哥你就像我们家里的管事伯伯,管着我吃管着我穿,一到晚上就催着我回家。” 我摸了摸鼻子,行吧,管事伯伯就管事伯伯,宰相门房还三品官呢,能给凤凰家当管事的那也次不了。 “所以你们更像我的家人,而我曾经以为的社交活动,不过都是泡影罢了。孙子刚有句话说得对,我之所以自我感觉良好,全是他主动迎合,都是假的。” 马莉拉过她的手,“咱们不是好朋友嘛,你认识的也不全是泡影吧。” 凤雅楠歪过脑袋,“咱俩都是妖怪,更像是姐妹。你和陆遥现在怎么样?他算是个好人的。” 马莉局促道:“就…就是朋友呗。” 凤雅楠不再多说,轻声道:“李大哥,我想去工作,正常的工作。” “咋,缺钱?没事儿李哥给你。” “不是,我就想正常工作一下,像马莉这样朝九晚五,体验一下人类的真实生活。” “啊…这样啊,那行,那等你好了,李哥给你安排,先说啊,工资估计不高。” “能吃得起小蛋糕吗?” “行吧,反正李哥管你吃住,你赚的钱自己花。” “好。” 嘴上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有点犯难,她换药的时候我见过,脸上的伤痕着实有点大,晚上要是打个灯,能止小儿夜啼那种。市面上现在的工作,招聘上多半都有那么一句不咸不淡的形象气质佳。虽说也没有人正经拿它当回事儿吧,可这是用来当招聘下限使的。 想了想别的工作肯定都难搞,还得往身边的人那打主意。凤凤的会所指定是不能去,而且那边全是女宾,这要是成天让人品头论足找优越感谁也受不了。王有财那是个物流公司,倒是男的居多,她要去也就能干个内勤,不太需要抛头露面,但我还是不放心。 琢磨来琢磨去,还是闵子芩给出了个主意,榆姐的花坊。自打我们妖妖灵开张,闵子芩就辞了那边的工作,由羽如烟的闺蜜小丽接手。榆姐之前说是让闵子芩再抽空帮着照料点,可我们这边的事情委实太多,根本就照顾不上。所以那个花坊还是全压在小丽一个人身上。 如果把凤雅楠安排过去,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一来就在对门,有什么事儿打声招呼就行。二来榆姐也不是外人,有交情,凤雅楠来这之后她也见过,跟她要份工作应该不难。 而且我还打了个小算盘,就是接待的事儿让小丽多处理,凤雅楠就管着拾掇花草就行,挺修身养性的。 闵子芩抽空去跟榆姐打了声招呼,把凤雅楠的遭遇大致说了下,立刻就激发了榆姐的同情心,表示没问题,随时来随时上班,小丽的担子也能轻快点。 至于小丽那就更没问题了,她来这边上班后,午饭也是在韩家小店吃的,加上羽如烟那层关系,和我们也比较熟络,是一个很乖巧本分的妹子,凤雅楠跟她同事我们都放心。 过了两天,我们送凤雅楠去黄天野那拆线,再抹上特效的药膏,贴着两片纱布就回来了。黄天野还留了一罐子药,说是每天早晚涂一下,能让伤口好的更快一点,但这个疤,暂时还是无解。 让我们感到意外的是,凤雅楠自己本人好像对这一脸的疤丝毫没有抵触感,浑不在意。拿了药回来就催问我工作的事儿怎么样了,非常积极乐观的样子。 “啊,给你安排了份,钱多事少离家近,就对门的榆林花坊,行不?” “卖花姑娘啊,行。” “你倒是一点都不挑啊,早知道让你去韩大叔那当门迎了。” “也行,反正先让我有个事儿做就好。” 闵子芩也闲着没事儿,索性领着她去花坊熟悉,告诉她每天该做什么事儿,她倒是挺用心,还拿了个小本子记下来,看来变形记还是有一定效果的,但我们一点功劳都没有。 又过了两天她把纱布摘了,捂着个脸跑到我跟前蹲下,“李大哥,你看!” 我瞅了一眼,就痛苦地捂着头躺倒在沙发上。 “是不是挺可怕!把你都吓住了!” 我瘫在沙发上道:“我怕你个鬼!我怕的是你爹呀!你说美若天仙的一闺女放我这,变成这样了,你爹把我先宰了再祭天那都算是仁慈。” 凤雅楠无所谓道:“怕什么,我爹不会宰了你的。” 我无力地扬了扬手,“走走走,赶紧上班去!我看着你心口疼!”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隔壁,“韩大叔,我中午想吃腰果鸡丁。” “哎,成,中午给你做。” 然后她就跑对面花坊去了。我问苏珥:“妹子,这丫头性格转变有点大,我适应不了啊。” “我觉得挺好的呀,至少她看起来挺乐观的,脸上的疤咱再想想办法呗。” 闵子芩道:“从心理上分析,她这也算是一种破而后立。以前她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可被孙子刚批驳为只是长了一副好脸。现在她的好脸没有了,等如是把原来的她完全打碎。而我们因为知情,所以对她变成什么模样完全不在乎,她反而从中体会到了真情感,大概就是这样。” 席凡问:“那接下去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哦。” “如果她的脸一直持续下去,肯定会受到别人的歧视,这种感觉可以说是她从未遭受过的,如果她不够坚强,可能会因为自卑进而演化成自闭。但同样的,自卑这个心态也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的,她有的只是满满的自信,所以我觉得她更大的可能是接受现在的样子。” “嗯嗯,凤凰破相那也是凤凰,不会变成草鸡的,还是先想法子救我吧,我现在的心灵更脆弱。” 闵子芩笑道:“李哥你也不用担心,一步一步来,至少她现在的性格在慢慢变好,这就挺不错的。她要是还跟从前那样子,然后无时无刻地威胁你天涯海角给她找荀草,你才真的要哭呢。” “这也是我唯一感到安慰的地方了。” 我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就听门上的感应铃响了,苏珥拍了我肚腩一下,走过去道:“咦,这不是谭总吗?” 我伸长了脖子一看,嘿,还真是老谭,话说自从之前给他老宅平完事儿之后,我只听说他已经出院了,但也没想着专门上家拜访。这会儿忙坐起身子,“老谭,你怎么来了?快坐,脚恢复了吗。” 老谭笑吟吟地扬了扬手里的拐道:“恢复啦,都快俩月功夫了,虽说老骨头比不上你们小年轻长得快,但也差不多了,现在就是还不太敢用力,伤筋动骨一百天,且得再小心段时间。” 我起身扶着他到沙发那坐下,“你说你这,那就好好养着呗,王姐也能放心让你出来。” “呆久了闷啊,让我闲下来我是真呆不住,既然医生说已经可以适当走动,那我就当提前复健了。” 我这才看到他后边还有一个人,和他差不多年纪,“这位是?” “哦,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的一个朋友,许景明,是搞地产开发的。” “哟,许总,快坐,恕我眼拙,主要我平时也没见过什么大老板。” “哈哈哈,李总你太客气了嘛。” “别别别,小李,或者叫我李牧都行,我算哪门子总啊。” 苏珥沏好茶给他俩都上了,老谭还不忘跟林清玄打招呼,“小道长,别来无恙乎。” 林清玄本来在那陪着毕云方做功课,听谭运良这么问,便收了架势抱剑一礼。 “他们这修道之人,功课不能荒废。说起来老谭你家那一带是不是已经开发了,我头次路过见好像是动工了。” 他点点头,“对,已经开始动工了,那边地段其实也挺偏的了,征完地后盖的是安置小区,不过应该也有配套的商场什么的,得一期一期地开发。” “合理利用城市资源嘛,一洲还好吧。” “都还行,就是忙,没怎么顾着回来。倒是学她爷爷,养了只黄狗,也叫阿黄。” “挺好的,灵性,姑娘家孤身在外的,也算有个伴儿。” 我跟他扯着闲话,见他欲言又止的,“老谭,你是不是有事儿啊,直说呗。” “啊哈哈,是,是有点事儿。” 无错 第三百六十八章 老谭带人求上门 他看了看坐在一边的许景明,冲他点了点头。许景明这才放下茶杯道:“小李啊,既然你和老谭熟识,那就不是外人,有话我也直说了,其实这次请老谭带我来,主要是我的事儿想要麻烦你。” “哦?许总您是搞地产的,我这好像也帮不上您什么吧。” “是这样,老谭家里那一片的开发,头期就是我们公司在负责。因为都是老区,补偿也比较到位,征地这方面的工作倒是挺顺利就完成了,现在工程也已经在进行,就是…” 老谭接过话头道:“哈哈,小李,你别看他们是搞地产的,也迷信得很。但凡项目开工,风水测算那都是要做的,各种规划上也都讲究,尤其是这开工的时候,还得搞一个报土仪式,很形式呢。” 我点点头,这个我听说过,不稀奇,按说风水玄学这块,普遍认为是发源于郭璞的《葬经》。在古代来说的话,其实就是广泛应用于建筑环境学。你挑个坟地看风水,盖个宅子也得看风水,所以风水和建筑一直以来都是密不可分,以致于现在室内装修都讲究风水。 所以即便是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但凡和建筑沾边的,基本都得请风水大师给看看,虽然不能摆在明面上说,但这个流程绝对是必不可少的。可这跟我也没关系啊,林清玄是道士,那也不代表他会看风水吧。 我笑道:“能理解,一行有一行的规矩,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咱们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还是有它的道理。不过许总说是要麻烦我,先说明啊,我公司可不承接此类项目,咱没那金刚钻,可不敢揽这瓷器活。” 许景明摆了摆手,“仪式是早就举行过了,项目也已经破土动工,所有的人工和机械设备都进了场。这个盖楼啊,为了使建筑物基础牢固,都得打地基。但到了现在的高楼这种级别,普通的地基就不行了,还得在地基上打桩,让建筑物的大部分重量通过桩传到地面以下很深的位置,来承受压力。” “哦,见过,就是那个高高的东西,咚咚咚。” “啊,对,就是那个咚咚咚。打桩对我们施工单位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我的问题就偏偏出在这里了。” “啥问题啊?” “这个桩啊,它死活就是打不下去。” “咦,会不会是地太硬了?” “我们也怀疑过是不是地层过硬的缘故,但按着施工之前做的地质报告来看,这一片的地不应该出现此类问题。而且我们也试过引孔,可引孔却非常顺利,换上桩之后,还是打不下去,要是强打的话,容易造成管桩断裂,那就不合格了。” 老谭跟我解释:“引孔就是用比原设计管桩小一到两号的螺旋钻在桩位上先钻出一个孔来,再把桩打下去。而引孔很顺利就表明那地下不存在巨大岩石或者地层过硬的问题。” “嗯,道理我是听明白了,那这个桩不能换个位置打吗?” 许景明笑了下,“小李你不是我们这行的人,不知道也在常理。举凡建筑设计都是要先出具施工设计图备案的,可不是我们说改就能改的。而且即便是修改,也得由设计方修改,可这一改动作就很大了,之前很多设计都要跟着一起修改。当然我们没有提交修改的另一个原因是,不止一个桩出现这个情况。” “啊?” “有好几个桩都出现了打不下去的情况,而且还不在一个地方,毫无规律可循,这要是再改起来,怕是我这工程也没法干了。” “明白了,专家们有给出什么说法吗?” “没有,请了很多人来看,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一摊手,“咱好像还是没说到重点上啊。” 许景明尴尬一笑,“小李啊,之前老谭家里那宅子的事情,我也听他说了,说是请你和这位小道长帮忙给处理的,我呢,大概也是这么个想法。” 我总算明白了,敢情他想让我去给他做趟法事驱驱邪。我斟酌着语气道:“老谭家那情况不一样,他家是有脏东西,姑且就这么认为吧。可这桩打不下去,能跟这扯上关系?” 许景明就道:“小李你听说过申市高架盘龙柱的传说吗?” “没,啥传说?” “这事儿发生在九十年代,那会儿申市要建一个大型的高架路工程,这个工程一旦完成,带来的好处绝对是利国利民的。所以当时申市请了国内最先进、技术最成熟的施工队伍进行建设。一开始工程进展得很顺利,但是当南北和东西交叉合并的时候,一根主要的桩,却怎么也打不进去。” “哦?还有这种传说呢。”我来了兴致。 “嗯,工程受阻,偏偏受阻在东西南北交汇点上,是最为关键的主桩之下。当时专家翻阅申市的地质资料,那里是冲积平原,并没有过分复杂的地层状况,经过勘探,也没有任何问题。可施工队伍反复研究,这个桩它就是打不进去,施工因此搁浅。” “这时候,有人提出是不是要研究一下风水,也许能有所突破。虽然施工方认为这完全是受限于技术问题,但始终解决不了,也只能任由提议者去尝试这个办法。于是提议者找到了一位高僧来看,高僧指出,此处乃伏龙所在,故而打不下去。” “如果要打,就需在主桩之上装饰有九条盘龙的雕塑,再往下打,请伏龙让出灵地。施工方依此办法照做,果然将这主桩给打了下去。” 我砸吧着嘴,“听着倒是挺玄乎,可信嘛?” 谭运良道:“一开始我听到这故事,也觉得玄乎。不过后来我问过朋友,他们告诉我申市的那座高架桥下,真的立有一根非常别致的盘龙柱。而这故事在申市早就广为流传了。” 苏珥看着手机道:“确实,这根盘龙柱的确存在,喏,就是这个。” 我看着她手机里的照片,也觉得这个柱子非常特别,上面有相对古朴抽象的盘龙雕塑,和交错纵横而又富有现代感的高架桥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苏珥又道:“施工方的解释是,遇到了坚硬的地质层,后来更换了施工队伍,他们采用了三项措施,一是用八吨重锤打桩;二是打桩时不间断地灌水起润滑作用;三是连续十八小时捶打保证桩柱连续深入。最终顺利地完成了施工任务,而看风水做法事乃是讹传,纯属无稽之谈。” “至于桩柱上面的雕塑也是特别设计的,因为这根中心柱需要撑起多层的立交桥,它被设计成直径5米、高度32米、桩基长度62米的巨无霸。为了美观作用,也为了不给驾驶员带来视觉障碍,施工方才对这个中心柱专门设计了雕塑。” “还有就是在民间广为流传的故事中,说请的那位高僧因为透露了天机,在指点完玄机之后,没过几日便圆寂了。而根据故事中所指向的当事人,其实是在两年后以近八十岁的高龄圆寂的,这也和传说不同,故而不足为信。” 我给他俩续上茶,“许总,你看,这个传说也不是很靠谱,我觉得你要是想着做法事驱邪的话,倒不如试试他们那三个措施,应该能更科学一点。” 许景明喝了口茶,又看向了谭运良,谭运良直接开口道:“小李,咱们也都是老相识了,施工方面老许肯定是行家,他也是办法都试过了才想到这一出的。要不这样,你看啊,就请你和小道长往工地那走一趟,给瞧瞧,成与不成,老许都承你这个情。” 他话说到这份上,我倒是不好拒绝,人家也说了就是去看一眼,不行到时候再拒绝,可要是连走都不走这一趟,那就太不给老谭面子了。我想着反正也不远,去看看也无妨,看完咱反正也不懂,到时候再婉拒就好了。也免得老谭这个介绍人难堪。 “行吧,那我们就去看看,不过说实话,无论是施工还是看风水我们都不在行,要真瞧不出什么端倪,那也确实是爱莫能助,不能耽误你们是吧。” 许景明见我松了口,“啊,这是自然的,就是要辛苦你们跑一趟了,晚上我做东。” 我扭脸问苏珥,“妹子,你去不去,一起去瞧瞧呗。” 苏珥点了点头,我抓起车钥匙,“清玄,那咱们就过去瞧瞧。” 许景明开车在前面带路,我跟在后面,“妹子,你说这个桩打不下去,能有啥原因?” “建筑施工我也不懂,但我觉得应该还是地质的问题。毕竟他们建的是安置小区,可不是申市的高架桥,施工水平和施工标准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如果真是技术问题的话,就算找一车人去给他开坛做法也不顶用啊,这么大一项目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它黄吧?” “这…是啊,他们最终还是要把项目干完才有钱赚呢。” 无错 第三百六十九章 工地里的奇怪事 “而且光听他说桩打不下去,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异象嘛,想想都觉得是在自我安慰?” “对了,要不你打电话给赵叔叔,他是行内人,问他知不知道这个事儿?” 嗯,有理,赵卫国的卫胜地产在玉城那是排得上号的,在这个领域他怎么也算得上是领头羊。我找出他的电话拨过去,“赵叔,忙呢?” “还好,怎么,有事儿?” “哦,不忙那我跟您打听个事儿,老城区拆迁改建那事儿您肯定知道吧。” “知道啊,那边拆了是盖安置小区,干嘛你想买?早了点吧。” “不是,我听说那边工程出了点状况?好像说是桩打不下去。” “哦,这个我也听说了,是有这么回事儿,你打听这个干嘛?” “这不嘛,那个许景明和我前东家谭运良是朋友,不知道咋想的就找上我了,意思是想要我领人去给他开坛做法驱邪的样子,我哪会啊,这不就问问您对这事儿怎么看?” “呵,这个许胖子倒是挺能折腾的。开坛做法,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听他这话里有话,“赵叔,您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不知道,但能猜出点儿。这个许胖子虽说是搞地产的,但多半接的都是政府的活。先说这个人吧,着实不咋地,地产商人的名声就是让他这种人给败坏的。什么工程质量不达标啦,小区刚交房墙就开裂啦,地下车库渗水拿黑胶布沾上啦,全他干的事儿。” “哇靠,黑心商人啊。” “嗯,对。不但是这些,听说他对工人也不行,拖欠工资是常有的事儿。为这事儿都闹过好几次了,最后都是花小钱摆平比较跳的那几个,然后大钱照样私吞,不是个东西。” “看来这一趟我还真不该跑,我怕让人瞧见了戳我脊梁骨。” “你去看看就得了,他这次桩打不下去,我觉得多半就还是工程质量的问题。要么就是他采购的桩本身有问题,要么就是施工设施不到位。所以故意放出烟雾弹,说是地里邪气。到时候随便找人做做法事,把场面做足,然后继续施工。” “可桩打不下去,那就是打不下去啊,有啥用?” “打不打得下去,还不是他一张嘴?他就当自己打下去了呢?房子照样盖,等工程结束了老百姓哪知道这桩到底打没打下去。而且搞不好他还能以工程难度增大为由跟政府追加一点预算,这里面的猫腻大了。” “不是吧,地基上的桩要是没到位,那这房子…还能住?” “住当然能住,但什么时候倒就难说了。” “太缺德了吧,干这事儿他都丧良心。” “他本来也没有良心啊。” “那赵叔您就看着呀。” “这事儿我知道了,自然是不能就仍由他这么瞎搞,万一真的出了事故,他指定玩完。但砸的可就是整个玉城的招牌,连带我们这些地产商以后怕是也接不到活。但是他现在还没有那么做,我们也没有证据,抓不到他的把柄,暂时是只能看着。” “不行,我得把这盖子给捅开。” “你怎么捅,他现在桩打不下去,还在想办法,根本没有违反施工条例,你说什么都算造谣。哦对了,他要是真让你做法事,你可千万别掺合,到时候他要是造势说已经改了风水,就这么盖下去,等我们把他收拾了,你少不了也得吃挂落。” “成,我省得。” “嗯,放心吧,这事儿我会关注的。” 挂了电话我道:“晦气,这竟然是个无良地产商,差点就让老谭给坑了,毁我清白。” 苏珥也已经听出了大概,“那咱去那瞧瞧就走,把这事儿推了。” 到了工地,前几个月见到的房子基本都推了个干净,工地外围砌起了围墙,还涂着各种标语口号。许景明招呼我们走进工地的临时办公区,因为谭运良的腿脚还没大好,也不能让他跟着去。 工地负责人拿来几顶安全帽,许景明问:“进展怎么样?” “还是…打不下去,我让他们先紧着别的活干,总不能都闲着是吧。” 许景明点了点头,转向我道:“小李,咱们这就去看看?” 我接过帽子戴上,三人跟在他们身后往工地上走。这会儿地上全是泥土,能刨的怕是都给刨了一遍,早就看不出之前哪是哪了。工地上堆放着很多建筑材料,有些地方搭着高台,还有不少的工程机械正在运转,不时的还有几部大车出入。 他领着我们走到一块空地,地上密密麻麻立着不少的柱子,边上还架着一台设备,设备前正竖着一根大桩柱,不过并没有人在操作这台机器。 许景明摸了摸身边一根柱子道:“你们看,这就是预置桩,其实就是用钢筋混凝土制成的,通过这台液压静态压桩机将桩柱在固定的位置上打下去。这些都是打完的,别看冒出来的不高,你们瞧瞧那根就知道,其实这桩柱是相当长的,这也是为了保证地基的稳固。” 然后他又走到打桩机前边,“这根柱子就是打不下去的一根,类似这样的在工地上有不少,其实光这一片就还有几个位置,而且都很关键,这让我们很头疼啊。” 我看着那根柱子,反正瞧着是比我粗,不远的地上还摆着一些柱子,对比之下这根柱子已经下去了一半左右。许景明指出了这块空地上另几个打不下去的位置,确实显得非常吊诡。你要说地层过硬,但是已经下去不少柱子了。你要说遇上了大石头吧,可这几个位置并不在一起,中间还有些能下去的。 我跟林清玄耳语了一下,示意他装模作样地看一看,然后告知并无邪祟就行。苏珥上去摸了下那根柱子,还拍了拍,突然她猛地一回头,我问她:“怎么了,又发现?” 她左右看了看,扭脸跟我说:“没发现,但我怎么老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我立马环视周围,可这是工地啊,到处都是来往干活的工人,哪能分得清是谁在看她。“这也正常,工地上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仙女来视察工作,他们能不对你行注目礼嘛。得啦,没发现你就先回活动房跟老谭呆着,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喊你。” 苏珥估计也是觉得被人盯着不太舒服,率先回了办公区。我走过去跟许景明说:“许总,我真是外行中的外行,就这根本瞧不出有什么异常,自然也没法给你什么建议。” 许景明微笑着点头,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看着林清玄在那走来走去掐算。林清玄做足了功课,走过来和我又小声交流了几句,我也附和地点点头。随后他道:“许先生,恕在下学艺不精,这里的风水非常普通,既不是什么宝地却也不是什么祸地。” “而且这里处处是金铁之器,又有那么多青壮男子,阳气十分充沛,丝毫感受不到什么阴冷之气,也不像是有邪祟作怪。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发生过其他异常事件,我也有个判断。” 许景明道:“除了桩打不下去之外,似乎…也没有听到什么异常。” “那就恕小道无能为力,不能帮上什么忙了。” 我们正在这推托着,突然有个工作人员的跑过来,身上挺干净不像是工人,“许总,老魏那边的人又闹起来了。” 许景明面色一沉,“怎么搞的,前两天不是说好了吗?” “不知道啊,又闹起来了,听说您来了,已经往这边过来了。” 我们就见一群建筑工人走了过来,夹杂着各种喊声,在许景明身前几米站住。许景明朝我俩歉意一笑,扭脸冷声道:“搞什么?不用干活了吗?” 就听后边一个工人喊道:“许总,之前的工资什么时候结,俺家媳妇儿等着钱给老娘看病。” “是啊,俺家孩子上学的学费还欠一半呢,这学期都快念完了,老师说再不交上就不让念了。” “许总,俺家春上下大雨遭了灾,房子都倒了,全家人在山神庙住着呢,等着钱翻房子呀。” 工人的喊声络绎不绝,工作人员喊道:“静一静,都静一静,之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嘛,晚一点给。” 许景明朝前面一个工人道:“老魏,你领的这帮人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就滚蛋,这年头不缺工人。” 那个叫老魏的估计是个小包工头,“许总,我们确实有难处,毕竟那都是上一个工程的钱了。之前您说有困难,一拖就拖到年后。后来又说先干这个工程,边干边给,我们也来上工了,可除了每个月那点生活费,其他的钱是一毛都没见着,大家肯定有情绪。” 可能是我们俩还在场的缘故,许景明也不好发作,“老魏,公司现在的确有困难,刚接下了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材料要不要上?设备要不要进?资金方面确实有点吃紧。但是干好这一个工程就有钱了,这是个安置小区的项目,是政府的项目,政府不会拖欠我的钱,我当然也就有钱给你们了。” 无错 第三百七十章 韩老叔的旧亲戚 “但是现在,工地上好多桩都打不下去,这个情况你们也是了解的嘛。我这里已经够头疼的了,就拜托各位,体谅体谅我好不好?这样,五月份刚过,又要发工资了,这个月,所有工资足额发放,行不行?” 老魏想了想,又回头和几个工人商量了一下,“许总,就依您说的,这个月工资足额发放。不过您也得给个信儿,上一个工程的钱什么时候给,总不能干完这个工程再给吧?那可就是两个工程的钱了,没有这个道理是吧。” 许景明道:“八月,你们再容我三个月,我知道各位家里都有孩子,九月份又是开学的时候,正等着用钱。八月里我一定把上个工程的钱都给你们结清了,让你们的孩子有钱上学,好不好?” 一众工人交头接耳,老魏道:“行,那就听您的。” 许景明这才胖手一挥,“那就赶紧干活去,事儿还多着呢。” 工人们逐渐散去,我和林清玄适时地上前告辞,许景明非说晚上要请我们吃饭,我连连推辞,只道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而且看他的事儿也不少,就不打扰了,以后总有机会的。 许景明见我这么说,客套了几句也就算了。我回活动房招呼上苏珥,又说了些场面话,三人这就离开。直到出了工地上车后,苏珥还是不住地回头,“奇怪,真的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 “我们?” “对啊,刚开始的时候就有,后来我回活动房的时候就不觉得了。可你们过来之后,我好像觉得又有人在看,但是每次回头都没瞧见是谁。” “行了,先不理了,反正咱也不打算掺和这事儿,回吧。” 席凡见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看出什么了吗?” 我丢下车钥匙,“拉倒吧,差点让老谭给坑了,得亏我出门的时候咨询了你老丈人,敢情这个什么许景明,压根就是个黑心地产商,祖坟都得让人骂开裂的那种。就刚才我们要走的时候,还亲眼见证了一回农民工讨薪现场,讨的还是上一个工程项目的薪水。” “怪不得,那他这是报应啊。” “你老丈人说了,这里面有猫腻,搞不好这个许景明要借题发挥,到处骗钱不说,末了估计还得搞一个豆腐渣工程出来害人。不过这事儿他说会关注,不会让他这么丧心病狂下去的。” 中午凤雅楠心情愉悦地跑过来喊我们吃饭,说是自己今天卖出去一束花,我们纷纷给予表扬。韩大叔做了她想吃的,也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午饭,席间又把这事儿说了一遍,凤雅楠义愤填膺,非要让毕云方去把那许景明给烤了。 晚上没什么事儿,苏珥来了兴致,在那翻酒柜,找出一瓶贵腐非要喝点儿,说是最近太忙了,根本就没工夫放松。众人自无异议,我自己倒了小半杯给她们讲解了一下贵腐的特点,就换了瓶赤霞珠和席凡对酌。一群人疯闹到半宿才收拾东西回去了。 我把瓶子收好,又把杯子都擦干净挂起来,这才跟苏珥关灯出门。蹲着锁卷闸门的功夫,苏珥突然拍了拍我的背,“老李,快看。” 我撅着屁股扭头一看,就见她手指着对面的一条巷子,有个影子闪身进去。“狗?” “很大只呢,浑身黑漆漆的,刚才还往这边看。” “很大只?黑漆漆?”我这才觉得那个影子很眼熟,一拍脑袋,“哦,韩大叔。” “啥?” “刚才那八成是韩大叔的真身,不知道半夜去哪溜达,年前二大爷和马驳雄对打那一次,就是韩大叔幻化真身打扫的战场,我见过。” 苏珥狐疑地看了看隔壁,韩家小店早就熄了灯,听我这么一说倒也释然了,锁好门我们并肩回了三居室。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苏珥一到店里就问:“韩大叔,您昨晚二半夜干啥去了?” 韩大叔纳闷道:“啥?没有啊。” 我拉了一下苏珥,这才贼兮兮地问他:“叔,别装了,我俩昨晚都瞧见了,您还变个真身出门,干啥去呀?是不是怕韩婶儿知道,放心,我们替你保守秘密。” 韩大叔甩着手巾道:“可别瞎说了,一会儿真再让你婶儿误会,你说我临老临老了哪来那么多事儿。” 韩婶儿立马回头,“咋啦小牧?你说昨晚看见这老东西干啥啦?” 韩大叔立刻自证清白:“小牧说昨晚看见我变回真身出门,天地良心,我昨晚收了铺跟你在屋看亮剑呢。” 韩婶儿点点头,“几点钟的事儿啊?” 我想了想,“昨晚喝完酒,大概也就是十一点钟吧,过不了十二点。” 韩婶儿这才把手里擀面杖撂下,“哦,那不能,那会儿是在看电视。” 苏珥却道:“可我们昨晚明明看见一只黑色的大狗钻进对面的巷子里了。” “苏丫头,狗,咱这狗不挺多的嘛,这有啥稀奇的。” “老大了,得有,嗯,这么大。”她伸手比划了个大小,我回想了一下昨晚的影子,“差不多,所以我就以为是您老半夜出门溜达嘛。” “没有的事儿,一准是你们昨晚喝多看花了,兴许就是条普通的狗。下回看准了再说,可不能这么吓唬你老叔的,清白呐。” 我和苏珥面面相觑,难不成真是昨晚看花了?不过我也就是看到个残影,说是黑色大狗那都是苏珥瞧见的,可能是转达的时候有了偏差吧。 自打从席凡家回来已经过了一礼拜,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我都没有再收到神秘人发来的短信,不知道是不是常威有所警觉,所以不再出任务,还是说神秘人也不打算再持续给他难堪。 而荀草也仍旧无消无息,并没有人知道那个什么天帝的密都在哪儿。黄天野倒是建议我要实在不行,就问一问谢雨霁,或者干脆问问凤老爷。但我终究没那个胆子,而且看凤雅楠这几天来过得都还蛮开心的,完全不为自己的毁容而苦恼,我就更有了找藉口的理由。 就这么又过了两天,半上午的时候韩大叔来找我,“小牧,跟你说个事儿。” “咋啦,怎么神秘兮兮的,我靠,韩大叔,苏珥前几天看见的该不会真是您吧!” 他一梗脖子,“不是!不过,也是为了那件事儿。” “哦?”他们一听有八卦,纷纷围了过来。 “苏丫头那天说了,我还不当事儿,结果那天晚上我收铺晚,也瞧见了。好家伙当时没把我吓一跳,就跟自己瞧见自己一样。” “这么说,确实有条大狗,长得跟您挺像的?” “嗯,我赶忙就跟上去了,结果你猜怎地?” “我上哪儿猜去呀。” “嘿,不是外人,我跟了挺远发现它居然开始遁地。” 苏珥举手道:“大狗,遁地?那不就是您吗?哦不对,您是说那也是只地狼?” “对,它遁地我也遁地,我见不是外人就直接撵上它,然后唠开了。不过这位不是地狼,而是无伤。” “无伤?” 苏珥念叨了两句,“好像跟您的记载是一块儿的,《尸子》里说:地中有犬,名曰地狼。有人,名曰无伤。” 韩大叔兴奋地擦擦手,“对,但这里有个错误,其实地狼和无伤那都是生活在地下的狗。只不过是两个支类,就算近亲吧。后人见到了幻化为人形的无伤,误以为是生活在地下的人罢了。” 我琢磨着这里的关系,“地狼和无伤的关系,是不是类似凤和凰的关系。” “嗯哪,就是这么个关系,其实是一样一样的。当然这都是老黄历了,后来两族分开来生活,越走越远,基本就已经没了往来,我只是知道有无伤这么一族亲戚,其实打我爷爷那就没见过了。想不到这回倒是让我给遇见了,真是缘份啊。” “那这是好事儿啊,对了,这只无伤怎么会进城里来的,找您的?” “哦,那倒不是,这位无伤兄弟,其实也能幻化为人形,早些年就已经入世了,不过他没走人妖互助同盟会的路子,所以跟你们也不熟悉。这两天之所以跑来咱这,其实也是为了瞧瞧你们是啥人。” 我挠挠头,“叔,我不太理解,他既然和我们没什么联系,又干嘛来看看我们是什么人呢?而且同为妖怪,大大方方找上门来不就得了。” 韩大叔道:“你们前些天是不是去老城区的工地了?” “是啊。” “他就是在工地上看到你们的,这里边其实有事儿。他入了世之后,因为没走人妖互助同盟会的路子,又没啥手艺,就靠着膀子力气在工地干活。干了这几年也结识了好些工人朋友,成了个小队伍。工地嘛,就是哪边喊哪边去,他们现在就给那个许景明干活。” 我突然想起讨薪的那帮人来,“这位老哥是不是姓魏啊。” “对,他姓魏,大名魏鹏举。” 我一拍大腿,“原来是他啊,那天和清玄整好碰上农民工讨薪,带头的就叫老魏。” 无错 第三百七十一章 那就来将计就计 “是,他上一个工程也是给许景明干的,可许景明拖欠他们工资迟迟不发,让他们先接着干这个工程。每个月就给点生活费,其他的都先压着,就有些工友不愿意。老魏出去一打听,原来这个许景明不是头一回这么干了,基本每次都是连哄带骗地让人干白工,最后能赖就赖,不能赖就各种下作招数都来。” “所以很多小包工队都吃了苦头,几乎就没有一个包工队能在他手下干过两个项目的。老魏他们这次也是栽进去了,正想法要从许景明那把工钱要回来走人呢。” “嗯,许景明的为人我也听说了,挺不是个玩意儿的。不过您还是没说他为啥跑来看我们啊。” “嘿嘿,内啥,许景明工地上不是有桩打不下去嘛。” 苏珥看到韩大叔内涵的笑容,“是老魏搞的鬼?” 韩大叔点点头,“就是他搞的,他起先想着给许景明制造点障碍,让工程进行不下去,那么这个项目就黄了,他们就可以让许景明结算工资走人。可项目虽然受阻,许景明却不是很上火,反而开始到处找些和尚道士来给看风水。老魏怕自己被发现,所以每次都会跟上瞧瞧,看那些人是不是有真本事。” “怪不得,怪不得我在工地里老觉得有人盯着我,怕就是那个老魏了。” 我靠回沙发里,“事儿我是都弄明白了,我就说嘛,这桩怎么就下不去了,敢情还真是咱的人动了手脚。那你让魏老哥放心啊,先不说咱有妖怪这层关系,光就许景明那个没良心的架势我们也得帮魏老哥呀。” “这话我也跟他说明了,说去的人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也说了你们的态度。不过老魏从来没和你们打过交道,和我虽然有点亲戚关系,但毕竟也是初相识。前几天见你们和那个许景明有说有笑的,心里终究是留了个心眼,就暂时没打算来和你们认识。” 嗯,这也能理解,就我们那天跟许景明的关系,看着也的确是挺不清不楚的。老魏又是受害者,而且身边还跟着一大群等着讨薪的兄弟,肯定不能轻易相信我们。 苏珥却道:“可这样不行啊,我们听赵叔叔说过,许景明这人坏透了,就算魏大哥这次动了手脚不让桩打下去,许景明也不会放弃这个项目的,甚至会就此造出个豆腐渣工程来交差,这就和魏大哥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韩大叔又擦了擦手,“可不是嘛,我回来后琢磨了下,也是这么个理儿,所以想着还是得跟你们通个气儿。看看这个事儿要怎么处理才好。” 我轻点着手指,“现在事情都摊开了,看着倒是清晰,但真的要想解决却也不容易。我问过赵叔,想把这个盖子给捅开。赵叔说是许景明现在可能有这个想法,可他毕竟还没有真正实施,抓不到他的把柄。” 苏珥眼睛一亮道:“咦,要不然咱们来个将计就计!” “你是说…” “咱们可以让魏大哥继续潜伏在那儿,打不下去的桩还叫他打不下去,看许景明会怎么搞。如果他真的胆大妄为到弄虚作假,不按工程标准施工,等这地基一打咱就让魏大哥通知我们,然后请赵叔叔出马,有了证据许景明就没法抵赖了,这可是重大工程事故,违反建筑法的,他肯定跑不了。到时候把他查个底掉,魏大哥的工钱也有着落了。” 这招损是损了点,但对付这种黑心商人,根本没有什么负罪感,“我看行,要不韩大叔您受累去和魏大哥沟通一下?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工钱拿到不说,还能扳倒个无良商人,安置小区也能顺利建成,一举多得的事儿。” 韩大叔也痛快,“成,今晚我就去找他。” 晚上天刚黑韩大叔就出门了,十点多钟回来告诉我们,已经通知魏鹏举了,不过魏鹏举说要按这么个做法,那也快了,因为许景明这两天又找了帮和尚道士直接在那开坛做法,动静闹得不小。原本负责打桩的那帮人也给换了下去,现在是另一帮人在负责。 魏鹏举听工地上的人说,许景明要来阴的了。现在这帮人等如是他的嫡系部队,但凡需要做手脚的时候,就会换上这帮人接管现场,等事情处理好了再换之前的施工队伍接着干。工地上的事情想要遮过去说也容易,你就好比这个桩打下去了,但是究竟有没有到位,有没有断裂,让工人从表面上是根本看不出端倪来的。 除非是专业的质检部分来检测,才会知道结果。但很显然,许景明敢这么干,肯定是请了有关系的质检公司来做这个检测,到时候出具的报告肯定是没问题。而有些工程质量,除非是遇上地质灾害,要不然根本就表现不出来。而过上几年要是真发生了许景明也早就有办法给自己洗脱罪名了。 苏珥道:“无妨,让他作,只要他敢这么接着干下去,咱是不会让他的房子盖起来的。等到魏大哥能确认他们做了手脚,到时候等地基一浇筑,咱们就立马让赵叔叔动手。专业的质检队伍和调查组进入之后,那就是捉贼捉赃,他想赖也赖不掉。” 韩大叔点点头,“嗯,魏兄弟一听就明白了,说是到时候给我信号。” 转天我打了个电话给赵卫国,“赵叔,您跟席叔叔的关系在那,对我们这边也算是有一点了解的,那我也就不跟您绕弯子了,还是许景明工地上的事儿。” 赵卫国本来就知道我的妖怪身份,自然不难接受妖怪的事情。听我说有一只妖怪潜伏在许景明的工地上,并且对方真的胆大妄为到开始对工程最重要的桩基部分做手脚,当下也是有些怒不可遏。 “你放心,只要能确定他那边是动了手脚的,我自然会请质监部门的人去检测。他许景明虽说在玉城里有不少关系,但毕竟做的是亏心事,没有人敢在那时候为他出头的。这方面就交给我来处理,不过小牧你不地道啊,这么久才跟你赵叔交底,怕是我闺女知道的都比我多吧。” “叔您瞧这话说的,刚认识您那会儿是真没认识什么妖怪,就我们这一群半人半妖的还都各自上着班呢,后来不也是没想到这出嘛。再说了您都跟席叔成亲家了,这事儿我们自然不会特意避着你的。” “嗯,行吧,对了,那个魏鹏举是个人才啊,等这事儿结束了,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干脆就上我公司干呗。你说要是有个什么大型项目,我直接省一地质勘测,工资绝对不低。” “那敢情好,要接收可就连他那帮兄弟工人一起接收了,整好给我们公司解决一个就业问题。” 我们这边该联系的都联系了,就等着魏鹏举给我们信号,我们就让赵卫国直接杀过去。可这一等也无音,二等也无信,就这么又干等了三两天,都赶上端午了,我琢磨着估计是工程还得要些时间,索性先回家过端午,等节后再说。王有财陪着闵子芩已经提前回了家,我也把康康送上了飞机。 席凡倒是省事儿,他端午节就在凤凤家过,我干脆让他和林清玄看家。本来想把凤雅楠领回去一起过节,但她说不用,已经和马莉约了端午在她家过,我和苏珥就自行回了家。 回去把最近的事儿都跟老爷子汇报了下,老流氓端着酒杯滋滋喝着,“常家小子这样不行,常老头肯定也上着火呢,看来节后我得抽个空去一趟常家,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要不然你们下回再碰见常家小子,做起事来束手束脚的,想抓住他没那么容易。” “可说是的,虽然这几次都没能抓住他,但平心而论,真的要能打上了,下手该是个什么分寸我心里也没底,指定是不能下死手啊。可他这么精一人,你不狠点根本逮不住这长虫。” “嗯,还有,那个荀草啊,我实在问不出个头绪,凤家闺女最近怎么样?” “心情倒是挺不错,还上起班儿来了,黄先生建议我要不直接问凤老爷,它们的传承实在,兴许有点路子。可我不敢,现在正矛盾着呢,要不爷爷您去问?” “混小子!你不敢难道我就敢吗!这事儿依我看先不急,既然凤家闺女心情挺好,就先这么地,到时候要真让凤家知道了,兴许她还能帮你求个情,开脱一下。” 得,我们爷孙俩一个样,都怂。 “最近那个神秘人没再给你发过信息?” “没有啊,我也奇了怪了,之前发了那么多次,中间都不带歇脚的。可自打上次让我们去过席家地界之后,到现在怕是得有小半个月了吧,一点消息都没有,我都怀疑发信人是不是被干掉了。” 老爷子把杯子放我面前,我忙给他续上,他缓缓道:“这人也不是很靠谱,给你们的信息半真半假。现在主要是除了知道神秘组织还在四处抓捕妖怪之外,根本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产业,挺抓瞎,被动很。” “可不是嘛,算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614596145905263862957 记住都市妖行记永久地址 第三百七十二章 正主终于冒头了 端午节在家过了一夜,转天我跟苏珥又回了公司,晚上几人跟韩老叔在他店里开了瓶酒,大家伙儿喝着。我问韩老叔:“叔,那老魏兄弟来信儿了没有?今儿回来的时候我还特地开车往老城区那溜达了一圈,见那工地都干得热火朝天的,之前露在地面的桩柱上也都筑起了水泥,看这样子许景明的手脚应该已经动完了啊。” 韩大叔眉头微皱,“没有啊,电话也没有一个,要不行我晚上再去找他?” “您有他电话直接打一个不就完事儿了嘛,还费得上那劲儿。” 韩老叔乐呵呵地掏出手机拨了过去,“咦,关机了。” 苏珥小声道:“魏老哥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我和韩大叔齐声道:“不能。” “那可是能化成人形的无伤,入世也好些年了,一般人哪能困得住他呀。就算寡不敌众打不过,它想要逃出来还是很容易的。”我边说边夹了个花生米丢嘴里。 这会儿突然听外面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请问,老韩是在这儿吗?” 我们看过去,就见一个身着迷彩工装的汉子站在店门口,韩婶儿道:“啊,里边喝酒呢,你是?” “我找老韩有事儿。” 韩大叔站了起来,“这边,找我的?” 那汉子走进来看了看韩大叔,“你是老韩,韩作业?” “嗯,是我,你有事儿?” “老魏出事儿了。” 我们立刻都站了起来,韩大叔拉住那汉子的手,“什么!老魏出事儿了,怎么会呢?” 那汉子哎哟哟叫了两声,韩大叔这才发现自己太紧张手里不自觉加了把力气,忙松开手,又把汉子拉过来坐下,“到底怎么回事儿?老魏现在如何了?” 那汉子看了看我们,压低了声音说:“老魏让许景明给抓起来了,现在关在工地的一个活动板房里,他嘱托我来这找一个叫老韩的,说你会想法子救他的。” 韩大叔立马又起身就要往外走,苏珥赶紧一把拉住他,“韩大叔,先等一等。” “还等啥,赶紧先救人啊。” 苏珥冲他使了个眼色,他这才站住了。“这位兄弟辛苦了,这么说魏大哥现在还被关在那儿?” “对,其实是昨晚被关起来的,昨儿端午,许景明说工地上的有一个算一个,一起喝酒。老魏被灌了不少,然后醉倒了。许景明就让人抬他去一个活动板房休息,结果就被关在里边了,说是老魏之前在别的工地上有命案,他接到通知先控制起来,等今天会有别省的警察来接手。” “就一个活动板房?”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好歹是无伤啊,和韩大叔这地狼一个级别的,工地里的活动板房我还住过,并不觉得靠着这东西能够困得住韩大叔。 “不呢,活动板房里有一个大铁笼子,可密,还盖着黑布,我今天去给老魏送饭看见的。他还被拿大铁链子捆在里面,不太能动弹。就是他跟我说,让我来这有家韩家小店,找老韩帮忙。” 我眉头一皱,“你是说活动板房里有个看起来特别坚固的大铁笼子?” “对,跟关老虎似的。要不是我跟老魏关系还不错,真不敢来送信,你说都用上这种措施了,老魏是不是真有大命案在身上啊。” 苏珥和我对视了一眼,“不好,想抓老魏的恐怕不是许景明!” 没错,对付一个不听话的包工头,有几尺麻绳足够了,何必用得上大铁笼子?很明显对方是知道了他的妖怪身份,这大铁笼子防的不是老魏,而是无伤。能这么干的人,绝对是神秘组织的。 苏珥起身对那汉子道:“这位大哥,请你立刻赶回去,晚上怕是会有部黑色的厢式货车开进工地,就是要把老魏偷偷绑走。你放心,老魏绝对不是作恶的人,这里面另有隐情,是许景明这个黑心老板的奸计。记住,如果货车要把老魏带走,无论如何要拦下他们,我们随后就到。” 那汉子一听是许景明要冒坏水,心里先信了几分,起身一点头,“那我现在就回去。” 我从钱包里掏出二百块钱塞给他,“事有紧急,你先拿钱打车赶回去,记住,千万拦住。” 汉子更不疑有他,出了门直接打车回工地。我对他们道:“神秘组织又要动手了,咱们怎么办?” 席凡道:“奇怪,这一次李哥你好像没有收到短信也。” 我掏出手机,的确没有信息,“管不得那么多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绝对是他们干的无疑。” 苏珥道:“迟恐生变,咱们现在就带人赶过去,先确认老魏的安危,如果对方出现,要转移老魏,我们索性就跟上去,来个黄雀在后。” “好主意!正愁找不到他们呢,这次不管常威来不来,咱一定得盯死这只螳螂。” 当下我们也不作迟疑,留下林清玄看家,开车就要往老城区赶过去。苏珥想了想,“要不要再喊上二大爷,人多总有个照应。” 我拉开车门又掏出手机,“那我打个电话。” 结果电话一接通,二大爷和翡无忧在外面吃日料,跟老城区不在一个方向。正犯愁呢,席凡一扬手里的钥匙,“凤凤今天把车留在我这里了,我们分两路走。” 我直接上了车道:“你带苏珥韩大叔他们先去老城区,把小方也带上,我去接了二大爷就赶过去和你们会合。” 说罢我一脚油就赶向翡无忧的所在,二十分钟后我赶到店门口。知道我们这边有行动,翡无忧和二大爷早早地结束了饭局,见我车子一到二大爷麻溜地从车窗跳了进来,扭头道:“无忧,你先回去,我跟他们去去就回。” 翡无忧有些担心道:“那,那你小心点。” 我朝她点了点头,这就赶过老城区,又开了半个来钟头,我已经到了老城区,就见凤凤的车停在路边。我们下了车,苏珥探出脑袋道:“来晚了一步,厢式货车刚离开,他们没拦住,小方正在追。” 我一听这话伸手捞起二大爷就送进了他们车里,“那咱们也赶紧追!” 席凡立刻踩了油门跟上去,我回到车上,正要跟上席凡的车,突然觉得在路的另一侧停的那部车有点怪,车子没开灯,但驾驶室里却有一明一暗的红光,好像是个人在里边抽烟。 我从他身边错身过的时候下意识地往车里瞧了一眼,突然觉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车灯一晃而过的时候我分明看见了一个梳着油头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常威! 当下我把车子往边上一甩,立马拉了个掉头,车子刚转过来,那部车的大灯猛然亮了,车子立刻窜了出去。我挂上档位,赶紧咬住他的尾巴。 跟上他之后没两分钟,苏珥的电话就到了,“老李,你干什么呢?怎么没见你跟上来?” “你们先去追厢式货车,我刚在这边看到一部车,车里的人好像是常威,我现在撵着他。” “啊!你发现常威了?” “不是很确定,但直觉告诉我应该是。” “这…” “放心,他那车里就一个人,你们先跟上厢式货车,魏老哥的安危要紧,再一个那边的线索更重要。” “那你千万小心,如果真是常威,我怕他会找人支援!” “放心吧,就我跟老常的交情,就算真干上了,大不了重伤,要死哪那么容易。” “听话!不行你就先撤!” “行,听你的,我会留神的。” 挂了电话我紧紧盯着前面的车屁股,他开的方向和席凡追过去的截然相反,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在此想把我们引开。但这条路也是出城,而且两部车现在的车速都不低。 两部车一前一后开上了国道,我暗叫不妙,对方应该就是常威,见着我就跑不说,还一个劲儿地加速,怕不是真让苏珥说中了,他在外面还有强援。上次在海城追上码头的岸桥了,他都能让酸与来接他,这会儿他只要跟酸与约定地点,到了之后我一样白瞎。 心念一动,不能让这孙子赶到预定目标! 我开始找机会加速别他的车,这边上都是树林,就算真撞上了,也不至于太危险,再往前开一段可就是山岭路,左边是山右边是河的我还真不敢下手,一个不小心我俩就全归位了。 拿定了主意我刚过一个弯在一条直道上狠狠加速猛地怼向了他的车屁股,一股大力袭来之后,常威的车子立刻有些失控,两部车的速度也都慢了下来,我咬紧牙又是一个加速,跟他开成并排,想要从右边撞他,岂料方向一打,他的车子也猛然加速,我的车撞在了他的后翼子板上,他的车立马就歪向了左边。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稳住车子又是一脚油门,这回车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车的后半截上,直接顶出了马路撞在一颗大树上。这一下撞得太猛,安全气囊直接就炸了,把我死死地顶在了座椅上,我整个人都懵了过去。缓了一下,甩甩头,觉得脑袋里嗡嗡的。 无错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一定要留下常威 努力打开车门下了车,我看常威的车门也开了,他扶着眼镜从车里缓缓地走下来。我没二话直接冲了过去,把他撞倒在车前盖上。他应该也是让我怼得有点晕,还没从巨大的冲击力中缓过神来,任由我把他摁在车盖上。不过很快他就一个弓腿顶在我的小腹上,痛得我立马弯成了虾状。 他撑着车盖站起身,整了整让我抓皱的衬衫,“挺不要命啊。” “跟你学的,上次咱俩追崔志军的时候,你就这么不要命。” 他看了看我的车,“就你自己?” “足够了。” “你应该知道,论打,你不是我的对手。” “真有点悬,不过得看怎么打了。” 常威不待我把话说完,一抬腿就甩了过来,我忙伸双肘格挡,他那一脚踢得着实用力,只是一脚不成,他又是一个侧踹往我胸口上来,我只得再挡,并顺势往后退了几步。 他这才收了架势,“不是悬,是基本没什么招架之力。” 我揉了揉手肘,跟他招招手,“来,我看你是没挨过流氓打。” 他抬脚扫向我的腰,我直接挨了这一下,但两手已经抱紧了他的腿,往后一拉,他竟然跳起来用另一条腿踢向我的胸口。这一脚把我踹退两步,他也倒在地上,我捂住胸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扑上去压在他身上,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打去。 他立刻两手交叉护住头部,躲闪着我的拳头,我左右开弓抡了好几下都没打实,他找了个空弓起腿顶在我身上。我实在气极,索性抱住他的腿,脑袋一偏,照着小腿肚子就是一口咬下去。他闷哼一声,脚一弹把我踢开,随即一个打滚站起了身子。 “李牧,你是牲口吗?” “老子是妖怪。” 他又是一条鞭腿甩向我的脖子,我张嘴作势要咬,他猛地收回腿,只是一息,便又是原样踢了过来。我其实哪里敢咬,双手一格,然后趁他脚还没收回去的时候一拳打在腿上。 他吃痛将腿收回,终于放弃了用腿制服我的想法,一记勾拳向我打来,我只能用手护住脑袋,让他打得连连后退。找了个机会一猫腰,也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他捂住肚子退了两步,又冲上来一个正踹,把我踢倒在地,这下换他压在我的身上左右开弓。我伸手格挡了几下,索性两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扳住了狠狠地朝自己脑袋上砸了下来,两个脑袋猛地撞在一起,这根本就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打法。 但是很有效,他被撞了一下,捂着脑袋抬头,我抬腿把他蹬开,翻身爬了起来,只是两个人这会儿都是半弯着身子,以手抚额。 揉了十来秒,两人又打在了一起,总体来说还是我挨得比较多,但正应了我那句话,在不置对方于死地的前提下,流氓打架的精髓就是一个字,缠。 常威既然没办法把我ko,就只能一直陪我这么打下去。结果固然是我倒下,但他绝对不会赢得很轻松。在又一次的对击之后,常威伸出手指摸了摸脸上让我打出来的淤青。 “看来今晚不把你放倒,我是走不了的。” 我也抬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疼得我直咧咧,都破了。“那必须。” 他打身后摸出个东西,一亮,居然是把匕首。 我赶紧退后两步,“等等等等,哇靠你耍赖啊,打就打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常威舞了个刀花,“我很忙,没工夫和你在这纠缠。” “你这突然拿了装备,我很吃亏啊。”我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掂量了下。 “好,现在我们都有装备了,可以有个了断。” “你不亏心吗?我这还是石器时代,你都已经进入铁器时代了,那能是一个档次的吗?” 常威缓步向我走过来,我也跟着一步步后退,“别别别,老常,你让我缓一缓。” “别想了,现在是决胜局,要么我把你捅了,要么你把我开了。” 我举起石头看了看,丧气地丢在一旁,伸手拍拍胸口,“来,你捅,就照这来,还并肩作战过呢,一点义气都没有。” 常威看了看我,“没必要,我扎你大腿一刀,也能从容离开。” “算了,我挺怕疼的,再说扎了大腿,影响我上厕所。” 常威收了架势,“李牧,你走吧。” “怎么着,不想要我大腿了?” “就当我们今晚谁也没见过谁,还省了一刀,谁也不吃亏。” “那不行,我都跟苏珥说看见你了,要是没逮着你,我多丢人啊。” “那你说,扎左边还是右边。” 我摸了摸两条腿,“要不,你尽量往左边招呼?留着右腿我还能开车回去,这车自动挡,没离合。” 常威点点头,迅猛地冲了上来,我则立刻操起了刚才丢在地上的石头,打算拼了大腿挨一刀,也要给他脑袋上来那么一下。 结果不料常威闪到我身后,一个胳膊肘锁喉,两人齐齐躺在地上,而他握着刀的手已经到了我脐下三寸。 “等一下老常,你这好像不是要扎我大腿,你是要让我绝后啊,你就算不考虑我,也考虑考虑苏珥下半生的幸福吧。” “很明显,你对大腿的爱意没有那么深厚,所以我换了个人质,而且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想对这里下手了。” “别别别,别这么说,我向来是一视同仁的,而且你不觉得咱俩现在的这个姿势有点恶心吗?” “把你手上的石头放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扯着闲话朝我脑门上来一下。” 他说着又把刀子往下递了递,我觉得实在可怕,讪笑着把石头丢了出去。 “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等我离开了再说。” “老常,你占我便宜啊,除非你真往我腿上来一刀,要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好,如你所愿。” 话音未落他就一刀子扎了下去,我挡都来不及,“啊————” 嚎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好像腿上并没有传来预期的疼痛感,我睁开眼睛一看,常威的刀子扎在我腿边的地上,原本勒紧我的胳膊也松开了。 “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我改变主意了。” 他把我推到一边,从身上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黄鹤楼。我四仰八叉地瞧着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给我也来一支。” 他点着了火,把烟和火都丢到我身上,我爬起来自顾自点着了烟,把东西递回去的时候猛地扑过去拔出那支匕首指向他,“情况好像逆转了?” 常威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吐了口烟,然后念出了一串数字。 我立马就呆在当场,因为他念的那串数字我很熟悉,有段时间我一直看着,正是给我发短信的神秘人电话号码。 我结巴道:“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牧,多用用你的脑子。” “靠!给我发短信的人是你!” 可转念一想,神秘人三番四次都是在给常威制造障碍,如果发信人是他自己的话,那岂不是自己玩自己?现在人都玩得这么野吗?要的就是心跳加速的快感?随即我想到另一个可能。 “说,发信人是不是被你干掉了!” 常威又深吸了一口烟,“你知道万世那次为什么看不见我吗?因为我压根就没去。” “在定城那,你们几点进的世贸大厦,几点进店消费我都一清二楚,要不然我怎么能掐着点让你们在观光电梯里看到我。” 我呆呆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真伪,可他依旧一脸淡然且欠抽的模样。“老常,你是不是精神分裂啊,我现在已经完全被你搞混乱了,你到底算哪头的啊?” “我说过,我们是一类人。” “无间道啊。” “原本我是打算一直不说的,但今晚你铁了心要留下我,我想了想,其实我也需要让你知道一些事情,好配合我接下去的行动。至少到最后,你还能给我正名。” “你该不会是故意编瞎话来诓我吧,再来个终极无间双面间谍?” “你觉得刚才我有那个必要吗?” 我又想到一个事儿,“等会儿,既然你是卧底,那你还对殷老哥下死手!” 常威苦笑了一下,“卧底,什么不得干,警察派出去的卧底就不收保护费不打架了?而且其实殷勤的伤也不是我打的。那天甄一言在打电话,殷勤偷听,是他的一个手下发现了,一棍子给打趴了。我蹲下查看,当时就认出来那只婴勺是殷勤。” “光看鸟你就能认出来?” “见过嘛,再说我手里还摸到它翅膀下的智能手表了。当时它伤得很重,我提出要让甄一言把它带回去,这样或许有机会能救它。但甄一言以殷勤和你们过从甚密为由,断然拒绝了。我就想既然我这边救不了,只能靠你来救了,干脆说要处理了它。” “甄一言向来是最会趋利避害的,即便他心里同意我的做法,但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我就是算准了他的这个性格,才能独自把殷勤带到远处妥善安放,并且激发了智能手表的报警功能。它那手表平时都是关机的,而且当时它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如果不是我,你以为它自己能干完这些事儿?” 无错 第三百七十四章 怎么会是这个样 其实当时我也有过这个疑惑,你说殷勤都伤成那个样子了,又如何能够激发手表的报警功能呢?更何况它还是被人从案发现场拎到那里的,那人就愣没发现它身上的智能手表?而且我们找到它的时候,那块手表不是挂在它身上的,而是压在了身下。 “那你就不怕它再让野兽给叼走了?” 常威摇摇头,“甄一言就在不远的地方抓捕领胡,那么大动静,怕是连只耗子都得躲起来。而且当时也只能寄希望于你们来得够快,如果不够快的话,叼不叼走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从刚才握紧的刀这才松开,丢在一旁,在他身边靠着树坐下,“那你是怎么想着给我发短信的?” “其实那次之后,甄一言他们把领胡带回去,我根本就没离开定城。你们下高速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的车里看着,估计你们应该能把殷勤救活,我想这始终是个事儿。迟早有一天甄一言会发现殷勤根本没有死,那我的处境就相当被动了。” “所以我将计就计,把你们引来,是想制造出组织里另有内鬼的假象。当然还有一个考量,就是我不想再曝光去做抓捕妖怪的外围事物,我想要进入组织的内部,如果我持续的曝光并和你们发生冲突,或许会是让我进入内部的一个好理由。” “对了,说起来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位置啊,而且你到底是怎么进去的,要是咱们能找到他们的组织,直接搞定不就得了,还用得着琢磨那么多。” 常威掐了烟,“那就得从头说起了。” “放心,我有的是时间。” 原来常威自打来我们那逃婚的时候,听说了神秘组织的事情,就非常感兴趣。用他的原话就是能和这种级别的人交手应该很有成就感。对,就是那个狗屁的成就感。我们搞神秘组织是为了工作,往大了说勉强算正义,但他就是为了那个狗屁的成就感。 等他回去之后,和表妹常维桢的关系虽说还行,但和他爹他爷爷就不行了。两位都认为常威的逃婚是非常不成熟的表现,是没有担当的表现,是丢尽颜面的表现。给常威压了一段时间,他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因为对付神秘组织是我们这边在着手,他不太插得上手,要不然干脆他就打入敌人内部,轰轰烈烈地干点大事儿出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和追求。 说干就干啊,他假意和常维桢保持亲密的关系,一边将公司的事情逐步转移到她手上,一边寻求着打入神秘组织内部的方法。说来也是巧了,那会儿我们刚中了甄一言的计,把目光放到了何舒志的另一个身份上,那就是神秘组织。 这个消息虽然没有大范围公开,但是在人妖会的内部肯定是流通的,常威作为常家嫡子,又在关心这个事情,自然会知道何舒志其实代表着神秘组织的事情。于是当我们还在费尽心思策划着拿毕云方当诱饵来找出何舒志藏匿妖怪的所在时,常威就已经单刀赴会去找上了他。 何舒志自然怀疑常威的来意,因为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打算和我们坦白,但常威的直白着实把他给镇住了。从他自身在常家乃至人妖会中的处境,以及和苏珥、和我那点夸大后的恩怨矛盾,总算是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拿到了入场券。 并且常威在那个时候也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何舒志虽然代表神秘组织,但绝对不是神秘组织的核心,应该就是个高级骨干,这更让他确定了自己要打入内部的决心。何舒志对常威做了一个背调,但他说的完全属实,而他逃婚到我那的事情就连心腹小四都不知道,所以别人也不晓得其实我们已经和解,就算有,那也只是顾及人妖会面子上的所谓和解罢了。 但不论是追求苏珥被苏老爷子扫地出门,还是和我产生矛盾,家中逼婚,常老爷子对他的不满,这些事情倒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打听得到,而且时间跨度之长,根本做不了伪,因为本来就全是真的。以至于当我们知道他反水的时候,也会默认他是真的投了敌。 很快常威就迎来了二面,推动进程的是何舒志,因为当时他的处境并不好,非常需要常威的加盟。甚至他当时的想法就是要把常威吸收进神秘组织后再安排回人妖会里当卧底,常威在这个情况下见到了甄一言。 甄一言本是讹兽,最擅长辨别真伪,常威跟我说,他当时是怎么通过甄一言的考核呢?他把自己说的那些真事儿串起来,然后告诉自己,要干一番大事业让人瞧瞧。每天就这么给自己洗脑,洗得自己都认为自己是要叛变,特理直气壮,纵使狡诈如甄一言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而这个时候刚好我们安排毕云方当诱饵,何舒志很感兴趣,还安排了人去搜寻抓捕,请到他公司的二层小楼好生款待,想要引毕云方为己用。毕云方拒绝之后他便派人将其送往神秘组织,接手的人就是甄一言,而那时候常威就和甄一言在一块儿。 甄一言得知何舒志获得了一只毕方,心中大为讶异,要知道那可是毕方,神兽级别。先不说何舒志这等凡人怎么就能找到它,且说想要将毕方困住就是个大问题。甄一言想到之前刚向我们说明了何舒志的身份,何舒志就顺利地获得了毕方,两件事情立刻被联系在一起了。 常威问明缘由,见甄一言已经起疑,他是认识毕云方的,自然不难猜出我们的用意,心知这个计划多半是要失败,索性将计就计。他对甄一言道,那只毕方他认识,说是去年来找我麻烦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并详细描绘了毕云方的形貌,甚至还点名这只毕方乃是幼鸟,说话发的是稚音。 甄一言确认过后自然不疑有他,当即让运送队伍把毕云方送到自然保护区,卸下货之后就立刻远遁,并把原因告知了何舒志。虽然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但无形之中却给了常威一个机会,让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二面由此顺利通过。 何舒志本来想将常威留下,再派回我们这当卧底,却被常威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说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远离他们,证明自己。现在你再让我回去,那和之前有什么差异?帮他说话的依然是甄一言,彼时的甄一言已经看出何舒志的状态不对,怕是要栽个大跟头,那他自然也不能将常威留下来当炮灰,况且在那时候卖常威个面子,以后共事起来也有便利。 果然,不出甄一言所料,何舒志很快就大难临头,并不是因为他神秘组织的身份,而是因为他这个人太贪。地理风物志虽说是神秘组织投资的,但神秘组织需要的只是他们的情报网,和一个合理搜寻捕获妖怪的幌子。至于地理风物志如何盈利,能赚多少钱,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所以地理风物志就是神秘组织送给何舒志的红利,他自然要将利益做到最大化,于是他踩过了法律的界限开始为所欲为。神秘组织也并没有反对,相反何舒志在世俗中的权力越大,人脉越广,就越有利于他开展行动,这自然是神秘组织所乐见其成的。 坏就坏在了何舒志的心结,白思乔。何舒志急于想要认回白思乔,甚至还拜托甄一言去帮他做调查。而因为谭运良老宅的阿黄事件,甄一言无意中发现原来白思乔的养父黄天野并非凡人,甚至绝非凡妖,而是他完全惹不起的存在。 于是他劝阻何舒志,让他采取别的办法,可何舒志对大妖根本就没有概念,他错误地估计了黄天野的实力,不仅是因为甄一言,还因为他的身边有朱獳和谿边,甚至于甄一言的战斗实力根本就比不上谿边。于是他认为黄天野这种能够幻化为人形的妖怪,并不堪一击。 于是他开始挑衅黄天野,而甄一言刚得到消息,就立刻明哲保身,还给我通风报信。到后来常威加入之后,何舒志又爆发出了顺城丑闻,甄一言就知道何舒志大势已去,在世俗界怕是再也混不下去了。但何舒志在神秘组织里毕竟算是个高级干部,真要让他落入我们手中那是万万不行的。 于是大老板下指示,让甄一言救走何舒志。甄一言却留了个心眼,跟大老板建议让常威曝光,既然这小子不愿意重回人妖会当卧底,那不如索性大大方方暴露出来,好彻底和我们划清界限。大老板同意了,为了保证任务的顺利进行,还派来了酸与为常威所用。 “你一说到这我想起来了,那当时羽如烟也是你干趴下的啊。” “是我干的,但真正动手的是酸与,我没有想到酸与的战斗力如此强悍。那算是我加入组织后的第一个任务,自然要顺利完成,羽如烟前来阻挡,无论如何我都得让他倒下。这算是我对不起他的一件事,不过为了我的计划,必要的伤害总是会发生,还是那句话,卧底黑社会就不打架了?” 无错 第三百七十五章 前因后果明白了 我点头表示理解,所幸那一次我们就在附近,羽如烟也总算是从鬼门关上闯了回来。而常威因为这一次漂亮的营救,正式得到了神秘组织的认可,那酸与也就作为他的拍档常伴左右。 “说起来,他们怎么会有酸与这种妖怪的?” “我不知道,不过那酸与的智力并不高,只有战斗本能,智商充其量跟训过的狗一样,而且它好像只认这个。”说罢他抬起左手,上面带了一个扳指。 “基本上是谁戴了这个,它就听谁的,至于他们是如何办到的,我一概不知。” 救走何舒志之后,神秘组织怕因为地理风物志的事情牵连到自己,着实地沉寂了一段时间。而且没有了地理风物志,他们的情报来源被掐断,只能重新收集妖怪情报。常威这段时间的四处出击,其实多半都是之前攒下来的一些情报,看风头过了,出来干几票罢了。 我又点上一根烟:“说起来,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职务啊?” “我现在是甄一言的副手,主要负责的也是妖怪抓捕的事情,背后还有大老板,但我从来没见过,甚至连声音都没听过。对我的任命,对我的安排,全都是甄一言转达的。我必须表示理解,因为我是从常家出来的,就算我表现得再忠诚,他们都得考虑如何用好我。” “那有没有可能从甄一言那下手?” 他苦笑一声,“不可能,其实甄一言也是狡兔三窟,根本就没有个定所,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的老巢在哪儿。因为抓捕妖怪的工作本来就四处奔波,他也是在有行动的时候才会联系我,等妖怪抓完之后就会被送走,我曾经想过跟踪这个部队,看能不能找到关押妖怪的所在。” “结果呢?” “基本没可能,他们的路线、环节、交接都非常的诡秘频繁,甚至于负责押运的人都未必能知道目的地,只有最后一个环节的人才能知道,但那一波人是从总部派出的。也就是说即便我们的抓捕队伍中有人落网了,你们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是一些已知的内容。” “这…这可怎么整?” “殷勤的事情发生后,我就开始有意地给自己制造一些危机,一来是取得组织的信任,让他们看出我跟你们已经形同陌路势如水火。二来我也是想通过这个办法给你们创造一些机会,如果可以把那些妖怪救下来的话,总算是件好事儿。” “不过我也不能让你们过分掌握我们的行踪,所以从定城离开之后,我故意给你发了一次假消息,约了万世酒庄。其实我根本就不会去那里,目的就是让你们知道,这个信息有可能真也有可能假,你们准备得太充分并不一定能发挥作用。” “技术活啊,不过我们一次机会都没把握住。” “这也是我的问题,因为行动不是我一个人主导,也不是我一个人参与,甄一言偶尔也会亲自参与到行动中来。如果信息给得太足,我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后来我给你发信息的时候,只能让你发现我,而抓不到我,自然也救不下妖怪。” “你是对的,如果你信息给得很足,就算我们能抓到甄一言,或许也无法撼动神秘组织,又是一个何舒志罢了。而你很可能就暴露了,从大局上看,完全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对,就比如广和寺,我一开始的想法是希望你们能够先发现狻猊和土蝼的存在,然后有针对性的进行布局。毕竟有狻猊在场,这次任务即便失败了也实属正常,不至于一下子就怀疑到我身上。但甄一言另有想法,他知道智广大师的舍利供奉在藏经阁,于是它率先去偷出了舍利,想着如果到时候被狻猊发现,还可以用智广大师的舍利来做交易撤退。” “如果发生这种情况的话,你们的力量加上狻猊,我们基本上没有胜算,我和甄一言被俘的话,那我的计划也可以宣告流产了。所以我还得防止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于是我临时调整了计划,索性给你们假信息让你们夜探藏经阁,再触发警报,这样狻猊就会站到你们的对立面上去。” “而我们趁着狻猊入寺的时间将土蝼绑走,事情进展顺利的话智广大师的舍利就派不上用场,我将那舍利要来留在锁妖井边上,再给你们发消息,也好及时让你们的矛盾解除。我这边任务进展顺利,从卧底的角度上来说,也有利于巩固我在神秘组织的位置。” “嗯,这和苏珥的推测基本一致,只是当时我们都以为那是甄一言一手策划的,想不到居然是两个方案结合在一起了。就是这么虚虚实实的搞得我们铁了心觉得你是个叛徒。” “那我的效果就达到了,至于海城博物馆倒是我一手策划的。但那时候针对的只是一件死物,所以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你们成功。计划就是增加我在你们面前的曝光,甚至引发冲突,这样我可以假意在组织里发声,说我被出卖。而你们对我越是咬牙切齿,我在组织里就越安全。” “不过我计划中只有你们出现在博物馆里,并没有后来咱们追击的那一段。我买通了博物馆的副馆长,说是对那个面具非常感兴趣,想要抢在别的媒体之前拿到第一手信息,并许以重利。那副馆长听说只是我一个人跟着去拍些照片,就同意了。” “副馆长告诉我在二楼展厅里展出的是赝品,真品保存在地下仓库的保险柜里,这件事儿只有馆长等少数几个人知道。我就说我们更在意的是真品的造型和质地,希望他带我去看看真品拍照。副馆长收了钱,可能觉得没什么危险,就同意在那天晚上带我去看看,于是我便给你们发了信息。” “因为我知道你们的重心一定会放在二楼展馆的藏品上,我就可以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取走真品,之后事发,你们才会发现我来过。因为我带去的仪器有限,只能检测出一些数据回传给组织,由他们鉴定这个物件是否有价值,所以我得先把真品带走,事后如果发现没有价值,我会通知你来取走他。如果鉴定结果真有价值,我也会再制造一个冲突让你发现我,只不过我没想到,一出门我就被你盯上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学他的样子,伸出中指虚推了一下鼻梁,他点点头,“没想到一个小习惯出卖了我,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机敏,就好像今天,我也没有打算让你发现,甚至这次行动根本就没给你发信息,但你一样发现了我。” “被你发现之后我来到了预定要和你产生交集的码头,等待组织的回复,当他们告诉我那只是个古老的玉制品之后,我着实松了一口气,盗窃如此重要的文物,我不止是在与你们为敌,还是在和国家为敌。” 再后来过了几天,他们的情报发回消息,在潮城海域发现了美人鱼的传说,他们赶去求证,果然发现了泉先,不但发现了泉先,而且还意外地发现了如魮鱼。关于茹伊的事情,他在我那呆着的时候听我说起过,所以知道这群如魮鱼是受席家保护的。 因为如魮鱼所居住的地方在崖边的水下洞穴深处,行动要求比较高,而他们的人中并没有几个人擅长潜水。于是常威就向甄一言建议,分为两个行动,原班人马全力捕捉泉先,毕竟这是预定目标。而再雇佣一批人去帮他们捕获如魮鱼,如果成功了自然好,即便失败了也不至于一无所获。 甄一言同意了,而且他并没有亲临这次的现场,因为他深知潮城是席家的地盘,就像之前在闵家地界上一样,他是不会轻易犯险的。常威想到如魮鱼和我们的瓜葛,决定保下如魮鱼只带走泉先,这已经是他能权衡出来的最好办法,于是便发信息将我引来,并且成功的让我们把重点放在了西澳湾。 其实当毕云方发现酸与飞到西澳湾盘旋的时候,泉先已经被他们成功捕获,并由酸与送到了陆地上运走,它故意飞到那边其实是常威有意为之,目的就是让我们提高警惕,对方要开始行动了。 而同时他又给我发来信息让我去东门屿,那是因为知道酸与已经出现,我们绝对不可能放下西澳湾的布防不管,却将主力转而调向东门屿。所以他好整以暇地在灯塔上等待,等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还是那个目的,他要让自己曝光。而我也不负所望,和师琅赶到了东门屿,可以说东门屿的一番谈话将我们的立场完全划清。常威的主动承认定下了调子,在那一刻他被正式打上了叛徒的标签。 我笑道:“你这么一步步做局将自己塑造成了彻彻底底的叛徒,到底是个啥考虑?” 无错 第三百七十六章 这不能说的秘密 “一是取得组织的信任,二是因为我的目标太过于明显,通过增加我出任务的危险程度,来达到调换岗位的目的。以我现在的资历,想要打入组织内部晋升高层根本没有可能,我也不想等那么长的时间。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调换工作内容,从抓捕换成别的岗位,这样我就可以了解到组织的更多信息。” “那你这回怎么不玩心跳了,说真的要不是我们刚好和那个无伤有联系,还真发现不了这次行动。” 他呵呵笑了两声,“我又不是白痴,这里是哪儿?这里是玉城,是你可用势力最大的地方,我敢保证只要我出现在这里让你知道,整个玉城立刻会变成要塞,光是马驳雄就够我喝一壶的了,更别提那些大妖们。” “所以你这次打算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想过玩心跳,但是不好部署,一来我不想和你们真的兵戎相见,特别是苏珥。” “我说你能不能别老惦记着我媳妇儿。” “就算是你也一样,我不敢确定在关键时候,我是否真的能像卧底黑社会的混混那样,果断地捅出那一刀。为了避免陷入这样的抉择,我打消了通知你的念头。” “结果你没想到,我们还是跟上来了。而且你万万没想到,本该去追踪厢式货车的我,突然扭头盯上你了。” “真的没想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本来我还打算甩开你离开,有酸与的接应我完全办得到,但你今晚跟条疯狗似的居然把我的车撞停,我也只能见招拆招。事实证明,我还是不够狠,本应该在你大腿上扎一刀然后离去,但我下不去手,于是我改变了主意。” “谢谢你啊,说说看你的新主意。” “我现阶段的目标就是通过高曝光来提升自己出任务的危险性,然后争取到转岗的可能性,从而接触组织里的内勤部门。之前我都是靠给你提供信息来策划,虽然效果还行,但其实矛盾冲突并不大,只能说是有惊无险,对甄一言甚至大老板来说,根本就感受不到。” “而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就可以配合你把戏演足了。” “对,就是这样。不过为了逼真,我的身份只能你知道,我的意思是,只能你一个人知道,连苏珥都不能说。” “为什么?” “多一个人知道我就多一分危险,并不是说我不信任苏珥,而是苏珥太聪明了,她在我们产生冲突的时候,很可能会既为了达到效果,又为了保护我而做出错误的判断。简单说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样的话有些地方就会显得不真实,效果不增反减。” “道理我是明白了,可我怎么觉得你拐着弯子骂我呢?” “你不一样,你够机敏,而且执行力强,很多时候你都会凭着自己的直觉去做事,就像今晚突然来追我一样。这样我们两个人可以制造出更加真实的冲突来,反正我的身份,你们有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了解,没有你的同意,打死我都不说。” 常威看了看我,突然道:“李牧,你知道战国时期的刺客聂政吗?” 我点点头,“听说过,好像和荆轲、专诸、要离并称四大刺客,不过细节上我还真记不清,你知道我这个人,不是很爱读书的。” “聂政,受雇于韩国贵族严仲子,刺杀韩国首相侠累。聂政以家中尚有老母需要奉养,姐姐尚未出嫁拒绝。等他母亲离世、姐姐出嫁之后,严仲子又来相请,聂政便接受了他的请求。他并无过多准备,手持宝剑直闯相府,从大门一路冲进内堂,看到侠累之后一剑贯胸,当场击毙。” “这家伙很猛啊。” “但彼时卫士们都已经围了上来,他挥剑砍杀数十人,直至宝剑卷刃鲜血蒙眼,自知已经没有冲出重围的可能。为了不被俘虏得出雇主身份,也为了保全自己的姐姐,他毅然用剑自残毁容,还挖出了自己的双眼,最后自己开膛而亡。” 我听得目瞪口袋,常威点头赞道:“此即为信。” “我…没太明白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告诉你,真正的信是什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也不管你是为了我好还是如何,只要我没有同意,你就不可以告诉别人。这就跟基督教的忏悔一样,哪怕是一个杀人犯向神父忏悔了自己的罪行,神父都不可以去告发他,甚至有一个被冤枉的替罪羊就要因此丧命,神父也必须保持自己的操守。” “这,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迂啊。” “对,真正的信就是如此的,好像有点泥古不化,但是一码归一码,将这个信念贯彻到底,才是真正的信。你能做到吗?” “那要是有天你让人逮着了,他们给你上满清十大酷刑咋办?我也咬死了不说?” “只要我还撑得住,你就不能说。” “了解,那这就不是打死我都不说,而是打死你我也不说。” “当然,必要的时候,我也会说的,到时候就需要你来为我正名了。” “嘿嘿,我咋给你正名啊,就怕那时候我说了他们也不信啊。” 常威想了想,“你手机呢,拿出来,咱俩现在录一段,你好好保存,记得加密。关键时刻就靠它了。” “成,还是你鬼点子多。” 我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常威还伸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然后我们俩说了一下时间地点,接着把常威卧底神秘组织的事情说了一遍,觉得差不多了我保存视频,想了想直接传上云端,免得手机坏了就完蛋。 “要不要发给你一份?” 常威鄙视地看着我,“你想弄死我吗?” 弄好这些之后我问他:“那接下来怎么办?你那车估计是不能开了。” “无妨,我和酸与约了,离这里也不算太远,走过去就是了。”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说起来,咱俩今晚闹这么大动静,你毫发无伤地走了,好像不太合理啊。” 他起身整了整衣服,活动了一下手腕,“要不我再揍你一顿?你别还手。” 我摆了摆手,“唉,你不告诉我就好了,怎么觉得你告诉我了,我现在要考虑的事情比以前更多了。说起来我在广和寺的时候还求过佛缘罗汉,我搭档是无忧德尊者,说是一想到他就没有烦恼,看来是不老灵的,你指定没玩这个吧。” 常威背转过身,“去了。” “哦?那你搭档是?” “阿逸多尊者。” “也才五个字,看来和我档次差不多,怎么说的?” “无限风光在险峰。” 我哑口无言,又低头想了一下,无限风光在险峰啊。看来我没看错常威,他就是那个狗脾气,雨霁姐说得也没错,本心终归是好的。想到他接下去还要继续在刀尖上跳舞,我突然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真是每一步都算技术活,一步错则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我默默地捡起丢在旁边的匕首,在裤子上擦了擦。“老常,想要看这无限风光可不容易,咱们都得努力。兄弟我暂时没什么能帮上你的,今晚就先送你一程。” 常威疑惑地回头,只见我已经手起刀落,一刀捅进了自己的大腿里。 “李牧!你干什么!” “唔————”我绷紧了嘴,五官挤在了一块儿,右手指甲都嵌进了泥里。 常威两步上前,蹲下来看了看我腿上的伤,又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足足缓了得有一分多钟,我才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刀下去真是疼,整个后背都渗出冷汗,让风一打凉飕飕的。 “靠——原来这么疼!” 常威把我的衬衫解开,我有气无力道:“你该不会是想趁这个时候,玷污我吧。” 他没理我,把我的衬衫脱下来,然后甩成一条长棍,轻轻扶住我的左边大腿,“抬一点。”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咬住牙把大腿抬起条缝,他把衣服顺过去,用力地在我大腿上扎了个结,然后让我双手按紧结扣。 “刀别动,扎住了血流会放缓,你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要快!” “还用你说,放心吧,大腿挨一刀而已,勉强算个伤,要死哪那么容易。” 他定定地看着我,“这个情,我领了。” “都说好了,互相配合,接下来的重点全看你,你才是角儿,我得成就你啊。” 他见我双手不太能动,从地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塞我嘴里,又给我点上火。 我深吸了一口,叼着烟不耐烦对他甩甩头,“走吧,耽误我喊救命。” 他点点头,这才起身。我又喊住他,“老常,你要有点心理准备,我这一刀下去,今晚的事情你对组织算是有了个交代,不过我们这边对你的压力怕就是要上天了,光苏珥就能白灼了你。” 他背对着我抬起右手扬了扬,径直向着前边的路走去,一句话也没留。 我腾出右手拿下烟弹了弹,低声自语道:“保重。” 无错 第三百七十七章 那就送上你一程 等他走了约莫有个五分钟,我捡起边上的手机给苏珥打了个电话。 “老李,你在哪儿?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他走了,我还行。” 似乎是听出了我的语气有些异样,苏珥加重了声音问道:“你现在人在哪儿?是不是受伤了?” “在国道边上,老常没下死手,暂时还撑得住,晚一点就难说了。” “你坚持住,我现在就赶过去!” 她说着对边上喊道:“老李出事儿了,二大爷,你们就按咱刚说的办,直接先把魏大哥救下来。席凡,掉头,我们赶过去救老李!” 就听那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然后苏珥又对着我喊:“老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装出虚弱的样子,其实也不用怎么装,大腿现在还疼得我直抽抽,“还成,就是腿上挨了一刀,疼。” “什么!有没有伤到动脉!有没有大出血!你手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先把腿扎上,减缓血流速度,要不然失血过多就更虚弱了!” “好,晓得,扎的外侧,看这个出血量应该还好。”我把烟头撇在地上,那过滤嘴都快让我咬出花来了,得亏咱当年学过美术,人体肌肉骨骼动脉神经大概的位置还是清楚的。股动脉和坐骨神经都在大腿根及内侧,中外侧这边可以说是相对安全的区域,既不伤骨,又不容易伤到大动脉和神经。 “你跟我说说话,一定要保持清醒!” “累,要不你说,我听着。” 苏珥都快急哭了,我听她的声音已经有点走样,心里虽然觉得愧疚,但为了不让这一刀白挨,我必须得让这个矛盾激化得更严重一些。正如常威说的,他们越是怒火滔天,对他现在的处境就越有利。 伴随着苏珥略带哭腔的絮絮叨叨,席凡终于找到了我,那两部严重撞击的车其实就是个大大的路标,我都很讶异刚才那么长时间里居然一直都没有人来打扰我跟常威。 苏珥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树下的我,扑上来仔细查看,席凡看到那把依旧扎在我腿里的刀和地上的血,不由得抽了口凉气,“扎得很深啊。” “快,席凡,快把他抱车上去,我联系黄先生!老李!老李你说句话。” 我本来想继续虚弱,可席凡给我来了个公主抱,碰到了大腿上的伤口,我没忍住“啊——”的一声就喊了出来。这一声反倒让苏珥放心下来,“没事没事,忍一忍,很快就到了。” 上了车直奔黄天野的诊所,兴许是刚才我也一直坚持着要等他们,又或者是为了让常威安全逃离拖了些时间,总而言之上了车之后我倒是真的感到身体虚弱,毕竟之前和常威的激斗那都是实打实的,耗费了我不少的体力,迷迷糊糊之间我就靠在苏珥怀里睡了过去。 一直到下车的时候才有些清醒,当然主要是席凡那个憨货又一次地碰到了我的伤口。黄天野检查了一下,宽慰道:“无妨,身上都是打斗留下来的轻伤,最主要的是腿上这一刀,挺狠的,但不碍事,看这个血量没有伤到动脉,位置也比较偏。” 区区一处刀伤对黄天野这个级别的圣手来说当然不碍事,他很麻利地将匕首抽了出来,抛在边上的盘子里,就好像拿掉什么脏东西似的。我则又是以一声惨烈的嚎叫回应了他们。 “喊什么,你小子命大,他要是一刀捅个不好,伤到骨头就不说了,扎破大动脉你这会儿怕是早昏迷了。要是扎坏了神经,那也够你喝一壶的,不过还好你之前给殷勤找回来的牛伤还有剩,刚好给你用了。” 清理好伤口,止了血,又给缝合上,这才拿了酒精团给我处理打斗留下来的小伤痕。这会儿我都麻木了,酒精刺激到伤口上的疼痛只能让我发出“嘶嘶”声,跟条长虫似的。 一切处理完毕,黄天野跟抱小孩似的直接叉着我胳肢窝把我放在了外面的沙发上,突然从楼梯口探出个小脑袋,“咦,李大哥,你怎么了?” 正是放假回来过端午节的白思乔,她好像是刚被吵醒了,穿着白色小睡衣走到我面前,“跟人打架了?” “嗯,还输了。” 苏珥擦了擦红红的眼睛,吸了吸鼻子道:“你困不困,要不先睡一觉。” “二大爷他们呢?” “刚才韩大叔来电话,说是魏大哥救下来了,正往回赶,席凡已经去接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最后挂心的事情也放下了,眨巴眨巴眼睛,“这会儿不想再动了,疼。黄先生,借您沙发歇一会儿,给说说你们那边刚才的事儿。” 苏珥坐下来抱着我的脑袋,给我讲了讲他们追上去之后发生的事情。其实我也能猜出大概,常威已经说过了,想要依着螳螂捕蝉的办法是行不通的。就连他作为内部人员,也没有办法找到运送的最终目的地。 我和常威大概纠缠了一个半点,一个半小时照理来说应该可以跑出去很远了,但是并没有,苏珥最后让席凡掉头回来找我的时候也才花了半个钟头,根本连玉城界都没出。 苏珥说他们一直就在玉城的郊区来回溜达,玉城的郊区就是些城乡结合部,倚着国道省道的几个地方能稍微有些人气,但多半也就是开些大车店,补胎加水住宿,要么就是饭店,还有几个修理厂。 许是甄一言对玉城的这次行动尤为重视,毕竟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光换车就倒腾了三次。头一回开进修理厂苏珥就警觉了,让毕云方前去查看。毕云方说在那修理厂里还有一部厢式货车,他们把一个盖着黑布的大铁笼子抬出来换进了另一部车里,原来那部就空着车出来了。 这要不是留了心思,很容易就被搞乱视线,这幸亏有毕云方和二大爷在。因为他们第二次就不是换车,而是有一部同样牌照的套牌货车等在那里,用来混淆视听。但这还是在玉城,如果去了我们不熟悉的地方,接下来他们还会使用什么样的掉包手段就很难说了。 所以苏珥主张如果他们再换那就先救下魏鹏举,刚好那会儿我的电话也打过去了,于是二大爷跟韩大叔冲上去搞定他们,席凡则是带了苏珥往我这边赶。 我斟酌着道:“这一次神秘人根本没给我发信息,很明显就是忌惮我们在玉城的实力,会极大程度地限制他们的行动。但巧合的是,咱们刚好和魏老哥有联系,算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魏老哥被带走之后,常威本来可以不暴露的,但他发现了咱们,这才想把我们给引开。” 这会儿席凡已经回来了,二大爷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来,一眼就扫到了我,见我还能说话,哼了一声。“怎么,技不如人?让人给攮了?” “他算半个练家子,我确实打不过他,不过他想跑也没那么容易,只是我没想到他还有刀。” “不行就是不行,逞什么英雄,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还不得说我看护不力。” “不怨您,今晚确实也是一时脑热,下次再不敢了。” 席凡收起电话道:“李哥,车子我让陆大哥去处理了,常威的那部车怎么办?” “能怎么办,一起拖回去修吧,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路的货。” 这会儿韩大叔扶着一个中年汉子进了诊所,正是那天我在工地上瞧见的老魏,黄天野上手看了看,“无妨,只是虚弱,他们是不是给你吃了点什么?” “不晓得,估计是酒里有问题,要不然我这酒量也不至于就给放翻了。” “虚弱只是暂时的,休息几日就好了。” 韩大叔介绍道:“老魏,这位是黄天野黄先生,这几位都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孩子,你也都认得。” 魏鹏举朝我们抱抱拳,看我躺在那儿,腿上还裹着绷带,“这位小老弟是?” 我摆了摆手,“和要抓你的人打了一架,丢人了。” 魏鹏举这才有些疑惑道:“要抓我的人?不是许景明吗?” 苏珥道:“不是,要抓你的人是另一拨,但既然是许景明先下的手,看来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交易,魏大哥您给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魏鹏举叹了口气,“我之前给工地动手脚的事儿,老韩也同你们说过了,他说依计来,我就等着。许景明果然开始搞黑心工程,我下去查探过,那几根预制桩压根就没打下去。然后他们就直接开始浇地基,昨天就全都给处理完了,你光是看,一点看不出毛病来。” “本来我昨天就想着来找你们的,可昨儿是端阳日,想着大家都过节,就没来。许景明又摆席请工人们喝酒,说是庆祝一下。我平时也好喝几口,当时就着了他的道儿。”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铁笼子里,这笼子不高,根本站不起来。外面还罩着黑色的雨布,要不是听见工地上的动静,我都分不清楚自己在哪儿。那会儿全身乏力,比现在还够呛,铁笼子又密实,就算是我变回真身也逃脱不出。” 无错 第三百七十八章 矛盾完全激化了 “说真的,一开始我还怀疑是你们,我这人说话直,对不住。毕竟你们之前跟许景明有接触,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个啥交情。就算老韩跟我说了,我还是得留个心眼。而且瞧那铁笼子,明显是冲着我真身来的,他要是把我绑了关屋子里那我自己就逃走了。能知道我真身的我可就联系过你们,所以那会儿就给误会了。” “不过中午的时候来了个人,让我认出来了,头天他也来过工地跟许景明商量什么,这会儿来找我,那肯定就是他要对付我。我就赶紧趁着晚饭的时候托工友来找老韩,想着也只有你们能救我了。再后来他们把我抬进了货车,中间还走走停停的,好在最后老韩和这位李前辈把我救下来,那究竟是群什么人啊?” “不好跟你解释,就是一群抓妖怪回去研究的人,太细的我们也不知道,因为我们也一直在找他们。” 苏珥想了想又问:“魏大哥,你确定那几根桩都没有达到质量要求?” “确定呢,我老魏虽然专业的不懂,可干了这么多年工程,流程还是搞得明白的,那些桩根本就没到位,他们直接截了桩头开始挖承台土方,这会儿混凝土都浇筑完了,可桩基验收检测啥的完全就没做。” “那咱们可以通知赵叔叔了,只要工程不符合标准,许景明肯定脱不了干系。而且这次魏大哥既然是在工地上就被抓起来的,想来许景明和神秘组织肯定有过接触,咱们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问出点什么。” 我依旧靠回苏珥腿上,“行吧,那这些事儿就得你们去处理了,一定不能放过许景明。” 歇了会儿席凡拿了个担架和韩大叔一起把我搭上了车,一行人回了宿舍,魏老哥今晚就在韩大叔那住下,至于明天通知赵卫国去收拾许景明的事情就全交给苏珥跟席凡了,我得好好养两天。 我那条裤子已经让黄天野给剪成了单腿裤,苏珥给我的腿上裹了一大圈的保鲜膜,然后让席凡把我推到浴缸里跟刷狗似的洗了个澡,很没尊严。但她脸色一直不好,我也不敢反抗。 给我吹头发的时候才开始埋怨,“不是让你小心小心了嘛。” 我讪讪道:“我是小心来着,撞车的时候我都挑的树林边。主要是我没想到老常那么狠…” 她一巴掌拍在我裸着的肩膀上,“老常老常,你念着五大家的情,人家可一点都没有,活该你吃亏。” 末了她又道:“也好,省得你分不清楚敌友,这次这是扎了大腿,下次就不用担心被捅要害了!” 我苦笑一声,“是啊,也好,下次该往死里收拾就一点都不能手软。” “先别想那么多了,你这伤且得养一段时间呢,这段时间就是有任务你也不能参加。” 转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昨晚太折腾,竟然也都没人叫我起床。我现在的状态也比较尴尬,虽说只有大腿一处伤,但还是有点严重的,就算用上了牛伤这种仙药,黄天野说至少得休养一礼拜才能使得上劲儿。 我伸手够过昨晚准备的沙滩裤穿上,结果只能穿上一边裤头,没办法,自己做的孽还得自己承担。现在左腿别说用力了,就算不理它都还是阵阵疼痛,昨晚能够睡过去全凭黄天野之前打的那针麻醉了。 套上裤子我大声喊:“有人在家吗?” 不多会儿房门被推开来,就见林清玄手里捧着本书走了进来。 “咦,清玄你怎么在这,他们人呢?” 林清玄把书放在我床边,伸手拿了个枕头垫在我的身后,“苏姐姐和席大哥去找赵叔叔了,说是怕你起来之后不方便,就让我在这等着你醒。” “等我醒?等我醒了我该不方便还是不方便啊,我现在就特别的不方便,因为我想方便。” 他点点头,居然出客厅那推了个轮椅进来。“早上席大哥出去搬回来的,知道你起来肯定要上厕所,有这个能稍微方便些。” 他扶着我,得亏右腿是好的,从床上挪到轮椅上,顺便把刚才没拉上的那边裤头扯好。林清玄把我推到洗手间,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你还愣着干嘛?” “我扶你起来。” “不用,你先出去,有人在我不习惯。” 他这才哦了一声,拉上洗手间的门。我忍着左腿的疼痛,起来脱了裤子坐马桶上。看来昨晚我想得还是简单了,以为大腿挨一刀没什么妨碍,还想着能自己开车回去呢,结果现在连厕所都得靠轮椅过来。 解决了生理问题,我自己推着轮椅出了洗手间,这东西还挺方便的,就是不能下楼,我估计苏珥也没打算让我下去。自己溜回了房间找到手机,打给他们问问情况。 “你醒了?还疼吗?清玄在客厅,有事可以喊他。” “嗯,晓得,我已经在轮椅上了。你们呢?” “在赵叔叔这,魏大哥也在,商量着怎么去对付许景明。” “商量出来了吗?” “嗯,问题不大,就和之前说的那样,只要他的工程是假的,赵叔叔就能揭发他。” “那成,等许景明被抓起来之后抽空问问,到底是谁和他联系着要抓魏老哥的。” “放心吧,那是后面的事儿,我们这边也快了,反正不用我们办事儿,一会儿就回去陪你。” “没事儿,有清玄陪我呢,打打游戏虚度一下也挺好。” 中午的时候苏珥打包了午饭上来给我们,凤雅楠还特地来看我,“李大哥,听说你受伤了?” “啊,小事儿。” “都这样了还小事儿?”她推了推我的轮椅。 “真的,就是伤的位置不太方便,你看我这气色就知道。” 凤雅楠这才点点头,“嗯,气色倒没那么差。对了,谁干的?” 我故意岔开话题,“小孩子家别打听那么多。” “女的?” “男的!” “哦,情敌?” “前情敌!” “好吧,下回要是让我见到他,我就帮你吓唬他。” 我闭上眼睛点点头,“好孩子,上班去吧。” 吃过午饭,门铃响了,我们都有些纳闷,自打在韩家小店边上开了妖妖灵之后,就几乎没有人会往我们这敲门了。虽说这会儿大家都不在,但公司还是开着的,让韩大叔帮忙看着。 苏珥走过去打开门,继而诧异道:“李叔叔,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然后就见我老子和老爷子一起走了进来,后边进来的还有二大爷,我立马明白他俩怎么知道的内情。老流氓背着手,笑着和苏珥打招呼。我老子则是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面前,低头看了看我那条还露着一大截绷带的左腿。 他伸手把沙滩裤往上撩了撩,然后拿手指戳了一下大腿内侧,“伤的这边?” 我刚想开口说不是,他手可快,已经戳到了大腿外侧的伤处,我:“啊——” “嗯,伤的这边。” 老流氓走过来跃跃欲试,我忙伸手把裤子扯下来遮住,“二大爷告诉你们的?我妈不知道吧。” “不知道,这事儿能让她知道嘛。” “哦,那就好。您俩这是,专程来探望我?” 老爷子甩了甩手,“准备去常家,顺路来看看你。” 我眼神一凛,“去常家?” “嗯,头天不就说了嘛,节后抽个空去。可现在都让人家给欺负成这样了,再不去别人还以为我李家没人呢。” “二大爷也去吗?该不会打起来吧?我听你们说过常家好像黑白两道。” “他敢。再说也打不起来,除非常老头下决心要护这个短,那常家可就走到咱们对立面去了。” “嗯,常威是常威,常家是常家,立场还是要分开。” “你就别操心了,这次我不但要让常老头拿出个态度来,还要让他拿出实际行动。大义灭亲,不是光动动嘴皮子就行的,打击抓捕常威,就由他们常家开始。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也会很乐意这么做。” 我有些疑惑,“常老爷子这么是非分明的吗?” 老爷子冷哼一声,“跟是非分明没关系。你想想,要是你抓到了常威,会怎么做?” 我刚想说交付审判,突然闭了嘴,这么说态度是不是软了点,不符合我受害者的身份啊。我想了想,“至少也得让他体验一下生活不能自理的感觉。” “嗯,差不多。但这只是你的想法,如果被殷勤的朋友抓到了,他少说也得落个半身不遂,更别说还有个羽如烟也是栽在他手里的。总之,想要折磨他的人和妖怪都不少,与其让别人动手没轻没重的,还不如常家自己抓住他。到时候再下点狠手给外人看,起码自己人出手还能知道个分寸。” 我恍然大悟,老常完犊子了,这回真是整个人妖会一起通缉他。不过也好,只要常家的态度一放出来,神秘组织对常威最后的那点担心也该打消了,应该对他还是有些帮助的。 无错 第三百七十九章 常维桢登门道歉 他们俩没安慰我多久,反正知道我短时间也好不了,下午就和二大爷一起赶往了常家。闵子芩收到我受伤的消息后,也立刻赶了回来,王有财挺仗义,我说把他车给撞坏了,他却说换一部过来用。我觉得我俩说的不是一件事儿。 晚上我回房休息之后,打开了一款新下载的游戏。这是一款类似牧场物语的养成游戏,不过是online版。类似的玩法已经烂大街了,不过它有一个游戏机制做得还不错,就是和手机里的计步器挂钩,然后将每天的步数转化为游戏里有大作用的阳光值,继而刺激玩家多运动。 这个游戏理念我是认可的,但为什么在我大腿负伤之后却下载了这么一款游戏,并不是我想要锻炼,而是常威给的信儿。没错,这个游戏里还有交易市场,也有留言板和邮件系统,常威和我互通了id却没有添加好友,接下来我们就会通过这个游戏来进行私底下的交流。 我上去一顿操作,先把我的菜给收了,再喂完牛羊,然后去矿洞里刨了会儿,回来的路上捡了几只笋。然后一边钓鱼一边翻看留言板的信息。 果然,留言板上有个id,是伊利丹,这小子真挺骚包的,看不出来居然还是个魔兽玩家,整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小样。看我的游戏id,就充分体现了娱乐精神,平铺直叙,毫不浮夸,我叫前列腺分叉。 我点了他的id,选择私聊,然后给打了个字:“你今天分叉了吗?” 过了一会儿他回:“怎么了?” “你留神,我家大人已经杀你老家去了,你现在妥妥的众叛亲离。” “很好。” “最近没活儿干吧?” “无,我在争取调离。” “行,那你努力,能调了最好,起码能躲着点。” “嗯,腿如何?” “暂时只能坐着撒尿。” “好,再联系。” “等会儿。” “?” “你有桃树种子没?给我寄点,商城太贵我没舍得买。” 收到常威寄来的邮件,我把聊天记录和留言板信息都删除了,看来这次他们的任务虽然失败了,不过他并没有被怀疑,只是短时间里应该不会再有行动。 老爷子在常家只呆了一天就回来了,依旧是顺路看了看我,只说常老爷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整个常家已经动员起来,全力投入打击神秘组织的行动中去,当然我们心里都明白,打击神秘组织固然是必须的态度,但更多的还是想借着打击神秘组织,先找到常威。 当然常老爷子也撂了狠话,当即表示常威已经叛出人妖会常家,一经发现人人得以诛之,死活不论。所以就算是我要拿刀把他捅成残废,估计常老爷子也不会怪我的,怕不还得说一句谢谢啊。 在家歇了好几天,我就有点呆不住,黄天野给我换过药,说如果我自己不痛的话,也是可以行动的,毕竟伤口都还缝着,就是别太用力,免得影响愈合。苏珥的主张是既然如此那就在家等到拆线后再说,可我哪呆得住啊,家里也就苏珥陪我看电视,俩人一起无聊我也怪不落忍的。 所以我就让席大个搭把手,蹭到了公司里呆着。这就好多了,起码周围都是人,总不至于太过烦闷。康康已经回来了,非说要把常威的个人信息丢到各大同性的交友网站上去,我以这么做有失我大人之尊为由拒绝了。想想我又救了他一命,下次得再跟他讹点钻石啥的。 苏珥和席凡跟着赵卫国跑了两趟,魏鹏举都说了,那个承台底下的桩就是个半截子货。赵卫国发动关系一举报,看不顺眼许景明的人不在少数,当下就引起了政府的重视,派了安监部门进行调查,那还不一查一个准。许景明一开始还想着到处找人压下这事儿,可他的好运到头了。 一来是这次的事情的确太恶劣,而他平时得罪的人也不少。二来就是这个工程其实不算小,一期二期三期这么建下去,能建好些年,还是政府的项目,稳赚不赔的买卖,那盯着这块肥肉的人还少吗? 之前许景明和人勾结着把项目头期弄到了手,这是许下重利的。当然他敢这么许,其实早就存了干豆腐渣工程的想法,要不钱从哪儿来呢。结果原本可以糊弄过去的事情,直接被揭发了,不止他倒霉,连带之前打过招呼的几位官员全都被调查,项目也暂停重新招标。 许景明这一倒,之前受过他欺负的就全冒出来了,有申诉工程质量不合格的,有说他搞强拆的,还有一大群老远跑来讨薪的。上头一看此獠罪行满满,当然就下了狠手。主要也是为了突出他别的坏事,顺便给政府强行挽尊。以表明不是我们这里出了问题,我们也是被蒙蔽的,而且我们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严重过错,这是为百姓负责的态度。对于那些以后将入住安置房的人来说,还是会帮着点赞的。 魏鹏举自然也帮工友们拿回了之前拖欠的工钱,赵卫国知道他妖怪的身份之后,就想把他签进公司。魏鹏举没拒绝,要求和我之前说的一样,得把那帮工友都接收了,要不然他也不好意思走。老赵自然没有异议,而且让他们就先呆在工地上,估计这个项目后续应该是会落到老赵的公司里。 周五的时候黄天野来给我换药,我看着那伤口问:“黄先生,您看这也快一周了,我啥时候能拆线啊?” “伤口比较深,依我看还是再过几天,反正你也不着急,长好点再说。” 行吧,这方面咱还是得听大夫的。这边收拾好,我吩咐席凡送黄天野回去。苏珥刚给我泡上茶,就听感应门铃响了,我们扭头看过去,却是表情各异。 来人一袭黑色长裙,上身着白衫,挽着发髻,手里提着个小包,气质出众,卓尔不群。但在场的人谁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热情,无他,来人乃是常维桢。 常维桢进得门来,先是朝我们微微鞠躬,然后走到我面前,语气诚恳道:“李牧,对不起。” 我让她这一下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脑子里飞快运转。照理说,有一个姑娘这么认真的同你说对不起,你是肯定要给人家个台阶下的。更何况常维桢根本不欠我的,她这句话是为了常威而说,这我当然能明白。但我还偏就不能轻易给个好脸,我得恨死老常啊。 我愣神这么会儿功夫,常维桢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许是在等我的答复。可我还在天人交战是要直接撂个狠话让她滚蛋呢,还是摆出个丁是丁卯是卯的公式脸,让她少往里掺合,常威我是弄定了,女娲都救不了他。所以一时间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尴尬,所有人都屏息静气。 苏珥突然上前把水杯放在常维桢面前,“常小姐,远道而来,先坐吧。” 常维桢得了苏珥这句冷冰冰的话,却也不敢不听。如果是二一个人这么说,她还可以坚持等我的回应。可苏珥不一样,她是我未婚妻,媳妇儿替男人拿主意合情合理。她只好向苏珥道谢,然后接过杯子坐下。 这会儿我也想明白了,要想把老常的处境弄得更糟一点,那就不能跟个流氓似的喊打喊杀要报复。应该装出深明大义的样子,把常威和常家剥离开来,表现出对事不对人的态度。其实潜台词就是,少在我这说软话,这事儿和常家没关系,常威这仇我是非报不可,谁说话都不好使。 当下我调整了坐姿,拿捏着平静的表情道:“常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常维桢立刻起身,“阿威做了错事,还伤害了你,这是他的错。我作为他的妻子,理当亲自来道歉。” 哦,差点忘了,虽然常威自我欺骗,但事实上,他俩确实已经是公认的未婚夫妻了。其实这表妹人真还挺不错的,常威都已经臭大街了,连常老爷子都放了狠话死活不论。可她顶着一个未婚妻的名头就能大老远的亲自跑来给我道歉,指定还是想着给他求情,勇气着实可嘉。 “常小姐,我和常威并没有什么私怨,我现在这算是工伤。” “我明白,爷爷已经有了决议,要将阿威找出来,活见人死见尸。” “常老爷子高义。” 常维桢想了想道:“常家会全力找回阿威,给你们一个交代。可我今天来,还是想求求你们,如果找到了阿威,能不能…能不能留住他的性命?” 我伸手挠了挠鼻子,心里挺不是滋味,常维桢好歹是长蛇本家的千金大小姐,为了一个罪人,低声下气开口就是求我,这么好的姑娘别说打着灯笼了,你就是举着探照灯也难找啊,老常真是该死。 “常小姐,你高估了我的实力,很显然我不是他的对手,那我又怎么能跟你做这样的保证呢?” 常维桢看着我认真道:“李牧,你可以的。” 无错 第三百八十章 这条线索掐断了 苏珥插口道:“常小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为你的未婚夫求情我很感动,但现在受伤的是我的未婚夫,你跑来让他手下留情,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在我看来这不亚于对一个弱者的挑衅。”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珥,我只是…希望能再见到活着的他…” 苏珥终归是女生,平心而论常维桢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要让苏珥对她冷嘲热讽,这也不是我家小狐狸能做出来的事儿。现在听她说得凄然,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接过话头,“常小姐,意思我明白了。这么说吧,常威就是捅了我一刀,我这个人虽然不算睚眦必报,但也绝不窝囊。当然为了这么一刀,自然是没有要他命的意思,不过你别忘了,常威不是第一次伤人,之前还有濒死的殷勤,至今重伤未愈的羽如烟,还有那些被他抓走的妖怪。” 常维桢又站了起来,向我鞠了一躬,“李牧,谢谢你,我也会向他们道歉。你说得对,带回阿威是公事,是不该有任何顾虑的。是我冒昧了,我再次替阿威向你们道歉。” 这一句没头没尾的倒是让我有点犯傻,常维桢鞠躬完,这就转身要走。苏珥问道:“常小姐要去哪里?” “我还要去看望殷勤大哥,还有羽如烟,就不多打搅了。” 说罢她又是微一鞠躬,这便出门离去。我摸了摸头,“妹子,你说她最后那是啥意思啊?怎么态度突然就变了?” 苏珥看她上车走远,这才叹道:“常小姐也是不容易。她方才已经听出你的话中留了余地,只说是要报仇,并没有说要常威性命。而且将问题引到别人身上,也说明了你自己下不了那个狠手。常小姐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自然不会再去说什么让你表态,那样反而会激怒你起了反效果。” “我刚才说的话有这么多含义吗?其实我只是想表达要弄死丫的不止我一个啊。” 苏珥上来推了我一小下,“得了吧,我也不信你会下死手。” “杀人犯法好吧,就算被攮了一刀我也不会变成杀人狂啊。不过要是让我碰到那家伙,我肯定饶不了他。” 不料苏珥咬牙切齿道:“肯定不能轻饶了他,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常小姐说了,不弄死就行!” 我抖了一下,看来小狐狸是动了真怒,不过也好,我们要的就是这个状态。 许景明的事情已经被特事特办,周天借着赵卫国的关系,苏珥见到了被羁押的许景明本人。此时的他已经不复之前的神采,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大眼泡子就跟苏大强似的。 苏珥开门见山道:“是谁让你对魏鹏举动手的?” 许景明已经有些迷离,他想了想,“对谁?” “魏鹏举,就是你工地上的包工头老魏。” 许景明似乎找到了点什么线索似的,恍然大悟道:“是因为老魏!” “你进来是因为你自己,说说吧。” 他颓然道:“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那些人不简单。” 原来就在他动手处理桩柱的时候,有人找上了他。依他所说是一个黑大汉,很直接地对他表明了来意,想要带走老魏。原因也很简单,老魏之前曾经在他们那干过,而他们老板和许景明乃是同行,黑心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本来还没事儿,但这会儿那个项目出了点问题。 那人说老魏知道这个问题,已经收了封口费。但老板还是不放心,怕老魏知道以后,会趁机狮子大开口,终究是个隐患。所以想让许景明帮忙配合一下,把老魏抓起来,然后他们会派人带走。于是面上就说他们是警察,而老魏是跨省逃逸的重刑犯。 这样一来最后无论发生什么,许景明只要将这一套说辞摆出来,自己也是为了配合工作就可以轻松混过去。那人先趁夜让车子送来一个大铁笼子藏在活动板房里,然后又给了许景明一瓶药水,说是强力的麻醉剂。只要许景明什么时候将老魏锁起来,他们就会派人来接走。 当然,许景明也不可能听了这么些话就全力配合,无非还是那些人拿了他之前的工程问题说事儿,但本着大家都是坏人的原则,没必要搞那么僵,所以最后还是以一笔钱来决定了老魏的命运。彼时许景明只认为自己是帮人处理了一个麻烦而已,没想到这才是他自己的麻烦。 “你还能联系那人吗?” 许景明摇摇头,“联系不上,那号码已经无法接通。” “钱给你了吗?” “给了,是现金,分两次给的。”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 苏珥拿出常威的照片递给他,“见过这个人没有?” 许景明看了眼,又想了想,“好像见过,联系我的人走时,我好像在他们车后座上看过这人。” 苏珥回来之后我问她:“这个许景明会不会忽悠咱?” “应该不可能,他现在已经完蛋了,没有那个必要。而且照着那天晚上他们运输转移的准备上来看,也不会留给许景明过多的信息。所以想从他这找人看来是不现实。” 傍晚时候马驳雄的慕尚停在了我们门口,马莉下车迈着小步子去对面找凤雅楠,马驳雄和师琅走进了公司。我忙作势要起,马驳雄微一抬手,“坐着坐着。” “马先生您怎么来了?” “最近比较忙,我也是刚听说你受了伤,这都个把礼拜了才来看你。怎么样,腿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不能太用力,不过黄先生说过两天就能拆线,之后养着就是了。” 马驳雄点点头,“是那个常威干的?” 我收了表情,“对,见笑了。” “打不赢就跑嘛,不丢人。我就说有李兄在,你怎么还能伤着了。” “咱没人家狠呗。” “嗯,这倒是可以理解,不过这小子伤了如烟又伤了你,我老马要是没点表示就不合适了。我会让人帮着找的,下次你们要是有什么行动,随时打电话。” “谢谢您,说真的我们现在还就是缺人手。” 马驳雄朝对面瞧了瞧,“凤家小姐最近好像心情不错?” “嗯,遭了这么一劫,人倒是懂事儿多了。” “那个孙子刚不足为虑,现在还躲在精神病院呢。不过那个杨文杰倒是有些麻烦,我后面仔细了解了一下他的背景,着实不俗。你要小心点,听说他最近和玉城的人走得很近。” 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杨文杰让羽如烟无情地那啥了,这种眼高于顶的公子大少岂能吃这哑巴亏?势必要卷土重来和我们清算旧账的。只是最近事情太多,加上他可能也在养伤,我就忘了这茬儿。 马驳雄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也不用担心,他要是来阴的,无非就是找上周老虎。如果有外来势力踏足玉城,别说我,周老虎也不会愿意。他要是来明的就比较麻烦,给你们找点不自在还是有可能的。” 我无所谓道:“来明的我也不怕,见招拆招,要实在不行,我也有后手。” 反正他无非就是能让相关部门来查一查我们,或者找个理由把我逮起来滥用私刑。但我们现在是国安的合作单位,不怕他查。就算把我逮起来,有肖剑和老刘在,我觉得应该不会太吃亏。当然要真把我惹毛了,我就让宋茜天天晚上变回真身飞他家敲玻璃去,人面鸟吓不死他还。 等马驳雄走了,肖剑突然踱到我们这,“你不是说你受伤是出的车祸吗?怎么连马驳雄都来了?” “朋友嘛,人家是道上的,讲义气。” 肖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往花坊瞧了眼,“对了,我之前没来得及问,你们那个小丫头是怎么回事儿?” “老肖,没看出来啊,你一人民警察怎么也这么八卦。” “平常事儿我就不八卦,但你们全是重伤,我作为一个刑警,会八卦是很正常的。” “行行行,那跟你报备一下,丫头的伤是自己弄的。不过你可别去问啊,容易躁了。” “哦,自己弄的,我记得她之前好像跟玉城公子哥挺熟悉,不过那个公子哥前段时间突然疯了。你说怪不怪?” 我一摊手,“你少在那试探,孙子刚就当着我面疯的,怎么了。那家伙不是东西,欺骗我妹子感情,我妹子贴着他的脸把自己抓花了,是他自己承受能力不行,怨不得别人。” 肖剑这才满意地点头,“我就说嘛,这里面必有缘由。反正我对这个公子哥也没什么好感,疯就疯了。不过,真看不出来啊,那姑娘对自己都这么狠。” “对我才真是狠,你说人好好一姑娘放我这,我得算是临时监护人吧。结果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家里人那边我还瞒着呢,保不齐哪天咱这就多一碎尸案,你可一定瞧准了,大腿上有疤的那就是我。” 无错 第三百八十一章 见义勇为林清玄 肖剑没跟我贫嘴,摆了摆手就散步回去了,明显就是不把我的命案当回事儿。 晚上席凡接了个电话,“嗯,在呢,怎么了?哦,好。” 挂了电话他上下打量林清玄,看得娃老不自在。毕云方开口道:“席大个儿,你是不是对我产生了不该有的邪念?” 席凡没理它,纳闷道:“清玄,凤凤说要来找你。” 我们都颇感诧异,虽然凤凤也不是外人,但突然找上林清玄就有点意外了。林清玄自己也放下书,“凤凤姐,找我?” “对啊,她问我你在不在公司,说现在过来一趟。” 我插口道:“没说来干啥吗?” “没有。” 苏珥想了想,“可能是给清玄招揽了什么生意,赚点外快。” 她这个想法倒是靠谱,毕竟老赵认识的人非富即贵,凤凤遇上个有这种需求的也不稀奇,想找林清玄驱个邪灭个鬼做做法事啥的,肥水总不能便宜了外人。 不多时她就赶到了,果然,她还带着个姑娘,这位应该就是本主了。 凤凤进门没多作寒暄,一把扯住林清玄的手对那姑娘道:“曼昕,你看看,是不是他?” 我们都给吓了一跳,娘咧,难不成不是找林清玄做法事,而是这小子在外面犯了事儿?不过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林清玄好孩子,平时就连玩笑都不会开两句,更别说出去调戏姑娘了。再说了他要是敢,凌虚真人能把他当雷击木给劈了。 那姑娘见到林清玄,一脸欣喜地点头道:“对对对,就是他!” 林清玄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凤凤道:“凤凤姐,拽太紧了。” 凤凤这才撒了手,“嗨,你说你给我折腾的,早知道是他,头两天我就给你领过来了。” 苏珥上前道:“凤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也不给介绍介绍,把我们都弄懵了。” 凤凤指着那姑娘道:“啊对,怨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黎曼昕,她母亲和我母亲是朋友。曼昕,这傻大个是我男朋友,这些人都是我的好朋友。”说罢挨个介绍了名字,介绍到毕云方的时候,她这才猛地一收,“啊,这…这是清玄的好朋友,是一只仙鹤。” 毕云方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完了还做了个白鹤亮翅的动作,身上的肥膘一览无遗。 苏珥忙招呼她们坐下,“那这么说来,是曼昕你要找清玄?” 黎曼昕道:“是呀,小…小先生,你还记得吗?前几天你在路上帮过我的。” 我们齐齐“咦”了一声,顿时把目光看向了林清玄。他想了想,“你是前几天晚上在东郊巷的那位姑娘?” “对呀,就是我。” 我开口道:“咋回事儿啊,清玄,给说说。” “没,头前有天黄先生不是没空嘛,那会儿子芩姐也回来了,黄先生就让我去他那取个药,回头让子芩姐给你换上。我取了药回来的路上遇见这位姑娘的。” 原来那天他去取了药,因为不赶时间,就打算坐公车回来。在往公车站走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抢劫啊!” 林清玄回头一看,就是这姑娘,指着前面奔跑的一人大喊抢劫。林清玄这孩子正义感本来就爆棚,遇到这种事情哪还有不出手相助的。当下提气追赶,撵了两条街将那人摁倒在地。原来那人抢了姑娘的一个小挎包。 等那姑娘气喘吁吁地赶到,林清玄将包递给姑娘,姑娘检查了一下,里面什么都有,手机钱包,特别是还有证件和护照。见东西并无遗漏,林清玄就要将那人扭送公安局。反倒是姑娘开口说既然没丢东西就算了,免得遭人报复。 林清玄这才作罢,将那人放了之后,姑娘表示要感谢他。林清玄做了好事自然不能留名啊,留了就跌份儿。于是他随意地推脱着,想着还得拿药回去,就不再理那姑娘,自顾自地上了一部公车走了。 我们总算明白了事情始末,凤凤道:“曼昕是周二来的,这几天都在会所那。有天她突然跟我说要找一找玉城的道观,我还以为她是对这个有兴趣,这两天带着她好一阵逛,后来才跟我说是找个道士。” “不过城里的道观就那么几个,全都找遍了。我突然想起,咱这边不是还有一个呢么,一问她,还都对得上,我就知道八成要找的是清玄,这不就带她过来了嘛。” 我夸道:“清玄,你小子行啊,做好事不留名,大侠风范啊。” “那么小的事儿,本来就没什么好提的。” 那黎曼昕却道:“对小先生来说,可能是小事儿,对我来说就是大麻烦。包里财物什么的倒不打紧,可手机里存了很多重要的资料。而且我的身份证和护照都在包里,要真丢了,就太麻烦了。” 我小声对苏珥道:“瞅这意思,黎姑娘这是要好好感谢一下清玄。当然,这也应该,不过我咋记得,因为感谢擦出火花的咱好像是见过对吧。” 苏珥也学我贼兮兮道:“嗯,我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儿,一感谢,谢了半个来月的。” 凤凤一跺脚,“苏珥,你笑话我。李哥,你都伤残人士了还不消停。” “就事论事。” 果然,黎曼昕表示要请林清玄吃顿饭,林清玄傻乎乎的,只知道拒绝。闵子芩道:“要不我看这样,一起吃个饭嘛。黎小姐既然是凤凤的朋友,那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朋友之间就不要那么客套了。” 林清玄听闵子芩做了主,便点头同意。凤凤也道:“曼昕,就不要算得那么清楚了。走,隔壁韩家小店,保证是你来玉城后吃过最好吃的馆子,再让我男朋友也给你露一手。” 一行人便过了韩家小店,通过聊天我们知道,这位黎曼昕的家庭也不一般,不能说是巨富吧,但也次不了,至少在当地算是有一号。她们家是做药材生意的,据说传了好几代。她父亲把控着各种药材的渠道,而她母亲自然也帮衬着丈夫,处理着公司的部分事务。 凤凤的母亲林胜雪别看是个温婉性子,在公司里的权力也远不如沈令仪,可林胜雪深谙鸡蛋不能放一个筐的道理。赵家的大筐是赵卫国挑着,而其他的筐则全都在林胜雪手中。是以当时她和傅如霜一拍即合,立马就可以投资出一个会所来。 在一次展销会中二人相识,后面都一直保持着联系。直到今年黎家决定要将公司的销售渠道拓展到玉城,于是黎母就跟林胜雪问码头,看自己要如何运作才能够顺利打开局面。因为黎家的生意和赵家并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而朋友打算来自己这发展,那林胜雪自然是双手欢迎。 而黎曼昕也已经跟随母亲在公司里工作了一段时间,黎母这一次来玉城也把她带上了。一是知道林胜雪家也是个闺女,希望她俩能交上朋友;二来等玉城这边的市场打开了,打算留黎曼昕在这操持,她毕竟要照顾的地方太多。而且留黎曼昕在玉城,真有什么事儿还有林胜雪帮扶。 本着这个打算黎曼昕就跟着母亲来到了玉城,其实也就是这周二的事情。那会儿我还在三居室里呆着,席凡得照顾我,凤凤刚好有空陪着黎曼昕到处逛逛。但凤凤终归是挂心我,毕竟她不是外人,深知我这不是单纯受个伤的事情。所以抽着空的时候就把黎曼昕丢在会所,自己跑过来看我一眼。 这妮子这么上心我还挺感动的。结果就在周四晚上,凤凤又来了我这,剩黎曼昕自己在会所。她也觉得这么些天都熟悉了,也不好老是让凤凤带着跑前跑后的。而且她也看出凤凤挺忙的,于是就干脆自己出门溜达,按说这么大一个姑娘,在城市里溜达是怎么也不会把自己弄丢的。 那天她打车去买了个东西,就在黄天野家附近,正拾掇着包包,结果有个人从她身后冲出,一把就扯走了她的包。她也是猛地给吓着了,反应回来之后就赶紧喊。因为这次来玉城是打算长呆的,所以证件什么的带得特别足,要是丢了免不得还得回家一趟,肯定少不了母亲的数落。 得亏当时林清玄就在那,仗着这么些年的基本功,追上个抢匪还是没问题的。东西失而复得,黎曼昕生怕给面前这位带来麻烦,就没有追究抢匪的责任。不过当她表示想要感谢面前人的时候,他却已经飘然远去,深藏功与名。黎曼昕只记得此人梳着发髻,乃是一副道士打扮。 心想既然是道士就好办了,晚上时间还在城里坐公交的道士,应该就是这玉城里的道观。于是第二天她就拜托凤凤,带她到玉城里的道观走一走。凤凤起初以为是黎曼昕想要许愿,就很热心地带着她到处溜达。可转了两天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人。 直到今天凤凤说玉城里的道观已经都去遍了,黎曼昕觉得不好意思,才对凤凤道出原委。凤凤一听这倒是个正事儿,毕竟是受人恩惠,连句谢都没说上,心里肯定挂念。想着道士道士,年轻道士。一看到老赵的司机崇明义就想起清风观的凌虚真人来。而一想到凌虚真人,嘿,年轻道士不就来了嘛。 无错 第三百八十二章 原来都不是外人 当下她兴奋地问黎曼昕,那是不是个很年轻的小道士,又把林清玄的相貌和日常衣着描述完。黎曼昕说好像就是这样的,凤凤一拍巴掌,正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即打电话给席凡,确认林清玄在公司,这就带着黎曼昕赶过来了。 我小声对林清玄道:“看见没,正儿八经的富家千金,还是踏实干活的那种,不是花瓶。” 林清玄点了点头,给毕云方拨了碟花生。 “我看这姑娘对你有点好感,虽然只是好感而已,但是你想想席大个,你还是有机会的呀。” 林清玄这才扭头看着我,压低了声音道:“李大哥,我是道士。” “还俗啊。” 他很无语地看着我,我想了想,“明白了,这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对不对,你喜欢的是师琅姐那样的。” 他立刻涨红了脸,一只手在我面前小幅度地摆动,“咦,我随口说说而已,你那么大反应干啥。” “可不敢胡说!” “那你说嘛,你喜不喜欢师琅姐。” “不…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 “我是觉得她亲切,亲切知道嘛!” 对母亲的依恋情结?不过我没再逗他,他觉得师琅亲切很正常,小时候师琅就带过他,这条小命还是师琅给救下来的。在他长大的过程中怕是偶尔也会去见他,所以林清玄觉得师琅有种亲切感。要是再逗他的话容易秃噜出他家的往事,那可就不好了。孩子现在挺好的,就别再知道那些悲伤的过去。 “知道,那是亲人的感觉。” 他微微点头,就听黎曼昕说道:“小先生,我叫你清玄可以么?” “可以,大家都这么叫。” “清玄,你帮我拿回了包,我得好好感谢你,只是不知道你的喜好,还没来得及准备。” 林清玄正色道:“不用了,黎小姐太客气了,我们道门中人,持道不为见利的。” 凤凤就搭话道:“曼昕,你也不用特地给他买什么,这小道士倔得很,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凤凤这话听着虽然有些越俎代庖,但其实还是合理的。她和林清玄也熟悉,不怕开这种玩笑,随意的一句话提醒黎曼昕不用刻意为之,把大家的身份拉成朋友,相处起来就愉悦了很多。 黎曼昕听了凤凤的话也就不再坚持,闵子芩突然道:“黎小姐,你说你们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又住在西南。姓黎的话,不知道黎元枢先生你怎么称呼?” “咦,闵小姐认识我父亲?” “我家世代行医,自然认得黎家这个百年药商老号。” 黎曼昕偏头一想,继而喜道:“闵小姐家里莫非是西南中医世家,闵家?” “是呀,我爸爸是闵辛夷,说起来我还见过黎叔叔呢,有次跟我爸一起去参加过一个杏林会。” “那还真是巧了,我爸爸乃至我爷爷对你们闵家的医德医术都是推崇备至的。” 多了这么一层关系,她们几个姑娘更亲昵起来,在那边互相报着年龄。闵子芩就道:“那这么说,是你们家的黎元堂要开到玉城来了?” “嗯,母亲是这个想法。虽说现在医药超市遍地都是,但我们黎元堂背靠黎氏集团,药材渠道方面本身就有一定的优势。加上我们黎明药业也是有几个药品专利的,这些药品会优先在黎元堂售卖,相对来说比起普通的医药超市,更容易让人记住。” “这倒是,爷爷曾经提过,黎家有几个针对老年人心脑血管的药物,还是很有效的。而且现如今老年人这么多,此类药物几乎就成了日常保命的灵丹,谁家的见效快,自然就更容易被市场所接纳。而且你们的药品定价也很合理,爷爷经常推荐给患者呢。” “能得到闵爷爷的推荐,下次我得回去告诉爸爸,他必然与有荣焉。” “那现在店面的选址都确定了吗?” “这些是我母亲决定的,她之前就已经通过林阿姨找到了个好铺面,来之前已经开始装修,我这次来的主要工作一是监督店铺的装修情况,二是负责员工的招聘,之后还要统一送去别的铺子先实习两周。反正接下来就是忙忙忙。”黎曼昕颇为自嘲地开着玩笑。 凤凤举杯道:“放心吧,等你前期的事情都完成了,一切走上正轨之后就闲下来了,到时候你会怀念这段忙碌时光的。” 她同凤凤碰了一个,“那我倒希望快点进入那个阶段,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主持工作,也很忐忑呢。” 听她们那边聊着工作,我手机响了,一看不由得直冒冷汗,谢雨霁!完了完了,一定是她知道凤雅楠的事儿了?这会儿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抬起手跟她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心地接起电话,“雨霁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谢雨霁倒是依旧温柔的嗓音,听不出有生气的样子,“闲下来了就给你打个电话呀,对了,雅楠那孩子在你们那还好么,没给你们惹出什么乱子吧?” 大家都屏息看着我,我有心想跟谢雨霁说实话,但憋了半天还是冒出一句:“没有,挺好的。都开始上班了,就子芩之前呆过的那花坊,您还去坐过的。” “是嘛,变化很大呀,看来把她交给你们算是找对人了。”谢雨霁有些喜悦道。 “其实…其实我们也没干什么,是雅楠自己主动要工作的。”我好心虚。 “嗯,那也是你们的功劳,我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看你们吧。” 我心里一个激灵,嘴上说道:“啊,好呀,不过您那么忙,倒是不用刻意跑一趟…” 我这边正想法子敷衍着,突然我身后跳出一个人,“哼哼!你们背着我吃宵夜!居然不喊我!” 说话人正是刚收工的凤雅楠,谢雨霁听见了她这么开朗的声音,顿时笑道:“嗯,看来已经和你们打成一片了嘛,来,让她跟我说两句。” 我忙招手把凤雅楠喊过来,“雅楠,雨霁姐的电话,说是要跟你说两句。” 电话递到她手上,我双手合十眼含真情地对着她放电。她接过电话,“谢姨~” 电话里说了什么,凤雅楠开心道:“挺好的呀,我现在卖花呢,今天还卖出去两束。” “嗯,你忙就不急着过来,等什么时候闲下来了再说,或者我去找你也行呢。” “好,我知道了,会听李大哥的话。” 她又嗯了两句,把电话递给我,“谢姨说有事儿找你。” 我一边往边上挪,一边示意林清玄给她加个座。“雨霁姐,找我有事儿?” “嗯,是这样,我好多年前在山里资助过的一个学生,如今已经大学毕业了。他来找到我,说要为我工作,不要工资,就是想报答我。” “好事儿啊,我的意思是这孩子挺好的。” “对,是好事儿,不过我这边暂时没有合适的工作给他。要说起来他学历不差的,名校金融学专业,想要找工作完全不难。可孩子就是认死理了。” “哈哈,知恩图报,心总是好的嘛。” “我也是这么想,刚好之前我有个朋友给过建议,说我从来都是通过别的基金或者机构将资助款项托付出去,就不如自己成立一个基金会,专门去做这个事情。这么一来既能得到有效的监管,又可以通过基金的运作方式让善款增加。以前我不懂,就没去多想,但后来一琢磨,好像是该这么做。” “明白了,您是想让这孩子帮您成立打理一个基金会?” “嗯,是这么个想法呢。不过我这边也不懂,手续什么的完全是一头懵,而且我听说成立基金会还有一些条件,什么章程啦,资金啦。我就想着先让他去你们那儿呆着,帮我把成立基金会的准备工作都处理好,等到时候万事俱备,我把资金一注入就行了。” 我一听这是好事儿啊,当即答应道:“行,就这事儿嘛,你让他直接来找我就成。我这最近也没什么客户,二楼刚好腾出来让他制定章程。” “果然找你是对的,那就全拜托你啦。” 挂了电话我把事儿跟苏珥她们一说,苏珥道:“其实雨霁姐早就该这么做的,只是她一直忙着,从来没有停下来想过。如果她成立自己的基金会,那么凭借她的影响力,这么些年所能募集的善款绝非之前的数目可比。你让粉丝买周边都跟疯了一样,更何况是让粉丝做好事儿呢。” 众人皆是点头,凤凤道:“而且雨霁姐的粉丝团体那么大,别说我,我爹都是她的铁粉啊,这要是知道她有基金会,我爹是肯定会募捐的,而且其实我们家卫胜每年也得捐出去不少,捐给雨霁姐好歹放心啊。” 在一旁听着的黎曼昕开口问道:“你们说的雨霁姐,该不会是谢雨霁吧?” 我们齐齐点头,她激动道:“天哪!你们认识谢雨霁,我是她的粉儿啊。” 无错 第三百八十三章 知恩图报任翰飞 凤凤道:“我们都是她的粉儿。”说罢又开始显摆自己跟谢雨霁的合照。 凤雅楠问我:“基金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想了想,“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功德箱。” “那和庙里的功德箱有什么区别?” “首先是监管人的信誉,决定了大家会不会往功德箱里随喜。其次是功德箱里随喜的钱直接就去做功德了。而基金会其实更专业,它会将这些钱一部分有计划地做功德,而剩下来的钱用于投资,继而盈利出更多的钱来做功德。这里面是金融学,李哥也不太懂。” “明白了,一个完全靠别人,另一个靠别人的时候还靠自己,甚至于做得好之后,可以完全靠自己。” “你娃聪明啊。” 凤雅楠“哼”了一声,丢了个花生进嘴里。 那边黎曼昕已经开始小声八卦凤雅楠是何许人也,毕竟刚才她可是听见凤雅楠喊了句“谢姨”的,谢雨霁虽然名气大,但私生活完全是一张白纸,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的家庭生活。 凤凤小声糊弄过去,只道是谢雨霁和凤雅楠的家里有点亲戚关系,然后又小声嘀咕几句,估计是让黎曼昕不要提起凤雅楠脸上的伤,黎曼昕心思灵动,虽然早就疑惑,当下也晓得轻重。 凤雅楠突然又道:“也就是说谢姨要成立这个基金会,做什么用?做功德吗?” 苏珥问道:“雅楠,你不知道雨霁姐都干了什么吗?” 她摇摇头,“唱歌,给好多人唱歌,好忙的样子。别的我就不晓得了。” 苏珥解释道:“雨霁姐是个很有名的歌星,她每年都会安排非常多的演唱会,这会给她带来不菲的资金。但是这只是别人所知道的。” 凤雅楠停下筷子,“对啊,她,不需要钱的。” “嗯,她的钱大部分都没有用在自己身上,而是捐给了需要的地方,多数是贫困山区中的孩子,支持他们完成学业。或是投给山里的学校,好让他们可以继续给孩子们带来教育。当然还有其他的,诸如医疗,诸如灾区等等。但无一例外,都是需要的地方。” 黎曼昕不可置信道:“你是说谢雨霁这么多年所赚到的钱,全都捐了出去?天哪,除了灾后爱心演唱会,从来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报道过这种事情。” “主要是雨霁姐不太喜欢曝光这些事情吧,跟清玄一样,做好事不图名。而且现在的媒体都喜欢盯着负面来报道,像这些新闻他们是没有兴趣去深挖掘的。” 凤雅楠却问:“山里有好多穷人,是吗?我看现在外面都好不一样,还以为你们的日子都很富足呢。” 闵子芩点点头,“天下那么大,总是有贫有富,外面的城市因为交通便利,还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差别。可山里不通路,甚至不通电,和外面的差距至少上百年。雨霁姐就是在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尽可能地消除这种差距,让山里的孩子有书可念,让他们长大之后可以走出大山,和外面的人一样生活。所以我们都很崇敬她。” 凤雅楠想了想,认可道:“谢姨此举乃是大德泽于世,当得起崇敬二字。” 顿了顿又道:“嗯,我之前还花了她好多钱,得补上还她才好,毕竟不是寻常财物。” 我欣慰道:“你有心就好,反正你现在上着班,以后慢慢还就是。” 凤雅楠也不纠结,开心吃完宵夜,满足地回宿舍洗漱去了。我们这边也吃差不多,主要是我不能喝酒,请客的主角林清玄还是个道士。大家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凤凤便开车送黎曼昕回去。 我们是在第三天早上见到的人,是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生,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年头不短,边角浆洗得有些发白,但十分的干净整齐。而他同我握手时的那一片老茧,也充分证明面前这个眼镜男不是只会学习的书呆子。他腰杆笔直地坐在我对面,就像是来面试的毕业生一样。苏珥给他端了杯水,他也要站起来双手接过,并表示谢意。 “任翰飞,好名字。” 他将杯子平端在小腹前道:“是谢老师给我取的。”言语中颇为自豪。 我冲他招了招手,“翰飞,你放松点,搞得我也怪紧张的。”说罢我捞起左边裤腿,让他瞧见绷带,“我前段时间受了点伤,也就不跟你搞虚头巴脑那一套了。” 他咧嘴一笑,顿时露出了淳朴的笑容,重重地对我点了下头。 “雨霁姐不是外人,她也忙,不过成立基金会的事儿她考虑过了,决定搞。既然翰飞你是专业的,这个事情她想交给你来负责,相信这些话雨霁姐也已经同你说过了。” “不过成立基金会好像还挺麻烦的,特别是章程这块,要提交的材料可不少。我们是全都挺抓瞎,雨霁姐也是只管账户开了之后往里边打钱的事儿,所以前期准备的事情就全得交给你一人,成吗?” “能成!我一定办好!” “嗯,你有这个信心就好,这里边都没外人,完事儿你就住我们公司宿舍,隔壁韩家小店是咱食堂,二楼暂时就丢给你使,你看还需要些什么就尽管提。” “电脑,打印机。除了基金会章程之外,到时候还得有稳定办公场所和至少四名的固定员工,包含专业的财务人员等。” 我伸手一指康康,“硬件全找她,办公场所不着急,四名员工是吧,除了你还得三个,算上财务和出纳就一个空缺了,到时候再想法给你塞一个,我先帮你问问财务人员。” 闵子芩道:“财务这方面的话,我记得蛮蛮姐好像是做这个的,可以让她帮忙推荐。不过最好是从咱们的人里出,既解决就业问题,又靠谱。” “那就问问会所那边的姑娘,有没有谁愿意学,翰飞,这事儿你找她。” 任翰飞似乎是没想到我们的支持力度这么大,一时间也摸不准我们和谢雨霁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小声问道:“这个基金会,是以谢老师命名的对吧?” “那必须啊,这么大的名气不用,是不是傻。” “那各位,以后想担任什么角色呢?” 我有点犯傻,“什么什么角色,基金会弄好了我们有钱就捐点呗。”末了我突然回过神来,伸手点指他笑道:“你小子,编排我是不是。放心吧,基金会是雨霁姐的,我们也就这会儿搭把手,可能会帮忙监督一下吧,毕竟她那么忙,筹钱肯定轮不上我们。” 他这才放心道:“如果基金会审批下来,前两年是不能公开募捐的,只能由组织者或者理事等特定的人员机构捐赠。两年之后取得公开募捐资格,才能发起募捐。” 我挠挠头,“这么麻烦?合着基金会成立之后我想捐钱都不容易?” “倒不是,只要是出于自愿,依照章程,捐钱没有障碍。但是我们不可以主动去募集。” “哦,那无所谓,主要大部分还是来自雨霁姐的钱,其他可能会有一些个人捐赠。” 午饭的时候,凤雅楠盯着任翰飞看,把个小男生盯得满脸通红。但是自己初来乍到,又不知道凤雅楠的来头,只得低着脑袋扒饭。 凤雅楠道:“你就是来帮我谢姨管功德箱的?” 任翰飞消化了一下才明白,听她喊的谢姨,忙坐直道:“是的,我叫任翰飞。” “我叫凤雅楠,那你给我数一下,我要干多久才能攒够十万块。” 任翰飞还真就帮她数了起来,然后给了一个比较保守的数字。凤雅楠满意地点点头,“你倒是好管家,那功德箱什么时候会弄好?” 任翰飞道:“我希望在三个月内完成这件事。” “才三个月,那肯定攒不到的。” 我放下碗道:“雅楠,你琢磨什么呢?” “我想在谢姨的功德箱弄好之后,还给她十万块。” 我刚想劝她打消这么激进的念头,苏珥却悄悄拉了我一把,示意我不要多说,估计是丫头难得有件正经事儿吊着也挺好的意思? 不过好是好,可这丫头开始有点魔障,一心只想搞钱。任翰飞充当了她的临时智囊,关于如何在三个月里快速搞到十万块这件事儿,我也兴致勃勃地参与了旁听。 不得不说,任翰飞不愧是专业的,他列举了市面上各种快速搞钱的方法,最后告诉我们,“想要在三个月里搞到十万块,不考虑常规方法,只有两条路子有可能。第一,买彩票。第二,翻一翻刑法。” 我忙先告知凤雅楠刑法是个什么东西,并且提醒她万万不能触碰之后,她开始对彩票产生了极大的热忱。“花两块钱,买中了,就能变成五百万?” 我们点点头,但都显得兴致缺缺。 “那我只要十万块,是不是只要花四分钱就行了。” 任翰飞虽然有些纳闷这丫头为什么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但还是耐心解答道:“不行,单注最低两元。” 无错 第三百八十四章 凤雅楠要赚外快 “好吧,那就两块钱,怎么买才能中?” 任翰飞无语地看着她,“你问了一个好问题,全人类都想知道。” 凤雅楠倒是不笨,她盯着双色球说道:“先从三十三个数字里选六个,再从十六个数字里选一个。如果排起来的话,能有多少种排法?” 任翰飞笑道:“你总算入门了,双色球一等奖,六加一的唯一数字组合,概率是1/17721088。” 凤雅楠诧异道:“这么多!我还想着每种组合都买两块呢。” “放弃吧,单注奖金封顶五百万,你就算是买一半都亏。哦,前提是还得中。” 凤雅楠把报纸丢在桌上,“那不还是赌博嘛,什么一千七百七十二万分之一,说白了就是中和不中。” 想不到任翰飞居然对她挑起了大拇指,“对于你的每一次购买来说,就是如此。” “那不买了,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任翰飞正色道:“投机的办法咱们都跳过的话,就只能靠实力获得了。” 凤雅楠一听还有计,催促道:“说说看。” “最基本的就是通过工作赚钱,你的工作能力对应了雇主所支付给你的酬金。不过这一条也很难,三个月想要拿到十万块的薪资,平均月薪得接近四万。那得是在一线城市中的一线岗位才能办到。” “还有一种是赏金模式,在规定的事件中完成规定的事情,便可以取得雇主支付的赏金。需要完成的工作内容越难,则奖金也就越丰厚。不过归根结底,也还是凭实力。” “那都需要完成什么工作?” “一般是专业性比较高的工作内容,凤小姐是学什么专业出身的?” 这话一出,凤雅楠撅了噘嘴,“看来这些东西我也都干不了。” 我也叹了口气,“可不是咋滴,李哥想挣点零花钱也没谱。” 任翰飞没理我们俩,在那摆弄着康康给他的笔记本,这娃看起来淳朴,其实不论是言谈还是业务能力都没得挑。我觉得抽空给他买两套正装,就可以拖出去骗钱了。 凤雅楠突然拿起方才丢下的报纸道:“咦,这个比赛,给钱呢。” “比赛夺冠会获得奖金,但是这个专业度太强了,所以我刚才也没提起。” 我凑过去瞧了眼,是省台举办的一个舞蹈电视大奖赛。不过看起来规格也不算太高,冠军的奖金是十万块。不过其实去参加这个的多半都不为了钱,能上电视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要是能拿个名次啥的,搞不好就火了。那以后什么代言啊广告啊还不是哗哗的。 “这个我可以啊。”凤雅楠突然说道。 我们都齐齐望向她,倒不是先怀疑她的能力,而是她现在的这个形象要想上台,怕是线下预选赛就直接让人给刷了。这要是报名卡得严一点,报名表都拿不到。 还是任翰飞比较耿直,“凤小姐擅长舞蹈?” “对呀,我从小学的。” 任翰飞从她手中接过报纸,“这倒是值得一试。”末了他又看了看凤雅楠,“可凤小姐现在脸部带伤,我担心那些人不会将重点放在舞蹈上,从而以貌取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心都提了起来,这娃真是啥都敢说啊。不过细一琢磨,这话说得高了。那意思就是凤雅楠不是丑,只是有伤。再一个凤雅楠的舞姿可能真的很棒,但因为面部的伤比较抢眼,容易让人因为这个原因而将她拒之门外。 凤雅楠托着下巴道:“这倒是个问题,我现在挺吓人的吧?” 任翰飞笑着摆摆手,“不至于,但的确抢眼。” 苏珥一拍巴掌,从柜子里翻出了个面具,“雅楠,戴上这个,让他们只关注舞蹈。” 这是个插着羽毛的面具,好像是之前她们去哪个商场的活动上给的,带回来之后就一直丢着,这会儿倒是刚好可以派上用场。戴面具这招很绝啊,平时戴肯定别扭,但舞台上戴就再正常不过了。 苏珥帮她把面具戴在脸上,别说,一瞬间,熟悉的凤雅楠就回来了。我们全都自行脑补了破相之前的丫头戴上面具的样子。我点点头,“没问题,就算戴上面具,依然是气质出众。不过丫头,你是不是得给我们展示一下啊,光听你说了,我就从来没见你跳过舞。” “好呀。”凤雅楠站在并不宽敞的公司里,席凡忙把游戏机和凳子都收好,任翰飞也帮着把沙发的位置挪了挪,然后我们齐齐挤在一排沙发里等着看表演。 席凡举手道:“需不需要放点音乐伴奏啊。” 凤雅楠想了想,“那就随便弄点动静吧。” 我挠挠头,这丫头是不是太敷衍了点,有随便放音乐伴奏跳舞的吗?我心里琢磨着这丫头应该是会跳个古典舞或者民族舞啥的,就扭头让康康来点古典民乐,康康自然明白,划拉了几下音乐就来了。 凤雅楠起手一个架势就把我们全都给镇住了,虽然咱都是外行,啥也不懂,但一看人家这个,专业! 接下来伴随着悠扬的音乐,凤雅楠开始翩翩起舞,她的动作时快时慢却节奏分明,脸上带着面具但肢体仍能表达出足够的情绪。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真的做到了随便弄点动静就给你跳舞的境界。并且贴合着这音乐将旋律中的故事完全呈现在我们面前,我看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一曲终了,凤雅楠一个收礼定格,我们全都呆在当场。苏珥突然推了我一把,然后猛地带头鼓掌起来,我们也立刻鼓掌叫好,一时间赞美之词不绝于耳,你还一点都不觉得肉麻,就觉得自己没文化,词汇量匮乏,只会说些牛牛牛棒棒棒之类的土鳖字眼。 凤雅楠施完礼问我们:“我说我会吧。” 我举双手挑大拇哥,“太棒了,看来这冠军就是咱家的了。” 苏珥喃喃道:“鸾鸟自歌凤鸟自舞,记载果然非虚也。” 闵子芩道:“我也觉得实力上雅楠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咱们是不是得多准备一些曲风?我看这赛程不短,如果风格太单一了的话,难免会有些审美疲劳。” 康康看着平板道:“雅楠姐,要不来个激情欢快的曲子?” “什么样的?” 康康哼道:“就是哒哒哒哒哒哩哒…”说着她把音乐放出来。 凤雅楠点着头跟她一起哼:“哒哒哒哒…”哼了一会儿就开始摇曳身形,这次的曲风明显快了很多,而凤雅楠居然跳出了异域风情的感觉,看的我们都是跟着节奏晃着肩膀拍着巴掌。隔壁韩老叔听到动静举着锅铲跑过来贴在玻璃上往里看,铲子都摆了起来,不知道会不会让路人当成精神病。 凤雅楠跳着跳着,随着音乐的连续高潮,她转到我们身边,拉起闵子芩转了起来。转了两圈又拉起苏珥,接着是席凡,想要拉我的时候看到了我腿上的伤,俏皮地在我面前来了个回旋,就像是故意设计的一般,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最后她拉起任翰飞,可怜娃似乎在这方面颇为拘束,像个木头似的在她面前杵着。 可凤雅楠围着他跳舞,却反而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热情似火的姑娘,在追求一个愚笨呆木的阿哥。两人倒是演绎得淋漓尽致,等曲子结束我们对她俩的表演又一次给予了热烈的掌声。任翰飞还有些讷讷,但他很快就退开一步面对着凤雅楠热情地鼓掌,这娃情商没得说。 “妥了,赶紧报名,可别错过了时间。”我赶紧捡起报纸。 苏珥道:“报名截止至本周末,线下海选同时进行,也就是说下周前随时报名随时排队等待海选。最后选拔出六十四人进入赛制选拔,接下去就应该是分小组往前冲的模式了,十六强、四强、半决赛、决赛。” 任翰飞道:“依照赛制来看,进入四强之后的那两场比赛,为了增加可看性,不再是一曲定胜负,而是三局两胜,也就是说每个人要准备三支舞蹈。以冠军为目标的话,决赛和半决赛有六支舞蹈,十六进四一支,六十四进十六一支,海选一支,总共是九支舞蹈,有问题吗?” 凤雅楠很轻松地耸了耸肩膀,示意完全没问题。我们刚才看了两场,自然也是放心的很。 我扭头对席凡道:“那要不你现在就开车送他俩过去报个名?赶早不赶晚嘛。” 任翰飞道:“我会开车的,在大学的时候有特价的驾校班。” “嘿,那更省事儿了。这样啊,翰飞,你现在就是雅楠的经纪人兼助理兼司机兼保镖了。雅楠参加比赛的事儿就全交给你,需要什么开销就回头找你苏姐报。你们学金融的搞这个应该也不难吧?” “应该没问题,就当是一次锻炼。” “嗯,有这个心态就好。不过重中之重是要照顾好雅楠,她是你老板的…我想想,侄女。你明白我的意思?” “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无错 第三百八十五章 电视青年舞蹈赛 傍晚的时候任翰飞就回来了,他跟在凤雅楠旁边,小声地跟她交流着什么,凤雅楠倒是也有来有回,两人谈得似乎很是投机。进门前凤雅楠喊:“韩大叔,我今晚想吃板栗。” 韩大叔笑道:“好嘛,红烧栗子鸡行不?” “嗯,就那个。”然后她回头问任翰飞,“你想吃什么?” “哦,我都行,不挑食,韩大叔的手艺做什么都好吃。” 进得门来,我们问她:“怎么样啊?” 凤雅楠冲我们比了个ok的手势,任翰飞笑道:“凤小姐只是常服表演了一段,就顺利通过了海选。” 我小声问他:“评委们没刁难她?” “评委一致认为基本功很扎实,倒是没问起面具的事情。而且凤小姐谈吐过人举止大方,评委们直接就给了入场券。接下来就是等海选结束,然后抽签,开始第一轮的比赛录制。” “得什么时候?” “第一轮很残酷,全都得自己准备,每一期节目决出两组队伍的优胜者,从这周末开始节目的录制。一天一期,上午彩排下午录制。所以光第一轮的录制就得一个礼拜时间。不过节目播出的时间要更晚一些,所以晋级的人还得准备十六强的节目。四强之后就会有专业的导师参与练习指导了。” “那这整个比下来,从头到尾的,不得好些时间。” “官方电视赛程一个半月,算上前面半个月的线下海选,一共俩月。” “成,你们刚才聊啥呢?” “哦,探讨一下比赛的策略,是一开始就拿出全部实力,还是有所保留。凤小姐的意见是全力以赴,我觉得在初期保留实力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容易被当成假想敌。而且今天下午我看了海选的质量,被刷下去的就不说了,一下午时间就通过了凤小姐一位,和另一位姑娘。而另一位姑娘的实力绝非凤小姐的对手。” “嗯,那你掂量着来,只要不玩脱就行,要不然十万你赔。” 任翰飞笑了笑,拿着手里带回来的资料研究去了。凤雅楠依旧去花坊上班,倒是之前以为那个黎曼昕会跟凤凤似的三天两头来找林清玄,但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席凡和凤凤是纯粹看对了眼,而显然黎曼昕只是简单的想表达一下谢意罢了。 她的重心还是放在她们家筹划的新药铺,所以其实也挺忙的,只有凤凤来的时候,她也会跟着一起,毕竟她在玉城也没有别的朋友。 又过了两天,我去黄天野那拆线,黄天野看了看伤口,又伸手按了按,“感觉怎么样?” “按下去的时候隐隐作痛,但平时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嗯,恢复得不错,这两天可以试着开始用力,免得歇太久变长短腿。不过尽量避免剧烈动作,别把伤口再给绷开了,那可够你受的。” 谢过黄天野,又带了些药回家。苏珥她们在看凤雅楠跳舞,一起围观的还有慕名前来的凤凤和黎曼昕。今天任翰飞去替凤雅楠抽了签,排在了第三组,也就是周日进行比赛的录制。 我在门外看了会儿,点点头,让席凡先把我送回三居室。收拾了会儿坐在沙发上,打开那款游戏,常威又给我留言了,说是要开新活动了,问我屯不屯物资。 我直接点了私聊,“怎么着,有活动?” 常威过了会儿才回:“嗯,在松城,离得挺远的,周末行动。” “这回是个什么妖怪啊?” “甄说是个精怪,而且没什么灵智,比较危险。” “在什么地方?” “松城郊外的公墓,你要去么?” “拉倒吧,我今天刚拆线,肯定去不了。让他们去我又不放心,而且公墓太开阔了。” “还是算了,没你带队配合不起来。” “嗯,既然是个没灵智的精怪,你们抓也就抓了,就算我们给拦下来,也得找地方关起来。” “好,那你多休息。” “哦,对了,你媳妇儿来过了。” “?” “常维桢,维桢表妹。” “哦。” “她来替你向我道歉,完了希望我遇到你能手下留命。” “嗯。” “哇,你个死没良心的,就不能有点别的反应吗?那可是你未婚妻。” “再见。” 我顿感无语,看来他并不希望听到常维桢的消息,我删除了聊天记录,想着他周末还得去公墓上抓精怪,看来调岗的事情还没着落啊。得把腿养好,找机会再跟他演演戏,要不然都没什么进展。 周六晚上我们一行人开了几部车赶往瑤城,瑤城是我们这的省会,离玉城却也有两个来小时的高速路。省台这档节目的海选在省内各市都有选区,但比赛录播还是得到省台这参加。为了不耽搁凤雅楠周天的彩排和比赛,我们提前一天晚上赶到了瑤城入住。 任翰飞说了,每天录制一场节目,一场决出两组的优胜者,也就是从八人中选两个。录播的时候允许带亲友团前来助阵,毕竟这会儿才刚开始,选手们的才艺水平也有高有低,主办方暂时没打算拿这些比赛来卖票钱。按任翰飞的说法就是,最后的四场比赛才是盈利的时候,而且反正有广告方兜底。 所以除了妖妖灵全员来应援之外,凤凤领着会所的小姐妹们也来了,马莉很是腹诽任翰飞凭什么领了经纪人的职差,直到听说是他为了给谢雨霁成立基金会而来的,这才算放过了他。 闵子芩刚好跟余蛮蛮打听财务人员,余蛮蛮了解完经过,嚷着还找什么找,我就是现成的云云。看来给谢雨霁当员工,是任何粉丝都抵挡不了的诱惑,更何况做的还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儿。 凤凤则是把场地包了,她说她们家地产公司新开发完的那个楼盘卖得还不错,基本已经售罄,而之前按高标准盖的售楼部这会儿闲置了。你说拿来当物业办公室又有点奢侈,干脆租出去算了。现在既然是谢雨霁想要办基金会,那老赵还不上赶着租给她,不给钱都行! 本次演出的服装也得自备,只有进入四强之后才会由节目组定做,搞定这事儿的是虞格格,她居然是一手好女红。凤雅楠把自己的想法跟她一说,两天时间就给赶出来了,还一点都不带改的,凤雅楠很是满意。 周天上午到省台签到,其实当天需要参与比赛的人头天都会联系过,如果当天人还不能及时签到,就会被暂时取消比赛资格,由下一场的人填补空缺,以保持节目的完整性。那人如果两次缺席,就会被完全取消比赛资格,而从之前海选的候补名单里挑人补位。 进了大楼,凤雅楠和任翰飞前往后台准备间,虞格格作为助理陪同了,虽然她今天依旧戴面具不用化妆,可弄个头发换衣服啥的任翰飞总不合适。我们则跟着其他亲友团一起被带到了演播间,有工作人员给我们划片,因为我们除了应援外,主要还得帮忙烘托现场效果,就是叫好鼓掌啊。 因为只是省台的一档节目,资方我也看了,最大的居然是省文化和旅游厅,之后才是一些本土企业,看来这节目还有点半官方性质。而且任翰飞说过,本次比赛前三甲要一起为省文化和旅游厅拍一个旅游宣传短片。也就是说假设拿了冠军,给十万,十万块就是这个短片的片酬了。 亚军的片酬稍低一些,是五万,季军三万,就连不需要额外付出的第四名奖金都有一万。当然,这两个月的时间折腾下来,拿个一万块还真不多,而且还不像前三甲有出镜的机会,所以第四名应该是最失落的那位。 为此任翰飞也特地问过凤雅楠,能不能接受,凤雅楠了解完旅游宣传片是个啥之后便接受了。其实也只有她一个人需要被问这种问题。与其说是人家花十万请你拍旅游宣传片,不如说人家是花十万选个人出来给他拍宣传片。真要是找人拍,想要倒贴钱去拍的人海了去了。 基于这个性质,比赛并没有分体裁,也就是说你来跳街舞也可以,你来跳古典舞也行。真要是有能耐跳个秧歌能过海选,那也没问题。只不过考虑到最后选拔出来的人要拍旅游广告片,所以肯定是跳古典舞和民族舞比较吃香。你要是俩人来跳个探戈,人家就是再欣赏也不会让你夺魁的。 但不知道是因为海选通过的人实在太少,还是本着初赛的娱乐精神,即便今天两组八人中,我刚才都看到穿着性感的女生和打扮嘻哈的男生,估计是打算过把瘾就行。 比赛的评判标准也很简单,四名评委依照不同的维度打分,在最后统一揭晓点评,分数最高的自然晋级。但兴许是节目组为了提高收视热度或者观众的参与度,还在节目官网上设置了每场比赛的最佳人气奖。评分第一的选手自然是晋级,而获得最佳人气的选手还能获得单赛奖金,逐场递增。 无错 第三百八十六章 轻松入围十六强 比如今天这场属于六十四进十六,每组四人,这四人中会产生一个晋级名额和一个最佳人气名额。本场最佳人气的奖金是两千块,说白了也就是因为你比较讨喜,所以鼓励你一下,把你来回路费给报了。当然也有可能晋级名额和最佳人气是同一个人,那就是实至名归了。 很快彩排就开始了,主持人和编导给大家理着节目的流程和顺序,介绍着评委,评委中有一男一女两名是专业舞蹈学院的老师。有一名是小有名气的舞蹈演员,还有一位据说是省台的导演,而后续的广告片也将由他来执导,所以他来挑人也是正常的。 主持人串词,我们鼓掌,参赛选手一般是走到台上,尝试性地跳一下,感受场地的限制,并不会真的就开始比赛。大概一整个流程走完,时间上要比正式比赛少一大半。 中午吃个饭休息,下午就正式开始比赛。凤雅楠是第三组,也就是在前半场。根据任翰飞的判断,六十四进十六,要砍掉大部分题材和广告片主题不符的选手。所以这次选题他点了一个民族舞,期间还找了不少资料跟凤雅楠商谈,跳舞他是外行,但准备这些他可就一点都不外行了。 凌瑶指着舞台那把脑袋杵在地上转圈圈的男孩问:“这也是舞蹈?” 我忙示意她噤声,“算是吧,现在的小年轻,都喜欢这个,瞅着不是挺得劲儿的嘛。” “哦,我还以为是杂耍呢,不过功夫确实了得。” 为了不影响选手的发挥,四场比赛是连着的,评委静默打分,到最后才统一报分点评。所以接下来的是拉丁舞,宋茜轻啐了一口,“怎么穿得这么紧。” 余蛮蛮搂着她,“这是拉丁舞,爆发力十足,就得穿成这么才好看,啧啧啧这个男生的线条,哟哟哟~” 老实说我还挺纳闷的,你说跳拉丁舞的总不能都是男女朋友吧,可服装这么薄,舞蹈中还有不少亲密动作,俩人难道就不会内啥?内啥?是吧。 第三位跳的是民族舞,这回总算是大家都能欣赏得来的作品,那姑娘跳得也挺不错的,连我这么个外行都能看出,应该是彩云之南那嘎达的舞蹈,有孔雀的造型捏,反正我觉得比头俩都要好。 这位姑娘下场之后,就轮到凤雅楠上台,她身着舞裙戴着面具上场。评委并无异议,示意她可以开始。而我身边的那些观众还以为这姑娘的面具是演出的道具,是以也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音乐响起,凤雅楠翩翩起舞,饶是我们见过很多次,但在观赏效果极佳的演播现场,也不由得屏息静气。全场第一次达到了惊人的默契,安静得只能听见音乐,所有人都盯着场上的凤凰献舞。似乎连每一个节奏,每一个动作都不愿意放过。 全场最不专心的两个人,一个是我,因为我觉得凤雅楠必胜。一个是任翰飞,他已经走到演播室的侧面看着凤雅楠表演,只是表演才过一半,他就在自己身前做了一个小小的拉拳动作,似乎是提早庆祝胜利。等凤雅楠的表演完毕,她定格在最后的动作上整整三十秒,全场都没有动静,似乎大家意犹未尽,还等着凤雅楠继续表演下去。 我大大咧咧地鼓起了掌,接着才有人跟着鼓掌,还有人一边鼓掌一边回头狠狠地瞪我,似乎是埋怨我不该破坏这一刻的永恒。于是掌声连绵成了一片,经久不息。凤雅楠听到掌声这才起来,向着四方谢礼,然后从容地退回了后台。 主持人上台串词,说是本组比赛结束,现在请所有参赛选手上台,由评委点评并给予最后的打分。而周围的人则嗡嗡细语纷纷打听最后表演的那位姑娘是谁家的孩子。 前面三位的点评都中规中矩,许是知道跳街舞和伦巴不太可能晋级,所以接受评委的点评时两位都很洒脱。点评完第三位之后,那位导演急匆匆道:“凤雅楠选手,这名字非常好听。我有一个问题,初开始我以为你的面具是一个装饰,或者说是道具,可能在表演的过程中会脱下来。但显然我猜错了,我想今天在场的人中和我一起猜错的不在少数,你能告诉我这个面具的作用吗?” 我心想来了,面具指定是绕不开,不知道任翰飞有没有和凤雅楠准备过如何应答。凤雅楠大大方方道:“因为是舞蹈比赛,所以我想让我的舞蹈更突出一些,而不是我的脸。” 那导演笑着点了点头,旁边有个男的小声道:“这姑娘要么长得贼俊,要么长得贼丑。不过我觉得应该是俊,你瞧她那身段,那气质,那舞,指定是个大美人啊。” 另一个男的道:“不好说,上帝是公平滴,她已经拥有了这么多,搞不好用来平衡的点就在容貌上。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宁愿她一直都不要摘下面具,我能看这舞一辈子。” 又有评委问起凤雅楠的师承,凤雅楠只道是家学。而那个小有名气的舞蹈演员则问起这个舞蹈的作者,凤雅楠看了一眼外场的任翰飞,说是和舞蹈老师帮忙创作的。我们都知道鬼个舞蹈老师,就任翰飞一个大外行天天能叨叨出来个啥呀,要说创作那还是凤雅楠原创的,想来应该是任翰飞嘱咐过她低调回答。 接下来是评委分数汇总,经过平均的算法分数很快展示在大屏幕上。因为只是初赛,节目组也并没有搞什么噱头,凤雅楠当之无愧地获得了晋级资格。在向评委和观众致谢之后,主持人宣布本组比赛结束,中场休息十分钟,请观众不要退场,十分钟后会进行下一组比赛。 休息的时候我注意到那三个同行评委在聊天,不过导演却没在座位上。等主持人出来说下一组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那位导演才回到座位上。接下来又是一组四人的表演,最后两位跳古典舞的男女组合晋级,等节目结束,我们有秩序地退场。 到了楼下,我见凤雅楠和虞格格已经在车上,就冲她挑了个大拇指,“发挥得很稳定,李哥以你为豪,对了,阿飞呢?” “他留下来商量下一次比赛的事情,应该也快下来了。” 等了一会儿,就见任翰飞下来,我们几部车先赶往饭店吃饭庆功,晚上再回玉城。饭桌上我问任翰飞,“接下去还得干啥来着?” “预赛还有一周才能结束,主办方让我们好好准备,争取在复赛的十六强中脱颖而出。复赛的时间在两周后,因为只有四组,周末两天就全比完了。咱们比得早,倒是有半个月时间能准备,预赛最后一组的就只有一周时间来准备了。抽签时间下月初通知,别的没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开门红,庆祝一下。” “哦,对了,那个评委来找过我们,说是想看看凤小姐的相貌。凤小姐没拒绝,那个导演见是伤连道可惜,建议我们不要摘下面具,就这么表演下去,能走多远是多远。节目组也知道了,也说会为我们保密,而且如果我们能打进四强,到时候连面具都帮我们定制。” 我扭头问苏珥,“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啊?” “导演评委的心态应该是爱才心切,说不定他看了今天雅楠的舞,就已经决定让她参与旅游广告片的摄制了。但毕竟是宣传片,没看过脸有点说不过去,所以他就去确认了一下。至于他后面会不会用雅楠,暂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节目组就比较好理解,做成噱头,增加神秘感。” 任翰飞点头道:“我也是这么个考量,所以都坦诚相告,至少咱们赢个好印象。而且照我今天的判断,凤小姐后面的名次先不说,下周三就能进账两千。” “为啥?” “今天的节目是周三播,节目播出一小时后截止场外人气投票,但我觉得凤小姐拿这个第三组的最佳人气奖,应该是毫无意外。” 凤雅楠举起杯子,对任翰飞示意道:“嗯,前后辛苦你啦。谢谢格格给我做的舞裙,还有谢谢大家今天来给我加油。” 回到玉城,因为接下来有两个礼拜的准备时间,任翰飞和凤雅楠都不着急,周三的时候我们集体守在电视机前,节目一开始就纷纷掏出手机给凤雅楠投票。 康康指着平板道:“咱们还是保守了,你看这都还没开始比,其他三人的票数已经飙升了。” “肯定是参赛者的亲友们给投的,大数还得看赛后。” 节目经过后期剪辑处理,但是和现场的节奏基本没什么差别,只是现场看是一个视角,而电视上看是多个镜头,偶尔还能扫过我们观众席。当凤雅楠上场之后,镜头的处理明显用心起来,有我们根本看不到的吊票俯视角,还有近距离的舞台趴票视角。 不得不说,在哪个视角中凤雅楠的表现都是一样的出色,堪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怪不得节目组对她的参赛表演做这样的特殊处理了,看来节目组也很认可凤雅楠,准备着力捧一下她。 无错 第三百八十七章 黎曼昕得了怪病 在凤雅楠的表演结束之后,我看了一眼人气投票,凤雅楠依旧弱其他三位一截,不过现在的投票基数都不大。主持人上台请评委打分点评的时候,顺便口播了场外人气投票的方式。然后我们就听康康喊:“雅楠姐的票炸了!” 众人望过去,就见凤雅楠的票数柱拔地而起,而且还在持续增加。于是就在评委打分的过程里,凤雅楠几乎已经是提前无争议地拿下了第三组最佳人气选手的名号。随着评委的公布,她又拿下了第三组的晋级资格,我们都给她拍起巴掌。 我开她玩笑,“看,一天挣两千,比你李哥厉害多了。” 康康道:“要是一直打到冠军,加上每场的最佳人气奖,那可就不止十万了,下一场是三千。” “半决赛以后只有两个人比,那也设最佳人气?” “有的,最佳人气等如是场外票选的额外奖金,可能是故意弄出来制造观众和评委的差异化冲突,以达到戏剧性的效果,制造话题。毕竟我看了周一那场,晋级选手和最佳人气可不是同一个人。而且这个奖金我也特地看了,预赛是两千,决赛是三千,半决赛五千。季军争夺赛一万,总决赛两万。” 我掐着手指算,“第一场两千,第二场三千,第三场五千,一万的这场咱不要了,拿两万那场,前后一共是三万块。完了再加上冠军的奖金十万块,丫头,到时候你能挣十三万啊,还雨霁姐十万,还有三万,得请客呢!” 凤雅楠笑道:“好,只要下一场还拿,就请客吃饭。” 凤雅楠旗开得胜,心中更加欢喜,而我乐得有任翰飞忙前跑后的,就让他们自己去折腾。有心想问问周末的时候常威的行动顺不顺利,但想想他既然没说什么,应该是顺利的。我虽然有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但原则来说,他不主动找我,我是绝对不可以找他的,容易害死他。 我现在每天都出去散散步,觉得腿上的伤应该是见好了,反正现在就只有一点的不自在,不过并没有很明显的痛感。或许要我用力的时候,才会感受到一些差别吧。而且黄天野也说了,让我多走动,我跟苏珥出去散完步回来,就见黎曼昕在公司里。 推开门苏珥打招呼道:“曼昕,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对了,昨晚雅楠的比赛看了吗?可精彩了。” 黎曼昕扭头对苏珥勉强地笑了笑,却并不说话,继而掏出手机打字。我俩均感纳闷,这黎曼昕我记得一直都挺有礼貌的,怎么这会儿听了苏珥跟她打招呼反而玩起手机来了。 很快苏珥收到一条信息,居然是黎曼昕发来的,信息上的内容是:“抱歉,苏珥,我的嗓子出了点问题,不能说话,你别介意。” 我们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这姑娘嗓子坏了,苏珥立刻关切道:“怎么了这是?去过医院没有?” 黎曼昕摇摇头,打字道:“我觉得嗓子没问题,但有些幻听。” 我们看着短信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幻听,和嗓子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不敢说话。我一说话,自己就会听到另一个声音。很可怕。” 闵子芩道:“是一模一样的声音吗?如果是的话,那应该不是嗓子的问题,而是类似颅内共鸣的问题。” 黎曼昕又打字:“不一样,比较低沉,声音和我不同,但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我现在很怕听到那个声音,本来想去医院的,但又不知道怎么跟医生说,想到子芩你也是大夫,就先来找你了。” 闵子芩捏着下巴,“你是说,只要你一说话,就能听到那个声音,平时听不到?” 黎曼昕快速地点头,看起来非常痛苦。 闵子芩拉着她的手道:“要不我给你检查检查?” 黎曼昕又点头,闵子芩找来手电筒,对着黎曼昕道:“张嘴,喊一声啊。” 黎曼昕有些犹豫,闵子芩道:“你不要怕,现在我们都在这,就算是幻听了也不可能是闹鬼,这样我才好断定病因在哪儿。” 黎曼昕这才下了决心,点点头,然后把嘴长大。闵子芩先是拿手电往里照了照,“嗯,都蛮正常的啊,扁桃体什么的也都没有肿大。来,啊一声我瞧瞧。” “啊。” “啊。” “一声就行了,是没什么异常。” 黎曼昕拿手做了个暂停,然后快速打字,就见她写:“我刚才就啊了一声,后面那次不是我。” 闵子芩想了想,“你就啊了一声?要不你说句话吧。” 黎曼昕憋了一会儿说道:“说什么?” 话音刚落我们就听到一个比较低沉沙哑的声音凭空响起:“说什么?” 这下我们都给镇住了,黎曼昕忙伸手捂住了嘴,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然后单手打字道:“听到了,我又听到了,刚才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闵子芩看了看我们,我跟苏珥也都点点头,闵子芩道:“这…这不是幻听啊,是真的有一个声音。” 黎曼昕看着她,“你也听到了?” 闵子芩点点头,“嗯,我们刚才都听到了那个声音,这不是你的幻听。” “天哪!那是什么!” 闵子芩忙安抚道:“别担心,让我想想,或者你再说两句,不要怕,不是幻听,我们都听得见。大家一起听听,好帮你分析分析是什么原因。” “你…你们听得见?” “你…你们听得见?” 黎曼昕又捂住了嘴,我道:“声音有点发闷,但确实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苏珥道:“像是从腹中发出,曼昕你学过腹语?” 黎曼昕用力摇头,闵子芩道:“不是腹语,腹语不是使用腹部说话,而是利用口腔共振发声,使用的还是声带,只是改变了发声方式而已。所以使用腹语的时候她是不可能自己也同时说话的,而方才我们听到的两句更像是二重奏,一句未完另一句已经开始,这显然不是腹语。” 苏珥问她:“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 依然是两个清晰可辨的声音,前者是黎曼昕,后者,就不知道了。苏珥笃定道:“声音是从腹中发出的。” 黎曼昕惊恐地伸手捂着肚子,试探性地说了句:“这里?”“这里?” 这下闵子芩和苏珥同时点头,看来声音的来源已经锁定了。 我摸了摸鼻子,“通俗点说就是黎小姐的肚子里有台复读机。” 苏珥回头想擂我,还是只推了我一下,“严肃点,人家正担心呢。” 闵子芩想了想,“李大哥说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我们都呆呆地看着她,她对黎曼昕道:“曼昕,你不用怕,我大概知道病因了,让我去想想怎么治。” 随后又对苏珥道:“苏珥,你先陪着曼昕,李大哥,你来帮我找一下那个。” 我一头雾水地跟着她出了公司往三居室走,“子芩,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闵子芩走出去几步这才停下道:“曼昕得的什么病,我大概有谱了,她怕是中了应声虫。” “应声虫?” “嗯,开始我还没想到,你一提复读机我想起来了,怕就是这个。” “那是什么东西?妖怪?” “妖怪,或者是精怪。唐朝《隋唐嘉话》中曾经记载过这个病,后来宋朝的《遁斋闲览·人事》篇里有更为详尽的记载,再后来明朝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还应用了这个故事。说是唐朝有个人叫杨勔,说自己得了病,每次说话,肚子里都有一个声音应答。后来有个道士知道了,惊说此乃应声虫,如果久而不治怕是会传染妻子。” “本草纲目里都记载了,那肯定有治疗的方法吧?” 闵子芩点点头,“道士说,这是应声虫,要治它倒也不难,只要取来《唐本草》,里面记载着各种药名,让患者挨个读下去,应声虫都会跟着应答。当你读到哪味药材应声虫不敢应答的时候,就说明这药它害怕,取来服下就可以痊愈了。” “听着倒是挺有意思的,还挺讲理啊,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咱这是要去取《唐本草》?” “不是,这就是我的猜测,但已经很接近了,可我现在比较犯难的是,应声虫就算不是妖怪也是精怪,咱们该怎么跟曼昕解释呢?” “哦,对,忘了这茬儿。” 黎曼昕不是我们圈内人,虽然她既认识凤凤又认识闵家,可你突然要跟她说妖怪的事情,人家姑娘多半也以为我们是神经病吧。 我脑筋一动,“要不这么着,你就把刚才的故事说了,讲这其实是一种癔症,让她跟着你念《唐本草》上的草药名,只要找到应声虫害怕的草药,想办法让她吃了就没事儿了。” “嗯,可行,总归是个办法,就这么先试试吧。” 闵子芩让我稍等,自己上楼取了《本草纲目》,说这本成书最晚的才算得上是药典巨著,就不信找不出个应声虫害怕的药材来。 无错 第三百八十八章 原来是只应声虫 回了公司,闵子芩把刚才的话说了,黎曼昕将信将疑,苏珥却直接拿了手机搜索,确信真有这么些个记载。闵子芩道只是癔症,跟着来就好了。黎曼昕见这些故事和自己一般无二,当下也生出几分信心,跟着闵子芩念药材。我和苏珥靠在边上听动静,闵子芩念一个,黎曼昕就回两个,我们就等那虫子不敢吱声。 结果她们整整念了一个小时,闵子芩把整个目录都念完了,那个应声虫愣是没有一句不敢接的。苏珥给她俩端过水来,我翻着《本草纲目》道:“难不成与时俱进了?这年头得念点西药?来,你跟我念,青霉素。” “青霉素。” “青霉素。” 闵子芩摇摇头苦思道:“好像不是这个问题,之前的故事里,有的说是惧怕雷丸,可显然它不害怕。有的说是念到什么不敢应就怕什么,怎么会不奏效呢?真是奇了怪了。” 黎曼昕都快绝望了,她拿出手机打字道:“我是不是中邪了?” 苏珥小声安慰着,我靠在沙发上道:“要不行,就去找一下黄先生?” 闵子芩看了看黎曼昕,“曼昕,要不我们带你去找位更厉害的大夫看看,他可是杏林圣手。” “能有效吗?” “找他八九不离十了,走,赶紧去看看。” 黎曼昕这会儿早就六神无主,听闵子芩还认识大夫,这就跟我们出了门。现在的我已经能开车了,自动挡,带着她们赶到黄天野的白民诊所,黄天野看着黎曼昕道:“这位是?” 闵子芩道:“算是世交的女儿,叫黎曼昕,得病了。” 黄天野伸手搭脉,“没什么问题啊,就是有点思虑过度,心焦上火。” 黎曼昕急道:“不是。” “不是。” 黄天野愣了一下,“你再说一句。” “说什么。” “说什么。” 黄天野点点头,冲闵子芩道:“应声虫嘛,你熟读医书,不至于连这个故事都没听过吧。” 闵子芩有些赧然道:“自然是听过的,我也断为此症,但是我用书中的方法去治,却不生效,这才带她来找黄先生您给看看。” “哦?你怎么治的?” 闵子芩掏出《本草纲目》,“我让她跟着我念药名,整本书共计一千八百九十二种药材我们都念了,可每一种应声虫都有答复,所以找不到对症之药。” 说罢她对黎曼昕道:“曼昕,跟我念:雷丸。” “雷丸。” “雷丸。” 闵子芩无助地看着黄天野,黄天野想了想,突然笑道:“你搞错了呀。” 他对着黎曼昕道:“来,跟着我念,注意这个节奏:卤欸~还。” 黎曼昕念了个:“瑞还。”紧接着应声虫也念了声:“瑞环。” “不是不是,不是瑞,是卤,卤料的卤,前两个音要靠近一些,就像发一个字的音,卤欸~” “卤欸~”“卤欸~” “嗯,很不错,现在连起来,这是一个词,卤欸~还。” 黎曼昕嘟着嘴巴慢慢地发出那个音,“卤欸~还。” 突然她偏了一下脑袋,然后又看向我们,我小声问闵子芩,“是不是没声儿了?” 黎曼昕兴奋道:“没声了?” 紧接着应声虫又道:“没声了?” 黄天野摆手笑道,“你只有说刚才那个词它才会没声的。” “卤欸~还?” 果然,黎曼昕说出这个古怪的词后,那个奇怪的声音果然消失了。她又来回倒腾着念了好几遍,但应声虫都没有再跟着念,她顿时喜上眉梢,“真的诶!”“真的诶!”她立马又捂住了嘴。 闵子芩问道:“黄先生,卤欸~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药材?” “就是雷丸啊。” 我们都有些傻眼,黄天野解释道:“你跟它说普通话,它听不懂啊。所以你得说唐韵。” 闵子芩非常无语,“就为了这个?那我直接弄雷丸给她吃下去不也治了吗?” “对啊,不用问直接喂也能治,当然问问比较安心罢了。” 闵子芩突然觉得深受打击,坐在旁边泥怔怔发呆,天空失去了颜色悲伤逆流成河。旁边的黎曼昕还在那自己重复着“卤欸~还。”场面一时间非常诡异。 黄天野到药柜那拉出个抽屉,抓了几颗形状圆扁好似干蘑菇的东西,我凑过去问:“黄先生,这就是雷丸?” 他点点头,又掀开桌子上的一台小机器,把雷丸丢进去,摁了个钮,不一会儿就从地下漏出一堆粉末来。 “哇,高科技啊。” “瞧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中药粉碎机,零三年流行款。” 他快速地将药粉平均分到三张白纸上,然后动作麻利地将其中两个扎成小包,接了一杯温开水递给我,“这一份先服下,基本就好了,剩两份带回去,明日早晚各一份,即可痊愈。” 我把药和水递给苏珥,她拉过还在那重复绕口令的黎曼昕,让她服药。黎曼昕刚刚得了见效,这会儿自然不疑有他,当即就着温水把雷丸粉服了下去。 黄天野道:“此药味微苦,性寒,杀虫消积消肿瘤,对付应声虫,自然是一剂见效。” 苏珥看着喝完水的黎曼昕,“曼昕,说句话。” “卤欸~还。” 这句自然是没有人复读,苏珥乐抽了,“不是,你说点别的,看看药见效了没有。” 黎曼昕小声道:“这么快吗?” 我们都听了下,的确没有再复读,看来黄天野出手,根本就不需要再怀疑。 “我好了!” 她顿了顿,“呀!我真的好了,没有声音了,苏珥你听,没有声音了!子芩,子芩你看我好了!” 闵子芩挤出个笑颜,黄天野上前道:“这个也怪不得你,原本遇到应声虫,拿雷丸一剂即好,你偏生想着要去试试那个法子,结果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所以应声虫是只怕雷丸的?” “嗯,怕的就是雷丸,说拿《唐本草》来念只是为了增加趣味性,用不着每次都这么玩儿。” “那她服了雷丸之后,应声虫将何去何从?” “应声虫乃是一股邪气凝结而成的精怪,遇雷丸则化为无形,所以不必担心。” 黎曼昕刚从兴奋中回过神来,忙问黄天野,“先生,我这病到底是怎么得的?中邪吗?” “那倒不是,偶尔形成,算是意外,因为并不难治,所以我们也不太在意成因,不过多半是环境使然。区区一精怪耳,你妖怪都不怕,还怕个精怪?” “妖怪?精怪?”黎曼昕疑惑道。 黄天野转向我们,“怎么,不说是世交吗?怎么不是圈内人?” 闵子芩今天颇感受挫,破罐子破摔道:“曼昕,就跟你说了吧,其实我们闵家是…” “是妖怪?” “咦,你怎么知道?” “真是妖怪!原来爷爷说的是真的!他小时候曾跟我说过,闵家其实是妖怪后人,只不过和我们人类无异罢了,但从根本上来说,还得算是妖怪的传承。” 黄天野喝了口茶,“这还是圈内人嘛。” 闵子芩就跟她解释了一下人妖互助同盟会和真实妖怪的区别,不过并没有说黄天野就是妖怪,反正以后她要感兴趣的话自然会知道。毕竟黎曼昕和我们没啥瓜葛,你跟她说得太细致了也没必要。 “那么我刚才就是体内生了一个精怪?好神奇哦!” 黄天野点头道:“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精怪,除了会让你怀疑自我外,对身体倒是没什么直接的伤害。” 这会儿凤凤从门外走进来,“曼昕,怎么样?我听说你病了?” “已经治好啦。” “治好了?这么快,看来黄先生就是药到病除。” 席凡跟在后边,今儿他俩出去约会,许是回公司听说了这事儿,才赶过黄天野这边来瞧瞧。 “回去休息一晚,明日的两剂雷丸可吃可不吃。”黄天野淡淡道。 “谢谢黄先生施救。”黎曼昕抱着水杯朝黄天野微鞠一躬,又扭头道:“谢谢子芩和各位为我奔走诊治。” 我看事情已了,刚好席凡也在,把车钥匙丢给他,“那成,刚好,凤凤你就送黎小姐回家,我们这边直接就回去了,回见。” 回了家时间也不早,我直接洗澡去了,正满脑袋泡泡呢,外边苏珥喊了:“老李,你手机响了。” “谁啊?” “不知道,你没存,是个陌生号码。” 我刚想让苏珥接了,末了一想不行,万一是常威给我打电话那就露馅了,忙跟她说:“哦,那不理了,我估计就是个推销诈骗电话。” “那我给你接了还是丢那啊。” “丢那吧,我待会儿打回去看看。” 苏珥突然狐疑道:“你不是说诈骗电话嘛,怎么还打回去?” “啊…嗯…什么?你说什么?我耳朵里有泡泡听不清。” “我说,我给你接了。” 我一想,算了,还是让她接吧,要不容易出事儿。再说了常威不到关键时候不会给我打电话的,真给我打了多半就事有紧急,那也无所谓让苏珥知道了。“行,你接吧。” 无错 第三百八十九章 我最讨厌同学会 我特地关小了水贴在门边上听了会儿,苏珥似乎在那边客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那就肯定不是常威,而且也不应该是推销诈骗电话。我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故作不经意地问苏珥,“谁啊?” “吴国豪,说是你的老同学。” “吴国豪?”我回想了一下,“他谁啊?” “说是你高中的同学。” “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我记得还是我们班长。” “老李,你这个记忆力不行啊,要不明天跟雅楠一起吃核桃?” “没,主要是我不怎么和同学来往。你看嘛,除了老枪算一个,还不是我们专业的。其他你见我跟什么同学联系过?” “为啥呀?你人缘就这么次?” “不能这么说吧,主要是同学这个关系太次,说是朋友那肯定够不上弦儿,跟同事比人家还有利益相关,就占了那几天一起上课受罪的关系来着,能算得上什么值得念叨的交情。” “同学情欸,那都是懵懂青春时的美好回忆啊。” “拉倒吧,那会儿要是玩得好的,离了学校照样是好朋友,关系早就升华了。除开这些,你倒是能念出几个同学的名字来啊。懵懂青春时的美好回忆除了见天暗恋不敢表白的人,也就剩下小卖部里的烧麦了。” “让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哦。” “鼓吹同学情,一个是交际需要,保不齐你有用上别人的时候,一句老同学好开口。另一方面,完全就是刻奇心理的典型表现了,几十年前同学一毕业,那可能真是永别。这年头,天崩地裂只要手机有电有信号,压根就没有分别这一说。所以强行把几十年前的心情拿到现在来体会,就是矫情。” “那只能说时代变啦,我记得小学的时候还写同学录呢。” “我也写过,小学同学录,初中回忆册,高中留qq,大学上校内。现在,一个都没了。对了,那吴国豪找我干嘛来着?别是要结婚给我发请柬吧。不过我记得他结婚了呀,我还让人替我随的份子。” “不是,他说今年是你们成为高中同学的十周年纪念,准备搞一个同学会。” “哦,不去。”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呀。” “不是吧妹子!你答应了?” “对啊,他也邀请我了,我觉得你们十周年高中同学会,挺难得的,就替你答应了,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就是觉得你这么水灵,去了让别的姑娘可怎么活。好容易来同学会攀比一下,还让一不是同学的给盖过去了。” 苏珥捅了我一下,“你少打马虎眼,洗澡偷吃香皂了?嘴这么香。顾左右而言他,我看你就是没打算让我去。老实交代,是不是高中有什么暗恋几年没敢表白的对象?或者说根本就是有过一段儿!” “没,这个真没有。我高中就在玉城念的,当时咱是乡下来的娃啊,能考进市重点多不容易,一心只读圣贤书捏。而且我们乡下的孩子都淳朴,也就没事儿偷着上个网吧,哪还敢对城里人有非分之想嘛。” “说得可怜的,我怎么就没瞧出你淳朴呢,说吧,去不去。” 要说老实话,我是真不愿意去。高中这帮同学我是真没围下几个,关系稍好点的半年一年能吃个饭吧,那还是当年同寝住校的情义。而且多半都不在玉城发展,就我混得最次,没往外边飞。 剩下的一大群人乌泱泱的凑一起吃饭,你不还是跟同桌人说两句不咸不淡的嘛。最尴尬的就是有人喊你名字,完事儿你一回头,想这人谁啊!心里猜测了一个人,却还要假装认识地跟人家寒暄两句,全程不敢提名字,完事儿之后找认识的人一打听,结果对方又说了一个毫无印象的名字。 这些就够尴尬的了,那些同学还好攀比,都是一个班里混出来的,怎么着我现在也不能比你次了嘛。就跟老枪上回说的,那个英语狂人一晚上给他夹菜,就为了露出手上的金表,那高中同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有炫耀自己大学毕业之后连考了两回公务员的,我就不接茬,爱考考去。可就有人憋不住问他,咋考了两回呀?那人等的就是这句话,“嗨,头一回考过了,那单位我不喜欢,没啥前途,第二年又考了别地儿的。” 有炫耀自己突然晋升富二代的,本来大家都是普通市民,生活还算小康,架不住人家有房拆迁啊。于是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此公转眼富家翁。只可惜幸福来得太早,先富起来的不是他而是他爸。老爷子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有这么笔钱肯定得先享受生活啊,你还年轻你是初升的太阳去去去上班去! 于是富二代照样上着班,拿着微薄的工资,看他老爷子买房又买车,其心情就跟清宫剧里夺嫡成功的阿哥一样。赶着同学会个这么好的展示平台,那肯定是要畅谈理想展望未来啊。 这一波的稍微能好点,不管人性如何,他总归是有点料。能考上两次公务员的人你确实得服,而那位阿哥一旦熬死了他家皇阿玛,大笔遗产就够别人奋斗一辈子了。最怕的是啥呢?混得跟你差不多,甚至还不如你。但就喜欢跟你一起上厕所比长短。哦,我说的是呲尿的长短。 工资比你高二百就以前辈的口吻跟你聊聊职场潜规则,工资比你低但是有对象就跟你说说他的恋爱史。有女朋友的鄙视单身的,结婚的鄙视未婚的,有小孩的鄙视无后的,生男孩的鄙视生闺女的,有俩的鄙视一个的,儿女双全的鄙视双儿双女的。 最后就剩啥都没有的特别超然,一没工作二没对象,但谁也不敢鄙视他。你要问为啥?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不是,那孩子是创业的。逮着你先跟你来一波焦虑,然后聊聊自己的伟大事业,讲讲凌晨四点钟的城市,反正你是不知道他会跟先跟你借钱还是先请你吃饭,很薛定谔。 之前我要是去的话,妥妥就是让人当衬托的对象,我也没那么好脾气和好胃口能顶着这么一大堆神经病微笑吃饭,所以我绝对不去参加。你以为不参加同学会就没人想起你了吗?别天真了,你不去参加同学会的话,关于你的传说和八卦只会更加精彩。 我就从别人那里听说了有关我浪荡花丛女友遍地始乱终弃爱恨纠葛的小白脸传说,比知音都好看。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那两年连抽纸都买不起的时候是怎么会有如此故事的。 不过现在既然苏珥已经答应了,那我倒是敢去,别的都不消提,就跟苏珥手挽着手出现,当晚可以一句话都不说,胜过千言万语。大的咱不吹,就我们那个班,绝对算得上是人生赢家了。 “去,我女朋友这么漂亮我还不得好好显摆显摆!去,必须去!” 苏珥见我没有闪躲,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约的周六晚上,地址他发你短信了。” 我打开手机一看,就是玉城这的一间饭店,倒是方便。我添加了吴国豪的微信,给他转了费用。他说着好久不见到时候一定要多喝两杯之类的客套话。我又问了在玉城有联系的那几个同学,约好到时候坐在一起。 周六傍晚我和苏珥打了个车去那酒店,楼下有个导引牌,写着玉城二中同学会-锦绣厅。我们边往二楼走边小声对苏珥道:“奇怪,这地方规格不低呀,要依着报名费来看,怕是不太够吧。” 刚上二楼就见到了吴国豪,我特地翻阅了他朋友圈中的近照,这会儿才能和人对上。不过他显然没认出我来,左右招呼着,突然目光就直勾勾地落在了苏珥的身上。见我们是往他那走的,他赶紧上前两步,搓着手对苏珥道:“是来参加同学会的吧?你是咱班哪个同学啊,变化太大了都不敢认!” 我轻咳两声,“老吴,咱俩才是同学,我,李牧。这是我媳妇儿。” 他扭头看了我两眼,立刻伸双手握住我的手,“嗨,我说呢刚才就觉得眼熟,这不能怨我,但凡有同学会你小子准缺席,平时里可是轻易见不着的主儿。你说要来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等着吧,今晚一准有不少女同学就为看你来的。快快快,进去坐。” 我跟着客套了两句,这便带着苏珥进了锦绣厅,掏手机打了个电话,就见一小胖子站起来举了下手向我示意。“那是我高中室友杨文勇,他家也是底下县城的,没什么交情,不过都在玉城呆着,勉强算得上有联系。” 我和苏珥往那走,锦绣厅里不少人的目光已经都投在了我俩身上,主要是苏珥太亮眼,其次是,我大腿不还没好全么,走起来隐约有点一瘸一拐的。我已经看见有人在喁喁细语,说这个跛子谁啊,女伴挺靓啊。 无错 第三百九十章 老班长心怀鬼胎 我压根就没有停下来跟人打招呼的兴趣,径直走到那一桌,跟几人打了下招呼,介绍了苏珥给他们认识。其中有俩也带着媳妇儿,苏珥便坐下来和她们聊天。老杨看了看我的腿,“怎么了这是?我记得上回见你还好好的呀。” “上回见我都啥时候了,点背,前两周出了点事故,小伤,快好了。” “我说呢,就刚才这两步走得挺社会啊。” 我谢了他的烟,往左右看了看,“这地方包下来不便宜吧,咱班就算出全勤费用也不一定够了。” “嗨,吃就完事儿,报名费就是个意思,统计人的。今晚多出来的全是吴国豪兜底。” 我诧异道:“那其实就是他请客啊,这小子发财了?” “嗯,算是发了,老城区拆迁嘛,他家在那有不少地呢,以前就是个收租的,不过以前那住的都是来打工的,光收租也挣不了几个钱。可现在一拆迁了不得,后半辈子都有着落了。” “原来如此,我说嘛,还整个什么十周年同学会。敢情是挣了钱请客吃饭,这家伙念书的时候怪小气,现在总算大方一次了。” “不是,你理解错了。他倒不是大方,人今晚摆这么大一局,请的可不是咱。” “什么意思?” “樊嘉卉你记得吧?” “有俩虎牙那姑娘?” 苏珥立马就竖起了耳朵,我忙正襟危坐,“她我还是记得的,得算班花吧,要说不记得就太假了。” 老杨点了下头,“对,就是她,人今晚主要奔着这位。” “哎,我记得上回是听你说的还是谁说的,樊嘉卉不是出国留学了吗?” “毕业了,刚回来,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智慧与美貌并重。” “等会儿,这又不对了,就算樊嘉卉回来还单着,那吴国豪可是早两年就结婚了吧,还是你帮我随的份子。” 老杨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今晚有家室的基本都带了,可他这个组织者,好像是孤家寡人啊。” 我也学着他压低了声音,“离了?” “还没,不过听说是快了,也不知道为啥,咱也不好问。” 这会儿老唐的媳妇儿轻哼了一声,“能为啥,男人有钱就变坏呗。” 又过了会儿,老杨朝门口抬了下头,我顺眼望过去,就见吴国豪和几个男生簇拥着一个姑娘走了进来,那姑娘长得明眸皓齿,米色的连衣长裙将她的好身材显现无遗。她回答着身边男人的问题,偶尔微笑时露出的可爱虎牙倒是勉强帮助我找回了当年的记忆。 苏珥小声道:“这就是樊嘉卉?挺漂亮呀,老实说,当年对人家动过心没?” “真没,一来我开窍晚,二来当时学校风纪严,连长发都不许留,加上还不会打扮,那会儿的她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好看。”我这话说得底气十足,樊嘉卉算是漂亮的,但比之苏珥就逊色一些,许是苏珥出身九尾狐世家,除了好看之外,身上总有那么一股子灵气。 “怕是你当时就算上了心,人家也未必会理你吧。” 我点点头,“这都让你发现了,妹子你真是目光如炬啊。” 吴国豪拿了个麦克风上台,“同学们,同学们,attentionplease。咱们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我看大家也都来得差不多,当然为了确认一下,也为了仪式感,现在开始点名。” 他拿出两页花名册,依次念着同学们的名字,大家也都很配合地答到。其实这样也有个好处,就跟我之前说的,你就算对面前这个人有印象,你也未必能说得上名字。他这会儿先点了一波名,那有疑问的基本全打消了,也避免了一会儿的尴尬。 “樊嘉卉。” “到。” “这可是多年不见的大美女啊,你们都没想到我能把她请来吧。下一位,李牧。” “搁这呢。” “哈哈,你也是同学会上常年失踪的人员,看来今晚的同学会必将大获成功,至少是最齐的一次嘛。” 他笑着朝我这介绍道,还看了眼苏珥,这才接着点名。我小声对苏珥道:“我一看这小子瞅你,心里就非常的不得劲儿。” 苏珥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拉过我一只手掰手指玩儿。我俩正腻歪呢,老杨轻轻推了一下我的肩,我扭头一看差点给吓着,原来那个樊嘉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和老杨的身后。 她小声道:“我看来看去,就这边眼熟的同学多些,不介意的话,我就坐这了?” 老杨刚才还一副超然世外的表现,这会儿狗腿得跟大内总管似的,见我跟苏珥坐得好好的,过去又是老唐两口子,自己就往边上挪了挪,在我和他之间让出个空座来。“坐,这有啥好介意的你们说是吧。” 这一桌三人带家属,就老杨光棍独一个,虽然他和诸如老唐家里的也都认识,但这会儿有个大美女来跟他配对儿,我们自然是不能说啥。而我虽然觉得这样有点扎眼,可老杨已经殷勤起来,我也只好装哑巴,希望待会儿不要引来班长的口诛笔伐才好。 班长点完名,笑道:“应到五十六人,实到五十四人,有一个向我请了假,说是闺女生病了。另一个说是在路上,我让他慢点,咱不赶这么点儿时间。” 说罢他往边上走两步,嘱咐服务员可以开始上菜了,接着回到主桌,然后环顾宴会厅,我支着胳膊拿手指挠着额头,就见他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李牧,咱们是真得有个七八年没见了,应该说打高中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今天难得你来了,一定要多喝点。刚才忙着招呼他们,都没工夫让你介绍一下这位美女。” “苏珥,我未婚妻。” “哦,苏小姐,幸会幸会。我就说嘛,你刚说是你媳妇儿,可我记得你还没结婚啊。” “快了,快了。” 我敷衍着,心想这小子怕是真有歪心思,跑这来那肯定不是触我逆鳞啊,人家是奔着樊嘉卉来的。故意提起苏珥主要就是为了点明我的立场,那意思是你小子碗里有这么大一香饽饽,就别瞅着锅里的了。 吴国豪就对樊嘉卉道:“嘉卉,我已经让酒店开始上菜了,这就入座吧。” 樊嘉卉撩了一下头发道:“我坐这里就好啦,反正一会儿大家喝开了,也就不在乎坐哪儿了。” 吴国豪有些尴尬道:“嗯,这倒也是。那…那就看你方便吧,我和老侯他们坐一起。” “好的,就那边嘛,我一会儿去给你们敬酒。” 吴国豪又和我们聊了两句,这就回了他的座位。服务员上菜,老杨让出位置把菜摆上去,然后直接转到樊嘉卉面前。他这点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不过我们都没在意,反正一桌也就他俩单着呢,这也算阶级友谊了。 樊嘉卉喝了口水不经意地问我:“李牧,你可以呀,上学的时候闷葫芦一个,毕业了倒是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深藏不露嘛。” 我微笑敷衍道:“啊,祖宗积德。” 樊嘉卉向苏珥招了招手,“苏珥,我叫樊嘉卉,是李牧以前的同桌。” 我闻言悚然一惊,这妞想干嘛!果然,苏珥跟她打着招呼,另一只手已经下了我的腰。我忙放下筷子,假装收手机,把她手抓住。“樊嘉卉,可不能瞎说啊,我记得咱俩没同过桌吧,我那会儿坐后排,同桌老换,你这个头怎么也不能跟我同桌了。” 樊嘉卉笑道:“你忘了,高三吧,有一学期搞定向帮扶,以每科成绩最好的和成绩最差的同桌一个月。那时候我英语好,咱们是做过一个月同桌的。” 老杨这时候点头道:“嗯,嘉卉一说我想起来了,高三上学期吧,是有这么回事儿,反正那段时间大家同桌都换来换去的。” 苏珥听出点端倪,“原来你英语一直就不好啊。” 老杨嘲笑道:“他就是懒,我都不知道该说他英语是好还是不好。他口语行,胆子还大,敢瞎说。但是语法学得相当糟,所以一上考试就完蛋。有一回模拟考完,英语老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以后,你还是瞎涂吧,至少我觉得你娃的运气不能太差了。” 我无语地转了转菜盘,取了酒来倒上。苏珥问:“瞎涂能比认真做分数还高?” 樊嘉卉道:“我和英语老师的看法一致,瞎涂应该不至于完美闪避每一道题的正确答案。” 我举起杯子,“内啥…都过去了,再说我学洋文也没用,喝一个喝一个。” 大家给我遮羞脸,一起碰了杯子,苏珥却来了兴致,“那,你跟他同桌之后,他英语成绩进步了吗?” 樊嘉卉把杯子一放,“嗨,别提了,他估计是让老师给刺激着了,直接把英语给放弃了。之前他口语还挺好的,打那以后也不正经念英语了,苏珥,你听过日本人念英语吗?他那会儿就故意这么念,同桌一个月,他英语雷打不动,我让他拉低了二十分,老师赶紧把我调走了。” 无错 第三百九十一章 这妮子段位不低 苏珥“噗”的一声笑出来,然后看着我道:“来,说说,让我听听日本味儿的英语。” “有啥好听的,一会儿回去上麦当劳给你买个埃斯库淋姆尝尝就得了。” 苏珥是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我说的是冰淇淋,笑得软在我身上,眼看不成了。 老杨又说了些当年读书时候的趣事儿,其实同学会这种场合无非也就是翻旧账,每次都得把那些话题再说过一遍。虽然我没参加过大型同学会,可是小规模的还是有,主要是关系还成的几个诸如老唐他们结婚的时候,你去了大家桌上聊的净这个。 气氛活跃些了老杨趁机问道:“嘉卉,国外的月亮看腻了,还是一颗红心向祖国啊。” “对啊,要不是为了混那个破文凭,谁愿意在那种连汤包都没有的地方呆三四年啊。这么些年知道我怎么熬过来的嘛,一瓶老干妈就能拯救我半年的胃口,我是实在不愿意再呆那了,还是祖国好啊,看你们一个个都过得不错,实在不成我就投靠你们去了。” “那这么说,不走了?工作定了么?” “不走了,工作算定了,在玉业投资部,前两天刚报道。” 老唐媳妇儿赞道:“玉业,那可算是国企啊,好单位呢。” 樊嘉卉摆了摆手,“也只能算半个,现在改制都很严重,半公不公的也很难受。你说公吧肯定够不上铁饭碗,福利也不如人家公务员。可你说私吧它又是那么一套架构,做什么事情都得层层批复。我爹也就是觉得这单位说出去好听,方便我以后找对象吧。” 大家报以微笑,老唐媳妇也笑:“嘉卉你这就太谦虚了,你学历这么高,长得又漂亮,追你的人还不得从这排到汤县去呀,叔叔也是瞎操心。” “想呢,不过说真的,我挺羡慕你们这样的,两情相悦恩爱相扶。感情毕竟不是逛超市,想找个互相看对眼的太不容易了。喜欢你的吧,你又不喜欢。你喜欢的呢,又不喜欢你。听着都矫情,难啊。” 原本她说这话也挺在理的,而且颇有几分自嘲的姿态,并不是一味傲娇。可好死不死的,她在说最后那么两句的时候还往我身上瞟了几眼,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苏珥勾了勾嘴角,“不矫情,能找到的都是福气,找不到的也不能将就,这事儿明明白白的,可不能稀里糊涂就把自己给交代了。嘉卉,说说你的标准呗,在座这么些人,保不齐就能给你介绍一个。” 老杨听了这话,也巴巴道:“对呀,也让我了解一下女神的择偶标准。” 樊嘉卉呷了一口酒,“标准么,头一个肯定得合眼缘,倒不是说要多帅啊,至少能入了你的眼,这和每个人的审美方向不同。比如我就不喜欢油头粉面的,只要干净大方,阳光朝气就行,我爸年轻那会儿就这样。所以要单说长相,其实在座的各位都已经达到我的标准了。” “主要呢,还得是投缘。我学习成绩不错的,但是我不喜欢学霸,我觉得学霸都挺不浪漫的。我喜欢有一点流氓气的,这不是贬义啊,你们也可以理解为少年气。就是不要那种撑着端着演大人的,人都会老的,过个几年不用装就已经是油腻大叔了。所以我喜欢那种能一直保持少年气的男生。” “性格吧最好是能比较迁就我的,我是独生女,有点被宠坏了,说白了就是自我,所以我需要一个脾气比较软的伴侣,要不然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那日子过得可就太没劲儿了。” “经济上是最现实的,其实也是最简单的。因为我是独女,我家条件也不算差,所以其实我自己就可以过得挺美。只要来一位不拉低我生活品质的人就可以了。当然随着两人生活成本的提高,长远来看,他起码得具备一点提升我们生活品质的能力吧,不过我想举凡有点上进心的男生应该都能达到。” “不过这些都是说说而已,真要遇上让我心动的人,可能什么标准,什么原则,统统不要了。” 老杨举起杯子道:“我觉得,你说的条件我都符合呀?” 樊嘉卉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子,“可惜咱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来电呀。” 这边正说着,那边吴国豪又拿起了话筒,“同学们,光吃可不行啊,气氛还得搞起来。有没有要上台表演节目的我们也欢迎,当然来敬酒的我们也欢迎。” 这话说出来,起哄的不少,但根本就没人想主动上台。吴国豪道:“嗯,看来气氛还不到位,要不这样吧,咱先玩个小游戏,全员参与一下。” “班长,什么游戏啊,别整得太复杂。” “不复杂,很简单,咱们按顺序来,每个人说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这两个人可以是同学可以是老师,甚至可以是二中里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有另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就行,所以想瞎编蒙过去可不许啊,大家互相监督,要有娱乐精神,你们说好不好。” 大家一听这么简单,连连附议。吴国豪道:“那就从我这桌开始,从我开始,顺时针轮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先说我最讨厌的,我最讨厌高二的政治老师,这个,似乎不需要理由。” 大家哄堂大笑,都是微微点头。说实话我也挺讨厌那个政治老师的,一个欧巴桑,政治课本来就够枯燥乏味了,她管得还宽,你说我们一个理科班,你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呗。有次我上课忙着写数学作业,也没妨碍谁,她把我的本子抽出来,说了我整整十分钟,可烦。 吴国豪压了压手,“我最喜欢的人是樊嘉卉,毕竟是咱们的班花,这个,好像也不需要理由。” 闻听此言起哄的人就更多了,我揉了揉鼻子,跟苏珥对视一眼,咋觉得今晚是宴无好宴呢。很多人便将目光投向我们这桌,樊嘉卉倒是大方,拿起杯子向他示意,“谢谢。” 班长开了个好头,接下去的便有样学样,不过大家还是搂着说,喜欢的人可以是在座的,但绝对没有人会指着谁谁谁说我最讨厌他,那就打起来了。 随着大家冒出一个个熟悉的人名,其实也算是回忆了高中的时光,找到了好些共鸣。很快就轮到我们这桌,老唐说完之后将话筒递给我,我轻轻磕了磕。 “我最喜欢的人是教物理的黄老师。对,就是那个整天描眉打鬓妆容上课的阿姨。传说她家里有四座大衣柜,我没去她家补习过,无从考证。但我留意过,她确实有一个月时间上课,穿的衣服不带重样的。” “当然,我喜欢她不是因为这个,黄老师爱打扮是她对生活的要求。她讲课很认真,对学生也很负责,在严厉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温暖的心。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反正我高三那会儿,黄老师曾经私下开导安慰过我,这算是唯一的一位,让我觉得有温度的老师。” “咦,我也有,有一回上连堂课,我生理期肚子疼,但还是忍着。黄老师课间的时候把我叫出去,问我怎么回事,我跟她说了,她就让我回寝室休息。之前不觉得,现在想想,她真是位好老师的。” “而且,我觉得黄老师的颜值还是挺能打的,她教咱们的时候得四十了吧。” “是啊是啊,她也不会乱发脾气,至少不会跟数学老师那样说你们让我很失望。” 大家七嘴八舌,都回忆起黄老师的好来。班长问我:“李牧,那你讨厌的人是谁?” 我偏过头想了想,“哦,大概是宿管老张吧,我和老杨毕业前还想着拿502灌他房门的锁眼呢。” 大家又哈哈笑了起来,宿管老张其实就是个看寝室楼门的大爷,但因为他太不好说话了,又有些小偷小摸,所以让人非常腹诽。那会儿有人自习晚了回寝室,他就把门锁上,非得是把铁栏杆拍遍他才会不紧不慢地出来,用一口方言数落着学生。 所以当时我们就想着毕业前要治一下他,趁他睡觉的时候往锁眼里灌502,让他出不来门。不过高考一结束我们就玩疯了,那晚喝得个个酩酊大醉,最后还是在网吧过的夜,而这一行动也就不了了之。 我把话筒递给樊嘉卉,她擦了擦嘴这才道:“我最讨厌的人是教体育的老刘,老不正经的,一上体育课就往女生这边凑,相信除了我之外,还有不少同学让他搭过肩膀扶过腰吧。” 立刻便有不少女同学响应,痛斥这个老色狼的各种下流行径,恨不得将其扭送公安机关法办。 我端着杯子低头跟苏珥讲着这个体育老师的德行,其实那会儿我们也好多男生看他不顺眼。但相比之下,能上体育课对男生来说就是一项福利了,倒也不太在意他的人品如何。 正抬头喝着酒,樊嘉卉突然道:“高中时候我最喜欢人——是李牧。” 无错 第三百九十二章 杨文勇遭遇车祸 “咳咳咳咳咳咳!”我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颤着手把杯子放下,又抽了两张纸捂在嘴上。我就觉得今晚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怎么也想不到应在这里了。苏珥一边给我顺着气,一边表情古怪地看着我们俩。我一手捂着嘴继续咳嗽,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向她示意我是清白的。 樊嘉卉这么一说,在场看她和看我的眼神就都不一样了。方才吴国豪虽然也说自己喜欢樊嘉卉,但一来人家是班花,喜欢她的不在少数,只是吴国豪敢于直白说出来罢了。二来他今晚是自己来的,并没有带家属,说起话来自然百无禁忌,别的男同胞那就是想说,也得顾虑另一半的想法不是。 可我俩不同,樊嘉卉是单身,我还带着女朋友呢。你这说好听点叫调侃我,说难听点那就是调戏啊。而且完全不把正宫娘娘放在眼里,孔圣人教导过我们,有主的干粮不能碰啊! 所以她这话一出,倒像是故意在挑衅苏珥。可苏珥也不能做别的反应,因为她说的是高中时候,意思是那会儿还没有你呢。但这话始终是让人不舒服,我有点后悔来这里了。 等我好不容易倒完气,樊嘉卉早就将话筒传了下去,而老杨他们也把这个游戏进行到底,仿佛刚才樊嘉卉就是对着大家开了个玩笑,并不会有人在意一般。 苏珥小声道:“不是让你适量了嘛,黄先生说了,这段时间只能少量饮酒,不许再喝了。你要不听话我就告诉爷爷去,不然就让二大爷削你,怕不怕!” “喝猛了,没多,就是呛着了,今晚不喝了。”我说着把残酒倒进烟灰缸,杯子倒扣在骨碟上。 樊嘉卉却道:“李牧,我记得你酒量很好啊,高中毕业谢师宴的时候,你可是带着几个男生撂倒了不少老师呢。” “那会儿年轻,仗着身体好不怕醉,压根就不是真酒量。” “那我敬你这杯总得喝吧,咱们自打毕业之后这可还是头一次见面呢。” 我有些为难,刚已经答应苏珥不再喝了,樊嘉卉这话又是挑事儿,那我肯定不能上这恶当啊。可我就纳了闷了,好不蔫儿的,她今晚跟我过不去干啥。 苏珥端起杯子道:“我替老李喝,他前段时间受了伤,大夫让他禁酒呢,真对不住。” 樊嘉卉这回倒没再作妖,和苏珥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然后晃着酒杯自言自语道:“其实我挺后悔出国留学的,错过了很多事,也错过了很多人。” 我刚想发作,苏珥的小手已经摁在我腿上,老实说这女人有点欺人太甚了,我跟她可真是清清白白,慢说是不是真有过一段,那就是连点暧昧情愫都没产生过。可她言语中透出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分明是把我放在了一个无法自证的位置。我大概明白以前关于我的传说都是怎么来的了,两嘴一张那就是故事会啊。 这会儿吴国豪走了过来,“哈哈哈,你们倒是喝得热闹嘛,怎么样,给我加个座?” 我吸了口气,伸手揽住苏珥的背,往老唐媳妇儿那抬了抬下巴,俩人一起往过让了让,在我和樊嘉卉中间腾出个座位来。吴国豪显然很满意,笑着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旁边。刚想跟我喝酒,却见我杯子已经扣在骨碟上,“李牧,你这是?” 我伸手指了指腿,“前段时间伤着了,走路还不太利索呢,大夫是不太让我喝酒的,咱听大夫的。” 他的目标并不是我,虽然刚才樊嘉卉给我点了把火,但他并没有在意,因为我是带着苏珥来的,而且刚才我这么一让座,他也知道我的心思,当下并不为难我,这就和老唐他们喝起了酒。 喝了一圈吴国豪对樊嘉卉道:“嘉卉,当年你可是我心中的女神啊。” 樊嘉卉看了他一眼,“是吗?我怎么没发现,再说你都已经结婚了,看来也只是曾经的事儿。” “没有没有,你现在也是我的女神。” 樊嘉卉并没有因为这句颇具暧昧的话而生气,“班长,你还是把心收回家里去吧,我可没有给人做小的觉悟。” 吴国豪笑道:“谁敢让你做小呀,我第一个不答应。好啦,不聊这些了,那边好些同学都想跟你喝一杯呢。” 樊嘉卉倒也不驳他面子,拿起酒杯跟他离开了。我这才有些放松,抹了抹嘴角,“我怎么觉得今晚他们一个赛一个的不正常。” 老杨放下筷子喝了口酒,“人都是会变的,谁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傻不愣登的高中生了。” 我摇了摇头,看看时间,就小声问苏珥要不要走了,呆着也实在无趣,更何况我实在是不想让人当猴耍。苏珥远远地看了眼和吴国豪一起的樊嘉卉,嗯了一声。我就推脱腿伤的缘故,要先离开了。在座的也晓得我那点心思,只道是下次私下组局再约。 没有和吴国豪他们打招呼,我和苏珥低调地离开了饭店,打了个车回家。苏珥道:“那个樊嘉卉没有她说的那么磊落。” 我挑了下眉毛,“怎么说?” “她说的豁达不是真豁达,但她说的自我却是真自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其实你念书的时候跟她几乎没什么交集吧?” “没有啊,我是县里来的住校生,她是城里娃,这两拨人除了上课以外本来就没有什么联系的。” “嗯,那她今晚只是故意调侃你,目的还是为了凸显自己。不过也正常,她条件那么优秀,想要在你们同学会中拿到焦点位置,挺合情合理的。” “图啥?” “不图啥,你可以理解为,莫名其妙的虚荣。” 我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回到家洗了个澡,老杨打电话来说是他也散了,没劲儿。 转天是周末,我们都在公司里呆着没事儿,就看任翰飞在那给凤雅楠安排后续参赛的舞蹈曲目,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我突然接到老杨的电话,可电话里传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请问,你认识这个手机的机主吗?” “呃,认识,你是?” “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是市人民医院,机主出了车祸,正在抢救,他的手机没有锁,我就尝试着给最近通话的人打电话。你方便来一趟吗?” “老杨出车祸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约是半个小时前,交警叫的急救车,如果方便的话,你先过来一趟?或者你也可以提供一下伤者家属的电话,我们直接联系他的家人,主要是他手机里的号码我们也不知道哪个是他家人。” “那我先过去吧,我是他同学,后边有需要咱们再联系他家属,他现在伤得重不重?” “好,好的。哦,伤者的情况不算太严重,但头部受到撞击,现在治疗中,具体的得看诊断结果。” “成,那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苏珥也跟着起身,“就是昨天那个杨文勇?出车祸了?” “嗯,大夫拿他手机打给最近联系人,找到我了,先过去看看吧,希望没啥大事儿。” 我开车带着苏珥一起赶往市人民医院,依着大夫指引的来到急诊中心,有一个中年医生问我:“你是那位车祸伤者的同学吧。” 我点点头,“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肋骨有两处骨折,不过好在都没有伤到脏器。头部撞击之后有轻微脑震荡的情况,但送来以后醒来过,现在是睡眠中。暂时看来,应该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听到这句我才放心下来,旁边一个警察走进来道:“你是伤者家属?” “哦,不,我是他同学,同志,他这是怎么弄的啊?” “算是自己弄的,晚上我值勤的时候,看到他从一栋楼里冲出来,直接就跑上了马路,把一部公交车给撞了。幸亏那会儿公交车的车速比较慢,要不然后果更严重,不过伤者肯定是主要责任。公交司机那边已经报警出险,如果伤者伤情严重,再进行协商。” “这么说,是他自己冲上马路撞的车?” “是啊,说实话这种行为很恶劣,严重的我们会认为他故意危害公共安全。但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就先保留意见。他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最近精神上压力比较大?怎么会想到轻生?” 我挠了挠头,“没有啊,我们昨晚同学会还一起吃饭来着,他状态很正常的,并没有什么负面消极的情绪。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也不是那种想不开会轻生的人。” 警察点点头,“那看来事出有因,只要不是主观上的问题就好。我还要忙工作,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 “哦,谢谢警察同志,辛苦了!” 我跟苏珥这才进了病房,看到老杨躺在病床上,头上裹着纱布。医生解释道:“伤者头部和胸部遭受剧烈的撞击,头部只是缝了几针,颅内并无出血。胸部有两处肋骨骨折,但断端位齐,也没有刺破胸膜,我们已经乔正,只需要静养便可以自然愈合。” 无错 第三百九十三章 这是咋撞上去的 “脑震荡,没事儿吧?” “没事,只是很轻微的脑损伤,而且伤者已经醒来过了,但这两天里估计还是会有头痛头晕、恶心呕吐的症状,所以我们给他服用了一点镇静药物,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 “谢谢大夫,那我就在这边等他醒吧。” 医生看了看我,“这个,同志,是这样的,因为伤者是警察报的急救,我们也在第一时间进行施救,没有耽误任何时间,现在伤者伤情稳定,我们也颇感欣慰。就是…那个…” 苏珥开口道:“是不是费用的问题。” “啊,对,伤者走的是急诊号,你看你们是不是先替他把前边的费用给结一下。当然我不是不相信你们,院方有这样的规定,要不然我也不能离开病房。” “理解理解,那麻烦医生带我去存一下费用,依着院方的规章制度来。” “好的,太感谢了,理解万岁。” “应该是我谢谢您。” 帮老杨补了费用,医生还得值班,只说是老杨醒了的话就去值班室喊他。送走大夫我和苏珥坐在另一张床上看着还在输液的老杨,实在有些想不通他怎么就能想不开跑去怼公交车了? “你这同学精神上真没问题吧?” “没问题,他很看得开的,不认死理。之前上班上得不开心,直接就辞了,一点都不纠结。” “他以前是什么工作啊?” “我记得他是学法律的,跟无忧姐倒是同行。” 我俩说着话,老杨醒了,他先是痛苦地呻吟了两下,我忙靠上去,“醒了?别动别动,医生说让你平躺着。” “咳…咳咳…你怎么来了?” “大夫通知我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我喊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我这边说着,苏珥已经去喊了方才那位医生进来。他稍微检查了下老杨的眼睛,又问了几个问题。“嗯,情况良好,如果累呢就多休息,注意姿势,最好是平躺,以免肋骨错位伤到脏器。” 谢过医生我坐在床边,“你这到底是咋弄的啊?人家可说了,是你先动的手,警察叔叔还以为是你精神有问题,要轻生呢。” 老杨想了想,“我是怎么受的伤?” 我看了眼苏珥,赶紧凑过去问:“不是吧,你居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受的伤?那你还记得什么?” “我就记得今天去工作,后面就没什么印象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很多穿白大褂的在我面前晃悠,再醒来,就看见你俩了。” 苏珥小声道:“可能是脑震荡后遗症,会有短时间的记忆缺失。” “反正你肯定不能是想不开就对了。” “开什么玩笑,我像那种人吗?” “我也觉得你不像那种人,可架不住你干的是那种事儿啊。你怎么受的伤?你自己冲上马路撞了公交车受的伤,得亏你撞的是这个,你要撞的是别的车,人家指不定还以为你想碰瓷呢。” 老杨皱了皱眉头,“横穿马路?” “嗯,还是在密集交通的情况下横穿马路,典型的找死行为,严重的话得算是危害公共安全。” “不应该啊,我连红灯都没闯过。” 苏珥问他:“会不会是你当时在追什么人?或者说是在躲什么人?” “还是没印象,追人我也不会横穿马路,我又不是警察。躲人?好像也不至于吧,我可没欠高利贷。” 我倒了杯水给他:“不是,你今儿到底什么工作啊?怎么折腾到这么晚。” 老杨突然有些犹豫,“呃,就是普通的工作。” “不能说?” “你知道我现在是干什么的吗?” “哟,这我还真不了解。” “面上是律师,其实算私家侦探。” “啊?这玩意儿不合法吧!” “谈不上,私家侦探这个名头肯定是见不得光,我辞职后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但因为人太年轻,加上也没有什么亮眼的履历,所以刚开的时候委托很少。后来我朋友想了个法子,专门帮人打离婚官司,主要针对的就是出轨养小三那种。” “私家侦探主要是行使普通公民的合法知情权,可以从事一般的民事调查活动。加上我们律师的身份,享有调查取证权,能够获取到的线索和信息就很多了。当然,这里还是有一些踩线的地方,比如跟踪、偷拍、买卖公民信息等。但我朋友说,咱们一来只针对离婚官司,二来调查的恰是法律所无法严惩的第三者问题,怎么说也算是为受害者主持正义,所以就干下来了。” “结果就凭着这个突破口,我们事务所在业内总算小有名气,前来委托的人也不少,当然明面上我们还是以律师事务所来运作的。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的工作内容不能跟你说了吧。” 我点点头,“了解,涉及客户的隐私。不过我多嘴一句啊,你这营生其实也挺招人恨的吧?该不会是让人报复了才…” “是,当律师都难免会遭人记恨的,不过离婚案还好,说到底就是钱怎么分的问题。而且我们针对的都是有不端行为的那一方,这对他们来说吧,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他们自己是不会去把事情闹大的。” 我看了看时间,“行吧,反正你自己也注意点,得亏这回没出什么大事儿。那你看我现在是找家里人来陪着你还是怎么样?” “我觉得身体还行,就不惊动他们了,我打给公司合伙人,看他有没有空,你这自己还有伤,先回去吧,谢了啊。苏珥,麻烦你们了。” 我看他神志明白条理清晰,也就不多矫情,跟苏珥一起下楼出了医院。开上车苏珥对我说:“今天的事老杨可能真是忘了一部分,但他应该还是有所隐瞒。” “是啊,他自己不也说了嘛,估计是调查什么出轨案,不好同我明说吧。” 苏珥摇了摇头,“道理上对,情绪上不太对,按说你也不是圈内人,你们关系看着还行,顺嘴跟你提两句也没什么,更何况这还事关他今天如何受的伤。可他有明显的犹豫,说明他是刻意隐瞒的,这就比较奇怪了。” “职业操守吧,得,他没事就成,我还真怕今晚得在医院里守着他。” 周一上午我让韩大叔给煲了骨头汤,和苏珥又买了点水果去看他,病房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我把东西放下,“咦,你不是说喊了同事来吗?怎么还是自己呆着。” “他昨晚来了,早上刚走,我俩也不能都不在公司。他给我订了饭,晚上再过来。” 我点点头打开保温桶,“那就先喝点汤,今天舒服点没有?” “嗯,脑袋清楚多了,就是胸口还隐隐作痛。” “那可不,断了两条排骨呢,得好好补补。” 他接过汤碗喝了会儿,突然道:“老李,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宿,硬是想不起我怎么就会去撞公交车的。”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就当自己喝酒断片了呗,这时候也不适合这么耗神用脑的。” “但我觉得应该和我最近的工作有关,其实我这几天只有一个工作。” 我忙抬起手,“内啥,要是不方便,就还是别说,毕竟是涉及到个人隐私,还是家庭方面的。” 他干笑两声,把碗放在一旁,“之前不说,倒也不是因为职业操守什么的,而是因为那个委托人你也认识。” 这下轮到我诧异了,“我也认识?” “嗯,你前两天还见过的,吴国豪。” “吴班长?他找你…对了,你说过他可能要离婚。” “嗯,他之前通知我参加同学会的时候,闲聊知道我现在的工作,后来找我吃饭,说他觉得自己的老婆不太对劲,怀疑她有外遇,想委托我查一查。” “那你…哦,隐私,隐私。” “没事,咱们现在就不当工作,当一个八卦聊聊,我并没有查到他老婆有出轨或者外遇的行为。昨天我也是在调查她,但后来怎么出的事,我却实在是毫无概念,但心里老是隐约觉得,跟我查的事情有些关联。” 我挠了挠腮帮子,“按说啊,你要是查出点什么来,那可能是让对方比如说是奸夫给暗算了。可你自己也说啥都没查到,那就完全没有理由啊。” 苏珥却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老杨昨天的调查有了突破性进展,但同时给他招来了祸事。不过因为他头部受伤,有些失忆,想不起来罢了。” 老杨道:“苏珥和我想的一样,我仔细回忆了下,想起了一些细节。昨天我带了一个档案袋,但现在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手机虽然在,可手机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录和线索。” “昨儿大夫是拿你手机给我打电话的,怎么你干这工作手机都不上密码锁的吗?” “当然有。” “咦?那他们怎么打开的?” “难道老杨出事的时候手机是解锁状态,然后一直就没锁上?” “不能吧,一不小心就自动锁定了。” 无错 第三百九十四章 暗中调查明燕飞 想不到老杨拿过了手机,“有可能,因为我经常要用手机浏览文件,所以手机的自动锁屏功能是关闭的。”他调出设置转给我看,果然自动锁屏选项是:永不锁定。 “丢的档案袋里有什么?” 老杨抹了抹鼻子,“是吴国豪老婆的一些个人资料,还有生活照,以及我查到的一些信息。” 苏珥问他:“你昨天是从那栋楼里直接冲出来出事儿的,那么你昨天在那见到他老婆了?” 老杨想了想,翻出手机道:“我想不起来有没有见到她,但我之前确实是查到了她可能会去那儿。” “咦,你怎么查到的?我以为你是跟踪她去的那儿。” “也是吴国豪提供的线索,他说最近自己上班的时候,老婆经常不在家,外出一整天也不知道去哪儿。问她也只是说去逛街,吴国豪就心中起疑让我调查他老婆。结果周六同学会那天,他老婆说老家有事儿,临时赶着先回去了。” “但那天他张罗着同学会,只把这件事告诉我,我让他要了一下车次座位,他老婆倒是截图了短信给他。于是我也买了那一趟车,想上去看看他老婆是自己走的还是跟别人一起离开。原本我还计划着如果有发现那我就不去同学会了,如果没有我就在下一站折回来。” “可是我在那节车厢等到车开,也没见到他老婆,后来我甚至走遍了所有的车厢,都没有看到他老婆的身影。我找关系让人查了一下那个座位的车票,并没有退票。所以我怀疑,他老婆也许真的来了车站,但根本就没有坐车离开。” “啊,这么古怪?难不成吴班长真的爱上一匹野马?” “我到了下一站就立刻赶回来,但已经耽误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就先去找了吴国豪,他有点激动,但并没有直接打电话去质问。而是让我想想办法,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老婆肯定是会奸夫去了,可老话说抓贼拿赃,捉奸拿双。既然对方有了这么明显的举动,正是拿到出轨证据的好机会。” “于是我拜托关系去查询他老婆的一些信息,之后便去参加了同学会。可后来得到的结果依旧让我迷惑,他老婆只定了去往县城的动车票,并没有其他的出行记录。而且也没有办理酒店入住登记,种种迹象表明,她真的有可能,是住在别人家里,而且就在玉城。” “昨天上午我又去了吴国豪家里,想找找其他的线索。吴国豪翻找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而我却从他家的电脑里看到了些端倪。我在电脑的网页浏览记录中看到了大量的租房信息,是一周前的记录,其中被频繁搜索的一个地址就是逸林大厦,我记下了上面出现的所有地址。” “但我没有把这个发现告诉吴国豪,因为我也不确定能发现什么,再一个怕他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儿来。所以就想着先去碰碰运气,昨天下午我只身一人去了逸林大厦,应该是去挨个确认地址了,可之后的事情,我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逸林大厦就是昨天他出事的马路边上,这栋说是大厦,其实只有六七层高,是一栋有年头的建筑。以前是玉城逸林农机厂的楼,后来农机厂黄了,这栋楼也被转手他用,现在其实更像是一座集体宿舍。想要租房直接到楼下的墙上一看便知,而且人员流动蛮大的,日租短租长租全都有,也算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吴国豪知道你出事儿了吗?” “还不知道,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的事儿,告诉他也没什么意义。” “行吧,你也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工作毕竟干不完。” 老杨点点头,我又给他倒了碗汤,扯了些闲话,见我跟苏珥要走,杨文勇张了张嘴,“老李。” 我回头,“嗯?” “我…我能不能麻烦你…” “这事儿让你公司合伙人接手不是更好吗?” “不是委托的事情,我就是想知道自己怎么受的伤,要不然…”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老觉得脑子拧得慌。” 我扭脸看了看苏珥,她轻轻点了点头,“那成吧,要不你把那几个地址给我,我去逸林大厦走一趟。事先说明啊,我就是去看看有没有人知道你受伤的事情,吴国豪的老婆出没出轨我可一点都不想管。” “嗯,谢谢,其实我自己也想现在就回去看看…职业病吧,不闹清楚怕是连觉都睡不着。” 杨文勇把地址信息发给我,又发了吴国豪老婆的照片,我一看这吴国豪的老婆长得挺大众,虽说不能算漂亮,但绝对不能说人家难看,就是普通到丢进人群里你一眼发现不了的那种。 “他老婆叫明燕飞。” “我去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啥,你踏踏实实养伤,既然没查出人家媳妇儿出轨的证据,吴班长那边你也就先别说,免得到时候真冤枉了人家,再怎么说,人家才是两口子。” 杨文勇点点头,我提着保温桶和苏珥出了病房。“妹子,你刚才为啥不拒绝啊,我毕竟不好开口。” 苏珥白了我一眼,“他既然说了,你会放下这个事儿不管么?再说了,就你那好奇心,比猫不差。” “哦,我本来就是猫。” 上了车看看时间还早,我和苏珥决定直接杀过去看看,驱车来到逸林大厦,把车停好,看了看大门左右,刚好有一家便利店。我走过去拿了两瓶水,一边付钱一边问:“老板,昨晚有人在这怼了公交车你知道么?” “你也听说啦,我瞧得真真的。” “哦?您看见啦,给说说,怎么回事儿啊这么想不开?” “不知道,昨晚我坐门口抽烟呢,有一个小伙子直接就从门里边冲出来了,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抢劫呢,结果那小伙子看都没看直接就冲大马路上去了,整跟公交撞了个对脸。” “是不是他追别人呢?还是让人追了?” “没有,他出来之前那一会儿根本就没人出来过。他撞上去之后,也没见有人追出来呀。我估计那小伙,脑子有问题,找死。” 我点点头,跟着苏珥往楼里走,这楼根本就没有监控,而且内部昏暗得很,亮着一盏发黄的灯泡。大门进去是个通道,左右的墙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广告,通道尽头就是楼梯,倒是挺宽。我翻出手机看了看地址,一共有四个,分别在二三四楼。 上了二楼,这两边的走廊堆满了杂物,有废弃的柜子,摞起来的纸箱,破了皮漏出弹簧的老旧沙发。因为左右都是房间,让走廊显得更加幽闭,苏珥紧了紧我的胳膊。 “咋,害怕?” “没,我扶着点你。” 我微微一笑,没戳穿她那点小心思,带着她往走廊里走,这两边的屋子大多都是紧闭,不过也有打开的,听到里面有洗麻将的声音。我来到207号房,门关着,敲了敲,没有任何动静。 刚想抬手接着敲,方才开着的那个屋里探出个头来,是个大婶,烫着花卷头,叼着烟卷,“找谁?” 我指了指房门,又说不出个名字,还是苏珥反应快,“大姐,这个屋子租出去了吗?” 那大姐这才走出来,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满脸带笑说:“没呢,你俩要租啊?长租还是短租?不过你们要是想开钟点房,楼上有好的,都齐活儿。这是间空屋,至少也得租一个月,要不里边没东西呀。” 我一听这大婶误会了,忙抬手解释道:“不是我俩住,我一乡下朋友要来打工,托我先给他找个地方落脚。我在网上看这边房挺便宜的就来问问。” 大婶这才点点头,“哦,我说呢,看你俩这穿着打扮也不能住这呀。怎么样,要不我拿钥匙开门让你们瞧瞧?” 我们忙让到一旁,大婶掏出一大串钥匙翻了翻,然后把门捅开,门板和门框发出嘎吱吱的声音,看起来是有日子没人住了。大婶走进去拿手左右晃了晃,“这是一单间,带洗手间和阳台,阳台不小,能晾衣服能做饭,一个月五百,水电另算,押二百块钱。” “您这,连床都没有啊。” “住就有了呀,我别的屋里还有床,这间之前收拾了没摆,你要租我就让人把床给你搬来。” 苏珥到处看了看,回头问大婶,“大姐,这楼里的屋都是您在租吗?” “五层往下空着的都是我们在租,往上都包出去了,他们拿去统一装修开小旅馆钟点房,我们也有一层。” 苏珥拿过我手机瞧了瞧,“我们在网上看到三楼四楼还有几间屋子。” “格局都差不多,就靠角落的能大点儿,住二楼方便,省得爬楼梯不是。” “嗯,您看看这几个房间,都租出去了吗?” 大婶扫了一眼,“这俩还有,四楼这个靠角落的屋子没了,前几天刚租出去。” 无错 第三百九十五章 事情又起了变化 我和苏珥不经意地对视一眼,苏珥接着问:“这间是不是就靠角落啊,刚听您说角落的大点,我还想帮孟大哥租这个屋子呢。” “嗯,对,这间就是靠角落的,是一个姑娘租了,她也是几个屋子看完才租的那边。” “那太可惜了,来晚了一步,那姑娘搬进来了吗?” “搬进来了,头几天还看她往屋里倒腾东西呢,其实角落的屋子也就大点儿有限,男人不如姑娘东西多,我看这屋就不错,角落的还贵五十呢。” 我拿手机到处拍了几张照片,“那成,我们回头问问孟大哥,没问题的话就租这。” 大婶看生意没立马成,边往外走边不咸不淡道:“那可得赶紧,这边屋子说不准啥时候就租出去了。” 我跟苏珥出了门,大婶把门带上,又回了刚才那屋接着搓麻将。我跟苏珥走到楼梯口,见左右无人注意,上了四楼。大婶说这四个地址里有一间租出去了,还说是个女的,我看八成就是吴国豪的老婆。可我们又纳闷起来,如果真是她,放着家里的房子不住,跑出来在这种地方租个房子算什么事儿? 人家男的养小三,设个外宅金屋藏娇,但也不至于搁这租吧。而且她是前几天才租的房子,方才大婶言语中也只说姑娘姑娘,没说人家是两口子,这个行为实在是太诡异了。 “咱现在怎么办?老杨昨天肯定也是问过的,搞不好就是在那发现了什么。” “要不我先去敲敲门,假装是来租房子的。我是女的,对方应该不会起疑,我看看那屋里住的是谁,是不是明燕飞,有没有男人。” 我琢磨琢磨可行,苏珥说得没错,我这个好奇心啊,根本压不住,现在既然已经知道那个屋子里很可能住的就是明燕飞,不最后确认一下,我今天晚上怕也是睡不好。 于是我跟她一起来到四楼角落,我隔着俩门站住,她上前去敲门。敲了好一会儿,屋里传来一个女声:“谁呀?” “你好,我是来租房子的。” “这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呀。” “哦,我知道,楼下大姐跟我说了,我就想看看靠角落这屋是不是大不少,方便让我看一眼么?麻烦您了。” 屋里沉默了会儿,这种老木门根本就没有猫眼,她应该是犹豫了一下,接着我就听到那边传来开门声,门先是开了道缝,苏珥忙道:“大姐让我自己上来麻烦您,如果方便的话,我就站外边看看,她说合适的话三楼有个靠角落的快搬了,可以等。” “哦,那你看看吧,其实都差不多,大不了多少。” 苏珥并没有进门,只是探头左右看了看,还点着头道:“好像是宽敞了些,估计外边阳台能长一点。” 里边人没有应声,苏珥道:“好了,谢谢你,实在是太打扰了。” “嗯,没事。” 那人说罢将门关上,我走过去歪了歪脑袋,苏珥向我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扶在我的肩膀上把我往楼梯口推,那意思是过去了再细说。我刚要转身,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把她让到一旁,自己走到那扇门前,左右嗅了嗅,然后整个人又贴到门上嗅了嗅,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苏珥。 她有点呆,但还是朝我招招手,我蹑手蹑脚地跟她走到楼梯口,回头望了一下走廊的尽头,又搭着她的肩膀下了楼,一直出了逸林大厦回到车上,苏珥才问我:“你刚才干嘛呢?” “那屋里有妖气。” “啊,你不是闻错了吧,是我身上的味道。” 我捏了捏鼻子,“不是,你身上的味道我很熟悉了,而且那妖气相当浓烈,我仔细闻了闻,是从屋里透出来的,应该是刚才她开门的时候散出来的味道。你看清了,屋里都有啥?还有那人是明燕飞不?” 苏珥点点头,“是明燕飞,跟照片上的人一样,就是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有点虚弱的样子。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边上摆着一个行李箱,还有一个塑料密封箱,阳台外面我看不到什么。” “没别人了?” “没有,就她自己。” “好奇怪啊,她自己一个人假装回老家,结果自己跑这租了个房子想干嘛?” “而且看屋子里的摆设也不像是要长住的样子。” “屋里还有那么大一股妖气,等会儿,我靠她自己该不会就是个妖怪吧!” 苏珥沉吟片刻,“其实,如果她真的是妖怪,咱们反而好说话了。毕竟是能幻化为人形的妖怪,只要亮出咱们人妖会的名头,还是可以交流的,或许还能问出老杨受伤的真相。” 我一寻思也是这么个道理,既然没有奸夫,反正我们也不管她出没出轨的事儿,要是妖怪的话,好歹算是圈内人,这里头真要有点什么事儿,刚好还落到我们的工作范畴里了。 “那怎么着?再上去问问?” “嗯,宜早不宜迟,咱俩再上去问问,这次你确认一下,如果真是妖怪,咱就直接亮明身份。” 我俩又下了车,直奔四楼角落,苏珥上去敲门,过了会儿那人又把门打开了条缝,“又是你?” “你好,请问是明燕飞女士吗?” “你认识我?” “嗯,我叫苏珥,这是我男朋友,我们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她顿时有些警觉道:“你们要问什么?” 我走到门边,仔细看了看门里的女人,没错,的确是老杨发给我照片上的那人。我示意苏珥让开点,然后仔细嗅了嗅,这会儿门半开着,那股子妖气已经非常浓烈,我百分百确认这屋子里肯定有个妖怪。 朝苏珥点了点头,苏珥直接道:“你别担心,我们没有恶意,请问你听说过人妖互助同盟会吗?” 明燕飞一怔,这才又仔细打量了我们两人一会儿,“你说你叫苏珥,你是苏家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们都放松了,这就没跑了。苏珥微笑道:“对,我是苏家的,这是李家的,既然都不是外人,方便让我们进去聊会儿吗?” 明燕飞这才打开门,“请进。” 我们进了屋子,明燕飞把门关上,又从地上打开的一吊矿泉水里拿了两瓶递给我们,左右看了看,“不嫌弃的话就坐床上吧,这里也着实没有什么东西。” 苏珥坐下道:“我们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您应该是能够幻化人形的妖怪吧。” 她点头应道:“是的,不过我好像同你们没有往来,不知道你们的来意是?” 我清了清嗓子,“先问一个事儿啊,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个男人来找过你?他叫杨文勇,是我的高中同学,昨天他就是在楼下出了车祸,我们想知道他来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明燕飞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是你的朋友?” “算是吧,不过先声明一点,立场上来说,我们肯定是站在妖怪这边的。本来我们是想了解一下他到底是怎么出的事儿,可我刚才闻到了您身上的妖气,这才知道您怕不是凡人,那既然都是妖怪,就好说了。” 明燕飞也打开一瓶水喝了口,“他昨晚的确来过,但是我不认识他,可我发现他对我怕是有些敌意。” “怎么说?” 她翻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档案袋,“这是他昨晚落下的东西,我打开来看了,里面全都是关于我的资料,还有我的照片。而且…而且这照片应该是从我家里拿出来的。” 我接过来看了看,没错,这估计就是之前吴国豪提供给杨文勇的资料。我一边翻阅一边道:“这里边的事儿我待会儿可以对您解释,能先说说他怎么了吗?” 明燕飞也不隐瞒,一五一十把昨天发生的事儿给说了。要说这事儿之前,就得先介绍一下明燕飞的妖怪身份。她是妖,真身是鸣蛇,《山海经·中山经》里记载:鲜山多鸣蛇,其状如蛇而四翼,其音如磬,见则其邑大旱。 所以她的本体就是一条巨大的白蛇,而背生四条透明的鳍翼。蛇我们知道,每当长大的都时候会有一个特殊的现象,那就是蜕皮。鸣蛇也不例外,只是妖怪的生长周期比较长,大约是十年左右蜕一次皮。每到这个时候她身上的皮肤就会快速硬化,必须蜕掉,否则就没法看了。 而这段时间恰巧就是她蜕皮的时候,但她入世多年,早就习惯了人世的生活,是以并没有打算回山里去完成这件事情,那样也太费周章了。于是她提前在网上找了一些房子,准备临时就在出租屋里呆几天,完成蜕皮之后再回去,也省的来回折腾。 昨天杨文勇来找她的时候,正是她蜕皮的关键时刻,杨文勇应该也是先从楼下大婶那获取了有效信息,猜测出明燕飞就住在这间房里,于是上来敲门,明燕飞并不理会,装作自己不在。其实她也没有办法理会,蛇蜕皮的当口乃是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自然不能被人打扰。 无错 第三百九十六章 吴国豪的爆发路 谁料杨文勇起了心思,他也认为明燕飞不在屋里,应该是出去了,于是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钟,没见到有人回来,他便拿出了开锁工具,这里的门锁都是普通的旧式锁,他很快就打开了。闪身进了屋里,彼时的明燕飞正蜕皮到一半,盘伏在床上。 杨文勇进了门见没有人预警,心里下意识的就确认自己的想法,屋里根本没人。于是他拿着小手电到处晃,想找点有用的东西,他发现了明燕飞的行李箱,打开来仔细查看,并确认了明燕飞就住在这里。 但他始终觉得自己的身后被人盯着,放下手里的东西他拿起手电往床上一照。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就见一条巨大的白蛇正昂着头俯视着他。慢说他只是个人了,就算许仙又如何?他可是跟蛇睡了好几年,猛一见到白娘子的真身还不是给活活吓死。 杨文勇还算好的,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啊——”的一声惨叫,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然后疯了一样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掏手机想要打电话报警。可他脚下一步不敢停留,脑中始终定格着刚才的画面,就这样拿着手机从四楼冲到一楼,出了大厦一个没刹住脚直接就上了马路,然后悲剧了。 “我当时因为虚弱,只是关上了门,后又见他在楼下出了事故,这才稍稍定神。忐忑直到半夜才终于蜕皮成功,又休息了好久,总算有力气幻化人形,之后我便不太担心了,随后我便发现了这些东西。” 我把事情前后串联了一下,觉得应该就是这样了,点头道:“这个杨文勇和我是高中同学,现在的职业是律师,还有一个身份是私家侦探。他之所以会来调查你,乃是因为得了你丈夫吴国豪的委托。哦对了,他其实也是我们高中同学。” “国豪的委托?” “对,也许是因为你最近准备蜕皮,显得行为举止比较怪异,你丈夫怀疑你有外遇。而杨文勇的公司是以擅长调查婚外情打离婚官司出名的,所以你丈夫就委托他来调查你。结果他就撞上了你的真身,慌不择路之下又出了车祸,不过他伤得不重,而且因为头部受到撞击,对昨晚的事情倒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去探望他之后,才得知他的这个委托,为了搞清楚他到底怎么受的伤,我就来这查看。刚好我有分辨妖气的能力,这才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我想,怕是你丈夫都不知道你的那个身份吧?” 她摇摇头,有些愣神,良久才道:“真的是…国豪在调查我?” 我扬了扬手里的档案袋,“是的,这些资料就是吴国豪提供给杨文勇的,本来这个事儿我是不管的,但既然是一场误会,我看是不是找个方案解释一下,免得你们夫妻俩生了芥蒂?” 明燕飞却并没有回答,又发了会儿呆,这才叹了口气苦笑道:“芥蒂,怕是早就有了,说什么调查我,他不过是想找个理由离婚罢了。” 苏珥一愣,“你们的婚姻状况已经如此糟糕了吗?” “是啊,比我想象中的还糟,我本以为他只是牢骚,现如今看来,他怕是早就没了感情。” “我插一句啊,说起来你们俩是咋认识的?” “其实我修成人形已经有段时间了,十年前我入了世,在乡下学习人类的生活方式。我拜了一位老人做干娘,报了户口,拿到了身份证明。跟着她一起生活了几年,最后还为她送了终。” 明燕飞安葬了老人之后,就在县城里的一个饭馆打工,因为她手脚勤快,店老板倒也不曾亏待她。约莫五年前,吴国豪考到了县里当一个小干事,其实也就是村官。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明燕飞,那时候的吴国豪还是一个努力上进的青年,家庭条件马马虎虎,对很多东西都没有太多的奢望。 呆在县里的姑娘本来就少,他二人天天见面,居然就开始谈起朋友来。对明燕飞来说,吴国豪是一个暂时失意的才子,有理想有抱负,会给她讲很多从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从而心生仰慕。而对吴国豪来说,明燕飞虽然是个服务员,可是看起来却并不像是没什么文化的人,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再后来吴国豪把明燕飞领回了家,他父母对明燕飞很满意,觉得这是个本份勤快的姑娘,又听说她家里已经没有别人,这倒是省去了很多事情,便支持吴国豪娶她回家。两人的婚事算是水到渠成,两年前便在父母的主持下结了婚。 许是明燕飞旺夫吧,两人刚结婚不久,吴国豪便争取到一个机会调回了玉城,虽然还是在政府部门当个小干事,可总归是在城里了。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家里有明燕飞操持家务照顾老人,生活也算甜蜜幸福。 可慢慢的,吴国豪的性格有了转变,玉城和县城是两种环境,所接触到的人也是完全不同的。在县城里呆着的时候只有明燕飞陪着他,可一回到玉城站稳脚跟,他的交际圈慢慢就广了。逐渐的他对明燕飞的感情也不像之前那么甜蜜,反倒像是把她当成一个操持家里的保姆一般。 并且打去年开始,吴国豪的生活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起因正是老城区拆迁改建。吴国豪的父亲在老城区有块地,算是祖产,除了祖屋之外还有自建房什么的。虽然后来他又在别处买了房子,可老宅依旧出租,不值几个钱吧也能换点进项。这么一拆迁不得了,直接变身暴发户了。 吴家又只有吴国豪这么一根苗,父母年纪大了,看儿子儿媳妇和美孝顺,于是赔下来的钱除了自己留一些养老,其他大部分倒是都给了吴国豪打理。吴国豪的心态立马就不同了,先是买了一部高级车,每天很招摇地开着去上班,随后又开始出入各种娱乐场所,整日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句话算是在吴国豪身上完美的诠释了。把自己倒腾起来后,他就开始看明燕飞不太顺眼,以前他是没想着去追那些条件特别好的漂亮姑娘,可现在不一样,他有钱了,有底气了。大把的钞票花出去,自然有年轻貌美的姑娘贴上来叫哥哥,怎么还会想着家里的黄脸婆呢。而且他有时候出去玩,别人都带着家属,可他嫌弃明燕飞配不上自己,是从来都不愿意带的。 随着丈夫对自己一天天的冷落,明燕飞也是有苦说不出。终归是几年的感情摆在那,有心想和他好好谈谈吧,可一天天的见不着人。自己又不是个爱告状的,也不好在公婆面前诉苦。只是依旧操持着家务照顾老人,想着自己反正是个妖怪,大不了就蹉跎这几十年,罢了。 可明燕飞这样的态度,吴国豪就有些难受了。他心里怕是想着赶紧和明燕飞离婚,自己好再换一个媳妇儿。但老婆又不是灯泡,你说换就能换呢?家里父母年纪是大了,可人不糊涂,明燕飞是怎么个人他俩心里明镜儿似的,对他们来说,儿媳妇勤劳本分又孝顺,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所以对明燕飞也是非常的疼爱。 吴国豪想要离婚,却始终找不出个理由来,于是便越来越疏远明燕飞,说白了就是冷暴力,希望她哪天受不了自己能主动提出离婚。但明燕飞能忍,纵使丈夫如此对待,也依旧没有说出什么来。而这一次恰逢她蜕皮,是件大事儿,可总不好无缘无故地消失,于是便在外边租了个房子。 这前后找房子准备的怪异举动让吴国豪起了疑,恰好又联系上了杨文勇,于是他便委托杨文勇来调查明燕飞,就是希望能找出点什么东西来开口离婚。 “他既然已经知道我欺骗了他,定会咬住这个理由来借机发难,此事我自然是无法与他们明说,难以自证清白,罢了罢了,既是所托非人,不如趁早斩断,只当是一场梦吧。” 苏珥道:“那怎么行呢,这吴国豪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一边让人调查自己老婆,一边还巴巴地给你们班花捧臭脚,这是打算无缝换媳妇儿呢?你瞧瞧你都认识的啥人!” 我揉了揉鼻子,“我也不知道他长大后是这么个德行啊,再说了我跟他也不熟好吧。” 明燕飞道:“算了,五年时间而已,对我们妖怪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只当喂了狗。” 苏珥愤愤道:“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他,再说了,就算是要离婚,也不能背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锅离了。到时候他们只会往你身上泼脏水,自己还逍遥快活。” “可是,现在这情况,勉强下去好像对明小姐也不太好吧。” 苏珥想了想,“既然他能来调查明小姐,那我们也可以调查他。明小姐可是清清白白的,但你这个老班长就未必了。只要我们抓到了他对婚姻不忠的证据,到时候离婚起码在舆论上不至于吃亏。” 无错 第三百九十七章 老常终于来信了 “你的意思是咱们回头去调查吴国豪?” “嗯,至少我觉得他这种人,应该是一抓一个准。” 我举双手作投降状,“行行行,听你的,不过这事儿是不是还得看看明小姐自己的意见。” 苏珥搂住明燕飞的肩膀,“反正,咱们妖怪不能让人给欺负了。” 明燕飞还有些犹豫,“这…我只是想和离。” “那就这么定了。” 明燕飞也没什么主意,让苏珥一通忽悠,就同意了。这边我们觉得也不能呆了,帮她收拾了下东西索性直接回我们那住下。苏珥一掀边上那个密封箱,突然“啊”的叫了声,然后直接撞到了我怀里。我错身一看,就见密封箱里装着几只牛蛙,还一蹦一蹦的。 我扭脸问明燕飞:“这是?” 她把盖子盖上,“蜕皮的时候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所以也要补充很多的食物。” 啊,明白了,我拍了拍苏珥的背,“你怕什么,韩老叔做泡椒田鸡的时候你不是吃得挺欢的嘛。” “活的嘛,煮熟了谁怕呀。” 我抱起箱子,“那成,今晚让韩老叔做了给你压压惊。” 她拍了我一把,“重不重,要不还是我来吧,你腿还没好全。” “没事儿,这么点东西不至于。” 东西并不多,明燕飞拉着行李箱和我们下了楼,我开车直接全给拉回了妖妖灵。 “这边的事儿咱指定不能跟老杨说,反正就告诉他那屋已经人去楼空了。明小姐先在咱们那呆几天,调查吴国豪的事儿交给谁?” “你就算了,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我让姐夫帮忙。” 我差点没一脚油门轰下去,“啥!阵仗太大了吧,就一个小干事而已。” “我让他们帮我查点咱们查不到的,其他的事情,我们有这么多姐妹,还怕搞不定么,这事儿交给我就行了。” 吴国豪也是活该,当负心汉就算了,你惹妖怪做什么。不过听苏珥的口气应该只是想给明燕飞博个清白名声离婚,想来吴国豪不至于被她们整得太惨。毕竟看起来明燕飞对吴家还是有些感情的,也不想把这事儿闹得鸡飞狗跳,能和平处理自然是最好的。 回了公司,苏珥把明燕飞介绍给大家,然后就跟姑娘们上楼商量去了。我打了个电话给老杨,跟他说去查过了,便利店的老板说他是从逸林大厦里跑出来冲得太猛,刹不住脚直接就上了马路撞到公交。而他提供给我的那些地址里,有三个还没租出去,另一个虽然租出去了但并没有人在。 我还假模假式地问他有没有想起点什么来,他道没有。我就故意问他知不知道租那间屋的人是谁,他也说不知道。我这才稍稍放心,反正他从始至终也没在逸林大厦里见过明燕飞,真要想起点什么来,我也能以脑子秀逗了来嘲讽他。 挂了电话我见任翰飞正和康康在那聊什么,凑过去一看,像是在聊一个方案。“干啥呢?” 任翰飞头也没抬,“凤小姐第一期的节目已经播出很久了,线上也同步了节目资源。我让康康剪辑几个版本再抬一抬热度,通过多维度的社交媒体资源来传播一下,给她的复赛造造势。” “哟,挺专业啊,得花不少钱吧?用不用再整个号,买它几万假粉啥的。” 康康不屑道:“我们要的是真实数据,病毒式传播,买粉这么下作的事情我们才不干。” “行,那效果怎么样?” “预期的效果很明显,虽然数据上并没有太靠前,但就传播力度上来看,雅楠姐的真实人气应该还是最高的。毕竟其他人那是真的买了粉的,咱比不过那些空头数字。” “好好干,唉呀,你说我是不是得提前找她签个名合个影啥的,要不过段时间就贵了,对了,复赛时间定了吗?” “已经通知我明天去抽签了,反正就是在周末。” 下午凤凤开车过来,把苏珥和明燕飞都接走了,我问她:“不是,你们这是要干啥去啊?” “去会所,仔细研究对付吴国豪的方案,无忧姐下班就过来。” 我擦了擦汗,“啊,那行,马到成功啊。” 看他们都在忙自己的,我索性掏出手机玩游戏,顺便看看常威在不在。运气很好,他居然在线,我问他最近在忙什么,他说就上周末抓了个没开灵智的精怪,而调岗的事情依旧没有消息。 “这样不行啊,是不是得再给你加把火。接下去有什么行动没?” “暂时没有,不过有一个线索在调查,目前还不能确定。” “是妖怪?” “灏城知道么?” “有印象,怎么了?” “消息说那边最近丢了几个小孩。” “这应该是人贩子团伙在那作案了吧?” “小孩的年纪都非常之小,没出周岁,并不是被拐走或者抢走的,而更像是被偷走的。” “偷?这咋偷,这难度相当高啊。” “对,小孩在家里被偷走,而小区相关监控中并没有任何发现,就好像孩子凭空消失了一样,很离奇。所以这条信息才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怀疑不是人类所为。” “等等,妖怪或者精怪偷小孩干嘛?这故事已经往聊斋方向走了啊,可据我对妖怪的了解,他们没有这种爱好吧?而且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拿小孩修炼的邪门道法。” “若按古籍中记载,吃人的妖怪都不在少数,更不论吃小孩的了。不过现在的妖怪应该都没有这种兴趣,可有一种妖怪,倒还真的偷小孩。” “啥妖怪啊这么缺德?” “姑获鸟你听过吗?” “那不是东瀛妖怪吗?” “不一样,古籍中也记载了姑获鸟,郭璞的《玄中记》,段成式的《酉阳杂俎》,甚至是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都记载了姑获鸟的存在。以《酉阳杂俎》的介绍说它夜飞昼隐,如鬼神。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妇人。” “又一个羽衣人?” “羽衣人是妖怪,但姑获鸟应该是精怪,说它可能是产死者所化。最关键的是它的脾性:无子,喜取人子,胸前有乳。凡人饴小儿,不可露。小儿衣亦不可露晒,毛落衣中,当为鸟祟,或以血点其衣为志。” “听明白了,总结就是说它喜欢偷人家的孩子。” “嗯,现在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看看有没有线索,姑获鸟偷孩子前,会将自己的羽毛落在晾晒的小孩衣服上,或是用血点在衣服上做个标记。所以民间一直有婴儿衣服不能晾在外面过夜的说法。” “啊,这个我倒还真听说过,那现在呢?有结果了没?如果真是姑获鸟的话,那些孩子会不会有事儿啊。” “不好说,但根据记载,姑获鸟是因为自己没孩子,所以喜欢偷人家的孩子养。性质上和拐卖儿童没什么差别,如果这么想的话孩子们应该是安全的。但毕竟咱们谁都没接触过,也说不准。” “说说你的想法。” “嗯,如果我们调查回来真是姑获鸟的话,是肯定要去抓捕的。我想跟你打个配合,孩子归你,姑获鸟归我。如果你们参与进来,你的任务除了救回孩子之外,主要是给我规避一下风险。” 我挠挠头,“行吧,我现在腿也差不多好利索了,那消息来源怎么说,还是你给我发信息?” “嗯,我这边一确认就给你发信息,只说灏城。你先把人带过来,接下来的就看你自己怎么引导了,毕竟不能说得太细,那样我就太被动了。” “好,我琢磨琢磨,你有信儿了直接通知我。” 老常要开始给自己找不自在了,我觉得这回我们只要出现就已经足够,没必要和他直接打照面,太危险。而且一旦他确认是姑获鸟作恶,那这坏东西让他抓也就抓了,倒是能把那些孩子救回来也是一桩功德。而且我刚好可以从救孩子这边做文章,牵制住我们的人手,让老常全身而退。 晚上苏珥她们呆到挺晚才回来,我问她部署得如何,她说已经让宋茜和凌瑶轮番出去跟踪吴国豪了。我点点头,妖怪们办事就是利索,还方便。这位吴班长最近要是检点一些还行,只要做坏事偷腥那绝对被偷拍。 转天任翰飞只身赶往瑤城抽签,报回来的场次是第三组,依旧是周天比赛。我心思不在这边上面,就让任翰飞自己和凤雅楠准备,需要什么资源尽管开口。 就这么等了两天,周三的时候常威联系我,说是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姑获鸟干的,因为丢失孩子的家庭中,都发现了姑获鸟留下的痕迹。不过暂时还没能锁定姑获鸟藏匿的地点,但我们这边也可以开始行动了。 于是下午时分,他使用神秘号码给我发了条信息:“灏城。” 我心说你小子也够偷工减料的,惜字如金啊,这我要怎么引导他们才好。但我没有迟疑,立马将短信的内容告知苏珥:“妹子,你有空吗?” 无错 第三百九十八章 看来是个大案子 “还行,在会所呢,怎么了?” “来短信了。” “啊?” “神秘人,又来短信了。” 苏珥只撂下一句“等我。”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然后火速地赶回了公司。我把手机放在桌上,双手交叉靠在沙发上作沉思状。席凡把脑袋凑到康康身后,看她搜索有关灏城的信息。 苏珥和闵子芩一进来就问:“什么内容?” 我冲她示意桌上的手机,她拿起来念道:“灏城?” 闵子芩道:“灏城,可不近呢,说什么时间了吗?” “没有,短信上只有灏城,并没有其他内容。” 康康道:“灏城,算是个三线城市,处内陆而多山,矿产资源比较丰富,从我们这边过去的话,动车六个小时。飞机一个多小时,但还得转动车赶一个小时,前后加起来,快不了多少。” 我沉声道:“神秘人既然又发来信息,也就是说常威,或者神秘组织在灏城肯定有个行动。” “可灏城我们不熟悉啊,这么大的地方,我们上哪儿找他去?” 席凡抬头道:“总是要先过去的,也许过去之后他就会发来进一步的信息呢?” “嗯,我觉得也是先过去瞧瞧再说。” 苏珥却道:“老李,你不能去,你的腿还没好全。” 我笑了笑,“已经无大碍了,不妨事。” “不行,万一到时候发生冲突,你自保都有问题。” 我拉过她的手,“妹子,我得去。” “你!” “一码归一码,你要让我呆在家里等消息,我肯定坐不住。放心吧,这次行动我就不打冲锋了,尽量都呆在后方。但只要有机会能见到常威,我就得去。” 苏珥看了看我,叹口气,“那就去吧,不过说好了,你不许参与具体的行动执行。” “嗯,听你的,你是指挥官。” 见我没有什么情绪,苏珥才左右环顾,“咱们四个都去,还有小方,通知一下你哥,让他也去。我通知二大爷,咱们还得找谁?给马先生打个招呼,把师琅姐也带上吧。” 闵子芩道:“既然有常威的行踪,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消息公布一下?” 我后背一凉,可不能啊,这要是把消息一公布,那就不是我们妖妖灵这点阵仗了。我咬咬牙道:“先不通知。” 苏珥诧异地看着我:“为什么?” 我故作狠辣道:“自己丢的场子,自己找回来,我可不想让常家先找到常威!” 苏珥给噎了一下,“好吧,不公开也好,免得走漏了风声。而且一下子涌进灏城的人太多,神秘组织肯定会有所察觉。还是咱们自己多带些力量,只要不落单,他们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末了她又捏了捏我的胳膊,“老李,答应我,一定不要意气用事,别想着毕其功于一役,咱们有的是时间收拾常威,所以千万不要冒险,好吗?” 我露了个微笑,“放心吧,咱不能老干那个自不量力的事儿,能群殴的时候我绝对不找他单挑。” 苏珥这才放心,开始通知二大爷和师琅。他们也很快就赶到了,师琅还带了两部越野车来,我一看羽如烟也开着车,看来只要一有常威的消息,他是绝对不肯错过的。 想了想我又对苏珥道:“灏城咱们不熟悉,明面上比较吃亏,你通知一下老刘,看他俩是不是来个人也跟咱一起去,至少他们代表官方身份,到了灏城兴许有些帮助。” 苏珥点头同意,又联系了刘振荣,对方很爽快地同意了,然后开车把张岚清送了过来。老刘自嘲道:“上一线我这个体力估计是帮不上什么忙,小张年轻,辛苦她跟你们跑一趟,我这边给你们把后勤工作做好咯。如果需要灏城那边的配合,就由我来协调。” 任翰飞从楼上下来,诧异道:“你们这是要出门?” “嗯,有点公事要办,快的话能在雅楠比赛前赶回来,要是来不及,我让马莉和凤凤张罗着,让她们那些小姐妹一起去给雅楠助威。” 任翰飞笑道:“放心去吧,公事要紧,只是复赛而已,凤小姐必定手到擒来。” 家里嘱咐完毕,师琅和崇明义各开一部车带着我们上路,原本是打算坐动车过去,可后来一琢磨,这么些人到了那儿,没个车行动起来终究是不方便,反正我们这群人里会开车的占一半,苏珥就跟马驳雄要了两部车,趁着晚上轮换开车,明天也能赶到灏城。 我跟苏珥还有张岚清坐崇明义的车,二大爷也在。席凡他们则是上了师琅的车。我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把话题引向灏城最近发生的事情上,好让他们推导出有妖怪作恶的可能上去。 苏珥先开口道:“神秘组织在灏城有行动,要么就是抓捕一只我们不知道的妖怪,要么就是得到了什么线索,就像在席家岭抓捕了泉先一样。” 我接口道:“如果是我们不知道的妖怪,那可就抓瞎了,只能等着对方给我们进一步的信息提示,这样容易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说老实话,有了这么多次交手,我觉得这个神秘人挺阴险的,如果一味地相信他,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遇得上他们,但还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那也没办法,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只能见招拆招,努力创造和他们正面交手的机会。可如果是另一种可能,那咱们也可以先调查一下灏城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儿。” 我给她点了个赞,“嗯,可行,让康康调查一下灏城最近的新闻,坊间传言和八卦都要。” 说完我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种事儿对康康来说太轻松了,昨天我也查了一下,灏城那边针对婴儿失踪案已经有很多传言了,现在是人人自危,相信很快康康就会帮着把矛头指向这里。 不多时康康就打来电话,“苏姐姐,我查了一下,灏城最近的新闻有煤矿塌陷事故,有恶意行凶案件,不过最受热议的是一个连环婴儿失踪案。” “哦?婴儿失踪?还是连环,是人贩子团伙作案吗?” “还不确定,一共失踪了四个孩子,这几个案子发生的时间还很密集,而且间隔都在两日,可每次都只失踪一个婴儿。从案情陈述上看并不像人贩子作案的拐骗手法,毕竟受害者都是未满周岁的婴儿。也不是明抢,而是在家中丢失的,看起来更像是盗窃事件。” 苏珥立马就感觉到此事的不普通,“详细说说。” “最近的一起案件就发生在昨晚,而往前每隔一天都有一起案件,最早一起是发生在上周三,也就是雅楠姐的比赛播出那晚。案件发生的时间都在晚上,受害者家属表示,晚上还哄着宝宝睡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孩子就不翼而飞了。这里甚至有两个家庭的孩子还是和父母同床睡的,另两个家庭是分床,但也都在同一个房里。” “也就是说有人在夜里从父母的身边将孩子偷走,可父母居然毫无察觉?” “对,而且受害者家庭的房门全都没有被撬的痕迹,根据小区的监控显示,当天晚上也没有任何可疑人出现在楼道的监控视频中,与其说是婴儿被盗,不如说是婴儿凭空就这么消失了。” 苏珥想了想,“案件现在有什么进展了吗?” “没有,不过灏城方面已经高度重视,甚至下了限期破案令,势要给灏城百姓一个交代。” 张岚清道:“我联系一下老刘,让他问问灏城那边的关系,看看警方现在都掌握了什么线索。” 苏珥又问:“失踪的婴儿,或者说受害者家庭,有没有什么共性?” 康康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没有,失踪的孩子里目前是三女一男,而受害者家庭也不太相似,有两家算是小康市民,有一家比较富裕,还有一家日子挺紧的。这四家中有两家是刚有的小孩,另两家则是二胎。从地方上来看,四个家庭离得也不近,较为富裕那家住的还是高级住宅区。而比较困难的那家,就住在城中村里,其余两家有一户在前两年新购置的小区,另一户则是老机关单位宿舍。” 苏珥眉头紧锁,“这么复杂。” “嗯,确实非常复杂,全无联系。要说唯一的共性,就是这四个婴儿,都没有满周岁。” 我自言自语道:“按理说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应该特别闹才对,怎么就能无声无息地让人给偷走呢?” 苏珥问我:“你也认为是被人偷走的?” “当然,难不成真是凭空消失?这不现实,也太科幻了。哪怕你找个妖怪出来,它也办不到让一个孩子凭空就这么消失了。” 苏珥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大变活人这个事儿,就是找个妖怪也办不到。” “不对,大变活人办不到,但如果说想要无声无息地偷走一个婴儿,妖怪还是有可能办到的。” 无错 第三百九十九章 引导他们找线索 我心中暗暗点头,可算是把妖怪给拽出来了,然后我也跟着思索,“咦,这倒是,二大爷,让您垫步凌腰潜入一个屋里,把孩子偷走,可行吗?” 二大爷打了个呵欠,“准备充分的话,当然可行,不过明义小子更为方便。” “嗯,明义兄弟能飞,确实更方便。这么一来就完美解释了为什么正门楼道那都没有发现嫌疑人的情况,因为偷窃者根本就没有走寻常路,如果打从窗外飞走,又是后半夜,还真是发现不了。” 苏珥道:“如果咱们的推论成立的话,那咱们此行的目标怕是也可以确定了。想来神秘组织也注意到了这个离奇的案件,而他们的目标,就是偷走婴儿的妖怪!” 我刚想给苏珥鼓掌,二大爷不紧不慢道:“苏丫头,你立场有点问题啊。” “啊?怎么了?” “虽说你们都没了妖格,可你们也还是妖怪啊。” 苏珥登时醒悟,“对哦,妖怪其实跟人没啥区别,偷人家小孩干啥。” “而且如果是潜心修炼的妖怪,更知晓善恶有报,又怎么会去行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呢。” 听得此言,苏珥又陷入了沉思。倒是张岚清挂了电话,“我联系了灏城那边的一个刑警,他也在专案组里,说是警方毫无头绪,现在也只能做大面积摸排检查,看是否能发现失踪婴儿的下落。” 我问她:“能不能让他带咱们去现场看看,是不是妖怪的,有二大爷在,应该能发现些端倪。” 二大爷抬头道:“这倒是,康丫头不是说了,昨晚刚发生过一起案件,咱们明天就去那家瞧瞧。” 张岚清点头道:“好,我跟对方沟通一下,毕竟是赶时间的要案,应该不会拒绝我们的帮忙。” 晚上八点来钟,我们两部车停进了高速的休息区,一边吃晚饭一边把我们刚才的推论讲了一遍。单从推理上来看,苏珥的猜测很值得肯定,可这就又回到最先的动机问题了。自打我们接手客服组以来,从来就是妖怪被人欺负,再不济也是妖怪被妖怪欺负,还就真没怎么见过妖怪欺负人的事儿。 师琅犹豫片刻道:“主观上来说,我也觉得妖怪不会作恶。但客观地说,甄一言也是妖怪,他虽说是在抓捕妖怪,算起来是我们妖怪内部的事情,但也足以表明,妖怪有可能作恶。而且…” 她稍稍迟疑,还是开口道:“而且倘若是灵智较低的恶灵凶兽,这…” 我跟苏珥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当年,林清玄就是被恶灵附体的蛊雕给抓走的,故而对这事儿她也比较敏感。其实她猜的已经八九不离十,常威说基本确定是姑获鸟干的,姑获鸟算是低灵智的精怪,偷人家小孩完全就是它的本能行为。 闵子芩道:“倘若如师琅姐所说,那这些失踪的孩子…” 我摆摆手,“先往乐观了想,毕竟目前也还没有传来噩耗,这会儿,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吃过东西换了司机我们又开始赶路,为了方便休息,这次男的一部车,女的一部车。苏珥她们倒是无所谓,我和席凡非常紧张,因为羽如烟和我们一个车子。这会儿刚把崇明义换下来,席凡大义凌然地说:“李哥,你腿伤不适合开长途,我来开。” 我则是义正言辞道:“那怎么行呢!此去路途遥远,少说不得开到天亮,当然是得大家轮换着来,我怎么着也得出一份力。” 羽如烟拉开车门上了副驾,“还是我和明义小哥轮换就好了,你俩好好休息。” “啊,也好也好。” 我和席凡上了后座,起初还能聊会儿,可高速上着实无聊,大家听着收音玩着手机,迷迷糊糊就靠着睡着了。中途下车上了厕所,还吃了个宵夜,等我再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我抹了把脸,活动着酸麻的关节,“咱这是到哪儿了?” 开车的是崇明义,“已经快到灏城了,在休息区,歇会儿等你们醒了再进城。” 下了车活动筋骨,我看另一部车都空了,想来姑娘们是都去收拾洗漱了。趁着没人的当口,我给常威留了个言,告诉他我到了。瞧了眼时间,这会儿八点多钟,我们整整在路上奔波了十多个小时啊。 上厕所洗了把脸,回到车旁,苏珥递了包子豆浆给我。我一边啃着一边问张岚清:“张小姐,灏城那边联系好了吗?要不成咱就自己去问问。” “不用,已经联系好了,等咱们到了,会有个姓赵的警官带咱们去受害者家里看看的。” “那就赶早不赶晚,吃完咱就去找他。” 大概九点来钟我们找到了赵警官,他看我们这一大堆人有些诧异,张岚清上前同他握手,并表明了身份。赵警官点点头,“现场其实昨天就勘察完了,没什么发现。再带你们去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肯定不能去这么多,毕竟受害者家属现在的情绪也不太好。” 我对张岚清道:“那就我跟苏珥带着二大爷一起吧,主要也是为了证实咱们的判断。” 赵警官开车领路,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小区里,我示意他们在楼下等着,当然也可以到处观察一下。我们仨则跟赵警官上了楼。他敲开房门,开门的是一个男人,看起来很是憔悴。他见为首的是一身警服打扮,就有些紧张道:“警官,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赵警官摆了摆手,“暂时还没有,我们也在全力追查。这几位是上面来的同志,协助调查的,想看看现场。现在领导都非常重视这个案子,所以能帮忙的我们都要试一试。” “哦,好,好。那你们看看吧。” 这是一套三居室,面积不算小,得有个上百平方。客厅外边是个大阳台,而另一面则是主卧,外边有个小阳台。我们进来之后就见客厅里坐了一位老太太,在那抹着眼泪。赵警官又上去安慰了两句,男主人把我们带到主卧,这里的床上也坐着一个女人,应该是他的妻子,此时正泥呆呆发愣,好似失了魂一般。 男主人道:“秀芳,警官们带人来调查现场了。” 那女人只是缓缓抬起眼皮,都不知道有没有看我们一眼,随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男主人扭头道:“我…我爱人太伤心了,各位就在这看看吧,平时晚上孩子就睡在旁边的摇床里。” 我们见到卧室的大床边上还有一个木质的摇床,栏杆很高,普通的婴儿即使站起来也爬不出来。而且这个摇床靠近内侧,也就是主卧门这边。另一侧则是阳台,我跟苏珥走过去,看了看这阳台,落地推拉门倒是有内扣,而阳台外边也做了铝合金的栅栏窗,上边还挂了一些衣服。 我回头问他:“这个落地门你们平时关上吗?” “这段时间没有关,现在这天气刚开始热,开空调怕孩子受不了,不开又闷得慌。所以推拉门是开着的,不过纱门是拉上的,怕有蚊子飞进来。可这门关不关的也没什么吧,外边的阳台上都装了铝合金栅栏窗,我这还是八楼,难不成犯罪分子还能从窗户爬进来?” 我示意苏珥先别跟出来,然后自己拉开纱门,在外边嗅了嗅,没什么特别的。其实过了一天,哪怕就是之前有妖怪来过,凭我的道行也捕捉不到痕迹。我退回来对苏珥怀里的二大爷道:“二大爷,我没闻出什么,还是您试试吧。” 苏珥将二大爷放在地上,男主人愣了下,“你们这是…” 我对他解释道:“猫科动物的嗅觉其实比犬科动物还要灵敏,放心吧,这位是训练有素的。” 男主人听我这么说,倒是接受了。二大爷左右嗅了嗅,然后猛地跃上了窗台,在细窄的窗台上来回踱步,突然它猛地抬起了脑袋,我们也忙顺着它的视线望上去。可这阳台顶部除了灯之外,就只有晾衣架,这会儿都还挂着几件孩子的衣服,想来是出了事之后他们也无心收拾。 二大爷盯着那件衣服看了好久,我则是想起常威说过,姑获鸟作案之前都会在小孩的衣服上留个记号,可能是羽毛可能是血点子。估计是二大爷发现了什么,我找来晾衣杆,把那件孩子的小外衣叉了下来,举在二大爷面前。二大爷凑上去嗅了嗅,然后冲我点点头。 我也凑上去嗅了嗅,倒是没有发现妖气,但还真有股特别的味道,挺怪的,一时间我也找不出个类似的味道来形容。但这会儿没法跟二大爷直接交流,我想了想,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件衣服,猛然间我就在衣服的内侧发现了一个红点。凑近了一闻,没错,刚才那股味道就是从这红点里来的。 我心说这没跑了,这个红点肯定就是姑获鸟留下来的,而那股子味道怕就是姑获鸟身上的。因为它是精怪而非妖怪,是以我们根本就闻不到妖气。几人在阳台上转了转,这便告辞下了楼。 无错 第四百章 接下来就看他们 到了楼下我示意张岚清先拖住赵警官一会儿,我们几人去对一下信息。上了车,二大爷直接开口道:“确实有东西来过。” 我则佯装纳闷道:“可打进门开始我就注意,并没有闻到任何妖气啊。” “没有妖气,但有个很特别的味道。从房间里到阳台,而且在那件小孩的衣服上也有。” 我故意打岔,“那个我倒也闻出来了,可别是孩子尿裤的味道吧。” 二大爷没理我,而是思索片刻道:“我怀疑,怕真是有精怪来作恶。” “精怪?精怪能有这么高的智商吗?这几起案件虽然看起来简单,可真要做到像现在这么毫无线索,绝对不容易。如果只是低智商的精怪,暴力不应该才是它们一贯的做法吗?” “不一样,即便是精怪,在使用暴力之外,也总有它们各自的习性。” “好吧,那就假设是精怪干的,可有什么精怪这么缺德,专门抱人家孩子呢?” 苏珥托着下巴,“若是依古书记载,吃人甚至吃小孩的妖怪倒是不在少数,可既然你们说的是精怪,我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去搜索。毕竟我连哪些是精怪都分不清呢。” 闵子芩道:“这好办,问问白爷爷,他是专家。” 也对,有这么一位妖怪百晓生在,不用太浪费了。闵子芩打给白泽老爷子,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闵子芩也没废话,两句寒暄后把我们这的事儿说了,然后问道:“白爷爷,有没有一种精怪,会抓小孩的?” 白泽一愣,“那可多了,很多精怪都会抓小孩,就跟野兽猎食一样,不稀奇呀。” “不是,不是暴力的那种,就是无声无息的将小孩偷走。” “这么麻烦,我想想。你是说悄悄地将小孩偷走?” “对,而且不是一个,每隔两天就偷一个,还一点都不挑。” “这么频繁?那肯定不能为了吃,妖怪也没这么好的胃口。隔两天就偷一个,嗯,两天?那些婴儿丢的时间都在晚上吧?” “对对对,全都是晚上丢的,而且监控中看不到任何可疑人物,所以我们才怀疑是精怪。二大爷也说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反正不是妖气。” “我倒是想起一种精怪来了,不过这种精怪我也没见过,所以只能按传说来讲。” “好啊好啊,那您快给说说,是什么精怪?” “姑获鸟?” 此言一出我们全都安静了,我心中是暗自点头,姜不愧是老的辣,白泽大大仅凭闵子芩的一些描述就能给出姑获鸟的猜想,堪称活的妖怪百科全书了。而她们估计是在消化姑获鸟到底是个什么精怪。 苏珥抬头道:“姑获鸟,不是东瀛妖怪吗?我在和游戏里都听说过。” 闵子芩却是摇摇头,“姑获鸟,我在《本草纲目》中见过它的记载。” 白泽大大直接解开了谜底,“姑获鸟,是一种精怪,据传说它穿上羽毛就是飞鸟,脱了羽毛就是一个妇人,也就是说她其实是一种可以在鸟形和人形之间变化的精怪。有一种说法讲它可能是因难产而死的妇人所化之精怪,这个无法证实,毕竟精怪的产生本来就很具有随机性。” “而这个姑获鸟变幻人形的时候,是个妇人模样,但因其无子,故而喜欢偷取别人之子。所以人类逗弄婴儿的时候不能让它看见。而且不仅如此,就连婴儿的衣服也不能露天晾晒,每到夜晚必须收回房中。因为姑获鸟的习性是白天隐藏而夜晚出巢,倘若婴儿的衣服夜间没有收回去让它看见了,它便会将自己的羽毛落在婴儿的衣服上,或是点一个血点在衣服上以为标记。隔天晚上就凭着这个血迹来将婴儿偷走。” 闵子芩忙问:“这姑获鸟偷走小孩是要干什么?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 “啊,主要是为了养着。因为它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它就偷别人的孩子来养。初时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但姑获鸟毕竟是智力低下的精怪,偷取小孩也不过是它的本能而已。而它其实是不太具备有抚养婴儿的能力,所以一旦时间拖久了,被它偷走的婴儿很有可能会病饿而亡。”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应该还有得救?” “嗯,没什么意外的话,倒是能撑个把月,但婴儿成长期太脆弱了,所以还是很难说。” 我看白老爷子已经把正主给点了,也差不多该想法子求证了,就问他:“白爷爷,假如是您所说的这个什么姑获鸟作恶的话,那我们要怎么才能确认呢?总不能晚上等着它来吧?” “方才我不是说了嘛,它选择目标前,都会留下记号。你们可以在已经案发的几个地方找一找,看有没有类似的记号,如果有,那就是它无误。再一个,之所以姑获鸟偷窃婴儿需要两天,乃是因为它只有夜间出巡,故而需要一个晚上找寻目标,第二个晚上才会行动。” 我一拍巴掌,“有啊,刚才那衣服。” 二大爷也点点头,“方才那衣服上确实有比较明显的气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姑获鸟留下的标记。” “我刚才好像真看到那件衣服里有个红点,还想着这家长怎么连孩子衣服都没洗干净就晾了。” 苏珥问道:“确实?” “我记得就是有,要不这样,你带着二大爷再跟张小姐他们上去一趟,就去确认我刚才叉下来那件衣服,如果有姑获鸟的标记,那咱们至少已经找对了方向。” 苏珥闻言也不多想,带着二大爷就下车找张岚清去了。我又问白老爷子:“白爷爷,那这姑获鸟一般会躲在什么地方啊?” “哦,这个就真不好说了,山洞也有可能,破庙废宅也有可能,现如今废弃建筑更多,都可能被它当做巢穴,没个定数的。” 我想了想,“倘若我们想要找到它,也算是大海捞针,这时间有点耗不起啊,就算咱们耗得起,那些孩子也等不起。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引它出来呢?找个孩子当诱饵?那也不现实呀。” 白老爷子开口道:“不要光想着婴儿当诱饵,因为即便没有诱饵,它也会自己找目标的,你们只要提前找到被它标记过的目标,就可以守株待兔了。” 闵子芩道:“对呀,我想想,前天晚上它刚做了案,如果不出意外,昨天晚上它应该是在标记新目标,那么今天晚上它很可能就又要来偷走那个目标婴儿了。” “得在天黑之前找到被它标记的目标啊。” 我们在这商量着,苏珥他们已经下来,上了车道:“走,跟上赵警官的车。” 崇明义没废话,直接发动了车子。我问她:“怎么了?” “确认了,你刚才叉下来的婴儿衣服里,的确有一个红色的血点,二大爷也认定那个血点与奇怪的气味同属一源。小孩的家属说,那件衣服洗完之后晾出去已经有个三四天了,但因为昨天早上发现孩子丢了,所以压根就没心思再去理会那些衣服。” “现在由赵警官带路,领我们去之前发生案子的三个受害者家庭中调查,主要目标就是婴儿的衣服,看看是否也同样有这样的标记,如果有的话,那就应该是白爷爷说的姑获鸟无疑了。” 很快赵警官就带我们到了第二个受害者那,正是其中的高级住宅区。因为目标十分明确,这回只有苏珥带着二大爷跟他俩上楼去确认,当再次发现一件婴儿的连体衣上有散发着奇特气味的红色血点之后,我们心中已经有了清晰的方向。 虽然赵警官并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但他还是一丝不苟地带着我们走访剩下的两户人家。而我们已经开始议定要如何锁定目标,这里怕是还得需要灏城警方的配合。首先,姑获鸟的目标都是未满周岁的婴儿,正好,公安局的户籍部门掌握了全市所有的新生儿资料,直接就可以帮我们把目标给圈定出来。 然后,依照姑获鸟的作案习惯来看,它的标记应该已经在昨晚定下去了,今天晚上就是它行动的时间。所以我们只要在天黑之间,从这些新生儿家庭中找出被标记的那一户,那今天晚上就能逮住它。 而排查标记这个事情,本来最合适的应该是让灏城的警方来帮忙,他们的身份摆在那,直接上门不会引起市民的恐慌。倘若是陌生人贸贸然的去调查,结合最近的舆论,怕是直接就给当坏人报警了。但我们肯定不能让警方办这个忙。 原因也很简单,首先妖怪的事儿不能让人类掺合。其次捕获姑获鸟这事儿怕是让警方掺合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容易出乱子,而我们的目标是救回所有的婴儿,肯定还得让姑获鸟成事儿,她才有可能归巢。接着请崇明义和毕云方跟踪到它的老巢之后一举将婴儿救出,这些部署警方都帮不上忙。 无错 第四百零一章 明暗两线做准备 最后,也是很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这次我们来到灏城,起因是神秘人给的一条信息。啊,其实就是老常给我发的那条信息。也就是说这次我们来这是为了会一会神秘组织,于我这边呢,就是为了再给老常造造势,让神秘组织知道老常的处境不好。 所以今晚除了跟踪姑获鸟解救婴儿之外,还得跟神秘组织的势力有一个碰头。显然这个事儿也不能让警方知道,所以斟酌来斟酌去,还是决定让张岚清要来新生儿的信息,然后请崇明义和毕云方辛苦一下,挨个去确认一下。当然我们也还有招,那就是让他俩请灏城的雀雀们帮忙一起找。 确认完四户人家,我们已经笃定了作案者就是姑获鸟,谢过了赵警官,张岚清请老刘去要灏城的新生儿数据。我们则是把车开到一个比较僻静的所在,崇明义已经幻化了真身,开始号召灏城的雀雀们来帮忙。席凡和羽如烟去花鸟市场拉了一车的鸟食和面包虫,看得我怪恶心的。 灏城好歹是个三线城市,体量还是不小的。虽然近年来生育率一直在下降,可每年的新生儿数量至少也得好几万。当然,这是以整个灏城来计算的,看姑获鸟前几次的作案范围,虽然从高档住宅区到城中村都有涉及,可好歹还是在灏城市区里,于是我们大胆地把周边其他的区县全都排除,唯独留下灏城区。 这样一来,新生儿的数量立马缩小到几千人,即便如此,数量依旧可怕。幸亏有当地的老乡们帮忙,张岚清的地址一要到,苏珥立刻划定了几个片区。崇明义和毕云方就照着那些地址充当翻译,跟蜂鸟接单似的,谁认识就谁去确认,最小单位为一个小区。 我看他们在那忙活儿,抽空打开游戏看了眼,常威给我留了言,“还挺快。” 我问他:“说起来你们的行动在什么时候?知道姑获鸟的落脚地了吗?” “不知道,根据它作案的规律,今晚应当会有案件发生,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了城里的观测点,打算晚上人肉观测,一经发现,我和酸与就会跟上去。” “很落后啊老常,我估摸着我们这边能比你们先找到目标。” “哦?” “要善于团结一切可团结力量嘛,这会儿城里的雀雀都在我这边领任务呢,就去找昨晚让姑获鸟标记了的家庭。等找到之后怎么办?我们这边肯定是要让崇明义哥俩去跟踪的。” “找到之后告诉我,我会让他们侧重于这个方位的查探,这样咱们两边都能盯上它。记住,在没有发现它老巢之前,两边谁也不许有动作。” “明白,今晚只要能跟你们照上面就行吧,不一定非得要交手,还是以救出孩子为第一要务。” “嗯,再联系。” 收了手机我看他们还在派单,回头问闵子芩:“对了,你咨询过白爷爷没?遇见姑获鸟该怎么对付它,免得咱们走弯路。” “白爷爷说,就这么打,姑获鸟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如果我们救走了孩子,它很可能会狂化,所以在制住它之前,最好是不要让它看到我们带走了孩子。” “看来到时候得一边牵制住它,一边去解救孩子们。” 苏珥那边整理好了地址,听我跟闵子芩说话,回头来问我:“老李,要是今晚遇上了他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救娃啊。” 苏珥点点头,“那就好,我还怕你一见到常威他们就急火攻心,光想着要对付他们了。” “哦,我拎得清,要只是对付一只妖怪,那保不齐我就把矛头先指向他们了。可这里还有好些个婴儿的事儿呢,那咱肯定得先保证他们的安全,至于常威甚至是姑获鸟,都可以放在其次。” “嗯,好,那晚上我们就以这个优先级来行动。” “妥。” 虽说请了乡亲们来帮忙,可架不住量多,而且只是灏城区,也不是块小地方。雀雀们领了任务飞往目的地确认再飞回来,基本两三个小时就没有了,一只雀雀顶多帮我们确认两处地方。 一直等到半下午的时候,终于有了回信,有只虎头凤回来告诉崇明义,它去的小区里,有一户人家的阳台那挂了婴儿的衣服,而衣服里有个红点。 问明了地址,崇明义开车捎上虎头凤,带着苏珥和二大爷赶往目的地,等到了地方二大爷会想办法上楼确认一下那个红点是不是姑获鸟所留,这方面确认还是得让它亲自出马比较靠谱。 不多时苏珥打回电话,说是二大爷已经确认了那户人家的阳台里也有姑获鸟的气息,并且那件婴儿的衣服上的确留有姑获鸟的标记。二大爷还观察了一下,这户人家有两个孩子,大的四五岁,小的还在襁褓中,家里只有两位老人在,孩子的父母估计上班去了,看来姑获鸟今天晚上的目标就是这户人家无疑。 我让张岚清和闵子芩打了部车过去和他们会合,观察一下那边的情况,好部署今晚的行动。而我们几个仍旧呆在这里等回来报信的雀雀,直到所有的雀雀都回来,再没有发现另一个目标之后,我们这才谢过乡亲们,收拾了东西赶过去。 这是一个普通的住宅小区,年头不长,楼层也都不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频发的案子,小区对进出的人员把控也相对严格。被标记的那户人家靠南面,在十六楼。像这么高的楼层,加上有小区的安保,我估计这户人家的警惕性并不高。 苏珥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大家都在车里待命,天上由崇明义和毕云方监控,一旦发现姑获鸟并确认了它的盗窃行为,哥俩就跟上去。而我们则根据导航追踪,务必等崇明义他们确认姑获鸟回了老巢,再考虑解救行动。这部分更简单,几个妖怪上去逮住他,其他人救小孩,两线作战,尽量别让姑获鸟发现就行。 这个还得到时候再详细部署,因为你不知道姑获鸟会把我们带到个什么地方去。至于神秘组织那边,苏珥也考虑到了,如果提前发现他们,则敌明我暗,那就让他们先动手,看看是不是能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是事后发现他们,那就尽力抓捕他们,这没啥好说的。 但如果是行动中发现了他们,等于是撞上了,这时候就照下午我给定的调子,优先救孩子,其次是姑获鸟,再次才是神秘组织。 羽如烟主动请缨跟踪行动,我问他翅膀恢复好了没,他道是早就好了,这都近百日了,再怎么休养也够了。于是我便同意他和崇明义哥俩一起盯梢。 搜寻孩子的主力是二大爷,它的嗅觉可以让我们有效地找到被藏匿的婴儿。为了保证安全,师琅姐也一起,随行的还有闵子芩席凡跟张岚清。带闵子芩去主要是考虑有些孩子已经被抓来好些天了,要是有个身体不适的她当时就能采取些措施。而其他人主要是抱孩子去的,你总不能让二大爷叼着回来吧。 我被勒令留下来策应指挥,主要还是苏珥怕我见着常威控记不住寄几,再给坏了事儿。还一个是担心我的伤没好全,拖了大家的后腿。所以为了盯住我,苏珥自己都留了下来。 姑获鸟要行动肯定在后半夜,所以头前我们还是比较放松的,我找了个机会把这边的发现告知了常威,顺便把我们今晚可能执行的计划也告诉了他。他的回覆是,他们会靠后潜伏,让我们打头阵。只要姑获鸟不行了,他们就会出手抢走姑获鸟,至于孩子,他们就都不掺合了。 “你这手挺损的啊。” “没办法,我是坏人。” 两厢安排完毕,我们先在小区后边的排档摊上开了一桌,既然来了,索性尝尝灏城的特色美食,吃饱了饭晚上也有力气干活不是。二大爷想喝酒,让我给拦住了,于是我们从排档吃到烤串,又从烤串吃到了宵夜摊。一晚上都在给张岚清讲故事,要不着实无聊。 终于熬过了十二点,毕云方都下来要了几回零食,小区里的灯火已经不多了,我们也回到车上等着,就看姑获鸟什么时候能出现了。 为了保证体力,大家轮番休息,我跟席凡打着游戏倒是一点都不困,就让姑娘们先睡了。二大爷和师琅姐睡和不睡没啥区别,所以不管是盯梢还是守夜的其实都仰仗着这帮妖怪。 就这么一直等到了两点多,我和席凡刚结束一局战斗,输得老惨了。看来小学生们都被家长赶去睡觉了,能在这个时间点打游戏的,那都是社会精英人士,就比如我俩。嗯,下车散了根烟,吊吊精神,自打我戒烟以来,只有出任务的时候苏珥允许我抽烟,平时要自觉捏。 所以我很珍惜这种时候,果然验证了那句话,得到的越少,就越看重。我正学着于老师那样蹲马路牙子上嘬烟屁呢,师琅从车窗里探出个脑袋道:“小牧,准备一下,目标应该是出现了。” 无错 第四百零二章 姑获鸟的藏身地 我忙把烟屁往脚下杵,然后又是一愣,“姐,什么叫应该是出现了?” “明义说他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行迹,但对方还没有开始行动,所以暂时没法确认是不是姑获鸟。你们也别急,就算走,也得等姑获鸟得手了咱再走,我就是先提醒你们一下。” “哦。”我应了声又把烟抽出来,得亏这脚没踩下去,还能嘬上两口。 苏珥下了车,一巴掌把我手里的烟屁拍掉,“准备准备,目标出现了。” 我抬起脑袋无辜地望着她,她压根没理我,一扭身和闵子芩找洗手间去了。看她走了我又捡起烟屁,吹了吹灰尘,深吸一口,然后踩灭,“走,干活去!” 上了车我听他们正在沟通,毕云方道:“现在看起来就是一只鸟,个头跟我差不多。” 我琢磨着那也不小,都赶上小公鸡了,这个体型还能在天上飞的,城市里可不太常见。“小方小方,你俩放远一点,别惊动它,看它怎么行动。” “嗯,我们已经飞到对面楼上监视了。” 过了会儿苏珥回来,“怎么样?动手了吗?” 我摇摇头,崇明义道:“目标飞进了阳台。” 我们立刻提高了警惕,但崇明义哥俩都没有靠近,毕云方还特地飞到了另一面监视,防止它从另一个窗台跑出来。这一等足有二十分钟,终于,羽如烟道:“目标出现了,还是在那个阳台。” 我们这会儿也不敢下车,其实下了车也看不清十六层阳台顶上发生的事情,崇明义接口道:“现在瞧着又像是一个人影,在阳台那边晃动。咦,好像有东西从阳台的栅栏里递出来了。” 羽如烟道:“是婴儿的襁褓,阳台里的人影应该是人形状态的姑获鸟,它先把襁褓从栅栏里递出来,难道它不是单独行动?还有同伙在外面接应?” 崇明义道:“没有,周围并没有别的飞鸟。” 接着他俩齐齐咦了一声,羽如烟道:“原来如此。” “咋回事儿啊?” 崇明义道:“那姑获鸟将婴儿递出来之后,自己就变回了鸟形钻出来抓住襁褓,现在已经飞起来了。” “得手了?你们保持距离,跟上它。” 我们这边两部车也齐齐发动,我跟苏珥坐师琅的车在前面带路,席凡开另一部车紧随在后。平板上显示三个点虽然是分散的,但都朝着一个方向在缓缓移动。苏珥坐在前排给师琅导航,我则是发了条信息给老常:目标咬住了。 虽然车子往哪儿开我没啥概念,但从地图上看,应该是向着城区外围开。现在不到晚上三点钟,路上几乎没什么车子,两边的商铺也全都是关着的,车子越开路两边的建筑就越少。 苏珥道:“这已经开出市区了。” “不急,意料之中,想来它也不可能在市区里做巢。” 路两边开始只剩下路灯,连建筑都没有了,过了一会儿又出现一些低矮建筑,估计是到了某个城乡结合部。苏珥看着地图道:“咱们现在只能往这个方向追,事实上我们跟它已经偏移了大概有三公里左右的距离。” “没事儿,已经到城市外围了,想来它也快停下来了,到时候让小方它们盯住,咱们慢慢找路过去。” 果然,又开了一会儿,已经三点半了,苏珥说道:“他们停下来了。” 说罢接通了羽如烟,“如烟姐,什么情况?” “目标停下了,奇怪,这荒郊野外的居然有一栋废楼,瞧着还不小。目标钻进废楼里了,我们怕惊动它,现在呈三角位置监视着。” “很好,就这么盯着,我们现在过去。” 结束了通话,苏珥看了看地图,“这里还真的有条路欸,可是路到他们那就没了,如烟姐说那有栋废楼,但是地图上缺丝毫没有标注。” “废楼嘛,指不定人家废的时候,还没有电子地图呢。” 车子往那边拐过去的时候,感觉像是开进了一条荒废已久的路,路面上倒还看得出痕迹,可两边的树枝和荒草整个往路中间探,车子开过去的时候不住地有枝条打在挡风玻璃上,我们只能慢慢地向前挪动。好不容易接近了目标,就见前面拦着一道围墙,师琅把车停下,我估计了一下,前面五百米左右,就是他们现在呆的地方。 “下车吧,再靠近,我怕会惊动了姑获鸟。” 苏珥回头按住我,“你干啥?” “下去瞅瞅啊。” “你和我呆在车上,他们去就行了。” 我乐了,“行,那咱们总得下车看看情况吧。” 两部车上的人都下来了,苏珥和闵子芩手拉着手,闵子芩小声道:“李大哥,这是哪里呀?” “不知道,可能是以前的工厂,废弃了,这个不稀奇。小方他们说里边还有栋废楼,姑获鸟就躲在那里,他们这会儿正盯着呢。” 席凡拿了一堆手电下来塞给我们,我想了想,“目标现在就在里边,但没想到这不是个洞,而是个楼。想要把它引出来倒是还有机会,可进去救孩子怕是就得花点时间了。” 二大爷伸了个懒腰,“还是依着下午说的,我们进去找孩子,不过次序上调换一下。等我们找到孩子了,你们再闹点动静把它引出去,这样比较靠谱。” “成,就依着二大爷说的办。”我拿灯晃了晃围墙,这围墙上原本应该是有道铁门,但估计被人卸去卖废铁了。门这边长起了蒿草,倒给遮了个严实,方才我还以为是一整面墙呢。拿手电到处照照,边上还倚着块长牌子,我翻过来一看,好家伙漆皮都翻了,但还是隐约看得清上面刻的字。 灏城县第三医院青山疗养院。 “哦,原来是个医院的疗养院,灏城县,瞧瞧,这都啥年头的事儿了,灏城撤县改市怕是都够十来年了吧。不知道这地方还结不结实,别再整个危楼啥的就够呛。” 苏珥拿手机搜索了一下,突然打了个哆嗦,伸手揽住我。二大爷大大咧咧迈着小步子就往里边进,闵子芩背上一个小包跟在席凡的后边,那里面装了一些应急的药品。张岚清和她并排,师琅殿后。我见他们走进了围墙,没入草丛中,这便拉着苏珥上了车。 看她面色依旧不好,我就一把搂过她,“咋啦这是,荒郊野外的害怕?” “嗯。” “怕啥呀,有我陪你呢,再说咱俩又不进去。” 苏珥还是有些不自在,往我身上挤了挤,“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第三医院?” “嗯,第三医院的青山疗养院,已经荒废多年了,而这个青山疗养院,其实…其实是精神病院。” 我膈应了一下,精神病院啊,这个确实听着有点瘆人。你别看我挺光棍的,仗着自己人妖的这点身份,妖也不怕鬼也不怕,但其实我之前就是这么个性格。你真要问我怕啥,我怕人,而且怕恶人,最怕的就是完全不讲理的恶人,比如精神病患者。那种无理由伤人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我紧了紧手,“那不都废弃了嘛,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怕啥。” “我刚才搜索了一下,这个地方其实还挺有名的,不是因为它是座废弃的精神病院,而是它还是灏城有名的闹鬼之地。” 我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不怕了,来来去去这不又绕回来了嘛,“闹鬼怕啥,咱今晚打得就是鬼。” 她扭了扭,“就是,就是那种传说嘛,可吓人。” “啥传说啊,来来来跟我唠唠,正好无聊。” 有时候我觉得苏珥在这方面上挺逗的,她特别怕鬼,但是又很喜欢聊这个,只要她觉得自己当下有足够的安全感,她就不怕挑战一下心理极限,非常皮。 她左右看了看车窗,外边让树荫遮住了黑漆漆的,掏出手机查了一会儿,“你看,这些都是关于青山疗养院闹鬼的传说,有很多都是网友们夜探这里的时候发生的。” “哈,这种都是忽悠的,多半是夜探这里的网友为了造一些噱头出来,所以艺术加工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人吓人,在这个环境嘛,产生什么幻想都是有可能的,不足为信。” “还有还有,他们说这个青山疗养院,以前出过事的。” “哦?精神病院嘛,能出什么事?” “他们说这个疗养院的院长,是学术狂人,为了找出治疗精神病患者的有效方法,不惜采用各种违禁的手段,使用管制的药物。说白了就是把这里的病患当成小白鼠来尝试他的学术研究。” “嗯,这个就有意思多了,再说说,他们还编了啥。” “你讨厌,上面说,院长的研究出了问题,反正是这家精神病院出了大事儿,听说是已经疯了的人又疯了,然后发生了暴动,死了不少人。最后出动了部队压制,才将事情平息,接着疗养院就被废弃了,几天之内搬得干干净净,就是为了扫除一切痕迹。” 无错 第四百零三章 情况给整两岔了 “听起来像生化危机,有板有眼的,过了这么多年还能有啥,就算当年有过疯了的疯子,这会儿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还是说曾经死在这里的冤魂,会出来找人索命?” “铛铛!” “啊——”苏珥猛地搂住了我,差点没把我勒得背过气去。我刚也给吓了个激灵,抬头一看天窗上毕云方正站在那用嘴巴敲玻璃呢。 我一边给苏珥拍背一边道:“死毕方吃多了撑着吓人玩儿。” 摁开了天窗,毕云方跳了进来,歪着脑袋看我俩,“我…来的不是时候?” “别胡思乱想了,你不是在那监视吗?怎么跑过来了?” “有我哥和羽如烟监视就够了,我回来找你们玩呀,要不多无聊。” 苏珥见是毕云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但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刚才被吓着了,故意岔开话题道:“二大爷他们进楼了吗?那边情况复不复杂?” 毕云方找到switch打开,“李前辈他们都进去了,那栋楼虽然不高,但也有五六层,而且看起来挺宽的,这大晚上乌漆嘛黑估计要花点时间找。不过楼周围再没有高大的建筑,姑获鸟要是飞出来冒头,我哥他们是一定能发现的。” 我打给羽如烟,“咋样?” “进去之后就没出来。” “师琅姐他们已经进去了,等他们找到孩子,咱再引它出来。” “嗯,还有,我觉得怪怪的。” “哪里怪?”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在偷窥我。” “你不偷窥别人就阿弥陀佛了。” “不是,真的,就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让我隐约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你和明义离得远吗?” “倒是不远,我俩互相能看见,但那个感觉不是从他那来的,好像是更远的地方。” 我想了想,靠,该不会是常威带着酸与来了吧。为了抢姑获鸟这会儿等在远处看动静呢?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那看来羽如烟的感觉也很敏锐啊。 我刚把电话掐了,就听苏珥的电话响了,“嗯,好的,行,那我通知它们。” 她转头对我说:“还打给如烟姐,让他和明义哥弄点动静出来。” “二大爷他们找到孩子了?” “嗯,说是在四楼发现了姑获鸟的气味,然后二大爷已经潜过去发现了婴儿。只是姑获鸟也守在那里,想要将婴儿安全救出,最好是把姑获鸟先给引出去。” 我又连通了羽如烟的电话,“找着孩子了,开始闹腾吧。” 接着我就听到前边传来两声怪叫,也不知道是崇明义发出来的,还是羽如烟嚎的,反正动静挺大。我跟苏珥下了车,想看看情况,你要是安安静静的,这地方还真挺瘆人,可现在热闹起来了,倒没那么害怕了。毕云方飞起来道:“出来了,那东西飞出来了。” 可凭着我俩的视力根本就无法在黑夜中看见什么,我拉了拉苏珥,“走,咱也到楼那边去。” “不好吧,万一打起来,咱俩都没个地方躲。” “怕啥,不行咱就进楼里帮他们,再说还有小方在呢。” 苏珥没再反对,跟我一起往大楼那边走,这会儿终于看到头顶上盘旋着几道影子,在月光下一闪一闪的,倒也分不清哪个是姑获鸟,哪个是羽如烟。突然有道影子飞下来,和毕云方一起,我定睛观瞧,乃是崇明义。 “明义兄弟,怎么了?点子扎手?” “不是,那姑获鸟居然带着个孩子。” “啊?啥意思?” “就是它今晚偷来的孩子,没放下,还抱在手上。” 我也有些紧张,“你没看错?” “没看错,本来要和它交手的,可靠近了一瞧它手上还有襁褓,愣是没敢动,如烟兄弟在上面和它周旋呢,尽量不让它飞出去。” 我忙把电话打给席凡,“你们那边怎么样?” “刚摸进来,子芩在检查孩子们的情况呢,二大爷和师琅姐在窗口这警戒,李哥你让他们再拖一会儿。” “有个麻烦,你让子芩确认一下,在那的一共多少个孩子!四个还是五个?” 席凡忙把话转达,闵子芩过了会儿道:“咦,才四个!” “那没跑了,它今晚偷的那个还抱怀里呢!” “什么!” 苏珥凑过来道:“你们先把那四个孩子转移了,我和老李在楼下接应你们,再看看怎么救下它怀里的那个。” 闵子芩却道:“先不着急,这个大厅只要有二大爷和师琅姐守着应当无碍,而且这边看样子是它的老巢,几个孩子呆在这暂时比较妥当,现在是凌晨三四点,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如果贸贸然把孩子带来带去,怕是非常容易着凉。而且我也需要一个地方好好检查他们现在的状态。” “那我们上去找你们,见了面再说。” 这边吩咐毕云方和崇明义继续上天围堵姑获鸟,既不能让它跑了,又不能伤害到它怀中的婴儿。我们上楼的时候看了眼,那姑获鸟想要钻回五楼,可估计是二大爷在那守着,它猛的一拧身又飞了出来。 我跟苏珥拿着手电照明,找到楼梯,快步直奔五楼而去。楼梯这边倒还干净,可上了五楼之后就不一样了,走廊看过去乱糟糟的,地上散落着各种东西,外侧的窗户就跟被拆过似的,一扇都没留下,就看到一个接一个的窗洞空荡荡的。里边的门也只剩下个框,黑洞洞的。 我们走了一会儿就见前面有亮光,我喊道:“二大爷,师琅姐?” 那边的灯朝我晃了晃,我跟苏珥过去的时候发现正是师琅,二大爷此刻已经幻化出真身,对着窗口虎视眈眈。苏珥一扯我,“他们在这里面。” 我跟她拐进里面的房间,这屋子很大,靠内侧还有两个窗子,而两扇窗中间则堆了不少东西,闵子芩他们此刻就在那。席凡手举两把手电照着,张岚清则和闵子芩蹲在那边给她打光。 “子芩,孩子们怎么样?” “都有轻度的感冒症状,不过万幸它还知道给他们喂食,并没有饿着。但是很奇怪,孩子们都在昏睡,动他也不醒,我担心是不是中了毒。” “那怎么办,先带回去?” “不急,我带了云萝来,还有一些简单的设备,先就在这采血给他们解毒。李大哥你们想办法把姑获鸟手上那个孩子救下来。” 我这才发现那几个孩子跟小猫崽子似的被放在一大摞的羽毛当中,应该还是比较保暖的。而底子却是用枯草树叶和破衣碎布筑成的,看起来就跟放大了无数倍的鸟巢一样,瞧着相当壮观。 师琅突然“咦”了一声,“来了,酸与来了!” 我也忙跑到窗口往外一看,就见远处停着一只大鸟,而另外三只盘旋在左右。居中的正是酸与,看来我没给常威发信号,他看我们这边围堵姑获鸟,还以为事情成了,所以这会儿带酸与来抢妖。可他不知道姑获鸟的怀里还有一个婴儿,是以我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我左右看看,“姑获鸟呢?怎么没了?” 师琅道:“它本来换了个角度想要突围,刚巧碰上了酸与,又折了回来,索性躲进楼里了,这会儿怕是在三楼。” “这会儿没功夫对付酸与,务必要防止姑获鸟逃跑。这是个回字形的四方楼,要是它趁机从别处跑了可就坏菜。” 苏珥已经打电话给羽如烟:“如烟姐,仇怨先放一边,你们三位先和之前一样锁定废楼,防止姑获鸟出逃。我们这边再想办法抓它。” 羽如烟也没废话,和崇明义毕云方一起散开来,继续盯着废楼。我看看这边道:“二大爷您留下来保护子芩他们,师琅姐咱们下楼去找姑获鸟,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孩子救下来。” 苏珥看我要走,我先拍了拍她的肩膀,“乌漆嘛黑的你留在这跟子芩一起,我跟师琅姐下去就行。” 她这才点了点头,“万事小心。” 我一边走一边给常威发消息,让他先住手。结果他的消息也已经到了,“你们在干嘛?” “孩子没全救下来,今晚偷的那个还在姑获鸟身上,所以我们没敢动手。” “你是说那姑获鸟手里有人质?” “差不多,你看能不能安排酸与帮我们守一面,别让丫的跑了。” “可以。” “嗯,它现在躲回了废楼,不过这回字楼着实不小,我们的人都在照顾其他的孩子,怎么样,你们要不要干脆一起进来帮忙抓它。” “刺激。” “他们都在五楼,我这边就带着师琅,一会儿咱们两边先打个照面,我跟你约法三章,暂时罢斗,先把孩子救下来,你们人多,解救人质的情况下比我们有优势,借这个理由说得通。” “如此可行。” 羽如烟打电话过来:“那只酸与停下来了,正对一面,倒是刚好给我们补了位置。不过我看外边来了好些人进楼,怕是神秘组织的,你们要小心点。” “晓得了,你们盯紧就行。” 无错 第四百零四章 上蹿下跳无奈何 此时我和师琅已经冲到了一楼,师琅左右看看,“怎么找,如果转过整个楼层的话,就怕它和咱们玩躲猫猫。” “先走,如烟说神秘组织的人也进楼了,我们看看能不能碰上他们。” 只转了小半圈,刚拐过一个墙角,我就看对面的墙角也拐出一群人提着手电。对方齐声喝道:“什么人!” 我忙示意师琅停下,拿手电晃了晃对面,“常威,你在不在!” “李牧,好久不见,刚才我看到天上的朋友,就猜出你应该也在这里。”只见人群后走出一个人来,虽然离得挺远,但我也知道那是常威。 “你果然在这,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抓你。” “拜你所赐,想不到今晚我们又会在这碰面。” “你来这里干什么!” “抓一只精怪,姑获鸟。不过我很好奇你们又是怎么来的,而且还抢在我们的前头。” “自然是你们的人通知我们来的,为的就是抓你。” 他耸了耸肩膀,“不可能,这个地方我们也是刚刚才找到。” 我看了看他那边的人数,看起来有十来个,“常威,不怕跟你说实话,你既然知道这里有只姑获鸟,那你应该也知道它所做的恶事。” “连环婴儿失踪案。” “对,我们其实是为这个来的。” “原来如此,不过这与我无关,看来我们没有利益冲突。” “你不能抓那只姑获鸟!” “为什么?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这可是作恶的精怪,谁抓都挑不出毛病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只姑获鸟身上,还带着今晚才偷来的婴儿襁褓。” “哦?那又如何。我知道了,你要救那婴儿,好的,我抓住它之后,自然会把婴儿留给你们。” “你是不是有点托大了?除了天上的朋友,我们楼里可还有人呢。” 常威想了想,“那你明确一下,是要救人,还是要先抓我?” 我恨恨道:“我都要。” “这不可能,你不是傻子,应该明白这只是道单选题。” 我迟疑了一下,做足了戏才道:“好吧,救人。” “很好,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抓精怪,你救人。” “合作,我们可以临时合作!” 常威嗤笑了一声,“李牧,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你我合作,有可能吗?” “其他时候没可能,但此时此刻,有可能。” 常威上下打量我一下,“哦,说说看。” “现在姑获鸟躲进了楼里,外面有天上的兄弟看着,我知道你的酸与非常霸道,但我怕它一发现姑获鸟飞出去就会下狠手。伤了姑获鸟我无所谓,我担心的只有姑获鸟身上的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外围布控,只要不让它逃走,尽量在不动手的前提下把它赶回来。” “不愧是聪明人,至于废楼里边,这是个回字形的大楼,楼里的房间可是不少,我们分开来检查,在这栋楼里暂时罢斗,如果发现了姑获鸟,通不通知尚在其次,制服它的时候务必保证婴儿的安全。倘若你们有能力制服它,把婴儿留下即可,这样不吃亏吧?” “只要你们不干扰我,我就有信心抓住它,不过我可不太信得过你们呢。” “相比之下,我更应该担心才对,你们动起手来可从来不讲道理,现在等于是我把姑获鸟手里的人质转到了你们手里,只要你们保证人质安全,我们就绝对不为难你们,靠谱吗?” “好,那就这么定了,如果你们的人先动手,抱歉,协议作废,我的目标只是姑获鸟,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行行行,那就开始吧。” 我拉着师琅转身上了二楼,师琅道:“为什么不通知李前辈一起先擒住常威?” “来前答应过苏珥,今晚以孩子的安全为第一要务。现在这情况,咱们还真需要他们的力量,只要能将孩子救下来,今晚便没有遗憾了,只当没见过他呗。” “好,小牧,先前我还怕你一见常威便气迷了心智,其实我更看重的也是婴儿,一见到那些孩子,我就想起当年的清玄…今晚我决不能让骨肉分离的惨剧再次发生!” “放心吧姐,你在前面开路,我打电话跟苏珥他们说一声。”我将电话打给苏珥,跟她说了我跟常威的临时约定,她也表示非常赞同,只道情况已经清楚,如果见到常威的人不会动手的。 上了二楼我们在走廊上一边跑一边拿手电照里边的房间,从房间的破窗透过去正是对面那边的楼层,此时也是灯火闪烁,这栋楼瞬间就热闹起来了,我们跟常威的人碰了个头,继续往上找,他们则在每层都留了两个人把守。 到了三楼,还是灯光闪烁,突然师琅猛地扑进一个房间,我就见一道黑影闪出了窗子,我们赶到窗边,这回字楼的内部是中空的,那姑获鸟从这边的窗台飞到了对面四楼的房间里。 我大声喊道:“他上四楼了。” 常威也从窗户中探出脑袋望了望,“这个地方四通八达,用驱赶的办法不行,现在大家静默分散到各个楼层,争取偷袭它。李牧,你可不要弄错了偷袭的对象。” “得了,老子一口吐沫一个钉,用不着你婆婆妈妈。” 这边说完就听到大楼里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我回头对师琅道:“姐,你也去追踪姑获鸟吧,我这行动力也是给你拖后腿,这边已经约好了,我没什么危险的,上去看看子芩那边有啥能帮上的。” 师琅点头,随即一个翻身,直接顺着三楼窗户爬上了四楼。我则自己上了五楼,“怎么样子芩,需不需要先带着孩子们转移?” “就孩子们的情况来看,倒不打紧,主要是那姑获鸟一直想翻回来,二大爷已经挡回去几次了,想动手又忌讳得很。现在孩子还在这里,它倒是没怎么发狂,我就怕咱们带着孩子转移,它可能就炸了。” “那咱要是撤出去呢?它会不会把手上的孩子放下来?” “不好说,你应该听过,但凡巢中的小鸟被人类碰过,母鸟便会弃巢而去的说法吧。” “哦,听说过,好像是说有些鸟类和动物会闻到人类的气味,从而遗弃甚至杀死幼崽。” “嗯,有些动物确实会这么做,因为气味是哺乳动物辨别亲缘关系的重要标识之一。不过鸟类不会,鸟类虽然对气味敏感,甚至超过人类。但其实鸟类辨识自己的儿女并不是依靠气味,而主要靠外形和声音。但这不代表我们就可以随意触碰雏鸟。” “因为处于繁殖期的鸟类如果巢穴受到频繁的惊吓和骚扰,就会产生应激反应,这种反应也有可能令其抛弃自己的幼鸟,甚至是产生异常的行为。这就跟毒蛇盘踞了鸟巢一样,母鸟虽然会拼命驱赶毒蛇,但毒蛇一旦离去,母鸟归巢之后,很可能会因应激反应而将蛋全部推出巢穴,然后弃巢离去,咱们可冒不起这个险。” “让你一说,咱怎么就成毒蛇了?” “站的角度不同,所判断的依据也不同。其实姑获鸟现在的行为,不论是驱赶盘踞在巢穴中的我们,还是带着那个襁褓四处逃窜,它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护偷来的孩子。从这个角度来看,是不是觉得挺伟大的?可问题就在于,它尽力保护的孩子,压根就不是它的,而是它偷来的。” “好吧,它现在就是只惊弓之鸟,看来除了伏击没别的招了。我再去瞅瞅,你们接着守巢。” 离开五楼我给常威发了个信息,问他在哪儿,他说自己就在六楼往下看。问清楚身边没有人之后,我也偷偷上了六楼。他回头看是我,随手给我抛了包烟,我掏出一支点上,又把烟抛了回去。虽然这边没有外人,但我还是不敢跟他走得太近。 “你们的人发现它了吗?” “发现它不难,难的是它对这里非常熟悉,一发现它就跑了,十来个人分散在五层,还是有点少。而且我刚才在这看了,它除了逃避之外还一直尝试着冲回对面的五楼,那是它的老巢吧?” “嗯,对,我二大爷在那守着呢。说起来你们要抓它,应该研究过它吧,就没对付它的招?” “哼,抓它也不难,没有那个孩子的话,十分钟够了。” “看来你的预判也有问题,没想过会发生这种情况。” 他无语地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他早就想到了,我就是他找来解决这个情况的,只不过我没处理好,还留了个人质在它手上而已。 “对了,它有没有什么弱点啊。” “传说姑获鸟穿上羽毛就是鸟,脱下羽毛就是人。只要你趁它脱下羽毛的时候把它的羽毛藏起来,它就不能变成鸟飞来飞去了。哦,还能把它留下来做老婆生孩子呢,你要不要试试?” “靠,这不是牛郎织女的传说吗?再说这货不就是因为自己不能生才跑去偷别人孩子的嘛,要能生还费这劲儿干嘛。” 无错 第四百零五章 与老常以假乱真 “所以传说不靠谱,而且是年头越近的故事越不靠谱。至于古籍中,都没有记载对付它的办法。” “不应该啊,照理来说这货可是危害百姓的主,怎么就没个处理方式呢?” “可能古人的处理方式也比较直接,打就行了,并不考虑它手上的孩子。嗯…或者说,我们是不是被绕进去了?” “啥意思啊?” “如果你有一只传家宝级别的花瓶,在你家出事的时候,你是不是会第一时间抱着逃走。” “嗯,能保命的前提下肯定是啊。” “那如果你不得不和别人战斗以保证传家宝的安全时,你会怎么做?” “啊…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先搁着。” “看,我们的认知偏差就发生在这了,我们总以为那个婴儿是人质,那是基于我们的角度来考量。但其实对于姑获鸟而言,那个婴儿未必就不是宝贝。人质和宝贝的差别,你应该不难理解。” “虽然都是持有,但前者是挟以威胁,后者是拼命保全。” “那就简单了,直接弄它就行。” “等等等等,这会不会草率了点,毕竟那娃也不是姑获鸟亲生的!再说现在哪还有它认为安全的地方啊。” “五楼里是还有别的孩子?” “对啊,子芩在那救治呢,而且现在也不敢动,就怕动了它就狂化了。” 常威想了想,掏出个手机递给我,然后开始脱外套。 “你想干嘛?这都啥时候了。” “用这个手机找一段婴儿的哭声,循环播放。” 我有些明白了,用那个手机找了一个婴儿哭声的素材,下载了循环播放,但声音已经关小了。常威拿外套裹了裹,伸手对我道:“弄好了没,弄好了我塞进去。” 我有些呆,“你这是弄的啥?” “襁褓啊。” “你见过襁褓吗?” 常威没说话,虽然房间里挺黑的,但我依稀借着月光看到他脸色不太好。他随手把那个用不菲西服外套裹出来的所谓襁褓丢给了我。我拆开来打了个卷,裹出一个类似襁褓的东西,把手机塞进去。 “你是想把它引过来?” “它一直想冲回五楼的老巢,说明它对那里的孩子也很重视。咱们弄点动静它就会以为咱把孩子转移了,肯定是会来袭击咱们的,到时候找个机会把它手上的那个换下来。” “难度太大了吧!” 常威看了看我,“所以这活我来干。” “良心发现啊!” “没办法,孩子必须得在我手上,要不然今晚就算制服了姑获鸟我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我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把襁褓塞在他怀里。常威摆弄了一会儿,我不满地抢过来,做了个抱孩子的手势,“这样!这样看明白了么,然后轻轻晃一晃,再说些恶心巴拉的话就很像了。” 常威接过襁褓,学着我刚才的样子抱住,“你先下去吧,我部署一下,等我抢到了真孩子就会让他们围上来攻击姑获鸟,到时候你也可以让你的朋友参与。” “你行不行呀,那好歹是个精怪,你别孩子没抢回来再把自己给搭上去了。” “我心里有数。” 我撇了撇嘴,算了,还是听他安排,在我琢磨怎么救娃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之后怎么制造冲突。那咱就配合吧,我下了五楼找到苏珥他们,见闵子芩拿个小扇子在扇着酒精炉。“你连这玩意儿都带着?” “密封的固体酒精,今天我觉得能用上,抽空去买的。” 随后她又看了看罐子里的药汤,点点头,拆出一支注射器,拔除了针管,将药液吸了一部分出来,让张岚清抱起一个孩子,小心地将药液灌进孩子的嘴里,如此重复。 苏珥看着闵子芩在那操作,突然道:“咦,见效了,有孩子哭了。” 我们看过去,羽毛堆里的三个孩子依旧熟睡,并没有哪个孩子醒了。我心里知道,那是常威把手机的音量开大了。二大爷搭在窗台上,“不对,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 席凡道:“会不会是姑获鸟带着的那个孩子醒了,在哭?” 二大爷疑惑道:“方才那姑获鸟被师琅追着飞到二楼去了吧,可这声音却是从我们头上传来的,应当是六楼,奇了怪了。” 苏珥抬头看了会儿,突然指着一扇破窗道:“二大爷,您看,是不是从那边传来的!” 二大爷仔细一看,“哼,是常家小子,咦,他手里怎么会有个孩子的?难道他们已经将孩子救下来了?” 接着我们就见一道黑影飞了上来,正是姑获鸟,它越过我们直接上了六楼。师琅姐几个起落也攀了上来,刚进窗就问:“怎么回事,孩子怎么了?” “没怎么啊,刚喂了药,都还没醒呢。” “那怎么会有哭声?” 我故作疑惑道:“难道不是常威他们已经把孩子救下来了吗?” 师琅也探出窗外道:“没有,那个襁褓还在姑获鸟身上。” 她眯了眯眼道:“哼,这小子倒是大胆,他弄了个假孩子想把姑获鸟骗过去。” 苏珥急道:“姑获鸟会不会以为他手上的是这四个孩子而发狂啊!” “不晓得,也只有他们才敢如此行险,李锷,你继续守在这,我上去看看。” 师琅刚要翻上六楼,就见姑获鸟已经直接奔着对面的常威冲了过去,我也喊上席凡往六楼跑,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就见师琅和姑获鸟已经战成一团,周围还站着不少神秘组织的黑大汉,其他人都挡在角落,而此时的常威已经抱着一个襁褓站在他们身后,我一眼就认出襁褓的颜色变了,不再是他之前的西服。 看来这小子得手了,不过我仔细一看,就见他原本梳起来的头发耷拉了一片下来,还有两道黑色的东西从额前流下,那分明是血。看来虽然抢夺孩子成功,但他还是免不了受了伤。 师琅和姑获鸟的战斗也很激烈,此时的姑获鸟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状态,我见地上散落着不少碎布条,这才是常威原本的西服。而且姑获鸟一边打还一边想往常威这边冲,但都被师琅和那群黑大汉给拦了回去。 师琅见我上了楼喊道:“小牧,我把它扑下去,你喊如烟他们下来帮忙。” 说罢她换了位置,直接一下把姑获鸟从窗户顶了出去,我去!这可是六楼。我跟席凡一起冲到窗台,就见姑获鸟被顶出去之后调整了姿态想飞起来,可师琅抓住了它的双腿,直接把它往楼下坠。 我赶紧掏出电话打给羽如烟:“孩子救下来了,你们赶紧到回字楼中间来帮师琅姐。” 师琅下了地终于有了发挥的空间,瞬间幻化出真身,将姑获鸟飞起的身子又扑了下来。这时崇明义和羽如烟也从天而降,直接加入了战团,这下姑获鸟想要飞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他们仨想要制服狂化状态的姑获鸟也不容易,主要是他们都不善于下重手,虽然已经没有了孩子的顾虑,但打起来始终少了点狠辣。姑获鸟拼着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打法,他们一时也奈何不得,只能拖时间,把姑获鸟的精力耗没了就成。 这姑获鸟硬挨了崇明义一爪,然后猛地直飞冲天,此时在天上的只有毕云方,但毕云方就是个小胖仙鹤,战斗对它来说根本不擅长,见姑获鸟飞了上来,一着急猛地一团烈焰喷出,那姑获鸟竟然挡都不挡,径直穿过了火团,正当它要扑向我们的时候,就见一片黑影盖过,然后姑获鸟就栽了下去。 是酸与,应该是得了常威的指示,酸与也来到了回字楼上,并且一直就站在六楼之上的天台。这一击得手,那酸与振了两下翅膀又飞了下去,看来它也要出手了。 有了酸与的加入,姑获鸟越战越弱,身上受的伤也越来越多,终于被师琅摁在了地上不再动弹,应该是脱力了。我跟席凡长舒一口气,终于是搞定这个麻烦了。 只是我俩心还没放下,异变又起,那酸与竟然直接冲向师琅,幸亏师琅在地上极为灵活,一个闪身躲过。那酸与没伤到师琅,却抓住姑获鸟飞了起来。师琅哪里允许它如此放肆,加上之前酸与伤过羽如烟,如此新仇旧恨不报更待何时。 于是她几个弹跳就扑向了酸与,而羽如烟和崇明义也没有闲着,从另外两个角度攻向酸与,封住了它上升的去路。方才还是四妖斗姑获鸟,转眼间就变成了三妖斗酸与。 席凡扯了一下我,往常威那示意,我估计他是想趁酸与分身乏术攻击常威。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面前还挡着十来号黑大汉呢,倘若是二大爷在此自然不在话下,但只有我跟席凡的话,估计是没啥胜算。 常威显然也看出了眼前的局势,哼了一声道:“李牧,你们的人不地道啊,说好的合作,怎么又翻脸了。” “瞧清楚,是你那只傻鸟先动的手好吧。” 第四百零六章 总算有个好结果 “酸与只是想要取走我们的战利品,我记得这在之前就已经说好了吧,孩子归你,姑获鸟归我。” “那现在孩子也没在我手上啊!” 常威往楼下瞥了一眼,刚想说话,他怀里的婴儿终于有了动静,突然哭闹起来。常威刚晃了两下,突然眉头一皱,抱着孩子的姿势更加别扭,似乎想让这个吵闹的个体尽量离自己远一点。但那孩子估计是压抑了一宿,这会儿报复式地宣泄着,音浪一声高过一声。 常威突然没了好脾气,他单手抓住襁褓上的扣子,也不抱了,直接把孩子提在手上,腾出一只手抓了抓耳垂,“李牧,事情已经结束了,我没工夫陪你们带孩子。让你们的人停手,否则我就把这个小东西丢给酸与处理。带着他的姑获鸟你们都对付不了,我就不信你们能对付得了带着他的酸与。” 我铁青着脸,憋的。然后沉声对席凡道:“让师琅姐他们停手。” 席凡也看出眼前我们让人捏了把柄,哼了一声趴在窗台上喊道:“师琅姐,明义兄弟,停手吧,孩子还在他们手上。” 师琅抬起大脑袋望向六楼,我也喊道:“姐,姑获鸟,给他们。” 师琅看了看我,这才退后几步,羽如烟悬在空中,见我们都没打算继续,这才落回师琅身边。那酸与重新抓住姑获鸟,猛地一下飞上了天。 常威在一众黑大汉的簇拥下上了天台,这会儿师琅和二大爷都已经跟了上来,常威非常淡定地翻上了酸与的背。我急忙喊道:“常威,说好的,姑获鸟归你,孩子留下。” “放心吧,我对这个吵闹的小东西没有任何兴趣,不过暂时我还需要他送我们一程。” “靠!你说话不算…” “哈,李牧,咱们都是聪明人,就别搞激将这一套了,你知道我必须得带他离开这,安全之后我自然会让人把他还给你们,合作愉快不好吗?” “你都走了,我怎么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现在我说的算,就这样。” 说罢他根本不理会我们的反应,酸与驮着他,脚上还抓了个被大汉们绑住的姑获鸟,两对翅膀一张就飞了出去。我们谁也没有动,正如他所说,现在他说的算,比起姑获鸟,他好歹还是个明白人,只要他安全了,那个不满周岁的婴儿对他根本没有用,自然是安全的。 那些大汉也很淡定,默不作声地从我们身边走过,直接下楼离开。苏珥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算了,从他想出办法在姑获鸟身上抢孩子的时候估计就已经计划好了。至少孩子救下来了,今晚没有遗憾不是么。” 我挤出个笑容,冲她点了点头,“走,先带其他孩子们回去。” 二大爷和师琅已经变回了寻常样子,它今晚基本没有参与战斗,也完全不以没抓住常威而感到不爽。我们回五楼用衣服把婴儿们都裹好带回了车里。神秘组织的人已经走完了,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之前把车停在了哪儿。也不知道常威会怎么把那最后一个婴儿送回来。 返程的时候张岚清开始通知赵警官,说是已经找回了被抓的婴儿,现在正往城里赶。至于偷走婴儿的是何许人也,自有老刘和秦皓会向他的上级编故事,总会让他们满意,最主要的是孩子全都被安全找回来,犯罪者将不会再作案就行了。 从废楼里下来开始我就一直没有好脸色,他们都以为我是因为今晚让常威轻易逃走而感到闷闷不乐,是以也没有人来我这触霉头。车子开回城里的时候天都开始蒙蒙亮,有几部警车在半路上就接到了我们,随行的还有两部救护车。 赵警官看到四名婴儿兴奋道:“好!好!!张警官,谢谢了!” 张岚清道:“都是为人民服务,就不说这个了,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国安不能出现在这次案件中,相关的事情我的上级会跟你们解释,所以,你知道我的意思。” “明白,对外不会提起你们的,但内部,咱都承你们这个情。” 闵子芩将婴儿们的状况告知医生,我小声跟苏珥说了几句,她走到赵警官那道:“赵警官,还有一个婴儿怕是要晚点才会送回来,放心,他的状况要更好一些。” 赵警官看着正在忙乎的医生和闵子芩道:“还有一个?这不是已经有四个婴儿了吗?咱们前后也就发生过四起婴儿失踪案啊。” 苏珥小声道:“其实昨天晚上又发生了一起,我们就是顺着这个找回他们的,这会儿还不到六点,怕是那家人都还没发现孩子丢了呢。” 说罢她将昨晚的地址告诉了赵警官,赵警官立刻打电话安排人去那核实并告知情况。这会儿苏珥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了两句,点点头把电话挂了。 “常威已经走了,他让人把孩子放在了城南派出所门口。” 赵警官一听到城南派出所,赶紧又打了个电话,“喂,是不是有孩子送到你们那了,好,好,赶紧送第一医院,咱们在那会合。” 赵警官挂了电话道:“南所的同志已经接到孩子了,张警官,那现在?” 张岚清道:“你们先去忙吧,我们也得回去休息休息。” “行,那等你们休息好了咱再联系,我先安排孩子去医院,还得通知家属们。” 看着几辆警车给救护车开道赶往医院,我扭脸对苏珥道:“走,回,好赖孩子全都救回来了,值。” 苏珥笑着把我推进了车里,两部车开去了之前预定好的酒店,大家回了房间倒头便睡。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苏珥过来喊我吃饭,等我洗漱完毕到餐厅的时候愣了一下,秦皓居然赶过来了。 “皓哥,你咋来了?” “不得来给你们编故事嘛,这次的案子可不算小,不是说孩子们安全找回来就能糊弄过去的,我当然要亲自过来一趟,才能把里面的利害关系说清楚了,让灏城的领导放心。” 张岚清道:“处长,我还以为您是来参加他们今晚的庆功宴呢。” “为了顿饭我至于嘛,想吃好的我还不如去玉城蹭这小子的呢。你怎么样,年轻轻的跑这么个闲散部门呆着,我还以为有半个月你就得吵着回去呢,老郑已经跟我抱怨过很多次了,你要想回去他立马给你办手续。” 张岚清笑了笑,“不了,这部门多刺激呀,他们见过啥呀,妖怪打架见过么。” “成,老郑那我可就堵死了。你们休息休息,晚上一起吃饭去。” 我摆摆手,“不了,皓哥你们去吧,吃过午饭我们就收拾了回玉城。” “这么着急干啥,虽说让他们截了胡,但你们还是干出成绩的嘛,别泄气。” “嗨,来前答应雅楠了,周末去给她的复赛加油,今天赶回去刚好。” “你小子,好吧,那就不留你们了。” 早上知道他们已经把那个婴儿送派出所后,我就跟苏珥他们约好了,睡一觉直接返程。吃过午饭留了张岚清跟秦皓去处理官面上的东西,我们原班人马开车回了玉城。许是看出我有些颓废,二大爷难得地开导我。 “小子,别想那么多,咱们两边的立场不一样,要考虑的事情也不一样。这次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很不错了,倘若我们一味的与之争斗,当时只消我和师琅一起出手,别说姑获鸟了,就是常家小子也别想离开。可那样的话咱们和他又有什么区别,来日方长,大腿挨一刀算什么,心里头可别起了执念。” “哎,知道了二大爷,没事儿,咱有的是机会逮他。” 回程依旧花了不少时间,到家的时候都两点钟了。韩大叔知道我们赶夜里到,还特地给我们准备了宵夜。吃过饭谢了帮忙的各位就都回去休息了。第二天醒来去韩家小店吃早点,凤雅楠看到我们开心道:“李大哥,你是特地赶回来看我参加比赛的吗?” “对呀,为了给你加油,明义他们可是连着开了十来个钟头不带歇脚的。” “事情处理得顺利吗?” “很顺利,功德一件。” “顺利就好,这次我要是再得那个什么奖,我请大家去吃大餐。” 韩大叔擦着手走进来,“雅楠,你是嫌弃老叔做的不合你口味啊。” “哪能呢,韩叔韩婶儿一起去,咱就吃现成的,不能一吃大餐就光麻烦您做饭呀。” “成,咱也看看他们的手艺。” 下午的时候凤雅楠的亲友团集结完毕,虞格格还拖了个行李箱,说里面是给凤雅楠准备的演出服。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开车赶往瑤城,我在车上光顾睡觉了。到了瑤城,姑娘们结伴去逛街,我们几个老爷们杵着打游戏,任翰飞在那边抱着电脑工作。 “翰飞,看什么呢,来来来一起打两把。” “李哥,你们玩吧,我看看其他选手的资料。” 无错 第四百零七章 舞蹈赛里有黑幕 “哎你不是抽完签的时候就看过了嘛,还说这一轮又是稳赢。” “对啊,我在看另外十二名选手的资料,想估算一下哪三位会进入决赛圈。” “高瞻远瞩啊,不过说老实话,像这种省台办的节目,指定有黑幕吧。我是觉得雅楠能进决赛就挺满足,真要去角逐冠军,实力上咱倒是相信她,可就怕人家评审团不看实力呢。” “这方面我也考虑过,不排除会有这样的可能,如果真碰上了也没有办法,只是希望凤小姐到时候不要太失落才好。不过人气上,我觉得凤小姐应该不会输的。” “哟,这个难说,要是搁她以前的性子啊,怕真的会接受不了。但她现在突然开朗了不少,有时候瞅着就跟个傻大姐似的,估计她对名次什么的也不在乎吧,主要还是为了钱。你要是这场结束给她十万,我估计下场她都不带参加的。” 周天上午依旧是彩排,不过据任翰飞说,也只有复赛这场有彩排了,等进了半决赛,就会有专业的舞蹈老师帮忙参与编舞和练习,自然也就没有彩排这个环节了。今天的观众席坐得更满,除了今天参与比赛那两组选手的亲友团,昨天两名晋级选手的亲友团也有部分还在。 因为今天比赛一结束,就会立即进行分组抽签,所以昨天的选手比完之后依旧留在瑤城,等待今天的优胜者一起抽签。凤雅楠的比赛是前半段,还是任翰飞和虞格格去后台准备间给她操持。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组有意为之,她居然又是最后一个出场。 决赛的表演水平果然高了不少,至少前面出来的选手们都表现出了精彩的水平,也终于让这个节目的竞赛属性更为凸显了。我听见旁边有两个哥们儿小声交流:“最后那位是谁啊?是不是戴面具的仙女啊。” “是啊,就是她,凤雅楠嘛。” “大哥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我闺女就在这组比赛里,刚才第二个表演的,对手太强劲了,我估计闺女得止步在这。” “嗯,如果那个戴面具的仙女发挥稳定的话,这组真的算是死亡之组了。” “嘘——,要来了,可别说,我还挺爱看她的。” 凤雅楠今天穿的是素雅的舞裙,曲子是任翰飞给挑的,我记得他之前跟我说过,好像是讲了一个什么故事。不过我没太上心,这会儿看凤雅楠表演,好像确实是有故事,反正即便是我这样的音痴舞痴,也能被凤雅楠的舞蹈吸引进去,很神奇。 等到节目表演完,众人纷纷鼓掌,旁边的大哥道:“不用猜了,这一场肯定是她晋级。回头等节目播出来的时候,干脆把人气票都投给她好了。” 评委点评,揭晓分数,果然是凤雅楠晋级。其他的选手纷纷跟凤雅楠握手表示祝贺,似乎对输给这样的人并不感到失落和遗憾,反倒是有几分豁达。 等最后一组选手决出胜负,节目组请上了四位晋级决赛的选手,当众抽签。凤雅楠倒是完全无所谓,其他三位选手却都很紧张,当抽签结果公布的时候,有两位选手直接抱在了一起欢呼。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这俩是好朋友避开了内战呢,其实她俩是因为抽中了对方而感到喜悦,至少战胜对方比战胜凤雅楠要靠谱一些。 剩下的那位选手眉头微皱,继而大方地朝凤雅楠伸出手,“雅楠,很荣幸能成为你的对手,虽然我得承认,你真的很强,但我不会放松的,我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比赛。当然,如果最后我输了,我也想看看,超越我的到底是怎样的对手,那也算是一种学习吧。” 凤雅楠握住她的手道:“比赛结果没出来之前,说不得谁胜谁负呢,一起努力吧。” 我凑到苏珥旁边道:“这丫头是不一样了,以前她可是很难说出这么谦虚的话呢。” “成熟了嘛,看来即便后续会遇上黑幕,她也能坦然处之,不会那么一根筋了。” 出了电视台回到酒店我们纷纷向凤雅楠恭喜,“丫头,我估计你那个最佳人气是没跑的,馆子是你挑还是我们挑?” 凤雅楠转向凤凤道:“你们挑吧,凤凤姐,你认识的地方多,给推荐一个。” 看她们在那商量着请客的地方,我见任翰飞双眉微锁,伸手勾住他的肩膀道:“大家都开心,你这个经纪人怎么还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强扯了一下嘴角,“李哥,咱昨天说的事情,怕是言中了。” “啊?啥?真有黑幕?” “我昨天研究了所有选手的资料,其实在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份决赛选手名单。今天彩排的时候我也知道了昨天比赛的结果,和我预料中的晋级人选一样。” “哟,行啊,可惜这比赛没盘口,要不然咱真该买它几注。” “但是今天的比赛出乎了我的意料。” “啥意料啊,雅楠晋级,还有一个叫啥,夏抚柳的,晋级了。怎么,你之前认为她不会晋级?” “嗯,最后一组这几个选手其实实力都差不多,但硬要评判的话,有一位稍强,而有一位稍弱,但总体来说还是很有可比性。当然,我是以不发生失误的前提来判断,应该是稍强的那位晋级。可结果并不是,夏抚柳是被我评判为稍弱的那位选手。” “可你也说了,他们四位的实力就在伯仲之间,也许其他三位都有些表现不尽人意呢?而这位夏抚柳超常发挥,在比赛场上应该是很常见的吧。” “可怪就怪在,今天的四位,无论是发挥还是表现,都是正常的。该强的强该弱的弱,清清楚楚。可评委最终的打分硬是把最弱的那位拉到第一,把其他三位的名次都往后挤了。” “真的假的,你娃跟李哥一样糙人一个,又不懂舞,凭啥这么说。” “我在后台听到别人的评价,大家的想法都和我一致。不然你问问雅楠,看她对这组选手的看法。” 我回头问凤雅楠:“雅楠,你说说看,最后一组这四个的表演,谁最厉害?” “3号吧,她很棒的,不过好奇怪她居然没有晋级,反倒让4号晋级了,我看4号蛮一般的,比我们组里的其他人还要差。” 3号正是任翰飞口中较强的那位选手,看来从实力角度,3号选手本应该晋级的,可最后一个晋级名额硬是给他们都不看好的4号夏抚柳,这就很让人玩味了。也许正如任翰飞所担忧的,这个比赛,终于出现了黑幕。 我点了点头,“万幸啊。” “万幸啥?” “我记得那个夏抚柳,是不是抽签后和另一个姑娘抱一起的那个,万幸咱家丫头下一轮的对手不是她。这样就算真的有黑幕,咱家丫头至少能拿个亚军,我记得是五万对吧,也不少钱呢!再加上所有最佳人气的三万,那也有八万块钱,总算离十万目标不远了,到时候你再想法帮她挣两万,齐活儿。” 任翰飞让我逗乐了,“希望只是我的误判吧,不过下一场就能看出结果了。夏抚柳的对手是赵怀曼,赵怀曼的实力不弱,应该比和凤小姐争夺决赛资格的宋小玉都要高一些。所以这次抽签赵怀曼能够抽到夏抚柳其实是很开心的,她怕是觉得自己已经提前预定了决赛门票。可如果真有黑幕,那她就要可惜了。” “没事儿,八万也离预期不远了,管他有没有黑幕,咱的目标就是保二争一,你小子把准备工作做好了,下一场必须赢,之后那场就无所谓了。” “哎,放心吧,对上宋小玉,这一场还是没什么悬念的。” “嗯,下一场比赛啥时候?” “半决赛两场分两天进行,依旧是两周后的周末,还有将近半个月时间。不过三天后我们要回这里来报道,算是集训吧,会有专业的老师来指导,一直得呆到比赛。” “这样啊,都得啥人来啊?” “我和虞小姐陪她来就行了,等半决赛的时候你们再来现场。” “成,靠谱。” 回了玉城,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来,拉过苏珥问:“妹子,明燕飞怎么样了?我差点忘了她还在咱这呢?” “回去了,咱们在灏城的时候她就回去了,调查你那吴班长的事儿在同步进行,为了不让他起疑心,我们就让明小姐先回去,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等我们拿到了吴国豪出轨的证据,就会提出离婚。” “我现在倒是比较担心老杨那边,你说他会不会突然想起在逸林大厦的事情来?” “一般来说是不会,就算想起来了,也就是条大蛇,他并没有在逸林大厦见过明小姐,扯不上关系。” “行吧,那你们有发现了没?” “还真有,你猜你们吴班长最近都和谁在一块儿呢?” “别我们我们的,跟他不熟,我哪知道吴国豪最近跟谁在一块儿。” 想了想,苏珥这话好像是个扣,我小心地问:“难不成…是樊嘉卉?” 无错 第四百零八章 樊嘉卉又找来了 “嗯,还真就是你们那个班花樊嘉卉,虽然两人暂时没有越矩的行为,但确实是每天都在约会的。据凌瑶说,吴国豪每天下班都会去玉业大厦接樊嘉卉,之后或是吃饭,或是看电影,跟小情侣似的。” “樊嘉卉居然没有拒绝?她不是说过不给人做小嘛。” “她现在也不算给人做小,只是吴国豪的一厢情愿罢了,既然有个观音兵每天开着好车侍奉左右,以我对樊嘉卉的那点虚荣性格判断,她现在应该是乐在其中的。” 晚上在韩家小店吃饭,凤凤带了黎曼昕过来,和众人打过招呼黎曼昕道:“听凤凤说雅楠今天顺利晋级了?恭喜恭喜啊。可惜我今天要忙,母后驾到不敢溜号,没能亲自去现场给你加油。下回,等半决赛的时候,我怎么也要去现场体验一下vip坐席加油的感觉。” 末了她又问我:“李大哥,你们前两天去哪儿了?我来就只有小先生和康康看家。” “哦,公司有点事儿,出了个差。哪能一天天的不干活呢,资方会不乐意的。” “难怪,我说你们怎么都不在。说起来你们这公司到底是干啥的呀,我一直就没闹明白。” “呃,主要是处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儿,顺便帮老乡们安排培训就业。” 黎曼昕小声道:“妖怪?” “啊,是吧,对,那是我们的主要客户。” 她兴奋道:“除了你们这样的,有没有真妖怪啊。我是说,原原本本的妖怪。” “有啊,韩大叔就是。” 她不可思议道:“韩…韩大叔…他…他是什么妖怪啊?” “地狼。” 她扭过脑袋仔细打量着在外边招呼客人的韩大叔,熟练地将一屉小笼包抖进打包盒里。喃喃道:“传说中的妖怪,看起来和普通大叔也没什么区别嘛。” “对啊,没什么区别,除了活得比我们久一点之外,没啥特别的。” 她这才把视线收了回来,好像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哦对了,今天是特地来跟你们道别的。” 闵子芩问:“怎么,曼昕要去哪儿?” “回家,这边的人已经招得差不多了,铺子的装修也已经进入了尾声,开始除甲醛了。我母亲今天来验收我的工作成果,之后我要带着这些人回家里的总店学习一段时间。不过等他们的两周培训期满,我就又带他们回来啦,到时候我可真就得在玉城常驻了。” “半个月嘛,不长,如果你想去给雅楠加油,那可得赶在两周后的周末回来。” “晓得,我一定赶在半决赛之前回来,今天以茶代酒,感谢各位半个多月的照顾。” “见外了啊,再说我们也没照顾你啥。” 饭后黎曼昕在公司呆了会儿就回去了,晚上我回房休息的时候,照例打开游戏,常威给我留了言,我收拾完牧场,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是否一切顺利。 他回了句,“不算太顺利。” “怎么会呢?姑获鸟不还是让你们给带走了吗?” “嗯,对组织来说是顺利的,对我来说不顺利,他们似乎还不打算将我调离。” “是不是你们组织太庞大了,根本就不在乎你啊?” “不,或许刚好相反,我觉得这个组织的实际架构应该不大,甚至比我们想象中的都要小,只不过它很有钱罢了。” “啥?有钱的组织不是应该更庞大吗?” “如果是明面上的集团,那的确是的,但这种见不得光的组织,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想要保密,就肯定不能有太多人接触得了核心。就像这些搜寻抓捕妖怪的员工,其实都是临时工待遇,对于组织根本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自己做的可能是捕获珍稀野生动物,违法的。少部分能知道妖怪的事情。” “那你现在摸出点什么来了没有?” “一无所获,我现在和那些临时工没什么差别。” “那怎么办?我腿都还没好呢,可不能再挨一刀。” “不,不是你们那边的问题,我这边,怕是得出点事儿。” 我很快就想明白他的意思,“这么说,你打算卖一波队友?” “也是得下点猛药了,希望我在他们眼中是个能用的人。” “成,那你说怎么办吧。” “下一次行动,得打起来了,最好折点人在你们手里。” “啊,打还行,后面那个我们不专业啊。” “你们不专业,不是还有专业的人嘛。” “哦,你说马驳雄啊,那行,下回有需要我就带上他的人。” “嗯,等我消息。” 周二的上午我在公司呆着,突然收到一条好友申请,我点开一看,南有嘉木,不认识,打招呼信息写着老同学。我本以为是那些卖茶叶的老套路,不过看了眼来源,居然是来自群聊:同学会。 那这就不能是卖茶叶的,估计是哪个高中同学想加我好友吧,我点了通过,问了句:“你是?”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我随手回了句,就点进了对方的资料,是个女号,心里抽了一下,一看相册我立马就知道那种不祥的预感来自哪儿了,刚才我就应该想到的,南有嘉木,樊嘉卉啊! 哇靠,这姑娘加我干什么?本来同学会上就已经够让我难堪的了,得亏我家小狐狸冰雪聪明,换二一个醋坛子,我这会儿坟头都冒青了。但这会儿我删她已经来不及了,一来太不讲究,二来别整得我好像真跟她有什么似的。唉,早知道刚才就当卖茶叶的小妹无视得了。 樊嘉卉发了句:“你就猜一下嘛。” 我无奈地回了句:“樊嘉卉?” “哇,李牧你好机智啊,一下就猜中了。” “我看到你的相册了。” “那也好机智啊。” “有事儿?”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我们好歹是同桌欸。” 我偷眼看了一下苏珥,她正和闵子芩在聊着什么,想了想还是回一句:“我怕媳妇儿误会。” 她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误会什么,我们又没什么,老同学说个话都不许了?” 我看她这么说,觉得没必要在这上面饶舌,直接没回复把手机静音丢一边跟席凡打游戏去了。过了会儿苏珥喊我:“老李,你手机有信息,老在那边震,你不瞧瞧啊。” 我无奈回头,“你帮我瞧吧,我就不想理她。” 苏珥瞥了我一眼,狐疑地拿起手机,解了锁看着樊嘉卉发来的信息,末了拉长语调说:“你老同桌找你约会。” “哦,不去。” “去呀,为啥不去。这姑娘长得不错,还是个才女,不去多可惜。” “你少给我下这恶套,哪怕她今天就是樊梨花转世,我也不上当。” 她拿着手机蹭到我身边,“别呀,你去呗。” “不是,妹子,你动的啥小心思?跟我明说好嘛,我害怕。” “你瞧啊,她这边说了,最近吴国豪老是来烦她,她觉得很困扰,希望下班后你可以去接她。” “那就是她没安好心,她明知道我有女朋友的。” “别急呀,她还说了,为了不让我误会,这事儿得提前跟我说了,我同意了你再去。” 这下我是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让我去接,等如就是拿我做挡箭牌呗。可我现在这也是有妇之夫,完全不适合干这么个角色。就算是让你知道了,你也不能同意,她还是没安好心,憋着给咱俩制造矛盾。” “我明白,她这点小心思比司马昭还司马昭了,不过我就是很好奇,她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咱将计就计,你大胆地往前走,我对你肯定是一百个放心的。” “别,我对我自己都不放心,要知道我那床底下可是有货的人。” “两码事儿,你放心去吧,再说你想避嫌的话,可以表现得直男一点嘛。” “直男的做法就是像我现在这样,信息压根都不回。” “别呀,那多没劲儿,再说我还想知道她最近和吴国豪到底咋回事儿呢。” 我扯了把席凡,“凡那,你可听见了,是苏珥要我去见那个谁的,啥时候她要是再拿这说事儿,你可得给李哥作证啊。” “放心吧,也顺便考验考验你对糖衣炮弹的抵抗力。” “行吧,那我啥时候去啊。” “就今天,你瞧我都给你回复好了,今天去接她下班。” “这么着急,我瞧瞧。” 抓过手机我看了两眼,还好,苏珥并没有替我回复得浪话连篇,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符合我的人设。其实真去会一会樊嘉卉我一点都不害怕,毕竟只要我和樊嘉卉一见上面,我的一举一动就有可能会落入宋茜或者凌瑶的眼中。在这种压力下,傻子才会经不住诱惑。 跟樊嘉卉约了下班的时间去接她,然后一起吃个饭。她们单位上下班时间比较自由,加上她又在投资部,只要没有会的情况下,是可以溜号的。按她说是为了避开吴国豪,所以让我四点钟就去接她。我车子刚到她们公司,樊嘉卉的信息就来了。 无错 第四百零九章 是什么糖衣炮弹 报了车牌,三分钟左右,樊嘉卉出现在车旁,她先是微微低头确认了一下,我摁下车窗向她示意。她冲一旁的同事挥手道别,然后上了副驾。 “行啊李牧,原来所有同学里最深藏不露的还是你啊。” “嗯?我藏什么了?” “念书的时候没瞧出来你还是个富二代啊,又是豪车又是美女未婚妻的,还创着业。” 我这才意识到她说什么,讪笑了一下,“没,这不是我的车,是我朋友丢我那的,他女朋友跟我是同事。” “真的?就这么层关系,人家能随便丢台几十万的车让你开呀。” “真的,我们关系都挺好的,不扯这个了,现在去哪儿?吃饭的话也太早了。” 樊嘉卉见我不愿意在这上面多说,也就不纠缠这个话题。看了看腕表,“你要不忙的话,要不陪我去逛逛商场?或者找个地方聊聊天也行。” “那就去吃饭的地方逛逛吧,省得到处跑了。” “成。” 我打着火,往定好餐厅的商场开去。樊嘉卉单手托腮倚着车窗,漫不经心道:“听说文勇受伤了?” “嗯,我去瞧过了,问题不大,这会儿应该是早就出院了。” “怎么弄的?” “可能工作太累了吧,小车祸,幸亏对方车速不快。” 俩人闲聊着同学们之间的事情,车子开到了停车场,下了车她看看我,“你的腿没问题吧。” 我走了两步,“没事儿,医生说了,多运动。” 她上来伸手搭在我胳膊上,“要不我扶着你点儿?” 我身子一僵,立刻顺手抽了出来道:“不用不用,我看着也不像需要这么照顾的人啊。” 樊嘉卉也不尴尬,推开地下入口的玻璃门,“行,那你可别逞强。” 进了商场,我陪着她闲逛,这商场里什么都有,她偶尔进花店里瞧一眼,或者又转进书店里翻一翻书。和我聊着高中后的一些生活,大学啦,出国啦。而我只是被提问的时候回答两句,态度十分敷衍。 她突然逛进了一个女装店,我立刻停下了脚步,樊嘉卉笑道:“你傻站着干嘛,该不会没进过女装店吧。” 我笑了笑,“你逛吧,我在外面等你,这地方我进去不合适的感觉。” 樊嘉卉扫了一眼店里道:“没什么不合适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的,进来给我一些参考意见。” 我只好走进去,不过店里确实有些男生陪着姑娘一起逛的,但基本都坐在皮凳子上等。樊嘉卉一边溜达一边道:“这个牌子是我很欣赏的一个本土女装品牌,虽然名气不大,但设计风格都非常棒,算是一个小众女装,回家可以推荐给你女朋友哦。” 她抽了一件连衣裙出来,摆在自己身前问我:“我穿这件怎么样?” “嗯,挺好的。” 她不满地噘着嘴道:“李牧,你也太敷衍了吧,难不成你跟苏珥逛街的时候也这样?” “我一般不跟她逛街,而且她的品味高出我几层楼,也不需要我的意见。” 她点点头,将连衣裙又塞回去,刚转过这一架我忙轻声咳嗽,然后打算离开。因为这一面摆的全是内衣,着实让我感到尴尬。樊嘉卉似乎很满意我的举动,她拿起一件看了看,又对导购小姐招了招手,然后小声问她是否有其他的号码,我隐约听见她的尺寸是…算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挑了两件她见我着实难受,就指了一个地方道:“你要不去那儿坐会儿,我好了喊你。” 我点了点头,赶紧走到那边的皮凳子坐下。咱还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吧,掏出手机玩着游戏,过了会儿樊嘉卉来到我身前转了个圈,她换上了一套黑白撞色的连衣裙,下摆短得快到大腿根了,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晃得我直眼晕。 “给个专业点的意见,不许敷衍,我知道你以前可是做设计的。” “这衣服看起来修身合体,虽然没有收腰,但并不显得臃肿。黑白两色简单大方,斜向分布更具活力,而不会呆板。配合你高挑的身材,添了几分职场御姐的知性成熟,这细高跟走进公司里,绝对能让所有的男同事都回头侧目。不过…是不是短了点?” 她前边听着点点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伸手一撩裙子下摆,“你是不是傻,这下面肯定穿着热裤啊,你该不会以为我下面都没穿吧。” 我有些尴尬地揉着额头,“没办法,女装的穿搭太复杂了,我了解的并不多。” 她倒是没有继续打击我,对着镜子又转了两圈,导购小姐道:“小姐,您男朋友的眼光已经很出众了,我还没见过有陪着来买衣服的男士能用这么多词汇夸人的。” 我刚想开口解释我俩的关系,樊嘉卉手一挥,“那就这一套了,开单吧。” 说罢转身去了试衣间,我张着嘴有心想解释吧,好像也没什么意义,而且容易越描越黑。再说我也不认识这导购,跟她费这劲儿不合适,摇了摇头继续玩手机。 换好衣服她麻利地刷了卡,提着袋子走到我面前,“差不多了,吃饭去吧,逛了一圈我还真有点饿了。” 我跟她一起上了五楼,中午定了这里的一家云南菜,餐厅风格很别致,而我主要是奔着各种菌子来的。入座后跟服务员确认了几道主菜的选择,樊嘉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四周。“这家店我还没来过呢,好吃么?” “别说这家店,就是这个商场都刚开业不久,我也是头回来,就算探店了,平时都吃食堂。” “听起来你公司挺大呀,还有员工食堂?什么时候得去参观拜访一下。” “拉倒吧,你会失望的,我那算个什么公司,就一手机店的门脸改的,食堂就是我们隔壁的一小馆子,关系铁手艺好,所以开玩笑叫食堂而已。” “但总归是自己的事业,再小也有十足的成就感。” “赶鸭子上架吧,对了,你上午说吴班长怎么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自打开完同学会之后,就三天两头地往我公司跑。接我下班请我吃饭,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念着同学情,或是有什么事儿要找我帮忙。可后来我觉得满不是这么个意思,心里头有些明白过来,但他没有挑明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跟吴班长不好挑明,你就跑来折腾我?老实说我跟他没啥区别,他有老婆我也有媳妇儿。” “不一样,吴班长他那…反正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咱俩是友情帮忙,我不还让你知会苏珥了嘛。” “拉倒吧,我敢知会她吗?我要真知会她了还能出得来?你这就是憋着让我俩吵架。” 樊嘉卉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双手合十摆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道:“原来你没跟苏珥说啊,太仗义了。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心说你少找我就算是不给我添麻烦了,但想想苏珥交代过要套她的话,还是忍住没说。菜上来之后我尝了尝,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可圈可点。当然主要是选的食材都不错,菌子这些东西只要新鲜,那基本都不能做得太难吃了。 我一边招呼她用饭一边道:“其实吴班长要真有那种心思,你直接拒绝不就得了,老这么拖着算怎么回事儿。” “他要是愿意当面说出来,我肯定就拒绝了。但他老这么暧昧不清的,说老实话我同事都以为他是我对象了。” “嗯,这倒是个事儿,老吴也真是的,家里有媳妇儿了还这么不收心。” “是啊,我都为他老婆不值。我看那,就算没有我这边的,他指定也没少在外面勾搭别人。” 我刚想说他俩最近都打算闹离婚的事儿,但觉得这事儿跟她说好像不合适,又憋了回去。“说起来你应该不缺追求对象啊,找一个正牌的,老吴不就知难而退了嘛。” “上次不是说了嘛,合适的不好找呀,好不容易心水一个,这不是有主了嘛。” “你少拿我开涮,我觉得文勇就不错啊,他不也单着,正和朋友开着一家律师事务所。”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还是算了,免得伤感情。” “你看看,条件还是飘,要不你给个准信儿,到底是要长得帅的还是家里有钱的,我好定向跟你介绍。要不你老是一句感觉不对就把人给打发了,谁知道你的真实需求是什么。” “那就是帅的。” “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是。不过你好歹都是喝过洋墨水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肤浅。帅能当饭吃啊,我觉得有钱更实在吧?” “既然让我挑,当然选帅的,至少赏心悦目啊。再说了我又不怎么缺钱,一味追求有钱干什么?” “你这是小富即安知足常乐的心态,值得肯定。不过刚才你那一笔消费我估计就不是玉城白领随手能买得下去的吧。” 无错 第四百一十章 差点当成陈世美 “我当然不能光指着工资过活啦,我是学什么的知道么,经济。大富大贵咱不敢想,也没那个资本往里面扎,但是想给自己挣点零花钱,还是不成问题的。” “哦?这么灵,那要不我往你那入点股,你帮我把零花钱翻个倍咋样?” “行啊,打算往我这投多少钱?”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犹豫半晌伸出了一个巴掌。“这可是我最大限度的能力了。” “五十万?还行,短期做不回来,不过你容我到年底,能给你翻一倍。” 我赶紧摇摇头,“没…没那么多。” 樊嘉卉哦了一声,“五万啊,那就更麻烦点,年底我最多给你多赚回一半吧,这还得搭着我的资金来操作。要知道资本的世界里,本钱越多赚得越快。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你投入一百块,就只能赚回一百块。但是你投入一百万,那回报就是一百万。” 我有些羞赧道:“那啥…我…我的意思是…五千。” 樊嘉卉好悬一口茶水没喷出来,她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突然有些妩媚地瞪了我一眼,“李牧,我念书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你还这么有幽默细胞呢,挺会逗开心的嘛。” 我收起手,“不逗你,我要往你那放,还真只有五千零花钱,就这还是我好不容易省下来的。原本倒是能有更多点,遇见个杀才,卷了我五千块钱跑路了。” “看来有女朋友的男人真的没什么话语权,一点本钱都拿不出来,还怎么想着赚零花钱。” “五千也是钱啊,再说我要求也不高,能给我挣点烟酒钱就不错。哎对了,你这到底是怎么挣的,我还有点来劲儿了,按你说的,我要真给你五十万,你年底就能给我一百万?” “跟别人我肯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跟你不一样,当然可以。这里面的东西太细致,跟你解释怕是也说不清楚,而且有些东西也是我们行业里的灰色地带,不方便跟外人说。再一个我现在也正儿八经上班了,自己也不去操作这些了,我的钱都是丢给朋友的公司去运作的。” “啊,放贷啊?” “哪个放贷的能给你这么高的回报啊,你就理解为理财产品就行了,买了他的产品,然后他按照我们以前知道的方式去运作这些钱,最后给我分红利,哪天我不想玩了,把钱取走就行。” “呃,听起来倒是挺简单,但你就不怕他卷了钱跑路啊。这些年我可是没少听见民间集资或者p2p理财产品卷款跑路的。” “别人我就怕,这个我不太担心,一来认识,二来他的运作手法我门清,要不是为了避嫌,我自己就可以做,所以我知道他的盈利点在哪儿。你会担心是因为你不知道里面的门道,当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赚钱的,那你就犯不着担心了。” “哦,有点道理。那我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再找你帮忙,五千真的不收啊?” “不~收~,回头我把他的网站和介绍发给你,你自己评估,要是你自己的钱,那我就一手接过来帮你操作了,这样你有钱在我手里,也算是个把柄。哪怕真要闹了风险,我就是砸锅卖铁把自己抵给你也要赔上。可要是你管苏珥拿的钱,那我就没兴趣了,我连个外室都不算,还得担惊受怕帮正房赚钱,杜十娘都没我这么冤的。” 我嘿嘿笑了两声,也没当回事儿,只是开个玩笑,我也没真打算往这种不靠谱的地方丢钱。不就是学经济的嘛,我是不会,可我们那有人会啊。任翰飞不就是学经济的名校高材生,人家跟我说得明明白白的,这年头能暴富的法子,那都在刑法上写着呢,剩下的全是诈骗,谁信谁傻缺。 岔开了话题跟她聊别的,突然我手机震了一下,拿起来瞧了一眼,咦,居然是白思乔。点开信息:“李大哥,你在哪儿呢?” “在外边呢,怎么了丫头,放暑假了要我去接你?” “我已经回来啦,傅姨接的我。” “那不是挺好,找我有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跟苏姐姐闹矛盾了?” “没有啊,好不蔫儿的,我跟她闹什么矛盾。” “陈世美!” 我让她没头没尾这么一句话给震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左右扫了眼,果然在我斜对面几张桌子那发现了白思乔。她和几个姑娘坐在一起吃饭,估计是以前的同学。这会儿正猫在桌子上拿着手机偷拍我呢。 我有些无奈,但这会儿也没法跟她解释,怕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赶紧给她回了条信息:“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儿回头再跟你解释。” 白思乔没理我,过了会儿樊嘉卉电话也响了,不过她看了一眼就直接摁了静音,然后对我歉意一笑,“我去个洗手间,顺便接个公司的电话。” 我示意她自便,她把手包放在桌子上让我看着,然后跟服务员问了位置,转身离开了。一见我这边空了出来,白思乔立马就把脑袋露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我对面坐下。 “解释。” “说了这会儿没法跟你解释,咱回家再说行不行?” “李大哥,我虽然跟苏姐姐最好,但这种事情上,我还是向着你的。要真是个误会,我就帮你遮着,免得你跟苏姐姐起矛盾。但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那我无论如何都得站苏姐姐。” “行,李哥没白疼你。不过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你跟一漂亮姑娘单独约会逛女装店吃饭,你跟我说说是啥样?” “好家伙你跟我跟得够久的啊。” “没,就在商场里碰见的,你坐在女装店里对着姑娘的大腿吐舌头时候发现的。” “打住打住,再瞎说回头真没法跟你苏姐姐交代了。嗯,这样吧,这事儿呢现在是说不清楚了,你别着急,直接去找你苏姐姐,她一清二楚。赶紧的坐回去,她快出来了。” 白思乔听我这么说,恍然大悟的样子,以为我是在出任务呢。拿起手机发了个语音:“爸你不用来了,李哥说是一场误会,我去找苏姐姐求证一下。”说着转身回了她自己的位置。 我后背一身冷汗,多可怕啊,敢情我刚才要是没跟丫头说明白,她是打算让老黄把我给人道了?我这边正劫后余生,樊嘉卉也打完电话出来了,“你脸色不太好?” “我想起了恐怖的事情。” “恐怖片儿?” “差不多吧,怎么,公司找你有事儿?” 她厌恶地把手机丢在一旁,“别提了,我直属领导,一五十多岁的地中海油腻大叔,逮着机会就想揩我油。今天叫你提前来接我,一是想避开吴班长,二来本来晚上有个应酬,我就不愿意去,所以提前溜号了。” “这样成么?别回头他再给你小鞋穿。” “问题不大,他也不是真的想干嘛,就是那种,喜欢占年轻姑娘便宜的那种懂嘛。我不去也没什么大影响,再说了他知道我对这份工作不看重,哪天把我惹急了我直接就拍屁股走人,他还不乐意呢。” “行,将领导玩弄于鼓掌之间,这也从另一种方式诠释了那句话,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本来就是。” 又聊了会儿,我一看时间,八点多了,就提议先送她回去。她故作惊讶道:“还不到九点,这也不晚吧?” “少明知故问的,再晚点回家我就没法交代了。” “哈哈哈,好吧,放过你,不过下次你最好找个理由,那样我们还能去看场电影什么的。” “那下次再说吧。” 结完账跟樊嘉卉离开餐厅,路过白思乔的时候,她还冲我比了个大拇指。我估计她是已经从苏珥那了解到了事情的缘由,这才没有了把我摁在狗头铡上的打算。 樊嘉卉家住一处中档小区,送她到门口停了车,她扭过脸来看着我。我视而不见,“就送你到这吧,赶紧的这好像不让停车,一会儿保安大叔该上来撵我了。” 她又笑了一声,提着东西下了车,手扶在车门上探头进来对我说:“你错失了一次goodbyekiss。” 然后关上车门往小区里走去,背对着我还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摆了摆,显得非常洒脱。我长舒了一口气,赶紧把车子开上马路,kiss个毛线,我要真跟她kiss了,基本就离妖生的goodbye不远了。 回家的路上我本来想给苏珥汇报一下今天收到的信息,让她分析分析樊嘉卉跟吴国豪到底有事儿没事儿。不过拿起手机我就收到一条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短信内容是:“城北汽修厂。” 我一个激灵,赶忙将车子开到路边停下来,仔细看了那条信息,只有这么五个字。但这个号码又不是常威之前给我发过的那个,我顺手打了过去,电话倒是没关机,但也始终没人接。我又干脆上游戏看了眼,可常威并不在线,也没有给我留言,这就很奇怪了。 无错 第四百一十一章 又一条神秘信息 按理说他现在要是有行动,一般都会提前跟我打招呼。像这么没头没尾地发信息,倒是挺像早前我还不了解他底细的时候干的事儿。难不成他今天来了玉城,晚上闲来无事打算约我去城北汽修厂抽根烟叙叙旧?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还是打算走一遭。 调转车头往城北开去,城北汽修厂其实不算太远,就在出了城的路边,是一个老牌的汽修厂了,到现在也不乏一些好车不愿意去4s店,就喜欢来这修一些小毛病,算是老板多年积攒的老客源吧。想当初那些开大卡小货的主儿,现在都开上奔驰路虎了。 刚出城不久,我拿起手机看了眼,常威居然给我回信息了,我忙停下来问他:“你今晚找我去城北汽修厂?” “什么汽修厂,我不在玉城。” 我心中顿觉不妙,“你刚才没给我发过信息?” “没有,看到你发的信息才回复你的。” 这么说来信息不是常威发的,那会是谁呢?而且我打回去对方也不接,我这人就跟苏珥说的,特别容易因为一点好奇心到处抓挠。给常威回复无事之后,我又打了个电话给邢鸣,“邢鸣兄弟,下班没?” “下班了,刚打算回去,怎么了?” “我想麻烦你抽空来趟城北加油站这,陪我去一下城北汽修厂。” “哦,好,我认识那地方,刚好不远,一会儿就到。”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我就听见摩托声响,一部蓝白漆的警用摩托停在我旁边,我放下车窗,见是两人,骑车的正是邢鸣。“来的挺快呀,哟,已经学会骑摩托了?” “这个简单。”他翻身下了摩托,把头盔塞到身后那人手里,又在他背上拍了拍,“辛苦了老沈。” 那人看了看我,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明天早点我请。” 那人骑着摩托又折了回去,我问他:“同事?相处得挺不错啊。” “警队里的人都实在,好相处,再说整天都在一起巡逻执勤,更容易熟悉。” 我冲他招招手,“上车,车上说。” 他上了副驾,“就你一个人啊,怎么想起大晚上的去城北汽修厂了,修车?” 我翻出手机短信丢给他,“陌生号码发的,不知道什么用意。” “咦,会不会是你们之前收到的神秘短信啊?” “倒不是一个号码,而且我觉得神秘组织近期内应该不敢来我们这作业了,所以我觉得不像。还有一个就是,之前的神秘号码都很专业,发完信息就关机了。这个不一样,它没关机,就是不接你电话。” 邢鸣试着打了过去,电话是通的,而且用的还是广场舞神曲的彩铃,一看就不是个生号。但等那首烂大街的曲子循环了三四遍,依旧没有人接听,也没有被挂断,很莫名其妙。 “我这人压不住事儿,思来想去城北汽修厂嘛,不是还没出玉城地界儿,就想着找你一起去探探,看看是哪个混小子戏耍我老李,也免得我晚上睡不着觉。” “那行,去看看。” 他说得云淡风轻,不过我稍微估摸了一下他的战斗力,参考他哥哥邢亮的话,保守来看应该是不弱于韩老叔的。虽然赶不上崇明义吧,但如果只是对付些普通人应当是不在话下,加上他还穿着协警的衣服,虽说只是个临时工,但好赖也是个威慑,有他陪着还是挺安心的。 车子继续开往城北汽修厂,这一段路是个空档,两边都是荒地,之前倒还真是田,不过已经被政府征用了,好像以后要把所有的汽车4s店都搬迁到这里来,统一打造个汽车展销区。但这还只是上头的构想,并没有具体实施,也不知道是不是黄了。 突然前面车灯闪烁,好像是出了事故。我减慢车速靠到近前,见是两部小轿车,都打着双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严重的碰撞,倒更像是轻微的追尾剐蹭。车子周围还站了不少人,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事故处理。 可这两部车不挪窝,就刚好把路给堵了个严实,中间和两侧的缝隙过摩托甚至小三轮都没问题,可要过一部轿车就不行了。我推开车门刚想下车问问他们怎么回事,有个小平头喊了一声:“就是这小子,连彪哥的女人都敢泡,砍他。” 我虽然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但一拥而上的人群立刻让我感受到了危机。我忙一个闪身又上了车,拉上车门摁下安全锁。那几个汉子围到车子周围,猛地拽着门把手,同时还在向我叫嚣着什么,无奈王有财换的这部车档次确实不低,我压根就听不清外面人在咋呼什么。 邢鸣咧嘴一笑,“嘿,你看,都不用赶到汽修厂,在这就碰上了。” 我登时会意,这群人在马路上堵我,显然就是早有准备,估计我的车刚进这个路段他们就知道了。但我看他们也着实面生,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们堵我作甚? 眼看那群人拍着玻璃的动静越来越大,我已经看到有个光头提着钢管走过来,猛地一棍甩在了前挡风玻璃上,不过估计是发力的姿势不太好,挡风玻璃倒是没什么事儿,那棍子又甩了回去。那光头拨开驾驶座边上围堵的汉子,又是一棍砸向车窗,这下车窗瞬间就成了雪花,只是还没碎开。 我听他又砸了两下,一次仍旧是车窗,还一次也发出不小的声响,也不知道把什么给打坏了。邢鸣活动了下手腕道:“李牧兄弟你在车上等着,我下去跟他们过过手。” 这会儿我还是没想明白是谁要找我麻烦,跟他道了句小心,“对了,留点手,打散他们就行,最好是能把这个光头给我留下,我这还一脑袋包想问个明白呢。” “行咧,你瞧好吧。” 说老实话我瞧不好,这家伙动作太快,而且力量又大得惊人。你琢磨人家真身可是狌狌,一只岭背揍你们那还不跟拍西瓜一样。得亏我交代过他要留手,但他仍旧是一掌一个小朋友,一分钟不到我车边倒了六七个,剩下的全跑了,连车都没来得及开。 邢鸣许是怕我自己在这有个闪失,倒也没再追出去,就倚在我车前盖上看着周围蠕动的伤员。我见没什么威胁了,这才推开车门,一下车我就怒了,指着车门a柱道:“老子的后视镜呢!” 邢鸣左右看了看,指向不远处道:“喏,在那呢,够呛能用,粘不回去了。” 我捡起后视镜往车门上杵,摆弄了两下,真跟邢鸣说的,要不得了。气得顺手就砸在脚边的光头身上,“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招你惹你了,又是车窗又是后视镜的!赔!” 那光头闷哼一声,倒也不还嘴,我顺了顺气,这才蹲下去问他:“说说吧,因为什么呀?” 他还是不理我,我想着是不是给他上点大刑,整好见边上有个混混爬了起来想走,我冲上去一脚就踹他后腰上了,那混混应声倒地,我忙弯腰捂住大腿,得亏用的是好腿,要不非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可。 “想跑,刚才我记得就是你起的头,说什么?我动了彪哥的女人?哪个彪哥啊?” 那混混捂着后腰翻过身来,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别,别动手,他,他就是彪哥。” 我见他手指的方向,就是我刚才砸过的光头,遂又折回到他身边,“彪哥是吧?劳驾问您一句,你女人是谁啊?我啥时候泡你女人了?你倒是让我死个明白啊。” 那光头汉子倒是硬气,还是一声不吭,一副认栽了的表情。可我不爽啊,栽不栽一说,你总得让我清楚个来龙去脉吧。我站起身来对邢鸣一摊手,“邢鸣兄弟,要不,要不咱动点私刑吧,这事儿遭得莫名其妙的我总不能就这么吃个哑巴亏吧。” 邢鸣笑道:“肖队长跟我说,我现在代表的是警队的形象,可不能随意殴打他人的。” “那你殴都殴了。” “刚才是自卫,不打紧,要不这么着,我打个电话,把他们都拷回所里问问?” 我瞥了眼脚下那汉子,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摇摇头,“瞧这样子,怕是号子里的常客,就算带回去,只要他不想说,我就算是托了肖剑都问不出个什么来,还是找别人吧。” “找谁?” 我挠挠头,“我琢磨着找师琅姐方便,还是找羽如烟方便点。” 听我说出这两个名字,那光头汉子的表情立马变了。我掏出手机作势欲拨,想了想又问那汉子,“瞧你这模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也跟你直说了,我同玉城马先生有点交情,跟周老虎不对付。你是混哪边的?你要是跟马先生的,那咱就当是个误会,坐下来说开了,只当没这事儿。” 那汉子顿时面如死灰,我点点头,“看来是跟周老虎的,那便说不得了。” 无错 第四百一十二章 北山路的赵大彪 邢鸣打断我道:“李牧兄弟,你要找师姐他们,那我是不是最好回避一下?” “哦,这倒是个事儿。”我停下动作对那光头道:“要不别麻烦了,哥们儿,我看咱俩应该是没啥仇怨,你就跟我说明白了,到底是谁要整我,冤有头债有主的,咱没必要结这么个梁子。” 本以为我都这么说了,这老哥也该顺着台阶往下走,想不到这老炮以为我跟邢鸣唱双簧呢,流氓劲儿一下就上来了,梗着脖子答道:“是,咱俩是没过节,但我拿人钱了,要这么跟你说了,我以后还怎么混。” “哟,硬汉啊,行,我很欣赏你,亮亮字号吧。” “北山路,赵大彪。” “哦,这么个彪哥,等等,北山路赵大彪。让我想想,我有印象。” 光头立刻面有得色,底气更壮几分,“哥们儿,今天算我倒霉,碰了钉子,我认栽。你要是卖我几分面子,这事儿就都算了,多的你也别问,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尽管开口,我赵大彪欠你个人情。” “你别吵,让我想想,赵大彪…北山路…赵大彪,好耳熟啊,哪儿听过来着。” 突然我以拳击掌,“嘿,我想起来了。”是想起来了,三个月前去孟县帮王有财底下的员工平事儿,碰到个泼皮无赖叫老鬼的,就说自己跟北山路彪哥混。不过当时师琅问了一路,才知道这个彪哥着实上不了台面。 我压根就没想着去烦师琅,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师琅的小弟阿明,“明哥,忙不忙?” “哟,别,李哥,不忙,刚准备宵夜,你要不要一起来,哥几个都认识的。” “啊,成,一会儿的,我这遇上点烦心事儿,问你一下哈,记不记得仨月前咱跟师姐去孟县转过一趟。” “记得,一泼皮嘛,叫什么老鬼的。” “对,是他,他说跟北山路彪哥混的,然后这彪哥今晚找上我了。这事儿我找大口九手下的张二炮手下的阿威就行了吧?” “嚯,这不长眼的,李哥你没吃亏吧,在哪儿呢我马上过去。” “犯不上,太麻烦了,你帮我给阿威打个招呼就行,我在城北汽修厂附近。” “好的,这事儿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我刚想推辞,那阿明倒是个干脆人,直接把电话撂了,怕是已经喊人往这赶了。邢鸣刚才也就是做做样子,现在依旧坐在车前盖上玩手机,我又心疼地看了看车窗和后视镜,心里怪不落忍的,王有财的车都让我糟蹋两部了,保险公司该不会以为我们是来骗保的吧。 又侯了十来分钟,地上的光头眼神闪烁,他和几个小弟坐在一起,跑是指定不能跑的,邢鸣居高临下盯着他们呢,刚才那一顿打都没来得及让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全躺在地上了,这会儿自然不敢再去挑衅。之前挡路的两部车也让我挪开来停在一旁,免得影响交通,而邢鸣协警的反光背心让大家都以为他在处理交通事故。 几道强光射过来,就见两部越野车疾驰到我们身边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群壮小伙子,阿明见我好整以暇地靠在车旁,这才放缓了脚步,我仔细一看,身后那些大部分都是熟面孔,倒是有几个比较陌生的下车后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赵大彪,立马一脚就给他踹了个趔趄。 “赵老彪,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赵大彪这会儿完全没了气势,挨了一脚也不吱声,我忙上前拦下,咱得遵守日内瓦那啥啥公约啊,虐待可不成。阿明给我递了根烟,“李哥没事儿吧,这是阿威,他俩老相识了。” 我接过烟点上,伸手介绍道:“这是邢鸣兄弟,协警,不过跟师姐他们都相识。” 阿明忙过去套近乎,邢鸣谢了烟,阿明又转回到我身边,看了看后视镜,“怎么回事儿啊?” “不知道呢,晚上我吃完饭想回家,他们给我发了条短信让我来这,我寻思着就在玉城,那来就来呗。幸亏是拉了邢鸣兄弟作陪,没到汽修厂呢就让他们给拦下来了,没二话,直接上的手。本来没想麻烦你,这哥们儿还挺硬气,死也不松口,没办法啊。再一个,我这车还得指着他们修呢。” 阿明点点头,喊过阿威,“你比较熟悉,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李哥大度人,不会太计较的。” 阿威心领神会,蹲在赵大彪面前,给他上了根烟,又打上火,“你知道我脾气,咱没必要为这再去一趟医院,再说了那人是你亲爹啊你这么护着他?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放的话,今晚的事儿就了了,车子你管修,钱我不管你跟谁要,行不行?” 赵大彪张了张嘴,还是开口了,“其实我跟他也不是很熟,酒场上认识的,花钱让我把…把这位打进医院,不需要重伤。他叫吴国豪。” “嘶——”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就吸了口凉气,吴国豪,我的老班长。今晚我想过很多人,想过孙子刚,想过杨文杰,甚至还想过周老虎和他的手下们,但我怎么都想不到吴国豪。一来是他在我印象中离黑恶势力的距离有点远,二来我跟他谈不上什么仇怨,就算我今天接了樊嘉卉下班,我家里可是有媳妇儿的人,和他构不成竞争关系。 阿明瞧出点端倪,“李哥,认识这吴国豪?” “认识,这事儿的由头算是找着了。” “那现在,刚好人齐,直接找回去?” 我挠了挠脸颊,“不,不妥,让我想想,我打个电话。” 这事儿我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我不算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更何况这次对付我的人还是吴国豪。我得找苏珥商量商量,这种时候听媳妇儿的,应该比较靠谱。 “你不是早就吃完饭了嘛,怎么还不回来,老实交代,是不是送人家回去之后又干什么了?” “思乔那个妮子给你打的小报告吧,说正经儿的,我这遇到点事儿。” “怎么了?” “长话短说,晚上我让人引到城北汽修厂,在这给堵了,不过来的时候我带了邢鸣,没出什么事儿。这会儿连阿明他们都来了,但麻烦就麻烦在,堵我的人说了,指使他们的人是吴国豪,说是要让我进医院里呆段时间。” “属实?” “应该没跑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问问你的意见。”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都没下车,邢鸣一人就全撂倒了。” “行,那你先回来吧,这事儿我处理。” 挂了电话我对阿明道:“我家里的处理了,那咱就先别理了,刚好一起上韩家小店吃宵夜,我来安排。”末了我又走到赵大彪面前,“短时间里你也别去找吴国豪了,对了,给我个电话,修完车我把发票给你。” 赵大彪忙点头,报了个号码给我,一行人上车赶回韩家小店,我张罗好饭菜,陪着喝了两杯,走回公司里就见苏珥还在那打电话,等她挂了我才问:“你打算怎么弄啊,给我交个底呗,要抽他我这就过隔壁让哥几个把酒停了,处理完回头再喝。” 苏珥笑了笑,“不用,我刚问了宋茜,吴国豪不在家,在外面浪呢。” “他浪,你这么开心干啥。” “他去找能给他提供有偿生理服务的人消费去了,自打我们倒班跟踪以来,这也不是头一回,我已经不打算跟他耗下去,拜托了肖剑,一会儿他就得光着屁股进局子去。” “然后呢,让肖剑帮我出气?” “你又没受委屈,出什么气,我打算捏着他多次出去拈花惹草的证据,让明燕飞提出离婚,等事儿都处理完了,你要还是气不过,那就再说吧。” 我摆摆手,“算了,只要他不再招我,这事儿就过去了,俩有妇之夫争风吃醋,好说不好听的。” 过了会儿苏珥接到电话,说是吴国豪被抓进警局了,苏珥之前已经知会了肖剑,关于吴国豪和明燕飞的那些事儿,肖剑对这方面还是很忌讳的,直接从重处罚,宣布拘留并处罚金,并且后脚就通知了明燕飞。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吴国豪至少得在所里呆几天,明燕飞会委托翡无忧提出离婚。 因为明燕飞和吴国豪没有子女,明燕飞又孤家寡人,啊不,寡妖的。对财产这块也不是很看重,之所以提请离婚诉讼,主要是想光明正大地离婚,让吴国豪坐实过错方的身份,免得私下离婚吴国豪再对她倒打一耙,这事儿我现在相信吴国豪干得出来。 所以只要吴国豪不闹别扭,两人的离婚判决很快就能搞定。相信吴国豪也早就想离了,之前迟迟不提只是妄想着让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家中父母有个交代罢了。 听得苏珥这边自有计较,我也不再插手,回韩家小店陪阿明他们吃吃喝喝直到深夜才散。第二天等我到公司的时候,那里已经热闹非凡了,凤凤白思乔和康康这三个小王八蛋,啊不,三个妖怪杀手扎堆,那还不搅得天翻地覆。要不是碍于任翰飞在场,怕是她们还得更放肆一点。 无错 第四百一十三章 终于又来客户了 今天任翰飞和凤雅楠去参加省台的集训,凤凤来送行顺便带了虞格格过来,她也要陪凤雅楠一起去。白思乔是谢雨霁送凤雅楠来的时候见过一次,后来没怎么见面,是以不太熟悉,但她倒是一早知道了凤雅楠的遭遇,所以对她很是惋惜。 而且她也知道省台舞蹈电视大奖赛中的那个蒙面舞者就是凤雅楠,毕竟还给她投过人气票的,之前一直说自己没机会亲自到现场去看凤雅楠比赛,让我们这次等凤雅楠决赛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她云云。 苏珥拿了张卡给任翰飞,“卡里有点钱你先拿着当生活费,要是不够就随时跟我们说。” 凤雅楠点点头,“对,你现在就是我的账房先生了。” 任翰飞面色微微一红,然后收进包里,“集训这段时间吃住都由主办方安排,其实我们也花不了多少钱的。” “花不花得了一说,带在身上总没错。” 马莉拉着凤雅楠的手道:“等周末我就去找你玩,比赛的时候我一定会在的。” “嗯,周末就不用来啦,听翰飞说他们不给放周末的,决赛来就好啦,为我庆功。” 姑娘们簇拥着上了车把三人送去了车站,我则瘫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席凡把车开去4s店维修,我把昨晚那赵大彪的电话也给他了,到时候让他要账去,量那赵大彪也不敢不还。 林清玄和毕云方兀自修炼,我玩着手机游戏,门铃响了,我抬眼一瞧,并没看到有人进来,以为是门铃误报了,又继续埋头玩游戏,接着我就听到有人喊我:“请问,是李牧李先生吗?” 我吓了一个激灵,左右瞧瞧,这才发现门边上站着一个年轻后生,奇怪,方才明明就没见着有人进来啊,怎么这会儿就站跟前了。但他这么礼貌,我也忙起身相迎,“我就是,你找我有事儿?” “我是广和寺空见大师引荐过来的,他说找到你之后,让你给他去一个电话。” “哦,请坐请坐,清玄,上茶。” 我掏出手机找到空见大师的号码拨了过去,“大师,我是李牧。啊对对对,已经到了,刚到的。哦,这么回事儿啊,那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应该的应该的,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还得谢谢大师您了。成,那有空我再去广和寺拜会您。” 挂了电话我笑容更甚,面前这后生是个妖怪,说是空见大师引荐,不如说是狻猊前辈引荐。想要入世,那肯定来找我们妖妖灵啊,想想又有一段日子没接客户了。 “兄弟怎么称呼?是哪一族的朋友?” “在下孟影,乃是孟极一族。” “哦,久仰久仰。”不管认不认识,咱先仰了再说,回头再查查啥是孟极。 “我自幼在山中修行,终有所成,在父母的指引下投奔狻猊前辈,前辈说,既然能够修成人形,自然要入世历练,空见大师便给了我地址。” “嗯,这个空见大师跟我说过了,来这你就踏实了,我们这是专门负责妖怪入世的地方,归人妖互助同盟会领导。” “这些父母倒是同我说过的。” “孟影兄弟是吧,你对人世现在有概念了吗?” “我在广和寺中住了半月,但下山之后的见闻和山上又大有不同,所以我也不敢说有没有概念。” “其实差别不大,就是工具好用了很多,比如跑得飞快的车,千里传音的电话。” “嗯,这我能理解,确实是便利了很多,而且行走之间交流上不太有障碍。” “对,这个肯定没障碍,等你对世俗的新鲜事物有所了解之后,就更没障碍了。放心,我们这会有专人给你教习培训,你就安心住下来便是。” “那便有劳了。” 不多会儿苏珥她们又回来了,看来是已经把凤雅楠送上了车,进门见我和孟影喝茶,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状况。我忙起身介绍,“这是孟影兄弟,空见大师介绍来的,孟极一族。” 一听是客户,苏珥欣喜地打过招呼,白思乔则是稀罕得很,偷偷凑到我身后打量人家,还小声问我孟极一族是个什么妖怪,我哪知道这个呀,我自己都还没工夫查呢。倒是孟极突然转向门口,然后我就觉得眼睛花了一下,似乎他从原地消失了,过了会儿又在闵子芩身边看到了他。 就见他恭恭敬敬往门口鞠了一躬,“前辈。” 我们定睛观瞧,咦,门被推开,二大爷迈着步子走了进来,翡无忧则跟在身后松开了门把手。二大爷仰着脑袋看了看孟影,“新客户啊,什么来历呀?” “晚辈孟影,孟极一族。” “哦,孟极,那你认识孟魄么?” 那孟影神色更为恭敬,“正是家父。” “咦,你是老孟的孩子,怪不得有几分熟悉。” 我们都诧异了,“二大爷,敢情您认识他呀?” 二大爷走到沙发边上,“我不认识他,不过他父亲孟魄跟我是老相识了,只是多年不见而已,你爹还好吧。” 孟影又施一礼,“劳烦前辈挂心,父母都好。” “哦…哦…你母亲,你母亲也挺好的。” 我们一听这语气好像有点怪怪的,就连翡无忧都侧目扫了二大爷一眼,二大爷忙坐直身子对翡无忧解释,“啊,我跟他父亲也是武友,但是打着打着,他媳妇儿就跟你嫂子似的,不太待见我,后来去了也不管饭,就走动得少了。” 孟影上前一步道:“前辈莫非是天狗一族的李锷李前辈?” “嗯,就是我。” “久仰大名,父亲教导我时,经常提起您,只道是我若能学成您一半功夫,他便弥足欣慰了。” “啊,你父亲太谦了,他自身实力也不弱嘛,不过你既然能修成人形,于武之一道,怕是真难与你父亲比肩。但此乃正道,有得必有失,不必纠结。” “是,父亲也说自己一生醉心武道,错失了很多,反倒是督促我努力修成人形,莫要空守山林。” “嗯,老孟用心良苦,你也不负所望,甚好甚好。” 我这才插上话,“二大爷,能跟您比上武力值的,这孟极一族到底是…” “哦,不是外人,你们哥俩多亲多近。” 我一头雾水,这怎么就不是外人了,很明显人家说的是孟极嘛,和我们天狗又不是一回事儿。苏珥在我身后小声道:“《山海经·北山经》中有云:石者之山有兽焉,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名曰孟极,是善伏,其鸣自呼。这孟极乃是豹属,和你们同为猫科,说起来倒还真不是外人。” 好吧,二大爷够没溜的,不过想想它变回原形之后那东北虎模样,倒是真能够与豹子称兄道弟的。我没拾它那茬,又问翡无忧:“无忧姐,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苏珥喊我来的呀,说是还约了明燕飞,一起商量点事儿。” “哦,明白了,那你们忙,我们招呼孟影兄弟就行。” 二大爷给孟影讲起了自己和老孟比斗的往事,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小孟听得也是悠然神往,白思乔和康康一左一右围着二大爷,听说孟影是豹子之后,我估计她俩没安什么好心思。得亏凤凤跟着苏珥忙明燕飞的事儿,已经上楼商量去了。 我突然问他:“孟影兄弟,我刚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老觉得你闪来闪去的。” 二大爷哼了一声,“那是他们老孟家的独门绝技,孟极善伏,可隐匿于人前而视若不见。说白了,这屋子里要是只有你和小孟,他能一直贴在你的目力死角中。从第三者的视角看来你们近在咫尺,可你偏偏就看不见这个人。” “这么厉害?” 孟影谦虚道:“前辈说得是,倘若只有我与李兄弟二人在场,我还可以隐匿,再多一人,便难上加难了。所以也不是什么实用功夫。” 席凡却叹道:“很实用啊,平常人可不会做到视角补充,所以即便是一大群人在一起,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话,他们的可视范围总是会重叠出盲区,而孟影兄弟就能找到这个盲区,将自己隐藏起来。当然如果是遇见几个经过战术训练的士兵,确实就难以奏效了。” “听明白了,已经很了不得,佩服佩服。” 孟影道:“倘若是对手相当,还可以施展一下,可若是遇上了前辈这样的高手,怕是无需睁眼,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您的感知之下。” 二大爷显然很享受这样的马屁,摆出一副前辈的样子悉心教诲,鼓励后辈。这边唠着明燕飞也来了,但她脸色并不好,想来是吴国豪的行为多少触动了她的内心,我请她上楼叙话,这种事儿还是让她们姑娘去处理开导比较好。 约莫中午时候,樊嘉卉又给我发信息,说是感谢我昨天接她去吃饭,问今天能不能还去,换她请我吃饭。我直接回复她说没空,再说外面的饭菜根本就不如我们家食堂可口。 “就算是帮我解围嘛,怎么也得接个两三天呀。” 无错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一定是特别缘份 “如果只是为了躲开吴国豪的话,你自己提早或者推迟下班就好了吧,决定因素不在我。况且这两天你也见不到他了。” “为什么?” “他犯错误了,这会儿在所里反省呢,且得呆个一礼拜。” “咦,有这事儿?那可得跟我好好说道说道。” “无非就是男人那点龌蹉事儿,有啥好说道的,你踏踏实实上下班。” “好吧,既然如此这顿请就记着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再说。对了,我把朋友的公司资料发给你,你有兴趣自己看。” “成。” 她发过来一个链接,还有一份pdf,我压根就没啥兴趣,把手机一丢,招呼他们吃饭。饭后联系了一下刘振荣,跟他说来新客户了,让给办一下身份证啥的。老刘居然不在,说是孩子放暑假,看这边工作也不忙,就休了假一家人出去玩了。 不过张岚清已经回来了,找她处理也是一样。下午我开车领着孟影去找张岚清,她很迅速就跑完了手续,但为了让孟影的身份不那么突兀,还得做点手脚,让我们先回去,晚上她把身份证和相关材料送过来。 孟影问我:“李牧兄弟,这里是官府吗?” “嗯,归官府管,你既然入世了,总得备个案,有个正式身份。我们和官府有合作,他们会直接帮你出具身份证明,有了这个,那行走人世就便利多了。” “国家安全局,这算是什么机构?” “简单来说,世界上有很多国家,这你明白吧。国家安全局,就是保卫国家安全的,当然主要的部分是反间谍和政治保卫。算了我这么说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明白。” “锦衣卫?” “你要这么理解也是可以,但这些可都是无名英雄。” “嗯,正直的锦衣卫。” “不知道为啥,我听到这个词老觉得欠欠的。” 回公司拿了台手机给他装上,教他怎么用,反正就他一个,我跟席凡可以临时充当教习。打了会儿游戏肖剑和邢鸣推门进来,我纳闷道:“老肖,你这是公务还是溜号?” “半公半私。” 结果他这话一说完我就无语了,打他俩身后挤进来个小丫头,榆蓁蓁。孩子都带上了还跟我半公半私,我指着他道:“行啊,编瞎话不带眨眼的,你管带孩子叫半公半私?” 小蓁蓁进门后就扑二大爷那去了,肖剑道:“放暑假了,幼儿园都跟着放,惠然去参加一个花卉节,蓁蓁在家无聊,我就想着带你们这来。刚好我也有点事儿要问你。” “啥事儿啊?” “你昨晚是不是跟人起冲突了?” “是啊,苏珥不都跟你说了么。” “说是说了,但我们是以抓嫖的事实将吴国豪拘留的,跟你的那点事儿挨不上关系,我发现你跟马驳雄的人走得是挺近的啊。” 我有些尴尬,这问题他也不是头一次问我了,但之前我都模棱两可地搪塞过去,“啊,是,不止和马先生认识,他那有几个人跟我也都挺熟悉。” “老李,说真的我都有些看不透你了,要依着你之前的背景,连个群架都没打过,玉城地面上没你这么一号啊,怎么突然就跟这群人都熟悉了,还净是些头面人物。你跟我交个底,别是你还有啥副业吧。” “没有没有,涉黑的事儿我可是一点都没参与,我跟他们也没有业务往来,完全就是朋友关系。” “老李,咱们关系也不错,我是什么脾气你也知道,要是真让我们查出点什么来,到时候我可不会手软。” “哎呀老肖,你就放心吧,你看我这有家有小的,犯得上嘛。不说别的,就是指着苏珥我也不能去犯罪啊。” “嗯,这倒是。那吴国豪指使赵大彪袭击你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算了,我跟吴国豪啥关系你也知道,老班长老同学。而且他因为啥来闹我你也清楚,你说我要是真跟他撕破脸,那不是让班里人看笑话嘛,反正你们也把他抓进去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他上下打量我两眼,“你该不会是打算等他出来之后再私下里打击报复吧?” “你把我想成啥人了都,我要有这个心,昨晚他就不会去你们那报道了。” “行吧,那我这也算私下调解完成了,蓁蓁放你这,我得回局里一趟,晚上再来接她。小刑你就直接下班吧,省得来回折腾。” 肖剑倒是干脆,说实话他这情我得领,要不是有他前后打马虎眼,我怕是早让人划进马驳雄党羽里去了。不过说起来倒也奇怪,打去年来扫黑除恶的行动就一直很劲,光听说村匪路霸给逮起来了,可你别说马驳雄,就连周老虎都没给弄进去,也不知道上头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我给孟影和邢鸣做了介绍,孟影感兴趣道:“邢鸣兄弟现在干的是捕快?” “什么捕快啊,就一临时工。”他倒是融入得很快,满嘴片汤话。 我开玩笑道:“要不我给你哥打声招呼,看他能不能给你弄个编制?” “别,咱还是靠自己,再说我哥也不是会徇私的人,免得再让他给看扁了。” 苏珥她们一群姑娘下楼,冲我招招手道:“我们去趟会所,今晚就在那吃了。” “好嘞。”我看她们离开,屋里剩下的不是二大爷就是小蓁蓁,合着老的小的都归我管。 赶傍晚的时候张岚清给我来了个电话,“在公司吗?” “在呢。” “那行,我这边处理好了,现在给你们送过去,还没吃饭吧?老刘不在,我刚好上韩大叔那蹭顿饭。” 我招呼林清玄带上小蓁蓁,先过隔壁点菜,边吃边等。张岚清的速度不慢,我们这菜刚上齐她就进来了,把一个档案袋递给我,挤个位置捡起筷子就吃。 我一边拆一边道:“慢点,你不至于吧,老刘去度假你难不成就没饭吃了?” “我们那食堂水平太一般,之前一直蹭刘嫂子的饭吃,现在他们一家出去玩,我只能沦落到门口吃沙县了。要不老刘回来之前这段时间,我就在你们这搭伙了?” “随便,只要你不嫌折腾,多你一张嘴也吃不了什么。” 拆开档案袋,里面不但有身份证,还有一张户口卡,落的是集体户,然后还有一份资料,是他们选定的一个身份背景。看来他们办事就是稳妥,我之前托别人落户,那完全就是非常手段,真要查起来的话漏洞百出,到时候也只能以超生没上户口等理由来解释。 可人家这个办的就不一样,身份履历一样不差,你根本挑不出毛病。我估计这套法子是他们内部使用的,毕竟他们有些同事,也需要这样的身份来隐藏自己。张岚清盛着汤道:“内容都挺简单,你们有谱就行,反正身份是真实入网的,只要不犯事儿,没人会去查他的。” 我收起材料满意地点点头,“辛苦辛苦,慢慢吃,还想吃什么我让韩大叔给你做。” 她压根就没工夫理我,邢鸣给小蓁蓁打了一碗蛋羹,“来,你最爱吃的。” 张岚清拿筷子的手突然顿住了,三秒之后偏过头去打量这个坐在她侧面的男人,然后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邢鸣一开始还没在意,伺候着小蓁蓁吃饭,然后估计是出于妖怪的敏感,他也扭头看过来,一眼就瞧见了张岚清。但他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微笑一点头,又给小蓁蓁盛起汤来。 可张岚清看他的眼神一点都没变,几乎就是目不转睛,邢鸣被看得心里发毛,拿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扭头问林清玄:“我脸上有东西?” 林清玄摇了摇头,我放下碗,伸手在张岚清眼前晃了晃,“嘿嘿嘿,咋还看木了嘿。” 张岚清这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我小声道:“张警官,你这是看上人家了?我给你牵线!” 她干笑一声,“他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不能啊,怎么没见过!他比你们还早来我这呢,我记得皓哥喊我们去说你们这个新部门成立的时候他来投奔的我。不过倒确实是没让你们办过手续,但这都俩月了吧,肯定见过。” 不料邢鸣也摇摇头道:“哦,我也没见过这位姑娘。” 席凡想了想,“其实李哥你不要讲,他们两个似乎真的没有见过的。邢鸣兄弟来了以后没几天就去上班咯,他又经常加班,回家也晚嘛。就算是给张小姐他们接风的那一次,我记得他也不在的。后来我们东奔西走,这么仔细想一想,估计真的是从来就没有打过照面。” “嘿,太有意思了,那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狌狌一族的邢鸣兄弟,现在跟我们市局里干个协警。” “邢鸣…邢鸣…”张岚清喃喃自语地反复念叨这个名字。 我这会儿也看出不对来了,“张小姐,你…认识他?” 张岚清微微摇头,“不认识,只是…觉得有些面熟罢了。” 无错 第四百一十五章 老邢怕是要倒霉 “面熟?那我估计你们还是在哪见过…”我刚随口一说,猛地又轻拍了下脑袋,“嗨,你瞧我这记性,他你不见得认识,他哥你估计认识。” 张岚清瞪大双眼看着我道:“邢亮?” “对呀!我就说嘛,皓哥都认识,我估计你可能也认识。他哥俩长得还挺像,难怪你觉得面熟。” 邢鸣抬头道:“这位姑娘,认识我哥?” “哦,跟你介绍一下,之前不是老提国安局嘛,这位张岚清小姐就是国安局里和我们配合的同志。跟你哥那肯定是同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交情。” 张岚清苦笑一声,“邢亮?” “呃,怎么了这是?别是你俩没交情,反而有过节吧。” 张岚清把筷子放下,摇了摇头,“没…没过节。” 席凡压低了声音道:“看起来,有故事呢。” 张岚清深吸一口气道:“他是我的前男友。” 我们谁都不做声,只是齐齐点头,邢鸣则是面色古怪。 张岚清又道:“他那么自信潇洒的人,被他吸引也是人之常情。” “内啥,不方便说的咱就别说了,毕竟你俩身份都挺敏感的,再一个咱这一群大老爷们儿的也不是非得听这点八卦。” 不料韩大叔探头幽幽地来了句,“我觉得你还是让她一吐为快的好,看样子这事儿让她神伤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见张岚清也确实有些难过,又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似乎就觉得心不在焉,那会儿苏珥还跟我说她八成是因为感情问题,我还不信,看来女人的直觉就是准啊。 我点点头,“成吧,我去隔壁拿两瓶好酒。” 席凡起身道:“那,我就去炒两个下酒菜。” 红酒一倒,张岚清抓起来直接一饮而尽,故事就开始了。“其实,我就是为了躲开他,才来了秦处长的部门。” 半瓶酒之后,我不满道:“张小姐,你该不会就是来蹭酒的吧?这都好几杯了,席凡菜都给你炒了,你这就说了一句,再没下文了,性质恶劣很!”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不能说。” 我捂住脸,瓮声瓮气道:“玩人呢你这是,本来我们都没想听,你气氛都整到位了跟我们说不能讲。” 林清玄倒是个好孩子,替她开脱道:“正因为张小姐不能说,无处宣泄,所以才更加难过吧。” 我端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个,“行行行,那我们就不打听了,今晚陪你喝个痛快成不。” 她这才强展笑颜,跟我喝了一个,我晃着杯子道:“要不这样,我们随便问问,要是能说的你就回答,不能说的呢,你就喝一小口,总好过憋着。” “嗯,可以。” “来了啊。”我搓了搓手,“你俩,谁辜负的谁啊?” “他不要我。” “哇,看不出来老邢是这人啊,按说张小姐你这条件也挺冒尖了,邢鸣,你哥挺挑剔啊。” 席凡小声问道:“原因呢?有没有第三者插足之类的?” 张岚清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男人分手要么是女朋友太作,要么是受到了其他的诱惑。既然排除了第三者,张小姐咱们虽然接触不多,但也是个直爽性子,老邢到底咋想的?邢鸣,你哥到底咋回事儿啊?” “不知道啊,说起来找对象的事儿我娘催得很紧呢。” 我看他手机摁得飞快,“你干啥呢?” “给我娘汇报啊,我可是带了任务出山的!” “老邢要完,你咋汇报的?” “我说我哥对一个姑娘始乱终弃!” “老邢凉了。” 席凡道:“其实如果能讨得婆婆欢心的话,也许算是曲线救国?” 张岚清突然开口道:“啊,对了,其实,其实邢大哥…也不算是我男朋友。” 我们都愣住了,“不是,你说清楚,怎么回事儿?” “我…我是暗恋,最后表白,被拒绝了…” 我忙一颗花生米向邢鸣镖过去,“快住手!” 邢鸣闪了下脑袋然后讷讷地看着我们,“晚了…已经发出去了。” “撤回!” “来不及了…我娘已经暴躁了…” 我用手点指张岚清道:“这…你…你得管埋啊。” 席凡赶紧凑到邢鸣身边,“快快快,赶紧解释一下,还有挽回的机会。” 过了会儿他俩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是把他母亲给安抚住了。“张小姐,可得有一说一啊,老邢差点就让你给终结了,不过他也活该,他要不招你也就没这事儿了。” “是…是我先招的他。” “还有啥藏着掖着的赶紧都交代了,对了,老邢为啥拒绝你啊,我看他脑子挺正常的啊。” “不知道,说是这个工作的原因,不适合谈对象。” “有这么一说?那皓哥不也结婚了嘛,人家老刘孩子都上大学了呢。” “压根就没这么个说法,而且内部消化在我们那其实挺常见的。” 这会儿邢鸣放下手机道:“好了,得亏说得早,要不我哥就给冤枉了。” 张岚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至于吧,刑队平时看起来酷酷的独行侠一个,敢情怕妈妈?” “怕,咋不怕嘛,怕得要死呢。” “你母亲这么凶啊?骂起人来要人命?” “哦,她不骂人,她一般都直接上手。” “噗嗤,你俩都这么大人了,就算让妈妈揍两下还能怎么了。” 我们都傻愣愣地看着张岚清,席凡权衡了一下道:“揍两下,至少也得算重伤吧?孟影兄弟,要是让你母亲出手的话?” 孟影夹了块鸡软骨丢嘴里嘎嘣嘎嘣嚼着,“别说我,我爹都挨不住。” 张岚清这才愣了一下,看了看孟影,又看了看邢鸣,这才猛地站起来指着邢鸣道:“你…你…刚才你们说他是哪一族?” “狌狌一族啊,怎么了。” “那邢亮!” “当然也是了,那身手我是见过的,爬上个岸桥跟玩儿似的,人猿泰山都没他溜。” 张岚清这才坐回椅子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啥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拒绝我了!” “为啥呀?” “因为他不是人!” “张小姐,这我可就得说说你了,你不能因为人家拒绝了你就进行语言报复。” “我是说,他不是人类。” “哦,对,差点忘了这个。老邢不是人,而你那会儿也还没入行,所以他不敢答应你,这倒是说得通。” “我之前觉得,他心里应该是有我的,所以我才敢向他表白,可是他却拒绝了我,然后就出差了。我挺受打击的,刚好秦处长要组建新部门,我觉得两人再相处下去也是尴尬,就申请调离了。” 我扭脸问邢鸣,“哎,你哥要是讨个人类当媳妇儿,你娘能乐意吗?” 邢鸣耸了耸肩膀,“那是再好不过的,我娘就盼着他找个人类媳妇儿,这样要有个孙子直接就是人类了,她得美死。” “嗯,那至少在家长这个层面,是不会有阻碍的,还得看你俩,但好像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是啊,那也只是我的猜测,我不知道刑队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边说着,邢鸣的手机响了,他给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娘!” “娘,嗯,吃饭呢。没有,啥…” 他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张岚清,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好看。” 又捂着嘴小声嘀咕了什么,然后捂着电话道:“我…我娘要和你说话。” 张岚清更显局促,我拿胳膊肘捅了她一下,“怕啥,聊聊天呗,说不定就是个好机会!” 她正了正神色,从邢鸣手里接过电话,怯生生道:“伯…伯母好。” 也不知道邢鸣的母亲在电话里和她聊了什么,就听她在那答应着。末了把电话递回给邢鸣,“挂了。” “你们都聊啥了?” “没聊啥,伯母挺随和的,还说让我下次去他们家吃饭。” 席凡点点头,“有戏。” 我把剩下的酒给他们分了,提起另一瓶道:“那就犯不上借酒消愁了,你们的事儿自己解决。” 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我自然是没工夫管啊,因为常威又开始联系我了,计定于三日后有一场行动,只是看到他发来的地方我好悬一口酒没当场喷出来,还是一贯的简洁:荣城。 “你不要命了?还是打算回老家自投罗网?” “行动就在那,我没得选。” “那你可以偷偷摸回去把事儿办了,没必要非得这次拉我打配合吧。” “机会稍纵即逝,而且这也未必就是坏事。” “你越来越入戏了,怎么说不是坏事?” “荣城,我闭上眼睛都能知道哪条巷子通哪儿,既然在这有行动,组织又不愿意放弃,让我去很合理。虽然危险系数的确高,但其实于我而言,在一个熟悉的地方想要逃脱,也更容易。” “之前还好说,可如果这次我要大张旗鼓拉着队伍去荣城,是怎么也不能不跟你家人打招呼的,到时候你们家老爷子一戒严,你真有把握从荣城里逃走?” “放心,我可以的,反正这一次我本来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唔,这倒是,那我都不用带上马先生的人,直接把信儿捅给你们家就得了。” “可以。” 无错 第四百一十六章 挑战更高的难度 “对了,这次的目标是个什么妖怪啊?” “说也奇怪,甄一言只道是个精怪,却没有细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要是真有妖怪,在荣成地界上,肯定跟你们家有点关系,想来甄一言也不敢去挑战你们常家。如果是精怪就比较合理的,也许是从外地过去的。” “可我觉得即便是精怪,我们家也能得到消息,可甄一言只让我去部署,势在必得的样子,似乎并不在乎我们家会不会插手此事。” “他到时候也一起去吗?” “自然不去。” “那你就想法顾好自己吧,我这边就负责把势头造起来,别的估计也帮不上你什么。” “我心中有数。” “那成,提前给我发信息。” 晚上苏珥回来看我们瘫沙发上喝茶,她凑过来闻了闻,“怎么喝酒了?” “可别提了,让张小姐给折腾的,老邢差点没给忽悠瘸了。” 苏珥扭脸看看邢鸣,“他俩认识?我看邢鸣也没什么事儿啊。” “不是邢鸣兄弟,是他哥邢亮。” 苏珥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张小姐和邢亮哥都是国安,认识的话倒在情理。” “嗯,不单这个,你之前说那姑娘受了情伤,也一点错没有。” “他俩还有这么一段?” “我猜老邢之前是因为张小姐不清楚他的身份,所以没敢答应,但至于老邢对人家心里有没有意思,我就一点谱都没有了。再说了咱上次见老邢的时候他不是挺洒脱的嘛。” “现在如何了?” “邢鸣手太快,直接汇报给他母亲了,我估计老邢要挨削。” “嘿,有意思,我要去关注这个事儿。” “嗯,你关注吧,我兴趣不大。” 老常的速度非常快,我估计他现在人就在荣城,在他们老常家的大本营里苟着。今天上午给我发了条神秘短信,就是那短短的两个字:荣城。 我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抱着膀子做沉思状,苏珥想了想,“怎么会是荣城呢?” 康康不太熟悉这里的门道,“荣城怎么了?要我搜索一下荣城最近发生的新闻吗?” 苏珥给她解释,“荣城,是人妖会五大家,常家的所在地。” “常家!那不就是常威的老家!” “正是,所以我才纳闷。” 席凡举手道:“这一次,该不会是一个骗局吧,要不然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嘛。” 闵子芩摇摇头,“对方没有骗我们的理由,而且这个信息的准确性还是很高的。” 苏珥坐到我身边,“老李,你怎么看?” 我缓缓道:“倘若是别家的地盘,对咱都算是如虎添翼,唯独他们家,我就怕忙没给咱帮上,反倒给我们使绊子。” “常…常老爷子不至于吧,他不也已经旗帜鲜明地说要抓住常威了么。” “那咱爷爷也说了,常老爷子就是放个态度,到时候他们抓住机会,你觉得常威还真能落我们手里?” “可…那这次咱就算了?” 我摇摇头,“当然不行,只要有机会就得抓住,这次咱还真就别带什么人,我倒要看看常家的实力和决心。” 席凡担忧道:“合适吗?” 苏珥却同意我的想法,“合适,而且也只能如此。那可是常家的地盘,咱们要是大张旗鼓地带人过去,摆明了就是对他们的不信任。既然如此,咱们还是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相信他们也会很乐意接受的。” 闵子芩问:“这件事让谁去交涉?” 苏珥想了想,“我来,我找一下常维桢。” 我挠挠头,“话虽这么说,但咱这边带谁去好?” “就我们四人,只当是去拜会长辈。再带上二大爷,表达一下咱们的态度,别想糊弄我们。” “行,都听你的。” 闵子芩已经着手去定动车票,席凡则联系上二大爷,跟它说了要去荣城的事儿。我对孟影道:“孟影兄弟,你这两天就在家里呆着,有康康和清玄在,跟他们玩两天,等我们出完这趟公差再回来给你培训。” 孟影还在琢磨手机的玩法,倒是很无所谓道:“没事,先忙你们的,要能帮上的话我也可以一起去。” “这倒不必,这次我们就是去监工,没打算自己动手。” 因为我也还不知道常威他们要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动手,但想来就在这几日,下午我们四人收拾好,带着二大爷一起坐上了去荣城的高铁。预计晚上赶到,苏珥已经和常维桢打过招呼,届时她会来接我们,并安排我们接下来的衣食住行。 苏珥看着平板电脑道:“荣城是个山城,地理环境非常的复杂,外人去了一般都找不到自己在哪儿。” “不至于吧,这么夸张?好赖这年头还有手机啊,定位一开不就得了么?” 苏珥想了想道:“如果在世嘉里,不说具体位置和参照物,你光看定位能知道对方在哪儿吗?” 世嘉是玉城的一个新商场,和别的百货商场不同,这个商场的地下部分是玉城一个地铁站,等于是这个商场地下跨着地铁,地面跨着干道,这上下就好几层了,光是看定位的话,那肯定不知道对方在哪个位置。 “荣城就是这个概念,但它不止是一座两座建筑有这么个情况,而是整个城市都依山而建。有时候两栋楼之间的落差就有好几层楼,你从这栋楼的地上一层进去,坐电梯到五楼出来,发现这边也是地面。” 席凡笑道:“听着还蛮有赛博朋克的风格嘛。” 我心中暗暗称奇,但同时也明白了常威哪来的那么大底气。这么复杂的城市,你慢说外人了,就是当地人想要逮住他,那也是千难万难,更何况他还是荣城土著,这地方哪栋楼是什么年头建起来的他全知道,只要计划得周密一点,我们是肯定拿他没辙。 到了车站,常维桢已经在出站口等着了,见我们四人出来她热情地上前两步和苏珥拥抱,乍一看就像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姐妹久别重逢似的。我伸出手道:“常小姐,这一次怕是要叨扰你了。” “哪里话,来了荣城,自然要来找我,若是不来,才叫人难过了。” 我们推着行李跟她走出车站,她并没有带司机来,而是自己开了一部七座商务车来接的我们。上了车她问我们:“时间不早了,都饿了吧。咱们先去吃饭,之后再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因为不知道你们这次的来意,我就没敢替你们做主,反正家里和酒店是都留了房,就看你们怎么方便。” 苏珥道:“有劳了,这次来主要也是拜访常老爷子。” “那就肯定得住家里了,要不然爷爷会怪罪,再说咱们五家同气连枝,也无需客套。” 苏珥也很干脆,路上我们商量过,因为这次的行动打算交由常家主导,我们就是提供个信息顺便监督一下,那就一切听常家的安排为宜。我比较恶趣味,只要保证能够实时掌握事态的进展,我还是很愿意参观一下咱们常家大少住的豪宅。以及我对那个传说中被常维桢一下拼完的超大拼图很感兴趣,想瞧瞧到底有多壮观。 车子开了十来分钟,停在了路边,我们下了车,却并没有看到路边有什么饭店,反倒是像别人家里一般。常维桢来到门前摁了下门铃,我这才注意到这个门边上还做了背光字,那就肯定不是住宅。只是字的背灯太暗了,线条又细,除了能区分出这里和别处的不同之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招牌。 门很快就打开了,一个系着围裙的居家女人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看了看常维桢道:“常小姐,接到朋友了?” “嗯,刚到呢。” “请进请进,时间刚刚好,饭菜都快做得了。” 常维桢便招呼我们进去,一进门我就有点愣,进门之后是个小院,并不大,只在地上打了小灯,倒是颇有禅意。那女子带我们进了屋子,看布局应该是个小别墅,客厅里摆着沙发电视,边上的饭厅里则摆了张大圆桌子,居家气息很浓,我都怀疑常维桢是不是把我们领家里来了,刚才那个就是做饭的厨娘。 苏珥拿起一张卡片道:“这,是家私厨饭馆?” 常维桢替我们拉开椅子,“对呀,来,上座吧,我让他们开始走菜。” 只三五分钟功夫,桌上就已经摆满了饭菜,常维桢替苏珥打了碗汤,“这家叫无名小厨,专做私房菜的。而且他不止能做地方私房菜,别的菜系也擅长。你只要跟他说用饭的人数,口味,他就会给你安排好菜单,很贴心的。不过因为他每天只接午餐和晚餐两顿饭,而且也只有这么一张桌子,所以很难定到呢,之前阿威…” 她猛地刹住口风,然后又伸手指向一道菜,“这道可是我们荣城的特色了,而且是没有外传的哟,据说是因为做法太复杂,性价比太低,所以才没有推广出去呢,赶紧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无错 第四百一十七章 拜访常威的老家 我心中暗自点头,这个小别墅,每天只提供两顿私宴,就其环境和菜品规格来看,价格一定不低,绝非我等平头百姓可以奢侈得起的。想到之前第一次在定城的世贸见到常威时,他就在一家会员制的餐厅里吃饭,那这家店肯定也是他带常维桢来的,像他一贯的风格。 这私厨不但菜做得好,整体的用餐体验也让你有在家的感觉,菜上齐之后,只要常维桢不招呼,根本不会有人来客厅打扰。而且就连我们把二大爷放主座的位置上,她们也丝毫不感到意外。这也正常,不说我们毛病深的,平时来这吃饭的肯定都不是凡人,总归是要避嫌的。 二大爷见无人打扰,更随意了,指使我给它夹这个夹那个,末了还盯上后边那排架子上的酒了。常维桢笑着起身,取下一瓶茅台,“李前辈,喝这个可以吗?” 二大爷很稳重地点了点头,常维桢把酒开了给它斟上,又依次给我们都斟了酒,末了给自己也斟了杯。我捏着杯子微笑道:“常小姐,咱都喝了,一会儿可怎么回去啊,咱可不兴酒驾的啊。” 她端起杯子朝我们举了举,“放心,这里负责代驾。第一杯,欢迎大家来荣城。” 我们都喝了这杯酒,常维桢又开始劝菜,说真的我心里老是不太踏实。俗话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我就怕常维桢又再提起常威的事情,到时候不免尴尬。而且更关键的是,苏珥她们听了,总还有个立场,可以随意发表。我就很尴尬了,总觉得心里愧对常维桢。 又聊了会儿,常维桢拿起杯子对我小声道:“这一杯,我替阿威说声对不起。”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生硬的微笑,和她碰了一个。 见我喝了这杯,常维桢显得尤为开心,她用公筷夹了一块酱大骨到我碟子上,“对了,苏珥只说今天要来,我都还没来得及问呢,是有什么工作需要我们常家配合吗?” 此言一出,座上四人全都安静了,就剩二大爷还在那吧唧吧唧嚼着肉骨头。我放下筷子,抽了张纸擦擦嘴,看着她点了点头。 常威以前就说过,他这个未婚妻的心思极为灵动,见我们个个面色有异,她也放下了筷子。停了数息才轻声问道:“是…是不是和阿威有关。” 我又点了点头。 “方便和我说说么?” 我把目光投向她身旁的苏珥,实在是我不愿意自己来开这个口,很担心自己拿捏不好情绪,再让他们给瞧出个端倪来。苏珥以为我是征求她的意见,索性直接回答道:“有消息说,常威最近可能会回荣城。” 常维桢有些发愣,“回荣城么?依常理来说,这不太现实。” 苏珥接着道:“我们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这个线报的提供者还是比较靠谱的。” 常维桢点点头,“其实换个角度想,荣城对阿威来说是最熟悉的地方,他回来的话我们未必就能发现得了。” “对,所以我们提前赶过来,要见一下老爷子,倘若消息无误的话,希望能由常家来主导这次行动。” 常维桢猛抬头看向苏珥,“谢谢。” 我觉得阿威挺该死的,早早死。多好的媳妇儿,又是逃婚又是叛变的,搞得人家现在处境尴尬。可人家从头到尾没一句怨言不说,还处处地在为他奔走考量。这个货要是能活着回来,还是得死一死比较好,免得祸害良家女妖。 知道来意之后常维桢倒是没接着细问,只是陪着大家吃饭聊天。末了果然有一个男生帮忙把车开了回去。车子在城里兜兜转转,最后上了一座山。透过车窗我们就能一览荣城的夜景,确实非常别致,那灯光不似平常城市,星星点点。而是高低错落,好像迪斯尼的城堡。 车子停好后,我们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铁门,两边则是雄壮的石门柱,连绵着长长的栅栏围墙。我仰着脑袋看了会儿,“这门比我们学校的都大,可问题是我们学校用的伸缩门啊。” 有人来将大门左右拉开,发出嘎吱吱的声响,一个小伙走过来对常维桢恭敬道:“大小姐。” “把车开进去吧,车上的行李一会儿送到客厅,我们散散步,消消酒劲儿。” “好的。” 那人把商务车开走,我们则跟着常维桢往里面溜达,这大门进来之后像是一个小公园,中间还有凉亭石桌,但并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小公园中间有个喷泉,里边养了不少鱼。过了这个公园则是一栋大别墅,而别墅的左右又还有较小的两栋衬楼。 我小声对他们说:“这别墅得花老钱了吧,太气派了。” 席凡点点头,他们家虽然也是大宅子,但相对于别墅来说倒更偏向欧式风格,还有阳光房什么的。主要是他家住海边,而沈令仪的品味绝对是有保障的,地方不小,但你只能用休闲惬意来形容。若论气派的话,闵子芩家那个几进的老宅才是真气派,可老宅子上了年头,全是石木结构,拢共也就二层。 而眼前的这个宅子不同,五层的楼房,乍一看跟博物馆似的。大白墙打着地灯,镶嵌着蓝色的欧式雕花大窗。整体显得威严肃穆,一瞬间我都以为自己是来这参加什么会议的,因为你根本就不会把它跟住宅联系在一起。 上了台阶,是两扇实木大门,这会儿门没关,我抬脚进去就惊住了。你说人一三居室啥的也就整个全木地板,人家这么大宅子,全是地毯。踩在上面那感觉太舒服了,我都有心脱了鞋子在那撒欢。但碍于颜面,我还是没这么做,二大爷倒是挺享受的。 这是一个二层挑高的客厅,厅本身已经非常大,光休息区就好几处,我觉得这地方拿来办酒展都绰绰有余了,当然也不排除常威以前有事儿没事儿就在家开开party啥的。 有个中年人从一处沙发起身走过来道:“维桢小姐,你回来啦。” “和伯,我刚接了朋友回来,爷爷休息了么?” “老爷已经回房了,你盛叔今晚有个沙龙,还没有回来。” 苏珥就道:“维桢,反正我们也不着急,明天再跟老爷子请安吧,别打扰了他。” 常维桢点点头,“和伯,那我先带他们去客房。” 那中年人点点头,又坐回了沙发里看着一本书。方才给我们开车的人已经回来了,手里拖着我们的行李箱,放在我们身边后微一点头,又出去了。常维桢领着我们朝边上走,在一面墙那停住,我还没反应过来,墙开了,靠!这楼里还有电梯! 我强作镇定地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这还是个全透明的观景电梯,外面可以看到山下的风景。电梯到了三楼停住了,出来之后又是一个厅,但这个厅相比楼下就小了一些,许是周围多了很多房间的缘故。常维桢领着我们顺着边上走,然后挨个指着房门道:“房间富余,要三间或者四间都有。” 我满脸期待地看着苏珥,她直接推开一间屋子回头道:“那就四间吧。” 常维桢露出微笑,又把其他的房门也打开,我跟席凡各自把行李丢进去,回头见常维桢也打开一间房,把手包挂了进去就出来了。 “你住这啊?” 她点点头,又指向正中的一个房间,“那里是阿威的房间,但其实他平时都不太回家住,就在公司附近买了套公寓,方便工作。” 说罢又指了指楼上道:“四楼主卧是阿威的父母在用,偶尔需要招待他们的朋友时,也是住在那里。五楼则是爷爷的卧房,之前李爷爷来的时候,便是住在五楼。” 我摸了摸下巴,敢情三四五楼就是常家上下三代的自留地,不同辈份的人住的地方也不同。但其实想想,能进常家大宅住的本就不是一般人,非得是特别亲近才有可能。要不外面随便找个酒店就给打发了,想到这里我心念一动,三楼是常威的地盘,那么拼图… 我往客厅那边走了两步,常维桢轻声道:“要小心一些,这个厅不做招待用,都是阿威的一些陈列架,而且他之前顽皮,买了个超大的拼图在里面摆着。” 说罢她摁亮了灯,我这才看清厅的四角都摆着玻璃展柜,常维桢往里边一站,跟商场一模一样。而大厅的地上确实如常威提到的,摆了一张超大的拼图,画面呈现的内容大概是世界地标建筑合集。我蹲下来拿手比划了一下拼图碎片的大小,听说一共有四万多块,又起身用步子量了一下,好家伙,侧边高度赶上苏珥了,而长度至少有个六七米往上。 我拿手机一边拍照一边赞叹,“这么多啊,这要是一不小心弄散了,把我关这呆一年都拼不回去。” 常维桢抱着胳膊恬淡道:“其实也花不了多长时间,我当时用了将近一周功夫,完成了阿威剩下来的那一半。想来不那么赶的话,从头到尾有一个月左右也能完成了。” 无错 第四百一十八章 偶遇常家老爷子 席凡掰着手指算,“四万多片,一半就是两万片,一周时间,唔,算下来不吃不喝的话,平均每分钟得拼上去一片。李哥,我们估计是没有这样的效率呢。” 我笑道:“要这个效率干什么,拼图嘛,玩具而已,又不是比赛。” 常维桢并不理解我所说的,“对,只要能拼成就好了,不过我替阿威拼好之后,他似乎也没有多开心,许是兴趣转移了吧。” 我刚想把常威的困扰同她说明,但想一想我现在并没有那个立场,只好作罢,扫了眼拼图就去看他其他的收藏了。倒是苏珥已经放好东西出来,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小声地对常维桢说了什么。常维桢显得颇为诧异,“可这东西的乐趣,不就是拼好之后的完成感吗?” “对某件事情,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并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只能说各有取舍吧,有些事情是奔着结果去的,而有些事情是享受过程去的。但不管过程还是结果,都有一个参与感,如果是别人完成的事情,那么其中的过程和结果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常维桢虚心听着,将左手摊在面前小声对苏珥道:“可我们是…” “即便是夫妻,也存在个体的需求,并不是你认为是为他好,他就真的会觉得好,私人空间还是需要的。” 参观完之后我绕了回来,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和苏珥打了声招呼我就先回房洗漱,等我把自己拾掇完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她们也都回房去了,就席凡还撅着个腚跪在拼图前面。 “你干啥呢?” 席凡晃了晃手机,我才发现他在和凤凤视频,“常维桢呢?” “回房去了,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喊她。” “没啥需要了,你玩会儿也赶紧洗澡去吧,我溜达溜达就去睡了。” 把毛巾搭在把手上,我带了个手机就往电梯走,进电梯后我上游戏给常威留了个言,“猜猜我在哪儿。” 下了一楼,方才被常维桢喊作和伯的中年人也已经不在沙发上看书了,我走到那张桌子前倒了杯水,又掐了个水果吃。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一个中年妇女,她微笑问我:“有什么需要吗?” “啊,不用,我就转转。” “如果饿了可以告诉我,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真不用,谢谢阿姨。” 她见我不是客套,点点头又离开了客厅。我也缓步走出了大门,常维桢介绍过,除了主楼前面有个鱼池之外,其实在楼的后面才是一个真正的花园,而左右的衬楼住的都是别墅的日常工作人员,以及常家的司机管家什么的。 这会儿十点钟上下,别墅内外还都看得到不少工作人员,有的在打扫,有的在整理,想来这个时间段才是他们收拾的最好时间吧。估计因为我们是常维桢领进来的,那些人见到我的时候并不觉得讶异,反而都很和善地冲我打招呼。 我甩着膀子往楼后边走,果然见到一个大花园,这个花园才是大,而且不但有花卉,还有大树,有一块花田,还有长长的游廊,上面挂满了爬藤类的植物。游廊的一头是木制的大凉亭,凉亭的石桌上摆着一盆阔叶植物,但我叫不出名字来,边上还有一些拾掇花草的铲子剪子和花洒。 我坐在桌子前打量着那盆植物,凉亭上温润的灯光倾泻下来,微凉的夜风拂过面庞,听着身边传来的虫鸣蝉噪,真是无比的惬意,这会儿要是再有一壶茶或者一瓶酒就更好了。 我正杵着发呆呢,边上走过来一位花农,他把手里的工具放在桌上,又拿起花洒,调整了一下出水口,让喷出来的水像雾气一般,这才往桌上的那盆植物喷起水来了。 “大爷,怎么这个时间点浇水啊?” 那花农这才注意到我,拎着花洒看了我一会儿道:“你是新来的?” 我摆了摆手,“不,我是来拜访常老爷子的,晚上刚到。” 他这才微微颔首,又继续往植物上喷水,“夏季太热,得早晚浇水,这花又闹,旱不得,得见干见湿。” 末了他看了看手表,“这个天气还是偏早,不过也差不多时间了,给你瞧个好看的。” 我点点头,他把桌上的花盆转了一下,然后从地上的桶里摸出两瓶啤酒来,掏出个一次性打火机熟练地将瓶盖起开,递了一瓶给我。 “谢谢您,我刚还说这天气要是有瓶酒就好了。” 他一手提着啤酒,拿着打火机的手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边,然后又指了指桌上的花,这才举起酒瓶跟我碰了一下。我没太明白,只是拿了瓶子往嘴里灌,目光也投向了桌上的花盆。 突然我就觉得那花动了,方才这大爷把花盆转过来之后,便有好几个花苞对着我们,这会儿那花苞居然微微动了起来,但速度非常的慢,可我十分肯定,因为之前的花苞是闭合的,现在已经隐约有些开口了。 “这…这是昙花?” “对,就是昙花,今年还是头一批开花的呢。” 光听说过昙花一现,但我还真没见过昙花开放,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的,说得好像一转眼没留神,花就开完了一样。其实不然,这花开放的时间的确短,但那也是相对而言,总还是有几个钟头的。现在我面前的花就在静静地开放,虽然很缓慢,但两口酒之后你能明显感觉到现在的花和之前的不同。 “长见识了。” 大爷咕咚灌了一口酒,扫了我一眼道:“你长见识的机会还多着呢,不像老头子我,黄土都埋脖子喽。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啊。” “别这么说,老爷子您这身子骨老当益壮,像我们这些晚辈还得你们提点呢。” 那大爷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认识常威?” 我给问了个措手不及,点了点头。 “你叫李牧?” 这下我是真惊着了,我认识常威,是怎么推理出我叫李牧的?没等我答应,大爷也不卖关子,举了举啤酒瓶向我示意,“认识一下,老夫常翕。” 常翕?常…翕?姓常肯定就是常家人,但我只知道常威他爹叫常盛,这常翕…靠!这该不会就是常家老爷子吧! “您…您是…”我结结巴巴道。 “我是常威的爷爷。” “啊,常老爷子,啊不,常爷爷好。” 老爷子又喝了口酒,偏了一下脑袋看了看我,“听说常威往你腿上扎了一刀?” 我一时语塞,这大爷也太直白了点,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怎么听他的语气好像是我插了常威一刀似的。但他既然这么问了,我也只能点头答是。 “你恨他吗?” 我有点崩溃,常规来说我当然得恨他,恨不得把他三刀六洞了。可说到底咱还是没有常威专业,他为了混进组织硬是把自己洗脑成个坏人。我自打插了自己一刀之后,到现在还没洗脑成是常威扎的。但现在不管我怎么回答,都得先把他恨上,想想他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当年好像是挤兑苏珥来着,哦对,他带着我的五千块钱跑路了,五千块啊! 常老爷子见我没言语,自言自语道:“老夫问了句废话,你确实该恨他,当着我的面又不好直说。你放心,只要抓住那个小兔崽子,这一刀我一定会让你讨回去。” 我无语,你说老一辈人怎么都这样,我家老流氓也是开口龟孙闭口兔崽子,都是一家人难道他们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么骂孩子的话,自己根本捞不着好处吗? 气氛正尴尬着,身后又有人来了,苏珥开口道:“老李,是你在那边吗?” 我回头向她示意,她们几个一起走过来,闵子芩一眼就看到了石桌上的昙花,喜道:“咦,居然是昙花夜放,我们真是好运气啊。” 苏珥听她这么一说,也凑上去看昙花,她们身后的常维桢见到了常老爷子,忙加紧了两步上前道:“爷爷,您怎么也在这?和伯说您已经休息了。” 常老爷子微微一笑,“本来是上楼了,突然想起这盆昙今晚怕是要开,就又下来了。” 苏珥这才抬起头看着常老爷子,又看了看我,我轻轻点头,苏珥忙喊道:“常爷爷好。” “是老苏的孙女吧,可是有些年没见过你爷爷了,估计他现在也不待见我。” “常爷爷,没有的事儿。” 常维桢又把席凡和闵子芩介绍了,常老爷子把酒瓶撂下,“你们几个这次来,估计不单是为看我来的吧。” 苏珥小声道:“是,是和常威有关。” 老爷子目光一闪,“说说看。” “我们收到消息,说是常威有可能出现在荣城。” “就这样?” “目前来说就是这样,接下去可能还有更多的消息。” “可靠?” “算是很可靠的,因为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收到消息了。” 常老爷子点点头,“他还敢回来么。” 无错 第四百一十九章 等待常威的安排 “我们怀疑是神秘组织在荣城有行动,常威毕竟是在这长大的,让他回来布局倒也合情合理。” “你们打算怎么做?” 苏珥看了看我,“常爷爷,这里是荣城,我们几个小年轻做不得什么,所以希望借助您的力量来调查。我们获得的每一条信息都会提供给你们,至于你们要怎么去安排,这就不需要我一个小丫头来瞎指挥了。” 常老爷子眉毛一挑,“这是个大人情啊,好,只要消息准确,常家必定全力以赴。” 他把脚边的小桶推到我面前,里面是几瓶冰镇啤酒,“上年纪了,熬不得夜,反正昙也没少看,就不陪你们耗神了。维桢,你招待好。” “是,爷爷。” 说罢常老爷子背起手就往别墅里走去,席凡凑在我耳边道:“这位老爷子,是个武把式。” “很厉害?” “至少曾经很厉害,现在毕竟上了年纪,就不知道还有多厉害。” 我俩把啤酒起开,一群人围着石桌赏花喝酒,倒也挺美。约莫十二点钟时,昙花已经闭上了,我们这才收拾了东西回房休息。睡前我上了游戏,发现常威给我留了个言,“哪?” 已经是一个小时前的事儿了,我给他回了俩字然后倒头就睡,“你家。” 第二天我是听着鸟叫声醒来的,伸手摸了摸手机,七点来钟,揉揉眼睛左右环顾,突然有些发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玉城的三居室,而是荣城常威家的别墅。 爬到窗前拉开窗帘,楼下已经有不少人在活动了,索性起床洗漱,一出门发现苏珥她们的房门都开着,发了个信息才知道她们早就起床下楼散步去了。我在前庭的鱼池边上找到她们,二大爷正蹲在池子的栏杆上听席凡介绍品种,知道观赏鱼都不好吃之后,这才把放进池子里的尾巴收了回来。 常维桢走过来道:“都起了么,那就一起用早饭吧。” 我们跟她进了饭厅,常老爷子已经在那磕鸡蛋了,座上还有一对中年夫妇,应该就是常威的父母了。见我们一行人入座,他们热情地招呼着,似乎并不因为常威的事情而产生隔阂。常老爷子我知道了,叫常翕。常威的父亲叫常盛,他母亲叫乔蔚。 常盛放下碗道:“些许清粥小菜,也不晓得合不合你们的口味,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他们去做。” 苏珥道:“常叔叔,不用麻烦了,这样就可以了。” 乔蔚和常维桢一起给我们盛了粥,我们都安安静静地抱着碗。常老爷子剥着蛋壳笑道:“你们不要拘束,我们家都是粗人,也没有什么饭桌规矩,不像老苏老闵还讲究个食不言寝不语的。饭该吃得吃,小兔崽子该抓也还得抓,不冲突。” 乔蔚闻言一窒,但始终是没有说什么。常盛也表现得非常淡定,仿佛常老爷子口中那个小兔崽子不是他亲生的一样。想来是从常老爷子或是常维桢那了解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这会儿微笑道:“事情我都听说了,具体需要我怎么安排,目前的信息来看,我也只能让人都警醒点,在荣城里好好找一找。” 我捏着筷子道:“确实,我们还没有得到进一步的信息,不过根据过往的经验推断,他们应该是在荣城有个什么行动,荣城这边的…常老爷子应该比较熟悉,或者说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会不会是新来了什么,我们没发现,反而是让他们先盯上了的。” 因为乔蔚在,所以关于妖怪的事情我也不好明说,毕竟我不知道乔蔚清不清楚妖怪的内情。常老爷子听了我的话,点点头道:“荣城多山,确实不乏定居的妖怪,不说别的,我常家本家也在荣成地界,但这些同我们常家多少都有些交情,难不成对方真的敢挑衅我们常家?” “或许他们的目标不是和常家有交情的妖怪,而是某些路过的朋友呢?” 常老爷子微微颔首,“维桢,这件事情你去确认一下,一是让大家都提高警惕,二是问问最近有没有什么路过的朋友在荣城逗留的,也一并通知到位。” “知道了爷爷,我一会儿就去联系。” 苏珥则道:“还有就是,他们的目标不局限于妖怪,精怪也是,而如果是灵智未开的精怪,那估计是不会和我们产生交集,咱们也把握不到它们的行踪。” “这倒是有些麻烦。” 闵子芩补充道:“常爷爷,倘若是低灵智的精怪出世,因其灵智太低,完全依靠本能行事,多半是会在人类社会中闹出点动静来,之前我们也曾追踪过姑获鸟,它就是依靠本能偷取婴儿,造成了连环婴儿失踪案。所以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从这方面入手,看看荣城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儿?” 常盛道:“可以,这方面我会让人去关注。” 他顿了顿又道:“小牧,有个事情我得先跟你解释清楚,免得你们误会了。” “常叔您说。” “是这样的,常威现在跟那些人搅在一起,既然老爷子们都发了话,那该怎么抓就怎么抓,这个我没有异议。但因为这个事儿是妖怪圈里的事情,所以没办法公开说,也就是说我不能直接发出类似通缉令一样的东西。而常威在荣城长大,我的那些兄弟都是他的叔伯,他自己也有不少的狐朋狗友。即便我拉下脸来要把他抓回来,可在外人眼中看起来,这是我们的家事,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大概能懂。” “嗯,所以我担心即便真的有人在荣城发现了常威,也会觉得这不过是常家父子闹矛盾,不会真的将他扭送回来,甚至只要常威编些理由,对方很可能就会帮着打掩护。如果在外地,我还能动用别的关系来找他,可在荣城,只要咱们明面上不说破,他就是有一层天然的保护大伞,希望你们能理解。” “嗯,我晓得了常叔叔。” 他又将身子靠回椅背道:“不过常家在荣城也不只是有公司而已,我会尽力去打探他的消息。” 这就算是表了个态,看来常家涉足黑白两道的传闻非虚,只是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没有接触到常家台面下的势力,所以并没有什么概念罢了。 常老爷子吃完鸡蛋,擦了擦手将餐布丢在桌上,“那我们这边就行动起来,这两天让维桢陪你们到处转转,既然来了荣城,就随意的玩耍,权当度假了。” 现在常威那边也没什么进展,所以也还没有进一步的信息发送给我,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我们也只能等,而搜寻这些事情既然交给了常家,那我们最好还是不要随意插手的好。 吃罢了饭常维桢先去打电话了,说是一会儿带我们出去逛逛。等待的功夫里我上了游戏,昨晚常威并没有回复我,我继续问他:“这边都准备到位了,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你有计划了没?” 过了一会儿常威回复,“还无,我也很迷惑。” “那起码告诉我你们此行的目的吧,我好歹也把他们往那方面上带啊。” “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目标。” “不是吧,你回来都这么些天了,居然还不知道行动的目标?那这几天他们都让你干啥了?” “制定逃离计划。” “目标都不知道就让你制定逃离计划,很诡异啊。” “我怀疑在对目标的搜寻验证这方面,甄一言另外安排了人。” “老混蛋不信任你啊,那不是没搞头了,万一他连抓捕都不让你参加,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介入啊。” “暂时还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考量,但抓捕应当还是我执行。” “那行,有消息赶紧通知我,要不然我们现在都只能放风,不知道干啥。” 等常维桢安排完毕就带上我们出门转悠,不过还好,许是常维桢的思维比较保守,她倒是没把我们带去什么网红圣地打卡,而是找了一些她自己觉得挺不错的地方,吃吃逛逛。有常家少奶奶做导游,品质提升了好几个加,连带她同苏珥和闵子芩的关系都好了不少。 就这样一直玩到晚上,在一处不错的地方品尝佳酿之后,常维桢准备带我们返回别墅。这地方的酒劲儿还挺猛,我和二大爷多喝了两杯出门叫风一打走路都有点颠了。一人一猫摇摇晃晃来到停车场边的草地看着常维桢倒车,我索性坐在了花池子边上。 正摇头晃脑美着呢,突然就觉得撑在后面的右手背一阵刺痛,我“嗷”的一声就把手抽了出来,然后猛烈地甩着。苏珥走过来问:“你抽什么风呢?” “疼,手背疼。” 苏珥制止了我的动作,拉住手背看了眼,“咦,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好像让什么虫子咬了!子芩,快来看看。” 闵子芩也走过来,看了眼伤口点头道:“嗯,确实是虫子咬的,有毒,是什么咬的你知道吗?” 我龇牙咧嘴道:“不晓得,就刚才坐花池子那撑着被咬的,乌漆嘛黑的没看见。” 无错 第四百二十章 喝酒还被蚂蚁咬 闵子芩点亮了手机摄像头往花池子边上一照,顿时深吸了口气,“是红火蚁,这里有个蚁窝!大家往后退,小心被咬伤,李大哥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呼吸困难之类的症状。” “没有,就是有点晕。” “头晕乏力?这就有点严重了!” “不,估计是酒劲儿上来了那种晕。” 闵子芩上手一搭脉,品了会儿道:“是喝多了,暂时没有过敏反应,不过还是得赶紧治疗。” 苏珥急道:“这要怎么治,送医院?” “算了,送医院一整套治疗下来时间太久,我带了云萝,咱们回去直接祛毒就行,明早就好了。” 这会儿常维桢也从车上下来,“怎么了?” 席凡拿手机晃着地面道:“李哥让红火蚁给叮了。” “严不严重!” 我无所谓道:“没事儿,子芩在呢。” 常维桢打了个电话,立马有个经理模样的人跑过来,“常小姐,找我有事儿?” “你这停车场的花坛里有红火蚁巢穴,我朋友被叮了。” 经理闻言变色道:“啊,红火蚁!客人现在如何了?” 我这会儿醉意更浓,伸手搭住他肩膀道:“没事儿,就是肿了。” 那经理一看惊道:“肿得这么厉害,得赶紧送医啊,放心常小姐,客人的医药补偿都由我们店里负责。” 常维桢摆摆手,“席凡,快把李牧扶上车,咱们先走。张经理,补偿就不必了,咱们也是老相识,就是提醒你一下,赶紧处理了,要不然肯定还得出事儿。” “好,我马上叫人来处理,那常小姐赶紧送客人就医吧。” 席凡把我扶上车,苏珥拉着我的手有些紧张地问闵子芩:“子芩,真没事儿啊,你看这手,都肿成猪蹄子了。” “哎哎哎,怎么…怎么说的呢,什么叫猪蹄子…我…”我晃晃悠悠把手抬到眼前,酒立刻醒了大半,“我…去!这么严重!” “你才知道呢?喝点酒手都不要了。” 苏珥说我的手像猪蹄子那已经很保守了,我现在的手根本就肿得跟熊掌似的。整个手背的厚度起码涨了两倍有余,显得五根手指尤为迷你。而且因为肿胀充水,皮肤被绷得跟水球似的,晶莹透亮。这会儿手掌其实已经无法动弹了,根本没有办法握拳。只不过我被酒精麻痹了,一时间感觉不到疼痛和异样罢了。 “子…子芩,赶紧想想办法,你李哥的手都快废了!” “没事儿,只要你神智还清楚,那就来得及,回去采了云萝的血制药,很快就能消了。” 二大爷跳上后座,拿爪子拨棱着我的熊掌,很得意道:“挺有意思,小子你就庆幸吧。” “我还庆幸啥呀。” “庆幸那蚂蚁咬的是你的手,要是咬了屁股或者别的地方,那就麻烦咯。” 我仔细想了想,浑身一抖,没敢言语了。常维桢也回头瞟到我的熊掌,见如此严重也不敢怠慢,车子很快就赶回了别墅。下了车常维桢领着闵子芩去找地方制药,我则被席凡扶到了客厅。 “李哥,你一点都不疼?”席凡颇有些好奇,毕竟都肿成那样了。 “不知道,疼倒是没怎么觉得,这会儿就是涨。” 苏珥拿手指戳了两下,我“哎哟”一声。苏珥笑道:“还是知道疼的嘛。” “完了,让你戳一下现在不止涨,整个手又麻又疼,不能放了,挨着哪儿都疼,只能悬着。” “毛病。” 闵子芩没让我等太久,许是常家这里的设备更齐全,很快她就端了药过来,“先喝了。” 我知道云萝出品的药那是百毒尽消,赶紧扶着碗全给喝干了,末了打了个饱嗝,“够不,要不再来一碗?” 闵子芩没理我,从她的医药包里抽出几枚银针,在我的手上快速扎了几下,我有些害怕道:“子芩,你这不能把李哥的手给扎破了吧,一会儿里边的脓水要是飙出来可咋整。” “飙不出来的,组织水肿而已,区区几个银针的孔还放不出来,我这是刺激你的穴位,促进血液循环,好等药效发挥之后让你的手快速消肿。” “那扎,多扎。” 不过正如闵子芩所说的,我那只熊掌肿得快消得也快,这才喝了一会儿的药,就已经收缩成肘子大小了。苏珥这才放心,“得啦,瞧着不那么吓人了,看来明天准能好。” 常维桢接了个电话,客气几句挂了,“还是子芩的手段好,这可比送医院快多了。方才那张经理还打电话来问候你的伤情,我告诉他已经无恙,他说改日一定要摆上一桌给你赔罪压惊。” “那还是奔着你的面子,我要是自己去,指定不能有这个待遇了。” 常维桢笑了笑,“没事就好,要真伤着了,我也是难辞其咎。” 我翻了翻手掌,又试着做了几下握拳的动作,“没事儿了,有子芩的耳鼠在,什么毒能伤得着我是吧。放心吧,不过他们家的酒是真棒,回去的时候我得带上点儿。” 大家看我手已无碍,这才说笑着回房洗漱,我等手的肿消得和平时差不多才去洗的澡。出来看了眼手机,见常威留了言:“有进展了,甄一言让我去找寻目标。” “目标是什么?” 过了会儿常威回复:“不知道,或者说他可能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找?” “他让人给了我一个监控设备,说是靠近目标一定范围内就会有反应。” 我愣了一下,赶紧问他:“是不是一个类似手机一样的玩意儿?” “对,你怎么知道?” “靠!我终于知道这孙子要让你找什么了!” “什么?” “神秘组织的产物!” “什么意思?” “年前我们在子芩家遇到横公鱼的事儿你知道了,那条横公鱼就是神秘组织制造出来的,而它的身上就有监控用的东西,甄一言当时就拿了这么个设备在闵家装神弄鬼来着。”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非要来荣城行动。” “对,倘若只是为了一个妖怪,他是不太可能跑到荣城这地界来以身犯险的,但如果是神秘组织的产物,那就合情合理了。这回怕又是从神秘组织里跑出来的一个什么东西,他们自然要赶紧把它带回去免得被我们发现。你一定要小心,这种东西多半都挺傻,但战斗力十足。” “我有数了。” “有进展赶紧告诉我,这也算是个突破口。” “好。” 我撂下手机,心中也有些激动,上次碰到横公鱼,那是毫无准备,也正是横公鱼的线索让我们开始注意到神秘组织。而这一次又发现了神秘组织中逃出来的东西,倘若能抓回来,估计对我们了解神秘组织的动机有很大的助益,就是不知道这回是个什么妖怪。 临睡前苏珥来确认了我的手没什么大问题,我靠在床头笑道:“还以为你来给我掖被角呢。” 她忙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鬼鬼祟祟地走到门口看了看,这才回来小声道:“仔细让人听见。” 我这才觉得失言,虽说是拿常威之前的糗事调侃,可正主常维桢就在不远的房里,要是让她听见那确实挺失礼的。苏珥拿个枕头打了我一下,“得了,没什么事儿就早点睡,还喝了那么多酒。”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的右手已经恢复如常,除了让红火蚁咬的地方有个黑斑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我洗漱完惦记着昨晚常威的事儿,也不知道他找没找见这次要行动的目标。打开游戏发现有一条留言,时间是今天凌晨三点多钟,内容也很简洁:“它在五里弄。” 很显然,它指的就是目标,五里弄?这应该是个地名。不过我顾不上这些,先问他进展如何。但常威并没有立刻回复我,也不知道是忙了一宿休息了,还是暂时不太方便。 早饭时候常维桢问我们要去哪儿玩,我们都没什么计划。倒是席凡说既然来了荣城,顺便去拜访一下他之前的老战友。我则挂心常威的进展,只推说手还不是很舒服,今天就不出门了。常维桢便道有一家相熟的女性会所,想带苏珥和闵子芩去放松放松。 她俩自然无异议,于是吃罢饭常维桢便开车领着她们一起下山,顺路送席凡到山下打车。二大爷知道跟着席凡有酒喝,自然不愿意和我呆在别墅里,所以也一起同他们下了山。 我就在客厅里看电视玩手机,常盛去忙了,只有常老爷子在家,但他热衷于莳花弄草,我陪他折腾了会儿,他便嫌弃我笨,别再把他的珍稀品种弄坏了云云。我瘫在沙发上用地图软件搜索五里弄,常威说目标在五里弄,先不管他逮着没有,至少先让我知道五里弄在哪儿。 可是很奇怪,我键入五里弄这个关键字,却并没有显示出地址。难道是我猜错了,五里弄不是一个地方?可是不应该啊,里弄,就是胡同。一般理解来看,五里弄绝对是一个地点没错,而且是很准确的地点。可为什么地图上愣是找不到呢。 无错 第四百二十一章 五里弄是啥地界 午饭只有我和常老爷子一起吃,人少吃得简单,却也精致。吃完饭常老爷子就去午休了,说是多少年的老习惯。让我自己玩,要是在别墅里呆得无聊,车库里有的是车,随便开一部下山去玩便是。 我又给常威发了两次信息,可常威依旧没有任何回应,这让我开始感到不安。我和常威虽然是弱联系,但鲜少有超过十二个小时还联系不上的情况。更何况他是昨天晚上得到甄一言的授意去搜寻目标,忙活了一晚上也该差不多了。 而且他的留言已经表明他找到了目标的位置,剩下来的无非就是抓捕、运送、逃离。可这事儿大白天多半是不能干的,那他为什么会大白天的不回我信息呢?除非…除非他在昨晚的行动中出了意外。 不管怎么说,我打算下山了。去找一找这个五里弄,哪怕联系不上常威,好歹也去五里弄瞧瞧有没有什么线索。刚好其他人都出去,就我一人,适合单独行动。 我找到和伯,他其实就是常家的大管家,以前是跟着常老爷子的,现在常老爷子退二线,和伯也就跟随左右,在别墅里做了个管家,有点马放南山安享晚年的意思。 和伯把我领到车库,“习惯开什么,需不需要指派个司机给你,他们对荣城都很熟悉。” “不用了和伯,我就是下山溜达溜达,就这部吧。” 和伯看了看那部车,倒是没反对,让人拿来车钥匙,上了车我才发现有点不同。他这车库里确实不少车,但都是豪华车,瞧着挺扎眼。我刚随手指了部小四门,这会儿才发现也不是寻常货色,居然是斯巴鲁翼豹。车子虽然不贵,但性能绝对不容小觑。 和伯低声道:“这…这是常少爷的车。” “晓得,我就到处逛逛,会小心驾驶的。” 和伯笑着点点头,让到一旁。我打着火,试了试车,还挺顺手,刚往前开一段,想了想又倒回来。和伯见我退回来,疑惑地靠过来,“李先生,怎么了?” “没事儿,和伯,您应该是老荣城了吧,我跟您打听个地方呗。” 和伯听是这事儿,展颜道:“你说,只要是荣城的地界儿,我大部分都认识。” “有个地方叫五里弄,您知道吗?我在地图上搜不到。” 和伯的面色突然有些僵硬,但很显然他对这个地方肯定有概念,“李先生要去五里弄?” “啊,对。我有个朋友,以前在玉城那跟我玩得挺好,他老家就在荣城。我琢磨着反正左右无事,干脆去找他玩儿,记得他说过家住五里弄,我想到了地方吓他一跳,哈哈哈年轻人就是顽皮,和伯勿怪。” 和伯听我这么说倒是轻松了许多,“五里弄,这是个老地方了,不是在荣城长大的孩子还真不知道这地界,五里弄是老地名,后来上门牌的时候统一改了名字,所以你在电子地图上是找不到五里弄的,它现在改名叫福寿街,你那朋友想来是打小就长在五里弄的。” “原来如此,这可算是问对人了,方才我还想着要实在找不着就直接打电话问他地址,得亏先问了您,那我就去福寿街找他,谢谢您了。” 和伯摆摆手,突然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我升上车窗把车开出了别墅,在手机上搜索了福寿街,嘿,这就有目标了,点了导航,一路跟着开了过去。 看导航显示,福寿街离别墅也有个十来公里,我估摸着以我这个熟悉程度开过去,至少也得半个来小时。期间我又看了眼游戏,常威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我只能继续往福寿街开,随着导航的提示越来越近,我一瞧时间,好家伙这会儿都两点钟了。 导航里传来甜美的女声,“您已到达目的地。” 什么玩意儿我就到达目的地了,这是一条大道,边上整好就有路标,明明写着的是复兴路。我往前面开了一段,导航显示目标在我身后,这就有点吊诡了,难不成福寿街就在我刚才停那地方?可我没瞧见什么标示啊。 正好边上有个带充电桩的停车场,我把车子开进去停好,开车是不方便观察周围情况,我走过去总能找见了吧。拿着手机我又回到刚才提示的地方,左右望望,这里确实是复兴路,如果说福寿街就在附近的话,难道是个岔路? 我见到边上有条小巷,看起来挺深的,而且也没有什么招牌,试着往里边走,约莫有个五十米,来到了小巷的尽头,小巷底部可以右拐,我抬头一看,嗨!找半天敢情那福寿街就在这里藏着呢。上面有个铁架子做的圆拱,拱上挂了三个圆底大字,黑白分明,福寿街。 我把手机收起来,拐进了福寿街。方才那巷子也就三米来宽,可进了福寿街之后便豁然开朗,至少是个双车道的宽度。两边也都是商铺,一看就是个未经改造的老城区,沿街商铺二层住家。街上并没有车,事实上不止没有车,人也没几个,显得特别冷清。 我左右扫视着商铺,就觉得这店铺的名字还都挺有古意,不过看不出来是卖什么的,而且店门口也没有写什么介绍,连个促销的海报展架都没有。我突然觉得自己所在的地方,和刚才的复兴路完全是两个世界。 心里毛毛的,跺了跺脚,往右手边一间不小的铺子走过去,店门大开,却没有人在门口招揽生意。只是我刚走到门口,就打里面出来一个中年汉子,带着圆形的小眼镜,面露和蔼的微笑。 “先生来了。” 我差点给吓着,稳了稳心神,笑道:“来了,我随便看看。” “好,有什么需要就招呼一声。” 说完这句他居然就溜达回去了,好奇怪啊。我平时陪苏珥去逛商场,特别是去一些美妆店,那服务小姐就跟背后灵似的紧紧贴着,你都跟她说了不必不必,我们自己随便逛逛,她依旧我行我素,购物体验可谓相当的糟糕。可这老板倒好,不揽客也就算了,连招呼介绍都欠奉,很佛系啊。 我笑了笑,走进铺子里,一进门就觉得眼前一黑,铺子里的灯光挺暗,摆设什么的也都是暗色系,适应了一会儿我才能看清店里摆放的东西。可只一眼我就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后跟直凉到后脑瓜,甚至还打了个冷颤。 无他,在我面前,整整齐齐地摆着好几排的棺材。 没错,就是棺材,有传统的大棺材,也有西式的小棺材,大棺材全都没有上漆,用两张条凳架着,棺材盖倚在旁边,我甚至还能看到棺材里的刨花。而西式的小棺材就比较简单,全都是斜靠在墙上,有的盖子还有部分是透明的。但不管什么式样,我都不感兴趣。 店老板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八仙桌那,端起茶壶斟了一杯水,很惬意地喝着。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很瘆人,那掌柜捏着茶杯,向我这边微微一瞥,我看到他捏茶杯的手指上有着长长的指甲。而那圆形的小眼镜底下,似乎隐隐泛着寒光。 当下我也不敢再随便看看,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铺子,站在马路上我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接下来我又觉得不舒服,因为我发现,这福寿街左右的铺子,其实全都是这个行当,什么行当?殡葬业。 有卖棺材的,有码着香蜡纸钱的,偶尔我也看到了一些文字,诸如寿衣、灵堂、墓碑、灵骨塔、墓地代理等等。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每一个词都能让我感到不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是怕鬼之人,或许这就是人类对死亡的敬畏吧。 我甚至突然明白了这条路为什么叫福寿街,殡葬业只是一个名词,在实际使用中,很多人说的都是生命服务。而福寿二字也是比较广泛应用在这个行业里的,就连棺材的两头都会写上寿字纹,称为寿材。 这种地方当然冷清了,谁没事吃饱了撑着的跟我一样逛这里啊。怪不得我说要来五里弄的时候和伯的面色也有些不自然,想来他自然晓得福寿街干的是什么营生,但可能是我用朋友做了幌子,和伯才不好当面跟我说清,免得似乎对我那个所谓的朋友有些不礼貌。 常威该不会是故意玩我的吧,把我忽悠到这五里弄来找不痛快。但想了想不可能,常威跟我不一样,他其实比我靠谱得多,平日里也不会随便开一些玩笑。而且他现在的处境根本就没那个心思,所以他跟我说了是在五里弄,那就一定是在五里弄。 可五里弄这里的环境,太不友好了,我该怎么找呢?殡葬业是最不热情的行业,他不比别的,你来了还跟你打招呼拉家常客套一下,他们是从来不主动招揽买卖的。 想象一下棺材铺掌柜的拉着你笑意盈盈问:“哟,好久不见,又来买棺材啊,这回死几口?要不给小少爷捎一口回去。”那我估摸着掌柜当晚就能出殡。 无错 第四百二十二章 青天白日殡仪馆 所以你在这要想打听出点什么来,估计没那么容易。我足足走了十来分钟,才算把整条福寿街给走完了,这还是在我完全没有驻足停留的前提下。福寿街的尽头是一条小路,两边种着高大的杜松子,看路我也不知道通往哪儿,而且我觉得凉飕飕的,琢磨着该不该接着往前探下去。 我走到两棵杜松子之间往边上看,瞬间又觉得头皮发麻。我承认自己实在是大意了,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福寿街是做殡葬生意的,这已经足够让我感到不自在。但我不知道福寿街的后面居然就是陵园,眼前整整齐齐的墓碑怎能不叫我遍体生寒,哪怕这会儿还是未时,我仍觉得太阳不够温暖。 往路上退了一小步,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其实用点心思,这地方还真容易出古怪。常威说它在五里弄,福寿街那边全是商铺,想来是躲不了什么东西的。但这片陵园可就不同了,简直就是为它专门设定的藏身所在。 如果想要知道常威现在如何了,除了等之外,最好的方案就是进这陵园里逛一逛,问一问。我手机里有常威的照片,可以询问下工作人员,是否见过常威,也算是个线索。至于妖怪什么的,我暂时不去想,因为我不打算在这地方动用鼻子,怕落下心理阴影。 打定了主意,这会儿正是晌后两点多钟,太阳正高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怕什么。再说了,哥们儿可是妖怪,慢说这世上没有鬼,就算有我也能把它给拾掇了。说归说,以往扯这种豪言壮语的时候都是在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站陵园外边再做心理建设,难免有点折扣。 我缓步往前走,不一会儿就见到一个牌坊,应该是石头雕砌,上书三个黑色大字:福泽园。进来之后也是安安静静,道路上一尘不染,两边全是高大的绿色松树,至于其他的动静我啥都没听着,别说人声,就是鸟叫都欠奉。 而且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来之前看过地图,虽说对福寿街没什么概念,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福泽园更是一头雾水。但我可以保证,复兴路边上的这一个地块绝对不是什么偏远所在。相反,这附近有不少的商圈,也就是说这里应该算是荣城市区比较靠中的位置。 但为什么在这样的地理位置上,居然会有一座陵园呢?而且这座陵园的确没有被标注在地图上,是做地图的人刻意为之还是另有缘故。我边走边胡思乱想,在陵园内的小路上走,其实也看不到那些墓碑。正对面是一个不高的建筑,像是一个办公楼,只是颇有些年头。 而办公楼的后边还有一个建筑,更像是庙宇,因为我看到了楼顶的飞檐。但转念一想,这地方肯定不能有庙宇了。那个类似庙宇的地方,想来是存放逝者骨灰的灵骨堂。有些人会买了墓地让逝者入土为安,但也有些人选择寄存在灵骨堂中,年年祭拜。 在办公楼前我终于看到了一些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放空的表情,有些是工作人员,有些则是前来吊唁的。说话也都是轻声细语,仿佛一走进这地方就像是个封印,会暂时把人的另一面全都封印起来。 自然,也不会有人打招呼,只要我不主动询问,并不会有人来找我。想到这,我走到一个工作人员面前,找出常威的照片递给他,“您好,请问,这两天您见过这个人么?” 那人先是对我点了点头,然后接过手机看了会儿,小心地问:“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我们从外地约好了,来此处纪念一位老友,但时间错过了,我今天联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是否有事先来一步。” 那人又看了看照片,仔细想了想,“抱歉,我没有印象,应当是没见过,您可以问问别人。” “麻烦您了。” “您客气了。” 收起手机我接着往里边走,这个人应该没骗我,常威的外形和气质算是比较出众的,这地方又不是闹市,每天的人流量并不会很多。所以但凡只要他见过常威,就肯定会有印象。可他刚才仔细确认了两次,还是觉得没有概念,那说明要么常威没来,要么常威没用正常的方式来。 我昨晚跟他联系的时候已然是九点多钟,那会儿他才刚开始准备出发去找寻目标,而等到他发信息告诉我目标在五里弄时,差不多是凌晨两三点。这么个时间肯定不能是用正常途径来的。所以按下昨晚不算,只能说今天白天这人也没见过常威,那这老哥到底跑哪儿去了。 我走过办公楼,后面的建筑的确是保存灵骨塔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储物柜,也不可能藏下人或是妖怪。我转身往边上走,那条路过去就是墓地,只是墓地里种了非常多的高大树木,所以从外边看就是一个小树林,根本想不到树下全是墓碑。 这些树将墓地有规律地隔开,就好像一个迷宫,不过其实只要你认准了一个方向走到底,就一定能走出墓地,毕竟福泽园也不大,还不至于让人在这迷了路。 我一边走一边扫视周围,并不去看墓碑上的字,毕竟我对荣城的前辈没什么兴趣。偶尔会在一个墓碑前看到花束,那应该是今天有人来祭拜过。也间或有一两个人和我擦肩而过,但我们彼此都保持沉默。 就这样,越走越深,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要走到墓地的边缘。果不其然,又走了一会儿我就来到了林边,这里种了几层的树木,直接形成了一个绿色围墙,当然主要是起遮挡效果。 我溜达到边上的一个垃圾桶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这是我中午打客厅那顺的。拆开来抖了一颗,点上。好些天不抽烟的话突然来一根,其实会发晕,身体不适应。但此时此刻,在这个地方,我却感到无比的亲切和放松,苏珥会原谅我的。 正美美地吞云吐雾呢,突然我听到一个声音,是那种,呜咽?但又没有那么大声。或者说是抽噎,小孩子努力控制自己不哭时候的感觉,断断续续地传到我的耳中。 我拿烟的手微微发抖,心想妈的妈我的姥姥,这地方可是陵园,有人哭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没什么好怕的,淡定一些。更何况现在烈日当空,想来是谁过于伤怀,一时之间情难自禁罢了,莫要自己吓唬自己。 我刚把烟掐了,就见前边的小路里转出来个孩子,看模样年纪不大,我估计顶天了也就是五六岁。穿着打扮倒是挺时髦的,牛仔裤运动鞋,t恤衫外面套着牛仔衣。这会儿正举着条胳膊抹眼泪呢,原来我刚才听到的抽噎声就是这个娃儿发出来的。 一见他这模样我反倒镇定多了,大白天一个打扮入时的小男孩哭而已,左右又看不到家长,要么就是贪玩和家长走散了,毕竟来这的家长肯定也忙。要么就是猴皮让家长给训斥了,小孩子总归还没有太丰富的情感,不都说童言无忌嘛,难免有时候就犯了家长的火头,特别还是在这地方。 我走过去小声道:“小朋友,怎么啦?是不是迷路了?我带你去前面管理处吧。” 那孩子站在离我两三米的地方,仍旧是抽噎,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听我这么说,才把胳膊放下来一点,偷偷摸摸地看了我一眼,或许是在判断我是不是好人。不过我瞧他倒是一点都不紧张,那娃长得还挺俊,一看长大之后就是个帅小伙,挺讨喜的。 于是我又走过去,翻了张手帕纸递给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子汉,要坚强,不能哭哭啼啼的,要是让小姑娘看到了多不好。” 那孩子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反正我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孩都鬼精鬼精小大人一样。他接过纸巾在脸上胡乱地擦了会儿,我站起身往他出来的地方瞧了瞧,并没有看见什么大人。想想虽然福泽园不大,但把一孩子丢在墓地里总不叫个事儿,这边反正也没发现,索性先出去再说。 半弯了个腰问他:“你爸妈在哪儿知道么,我带你去找他们吧。” 那孩子依旧不答话,仰着小脸蛋看我,估计是认生。我这正琢磨着该用什么言语和他沟通呢,就见他突然抬起了一只小手,我立马会意,也递了一只手让他抓住,然后他拽着我慢慢地沿着边缘走。 看来孩子还是知道自己父母在哪儿,那多半就是让爹妈给训了,这会儿一个人下不来台。我单手插袋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孩子走的路一直是在墓地边缘,并没有进入墓地的树林中。走着走着我就闻到一股味道,像是香蜡纸钱发出来的,心里有点膈应,看来鼻子太灵了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无错 第四百二十三章 老常终于出现了 把手抬起来放在鼻子前,好赖还有刚才的烟草味,总算能遮着点。走着走着,似乎拐了个角,前面出现了一排小平房,应该也是福泽园的。小孩拽着我径直往那边走,走近了我才发现这小平房应该是已经被废弃了。老式木窗上边的绿漆皮都翻了起来。 走到平房背面,连门都没锁,打眼一看,里边堆了不少工具,有修剪树枝的,有推车畚箕,想来这边应该是堆放日常维护工具的工具房。不过有间房里堆了好些花圈,这让我有些难受,应该是前来祭拜的人留下的,管理处将它们收起来堆在这里,到时候统一处理。 这会儿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孩子把我领到工具房来干啥,左右也没见到有人啊。我低头问孩子:“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在哪儿呢?在这附近吗?” 可那孩子依旧不理我,从头到尾我就没听他说过一句话。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但想想这不过是一个小屁孩,又好像没什么可担心的。有心想把手抽出来,可那孩子拽得还挺紧,就这么拉着我往边上走,一直走到角落的房间门口,然后没有丝毫停留就把我拉了进去。 这屋非常暗,堆满了东西的感觉,窗户也是紧闭的,但门只是虚掩一半。我没防备让他拽进来后忙扯了扯他的手,“小朋友,不要乱走,这些地方我们可不能随便进来。” 刚扯了两下,我突然觉得手上一松,扯了个空。忙左右抓了抓,还是什么都没抓着,应该是那孩子主动把手放开了。我努力看着,但屋里太暗了,实在看不清手边的情境。 “小朋友,小朋友,你去哪儿了?叔叔在这里,赶紧过来。” 没回应,我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道白光照亮屋子,差点没把我给吓尿裤。 我手电筒照着的地方,有一张惨白呆滞的大脸。 我咬紧了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叫出来,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在一下一下地颤动。就这么憋了有个十来秒,我才松了口气。那张惨白而又夸张的脸一动不动,是假的。对,那是一个纸人。 我缓缓移动着手机,在这个屋子里,摆着各种各样的纸人,有站立的,有斜靠在墙上的,也有平放在地上的。就像隔壁那间用来收纳花圈的屋子一样,这个房间想来是专门用来收纳纸人纸马的,毕竟这东西看起来可比花圈瘆人多了。 想明白这个,我赶紧扫视房间,想找找刚才那个小孩,可屋子里堆得满满当当,又都是纸人,我一时间还真找不见那孩子。而且我仔细听了听,也确实没有什么动静。自打刚才那孩子松手之后,我就没听见过什么动静,就像那孩子在我面前突然消失了一样,而且并没有人离开过房间。 这孩子该不会是跟我玩起躲猫猫了吧,心够大的啊,搞不好刚才就是因为玩这个才让家长给训了的。我一边努力用正常的语气喊着小朋友,一边挨个检查着那些纸人。虽然心里明白这些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在这种环境之下,我的心跳还是比平常快了许多。 找着找着,就在房间的最深处,突然有一道反光,我心中奇怪,靠近两步,又晃了晃手机,那反光很明显,看起来在那应该是有类似玻璃之类的东西。我径直走过去,随着光线越来越充足,眼前的东西也逐渐清晰,在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人。 不是纸人。 这人坐在角落里,双腿放平,脑袋斜靠在墙角,这会儿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房间里有死人? 但仔细一看,刚才反光的是他挂在脸上的眼镜,突然我心念一动,咬咬牙凑上前仔细一看,我靠!常威! 没错,此时躺在角落里的人正是常威,我赶紧上前抱住他,还好,身体不算僵硬。伸手掐住脖子,还能感觉到颈动脉。又探了探鼻息,万幸,还有进出气儿。当下我也顾不得什么,咬住手机弯下腰将他两条胳膊拽到我肩上,一下将他背了起来,踉踉跄跄几步出了房间。 阳光又洒在了我的身上,我这会儿已经不害怕了,就是有些担心,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个小孩,背着常威就往马路上走。我也不知道常威怎么会倒在那里,不确定福泽园里面有没有危险,于是我从墓地边缘的小树林里直接钻了出来,背着他小步跑回了福寿街。 一进福寿街,街面上还是没有路人,但我想不行,如果我贸贸然背着他就这么闯出了复兴路,那目标就太大了,搞不好常家的人和神秘组织的人都会发现我们,眼下常威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只能先找地方确认一下。 这会儿我看到了之前进去过的铺子,那老板端着茶杯站在店门口看我,我心一横,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铺子,把常威放到了圈椅里。老板跟在身后问:“小兄弟,你这是?” “我朋友好像中暑了,借您这宝地缓一缓。” 把常威摆好之后我又不放心,将脑袋贴在他心口上仔细听着,确实是有心跳。又看了看他那面色,小脸煞白,嘴唇都已经没了血色。我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拍着,“老常,老常,你怎么样老常?听得到我说话吗?” 掌柜的端了杯水过来,“要是中暑啊,就赶紧把他衣服解开,散散热,再喂他喝点水。” 我闻言把他衬衫扣子都解开,接过老板手里的水就往他嘴边送,掌柜拿了把折扇在一旁帮忙扇着。我想给他喂水却犯了难,常威牙关紧闭,捏都捏不开,而且这会儿我搂着他,感觉他身上也不热,反倒是有点凉。 掌柜也发现了,他收了扇子,突然伸手叼住常威的腕子号了号脉,又走近一步拨了拨常威的眼皮,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老板,看样子您懂这个,给瞧瞧我朋友这是怎么了?” 老板愣了会儿,朝我端着杯子的手摆了摆,“小兄弟,你朋友这可不是中暑啊。” “那是什么?” “中毒。” “啊?中毒?中了什么毒?” “尸毒。” “不是,我胆子小,您可别吓唬我。” 老板嘿嘿笑了两声,“小兄弟,你自己莫要想那么多,我说的不是电影里的僵尸毒。” “那…那这该怎么办?老板您既然知道是什么毒,应该也知道该怎么解吧?” “其实我也是个半桶水,你朋友这情况应该还是送医院就医比较稳妥。” “别啊老板,您看他现在这情况,挺急的,您要是有办法还请赶紧出手,救人如救火嘛。” “这…你朋友这也不像是急症,况且我也只是听老人说起过尸毒之症,与你朋友现在这情况倒是吻合。” “怎么救?” “老人说,尸毒之症乃是尸气入体所致,人昏迷无汗,而体寒面白,用参汤引几味药吃过便能逐渐痊愈。不过若想速效催醒,倒还有一偏方。” “什么偏方?” “将中毒之人放置在棺木之内,盖棺一刻便可。” 我想了想,又看了看店老板,左右扫了扫,“老板,你确定不是为了让我消费?” “哪里话!我是生意人,但我们这行不能主动揽活,折寿呢。只是躺一下,没让你买。” 我一听老板这么说,当下不再耽搁,伸手拦腰把常威抱了起来就往边上架着的棺材走。掌柜忙跟过来,“别别别,这口不行这口不行,别人预定的。这口吧,这口是我学徒时候打的,到现在都没卖出去。” 我绕过两口棺材,来到掌柜指着的那口边上,一探身把常威放了进去。然后扒在棺材帮子上,“咱用不用给他垫着点什么?” “使不得,活人睡棺,就得素身躺着,升官发财。倘若是垫了别的,那就跟死人一般,不吉利呢。” “得嘞!”我抱住旁边倚着的棺材盖,猛地抬起来,“老板,搭把手!” 店老板动作也快,伸手就扶住了盖子的另一头,然后我俩小心翼翼地将棺材板盖在上面,我还特意留了条细缝。店老板摇摇头,“得盖上,不能留缝,留了就没用了。” 听他这么说我咬了咬下嘴唇,这棺材的空间其实也不小,一刻时间不过十五分钟,里边的空气应该是足够常威使的。既然听了掌柜的法子,那就贯彻到底,盖! 我用力一推,棺材盖子就扣紧了,严丝合缝。“老板,好手艺啊?” 店老板尴尬地笑了笑,“都是打小学的,打棺材不比木匠,邪行,得使斧子,年深日久的,要想出师,就得做到这个标准。我其实还不行,我爷爷那棺材打得,能当船使。” 我坐在架棺材的条凳头上,一手扶着棺材,“那咱现在就等着?” “嗯,一刻钟,要是还不醒,赶紧打120。” “合着您也没谱啊。” “当然没谱,我自己都头回见着,刚才就让你送医院,是你非得要试试。” 无错 第四百二十四章 老掌柜的邪门法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定了个提醒,免得把老常再给闷过去了,这可是在荣城,就算有我家老流氓和我老丈爷一起保着,他们都能把我给活埋了填花肥。 心思刚定我又想起方才拉着我的小男孩来,进了小黑屋之后就没再见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躲在屋里,还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了。但想来也就在福泽园里,家大人要是发现孩子丢了,肯定也找得到。我这边还一个生死未卜的呢,就不去操那份子心了。 掌柜的端了杯水过来,“小兄弟,你这朋友到底怎么弄的,福泽园里出来的?” 我接过水道了谢,又点点头。他上下打量我,“说真的,福泽园也就是块普通墓地,要换了别的地方,我还真怀疑你俩是不是干了什么偷坟掘墓的事儿。” “没有,本来我俩是去祭拜朋友的,他先一步。福泽园后头有排平房您知道嘛,我朋友不知道怎么就在那晕过去了,吓得我赶紧把他背出来。” “哦,晓得,以前是老刘头呆的地方,他值夜,平日里也帮忙收拾家属留下来的东西。不过头两年岁数大了,没了。再后来也没专门安排人值夜了。” “对,就那地方,现在屋子都闲置,摆了些工具和花圈纸人,瞧着挺瘆人的。” 掌柜的又是一笑,“你们小年轻,平常不怎么接触这个,心里难免不自在。像我们跟这些都打了半辈子交道,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我往门外瞧了瞧,“老板,跟您打听一下,这地段不赖吧,怎么会有个陵园呢?” 老板喝了口茶,“嗨,哪个地方没陵园啊,要说也只能说是社会发展太快,当年这里就算是郊区了,我小时候福泽园边上还是田地呢。可后来荣城大开发,开发来开发去,不知怎么就把这块地方给包起来了。” “政府就没想着把这些都给搬走?” “怎么搬?郊区那的万宝园倒是个新陵园,可你想把福泽园搬过去不现实,里边躺了多少人呢。咱们中国人不就讲究个入土为安,你要是大动干戈的把他们都迁走,亡人挪窝可不比活人便宜。” 我点点头,“这倒是。” “再一个,就算他们把福泽园给迁走了,这块地儿谁敢用?以前也就得是学校那种生气重的敢盖在乱葬岗子上,坟地上边建阳宅,不赔死才怪。再说了复兴路边上就有一座学校了,所以这块地儿就算真空出来,也没什么用处,这两年政府索性把边上的巷子都封了,就留了条拐巷,一般人找不到这来。” 我有些疑惑,“弄得这么隐蔽,那你们就不在意?” “哈哈,我们在意什么,我们做的都是亡人生意,真上五里弄来的人,多半有些难过事儿,而且基本都是荣城本地人,自己就找来了。落叶得归根,要是个外地人出了事儿,一般直接就送回去了,不来这里。当地人都知道五里弄是个啥,挡起来也挺好,免得每次路过都不舒服。” “是这么个理儿。” 跟老板聊着天,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才十分钟,还得等个五分钟。刚揣好手机,就听到边上传来“咚”的一声,把我给惊着了。“老板,什么动静?” 老板也屏息听了一下,又是一声。“咚” 老板忙把杯子放下,“别看了,棺材里的动静,怕是你朋友醒了!” 我一听也撂下杯子,扶住棺材盖,用力一推,棺材开了条大缝。把脸凑过去,就见常威晃晃悠悠抬起一只手,虚握成拳,然后无力地砸向棺材板,发出“咚”的声响。 “醒了,真醒了,老板帮手把盖子给揭了。” 下了棺材盖,我趴在边上关切地问:“老常!老常,你怎么样?” “闷…水…” 我一探身把他拽了起来,扶着他坐在棺材里,然后伸手抓过杯子贴在他嘴边,他勉强地小口啜饮,等把一整杯水灌下去,面上总算有了几分血色,也不知道是缓过来了,还是刚才气闷给憋的。 续进去两杯水,他环顾左右,“这是…哪儿?” “五里弄的棺材铺。” 他闻言这才长出一口气,“唉——老子…刚才…还以为…让人…给…埋了…” 我想象了一下,他刚才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黑漆漆,自己躺在一个箱子里,那就是棺材了,换了我,我估计也得吓疯了。 “哪能呢,店老板说你中了尸毒,我俩用偏方呢,你看这还不到一刻钟就醒过来了,好使。” 常威虚弱地点点头,这会儿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刚才以为中暑让我给脱的。伸手扶住棺材板就要往起站,刚起来一点又坐了回去。掌柜的忙过来跟我一起搭手,这才把他从棺材里给弄了出来。 坐回圈椅里掌柜的又倒了杯水过来,我问他:“怎么弄的啊?” 常威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掌柜的,那意思是不方便说,我立马会意,“走得好好的怎么还中毒了,我当你刚才是中暑了,得亏老板是明白人,要不你现在还昏着呢。” 常威冲掌柜的点点头,“谢了。” “谢啥,人没事儿就行,你姓常,也是荣城人吧,那就不见外。” 常威又缓了会儿,从兜里掏出钱夹,拿了五百块钱,“老板,我这朋友是外地人,您这熟,帮我们弄点吃的,再拿瓶酒,咱一起喝点。” 店老板摆摆手,“行,反正我今天也没买卖,难得有人陪我聊天,喝点。” 我拿过钱塞他手里,“别,借您地方就挺打扰了,酒菜得算我俩的。” 老板推脱了两下,就拿着钱出门了。我这才坐回椅子里,常威从口袋里又掏出俩东西,一个是手机,一个像手机,我见过,就是甄一言之前用过的那个追踪器,不过现在都是关机状态,应该是没电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在哪儿找到的我?” “坟地边上,就福泽园里边有排小平房,你跟一屋子纸人纸马呆着,捋一捋,你还记得点啥不?” 常威想了想,“我昨晚开车找目标,最终在复兴路这边发现的动静,仔细确认了下,目标就在这五里弄。我把车停了,自己进来找。” “等会儿,你给我发信息说他在五里弄的时候,得三点了吧,胆挺肥啊?” “呵,我是荣城人,福泽园里就躺了几个认识的,我还怕这个了?” “嗯,在理。” “我顺着指示找,那会儿街面上的铺面都关了,但我越往里边走,信号就越强。” “那你见着他没有?” 常威摇了摇头,“没印象了,应当是没见着,而且昨晚只是来确认的,就算见着了也不会行动。” “然后呢?你是怎么躺进小黑屋的?” “不知道,我的记忆到这里就中断了。” 我挠挠头,“啥?不应该啊,你又没喝酒,没理由这半截地儿闹断片啊。” “感觉上就像是喝了酒。” “会不会是被偷袭了,说起来你现在身上有没有哪儿不得劲儿的?” 常威活动了一下,“就是骨头节子有些酸麻,倒是没有哪儿觉得疼。” “嗯,我也看了,没伤,也就是说昨晚你没跟任何人动手,莫名其妙就昏在小黑屋了。” “你说的福泽园小黑屋,我也没印象,我记得并没有走进福泽园。” 我咬着食指关节,“这就真是邪了门。” 常威调整了下姿势,“说说你吧,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昨晚收了你的信息,今早才发现。想问问你找到什么没有,可你一直没回信息。过了晌午我就有点坐不住,就想着来五里弄探探。好家伙你就不能说是福寿街啊,亏我还找半天五里弄,最后问了你们家和伯才知道的地方。” “习惯了,当时心思没在那,下意识的就写了五里弄。” “嗯,你媳妇儿今天带姑娘们去做大保健,席凡带着二大爷找老战友叙旧,我刚好有个由头来找你。来了才知道这地方是做什么买卖的,把我给膈应坏了。我又没个目标,就往福寿街里走,看到福泽园我就想,如果你要找的目标真在这,那福泽园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然后我就进去问,工作人员倒是说没见过你。我就想着自己转转,后来在墓地边上抽烟的时候,有个顽皮的小男孩,许是走丢了,在那哭。我就带着他找家长,结果他把我给溜了,直接给我领到墓地后边的小平房,也不知道是想吓我还是干嘛,就进了你呆的那屋,里边全是纸人纸马。” 常威突然抬头看着我,“小男孩?” “对啊,小男孩,把我领进去之后孩子就闪了,后来我就瞧见你了,赶紧把你弄出来,也没顾上他。” “小男孩…” 我见他念叨着小男孩,“咋啦,你该不会觉得那娃有问题吧?不过说起来那孩子确实挺皮,可就他那一身打扮也不太可能有问题,你们的目标要么妖怪要么精怪,那可是个打扮得倍儿时髦的小帅哥。” 无错 第四百二十五章 这个法子的来历 常威把一只手抬起来打断我,“你提起这么个小男孩,我觉得,我昨晚也好像见到过一个小男孩。” “你?你昨晚见到小男孩?不可能,你来这的时候都三点来钟了,除了见鬼怎么可能会有小男孩!” “不,还有一个可能,那个小男孩或许真就是我的目标。” 我一时语塞,“小男孩,你现在还能想起什么了?” 常威抓了抓头发,闭着眼睛用力思索,“我好像是见过一个小男孩,而且这个小男孩除了出现的时间怪之外,别的应该都挺正常,要不然我肯定会警惕。对,就像你说的,好像也是个打扮入时的小孩。在路边哭,是的,他在哭。我就上去问他怎么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场景好生熟悉啊。 常威继续陈述,“那孩子没说话,我记起来的,孩子长得挺清秀的,他伸手拉住了我的手,我就领着他走了。走了之后,送…送哪儿了呢?奇怪,送哪儿去了?出复兴路了?没有,我没有带他出来,那就只能是往里走,往里…那…那就是…” “福泽园!”我俩异口同声。 常威直勾勾地看着我,我想了想问他,“老常,咱俩怕是碰上同一个主儿了,你告诉我,对那个孩子,还有什么印象没?除了我刚才描述的。” “天太黑,而且我现在的记忆也不完整,很多都是我推导出来的,印象的话…我想想。那孩子一直拉着我的手,对了,他手上扎了一条红帕子,就跟头巾的那种帕子一样。” 红帕子!刚才牵着我的手,把我领到小黑屋的那个孩子,手上也有一条红帕子!但配合他一身小牛仔打扮,扎个红帕子一点都不扎眼,西部牛仔的打扮还有在脖子上扎红帕子的。 “是同一个人,领我找见你的那个孩子,手上也扎了红帕子。现在想想,你我都见过他,说明他绝非凡人。而且还有一点是我刚才忽略的,那是一条红帕子,爹妈就是再缺心眼,也不可能带着孩子祭拜亡者时,给他系上红帕子,这孩子很古怪,但我还是没法把他跟之前的横公鱼比同。” “难说,其实也有可能。横公鱼按你说的,非鱼状态的时候也是个怪物。而这位,看起来就是个小男孩。如果说他是从神秘组织里逃出来的,那么他在神秘组织里的时候也不可能不着寸缕吧。他们把他照着普通小男孩的模样来打扮,这说得通。” 我刚想和他接着推理,掌柜的提着几包东西进来,我和常威起身招呼,老板把东西摊开,是三盒卤味,有卤牛肉猪头肉和鸭爪鸭脖什么的。袋子里还装了瓶荣山大曲,应该是荣城当地的酒。 “我先带了些卤味回来垫垫,还有三个热菜一会儿送来。” 我帮着收拾了下桌面,老板拿来几个一口杯,“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喝不喝得惯,我是挺得意这口的。” “成,入乡随俗,试试当地的口味。” 常威端起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夹了块牛肉丢进嘴里,丝毫没有了往日里大少爷的矜持和文雅,显然是给饿狠了。也对,他昨晚遭了道,要是吃饭早的话,这都快一整天水米没打牙了。 我则端起杯子跟老板碰了一个,心里还想着方才提到的小男孩。突然想到个事儿,常威断片,就是从遇见那个小男孩开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小男孩应该有什么能力,而掌柜的之前说常威是中了尸毒,也就是尸气入体,八成和他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我问掌柜的,“老板,之前听你说我这朋友是中了尸毒,咱用了偏方后他还真就醒了。我还挺好奇的,这尸毒到底是个什么毒啊?” 老板夹了一筷子腐竹,听我这么问,面有得色道:“说真的,你朋友没醒之前,我也不敢说就真是中了尸毒,或者说我那会儿根本就不敢确定有没有尸毒这东西。不过既然咱误打误撞给解了,我觉得老人说的话,有些可能是真的,未必都是故事。” 掌柜的又喝了口酒,这才把他家老人给他说过的故事娓娓道来。这掌柜的姓柳,故事里的主人公正是柳掌柜的爷爷,家里头行五,人称柳五爷。听柳掌柜说,他们家打清朝开始就干这营生,虽然邪气,但毕竟是刚需。什么年代不死人对吧,也就现在流行火葬了。 而且虽然棺材铺掌柜听起来挺晦气,但总归做的是好事,生命服务嘛,所以人们平日里即便和他们家走得不近,但都挺尊敬的。而且柳五爷继承了长辈的好手艺,活好,自然让人看重。就像柳掌柜说的,他爷爷打的那个棺材,不上钉都能当密封箱使了。 话说柳五爷那年四十出头,也就是建国初期,乱世刚过,百姓休养生息。柳五爷仗着自己家传的手艺,日子过得倒还凑合。有一回柳五爷接了个活计,是乡下的一户人家,要他上家里给自家老人打副寿材,而请他的人,正是那位老者本人。 听起来是不是有些惊悚,其实是很正常的事儿,在乡下,提前给自己准备寿材可不是什么稀奇事。我们现在也经常听到一些俚语,说是给自己攒点棺材本,攒了也得用上啊,有些老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请人给自己打一副寿材,留以备用,免得到时候子女们抓瞎。 我小时候就见过这东西,那会儿年纪小,大家平日里疯玩,就爱弄个躲猫猫啥的。场所是一座上了年纪的老宅,据说当年是大地主的宅子,后来打土豪分田地,这宅子就住了不少人。但住这样的房子总不如自己的,随着住户陆陆续续建了房子搬走,老宅里也就剩下个大爷还住着。 大爷年纪不轻了,我听说快八十了。他这个岁数住哪儿都无所谓,所以也没有搬家的心思。我们小孩子跑到空了的老宅里玩他也挺乐意,说是身边有一群小小子热热闹闹的挺好。 那次捉迷藏我负责抓人,限定只在老宅,数够了数我就进了屋。那天老大爷出去溜达了,我晃来晃去,就晃到他卧室边上。那是个杂物间,平时都是锁着,不过这回估计是大爷忘了,就见到锁头挂着,并没有锁上。我觉得一定有些小伙伴躲里边,就慢慢地推开了房门。 然后我就吓傻在门口了,屋子里还挺空,除了左右的架子上放了些东西,屋子的正当中用两张条凳架着一口棺材,我看过去的时候还得仰视,整瞧见棺材头里的寿字。门对面的窗户里还漏下几道光,洒在棺材上,透出莫名的诡异。 我当时几乎是机械式地关上门,然后傻呆呆地一步一步走出老宅,这才蹲在太阳地里喘粗气。后来他们见我没找,出来看到我正蹲地上死狗呢,就问我出了什么事儿。我压低声音把刚才的所见跟他们说了一遍,有几个孩子跟我的反应差不多。 但也有大一点的孩子不以为然,他们早就知道大爷的杂物间里有一口棺材,还特地问过大爷。老人家倒也不隐瞒,说自己七十三那年觉得是个坎儿,怕踏不过去,于是就请人打了这么一口棺材,等哪天不成了,直接往里边一躺完事儿。 不过大爷身体倍儿棒,啥事儿没有,那口棺材就一直摆着落灰。而且这种棺材有个特点,像出殡时候的棺材,基本都上了大漆,可这个提前准备的好的棺材是不上漆的,非得等到正主咽了气,才会上漆入殓。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那口棺材真是木色的。 当然这里边的门道很多,也都不是绝对,毕竟各地风俗不同。像有些地方提前备下的寿材是上漆的,而且还得年年上,咱这就不一而足。回头说柳五爷,他这回也就是应了买卖,来帮老人打寿材。这地方倒不能算特别乡下,但就是路不好走。老人怕自己哪天走了,家里人抓瞎,而且临时要从外边订做棺材送回来也麻烦,就请柳五爷上家里帮忙打一口。 柳五爷熟门熟路,就带了一个徒弟来搭手,本家自然是好吃好喝款待。这里边有规矩,但凡是木匠一类,都得好生款待,因为那年头木匠多少都会一点厌胜之术。何为厌胜?就是厌而胜之,乃是旧时民间一种避邪祈吉的手段。系用法术诅咒或祈祷以达到制胜所厌恶的人、物或魔怪的目的。 木工厌胜则是比较典型的一种,咱再回头说木匠,那可不是光会打个柜子做个椅子那种。早年间我们住的房子基本都是木制结构,所以那个年头盖房子也算木工活。自然,打棺材虽然算邪行,但也逃不出木工活。传说《鲁班经》中就有不少关于厌胜的记载。 主人家准备了柏木料,棺材用料有讲究,好的有楠木,但那个太名贵了,寻常人家都是用的松杉柏。也就是看他能有什么木料,相对来说柏木算是比较好的,有些人以为棺材是用一整个大料做出来的,那就是想瞎了心。先不说哪儿弄那么大的料,你要真敢动手,容易遭雷劈。 无错 第四百二十六章 执宾化解徒弟危 现在更不行了,私自砍伐大木料违法,而且就算找得到大料,价格也海了去了。所以棺材的木料一般是用几根料子通过燕尾榫,撞砸拼接在一起的,之所以用榫卯结构也是因为做棺材的讲究,那就是通体不能用带铁的东西,哪怕是最后封棺的梢子,那都得是木的。 这地方柳五爷有熟人么,有,而且是个执宾。 啥是执宾呢?以前农村地区的红白喜事,都得有一个主持、协调和指导的人。这个人必须要熟悉整个仪式的礼仪礼节,了解整个仪式的过程,在礼仪关键环节主持并致辞,并对各个细节进行指导。这样的人就叫执宾,俗称执宾先生。 我们都知道,传统的婚丧嫁娶,那繁文缛节可多,一般家庭都不了解。你就算自己经历过这些仪式,也顶多知道个一星半点的,不可能通盘都懂。再一个,当事人要忙的事情太多,有些当局者迷,自然要有一个专门的人来处理。因为这人啥都清楚了解,在北方某些地区也被称为大了。 在老年间,这样的人跟阴阳先生一样,都是颇受尊敬的,一来是人这一辈子总有点事儿得求到人家。二则你求到人家的时候,人家的位置就是主持,你们全得听他的,这地位可想而知。 柳五爷的朋友就是个执宾,这也正常,柳五爷是做棺材生意,执宾有很多时候都主白事,两人之间难免会有些交集来往。所以这次柳五爷带徒弟来干活,借了个偏院打寿材,一天三顿好吃好喝,没事儿那执宾偶尔也来找柳五爷聊聊天,喝两盅。 话说这天夜里,柳五爷的棺材基本快做好了,就剩下一点细节在打磨。这种细活是最适合磨徒弟的,单单刨花这一项,就能让他忙活一整天。那个年头不像现在,工具原始,可没有砂纸。你要想打磨,先得拿刨子来一遍,然后用细青砖或者木贼草来打磨,讲究的最后还可能上皮毛来抛光。 所以柳五爷让徒弟在那忙着,自己跟那执宾老哥俩切了点熟食,打了点酒,就在月光下摆起阵来。两个人聊的,无非也就是民俗逸闻,因为两人的行业都很特殊,完全可以兼任吟游诗人的角色。你说一个禁忌我说一个故事,你来一个传说我讲一个秘闻,两人喝得很是尽兴。 喝到二更天,柳五爷的徒弟歇歇手,跑出来找师傅蹭了块肉吃。柳五爷对徒弟倒也不错,只道是肉你吃得,酒可不能喝,不能耽误正事儿。好家伙要是带着晕下刨子,一不小心整块板都得重做。徒弟吃了肉,又咕咚咚灌了一大碗凉水,跑到外边土坡后解手去了。 过了好半晌才回来,柳五爷笑骂道:“年纪不大尿泡不小,你是要尿条河出来啊。” 徒弟笑道:“没有,我刚方便完,在外边碰到个小男孩挺好玩的,就跟他逗了一会儿。” 柳五爷直道没出息,这么喜欢小孩,那就赶紧挣钱娶房媳妇儿自己生一个。徒弟哈哈一乐,低头回偏屋接着干活去了。也许是听徒弟提起了孩子,柳五爷这话头也上来了。他干这一行,成亲的晚,那当然,一般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嫁给个打棺材的呀。 好不容易混到三十出头,终于说上门亲事,夫妻倒也恩爱和睦,没二年就给他添了个小小子,也就是柳掌柜他爹。这时候也就七八岁,正是能满大街溜跶招猫逗狗的年纪,不过也是柳五爷的心头肉。 可他这聊着,那执宾却眉头紧锁,柳五爷就问:“怎么了老哥?” 执宾揉了揉额头,“你徒弟说刚才见着个小男孩,可我仔细想了也想不出是谁家的孩子。” “嗨,你没事儿琢磨这个干啥。” “不是,你不知道,村里是有一些孩子,可不少男孩都已经是半大小子了,就跟你徒弟差不多大。太小的那几个不是奶娃子就是三四岁,老弟,这可是二更天,谁家能心大到把这么小的孩子放出来玩儿?” 柳五爷开始明白执宾的意思,“那…真没有五六岁,或者七八岁的小男孩?” “我们村子不大,那个年纪的孩子,还真没有。” “这…”柳五爷话音未落,只听得偏屋里传来“咚”的一声,他忙起身问道:“咋了这是,睡着了?要是把板子磕坏了,你给我重新刨一遍。” 可他那徒弟却并没有回话,而偏屋里也再没了动静。柳五爷又喊了两声徒弟的名字,依旧是无声无息,他就有觉得有些怪,赶紧拔腿往偏屋走,执宾也起身跟了过去。两人进了偏屋,就见他那徒弟此时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怎么了,手里的刨子掉在了地上,方才应该就是这动静。 柳五爷抱起徒弟的肩膀,晃了两下,“你咋啦,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啊?” 执宾上来制止柳五爷,示意他先把徒弟放下,然后伸手探了探鼻息,对柳五爷点点头,“应当是昏过去了,还有气儿。”说罢他伸手抓了徒弟的手搭脉。 “脉象倒是不弱,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昏过去了。” 柳五爷蹲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那咋办?我去弄条湿毛巾给他擦擦?” 那执宾眉角一跳,道了声不对,然后赶紧翻看徒弟的眼睛,又摸了摸身上的温度。柳五爷让他这一句话提起了心,小声问他:“怎么了老哥,有什么不对?” 执宾确认了一遍之后才道:“柳老弟,咱们也是老交情了,有些话我也直说,你徒弟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这么昏过去了,他应当是冲撞了什么。” 柳五爷也严肃起来,“你觉得是冲撞了什么?” “还不好说,他现在这个样子和我听老人说过的一个症状很相似,就是尸气入体。” “啊——” “老人说中了尸毒就是他这样,昏迷不醒,面白体寒。” “这,那现在可怎么办啊。” 执宾示意柳五爷不要着急,“中尸毒不用怕,它不算是急症,只要应对得当,问题就不大。我记得是以人参为引辅以几味药材,很快就能清除。不过要想让他速醒,也有另一偏方。” “既然不是急症,那就先试试偏方,需要什么?” 执宾起身笑道:“倒还真是巧了,需要的东西你这就有。” “啥?” “棺材,说是将中毒之人放入棺中,盖棺一刻即可苏醒。” 柳五爷就往主家那院子看了看,应当是都睡下了,咬咬牙,“行,搭把手,就按这个来。只要不让主家看见,躺棺材的事儿我们反正没少干。” 执宾帮忙一起把徒弟抬进了棺中,又盖上盖子,两人就在旁边守着。等到约莫一刻钟,柳五爷将棺盖打开,他那徒弟果然幽幽转醒,还吓了一跳。 “师…师傅,你…你们要干啥?” 柳五爷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醒了?醒了就赶紧出来,仔细主家瞧见,要不然真把你给埋了。” 小徒弟扶着帮子起身,小心翼翼地出了棺材,颇有些莫名其妙道:“师傅,你们方才在干嘛呢?对了,我是怎么进里边去的?” “你啥都不记得了?你刚才昏过去了知道不?” 小徒弟摇了摇头,“我昏过去了?没有吧。” 执宾拍了拍小徒弟的肩膀,“来来来,兴许是累了,那就别干活了,出来喝两杯,吃吃肉。” 小徒弟闻言大喜,跟着他俩回到院子,执宾给他倒了杯酒,三人喝完之后才道:“伢儿,你之前出去方便的时候说是看到个小男孩挺有意思,那孩子多大啊?” “约莫五六岁吧,看着蛮乖哩,挺爱笑。” 执宾就又皱了皱眉头,依他所说,他们村里就没有五六岁的小男孩,即便有个年龄相近的,也不可能九点钟后还在外边。“就小男孩?大人呢?” 徒弟这才抬起脑袋想了会儿,“是哦,就看到孩子,没见着大人呢。” 柳五爷听到这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很显然自己徒弟方才尸毒入体,和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男孩脱不了干系。一想到这里,柳五爷自己也不免心下发毛,赶紧喝了口酒压压惊。 执宾又问:“你说你俩耍,咋耍的嘛?” “那孩子看见我,伸手要牵我,我就不让他牵嘛,就逗他。后来我牵住他,要把他带回来,然后…然后…” “然后咋回事?” “咦?然后咋了?奇怪,我咋想不起来了…” 执宾笑道:“你莫不是犯了癔症,哪来的小男孩嘛。” 小徒弟却强辩道:“有的有的,就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后边土坡的石头上坐着。” “那你又想不起来后面干啥咯,总不能平白无故没了吧。再说了,哪里会有五六岁的小孩子二更天自己跑到土坡上玩。” “这…”小徒弟顿时语塞,因为他确实回答不了执宾的问题。 执宾倒也不多说,拍拍他肩膀,“莫想咯,来来来,多喝一杯,反正活都要干完了嘛。” 无错 第四百二十七章 苦命傒囊何处去 小徒弟有酒喝,倒是不去多想,只是年轻后生酒量实在不行,才喝了三五杯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柳五爷把他扶回屋里,听到均匀的鼾声,这才放心出来。 执宾吃了口菜,“睡过去了?” 柳五爷点点头,坐下来仰头喝干,“老哥,你说,他这是…” 执宾放下筷子,“柳老弟,你胆子总是大些,要不陪我去看看?” 柳五爷心里发毛,但执宾这么说了,加上两人同行,倒也不那么害怕。“那我去取墨斗。” “嗨,不用,就是去看看,若我猜得不错,你无须出声,我自己便可料理了。” 柳五爷听执宾说得凿凿,当下也多了几分底气,紧了紧腰带,这便起身跟着他出了后门。偏院后门出来不远处便是水田,而背后则是土坡,只有一些歪脖子树,和裸露一半的岩石。 依照小徒弟所说,他见到那小孩的地方就是在土坡上,执宾小心翼翼地走上去,左右看了看,并没有见到什么小男孩。想了想,他便拉扯柳五爷坐在石块上。柳五爷有些不明所以,有心想问,但执宾让他莫要出声,静静等待即可,一会儿看到什么都要沉住气。 俩人就这么坐了得有一刻钟时间,也幸亏二人之前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身上酒力作用,倒是一点不觉得寒意。柳五爷左右看着,突然他听到一个声音,是一阵笑声,声音很轻,又很稚嫩,像是小孩子发出来的。 他立马就坐直了,竖起耳朵仔细听,很快他就又听到了那个声音,比刚才要清晰了一些,好像是来自身后。他便转身去看,就见执宾已经站起来了,他往后边走了两步,那儿也是几块石头,但形状极不规则,并不能坐人。柳五爷也站起了身,想看看那边有什么。 他就见执宾突然有了动作,伸手在石头那晃呀晃,走过去一看,不由得精神一震,那两块石头之间,居然真的有一个小男孩,面容可爱,穿着得体,正和执宾在闹着玩。 执宾将手悬在他面前,而他则是高高举起一只手,似乎想要去牵执宾的手,但因为执宾一直在逗他,所以老也牵不到。不过小男孩并不气馁,继续在那够,还一边发出开心的笑声,看着十分可爱。 柳五爷啧啧称奇,就站在旁边看,那执宾逗弄了一阵,突然把手放低让那孩子牵住,接着也握住了小男孩的手,口中念道:“来来来,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两步便将小男孩拉出了石堆,然后往后门走去。柳五爷赶忙跟上,而那小男孩也不急也不闹,仿佛很开心的样子,就这么跟着执宾往前走。三人前后脚进了偏院,可当柳五爷拉好门要去看那小男孩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执宾的手中空空如也。 柳五爷忙又推开门往外面瞧了瞧,也没见着孩子,回头问道:“咦,那小娃子呢?” 执宾左右慢慢地晃着手,“尘归尘土归土,已然重归大道了。” “啥!咋回事儿啊!” “莫急,来来来,待我慢慢同你说明。” 两人坐回桌前,执宾才告诉柳五爷,原来方才他们见到的那个孩子,并非凡人,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精怪,何为精怪?这个玩意儿咱们在之前曾经多次深入介绍过,这边就不再赘述了,这种精怪名为傒囊。 此物在古书中偶有记载,比较有名的一篇便是出自《搜神记》,说是吴郡人诸葛恪担任丹阳太守的时候,曾经出猎。在两座山之间,发现有一个小孩,伸手想要牵人。诸葛恪就牵住他,并把它带离原来的地方。而当那小孩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就化为尘土了。他的部下非常惊奇,以为诸葛恪是神人。 诸葛恪便给他解释,说是此事记载在白泽图内,曰:两山之间,其精如小儿,见人,则伸手欲引人,名曰“傒囊”,引去故地,则死。并不是我神奇,而是你们没听过这个故事罢了。 执宾将这个故事说明,柳五爷自然也就明白了。执宾又道:“这故事我也是听长辈说的,《白泽图》我自然是无缘得见,但《搜神记》我却还能找到,的确是有这么一个故事。后来我便同长辈们打听这傒囊的来历,要说起来,也是颇多辛酸啊。” “哦?这里头还有缘由?” 执宾点点头,“柳老弟,你是打棺材的,自然知道,髫龄之子夭亡无棺。” “这自然晓得,稚子夭折,是向来不用棺木下葬的。” “是啊,以其年纪尚小,用棺入祖坟恐对生人不利。所以夭折之子都是另寻一处坟地,讲究的还有可能瓮葬,不讲究的拿个草席卷上就给埋了。空有坟头却连块碑都没有,坟头树上系着一条白布,以其为亡灵引路,且再也不事祭拜。” “这些我倒听说过,那瓮葬在南方颇为盛行,不止小孩,有些大人葬后许多年,后人还要开棺捡骨,盛于瓮中二次下葬,称为捡金。” “是了,这是复葬形式之一,年代非常久远,可追至先秦百越时代。但你可知道,夭亡之人是不捡金的。而这种瓮葬有个特别之处,寻常瓮葬,瓮盛骨殖,再用一个瓦盆当做棺盖倒扣在瓮口,顶上拿碎瓦片压两张黄表纸。而夭亡之人的棺盖,也就是那个瓦盆,上面其实是有一个小孔的。” “哦?” “这小孔或是用工具钻出,或是随意凿出,但必定有这么一个小孔。然后再以碎瓦压黄表纸,单从外边看是分不出来的,一般人也不可能去触碰人家压在瓮顶上的黄表纸。” “这,倒是个什么讲究?” “说法很多,瓮葬的说法多是模拟母胎,将人的骨殖以婴儿之姿放入瓮中,希望他能顺利投生。而夭亡或是横死之人,要么灵魂尚未强健,要么就是受到重创,古人认为这种灵魂是无力穿透瓮棺升天投胎的。为了帮助他们,就要在棺盖瓦盆上凿一个孔,便于它出棺升天。” “原来如此,古人的想法虽然荒诞,却又非常讲理呢。” “其实总归是寄托了生者的哀思,恐故人死后无家,才买棺置阴宅。又苦其无银财可用,这便点蜡烧纸。说来说去,亡者究竟享用到了没有,无人可知。但生者总归是心里好受一些,你我皆是生人。不去同情这些伤心之人,难道还真要为亡者打点么?怕也是有心无力呢。” “哈哈,老哥今天喝多了,竟把断自家营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是,怎么扯到这了,说那傒囊。这夭亡之人,瓮葬于地下,因为无碑,年深日久根本没人知道。但我曾听说,倘若这孩子年纪尚小,却有超出同龄人的智慧,夭亡之后灵魂不会轻易散去,而是依旧留在尸骨之上,在特殊的环境之下产生变化,就会生成精怪傒囊。” “也就是说,傒囊乃是夭亡之子的魂灵所生?” “对,所以傒囊本性无害,它恐怕是记得一些生前事,见到有人来,便如寻常小孩一样,要牵手哄闹。你若有心,陪他玩玩本也无碍,可傒囊毕竟是尸体生成的精怪,身上自带尸毒。你同他玩耍,很容易便尸气入体,轻则倒地昏迷,重则大病一场,身体羸弱者因此丧命也不稀奇。” “所以见着傒囊,虽感念他生前早夭,唏嘘可怜,但还是要将他除去,免得误害他人。要除去他却也简单,傒囊由尸体所生,他是不能够离开瓮棺所在的。倘若离开了,很快便会化作尘土,重归大道。” 柳五爷恍然大悟,“所以你方才将他带进偏院,一瞬间他就化为乌有了。可是难道傒囊自己不知道吗?他又怎么会肯跟着你走?” 执宾长叹一口气,“他…他终归,还是个孩子啊。生前又聪慧过人,见到大人便非常喜欢。而他由尸体生成精怪不知过了多少年,此间的孤独便是成人都受不得,更何况一个孩子。他见到你,便伸手要你牵,要同你玩。倘若你要带他走,他又怎会不允?” 柳五爷听到这里,竟然有些怅然,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罢罢罢,这些亡者早归大道便好了,偏要作妖来骗些眼泪,下回我若见得,也要带他回去。” 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柳掌柜夹了块猪头肉,“我以前听爷爷讲的时候,总是当故事听的。但今天见着了尸毒之症,心里还是相信了几分。不过傒囊到底存不存在,那就说不清楚了,毕竟咱们谁也没见过不是。” 我端起杯子跟常威碰了一个,谁说没见过,我跟他分别见了一次。也就是说我们见到的那个要牵牵的小男孩应该就是傒囊,而这个傒囊出自神秘组织。但听了柳掌柜的故事我们又有些纳闷,据柳五爷的执宾朋友说,傒囊是不能离开瓮棺故地的,一旦离开就会消亡。可这娃不止离开了,还把我俩溜得跟个啥似的。 这时候店门口有人喊:“柳掌柜,你要的菜。” “唉,送进来。” “我不,您劳驾出来拿呗。” “怂娃。” 无错 第四百二十八章 常维桢也消失了 柳掌柜骂了声,冲我俩摆摆手就去门口接之前订的热菜。常威放下筷子道:“事情咱俩基本都捋清楚了,我们的目标应该就是这傒囊。先不说它为什么能够离开故地的事儿,或许跟我那东家有关。按说昨晚我牵了他的手,然后中了尸毒倒在小黑屋里,这没有问题。但为啥你也牵了,你就没事儿?” 我挠挠头,“不知道啊,可能是白天,没那么毒吧。柳五爷的徒弟不也是晚上中招的么。” 常威却不同意,“他白天能出来,说明这事儿不分白天黑夜,你不中毒,也就是尸毒对你无效,不应该啊,除非你身上有尸毒抗体。” “对,老子百毒不侵,猛吧。” 常威很无语地看着我,我突然双手一拍,“嘿,不驴你,我这会儿,怕还真是百毒不侵!” “怎么说?你吃喜鹊屎了?” “滚你丫的,我昨晚跟你媳妇儿去吃饭,在停车场那让红火蚁给咬了,喏,就这。当时手背肿得看不得了,不过子芩带了云萝来,回家给我配了副药,今天就好了。” “云萝,是那耳鼠!耳鼠可解百毒,你昨晚吃了药,今天药效还在,所以尸毒对你不起作用。” 我得意地点点头,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常威道:“看来我也得找点药,这傒囊还是得抓,免得到时候再遭了他的道儿。” “这好办,晚上回去我就说自己还有点晕,跟子芩再讨一副药来给你不就得了。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弄?要知道你们全家可都在找你呢。” 常威拿手指在桌上点着,“先得找到傒囊确定位置,给甄一言一个交代,再组织抓捕行动,到时候再想办法弄出点动静来,把行动搞失败就行了。” “成,你有谱就好,那我晚上给你弄药去。” 等柳掌柜把菜弄回来,我们又聊了会儿,吃差不多的时候我看了看时间,“两位,我得先回去了,老常,你注意着点儿,咱下次再约。” 常威摆了摆手,柳掌柜也不生疑,我出门直奔复兴路,找到车开回了常家别墅,因为苏珥她们已经回去了,给我挂了个电话问我死哪里去了。 回到别墅我编了个瞎话,说自己下午闲着无聊,就开车下山溜达,后来觉得还是不得劲儿,去诊所瞧了瞧。觉得还是子芩靠谱,想让闵子芩再给我配一副药。 闵子芩有些纳闷,她给我号了号脉,“没什么问题啊,脉象有力,已经没了中毒的症状。” “也可能是心理作用,你就让云萝再贡献一下,回头我给它买虾条。” 闵子芩好脾气,当下倒也不废话,怎么说我也算他们名义上的领导,该管的时候还是得管。带着云萝给我配了副药,我早就准备好了饮料瓶,偷偷装了回去,看起来没啥差别。 晚上席凡和二大爷也回来了,席凡已经有七八分醉意,看来和老战友的会晤非常动情,二大爷已经醉成了一坨,它用不着老战友,对它而言,酒是爹菜是娘,喝死就比枪毙强。 转天上午我容光焕发,今儿打算陪她们去逛街,出发前把饮料瓶装在包里,给常威发了个信息。然后就开着他那辆斯巴鲁带他们下山,途经约好的一个加油站我把车子拐了进去,提着饮料瓶假装喝水,吩咐服务员加满,付账的功夫顺手就把瓶子丢进了垃圾桶里。 等我带她们来到商场,抽空上游戏看了一眼信息,常威回复货已收到。这就成了,接下来没我事儿了。 今天常维桢本来是要陪我们来逛的,但她出门前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公司里有事儿。我记得常威他爹之前就已经放了权,结果常威一落跑,担子全压常维桢肩上了。她现在应该是个总吧,老跟着我们当向导可不合适,苏珥这两天与她相处,倒是结下了一些友谊,便让她忙自己的去。常维桢连声抱歉,只道是忙完了公司的事情就来找我们。 在外边玩了一天,也不知常威那里是何进展,回别墅吃了晚饭,大家瘫在沙发里聊天。苏珥小声问我:“老李,这次的情报好怪,把我们叫来之后已经好些天都没动静了。你说会不会我们忽略了什么,还是说对方的行动已经完成了?” “不能吧…” “可咱们都来了好几天,啥事儿都没发生,也没有进一步的信息提示,一天天的老打扰着常叔叔,我觉得挺不合适。” 我当然知道她哪里不合适,虽然我们五家没矛盾,可面上我跟常威还在死掐,我们住人这,吃他们的用他们的,到时候要真和常威动起手,心里头肯定没啥底气。 我心中判断,老常今天得了药,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傒囊的确实藏身位置,那他们的行动也就在这两天了。我对苏珥道:“那就再呆两天,毕竟来了,周三要是还没动静,咱们就收拾东西回家。而且周末雅楠就半决赛了吧,咱刚好能赶回去给她加油助威。” 苏珥点点头表示同意,我舒展着身子往花园走,想抽空问问老常啥时候开始行动。走到花园的时候,常府大管家和伯走了过来,“李先生,维桢小姐回来了吗?” “还没吧,没看见啊,她今儿没跟我们一起。” 常威晚上回了信息,“已经大致锁定傒囊的下落,就在福泽园里,应该是在福泽园的那片墓地。” “墓地?我听着怎么这么害怕呢。” “福泽园的墓地还有空位,只是价格不菲。” “那什么时候行动?” “明晚吧,我总得想办法将消息漏出去。” 时间差不多,看来凤雅楠的半决赛我是能赶上的,苏珥已经把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告知了闵子芩他们,二大爷张嘴打了个呵欠,“早回去也好,在这呆着颇为无趣。” 晚上我洗完澡,趁着苏珥还在洗漱,去客厅偷了盒烟溜到后花园,正吞云吐雾呢,和伯走过来,他面色有些焦急,“李先生,维桢小姐联系过你们吗?” “没有啊,刚我们都在客厅看电视呢,她好像今天一天都没联系过我们,怎么了?” “这…我也联系不上她。” “打她电话呢?” “傍晚的时候无人接听,现在拨打已然是关机了。” “可能是忙吧,她今天不是去公司处理事务了么?问问公司里的人。” “问过了,公司…公司里的人说,维桢小姐,今天没有去过公司。” “啥?这怎么会…那她能去哪儿,荣城我也不熟啊。” 和伯欲言又止,想了想才小声道:“李先生,有件事我同你说,还希望你能包涵。” “您说。” “其实…其实昨晚维桢小姐回来之后,问过您去哪儿了,我同她说了五里弄。我想维桢小姐不是有意要打听您的行踪,只是顺口问起罢了,也怪我一时口快,希望您不要误会。” 我搓了搓鼻子,常维桢问起过我的行踪,你要说她是随便问问,倒也讲的过去。但主要是我去的这个地方太吊诡了,五里弄,福寿街,福泽园,哪一个地方都不可能是我这么个外地人会开车去兜风的。以她的聪明才智,必定心中起疑。 她倒是猜不出我和常威有联系,更可能的是以为我掌握了常威在荣城的某些行踪,但碍于常家的势力不肯明说,自己私下去找他。虽然我瞧着不像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但我跟常威的仇可不是一个白眼那么简单,加上之前的行动我都没让常家介入,常维桢有理由觉得我并不想让常家先找到常威。 如此说来,常维桢很有可能也去了五里弄,到现在还没回来的话…坏了!她该不会也碰上了傒囊吧?按说常维桢也是妖怪,战斗力肯定还是有的,可那傒囊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的毒伤乃是被动技能,常维桢很有可能遭了他的道儿。有凤雅楠的经历在前,我觉得常维桢未必就能扛得住这尸毒。 我对和伯道:“这事儿我知道,放心,没什么误会,我这就回去问问她们能不能联系上常小姐。” 回头我直接给常威发了条信息,“坏菜,你媳妇儿怕是遭了傒囊的道儿。” “怎么回事?” “她知道我昨天去过五里弄,今天已经一天都不见人了,联系不上,手机从无人接听打到关机。” “我知道了。” 靠,这死常威,不愧是属长虫的,简直就是个冷血动物,媳妇儿都丢了还这么不咸不淡的!我心下着急,想着是不是要再编个瞎话去福泽园探探。可转念一想不行,常威现在已经确定傒囊就在福泽园里,那么现在五里弄里应该不少他们的人,我一旦出现,估计会影响常威的部署。 想了想常维桢好歹是个有道行的妖怪,常威在那躺了一宿都没啥事儿,她躺一宿问题应该也不大吧,反正常威明天就要行动了。想是这么想的,可我实在没办法把常维桢跟有道行的妖怪联系在一起,倘若是二大爷躺那,我现在就回房睡觉去了。 无错 第四百二十九章 果然去了福泽园 到了三楼我问她们谁能联系上常维桢,苏珥拨了电话,也表示对方已关机。下楼把情况跟和伯一说,他显得更着急了,打了个电话,将情况汇报给了常老爷子。 常老爷子踱进客厅,“维桢联系不上了?” 和伯一脸紧张之色,“怪我,没有早点联系大小姐,傍晚打给她的时候已经无人接听了。” 常老爷子摆摆手,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在场的要说最担心,那还是和伯,很显然他不知道常维桢的真实身份。一个人类姑娘,长得如花似玉,家里还有钱,大晚上联系不上那是任谁都得往坏处想。可我们心里清楚,常维桢可是长蛇本家的妖怪,这里又是荣城地界,她是不太可能出事儿的。 “你给常盛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一趟。” “是。” 和伯转身离开客厅,我对常老爷子道:“常爷爷,维桢小姐可不是凡人,在荣城如果出事,除非…” “要么是来了不速之客,要么…就是那个王八羔子出现了!” 常盛很快就赶了回来,“维桢失踪了?” 和伯点点头,“早上出门之后,到现在还没回来,主要是手机也联系不上。” 常盛想了想,“她开哪一部车出去的?我记得公司的车都装了gps。” 和伯道:“小姐今天说去公司,开的是公司的车,我这就让人去查。” 常盛见我们都在,故作轻松道:“放心吧,在荣城这里,出不了事儿,再说,维桢自保肯定没问题。” 我心中却是着急,常维桢应该就是去了五里弄,那她车多半就停在复兴路上,想必他们很快就会查到。我赶紧抽空给常威发了个信息,“你爹开始追踪车的位置了。” 但是他没回,我也不能频繁地发信息,过了会儿和伯小跑进来道:“有结果了,小姐今天开出去的那部车,现在停在复兴路上。” “复兴路?也就是说车子没有事儿。” “车应该没事,我已经让人赶过去确认了。” 常盛想了想,“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通知一下阿泰,让他带人一起过去。” 等和伯出去安排,常盛才道:“你们在家等着,我亲自去看看。” 常老爷子微微颔首,他们父子俩倒是心齐,显然都想到常维桢的这次无故失踪,和常威有关系。这是打算当下先稳住我们,好亲自派人去查探一番。 这会儿我的手机突然响了,那铃声一闹,我们四人同时变色,掏出手机一看,正是神秘人的短信,短信上只有三个字:福泽园。 老常这是想干什么?他这是要把行动计划提前? 苏珥问道:“福泽园,这是什么地方?” 常家父子闻言面色严肃,常老爷子幽幽道:“福泽园,是荣城的一个陵园。” 苏珥抖了一下,她其实最怕这些,要让她夜探墓地,那是不可能滴。闵子芩也一样,我看她俩都已经手牵手了。就听常老爷子又道:“福泽园,就在复兴路旁边。” 这就算交了底,常维桢的车在复兴路,她肯定是在那附近丢的。提示常威行动的神秘人短信指向了福泽园,而这个福泽园刚好就在复兴路边上,你要说常维桢的失踪和常威没关系,估计谁也不能信,当然,除了我啊。 常盛道:“小牧,之前你说了,这边的事儿让我们常家处理就好,可还作数?” 我点点头,把手机摆在桌面上,“自然作数的,常叔叔去吧,我们就在家里等着。” 常盛见我这么敞亮,微微点头,想了想道:“估计真是神秘组织来了,听你们说他那也有厉害的妖怪,我很担心维桢是不是因此受了伤,可以的话,我想劳动李前辈助阵。” 二大爷起身伸了个懒腰,“那就一起走一趟。” 常盛这也是表个态度,毕竟我们的人谁也不跟上,总归不好。二大爷几百岁的妖了,老成持重,肯定不会跟我这小年轻一般冲动,就算见着了常威,也不会随时喊打喊杀的。 常盛也不废话,带着二大爷就安排人一起下了山,我估计常家最近撒出去的人,现在都在往福泽园那赶呢,现如今,也就只能盼着常威他自求多福了。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就有消息传了回来,说是已经有人找到了常维桢的车,并且就在车上发现了常维桢,只是她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询问是送去医院还是如何? 苏珥道:“维桢的身份不能曝光,医院自然是去不得,还是让他们先带回来吧,有子芩在,治疗上应该不成问题。” 常老爷子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将常维桢以最快速度带回别墅。常盛则回复道:“福泽园怕是真有问题,我们的人说是在福泽园附近见到了不少生面孔,或许今晚这里有场热闹。” 常维桢送回来之后,闵子芩忙上前把脉,过了许久她才道:“维桢小姐的脉象上看,竟然像是中毒,可她这个表症,太过于寻常,我也不知道她是中了什么毒,但不是很严重。” 苏珥问:“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不好确定,如果用药调理一下,明天或许能醒。” 我捏了捏下巴,“中毒?云萝能不能解?我需要她快点醒。” 苏珥扯了我一把,脸上带了几分愠恼。她认为我是想把常维桢快速弄醒,然后打她身上问出点常威的信息。其实不是,因为我知道这毒的性状,要真让闵子芩调理,怕没个几天醒不来,倒还不如直接拿云萝解了,也让常维桢舒服一些。不过既然她误会了,我也就乐见其成。 闵子芩点头道:“嗯,其实用云萝的血来解或许能快些,这个毒我不熟悉,真要调理的话,也容易耽误了。” 她这是在给我解围,我假装失言,走回常老爷子那泡茶去了。她们一番忙乎,很快就给常维桢配好了药,这一剂神药下去,常维桢很快就醒了。看精神头比老常昨天好多了,那当然,待遇完全不同啊。常维桢这是闵子芩亲自给量的药,老常那是在柳掌柜学徒时候打的棺材里憋了十来分钟。 我背着手过去,刚想开口,苏珥不动声色地撞了我一下,我于是关切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常维桢揉了揉太阳穴,“我这是怎么了?” 我看了看苏珥,那意思是这回不是我问的,人家主动挑起的话头,“他们说你昏迷在车里了。” “车里?” “对,得亏你们公司的车有gps,在复兴路找到你了。” 一听到复兴路,常维桢的眉毛挑了一下,“我…我没印象了,不过我今天确实是去复兴路附近办事。” 常老爷子走过来,闻言道:“维桢,爷爷问你,你今天,见到常威了吗?” 常维桢定了定心神,迎上常老爷子的目光,“没有,爷爷。” “嗯,有消息说,常威今晚可能会在福泽园出现。” “福泽园?” “对,你常伯伯已经带人去了。” “是神秘组织行动了吗?” 我点头道:“应该是,我收到了神秘人发来的信息,只说了福泽园。” 常维桢坐起来道:“那我也得过去,对方非比寻常,我怕常伯伯有危险。” 常老爷子看着她:“可你的身体?” 常维桢站起来活动了两下,“没什么问题,子芩妹妹的药很是神奇,我现在感觉不到异样。” 那可不嘛,我吃了药,第二天撞上傒囊,人家的毒根本就近不了我的身。她现在服了药,傒囊的毒肯定已经化干净了,堂堂妖怪身躯,比我们可都强多了。 常老爷子犹豫片刻,“好,你领着人去给他帮忙,万事要小心。” 常维桢又同我们说了几句,这便领了人开车赶往福泽园。我隐隐有些担心,本来光是常盛带着二大爷,老常就已经够玄的了,现在还有他媳妇儿亲自上阵,那真是够瞧的。 夜里十一点钟,现场传来消息,所有人员已经布控就位,对方在福泽园的人数也有十多个,还带了三部车,暂时没有发现常威露面。不过就在刚才,有几个人蒙着面抬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进去了。 我敲了敲桌子,“这应该是神秘组织要开始行动了,那东西或许是用来捕获目标的,我们也得留意一下周围,搞不好酸与就在附近。” 常老爷子摇摇头,“酸与不可能进来,荣城,是战区司令部所在。” 完了,战区司令部,那酸与肯定进不来,老常的后路更加艰难,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咋给自己安排的。常老爷子指示他们跟上去,只要对方有所行动,就给他们来个黄雀在后。 很快,那群人又把黑漆漆的东西给抬回来了,安置到车里之后,一行人就上了车。不确定常威是不是一直躲在车里没下来,询问接下去该如何行动。 “如果只是小虾米的话,就不忙着抓人,非得确认了常威的身份,或者他们开始逃跑,再动手。” 无错 第四百三十章 明里暗里都成功 确认消息很快也报回来了,但离奇的是,三部车里似乎都有一个长得像常威的人,还戴着眼镜。现在三部车开始分道扬镳,去往不同的方向,显然是早有预谋的撤离计划。 常盛和二大爷他们跟着方才装了东西的那部车,这应该是正主无疑。那个阿泰带人跟了一部车,而常维桢也带人跟了一部车。三部车七拐八绕的,开始各自出城。 常老爷子指示,只要一出城就开始动手,不管常威在不在车上。 阿泰率先汇报,他跟的那部车没有真的出城,而是在一处夜市外边停了下来,车上的人全都下了车,他们也已经下车跟踪,正找机会逐个抓捕。 常维桢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我问他们,“会不会这两部车的主要目的,就是试图引开跟踪的人,混淆视听。现在1号车出城了,他们也就各自解散了?” 阿泰回复,所有人都被控制,对方还有人接应,遭遇抵抗,但问题不大,不过并没有发现常威。常维桢则表示,她正带人在跟踪疑似常威的那个目标,另外几人各有一个人跟着。 我的手不安地在手机壳上点着,心想要不要把情况跟常威说明一下,或者确认一下他人到底在哪里。照理说这么危险的时候,他不应该出现在三部车的任何一部中。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为了做给组织看,铤而走险。 常维桢发来回复,跟踪的人已经被控制,不是常威,她现在分散着去找其他人,但有两三个人已经没有反应,可能被对方制服了。 过了一会儿她确认,只抓回了两个人,有三个目标失踪,被击晕的人则表明,跟踪目标也有人接应,自己没注意遭了黑手,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并没有正面看到常威的出现。 我们便把重点放在了常盛跟踪的那部车上,照理说,货在这部车上,那跟车的人一定是核心人物,如果常威真的参与了行动,那么他最有可能就在这部车上。 很快这部车也被拦下,车内所有人都被制服,无一漏网,在车后厢里发现了那个黑漆漆的东西,乃是蒙着黑布的大玻璃鱼缸。而缸里,有一个昏迷的小男孩。 常威这办法很绝啊,抓捕的时候注意点,戴个防毒面具啥的,然后把傒囊放进玻璃缸里,只要封闭起来就不会中尸毒。 “小男孩?是精怪吗?” 常盛道:“不像啊,这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而且穿着时髦,完全就是都市小孩的打扮。” 苏珥道:“难道我们估计错了?对方的目标只是想绑架个普通人?” 常盛道:“先不管了,我把这孩子带回去,审一审那些人就知道了。” 我心中暗叫不好,但又不能提示,就听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不对!” 我们都听出来了,这是二大爷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一阵剧烈的脆响,应该是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接着二大爷道:“不好,这小孩绝非凡人,常盛晕过去了,你们让常家丫头先过来。” 我们赶紧把情况告知常维桢,让她过去接应二大爷。我则对二大爷说:“二大爷,既然那小孩子有古怪,那对方的处理肯定是有道理的,你们还按原样把他封在玻璃缸里。” “晓得,我已经处理了。” 常维桢很快赶到了二大爷那,原来不止常盛一个人晕过去,同行的人里还晕了好几个,都是一起打开玻璃缸盖的人。收拾好一切,常维桢让一部分人押着他们去审讯,其余人带着这个奇怪的小孩和常盛他们回了别墅。今晚的行动暂时告一段落,虽然没有抓到常威,但神秘组织的行动却是被我们一锅端了。 车子一打开,二大爷率先跳下来,甩了甩脑袋。然后就有几个人抬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下来。常维桢则在那边喊:“子芩,快来看看,常伯伯怎么样了?” 闵子芩走过去,探身进车里,抬手一搭脉,细细品了会儿,然后又观察了一下常盛的症状,突然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我站在旁边小声问:“怎么样子芩,常叔叔没事儿吧?” 闵子芩走出车外,又去检查了被搭出来的另外几位,最后满头雾水地跟我们说:“常叔叔的症状,好像…好像和之前维桢的一模一样,都是中毒。” 我们就齐刷刷看向常维桢,因为常盛他们中毒,很明显是接触了那个神秘的小男孩。而据常维桢所说,她并没有见过常威,也没提起自己接触过这个小孩,那她是怎么中毒的呢? 常维桢倒是很坦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毒的,不过我对这个小男孩倒是有些印象,好像我下午见过他。但具体的情形我现在都想不起来了。” 闵子芩凑到玻璃钢前,轻轻地撩起了黑布,我们也都围在旁边,一见那小鬼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没错,就是他,那天拽着我把我吓得够呛的小王八羔子。此刻这小男孩正蜷缩在缸里睡觉,小身子一起一伏的证明他还有呼吸,而且面容安详,倒不像受惊模样。 闵子芩刚想去掀开盖子,二大爷忙喝止住她,“小心,方才常盛他们就是掀开盖子,不到一分钟就个个昏迷不省人事。” 常老爷子道:“先抬进去好生看管,务必小心。” 其他人又抬着常盛和昏迷的众人进了别墅,闵子芩今天刚给常维桢配过药,可怜的小云萝最近净挨针,当下不好再取血,只能等明天再说。 过了会儿,一个高大精壮的汉子来到别墅,他站在众人面前道:“已经审过了,这里面有两拨人。” 常老爷子有些意外,“说说。” “其中一拨是本地人,据说是收了钱办事的,打架。但今晚说是临时取消,那些人就散了。而另一波人是外地人,也就是雇佣这波本地人的雇主。他们承认自己受雇于一个捕捉国家保护动物的组织。” “就这样?” “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说是平时偶尔会去抓捕一些奇奇怪怪的动物,上头说都是国家保护的珍稀野生动物。因为工资发得很高,他们自知是违法行为,倒也不觉得奇怪。” “有说上头是谁吗?” “没有,但…” “怎么?” “我们拿出了常公子的照片,他们都表示见过,这次的行动,也是常公子指挥。” “接着审。让城里的人动起来,他一定还在荣城。” “知道了。” 我抱着膀子道:“从现有情况来看,是神秘组织无疑,他们的手下让咱抓了,目标也让咱们给截回来了。消息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不过常威应该是没有直接参与行动,毕竟太危险了。” 苏珥接口道:“这也正常,说起来那个小男孩到底是什么?” 闵子芩跑出来道:“醒了,那个小男孩醒了。” 我们又都跟进那个房间,灯火通明,黑色的罩布也已经被揭掉,就见大玻璃缸里的小男孩站了起来,看着外面的人群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然后伸起手来要人家牵的架势。 常维桢突然道:“啊,我想起来了,下午我肯定见过他,他就是这样,抬起手来要人牵,我好像就牵了,之后我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琢磨着昨天柳掌柜讲故事的时候,依稀提起故事中的诸葛恪说过,傒囊的记载出自白泽图。白泽图是早就失传了,白泽不还跟咱有交情嘛。于是我小声道:“要不问问白爷爷?他是专业的,没准知道这是个啥。” 闵子芩便将电话打到了白泽手上,白大爷很干脆,“什么小男孩,像小孩的妖怪和精怪多了去了,人参娃跟葫芦娃都是小男孩模样,我哪知道你问的是啥。” 闵子芩想了想又道:“他似乎会散发出一种毒气,吸入这种毒气的人短时间内陷入昏迷,我把过脉,脉象上倒是平稳,看起来面色苍白,摸起来体寒冰凉,只能猜测是中毒,耳鼠可解。” “嗯,等等,你说那是个小男孩?是不是约莫三五岁模样?” “对,长得挺可爱。” “他是不是很亲人,一见到人就伸手要人牵?” “是,就是他,白爷爷,这是啥?” “你们在哪儿?” “在荣城,常爷爷家里。” “嗯,好,我现在出发。” 我忙抢过电话,“白爷爷,您别急啊,他就在我们手上呢,您明儿打飞的来更快,先告诉我们这是个啥啊?” “应该是傒囊。” 我心中暗暗点赞,啥叫活百科,这就叫活百科。仅凭闵子芩说出来的中毒症状,就能联系上傒囊,这完全就是量子计算的速度啊。“您,给详细说说?” “傒囊是一种精怪,跟三五岁的小孩差不多,瞧着挺可爱,一见到人就会伸出手来要人牵。” “啊,这么萌。” “萌个屁,你牵上了就中毒了,他本是夭折之子存于瓮棺中的尸身所化,本身带有尸毒,这种尸毒只是字面上的意义,代称而已,具体原理我没见过不知道。但据说中了这种毒,就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昏迷不醒面白体寒的症状。不是什么大毛病,正常的年轻人昏一段时间就醒了,就是身体虚了得补补才行。” 无错 第四百三十一章 老枪又有烦心事 “常叔叔就中毒了,这会儿正昏着呢,还有好几个人,之前常小姐昏迷的时候子芩拿耳鼠给她解了毒,但这么多人,总不能全靠耳鼠吧,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 “这样啊,我倒是听说中了尸毒的人,把他放进棺材里盖上一刻钟,人就会醒了。” 敢情这个偏方谁都知道,我故作惊讶道:“白爷爷,您不是玩我们吧,我要提议让常叔叔进棺材里躺会儿,他能饶过我?再说了,这个时间点我上哪儿找棺材去啊。” “说的是偏方嘛,我又没试过。但这个中毒的症状和治疗的偏方其实我也曾经琢磨过,如果用现代医学的方式来解释的话,有点像呼吸性碱中毒。” “白爷爷…您这跳跃性太大了,我一下连不上。” “多学习啊!呼吸性碱中毒,说白了就是肺部通气过度,使得二氧化碳超量排出,导致血液中的酸度提高,然后就碱中毒了。常见的症状就是头晕昏迷,不过就是个小问题,你们年轻人没事儿跑那个什么ktv嚎一宿,是不是也觉得头晕,这就是轻度呼吸性碱中毒的症状。” “哦,我知道,赵老师小品上演过,吸满气大嚎一声喊缺氧了头也迷糊。” “嗯,针对呼吸性碱中毒,需要补充患者体内的二氧化碳含量,通常使用的是纸袋呼吸法,拿一个大纸袋罩在患者的口鼻上呼吸,纸袋中的空气里二氧化碳浓度逐渐增高,可有效缓解碱中毒的症状。当然你要把他丢棺材里盖一会儿也好使,就是听起来挺丧气的。” “那您的意思是,我找个纸袋来给他们罩上?” “你可以试试,如果棺材好使的话,这个方法应当也好使,但终究不如耳鼠解毒好使。” “这样啊,那,那我知道了。”我撇了撇嘴,原来还有这么个说道,要是真的,老常知道以后会不会揍我? 挂了电话,我把白泽大大的说法跟他们说了,闵子芩一听呼吸性碱中毒,就去让人找来纸袋,她是中西医双修,自然明白该怎么处理。拿纸袋在常盛的口鼻上罩着,只过了不到十分钟,常盛就缓缓醒了过来,就是瞧着还有些懵圈。哇靠,这法子比棺材好使! 苏珥这会儿也已经找到了有关傒囊的记载,但她皱着眉头道:“若按书中记载,这傒囊一旦离了造就他的那个瓮棺故地,就会化为尘土。可这个孩子兜兜转转都跑了多少地方了,没什么影响的样子。” 我揽过她,“这就不是咱的专业,还是等明天白爷爷来了让他给咱解答吧。” 既然常盛他们已经醒了,闵子芩便用不着再去折腾云萝,配了些调理的方子让他们服用。我把那块黑色罩布依旧盖回玻璃缸上,免得他们看久了出幻觉。交代他们务必小心,别让那孩子跑了,反正对方之前的准备也挺充足,我看玻璃缸里居然还有个小型制氧机,也不晓得有啥用。 “真要有情况,随时喊我们。” 虽然事情告一段落,可我们今晚指定是没法睡,那些被抓的人该审还得审,而常家今晚还得继续排查搜索,看看能否在荣城里找到常威的下落。还一个就是务必提防神秘组织反扑,他们这回的跟头栽得可不小,目标丢失不说,人还折进来好几个,说不准他们会不会就此罢手。 我让苏珥和闵子芩去休息一会儿,自己跟席凡就在沙发这和常盛呆着,常维桢给我们张罗着宵夜和茶水。我抽空偷偷给常威发了个信息,询问他现在情况如何,是否已经离开了荣城。 他的回应很简单,也让我感到很放心:已离开。 “那这么说你今晚没在抓捕队伍里啊,害我还替你瞎担心一宿。” “在。” “咦?那你怎么跑掉的?” “再说。” 回了这么条信息之后,常威就没了下文,估计这会儿正疲于奔命,没工夫跟我这复盘。我想了想,他说自己在抓捕队伍里,三部车中有两部的人都被悉数抓获,唯一逃跑的只有常维桢追踪的那一部。难道说…常维桢发现了常威,并且故意放水了? 这不是没可能,他俩小夫妻感情先不说,常维桢对常威可是尽心尽力的。而且还有个事儿也值得推敲,常维桢是在自己车里被发现的,按说她中了傒囊的毒,不可能自己还爬得回车里。唯一的解释只有,她是让人给送回车里的,送她回车的人,我估计是常威无疑了。 不去琢磨他们小两口的事儿,我在沙发上呆着,听常盛在那打着电话,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苏珥她们都洗漱好了。闵子芩问我:“你去不去?” “去干啥?” “接白爷爷,他飞机就快到了。” “这么快,白老爷子是不是有点太工作狂了。” 我没跟他们去,就在家里等着,刚吃个早饭的功夫,她们一行人就回来了。常老爷子亲自出门迎接,白泽大大风风火火下了车,抬手拱了拱就当作揖了,然后一拍我肩膀,好悬没把我手里的油条给拍飞了。 “傒囊在哪儿呢?” 我有些尴尬,“就在那屋呢。” “领我去看,还有,早点也给我来一份。” 我吸溜着豆浆蹲在玻璃缸边上问白老爷子,“爷爷,您瞧瞧,是不是他?” “看着像。”说着就要去揭盖子,我忙给拦住,“小心,缸里有毒呢,憋一宿了,危险很。” 白老爷子点点头,“那我先带回去再慢慢研究。” 苏珥没忘了昨晚的疑惑,“白爷爷,如果他是傒囊的话,为什么能到处跑而不消亡呢?”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也许变异了也说不定。” “那您打算怎么带走啊,这玩意儿总不能上飞机托运吧?” “我助手早上也开车出发了,预计晚上能赶到,到时候直接拉回去。” 眼看这边的事儿就真结了,我偷偷问苏珥:“咱是不是也别呆着了,下午回去吧?” 苏珥想了想,“那我去跟维桢说一声,你跟常爷爷告辞。” 常老爷子听我要走,佯作不悦道:“是不是我们没把臭小子抓回来,你心里不舒服了?” “不是不是,一码归一码,或许昨晚他压根就没在荣城。这次来呢主要也是为了这事儿,既然事情都处理完了,收获也不小,我们也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儿呢。” 常老爷子这才点点头,“行,一码归一码,那就吃个午饭再走嘛。” 苏珥也同常维桢说明情况,中午常府弄了一顿丰盛的午宴,吃罢午饭我们坐下午的高铁回家。到家之后闵子芩安排给孟影培训,苏珥和凤凤联系翡无忧,吴国豪这两天就该放出来了,她们准备把明燕飞的事儿给完结了。这几天其实樊嘉卉也不时地骚扰我,但我说在外地出差之后,她就少了些动静。 转天我正和席凡在公司打魂斗罗呢,来了个电话,扭头一看是老枪,赶紧把手柄丢给林清玄。我的这位老朋友自打上次被薄若莱给伤了一次之后,好长时间都没联系我了。我这边也觉得挺不好意思,两人偶尔也就在朋友圈点个赞留个言啥的,这还是他头回联系我。 “老铁,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这会儿上班吧。” 老枪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木头,你现在说话方不方便。” “方便啊,有啥不方便的,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老枪“嗯”了一声,然后长长叹了口气,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唉——,我,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是公事还是私事?你的事还是家里人的事?” “私事,我的事。” “是不是手头有点紧?要多少?” “不是这事儿。” 我有点纳闷,他自己的事儿,还挺为难,如果不是缺钱那还能有什么?“那是啥事儿?” “我…我最近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那你总得给我抻出一个头来呀,要不我一点都听不明白。” 我听到老枪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声音,“前俩月,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姑娘。” 原来老枪自打经历了薄若莱的事情后,着实难过了好些天。但是薄若莱后边又很诚恳地找过老枪两次,专门给他道歉,咱之前也说过,薄若莱这姑娘,其实挺敞亮的,抛开别的不说,当朋友那是非常舒服。 所以有这么两次之后,老枪倒是完全看开了,毕竟他并没有损失什么,而薄若莱的坦诚也让他们成为了朋友,之前的那篇总算是揭过去了。恢复单身的老枪又开始了漫漫的求偶路,不久之后他就通过一个同城交友的app,认识了一个姑娘,这姑娘是一名三甲医院的护士。 护士这个职业非常忙,所以很多护士姑娘都不太好找对象,倒不是看不看得上,而是压根就没工夫看。生活交际圈也窄,年纪一上之后,就开始尝试朋友介绍,或是相亲,甚至交友软件这样的东西。 无错 第四百三十二章 这一股子乱劲儿 老枪和护士姑娘的契合度蛮高,头一次聊天,就聊到了半夜。据说是护士在值班,老枪陪着聊了一宿。有这么个良好的开端,俩人又互相主动,那感情的升温自然是无比迅速了。很快他们的话题就从对彼此的了解转移到自己的过往、背景、心里话等等比较隐私的部分。 老枪自然看过护士姑娘的照片,算得上是中等之姿,老枪心里面是十分满意。而老枪自己稍微拾掇一下,不说多帅气,至少阳光可靠还是能沾点边的。那位护士姑娘说自己虽然也看颜值,但其实并不挑剔,只要不是长得太糟心的,她基本上都能够接受。 长相这一关过了,等如是双方都有了个非常好的第一印象,接下来偶尔会聊到的就是家庭环境。双方都是独生子女,而且也都算是小康之家,工作上呢老枪这种技术骨干型的自然靠谱。护士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不是在编的护士,但以后总有机会考试转编,那就是正式员工啊,稳得不能再稳了。 这一方面又加强了双方的好感,可以说剩下的就只有性格了。但两个人聊了半个多月,愣是没有提起要见面。隔着屏幕,通过文字其实很难感知对方的真实性格,只能说从聊天的角度上来看,还是蛮不错的。 终于有一天,老枪鼓起了勇气,向护士姑娘发出了邀约。护士姑娘当天值班,没有空,但答应了第二天的约会。这可把老枪给兴奋坏了,好好拾掇了一下自己,第二天和护士姑娘约在了一家有名的饭馆。大概是已经聊了半个来月,两人经过短暂的尴尬期之后,很快就恢复了线上的熟络。 老枪难得一次情商在线,把护士姑娘照顾得面面俱到,吃完饭二人又去看了场电影。随后一边喝着东西,一边聊着剧情,散着步把护士姑娘送回了家。 有了这么一次愉快的会面之后,只要护士姑娘轮休,老枪就会发出邀约。当然有时候也是护士姑娘主动发起,或是吃东西,或是看电影。有时候护士值小夜,老枪还会提前去医院接她下班。两个人的关系俨然就像是一对情侣,缺的就是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当然这边双方也有想要多接触多了解的考量,毕竟从头到尾认识也就不到一个月,你要说立马就成为男女朋友,似乎也有点太快了。老枪心里私下盘算着,到底什么时候向对方表白比较合适。结果有天晚上,俩人聊到了以前的故事,护士姑娘提起了她的前男友。 之所以提起来,倒不是为了对比啥的,而是她的这位前男友,最近又回来找她。两个人曾经相处过半年,但因为对方好赌,让护士姑娘非常的受不了。不仅如此,此人还有一些暴力倾向,曾数次对护士姑娘进行家暴,虽然伤势都不严重,但这绝对是女生完全无法容忍的一条恶行。 于是护士姑娘提出了分手,但那个男人在分手后又数次骚扰过护士姑娘,搞得她只好搬家。这之后倒是沉寂了几个月,但最近那个男人又来找她了。因为他知道护士姑娘上班的医院,就来医院等着,然后跟踪护士姑娘到了她现在的公寓,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但这让护士姑娘感到非常恐慌。 老枪问她那个男人的诉求是什么?护士姑娘说不知道,对方嘴上说的只是想要跟她复合,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那个男人还曾经扬言要在护士姑娘身上留下点什么,但并没有明说。 老枪觉得很不舒服,这句语带威胁的话中,透露出很不好的意味。但老枪也只能提醒护士姑娘小心,并继续在护士姑娘值夜班的时候送她回家。 可事情很快就超出了控制,有一天白天,护士姑娘下班回家,在家门口遇上了那个男人,因为是白天,护士姑娘的警惕性并没有那么高。结果据护士姑娘说,那男的想要对她不利,护士姑娘拼命反抗,最终那个男人拿出了匕首,在姑娘的小臂上划了两条伤痕之后落荒而逃。 当老枪知道的时候,护士姑娘已经处理完了伤口。老枪说要报警,护士姑娘却不同意,她觉得经过这件事,她与对方的恩怨应该了结了。那个男人的确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些东西。所以没有必要再去激化矛盾,免得对方以后做出更不理智的行为。 既然护士姑娘自有主张,老枪也说不得什么,有一天晚上,老枪照例在送护士姑娘回家之后,收到了姑娘的邀请,说是煲了汤,这时候整好够火候,便请老枪一起喝。老枪就这样踏入了姑娘的公寓,从喝汤到聊天,从聊天不知怎么变成喝酒,一不小心,老枪喝多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护士姑娘已经去上班了,而老枪身无寸缕地躺在姑娘那香喷喷的床上,手机里有一条信息,是姑娘提醒他厨房里有早餐,让他吃完再回去的。 老强觉得自己的春天终于到来了,他总算要告别自己的光棍生涯,正当他兴致冲冲地发信息向姑娘确认两人的关系,发起告白的时候,却遭到了当头的一盆凉水。 姑娘说昨晚的事情,是在酒精催化下的一场生理需求,和情感没有任何关系。而她现在还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受老枪做自己的男朋友,毕竟两个人相识的时间太短了。虽然两个人已经发生了超友谊的关系,但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应以此来左右自己的判断。 而且加上她被前男友伤害过,现在对男人始终抱有一定的防备心,甚至是敌意。虽然老枪非常好,也非常符合她的择偶要求,但她希望有更多的时间来验证双方的契合度,也希望老枪能够理解。 老枪倒是能理解,但问题出在这位护士姑娘身上。她自称因为那晚的事情,所以面对老枪有了一些尴尬的感觉,短时间里就不要再见面了,也不需要老枪再来接她。而且两个人聊天的频率也有所降低,不像之前那样一整天都黏在一起,护士姑娘回复的时间和次数都变得冷淡了。 于是老枪陷入了非常纠结的状态,他这边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倘若那位姑娘答应老枪,我相信他明天就能领着姑娘上民政局。可姑娘完全不在状态,甚至有一点吊着老枪的感觉,这一天两天过去,老枪的心思就被磨得有些难受。 正当他打算找姑娘开门见山的时候,姑娘先找上了他,并没有见面,依旧是信息,但这条信息几乎把老枪的三魂七魄都给震出来了,对方说:我怀孕了。 差不多是半个月的功夫,护士姑娘说自己的例假没有按时来,拖了几天之后她便去买了验孕棒,结果出现了两道杠。老枪是个有担当的,立即表态结婚,生下来。 可护士姑娘不愿意,她觉得这只是一个意外,不能因为这个意外奉子成婚,要是日后产生了分歧,对大人对孩子都是一次伤害。而且她根本就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更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当母亲,所以她打算将这个孩子处理掉,就当做一切都无事发生。 老枪很坚决,甚至还去医院找了她两次,虽然有了短暂的沟通,可是对方还是执意要处理掉。并且姑娘拿出了老枪无可反驳的理由,你愿意负责是好事,说明你是一个好人。但我是一个成年人,而不是一个子宫,我对自己的身体有处理的权力,你没有。 老枪当时拉住姑娘的手臂,想要表达什么,但听了这句话,还是忍住了,而且他看到了姑娘手臂上的两道伤疤,那是之前那位前男友给姑娘留下的。老枪不想自己的坚持成为姑娘的负担,也不想再给姑娘增加对男人的恶感,最终他选择了尊重姑娘的选择。 随后,姑娘告知他,已经去医院做完了手术,为了不让人认出来,还特地去了别的医院。当老枪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非常的失落,他甚至开始有些讨厌自己,憎恨自己。他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过失从而导致了这样的错误,他还给姑娘转了一笔钱,毕竟护士的薪资也不高,姑娘这段时间需要养一养身体。 但姑娘拒收了,她直言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告诉你,是觉得你有知情权,但不是为了这个。” 故事到这边就暂停了,老枪又点了根烟,“木头,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既然对方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们就按原来的节奏继续相处呗,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花下去,我觉得你应该是可以打动对方的吧。” “在没有发生这件事情以前,我就是这么想的,也很有信心。但发生这件事情之后,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些改变,你说裂缝又不像,按她的话说就是尴尬期。我现在真的没有信心保证自己还能这么陪她尴尬下去,一个人的耐心,总归是有限的。” 无错 第四百三十三章 这事我也管不了 “她现在对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啊?” “就是我找她聊天,她偶尔会回复,或者很久之后才回复,但态度都是比较平淡。而且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找我聊过天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找她,也许我们之间的联系就此便终结了。” “你要不要试着跟她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我有点慌,说真的,我现在有点输不起。我害怕听到让我失望的回应,所以我宁愿就这么耗着,也不想去捅破那层纱。我怕跟她说了之后,连现在的状态也无法保持了。” “可你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儿啊。” “我…我明白,所以我现在都快疯掉了,才会来找你聊聊天,我最近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 “老铁,其实,感情这种事儿,是双方的。你不能因为你俩有过,内个啥,然后就把自己给套进去了。而且现在并不是你抛弃人家,而是对方似乎不那么中意你,你能做的事情本来就只有听候发落。我倒是希望你能够把自己从泥淖中抽身出来,换一个角度看事情。其实你们双方,都没有做错什么不是么?” “木头,一旦上了心,你就很难再抽身了。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我做不到。” “放过自己好么,放过自己的同时,或许也是放过对方。还是那句话,这种事情是相互的,并不是一方努力付出就能收获结果。我建议你,这两天先不要联系对方了。如果她仍旧不主动联系你,那说明你在她心中的权重并不是很高。” “可…可如果她真的不联系我,那…那我们是不是…就这么完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当彼此放过,好吗?” “我…我尽量吧。” 老枪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觉得他的命着实有点苦,特别是感情之路,简直就是血泪史啊。连番被拒绝这种事情咱就不说了,好不容易看上个闺女,结果是个未成年。然后谈了个对象吧,对方是个蕾丝边,想找他借壳出柜的。这次总算是遇上个看对眼的,偏偏又闹了这么一出。 苏珥见我发呆,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我就挑重点把老枪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现如今我这兄弟是作茧自缚,把自己整得画地为牢,就算是想劝,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苏珥听我说完,突然道:“老枪除了这姑娘之外,就没有认识她的闺蜜或者朋友吗?从她们那打听打听对方的想法也好嘛。” “对哦,不过没听老枪提起过啊,从头到尾他好像就一直是跟那姑娘单独约的。” “还有一个,老枪什么时候认识的姑娘啊?” “说是回去后不久,我估计也就是五月中旬吧,怎么了?” 苏珥拿手指掐了掐,小声对我道:“我怎么觉得,事情的时间有点不太对?” “啊?哪里不对了?” “根据你刚才说的,老枪从咱们这边回去,到和若莱解开误会,至少就接近五月中旬了。咱们就推断他是在五月中旬的时候,通过社交软件认识的这位护士姑娘。你说他们在线上聊了半个月才邀约了第一次见面,也就是说俩人的第一次约会是在五月底六月初。” “之后老枪和姑娘的关系迅速升温,到达了接她下班的状态,然后就出现了护士姑娘的前男友事件,这边满打满算,怎么着也得半个月吧。我们假设,假设老枪和那位姑娘发生,嗯,那个关系,大概是在六月中旬,那后面的时间就不对了。” 我隐约抓住一点信息,但还是不明确,苏珥小声道:“姑娘的例假一般是二十来天,按照这个时间,她发现自己例假晚了,在之后的一周时间,可以通过试纸测出自己已经怀孕,这些都没问题。问题在于,即便知道了自己受孕,但也不是立马就能做那个手术的。” “啥?还有这么一说?不是听说都是越早越好吗?” “当然不是的,一般来说,最佳时间是在受孕后的第六周这样,是最合适的,超过了会很麻烦,但是过早也是不行的。” 我算了一下时间,“也就是说她现在其实都还没有达到可以做手术的时间?” “如果我们的时间推算是对的话,那就没达到,三十多天呢,往前倒那他们的激情一夜都得落在六月初,可那会儿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啊。不过具体的时间还是得问老枪,要是真比我们预想的要早一些,那还是有可能的。” “他现在这个情绪,我问这些不合适吧。而且要真问出个好歹来,那说明啥?” “我就是觉得这个姑娘的反应特别怪,但一时之间又猜不出她想要干什么。” “老枪说过曾经给她转了一笔钱,但是对方拒收了,也就是说她不是奔着钱来的。” “那…那就再看看吧。” 我先没理这个,毕竟搞恋爱这事儿,我也给不了啥建议,但就是觉得老枪要真一味的这么追着人家,其实也不太合适。对方要是真有意思,那俩人早成了。既然没有意思,再追下去也没啥作用,哪怕是缠到对方答应,我觉得要么就是付出和地位不对等,要么就是老枪积压了长时间的负面情绪会变本加厉地爆发出来。 周五的上午,明燕飞和吴国豪签完了离婚协议书,并办理了离婚手续。也许是吴国豪觉得心中有愧,他最终还是给了明燕飞一笔钱,要求只有告诉他的父母,两人是和平和离婚的,别提进局子的那点事儿。明燕飞同意了,不过翡无忧也说,吴国豪同样不能在他父母那边抹黑明燕飞,他也答应了。 明燕飞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吴家,搬到了傅如霜的会所里。苏珥问起她接下来的打算,她只道是自己这几年也有一些积蓄,加上吴国豪给的钱,生活上倒是不愁。只是觉得自从跟了吴国豪,一直做全职家庭主妇,结果什么技能都没学到,有些惋惜,想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上班。 凤凤签妖怪有瘾,恨不得当时就给签到自己那里去,不过明燕飞自己有想法,她想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毕竟在人世里也呆了不少年,看到了很多差异化,她说自己曾经想去当老师,教书育人。但是因为自己的学历不符合放弃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去做一名支教老师。 “这个好像有点麻烦啊,即便是支教老师,其实现在也有一些要求的样子。” 明燕飞托腮道:“我只是不想和过于复杂的人接触,孩子们都是单纯的。” “那可未必,现在的孩子野着呢。你容我想想啊,单纯而又有意义的工作,有了,要不先去给任翰飞打下手吧?” 苏珥看着我,“给翰飞打下手?干什么,照顾雅楠比赛吗?” “不是,好家伙,你们是真把任翰飞许给凤雅楠做账房先生了啊,我说的是他的本职工作。” “本职工作,雨霁姐的爱心基金会!” “对呀,他之前不是跟我们说过,等基金会的章程弄好了之后,除了固定工作场地之外,还需要有几名固定的工作人员。你看明小姐这不正合适嘛,再说爱心基金会,主要对接的也是大山里需要帮助的孩子们,非常有意义。” 明燕飞诧异道:“你们还有爱心基金会?” 我摆摆手,“我们是没有,不过我们一朋友,一直在做这方面的事情,之前只是捐款,后来别人就建议她搞一个爱心基金会,自己独立运作,这样对善款的开支也比较有数。” “这是个好人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是好妖才对。” “啊,你们的那位朋友,也是妖怪?” “应该算是吧,说了你可能就知道是谁,女魃大人。” 明燕飞给吓了一跳,“天女魃大人,在…在做慈善?” “嗯,她其实就是,大歌星谢雨霁。” 苏珥给她科普了一下谢雨霁现在做的事情,明燕飞对我给她安排的这份工作更加满意,现在只等任翰飞回来之后,就可以开始张罗基金会那边的事儿了。 说到任翰飞,凤雅楠这周天就该半决赛了,周六马莉就张罗着要赶去瑤城,我看大家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安排好店里的事儿就领着她们往瑤城赶。凤凤带其他人第二天直接去瑤城演播室,说是黎曼昕今晚能赶到,特地来为凤雅楠助阵的。 路上的时候我接到了白老爷子的电话,“白爷爷,怎么了?” “哦,前两天我带回来的那个傒囊,有线索了。” “您说。” “傒囊身上散发出来的毒,的确会让人产生类似于呼吸性碱中毒的症状,但相比那个要更严重一些。它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麻痹人的神经,继而失去意识并产生幻觉,任由傒囊带着他到处走,最后陷入深度的昏迷,如果没有外人唤醒的话,这个症状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无错 第四百三十四章 凤雅楠的半决赛 “啊?然后呢?” “然后,想象一下一氧化碳中毒,当然是挂球了。不过如果有外人唤醒,比如通过纸袋呼吸法让他暂时苏醒,或是采取了其他的治疗手段,这个毒倒是挺好解,就是事后会虚弱一段时间,需要好生调理。可如果是在荒郊野外,或者受害人身体羸弱,那基本就是一条人命。” “很危险啊。” “嗯,不过我要告诉你的不是这些。我在这个傒囊的手腕上,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是一个手环。” “手环,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个手环先不说,手环的上面有一个装置,这个装置和我上次在横公鱼的尸块里发现的如出一辙。” 来了来了,白老爷子找到证据了,我兴奋道:“您的意思是,这个傒囊,和横公鱼一样?” “嗯,应该没跑了,这个傒囊应该也是出自神秘组织的手笔。” 我夸张地在腿上拍了一记,“指定没错了,怪不得,我之前就觉得常威他们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跑回荣城作案。现在想想,他们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正是因为这傒囊乃是出自神秘组织,或许也是从神秘组织里逃出来的,还跑进了荣城地界,那他们肯定是无论如何也得把他给弄回去的。” “嗯,回头再说那个手环,那个装置只是附在手环之上的,而手环本身则另有玄机。这个手环似玉非玉,似骨非骨,倒像是用高科技熔炼出来的东西。” “高科技?那能检测出手环的材质是什么吗?” “碳元素。” “您这是不是有点太笼统了点。” “好吧,我直接说说我的看法,你们之前不是纳闷为什么傒囊离了故地却不会消亡吗?所谓的故地,指的就是他的尸骨瓮棺所在。只要他不离开这个,就自然不会消亡。而瓮棺是深埋在地下的,所以也就决定了他无法离开瓮棺所在的地方。” “而他现在所佩戴的这个手环,很有可能就是使用他的尸骨瓮棺作为原材料,通过某种手段加工出来的产物。等如就是他把自己的尸骨瓮棺佩戴在了身上,那自然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原来如此,能想到这种办法的,也非神秘组织莫属了,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既然他们想出了这么有意思的办法,我自然不能做恶人,放心吧,这傒囊的智力虽然不高,但还是很讨人喜的,不会故意作恶,把他留在我这,我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驱除他身上的那种毒,如果可以,不就是皆大欢喜。” “嗯,那全听您的。” 如果白老爷子能把这个傒囊身上的毒雾驱除,加上他又可以自行走动,确实算是功德一件呢,总好过当年的执宾先生,明知道那傒囊的苦处,却也不得不带着他尘归尘土归土。 到了瑤城,凤雅楠听说我们来了很是开心,但她也只能出来跟我们吃个晚饭,不能够离开太久。我问任翰飞有信心吗?任翰飞笑了笑,“大不了就跟李哥您之前说的,拿个八万总是没问题的。” “怎么着,对方真是内定的?” “我们是一起参加的集训和编舞,但那位的出勤率可是有点低啊。而且台里的领导似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吧。不管对方最后是不是一定要拿第一,但她的背景绝对不俗。” 我点了点头,“嗯,没事儿,拿八万也不错,到时候我再给她垫吧两万,让她慢慢还我就是了。对了,你那个章程弄得怎么样了?现在场地赵叔给你解决了,人这边,我也给你找好了。” “差不多了,我想等凤小姐的比赛结束了,就专心去处理那边的事情。” “成,你自己心里有谱就行。” 周天上午,我们等凤凤和黎曼昕她们赶到瑤城,就一起去了演播大厅。凤雅楠这一组的半决赛是在上午,那位夏小姐的比赛则是在下午,这一次主办方把向来放在最后的凤雅楠直接提到前面比赛,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安排。 凤雅楠的对手是宋小玉,听任翰飞说,她们俩虽然同场竞技,但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中居然也结下了友谊,许是对舞蹈的共同热爱,两个人经常私下交流。加上凤雅楠参加这次比赛的目的不纯,她是奔着钱来的。而宋小玉也不是特别在乎名次,只是想展示一下自己所学,两个功利心都不太重的丫头在一起,那气氛自然相当和谐了。 今天的演播大厅座无虚席,而且主办方从半决赛开始售票,我们作为选手的亲友团也就才得了二十个座位而已。让我意外的是,观众席上居然有凤雅楠的灯牌,也不知道是主办方准备的还是真的有粉丝团自发带来的。我记得任翰飞和康康倒是去弄过线上粉丝团,但我一直没关注。 当然,宋小玉也同样有灯牌,不过总体感觉并没有凤雅楠的多。开场主持人上来照惯例介绍了一下嘉宾,又回顾了两位选手之前的精彩比赛剪辑,然后就开始了上午的三轮六场比赛。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因为共计三轮,取三局两胜制,所以每一轮的结果会在当时就公布。 凤雅楠先开场,看得出主办方下了功夫,不论是布景还是演出服装,都显得非常精致。凤雅楠出场的时候就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可当音乐响起的一瞬间,现场非常默契地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就被凤雅楠带进了她的世界里。 等到舞蹈结束,这段屏气凝神的时间才被打破。我小声对苏珥道:“妹子,我觉得雅楠应该是稳了。” 苏珥鼓着掌微微点头,宋小玉上台了,同样也赢得了热烈的掌声,不过等她表演结束的时候,我们心里都知道,凤雅楠已经拿下了第一局。 果然,等评委们点评打分汇总完毕,第一局,凤雅楠胜。 两位鞠躬下台的时候,凤雅楠和宋小玉互相拥抱了一下,这一举动又为她们俩带来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在她们的感染之下,在场观众似乎都不太在意起胜负,而是单纯的欣赏两位姑娘带来的视听体验。 第二局是由宋小玉先表演,这一次她的服装有了很大变化,就像是一位山中精灵在翩翩起舞,大厅顶部的文字屏幕上打出了舞蹈的创意,居然是出自屈原的《九歌·山鬼篇》。 此诗是祭祀山鬼的祭歌,叙述的是一位多情的山鬼,在山中与心上人幽会以及再次等待心上人而心上人未来的情绪,描绘了一个瑰丽而又离奇的神鬼形象。 而宋小玉饰演的山鬼,采用内心独白的方式,塑造了一位美丽、率真、痴情的少女形象,并将赴约的喜悦,痴心的等待,以及失约的伤心哀怨演绎得淋漓尽致。配合文字的介绍,我们可以更直观地被带入到故事中去,继而对山鬼的情绪产生了共鸣。 这一次的表演堪称完美,比之第一场的水平要拔高了很多,或许这就是宋小玉全力以赴所准备的作品。当舞台上的灯光缓缓亮起之后,全场的姑娘都起身为她鼓掌,我甚至还看到不少人偷偷地抹了一把眼角。 就在宋小玉谢幕的间隙,我听到后排的一位姑娘小声对同伴道:“天哪,小玉的表演比之前进步了好多。” 另一位则道:“对呀,我现在更期待雅楠了,不知道她会拿出什么样的作品来pk呢?” 之前那位却道:“不,虽然我也很期待,但我更希望小玉赢得这一局,这段舞必须留下名字。” 凤雅楠上场之后,所有人都收了声,她这次表演的主题是龙女,取材于传统神话故事中的《柳毅传书》,说是落第书生柳毅返乡途中,偶遇龙女牧羊。交谈得知原来龙女出身洞庭,嫁给了泾川龙王次子,却遭到丈夫和公婆的虐待,请求柳毅传书给自己的父亲洞庭龙王。柳毅义愤填膺,代为传书,洞庭君的弟弟钱塘君闻知大怒,前往泾阳,将侄女婿一口吞下,并救回了龙女。 虽然凤雅楠的表演依旧弥足精彩,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故事角色太多的缘故,总觉得凤雅楠的故事少了一些东西。连我这样的憨货都觉得凤雅楠这一局应该是悬了。 等到评委打分完毕,主持人吊胃口问:“不知道现场观众们对这一局的判断如何,但我在看到结果之前,心里是已经有了一个名字的。” 就有人在观众席上喊了声:“宋小玉!” 紧接着喊宋小玉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连绵成一片,有节奏地喊着:“宋小玉!宋小玉!山鬼宋小玉!” 我瞅了一眼,连凤凤她们也都是喊着宋小玉的名字,主持人笑着打开卡牌,“本局获胜者:宋小玉!” 话音刚落演播厅里传来剧烈的欢呼声和喝彩声,凤雅楠侧身为宋小玉鼓掌,而宋小玉双手捂住半个脸,对着台下频频鞠躬,随着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宋小玉突然转身和凤雅楠抱在了一起。 无错 第四百三十五章 压倒性的大优势 现场没有人觉得不妥,反而更为她们喝彩,喊宋小玉的声音中多出了凤雅楠。直到主持人见声势够了,这才上前示意大家冷静,准备赢来上午最关键的一局比赛。 我身后那姑娘几乎是带着颤音小声道:“天哪我太激动了,之前能抢到票实在是太值得了!” 随着舞台灯缓缓熄灭,观众席的声音也逐渐消失,现场一片漆黑,我愣了片刻,还以为现场是不是出演播事故了。就见顶上的显示屏打出了一行大字:《东皇太一祭礼》。 紧接着聚光灯猛地打亮,照在舞台中央,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位华服女子,正是凤雅楠。 现场突然就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动静都能被清晰听见。凤雅楠的这身礼服几乎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与其说是演出服,不如说是从画中才能看到的装扮。而她佩戴的白玉面具,为这套礼服更添了几分庄重。 我刚从惊艳中回过神来,下一秒就想到,她穿成这样,该怎么跳舞? 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一个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熟悉是因为我绝对听过,但陌生是我想不起来这是由什么乐器发出来了。很快我就找到了答案,这是钟磬之音,是最能代表华夏文化的声音之一。清脆、庄严、大气、震撼等各种形容词一下就充满了我的脑袋。 凤雅楠动了,动作缓慢却富有威仪,一动一静之间都让你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我终于明白了字幕的含义,也知道了为什么这个主题没有介绍,因为介绍已经写在上面了,这是用来祭祀东皇太一的祭礼。依照苏老爷子说的东皇太一是太昊伏羲的话,那这就是上古之人对于人祖最崇高的礼敬。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就是当年祭礼的复刻,在上古时代,那个被苏老爷子称为人妖共治的时代,人类和妖怪平等互助,而东皇太一几乎就是华夏的源头,那是如娲皇一般让人仰慕的存在。而能够将这个祭礼传承下来的族群,恐怕只有凤凰一族才有这样的底蕴了。 当凤雅楠的祭礼完毕,灯光缓缓熄灭,随着最后几个音节戛然而止,现场又恢复了如开场那般的寂静。但不同的是,之前是因为期待,疑惑。而现在的情绪只有震撼,胸中似有一股浩然之气想要喷薄而出,却卡在那个点上,不敢随意释放,让人头皮发麻。 “啊——” 现场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却没有任何人被这个声音吓到,取而代之的是一群人的长啸,大家疯狂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就好像你站在万丈绝顶之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的那一团浊气。 我也不能免俗,而我也不需要压抑,我身边的小狐狸用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胳膊,用几乎能够震碎水晶杯的声音高声呐喊,而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现场持续了整整五分钟,主持人才快步上台高举双手示意大家冷静,甚至在走的途中还打了一个趔趄,大家逐渐放松,一个个瘫在了座椅上,看样子已经没有力气再干点什么了。 “请大家冷静,我百分之两百能够感受到你们的心情,因为刚才我在后台上也足足喊了三分钟,万幸我没有打开麦克风。所以我绝对有资格对你们说一句感同身受,但还是需要大家配合,因为很快就会有保安跑来处理突发事件了,我们可不愿意让他们知道咱们刚才感受到了什么,对么。” 听到主持人诙谐的控场,观众们都笑了起来,然后很配合地维护了演播现场的秩序。这会儿另一位主持人带着宋小玉走上了台前,她却依然穿着之前的演出服,让观众都大感疑惑。 宋小玉拿起麦克风,“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场面,我比你们幸运,因为我更早就欣赏到了这个作品。但我又和你们一样幸运,因为我刚才没有去准备间,而是在现场和你们一起看完了最完美的版本。这一局我没有必要再比了,我宣布放弃,也算是给自己挽尊吧。” 宋小玉这话说得极为坦诚,可见是打心里的佩服。确实,如果宋小玉再比这一场的话,固然是给比赛画上了句号,但她选择了更为体面的方式,毕竟弃权,本身也是参赛选手的一项权力。 就有人喊道:“小玉!你永远是我心里最美的山鬼!” 立刻附和者众,大家纷纷不吝对这位坦率的姑娘表达自己同等的喜爱。 宋小玉再次鞠躬,然后道:“非常感谢大家能喜欢,其实《山鬼》这支作品,除了老师们的努力,还少不了一个人,那就是雅楠。这支舞蹈从创意到演绎都离不开她的帮助,能够收获这么好的作品,我的这次旅程已经没有遗憾,同样我还收获了最好的朋友。” 说罢她调皮地转向后台做了个鬼脸:“雅楠,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不过你的下一场比赛我还会来这里的,是作为你的迷妹,来为你欢呼喝彩,加油!” 那位女主持人就走到台侧,伸手将一身华服的凤雅楠邀请到了台上,现场又是一阵掌声。那位主持人摁了摁耳朵,“刚刚我得到了评委老师们的意见,同意宋小玉弃权,凤雅楠以两胜晋级决赛,并且他们集体表示,雅楠的这一支舞蹈不需要点评,如果要,那就是满分。” 凤雅楠她们回到幕后卸妆,现场的观众们怀着激动的心情离开了演播大厅,一边走还一边聊着,兴高采烈,你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场比赛,观众之间也突然就没有了阵营划分,都在聊着山鬼宋小玉,和跳祭舞的凤雅楠。 我们接到凤雅楠之后第一时间赶往酒店庆功,同行的还有宋小玉,看来她们真的已经成了好朋友。我抽空偷偷问她:“雅楠,你太棒了,刚才表演的那个,是…上古正统祭礼?” “对呀,这也是我们一族的传承呢。” “啥!那这么说,你们一族,真是祭司?那得老厉害了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 “嗯,听阿爹说以前祭司都会从我们一族中选出,不过只是执礼,跟权力没有关系的。” “原来如此,也老厉害了!” 看凤雅楠刚才那个架势,可见她是下过功夫的,那这么说来,她该不会就是祭司候选人吧?妈呀!一想到这个我就头疼,大祭司的脸在我这毁了,我妥妥已经是祭天的牺牲了呀。 任翰飞根本不理解我此刻的心情,走过来笑着道:“看吧,我就说势在必得。” “小样,你就得意吧。对了,按说要是雅楠第二场就拿出祭礼来,估计宋小玉的山鬼也扛不住吧,那直接就两胜晋级了呀。” 任翰飞小声道:“一方面是凤小姐的意思,她觉得这支《山鬼》非常的棒,也很适合宋小姐的风格。按她的原话是说,宋小姐在情感的表现上能胜过她,所以她愿意看到宋小姐将这支作品完美演绎。另一个方面则是主办方的意思,毕竟胜负角逐才更有话题效果,你看现在的效果不就挺好的嘛,大家都开心。”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凤雅楠固然能将《山鬼》演绎出来,但她自己都说了情感上不如,咱也知道。山鬼中讲述的是一位恋爱少女所饱含的各种情感,凤雅楠之前恋没恋爱过我不知道,但最近的这段堪称痛苦回忆,是她的也是我的。所以她来演绎,肯定是不行。 而宋小玉看起来天真浪漫,年纪又轻,长得还漂亮,依照当代青年的恋爱观来看,无恋爱经验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一,所以她确实是更合适的人选。而主办方的考量就更简单了,你要是两把ko,压倒性胜利,那效果就有点平。可现在除了凤雅楠的祭礼震撼了所有人,宋小玉的山鬼也成了一张名片,他们的收益自然大了。 比赛结束了,凤雅楠和宋小玉已经完全没有了竞争关系,我们见她坦率大方,也挺喜欢的。苏珥问她:“小玉,现在比赛就要结束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看你的专业功底很强啊,继续角逐第三名应该没问题。” 宋小玉摇摇头,“那也只是相对而已,学海无涯,三人行必有我师。认识了雅楠我更明确这一点,所以我还要继续追随导师学习深造,而且我现在才大三,还得一年才能毕业呢,再说了第三名我也不太抱希望。” 我插口道:“你还是学生呀,那你也能出来参加比赛?” “只要是本专业内的比赛,我都可以参加呀。校方和导师也都会建议我们去参加的,一来可以增加经验,培养更好的舞台应场经验。二来嘛,如果能得一些名次,其实也是对自己职业履历的丰满嘛。” 说到这里她扭头问凤雅楠:“雅楠,我记得你和我差不多大吧,你是哪所舞蹈学院的学生呀?” 无错 第四百三十六章 任翰飞遭了闷棍 凤雅楠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了任翰飞。任翰飞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凤小姐是家传,他们家是舞蹈世家,这也算是家学吧,并没有在舞蹈学院学习。” 宋小玉张大了嘴,“呀,那雅楠家里一定有不少名家前辈吧?” “有是有的,不过他们更致力于传统舞蹈文化的传承,倒是不经常露面。” 宋小玉点点头,“原来如此,也是我学习还浅,没有听说过,有机会可一定要去你家拜访一下。” 凤雅楠微笑着点头,我们赶紧岔开这个话题,将矛头指向了下午的另一场半决赛,也就是夏抚柳对战赵怀曼。因为我跟任翰飞的判断,夏抚柳怕是真来保送的,那赵怀曼可就有点悲剧了。“对了小玉,你说第三名不太抱希望是什么意思?” 宋小玉表情有些小纠结,“原本一开始抽到雅楠的时候,我是有点伤心的,因为雅楠的实力太强了,这就等于提早决定了我的名次。可现在我反而觉得,能抽到雅楠是我的幸运,至少我和雅楠公平公正地比过了,而且还认识了一个好朋友,没有任何遗憾。” 我抓到了她想表达的内容,和我们想的一样,便喝着茶水道:“小玉,你也觉得下午赵怀曼可能会输?” 宋小玉压低了声音道:“不止是我这么想,其实这段时间在一起,大家也都挺熟悉,怀曼姐和我们也都相处得不错,我们背着她私下里聊过,觉得夏抚柳可能有点背景的。” “哈哈,你个小丫头片子,还知道背景了。” “什么嘛,我不小了,我们参加集训的时候,夏抚柳经常都是缺勤,即便有来的时候,也总是提前就走了,根本就没有认真练习。你要说她对名次没有兴趣,那不可能吧。可她要是对名次有兴趣的话,怎么又这么不上心呢?而且看她之前的比赛,其实就实力上来看也不是很强呢。” 我们均是点了点头,宋小玉左右看了看,然后贼兮兮道:“还有个事情你们肯定不知道,我也是偶然撞见的,有两次吧,她提早走,我看到有个男人来台里接她。而且那个男人前呼后拥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连台里的领导都对他恭恭敬敬呢。” 我们一听这里边还有细节了,顿时感兴趣起来,凤凤就问她:“男人?长什么样?年轻的还是老的?” “嗯,是个年轻男人,和你们差不多大吧,长得其实有点帅,看穿着打扮就知道身家不凡。” 凤凤想了想,“年轻帅气的男人,是她男朋友?但依你这么说的话,那就肯定不是什么领导,如果说他家里特别有钱,可省台好歹是事业单位,不太吃有钱人这一套吧,除非他家是省台的大广告商,要不然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家里,怕是有人是位大领导。” 苏珥点了点桌子,“省台算厅级单位,小玉看到的领导未必就是台长,可其他领导即便不是厅级干部,至少也是处级干部。按级别来说这都够得上一个县长了,要是一般的领导,那他也犯不上对领导家的孩子这么看重。” 我同意媳妇儿的观点,补充道:“一般来说是这样,可这里不同,这里是瑤城。” 瑤城不止是一个市,还是我们的省会所在,这里除了市领导之外,可还有大把大把的厅级干部。 “得了,不想那么多了,真相是如何,下午便有分晓。再说了,下午指不定咱还见得到小玉说的那个男人呢。” 下午的比赛中,主办方还给我们留了几个座位,因为凤雅楠还得去参加,等晋级结果出来之后,两位决赛选手总得上台亮个相。不过下午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让那群姑娘陪着凤雅楠去。 宋小玉拄着筷子道:“可如果真有黑幕,怀曼姐就太可惜了,其实她的专业功底比我要好的,要是和她角逐第三,我也没什么信心。相比之下我也希望没有黑幕,那样我就可以跟夏抚柳公平竞争。” 下午苏珥她们去了省台,等着揭晓决赛名单。我领着席凡他们几个去遛弯,逛一逛瑤城的风景。约莫半下午的时候,我们找了间茶室呆着喝茶聊天,我给苏珥发了条信息,问她比赛情况如何了。 她回复道:“怕是真有问题,第一局夏抚柳就赢了,但我们都觉得赵怀曼的表现更好,不过第二局的时候赵怀曼赢了,现在正在进行第三局的表演。” “如果只是一比一的话,还说明不了什么,也许是主办方出于节目效果的考虑呢。” “目前只能这么想,但和上午不同,她俩在头两局中的实力表现差距太明显了。” “好吧,对了,看到传说中的男人了吗?” “没有,观众席这么多人,哪里分得出来。再说如果对方真的深有背景,那他也不能跟我们坐一块吧。” “这倒是,至少也得给安排个特等席。” 过了半小时,苏珥发来信息,只有两个字:输了。 但我立刻就明白,应该是赵怀曼输了,而苏珥如此言简意赅想要暗示的只有一句话:夏抚柳黑幕了。 虽然早就有了预期,但真的曝出黑幕还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忿,为赵怀曼,也为凤雅楠。这两位其实才是当之无愧的决赛选手,但如今已经可以预见,宋小玉自认比不过赵怀曼,那她从第二变成了第三,而凤雅楠要让出冠军宝座退居第二,这实在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我招呼席凡收拾东西去酒店找她们会合,这一次比赛结束之后,选手可以回家休息几天,再赶回来参与下一轮的集训,所以这次我们要接了凤雅楠他们仨一起回去。 车开到半路,就听到电话响,拿起来一看是苏珥,“妹子,我们这就到了,是酒店碰头吧。” 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声音:“老李!快来!出事儿了!” 席凡立刻扭过脸来看我,我抬起一只手示意他继续开车,“怎么了?你在哪?” “在省台隔壁的自助停车场,你快来!” 席凡听到地址,立马提了速度,“我们现在就赶过去,你怎么样?” “我没事,翰飞出事了,子芩在救治!” 我一听立马就坐直了,任翰飞出事了?还需要闵子芩出手救治,那就肯定不是轻伤。“你别急,身边还有谁?其他人都在吗?她们有没有事?” 苏珥喘了两口气,这才放缓了语速,“在,都在,我们都没事。” 我这才松了口气,要知道下午去省台的除了任翰飞这个临时经纪人,那可全都是姑娘。“那就好,我们很快就到,你冷静,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一时间也还搞不清楚,我看到的就是翰飞被袭击了,行凶者已经跑了,不过马莉她们摁住了两个。” 袭击?我原本还以为是出了意外,诸如车祸等等,可苏珥居然说出了袭击,那这件事情就复杂了。又一听她说马莉她们摁住了俩,我才有点转过脑筋,去的全是姑娘没错,但可有不少妖怪呢,单对单的情况下寻常男人还真不是她们的对手。 “那行,你们先稳住局面,等我们到了再说。” 省台自己是有停车场的,但只对内部员工开放,毕竟地方也不大,而省台的边上就刚好有一个立体的全自助收费停车场。因为离得很近,我们每次来看凤雅楠的比赛,车子都是停在这里。席凡迅速地赶到苏珥她们的所在,停车场五楼。 我们下车的时候就见几个姑娘围在一起,挤成个小圈,上前一看地上反绑着两个男人,嘴里似乎也给塞了东西,这会儿没啥动静,不知道是不是给打晕过去了。 “翰飞呢?” “我们把他抬到楼下,救护车刚送走。” “伤得严不严重?” “挨了几棍子,但背上有一棍非常严重,皮肉都绽开了。”苏珥说着指了块地方,我走过去看地上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还散落了不少的血迹,看来正如她所说,任翰飞伤得不轻。 我心中火腾就上来了,“怎么回事,问清楚了吗?” 苏珥摇摇头,“看到翰飞伤的很重,姐妹们下了重手,这俩晕过去了。本来想报警,但我觉得事情不简单,瑤城我们又不熟悉,报警未必管用。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想着…自己解决。” 能听到苏珥说出这么流氓的话也挺不容易的,为啥不报警,估计是看任翰飞重伤恼了,想要动用私刑。当然她说要把事情弄个清楚我是支持的,报了警这事儿搞不好就当成打架斗殴两句话给遮过去了。毕竟人都有一张嘴,他们只要承认自己伤人,再胡诌个认错人了的理由,赔偿医药费私下调解,警方也不会说什么。 但如此一来我们就很被动了,如果对方真是冲着任翰飞来的,那下一回的闷棍就未必躲得开了。我走回那两个人边上,喊过席凡和孟影,“搭把手,出城。” 无错 第四百三十七章 你要不说就埋了 把两个人丢进后备箱,我左右看看,“这边有监控吧?” 苏珥道:“本来是有,我们也想去调取监控设备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仔细一看,这边的监控线都让人剪断了,看断口是新的,所以我才觉得事情不简单。” “那就省事儿了,你们先去医院守着翰飞,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我们去去就回。” 苏珥拉住我的手,“我也去吧,医院里用不了这些人。” 我当然知道她怎么想,是怕我们几个男人没轻没重,我喊过林清玄,“清玄,那你就跟宋茜她们去医院看看翰飞,他一个男生,要是醒了有个尿急急啥的总得有人照应。” 林清玄跟我们厮混了这么久,早就对此见怪不怪,而且听得任翰飞让人打成重伤,饶是练气的小道士也有些怒火,要知道任翰飞来了之后可是睡在林清玄上铺的兄弟。 拿手机拍了拍地上的照片,席凡开车直接出了停车场,而那群姑娘则是赶往医院,我倒是不太担心她们那,一来有闵子芩看着,而且又是直接送的医院,任翰飞大问题应该是没有的。要实在筋骨伤得太重,我们不还有黄天野嘛,现在马莉领着一群女妖怪在那,谁再敢去找他麻烦那就是嫌命长。 我这边也还行,两个反绑的男人而已,刨去我和苏珥不算,席凡加上孟影的组合,都足以去踢一个小酒吧的场子了。当务之急是要从他们身上问出打人的缘由来。 我对瑤城虽然不熟悉,但好歹是自家省会所在,也来过几回,大概的区域还是有谱的。他这靠北郊有座山,早上倒是挺多人去爬山,晚上就显得相对冷清。我们往那个方向开,感觉地方已经有些荒凉的时候直接拐进了山里,车灯一关,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这边有辆车。 孟影和席凡一人拖着一个男人往树林里走,我把车上的手电给了苏珥,自己从后箱里摸了根圆头铁锨出来,苏珥都惊呆了,“你车里怎么还有这东西?” 我得意地拿铁锨舞了个花,“上回让吴国豪找来的人堵了,后来车修好之后我就找五金店买了把,我上网查过,你在后厢里搁把这个,谁都挑不出毛病来。而且这玩意儿好使着呢,防身利器。” 我拉着苏珥跟在他俩身后往林子里走了老远,基本已经没人会注意到这个地方,让苏珥提着灯坐在一旁,席凡操起铁锨就在边上挖坑,我则蹲下来拿手机晃了晃他俩,用力拍了拍脸颊,两人这才有些苏醒的架势。其实两个人怕是早就醒了,只不过一直在装昏迷而已。 那俩人扭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围,突然听见脑袋后面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用力扭转过身子一看,顿时魂飞魄散,黑夜里一条大汉正在他们身后拿铁锨挖着坑,瞧那架势再有一会儿就成。两个人顿时呜呜叫唤,身子跟蛆似的死命扭动挣扎。 我上前摸了摸两人身上,只装了手机钥匙和香烟,不过这年头确实也没啥人出门带钱包了。我点亮手机,就见两台手机上都是一串的未接来电,有三个号码交替打进来,不过两个人的手机里都出现了,想来应该是那些逃走的人给他们打来的电话。 把手机摆在苏珥边上,我又顺手拿起包烟,招呼了声席凡,给他甩过去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根。“别吵吵了,再吵吵我直接把你俩踹坑里去。” 那俩人听我发了话,立马不挣扎了,只是眼露惊慌地看着我。 我站起身往他们后边看了看,好家伙席凡手够快的,这坑已经有半米深了。我点点头,“抽根烟歇歇,一会儿再继续,我看也差不多了,俩人而已,有个一米的坑填下去,过两天再下个暴雨,狗都挖不出来。” 那两人听我这么说,又开始呜呜叫唤,我这才蹲下来,拿烟吐在他们脸上,“我问,你们说,只要我满意了,这大黑天里谁也看不清谁,咱们只当谁也没见过谁,行不行?” 两人一听有门,急忙点头。我伸手拽出一个人嘴上的布,那人立刻大口大口喘气,我拉起他,好让他坐在地上,然后捡了根烟出来塞他嘴里,又给他打上火。他贪婪地吸着,只是香烟叼在嘴上有些微微发抖,想来他现在的心情也不平静。 这也能从他的吸烟速度上反映出来,就才几口功夫,香烟就烧过了一半,露着一大截火红的烟蒂。我伸手把那烟头扯出来丢进他背后的坑里,“行了,第一个问题,你们认识任翰飞?” 这是个瘦子,他愣了一下,“是…是谁?” “就你们下午打的那人。” “不…不认识。” “不认识你就打他?别跟我说什么认错人,那我把你埋了,也可以跟你说对不起埋错人了。” 那瘦子抖了一下,咬了咬牙才道:“我们是去抓另一个人的,这个男的挡着,只能先放倒。” 另一个人,我回头看了看苏珥,“谁跟翰飞在一块儿?” “下午散场的时候我们比较晚,翰飞她们因为没有比赛,不用再回后台,应该是没结束的时候就可以离开了。所以他们先到了停车场,那在场的应该只有雅楠,连格格都和我们在一起。” 我挠了挠头,“你们要抓凤雅楠?那个女的?” 瘦子赶忙点头,“对,抓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 “抓她干啥?现在粉丝都这么狂热了吗?” 瘦子显然是没跟上我这句话的意思,又发了个呆,然后点点头道:“是,我们是她的粉丝。” 我静静地看着他,吐出一口烟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重说。第二:你告诉我她是干啥的。答案让我不满意…”我往他们身后的坑里扬了扬下巴。 瘦子张了张嘴,看向边上的男人,那个男人其实也不胖,不过胳膊上纹了花,就叫他阿花。阿花对着瘦子嗯嗯两声,似乎是想提醒伙伴,可瘦子完全无法从这么简单的音符中提取出任何有效信息。阿花见瘦子不理解,又扭了扭,我猜他是想做出舞蹈的动作,但瘦子显然对这种高雅的活动仅停留在夜店怼栏杆上,所以依旧是一头雾水。 我直接在阿花面前弹了弹烟灰,“你再故涌我就先把你给踢下去。” 阿花晃了晃脑袋避开烟灰,赶紧把脸埋在地上,只用眼睛的余光给瘦子传递信息。瘦子想了想,然后斩钉截铁道:“她是歌星,我是她的粉丝!” 阿花闻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我却点点头道:“嗯,那她唱过什么歌?” 瘦子张了张嘴,又看向地上死狗的阿花,见同伴已经放弃治疗,眨了眨眼道:“我…我能选重说吗?” “可以,不过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那我不认识她。” 我站起身把手里的烟屁丢进坑里,“再深点儿,弄完了还得赶一趟医院呢。” 那瘦子忙连声道:“老大老大!我真的不认识她!没骗你!骗你我不得好死!” 苏珥在我身后开口了,“谁让你去抓她的?” 瘦子仿佛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在世的观音,“是我们侃哥,我只是个马仔,大哥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根本上不了台面的!” 我见这家伙应该是愿意说实话了,又蹲下来问他:“侃哥?你们侃哥也是她的粉丝?” 瘦子忙连连摇头,“估计不是,他应该也不认识那个姑娘,好像是有人雇了他。” “谁雇的?” “这…这种事情,我一个马仔也不能知道啊。” 我想了想,“抓完她之后要送去哪儿,总该知道吧?” “侃哥没说,只说先把她抓回去,自然会有人来带她走。” “你们侃哥下午也动手了?” “没…就我们一车五个人来了,其他…其他的不是跑了嘛。” 我站起身在他面前踱了两步,扭头问苏珥:“现在怎么办?” “这两人多半就是个小角色,要想知道雇主是谁,只能去找侃哥。可是那三个人已经跑了,想必侃哥也知道事情已经失败,想要找他…怕还是得着落在他俩身上。” 那瘦子倒是挺机灵,“侃哥让我们抓到人之后直接带去富豪。” “富豪?什么地方?听起来像是个夜总会。” “对,就是个夜总会,那个场子是侃哥在负责。” “那他今晚会在富豪吗?” “他一般都在的。” 苏珥摇摇头,“不行,去富豪我们不占优势,最好是能找到他家去。” “那万一他家里还有妻儿老小的,咱好像贸贸然上门也不合适吧。” 瘦子闻弦歌而知雅意,小鸡啄米道:“侃哥是租房子住,家里没别人,就夜总会的一个小姐跟他住一块儿,是他女朋友。” “行,把地址报给我。” 瘦子说出了一个地址,我拿手机搜索了一下,有记录。起身看了看他俩,“行了,这俩是先种这,还是一起带回去放了?” 无错 第四百三十八章 去找侃哥讨说法 苏珥起身拍了拍裤子,看了看他俩,很轻蔑地冷笑一声道:“哼,捎上放了吧,反正我们只是要找他们大哥问话,没必要搞得鲜血淋漓的。再说就算他们通风报信,我还不信在瑤城找不出这么个人了。” 瘦子忙道:“不不不,我…我们没见过你们…没见过。”那阿花也在地上猛点头。 我朝席凡点了下头,他将铁锨插在土里,伸手把瘦子拉了起来,孟影也把阿花拉了起来,推着他俩踉踉跄跄往树林外边走。我拔出铁锨看了看,“多好的坑啊,可惜了。” 瘦子和阿花一听我这话,脚步虽虚,但明显加快了。我拉着苏珥坠在后面道:“这应该就是瑤城的一群混混,收钱办事而已,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奔着雅楠来的,难道是她太红了?” “不可能,雅楠就算再红,她可从来没摘过面具。如果对方是因为这个找上她,那就肯定是利益相关。” “啥利益相关啊,半决赛对的是宋小玉,小玉中午还和咱一起吃饭呢。下一场…靠!” “你也想到了?下一场决赛对战夏抚柳,下午我们在赛场看得真真的,虽然比赛没有上午那么精彩,但赵怀曼还是稳压夏抚柳一头,但评委愣是给夏抚柳判了个二比一。比赛结束后观众席都有些骚乱,甚至当时就有人喊出了黑幕,只是很快就被平息了。” 我点点头,“按你这么说,对方应该是买通了评委,或者施压了。” “嗯,但是半决赛可以这么干,因为赵怀曼的人气远不如雅楠。可如果决赛还这么干,就是个傻子都看不过去。那些评委估计也不想把自己的信誉搭在这样一场无足轻重的比赛上,所以决赛要想继续买通评委或者施压,估计就没那么容易了。但如果对手退赛或者弃权,夏抚柳取胜就轻而易举了。” “有道理,也就是说对方想绑走雅楠,让夏抚柳直接保送冠军。可成本是不是太大了,这半决赛才刚结束就动手,等到决赛结束还得半个月呢,冠军也就比亚军多不点儿钱吧,那不得倒贴。” “总之,找到侃哥问问就明白了,冠军奖金或许不多,说不准就有人拿这个比赛开盘口呢。我听说在地下黑市盘里可是什么都能赌的。” 席凡他俩已经把瘦子和阿花押回了车上,只是这会儿不是呆的后厢,而是坐在后座里,甚至连绑绳都给松了。俩人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说着好话。 我把铁锨放回后厢,上了驾驶座道:“一会儿你俩看看那边合适,就主动下车,我还挺忙。” 那俩人连连点头,“行行行,到城外就行,我们懂。其实真不用麻烦,这里也挺合适的。” “别废话,过了加油站放你们下去,咱们好聚好散。” “谢谢谢谢,谢谢大哥。” 车子开到城郊的加油站附近,席凡推开车门下了车,那俩人赶紧下车在路边站着,然后目送我们缓缓离开。我嘀咕道:“他俩该不会转头就给那个什么侃哥打电话吧。” 苏珥看了眼后视镜,“应该不会,反正瞧不出有多仗义,再说就算说了,咱们也得找侃哥,大不了身边埋伏二十个刀斧手呗,咱还怕他了。” 我笑了一声,“妹子,你心可真大,对了,翰飞那边怎么样了?” “子芩说没什么危险,万幸打过去的是钝器,而且没有伤到骨头,但还是缝了十来针,你是没看到,当时翰飞的背上就像被人拿刀砍了一道似的,我现在想想都害怕。” “先去看看他,不行就带回去让黄先生给治治,大不了留条疤,男孩子不在意。” 车子赶到医院,我找到任翰飞的时候都惊着了,你能想象就是一个光着膀子裹着绷带的男生坐在病床上,结果旁边围了一大群漂亮小姑娘的场景吗?我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马莉一见我们回来,两步上前道:“那些人呢?” 我摆摆手,“问完了,不着急,一会儿再处理。”然后走过去在任翰飞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怎么样?你自己感觉严不严重?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的?” 任翰飞努力抽动了嘴角拉出一个微笑,“还行,就是胃里面恶心。” 我扭脸问闵子芩:“背上挨一棍,怎么胃里还恶心?” “这一棍太重,震到了脏腑,自然会觉得恶心。也就是背上这个伤比较重,其他都是轻伤。刚才拍过片子了,骨头看起来没什么事儿。” 凤雅楠道:“都怪我,没有保护好阿飞。” 她说这话倒也没错,论战斗力她指定能甩任翰飞好几条街,可问题是从面上来看,一个小姑娘说出这种话,总让人觉得怪怪的。不过在场里也只有任翰飞一个人不明白内情,哪怕是黎曼昕也算知道一些内幕的。他闻言大窘,结巴道:“凤小姐,别这么说,怨我,应该是我保护你的。” 我也懒得解释,而且刚才瘦子都说了,他们是奔着凤雅楠来的,任翰飞还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不过我倒是挺欣赏他的,面对四五个人还敢冲上去挡在凤雅楠面前,很带种啊。 “这事儿我来处理,你安心养伤。雅楠你们今晚看看留几个人下来看着,咱争取明天回家。” 刚出病房马莉就跟上来了,“李大哥,要不要打电话给我叔叔。” 我摆摆手,“不用,已经有头绪了,暂时不用麻烦马先生,你就留在这。嗯,看着点雅楠。” 马莉点点头,突然抬眼看着我,小声道:“你的意思是,对方是冲着…” 我点了一下头,抬手在她肩上拍拍,“可能还是黑幕给闹的,反正我们先去处理,搞不定再说。” 马莉很快就明白我的意思,表示自己会保护好雅楠,我又对苏珥道:“妹子,你也留下来吧?” “还是一起去吧,我现在可不放心就让你们几个男人出门。” 我耸了耸肩膀,“遵命,但愿到时候没有刀斧手。” 几人出了医院,我一看时间才不到十点钟,对夜总会这个地方来说是不是早了点?万幸现在有条例,这些场所最迟不能营业超过两点,要不然的话我们还不如明天去找他麻烦了。 打下午接了苏珥电话到现在,我们是啥都没吃,苏珥更惨点,我们好赖还垫了点茶水。赶紧随便找了个馆子吃饭,反正侃哥且得两点钟才能下班,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说一会儿咱们是先去富豪打探一下,还是直接去侃哥家里等着?” “富豪不用去,既然针对雅楠的行动失败了,那雇主想必也不会去富豪,所以没意义。再说了咱们也不可能在富豪动手,浪费时间。我看就直接去侃哥的家里等着,也省得到处折腾。” 议定之后,我们直接开车赶往瘦子给的地址,这是个安置小区,还挺新的,不过从灯光上来看,入住率似乎不高。而门卫也几乎是形同虚设,我们只是摁了下喇叭,那门卫就把栏杆打开了。停好了车,我们上了c幢9楼,到了门口我有些犯难,咱没开锁的手艺啊。 往边上看了看,这边阳台好像是能通过去,就是有点危险,孟影倒是干脆,直接一个翻身就爬出去了。过了会儿我们听到“咔噔”一声,门开了,孟影一边套着上衣一边转身道:“幸亏阳台没装防盗网,不然还有点麻烦。”整得他就像是刚起床的男主人似的。 进屋一看,这地方也就是简装,铺了地砖刷了墙的程度,客厅里摆了两张布艺沙发,还有一台玻璃茶几,不过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客厅虽然布置简单却看起来收拾得非常干净整齐,绝对是每天打扫的程度。这倒是与我心中对侃哥的印象大为不符,你琢磨他就一个流氓头子,难不成一回家就秒变安静美男子了? 我掏出手机,“是咱走错了还是瘦子没给咱说实话?我怎么觉得这里不像侃哥呆的地方呢?” “应该没有错,这里就是侃哥的家。”苏珥坐在沙发上道。 我疑惑地看着她,“怎么说?” 苏珥从茶几下的夹层里拿出一个茶叶盒,就是普通的四方铁罐,我以前也经常拿来当烟灰缸使。而这个铁罐子里放了一堆的打火机,我拿起来一看,大部分都印着富豪的广告。 那就没跑了,你要是家里有一个富豪的打火机,还有可能是巧合,可家里有一堆,从老烟枪的角度来说就是顺手拿起一个点烟,结果揣兜里了,回家之后掏出来,慢慢的就攒了一摞。 席凡站在电视柜边上道:“你看,这应该是侃哥的照片,看背景像是夜总会呢。” 我凑过去看了眼,是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瞧那样儿倒不怎么凶神恶煞。身边是一个纤弱的姑娘,看起来妆还挺浓。两人依偎着拍了这张半身照,而看背景的确像是在夜总会或者酒吧那种地方。 无错 第四百三十九章 这也是个硬骨头 他们又到处看了会儿,席凡道:“这里还有哑铃和健腹轮,看来侃哥平时没少锻炼。” 苏珥则道:“之所以看起来这么干净,或许不是侃哥有双重性格,而应该得益于他的那位女朋友。” “那成,只要地方没错就行,瞧这架势咱也不用担心他们不着家。” 我们拉了窗帘,关了顶灯,苏珥靠在沙发上打盹,我跟席凡他们就在边上打游戏。就这么静默到了一点多钟,孟影突然抬起脑袋:“有人回来了,在往这边走。” 我拍了拍苏珥的肩膀示意准备开始干活,三个男人站在玄关边上等着,房间的电闸开关让我们给拉了。一阵钥匙响动门开了,先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她随手把钥匙放在玄关的鞋柜上,弯下腰去脱鞋子。而另一只手习惯性地伸向了电灯开关,只是摁完之后灯却没亮。 她反复按了两下,身后又进来一个大汉,“怎么不开灯?” “开了,灯不亮,不知道是不是跳闸了。” 那男人也摁了两下开关,“应该是跳闸了,我前两天去交物业费的时候才冲的电费。” 那女人倒是不以为意,借着楼道的那点灯光继续脱鞋。汉子则直接往里边走,因为电闸在我们这边,我冲孟影点了点头,他表示明白。当男人的黑影刚转过来的时候一瞬间就被孟影给锁住了,席凡则拿起条浸湿的毛巾捂住了他的嘴,但他依旧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女人换了鞋,拉上了门,一边走一边道:“你是不是喝多了,推个电闸都干不了了吗?” 等她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拿束线带把汉子的双手双脚都给扎上了,然后又如法炮制,给他俩的嘴上都扎上毛巾丢进沙发里,席凡这才推上了电闸,一时间灯光大亮,就连我们几个也给晃得不轻。 我和苏珥坐在他俩对面,孟影和席凡则一左一右靠在他俩沙发背上,“侃哥是吧,放心,我不算是来寻仇的,就是有些问题要问你,当然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有谱。所以我劝你最好配合一些,免得大家都为难。” 那侃哥点了点头,而他女朋友看起来也是见过世面的,除了一开始的惊吓,这会儿倒是表现得十分淡定。席凡解开了侃哥的毛巾,他直接就问:“你们是什么人!” 席凡一巴掌就拍在他脑袋上了,我放下手上把玩的打火机,“侃哥,你搞清楚,现在是我来问。” 侃哥扭头怒视席凡,但估计是瞧这大个和他差不多块头,真要打起来也未必能赢,这才看向我。我见他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很显然是想到了下午的事情。 “我就不绕弯子了,下午五点钟左右,你让人在省台隔壁的停车场绑架凤雅楠未遂,打伤了一个男生,这事儿你承认吗?” 她身边的女人立马就看向了侃哥,侃哥犹豫了一下道:“是瘦马和花裤跟你们说的吧。” “应该是,一个瘦子,说是你的小弟。” 他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他们两个没回来,应该是出事了,别为难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摊了摊手,“其实我们也没为难他,而且他俩在几个钟头前就已经给放了,不过还好,他们虽然不太讲义气,但还是挺重信誉的,没有提前通知你。” 侃哥听我这话一愣,继而自嘲地笑了一下,“是,下午的事情是我让人去的。” “我听说侃哥也是受雇?冤有头债有主,方便告诉我雇主是谁么?” 侃哥偏着头盯住我,“你是道上的?亮亮字号吧。” “我不是,我是守法良民。” “守法良民你们就这么闯进我家?” 席凡又是一巴掌呼过去,侃哥又横了一眼过去,席凡压根没当回事儿。 “侃哥,内啥,咱们最好按照我设定的剧本来回答,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他似乎是很不屑地看着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林侃是个什么样的人。” 麻烦啊,碰上硬骨头了,其实本来对付这种人我倒是有办法,可好死不死今天媳妇儿跟来了,你让我当着她的面下狠手,我还真有点干不出来。扭脸小声问苏珥怎么办,就算要动粗,也得先取得她的同意不是。 苏珥很无所谓道:“翰飞还在医院呢,打。” 嗯,这我就有谱了,我媳妇儿就这点好,在关键时刻从来不掉链子,虽然我心里知道她这会儿十有八九是端着个架子恐吓对方,但效果很好啊。我冲席凡和孟影扬了扬手,侃哥听苏珥这么说也是颇为错愕,一声“你敢——”还没有说完就被孟影直接从沙发前提到了沙发后,然后捂住了嘴巴两人七手八脚的一顿胖削。 其实我也想去打两下,有任翰飞的伤在前,我打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不过看他俩都打上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下黑手了。倒是那个女人呜呜地挣扎起来,突然她翻滚着摔倒了沙发后边,拿自己身体挡在了侃哥身上,席凡和孟影毕竟不是坏孩子,一看这样那就没法打了,抬头看了看我。 我绕到后边一把将那女人扯开,抬脚就踹到侃哥后腰上,席凡跟孟影也继续动手,那女人死命的挣扎,但手脚都被捆了根本行动不了,我一不小心没拉住,她又摔到了侃哥身上。 我掏了掏耳朵,蹲在一旁道:“大姐,你刚才也听见了,你男人找人把我小弟打进了医院,现在我揍他合情合理。咱俩也没仇怨你别老瞎掺和行不行。” 那女人呜呜两声,我伸手把她嘴上的毛巾解开,不料那女人开口就是一句:“我x你x!” 我给骂懵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那个女人一连串的国骂脏话就一起往我这飙过来了,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说实话别看我平时挺流氓的一人,但我还真没有说脏话的习惯,特别是涉及生理器官或者问候对方母系亲属等语言,那我是从来都没用过,可这女人用词之老辣,声音之铿锵,真是要多牙碜有多牙碜。听了半分钟我脑浆子都沸腾了,赶紧拿毛巾再把她的嘴给绑上。 站起来摸了摸心口,要是再听她骂上几分钟,我怕是要吃速效了。苏珥走到沙发后面看了看侃哥,其实席凡和孟影打归打,没下狠手,撑死了也就是个淤青的程度,疼个两天就完事儿了,估计也是碍于苏珥在场。 很显然苏珥也明白过来了,她蹲在两人面前道:“虽然我们无冤无仇,可如果今天不是那个小弟命大,怕就是要交代在停车场里了。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却不愿意说,这就是个死结。” 她又看了眼那个女人道:“骂解决不了问题,很显然理亏的是你男人,而选择权也在你男人手上,对不起,我们才是受害者,我没得选。” 苏珥说罢起身走了,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处理,按说苏珥撂了狠话,那该下重手就下重手了,要不然今晚就算是白来。可三个人看着他俩,愣是捏不起拳头。不多会儿苏珥又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水壶,我惊道:“妹子,你这是要把他当死猪给烫了啊。” 苏珥摇摇头,“凉的。” 然后她顺手把桌上的抽纸也拿了过来,对侃哥说:“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话说完就拿水在侃哥脸上浇了点,的确是凉水。然后苏珥抽了两张纸巾盖在侃哥的脸上,那抽纸吸了水,一下子就紧贴在侃哥的口鼻之上了,严丝合缝的。侃哥吸了一口凉气,却让那两张纸巾贴得更严,他一下子就慌了,用力地甩着脑袋,想要把浸湿的抽纸甩掉,可哪那么容易啊。 我们三个都看傻了,就见侃哥要把脸往地上杵,苏珥面无表情地说了声:“摁住。” 我们都哆嗦了一下,席凡和孟影赶忙将侃哥摁住了,我见他眼睛都瞪大了,嘴巴跟金鱼似的一张一合,可那纸巾不愧是百分百原木浆做的,韧性强大,这么点动作根本扯不烂。侃哥又伸出舌头配合,这才把纸巾捅破,然后卷进嘴里嚼了又吐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苏珥依旧是淡淡的反应,“你要是想说了,就快速地眨眼睛,听明白了吗?” 侃哥估计是还没听明白,然后脸上又被淋了水,接着贴抽纸。他立马故技重施,但苏珥更有耐心,没等他舔破纸巾,又一层已经贴上去了。我们就这么看着她加点水,贴两张,加点水,贴两张。看那纸巾的厚度,别说侃哥的舌头了,你就是有谢必安和范无救的舌头,那也白搭。 侃哥意识到危险,又开始努力挣扎,而边上的女人也蠕动着想扑上来帮忙,被我摁在一旁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呜咽的鼻音。这一刻的场景,亮堂的客厅里,两个男人摁着一个平躺的大汉,一个姑娘细心地在大汉的脸上蒙纸,一个被缚的女人努力地想要靠近大汉,一个面色狰狞的男人则死死地按着她。 无错 第四百四十章 这个纨绔又来了 好吧,没有面色狰狞,但此时此刻我也觉得我们这一群人好邪恶啊,和电影上演的变态杀人狂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是我们各自心中都知道对方的底限,那我们就是变态杀人狂无疑了。最变态的还是苏珥,我们三个好歹还得使点劲儿,她就蹲在边上,表情淡然,绝对就是那种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女魔头了。 这回侃哥撑了足有一分钟,我看他脚后跟都蹬地了,想着这货也太硬了吧,要是这一招还搞不定,那除非把韩老叔找来给他上一堂活体解剖课,不然我们应该是没法子了。正想着呢,就见侃哥有些上翻的眼睛快速地眨动,苏珥还煞有介事地往前探了探,确认了对方的眼神,是想活命的人。 这才把那一层厚厚的纸给掀开,我们就听到一声长长的吸气,伴随着颅腔的共鸣,而那个女人见到侃哥又活过来了,也不再挣扎,只是对着他呜呜叫唤,脸上早就是眼泪鼻涕齐飞了。 缓了得有个三分钟,我踢了侃哥一脚,“哎,差不多得了啊,没工夫陪你这耗,赶紧说了完事儿。” 侃哥无力地看了看我,又小心地看了眼苏珥,“我…我不能说。” 苏珥气的,刚要提水壶让我给摁住了。“侃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老狠了,特别讲义气,铁一样的硬汉,响当当的名声?我跟你说我一点都不佩服,也不欣赏,更别说你还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既然你这么看重情义,义字我看到了,就不知道你看不看重情字。” 说完我也不理侃哥,一把扯掉女人嘴上的毛巾,抢过苏珥手里的水壶劈头盖脸就给她淋了下去。那女人本来想喊,但一下就让我给浇傻了,只顾着躲避淋下来的凉水,等水泼完我抽出纸巾给她贴了上去,足足贴了有五六层,我理都不理发呆的侃哥,单手胳膊肘锁住女人的脖子,看着她的两条腿在地上抽搐。 侃哥终于回过神来了,“你别动她!你放开她!有本事冲着我来!你放开她!” 我捡起毛巾甩到他脸上,“我没本事,我搞不定你,我承认你是硬汉,我懒得熬鹰,是情深还是义重,你今晚得选一个。我跟你说句实话,短暂性窒息会引起休克,但不会立刻死亡,不过大脑缺氧会带来不可逆的后果,你自己掂量着办。” 那女人的承受能力明显不如侃哥,又被我勒得不能动弹,很快就翻起了白眼,我看苏珥的眼神都变了。可此时的我一动不动,其实我心里也直打鼓,如果那个女人的意识还没有迷离的话,她应该感受得到我剧烈的心跳,我现在就在赌,看着对面墙上的石英钟,我的极限也只有一分钟。 侃哥看我冷漠的表情,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但他终于是比我先崩溃了,大声喊道:“我说!放开她!我说了!” 我依旧呆滞地看着他,其实余光是看着墙上的钟,现在才过去了三十多秒,“你刚才骗过我一次了,我不太相信你,说实话,抽纸不多了。” 侃哥听我这么说,心理防线完全崩溃了,“我真的说了!求求你们!我真的说了!求你们放了她!” 我这才松开了胳膊,顺手摘掉了蒙在女人脸上的湿纸巾,那纸巾已经被她急促的呼吸喷得发热,终于又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那女人几乎是一边呜咽一边呼吸,脸色惨白,全身颤抖不止。 “说吧,到底是谁,雇你们抓的凤雅楠。” “是…是杨少,是杨少让我这么做的,我之所以不说,其实是因为不敢说,我根本就惹不起他。” “杨少?哪个杨少?” 侃哥看了看我,无力道:“在瑤城,还有几个杨少。” 我挠挠头,瑤城有几个杨少,我上哪儿知道?我又不在瑤城地界上混,完全不知道他们这的头面人物啊,不过听他这个称呼,对方应该年纪不大。之前我的判断是对方奔着比赛来的,为了给夏抚柳铺路,而夏抚柳背后的男人听宋小玉说也是个年轻的帅哥,那估计就是这位了。 “哦…杨少啊,他要抓凤雅楠干嘛,是不是为了这次比赛的事情?” “对,我听他说是想给这位姑娘一个警告,我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仇,就拿了他的钱。” “不是什么大仇你们就敢下狠手,要知道那一棍子打正点,我那小兄弟这会儿就在太平间了你知道吗!” 侃哥抽了下嘴角,“手下人,太年轻,办事没个轻重。主要是杨少交代过,不管用什么方法,人一定要给他弄回来。可能小弟也听到了,仗着给杨少办事,张狂了。” 我更恼了,“杨少杨少,你这杨少是判官啊,仗着给他办事就敢无视人命?那你今天事儿办砸了,我也可以替他把你做掉咯?” 他闭上眼睛,努力地点了两下头,“其实一开始被你们抓了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你们是杨少的人。” 苏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对着侃哥道:“你说的杨少,是不是杨文杰?” 侃哥嗯了一声,我则是头大如斗,杨文杰!他怎么又掺和进来了?不过之前就听说了他可能要对我们下手,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他来,还以为他不想再跟我们纠缠在一块儿了,没想到这会儿他又冒了出来。 不过如果是他动的手,那我倒是能理解几分,他跟我们确实算是有仇怨的,而且他直奔凤雅楠去也是正常,之前他就算是栽在凤雅楠手上的。苏珥喃喃道:“你们说,小玉中午跟我们说夏抚柳背后的那个年轻男人,会不会碰巧就是杨文杰?” “不是吧…如果是他,怎么会等到今天才动手呢?” “小玉说了,夏抚柳的出勤本来就低,而且她来了也是早退,也就是说那个男人其实并没有来看过她的训练,甚至都不太关心这个比赛,毕竟无论是影响还是奖金,对他来说都太不值得一提了。今天是夏抚柳的半决赛,而这是一场势必要靠黑幕才能赢的比赛。” “杨文杰很有可能亲自来到了现场,不管他干了什么,总之在最后主持人宣布决赛名单的时候,雅楠的名字一定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或许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雅楠的存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突然决定要对雅楠下手。杨文杰是什么时候联系你的?” “就是下午,他也只是说让我立刻找些人去把凤雅楠抓起来带到富豪,还说她现在就在省台,我本来也不敢多问,就随口说了句她怎么惹到杨少了?杨少只说是因为比赛的事情,要让她提前退赛。” “那就没跑了,那你没找到凤雅楠,杨文杰也没说什么?” “他还不知道,其实他没有给我限定时间,只是我觉得是件小事,又是给他办事,就赶得急了些。” 事情总算闹明白了,想要抓凤雅楠的是杨文杰,而杨文杰的确就是夏抚柳身后的男人,只是之前不晓得凤雅楠的存在,一直到下午去了现场才知道了。新仇未必有,旧恨就很严重,于是他便打电话给富豪看场子的侃哥,让他出手绑架凤雅楠,理由只是想让对方提前退赛,当然我们都知道他绝对不是这个目的。 苏珥对侃哥道:“这样,你明天晚上给他打个电话,就说凤雅楠抓着了,在富豪。” 侃哥抖了一下,苦笑道:“姑娘,你弄死我吧,要是让杨少知道我跟你们串通好了做局搞他,你们觉得我还有命在瑤城地界上混吗?而且再说了,你们不会真的要跟杨少动手吧,那可是杨少。”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冷静下来,杨文杰之前只是猛龙过江,而且我们并没有正面起冲突,也就是羽如烟把人家给那啥了。可现在到了他的地盘,这个可是省里高官的公子衙内,如果我们和他对上,基本没什么胜算,黑白两道都会听他的。跟二大爷说的那样,弄死他反而更简单一些。 但我们肯定不能弄死他,要怎么样才能让他知难而退呢?学苏珥今晚这样给他来个狠的?那也不顶用啊,他那样的人物,你除非真的弄死他,要不然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硬的不行,要不要尝试软的?把他约出来好言好语好商量?我自己都觉得这想法挺没溜的。 苏珥起身道:“走吧,回去再说。” “那他俩呢?” 苏珥淡淡道:“现在没你们事儿了,剩下的是我跟杨文杰的恩怨。” “晓得晓得,我今晚谁都没见过。” 苏珥满意地点点头,席凡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把小刀,刷的一下把那女人手上的束线带给划断了,然后我们一群人就这么溜跶下楼,开车回了医院。 在车上苏珥道:“这事儿不能瞒,也瞒不住,必须得跟大家说,要不然她们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更容易吃亏。而且刚好我也想看看雅楠的反应,你不是说她自从脸伤了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吗?看看她对杨文杰的反应就知道变没变了。” 无错 第四百四十一章 形势底下要低头 “那她要是说带上妖怪去轰他丫的该咋办?” “如果她真要这么干,你能拦得住?” “我这不是担心嘛,听起来你好像对她很有信心啊。” “不是有信心,两次事情,一次雅楠毁容,一次翰飞重伤,两次事件的首恶都是杨文杰。所以怎么对付他,咱们或许也该听听受害人的意见,如果无视他俩的意见直接越俎代庖,那咱们才是霸权主义了。” 想想也对,人家才是正主儿,都还没发表意见呢,我们就指导人家该这样该那样的,手好像是伸得太长了。回到医院,凤凤和黎曼昕她们先回酒店休息了,连虞格格等一众女妖怪都跟着一起回了酒店。这里就剩下马莉和凤雅楠还有闵子芩,以及被我留下来照顾任翰飞的林清玄。 马莉问我们怎么样?我坐在任翰飞床边,剥了根香蕉吃,苏珥则把今晚的发现和盘托出,我小心地拿眼瞟凤雅楠,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不过她只在听到杨文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反应,之后又陷入了安静。 苏珥顿了顿道:“事情呢就是这样,虽说是撞上的,但杨文杰指定不单是为了比赛的事儿发难,具体该怎么办我想听听你们两个受害者的意见,要打我这就通知二大爷他们。” 任翰飞先开口道:“我倒是无所谓,要不然就算了,犯不上得罪个大人物。” 凤雅楠却道:“怎么能无所谓,你都被伤成这样了,这事儿一定得有个公道。” 任翰飞张了张嘴,“我真的无所谓,皮糙肉厚的,不过凤小姐如果你气不过,我以你的意见为主。” 凤雅楠听他这么一说,刚才的气又下去了,任翰飞接着道:“我其实就是陪着凤小姐把奖金拿完,之前和李哥就聊过了,如果真的有黑幕,咱们就认下第二名,反正也能拿不少钱。现在既然碰上这么个主,能不招惹咱就不招惹吧。” 我听明白了,因为任翰飞不知道我们的妖怪背景,又听说杨文杰是省里高官的公子,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想让凤雅楠远离这个事端,因为他自己只是被卷进来的。 她看了看任翰飞,“可你背上的伤…” 任翰飞抬了一下胳膊,立马痛得直抽嘴角,但很快就忍住,笑道:“我从山里出来的,小时候除了上学,就是帮大人背石料,那石料一条一条地背过去,背上早就磨得没什么痛觉了。你们看着好像很严重,其实我自己感觉也就一般,闵小姐不也说了,没伤到骨头,回头我再找点田七吃吃,不碍事儿。” 凤雅楠似乎下了决定,“好吧,那就算了,找机会把那杨文杰约出来,看看能不能和解。” 听凤雅楠说出这话我心里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丫头真是成长了,已经开始会为别人考虑了。忧的是经过了羽如烟的洗礼,我们的杨大少怕是压根没有成长,也不知道凤雅楠想要的和解能不能顺利得到,不过既然凤雅楠有了这么个态度,那总要试一试才好。 “问题是咱们怎么才能约上他呢?动用暴力肯定是不行的,他会认为咱们在挑衅。” 苏珥道:“我明天打个电话给侃哥,让他帮忙约,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我们请他喝酒,既然是讲和,就要有讲和的态度,相信这样的话,侃哥也不会为难的。” “行,那就这么定了,说老实话我也不想惹这些公子衙内,咱小胳膊小腿的扳不过人家。” 既然已经有了结果,我让孟影和席凡留下来陪着他俩,带着苏珥她们回了酒店休息。第二天上午苏珥打了个电话给侃哥,之前走的时候留的号码,侃哥一听昨晚的朋友就开始结巴,又一听我们要他帮忙约杨文杰就更是连连拒绝。 “您这不是为难我嘛,我也就是个看场子的混混,说实话真够不着杨大少的台面上去。要不是他经常来富豪玩,我俩压根就不可能有交集。您别说让我约他了,就是让我求他,他都未必拿正眼瞧我一下。” “没让你组局,之前杨文杰让你去绑架凤雅楠,你们等于是有了业务往来,我相信你肯定能联系得上他。你就直接帮我们转达一下意见,说是我们约他讲和,你也不希望我们真的闹起来吧,要是弄得不好收场,他无处撒气,怕是头一个就得拿你发泄。” “这…当真是讲和?” “当然,杨文杰是什么人物我们也清楚,没必要为这事儿跟他结梁子,他不就是想让夏抚柳拿第一嘛,我们决赛的时候弃权就是了,以后再没有瓜葛,大家都省心。” “那…好吧,我只能说是尽量,至于杨少答不答应见你们,就实在不是我能给你打包票的。” “你原话转达就行,相信他不会拒绝的。” 处理完这个我们一行人又去了医院,任翰飞的伤虽然看着严重,但就跟他自己说的,没什么太大影响,他又是个能忍的,至少面上看起来挺乐观。闵子芩觉得呆在医院也没用,还不如早点回去让黄天野给弄点伤药,我们就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马莉知道我们要和杨文杰讲和,颇觉不忿,但既然是凤雅楠和任翰飞的意见,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是杨文杰不闹还则罢了,他要是敢不依不饶,就带一群妖怪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其实也用不上一群妖怪,你让羽如烟来一趟就成了。 侃哥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午饭后就回了信儿,说杨文杰同意见一面,就约在富豪,下午三点钟。 我想了下,“下午三点钟富豪开门吗?” 苏珥道:“应该是不营业,但对杨文杰来说,他想让富豪什么时候营业都行。” 席凡则道:“这个时间点没有客人,富豪里面是空的,你说杨文杰会不会给我们摆个鸿门宴?” 凤凤冷笑一声,“摆鸿门宴也得有那个底子,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 我们也都笑了,在富豪那么狭小的空间里,真要动起手我们应该还是占优的,再不济的有孟影在,来个擒贼先擒王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我看了看这一群娘子军,“既然是讲和,那就用不着都去,凤凤你领着曼昕和康康她们先回去,我们这有一车人就够,清玄和翰飞也先回去养伤。” 凤凤不满道:“凭啥嘛,我也要去。” “听话,我们是去讲和又不是去打架,带那么多人干啥,再说还有曼昕在呢。” 我把话点到这里,凤凤也明白了,黎曼昕虽然知道些我们的身份,但毕竟不是我们圈内人,不适合介入太深,她只好噘着嘴同意。“那我们就在酒店等你们,要回一起回嘛。” 白思乔道:“我也去我也去,那个杨文杰要是敢使坏,我就召唤我爸爸。” “你也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少添乱,要是让黄先生知道我带你去干这事儿,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苏珥道:“你们都呆着吧,我们下午去会会他,事情顺利的话,晚上就一起回去了。” 凤雅楠道:“我得去,杨文杰的目标是我,如果我不出现,事情未必讲得了。” 这倒是,正主子不在说不过去。任翰飞举手道:“凤小姐去了,那我也得去。” “别了吧翰飞,你现在这样,首要的任务是养伤呢,好好待着,回头让子芩带你去黄先生那瞧瞧,还指着你早点康复主持基金会的那摊子事儿呢。” 任翰飞却很坚持,“我是凤小姐的经纪人,既然是商量比赛弃权的事儿,我来交涉比较合适。” 我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他,又望向苏珥,苏珥道:“那就一起去吧,还得辛苦孟影兄弟和马莉跟我们一起,有备无患,其他人就在酒店等着,要是不顺利我会通知你们的。” 眼看时间差不多,席凡开上凤凤带来的商务车赶往富豪,这家夜总会的位置并不偏僻,到了地方之后苏珥打电话给侃哥,很快那个汉子就从侧门出来了。 他搓着手道:“几位来得挺早,杨少还没到呢,我先安排你们楼上包间坐会儿。” 进了富豪,确实没什么人,只有清洁人员在打扫卫生,侃哥给我们摁了电梯,带我们上了三楼的一个大包间。这屋巨大,别说鸿门宴了,就是在屋里摆个擂台都没问题。 侃哥微微躬着腰,“几位喝点什么?来了富豪都算我的,也给你们赔个罪。” 苏珥淡淡道:“茶水就行,侃哥你不用这么客气。” “哪儿的话,这不是打我脸嘛,那就我来安排。” 过了会儿服务员上了两个大果盘,还有各色干果瓜子,倒也真有两壶茶水,侃哥又拿了瓶人头马进来,“一会儿还有正事儿,咱就先不喝酒了,这一杯我给两位赔罪,昨天的事儿对不住了。” 他自然认得凤雅楠和任翰飞,毕竟还是他昨天的目标嘛。他端起半杯干邑举过眼前,对着凤雅楠和任翰飞微微示意,然后一饮而尽。见凤雅楠和任翰飞没有追究的意思,这才放下杯子笑道:“那几位先坐着,我去楼下等杨少,有事儿让他们招呼我一声就行。” 无错 第四百四十二章 给杨文杰敬杯酒 我点了点头,见他喝了,也倒了一杯,酒液通透,香气浓郁复杂,入口柔顺,余味绵长,果然是好酒。干邑中三大家的名气都太大,夜总会的消耗量又非常恐怖,所以这里的酒听说都是真假掺半看人下菜,没点研究的以次充好你也喝不出来,那价格可能就差了十倍出去。 我这个消费层级,平时也就喝喝vsop级别,xo只能淘淘拿破仑这种在国内相对小众的牌子,性价比能好些。这次难得能喝上人头马的xo,我得好好品品。 趁着空闲我给他们科普干邑的扫盲知识,不知不觉已经三点半,正腹诽这杨大少也够摆谱的,说好三点钟,都这个点儿了还不见人影。包厢门传来两下敲门声,侃哥推门进来笑道:“各位,杨少到了。” 他把门拉开,就见一个面目俊朗的年轻男人搂着个姑娘走了进来,平心而论,这货确如宋小玉所言,长得还算帅气,加上身高也不次,又有公子衙内的那点傲气,还是很能引人注目的。 而他搂着的姑娘自然就是夏抚柳,他俩身后还跟了两个高大的男人,一看就是练家子,身上的肌肉绷得polo衫都走形了。四人进得门来,我也起身走上两步伸出手,“杨少,久仰久仰。” 杨文杰搂着夏抚柳站在我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又懒散地偏过脑袋扫了一眼我身后的众人,这才点了点头径直从我身边穿过,找了个位置坐下,只剩我一个人支棱着手颇为尴尬地站在原地。 我收回手挠了挠头,也回了座位,侃哥忙上来打圆场,“两位,小弟我就不妨碍你们谈正事儿了,就在门外等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就是。” 杨文杰扫了一眼桌子,语气玩味地说道:“侃哥,你这也太寒酸了吧,有贵客来就上这么点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瑤城人不会办事儿呢。” 侃哥忙压低了身子道:“别别别,杨少,叫我小侃就行,怪我,招呼不周,我这就让人把东西上齐了。唉呀,原本想着两位要谈事情,就没敢安排酒,我现在就去挑一瓶最好的香槟给你们镇上,一会儿等你们谈完了,请大家帮我品鉴品鉴。” 杨文杰也倒没再寒碜他,摆了摆手侃哥就退了出去,包厢里就剩下我们两拨人。杨文杰靠在沙发里道:“几位约我来,是想聊点什么呀。”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杨少,咱们之前有些小误会,借着这个机会呢,我想跟您理一理,冤家宜解不宜结嘛。也希望杨少您宰相肚里能撑船,看是不是能把话说开,那咱这篇就算揭过去了。” 杨文杰的神色变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并不接我这茬儿。我又道:“还一个呢,就是比赛的事儿,我们雅楠这边有些事儿,决赛估计就参加不了了。恰巧今天夏小姐也在,提前跟你们打声招呼,还请夏小姐能够理解。” 夏抚柳的脸上倒是有了几分笑意,我这就算是给了利好,以凤雅楠弃权退赛为代价,换来杨文杰的消停。对于夏抚柳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赢家,之前还得让杨文杰出面,估计才能在决赛中以黑哨胜出。可就算她真的因此拿了冠军,观众们又不是傻子,终究会让她赢得名不副实。 可如果凤雅楠退赛就不一样了,虽然凤雅楠的实力不容置疑,可她毕竟没有参加决赛,两个人在关键的场次上也就无从比较,观众们只能表示遗憾,称赞一声夏抚柳好运气而已,并不会太难接受。 杨文杰挑了一下眉毛,“是吗?退不退赛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反正小夏一定是冠军。” 我这就有些难受,杨文杰不领情啊,他的意思是根本不屑于我们的退赛示好,反正他金口一开,黑哨照吹,对他而言确实没有什么差别。至于夏抚柳的面子,笑话,他会在意自己的一个小女朋友的面子吗? “那杨少以为,要怎么样才能讲和呢?” 杨文杰歪了一下脑袋,目光落在了凤雅楠身上,“我没看错的话,那位好像就是凤大小姐本人吧,怎么着?一段时间不见倒是生分了,连出来聊天都戴着面具,这是不待见我杨文杰啊。” 马莉那小火头腾的一下就起来了,苏珥忙伸手按住她,免得她当场发飙。凤雅楠只是看着杨文杰,并没有什么反应,之前的事情虽然闹得挺大,但她和杨文杰之间还真没什么正面冲突,要说怨,那也只怨孙子刚。 我忙道:“杨少,雅楠最近不太方便,不是冲着您,别见怪。” 夏抚柳就趴在杨文杰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估计是说凤雅楠自打参赛以来一直就戴着面具,倒还真不是因为杨文杰才有此做派。杨文杰扯了一下嘴角,“李先生是吧,你说我们之前有一些小误会,我记得这误会可不算小啊,至少我那好朋友孙子刚,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呆着吧。” 我挠了挠后脖子,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他,你要说没事儿吧,好像还真没啥过节。可回头说,杨文杰又确实是被羽如烟给无情地那啥了。当然这件事情他不会提起,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提起,所以我从头到尾都得当做没这事儿跟他聊。 可他心里肯定是有恨的,这点子恨意不让他发泄出来,他怎么挑理都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想着该怎么让他觉得舒服,凤雅楠开口了,“杨少,之前的误会皆因孙子刚而起,只能怪我识人不明,现如今我跟他都吃了苦头,我也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瓜葛了。” 凤雅楠这是刻意淡化杨文杰在那件事中的作用,但她并不知道杨文杰也吃了苦头,是以这话肯定不能让杨文杰感到满意。我指了指任翰飞道:“杨少,咱们没必要为一个疯子买单,你看我这小兄弟昨天还挨了一记闷棍,身上这会儿都还缠着绷带呢。” 杨文杰有些诧异,他扫了一眼任翰飞,想明白估计是侃哥他们下的手,心里总算有了几分痛快。点了点头抬起一只手道:“行,既然你们是带着诚意来的,那我杨文杰也不能小气了。” 他用手指着我面前的人头马道:“凤大小姐今天把这瓶酒干了,咱们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我看了那瓶酒,还有三分之二,足有一斤。这可是四十度的干邑,你让凤雅楠一个小丫头把它干了,不出事才怪。我拿手捂在酒瓶上,“杨少,您这可就有点难为人了,这一大瓶酒慢说雅楠了,就是我也干不下去。咱还是提点现实的办法吧,何苦难为一个小姑娘呢。” 杨文杰见我认怂,心中大为畅快,把手一挥,“好,敞亮。那这样,就请凤小姐给我敬杯酒,说一声对不起,然后你们该回家回家,咱们再无瓜葛,这总不算是为难她吧。” 我心中暗叫不好,杨文杰这是捏住了凤雅楠的脾气,之前他所认识的凤雅楠,那是何等傲气的姑娘,你让她给你敬酒道歉,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他就是算准了这一点,可如果凤雅楠真的低头了,对他来说又是另一番体验,能让天之骄女对自己俯首称臣,绝对是莫大的成就。 不过凤雅楠遭了那件事后,性格有了很大的转变,从她这次能接受和杨文杰讲和就可以看得出来,但我心里还是拿不准,不知道她这会儿是个什么想法。 凤雅楠想了一会儿,起身把酒从我手下拿出来,倒了半杯多,就要端过去敬杨文杰。我忙起身搭住她的手腕,“雅楠,李哥替你。” 杨文杰见凤雅楠有了动作,脸上笑意更甚,看我想要替她,不满地打断道:“李先生,说好了,是凤大小姐亲自给我敬酒赔礼道歉,别人的酒,我杨文杰一概不认。” 我微微叹了口气,凤雅楠看着我,面具下的脸上似乎是笑了一下,轻声道:“没关系李大哥,我来吧。” 我只得看她端着酒杯缓步走到杨文杰面前,微微弯了一点腰将酒杯双手送到杨文杰面前,“杨少,对不起。” 我们在场的人心中都是无比憋屈,这叫哪门子事儿,明明从头到尾都是杨文杰这个坏种在使坏。孙子刚没有黑化之前撑死了也就算是欺骗凤雅楠的感情,都是杨文杰设局陷害他,才逼得他把凤雅楠迷晕送到杨文杰的床上。没有他的话,凤雅楠何至于抓破美人脸。 可现在居然要凤雅楠这个受害者去向那个首恶敬酒赔礼道歉,我看马莉的脸色都青了,要不是苏珥死死抱住她,怕是这会儿人头马的瓶子都要碎在杨文杰的脑袋上了。 杨文杰哈哈大笑,这才从沙发里坐直了身子,左手去接凤雅楠的杯子,“嗯,你看,其实也不难嘛。能让凤大小姐给我敬酒道歉,我杨某人今天实在是太有面子了。” 无错 第四百四十三章 杨文杰心思难料 他刚接过杯子又道:“不过凤大小姐你的架子实在是大,都已经赔礼道歉了还戴着面具,好像不是很有诚意啊。”他一边说着,突然抬起右手在凤雅楠的面具上撩了一下,直接把面具给掀飞了。 我们众人大叫不好,面具一飞,凤雅楠似乎也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愣在那里。而杨文杰和他的女伴夏抚柳顿时齐声大叫:“我靠!什么鬼!丑八怪啊!” 两人连连往沙发后面靠,杨文杰手上的杯中酒洒了他一裤子,可他根本就顾不上这个,伸手指着凤雅楠的脸道:“你你你!你怎么搞成这样!” 我们也已经围了上去,就怕凤雅楠爆炸,不过她似乎非常淡定,愣了片刻又平静道:“我自己抓的,贴着孙子刚的脸抓的。” 杨文杰依旧一脸惊恐,“你神经病啊!我靠!我终于知道孙子刚为什么发疯了!” 苏珥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具给凤雅楠戴上,然后牵着她的手回了座位,席凡则拦住了暴走的马莉,我站在杨文杰面前道:“杨少,这下你满意了吧,之前的事情,我们都是输家。” 杨文杰听懂了我的话,这才平复了心情,把杯子放在桌上,任由夏抚柳抽出纸巾给他清理裤子上的酒渍。 “好,我说话算话,既然凤大小姐已经道歉了,那咱们之前的误会就此揭过,不过…” 我皱了皱眉头,“杨少,您该不会现在又要坐地起价吧,咱们刚才可是没有附加条件的。” 他摆了摆手,“也不算是什么附加条件,我只是希望凤大小姐能够继续参加比赛而已。” 听他这么说我突然有些摸不准他的脉了,不止我们,就连还在擦拭的夏抚柳都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弱弱地喊了声:“杨少…” 我看着他道:“我不明白。” “比赛嘛,自然是要有比才叫赛,我们这边准备着夺魁呢,对手没了叫怎么回事。再说了,电视台那边也不好交代啊,人家都是买了票去看决赛的,结果到了现场你们弃权退赛,你让主办方怎么下台。” 见我还要开口,他抬手打断道:“不要多想,我说了事情已经揭过去,你们安安心心参加比赛就是,也不需要刻意放水,该是什么水平咱就是什么水平,我不需要你们在这方面上动心思。” 说罢他起身抖了抖裤子,那滩酒渍刚好在他的关键部位上,看起来就好像尿了裤子一般,颇为尴尬。他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起身便往门口走,刚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补了一句,“如果你们信不过我,就姑且把这当成一项附加条件吧,我不希望在决赛的时候看不到你们,就这样。” 身边的大汉拉开门,他快步走了出去,估计是找地方换裤子去了。门口的侃哥还在那边说:“杨少,事情谈完了?这就走了?我这香槟还没开呢。那行行行,我给您留着,下回来的时候再开,我送送您。” 屋里这会儿就剩下我们一伙,我摸着鼻子问苏珥:“妹子,我怎么突然看不懂他了呢?你说他这孙子到底安的什么心?” 苏珥也颇为不解,“如果他是想让雅楠给夏抚柳当绿叶我还能理解,可他刚又说了,不要放水,实力发挥,这样一来的话至少夏抚柳在比赛上是必输无疑啊。” 任翰飞却道:“我可能有些明白了,比赛夏抚柳肯定赢不过凤小姐,但结果就未必。从他刚才的话里不难听出,这场决赛的冠军已经内定为夏抚柳了,我们退赛与否他都不在乎。或许他就是刻意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向我们展示肌肉,所有人都看得出你才是冠军,可是在绝对的权力之下,我叫你让位,你就得让。” 他这么一说我倒听懂了,这也确实符合杨文杰的性格,在我们这些升斗小民面前展示力量,的确是会给他带来碾压的快感。他就是要让我们输得憋屈,你想要退赛给自己留个体面,想都别想。 凤雅楠却满不在乎,“无所谓了,该怎么比就怎么比,爹爹说过,做事总要有始有终,其实真要让我退赛,我还有些不愿意呢。阿飞不是说了,第二名也好多奖金,反正名次我也不在乎。” 任翰飞赶紧附和道:“对,拿下第二名,离凤小姐的十万目标就已经不远了。对了,还得尽力比赛,场内的名次咱们拿不到,场外的最佳人气咱也不能放过了,观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又是一笔钱呢。” 见凤雅楠如此豁达,我们自然也就不再给她添堵,其实事情能够如此解决已经是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既跟杨文杰和解了,又不需要凤雅楠退赛,不管冠军落给谁,凤雅楠的这次比赛之旅,一定会给观众们带来不可磨灭的印象,反倒是通过黑幕拿到冠军的夏抚柳,怕是奖杯上的色彩都要黯淡无光了。 侃哥推门进来,一脸关切地问:“李先生,谈得怎么样?” “很顺利。” 他双手握在一起,“顺利就好,顺利就好啊,我这颗心总算是能放下了。那几位现在,是再玩会儿?” 我摆了摆手,“已经很麻烦你了,幸亏有你帮忙牵线搭桥,事情才能得以圆满的化解。昨天兄弟们有点冒犯,还希望侃哥和嫂子不要怪罪,替我给嫂子带句抱歉。” 我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他笑着说:“嗨,哪的话,咱也是不打不相识,再说我手下那帮人也伤了那位小兄弟,你们不计较我就已经很领情了,都过去了,干杯。” 喝完酒我砸吧砸吧嘴,“这酒现在喝,比刚才味道更好。” 侃哥笑着点点头,我不好意思道:“内啥,能打包吗?” 侃哥愣了一下,兴许是没想到我这种能跟杨文杰谈判的人,居然会想要他半瓶酒,他抓起酒瓶塞到我手里,“喜欢就带回去喝嘛,还要不要,我再拿一瓶没开的给你。” “不用不用,这瓶就够,谢谢了啊。” 一行人回了酒店,告知大家事情已办妥,然后几车人浩浩荡荡地赶回玉城,路上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来自薄若莱,虽然打她那回来之后也偶有联系,但她平时多半是找苏珥她们玩,聊些人妖会的事儿。直接找我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 刚解决了杨文杰的事情,我心情很好,跟她开起了玩笑:“薄大美女,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攒够了钱,打算跑北欧跟恬恬注册去了?” “李牧,我看你就是欠苏珥收拾了。我听说你上次还让人捅了一刀,想着是不是给你众筹一副拐呢。” “得得得,算我没说,跟你扯皮我就讨不了好。” 薄若莱话锋一转,“哎,跟你说正经的,甘云最近怎么了?” “老枪?他…没怎么吧。”虽说我知道老枪最近又把自己坑进去了,但毕竟事关男人的颜面,这事儿也不算光彩,跟薄若莱倒也说不得。 “真没事儿?他刚才给我打电话,问我贷款的事情呢。说是想把他的房子给抵了,问我能贷多少钱出来。我嘴上应承着帮他看看,还是想问问你,毕竟我也不好直接问他。” “贷款?不应该啊,这小子的经济基础挺实在的,犯不上拿房子周转吧。” “我记得也是啊,他没跟你开口?我还以为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急用钱,要是数额不大的话咱们几个凑凑说不定也就帮上了,真没那个必要。” 我心里赞了一个,薄若莱这丫头不说别的,双商起码都是在线的,虽说之前摆过老枪一道,但真做了朋友那还是仗义。可我想了想,老枪除了跟那个姑娘说不清道不明之外,没听说他家里出事啊。 “真没提起过,前两天还跟我通电话呢,再说了他要是手短,头一个也应该来找我啊。” “那就怪了,不过我听他的语气,好像也不是着急的样子。” “这样,你那边先给他稳住,就说你在帮忙处理了,免得他再跑别家,我给他去个电话打听打听。” “嗯,可以,那我就先答应他了。” 苏珥听了个大概,“怎么了?若莱的电话?还提起了老枪?” “不知道啊,若莱说老枪找她办房产抵押贷款,想问问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直接翻出电话就拨了过去,老枪倒是很快就接了,“有事儿?” “你有事儿没事儿?” “我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儿。” 我心中更加疑惑,但听他这话头,不像装的,想了想先不提贷款的事儿,“哎,我这两天刚忙完,闲着关心关心你,之前的事儿处理得怎么样了?” “哦,挺好的。” “什么就挺好的,前几天听你打电话不还要死要活的吗?” “嗯,我不是听你话了嘛,没再联系她。” “哦…这样啊,那这么说,你俩真黄啦。” “没有啊,过了两天她主动联系我了。后来一起吃了个饭,就还挺好的。” 无错 第四百四十四章 老枪胆子太大了 “我是真有点搞不明白了,那你俩现在到底算个什么关系啊,你问过她没有,哪怕就是个预备役,好歹也有个奔头嘛。” “问了,说是先当男女朋友处着,具体的要看我的表现。” “峰回路转啊,那你这就算是熬出头了,你们之前都发生了那么些事儿还能接着处,我看离成功不远。” 老枪也有些开心,“嘿嘿,是啊,我也觉得,不过现在才开始,还没定下来我就没想着跟你说。” 这边唠了一波,我心中的纳闷更起了,他之前头疼的感情事都走上康庄大道了,那还有什么事情要抵押贷款来解决的,想了想我还是打算直接问:“哎,你最近是不是钱不凑手?” “呃…还好啊。” “你小子少跟我打马虎眼,若莱都跟我说了,我记得你那房还供着呢吧,真要拿来二次抵押,价值也不会太高啊,要是短这么点钱,你直接跟我说不就得了。” “呵,她这么快就跟你说了啊。” “你别阴阳怪气的,人家那是真拿你当朋友处,怕你缺钱张不开嘴,真要是缺,她都打算跟我凑凑先给你补上,没必要整二次抵押的事儿。毕竟这里头的费用她门清,本来你那房子的所有权就还归银行呢,人家给你评估,再给你弄抵押,一来二去你损失不小,风险还大。” 他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其实也不是缺钱,我自己本来就有活钱,这不是想着再凑一点理理财,谁不想多挣点钱呢。我要是真因为急跑去跟你借钱,那我张得了这个口,可我这不急啊,拿你的活钱去赚钱,天底下没有这么个道理吧。” 我听明白了,“你工资也不低,干啥还去弄这个,是,理财嘛,说是把手里的死钱盘活了,可你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年头除了银行定存,就没有哪个理财产品敢跟你打保本的包票了。” “我懂,高风险带来高回报,你不得权衡嘛。而且我看这个产品挺不错的,也靠谱,看过往的收益也很稳定,我相中的那款回报率还是比较正常的,不是变态高的那种,真要那样的我也不敢投啊。这产品就是因为这点特别火,想要认购还有槛,至少二十万,所以我就想再凑凑。” “啥产品啊,一年能给你换回来多少收益啊。” “二十万的话,一年期,五万吧。” 我手机好悬没飞出去,“啥!疯了吧,这还不够高!这都够上二十多个点了!” “你不懂,这一行本来就是这样的,我这还不算高的,像有些产品都能上到五十,我选的这个还是相对保守的。你要是普通几个点的,那我还不如丢定存。” 我听他扯得一套一套的,想来是没少看资料,这会儿正脑热呢,你要当下劝,那肯定是劝不住,还容易急眼了。想了想我跟他说:“这么牛,这样,你把那个什么产品的资料发我看看,我们家有专业人士,要是他也觉得靠谱,你也甭倒腾房子了,我跟你凑凑,算咱俩的,风险不也降低了嘛。” 这么说老枪就比较能接受了,他很爽快道:“行啊,那我一会儿就把资料发给你,不过你得赶紧啊,他们这一波认购就要结束了,我看存量也不多,再磨蹭咱就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好,我看完就给你信儿。” 苏珥问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没好气道:“赌博!” “不会吧,我看老枪平时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会沾上赌瘾呢?” “不是那种赌博,他现在想凑二十万买回报率二十个点的基金,那不就是赌博嘛。” 苏珥闻言也有点吃惊,“二十个点,这也太难了吧。” “可说是呢,我让他先把资料给我,回头找翰飞看看,他不是专业的嘛,让他给评估评估。老枪现在就是块焦炭,你这会儿跑去给他泼冷水,只能剩点水汽儿,搞不好火头还得更旺,先拖拖再说吧。” 我们这边回到家,在韩老叔那吃了个饭,老枪的资料就发过来了,我打开一看,瞧不懂,毕竟我也没怎么接触过这个,唯一有点常识的也就是之前跟老谭的广告公司里呆着的时候,给一个投资公司做过项目,那会儿有限地看过一些皮毛。 瞅了两眼我突然觉得眼熟,这个东西好像在哪儿见过,肯定不是老谭那,应该就是最近。我思来想去,一个人名突然浮现在我脑海中,樊嘉卉!樊嘉卉按说也算是这行的人,之前跟她吃饭的时候还许我投资赚零花钱的事儿,后来她也给我发过一份资料。 我翻出她的微信,找到之前那份资料,一比对,居然是同一家公司。我喊来康康,让她把两份资料给我仔细比对一下,看能不能有什么结果。 康康很快就下了结论,“就是同一家投资公司,这家盛亚投资摸不着底,不知道是什么背景,但看他官网上的介绍,倒是有几个权威人士站台,都是金融业里面的资深从业人员了。你拿到的这两份资料,其实就是两个产品序列,区别是有一份收益更高,另一份的比较保守。” 我看了眼,樊嘉卉给我的那份是保守型的,而老枪给我的那份明显就是比较激进的,上面有的产品回报率都达到了30至50,而老枪所选定的那个产品在这份资料里算是比较低的,但也已经达到了20。而樊嘉卉给我的那份都在10左右,不过当初她口头上许给我的可不是这个数。 这会儿席凡刚好送任翰飞回来,刚才吃过饭席凡送白思乔的功夫顺便把他拉去黄天野那瞧瞧。我招招手,“翰飞,来来来,你的活来了,给李哥瞧瞧,这几个产品怎么样?” 任翰飞接过康康手中的平板,只粗略扫了几眼就道:“李哥你缺钱?” “不是,就让你看这个,我没想买。” 他点点头,“没什么看头,产品中规中矩。” “那这么说…可行?” “不是,打个比方,你去打牌,我给你估一个百分之三十的收益,你赚到了,是不是合情合理。” “对啊,啊不对!这你怎么许,你能保证我今晚就稳赢啊。” “嗯,问题就出在这了,这些产品也没有一个告诉你,你就一定能拿到收益啊。你看他所有的产品底下一定会有行小字,收益率仅供参考,还有就是他会反复告知你,投资有风险出手需谨慎。” “这有什么问题吗?人家这也是好心吧。” “不一样,这是知情权,他有告知你投资失败的义务,在此之后你的投资属于个人行为,他不会为你的损失买单。也就是说,这所有的产品都有可能让你血本无归,而他并不需要为此付出什么。” “可他上面写的那些参考总不是假的吧,你看看这款,近三个月回报率24%,也就是说这三个月投资的人都赚了呀。这要是作假,广告法可有规定啊,直接查他个半身不遂。” 任翰飞笑了笑,“李哥,你知道偷鸡么?偷鸡的时候不是上手就摁,而是先撒把米,等把鸡带到位了,那时候才下手。这些年炸雷的投资产品还少么?哪怕就是有再大的靠山站台,只要一爆,该怎样就是怎样。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些猫腻,有些产品一开始就奔着爆炸去的。” “啊?作死?” “他筹够了钱,然后如何投资你是没有机会参与的,这个项目可能就是左手倒右手,然后告诉你投资失败,他们公司都可以申请破产清算,该赔赔该还还,可那一笔大头早就出去了,你根本就没辙。” 我一时语结,“这…这不就跟民间借贷一样了嘛。” “还是有些不同,以我看来无非是信用体系不同。民间借贷的信用体系来自于人,我信任你,我才会把钱放给你,最后庄家跑路了,这就是一拖一串的事儿,讲的是一锤子买卖。所以民间借贷头几年还挺红火,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次之后,信用体系早就崩塌了,再铁的关系那都得闹翻。” “而这种产品不一样,他的信用体系建立在自身,也就是说你信任的是这家公司、这个平台,可能还会有介绍人,但归根结底还是在公司上。公司把自己的背书做得漂漂亮亮,然后做一笔就走,资产清算,回头再找个壳还能接着玩。” 席凡点点头,做了个切割的手势,“割韭菜嘛。” 我若有所思,“那就是说,不太靠谱。” “是很不靠谱,但这个世界上不缺投机分子,所以也不缺韭菜。而且这家公司虽然看起来很有排面,但本质上还是民营,跟你说的民间借贷是一样的,也就是说他没有四行背景,也没有大基金的介入,从风险角度来说,要高很多,因为你的钱不像基金一样是进入银行监管,而是去到了具体的借款人手中。但从回报上来看,后者能高一些,而且它的门槛极低,主要面向的就是小老百姓。” 无错 第四百四十五章 这个兄弟要栽了 “行吧,那我就有谱了。对了,黄先生怎么说,你的伤碍不碍事?” “黄先生说小问题,给我换了药,又给我开了一些,过几天我还得陪凤小姐去瑤城准备决赛的事儿。” 我咬了咬嘴唇,“内啥,反正咱也不惦记着冠军了,要不你们就先放放?多养几天伤再去嘛。” 任翰飞还是一如既往的阳光,“没事,有始有终嘛。” 晚上回了三居室,苏珥跟我说:“老李,我看你还是得想法子劝劝老枪,虽然咱们也不能说这个产品一定就是赔,但他是真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的。” 我拍了拍她的手,“晓得,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唠唠,真不行我明天就杀过去把他骂醒。” 回了房我给他挂了个电话,老枪很兴奋,“怎么样木头,看了吗?要不要一起搞?” “瞧着怪吓人的。” “怕什么,我跟你说,机会来了的时候就得搏一把,你就算躺在钱堆上,不拿出来运作,除了发霉它还能给你下小的啊?” “理是这个理,不过说真的,咱俩好像都没必要去挣这个钱吧。” 老枪听出了我的退缩之意,“钱总是要挣的,达不到财富自由,就没有不必要这一说。” “财富自由,你别是公众号看多了吧,那你告诉我多少才算财富自由?一百万?一个亿?” 老枪讪笑了一声,“木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我也很羡慕你的生活态度,但现实就是如此,虽说我现在供着个房,工作也稳定,但这都维系在一根保险丝上,那就是我自己。如果哪天我这根保险丝熔断了,我还能这么轻松地跟你聊天吗?” “你别说得那么邪乎。” “不是邪乎,就打个比方,假如我现在没了工作,你说我怎么办?” “再找啊,你有一技傍身,这年头还能把你饿死了?” “对,你看,这就不叫自由。我还得赶紧去找工作,把我的保险丝换上。我来公司的第一天老板就问我:小甘,你上班之后的理想是什么?我能有什么理想,我的理想就是不上班。木头,自由不是你想干什么就能够干什么,而是你不想干什么的时候,你就可以不干什么。” 我让他这个车轱辘话绕得有点晕,但还是整明白了,不由得微微叹气,在我印象中的老枪不是这样的,他单纯质朴,又勤劳稳重,既可以为了自己的工作事业努力学习,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花费时间,在以前他的口头禅永远都是:做人三万天,过一天少一天,朋友们,要让每一天都过得没有遗憾啊,让我们纵情山水诗酒年华,去特喵的现实。 “能聊聊么,是什么让你一夜之间就转了状态?” 他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应该是这样,或许是责任吧。” “责任?” “前两天,我和小婉有过一次长聊,她问到我对婚姻的看法。我说婚姻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相依相扶,互相分享两个人的世界,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创造两个人的未来。” “可她告诉我,你这不是婚姻,是恋爱。婚姻更多的是责任,两个人在一起,就要对彼此负责,从精神上到物质上。这才是家庭,我们要有可以栖息的地方,将来我们还会有孩子,那是维系两人情感的纽带和希望。但为了家庭,我们要付出的更多,责任才是婚姻的本质。” “昨天我去医院接她,她指着一个病房告诉我,里面是一个中年人,有家有小,但他得了重症,怕是时日无多,大家都瞒着他,但他自己或许也知道吧。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一垮,整个家庭都遭难,家里的积蓄都花在他的身上,他们夫妻很恩爱,妻子坚持要医生竭尽全力,哪怕是努力延长他不多的时间。” “如果他没了,真的不好想象这位妻子要怎么独力撑起这个家庭。如果他们有多一点的钱,哪怕是一份保险,那样她们家以后都能好过一些。我看到了他们家的孩子,很机灵也很可爱,或许还不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噩运会发生在他们家里。小婉跟我说,她在医院能看到很多孩子,每次看到那些小宝贝都会很喜欢,可一想到自己生孩子就觉得害怕,害怕自己没有能力给他们带来更好的未来。” “木头,我大概有点理解小婉了,也明白之前她为什么会坚持拿掉那个孩子,她觉得我还没有做好成为一个丈夫的准备,也没有撑起一个家庭的觉悟,这或许是让她犹豫踟躇的根本所在。不过既然她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我想我要做一些改变了。” 我淡淡道:“你已经变了,很多事情如你所说,但并不是绝对正确,只能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有些人找到心爱之人婚姻美满,生了可爱的宝宝,我很羡慕。有些人选择丁克,甚至奉行单身主义把自己过得精彩我也觉得非常的美好。这只是两种人而已,他们不应该把自己的态度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并奉为正途。” “木头,人都是会变的,为自己为别人,终将变成那个你曾经感到陌生的自己。” 我们结束了通话,因为我不知道再该跟他说什么,他没有错,包括他的那个女朋友小婉也没有错,就像我说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态度和想法,我不应该去干涉他。或许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在他的婚礼,那时候的老枪不再是个浪漫洒脱的男人,而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丈夫,我祝福他。 第二天苏珥问我聊得怎么样,我把那些话都转述给她,她也是默然无语,良久才道:“老李,不扯生活态度那一套,没谁规定承担家庭责任就得去投机吧。” “啥?” “承担家庭责任,那就去承担啊,该付出什么,那就去付出啊。觉得自己赚的少,那就努力工作,升职加薪,再不济的,跳槽也是一种选择嘛,为什么非得是走投机手段来赚钱呢?这个套路我怎么觉得跟那种靠煽情手段来诱使别人买保险搞传销的一样呢?” “咦?靠!还真是,老子让他绕进去了!” 苏珥顿了顿又道:“等一下,以我对老枪的了解,他不像是这群人的目标客户啊。谁给他的这套产品?” 我想了想,“我没问,不过这些话倒是他那个女朋友小婉跟他说的。” 苏珥一拍巴掌,“明白了,老枪让人拿了短,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感情,因此他最容易被感情所蒙蔽,我现在有点担心,会不会就是这个小婉跟他说了这些话,再拿了这个产品给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那这个小婉的动机,未必跟她说的那么单纯啊。” “我问问他!” 苏珥忙拦住我,“别,千万别,小婉现在可是他的逆鳞,你说不得,想想别的法子。对了,你昨晚不是还有一套产品吗?是同一家公司的,那是谁给你的?” “啊…哦…是啊…对啊…”我顿时短路。 苏珥见我支支吾吾,小手已经上了我的腰,“怎么着老李?长能耐啦,人家老枪是奔着找对象去的,你呢?外头有哪个小姘头给你吹枕边风了?” “别别别,樊嘉卉,是樊嘉卉!” 苏珥语气就更怪了,“哟~看不出来啊,说好的拒腐蚀永不沾呢?我看你是当着我的面把炮弹打回去,背着我的时候把糖衣给舔干净了吧。” 我腰上吃痛连声讨饶,“没有没有,就那回吃饭的时候提起过,后来她给我发了这个资料我不是压根就没看嘛。媳妇儿你要相信我,再说了老枪还有房子抵押,我那零花钱还都是你按月批的呢。” 苏珥一听樊嘉卉就知道我压根不可能有事儿,只是故意给我点样儿瞧瞧,松了手托着下巴道:“樊嘉卉啊,你这个老同学看来不简单,听说她现在的工作不错啊,怎么还会给你推销这种东西?” 我揉着腰道:“不知道啊,就顺嘴提了一下,她给我的那个资料收益还不如老枪呢,估计也是没正经的把我当目标受众。” “要不,你约她吃个饭,探探她的底。” “不!你掐死我算了!” “因公嘛,你还想不想帮老枪啦。” “你少来,上回你就说因公,还不是给我掐的,你看看,都青了。” 苏珥伸手上来随便揉了两下,敷衍很。“快去快去,打个电话,就说你有兴趣了,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公司。要是晚了,怕老枪就直接一头栽进去了,到时候他更受伤,你再想帮都没辙。” 我一想也是正事,掏出手机打给樊嘉卉,不过让我诧异的是樊嘉卉的手机关机。翻过腕子看了眼,今天周二啊,她不上班?又重拨一遍,还是关机,这就好奇怪了。 苏珥看我在那折腾,不满道:“怎么了?” 我把手机递给她,“不知道,关机,今天是工作日吧。” 无错 第四百四十六章 果然爆了个大雷 她看了看号码,拨打,收到的反馈自然也是关机,又把手机递给我,“找找微信,给她发个信息问问,搞不好今天休生理假在家睡觉呢。” 我找到她的微信,直接留言问她怎么手机关机打不通。结果让我更诧异的事情发生了,我的信息出现了红色感叹号,下面的提示说我不是对方的好友云云。这搞什么鬼,也就是说,我让她给删了?好莫名其妙啊。 苏珥也发现了,她又随便点了一个表情,依旧是那样的提示,她有些幸灾乐祸道:“哈哈哈,你背着我干什么了,把人家挤兑的都给你拉黑了。” “没有啊,你看我后边虽然没怎么理她,但也不至于让她急眼吧。” 苏珥点开她的头像,进入朋友圈,结果是一片空白,什么内容都没有。她想了想,拿出自己手机搜索了樊嘉卉的微信,朋友圈倒是没有关闭,但也是一片空白。试着添加了一下,并没有回应。 “这就很奇怪了,手机关机,微信又把你拉黑了,瞧这样不像是生理期那么简单啊,要不你问问别人?” “别人?谁人?我知道跟樊嘉卉比较腻乎的就是吴国豪了,你该不会想让我去问他吧。” “用不着,你随便找个同学问问嘛,他们应该也有樊嘉卉的微信吧,看能不能联系上她。” 我想了想,那就只能打给杨文勇了,他跟我关系还行,上回让明燕飞吓着了我还去医院走了好几趟。而且他单身,之前跟樊嘉卉也挺熟悉的,找他问问应该靠谱。 我把电话打给杨文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了电话,只是听起来有点无精打采,“李牧啊,有事儿?” “没起床呢?今天这是咋了,你们开始学电视台周二设备检修了?怎么没一个正经上班的。” “没有,有点事,在家呆着呢。你找我有事儿么?” “哦,也没啥事儿,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联系得上樊嘉卉。” 杨文勇安静了几秒,然后幽幽地对我说:“你也中招了?” “中招?中什么招?” “你找樊嘉卉,不就是中招了么,是不是电话关机,微信被拉黑?” “对对对,她搞什么鬼,魔怔了?这是要从我们的全世界消失啊。” “当然了,她当然要消失,我还在找她呢。” 我听他这语气不太对,“老杨,你咋了?你找她干啥?” “你找她干啥,我就找她干啥。” 这货是有点不寻常,话都不能好好聊了,“我…我想问问她之前发给我的一个产品。” “我也是,你套进去多少?” “啊?没有没有,我最近忙,没空看,还没买。” 老杨长叹一口气道:“你小子好命啊,躲过一劫。” 我咂摸出点滋味来,忙问他:“你是不是买了?” “别提了,套进去二十万。” “我看她那个产品不是挺好的嘛。” “拉倒吧,已经炸了,现在根本就登录不上那个平台了。” “会不会是临时故障?” “这都两天了,刚开始的时候打给客服还有人接,后面连客服都不接电话了,你说这还用想吗?” “那…你是通过樊嘉卉买的?” “唉…是她介绍的没错,但买还是我自己买的,她唯一提供的只有一个邀请码,还是选填的,说是新用户填写邀请码能获得一些额外的奖励。” “这…那你们得赶紧去报警吧!” “已经在走法律程序了,这个公司收到的款项不少,现在我们这些被坑的用户已经集体起诉他,看能不能追回那些钱,如果追不回来,也就只能按照破产清算来赔偿了。” “这样啊,那我大概有谱了。” “幸亏你没有栽进去,咱们同学里,有不少都中了招。” “啊…还不止你一个啊。” “我都算一般的,吴班长的损失至少是我的十倍。” “我去…行行行,那回头再聊。” 我挂了电话赶紧把这事儿跟苏珥说了,然后拨给老枪,“你在哪儿呢?” “刚从银行出来,怎么了?” “靠,你该不会真是把房子给抵押了吧!” “木头,咱们说好了,互不干涉对方的选择。” “我干涉你大爷!我跟你说,你给我的那个公司有问题,我这边已经有人中招了。” 话还没说完老枪就挂断了电话,气得我一屁股坐沙发上,手机也丢一边,“爱咋咋,老子还不管了!” 苏珥拍了一下我的肩,“别说气话,我看你还是往他那跑一趟。” 我继续撒气,“他现在这个态度,我过去了又有什么用。” “既然杨文勇和吴国豪已经知道上当,也就是说这家公司已经炸雷了。如果小婉确实走的是同一家公司的路子,那现在她也已经买不进任何产品了,要不然就属于诈骗,性质可完全不一样。所以你赶紧过去瞧瞧,如果我没料错,小婉今天怕是也找不着了。” 我咬了咬牙,“行吧,我上楼拿个包,你给我定个动车,一会儿我就赶过去。” 席凡开车把我送到车站,因为这次估计老枪又得栽跟头,苏珥一起去不合适,容易刺激到丫的,所以我一人轻装上阵,她则跑去了解一下樊嘉卉到底都干了啥。 中午时候我就赶到了他那,打电话给他老是占线,我索性直接跑到他家里等着,就跟苏珥说的一样,他这会儿要是还能联系得上小婉,该被骗的我是一点都拦不住。可他如果联系不上小婉,从某种角度而言,无非就还是输了感情,其他的损失那是一点都没有,那他就应该回来。 我跑到他家,摁门铃没人响应,只得蹲在他家边上的消防通道里等着。期间下楼去便利店买了两包烟,我就不信蹲不回他来了。可是这一蹲就是两个多小时,说实话我都快睡过去了,可每次一听到电梯响我都要打起精神看看是不是往这边过来的。 约摸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我脚下的台阶那已经散落了不少的烟头,这边刚从烟盒里抖出一支叼在嘴上,就听见电梯那边响了。我一边摸着打火机一边歪了半个身子从门缝里看出去,就见一个人影路过了消防通道,那就是老枪无疑了,里边只有他一户。 我把烟往盒子里一塞,趁他背对着我开门的功夫一个锁喉就把他放倒在地上了。他一开始还挣扎两下,但侧过脑袋来看是我,就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软下去,完全放弃了挣扎。 我使了两下力,看他一点都不动弹,也放开了手,往墙上挪了挪,捡回刚才甩到地上的烟盒,摸了根点上。老抢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闭着眼睛道:“给我也来一根。” 我把烟直接杵他嘴里,自己又点了一根,他深吸了一口,这才缓缓道:“你怎么来了?” “我干啥来,你心里没点数吗?” 老枪继续沉默,两人吧嗒吧嗒抽了五分钟,一句话没再说。末了他把烟头踩灭,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这才对我道:“进屋说吧。” 我从楼梯间里取了小包,进了他家。说实话我以前只知道他家的地址,因为没事儿的时候我们俩会互相寄个土特产啥的。但我还是头一回来到他家,上回因为薄若莱的事情,也没上门。 他家按之前的平方数来说不算大,也就80多平。但是因为他单身汉一个,装修的时候走了简约风格,只弄了两个房间,剩下的空间全让给了大厅,连厨房都是半开放的,厨房和客厅中间做了一个长吧台,看上边摆的东西,估计平时就是他的餐桌。 这就让他的客厅显得非常空旷,两张大沙发,一个玻璃茶几,对面挂着液晶大电视,电视柜那摆着游戏主机。而沙发并不是直接贴墙,它背后的空间里摆了一条长案,我乍一扫,光显示器就有好几台,这应该是老枪的工作区了。 老枪把手里的一个塑料档案袋和钥匙随便地丢在茶几上,“坐,喝点什么,只有无糖可乐和矿泉水。” “可乐,好家伙这天快把我给闷坏了,一身汗,空调赶紧开了。” 他拉开推拉门进了厨房,吧台背后正是大冰箱,我把桌上那个档案袋拿起来翻了翻,好家伙,身份证、银行卡,还有各式材料以及银行抵押贷款的文件。估计这家伙早上去银行办完手续直接就找他那小婉去了。 我把文件放回桌上,他拿了两瓶可乐出来,我喝了一大口,指了指那些东西问:“挺麻利的啊,怎么样了,钱还在不在你手上了?” “在。” 那我就没来晚,也说明苏珥的判断是正确的,既然钱没损失,那估计就得安慰这颗破碎的老心了。我不再调侃他,放下可乐,“你下午去哪儿了?我在你家门口蹲了两个多小时。” 他双手抱着可乐,目光有些呆滞,喃喃道:“我去医院了。” 我知道这医院不是去看病,而是去找小婉。“然后呢?她怎么说?” 无错 第四百四十七章 亲自上门去开导 他依旧木然地看着手上的东西,“我…没见到她。” 嗯,我估计也见不上,那小婉这会儿怕是都不在这个城市了。“那她家呢?” “她后来搬了一次家,我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儿。” “那得了,打电话什么的肯定也联系不上了。” 老枪点了点头,“她的同事说,昨天就已经没来上班了,听说是家里出了急事,留了一封辞职信就走了。不过我已经不是这两天头一个来医院里找她的人了,有很多男人都来找过她,自然也都是无功而返。她同事说,其实小婉经常都和不同的男人出去,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我想起早上杨文勇说樊嘉卉也坑了班里不少人,那这个小婉自然也不会指着老枪一个人过,更何况老枪压根就还没买,她或许用同样的套路在多线操作。 “你现在啥想法啊?我怎么觉得你不像失恋,像丧偶。” “没有…就是觉得,挺不可置信的。” “我瞧着你对她还是有念想,毕竟她没坑到你。” 老枪勉力地抽动了下嘴角,“或许是吧。” 我坐直身子道:“哎,没外人,问你个事儿啊,你之前说有一天夜里你喝醉了拉着她的手,狂乱的表达,是什么时候啊?” 老枪有些尴尬,“你打听这个干嘛。” “问问,有用。” “上个月下旬吧,我记得是618之后的那个周末。” “然后月底的时候她就跟你说把孩子处理了?” “嗯,对啊。” “那你指定被忽悠了,压根就没有孩子这么档子事儿,时间根本不够用,从开始到结束才半个月时间,绝对做不了手术。说起来你自己没点印象吗?那天晚上你们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我…我喝多了,没概念啊。” “那应该就是没有,你喝多了的德性我太熟了,就是睡,酒劲不过去睡不醒。慢说你还能做那些事儿了,就是让你自己爬起来上厕所都够呛。” “其实我刚才也想过,我觉得这段时间和她的相处都有点不真实,好像我们已经非常亲密,而现在我居然可笑到连她住哪儿都不知道。她只要切断了联系方式,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我叹了口气,“别想啦,这姑娘到底什么心思我也不敢说,但是她给你推荐的那套产品,已经炸雷了,我高中同学都死一大片,始作俑者也是人间蒸发。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那姑娘怕是没带着和你一样的心思来和你相处的,加上她现在的不辞而别,我有理由怀疑,她已经跑了。” 老枪把自己整个靠在沙发背上,良久才道:“木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这么弱吗?” “信任是相互的,本来就弱。但我觉得,你相信对方是没有错的,只是在某些时候要慎重。当然你这人一扯上姑娘,就什么也慎重不起来了。” “这样的一个人,前几天还给我上了一堂有关家庭、责任的课程。” “这个调调也没错,但问题是太极端了,搞传销的最爱整这套当头棒喝。” “我现在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而且很乱,我已经不想再找对象了。” 我撇了撇嘴,“你这是因噎废食,退一步吧,别老琢磨谁对谁错了,重新读档,回到你认识她之前,那时候的你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认识她之前…我刚被薄若莱甩了…” 我拍了拍嘴,还真是,他这行程够密实的,“你能不能振作点,若莱那个误会不是解开了嘛,而且这回你要抵押房子,她也挺关心的,还以为你是家里出事了急用钱呢。” 老枪把手里的可乐咕咚咚灌下去,然后将瓶子丢进垃圾桶,自己换了个姿势侧身躺在沙发里,蜷缩成一团,就像婴儿一样。“我对女人绝望了。” “不是,你也别这么想,我就不信你这条件,难道没有追你而你却不感冒的人?肯定有嘛,想想你对她们的态度,再想想别人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什么叫做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 老枪把脑袋从抱枕里拔了出来,先是望了望天,然后转过来看着我道:“真没有。” 我有些无奈地把双手捂在脸上揉搓,这人别是天生和尚命吧,怎么能这么点背呢?我突然坐直了身子道:“不对,我觉得应该是你找对象的渠道有点问题,你基本都是在网恋啊。要这么弄的话,你都不如去相亲还能更靠谱些。” “木头,虽然我在这方面上一无所有,但我还是有追求的。” “那当我没说,好了我懒得跟你扯皮,来你这了你总得给我管顿饭吧。” “厨房里有泡面,冰箱里有鸡蛋,饿了就自己煮。” 我抽出根烟,一下就把烟盒给他砸过去了,“你丫也太不是东西了,哥们儿大老远的跑过来安慰你,你就这么招待我的?拉倒,我找薄若莱去,人家肯定亏待不了我。” 老枪听到这名字眼前一亮,随即黯淡,仍旧是一动不动,我看他那副死狗的模样也懒得搭理他,拿出手机打给薄若莱,问她晚上能不能给我安排一顿饭。 “行啊,你怎么来了,苏珥来了吗?想吃什么我来安排。” “苏珥没来,就我一人,你看着处理吧,我不挑食。” “就你一个?来找甘云的吧,那把他叫上啊,晚上蒙蒙有事儿,那就咱仨好好喝一个。” “不用理他,你安排好了给我个定位就行。” 挂了电话我整理了一下包,老枪看我要走,又探起脑袋,“你不带我去吗?” “我自己约的局,带你干啥,你都打算拿泡面打发我的人了。” “我听见了,她让你叫上我。” “哦,我拒绝了。” 说罢我把包往肩上一搭,“得啦,我也就来看看你死没死,既然没什么损失那我明天也就回去了,今晚我出去喝酒自己处理,你好好反省,记得回头把那二次抵押的手续给退了。” 见我走到门口,老枪一骨碌从沙发里蹦起来,随手抓起钥匙和手机就追上来,“别别别,你来了怎么也得让我做东,麻烦个姑娘算怎么回事儿,今晚她来安排我买单,一起走一起走。” 薄若莱定了个很热闹的大排档,她知道我的口味,就喜欢热闹的地方,我终究不能甩下老枪,两人打车到了地方,薄若莱已经坐在那点菜了。她伸手抓了抓,给我俩打了招呼,扭头对老板说就这样先上。 坐下来之后她往桌上顺啤酒瓶,我摸过起子开酒,“甘云,你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还想着抵押房子呢,看把李牧急得,直接就杀过来了。” 老枪听薄若莱这话就知道我没跟她透露过什么,有些尴尬地摆摆手,“没有,就是…头脑发热。” 我总结道:“就是头脑发热,听别人说搞理财投资,收益率能到百分之二十,他就沸腾了。” 薄若莱本身就是银行系统的,对这些自然也门清,“百分之二十!你这不就是找死去的嘛。” 我匆匆带过话题,“对啊,所以我赶过来把他骂醒,这会儿再没那心思了。” “嗯,那就好,投资理财还是要谨慎,反正我觉得吧,真没必要瞎折腾,万一折腾坏了,那就是一个大窟窿,你补都不知道怎么补。” 我举起杯子道:“得啦,批斗结束,干了这杯,唠点开心的。” 一杯酒下去,服务员开始上菜,我划拉着筷子问她:“恬恬呢?怎么晚上没来?” “哦,她小外甥今天生日,本来我也要去的,听说你来了,恬恬就让我来跟你吃饭。” “哟,不耽误吧?” “不耽误,都熟悉,我礼物让她带过去了,反正平时也天天见,礼物没落下就行。” 我看老枪自己一个人在那闷闷地喝着酒,就扯过话题道:“哎若莱,你之前不是答应要给老枪介绍个姑娘嘛,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动静,你看我这哥们儿,瞧见雌性眼睛都泛绿,害怕很。” 薄若莱笑了笑,“想给他介绍来着,不过怕他不待见我,之前约他吃饭也都没空,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心里还不爽呢。哎甘云,当着李牧的面你直说。” 老枪放下杯子,“没有,是真的忙,不是故意躲你的。” “那就成,等我发现一下,按理说我们行里应该还有不少单身姑娘的,要是合适就给你介绍介绍。” “哎,好。” 这顿饭倒是吃得三人皆欢,加上老枪那点心思还没过去,死命的找酒喝。而薄若莱则是记着头前那点事儿,也是一杯接一杯地陪,到最后三人喝得都有点上头,不过我跟薄若莱还行,老枪就够呛,也就处在要醉未醉的迷离状态,再来两瓶一准倒了。 这会儿蒙恬恬找来了,我们聊了会儿天,给薄若莱使了个眼色,示意老枪心里有事儿,不能再让他喝了。之前的聊天中薄若莱虽然不知道老枪最近发生了什么,但心情郁闷总是看得出来的,当下也就跑去买了单,然后和蒙恬恬一起打车回去了。 无错 第四百四十八章 神经人办神经事 我本来也想叫部车,但看老枪这样别再一晃吐人家车上,害人家半宿没生意。干脆就拉着他坐在马路边的花池子上,点了两根烟,照例塞了一根给他。他靠在我身上,倒还知道抽烟,歇了一会儿,连说话都变得流畅起来。看来酒劲儿是散了些。 “木头,你说我该不会是华英雄吧,天煞孤星的命。” “拉倒吧,你爹妈可都还硬朗呢,不带你这么咒人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对啊,那就不是,可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背呢?” “这种事儿我哪说得清,时运未到呗,刚才我拿啤酒瓶盖给你卜了一课,你这个婚姻还早,大概在三十二,你比我还大一岁吧,那快了,不着急。” “那说没说我媳妇儿长什么样,在哪儿认识的,我好先去等。” “就说你媳妇儿懂风雅人还贤惠,你俩生个宝宝老省心了,至于在哪儿认识的,额,没说。” “听你这么一讲,好像还挺有盼头的啊。” “那必须,你就安安心心的,缘份的事儿,该到的时候自然就到了。” 他靠着我又坐了会儿,突然扶住我的肩膀问:“木头,你嫖过娼没?” “没有啊,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我也没有,我今天,突然,有点想去消费一下。” “不是吧…你这是喝多了?” “没多,就是这个劲儿,正好,多了动不了,少了不敢动。” 我夹着烟挠挠头,这我要是敢带着他去干这事儿,回头再让苏珥知道了,怕是能把我整张皮给剥下来。 老枪这会儿倒还很理智,“你…你有苏珥了,你…你不能干这种事儿,你不能对不起她。我是单身汉,我…我可以。你带我去…然后再…带我回家。” “按说是这样没错,但那种地方只要我去了,基本就说不清楚的。” 老枪抬头看着我,然后举起烟在空中划着,“你送我去,然后你在外边等的时候,跟苏珥打电话不就得了。” 这办法挺贱的,可我还是不想去,按说我现在就应该再买两瓶啤酒把他灌晕了带回去,可他现在的酒劲已经散了大半,我要再想灌他肯定是不行。老枪又道:“算了,不能在你纯洁的白纸上…点下小黑点儿,我…我自己去,记得…记得给我留门。” 说罢从兜里掏出了钥匙放在我手上,这就更头疼了,他这样子我就怕一会儿让风打了,直接醉倒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虽说现在是三伏天,可就这么在外面睡一宿也不是个事儿。咬了咬牙,算了,今天就是今天了,他要堕落我就让他堕落一回。 我伸手架起他,“还能不能走?能走我就带你去,不能走我就带你回去,省得花冤枉钱。” 他听我这么一说,伸手把我推开,然后踉跄了两步,用一个比较奇怪的姿势站定,我刚要伸手过去拉他,他抬着手道:“不用,你看,我能成。” 说罢又踉跄了几步,居然真的走起直线来了。我上去一把拉住他,“成成成,咱们打车走,再说了你们这地儿哪儿有特殊服务我也不晓得啊。” 老枪说了一个地名,“凤霞社。” 成吧,我拦了部车,司机紧张地看着老枪,我笑道:“师傅放心吧,他就是看着有点多,状态还行,一准不能吐您车上了,要真吐了,我加倍给您洗车费。” “加倍我也亏啊,让他一吐,晚上我这车都怕接不到客。赶紧的,上哪儿去啊?” “凤霞社您知道吧。” 司机瞥了我俩一眼,用一种男人都懂的暧昧神色点点头,“行,我看他应该是没喝多。” 说罢开着车就往目的地赶去,看来这个所谓的凤霞社,应该就是这里的风月街了,还是很知名的那种。司机开着车跟我唠上了,“去凤霞社,最好还是不能去小巷,就去万佳。” “万佳?” “对啊,万佳,足疗保健,那儿的服务最好,价格还不贵。” “那…那他有正经足疗吗?” 司机大哥又看了我一眼,“啥正经不正经的,去那地方还要啥正经服务。” 我就没好意思再问,没辙啊,这方面我还真是零经验,我充其量就是当年跟老谭混的时候,他请一帮客户唱歌,那天晚上全都叫了小妹,我也被安排了一个。但我整晚都忙着给客户敬酒,以及给客户的小妹敬酒,压根就没怎么搭理过人家,估计她也觉得自己揽了个清闲活吧。 车子很快就到了地方,我付了车钱,扶着老枪下车,他这会儿的神智又更清醒了一些,左右看了看,指着一个霓虹灯的牌子对我说:“瞧,那就是万佳,我听同事们说过,自选服务。” “那就这家了。” 往前走这两步他都已经不需要我扶了,而且看起来颇为清醒,老实说我真想这会儿把他丢这,自己打个车回他家得了。但我还是跟在他身后,到了万佳楼下,走楼梯上二楼,推开玻璃门,是一个化着浓妆身着旗袍的迎宾小姐,“先生几位。” 老枪冷静道:“两位。” 我忙上前两步,“一位,就他自己,我在外边等着就行。” 那迎宾小姐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但我也已经觉得颇为窘迫。迎宾小姐招呼了声,“一位这边请,先生请在这里换鞋。这位,这位先生您可以在那边等候。” 我看她指着一排皮沙发点头表示明白,暗地里把老枪的钱包塞回给了他,之前他怕自己喝多,把钱包塞给我要让我买单,可薄若莱压根不让,我也就没买成。想着他这会儿肯定得自己付钱吧,我只负责等,可不负责这些琐事儿。 老枪很淡定地接过钱包塞进兜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站在原地看那位迎宾小姐将他带去换鞋进了里面。摇摇头回到沙发上给薄若莱报平安,就说自己已经回去了。末了又给苏珥发信息,讲了老枪今天这边的事儿,虽说不能真的在这给她煲电话粥,但是发着信息总能让我觉得安心些。 就这么来来回回聊了半个来小时,老枪出来了,我琢磨了下时间,略快。他这会儿人几乎完全清醒了,对我挑了下巴,然后率先走下了楼梯,我忙跟在后面。 下楼之后他点了根烟,跟着等车,也没跟我说什么,气氛显得非常诡异,直到我们坐上车回到他家之后,他才又把自己瘫在了沙发里。我有些担心地问:“你没事儿吧?” 他晃了晃脑袋,我琢磨了下他进去的时间,“啊,听说很久没有的话,头一次都会很快。” 他又晃了晃脑袋,我点了根烟,“你不要太担心,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再说了,只要超过三分钟就不算功能障碍。” 他这会儿才看着我道:“不,我…什么都没干。” “嗯?” “我进去之后换了鞋,洗了脚,到了房间里,就有一个姑娘进来给我捏脚,捏了两下就问我需不需要别的服务。我说要,她就从工具箱里拿了张单子给我,真是…什么都有。” “我点了一个388,当场就付了钱,然后她就开始脱衣服。我承认那一刻,我兴奋了。” 我吐了口烟雾,点头表示能理解。他接着说:“她很快就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然后开始脱我的衣服,我很不习惯,就让她坐着陪我聊会儿天。她说不管我做不做,她都只待一个小时,让我不要浪费时间。” “我说一个小时的钱我已经付了,要不要浪费随我。她就开始穿回内衣,坐在旁边,然后一直都没说话。” 我有些费解地看着他,打掉烟灰,“那这么说,你就在里边和她闷坐了半个来小时?” “差不多吧,最后我问了她两个问题,她骂我神经病。” “你问什么了?靠!你该不会问人家为什么干这行吧?太二了!” “没有,我问她:男人喝醉了酒还能不能办事;女人怀了孕两周内能不能堕胎。” 我大跌眼镜,老枪是不是疯了!他跑到一个有特殊服务的地方问人家这种问题,那是谁都得骂他一声神经病啊!可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又在情理之中,虽说现在情况基本明朗,他应该就是小婉手中的一条线,但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始终无法释怀,而小婉又已经消失了,他连求证都找不到人。 所以他今晚突发奇想要来声色场所,并不是他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狂躁的想法,而是他认为这个地方工作的人,对这种问题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所以想来找她们求证。反正花了钱,没有人知道他问过什么,也没有人感兴趣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还是魔怔了…” “是魔怔了,但我需要答案,而且那姑娘走的时候,给了我两个否定的答案。” “瞧这俩冤钱花的,你随便找个人都能回答你,男人要是喝倒了根本就办不了事,女人怀孕两周都看不到孕囊,任何流产都不能做,这是生理卫生常识。” 无错 第四百四十九章 樊嘉卉逃之夭夭 “我现在舒服多了,大不了就是被骗了一次感情,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无所谓了,这种事儿对我来说不稀罕。” “话倒是这么说,对了,你那贷款怎么办?银行可不是4s店,你把款子贷出来了,可不是你想还就可以还回去的,时间太短的话人家可是要收你违约金的。” “我晓得,不过我明天就去处理,这次贷的数额不大,违约金也不多,还是及早还掉比较好,没必要在这跑利息,也省得我拿这笔钱乱来。” “嗯,看来你是真清醒了,那我明天陪你去跑完这个手续,完了你再请我吃个午饭我就回去了。” “我觉得,人还是应该多干点正经事儿,才不会想七想八。” “除了情情爱爱,别的都挺正经的,你报个厨艺班吧,这么好的厨房拿来煮泡面,你也不怕遭雷劈。” “成,听你的。” 当天晚上我们还聊了很多,对生活的看法,对婚姻的看法,对女性的看法,还有对未来的看法。我觉得老枪正在慢慢变回他之前的样子,那是一种积极乐观的态度,而不会像这段时间那样,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束缚着,其实生活里大部分压力,都来自于自己。 第二天我跟他去了趟银行,虽然对方很诧异老枪这波操作,但依照流程办事,就是把日息结了,再加上违约金,手续很快就办好。出了银行老枪伸个懒腰,“人又轻松下来了。” 中午我倒是没心思再吃大餐,让他带我去特色的苍蝇店吃了个地道美食,就赶去了动车站。进站之前我俩在外边抽烟,我把身上剩下的香烟都拍他手里,“得了,动车上也不让抽,苏珥管得严,就这最后一支了。” “我挺羡慕你的,起码你还有人管着,我想找个管我的人都这么难。” “又来了,莫急嘛。” “嗯,不着急,你不是说了嘛,得到32岁,如果能等到,我固然开心。如果等不到,我也不会让自己再发疯,生活还得照样过,对吧。” “嗯,有那点时间不如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更有吸引力。” 掐了烟我往进站口走,刚过了安检老枪突然在外面喊住我,“木头,谢了。” 我一手拽着包,抬起左手朝他摆了摆,径直走扶梯上了二楼,这哥们儿总算是活过来了。我也从苏珥那了解到了一些事情,原来樊嘉卉回国之后虽说去了玉业上班,但其实是借着这个身份到处交际,专门钓那些有钱男人。而且她的目标还挺明确,就是那种暴发户而又没什么根基的类型。 想来她是怕惹上了真正的有钱人,到时候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像吴国豪这样的最合适,要钱吧他还真有一些,但你就算让他把钱赔了,他的根基完全拿樊嘉卉没办法。再一个樊嘉卉那都是走的暧昧路线,把自己打造成一个远离此道的皎洁芙蕖,你们要玩就自己玩,我可懒得帮你们打理。 所以他们即使坑了,你都不能说樊嘉卉什么,第一她没有诱使你们购买,只是陈述了产品的过往回报率而已。第二她没有从中获利,最多就是给你一个邀请码,让你可以在注册之后获得更多礼包,但这是选填项,你也可以不填,反正你在注册购买的过程中樊嘉卉基本是不在场的。 这么想想,似乎我的待遇还高一点,樊嘉卉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我有兴趣的话,可以把钱直接给她,还给我保证了超高的回报率,想来她当初要给我的东西,恐怕和吴国豪他们的不一样。只是我一来没钱,二来又怂,让她失望了,最后随便丢了一份中规中矩的产品介绍给我。 而根据他们现在获得的信息,樊嘉卉其实早就在国外申请了绿卡,这次回来说是工作,但因为她跟公司谈的条件非常低,完全是以后续绩效表现来拿薪酬,所以玉业那边很爽快的答应了她。想来玉业方面认为自己以实习生的薪酬拿到了一个海归的人才,还是很划算的。 可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过试用期,而就在一周前,她的父母出国了。当然她对外的口径是说送父母去自己留学的地方玩耍,那边自然有熟悉的校友接待,这听起来无可厚非。两天前他们发现操作的app打不开,一开始先联系的客服,因为毕竟樊嘉卉说过自己和他们毫无瓜葛。 等到客服都不再接听电话时,他们才想到去联系樊嘉卉求助,而这会儿他们就遇到了我那天一样的事情,电话关机,微信被删。再有人去玉业查询,得知樊嘉卉以自己需要继续深造为由,主动结束了试用期,并且乘坐周末的飞机离开,如今早就身在国外阖家欢乐了。 “看起来你的老同学,在这个公司里的级别应该不低,要不然怎么一下就是全家出国的待遇。” “不然她也没招啊,虽说她表面上没参与,可好赖是她推荐的,到时候那些人三天两头的上家去诉苦,谁受得了。老枪的那个小婉就简单多了,自己一个人,换个号码找都找不到。” 苏珥往我这挤了挤,小声道:“听说吴国豪这次损失挺大,他父母给他的那些补偿款,大部分都折进去了。幸亏老人家当初还留了一部分给自己养老,要不然非得给拖垮不可。不过他以后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他们不是联合起来要起诉这家公司吗?” “早就剩下一个壳了,人去楼空,员工也是被人堵上门才知道老板都没了,听说有些员工还把电脑抱回家抵工资。总而言之根本就清算不出多少财产,而那个倒霉的法人怎么着了还不晓得。不过翰飞说了,像这种公司,主要运作人都不会在公司里担任岗位的。” “好险,得亏咱家你管账,要不然冲着钱,搞不好我就去了。” “冲着钱去我不信,但是冲着人去就说不准咯。” “可不敢胡说,我对她一点念想都没有。哎对了,翰飞呢,他那个基金会搞得怎么样了?赶紧给明小姐准备点事儿做啊,还有赵叔送他们的办公场所是不是得找人布置布置,哎呀我这一天天忙的。” 从苏珥那逃出来之后,我去韩老叔店里避难,顺便上游戏那种种菜,自打常威跟我说已经离开荣城之后我就没再给他发过信息,想来他们刚遭遇一次失败的行动,肯定会比较警觉。更何况这次可以说是完全落入了常家的监控中,一逮一个准,不像之前几次还有点撞上的感觉。 我打开游戏翻到留言板,常威居然给我留言了,我跟他发起私聊,丫还在线。 “怎么样了最近?” “什么都没干,在规定的地方等了好几天。” “那指定呗,你们一下折了这么多人,傒囊还让我们给劫走了,他们肯定怀疑你们被盯上了。” “因为甄一言之前没有跟我说傒囊的威胁性,所以我干脆恶人先告状,问他怎么回事,行动目标怪,行动本身也怪,搞的我差点就被摁在荣城里了。” “行,他怎么回复你的?” “他说之前基于某些考量,没跟我说明目标的情况,不过后面为什么行动会被常家人知晓,他也表示疑惑。我跟他说这样不行,我的处境太危险,最好还是不要让我继续担任抓捕行动的指挥。” “他答应没?” “答应了,他还跟我说了傒囊的来历,是出自组织的实验室。说是会帮我跟老板说明,我暂时不适合在一线抛头露面。” “如果不在一线的话,那你很有可能接触得到他们背后的东西啊。” “对,不过最近还在等结果。” 看来常威的计划终于是产生了一定的效果,我希望他早点打入敌人内部,一举搞毁神秘组织,我才好为他平反。当然主要是他恢复了身份之后就能带着我吃香喝辣,再还我五千块钱。 周四上午任翰飞和凤雅楠出发去瑤城,下个周末就是决赛了,虽然杨文杰已经内定了冠军,可他也说了不希望我们缺席,所以凤雅楠还得去。马莉始终是不放心,便央求了师琅和羽如烟随行,这下安全倒是安全了,但最好别让杨文杰看见羽如烟才好。 临行前我和席凡搭着任翰飞的肩膀,“有她俩一起呢,你们的安全方面肯定是没问题。就是你如果和那个羽如烟一个屋的话,嗯…咋说呢,有些事儿还是得在意着点,尤其是不要和他一起洗澡,就算是洗澡,香皂掉了千万别捡,别问为啥。” 任翰飞倒是见过羽如烟几次,但这个娃子似乎对他的行为和扮相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我心中私下嘀咕,任翰飞这小伙儿,绝对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孩子,相反应该是对这些事情都有所了解,并表示充分理解后的高情商表现,显得非常淡然,不像我们这样,少见多怪小题大做的。 无错 第四百五十章 神仙头上敢动土 所以这次是羽如烟开车送她们去,刚好一车五人。而这两天其实他也真没闲着,老赵送的那个售楼部是装修好的,换个牌子就能用,连软装都省了,毕竟人家之前连花上百万买房子的人都能接待,怎么就不能用来给基金会当办公场所了。 而基金会的标识我早前也抽空给他们出了,谢雨霁不管事儿,全都丢给任翰飞,任翰飞觉得没问题,已经开始让广告公司制作相关物料。现在基金会里就明燕飞在那忙着,其实也就是依照任翰飞的安排做准备。 周五的时候常威给我留了言:有行动。 我纳闷,他们这不是刚受挫嘛,怎么又开始行动了,而且最近不是在说他调岗的事儿呢。上线我把疑问发给他,他倒是干脆,“不清楚,但似乎又是一次比较仓促着急的行动,而且这一次甄一言也会参加。” “挺重视啊。” “他倒是说了,本来照之前的情况,是没打算再让我冒险的,可这次确实人手不足,所以希望我能够顶上。等这次的行动结束,他会争取尽快让我离开一线抓捕岗位。” “这么说,这回应该是你最后一次参与抓捕行动了。” “应该是,但我想让它更确定一些。” “怎么确定?” “你们配合,我想给行动增加点难度。” “这当口还来,你就不怕玩脱了?” “有你在,玩不脱。” “行吧,去哪儿?” “华山。” “厉害了,那地儿倒是不远,不过那可是有名的仙山,道教圣地呢,你们去那搞事儿就不怕让道爷拿飞剑给劈了?” “所以甄一言也出动了,我只知道地方在华山,但应该不是我们所说的狭义华山,要知道华山的周围可全都是山脉。” “那成吧,有详细的计划了,就告诉我,我好安排人手过去给你添乱。” “恐怕不行,这次我主要是配合,今晚就得出发,所以你可能得先来华山。” 下了游戏我就在想,甄一言亲自行动,而且目标居然是华山,难道说他们又有实验品逃出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两个问题,第一就是神秘组织出了什么问题,据我所知就已经有三个实验品逃出来了。第二也从侧面反映出神秘组织的研究已经很深,复活横公鱼就够变态的了,把傒囊的本体做成手镯带在身上,这可是连白老爷子都赞不绝口的想法。 为了让我师出有名,他当天晚上就使用神秘电话给我发来了信息:华山。 苏珥啧啧道:“西岳华山,这可是了不得的地方。” 康康跳到沙发上胡乱舞着手在我背上戳戳点点道:“我知道,华山论剑!” 我避开她的小手,“别闹,我记得华山应该是道教圣地之一吧,清玄,你给说道说道。” 林清玄点点头,“华山上有很多宫观,历代有不少先人都曾在华山隐居,全真祖师王真人弟子郝大通便在华山创立了华山派。另有陈抟老祖与其师麻衣道者隐居在华山云台观。” 席凡问道:“前面一个我有听过,郝大通,是王重阳的弟子,电视上见过嘛。陈抟是谁?” 林清玄显然没回答过这么简单的问题,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我摸了摸鼻子,“陈抟老祖你不晓得,睡神,道号扶摇子,嗯,现在你经常能见到的阴阳鱼太极图,据说就是他传出来的。” “这么厉害哇。” 苏珥想了想,“华山我和爸妈去玩过,有天下第一险之称,山脚下不远有西岳庙,乃是专供古代帝王祭祀华山神的所在。根据晋代葛洪的《枕中书》记载,五岳各有山神,比如东岳泰山的山神乃是太昊,太昊已不可考,但我听爷爷说过,太昊是一个称谓,而上古时期很多大能都有不少的称谓,他认为太昊就是泰山之神、青帝、伏羲氏、东皇太一,居东方位。” “其中黄帝轩辕氏,司嵩山,居中位。而赤帝,就是容光,不过叫他祝融你们就更熟悉了,祝融其实是黄帝时期夏官火正的官名,与大司马是同义词。他乃是炎帝后裔、衡山山神,居南方位。黑帝颛顼,治恒山,居北方位。华山在西,它的山神是白帝少昊,又名玄嚣,金天氏,居西方位。” 我擦了擦汗,“妹子,你要是跟我扯满天神佛我都不在乎,可你跟我扯上古大能我就得掂量掂量,毕竟爷爷说过满天神佛不存在,可上古时代的那些大能还是都比较有谱的。既然西岳华山的山神是白帝少昊,那跟咱妖怪的往来估计不轻,而且他可是黄帝长子,五帝之首,我记得山海经里也没少念叨他老人家吧。” 苏珥点点头,“传说他出生时便有凤凰来贺,后又娶了凤鸿氏之女,成为了凤鸿氏的首领,最后将凤凰确定为他的图腾。” “凤凰就算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拜访他们,总之咱先往华山走一趟就是。清玄,你看要不要跟凌虚真人打个招呼,我觉得老真人指定在那认识不少人,到时候咱要真有什么行动也方便些吧。” 林清玄点点头,忙跑去给他师傅报备了。 “咱这次去都得带上谁?” 苏珥想了想,“在山里的话,带的人当然是多多益善,而且华山本来就是热门景区,从来就不缺游客,所以我们多带些人倒也不担心有什么打草惊蛇一说。” “那就喊上二大爷和崇明义,还有邢鸣和孟影兄弟,再加个小方应该就差不多了。咱这边就我跟席凡还有清玄去,你们在家里协调。” “没什么好协调的,还是一起去吧,况且这次是上山,再说了要是像上次那样遇到个有毒的妖物,有子芩在也能防备一些。” 过了会儿林清玄回来道:“师父说了,他会和华山的老友打招呼,届时起码有人给我们引路。” “有没有啥剑仙之类的给咱引见一下,好歹也是个帮手。” “师父没说,只说华山里应当是有不少避世高人,不过既然人家已经避世了,再打扰也不合适。” “行吧,都还没谱的事儿,咱先平常心,大不了就当去旅游了。” 嘴上这么说,我心里可真没打算找些不熟悉的人做帮手,要是一个操作不好,常威就插翅难逃了。这一次我还是本着给他摇旗呐喊的心态去的,到时候一切听他指挥就是。 这边集结完毕,我交代康康看家,一行人坐上了前往华山的动车,到地方休整一下,又去采购了一些登山的必需品。苏珥看了看时间,“咱们还是别抽风,尽量不要在晚上登山,明天上午爬上去,明晚就在山上呆着了,凌虚真人不是给咱找了落脚点嘛。” 林清玄点点头,“是一位道友,已经联系过我了,既如此我便与他约好明天碰面的时间。” 我自然没有异议,来的路上我就已经告知常威了,而他们也已经上了山,但仍旧在四处寻找目标的下落,甄一言这次倒是没有瞒着常威,直言告知他目标是啥。 “所以是啥?” “肥遗。” “听起来挺肥的,那是个啥?” “自己去翻翻山海经。” 我这人就是好学,赶紧搜索了一下这个肥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山海经·西山经》里的描述言简意赅:太华之山有蛇焉,名曰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 又是个长虫不说,还长了六个脚四个翅膀,这得是个什么怪物啊,都赶上飞龙的造型了好吗?神秘组织来找这东西我觉得还是挺靠谱的,因为听起来就知道这货战斗力爆表。而根据山海经的记载,肥遗就出在太华之山,也就是华山,至于他们为什么现在想起来,恐怕是得到了什么新的线索。 “逮这么个玩意儿,你们带了多少人来?” “分两队,我和甄一言各领一队,一队十人。” “够呛吧!” “麻醉枪和喷射网都带了,必要的时候我这边还得让酸与上场。” “那现在找着了么?” “没有,找了几天了,华山很大,又很险。” “行,再坚持坚持,明天我们就上山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乘车来到玉泉院,这是上华山的老路,自古以来便是这条路,沿途的人文景观也会多一些。我们几个男的把行李分了分,让她们都戴好手套准备开始爬山。苏珥跟闵子芩还互相抹了半天防晒霜,我看着熙熙攘攘上山的人群道:“看来想征服天下第一险的人不在少数啊。” 华山的险我之前只是听过,等我真的开始爬的时候,才有了切身的体会,有些地方的石阶几乎超过了七十度,我一手拽着边上的铁索,另一只手就扶在面对着我的石阶之上,有一种壁虎附体的感觉。而且压根就不敢往后面瞧,一低头准得眼晕。二大爷和小方它俩就得意了,完全不走寻常路,只要不时地确认我们在哪儿就行。 无错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上山夜宿小道观 不过万幸还有邢鸣和孟影他们随行,至少在安全上我不太担心,苏珥之前夸下海口,说自己曾经来过一次,给我们普及了爬山的要领。这会儿咬着银牙往上爬,我看她小腿肚子都发颤了,人家愣是不肯停下,不过爬这种山的确得一鼓作气,要不然够呛能上去了。 可是到了鹞子翻身和长空栈道她就怂了,全程面壁根本就不敢往外边看一眼,老实说我心里也虚着呢,但为了给她壮胆,还得开着玩笑。说真的本来没有这一段行程,可她们非说来了华山不走长空栈道就白来了,行吧,咱也只能舍命陪媳妇儿,要不是我知道邢鸣就在我身后,我也想面壁而行。 把这些险山景点逛了个遍,我们又折回了金锁关,林清玄联系了一下,那位道友已经在金锁关等着了。到了之后我们就见一位深青道袍的年轻男子和林清玄拱手行礼,林清玄上前打了声招呼。 我跟上去,“清玄,这就是你那位师兄?” 林清玄有些尴尬,倒是那个年轻人洒脱一笑,“不,小师叔口中的师兄,应当是我的师傅清和真人。” 我瞪大了眼睛,林清玄和白思乔边边大,要不是他在清风观里长大,这会儿也就是个大学生。而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估计年龄和我差不多,瞧着是肯定比林清玄要大的。让一个比自己还大的人喊自己师叔,怪不得林清玄有些腼腆。 经他介绍我们才知道,这位名唤齐景铄,就在华山上修行,是在一座小道观里,可道观虽小,却也传承多年。齐景铄的师傅清和真人与凌虚真人有旧,其实单论年纪的话,凌虚真人可比清和真人大多了。而从辈份上我们也看得出来,清和真人要比凌虚真人小一辈儿,和林清玄反倒是同辈人。 齐景铄不像林清玄是自幼出家,他乃是半路投的师,吃亏就吃在这儿了,林清玄无论是从修道的时间,还是入门的辈份都要比他早很多,这就成了他的小师叔。 我们道着辛苦辛苦,路上花了太多的时间在观光,齐景铄笑道:“比我料想中的要快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先游遍华山才会来找我,还想着你们是不是要堵在长空栈道上了。” 我捶了捶腿,“是这么想的来着,可实在没力气了,就想着先找地方歇会儿再说。长空栈道还真去了,堵得呀,好些人走又不敢走,就窝在那。我们也就剩下东峰没去了,听说东峰朝阳台观日出最佳,干脆就留着明天早上去看。” “哈哈哈,也好,敝观简陋,各位去怕是要打个通铺了。” “通铺就成,已经很打扰了,我们也就是来玩一天,明儿就搭索道下山去了。” 跟着齐景铄绕着山路兜兜转转,感觉像是在下山,很快我们就到了一处所在,这是一处贴着山崖的小道观。小得难以形容,也就勉强算个连三间吧,中间是正殿,不过我们也没进去,是以连他们供奉的是谁都不晓得。左右两间耳房,一间分里外,应该是卧室,另一间估计是厨房等杂间。 齐景铄拿出几个蒲团摆在地上,“师傅平日里不在此处,而是在少华山的另一处道观修行。这边就是我一个人打理,所以平时倒是难得能来这么些朋友。” 我扶着栏杆左右打量,“齐道长,要是呆在这里,平日里修行的饮食和水源从哪里来啊?” “我们修道之人,饮食较为清淡,无非是些清粥小菜,倒是存得起来,每隔一段时间师傅便会遣人将生活用物送到山下,我自己去取回来便是。至于水,华山里就有,得自己去挑才行,下雨天我就清闲了,把那些锅碗瓢盆桶全都摆了出去,能用上好些天。” 我们点点头,好在自己还带了食物上来,要不然就这么些人非把齐道长的口粮给吃光了不可。苏珥听得神往,“要是下雨天靠在这绝壁之上,雨水滴滴答答,望着远处山雾缭绕,恐怕真的会有心灵升华。” “要是偶尔来一次,你会感到绝美。但倘若像我这般日日持守,慢说雨天了,就是雾气中探出龙首来我都不会吃惊啦。” 我们听这齐道长颇为风趣,也是哈哈大笑,苏珥把带来的食物和水都摆在小桌上,跟闵子芩一起拍照去了。 “齐道长,这座道观叫什么名字啊?位置这么偏僻,平日里有人来参拜吗?” 齐景铄摇了摇头,“不过一小道观耳,又要什么名字呢?华山之上像我们这样的小道观比比皆是,本来就是为了避世修行而栖身的地方,倘若再有人来打扰,岂非不美?” 我挠了挠头,这位齐道长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心境倒是不俗,可修行归修行,他们总得生活吧,又不是真的已经修得辟谷的程度,要是一点进项都没有,那这道观怎么支持下去呢?不说人要吃饭,早晚香火总是得给祖师爷续上的。我斟酌着把这个疑惑抛了出来。 齐景铄突然翻了个东西出来摆到我面前,我一看有些石化,那是一本工作证,上面印着华山旅游集团。“除了日常修行之外,我也会去工作的,在华山上有不少的工作人员,或者维持秩序,或者打扫卫生,或者讲解景点。” “师傅在少华山的道观倒是香火鼎盛,但他不愿意这处道观破落坍塌,说是这处道观的历史可比那边的要早得多,我便自告奋勇来了。如你所见,这边就这么点大,能有什么花销呢?至于工作,那也是一种修行,因为道观太小,每天要做的事情不多,师傅便替我领了这么个职缺,属编外人员,点卯结算,去多少天结多少天的钱。” “了解了,我挺佩服您的,这样的日子让我呆一周怕是就得从这崖上翻下去。” “你我的追求不同,并无高低,我也念过大学,或许我就是适应不了俗世里的生活才躲在这里的,这么想想,与你相比,你倒是比我勇敢得多。”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齐景铄要去给我们做饭,让我给拦下了。我们带的东西不少,招呼他一起对付两口就是,到点之后他就在正殿门口行常朝仪,我们跟一群猴子似的蹲在耳房门口看他。 我左右看看,小声问苏珥:“二大爷和小方呢?” 苏珥也是贼兮兮道:“巡山去了,方才我和子芩找过它俩了,晚上它们就会来找我们。” 齐景铄把卧室里外屋收拾了下,让姑娘们在里屋休息,我们几个汉子就在外屋打个通铺,而他则和林清玄去正殿里休息。我看了眼黑漆漆的正殿,也不晓得里边能不能睡人,别他今晚打算通宵读书吧,林清玄就没少干这事儿。 华山上的夜晚自然是无趣的,林清玄好不容易碰到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道友,很开心地在大殿里同齐景铄交流着修道的经历和困惑。邢鸣他们仨则是找了个地方幻化真身然后野去了,当然也不是光野,还得帮忙排查一下华山里有没有神秘组织的人。 我跟席凡陪着苏珥和闵子芩在外边溜达,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游客上山下山,我瞅了瞅苏珥手上的小包好奇道:“你那是啥呀出来散步还得随身带着。” 苏珥没理我,过了会儿她拿出手机摆弄两下,打给了毕云方,确定了我们的方位,不多时就见天上下来一只小胖鸟,二大爷也施施然地从树丛里走出来。华山路上我们倒是见过不少猫,所以二大爷并不是很扎眼。 苏珥上前小声问:“找着了么?” 毕云方扇了扇翅膀,“有一个地方看着还挺适合的。” 我没听明白他们打的什么哑语,苏珥冲我招了招手,我们跟着毕云方绕到一个山坳。二大爷左右看看,突然变回了正常模样,“这边你们下不去,上来,我带你们下去。” 苏珥和闵子芩赶紧上了二大爷的背,二大爷往边上几个小跳,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小心探出去一看,好家伙它这会儿在山壁上来回跳跃,几个起落之后就下到了谷地,但天色已黑,我根本就看不见他们人了。 “小方,二大爷领她们干啥去了?” “我们找了个小水潭,应该可以洗澡。” 我总算明白了,在山上折腾了一天,我的衣服早就让汗给浸透了,几乎是湿了干、干了湿,这会儿要是脱下来,一准是满背的细盐粒。可华山上的条件就这样,齐景铄也说了,那点山泉水只够日常用度,想要痛痛快快洗个澡那是绝无可能,加上我们还这么些人,所以也没好意思开口。 苏珥存了心思就找上毕云方和二大爷,在华山就没它俩去不了的地方,让他们给找找有没有什么山涧水潭之类的,寻常人难以靠近的地方,好带她们去洗个澡。我心想还是姑娘过得细致,我跟席凡这两个糙老爷们儿就想着忍忍算了,明儿一早坐缆车下山洗去。 无错 第四百五十二章 华山上头看日出 毕云方看了看下面,又回头看了看我,“你…现在想下去?” “你是要我的命啊。” “那就等她们洗完再下去呗。” 也许终究是在山里,对周围也感到陌生,苏珥她俩很快就把自己拾掇好了,二大爷带她们上来的时候都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还换了衣服,怪不得刚才她俩都带着小包。苏珥甩了一下头发满意道:“多亏了二大爷和小方,总算是能洗个澡,你们去不去?” “就等你们了,先回去吧,我们下去泡会儿,舒坦了自己回去。” 毕云方和苏珥她们原路返回道观,二大爷驮着我跟席凡下了山,到了山坳底下我俩总算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借着月光瞧应该就是个小山涧,上边有个地方有落差,水跟小瀑布一样洒下来,但其实也不过七八米高而已。靠着这七八米高的落差,下边积年累月的冲出了一个小水潭。 我俩下了地,二大爷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然后像一具浮尸一样飘在水潭子边上。我跟席凡也不含糊,这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下来,除非他们是顺着水一直走进来的,但我看着眼前的小瀑布,想着外面指定还不少呢,从这往外出去还有可能,打外边往里进,不太现实。 我俩把东西收拾好放在边上,直接拿t恤当毛巾拧了把就在水潭子里洗了起来,别说这个时间点的水还有点扎人,但我们身上实在黏糊,压根就顾不上。洗完之后俩人将t恤拧干找了个小树杈挂上,继续光屁股泡在水潭里,那是说不出的惬意。 “二大爷,您说华山上有妖怪吗?” 二大爷把脑袋搁在水潭边的石块上,抖了抖耳朵上的水,“难说,以前肯定是有的,但现在这光景,怕是有妖怪也得烦得搬家。除非是些灵智比较低的,可能还藏在深山里面。” “那你们今天看见了吗?” “就看见人了,乌央乌央的。” “咦,您不是和小方走山道上来的么,怎么还有人?” “有,好些人背着东西就在山里走,没去爬石阶,也不知道咋想的。” 席凡抹了一把脸道:“多半是驴友团,他们就喜欢不走寻常路,晚上肯定也是找个地方露营,不过如果没有经验的向导,很容易迷失在山里,最后还是给警察添乱。” 我们在水潭里呆了很久,直到手机响才爬起来,苏珥问我是不是淹死在河里了,听听,这都是女朋友说的话吗? 我假意说这信号也太糟糕了,对着话筒喊了几声回回回,就直接挂了电话。收拾好了穿上衣服,二大爷甩了甩身上的水,然后带着我俩几步上了山,不一会儿就回到方才的崖边,这才恢复了小黑猫模样,跟着我们一起回到了道观。 苏珥不满道:“你们这都泡得不愿意回来了是吧。” “没有没有,一下忘了时间,再说那又不是温泉。” 我见孟影他们也已经回来了,只是瞧那湿哒哒的头发就知道,他们几个刚才也应该是找水洗澡去了。我拉过苏珥压低了声音道:“明天我看你和子芩就先下山吧,把二大爷和明义兄弟都带上,有他俩在,就算你们想上山那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我们继续在山上呆两天,怎么着也得把泡面吃完了再下去。” 苏珥看了看这艰苦的条件,点点头,“那看完日出我们就坐缆车下山了,保持联系。” “放心吧,水没有,电还是有的。” 等夜深了,在这山顶上倒是有几分凉意,我们定了个闹钟就歪着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苏珥把我推搡起来,我揉了揉眼睛,看看外边还是漆黑一片,“咋啦?天还没亮吧,要去方便?” 苏珥掐了我一把,“说好的看日出嘛,再不去天亮了还看啥呀。” 我胡乱地抹了抹脸,反正肯定不能扫她的兴,这便起来找了手电往东峰赶去。路上碰到了不少游客跟我们一样提着手电赶路的,走起来倒是不寂寞,等到了朝阳台好家伙,全是人。我对日出是没什么太大兴趣的,从小到大看了好多次,席凡就更不感冒了,他以前见天看海上日出。 我们找到个好位置杵着,其实也不是好,而是比较险,但我们有邢鸣和崇明义看着,倒是不太怕。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天色倒是越来越亮,不过依稀还能看到几颗残星。日出就是这样,它不像童话书里写的,太阳突然从地平线上蹦出来,然后照得原本漆黑一片的天地红霞万丈。 你琢磨,你只是在地平线上看不见它而已,而它的光却已经打过来了,所以应该是我们这边依旧漆黑,而遥远的天色先亮起来。亮着亮着那一片就有点类似鱼肚白,之后由白转红,然后你就会看到一缕阳光射过来,而太阳也终于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将我们这边也照亮。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周围的云彩被染出金边,目力所及的所有景色都像是从黑暗中缓缓苏醒,遥远的青山染着黛,挂着露珠的树叶闪着光,就连我们的身上都披了一层红霞。我望着远处的晨雾昭昭,这才想起自己身处华山之巅,风起云涌之际脑中只想到那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我转动身形,目光随着太阳所照耀的地方流动,就见一片片的丛山峻岭开始褪去夜色,那感觉就像是你在玩一个rpg游戏,快速地跑地图的既视感。一道道山川河流显现,更遥远的地方则是华山脚下的城市,苏珥在我身后吟道:“秦川朝望回,日出正东峰。” 我弯腰捡了个不知道啥年头干化的松塔递她手里,“美了吧,带点伴手礼回去给康康。” 苏珥作势欲丢,“她才不稀罕呢。” 想了想还是没丢出去,塞进了外套的口袋里。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打华山东峰上捡来的松塔,那就是情意。 等着天光大亮,人群早就退去了不少,我们也往道观走,打算让她们收拾了东西就先下山呆着。两边打配合,到时候需要进山再说,当然我的心思也有把二大爷他们支开的想法。毕竟常威就在华山这里,二大爷的那个感知力比雷达还猛,万一让它撞上了常威就是跳崖都逃不了。 连同林清玄一起打发下山,毕云方倒是无所谓,它是个鸟,而且只要能给它的switch充电,哪儿它都能呆。山上只留下我跟席凡,邢鸣和孟影也一起。白天齐景铄收拾完小道观的一切,就去充当临时工作人员,而我们则自由活动,我看了一下,山上大部分地方的信号都挺好,真要联系起来倒也方便。 姑娘们不在,我们自然犯不上集体行动,反正电话也打得通,我就原地解散,大家各自溜达。饭点或者累了就回道观,晚上别太迟,免得迷路了不好找。我问常威找到目标没有,常威说没,不过甄一言也不催他,所以干脆拖着时间慢慢找。 “那你住哪儿呢?不会搭帐篷吧,甄一言呢?也跟你在华山上?” “搜索的人住帐篷,我住山上的宾馆。甄一言不在太华山,他好像在少华山等周边一带搜寻。” “你方不方便,要不抽空碰个面?” “方便,不过我刚下山了,山上的旅馆没有水。” 我愣了一下,转念才想明白他的意思是山上旅馆不提供洗澡服务,咱们常大少身体不爽,要下山净身沐浴去了。真是个到哪儿都不亏待自己的主,既然如此我看天色也快晚了,没必要赶今天,就和他约定了明天上山后碰头。 晚上吃完泡面,我直接问齐景铄平时都怎么洗澡的。齐景铄便让我们带上东西,要带我们去一处山涧里洗澡。“这地方距离不远,但因为落差很高,所以想要到达就得走不少路,寻常游客是不会知道那里的。哪怕就是知道了,也没力气来回折腾,你们今天没怎么爬山,倒是有体力同去的。” 齐景铄在前带路,这段山路还不太好走,我们跟着他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地方。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觉得还蛮熟悉的,顺着水流往下走,齐景铄还招呼我:“别太靠前了,留神那边有个小瀑布,但左右刚好让山岩给夹住了,下不去。你要是滑下去,那就真上不来了。” 我站住了往远处看,没错,这就是我们昨天洗澡的小水潭上游,二大爷打那上边的悬崖把我们给弄下去的。想不到齐景铄居然把我们带到这来了。我笑着摇头走回去,齐景铄道:“其实下面的水潭更适合洗澡,但实在不好下去,就算下去了也上不来。只能在这里将就了,这边水流缓,水不深,不过我拿石头砌了个小坑,倒也能将就。” 我们就在这随便洗了个澡,回了道观,齐景铄煮了茶摆在门口,凉风习习倒是非常惬意。我们聊着道士的修行生活,聊到华山的供奉传承,聊着聊着我就问他:“齐道长,说起来,华山的文化沉淀这么重,山上有没有神仙妖怪啊?” 无错 第四百五十三章 和老常私下接头 齐景铄愣了一下,他先是看了看我,继而哈哈大笑起来,“李兄,你太有趣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道士还奔着修仙去的呀。” 我微微有些发窘,咱让人给当了傻子,虽说得道成仙不科学,但你要能跟凌虚真人那样,九十岁人还跟六十岁似的,其实叫一声老神仙也没啥毛病的。 齐景铄笑了两声,见我面露尴尬之色,这才收了,“信仰终归是信仰,更何况现在都要求用科学发展观来看待信仰问题,那些神啊妖啊的最好是莫再提莫再讲了。我出家是为了更好地研究道教乃至道家文化,其中蕴含的哲学思想,且不是为了修道成仙的。” 我挠挠头,“这个能理解,老实说我也是个无神论者,甚至连信仰都欠奉,不过现在算有一些了,自己也说不太明白的。” 齐景铄想了想,“要依着信仰来说,我们修行之时心中常存祖师,那该是神仙的。在这华山之中谁都得敬仰的华山之神白帝少昊,那也是经常拜谒。但这些神都是生于心中的,你能明白吗?倘若是你说的那些神仙妖怪,我上山已有数载,那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其实这问题就不该问他,问他师傅还差不多,普通人是很难和妖怪会有联系的。而华山这边曾经肯定有过妖怪,但自从被开发之后,还有没有老乡住这就难说了。毕竟妖怪们相对弱势,肯定是不堪其扰的,能搬走的估计早几十年前就搬走了。 收了心思我跟苏珥发信息,苏珥问我有没有什么发现,我说没有,就发现了原来咱们昨天洗澡的地方上游也能去。苏珥骂我不正经,天理良心,我要是不正经我昨天就听毕云方的直接下去了。 “你说,神秘组织来华山了没有,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照理来说应该是已经到了,至于目标,我没啥想法,该不会跟上次广和寺那样,偷人家道教的宝物吧。” “上次他们也不是打算偷舍利,只是为了引开狻猊前辈而已,目的是要它洞府里的土蝼。”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华山上这么多道观,保不齐谁家观里就镇着一只妖怪呢?” 苏珥没理会我这玩笑,“要不然咱们请教一下凌虚真人,他老人家没准知道一些东西。” 我想想这也是个办法,刚好能解开晚上我问齐景铄的那个问题。过了会儿苏珥回复我道:“真人说了,华山以前有不少妖怪,但后面都搬走了,别说妖怪,就连不少修道之人都搬去少华山等周边山脉修行了,说是太闹腾受不了。” “可不嘛,你说哪年的长假不得堵个万把人在山上的。这要是我,我也受不了。看来山上是没有老乡在了,那他们来这干啥,难道真为了偷宝贝?” “我特地还去问了白爷爷,华山上有过什么妖怪。” 我心念一动,“白老爷子怎么说?” “白爷爷说了,华山记载中最出名的妖怪,就是肥遗。《山海经·西山经》里说:太华之山有蛇焉,名曰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 “这么猛?”我倒不是赞叹肥遗,我是赞叹白老爷子这个智库。 “是啊,我在想,肥遗现在还有没有咱先不说,神秘组织可是连妖怪的骨骸都要的,搞不好他们就是得了线索来华山搜寻肥遗,或者肥遗曾经留下的痕迹。” “嗯,靠谱。”当然靠谱,常威都已经说了甄一言的目标就是肥遗。 “当然,这也就是一个方向,华山险峻,咱们这次还是旅游为主,如果对方没有进一步的信息,就别太瞎折腾了。” “行,听你的。” “嗯,那你们玩吧,我跟子芩今天去逛街吃了好些东西,明天还要去拜访西岳庙,先去洗漱啦。” 我看出来了,旅游为主是她给自己找的名目,至少我跟席凡现在的样子,你说变形记还差不多,完全就没个旅游的样子嘛。不行,明天得催催常威,要不然再呆下去,我都快出家了。 第二天早上照例是各自溜达,苏珥跟我说她们已经规划了一天的行程,要是我们这没啥安排的话,她们说不得还得去一趟长安城。我跟常威约好了时间,戴着遮阳帽大墨镜来到缆车的游客中心这,差不多时候就见一个戴着渔夫帽蛤蟆镜的高个男人坐到了我旁边,穿着一身短打扮。 他喝了口水,似乎在自言自语道:“热,华山禁烟,好麻烦。” “我戒了,压力不大。” “所以我才不喜欢住山上。” “我也不想呆了,说正事吧。” “都还在找,华山这么大,悬崖峭壁山缝洞窟比比皆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不过我昨天晚上在市里闲逛,偶然看到一间卖古玩字画的小店,店东给我极力推荐一些古本画卷。虽然里面很多东西都是伪作,但还真让我找到一份挺有意思的东西。” “那是一副古画,从文玩角度上来看,肯定是后人仿作,而且作者本身也是毫无名气,估计就是拿来充数骗钱的东西。画的是华山景致,不过这幅画上有一段小注让我很感兴趣。说此画乃游山之作,游山途中来至一处山涧,但见得水汽升腾、云蒸霞蔚,其中竟有一四翼怪蛟游戏其中,良久而去,竟不知是真是幻。” “四翼怪蛟?” “对,单从描述上来看,已经很接近肥遗了。虽然这个画是假的,但这个故事可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我觉得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昨天我上网问了问华山里的山涧水系,倒是有个自称工作人员的人告诉我山上也可以看到一些,所以今天就来碰碰运气。” “那行,就去看看吧。” 常威拿起水壶带路,我落后两步跟上去,他不时地看着手机,然后带着我七拐八绕,只是越走我越觉得不对劲儿,这条路咋这么熟悉呢? 我赶紧跟上小声问他:“你说你要去找谁来着?” “一位小道长,我去他修行的道观找他,他会带我去的。” 我拉住他,“那小道长叫什么名字?道观又叫什么?” 常威扶了一下墨镜,“道观没说,只给了我个定位,小道长自称齐景铄。” 好家伙,这货差点没自投罗网了。“得亏你先告诉我,你知道我这两天住哪儿么?” 常威很快就读懂了我的意思,“你就住在齐道长的道观里?那他…” “放心吧,他倒不是圈内人,我们也是经人介绍才找到他的。你说他能带你找到那个地方,是个山涧?” “嗯,我只是问了华山上的山涧,他说他晓得,我便说抽空来拜访他。” 我扬了下脑袋,“费这劲儿,那地方我也知道,这两天我都在那洗澡来着。” 这回变成我带路,领着他就往我们洗澡那地方去,这条山沟沟早就偏离了景区,平常时候肯定没人来,很快我就带他来到了地方。他到处打量,又掏出手机看了看照片上的记载,“不应该这么容易到达啊,按他说的也是潜伏在崖上才见到那四翼怪蛇,这边算不上崖吧。” 我往外指了指,“前面那边是个崖,不过要想过去还得绕点路,但那个崖下不去水啊,我之前也是让二大爷变回真身驮着下去的,底下有个水潭还有点深度,可以泡澡。嗯,今晚我忽悠邢鸣带我去。” 常威这便往那走了走,手扶在岩壁上往下看,“果然是个瀑布,这下面倒有几分像他描述的地方了。” 说罢他放下身上的小包,左右看了看,找到一颗大树,居然从包里掏出一大捆绳子来。 “我靠,你该不会是打算从这爬下去吧!” “当然,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我想了想,这事儿又没办法求助二大爷他们,确实还得靠自己。帮他把绳子扎好,然后甩下瀑布,看长度应该是没问题。常威又把手机那些都塞进包里,看起来这东西防水。我见他作势要下,忙又拉住他,“咱俩还是一起下去吧,要不然把我留在上面干瞪眼我可受不了。” 他点点头,我也把手机塞进他包里,他拉起绳子甩了甩,然后一跃一跃地往下荡。这地方落差高度也就五六米,你要是说逆着瀑布上来比较麻烦,下去还不是一溜烟的事儿。我拽着绳子探出身子见他下去大半了,刚想调整姿势准备有样学样,谁知道身子探出去太多,脚下一滑,整个人立马就出溜下去了。 常威听我一声怪叫,抬头来看,然后立马放弃了绳子跳进水里。紧接着我就跟小屁孩玩跳水似的,整个人砸进了水潭里。要不是这水潭中心部分还有个两米多深,非把我给摔坏了不可。 落了水我反而镇定了,蹬了两下浮出水面,看到常威一脸不爽地站在浅水处,我抹了把脸,“我其实就是想告诉你,这么点高度,想下来的话不用那么麻烦。” 无错 第四百五十四章 我们像是盗墓的 常威没搭理我,找到绳头拉在水潭边,拿石头压住。我也赶紧爬起来,把t恤脱下来拧水,“前天来的时候是晚上,还没怎么仔细看。这会儿瞧起来,瞅着是挺隐蔽的啊。不过这山涧也就这么点大,即便真有,估计也就是人家肥遗的浴室而已,咱总不能蹲这偷窥吧。再说了齐景铄见天就在上边洗澡,那人家还能来嘛。” 常威摆了摆手,突然把包放到边上,然后纵身又跃进了水潭里。 “你干啥?玩水上瘾了还?” 他跳进水潭里之后,就往瀑布那边游过去,我估计这小子是想学那些入定的修行者,将自己置身于瀑布之下,才能得到灵魂的洗涤。他贴近瀑布之后把手伸进水帘里,然后扭脸看着我。我没理解他想干啥,紧接着我就见他整个人就从瀑布那消失了。 “我靠!”我手上拧着的衣服都跌进了水里,忙捞起来一把甩到岸边,自己也一个猛子扎进水潭里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人就没了。只是我刚游到瀑布边上,一团黑影又从水帘里现身,然后跳进了水里,正是常威。 “你搞什么鬼?” 常威从水里冒出头来,伸手拢了一下头发,“看不明白?这水帘子里面有个洞。” 我立马就明白过来了,水帘洞!这咱电视上见过啊,孙悟空的老家就有这么个洞,外面是个瀑布挡着,因为水帘很厚,一般人瞧不出来后边有个洞。非得是穿过水帘,让瀑布洗礼一下才能进得去。 “洞里有啥?” 常威往岸边游,“不知道,黑漆漆的,但感觉很空旷,你等我拿个包。” 他从岸边取了包,又小心游到我身边,然后带着我一起往水帘里扎。这么猛的水流打在头上其实并不好受,不过好在一下就过去了,顶多也就二十公分的距离。我坐在地上,这边还能透着水帘看着点光亮,但往里边瞧的确是漆黑一片。 常威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两支手电,递给我一支。打亮了手电才发现,这个洞入口不大,却深不见底。但也有可能是漆黑的石壁将手电光给吸收了。我俩小心翼翼地往里边走,按照步数来算,大概走了有十多米,到达了洞底,开始转向左边。 刚走了两步常威就停下来,“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他蹲下来摩挲一阵,抬头道:“你难道没发现,这是台阶。” “对啊,台阶,嗯,应该是台阶,怎么了?” “那就说明这个洞不全是天然形成的,它有被开凿的痕迹。” “我怎么觉得咱俩有点像盗墓的,你先别感慨了,瞧瞧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再说。” 我俩顺着台阶走了一会儿,感觉一直在上山,三四十米后又转了向,但转过去之后却是一条死路。 “奇怪,不应该啊,怎么走了这么深反而是条死胡同呢?逗咱们玩呢。” 常威拿手电到处照了照,然后伸手在石壁上敲了过去,敲着敲着,有一处地方“砰砰”作响,我也赶紧走过去敲了两下,确实如此,也就是说这个石壁后面是空的。 常威伸手划了一个区域,“这边,应该是个门。” “门?咋办,咱也没钥匙啊。喊芝麻开门管用不?” 常威拿手在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石壁上划拉着,找来找去,终于让他找到个突出的部分,我见状兴奋道:“是机关,快,转一下。等等!让我先躲一躲,万一你转了万箭齐发,我好给你收尸。” 等我闪到一旁,常威双手握住那个突出物转了一下,我似乎可以听见地下传来的动静。可等他转完之后,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般,石门轰隆隆缓慢地自动开启。 “不灵啊你这个。” 常威瞥了我一眼,“少废话,过来帮忙。” 说罢他将身子贴在石壁上,我也凑过去跟他贴了个面对面,“然后呢?偷听?” 他破有些无语,“往里边顶,用力!” 说罢我俩用力往里边顶,我心中有些疑惑,如果石门直接就能顶开,那还搞刚才那套形式主义干啥?不过我俩这么一用力,这石壁还真有些不同,那种感觉应该是在移动。我低头拿手电照了照脚下,只见我俩的石壁中间已经凹进去了一块,但还不明显而已,可地上的痕迹足以证明。 于是我俩继续用力,慢慢的,这个石壁终于被我俩推开了一条缝,紧接着缝越来越大,已经能容一人走进去。常威背起包要走进去,我伸手拦住,“等等,万一里边是死气就麻烦了。” 他小心凑到门缝那嗅了嗅,“好像和外边的也没什么区别。” 我闻了闻,的确如此,两人这才一前一后地进了门。在外边看这扇门还是严丝合缝的石壁,可进来一看这个门就特别明显了。我有些好奇道:“这门其实就是掩着的吧,那你刚才扭个什么劲儿。” 常威拿手电照了照地上,“看,这里是不是有缝,其实这是一个石条,石条底下运用了杠杆原理,以及转盘绞索。当你转动不同的绞索时,石条会随之翘起,而靠近门缝的这一端翘起之后,刚好就顶在了两扇门的门缝上,这时候你从外面推是肯定推不进来的。” 我琢磨了一下,“很神奇啊,这么说这就是一个门锁装置。不过这个锁倒是挺随意的,钥匙从来也不拔,谁都能去开这个锁。” “有些机关门会针对钥匙做更多的设计,但显然这个门只是为了防止误入、隔绝里外而已,理解成栅栏就行。” 我点点头,拿着手电到处照,进了门这是个过道,不过估计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过了,地上有着细细的一层灰。但空气上来说还不错,我估计这里边另有气孔,所以和外界是平衡的。 走了几步,过道的左右出现了两扇门,真是门,很标准的双扇雕花门。我上前敲了敲,居然不是木头的,而是石制,虽说耐久高了不少,可实用性太差了吧,光开关这门每天都得消耗多少卡路里啊。我试着伸手推了一把,纹丝未动,常威过来跟着一起推,门这才发出摩擦的声音被推开了。 屋内散发出一些霉味,是很典型的地下室气味,我们站在外边拿手电照了照,屋里的陈设应该是卧室,有床,有桌子,还有箱子柜子。不过除了这些所谓的家具之外,没有任何实际的东西,不管是三件套还是盥洗用品,哪怕是双拖鞋都见不着。 我们又到对面那间屋推开,基本上大同小异,顺着通道往里走,空间突然大了许多,而且周围不再是打磨光滑的墙面,反倒是像天然溶洞一样斑驳有致,我甚至在顶上看到了钟乳石。这里看起来是一个小院子,左边有口水井,右边则摆着石桌椅。 常威环顾一圈,“看起来,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后被加工改造成地下建筑。从刚才那两间屋的摆设来看,这里之前应该是用来住人的,而不是地下墓穴。” “地下人?”我刚说完忙改口,“不对,有人类起居习惯又住这么高端的,应该是妖怪。” 突然我听到一种声音,是类似口哨一样比较尖锐的声音,但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儿发出来的。我看向常威,显然他也听见了,我们用手电到处扫射,“老常,你说这是什么声音?” “排除法,没有鬼,这地方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也没有妖,更不可能有人,所以只能是自然之声。自然界能发出这种哨音的,一般都是风吹过某些孔洞。”他把手电光停留在石壁上,“看,这边有很多黑色的部位,应该就是气孔了,之所以看不到光,估计这气孔是向下打的,防止雨水倒灌。” 他从包里拿出一包手帕纸,抽了一张往那些孔洞扬过去,果然纸巾本来还是轻轻慢慢地飞着,一接近孔洞突然加速往上飞了一阵,就像被人吹了口气,然后继续晃晃悠悠地掉了下来。 “原来是华山风在吹口哨,真是非洲老汉跳高——黑老子一跳。” 穿过这个小院又是死胡同,不过我们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连三间,左右厢房一推开,和前边的屋子没啥太大区别,我搓搓手道:“这可是正房,有没有货就看这里了。” 推开正房门我们就觉得不同,之前的厢房都是典型的旅社卧室陈列,可这正房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八仙桌,桌后边的墙上挂着一幅中堂,但不知道是因为我们的手电不够亮,还是那幅中堂上落了太多的灰,入眼就是灰蒙蒙一片,斑斑驳驳看不清楚是什么内容。 八仙桌上摆着茶具,还有一个净瓶。在这正厅左右各有架子,左边的架子上摆着一些瓶瓶罐罐,右边的架子上则摆着各种书籍。我拿着手电往左边走进去,这还是一个卧室,不过相较外边的东西能多一些,我甚至在墙上看到了一把宝剑,和一个大葫芦挂在一起。 614596145905263400295 记住都市妖行记永久地址 第四百五十五章 果然是大有来头 我上前蹑手蹑脚取下来,看形制应该是汉剑,剑首剑格上主要是螭龙纹,入手很有分量。小心翼翼拔了出来,就听得剑身与鞘口的玉琫摩擦发出一阵低吟。果然好剑,金灿灿明晃晃,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寒光,说它削铁如泥我也信。 常威许是听到了动静走过来,“你干嘛呢?” “看,这柄剑拿出去,绝对能上兵器谱排行榜前三。” 常威看了看,也是连连称赞,末了道:“收好挂回去,咱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偷东西的。” 嗯…好像也对,我对自己的定位是不是有些偏差,还是说盗墓看多了? 挂好宝剑我问他:“这边就是个卧室,你那边呢?” “书房,有很多书,笔墨纸砚,甚至还有竹简。但这些东西太脆弱,我怕给人家弄坏了,就没动。” “其他呢?没啦?” 常威摇了摇头。 “哎不对啊老常,这屋子撑死了也就是个五居室吧,我怎么觉得跟我想象的不符呢?” “有什么不符?你以为呢?” “我看那些里,这都起码得按地宫来形容吧,雕梁画栋,还有暗河。” “你怎么就不琢磨一下,那样的地下工事,需要多大的地方?又需要花费多少的人力物力。你看的都是古代帝王陵墓,而他们的陵墓基本是从活着的时候开始修,一直修到殡天,那自然非同寻常。可咱们这就是一个隐居之所,生活气息足一些很正常。” “行吧,书里都是骗人的,那咱都在人家里了,可连这是谁的家都还不晓得。” “书最好是别动,去看看那幅中堂,或许会有些线索。” 我想想也是,好像妖怪们都挺喜欢把自家的原型作为中堂挂起来的,常威绕过八仙桌,想从侧面找东西拂一下中堂上的灰尘和蜘蛛网。只是他刚靠上去又停下了动作。 我见他不干活,“咋啦,让风迷了眼睛?” 常威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指了指中堂后面,我走过去一看,咦!这后面果然另有乾坤,方才我还以为就是一整面墙,可现在看来,这是个夹层,挂中堂的墙后面和石壁还有将近一米的空间。 我跟他一起站在夹层里看着墙发呆,“这…是洗手间?” 他白了我一眼,“你家洗手间设在这里?” “那就是藏宝室了。” 我贴在石壁上到处找类似外门那种凸起物,可找来找去都见不着,伸手轻轻敲了敲,感觉又是空的,“这应该就是一扇门啊,怎么找不到开关呢?” 常威退后一步背贴在挂着中堂的屏墙后边,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石壁,“本身在这里出现这样的东西,就绝对不寻常,但这个门设在正房的中堂后边,应该不至于随手一推就能打开。” 我闻言点点头,伸手推了推那个石壁,紧接着我一个趔趄险些没栽进去,那门压根就没有锁,用点劲儿就能推开,说老实话,比外面厢房的门要活泛多了。 我继续保持着推门的姿势,扭过脸来用一种很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常威。他看起来有些尴尬,想了想道:“也许…真的是洗手间。” 说着他伸手把另外半边门推开,等两扇门都开了之后他抬手捂住口鼻,“这底下是封闭的,全是死气,咱们得等它散一会儿再进去。” 我蹲在边上拿手电往里打,看起来很深的样子,手电的光射进去一段就被黑暗吞没了,大概也只能看出是个通道,其他的装饰雕刻那是一点都没有,和那些盗墓中的神奇甬道完全不同。 “老常,这瞧着肯定不是厕所,我现在就担心里边有机关啥的。” “你觉得人家犯得着在一个推门就能进的密道里设置机关?” “这可难说,空城计晓不晓得,欲擒故纵有木有,网络里很多呢。” 他看了看我,“平时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也不要想太多。” “凭啥!” “难道你没有发现,在那些里有八成的矛盾冲突都来源于两件事情:第一就是不听人话爱作死,第二就是有话从来不能好好说。要是生活里碰上这么个人的话,用不着反派,我就先给弄死了。” 我琢磨了会儿,“哇塞,老常你好机智啊。可是如果不这么作,哪来的剧情啊。” “能于现实而平淡的生活中写出画面的人,才能给你最真实的感触。” 我站起身揉了揉腿弯,“成吧,这也散的差不多了,赶紧进去瞅瞅,别耽误了。” 常威跟我拿起手电一左一右进了甬道,这通道不是很宽敞,两人并肩还能走,三人非得卡在墙上不可。而高度倒是有个将近两米,整体显得非常压抑,其实我有点怵这种狭小的空间,总幻想着两扇墙还会移动,然后把我夹成一张薄片。 不过很庆幸,这边的墙并不会移动,从地面的走势感觉,整个通道在向下延伸。我们走了有二十步就到了一个拐角,转向右边,接着向下走了二三十步,然后又出现了石壁。常威这回没犯傻,直接上手推,用力推了两下没反应,我拿手电晃了晃他,示意他看我手里的石钮。 “人家既然有两道门,总不能两道都放空,那还不如别做门呢。” 我扭动那个凸起的石钮,能感觉到铰链的力道,等我扭到无法再转动的时候,对常威扬了扬下巴。他这才将半边身子顶在门上,用力一推,就听得石门刮地发出的闷响,门开了。 我走过去一起把门顶开,照了照地板,果然也有头前见过的那种杠杆门锁。两人站在门口等空气散开,手电往里边照,这里瞧着像是一个石室大厅,空空荡荡的。不过大厅的中央似乎有个凸起的台子,上面还有一些石雕就看不太清楚。 常威在面前摆了摆手,“这门打开得并不难,说明内外没有压力差,这里面估计也是有气孔的。” 说罢抬脚走了进去,手电到处晃,我见他径直走上了台子,赶紧也两步跟了进去,只是一进这个石室我就觉得不对劲儿。用力吸了吸,好重的妖气,“老常小心!” 他扭过脸来看我,又左右看了看,“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我又抽了抽鼻子,“总之你小心,我闻见这里有好重的妖气。” 他听我这么一说倒也不敢大意,拿手电顺着石室的四周转了一圈,这个石室不算太小,尺寸上跟我年上拜访凌虚真人时去到的匈奴墓差不多大。只不过匈奴墓是圆形,中间摆着方形的石棺。而这里是方形的,中间有还是个方形的石台。 常威转了一圈之后没发现什么端倪,“你过来,这中间有根柱子,兴许柱子上有什么线索。” 我跟着过去上了石台,大概也就是个普通凉亭大小,中间确实有一根粗大的石柱,我们把手电照上去,感觉这柱子上应该是雕刻了什么东西,乍一看挺像是盘龙柱。但我们这个角度看上去却并没有见着龙头,两人绕着石柱走到另一侧,只是手电还没抬起来,猛然间就看到柱子顶上有一对绿莹莹的眼睛在瞪着我们! 我给吓了个激灵,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常威也后退半步,一手拉住我一手抬起手电往上照。这不照不要紧,一照更是把我吓得通体发凉,就见这个柱子的顶部有一个巨大凶猛的蛇头在俯视着我们,方才我们看到的就是它的两只眼睛。而这根石柱上盘的不是龙,乃是一条超级巨蟒! “老…老…老常,你…你…你给带个好,你…你们好歹…是本家…” 常威比我冷静得多,主要是我本来就对蛇挺膈应的,而他自己就是长蛇一族,看到蛇自然不会害怕,反而还有几分亲近。就见他拿手电照了会儿,又绕着石柱走过两圈,这才淡淡道:“起来吧,这是石头雕的,不是活物。那个眼睛应该用的是萤石,就是俗称的夜明珠。” 我却并不理他,自打我坐下来之后,感觉那股子妖气更为明显,仿佛是从这地下散发出来的。我拿着手电在周围照了照,突然发现石柱的基座上似乎有许多小字,仔细看了看,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因为那些小字上面不是考就是妣,能用这字眼的,我想大家都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紧接着我觉得地上的石板并不光滑,拿手一摸,有些地方斑斑驳驳的,仿佛有各种雕花。拿手电一照,发现不止是雕花,这里有些地砖还是镂空的,也就是说这个台子底下居然是个空的。我贴过去仔细看了看,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一声不吭地拽住了常威伸过来的手。 借着常威的手站了起来,顺手拽了拽他,“咱俩先下去。”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还以为我是给吓着了,这就跟我一起下了石台,当然他还不忘损我,“你不至于吧,我记得你胆子挺大的,怎么给吓成这样?” 第四百五十六章 让人堵了个结实 我摇摇头,“不是吓的,是咱俩站那地儿不太合适,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台子应该是个类似墓碑一样的东西。” “嗯?” “在那柱基上刻满了列祖列宗的名字。” 常威凑过去拿手电一照,这才恍然大悟。 “而这个台子,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灵骨塔,在台柱子底下,全是骨头,散发着妖气的骨头。” 常威闻言一惊,走到石台边上往底下照,也发现了那些镂空的地砖,那就肯定也看到了石台底下密密麻麻的白骨。我刚才就是看到那些,才把常威给拽下来的。 常威又绕着台子转了转,“从这些东西看起来,这里绝对就是妖怪的洞府,而这间石室则是它们的祖堂,我仔细看了石柱上的蛇形雕塑,雕工非常复杂传神,但并没有翅膀和脚,可想起来,既然是住在太华山上的蛇妖,多半就是它没跑了。” “咱们找到了肥遗的家,可是肥遗并不在家。我闻到的妖气来自肥遗的列祖列宗,而之前在上面的时候,我并没有闻到任何的妖气,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已经没有肥遗存在于世了…” 常威听我这么说,也走过来一屁股坐地上,俩人就这么仰着脑袋看那根石柱,想通了这些关节之后,反倒不再感到害怕了。你琢磨着,我们也算是妖吧,眼前也就是某个妖族种群的埋骨之地,所以我们心中有的只是唏嘘,甚至还有些敬仰。 “老常,搞不好这肥遗还是你们家亲戚呢,不过看起来可比你们家威猛多了。” “等这些事情了了,得回去问问,以后逢年过节,也得有份供奉。”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妖怪将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就好像他们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不会的,不管妖怪是否还生存在世界上,只要有人记着他们,那就不会消失。除非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记得他们,那他们才是真正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哪能呢,不还有咱呢嘛。” 俩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着这个石台行了礼,我们还自报了家门,虽然明知那些白骨不可能听得见,但我俩也是将他们当成祖先来祷告的。 末了我问常威:“现在咋整,肥遗的家是让咱找着了,可只剩下这个冢了。” 常威想了想,“我还是打算告诉甄一言。” “你疯啦,他们可是连妖怪骨头都不放过的人,真要让他们知道这里,就算没有肥遗存世,怕是连这个冢都留不下来。咱可不能做这种事儿,以后咱在妖界会抬不起头的!” “我当然明白,可甄一言此行的目标是肥遗,即使我不说,难保他不会自己找到这里,到时候岂不是更被动。放心,我告诉他之后,只要和你配合好,这个冢不会有失的。到时候你们可以大展拳脚,将甄一言打个落花流水。” 我点了点手指,“不妥,就算这次赶走了他,可他已经知道了具体位置,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常威抱着膀子托着下巴,“要不这么着,你们那有没有什么生面孔,让他伪装成肥遗后人,与你们保持来往,如此一来甄一言肯定会把这个目标排除,而且这样也可以让你们的出现显得自然些。” “我来吧。” 常威摇摇头,“你肯定不行,他们对你了若指掌,得是生一点的。” 我也摇摇头,“你不行,你们虽然算是一个科属,但毕竟还有差距,不能强拉亲戚。” 话音刚落我们俩突然面面相觑,然后我们又听到了一个声音:“我说,我来吧。” 这个声音完全不属于我和常威中的任何一个,只是之前我们各自在思考问题,而周围又是漆黑一片,所以误将这个声音认为是对方所说。此时我们面对面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大惊失色,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手电照到的正是通向这个石室的那扇门。 隐隐约约中,在门外似乎是有个人影,影绰绰的看不太清楚。不过人形我们是可以辨认的,也就是说对方要么是人,要么是能幻化成人形的妖。只是他如何出现在这个隐匿极深的洞府中,我们就不得而知。 常威上前一步,“未请教,尊驾是?” “某乃费子良。” 我心念一动,方才在那台子上看到肥遗的列祖列宗名讳,全都冠以费氏,也就是说肥遗一族应该是以费为姓氏。眼前之人自称费子良,又能够只身来到这肥遗的洞府,莫非他…就是肥遗? 我拱了拱手,自报家门,“费先生莫非是此间主人?” “正是。” 那就对了,那就没跑了,那肯定是肥遗本家了。可我们打刚才进来起就发现这个洞府至少有些时间没人呆了,怎么突然间冒出一个主人来?还是说他在外面有小别墅,搁这装了监控,我们一来就被发现了? 不过既然知道是妖怪,那就是自己人,我们凑上前去套近乎,走到门口才发现,这人还挺现代的。瞧上去约莫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polo衫和休闲裤,肩膀上还搭着一个包。从打扮上看这人应该不是住在华山之上,临时跑来抓小偷的,估计就是撞上了,赶巧人家今天回来。 “你姓常,那你就是常家的后人咯?” 常威忙拱手行礼,费子良道:“我与你们常家本家偶有来往,故与你家也有过几次接触,不过要说你们人妖互助同盟会,我倒是与那闵家较为熟悉。” “西南闵家,年前我们还去拜访过的,咦,前辈您怎么会跟闵家走得这么近的。”他说与常家而且是本家有来往我可以理解,都是蛇妖嘛。可闵家是鸟,从食物链上来说,好像不太合吧?虽然我这么想挺大逆不道的。毕竟从食物链上来看,我们家跟谁都不是太对付。 “一来以前鴖鸟一族也曾居住在华山周边,算是邻居,等他们搬走后,相互往来无非是探讨医术罢了。” 他说着把手里的包塞到常威手里,然后自己绕过石台的那一边,振袖。我赶紧跟常威避到侧面,就见他行了两次拜礼,而后又跪地行了一次稽首礼。口中默默念叨着什么听不清楚,良久才收礼起身。 从常威手里接过包,朝我们一伸手,“上去再聊吧。” 我们面有赧然,毕竟偷偷摸进人家里已经很不讲究了,还跑人祖坟这胡咧咧,着实有失礼数,赶紧跟着他出了石门,顺方才那条折形甬道回了正房。他从桌下掏出一块布,将八仙桌椅随便擦拭了下。常威也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玩意儿,点亮了放在桌上,原来是盏露营灯。 “前辈,您这是打哪儿回来啊?” 费子良倒也不隐瞒,直接给我们解了疑。要说肥遗一族,自打隐居之后,世代都住在太华山。而肥遗这个族群呢,其实原本是比较强势的,也出了不少厉害的前辈。可枪打出头鸟,所以当肥遗一族避世的时候,就只剩下很小的一个族群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他们的繁衍能力较差,这个族群越来越少,不过得益于他们的寿数,倒也不乏幻化人形的族人出现。可这依旧改变不了妖族没落的颓势,到如今,也只剩下他一位后人了。而这位费子良,别看面相上只有四十岁,其实已经超过了三百岁的高龄,我掐指一算,那他们一族的寿数得接近黄天野了。 肥遗一族除了自身强大之外,居然和鴖鸟乘黄一样是擅长医术的,其中不乏能人异士,据传是早些年有位先祖随一老者学医,那老者悬壶于肆,行医卖药。费家先祖以为异人,遂跟随此壶翁学习,后医术高超能治百病,为百姓所爱戴,逐渐就这么代代传承了下来。 到了费子良这一代,就剩他这么一个独苗,等他修道有成能够幻化为人形之时,他的父母逐渐离世,重归大道。而彼时人世间刀兵四起,他只得隐在华山洞府中专研医术。都说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十年。等他发现人世大变样的时候,华山已经被开发成景区了。 后来他开始尝试入世,因肥遗一族之前就与长蛇一族有旧,所以他直接去找了长蛇本家。经过常家的运作,这才踏入了人世,开始四处游历行医,与别人切磋医术,偶尔才会回来,也基本是在七月里。因为依旧俗,七月半乃是秋尝祭祖的传统节日,只是后来佛道教各赋予了中元节和盂兰盆节等意义。 原本这三节是并列的,只是唐朝后道教为国教,于是中元节被正式定为七月半的节日名称而已。今年这段时间费子良刚好没什么事儿,就想起回华山祭祖来,赶巧我和常威跑来闯空门,就让他给堵上了。 “你们是来找我的?” 我看了看常威,觉得这事儿还得是他来解释比较好,好赖他们两家有交情不是。 第四百五十七章 甄一言什么计划 常威整理着措辞,还未开口,那费子良又道:“你若是常家的后人,我记得这一代应该只有一人,就是常威。可我又听说这个常威似乎叛出常家了。而你方才说自己是李家后人,按说你俩现在应该势如水火吧,可我现在怎么有点看不懂你们?” 我忙举手道:“前辈,是这样的,我是李家的孩子没错,他也的确就是常威,至于这个叛出一事,实乃情非得已,其中还有一些缘故。” 我就把常威为了挖出神秘组织不惜自污名节叛出常家的事情给说了,“现在这件事情呢,只有我一人知道,毕竟晓得的人越少,对他来说也就越安全。” 费子良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就明白了。” 常威接着说:“现如今我那个上级正在华山四处派人寻找您的洞府,我也是想提前找到,好和李牧的人一起部署,将他们的计划破坏,同时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让我更好的渗透进他们内部。” “怪不得方才我听你们说找个人来假装我家后人,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我一拍巴掌道:“现在齐活了,你看费前辈刚好回来,那就依老常你的计划走,洞府里有费前辈,洞府外有我们,一准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常威想了想,“我这边倒是可以直接通知甄一言,可你那边要如何部署?” “简单啊,等你要行动的时候我们假装到上游洗澡不就得了,然后意外撞上。正好二大爷他们不在山上,到时候打得跟热窑似的,你再趁乱把甄一言救走,又是一桩人情。” 常威点点头,“可行,那就这么办。” 我挠挠头问费子良,“前辈,那我们怎么联系你呢?” 费子良从兜里掏出手机,“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从费子良的洞府里出来,我跟常威找出那条登山绳,小心翼翼地爬回了上游。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俩当下就分开了,我去道观里换衣服,他回山下跟甄一言汇报。 下午苏珥听说我们依旧一无所获,好心问我们要不要先下山等神秘人的进一步信息。可我琢磨着常威回去这么一汇报,行动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就跟苏珥推说再等两天,要是还没消息就下山回家。苏珥也无异议,只道是明天接着吃喝,完了再去爬爬少华山。 傍晚的时候我看到齐景铄一身大汗地回到道观,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我笑道:“说老实话,齐道长,你是我见过最接地气的一位道士。” “不然呢,道士也是人啊,也得吃喝拉撒。” 一直等到晚上,我上线问常威:“怎么样了啊,甄一言知道目标所在后,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常威倒是很快就回复了,“奇怪,他确定我发现的是肥遗洞府之后,虽然有些讶异,但却并不是很激动。” “啊,啥意思?” “按说找了这么些天,终于发现了目标,他应该很振奋才对,然后即刻部署行动。可他并没有,只是让我先按兵不动,等他的消息。” “等他的消息?还等什么消息?不是,甄老贼还在干什么呢?” “我了解了一下,自打下午我汇报完之后,他那边的人似乎并没有停止搜索,依旧在少华山上。” 我反复琢磨着他这几句话,突然一拍脑袋,“老常,你说,咱们会不会都让甄一言给耍了?” “怎么说?” “我觉得甄老贼要找的东西,和他告诉你的目标,恐怕不是一码事儿。” “你是说他真正要找的不是肥遗?” “对,你想啊,依照记载,肥遗世代居住在太华山上,可为什么他偏偏让你搜索太华山,而他却跑去搜索毫无记载的少华山呢。再一个,就像你说的,目标已经发现,那他就应该集结所有力量来部署行动,可他依旧还在搜索少华山,我估计是因为他的真实目标还未出现。” 常威沉默了,这不是没有可能,甄一言素来狡诈,他的被动技能就是说谎。也许是他要找的目标比较特别,加上之前刚在荣城被我们一网打尽,他现在有些惊弓之鸟,所以特地把常威给喊来当靶子。如果我们再次发现了他们的行动,那肯定会盯死常威而非他甄一言,这一手挺狠啊。 常威回复:“知道了,我去探探。” 等他打探消息的空档,我也给费子良发了信息,询问这少华山上是否还有别的妖怪居住。费子良的回答很简单,说是老年间这华山周边倒是还有一些妖怪,诸如?渠、鴖鸟、羬羊等,可后来因为诸多原因,基本都搬走了,特别是?渠和鴖鸟,迁移起来也比较方便,直接就搬去了西南山区。 “那羬羊呢?” “羬羊?恐怕还有吧,这说是妖怪,但灵智太低,你算是野兽也没问题。” 了然,这羬羊怕是低灵智的妖怪,虽有妖格妖气,但没什么脑子,怕是无法修炼。我记得之前让广和寺狻猊前辈囚住的那只土蝼似乎也是羊,不过想想博裕好像也是羊,可不能一棍子打死。 可如果说周围再没有别的妖怪,那甄一言还能找些什么呢? 常威给我发来信息,“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少华山的人已经开始下山。” 看来估计是我们想得太多,让他保持联系,我这边也好打配合。结果一直到第二天都没有任何消息,中午我正瘫在道观外边的竹椅上冲盹儿呢,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抬眼一看是齐景铄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一头就扎进房间里去了。 我坐起身子刚想问,就见他抓了个小包出来,“李牧,你们先呆着,我有点事儿要赶着下山,你们如果要走,把门锁上就行,钥匙可以挂在香炉边上,反正观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一边交代一边走,我有心想问他出了什么事儿,但见他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就没好意思再拖着他。席凡回来的时候问我:“李哥,齐道长干什么去了,我看他匆匆忙忙地往山下跑呢。”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呢,就说有急事儿,估计是家里的吧。” 席凡左右看了看,“李哥,咱们还得在这呆多久啊?凤凤说我再不回去,她都打算来找我们玩了。” 我咬咬牙,“两天,咱估计也就剩一天多的口粮了吧,要是无事发生,后天一早下山。” 傍晚我们围在一起煮泡面,老实说这几天给我吃的,一打嗝都满嘴泡面味。我见齐景铄不在,就怂恿孟影和邢鸣去给我们打点野味,邢鸣挠了挠头,“在西岳杀生好像不太好,要不你给我钱,我下山买或许更快一些。” 也对,瞧我这脑子,赶紧掏了钱让他临时充当外卖小哥。等他下了山我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这小子已经上班了,手里有钱!” 席凡吃吃笑着,“李哥,怎么说你也是老板,请我们吃顿饭还抠门。” “我这又不是公款消费,现在我从苏珥那要零花钱,老难了,都不如你们开口好使。” 我这边抱怨呢,电话响了,一看还就是苏珥,真是不能念叨,让他们收声我接了电话,“怎么啦妹子。” “关心关心你们啊,生活条件老艰苦了吧,连主人家都不在了。” “没办法,为妖民服务。等会儿,你怎么知道主人家不在?” “我当然知道啊,齐道长在我们这呢。” 我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齐景铄下山,怎么还找到苏珥她们那去了,“不是,你说明白,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们下午爬了少华山,之前清玄已经联系了这边的清和真人,说我们要在他的冲和观暂住,所以我们这会儿就在冲和观里了。结果傍晚的时候,齐道长就匆匆忙忙跑过来了。” 我想了想,“清和真人?哦,就是齐道长的师傅,之前他说过师父常驻少华山的宫观,你们倒是挺会找地方的。对了,齐道长他这是干啥去啊,把我们直接撂下玩极限生存呢?” 苏珥压低了声音道:“别瞎说,我们也是来了才知道,清和真人昨晚出事儿了。” “啊?” “好像是观里昨晚遭了贼,让清和真人给撞上了,两边肯定是动了手,清和真人这会儿还在床上呢。” “那现在情况如何?严不严重。” “说严重倒也不严重,可终归六十岁的人了,不过子芩已经看过了,主要就是些皮外伤,歇两天就好了。” 我这才放心,“对了,按说他是凌虚真人的朋友,就算不如凌虚真人那么能打,对付个小蟊贼应该不在话下吧,怎么还能让贼给伤了。” “不是所有的道士都很能打的,这位清和真人,主要的能力不在武道上,他擅长的是管理。就拿这冲和观来说,规模都快赶上广和寺了,弟子众多香火鼎盛,据说之前就是一个半死不活的道观,硬是在清和真人的管理下有了现在的盛景,前后也不过一二十年。” 第四百五十八章 那家伙抓人干啥 “哦,智慧型英雄。原来是他老人家受伤了,我说齐道长走得匆匆忙忙的招呼都没功夫打。对了,那贼呢?” “跑了。” “可惜了,警惕性不高啊,是不是来偷香火钱的,有没有丢什么?” “东西倒是一点都没丢,兴许是刚来就让清和真人给碰上了,还没来得及行窃。” “行吧,给我们带个好,要是没什么进展的话,后天一早我们下山。” 回头我把这事儿跟常威念叨了句,他直接问我:“你是说有人去道观偷东西。” “对啊,说是这么说的。” “我觉得动手的很可能是我这的人。” “甄一言?” “对,他可一直都在少华山。” “还真有可能,但我现在没法问,不知道甄一言到底盯上了道观里的啥。” 常威许久没信息,末了突然发一句:“坏了,他今晚怕是要行动。” “你怎么知道?如果真是他,那他昨晚就行动过了,还失败,今晚应该不会再有动作吧。” “他让我今晚待命,而且是带着酸与一起。” “说行动目标了吗?” “没有,只说让我们在华山上等着。” “那要不再等等,咱以不变应万变。” 我说得倒是轻巧,可这一等就等到了二半夜,我跟席凡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要不是常威说甄一言今晚可能有行动,我早就去睡了。席凡许是见我还不睡,所以也在那和凤凤腻歪。十二点钟过后,我没等来常威的信息,反倒是等来了苏珥的电话。 “老李,出事儿了!” “啊?啥事儿?你慢慢说。” “冲和观这边,齐道长出事儿了。” “不能吧,齐道长怎么又出事儿了,二大爷他们呢?还有子芩。” “是甄一言!” 我脑子“嗡”的一声,甄一言真的出现了?还大摇大摆的在苏珥她们面前,那不是找死吗?不说二大爷,就是崇明义都能把他给摁住了。 “甄一言出现了?他怎么了?” “他抓走了齐道长。” “等等,我有些乱,妹子你冷静一下,从头说。” “甄一言用齐道长的手机给清和真人打电话,说他们抓了齐道长,好像是要清和真人拿什么东西去赎。清和真人正在跟他讨价还价,不过他让清玄来通知我们,希望我们能帮忙找到甄一言的所在。现在明义和小方哥俩已经出去找了,我怕他们使调虎离山计,让二大爷留着。而且我觉得昨晚来观里偷窃不成又伤了清和真人的小偷,就是他们的人。” “知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你等着,清和真人挂电话了,我问问。” 过了会儿苏珥道:“是羬羊,原来冲和观里有一只羬羊,那是一种低灵智的妖怪,清和真人已经答应了,准备绑了那只羬羊去跟他们换齐道长。” 羬羊?甄一言他们想要的居然是羬羊,怪不得老不上太华山,而是一直在华山周边的少华山等地搜索,我对苏珥道:“你给我个定位,我们这就赶过去帮忙。” 苏珥给了我定位,我收拾了下东西,苏珥又给我发了条信息:“明义哥已经找到了甄一言他们的车队,齐道长确实在他们手上,明义哥尝试强攻,失败了,甄一言毕竟不是人。” “你让清和真人拖延一下时间,我们很快就到,即使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也肯定会拿齐道长当人质送他们离开,咱们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 这边招呼席凡把在外边浪的孟影和邢鸣喊回来,心念一动,我把这些信息都发给了常威。过了会儿,常威回信息:“你往费前辈洞府方向去少华山,我在这等你发现。” 看了这个信息我有点懵,不过常威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计划,他说等我发现,而不是等我,那意思我就懂了。等孟影他们回来,我看了一下定位就胡乱带着他们往那个小水潭的方向去,在路上简短地把冲和观里发生的事情也同他们讲明白了。 靠近那个山崖的时候,我一眼就瞟见了常威,然后伸手拦住了席凡。席凡停下脚步,“怎么了李哥?” 我把手指放到嘴上,“嘘——我好像看到常威了。” 席凡左右看看,这会儿周围哪还有人啊,要不是我这种提前知道的,根本就发现不了他刚才一闪而过的身影。我伸手朝他们勾了勾,往常威消失的方向小心地猫了过去,就见常威领着一行五六个人已经下了山崖来到水潭边,然后一个个隐没进了水帘里。 席凡有些兴奋,压低了声音道:“真的是常威,他们怎么消失了!” “不是消失了,应该说他们从那个瀑布的水帘里穿进去了,也就是说那个瀑布的背后很可能是个洞。”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跟进去吗?” “先不要,他们还留了人在外面看守,想来还得出来,咱们就等着看他们要干什么,这里就一个山坳,死胡同,咱给他来个黄雀在后。”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突然从瀑布里下饺子一般窜出好几道身影,直接就跳进了水潭里,然后没命地往岸边游。我看到常威也已经出来了,他顺着河边一直往下,这边出去后还是个山崖,只是不像前边直上直下形成瀑布,这外边全是乱石,将一整道水流截成了好几段。饶是如此这个山崖也不能跳下去,容易直接砸石头上挂球了。 我还琢磨着常威想干什么,就听他打了个口哨,外面猛地飞起来一个巨大的影子,正是酸与。常威两下翻上酸与的背,就这么一闪身的功夫,水潭里猛地又飞出来一个大影子。之所以说飞,乃是因为它真的是飞出来的,速度奇快。 席凡一拉我道:“李哥,又一只酸与!” 没错,从视觉角度来看,的确像是又一只酸与,毕竟肥遗和酸与一样,长得都像蛇,都是四个翅膀,区别是酸与三足六目,而肥遗则是六足双目,酸与全身覆羽,肥遗的翅膀其实更像肉翼。但黑夜之中顶着月光,着实难以详加分辨。 这后面出来的自然就是费子良,他从瀑布里一扎出来,就直接追着酸与去了,等我们回过神来,常威、酸与、肥遗已经全都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我一骨碌爬起来,“两位兄弟,快!先下去把那几个人给控制住!” 孟影和邢鸣下这种小山崖还是很轻松的,飞快下去在水潭边摁住了那几个人。席凡也找到了方才他们下山用的软梯,快速地爬了下去。我落在后面,心里还琢磨着常威的意图,他这显然就是在跟费子良打双簧,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我掏出手机查看常威是否有留言,一看还真有:“我去少华山了。” 明白了,他估计是故意造出这么个夜探肥遗洞府的事端,然后把费子良引到少华山去搅局。想到这里我也不下去了,直接喊道:“席凡,你和邢鸣兄弟处理这群人,全都绑了等我通知。孟影兄弟,辛苦你带我火速赶往少华山,我怕那边有变化!” 席凡表示收到,孟影也不废话,几个起落上了山崖,然后找个树丛直接幻化出真身,一只黑豹出现在我面前。他冲我一扬脑袋,我收拾起他的衣服说声得罪了,翻身上了他的背给他导航,这便翻山越岭地直奔苏珥的所在地赶去。 路上我给苏珥打了个电话,“妹子,你现在在哪儿呢,还在道观里不?” “我们出门了,清和真人带路,二大爷赶着羬羊,去他们说好交换的地方。” “把地址再给我一下,我和孟影兄弟正在路上。刚才我们发现了常威,不过他好像遇上麻烦了,被一只妖怪撵着跑,你们最好提防一下。席凡和邢鸣兄弟在拾掇他带来的人。” “常威也出现了?还有其他的妖怪,好,我们会注意的,你赶紧来。” 有了新地址,我调整了一下方向,整个人死死贴在孟影的背上,不过它动作虽快,但跳跃起落之间却非常轻盈,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得留神自己被甩出去。就这么跑了得有半个来小时,我们总算赶到了目的地附近,并且我已经听见了一些动静。 孟影显然也听见了,加紧了脚步,很快我们就看到了那一大群人。只是有一小堆人围在一起,另外的人正在被二大爷胖削,天上也有战斗的样子,周围已经是一片狼藉。孟影跳到一小堆人边上,他已经看见了苏珥,我翻身下豹,“妹子,这…这是怎么个回事儿啊!” 苏珥一听我到了,又见一只黑豹在我身后,晓得那便是孟影的真身,伸手一指前面,“快,先把那群喽啰给摁住,二大爷和明义哥已经在那了。” 孟影闻言一个跳跃,前去助阵二大爷,我凑到她身边一看,地上躺着的不是齐景铄还有谁,闵子芩正在给他包扎,我忙问:“齐道长怎么了?” 闵子芩头也不抬道:“没事,身上就是扭打的皮外伤,主要是腿上受了一处刀伤,不过没你那次严重。” 无错 第四百五十九章 齐景铄的压心事 我这才看见除了林清玄坐在后面扶着齐景铄之外,边上还有个小老头模样的道士正伸手拉住齐景铄的一只手,小声地说着什么。想来这位就是齐景铄的师傅,清和真人了。 我又退一步出来望着天上,就见黑暗中有两道影子正在交战,旁边还有一道黑影在边上游移。我仔细看了看,交手的应该是费子良和常威的酸与,而边上的想来是毕云方。那酸与的行动并不便利,背上有人影,两只爪子上还抓着一个笼子。 我故作糊涂道:“天上这是?” “不知道呢,刚才常威来了之后就乱成一锅粥了。要不是你事先提醒,我还以为后面那个妖怪也是常威带来的。他追着常威过来之后不知怎么的先是无差别攻击了甄一言他们,齐道长这才得以解救。而原本常威他们已经要逃脱了,这妖怪突然又追了上去,就成现在这样了。” 这…费子良跟常威在演双簧的话,刚才救下齐景铄之后让他们直接逃了刚好啊,为什么又突然上去拦下来了?但眼下已经不容得我去详细分析,得赶紧让常威逃脱才行,眼看着酸与越战越弱,边上还有毕云方随时准备下个黑手,再不停下来,等二大爷和崇明义腾出手,怕是他们一窝今晚都得栽在这了。 我故意上前两步大喊:“常威!你跑不了了!” 就见得那费子良动作停滞了一下,攻势不再像方才那么凶猛了。我背后的林清玄突然喊道:“醒了,齐…师侄醒了。” 我刚一回头,突然身边落下一个庞然大物,正是费子良。他似乎也想去看看齐景铄,但并没有走过去,只是听林清玄和闵子芩在那边交谈。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酸与赶紧逃逸,而毕云方立马就跟上去了。 苏珥也被这个变故整了个措不及防,只喊了声:“明义哥,快追!” 边上那费子良只站了一会儿,又振翅离开了,只留下我们云里雾里。我打给毕云方,“小方,你那情况怎么样?” “它飞得比我快…” “你娃是该减肥了。” “我生气啦!” “得了,招呼你哥先回来吧,这要是追出去我们根本撵不上,免得你们再吃亏。” 回头看二大爷和孟影那边也完事儿了,这边一群人更多,得有十个左右,我有些犯难,拉过苏珥问:“妹子,这些人咱们怎么处理啊,席凡和邢鸣那还摁着五六个呢,老实说光给这些人买车票弄回去都是一笔开销。” “先抓起来,我审一审,要实在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放了。” 我点点头,打电话给席凡,让他们先把那几个人也给弄下来。孟影已经找地方幻化成人型,这会儿穿了衣服出来直接拿绳子把他们挨个绑了,我纳闷他哪来的绳子,他往远处一指,原来这群人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 打边上突然跳出一个小老头,扑上去连打带踹的,我一看这不是清和真人嘛。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活像公园里让人掀了棋盘的大爷,一点都没有真人的气质。他不但动手打,嘴里还骂着脏话,我看了眼林清玄,他也是面露尴尬,齐景铄索性直接装死,刚才明明我还看他醒了的。 我只能走到前边伸手拽住他,好家伙老头气性上来力气还不小,一下把我推开,又抬脚踹向一个倒霉蛋。我连拉带拽把他弄开,“真人真人,息怒息怒,消消气。” 清和真人估计是听我的声音陌生,这才回头看了我一眼,“你谁啊?” 我指了指苏珥他们,“一起的,之前在华山上和齐道长住在一块儿。” 他点点头表示明白,环顾四周,看到苏珥她们都低着头,这才颇觉失态,正了正衣冠骂道:“鸡鸣狗盗之辈,昨夜胆敢暗算我,今日还敢对我徒弟下手,我看你们是嫌命太长。” 说罢他从道袍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应该是在摇人。这才回到齐景铄身边关切地问:“景铄,你觉得如何?” 齐景铄见师父不再流氓,虚弱地睁开眼睛,“我…没事。” “嗯,没事就好,为师一定会替你出这口气的。” 我轻轻拉了拉苏珥,小声问:“这…这是清和真人?” “是啊。” “我怎么觉得跟老流氓似的。” “真人生性洒脱…确实挺流氓的…习惯就好。” 这会儿毕云方和崇明义也已经飞回来了,清和真人走上前对着还在舔爪子的二大爷一拱手,“今晚承蒙各位前辈出手相助,小徒才能逢凶化吉,咦,之前与他们天上对斗的那位前辈哪儿去了?” 二大爷停下动作,“你不认识它?它不是我们的人啊。” 苏珥指指我,“老李说那位是从太华山撵着常威过来的。方才我仔细观察,它状若巨蟒,有四翼六足,应该是《山海经》中提过的居住在太华山上的肥遗。” 二大爷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有如此实力。” 齐景铄醒是醒了,这会儿跟见着鬼似的看着我们,我挠挠头,看清和真人的这幅做派,很显然他肯定是我们圈内人,知道妖怪的存在。可齐景铄应该是不知道的,突然开了眼界见了世面,神经肯定错乱。 “真人,要不,您给他解释一下?” 清和真人走过来,看了看齐景铄,随手指了指二大爷崇明义等人,“这些都是妖怪,是前辈。”态度相当敷衍。 最后还是闵子芩耐着性子给他科普了一下妖怪以及我们人妖会的事情,他目瞪口呆道:“那这么说,你们全都是妖怪?” “也不能算吧,我们比较特殊,只能算是妖怪的后代。” “那之前抓我的那些人!” “哦,他们的情况,我们现在也不太清楚,但是他们抓妖怪做研究。” “生化危机?” “嗯,跟念过大学的道士沟通就是简单。” 清和真人显然不太想让自己的徒弟接触太多,摆了摆手道:“嗨,妖也好人也好,不就是那么点事儿,除了活得久一点,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之前想拿来换你的那只羬羊,不也是妖怪,蠢得啊…” 我打算他道:“对了真人,您怎么会有一只羬羊的?” “莫名其妙就有了,它许是饿了,跑到我冲和观里吃菜,让我发现了。我寻思着反正就是一只羊,养着也挺好的,羊要是养得熟,比狗不孬,而且比狗狠,连我都顶。后来是凌虚真人来我这的时候,说这不是普通的羊,算是妖怪,用心调教或许能听得懂人话呢。结果,还是那么蠢。可惜了,多好的看家羊。” “您放心,只要那只羬羊没被宰了,我们总能把它给救出来的。” 有林清玄在后边补充讲述,齐景铄总算接受了妖怪的存在,他坐起来,看了看清和真人,“师傅,您一直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存在?” “知道吧,你师祖算是有大神通的,所以他收我的时候,我就已然知道了。” “那您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呢?” “这年头妖怪本来就少,我接触的也不多,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遇不上,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清和真人看着齐景铄,目光中竟然有几分宠溺,齐景铄想了想,突然问了个问题:“师傅,既然今天让我知道了这个事情,那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也一并问了吧。” “你说,虽然我见过的妖怪不多,不过你想要见,咱这不是还有朋友嘛。” “您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此话一出我们集体石化,不是,齐景铄这个思维跳跃是不是太大了点。方才还在扯着妖怪的事情唠,怎么瞬间就变成家庭伦理剧了。再一个,清和真人是齐景铄的亲生父亲?这个瓜有点大啊。 我们齐齐看向清和真人,就见他也呆住了,半张着嘴盯着齐景铄发呆,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这老道有事儿! 齐景铄接着说道:“我母亲临去之前,说过实在走投无路,可以来这拜您为师。我当时觉得举世无亲,心灰意冷,来您这之后居然真的被您收入门墙。而且这么些年,您对我的关心呵护,已经远超其他师兄弟,我为了避嫌,自愿请去太华山的那间小道观,您也几乎是每月供养着我。” 要是听齐景铄这么一说的话,先不说清和真人是不是他父亲,但他对齐景铄的这份偏爱是显而易见的。 “而且,师傅,我偶然得知,您俗家也姓齐…” 齐姓不算是一个大姓,百家姓中排八十七,就算在现如今来看,排名也在一百开外。他俩人这么巧都姓齐,再加上齐景铄之前的那些表述,嗯,我们看向清和真人的目光变得玩味起来。 “本来这件事情,我是想找个机会再问的,但今天刚好赶上了,反正都是不太能说的事情,就一并问了。师傅,不管是与不是,我都希望能有个答案,否则我心不定。” 无错 第四百六十章 这大概也算解决 清和真人突然长叹了一口气,“罢罢罢,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吧。” 我们全都伸长了耳朵,清和真人走上前抬手搭在齐景铄的肩膀上,“你猜的没有错,你我确实有血缘关系。” 我们微微点头,清和真人又道:“不过不是父子关系,我其实是你老舅。” 啥?老舅?剧本是不是拿错了?这是杨二郎和沉香斧劈华山的剧情啊。 齐景铄也有些惊奇,“老舅?” “对呀,你的母亲是我的妹妹,为什么你我都姓齐,你却忽略了一点,你母亲也是姓齐的。你母亲名唤齐怀瑜对不对,你只知道我姓齐,那你可知道我俗名乃是齐怀瑾。你问我为什么对你如此偏私,因为我是你的亲娘舅啊,娘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母亲没了,我怎么可能再不管你呢?” 齐景铄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后面的恍然大悟,再听到清和真人那句话时已经是热泪盈眶,“您…您真是我的亲舅舅…” “儿啊儿,你的名字景铄还是我起的,我问问你的乳名是啥?” 齐景铄张口还没说,清和真人抢先道:“齐德隆东强。” 两人立刻抱在了一起,我们则是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呆滞,不带这么给小孩起乳名的,太皮了。 “舅舅…我从小就没见过父亲,所以我还以为…” “我明白,我懂,其实我也想知道那个王八蛋是谁,但是你母亲一直不说,我也没有办法。” 我们就这么看他俩叙旧,又不好上去打搅,这会儿远处来了一大群人,我左右看看,二大爷已经恢复了寻常尺寸,而孟影与崇明义也都幻化为人形。来的这群人全都身着道袍,赶到近前对清和真人喊了声师傅。 “看到那群人了没有,就是他们把你们齐师弟绑走弄伤的。” 为首的一个道士面露兴奋,跃跃欲试,“师傅您说话,要我们怎么办。” 清和真人一指苏珥和我们,“听苏小姐怎么审,反正先绑回观里锁在后院。” “好嘞。”那一群人就如脱缰的野狗一般,扑上去连拉带拽、拳打脚踢,很快就把甄一言留下的人给弄走了。我们则架着齐景铄到他们的车上,把他们的车也一并开回了道观。 回去之后苏珥先去审问,闵子芩用观里有的药材重新给齐景铄拾掇伤口。我跟清和真人靠在门边看了会儿审讯,“真人,您…您这些徒弟…怎么觉得…” “流氓吧。” “嗯…是,风格比较粗犷。” “就是流氓,别看我们是道观,从运营角度上来看那肯定是社会化的。香火旺了,肯定就有人盯上,大流氓倒不至于,他们也瞧不上这么点秋风。主要就是些小流氓,你寻思他连饭辙都没有,上来就想跟我收保护费。” “那您?” “哎,咱是出家人啊,说到底还是心善,再加上我这个人又不擅长拳脚,只能通过道法感化。这一来二去吧,他们就拜我为师了。” 我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盯着他,他压根没当回事儿,一副为人师表的自豪模样。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但至少效果还是不错的,也算是为社会除去了几个不安定因素。 他瞧了瞧里边正在削人的徒弟,满意地点点头走出去,“可惜了,这些孩子入我门下太晚,劣根深重,教育好了也就是个流氓。” 回到齐景铄屋里,闵子芩的工作也已经进入尾声,这会儿开着方子吩咐人去煎药。又过了一会儿,席凡给我打电话,说是已经到了冲和观。我让人领着去把他接进来,就见他俩押着那五六个人,个个垂头丧气,直接带去后院交由苏珥统一管理。 席凡拉着我一脸兴奋道:“李哥,先不要着急,我给你介绍一位前辈嘛。” “啥前辈?” 说话前门外又走近一人,运动休闲的打扮,正是费子良。我有些纳闷,这大爷刚跟常威演完戏,这会儿是闲着无聊看热闹来了?其实本来他出手了,我跟常威都得谢谢人家,可我又担心他在场容易露出破绽。但这会儿既然来了,咱也不能赶他走,还得装作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很考验我的演技。 “啊…这位是?” “这位是居住在太华山那个瀑布后面的前辈,姓费,费前辈。我们本来押着这些人在那里等你嘛,后面就看到这位前辈飞回来了,我就上去报了身份,费前辈就说和我们下来看看。” “哦…哦哦哦,晓得了晓得了,方才就是您大发神威把我们孩子救下来的是吧,快请进快请进。” 孟影跟那弟子将人押至后院,我则直接将费子良请去见清和真人,毕竟他才是此间主人,要说待客肯定还得他来。一进屋子二大爷就站起来了,它目光紧紧地盯着费子良,过了会儿才拱爪道:“这位必定是之前出手的高人,在下天狗一族李锷,还未请教。” “肥遗,费子良。”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目光都落在了费子良身上,果然是传说中的肥遗一族,怪不得那么猛呢。清和真人也上前见礼,“哎呀前辈,多谢多谢,之前要不是您出手,小徒怕是没那么容易解救下来,那群人着实狠辣。” 费子良客气了两句,走到齐景铄床边看了看,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床边的小案子上。“这是我以前调制的金创药,生肌祛疤,颇有良效,你可以试一试。” 闵子芩拿起瓶子打开闻了闻,不由得眼神一亮,“前辈这里可用了不少好药啊。” 费子良看了看闵子芩,“你倒是识货,是大夫?” “家传的医术,鴖鸟一族的入世闵家。” “哦,原来是鴖鸟一族,南烛还好吧。” 我挠挠头,南烛是谁?我就记得闵子芩她爹叫闵辛夷来着,难不成这是她叔之类的亲戚?却不料闵子芩恭恭敬敬地还礼道:“爷爷都好,就是年纪大了,现在整天就是拾掇药草,养养金鱼。” “嗯,上次一别也有数年了,抽空我再去同他探讨探讨,于医道上他可是颇有见解。” 苏珥听说之前的大妖来了,也没工夫折腾那群人,跑过来认识。清和真人亲自泡了茶,大家落座之后,苏珥问我:“老李,今晚你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接了你的电话,就跟席凡他们收拾了东西准备下山找你们,结果到之前你们…内啥的那个山涧边上,我就看到了常威闪过去,跟上去之后,发现他带人钻进了瀑布。对,就那个水潭上的瀑布,里边是个洞,就是这位费前辈的洞府。” “我们在外边守着,突然就见那些人都跑出来了,接着费前辈就撵着常威飞走了。之后我让席凡他们先把那边的人给抓住,我跟孟影兄弟就赶紧往你们这来了。” 费子良点点头,“今晚有人闯入我的洞府,我也懒得质问,直接以真身将他们赶了出去。不过出来之后我见到有一个人骑着一只妖怪飞走了,我当下心生奇怪,就追了上去,才知道那是一只酸与。” 苏珥托着下巴道:“看来神秘组织的人的确是今晚行动,原本我们以为他的目标就是费前辈,现在看来目标有两个,一个是费前辈,一个则是羬羊。他们应该是兵分两路,常威负责太华山,甄一言负责少华山。在确定了目标之后就一起动手。” 林清玄插口道:“可是他们昨晚就已经对师兄下手了啊。” “或许甄一言觉得相比对付费前辈来说,偷一只低灵智的羬羊实在不算什么,所以打算提前对羬羊下手,再集中力量去对付费前辈?” 我心说不对,甄一言的目标压根就不是费子良,而是这羬羊。 苏珥又道:“昨夜偷羊不成,反叫清和真人给发现了,这才有了今晚绑架齐道长一事。而且他们是两边同时行动,这边甄一言绑架齐道长想要换羬羊,那边常威直接带人去闯费前辈洞府。奇怪啊,那这么说的话两边的力量就不对等了,应该是常威那边多带些人才对,难道甄一言更看重这羬羊?” 清和真人倒是显得无所谓,“罢了,一只羬羊而已,养了这么些年也不认主,丢了就丢了。” 费子良也道:“羬羊说是妖怪,但灵智着实太低,不过有记载其脂可以已腊,治体皴,但我也从来没试过,毕竟算不上什么大用。” 我发现他在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落在床上的齐景铄身上,让人觉得怪怪的。他突然问道:“你姓齐?” 齐景铄茫然地点点头,“前辈认得我?” 费子良摇摇头,“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外游历,少回华山,只是觉得你有些面熟。” 齐景铄便道:“我平日里就在华山上的一处小道观修行,也会协助景区做一些工作,前辈偶尔回来的时候见过我倒也不奇怪。” 费子良这才点点头,“或许是了,你可是自幼修道?” 无错 第四百六十一章 清和真人的过往 齐景铄看了眼喝茶的清和真人,“不是,我是前些年才来的华山投入师门。” 费子良便不再说话,反倒是齐景铄问清和真人:“师傅,大舅,我…我母亲之前…” 清和真人叹了口气,“都过去这么些年了,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从小到大,这个话题始终是个禁忌。越是不能问,我就越想知道。” 清和真人环顾四周,“好吧,就当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故事回到了四十年前,我很想问问为什么是四十年前,因为齐景铄看起来也就二十啷当岁,绝对超不过三十。如果要说他的身世,倒四十年回去是不是有些过分。 四十年前的清和真人,也就二十出头,恰逢改革开放,清和真人家里倒是书香门第,但那个时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已经家道中落,虽说熬出头了,可清和真人也已经心灰意冷,不想再呆在家里。于是就把机会让给了自己的妹妹,只身南下打拼去了。 刚到南方淘金,清和真人什么都干过,他终归是有文化,在那个年代,有他这种文化意识的人可不多,所以很快就从一个苦力成长为一家小公司的二把手。但你要说这是公司也不全对,毕竟那个年头还没有私人注册公司的先例,就算是个包工队吧。 那时候为了建设四化,建筑业刚刚开始恢复元气,并且从此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而清和真人就是抓住了这个机遇,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当然任何行业兴旺的时候,都少不了内部斗争,只有同行才是赤裸裸的仇恨,清和真人那时候凭借个人魄力,为公司打出了一席之地。 对,就是打出来的,之前清和真人跟我说过他不擅长拳脚,那也得分,至少在当年的清和真人,拳脚功夫还是相当了得的,并且在出谋划策方面,更是无人能及了。可以说他当时在那个地界上是流氓圈里最有文化的,文化圈里最流氓的。都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有清和真人的加持,整个公司飞速发展,迅速攒下了第一桶金,而后越做越大。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五六年,乘着这股子东风,清和真人不但给自己赚下了不薄的身家,并且在地面上也混出了响当当的名号。但那一年,他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挫折。 刀子来自他最信任的人,也就是公司的一把手。 其实早该想到的,像清和真人这么出色的人,在公司的奋斗期里那绝对是块宝,可一旦过了这个时期,那他就是一根草。把他留在公司里,俨然就是一颗毒草莓,加上清和真人时常炫耀自己的个人魅力,这让一把手非常的担忧,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搞定。 在一次短途自驾游中,清和真人遭遇了严重的车祸,一辆大卡车从侧面将他的小轿车完全揉进了墙里。坐在副驾驶的爱人和后座上的孩子当时殒命,清和真人自己也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差点就没了。 清和真人是被自己的师傅救下来的,当时有位云游的道人正好打那路过,肇事的卡车司机早就逃逸,道人将清和真人救下送往了医院,这才抢回了一条命,之后又花了很长时间,才把清和真人给调理好。清和真人虽然活过来了,可落下了一身的伤痛,从那时候开始,他才真的没了拳脚功夫。 料理完妻儿的后事,清和真人才发现自己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在公司里的权力几乎被分剥殆尽。话自然说得好听,一来是不确定他是否能救活,二来是公司的事务总要有人料理。清和真人回过味来,开始暗中调查,那终归是个人物,耳目还是有的,这一调查,就调查出了自己事故的真相。 一把手,暗下杀手。 清和真人都快疯了,当时就想提刀去宰了他,还是被凌云真人给劝下了。这位凌云真人就是之前救他的那位云游道人,其实也是凌虚真人的师兄。 凌云真人不但救了他的命,还救了他的心。不过凌云真人并没有阻止清和真人去报仇,毕竟是杀妻灭子的仇怨,可不是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化解的。但凌云真人告诉他,就算是复仇,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凭着一股蛮力去做,或许没到门前他就一家团圆了。 这个劝解的角度很奇特,但是非常有效。清和真人本来就不笨,当下便收敛了心神,开始谋划自己的复仇行动。经过了一年的计划,清和真人将一把手扫地出门,而他也将所有的股份低价折现,利益都送给了帮助他的那些人,具体操作此处至少省略一百万字,可自行脑补都市复仇文。 带着那些钱清和真人找到了隐居在太华山的凌云真人,说自己现在了无牵挂,希望能够拜他为师,踏入道门。凌云真人似乎早就料到如此,当下便收他为徒,昔日齐怀瑾,变成了如今的清河真人。 清和真人入太华山之后,就在我们之前住的小道观里修行。彼时凌云真人的岁数也大了,他一生云游,身边又没有别的徒弟,除了清风观的凌虚真人还有来往之外,只有清和真人侍奉左右。 过了几年凌云真人驾鹤归天,清和真人处理好后事,独自守在小道观里,就又动了心思。倒不是别的,他只是想把师傅的传承发扬光大,可太华山上的那个小道观,受限于地理位置,想要扩大也是徒然。再加上太华山的高度,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于是他知道少华山里有一处道观,因为没有香火,年久失修,现在只剩残垣断壁。可架不住人家之前规模大,而且少华山这里还能通车,倘若把这个道观修起来,香火肯定旺盛。 说干就干,他当下取出了之前所有的积蓄,办理好了手续将钱全都花在了少华山的这处冲和观,后来还收了不少社会人士作为徒弟,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能把流氓教育成徒弟了。经过了这么些年的发展,冲和观俨然已经是少华山的一处大观。 而太华山的那处小道观,毕竟是先师的传承,自然不能废弃,他也会让一些弟子去轮流值守,后来是齐景铄领了全职,才没让那处道观破败下去。 我挠了挠头,敢情讲了半天,是清和真人的前半生啊。这里面除了最后提了一嘴齐景铄之外,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呢。“真人,正题…正题…” 清和真人讲自己的往事讲得那叫一个意气风发,面色因为激动透出高饱和的红润色彩,嘴角还挂着唾沫星子。被我提醒之后清和真人这才轻咳两声,端起茶水润了润喉,又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 “自打我发达之后,自然也和小妹保持着联系,支持她念完了大学。而且后来她还进入了有名的企业,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乃至我受伤的时候她也来照顾过我一段时间。后来我将手上的事情处理完,追随师尊到了太华山上,也有将道观的地址告知她,偶尔会通一些书信。” “但我那时候一心修道、侍奉师尊,对她的生活关注不多,但料想之前的条件,她过得应该不差。她曾经告诉我自己有了喜欢的人,我也为她祝福,只道等她出嫁的时候,一定赶去观礼。再后来师尊重归大道,我料理完后事就忙于冲和观的建设,与她断了一段时间的联系。” “直到有次我回到太华山的观里,才有朋友将她的书信转交给我,说是情感上遭遇了挫折,想要来找我倾述。不过看落款时间已经过去了数月,但我依然回信让她来,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 “可等了半个多月,她倒是回信了,因为知道我在忙于冲和观的建设,就让我先着手正事,等她闲暇了自然会上门来找,可这一等就是好几年。” 说到这里他看着齐景铄,抬着手比划了下,面带笑意道:“你那时候,大约,就这么高吧,三四岁的光景,想来你已经忘记了。” 齐景铄道:“我第一次来冲和观的时候就觉得熟悉,似乎曾经来过,可遍历自己的记忆,始终想不起什么时候来过。如今听大舅这么讲,想来就是那时候来的,只是太小,只剩下个印象了。” “你母亲带着你来的,虽然我们平时还有在通书信,可是一见到你我就大惊失色,因为这么些年,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母亲有了孩子。而你的面相,长得实在是太像你母亲了,就算是和我小时候,也有几分相似。” “我询问你母亲怎么回事,责怪她怎么嫁人也不通知。你母亲面露黯色,说是当年在企业里认识了一位前辈,互相也有了好感,两人情愫渐生,最后走到了一起。这听起来本是一段美好的姻缘,可谁曾想,那个男人居然是个有家室的,他爱人因为工作问题在另一个城市,两人长期分居,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无错 第四百六十二章 甥舅俩总是亲人 “你母亲知道这件事之后,很受打击,可当时情根已经深种,心中又不愿意破坏别人的家庭,这才给我来信。后来听说那个男人的爱人也知道了此事,闹到了单位,在这种事情上,你母亲虽然是受蒙蔽的那位,可始终算是第三者插足,在那个年代,好说不好听的。” “后来她就辞了职,休息了一年多,这才找了个小公司上班。而就在休息的这一年里,你降生了。作为一个未婚妈妈,既要照顾你,又要工作养家,自然不招人待见,所以那些年的工作也是频繁更换。之前存下来的钱也都花得差不多了,有一年你生了病,要花不少钱,她实在没有办法,就带着你来找我。”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了她钱让她带你去看病。随着你慢慢长大,她也不需要再花太多时间陪伴你,又能去上班了,不过那之后她倒是再也没有来找过我,她是个倔强的孩子,从来都是的。当年如果不是你病得太重,我想她也不会来冲和观找我,甚至不会让我知道你的存在。” “所以当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坏了,你母亲怕是不成了…” 清和真人说到这里,长吸了一口,看得出情绪波动很大,苏珥掏出纸巾递了过去,清和真人谢着接过,调整了一下情绪才道:“如今你问我你的身世,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倘若依照时间来推测,最有可能的就是你母亲曾经提过的那个男人。可你母亲自己不愿意说,也不想再和对方有瓜葛,我也没法做些什么。” 齐景铄此时也是双眸含泪,“母亲待我一直极好,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给我,我想要什么她也会努力实现。可从小我就被人叫成是没有爸爸的孩子,这让我一度很受孤立。我也曾经问过母亲,我的爸爸是谁?我只是想知道而已,我甚至希望听到她说我父亲已经死了,那也算是个答案。” “可她只是说我没有爸爸,等我大了一些就说我爸爸找不着了,再后来如果我问,她就会发脾气,或是默默落泪,仿佛这个话题就是她的禁忌,是问不得的。一直到她最后生病倒在医院的病床上,弥留之际跟我说了两件事情,其一就是说了您的下落,让我如果走投无路就可以来找您。” “其二则是说,她对不起我父亲。再多的她也不提,所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等我大学毕业,就想着要解开这个谜,头一个就想到您了,如果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可以投奔的人,必然是我母亲觉得最信得过的人,而我自幼没有听她提起过您,心中下意识的自然就以为您是我的父亲。” “到了冲和观,我发现您是一个出家人,而且我发现咱们俩长得还有些相似,联想到母亲说过她对不起我父亲,种种迹象让我觉得,我应该是找到了事情的真相。年前我偶然得知,原来您的俗家姓氏居然也姓齐,我就觉得没跑了,一直想找个机会向您问个清楚,却不知道原来咱俩另有亲缘。” “你母亲就是太有想法了,性格倔强,听你说的她应该是过劳而亡,可她明明可以来投奔我的…” “看来…我的这个身世之谜,是解不开了。不过我不遗憾,至少我还是找到了一位亲人。” 清和真人坐在齐景铄床边拉住他手,“儿啊,你放心,我找找关系,着手找一下当年的那个人,或许还有些希望。” 齐景铄却是摇摇头,“算了,母亲一辈子都没提起他,我还以为是他辜负了我们娘俩儿。可临了母亲却说,是她对不起我父亲,我想这里面必有缘由,既然如此,就不要再给他添堵了。” “行,都行,依你。” 我们见这甥舅俩指定还有很多事儿要聊,也不好坐边上打扰,起身告了个罪就出门去了。苏珥她们都被安排了客房,我们也跟去找地方先休息,不过还得先送费子良。 走到侧门外,我拱拱手,“费前辈,您现在怎么走,要不我送送您?” 费子良也不知道是不是故事听多了,有些失神,愣了会儿才道:“好…也好。” 我一听直嘬牙花子,老费这是怎么了?我也就是客套两句,他怎么还顺口就答应了呢。再说了,这里怎么说也还算是华山,那就是人家的主场,用得着我来送嘛。可这话都说出口了,我总不能再给吞回去,求助地望了望身边的苏珥。 苏珥显然也挺诧异,瞧得出这位费前辈的状态不太对,对我咬着耳朵道:“费前辈似乎有心事,要不然你就送费前辈回去,我让明义哥陪你一起,完了你们再回来。” 我咬了咬嘴唇,“犯不上,我今晚也没出什么力,精神头还行,就送费前辈先回去,晚上就睡道观那了,明儿一早我坐缆车下来找你们,等这边事儿弄完了咱就回去。今晚接你电话下来得匆忙,整好还有些东西落在道观里呢。” 苏珥看了看还有些发愣的费子良,想想他至少还和闵家有往来,肯定不能对我们有恶意,这便答应了,“行,那有事儿明天再说。” “嗯,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还有那群人,也得想法子处理了,老养着咱也回不去。” 看他们回了道观,我跟着费子良往回走,心想他这走得慢吞吞的,啥时候才能回到华山上。 “费前辈,费前辈!” “啊…啊?” “费前辈您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咱该不会真要走着回去吧?我这胳膊腿恐怕是没法夜爬华山。” “哦,你也要上山?” 我心里那个气啊,老费是不是上年纪了,已经开始提前进入老年痴呆?“是啊,这不送您回去嘛,顺便我也得回道观取点东西,有些事儿,咱再唠唠。” 费子良总算是回过神了,他领着我走了几步进到一个小林子里,然后猛地变幻成了真身,示意我上他的背,然后抓起衣服伸开四翼直接就往太华山上飞。我终于体会到了常威驾驶酸与的感觉,太给力了,时速至少百公里往上说话,我把身子紧紧贴在它的背上,感觉头发都要吹立起来了。 这边到太华山直线距离也就二十来公里,我们很快就回到了山上,我告知他小道观的位置,他把我直接送到地方,说老实话这个飞的打得我都想给个五星好评了。 他幻化成人形穿上衣服,走到道观门口看了看,“这里就是小齐修行的道观?”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您是大辈儿,两个小齐都在这修行过,现在主要是齐景铄呆这。” 我从香炉边上取下钥匙打开门,取了两把椅子摆在门口,“总算没外人了,费前辈,老常怎么跟您说的?” 费子良愣了下,才明白我说的老常是谁,“他同我发信息,说是要我去少华山搅个局,由他带路。” “啊,和我想的差不多,那会儿他们的人抓了齐景铄,想要换羬羊。不过傻子也知道羬羊到手之后,齐景铄怕是没那么轻易能回来。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老常干脆将计就计了。说起来您救下齐景铄之后应该就搞定了吧,怎么后边还跟酸与斗得那么起劲?老常主动要求的?” “这倒不是,原本说好的就是救下人,把现场搅乱就行。可我一看到小齐…” 我有些犯迷糊,“齐景铄?您还真认识他呀?” “先前不认识,但…就觉得像,方才听了他的故事,我想,我怕是认识他的母亲。” 我脑子一激灵,“您认识他母亲?我记得清和真人说了,齐景铄两三岁的时候让他母亲带着来过冲和观,您是那个时候见过的?” 不料费子良又是摇摇头,“也许…更早。” “更早?不对啊,更早她也没来过华山啊,还是说您出门游历的时候遇上的?” “就在华山…就在…这附近…” 我听着越来越不对劲,把椅子搬到他对面正视道:“费前辈,您是说,更早的时候,您曾经在这太华山上见过齐景铄的母亲?” “那应该是壬申年,对,壬申年的事儿。” “我去,够早的啊,那不是我的生年嘛,那会儿还没有齐景铄吧。等等,那一年岂不就是清和真人操持冲和观的时候?我记得那一年齐景铄的母亲曾经来信说过要来找清和真人,但清和真人因为忙碌,时隔几个月后才看到信件。难道说当年齐景铄的母亲没有收到清和真人回复之前,就已经来过华山?” “我也…不清楚,我现在觉得很乱。” “要不您把当年的事儿说说,我给您捋一捋。” 壬申年,费子良早就修成人形足有百多年了,但因为早些年间人世里时局动荡,他并没有选择入世,而是在山中呆得忘了时间,直到一名女子闯入了他的领地,他才惊觉人世已是翻天覆地。 无错 第四百六十三章 费先生坐不住了 那是个像现在一般的夏日,费子良出门采药,这些年以来,太华山上的妖怪越来越少,就连周边几座山脉的妖怪也陆续搬走。山林里的飞禽走兽也抵挡不住世人的喧嚣,这太华山上越来越热闹,就连深居简出的费子良都已经碰到过不少次游客问路了。 今天很运气,他采到了一些櫰木,这櫰木乃是一种果实,结在类似棠梨的植物上,不过叶子是圆的。结出来的果实呈红色,有木瓜大小,吃了可以长力气。费子良这段时间正需要这样的果实,因为今年是他的劫年,举凡蛇类妖怪,在一定年份的时候就要蜕皮,而蜕皮的时候会变得十分虚弱,极易受到攻击,所以称为劫年。 当然像现在他隐藏在洞府之中蜕皮,只要保障自己有足够的食物和充沛的体力来完成蜕皮就行了,危险性倒是不高,所以采到櫰木着实是他的运气。当他回到洞府门外的瀑布边时,却意外地发现这个不算显眼的地方居然有个人,看打扮,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站在山崖边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的瀑布。她的手上提着一个旅行袋,一看就是出门来华山旅游的。但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去山顶欣赏那高处的胜景,却偏偏跑到这没名没堂的小山涧边上发呆? 他往前走了两步,却有些犯难,因为这位姑娘整盯着自己的洞府门口看,这倒是让自己没法回家了。脚边的杂草发出的悉索声也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费子良有些尴尬,因为他极少与人类打交道,尤其是女人。 想了想,他还是轻咳两声,“嗯咳!” 那姑娘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缓缓地转过头,似乎是极不在意地瞥了费子良一眼,继而又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费子良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心想要不自己先去别处转转,等天黑了再回来吧。 那姑娘却开口了,“你是道士?” 费子良听明白了,华山上自然有很多道士,不过费子良与他们都少有来往,顶多就是碰上了算个点头之交。当下他便摇了摇头。姑娘似乎对他产生了兴趣,“既然不是道士,你怎么穿成这样?” 穿成这样?费子良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并无不妥,再看看那姑娘,却觉得她的衣着实在清凉,不过衣着本来就是凭人所好,人家愿意怎么穿就怎么穿,费子良倒不觉得出格。 姑娘左右看了看,“华山上在拍电影吗?” 这话费子良就完全听不懂了,电影是什么?要怎么拍?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闭口站在那里。 不过那姑娘却又转过脸去,自言自语道:“我真是的,怎么还有心思管这些。” 说罢她手一松,那旅行包落在脚边,紧接着整个人就往前倾,费子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姑娘已经斜斜地一头栽进了他家门前的水潭里。 足足顿了好几息,费子良才明白过来这姑娘是寻死去了,当下不再多想,抛开背上的药篓也是一下扎进了水潭里。这水潭说深倒也不深,也就三米左右,可这姑娘是头朝下扎进去的,而且似乎不会水,下了水之后挣扎几下就沉入水底。 等费子良从水潭底下把她捞起来的时候,这姑娘已经失去了知觉。也不知道是溺水了,还是摔晕了。把姑娘放在岸边,可她浑身上下湿透了,真要这么撂着肯定不合适,要说费子良毕竟是医道世家,身为医者断无见死不救的道理,哪怕救活了这姑娘再要寻死,也不能死在他的面前。 当下收拾了两人的东西,把姑娘带回了洞中,奔着医者仁心,给姑娘换了衣服,又煎了一些汤药喂她服下,再把她的衣服弄干,挂在了床边的屏风上。当听到床上传来动静,他这才起身问道:“你醒了?” 里面传来幽幽的声音,“这里是…阴曹地府?” “是地下洞府没错,却并不是什么阴曹地府。” “那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恐怕没有。” “是你救了我?” “且算是吧。” “你为什么要救我…缺德…我得死两回。” “我是医生,自然见不得人在我面前死,倘若你真是一心求死,那就远一些,莫要让我看见。” “呵,你倒是直白。” 那边听得姑娘似乎是爬了起来,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我的头…好痛。” “你的头撞到了潭底的石头,所幸有潭水卸力,只是撞了个大包。” “是了,我本就打算淹死在潭里,却不知那潭水这般浅,还有你这人看着我跳。” 费子良拿了一个小碟,这里面有他刚调好的药膏,走到屏风外伸手把小碟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这是我调配的药膏,可活血化瘀止疼,你轻轻涂在头上应当会舒服些。” 那姑娘没有拒绝,从被子里探出一条玉臂将小碟取走,费子良忙退出卧室回到中堂下的八仙桌旁坐定。 姑娘嗤笑道:“你躲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之前实属情非得已,只为救人。” “那也是看了。” 费子良被她说得有些臊,一时间恼羞成怒,“姑娘若无大碍,就赶紧穿好衣服离开吧。” 那姑娘涂完了药,从屏风上取下衣物,穿好之后举着烛台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连电都没有的么?” 费子良犹自愤愤,并不理她。她索性自己逛了起来,费子良这洞府房间不少,但其实也不大,几步路来回就转了个遍,那姑娘走回来道:“这是一个洞?这是你家?” “是。” “你怎么会住在洞里的?难不成这里是桃花源?” “这不是桃花源,是华山。”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隐居在华山的高人,古墓派。” 费子良放下手中的医书看着桌子对面的姑娘,“我送你出去吧。” “别啊,现在都不知道几点了,我又居无定所,你难道就不能收留我一宿吗?” “可你不是还要寻死?”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 姑娘生气地嚷道,接着就靠坐在椅子上,将头埋进了弓起的膝盖里。 费子良看她似乎是在哭泣,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冷漠了,“对不住。”说罢倒了杯水让到姑娘桌边。 那姑娘抹了把脸,接过杯子喝了口,“该说对不住的是我才对,给您添麻烦了。” “现在是戌时,你可以在这里休息,等天明后再离开。” “谢谢。” 费子良拿起书,不经意地问道:“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却为什么一心要求死呢?” 姑娘愣了会儿,这才小声道:“其实,我也不是一心想求死,可能就是那时候,想了太多,一时间万念俱灰,就想死了。现在你让我再去,我怕是没那个勇气了。” “这就是了,在我看来,活着就是最好的。” 姑娘抬起头借着烛光看向费子良,突然道:“细细看来,你长得还蛮好看的。” 费子良脸上一热,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他。“是么?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 “不至于吧,就没人夸过你吗?那他们是怎么评价你的?” “怪胎。” 姑娘呆了一下,突然噗嗤一声笑道:“你哪里像怪胎了。” “不是像,我本身就是个怪胎。” “哦?怪在哪里,性格吗?” 费子良看了看她,却并没有回答。却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来华山做什么?” “寻死呀。”那姑娘笑着把杯子放在桌上,“逗你的,怎么可能大老远的跑来寻死,我是来找我哥的,他是一个道士,就在华山上修道,不过我没找到他。对了,你认识他吗?他叫齐怀瑾。” 费子良摇了摇头,“我很少与道士来往。” 姑娘叹了口气,“唉——只怪我自己来得急,没有同哥哥约好,虽然知道他在太华山上修道,却找不到他人。问了旁人,也都说有些时间没见着他了。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下午站在山边的瀑布,越想越难过,就萌生了死意。” “就为这个?”费子良觉得匪夷所思。 “当然不是,还有…还有很多事情,本就是为了排遣,才来找哥哥的。” 费子良道:“那你可以同我说说。” “怎么行呢?我又不认识你。” “只是排遣而已,需要找认识的人么?” 姑娘想了想,“也对哦,反正你我素不相识,等我下了华山,咱们怕是再也见不着面,那确实是个很好的倾述对象呢。不过光是我说可不行,咱们互相交换各自的故事可好?” “可以。” “我叫齐怀瑜,感谢收留,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费子良。” “小时候,我们家很幸福的,算是书香门第,一家人其乐融融。可是后来好景不长,发生了很糟糕的事情,我的父母遭人迫害,最终没能挺过去。我们家也被抄了个干净,万幸我哥长我几岁,早早地当起了这个家,我们兄妹二人才能相依为命。” 无错 第四百六十四章 二十多年的往事 “后来时过境迁,我父母那莫须有的罪名终于被平反,可还回来的东西寥寥无几。哥哥变卖了所有的家当,把我托付给了寄宿学校,他说不能再坐吃山空,自己要出去闯一闯,这一去就是好几年。不过他似乎真的闯出了名堂,经常会给我寄钱写信,当我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个成功人士。” “哥哥还在假期的时候接我去他那玩耍,我第一次坐火车,吃好吃的。在那里,我还参加了他的婚礼,他娶了一个非常可人的嫂嫂,后来他们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而我从学校毕业之后,也去了一家不错的企业工作,一切听起来都非常的美好。” “可老天爷并不遂人意,就在我工作两年后的一天,接到了噩耗,我哥哥全家遭遇了非常严重的车祸,我的嫂嫂和侄儿全都不幸殒命,而我哥哥仍旧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我赶忙买了车票赶去照顾他,最终他还是挺了过来,只是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身体稍好之后,就让我回去工作,再之后我不晓得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一年后他来到太华山里当了一个道士。我想或许是家人的死给他带来了太大的打击吧,但自那以后,他的性格反倒有所好转,经常会与我通信,并祝福我早日成家。” 说到这里齐怀瑜顿了顿,“我…有一个爱人。或者说我曾经有一个爱人。” “他是我的前辈,有很好的教育,外表俊朗温文尔雅,喏,就像你一样。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和他的交集非常之多,他对我也十分照顾,在那种环境下,形单影只的我,很自然地对他产生了依赖。” “我们互有好感,或者说我们互相爱着对方,我们出双入对,单位里的人都以为我们会走到一起,当然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我甚至已经想要写信给哥哥,告诉他我可能已经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 “可是有一天,一个女人来到我们单位,找到我,跟我说,她才是他的爱人。”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挑衅,真的。想来他那么优秀的人,自然不乏爱慕对象,或许这是他之前认识的某某,在向我发起挑战。但事实告诉我,我想得太简单了。她…真的是他的爱人,法律意义上的。” “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而且我更讶异的是,他居然从来都没有向我提起过在外地还有一位妻子。这也许算得上是赤裸裸的欺骗,不止是我,甚至于我们单位的所有人都被他蒙蔽。他的爱人不是个省油的灯,将我从三楼骂到了一楼,骂我不知廉耻,骂我破坏别人家庭,骂我是个婊子。” “说真的,我第一次听到那么多的词汇,可以用来形容女人。而那时候,这些词汇,全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可我之前心心念念的男人,就站在远处看着,既不上来劝阻、也不上来辩解。他就像是一个看客,仿佛这边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更可悲的是,几乎没有人站在我这边,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对我指指点点,对我品头论足,却没有人真的上来关心我,或者是了解一下事情的始末。我们两个女人被同一个男人愚弄、蒙蔽,然后矛盾却依然爆发在我们两个受害者之间,而罪魁祸首就这么袖手旁观。” “我选择了离开,离开那个男人,离开我工作了几年的地方,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打算竞争什么,当那个男人选择欺骗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输了。所以我才会选择退场,我想起了当年父母被迫害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又变成了独自一人。” “但我想起了哥哥,我那个同样苦命的哥哥,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有他会毫无理由地包容我、保护我。所以我就依着地址来找他,结果却扑了个空,站在那条瀑布前,我想起了自己短暂的一生,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绝望,然后就…跳下去了。” 费子良点点头,因为和时代的断层代沟,他其实没听太懂,但大体意思还是听明白了的。 把这些事情都说完之后,齐怀瑜长长舒了一口气,“说出来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确实颇为坎坷,但不至于求死的。” “是啊,还好被你救了,不然我现在后悔都不知道该跟哪个小鬼说。” 费子良轻轻摇了摇头,给齐怀瑜的杯子续上茶水,又将桌上的盘子推了过去,那里有他今天采摘到的水果。随后他便举起了手中的书,接着看了起来。 齐怀瑜喝了口水,又吃了颗果子,似乎有了些气力,然后她就趴在八仙桌上看着费子良,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说好的交换故事,怎么你听完就没下文了?” 费子良甚至连书都没放下,只是淡淡道:“你需要排遣而已,我又不需要。” 齐怀瑜伸手搭在他的书上,“不行,反正我已经说了,你也得说一说你的故事才行。” 费子良将书卷一偏,看着齐怀瑜道:“我没什么故事可说,或者说没有像你这么跌宕起伏的故事可说。” “怎么可能呢,你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这地下建筑里,这就是一个好故事啊?” “因为我们家世代都住在这里,这是我的家,自我出生就住在这里,没有为什么。” “哇,古墓派!这里是一个古墓吗?” “不,这不是古墓。” “我越来越好奇了,那要不你跟我说说你的身世,或者你们家的渊源?” 费子良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齐怀瑜满脸的兴奋,她看着费子良,突然觉得有些异样,但哪里异样又一时说不出来。似乎是在烛火摇曳之间,对面男人的眼神有了些变化。但当她想要细细观察的时候,费子良却又举起了书。 “太好奇,有时候不见得是件好事。” 齐怀瑜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三更半夜,华山之巅,她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下洞府里,眼前有个一无所知的男人。倘若不是因为费子良救了她,那她是根本没有勇气在这里呆下去的。 可偏偏是这样的环境让她的好奇心空前膨胀,毕竟她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于是她鼓起勇气,跟费子良打起了商量,“你就满足我的好奇心吧,就跟我之前说的那样,等我下了华山,咱俩这辈子都难有交集了,说出来对你也没有什么影响吧?” 费子良想了想,“山下是不是已经天翻地覆了?” 齐怀瑜很配合道:“那要看怎么比了,跟几十年前比,那肯定是翻天覆地的。” “我见偶有上山的男人,都剪了短发。” 齐怀瑜这才看着费子良那发髻发呆,不过她原本以为费子良是道士,所以之前并不觉得奇怪,此时听他这般说也不由得张大了嘴,“你要这么说的话,是跟百年前对比呢?” “如今还在打仗吗?” “没有了,这事儿已经过去好几十年了。” “原来如此,看来外界已经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齐怀瑜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您今年高寿啊?” 费子良抬头想了想,“怕是有三百岁了吧。” 齐怀瑜一听这话倒是不怕了,三百岁,那得是什么老妖精,再说就算有人能活三百岁,也不可能看着三十岁似的吧。“净说大话,三百岁,你可真敢吹,除非你不是人。” 费子良又看着她,“我本来就不是人。” 齐怀瑜一个激灵,抱着面前的杯子往椅背里缩了缩,然后借着烛光仔细看对面的男人。接着又探到边上看了看地面,“你不是人?可你有影子,那你肯定不是鬼。三百岁,说是神仙好像太弱了。那你…是妖怪?” 费子良这才放下书,点了点头。“对,我是妖怪。” 齐怀瑜见他大方承认,这才放下杯子,很认真道:“你是什么成的精?狐狸精吗?我听说大树也能成精。” “不,你说的是精怪,而我,是妖怪。” “有什么差别?” “一个是先天的,一个是后天的。我是妖怪,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妖怪,正如你家世世代代都是人一样。而精怪不同,精怪是后天生成的,就像你说的大树修成精怪。” “啊,明白了,妖怪世家!那…你们是什么妖怪世家?” “肥遗。” “肥什么?” “肥遗。” “那是什么?” “你姑且认为是大蛇吧。” “啊!你是蛇精!” “不,我是肥遗,是妖怪。” 齐怀瑜听到蛇之后有些瘆得慌,其实大部分人听到蛇之后都会有强烈的不适感,冷冰冰滑溜溜,有剧毒,还很有攻击性。可眼前的费子良说自己是蛇妖,看着终归是个人,齐怀瑜当然不会傻到三两句话便听信了。 “好好好,你是妖怪,是肥遗,那这么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 无错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人妖和谐的相处 “自然是有的,自古以来就有。” “为什么我从小只听过妖怪的传说而从来没见过呢?” “因为少,而且大部分妖怪都像我这样,远离人世。不过即便是少,还是有可能会遇见,就像现在。” “既然有妖怪,那神仙呢?你住在华山上,这么多道士,你就不怕被道士们发现?” “神仙,只是一种信仰而已,只存在精神,并不存在实体。至于道士嘛,我很少和他们来往的。” “那天庭就没有咯?” 费子良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神仙和天庭的话,那有没有鬼和地府?” “鬼最先的产生是来自对离世家庭成员的缅怀和追思,所以其实你可以把鬼当成是祖先崇拜。” “既然没有神仙又没有鬼怪,那凭啥有妖怪?” “不凭什么,它就是存在,就像人、鸟、兽,乃至花草树木,就这么存在下来了。” 齐怀瑜突然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这里是你家的话,那…那是不是还有别的妖怪?” 费子良神色有些黯淡,“只有我,我的家人,很早之前就重归大道了。” 许是看到费子良的表情,齐怀瑜觉得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费子良笑了笑,“生老病死,是世间规律,妖怪还是人类,还是草木鸟兽,谁都逃不开的。” “你说你已经三百岁了,那妖怪是不是都可以活成千年老妖啊,可这样的话…你的家人?” “妖怪只是寿数长一些而已,哪能上千年呢。寻常妖怪不过两三百年寿命,我们肥遗一族比较特别,能活四五百岁吧。” “这么厉害!” “寿数长也有弊病,但凡越是寿数长的妖怪,繁衍能力越差。” “怪不得你现在孤家寡人了。对了,如果你是蛇妖的话,那为什么看起来又跟人一样呢?” “这是一种很鸡肋的神通,幻化为人形,需要耗费上百年的修行,才有可能获得。而获得之后,也只能幻化成人形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用处。是为了…不被人类斩杀才研究出来的神通。” 齐怀瑜听懂了,倘若他们不修行这个鸡肋神通的话,怕是只要一被人类发现,登时就会没命。 “我…我能看一下你的真身吗?别误会,我就是好奇而已。” 费子良还是淡淡的微笑,“怕是不太方便,而且恐怕会吓到你的。” 齐怀瑜本想说自己不怕,但有觉得有些强妖所难,虽然她心中还没有对他的妖怪身份表示认同,但现如今寄人篱下,不管对方是妖是人,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想了想费子良道:“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我们家的雕塑。” “好呀好呀…方便吗?” “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只要你出去后,不要告诉别人就好。” 齐怀瑜立马站起来,表示自己会守口如瓶。费子良将桌上的灯台推给齐怀瑜,自己又去取了一盏,来到桌子后面,这有个夹层,费子良轻轻推开门,示意齐怀瑜跟上。 齐怀瑜看了看那黑漆漆的通道,心里有些发虚,但想想自己今天的遭遇,还有什么可虚的呢?倘若人家对自己有坏心思,根本就不需要这么迁就自己嘛。这便跟在费子良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走过一个拐角,费子良打开了肥遗一族的埋骨地。 然后费子良点亮了墙壁上的灯台,整个石室显得非常明亮,这样的光线让齐怀瑜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这是她第一次无死角地看到周围的每一个角落。然而最吸引她眼球的自然是立在石室中间的那个石台,以及上面硕大的石碑。 就见石碑上盘着什么,齐怀瑜见费子良在石碑前拱手行礼,忙跟过去有样学样地行着礼。费子良道:“看,石碑上的雕刻,便是我们肥遗一族的真身。” 齐怀瑜定睛观瞧,石碑上确实盘着一条巨蛇,她绕着石碑转到另一面,突然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后退了两步,小声道:“那…那…那好像…是活的!” 费子良走到她身边温言道:“只是雕工栩栩如生罢了,那双目乃是用上好的夜明珠所制,非常传神。” 齐怀瑜又细细看了会儿,确定那的确是石雕无疑,加上费子良从旁解说,她胆子又大了起来,凑近了仔细研究,末了还转头看看费子良,“看来,你还真是妖怪啊。” “我何必诓你。” “你们肥遗的真身,好帅气啊。不过为什么看起来明明是两条蛇,却只有一个脑袋呢?” “肥遗就是如此,一首两身。” 齐怀瑜就露了个怪怪的表情,“那…那还是算了,估计看不习惯。” 费子良陪着齐怀瑜在石室里呆了会儿,又解答了她一些疑问,随后才带她回到上边,给她介绍了一下洞府,收拾了个房间给她休息,当然齐怀瑜压根就睡不着,便一直陪着费子良在正房看书聊天,也不知道几时才困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费子良摇了摇头,拿了件大氅给她盖上,自顾自地看到了天明。齐怀瑜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胳膊肘发麻,等她略微清醒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昨晚的经历,一抬头就看到费子良依旧在那看书。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没错,那个男人,还在。 费子良听到动静,放下书道:“醒了?若是困就回房里休息,趴着总归难受。” “现在几点了?” 费子良想了想,“怕是到卯时了。” 齐怀瑜伸了个懒腰,“你一晚上没睡?” “看到入迷处,就忘了。” 齐怀瑜就问:“那你平时都干什么,修炼么?你也不下山,难道就一直呆在洞里?” “修炼,读书,研习医术,我家医道传承数百年,光精研这些就足够我忙碌的了。” “可你不下山的话,一身好医术岂不是无用武之地?” 费子良想了想,“之前想过下山,可山下颇乱,下了山也不知道干什么,就一直耽搁了。” “那你现在可以下山啦,现在山下的景象算是太平盛世,你医术那么好的话,肯定会成为一个好医生的。” “谢谢,我会考虑的。” 费子良又给她倒了杯水,“你今日便要下山么?还是再去寻你兄长?” 齐怀瑜枕在桌上,“不知道呢,我现在联系不上他,总不能瞎找吧,或者就先回去,等联络上了再来。” “嗯,你可以在这里等两日,不过两三日后,你就真得下山了。” “为什么?” “因为两日后我要闭关,届时便无暇照顾你,也无法送你离开,岂不麻烦?” “闭关?是要突破了吗?”齐怀瑜感兴趣道。 费子良看了看齐怀瑜,微笑道:“我们肥遗一族也是蛇,每到一定年限总要蜕皮,此时节我不太方便,所以要闭关。” 齐怀瑜一想就明白了,蛇蜕皮的时候肯定是最虚弱的时候,而且必定要恢复真身,费子良或许是怕吓到自己,所以婉言让自己先走。可一想到这她那点心思又起了,居然鬼使神差道:“既然如此,那我刚好可以照顾你呀,就算为你护法!” 费子良没有直接答应,反而是沉思良久,齐怀瑜又保证道:“放心吧,你的真身我也见过了,再说了你肯定是个好人,不,好妖,要不然也不会救我不是。既然你救了我一命,那怎么也得让我报答你一下,就让我照顾你一回嘛。” 费子良这才点头答应,“闭关而已,也无须怎么照顾,那我便为你准备好这几日的食物,届时我会去下面呆两天,你在这里等我就可以了。” “行,那就这么决定了,等你出关之后再送我下山。” 两人议定之后,齐怀瑜放心地回房补眠,等她再醒来时,费子良已经从山外带回了不少食物,甚至还有几个三角奶油蛋糕。齐怀瑜诧异道:“这是哪来的?” “山上铺子里换的,我偶尔也会拿一些山货同他们换东西。”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保守嘛。” 就这样,齐怀瑜和费子良开始了同居生活,但费子良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齐怀瑜也会找一些来翻,可翻了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于是就缠着费子良问问题。费子良倒也不嫌聒噪,颇有耐心地为她解答,大概是过了太多年的独居生活,偶尔有个人来烦他,感觉也不错。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天,这天夜里,费子良交代完事情,就告别齐怀瑜下了石室,走前还同她嘱咐:“蜕皮嘛,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不管你听到什么动静,都无须惊慌,让我呆着就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最好别下来。” 齐怀瑜点点头,“需要几日?” “按过往经验,短则两日,长也不过三日。” 石室关闭之后,齐怀瑜坐回了桌前,学着费子良的样子拿起一本书翻着。其实这几天的生活里,她和费子良之间已经非常的熟悉,那种熟悉程度,甚至远超之前的那位前辈。至少他知道费子良在外地没有结了婚的女妖怪,所以即便住在这里,也不用担心哪一天会被妖怪指着脑门辱骂。 无错 第四百六十六章 原来他俩有一段 手里捧着书,脑子里却想起了自己的过往,之前有费子良陪着还好,这一安静下来,思绪不由得又被扯了回去。不知道那个骗子现在如何了,自己虽然辞职,但怕是已经沦为单位里的笑柄了吧。想想自己现在孑然一身,连最亲的哥哥都联系不上了,心中不免悲从中来。 费子良的这次蜕皮不是很顺利,或许是因为齐怀瑜的无意闯入,使得他的心思变得不那么纯粹。以往蜕皮闭关的时候,都没有干扰,所以一两天就完成了。可这一次,他足足在石室里呆了三天,就像孕妇难产,怎么也完成不了。 虽然不至于危及性命,但多日的折腾,将他搞得疲惫不堪。直到第四天,他终于完成了蜕皮,静静地伏在垫子上恢复元气。就在这个时候,齐怀瑜来了,因为已经过了四天,费子良毫无动静,齐怀瑜有些担心,便下来查看,然后她就见到了费子良的真身。 费子良努力歪过头,看着齐怀瑜张大的嘴,“你怎么来了?” 齐怀瑜慌忙解释道:“四天,你…我…” “无妨,已经完成了。” “你…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很虚弱。” “不打紧,休息休息就好了。” 齐怀瑜小心地走到费子良身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又看了看碑上的石雕,“你…你怎么…” “和石碑上的不一样是么。” “对…” 费子良闭上眼睛道:“因为我是个怪胎。” “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齐怀瑜绕着费子良庞大的身躯转了两圈,“怪胎吗?你这可要威武多了,看,你还有翅膀,还有脚,虽然多了一些,但就好像龙一样。” “谢谢,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不可能,即便你是个怪胎,他们也不能否认你长得更英武一些。是谁,这么缺德?” 费子良想了想,“是小时候遇到的其他妖怪,不过想来,它们都已经重归大道了吧。” “那他们就是嫉妒。” “你不害怕?” “我怕什么?” “任谁看到四个翅膀六条腿的大蛇,都会害怕的吧。” 齐怀瑜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不害怕呀,还觉得很好看呢。” “你真是个奇女子。” “是吧,我也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女人。” “不,你是一个好人。” “你也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哟。” 一人一妖就此沉默,齐怀瑜索性坐了下来,将费子良的大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伸手跟摸小狗一样抚摸着它头上的鳞片。“果然是冰冰凉凉的,现在要是有个什么敌人对你不利,那可就糟了。” “没什么敌人,要说有,怕是人类的威胁比较大,然后就是野兽。” “为什么,野兽不应该是更危险的吗?” “我现在看起来也是兽形,野兽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对象,总是会心生畏惧的。而人类不同,他们会想尽办法征服那些看起来比自己强大的对象,即便是出于娱乐。” “人啊,最是复杂,不过有坏的,就有好的,你可不能一概而论呢。” “你也一样。” 齐怀瑜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费子良反而是开导起自己,不要因为被一个男人欺骗过之后,就心生绝望到寻死觅活的程度。她展颜一笑,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这样,还能变成人形么,我带你上去躺着吧。” 费子良动了动,然后运用妖力将自己幻化成人形。齐怀瑜一看大窘,费子良真身状态下自然是不着寸缕,那幻化为人形之后当然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一套衣服来。此时一具成熟男性的裸体就在自己的怀中,偏偏这家伙刚蜕完皮,肌肤嫩得不得了。 不过她没说什么,起身用力将费子良扶了起来,架着他回到了正房的卧床,给他盖好被子,这才摸了把自己烧红的脸蛋问:“你饿不饿,我找点东西给你吃?” “水就好了。” 齐怀瑜倒了碗水,扶着给他喂下去,费子良只道是累,喝完水就睡过去了。齐怀瑜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心中突然涌起了奇怪的想法,她一探身,鬼使神差地冲着费子良的唇吻了下去。 第二天… “不是,费前辈,您…您这么大个妖了,咋还一说到关键情节就跳字幕呢!” 我老大不满地抱怨着,你琢磨着,前面铺垫了这么久,突然一下进入了高潮,我耳朵尖都竖起来了,人直接跳到第二天,这谁受得了啊。 费子良有些尴尬,“就是…就是…” “就是啥呀!” “就是…行房了。” “行吧,第二天吧,有个交代就行。” 第二天费子良同齐怀瑜说了自己怪胎的来历,肥遗一族,身体强横,寿数绵长,带来的缺陷就是繁衍能力极差。所以肥遗一族的数量颇为稀少,数量一少,找对象就成了老大难。你琢磨着本来就少,人家都配上对了,那肯定有落单的。 于是这些落单的肥遗,只得寻求外族通婚的方式来繁衍后代。怎么说呢,也算是个办法,可咱知道,不同的妖怪之间通婚,那也是有风险的。好一点的如崇明义和毕云方哥俩,他父母乃是重明鸟和毕方结合,产下的后代要么是重明鸟,要么是毕方,很随机,总归还有一半的概率。 但是白老爷子也跟我们介绍过,这种结合的方式,还会产生另一个物种,就是畸变体。这个畸变体既不属于父母中的任何一个族群,而是兼具父母两者的妖身于一体,也就是俗称的怪胎。 这个怪胎多半都会早夭,不过运气好的话,就会走向另一个极端,那就是变得比父母还要更加强大。可即便如此,还是有缺陷,那就是存在生殖隔离,畸变体无法再产生后代。 肥遗一族的本体,应该是如埋骨地里的石碑上一样,乃是一首二身的大蛇。但他们很早就开始尝试外族通婚,所以自然也出现过畸变体,这个畸变体就是山海经记载中的四翼六足大蛇。不过这样的畸变体也只诞生过几次,并且因为生殖隔离,并没有流传下来。 于是山海经里出现了两种叫肥遗的大蛇,一种是一首两身,一种是四翼六足。肥遗传承到费子良父亲那一代,已经完全没落,就剩他独一个,眼看着妖族传承就要葬送在自己的手上,老费很着急啊,没办法,他也只能采取了前辈的办法,找外族。 于是它以人形寻访妖侣,蹉跎半生总算让他找到一位,两妖情投意合,相扶相持,终于结为夫妇。可过了好些年仍然无后,老两口都已经认命了,却不料老来得子,自然是喜上眉梢。 可等蛋一破壳二老就傻了,好容易盼出个娃,结果一不小心就中了奖。费子良正如记载中的一样,乃是个畸变体,生得四翼六足。老费感叹天要亡我肥遗一族,但毕竟费子良也是他们的孩子,那还得是宠若珍宝。只是可惜费子良即便不夭折,长大之后也无法再传承香火。 后来随着老两口的年纪越来越大,这方面的心思倒也淡了,眼看费子良并没有夭折,反而长得不错,二老也是弥足欣慰,只想着费子良能够平安一生,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等费子良长大,再修得了幻形之术,老费将他的身世和命运告知后便重归了大道,自此就留了费子良独自一妖生活,也是颇为辛酸。齐怀瑜得知了费子良的身世之后,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 “那这么说,你是世间最后一只肥遗?” “大抵是吧,我们肥遗一族数量极少,怕是不可能有别的族亲了。” “那…那我陪你一起过!” 费子良有些呆滞,“可…可我是妖啊。” “我不介意,是人是妖又如何,再说你也可以幻化为人形啊。” “我…我和你也不可能有后代的。” “没关系,带孩子还麻烦呢,咱俩就互相照顾,过一辈子,搞不好老了,还得你来照顾我呢。” “可…可…”费子良想继续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嫌弃我,看不上我?” “不,自然不是的!” “那不就结了,虽然这个决定有点草率,但从某种角度来说,咱俩是最知根知底的人了不是么?” “倒也是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好不好。” “好。” 我听得目瞪口呆,齐景铄的母亲,和费子良还有过这么一段呢?可不对啊,按理来说,他俩这都算私定终身了,再加上两边都没有什么外力可阻挠的,咋到头来,俩人还没走到一块呢? “她又在山上呆了两日,见我身体复原,就说要回去收拾东西,再联系她的兄长。届时就直接搬来我这里,也不必对他兄长言明我的身份,只让他为我们证婚,大家都在华山,倒是挺不错的生活。” “是啊,那后来你们怎么没在一起呢?” “后来…后来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无错 第四百六十七章 白老爷子的回答 “啊?再也没有?” “再也没有,我在山中等了足有两年,她都始终没有再回来。我想或许是她回家之后,心态有了变化,我毕竟是妖,回到人世间,换一个环境,她脑中的热力退去,想来还是不愿意吧。” “这…虽说情感一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可好不好的总得给个信儿吧,她这一走把您给晾着了,我总觉得不是太地道。” “罢了,人妖殊途,后来我在洞中留了书信,便独自下山游历,也想看看这大千世界啊。一开始我每年都会回来,一是祭拜先人,二者,也是心有念想。可五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我这心思也就慢慢淡了。只求她在人世间一样活得精彩便好,所以也就不常回来了。” 我心中也是有些感慨,但他这么大一妖,看得还挺开,我去宽慰他不叫个事儿,心里想着这个故事,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前辈,您今天看到齐道长的时候突然失态,是因为啥?” “哦,因为他生得太像他的母亲,我一下想起了故人而已。后来想去问问究竟,这才得知一切,那后生果然是怀瑜的儿子。” 我终于抓住了一点关键,“前辈,内啥,我有话直说啊,您别怪罪。” “无妨,你说。” “我跟齐道长住过几天,得知他也就比我小一岁。倘若如此,齐道长的母亲应该就是在我出生那年怀上了他。而您说你们相识的时候,就是在壬申年,那就意味着,那一年她怀上了齐道长。” 费子良初时还有些迷糊,后面猛地站起,指着我道:“你…你…你是说…” 复又连连摇头,在我面前左右走着,口中喃喃自语,“不…不可能…不会的。” “我就是说这个时间上,也太巧合了。” 费子良站在我面前道:“可我…我是不可能有后代的呀。” 哦,差点忘了这茬儿,我挠了挠头,“这样啊,您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倘若他真是您的后代,那齐道长就应该和我们一样,属于失了妖格的妖怪,可妖格没了,妖气应该还是有的。我和他住了这么些天,甚至一起洗过澡,倒还真没从他身上闻到过妖气。再则您自身的这个情况,确实比较特殊。” 费子良颓然坐在椅子上,用手抓着头发,“看来事情的缘由,我们不得而知了。” “唉,清和真人也说不知道齐道长的父亲是谁,如果时间上没错的话,齐道长的母亲应该是在来华山前后就怀上了。” 费子良想了想,“许是之前,她来华山之前,刚与那名负心男人决裂。” “嗯,有道理,也许在之前就怀上了,等她回去之后方才发现,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但恐怕是觉得无颜面对您吧,就再也没有回来找过您。甚至齐道长年幼大病的时候,她都只是去少华山找了清和真人帮忙。” “造化弄人…” 我见费子良让我整得有些崩溃,人家本来好好的只是在回忆往昔,结果让我一扯,心情难免大起大落,现在看起来颇为伤神,我心里有些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前辈,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事实如何咱也说不清楚,要不我咨询咨询业内的百晓生?” “何为百晓生?” “啊,是我们的一位前辈,白泽白老爷子,他对妖怪之事那太通窍了,问问他的意见?” “白泽前辈?这…这可行吗?” “嗨,放心吧,我们关系好着呢,帮您给问问,顺嘴的事儿。” 说着我掏出手机,又一琢磨这会儿都后半夜了,打扰老人家休息是不是不太好?可一想到白老爷子那个工作狂,加上人家妖怪的精气神儿,这会儿是不是睡下了都还两说呢。我直接拨通了电话,果然,响了几下电话便接通了,里面传来白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 “李家小子,找我作甚?又有货了?” “白爷爷,您好歹也德高望重一大妖了,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江湖气。” “废话少说。” “哦,我这不是来请教的嘛,记得您之前说过,妖怪异族通婚所生后代,有可能会出现特殊现象。” “畸变体嘛。” “对对对,您也说过这个特殊的妖怪,它是不可能繁衍后代的是嘛?” “对,不可能。” “这样啊,那有没有意外?”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就是不可能。” 我听白老爷子都把话说绝了,也有些放弃,白老爷子却道:“冷不丁的你问我这个干什么?不对,你小子没事儿绝对想不到这茬儿,难道你发现畸变体了?” “啊…对,是吧,是认识了一位。” “难道是畸变体中不夭折,反而有大神通的那种!你在哪,马上给我你的经纬度!” “别,好家伙老爷子您别这样,是是是,就是认识了这么一位,可人家现在心情不太好,烦着呢。” “哦,为了后代的事儿?如果是畸变体,又是族群中的最后一位,这确实挺遗憾的。” “老爷子您真神,不过不是为了这个,就是他吧,早些年曾经和一位人类女子有过,那啥。时隔多年之后,见到了那位的后人,我这不就是想问问那位后人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嘛,可您说绝无可能,就挺失望的。” “嗯,是,等等!你说他与谁结合了?人类女子?” “啊,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问题就复杂了。” “怎么说?” “跟你这种智力,我很难解释,简单说我们可以把世间的生灵归拢在一起看待,那么无疑,进化得最好的就是人类。也就是说人类这个物种比其他的都要高级一些,正因为如此,妖怪和人类结合的时候,所生的后代一定是人类,因为在繁衍这件事情上,人类的基因有决定权。你可以认为是就高不就低。” 我立马就想明白了,“那就是说!” “嗯,如果我推测得没错的话,畸变体和人类结合,因为人类决定的繁衍权,所以是有可能产生后代的,不过这个后代会完全随人。” 我一拍大腿,“对呀,那个后辈,他,他没有妖气!这也是我一直认为他不是的原因。” 白老爷子鄙夷道:“你怎么能光凭妖气来判断呢,多愚昧啊,验dna啊。” “拉倒吧老爷子,您都说了后代全随人,那还能验出妖怪的dna嘛!” “虽然决定性的都随人,可非显性的dna还是会有所保留的,也就是说,未必验得出他俩是不是直系血亲,但能够验得出他俩有没有血缘关系。” “真的可行?” “可行,你赶紧的,给我报位置!” “哦,我搁华山呢。” “华山!苏丫头前两天才问过我,你小子,该不会是发现了肥遗吧!” “是。” “我天亮就到!” 说罢老爷子就把电话挂了,费子良从我的通话中听出大半,他本就是医生,又入世游历多年,自然明白我们话中的意思,此时颇为激动道:“白…白先生说,有可能?” “对,费前辈,您别激动,平常心,平常心知道嘛,白老爷子说有这个可能的,但具体的得等他验证。” “好,好,我晓得了,我们等他。” 话别之后我就在道观里睡下,费子良回了洞府,不过看他那架势,今晚怕是睡不着了。果然天一大早他就来敲我的门,“小李,小李你起了吗?” “啊…没呢,啥事儿?” “没事没事,不急,我就是看看你起了没有,那你接着睡。”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再说了撂着个三百来岁的大爷在外面,我哪还能睡得下去,想想算了,先把他带去冲和观,让苏珥她们应付,我去道观补眠。这便起身收拾了东西推门出来,果然老费已经在道观外左右踱步了。见我起了就凑上来,“下山么?” “下,先去冲和观吧。” “好。”我见他作势要变,忙一把拉住,“费前辈,咱们还坐缆车下去吧,不急在一时。” 费子良这才觉得不妥,跟着我去了游客中心,等着缆车开放就下了山,又打了个车到冲和观,进去通报之后就被领进了后院。我见苏珥她们也都醒了,就让老费先去看看齐景铄的伤,他哪里还有不答应的。 把苏珥拉到一旁,让她领我去她睡的客房,一路上小心把费子良和齐景铄母亲的事儿给讲了,然后重点讲了齐景铄很有可能是费子良的儿子,白老爷子也在赶来的路上了。苏珥跟听天方夜谭似的,我进了屋拍拍她肩膀,“内啥,这点子家庭伦理剧就交给你了,我估计白老爷子来也不能立马就出结果,你得稳住老费,就算小齐道长是他的娃,说不说这点事儿也得慎重呢。” 苏珥一把将我推到床上,“知道啦,包在我身上。” 我满意地扯过被子,又睁开眼问:“对了,昨晚那群人呢?有谱没谱?” 无错 第四百六十八章 凤雅楠的总决赛 苏珥不满道:“还是外围的外围,套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不行就上刑,看他还行不行。” “已经上了,清和真人的徒弟们,可不是好相与的。” 我一琢磨也是,那群教育好的流氓搞起本职工作来,业务水平应该还是信得过的,“那也交给你了,我睡会儿再。”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胡乱抹了把脸就去找他们,一看好家伙,人挺齐啊,白老爷子也已经到了,拉着费子良聊什么,清和真人颇有主人风范,倒着茶水在一旁听着,不时地插两句话,一副宾主欢愉的样子,其他一众小辈则围着齐景铄唠嗑。 我捅了捅苏珥,“这会儿什么情况啊。” “没什么情况,心里明白的都明白,不知道的都不知道。” “那就行,白老爷子还是很靠谱的。” “对了,那群人实在无用,我打算把他们放了,也免得再生事端。” “成,都依你。” “那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继续留在这好像也没啥事儿,再说这都周四了,过两天雅楠就该决赛了,我看咱们还是得去现场盯着,杨文杰未必就真能罢手。” 我一拍脑袋,“哟,出来这么些天,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翰飞他们最近怎么样,那个杨大少没再来找他们麻烦吧。” “没有,况且还有师琅姐和如烟姐在那呢,真要有什么吃亏的也不是咱们。” “那行,紧着把这边的事儿料理干净,该嘱咐的嘱咐,该放的放,咱明儿一早回家。” 下午时候,由清和真人的徒弟安排,将那群人悄悄地给放了,我跟着看了眼,那群人都给折磨得没人样了,想来经过这么一次教训,就是甄一言出再多的价钱,这些人也得掂量掂量。 我把费子良着急的事情同白老爷子说明白了,白老爷子微微颔首,“我取一些小齐的样本,过两天回去做一个分析,届时子良也同我一起走吧。” 费子良这小半天看来和白泽大大相处得挺不错,加上这件他最挂心的事情还得着落在白老爷子那,自然应允。而且他就算呆在这里也没用,等我们一走,他就没什么理由跑来冲和观看齐景铄了,那还不如先去解开自己的心中疑惑。不过我觉得白老爷子没安好心,他别是想把费子良先诓回去再细细研究吧。 一切处理妥当,费子良跟着白泽走,他们还得在华山呆上一段时间。我们几个原班人马收拾了东西,辞别清和真人和齐景铄就回了市里,可算忙完了这一摊子事儿,临了总得吃饱睡好再回去,老呆在道观里吃素吃得我眼睛都冒绿光了,老往苏珥细嫩的胳膊上瞟。 一群人大快朵颐,第二天一早就坐上高铁返程,我倒是有心想问问常威怎么样了,但还是没敢瞎招呼,免得再给他添乱。等他那边有进展了,自然会给我信息。摇摇晃晃回到了玉城,让邢鸣和崇明义各自先回去,我们直接就瘫在了公司的沙发里。 康康凑过来给我揉胳膊捏肩,然后问:“李大哥,我的礼物呢?” 我从边上的塑料袋里掏出个馍递给她,“喏,早上刚出炉的,你年轻,牙口好,啃啃。” 康康恨恨地在我肩膀上捶了两下,又跑过去腻歪苏珥,苏珥拿出我在山上捡的松塔,又从包里掏出一盒工艺品,想来是她们在山下玩耍时买的手伴,康康这才欢喜地接过去了。 我们在家歇到周六,又呼朋唤友地开车赶去瑤城参加凤雅楠的决赛,虽然大家对这一次比赛都不看好,但一如凤雅楠所说,做事情有始有终,等这次比赛一结束,拿到了奖金,我们也就和杨文杰再无瓜葛了。 任翰飞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过天晓得他那个聪明的脑袋里面在想什么,我拉过他,“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影响了,就是结了痂有些绷得慌。” 我又压低了声音问他:“你应该…没有被那个…” “李哥你想什么呢,如烟姐人还是很好的。” “哦…是,是我没说他人不好,对了,这段时间有见过杨文杰没?” “没有,而且我们也不和夏小姐一起练习,所以平日里除了偶尔碰到之外,也见不到她的。” 我琢磨着任翰飞之前的判断是对的,杨文杰估计就是想要以势压人,所以没必要提前做什么手脚。这样最好,他要他的风光,我们有我们的清净。 任翰飞小声道:“如果杨公子到最后,真的强行黑哨夺冠,他固然是爽了,但夏抚柳和主办方,估计会非常难受。” “怎么说?” 任翰飞拿过平板电脑,打开这次比赛的页面,这里有个选手人气值,而现在选手的人气中,排名第一的自然是凤雅楠,票数高出夏抚柳不老少。也就是说支持凤雅楠夺冠的占大多数,可如果最后凤雅楠一如既往的高水平发挥,却被夏抚柳拔得头筹,那舆论势必会把她推上风口浪尖的。 相对应的主办这次比赛的单位也会受到影响,因为打分的就是他们,也就是说他们充当了一个绝对不光彩的角色,不过想想杨文杰背后的势力,想必主办方现在正头疼呢。而那位夏抚柳小姐,怕是还不够资格决定自己的名次,又或者杨文杰许了她别的好处也未必。 周天早上还有一场比赛,是季军争夺,宋小玉和赵怀曼将在此角逐第三名。赛前苏珥问宋小玉有没有信心,宋小玉俏皮一笑,“无所谓啦,怀曼姐的实力摆在那,胜我是正常的。不过我也会拿出全部的水准去比赛,也给自己画个圆满的句号嘛。” 结果上午的比赛出乎所料,赵怀曼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比较大的打击,情绪一直不高,这对她的表演发挥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所以即便她有着高于宋小玉的舞蹈技巧,可在评委判分的时候,还是被判了低分。这样的结果就连观众们都没有任何异议,反倒是宋小玉轻松上阵,又全力以赴,表演可圈可点。 最后宋小玉夺得了本次大赛的季军,这意味着她不但能够拿到奖金,而且在后续选拔优胜者参与广告片拍摄的时候,她也会被优先考虑。相比那些奖金而言,这才是她此行最大的收获。 中午我们和宋小玉的亲友团一起吃饭,大家给她庆功,然后便是着力于下午的决赛。宋小玉此时还不知道那些黑幕,心中为凤雅楠高兴,“雅楠姐,你下午一定会一举夺魁的,量那夏抚柳也不敢使坏。” 凤雅楠淡淡笑了下,却并没有给她解释什么。 等到下午入场的时候,我意外地看到了杨文杰,他依旧是身后跟着几名保镖,进门看到我们的时候,还貌似友好地冲我们点了一下头,随后就被几个人迎走了,估计是去了某些特等席。 我心想得亏师琅和羽如烟没来现场,要不杨文杰看到羽如烟,不知道还会不会表现得这么友好。 在主持人的一番激情解说之后,比赛正式开始。凤雅楠先上场,表演了一段独舞,从现场的反应可以看得出来,还是让人赞叹的稳定发挥。而等到夏抚柳上场表演时,全场的观众基本都可以判定夏抚柳的败北。果然,第一局,评委们点评打分,凤雅楠胜。 第二场是夏抚柳先手,可她的舞蹈水平确实差了一线,所以即便她很投入地表演,也无法将观众们带入到凤雅楠的那种情境里。进场前任翰飞跟我说过,这一次主办方并没有提前沟通比赛效果,也就是说无须让局。所以任翰飞决定快刀斩乱麻,三场比赛全都是按高标准来确定,如果公平公正的话,那么凤雅楠应该是两局ko夏抚柳。 等夏抚柳退场之后,凤雅楠接招,这一次是群舞,但不管多少配舞都无法夺走她身上的光环,一曲跳罢,观众们甚至已经开始提前庆祝胜利。毋庸置疑,这一局的表现凤雅楠超出夏抚柳太多,或者说,她们俩本来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硬拉在一起比,着实是对夏抚柳的折磨。 可出人意料的情况发生了,评委们啰里啰嗦了老半天,最终给出来的分数里,夏抚柳以极其微弱的优势赢得了比赛。观众席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嘘声倒彩,这明摆着不就是把观众当傻子嘛。但也有人小声议论,说这应该是主办方给夏抚柳的利好,毕竟如果不让她赢一场,就不会有第三场比赛,那大家可就都得少看一场呢。 虽然有些勉强,但这个潜规则一样的解释,还是让观众们消停下来,不过他们这会儿摩拳擦掌,等着看凤雅楠的第三场表演,对于他们而言,凤雅楠夺冠固然重要,可能够欣赏到凤雅楠更多的作品,也同样重要啊。 凤雅楠的第三支舞,布景仿若仙境一般,云雾初开,顶上的大屏显示:凤凰于飞。我贴着耳朵对苏珥道:“雅楠怕是要放大招了。” 无错 第四百六十九章 原来这才是目的 凤凰于飞,出自《诗经·大雅》,是形容凤和凰相偕而飞的情境,其实也就是凤凰翩翩起舞的表述。后人常揣摩出凤凰的形象来作表演,可眼下的舞者是凤雅楠,凤家四小姐,正儿八经的千年传承凤凰一族嫡系血脉,凤凰本凰。那么她来演绎这样的舞蹈,可谓是本色演出,无人可出其右。 直到灯光落幕,所有人都依旧沉浸在雅乐仙境之中,良久我才听到一个低声细语,“幸亏上一局评委眼瞎,咱们才能欣赏到这么精彩的表演,我满足了。” 继而连绵的掌声响起,送给了他们心中预定的冠军,凤雅楠。 随后夏抚柳的表演简直就是为了让大家冷静而来的,寡淡无趣不说,看得大家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想笑,但终于还是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夏抚柳表演结束,观众奉上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希望评委尽快公布结果,大家好散场去回味交流凤雅楠的这支凤凰于飞。 评委们这次的打分花了很长的时间,其间一直在交头接耳,主持人只能东拉西扯地拖延着时间,不时地问凤雅楠和夏抚柳一些小问题,好吸引观众们的注意力,免得炸窝。 最后,主持人示意评委点评,那位业内的女评委说道:“两位的表演都非常的精彩出众,这也着实让我们这些人都有些头疼,讨论了很久都始终无法决定,最后这边我想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主持人道:“评委老师您说。” 那个女评委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凤雅楠选手,在本次大赛中一路过关斩将,闯入决赛,但一次都没有摘下过她所佩戴的面具,我想,现在是不是可以摘下面具来让我们看看本尊呢?” 我手上一紧,被苏珥死死攥住,千防万防,居然没有防到这一点,杨文杰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让夏抚柳得到黑幕冠军,而是要让凤雅楠在无数关注的目光中,当众出丑! 怪不得之前凤雅楠的人气一度飙涨,而杨文杰却丝毫没有出手,任由大家的焦点落在凤雅楠身上,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有更多的人关注凤雅楠,那么当凤雅楠那张有点恐怖甚至狰狞的面庞展露之时,就会有更多的人感到失望。 这里还有一个埋伏,当关注凤雅楠的人足够多时,评委只要稍微点一下导火索,这个炸药桶自己就炸了。从来没有观众看到过凤雅楠的真容,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那么他们自然就会推波助澜,到时候凤雅楠如果拒绝,反而会让这些支持她的人伤心,这一招着实诛心。 观众席上已经议论纷纷,我问苏珥:“现在怎么办!” 她也同样紧张,“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事实上我们根本做不了什么!” 随着议论声越来越大,那个女评委拿着麦克风抱着肩膀靠在椅背上问:“怎么样,有困难吗?” 台上的主持人也看向凤雅楠,而此时全场的目光,也全都落在了凤雅楠身上,无一例外。我甚至怀疑杨文杰这个狗东西此时此刻正拿着酒杯看着现场,一脸的贱笑。 良久,凤雅楠举起麦克风,“我——” 只是说了一个字,就见后台里猛地冲出一个男人,上前一把拉住凤雅楠的手,另一只手将麦克风夺过,他贴在凤雅楠的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可我们谁都没有听见,此人正是任翰飞。 就见他拿起麦克风道:“抱歉,我是凤雅楠小姐的经纪人,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凤雅楠小姐决定放弃本次比赛,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 这一下将所有人都给弄傻了,主持人也是愣了一会儿才道:“任先生,请您不要干扰演播的正常进行。” 任翰飞冲他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我说了,凤小姐宣布退出比赛。” 台下的观众开始有些骚动,不明白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冲出一个人来就说让凤雅楠弃赛,更有甚者大声叫嚣,“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你说弃赛就弃赛!凤雅楠绝对是冠军!凭什么弃赛!” 一时间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各种言语辱骂都冲向任翰飞,甚至有人说他是黑哨,是来干扰比赛公正的。还有有一群人高声喊着让他滚下去,主持人不得不多次让观众们保持克制。 这时候那个女评委又开口了,“这位,经纪人先生是吧,我想你现在恐怕没有权利宣布凤雅楠选手退赛,因为比赛已经完成了,只是等待比赛结果而已,在这个进程中,你的这种行为是非常不公平公正公开的,也违背了本次大赛的精神,请你立刻退场,不要干扰大赛的进行。” 任翰飞突然冷冷地瞪着那个女评委,眼神如出鞘的刀子一般,他给我一贯的形象要么是憨厚朴实的农村娃,要么就是洞明练达的名校生,像这样阴冷而又带着杀气的目光,我还是第一次见。 “评委老师,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要让凤小姐摘下面具,但我认为你这是在煽动绑架民意,是对凤小姐本人意愿的践踏,是非常不尊重人的表现。” 那女评委或许是被任翰飞吓到了,又或者是被这几句话堵得不知该如何反驳,拿着麦克风在嘴上晃荡,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时候,凤雅楠动了,她伸手拍了拍任翰飞的胸口,又伏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任翰飞当时就有些着急,可凤雅楠表现得很坚持,两人对视了许久,任翰飞这才将手里的麦克风还给了她。 凤雅楠接过话筒,“非常抱歉,产生了这么一个小插曲,这位任先生不止是我的经纪人,更是我要好的伙伴,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为我考虑的,还请大家不要误会他。” 短短几句话,当时就把观众们的情绪给稳定下来了,她接着道:“评委老师的要求,我可以满足,但我得先说明一些事情,免得大家接受不了。” “我因为一些原因,脸上受了很严重的伤,说是面目可憎也不为过,在我的脸上,布满了伤痕,那模样一定不会让你们觉得舒服。我来参加舞蹈比赛,所专注的只是舞蹈本身而已,对我而言,你们看不看得到我的容貌并不重要,但既然评委老师有要求,为了让比赛顺利进行,我愿意摘下面具。” 说罢她还很俏皮地说了声,“要摘了哦,不要被我吓到哦。” 等她的面具一摘,观众席上顿时一片哗然,我有些难过地扶住额头,心想她这又是何必呢,大不了就跟任翰飞说的弃赛,没必要让杨文杰的诡计得逞。 评委席上也是炸开了锅,过了好一会儿,凤雅楠才把面具又戴上。“评委老师,可以宣布结果了吗?” 评委们又讨论了一会儿,那个女评委道:“我们一致认为,本场比赛的优胜者是,夏抚柳。” 观众席安静了一下,猛地又炸了起来,而为首的居然是那位导演评委,他站起来大声喊道:“我反对!” 女评委有些尴尬,“吴导,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反对这样的结果,我认为凤雅楠的本场比赛毫无瑕疵,胜负根本无须讨论!” 女评委放缓了声音道:“吴导,我记得本次大赛的优胜者,还要参加你的那个宣传广告片摄制,凤雅楠选手的这个情况比较特殊,恐怕不适合出镜吧。” “就事论事!找谁拍那是我的事情,但现在,就在这个舞台上,我认为凤雅楠的舞蹈是当之无愧的冠军!” “可她的容貌你也看见了,舞蹈演员的容貌,还是很重要的。” “那你怎么不说她的舞蹈?她的舞蹈已经到了不需要展示容貌,都可以取胜的程度,你却要拿容貌说事?” 评委席上吵在一起,观众席也是一团乱,不过让我意外的是,看过了凤雅楠受伤的面庞之后,所有人依旧在为她鸣不平,一边指责着评委黑哨,一边支持吴导的言论。还有些人已经开始攻击夏抚柳,攻击主办方。场面顿时有些不可收拾。 最后吴导生气地将手里的文件夹摔在桌上,“我的态度就是这样,你们爱听不听,既然你们有看法,那好,我现在保留意见,以你们三位的评分来决定胜负,后果你们自己承担,反正我是不掺合。” 说罢他扯下耳机和麦克风一起丢在桌上,然后愤而离开了演播大厅。 主持人连续出言让现场保持安静,然后女评委重新宣布结果,依旧是夏抚柳胜出,本次比赛的冠军是夏抚柳,凤雅楠则是亚军。一个领导模样的人上台颁奖,流程变得异常简洁,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全部结束了。估计后期播出的时候,这些演播事故全都会被剪辑掉。 我们跟着观众一起退了场,找到凤雅楠,她似乎并没有受多大影响,反倒是任翰飞气得不行。他不住自责道:“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他会来这一手,那几个评委全都被他买通了,女评委就是他的刀。都怪我,没有早想到这一点。” 无错 第四百七十章 杨文杰其心可诛 “阿飞,没事的,让人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凤小姐,我…” “没事啦,还是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委实见不得人?”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我只是觉得害凤小姐被人算计,没能保护好你,是我的失职。” “你保护我了呀,是我自己决定要摘下面具的,没事。” 我见凤雅楠看得挺开,心里的石头落下大半,也上前安慰道:“没事没事,翰飞,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就别太自责了,咱谁也没想到的事儿嘛,只能说杨文杰这孙子太阴险了。” “可…可他们为了让夏抚柳的冠军站得住脚,凤小姐摘面具那段是肯定不会剪辑的。到时候看到的人,可就不止今天演播大厅里的那么多人了。” 我一愣,突然两腿一软,跪在地上,把他们都吓了一个激灵。 苏珥忙上来搀我,“怎么了老李,你犯什么病了!” 我伸手抱住她的大腿痛哭流涕,“电视播出啊!所有人都能看到啊!雨霁姐啊!凤老爷啊!我死定啦!洗干净祭天吧!” 他们也明白过来了,之前凤雅楠受伤的事情我们一直压着呢,谢雨霁因为工作忙,加上凤雅楠性格变好,她也就放心让丫头继续呆在我们这,再没有亲自来探望过。可后来凤雅楠参加舞蹈比赛的事儿她是知道的,现如今要是电视台的决赛录像一播出,谢雨霁第一时间就会知道凤雅楠的现状。 谢雨霁知道了,凤老爷…还会远吗?他们都知道了,那我离祭天,也就确实不远了。 苏珥拍了拍我的背,“不至于,还有挽回的机会。” 我抬头看着她,“要不咱找个人去电视台里把带子都给毁了?” “那管啥用啊,这事儿要不了一小时就得上网,你还能管得了他们怎么说。” 凤雅楠安慰道:“李大哥,没事的,就算谢姨和我爹知道了,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保证。” 我眼泪巴叉地看着她,“你说的啊,一定得保证啊,李哥的小命全在你手上了啊。行吧,咱还是赶紧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告别了宋小玉,我们一行人连夜就赶回了玉城,实在是不知道杨文杰那个坏种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正如苏珥所说的,决赛录像虽然还没播出,但很多消息已经放出来了,一时间网络上对比赛结果的讨论甚嚣尘上。特别是当大家得知夏抚柳击败了凤雅楠夺得冠军,更是表示不可置信。 而有现场观众匿名道:“现场一共比了三场,三场比赛中,凤雅楠的表现都是压倒性的,特别是最后的作品,是可以和半决赛中的祭礼一较高下的水平,但就是这样,评委还是昧着良心判了二比一。” 而四名评委中的吴导也被单独提了出来,因为他不满于评委团的黑哨行为,公然反对比赛结果,甚至最后保留自己的意见放弃评分,直接离开演播厅的事情也被大家一传再传。观众纷纷点赞,说他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评委,而吴导本人没有正面表态,只是发了一个大哭的表情。 同样另外三位评委,特别是那位业内女评委的主页几乎被刷爆了,一起沦陷的还有夏抚柳的首页。并且有人已经开始挖掘夏抚柳的晋级之路,她的表现并不够好,到底是如何一路拼杀进决赛拿到冠军的。有人专门剪辑了之前夏抚柳的所有比赛片段,评委放水吹黑哨的痕迹太明显了。 接着就有人开始起夏抚柳的底,她到底是凭借什么力量能让评委们集体失声的,自然就有关她不参加集训,缺勤和男人出去的消息一点点被曝出来。甚至有人还从她的主页等地方挖出了她和杨文杰的合照,不过杨文杰的形象被模糊了,想来找到这些照片的人也发现了杨文杰的身份,并不想惹祸上身。 于是目光聚焦在夏抚柳身上昂贵的珠宝首饰,名牌包包,以及出入的豪车等等。这些信息足以表明夏抚柳的背景不一般,关于她被某领导包养的推论也跳了出来,反正夏抚柳的这个冠军就像是烫手的山芋一般,彻底把她给推到了是非口上。 虽然这只是一个省台的比赛节目,但好赖也是上了卫星的,随着凤雅楠和宋小玉的出色表演,这个比赛的关注度自然也是节节攀升。是以网友才会对几个之前根本就没有名气的参赛选手大肆讨论,有些人关注的并不是参赛选手本身,而是对黑幕事件的讨论。 凤雅楠自己根本不在意,回来之后先是请我们大家去吃了顿好的,然后让任翰飞把本次大赛获得的奖金全部都存进了基金会。接着她就又回到榆林花坊和小丽一起上班,就好像从来没有参加过那场比赛一样。 而任翰飞也全心投入到基金会的筹备中,已经向有关单位申请了基金会的审批,现在就等相关部门批准后试运行了。谢雨霁也把头期的款项准备好,她似乎还不知道凤雅楠的事儿,我也自然不会找死去问。 在家呆了几天,就好像咸鱼一样,苏珥跟闵子芩好歹还有事儿干,我跟席凡见天的不是打游戏,就是浪费粮食。这天依旧是在玩小霸王,接到一个电话,我随手把电话用脑袋夹在锁骨上听着。 “喂,哪位?” “李牧,是我。” “哦,您哪位?” “我邢亮,你该不会没存我号码吧。” 我忙把游戏暂停,取下手机一看,还真是邢亮来的电话,“哟哟哟,抱歉,刚才在忙,没顾上看号码。老邢,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找你有点事儿帮忙。” “你说,有什么帮得上的,不过你们部门,用不着我们小老百姓配合吧。” “这事比较复杂,电话里不好说,就是问问你在不在,我下午到你那。” “成,那你来吧,我刚回来,这会儿在家。” 挂了电话苏珥从吧台上的一堆文件里抬起头,“谁呀?” “老邢,邢亮。” 苏珥一下就想到了邢亮的特殊身份,“他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呢,说是有事儿找我帮忙,下午就过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下午大概三点来钟,邢亮跟我要了定位,很快就打了部车到妖妖灵。我上前跟他握了握手,寒暄几句,又介绍了席凡等人给他认识。“邢鸣这会儿上班呢,晚上回来吃饭你就能见上了。” 邢亮给我让了根烟,自己点上一支,“哦,这事儿不急,先聊正经的。” “我就知道你来找我指定是有正经事儿,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他左右看了看,“你这现在应该有不少妖怪吧?” 我往沙发上一靠,“不能这么说,我这现在还真没啥妖怪,都在上班呢,你想干嘛?” 他吐了口烟,“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怎么说我也不是外人。” 我这才靠前给他斟了茶水,“啊对,光想着你们部门特殊,忘了你也是妖怪。不过你自己就是了,还找妖怪干什么?” “这边也没外人,我就跟你们直说了吧。我手上最近接了个任务,涉及机密部分呢我就不说了,先说说情况。任务涉及危害国家安全的境外人员,假借工作的名义,从国内某敏感企业的高层手里购买了核心技术的相关材料,现在准备逃匿出境。” “我们介入这件事情的起因是那名高层失踪,于是企业主动报了警,后辗转到了我们手里。可当我们抽丝剥茧进行调查时,发现那名高层已经死亡,并被抛尸荒野,从死者的尸检报告可以看得出,他临死前应该遭受过残酷的审讯。” “企业方告诉我们,这名高层参与了企业中一个前沿项目的研究,在失踪前他曾经去过实验室,并偷走了他工作电脑上的硬盘。他们有理由怀疑此人窃取了该项目的所有研究成果。不过万幸的是,这些核心资料平时都存储在数据中心里,他只能将资料拷贝到硬盘中。但这些电脑和硬盘都是安全指定的,除了不提供外部存储接口之外,硬盘本身也采用了加密芯片,这种硬加密技术主要就是防止硬盘失窃或者被拷贝等情况。” “也就是说那块失窃的硬盘即便存储了核心技术资料,现在也无法打开,更无法读取和拷贝,除非是遇上行家。不过即便是使用最先进的技术来破解密钥,也需要相当的时间才能完成,但相对于那份核心技术材料的重要度而言,还是值得的。” 我愣了一下,“这么大的事儿,你跟我说有啥用啊?” 邢亮放下杯子,“我们根据受害人死前的活动分析,初步锁定了三个嫌疑人,其中有两个已经基本可以排除了,现在还有一个人,很可能就是购买并杀害了此人的凶手。” “那还等啥呀,抓他丫的,抓到之后给他上满清十大酷刑,就不信他不招。” 无错 第四百七十一章 老邢跑来求援手 “对方很可能是训练有素的从业者,上刑还真未必有用,而且最关键的就是,他现在呆在领事馆里。领事馆你知道,属于涉外机构,即便是我们,也没有搜查权,更别说从里边带走一个他们的人了。要是处理不好,就会被抓住把柄,演变成涉外事件,到时候就更被动了。” “那你的意思是?” “现在我们已经严格监控住领事馆,但那个人自从进了领事馆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我们的人进去倒是看到过他,但无奈没法采取任何行动。本来我们想过组建一个小分队,潜入领事馆将他抓走,可还是不保险,最好是能将那块存有核心技术材料的硬盘给偷回来。” “好办法,咦,你该不会是想要让妖怪去办这个事儿吧?” “是的,因为我挑了很多人,都还是没有办法在不被人发现的前提下潜入领事馆,还得从那个嫌疑人手里偷回硬盘,那就更没有可能了。” 席凡比较憨,“如果能确定那个硬盘在领事馆里的话,找个训练有素的部队,直接冲进去把东西抢出来就好了吧。” 邢亮笑了笑,“那是领事馆,虽然不是大使馆,但其实同样享有外交豁免权。” 苏珥插口道:“领事馆也享有完全的外交豁免权吗?再一个,我记得就算是大使馆,也不可以庇护驻地政府明文通缉的罪犯吧。听你说那个人是以商人身份入境的,那他肯定就没有外交豁免权,领事馆也没有外交庇护权的话,你们通过外交手段让他们交人,他们也不能拒绝的吧。” “的确,嫌疑人本身不享有外交豁免权,但那个领事馆却是有的,外交豁免权里除了人身不可侵犯之外,还规定了馆舍、财产、公文档案不可侵犯。也就是说他只要将那块硬盘放在领事馆内,我们就不能通过正常途径拿出来的。” “这…这不就是无解嘛,你就算是硬抢,也得知道人家把东西放哪儿了。” 邢亮掐灭了烟,“是,所以我来你们这碰碰运气。” 苏珥捏着下巴道:“咱先把事儿摊开来看,要解决的就是两个点儿,一是东西在哪儿,二是怎么取出来。取的话,抢肯定是不行,那就只能偷。” 我撇撇嘴,“那本来就是咱的东西,不能叫偷,保卫国家安全的事儿,能叫偷么,叫取回。” 苏珥擂了我一拳,“行,取回,这方面我们认识的妖怪倒是更有便利性,你比如说二大爷,想要潜入领事馆应该还是比较轻松的,所以这一方面咱放到后面来研究。先想一想怎么才能知道东西的藏匿所在。” 席凡道:“我还是主张,找一位妖怪去把那个嫌疑人给绑出来,然后问出东西的所在。” 邢亮摆摆手,“不行,领事馆那到处都是监控,让妖怪潜进去还有可能,但是绑个人出来基本没可能。而且就算把人绑出来了,就跟我说的,都是同行,他只要一口咬死,我们未必就能获得想要的答案。” 我们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按理说这个问题他们内部肯定已经研究过很久了,这么专业的团队都没能想出办法,换了我们肯定也够呛。能抛出来的想法基本都已经被邢鸣论证为不可行,事情也就这么僵了下来。 大家伙正唠着呢,就听门铃音响,进来一个人。我一看就乐了,来人居然是张岚清。也不知道谁给她透的风,反正看她进来那模样指定是一早就知道邢亮在这。反倒是邢亮看到她,顿时有些不自在,想打招呼又不知道该举哪只手,就这么尴尬在那。 张岚清手里抓着个文件袋,进来之后仿佛很自然地在邢亮肩膀上拍了下,然后就把文件袋递给苏珥,“前两天说的那份材料,我处理好了。” 苏珥接过文件袋,我问她:“啥文件啊?” “哦,之前咱们找王叔赵叔办的几个身份证,我寻思着现在有条件,还是得弄周全些,免得后面麻烦。” 张岚清坐在旁边,大大咧咧地对着邢亮道:“怎么了刑队,一段时间不见,招呼都不打了。” “哦…不是,小张啊,你…你怎么在这?” 我们都有些无语,还以为老邢是个自在洒脱的人呢,敢情是没碰上克星,张岚清就是负责我们这的人,这么白痴的问题亏他这个老油条也能问得出来。 张岚清笑道:“我不在这谁在这,我倒是还没来得及问了,你怎么也在这。” “啊,公事,有些公事想找李牧帮忙。” “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呢。” 这一句话把邢亮堵得更加局促,看不出来张岚清对付他还挺有一套。反正老邢现在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瞧着还挺让人痛快的,该!谁让他之前对人姑娘爱理不睬的。 邢亮正要扯开话题,门外又进来一人,那人一进来就扑邢亮身上了,在他肩上狠狠擂了一拳,“哥!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进来这人一身协警制服,正是邢鸣,他乍然看到自家亲哥,开心得跟个孩子似的,足见兄弟情深。只是这娃末了瞥见张岚清又道:“哦,我说呢,来看嫂子吧。” 我好悬没把茶水给喷出来,苏珥也是憋得内伤。你别看张岚清刚才怼邢亮怼得劲劲儿的,真让邢鸣来这么一句嫂子,顿时也闹了个大红脸,气氛一下就暧昧起来。 我赶紧给他们解围,“邢鸣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你哥有正事儿,不是来看你嫂…啊不,不是来玩的。” 你说这话,怎么就这么顺嘴呢。邢鸣这才拉了把椅子坐他旁边,“啥事儿,哥,用帮忙不。” 邢亮赶紧扯回正题,就把刚才那点事儿摘重要的又给说了一遍。邢鸣跟席凡一个性子,“嗨,就这事儿,咱哥俩冲进去一顿削,那小子还不乖乖把东西还回来了。” “没有那么简单,咱们现在是在人世,就得遵守人世的规矩。” 张岚清很快就抓住了重点,她想了想道:“目前得先确定东西在哪,之后就好办多了。” “对,这也是我们头疼的。” 张岚清突然笑了笑,“这事儿说起来,倒也不难呢。” 邢亮立马就看向了她,“怎么说?” 张岚清被他这么一盯,立马收了微笑,保持那副爱答不理的神色,直接把邢亮给晾在那儿了。 我拿手肘顶了顶她,“张小姐,正事儿呢,给老邢留点面子哈哈哈。” 又是邢鸣口快,“是啊嫂子,看把我哥给急得,你俩的事儿先放放,再说还有我娘做主呢。” 张岚清脸又是一红,耳朵根都快滴出血了,她轻咳两声道:“刑队,你给绕进去了,既然我们不好找那件东西,那让藏东西的人直接告诉咱不就得了。” “可…强行绑人这个方案不可行啊。” “干嘛要绑他,咱给他来个打草惊蛇。” 邢亮略一沉吟,突然一拍巴掌,“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招!还是小张你点醒我了。” 张岚清白了他一眼,并不接他这马屁,“你光想着靠你们的人力来解决,打草惊蛇这一手肯定做不了。可现在如果用上了我们的力量,这件事就简单多了。” 邢亮搓搓手,“是是是。” 我还有些一头雾水,“不是,你俩打什么机锋呢?小情侣的黑话?给我说个明白啊。” 苏珥噗嗤笑了出来,搂着我的肩膀骂我使坏,邢亮道:“如果想要知道东西藏哪儿了,打草惊蛇是个好办法,也就是我们先制造一个事件,让对方以为我们已经潜入过了,这样为了确保东西的安全,对方势必会去检查藏匿的地方,如此就能知道东西放哪儿了。” “之前没想到这一点,主要是一来我们的人很难进去制造偷窃假象,二来则是即便制造完了,我们也没有办法确认他检查的位置。但现在不同,如果有妖怪帮助,绕过摄像头潜进去捣乱自然不在话下,等对方发觉之后,依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某处观察。等我们获得文件的藏匿所在之后,就可以再制定方案去取。” 我点头表示明白,“那这件事儿,你看我们让谁去合适?” 邢亮想了想,“要不容易引起警觉的妖怪,像我和小鸣肯定不行,显了真身直接就让森林公安给抓了。” 苏珥道:“不引人注意的话,二大爷可以胜任。” “二大爷是?” 邢鸣给他解释,“乃是天狗一族的李锷李前辈,他虽然不能幻化人形,但真身淬炼无敌,平常时候可将真身缩成普通黑猫大小,着实让人叹服。” “这么厉害!” 我砸吧砸吧嘴,“这个很厉害?” 邢亮道:“当然厉害,别看我们都能幻化成人形,但如果想要让我们改变真身的尺寸,还没那个道行。” “啊…我一直以为它那是卖萌为乐呢,敢情也是个神通。” “自然是的,非得是对真身的淬炼到了一定极致,才能有如此修为。” 无错 第四百七十二章 带着二大爷出征 苏珥也道:“是呢,咱们认识这么多妖怪,都只能变为真身,就算是明义哥也不能变小。能够随意操纵自己身形大小的只见过两位,一位就是二大爷,另一位则是广和寺的狻猊前辈。而恰好他们二位,全都是真身无敌,却不能幻化人形的。”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这件事还真只有二大爷能办,即便是小方,尺寸都偏大了一些。” 毕云方听我损他,哼了一声继续玩switch去了。 苏珥笑道:“倒还有一位可以的,你忘了还有殷勤大哥,它也很适合。” “哦对,忘了那只色鸟婴勺了,说起来打他回家休养之后就没问过他情况,也不知道伤好全了没有。” 邢亮道:“因为要先打草惊蛇,如此一事不烦二主,就请李前辈出手吧,不知道李前辈现在何处?” “泡妞呢吧…我给它去个电话,让它晚上回来吃饭。” 正事有了突破,邢亮也放松了一些,他问张岚清:“小张,在秦处手下办事,还顺心吗?” “顺心,比以前可顺心太多了,反正不用看到你的扑克脸。” 邢亮讨了个没趣,又转过去拍了拍邢鸣的肩膀,“怎么样,入世还习惯吗?” “还行,大家都挺照顾我的,就是老得加班,不过我反正也闲着没事,跟同事们处得挺好的。” “之前还想给你安排个轻松活的,想不到还是入了这行,哥俩都是劳碌命。” 晚上就在韩老叔那摆了酒席,翡无忧领着二大爷一起来的,邢亮乍见二大爷还没反应过来,跟它眼神一对上,立马就服了,一口一个李前辈喊着。 二大爷喝了一口酒,“就是说让我去捣个乱,然后再看他们的反应?” “对,此物件极为重要,相信对方也不敢掉以轻心。” “那我到时候直接抢了回来便是。” “这倒不急,只要确定东西藏在哪儿就行,倘若对方人多,李前辈肯定会暴露,原则上来说,我们最好是不要让妖怪暴露在人世里。而且东西让您给抢了,也容易把动静闹得太大。总之,咱们还是步步为营的好。” “成,按你们的规矩来,我同你们走一趟便是。” 我拿着杯子跟邢亮碰了下,“那就这么定了,明儿我和二大爷跟你回去。” 邢亮点头称辛苦,张岚清突然不咸不淡地道:“那我也得去。” 邢亮的杯子就僵住了,“呃,你去干什么?” “我现在主要的工作就是配合李牧他们一起协调人妖事务,既然你们请妖怪帮忙处理内部事务,我当然要跟着去。刑队,这可是我的工作。” 邢亮有些尴尬,看了看张岚清,又看了看我。我才不理他俩呢,忙给二大爷斟了杯酒,二大爷却是随口道:“嗯,是这么回事儿,张家丫头说得在理。” 我心想二大爷你就坏吧,之前张岚清酒后吐心事的时候,二大爷也在,所以它对张岚清和邢亮那点事自然是门清。许是想到自己和翡无忧的过往,心里对张岚清就有些偏袒,如今张岚清开口了,它自然会主动力挺。 “那…那就一起去吧,反正也不是外人。” 这一顿饭除了他俩不太对付,吃得还是挺愉快,苏珥给翡无忧偷偷说了他们的那点事儿,翡无忧看张岚清的眼神都亲昵了不少。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又聊了会儿,约定了出发的时间,邢亮跟邢鸣回宿舍去聊家事了。 第二天我拎着背包领着二大爷和邢亮他俩坐上了动车,目的地就在海城。路上秦皓还给我来了个电话,应该是张岚清跟他汇报过了。 “能帮上忙总是好的,毕竟都是为国家服务,但是咱们的前提也得守住,一定不能让妖怪暴露。” “明白了皓哥,再说二大爷的本事您是知道的。” “嗯,老邢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万事小心就行。” 到了海城,邢亮打车带我们到了一个宾馆,他们在这包了几个房,进去之后我就惊了,房间里烟雾缭绕,到处都是设备,地上全是线缆,屋里坐了七八个人在那吞云吐雾,一次性纸杯里扎满了烟头就跟菠萝似的。 邢亮一进门,有三个人站起来,“刑队,回来了。” 邢亮抬手在面前挥了挥,“嗯,好家伙你们这是抽了多少,酒店的警报器就不响?” 一个寸头年轻人笑道:“哈哈哈,小赵让它不响,它就响不了。” 邢亮扫了一眼,“耗子,把衣服穿上。” 那个叫耗子的小伙光着膀子头也没回地盯着笔记本电脑,“设备太多,空调都降不下温,又闷又热。” “注意形象。” “都是大老爷们儿怕啥,刑队你——” 他回头嘟囔了一句,话还没说完赶紧一骨碌爬起来躲在沙发后面,从沙发背上捞起一件t恤套在了身上。 “靠,刑队你不地道啊!” 张岚清叉着手看他,“得了吧耗子,就你那点排骨我又不是没见过。” 耗子套上衣服这才讪讪道:“张…张姐,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 “欢迎欢迎,别说几个月不见,我们可都想死你了!你…你这是要调回来了?” “跨部门配合工作。” “哦,你说你当时一声不吭就调走了,哥几个都快郁闷死了。” 张岚清看了一眼众人,“是吗?少说好听的,怎么没见你们给我打过电话?” 那个小赵忙举起手,“有有有,都郁闷呢,本来队里就你这么一朵花还丢了,刑队郁闷得一天三包烟,肺都烧糊了。” 张岚清就玩味地看着邢亮,邢亮赶紧闪开,走到显示器前,“说正事,情况怎么样?” “目标始终没有离开过领事馆。” “要防止他们换人将东西带出去。” “外勤组盯着呢,但凡出去的人都有跟踪,当然他们也有些警觉,现在咱们就算是心照不宣,他们倒是没敢带东西出来。” 我找了个能下脚的地方把包放下,二大爷从包里走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毛。 邢亮这才伸手指向我,“这是我请来的外援,是秦处长的关系,叫李牧,接下来我们要有行动了。” 小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二大爷,纳闷地问他:“刑队,怎么行动?” “计划是进入领事馆内部,制造偷窃的假象,引发对方的警觉,从而将资料的藏匿处暴露给我们。” “这…”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我身上,“这说来简单,可行吗?那地方绝对进不去一个外人。” “这些你们就不需要担心了,配合就好,具体行动由小张和李牧来负责。” “嗨”我冲他们招了招手,收获的依然是一群怀疑的目光。 邢亮领着我走到窗前,指了指对面,那是一座欧式的三层小楼。“这就是领事馆,我们拿到了内部的结构图,整体布局上应该八九不离十。一楼是日常的办公区域,二楼和三楼是办公室和档案室等,一般人只能进入一楼,所以目标应该在二三楼的某个房间里。” “有照片么?” 邢亮冲一个小伙招了招手,那小伙从桌上找出几张照片递了过来,我拿着一看,有正面照和侧面照,通过正常和非正常手段拍摄的都有。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金发碧眼鹰钩鼻,有着典型的欧美风格。还有几张照片是一个黑盒子,我一眼就认出来这应该是个硬盘,但比我们平时用的要复杂一些。 我收好照片问张岚清,“张小姐,咱还需要点啥?” 张岚清问邢亮:“通讯设备可用么?” 邢亮摇了摇头,“不可用,领事馆里有屏蔽设备,带通讯设备进去会被干扰,无法工作。而且也容易被发现,反而得不偿失。” 我随手提起空包,“那咱就再合计合计吧。” 邢亮吩咐他们继续工作,领着我和张岚清到了隔壁的一个房间,这里是一间套房,看来之前应该是邢亮他们的休息室,我把门关上,然后将那叠照片铺在地上,二大爷走上前细细观察。 “瞧,这就是目标嫌疑人了,二大爷您可得盯紧了,想法子进去之后就先找到这个人,然后看看他都在什么地方活动。” 张岚清补充道:“等晚上天黑了,您就得绕开摄像头去他活动的办公室里翻箱倒柜了。” 邢亮掏出手机,翻了几张照片也摆到二大爷面前,“这是安装在领事馆里的摄像头,这种摄像头集监控报警于一体,白天您去的时候不用太担心,海城这边猫本来就不少,他们应该不会太当回事儿。但是晚上您行动之前,务必要绕开,实在绕不开的就毁坏。不过一旦切断信号,监控机那边就会报警,届时您就得加紧行动并且尽快藏匿起来。” 二大爷伸了个懒腰,“行嘛,那我现在就过去看看,有结果了回来找你们。” 邢亮抱拳拜托,二大爷纵身一跃上了窗台,然后也不知道顺着什么缝就下去了。邢亮拉开了窗台边上盖着的一块布,露出一架望远镜来,然后贴上去观望着二大爷的行动。 无错 第四百七十三章 二大爷带回情报 我看桌上还有个望眼镜,也拿起来找二大爷的影子。就见二大爷迈着小碎步在路边走着,往前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还等了会儿绿灯,这才过了马路对面,然后它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绕回了领事馆的正门,跟着前去办事的人走了进去。 “就这么简单?”我有些不可置信。 邢亮耸了耸肩膀,“不得不说,老外在对动物特别是猫狗的包容度,比我们要大得多。” 等了得有五分钟,也没见到二大爷被轰出来,邢亮过隔壁跟那群人打了声招呼,让他们继续关注对面的情况。张岚清却看起了这个房间,顺手还把沙发上散落的衣服给收拾了下。 趁着邢亮不在我问她:“哎张小姐,老邢不在,你给我交个底,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个心思啊。” “什么心思?” “就你和老邢那点事儿啊,你是打算继续跟他好呢,还是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处着?” “我…我也不知道,心里我自然是想和他好的,可他之前对我的态度你也知道,虽然我现在清楚了他的妖怪身份,可我暂时已经没有勇气再去跟他告一次白了,万一他还是拒绝我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得了再一次的打击。” “那就先缓缓,老邢这边呢我偷空让邢鸣帮你问问,他们亲哥俩肯定没什么不能说的,咱最好先确定了老邢的意思,再做打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邢亮回来后看到张岚清在收拾他的衣服,也有些不自在,“小张啊,放着就行,等任务结束了我再一起整。” “任务要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你还不换衣服了呗?” 邢亮就不好再说了,他掏出烟盒往我这递了递,想了想又勾住我肩膀,“走,隔壁抽去。” 到了毒气室我们就再没有顾忌,那个小赵说:“哥们儿,我刚看你带来的那只猫进领事馆了,挺厉害啊,训练过的?” “家传的。” “可它进去能干啥?难不成你还能和猫沟通?还是说你们在猫身上装了摄像头。” “哦,它就是去探路的,真正动手的还没来。” 我随口胡诌着,这里也就小赵跟我唠嗑,别的人都在各司其职,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们几乎都闭口不言,我也就没去打扰他们,跟邢亮坐在沙发上聊着邢鸣和最近发生的事儿。 约莫过了个把钟头,已经下班了,小赵道:“出来了,那只猫出来了。” 我从桌上拿起个望远镜凑上去看,就见二大爷混在几个人里从领事馆走了出来,然后往边上一条路走没了。想来它也有警觉,怕直接走过来让人发现,这就先绕开。 那个耗子拿起对讲机道:“外勤组注意,有四个人出来了,跟上,确认他们没有带走东西。” 又过了半个来小时,张岚清过来敲门,示意我们二大爷已经回来了。三人回到房里,二大爷正瘫坐着咕咚咚地喝水,看着跟动画片似的。 “见到那个人了,在三楼靠北边的一间房里,是一间办公室,还有两个人跟他一起聊天,不过鬼话我听不懂。还有,那个黑盒子我也见到了。” 我们“咦”了一声,二大爷接着说:“也是画片,在他们桌上摆着,还有一大堆材料,好像他们就是在聊这个东西。” 邢亮道:“这应该是他们在探讨这款加密硬盘的破解方法,目前他们带不走这块硬盘,僵持之下,或许是想要在领事馆里直接将硬盘破解。” “有这个可能吗?” 邢亮笑了笑,“以领事馆现有的设备和能力,基本不可能。” 张岚清点点头,“那就依计而行,李前辈,行动上有什么困难吗?” “无妨,屋里有一个你们说的摄像头,但我下午是在窗外偷看的,晚上我只需从窗户进去,跳上柜子就可以破坏掉它。” 邢亮立刻拿笔依照二大爷的描述画出草图,“嗯,如果摄像头在这个位置的话,从窗户进去刚好是它的死角,您快速制造现场之后,有地方可躲吗?我们还得看他的后续动作。” “角落里有台咖啡机,我在无忧那见过这玩意儿,底下是个三层的小柜子,柜子前挡是玻璃的,我可以躲进柜子里。” 我有些担心道:“这样可行吗?” 邢亮想了想,“没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姑且先试试吧。” 吃过晚饭我们又讨论了可能发生的一些事情,确定最坏的结果就是打了草惊了蛇然后一无所获,并不会给目前的僵局带来更多影响。等到了十二点钟,二大爷准备出门,我摁住它道:“二大爷,咱是不是的弄点伪装啊。” “啥伪装?” 我扭脸问邢鸣,“你们有没有战术迷彩啊。” “我哪有这种东西,再说李前辈一身黑,涂了也没用吧。” 我指着二大爷脑瓜顶上的白毛道:“好赖把这点东西给遮住啊。” 邢亮有些无语,我在桌上翻了下,还真让我找到一支钢笔,拧出墨囊我对着二大爷嘿嘿坏笑,“二大爷,做戏做全套,您就忍一忍。” 说罢我就把墨汁挤到它脑瓜顶上涂黑了,嗯,这么一瞧顺眼多了。 二大爷甩了甩脑袋,从窗台跳了出去。 这次我们没有看到它从哪儿进了领事馆,估计是爬墙来着,这种三层小楼慢说二大爷了,矫健点的猫估计都能上去。可因为没有通讯设备,我们根本就无法得知二大爷的行动进展,只能干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两个钟头,我在沙发上打着盹儿,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也不能说我没心没肺,主要是对二大爷太有信心,这种行动就算二大爷得不到任何信息,想要全身而退还是轻而易举的。对方即便有所警觉,总不能满世界去找一只黑猫的麻烦吧。 朦胧中听到周围有人说话,我睁开眼睛一看,邢亮和张岚清都在盯着对面的领事馆。抬手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多,我打了个呵欠,“怎么样了?” 张岚清道:“还不知道,领事馆亮灯了,估计是李前辈已经触发了警报。” 我走到窗前,果然对面的领事馆亮起了不少灯。又耗了得有个把小时,那边的灯逐渐熄灭,差不多五点钟的时候,二大爷终于又爬上了窗台。 “怎么样了二大爷,有发现没?” “有,东西应该就在那个办公室里。” 原来二大爷趁夜潜入领事馆后,找到了那个房间,可屋里还有人,在摆弄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二大爷足足等到一点多钟那人才关了电脑锁门离去,于是二大爷又等了会儿,感知到周围已经没有什么动静,这才进入办公室,伸爪子将摄像头的线路划断,然后迅速地对屋子里的东西进行了翻找。 它将书架上的书都划拉出来,又把各种柜子抽屉都打开,直到听见领事馆里有了动静,这才躲进了之前挑好的柜子里。很快就有人往这个办公室里赶来,亮灯后走进来的果然就是之前那人,也就是邢亮的目标。 他口中嘟嘟囔囔的到处查看,连窗外也都仔细确认,直到肯定办公室里没人之后,这才关了门窗,从柜子里掏出一个设备绕着房间检查。走了几圈,他回到办公桌后的书架那,把书本搬了两摞下来,然后一把将书架左右开门似的打开。 二大爷这才发现,原来在书架的背后另有乾坤,那应该是一个保险柜。目标人物双手操作了一会儿,将保险柜打开,拿出了那个硬盘,只看了两眼就又放回去将保险柜锁上。这才将书架恢复原位,然后打电话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接着又有几个人来到办公室,一边检查一边说着什么,几人在办公室里呆了足有一个多小时才关灯离去。二大爷等领事馆重新恢复平静,终于找到机会离开办公室赶了回来。 “那个洋人打开柜子的时间太短,我本来想去抢的,但指定来不及,就没动手。” 张岚清问它:“李前辈,您确实看到那块硬盘了吗?” “看见了,和你们给的画片上一模一样。” 邢亮道:“既然是从保险柜里拿出来的,应该就是目标无疑,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将它偷出来。” 我砸吧砸吧嘴,“还让二大爷去呗,不就是一个保险柜嘛。” 邢亮摇摇头,“保险柜都是安装好的,使用暴力也很难将它带走,而且一旦使用暴力就会触发警报。” “你们这么专业,难道找不出个能开保险柜的?” 邢亮问:“前辈,您看清那个保险柜长什么样了吗,我想确定那是个什么类型的保险柜。” “四四方方,上面有个轱辘。左边有个小黑块,右边有个钮。” “有钮的话应该是机械密码。” 我插嘴道:“是不是就那种旋旋旋,拿个听诊器能打开的?” “旧式的机械密码可以凭感觉打开,不过新式的机械密码就难了。而且李前辈说左边有个小黑块?那黑块上有没有数字?我怕这是个复合型的保险柜,还有数字密码。” 无错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临时还得换个将 二大爷抬头想了想,“没有,嗯,没有数字,不过那个洋人打开之前,左手一直杵在黑块上。” 邢亮和张岚清对视一眼,“果然是复合型,而且更糟糕,那应该是指纹和机械密码复合型保险柜。” 我挠挠头,“这不就完犊子了嘛,旋旋旋还能想办法,指纹上哪儿弄去。” 邢亮却道:“不,指纹反而不难,倒是机械密码比较麻烦。” “怎么说?” “这种复合型保险柜,指纹只是辅助,相信在目标的办公室里应该有他使用过的东西,我们可以通过这方面来采集他的指纹,做一个指模。可新型的机械密码一共三组,因为现在的工艺日趋精良,在开锁过程中所触发的动静越来越小,光凭感觉已经搞不定了。” 我问二大爷,“您瞧见他开锁的时候,对应的是啥数字没?” 二大爷扫了扫尾巴,“没有,他开锁的时候整个人把那个钮给挡住了,我瞧不见,光听见他嘟囔了。” “嘟囔啥了?” “啊?听不懂。什么欧卖糕卖糕,雪雪雪,发发发,这都啥玩意儿啊。” 张岚清道:“就是一些感叹词,应该是mygod,shit之类的,您姑且认为他在骂老天爷吧。” 二大爷这才了然,“那看来洋人跟咱这也差不多,都信这一套,我还听他说佛踢水呢,估计是个佛教徒。” 我都乐了,“拉倒吧二大爷,人都说卖糕了,那肯定是信上帝,西方信佛的不多吧。” 张岚清愣了愣,“李前辈,您说他念了佛踢水?” 二大爷舔着爪子上的毛道:“对啊,还有别的,一堆乱七八糟的。” 邢亮看张岚清的面色有异,“怎么了小张,有什么不对?” “佛踢水…佛踢水,fortythree.” “是啊佛踢水,咋啦丫头。” 这下我们都不说话了,让张岚清这么一念,连我这个洋文不及格的人都听出来,这应该是一个数字。 张岚清兴奋地问二大爷,“您再好好想想,他都说了什么,除了佛踢水之后还有什么。” 二大爷见她这么认真,也坐直了身子,“那洋人念了佛踢水,念了四遍,然后是吞踢欸,念了三遍,接着我想想,接着是啥来着。哦,色踢奶,这都啥乱七八糟的,贼下流。” 张岚清拿了纸笔将二大爷说的写下来,分别是:fortythree,twentyeight,thirtynine。 邢亮激动得一拍巴掌,“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二大爷还一头雾水,“丫头,你这画的啥符呢?” 张岚清在英文下面标出阿拉伯数字:43,28,39。 “李前辈,您可帮了大忙了,这不是符,这是西洋文字,是三组数字,应该就是密码。” 我有些发呆,“这货是不是有病啊,弄密码的时候还要念出来?” 邢亮解释道:“这算是一种习惯,或者说是精神上的症状,类似强迫症那种。这就像有些人输入手机号的时候一定会念出来是一个道理,属于无意识行为。不过对方照理来说训练有素,不应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想来是他确认了房间里没人,也没有监听设备之后,担心硬盘失窃,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不自觉地念出来了,算是缓解压力吧。” “哦,你这么说我就理解了,席凡那个傻货就是,每次点菜看菜单就老得跟着念一遍,害得人家点菜小妹乱激动,以为要炒一本呢。” 张岚清还不放心,拉着二大爷确认那三组英文数字的读音,我对邢亮道:“现在密码有了,指纹怎么办?” “怕是还得劳烦李前辈跑一趟,看看有没有那人用过的水杯之类的,取一个回来,咱们看看能不能从上面提取到对方的指纹。” 二大爷抖了抖身子,“有呢,他晚上用电脑的时候在喝酒,酒杯就在桌上。” “行,趁着天还没亮,二大爷您再辛苦一趟。” 邢亮跑到隔壁吩咐他们准备制作指模,我看他们从行李箱里弄出一堆东西,跟做化学实验似的。不多时二大爷叼着一只杯子回来,张岚清拿过去给他们,二大爷砸吧砸吧嘴道:“这啥酒,味道还不错。” 我刚才闻到味了,应该是白兰地,但二大爷嘴上这么说,肯定就是馋了。我见套房的柜子上有瓶轩尼诗的vsop,标价倒是没有贵多少,今晚帮了老邢这么大一忙,请我们喝杯酒应该问题不大。拿了两个杯子开封给它斟上,品了品,真货。 天蒙蒙亮的时候邢亮拿了个东西过来,就见我们一人一猫瘫在沙发上交流着对酒的心得,他嘿嘿一笑,“辛苦前辈了,等此间事了,我请您喝xo。” 我端起杯子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这啥,指模?” “对,其实就是一个指套,复制了对方的指纹,戴在手上就能以假乱真。” 我点点头,然后我们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准备让谁去?” “本…本来是指望李前辈…” 然后我俩的目光集中在二大爷的手,啊不,爪上。它那个小肉垫就是朵梅花,不过指甲倒是长得出奇,每次喝酒的时候都是把指甲飞出来扣住杯子当手指用。可这玩意儿要戴他那软趴趴的指套,明显不行啊。 “咋办…人算不如天算,咱也没想到还得用上指纹啊。” 邢亮口中吸着凉气,“麻烦了,非得是去个人才行,我一直忽略了李前辈不能幻化人形。” 二大爷有些不满地冽了他一眼,我知道这是它心里的痛,忙出主意,“别急啊,咱再想想办法,你们的人不行的话,我那不还有能幻化的妖嘛。” “主要是既能随意变幻身形,又能够幻化人形的妖怪不好找,要不然这活我自己就干了。” 我俩正犯愁呢,二大爷开口了,“就是找个人潜进去嘛,多大点事儿,我给你保举一个人。” 我们齐声问它:“谁啊?” “孟影。” 邢亮扭脸问窝:“孟影是谁?” “哦,就你来那天晚上一起吃过饭的,那个小年轻,二大爷,他行吗?” “孟极一族,自有它的能耐。” 邢亮眼睛一亮,“就是坐在小鸣边上的那个黑衣服年轻人,竟然是孟极一族?” “你也知道?” “当然知道,孟极善伏,如果他来帮忙的话,或许我们倒是有办法试一试。” “那成,那我给他打电话,让他今天赶过来。” 大家各自回房休息,早上我给苏珥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孟影坐车过来,下午时分,小伙子就已经站在我们面前。 邢亮也不废话,直接摊开图纸介绍情况,“孟影兄弟,你来看,目标的办公室在三楼北角。这里面有排书柜,按李前辈说的,你只需取出中间格挡两侧的书本就能看到开关,将书柜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保险柜。” 他又拿起指套道:“出发前我们会在你的手指上涂一种液体,干了之后你的指纹就暂时消失了。所以不用担心会在里面留下痕迹。要做的就是左手带上这个指套摁在黑色的指纹识别区,右手转动那个旋钮,密码是43,28,39。具体的操作一会儿隔壁的人还会再让你演练几次,打开保险柜后里面有个硬盘,把它带出来咱们这次任务就完事儿了。” 孟影毕竟入世不深,对有些东西还是一知半解,几番解释过后总算弄清楚了。 我拉开窗帘一角道:“现如今的麻烦之处在于,你得怎么绕开他们进到那个房间。” 张岚清想了想,“领事馆内外到处都是摄像头,除非像李前辈这样的身形才方便潜入,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会引发多少注意。可是孟影…” 二大爷已经爱上了那瓶轩尼诗,抱着杯子无所谓道:“直接进去就好了嘛。” 我们全都大跌眼镜,“这…二大爷您别玩笑啊。” “这有什么好玩笑的,给他置办一套衣服,直接进去就是了。” 我刚想再问,邢亮拦住我,“那就依李前辈说的办吧。” 说罢他领着孟影去了隔壁房间准备,我始终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走过去给二大爷斟上酒,“二大爷,孟影兄弟真的能绕开那么多工作人员和摄像头潜进去不被发现?” 二大爷的尾巴一摆一摆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们想得有点多。小孟换装之后就进那个劳什子领事馆,光明正大的难不成还能给轰出来?” “这…如果他啥也不干的话,倒不至于。” “那不就是了,他只要找到机会跟着人上了二楼三楼,看监控的人会拦他吗?” “要是跟着里面的工作人员上去,那自然不会,可工作人员怎么可能领着他上去呢?” “工作人员不需要领着他上去,只要工作人员自己上去就行了,你放心,只要小孟选对了人,那就畅通无阻。” 无错 第四百七十五章 且看孟极显身手 看二大爷不再多说,我耸了耸肩膀去了隔壁,孟影这会儿换了身西装,看着倒是精神了不少。只是他自己有些不习惯,伸胳膊蹬腿道:“这衣服着实奇怪,平时看别人穿还不觉得,自己穿上之后,哪哪都不太得劲儿。” “哈哈,这可是绅士的上装,穿了之后就是要限制你的举止,让你板板正正的。” 那个小赵喊过孟影,屋里多了一台保险柜,瞧着和二大爷描述的应该是同款。小赵教他怎么打开保险柜,演示几次又让孟影自己上手试了试,随后又拿了个硬盘给他,让他认识清楚目标。张岚清进屋对邢亮道:“李前辈说,把领事馆里高级工作人员的照片都调出来,给孟影看看。” 邢亮让耗子找出照片,跟孟影说了这些人的职位,随后孟影就去了二大爷屋里面授机宜。 小赵趁机问道:“刑队,该不会是要让那个孟兄弟直接潜入领事馆吧?这不科学啊。” “别管那么多,做好后勤工作。” 别说小赵他们了,就是我也始终没底,等孟影从二大爷那出来之后,跟我们打了个招呼,“那我就去了。” “就这么去?” “对啊。” 我咬了咬嘴唇,对邢亮道:“要不我跟他去瞧瞧,放心,我就假装去咨询签证事宜。” 邢亮想了想,点点头,“你脸生,去看看也好,不过千万不要做奇怪的举动。” “晓得。” 我跟孟影从后门出了酒店,然后保持距离绕了个大圈来到领事馆,两人前后脚走了进去。这个时间点来领事馆办事的人还有一些,我找到资料区要了一份表格,假模假式地填着,眼神随意地扫过孟影那,看看他要怎么上去。 孟影倒也没干什么,他进来之后就若无其事地跟在一个人身后,那人看打扮应该是领事馆的工作人员,身上还挂着工作证。孟影就站在他身侧偏后的位置,我瞧他嘴巴还在一动一动,似乎是在和那个人聊天,奇怪,他是孟极一族,又不是腓腓一族,怎么这么容易就能跟人套上近乎。 等了约莫有个十来分钟,有两个人走了进来,跟那个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就往楼梯走。这时我就见孟影动了,他似乎非常随意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跟了过去。一直走到楼梯口那,还有个工作台,那俩人中的一个朝工作台的人说了两句,工作台的人也没阻拦就让他们上楼了。 而孟影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跟在两人的身后一起上了楼,仿佛他们三人本来就是一起的。我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而纵观整个领事馆,压根就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我又等了一会儿,见上面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便拿着表格假装接电话出了领事馆,然后绕回了宾馆。 张岚清一见我就问:“怎么样,孟影进去了吗?” 我有些木然地点点头,张岚清讶异道:“他怎么进去的?” “就…走上去的。”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见他一进去就跟工作人员打招呼聊天,好像认识。过了会儿有两个人来,要上楼。他莫名其妙就跟在他们俩身后上去了,好像之前就是在那等着他们俩似的。” 二大爷这会儿开口了,“你们别琢磨了,孟极一族善伏,这你们是知道的,虽然在臭小子眼里,小孟就在那里站着。但其实小孟身边的人,却是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张岚清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人的目力范围是有限的,充其量也就是在面前的这一半,也就是说在你的视线范围中,始终有一半是你的盲区。当有一个人蹑手蹑脚地站在你身后,你自然就看不到他。小孟他们一族,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他一进大厅,就绕开那个工作人员的视线走到他身旁,臭小子说他们俩在聊天,其实不然,那只是小孟的嘴在动而已,并没有发出声音,可别人看过去就默认他们俩是认识的,在交谈。” “后来有两个人要上楼,小孟就抓住了机会,绕开旁人的视线,坠在他俩身后。等楼梯口的人发现时,就以为他们仨是一起的。那两个人肯定是领事馆的高级员工,小孟卡住了他俩的视线,盘问的人也没有严格到逐一验证,所以他们仨就一起上楼了。” 我目瞪口呆,“厉害啊,也就是说不能看见他的,始终都看不见他。而能看见他的,又被他的表演给蒙蔽了。怕是就连监控室里的人都看不出端倪,毕竟监控室里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孟影一直在假装和身边的人说话,这种情境下,大家默认的就都不会产生怀疑。” 邢亮搓搓手,“太好了,只要上得去那就好办了,接下来就看孟影兄弟怎么发挥。” 我们本以为孟影这次怎么着也得潜伏到后半夜才能回来,不料傍晚时候他就晃晃悠悠回到了宾馆。我心中一紧,坏了,任务失败,别是被人给发现了。 “孟影兄弟,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他们发现你了?” 孟影摇摇头,“没有啊。” “那你这是…饿了?” 孟影揉了揉肚子,“别说,我中午直接来的这,午饭都没吃呢,这会儿真有点饿。” 我有些无语,刚想说点啥,就见孟影从怀里掏出一个黑盒子放在桌上,然后很随意地问:“啥时候开饭?” 邢亮两步上前拿起黑盒子,就是加密硬盘,“你这,哪来的?小赵他们给你的?” 孟影拧开瓶矿泉水喝了,“哦,他们下午给了我一块,我进去之后就把这块给换出来了。” 邢亮一愣,“那这块…” 孟影这才觉得我们有些不对头,“我拿错了?你们要的不就是保险柜那块吗?之前那块没有用吧,我寻思着别让他们发现了,就给换进去了。” 邢亮这才兴奋道:“任务完成了?这也太快了!” 说罢他立马往门口走,临了回头道:“我去隔壁验一下里面的东西,再让宾馆给你送点吃的垫垫,要是东西没问题,今晚你想吃啥就吃啥!” 撂下这么句话他就过了隔壁房间,我问孟影:“不是,这光天化日的,你怎么找到机会打开人家保险柜的?” “啊,我不是上楼了嘛,然后就去了你们说的北角那屋,门半掩着,里边有个人在看手机,我找了个机会就进去了,完事儿一直在他沙发后边呆着。后来那个人好像是困了,起身去把门锁上,自己回到沙发上躺着睡觉。眼睛上蒙着个罩,耳朵上也戴着个东西。” “我看他睡了,就在他脑袋边上的沙发那坐着玩手机,赶等他睡熟了就去开书柜,用你们给的那个指套和密码开保险柜,把硬盘拿了。之前隔壁屋的人给了我一块硬盘让我认认,李前辈喊我过来,我顺手就给揣身上了。我一瞧这俩长得一模一样,干脆就把之前那块给放进去,也免得他们发现丢了再闹起来。” “然后关保险柜,关书架,回沙发玩手机,等那人醒了我跟他出门,下楼,回来。” 我基本上已经石化了,张岚清也好不到哪儿去,就二大爷最淡定。我嘟囔道:“这也太轻松了点。” 二大爷哼哼两声,“简单?你去试试,还没上楼你就得让人给轰出来。” 我一想也是,孟影的这一整套行动瞧着很简单,其实就是两头蒙。看得见他的人,全都默认以为他是核心人员带进来的。可偏偏在核心人员的眼中,他就是个隐形人。想来在三楼办公室里的那一个多钟头里,目标人物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孟影的存在。 鉴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毕竟邢亮他们全权负责此事,自然是有解密的密文。只一核对,就知道里面存的数据全都是之前实验室里的核心机密资料。于是一行人开始收拾东西,只留两三人继续监控,其余人则带着东西回去,本次任务圆满结束。 邢亮安排好一切之后,带着我们转移,直接回了局里。交接完毕,邢亮拍着孟影的肩膀道:“好兄弟,说,想吃啥,晚上可劲儿造,不含糊。” 孟影咧嘴一笑,“肉,管饱就行。” “成,那就听我安排,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我们去了一间宾馆,据邢亮说是他们的产业,嘴上说是可以敞开来喝酒免得在外面说话不方便,其实我怀疑这小子是憋着方便报销。不过这家厨子倒是个好手艺,海城本是靠海吃海鲜的地方,可他的一手大肉硬菜做得相当出水平,吃得我们赞不绝口。 因为耗子他们要处理后续的事情,席上只有小赵一个人来陪。他如今对我们的手段是佩服得很,本来想问问我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可碍于邢亮把话头封死了,他本身就是干这行的,自然晓得不该问的不问。 我倒是想起个事儿,“唉对了,你给孟影的那块硬盘里都有啥?可别露了端倪。” 无错 第四百七十六章 顺便安排了工作 小赵摆摆手,“那块硬盘也是从实验室里拿的,不过是块空硬盘,一来方便我们确认目标,二来之前也曾经起过鱼目混珠的念想,可惜实施不了。硬盘上什么人的指纹都有,倒是不必担心。至于里面,我和耗子之前为了测试加密的强度,倒是拷贝过一些东西进去。” “拷了啥?” “一部还珠格格。” 我们哈哈大笑,一想到那些洋鬼子历经千辛万苦把硬盘带回去,再动用大量的前沿技术进行破解,到最后获得了一部还珠格格,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崩溃。 邢亮笑了笑,“没事儿,他们啥时候能解开还没准,再一个这硬盘本身获取的途径就很偏了,连卖给他们硬盘的人都已经被灭口。他们本身就没有办法保证这块硬盘里的数据,一定会是他们想要的。换一个思路,也许当时卖个他硬盘的那个高层为了自身的安全做了两手准备呢。只是还没来得及保命就被结果了而已。” 听了邢亮的解释我们点点头,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我们又聊起了别的事情,邢亮以工作为由,把小赵给支回去了,我们的话题这才有些放松,至少二大爷不用再装宠物猫了。 邢亮端起一杯酒,“这次任务能完成,我得先敬李前辈,是您打的前哨。” 二大爷很满意,饮了一杯。邢亮又倒了杯酒敬孟影,“孟影兄弟,第二杯我得谢你,居功至伟。” 我见他又倒了杯要敬我,怕他喝得太急,故意笑道:“谢我就不必了,于公于私咱都不是外人,不过你说孟影居功至伟,怎么着也得给点表示啊,一顿饭肯定不够。” 邢亮点点头,“呀,我这倒还真没啥能给的,说起来,孟影兄弟现在做什么呢?” 孟影放下筷子,“我刚入世,还在李牧兄弟那学习。” 邢亮放下杯子正色道:“李牧,我就不跟你客套,孟影兄弟,你放手到我这来怎么样?” “放到你那?合适吗?先说啊我肯定是没啥意见,不过孟影刚来,啥也不懂,你要问他的意见肯定是白搭,他不了解你们这行的特殊性。所以真要说,咱最好就全给他说透了,我得为入世的妖怪负责呢。” 我说这话倒不是故意推脱,确实是孟影刚入世,你把人家诓去那么危险的一个单位,不合适。不料孟影却道:“去你那,是不是就做和你一样的事?” “对,我们这个单位比较特殊,工作范畴基本保密,危险肯定有…” “那行啊,我没意见。” 我忙拦着他,“孟影兄弟,你听老邢给你说清楚了,这可不是随便能去的地方。” 孟影摆了摆手,“其实大体的我知道。” “你知道?” “对呀,这段时间我不是和邢鸣住在一起嘛,我们聊天的时候就会谈到入世后的打算,他言语之中可是对他的这位兄长推崇备至,是以我也了解了一些他们的工作内容,我觉得挺有意义的。” 哦,敢情是邢鸣给他科普的,邢鸣现在也算是警察序列里的人,对国安这个特殊警察队伍自然是了解的,虽然时间不长,可他知道自己哥哥是国安之后,了解的肯定更加清楚。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好再说什么,“好吧,既然当事人自己都没意见,那我还能说啥。就一条,即使他进了你们部门,明面上肯定还得有个遮掩的工作身份吧。这个工作得从我们妖妖灵外派,程序不能乱,主要是我们的客户不能就这么丢了,要不我没法跟我媳妇儿交代。” “行,瞧你那小气劲儿,明面上就算你们劳务派遣了行吧。” 我瞧他那个得意的样儿,心中有些不忿,坏心思一转就来,“那我这边没问题了,不过这事儿你可还得过一个部门,问问他们的意见。” 邢亮纳闷道:“谁啊,妖怪入世的事儿不都是你们人妖互助同盟会在处理吗?” “以前是,现在不同了,喏,负责人就在这,你自己问问她吧。” 我冲着张岚清努努嘴,邢亮立马就呆住了。张岚清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领会精神之后一下就抖了起来,“嗯咳,本来呢,依照条例,我们部门的内务是不可以对外人讲的,即便同为兄弟单位,也是不可以滴,毕竟我们比你可得特殊多了。” “但是——刑队你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可以说了。现在人类和妖怪接触后的所有事宜,是归李牧李先生领导的妖妖灵,和秦皓秦处长领导的八处一起协调管理的。所以刑队你要是想把妖怪吸收到你们部门里,是要经过我们部门介入,并评估风险…” “小张…你这是故意为难我吧,好歹咱们之前也是并肩作战的队友,你这胳膊肘…” “刑队,公是公私是私,你要这么说我就原原本本转达给秦处了。再一个,原则上来说,其实你本人也应该跟我报备的。”眼见邢亮的表情越发僵硬,张岚清又改口道:“啊,这个就算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邢亮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他已经看出我在使坏,可如果从条例上来说,既然现在已经是这么个协定,那就得这么办。当下也只能忍气吞声道:“那小张你要怎么才能放人呢?” 张岚清假模假式地问孟影:“孟影兄弟,你看这…”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张岚清和邢亮的那点事儿,之前孟影的身份还是张岚清给落实的,当下也知道我们在作妖,非常配合道:“哦,我听你的。” 张岚清小手一摆对着邢亮道:“既然孟影兄弟没意见,我自然是不会阻拦的。不过以后我会不定时地联络你,关注一下孟影兄弟的适应情况,你不能不接电话。” “行…” 玩笑归玩笑,邢亮还是把他们日常主要负责的任务类型跟孟影说了个大概,孟影自己倒是非常感兴趣,不时地问东问西。我跟二大爷就在那一杯接一杯,老邢不含糊,说xo就给xo,不过牌子嘛,直接掉出了第一梯队,好赖还是瓶干邑,年份在那摆着,不至于太次了。我也没敢跟二大爷说实话,怕它挠老邢。 当天晚上就在宾馆里住下,第二天我们拾掇拾掇,张岚清陪着孟影留下来适应新环境,我背着二大爷回了玉城。眼看着就要中元节了,闵子芩和席凡纷纷告假,就连康康前两天也被电召了回去,妖怪传承的世家都走老礼,七月半总是要过的,而且相对来说要比中秋隆重。当然入世的像我们人妖会里的家族,经过潜移默化,也过着中秋节,但也只是走个形式。 林清玄搭了师琅的顺风车回清风观,中元在道教可是个大日子,他自然得回去一趟,而且之前从华山回来之后,小道士也有些想师傅,所以我就索性全部放假,一个不留。说是不留,可还有俩人得留下来,一个是凤雅楠,我可没敢让她就这么回去,还一个自然是任翰飞了。 小伙子现在终于干回了本职工作,一听说放假也没想着着家,就往回打了通电话,说是给恩人谢老师办事,家大人那还有不支持的么,连声说路远就别回来了,务必先把谢老师的事儿给办妥了。于是我就把他俩都给领回家里过节了。 我其实也藏着私心,前两天电视舞蹈大奖赛的决赛播出了,不出我们所料,观众们的不满反应全都被剪辑了个一干二净,反倒是凤雅楠摘面具那个短短的画面全给保留了下来。网上立马就炸了,之前的小道消息被证实,就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夏抚柳黑幕了。 于是之前的舆论被炒得更加厉害,我心下琢磨着,谢雨霁就是再忙,这两天里也该得着信儿了,我得赶紧回家找老流氓商量商量。虽然他们一再跟我说,凤家以德传家,断不会因此而迁怒于我,可我自己心里过不去呢,还是指望老爷子能给想想办法。 苏珥这次过中元节自然也是和我回去,不过下个中秋就得去他家,因为掐着日子,苏伊快生了,苏珥自然要回去帮忙照顾。一行人回了家,老爷子笑着跟苏珥打招呼,“二哥呢?” “哦,它跟无忧姐回去了。” 老爷子也没在意,看了看凤雅楠的面具,微微叹了口气,“凤小姐,你放心,总还是有办法的。” 凤雅楠现在的性格好多了,笑着道:“李老先生不必太在意了,就算是命数吧,须得自己看得开呢。” “啊,是,也是,来来来都坐,这孩子是?” 我忙给介绍,“这是任翰飞,是雨霁姐以前资助过的学生,现在操持雨霁姐的基金会。” “哦,好孩子,知恩图报。” 我母亲看来了这些人,心中也是高兴,乍看到凤雅楠还有些诧异,苏珥拉着她给解释了下,我母亲连连点头,“晓得晓得,那个节目我也看呢,可惜了,冠军明明就是你嘛。” 她倒是会错了意,还以为我爷爷和凤雅楠说的是比赛的事儿,其实说的是脸上的伤。 无错 第四百七十七章 老娘瞎点鸳鸯谱 苏珥跟我母亲去准备晚饭,任翰飞穷人家的孩子倒是干得一手好家务,跟上去帮忙打个下手。我趁机问老爷子:“爷,之前说的那种药,有眉目了吗?” 老爷子转了转茶杯,“倒是一直帮你问着,但还没听着信儿。” 他不想老缠在这个问题上,“对了,你最近是不是又见着常家小子了?” “啊,见着了,头前在荣城那次倒是没见他人,后来在华山上见着了,但也就是打了个照面,让费前辈打得贼惨,可惜没把他给逮住。不过这两回倒是把他们那的人给抓了个七七八八,可老也摸不到他们的脉,您说他们这个组织到底是个啥架构啊?” “应该是分离式的,所有外围的一线人员,怕全是雇佣来的,除了你们说的那个甄一言。这样就算他们的行动失败,也不至于影响到神秘组织,说到底就是拿钱养小鬼的路数。”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根本就探不到他们的核心?” “哼哼,放心吧,只要他们做坏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一旦让我们抓住了,也许覆灭他们会比你之前想的要容易得多。而且就横公鱼和傒囊事件来看,他们组织内部肯定也有问题,要不然这俩妖怪跑不出来。既然它们跑出来了,指不定还有呢,静观其变吧。” 我揉了揉鼻子,“爷爷,您还别说,这俩货都挺厉害的,之前那个横公鱼就不说了,要不是我们误打误撞拿酸梅汤把它煮了,估计闵老爷子的家都得给它拆了。后面那个傒囊就更厉害,自己带毒,不知不觉间就能着了道,这要是以后还有此类妖怪,咱怕是有些棘手吧。” “相对棘手而已,不过你现在周围的力量也已经很可观了,要对自己有信心,真不行,咱还能接着请援手,说到底这个神秘组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引起大家伙的足够重视。唉,妖怪就是这点不太好,好奇心低,加上避世太久,有点过于清心寡欲。” “啊?与世无争不是挺好的吗?” “好是好,可就是永远都拧不成一股绳,要不然也不至于一度的让人类打压,结果就式微到了如今的这种程度,倘若真有人能将他们聚集在一起,那也是相当可怕的力量呢。” 我小声问:“对了爷爷,从古至今的话,难道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妖王之类的狠角色?” 老爷子摇了摇头,“从来就没有,妖怪们向来就不听领导,喜欢顺应天道,讲究的就是众生平等。他不像人类,慢慢的就从氏族部落的家长制发展成为中央集权的大帝国。这也许就是人类本身的天赋或者能力吧,你可以理解为人格魅力。” 我撇了撇嘴,老爷子顿了下开口道:“不过要说曾经将妖怪聚集在一起的,还真有。” 我一听这里面有故事,顿时来了精神,“谁啊,是哪位大能?” “只是传说啊,而且这位严格来说应该不是妖怪,可年头太长了,很多事情只能根据记载来推断。” “没事儿没事儿,您给说说。” “轩辕黄帝战蚩尤你知道吧。” “爷爷,您寒碜我呢,我在苏爷爷那补过课,难道您说的大能就是轩辕黄帝?” “上古时候轩辕黄帝与蚩尤大战,虽然轩辕黄帝麾下聚集了一些妖怪,但其实那些妖怪只是领了职权。你也知道,那是个人妖共治的年代,人和妖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分,所以那些妖怪最多只能算是集团里的职工。我要说的那位,并非轩辕黄帝,而是兵主蚩尤。” “啊?蚩尤!” “对,蚩尤率领的九黎族,在当时可以算是最顶尖的部落联盟了。而据传他有兄弟八十一友,记载不详,比较出名的如刑天、夸父、共工,还有风伯雨师、神荼郁垒都是。但注意,这里说的是兄弟八十一,而非部下八十一。这些角色从记载中不难判断,基本都应该是妖怪之流。” “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从刑天那就可见一斑,蚩尤战死之后,刑天为他复仇,与轩辕黄帝决战,被人砍掉脑袋之后依然屹立不倒,甚至以乳为眼,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足见壮烈。这可不是上下级关系所能做到的,必须是手足之情。所以蚩尤就是凭借他独特的人格魅力,将一众妖怪都聚拢在了一起。” 我听得悠然神往,老爷子叹了口气,“不过,天命不在他,所以他也是唯一的一位奇人。至于他本人到底是人是妖,从记载上来看,像是妖怪,但主流的说法认为他是华夏三祖之一,也就是人类。我个人则以为,能拥有这种人格魅力的,还得是人吧。” 我喃喃道:“如果当年战胜的不是轩辕黄帝,而是蚩尤,那历史会不会不同?” “别瞎想了,轩辕黄帝虽然待妖怪不如手足,但依旧有妖怪聚集在他帐下,可见问题并不出在他们那一代人里。随着部落联盟的逐渐壮大,历史依旧会往国家的方向走,夏朝的出现是必然的,在这个过程当中,接班人和妖怪的关系会越来越疏远,防备心也越来越大,只要这个间隙一产生,历史就又重合了。” 我琢磨着好像也是这么个理,你慢说人和妖怪了,就算是历朝历代的开国之君,建功立业之后哪个不是对部下封公列候的。可随着接班人的上台,老一辈就算再没有手握大权,始终也是被清洗的对象,除了那些急流勇退者诸如张良李靖之流能够明哲保身以外,就没有多少善终之辈。 正唠着我老子回来了,他一进门看到我,“嚯,舍得回来了?” “什么话,我家我不回来?” “那平时也没见你往家跑啊。” “我这不是少给你们添麻烦嘛。” 老爷子摆摆手,“别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斗口,开饭。” 席间我母亲给苏珥和凤雅楠夹菜,还一边扯着家常,“小珥啊,你姐姐小伊是不是快到日子了?我前次同你妈妈打电话,记得好像要不了多少时间了。” “嗯,预产期九月底,所以中秋节我就带着李牧回去过了,整好看看能不能帮上手。” “对,那是应该,真好呀,几年前她结婚我和老李去喝了酒,眼看就要做妈妈了。” 我娘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在我和苏珥身上来回扫,那意味太明显了,我那大姨子都要当母亲了,可我跟苏珥连婚都还没结,是该提上日程了。我没理她,自顾自端着杯酒喝了,还给任翰飞倒了一杯。 我娘见暗示不行,索性直接开口,“小珥啊,你看你跟小牧也处了一年多了,虽说你俩已经口头上订了婚,我看中秋回去的时候,是不是让小牧问问你爸妈,看什么时候把你俩的大事儿给办了,我们几个老人的心事就算彻底了了。” 苏珥脸通红,我刚想岔开话题,我娘眼里带着刀就剜过来了,吓得我赶紧埋头啃鸡腿。 我娘又冲我老子问:“哎,哎哎,别喝酒了,聊正事儿呢。” 我爸将杯子撂下,“你着啥急嘛,他俩腻歪得不得了,用得着你操这心,水到渠成的事儿。小伊不是快生了嘛,年里亲家母指定忙,怎么着也等年后了再说。” 我见老娘的神色不太爽,忙接着我爹的话头,“对,年后吧,等中秋过去我请示过苏叔叔先。” 我娘这才有所缓和,“是,我也是这个意思嘛,又不是说立马就结,总得和亲家通个气儿,亲家母忙,咱们可以先把事情张罗起来。对了,我记得小凡和赵丫头也处的挺好,要不咱们几家把日子订一起得了,多热闹,反正也不是外人。” 我老爹相当敷衍,“行行行,你定你定,家里你说的算。” 我老娘瞪了他一眼,“就知道指望不上你,我自己和惠蓁令仪商量去。” 我倒是无所谓,就跟我老子说的,水到渠成的事儿,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没什么差别。我娘心里定下了计,突然话锋一转,问旁边的凤雅楠:“雅楠,你呢?” 凤雅楠正擦着嘴,一头雾水道:“我?我怎么了?” “你跟翰飞啊。” 我酒杯好悬没摔到桌子上,任翰飞面条都吸进嗓子眼了,死命咳嗽。 “娘,别别别,别瞎说,他俩不是一对儿。” 我娘看了看凤雅楠,又看了看在那咳嗽的任翰飞,“不是吗?我看你俩挺好的呀。” 我连连摆手,凤雅楠笑道:“不是,阿飞是我的账房先生。” 这下轮到我娘纳闷了,微笑道:“嘿,你们小年轻真会编排,账房先生,那还不是亲近人儿嘛。” 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忙岔开话题,“娘,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您要是有那个心啊,我大学同学你记得不,甘云,他还单着呢,感情之路那叫一个坎坷,您要是有合适的,还不如给他介绍介绍呢。” “哦,甘云,有印象,好像去你学校的时候见过,小伙子挺实在的,怎么还没对象吗?” “没呢,可别提了,前段时间我还往他那跑了趟,差点都魔怔了。” “行,你把他的资料发给我,我明天就帮他相一个去。” 无错 第四百七十八章 老常有了新进展 总算把这乱劲儿糊弄过去,我们在家歇了一宿,第二天赶回玉城,其他人因为离得远,还得过两天才能回来,就我们自己跟公司那呆着,不过我倒是收到了常威的信息。 “有进展了。” 我赶紧问他怎么回事,他说那次从华山回去之后,甄一言就把羬羊送走了。足足过了一个多礼拜,他才又接到了甄一言的信息,说是组织评估了一下风险,决定暂时停止一切妖怪抓捕行动,先蛰伏一段时间。而甄一言也已经向老板推荐常威,让他转去别的部门任职。 又过了两天,甄一言亲自带着常威去见了一个人,据甄一言说那人是老板的心腹,也是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当下就是要把常威介绍到他手下办事。那人倒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就说了他负责的是销售部门。 我们之前已经推导过,神秘组织的核心部分就是研究妖怪,之前何舒志所领导的地理风物志是个壳,主要负责的是搜寻妖怪的踪迹,制定抓捕计划。甄一言所领导的应该是抓捕部门,负责执行抓捕计划,将猎物送回到研究部门。而常威的这位新领导所负责的就是销售部门。 销售什么暂时还没有说太多,言语中倒是提到了一些具有特殊功效的药物,想来这些就是神秘组织研究出来的成果。他们有研究自然也得有进项,不然也没有那么大的财力来维持整个组织的运转。妖怪本身就已经足够特殊了,而有些妖怪还有其他的作用,或者说药用。 其实别说妖怪了,动物也一样,比如之前被爆过料的活体取熊胆,比如说国家禁止买卖的虎鞭虎骨,还有类似龟壳,穿山甲鳞片等等,能入药的珍稀材料太多了。所以常威推测,神秘组织应该就是利用妖怪来研究一些具有特殊功效的药物用以牟取暴利。 他们刚从华山抓的那只羬羊,就有特殊的功效,传说它的体蜡能够治疗皮肤病,听着就跟马油似的。但那人跟常威说,羬羊所能治疗的,可不是普通的皮肤病,它甚至对鱼鳞病都有很好的治疗效果。 鱼鳞病,俗称蛇皮癣,多系遗传因素所致,主要表现为皮肤干燥,并伴随有鱼鳞状脱屑。乍一听起来就和我们冬天皮肤干燥的症状是一样的,其实不然。先天性鱼鳞病可谓是一种疑难杂症,是一种皮肤防御机能的缺失,因为病状长期持续,加上病理特征奇特,对患者的身心都会带来极大的伤害。 得这种病的患者皮肤会变得像鱼鳞一样又厚又硬,随之脱落,根本就看不得了。并且除了这些主要症状之外,还有红皮症,以及其他器官异常等并发症,只要看过照片,就知道这病有多严重了。 很多猎奇故事里浑身长满鱼鳞的怪人,其实得的就是这种病。如果调理得当,这个症状会逐渐好转,但这个病是无法根治的,只能不断坚持用药。如果是穷人家的孩子得了这种病,那就只能认命,而富人家的孩子得了,他们自然会想方设法花重金给孩子治疗。 组织里就是接了这么一个单子,客户是一个富豪之家,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结果就不幸罹患了这种先天性鱼鳞病。富豪找了最好的医疗机构治疗,但也只能尽力保持症状不再恶化。这时候神秘组织找上了门,说是可以治疗这种病,但是也开出了不菲的价格。 对富豪来说,倘若能够解了孩子的病痛,花一些钱对他来说不叫事儿,他们也知道鱼鳞病的棘手,此时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总归也是多条路子。而治疗这个孩子的鱼鳞病,最主要的药材,便是羬羊了。所以神秘组织才会派甄一言带队去华山寻找羬羊。 而甄一言知道华山并非寻常所在,他也担心在华山遇到高人,所以就诓了常威去给他做副手,目的就是引开有可能的视线,好让他顺利地捕获羬羊。虽然后面还是发生了冲突,但常威在关键时刻没有驾着酸与独自逃跑,而是接上甄一言一起跑路,顺带还把羬羊给弄走了。 甄一言念着他的这个情,回去之后就立马帮他安排了转岗事宜,反正抓捕行动全都取消,他也就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了解完始末,常威正式成为了销售部门的一员。 “那你现在算接触到更核心的部门了吗?” “看起来算是的,至少我知道了更多组织的核心业务。但他让我负责对接客户,也就是说其实我还是个外围,他们会把有需求的客户推给我,让我去接洽,至于谈成之后交付这块是不是继续由我跟进,目前还没有正式上手,我也不清楚整个流程。” “可以了,已经是个不错的进步,起码咱之前的连番作战没有白费不是。对了,你能接触到现在的领导吗?” “别想了,我是被蒙眼带到他那去的,而且他的相貌极为普通,没什么特点,就是寻常的企业老板模样,都不如何舒志扎眼。名字也不知道,他让我管他叫主任就行,与其说是我见他,不如说是他想见见我。往后对我的工作安排都是他来布置,但也都是他单线联系我。想来这么小心的人,短时间内很难从他那得到突破。” 我也就收了心思,“既然抓捕妖怪的行动已经暂停了,那咱就都消停点,你现在负责的是卖药,就好好卖,抓紧取得他的信任,干出点成绩来。要是表现良好通过了他的考核,保不齐年底还能参加神秘组织年会呢。” 常威发了个无语的表情就下线了。我清理完痕迹又玩了会儿游戏,看苏珥在那忙乎孟影跟邢亮的劳务合同,念叨着最近客户少了,是不是得开展些新业务云云。 “啥新业务啊,要不这样,你拉着二大爷上街,表演猫咪胸口碎大石,一准火。” 她捏了个小夹子朝我飚过来,“就表演胸口碎大石,让你躺那边,票卖得更火。” 我俩闹着,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人,气喘吁吁的,我一瞧是任翰飞,纳闷道:“咋啦翰飞,让狼给撵了?” “李大哥,谢老师来了!” “啊?什么谢老师…我靠!雨霁姐!” 我腾的就从沙发那跳了起来,扒在玻璃门上往外看,“哪呢哪呢?人在哪儿?” 任翰飞喘匀了气,“还没到,刚下飞机,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就立马赶过来跟你说了,估计一会儿就到!” “呀呀呀呀呀完了完了完了,午时已到!”我在屋里来回溜达,一副六神无主的样。 苏珥拉了我一把,“你别晃了,眼晕,雨霁姐这么急着赶过来,都没给咱一个消息,想来是已经知道了雅楠的情况,那就躲不得了,勇敢面对吧。” “妹子,我,我肚子疼,可能是来大姨夫了,要不我上楼歇会儿,你来接待雨霁姐?” 苏珥小拳头出手如电,一下就捣在我小腹上,别说这丫头自打瘦下来之后,那股子谋杀亲夫的劲儿却是一直都没消减。我踉跄两步坐在沙发上,心里想着见了谢雨霁以后该怎么说。 一想还是不行,心理准备不足,刚要出门去黄天野那避避,就见门外停了一部车,晚了一步,一扭头往楼上跑,苏珥给我拉住,“别急,不是雨霁姐。” 我这才停了慌乱,就见门外站了三个人,两男一女,看年纪可都不轻,穿着打扮倒是挺贵气,但显然不是谢雨霁。苏珥瞪了我一下,紧走两步上前,一个男人侧身把门推开,将那一男一女先让了进来。 “您好,请问你们找谁?”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环顾四周,目光又在我们三人身上逐一扫过,“此处便是妖妖灵?” “对,就是我们。” “哪位是李牧?” 苏珥就回头看了看我,我一看人家既然找的是妖妖灵,还点了我名,应该是圈内人,搞不好就是新客户上门。这会儿也来不及想谢雨霁的事儿,走上前拱手道:“我就是我就是,几位是?” 那中年人看了我一会儿,负手而立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淡淡道:“我来要一个解释。” 我手就僵在那儿了,啥意思?要啥解释啊?我扭头看了眼苏珥,她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她比较激灵,上前招呼道:“几位先请坐,有什么事儿咱们坐下来聊,翰飞,沏茶。” 那中年人倒没有拒绝,一男一女坐在了沙发里,我注意到之前推门的那个中年男人却并没有落座,而是站在了两人的身后。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两位的身份非同一般,非富即贵,身后的那位多半是司机或者保镖。 我小心在侧面的小沙发那挨着半边屁股坐下了,苏珥又从冰箱里取出水果送了过来,然后靠在我边上坐着,我斟酌了下语气,小心问道:“您…您说要个解释,我有些不明白。” “是我女儿的事,你把她怎么了!” 无错 第四百七十九章 祭天终于降临了 这话一出我更懵了,他女儿,谁呀?苏珥眯缝着眼睛瞥着我,我这会后背上冷汗都要出来了,死命回想最近的事情,并不记得有对哪位姑娘行过不轨之事啊!右手用力揉搓着鼻子,都快挤出鼻血来了。 末了我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不知道您女儿…是哪位?” “哼!” 那人就这么一声,说实话,我心脏都漏跳几拍,苏珥的手死死掐住我的胳膊,显然她也给吓到了。眼前这位绝非凡人,用不着闻妖气我都能百分之百确定,他一定是妖怪,而是有大神通的妖怪! “这…这…这位前辈,我…晚辈…在下…真的不明白…” “老夫凤青云。” 我脑子立马就被雷给劈了,凤姓!他女儿!这不就是凤雅楠他爹凤老爷吗! 当下也不知是怎么了,我一个激灵居然站了起来,然后猛地九十度鞠躬,“凤…凤…凤老爷,晚辈失礼了,贵…贵千金的事,的确是…是我看护不周…” “我不听这些,我要的是解释。” “是…是,是晚辈无能,没有保护好凤小姐,才…才让她遭遇了那样的事,都是我的责任。” “我说了,我要听的是解释。” 我头上的汗就下来了,这事儿,这叫我怎么解释嘛,我总不能说您闺女让一渣男给骗了,最后还差点被污了清白,因爱成恨之下,自己将脸给抓花了吧。 苏珥在背后拉了拉我,起身道:“凤老爷,我能说两句吗?” “你是谁?” “我叫苏珥,是苏家的,也是李牧的未婚妻,如果说凤小姐的事情,那我也有责任。” “好,你来说。” 苏珥深吸一口气,握住我的手,将凤雅楠受伤的始末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既没有说凤雅楠之前的坏脾气,也没有说孙子刚和杨文杰的卑鄙,就是陈述了一遍事情的主要经过。 “发生这样的事情,作为凤小姐的临时监护人,我和李牧必须要负主要责任,请凤老爷责罚。” 凤青云“唔”了一声,“那杨文杰和孙子刚现在何处?” “孙子刚因为受了严重的惊吓,精神失常,如今还在精神病院里呆着。杨文杰回去了,不过之前凤小姐不打算深究此事,已经与他做了和解。” 凤青云眉角一抬,“是四丫头自己决定和解的?” “是,杨文杰在俗世中背景不凡,凤小姐许是怕牵连我们,主动决定和解。” 凤青云就不说话了,这时候他边上那位妇人神色紧张道:“四丫头在哪?怎么没见着她人?” “凤小姐伤好之后就在对面的花坊工作,翰飞,去找一下雅楠。” 任翰飞看了凤青云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这才出门去榆林花坊找凤雅楠了。 凤青云的身子微微靠后,见我还弯着腰,语气稍有缓和道:“坐吧,我是来要解释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不必如此。” 我诚惶诚恐地站直了身子,还是没敢坐下,这么大的事儿,不是两句解释就能揭过去的。这会儿我和苏珥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主要是凤老爷的威压实在太强了,就是二大爷也得当场炸毛。 很快我就看到凤雅楠迈着轻快的步子小跑了过来,她一推门,露出戴着面具的半张脸,“呀,爹!娘!明叔,你们怎么来啦!我刚还以为阿飞骗我呢。” 说罢她挤进玻璃门,两步就绕到沙发背后,张开双手将凤青云夫妇揽在一起。 就这么一个动作,凤青云居然露出了微笑,凤夫人也是笑,但她过了会儿就拉住凤雅楠的手,一手抚在面具上,“丫头,你…你的脸…究竟如何了。” 凤雅楠抬手按在自己母亲的手背上,“娘,没事儿,黄大夫给治的,早就不疼了。” 凤夫人咬了咬嘴唇,“来,让…让为娘看看。” 凤雅楠又是笑了一下,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豁达地摘下面具,“娘,别看了,怪丑的,怕再吓到您。李大哥就老害怕了,他每次看见我都说心肝疼呢。” 能不心肝疼嘛,你爹刚才就是哼了我一下,我差点没心脏骤停了! 凤青云倒是听出了意思,“丫头,让爹娘看看,放心,爹娘不会随意迁怒别人的。” 凤雅楠这才道:“那…那就看看。” 说罢她缓缓松开了手,凤夫人小心翼翼地将面具取下,当那张布满抓痕的面孔露在我们眼前时,所有人都安静了,就连她身侧的明叔,都抖了一下,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凤夫人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口中喃喃道:“儿啊儿,我可怜的孩子…” 凤青云身上威压尽放,咬牙切齿道:“杨文杰孙子刚!我要你的命!” 我跟苏珥屏住了呼吸,两人被这威势压得都快喘不过气了,站在一旁摇摇欲坠。就在这会儿门又开了,缓步走进来一个人,只一瞬间,我就觉得舒服了不少。 “凤先生,且住。” 来人正是谢雨霁,她慢慢走到我们身边,只是看到凤雅楠的脸时,她原本平静的神色也有了波澜。凤老爷这才收了威压,过了会儿才道:“是谢小姐来了。” 凤雅楠喊了声:“谢姨。” 谢雨霁冲我和苏珥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扶住凤雅楠的身子仔细看了看她脸上的伤势,这才回头道:“凤先生当日将雅楠交托给我,是雨霁俗务缠身不能照拂,才将她托付给了李牧他们。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我难辞其咎,倘若凤先生要追究,便先从我开始吧。” 凤雅楠忙拉住谢雨霁道:“谢姨,不怪您,也不怪李大哥苏姐姐,这伤本就是我自己弄的。” 她又伸手搭在凤青云的肩膀上,“爹,您刚才可是答应过我的,不能随意迁怒他人。” 凤青云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道:“我失态了,谢小姐勿怪。” “雅楠遭此变故,为人父母者必定痛入心扉,我怎么能怪您呢。” 凤雅楠见父亲已经恢复如常,这才戴上面具道:“都坐呀,李大哥你们站着干嘛,谢姨您怎么也来了?” 谢雨霁在一旁坐下,苏珥又去沏了茶,“前两天看到你决赛的表演,才知道你之前戴着面具比赛事出有因,所以我就赶忙过来了,想不到还是落在了凤先生的后面。” 凤雅楠也给明叔搬了张椅子,这才靠着凤夫人坐下,“你是怕我爹把李大哥抓去祭天吧。” 谢雨霁失声笑了起来,就连凤青云也不禁莞尔,摸了摸自己的脸,“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可怕?动不动就抓人祭天。” “我是一点都不担心,您最疼我,肯定不会的。可李大哥胆子太小了。” 说着她还用拇指掐在小指肚上比出一个非常小的手势,“他天天就想着自己要被祭天祭天的,说多了我都以为他会被祭天呢。”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出这么大事儿,李哥担着干系呢,能不愁嘛。” 凤青云见我还是拘谨,抬手道:“李牧,你不必如此,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并不怪你。” “这…凤老爷,您…您海量,可雅楠的脸一天不恢复,我心急啊。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同乘黄一族的黄大夫咨询过了,倘若能够找到荀草,那雅楠的脸就还有恢复的希望。我这边也已经通过人妖互助同盟会的关系撒出去找了,咱们朋友这么多,总是有机会的。” 他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说罢他看了身后的那人一眼,那明叔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他,他又放在我面前。 我有些吃不准?这是骂两句给个枣吃?他接着道:“荀草虽然难寻,但我们凤家传承千年,倒刚好有这东西。既然你识得乘黄一族,那便还请你出面,请那位黄先生为雅楠施治。” 我立马一个恶狗扑食摁到盒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凤青云,“这…这里是…荀草?” 凤青云点点头,我的眼睛立马就瞪大了,有一种旱苗盼春雨枯草盼甘霖的感觉。立马就觉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舒服,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手上也有劲儿了,一把抓起盒子塞在苏珥怀里然后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压在我心里这么久的雾霾,一天云彩散,可算是又活过来了。 苏珥打开盒子,就见里边躺着一棵草,不知道是盒子的功效还是有别的保存办法,这草看起来竟然还有些新鲜,确实是方的草茎,上面还结着一颗红色的果实,就有如血红的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她赶紧把盒子盖上,兴奋道:“我…我这就打电话给黄先生,让他过来一趟。” 末了还拍了我一把,让我别瘫在那死狗,我现在那叫一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啊,起身端着果盘跟要饭似的挨个让,“尝尝尝尝,昨儿刚买的,都尝尝。”不吃还不行,非得往手里塞。完了又从底下的柜子里摸出盒烟来跟凤老爷那让,“您抽一根,抽一根。” 凤青云摆了摆手,我这才想起估计人家平时也不抽烟,把烟塞回柜子里我兴奋道:“好事,大好事,中午务必让晚辈做东,好好招待贵客。” 无错 第四百八十章 可算捡回条小命 谢雨霁笑着看我在那人来疯,目光倒是落在了我身后的任翰飞身上,便冲他招了招手,“翰飞,来,坐前边来,怎么样,任老叔他们都还好吧?” 任翰飞之前没太闹明白,就跟着气氛在那瞎紧张,这会儿见我这幅德行,就知道事情已经有了变化,当下开心地小步走到谢雨霁面前,恭恭敬敬给鞠了一躬,这才拉过一张凳子坐在谢雨霁身前。 “都好,现在年纪大了,我让他们不要干重活,之前工读的时候也赚了一些钱寄回去,平日里就是种种地,倒是没什么可操心的,谢谢您还记挂着。” “嗯,那就好,他们现在也就盼着你呢,事情办得都顺利吗?” “都处理好了,基金会的条款也全都拟定,办公地点赵先生提供了,李哥介绍了一位明姐姐来我们那办公,现在就等相关部门审批通过,您的基金会就可以开始试运营了。” “嗯,干得好,幸亏有你在,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折腾这些事儿呢。” 任翰飞满脸通红,挠了挠后脑勺,“李哥他们帮了我很多,能替谢老师把这件事办好,才是我最重要的事,连爹娘都说,一定要认真,不许马虎的。” 凤雅楠也道:“对呀,阿飞可勤快了,不过我也很勤快,之前您给我的十万块钱,让我给花完了,但是我参加了那个舞蹈比赛,又赚回来不少,现在还差一些,等我再上几个月的班,就能把十万块都捐回基金会了,谢姨,也得夸夸我。” “你也厉害,原来你去参加那个舞蹈比赛是图了这个心思。” “爹常教导我,德行天下,不在于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谢姨您做这么大的善事,我当然不能给您拖后腿,是吧爹。” 凤青云显然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我忙凑过去给他解释了一下谢雨霁的善举,和她现在委托任翰飞成立那个基金会的作用,以及凤雅楠通过比赛赚回奖金捐款给基金会的事情。 凤青云夫妇听得连连点头,“如此很好,很好。” 凤夫人搂住凤雅楠道:“我儿长大了。” 凤雅楠连连被夸,居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指着任翰飞道:“幸亏有阿飞给出主意,我才知道可以通过比赛赚钱,他可是个好账房呢。” 凤青云看了看任翰飞,我又给他解释了一下任翰飞的身份,“知恩图报,纯良之性。” 苏珥这会儿挂了电话,“黄先生现在就赶过来,老李,咱是不是得安排一下。” 我立马会意,这两天过节,公司里的人全放假不说,就连韩老叔两口子都回了趟家,所以午饭指定是没着落。但凤老爷和谢雨霁这么重要的客人,我指定是不敢随便打发,可出去找地方,一来我不熟悉,二来想找个相对私密的空间还有点麻烦。 突然我想起个人来,“凤凤这次没和席凡回去吧?” 苏珥展颜一笑,“我打给她。” “让赵叔安排。” 赵卫国是谢雨霁的忠实粉丝,他要是知道谢雨霁来了,还不得颠颠地上门求请客,而且他手眼通天,由他出面安排是最适合不过,反正他现在也算是圈内人,不用避讳。 黄天野很快就赶过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自然有跟屁虫白思乔。小丫头一见谢雨霁就兴奋得不得了,凑在旁边姐姐长姐姐短的。黄天野上前一拱手,“鄙人黄天野。” 凤青云夫妇也起身回礼,“凤青云,小女的事,先谢过黄先生了。” “凤先生客气,我听说您带了荀草来。” 我忙把那个盒子托到黄天野面前,他打开盒子,细细查验,不时地点点头,“虽然我从未见过荀草,不过这药材中蕴含强大的药力,与记载中也无误,应当就是了。既然主药已有,那我自然全力而为,凤先生大可放心了。” “拜托黄先生了。” 白思乔踮起脚尖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小声对我说:“荀草找到了?” 我如释重负地点点头,小丫头在我后脖领子上一拍,“那你可解放了,头上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消失咯。” “哈哈,别没大没小的,打你屁股。” 她又贼兮兮地问我:“那几位,是雅楠姐的父母?” 我微微点了点头,她咬着嘴唇偷偷看过去,“别鬼鬼祟祟的,人家可有大神通。” 不一会儿凤凤也赶了过来,进门也是跟谢雨霁寒暄,得知凤雅楠的父母来了,忙上前见礼。突然她期期艾艾道:“凤伯伯,我…我也叫凤凤,我特别崇拜…崇拜您…我…我能跟您合个影吗?” 我捂着脸,这个傻大胆真是没治了,集邮狂魔不说,还憨。之前头一回见着女魃大人谢雨霁的时候,就敢让人家显神通,这会儿是愈发的无法无天了。 我小声对凤青云解释道,“凤老爷,她算是席家的媳妇儿,就是性子有点娇憨,您别见怪。” 想不到凤青云爽朗一笑,许是黄天野给凤雅楠的恢复打了包票,此刻心情极好,点头应允。凤凤立马就把手机递给我跑到凤青云夫妇身后,“快,李哥,快给我和雅楠他们一家合影。” 白思乔也从我背后钻了过去,“还…还有我还有我。” 满足了她们的愿望,凤凤这才满足地收起手机退到谢雨霁身边,“那咱们现在就去用饭吧,我爸知道有贵客来,亲自去操持了,就在那等咱呢。” 我们收了铺子开上车由凤凤领路去往他爹摆宴的地方,车子开进了一处别墅区,这地方有不少别墅改的私房菜,规格就跟上次我们去荣城时常维桢带我们去的差不多。 赵卫国早就站在门口迎接,他先是同谢雨霁握手,又经谢雨霁介绍和凤青云握了握手,大家便让进了别墅里。我落在后面小声问:“赵叔,怎么不带林阿姨来啊。” “这不是怕说话不方便嘛。” “我看您是奔着雨霁姐来的吧。” “少耍贫嘴,对了,你怎么在这,没被祭天?” 我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哼哼道:“搞定了,凤老爷自己带了药来,雅楠的伤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啊,那可惜了,还想看看祭天的场面呢。” 老赵真不是人,为老不尊的。 众人落座之后,赵卫国把拟定好的菜单递给我,我挠挠头,按理说有些东西还真不敢要,可凤雅楠见天不是腰果鸡丁就是辣子鸡块的,我也摸不清楚他们家有啥忌讳,索性直接把菜单让给凤雅楠。 “雅楠,今儿你做个地主,给你爹妈张罗一下饭菜。” 凤雅楠接过去一看,点点头,“就这样吧,赵叔叔已经替我安排得妥妥当当,谢谢赵叔叔。” 老赵从架子上拿下两瓶酒,顺手递给我一瓶,我一看标眼睛都直了,“叔…开?” “开呀,不然还让你看啊。凤先生,咱喝点白的?那小子不用理他,一见着红酒眼就直了。” 赵卫国今天真豪横,塞给我手里的是瓶白马,保守来说没个两三千下不来。他自己手里开着一瓶茅台,那价格自然也次不了,得嘞,咱今儿也享受享受集团老总的饭局。 “就依赵先生,客随主便,黄先生你说呢。” “哈哈,就这挺好,你叫我天野就可以了。说起来我平时也没喝上这种好酒呢,倒是沾了凤先生的光。” 我一边晃着杯子醒酒一边问谢雨霁:“雨霁姐,最近日程还紧吗?” 谢雨霁微微一笑,“还是那样,东奔西走,停不下来的命,再说我也希望这样的活动能多些。” 任翰飞就关切道:“谢老师,工作是做不完的,您还是要保重身体。” 我们都是呵呵一笑,在场的也就他是外人,谢雨霁道:“等这次基金会操持起来之后,要用钱的地方怕是不少,至于具体的怎么对接资助方,我打算全部交给你来决策。” 任翰飞有些惶恐,这等如是把谢雨霁的钱袋子都交给了任翰飞打理。“谢老师,我做统筹管理可以,但决策的事情,还得您来拍板。” “翰飞,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你的能力,既然交给你了,就放手去做。而且我整天跑来跑去的,也无暇去考察验证那些需要帮助的对象,就算是为我分担一些工作吧。” 凤雅楠也道:“阿飞,谢姨这么信任你,就不要再推脱了。” 任翰飞看了看我们,“好,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只是每一次资助的对象,我还是要抄送报告给您审批,这是流程,我也得让您知道您的那些钱都用在了谁身上。” “好好好,那我就安心当个橡皮图章。” 苏珥道:“其实基金会成立以后,等资质通过,还可以向社会募款,并且在做善事的同时,也可以做多元化的投资,只要运作得好,基金会本身就能具备造血能力,这方面翰飞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毕竟我们在座的恐怕除了赵叔叔,谁也不是现代化运营的专家。” 无错 第四百八十一章 德行传家凤青云 老赵摆摆手,“小珥你这是捧杀啊,我也就是乘了东风,咱不做亏心买卖,诚信经营,自然会有回报。” 任翰飞道:“这方面,我还要向赵叔叔多多取经。” 凤青云已经了解了这个基金会的始末,“既然是行善举,那我们凤家也愿意略尽绵薄。” 谢雨霁举杯道:“我就替将来能够受益的孩子谢谢凤先生了。” 酒过三巡,我问凤青云:“凤老爷,雨霁姐,几位这次来怎么着也得多呆几天吧,好让我带你们到处转转。” 凤青云和凤夫人对视一眼,“这次来主要是看看雅楠的情况,转转就不必了,等雅楠的伤好,我们就带她回家。” 我们闻言都吃了一惊,不过想想也对,凤雅楠头回入世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虽然现在也算有了个圆满的结果,但做父母的肯定不放心,带凤雅楠回家倒也合情合理。 可是凤雅楠却不依了,“爹,娘,我不回去,这才刚入世呢,怎么就回去了呢。” 凤夫人拉着她的手道:“丫头,你爹也是放心不下,说实话,你的三个哥哥也都要来看你,让你爹给留下了。这次等黄先生将你治好以后,就先跟娘回家吧。” “娘,我晓得,刚来的时候我确实不太适应,但现在我已经喜欢上这里了,喜欢和大家在一起,喜欢在花坊工作的时光,我觉得我能够照顾好自己。您和爹不能因为我的一个过失,就急忙忙地把我再拉回去,成长是必须的,在你们的庇护下我可以无忧无虑,但那样,我就不知道什么是自食其力,什么是将心比心。” 她看了看我们道:“不管我经历过什么,开心的或是不开心的,那都是我一生中宝贵的回忆。这些东西才能让我在前进中自省,才能明白你们的良苦用心。就好像我刚来的时候,对钱都没有概念,一天就把谢姨给我的钱都给花光了,可后来,我知道谢姨做的事情,知道翰飞的经历,也知道了有那么多人需要被帮助,我才会踏上那个舞台去表演,那一刻我没有压力,没有束缚,我知道自己的努力是为了谁。” “爹,您常说凤家是以德行传家,小时候我总是不理解,因为我不明白德所蕴含的重量。可现在我有些明白了,也知道自己的错误,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任性。现在想起来,如果以前我对您是对爹爹的尊重和亲近,那现在我对您还有由衷的敬佩和崇拜。” 凤青云沉思片刻,然后展颜微笑,“看来让你出来入世,是对的。你获得的,远比你失去的要多得多。这是最让我感到欣慰的事情。不过作为你的父亲,我也有自私的时候,就好像之前,我就对小李以势压人了,这是我的不对,小李,我向你道歉。” 我忙举起杯子道:“不敢不敢,您自私的时候,更像一位父亲,我虽然没结婚,但也完全能理解您的感受。之前我心里也压着内疚,说到底,咱俩好像都被雅楠给治愈了,敬您。” 喝罢了酒,凤青云道:“既然你自己心中有了主意,那便依你,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就先回家。” 凤雅楠却道:“要消除这个疤痕,怕是要些时间,慢工出细活嘛,对不对黄先生。爹,娘,您就在这玩两天,然后安心回家吧,您看这么多入世的妖怪里,就我是带着家长的,那多不好意思啊。” 凤青云这次也没坚持,跟凤夫人商量了一下,又问了问黄天野的安排,黄天野道:“明日开始治疗的话,三两日里便能看出效果,但确如雅楠所说,要想彻底消除,总得要个三两月。不过十天半个月之后雅楠就应该能恢复个七八成,到时候就不需要戴面具了,稍加遮瑕就看不出什么来。” “行,那就在这呆两天,看看荀草的药效再回去。” 任翰飞小心道:“谢老师,虽然有些麻烦您,但这个基金会毕竟是以您冠名的,这两天您要是不着急着走,我想请赵叔叔安排一下,看能不能与有关部门见个面,往后咱们的工作开展会更顺利一些。” 谢雨霁笑道:“可以,看来我不仅要当橡皮图章,还得给你当门面宣传。” 凤夫人对我举杯道:“小李呀,那雅楠还得继续拜托你们照顾了。” 我忙双手捧杯,“夫人,您放心,我给您打包票,雅楠要是再有个什么闪失,我自己把自己祭天了!” 众人哈哈大笑,凤青云道:“听说孙子刚已是个废人,那杨文杰的背景却是不俗,倘若他要是再为难你们,尽管来告诉我,凤家虽有德行,但也不是随便可以欺负的。” 凤雅楠道:“爹,之前我们已经和他和解了,再说我也不想和他们有瓜葛,放心吧。” 任翰飞也道:“此次大赛的头名我们放弃了,杨文杰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想来应该是不会再有冲突。” 我想了想,“无妨,之前都是我们让步,倘若他要是还敢动歪心思,咱们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要想治他,有的是办法。” 话题到这就结束了,对妖怪来说,杨文杰纵有再大的势力也是白搭,正面硬刚不说,我们这的妖怪可没一个是好惹的,想要单单对付他,一个羽如烟就足够了。 这顿饭宾主尽欢,接下来就简单了,赵卫国给凤青云一家安排了住处,是他闲置的一套房产,任翰飞则领着谢雨霁去基金会办事处视察工作,顺便汇报接下来的工作计划。白思乔和凤凤自然是簇拥着谢雨霁去了,我送黄天野回去制药,以及制定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回到妖妖灵我走路都是蹦着的,苏珥笑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好事啊,大好事啊,其实要早知道凤老爷家里有药,我一早就该告诉他们的。” “你就吹吧,是谁当时还憋着让李爷爷去请示的?” 我一把搂过她,“你这么揭自己男人的底,有意思嘛。” 俩人靠在沙发上,头前喝了点酒,此刻我温香软玉在怀,内啥,邪念丛生。刚好那群倒霉孩子都不在,未婚夫妻嘛,偶尔做点未婚夫妻的事情也是合情合理滴。 苏珥闪动着长长的睫毛,微笑地盯着我,“你想干嘛?” “你猜~” 苏珥没有猜,她知道我想干啥,水汪汪的大眼睛闭上了,我慢慢地贴近她,脸上都能感受到她略带紧张的呼吸,这叫人怎么能把持得住! “当当当当——我回来啦!” 就在我的嘴唇刚要贴上去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魔音灌耳,苏珥吓得一脑袋就磕上来了,正中我的鼻子。我就觉得四道热乎乎的东西流淌了出来,两道是眼泪,两道是鼻血。 苏珥也不管我的惨状,翻起身子看向门外道:“啊,康康,你,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康康一手扶着到她腰的大行李箱,一手推着门,狐疑地看着我俩,然后夸张地用手捂在嘴上,瓮声瓮气道:“我…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我先回屋。” 我那个气啊,暴喝一声,“回来!” 康康挤在门上,贼兮兮道:“你都流鼻血了。” 我拿手一抹,“上火!不行吗!” “火好大哟。” 这孩子是不能要了,早知道就该把他塞给老枪当童养媳,我甩着手道:“滚滚滚,快滚回狗窝去!” 她嘿嘿笑了两声,推着行李箱就往小区里跑了。 苏珥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在我脸上胡乱擦着,这也没法说,小情侣亲热一下很正常的事儿,谁知道这个魔星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 我一边拿纸巾塞着鼻子一边语重心长道:“咱俩要是结婚了,孩子还是得晚点要。” 苏珥擂了我一拳,直接把纸巾盒塞我怀里也走了。 过了会儿康康下来,见我俩已经正正经经地坐在沙发上泡茶,她讨好地提了一袋东西进来摆在桌上,“嘿嘿,土特产,尝尝不。” 我也犯不上和一个孩子置气,“啥呀。” “酱猪蹄。” “拿你的蹄子做的呗?” “我太瘦,不合格。” 苏珥问她:“好不容易回去过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康康立马跑过来,“这次是有事儿,想找李大哥帮忙。” “找我?我能帮你干啥,咋,回去相亲了?” “不是啦,是正经事。” 我看她面色严肃,不是在开玩笑,也坐直了身子,“那行,你说,要借钱管你苏姐姐要啊,我没钱。” “我想让你们帮我找人。” “找人?找谁?” “是我的一个同学。” 康康这才说了事情原委,这次回去过节,恰逢还在暑假末尾,虽然她是个跳级生,但她的高中同学都是在今年才考的大学。于是她便约了之前的同学闺蜜一起聚会,在聚会中她发现之前的好朋友张文姝没来,而且也联系不上,她心里有些奇怪,一问才听说张文姝好像是出事儿了。 无错 第四百八十二章 康康同学失踪了 聚会后她就去张文姝的家里找她,因为都是一个城市的,她们之前关系还不错,也到过她家。结果一上家才知道,张文姝已经失踪三天了,张文姝的父母现在都快急疯了,早就报了警,可失踪必须失联四十八小时之后才能立案,是以到现在都没找到人。 康康就上了心,仔细询问张文姝失踪前后的时间和行为,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端倪。不过她终究也是个孩子,张文姝的父母此刻心急如焚,只是大概地跟她说了一些,再多的也顾不上跟她详说了。 康康回家之后也仔细地理了一遍,还问了其他要好的同学,但总结下来,虽然暑假里她们也有过几次约会,不过都没有发现异常。再后来没有联系,但毕竟是放假,谁都没有在意。即便是前两天张文姝的父母打电话来问,大家也都没法提供什么信息。康康这才火急火燎地跑回来找我们想办法。 苏珥问她:“既然警方已经介入,那张文姝失踪前的行程,或者通话记录总是能找到的吧?” “张文姝的性格比较内向,就算是和我,联系得也不多。她手机的通话记录里很长一段时间几乎都是空白的,仅有的几个也是跟她父母的通话。警方倒是查到她在失踪当天有订过一张火车票,是去往滨城的。” 我道:“滨城,那会不会就是自己一个人跑去滨城旅游了啊?” “可是记录显示那张票并没有进站检票,也就是说张文姝没有使用到那张票。不过我知道张文姝很喜欢大海,趁着假期想去海边,倒也是有这个可能的。但现在她的手机是关机状态,这很不对头啊。” 苏珥想了想,“等一下,你的这个同学是今年高考对吧,先说说她高考的情况,以及她平时的性格,咱们好判断她离家的原因,到底是主动还是被动。” “她学习成绩中等,按说考个本科学校还是有能力的。但我知道她今年高考失利了,没能达到本科线,好像说是打算复读一年,再重新考一次。她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性格内向腼腆,但也从来不会与人结怨交恶,学习上也很努力,怎么说呢,就是个很平常的高中生而已。” “那她平时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么,比如追星之类的。” “她不是很追星的,甚至也不迷动漫游戏,平时就是在学习,她父母以前给她报了很多兴趣班,课余时候她也就在家练琴画画之类的。” “内啥,我插一句,这姑娘长得漂亮吗?” “哦,这个啊,不算漂亮吧,普普通通那种,而且她也不太打扮。” “那她有没有男朋友?”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之前一起念书的时候是肯定没有的,后来的联系里,也没听她说起过。” 我挠挠头,“你说,她会不会是因为家长给的压力太大,加上高考失利,心里郁闷,跑出去散心了?” “家里的压力…肯定有,她父母对她的期待蛮高的,以前就没少拿我跟她比,所以后来我都不太敢去她家。可是她一直都是个非常乖的孩子,不太会做出这种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的事儿。” “那可说不准,毕竟人的抗压阈值都是有限的,或许这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如果是自己出去散心,倒还好了,我现在就怕她出事儿。” “这…现在警察和她的家人都在找,按理说我们已经没有介入的必要了吧,你要我们怎么帮你?” “不,像这种短时间的失踪案,警方能排查的都是基于天网,我想通过更深入的方式来找一找,包括她最近发布的动态,去过的地方,以及最近的情绪变化。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得到处去找,这个靠我自己肯定搞不定,李大哥,你会帮我的对吧。” “你下回别再冒冒失失的我就帮你。” 苏珥推了我一把,“那现在该怎么入手?” 康康掏出手机,“咱们挨个捋一遍,我跟她比较熟悉,可能会看漏一些东西,你们给参考参考。” 她翻出了张文姝的朋友圈,封面是东南亚一带的碧海蓝天沙滩照,头像则是一个文静可爱的小姑娘,我嘟囔道:“这不是挺漂亮的吗?康康你是不是太严格了?” 康康拿过手机,切换到相册,翻出一张多人合照,然后她指着边上的一个小眼睛雀斑姑娘道:“呶,就是她了,刚才你看的是公关照,都是找过角度再十级精修出来的。” “我靠,诈骗啊!这根本就是俩人啊!” 我切回去对比了一下,别说我了,估计她妈乍一看到照片都未必认得这是自己闺女。往下看,最近的一条朋友圈发布在五天前:为什么永远都不能有良性的沟通,永远都是听你的听你的,你真的觉得自己觉得好的东西我也会觉得好吗?我从来都不是我自己。 “如果没有对象的话,这条应该就是和爹妈吵架了吧,不过她这么直接发出来,就不怕矛盾升级?” “这条状态肯定是屏蔽了她父母亲戚的。” “哦,分组可见啊。” 往下连着几条都是类似的抱怨,也都聚集在那两天,看来这位张文姝小朋友在失踪前曾经和父母有过一次比较激烈的冲突。一直翻到8号那天,她发了一个早餐的动态。6号那天,她转发了一个内容,配文是:我想去看看大海,再聆听女魃大人如海妖般的吟唱。 点开转发的内容,居然是谢雨霁在滨城演唱会的票务信息,原来这姑娘还是谢雨霁的粉丝。 再往前的内容基本上大同小异,除了日常,就是一些感叹,情绪反馈最激烈的是知道高考分数那会儿,一度表现的很绝望,不过后来有说打算从头再来。 我总结道:“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在失踪前几天跟父母吵架,其他都还好。说起来既然她跟父母吵架,难道她爹妈就没有在意点?那她爹妈是什么时候才发现她失踪了的?” “其实她父母从8号那天就出差了,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但是平时晚上她们都会视频报备,文姝妈妈说她周天早上还能联系到文姝,可周天下午开始,就没有回应了,打电话也是关机,文姝妈妈当天就赶了回来,结果发现哪里都找不到人,这才报了警。”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失踪的时间还是比较明确的,就在11号那天。” 康康点点头,又打开平板电脑登录了网页,“这是她的微博,不过基本都是转发内容。” 我接过来看了看,基本都是转发大号的内容,东西也很驳杂,从书画美术,到音乐视频,还有谢雨霁滨城演唱会的票务信息及抽奖活动。微博最后的一条转发状态是在10号的晚上。 我把电脑还给她,“还有什么?或者也给她做一个资料收集?” “没有用,我们需要的是她最近的信息,还有qq空间。” “妈呀,那都啥年代的东西了,你们还使呢?” “李哥,你老了,现在的学生使用qq的频率可比使用微信的高。因为微信你必须得添加父母和亲戚,所以你就必须分组发布状态。而就像李哥你,使用qq的频率都很低了,更别提我爸妈他们那代人。所以我们使用qq,反而能够有更好的私人空间。” “这个大概就是风水轮流转吧。” 打开了张文姝的qq空间,康康直接点开了说说,这里会记载这张文姝最近修改过的所有签名动态。果然qq上的内容就真实许多,说说里直言不讳地抱怨自己的父母,说自己就像是提线木偶。又说从小让自己练琴的人是父母,结果自己要报考艺校的时候他们又百般阻止。 从这些说说的内容和她给朋友们的回复中,我们几乎已经了解到了她和父母冲突的始末。 这个张文姝的父母的确对她要求非常严格,也保有较高的期待。但是张文姝本人的兴趣应该是音乐方面的,可她的父母希望她报考金融专业,所以并不同意她报考艺术学院。倘若之前能够报考艺术院校,参加艺考的话,只要艺考没问题,她的分数是可以去到非常好的艺术院校的。 但是她父母掐断了这个可能,而这也许就是导致其高考失利的主要原因。于是她和父母之间的矛盾就爆发出来了,她自己打算随便去一间学校,主要就是远离父母。但她父母希望她再复读一年,重新再考。最后张文姝还是妥协了,决定复读。 本来双方已经相安无事,结果就在张文姝父母出差的那一天,居然让人上门把她的钢琴给收走了。说是既然要好好学习,就别浪费时间练琴了,而且等考上了大学,这钢琴摆在家里也是落灰,索性卖了。一个宗旨就是要她好好学习,不要把时间花在任何不相关的事情上。 但在高强度的学习压力下,弹琴是张文姝唯一的放松调剂方式,万没想到她父母把这一条都给她剥夺了,双方吵得不可开交,而张文姝也将这些怨气一股脑的都倾泻在了网上。 无错 第四百八十三章 难道是离家出走 苏珥还在那翻着,我靠回沙发上,“就目前来看,我个人觉得,这个张小妹离家出走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她的父母也的确是太过分了。说实话能买得起钢琴的话那她家的条件应该不至于很差吧,有必要这么逼迫一个小姑娘吗?” “嗯,她爸妈自己经营一家小公司,就是经常得往外跑,不过家庭条件还是不次的,怎么也得算是小康之家。我也觉得她应该是离家出走,可一个女孩子就这么出去了,还是很危险的呀。” “或者等一等,等她身上钱花完了,估计就回来了。” 苏珥却道:“等不得,咱们不能以如果来判断,如果她要是出事,那我们就是在耽误她的生命。” 她点到了张文姝的日志里,不过更新频率更低,最新的一篇都是个把月前了,说的内容就是高考失利的事情,但这篇日志还是比较积极的,都是在给自己打气之类的话。 “qq状态也是更新到10号,看来咱们从这里也了解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随手又点开了相册,里面有不少相集,有学校里和同学的合照,有和父母出去旅游,也有和朋友们一起聚会过生日等照片。苏珥手指着其中一个灰色的相集,“这个册子加密了。” 我也探过去看,就见相集的名字叫做:someone,英文两边都各加了一个小桃心。 “咦,有情况啊,这种相册里,放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对象吧。” 康康道:“我之前也注意到了这个册子。”她拿手一点,跳出来一个提示框,要求输入密码,而密码的提示是无。“因为有密码,所以得费点功夫。” “你能打开?” “我得编写一个密码字典,把她的手机号、生日、学号等等全都加进去,然后暴力破解,这需要一台好电脑,也得花点时间。” 苏珥把电脑一推,“那你先忙这个,指不定里面就有线索,我跟你李哥再合计合计。” 康康去里边房间搬了另一台笔记本出来,在桌上噼里啪啦工作,我问苏珥:“你怎么看?” “其实从这些端倪,大部分人都会判断张文姝是主动离家出走,警方肯定也是基于这方面来调查的。我想咱们也只能去一趟柳城,上张文姝的家里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她之前说过,想去看大海,还想去听雨霁姐的演唱会。而且定了去滨城的票,你说咱是不是也得往滨城跑一趟?” “可是滨城的那张票并没有进站使用,不过要真没辙了,咱就跑一趟吧。” 我打电话去跟谢雨霁她们解释了一下情况,反正凤雅楠这段时间就托付给黄天野了,席凡他们这两天也会回来,这回是找人,我跟苏珥跑一趟就得。 定好了第二天的车票,我们就陪着康康继续在那破解,一直折腾到半夜,康康喊了声:“打开了。” 我跟苏珥看过去,相册打开之后有不少照片,有单人的有合照,但照片里除了张文姝之外多了一个人,是一个男生,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腼腆,长相倒是平平无奇。 苏珥看了眼,“他和张文姝穿着一样的校服,是你们同学吗?” 康康有些犹豫,“我其实就念了一年,不过印象中没有这么个同学啊。” 我插嘴道:“那可能不是你们班的,要不问问你们同学,她们应该知道。” 康康导出一张那男生的单人照发了出去,过了会儿就有回复,没错,的确是她们同学。但这位同学是高二的时候转学过来的,所以康康不认识。而且这个男生还是个学霸,成绩名列前茅,就是转学生加上性格有点闷,和班里同学的关系倒也一般,名字叫徐自翀。 对方表示并不知道徐自翀和张文姝有恋爱关系,他俩一样的闷性子,加上高三大家都忙,在学校里看不出端倪的话,私下里就更不晓得了。而且她还说,这个徐自翀是他们学校今年的高考明星,已经被名牌大学录取了,虽然不是最顶尖的那几个,但也足以让人感到羡慕。 康康问她要徐自翀的联系方式,对方却犯了难,说是平时就没什么交集,而且以前念书的时候天天见,也没想过要个电话号码啥的,不过她知道徐自翀住哪儿,因为和她们家一个方向,在一个老机关大院的门卫那。对,就是门卫,他父亲应的这个差,说起来他们家也挺困难的。 “寒门贵子,学霸,好学生啊,不过张文姝的成绩也不是差,那俩人还是有可能走到一起的。” 这下就多了一条线索,看相集里两个人的亲昵劲儿,绝对不是普通同学那么简单。既然徐自翀是张文姝的男朋友,张文姝在家里受了委屈,肯定第一个就是找的徐自翀。所以我们决定明天也去找一下徐自翀,搞不好张文姝就在徐自翀那也说不定。 第二天一大早,三天赶着动车到了柳城,下车之后我们也没先回康家,而是直奔张家。康康敲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康康喊了声阿姨,想来应该是张母。 “哦,是康康啊,进来吧,这两位是?” “他们是我的哥哥姐姐,知道文姝丢了,我就请他们来帮忙找一找,毕竟他们认识的人面广。” “哦,进来坐吧,有心了。你张叔今天又去警局了,没在家。” 我们进去后看这屋子不小,得有上百个平房,三居室,我注意到客厅一角空了一块,地上还有压痕和污迹,估计之前就放着张文姝的钢琴,但现在已经被他们给卖了。 我开门见山道:“张阿姨,我们能看一看文姝的房间吗?” 张母手里捏着张纸,眼睛红红的,这两天怕是没少掉眼泪,她指了一个房间,“就在那,我们也没动过,警察之前也来看过了。” 我们走进去,这是一个典型的小女生卧房,桌子上摆着高高的书架,码了不少的书,还有一些小娃娃摆件,但基本都是一些赠品。而大书桌上还堆着两摞的书本试卷,摊开的那份写了一半。边上丢着一些杂物,还有一个ems信封。墙上贴着一些字画,看落款居然是张文姝自己画的,就我这半个外行来看,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画里难得的还有一张明星照片,是谢雨霁。 我又左右扫了眼,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床上也是整整齐齐的,几个毛绒玩具靠在叠好的被子边上。床尾是衣柜,这个我就不好去看了,衣柜角落还放着一只行李箱。 我有些讶异,如果依照之前想的,张文姝是主动离家出走的话,行李箱肯定得带上吧,怎么会还摆在这里呢?我走过去道:“文姝最近有出行的计划吗?” 张母摇了摇头,“没有,她之前有说,想去滨城看谢雨霁的演唱会,但我们给她报的复读班下周就开课了,为了让她专心复习,加上我和老张生意上也忙,陪不了她,就没让她去。” 这会儿客厅外面有门响动,我们走出去,就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胡子拉碴。张母喊了声老张,又把我们介绍了一下。我问他:“张叔叔,警察那边怎么说?” 他摇了摇头,“还是没线索,文姝的身份证上既没有出行记录,也没有开房记录。” “不是说她失踪当天定了一张车票吗?” “那张票并没有检票进站,而且警方还通过票务联系到了她邻座的乘客,他们表示当天乘车时候那个位置是空着的。” “如果这两样都没有的话,那她应该走不了多远,亲戚那边都问过了吗?” “问了,连她乡下的姥姥姥爷那都去了电话,都没有。” 苏珥站在客厅外的阳台那瞧了瞧,“张叔叔,这楼下有监控吧,如果文姝出门,监控里应该有记录的。” “警察之前调过了,可奇怪的就是,监控里没看到文姝出去的记录。” “11号整天都没有吗?” “不止是11号,之前几天也一直都没有,我跟她母亲是8号下午出的差,从那之后她就没出过门。” “会不会是从哪个没监控的地方出去了?又或者是有车进来接她出去了?” “11号那天的监控我们也仔细查过了,进出的都是小区的车辆,没有外面的车进来过。” “那之前呢?” “之前?” “对,11号之前,8号到11号之间。” “这倒是没再查,不过也没必要,我们虽然出差在外,每天晚上都会跟她视频的,10号晚上还视频过,是吧?” 张母点了点头,“是,她在卧室写作业。” 那就奇怪了,既然10号晚上张文姝还在家里,第二天的监控里也没见她出过门,大活人怎么就能丢了呢? 苏珥又问张母:“张阿姨,文姝的衣服都还在吗?” 张母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哦,常穿的衣服都在,就是有一些叠在行李箱里,想来她原来是想缠着我们去滨城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不过后来我们没让去,衣服就没拿出来。” 无错 第四百八十四章 总算有了点线索 我小声问苏珥:“雨霁姐在滨城的演唱会是什么时候来着?” “听她提了一下,好像是后天。” “那咱们还是去一趟吧,大不了让雨霁姐在演唱会上找一找这姑娘,也是个办法。” 张父问我们:“你们要去滨城?” “嗯,看文姝一直想去滨城,我们还是去找一找。” 他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拦着了,我收拾收拾,明天也去滨城看看,等我找到这死丫头,我非…我非!” 张母道:“老张,现在说这气话还有什么用,先把文姝找回来再说啊,平时你就忙上忙下没空管她,现在倒想起要教训她了。” “你不也一样,我说了那个钢琴反正不值几个钱,丢着就丢着,你非要卖,你不卖那破钢琴她能跟我们翻脸?她现在会离家出走?” “她这次高考都已经这样了,再不努力复习就又耽误一年,我也是让她收收心。” “高考高考,最后还不是得嫁人,考得好还不如找个好人家,我也少受点气!” 我们颇有些尴尬,这俩人当着外人面就吵起来了,可想平时张文姝在家的时候,两个人的战火肯定也没停过。我咳嗽了一声站起来,“张叔叔,那我们就先走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文姝平安回来,别的都不重要。你俩也就这么一个闺女,说再多气话最终还不是为了她好吗?” 张父收了声,闷闷地点起一根烟,把打火机随手丢到桌上。张母也起身道:“那我就不留你们了,要是有文姝的信儿,一定跟我们说一声,就说…就说爸爸妈妈不怪她,回来就好。” “哎哎,知道了张阿姨。” 出门下了楼,康康不忿道:“什么人嘛!明明就是他们俩天天吵架,才把文姝的性子逼成这样的。” 下楼之后我们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绕着小区转了一圈,这小区一共三个门,正大门之外还有左右侧门,但左右侧门也有一张保安的桌子,边上有摄像头,这俩侧门就开了个小门,车子都进不来,如果张文姝从侧门出去那肯定会留下记录的。 出了小区我问康康:“徐自翀的地址要到了吧,咱们去那碰碰运气,不行咱下午就去滨城。” 康康点点头,我们拦了部车就往地址上显示的地方去,这是劳动局的职工宿舍,不过年头太长了,在里面住的基本都是老一辈劳动局的工作人员。到了地方我们下车,苏珥看了看门卫房,有一个六十岁上下的大爷在屋里泡茶看电视。 她上前问道:“大爷,请问,徐自翀在这吗?” 那大爷看了看我们,“你们找自翀?” “对,我们有点事儿想找他帮忙。” 那大爷掐灭了烟,“他不在,出门去了。” “去哪儿了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小王八羔子出门连老子都不告诉。” 我们汗颜,原来这位大爷居然是徐自翀的父亲,看面相可不年轻,但按理来说徐自翀的父亲顶多也就四五十岁,果然是岁月催人老。 苏珥道:“您能给我们他的电话号码吗?” 那大爷上下扫了我们几眼,“你们要干啥?” 我拉了一下苏珥,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拆开了给他递上一根,“是这样,叔,自翀是您家孩子吧。” 那大爷接过烟,看了看烟上的标号,这才叼在嘴上,“是啊,我儿子。” 我抬手给他点上火,“了不起啊,您儿子这次的高考成绩很出色呢。” 大爷吸了我的烟,又听我在这捧他儿子,顿时也面有得色。我把烟收好道:“是这样,我们是一家文具厂的,这不快开学了嘛,就想做一波广告,邀请这次高考咱们市里考得好的几个同学给做做宣传。当然广告费用上肯定是要给的,就是想挑几个上相的孩子先拍个照。” 老头立马拿下烟,“做广告,能给多少钱?” 我矜持一笑,“大爷,我也不瞒您,毕竟我们就是个小厂子,预算虽然有,但这次要的孩子多一些,毕竟那些状元我们也请不起。大概能给个一万块钱,不过您放心,只要选中了,就是配合着拍几张照片,到时候印在包装上,费不了多少功夫的。” “拍个照就给一万块?” “大爷,毕竟是做广告宣传,涉及肖像权的问题,一万块说多不多,说少那也不少了,我们买模特图也就几千块钱呢。这边现在时间比较赶,您看您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我们直接和徐同学沟通。” “哦,行,行,我报给你。” 他掏出一台老人机,字比蚂蚁还大,调出了徐自翀的手机号码,我看着输进了自己手机里,又核对了两遍。大爷突然道:“我娃做广告,那钱应该给我吧?” “哦,都行,反正给您和给徐同学一个样,他要是同意,那我们就和您签合同也行,毕竟您是监护人嘛。” “好好好。” 我们没再和这老财迷墨迹,离了门卫房,我直接把电话拨给了徐自翀。电话不一会儿就接通了,对面传来一个很轻的男声,“你好。” “是徐自翀徐同学吗?”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张文姝的哥哥,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张文姝的下落。” “哦,你好,抱歉,我不知道,我现在也在找她。” “这样啊,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滨城。” “那行,那我们也尽快赶过去,到时候方便见一面吗?” “当然可以,只要是为了找到文姝。” “好的好的,那先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苏珥问我怎么样,“这个徐自翀跟张文姝应该就是情侣关系,不过我听他那个口风,他也不知道张文姝跑哪儿去了,甚至于他现在自己本人就在滨海找她呢。” “他怎么知道去滨海找人?” “你糊涂呀,他俩啥关系,咱一外人看到张文姝的状态都能推出她也许去了滨城,那他指定门清啊。” “那现在怎么办?” 我翻过腕子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了,看了眼康康,“内啥,要不上你家蹭顿饭,等订了票下午赶过去,来了柳城总得拜会一下康老爷子吧。” 康康没有意见,打电话回家说我们俩要回去吃饭,然后三人就打车回了康家。康宅就豪华多了,住在一个别墅区,虽然柳城的房价不算太离谱,但这么一栋下来也不是个小数字。 康康的父母隆重地欢迎了我俩,具体表现是,七个人吃饭,上了十个人的量。 康老爷子和他老伴不住地给我们夹菜,康康妈还特别八卦地问我康康在我那有没有中意的人,康康爸倒是很无所谓,就是板着脸说谈对象可以,不能胡搞瞎搞。你瞧瞧,同样是一辈儿人,康家就显得特别温馨开放,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反观张家,唉,家庭环境很重要啊。 知道我们下午还得去滨城找人,康康爸直接开车把我们送到了车站。在路上颠簸了几个钟头,我们赶到了这个滨海城市,一下车我就给徐自翀打电话,问清了地方之后又打车过去。 这是一个海湾公园,外侧就是入海口,而徐自翀就站在公园门口的路边等我们。小伙子很好认,和照片上基本没啥差别,只是显得有些憔悴,头发乱糟糟,挂着两个黑眼圈,我看他的眼镜上都有几点水渍没有擦掉。 “徐自翀?” “是我,就是你们给我打的电话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沙哑,我看他肩膀上背着一个包,衣服也显得有些皱巴巴。 “聊聊?” 他点了点头,往公园门口的石桌凳走过去,我把包撇下,直接问他:“文姝失踪了,你知道吧。” 他又木然地点点头,我接着道:“我知道,文姝在和你谈恋爱,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他就这么呆呆的,两只手放在桌上手指交叠,双目盯着手指发呆,良久才道:“我知道她离家出走了,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觉得应该是滨城,我现在很担心。” “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文姝,是跟她父母闹矛盾,才离家出走的。这两个月里,他们吵了很多次架,从高考结束后就一直在吵。报志愿还是复读就吵了一个月,最后选择复读了。想来滨城散心看海,听谢雨霁的演唱会被拒绝,又大吵了一次。前几天,他们还把文姝的钢琴卖了…” 这小子果然对张文姝的生活一清二楚啊,我问他:“那文姝失踪前,有没有联系过你?” “钢琴被卖的那天,联系过我,跟我哭诉了很久,我都抽空安慰她,后来几天也都是这样,但我觉得她的状态越来越不对,越来越消极,我说要去陪她,但她拒绝了。直到几天前,她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说着他把手机打开递到我们面前,然后往上划了很久,我们看到那条信息是11号晚上八点左右发的,内容很简洁:farewell。 无错 第四百八十五章 痴情男儿徐自翀 接下来的信息全都是徐自翀发的,问她怎么了,问她什么意思,在哪里,还有各种语音视频通话发起,但都失败了,断断续续,一直到今天,他还在给张文姝发信息,但张文姝自发完那一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复过他。 “我给她发信息,给她打电话,全都没用,信息没有回,电话是关机的。” 我小声问苏珥:“这个farewell是啥意思啊?” 她贴着我的耳朵道:“再见。”末了又补了句,“是一种很书面的表达方式,也有永别之意。” 我心下一惊,等等,怎么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从头至尾我们对张文姝的失踪事件一直就抱着两种看法,可能性较大的就是闹别扭主动离家出走了,可能性较低的则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但是从头至尾我们都没有想到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张文姝会不会想不开,走了绝路。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啊,现在的孩子心思都特别敏感,不像我们那时候的皮猴子,那叫一个惜命,就算是怼天怼地也绝对不会舍得寻短见的。可现在的孩子寻短见上新闻的比比皆是,什么割腕,吃安眠药,还有吃泡腾片的。有在教室里直接从窗户跳下去的,还有从车上下来直接打高架桥那跳下去的。 我斟酌了一下,“那你觉得,她现在的心理状态…有没有可能…” 他摇了摇头,“以前我觉得不可能,因为我们有约定,但自从她给我发了这条信息之后,我就开始没底了,因为她已经不再理我了,也就是不再遵守我们的约定。” 我们都沉默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软红梅,挠了几下抓出一根烟,自顾自点上,只是刚吸两口就被呛着了,咳个不停。从他的手法上我就能看出,这孩子之前怕是没抽过烟,不但没有老烟枪的熟练度,也没有烟民的那种江湖气。 他咳了会儿,我又听到他肚子传来咕咕声,“你还没吃晚饭?走,先去吃饭。” 他勉强笑了笑,“不了,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吃了吗?我包里还有馒头。” 说罢他从包里摸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馒头,干硬干硬的,还有半喇没吃完的也在里边,估计这就是他平时的口粮。我有些不忍,“你这样不行啊,饭总得吃,要不苏珥,你去边上看看有没有便利店,买点熟食饮料过来,光吃馒头可不行。” 苏珥点点头,拉着康康一起走了。我看她俩走远,这才摸出烟,抖出一根点上,问他:“怎么抽起烟来了?” “愁,急,慌,试着抽烟,好像能舒缓一点。” “有用吗?” “有时候有,有时候…好像又没有。” 我看他包半开着,里面还有叠东西,顺手拿出来一看,是一叠照片,全是张文姝,各种打扮的,有正面有侧面,大头照、半身照全身照都有。照片已经被捏出了几条皱纹,上面还沾着手指印。 他看了眼道:“我也没来过滨城,白天只能到处问,从车站问到商场,再去景点,海边…” 我心里也涌起了一些异样的情绪,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动吧。用力吸了口烟,帮他把照片收好放回去,“来这几天了?” “三四天了,联系不上她之后,我就去她家找她,她父母在家,已经报了警,我没敢说自己是她男朋友,她父母很忌讳这个。我在柳城找了两天,去那些我们以前曾经去过的地方,但都没有见到她,我就想,她也许来了滨城,这话我也跟她父母说了。” “后来我想他们既然报了警,我在柳城找就没意义了,于是辞了职来滨城找,我觉得她就在这里,可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说到这里,他拿手背顶着眼镜擦了擦,然后突然就有些崩溃地低声啜泣起来,那是用力压抑住的哭声,呜呜得叫人心里直难受。我抽了张手帕纸塞到他的手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再找找,再找找,兴许她就是心里憋屈,这会儿指不定就在滨城的哪儿呆着呢。”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克制住了自己的哭泣,但我看他的肩膀还在抽搐,心里也是叹了口气。过了会儿他抬起头来,拿手帕纸擦了擦脸,自我安慰道:“是,还得找啊。” 可他这话里带了鼻音,怎么听怎么勉强。这会儿苏珥拎着东西回来了,我把两人的包推到一旁,捡了个真空包的鸡腿给他,“来,吃饭,先吃饭,吃完饭才有力气找,放心,我陪着你找。” 苏珥也扎了瓶豆奶递给他,“快吃吧,大家一起找,总能找着的。” 四人就这么呆在公园的石桌前吃了一顿最不像晚饭的晚饭。看得出来徐自翀是真饿狠了,如果拉他去饭店吃饭肯定是没心情没胃口,可为了填饱肚子的时候,他还是忠于自己的本能。 吃了一些东西,我看他恢复了些神采,掏出根烟递给他,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我自己点上问他:“你怎么肯定她就一定在滨城呢?” “如果她不在柳城,就一定在滨城。她最喜欢的就是大海,她曾经跟我说过,大海就是大自然里出色的交响乐团,会奏出各种美妙的音乐,来滨城看海,其实是她一直的心愿。本以为今年暑假终于能够实现,结果还是搁浅了,所以我觉得她如果离家,那就一定是来了滨城。” “那行,咱就可着滨城找了,我明天看看能不能找上这里的警察局,帮忙也一起找找看。” 苏珥又递了瓶水给他,“自翀,你和文姝是情侣关系,你们之间的联系肯定是最频繁的,你给理一理,咱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徐自翀点点头,“从哪儿开始理?” “就从高考之后吧,挑重点理一下。” “其实高考之前她就已经很不开心了,这件事持续了很久,她喜欢音乐,她的钢琴其实弹得非常好,所以她之前是打算报考艺术类院校的。可是她父母不同意,坚持要让她报考金融学院,那时候开始她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我跟她说,没事,先考上大学,兴趣是一辈子的,再说了谁也没规定工作以后一定要从事本专业的范畴,到时候如果有机会,还是可以往音乐上靠的。” “她接受了,毕竟她父母掐断了艺考的路子,那除了妥协也没别的办法。就这样我们参加了高考,考完之后她告诉我,发挥得不好。到后来分数出来时,果然比平时模拟考试差了不少。她很难过,我又安慰她,说学校什么的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同一个城市上学,到时候就在同一个城市工作,我负责赚钱养家。” “她终于开心起来,因为我已经选定了院校,她就开始挑选和我同一个城市的院校。结果她父母又不同意,说是这一次发挥失常得严重,如果再重考一次,肯定能考上更好的学校,就想要她复读。她跟父母吵了很久,其实我知道,她不止是想要跟我去同一个地方读书,更想要的,或许是离开她父母吧。” “就这么拖延了下去,我看她父母实在坚持,也不希望她们因此产生更大的矛盾,就跟她说不如就再复读一年,这一年里专心备考,到时候当我的学妹也好。我会在那边熟悉好一切,等她来了,就带她一边学习一边游玩。她最后也接受了,于是没有填报大学志愿,呆在家里重新复习。” “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在肯德基找了一份工作,因为家里也不是很宽裕,我想趁着暑假的时间给自己多攒点生活费。她因为基本上被禁足在家复习,本来见面的机会就少,所以也支持我去打工。有一天她告诉我,自己想要去滨城玩,她最喜欢的歌星谢雨霁要在滨城开演唱会。” “来滨城看海的心愿我是一直都知道的,不过那时候她父母不同意她出门,所以这个计划一直没有提上行程。那次说是刚好有演唱会,就想把心愿都了了。我说好,那就来,我会陪她一起来,毕竟开学之后我就要去远方读书,以后见面的机会更少,我当然想花更多的时间陪在她身边。” “可是这一次计划又被她父母给叫停了,罗列了很多理由,学业为重,无人陪伴,说到底就是不想让她出门。我只知道她们又吵架了,是的,她们几乎天天都在吵架。不过这一次是文姝主动妥协了,说不去滨城,也让我安心打工,计划取消了。” “我想应该是她父母许诺了她什么,从而让她放弃了这次出行计划。因为在后来的几天里,她的心情似乎不错,甚至还来我工作的店里吃东西,跟我逗着玩。我见她心情转好,也就不再提这件事,只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带她来滨海一趟。” “然后大概就是在一个礼拜前,我们一起吃了个饭,在外面散步,她问我什么时候开学,说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去补习班复读。我说我会帮她复习,趁着自己还没忘,在学校里远程给她教学。她还笑着说那自己就更有信心当我学妹了。彼时她的心情真的很好,可我不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 说到这里徐自翀可能是想起了当日的情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她回家之后都在复习,碰到不懂的地方也会问我,然后就在8号的时候,她突然给我打了一个语音电话,崩溃地哭诉了很久。她说她的父母,把她的钢琴给卖了。” “一个小时,整整一个小时她都在哭,我就躲在后厨的仓库里听她哭。” 说到这里,他自己突然也崩溃了,用手捂着嘴巴抽噎道:“我当时应该安慰她的,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我知道那架钢琴对她的意义,我觉得当时说什么都是徒劳,我能做的就是听她在电话那头宣泄情感,如果我当时能好好的安慰她,或许她就不会那么难过。” 我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在那种情况下,真的说什么都没有用,陪着就挺好了。” 徐自翀调整好情绪,“她哭完之后就挂了电话,我不放心,又发信息安慰了她,还约她傍晚一起吃饭,我想面对面的话,她或许不会那么无助。她一开始同意了,不过到了晚上,她又改了主意,说自己很累,不想出门。我就陪她聊了会儿天,她就早早去睡了。” “其实她没有睡,我知道的,因为她发布了很多状态。第二天我是白班,经过了一晚上,她的情绪似乎好了不少。我又约她晚上见面,她没有正面答应。到了傍晚我再问她,她就说父母到了晚上会跟她视频,不方便出门,所以又没见上面。” “第三天我是夜班,得从下午上到半夜,所以我也没有再约她,而那天她的话也是出奇的少,以往我跟她聊天,总是有来言有去语。可是那天我觉得她很不在状态,经常我信息发出去一个多小时也没有回复,等我再发一条的时候她又突然回复了,内容也很少,不愿意说话的样子。” “那天一直忙到大半夜,我跟她道了晚安,并没有收到回复,我困得不行回家就睡了。11号那天我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给我留了很多言,颇有些语无伦次,但都非常消极。” 无错 第四百八十六章 情况越来越糟糕 说到这里,他把手机打开,将信息推给我们看,就见11日凌晨时候,张文姝发了很多信息,基本都是大段大段的文体,看内容多是抱怨自己的父母,觉得自己生无乐趣,只是任由父母摆布的傀儡等等。又说了父母的关系不和,天天吵架,几乎是从小吵到大,稍有不爽还会拿她当出气筒。 而且言语越来越消极,经常出现不想活了,离开是不是会好一些,或许生在这里就是个错误,人生是否可以重来等等。再后面就是早上徐自翀的回复,一开始也是大段的文字安慰她,让她想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等上了大学基本上就可以摆脱这个环境了。 再后来因为张文姝一直没有回复,徐自翀的信息就很简短频繁了,中间也有几次语音通话发起,但都没有接通。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当天晚上的七点钟,出现了之前他给我们看的那条farewell。 “我错过了最应该安慰她的时候,那天晚上她跟我说了这么多,我完全可以想象那时候的她有多绝望,可是就连我,她心里觉得最能够依靠的人都没有给她回应,也许是我间接导致了她的出走,我是罪人…” 任翰飞哭着说完,整个人已经抽成了一团,两个拳头捏得死死的。苏珥想上前安慰,让我给拦住了,这时候谁也安慰不了他,除了张文姝。 又过了许久,徐自翀恢复了平静,我对他说:“别放弃啊,咱们明天接着找,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对了,你住哪儿?” 他有些窘迫,良久才道:“有时候找得晚了,随便找的地方眯一会儿就天亮了。” 我想到刚才他包里的馒头,再想想他的家境,连饭都舍不得吃的人,又怎么会花钱找地方住呢?也幸亏现在天气还热,要真入了秋夜里凉,非得冻坏了不可。 我起身道:“那就一起走,好好睡一觉,咱们合计合计,明天分头找。如果是看海的话,是不是沿着海岸线找比较靠谱?” “我已经走过了,但是没碰上。” “你一个人找太容易错过了,明天咱们分两拨,反方向找找看。” 苏珥却道:“不靠谱,老李你知道滨城的海岸线有多长吗?而且这些海岸线之间并不是完全相连的,有些是悬崖礁石。所以并不会有人沿着海岸线一直走的,只能是选择去某一段的海岸线上游玩。” “那咱们先去比较出名的地方找找看,再去一些冷门的地方。” 苏珥问徐自翀:“文姝说想来滨城看海,有没有具体提过哪一处景点之类的?” 徐自翀想了想,“没有,不过我觉得,他提到大海的时候经常就会提起海涛,说喜欢大自然的音乐,所以她不太可能去特别热闹的地方,或者是不太可能在人多的时候去海边。” 我直嘬牙花子,这样找不行啊,但眼下也只能安慰徐自翀,“这样吧,明天咱们分开,我和康康去找一下关系,看能不能请警察帮忙,苏珥你陪着自翀先去找找看。” 几人打车找了间宾馆开了两个房,我让徐自翀先去洗漱,自己则去苏珥那屋跟她们想想办法。进屋就见康康对着电脑操作,我问她干啥。 “之前没有想过文姝可能会轻生,如果有的话,那她或许会留下遗书吧。我在尝试破解她的qq密码,看看是否有诸如隐藏日志之类的东西。” 我也叹了口气,“来之前根本想不到,主要是咱们不够了解她家里的情况,不知道她和父母之间的矛盾有这么大。说实话,光从报志愿开始的这一系列矛盾,换我我早就和老爷子开干了,而她怕是已经承受了至少十年。” 苏珥小声问:“自翀情绪怎么样?” “洗澡去了,我看着还行,再说现在不是还没结论嘛,他这种学霸不会轻易放弃的,不过我现在有点担心…” “你是担心事情如果真的发展到最坏的结局,他会承受不住?” 我点点头,他现在就凭一口气吊着呢,如果这股子气散了,就算不会走极端,人怕是也废了。自古多情种子最是被情伤,挺可怜的。 “但愿不是吧,咱还是得往积极的方向看。” 苏珥喃喃道:“这两个都是可怜人,文姝就不说了,虽然家庭条件好,可就没有享受过家庭的和睦温馨。自翀怕是也差不多,家里难过,他父亲瞧着也不是个多善心的人,或许就是因为同样的家庭际遇,两个人才会走到一起吧。本该是能够互相体谅安慰的一对啊,还是被稻草给压垮了…” 我见她情绪也有些低落,忙抱住她,“你别跟着掉眼泪呀,人家正主都还没泄气,咱可不能给人家漏气了,他现在情绪敏感得很。” 苏珥有些更咽道:“刚才在公园,我看到他一个大男孩,哭成那个样子,真的好难过。” 是啊,别说她了,就是我的鼻子都有些酸酸的。安慰了会儿苏珥,有人敲门,我打开一看是徐自翀,他头发湿漉漉的还没有吹干,快步走进来道:“刚才我突然想起个事,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忙?” “什么事?” “我之前和文姝聊天的时候她跟我说过,自己难过了就会写到树洞里倾述,如果咱们能打开这个树洞,是不是会有更多的线索。” 康康转过身道:“是哪里的树洞?” “就在她的朋友圈里,她说自己有个单独的分组,所有人都不可见。你们是不是认识警察,能不能让警察解开她的微信?” 康康摇了摇头,“不行,咱们这个事情警察不会协同的。” 我挠挠头,“如果登录她的微信呢?哦,不行,现在微信都得手机验证。康康,有没有可能获得她的手机验证码?” “几乎不可能,手机卡是唯一的,根本就复制不了,而且她现在的手机是关机状态,短信即便发出来了也接收不到,只会保留在服务商的短信中心里,超过二十四小时就删除。并且正常的短信验证码有效期只有五分钟,这不现实。” 突然她自己又是一振,“咦,其实有可能。” 我们都看向她,“怎么说,你该不会是打算黑进哪哪吧,违法啊。” “不是,我也干不了那个,我记得微信更换手机登录的时候,有一个选项是手机不在身边,可以通过向好友发送验证码的方式来解禁。不过这个操作需要她账号的原始密码,或许我们能试试。” “咋试?” “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如果她的号登录的话,那使用qq的账号密码应该就可以登录,到时候只要选择那个选项,咱们俩都是她的微信好友,好友验证这方面不成问题。” 徐自翀的眼里也有了神采,“那就拜托你了,需要我做什么?” 康康没有多说,继续回去操作电脑,我知道她估计又在编写密码字典,揽着徐自翀道:“这些事情咱们也帮不上忙,你听我的,好好休息一会儿,只要一有结果就喊你。” 徐自翀往康康那边看了眼,也觉得自己干不了啥,听我这么说,点点头转身回房了。现在有了一丝希望,我们都有些迫切,苏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还是回去看着点自翀,我陪康康就好了。” 我一寻思也是,交代了两句就回房,徐自翀没有在浴室,而是坐在沙发里,拿着手机发呆。我去拿了条干净的浴巾抛在他脑袋上,“擦擦,这天虽说不冷,可别再整个偏头痛。” 他这才愣愣地把手机放下,机械地擦着头发。 “你也别太多想了,兴许就是咱们想多了,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意气,当时顶着一口气离家出走,未必真的就会做出点什么。等她自己冷静下来了,会主动联系我们也说不定呢?” “但愿…但愿吧。” 我看他还是提不起精神,怕他真画地为牢了,“再一个,假如,我是说假如,真的文姝有个好歹,到时候你也该面对现实。来之前我见过你父亲,你也不希望再让他伤心吧。” 徐自翀并没有接我的话,或者说他根本就不考虑这些,想来他们父子的关系并不足以让他保持清醒和冷静。 “就算你不为你父亲着想,你是不是该为文姝着想呢?她一声不吭的走了,就是不希望你牵扯进来,如果到时候你承受不住打击也做了傻事,这会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他的手滞了一下,这才微微点头,小声道:“放心吧李大哥,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看眼下也不适合给他做心理辅导,还是盼着张文姝没事才是皆大欢喜。陪着徐自翀发呆,我倒反而有些犯乏,坐在他对面没留神就开始啄米了,迷迷糊糊枕着沙发就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一片漆黑,我忙一下坐起,发现自己依然在房间的沙发上。面前有个红点闪烁,我揉了揉眼睛,随着红光一亮,照在徐自翀的脸上,面无表情。 他似乎是才听到我的动静,在黑暗中对我说:“李大哥,你醒了。” 我提鼻子一闻,好家伙这是抽了多少,一屋子烟味。我摸索着起来把灯开了,这屋都快不能呆了,烟雾缭绕的。我拿手左右扇着,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推开窗户透气。 “你娃这是打算把自己抽死?顺带再把我毒死?” 他有些局促,又吸了一口烟,紧接着被呛到,连声咳嗽。我上前把他手里的烟摘出来掐死在烟灰缸里,那里面已经掐了一堆的烟头,这小子不止把自己的烟给吸完了,还把我放在桌上的烟也给吸了大半盒。 抬起腕子一看,这才十点多钟,我顶多眯了个把小时。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紧张,但是放松也不能这么个抽法。” 无错 第四百八十七章 也许是投奔怒海 他把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便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自翀,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答应李哥,接下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不要冲动,不要丧失理智,好么?” 他缓缓扭头看向我,双眼里满是无助,殷红的血丝布满了眼珠,嘴唇也在微微翕动。 “我…我对不起她…” 我知道他还是在想着自己错过张文姝的短信,因为没能及时劝阻她离家出走而感到深深自责,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双手微微使力压了压,“按说,你们现在也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总是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负责的,或者说,有时候,我们也要尊重成年人的每一个选择。” 我捣鼓了两下,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安慰他,毕竟这种事情我也头回遇见,这跟老枪的情况不一样,他是让护士骗了,充其量自己一厢情愿,可这两个孩子,怕是真有深厚的感情在里边的。 这会儿门响了两下,苏珥推了进来,只是一进来就被呛得不行,拿手一边挥舞一边骂我:“老李你神经病啊,抽这么多烟。” 我很无辜,但也不好说什么,“怎么了?” 苏珥一手在面前挥舞,一手捂住口鼻瓮声瓮气道:“破解出来了!” 徐自翀猛地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把我给顶了个趔趄,继而他摇摇晃晃地又坐了下去,然后挣扎着再次站起来,“破解出来了?快,快看看。” 我估计他是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脚麻,伸手拽住他,“走。” 三人回到苏珥房里,康康拿着苏珥的手机正在摆弄,见我们进来就道:“密码破解了,很幸运,她的号码注册的,我正在重新登录。” 我们凑到她身后,见她已经开始滑动长长的好友列表,选择了自己和徐自翀的账号,很快她桌上的手机就亮了,是一条信息,里面有个验证码,康康填进去。接着徐自翀的手机也收到了验证码,操作完毕之后张文姝的微信终于进入了可用状态。 因为是在新手机上登录,消息列表是全空的,康康直接点开了张文姝自己的朋友圈,然后她激动地喊道:“有!有了!有一条我没看过的状态!” 那条状态很短:就这样吧,再见。 我的心就是咯噔一下,看时间却是中元节那天夜里。接着我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回头就见徐自翀已经软倒在地上。我一边扶他一边问:“往前呢?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康康道:“还有,那一天她发了很多状态。” 我架着徐自翀起来看,前一条状态是:如果我投入海中,会不会也成为一片泡沫? 这条状态不是纯文字,还带了一张图片,看起来就是在海边,月光洒在海面上,显得阴冷而又诡异。 “这是那条状态的前十分钟发的。” 康康继续往下翻动,或有配图,或是纯文字,但言语中都非常的消极。我心里已经大感不妙,最关键的是这些状态全都在中元节那天发出来,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也就是说… 苏珥道:“状态一会儿再翻,先把这些照片都下载了,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出来是哪里。” 康康连忙一张张地下载照片,我看她用两只手捧着手机,手指尖也在不住发抖,显然心里也已经预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她把照片一起发到我们的群组中,我点开来细细观察,终于在一张照片上看到半块路牌,写着望海。 望海,这应该是个地名,只是不全,不过我还是打开了地图软件,输入望海,结果出来了一堆信息。大部分都是餐馆。苏珥在旁边道:“试试望海路。” 我加了一个字重新搜索,地图立马就定位到一个地址,显示望海路,看起来就是在海边不远。 我扯了一把徐自翀,“来不及多想了,赶紧过去看看!” 我们关了门下楼打车,司机看我们神色凝重,“去哪儿?” “师傅,望海路。” 司机刚打了一把方向又转过来看我,“望海路可不短,具体去哪儿?” 我瞅了眼地图,可不是嘛,这条路紧贴着海岸线的样子,估计得有个几公里长。我想了想问他:“师傅,望海路上都能看见沙滩吗?” 司机摁下灯牌已经把车驶上了大道,估计是先往望海路上开,“那地儿看什么沙滩啊,那就是个海角,基本都是礁石,荒野一片的,头年征的地,说是要在那盖一个酒店还是什么的,不过到现在也没动工,也不知道是不是黄了。唉不过说起来以前住那的人命就是好,管他酒店盖不盖呢,补偿款拿到手就行了,我家就不行了,猴年马月也未必能征到。” 这司机絮絮叨叨的,我却翻着照片在那看,不应该啊,就在中元节那天傍晚的照片出现了望海路,也就是说张文姝那会儿肯定是过去了,那后面拍的照片肯定就在望海路不远的地方,可听司机这么一说,那里又似乎没有沙滩。 我索性把最后那张照片打开举给司机看,“师傅,您瞧瞧这地方有印象吗?” 司机扫了两眼,“乌漆嘛黑的,看着倒是海边,不是你们这二半夜想去看海怎么不去海湾公园啊,那边也能看海,有一大片沙滩。” “我们…找人,我妹妹出走了,我看她最近发的状态里有这几张照片。” 司机听我这么一说倒是收了玩笑,一边开车一边伸手接过我的手机,看了看,“你意思是望海路边上?” “对,就望海路边上。” “哦,那地方虽说都是礁石,但也有两三个凹口,勉强算得上是沙滩吧,也就巴掌大块地儿。” “行,那麻烦师傅就带我们去那看看。” “好嘞,不过先说啊,不是我绕路,那地方本来就有点远。” “没事师傅,您尽快把我们送过去就行。” 司机点了点头,熟练地驾驶着车,我看着地图上的蓝点,确实是向着望海路方向移动,距离约莫有个十来公里。司机开了二十分钟,见我们气氛压抑,这才道:“你妹妹,怎么就闹脾气了。” “高考失利,和家里人顶了几句。” “啊,我说呢,现在的孩子啊…” 车子一共开了有半个点,司机往路边一扬脑袋,“这条就是望海路了。” 我看路边晃过去一个路牌,正是望海路,又看了看周围,和照片上对比了一下,就是这里。 司机又开了几百米在路边停下,我付了车钱,他也下了车指着前面一条小路道:“喏,从这里往外走,大概有个百十来米就能看到海了,你再顺着路往前走,就会看到一个小坡下去,那勉强算是个沙滩吧。我小时候怕被大人逮着,倒是来这游过泳的。” 我点头致谢,领着他们就往前走,司机在后面喊道:“哦,要是头一个没找见,再往前走点,还有一两个,再多就没有啦。” “谢谢您。” 四人手机都调出手电筒模式,这条路不仅小,而且坑坑洼洼,难怪司机不开进来,走了几十步我们已经听见了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徐自翀踉踉跄跄的跑在最前头,我担心苏珥和康康崴了脚,落后几步。 很快我们就看到了司机师傅说的那个小坡,底下泛着浅色的地方,想来就是他说的沙滩了,但这个沙滩看起来也就一个三居室大小,难怪司机不把它当成是片沙滩了。 几人跑到沙滩上左右寻找,可地方就这么大点儿,四个人随便一找就寻遍了,根本就没有张文姝的身影。徐自翀已经在那边喊起来了:“文姝——文姝——你在这里吗——” 我们也跟着喊,可除了大海的波涛回应我们之外,没有任何的收获。 我小心地躲着潮水沿沙滩走了个来回,摇摇头道:“这里怕是没有,咱们再往前看看。” 徐自翀点点头,立马率先往坡上跑了过去,绕了一会儿又见着个斜坡,这会儿倒是比刚才那个大了一些,但也有限,四人连喊带找,仍旧是没有丝毫的发现。 苏珥拉了拉我,压低了声音道:“如果…文姝真的…已经三天了…” 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张文姝朋友圈最后的私密状态定格在三天前,这就不是一个好兆头,假如中元夜里她真的投奔怒海,那现在…怕是什么都找不着了。 徐自翀找了一圈,“再…再去前面看看。” 我听他声音都发颤,忙招呼二女一起跟上,他在前面跌跌撞撞地跑着,苏珥推了我一把,“赶紧跟上去,这会儿千万要盯住他,可不能再出事!” 我忙加紧了脚步,任二女在后面小心跟上,自己已经撵到徐自翀近前,前面又出现了一个斜坡,和最早那个差不多大,徐自翀想也没想就往斜坡那冲了下去,突然脚步一滑,整个人就扑在了地上。 我赶紧上前拉住他,“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我没事!快下去看看!” 无错 第四百八十八章 最不想看的结果 他蹬了两下捡起手机又往前去,但我看他的脚步已经一瘸一拐,想来刚在这一跤怕是磕到了腿,但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又或者说,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痛觉。 我越过他率先下了沙滩,这里应该是最后一个沙滩,如果还没有的话,我真怕一个没留神他也扎进海里,是以赶在他前面下去,到时候还能拦着点。 可我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人影,徐自翀已经踮着脚来到我旁边,茫然四顾,突然一个吃力不住,整个人就跪在了沙滩上。他两只手撑着沙子,我看到他的眼泪那是真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打在沙滩上。 “文姝…文姝…你到底在哪…” 我看他这会儿的状态已经接近崩溃,当下不敢离开他左右,就在他身前不远的沙滩这站着。苏珥和康康也赶到了,见我们俩一人站一人跪,又看了看周围,知道我们一无所获,而心里那最不敢想到的事实也浮上心头:张文姝,怕是已经没了。 我抬手指了指自己,又点了点徐自翀,右手往周围划拉一下,示意我看着这小子,让她们在左右看看。苏珥点头会意,和康康一左一右就在沙滩上搜寻起来。 我又往徐自翀面前走了两步,时刻提防着他也跟着寻短见。就听边上的康康大声喊道:“这里!” 我忙往那边看去,就见康康蹲在沙滩上,面前并没有人。徐自翀听到这动静,也往那边看,然后挣扎着要起来,只是左脚一着地又跪了下去,我见他跪着的沙滩上颜色不对,分明是血,这家伙的腿伤得不轻。 但这会儿也没法阻止他,就上前一把架住他,踉踉跄跄地往康康那走过去,苏珥也过来了,我看康康依旧蹲在那里,“怎么,发现什么了?” 康康指了指面前的沙滩,我见那似乎有些颜色不一样,像是埋了鹅卵石,徐自翀见状一下就扑了过去,两只手在沙子里死命划拉,很快我们就看清了,那不是鹅卵石,而是一只鞋,一只红色的凉鞋。 徐自翀愣在了原地,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红鞋,康康小声问道:“是…” 徐自翀这才点点头,“是文姝的鞋子…我见过很多次…” 他突然又爬了起来,左右大声喊道:“文姝——你在不在——文姝——” 我忙上前架住他,对身后的康康和苏珥低声道:“鞋…鞋在这的话,就…就再找找,再找找吧…” 康康这会儿早就眼泪横流了,她拿袖子摸了一把眼泪,抓着手机继续寻找,苏珥看了看我,又往另一个方向去找。而我身上的徐自翀,基本已经算是丧失了理智。 很快康康喊道:“这里还有一只鞋子。” 苏珥那边也有了发现,我见她手里举这个东西,像是个包。她拎着东西走过来,果然是包,还是一个女声用的皮质小背包,装不了多少东西的样子。 我忙转移徐自翀的注意力,“自翀!自翀你看看,这是不是文姝的包。” 徐自翀看回去,激动道:“是!是她的包!是她的!她…她人呢!” 苏珥拉开拉链,打开包一看,里面有一张地图,已经被水泡了,往底下翻了翻,还有一串钥匙,一部手机,已经是关机状态,接着苏珥掏出了两张东西,我凑近了一看,那是一张火车票,是从柳城到滨城的,另一张则是身份证,身份证的主人,正是张文姝。 徐自翀整个人已经僵住了,几乎是半挂在我的身上,“文姝…文姝…你…你怎么这么傻…” 张文姝的鞋在这里,她的包也在这里,甚至于她的手机,她的身份证都在这里,可是她的人,不在这里。 所有人都已经想到了结果,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张文姝,投海了。 康康一屁股就坐在了湿漉漉的沙滩上,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了,肩膀不住地耸动,低低的呜咽声伴随着海浪传到我们耳朵里,让人心像刀子剜过一般疼痛。 苏珥一手提着包,另一只手紧紧地捂在嘴上,我看到月光下她的眼泪已经划过手背滴了下来。 刚想怎么安慰她们俩,怀里的徐自翀突然爆发出一股大力把我推开,然后一瘸一拐地往海里冲了过去,口中胡乱地念叨着什么等我,我来陪你,等我! 我没留神被他推到在沙滩上,再看他已经出去十多步远,脚都踩到海水里了,当下我也没敢犹豫,一骨碌爬起来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可他这会儿力气奇大,一扭身又把我甩开,往海里更近了几步。 我猛地冲上去一把将他扑倒在海里,索性这里还是沙滩,并没有高低差,海浪也堪堪就拍了我俩一个满头满脸。但那股子海腥味伴随着咸湿的刺激感,还是让我睁不开眼睛。而徐自翀一扭身,又摆脱了我开始往海里爬。 我看这样不行,要知道海浪的拉扯力度相当大,要是再往里走几步,保不齐我俩就得让这海水一起往深处拉过去,到时候就是想自救都有些困难。 咬了咬牙,我爬起来一脚就踹到了他的怀里,直接把他踹翻过去,然后看海水慢慢退下去,赶紧扯住他的一条腿往沙滩上拉。才拉上来,他就跟失了心智的丧尸一样,又爬了起来。 我心中暗暗叫苦,上去又是一个勾拳直捣他的小腹,一下就把他打成了虾仁,然后猛地往岸上推,末了又是一脚踹在他胸口上,借着这股力他总算是让我踹到在海水够不着的沙滩上,仰面朝天。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呸呸吐了几口唾沫,见他这会儿应该是动不了了,才走到他跟前。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口中喃喃道:“别…别拦着我咳咳咳…让…让…咳咳…让我去…” 我从口袋里摸出湿漉漉的手机,摁了下还能亮,在衣服上胡乱擦了两把递给旁边的苏珥。 然后歇斯底里地对着他喊:“你他妈有病啊!” 苏珥让我吓了一跳,手机没拿稳又掉到了沙滩上。我刚才那会儿消耗了一些体力,这会儿也有些喘,叉着腰站在徐自翀面前,“你就这么想死!” 他还是自顾自的在那说着什么。 我左右走了两步,指着他破口大骂:“你看看你自己!你还是个人吗!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过什么!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我…我要去找她…” 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失去理智了,上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指着大海的方向喊道:“你看!看看那边!三天了!三天!别说是个人,他妈就是条鲸鱼都让海给吞了!你清醒一点!张文姝已经死了!死了!你听清楚了没有!要死,你现在就死去吧!” 说罢我将他一把又扔回到沙滩上。 徐自翀终于安静下来了,口中念着:“死…死了…死了…死了…” 康康这会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哇哇大哭起来,就连旁边的苏珥也是一样。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中着实憋闷得慌,想哭又哭不出来,就是一股子气压在胸腔里,直感觉马上就要炸开来一样。叉着腰看向月光下黑漆漆的大海,恼怒地一脚将沙子踢向了海里。 回头一看,徐自翀又翻了个身,然后跪在地上,向着海的方向爬去。 “等着我…我来了…文姝…别怕…等着我…” “我靠!”我真的快疯了,看着他一点一点地从我面前爬过,我举着双手紧咬牙关,然后猛地朝着海那边大声长啸,“啊——————” 喊完之后我看着刚从我身边爬过去的徐自翀,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脖领子,猛地就往回一扯,他直接让我摔了个四脚朝天,然后我一下就骑在了他的身上,两只拳头不要命地往下砸去! 连揍了好几拳,苏珥赶紧丢了东西扑在我背上,死死抱住我挥起来的胳膊,“老李!李牧!李牧你疯了吗!你这样打下去他真的会死的!李牧你冷静啊!”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原本聚满力量的手也松软了下来,整个人靠在背后的苏珥身上。徐自翀也不知是让我打死了还是打昏了过去,总之,一切都安静了,结束了。 过了不久,警察来了,几道强光手电射在我们脸上,我无力地拿手挡了一下,这才发现我的指关节多半都已经磨破出血了。 “是谁报的警?” 苏珥起身走上去说明了情况,又有警察过来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我,和躺在地上的徐自翀。他没死,也没昏过去,但已经脱力了,这会儿躺在地上双目无神,除了胸口的起伏还能证明他的存在。 “你们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有人自杀吗?” 苏珥就小声地说了几句,我有气无力地答道:“之前那个,怕是没了,这个想跟着,让我揍躺下了。” 很快那边就有人抬来了担架,把徐自翀抬了上去,苏珥看了我一眼,跟着担架先过去了,我也爬了起来,走到旁边坐着的康康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走吧,我们回家。” 无错 第四百八十九章 错的到底该是谁 康康已经哭了一道,这会儿还在抽噎,我伸手拉起她,她紧紧地抱住我的一只胳膊,手里却还拎着张文姝的那双红色凉鞋。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跟着警察往路上走,这边也有人开始部署。 我们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给送到了医院,徐自翀身上的伤着实不少,大部分都是我给造成的,不过左腿胫骨那磕出了一个大口子,应该是之前摔倒的时候弄的,皮肉外翻,露出里面白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膜,反正瞧着挺渗人的,我一度以为那就是骨头了。 苏珥压根就不敢看,抱着康康在外边等我们,也跟警察说明着情况,希望他们能发动一些力量找一找张文姝,哪怕是…也好吧。 而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徐自翀的情况,这小子不管是上双氧水还是下勾针都已经毫无反应了,心想他该不会是受刺激过度直接给整傻了吧,又或者是我刚才下手太重了,打坏了脑子? 伤口处理完毕,其他的地方也贴上了纱布,我才让苏珥去看看,自己走出来问门口那个警察:“同志,情况就是这样,您看之前的那个孩子,希望…” 他往里边瞟了一眼,拉着我走了两步,“不好说啊,按那姑娘的意思是,之前你们说的张文姝,失联很多天了,如果她早几天就已经寻了短见,大海茫茫,希望…真的很渺茫。” “我明白,我是说,还有没有可能找回来。” “我们会联系海警协助,只能说尽量吧,主要是时间难以界定,太长了。对了,张文姝的父母你们能联系上吗?得让他们过来一趟,毕竟这事儿,还是得家属来操持。” “好,我一会儿就联系他们,这边,就全拜托你们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这位的情绪也很不稳定,你们务必要看好了,可别再出什么事儿。” “晓得的,谢谢您。” 护士处理完徐自翀的伤口,就剩我们陪在他旁边,可他现在仿佛一个植物人,看不出任何神采。我上前拉了一把他的胳膊,软绵无力。 “还能走吗?先回去吧。” 他没有回应我,我不由分说把他背了起来,很奇怪,他现在整个人就像一个布偶,居然没什么分量。就这样我们把他弄回了宾馆,苏珥和康康回房去联系张文姝的家人,她们还要想着要怎么跟对方说明,毕竟,这并不是一个容易让人接受的事实。 徐自翀呆呆地靠在沙发上,既没有动作,又没有睡过去,他不睡我自然也不敢睡,就在旁边看着。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但就像我之前说的,这并不是文姝所希望见到的。而且警方已经在找了,虽说希望已经渺茫,但你也别完全放弃,只要咱还没见着结果,没准她就让人给救了呢。” 他听我这么说,终于有了反应,目光呆滞地看向我,我忙摆手道:“当然,预防针我还是得打,要真还是这个事实,你千万要冷静。算了,我不擅长劝服人,你要真想死,往后延延行不行,好赖让我们脱了这件事后悄悄地去死,别让我知道,烧心。” 他这才低下头,良久才用沙哑的声音道:“李大哥,你放心,我不会了。” “真的?”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是你把我救回来的。” 我想也是,刚才要是没有我,这家伙早就去海里喂鱼了。当时他见到张文姝的遗物,精神瞬间崩塌,难免冲动一些,现在既然救回来了,估计撂这不管,也不会再想去寻死了。 我还是没好气道:“是真的才好。” “你说得对,文姝不告而别,她没有打算让我陪她一起走。或者她心里觉得自己承受不住了,想要放弃。可我真的很难受,明明说好一起承担的,她为什么这么自私。” 我叹了口气,“她的自私,也是希望你能好,难不成你俩真去演梁祝,那就什么念头都没了。” 说罢走过去推了他一把,“先睡吧,明天文姝的父母就要来了,咱还得想想怎么开导他们。” 徐自翀却握紧了拳头,“开导,还开导什么,如果不是他们,文姝就不会寻短见!” “差不多得了啊,说实话我也不想见他们,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别再生枝节了。” 最终徐自翀还是脱了衣服上床躺下,我不敢睡死,就在旁边床上看着他,见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微微发抖,心中也不免戚戚然。 第二天上午张文姝的父母赶到了海城,我们在派出所碰的面,警察把现有的情况说了下,海警方面也已经出动了,但没有任何收获,只能说是张文姝殒命的可能性非常大了。 张母当场就昏了过去,张父口中兀自骂着什么,可骂了两句又说不出来了,我们七手八脚地把张母安置好,过了许久她才缓过来,随即嚎啕大哭起来。 虽说我心里对这两个人不太待见,可任谁听到如此撕心裂肺的哭嚎也会感到难受,此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我们只能陪在边上等警察的搜索结果,毕竟如果找不到尸体,是没有办法认定自杀的。 徐自翀突然对他们两人跪了下来,“都怪我,都怪我没有及时阻止她,都怪我没有把她拦下来。” 我心中别扭,这小子怎么现在犯迷糊,这事儿老实说从头到尾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就是他们家庭内部矛盾导致的恶性结果。当然他如此自责我们也能理解,毕竟站在他的立场上,或许他认为自己曾经是张文姝心里最亲密的人。 张父不了解情况,当下指着他道:“是你害了文姝?是你把她骗出来的?” 徐自翀还在那自言自语,我见他的精神都已经不太正常了,反倒是张母听了张父两句话,又见徐自翀没有辩驳,居然信以为真,一下就扑上去抽了徐自翀个大耳光,然后带着哭音在那骂徐自翀不得好死。 我寻思这都哪跟哪啊,赶忙让警察一起把他们拉开,张父一边动手还一边喊:“别拉我,我今天不打死这个杀千刀的!别拉我!” 我怒喝道:“够了!搞什么鬼!瞎说些什么!人家根本就和这事儿没关系!” “没关系!你听听他说的!这叫没关系!明明就是他害了我女儿!” “害死你女儿的不是他,是你!是你们夫妻!” 张父让我这么一骂,愣住了,我不给他还口的机会,“你知道张文姝为什么离家出走,就是因为你们!你们支配着她,把她当成提线木偶,抹杀她一切的主观想法,她就是因为受不了你们才去寻死的!” 张母呆呆地看着我,突然嚎道:“你瞎说什么!” “我瞎说,好,我让你知道知道。” 我从苏珥那拿过手机,“你看看,这是张文姝平日里跟谁都不会说的话,也恐怕是她留下来的最后遗言,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饱含着对你们的不满和绝望!你们自己看看!” 说罢我把手机甩到他们怀里,把徐自翀扶了起来,他平白的又挨了几拳不说,脸现在也是肿得老高。 张父张母呆呆地看着张文姝的私密状态,我们昨天已经看过了,光是看那些文字,都能感受到张文姝的抑郁之气几乎就要从手机屏幕里溢出来。 康康接了个电话,“喂,嗯,什么?好,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之后用手机操作了几下,然后就坐到了椅子上。苏珥忙过去扶住她,“怎么了?” “同学说,文姝的微博上出现了一封遗书。” 我大感诧异,“遗书?现在?你是说她现在发布的?” 康康摇了摇头,“发布来源是一个定时程序,应该是之前设定好,今天发布出来的。” 我凑上去看那遗书,是一张生成的文字图片,篇幅并不太长。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能看到这封信的,应该都是我的好朋友们,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我终究还是没能承受住压力。 我曾经以为自己只要慢慢长大,我的父母迟早会放我自由,但后来我逐渐明白,这是不可能的。虽说人生可以很长,但长长的人生是由一分一秒累积而成,每一个阶段,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并改变我以后的人生走向。很遗憾,这些决定我都左右不了,我已经能预见这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人生,那是我所讨厌的。 我不想再过多的谴责我的父母,并不代表我不恨他们,而是事已至此,就当互相放过,再去说那些抱怨恐怕要让你们觉得矫情,就这样吧,这身皮囊还给他们,我的灵魂,自己带走。 张晓娟,借你的曲谱不能亲手还给你了,放心,我保管得很好,相信他们会替我还给你的。 李雯铃,高中都毕业了,喜欢一个人,一定要说出口,你一直都比我勇敢,不是么? …… 无错 第四百九十章 这里似乎有蹊跷 最后,我要向你道歉,对,就是你,我违背了咱们之间的承诺,你是我生命中遇见的最温柔的人,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抱歉,我真的承受不下去了,我不想把你也一起卷进这个可以预见的悲惨人生。你是如此的优秀,值得更好的人去照顾你,如果说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就是你,答应我,承载着咱们共同的愿望好好活下去,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一定。 最后,感谢大家,感谢那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虽然我没有人鱼公主的美貌,但如果能和她一样化成海里的泡沫,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至少那里,有我挚爱的大海。 如果生命能够重来,希望我不会再这么懦弱,别了。 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康康握着手机,缓缓站起来,慢慢走到张母面前,把手机递给她,然后说:“我恨你们。” 接着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我推了推苏珥,让她去看着那丫头。 张母看完遗书,愣了好久,这才放声大哭,“幺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我收起手机,伸手架起徐自翀,“你们,自己处理吧。” 苏珥在门口抱着哭泣的康康,我冲她点点头,叫了部车把我们送回宾馆。等他们两个的情绪都安静下来后,我才问他们:“回去吗?” 康康点了点头,徐自翀想说什么,我拦住他,“回去吧,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 张文姝的遗书里专门跟徐自翀道歉,虽然没有提到姓名,但我们知道说的就是他。既然张文姝都不提起,显然是担心自己的事情会连累到徐自翀,怕人再迁怒于他。所以我也希望他先回去,免得再起事端。 苏珥也上前劝道:“文姝说了,让你承载你们共同的愿望活下去,你不该让她失望。” 徐自翀这次没有再多说,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我们定了下午的车票离开,先返回柳城,把徐自翀送回了家里,我也不想见到他的父亲,远远地看他背着包进了门卫室,三人这才打车回了康康家休息。康康的情绪很低落,我们也能理解,失去了一个要好的朋友,任是谁都要消沉一段时间。 我跟苏珥就陪着她在她房里闷坐着,康康突然从自己包里拿出个东西,我仔细一看,是用一个塑料袋装着的手机,顿时大感诧异道:“这…这不是文姝的手机吗?怎么在你这?” “我没有给他们,文姝的手机里存着的肯定都是文姝的东西,我想试试能不能把里面的信息导出来,给她做一个纪念册,警察说,时间这么久,能找到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明白了,张文姝已经投海好几天,什么时候能找到尸体还两说,康康这是想给张文姝在网上建一个衣冠冢,用以凭吊。 “泡水了,还能打开吗?” 康康点了点头,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工具,小心翼翼地把手机给拆了,又拿起个小吹风机仔细地吹着,等一切处理好之后她将手机组装起来,插上充电器,然后“咦”了一声。 “怎么了?” “她的手机还有一半的电量。” “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以为她手机是电池耗尽了关机的。” “也许是遇水就自动关机了呢。” 康康点点头,打开手机,看到显示的图标,看来这手机还能正常工作。开机后需要输入密码,康康想了想,直接输入一串数字,密码锁直接就解开了。 我奇道:“你怎么知道她手机密码的?” “之前破解过她的相册和qq密码,里面都包含了生日信息,想来她是很习惯用生日来做密码的,这手机的密码只允许六位数字,刚好她的生日也是六位数字。” 我点点头,见她点开了相册,里面有不少照片,不过最新的那张就是她在私密状态里发布的黑漆漆大海。往前还有一些我们曾在私密状态中看到过的照片,再之前就是更早时候在家里拍的早餐。 康康又点开了她的微信,里面有非常多的未读信息,几乎都是这段时间大家找她发来的信息。有一个置顶联系人,备注只有一个翀字,我们知道那应该是徐自翀,可显然那边也充满了他发来的消息。 我跟苏珥就没再看,坐在边上小声商量着什么时候回去,这会儿苏珥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看是谢雨霁。 “雨霁姐。” “小珥,你在哪儿呢,还在滨城吗?” “没有,我回柳城了,怎么了?” “嗨,你怎么就回去了,我还说让你来听我的演唱会,准备给你票呢,你忘了,头两天不还说了吗?” “哟,不好意思啊雨霁姐,我这边出了点事儿,临时赶回柳城了。” “这样啊,没事儿,既然回去了就算了,凤凤她们可是都来了,那我就不给你俩留票了。” “嗯,抱歉抱歉,谢谢雨霁姐。” 我有些纳闷,苏珥挂了电话道:“雨霁姐不是在滨城开演唱会嘛,好像就是今天,之前咱们还说去的,发生了这些事,让我给忘了。” “哦,我也忘了,算了,下次再去吧,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苏珥点了点头,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挠了挠脖子,怎么也想不出来。苏珥看我这样,捅了我一下,“你干嘛呢?” “我刚才好像想起个事儿,一闪过去了。” “啥事儿啊。”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啊,你是说雨霁姐的演唱会,我记得好像张文姝最喜欢的就是雨霁姐吧。” 康康应道:“对,雨霁姐是她的偶像。” “她是不是说过要去看雨霁姐的演唱会来着?” 康康想了想,“是啊,不过不是让那两个人给拒绝了嘛。” 她现在对张文姝的父母恨得要命,只用那两个人来代替。我看了看苏珥,“妹子,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啊。” “怎么不对劲儿了?” “不是,你听我说啊,张文姝如果这么喜欢雨霁姐,那她应该会去听雨霁姐的演唱会。虽说之前的提议被否决了,但她不也自己定了去滨城的车票吗?既然去了滨城,又离着雨霁姐的演唱会没几天了,你说她为什么不能等到听完雨霁姐的演唱会之后再…” 苏珥小心拍了我一下,我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如果说去滨城看海是她的愿望,那么听雨霁姐的演唱会也是,既然这两个愿望可以在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段内完成,那她为什么不一起完成了呢?” 苏珥想了想,“会不会是她并没有买到雨霁姐演唱会的票,根本去不了,毕竟雨霁姐的演唱会确实是一票难求的状态。” 我摸了摸鼻子,抬头问她:“我记得她之前在好多地方发过雨霁姐演唱会的票务信息,如果这么关注的话,未必就买不到票吧,能查得到她的购票记录吗?” “我听雨霁姐说过,她为了保障大部分歌迷的权益,委托在线票务公司出售的那一大部分票都是实名制的,只有少部分赠票和现场票是非实名的,这样可以防止黄牛恶意炒作票务。如果张文姝真的买了票的话,肯定是通过在线的票务公司,那就应该是实名的,我问问雨霁姐能不能查得到。” 她当即打了个电话给谢雨霁,简要地说明了一下情况,谢雨霁表示会让助手配合,看能不能提供一下购票人信息。康康有张文姝的信息,当即给她发了过去。 过了许久那边一个助理回电话,“这个人确实购买了我们的实名演唱会门票,并且她的票在半个月前就已经通过快递公司寄出去了。” 我脑中灵光一闪,“快递公司,是用ems吗?” “对,为了保证票务送达,我们选择的是ems。” 我对苏珥道:“我见过,我在张文姝房间的书堆上见过一个ems的信封,只是当时我没多想,那个里面装的应该就是张文姝的演唱会门票!” 康康咬了咬嘴唇,“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文姝的确有雨霁姐的演唱会门票,那刚才李大哥说的那件事情,的确就很有问题了。” 我豁然起身,“你们说,会不会张文姝…还在?” 康康的眼睛也亮了起来,苏珥却比我们想得通透,“你们不要忘了,演唱会既然是实名制的话,光有票肯定不行,还得有身份证,可现在身份证并不在文姝身上,那就说明…” 我被她按下之后突然没来由问了句:“身份证不在她身上,或许票也没有带出来?” “什么意思?” 我咬着指甲,示意她让我想想,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道:“妹子…张文姝出走这个事情,我有点串不起来了…” 她俩齐齐望着我,我继续道:“既然张文姝有票,她又去了滨城,哪怕她要去寻死,至少也可以先看完雨霁姐的演唱会,这完全没有冲突,甚至来说更加合情合理。而现在,我做一个假设,假如张文姝根本就没有带着雨霁姐的票去滨城,这就完全说不通了。” 无错 第四百九十一章 信息开始矛盾了 苏珥迟疑道:“她当时的精神状态,做出什么事都难说吧。” 康康突然道:“有问题。” 我们看向她,她把张文姝的手机递到我们面前,“刚才李大哥说能不能找到她的购票信息,我就信手点开了她的微信支付提醒,的确在半个月之前有一笔支出,是去往那个票务平台的。” 我有些不明所以,“这有什么问题?” “你们往后看,在这之后还有很多笔小额支付,我估计是她日常的一些用度,但是你们发现没有,这些支付记录到8号那天就没有了。” 我接过手机看,果然是在8号还有一笔支出,是付的打车费用,再往后就没有了。康康索性点开了钱包,钱包上显示还有一千多的零钱,康康又点开了账单,账单显示最后一笔支出也是8号那笔。 我奇道:“她在8号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手机支付功能?” 苏珥则问:“会不会是出门,所以使用现金了?” 康康摇摇头,“看她之前使用的这个频率,应该是非常习惯了,我们现在也很少带现金不是么?” 我接过手机细细查看,“咦,康康你还记不记得,文姝包里的车票是什么时候来着?” “就是11号晚上。” “可我在11号之前也没有看到她有支付火车票的记录。” 康康愣了下,接过手机翻了翻,然后找到火车订票软件,点进去,很幸运这边使用的是记住密码模式,她直接查看了订单,结果订单中居然也找不到订票记录。 我们突然觉得有些诡异,火车票就放在张文姝的包里,可张文姝的手机里居然完全没有订票记录。我喃喃道:“而且咱们似乎还忽略了一件事情,虽然我们在她包里看到了火车票,可你们记不记得咱们前天到她家时,她父母说过,她身份证名下有一张车票,但这张车票并没有被使用,也就是说那张车票应该是没有检票进站的。” 苏珥想了想,“不对,我昨天看那张车票的时候,票上面有检票的蓝章。” “但警察说了,那张票隔壁的人都没有见到票主人,事实就是这个票没有被使用。” 我们都沉默了,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无法解释,“我现在都怀疑这是不是张文姝自导自演的一个情节。” “你是说她也许是躲起来了,想通过这件事情给她父母一个打击?” “毕竟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嘛,而且在没有找到人之前,也确实不能妄定她就是没了。” 康康突然抓过手机,我看她快速点了几下,从手机的设置点进去,隐私、定位服务。 “你这是要干什么?” “如果文姝没有动过这个设置的话,那么这里…或许我们能发现点什么,拜托拜托!千万不要关闭!” 她点进定位拖到最底下,有一个系统服务,接着在一个列表底下她兴奋道:“开着的!” 我看她手指向的是一条设置,叫重要地点,点进去,系统提示输入密码,康康快速地输入了手机密码,然后我们就看到了重要地点里面的历史记录,展示了两条信息,分别是柳城和滨城。 康康惊呼了一声,然后用发抖的声音对我们说:“这台手机…四天前…才到的滨城…” “四天前?也就是说张文姝是四天前到的滨城,然后直接就去了海边?那她之前躲在哪儿?” 康康又操作了几下,突然用一种很古怪的表情盯着手机,我凑过去一看,柳城这边倒是记录了不少地点,最新的几条记录分别是劳动局宿舍和城南肯德基。 这两个地方一下就让我们联想到那个人,徐自翀。 我脱口而出,“怎么会?也就是说张文姝在来滨城之前,其实一直和徐自翀在一起?可这跟他和我们说的不符啊。” 苏珥道:“如果是类似同居,那么隐瞒还情有可原。但是徐自翀跟我们详细描述了那几天的事情,还有他发的那些信息,完全就像他说的那种情况,也就是说那几天他们没有在一起。” “除非…除非他说谎了。” 苏珥这话说出来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徐自翀这两天的表现我们是看在眼里的,那就是一个痴情种,我实在没有办法把他跟谎言联系在一块儿。 康康又道:“还有一个奇怪的,这台手机最近的记录虽说都在柳城,但文姝家的这个位置记录,最后的更新时间是8号,也就是说8号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我摇摇手,“等等等等,我越来越乱了,她父母不是说,10号晚上还跟她视频过,当时她在卧室里写作业。而且大家都是说她在11号离家出走的,怎么会是8号?” 苏珥扯过一张纸一边写一边道:“咱们重新理一下,文姝8号当日和父母起了冲突,随后她父母出差。据说11号之前都和她父母保持着联系,而她的各种社交软件的状态也持续更新,并与徐自翀也保持着联系。我们对她离家出走的判断是11号的失联,以及给徐自翀发的最后一条信息。” “她家小区的监控却并没有发现11号她离家的记录,那么我们其实可以大胆地假设,毕竟手机定位服务摆着,事实上她在8号当天就已经离开了家,随后就一直都没有回去过。”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那不对,她父母说过视频的事情。” “如果是张文姝主动离家的话,伪造一个在家的视频应该不难。” 康康接着道:“根据定位记录,8号她还去了城北,之后的记录就是肯德基和劳动局宿舍,这两个记录里标记的时间从8号一直持续到11号。而滨城最早的定位记录是15号,再后面就没有记录了。” 苏珥记录着,然后总结,“那么文姝应该是8号离家,8号到11号之间她都跟徐自翀在一起,15号才来了滨城,当天晚上就到了那个海滩。至于从她父母发现她失联开始到15号之间,她在哪儿就不知道了。” 我当即起身,“找知道的人问问,至少徐自翀是绝对说谎了,张文姝失踪前几天明明是跟他在一起,他却故意略过不说,这很有问题。” “有一种可能就是8号到11号他俩的确在一起,但因为某些原因,徐自翀不可能对张文姝的父母说实话。而张文姝虽然和徐自翀在一起,但情绪上一直都很低落,11号她给徐自翀发完最后一条信息就不辞而别了。” 康康道:“这里有一个漏洞,8号到11号之间,只有徐自翀家和工作的地方两个地址,那么文姝住哪儿?我不认为她会住在徐自翀家里。” “对啊,而且很奇怪,为什么会只有这两个地址呢?” “两种可能,一是她往返于这两个地址,所以只有这两个地址作为重要地点被记录下来了。另一种可能就是,她的手机日常处于关机状态。不过我们看到她和徐自翀的信息交流,时间跨度不短,所以关机是不太可能的。” 我来回走了两步,“我总觉得咱们还忽略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我们一直把这台手机和张文姝绑在一起,所以才有这么多矛盾点,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张文姝的手机压根就不在她的手里。” “怎么可能呢,她那段时间还没有失联啊。” 我定定地看着她俩,“有可能的,如果手机不在她身上,那些状态也可以是别人发的。” “可是谁…”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不需要问谁,重要地点,联络人,全都指向了那个人,就是徐自翀。 苏珥突然双手交叉在自己的胳膊上搓了搓,“如果…如果按你说的话,那就不是文姝在自导自演,而是…徐自翀在导演这一切。那我们所看到的徐自翀,就全都是假的,他的目的是什么?我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康康站起来道:“走,直接去质问他。” 我忙拦住她,“如果我的推断正确,那这后面的事儿可就大了,也许我们从头到尾都在被人牵着鼻子走。唯今之计,先不要打草惊蛇,妹子你往家里打个电话,看谁有空,喊两个外援过来。要想确认这个推断很简单,直接去肯德基查一下监控录像,看张文姝是否出现过就明白了。”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苏珥打回去之后得知他们多半都去滨城看谢雨霁的演唱会了,索性让崇明义哥俩直接赶过来帮忙。我们打了个车去往南城肯德基,到了之后以丢东西为由要求看监控视频,张文姝的定位显示她11号还来过这里,但我们快速浏览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她。 往前又浏览到8号,张文姝一直都没有在这家肯德基里出现,倒是徐自翀的身影频频出镜。而我们也已经可以肯定,这几天张文姝的手机根本就不在她自己身上,而是被徐自翀持有的。 无错 第四百九十二章 这人得千刀万剐 离开肯德基,我对她俩说:“张文姝8号离家,之后应该是和徐自翀见过面,再往后张文姝的手机就到徐自翀的手里了。并且伪造了聊天信息,社交状态。这也是为什么手机的定位地点显示为徐自翀的日常,并且也解释了张文姝的手机从8号过后再没有支付行为的原因。” “那也就是说文姝压根就没有去过滨城,她的遗书和自杀也是伪造的!” “嗯,张文姝名下那张11号的火车票,应该也是徐自翀购买的,目的是为了伪造张文姝11号去往滨城的事实。而他本人15号来到了滨城,并且事先伪装出张文姝投海的假象来等我们发现。” “那文姝到底去了哪儿?” “这就要问徐自翀了,晚上等明义兄弟来了,康康你就随便找个由头把他约出来,然后咱们就可以正面质问他了。” 八点多钟的时候,崇明义赶了过来,说是我们喊得急,所以他先过来,毕云方和其他人会在明天也过来同我们会和。我点点头,其实对付一个高中毕业生,我就可以了,但保险考量,我还是让苏珥找了帮手,有崇明义在的话,这小子绝对插翅难逃。 康康给徐自翀打了个电话,她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只说想聊聊文姝的事情。徐自翀答应了,于是我们和他在一个公园门口碰头,然后在幽暗僻静的小路上,直接把他掳走了。 出门的时候跟康康的父亲借了台车,崇明义出手如电,一下就把徐自翀给整晕了,然后我们把他塞进了车里,一直开到了城北的郊区,这里有一座废工厂,我们把他绑在了生锈的铁架子上。 我跟崇明义找了一些木头点起篝火,因为是在工厂里,倒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然后又找到一个铁皮桶,装了些水过来,一下子就全泼到了徐自翀的脸上。 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你们要干什么?” 康康开门见山问他:“文姝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冷冷地看着他,“别装了,8号当天,你绝对见过张文姝。” “我没有。” “那张文姝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他又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以为拿着她的手机发布一些状态,伪造和你的聊天记录就能瞒天过海吗?结果你不知道她的手机还有定位记录功能,定位显示8号到11号之间,她的手机一直在两个地方出现,至于是哪两个地方,我想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了。” 他面色微变,但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一直以为张文姝是在11号离家出走的,其实这全都是你导演出来的假象,早在8号那天,张文姝就已经离家并且失踪了。是你一直在伪造她的状态,甚至伪造了她在家的视频欺骗她的父母。随后你将线索导向滨城,并且自己带着她的东西赶去滨城布置她自杀的假象。即便没有我们的参与,你也会想办法引导某些人发现那些东西,是不是。” “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明白你的负隅顽抗,是因为我们拿不出证据。但相信只要我们将这些发现告诉警方,并对你进行摸底调查的话,一定会有发现的。” 他的面色突然变得阴沉,等了很久才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们心中一松,其实就目前我们所掌握的信息,也足以让他摆脱不了嫌疑。 “是演唱会。” “演唱会?” “你单知道张文姝的愿望是去滨城看海,但你却不知道她的另一个愿望是去听谢雨霁的演唱会。而今晚就是谢雨霁在滨城举办演唱会的时间,张文姝也已经买好了票,但因为你的安排,她提前几天投海了,这不符合情理,毕竟她有票,也已经到了滨城,就算真的想死,也应该在今晚过后。” “就因为这个,你们就查到了那么多?” “确实就因为这个,我们开始产生怀疑,她包里的车票也是一个疑点,虽然上面有检票的蓝章,但警察说这张票并没有检票入站的记录,乘客也说没有看到张文姝乘坐这班列车。不过最关键的是我们弄好了她的手机,在她的手机里发现了更多的疑点。” “比如她的火车购票软件里压根就没有这张票的购票记录,比如她号之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比如她的定位记录里,居然是15号才去的滨城,而8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8号到11号之间,所展示的地理位置,除了你家,就是你工作的地方。” 他缓缓垂下头,“百密一疏,我没想到你们会拿走那台泡了水的手机。” 见他已经承认,康康捡起一根棍子狠狠地抽在他的肚子上。我忙把康康拉回来,眼下还不是发泄的时候,救人要紧。 “既然你认了,快说吧,张文姝到底在哪儿?” “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把康康松开,那丫头上去又是一棍。 “咳…咳…我真的不知道,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我拉回康康,“你把她怎么了?” “卖了。” “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卖给谁了?” “人贩子。” “你!王八蛋!” 我夺下康康手里的棍子,劈头盖脸就打了过去。不料打着打着,他虽然痛呼,但居然开始发笑,就像一个十足的变态。我提着棍子,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个男人,不,准确来说,他应该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而已。 “给我那个人贩子的联系方式。” “打死我,打死我你们就再也别想找到张文姝。” 我已经无语了,心中怒火虽盛,但居然找不到法子治他。也许是知道张文姝还没死,我的心也开始软了下来。毕竟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我丢了棍子,点上一支烟,“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和她有仇?” “没有。” “那是你和她家有仇?” “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为什么,她倒霉罢了。” 我深吸了一口烟,转脸对崇明义道:“明义兄弟,有没有那种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招数?” 崇明义此刻也黑着脸,“如果有的话,我现在就用上了。” 苏珥抱着手往前走两步,看得出她也在竭力压制怒火,“你的家庭条件不好,你是转学生,你是不是被学校里的同学霸凌排挤?你心高气傲却命比纸薄,只能想到这种方式来发泄?” 徐自翀吐了一口唾沫,许是我刚才有几下打得着实不轻,唾沫里都带着血丝。“你想的太多了,没错,我家庭条件不好,我的母亲一言不发离开了家,我的父亲是个门卫,眼里除了钱就是酒,脾气不好就把我打得体无完肤。学校里的同学对我指指点点,他们嫉妒我,嫉妒我一个蝼蚁却有那么好的成绩。” “不过,我不在乎,他们看我是蝼蚁,我何尝不是?” “既然如此,你就应该证明自己,用正当的方法将他们甩在身后,而不是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你不懂…” “是,我不懂,我也不想懂,你知道你在我眼中是什么?变态。前两天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还以为你是个痴情的人,张文姝对你好不好我不知道,但至少我没有看到她对你不好的一面。她的家庭条件好,但在家里的环境并不比你如意多少,甚至还要更糟,她会看上你只有惺惺相惜,而你就这么对她?” 徐自翀突然沉默了,苏珥却没有放过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但这不代表可以将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我不知道你和张文姝是怎么开始的,但我相信张文姝是拿你当指路明灯甚至救命稻草来看待,你却不是,你心怀鬼胎,或许从一开始你接近她的时候动机就不单纯,你是个十足的骗子,混蛋。” “你抹杀了张文姝最后的希望,她是何等的信任你,才会在与父母争执之后去找你寻求安慰,而你呢?你居然把她卖给了人贩子,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等如是提前宣判了她的死刑。倘若张文姝有个好歹,你,徐自翀,百死莫辞。你将永远带着文姝的问责过完这一生。” 徐自翀抖了抖,他早就低下了头,接着我就看到他的眼泪喷涌而出,他是鳄鱼吗? “文姝…文姝…我对不起你…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 我怒道:“你别想在我跟前演戏。” 苏珥却拉了一把我,示意我不要说话,她又走近一些,放低了语气道:“你不想,是的,你肯定不想,你和文姝是有感情的,但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情,将自己爱的人推进火坑?” “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这么做…但是他们逼我…” “他们?他们是谁?” 无错 第四百九十三章 还有一点点希望 “是一群恶人,他们逼我…如果不还钱…他们就要毁掉我的一切…我辛辛苦苦才走到现在,我不能没有这些…我要靠自己的努力改变一生…我…对不起…我不想的…” 我和苏珥对视一眼,知道触及了问题的关键。 “谁让你这么做的,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不就是钱嘛,这个世界上,没钱确实很难,但有时候,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难。” “我…我那个卑鄙的父亲,他好酒,滥赌,输光了钱喝多了酒就拿我们母子出气,我母亲就是因为受不了,才狠心离开了家。但我不行,我只能默默的承受。谁知道他…他居然用我的身份证借了一大笔钱,而他本人,从来就没有想过偿还的问题。” “这笔钱越滚越大,等我被警告的时候,我发现我根本就无力偿还他们。而那群人说,如果我不还上这笔钱,他们就会结束我现在的生活,什么高考,什么大学,什么我憧憬的未来,全都不要想了。” “我实在没有办法,他们说除非让我配合他们,拐卖人口。只要能给他们做上一单,这件事情就不再追究了。我真的不想…可是我已经走投无路…我不像文姝,她即使不能报考自己想要的大学,但并不妨碍她有一个相对富足的人生,我什么都没有,甚至仅存的东西也要被夺走…对不起…” “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我们,我们可以还上那笔钱,我想,你也不希望文姝会因此断送后半生。” “是…我给你们…” 站在仓库门口,我把烟掐灭,问苏珥:“你觉得可信吗?” 苏珥回头看了眼还在痛哭流涕自说自话的徐自翀,“不好说,但我觉得这个联系方式未必是假的。” “哦?” “两个判断,一,徐自翀在那种极端的家庭里,很可能产生了精神分裂症,也就是说他的脑子里有两种人格,一种暴戾狠毒,甚至可以把张文姝卖给人贩子抵债。一种孤独柔弱,会因为失去张文姝而痛苦后悔。刚才你暴打他的时候,就激出了他的前一个人格,而我换一种方式交谈,又唤醒了他的第二个人格。” “也就是说他作案的时候是第一个人格,而前两天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第二人格。” “嗯,有这个可能。但我还有第二种判断,那就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精神分裂多重人格。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将张文姝断送,然后逐步引导我们发现张文姝投海的假象,等我们发现了疑点之后,他深知自己已经暴露,于是又开始使用受害者的一面来供出那些人,最终目的还是想要为自己脱罪。” “他还能脱罪?” “他只是个高中生,虽然已经成年,但极端的家庭,因父亲而带来的高利贷,坏人的胁迫,都很容易唤起舆论的导向。如果他将自己完全地打造成一个受害者,甚至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加上现在这种类似自首的配合,我有理由相信他会得到一个较轻的判决。” “想都不要想,这也太便宜他了!” 苏珥按了按我的肩膀,“老李,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救出张文姝,至于他,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那现在怎么办?” “我打电话给姐夫,看看他能不能帮我们联系上这里的警察,然后将徐自翀收押,并根据他的供词想办法挖出那个团伙,再循迹救出张文姝。毕竟这方面,还是警察比我们更专业。” 半个小时后警车开到了废工厂外面,和我们短暂接触,就将徐自翀带回了警局,我们将自己所有的发现都递交给了警方,而警察也对徐自翀开始了正式的审理过程。因为秦皓的关系,我们也得以全程观察了徐自翀的表现,他一五一十地坦白了自己的犯罪过程,从头到尾都再也没有表现出那个暴戾的人格。 徐自翀的父亲使用徐自翀的身份证借下了一笔五万块的高利贷,过了一年多,这笔钱已经攀升到了十万。而那群人很少来催债,一直到徐自翀参加完高考前一段时间才出现,他们威胁徐自翀还钱,用任何方式。如果不还的话,那就别想再去念大学什么的。 徐自翀跟他们谈条件,说了很多偿还的方式,但他们始终不为所动,最后他们给了一个方案,让他配合,拐卖一个女高中生,那么这条债目就一笔勾销。而徐自翀就是在那个时候盯上了张文姝,因为在学校里他被人排挤,只有张文姝和他的关系不错。 这之前他有过深刻的思想斗争,随着期限越来越近,对方也逼得越来越紧,无奈之下,就在张文姝和父母起了冲突而找他开解时,他将张文姝约到了预定的地方,并给她喝下了会导致昏迷的饮料。然后就看着她被那些人带走,留下了那张借据。 随后他还供出了和他有过接触的人,以及他们的联系方式等等。警方将其收监,开始紧锣密鼓地指定追捕计划,毕竟徐自翀没有办法提供他们详实的资料,只能通过案发当天的一些监控录像来进一步排查。 “老李,你发现没有,徐自翀在说谎。虽然他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但对于自己后续如何故布疑阵伪造张文姝自杀等情节全都没提。警方现在的重点是破获那个犯罪集团,自然还不会去问这些事情。” “早看出来了,他将自己的犯罪动机归咎为犯罪团伙的逼迫诱导,但我想,他将张文姝设定为目标的想法,早在高考前就已经存在了。这个犯罪团伙如此嚣张,想来犯了不少事儿,如果徐自翀的这些证词能够帮助警方将他们一举破获的话,那彼时的徐自翀就属于细枝末节了。” “对,如果犯罪集团被破获,那么警方的重点就在于深挖那群人之前的罪犯事实,并试图解救更多的人。而即便张文姝最后被解救,如果她本人不着力于徐自翀的过错,那这一段内容很可能就此被掩埋。” “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他的。” 有徐自翀这个证人,警方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并调查到他们的行踪,在周密的部署下,跨省将这个犯罪团伙的一部分骨干抓获。接着顺藤摸瓜,其余的犯罪嫌疑人也相继落网,经过审讯,这群人从事高利贷行为,然后胁迫欠债的人做一些违法的事情,像徐自翀这样协助人口拐卖的就不在少数,还有一部分欠债的姑娘则是直接就被他们抓去卖入山区甚至是非法组织。 警方正在整理相关的受害者,毕竟想要让这群人主动招供有点困难,不过张文姝的下落倒是很快就有了结果,毕竟徐自翀已经被抓,他们也无力抵抗。因为张文姝的文化程度较高,她没有被处理到非法组织中,而是被卖到了某偏远山区的一户人家做老婆,对方认为这会改良他们的下一代。 警方立刻就赶往了目的地,我跟苏珥还有崇明义哥俩也随行了,其他人则是跟康康留在柳城关注事态的发展。警察对我们说,如果张文姝已经被卖了,解救行动要非常小心,在某些偏远山区,警察和法律并不能起到太大的效果,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法律意识,还非常的抱团。 所以除非你下大警力将整个村都控制住,否则即便我们大摇大摆地开着警车进去,很可能也会遭遇暴力反击。目前的方案是便衣进入那里,然后摸清楚情况,再找机会将张文姝解救出来。 警方在当地的警力系统中找了个会说方言的一起走,我则是希望让崇明义哥俩趁夜去锁定张文姝的位置。那名警察进入村子后,故意找人套话,很快就了解到最近这里有人娶了媳妇儿,所谓的娶媳妇,无非就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买了媳妇。 说是长得倒好看,不过细皮嫩肉瘦咔咔,估计干不了活呢。但栓子家欢喜,说是读过书的,以后生个大胖小子还能自己教,做不得活也无所谓了。就是那女子太烈,让栓子打完关进猪圈里了。 那便衣就随口问了栓子家在哪儿,而答者立马起疑,随口嘟囔了几句就走了。 “我没想到对方这么敏感,这下怕是让他们有了防备。”那便衣有些自责道。 带队的王队长摆摆手,“很显然他们这里经常有这种事,估计除了张文姝,还有其他人被卖来这里过,所以他们才会对你的打听起疑心。看来想要摸进去不太现实,只能普法了。” 于是我们分头行动,很快问到了栓子家,几名警察一马当先冲进去表明身份开始搜查,这里的人虽然悍,但自古民畏官的心态还有,见到警察们亮明了身份一时间倒也被吓傻。只是在栓子的屋里并没有找到张文姝,我们又突破到猪圈,就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被绑在猪圈的一角,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无错 第四百九十四章 千万可别白忙活 警察上去将她救下,我也冲进去问:“文姝,是不是你,我们来救你了!” 那女子听到救你二字,呜呜咽咽地大哭起来,抱在警察身上死也不撒手。我凑近了一看,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这姑娘从身材到样貌,都和我在照片里看过的张文姝不同,很显然她不是张文姝。 警察扶着女子往外走,那群人反应过来,顿时操起铁锨扁担将我们团团围住。 “你们让开,拐卖妇女是违法的知不知道!” 人群里七嘴八舌,完全就是法盲,但一致表达我们不能将她带走,颇有一语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态度。 我这会儿心乱如麻,虽然解救了一个女子,但我们的目标张文姝却消失了,到底是犯罪团伙没有交代事实,还是他们也搞错了地方?警察还在努力控制态势,苦口婆心地跟他们讲法。我则小声地问那个女子:“姑娘,你知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女孩被拐卖进来了?” 可那姑娘只顾哭,根本就没工夫理我,这会儿一个汉子高声喊道:“凭什么带走,我们花了十万彩礼把她聘来的!你们凭什么说带走就带走!” “你们那哪是彩礼,那分明就是人口拐卖,这是违法的。” “我不管!除非你们退钱,不然你们别想把她带走!我们就是聘来的,什么违法不违法!” “违背妇女意志,就是拐卖,请你们冷静,拐卖团伙我们也已经抓到了,相信你们的钱也很快会被追回,请不要一错再错,触犯了法律,那是要坐牢的!” “我们哪里违法,我们花了钱的,违什么法!你说要坐牢,那梗子才要坐牢,他家的女子都跳崖了。” “什么?跳崖?怎么回事!” 那汉子出来一指外围一个人,“梗子,他也聘了一个媳妇,他媳妇都跳崖了,他才是违法。” 我脑子嗡的一下,立马就想到了张文姝,上前一把揪住那个人道:“谁!谁跳崖了!” 他眼神有些闪躲,“胡说啥,没有,瞎说!” 他身后一个妇人上来拉扯我,“你做啥,那女子是自己跳崖的,又不是我们推下去的,关我们啥事!要说我们家还亏了,那女子花了十二万,才来几天就跳崖了,你说我们找谁赔钱!” 我被扯了几下,还是双拳难敌四手,把那叫梗子的汉子推开,“在哪里跳的崖?” “你管这么多。” 崇明义上前就把梗子抓在了怀里,用手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道:“说!在哪跳的崖!不然我就让你儿子陪葬!” “你!你撒手!” 崇明义的力量比说他一个妇人,就是几个成年壮汉都未必是他的对手,眼见梗子的面色发紫,那妇人忙道:“就…就在后山嘴子沟,啊呀,她是自己跳的嘛!你快撒手!” 崇明义把他松开,我对警察使眼色,示意先出去再说,现在出了人命,已经不是普法可以解决的了。 警察护送着那个女子往外走,那群人又围了上来,还越聚越多,手里都拿了工具。我跟崇明义等人当即出手,抢下东西就往外突围,幸亏有他这个好手,才将这群人打得东跑西散,不得不承认,法律不管用的地方,还是武力更让人知道什么是对错。 苏珥呆在车上,那边的警察已经发动了车子,我们摆脱了追兵直接上车,这才将女子送回了城里。苏珥拿了张湿巾给那女子擦脸,愣道:“怎么…不是文姝?” “现在不好说,情况不太乐观,一起被卖进来的不止她一个,还有一个…据说是跳崖,我们现在要去确认。” “跳崖!”苏珥捂住了嘴。 “你跟他们先回城里,我和明义兄弟去看看,但愿不是。” 车子开上了国道,应该已经没有威胁,我跟崇明义下了车,苏珥把背包塞给我,里边装着毕云方。我们约定好安全之后互相通个信儿,我跟崇明义就又爬进了山里。 进了山,崇明义直接幻化出大翅膀,带着我往刚才那个村庄飞。我们在一个制高点往下看,就见村里的那群人还聚集在一起骂骂咧咧,似乎还想讨个说法。 等天色渐晚,那群人才散了,就剩栓子家的人在那跺足捶胸。毕云方早就飞下去观察情况,也知道了梗子家的所在。我们一直等到天大黑,才由崇明义下山,将梗子掳了上来。 我没有留手,甚至都没让崇明义给他戴头套,而是就这么大咧咧地勒着他的脖子带到了山上,我现在想要的就是让他害怕,至于妖怪,我想他说的话,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崇明义将他丢在地上,我拿手电照着他,然后翻出张文姝的照片,“你买的,是不是她?” 梗子早就已经吓傻了,死命往后缩,最后顶在了一棵大树底下。 我又贴近了两步,把手机举到他面前,“是,还是不是。” 他这才惊惶地看了看手机,然后猛地朝我们点头,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最不想接受的现实还是出现了。 我一把将他扯起来,“嘴子沟,带路。” “不…不…我不去…” “带路,你能活。不带路,我就随便找个山把你丢下去,算自杀。” 他抖了一下,这才哆里哆嗦地爬起来,“带你们去,别杀我。” 我点点头,把手电递给他,他这才判断了一下方向,我又拉住他,“别耍花招,就算你回去了,我随时也能把你揪出来。” 他拿着手电带路,我们约莫在树林里爬了有半个小时,来到一处悬崖边,这底下是条深不见底的沟壑,依稀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应该是条河。 他指了指边上,“她…她就是从这里…跳…跳下去的。” 我们观察了一下,这地方没什么草皮,地面上确实有不少人来过的痕迹。我跟崇明义找了棵树把他绑好,他吓了一跳,“不是说带路,就放我回去吗?” “时间还早,晚点再回去,我们要下去看看,还是说你要跟我们一起下去。” “啊…不用不用,我在这里等。” 收拾好之后,崇明义抱着我往下飞,毕云方已经先下去了。这悬崖怕是有个四五十米高,落到底下,这里是河没错,但水量只能算溪,没不过我的膝盖。如果一个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绝对是没有好的。 我示意他们哥俩上下查看,我则趟着水往下走,脑子里一片空白,我非常想在这里找到张文姝,却并不希望在这里看到让我觉得恐怖的画面,这很矛盾。 走出去十来米,这边有些大石头把水拦住,让水位变得高了一些,因此也堆积了不少粗壮的树枝树杈,水流只能稍微漫过去一点。也就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具尸体顺流而下,那么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我拿手电在水面上来回寻找,并没有发现漂浮的某些东西。咬咬牙把手机也举在手里,整个人踩进了深水中。因为水流的压迫,让我的行动有些迟缓,我也在努力感知水下能触碰到的一切。 但我的脚下只有硬邦邦的鹅卵石,我想,如果我在这里触碰到张文姝的尸体,当她浮出水面的那一刹那,绝对会给我带来永生难忘的阴影。但我依然得这么做,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呆在在这里,膨胀,爆炸,腐烂成一堆白骨。 等我趟完了整条河沟,却松了口气,我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靠在大石头外下游又看了眼,确定那些东西无法冲下去之后我才返回了浅水区。接着往她坠崖的地方走,就算别的没有,至少在那也应该有一些痕迹。 我抬头看了看天,狭窄的缝隙里黑峻峻的,两边的峭壁上插出一些石头,还有不少努力生长的树枝。一阵风从我面前吹过,凛冽而有力,将这道崖缝里残留的气息席卷而空。 风,气味,或许我可以尝试一下。我伏地了身子,几乎蹲在地上左右轻嗅,也许我可以闻到血腥味,来判断张文姝曾经落在哪里。可我除了闻到泥土的味道,并没有别的收获。 崇明义突然飞下来,“李兄弟,有发现!” 我忙站直了身子,差点一个趔趄摔倒,他落在我面前道:“看,我在崖壁的树枝那发现了这个。” 我接过一看,是一条碎布,应该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 “这块布条勾在上面的一个枯枝上,不过我看了会儿,周围并没有人。” 我抬头仔细辨认他说的那个树枝,就在我的头顶上。 “这料子很新,也许张文姝坠崖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摔到沟底,而是被挂在了那棵枯树枝上。最后衣服承受不了她的体重,撕裂了。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应该摔到这里。” “那棵枯树枝在悬崖的半当间,从那摔下来的话也得有二十来米,这…” “二十来米未必会致死,你说会不会张文姝摔下来之后没有重伤,然后沿着河跑出去了?” “李兄弟…你想得有点太乐观了…” 无错 第四百九十五章 吉人自会有天相 我也知道自己这是无稽之谈,她被挂在二十多米的高空,然后摔下来,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别说还能拖着残躯往外跑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发现了,还是得接着找,这河道有些难行,要不你带着我上下飞几趟。” 崇明义没有拒绝,事实上毕云方已经在做这些事了,他抓起我先往下飞,经过了我刚才趟完的积水潭,再往下飞了几十米,没有看到任何异常,只是到了几十米外,水势突然产生落差,形成了一个不低的瀑布。接着向外,依旧没有看到张文姝的影子。 我让崇明义停下,给毕云方打了个电话,“小方,你上面有没有发现?” “没有,而且我觉得越往前位置越高,如果一味地往上游走的话,估计走不了多远的。” 我想了想,那个梗子说张文姝是三天前坠崖的,三天时间,如果她真的能跑出去,早就出去求救了。如果不行的话,那就一定还在这条河谷里。 刚想叫它接着找,不料它道:“或许我可以找鸟类帮帮忙。” 对呀,我怎么忘了这个,既然已经明确张文姝掉到了这个河谷里,那么河谷沿岸的老乡说不准就有知道的。我鼓励了它的想法,然后转达给崇明义,崇明义把我放回原处,就开始飞起来找朋友帮忙。 我在崖下等了很久,或许有一个小时,心中的希望也越来越低,但我们毕竟都没有找到张文姝的尸体,所以我仍旧相信她还活着,或许就在某处无助地等着我们来救她。 正当我患得患失之际,手机响了,是毕云方打来的,“找到了!” 我立刻站起来往上游跑,“找到了吗?她怎么样?还安全吗?” “找到她的消息,有一群鸟告诉我,她被山神救走了。” “山神?不是,哪来的山神?” “我也不知道,但它们是这么说的,我在这等你。” 我忙掐了电话打给崇明义,让他带我去往毕云方的所在,我俩根据定位直直飞出去老远,果然如毕云方所说,这条小溪的位置越来越高,怕不得是从山上发出来的。许久我们才赶到毕云方那,它身边的鸟儿见到崇明义就立马一哄而散。 毕云方赶紧起来叫了几声,它们才小心翼翼地又飞了回来,落在较远的树枝上交头接耳。 “是什么山神?” “它们也说不明白,只说是这山上的山神,它们看到山神将张文姝带走了。” “能找到山神吗?” “可以,但很远,而且山神大人未必会见我们。” “走,带路。” 那群鸟又交流了一会儿,这才振翅飞起,我们也不敢耽搁,跟在它们后面保持距离。这些鸟一路往山顶上飞,中间还绕过了两个山头,可见这位山神住的地方着实远离人烟。 飞了足有大半个时辰,鸟儿们开始往下落,最后停在一块巨石上面,崇明义也把我放在了石头上。我只往后看了一眼就发晕,这石头后面那可是万丈深渊,我要摔下去绝对连个渣都不剩。 鸟儿们又叫了会儿,毕云方才道:“它们说山神大人就住在前面的山洞里。” “能请它们通报一声吗?看它们这样应该是见过山神大人的。” 毕云方就沟通了会儿,那群鸟儿中飞了几只进去。我心中忐忑,老爷子不是说了没有神鬼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山神来。而且瞧这地势,绝非凡人可及。 崇明义压低了声音道:“或许…是我们的同道也未必。” 我心下恍然,如果对方是妖怪的话就可以解释了,而且对于这些鸟儿来说,有神通的妖怪,是可以被称呼为神的。而它们又不害怕对方,可见对方的脾气秉性极好。 然后我和崇明义就愣住了,因为从巨石和树丛掩映的山洞中,真的走出一位神灵。 为什么这么说呢,这位山神大人乃是人形,而且分辨得出是位女子,但穿着古朴的衣服,脸上还涂着特别的文彩。可直接让我们认定对方是神灵的关键,是这位山神大人全身都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神…神…神仙啊。” “我道是谁来寻我,原来是三位妖怪,重明鸟,毕方,咦,你是什么妖怪?” “我…我…在下…鄙人…是失了妖格的天狗。”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只嗅到你身上的妖气,却分辨不出。失了妖格么,倒是让我想起故人来。” 我心中一动,“我是人妖互助同盟会李家的孩子。” “李家?哦,是了,当时的同盟会里,确有天狗李家的,那么你也应当晓得九尾狐苏家咯。” “晓得,自然晓得,我们是一起的。” “啊,时间太久了,怕是哪位故人也早已逝去。” “山神大人…您真是神灵啊。” 她轻笑一声道:“什么神灵,无非是个名号,这世上哪有神灵,除了人,就只有妖了。” 妖?她居然也是妖怪?我兴奋地抬起头,“那…那咱是一样的…还未请教您…” “吾名于儿。” 鱼?鱼儿?这啥?我还在发愣,就见崇明义突然正襟道:“竟是大人,我等唐突了。” 我就知道自己肯定又孤陋寡闻了,当下也没敢问,那于儿道:“你们寻我作甚?” 我这才想起正事,“我们有位朋友,失足跌落山崖,听这些鸟儿道,是山神大人救走。” “哦,是那个姑娘,失足跌落么?”于儿大人突然露出愠恼模样。 “呃,其实应当不是失足,她当是被人逼下山崖的。不瞒您说,那孩子是人类,家在千里之外。她遇人不淑,遭受拐卖,被贩卖到此地一个农户的后生当媳妇。想来她是不堪受辱,才会逃到山崖上,最后被人逼得跳了下去。我们是她家里的朋友,受人之托来这里救她的。” 于儿大人看了看我,这才收了恼怒,“竟有如此波折,勿怪,只是那姑娘全身是伤,我以为是你们造成的。不过想来妖怪们,还不至于对一个凡人下此毒手,倒是我错怪你们了。” “大人,这些不急,张文姝,哦,就是那位姑娘,现在…” “尚在昏迷,我这几日给她治了外伤,想来也该醒了。” “性命无忧就好,就好,感谢大人出手施救。”我这会儿都想给她磕几个头了。 她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招呼我们随她进去,我掏出手机给苏珥打电话,苏珥比我还急。 “怎么样?” “找到了,还活着。” “谢天谢地!” “细的不多说了,回头我再跟你联系。” 我收了线,于儿大人有些诧异我的手机,我就跟她解释这是现代科技的产物。进了山洞,突然让我觉得自己来到了费子良的老家,有些类似,但明显比他那干净不少。 于儿大人推开一间房门,我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张文姝,只是她的脸上还有不少细细的淤青伤痕,想来是被拐卖之后遭了不少罪。 “那日她跌落山崖,半夜呼救,我恰巧就在附近,便将她带了回来。不过她伤势颇重,回来之后也费了我不少功夫,现如今性命应当无虞,但也耗费我不少药材,倘若想要完全治好,我这里怕是呆不得。我也正等着她醒,好将她送下山去。” “感谢您,后续的救治我们会想办法的,鴖鸟一族和乘黄一族我们都认识,应当可以治得好。” “如此最好,我于医道只是晓得皮毛,能保她不死都是极限。” 我想了想,让黄天野赶过来也有些够呛,倒不如让费子良跑一趟,主要是他离得比较近,有个专业的大夫把关,就算要往外送,费子良的运输能力也比崇明义好一些。当下我便联系了费子良,请他江湖救急,他倒也义气,问明地址后就说立即赶过来。 安排好这一切,我突然想起山下还绑着一个,既然张文姝还活着,就先放他一马,免得他再让野兽给吃了。拜托崇明义下山去收拾那小子,我也将这里的情况发给了苏珥。 这会儿松了口气我才有心思倒摸眼前的这位大神,虽说她自己承认是妖,而我也从她身上闻到了妖气,可我对她的名字仍旧一无所知。联想到方才崇明义的毕恭毕敬,想来他心里是有谱的。我偷偷把这个疑问抛给了苏珥,她得知后大吃一惊。 “那是于儿,是神灵来着!” “可她说自己不是,我也闻到妖气了。” “白痴!《山海经·中山经》里记载:“夫夫之山,神于儿居之,其状人身而身操两蛇,常游于江渊,出入有光。她如果是妖,那也是和雨霁姐一个级别的大神存在!” “唔,她好像认识你家长辈,但听她的口气,怕得是你太太太爷爷之类的。” “……” 我收敛了心神同她攀谈,这位于儿大人倒也好脾气,简直是知无不答,或许是久在山里,偶然见到我这个能沟通的小辈也有些欣慰,我便道自己认识天女魃谢雨霁,她微微颔首。 无错 第四百九十六章 希望她浴火重生 “雨霁,是个妙人呢,我们相处过一段时间,那是好久以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她才接受了传承,四处游走,我便邀她在此停留,最后她还是离开了,说是怕把我这山给烤干。哈哈,她如今还好么?” “挺好的,只是依然在俗世间游走,不过行的是大善之举,前些天我还见过她。” 我就把谢雨霁现在做的事情同她一一说明,她也微微颔首,“如此说来,她才当得起神灵之称。” “您救下了文姝,行的也是善举,在我心中您也是神灵。” 她微微一笑,并不接我这奉承,倒是与我聊起了外面的世界。我都仔细同她说明,也介绍了我们人妖互助同盟会现在做的事情,末了邀请她出山玩耍。 “听起来,确实是很有意思的世界呢。不过人类啊,我还是不愿意多打交道。” 我突然觉得有些羞赧,虽说我有妖怪的传承和血统,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人类,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要说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莫过于人心。而像她这样有大神通的修行者,是不太愿意和那些满脑子鬼心思的人类来往的。 费子良是在第二天中午进的山里,他自然不可能一路飞过来,而是使用了多种交通工具,最后由毕云方出去将他接近了山里。知道我们这里有个重伤员,他的东西也带得比较足,经过一番检查后才道:“有于儿大人救助及时,她的问题不太大,只是精力虚耗得严重,我带了一些药,给她挂上能早点清醒。” 然后我就见他抽出一次性针管,吊瓶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些针针水水的注射进去,果然起了效果,傍晚的时候张文姝开始有苏醒迹象,我们靠在边上焦急地等待着。张文姝紧蹙眉头,睫毛翕动了几下,然后微微睁开了眼睛,喉咙里也发出沙哑的声音。 “救…救…救我…”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说这句话了,在她昏迷的时候就偶尔会发出这种梦呓,想来她的梦境里还是充斥着各种危险吧。 我凑上前道:“文姝,你听我说,我是康康的朋友,你已经被救出来了。” 我重复了两遍,听我这么说,她的眉头才有些微微松开,“这…这是哪儿…” “这里是病房,有大夫在为你治疗,放心吧,你已经安全了。” 费子良拿了杯水过来,用手里的棉签轻轻地濡湿她的嘴唇,然后拿了一根吸管,将少量的水注入她的口中。就像是本能反应一样,张文姝开始了吞咽的动作,费子良照顾得很小心,防止让她呛到。我也翻出湿巾在她眼睛四处擦着,好让她能觉得舒服一点。 过了许久,张文姝终于能说出比较连贯的话,“我逃出来了?” “对,你已经逃出来了,已经安全了。” “我想回家。” “好,我们会尽快安排你回去,要不,我先让康康跟你说话?” “好。” 我打开手机,结果有点傻眼,这里的信号相当弱,视频通话是肯定搞不了的,只好给康康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之后把电话放在张文姝耳边。 “文姝!文姝是你吗!你怎么样?” “康康…” 张文姝只说出这个名字就开始流眼泪,我示意她放松一些。 “文姝,你放心,有李大哥在,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放心!” “我害怕…” “不要怕,你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很快就赶过去。” “你快来…” 康康答应了声,我拿起电话道:“这样,康康你先过来,联系一下你苏姐姐,然后我们安排你上来陪着文姝,毕竟她现在最需要可靠人的陪伴。到时候我们看她恢复的情况,再把她送回家里的医院治疗。” “好,我马上就赶过去。” 有了这么一通电话,张文姝总算冷静了许多,她看了看我们,“我被拐卖了…” “我知道,文姝,先不要想这些事情,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把你救出来了,等你伤好了,如果还想要报仇,李大哥答应你,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们都会抓到你面前。” “谢谢…” 转天康康赶到,依旧是崇明义下山去接,只是我们没有想到,同来的还有谢雨霁。想来是她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赶过来帮忙。 康康都已经顾不上和别人打招呼,直接就扑到了张文姝的床头,而张文姝此时才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两个姑娘哭在了一起。 谢雨霁和于儿打着招呼,我上前道:“雨霁姐,您怎么也来了。” “听康康说了她这个朋友的事情,我想来看看她,恰巧知道你们在于儿姐姐这里,就一起来了。” “这次文姝能够死里逃生,还真是谢了于儿大人,若没有您,这孩子就糟了。” 康康和张文姝哭了一道,安慰她道:“放心,等你伤好一些,我就把你接回去。” “回家么…” “经过这次的事情,你父母都快急疯了,他们现在就想见到你,相信不会再逼你做什么不愿意的事情了。” “我只想回家,其他什么都不想了…” 康康看她情绪低落,扶着她道:“对了,你看,我把谁给带来了。” 谢雨霁就适时地出现在张文姝面前。 “你…你…您是谢雨霁。” 张文姝已经呆住了,这是她的心中偶像,她曾经想在演唱会上远远地看她一眼,却从来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么近,一点都不真实。 谢雨霁走到床边坐下,抓起她的一只手,“傻孩子,你受苦了。” “真的是您!” “当然是我,你不要担心,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身体。” 两天后,张文姝的身体恢复了不少,费子良给她喂了一些安神药,让她睡熟过去。我们这边辞别了于儿大人,然后趁夜下了山。而山下早就等候的车子将我们一行人送回了柳城。 张文姝的父母也已经等在了医院门口,之前我们也多次劝解开导,这一次的遭遇虽说是徐自翀一手促成,但张氏父母的责任也不能忽视,希望她们一家人经过这件事后,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吧。 犯罪集团那边也有了突破,公安机关根据他们的口供,解救出了不少的拐卖人口,其中的周折自不必说。离开柳城的前一天,我们通过关系再次见到了徐自翀。 “张文姝救出来了,她还活着。” “那就好。” “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他茫然地看着我们,就这么定定地看了半分多钟。 “我,还要说什么吗?” 康康留在柳城照顾张文姝,虽然她身体逐渐恢复,但心灵上的创伤绝对不浅,这时候或许只有康康最适合去开导安慰她。谢雨霁又奔赴了工作,我们一群人则返回了玉城。 苏珥靠在我身上,突然问了句:“徐自翀…会被轻判吗?” “不知道,有区别吗?” 她明白我的意思,到最后,徐自翀也没有选择坦白,也就是说他还没有悔过之意,这样的男人,让我都觉得毛骨悚然,不管他最后会得到什么样的判决,但这样的人,一旦走出监狱,就是个危险份子。 望着窗外倒退闪动的树影,我又想起了于儿大人的话,人心,怎么可以这么复杂。 在家里歇了两天,总算有一个好消息。凤雅楠脸上的疤痕已经褪了个七七八八,除了还有些泛红之外,现在已经不需要再遮遮掩掩的。只要再坚持用药下去,她就能恢复以前的绝美容颜。 早些天那些药物起效果之后,凤青云就被她连推带说的送了回去,她自己也回到花坊工作。结果这些天花坊的生意明显好了不少,有时候就连闵子芩都要过去帮忙。 我打趣道:“榆姐,你这得给我们雅楠加工资啊。” 榆姐笑道:“加,肯定得加。” 凤雅楠却道:“不用啦,榆姐当时收我干活多亏啊,客人都让我吓走好几拨,现在得给她补回来。” 看她这么开心,可把我连日来的阴霾都给驱散了,也开着她的玩笑。 “说起来雅楠,比赛都过去这么老长时间了,你最后的那一场比赛,最佳人气我记得还是你吧。奖金都到位了没有,李哥最近手短,想蹭你个饭都想了老长时间了。” “咦,对喔,我应该还有一笔奖金的。不过我都让阿飞打理了,可能直接进了基金会吧。没关系李大哥,我刚发了工资哟,也可以请你们吃饭的,说吧,想去哪儿?” “豪横啊,哪儿都行?” “哪都行,只要我付得起。” “那李哥可就狮子大开口了啊。” “开吧开吧,不过你哥你又不是狮子,你是喵喵。” 众人就都笑了,苏珥推了我一把,“人家雅楠的工资你也好意思惦记,之前大餐也吃过了,我看还是在韩大叔那热闹一下就得了。” “不行,说了不让韩大叔再动手,吃现成的嘛。” “那就让席大个动手,你出食材钱,咱也尝尝席大厨的手艺。” 无错 第四百九十七章 舞蹈大赛的手尾 这次雅楠没有拒绝,她还没怎么吃过席凡做的菜,听我们说得玄乎,我让席凡去采买,中午真的整了一大桌子海鲜,韩大叔坐得板板正正,特别有范儿地逐一品尝,最后举了个大拇指。 我也拿了那瓶人头马道:“之前顺来的,也算是雅楠的面子,来尝尝。” 任翰飞匆匆赶到,凤雅楠有些埋怨道:“阿飞,就等你了,再不来我们就开动了。” “抱歉抱歉,耽误了一下。” 他侧了侧身子,从背后让出一个人来,我们均感诧异,一看还都认识,这不是比赛上的那个评委嘛?就那个姓吴的导演,最后还因为不愿意和那些被收买的评委们同流合污,甩了评分板愤然离席的。 因为这层关系我们对他都挺有好感,我忙起身招呼,“哟,吴导,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赶巧了,我们正给雅楠庆功呢,来来来一起吃,你不算外人。” 那吴导客气两句坐下,任翰飞解释道:“吴导联系了我,我就把他领过来了,这才耽搁一会儿。” 吴导坐下之后环顾四周,突然目瞪口呆地指着凤雅楠道:“你…你是凤小姐!你的脸!” 凤雅楠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啦,看,好像还有点红印,黄先生说过几个月就全没啦。” 吴导赞叹道:“这是治好了?太好了,凤小姐你真是吉人自有天佑,太好了。” 我也不想在治病这事儿多唠叨,毕竟要想把那样的疤痕治好,绝对是爆炸性新闻,就提议举杯庆祝。喝完这一杯我问他:“吴导,您这次来,是有事儿?” “对,对,有个事儿。之前你们大概也听说过,就是本次比赛最后的决胜者,我们会邀请她们一起协助拍个旅游宣传片的事儿。凤小姐之前虽然…不提那个了,这里面的龌蹉事儿我实在看不惯。后来提名的时候他们都建议我采用夏抚柳、宋小玉和赵怀曼,我偏就不。” 说到这里他颇有些豪气,“宋小玉和赵怀曼我认可,功底在那摆着,可夏抚柳算什么,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让她参与进来。宣传片看的是效果,加上她现在舆论缠身,我要是用了她,那这片子指定好不了。再说了,就算要排,凤小姐怎么说也还在前三甲,所以我这次来是希望凤小姐能加盟我们这次拍摄。” 任翰飞就道:“吴导,之前我就说了,凤小姐不会再参与其中,我也不想舆论再把她给扯进去。” “小任,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之前的意思是打算让凤小姐依旧戴着面具参与拍摄,毕竟她的舞姿就足够让我们的宣传片发光发亮了。现在凤小姐既然已经治好了,那就更可以放手拍摄,这其实也是一个机会,对凤小姐未来的发展很有好处,你们再考虑考虑。” 我放下杯子,吴导的心是好的,就冲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儿,我就该敬他一杯。而且他这次来邀请凤雅楠,想要让她戴着面具出演,想必自己那边也顶了不少的压力。但问题的关键是吴导不清楚其中内情,我们在决赛上让步,完全是因为杨文杰,如果这时候再去抢夏抚柳的风头,后果难料啊。 “吴导,我不是驳您面子,您能来,我欢迎,也感谢。但这里头有些事儿您不清楚。想来你也知道夏抚柳的冠军是怎么来的,早在那之前,其实我们就已经跟对方有过一次沟通。我的意思和翰飞一致,尽量就不要再让雅楠掺合进去了,有些人,我们真的惹不起,就让我们躲躲吧。” 吴导这才有些明白,“你是说,你们不是因为黑幕而退出,而是与那位…有矛盾?” 我点了点头,“如果单纯是黑幕,我们编个理由退赛好不好,至少退赛是我们理亏,也不至于在决赛上闹出那么大个风波。可我们退不了,对方的要求就是让我们参赛,他的目的…呵呵,你也知道了,无非就是为了让雅楠当众摘下面具。既然他的目的达到了,我们也不想再闹,这事儿我看,就算了吧。” “可凤小姐现在已经好了。”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不敢掺合,我给你交个底吧,雅楠的伤,本就和他脱不了干系。” 吴导突然明白了什么,凤雅楠现在恢复得不错,这要摆出去绝对是高分美女,不难想象她没受伤之前是何等风采。而那个人的秉性…吴导这才苦笑摇头道:“看来我还是不够清楚,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了。不过凤小姐,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在舞台上见到你。” 任翰飞举杯道:“那就是以后的事儿了。” 把这篇儿揭过去,我们问吴导宣传片的事儿怎么办,他摇摇头,“拉倒,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大不了我剪辑一些凤小姐比赛时候的片段进去,这样的话他要追究,也就只能来找我,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我一听这倒是可行,毕竟电视台有她们比赛视频的版权,剪辑进宣传片里倒也无可厚非。 吃过了午饭,吴导又坐着聊了会儿天,下午便匆匆赶回了瑤城,凤雅楠回去工作后,我特意拉下了任翰飞。 “翰飞,比赛不是结束有一个月了吗?怎么我听吴导说的还在炒,我最近没关注,是怎么个情况?” 任翰飞摇摇头,“我也有些纳闷,虽说比赛已经结束了,连比赛的节目都已经全部播完,可网上总是有那么一群人在炒凤小姐和夏抚柳决赛的事情。” “这么热心,舆论往哪边倒?” “这就是诧异的地方,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向凤小姐,为她鸣不平。” “好事儿啊,说明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不,以杨大少的性格,他应该不会任由别人对他泼脏水,哪怕他本身就是污糟的。而且夏抚柳也完全没有公关团队给她洗地,这就让我觉得很不正常,我怕这是不是一次捧杀。” “捧呗,反正雅楠接下来也没打算往那边发展,爱咋咋滴。” 转天我就知道错了,一大清早我才到公司,就见到门口等着一群人,也不知道是来干嘛的。我打开公司门进去,他们立马就涌了进来。我立马操起笤帚摆开防御架势,“你们要干嘛?” “请问凤雅楠小姐是在这里吗?” 我扫了他们几眼,这才发现他们没有携带凶器,“有事儿?” 有一个人就道:“我是大南娱乐周刊的记者,想来采访凤小姐。” 还一个人道:“我是七八六十四画报的,请问凤小姐在决赛前是否受了威胁?” “这里是第一八卦杂志,有传闻某大少曾在决赛前接触过凤小姐的团队,是真的吗?” “我是瑤城杂事,凤小姐实力超群,却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黑马夏抚柳抢得冠军,请问你们是怎么看的。” 各种提问都汇入到我耳朵里,就跟菜市场似的,我扬了扬笤帚,“我怎么看,我坐着看呗。再一个有关夏抚柳的事情你们是不是该去采访她本人?我跟她又不熟。” “我们非常关心凤小姐遭受的这次黑幕事件,想对她做一个专访。” “听说凤小姐此次失利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夏抚柳,而是她得罪了某高官?” “有传闻凤小姐脸上的伤痕与某高官不无联系。” 我立马就警觉起来,这群人来者不善啊,想要揭开黑幕是假,怕不是再想把凤雅楠给推到台面上去烤。这种行为看起来是在伸张正义,其实和决赛当天要求凤雅楠摘下面具的评委是一个尿性。结合他们提到的信息,我第一个就想到了昨天来的吴导。 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吴导做事还是光明磊落的,更何况他昨天已经得知凤雅楠的伤情恢复,没理由再来搞这么一出。昨天任翰飞说过杨文杰那方面最近的沉寂,加上现在来的一堆记者,我明白这才是他的后招。决赛上让凤雅楠摘下面具出丑还不够,他这完全就是想再揭一次凤雅楠的伤疤。 苏珥她们这会儿也来了,看到这群记者还有些迷惑,我把她拉到一旁讲了自己的推测,她很官方地站出来道:“感谢各位对这件事的关心,凤小姐已经离开了比赛,不会再对此事做出回应。” “我们想采访凤小姐。” “凤小姐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不方便接受你们的采访。” “无论如何,请让我们见一下凤小姐。” “各位请回吧,至于你们的问题,我想采访夏小姐更为合适一些。” 那群记者仍旧不依不饶,七嘴八舌地表达着自己的述求,就是要见一下凤雅楠。我心说哪能让你们见啊,再说了你们心里那点龌蹉事我还不知道嘛,无非就是想拍下凤雅楠的伤痕照发布到媒体上去,杨文杰这一手可真够歹毒的,他是料定了我们拿他没办法。 突然门外冲进来一个人道:“打听到了,凤小姐就在对面的花坊工作。” 无错 第四百九十八章 有人盯上我们了 然后一群人就撇下我们奔向对面,我暗叫不好,赶紧也跟了过去。小丽一早就开了铺,这会儿正跟凤雅楠在那整理清晨送到的花束,有些预定的也要提早包好等人来取。 见一大群人冲进来小丽也有些发愣,“你们,都是来买花的?” 凤雅楠却是大方道:“不要挤不要挤,花都有,想要买什么花?送给谁呀?” 那群人冲进去之后并不理会她俩,只是四处地寻找凤雅楠的下落。这倒也不怪他们睁眼瞎,一来凤雅楠每次在比赛上出现的时候都戴着面具,二来他们对凤雅楠的默认概念就是满脸恐怖的疤痕。可眼前的两个姑娘,一个小家碧玉,另一位面容出众,根本就和他们印象中的凤雅楠扯不上关系。 我挤进去道:“你们别胡来啊,这家店的男主人可是刑警队长,你们要是在这闹事,就等着挨抓吧。” 可没有一个人理我,他们就是在花坊里四处乱窜,见到后面有办公室也想闯进去,小丽忙拦住他们,“你们想干什么,里面是我们的办公区,非本店员工不得入内。” 这会儿凤雅楠凑在我旁边道:“这群人干什么的?不像来买花的啊?” 人群里有人答道:“我们来采访凤雅楠小姐!” 凤雅楠拿手指着自己道:“找我的?” 这句话说得虽然轻,但那群骚动的人立马就安静下来了,他们纷纷转过头来看向凤雅楠,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她好像真是凤雅楠。” “凤小姐你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 那群人虽然个个诧异,却没有一个人表示出昨天吴导那种欣喜的感情,我心下有谱,摆摆手道:“就这样就这样,这就是凤雅楠小姐,她的脸已经恢复了,请不要打扰她的正常工作。” 人群中有个几人闪出了花坊,掏出手机打电话,倒是有几个还想上前采访,我见他们似乎偷摸着拍了几张照片,这便推搡着他们出了花坊。而他们口中虽然还说着什么,但颇有些借坡下驴的架势,并没有和我发生正面冲突,几乎是半推半就的离开了花坊。 凤雅楠上前看着离去的人群道:“他们到底想干啥呀?” 我面色凝重,“怕是有人不想让咱们太清净了。” 凤雅楠迷茫地看着我,“嗯?” 我把她推进花坊,“好好上班,放心,万事有李哥。” 回到公司我跟苏珥她们道:“这群人应该就是杨文杰叫来的。” 苏珥刚才也已经看到了对面的情况,不无担忧道:“显然这群人的目的落空了,可如果让杨文杰知道雅楠的伤情恢复,你说他会不会…” “会,肯定会,我看咱们还是得有些准备。你去个电话,把如烟姐请来花坊坐镇吧。” 麻烦啊,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跟妖怪作对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了?接下来果然不出我们所料,那群所谓的记者回去之后压根就没有报道凤雅楠的任何消息,哪怕是她脸上疤痕褪去这么有爆点的新闻也没有看到,相当的反常。 常威最近与我的沟通较为平淡,他已经开始接触目标客户,谈妥意向之后就是交货、收款。而相关的药品都是主任让人带给他的,整个流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容易,毕竟受众群体都是刚需,只要卖出去的药有效果,花钱倒是其次了。 “行吧,好好干,还等着你混进去开年会呢。” 这天我百无聊赖地跟席凡打着游戏,门铃响动,我扭脸一看,进来两个穿制服的人。苏珥迎上去道:“您好,请问你们找谁?” “我们是执法部门的,有人举报说你们这里消防措施不合格,来检查一下。” 啥?啥消防措施,我们就一个小破门面还有啥消防措施。再说原来楼里的消防栓和灭火器我们一样没动啊,也没有胡乱地去装修,怎么就消防措施不合格了。而且还有人举报?这不开玩笑嘛,我们这里除了林清玄都难再找出个人来,谁举报? 那两人上下看了眼,拿出个整改通知单,“嗯,的确不合格,停业整改,整改好了再来办手续。” 还没等我们拉着他俩问个究竟,俩人就离开了。 席凡弱弱道:“会不会是邻里纠纷啊?” “纠纷啥,咱隔壁就是韩老叔,他能举报咱?再说咱底下的店面都是探出去的,和楼上也满不挨着呀。” 闵子芩道:“李哥,肯定是你跟席凡晚上喝酒打游戏太闹腾了,才让人举报的。” 我讷讷道:“不至于吧,咱这隔音能这么次?再说我也没往马路牙子上摔酒瓶啊。” 苏珥瞪了我一眼,“反正以后晚上十一点过后不许在公司喝酒打游戏了。” 我忙端坐在小马扎上,得,她说是啥就是啥吧。 结果下午又来了些人,还是相关部门,说我们这个就业培训机构没有取得相关资质,且有学员反馈我们这边存在乱收费的现象,后续的劳务派遣中也存在猫腻。总而言之就是那句话,责令整改,暂时停业。 苏珥这下反应过来了,“咱这是挨整了吧?” 我立马跳起来道:“那不明摆着的嘛,咱除了圈内老乡,哪还收过学员,谁能去反馈咱乱收费啥的。早上的事儿怕也是一起的,你还怪我喝酒打游戏…” 简短解说,这两天几乎各种能擦上边的部门都来了个遍,全都是让我们停业整顿的。最离谱的是卫生部门也来了,说我们的员工没有办理卫生证,不能上岗。办个毛线卫生证,我们又不开饭馆不做饮食的,办那玩意儿干啥! 但说是停业整顿,对我们来说倒也没啥影响,本来我们就是定向为妖怪服务的,只要没来客户,开着也就是个摆设。可这终究不是个事儿,如果不处理好的话,谁也不知道后续还能有啥影响。我找了一下老赵,他毕竟树大根深,在玉城也算是有影响力的一号,让他帮我们打听打听到底得罪了谁。 结果很不乐观,几乎所有部门都三缄其口,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根本就不透口风。 “这么多部门同时对我们下达停业整改通知书,虽然都是些莫须有的名目,但他们依旧不肯说是为什么。也就是说这件事他们做得很有底气,背后的主使者来头绝对不一般。” 凤雅楠跳进店里,“李大哥,我听说你们这出事儿了?”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心中立马就知道是谁了。 没错,他完全有这个能力,省里至少能排进前三的衙内,指示下面市级单位对一个毫无名气的路边小公司下达停业通知书,几乎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还都犯不上自己打。 “逼死人哦。” 席凡撂下游戏手柄,“我看没得退了嘛,大不了就和他明刀明枪打上一场咯。” 苏珥摇摇头,“不妥,这样怕是正中他的下怀,再说咱们怎么打,现在为难我们的是执法部门。” 席凡有些气闷,我也觉得不爽,但苏珥说的是事实。 她斟酌了会儿道:“我给姐夫打个电话吧,咱们公司好歹还有那么一层关系,看看姐夫能不能找上头把这事儿给了了,这才算是见招拆招。” 见我们都有些闷闷不乐,她走过来拉着我的手道:“放心,不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咱的,他要跟咱耍明枪,咱也就拿明枪顶回去,但凡他要是敢跟我们来暗箭,不用你们说,我头一个找如烟姐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苏珥联系秦皓之后,秦皓自然要一手处理,也不知道他找了什么关系,反正之前来过的执法部门陆陆续续又上门解除了停业整顿,虽然面上还是拽得二五八万,但好歹事情算是解决了。 可这一切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如意,有天早上我来公司开门,就见格栅卷闸门和玻璃门上被喷了几个触目惊心的红色大字:欠债还钱。 我深吸一口气,这还有完没完! 苏珥也是面沉似水,但她一言不发,我也不敢多说什么。见她跑超市买来强力的除污剂,在自个在那清理门上的红字,我们几个在一旁帮忙。 韩老叔探过头来道:“咦,小牧,这是咋了?” 我强挤出个微笑道:“没事儿老叔,碰上无赖了,我们能处理。” 清理好一切,苏珥冷冷道:“今晚别睡了,把邢鸣喊回来,他们肯定还得再来,我要把油漆罐塞到他的嘴里去。” 我打了个寒噤,虽说见过几次苏珥发狠,但每次我都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晚上苏珥她们在公司里呆着,但我照例收铺,就和席凡邢鸣躲在对面的花坊里,毕云方则被委派在外观察。约莫半夜一点多钟,整条街上的铺子都收了,只有路灯还在工作,偶尔能听到过路的汽车响动。 毕云方道:“有人来了,三部摩托车。” “动手了吗?” “还没有,他们在往门口搬东西,咦,好臭啊!” 无错 第四百九十九章 这帮混混不讲究 我当下不管那么多,喊了一声动手,三人就冲出了花坊,公司门口停了三部车,站着五六个小混混,染着各色的头发,跟红绿灯似的。这会儿有个人提着一个桶远远地就要朝公司门口泼。 邢鸣动作最快,他几下窜到那人面前,一个鞭腿就把那个小混混连人带桶一起踢飞在马路边上。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见我们只有三人,就要围上来攻击。邢鸣和席凡一起动手,等我提着棍子想要找个人抡时,就已经全躺在地上呻吟了,气得我只能上去一顿踹。 席凡捏着鼻子道:“我靠,他们带来的是粪!” 我这会儿也已经被刺鼻的臭味给惊着了,咱这鼻子开过光,受到的伤害可比席凡大多了。最早被踢翻的那个混混早就跟他那桶粪搅在了一起,这会儿挣扎着想要骑车逃跑。我们颇有些挚手挚脚,你说上去拿住他吧,谁也下不去那个手,可要说把他放了又不甘心。 我心念一动跑过去,一伸手就把棍子递进他的前轮里,那小子一拧油门,车前轮发出咔的一声,然后后轮冒着白烟高高翘起,接着整部车子立马来了个前滚翻,把他摔得是七荤八素。 我抢过邢鸣手里的棍子上去劈头盖脸一顿抽,“喷油漆是吧!泼粪是吧!” 这会儿苏珥她们已经打开门出来,只是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臭味纷纷掩鼻退进公司。邢鸣上来拉住我,“李兄弟,先别打了,问问。” 我这才停了手,闻了闻身上,刚才揍他的时候好像不免还是沾到一些,把我恶心得够呛。 “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我…我…我们找错人了。” “你这都第二回了还跟我说找错人,好,本来我媳妇儿还说要把油漆罐塞到你们嘴里。今晚你要是不跟我说个明白,我就把你们的脑袋全都摁进桶里去!” 席凡咧了咧嘴,“好恶心哦,不过我喜欢你这个提议。” “我说,我说!是马老板让我们来的。” “马老板?哪个马老板?” 另一边有个混混忙接话道:“对,就是马老板,马驳雄。” 老马?你当我是智障啊!我凑到那个混混跟前,“你说是马驳雄马老板让你们来泼粪的?” “对对对,就是他,我们也是拿了钱办事。” “凡那!开桶!” 席凡有些嫌弃地操起棍子挑开地上的一个桶盖,一股恶臭就传了出来,他抬手拎起那个混混,将他双手反剪,脑袋自然前伸,然后就要把他杵进粪桶里。 那混混哇哇大叫,两条腿在地上乱蹬,脑袋高高抬起,努力让自己离粪桶口远一些。 “老大老大,各位老大,我都招了,冤有头债有主,呕——”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已经被熏人的恶臭给整吐了,呕吐物灌进粪桶里,溅起点点的粪水在他脸上,这让他又是一整干呕。 “你出门做坏事就不先做做功课吗?你知不知道马驳雄的慕尚每个月得在我这停上几趟?” 席凡见自己还没把他扎进粪桶就有奇效,玩心大起,把他狠狠撇在一旁,然后又拎起个混混如法泡制。那混混登时就崩溃了,赶紧大喊:“不是马驳雄,不是马驳雄,是马二炮马老板。” 马二炮?这又是哪来的瘪犊子?我摆手示意席凡把他放下,“你说是马二炮,哪路人?” “跟…跟…跟周老板的。” 周老虎,这老小子也不安生。 “让他们把粪都给我清理了,但凡这条街上要是有一只绿头苍蝇飞过,我让你舔干净!” 说罢我拿起手机,斟酌了一下,还是打给了师琅的手下阿明。 “哟,李哥,这么晚找我?”阿明依旧客气道。 我听他那边声音吵杂,想来是在某个夜场嗨皮,也笑着道:“明哥,还在外边玩呢?没打搅到你吧。” “哪的话,我这夜猫你还不知道嘛,天不亮我不睡,正摇头呢,来不来,咱们好好喝会子。” “不了不了,找你是想咨询点事儿。” “哦,你等等,我出去说。” 过了会儿他电话里的声音安静下来,这才道:“啥事儿?” “马二炮这个人,你知道吗?” “知道,怎么,你惹上他了?” “算是吧,准确的说是他惹上我了,什么来头,我听说是跟周老虎的?” “嗯,周老虎手下四大金刚,哦,现在是三大了,之前的牛威让师姐给玩残了,这里头就有他这么一号。” “挺有势力啊。” “算是一路狠角色,这人脑子直,但敢打敢拼,对付他稍微有点麻烦。而且周老虎手下的这几个人,其实平时都各自为阵,实力不小,真要动他的话,我建议还是问问师姐和大老板。” “成,我有谱了,那你玩吧,我明天去找一下师姐。” “好嘞,那明天见。” 苏珥捏着鼻子走过来,“问明白了吗?” “说是周老虎手下四大金刚,马二炮。我打算明天找一下马先生,看要怎么处理比较好。” “周老虎跟咱有过节吗?” “有吧…之前他手下那个牛威,不就是让韩老叔给吓的?还有雅楠出事儿那会儿,咱还在他的夜总会里大闹了一场。” 苏珥却摇摇头,“对付牛威,是因为他抓了陆遥,最后出手的也是马先生。雅楠出事的时候,还是马莉说她是马先生的侄女。也就是说这两件事虽然咱们都参与了,但周老虎未必就看得上咱,他心里还是认为这些都是马先生在跟他打擂台,不太可能直接找上咱们的。” “也对,除非是有人指名道姓的要他对付咱,那就只能是杨文杰了。暗箭啦妹子,该请如烟姐了。” “不急,牵扯到周老虎,咱明天去找马先生,大不了双管齐下,一箭双雕。” 那群混混先把粪桶处理了,然后打了水在马路上清扫,也不知道从那找来的几把大刷子,一直把粪水都清理到了下水道,还不放心,又打水来回清扫了好几遍。我看差不多了,这才挥手让他们滚。 苏珥始终捏着鼻子,警告我不许靠近她,回去洗两遍澡再说。我偏不,我就洗四遍,实在是自己也膈应得慌。 转天一大早孟大妈都纳闷,这是谁把街给洗得这么干净,洗就洗吧,还就洗那一段,整得地面的颜色都和旁边差了许多,也不知道是该夸还是该骂。 我们则驱车赶往马驳雄的大厦,到了那层空旷的大厅,师琅自顾自地打拳,马驳雄早就等着了,一见我就笑道:“听手下人说,你们让人给整了?” “可别提了马先生,喷油漆也就算了,昨晚那手段太下作,我香皂都撸完好几块,现在还觉得自己身上有味道。” “那你离我远点,我有洁癖。” “别啊,这不求您来了嘛。” “说说吧,周老虎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我们跟杨文杰的过节,马驳雄是知道的,我把后来发生的事情给他串联了一下,“周老虎未必知道我算哪根葱,我觉得这次估计还是杨文杰在后面指使。” “嗯,省里的衙内,端得是跋扈。那你们想怎么办?” 苏珥就道:“不想再跟他墨迹了,杨文杰那边我想请如烟姐直接上门警告,当然这个还需要马先生你的人手帮忙,要不我们也逮不住他。至于周老虎那边,就看您有没有什么想法。” 马驳雄点点头,“周老虎我是迟早要动的,现在缺少一个理由,既然那个马二炮惹到你们,我会让人去杀杀他的威风,不过可能也就是做做表面功夫。杨文杰那边,你们打算露底牌给他看?” “不露底牌的话怕是震不住他,他今天能指使有关部门来停我们的业,明天能指使本地势力给我们喷油漆,哪怕就是有天马先生把周老虎给放倒了,也难保他会不会继续找一个新势力来给我们找麻烦。还是直接亮底牌一劳永逸的比较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对手是惹不起的。” “也好,那就这么办吧。” 聊了会儿羽如烟捏着把小扇就来到楼上,我诧异道:“如烟姐,你不是在花坊吗?” “今天周休,马莉拉着雅楠逛街去了,我就先回来了。” 马驳雄道:“你回来得整好,小牧他们有点事儿要拜托你去办。” 我把事情一说,他展开扇子掩口笑道:“早该如此了,杨大公子么,放心,我会让他再也不敢找你们麻烦的。” 我干咳一声,“注意尺度。” 他冲我抛了个足以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媚眼笑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 安排停当,羽如烟领了几个人驾车前往瑤城,到了之后他们会先打听好杨文杰今晚的落脚点,然后就是羽如烟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候了。我想那一定很刺激,有种报复的快感呢,真变态。 有了羽如烟出马,我们就轻松许多,马驳雄邀请我们在他这吃饭,又聊了不少东西,我小心翼翼地问他:“马先生,您现在的产业…” 无错 第五百章 谁敢绑架大小姐 他放下酒杯,“我知道,你和刑警队的肖剑关系不错。” “是,再一个,我觉得您其实也没必要再做一些不光彩的事情。” 马驳雄定定地看着我,“这是你的意见,还是肖剑转达的?” “自然是我的意见,我们之间的关系摆在那,如果您真闹出什么事儿来,我指定是跑不了。” 他这才微微颔首,“是啊,我的起家肯定是不光彩的,不过我也有底限,有些事情我是绝对不沾的。这些年我也一直在试图转型,但谈何容易啊,真要那么做了,你知道我手下有多少人要失业?而且他们未必就愿意跟着我转型,这锅肉虽然在我手上,但吃的人,毕竟不是只有我一个。” “加上周老虎一直蠢蠢欲动,我如果要护着盘子,有些势力就不能放手,要不然怕是会让他吃得渣都不剩。所以,小牧,难啊。你看马莉一天天的跟我唱反调,我都觉得她毕生的愿望就是把我送进班房,等吧,等哪天把周老虎给搞定了,我也差不多就该放手了。” “您这么想我倒是理解,可不太对,就算周老虎倒下了,您就确定不会有王老虎赵老虎接着起来跟您掰手腕?与其如此,不如您早点退出来,谁愿意跟周老虎斗,就让谁去吧,咱这背景,老实说也不太怕着谁跟咱来阴的不是?” 马驳雄若有所思,“其实我现在大部分的产业都是干净的,就算是那些做借贷的公司,也没有走偏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有这么多人投资我们公司,自然知道我马驳雄的底蕴。手下还有一些场子我也都交给别人打理,不过我明令禁止在那里从事违法行为,黄赌毒是绝对不能有。” 话说到这里,点到即止,毕竟马驳雄的辈儿在那,犯不上我去指点他该如何如何。虽然认识个大佬挺有面子的,可现在都倡导净化社会风气,我可不希望哪天马驳雄也给净化了。 聊了一道,马驳雄接了个电话,“小莉啊,在哪呢,晚上回家吃饭吗?” 就听话筒里传来尖锐的声音,“叔叔,快来,我们被人堵住了!” 马驳雄勃然起身,怒道:“什么!你在哪儿!” “我不知道,好像在城外!” 我喊道:“她手机能用,让她发定位!” 马莉赶紧给我们发了个定位,“叔叔你快来,我和雅楠在一个包房里,他们在外面砸门呢!” “保护自己,叔叔马上就到!” 我看了眼地址,在城西,早就出了城市边缘。当下我也掏出手机道:“马先生,这种事情,还是先报警。” 马驳雄横了我一眼,“报警!我要是报了警,还怎么带人混下去!你要就跟我走,要不然就老实呆着!” 苏珥拉了我一把,“先听马先生的。” 师琅扯过外套一抖披在身上,马驳雄又拨了个电话,“阿俊,你在哪?” “城西飞马庄园,是谁的产业?” “好!我不找你,你自己找上门来。阿俊,你带上所有能叫到的人,给我把飞马庄园围起来!” “没有可是!我马驳雄的侄女困在里面了,别让我说二遍!” 我紧随其后,“马先生,是谁?” “马二炮,周老虎!” 我顿感无言,昨晚才教训了他的小弟,今天居然直奔凤雅楠和马莉去了。下了楼我拉了下苏珥的手,“妹子,你就别跟去了,回家等我电话。” 苏珥看着气势汹汹的马驳雄,点头答应,我则跟着师琅坐进马驳雄的慕尚赶往马莉发来的地址。 他在车上又打了个电话,“周老虎,你想玩,我马某随时奉陪,耍这种套路是不是太低级了!” “马老大,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我的侄女马莉,被你手下的马二炮困在飞马庄园了,听明白了没有?” 对面似乎有些诧异,“马老大,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这样,你容我点时间,我去问问。你放心,我保证你的侄女不会少一根汗毛。”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这件事他马二炮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自己斟酌吧。” “马老大,我现在也动身赶过去,咱们都先别冲动!” 马驳雄没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就挂断了电话。我听明白了大概,周老虎居然不知道这事儿?没理由啊,马莉是马驳雄的侄女,经过前两次的冲突,相信周老虎那边没有人不知道。可马二炮还敢抓走马莉,要说这里没有周老虎的授意,我是绝对不能信的。 杨文杰!难道杨文杰越过周老虎直接找上的马二炮?那么马二炮这次的目标就应该是凤雅楠,马莉只是稍带手的事儿。先不想这事儿,我现在有点两难,马驳雄是要去找马二炮火拼的架势,我之前还说过让他退出这种江湖,现在难道我要当着他的面给肖剑打电话? 马驳雄的车子往城西疾驰而去,刚出城我就发现了,不断有车辆向我们汇集过来,有的跑在前面开路,有的就在后面跟着,浩浩荡荡足有一二十部,以黑色的面包车居多,估计全是马驳雄的手下。完了完了,这事儿太大了,现在谁能劝下马驳雄? 我肯定是没资格,二大爷有,但二大爷说的话马驳雄未必能听啊,要说他俩之前还是情敌来着。对了,翡无忧,不说翡无忧和马驳雄的关系还行,就说翡无忧的特长,估计是能劝下这只盛怒的马驳。 我偷偷给翡无忧发了信息,跟她说明现在的情况,让她赶来劝阻马驳雄,她立刻就答应了。 车流早就驶出了城郊,这处飞马庄园的位置非常偏僻,应该是马二炮的据点。马驳雄又给马莉打了个电话,还能接通,马莉焦急道:“叔叔,你来了吗?” “已经快到了,你怎么样?” “我没事,他们好像不砸门了,只是我现在也出不去。” “他们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叔叔,我看到楼下停了好多车,聚集了很多人,我怕这是一个圈套,想用我把你引进来。现在怎么办啊。” “你放心,还是那句话,保护好自己,就算是个圈套,我今天也跟他碰了。” 见他挂了电话,我不无担忧道:“马先生,依着马莉所说,这怕真是一个圈套。” 他看着窗外淡淡道:“是又如何。” 我有些无语,马驳雄此时散发着强大的自信,区区周老虎的一个手下,要跟他马驳雄正面对着干,怕是还不够格。 “虽然周老虎刚才说不知情,倘若真是圈套的话,他们里外夹击…” “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车队开进了一条小路,很快我就看到不远处的庄园,是几栋中不中西不西的小楼,外面还有高高的围墙拦着。正对我们的是一扇大铁门,这会儿还是开着的。 当前的车子有两部开了进去,一左一右停下,把马驳雄的慕尚让在了正中间的位置。而身后的车流并没有进入庄园,反倒是绕着庄园围墙停下来,正如马驳雄所说,把这飞马庄园围了个严严实实。 过了一会儿小楼里跑出来不少人,在我们车前围了个扇形。当间走出一个精瘦的汉子,“真是稀客,马老板的这部车,怕还是头一回往我这庄园里来吧。” 马驳雄下了车,两手撩开西装下摆插在腰间,“马二炮,把我侄女放了。” 马二炮倒是坦然,“那个大呼小叫的丫头还真是你侄女啊,我当她在我面前吹牛呢。” “放,还是不放!” 马二炮看了看庄园外围的阵仗,“既然是真的,马老板的面子我不能不给,现在就放。” 他回头跟后边一个小弟道:“去把那个咋咋呼呼的丫头带下来放了。” 我上前道:“还有一个,你们困了两个姑娘在这,一起放了!” 马二炮斜睥了我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马驳雄道:“两个,都给我放了!” 马二炮看着马驳雄,“马老板,你说里面有个是你侄女,我听说过没见过,恕我眼拙,既然你来要人我就给你放了,反正我原本的目标也不是她。可另一个就对不起了,我马二炮收钱办事,都是在道上混的,你这样横插一杠子,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我就问你,放不放!” “那意思是我如果不放,就只能打咯?” 马驳雄一挥手,身后的小弟们纷纷围在了旁边。而马二炮的身后又涌出一大波人,和之前不同的是,这群人手上都提着棍子,看来真是早有准备。 两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庄园外边又开来几部车,停在不远处,一个彪形大汉走了下来,远远的就喊:“马老板,且慢动手。” 师琅在我耳边小声道:“周老虎。” 老说周老虎周老虎,这回可算见到真人了,此人剃着个短寸,剑眉虎目,身材魁梧,筋肉虬结,把个浅色的西装绷得紧紧的。 他大踏步走过来道:“先别动手,二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错 第五百零一章 玉城大佬要决战 马二炮道:“马老板捞过界了,他说要侄女,我放,他还要别人,我放不了。” “二炮,你说你这是…马老板,给我个面子,先把这阵仗收了行不行,现在风声可紧呢。” 马驳雄指着马二炮,转向周老虎道:“你的人,你说话还管不管用?” 周老虎就怒道:“二炮,让人都回去,把人送下来。” 马二炮看着周老虎,“周老大,你说这话,寒了兄弟们的心啊。” “我让你放人!你听到没有。” “老大,你这是在逼兄弟,我不知道你跟马驳雄私下里有什么交易,之前老牛的事情就已经是不了了之,但这次你要是再不向着兄弟的话,那我跟底下人也没法交代,到时候别怪兄弟们多走一步。” 周老虎指着马二炮破口大骂,“反了你了!你知道不知道谁是你老大,谁给你饭吃!” “你今天要是向着他,那就是砸了弟兄们的饭碗,我们跟着你还有什么饭吃!” 我往后看了看,周老虎就带了三部车来,撑死了也就是七八号人,看起来不像是我之前判断的,和马二炮里应外合要给我们包饺子。而现在他俩居然当着马驳雄的人闹起内讧来,着实让人看不懂啊。难道真是因为我们上次挑了牛威,周老虎人心尽失? 马驳雄沉声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老大指挥不动小弟了?” 周老虎涨红了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继续命令马二炮,还是在马驳雄这里找面子。 马驳雄没理他,“既然如此,我就越俎代庖,帮你教一教下面的人,该怎么做事!” 马二炮的人又往前顶了顶,他提起棍子道:“周老大,我还喊你一声老大,你要是向着我,那没说的,你还是我老大。不然的话,我劝你离开,什么也别管,咱们以后各走各的路。” “去你的!”周老虎额头青筋暴起,指着马二炮道:“老子今天先带人收拾了你!” 说罢他一转身,回车里去了,三部车急速后退,然后离开了我们的视野。 啥意思这?周老虎管不住马二炮,打算带人来和马驳雄一起收拾他?也对,马二炮这边已经说了要跟周老虎决裂,如果周老虎没什么动作的话,那人心就真的散了,他的队伍怕是接二连三的都要扯旗造反,到时候他周老虎就光剩一副骨头架子,名存实亡。 可我们该怎么办?动不动手?是等着周老虎来清理门户,马驳雄好坐收渔翁之利? “马先生,咱?” “这是个好机会,赶在周老虎前面打掉马二炮,他的手下肯定兔死狐悲,等他树倒猢狲散的时候,对付周老虎的机会就来了!” 我一听这还是要打,忙绷起精神,外面又开来一部车,还是部出租,就见翡无忧急忙跑下车。因为翡无忧经常出入马驳雄的公司,所以手下人也都认识,自然将她让了进来。 马驳雄瞪了我一眼,“你让她来的?” 我低着头没敢拾茬,翡无忧跑到近前,“马先生,打不得。” “翡小姐,这是我的家务事,不需要你的建议。” “马先生,你忘了自己努力的事情吗?就要完成了,你很快就可以成为一个正经的商人,何必还要趟这场浑水呢?这一架真要打起来,你绝对脱不了干系的,到时候之前的努力就全都付之东流了!” “那件事我还在考虑,眼下我有要做的事情。” “是因为马莉和雅楠?马先生,我们的人,可以救出她们来的。” 翡无忧在我们的人上加重了语气,那暗示的自然不是马驳雄的手下,而是我们妖怪的力量。确实如果我们妖怪出手的话,要救出马莉和雅楠并不难,但现在是马驳雄在主导局面,我如果贸然将他们喊来,怕是会让马驳雄不快,最后难免整得不欢而散。 马驳雄另一侧的一个人靠过来道:“马先生,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手。” 这人长得倒是清秀,如果戴上眼镜说是在公司干高层的金领也没问题,但此时他脸上透出的狠辣之色却让我不敢小觑,他应该就是马驳雄之前吩咐的阿俊。我曾经听师琅提起过,羽如烟刚加入马驳雄的公司就是看场子,后来师琅被邀请,刚开始也是跟在这个阿俊的手下行动。 而师琅只是在那些地方逗留过一段时间,等马驳雄知道师琅他们的妖怪身份,就没再让他们参与到打打杀杀的一线去了,而是常驻公司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羽如烟就升级成了马驳雄的专职司机。偶尔去收账也不过是摆摆场面,那阵仗我在对付何舒志的时候就见过,可以说是没有更文明的了。 而马驳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则全权交由这个叫阿俊的人负责,他也算是跟马驳雄最早的元老之一,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弟,成为了马驳雄的心腹干将。 “阿俊,等一等。” 那阿俊斜过脸来看着马驳雄,“马先生,这次我们可是调集了所有的力量,场面很大,警察那边很快就会收到风声,如果不速战速决的话,怕是会有些麻烦。” “再等等,让我想一下。” 他抬手阻止了阿俊,我不知道是翡无忧的能力起了效果还是如何,马驳雄变得冷静起来,他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虽然他的侄女马莉,和凤雅楠依旧被困在楼里。 阿俊后退一步,抬起手腕看了看,“马先生,五分钟。” 马驳雄看向翡无忧,“我不能退,我退了,就和周老虎一个下场。” “不会的,你绝对会比他好,或者你可以想一想我们之前的提议。” “目前,没有可能,翡小姐,你知道狂奔的野牛群吗?看起来好像是有人带着它们在往前跑,可是一旦那只头牛跑累了,想停下来,身后的牛就会推着它继续往前跑。除非它倒下,被身后的牛群践踏而过,否则,没有第二种可能。我现在就是如此,停不下来的。” 他转过头,留下一句话,“李牧,照顾好翡小姐。” 说完他就一马当先冲了过去,我只觉得头晕目眩,那群野牛跑起来了,在我身边鱼贯而入。我只能护着翡无忧小心地往边上走,找机会拉开车门钻进去,免得被踩踏进战团。 马驳雄一把踢开拦在马二炮面前的小弟,想要直取敌首。而马二炮也早有准备,他一下就闪进了楼里,迅速被一大群小弟淹没。而庄园里其他的楼中也冲出来不少人,两群人就像两道洪水撞在了一起,根本就分不出你我。我都纳闷他们两边到底怎么区分敌我的,不会打错人吗? 紧接着我就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紧随在马驳雄身后的阿俊,提起棍子往马驳雄的后脑挥去。 但马驳雄是何等的修为,早有察觉,他抬手一格,反手就是一个炮拳。结果这一拳打在了身后的小弟上,那阿俊一击不成,早就缩了身子退到后边。 马驳雄震怒道:“阿俊,你搞什么!” 他这一吼,师琅也回头看,就有人挥棍向她袭去,不过两下就被她打倒在地,但她此时的脸上满是惊诧。 “师姐,小心!” 喊出这句话的是阿明,但他刚喊完,就被人一棍子抽在背上,师琅也适时地躲过一棍,然后冲到阿明面前,将周围的人打退,等这场变故反应过来,我发现周围的人都已经停止了打斗。 他们散了开来,围城一个大圈,圈子里只剩下马驳雄的慕尚,马驳雄和师琅背靠背站在车头不远处,除了阿明还有几个我脸熟的小弟躺在他们脚下呻吟。 马驳雄此时愤然地盯着站在小楼门口的男人,是阿俊。 “你阴我?” 阿俊没说话,就听人群里又是一小阵骚动,接着有几个人被推搡出来丢在了车旁。我认出来,这些全都是师琅的手下,用她的话说就是已经公司职员化的下属。 “为什么?” 阿俊抹了一把刚才受伤的嘴角,“老板,这句话该问你。” “问我?” “我知道你奇怪,为什么我要反你,但你想没想过,为什么今天来的这么多人,全都要反你?” 马驳雄的眼神从周围的人群里闪过,有不少人都避开了他的视线。 “老板,你变了,以前跟你干,兄弟们不但痛快,还有肉吃,可现在,你一心只想搞公司,你理过我们的死活吗?” “我所有的场子都在你手上,你说我没有理会你们的死活?” “是,全都在我们手上,但全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什么都不让搞,什么都不让沾,那还开什么夜总会,不如搞老年交谊舞算了!” “这是为了你们好,现在是什么形势你会不知道?你要是搞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迟早会被打掉的!” “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是为了我们好,你只是为了你自己好,你想要洗白,你想要上岸,你不希望这些东西变成你的污点。” 无错 第五百零二章 马驳雄金盆洗手 马驳雄愣住,他往左边扫了眼,“阿伟,你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被叫到的人有些萎缩,微低着头道:“老大,弟兄们觉得没奔头。” “阿超,你忘了自己被人砍在路边,是谁救了你,是谁给你饭吃?” “老板,当年恩,这么多年,我也该报完了。你是给了我饭吃,可现在我也得让手下的弟兄们有饭吃。” 有个人道:“老板,别怪我们,自从姓师的来了之后,你已经很久没有找我们喝酒谈心了。” “现在你一天天的都在公司里,弟兄们除了出去说自己跟马老板,就没人见过你。” “还有那个姓翡的,整天说要改要改,改来改去,不就是要把我们改掉嘛。” 马驳雄怒道:“够了!” 阿俊道:“老板,弟兄们还是一条心,没变过,变的是你。本来大家都还能忍,可上个月阿义的事情实在是忍不了。阿义是我的兄弟,也是你的兄弟,我们一起跟着你打拼才有了现在的光景。你现在卡得这么死,让我们怎么过?阿义为了让手下弟兄有口饭吃才在场子里卖药。” “你是怎么做的?你让他自己打断一只手,还把他赶出玉城。谁还敢跟你啊老大!” 马驳雄的头发耷拉下来,紧紧地盯着曾经的心腹爱将,现在的头号杀手。 “你们不能一辈子都做黑社会。” “那是我的事!” 我和翡无忧下了车靠在马驳雄身后,小声对师琅道:“怎么会这样…” 马驳雄盯着众人道:“你以为站那么远,我就奈何不了你?” 那阿俊反而往前一步,“老大,你的能耐我知道,你现在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谁都拦不住你。但人心现在不在你那,而在我这,就算你杀了我,又能怎么样?” 翡无忧伸手搭在马驳雄的胳膊上,示意他冷静。 这会儿门外又传来声音,一个轻蔑的声音道:“哦,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嘛。” 来人正是周老虎,他绕着人群走上小楼门口,“马老板,不是我说你,老大不是这么当的,你吃肉,怎么着也得让兄弟们喝口汤。你看看你现在,自己在家吃满汉全席,却叫兄弟们自己在野地里刨食,哪有这样的嘛。” 马驳雄冷冷地看着他,又看向阿俊,“你跟周老虎联合起来阴我?吃里扒外!” 阿俊面色一黯,周老虎却道:“欸,话可不能乱讲,我和你这个阿俊兄弟可没有什么交情,适逢其会罢了。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掺和了,不过我也不反对,至少我觉得,如果阿俊兄弟当老大,我跟他会比较聊得来而已。二炮!你他娘的躲着干啥,有酒没有。” 马二炮打开门,笑着道:“大哥你来啦,酒管够,来来来,楼上看,角度更好。” 见他二人进去,马驳雄又把目光扫向众人,“你们现在是要干什么?逼宫吗!” 这一声里带了马驳的气势,就连身后的我们也觉得心脏突突剧跳。之前被点过名的阿伟就往后退了一步,继而小声道:“老大,你退出吧。”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其他几个骨干也纷纷道:“大哥,你退出吧。”“老板,你退出吧。” 马驳雄抬起手指着阿俊道:“别整那些虚的,交个底吧。” 阿俊看了看周围的几个骨干,深吸一口气道:“公司是你的,我们不管,但你手下所有的场子,都归我们。” “口气不小啊,要这么多,你吃得下吗?” “老板,在这之前,场子也是我们在打理的。” “按你们的打理方式做下去,要不了多久你们就全完蛋了!” “我们可以处理,你不需要操心这个。” “难道你就不为自己的妻儿家小考虑,不为兄弟们考虑!” “我们都在为自己考虑,所以我们才需要那些东西。” “你现在是不是要让我退休?” “老板,这也是大家的意思。” “我问你是不是要我退休!是还是不是!” “是!” 阿俊用尽力气大喊道,马驳雄看着他,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周围的人群开始有些骚动,阿俊身边的人也往后退了一步,把阿俊给让了出来。马驳雄就站在阿俊面前,只要他愿意,就可以一拳把他撂倒。 我看到阿俊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一直到鼻尖,最后滴在了地上。 楼上突然传来周老虎的声音,“马老板,忘了提醒你,你侄女和她的朋友,还在我这做客。” 马驳雄没理他,只是看着阿俊,“你跟了我多久?” “7年。” 马驳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以后,要仰仗你了,阿俊老大。” 最后四个字颇为悲凉,阿俊望着他的背影,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两人一正一反之间,这个玉城最有实力的利益共同体,易主了。 马驳雄走到台阶下的石狮子旁,楼上的周老虎道:“现在,该谈…” 他话还没说完,马驳雄一拳挥出,面前足有脸盆大小的石狮脑袋应声而碎,石渣甚至崩上了二楼。 周老虎后退了一步,面露惊惧,刚才没出口的话也让他吞了回去。 随后马驳雄捡起地上的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我累了,你们玩吧。” 不一会儿功夫,就听脚步声响,马莉拉着凤雅楠跑了出来,一下就扎进了马驳雄的怀里。翡无忧则是揽着凤雅楠,几人没有多说话,一起上了车。师琅驾驶着慕尚缓缓后退,那群小弟都自觉地退开一条道路,直到慕尚退出了飞马庄园。 阿明几个人相互搀扶着出来,上了自己的车,两部车紧随在我们车后,离开了喧闹的一切。 师琅先把我们送回了公司,阿明他们也下车道:“老板,咱们就…” 马驳雄举起手,“结束了,不提了。” “那…” “辛苦了,明天准时上班。” 阿明看着马驳雄,用力点点头,我寻思这小子有点缺心眼儿,都给打成这样了,还不给算个工伤,让他明儿个颠颠准时上班吧丫还感动得都要流眼泪,资本家啊。 那两部车离去,我邀请道:“进来坐坐?倒是有些酒,就是未必赶上你那的好。” 他点点头,跟我们进了公司,一开门我见里面坐了不少人。黄天野赫然在列,邢鸣和席凡在玩手机,孟轩拉着崇明义聊天,陆大有跟韩老叔若无其事地泡着茶,不过他裤兜里冒出的双截棍尤为抢眼。 二大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回来了?” 它这句话像是问我,又好似对着马驳雄说的。 “怎么,不欢迎我?” 二大爷继续趴窝,“我就说了用不上这么些人,他自己就全都搞定了,这要是我再出马,天下无敌。” 陆大有靠过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都收拾了?” 马驳雄大马金刀地坐下,很洒脱道:“我退出,不和他们玩了。” 二大爷猛然起身,“老马你怎么搞的,就那群瘪犊子你收拾不了?” 翡无忧走过去一把将它摁进沙发里,“这是好事,你胡咧咧啥。” 它瓮声瓮气道:“怎么就好事了?都让人给夺了权…”然后继续被摁进去。 马驳雄倒是很释然,“翡小姐说得没错,是好事。之前她就一直建议我放手这一块,但我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倒不是我贪恋什么,实在是放不开,我总不能自己揽着公司,然后把他们一脚踢开吧。” 我这才有些明白,怪不得老马一直都这么冷静,原来是正中了他的心思。 “这次他们主动把我推下去,倒省了我不少事情,焉知非福啊。” 翡无忧也解释道:“如果马先生是主动退出的,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那群小弟依旧会以他马首是瞻。而在警方那里,他就始终是个潜在的隐患。等到清算的时候,免不了还是要把他拖下水。” “是了,现如今我等于是被那小子和周老虎联合踢出局,玉城地面上再也不会有马驳雄这号人物。我想我也很快就要从警方的视线里除名,划入故纸堆里咯。” 马莉道:“这样最好,我也不用矛盾哪天是不是要将叔叔你告上法庭了。” 我开了瓶酒倒给大家,“马先生,您不要说得这么酸溜溜,玉城道上少了您,您还不是开着慕尚满大街跑,别整得跟跌落凡尘似的,要不明儿我上您那把酒柜归拢归拢,搬我这来。” “你去嘛,想喝什么就拿,我也没拦过你呀。” 我见他是真的不受此事打击,也放下心来,这是最好的结果,对,最好不过了。 “也不知道如烟姐那边进展如何,要是他那搞不定,那咱以后怕是有点麻烦呢。” 二大爷率先哼了一声,喝了口酒道:“老马啊老马,你说你领着那群货有个啥用。咱这屋里的人要是全出马,玉城啥人物都没了。” 我忙给它斟酒赔不是,“是是是,二大爷说得是,管他是周老虎还是杨文杰,接下来要是还敢找咱的麻烦,咱就依着妖怪的法子来,不把他吓得尿裤子,都算咱慈悲。” 无错 第五百零三章 凤雅楠的新旅途 喝到半宿大家才各自散了,我也跟席凡互相搀扶着回了房。第二天早上酒劲儿还没散就迷迷糊糊接了个电话,是肖剑打来的。 “老李,我的李老大,你说你们以后要是有个什么大行动能不能提早通知我一下。” “啊?什么大行动。” “装,还跟我装,昨天傍晚,飞马庄园。” “哦,那事儿啊,怎么啦?” “还怎么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几百号人聚在一起火拼,你问我怎么了?” “那不是没打起来嘛。” “我该庆幸吗?要是打起来你现在就跟暖气片上拷着了。” 我这才有些清醒,想明白自己在跟玉城的刑警队长讲话呢,忙换了个语气,“对不住啊,对不住。” “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啊,我现在听着都乱。”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一个字,乱。我都收到好几个版本了,有说马二炮抓了马驳雄的侄女,两边打起来的。说是周老虎还从中调停了,他不是马二炮的老大吗。还有个版本更离奇,说是马驳雄的手下集体反水,把马驳雄给推下去了。” “嗯,把这些信息综合起来,就是昨天的经过。” “啥?” “就你说的,马二炮把马驳雄侄女抓了,周老虎不是从中调停,就他布的局。马驳雄的手下,叫阿俊那个,挑头反水了。现在马驳雄所有的灰色产业,全都被他接手,这会儿估计还在跟周老虎庆祝呢。” “那马驳雄,就没想着找回来?” “找回来?找回什么?你知道他为啥被退休的?他就是不许那群人在场子里从事黄赌毒等违法生意,才被所有小弟一起反水推下来的。” “哦,这样啊,等于是他现在跟那些东西完全没关系了。” “你觉得他们会让他继续有关系吗?” “哎,你说话别这么冲嘛,这不是好事儿吗,金盆洗手早日做个正当生意人。” “嗯,我不是冲你,这事儿挺唏嘘。” “他们那种江湖,哪有什么忠肝义胆,见多了就习惯了。” “好吧,那我现在能和他正当往来了吗?” “嗯,如果他真的已经成为过去式,我想应该是可以的。” “成,老肖,你得加把劲儿。” “啥意思?” “早点把那群王八蛋都抓了,还我们良好市民一个太平盛世。” “滚!” 羽如烟是中午赶到公司的,我招呼他,“这是才到?” “没有,从公司过来的。” 我提茶壶的手顿了下,“你都知道了?” “嗯,师姐都跟我说了。” “那你没什么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马先生又不是不给我发工资了,再说人家本来就对打打杀杀的没兴趣。” “你能这么想挺好,远离那些东西,活得自在些。对了,杨文杰那边…” “搞定了,我保证他再听到凤雅楠三个字,就得尿裤子。” “不是吧,你真把他给整失禁了啊。” 羽如烟挥舞着小扇,“我飞进他的卧室,他就已经吓傻了,起先我只是口头上警告他,想不到那小子还挺横。我就…” 我恶寒道:“你该不会,又把他给…” “没有,我现了本相,提着他看了会儿瑤城夜景而已。谁知道他那么不经吓,回屋的时候那个臊气。” 羽如烟嫌恶地扇动着扇子,我寻摸着,先是见到一个妖怪,然后被倒提着飞上高空看夜景,别说他了,我都得尿。不过这样也好,羽如烟现了本相威胁他,他自然不敢再与我们作对,除非他想从天上飞下去。 马驳雄那边的权力交接很简单,异常平静,几乎没有冒出半点水花。本来马驳雄的公司就和那些灰色产业是割裂的,只不过以前都归他管,现在灰色部分划了出去,直接管理的人又一点没变,寻常人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而杨文杰被羽如烟这么一吓,马二炮那边也没了动静,之前他肯定是得了杨文杰的授意才来抓的凤雅楠,至于策划昨晚反水的事情,怕是早就准备好了,缺那么一个机会罢了。现在马驳雄退休,杨文杰又没有新的指示,马二炮也犯不着跟一拳能打碎石狮子头的猛人较劲儿。 不过我们这边却有了离别之意,是凤雅楠。这丫头老觉得是因为自己给我们添了太多的麻烦,心下愧疚。 闵子芩拉着她的手道:“雅楠,杨文杰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之后不会再有麻烦的。” “我知道,其实也不光是为了这个。谢姨想让我跟她一起参加巡演,我答应了。” 我小心问苏珥:“雨霁姐该不会是怪咱们没照顾好雅楠,生气了吧?” 苏珥白了我一眼,“别以你那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雨霁姐这应该也是为了雅楠的发展考虑,雅楠的特长是舞蹈,兴趣也是舞蹈,你总不会打算让她跟咱这卖一辈子花吧。” 我连连点头,“也对也对,雅楠,那以后再见你,搞不好就是大明星了。要不你先给李哥签个名,多签几个,哪天李哥手头紧了就卖它一两张。” 最依依不舍的是马莉,她跟凤雅楠相拥道:“怎么就要走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还说约好去吃小点心的。” 凤雅楠安慰她:“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哪天我想你们了,就跑回来找你们。再说你想我了,也可以跑来找我玩呀。我又不会丢,谢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席凡小声嘟囔道:“这才更难找…她都不带停歇脚的。” 别过我们她又蹦蹦跳跳跑到韩大叔那,“韩老叔,估计要有段时间吃不上你做的腰果鸡丁了。” 韩大叔老成持重,自然没那么多儿女情长,呵呵笑道:“怕啥,想吃了给老叔来个电话,我让小牧给你邮过去,就怕你在外面吃刁了,看不上老叔的手艺咯。” “怎么会呢,您的手艺是最棒的!哦,还有席大哥。” 席凡咧嘴笑笑,凤雅楠又拉起凤凤的手道:“凤凤姐,会所那边的朋友,我就不去一一道别了,之前不懂事,还让大家不愉快来着,帮我给她们带个好,还有格格姐,谢谢她给我做的衣服。” 最后她看向替她扶着行李箱的任翰飞,伸开双臂。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我埋怨道:“翰飞啊翰飞,多好的机会啊,你咋就没把握住呢。” 任翰飞并没有拥抱凤雅楠,而是傻不愣登的在那扶着行李箱,最后凤雅楠走上来隔着行李箱抱了他一下,然后接过行李冲他抓了抓手,抛下一句,“以后我挣的钱,你要帮我管好哟。”就离开了。 苏珥瞪了我一眼,回头柔声道:“翰飞,你不喜欢雅楠?” “不,不,怎么会呢。” 苏珥这才跟我相视一笑,没再为难这个脸皮薄的山里孩子。 这公司里少了康康和凤雅楠,总觉得没以前那么热闹,眼看中秋将近,我跟苏珥也收拾了东西准备赶赴青城。之前中元节苏珥跟我这过的,中秋节自然得去她家,当然主要的是她姐姐苏伊的预产期快到了,这次回去苏珥怕就得呆上一段时间照顾苏伊。 公司这边倒是简单,除了闵子芩跟王有财回家之外,席凡上老赵家过节,捎带手的把毕云方给带上。林清玄独自看家,到时候拉着邢鸣等人一起跟韩老叔他们过节。 因为最近没啥事儿,我们提前了两天去往青城,依然是秦皓来接的站。 “皓哥,就快要当爸爸了,紧不紧张?” “紧张,肯定紧张,但也期待啊。” “预产期定了吧,什么时候?” “这个月20,快了,就下周的事儿。” 回到家里,苏伊也在,她这段时间临近产期,杨阿姨不放心,就索性让他们夫妻俩搬回来住,自己也能照顾得上。苏珥回家就奔苏伊那去了,捧着苏伊的肚子又是听又是说的。我则恭恭敬敬地来到客厅给苏老爷子请安。 苏老爷子将报纸放下,摘了眼镜一边擦一边道:“听说你小子最近又闹出不少事情。”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完全是被动的。” “别急着撇清,我又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是,但我也得反省。” “嗯,常家小子最近有信儿没?” “哦,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得有一个半月了吧。” “不急,这说明你们之前的工作很到位,他们才不得不避其锋芒,只要他们还敢出手,总有抓到他们的时候。” “是,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 苏老爷子看了眼在那和苏伊笑闹的苏珥,微笑颔首道:“幺儿都要当姨了。” 我刚想跟着附和,立马就改了口,“对了,爷爷来前有交代,说是…说是我和小珥的事情,看,是不是两家人一起见个面,定一下。” 苏老爷子对我的反应表示肯定,“嗯,早该如此了嘛,你不懂事,那老家伙也跟着不懂事,这种事情难道还要由我们女方来提议吗?” 我轻轻擦着额头上的汗,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无错 第五百零四章 见见苏珥的闺蜜 苏老爷子捧起茶杯,“这事儿你晚上吃饭的时候,问一下敬亭,然后你们约时间就好了。” “哎,我知道了爷爷。” 晚上杨阿姨做了一桌子好菜,我忙拍着马屁,“杨阿姨的手艺真好,几个月没吃我都有点想着了。” “喜欢你就多吃点,你看看,这才几个月,脸上都见骨头了,幺儿,你是不是没让小牧吃饱。” 苏珥捏了一下我的脸,揪出一团肉来,“妈,你也太夸张了,这叫见骨头?他顿顿吃的比我们都多。” 杨阿姨见我们小情侣动作就笑,也不再说,我揉了揉脸,跟苏敬亭道:“叔,来前爷爷吩咐了,说是啥时候让我爸妈来一趟,两家人把日子啥的定一下。” 这事儿上个月中元节的时候已经说过,苏珥自然没有意外。苏敬亭沉吟了一会儿,摆了好大个谱,正准备拿捏我一下,杨阿姨立马接过话头,“呀,是该定日子了,你俩都一起一年多了。这事儿静姝之前也跟我提了,说是最好约在中秋后,大妮快到日子了,怕我一个人忙不赢,刚好过来帮忙。” 苏敬亭撇了撇嘴,“那…那就依你说的,中秋后。” 末了还不忘瞪我一眼,我委屈,虽然我盼着这事儿,可咱两家谁做主心里还没个数么,我纯粹就是应礼数来跟您老提一句,其他的事情两个当家人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您没行使家主的话语权也犯不上瞪我吧。 吃过饭我就把这事儿跟母亲汇报,母亲乐得连连叫好,听她那意思中秋饭都不打算给我家老爷子做了,立马就想赶过来的样子。 转天早上吃过早饭,秦皓开车带着苏伊去做检查,杨阿姨和苏珥自然也去了,我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看外边的苏老爷子打太极。要换了以前我可不敢这么放肆,但现在都这关系了,苏老爷子也知道我是个什么货色,已经不会再就这些小节敲打我了。 苏敬亭去应了个卯,明儿就放假了,今天他也没有课,所以不用呆在学校。看我懒懒散散的样子道:“喔唷,你平时在公司也就是这个样子的呀,年轻人还是要多动一动的嘛,要不然腰椎颈椎都会受不了的。” “叔,您是不知道,自打我接下这么个差事儿之后,那身体素质是蹭蹭蹭地往上涨。没办法,事儿太多了,您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能有这么多事儿呢。现在总算是告一段落,就让我好好瘫着吧。” 苏敬亭左右看了看,“你杨阿姨呢?” “她们一早去医院做检查了,皓哥开的车。” 他赶紧看了下时间,然后一下坐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大腿。 我哪能不知道他想干啥啊,露出个苦笑道:“叔,我…我戒了。” “啥?你咋能戒了嘛。” “您闺女让戒的,您说我敢不听吗?” “真戒了?” “算是戒了,反正平时都不带抽的,当然要是出公差啥的,有时候难免忍不住,那会儿她倒是不管。” 于是他贼兮兮起身,往楼梯那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我,又招招手。我赶紧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跟他上了楼,进书房,将门反锁,他去柜子里拿烟,我打开窗户,然后把落地扇支上。然后我俩就跟念书那会儿在厕所偷着吸烟的中学生似的,将身子靠在窗台上吞云吐雾。 “哎,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我都是要做外公的人了呀。” “时间过得快是没错,就您这状态出去说自己抱外孙肯定没人信,就是一中年帅哥。” 苏敬亭微笑着摸了摸脸,“哪里,眼角都有皱纹了嘛。”看起来很是受用。 “您看,乐了,乐了不是。在学校没少阿姨盯着您吧,我记得之前那个,那个柳…” “啊呀,这个可不敢胡说的呀,要是让你杨阿姨听见,我哪里还有好果子吃的嘛。” “这不就咱俩嘛,唠唠呗,欸,说起来,那位柳阿姨,应该孩子也不小了吧?” “她是独身主义者,没有成婚的。” “啥,这么前卫?” “我也不晓得,从年轻的时候起,追她的人那可是不少的哟,不过她就是谁也没答应。” 我把烟灰打进矿泉水瓶里,摸了摸鼻子道:“叔,她…她该不会惦记着您呢吧。” 苏敬亭一愕,然后板起脸道:“怎么可能嘛,我们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的嘛。” “好好好,我就是瞎猜,瞎猜。” 苏敬亭把烟头丢进瓶里,“可能她觉得没遇到合适的伴侣吧,这种事情,我们不好揣摩的嘛。” 我点点头,想起那位柳夕的气质风格,其实挺棒的,“按说你们单位的福利,她就算真独身一辈子,其实也不差,又不需要靠着谁的。” 老苏点点头,又翻出一盒口香糖,我俩收拾好书房,还在厨房拿洗洁精洗了半天手,我本来懒得,但他怕我暴露,然后连累他,硬是按着我洗得差点秃噜皮。 中午杨阿姨回来做了饭,压根就没有产生怀疑,她现在一心都在苏伊跟孩子身上,哪还顾得上我们这群老爷们儿。下午苏珥偷偷跟我道:“一会儿带你出去见个人。” “啊?见谁?先说,男的女的,男的我就不见了,免得心里难受。” 她伸手在我腰间掐了一把,“你敢!”然后又轻轻抚摸道:“女的,瞧你那小样儿。” “女的?你闺蜜啊。” “嗯,既是闺蜜又是同学,不过她念完大学后出国留学深造去了,前段时间刚回来,我们约了中秋时候见一面的,要不下回见又不知道啥时候了。” “成,那这得见,话说你们闺蜜见面,用得着带我?还是说她也带了对象回家?” “那倒没有,不过我们以前约好了,谁要是有对象,一定要带去给对方见见。咱俩现在都…” 我凑近了问:“都啥~” 她擂了我一拳,“我总不能结婚的时候再告诉她吧,那她肯定会怪我的。” “嗯,得去,你看我要不要拾掇拾掇?胡子用再刮一遍吗?要不你那个洗面奶给我使使。” 她捧着我的脸看了看,然后嫌弃地甩开,“反正就这样,再捯饬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伤心了。” 下午开了部车去一家商场碰头,她们闺蜜见面,自然不会光杵着喝东西,说不准还得一起逛逛街买买东西。先到了一间西式甜点,苏珥抬手打了个招呼,我见那边站起个姑娘,身材高挑,明眸皓齿的,也是个大美女。一见到苏珥就走了过来,然后两个姑娘紧紧地抱在一起。 “苏苏,我可想死你了。” “佳佳,我也想你。” 然后两人分开,那姑娘拉着苏珥上下打量,末了还伸手在苏珥胸前掏了一把,“哟,两年不见长大了呀。” 苏珥害羞地闪躲,然后抱在她背上道:“你难道没长?我听说外国的饮食可能养呢。” 就我一个人直挺挺地站在旁边,还得强自镇定地听两个姑娘的闺中密语。 两人往座位那走,苏珥倒是没忘了我,回头跟我招了招手,“过来坐啊,傻站着干嘛。” 我紧走两步坐在苏珥边上,微笑着冲那姑娘点了点头。 苏珥就给我俩介绍,“佳佳,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对象李牧。老李,这是佳期。” 那姑娘见我有点懵,解释道:“我姓孟,叫佳期,佳期如梦的佳期。” “孟小姐你好,来的路上听苏珥说了,说你是她最好的闺蜜。” 孟佳期带着玩味的笑意道:“可不止如此,我俩这个闺蜜,是会吃醋的闺蜜,所以李先生,你现在就像是一个第三者插足,我怨气很重的哟。” “嗯,我会好好做一个本份的小三,绝对不破坏你们原配的感情。” “苏苏,你这个男人不错,我喜欢。就是长得不够帅,不过胜在安全,老实交代,哪儿淘来的?” “充话费送的。” “还有这种好事儿,哪个营业厅,我也得去试试。” 两个姑娘调笑一阵,苏珥正式把我的身份交代了一下,这种往上能不断溯源的世交关系,自然是会让人觉得靠谱一些的。 孟佳期道:“我记得两年前不是还有个帅哥追你吗?那叫一个死心塌地,听说还是个富二代?” “不提他了,想到就烦人。要不是家里也有点关系,我非见他一次打一次不可。” “咦,不至于吧,还是说对方是个花花公子?” “反正就是烦人,那时候我为了躲他,都胖了一大圈。” “对了,之前你没说清楚,怎么瘦下来的,这得甩了多少斤肉啊。” “山人自有妙计,反正你也用不上。” 我没参与她俩的话题,招来服务生要了菜单,之前孟佳期估计也是刚到,桌上就一杯柠檬水。我给苏珥点了芒果汁,自己要了杯金桔柠檬,抬头问孟佳期:“孟小姐,你喝点什么?” “牛油果吧,不用叫的那么生分,叫我佳期就行。” 我点点头,服务生问:“需要什么甜品吗?” 她俩道:“你看着办。” “芝士吧,就来这份四种口味的组合,谢谢。” 无错 第五百零五章 顺手给她牵个线 她俩又聊了会儿近况,孟佳期的学业还没完成,按她说是还得一年,不过得开始忙着硕士论文之类的,忙得昏天黑地的。还好她学的专业比较冷门,挑一个出彩的课题就行。 “我的导师是个中国通,非常迷中国,估计到时候会对我高抬贵手。” “那你选好课题了没有?” “选定了,关于中国妖怪文化的考证和研究,很特别吧,我导师很喜欢呢,她觉得这个论题非常有特色,也能从中了解更多东西方的文化演变差异。” 我摸了摸鼻子,研究我们干啥。苏珥也有些讶异,然后她笑道:“你,你研究中国妖怪?” “对啊,不行吗?抛开玄学不说,妖怪文化也是中国文化的一支嘛。干嘛,你笑话我。” “没有没有,我也觉得挺好的,嗯,挺好的。那你以后硕士毕业了,是打算留在国外吗?” “怎么会呢,我哪舍得下你呀~再说了,国外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我都快抑郁了,现在巴不得早点毕业,然后赶紧回国。有这么一份文凭镀金,往后的日子也能轻松些不是嘛。” “想没想过回来之后去哪儿发展?” “想是想过的,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之所以选择镀金,也是为了能够找份轻松安稳的工作,我想搞学术研究一类的会比较适合我吧,要是能跟你爸爸一样进入大学教书,好像也不错。” “你这么棒,一定可以的。” “其实…还有一个选择,不过太不现实,毕竟我的专业不对口。” “什么选择?” “我想回国后跟学术界的一位前辈继续深造学习,钱给的少也没关系的那种。” “很难吗?” “难,那位前辈,他…他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 我把蛋糕推到她们面前,接茬道:“不是一个圈子,什么意思?学术分支吗?” 孟佳期拿起小勺比划道:“我是纯学术研究这块的,你可以理解为文学,美学,史学,哲学等等。但是那位前辈,他严格来说,是生物学领域的。” 我有些哑然,“这个,跨度也太大了点吧。” “对呀,他的本职是生物学领域,所在的研究所也是,但偏偏他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特别有名。你能理解吗?就是那种,那种…” “达芬奇?” “啊对对对,就是类似这种跨了很多领域,偏偏又都很有建树的那种。” “这么牛,那应该很出名吧。” 孟佳期想了想,“那倒未必,老前辈本来就低调,加上这两个圈子本来也不大众,普通人是不太关注的。” 苏珥点头道:“你说说看,我回家问问爷爷,他或许认识呢,到时候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苏爷爷太严格了,我有点怵他,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能见上面我也挺满足的。” “嗯,我爷爷其实很慈祥的,老李你说是吧。” 我拿吸管搅了搅面前的果汁,点头称是,虽然我头回见他也是紧张得不行。 “好吧,那你帮我问问,那位前辈叫白泽。” “噗——”我和苏珥一起向两边喷出果汁,然后连声咳嗽,我还得回身边咳边帮她顺气。 孟佳期赶紧后仰,古怪地看着我俩,“你们干嘛。” 我忙胡诌,“咳咳…咳…没,咳咳…果汁太酸。” “对…咳咳…太酸。” 孟佳期凑到自己那杯喝了口,“酸吗?”末了又拉过苏珥的那杯喝了口,“不酸啊。” 苏珥缓过气,“佳佳,你说你崇拜的前辈叫白泽?” “对啊,这名字,霸气吧,跟上古神兽白泽一个名儿,那可是能作万妖谱的主儿。” “嗯,是挺厉害的,是不是一个瞧着五六十岁,整天卡其色工装,走路带风的大爷。” 孟佳期惊诧地转向我,“你居然知道他?不过他可不止五六十岁,已经够八十了。” 我拿过餐巾纸擦着桌上的痕迹,“对,得有,不过手劲儿贼大,我每次都被他拍得要吐血。” “啊,你认识他!” 我指了指苏珥,“这事儿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吧,有你这个好闺蜜帮忙,别说跨学术,就是想跨物种研究都能给你安排进去。” 孟佳期先是以手掩口,然后抓起苏珥的手道:“真哒!苏苏你真的能帮我?” 苏珥反手握住她,“白爷爷嘛,七月底我在华山那还见过他呢。” “太好了!唉呀苏苏,你真是我的好姐妹,爱死你了!” 两人就白老爷子的事情开始了新的一轮交流,苏珥只说白老爷子和我们家里的老爷子都是故交,所以算是熟悉,而且平时我们没少麻烦他老人家,自然也知道他那风风火火的性子。估计除了学术研究之外,他的确是既低调又高冷的,无怪孟佳期会觉得跟他求学不太现实。 两人聊到兴头,苏珥看看时间,索性直接拨通了白老爷子的电话。白老爷子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咋,苏丫头,又有新发现啦?说吧,你在哪儿。” 吓得我俩一个激灵,怕这老爷子再给说漏嘴了。苏珥就把孟佳期的情况介绍了一下,还提了她现在准备写的硕士论文。白老爷子有些失望道:“就这事儿啊。” “白爷爷,这都快中秋了,您也得许我们放放假吧。” “哦,是嘛,快中秋了?” “明天就是,白爷爷,您该不会连这日子都忘了吧,中秋怎么过啊,可不许在研究所过。” “嗨,就在研究所了,刚好子良也在我这,我们俩一起过就得了。” “那还差不多。” “行吧,你把我电话给那个,那个妮子,让她直接找我就是。” “哎,那我可就当您答应下来啦。” “答应啦答应啦。” 你看,苏珥就是这点好,招老人家喜欢,这事儿要是我跟白老爷子说,指定不能是这个口气了。苏珥满意地挂了电话,给孟佳期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把白老爷子的手机号发给了她。 孟佳期如获至宝,捧着手机道:“太开心了,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收获。本来我还想趁着你不在的时候,用美色帮你测试测试你男人,现在取消啦。” 我赶紧低下头,用纸巾擦着玻璃桌上不存在的污垢,两个姑娘贴在一起悄悄说了什么,然后看着我开怀大笑。我并不想知道,我怕知道了会活不过今晚。 又聊了大半个钟头,小蛋糕也吃完了,苏珥提议一会儿去逛逛商场,我就上前台买了单。出来之后她俩手挽着手,我在边上跟着,开始陪女人逛街的遭罪之旅。 但是说遭罪其实也分人,苏珥的性格算特别好的,再一个,她自打瘦下来之后也能算是个衣服架子,什么衣服穿她身上,一看那脸那身材,基本就没得挑了。这就跟剪头发是一个道理,有些人费尽心思给自己那脑袋毛一会儿留长一会儿剪短,三天烫个卷五天染个色,怎么折腾怎么都不满意,归根结底就是他们不愿意承认问题出在自己的脸上。 所以我跟着她买衣服,只要不太敷衍,一顿夸就完事儿,任是谁也不会觉得我在阿谀奉承。瞧她要是自己特别心动的,买买买,不二话的,所以总能让她满意而归。 “咦,这个牌子也进青城啦,我记得留学前还没有呢。” “这个商场都是去年落成的,去年我一直在玉城,对这也不太熟悉,走,看看去。” 我抬头看了眼那串英文名字,嗯,认识,就是贵,不过以前总在广告杂志上看到,不得不承认他家的风衣着实可圈可点,那款式常年都是其他小品牌争相模仿的典范。 进了店里任由她俩去逛,我则是自己散步到了男性区,立马就有穿得特职业的导购上前。我微笑点头示意自己随便看看,她道:“先生有什么相中的款式么?我们家最近主推这件风衣,我觉得很适合您的风格。” 她指向一件中长款单排扣风衣,款式复古大方,基本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卡其色又不像传统深色调那么沉闷,上手摸了摸,布料很舒服,柔软厚实,秋冬有这么一件,绝对是个拉轰的男人。 我围着看了两遍,说不喜欢那是假的,但不敢多说话,因为我知道这家的风衣大概什么价,动不了心。那导购倒是看出了我的喜爱,“先生,可以拿一件穿上试试,您这个身形的,嗯,我们正好有货。” 我微笑摆手,“不了不了,天气还没到,我今天这身和这件不太搭,下次吧。” “没关系,或者您想怎么搭配,衬衫西裤么,我们家也有,可以一起拿给您试穿的。再说,您身材这么好,穿这件风衣完全可以百搭,t恤牛仔裤一样能穿出效果。” 我还是笑笑,背着手不说话,苏珥她俩走过来,见我看着模特身上的这件风衣,也跟着一起打量。 “咦,这件挺不错的啊老李。” “他们家的风衣,向来是很不错的。” “没,我的意思是挺合你的风格啊,佳佳,你看呢。” 无错 第五百零六章 阴魂不散的老常 孟佳期看了看我,“别说,还真是挺合适的,秋冬穿上它往路边一站,再点根烟卷,标准的雅痞大叔范儿,一准能迷上不少小姑娘。” 苏珥就对导购道:“178,一百三,有合适的号吗?” “有的。” 我见那导购转身要去取,刚想说不用,顺着那边一看,眼睛都瞪大了。就见导购去的方向整好是试衣间,这会儿刚好有个男人走了出来,穿了件风衣,还在整理着衬衫袖口,光看侧脸我就认出来了,特喵的常威! 我笑容立马就僵在了脸上,苏珥看我有点愣,也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我脑中神光一闪,立马上前一步把她揽在怀里,好让她背对着常威。 她面色羞红微微挣扎,“你发什么神经。” 我盯着常威道:“妹子,这家的风衣可贵呢,咱就不试了吧,试了不买那多不合适啊。” 她听我这么说才没有挣扎,拍拍我的腰道:“要真的合身,那就买呗,贵是贵了点,但难得嘛。你都多久没买新衣服了,我看前两天凤凤都给席凡买了件工装夹克。” 我心思这会儿全在常威身上,他整理完袖口,又扯了扯风衣的领子,这才转了过来,然后跟我四目相对。我狠狠地瞪他,那意思是问他在这干什么?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大衣,然后耸了耸肩,很显然,买衣服。 我脑袋微微往右边撇,连带努努嘴,示意他赶紧滚出去,免得一会儿让我媳妇儿发现了。 他索性双手抱胸看着我俩,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欠揍。 我用口型骂他:“孙贼!你就缺德吧!赶紧给老子滚!” 他抬手指了指门的方向,示意自己就算现在出去,也难保不被苏珥发现。 这会儿孟佳期酸溜溜道:“哎哎哎,啧,哎哎哎哎,你俩有完没完,能不能不伤害单身狗?” 苏珥脸红地把我推开,整理了一下头发,又顺手挽住孟佳期的胳膊,“他嫌这家太贵…” 孟佳期把胳膊抽出来道:“别,你刚抱完他,不纯洁了,先别挽我。不过没瞧出来啊,你这男人还挺持家。李牧,我听说你跟苏珥不是开了个公司嘛,那收入应该衬得上这家的衣服呀。” 我调整身子,尽量让她俩的视线都远离试衣间,腼腆道:“公司是几家长辈投资的,法人挂的我,但掌柜是她,所以我的生活费还得指着她开。” 孟佳期这才促狭地搂住苏珥,“哟~没瞧出来啊,原来你才是小管家婆。不过我支持你,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得抓住他的钱袋子,干得漂亮。” 苏珥扭捏了一下,然后忽然转向试衣间方向,想看看那导购把衣服拿出来没有,以缓解眼下的尴尬。这一下差点没把我的魂给吓出来,我立马指向另一个模特,“哎你看这件怎么样,适不适合我?” 苏珥脑袋刚转到一半,又朝我指的方向看去,我则微微侧头看了眼试衣间,常威消失了,左右看看没有,突然明白他应该是趁着空隙躲回试衣间里去了。 孟佳期噗嗤一声,苏珥则擂了我一拳,我这才看向她们。孟佳期道:“这件是女款啊,你该不会有女装癖吧。嗯,不过我看这件,没准还把你给穿秀气了。” 我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挠挠头发,“看错,没留神,风衣嘛,男女款都差不多。” 这会儿导购小姐出来,手里抱着一件风衣,“先生,这个码应该适合您,试试吧。” 我赶紧接过衣服,展开来抖了抖,一甩就上了身。苏珥帮忙拉扯着领子和袖口,“大小倒是正合适。” 孟佳期托着下巴道:“转一圈看看。” 我依言转了一圈,说实话,这衣服真不错,而且码数正合适,穿在身上没有丝毫不适感。我顺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放进前胸口袋,感觉相当棒。 苏珥却道:“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孟佳期道:“风衣没问题,t恤有问题,他今天这件t恤太宽松了,松松垮垮的,和外面这身搭不到一块儿去。要是换一件小点的t恤,或者干脆穿衬衫应该会更好一些。” 苏珥点点头,“嗯,就是这样。” 导购立马上前,“衬衫,或者t恤,我们这里都有,可以拿来给您搭配试穿。” “穿衬衫准没错,那就还是来一件合身的t恤吧,不常规的搭配比较容易看得出好坏。” “好的,稍等。” 导购很快就从边上的衣服架子那取了件白t恤,举在我胸前问:“这件可以么,比较简洁。” “就这件。”苏珥把t恤塞到我怀里,“去,换了去。” 我让她推了两步,回头道:“我自己换就行,你陪佳期再看看吧。” 她笑着又和孟佳期看起了别的男装。我赶紧来到试衣间,这一共有两间,有一间的门开着,另一间则留了条小缝,想来常威就是躲在这里看情况,想找机会溜走。 我敲了敲门,“开门。” 那门的缝就更大了一些,我急忙闪身进去,反手把门给锁上了。常威这会儿已经脱下了风衣,推了把金丝眼镜,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这是要作死啊。” 常威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你怎么来青城了?” “有个客户在青城,刚做完买卖,顺便逛街买衣服,有问题?” “你就不能跑别处买?” “这牌子国内就那么几个城市有专卖,我怎么知道会在这里碰上你们。” “别扯犊子了,赶紧尥。”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上的衣服,“这件蛮不错的,你喜欢?送你一件。” 我一把就将他顶到试衣间的墙上,压低了声音道:“你个死长虫!信不信我今天让你落荒而逃!” 他这才举起两只手,“就算要走,你也得给我机会啊。” 我这才放开他,想了想,“我出去把苏珥带隔壁试衣间去,你赶紧给我滚,越远越好!” 他微笑着点头答应。我把衣服塞给他,然后脱下了t恤,他往角落闪了半步,“你要干嘛?” “老子今天弄死你!” 换上那件白t恤,我拿着衣服出门,走两步朝苏珥招招手,“过来一下。” “怎么还没换好?” “你过来一下。” 苏珥就跟孟佳期说了什么,然后走过来问我:“咋啦?” 我小声道:“不知道是不是这件白t恤里有东西,我背上刮得痒痒的特别难受,你给我挠挠呗。” 她白了我一眼,“就你屁事儿多。” “唉呀你就给我挠挠吧,要不我换了衣服出去跟猴子似的,多不雅观。” 她推着我道:“快快快。” 我直接拉着她进了另一间试衣间,把风衣塞她手里,然后背对着她撩起t恤,左手扶在隔板上,不经意地叩了叩,“就脊梁骨那,你给挠挠,对对对,往上点,左边来点,哎对对对,中了中了,用力。” “这边?舒服了没?” “就这边,挺好挺好,用力挠挠,就痒,不怕疼。” 大概有个一分钟,我感觉到裤子里的手机震了下,知道常威已经出去了,这才如释重负道:“行了行了,这就行了,赶紧换了衣服出去,要不指不定人家以为咱在干啥呢。” 她又挠了一把,猛地在我背上来了一巴掌,“讨厌~” 我转过身,见她面色绯红,不由得色心大起,一把揽住她就亲了下去。 过了会儿她拿着风衣出门,我扯了扯t恤的下摆,揉了揉还在发痛的下嘴唇,色心需要付出代价,不过挺值。她把风衣塞给我,“穿上瞧瞧。” 我一边走一边穿,左右扫视着店里,这会儿人并不多,方才隔壁试衣间的门是开着的,这会儿店里已经看不到常威的踪影,我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还真挺不错。 孟佳期狐疑地看着我俩,“你们干啥去了,要不是时间太短,我都怀疑你俩…” 苏珥一把扑上去捂住她的嘴,“没有,他说t恤刮得痒,我给他挠挠。” 导购小姐微微一笑:“先生,这样看起来就合身多了,非常适合您呢。” 我臭美了一会儿,望向她俩,“怎么样?” 孟佳期道:“不错,果然是t恤出了问题,这样瞧着顺眼多了。” 苏珥又在我身上扯了扯,也是满意地点点头,“就它了,包起来吧。” 导购小姐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帮我把风衣脱下,收拾着去打包,苏珥则跟孟佳期去前台买单,我自己回试衣间换下t恤,顺便看了眼手机,那是一个陌生电话,就闪了五秒就挂了。我把这条记录删除,拿着衣服去前台找她们,那边也已经搞定,三人这才出了店里。 我拎着袋子,孟佳期挽着苏珥,“咱俩还没买上,倒是先给你男人买了一件。” “先搞定他,接下来就可以逛我们的了。” “那倒是,说起来,刚才我好像看见以前追过你的那个富二代了。” 我心猛地一提,苏珥就看向孟佳期,“他?确定?在哪儿?” 无错 第五百零七章 得亏咱还是机灵 孟佳期笑道:“你这么紧张干嘛,就看他从店外路过,隐约觉得像罢了。怎么,你该不会对他…” 苏珥没理会她的调笑,转头看向我,我想了想,“常威?” “你也认识呀,对哦,你们也算是情敌呢。” 我顿了顿,立马就扶住边上的玻璃围挡向四周看去,从三楼看向一楼,又抬头往上看,努力做出寻找的样子。不过那小子还算聪明,出来之后应该是直接离开了商场,这会儿就算真要找怕是也找不着了。 孟佳期被我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啊,你们…你们该不会真有过节吧。” 我沉着脸还在左顾右盼,苏珥则是贴在我旁边,“老李,也许是佳佳看错了,常威就算胆子再大,也不会出现在青城吧。” 我沉声道:“你忘了,荣城他都敢去!” “要不…要不我们找保安室看看监控?” 孟佳期见我们两人这副神色,忙上来道:“怨我怨我,应该是看走眼了,就一晃眼的功夫,再说我以前也只见过他一次而已。” 我回头问她:“那人是不是和我差不多高,瞧着挺瘦,戴了一副金丝眼镜。” 孟佳期有些尴尬道:“个头估摸是差不多,不过就侧身一眼,看不出什么身材,有没有戴眼镜我都没注意的,应该是我看错了。” 孟佳期误会了,她以为我和常威是为了苏珥在争风吃醋,不想挑事儿,所以才故意说得这么模糊。但这个误会又没有错,明面上我和常威确实有矛盾,远比争风吃醋还要大,于公我得逮住他,于私他往我大腿上扎过一刀。 苏珥似乎也看出了孟佳期的心思,咬咬牙道:“老李,算了,许是佳佳真的看错了。” 我这才收了表情,抱歉地笑道:“别介意孟小姐,我和那位确实有点矛盾,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算了算了,今天是你们闺蜜逛街,咱们别为这事儿扫了兴致。” 孟佳期也跟着道:“对对对,走,再去逛逛,顺便想想晚上吃什么,我请客。” 我又往周围扫了一圈,这才拎着袋子跟在她们身后,就听孟佳期压低了声音对苏珥道:“苏苏,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反应这么大,早知道就不提起来了,本来就是没谱的事儿。” “没事没事,李牧不是小心眼的人,那人和我之前的误会也解开了,是公司那边有点矛盾。算了不提他了,你不是一直说想买件鱼尾的小礼服嘛,我刚看导览四楼有家店,她们家应该是有的。” 接下来我刻意不去提起常威,而是陪着她们四处逛,还不时地给一些建议,至少从面上来看,大家都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挂心。她们各自买了一件衣服,一双鞋子,我替她们拎着袋子,差不多时候就在五楼找了间店坐下吃饭,气氛倒也相当和谐。 苏珥见我盯着酒柜,“有没有喜欢的,要不要喝一杯,一会儿我开车。” 我茫然地看着她:“你会开车?” 孟佳期就笑道:“李牧,你这男朋友怎么当的?苏苏跟我可是高中毕业就一起考的驾照。” “不是,妹子,你会开车?在家从来没见你开过啊!” “刚去玉城的时候没有车,后来有财的车放咱那,可我对玉城的路不熟悉,加上自己手也生,就一直没开。再后来…你跟席大个都会开,我干嘛还开车…现在回了青城,我还是敢开车上路的。” 我嘿嘿坏笑,“这感情好,这以后我在外边就能喝酒了。” “去,平时也没见你少喝呀。” 我招来服务生,跟他要了瓶智利的天使alpha黑皮诺,这酒好喝不贵,在黑皮诺中性价比挺高,属于口粮款,说白了就是便宜。孟佳期陪着我喝了杯,有了酒餐桌上就轻松不少,她俩当着我的面聊了不少念书时候的趣事。比如谁收的情书多啦,谁比较臭美啦,谁又把隔壁班的小子迷得不要不要的。 晚餐在愉悦有爱的畅聊中结束,苏珥开车先把孟佳期送回家,约好了改日再聚,这才开车带着我回家。这妮子开车确实是生手,驾驶座的椅子让她往前拽了一大截,整个人坐得笔直,胸口都快顶到方向盘上了。就这还是她自己家的车,要是换了公司王有财的,不定会把雨刷当转向灯使呢。 她专心开着车,却还道:“老李,你说今天佳佳看到的…” 我故意装作半迷糊,“哦,她不是说就见过常威一面嘛,估计本来就是当个笑话刺激我来着。” “嗯,也对,说起来神秘人好久都没给我们发信息了。” “大概是收敛了,上回甄一言都差点让费先生给摁在地上摩擦,他是个兔子,能有多大胆。” 听我这么说,她就笑着点点头,车子开回路边停着,我提了袋子下车,她上来揽住我的一条胳膊,突然道:“你今天表现不错,奖励你一下。” 说完就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中秋佳节,在国内是非常重大的节日,但要说起来,这个节日的发展是从官方走向民间的。起初是帝王祭月,《礼记》上记载:“天子春朝日,秋夕月”,意思是天子春天祭祀太阳,秋天祭祀月亮。 我们知道祭祀这件事情,在封建时代是极为神圣的,可不像咱现在似的,谁都能来。那会儿谁,什么阶级,可以祭祀什么等级,都有明确的规定。像太阳月亮这种东西,瞅两眼可以,你要是正儿八经摆个祭坛祭祀,那就是僭越,无异于谋反。 后来阶级取消了,先秦贵族变成了士族,隋后士族门阀也逐渐没落,科举兴起,官僚中不再是门阀当道,很多以前只有贵族才能做的事情,慢慢的大家也都能做了。不过月饼这玩意儿,怕是得到宋元以后才有,这就是彻彻底底的平民化。 我望着客厅角落里那一大堆的月饼,不由得感叹,节日传承果然还是得靠营销的,这年头一提起中秋节,首先想到的不是拜月,而是月饼,是螃蟹,现在网上都戏称中秋节为月饼节。这就跟西方圣诞节一样,可口可乐给圣诞老人画了人设,现在都只认红衣服白胡子的大爷才是圣诞老人。 “小牧,你吃不吃,喜欢哪个就拆了吃。” 杨阿姨摆弄着那些月饼,全都是苏老爷子和苏敬亭的学生们送来的,年年如此,搞得他们家跟开月饼店似的,吃又吃不了许多,只能拿去转赠他人。 “不了不了,晚上吃了一大桌子菜还没消化呢。” 她拿了一瓣石榴塞我手上,“中秋就这样,说是过节,倒是见送礼的多。对了,和你妈妈商量没,啥时候过来?” “说了,我爸说不跟工作的人挤,等周一他们开工了再过来。” “也是,这两天车站里肯定全是人,票都不好买。” 苏敬亭问:“公司那边不打紧吧。” “没事儿,子芩和席凡都没回家,我俩不在也没关系。” “行,那你就踏踏实实玩几天。哦,对了。” 他起身从边上公文包里拿出两张票递到我面前,“听说你和幺儿回来了,同事就给了两张票,说是什么品鉴会,我又不懂这个的嘛,你和幺儿去转转,免得整天呆在家里闷得慌呀。” 我接过一看,居然是两张青城某会所的一个红酒品鉴会,这倒是对我脾气。 杨阿姨道:“哪个同事还给你这种票嘛。” 苏敬亭就道:“年上不是和同事喝酒,就小牧和小皓都在的那次,聊起过,知道小牧喜欢这个,就给我了嘛。” “嘿,谢谢叔,整好去开开眼界。” “嗯,你喜欢就好,莫喝多哟。” “不会不会,小珥看着呢,一准不能喝多了。” 这场品鉴会是在周六晚上,看主题上写着的是意大利葡萄酒品鉴会,那范畴就大了。意大利向来标榜自己是世界葡萄酒的起源,加上他那葡萄种类繁多,出来的精品也是不在少数。传统的基安蒂,有意大利酒王之称的巴罗洛,以创新反叛登顶的超级托斯卡纳,当然还有姑娘们最喜欢的阿斯蒂小甜水。 奔着这个名头我也得去见识见识,就比如巴罗洛和超级托斯卡纳,价格一直都高居不下,素来就算不上亲民的口粮款。如果这次品鉴会上能喝到几瓶,那就不虚此行。至于苏珥,我可以给他介绍一些起泡型的阿斯蒂莫斯卡托,相信也会让她满意而归的。 周六晚上我俩没有开车,直接依着地址打了个车去。她今天换上了小礼服,倒是我依旧是比较随性的打扮,反正人家也没说要正装出席。而且从这两张票的来源就可以知道,这是个不记名的品鉴会,票或许是花了钱的,但并不是必须会员才能参加,有票就行。 到了那个会所,看起来档次不低,门口的玻璃展柜里摆着橡木桶,上面放着空酒瓶和水晶杯,很有那个意思。工作人员验了票,给我俩的手上贴了个一次性的纸带手环,有这个,今晚就能自由出入会所。 无错 第五百零八章 老丈人给的门票 进了会场,红布长桌上已经摆满了酒款,前来品鉴的人也不少,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定的主题。倒是根据酒款的不同划分了几个地方,除了倒酒的侍应之外,还有相关的经销商在解说推荐。我也边逛边跟苏珥普及意大利酒的相关知识。 “咱先逛逛,挑出几个合适的再喝。我的目标是巴罗洛,或者巴巴莱斯特也行,这是用内比奥罗酿制的,根据法定的方式来酿制,属于法定的最高级,也就是docg。等到这些酒灌装之后,会有官方人员前去验证,并给这些酒的瓶颈上贴一张防伪标签。一瓶一标,破损不补,品质的象征。” “超级托斯卡纳不一样,她是用桑娇维塞酿制的,而且他不想根据法定的走,就是不使用法定的葡萄品种或者酿造工艺来酿制,所以纳入不了doc甚至docg等级。但这种酒出了不少精品,价格差异巨大,比如西施佳雅就是可以争夺酒王称号的品牌。” “再一个就是给你挑一些适口的,你不是喜欢喝小甜水嘛,意大利最出名的就是阿斯蒂产区的莫斯卡托,她是用起泡工艺酿造出来的,虽然比不上香槟的气压,但因为果香芬芳,酒体轻盈,是很受姑娘喜欢的。这个酒不适合陈年,整体价格不会太高,所以今晚一定能找到不少docg级的小甜水让你品鉴。” 果然,主办方很给力,我提到的酒款全都有,虽然不是顶级的,但也足够让我兴奋。我俩端着酒在边上找个位置坐下,一边喝一边聊。今晚来的人可谓是啥都有,单身的酒鬼,和我俩一样的情侣,甚至还有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这要是个熊孩子那可够主办方头疼的了。 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一个小屁孩瞧着也就是五六岁模样,跑到我俩面前背着手冲苏珥傻乐。 “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苏珥把杯子放在桌上,笑着冲他招招手,“你多大了呀?” “十岁。” 十岁个鬼,这小崽子要是十岁还长这么点,爹妈的基因着实堪忧。估计是为了在苏珥面前展示自己那不存在的男性风范,特意地往大了说。 “跟谁来的呀?” “爸爸,还有妈妈。”小屁孩往远处随便指了下。 “这里人多,不要乱跑,小心撞上别人。” 那小屁孩点点头,然后煞有介事道:“姐姐,我能亲你一下么?” 我咳嗽了一声,“不行,姐姐只有哥哥才能亲,你还小,玩去吧。” 苏珥脸上微微泛红,白了我一眼,当然也没答应这小屁孩无礼的请求。 “叔叔,你都这么大了还说自己是哥哥,不知羞。” 我真是三尸神暴跳,但又不好冲这么个小不点发火,只好强压下心神道:“快去玩吧。” 那小屁孩不理我,又向苏珥道:“姐姐,等我长大了,你嫁给我当老婆好不好?” 苏珥笑道:“那也得等你长大了再说啊。” 那小屁孩仿佛得了承诺,重重点点头,往边上走了两步,又突然跑过来在我的鞋上踩了一脚,这才逃开几步,见我没有起身,还做起了鬼脸。 说真的要不是苏珥的手压住我胳膊,我这会儿都把这个小崽子塞垃圾桶里去了,什么怪小孩。但苏珥都没说啥,我总不能失了风度,挤出一个笑容道:“挺好的,小男孩就要有点活力,漂亮的大姐姐才会喜欢。我小时候也跟你一样顽皮,现在才有姐姐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他见自己不但没挨骂,反而还得到认同,疑惑道:“真的?” “嗯,真的,你刚才踩我那一下根本就不够看。想我小的时候,能一口气踩十个人的脚趾头还不被抓住的。这就是战斗力的体现,要不你大姐姐能看上我?” 他看了看搭着我胳膊的苏珥,然后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苏珥抬手在我胳膊上虚拍了一下,“有你这样不教人学好的嘛。” “我教什么了?我没教他啊,我只是说起自己小时候的英勇往事而已。” 这种熊孩子就是欠管教,不过我不方便管教,但我想,应该会有人替他家长管教的。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会场中发出几声暴喝,然后就是一阵小骚动,接着那个熊孩子就被一通收拾,最后还因为抱怨的人太多,那家人被请出了会场。 “瞧,人家这才是管教,这下清净了,人啊,有时候就是要有点伤痛,才会成长起来,是吧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没理我,拿起空杯子找酒去了。 我也起身,不过和她方向不同,反正会场就这么大,且丢不了。我来到巴罗洛的台子前,刚好看到侍应新开了一瓶。“能给我倒一杯么,谢谢。” 侍应点点头,放下酒瓶,从边上拿了个醒酒壶,我让开杯子道:“就刚刚开的那瓶,可以给我一杯么。” “先生,这瓶是刚开的,还没有醒开。” “没关系,从零开始感受一瓶好酒的变化,也是一种乐趣呢。” 侍应就笑着拿起瓶子给我倒了一杯,收尾时微微旋了一下酒瓶,我笑道:“好手法。” 边上就有个男人也端着杯子过来,“请给我也来一杯,谢谢。” 然后他端着杯子对我道:“先生看起来是资深爱好者了。” 我冲他举了举杯子,“你也一样。” 两人把鼻子杵进杯口,感受酒的气味。 “嗯,很明显的木头味,是那种有点潮湿发霉的木头味。”我一边轻嗅一边开口。 “对,或者说,用关闭了一年的地下室来形容也可以。” “但是居然很快就有果香,对一瓶十年的老酒来说,它还很年轻啊。” “的确,看来这瓶酒还有很强的陈年能力,我得考虑带两瓶回去存着。” 我微微呷了一口,让酒液在口中轻漱,“但酒本身还没有打开,或者是温度的原因,暂时比较寡淡。” “对比刚才那杯醒开的来说,我相信它会慢慢地绽放应有的味道。” “这么年轻的话,我希望它还能保持雄壮的单宁。” 男子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你喜欢雄壮的单宁?” “对,是圆润而又饱满的单宁,而非往嘴里搁一块铁的那种生涩单宁。” “这个要求很高啊,陈年的酒单宁圆润之后就会变得顺滑柔软。” “所以选定对口的葡萄很重要,这应该算是个人的癖好了。” “哦,有什么推荐么。” “不好推荐,我个人偏好热情的赤霞珠,还有被放逐的马尔贝克,西拉也可以。” “我和你相反,我比较喜欢轻盈的酒体,所以梅洛和佳美是我的偏好,当然如果有黑皮诺就更棒了。” “相比之下,你的选择更贵一些。” 我俩相视而笑,他提醒我道:“但是今晚的主角是内比奥罗和桑娇维塞。” “咱俩有点不厚道了哈哈哈。” 在品鉴会中能遇到聊得来的酒友,也是一种幸运,我俩就这瓶酒的变化又聊了许久,他冲我伸出一只手,“幸会幸会,认识一下,赵天明。” “李牧。” “看着我比你能大一些,就喊你一声李老弟,听口音你不是青城人呀。” 我往苏珥那看了眼,“我媳妇儿是青城人,我是玉城的。” 他也看过去,赞叹道:“兄弟好福气,我们青城的姑娘就是俊。” 我笑着点头表示感谢,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站姿笔直,气度不凡,“赵大哥在哪高就?” “嗨,不怕你笑话,在公安局办差。” “怪不得我看到赵大哥就觉得有一种军人特质。” “嘿,你还别说,我就是从部队上下来的,有些习惯改不了。你呢?” “哦,家里长辈在玉城开了个小公司,我跟媳妇儿都给家里跑腿。” “挺好,夫妻同心其力断金。我家那口子是教师,我俩要是一忙起来,能好几天都碰不上面。” “我有个朋友也是你们系统的,忙得很,辛苦辛苦。” “为人民服务嘛。” 两人越聊越投机,又在酒的话题上拓展开来,他道:“难得能碰到真正的爱好者,平时遇到的不是来蹭酒,就是经销商,着实无趣。你喜欢浓郁的酒体,我家有一瓶珍藏的cdp,是之前出差的时候买来的,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分享,要是有机会就上家来做客,咱俩把它开了。” “教皇新堡?这倒是真把我给勾住了,喝得少,但确实对胃口。” “那咱们就得找时间,一起学习学习。” “哈哈,一定一定,你要这么说的话,啥时候来趟玉城,我的酒柜里有一瓶李奇堡。”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richebourg!你居然有一瓶richebourg!” 我手让他抓得有点痛,抖了抖,他这才松开道:“兄弟看不出来,你存货颇丰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别说那瓶李奇堡,就是整个酒柜,都是打何舒志的杂志社里打包回来的,说是我的颇有些汗颜,但现在的确归我支配。 无错 第五百零九章 传家之宝木有了 “算是一个朋友送的吧。” “你这朋友,很下本啊。说实话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这酒能开?” “当然能开,酒不喝的话,岂不是摆设?”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么好的酒,不得挑一个特别的时候再开,才显得有纪念意义嘛。” “赵大哥,当你把这瓶好酒打开的时候,本来就是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啊。” 他微微一愣,继而笑道:“哈哈哈,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李兄弟,不瞒你说,我对你一见如故,绝对不是冲着李奇堡。” “我明白,毕竟是你先说要请我喝教皇新堡的嘛。” “来来来,留个联系方式,在青城地界上,老哥能耐不大,除了喝酒之外,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老哥占个地主,尽量帮你解决。” “那我可就攀上你这个关系啦。” 我俩续了杯找张桌子坐下,苏珥见我和一个陌生男人相谈甚欢,走过来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介绍道:“这是赵天明赵大哥,我俩聊酒呢,赵大哥也是个爱好者,还邀请我有机会上他家喝酒去。赵大哥,这是苏珥。” “弟妹好眼光,我就说了,我们青城的姑娘不但人长得俊,挑人那也是没话说的。” 苏珥让他这一句弟妹叫得不好意思,两人攀谈一阵,谈及家世,赵天明一拍大腿,“你爷爷是苏秉文苏老爷子?” “赵大哥认识我爷爷?” 他摸了摸寸头道:“不是外人,真不是外人,我不太熟悉,但苏老爷子是我家那口子的大学导师,逢年过节总张罗着要给老爷子送点啥。你家住青丘巷的嘛,前两天我媳妇儿还送了盒饼过去的。” 敢情客厅那堆饼里还有这位老赵一份,有了这层关系大家就更熟悉起来。赵天明起身出去晃了一圈,带回来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媳妇儿,你说今天巧不巧,我和这个小兄弟喝酒,聊上了,他是你苏老师的孙女婿!” 那女子也是有些欣喜,拉着苏珥说长说短,反正我俩也插不上话,我就提议去尝尝超级托斯卡纳,反正她俩在一起也不寂寞。两人喝酒就更有趣味,几乎要把各种酒款都试了个遍。 我俩正美着呢,突然就听会场里警铃大作,我微微一愣,赵天明放下杯子道:“是火警!” 会场里的人也听出来了,有人大喊一声:“失火了!”“走水了!” 紧接着整个会场立马就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争相恐后地往出口涌过去,其中还有不少浑水摸鱼的在桌上顺瓶酒就跑,一下就挤进人群里找不着了。 主办方拿着麦克风道:“请大家冷静,请保持冷静,火情并不严重,我们还在排查,请大家有序离开会场,不要拥挤,避免发生踩踏事件。请大家冷静…” 他说是这么说,可这群人里就没几个听他的,还是乱成一团。我俩刚想往苏珥那走,可这会儿乱成这样,哪还找得见人呢。后面的人群又一个劲儿地把我俩往前推,根本就站不住。 赵天明不愧是公安系统的,大手一张道:“慢慢走,不要挤,小心摔倒,慢慢走!” 接着他对我道:“李兄弟,先出去把,弟妹跟我家那口子在一起,应该出不了事儿,这会儿怕是被挤出去了,咱俩也先出去再给她们打电话。” 我们一前一后努力控制身体往前走,其实想停也停不下来,不一会儿我俩就被挤到了会场外面。赵天明出了会场继续帮忙维持秩序,我看这情况估计现在打电话苏珥也腾不出手来接,索性跟着一起引导,看能不能在人群里发现她俩。 赵光明指挥着,突然一个箭步冲过去,我见他身前是一个大铁架子,用来挂广告布的,也不知道是没固定好还是让人给挤松了,这会儿摇摇晃晃就要倒下来。而前边整好是个小孩,怕是和大人挤散了,自个站在那边发愣,眼看就要被那个架子砸上。 我以前就是干广告的,这架子说沉不沉,但也有些份量,要是压个成年人或许问题不大,可要是压到小孩子就难说了。赵天明上前几步顶住倾斜的铁架子,我喊了声小心,赶紧也冲过去顶住另一边,两人保持住平衡,才没有让铁架子继续倾斜。 就有人过来把那小孩赶紧抱走,我使了使力,“赵大哥,咱把它顶翻过去。” 他道了声好,两人一起使劲,把整个架子掀翻过去。这会儿赵家嫂子走过来,“老赵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这东西不太沉。” 我左右看看,没发现苏珥,忙问她:“苏珥呢?” 赵家嫂子也有些着急,“不知道啊,刚才我俩一起往外走,可人太多,中间给挤散了,她还没出来吗?” 我暗叫一声不好,掏出手机对他们道:“你俩在外边帮我找找,我还得进去看看。” 赵天明一把拽住我,“别莽撞,这会儿人还在往外挤,你现在进去容易受伤。” 我看了眼里边,全是人,而且在顶上已经看到一些黑烟,“不行,里边火起来了,我必须进去!” 赵天明见拽不住我,“媳妇儿,你在外面找找,有发现给我打电话。” 说罢和我一起逆着人流挤了进去。我手中的电话已经拨通,可是没有人接。突然想到今天苏珥穿的是小礼服,手机放在包里,这种环境下别是包给挤掉了。 两人好不容易挤过了这群人,会场里面早就一片狼藉,赵天明问我:“怎么样?” “没接电话!” 眼看会场的顶部已经聚拢了浓烟,赵光明操起几块餐巾塞进边上的一个冰桶,弄湿了递给我道:“捂上,咱俩分头找!” 我接过餐巾捂着口鼻往里面跑,大声喊着苏珥的名字,绕过了两条餐桌,终于在一条长案后面发现了蹲在地上的苏珥。我忙喊一声:“在这里了!” 冲上去之后一把抱住她,“妹子!妹子!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苏珥这会儿的反应特别奇怪,有点呆愣愣的样子,我抱着她往起拽,她也软软的。 “怎么了妹子,你别吓唬我,咱得赶紧出去!” 我把湿的餐巾捂在她脸上,这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赵天明也过来了,“怎么回事?” 我紧紧抱着苏珥,“妹子,说话呀。” 苏珥突然抬手指了指地上,我见地上有她的小坤包,忙一把捡起来递给赵天明,然后就见地上还有几块东西,泛着温润的光泽,定睛一瞧,是手镯,不过已经碎成了几段。 我扯过一块布,把手镯碎片捡起来,差不多能拼好,包裹在一起塞进裤兜。然后伸手捞起她的腿弯,打横抱了起来。赵天明在前面走,“赶紧出去,我给你开路!” 其实这会儿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除了一些工作人员还在进出,赵天明把住路,我顺利地把苏珥抱了出去。找个空旷地方将她小心放下,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受伤。 赵家嫂子上前道:“小珥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还是给呛着了?” 我揉了揉她的脚,她也没反应,看起来不像是崴了脚。 苏珥就这么靠在我胸口,良久才瘪着嘴哭道:“镯子,摔碎了…” “没事没事儿,不就是只镯子嘛,我给你买个更好的,别哭别哭,乖哈。” 她把头往我怀里又埋了埋,“是…是梁阿姨给的那一只。” 我娘?我突然明白过来,那应该是我初来青城上门定亲的时候,我娘让我揣着的那只,说是我们老李家的传家宝,辈辈传给儿媳妇的。想来苏珥是因为打碎了这只手镯,才会如此失神。 “没事没事,一只镯子而已,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东西是死的,人更重要。” “可…可我该怎么跟梁阿姨交代啊。” “交代,这有啥好交代的,一只镯子而已,我娘也不会在意的。” 显然我这种安慰根本就起不了效果,苏珥还是在那自顾自抽噎,我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我娘打了个电话,我娘接起道:“怎么啦,我跟你爸周一就过去了,等不及啦。” “不是,娘,跟您检讨个事儿。” “啥事儿,还用上检讨了,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欺负小珥了!” “不是,就那手镯,您交给我那个,我跟小珥要来玩,没留神给摔了。” “你个臭小子,还说不是欺负小珥了!” 我没接话,苏珥这会儿听我这么说,也停了抽噎,犹豫着是不是要主动跟我娘坦白,我娘过了会儿道:“你那怎么回事儿?听起来乱糟糟的,大晚上的不在家,去哪儿野了?” “哦,叔给了两张票,让跟小珥出来玩,就没留神的事儿。” 我娘听出了端倪,“小珥呢?” “在我这呢。”我把手机放到她耳边,从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是全往我身上推。 苏珥抿了抿嘴,刚开口哭音又来了,就喊了声“阿姨…” 无错 第五百一十章 婚期终于定下了 我娘温言道:“小珥啊,别哭别哭,一个镯子嘛,说是传家宝,其实也就是个死物,不值几个钱的。当时你李叔叔就说了,嫌我拿这个寒酸,以前咱家是没条件,现在怎么着也得给你买个好的才是。既然现在让那个臭小子摔了,那索性就买个好的,过两天阿姨就去你家了,到时候咱拉上你妈妈,再去挑一只哈。” 我冲苏珥眨了眨眼,那意思是小场面,老娘不追究这个。 她吸了吸鼻子,“阿姨,不是李牧摔的,是我摔的。” “哎,你这孩子,还向着他,他是我生的,那个毛手毛脚的脾气我还能不知道嘛,这事儿别往自己身上揽。当然你是怕他挨我训,这挺好,都快成小两口了,就该有这样的心思。我就不骂他了,还是那句话,就是个便宜镯子,咱再买一个,不哭了哈。” “嗯。” “这就对咯,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别在外边玩太迟。” “好。” 收了线我把手机揣好,“这下安心了吧,你刚可把我给吓死了,我还以为你受伤了呢,以后再不许了,啥物件那也没你重要啊。” 苏珥又往我怀里靠了靠,赵天明特没眼力见,“行啦,这就没事儿啦,李兄弟怎么走?要不打个车,先送你俩回去?” 赵家嫂子扯了他一把,小声道:“人家小情侣回家要你个大老粗送什么。” 赵天明这才反应过来,“啊,对对,好,行,那我俩先走啦,李兄弟,抽空记得带弟妹上家来,让你嫂子张罗一桌,咱先把我那瓶教皇新堡消灭了,有机会再杀过玉城去整你的李奇堡。” 我笑着点点头,“那可就说好了,赵大哥,你跟嫂子慢走,我们也就回去了。” 赵家嫂子拉扯着赵天明往路边走去,因为这边的事故,这会儿停了不少出租车,反正全是客,赵天明招了一部上车走了。 我扶起苏珥道:“还能走么,还是我把你抱上车?” 她挪了挪,站起身靠在我身上,像个粘人的小猫咪,我伸手揽过她,一手提着她的包往路边走去。 第二天的新闻报道了昨晚的事故,据说是意外,引发了小规模的火灾,不过火势发现得早,控制及时,只有一个房间被烧了,并没有波及太大,当晚也没有人员受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苏珥让我把镯子的碎片给她,自己坐在餐桌前拼,整个镯子一共碎成了四截,长度还都差不多,拼在一起的时候倒也严丝合缝。杨阿姨也从苏珥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经过,当时她被挤散了,在人群中镯子不慎脱落,摔到大理石地面碎成四截,她拼命护住碎片,之后就蹲在那哭上了。 我也坐在一旁,用力捏住拼好的镯子,笑着让她伸手,然后小心套进去,轻轻松开,嘿,就跟好的一样。只是没过一会儿,那镯子又啪嗒一下,裂成四块。 苏珥嘴巴一瘪,我忙把镯子拼好,“别哭呀,我再给你拼好,反正过两天你就有新镯子了。” 她赌气道:“就要这个。” 苏老爷子也走过来,故意逗她,“完了,幺儿,你把老李家的传家宝给打碎了,唉呀,看来只能把你押给他们家做媳妇儿了,要不赔不起。” “爷爷——” 我忙接茬道:“啥传家宝呀,我娘都说了,就是个不值钱的东西,估计是早年间家里穷,才传下这么一只,早就该与时俱进更新换代了。” 杨阿姨捏起一块碎片,对着光照了照,“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料子。” 苏伊也拿起一块,“从这个断口来看,确实不一样。” 我拿起来道:“有啥不同,参差不齐的,就是块石头嘛,还没啤酒瓶的断口好看呢。” 苏老爷子解释道:“玻璃的断面上有同心纹,会产生类似贝壳的断面。而这种参差不齐的断面,则是矿石特有的,从胎质上看,应该是上好的和田玉,加上年份,说是羊脂玉也有可能。” “可我娘说不贵啊。” 杨阿姨笑着看了看我,“静姝太宠幺儿了,这么好的东西随便就处理了,依我看,这支镯子要是放在店里,少说也得过五万。” 苏珥立马就掩住了小嘴,我则无所谓道:“啊,有价就行,五万,还好,妹子,等我娘来了,非得要个比这贵的,我爹对我扣扣搜搜,对你着实大方,咱得狠狠宰他一刀,要不然不算完。” 她没搭理我,依旧瘪着个嘴,瞧着还挺可爱。 苏老爷子见苏珥情绪低落,就道:“罢了,给我吧,我还认识个琢玉的老友,会一手金缮的功夫,让他修补一下,应该还是能戴的。” 苏珥疑惑地抬起头,我忙道:“金缮?那敢情好。妹子,这可不是拿强力胶黏上去,而是用金子将它重新锁紧,可高深。我听说有很多破损的玉器瓷器,通过大师金缮之后,价格反而比之前好的时候还要更高。” 苏老爷子点点头,苏珥这才脸色变好,把镯子小心包了,装进盒子里递给苏老爷子。 周一上午我自己开了部车去车站接人,我娘说了,今天就是个好日子,适合聊这个事儿,而且我家老爷子也一起来了。本来我俩的婚事就是他们两位老人定下的,并没有媒人,要谈的话也就是他们老哥俩了。所以老爷子很重视,当然还一个可能就是他自己跟家里呆着没饭辙跑来蹭苏老爷子几天。 很快就在出站口见着他们仨,我忙迎上去接行李,老爷子背着手走在前面,“老苏在家呢嘛。” “在呢,苏爷爷在家,大家都在。” “那赶紧的,不能让女方等着。” 上了车,我娘问起前两天的事儿,我就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估计就是当时太混乱,给挤掉了,那会所里这次的活动人多,还不记名,可能是怕后面打扫麻烦,用的是个大厅,全是大理石,这还能不碎嘛。 我娘就看了看老爷子,老爷子许是才知道这事儿,微微有些失神,良久才道:“啊,摔就摔了,那东西…算了,也没啥实际用处。” “苏老爷子取了,说是找了个会金缮的朋友给补一下,应该还是能戴的。”我忙补充道,这只镯子既然是我娘戴过,又交给苏珥的,那再前一任,就得是我奶奶了,老爷子这还是有些伤怀了。 车子开到青丘路,苏敬亭两口子已经等在门口了,我们一下车苏敬亭就迎上来,“李叔,又见面了,您老还是那么硬朗。” “哈哈,敬亭啊,都是一家人了,别整这些场面话,老苏呢?” “我就说了,等这老东西干啥,踏踏实实坐着就行。” 苏老爷子中气十足地从院子里走出来,嘴上虽然不饶人,但见了我爷爷那股子亲近意思还是很明显的。我爸妈上前给苏老爷子见礼,完了我爹顺手就给苏敬亭上了支烟。隐约瞧见杨阿姨瞪了苏敬亭一眼,拉着我娘的胳膊先进去了。 苏敬亭这才接过烟点上,“信芳,幸亏你没戒啊。” 我死皮赖脸的也站他俩边上,从我老子烟盒里抢出一根点上,还贼兮兮地往里边瞧了瞧,“这大好的日子,抽两根应该没事儿。” 三人速战速决,我推着行李拎着礼物往里走,那边我娘已经左手牵着苏珥,右手拉着苏伊聊开了。 “伊伊,日子就在这几天了吧,阿姨这回就先不走了,要不到时候你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 秦皓正在厅上泡茶,见我们进来也起身招呼,请了茶。 苏老爷子道:“宗汉,咱俩这可是有些年头没见过面了。想当年定下这门亲事,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能成,让你们老李家占了好大个便宜。” “老苏,你看你这说的这是啥话嘛,当年我可是认认真真地跟你约的亲事,当然啦,占便宜我得承认,不过总归是两个孩子真有缘分,这才是关键。” “拉倒吧,当年两斤黄酒灌得你都迷糊了还敢说认认真真?当然小牧这孩子我看着是喜欢,鬼精鬼精的,不吃亏,而且还懂礼数,知道怎么讨长辈欢心。” “嗯,这臭小子那是见了你,在我面前,可没那么懂礼数,就该啊,让你家小珥好好管教他。” 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篮球场上的那颗球啊,你拍一下他摸一下,我能做啥,做个球呗。 今天来也就是走个过场,婚事是早就定好的,双方家长和我俩自己都没有意见,具体的诸如婚礼婚期等细节敲定,那都是两家女主人在决定。 我娘扭脸喊我:“小牧,我和你杨阿姨商量了,婚期就定在年后咋样,别太赶,那也别太拖了。” 我笑着点点头,“行,您二位拿主意就行。” 她打包里掏出一张小纸片瞅了眼,“我这边还让人给看了,年后最近的日子就是初九,这个时间好,大家刚过完年,也都有空,还是礼拜天,能来得齐点。” 第五百一十一章 怎么走哪都有他 苏珥掏出手机翻日历,我贴过去看了眼,正月初九,那就是二月二号,咦,这日子很绝啊,看日子整好是2020.02.02,太好记了。我冲苏珥使了个坏笑,她拿胳膊肘捅我一下,也表示没有意见。 她俩聊着聊着就进了厨房,中午置办了一大桌子菜,两位老爷子轮流发言,祝愿我跟苏珥的小日子和和美美啥的,宴席在相当和谐有爱的氛围中展开,最后以我爹和老丈人双双喝倒结束。 收拾完他俩,我陪着老爷子们泡茶,我娘拉着苏珥娘俩上街购物去了,估计是真想给她再买个镯子。 正好他俩都在,秦皓也在一旁,我就把最近的工作都汇报了一遍,秦皓在一旁补充,两位老爷子点点头,也没有再做过多的指示。 晚上见苏珥她们喜气洋洋地回来,我注意一看,果然苏珥的腕子上又多了一只镯子,和之前那只差不太多,反正我对这个贵兮兮的玩意儿也没啥鉴赏能力。 我们爷仨多呆了两天就一起回去了,留我娘和苏珥在家,苏伊生孩子,我们也帮不上忙,就别在这添乱,省得她们一天天的得照顾这么多张嘴吃闲饭。 回了公司倒是挺热闹,先是见了个老熟人,殷勤。自打头前回家养伤之后,这也得有好几个月没见着了。 “殷老哥,恢复得可还行?” 它用鸟嘴梳理着羽毛,“问题不大,这次都是我自己飞过来的,我婆娘倒是不愿意让我出来,可没招啊,我这个脾气你是知道的,闲不住,这不想着先来你们这转转嘛。” 他还带了个模样挺乖的小女孩来,瞧着相当腼腆,老跟在闵子芩身后,应该是已经跟她开始培训了。我小声问殷勤,“这娃娃是谁?又是你们家亲戚?” 它摇了摇脑袋,“算不上亲戚,只是有来往而已,她叫荆炜彤,是精卫一族。” 我好悬没把茶水喷出来,压低了声音道:“精卫?填海的那个精卫?” “啊对,不过填海什么的是人类编的,谁那么缺心眼儿啊。” “不对啊,我记得精卫不是炎帝的闺女嘛,去海边玩水结果没了,这才变成鸟儿来填海,老有毅力了。” “所以说是他们编的嘛,炎帝跟我们又不是一个系统的,他闺女没了凭啥变妖怪是吧。精卫一族自古有之,也出过一些能幻化人形的大能,炎帝那时候年头太早了,不过那会儿人类和妖怪都在一起,没啥可说的,好像是那个精卫跟在炎帝麾下,后来就让炎帝认了干闺女,再后来也不是玩水淹死的,好像是战死的。” “哦,这个说法听起来倒是靠谱一些。” “至于精卫鸟衔石头填海,嗨,我们鸟类筑巢,不见天从外面衔一些石头啊树枝啊啥的,估计就是飞着飞着掉了,然后就让哪个好事的给编成了段子,反正我们圈内是没这么个传说。” “嗯,我们祖上就打了个呵欠,被编排成吃月亮,你说那些人得多是非。” 按下这些事情不说,我还特地找了下常威,问他是不是还在青城猫着,结果他特别狂。 “我在玉城。” “老常,我发现你现在真的是,哪边刺激往哪尥是吧。” “上面安排的,有个客户在玉城,我能怎么办。” “卖完药赶紧滚,我怕再撞上你。” “快了,这两天就离开。” “嗯,严禁你出现在我们公司方圆五十公里范围以内。” “……” 转天凤凤领着黎曼昕来找我们玩,她问我:“苏珥呢?” 我瘫在沙发上,“她姐姐这两天就要生了,跟家帮着照顾呢,且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黎曼昕道:“这样啊,我还想着请大家一起出去吃饭逛街呢。” “黎小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玩,店里头没事儿?” 她背着手跟毕云方玩对眼,“店里有店长店员,我又不用天天在那盯着,只要看看报表就行了。而且上个月刚开张,业绩做得挺不错,妈妈都夸我了,所以我才想着来请你们吃个饭,放松一下。” “好事儿啊,有大餐可以蹭我是肯定不会错过的。” 虽说黎曼昕知道我们的妖怪身份,但我们一直都没想让她参与太多,所以这次吃饭也就是公司里的人而已,再有就是新来的小姑娘荆炜彤,连邢鸣他们都没喊上。 店是老城区的一家馆子,说是地道玉城风味,开了够二十年,在我们这块儿也称得起是老字号。 一众人吃完晚饭,时间尚早,凤凤和黎曼昕又商量着去附近的酒吧开心一下。本来就都是年轻人,自然没有异议,虽然我本人对这种又闹腾又晃眼的地方着实不喜,但也不会扫了他们的兴致。 这家酒吧倒是开没两年,是拿一间旧厂房改的,相当的蒸汽朋克。一进去我那毛都快炸起来了,得亏二大爷没来,要不非得把它震回原型不可。 凤凤要了个大的卡座,哗啦啦上来一堆的酒,荆炜彤一下就被这个群魔乱舞的场面给吓着了,死死拽住闵子芩一只胳膊。就凤凤和黎曼昕玩得最疯,她俩全是小公主富二代的出身,自然没少出入这种场合,相比之下我们这边不是妖怪就是人妖,唯一剩个人样的还是个道士,道士怀里还抱着一只胖鸟。 凤凤怕我们冷场,主动和我摇起了骰子,一会儿又教林清玄划拳玩小蜜蜂,荆炜彤两杯酒下肚,总算放松了不少,有样学样地跟她们摇牌,倒是把把都有好运气,直把凤凤郁闷得要赖酒。 我这也下去不少酒,有点犯烟瘾,跟席凡要了烟,还没点上呢,就有服务员走过来小声道:“先生,因为安全规定,我们酒吧内不允许吸烟,请您理解。” 闵子芩道:“李大哥,你就少抽两根嘛,苏珥不在就没人管得住你了是不,这边还这么多姑娘呢,你要是敢在这吸烟,我立马就拍照发给苏珥。” 我举手投降,服务员微笑道:“酒吧的后门出去可以吸烟,实在抱歉。” “理解理解,那我出去抽。” 席凡也要起身,我摁住他,“我先出去,吸完回来换你,毕竟这个地方,留一群姑娘我不太放心。” 他点头表示明白,我拿了火依着服务员的指引往后门走,出了后门这还站着好几位,看来都是烟瘾犯了出来抽烟的。我索性往外面多走了几步,来到这栋楼后边的巷子里,点上烟美美地吸了一口。 正抽着呢,就见前边不远处也有个人靠在墙边抽烟,只是他那边没有路灯,我隐约就只能看到个高大的人影,以及一闪一闪的红色烟头。 我吐着烟往前边走了两步,那人似乎听到动静,往我这瞧了一眼,刚好这会儿他在吸烟,烟头的红光将他的面容微微照亮,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时间,可我当时就给雷住了。 他也站直了身子,歪了一下脑袋,又朝我后面看了看,这才小声喊了句:“李牧?” 一听这声音我就更确定了,“我靠!老常!” 不远处这人就是常威无疑,你说这个寸的,不是让他远离我五十公里了嘛,怎么还能在这撞见? 他苦笑一声,“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冤魂不散呢?我到哪儿都能碰上你。” 我开着玩笑道:“咱这就叫冤家路窄。” “你跟谁来的?” “一票人都在里边喝酒呢,信不信我一个电话,你今晚就得交代在这。” “看来我这是撞枪口上了。” 我俩嘴上虽然针锋相对,但也就是互相调侃,白天才刚联系过,晚上就遇见了,这让我俩都颇感戏剧性。我正打算上前跟他好好唠唠,顺便蹭他的好烟换换口。 他突然道:“别过来。” “干嘛,你还想跑?” “怕是得跑,跟我来!” 说完这句话他撇下烟头转身就跑,我一时间不明就里,但听他刚才那低低的一句跟我来,心里也没做多思量,立马也丢了烟头追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就在这巷子里跑开了。 他看起来对这些巷子不太熟悉,跑起来并不快,当然我也一样,不过我只要跟着他就行,距离拉近到五六米左右我问他:“你有病吧,跑什么?” “别回头,天上有眼睛。” 这话一出我就明白了,怕是有什么人在监视他,我当即背上就泛出了冷汗,得亏刚才的对话还算正常,要不就得把他给暴露了。 他跑着跑着猛地转进一条巷子,我刚跟进去就被他拉住,“刚才天上有个无人机,估计是盯我的。” “那现在怎么办?” “得演下去,接着跑。” 有了这个默契我们继续在这钻巷子,有时候我趁着拐弯停脚的空档偷偷往后边瞄,果然看到天上有个红点在飞。暗叫倒霉,怎么遇上这么个玩意儿,它在天上飞可比我们顺溜多了。 又追了会儿常威道:“前边有没有僻静的地方,咱俩估计还得打一架。” “啥!” “要不非得跑死不可。” 无错 第五百一十二章 动作戏是不好演 我辨认了一下方向,“往前,右边方向去,瞧见没,那有个大烟囱,是个废厂子。” 两人冲到那里,我见四周荒草丛生,并无人影,假装脱力放慢脚步,“别…别…别跑了…” 常威也停在我前面喘着粗气,然后也观察了一下地形,接着把外套一脱,“来吧。” “靠,还真来啊。” 常威没二话,上来就是一个勾拳直捣我的小腹,但这拳风来得猛,到我肚子上的时候已经卸了力,只是顺着我的肚子轻捅了一下。他又压低了声音道:“你倒是嚎两声啊。” “唔——”我很配合地闷哼一声,然后把自己弓成虾球。 常威双手摁住我的肩头,右膝盖猛抬,这就是要怼我的脸。我赶紧拿胳膊肘格挡了一下,然后顺势将他推开。这会儿我也明白过来,说是打一架,倒不是玩真的,只要让那无人机看起来我们是在打架就行了,说白了就是演个动作片。 我揉了揉肚子,又跟脱缰的野狗一样扑上去,两人插招换式打在一团,从远处看那真是要多狠有多狠。而实际是,我俩只要一有身体接触,就开始偷偷交流。 “来了来了啊,我要使一记右勾拳了,可猛,你未必接得住。” “看我这一脚鞭腿。” “喂喂,你别使这么高难度的,我躲都不好躲。” “你本来就躲不开,真实一点。” 打了一会儿慢慢就演变为:“咱俩是不是得上点脏的,我老觉得咱俩是在对武打戏。” 我话刚说话完他就直接把我摔在地上,这一下真把我给摔疼了,我恼怒地爬起来一下也把他顶在地上,然后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做狰狞状。 他辩解道:“是你说要脏的。” “那你也得先给我个信号啊,摔着我了知道吗!” “那我现在要蹬你了。” 说完他又把我蹬了个屁股墩,我那个气啊,随手捡起个土疙瘩就往他那丢了过去,然后两个人又开始了焦灼的假拳状态。 这会儿轮到我把他勒在地上,远远瞧过去,天上那个无人机还在,我小声道:“老常…我…我不行了,虽然是打假的…那也累啊…” “那就让我给你一下狠的,然后我跑。” “我…我觉得…我还能坚持一会儿…” 他估计也觉得老这么打下去不行,但我又不愿意妥协,只好道:“要不我还是跑吧。” “往哪儿跑…咱俩除非跑个马拉松,要不够呛…能甩开它了…” “你对玉城熟,哪儿能让我甩开你就行。” 我换了个姿势跟他打在一起,“我记得…你水性不错?” “现在还行,再打下去难说。” “那你…你就往前跑…那边有个玉子溪…你从…从桥上翻下去…我就撵不上了…” 他愣了一下,“你狠!” 说罢将我推翻在地,然后起身拉起外套就跑,我佯作受伤状,哼哼唧唧一会儿才爬起来追,这就拉开十几米,他往我示意的方向跑过去,那边有座为公桥,我刚追上桥头,就见他咬了咬牙翻出栏杆跳了下去。 得亏这桥不太高,溪水也足够深,我跑到地方往下看,水面上只有一圈一圈的涟漪,常威应该是潜下去游走了。 我往栏杆上爬了一下,故意又喘着气滑下来,靠在栏杆那边往溪里瞧了瞧,然后一巴掌恨恨地拍在栏杆上。 那个无人机还在远处,我从兜里摸出电话,见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席凡的,我拨了回去,他那边吵吵闹闹的根本就听不清,过了会儿周边环境才安静下来,估计是出了门。 “李哥,你跑哪里去了哦,啊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没…没事儿,我…我运动了会儿。” “啊?你跑哪里运动去了?” “嘿,你…你猜,我遇上谁了?” 席凡不笨,听我这么一说,“他们的人?常威!” “对…还真就…就是这小子。”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不…不着急了,丫已经跑了…” “总之我先过去嘛。” “你…你让子芩她们先回去,再过来,我在为公桥这,一会儿给你定位。” “好,那我先安排她们回家,然后就过去找你,你没受伤吧?” “没有…他…他还奈何不了我。” 挂了电话,我再去看刚才无人机的位置,已经消失了,想来果然是监视常威的,这会儿怕是顺着水流往下找去了。看来他依旧没有被神秘组织完全接纳,虽说换了工作岗位,可明里暗里都还有人在监视他。我寻思着下回再见到他,不管有没有外人都得警醒着点,免得再把他给坑了。 从兜里摸出被压得皱巴巴的烟点上,充分体会到演戏也不是个轻松的职业,没有膀子力气还真是盯不下来,我有点担心老常,按说他的身体素质那是比我强一些,但刚才瞧得出也够辛苦的,这会儿还得在水里刨上一段,别没跑了再变浮尸那就完犊子了。 约莫有个二十分钟,席凡赶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在桥上抽烟的我,跑过来紧张道:“李哥,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跟他来了场追逐赛,完了再打上一架,结果还是让他跳河里跑了。” 他把我扶起来,然后看了看早已经恢复平静的玉子溪,“常威居然还敢来玉城!” “我也纳闷呢,这小子胆够肥的,不过要不是今晚撞见了,咱也根本就不知道他来过。”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找人在城里搜索他?” “拉倒吧,他敢来,肯定就有准备,现在想找他太难了,先回,咱们再参详参详。” 席凡扶着我到路上打了部车回公司,我问他那群姑娘知不知道,他说只是跟子芩小声说了,凤凤她们不知道。我就让他别往外说,自己人知道就行,反正也不是啥光彩的事儿。苏珥那边我也没打算说,她现在忙着姐姐的事儿,就不给她添乱了。 在三居室里闵子芩给我上药,假打是假打,难免还是有个磕磕碰碰,光摔地上擦伤就好几处,还有些淤青都不知道怎么来的,乍一看还真像是打完一场恶架回来的。 席凡埋怨道:“你看到他了就应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的嘛。” “那会儿根本顾不上,他一见我就开始跑,我怕跟丢了。” 闵子芩抬头道:“就他自己吗?” “嗯,就他自己,没见别人,最后实在没跑了,跳下玉子溪游走了,我那会儿有点脱力,没敢下去。” “幸亏没下去,要不太鲁莽了,万一你有个好歹,苏珥不得恨死我俩。” “所以我最后还是稳重了,不过能把他逼得落荒而逃,也挺痛快的。” “你就吹吧。” 第二天我还是假模假式地让殷勤它们在天上巡视了一圈,当然一无所获,我这边暂时也不敢联系常威,只能盼着他点好。凤凤后边怪我跑哪儿野去了,她们都没玩痛快,我只能说自己闹肚子提前回家了,她也没再追究。 晚上倒是苏珥打了个电话来,我还以为他们谁没绷住口风跟她说了,却原来苏伊到日子已经住进了医院里,她们这会儿都在医院里陪着呢,说是秦皓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踱步,紧张得不行,让我给劝劝。 我劝个啥呀,我这媳妇儿都还没过门呢,生孩子这方面咱也没经验啊。 “皓哥,伊姐快生了?” “唉呀,是啊,这都进来七八个小时了。” “啊,这么久,不是,是去医院七八小时,还是进产房七八个小时?” “哦,还在病床上呢,梁阿姨和我妈在里边陪着,一会儿进产房我也得跟进去。” “那你瞎着急个什么劲儿,人家这还在前期准备,听苏珥说你都干扰到护士工作了。” “我…我这不是着急嘛,伊伊刚来的时候疼得啊,我看着都难受。” “秦大处长,你好赖有点章法行不行,听医生的,要加油也得等伊姐上场了再喊啊。” “说实话,我干了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一次任务让我这么紧张过。” “那不一样,之前的事儿都是您统筹,现在您是听指挥的,使不上劲儿,当然急了。” “小牧,你让我放松放松。” “咋放松?” “那你就给我聊聊工作的事儿,换换心神。” 我想了想,“我昨晚碰见常威了。” “啊,碰见了就好,他还好吧,给我带句好。” 我无语,这人已经失了理智,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这会儿我就算是跟他说我已经把神秘组织给打了,他估计也会说打得好,再接再厉,争取再创佳绩什么的。 “皓哥,稳当着点,你先沉住气,自己不能乱。一会儿跟伊姐进了产房,伊姐那肯定是指着你使力,你要是表现得毛毛躁躁,那你让她怎么集中精神,必须给她一个感觉,让她知道有你陪着她。” “嗯,有道理,行,那我调整调整,欸对了,你刚说啥来着?” “啥也没说,您好好调整,记得给我报喜。” 无错 第五百一十三章 席凡的大胖小子 事实证明秦皓就是瞎担心,苏珥是这么跟我描述的,苏伊确实是破水了才给送到医院,那会儿的反应特别剧烈,也难怪秦皓紧张得跟只蚂蚱似的。过了几个钟头之后苏伊反而放松下来了,医生和护士在边上观察情况,并讲解接下来需要注意的事项。 而苏伊在病床上谈笑风生,该吃吃该喝喝,手机刷得都发烫,甚至还在打游戏。然后医生觉得差不多了,让推进产房里,秦皓也换了衣服跟进去,临走前苏伊还嘱咐苏珥帮她把那局游戏打完,坚决不能坑队友。 苏珥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游戏没打完,孩子已经抱出来了,七斤六两的小少爷。 我这边自然是一番恭喜,嘱咐苏珥等苏伊出院之后再回来,反正家里也没啥事儿,不着急。 闵子芩给荆炜彤培训的功夫,康康回来了,我问她张文姝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说张文姝的伤情养好之后,张母就带着她去了滨城。 “不是,这会儿功夫还带她去滨城做什么?弥补之前的心灵创伤?” “不是啦,经过这次的事情,她父母的确是变了,也不再要她复读报考金融学院,好像是在滨城给她联系了一个不错的音乐老师,现在过去一边学习音乐,一边复习,准备来年直接报考滨城那边的一所音乐学院。” “哦?回归兴趣了?这倒确实难得,文姝自己的情绪如何?” “不知道怎么说,看起来比以前更闷了点,但是现在所有的事情倒是都顺她心意,应该没什么烦恼。可之前受到的那么多伤害,肯定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恢复的。我现在也跟她保持着联系,希望她换一个新的环境,去学习自己喜爱的东西,会慢慢地调整回来吧。” “嗯,这事儿咱还真帮不上。” “不过雨霁姐许过她,如果她以后在音乐上真的有成绩,会邀请她进入演唱会的伴奏团。” “哦?听起来很有奔头啊。” “雨霁姐肯定是怕她从此一蹶不振,所以才特地给她这个承诺的。” “也好,人活着总是要有些念想的。对了,徐自翀呢?” 康康的面色转冷,“有关他的问题还在审理,暂时没有判决,但因为他在这次破获犯罪团伙中起了作用,加上他的年纪还小,而且算是被胁迫的从犯,不知道是不是会被轻判。” “这人不得不防啊,早知道我当时就应该下手重一点。” 闵子芩也了解事情的始末,她插口道:“徐自翀这样的性格,非常的善于利用一切机会来保护自己,他现在肯定是积极配合警方争取宽大处理。而本身他和文姝并没有深仇大恨,虽然说他在这件事里才是彻头彻尾的犯罪者,可他如此精明,即便出狱之后,也应该不会选择报复文姝,而是找机会重头开始。” “看得出来,心机太重了,惜命得很呢。” 按下这事儿不聊,我们又在家里无所事事了几天,当然,无所事事指的是我和席凡,就连康康都会给荆炜彤普及一些现代化知识,我俩除了让她知道超级玛丽怎么通关之外,那是一点建树都没有。 这天正玩着游戏,门铃响了,我摁了个暂停扭脸去看,林清玄主动拉开了玻璃门,从外边走进来一个姑娘,瞧着倒是和我差不多年纪,背着一个包,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我一见这情况,赶紧起身,“你好,请问你找谁?” 她看了我一眼,上前就问:“请问席凡先生在吗?” 哦,不是找我的,找席大个,我回头看了眼还在马扎上发愣的席凡,“在呢在呢,他就是。” 那姑娘走到席凡面前,席凡这才起身,姑娘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是席凡先生?” “嗯,找我的?” “我能看一下你的身份证吗?” 席凡更纳闷了,不过他一贯比较愣,很配合地从钱夹里掏出身份证亮给那姑娘看。 姑娘点点头,“果然是潮城席家岭的席凡先生,找到你就好了。” 席凡把身份证收回钱夹,挠了挠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好像不认识你哦。” “来,伸手。” 席凡呆呆地伸出手,那姑娘将怀里熟睡的孩子放在他臂弯里,然后擦了把汗,“交给你了。” 席凡呆了一下,然后猛地叫道:“哎哎哎,怎么回事!你抱走!抱走啊!” 那姑娘刚转身两步,又回头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宝宝才睡着不久,不要吵醒他。” 我也看出不对,赶紧挡在门前,“姑娘,你打算干啥,总得把事儿说清楚吧。” 那姑娘却并没有想走,而是找了个沙发坐下,从包里掏出一张湿巾在额头擦着,“这是席凡先生的儿子,我的任务就是把他儿子交给他。” 我们顿时集体石化,席凡先生的…儿子? 我指着席凡平托的那个娃娃小声道:“这…这是席凡的儿子?和你的?” 那姑娘摆了摆手,“不是我的,我是幼托班的老师,这次也是受人之托。” “那孩子的妈妈是谁?” “袁丽华袁小姐,就是她托我将孩子送来这里的。” 我们几道视线纷纷射向席凡,他讷讷道:“袁师姐?” 听他这么说我们暗自点头,有事儿! 那姑娘擦了会儿汗起身道:“既然孩子已经交到席凡先生这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好些孩子要照顾呢。” 她想了想,又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我,“这是我的名片,这孩子我也带了一段时间,如果有什么不适应的可以联系我。” 我翻过来一看,这是一个幼托所的卡片,地址还是在瑤城,姑娘跟我本家,姓李。 “李老师,你这就走了啊。” “对,我也是抽空送过来,订了票就得赶回去呢。” “要不我开车送你去车站吧。” “不用麻烦了,照顾好孩子就行。” 我刚客气两句,那李老师已经从包里掏出一袋东西放在桌上,然后推门打部车走了。 我弹着卡片回公司,看了眼那包东西,里边有奶瓶,孩子用的碗,纸尿裤和几件小衣服啥的。 点了点头走到席凡面前,他这会儿人都硬了,“哼,凡那,看不出来啊,浓眉大眼的一个小伙儿,背地里连儿子都这么大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急急道:“不能让她走,她还没说明白呢!什么我的儿子!不要胡说!” 我双手向下压了压,“哎,留神留神,你手里还有你儿子呢,别嚷了,李老师都走远了。” 康康特八卦地跑到近前,看了看席凡,又看了看席凡怀里的孩子,“别说,还挺像。” 我也跟着看了眼,这孩子估计也就是个一两岁大,但眉眼已经长开了,乍一看,跟席凡还真有几分神似。啧啧啧,我一直以为这小子是个正面人物,想不到也是个花花公子纨绔大少。 闵子芩看席凡乱紧张,孩子又是平托的,怕他不小心给摔了,忙伸手抱了过去,一边轻轻摇着一边看了看席凡,“我瞧着也挺像的,席凡,哼。” 这一声哼虽然轻,但包含了相当足的信息量。 席凡保持着姿势,“不是啊,你们听我说,这孩子不是我的,我哪里有儿子嘛!” 我坐在沙发上,“席大少,坦诚点,人家孩子都送你这来了,那还有什么说的。这么清秀的大胖小子,瞧着没病没痛的,谁家还能把这样的孩子随手送人不成?” 闵子芩听我这么说,伸手在孩子身上摁了摁,过了会儿道:“感觉是挺健康的。” “不是,李哥,你听我说啊,我根本就没有这个儿子啊。” “刚李老师说了,是谁让送来的?那位,叫啥?” 康康道:“袁丽华。” “啊对,袁丽华,你刚还喊人家师姐来着,哟~就这么个亲昵劲儿,你别跟我说你不认识她。” “我…我认识她,可她是我高中学姐。” “那不就得了,这就是姐弟恋啊,不过高中那会儿的学姐,确实挺有吸引力的。” “不是,她就是我学姐,我们只是认识,没有什么的。” “认识?认识到啥程度?熟不熟?” “算…算熟悉,可后来她毕业之后我就没怎么见过她呀。” “没怎么,那就还是见过,是不是哪一次同学会,大家喝多了,是吧,你血气方刚的,对吧。” “没有!” 闵子芩抱着孩子走了两步,“席凡,这孩子真不是你的?” “子芩,你怎么也这样讲啦,肯定不是啊。” 闵子芩扭脸对我说:“李哥,别闹了,这事儿好像还真有些蹊跷。” 我本着看戏不嫌戏大的心态笑道:“子芩,你可别被他给骗了,瞧着一脸正气,谁知道以前是不是…” 闵子芩没理我,看了看怀中的孩子,“这孩子看起来顶多也就是一两岁,一两岁的话,席凡那会儿…” 席凡幡然醒悟,“对,就算他两岁,我去年之前都在部队服役呢!” “你服役几年来着?” “两年多!” 无错 第五百一十四章 差点就给冤枉了 “哦,两年多,你是去年来的我这,又过了一年多,前后快够四年了。嗯,就不兴你服役的时候犯错误?” “不可能,我服役的时候根本就没回过家,连外宿都不行!” 康康举手道:“其实…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如果这个孩子真是席大个的,那肯定有妖气吧。” 我一拍脑袋,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闵子芩点点头,把孩子抱到我身边。我摸出他肉嘟嘟的小拳头杵在鼻子上嗅了嗅,席凡一脸紧张地望着我。 我仔细判断了很久,眼看席凡屏息凝神得都快憋炸了,这才缓声道:“没有。” 席凡长舒一口气,用力地拉了一下拳头。 闵子芩道:“既然不是你的,那可就奇了,那位袁小姐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把一个小男孩送到你手上呢?再一个,既然要送,她为什么不亲自来,反而是让一个幼托班的老师送来呢?” “我哪里知道嘛。” 就在这会儿,门口传来“嘎吱——”的一声急刹,紧接着是车门被重重甩上的声音,然后我们就看到一个姑娘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先是看了看闵子芩怀里的孩子,然后目光死死地盯着席凡。 席凡这一脑袋汗可就下来了,我挤出蚊子般的声音问道:“是谁嘴这么瓢…” 康康抱着一个枕头缓缓缩到沙发角落,我现在也没心思打她屁股,更何况已经基本可以认定这个孩子不是席凡的,所以也犯不上太过紧张。 凤凤指着席凡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席凡这才举着双手道:“凤凤,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就问你一句,这孩子是不是你的!” 席凡忙站直了身子作发誓状,“绝对不是!” “哦那就行。” 我们都傻眼了,这憨妮子的性格一般人真抓不住。我结结巴巴道:“凤凤,你…你就这么相信了?” 她回头看了看那个孩子,“相信啊,席凡只要一说谎,就会立正双手抠裤缝,刚才他没抠。” 咦,还有这么个事儿,我忙问他:“我酒柜里那半瓶紫天使谁拿了?” 他一个立正道:“韩老叔拿去烧菜了!” 我见他果然立正的同时两根中指抠着左右的裤缝线,气得我操起抱枕就扑上去了,一边削一边骂:“我靠!我就知道是你小子拿去烧菜了!我才喝了两杯!回头就不见了!” 他一边绕着闵子芩和凤凤躲一边狡辩,“菜…菜你也吃了!再说…我…我还以为你不要了!” 闵子芩喊道:“别闹了,都把孩子弄醒了。” 我们这才停了脚,就见她怀里的孩子挣扎了两下,拿肉拳头在眼睛上杵了杵,这才睁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从我们几个人身上扫过,然后嘴巴一瘪,哭了。 “妈…妈妈…要妈妈…” 闵子芩忙颠着那孩子,一边哄一边数落我俩,那孩子哭着倒还不忘观察周围这个陌生的环境,就见他看到席凡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冲他伸出双手,“爸…爸爸…” 这会儿公司里,还在颠孩子的闵子芩,扯着席凡的我,抱胳膊看孩子的凤凤,举着抱枕在沙发上边蹦边看热闹的康康,一旁拖地的林清玄,还有单爪持switch的毕云方,全都定格了。 我们眼前就剩那个死命挣扎着哭闹的小孩,和一脸震惊的席凡, 十秒钟后,闵子芩索性将哭闹中的孩子塞到席凡怀里,那孩子立马就搂住了席凡的脖子,哭闹声也慢慢变小。凤凤立马伸出一只手揪住席凡的耳朵往下拽,都招风了。 “你这怎么解释!” “哎哟哟…疼疼疼疼疼!” 我顺势松开他的衣领,还给他拍了拍,“凡那,哥哥救不了你了。” 最终席凡的耳朵还是保住了,没有变成弥勒佛。几个人坐在沙发里,那个小屁孩正在席凡身上爬来爬去,我挠了挠头,“凤凤,倒不是李哥偏袒他,你瞅这娃撑死了也就两岁,走路都打颠。从孕育日期上来说席凡他也没有作案的时间啊。” “对,对!我没有…” “你闭嘴!”凤凤没好气地喝止了他的辩解。 闵子芩也道:“其实你来之前,李哥已经检查过了,这孩子身上没有妖气,也就是说他完全是个人类的小孩,不可能是席凡的。” “是,是的!就是说…” “你住口!”我们齐声让他消停,虽说证据不足,可现在那孩子确实就粘他。 康康走过去,伸手把孩子举起来,孩子蹬了两下腿,一张嘴就要哭起来。康康立马将孩子摁回席凡的胸口,那孩子死死抱住席凡的脖子,又不做声了。 我干咳两声,“说实话,这个,我真的解释不通,你说这孩子不是你的,可孩子自己总不会说谎吧。” 席凡忙把那孩子抱起来放在沙发里坐着,自己跪在地上冲他作揖,“求求你,你到底是哪里的神仙啊,放过我好不好,我都快要被你玩死了啦!” 那小孩见席凡在面前作揖,居然笑了,抱着他上下摇摆的拳头咯咯乐。 凤凤抱着胳膊问他:“你说,你…你最后一次见孩子他妈是什么时候?” 席凡想了想,“中…中元节。” “好啊,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去会老情人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中元节刚好有同学喊聚会,聚会上遇到的。等等!其实你也见过的,过年,过年你不是到过我家,那次也有个聚会你还记不记得,袁师姐那次也来了,还和你说过话呢!” 凤凤想了想,“是那个穿着打扮挺成熟的女的?” “啊对对对。” 我问凤凤:“你真见过啊?” “见是见过,不过那次也没听说她跟席凡有个儿子啊。” 我循循善诱道:“那…那位袁师姐当时看席凡的眼神呢?” 凤凤又仔细回忆了下,“当时还没觉得,现在想想,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 “凤儿!你可不敢胡说哟,哪里有什么意思啦!” “我觉得她看我俩的时候,确实有点醋意的感觉嘛。” 我憋着笑道:“好好好,先别扯犊子,我觉得吧,他俩要真有个这么大的儿子,没理由见了这么多次面席凡还不知道的。” “就是嘛,而且袁师姐一直都在外面工作的嘛,我跟她也是偶尔才有联系的咯,你们再这样说,我真的会找个河跳下去的啦。” 闵子芩道:“既然你和那位袁师姐有联系,打个电话问问她不就得了。” 席凡忙掏出电话,翻了会儿电话本,我们看他的备注是袁丽华全名,拨出去之后,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微信呢?” 席凡又翻出微信发了信息,依旧没有回复,我注意到微信上一条聊天记录还是中元节的时候,只是很常规的报安信息,应该是玩得迟了对方回家之后给席凡发了条信息,席凡的回复也是简洁的晚安。 “朋友圈呢?” “她从来不发朋友圈的,好像是关闭了。” “也就是说联系不上她了现在?她在哪儿工作你知不知道,问问她单位呢?” “我不晓得哦,我只知道她学的是财务专业,毕业之后也是做这个方面的,而且工作也蛮不错的样子。” “你又不知道她在哪儿上班,怎么知道她工作还不错?” “看她的状态嘛,穿着打扮,使用的东西,至少能反映出一些生活质量吧。” 凤凤也点头道:“记得年上见到那位,长得不错,气质特别好,当时她穿的小西服,哦,我还记得她戴了块不错的表。虽说不是特别贵那种,但如果以工薪阶层来看,能买块那样的表,工资应该不算低。” 康康一边逗那孩子一边分析:“单亲妈妈,财务工作,应该是挺忙的。孩子这么小就托管,那她的收入大概还是不错的。不过她为什么突然把孩子丢给你呢,这非得是特别信任的人才行吧。再一个,这娃儿现在可还喊你爸爸呢。” 闵子芩提醒我:“李哥,那位李老师是不是给你留了张卡片,你打电话问问他,至少得知道个前因后果啊。” 我翻出那张卡片,拨了个电话过去,对面很快就接了,听动静倒还真是在动车上。 “你好。” “你好你好,李老师吗?我是席凡的朋友,早上还见过的。” “你好,有事吗?是不是孩子醒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孩子的母亲联系不上,她是怎么让你把孩子送我们这来的呢?” “袁小姐吗?对,我也联系不上她。不过她之前有留下孩子父亲的地址和电话,说是最近比较忙,如果哪天联系不上她的话,可以把孩子送到父亲那去,我昨天联系过席先生的。” 我捂住电话,狐疑地看着席凡道:“李老师说,她昨儿联系过你。” 席凡想了想,“昨天,好像是有人给我打过电话,问我是不是住在这里,我还以为是诈骗电话嘛。” 我瞪了他一眼,松开手道:“那你什么时候开始联系不上袁小姐的?” 无错 第五百一十五章 怕不是求救信号 “我想想,已经好几天了,虽然她之前忙的时候偶尔也会把孩子留在我们这过夜,但一般当晚就来领走了,就算延迟到第二天,也会提前打电话跟我们说一声。可这次已经有两三天了,始终没有来电,我们打电话过去也是关机。您知道,我们只是个托管机构,遇上这种事情,肯定还是要联系孩子家长的。” “哦,所以你就送我们这来了。” “对啊,因为之前办理托管登记的时候,袁小姐除了留下她的地址和联系电话,另一个就是席凡先生的地址和联系电话。她说他们夫妻两地分居,这次我们联系不上袁小姐,自然就联系席先生了。” “哦,是这样啊。” “孩子醒了么?” “啊,已经醒了,在那跟他爸爸玩呢。” “那就好,他爱吃糖,不要让他多吃了。” “嗯,了解了,谢谢啊。” 挂了电话我们依旧疑惑地看着席凡,这事儿愈发奇怪了,那位袁丽华小姐在给孩子办托班的时候,登记的父亲居然还是席凡,现在就连我都拿不准这事儿了。 看那孩子爬了会儿,我又凑上去嗅了嗅,然后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席凡立马就紧张起来,“李…李哥…你…你怎么了?” 我指着那孩子道:“他大了!赶紧换纸尿裤!” 我们这帮人根本就没有一个能带孩子的,得亏闵子芩好歹还是个医生,有一些儿童护理常识,她从李老师留下的袋子里找出纸尿裤,又扯了湿巾给孩子擦了擦屁股,这才换上了。 我捏着鼻子在一旁观摩,突然见袋子里还有一份文件,拿出来一看,是孩子的托管登记表。上面记录了家长的信息,孩子的年龄,以及早午晚餐的建议等等,甚至还有托管老师的记录。 我仔细看了眼,虽然是复印件,但父亲那一栏准确无误地写着席凡的信息,包括手机和住址,奇怪的是住址填的就是我们公司而非三居室。而母亲那边填的是袁丽华,还有一个瑤城的住址。 凤凤接过那份文件翻了翻,“十八个月,二十八个月前,也就是前年的五六月份你在哪儿?” “在!在…不能说,但是在部队拉练!那几个月都是!” 我摸了摸鼻子,“那就做不得假了,既然电话打不通的话,咱是不是得直接杀去瑤城看一看?” 席凡嫌弃地把带有黄金的纸尿裤卷起来丢进垃圾桶,“去!一定要去的嘛!我的清白呢!” 闵子芩给孩子换完尿裤,拍了拍他的屁股,那孩子又不安分地爬到席凡身上,“爸爸。” “你目前还没有清白。” 当天下午,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席凡白捡了个大胖小子,连苏珥都特地发来贺电。二大爷和翡无忧索性直接上门参观,二大爷凑到席凡身上闻了闻,又在孩子身上闻了闻,然后点点头笃定道:“你俩一个味儿。” 我好奇道:“啥味儿?鱼味儿?” “屎味儿。” 翡无忧见到这么个小孩爱得不行,抱起来各种逗。说来也是,这娃任是我们谁抱都闹,非得腻歪在席凡身上,可翡无忧抱就行,这大抵是她作为腓腓的特殊能力使然,也终于把席凡给解放了出来。 傅如霜贴在翡无忧身边逗孩子,扭头道:“也就是说,孩子的母亲让人把孩子送来给你,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席凡苦着个脸点点头。 黄天野道:“不说你们提供的证据,其实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做一下亲子鉴定就能知道他俩是不是父子了。倘若不是的话,那这事情倒是着实可疑呢。” 我给他们分着茶道:“其实我觉得应该不是,但可疑的点不仅如此,这么一个奶娃子,凭啥第一眼看到席凡就能叫爸爸,如果大一点我还能认为是家长教唆,可这么小的孩子,怕就是教,你也教不出来吧。” 闵子芩点头道:“孩子从认人到会叫爸爸,应该是六个月到一岁之间,且不说席凡一直跟我们在一块儿,就算是他之前带过这孩子,隔了一年多,孩子还能不能认得他也两说呢。” 凤凤倒是挺豁达,“亲子鉴定什么的就不必了,我相信席凡。眼下最紧要的应该是把这位袁师姐找出来,只有找到正主,咱们才能知道她究竟想干啥。” 席凡眼泪吧差地拉着凤凤的手,“爱你。” “哎哎哎,你俩少肉麻啊,问题就是现在联系不上她啊。” 席凡捏着那张登记表道:“有地址,我们就去这里找她嘛。” 我往沙发上懒懒一靠,“唉呀,最近东奔西跑的,我这个身子骨,得好好歇歇。” 席凡立马扑过来揉肩捶背,差点没把我骨头给捏碎,我一边挣扎一边道:“行行行,我跟你去行不行!再一个,我跟你去的话,这孩子怎么办?他现在只认你吧。” 席凡立马看向了抱着孩子的翡无忧,翡无忧有些尴尬,“我…我没带过孩子啊,再说我总不能带着他去上班吧。” 闵子芩想了想,“这么大的孩子适应力还是挺强的,只要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呆几天估计就适应新环境了,我们帮着带一段时间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席凡抓起车钥匙就要来拉我,“走走走,事不宜迟啊!” “不是,你好歹让我收拾点东西好吧,这都半下午了,咱们是不是明天再出发?” “李哥,救人如救火。” “凤凤不都相信你了嘛,你还有个什么火。” “你想啊,袁师姐莫名其妙地把她的孩子交给我,现在又联系不上,你说她会不会出事儿了。” 凤凤眉毛一抬,但没有发飙,反倒是点头道:“亲生骨肉,就这么交给你,肯定不会是恶作剧。要这么想的话,你们还真得赶紧动身,咱们一码归一码。” 我听她这么一分析好像也对,无缘无故的,把孩子送这来,放大胆了想,要么就是席凡跟这孩子真有啥。要么就是那位袁小姐出了什么变故,将孩子托付给席凡,有点危急托孤的味道。 “你们说,这个孩子,他会不会是一个信号?” 康康没明白过来,“什么信号?” “求援的信号,或许这位袁小姐真的出事儿了,而她之前做了准备,拜托李老师将孩子送过来,一则托付席凡,二则会不会是想告诉席凡,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翡无忧道:“有这个可能。” “那咱就不能瞎找了,而且如果袁小姐身陷险境的话,她的这个孩子很快也会被查出来,也就是说孩子也有危险。不过孩子留在这里肯定是安全,这样,我跟席凡去瑤城,再带两个帮手。这娃就先拜托你们,有二大爷守着,任是谁也威胁不到他。” 凤凤道:“我也去。” “不妥,我现在想想,这一趟怕是不太平。” “我喊上明义哥,再说了,你们全是男的,未必那么方便,我跟着去,或许能起些作用。” 我见凤凤说得坚决,当下同意,告诉闵子芩,“你把师琅姐请来。” 二大爷横了我一眼,“有我在还有啥不放心的,请她作甚。” 我小心瞟过林清玄,“真要有人来找这孩子,二大爷固然能护得周全,但师琅姐出手还是更方便些。” 其实我话没敢说明白,师琅姐出山的时候就带过林清玄,带娃这事儿她应该还是有些经验的。 议定之后凤凤回去收拾,顺便找上崇明义,我打了个电话给殷勤,让它也一起帮忙。自己跟席凡上楼取了点衣服开车同他们会合,一部车直接赶向了瑤城。 车子约莫开了三个钟头,到达瑤城时已经天黑了,我们先依着地址去了袁丽华的住所。这是几栋公寓楼,瞅着挺高级的,不过就楼下的安保来看,其实也一般。它有些半开放式,我见楼下还贴了一些公司的导引,想来这里估计是那种商住两用的soho。 所以我们从停车,到上楼,基本都没有遭到阻拦。来到地址上填写的房号,摁了摁门铃,却并没有人来开。凤凤从地上捡起一堆传单翻看,多半是一些外卖和健身房的广告。 “瞧这样子,家里应该有几天没人出入了。” 我左右看了看,打了个电话给楼下的殷勤,“殷老哥,往上飞,十六楼,在咱们车的右侧面,你看看屋里的情况。” 殷勤飞起来后我切换到它智能手表的监控页面,“到十六楼了吗?往左边来点,不对不对,是我的左边你的右边。嗯,这下对了,再过去点。好了,现在咱俩就在一条线上,隔着一套房子。” “屋里黑漆漆的,看不到什么。” “有窗户能进去吗?” “等会儿,我看看,有个窗开了条缝。” 我们又等了会儿,殷勤才道:“我进来了,不过屋里似乎没人。” “你先过来帮我们把门打开。” 席凡贴在手机上道:“殷老哥,你到门边先敲敲门,我们可不要找错地方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假爸爸真是操心 接着我们就听到门里边传来咄咄的声音,那就没跑了,殷勤跟我们这会儿就隔着个门板。 “开吧。” “打不开。” “咋打不开嘛,有没有保险钮,先开保险,再摁把手。” “保险打开了,把手摁不下去。” 我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殷勤就是一只普通的鸟儿,尺寸并不大,这门把手要是紧一些的话,它还真够呛能摁得下去。 “嗨,早知道把小方带来了,它那个体型都用不着摁,一坐就下去了。” 席凡问我:“李哥,那现在怎么办哦。” 我还想着有什么法子能让殷勤把门打开,崇明义自告奋勇说要不他去,我直接否决了。这公寓楼有点太亮堂,他那么大一只鸟飞起来明天指定得上头条。 “我在边上看到了串钥匙,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带出去给你们。” “行,我去楼下接你。” 我让他们等着,自己坐电梯下楼回了车里,殷勤很快也飞了回来,就见他爪子上抓了一串钥匙,虽然只有两三把,但上面还挂着门禁卡,想来应该就是了。 我抓起钥匙赶回十六楼,一扭,门开了。几人赶紧闪进房里将门关好,凤凤随手摁亮了灯。这是一套两居室,客厅的茶几被推到墙角,沙发底下铺了地毯,还有很多儿童玩具,想来是特地把客厅清出来作为孩子的活动区了。 席凡走进去左右看了看,然后在书架上拿起个相框,“没错,这就是袁师姐的家,你看这是她和孩子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怀里抱着孩子,应该是找人拍的艺术照。 凤凤左右看了看,“奇怪,这地方怎么乱糟糟的。” “有孩子嘛,肯定乱点。” “不是,有孩子不是这么个乱法,你看这里很多柜子都是打开的,抽屉也是,感觉就像…” 我这才环顾四周,不对劲,很不对劲,“感觉就像是刚遭了贼。” 凤凤又推开一间房门摁亮电灯,我们从外面看,那应该是袁丽华的卧室,可现在卧室里的衣柜,床头桌抽屉全都开着,衣服和东西翻了一地,就连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柜也都是乱七八糟。 凤凤笃定道:“这肯定是遭贼了,姑娘就算再懒,衣服不收拾,但化妆品肯定是要好好归置的。” 我摇摇头,“不像。” “这还不像?” 我拉开装首饰的透明格子,从里面拿出一块手表递给她,又指了指边上未开封的一套护肤品。 “如果是遭贼的话,没理由会留下这些,这块表加上这套没开的护肤品,拿出去保守也值个万把块了吧。东西又不大,随手就能销了赃,为什么贼不拿走呢?” 凤凤仔细看了看表,又摆弄了那些美妆产品,眉头紧锁。 “的确,再笨的贼也不至于落下这个。” 我走到书桌边上,伸手扯出一条线,那是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线,桌上还有个笔记本的散热支架,边上随意地放着一个装笔记本的软包,但笔记本却并不在位置上。 “如果是出差,袁小姐应该会将笔记本电源一起装进包里带走。” 席凡道:“看现场的情况,绝对有人来翻找过,如果不是偷窃,那就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 “对,他们是有目的来的,说不定原本放在桌上的笔记本也是他们带走的。” 我随手拉开抽屉,就见抽屉锁已经坏了,明显是被暴力破开的,里面的东西也已经乱七八糟,我翻了翻,就是一些散碎东西,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这会儿崇明义在外面喊道:“你们出来看看。” 我们出了房门,“怎么了明义兄弟,你有什么发现?” 崇明义从地上拿起个布娃娃,“瞧。” “皮卡丘?你喜欢这个?” “不是,你看上面。” 说罢他将那个皮卡丘玩偶转过来,我咦了一声,这皮卡丘上面还贴着一张照片,是席凡。 我看了看皮卡丘,又看了看席凡,“凡那,你…你真和她没什么?” 席凡都傻了,“没有啊!” 凤凤冷着个脸,“没有,没有那为什么你的照片会在皮卡丘上?” 崇明义又道:“不止那个,你们看,这地上有好多东西上面都有席凡兄弟的照片。” 我蹲下去逐一查看,果然,不止是玩偶公仔有,一些玩具,甚至宝宝椅上面都贴了席凡的照片。 “你给玩具厂代言了?” “不是!” 凤凤也看了会儿,突然拿起一个流氓兔,“这张照片好眼熟啊。” 我凑上去看,“是挺眼熟的。” 崇明义扫了眼,“咦,这是清风观。” 我们仔细看了会儿,的确,席凡这张照片的背景可不就是凌虚真人的清风观嘛。而且虽然照片上只有席凡一个人,但他肩膀上还搭着一条胳膊,光看手腕上的那只表我就可以确定,那是我的。 凤凤道:“我想起来了,这是年上我们去清风观时拍的,还是我给你俩拍的,怎么会在这里?” 我问席凡:“你把照片发给袁小姐了?” “没有啊,我发给她做什么,当时好像是凤凤发到群里,哦,我最后发朋友圈了。” 我突然想到个事儿,掏出手机翻席凡的朋友圈,然后逐一比对玩具上的照片,果然,这些照片基本上都来自席凡的朋友圈。 “嘶——凡那,你说这位袁小姐,天天偷窥你朋友圈不说,还把你的照片打出来干啥。” “我哪里知道!” 凤凤看了看手里的玩具,“呀,我知道了。” “啊,你知道啥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孩子跟席凡这么亲了!” 我们脑中灵光一现,可不是嘛,这孩子见天玩的玩具上都能看见席凡,怪不得他看见席凡就那么亲热。再联想到那孩子一见他就喊爸爸,我们脑中不由得浮现起一个场景:袁丽华在家逗孩子的时候,拿贴有席凡照片的玩具让孩子叫爸爸,想起来,有点毛毛的。 “你拉练的时候确定没有溜出去春宵一度?” “没有!怎么可能嘛!啊部队是有制度的啦!” 我们还想着逼问席凡,闵子芩的电话打过来了,“子芩,怎么了?” “李大哥,你们在哪儿?有没有事儿?” “我们已经在袁小姐的家里了,没见着人,怎么了?” “晚上有人来找过席凡,问起席凡和那个孩子的事儿,幸亏孩子已经让无忧姐带回去了,我们推说席凡带着孩子走了,那些人也就没再说什么,不过我看他们那样子,不像好人。” “我们这也有一些发现,袁小姐不在家,但她房子被翻的乱七八糟的,看着又不像是失窃,我估计这里边真有事儿。你们就依着这个口风,然后尽量不要让孩子露面,请师琅姐她们提高警惕。” “嗯,我晓得,你们那边也要多加小心。” 挂了电话我道:“有尾巴已经找上咱们家了,不过没见着孩子。” 凤凤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让家里人出手把他们逮住,咱回去审他们?” 我刚想说不妥,就听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我们赶紧噤声,蹑手蹑脚走过去,小心地透过猫眼往外边看。就见门外站了三个男人,瞧那样子颇为不善。 我想了想,伸手把席凡招了过来,在手机上打出两个字:随便招呼他们一下。 席凡有些无措,我冲他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事急从权,这才同意。我把门的安全锁插上,示意他开门。 他吸了口气,将门打开一道缝,装出迷茫的样子,“你们找谁?” 我依旧透过猫眼观察,那三人见门开了,顺势就要往里摁,不过安全锁挂着,他们一下倒也摁不进来。听席凡开口了,这才上下打量了门缝里的男人道:“你是…袁小姐的爱人吧。” 席凡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是她的朋友。” 带头那人有些诧异:“啊,这样啊,是朋友,那也行啊,瞧你们的关系肯定不浅,这事儿找你也行。” “找我?找我干什么?” “袁小姐出事了。” 席凡立刻有些紧张,“她怎么了?” “袁小姐前两天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里抢救,她的手机坏了,我们也不知道该联系谁,公司只知道她住在这里,我们今天也是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她的家人。” “车祸?严不严重,她现在如何了?” “挺严重的,是意外,肇事司机跑了,有好心人报的120,这才将她送到医院,医院通过名片找到我们公司。现在都是公司在安排着,不过袁小姐至今还在昏迷,没有脱离危险期,医生说还得观察。先不说这个了,你赶紧跟我们走一趟吧。” 席凡还在犹豫,我接口道:“凡那,怎么了?袁小姐出事儿了?” “啊,是,他们公司的人这么说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看看,公司的事儿你别管了,我们会处理的,老板那边我去说。” 我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打出几个字:去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第五百一十七章 这伙人不太对劲 席凡表示明白,冲外面的人说一声,“那你们等我一下,我跟同事交代一下就走。” 外面那人应道:“好嘞,赶紧的,对了,孩子呢?” 席凡已经扭身进来,随口应了句,“孩子?哦,孩子,孩子我先托给别人了。” 这边让崇明义和凤凤先躲进房里,席凡摸出钱包冲我点了点头,然后打开安全锁出了门,我跟在后面道:“你先去看看,我整理一下材料就过去找你。” 那三个人看了我一眼,并没说什么,只是引着席凡去了电梯,把门关上之后我赶紧打了个电话给殷勤,吩咐它席凡已经被人带下楼,赶紧跟上,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点什么线索。 殷勤说它已经跟上了一部黑色商务车,我们三人这才连忙往楼下跑,凤凤有些着急地问我:“李大哥,席凡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现在还难说,不过他有点身手,三两个人未必打得过他,想来自保逃离应该问题不大。现在关键是咱们还不能暴露,要让他们把席凡当诱饵带走,所以该受点委屈的时候,也只能受着了。” 凤凤虽然对席凡那点不清不楚的事儿还有点恼怒,但男朋友当真涉险,她还是更担心的。崇明义开车,我把手机调到殷勤的定位上跟踪,那部车在市区里面兜了会儿,停在了一个地方,我一瞧定位,瑶山医院,怎么着?我猜错了?这群人还真是袁丽华的同事? 我们也把车停在医院外边,让凤凤和崇明义在车里等着,我自己下去看看,毕竟他们刚才已经见过我,真要撞上了也能说我是来关心病患的。 我打给殷勤问它在哪儿,它说自己在那部车边上,席凡跟他们进医院大楼了,它不好再跟进去,只能守着车。我想医院这种地方,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可这会儿殷勤丢了目标,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将席凡带去哪儿了,想了想,还是直接给席凡打了个电话。 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我问他:“凡那,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啊?” “哦,李哥,我刚到医院,还没见着人呢。” “你在哪个医院,我这边也差不多了,现在过去。” “哦,在…我看看,这里是瑶山医院,对了,病房号是多少?” 他向旁边的人问了句,我听到一个声音,“还没出重症监护呢。” “啊,李哥,说是还没出重症监护,先这样,一会儿说。” 那也就是说袁丽华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这就有目标了。我刚想挂电话,突然听到手机里还有声音,看了眼,席凡的手机没挂,隐约还能听到他们走路的声音。转念一想我明白了,席凡这是故意留着电话方便我了解他那边的情况,我按了个静音,进了医院大楼。 看了一下导览,找到了重症监护室的位置,现在我也只能到那附近等着,边走边听动静,电话那头传来交谈声,好像是医生在讲病人的伤情。 席凡道:“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哦,暂时不行,明天下午吧。院方有规定,重症监护室的探视时间只能是下午,毕竟是特别病房,希望你们家属能够理解。明天下午我们安排你进去探视一下。” “小席啊,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医生也说了,现在是观察期,大劲儿算是缓过来了,但是毕竟是受了那么重的伤,随时都会产生变数,还得在重症监护室里看着。咱们去外边瞧一眼,那边有探视系统,虽然不能陪在旁边,但看一眼总是心安的。” “哦,好,好,麻烦你们了。” 又过了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还是之前那个男人。“小袁伤得很重,裹得比较严实,不过脸上都是轻伤,不会留什么疤的。” 医生道:“现在这个情况,探视系统里也看不到什么,明天下午你早些来,我们安排你进去探视。” 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然后像是推开了一扇门,我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之前那个男声道:“小席,小袁这次能够保住命,已经是造化了,接下来还得看她自己,你看看是不是得通知一下她的家人。” “我…我知道了,回头我就通知她父母。” “对了,你能联系上她爱人吗?这种事情,如果能找到他,就先不要惊动老人家了。” “我不认识她爱人。” “这样啊,那还真是好奇怪,我们也没见过她爱人。” “我都不知道她结婚生子了。” “你们…呵呵,你们这关系。哦对了,有个事儿还想问你,小袁在公司里是财务主管,之前她也是去盘点的时候出的车祸。那段时间她在处理一个账目,现在公司上下只有她有那份账目的原始文件,可她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公司那边也很着急,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那份文件在哪儿?” “啊?工作上的事情,她一般都不怎么跟我说的。” “对,也是,瞧我,这也是忙着急了,顺嘴就问了。不过这个东西现在确实很重要,你回忆回忆,她之前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或者说之前是不是有给过你什么东西?” “没有啊,我也是今天托班的老师把孩子送来才觉得她是不是出了事儿,之前没拿过她什么东西。” “嗯,对了,我琢磨着,她会不会把东西落在孩子那边了?” “这…不太可能吧,她那个孩子看着也就两岁大,怎么会把东西放在他那呢。” “是,要不这样,你方便的话带我们回她家里找找,实在是公司里催得紧。” “也行吧,那就回她家去找找。” 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我脑子里回想刚才那人的话,不对劲,哪有人会把公司重要文件放在一个外人那里的。但现在也只能跟着看,我趴在窗户那边,见席凡他们出了大楼,不一会儿车子发动,我把电话挂起,给殷勤打了个电话让它先跟上。 刚想切回席凡的线路,发现电话已经挂了。赶紧也往楼下走,可能是我脚步太快,不小心还撞了一个人,那人穿着病号服,扭头就对我骂骂咧咧,我回头举手抱歉,那人看了我一眼,突然面露惊恐,然后一下就背顶在了墙上,一边喊一边往后蹭。 “别过来!别过来!!你们都是疯子!神经病!!别过来!” 我有些诧异,这人什么毛病,可等我定睛观瞧,也是颇感诧异,这人我认识,孙子刚。 他怎么在这里,不是说被送去精神病院疗养了吗?而且瞧他这个状态,病的不轻啊,想来是认出了我,然后直接把他的病根给勾出来了。立马就有护士跑过来安抚他,然后快步扶着他走了。 我看着孙子刚的背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头,往下走了两步,看到边上有院方做宣传用的贴画,看了几眼,就觉得有个词出现得特别频繁:精神。 仔细一看,这边的医生介绍,基本都是精神科医生,往下看我就看到了一句话:瑶山医院,是瑤城唯一的一所三级甲等精神病专科医院,是瑤城精神卫生中心,拥有专业的医疗团队… 等等,精神病专科医院?也就是说,这所瑶山医院其实就是瑤城的精神病院? 虽说精神病院里面也有急诊急救,但如果说一个人受了严重的车祸,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首选送进一家精神病专科医院里治疗的吧。 我扭头就往楼上跑,来到重症监护这边,找到护士台咨询。 “护士,我有个朋友进了重症监护室,现在情况怎么样?” “姓名。” “袁丽华。” “稍等。袁丽华?你确定病人的姓名叫袁丽华?” “对,是一个女的。” “对不起,我们重症监护室里没有叫袁丽华的病患。” “会不会是出了重症监护?” “没有,这两天都没有叫袁丽华的病患进过重症监护。” “好,谢谢,可能是我弄错医院了。” 说罢我拔腿往楼下跑,给崇明义打了个电话,“有问题,你们准备好,我马上下楼。” 那边凤凤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了李大哥?我好像看到席凡他们又离开了?” “那群人把席凡诓过来,推说袁丽华在重症无法探视,现在说是回家去了。但我刚才去查过,这是家精神病院,而且重症监护室里根本就没有叫袁丽华的病患。” “那…” “我马上到,殷老哥已经跟上去了,咱们也得赶紧跟上,看看那群人到底想干什么。” 下楼我直接上了车,崇明义问我:“现在去哪儿?回刚才那里?” 我打开监控看了眼,那部车的路线不像是回家,“先跟上去再说。” 凤凤在一旁急道:“要不…要不给席凡打个电话问问?” 我抿了抿嘴,还是找到他的号码拨了过去,对面居然提示已关机。 “李大哥!这!” “别急别急,席凡还在车上没错,殷大哥盯着呢,咱现在不知道车里出了什么事,但想来他们也不至于在车里对席凡做什么,跟过去,找机会动手。” 第五百一十八章 果然是个大事件 嘴上这么安慰着,可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席凡可是退役军人,加上他平时保持习惯坚持锻炼,体能可是一点都没落下,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他制服,哪怕是在车里也不容易。除非是对方有绝对的武力压制,或者是下了什么黑手。 “这方向看着像是要出城,这帮人果然有问题,没准咱今晚能直接找到他们老窝。” 崇明义看出自家大小姐的慌乱,也出言安慰:“赵小姐,不要担心,只要能找到他们,我是无论如何都能将席凡兄弟给救出来的,对方又不是如凌虚真人那般手段了得。” 听崇明义这么说,凤凤总算镇定了不少,这位的武力值还是挺让人安心的。 殷勤的定位一直都在,看方向上是出了城,我给它打电话,“殷老哥,车子还在你视线里吧。” “一直都在,车也基本没停过,不过这个方向,不像是咱们刚才来的那条路啊,而且越开越边了。” “嗯,盯紧了就行,我们离着不远,如果他们停车,一定要注意席凡现在的状态。” 车子开出去半个多小时,我们也明显感觉到城市边缘化,两边已经没什么闹市,路上只有一些平层的小店,卖些五金杂货等等。殷勤的通话器里传来呼呼的风声,表示它依旧在空中飞行。 我们又跟了会儿,现在已经完全出城了,在往一个我们都不熟悉的地方开着,这地方既不是城乡结合部,又不是乡下,而是连绵的山道。看地图显示应该是通往瑤城治下的一个县城,可我们在路上几乎看不到多少车辆,我拉了一下导航随即明白,原来瑤城去那县城是有高速路的,是以没什么车子来跑国道。 殷勤道:“你们慢一点,他们停下来了。” 我看了一下殷勤所在的位置,这离着县城还有一半路程呢,怎么就停下了。不过我们也不敢跟太紧,大晚上的又没啥车,太容易被发现了。崇明义靠路边停下,等着那边的汇报。 “下车了,他们扶着席凡兄弟下车了。” “下车?这是打算干什么?席大个还清醒吗?” “前面的路边有几间平房,好像是个修车补胎的。席凡兄弟不太清醒,脚都拖着地。” 我琢磨了一下,还是得加点小心,“明义兄弟,车子现在肯定是不能过去了,你飞过去找上殷大哥,你俩一起监控他们,万一他们要是下黑手,以你的手段肯定能救下席大个,我和凤凤就在这等着。” 崇明义点点头,扯了外套就飞去找殷勤会合了。 “他们都进去了,我去找个好位置看看。” 又过了会儿,就听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听过,正是接走席凡的那个人。 “那女人说了没有?” “没有,她一直就不承认自己有东西,大哥,你说她会不会真的不知情。” “她不知情,她不知情的话王艳干嘛把她供出来?” “王艳也许就是想迷惑我们,好让我们不敢对她下死手。” “你是说我们屈打成招了?” “我就是觉得,她实在犯不上,而且死也不承认,很可能就是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管不了,看老板怎么说,反正姓王的已经在重症了,今晚这个女人要是再不招,就请示老板。” “那怎么说?还是动手?二子他们回来了,说是没找见那女人的小孩。” “放心,小孩没找着,我今晚倒刚好碰上了她男人。” 听这对话我没明白什么意思,但可以猜测的是,袁丽华应该就在那个地方。 凤凤问我:“李大哥,如果袁小姐在那的话,干脆就让明义哥冲进去救人算了。” “不急,至少得先整明白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要不然即便咱们把席凡和袁丽华给救走了,怕不是又得惹上一个大麻烦。他们知道咱们家在哪儿,根本就防不胜防。” 凤凤咬了咬嘴唇,她听说席凡已经失去意识了,自是担心情郎的安危,心中不免着急。 过了会儿我们又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袁小姐,想清楚了吗?” 然后是一个非常虚弱的女声,“我…我…我真的…没有…” “袁小姐,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更不要说耐心,今天就是今天了,不管你今天说不说,我们都要结束这个事情。” “求你们…放了我…” “袁小姐,前两天我才知道,原来你还有个儿子是嘛。” “你!你…你们要干什么!” “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想要什么,之前已经重复了很多次了。然后我也可以坦白告诉你,我们去找过你的孩子,不巧的是那个孩子刚被托班老师送到玉城去了。然后我们又去玉城找了一趟,扑了个空,你爱人把孩子带走了。” “你们…不要…不要为难他…” “我们也不想为难他,可如果你还是这么不配合的话,我也只能听老板的话。” “我真的…没有…你们要的东西…就算你们…把我儿子带来…我除了绝望,还是什么都没有…” 男人沉默了片刻,“袁小姐,先别说得那么早,虽然我们没有找到你的儿子,但我们找到了你的爱人。” 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袁丽华的声音响起,“你…你们把他怎么了!” “放心袁小姐,只是短暂性昏迷,睡一觉就好了。当然,这只是目前的状态而已,我在考虑是否让他提早醒来,好一起劝劝你早点把东西交出来。” “可…可我根本就没有…你们要的东西。而且…你们…找错人了。” 男人有些迷惑,“找错人了?什么意思?” “他…他只是我的同乡学弟,不是…不是我的丈夫。” “袁小姐,这时候没必要再扯谎了吧,您在托班留的资料就是他,而且我也到过你家,在你家里到处都是他的照片,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他跟你没什么关系?” “是…是的。我是未婚妈妈,他不是孩子的爸爸。只是我喜欢他,所以把他幻想成我的爱人。” “幻想?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把一个幻想的对象填入紧急联系人里?” “是…我之前,就是因为幻想,所以填了他,我从来没有想过孩子真的会被送过去。如果早知道…会因此而连累他,那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填他的资料。” “袁小姐,你这样…搞得我们好乱啊。” “对不起,我…这是我的事情…你们才是有病啊!你们杀了我算了!神经病!我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要跟你们说清楚啊!我是未婚妈妈怎么了!我的孩子没有爸爸怎么了!我暗恋我学弟怎么了!要不是你们,我学弟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把他想象成孩子爸爸!你们真的有病啊!” 这袁丽华起初还有些无措的语气,突然间就歇斯底里起来,几近崩溃。 “你们杀了我啊!不要搞我的孩子!不要搞我的学弟!要杀就杀了我!” “袁小姐,你冷静一点,我们的本意不是要杀了你,我们只是想要回…” “要回个什么鬼啊!我都说了我没有没有没有,你们自己非说我有,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办啊!我现在说你是个变态,每天都要去嫖妓,还专门嫖人妖,你倒是给我证明一下啊!” “你!” “我什么我,死变态!我都快被你们逼疯了!说我有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人,什么时候给我的!你们能说出一个字来吗?那你们要说我有传国玉玺,我是不是也要给你们变一个出来!杀了我,快!杀了我!不杀了我,你就是个嫖人妖的变态!” 袁丽华依旧在咒骂,不过声音越来越远,应该是殷勤跟着那个男人离开了袁丽华。 “大哥,你看这个情况,我估计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她的身体状况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嗯,我请示一下老板,不过就算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也留不得了。” 过了会儿男人应该是拨通了电话,“老板,袁丽华不招。” “嗯,我们把那人带来了,袁丽华说这只是她暗恋的学弟,幻想的男人。不过我们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自己也从来没承认是袁丽华的丈夫,估计真是个乌龙。” “对,她现在已经崩溃了,在那边破口大骂,有点回光返照的样子,我估计再折腾下去,也得不到任何结果的。或许真的是王艳给我们放的烟雾弹,从头到尾只有她手里的那一份文件,压根就没有所谓的另一份文件放在外面保命。之所以把袁丽华扯进来,应该是王艳受不住了,胡乱说的。” “是,我明白,嗯,好的,我会处理干净的,那个男人怎么办?” “放心,他整晚都在昏迷,要明天才能醒,我可以让人把他送回家里去,不会发现的。” “行,我知道了,嗯,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 凤凤和我对视一眼,“他们估计要对袁丽华下手了,听起来席凡应该安全?” 第五百一十九章 只好狸猫换太子 过了会儿凤凤接了个电话,是崇明义打来的,“大小姐,席凡兄弟被他们抬出车里去了,可能要往刚才的房子那送,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抢先道:“你让殷大哥去跟车,你继续留在那盯着袁丽华,保持通话,想办法把她救下来。” 过了会儿我看殷勤的点动了,是原路返回,往我们这个方向来了,我连忙将车子调了个方向,放慢车速往城里开着,然后我们就看见那部车从我们边上超了过去,我没有跟紧他,而是看着屏幕上殷勤的点来行动,瞧方向确实是回城。 然后我又听见凤凤手机里传来动静,那男人道:“她怎么样了?” “好像是脱力了,昏死过去。” “给她头上套个袋子,抬去山涧那边丢了,干净点,别留下什么东西。这边也收拾完,老板说可以撤了。” 我心中一凛,这帮人果然是要杀人灭口,我忙把车停下来,凤凤紧张地望着我,“李大哥,让明义哥冲进去把人抢了吧,只要他往对面山上一飞,谁也追不到他。” 我摇摇头,“不行,不妥,席凡还在他们手里,而且如果袁丽华不死,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那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这么看着他们杀人?” “山涧,明义兄弟,你跟过去,看他们往哪儿丢,你在山涧底下等着,把人接住。” 凤凤又道:“可他们还给她头上套了塑料袋!” “明义兄弟,十分钟内等不到救人,就直接动手。” 说完这话我看了一下手表,然后继续踩着油门去追殷勤了。我这回还真不是为自己考虑,我们从来不怕麻烦,但既然是要救袁丽华,就得为她考虑。如果这会儿把她救走,那她的孩子,她的家人肯定会永无宁日。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认为她已经死了,我们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救走她,往后这个事情就相对好处理一些。 当然要真是掐不住这样的机会,那该出手的时候也得出手,总不能真看着袁丽华赴死。 崇明义一直就没正面回答过我,但从他那边的动静我可以听得出来,他应该是领会了我的精神。几分钟过后,我们听到他那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好像是石块从山崖上滑下去的感觉。之后他才压低了声音道:“人救到了,不过她现在昏过去了。” “还有气儿没?” “有,但很弱。” “看来得赶紧送医,不过她现在这状态送医院肯定不行,护士直接就得报警。这样,你带她去高速路口,我立马把车送过去,你先开车送她回玉城找黄先生。” “好的。” 我们这边也已经快进城,我换了个导航直接去往回玉城的高速路口,等崇明义带着人赶到之后我一看袁丽华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人全身上下但凡能瞧得见肉的地方几乎都是伤,除了伤就是大片大片的血污,此时早已是气若游丝了。 我来不及多说,下了驾驶座道:“明义,拜托你了,赶紧把她送到黄先生那,我会提前打招呼。凤凤,你也跟着回去,她现在这情况肯定得有人随时盯着。” “可是…” “你放心,我现在打部车去她家,看这个方向,他们应该是把席凡给送回去了,再说还有殷老哥盯着呢。只要我见着席凡就给你打电话,今晚的事情也都先别告诉他。” 凤凤看了眼后座上的袁丽华,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把车门拉上朝我点了点头。崇明义系好安全带直奔高速路口而去,我打了个电话给闵子芩,让她联系黄天野,做好救治准备事宜。 完事儿我招手打部车往袁丽华家里去,殷勤的位置已经离袁丽华家不远了。它停下来之后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见着那些人把席凡扶进了电梯,自己就没再跟进去。后边袁丽华的房间亮了灯,它看见那些人将席凡放在沙发上,然后就直接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看来那些人的确没打算对席凡做什么,等我赶到袁丽华家时,那群人早已离去多时。殷勤故技重施取了钥匙给我,我捂了捂席凡的额头,又摸了摸脉,觉得和我的差不多,这才给凤凤报了平安。毕竟把脉看病这事儿,我也不懂。 从屋里取了条毯子盖在席凡身上,我跟殷勤又找了些吃的先对付着,这会儿都已经折腾得快半夜了,但我俩还不敢睡,崇明义他们还在高速上跑着呢,不能确定袁丽华脱离危险之前,我也睡不踏实。 半夜一点多凤凤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已经和黄天野碰上头了,这会儿在往他诊所那赶,黄天野已经在采取急救措施,让我不用担心,有了这么个消息我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席凡是在第二天凌晨五点多钟醒的,似乎还有些迷迷糊糊,他把我推醒,然后一脸茫然地问我:“李哥,我…我这是怎么了?” “啊,你昨晚喝多了,那群人把你送回来的。” “什么?我没喝酒啊?” “我知道,估计是那群人有问题,但现在咱们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哦,对了,凤凤呢?” “我让明义先把她送回去了,这边有咱俩足够了。” 他傻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我昨晚,好像去了医院,后来他们说是要回来,再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对,就是这样,你昨晚看到袁小姐了吗?” “好像没有,对,没有,进不去,只能在屏幕上看,而且那人让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我也没看出她到底是不是袁师姐。” “这个简单,咱们上午去确认一下就行了。” 上午出发前席凡还跟凤凤通了个电话,凤凤让他没事就早点回去,席凡呆呆地应了。我也私下了解了袁丽华现在的情况,还在治伤,人始终昏迷,据说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长时间的禁锢虐待,身体承受不了。另一个则是昨晚短暂的窒息,导致她陷入了重度的昏迷。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好消息是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苏醒和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短时间内,我们怕是无法从她的口中获得任何信息了。我嘱咐他们务必将袁丽华藏好了,既然她短时间醒不过来,刚好假装她已经殒身在那个深不见底的山涧里好了。 出门打车赶到瑶山医院,大白天的时候就很清楚了,门口的牌子上赫然有精神卫生中心的字样。我带着他找到重症监护病房,跟护士说我们要探视一位叫袁丽华的患者,护士已经换了人,但仍旧查不到这么个人。我多了个心眼,问她是不是有一名叫王艳的患者。 护士这次点了头,席凡一头雾水地跟着我离开医院,“李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王艳又是谁?” 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这里是一家精神病院,你昨晚在重症监护室外边看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王艳。我不知道她和袁丽华的关系,但这次袁小姐出事,想来跟她有非常紧密的关系。而袁丽华从来就没有来过这间医院,车祸那些全都是昨晚那人忽悠你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现在看来,只能先从她们公司那找起了。” “可我们不知道她公司在哪儿啊。” 我从兜里掏出一张便签纸,这是公司统一印发的便签纸,上面除了有公司抬头,底下还有公司的电话传真和地址。这张是我从袁丽华家里找到的,但我不确定去公司了能问出什么内容。 我俩打了个车直奔便签上的地址,到地方后登记了一下,这是一栋写字楼,袁丽华所在的公司还挺大,在二十七楼,并且二十七到三十楼全是他们公司的。我俩到了二十七楼,跟前台打听袁丽华,前台看了看我俩,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似乎还有些戒备。 “请随我来,我会通知人事部经理来和你们谈。” 她把我俩领到一间小会议室,过了会儿有两个人走了进来,一男一女,看年纪都不轻,估摸着得四十多了。女的先做了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姓刘,是本公司的人事部负责人,这位是我们的张副总。听说你们是袁丽华的朋友?” “对,我们是她的朋友,但她好像失踪了,昨晚我们在她家,有几个自称是她同事的人找上门来,欺骗我们说袁丽华出了车祸,住进了重症病房。但我们去确认过,压根就没有这么一回事,所以我们想了解一下她现在的情况,她很久都没来上班了吗?” 那两人对视了一下,随后那位张副总开口了,“袁丽华,本周都没有来上班,而且事实上我们也在找她。” “她之前有休假吗?或者是跟公司解释过自己的去向?” 张副总笑了一声,“她怎么可能解释呢,她是畏罪潜逃的。” 我和席凡大吃一惊,“什么?畏罪潜逃?张副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五百二十章 只能等她醒来了 “就是书面上的意思,袁丽华缺勤之后,我们也试着找过她,但根本就联系不到她。随后财务部门发现她经手的一条账目并没有如实汇到供应商的手中,但因为周末对公业务无法查询,我们疏忽了。现在基本可以证实是她将这笔款挪用了,并在第一时间携款潜逃,我们也已经向公安机关报了案。” 见我们俩都是目瞪口呆,那个人事部经理补充道:“公安机关通过调查发现,袁丽华之前借了高利贷,出于什么目的我们并不知道,但现在不止是我们在找她,警察也在找她,甚至连放高利贷的黑社会,同样也在找她。你们昨晚遇见的那些人,如果我没猜错,应该也是想跟你们套出袁丽华行踪的黑社会。” 我想了想,“你们认识王艳吗?” 他们两人又对视了一眼,张副总道:“王艳也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并且是袁丽华的副手,负责出纳工作。她和袁丽华的私交不错,我们本来怀疑她是否也参与了这件事情,但后来我们打消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 “因为有人报案,王艳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如今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呆着。而肇事的车辆,正是袁丽华的,或许是王艳知道了她的意图,想要劝阻或者告发她,从而被她灭口,随后她便畏罪潜逃了。” 我还在消化着他们提供的信息,那位张副总起身道:“如果你们两位真的是袁丽华的朋友,请你们尝试联系一下她,王艳的车祸只是一个猜测,她现在充其量也就是经济犯罪,只要偿还了资金,问题不会太大,我们知道她家还有孩子,只要她主动一些,我们可以考虑不起诉她。”噺81祌文全文最快んttps:/m.x八1zщ/ 我拉了一把席凡,“谢谢张副总,我们会努力去找的,当然如果你们有了她的消息,也请通知我们一下。” 离了袁丽华的公司,我跟席凡坐在大堂一角发呆,席凡喃喃道:“袁师姐的经济状况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为什么会跑去借高利贷呢?啊她如果缺钱的话,也应该是跟我们开口吧。” 而我则是将所有的信息综合在一起,开始分辨真假。从昨晚那些人的对话里我可以知道,王艳手里有一份文件,这份文件是关键,他们从王艳的手中已经获得了。但是王艳似乎提到了自己在外面还有一份拷贝,这听起来像是保命的说法。 然后王艳就供出了拷贝的所在,袁丽华。于是同她私交甚笃的袁丽华便被控制住了,经历了非人的虐待,就是想要问出那份拷贝文件的所在。但袁丽华从头到尾都没有招,甚至是见到了席凡,甚至是去死,所以我想,袁丽华或许真的没有那份拷贝的,而王艳也已经被虐进了重症。 那么所谓的车祸,所谓的高利贷,所谓的公款挪用就全都是无稽之谈。否定这一切之后,很多事情就变得可疑了。明明没有公款挪用,那么公司是怎么发现公款挪用的事情并报警的呢?唯一的解释就是所谓公款挪用的这个行为,是公司编造出来的借口,目的就是伪造袁丽华失踪的理由:携款私逃。 如果是这样,那么绑架并虐待袁丽华和王艳的主使者,应该就是公司的高层。而王艳所掌握的那份文件,很可能跟公司的高层有关,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紧张。不过这件事情也已经告一段落,那些人认为袁丽华并没有获得所谓的文件拷贝,从而将她抛入深涧,毁尸灭迹,那么有关她携款私逃的案件也就不了了之。 想明白了这些关节,我对席凡道:“你先回袁小姐的家里再找找线索,或者尝试联系一下袁小姐的家人,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消息,要实在没有的话,咱们也只好先回去再想办法。毕竟袁小姐的儿子在你那,她总是会想办法来联系你的。” 席凡点点头,“那李哥你呢?” “我想再去瑶山医院看一看王艳的情况,张副总也说了,肇事的情况还得等王艳脱离了危险才知道,如果她能醒过来,或许咱们可以知道更多的内情。” 我把席凡打发回去,自己招呼了一辆车往瑶山医院走,上了车我就打给殷勤,问它有没有人跟踪我。殷勤只说有人跟踪席凡,但是没人跟踪我。 我又换了个地址去农贸市场,采购了些许东西,稍微加工了一下,租了部电动车,一边让殷勤给我指路,同时也让它帮我警戒。我又回到昨天的山涧边,将那些东西抛入了谷地,做一点假象。反正有那么几天,我估计连这些东西也都得让野兽给搬个一干二净,只会留下一点痕迹而已。 处理好这一切我直接定了两张动车票回玉城,回袁丽华家里找到席凡,稍微注意了下,好像真有人在盯着这里。席凡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些印有他照片的玩具发呆,我则找了个袋子,扒拉着将一些婴儿用品装了进去,又去衣柜里翻了些婴儿衣服,这便拉着他赶去了火车站。 很顺利地回到了玉城,我并没有第一时间跑去看袁丽华,事实上我现在也不知道袁丽华是在黄天野的诊所里,还是被他们藏到了别的地方。席凡则从始至终都有些浑浑噩噩,不知道是之前的麻药劲儿没过去,还是他因为那天信息缺失搞不清楚状况。 第二天我让师琅将孩子带来,把那一袋子儿童用品翻出来,给那小孩换了身衣服,又把玩具递给他玩。那孩子一看到贴着席凡照片的玩具,立马就抢过去玩起来。 就这么过了两天,席凡有些压不住了,“李哥,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我们现在就这么傻等着袁师姐来找我吗?这不像你一贯的行事风格啊。” “对,我们现在只能等着你的那位袁师姐主动来找你。” “那孩子岂不是…” “嗯,还得咱给带着,你急啥,主要是师琅姐她们带着又不是你带。” “那要是袁师姐一天不来找我,我…” 我看了眼趴在一旁的二大爷,确认周围并没有耳目,这才小声道:“其实你的袁师姐,早就让我们给救回来了,只是现在依旧昏迷,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在她苏醒之前,我们只能当做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你明白了吗?” 席凡有些震惊,“什…什么时候!” “你昏迷的那晚,由明义兄弟和凤凤一起送回来的。这两天我故意让师琅姐带着孩子出现,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人在盯着孩子和我们。头两天还是有的,不过今天已经没有了,想来他们已经认定袁小姐的死亡,不会再来对她的孩子不利了。” “那袁师姐现在?” “别问,问了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就等呗,等她醒了,那所有的秘密就都知道了。” 席凡虽然还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隐情,但听我说得玄乎,也就不再多问,毕竟已然知晓袁丽华救回了我们手中,他心下也放松不少,都已经有心情抱着那个小鬼咿咿呀呀了。 常威给我发了条信息,我才知道他已经回到工作岗位。 “所以那天晚上真的是神秘组织在监视你?” “肯定是,除了他们我想不到其他人。” “说起来,你那天在酒吧那干什么?” “刚做完一笔交易,在后门抽烟而已,就遇上你了。” “所以最后的考核结果如何?” “应该过关了吧,至少我前两天刚又做完一笔生意。而且打死你都猜不出来,这次我交易的是什么。” “能有什么啊,你不都说了嘛,你们销售部门就负责卖药,那交易的无非就是用妖怪研制的药物呗。” “不,你猜错了,我这次交易的,是一只妖怪。” “啥!你说啥!” “就是一只妖怪。” “你们把一只妖怪,交易给了人类?” “对啊。” “活的死的?” “当然是活的。” “不对啊,这怎么交易,那妖怪还不得赶紧尥啊。” “那妖怪或许是被动了手脚,就像经常配合我的那只酸与,只要我戴上指环,它就会听我的。” 我有点理解他的意思,“等如是你们那个组织,不仅仅利用妖怪制药,而且还批量生产能够被人类控制的妖怪来售卖?”中文网首发(). “目前看来,应该是的,不过能否批量生产还有待商榷。” “那是个什么妖怪?靠,该不会是酸与吧!” “怎么可能,就是一只狗一样的妖怪,不过瞧着比狗要厉害些。主任跟我说这妖怪叫颉,据山海经记载,在中山经里有一个类似的,说是状如獳犬而有鳞,其毛如彘鬣。这描述的确与我经手的那妖怪相似,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猛吗?” “不好说,反正我见它轻易地咬碎一根猪骨头,你可以理解为它至少拥有大型犬的战斗力?” “这样啊,卖给谁了?” “我有义务对我客户的信息进行保密。” “少扯犊子。” 推荐:巫医觉醒手机阅读。 第五百二十一章 阿黄让狗咬伤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对方的身份,毕竟我们要做的就是展示货物,确认无误,收钱走人。客户是直接和上头下单的,而我充其量只是个送快递的。” “行吧,等他们什么时候让你独立维护客户关系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被认可了。” 眼看着就要到国庆节,举凡这种大长假我是一定不出门的,去哪儿都是人挤人,想拍张独照都难。本想去青城看看小外甥,苏珥说她姐还在月子里,我一大老爷们儿去好像也不老合适的。席凡还得在这带孩子,我索性就留在公司里打发时间。 说起席凡那个便宜儿子,哦,这样说也不太地道,但我觉得等袁丽华的事儿了了,席凡倒是还真可以认他个干儿子。那孩子跟妈妈姓,名字特别占理,单一个歌字,反正是怎么叫怎么别扭。你喊个大名,袁歌,袁哥。你叫亲昵点,小歌,小哥。总不能喊他歌歌吧。 于是我使了个坏,喊他小稀饭,听起来就可爱多了。 这小稀饭年纪虽小,但娃娃还是很灵性的,平时也不怎么哭闹,两岁的娃上厕所已经能喊就很了不得了,是以席凡带得也算省心。凤凤之前还老大不乐意,但玩了两天母爱泛滥,光衣服就给买了好几套,我看她那样儿,颇有点把小稀饭当洋娃娃玩的架势。 袁丽华还在恢复期,我也没敢去看她,只能私下里打听。人是已经送到了傅如霜的会所,老黄毕竟一个人住,要照顾的又是个未婚妈妈,诸多不便,索性托了傅如霜接去会所,那边一水的姑娘,还全是妖怪,方便不说,绝对安全。 十一这天我们坐沙发上看国庆阅兵,席凡抱着小稀饭手舞足蹈地给我介绍这是啥那是啥,显得我特无知。其实我也没兴趣了解那些武器军备,我只觉得兵哥哥们列起方阵踏正步的时候是真的帅,看完那段之后我便兴趣寥寥,也就东风快递让我好奇了会儿。噺81祌文全文最快んttps:/m.x八1zщ/ 瘫在沙发上我接了一电话,稀客,谭之洲。我这老东家的闺女以前跟我是没半毛钱关系,自打她接收了爷爷的遗产:一堆手工表和一只黄狗精。我们才勉强算是有了点交集。 “李大哥!” “哦,之洲啊,这是放假回家了?” “李大哥你在家吗?” “在,在家呢,怎么了?” “能联系上黄医生么,我给他打电话没人接。” 我想了想,老黄这段时间都在照顾袁丽华,估计是诊所会所两头跑,加上他闺女回来了,这个女儿宝就更忙了,应该是电话撂哪儿没在意。 “嗯,应该能联系上,他这段时间也在家,我给他女儿打个电话问问,你有事儿?” “阿黄受伤了!” “啊?怎么弄的?” “被一只狗给咬伤的,我现在正往回赶,你帮我约一下黄先生,我就直接往他诊所去了。”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我顿感一头雾水。她口中的阿黄,自然就是陪伴她爷爷多年的狗妖,虽说这位是半道成的精怪,可它的战斗力我们还是知道的,不至于让一只普通狗给弄伤吧。 我打给白思乔,她正和黄天野一起在会所,黄天野今天手机落在家里了,怪不得谭之洲联系不上他。我跟黄天野说了个大概,他表示立刻回家等着,我也取了钥匙开车赶往他的诊所。 在诊所碰头,我又联系了谭之洲,不多会儿她的车子也开了进来,我忙上前拉开后门,就见阿黄正在后座上直喘粗气呢,身上斑斑驳驳挂了好些口子,皮肉外翻甚是狰狞。 黄天野搭了把手将阿黄抱回诊所,仔细观察之后道:“确实是撕咬所伤。” 说罢他便着手开始治疗,阿黄认得我们,倒也配合,而且看它的状态还不算太严重。我退到一旁问谭之洲:“好家伙,这是让多少只狗给围攻了?你们别是碰上狼群了吧。” 谭之洲一脸焦急道:“不是,就是一只狗。” 黄天野这才抬头奇道:“就一只狗?不至于啊。” 谭之洲说她是昨天回的玉城,这次回来有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给他爷爷上坟,之前中秋那会儿老谭几兄弟倒是去祭拜了,但谭之洲没有空,想着干脆趁长假带着阿黄回来一起祭拜。毕竟阿黄跟她爷爷的交情在那,她也不想让家里人看出端倪。 今天一早就领着阿黄去墓地了,絮絮叨叨给爷爷汇报了自己的工作,阿黄也是兀自陪在旁边缅怀故人。这大白天的本来也没啥事儿,可等她下了山,就碰见一只灰毛大狗,身上刚毛直立,模样瞧着颇为凶恶。 谭之洲一开始也没在意,阿黄是个有智慧的,自然不会如寻常犬类那样争勇好胜,一人一狗就想着绕开那灰毛大狗去停车场。却不料那狗却发起狂来,一下就往谭之洲这扑过来了,阿黄想着保护小主人,立马挺身迎击。一黄一灰两只狗便斗在了一起。 谭之洲都给吓傻了,慢说这样的两只狗,就是寻常有狗打架,也是万万近身不得,非得拿水将它们泼开。并且那灰狗显然是奔着自己来的,她也不能将阿黄叫回来。但仗着阿黄是只精怪,想来很快便能将那灰狗制服。却不料两只狗越斗越猛,灰狗竟然全无颓势。 谭之洲有心想喊人帮忙,可这公墓里平时又哪里有人来了?手边也找不到能用的武器,捡起石头又怕误伤了阿黄,只能在一旁干着急。那灰狗越战越勇,反倒是阿黄逐渐败下阵来,谭之洲去门口喊了保安回来帮忙,就见阿黄已经受了伤,而那灰狗早就不知所踪了。 她心下着急,将阿黄抱回车里,一边往回赶一边给黄天野打电话。偏偏黄天野今天跟着女儿出门,手机忘带了也不以为意,她这才将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黄先生,阿黄的伤势要不要紧!” “无妨,尽是些皮外伤,没有太严重的,处理完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 谭之洲这才松了口气,我却觉得蹊跷,“黄先生,虽说阿黄只是精怪,但也不是一只普通狗可以为难的吧。” 黄天野没说话,只是尽心地处理着阿黄身上的伤口,等一切处理完毕裹好绷带之后,他才用镊子在阿黄的嘴里夹出什么东西,放在鼻子边闻了闻,然后丢在手术盆里点了点头。 我一头雾水,“怎么了?” “如我所料,你闻闻。” 说罢他将盆子递到我面前,我这才看见那盆子里有一块不大的碎屑,上面似乎还有几根毛,应该是动物身上的皮肉组织。我双目瞪大,看了看黄天野,又赶忙接过盘子闻了闻,果然,那块碎屑上有股子妖气。ァ新ヤ~8~1~中文網.x~8~1zщ<首发、域名、请记住xin81zhongwénxiǎoshuowǎng “这!” “阿黄是精怪,它没有妖气。这碎屑应当是它自那灰色大狗身上咬下来的。” “我靠!她们今天遇上的大狗,是个妖怪!” 黄天野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你也说了,寻常狗肯定为难不了阿黄,除非…对方也不是寻常的犬类。” “玉城又来新妖怪了?我还不知道?而且这妖怪还有攻击性!” “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就算是不能幻形的妖怪,也极少会主动攻击别人。” “你说会不会对方也迷了心智,就像阿黄上次那样,才会对别人进行无差别攻击?” 黄天野摆摆手,“不好说,但如果依你而言,阿黄今天的伤就不止如此了。谭小姐也说了,等她找来保安的时候那只大狗已经消失,若是迷了心智,又怎么会半途而走呢。” 我摸了摸鼻子,“可这说不通啊,之洲,你们跟它有梁子?” “没有,我根本就没见过它。” 黄天野问:“你说那灰色大狗,有什么特征没有?” 谭之洲想了想,“当时我有点被吓着了,没敢靠近了看。体型并不是很大的,和阿黄差不了多少,也就是一只哈士奇那么大吧。浑身灰黑的毛发,耳朵立着,要说起来,看着有点像狼狗。” 她努力回忆着,突然道:“对了,那狗确实有点奇怪,身上的毛都是粗且硬的刚毛,可它从鼻子到额头往后,却好像有点癞,就好像是特别脏的毛打结了,看着就跟鳞片似的,怪恶心的。” 黄天野看着她,“鳞片?” “对,有点像,类似,我想想,类似大蜥蜴那种鳞片,又像穿山甲那样,但我也没看太清。” 我见黄天野若有所思,忙问他:“黄先生,您是不是有头绪了?” “要依着谭小姐所言,这妖怪是狗身,灰体刚毛,额上有鳞,倒有些像是颉。” “颉?”我刚想琢磨着黄天野说的这是个啥玩意儿,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等等,颉! 黄天野见我神色不对,“怎么,小牧你知道颉?” 我忙摇摇头,“啊,不知道,颉,这名字怪怪的,是妖怪?” “嗯,载于中山经,说其状如獳犬而有鳞,其毛如彘鬣,名为颉。但我只是记得,却也从未见过。” 推荐:巫医觉醒手机阅读。 第五百二十二章 难道是常威客户 听黄天野这么一说,我心下更加肯定,常威前段时间刚做了笔买卖,交易的好像就是这玩意儿。怎么回事儿?难不成交易的妖怪跑出来了?如果真是它的话,神秘组织出品的东西,会无差别攻击别人倒是可以解释了。只是常威交易的地点不是在瑤城吗?怎么跑到玉城来了。 我想着尽快找常威确认,但面上却不能表露分毫,只好上前看了看阿黄,又安慰了谭之洲几句。 “黄先生,这边就先交给您了,玉城地界来了有攻击性的妖怪,这事儿我得赶紧回去跟他们讨论一下,不管对方是个什么妖怪,一定不能再出伤人事件。” 黄天野表示明白,我告别了谭之洲便上车往回赶,抽空给常威留了言,问他经手的那只妖怪到底长什么模样,是不是今天袭击阿黄的那只。 回了妖妖灵我将谭之洲那边的情况跟他们说了,又打了个电话跟张岚清报备,让她也过来参详。 “情况大致就是我刚说的那样,目前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席凡颠着小稀饭问我:“李哥,能确定攻击谭小姐的是妖怪吗?” “可以,从阿黄那边取到了对方身上的皮毛,上面有妖气。” 闵子芩则道:“黄先生说可能是颉,我刚查了一下,山海经里的确有记载,但并不详细,应该就是个普通妖怪,怎么会攻击人呢。” 张岚清欲言又止,我问她有什么看法,她道:“妖怪,都是平和的吗?” “只要是有点灵智的妖怪,按说都是的。” “那有没有可能,你们说的这个可能是颉的妖怪,并没有多少灵智呢?” 闵子芩想了想,“我咨询一下白爷爷,看这个颉到底算是个什么等级的妖怪。” 这会儿二大爷爬起来伸了个懒腰,“不管它是个什么妖怪,逮着了就全明白了。” “怎么逮它,咱一点线索也没有啊。” “没有线索就去找嘛。” 我一寻思也是这么个理儿,主要是我现在想法全在常威那,已经八成能肯定袭击谭之洲的妖怪就是常威经手的。但这话我肯定不能说,抓了钥匙起身道:“张小姐,二大爷,要不咱走一趟,看看它们今天发生争斗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车子开往城外的公墓,据谭之洲说遇见灰色狗妖的地方就在公墓停车场不远,我们停好车边走边看,二大爷的强大嗅觉这会儿派上了用场,很快它就领着我们找到了地方。 地上还残留着明显的打斗痕迹,以及一些血迹,二大爷嗅了嗅,“就是这里了,确实有妖气。” 它抬起头茫然四顾,又顺着一个方向小跑过去,我跟张岚清赶忙跟上,就见它钻进一片小树林,我心里有点瘆得慌。这地方可是公墓,你钻树林一不小心就容易闯进墓园,虽说是大白天,那也膈应人。张岚清瞧着比我还不舒服,但这会儿也只能跟着我们跑。 万幸我们并没有经过墓园,而是绕开公墓来到了山侧,二大爷蹦蹦跶跶往下跳,等我和张岚清钻出树林,眼前赫然是一条公路。就见二大爷站在路上来回转了几圈,然后扭头看了看我。 “咋了二大爷?” “那妖怪的气味到这里消失了。” “消失了?这里有它的洞府?” 二大爷跟看白痴一样看着我,等我跳下山坡,也觉得自己挺白痴。这条公路不窄,靠里边这侧贴着山沿,外边那侧是荒草地,别说妖怪了,就是兔子也不能在这打洞了。 张岚清小心翼翼滑下来,看了看公路道:“妖怪的气息到路上消失,好像只有一个解释,它让人接走了。” “接走了?” “对,你们说它是只狗妖,又没有翅膀,总不能飞了,那就只能是乘车离开了。” 这倒是和我之前的判断有出入,我原以为这妖怪是从常威的客户那跑出来的,这么看来还不是,它还是有主的。如果是这样反倒好办了,只要能从常威那知道他的客户是谁,我们就能找到那妖怪。 我两步窜上山坡道:“张小姐,你跟二大爷再找找看还有没有线索,我回去把车开过来接你们。” 张岚清没有异议,我边往回走边摸出手机看了眼,常威回复了,他有些好奇我怎么问起了妖怪的事情。 “先别好奇了,就问你那玩意儿是不是我说的样子。” “对,其实就是一只灰色的大狗,比较特别的除了被毛刚硬之外,脑袋上的确有些鳞片状的东西。” “那就没跑了,指定是它!” “怎么回事?” “你经手的这妖怪,今天上午袭击了我的一个朋友。” “嗯?确实?在哪儿?” “玉城。” “不应该啊,我是在瑤城交的货,难不成真让你这乌鸦嘴说中了,那妖怪跑了?”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刚才追查了一下它的行踪,发现它袭击之后跑到一条公路上,气息就完全消失了。” 常威也不笨,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有人在公路那接走了它。” “对,按你说的,你经手的妖怪不应该随便逃脱,你们有操纵它的东西。我现在怀疑是它的新主人指使它袭击了我朋友,然后再把它接走的,目的尚不明确,想想法子,找找你客户是谁?” “你说的确实是个合理的解释,不过,我之前也说了,我的确不知道客户是谁。” “谁收的货你还不知道嘛?” “我们是在半夜,一间仓库里交的货,跟我对接的是两个年轻人,但我觉得他俩应该都不是货主。” “那就是查不到了?” “这种事情,本就见不得光,两边都有保留,想查怕是够呛。” “知道对方跟你们买这妖怪打算干什么吗?” “不知道。” “行,那我自己查吧,你小心点,查的时候别露了马脚。” 我开着车回到公路上接了张岚清,“咱现在怎么查?” 张岚清想了想,“这条路上来往的车应该不多,我打个申请,看能不能调取沿途的监控,先圈出一个范围来证明咱们的猜测。” 回到妖妖灵,闵子芩道:“白爷爷说了,我们描述的妖怪应该就是颉,不过颉算是普通妖怪,算不上低灵智凶兽,按理说不应该无故伤人的。” “怕不是无故伤人,我们去现场看了,那只妖怪应该是袭击完阿黄之后,就跑到公路上让人接走了。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就是不知道对方图啥。” 这件事情并不好查,张岚清从交警那获得了过往的车辆信息,居然不老少,但都瞧不出什么特别。最后还是康康给了我们一个解释,最近在网上出现了不少新闻,说的都是大狗互相撕咬受伤的情况,被咬伤的基本都是大型犬,甚至还有一些城市里原本禁止圈养的烈性犬。 根据受害犬的主人说,袭击他们的正是一只灰毛大狗,可主流的舆论却是一边倒,盖因受害者都有一个共性,就是不管带着大型犬还是烈性犬出门,却都没有绑上牵引绳,这才导致发生撕咬后无力阻止。所以舆论普遍认为这些人活该,并猜测袭击者应该是曾经被不牵绳的狗给攻击过,这才故意报复。 康康也赞同这个观点,闵子芩认为,我们现有的线索可以表明那只颉是有主的,至少也是有同伴的,那么很有可能它现在的主人并不知道它的妖怪身份,而只是把它当做一只战斗力强悍的大狗来养而已。其袭击阿黄的目的和别的事件相同,就是奔着无牵引绳的大狗去的。 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特地发文,居委会孟大妈就在墙上贴了张告示,说明家里凡是有养狗的,都要去报备,办理养狗证。而那些明文规定不允许在城市里圈养的烈性犬,则必须处理。并着重提及,凡是带狗出门,一定要系好牵引绳,如若不然,则会被捕狗队当流浪狗处理云云。 而之后几天,网上倒是再没有了灰色大狗袭击的事件,反倒是城市捕狗队抓了不少狗,又引发了一波舆论骚动。这件事儿常威也给了我一个说法,那只颉肯定是经他手卖出去的,货主兴许是一时兴奋,就像手里拿到了一把好武器,跃跃欲试的心态,于是就挑街上没有牵绳的大狗开刀,好验证他买到的狗妖是否名副其实。 这个理由我反而更能接受一点,至少比起被袭击报复要来得靠谱,常威还告诉我,他刚又经手了一只妖怪,这只比之前的还厉害,叫猲狙,红头鼠目,其状如狼,颇为凶狠。 我有些不满道:“你这可是助纣为虐啊,嫌我这不够乱呢,怎么又放出个大家伙?” 他有些无语,“应的这个差,难不成你让我跟他们讲道理?再说他们出货越多,就越容易露出马脚,你们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留心一下我经手的这些妖怪,至少是个目标,不像药,交完货根本就没动静了。” 无错 第五百二十三章 老常的桃花来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唉,拉倒,之前那只颉估计是风声紧,货主收起来了,说起来你现在都经手活物了,他们就没打算让你再接触点核心?那主任至少也得请你吃顿饭口头嘉奖一下吧。” “钱给得不少,比口头嘉奖实在。” “这算什么,你又不缺钱,难不成你已经爱上这份工作了,打算正经干下去?” “我现在其实还是挺缺钱的,毕竟跟家里那边完全断了。” “哟,忘了,你常大少现在可是过街的那啥…” “对了,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常威并没有理会我的奚落,反倒是一本正经地转移了话题。 “你说嘛,还商量啥,咱俩的行动现在不都是以你为主嘛。” “虽然主任我没接触上,但最近倒还真接触了个人。” “哦?那就还是有进展,啥人?” “说不上来,但肯定是组织里的人。” “你这叫啥话,怎么认识的你还不知道么?” “准确来说,我并不认识她,但她非常了解我。也是她主动来找的我,并且说出了我的背景,还提到了主任,所以我才说她一定是组织里的人。” “嗯,对方找你有什么企图?该不会是打算让你再打回我们这吧。” “怎么可能,我看她好像也没什么企图。” “老常,你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啊,按说你这个智商,打他接触你开始就应该已经转了几道弯了,啥叫没企图呢?神秘组织的人跟你接触,能没企图?” “她就是和我认识了,然后一起吃过饭,喝过酒,还看过电影。” 我有些诧异,“等等,你等会儿,你说的这人男的女的,我怎么觉得你们这活动怪怪的。” “女的。” “我靠!她这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对于常威的形象气质,我想我已经不需要再用过多的词汇来浪费了,这个小妖精长得确实是比我要帅那么一丢丢,加上打那个家庭环境里长起来的,还不纨绔,那不管是小姑娘还是丈母娘基本都一刀杀尽了。这么个尤物摆在眼前,保不齐就让神秘组织里的某位富婆看上了,想收他做个小白脸呢。 我有些幸灾乐祸道:“上啊!别犹豫!你就当是为妖怪事业献身了。再说了,对方肯定是个富婆,你刚不还哭穷呢嘛,只要你傍上了她,很快你就能回到从前的日子了。而且还能顺藤摸瓜,早日帮助我们干掉神秘组织,等你功成之日,就是你脱身之时,兄弟,我支持你!上!” “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我想的,你看啊,一个老女人,对你了如指掌,又不是你的直属上级,没事找你吃饭喝酒看电影,摆明了那就是想泡你啊。你留神,保不齐哪天她就往你酒里下药了,当然,必要的牺牲,我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你最好表现得不屈点,或许更容易赢取她的信任。嗯,对,我支持你这个套路。” “谁跟你说那是个老女人了。” “啥,你不都说是女的了吗?难不成是个女装大佬的老玻璃?那这可就得考虑考虑了兄弟,牺牲太大了也不值当。虽说我吧,是想着早点能把这摊子事儿给了了,但我也得对得起你表妹啊,上回去荣城她还请我喝了不少好酒呢。你说你要是让个老玻璃给玷污了,我咋跟她交代是吧。” “李牧,我们还能不能正常交流了,我现在和你说正经的。” “啊,行,那你说,正经的。” “这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估计和苏珥差不多大,我现在猜测她可能是主任的亲戚,在神秘组织里应该是有点位置的。至于她接近我的意图,这方面我的判断倒是和你一致,她应该是想把我发展成男朋友。” “老常,你可真不要脸。对了,那姑娘漂亮吗?” “算是有几分姿色的。” “老常,你可太不要脸了。人家一黄花大闺女,正经的白富美,凭啥看上你这过街耗子。” “李牧,如果她真是神秘组织里的一员,那么我无疑是很合适的人选,你得面对这个现实。” “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办,祸害人家去?” “还没想好,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 “这还商量啥啊,上呗,心里美就得了,还非得拿出来炫耀是吧。” “虽然我如今卧底在这,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用那么下作的手段。” 我坐直了身子,开始认真考虑常威说的这个问题,易地而处,我肯定也下不了手。其实别说欺骗人家姑娘感情了,就单卧底这件事儿,我都干不了。如果这一次真让常威这么去做了,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他的某些信念和底限产生冲击,别到时候神秘组织没打掉,他自己再给沦陷了,那可真是完犊子了。 “老常,跟兄弟说说,你自己是怎么看的。” “我是基于两个方面来考虑的,答应或者拒绝。如果拒绝了,会不会让他们对我产生怀疑,对方会不会因此对我产生芥蒂,会不会使得我以后的工作更难进行。从这一方面来看,我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可如果答应了,要把握在什么样的尺度?对方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嗯,这是个问题,如你所说,既然拒绝这条路子不可取,你还是得陪她玩下去。当然,你有一个优势,就是你的那个狗脾气,唉呀我看了都想抽。这么地,你不要拒绝她,表示你对神秘组织的尊重,你就吊着她,想法子从她那套点东西出来,至于尺度,你自己把握,别告诉我。” “这样会不会太…” “你少来这套,其实你自己早就有主意了,跟我说无非是拉个陪绑的好替你证明清白。你这脑子是绝对够用,我换个角度跟你说吧,你觉得神秘组织里的人,有哪个是无辜的?” “嗯,我知道了,其实这也是最优的选择。” “记住,端着,保不齐她就好这口。” 跟常威聊完,我觉得总归是好事,就跟我说的,神秘组织里的人,没一个是无辜的。所以常威大可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他现在本来就是卧底,没准跟那姑娘勾勾搭搭,还能加速神秘组织的覆灭,为公捐躯的事儿能叫欺骗吗?那叫忍辱负重。 阿黄的伤势并不太重,如黄天野所说,只是一些皮外伤,瞧着可怖,但放在身为精怪的阿黄身上问题并不大。我到黄天野的诊所时,谭之洲已经取了药准备领阿黄回家了。 她一边给阿黄套上新买的牵引绳一边道:“网上的新闻我也看了,太可怕了,还好之前给阿黄办了免疫证明,我打算明天就带它回去了。” 黄天野把药都分类放好,“它自身的恢复能力很强,你只要偶尔换一次药,外伤很快就会好了。” “谢谢黄先生了。” 我跟谭之洲寒暄几句,黄天野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摆在桌上,“小牧,你来得正好,这是给雅楠的药,我估计她之前带走的也差不多该用完了,你想法子交给她。” 我拿起瓷瓶小心把玩着,“黄先生,这么金贵的东西你让我咋交给她,先不说路上会不会给暴力快递弄坏了,这没封口的东西也不让寄啊。” “所以我才拿给你,要是快递愿意收,我直接就寄出去了,你会有办法的。” “我能有啥办法,快递不能使,那就我亲自跑一趟呗,顺便瞧瞧那丫头恢复得怎么样。” “你看,我就说你会有办法的。” 把药收好,我左右瞧瞧,“思乔呢?” “在如霜那呆着呢。” 我压低了声音道:“袁小姐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黄天野摇了摇头,“伤是在痊愈中,可人依旧在昏迷。” “她该不会变成植物人吧?” “应当不会,但脑子这种东西很难说,她现在就如同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或许等伤都痊愈了,基于生理状况的考虑,会逐渐解除这种保护机制,到时候就能醒了。” “成,反正我一句没听懂,就全赖您照顾着了。” 开车往回走,想着给凤雅楠送药的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她这会儿跟谢雨霁流浪到哪儿了。苏珥还在家里照顾苏伊,闵子芩忙着给荆炜彤培训,席凡这都开始带孩子了,我想干脆,这一次就自己出门,速去速回的事儿。 不过又想到既然是去找谢雨霁,那干脆就带上任翰飞,于公他可以去述职,于私嘛,也可以给他创造点机会。我打了个电话给他,“阿飞,在忙呢?” “在和明姐过一些账目,李哥有事儿?” “哦,黄先生让我给雅楠送一下药,你知道那东西肯定不能邮寄,我还得亲自跑一趟。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儿,就陪李哥跑一趟,刚好当面跟雨霁姐述职了。” “嗯,好,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上吧,我回去先联系一下雨霁姐在哪儿,订好票告诉你,明早到我这集合。” “知道了李哥。” 无错 第五百二十四章 带着任翰飞出差 回到妖妖灵我本想打电话给谢雨霁,但琢磨她一天天那么忙的,打给凤雅楠也是一样。电话里了解到她们最近刚到安城,正在为过几天的一个大型商演做准备。安城,这可算得是个排得上名的大城市了,而且历史文化底蕴深厚,依托于丰富的旅游资源,现如今文创方面也做得相当不错。 我跟席凡他们交代好,说自己去送药,过两天就回。当然这事儿还得跟苏珥报备一下,她小手一挥,玩去吧。跟她报备倒不是为了避嫌,内啥,我公司的财权,不还在她手里的么。 一大早席凡开车送我俩去车站,高铁得跑上五个钟头,所以带上任翰飞是个正确的选择,一路上有人聊天不至于坐得尾椎骨发麻。中午的时候我有点犯嘀咕,以前我被铁路便当伤害过,价格咱就不说了,关键是真心不太好吃,虽然听说现在已经提升不少了,但我还是不太愿意尝试。 任翰飞从包里翻出一个密封盒,里面整齐地码着一排三明治,我都给惊着了,这小子不但是个好账房,还是个好助理。他笑着说是明燕飞做的,自己的厨艺充其量能养活单身汉,要想做这种便当还不如买面包了。 下午两点钟我们赶到安城,打了个车去酒店,谢雨霁的助理下楼把我们带了上去。因为离演唱会还有几天,所以谢雨霁已经抵达安城的消息还没有人知道,要不然酒店非得让粉丝给塞满了不可。我寻思着他们还是不够机敏啊,就没发觉安城最近的秋雨停了么。 在一间大套房里我们见到了谢雨霁和凤雅楠,她们正在和工作人员交流着什么,见到我俩来,谢雨霁招呼了一声,示意我随便坐。凤雅楠给我们倒了两杯水,满脸带笑道:“李大哥,你们来的好快呀,怎么样,安城可比玉城冷多了吧。” 我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已经恢复得挺好了,又把那瓶药取出来递给她,“是凉一些,不过看到你的笑,让人心里暖暖的,是吧翰飞。” 任翰飞一路上都很轻松自若,但见了凤雅楠反倒有些拘谨,只是傻乎乎的点头。还是凤雅楠先跟他打招呼,“小阿飞,有没有给谢姨管好帐。” “有,自然是有的。” 谢雨霁结束了谈话,朝我们走过来,“小牧,刚到么,饿不饿,要不要让酒店送点吃的上来。” “不用,车上吃过了,雨霁姐,您这瞧着挺忙啊。” 谢雨霁扶了扶额头,“可不是忙嘛,这次的演出比较大,有很多细节都要反复确认,不过我也就是抓大方向,其他都是团队们在负责,他们可比我忙碌多了。” “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说完这句我都觉得多余,我一个人类,教育一位近乎神灵的几百岁大妖注意身体,太场面了。 她似乎习惯了这种关心,点点头,“这次来就多呆两天,那次在海城的演唱会你就没来。” “成,家里有他们照看着,苏珥又在青城照顾她姐姐,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整好在您这蹭闲饭。您要缺个什么拎包扫地的只管提,这点小事儿我最拿手了。” 谢雨霁笑了下,看向任翰飞,“翰飞,最近怎么样?” 任翰飞正襟危坐,听她这么一问立马就翻公文包掏出一大摞材料来,“谢老师,这是最近的一些捐助情况,还有些文件需要您的签字授权,我再给您汇报一下…” 谢雨霁忙摆手,“别别别,我这刚结束一个会议,你就让我好好歇歇,没什么好汇报的,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任翰飞抱着材料,右手举着杆钢笔,“那签字…” “晚点吧,晚饭后再签,反正每天晚上我都得抽点时间给歌迷们签照片什么的,顺手一起签了就是。” “这…这…” 我忙摁下任翰飞的手,“得啦得啦,总得让你老板好好歇歇。” 谢雨霁安排我跟任翰飞住下,为了怕有人来影响到谢雨霁,这一层已经被主办方包下来了,有几个房间暂时还空着,谢雨霁打一声招呼,算是把我这差旅费给报了。 吃过晚饭,任翰飞锲而不舍地追着他的甩手掌柜签名,乍一看跟那些歌迷没啥区别。我则瘫在沙发里看着这次演唱会印发的宣传资料。正发着呆呢,来了个电话,一瞧是我们家老爷子。 “爷,啥事儿?” “你小子是不是跑安城去啦?” “我下午才到,这都让您知道了,您是不是有什么压箱底的神算技术没教给我啊。” “我会个屁的神算,我是看你发的朋友圈。” “哦…我只是一时没办法把您跟这么高科技的东西联系在一块儿。” “你在安城就好办了,有个事儿刚好交代你去处理,省得你来回跑。” “啥事儿?”我转念一想,又压低了声音道:“妖怪的事儿?” “对,有一位妖怪在安城,最近遇上点麻烦,之前是我安排他入的世,所以现在找到我这了。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你上门拜访一下人家,看看好不好处理,要是好处理你就顺手给处理了。” “那要是不好处理呢?” “那你就使点劲儿,努力给人家处理了。” “爷爷您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啊,我还以为有后手呢。” “臭小子别废话,就这么地,我该出门了。” “哦,等等,爷爷,您好歹先告诉我这位是个什么妖怪啊。” “讙。” “獾?平头哥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读读山海经,一目三尾的讙,不说了,你王奶奶喊我来了。” 挂了电话我拿手机查了一下,还真查到这么个妖怪,《山海经·西山经》里记载:翼望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名曰讙,其音如百声,可以御凶,服之已瘅。 那要这么说的话,这位也是只猫猫,不过比较特别,它只有一只眼睛,却有三条尾巴,还比我们多出一条属性,说是能发出一百种声音。嗯,口技猫。 我刚拨了电话,突然一想坏了,刚光顾着让老爷子报族群,忘了问这位叫什么。不过电话还是接通了,对面传来一个沙哑而中性的声音:“你好,哪位?” 我愣了一下,琢磨着既然是我爷爷安排入的世,那报他老人家的名号应该好使。 “您好,我是李宗汉的孙子,我叫李牧,我爷爷让我联系您的。” “你好,我知道你,这次要麻烦你了。” “不会不会,这本就是我的工作,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去拜访您。” “今晚…不,还是明天吧,明天上午可以么,地址我一会儿发到你手机上。” “可以的,那我就明天上午去拜访您。” 我将手机拄在大腿上发呆,按记载上来看,这位的属性和我们类似,可以御凶这个判辞可不是随便写的。而且刚才听声音,对方应该是位中年男性,那要换算成妖怪,至少得奔两百岁去了。这么一位妖怪能遇到什么麻烦需要找到我们来帮忙解决呢? 不过反过来想也是好事儿,至少应该不是和暴力有关的事情,你想人家都解决不了的,指定不找我了,找我们家二大爷还差不多。那就没啥危险,只当明天去拜访长辈了。 第二天我让任翰飞跟着谢雨霁去忙活,他自然一百个乐意,主要是这娃还不知道妖怪的事情,把他支开我好去办业务。依着那位前辈发来的地址,我找到一个小区,瞧着倒是有些年头,但整体的管理还是挺规范的。在门口我就让保安给拦下了,等通过门禁跟那位前辈联系了,保安才让我进的门。 我信步上了楼,摁响那位前辈的门铃,里面依旧是略带沙哑的声音,“哪位?” “您好,我是李牧,刚才联系过的。” 我心中纳闷,几分钟前不还说过话嘛,怎么还问一遍。不过很快门锁就响了,门被拉开,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开门的居然是个姑娘,长得虽然不算多美,但那副眼镜给她添了些许书卷气,加上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隐约透出点古典美。 我呆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上边的门牌号,没走错啊,怎么是个姑娘? 那姑娘开口道:“是李牧吧,请进。” 我这才确认自己没找错门,想来这位姑娘是那前辈的闺女,方才我也听到那位前辈的声音了。听她喊出我名字,我这才微笑道:“打扰了。” 她让开门道:“进来吧,不用换鞋了。” 走进来后见这是一套两居室,但面积不小,收拾得井井有条,就是阳台那的落地窗拉上了帘子,让整间屋子显得有些昏暗。姑娘关上门之后又摁亮了两盏灯,这才亮堂了不少。她把我请到沙发那坐下,又拿起一只提梁壶给我倒了杯红茶,顺势坐在了我对面。 我端着杯子小口啜饮,等着她把那位前辈请出来。两人就这么静默无语,气氛一下陷入了尴尬。 无错 第五百二十五章 声优大佬的委托 我只得放下杯子干咳一声,“姑娘,我昨晚和前辈联系过,他让我今天上午来拜访他。” 那姑娘点点头,却依旧没有去叫人的意思。 “呃,是不是请前辈出来,我们好谈一谈事情。” 姑娘这才抬头看着我,“请谁?” “就是,联系我爷爷的那位前辈。” 姑娘顿了顿,这才笑道:“哦,就是我呀。” 我立马石化在当场,啥玩意儿?不是,我这耳朵再背,那也不能把一个姑娘的声音听成中年男人吧。是,有些女性的嗓音是比较粗犷,是有些偏向中性,可眼前的这位姑娘声音轻灵,这总是没错的呀。 那位姑娘直接道:“你昨晚打电话给我,我跟你约的时间。” “不对啊,我听着接电话的是位…” 那姑娘坐直身子,开口道:“你听到的是不是这样的声音。” 我被震住了,真的,刚才从姑娘口中传来的声音,正是我听到的那位略带沙哑的中年男性。可这样的声音从一个斯文秀气的姑娘嘴里传出来,怎么不叫我精神错乱呢。 我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试探性地问:“你…您…您是,那位讙族的前辈?” 姑娘又恢复了正常的嗓音,“对呀,就是我,你不必奇怪,我们讙族有一项本领,就是能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所以刚才你听到的声音,也是我。只是我对待完全陌生的电话,一般习惯用那个声音而已。” 我这才恍然大悟,只是我之前对百种声音的理解局限在口技上,以为是模仿各种飞禽走兽,从来没想过可以模仿不同的人声。其实也正常,口技者,本来也能模仿不同的人声。远的不说,单说声优,基本上全都是怪物,一部剧里来回精神分裂,全是自己跟自己对话的也有。 “原来如此,我说呢,也怪我先入为主,因为爷爷说您是他安排入世的,我琢磨那年头肯定早了,加上那个声音,一下子就代入中年大叔去了。怎么也没想到您是…是…是这样一位前辈。” 不怪我结巴,人家就是长得再少女,能够幻化成人形的妖怪,那岁数怎么着也得比我爷爷大了,我总不能指着人家说想不到您是这么一位姑娘吧。 重新认识之后,那位姑娘自我介绍道:“我叫桓望舒,是讙族的,二十年前经李先生安排入世生活,先是求学数年,而后参加工作,现在基本上都已经适应人类社会了。” “原来您已经入世这么久了。” “你也不必这么称呼我,虽然年龄上我大不少,但看起来我们也差不太多,你叫我一声望舒姐就行。” 有了谢雨霁的先例,我称呼起这些妖怪作姐姐毫无压力,“望舒姐,既然你已经入世这么多年,按说人世的规则你也了解了,爷爷说你最近遇到了点麻烦,我实在想不通有什么麻烦是你解决不了呢。” 桓望舒又给我续了点茶,“这件事三言两语不好描述,还是从我的职业先说起吧,我入世之后原本学的是传媒方向,后来因为声音条件优秀,被选为配音演员,在电影厂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多年后因为妖怪的衰老期较慢,和我共事的同事们都已经逐渐步入中年,我为了不引人注意,就跳槽到了一家独立配音公司。” 桓望舒在妖怪中其实算是年轻的,因其天赋较好,所以很早就修道有成,可以幻化为人形。而她对人世又充满向往,于是族里长辈便委托了人妖互助同盟会的李家,也就是我爷爷安排入世。毕竟我们两家虽然没有关系,但都是猫嘛。 我爷爷安排之后,便供她上了大学,之后正如她所说,因为讙族的天赋,她被学校的合作单位挑选为配音演员,除了给一些电影电视剧配音之外,还会参加译制片的配音,以及其他有声作品的录制。工作上肯定是顺风顺水的,毕竟她干这行,等如是老天爷赏饭吃。 但这种国营企业都或多或少有些通病,待遇方面也远不如私营企业高,再加上她年纪轻轻入世,这么些年几乎就没怎么变过。身旁的同事逐渐开始地中海鱼尾纹,她仍旧跟个刚出象牙塔的大学生一样水灵。于是在一次外部合作的契机中,她被人给挖走了。 这是前些年刚成立的一家配音公司,旗下聚集了不少业内新秀,主打的领域是动画配音及电视剧配音。毕竟这两块算是目前市场上较为热门的。桓望舒会被挖角实在情理之中,她很年轻,至少是看起来很年轻,却已经有了相当丰富的履历和作品。 再一个,她的潜力实在是太强大了,不分性别,年龄,性格,状态,她几乎全都能够演绎。不仅如此,她还能用这些声音唱歌,虽然歌声未必惊艳,但这一手技能着实精彩。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她在配音过程中,有时候还会把背景音顺便给演绎了,真正做到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活的死的全都行。 这样一位好的配音演员,之前因为在比较僵化的模式里工作,人家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所以这些潜能被开发,或者说是被发现得很少。是后来那个配音公司的老板慧眼识英才,大胆地用高薪将她聘到了自己的公司里,然后一点一点地发掘出来的。 越发掘老板越兴奋,每次都安排不同的工作给桓望舒,结果她全都能够将声音完美演绎,稍加欠缺的或许就是对人物角色的情感代入不足,那是因为她之前从来没有演绎过那样的角色,这些只要多一点磨练还是可以弥补的。 有鉴于此,老板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而偏偏桓望舒又是个温柔谦让的人,啊不对,妖。她完全不会恃才而骄,也不会摆什么大牌架子,在公司和人交往虽然偏于安静,但也是让人感到舒服的类型,人际关系处理得还算不错。 随着近些年,配音演员,也就是声优这个职业逐渐走向前台,被广大人民群众所认识,人们发现,原来自己每天看的节目听的声音,很多时候都来自同一个人。于是配音演员的名气也慢慢提高了,甚至有了不少声控粉,就好像有些人看电视就奔着那位演员一样,有些人则专门奔着那些声优而去,这在动画配音里尤为显著,因为动画角色的演绎,基本是靠配音演员来展现人物角色和情感的。 而桓望舒这样的神仙级别,就像是一座宝藏,挖都挖不完,慢慢的,她吸引了一大帮粉丝,人气值那是相当的高,在动画配音领域都快成流量担当了。 话说到这里,可以说桓望舒的入世生活相当的顺利,自带一技之长,工作如鱼得水,钱肯定是不少挣的。妖怪超常待机的寿数加持使得她青春永驻,按说这样的人应该没什么烦恼才对。 那么就可以引出我的疑惑了,桓望舒的麻烦来自哪里呢?其实,还是来自她的工作,她的人气。 相信大家应该对狂热的粉丝都有一定的了解,有些粉丝追起星来,那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虽然配音演员的魅力在于他们的声音,而不是长相,所以不会有太多粉丝执着于现实中的追星,但终有那么少部分的极端狂热粉,是让人有些难以招架的。 她最近所遇到的麻烦大致就是由此而起,原本那些粉丝只是把礼物寄到公司里表示支持,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把她的家庭住址给流出去了,最近一段时间她开始频繁收到寄往家里的信件,快递,花束等等。如果只是出于粉丝的心意,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这些东西里还夹杂着一些不好的东西。 有一天她的信箱里收到一封信,信的前半部分表达了一个粉丝对她的喜爱,而后半部分的内容则开始往下三路走,非常的下流不堪,足见寄信人的心理已经不太健康了。这样的信件隔几天就会有一封,原本桓望舒看完也只是觉得不快,丢了便是。 可后来的信件里,内容就有些惊悚了,那人描述了某天桓望舒的衣着打扮,并对她大肆赞美,接下来就是大段大段的幻想。这说明,寄信人不止是在自嗨,他甚至已经开始跟踪桓望舒,并且躲在暗处偷窥她,才会知道她某天的具体打扮,从幻想者进化到偷窥狂,问题就严重多了。 如果说寄送这种不堪的信件会让桓望舒觉得恶心,那么另一件事情则是真正的威胁。桓望舒对粉丝们寄来的东西都会小心处理,而不少的粉丝给桓望舒寄来了家乡的特产以及水果之类,桓望舒也并不敢食用。虽说多半都是粉丝的心意,但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本来就是常识。 这条常识在配音演员的圈内更加明确,不止是配音演员,诸如歌唱界,梨园行,基本都不会吃来历不明的食物。人红是非多,往食物和水里下毒破坏嗓子的案例,还真是能数出一些来的。 无错 第五百二十六章 狂热粉丝真可怕 所以桓望舒每每收到这种东西,基本都是悄悄丢弃,这么做虽说有些浪费,但也无可厚非,直到有一天真的出了事情。桓望舒是讙族,原型也算是猫,所以对楼下的流浪猫很有好感,经常会买一些猫粮喂它们。是以那些猫和她的关系都非常好,见到都会主动上来蹭头。 有一天桓望舒回家,看到有一只常喂的大白猫正在掏口袋吃一支香蕉,那个袋子她眼熟,因为那一袋子香蕉正是她早上丢弃的,也是来自粉丝的礼物。桓望舒没在意,只是把剩下的香蕉重新丢回垃圾桶里,然后回家取了猫粮下来喂猫。 那只大白见有猫粮可吃,自然围过来,只是吃了两颗,突然开始咳嗽,桓望舒本来以为是大白吃得急了卡住嗓子,可大白猫干咳了几下之后,不但没有吐出猫粮,反而喘得更加厉害。桓望舒赶紧抱着它去了宠物医院,经过抢救才无碍了,只是大白的嗓子还是不时出现干咳的症状。 桓望舒立刻就想起了刚才大白吃过的香蕉,联想起最近的一些麻烦,她回去从垃圾箱里找到那袋香蕉和快递包裹,连同自己收到的下流信件一起报了警。是的,在人世里呆了十多年,她已经习惯了有困难找警察这种最有效的自我保护方式了。 警察给她立了案,但因为下流信件是通过邮局投递,根本无从溯源,只能通过邮戳知道信件的寄件人是来自本市。当然,那人既然能够跟踪桓望舒,想来应该也是呆在本市的。从部分香蕉里检测出了一种抗过敏的药物,剂量还不小。 这种药物有一个副作用,就是会短暂性的让人的嗓子变得干燥,造成发音困难的现象,停药一段时间之后便可以自行缓解。所以你要说它是毒药,倒也算不上,但对于靠嗓子工作的桓望舒来说,就和毒药无异了。 而那个快递单号却是假的,是一张机打的快递单,上面填写的确实是桓望舒的电话和地址。但是警方去追查这个快递单号,却发现这个单号从来没有被启用过,也就是说这还是一张未经登记使用的空白面单,无论是快递公司,还是当天负责的投递员,他们的工作单里都没有这条快递单号的记录。 鉴于嫌疑人有投毒作案行凶的可能,警方推论,他应该是自己伪造了这件包裹,然后趁快递员不注意的时候,将这个包裹加入了他的车里。而快递员在投递之前,就已经录好了所有的单号,只要客户签收即可。由于桓望舒所在的小区安保比较严格,所有的快递除了必须面签的,其他都是投放在小区门口的快递点,由快递点推送取件信息给到客户。 这个案子暂时毫无进展,桓望舒依旧会收到各种快递,但她现在连处理都不敢随意处理了,因为会害怕整袋整箱的东西丢弃之后,让别人或者猫狗捡走,所以只能拿刀切细碎,然后一锅炖了冲下水道,像极了炼制毒药的梅林法师。 而那种下流信件也照旧断断续续地寄来,桓望舒已经无视了,其实除了内容不堪之外,哪怕对方真的尾行跟踪她,并欲对她不轨,她也毫无惧意。别忘了她可是有超过百年道行的讙族妖怪,寻常一两个男人根本就制服不了她。再不济的,她也完全可以自保逃走。 但可怕的事情还没有结束,配音演员的工作经常会拖到夜里,有一次下班较晚,公司的一位男同事就顺路送她回家,其实也就是送到小区门口而已,同事间很正常的举动。第二天桓望舒到公司,发现那位男同事没来上班,了解后才知道,原来那位男同事昨晚遭遇了不明袭击。 伤倒是不算多严重,对方没有使用凶器,就是一些拳脚伤。袭击发生在离桓望舒所在小区不远的一条巷子里,那边并没有安装监控。受害者称凶手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楚面貌,看身材约莫有个一米八,身材魁梧,而且只是单纯的殴打了受害者,却没有实施抢劫等行为,甚至连殴打的原因都没说。 受害者第一时间报了警,并在警方的陪同下去医院处理。虽然伤势不至于影响行动,但脸上也有不少淤青,这才跟公司请了假。警察调取了巷子附近的监控,发现了那个行凶的男子,但他裹得相当严实,没法辨别样貌,袭击完离开巷子后应该是找机会乘车逃逸了。 行凶者的意图不明,且又发生在桓望舒家附近,所以如果桓望舒工作得比较迟,就会有同事送她回家,以免她也遭遇袭击。结果则是,桓望舒一次都没有遭遇袭击,反而是送她的四个人中,有两位在回家等车的途中都遭遇了袭击,而另两位幸免于难,则是因为他们是驾车送桓望舒回去的。 事情发展到此就很蹊跷了,任是谁都看得出来,这个歹徒行凶的原因和桓望舒恐怕不无关系。受害者有些是她的同事,有些是和她有工作配合的人,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在送完桓望舒之后遭遇的袭击,而且均为男性。在那段时间里,并没有发生任何一起类似的袭击案,行凶者的目标就仅仅是送桓望舒回家的男人。 警方将这个案子和之前桓望舒报送的案子合并调查,觉得给桓望舒寄送下流信件,投递有毒水果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些袭击案的行凶者,毕竟前者有跟踪桓望舒的行为。 桓望舒不得不和公司协调,近期减少自己的工作,而之前正在进行的工作,则尽量集中在一个时间里完成,事后由公司派车将她送回小区。万幸她家这里的安保十分严格,要不然她真的要考虑搬家了。 听完了前因后果,我砸吧砸吧嘴,“凶手应该是个心理变态啊。不过说起来,既然对方的意图这么明显,警方难道就没有想过下诱饵的方式来进行抓捕?” “自然是想过的,而且也这么做了,但对方显然非常机警,在警方布控的那几天就避而不出销声匿迹,连续好几天,警方也没有办法天天这么蹲守。现如今只能通过其他的方式去排查,并嘱咐我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出门。” “这也不是个办法啊,你找到我,又是个什么打算?” 桓望舒看着我道:“小牧,你身手如何?” 我无语地回望她,“不如何,我说望舒姐,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来当这个诱饵吧。” 她点了点头,“你觉得这个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刚不说了嘛,心理变态。” “心理变态他也有目标,他的目标就是送我回家,或者说和我亲近的异性。” “哦,对,从他写那些不堪的信件也可以看得出来,可能他还有很强的占有欲。” “而最近他不行动,一来是识破了警方的布控,二来,或许是认为自己的袭击起了作用。即便没有警方设下诱饵,我相信也不会有人敢独自送我回家或是和我表现亲近了。” “呀,这招很阴险啊。” “所以,如果想要把他引出来,单纯的表现已经不够了,必须要下猛药刺激他。” “咋下猛药,我天天送你回家?” “不,你住到我家。” 我立马坐直了身子,“姐,你不是要来真的吧!” “怎么,不方便?” “哦,倒不是不方便,咱这是份内的事儿,我跟我媳妇儿说一声就成。但是听起来很危险啊,我说了我的身手很不怎样,要不,要不我把我们家席凡喊来,那孩子是退伍兵,身手很了得。” 桓望舒摆了摆手,“我要的就是身手不行的,要是来一个很能打的,对方即便受了刺激也未必会出手。你看起来文文弱弱,倒是很好的一个下手对象。” “我不是看起来文文弱弱,我是真的菜鸡!” “放心吧,既然要做,我们肯定要有万全的准备,咱们可以故意设计几个让你落单的场景,当然我会隐藏起来保护你的。只要他一动手,你扛两下的功夫总是有的,我会在第一时间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瞧着她那柔弱无骨的身躯,小心翼翼地问道:“姐,我听说,能修炼成人形的妖怪,在武力值那方面,似乎都有点欠缺。当然啊,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桓望舒盈盈浅笑,缓缓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似是不经意地在那张古朴的实木茶几上拍了一下,只听“嘭”的一声,我觉得桌上的茶杯果盘全都跳了起来,然后落回原处,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整个人往后仰着,伸手抚了抚心口,“成,这就成了,到时候我兜里再藏块板砖,等你来之前非楔他个满脸花不可。” 事情商量好,我回酒店拿行李,当然该报备还是得报备。我简单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苏珥说了,也说了我们接下来的计划,苏珥不无担忧道:“你一定要小心啊,那位望舒姐的武力值行吗?” 无错 第五百二十七章 演戏咱是专业的 “放心吧,她是讙族,可以御凶知道不,跟老陆还有博裕那种食草系不是一个概念的。别瞧她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真要是按战斗力来比,我估计怎么着也得是师琅姐那一线的。” “嗯,那就好,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别望舒姐没赶到你就先栽了。” “妹子,你对我好歹有点信心行不。” “我也想啊,可你哪次和人打斗不是带着一身伤回来的。” 我哪有老和人打斗了,不就是和常威的那几次嘛,不行,下一次和常威做扣,必须得让我赢一把,要不然在自家媳妇儿面前太丢份了。 嘱咐任翰飞先在酒店里跟他老板混,我出门给人平事儿去,拎了行李就回到桓望舒的小区,依旧是她给开的门。她家是两居室,有一间客房常年空着,整好能让我暂住几天。 桓望舒把阳台的大窗帘拉开,倒让我一下子不太适应,“姐,你之前不都拉着嘛,怎么又打开了。” “之前拉着是怕那人偷窥,虽然我不怕他找上门来,但有个人躲在暗处盯着你总是不舒服的。现在我们既然要将他引出来,自然就是要让他看到。” 我点点头,索性大大咧咧地走到阳台,桓望舒还种了不少花花草草,估计有些日子没打理了,我操起喷壶挨个浇了遍,还顺手将杂草都给拔了,相当居家的表现。电脑端:.@x81zw@@/ 桓望舒把我昨天的衣服洗了,提出来晾,虽然有些尴尬,但为了达到效果,我还是配合了。 “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都行,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你随便做就行,我不挑食的。” “一来我不会做饭,总不能让你帮忙还叫你吃泡面。二来咱们得多出双入对,才能让隐藏在黑暗里的那个人发现。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我不会做饭。” 我有些诧异,“望舒姐,你居然不会做饭?”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那你这么多年都是怎么打发自己的。” “以前单位里有食堂,现在的话,如果工作晚了,公司会帮忙叫餐,周末偶尔和同事出去吃,大部分时间都是叫外卖。” “行吧,那咱就依着你,往人多的地方去,顺便带我尝尝安城的地道小吃。” 傍晚时候我们下了楼,桓望舒不时和路过的人打招呼,看来是老住户了,邻里之间也都熟悉。有个阿姨笑着打趣道:“吃饭去呀,哟,小桓,这位是谁啊。” 桓望舒索性大方地一把揽住我的胳膊道:“我对象。” “呀,之间没见过啊,小伙子长得挺精神的。” “他之前在外地,今天刚过来。” 那位大妈脸上带着笑,却不无惋惜道:“唉,你有对象了啊,我之前还想把那外甥介绍给你呢。” “谢谢阿姨啦。” 桓望舒朝她摆摆手,拽着我就往小区门口走,我压低了声音道:“望舒姐,你说咱这么一假装,会不会挡了你的桃花啊,没准刚才那阿姨的外甥还不错呢。” “得了吧,那阿姨哪来的外甥,她本来就是干婚介的,经她手的男人全是她外甥。” “哎,说真的,你入世这么多年了,就没有看上哪个帅哥?” “没有,可能我太宅了,而且我是妖怪,真要喜欢上一个人类,往后不定有多糟心呢。等过几十年他摆进盒子里了,我估计也就比现在老不了多少吧,你说我是再找一个还是不找一个?哪怕就算我再找一个,结婚登记的时候人家一看你是二婚,还二婚好几十年,他不得疯了呀。” 我好悬没乐出来,“姐,你就是压根没有动过心思,你要是真动了心思,指定不能这么想。再说你那个年龄的事情还不好解决嘛,找我们,给你重新弄一个身份就是。” “算啦算啦,虽然我确实很期待白头偕老,不过要真能偕老才行,别整得我这跟婚姻博物馆似的,一辈子想着好几个爱人我可受不了。” “听你这意思,你还是愿意找一个妖怪呗。” “嗯,当然啦,不过我同样喜欢人类世界,这里有好吃的东西好看的衣服,拿着一台手机我能要到任何服务,里描写的仙境也不过如此了吧。” “前提是你得有钱。” “我可以自己挣呀。” “也对,你的房贷都能签上一百年了,是没什么压力。” “所以啊,我想找一个妖怪,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要修炼到能够幻化人形。” “这听起来似乎不难吧。”手机端: 桓望舒看了我一眼,“难,这或许是最难的要求了。” 我有些短路,“你不说整个妖怪界,单我这一年里经手的妖怪就不老少了,怎么会…” “你傻呀,只有能幻化成人形的妖怪,才会往你那跑。也就是说你要再经手个几年,整个妖怪界中能够幻化成人形的妖怪,基本都会让你见个遍了。” “啊,这么少啊。” “所以说,我这个要求是非常难达到的。” “没事儿,我帮你,你想啊,只要能幻化成人形的妖怪一入世,差不多都得来我那报个道。到时候我就挑出优质的男妖怪供你选择,相中哪个咱就直接相亲,你看怎么样。” 她斜了我一眼,“你怎么跟刚才那个阿姨,一个样。” “那怎么能一样呢,我们公司主要就是为妖怪服务的,从这个角度来说,给你介绍对象,也是我们工作内容的一部分嘛。” 她又笑道:“成,那我的终身大事可就都拜托你啦。” 我们一路笑闹着出了小区,也没有打车,就在她家附近转悠,她领我去了一家面馆,老板娘也认识她,绝对是常客,要了两碗牛肉面,又点了一堆小吃配菜。 我一开始边吃还边往门口瞄,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跟进来,桓望舒给我夹了个荷包蛋小声道:“别看了,看了也没用,我估计他今天就算发现你了,也未必会动手,咱们今天就不给他创造机会了,等明天再说。” 既然今天没有安排,那我也就不提防着心思了,跟她聊着生活和工作上的一些事情,顺便还给她介绍了一些优质男妖,诸如邢鸣啦,孟影啦,邢亮就算了,老邢自己那已经够乱的了,我就别再给他添堵。 吃罢了饭我们又去散散步消食,完事儿在水果店买了好些水果这才回家,一路上她都揽着我的手臂,极尽亲昵之态,任是谁看了我俩都不会怀疑我们在做戏。 随后我们又在客厅聊到十点多钟,然后互道晚安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只不过我的房间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灯,我是洗漱完拿手机灯回的房间,目的就是为了让有心人认为,我俩睡的一个屋。 第二天早上我陪她去了公司,顺便也参观一下配音演员工作的地方,她最近配的是…哦,不能说。 不过这行确实挺累人的,我看他们几乎都泡在录音棚里,就连吃饭的时候都还在讨论角色的情感表现。不过整体的氛围还是比较轻松愉快的,这也许跟他们的工作内容有关,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开心的样子。就是个别男同事看我的眼神有点凌厉,我反正一点都不在意。 就这么一直忙乎到晚上,公司照例派车将我们俩送回了小区,临进门的时候桓望舒让我去买个东西,这是我们之前设计好的。她先进了小区,我则直接到边上的一间便利店买了盒烟,然后出门左右看了看,假装没有买到我想要的东西,又走去了下一间便利店。 就这么走了两三间,我已经离开小区一条街了,然后我掏出电话打给桓望舒,“奇怪,这附近的店都没有。” “我已经从侧门出来了,离你不太远。” “那我再往那边看看吧,实在不行就随便买个牌子的回去了。” “你往昨天带你经过的那条巷子穿过去,那边也有间便利店。” “行,没事儿,我会小心的。” 撂了电话我往她说的小巷子走,现在也就是个九点来钟,我觉得对方出现的几率很低,不过还是提高警惕。等我走过了那条巷子,也没感觉有人在跟踪我。又晃进这家便利店,要了一瓶可乐,心想我今晚总不能就在周边的便利店打卡吧,那就是个傻子也看出端倪了。 出了门我寻思着还是先回去吧,明天换一个方案,让桓望舒自己去上班,我则是独自在这附近晃荡,这样留给对方下手的机会更多一些。刚出了门,这晚秋的风还真是瘆人,靠在垃圾桶边上把烟拆了,点上一支,习惯性左右看看,瞧瞧能不能发现什么可疑人。 突然我觉得右边街上有个身影特别眼熟,捏着烟往那走了两步,那是两个人,应该是一对小情侣,但我就觉得那个男的背影特别眼熟。他俩背对着我正在漫步,现在街上还稀稀拉拉的有一些人,我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但因为他俩几乎是散步的节奏,我也只能尽量放慢了脚步。 无错 第五百二十八章 居然给我甩板砖 我们的距离至少有个二十米远,跟了一会儿,他俩转过街角,就在那一瞬间我瞥见了男人的侧脸,靠,果然是常威。我刚才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能让我觉得熟悉的背影并不多,特别是男人,而让我如此魂牵梦萦的也就只有这条死长虫了。 他怎么也来安城了,我发现我俩之间要么是存在某种羁绊,要么就是中了什么魔咒。不说特别设计好的那些碰面,就光是偶遇,我俩就已经碰上了太多回,他要是个娘们儿我真的要怀疑上辈子我俩是不是一对儿。 刚才他身边还有一个姑娘,两人虽然走得很近,但动作上算不得亲昵,应该就是他跟我说的那位富婆,啊不对,白富美。这么说他俩是来安城玩耍,顺便培养感情的?这都出双入对了,晚上不得找个酒店开间房吗?那房都开了,你要跟我说他俩就是聊聊天,也不太合理吧,再怎么说也得整副扑克呀。 原本确定那人是常威之后,我就应该回去了,特别是他身边还有个姑娘,我是无论如何都不适合出现的。但我这会儿恶趣味丛生,就想看看他俩要去干啥,就那种八卦的心态跟长了草似的。 我小心地转过拐角,他俩还在前边散步,姑娘不时地挥舞着手臂好像和他聊得挺投机,不过我始终没有看到她的脸,所以无从评判常威所说的有几分姿色到底是哪几分。 常威指着街边一些尚未打烊的店铺说着什么,有些是咖啡厅,有些是蛋糕房,看来是在卖弄自己那点小资文化。我找了个垃圾桶掐了烟,一抬头,咦,俩人没了。 我赶紧往前走了几步,也不知道他们是进店里去了,还是又拐到另一条街去了。站在刚才他指过的店铺往里看,工作人员已经在拖地了,也并没有见到他俩的身影。我又小心往前躲在拐角,伸头往里边瞧了眼,这条小路上也没有人。 这可就奇了怪了,俩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突然我心中冒起一股子凉意,别是他俩发现我了吧。想到这里我赶紧转身往回走,这好奇心害死猫啊,猫未必害得死,可别害死条蛇。裹紧了外套我快步走着,想要真是被他俩发现了,我现在的这个举动会不会太诡异,或者我应该像跟丢了猎物的猎手一样到处寻找他们。 但现在走都走了,再折回去又太刻意了,下次等老常联系我的时候问问他就知道了,没必要在这横生枝节。正当我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额前传来一股子剧痛,整个人猛地就往后摔倒在了地上。 我晃了晃脑袋,疼!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迷迷糊糊抬起头,就见眼前有一个黑影,就是有点糊,我这是走路开小差撞上配电箱了?正当我想努力撑着地爬起来的时候,眼前的黑影动了,一股大力袭向我的小腹,把我这刚爬起半蹲的身子又怼出去几米远。 剧烈的疼痛也将我拉回了现实,我突然明白过来,刚才这一下应该让人窝心踹了一脚。谁干的!常威?不至于,他不至于主动袭击我来掩盖什么。我捂着肚子仔细看了看前边,那个黑影穿了件大风衣,遮得严严实实的,这就肯定不是常威。靠!我知道是谁了。 当下我往后蹭了两步,奇怪,现在这条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桓望舒呢?我刚才光顾着追常威,已经跑出去老远了,她还跟着我吗?那个黑影又上来了,手里拎着一个手提包,抬手就朝我甩过来。 我直接一下躺平在地,然后就势懒驴打滚翻到马路牙子上,赶紧一骨碌爬了起来。瞧得出刚才那包里颇有些份量,想来是装了什么东西,瞧那么个尺寸,该不会是板砖吧!那刚才第一下砸我额头上的估计就是这玩意儿了,不愧是上了兵器谱排行榜前三的东西。 我左右看看,安城不愧是卫生城市,真卫生啊,地上别说砖了,连树叶都没几片,要不我还能抓把树叶给他来来手漫天花雨。他刚才一击不成,已经又欺身上来,得了,今儿就是今了,我反正不能放他跑了,拉开了架势准备等他拿板砖抡我的时候给他来个拦腰抱。 当时那人的板砖包离我只有二十公分,而我也已经开始降低了自己身形,意图躲开这奔着我脑袋来的一击。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眼前的黑影瞬间就没了。 我的脑袋已经低下,双手在身前抱了个空,一个趔趄给自己来了个空气拥抱。 咋回事儿?我侧过脑袋,就见那个黑影在离我五米开外的地上躺着,旁边站着一人,抬脚一个飞踢就把他手里的搬砖包踹到了我这边,吓我一大跳。 “姐!你可来了!” 那人正是桓望舒,我赶紧爬起来跑过去看被她放倒的黑影,走两步又回来把板砖包拎上。 “这等神器怎么能随便乱丢呢,会砸到小朋友的嘛,就算不会砸到小朋友,砸到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 那个黑影翻了个身,估计是想爬起来开溜,桓望舒一拳就捶在他背上了,我感觉他扑下去的一瞬间,周遭的尘土都震得飞扬了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他。” 桓望舒活动了下手腕,但那汉子已经不太能动弹,估计这一拳比起如来佛的五指山也差不离。 “应该是了,他的身形和之前监控拍摄下来的差不多。” 她扭头看了我一眼,“你刚才突然去哪儿了?我在巷子边上等了你许久也没见你回来,要不是我后面觉得不对跟上来了,你今晚怕是要多吃些苦头。” “已经吃饱了。” 我拉开那个手包的拉链,不出我所料,里边赫然就是一块板砖。我那个气啊,这货要是拿块标砖我也就不说啥了,哪怕是块黑心砖呢,他在里边放了块水泥砖,这玩意儿自重大,强度高,怪不得一砖就把我给拍懵了。得亏是套了个包,要不我现在都破了相了。 我拉回拉链,一砖就砸他背上了,桓望舒道:“要打趁早,不打我就报警了。” 我听她这么说,又甩了他两下,见他也没什么动静,一声不吭的,别是下手重了,索性退两步靠在墙上,“算了,虐俘不是我的风格,还是报警吧。” 桓望舒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突然喊了一声,“小心!” 就见那黑影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道寒芒顺着他的右手朝我刺来,这货居然还有刀! 我把板砖向他砸过去,赶紧往后躲了几步,这时候桓望舒也已经到了,她一个漂亮的鞭腿就越过了那人的手臂,直接轰在了他的脑袋上。等他再次倒地之后又是一脚踏在了他的手背上,然后轻轻地将脱手的小刀挑飞。而我也第一次听见了那人的声音:“啊” 别说,我看了都疼,这天气,桓望舒穿的是一双小皮靴,高跟的。 这回桓望舒没再给他机会,一脚踩着他的背拨通了报警电话,警察很快就赶到了,因为之前桓望舒已经报警立案,所以这个片区的警察都认得她,听说已经抓住了那个连续袭击案的凶手,一个个摩拳擦掌就上去挂铐子了。 一个警察扯下那人的口罩,“桓小姐,这人你认识吗?” 桓望舒仔细看了几眼,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我也瞧了瞧,这汉子估摸三十来岁,长相一般,倒也不是特别凶恶,属于丢大马路上认不出来那种。 我俩跟着警察一起去了警局,通过和之前的监控比对,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凶手。警察对他进行了突击审讯,并且派人去他的家里搜查,很快就确定了他的身份。 这人叫王洪强,是个单身汉,没什么正经工作,以前是开出租的,后来有一次夜车开得太快,发生了车祸,万幸没有人员伤亡,但是赔了不少,车子也搭进去了。现在偶尔给别人开夜班车,因为家里给他留了套老房子,生活虽然一般,倒也过得下去。 他开车的时候喜欢听电视剧,对,就是听。听着听着就特别喜欢桓望舒配的角色,后来通过节目知道了那些声音的本尊,于是开始疯狂迷恋桓望舒。在网上那就是桓望舒的铁杆粉丝,如果止步于此倒还没什么,他越喜欢桓望舒,就越希望能够和桓望舒产生交集,有点魔怔了的感觉。 在他的家里警察搜出了不少信封邮票,以及一封尚未寄出的信件,信的内容和之前桓望舒收到的没什么差别,依然是打印的信纸和不堪的言语。但据此就可以认定他便是给桓望舒寄出那些信件的人。 在证据面前,王洪强的心理防线很快就崩溃了,对自己的违法事实供认不讳,除了骚扰桓望舒之外,之前的那几次袭击案也都是他做的。他说他想要保护桓望舒,所以看不得有任何男人接近桓望舒,一旦发现了,就要上去给他们一个教训,但也只是打了一顿,没有下狠手。 无错 第五百二十九章 事情另有作案犯 “还没下狠手呢!今晚那一板砖差点没把我直接送走!” 警察看了看那个包,“他说今晚确实想让你多吃点苦头,因为你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样。那些人只是企图接近桓小姐,你是住在桓小姐家里的。不过他说你今晚好像是自己撞上去的。” 我有些不爽,啥叫我自己撞上去的,我不就是跑得急了点,谁能料想到前面有人拿砖等着抡你呢。 警察又道:“虽然他对这些事情都交代了,不过有一个地方我们很疑惑,就是我们问询他是否曾经给桓小姐家里寄过有毒的香蕉,他直接否认了,而且同样表现得非常震惊。” 我和桓望舒对视了一眼,“啥意思啊,这事儿他不招呗?” “他说自己从来没有寄过除了信件之外的东西,更不会对桓小姐下毒。从他的反应上来看,像是对此事一无所知。并且我们之前推断投递到桓小姐那的有毒水果应该是人为添加到快递员的车里的,但桓小姐收到毒香蕉那一天,他替人跑了一个长途,的确是不在安城的。” 我用手指轻点桌面,“也就是说,投毒这事儿,还另有其人了。” 桓望舒眉头紧锁,我则自言自语道:“姐,咱怕是进入误区了,狂热粉丝的行为和恶意投毒的行为本来就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做的。你有狂热的粉丝我可以理解,可这投毒,你是不是得罪过谁啊?” “我印象中,从来没有和谁起过争执。” 警察道:“矛盾冲突是一方面,但也有可能是对方心生嫉妒。” 这倒是提醒我了,桓望舒现在有些名气,会不会是在什么项目中拿了别人的角色而不自知,导致他人挟私报复。并且从那个香蕉的毒性中也能看出端倪,对方并不想对她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充其量只是要她在短时间内嗓子受损无法工作而已。 “对了,那人是从何得知我姐家庭住址的呢?” “他说是在网上的一个论坛,那个论坛是各种配音演员的粉丝聚集地,有人在里面发布了桓小姐的家庭住址,他抱着尝试的心态去看了一次,发现地址是真的。” “原来如此,姐,你最好也发布声明,就说因为最近的事情,你已经搬走了,让他们别再往你家寄东西,要不光处理那些玩意儿就费老鼻子劲了。” 回到家里我借了桓望舒的电脑搜寻王洪强说的那个论坛,果然找到了发布桓望舒地址的帖子,但发布人是匿名的。底下有不少求证的跟帖,也有人说这种行为不可取,要求发帖人删除信息。 我打电话给康康,把这个帖子发给她,让她查查看,是不是能找出发帖人是谁。按说能知道桓望舒家庭住址的人应该不多,也就局限在朋友和同事的这些范畴。联想到投毒者很可能是与桓望舒有利益冲突的,我觉得这个发帖人的嫌疑不小。 康康还是很给力的,发帖人虽然匿名,但那只是前台展示,在数据库中依然会保存他的信息。不过这种论坛又无需实名,id信息并不能提供任何线索,好在除了这些之外,论坛还记录了发帖人的ip信息。于是康康通过查询这个ip的高精度定位,获得了详细的地址。 “姐,咱先从你的同事开始排查吧,有没有同事住在这附近的?” 桓望舒看了眼地址,突然眉头微皱,继而陷入了沉思。 “咋啦姐,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桓望舒思索良久道:“怎么会是她呢?” “是谁?” “她是我的一个师妹,比我早进的这家公司,说起来,我会来这间公司,其实还是她给牵的线呢。平日里我们关系都处得还不错,如果你要让我去想公司里谁有可能,她应该是第一个被排除的对象。” “那会不会是其他人,公司里就她住这块儿么?” “对,有的时候下班晚,同事们都会顺便送一趟,只有她是住在这里的。会不会是因为她一时好玩,发布了我的家庭住址?” 我想了想,“姐,你的这个师妹,现在在公司里是什么位置?” “她?她做得挺好的啊,声音很有特质,项目挺多的,也很被客户们认可。” “她和你存在项目,或者角色上的竞争冲突吗?” “哦,这是难免的,客户都要试音,最后确定哪个角色使用哪位配音演员,我们倒是经常在一起试音的。不过一般我们都会在同一个项目里拿到角色,谈不上竞争吧。” “可如果你俩的关系真如你说的那么和谐,她不应该公布你的家庭住址吧,就是个普通人,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所以我才觉得公布地址的人很可疑。” 桓望舒有些纠结,“这…可我总不能直接打电话问她吧。” 她说的也是,仅凭这点信息,并不能证明什么,如果对方真的只是出于恶作剧的心理,大大方方承认就是。可要是她的确投递了有毒的水果,只要一否认,不但我们得抓瞎,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暂时想不出个解法,时间也已经不早了,我们各自收拾回房,我把今天的进展告诉了苏珥,想问问这个智囊有没有什么方案。 苏珥问我:“那师妹和望舒姐的关系很好?” “怎么说呢,应该还成吧。我之前想着她们是同事的话,会不会有竞争关系,但按她说的也没有啊。” “她俩一起试音的时候,都拿的什么角色?” “啊?这我倒是没问,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一个主角和一个配角,你认为可以相提并论吗?” “反正都不露脸,我认为差别不大啊。” “你傻呀,整个项目里主角有多少台词,配角有多少,难不成你认为这两个角色拿的是一份钱?再说了,就算是从影响力的角度,那也有很大差别啊,配角那么多,谁会那么在意是哪个人配的音。” “呀,这倒是我没考虑到的,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而且,人的关系是会变的,当初或许是师妹引荐她来的公司,那是因为彼时她们没有竞争关系。但现在不同,望舒姐的知名度连我都知道,如果每次试音的时候主角都被她拿走,那师妹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嗯,你的这个怀疑我是明白了,可现在该怎么验证呢?” “你说之前的毒水果中其实只是加了抗过敏药物,会短暂地影响嗓子,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对吗?” “是的,但望舒姐一直没中招,我想对方未必会再投递了吧。” “那就还是从工作上来,你明天问问望舒姐,最近有没有什么大项目。如果有的话,让她以最近家里事情太多和嗓子不太舒服为由,找个托辞,就说如果嗓子持续严重,那就不参与项目选拔了。” “这样有什么效果?” “如果真是师妹干的,她知道这个消息后,也许会为了让望舒姐主动退出选拔,从而在她的饮食或者饮水中继续投放那种药物。你只要稍微控制一下节奏,盯紧某些,放松某些,或许就可以抓个现行。” “听起来是个圈套,管用吗?” “你试试嘛,试试总没坏处。” 第二天早上我把苏珥的计划告诉桓望舒,她倒是果断,觉得可以尝试,用她的话说就是,即便试不出来,能排除她的嫌疑也是好的。 我陪她到了公司,今天刚好有个会,下午客户会过来参与选角。桓望舒依计用我说的理由推了一下。老板表示,客户优先考虑的是她,希望她能够克服一下。桓望舒说如果自己的嗓子没有后续症状的话,倒是可以坚持,但要真的严重了,还是只能放弃。 午饭是我和桓望舒去吃的,回来之后桓望舒去看了会儿剧本,说是口渴,我便拿了她的保温杯去水房接水,刚接上我就假装接了个电话空着手走出来,路过工作区走到门外说去了。其实我已经放了台手机在水房的隐蔽处录像,我想这样的机会有心人应该不会放过。 在外头聊了十多分钟,我才回到水房,保温杯依旧放在那里,不像有人动过的样子。我拧好盖子收回手机去了桓望舒所在的小会客室,两人开始查看刚才的影像。 这十来分钟里有好些人进过水房,不过他们多半是倒水冲咖啡等,还有洗餐具的,但没有人去动过摆在边上的保温杯。接着小师妹进来了,她和别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开始冲洗自己的杯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动。 等其他人离开水房之后,她朝门口望了一眼,然后我们就见她快速地把手伸向桓望舒的保温杯,原来她手心里始终握着一根小细管。手一翻,管里的液体流进了保温杯,然后她立马将细管收进口袋,接了杯水离开水房。 桓望舒看得有些发愣,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姐,现在咋办,报警?” “不,别。”她呆呆地回道。 第五百三十章 小师妹的糊涂账 “咱这也算是人赃俱获了,总得有点行动吧。”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我收回手机,顺手把视频发给了自己做备份,见桓望舒还在游离,索性出了会客室。想了想,独自来到楼梯间,这里放着两个大垃圾桶。在里边仔细翻找了一会儿,果然让我发现了那只玻璃细管。我摸了摸身上,把烟盒外边的塑料纸拆了下来,将那支细管装了进去。 回到会客室,桓望舒正握着那个保温杯,吓我一跳,我忙上去夺过,“姐,你干啥?” “你放心,我没那么自虐。” “怎么样,有决定了没?” “我想和她谈谈,事情并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不是么。” “你要和她摊牌?”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也许问题出在我身上呢?” 我虽然有些无语,但既然是桓望舒的决定,也不好多说什么,总得尊重她自己的想法。过了会儿桓望舒约了她师妹在阳台的休闲椅那说话,我怕出什么意外,自然也坐在边上旁听。 那师妹倒是没什么异样,直接道:“桓师姐,找我有什么事儿?” “是关于下午选角的事情,想和你聊聊。” “下午的项目,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不过早上我也说了,最近觉得嗓子不太舒服,我想我还是不参加了,打算推荐你。” 师妹有些意外地看着桓望舒,又看了眼桌面上拧紧的保温杯。 “师姐…你…” “你很想要那个角色对吧,之前听你说起过的。” “对,可是…” “那就上吧,我相信你可以演绎好,毕竟你本来就很出色。” 师妹被桓望舒几句话说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复。桓望舒目光随意地落在保温杯上,见师妹不说话,缓缓地拿起杯子拧开,又吹了吹杯口升腾的热气。 “师姐,别…别喝!” 桓望舒扭过脸看着她,“怎么了?” “没…” “吞吞吐吐的,是有什么事儿要和我说吗?” 师妹站起来,从桓望舒的手中接过杯子,“没…你嗓子不舒服,我那有凉茶,给你冲一杯。”说罢转身就走。 桓望舒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是要把这杯加了药的水倒掉吗?” 师妹的脚步立马就僵住了,她震惊地看过来,抱着杯子的手微微发颤。 “能聊聊么,为什么?” 师妹顿了顿,而后缓缓走回来坐下,将杯子放回桌面,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一些,但不多。” “师姐…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 “我不该往你的水里下药。” “还有么?” “我…我还往你家寄过有药的水果,还…还把你家的地址发布到了网上。” 我点点头,这妹子其实还是挺单纯的,也太好审了。 “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师妹涨红了脸,两行眼泪就划了下来。 “我…我嫉妒你,嫉妒你可以拿到那么多好的角色。我也想要拿到好的角色,不止是薪酬的问题,我需要更多的代表作来充实履历,但师姐你已经有很多了。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我没有想要伤害你,我只是想在选角的时候让师姐的嗓子不舒服,这样就有机会让一些角色给我。” 说到这里师妹已经泣不成声,桓望舒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傻,想要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啊。” 师妹抹了把眼泪,“这怎么说,谁都想要好的角色,难道我走过去跟你说师姐我想要那个,你就真的会给我吗?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明白这种东西不是闹一闹撒个娇就能有的。” 桓望舒靠在椅背上,良久才道:“我是不是太独了?” 师妹抬起泪眼望着她,吸了吸鼻子道:“这是师姐你的实力,我本无话可说,但是师姐你想过没有,自从你来了之后,几乎大部分的好角色都是你的,我们怎么办?我们也需要好的角色来证明自己啊。别看师姐你在公司里人缘很好,表面上大家都在赞美你,其实私底下说你坏话的人可多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桓望舒似乎有些动容,我觉得师妹说的应该是实话,虽说不遭人妒是庸才,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球场上太独的球员往往也不遭人待见,甚至会影响整个球队的发挥。桓望舒的性格是好的,我相信如果有人跟她要角色,她或许不会拒绝,但诚如师妹所言,哪有人真的会厚脸皮去要的,即便对方同意,客户也未必能答应。 短时间里桓望舒是公司的头牌,但长此以往,公司里的其他人会不会因为看不到希望而跳槽?就算是老板也不希望将公司的命运绑定在一个人的身上,万一哪天桓望舒再次跳槽,对公司势必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从职员的角度,固然是谁都希望能成为公司里不可替代的人才,但从老板的角度来看,并非如此。 再这样发展下去,桓望舒只会被众人排挤而不自知,甚至被人下了绊子也没人会出手帮忙,最后成为孤家寡人一个。也许桓望舒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没有让我去报警,而是选择和师妹谈谈。 她长舒了口气,对师妹道:“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些。” 师妹受惊地看着桓望舒不敢说话,桓望舒起身端着保温杯走到花圃旁,将那一杯水全都倒了进去。 “最近的事情真的太多,下午的选角我就不参加了,我会和刘总推荐你。” “师姐…”师妹猛然站起了身。 桓望舒没有回头,“其他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行吗?” 师妹两步上前抱住桓望舒的背,“师姐…对不起…我,我会向刘总坦白,我会主动辞职,我对不起你…” 桓望舒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不用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我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还是说,你不愿意跟我继续做朋友?” “不是…不是的,师姐…我…请你原谅我!” “好啦,我已经原谅你了,不过我是真的打算休息一下,最近项目太多,我都忙累了。” 师妹抬起头看着她,“真的吗?” “真的,不过下次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跟我说,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贪心的人吗?” 我见事情也算是有了个好的结尾,趴在椅背上问道:“妹子,这事儿就过了,不过我问你一下,你是咋想的要公布我姐的家庭住址?这对你似乎没什么好处吧。” 师妹有些不安道:“我…我一开始想给师姐寄加了药的水果,但是怕被人查出来,就公布了她的地址,那些粉丝就会纷纷往她家里寄东西,或许这样就能把我混淆进去。” 成吧,这娃确实短根筋,她光想着搅乱快递的事情,却不想倒是会让另一个人动了歪心思,这么说来公司之前被王洪强袭击的那些同事,都应该记一笔到她账上才是。 两人回到办公室之后,桓望舒和老板聊了很久,又把师妹喊了进去,最后出来的时候看他们三个人的心情都不错。回家之后我问她:“姐,这事儿就算了结了呗?” “嗯,到此为止了。” “下午你跟老板都聊了啥?” “我说工作太多了,忙不过来,也希望公司里别的同事能有机会崭露头角。老板对我的表态很诧异,但也表示赞同,只是旁敲侧击问我是不是要走了。我说没有,只是不想让生活过得那么紧绷。他最后提了个方案,希望我能够把培养后备力量这块儿抓起来,毕竟我是科班出身,即便是回学校当个教师也没问题。” “你答应了?” “答应了,而且他说待遇方面可以做调整,少接项目我反而加薪了,何乐而不为。” “你可真豁达。” 桓望舒望着窗外道:“我发现,入世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了解人类。” “是不是觉得人类特邪恶,人心特复杂,人性特卑劣。” 她摇了摇头,“我觉得人类很有意思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的玄妙。而这些玄妙之处并非天然形成,都是通过经营产生的。如何处理好人际关系,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只有掌握了这一项技能,你在人世里的生活才会顺风顺水。” 我放下茶杯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话说难道妖怪们就不讲人情世故吗?” 她轻笑了一声,“你看看,人情,世故,那一项和妖怪有关了?妖怪们都习惯独善其身,即便有来往也是处于非常弱的联系。而且妖怪们相对单纯耿直,想要什么是真的会直接说的。像你们这样欲说还休的弯弯绕,在妖怪里反而少见,所以妖怪之间本身也没什么矛盾,因为简单,所以和谐。” “好吧,事情也搞定了,我这边也该收工了,说起来我那还有个娃丢在酒店呢。” “不多留几天么,整好我闲下来了,可以带你到处转转。” 第五百三十一章 来听她的演唱会 “下次吧,我这可真不是客套,手上还有正事儿在忙乎,下回我领媳妇儿再来玩,一定叨扰你。” “那我就不留你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还有,那段视频也删了吧。” 我点点头,收拾东西的时候顺手把那支细管也丢进了垃圾箱。回了酒店,任翰飞还在,我打趣道:“你还没回家呢,基金会不忙?还是说舍不得回去?” “本来昨天就要回去了,但谢老师的演唱会就在今晚,她让我等两天再走。” “哟,这么快,我都快忘了这茬了,那正好,今天我也享受一下内场待遇。” 谢雨霁的演唱会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准备阶段,白天都在彩排,本来她要给我和任翰飞拿两张好票,我觉得不能糟践钱,还是和任翰飞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去后台听就行了。 要是换了一般歌迷,能进后台和偶像近距离接触那肯定得幸福得昏过去。可我俩跟谢雨霁都是一个屋檐下住过的人了,自然没有那种兴奋感。而且这种大型的演唱会,后台的位置从视听效果来说都不算太好,反正我也不想在前边人挤人,在这窝着就挺好。 任翰飞一到地方立马就进入了状态,眼睛里有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本来就是后场的工作人员。我就显得尤为突兀,只能找个角落杵着玩游戏,免得给别人瞎添乱。 凤雅楠一身盛装在我前边转圈圈,“李大哥,我穿这身好不好看。” 我头也没抬道:“好看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你平时陪苏珥也这么敷衍吗?” “对,她穿什么也都好看。” “哼,不理你了,我找阿飞去。” “去吧去吧,加油哦~” 很快,演唱会进入了倒计时阶段,外面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喝彩声,训练有素,等谢雨霁一登台,整个场子就炸了。只是歌声一起,场内又迅速变得安静,谢雨霁的天籁之音响彻整个会场,让人迷醉。 我一边听着歌一边种地,主要是看看常威啥时候上线,我好求证一下前天晚上的情况。一直玩到嘉宾献唱的时候,常威还真的给我发了条信息。 “你是不是在安城?” “对,前天晚上是不是你?” “是。” “看来我没眼花,为什么我跟着跟着你就丢了?” “你跟踪的技巧太拙劣了,只过两个路口我们就已经发现了你。为了避免麻烦,我们躲进了那栋楼的三楼,还看到了你的惨样。” “靠,我挨打的时候你就在楼上看着?” “嗯,我也只能看着。” “没义气。说起来你跑安城干什么,有业务?” “不算吧,来听谢雨霁的演唱会。” “哦,约会啊,进展不错啊。等等,你现在就在谢雨霁的演唱会里?” “是啊,你该不会也在吧。” “恭喜你,答对了,你在哪儿呢,伸出你的双手让我看到你。” “这么大的会场,你看不到我的,除非你在台上。” “嘿,我虽然不在台前,可我就在台后啊,报出你的坐席号,只要在前排,我一准能看到你。相信你和白富美约会,总不至于买个后场票吧。” “v36,能找到就算你厉害,不过可千万别过来,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放心,我有谱,我就是想见识见识你说的那位有几分姿色的白富美。” 撂下手机,我躲在侧面往下看,但因为灯光问题,着实难找。好在他买的是内场vip坐席,我凭着印象挨个数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常威的身影。就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一丝不挂的。哦,不对,是一丝不苟的样子,硬生生把个演唱会听成了音乐会。 锁定他之后我立马往他左右观察,这小子艳福不浅,左右手坐的都是姑娘,左边一个姑娘衣着清凉,一头飘逸的大波浪五彩斑斓,妆容重得像是打万圣节那串场来的。但傲人的那啥着实抓人眼球,看得我都直眼晕。 但这副打扮似乎跟我理解的白富美有点差距啊,而且前天晚上我也见到那姑娘的背影了,至少可以肯定她不是这个发型。那就应该是另一边的姑娘,刚才她似乎才上完洗手间回来。 我又看过去,那个姑娘的打扮比较保守,清新简约,和常威坐在一起的确挺搭。可我怎么越看这姑娘越觉得眼熟呢,隐约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正思量着,那姑娘抬手撩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我脑中仿佛被一道惊雷劈过! 妈呀,我真的见过她,而且还不止一次!不止是我见过她,我们全公司的人都见过她,那个坐在常威身边作小鸟依人状的神秘组织白富美,居然是黎曼昕! 怎么会是她呢?这…这也太出戏了。要知道前段时间我还跟她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然后撵着常威跑了几里地。 我又仔细确认了一下,没有错,只要对上了号,黎曼昕的形象就越来越明显,形象外貌,举止动作,气质神态,完完全全就是我平时所见到的那个人。 这事情大发了,黎曼昕,常威口中的神秘组织白富美,居然跟我们处了好几个月的朋友? 我脑袋里顿时一团乱麻,心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告诉苏珥,但拿起手机又放下,因为不能说。 怎么说?说我在谢雨霁的演唱会里看到了黎曼昕和常威坐在一起?这也太巧了点。如果真要说的话,我就势必得把常威卧底的那摊子事儿全都说了。再一个,就算我说了这些,然后借助所有力量来调查黎曼昕,她若真是神秘组织的人,且不能对我们露出马脚了。 我又回头想到,现在基本上可以把黎曼昕的身份坐实,那从她接近我们,到与我们相识就应该不是偶然。她肯定清楚我们的底细,只不过是演了个戏故意融入我们,其目的可想而知。想不到我以为只有我们这边去了卧底,人家的卧底早就打到我们内部来了,无间道啊。 幸亏我们平日里觉得黎曼昕既不是妖怪,又没有妖怪的关系,没必要对她展示太多,是以公司的核心诸如妖怪花名册这些,都是不对她开放的,甚至我们身边一共有多少妖怪,她都知之不详。 不过从她对常威的态度来看,或许她接近我们并不是为了妖怪花名册,神秘组织在这条线上分得很清楚,但凡跟我们有过联系的妖怪他们是一律不去碰的,所以即便得知了我们所掌握的妖怪花名册,他们也没有什么用处。那就只有另一个可能,她来是为了探常威的底细。 常威毕竟是人妖会五大家的嫡系,说叛出就叛出,神秘组织早有怀疑,并且也有过多次的试探。甚至到目前为止常威还没能接触到神秘组织的内部架构,始终都在外围打工。 黎曼昕接近我们或许就是想看看我们和常威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万幸常威早就有所准备,只做了我这边的单线联系,其他人全都一无所知。所以除了我的示恶是在演戏之外,妖妖灵的其他人那全都是对常威同仇敌忾的,一点水分没有,我媳妇儿甚至恨不得把常威摁在地上摩擦。 也许正因为这样,黎曼昕逐渐解除了对常威的怀疑。我想上次在酒吧偶遇常威,可能也是黎曼昕设计的,因为吃饭喝酒的地方全都是她挑选的,她肯定也知道常威的工作行程,甚至于这个行程本就是她给安排的。如果不是常威那天发现了飞在空中的无人机,我俩的关系搞不好就得败露了。 当然最后我和常威打了一架,他还落水而逃,这个举动应该让黎曼昕很满意,所以她才开始正式接触常威,想要把他收入囊中,彻底发展为神秘组织的一员,甚至是未来夫婿。 这是个好事啊,本来常威说有人在撩他,我就鼓励他虚与委蛇的,现在还得知了对方的身份,那就更方便了,我们完全可以双管齐下,一手调查黎曼昕,一手让常威取得她的更多信任,既能保证常威的安全,又能更好地部署计划,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看来这事儿目前我还是只能和常威商量,调查黎曼昕也就是作为一个辅助,主要的进展还得靠他。 我打开照相机拉近了拍照,虽然只能拍到个残影,但确认对方是谁完全足够了。接下来我得好好想清楚应对计划,黎曼昕肯定还会出现在我们那,我怎么觉得自己离奥斯卡更近了呢? 许是黎曼昕在旁边,常威没有再给我发过信息,我等到演唱会结束,就和任翰飞一起跟着谢雨霁的保姆车退场,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带着这娃坐上了回玉城的动车,顺手还给常威留了言。 刚回家,常威的信息也到了,问我是不是还在安城。 “我已经回到玉城了,你别说你又跟过来了。” “没有,我另有工作。” “那个白富美呢?” 第五百三十二章 晴天霹雳的大雷 “她也离开了,这次只是为了来听谢雨霁的演唱会,顺便在安城转了两天。” “小日子可以啊,约个会还挺滋润呗。”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跟你爆个大料,顺便研究研究下一步的行动。” “你说。” “跟你搞暧昧的那个神秘组织白富美,我认识。” “什么!” “嗯,就前几个月认识的吧,她是不是叫黎曼昕。” “对!你怎么认识的?” “嘿,看来她没有隐藏身份,这个黎曼昕几个月前进入了我们的生活,据说她母亲和席凡女朋友凤凤的母亲是朋友,来玉城开了一家分店,反正现在跟我这边的人处得都还挺不错的。要不是我昨晚亲眼所见,打死我都想不到她居然会有问题。” “她也是去你们那边卧底的?” “我想应该不是,她多半是来我们这边摸你的底的。” 常威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关键,“太危险了!” “放心吧,她现在既然已经跟你对上火了,就说明她对你的考核期已经过了。” “对了,原本我也想调查她,但觉得黎曼昕未必是她的真实身份,既然你说她没有隐瞒,那是不是可以就着这个身份查下去,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背景?” “我也是这么想,但是我估计也不能借助其他力量,主要是你这身份目前还不适合曝光。而且我觉得追着黎家查,未必就真能查出个什么来,想要有突破,还得靠你那使力。” “好,我现在有谱了,等我好消息吧。” 说归说,我还是去查了一下黎家的背景,之前闵子芩和我提过,黎家乃是世代做的药材生意,往上追溯那就不知道多少辈儿了。当然随着时代的变迁,黎家也是历经起起伏伏,战乱时候百姓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药材生意更是难以维系。 但黎家祖上非常果决,一手派遣家中子弟越过战线去押运药材,而另一手则将家中药材生意收缩。明面上是开源节流,依旧保持低价将药物卖给穷人,博取了好名声。其实暗地里则是将一些稀缺药材供给了战争前线,支持救国事业。 故此战争结束之后,黎家反倒是躲过了各种劫难,上头有人照顾,下面又得民心,逐渐地恢复了一些元气。后来乘着东风,当地成立了第三制药厂,时任家主黎景熙便将不少自家的药方捐赠出来,他本人也被任命为第三制药厂的厂长,着实风火了几十年。 可随着市场体制的改变,这种国有企业势必会出现一些弊端,诸如尸位素餐者比比皆是,厂子里有不少关系户进来吃空饷,觉得抱住了个铁饭碗就能吃一辈子。于是厂子的情况越来越糟,问题也越来越明显,有时候甚至连工资都不能足额发放,还得靠地方财政支持。 随着改革开放一声炮响,民营经济崭露头角,这些负重前行的老厂子更是雪上加霜。还是黎景熙大刀阔斧,先是大胆地申请改制,而后又根据政策将第三制药厂完全转为了民营企业,也就是现在的黎明药业。 经过这一手之后,黎明药业在黎景熙的手里起死回生,重新恢复了市场竞争力。之后又经黎景熙的长子黎元权的妥善经营,越做越大。而黎元权不但将黎明药业操持得挺好,还利用父亲攒下来的家底逐渐打造出了一个集制药、零售、物流等多方面发展的大集团,即黎氏集团。 现如今的黎氏集团,除了铁打不动的黎明药业,还有星罗棋布的医药零售连锁黎元堂,以及原本只为自己服务后来反而做成标杆的医药配送黎明物流。这三驾马车的势头都很猛,引领着黎氏集团蒸蒸日上,而其他的控股及产业投资更是遍地开花。 靠着一个改制后的黎明药业打造成现如今商业翘楚的人,正是黎景熙的长子黎元权。 资料上能查到黎元权应该是有兄妹四人的。在他的一次访谈中提起过,小妹早年间远嫁重洋不在国内,二弟黎元枢是个学术派,倒也是在生物领域发展,但并不参与家族企业的管理。当年只有他和三弟一起子承父业共同打拼,而他的三弟却因为一次意外车祸离开人世,黎元权便用他的名字命名了旗下的医药零售企业,即黎元堂。而黎曼昕则是黎元权的独女。 从黎曼昕之前的聊天里我也知道,她现在是初入家族企业,从经营一家连锁店开始学习。这应该是对她的历练,按照常规的思维来看,也许要不了几年她就会成为整个黎元堂的执掌者,最后登顶高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问题是她现在又曝出了另一个身份,她居然还是神秘组织的一员。那么这个神秘组织和黎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神秘组织至少存在了二十多年,因为当年林清玄的父母就是被神秘组织所派出去搜寻妖怪的人给害死的。 他们搜寻妖怪,甚至抓捕妖怪,用来做研究。产品的大头应该是通过研究妖怪所提炼的药物,以及常威前段时间刚接手的鲜活妖怪交易。从药物的角度来看,神秘组织和黎家似乎可以有关联。但黎家做的都是大批量生产的日用药品,和神秘组织的客户群根本不是一类人啊。 如果说神秘组织和黎家没有关系的话,那我不理解的点就在于,黎家本身已经是家资不菲了,就算黎曼昕是个挥霍无度的小公主,我觉得也且能挥霍个几辈子下去,似乎没必要再去做这么冒险的事情吧,难不成现在的富家子弟都跟常威似的,追求精神和事业上的突破?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黎曼昕该不会就是神秘组织的背后掌门人吧! 不过立马我就将这个想法跟烟头一起掐死在烟灰缸里。那姑娘现在也不过二十多岁,神秘组织存在的年头可比她只长不短,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的。 清空浏览记录,我思量着该怎么多查一点黎曼昕的资料,想了想索性抓了车钥匙,开去了玉城的黎元堂。这地方我当然知道,开业的时候我还打榆姐那定了对花篮送过去。地段不在闹市,而是靠近一片住宅区,卖药的嘛,自然是离生活住宅区越近越好。 停好车我信步走进店里,这店面不算小,有几个顾客正在店员的陪同下选购药物。一个店员朝我笑笑,“先生要买什么药?” “哦,布洛芬。”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头疼。” “需要片剂还是胶囊。” “缓释胶囊吧。” “好的,这款就可以。” 我接过来看了眼,又随意地看看店里道:“对了,你们黎总不在?” 那店员看我的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黎总这两天不在玉城,您找她么?” “哦,没事,我随便问问,就这个吧,结下账。” 估计黎曼昕是还没回来,其实就算见到她了,我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索性不管了,就当这条信息从来都没有过,免得做多错多再露了端倪。 回了妖妖灵,我始终不在状态,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当你得到了特别大的信息却无处分享的时候,那种抓耳挠腮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所以能够保守秘密的人,是真的不容易。 晚上吃罢饭,席凡带着小稀饭跟凤凤逛街去了,闵子芩则领着荆炜彤蹭车去做社会实践,我开了瓶酒瘫在沙发上自斟自酌,约莫十点钟,林清玄和康康也回楼上洗漱,我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喝着酒,不知不觉就呆到了十二点。 许是酒精作祟,身上发热,这个天了我居然还不觉得冷,翻翻腕子看了眼时间,准备洗好杯子上楼休息,收拾的时候无意间往门外一瞥,我似乎瞧见两道亮光一闪而过。 那种亮光,肯定不是车灯,倒有几分像是动物的眼睛在夜里发出来的光亮。我定了定神仔细往外边看,却并没有看到什么。洗了杯子挂好,突然听见门铃响,我回头一看,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打门外走进来一只豹子!对,没错,就是豹子。它有着猫科动物的各种特征,但那个体型绝对不是普通猫类可以拥有的。它通体漆黑,却有着长长的耳朵,身背后竖立的刚毛黑得发亮,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我背靠着洗手台,手却已经摸向了旁边的红酒瓶,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面前这豹子进来之后先是左右张望,然后嗅了嗅,接着坐在我面前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我。 我见它这个动作还挺安全,脑子逐渐清醒过来,而且不自觉的整个人居然也有些放松。又一想,等等,城市里绝对不可能出现这么个玩意儿,瞧它这样像是专门来找我的,难不成是打哪儿来的老乡? 思念及此,我就壮着胆子问了句:“你…你找谁?” 那豹子歪了歪脑袋,“你是李家的小子?” 第五百三十三章 翡无极离家出走 我那悬着的心立马就松下来了,忙把红酒瓶放好,擦了擦手道:“对,我就是,前辈您是?” “我叫翡诗诗。” 翡诗诗?翡?我赶紧往它身后瞧去,嘿,果然有一条雪白的尾巴,我算是知道它是谁了,她应该来自腓腓一族,是翡无忧的亲戚。 “啊,您好您好,翡家,是腓腓一族对吧。” 它点了点头,我伸出手支棱在半空,突然想到这样子也没法握手。想说请坐吧,它这会儿可不就坐在地上嘛,想给它倒杯水,我都不知道是该拿杯子还是盘子,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好在我立马就反应过来了,翡家来人,自然要头一个通知翡无忧啊。 “您…您请自便,内啥,我通知一下无忧姐。” 它这才起身,走到沙发那一下蹿了上去,趴在沙发上看我。 我掏出电话压低了声音,“喂,无忧姐,你在家么?快来快来,你家里来人了,你哥,啊不对,不是你哥,我刚听它自我介绍,叫什么,翡诗诗。啥,你嫂子?哦,那你赶紧来吧。” 挂了电话我又望向沙发那的白尾黑豹,这居然是翡无忧的嫂子?那位传说中能把她哥和二大爷一起收拾了的狠人?不过她既然来了,那翡无极怎么没来? 按说腓腓一族的天赋是会让人感到无忧无虑,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坐在她对面始终觉得不太得劲儿。一来她是连我们家二大爷都怵的对象,二来似乎对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我就这么不尴不尬地等了二十分钟,门口传来车声,然后就见翡无忧推开门快步跑了进来,她一见沙发上的黑豹就亲昵地扑了上去,“嫂子,真的是你呀。” 那黑豹的眼神这会儿才有些柔和,任由翡无忧抱着她的脑袋,还在她身上蹭了蹭。门那边又开了条小缝,一只小黑猫闪了进来,正是二大爷。它蹑手蹑脚地走到我身旁,小声道:“臭小子,你怎么把她请来了?” “冤枉啊,是人家主动找的我,我知道上哪儿去请人家啊?” 那黑豹听到动静,突然从沙发上立了起来,瞪着二大爷怒喝一声:“李锷!” 二大爷立马弓起身子,估计觉得不对,然后赶紧蹲坐下来,“啊?” “我夫君呢!” “啥?” “我问你我夫君哪去了!” “我不知道啊。”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二大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黑豹,这才硬着头皮道:“不是,我真不知道。” 翡无忧这才出声,“嫂子,怎么回事儿?” “哼,你那个大哥,半个月前离家出走了,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咦,哥哥出门了?去哪儿了?” “我哪里晓得,它还能去哪儿,必定是来找李锷了。” 翡无忧也看向二大爷,二大爷连忙辩白,“无忧,我可是天天都跟你在一块儿,真没见过你大哥。” 翡无忧想了想也道:“嫂子,大哥确实没来找过我们,它要找李大哥,不至于连我都不见的。” 翡诗诗这才看着翡无忧,“当真没有?” “真的没有,嫂子,你不信他们,还能不信我嘛。” 翡诗诗低下头,“那…那他去了哪里?” 翡无忧这会儿看出事情不简单,揽住翡诗诗道:“嫂子,你给详细说说,大哥什么时候离家的?” “是…是八月廿二,对,是那天离家的。” “他有什么事儿么?好端端的怎么就出门了?” 翡诗诗伏低了身子,幽幽道:“他说家里呆着无趣,又提起上次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让他和李锷切磋,那日喝了点酒,就和我吵了几句,第二天便不见了踪影。” 翡无忧有些尴尬,哥哥嫂子吵架,她一个做小姑的也不好开解,“会不会是访友去了,未必就来了这里呢?” “起先我也以为如此,只道是他去找些狐朋狗友喝酒,可过了好几天都没回来,我就让人四处去找,平日里有来往的我都问过了,均是说没见过他,我一想,他多半就是来找李锷了,这才出山找他。” 二大爷连连甩着脑袋,“没有没有没有,无极兄弟没来找过我。” “没来找你…那…那总不能走丢了吧。” 我坐在一旁也听了个明白,看了看二大爷,又看看翡诗诗,“内啥,我有个问题啊,我看前辈您这身形,来这找我们想必费了不少周折,那无极前辈应该也不太会以这种身形入世的吧?会不会还是在山上。” 翡诗诗瞪了二大爷一眼,“我修为平凡,只能这么入世,可他跟李锷不知道学了什么旁门左道,居然也可以将身形变幻成这般大小,想要入世还不简单。” 啊?乌龙了,我问二大爷,“无极前辈也能变幻身形啊!” 二大爷捏着蚊子嗓音道:“他本领和我相差无几,你说呢。” 翡无忧又给她顺了顺毛,“嫂子,哥可能就是想出去转转,如果它入世,两眼一抹黑,肯定会来找我和李大哥的。可他既然没有来,或许还在山里,只是去了比较远的地方,等他玩腻了自然就回去了。” “可…可他这一声不吭就走了,算怎么回事儿嘛。” 我算瞧出来了,这位翡诗诗,属于那种又爱黏着丈夫又爱管着丈夫的,说白了就是控制欲比较强。老公在家的时候又管又骂,可要真一不着家,她就呆不住了,即便没有他们那种变幻身形的神通,也要风急火燎的跑出来找人。 翡无忧抱着她,目光落在我们身上也是颇为无奈,想来她对自己的这个嫂子也是颇为了解,当下我们肯定是联系不上翡无极,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 我挠挠头,“要不这样,您先跟着无忧姐回去,我这边撒出信儿去给您问问,一有消息准通知您。” “这…好使吗?” “那总好过您这没头苍蝇似的瞎找啊,再说了,就您这身形,我都差点给惊着了,这要是大白天的在路上走,不出半个时辰,您一准让人给逮进动物园里去。” 二大爷也道:“那我也出去找找,无极对外面了解不多,能去的无非是我之前同他说过的地方,我保证把他给你找回来行不。” “你说的,你要负责!” “我负责,我一定负责。” 一群人好说歹说才把她给劝下来了,翡无忧又问:“嫂子,你是怎么来的,怎么不先来找我,反倒找上这里来了?” “我依着地址寻来的,白天人多,我也不敢出现,只敢等到夜里进城。实在寻不到你的住处,恰巧转到这附近,便想起还有这么个地方,就找到了。” 说罢显得颇为委屈,肚子都适时地发出咕噜声。 我忙起身,“瞧我,贵客登门,都忘了好好招待,您吃点什么,我让韩老叔做点,先垫垫肚子。” 二大爷也热情道:“我去安排,你们坐会儿。” 我俩一起出了门,让她们姑嫂呆在一起,我打了个电话把韩老叔鼓捣起来,他一边系着围裙一边道:“怎么这当口想着吃宵夜?” “嗨,别提了,来客了。” 说罢我小声问二大爷:“二大爷,那位无极前辈,当真没有找过您?” 二大爷也是面色凝重,“真没有啊。” 我瞧他那样也是真着急了,不由得赞道:“看来您两位是真好交情,放心吧,他那么大一妖,且丢不了。” 二大爷没好气道:“交情个屁,这老狗就知道给我添麻烦,等我找见他非狠削一顿不可。” 我大跌眼镜,“不是,敢情您不是紧张他啊。” “我紧张他作甚,我是紧张我找不到他,他家媳妇儿可不是个好脾气,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我。” 嗯,的确,翡诗诗可不是个讲理的,要是二大爷真没把翡无极给找回来,那有他好受的。 “可它本领非凡,真要出去野去,咱还着实是不太好找。” “不管了,我明天,不,今晚就动身,先去跟他提过的几个老友那找一找,这地儿不能呆了。” 赶等韩老叔弄了几个菜,互相介绍一下,把这位伺候好了,我开车送他们一行回了翡无忧家。这得亏是二半夜,要不瞅见这么大一只黑豹,非吓死个人不可。 第二天我把这事儿跟他们说了,只有康康特别兴奋,想要见识一下腓腓的真身。我没搭理她,只是嘱咐她没事儿别往翡无忧那跑,小心翡诗诗哪天心情不美丽,整好来只小香猪就给当点心吃了。 就这么呆了几天,我发现自己着实有些无所事事,虽然我一贯都很无所事事,但以往有好多人陪着我一起无所事事,罪恶感不至于那么深。 可现在苏珥跟家忙着照顾她姐,闵子芩忙着给荆炜彤培训,席凡忙着带孩子,就连康康都忙着看稀奇,倒把我给凸显的跟条咸鱼似的。老常那边最近都没什么信儿,也不知道是忙于工作还是忙着泡妞,抑或者兼而有之,瞧人家这生活,香艳又刺激,不输007。 第五百三十四章 老常终于立功了 这天我刚挂完电话,询问媳妇儿大概啥时候能回来,寂寞的男人非常可怜,急需要爱的抱抱之类。她只道再过一周便回来,警告我不许出去拈花惹草或是参加同学会云云。 随手登录了游戏,发现常威找我了,我立马就坐直了身子。一看他还留了很多言,细看之下我登时就精神大振。老常立功了,他成功地傍上了白富美,打入了神秘组织内部,并且去到了神秘组织的基地所在。伟大的余则成和陈永仁在这一刻灵魂附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我立马给他发信息,“你确定那是他们的老窝?” “我也不是很确定,是黎曼昕带我去的,你肯定猜不到在哪儿,这是一个不大的地方,隐藏在一个工业园里。但我只在那边呆了两天就离开了。” “那这么说你现在并不在那里?别整出个乌龙就麻爪了。” “黎曼昕带着我转了转,那地方里面有研究中心,有生产中心,还有仓储中心和物流配送中心。但是大部分地方我都没有进去,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个规模,可我还是看到了一些佐证。” “瞧见什么了?” “我看到了一只妖怪,并且我还看见了之前执行任务时用过的那种黑色厢式货车。所以至少可以肯定这地方和他们有着莫大的关系。” “要按你这么说的话,没准还真就是。那他们的头目呢?你见到幕后老板了没有?” “这倒是没有,她这次带我来主要是有一个业务,所以呆了两天我就跟车走了。但以往都是别人押车和我碰头,所以她能带我来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行,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因为我呆的时间比较短,加上大部分时间都和黎曼昕在一起,所以我没有办法确定那个地方到底包含了神秘组织多少东西。究竟是他们的老巢,还是说仅仅是一个分部,这些信息我希望你那边能去调查清楚,之后我们才晓得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明白了,就是让我去打探打探呗。” “嗯,你那边有这个实力的妖怪应该不少,做起事来怎么也比我方便。” “好,你把地址给我,我想个法子安排人去踩点。” “地点在庆城,清河工业园里,有一个博达物流中心就是了。” “妥了,有结果了我告诉你。” “行动之前最好也给我个信儿。” “我办事,你放心。” 呀,太不容易了,老常卧薪尝胆也得有个小半年功夫,总算是有了突破,虽然还不知道那个基地的具体价值,但也着实值得高兴了。收了线我却有些犯难,按说现在虚实未定,老常的身份是肯定见不得光的,那我的这个信息来源就很难说明,颇有些师出无名。 突然想到翡无极离家出走的事儿,我立马计上心来。就说得了个信儿,说是在那个地方有翡无极的踪迹,我就可以带上几个妖怪前去找人。等到了地方,我让他们小心潜入物流中心查探,只要发现神秘组织的踪迹,他们也就无暇再去理会我的信息来源和莫须有的翡无极了,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名目有了,该带谁去呢?二大爷出门去了,这个核心战斗力不在,倒是可惜。它不仅能打,而且有那变幻身形的神通在,变成个小猫混进去应该不容易引起注意。 玉城里除开老陆那一大票子草食系妖怪,我这会儿能支使的也就邢亮和崇明义算是有点战斗力的。再就是师琅和羽如烟也算能打,可我们这回去的主要任务是探明虚实,就算发现对方真是神秘组织的据点,光靠我们这么几号,也是绝对拿不下来的。 既如此的话,还是得找不容易引起注意,又或是擅长隐匿的。我一下就想到两位,一则是殷勤,它看起来不过是只比较骚包的鸟而已,身形各方面都不太出格,至少比起毕云方要正常多了。而且它和我相识较久,之前也有过不少次合作,智能手表玩得贼溜,可以算上一个。 再一位就是孟影。这可是个潜伏的高手,遍布摄像头的领事馆他都混进去了,想要溜进一个偌大的物流中心应该不难,套件工作服基本就当隐身了。他现在跟着邢亮混,我跟老邢去个电话,临时把他找回来帮个小忙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其他的,倒是不用再带,就喊上崇明义给我换着开车,而且关键时刻他也能作为空中救援力量应急。确定了人选我先给邢亮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是这边临时有点事儿,要孟影帮个忙。邢亮那边暂时也没任务,就满口答应了,估计人明天就能回来。 另一头我又把殷勤给招了回来,顺带给老赵去了个电话,借崇明义开两天车。现在万事俱备,我交代了闵子芩和席凡几句,跟苏珥也说明了翡无极失踪的情况,依着之前准备好的理由得到了出差许可。 转天下午孟影赶回了妖妖灵,我寻思着这事儿也犯不上着急,就拉着他吃了饭,第三天早上一行四妖才出发,整得跟西天取经似的。 我偷懒让崇明义先往庆城开,自己瘫在后座上玩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和他们聊着天。依着行程上看,开车到庆城,不太赶的话,那也至少得晚上才能到。车子刚开出城区,还没上高速呢,崇明义突然猛的一个急刹车,我整个人就轱辘到座椅下边去了。 摸索着爬起来,“咋回事儿?” 崇明义伸了伸脑袋,“有个人。” 我暗叫不好,别是撞上人了,套了鞋子下车一看,可不就是嘛!车头那边瘫着个人,两条腿横在前轮下,也不知道严不严重。走近一看,是个老大爷,得有个六十出头,正趴那呻吟呢。 我忙走上前仔细查看,万幸,没看到血,那应该还不至于太严重。 “大爷大爷,您没事儿吧。” “哎——哟——,撞死个人了…” “您哪儿不舒服,要不我先送您上医院,还是叫个救护车?” “我哪儿都不舒服,让你们给撞的,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这会儿崇明义和孟影也下车了,崇明义拉了我一把,我回头见他面色古怪,就宽慰道:“没事儿,看起来伤得不重,再说有财这车保险全,问题不大。” “不是,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嗨,撞都撞上了,说不清楚的事儿。” “没,没撞上,我一看见他就刹车了,然后他才撞上来的。” 我咂摸着他话里的意思,咦,难不成我们遇到碰瓷的了?再偷眼看那呻吟的老头,全须全尾的,要依着刚才那刹车的力道,真撞上的话他这会儿怕是没力气喊了。 我试探着问:“大爷,我先扶您起来,瞧瞧哪儿伤着了,咱得赶紧送医院才是正经。” 那老头见我伸手,却是不依,整个人索性又往车底下缩了缩,还是自顾自的在那呻吟叫屈。这下我心里就有谱了,没错,就是碰瓷的,瞧这娴熟的劲儿,应该是老手了。 “大爷,我看您这身手,应该是没伤。” “怎么没伤!我这腿都让你们撞折了,腰也使不上劲儿。” “就您那两下故涌,腰不好的都来不了。都是明白人,就别使这套了,我们还有急事儿呢。” 想不到那老头听我戳穿他的把戏,非但没有羞愧退场,反而变本加厉地嚎了起来。孟影没经过这个,还有些不明所以,伸手想把那老头弄出来,我忙给拦住了。 “怎么了?” “别伸手,咱现在还能就着说理,你要伸手了,一会儿他再讹你打人可就说不清了。” 崇明义道:“那现在怎么办?” “没招,报警吧,幸亏有财这车不次,行车记录仪啥的都全,警察来了就好处理了。” 我刚掏出电话要报警,打边上冲出三个后生来,一把就将我们围住了。 “爹,你咋了!” “他们撞的我…” 崇明义正要辩解,我摆了摆手,“哥几个,怎么个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撞了人还有理了?我爹要是有个好歹,饶不了你们!” “你瞧见我们撞上他了?” “人都躺车底下了还想狡辩,老二,报警。” 我乐了,这还省得我自己动手了。那三个后生有一个蹲下去查看老头的伤势,听为首的说要报警,倒是好言劝道:“大哥,咱爹好像不太严重,我看就算了吧。” “算什么算,怎么能算了,爹就算现在看着没事儿,谁知道会不会有个隐疾暗伤,到时候苦的还不是咱们几个。” 那老二拿着电话倒也没打,看了看老汉,“大哥,你也别急,他们也没说不负责,犯不上报警。” 老大横眉立眼道:“不报警怎么解决!” 老二道:“我看还是先送爹上医院,让他们赔些医药费就得了。” “怎么赔,那医院是穷人去的地儿吗?光是一顿检查下来就得好几千,咱爹这个年纪了,不还得住院观察吗?这又不是车子剐蹭,赔个几百上千补道漆就能了的事儿!” 第五百三十五章 出门就让人碰瓷 我看着他们几人一唱一和的,角色分得还挺细致,当下也捧了个哏:“那你们看,赔多少合适呢?我们这也还有要紧事儿急着赶高速。” 那老大看我这么个口风,又低头和老二假模假式地商量了几句,回头朗声道:“五万!” “啥?” “一口价,五万,这事儿就算了了,我们也不找你们麻烦。我爹让你们撞伤了,他老胳膊老腿的难恢复,搞不好就得落个残疾,我要你们五万块不多。” “你之前说的啥?” “赔五万!” “不是,再前头那个。” “报警!” “啊对,要不,咱还是商量商量报警的事儿吧,你打还是我打?” 那老大让我这么一挑衅,登时就急眼了,上来就想推我,老二赶紧一把抱住他,回头冲我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好好解决问题了!” “我是在好好解决问题啊,报警本来就是正当途径,就算我要赔钱,好赖也得有个警察做公证吧,你们现在说不找后手,万一后边再找上门来,我上哪儿说理去?” “行,那就报警,反正你们撞了人,就得负责到底。我先说明白了,你现在拿五万,我们就私了。要是走程序,那我爹上医院检查治疗住院营养费全得你们掏,还有我们兄弟几个的误工费,我爹的精神损失费,到时候就不是五万能管得住的事儿了!” 我坐在车头上,双手撑着引擎盖,左手拍了拍盖子上的标志,“报吧,认得不,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到底是我们撞的你爹,还是你爹讹的我们,记录得清清楚楚。我也说句话,你们现在扶着你爹走,我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要是警察来了,你爹碰瓷我管不了,你们敲诈反正是事实。” 那三人面色一变,老大立马大步流星就往车门那走,崇明义动作更快,身子一跃来到门边,抬脚把门给关上了,整个人拦在老大面前。老大还要伸手推开崇明义去拉车门,他虽然瞧着魁梧,可对上崇明义,根本就动他不得。推了两下索性挥拳相向,崇明义一偏头,使了个擒拿,将他双手反剪推回到老二怀里。 “干什么?想砸我车啊?那就不只是敲诈,还有抢劫,及损坏他人财物。” 老二小声道:“大哥,要不还是报警吧,听他说得玄乎,未必就有行车记录仪。” 老大看了看我,也点点头,老二这才掏出电话报了警,说明情况之后跟我们那大眼瞪小眼,就一个老三还蹲在老汉边上,也不知道起个什么作用。 我跟崇明义孟影各自靠在车门边上等,突然就见车底下那老汉跟个蛆似的蠕动出来,我们还以为他这是要撤了,却不料他把着我们车的进气格栅一头撞下去,就听哐的一声,好家伙,脑门都见血了。我们还没回过神来,那老汉又蠕动着把自己塞回车底下去了。 我目瞪口呆道:“太狠了吧,这你们可是亲眼瞧见的。” 老大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冷冷道:“你们把我爹都撞伤成这样了,看一会儿警察来了怎么说。” 我无语了,这伙人碰个瓷都这么敬业,说实话,行车记录仪虽然能记录前方影像,可如果对方是个老手,演得足够逼真的话,还真不好说撞没撞上。只有那种拙劣的碰瓷者,在车前方缓缓倒下的才能记录个一清二楚。我当时并没有看路,所以也不知道这次属于什么情况。 不过看老汉这一手,估计是前者,而且他许是知道大部分行车记录仪在车子熄火之后,基本就不再工作了,有的倒是能多记录个一分钟,但现在距离我们停车早就过去十分钟,他才敢公然作假。 不过他们的信息还是没有更新啊,现在的行车记录仪早就智能换代了,接的常电,停车后虽然也是记录一分钟,可一旦有异常震动的时候就会自动唤醒记录一段时间。所以老汉爬出来的场景我们虽然没有记录上,可他磕完我们车之后的一系列动作,那就全都收录了。 警察很快赶到,那两个汉子忙抢先编了一下事情经过,警察又俯下去看了看老汉的情况,当他们看到老汉带着血痕的额头时也是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撞得这么严重还不及时送医,等什么呢?” 我举着手道:“同志,听听我这个版本吧。” 我就把老汉怎么碰瓷,那三兄弟怎么漫天要价地讹人,老汉最后怎么挂的彩又说了一遍,最后表示我们车上有行车记录影像可以查看。 影像一回放,我暗叫侥幸,之前老汉碰瓷的时候,我们车速不慢,那老汉也是艺高人胆大,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着实不好分辨人跟车到底撞没撞上,但从我们的车速和他倒地时的距离来看,应当是没撞上,要不他就该飞出去了。 可后面老汉以头抢车后的画面基本上可以给事件定性,因为这段视频记录的时间就在刚才,他砸完车,不用人扶,自己又塞回车底下,这要不叫讹人可就真没天理了。 那三兄弟估计是没想到我们车上的设备居然连这段内容也能记录下来,脸上阴晴不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对警察道:“同志,这算讹诈吧。” 警察也是哭笑不得,上前斥责了那几个人,又指挥他们把车底下的老汉扶出来。那老汉还兀自呻吟,也不知道是敬业,还是脑壳疼。他家老三贴在他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老汉立马就不叫唤了,他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看到上面的血迹,抬头望着警察说:“这至少得赔我五百吧。” 警察正色道:“还没有认清自己的错误吗?我跟你说,你们现在道歉还来得及,真敢要那五百,人家完全可以说你们讹诈,到时候性质就不一样了。” 老汉抽了抽嘴角,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没再说什么,让他三个儿子扶着走了。 我忙道:“同志,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那我们一肚子委屈跟谁说去?” 警察也是一脸苦笑,“嗨,能怎么办,他这么大把年纪了,我们也只能批评教育。你们也让一步,别计较了,就当支持我们工作,我谢谢你们。” “行吧,你们也不容易,说老实话,今天要是没这行车记录仪,我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跟警察客气完,崇明义拿纸擦了擦进气格栅,我们这才上路。 孟影道:“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你说那老汉,是不是被他儿子逼着来讹人的。” “可拉倒吧,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没那么个老子,教不出那些个小子。你瞧他那身手,那果断,那演技,很明显他才是讹人的主谋。” “这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有这心思,印象中世俗里的老人大多挺和蔼的啊。” “你是见得少,这跟老不老没关系,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而已。” 我拿手机翻出各种碰瓷的视频和扶老人被讹的新闻给他看,这也算是生动地给他上了一堂人间自我保护课。末了我问他:“明白了吧,下回路边再看见老人摔倒,知道怎么做了吗?” 孟影点点头,“晓得,该扶还是得扶的。” “你还敢扶啊。” “哪有什么敢不敢的,本就应该做的,虽说有那么些坏人,但万一人家真是需要帮助,岂不是耽误了大事。所以,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的。” 我有些赧然,自己的觉悟还是赶不上人家妖怪啊,还是得多跟人家学学,要不我的灵魂都污糟了。 孟影又补了句:“当然,他要真是讹我,我不动声色就能走了。” 你看,还是做人比较命苦。 虽然耽误了一会儿,但我们还是在晚上八点钟赶到了庆城,这其实是个不大的小城市,估计都够不上三线,以前有一些老牌机械制造留下来的底子,后期疯狂开采矿产资源,现在国家政策收缩得比较紧,他们又找不到新的发展方向,故而整个城市显得比较萧条。 我没有直接赶去他说的清河工业园,事实上我根本就还没开始看清河工业园在哪儿。毕竟是去探索对方的底细,不能贸然行动。于是我决定先在庆城找个地方落脚,等明天我让殷勤去实地考察一下,再做打算。 找家快捷开了房,在楼下寻了间排档吃晚饭,顺便看了眼地图。这清河工业园在城郊,并不算近,看地方挺大,似乎是把之前的一些老厂子都集中搬迁过去了。那个博达物流中心也是前些年招商引资的成果,不过资料显示它就是个干物流的。 常威说在里面看到了研发和生产中心,看来果然有猫腻,这个物流中心怕就是个壳子而已。桌上的几位都还不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地,崇明义以为我就是喊他来开车的,孟影问道:“李牧兄弟,我们到地方了吗?” 我点点头,孟影却有些疑惑,“那位腓腓前辈在这里?” 第五百三十六章 常威情报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就是得了信儿,说是在这出现过,咱们今晚先休息,明天再找也不迟。” 吃过饭我给常威发了信息,告诉他我已经抵达庆城,明天踩过盘子之后,明晚估计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常威没回我,第二天起了个早,吃完早饭换我开车,我打开地图,照着清河工业园的方向就开了过去。路过加油站的时候顺便进去加了个油,让孟影去开他们单位的票,到时候让老邢给我报销。 等着的功夫我又查了一下信息,常威回信了,可信息上只有短短几个字。 “有问题,终止行动!”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把我给弄懵了,有问题?我追问他怎么了,可他依然没有回复。我想只能先照着他说的做,既然他说有问题,那就还是要小心,先停止行动。 孟影上车后我犯了难,刚才预定是要往清河工业园去,现在指定是不能走了,可我对庆城两眼一抹黑啊,这让我上哪儿去?想想干脆就绕着庆城的城区转悠,反正对孟影他们的口风就是来找翡无极的,我这行为倒也不至于让他们起疑。 绕了几条街,殷勤不满道:“这样绕能找到翡前辈嘛,我看要不然就我飞出去找找,没准还能找些帮手。” 我一想也是,既然它主动要求了,那就让它白辛苦一趟。开了天窗就让殷勤飞出去了。 又转了两条街,孟影看着后视镜道:“李牧兄弟,不对劲。” “嗯?怎么了?” “后面有部车在跟着我们,我注意他很久了,从加油站开始就一直跟着。” “有这事儿?什么车?” “一部黑色的商务车。” 闻言我也看了眼后视镜,就见两部车后面果然有一部黑色的奥德赛,应该就是孟影所说的黑色商务车了。有了他这么个提醒,我特意没走正道,拐了两个弯,再仔细一看,好家伙,真是被人给盯上了,那部奥德赛还坠在我们后面几部车那。 “呵,这可就奇了,老孟,你怎么发现的?” “刑队给我培训过反跟踪技巧,刚才我留意路上,就发现了。” 我心中思量着这部车的来历,联想到常威刚才给我发的信息,难道说是我们这次的行动已经暴露了?这是神秘组织派出来跟踪我们的?要真是这样的话,老常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不行,得想个法子帮老常遮过去,不能让对方发现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博达物流中心。 那就权当我们真是跑来找翡无极的,坚决不往清河工业园去就行。今天在这转转,明天就离开,赶往下一个城市,借此迷惑对方,或许能有些效果。 于是我索性将老常提供的信息抛诸脑后,可眼下还有个问题,就是跟踪我们的这部车该怎么处理? 孟影他们已经发现了对方,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反倒会让他们起疑。但我又不能让跟踪的人发现我们已经发现了他,那样的话我们之后的迷惑行为就不起作用了。 靠,常威这货,怎么净给我出难题。 “咱们在这人生地不熟,还是尽量不要惹麻烦。他爱跟,就让他们跟去吧,只要不来找我们麻烦就行。” 崇明义虽然讶异我为什么这么好脾气了,但他们妖怪本就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是以也没有反对。我们又绕着城里开了一大圈,我都有些烦了,那部车依旧稳稳地跟在后面。 正郁闷着呢,手机响了,是殷勤,估计它也是在外面飞累了,想回来歇歇脚。 “殷老哥,怎么了,是不是乏了?” “我发现它了!” “啥!” “我发现翡前辈了!” 不是,这是怎么话说的,我明明是忽悠他们来探神秘组织基地的啊,怎么翡无极还真在庆城? “啊,你在哪儿呢?” “不晓得,这是一块拆迁完的空地。” “行,你看紧它,我跟着你的导航走。” 挂了电话切换到软件,显示了殷勤所在的位置,一定位还不远,在城南。我赶忙一脚油门往那边赶过去。嘿你瞧瞧,居然还有意外收获,这就叫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正在城南压马路。 赶到目的地,这里之前应该是居民区,搞拆迁,拆得都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些残砖碎瓦。我一瞧地上长出来的荒草都快半尺高。下了车三人赶忙往空地上跑,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不太利索。 很快我们就看到了殷勤,它这会儿落在半截砖墙上,我跑过去就问它:“哪儿呢?在哪儿呢?” 它梳理了一下羽毛,“小点声,就在前边,我刚跟了它一路,这会儿卧着睡觉呢。” 我示意崇明义和孟影分散,免得惊动了它再给跑了。殷勤领着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对着一个歪倒的橱柜道:“喏,就在里面睡觉呢。” 我侧过身子从橱柜坏掉的那半扇门往里瞧,影绰绰的真有个东西在里面。正想瞧仔细点,一不小心踩到片破瓦,发出咔嚓的碎裂声。里面立刻有了动静,就见一只黑猫走了出来,然后伸了个懒腰,定定地瞧着我。 我有些尴尬,但此时也顾不上许多,眼前这猫瞧着和二大爷变幻之后差不多大,短毛品种,通体漆黑,黄色的眼睛里两条蛇一般的细瞳孔盯着我,却并没有急着逃跑。 我想这八成还真是,你说普通的野猫见着人多半早就逃得远远的,可这只没有,相反还十分的镇定。殷勤示意我往它身后看,我一瞧,嘿,一条白色的尾巴正在身后扫来扫去,这就是腓腓的典型特征啊。 我试探性地抱了抱拳,“敢问,是翡无极前辈吗?在下李牧,是李家的后人。” 那黑猫只是歪了歪脑袋,却并不答话,我扭脸看殷勤,“它怎么不理我啊?” “无极前辈,还认得我么,我是殷勤啊。” 那猫又看了看殷勤,终于有了回应,它往殷勤那垫步凌腰走了两步,突然身子一弓,我就知道坏了,这可是标准的攻击动作。 果然那黑猫身子猛地一窜,差点就把殷勤给扑下来了,得亏殷勤反应快,立马就拍翅膀飞了起来,但还是让猫爪子勾下两片羽毛来。 殷勤受惊地在天上盘旋了两圈这才落回我的肩膀,惊魂未定道:“怎…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可能它肚子饿了,瞧着你美味吧。” “开…开什么玩笑!” 我摸了摸身上,外套里还有个茶鸡蛋,是早饭没吃完的,拿出来剥了放在地上,那黑猫还盯着殷勤,见我这动作,过来闻了闻,然后小口叼着剥开的蛋黄吃起来。 “看吧,我说的没错,就是饿狠了。” 吃完了茶鸡蛋,那黑猫居然对我友好起来,在我腿上蹭来蹭去的,这反倒让我大感惊奇,二大爷平时变成小猫的时候,虽说有一些猫类的举动,但绝对不会有这种亲人的行为,老掉价了。 “殷老哥,咱别是找错了吧,这能是和二大爷打得不可开交的翡无极?” “可你看它这样子,黑身子白尾巴,确实就是腓腓啊。” “你不是见过翡无极嘛,认不出来?” “我见到的无极前辈那都是真身,并没有见过它变幻之后的模样。” 我挠了挠头,冲它挥了挥手,“行行行,你先飞树上躲着,我自己来辨认。” 翡无极是腓腓一族,地道的妖怪,那就肯定有妖气,即使它变成了小猫,并且有点傻兮兮的,但妖气是肯定不会丢失的。我轻轻蹲下来,伸手晃了晃,那猫居然踱过来拿脑袋蹭我的手。我就干脆伸手摸着它的头给它挠痒痒,那黑猫似乎很享受,身子都软下来了。 摸了一会儿我靠进去闻了闻,嗯,猫味,有个屁的妖气,殷勤这明显就是找错猫了! 我站起来拍了拍手,让崇明义和孟影都过来,他俩看着地上还在蹭我的黑猫,“这是翡无极前辈?” “是个鬼,就是只普通黑猫。” 孟影靠近了看,点头道:“确实是只普通猫,强如李前辈那样的高手,我们还是能感觉到一些异样的。” 我给自己找着台阶,“得了,估计之前的信息指向就是这只猫,看来咱们是白跑一趟。” 崇明义道:“这猫倒也奇怪,居然不怕生?” 我看了看周围,“这里之前应该是些人家,这只猫怕就是别人之前养的。家养的猫,见的人多,养久了自然是不太怕生的。后来这里拆迁了,许是那家人没打算带它走,又或者它不愿意离开这里,这才成了无主的野猫,每天就住在那柜子里。”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吧。要不咱么在外边多溜达两天,我领你们在路上的几个城市转转。” 崇明义耸了耸肩膀,“都行,听你的。” 我招呼殷勤一声,大家一起走出废墟回车里,想不到那只黑猫居然也跟了上来。孟影笑道:“李牧兄弟,它怕是赖上你了,要不你给领回去吧。” “一个茶鸡蛋就赖上我了?它该不会是还惦记着殷老哥吧,那可得仔细点。” 第五百三十七章 捡回来个小野猫 殷勤颇有些不忿,兀自强辩道:“我刚才那是没防备,没防备你知道嘛,现在就算让它扑我,那也扑不着,不信你试试。” “别,牺牲太大了,回头我没法跟嫂子交代。” “试试啊,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无奈地把殷勤甩进车里,看了眼那只黑猫,蹲下去对它道:“走啦哥们儿,我们要离开庆城,回玉城去了。此一去怕不得有个千八百里地,你要真跟我们走,那可就回不来了。” 那黑猫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坐在地上,对着我扫了扫尾巴。 我坐上车合了车门,往前开了一段,孟影道:“它还跟着呢。” 我停下车,见那猫果然就跟在车边上,索性推开车门,朝它招了招手,“要不跟我回去,至少天天有茶鸡蛋吃,这地方怕是再过半年就成工地了,到时候你连橱柜都没得呆。” 殷勤张了张翅膀,“靠,你不是来真的吧。” 那黑猫好像真的听懂了我的话,回头望了眼这片废墟,然后紧走两步跳上了车。 我托起它塞到后座,“行吧,咱这就算是朋友了,你们好好处处,别打架啊。” 末了我也不管殷勤死命拍打的翅膀,拉上门一溜烟就往酒店开回去了。 回酒店我们收拾行李退了房,又去便利店买了点东西喂猫,换崇明义开车上高速,孟影回头看了眼道:“那车似乎还跟着,怎么办,要不出了城我下去问问?” “别了,反正咱要走了,他要是有能耐就跟咱回玉城去,那才是咱的地界。” 万幸那部车并没有跟我们上高速,可今天要想回玉城也太赶了,我就依着线路找了个城市指给崇明义,今晚先在那边落脚,那有几个特色菜还蛮出名,主要是那边的酒挺给力,我想尝尝。 黑猫跟殷勤闹了一路,居然也熟络了,晚上我打开游戏,常威依旧没有回我信息,我有些担心,按说我们今天的行为应该不会引起神秘组织的怀疑,但行动暴露肯定有原因,希望老常能够躲过一劫。 转天上午我们睡了个自然醒,殷勤怕自己半夜睡迷糊了让黑猫拖床底当点心,跟崇明义呆一屋。我们三个猫科的睡一起。早上就听孟影接了个电话,嗯了两声,然后推醒我。 “咋?” “刑队电话。” 我接过来,“喂,老邢啊,啥事儿?” “你那边事情处理完了没有?” “啊,算完了吧。” “那我让小孟先回来,这边有个行动,想带他一起去。” “哦,成,那我一会儿送他去车站。” “嗯,就这样。” 看来邢亮那边工作还挺紧的,是不是该帮孟影多要点工资。我喊醒崇明义,吃了东西先把孟影送到火车站,让他直接归队,我们今天也就开车回玉城了。 到了家,那黑猫还是一点都不认生,跟着我就进了妖妖灵。闵子芩惊异道:“咦,李大哥,你还真的把无极前辈给找回来!” “拉倒吧,可别提了,信息是对的,确实有类似无极前辈的猫出现。但人家还真就是猫,不是妖怪。” “啊,是只普通的猫啊,那你怎么还把人家带回来了?” “我不知道啊,估计同类相吸吧,我看它也是没饭辙,一个茶鸡蛋就跟我走了。” 康康见那只猫不怕人,蹲下去跟它玩,喜欢得紧,抬头道:“李大哥,要不给我养吧,我去无忧姐家看了,诗诗姐太帅了,就是没法养。” “你小点声,好家伙光你刚才那两句话,吃了你都不冤枉。” 她嘟着嘴道:“反正你也不养,就给我嘛。” “弄走弄走,屎也归你铲啊。” 康康开心地跑韩老叔那顺了点东西过来喂猫,这猫还真就是个有奶便是娘的主儿,毫无原则可言,康康喂它,就跟康康好了。康康索性带它去宠物店洗澡驱虫,真当个宠物养了起来。 常威足足过了两天才又联系我,这让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我说嘛,这就是个祸害,哪那么容易完蛋。 “你回玉城了吧。” “早回来了,怎么回事儿啊?” “没去物流中心吧。” “没,收了你的信儿,我连城都没敢出,就在城里转了半上午,然后就走了。” “你什么都没干就走了?” “什么都没干啊,哦,有,我领了只猫回来。” “猫?” “嗯,我这次过去没跟他们说是去探底,我们这边,腓腓一族你知道吧,就我家二大爷的那个老相识,他大舅哥,丢了。它媳妇儿找上门来管我们要猫,我那二大爷已经出门寻去了。我这次也就是借了这个由头领人去的庆城,整巧在那发现了一只类似的,就给带回来了。” “原来如此。” “你还没说你那出啥事儿了呢,连句整话都没有,害我瞎担心好几天。” “这次还好你没有行动,怕是个圈套。” “圈套?” “嗯,我怀疑那个物流中心,确实和神秘组织有瓜葛,但就是个小据点。黎曼昕带我去,有可能是对我放心,但也不无继续试探我的可能。我跟着货车离开后,黎曼昕就自行离去了。交货的时候我意外地遇到了甄一言,还聊了几句。” “你碰上那个谎话精了?” “嗯,他似乎知道了我和黎曼昕的关系,问我最近如何。我便顺口道自己去了博达物流中心,他好像是有些不屑,只是笑着说原来是打货仓来的就走了。我注意到他的神情和用词,货仓。后来我仔细地回想,博大物流中心的面积不大,单纯是它的话似乎还容不下神秘组织的研发中心和生产中心。” “甄一言说它是个货仓,会不会代表博达物流中心,只是神秘组织用来存货的,所有货品都会从别处运来,临时存放在这里,然后再分发出去。之前我跟甄一言一起捕捉妖怪的时候,他们就用过这种套路,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直接追查到他们的基地。”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博达物流中心里又会有研发中心和生产中心,还是黎曼昕带着我去看的,可她又没有带我进去参观。思来想去我觉得这会不会是一个幌子,我在那看到黑色厢式货车是正常的,看到其他的妖怪可能是临时在那的,而那两个牌子,仅仅就是两块牌子而已,或许是黎曼昕提前几天让人从路边的广告店里做出来贴上去的。” “正如她所料,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你,希望你去帮我探查虚实。想来当时如果你真的带人去了博达物流中心,那我的身份怕就再也藏不住了。虽然这只是我的假设,但我还是赶紧给你发了信息,让你终止行动。” “嗯,恭喜你老常,成功地救了自己一命。当天,我确实发现有一部车一直在跟踪我们,直到我离开庆城为止。我想黎曼昕应该已经在玉城了,我离开的信息她也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好险。” “看来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博达物流中心只是一个货仓。” “那你现在的怀疑消除了没有?” “应该是解除了,她今天给我信息,约我过两天去她家。” “去特么哪儿?” “去她家,好像是她父母想要见见我。” “黎元权?我查过这个人,虽然不是顶级富豪,但也算是个人物。但我发现他的身家非常清白,而且他手下的产业众多,根本就没工夫折腾这么一个组织吧。我现在还没法确定神秘组织和黎家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总之我先去见见再说。” “你可别卧底成黎家女婿了,黎元权可就黎曼昕这么一个宝贝闺女,黎元枢不清楚,结没结婚都不知道,老三没了,老四嫁到国外。所以作为黎家的长女,你要是上了门,十有八九会被当成接班人来培养。咦,这么想想好像你也不亏啊。” “不会的,我的身份见不得光,通过不了他们家的考核,除非…” “除非神秘组织就是他们家的产业。” “对。” “祝你好运,哦对了,你这回又倒腾出个什么东西卖人?” “多即,红嘴红眼白尾巴的大狼狗。” “最近很流行这个啊。” “长成酸与那样的你以为真有人敢买吗?买了也带不出去。” 收了线我看康康在边上给那只黑猫梳毛,想了想问她:“我出门这两天有人来找过我们没有?” “没有啊,哦,就凤凤姐和黎姐姐来过一趟,看小稀饭。” “黎曼昕也来了?” “嗯,她还问你去哪儿了呢。” “你怎么说?” “我说你出去找人了,安啦,我知道她不是咱们圈里人,不该说的我不会乱说的。” 黎曼昕这一手还真是挺麻烦的,现在她跟凤凤这么近,凤凤又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想要把握我们的动向轻而易举。我挠挠头不再去想,“咦,对了,回来怎么没看见荆炜彤?” “哦,子芩姐把她送去她男朋友的公司了,说是安排了个闲职先学着。” 第五百三十八章 周老虎赶尽杀绝 转天下午我开车去了车站,接媳妇儿。苏珥回家呆了一个月,终于舍得回来了。她姐虽然还没出月子,但也差不离,早就耐不住了,也并不需要怎么照顾,苏珥怕是在家里也闷得慌,光听我这边又是来新人又是出任务的,也就提前跑回来主持工作。 我还搁榆姐那让小丽给我包了束花,这点形式主义还是要整的。见她出了站,把花塞她手里,硬是将她抱起来原地转了个圈。 她脸红红的拿小拳拳捶我胸口,啐道:“你发什么神经。” “想你啊,念你啊,爱你啊,让我摸摸瘦了没有。” 她一把拍掉我不规矩的手,“瘦什么瘦,我妈把我跟我姐一起养活,呆一个月我都胖了。吓得我赶紧跑回来,再呆下去,怕是又得管傅姐讨减肥药了。” “这样就挺好,走,咱回家。” 一回妖妖灵苏珥就忙开了,她指着小稀饭道:“席凡,这就是你儿子?” “不!不是!” 苏珥又抱过来仔细看了会儿,“别说,还挺像。” 最新章节在?上更新 她又去揉康康的小黑猫,“这是你从庆城带回来的?” “嗯,殷老哥认错的,不过确实挺像腓腓的。” 她上下瞧了瞧,“咦,不是说来了位精卫,怎么没见着?” 我忙拉着她到沙发那坐下,“消停会儿吧,不够你忙乎的,荆炜彤在有财那实习呢,晚上就见着了。” 她坐了会儿,又去找闵子芩对工作,我算是瞧出来了,她就是闲的。 这会儿门开了,小蓁蓁跑了进来,直接就扑沙发上的黑猫而去。只是看了会儿才道:“咦,这不是我的小猫咪,我的小猫咪头上是白的,这只尾巴是白的。我的小猫咪呢?” “你的小猫咪有点事儿,出门去了,过两天就回来,这只先凑合着玩吧。” 跟在她身后走进来的是肖剑,今儿周天,他不应差,过来带孩子。瞧见苏珥打了声招呼,寒暄两句坐在我身旁,我给他倒了茶,他一边喝着一边压低了声音道:“最近没什么事儿吧。” 我看他神神秘秘的,“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就好,有事儿要提前跟我说。” “不是,老肖,你什么毛病,我有什么事儿要跟你说的。” “我最近听说,周老虎要对马驳雄下手了。” “啊?马驳雄不是已经退出江湖了吗?他那些个盘子我记得是让他手下全接手了吧,怎么还有他的事儿?” “不清楚,可能周老虎不放心吧,听说周老虎放出话来,要让马驳雄离开玉城地界。” “靠,这个周老虎,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嗯,你跟马驳雄走得那么近,消息应该比我灵通才是。” “别,老肖,肖队,我可是守法公民,道上的事儿我们不掺合。再一个,你们就这么看着?” “只是有消息,要是周老虎真的有什么动作,该抓的我们自然会抓。可他们当然也会顾忌这些,要是他们找个野湖打一架,你让我们上哪儿抓去。” “哦,怪不得你从我这套话呢,行,要是我知道他们选了哪个野湖,一准通知你。”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东西,“哦对了,正事儿,下周天,一准来,都来,全交给你,我就不挨个找去了。”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叠红色烫金的喜帖,翻开来里面写着他和榆姐的名字,原来是他俩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好事儿啊!你也真是的,怎么不提早说,还什么活要帮手的不?” “你们不天天都在家嘛,我就想着过来的时候拿给你就是。没什么活,惠然是没打算怎么办,我家里的意思该有的仪式还是都得有,我自己也忙,就老人们操持了。你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天婚车还没着落呢,你那部车没事儿吧,到时候借我使使,我就不另租了。” “嗨,这不小事儿嘛,我那车也是有财的,他好车多,要几部直接从他那借。哦对,说起好车,马驳雄的慕尚啊,那车多给劲儿,老有面儿了。” 肖剑一脸郁闷地看着我,“你这是嫌我那边不够热闹吧,到时候我们局里有空的都会去,你让我开着前黑社会扛把子的车去娶亲,我这工作还要不要干了。” “啊,也是,现在舆论可紧,那还是管有财要吧,一共要几部车你给我个数,我这边连司机一起都帮你配齐了。” 直接一个电话打给王有财,让他安排了,他自是满口答应,到时候让老陆孟槐他们开车。下午的时候师琅跑过来串门,顺便带了小稀饭的日用品,我开玩笑道:“姐,你这金牌打手要是退休了,改行当保姆我看行。” 师琅颠着小稀饭,眉头微蹙道:“刚说这事儿呢,这两天孩子你们怕是得再找个人带着。” “啊,咋了?” “马老板那边有点事儿,我最近不得闲。” “他能有什么事儿,等等,我可刚听说周老虎…” 她点点头,“是有这么个信儿,最近我们公司有好些帐都收不回来,阿明带人去了,对方底气挺足,就是一句要钱没有。本来这也是正常,我们还是那一套,可后来有群人来捣乱,把阿明他们给打了。” “周老虎的人给他们撑的腰?” “现在还不清楚,但八成就是。马老板虽然不在道上了,可玉城里的人还都卖他面子,敢这么做的人想来也只有周老虎。我们现在没抓着现行,估计抓到了对方也未必承认。” “那马先生是怎么个意思?” “这两天我和如烟跟着去看看,要是能抓到人,就可以问问,先找到正主谈谈,谈不拢就算了。” “算了?” “对啊,算了,好不容易洗白上岸,难不成又跑回去拉队伍?要是谈不拢,就算了,换个方式来。” “换啥方式啊。” “当然是正当手段,你不是认识刑警队长吗,到时候请他帮忙好了。” “这…不太现实吧,在他眼里,马先生可还是涉黑成员。” “对啊,我们提供对方的违法事实,让他正常出警去抓,扫黑除恶嘛,我们也算是热心民众了。” “咦,这倒是可行。要不我明天跟你们一起去瞧瞧吧,反正我最近也没啥事儿。” “嗯,那就一起去吧。” 不能怪我爱凑热闹,上午肖剑才安排我当线人,我怎么也得去了解一下情况。晚上跟苏珥说了这事儿,她嗔怪道:“你就是爱凑热闹,好奇害死猫不知道吗?他们要真打起来你怎么办?” “师琅姐都说了打不起来,马先生这次是真心退出了。” “反正他们真要动手你也不许上,但凡要是带块淤青回来看我理不理你。” “是是是,我保证。” 第二天我接了师琅的电话,开车赶去一个公司跟他们会合。到地方一看,嚯,文明要账的阵势已经摆开了,大横幅扯着,易拉宝立着,一群黑西装拿着宣传单在那苦口婆心,乍一看跟搞传销卖保险似的。 师琅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玩手机,边上正是阿明。我见阿明的脸上贴着几条创可贴,上去关心道:“明哥,你这是怎么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前两天让人打了,对方人多。” 一会儿公司的负责人陪着笑脸出来,“唉呀,明哥,不是说好了嘛,再宽限几日的。” 阿明笑道:“已经宽限了很多天了,你也要理解一下,毕竟不是个小数字,你们又没办法分期先还上点。当然我也帮你争取了,老板的意思是可以再等几天,但我该走的形式还得走,你要能提早还就最好,不行的话就当提前适应了。” 胖老板看了看左右,“这…可你们这一摆,我们还要工作的嘛,会影响我们的声誉啦,我也是让人给拖了货款,说是这几天就能到位了。拜托拜托,你们先收一收,这点茶水费请兄弟们喝喝茶。” 明哥推开他递过来的几张百元钞票,“这样不合适,我也要向上头交代的,要不这样,我就摆半天,不耽误你们下班,你还是先想法子把钱筹一筹,早了早好嘛。” 那胖老板见阿明油盐不进,叹了口气又回公司里了。阿明从边上提了瓶矿泉水给我,“李哥你怎么也过来凑这热闹,最近不太平,可别连累你。” “师琅姐已经跟我说了,放心,我就是跟着乡民进来看热闹的,一会儿要真有什么,我会找地方猫着的。” 开玩笑,我看了眼坐在不远处打游戏的师琅,有她坐阵,那谁也讨不了好。 就这么耗了有个把小时,我看都快中午了,刚想问问管不管盒饭,就听楼下噔噔噔脚步声响,一下子冲上来十多个人,个个手里提着棍子,看着我们劈头就打,端得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几个黑西装把手里的宣传单一扬,立马就退了回来摆开架势。为首的一个人提起棍子就往他们身上招呼,我暗叫不好,黑西装要是挨个结实,伤筋动骨不说,西服也挺贵呢。 无错 第五百三十九章 动手的真不是他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从我们本阵后飞出一人,凌空一脚就踢在了那人身上。紧接着又是一拳快如闪电,将紧随其后的一个混混击倒,随后飞起一脚,又放倒一个。我看着就跟武打电影似的,差点忍不住鼓掌叫好。 这人自然是师琅,她并不废话,那拳脚势如破竹,一击一个小朋友,场上众人别说还手了,根本就连招架的余力都没有。随着最后一个混混被她肘击倒地,我抬手看了眼表,一分三十六秒,平均八秒钟就有一个混混被她解除战斗力。 黑西装这会儿一拥而上,摁住刚才冒头的几个,师琅捡起根棍子杵在头一个倒地那人的胸口上,“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要打就打,哪那么多废话。” 阿明上去就是一巴掌,清脆响亮,我估计他是前两天吃了瘪,这会儿心里压着火呢。那混混被扇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手捂着脸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你让我打的,说不说?” “没…没人让我们来的。” 阿明反手又是一个巴掌,那混混道:“是…是这的老板雇我们来的。” 我们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向了公司大门,那边已经挤满了公司的员工,中间正是之前出来讨好的胖老板。他听到这话连连摆手,“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雇你们了!明哥,你可不要听他瞎说,我们可是正经生意,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借钱给我周转,我总是要还的,一时还不上也犯不着搞这个。” 我们的目光又一起移到混混身上,他指着胖老板道:“就是他打电话叫我们来的。” 他这话刚说完,那老板迈着小步子已经冲了上来,当胸一脚就踹过去了,“我让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打给你的,通话记录呢!我欠钱大不了门口闹腾几天,你这是要让我直接关张啊!” 我们也瞧出来了,就胖老板这能屈能伸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做这种傻事儿,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凭借一米七不到的个头支撑一百七的体重,居然也能有这么利落的身手,看来平时没少上健身房拍照。 阿明直接问:“别扯了,是不是周老虎派你们来的?” 那混混顶道:“不是周老板让我们来的,我们也想跟他混,可我们够不上那个线。” “瞧出来了,我们也不为难你们,回去跟能管事的说一声,要谈就直接来跟我们谈,别搞这一套。” 师琅把棍子一丢,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就回去捡起手机打游戏了。那群黑西装也收拾好地上的宣传单回来,混混们看这样子,也互相搀扶着下楼,倒是没再撂什么狠话。 阿明指挥黑西装们把东西收了,转头对那胖老板道:“不好意思啊,这是我们的工作疏忽,让你们受惊了。既然老板你也有准备,那就还是之前的话,再宽限几天,我们这就不打扰了。” 胖老板这才抹了把汗,“感谢理解,明哥你放心,就这几天,我一定第一时间把款安排上,真要有什么问题,我自己上门跟你们说,绝对不做那没信用的人。” “成,跟您这样的诚信客户打交道我也放心,那我们就先散了。” “慢走慢走。” 那胖老板目送我们下楼,脸上颇有得色,我见他公司里的几个女员工瞧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走到车旁,“咱今儿就散了?” 师琅道:“该警告的已经警告了,另一队人有如烟盯着,也吃不了亏。” 我挠了挠头,“可是咱还是不知道这群人是谁派来的呀。” “想知道还不容易,随便找个人跟上,准能知道。” “嗯,你们的人不合适,他们盯着呢,我来安排,让殷勤跑一趟。” “也行,那你自己找如烟去吧,我们就不去了。” 我点头上车,先打了个电话给羽如烟,搞清楚他们在哪儿,然后打给殷勤,让它到那跟我会合。羽如烟去的地方是一间工厂,阵仗明显比我们那大不少,人家厂大门都给扮上了,整得跟农民工讨薪似的。 我降下车窗招呼了一声,羽如烟见是我,扭着粗壮的腰身就来到我的车旁,顺势往我车门上一靠,好家伙我觉得整部车子都位移了十公分。 他捏着嗓子道:“冤家,你今天怎么来了?” “如烟姐,咱都是自己人,能不能放过我?” “那么叫不显得咱俩亲密嘛。” 我都没心思接他茬,左右看了看,“你们这还没人来捣乱吧?” 他捏着扇子开了小半挡在面前不屑地道:“没有,我倒是希望他们来呢,自打马先生退出,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机会活动筋骨了,缺乏锻炼的话很影响身材的。” 我有点想吐,整好这会儿殷勤落在了我车顶上,“那成,那你先忙着,一会儿要真有人来捣乱,随便教训一下也就行了,我让殷老哥跟上去看看他们到底是哪路货色。” 羽如烟表示明白,扭着老腰款款地走回太阳伞下坐着。 我从副驾驶那提了刚才路上买的炸鸡和可乐,放倒了椅子边吃边等。殷勤不满地啄了啄车顶,我掏出一盒子鸡米花搁上边,它这才安生了。 约莫下午两点来钟,暖烘烘的太阳晒得人直犯乏,我把一杯可乐吸得咕噜咕噜响,想着上午他们才吃瘪,下午未必会再派人来了,琢磨着是不是要收拾收拾回家,让殷勤自己呆这盯会儿得了。 正瞧着呢,就听急促的刹车声响,两部面包车停在不远处,紧接着门一拉开,下来一群混混,个个手持棍棒。我立马就调直了座椅,这是正主上门了。 那群混混和我上午见到的自然不同,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抄起家伙就冲上去了。羽如烟也有准备,那边黑西装怕是早就等着了,从地上搁着的一个纸箱里也拿出了棍棒准备迎敌。 我就见羽如烟小扇一收,两步跃入人群,虽说都是战斗力能过a+的角色,羽如烟和师琅的套路完全不同。师琅打架干练利落,拳拳到肉,颇有些暴力美学的味道。而羽如烟却是靠着灵活的身法贴到人前,也没注意看他从哪儿出了手,面前那人就已经软了下去。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算什么,偏偏羽如烟每次撂倒一个,就伸手抱住人家,一双大手在他身上来回游走。捏一把胸摸一把屁股的,着实下流。但凡长得比较清秀的小伙儿还要抵死挡住他凑上来的鲜红厚嘴唇,听他喊一声尤物。这般打架,算得上生不如死了。 我看得浑身冒鸡皮疙瘩,而他身边的黑西装明显也不如师琅那的斯文,在一旁拄着棍子叉着腰,肆无忌惮地淫笑,还有人冲羽如烟喊:“如烟姐,这个不赖啊,留点手晚上收了吧。” 因为他手上小动作太多,弄翻这群混混花了五分多钟,末了还抱着个白面小子疯狂索吻。那小子声嘶力竭地求救,倒似乎引来了同伴们的同情,他们努力爬起来又提着棍子上前解救。 羽如烟邪魅一笑,刚要如法泡制,却听得又是刹车声响,我诧异地看向一旁,居然又来了两部商务车。 “呦呵,还有援手,让我看看有没有更标致的?” 却见那车上下来一群混混,上去劈头盖脸就对着之前刚爬起来的众人一顿胖削,这行为倒是把我都给看愣了。怎么着?这两拨人不是一伙的?难不成师琅怕我们吃亏,又叫了人来? 而羽如烟身边的黑西装们一开始还准备迎击,待看清楚之后却也住了手,只是个个脸上表情怪异,似乎是认识这些人,却又并不是很对付。 等之前那群混混二次被击倒以后,羽如烟这才抛下手中的尤物,有些不爽道:“阿俊,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他这么说,才看向那人,原来是马驳雄以前手下的头号干将阿俊。也就是他串通了周老虎,在马二炮的庄园里将马驳雄逼宫退位的。这会儿他跑过来露这一手,是什么意思? 阿俊把手中的棍子丢给身后道:“没什么意思,我听说周老虎欺人太甚,最近没少跑过来为难你们,好歹咱们以前都是在马先生手下混饭吃,自然不能不管,你放心,再有这事儿,我都接了。” 羽如烟却道:“这么说你和周老虎又闹翻了?” 阿俊面有尴尬,“当日我们只是图个出路,并不是和周老虎做局,马先生早有退隐之意,我不过是替他下了决心。我们的生意和周老虎本来就有冲突,自然走不到一起。现在周老虎想要赶尽杀绝,我可还知道当年是谁带我上的路,就当还马先生恩情。” “这话你跟我说没用,不过我会替你转达给马先生的。” 说罢他从椅子上拿起小扇,自顾自地回了车里,那些黑西装见状,也收了阵仗回车离开。阿俊收拾完残局,却是不再理会地上那群混混,风风火火上了车走了。就剩我一个人还杵在车里,见他们互相搀扶着上车,忙弹了弹车顶,殷勤会意,翅膀一张,就跟了上去。 无错 第五百四十章 那就给你加把火 我开车跟着羽如烟回了马驳雄的公司,听了羽如烟的转述,他脸上露出一抹讥笑,“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其实我早就看出阿俊有野心,本来也是打算让他接盘子的,只是他给我闹那么一出,着实不快。” 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啥意思啊?” “等着吧,你不是让殷勤跟上去了嘛,晚点应该就有答案了。来,前两天有人送了我一瓶劳什子voc,我听都没听过,就觉得那瓶子还挺好看,你是行家,跟我说道说道。” 我见他搬出一个黑盒子,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瓶酒,瓶口裹着一块鹿皮,瓶身上印着熟悉的风衣男,紧跟着一个单词extra,下面是courvoisier,以及叠印的三个字母,voc。 “哟哟哟,您还有这好东西呢。” “你看,我就知道找你准没错,你认识这玩意儿?” “这是拿破仑的珍藏版,voc就是veryoldcourvoisier的简写,这玩意儿可比xo要老得多,光这瓶子就是巴卡拉水晶打造,纯纪念版,得不少钱吧。” “好喝不?” “啊…您这不难为人嘛,我这档次的能喝几回xo就不错了,还得蹭你们的,平时哪有机会喝extra啊,不过奔着这个级别,应该好喝。” “那就打开来喝喝嘛,好不好喝都得喝过才知道,指不定里面兑的凉茶呢。” “您开玩笑呢哈哈哈哈…”我陪着干笑,末了又问:“真能开啊?” “开,咱几个也品品,喝不完你带走。” 我眼泪都快下来了,所以说,和土豪做朋友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啊。这酒其实硬要说贵,估计也上不了太高的价格,但大几千还是没跑的。可对于马驳雄赵卫国这样的人来说,还真不看在眼里。 我正襟危坐,先捧着幸福了一会儿,小心地解开箍着的金属丝,把那块鹿皮放下,这才起出了塞子,倒了两杯。不夸张地说,光看这如琥珀一般的颜色我就能美一下午。 好的干邑自然有好的颜色,那可不是拿焦糖勾出来的,是靠着几十年的时间陈出来的。浓郁的酒香直入心脾,橡木、坚果、黄油、雪茄…复杂的气味让我应接不暇。 还记得电视上那俩贱兮兮的老头说的么,入口柔一线喉。入口柔是真的,虽说干邑也有着超过四十的酒精度,但好的干邑非常内敛,绝对不会让酒精去破坏口感,要是还能有喉咙灼烧感,那就太对不起这年份了。 我跟马驳雄慢慢喝着酒,羽如烟道:“就是酒味儿,香是挺香,还有点甜吧唧儿的。” “如烟姐,这酒让你喝,瞎了。” 马驳雄倒是很感兴趣,不时地问我一些问题,我从原料到产地,品牌到分级,细细地给他讲了一遍。他索性又取出几瓶开过的干邑进行对比,整条长桌上摆满了酒杯。我去找了个细便签写了酒名贴好,方便他区分不同等级不同酒款的差异之处。 这一玩就玩到傍晚,他干脆留我吃饭,六点多钟的时候我接到电话,是殷勤打来的。 “殷老哥,你搁哪儿呢,有眉目了吗?” “我在城外呢,不过我发现了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说说看。” “下午挨打的那群人,和后来赶到的那群人,在一块儿呢。” 我一愣,放下酒杯道:“啥意思?又打起来了?”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他们两拨人在一起吃饭呢。” 我抬手摸了摸鼻子,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这俩真是一伙儿的?” “嗯,看起来是的。” 马驳雄这会儿端着酒杯道:“看来,我猜对了。” 我让殷勤先回家,收了电话道:“马先生,您怎么猜到他俩是一伙儿的?” “我跟周老虎斗了这么多年,他的性格我还是清楚的,他自诩是道上的魁首,很讲究面子。如果我还在位子上,那他怎么跟我斗,使什么阴招都不为过,这一行,本来就是如此。可现在我离开了,他是不屑于再和我动手的,用他们的话说,那叫师出无名,道义有亏。” “他还讲道义?” “你得承认,在一个行当里,就有一个行当的规矩,正所谓盗亦有道,你可以理解为是潜规则。正是这些潜规则,将这些不守规则的人集合在了一起,很早以前我就发现了人类的这一特性,非常的有意思。” “我有些明白了,所以您料定了周老虎不会再对您出手,除非您重出江湖。” “对,既然他不会对我动手,那就是另一个人。” “阿俊?他图什么?” “还是刚才说的那个,师出有名。他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闹剧,我觉得有两方面考量。第一,他冒充周老虎的人挑衅我,我要么就受着,要么就绝地反扑,跟周老虎死掐。第二,他自己跳出来教训那些冒充周老虎的人,也可以将这盆脏水泼到周老虎身上,这样他要站出来找周老虎的麻烦,就有了理由。” “这也行?” “你不要小看这个理由,对底下那一大群不学无术的混混们来说,这就是底气。” “接下来会怎么样?或者我们该怎么办?” 马驳雄把杯子放下,“接下来嘛,阿俊会先看我的反应,如果我继续忍让,他估计就要扯我的旗跟周老虎动手了。” “那咱不是平白无故又被卷进去了?” “是啊,我可不想让他当枪使。既然他有这个心,我就再帮他添把火。” 我想起师琅之前跟我说的,就见马驳雄起身道:“他不就是要个开战的理由么,我是不掺合了,就让周老虎来陪他玩吧。小牧,你不是和刑警队的那个肖剑挺不错嘛,把他的号码给我,我送他几份功劳。” 我叫了个代驾回到家里,马驳雄接下来的行动我是清楚了,周老虎和阿俊现在是玉城两大黑恶势力的老大,他们手底下自然有不少违法的生意,这也是马驳雄之前严令禁止的。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利用羽如烟和师琅的妖怪身份去摸清楚两边人的违法勾当,再适时地通报给肖剑。 这个举报里自然要走点风声,好让他们知道是对方下的手,一来二去的,这梁子就结实了。到时候他们要打要杀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与马驳雄是全然没有关系的。 这法子很坏啊,如果放到寻常人上,做起来自然不易,可师琅和羽如烟是妖怪,那就另当别论了。走前我笑道:“马先生,您这手岂不是也挺不讲规矩了,您都退出了。” “我又不是人类,我是妖怪,我只是在学习人类的行事准则。过去我在道上混,就学他们讲道上的规矩。可现在我已经不干这个了,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那自然得守好市民的规矩。看到黑恶势力做违法的事情,难道良好的市民不应该勇敢地去举报他们吗?” 事情很快就见了成效,玉城的媒体都兴奋了,每天换着花样报道扫黑除恶的最新成果。 “昨夜我市刑警大队成功打掉一个地下赌场,涉案金额竟高达百万,赌场负责人已被依法刑拘…” “昨夜我市警方查封一家娱乐场所,该场所涉及组织失足妇女卖身、售卖毒品等违法行动。警方发言人表示,面对这种违法场所,必须要发现一个打掉一个…” “昨日我市警方成功抓获一名潜逃数年的嫌疑犯,据悉该名嫌犯与多起伤人案件及一起命案有关,相关案情警方还在进一步审理当中…” 苏珥翻着这些报纸,“最近玉城警察怎么了?天天都是大案子。” 我嘿嘿坏笑,“有良好市民提供线索呗。” 她瞥了我一眼,“别是你吧?” “哪能呢,我可没这本事,你猜。” 她又看了看报纸,“是马先生?” 我点点头,“这些登了报的,有周老虎的人,也有阿俊的人,马先生为净化我市治安环境做出了贡献啊。” 苏珥却有些担忧道:“再这么下去,该不会乱起来吧。” “乱不起来,咱得相信警察,或许经此一举,玉城反倒太平了。” 周六的时候肖剑找到我,“车都准备好了吗?” “齐活了,就等你呢,咱是今晚去迎亲,还是明早?” “就今天晚上,先去我家吃饭,半夜出发,接回我家,你们得受点累了。” “瞧你说的,伴郎喜钱可别忘了给就行。” 他一拍我肩膀,“放心吧你就。对了,子芩和苏珥呢?” “已经去榆姐家了。” “那咱走吧。” 头前榆姐有些扭捏地来找闵子芩和苏珥,说是在这也没什么小姐妹,希望她俩能给她当个伴娘。肖剑干脆就让我跟王有财给他当伴郎。那边车子都现成的,直接在榆姐的花坊这装的彩车,我们开去肖剑家等着。 肖剑的父母是知识分子,看着都挺和蔼的,好像是中学教师。见我们来了忙招呼进屋喝茶,家里这会儿人不少,都是忙着操持明天婚礼的,反倒是我们几个闲在一旁。 无错 第五百四十一章 肖剑终于得手了 肖剑不时地拿出手机又塞回去,我故意调笑他,“这是等不及了,就这一会儿功夫你都看三回了,时间还早着呢,急啥。” 肖剑道:“不是,我心里没底,老担心局里给我打电话。” “啊,不是吧,你这会儿可是婚假,他们再不近人情,也不能挑这个点儿啊。” “局长说了让我先顾着这头,可最近市里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也是有点职业病。” 我故作八卦道:“对了,刚好,闲着也是闲着,你给透露透露,最近市里咋了,我看你们好像天天都有行动,玉城早报都快当公安报看了。” “马驳雄的旧部,就是顶替了马驳雄的那个阿俊,和周老虎掐起来了。” “哟,给说说,之前周老虎和马驳雄都没掐起来,怎么这会儿换人了反倒掐上了?” “起因已经不知道了,这些人做事哪有个谱的,我听说好像是周老虎去找了马驳雄麻烦,马驳雄没吭气,他之前那个手下就坐不住了,要出来给以前的老大出头,这才闹起来的。” “怎么闹?两边打起来了?我没瞧最近有黑恶势力火并的报道啊。” “那倒没有,先是有人举报了周老虎的地下赌场,信息相当准确,我亲自带的队,直接就给人摁在赌场里了。那场面你是没见着,桌上全是百元大钞,足有几百万之多。” “咦,报纸上不是说百来万吗?” “那是报纸随便写的,赌客里不少人都挺有身份,我们也没好往外报。第二天晚上又有人举报一家夜总会,说里面有情色交易,还贩卖毒品。本来这种举报我们偶尔也会收到,可是派人去查的时候根本就查不出什么来。这次的举报更详实,连哪个包厢里有搞情色,哪个包厢吸毒,贩卖的毒品藏在哪儿全都说了。” “这么细致,那指定不是外人啊。” “嗯,我们估计举报人也脱不了干系,但追查不到他,好在夜总会的现行是给抓着了,负责人一个都没跑了。因为这边涉及到毒品来源,我们还在进一步审理,看能不能挖出上线。” “那这个夜总会是谁的,又是周老虎的?” “不是,这个夜总会应该是阿俊手下的,但我们暂时还没法查到他身上。”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么说,最近的行动,你们都是得了举报?他俩这算狗咬狗一嘴毛啊。” “嗯,所以我这才不踏实,总觉得最近要出点大事儿。” “啥大事儿啊,怕他俩明刀明枪打起来啊。”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们警力都分散出去了,两边布控,不管他们打不打,玉城一定不能出乱子。” 晚上我们先歇了会儿,十一点钟的时候让肖剑喊醒,说是该出发了,一行人吃了个猪肉粉条就开车前往榆姐家的小区。其实他们两家离得并不算远,玉城本来也没多大,为了拖时间,我们只能绕着玉城转,等时候差不多了再抵达榆姐家就行。 相比肖剑家的热闹,榆姐家里人就少多了,就榆姐的父母在,还有苏珥跟闵子芩。我们上门之后都惊着了,闵子芩直接开的门,榆姐父亲给散的烟,榆姐跟她母亲还在厨房忙乎呢,见我们来了也只是一句:“到啦,先坐,点心马上就得。” 我跟王有财面面相觑,“咱…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榆姐和她母亲把点心端上桌,脱了围裙露出一袭红色喜服,擦着手道:“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整那些形式主义,饿了吧,先吃饭吧。” 又吃了顿点心我小声问肖剑:“按理说,咱是不是还得干点啥?” 肖剑摸了摸身上,掏出几个红包递给苏珥跟闵子芩,接着挠挠头,“然后呢?” 就见小蓁蓁跑了出来,“我我我,还有我的。” 肖剑也给她手里赛了一个,“是不是该接回去了?” 苏珥捏着红包笑道:“本来我和子芩是打算准备一些节目来为难你们的,可你更坏,拉了他俩当伴郎,我们折腾自己男朋友算怎么回事儿,就都取消啦。不过我还是给你单独准备了个小难题,时间还早,你把鞋找出来我们就出发。” 我跟王有财刚想站起来,闵子芩一把摁住我俩,“这么点小事儿,让他自己来就行了。” 肖剑看着榆姐嘿嘿傻笑,我耸耸肩膀,“老肖,发挥你职业特长的时候到了。” 他冲我比了个大拇指,一闪身进了房里开始翻箱倒柜。我抱着膀子靠在门框上,“老肖,你好歹也是一刑警队长,能不能别跟个耗子似的瞎找。” 他头也不抬道:“你不能帮忙找,好歹也替我想想苏珥会藏哪儿啊?” 我环顾四周,“气球,瞧瞧他们是不是藏在字母气球里了。” 肖剑闻言趴在墙上挨个摁过去,“没有,这套路我都能想到。” 王有财探进脑袋,突然道:“瞧,那边有个保险柜。” “不是吧,榆姐,你们为了藏鞋弄这么个玩意儿?” 榆姐嗔道:“瞎说什么,以前有时候结货款来不及去银行,就在家里放着。” 我靠过去看了眼,“老肖,我没有这门手艺,你看是不是去局里暖气片上提一个来帮忙?” 肖剑认真地点点头,掏出手机,榆姐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别闹了,里面没有。” 肖剑笑呵呵地把手机收好,又开始扒柜子钻床底,我靠在苏珥边上小声道:“你们到底给藏哪儿了?我可瞧过段子,你们该不会是学她们把鞋编进头发里去了吧。” 苏珥白了我一眼,“我倒是想呢,这头发我可在店里做了足足两个小时。” 又找了十来分钟,我觉得肖剑已经把房里能翻过的地方都翻过了,他现在盯着空调内机,我估摸着给他一把螺丝刀他就能把空调给拆了。 这会儿小蓁蓁跑进来问:“肖叔叔,你找什么呢?” 肖剑眼前一亮,蹲下身子把小蓁蓁抱到床沿上坐好,“叔叔找一双鞋,你妈妈穿的鞋子,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们本以为小蓁蓁会跟着苏珥她们一起刁难肖剑,不料小丫头重重地一点头,肖剑一把抱住她的脑袋,感动道:“叔叔真没白疼你,下回带你去迪斯尼。” 小蓁蓁自己跳下床,却见她迈着小步子跑到玄关,拉开鞋柜,从里面提了双黑色高跟鞋过来摆在肖剑面前,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喏,妈妈今天穿的鞋,迪斯尼,别忘了。” 我噗嗤一声就扑在苏珥肩膀上了,众人也是被小丫头的童言稚语逗得哈哈大笑,就剩肖剑满脸无奈地看着她,小蓁蓁还自己伸出个小指头勾住肖剑的小拇指拉了拉。 苏珥止住笑看了看时间,“肖警官,你行不行啊,时间可是不多了。” 这会儿肖剑却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一把将榆姐拦腰抱起,榆姐惊呼一声,就让他放到了床沿上。 闵子芩道:“你该不会是找不到鞋,打算直接用强吧。” 肖剑信心十足地把小蓁蓁也抱上去坐着,然后提过她身上的小包,拉开拉链,里面赫然就是那双红鞋。 我惊愕道:“行啊老肖,敢情你一早就知道鞋子藏蓁蓁包里?” 他拿出鞋子不好意思道:“那倒没有,只是我刚才抱她的时候发现的,本来还想哄她自己给我呢,小妮子不向着我。” 总算是将新娘接回家里,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各自找地儿歇了会儿,第二天早上喝了喜茶,一行人又开车赶往预定的酒店,陪着他们在门口迎客,我拿肩膀撞了撞苏珥,“咱这算不算提前演练了?” 宾客就位之后,婚礼顺利进行,许是榆姐之前有交代,司仪并没有过多饶舌,榆姐这会儿换了雪白的婚纱,两人上台,司仪一段祝福之后就开始了你愿意我愿意那套,我从兜里掏出戒指站在一旁等他们戴上。 司仪看着肖剑道:“你是否愿意娶你身边这位榆惠然小姐为妻,作为她的丈夫,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肖剑深情款款地望着榆姐,刚要开口,我突然见他眉毛挑了一下,接着伸手从怀里掏出手机看了眼,这才继续对榆姐道:“我愿意。” 司仪正要对榆姐复述,却见肖剑抬起了手示意他暂停,“惠然,我是一名警察,作为警察我必须随时待命,或许下一刻我就要赶赴工作,这是我的使命。即便如此,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我们都安静了,没想到肖剑会突然改台词啊,不过他确实说出了实情,警察这份职业就意味着责任,也意味着忙碌,担心,聚少离多,这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榆姐看着他,顿了足有十秒才道:“去吧。” 肖剑看了看手机,却没有接听,又目光灼灼地看着榆姐。 榆姐在他胸口轻轻拍了拍,“去吧,注意安全。还有…我愿意。” 无错 第五百四十二章 两败俱伤的局面 肖剑一手捂住榆姐的手,这才接起电话,压低了声音道:“我是肖剑,什么!好,我马上过去。” 他歉意地看着榆姐,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台下站起个人拿着手机朗声道:“小肖,不着急,这事儿我先去处理,给你二十分钟,把婚礼进行完再归队。” “张局…” “这是命令,就这样。” 说罢那人一招手,整桌人起身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大厅。肖剑望着那人的背影,抬手敬了个礼,然后扭脸对司仪道:“依照刚才的程序,继续吧。” 司仪拿下话筒道:“我话都让你说完了,那就交换戒指吧。” 我忙把戒指递上去,两人互相交换了戒指,司仪继续流程,直到把二人送回了坐席。 我忙问:“怎么回事儿?” “那两伙人怕是要打起来了。” “现在?” “嗯,在白马庄园。” 这地儿我知道,是周老虎手下马二炮的地盘,之前马驳雄就是在那卸的任。想不到周老虎和阿俊真的开火了,还是挑了这么个时间,怕是他们也知道今天肖剑结婚,局里不少人都会来参加婚礼吧。 肖剑倒了杯水敬向榆姐的父母,“爸,妈,局里有任务,我得马上去一趟,失礼了,我以水代酒敬你们两位。” 榆姐的父亲拿起杯子道:“虽然之前我挺反对惠然找个警察,但一个有责任感的警察,肯定不会是坏人。” 榆姐的母亲关心道:“既然忙,就先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干了这杯水,肖剑又跟榆姐耳语了几句就要起身,我放下手包道:“要不我也跟你去吧。” 肖剑笑道:“你去干什么,这是公务,再说你去也不顶事儿,就算是马驳雄来,怕是也没用。” 苏珥扯了我一把,那意思是我不许去,我也只好作罢。 婚礼上来的其实都是肖剑的关系,他的亲戚朋友同事,哦,同事刚才已经都走完了,这些自有肖剑家人来招呼。娘家这边也就榆姐的父母来了,我们几个人作陪到散席。 把她们送回家,苏珥见榆姐还是有些担心,也就没走,一起在家等肖剑回来。可我知道今天下午要是周老虎和阿俊的人真的发生大规模械斗,那肖剑今晚肯定是没时间回家了。 想了想我走到阳台打了个电话给师琅,要说这会儿还有谁对战局最了解,那就应该是他们。师琅接了电话开口就道:“你是想问下午的事情吧。” “嘿嘿,对,怎么样了?” “两败俱伤,警察收尾。” “怎么打起来的?” “前边我和如烟动了些手脚,两边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这个你看新闻就应该已经知道了,那我就说说你不知道的事情。” 原来师琅他们动手之后,周老虎和阿俊就主动对号入座了,前两天晚上,阿俊带人连挑了周老虎手下五家娱乐场所,那叫一个鸡飞狗跳,直接导致周老虎的娱乐场所第二天全都闭门谢客。 那周老虎岂是好相与的,他通过渠道获得了阿俊购买毒品的交易信息,但并没有通报给警方,而是安排马二炮布下人手来了个黑吃黑,不仅将阿俊购买的毒品给抢走了,就连交易的现金也一并抢走,损失巨大。 阿俊当然不能忍,于是今天带着手下几乎全部的战斗力,直接冲击马二炮的白马庄园讨要说法。马二炮早有准备,一边抵挡的同时,周老虎其余人马一并赶到,给阿俊包了饺子。两边人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就开打了,和上次不同,这回是真打,哀嚎遍野场面惨烈那种。 警察其实是在他们动手之后才收到的消息,这消息自然也是师琅让人放出去的,等集合警力赶到白马庄园时,已经不好收拾了。警方只好拉起了警戒线,将这些暴徒围在白马庄园内,在数次喊话未果之后,警方释放了催泪炮弹,后又使用了高压水枪进行镇暴,这才将场面控制住。 据师琅说,这一大群人已经被武警部队带走控制,几个主犯则是被警察带走调查,其中就包括了带头上门的阿俊等头目,及白马庄园的主人马二炮,所以她说是两败俱伤。 “那周老虎呢?” “他本人这一次并没有出现,估计是为难不了他。不过他这一次的损失也够大的,但相比之下阿俊却是全军覆灭。我估计再过一些时间等周老虎收拾了残局,玉城就只剩下他这么一股势力了。” “听起来怎么觉得他最终还是获益了?” “如果从长远角度来看,他确实是获益了,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事儿,他本就元气大伤,警察还会不会给他恢复的机会也难说,咱们走着瞧吧。” 得了这个信儿我回客厅跟她们说了,着重强调本次警方并没有和暴徒们进行面对面的冲击,所以肖剑肯定没啥危险,只是他这会儿怕是得忙得连轴转,晚上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得来。 榆姐听了倒是放心不少,见时间也晚了,就让我们先回去,她一会儿抽空给肖剑去个电话问问就行。我们开车回妖妖灵,路上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想来这起事件还是被警方封锁在白马庄园里了,城里的百姓且得不到什么消息,也感受不到影响,一片河清海晏,太平景象。 黑社会团伙覆灭的事情我其实不太感冒,相比之下,和心爱的女友分别近一个月,我们当然要过点二人世界,出门约个会看个电影啥的。最好是午夜场,最好是恐怖片,最好是情侣座,我都能想象到苏珥因为害怕而整个人蜷缩在我怀里的幸福场景。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只是看了个晚场而已,从电影院出来还不到十一点,我的胳膊却已经一片紫黑。苏珥一到恐怖镜头就害怕,一害怕就紧张,一紧张就掐我,还一掐就没个轻重。出门的时候我脸都是绿的,旁边等着下一场的小姑娘低声对男友道:“要不咱们还是别看这部了吧,你看他一个大男人都给吓成那样了。” 我这是吓的吗?我这是疼的! 苏珥一边嗔怪我,一边给我揉胳膊,怨我自己挑的什么破电影,吓得她嗓子都喊哑了。两人打打闹闹准备散会儿步再打车回家,途径步行街,突然苏珥指着路边的一家小门脸道:“咦,这家店的装修好特别,很复古啊,以前没有吧。” 最新章节在?上更新 我对这些街边小店压根就没概念,看了眼,似乎是个手工艺品店,店名挺特别,叫未来杂货铺。 未来杂货铺,卖啥?卖未来?苏珥颇感兴趣,拽着我就进了店里,果然如我所料,店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手工艺品,就是造型看着比较奇特,宗教色彩很重,偏偏你还看不出是个什么宗教。 店里灯光昏暗,若有似无的音乐更衬托出几分神秘氛围,苏珥拿下一个小人偶,看了会儿又放回去,我则是左右扫视店里,却发现连个店员都看不到。 拉了拉苏珥,“店东不在家的样子,咱还是先回去吧。” “再看会儿,这里的小玩意儿都很特别呢,挑个回去送爷爷。” 突然我们就听到店铺深处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欢迎光临未来杂货铺。” 我俩往那边一看,这才注意到店铺的里头挂了一个帘子,帘子背后有个坐着的身影,影影绰绰颇为诡异。苏珥又是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我也忙一把搂住她,制止了她的暴力行为,顺势带着她往那边走去。 这会儿要是一惊一乍,苏珥指定得吓着,倒不如去见见那个说话的人,面对面的就没那么骇人了。 我拉着她掀开帘子,背后是一张长书案,书案上不仅摆了笔墨纸砚,还有一套茶具,一座仿古的博山炉正袅袅地升起轻烟。书案后坐了一位姑娘,一身汉服打扮,长发及腰。万幸她的头发梳得整齐,要是学贞子那样我怕是立马就得撂下帘子拽着苏珥夺门而出。 姑娘长得挺秀气,加上这身打扮和这个环境,倒是把她衬得颇为出尘。我撩起帘子的时候她正低头写字,腕下枕着一个青瓷的冬瓜臂搁,一手簪花小楷写得煞是工整。 我正要俯下身子去看她写的什么,却见她伸手拉过一卷竹帘盖在镇纸上,然后抬头对我俩浅浅一笑,伸手示意我俩坐下。我看书案前倒是有两个麻编蒲团,就和苏珥盘腿坐在案前。 那姑娘抬手翻了两个茶杯,拿起一只精致的小提梁壶斟上茶水,看这茶气应该冲了不久,她又取了两个杯垫摆好,这才将茶杯送到我们面前示意我们喝茶。 我和苏珥对视一眼,都是被店老板这一系列的行为给整得挺懵,按说寻常店铺要是有客人来,大多都是热情接待,细心解答,诸如屈臣氏之类的恨不得挂在你身上推销。即便是较文艺的店铺,主家也会轻声介绍,可像她这样的做派,非得是熟门熟客才能有的待遇。 无错 第五百四十三章 好神奇的店老板 但苏珥也说了,这家店之前似乎还没有,她都是头一回看见,很显然并不认识店东,怎么感觉她就跟我们的老朋友一样呢?难不成这是新的营销策略? 我端起茶杯闻了闻,是肉桂,这种茶香气很明显,对我这种常年喝酒的人来说,对香气的辨识度本来就高,更何况咱这鼻子还升过级。轻饮一口,味道也很正,估计得两百往上。没办法,我嗜酒不嗜茶,在我看来进价超过两百一斤的茶叶那都算是好茶了,再好的给我也是糟蹋。 放下茶杯我开口道:“老板,我看你这店是卖手工艺品的吧?” 本的最新章节将会优先更新在app上,请访问下载继续无广告免费阅读。 她微微一笑,“算是吧,什么都卖,小玩意儿,化妆品,护肤品,不过这不是我的兴趣所在。” “啊?那你的兴趣是?” “其实我感兴趣的是占卜之术,也就是俗称的看相算命,当然因为某种原因,我不能正大光明地挂这样的幌子做这样的买卖,所以只好摆些朋友的东西代为售卖。” 苏珥立马就来了兴趣,“占卜?是六爻推算还是紫微斗数,或者说是塔罗牌?” 那姑娘神秘道:“这个嘛,倒是不方便说,就像魔术一样,看就好了,没有一边变魔术一边讲解的。” “那总得有个依据吧。” “你们进来的时候看见我这店名了吧。” “瞧见了,未来杂货铺。” “未来之事,就是未发生的事情,既然未发生,那自然是全凭我一张嘴,说得什么便是什么了。” “听起来很玄啊,那要是不准,岂不是瞎说?” “准不准的,只有你们自己才知道,我只负责说而已。” 苏珥凑过来小声道:“要不,咱也算一算?” “你娃的钱真好挣。” “算算嘛,就当逗一闷子。” 我拗不过她,“老板,你这怎么收费啊?” 她指了指周围的架子道:“我对每一位顾客只回答一个问题,不直接收费,顾客只要在我这店里任意购买一件东西即可,先买再问,恕不还价。” “不是,那你总得先露一手让我们瞧瞧吧,要不你先给我看看手相?”我笑着伸出一只手。 那姑娘也不以为意,接过我的手看了看,又轻轻摸了摸,说实话,我还挺不自在的,得亏苏珥这会儿的注意力全在姑娘身上,却也没有吃醋。 她微微颔首,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身后的架子,“你手很干啊,来瓶护手霜吗?” 我把手收回来,“你这不是看手相,你这是看手皮。” 姑娘笑道:“我本就不会看手相,是你要让我看的。” 我刚想说什么,那姑娘伸手把方才盖上的竹席掀开来,露出了之前写过的洒金信笺。头前我们站着她坐着,光能瞧见字挺正,却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这会儿就在近前,我俩自然一眼就能看到纸上写的内容。 只是看了一眼,我和苏珥就呆若木鸡,纸上原来只有两列小字: “李牧,戊戌日亥时。” 我突然做了一个出格的举动,往前一探身抓住她的手,把鼻子凑上去嗅了嗅。苏珥则是一脸紧张地看着我,我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刚才的一刹那,我只怀疑面前的姑娘并非人类,怕是妖怪,可我仔细闻过,却并没有妖气。 苏珥壮着胆子问:“你认识我们?” 姑娘摇了摇头,“我们素未相识。”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因为当你们进来之前,我就知道你们要来了。” 我立马从兜里掏出钱包,摸出二百块钱,“那瓶护手霜多少钱,我买。” 姑娘笑吟吟地从身后架子上取下护手霜,“这是我一位好友寄卖,作价一百八,因为你方才不太礼貌的举动,我收二百,可好?” 我把二百块钱放在桌上,接过护手霜小心翼翼地问:“那我现在可以问问题了对吧?啊,这个不算啊。” “放心,得是你仔细考虑后提出的问题才作数,我不会同你们耍这种把戏的。” 真要问问题的时候我却有点犯难,如果想要验证她灵不灵,自然是问一个自己知道答案的问题才好。可是自己知道答案的问题,问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人家都说了卜未来之事,由未来去验证,二百块钱都花了,那自然得问在点子上。 可我能有什么问题呢?要说我最想知道的,当然是神秘组织的下落,但这问题太大,掰开揉碎了它就是一个问题集,对方随便说一个,也许未来都能套进去,这个肯定不行。 我想问一个跟常威有关的问题吧,又觉得太敏感,苏珥就在跟前呢。思来想去我想到了,二大爷那老哥们儿翡无极不是还没下落呢嘛,我问问它现在在哪儿。 “问了啊,内啥,我有一个大爷…算了,就算是我一个朋友吧,我估摸着你能知道我说的是谁。他离家出走了,现在大家都在找他,你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 那姑娘沉吟片刻,这才抬头对我道:“你的这位朋友,和你的敌人在一起。” “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至于更多的,得你自己去验证,我只是占卜,不是gps。” “这就完了啊。” “嗯。” 我拿起护手霜塞进口袋,拉着苏珥起身便离开了店铺,出了门我就连声道:“冤枉了冤枉了,终日打雁结果让雁给啄了眼睛,丢人了丢人了。” 嘴上这么说,可我心里却有点嘀咕,我的朋友和我的敌人在一起?难道说那姑娘卜错人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翡无极我就只听过名字,论起来他是我二大爷的朋友,怎么着也得算是我大爷,不能算我朋友。那么这姑娘卜的朋友,该不会是常威吧。 事实上,常威肯定是我的朋友,而且他的确也是离家出头,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他。最重要的就是,他的确是和我的敌人在一起。 刚才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个,我才有些着急忙慌地拉着苏珥出了门。不过苏珥看起来却是一点都不诧异,我搂过她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啊,难道说你一早就瞧出她是个神棍了?” 苏珥白了我一眼,“但凡这一类的,都会被我默认归到变戏法那儿去,我刚才只是想看她变的是什么戏法,又是怎么变的戏法,谁知道你脑子这么不够使,人家才开始忽悠你,你就主动上当了,你娃的钱才是真的好挣。” “啊?你啥时候看出来的?怎么也不暗示我一下呢!” 她伸手从我兜里掏出那支护手霜,“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确定她是怎么变的,但是自打她管你要二百块钱,我就知道她的目的绝对不是占卜,就是卖货。” “为啥?” 她晃了晃那支护手霜,“这东西柜台也就一百多,找代理撑死了八十,她就敢管你要二百,摆明了是看你入了套,随口开的价格。倘若是对着我,她就不敢开这个价。” 我站在原地,“啥?她不但欺骗了我,还把我当肥猪给宰了?” 苏珥拽着我继续往前走,“认便宜吧,这年头你可没猪值钱。” 我自嘲一笑,看来是自己心事多想岔了,那姑娘兴许就是随口胡编了个答案,至于我想怎么往里套那都是我的事儿。摇摇头揽着苏珥到路边打了个车就回了三居室。 第二天我把这事儿当个笑话说给他们听,闵子芩拿过那支护手霜,朝我投来同情的眼神。席凡却是跃跃欲试,“那李哥你觉得她说的到底准不准嘛,我也想去试一下。” 没想边上的康康却开口了,“是步行街口上的那家店?” “咦,你知道,你也受骗了?” 她鄙视地瞥了我一眼,“就那种伎俩,怎么骗得到机智如我的天才美少女,而且我还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法子忽悠到你的。” “哟,有明白人,快给说说。” “那店是上个月刚开的,放假的时候我跟思乔去看电影,也逛到那儿了,思乔想买点小玩意儿送她爸爸,我就陪她进去逛了逛,那个店老板也是一样的套路,请我们喝茶,还提前在纸上写了思乔的名字。” “思乔就很兴奋啊,想要占卜,老板让她买了件东西,思乔就买了个镇纸。然后她们俩就聊开了,非常投机的样子,其实在我看来,那不过就是跟星座运势一样的套话,三五句里总有那么一两句是能对号入座的。” “不过我也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思乔的名字,就自己在她店里逛,结果这么一逛,还真让我瞧出了端倪。” 她卖了个关子,颇有些得意洋洋,我催促她道:“快说快说,发现什么了?” “她店铺里装了监控。” “这…这有什么,她又不揽客,自己窝在帘子后面写字,不装个监控,东西早晚让人搬空了。” “别急,她店门口装了一个监控,店里的货架上也都隐藏着几个监控,我仔细分辨了一下,那种监控和普通的录像监控不一样,是另一种版本的。这么说吧,动车站的自动通道你晓得,过第二道关的时候有个人脸识别,她店里装的就是这么个监控。” 无错 第五百四十四章 袁丽华苏醒过来 我愣了一下,顿时有些头绪,就听她接着道:“那种监控可以精确地识别人的面部特征,并且快速采集下来。寻常的一个小店为什么要装这种设备呢,成本可不低呢。我突然就想到,采集客人的面部特征,是可以用来做数据匹配的,也就是人脸识别。” “啊,这么高科技?” “人脸识别现在已经不算什么高科技了,但是这里有个节骨眼,也正是这个节骨眼让我拆穿了她的把戏。通常来说采集了面部数据之后,你总得有一个数据库进行匹配吧。现在我们日常所接触到的人脸识别系统,不是公共设施就是银行这一类的,他们所接入的,都是公安部的数据库。” “普通人想要使用这个数据库,是有很多条件的,而且即便购买了使用权限,在使用的过程里也有诸多限制,说白了只能是主动地发送一个人的面部特征,和那人自己所提供的身份证明,传到公安部数据库里进行匹配,然后返回一个对或者错的结果,你要想单纯发个人脸过去就让他们给你发来身份信息,那不可能。” “对哦,验证还有可能,查询肯定是不允许的。那她…” “这就说明她的数据来源不正规,有很多可能。比如今年早些时候,有一家专门做这种服务的公司发生大规模数据泄露,那些隐私数据就被人放在网络上交易。再比如前几个月很流行的某款app,就是上传你的面部特征玩换脸的游戏。不过不管是通过什么渠道,使用这些数据其实都是违法的,侵犯隐私。” “所以等思乔回去之后,我又回店里对她直言相告,将我的猜想说了出来,那姑娘被我揭穿,自然也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这才对我们说了实话。原来她早前是学大数据分析的,具体的方向呢就是专门针对人们在网上公开的信息进行分析,然后给他们定向地推送感兴趣的广告。” “后来她在网上看到一个段子,说是国外有个占卜师,就是使用高清摄像头拍摄下客户的照片,然后通过数据查询比对,找到这个人在网络上公开的信息,结合起来进行占卜,后来被曝光了。于是她突发奇想,也想利用这项技术来做点事情。” “为了提高效率,她索性就采用了这种最新科技,并且通过某种途径购买到了一些数据,然后就开了这么一家小店,闲着的时候卖卖东西,遇到合适的主顾就忽悠人家买东西。占卜这个事情其实很抓人的,只要对方觉得准,就会推荐自己的朋友一起来体验,有赖于此,她那小店的生意倒是红红火火。” “而且她很聪明,整个店从头到尾都是卖东西的,而所谓的占卜,似乎也只是购物之余的一个附加服务,完全可以说是博人一笑的东西。所以即便有人觉得不准,但毕竟自己确实是买了东西,而不是买占卜这个服务,根本就找不到由头来说她什么。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有为难她的。” 我举了举护手霜,“那这个…” “嗨,李哥,这东西专柜建议零售价三百呢,你买吗?而且她店里还有不少东西都属于工艺品,工艺品的价格根本就没个定数,占卜前要买的东西也是你自己挑的,谈不上强卖强买,愿打愿挨的事儿。” “哦。” “而且那位小姐姐其实蛮有才气的,知书达礼,博学广闻,要是没这么点积累,她光凭人脸识别出来的那个名字也忽悠不住人啊。后面占卜时候说的话才是重点,她说对方若是求财,自己就给人家上鸡汤。对方倘若解惑,自己倒也不妨客串心理咨询师,哦对了,她倒还真是有心理咨询师资格证书的。” “那她昨晚既没给我端鸡汤,也没给我做心理咨询啊。” 苏珥擂了我一拳笑骂,“怕是那位姑娘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问出你那种问题吧。找人?找人你不去公安局去找卦师,怕是江相派遇了你也得骂你二百五。有那个能耐十年前人家就替布什找大胡子拉登去了。” 康康也道:“对啊,一般人家要么问卜前程,要么解惑困境,像你这种要求真挺二的。” 苏珥拿指头戳着我的脑袋,“我这会儿想起来了,兴许人家姑娘昨晚原本真没打算宰你,要不是你突然扑上去拽着人家姑娘的手闻妖气,那支护手霜怕是一百就卖你了。” 闵子芩笑道:“好啦,李大哥你就当是一个玩笑,别计较啦,让你们说的,我倒是想去和那姑娘交个朋友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给我做一个心理咨询。” 康康摆手道:“要想有李大哥这种待遇怕是不行,她买的数据库也只涵盖了玉城这块的,所以我和思乔一起去的时候,她只能识别得出思乔的名字。而昨晚李大哥和苏姐姐一起去,也只识别了李大哥的。咱们这些外地来的,她的数据库里是找不出结果来的。” 苏珥挽住闵子芩道:“那咱们下午三个一起过去玩玩,这么有趣的姑娘,认识了当个朋友也挺不错。” 我瘪了瘪嘴,看来这亏是吃定了,主要是我还买了支护手霜,就我这糙老爷们儿也用不上啊。本来这个月的零花钱就挺拮据,现在更紧巴了。我涎皮赖脸地靠向康康,把护手霜递给她,“好孩子,这护手霜李哥也不使,全新未开封,忍痛半价让给你了,怎么样。” 康康接过护手霜塞进兜里,小手利落地在手机上划拉几下,我就收到了她的红包,正要感动呢,打开一看,只有八十。“哎,我说的是半价,不是四折。” “行情价就是八十,爱要不要~” 肖剑再一次上门的时候,我就知道玉城的事儿应该是平了。他提了两瓶酒放到桌上,“喏,这是婚宴上没用完的,剩了一些,知道你好这口,提两瓶给你。” 我拎出一瓶,是人头马club,不错不错,他还是挺有心的。塞回去我问他:“今儿不忙?” “忙完了,领导把假给我补上,让我没事好好陪陪家人。” “哦,那现在是什么个结果啊。” “该关的关,该放的放,马驳雄之前的那股子势力算是全完了,这个阿俊铁定得进去,现在正通过抓获的人来进一步审理他和之前某些案件的关联。白马庄园的马二炮也是一样,早先是没有把柄,现在那些小弟为了脱罪,个个都争着当污点证人。” “哟,那周老虎呢?” “难,这些小弟倒也知道个好歹,马二炮是肯定栽了,可周老虎还在外面呢,他们分得清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所以想把周老虎拉下马怕是不能。不过市局很重视,认为这是一个机会,看看能不能通过马二炮把周老虎也给清理了,现在是扫黑除恶的关键时期,能抓一个就是一个。” “那我祝你们早日成功。” 事情和师琅说的基本没什么偏差,我估摸着周老虎接下来也得夹着尾巴做人了。但我没工夫理会这些江湖异动,因为还有个要紧的事儿得先处理。黄天野刚才给我打来电话,说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恢复,袁丽华的伤势总算是好了个七七八八,而她本人也在今天苏醒了。 “真醒了?” “嗯,真的醒了,但是情况和想象中的有点偏差。” “啊,怎么了?” “她人是醒过来了,但神智方面似乎有点问题。” “啥,不会也和之前雅楠一样吧。” “不一样,她这个情况更为复杂,具体的表现为两方面,一方面是惊吓过度,即便醒来也仍旧处于极度的恐慌不安中。另一方面是,她似乎有些记忆缺失,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了。” “完犊子,那咋整?” “对于精神类疾病,药物方面也只能起到安神镇静的作用,还是得随症而治。惊吓过度这块,最好是能让她回到熟悉而又具有安全感的地方,比如家里,或者说是父母身边。当然我知道因为某些原因,这个不太现实。而记忆缺失呢,则需要通过她认识的人来复述,唤醒。” “听明白了,这两条咱都做不到。咦,不对,后面一条或许行,席凡在呢。” “嗯,其实具有安全感的不一定是固定的场所,人也可以给予她安全感。我也是想让小凡来参与治疗,还有小稀饭,她那个孩子。作为母亲,孩子一定能够给她最好的安全感,同时也有助于唤醒她的记忆。” “那成,我安排席凡带着娃过去,现在袁小姐搁哪儿呢,会所还是您那?” “她卧床太久,身体虚弱,行动力还没有恢复,暂时还在会所这。你直接让席凡带着孩子来会所吧,走后门。” 我只跟席凡说带孩子去黄天野那瞧瞧,做个体检啥。他似乎猜到什么,上了车就着急问:“是不是袁师姐那有了变化?” “嗯,人醒了,但出了点状况。” 无错 第五百四十五章 可惜疯疯癫癫的 我就把黄天野说的情况给他介绍了下,“你也别太担心,人能醒过来已经是个进步,恢复是早晚的事儿。” 到了会所,虞格格从后门带我们进去,上了三楼,这边已经看不到外人了,虞格格说这里其实是她们的员工宿舍,客人也进不来的,平日里有凌瑶宋茜等姐妹住这,倒是比别的地方还安全。 进了一间房,黄天野正和傅如霜说着什么,回头看我们来了就随意地点了下头。我凑过去看了眼,袁丽华躺在床上,看样子是睡着了。她这段时间修养下来,虽仍有病容,气色相较我刚救下她那会儿好太多了。而且没有了伤口血污,瞧着也没那么惨烈。 最新章节在?上更新 “她现在怎么样了?” “之前又醒了会儿,还是那样,而且情绪激动,我只好给她打了针镇定剂,睡过去了。” “妈…妈…妈妈…” 小稀饭一看床上的母亲,立马就伸出手要抱抱,席凡把孩子抱过去放在床边,小稀饭伸手就搂住了袁丽华的脖子,一个劲儿地拱,口中还在喊着妈妈。 许是听到了孩子的召唤,又或者是母子连心,袁丽华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看到眼前的孩子,她的眼睛逐渐变大,嘴唇也是微微翕动,“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我贴在黄天野身边小声道:“这是起效果了吧,她都认得自己孩子了。” 黄天野点点头,“效果是一定会有的,但能恢复多少,还不好说。” 袁丽华听到我们说话,抬手抱住了孩子,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你们…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别伤害我的孩子!” 但正如黄天野所说,她现在的力量不足以支撑自己做太多事情,抱着小稀饭的手也是绵软无力,席凡担心她抱不住,再把孩子给摔了,忙靠上去伸手托住小稀饭的屁股。 袁丽华见到突然伸出来的大手,又是惊得一个哆嗦,还以为有人要跟她抢孩子,一边扭转身子护住孩子一边连声叱骂。席凡忙温言道:“师姐,袁师姐,是我,席凡啊,你不要怕,小心摔着孩子嘛。” 听到这个声音,袁丽华突然不动了,她愣了一会儿,这才慢慢转过脸去,映入眼帘的自然是席凡那张傻兮兮的脸。只是我们谁也想不到她居然喊了句:“老公。” 我们皆是大惊失色,席凡一个趔趄就瘫在床上了,袁丽华一手抱着小稀饭,一手拉住席凡的胳膊,目光炯炯有神,那分明就是充满了希望。 “黄先生,按说她这会儿的表现多半是本能吧,那也就是说,席凡真是她爷们儿?” 黄天野笑了声,“你就别添乱了,没见小凡都吓瘫了吗。你们之前说过,她长时间把小凡幻想成自己的丈夫,也是这么哄孩子的,所以等于是她给自己种下了个潜意识,认为小凡真就是她的丈夫。那么现在她的记忆缺失,潜意识外放,自然就把小凡认成丈夫了。” “可她要是一直不恢复,岂不是一直都得把席凡当老公?” “你能不能盼他们点儿好?” 他瞪了我一眼走到席凡身边,“小凡,我看你还得配合一下,当务之急呢是要先安抚她的情绪,让她有安全感,这样才有助于她记忆的恢复。” 席凡哭丧着个脸,“黄先生,这不合适嗷。” 我上去踹了他一脚,“啥合适不合适,治病救人的事儿,再说了你也不亏啊,当人家老公还白得一儿子,就当提前适应角色了,乖,听话。” 席凡这才站直了身子,先把小稀饭抱过来,免得娃掉下去,然后正视袁丽华道:“袁师姐,你还认得我吗?” 袁丽华点点头,“当然认得,你是我老公啊。” 席凡一脸无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袁丽华突然一脸紧张地拉住他道:“老公,救救孩子!有坏人!有坏人要杀我们!” 席凡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没事,已经安全了,这边是安全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是我请来保护你们的,放心。” 袁丽华听他这么说,这才小心翼翼地重新打量我们,我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害的动作。 黄天野道:“袁小姐,我是黄医生,你现在身体恢复得不错,但是毕竟在床上躺了这么久,还需要一些复健才能够重新掌握身体。至于其他方面,你也不用太担心,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袁丽华抬头对席凡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席凡有些为难,“我们暂时还不能回家,你先安心在这里休养,合适的时候我们再回去。” 我看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恢复不了,挠挠头道:“你们继续努力,争取早日让袁小姐恢复记忆,我搁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回去了。” 席凡道:“那我呢?” “你得留下来帮忙啊,哦对了,估计小稀饭以后就得留这了,你白天过来照顾她,晚上再回家。” 我没理会席凡的抗议,离了会所回到公司,接下来几天席凡都跟定点上班似的,白天去会所陪着袁丽华,晚上回来睡觉。给袁丽华的理由是她现在呆的地方不方便留男人住宿,不过袁丽华自打见着自己儿子之后,对这些事情倒是不那么在乎。 她身体上的伤其实早就恢复,稍微适应几天,生活已经能够自理了。可是记忆方面似乎没什么起色,我和黄天野商量着是不是要整点刺激疗法,给她讲讲之前发生的事情,虽然有些残忍,但或许会有效果。 为了让她容易接受些,我还是让席凡去讲,他不是急于摆脱这个伪丈夫的角色吗,那就让他一点一点地把事实都讲给袁丽华听。袁丽华对席凡所描述的那些绑架行凶的事件毫无印象,但或许是席凡讲的真实,加上自己身上的伤痕,她倒是选择了相信。 又讲到了她们公司对她所下的结论,说她是携款潜逃,也正是因此,她现在才不得不躲在这家会所里养伤。虽说这些信息并没有唤起她的记忆,但也成功地让她相信自己现在的处境,毕竟她现在是个行动自如的大活人,万一因为失忆而跑出门去让人发现,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天下午,我们在公司喝茶,席凡提前回来了,随行的还有黄天野。我纳闷道:“凡那,你今儿怎么提早下班了?咦,黄先生也来了,是不是袁小姐那有变故?” 席凡把车钥匙丢到柜子上,扭了扭脖子道:“没有啊,我跟她讲清楚了嘛,说我不是她的老公,毕竟这件事情迟早都要说清楚的,我又不愿意让凤凤不开心。不过我看她好像有恢复的迹象耶,已经能够接受这个事实了,那我就先回来咯。” 我惊道:“你真就这么直说了,那她没有应激反应?” 黄天野喝了口茶,“嗯,完全没有,我当时也是担心这个,所以跟在旁边仔细观察。可是当小凡说出事实之后,袁小姐好像没什么意外,还是抱着哄孩子。后来问了小凡几个问题,就相信了。” “这倒是和我料想的反应不同啊。” “其实,和我料想的也不同,不过我倒是有另一个猜想。” “啥?” “这位袁丽华小姐,很有可能在这几天里,已经恢复记忆了,又或者说,自从她醒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没有失去过记忆。” “这怎么可能,当时她的反应我们都看在眼里的啊。” “或许那些只是她想要让我们看到的,其目的也很简单,经历了生死之劫,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保护自己,确认安全。” “席凡都在这了,小稀饭也还给她了,这还不够安全?” 苏珥这会儿倒是听明白了黄天野的意思,托着香腮道:“也就是说她醒来的时候有可能就是清楚的,但对当前的情况一无所知,这才装起了失忆。等到席凡带着孩子出现,她至少是可以确认了当下处境的安全。而她心里肯定也明白,一旦她离开这里,那就会重新陷入险境。” “那她干嘛不跟我们坦白呢,毕竟是我们把她从死亡边缘拖回来的,总不会害她的。” “也许正是因为她深知自己的敌人是谁,并且有多可怕,因此才不愿意跟我们坦白,究其原因也是怕我们被她牵连进去。如果我们知道她清醒了,一定会询问之前发生了什么,知道的越多,对普通人来说未必是好事。为了不让自己面对这种难题,她索性就装作一无所知。” “这还是不信任咱们啊。” “和信任无关,她只是暂时找不到解决的方案,所做的无奈之举罢了。正因为如此,不管是席凡跟她说起那些可怕的事情,还是坦言相告两人的关系,她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奇。我们之间就像隔了一层窗户纸,等她下定了决心的话,就会捅开的,所以眼下,咱们还是多给她点时间吧。” 无错 第五百四十六章 周老虎不能留了 晚上邢鸣回来吃饭的时候跟我们爆了个大料,周老虎被抓了。 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周老虎被警方请去协助调查了,在还没有办法定他罪之前,说抓还是有些言之过早。但周老虎现在的确已经关在他们警方的询问室里。至于是因为什么被请来的,邢鸣倒也不清楚。 我就赶紧打给师琅咨询,师琅倒是说得很痛快,周老虎这几天都在抓紧时间收拾残局,一方面将自己之前的损失给找补回来,另一方面安排可用的人手去接收阿俊的产业。在这么敏感的时候还敢做这种事情,摆明了就是顶风作案,那公安局还能不抓他嘛。 “前两天我可听肖剑说了,局里现在就盯着他呢,巴不得有个机会能把他给逮起来定罪。我估计他这一进去,想出来怕是难了,咱可以提早放鞭炮了。” 师琅笑道:“的确,按说他这些行动都是手下人在做,可既然把他直接请去调查,摆明了就是已经找到了把柄,警方这次要是能把他给拿下,今年的成绩可就太出彩了。” 只是我俩还没高兴两天,师琅就告知我,周老虎又被放了。 “怎么回事儿?他不应该出得来啊?”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好端端地出来了,我想你或许应该问问你那位警察朋友。” 我二话没说就打给了肖剑,听他的语气也是颇为不善,估计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是肖剑!什么事情。” “喂,老肖,是我啊,我说你这是吃枪药了?” 肖剑听出了我的声音,语气这才放低,“哦,是你啊,有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不是把周老虎给抓了吗?怎么又给放了。” 肖剑叹了口气,“唉!提起这个我就来气,本来以为十拿九稳了,结果又放了,窝囊啊!” “对啊,啥原因啊?” 最新章节在?上更新 “其实我也不知道,虽然说周老虎在问询期间,并没有供出什么来,但我们已经掌握了部分事实,定不了大罪,但关他一段时间还是有可能的。届时玉城这块就没了匪首,我们可以抓紧时间逐个击破,说不定还能得到他的犯罪证据。就算拿不到,等他熬出去,玉城的势力也早就被肃清了。” “这方案听起来挺好的。” “好是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周老虎就是被放了,理由是犯罪证据不足,无法定罪。” “这也太扯了吧,抓人的是你们,放人的也是你们。” “我刚才就是从局长办公室出来,跟他吵了一架,我说我不理解,他说局里有局里的考量,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你知道我们单位,服从命令是第一准则,我虽然窝火,但是也没办法。” 我挂断了电话,把情况说给了苏珥她们听,苏珥想了想,“按说不应该,这两年扫黑除恶是专项任务,但凡有机会,警方都不会放过的。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个年头也没有人敢去包庇黑恶势力,撇清都尚且不及呢,所以市局的这个行为很是蹊跷。” 康康道:“要是跟电影里面演的,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警匪片里警察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所以暂时隐忍了,想要通过周老虎去抓到更大的boss。二呢就是战争之王那种,这个周老虎的背后有另一股强大的势力在运作,迫使警方这边将人给放了。” 闵子芩摆了摆手,“算了,不管是哪种可能,都跟咱们没关系,就别瞎猜了。” 周老虎放出来之后,显得意气风发,连同手下的小弟都干劲儿十足,之前因为冲突而关掉的那些娱乐场所也都逐渐开放营业了,用那些小弟的话说,玉城的地下势力已经进入了周老虎时代。 正如闵子芩所说,这一切本来都与我无关,可怎奈树欲静而风不止,作为第不知道多少代人妖互助同盟会客服组组长,兼妖妖灵法人代表,我被无情地卷进了这场风波里。 我有时候真的很不理解周老虎,我觉得他的脑袋里是不是装着个蜡烛啊,好不容易扫除了一切眼中钉肉中刺,还安然从警方手里都走回来了,那就好好做他黑社会老大这份缺德职业吧。可他心里就是有根刺,这根刺自然是马驳雄。 马驳雄虽说已经是过去式,但他就在那里,不理不睬。这让周老虎很有危机感,老觉得马驳雄有一天会重召旧部来跟他死磕。所以趁着马驳雄现在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决定斩草除根了。 不同于之前的挑衅,这一次周老虎做得很绝,他就是想看看马驳雄到底还有没有实力,于是趁着马驳雄一次外出的机会,他让人砸了他的座驾。其实如果是平常,那些人即便想砸那台慕尚也是不现实的,马驳雄的专职司机可是羽如烟。可偏偏那天羽如烟请假去找小丽玩了,这才让人得了逞。 马驳雄直接喊话周老虎,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周老虎这次索性也不做表面功夫了,就两个意思,要么你马驳雄收拾收拾东西滚出玉城地界,不要耽误我当老大。要么你就把手下的羽如烟交出来,之前周老虎的人也在羽如烟手里吃过不少亏,估计是想要借此打击马驳雄的威信。 很显然这两条马驳雄都不可能做,他的合法产业还是在玉城,不可能说走就走。而倘若他把羽如烟交出去,那马驳雄的招牌在玉城也算烂到家了,往后就算他有心重整河山,估计也没人会再跟他了,再则,不还有妖怪的关系在里面么。 马驳雄倒也克制,答复不可能,随后就报了警。可警方在这次事件上显得特别不上心,随便调查了一下当时车子被砸的情况就收队了,显然是根本就不想对付周老虎。 这可让周老虎的底气又壮了几分,他开始频繁骚扰马驳雄,甚至已经骚扰到了马莉和翡无忧那儿,这就让马驳雄忍无可忍了,但他仍旧是对周老虎示弱,说是考虑一下。 “这还考虑啥,马先生的脾气啥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我都有些怒不可遏。 师琅抱着肩膀,“马先生考虑要怎么让周老虎完蛋。” “哦?这个我比较爱听,打算怎么做?” “小牧,这就需要你了。按说有人类欺负到妖怪头上,本来就该你们出面调解,但我知道现在你也没有能力调解,加上这种人也不需要调解,那就还是依着咱们妖怪的法子来。你看看能喊起多少妖怪,我们打算挑个时间,对周老虎进行斩首行动。” “啊,整这么大?” “警方都不带管得了,只能通过这种手段,一劳永逸,你怎么说?” “我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啊,往后就算我要打神秘组织,依靠的不还得是你们的力量嘛。” “那就这么定了,你开始召集妖怪,具体的行动时间我再通知你。” “要多少人啊,给我个谱,我瞧瞧是不是得把二大爷请回来。” “其实,也要不了多少妖怪,战斗力来说,再有个两三位就足够了,斩首行动而已,只要抓住了周老虎,别的事情不在我们的考虑范畴之内,倒也不用请李前辈回来。” “我听着有点害怕,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的具体行动,斩首斩首,该不会真要把周老虎给咔嚓了吧。” “犯不上,只要把他抓出来,再吓唬一通,告诉他爱咋滴咋滴,我们压根就没心思动他,最后再把他放回去,想来他也明白凭借我们的实力,再抓他一次并不难,这就跟你让如烟去对付杨大少是一个套路。” “哦,那好办,那我去请一下崇明义,还有邢鸣,再加上隔壁韩老叔掠阵,应该就差不多了。我再饶上小方和殷勤给你们当斥候,我跟老陆去给你们开车,这也已经是我手上能拿出的种子级阵容了。” “行,就照着这个来。” 虽说没有二大爷压场,也没有去请黄天野,但论战斗力,马驳雄毕竟是可以和二大爷一较高下的主,而师琅和羽如烟又是打架的个中好手,再加上邢鸣和崇明义,我估计韩老叔就是拿着双截棍去露露脸的角色。 人员通知到位,第二天师琅先要了殷勤过去,主要是带它去认识认识周老虎,完事儿盯他一整天,晚上好行动。这事儿肯定是它去办最合适,我们跟容易被发现了。 晚上我开车送崇明义他们仨去和师琅会合,陆大有也从物流公司开了一部厢式货车过来,方便到时候转移周老虎。不过他的夜生活着实丰富,辗转于各个场子,一直耗到了半夜两点钟才算结束。 苏珥早就靠在我身上睡着了,是的,公司好不容易有个大行动,她死活要参与,我也拗不过她,想着反正我们也不上一线,就带她来了。不止她来了,张岚清也来了,这种事情,我肯定是要跟她报备一下的,她便也说要一起参与,我自然也是没法拒绝。 无错 第五百四十七章 我们的斩首行动 殷勤发来信号,说是周老虎返回了城郊的一处别墅,瞧那样子今晚应该是住那儿了。师琅敲了敲我的车窗,跟我说开始行动,她带路,等靠近别墅的时候我们就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他们出货。 这地方说是城郊,其实郊得不行了,又不是城乡结合部,说白了就是三不靠,既不靠近市区,又不靠近乡镇,纯一个荒郊野岭。但这么说也不对,这地方论起来,想去哪儿倒是都方便。 我们在拐进通往别墅的岔路口熄了火,这样打主路上看不到我们。马驳雄今天仍旧是西装革履,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去掳人,倒像是去参加什么高端晚宴似的。 他点了根烟吐了口,抬起夹烟的手背对着我晃了晃,“夜里凉,回车上等着吧,我们去去就回。” 听听,这话说的,就好像是去对面小卖部买瓶水那么简单。 身后五妖也是各有做派,师琅一贯的野战风格打扮,小皮夹克大头鞋,胳膊上枕着一根棒球棍,嘴里还在吹着泡泡糖,非常的不良少年。相比之下羽如烟就比较妖孽,他今天穿了深色旗袍,叉都快开到腰上了,内着黑色网袜,脚踩红色细高跟,长发烫成波浪卷,手里拿把丝绸小扇走得那叫一个风摆荷叶雨润芭蕉。 崇明义跟马驳雄是一挂,他也是一身黑西装,不过就少了几分气场,跟在马驳雄身后俨然一副近身保镖模样。邢鸣是个二愣子,丫把协警制服穿来了,要不是我把他那反光背心给扒下来,他一准跟个灯泡儿似的。韩老叔小步子踱得颇有气度,熟悉的布裤风衣双截棍,那双褪色的老解放尤为潮流。 我心想,这群人出马,别说周老虎了,周幽王那也是手到擒来。赶紧上车和苏珥挤在一起,张岚清戴着耳机专心听毕云方讲解别墅里的情况。 这孩子怕是最近兵王类看多了,这会儿伪装成一个狙击手在给我们讲解地形。 “这是一个自建的别墅,主楼呈山字型,中间部分有六层楼,两侧均是三层。左边矮楼的天台是一个小篮球场,右边矮楼顶部摆了遮阳伞和太阳椅,那栋楼正对侧面是一个游泳池。别墅的前面是小广场,中间有个洋灰池子,养了好些鱼。背后是停车场,远处还有菜地和家畜棚。” “听你这么说的话,规模还不小啊,里边的人多么?” “现在亮灯的不太多,不过刚才随着周老虎一起回来的就有两部车,连同周老虎车上就有十号人了。我留意到车库那边还停了四五部车,也就是说这栋别墅里至少还有一二十号人。” “那就算他三十号人全被惊动了,除以六,一人只要对付五个,问题不大,三分钟内指定能结束战斗。” 我见识过师琅和羽如烟揍人,对这个效率还是很有把握的,毕云方接着播报,“他们出现了,他们轻松地越过了围墙,邢鸣打晕了门卫,我哥和如烟姐干掉了天台的眼线,他们直接从三楼天台进了别墅里,我看不到了。咦!别墅的灯全都亮了!” “啥玩意儿?他们一进楼里就被发现了?” “好像是,别墅里现在人声嘈杂,很多人衣服都没穿好就从房间里冲出来,我先找找我哥他们在哪儿。” 张岚清道:“要依着小方说的来看,这些人不像是提前防备好的,那就可能是别墅里装了某种感应报警系统,一旦触发,整栋别墅的灯就会点亮,并且报警。” “呀,早知道把孟影找回来了,他去你们那训练过,现在都能反跟踪了,有他在肯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个劳什子报警系统给瘫痪掉。指望那一群平均年龄百多岁的妖怪提防高科技,不现实。” 苏珥问毕云方:“小方,找到你哥了没有?” “找到了,在四楼的大厅里,现在这边也挤满了人,两边已经打起来了。” “唔,虽然和预计的情况产生了偏差,不过就跟我说的,只要三分钟,一点不耽误。” 毕云方许是直接蹲在窗台上看戏,收音效果特别好,就连我们这边也能听的一清二楚。当时是,拳脚相交声,棍棒破空声,玻璃碎裂声,打手骂阵声,痛苦呻吟声,一时齐发,众妙毕备。光是听声音我们就能知道四楼里打得有多惨烈。 突闻一声暴喝:“怎么回事!”听这声音应该是周老虎。 然后是一个打手的声音道:“老大小心,是马驳雄!” 周老虎怒道:“马驳雄,你够有种的,带着这么几个人就敢闯我这里,今天叫你们有来无回!” 马驳雄道:“正找你呢,这倒是省事儿。” 一个手下道:“老板,还是先上楼吧,这边我来处理。” “放屁,我用得着怕他们?你们这么多人我躲什么,我就看着你们…” 周老虎的话戛然而止,紧接着有人一声闷哼,我好奇道:“咋了这是?” “师琅姐姐冲过去突袭周老虎,不过被他面前的一个保镖挡住了。” 周老虎惊魂未定,“哇靠!你这娘们儿属跳蚤的!蹦这么远!阿冷,你怎么样?” “撑得住,师爷,带老板上楼!” 马驳雄道:“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 “有我在,你别想过去。” 五分钟后,我听那边已经没什么打斗声了,倒是马驳雄说了句:“这小子倒是挺抗揍的。” 师琅道:“毕竟是周老虎手下四大金刚之首,总是要有两把刷子的。” “小方,现在什么情况?” “四楼这边,除了我们的人,已经没有能站起来的了,我哥他们上楼追周老虎去了。” 看来刚才那个什么四大金刚之首也趴下了,估计再有一会儿就能发车,就这么等了有十来分钟,我电话响了,一瞧是马驳雄,忙接起来,“马先生,现在是怎么回事儿啊?” “情况有一些变化,你们的车先开进来吧。” 啊,车都能开进去了,那至少说明别墅里的局势已经完全在马驳雄的掌控之中。我和陆大有把车子顺着路开到别墅外围,就见邢鸣猴蹲在大门口,门已经打开了。 进了小广场,这会儿别墅前已经是亮亮堂堂,下了车我们就听到别墅侧面传来一阵阵求饶声,我走过去一看不由得乐了,师琅和羽如烟站在泳池边上,泳池里乌央乌央挤满了人,全是周老虎的手下。 幸亏这个时节泳池里的水并不多,也就齐腰深,羽如烟让那些小弟脱了上衣跳进水里,一开始还有几个想要往上爬,可羽如烟往前一站,也不把他推下去,就抱着个半裸的小伙儿上下其手,这谁遭得住,立马不堪受辱一下就窜回了泳池里,再也没人敢爬上来。 进了客厅,这边角落也蹲了不少人,但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姨,想来是在这别墅里工作的,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外边还养着家禽种着菜,光凭那些小弟自然是搞不定的。故而师琅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让他们找个地方安静呆着就是。 我左右看看,再没别人了,好奇道:“内谁,周老虎呢?” 马驳雄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桌上的雪茄,也不知道他打哪儿搜罗出来的,随手指了指地上,“没找着,正审着呢。” “审?审谁?” 我这才靠近了一看,他面前的地上躺着一个,还一个双手抱头蹲着。 “这俩货是?” “周老虎手下有四大金刚,你知道吧。” 本的最新章节将会优先更新在app上,请访问下载继续无广告免费阅读。 “哦,晓得,牛百叶让韩老叔给刺激得出家了,马二炮前段时间给逮进去了,剩下的就是这俩?” “嗯,地上躺着的那个叫阿冷,他是周老虎最心腹的干将,周老虎手里最嫡系的人马全都是交给他来管束的,也是周老虎的贴身保镖。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我们找到哪儿他就追到哪,只能让他消停下来。” 我表示明白,刚才四楼那边拦住马驳雄去路的想必就是此人,这会儿鼻青脸肿的应该是昏过去了。 “还一个呢?这块头瞧着跟金刚搭不上边啊。” “这是周老虎的账房,估计是三缺一强行凑的四大金刚,打架不行阴人倒是一把好手,绰号师爷苏,刚才他护着周老虎离开,再后来我们就只抓到他,没见着周老虎。” 苏珥问邢鸣:“别墅上下都检查过了吗,再没有人了?” “都检查过了,明义兄弟也上顶楼瞧过了,里里外外都没瞧见人。” 我上去拉起师爷苏,这男人瞧着倒还顺眼,没有那股子贼劲儿,身量不高身材瘦弱。我勾着他的肩膀坐到一旁沙发,拿起桌上的烟给他点了一支,他倒也坦然受了,丝毫看不出惊慌。 “师爷是吧,你们周老板在哪儿?今晚我们的目标只是他,跟你们其实没啥关系的。” 师爷苏吐了口烟,冷静道:“我理解,光凭你们几个就已经把我们连窝端了,只能认栽。不过我吃着周老板的饭,道义还是要讲的。” 无错 第五百四十八章 铁骨铮铮的师爷 “是,我知道你俩讲义气,但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这样,不管我们跟周老虎谈成什么样,你现在卖我们个好,往后我们也不为难你,行不行?” 他笑了笑,“哥们儿,我不是驳你面子,是真不行。于私,周老板待我不薄,跟着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了,兄弟情义还是有的。于公,他是我老板,你让我出卖他,那我以后肯定也没法混了,说不定一出门就得让以前自己的小弟给恁死,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不好整啊,这有文化的流氓就是不好打交道,人家逻辑道理比你通,你且说服不了他。 “不是,你看啊,我们呢是一定要找到周老虎,所以今天晚上你无论如何都得说出个结果来。不过你放心啊,我们其实没打算为难他,就是想跟他好好聊聊,什么仇什么怨的硬是化解不了,我们马老板都退出江湖了还非得追着埋汰是吧。你就当是给我们搭个线,算不上出卖的。” 师爷苏看了看我,又环顾四周,“你们深更半夜的潜入我们别墅,二三十号小弟都给你们放倒了,然后你跟我说你就是想和我老板谈谈,你觉得我能相信你吗?都是成年人,讲点智商过八十的话。” 啧,这家伙损我,他暗讽我智商不够八十!我忿忿起身,“换人来,这家伙油盐不进啊。” 邢鸣走过来喝了一声,“坐好了。” 末了又用脚踢了踢师爷苏的的脚,让他并拢。师爷苏有些诧异,赶紧把手里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双手扶在膝盖上端坐。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是局子里的常客。 “姓名,家庭住址,家里还有谁啊。” 师爷苏刚开口说了个苏字,立马就停住了,他上下打量着邢鸣喃喃道:“我刚才就瞧你奇怪,你这身是协警制服吧。马老板,我现在有点搞不明白你们这个队伍了。” 邢鸣又是一声暴喝,“老实点!” 最新章节在?上更新 师爷苏低头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斜仰着脑袋盯着邢鸣,“你现在是代表黑社会,还是代表警察问话?” 邢鸣挠了挠头,问我:“唉,我现在应该代表谁来着?” “拉倒吧。” 苏珥推了推我,“把他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我上去蛮横地把他兜里的手机和钱包拿了出来递给苏珥,苏珥先是摁亮了手机屏幕,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又翻开他的钱包,从夹层里掏出一张照片亮在师爷苏的面前。 我侧过去一看,那是一张合照,一家三口,男人正是师爷苏,还有个长得不错的女人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师爷,家庭美满啊。像你这样的高级骨干,也算是事业有成,想来你也不希望家里头出什么意外吧。” 师爷苏微微变色,只是一瞬,又立即恢复平静,他对马驳雄道:“马老板,江湖道义,祸不及妻女,我想你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吧。” 马驳雄没理他,苏珥轻声道:“我不算你们道上的,今晚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周老虎。如果过了今晚我们找不到他,以后我们就会很麻烦了。你好好考虑一下,时间不早了,你也不想让你的家人大半夜的陪你在这里一起难受吧。” 师爷苏想了想,“说真的,干了这行我早就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原则底线可言,如果有,那只能说是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我今天背叛了周老板,我不认为他会比你们更讲原则和情义,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换了你你会怎么选?” 马驳雄烤着雪茄道:“算了小牧,你们这套不管用,师爷虽然不能打,但他怎么说也是周老虎手下的高级头目,你们这套吃不住他的。” 他大口地吞吐着雪茄走到师爷面前,“我猜在阿冷拦住我们的时候,你就已经协助周老虎离开这所别墅了对吧。后面你跟阿冷同我们玩躲猫猫,无非是想给你老板多争取一些时间,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周老虎逃出去,我们也不会对你这些人怎么样。” 师爷苏咧了咧嘴角,“对,只要抓不住周老板,就算是杀了我们,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马驳雄摊开手对我们笑道:“看,不愧是师爷,多明白。” 我还没明白他想干什么,就见他反手一巴掌抽过去,师爷苏的眼镜都飞到墙上撞成碎片。他愣愣地捂着自己红肿的半边脸颊,轻轻地吐出两颗带血的槽牙,眼含惊恐地看着马驳雄。 苏珥受了惊地躲在我身后,她其实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暴戾的马驳雄,就算之前幻化了真身和二大爷打得山崩地裂,也不如现在给人的感觉那么压抑,或许这才是曾经在玉城呼风唤雨的马驳雄。 马驳雄看苏珥害怕,笑着对她解释,“苏丫头,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你们莫要让这个斯文的家伙给骗了,当真以为他是靠着给周老虎管账上的位?欺凌弱小、逼良为娼,在他身上都算是小事儿了,你可知他老婆是哪儿来的?那是他之前的大嫂。他自己设局陷害从前的老大,拿着这份投名状才入了周老虎的眼。” 马驳雄冷冷地看着师爷苏,“七年前周老虎帮人抢一块地,有个富户自恃自己的地多,跟开发商漫天要价,这算是他自己贪得无厌。但你出了个损招,让人把他骗到周老虎的夜总会里吸毒,最后此人染上了毒瘾,这才败光了家财,周老虎一分不花就把他的地全给收走了。” “五年前你去收一份高利贷,债主无力偿还,你胁迫他的女儿卖身抵债,那姑娘倒是烈性,抵死不从,最后从你们夜总会的楼上跳下去了。” “三年前你们拖欠了一个建材商的材料款,那建材商跑去找你们要钱,反被你们毒打一顿。后来建材商气不过报了警,并且去法院起诉你们,你带人上他家里威胁,当着他老婆的面殴打他,要他撤诉。他那怀胎七月的老婆上前保护,反被你打到流产。” “去年,你看上了一间海鲜酒楼,把那老板忽悠到你们场子里赌博,你出千,硬是吃掉了人家五成的干股,最后还自己让人在酒楼的菜里面投毒,害的当天吃饭的人全都进了医院,店老板赔了一大笔钱,最后只得把整个酒楼低价抵给你了。” “你做的恶事罄竹难书,真以为自己还能逍遥到几时。” 师爷苏的脸色逐渐变冷,眼中也再没有之前装出来的斯文和气,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尽的阴鸷。“马老板,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是不会承认的。” 马驳雄拍了拍脑袋,“哦对了,说起来你还真是坏得彻底,我听说有一次周老虎进货,不知怎么的走漏了风声,连人带货全让警察给抓住了,不过货主倒是跑了,连同那笔钱也亏了进去。周老虎是只能自认倒霉,但我却知道那件事情是你经手的,货主不是跑了,而是让人给处理了,那笔钱你花得还舒心吧。” 师爷苏听得此言面色大变,“马驳雄,你胡说什么!” “别那么激动,我说的全是实情,当然我也没有证据,至于你老板信不信,那就得看他了。” “你不要想着用这些伎俩来离间我们,我老板还不至于傻到相信一个死对头说的话。” “也对,不过还有个事儿就难说了,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对自己的大嫂似乎向来都是青眼有加,谋得了一个还不够,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你什么意思!” “你是周老虎最信任的人之一,他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家当交给你来打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你照顾得太好,连他媳妇儿也一起照顾了。虽说周老虎身边女人不少,可名义上能分得他家产的就那么一个。如果他知道你私下里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你说他还能冷静得下来吗?” “你血口喷人!” 马驳雄看着他,喊了声羽如烟,“上个月我让你拍的东西还在吧。” 羽如烟轻摇着扇子,“在呢,中秋那天,好乐高夜总会,508号房,真没想到,周老板在楼下开中秋宴,师爷和老板娘在楼上开小宴。20号晚上,香榭大酒店,1106套房,看不出师爷身板虽瘦,体力倒是挺好,拍得我手机都没电了。28号,汤县天子温泉酒店…” 师爷苏听着羽如烟报出来的一连串日期,脸色煞白,看来是确有其事,如果说马驳雄之前陈述的罪行,还不足以让师爷苏感到担心,那么这次曝出来的大料,绝对能够置他于死地。 马驳雄站在师爷苏面前,“现在你觉得,还有必要替周老虎隐藏行踪吗?” 师爷苏结巴道:“你…你们,你们真的只是找周老板谈谈?” “你现在怕是不希望我们仅仅只是谈谈而已了吧。” “我…” 无错 第五百四十九章 这次看你往哪跑 “放心吧师爷,我们今天,真的只是想找你老板好好谈谈,毕竟我已经不在道上了,实在不想再被三番五次地挑衅。只要周老虎愿意就此罢手,我马某人也不愿意再生枝节。从此以后咱们大路通天各走一边,至于你的这些事情,我自然也不会拿出来给周老虎添堵的。” “当…当真?” “师爷,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说出来的时候,远比说出来要有用,不是么。” 师爷苏顿了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周老板从地下室的一个暗道里跑出去了。” 马驳雄满意地点点头。我扭脸问崇明义:“这地方有地下室?” “有啊,不过我没看到有什么暗道。” “在一个柜子下边,是我把柜子搬回去的!” “那难怪,地下室老些箱箱柜柜,我也没法挨个去查。” 我问他:“暗门通往哪儿?” “两里地外的一条马路下,有个排水口。” 我们对视了一眼,“这么远,那要按时间上来算,指定追不上了。” 马驳雄道:“既然你送他跑出去了,自然也会知道他跑去哪儿了,对吗?” 师爷苏两手抓了抓大腿上的裤子,“红林县,龙湖度假村。” “听起来不近,他跑到那边去干嘛?” “你们来夜袭,他本来是想跑出去召集人马再杀回来的,但我看你们实力非凡,就算是杀回来怕是也白给,就建议他先去龙湖度假村躲一躲,而且…” “而且什么?那边还有你们的秘密武器?” “而且杨公子就在那边度假,找到他,或许就有办法对付你们。” 我们咦了一声,“杨公子,是谁?” “是瑤城来的一位大少!周老板前段时间刚跟他攀上关系!就是因为他,周老板才能从局子里出来的!” “等等,杨公子,瑤城大少?该不会是杨文杰吧!” 师爷苏抬头诧异地望了我们一眼,“对,就是他,看来他和你们果然有过节,就是杨文杰杨大少!” 苏珥眉头微皱,“杨文杰,他怎么又掺合进来了?” 我拍了拍师爷苏那惨白的小脸,“既然已经说了,那就把你知道的一并都说了吧。” “我不知道,哦不是,我知道的也不多,前段时间杨公子派人找到周老板,说是要合作。那会儿我们刚和马先生的人拼完,元气大伤,警察又盯着周老板。周老板本来是没打算再干什么的,我也建议他休养生息,等风头过了再说。” “后来警察把周老板带走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去找杨公子帮忙,杨公子使了门路,周老板果然很快就从局子里出来了。再后来我跟周老板去杨公子那致谢,杨公子就说只要周老板能给他效力,以后官面上的事情他会摆平。那时候我们已经知道了杨公子的背景,周老板自然答应下来。” 最新章节在?上更新 “也就是有了这层关系,周老板才敢大张旗鼓地收拾残局,那杨公子就撺掇周老板把马先生赶走,才能统一玉城的势力。周老板这才上门挑衅马先生的,那两个条件也是杨公子的授意,要么马先生离开玉城,要么交出羽如烟,我当时已经怀疑杨文杰帮周老板是假,其真实目的应该是你们。” 苏珥点点头,“那就说得通了,杨文杰对如烟姐确实是有怨恨的,但他哪来的底气呢?” “先不管他有什么底气,找到他问问就清楚了。说吧,龙湖度假村怎么走?我都没听说过这地方。” “那是周老板在县里的一个度假山庄,不对外开放的。” 马驳雄起身道:“那就走吧,让他带路。” 张岚清道:“你们去吧,留俩人下来跟我善后。” 我琢磨着杨文杰又跳出来了,我肯定得跟过去瞧瞧,看看他到底又在使什么坏,当然也防止马驳雄他们脾气上来真下杀手,这边就留了韩老叔和邢鸣协助张岚清。 把师爷苏塞进货车里,一行人就往他报出的地址赶过去。这会儿离周老虎逃跑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估摸着他也快到那个什么龙湖度假村了。 苏珥面带忧色,“如果说周老虎这次的挑衅真是杨文杰指使的,那我们该怎么对付他,之前已经让如烟姐吓唬过他了,我们总不能真的让二大爷把他一口吞了。他和周老虎不一样,世上少了个周老虎或许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杨文杰出了事,那影响可就大了。” “先看看他有什么依仗,如果他凭借的只是周老虎,那把周老虎搞定就行了,如果他还有别的后手,那我们就见招拆招。他现在只能使这种驱狼逐虎的手段,让他正面跟我们动手,谅他也没那个胆子。” 车子开了个把小时,然后盘山而上,这路越开越僻静,要不是一车的妖怪,我都怀疑师爷苏把我们给坑了。在一个漆黑的山道上,总算看到了一个岔路口,我下车一瞧,那边斜挂着一个路牌,写着红林果园,下边一行小字是高山水果采摘。 果园跟度假村有半毛钱关系?跟师爷苏确认过后,他说顺着这条路进去确实是果园,但还有一条小路却是开向度假村,因为不对外开放,所以也没有单独设立路标。 进了岔道山路就更小了,仅容一车通过,要是交会,指不定还得退上几十米。我们小心翼翼地开到一处双岔口,有一条小路又往山上去,师爷苏朝上边指了指,“再上去不远就是了。” 我让崇明义把师爷苏丢进货车里关着,留老陆看守就行,喊了他们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如果师爷苏没瞎说,周老虎应该已经在度假村里了,现在咱们对那个劳什子度假村不熟悉,直接冲上去肯定会打草惊蛇,你们怎么看?” 苏珥想了想,“还是老办法,让殷大哥和小方先飞上去探探情况,方便的话,咱们就潜伏进去抓人,尽量别闹出什么动静来。” 因为涉及杨文杰,马驳雄倒也没再坚持,他主要是怕给我们惹上麻烦。殷勤它们飞上去之后就给我们解说,这处度假山庄建在一个山坳里,中间是一个小湖,沿着湖岸周围盖着不少小别墅。 湖的右侧盖了一栋主楼,也就三层,打着闪灯,想来这个度假山庄主要的娱乐设施都在这栋主楼里了。这会儿都凌晨四五点了,那些别墅基本没有亮灯的,反倒是主楼里灯火通明,应该是周老虎的到来,使得他们都聚集到了主楼里商量对策。 殷勤飞到主楼外边观察,立马就在二楼发现了目标,那是一个大厅,里面有几个人正在说话。我们就让它在窗外躲好,听听里边说什么。 先是杨文杰有些懒洋洋的声音,“周老板,你先不要急嘛,多大点事儿。” “哎哟我的杨大少,这还不够大啊,马驳雄都带人把我老窝给端了,要不是我跑得快,这会儿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至于,你周老板在玉城这么大的势力,岂是他说端就能端的,我看他今晚无非就是想突袭擒住你,可你都已经跑出来了,他们也就白折腾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那别墅里呆的人不算多,每天二三十个总是有的,我方才可看了,他们就来了几个人。几个人啊,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潜进来了,我那几十号人都没拦住。刚才我打电话回去,根本就没人接,说明整个别墅都让他们给控制了,这手段不一般吧。” 杨文杰打了个呵欠,“他马驳雄怎么说之前也是能跟你分庭抗礼的人物,人家不也是从几条枪打出来的产业,身手了得的,以一敌五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吧,更何况他那可还有高手在。” “高手?马驳雄能打我是知道的,道上以前有过他的传说,不说远的,上次逼他退位,他就当着我的面把一个石狮子的脑袋给打碎了。我现在想起来都浑身哆嗦,你说那是人能办得到的事儿?” 杨文杰顿了顿,“哦?还有这事儿,之前你怎么没说。” “嗨,这,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我就没提。怎么,你说的高手还不是他?” “嗯,一拳打碎石狮子,难道说他也不是凡人?这倒是有可能,难怪那人会跟着他。” “杨公子,您说的到底是谁啊,给我解个惑,他手下比较能打的除了之前那个阿俊,还有些也全给我收拾了,再有的就是师琅和羽如烟。” “那个师琅是什么来头你知不知道?” “不太清楚,去年出现的,而且之前我跟马驳雄面上还过得去,没有什么冲突,加上她也不太负责道上的事务,跟阿俊那伙人本身就不太对付,倒是没见过她的身手,只是听说很厉害。不过那个妖里妖气的羽如烟,据我手下说是非常厉害。” “羽如烟,我早晚要收拾他!” “杨公子,都到这份上了,您给我交个底,听您这意思,似乎跟马驳雄那伙人有过节。” 无错 第五百五十章 杨文杰是他客户 “对,是有过节,周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跟你合作,确实是想让你帮我对付马驳雄,这方面想来你也猜得到,咱们各取所需。” “您放心,这个我拎得清,但问题是我现在未必对付得了他。之前我想得太简单,两边都斗了这么些年了,还以为知根知底,他现在又是个落草的凤凰,可谁料到他还有这一手。” “嗯,你也别着急,既然你对付不了他,那我亲自来对付他就是,你只要帮我善后就行了。” “这…行,只要杨公子能办得了马驳雄,我周老虎做点收尾的事情那自然不在话下。” “那我们再…” 他话没说完,我们就听一阵翅膀扇动,然后是剧烈的风声,好像是殷勤飞到了半空中。 “殷老哥,怎么了?” “娘咧,吓死我了!” “怎么回事儿?” “刚从里面突然蹿出只大狗来,幸亏我站得边飞得快,要不就让它给扑住了。” “大狗?” “可不是嘛,一条灰扑扑的大狗,猛地扎到窗台上,魂都给我吓出来了。” “灰扑扑的狗?你瞧清它长什么样了没?” “没看太清,个头很大,瞅着跟条狼似的,身上的毛全都立着,哦,脑袋瓜上好像长了鳞片一样。” 我脑中一道灵光闪过,灰毛大狗脑袋有鳞,等等,这玩意儿我认识啊,前段时间常威不是卖出去一个,后面还袭击了谭之洲的阿黄。咦,常威说过,那只妖怪交易的地方,就是瑤城! 靠,我算串明白了,常威之前卖出去的那只叫颉的狗妖,就是交易给杨文杰了! 苏珥见我两眼发直,推了推我肩膀,“老李,你怎么了?” “我…哦,那不是狗,那是妖怪!” “妖怪?” “对,你记不记得前段时间我跟你说过,谭之洲的阿黄被袭击了,是一只灰毛大狗,后来我们发现那应该是只妖怪,依着外观描述,灰色刚毛直立,脑袋有鳞,那是颉!” “颉?” 众人都吃了一惊,马驳雄道:“颉我知道,的确是你描述的模样。” 苏珥奇道:“周老虎的度假村里养着颉?” 我摆了摆手,“不是周老虎养的,是杨文杰。” “咦,你怎么知道是杨文杰的。” 我一时语塞,差点说漏嘴,忙道:“我也是推断,你想啊,如果周老虎有这大杀器,肯定养在身边吧。再一个,之前发生颉袭击大型犬的新闻里,有不少受害者都是瑤城的,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杨文杰带来的。” “杨文杰哪来的妖怪呢?”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她深究,怕越扯越漏,“先不管这个,我现在倒是知道杨文杰刚才怎么那么大口气了。他自然晓得如烟是妖怪,本不应该再掺和进来与我们为敌的,可他现在居然揽下了对付马先生的事儿,就说明他真的有底气,底气不在周老虎,而就在这妖怪身上。” 苏珥扭脸问马驳雄:“马先生,您既然知道颉,这妖怪厉害吗?” 马驳雄摇摇头,“不好说,颉本身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但论战力却也不弱,至于有多厉害,就得看修行了。你们家二大爷平时瞧着就那样,真打起来你也知道了。” 苏珥便有些犹豫,“那要是这样…” 马驳雄又宽慰道:“当然啦,修成你二大爷那般能力的实属凤毛麟角,凭着我们几个,不说拿下它,击退它总是没有问题的,更别说一只听都没听过的颉了。” 我听他这么说倒是跃跃欲试,并不是我多想搞定杨文杰这个坏种,而是想擒获那只颉。在场的只有我知道那只颉的来历,抓住它,就能踩着这条线去挖神秘组织。再一个,杨文杰是货主,他身上的料,没准比常威还多。 想罢我找了个由头,“既然马先生有把握,那咱们就尽快行动,那妖怪已然发现了殷老哥,迟恐生变。” 马驳雄见我有了主意,当下也不再多说,招呼众人就准备突袭进去,我指了指自己跟苏珥,“你们上去了,那我俩呢?” “你们就别上去了吧。” 崇明义道:“无妨,咱们这么多人,总是能护得他俩周全的。” 我们寻思着从哪儿潜入,殷勤道:“别费那功夫了,他们已经下楼查探,这会儿都在大楼门口呢。”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两部车子直接开到了度假村门口,可能之前周老虎来得急,这门并没有锁上,只是扣了个锁。等我们车子开到湖边,主楼门口的人也发现我们了。 苏珥看了看周围,有些警觉道:“这该不会是一个圈套吧。” 马驳雄无所谓道:“就算是圈套,也得有下圈套的实力。” 有他这话我俩倒是放心不少,一行人下了车,马驳雄整了整西服,看了眼主楼道:“走吧,主人家这会儿就在那等着我们呢。” 众人拾阶而上,果然就见杨文杰和周老虎站在主楼大厅门口,身边还站着几个保镖。周老虎惊愕道:“马驳雄!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周老板狡兔三窟,马某佩服,幸好有你家师爷领路,要不我们今晚就白闹这一场了。怎么,周老板不欢迎我?这可有失你枭雄本色啊。” 周老虎有些畏畏缩缩,“你少来这套,我跟你说马驳雄,别以为自己天大地大,有些人你惹不起!” 马驳雄看了眼周老虎身后的杨文杰,“哦,那你倒是给介绍介绍,你身后这位怕是来头不小吧。” 周老虎看了眼杨文杰,倒是没敢主动介绍,杨文杰瞥见羽如烟,眼底的愤怒都要透出火来。 “不用介绍了,我没有和死人打交道的习惯,今天晚上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我闪出个脑袋,“喂,杨大少,口气不小啊,我看你是之前的教训还没吃够。” 羽如烟早就按捺不住了,他把扇子一收,整个人就窜了出去,想在瞬息之间拿下杨文杰,我心中隐约觉得不对,等羽如烟来到近前,就见旁边猛地跳出一只灰色大狗,张口就往羽如烟身上咬去。 羽如烟赶紧一个拧身,跳出几米开外,挡在杨文杰面前的灰色大狗,正是我们闻名已久的颉。是了,刚才我就觉得没见着它,原来一直潜伏在边上的小竹丛里。 杨文杰见羽如烟退却,立马来了底气,指着他道:“上,把他撕碎。” 那大狗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命令下达的同时就扑向羽如烟,幸亏羽如烟身法了得,还能闪转腾挪,可想要跟这颉妖斗,又似乎少了些章法。其实也正常,你换成一个人跟狗打,那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那边还在周旋,师琅摩拳擦掌向杨文杰走去,只要羽如烟能牵制住颉妖,凭着师琅拿下杨文杰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我正感叹胜利来得太轻松时,师琅也闪了开去。 却原来杨文杰身前又站了一只大狗,我扭脸往边上看过去,咦,羽如烟还在和那颉妖争斗,那这只狗是哪来的?待我仔细分辨,才发现这只狗与那颉妖又有不同,这一只个头差不多,但并不是全身灰色,而是长了个红色的脑袋,连带眼睛都泛着红光。 马驳雄吃了一惊,“这…这是猲狙?” “猲狙?”我立马就想起来了,常威还经手过一只妖怪,说是红头鼠目,其状如狼,既然之前那只颉妖是交易给杨文杰,那这只猲狙想必也是给他的,大手笔啊。 “师琅小心,这猲狙颇为凶狠,而且灵智较低,属于凶兽,你要小心应付。” 师琅试探地进攻了几下,那猲狙就是守在杨文杰身前,但守势很稳,师琅倒也攻不进去。她跳回原地想了想,索性跳进了竹丛里,转瞬间从里边跳出一只大狐狸来,这下总算有些棋逢对手的感觉了。 周老虎面色巨变,指着那大狐狸道:“这…这…这是什么!” 杨文杰也是吃了一惊,退后两步道:“果然,那个师琅也不是凡人,是个妖怪!” “什么?妖怪!开什么玩笑!” “周老板你还看不清吗?你的这些对头可个个都不是人类,分明是披了人皮的妖怪,要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战斗力?” “啊!那马驳雄!” 马驳雄脱下外套丢给我,“周老板,吓着你了?” “你…你别过来!” 我却道:“马先生,趁着师琅姐和如烟牵制住两个妖怪,咱们赶紧把他们拿下,省得多费力气。” 周老虎连连后退,都撞到了杨文杰的身上,杨文杰顶住他道:“慌什么。” “不…不…不是,他…你说他不是人啊!” 本的最新章节将会优先更新在app上,请访问下载继续无广告免费阅读。 马驳雄一掌抓向他俩,杨文杰情急之间将周老虎推了出去,同时大喝一声:“独峪救我!” 周老虎几乎是被杨文杰推到了马驳雄面前,马驳雄一掌就掐住了他的喉咙,猛地甩到了右边的石雕上,撞得那个抱着水壶的美女雕像四散崩塌。而周老虎被这么一摔,居然就此晕过去了。 无错 第五百五十一章 杨大少消费不低 我更在意的是杨文杰刚才喊的,独峪,又是一只妖怪?这个我倒是没听常威提起过,但看马驳雄的架势就知道绝非泛泛之辈。他一下摔晕周老虎并不是想撒气,而是嫌他麻烦,这会儿早就摆开了架势警戒四周。 杨文杰退到门边,惊慌的脸色这才变好,就见他身后缓步踱出一只妖怪,这妖怪一看就比之前两只要大出一号,都快赶上二大爷那东北虎的体格了。 更骇人的是,这妖怪虽然长了个犬类的脑袋,可一身白色刚毛居然还遍布虎纹,身后却是一条马一样的尾巴。光这四不像的造型就足够说明它的特殊,而它那淡漠的眼神里,充满着对任何生物的不屑,甚至对杨文杰都爱理不理的。 马驳雄低声吩咐,“你们退后,这妖怪非比寻常。” 崇明义护着我俩退到台阶边上的花圃那,马驳雄压根就没犹豫,一阵气浪四散,我和苏珥都齐齐挡住了眼睛,放下来时,就见那只威风凛凛的马驳站在场上,正和独峪对峙。 独峪见到马驳雄的真身,眼中居然闪过一道光亮,似乎终于开始正视眼前的对手。杨文杰和一众保镖此刻都退进了一楼大厅,那些保镖想来也知道妖怪的事情,这会儿虽然面色惊异,倒没有之前周老虎那么不堪。 我们眼前一花,马驳雄和那独峪已经过了三招,双方各归本位,苏珥捂住嘴,马驳雄的肩上有一道血痕,而那独峪的背后也划了一条口子。我们几乎都没有看清这些创口是如何造成的,就只见到他们快速冲击,散开,再冲击,再散开。 崇明义赞道:“好身法。” 我忙问他:“是因为快?” “不仅仅是快,是各种技巧都属上乘。” “没瞧出来,不是那你说,他俩谁能赢?” 崇明义摇摇头,“说不好,这个级别的战斗已经不是我能评说的了。” 我扭头先去看羽如烟的情况,他相比另两位有些吃亏,因为听说他的真身是长了翅膀的蛇,听着挺奇特,但想想都知道除非是像酸与费子良那种量级,要不幻化出真身来压根没有任何优势。而现在仅仅是幻化出翅膀保持人形,好歹还能跟那颉妖斗个来回。 但是人和狗争斗,实在也不算优势,我想了想,印象中人类对付狗能够取胜的先例,好像就是丐帮绝学打狗棒了。我一想到车上还有一支棍子是我刚才打别墅那顺过来防身的,立马跑下去找了出来,掂量掂量,还是实木的,可压手。 对着羽如烟我喊道:“如烟,接兵刃。” 羽如烟正一步蹬起飞在半空,我那棍子甩过去好悬没把他给打下来,万幸他还是堪堪抓住的棍尾,顿时大喜,落地摆开架势准备跟那颉妖再决雌雄。只是站了会儿,他抬头问我:“这得怎么使呢?我可没学过棍法,你们谁会?” “来不及教了,我就记得丐帮打狗棒法里有几招的名字。” 我这边说着,那颉妖可压根不会给我们胡咧的机会,又是一下扑了上来,羽如烟棍子在手,却一时想不出该怎么使用才能将效果最大化,反倒是有些急躁,催道:“那你随便说几招啊!” “啊,哦,拨狗朝天。” 羽如烟听到之后棍子朝着斜上方就挑了上去,而那颉妖飞扑过来自高向低,胸前整好门户大开,让羽如烟这一棍子抽得结实,嗷叫一声便滚向一旁。羽如烟见一招得手,直道:“冤家,还是你有办法,我就不知道棍还能这么使。” 我压了压喉头,有点反胃,那颉妖低头舔舐几下,又伺机从边上绕了过来,羽如烟只好跟着转动身子警戒,但那颉跑圈的速度明显赶上羽如烟转身的节奏,而且怕是再来几圈,颉没什么事,羽如烟就该被绕晕了。 最新章节在?上更新 “你站住,别跟着它绕,它一定会找机会靠近你,如果在你身前靠近,你就给它来个棒打狗头。要是它在你身后靠近,那就反截狗臀。总之你自己不要乱。” 羽如烟听我这么说,赶紧站定身子,那颉一见有机可乘,从侧面进攻扑向羽如烟身后,羽如烟也不慢,反手一棍就抽向了颉的屁股。颉妖吃痛,立马跳开,又继续绕着羽如烟找机会,它趁羽如烟身子还没拧回来又是一次偷袭,羽如烟只须一个转身就能面对它,那还不赶紧当头一棒。 颉妖来回试探着攻击几次,全都被羽如烟化解,顿时大为恼怒,瞅准机会居然一口咬住了挥来的棒子,脑袋一扭,倒是将那棒子扯脱了手。羽如烟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我,“冤家,现在怎么办?” “靠,你手怎么这么松,现在,只能獒口夺杖了!” “啊?这要怎么夺?” “我想想,好像就是先叉它双眼,再夺回来。” 羽如烟也不犹豫,右手两指伸出直插颉妖双目,那颉妖口中咬着木棒没法防备,只能仰着脑袋闪避,羽如烟右手插下,虽然不中,但左手已经顺势抓住棍子抢了回来,接着朝我抛了个媚眼。 我实在受不了,“你就这么打,我看你也吃不了亏。” 说罢走过左侧去看师琅与猲狙的战斗,这边的战斗也是比较乏味,两妖的身材相差无几,所用的武器无非是爪牙,凭借动物灵活的行动力,两边已经斗得不可开交。上蹿下跳,一会儿出现在门前,一会儿出现在树后,一会儿在地上纠缠翻滚。 我们旁观的哪怕就算是想插手都没有机会,不过看它们俩斗得激烈,倒是不太见血,估计俩都是敏捷型妖怪,明刀明枪直接拼的招数还是少,更多是在互相耗费对方的体力,看谁先露出破绽。 相比之下马驳雄和独峪这俩力量为主的妖怪就可怕多了,我刚看了会儿师琅他们,突然被一声爆裂吓到,原来是门前的一根石柱子让他们拍碎半根。我赶紧拉着苏珥往后退了退,“靠,拆楼啊,这该不会塌吧?” 苏珥瞧了瞧,“不至于,那根柱子只能算是装饰用,起不了承重效果。” 我再看过去,不止是柱子,地面上的大理石砖也已经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因为攻击而留下的碎坑。看来这俩一时半会儿的也分不出个高下,我小声跟苏珥商量,“我觉得杨文杰手里能见到的妖怪应该都在这里了,咱们要不要趁现在让明义兄弟攻过去,把那杨文杰给制服了,我看他那边几个保镖倒应该都是普通人。” 苏珥想了想,觉得可行,崇明义自然不会拒绝,他让我俩藏好,然后猛地打开翅膀就飞了过去,杨文杰本来还在仔细观察场上的变化,突见空中又飞下一个人形妖怪,顿时面色剧变,我就知道,他应该是拿不出别的妖怪了。 崇明义刚落地,那四个保镖硬着头皮顶了上来,这自然拦不住崇明义,他那一手的好功夫以一敌四根本就不是问题。片刻之后就剩下畏畏缩缩的杨文杰还站在后面,他一边跑一边喊叫,崇明义刚要追上去,我喊了一声小心,却是原本和羽如烟僵持的颉妖抛下了对手折身回来救杨文杰了。 崇明义先是快速闪开,那颉妖挡下之后便追着崇明义而去,杨文杰靠在沙发后面抚着心口,我岂能让他安生?招呼一声刚闲下来的羽如烟,他立马会意,带着娇笑就往杨文杰那去了。杨文杰看到羽如烟更是害怕,还没等羽如烟走到近前,之前还和师琅玩追逐赛的猲狙也冲了回来,撵着羽如烟出门去。 师琅刚才还是在躲避的一方,躲完之后发现追逐的猲狙没了,正愣神呢,见到大厅里的情况,又看到对手都已经换了角色,立马就明白了我们的优势。我们这边有四个妖怪,而杨文杰防守的仅仅有三,所以完全犯不上死斗,光是来这一套接力就能把它们累趴。 于是她一个箭步冲入大厅,却并不对着杨文杰发动攻击,而是拧身摆开架势。果然,正和马驳雄硬刚的独峪一瞬间就闪进了大厅,直奔师琅而来。师琅倒是不敢和其硬撼,只能是借着自身优势又将独峪带出了大厅。 马驳雄一看这机会,也想往大厅里进,但那独峪守得紧,并没有死死去追师琅,而是提防着不远处的马驳雄,见他有了动作,两妖又是斗在一起。师琅回头见马驳雄牵住了独峪,立马就拧身回了大厅,而这会儿之前追崇明义的颉又跑回来了。 我看得那叫一个乱啊,一会儿颉追着师琅满场跑,一会儿猲狙追着崇明义到处跳,一会儿独峪追得羽如烟都快飞上二层楼了。我们这边的却不管那么多,谁闲着谁去撩拨杨文杰,可怜的杨大少,都快整得神经衰弱了。 就这么消耗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对方就开始冒出了颓势,毕竟是四个对付三个,我们这边肯定轻松不少。不止是追逐,在追逐中的争斗里,如果是较强的追我们,都没来得及造成伤害。而倘若是我们一方较强,那却免不了要在对方身上留点记号的。这么此长彼消,对方的溃败那就是迟早的事儿了。 无错 第五百五十二章 那你也逃不出去 杨文杰也看出了点苗头,他这会儿紧紧躲在一张单人沙发后面,其实压根也没有妖怪上前碰到过他,都是很默契地在他面前一晃而过,就能引来对方妖怪的追逐。他这会儿瑟瑟发抖,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候的底气,突然就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巨大的枪声把所有人和妖都给震住了。 即便是妖怪,也极少听到如此大的声响,加上空旷的大厅里又自带了环绕混响效果,两边的妖怪都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停了下来,齐齐望向杨文杰,就连他手下的妖怪也是一样。 崇明义有些纳闷道:“这是什么,是你们说的枪?” 他入世不深,对枪械的认知估计要么是来自毕云方,要么是电视剧,而无论是马驳雄还是师琅羽如烟,他们虽然没有枪,可他们之前也算是道上混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是以对枪毫不陌生。 我曾经咨询过二大爷,倘若对上热武器,有多少胜算。二大爷很认真地评估了一下,抛开准不准这一说,只要被击中,那肯定是重伤。但以二大爷这种级别,拼着重伤的代价缩短距离之后,对方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虽然我没有预想到杨文杰这个纨绔大少竟然有枪,但是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完全可以不付出太多气力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实在犯不上二大爷说的重伤代价,是以一时间大家都停在了当场。 杨文杰见枪声奏效,挥舞着手枪一会儿指向马驳雄,一会儿指向师琅,一会儿又指向羽如烟,“别动!谁都别动!谁动我就开枪!” 我这会儿躲在外边瞧得清清楚楚,也怕他太过激动就扣动了扳机,不过等我目光扫过他的身旁,却是吃了一惊。他身边立着一个雕像一样的东西,是一只单腿直立的仙鹤,当然,也就是平时看漫画的毕云方。 毕云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呆在那儿的,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又或者说是它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所以所有人都以为它就是个装饰。我之所以吃惊是因为我知道它可算不上装饰,丫可是能当火焰喷射器使的,但现在也不能随便喷射,万一烫着杨文杰他本能地开枪了咋办。 杨文杰还在那边叫嚷,“都退出去,快!不然我就开枪了!我有足够的子弹!” 没有人,或者说没有妖理会他的叫嚣。他顿时恼羞成怒,扫视左右,立马把枪指向了羽如烟,然后勾手就扣动了扳机。我心中暗叫不妙,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一道光影闪过,预想中巨大的枪声并没有响起,反倒是杨文杰发出了一声惨叫。 待我定睛观瞧,就见毕云方长长的尖喙从手枪的扳机后面直穿而过,甚至还贯穿了杨文杰的手掌。杨文杰痛呼之后甩开了枪,毕云方低下头,手枪就顺势从它喙上滑落,而杨文杰离得最近,立马又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去抢。可是刚等手枪脱离了尖喙,毕云方张嘴就是一股火焰打在枪上,杨文杰的手刚碰到枪身,就被烫得又缩了回去,毕云方这才叼起手枪飞了出来。 徒生这种变故,我们这边的人都是暗呼侥幸,倘若不是毕云方一早就埋伏在他身边,那场上少不得要有人在黄天野那躺上几个月,运气寸点怕是已经收了纸钱。 杨文杰双手受伤呼痛,毕云方趁机回归本阵,而那三只妖怪也是在第一时间就舍弃了各自的目标回到杨文杰的身边。我脱下衣服裹住毕云方弄出来的枪,摸了摸这会儿枪身已经没有那么烫了,抬手握住摆了个小马哥的造型,对他们道:“一起上。” 四个妖怪摩拳擦掌聚集在一楼大厅口,马驳雄直冲上去攻击独峪,师琅和崇明义则各自防住了猲狙和颉妖,羽如烟趁着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已经闪到了杨文杰身后,一把就将他给抱住了。然后一个扭身飞出了大厅,落在我们面前。 杨文杰撕扯着嗓子大喊:“独峪,救我!猲狙,颉!救我!” 我原本还以为这只是他的垂死呼号,想不到里面那三只妖怪,居然不约而同地扑了出来,哪怕是要挨上对手的攻击,也丝毫不管不顾,愣是冲到了羽如烟近前。羽如烟见这架势,翅膀一扇就直接离了地,这倒是个法子,毕竟对面三个妖怪没有一个能够飞行。 那三只妖怪在羽如烟脚下嘶吼跳跃,却根本就够不着悬浮在空中的羽如烟。我和苏珥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它们回过神来会拿下我俩交换人质。但那三个妖怪非常执着,就是守在羽如烟脚下尝试攻击,对我俩根本就是不屑一顾。 杨文杰也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他低头看了看还在飞扑的三妖,又看到了不远处的我们,大喊道:“独峪,先去抓住那两个人。” 独峪立马就扭头看向我们弓起了身子,幸亏这会儿马驳雄他们也已经赶了过来,全都挡在我们面前,独峪并不觉得以一敌三有多么不自量力,它就是无条件地执行着杨文杰所下达的每一条命令,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马驳雄拦下了独峪的一击,而师琅非常轻易地就给它造成了一个伤害,甚至因为太过顺利,崇明义原本准备的后招都没有用出来。那独峪受了一击,仍旧是向着我们攻击,而非马驳雄。 我这会儿有点看出端倪来了,这几个妖怪只听杨文杰的命令,而且是只能听懂他的命令,并不会随机变通。杨文杰见独峪受阻,又喊了声:“猲狙。” 那猲狙本来还在向着空中吼叫扑抓,一听这声立马就坐住了。我不等杨文杰下达命令,赶紧朝羽如烟喊:“别让这丫说话!” 羽如烟可能也明白了,也或者他什么也没明白,因为他阻止杨文杰说话的方法很简单,也很粗暴。他双手双脚将杨文杰死死缠住,只留一对翅膀在空中呼扇,然后蛮横地用那略带胡渣的嘴封住了杨文杰刚要张开的樱唇。就见杨文杰的手脚猛地抽搐了一下,十根手指都绷成了鸡爪状。 我咽了咽唾沫,强压住自己胃里涌起的那股子翻腾劲儿。现在的情况就是,羽如烟抱着杨文杰飞在空中深情拥吻,在他脚下,一只颉妖口中流涎不断地朝着空中扑腾,另一只猲狙则是蹲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空中激吻的二人。那一边,独峪以一敌三锲而不舍地想要突破防线过来抓住我们。 我对苏珥道:“你看,就是这样,这三只妖怪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只服从杨文杰所下达的命令,没有什么主观能动性的。” 苏珥点点头,“那如果让杨文杰下达停止攻击的命令,就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了。” 我抬头看了看还在空中拥吻的二人,羽如烟双眸紧闭,饱含深情。而杨文杰则是目呲欲裂,似乎还能看到他眼角淌出屈辱的泪水。 “你…你来说吧,我看不得这个,呕——” 苏珥便对羽如烟道:“如烟姐,这三个妖怪就听他的话,你让他下达命令,叫独峪和颉妖停止攻击。” 羽如烟恋恋不舍地停止了对杨文杰的…那啥,杨文杰连连作呕,好家伙苦胆都快吐出来了。羽如烟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杨文杰止住了干呕,看了看下面的场景,喊了声:“独峪,猲狙,救我!” 羽如烟又是一下就封住了他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独峪放弃了这边的攻击,转回羽如烟脚下,三只妖怪又开始不断地扑腾。 我叹了口气,“何必呢,杨公子,你都到这份上了,还是止了干戈,咱们好好谈谈吧。” 本的最新章节将会优先更新在app上,请访问下载继续无广告免费阅读。 羽如烟这次的掠夺纯属报复性,亲了两口就放开了,杨文杰又呕了几声,听我这么说,恨恨道:“休想,除非我死!要不然咱们这仇没完!” 说真的我这会儿都有点同情杨文杰了,因为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看起来都像是受害者模样。如果不是凤雅楠的遭遇对我影响太深,连带任翰飞还挨过闷棍,我恐怕真的就以为我们才是施暴者了。你说这些坏人怎么都这么没劲儿呢,明明是自己在步步紧逼,结果一吃了瘪就好像自己才是个被强暴的小媳妇儿。 “杨文杰,本来我还可以再退让一步的,但是现在没有可能了,我不但要你让这些妖怪停下,我还需要你交代清楚这些妖怪的来历,不然,我也许真的会让你去死的。” 杨文杰吐了一口唾沫,“哼,那就弄死我吧,妖怪,人类,还有你们,不人不妖的东西,有本事你们就弄死我,我保证,你们谁也别想安生。” 我心中一凛,这家伙怎么知道这么多?我们以前教训过他,而且他现在手下也购买了妖怪,知道妖怪的事情情有可原,可我们人妖会的事情,他似乎也有很详细的了解。 无错 第五百五十三章 可这是个滚刀肉 而且,正如他所说,我们人妖会在人类社会呆得太久,抛开先祖信仰的认同感之外,其实我们一直也是把自己当做人类来看待的。如果我们真的让杨文杰消失,那么他父亲,作为省里排前几的头号人物,确实是不可能会让我们好过,所以眼下我也只能是口头威胁,并不敢真的拿他怎么样。 本的最新章节将会优先更新在app上,请访问下载继续无广告免费阅读。 我跟苏珥小声道:“他说的是实情,跟咱杠上了,咋办?” “先想办法制服这三个妖怪,把杨文杰关起来再想办法,反正不能放他走。” 我过去在马驳雄身边低声说了我们的看法,他点点头,同师琅和崇明义交流了一下战术,整整耗了有半个钟头,才把那三只妖怪全都拿下,而羽如烟早就带着杨文杰飞房顶上歇着去了。 我们打电话给张岚清,让她还得来这接着处理后事,看着用大铁链锁住的三只妖怪,我挠挠头,觉得不能就这么扔着。苏珥脑子快,她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废妖收购站的白大爷,白大爷二话没说,要了坐标就急匆匆赶过来了。也好,这些妖怪还是统一丢给他处理最为妥当,指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 杨文杰和周老虎还有那几个保镖让我们关在二楼的房间里,都有专人看守。周老虎的这个度假村也有一个好处,那些别墅全都是空着的,只要他不带人来,压根就不会有人主动来这里。而这边的伙食打扫是周围的村民代理,白天才来上班,晚上不留宿。 虽然他们很讶异为什么主楼门口像是让拆迁队给碾过似的,但有被我们胁迫的师爷发号施令,他们当然不会凑热闹。能在这边干活,其实对这里的营生也有一些了解,自然知道他们都不是良人,但只要钱给的足,才不管他们搞什么呢。 几人轮番去审杨文杰,但杨文杰不知道是不是被羽如烟刺激的,已经看破了生死。他摆出的态度就是,你要么就弄死我,你要是不弄死我,那我迟早有一天弄死你们。 我们自然不能弄死他,而且也知道不能关他太久,他好歹也是一个纨绔,消失个一小段时间问题不大,但真要是十天半个月都找不到人,那他老子肯定会直接让人查下来的。虽然和他接头的周老虎也在我们手上,可真要查起来,那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儿。 我问张岚清:“张小姐,你看这种情况,能不能由你们部门把他们给监管起来,然后做进一步审讯?” 张岚清有些犯难,“恐怕不行,这个人我们之前就已经接触过,就算是找上秦处,怕是也罩不住的。除非我们不向上报备,但那又违反纪律。总之…很难。” “可他现在的确是我们的重要突破口。” “我明白,我也理解,但我们也有纪律,除非这个人所犯的罪行威胁国家安全,不然我们是没有办法采取强制措施的。” “人妖大战的事儿呢,也很严重啊。” “是很严重,但你知道咱们处是没有什么实际行动权限的,只能是倚靠别的部门配合,可和妖怪有关的事情又不能同别的部门说,所以我们找不出一个好的名目来限制调查他。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的身份太特殊了。” 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双手杵着下巴,“这,不是说好了王子犯法与蔗民同罪的嘛。” 苏珥靠在我身边,“是庶民,但这句话从来都只是说说而已,再说,相比犯法来说,咱们更为难的是,没有办法向上陈述羁押审讯他的理由。” “皓哥那边怎么说?” “姐夫说了,他那边不能出手,因为一出手就得打报告,一打报告就有可能让人知道。想要审杨文杰还得靠我们自己,但因为杨文杰留下的线索太多了,拖久了还是难免会查到我们这边。” “那我们总不能放了他吧,岂不是后患更无穷?” “姐夫的意思是,先给我们几天时间审着,他会帮我们盯着,要是有人查到我们附近了,就把杨文杰转移到他们部门去走官面。这样等如是对整个事情有个交代,至于后面杨文杰会不会让人保走,就比较难说了。” 秦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主要还是为了保护我们,以及不让妖怪的事情过度曝光。至于到时候杨文杰让人给保走之前,他会不会找出一根金属棒对着那家伙照一下,我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我知道杨文杰是通过常威交易的妖怪,怕自己在审讯的过程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就把审讯这事儿都丢给苏珥她们处理了。我则是跟马驳雄回了市里,他自然是无意再去掺合什么势力争斗,准备把手中的材料整一整,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往上面一递,玉城也算太平了。 回到妖妖灵,就剩康康赖在沙发上玩平板,林清玄特勤恳地拖着地。苏珥坐镇度假村呢,闵子芩也已经接上了白泽老爷子,领着他赶去度假村了。手边的妖怪除了邢鸣回警局上班,其他能抽调的,都让我临时借用到度假村周围警戒起来,就连毕云方和殷勤都没放过,保全工作超一流。 我喝了口水,捏了捏康康的脑袋,“对了,席凡呢?” “他啊,他不是带孩子去了吗?” 哦,带孩子,这只是我们用来掩人耳目的说法,其实是去陪袁丽华了。也正因为他还有这么一个事儿要忙活,所以我没让他参与到度假村的事儿去。想了想,也不知道袁丽华那边到底啥情况,虽说席凡已经跟她挑明了两人的关系,但老这么耗着吧,始终是个事儿。 想了想我抓起钥匙开车去了会所,临时联系了一下,他果然就在那边。到了会所发现黄天野也在,席凡这会儿抱着小稀饭正和袁丽华聊天呢。 “黄先生,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挺好,身体恢复完成,精神状态也不错。” “就是记不起以前的事儿?” “目前看来是的,但这种事情急不得。” “急不得也着急啊。” 黄天野听我这么说,才认真看着我,“怎么了?我听说你又折腾了个什么事儿?” “唉,别提了,我这回算是弄了个定时炸弹回来。” “这是怎么话说的?” 我叹了口气,想着反正老黄也不是外人,跟他聊聊,指不定老黄还有刑讯逼供的好办法,再不济的让他给我开服忘情水洗脑液啥的,等迫不得已要送杨文杰走的时候给丫的灌下去。虽说这样一来妖怪的事情就不会外泄,可等如也是我们自己将他所掌握的这条线索给掐断了。 “之前对雅楠不利的那个坏小子您还记得吧。” “记得,孙子刚嘛。” “不是,孙子刚还搁瑤城青山医院那呆着呢,我说的是给孙子刚下套那个,杨文杰。” “嗯,他怎么了?” “这小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三天两头的挑衅我们,之前不是让如烟姐上门去给他做最后通牒嘛,结果他不知道从哪儿获得了渠道,居然弄到了…”我说到这赶紧压住嗓音,偷眼看了下袁丽华,见她没有在意,这才小声对黄天野道:“弄到了妖怪。” “哦?有这事儿?” “上次谭之洲的阿黄不是被袭击了嘛,您当时也确认就是那个做的,这事儿已经证实了,因为袭击阿黄的正是杨文杰手下的其中一只。” “你说其中一只,意思是他有且不止一只?” “嗯,这次出来的一共是仨,上次袭击阿黄的都算最次的了,当然幸亏我们前两天去的人多,加上有马先生他们在,总算制服了。可杨文杰死也不肯交代这些东西的来源,就让我很头疼。” “不交代?他现在都已经是板上鱼肉了,还不肯交代么。” “不,黄先生,他当下的处境确实是鱼肉,但是从大局来看,他又不算是鱼肉,因为我们确实没法动他。” 黄天野沉吟一下就明白了,“是因为他父亲的背景?” “可不是嘛,我还特地去了解了一下,他爹杨光明,别说瑤城了,就是咱们省里,那也是跺跺脚颤三颤的主儿。再过一段时间要是他还不肯交代,我们就得小心了,他爹肯定会发现他已经失联了,届时怕就得把他移交给我那个姐夫,要不然没法交代。” “那还是在你们手里啊,你刚说定时炸弹什么意思?” 我摆摆手,“不一样,移交给我那姐夫之后,其实他的下落肯定就要被上报了。而作为他的父亲,想要知道他的行踪,除非他是因为特殊理由被羁押封锁了消息,其它的都能够知道。只要知道了,我们又没法给出羁押的特殊理由,那他很可能就会被弄出去。” “那小子现在一天天的可硬气了,就说着除非我们弄死他,要不然一定弄死我们。那你琢磨有朝一日他被救出去了,我们还能有好果子吃吗?而且他还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一旦被弄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这边还得拜托您弄个什么药,到时候逼不得已,还得把他整得跟这位差不多状态才行。” 无错 第五百五十四章 袁丽华吐露真情 “下药啊,我可没这个方子,不过把他吓疯倒是问题不大。” 我抓了抓头发,“算了,我那能吓疯他的人多了去了,现在可还指着从他嘴里掏线索呢。只要他老子杨光明一天没有找上我们,我们就还有时间。” 席凡倒是听了个大概,插口道:“这个杨文杰怎么阴魂不散的,难道就真没办法治住他了吗?” “治不住,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哦,除非他爹退二线,不过我估摸着还早。” 席凡摇晃着小稀饭的两只手,“不一定要等退休吧,双规不行吗?” “咦,唔,好像…是个法子啊。” 一旁的虞格格好奇地问:“双规是什么?” “说白了就是官员犯了错误,被革职查办提早退休。这个思路很别致啊,但你怎么就能肯定他有问题呢?虽然杨文杰是很纨绔,但不妨碍他爹是个好官吧。” “是,的确有这个可能,长辈很不错,后辈因为长期处于比较优渥的环境逐渐变得纨绔是有可能的啦。但是你想想咯,杨文杰可不是一般的纨绔,他之前为了雅楠,可以组起上千万的赌局来阴孙子刚。他可以随意操纵电视台的评委来强行黑哨舞蹈比赛的结果。他这次为了对付如烟姐,可以影响公安局把周老虎给放出来,有这种能力的人,你还认为他父亲是干净的吗?” “对对对,我们好好合计合计,看看怎么去挖这位杨光明的黑材料,只要有了证据,咱们就可以让无忧姐递交给解老,那可是中纪委里的人物,查他份量应该还是够的。” 其实我让席凡引导了一下,也想明白其中关节,不说其他的,就单单杨文杰可以出资从神秘组织里购买三个妖怪来看,他们一家就很有问题。神秘组织的风格是认钱不认人,再一个,那仨妖怪一个比一个强,绝对是天价,就算杨光明是干净的,杨文杰的这个资金来源都可以让他掣手掣脚。 只是这个活要让谁去干呢?杨光明这么大个官儿,想必政治对手不会少,但凡他要是有什么黑料,我估计早就让人捅到上面去了。但现在看起来他又确实是有问题,可还能这么自在,肯定是他小心谨慎了,加上位高权重,很多事情都可以压下去。 我们是有一些神通,可仅仅靠着我们这些半吊子,想要获取足以让他双规的材料,怕是没有常威那种投入是不行滴。可眼下我们最大的问题是没时间,耗不起。 我这会儿摸着鼻子,想着从哪儿可以做切入点,那边袁丽华突然问我:“你们…要对付杨光明?” “对啊,袁小姐在瑤城工作,指定听说过他了,难度很大啊。” “真的是那个杨光明。”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疯了。” “不,如果真的是那个杨光明的话,我想…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我们都愣住了,“袁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我问出这句话时,众人才觉得此时的袁丽华似乎有些不同,她这会儿看我们的眼神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之前她的眼神里面有焦虑恐惧惊慌,但更多时候是一种懵懂和放空。黄天野解释说那是因为她丢失了一部分记忆,所以才会有如此表现。 但现在她看我们的眼神,完全就是一个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人,那是一种很坚定的眼神,总之,绝对不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应该会有的眼神。 席凡也被吓了一跳,“袁师姐,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袁丽华看了看他,面带愧疚道:“小凡,谢谢你,也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啊?不用谢,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 “其实我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清醒了。” 席凡还想着说她为什么要使用自己的照片逗孩子,没想到她说了这么一句,顿时有些不确定道:“你说的清醒…是指…” 袁丽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就是清醒,从我醒来的那一刻,我就没有失去过记忆。” 我们齐齐靠到她的身边,我急匆匆道:“袁小姐,你说你没有失忆,那你肯定记得我们把你救出来之前…” “他们给我套了一个塑料袋,想把我憋死了再丢到山崖底下,是你们救了我。” 我一拍巴掌,可不是嘛,这都能记住,那指定没失忆,“不是,那你这是图啥…” 袁丽华抱歉道:“其实在醒来之前,我就已经能够感知到你们了,但我那时候非常恐慌,不知道自己身处于什么环境,我想你们很快就会发现我已经醒了,于是才出此下策,假装自己失去了记忆。” “那后边你也瞧见了,我们都是席凡的朋友,你孩子还是我们帮忙给带的呢,就应该知道我们对你没有恶意,那你咋还不跟我们直说嘛,瞧把席凡给折腾得,哄完你这哄女友的。” “那是因为我怕连累你们。是,我发现你们对我没有恶意,并且于我有恩,但是如果你们知道我没有失忆,一定会追问之前发生了什么,那不但不是一段好记忆,同时所包含的信息也非常危险。有时候,少知道一些事情,对你们来说反而更安全,所以我只能继续装下去。” “哦,明白了,这倒也是。那你现在怎么又想着跟我们说了,你刚才说如果是对付杨光明的话,或许你可以帮得上忙。难道说之前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其实就和杨光明有关?” 袁丽华点点头,“没错,但我还是要确定一下,你们到底只是想找一下杨光明的麻烦呢?还是要把他弄下台。” “当然是弄下台,说实话我们现在跟他儿子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情况了。嗨,直说吧,估计你刚才也听到一些了,他儿子杨文杰,现在就在我们手上软禁着呢。” 她看了看我,又看看席凡,见他微微点头,这才似乎下了决心。 “那我们的目标就是一致的。” 袁丽华这才同我们说了原委,她大学一毕业就到瑤城工作,算来也有六七年了。她算是幸运的,一毕业便进入了瑤城玉投集团,从一个小会计做起,去年终于升到了财务主管,工作也是顺风顺水的。 玉投集团主营的是地产项目,在瑤城很有名气,其实光凭着袁丽华的个人能力,想要在残酷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她自认为目前是不够的。之所以能够上位,乃是因为一项潜规则。 联想到袁丽华和小稀饭,我立马就认为袁丽华的上位跟此有关,但她没有给我发问的机会,直接解开了谜底。潜规则的主角并不是她,而是她的闺蜜,那是她的大学同学,并且和她同期进入玉投集团工作,很长一段时间都合租在一起的王艳。 王艳这个名字我有概念,玉投给出的解释中,袁丽华就是挪用了公款并制造车祸畏罪潜逃的,而那个车祸受害者正是王艳,她之前就已经在青山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了,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作为大学同学兼闺蜜,袁丽华和王艳的关系是非常要好的,说是情同姐妹也不为过。她们一起去玉投集团面试,并且很幸运的双双进入公司实习,最终一起留下。于是租了一套房子一起生活,相依相伴,单从这一点上来看,袁丽华根本就没有理由会去加害王艳。 事实也的确如此。 两人在玉投工作了一两年之后,王艳对袁丽华袒露了心事。因为职务的关系,王艳经常要往总经办跑,递交材料签字审批什么的总不能是财务总监来跑腿。可这跑着跑着,王艳就让玉投现任的总经理,即董事长的儿子给看上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玉投是家族企业,等到董事长退休,这偌大的一份产业终究是要传给现任总经理的。也就是说只要和现任总经理打好关系,那在玉投里的背景基本就是通了天。 王艳这个姑娘和袁丽华有一点不同,就是有一点小虚荣。袁丽华并不会太在意自己穿的是什么品牌用的是什么品牌,只要舒服得体即可。可王艳不是,她用的东西一定要大品牌,刚工作的时候甚至透支信用卡也要购买奢侈品牌的包包首饰,所用美妆产品也均是一线。 如此有需求的人,碰上一个愿意为她美貌付出的男人,只需要一点暗示便是一拍即合,王艳很自然地就成为了总经理的地下情人。对,就是情人,因为这位总经理已经年过四旬,不说老婆,便是孩子都已经上了高中,王艳便只能做一个情人。 有赖于此,王艳的生活质量快速攀升,这一切自然逃不开袁丽华的视线。而王艳与袁丽华的关系又好,心中也没有想着隐瞒她,便将自己当下的处境坦白。袁丽华虽然有心规劝,但也知道依着王艳的性格不可能会听,只能是盼着王艳有个好结果。 第五百五十五章 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过一年时间,王艳就搬出了两人的公寓,这自然是为了方便她和总经理的偷情,同时也是总经理对她的利好承诺。不得不说,除开伦理道德不谈,这位总经理对王艳是着实大方的。并且这样的大方还不仅仅体现在纯物质层面上,在工作中同样存在。 王艳升职了,虽然只是很小的一步,但她就是升职了。在同级生中这已经是快人一步,自然免不得让人艳羡,但却并没有人过分眼红。因为不止是王艳升职,袁丽华也升职了。如此一来,在外人看起来,这次的升职就是一个常规的考核,部门里最博人眼球的粉红女郎升职了,而最默默无闻细心做事的眼镜妹袁丽华也升职了,谁也不好说上头不公平。 但袁丽华却知道,自己的升职只是王艳的挡箭牌,或者说她就是为了抢掉王艳升职的光环而升职的。一方面闺蜜和自己一起升职,不会让王艳觉得不爽,还能帮她分摊一些注意。二来给袁丽华一些利好,也会更好地让她保守秘密。 三来嘛,王艳天天除了打扮,就是学习如何取悦总经理,业务水平早就停滞不前,她又何德何能可以升职呢?怕是连本职工作都无法胜任了。而袁丽华从来都没有放弃学习,她的升职不但是顺理成章,而且她还可以更好地顶替王艳的工作。 袁丽华没有不满,虽然自己的活变多了,可一边是自己的闺蜜,另一边也给了自己足够的好处,即便是被动的,她也完全没有理由去拒绝这样的好事,或者说她也曾暗自窃喜,因为王艳的关系,而享受到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红利吧。 于是袁丽华慢慢地从一个普通职员,升级到了财务主管的位置,两人一直都是搭档,甚至到后来,王艳都逐渐成为了袁丽华的助手角色。毕竟在这个位置,还是需要真正会做事的人操盘。 按说发展到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隐患却出现在今年的上半年,问题的根本还是王艳。这几年她用自己的美貌换取了总经理的好处,但她深知自己这个身份不可能长久,随着自己年纪增长,总有人老珠黄的那一天。到时候总经理一转头,自然还能找到年轻貌美的妹妹。 王艳不是没有想过小三转正,但这个可能性更低,总经理的夫人并非籍籍无名,她虽然不在公司里担任职务,而是在家当一个全职太太。但这里有细微的区别,她是全职太太,不是全职主妇。也就是说她每天根本无需打理家务,只消看看孩子的学习,出门和朋友们打打麻将即可。 之所以能做到这样,乃是因为这位夫人同样背景不俗,她的父亲与董事长是多年好友,两家本就是世交,所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总经理都不可能与原配离婚。更何况她并没有什么过错,生了一个儿子都上了高中,也从来不掺合公司的事情,这么好的夫人本就难找了。 既然不能够上位,那就得趁着年轻拿到更多的东西,至少是拿到让自己下半生相对无忧的条件。按理说总经理已经送了她一套房子,虽然不大,但也足够温馨。往后只要王艳好好工作,她还这么年轻,想要过得比同龄人好已经不是问题。 可关键是王艳不是个持家的人,除了房子这项不动产,她每个月的工资奖金,甚至包括总经理给她的零花钱通通被她挥霍掉了,也许是当季最新款的衣服,或者是时下流行的包包,做最精致的头发,就连吃的都不能随便将就,试问如此消费又怎么能有积蓄呢?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王艳现在所担心的是一旦哪天总经理对她疲惫了,腻味了,想要跟她结束这种关系,那么她是不可能接受和袁丽华一样的生活习惯的。想要继续撑下去,或者说生活质量不降级得那么严重,她至少得有一大笔存款,利息就能抵上月薪那种。 可平白无故的,总经理又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么大一笔钱呢?就算给,这可是几百万的现金,和房子不同。房子虽然也得上百万,可玉投是做什么生意的,最不缺的就是房子。你要让人随便拿出几百万现金,除了黑社会和巨贪,还没听说过谁往家里堆这个。 一开始王艳和总经理还挺腻歪,她也只是偶尔想起过后路,但几个月前,公司新来的一个毕业生,盘正条顺,那是要多水灵有多水灵。而且那姑娘还是名校背景,成绩优异,无论从哪个方面的条件来说,都要比王艳高出不少。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姑娘似乎也不甘于踏实做事。 随着一点点的迹象,诸如小妹妹身上多出来的新首饰,总经理找王艳的次数越来越少,逐渐让王艳明白,自己已经失宠了,之所以还没有被总经理一脚踢开的原因是她还在帮总经理做事。 对的,别看王艳只是一个情妇,而且日常工作基本都仰仗袁丽华来处理,但她确实有在帮总经理做事,这件事就是做假账,送黑金。 玉投做的生意需要打通各路关节,这里面有不少就是靠黑金政策来走通的,也就是贿赂。总经理自然不可能亲自去做,他只要点明意思,具体的自然有专人处理,而这几年负责此事的人,正是王艳。 一来是她在财务部门的职位便利,二来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特殊,王艳不知道之前是谁在处理这件事情,也不知道那个人最后如何了,她只是傻傻地认为总经理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是对她极大的信赖。 可随着总经理的移情别恋,王艳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她有更多的时间独处,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来胡思乱想。她开始琢磨一旦总经理对自己失去兴趣之后,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养着这么一个闲人的。而既然不养着这闲人,但这闲人又掐了他至关重要的一个脉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就很难说了。 王艳去打听过,之前在财务部门也有一个前辈,长得知性优雅,在公司的升迁速度和她如出一辙,再后来这位前辈却因为经济犯罪被抓捕归案,听说公司念在她多年工作的情份跟她和解,并没有起诉她入狱,但最后就没有这位前辈的消息了。 王艳觉得这位前辈不但是自己工作上的前辈,也可能是另一个身份的前辈。她或许就是之前帮总经理处理黑金的人,而当总经理对她移情别恋之后,就用这种手段将她清退了出去。最后虽说并没有入狱,但音讯全无,也许结果比入狱更糟,可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个差点成为经济犯的前公司职员。 她开始感到恐慌,恐慌之余却又走了极端,她胆大包天地认为这是一个机会,索性不如先下手为强。因为她打算铤而走险,利用手里的证据来敲诈总经理一大笔钱,然后逃之夭夭。 是的,她有证据,她虽然傻,但还是有心机,每一次处理黑金,她都详细做了记录。针对什么人,在什么时间,通过什么形式,多少钱进入了什么账户。有时候她还会找机会录音拍照,因为她自己本就是执行人,所以总经理也没有对她产生过怀疑。 或许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想到了最后的可能,所以才会提早做了准备。 在实施敲诈之前,王艳做了另一手准备,她将证据的副本交给了袁丽华,虽然没有说清楚里面放的是什么,但也嘱咐一旦自己出事,超过三天联系不上,就立马将这个东西递交给警方。 袁丽华心中忐忑,她当时还以为这里装的是王艳与总经理偷情的证据,因为她从来就不知道王艳还参与了总经理的黑金贿赂,所以她也就一直都没有打开来查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九月份的中旬,大抵就是在中秋节前后,袁丽华想问问王艳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过中秋。但她电话打出去就提示对方已关机,而通过别的手段联系一样无果,这才开始有点慌了。 平日里,王艳偶尔休个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这两天袁丽华在公司里没见到王艳,也并没有感到不妥,可这会儿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王艳,袁丽华就想起了王艳之前交代她的话。于是她先去了一趟王艳家里,她有备用钥匙。 打开之后发现不但王艳不在家,甚至王艳的家里就像遭了贼一样被翻了个底朝天。袁丽华赶紧回了家,她一边将孩子送去幼托,一边继续联系王艳,就这么等到了周一,袁丽华依旧没有在公司等到王艳。此时离她失联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 晚上她回家找出了王艳之前留下的东西,输入密码打开之后她就惊呆了,这里面有双帐账目,有黑金信息,甚至还有行贿记录和证据。要是这会儿袁丽华还搞不明白这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那她这个财务主管可真就白当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机会是说来就来 那里还有王艳的一封信,自述了这么些年充当总经理情妇过程中,替他行贿的各种事实,如果她失联,那就说明总经理对她下手了,为了保命,她将这份证据副本留在袁丽华这,希望能够递交给有关部门,及时地将她解救出来。 袁丽华此时心乱如麻,王艳居然做了这样的事情而她却一无所知,此时王艳已经失联,往最坏的方面想,搞不好她都已经遇害。可自己的闺蜜是一定要救的,怎么救就得仔细考量。 这里边有两个问题,第一,袁丽华并不是孤家寡人,她还有袁歌这么一个两岁的儿子,她自然是不愿意让自己和孩子牵连到这么危险的事情中去的。第二,玉投不是个小公司,总经理的势力也不可谓不大,而她还在那份账目里看到了某些高官的名字,那都是通天的人物,不是她将证据随便递交给一个经侦局或是纪委就可以起到作用的。或者当她递出去之后,自己就会立马被抓。 抱着这样的思想斗争她又在公司里上了几天班,到最后,她决定为了闺蜜豁出去一把。于是她先将袁歌安排去了幼托班,并且言明自己最近可能会很忙,如果自己无暇来接儿子,就请将儿子送到他父亲那去。当然这位父亲就是我们的席凡了。 然后周五她假借出差盘点为由,携带装有资料的u盘赶往省外,她这是想等自己出了省,就立马转机赶往京城,然后将材料递交给中纪委。但她不敢在瑤城直接乘机,因为那样一定会引起公司的警觉,她甚至都不晓得王艳此时已经将她给供出来了。 没错,王艳去敲诈总经理,总经理大为光火,但还是虚与委蛇,说是只要王艳交出证据,钱不是问题,并且希望她以后永远都不要在瑤城出现。王艳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毕竟她要的钱并不算多,至少相对于玉投来说,只是一个很小的数字。 而随后王艳就被人抓走了,并遭遇了非人的虐待,在各种酷刑之下,她先是交出了自己持有的那一份证据。对方确认无误之后就要将她灭口,她求饶未果,于是忙说自己还有一份副本在外面,让他们将她放了,她会主动离开瑤城,永远都不回来。 如果她超过三天联系不上,那么委托人就会将那份证据曝光,并递交给有关部门。王艳本以为此举可以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但她太低估了总经理的残忍程度,他根本就不去管什么三天,而是用更加极端的方法虐待王艳,目的就是要她说出副本的下落。 王艳妥协了,她不适合做这个角色,当然也是对方太过于变态,总之她妥协了,她供出了自己的好闺蜜袁丽华。当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对方是有过犹豫的。虽然王艳和袁丽华的私交确实不错,可在王艳失踪的几天里,袁丽华照例还在公司上班,这太像是王艳编出来的一个为求活命的故事了。 但为了谨慎起见,对方还是动手了,找的时间也恰好是袁丽华出差盘点的时候,直接在半路将她截了下来。而彼时的王艳已经奄奄一息,根本连对质都没有可能,对方索性就制造了一起车祸,用的就是袁丽华的车去撞王艳的车,然后将王艳送进了青山医院急救。 没了王艳的指证,对袁丽华的审问只能从头开始。一开始袁丽华咬死了自己是去盘点的,但对方逐渐失去了耐心,他们直接让袁丽华看到了王艳的惨状,并说明王艳供出她的事情,袁丽华崩溃了。 但崩溃的同时她也下定了决心,王艳已经救不回来了,可她自己还有儿子,必须要为此考虑。而且还有一点,就在他们截下她后利用她车制造车祸的同时,她也已经将原本藏好的证据丢下了山崖,任是谁都找不回来了。只要没有这份证据在身边,她就可以一口咬死自己没见过。 所以在随后的审讯中,她咬死自己只知道王艳是总经理的情妇,但对于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也从来没有收到过王艳给她的任何东西。不管他们对她如何施暴,她都始终是这么一个口风,甚至是在看到了席凡之后,也仍旧没有改口,最后自己都相信了,还因为精神崩溃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崩溃,却始终如一的回答让那伙人打消了疑虑,认为最开始这就是王艳为了给自己博命所编造的一个谎言而已。但保守起见,他们还是将袁丽华套上塑料袋丢落山崖。只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追到了附近,也更想象不到有人能在半空中接住被抛下去的一个人,或是一具尸体。 事情交代到这边我们总算是完全明白,我有些懊恼道:“袁小姐,你说那份证据已经被你丢到山崖底下去了,咱现在还能找得回来吗?” 袁丽华摇摇头,“估计是找不回来了,不过我还留了备份。” 我眼睛一亮,“云端?” “对,我将副本放在了一个私有云端。” “那就好了,只要咱有那一份证据,肯定能帮你把天翻过来,顺带再帮我们把杨光明给拉下马。” 我赶紧掏出电话打给苏珥,这事儿还得是她来统筹比较合适,我干不了这么精细的活儿。袁丽华接过抱着席凡脖子的袁歌,眼里满是宠爱。席凡此时显得有些尴尬,瞧着是欲言又止。 我想这事儿还是得挑明,就上前问道:“袁小姐,关于这个孩子的事儿,你看你要方便的话就给我们说说,当然如果不方便也不勉强。” 袁丽华看了看孩子,又看向席凡,那目光里柔情似水,看得我都害怕。 “小凡,其实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 席凡登时瞳孔就放大了,袁丽华接着道:“可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或者说你一直是把我当姐姐看的。” 听到这话席凡赶紧跟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你是一个好男人,单纯、善良,又富有正义感。我们的初相识你还记得吗?就是你帮我打退了欺负我的同学。那时候我比较早熟,发育比同龄人要快,便有各种风言风语传来。有些女生便借此来欺负我,甚至还带着男生一起,是你帮我教训了那些男生,我才能免于校园霸凌。”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对你有了好感。随后你开始快速长大,身高也远远超过了我,成为学校里众多女生心慕的大男孩。而我却要先你一步离开那里,到最后,我也没敢向你表白心意。” “你是如此耀眼的一个男生,高大爽朗的外貌,阳光和煦的笑颜,家世背景优渥,为人古道热肠。我想当年倾慕你的人里要是都给你写一封情书,怕是你的抽屉都装不下吧。但我是你的师姐,每次听到你这么喊我,我就觉得,你值得更好的姑娘,而不是我。” “上了大学之后,虽然每次你们的聚会里,我都会想办法去参加,可随着我们共同话题的减少,我愈发的不敢表达。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我大学毕业,进入了玉投集团工作。” “不得不说,我在玉投里面学到了很多,这种大集团对一个人自信心的提升也是很明显的。我迅速从一个象牙塔里的傻姑娘蜕变成了成熟的职场女性,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明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去争取,如果连争取的机会都不给自己,那才是对自己内心的逃避。” “可是就在我下定决心要同你告白的时候,你消失了,而且是完完全全的消失。我一开始以为你是无法回应我的告白,又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友谊,所以才故意对我冷处理,迟迟不肯给我回应。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根本就没有收到过那个信息,你已经去了部队。” “但是一开始我真的以为你是在婉拒,所以我忐忑了很久,也自我安慰过,给自己最坏的结果。产生忧虑的最大原因就是来自生活中的不确定性,因为我一直都没有收到你的回应,哪怕是拒绝,所以我越来越忧虑,久而久之,我便自己给自己下了判决,默认你已经拒绝我了。” “等我回家去,才从他们口中知道你因为和父亲闹矛盾,被送去了部队,我都有些哭笑不得。在一个莫须有的回应里,我自导自演了一大出苦情戏码。经过这么一件事之后,我没有那么冲动了,我想我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自我麻醉,一叶障目啊。” “回到工作岗位之后,我开始试着把你藏在心里,没办法,那时候谁都见不到你。和你这样特别光芒四射的人相遇过,之后再碰到什么人心里都很难再起波澜。这个人会让你觉得无比幸运,又无比难过。我也开始尝试和一些异性接触,或者是聊天吃饭看电影,最后,我遇上了一个人,一个特别像你的人。” 第五百五十七章 全力解救病王艳 “我知道这么表达很不对,但我那时候确实是把他当成了你的替代品,其实这对他,对你都不尊重,而我也很快就因此尝到了后果。那个人是个爱情骗子,他根本就不在乎我对他是否有感情,他需要的只是我能为他付出什么,金钱,还是肉体。” “我们保持了半年的恋人关系,彼时刚好碰到集团整理账目,我的工作非常之忙,几乎都忙到整个人内分泌紊乱。也正是因此我疏忽了自己的身体,其实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正常来过例假了,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都已经开始有了孕期反应。” “我将这件事告诉他,问他怎么办。他一开始顾左右而言它,只说我们现在的状态还不适合要孩子,后来又开始找理由说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没打算那么早结婚。可我已经听明白了,他不想要这个孩子,甚至不想为此事负责,也根本就没想过要和我结婚。” “再后来他索性人间蒸发,我也对他彻底死了心,不只是他,还有男人,爱情,通通都死了心。我去医院检查,征询医生的意见。医生说我的体质特殊,而孩子已经几个月了,如果我这时候拿掉它,可能会对我的身体造成较大的影响,有一定概率以后都怀不上。” “我想了很久,决定留下他,不管那个男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而且他确实是我的骨肉。我想我可以好好的抚养他,教育他,起码不会让他成为他父亲那样的男人。换一个角度来说,即便我这辈子都不再婚育,那我也不算是孤单一人。” “在王艳的帮助下,我经历了最困难的时光,前面刚遭遇渣男背叛,接下来又要面对未婚生子,这种情况怕是在公司休产假都要遭人白眼。但王艳通过她的关系帮我掩饰了一切,我伪造了一个结婚证明,幻想出了一个异地分居的丈夫,那就是你,对不起。” “王艳说她可以帮我搞定一切,但是公司备档里总还是需要婚姻证明什么的,同时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她让我随便胡编一个人,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有了这个名份,我总算是顺利地生下了袁歌,在这段时间里我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王艳,如果没有她,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到哪一步。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收下她给我的东西,为什么当我知道她出事之后没有选择逃避,而是抱着拼了命也要为她博一次的信念,她对于我,从来都是有恩无愧的。” “因为经历了一年的孕产时间,我经常要给别人解释,解释到后来就连我自己都已经开始相信,你是我的丈夫,我们是因为工作原因两地分居,这个信息在我的脑中根深蒂固,所以在宝宝顺利降生之后,我也是这么哄着他的。” “你从部队回来之后,就直接来了玉城,我有点想见你,又害怕见到你。不见到你的话,你就是我幻想出来的丈夫,一旦见到你,我可能会有些错乱。等年节回到家,我们终于见了面,但那时候你已经有了女朋友,我知道,对于你,我必须得远离了。” “可是我忍不住,我还是会偷偷去浏览你的近况,下载的你照片打印出来,告诉宝宝这是你的爸爸。我知道这样不对,也知道这样很病态,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和宝宝见面,我想着等你结婚了,或是等他再大一点,就应该给他灌输正确的信息。” 席凡这会儿早就听呆了,我则是摩挲着下巴道:“袁小姐,你这个…这个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这个做法吧,确实有待商榷。” “我知道,这是我的错,当因为工作繁忙不得不将宝宝送去托班的时候,我也几乎是下意识地填写了你的信息。直到事发之前,我想我一定要为王艳做点什么,但又担心宝宝,这才想起了你的信息。我便委托李老师,一旦联系不上我,就将宝宝送到你这来。” “抱歉,我真的不是想要给你添什么麻烦,这是我的自私,我相信你可以保护好他。你有好的身家背景,寻常人轻易是不敢去对你下手的,你又有善良质朴的心,既然知道是我的孩子,那就断然不会袖手旁观。最后即便我出了事,你也会将孩子妥善送回我家,而你与这个孩子绝无血缘关系,不会因此给你造成困扰。但归根结底,还是我自私地想将孩子托孤与你,实在抱歉。” 席凡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袁师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哦,我不是说前面那些啊,我是说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你明明已经知道我就在玉城,完全可以早点来求助我的嘛。如果这次不是我们行动够快的话,你就真的生死难料了。” “把孩子托付给你,已经是大麻烦了,我怎么能再把你卷进这么危险的事情里去。而且我觉得,把孩子托付给你之后,短时间里你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我,也不会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顺着线索找到我,还把我救了下了。” “我们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的友谊,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 我这会儿见到门那边有条小缝,眼睛一眯就发现是凤凤在外面偷听,赶紧轻咳两声,凤凤装作若无其事地敲了敲门走进来,席凡倒是很坦然,看来他确实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袁丽华产生过那方面心思。 我拍拍手,“好啦好啦,事情到此为止,总不算太坏,咱们接下来的首要目标就是根据袁小姐你所提供的材料扳倒杨光明,顺便也扳倒玉投的总经理,至少要保证你以后的人身安全。” 袁丽华看着靠在席凡背上的凤凤,似乎终于是放下了心结,她点点头,又急急问道:“之前听你说的,好像你们知道王艳的下落,她现在如何了,还好吗?” “你出事的时候,她在青山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把你救回来第二天我又去看了她,还是那样,现在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让人去打探一下,如果能救,等此间事了,再请黄先生出手吧。” 苏珥很快就赶回来了,康康拿到了私有云的登录地址以及账户密码,将那份材料完整地保存下来。翡无忧经过详细的评估,认为这件事大有可为,但因为牵连太广,涉案人员太过特殊,必须要去请解老再审核一下,该如何运作启动这个大案的调查。 所有人都分头行动起来,我则是领了黄天野去瑤城一趟,主要是看一下王艳现在的情况。来到了青山医院,我熟门熟路地去了重症监护室,这一晃都过去个把月了,我还真不能确定王艳现在是否还活着。 到了重症监护那边一打听,已经没有王艳这么个病患了,我让对方查了查记录,就在九月底的时候还在重症监护的王艳。很快就有了结果,说是该病患情况好转,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各项生命体征相对平稳,而各个器官功能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如今已经转到康复科去继续治疗了。 看来这个玉投的总经理还没打算就这么让王艳消失,又或者说他因为被王艳种了把草,不确定没有证据副本留存之前,始终是不踏实。把王艳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是医院的功劳,花这点钱对他来说不叫事儿,而一旦王艳恢复了神智,她就会对这个男人产生前所未有的恐惧,到时候不怕她不招。 我又跑去了康复科,刚出电梯走了没几步我就暗叫不妙,之前拯救袁丽华时遇到的那几个人居然还在这里。看来他们处理完袁丽华之后,剩下的工作就是等着王艳康复。这几个人见过我,如果他们够专业的话,也没理由会忘了我。所以我现在就顶着几道视线硬着头皮往前走。 等路过他们之后,我用极小的声音道:“黄先生,装作不认识我,你去找王艳看看情况,我想办法引开他们。” 黄天野表示明白,我随便找了个病房站住,透过门上的玻璃条往里边看,而黄天野则是继续保持刚才的节奏往前走,就好像我俩根本不是一路人。 我这鬼鬼祟祟的动作立马将他们的视线拉紧了,索性我就挨个看起来,大不了一会儿我装作毫无所获离开这里就是了,此行的目的就交给黄天野来完成。 只是我找着找着突然乐了,嘿,怎么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对吧,咱在这还真有熟人,孙子刚。 这货到现在还没出院,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那一次的打击对他来说太过严重,该。 我索性推门进去,整个人就靠在门上对着他不怀好意地笑笑,“孙大少,近来可好啊。” 孙子刚原本正靠在床上玩手机,听到我这声音,抬起头一看,脸色巨变,“你!你…你来干什么!” 第五百五十八章 妖怪办事你放心 我微举着双手,“easy,easy,放轻松,别紧张,我就是听说孙少久病未愈,特地来看看你的。” “你来看我做什么!你又要害我!你还要报仇!” “不不不,不要误会,你我之间其实没有什么仇怨,至于你和我妹妹的仇,也应该已经两清了。” “那你还来做什么!她…她是自己弄伤的!对…对…我们已经两清了…” “我真的就是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而已,说起来我也要谢谢你,我妹妹经过这么一件事之后,整个人都懂事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么自我骄横,这应该是你给她上的最重要的一课吧。” “不…不…她是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别这样,现在你才是疯子,我妹妹的神智早就恢复了。哦你还不知道吧,几个月前她还参加了瑤城电视台举办的电视舞蹈大奖赛,要不是杨文杰从中作梗,差点就拿了冠军。” 一听到这个名字,孙子刚的情绪更激动了,“杨文杰!杨文杰!都是他!是他!全是他干的!你们要是有仇就去找他!不要来找我,我也是被他害的!” 这时候护士已经听到了动静跑过来,她们一个去安抚孙子刚,另一个对着我颇不客气道:“你是谁,请不要刺激患者,我会让保安请你离开这里。” “抱歉,我不是来刺激他的,相反,我是来安抚他,或者说开导他的。” “开导?患者现在明显情绪激动,你这算什么开导。” 我看着孙子刚道:“孙少,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就先走了。不过我是真的来开导你的,我妹妹现在神智恢复了正常,就连之前脸上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跟她长辈一起出席各种表演,身心都很健康。对于她来说,你应该已经是泯然众人了,所以我劝你也没必要太惊慌,就当彼此放过吧。” 说完这些,我退出房间摆了摆手,这才嘴角带笑向着电梯走去。走廊里那几人还在暗中观察我,但我目不斜视,仿佛此行真就是来探视孙子刚的,直到我进了电梯,他们也没有来为难我。 下楼上车,我打电话给黄天野,问他是否有进展。他回答是已经通过门口的牌子找到了王艳所在的病房,但那是一个单间,加上有人看着,就没有进去观察情况。 我让他直接回酒店,反正现在已经能确定王艳还在青山医院,并且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转出了重症监护病房。那么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只要找机会把她救出来,有黄天野这圣手在,治愈还是有可能的。 在酒店呆了一宿,第二天刚打算坐车回去,就接到了翡无忧的电话。 “无忧姐,怎么了,你已经到解老那了吗?” “嗯,我已经在这了,你们是不是去看王艳了,她现在情况如何?” “啊对,昨儿看了一下,但是有人把守,没法确定具体情况,不过确定已经转出了重症,应该是好转了。” “那这么说,就是有转移的条件咯?” 我一听这话不对,“无忧姐,啥意思啊,你打算把王艳转移?没必要这么早吧。” “对,我刚和解老讨论了一下,虽然证据已经蛮充分,但王艳作为这些事件的第一执行人,同时又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如果她能够出来作为关键证人的话,基本就板上钉钉了。” “明白是明白了,但我们现在把王艳偷走,那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要的就是打草惊蛇,他们越是惊慌,就越容易出岔子。我们这边成立调查组之后,自觉跑不掉的人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而那些认为自己跑得掉的人则最容易暴露自己。到时候我们再逐个击破,相信完成你们想要的既定目标应该没有问题。” “成,既然你们有决定,那我就打电话回去求援,找几个好手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王艳偷回去,干这事儿,还得看咱的手段。” “动作要快,解老这边已经要行动了,一旦工作组成立,想必他们多少会收到点风声,届时像王艳这样的不稳定因素,一定是最先被清理掉的。” “你放心,我争取今晚搞定,明天她就会在玉城疗养。” 撂了电话我赶紧通知苏珥,让她安排崇明义和羽如烟开车过来,还有殷勤,我们这个组合一起,从医院普通病房里偷个人那还不是探囊取物嘛。 下午崇明义开车赶到,我让殷勤上去观察情况,黄天野昨天已经确定了病房,根据殷勤的汇报,王艳的病房里有一个男人监视,一个护工护理。而王艳本人始终处于昏迷状态,并没有清醒。 我算了一下,走廊那边还有三个人把着,从正门那边突破进去不太现实,且不说搞定那三个人,病房那么深,晚上总还有值班的大夫和护士,以及其他陪床的家属,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不行。 不过我自有办法,特地点了崇明义和羽如烟,就没打算走寻常路。我打算等到后半夜,让他俩趁着夜色从窗户进去,将王艳裹好直接偷出来,然后飞到我们预定的地点,立马上车回玉城。 选定了接头的地方,殷勤就停留在医院充当起了监控器。它还有一项任务就是在晚上潜入病房里呆着,等时间差不多了给外边俩妖怪开窗。 约莫十点来钟,医院里进出的人就已经少了,殷勤也已经找机会飞进了病房里,自己找了个地方躲好。据它说在病房里监视的人已经换了两次,不过瞧那样,就算是再换,今晚这个屋里也一定会留个人。那个护工倒是收拾完就离开了,应该是明天才会再来。 “里边始终有个人啊,难不成咱们改抢?” 羽如烟摇了摇扇子,“何必呢,实在不行,咱们弄出点动静来,把他们引开就是了。” “哦,这倒是个法子。” 计定之后,我们就在等时机,好不容易熬到了后半夜,我在对面大楼上拿望远镜一瞧,这边病房的灯都熄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行动。招呼崇明义他俩飞过去,让殷勤去开窗。 我都已经看到殷勤在窗口打开了搭扣,就在这会儿,它突然就从窗户那消失了,然后我就看到病房亮了一下,灯居然开了,忙叫停行动,让他们俩贴在窗户外边等待时机。此时病房里走进来一个人,随后又有一个人从沙发那站起来,瞧着还有些恍惚,这俩人我都见过,均是看守王艳的几人之一。 我摁了摁耳机,就听见殷勤那边传来两人的声音。原本在屋里那人打着呵欠道:“怎么了?今晚可是轮到我在里边守夜。” “老板有指示。” “什么指示?” “老板说王艳留不得了。” “早就该这么弄了,害我们几个还跟这医院里守了大半个月,早点了结了多好,一了百了。” 那人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根针管,然后缓缓走到床头,我就见他把针管扎进了王艳注射的药液里,这才收好针管,对另一个人点了点头。 “走吧,出外面守着,等护士发现了再进来看,免得麻烦。” 那人也就不多说,两人熄了灯,一前一后出了病房。我等了等,忙让崇明义他俩现在就行动,方才那人也不知道注射了什么进去,万一晚了,那王艳偷出来也没用了。 两人推了一下窗,方才殷勤已经打开了,进去之后我忙让他们拔掉王艳挂的药水。随后就见他们俩抱着一个被窝卷上了窗台,然后一张翅膀就飞进了黑夜里。紧接着是羽如烟,最后才是殷勤。 我见他们已经得手,也赶紧下楼,驱车赶往预定地点碰头。等我车子一到,他们俩早就等在那了,羽如烟上前拉开车门,崇明义一把就将被窝塞进了放平的后排座,然后两人分别上了车,我赶紧开着车子驶向高速入口。 “黄先生,她怎么样,刚才我可是见那些人又给她下了毒!” 这时殷勤在一旁梳理着羽毛道:“不用担心,那不是问题。” “啊?怎么说?” “我刚打开窗户的搭扣,就听到动静,当时只能躲进王艳的被窝里。后面听到他们说的话,也偷偷看到他们往药水里加了东西,我就直接拿嘴把王艳手上的管子给钳住了。所以那些药应该是没流进她身体里去。”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黄天野号了一会儿脉,又观察了一下王艳的情况,“这个姑娘之前的伤情也很严重,比起那位袁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经过医院的救治,但并没有完全弄好,有些地方少不了还需要二次治疗。她现在的状态也是处于深度昏迷中,但主要还是身体弱导致的,调理好之后应该能醒。” “那群人根本就没打算好好救她,只不过是想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而已,经历了生与死,王艳才会明白自己对于他们来说真如草芥。” 第五百五十九章 老刘负责打太极 上高速前我和崇明义换了一下位置,他精力充沛,我打算让他直接一路开回玉城。家里那边会所已经准备好了,闵子芩把之前救治袁丽华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就等着王艳这个伤号就位了。 顺便我把王艳脱险的事情也告知了翡无忧,让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事,两边都在争分夺秒,目的就是为了抢在杨光明对付我们之前将他整垮。 等我们赶到玉城会所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袁丽华知道我们要将王艳救回来,也是一宿没睡。等黄天野和闵子芩把王艳推进消毒过的房间后,她才捂着心口,“王艳的情况怎么样,能救吗?” 我点点头,“放心吧,有黄先生在呢,问题不大。” 临时补了个眠,上午苏珥给我带来早餐,我揉揉眼睛问她:“妹子,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黄先生和子芩那边还在治疗,但听子芩说,主要是对一些旧伤进行修复,并且重新调理体内受伤的脏器,好让她更早地恢复,也能更快地苏醒。” “嗯,无忧姐那边呢?” “说是解老的工作组已经组建完毕,今天就会到瑤城展开调查,但前期的取证也还需要时间,所以还不会立马就拿杨光明开刀,不过玉投肯定是最先被调查的。” “怪不得他们昨晚要对王艳下死手,原来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哦对了,度假村那边呢?” “周老虎已经妥协了,其实自打他知道自己多年的对手是妖怪之后,整个人都已经崩溃了。杨文杰手下的那三只妖怪,为了安全起见,也都让白爷爷弄回研究所去了。白爷爷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那就是戴在杨文杰手上的三个戒指,似乎就是通过那个可以控制三个妖怪,不过如何进行主从设定,白爷爷还在研究。” 我点点头,想起常威曾经说过,他控制酸与的时候,也是戴了一个戒指的。看来这是神秘组织的一项技术,只是想想就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那个杨文杰,还真是个硬骨头,他现在拿定了我们不敢动他,依旧在死撑。” 我嗤笑一声,“他撑不了多久了,等解老那边一有进展,他就再没有靠山了。”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一切都向着我所想象的那样进行,王艳经过悉心的调理,加上她本来就已经脱离了生命的危险,在黄天野的强大医术之下,很快就苏醒了。有袁丽华在一旁,她也立马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知道我们的目标是扳倒杨光明,当然也为了自己和好朋友的安全,她果断选择了指证玉投。 我们的人,啊不对,我们的妖也没有闲着,先是帮助解老的工作组,将迫害过王艳和袁丽华的那群人全部控制,他们也会提供必要的信息。随后又将一些难啃的骨头逐一击破,玉投的总经理终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工作组的人带走,只是表现得颇为淡然。 但是对于杨光明的调查迟迟未能启动,因为玉投的总经理也很硬气,他招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诸如为了某些便利,曾给某位官员送过好处。但无论是送出的好处,还是得到的便利,都不足以定他大罪。 这就好像为了方面进出某大院而懒得每次都检查身份,所以给门卫送了条烟一样。不送这条烟,他只要核验完身份一样能够自由进出,但是送了这条烟,就省去了一些麻烦。你可以说这件事情不符合工作流程,但如果不上纲上线的话,这的确也无伤大雅。 很显然这位很清楚,只要他不胡乱攀咬,而工作组又拿不出足够有力的证据,那自然会有人为了自身的安全伸手搭救他。相反如果他这会儿豁出去,破罐子破摔连累一群人想要戴罪立功,那么他将会被所有人放弃,不止自己落不下好结果,就是他的家人,甚至整个玉投,都得跟着他陪葬。 此时解老他们还没有抛出关键性证据,因为还在等王艳恢复,这致命的一刀总是要在最合适的时候捅下去。可他们这么一拖,倒把我们给整被动了,我接到了秦皓的电话。 “小牧,你可能要准备准备,将杨文杰移交给我们了。” “怎么了?” “杨光明已经发现杨文杰失踪了,现在公安厅那边成立了专案组,专门在调查杨文杰失踪之前的行踪。他后来是让你们给扣下的,之前根本就没有隐藏行踪,想来很快就会调查到你们那边了。现在只有把他移交给我们,等调查到周老虎的度假村后,我们会把线索全部接过来。” “交给你们是没问题,随时都可以,但这孙子还什么都没招呢,而且还有个事儿,他现在心里可什么都明白,除非把他弄傻了,要不然绝对不能放啊。” “我明白,反正先给到我们这边,该审还能接着审,省厅那边查到我们这,肯定也得花时间弄清楚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我想凭着我们部门的特殊性,还是可以再拖上一段时间的,最后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再想想办法,哪怕是先找个哑药把他暂时毒哑了呢。” “好,那你直接跟小珥联系,人会被转移到哪里去?” “不转移,依旧留在度假村,只是你们的人先撤出去大部分,特别是有人类背景的,就不要留在那里了。我会再派一些人去度假村盯着,等省厅的人查到周老虎的度假村,就会直接和我们的人碰上,你们只要没留人手在那,就不会被牵连。” “嗯,懂了,我让羽如烟贴身守在那儿,他其实还是个黑户。” 果然,省厅的人很快就查到了玉城,然后一路就查到了周老虎的度假村,羽如烟给我们预警后,康康连通了度假村里的监控。两部车子停在主楼前,身着警服的人要求见负责人。 此时在度假村里负责的是老刘,刘振荣。他走到门口问:“有什么事吗?” 领头的一个警察道:“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老刘摆摆手,“我和度假村没关系,不过这边现在确实由我在负责,你们是?” 那人掏出证件,“我们是省厅调查组的,目前在调查一起失踪案,请你们给予配合。” 老刘接过来看了看,“嗯,能配合的我们一定配合,不过,我也要请示我们领导。” 那人有些诧异,“你们领导?” 老刘说着也掏出一本证件递给对方,对方显然吃了一惊,“原来是自己人。” 收回证件老刘打了个电话,嗯嗯啊啊几句之后挂了,“同志,这样,方便的话把你们的案子给我们说一说,如果只是一些协助调查,我们领导说了,可以配合你们。来,里边说话。” 老刘领着一行人进了大厅,落座后,那人道:“是这样的,我们正在调查的一起失踪案,失踪的这位比较特殊,既然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是我们杨省长的公子,叫杨文杰。” 老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他们继续。那人接着道:“这个杨文杰失踪有段日子了,不过他家人也是前段时间才发现,报案后我们立刻展开了调查,发现他之前来了玉城,并与玉城的一些人有来往,最后他们说杨文杰应该是住在一个诨号周老虎的人经营的度假村里,也就是这里。” 老刘问道:“那你们的意思是?” “本来我们是想搜查一下这个度假村,看看能不能找到杨文杰,或是和他失踪有关的线索。既然现在这里是你们在负责,那就直接请你们帮忙就行,不知道你们在这的目的是?” “有条例,我没法回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你们所提到的杨文杰和周老虎,的确都在这里,并且就在我们的羁押之下,这也算是给你们的一个交代。” “你是说…羁押?” “杨文杰的身份我们自然知道,但是因为他所牵扯到的案子比较特殊,所以我们也只能将他暂时羁押。至于那位周老虎,我想你们地方上的同志应该比我们更清楚,那可不是个善类,他是玉城最大的黑社会头目。” 那人顿时有些尴尬,许是之前怕影响到杨文杰和杨光明,所以只是粗略地提了一下周老虎,毕竟高官衙内和黑社会头目搅在一起,他好说不好听啊。 “我们能看一下杨文杰吗?” 老刘一摊手,“你放心,我们没有虐待他,但是要想直接接触他,怕是不行。”他顿了顿,这才道:“这样吧,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我也不让你们为难。我可以让你们看看他目前的监控画面,至少让你们确定他的安全,至于其他的,真的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 省厅的人自然知道国安的特殊性,只要把条例扯出来,那下面的人完全可以不卖任何人面子。想交涉,可以,让上面的神仙去打架。看老刘给了点让步,他们立马就答应了。 第五百六十章 这就叫峰回路转 老刘带着他们去了监控室,然后让人调出了杨文杰所在房间的监控。自打秦皓的人接手之后,杨文杰的待遇明显提高了。他现在就是戴着手铐坐在桌子边上,也提供了香烟和水。对面则是张岚清翻着本子在那边盘问,杨文杰也抖了起来,对待张岚清的态度更加嚣张跋扈。要不是我知道羽如烟就在角落的摄像头底下坐着,估计杨文杰都敢直接对张岚清动手了。 看到杨文杰的待遇真的不次,而且精神状态相当好,省厅的人也明白老刘这边也的确没有为难杨文杰。老刘跟对方借了根烟,然后整包拿走递给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很快我们就从监控上看到那个工作人员进了杨文杰所在的房间,并将刚才那盒烟放在了桌上,随后便离开了。 老刘将那几人带出监控室,又同为首的握了握手,“我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其他的,就不是咱们可以管的事儿了。” 那人也是很感激,“谢谢,我们会回去汇报的,感谢你们的支持。” 两部车这才离开了度假村,我心说得亏有老刘这个人精在那镇着,既没让他们得逞,又不驳了人家面子,末了人家还得客客气气领他这个情,说一声谢谢啊。换了张岚清,怕不就是剑拔弩张了,嗯嗯,老刘,文绉绉的响马,我喜欢。 可惜老刘毕竟不是秦皓,过了两天省厅又来人了,这次来的还是重量级的人物,据说是副厅带队,老刘也架不住压力,秦皓那边透了口风,人可以让他见,但绝对不允许被带走。 杨文杰一见到来人,底气就更足了,不过他还算聪明,没有胡咧咧,“于叔叔,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那人上前拍了拍杨文杰的肩膀,“没受什么委屈吧。” “哼,他们敢!” “你放心,事情你爸爸已经知道了,正在交涉,这里边怕是有些误会,不过我保证,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回家了。所以你也别着急,该配合的配合,尽量不要起冲突。” 杨文杰吃了个定心丸,当下也明白,点了点头。 于厅又对老刘道:“开展工作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人已经在你们这边了,铐子我看就不要上了。” 老刘笑了笑,让人上去把杨文杰的手铐解了,看到老刘这么配合,于厅也没有打算再为难这些办事人,直接带队回了瑤城。我问秦皓:“咋了,那边给的压力很大?” “对,事情已经捅到我的顶头上司那了,你说呢?” “你上司总该知道你负责的是啥事儿吧,能这么轻易让杨文杰回去?” “他自然知道,现在也一肚子火呢。可别人不知道,这是有其他力量在推动,偏偏我们没有办法把羁押杨文杰的理由拿出来公之于众,堵住那些人的嘴巴。加上杨文杰背后还有杨光明,只要杨光明一天不倒台,我上司也得给那些人一个说法。” “我怎么觉得心里这么憋屈呢。” “别说你了,我也一样,原以为只是和妖怪打交道,能有更大的自由度,可谁也没想到妖怪的事情会牵动到这种级别的人物啊。估计就这两天了,他们就会来提人,有杨光明作保,我们怕是留不住他了。” “那我去问问黄先生,有没有哑药。” 黄天野倒是痛快,直接弄了一颗药丸给我,“但是此药持续时间不长,有个一周时间便会自愈。” “先撑得一周是一周吧,解老那边也该有眉目了,王艳不是已经让他们带去保护起来了吗?走一步算一步。” 两天后,老刘给我来了电话,说是省厅那边联系他了,今天下午过来提人,那意思就是让他别整什么幺蛾子,到时候要是见不到杨文杰,就拿他是问。秦皓那边也答应了,让我先去做手脚。 我带了药来到度假村,进了小房间,杨文杰一看我就嚷上了,“李牧,我早就说过,你们休想动我分毫。早就让你们把我给放了,何必搞到现在这么僵。” 我一把抓起他的衣领顶在墙上,“你少跟我废话,咱们的事情完不了,别忘了,我们可是妖怪,你要不想下半辈子都让妖怪给盯上,就赶紧交代!” “我交代个屁,你也就现在能放放狠话,呵,妖怪,妖怪到了这里,也得守规矩。我之前也是绕了弯路,想着要对付你们妖怪,还得找妖怪来出手,我真是傻,你们妖怪要是对付得了我们人类,还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看来以后想要对付你们,还得用我的那套法子。” “你!把我惹急了,信不信我今晚就让你人间消失!” “行啊,只要我出了事儿,你们所有人都得陪葬,我说得出办得到,除非你们都跑回山里去。哦,对不起,怕是现在山里都容不下你们了吧,入世太久了,还会打果子捕猎吗?” 我实在气极,又听到门外已经有了动静,索性一拳就打到他的小腹上,他立马痛得弯腰张大了嘴,我从兜里摸出那颗红色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顶住他的下巴捂住他的鼻子。 杨文杰挣扎了几下,把药丸吞下去了,我这才松开手把他丢到地上,他一边抠嗓子眼一边含糊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放心,死不了人。出去之后不要乱说话,也别做傻事儿,要不然就难说了。” 他死命干呕,想要把药丸弄出来,这会儿门被撞开了,进来一群人,立马就把我和杨文杰分开,“干什么干什么!想要刑讯逼供屈打成招!” 我举着手道:“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我们只是口角了几句而已。” 有人扶起杨文杰问他:“你怎么样,他是不是对你动手了?” 杨文杰张口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发不出声音来了,他有些惊慌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但就见他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一点动静。 “可能是上火,反正刚才就已经这样了,赶紧带他去医院瞧瞧吧。” 带头的人恶狠狠地对我说:“这就是你们办事的态度?我警告你们,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们一定会追究到底!” 杨文杰也想着赶紧上医院把自己刚才吞下去的东西取出来,对那些人连连示意要走,那人哼了一声道:“走,赶紧送去医院。” 我看他们带着杨文杰下楼,羽如烟跟在我身后,“真就这么让他走了呀,要不然我今晚再去把他抓了,带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不用,先等等看,我觉得他老子应该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好蹦跶的了。” 眼见他们把杨文杰送上了车,两部车子刚调转车头往度假村门口开去,我手机就响了,一看是苏珥,接起来郁闷道:“咋啦妹子。” “杨文杰呢?” “刚弄走,嗯,要出门了,不过你放心,药我也下了。” “把他拦下来!” “啊?啥。” “把他拦下来,杨光明已经被带走了!” 我愣了一下,立马浑身通泰,扶着栏杆对下面喊:“老刘,老刘!把大门关上,把那小子再给我弄回来!” 老刘也正站在大厅门口郁闷呢,听我这么说还是有点犯傻,“啊?” 我嘿嘿坏笑,“杨光明倒台啦。” 老刘立马拿起对讲机吩咐了一下,然后一群人就往门口跑过去,我也赶紧下楼跟了过去。到了门口就见他们还在那争吵。 “赶紧开门,搞什么鬼!” “对不起,我们接到命令,不能放你们走。” “反了你了!”那人回头冲着老刘大喊:“刘振荣,你想干什么!” 老刘笑呵呵道:“呀,张队长,实在是抱歉,我刚才核实了一下,我们领导说没让你们把人带走呀。” “胡说八道!” “这样,你要不要也核实一下,是谁给你的指示?” 张队长这会儿也不摆什么表面文章了,直接道:“那我就告诉你,是于厅给我下的指示,让我把杨文杰带走。刘振荣,你少给我搞什么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把戏,杨文杰的父亲是谁你会不知道?还是真的要等于厅把杨省长请来,你才肯放人?” “啊,杨光明杨省长是嘛,哦,我看你还是核实一下吧。我现在怀疑你们滥用职权,干扰我们正常的工作,当然啦,咱们都是公安系统的,不要为这么点小误会伤了和气嘛。” 张队长听老刘这么说,有些犹豫,赶紧拿出电话打了过去,就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我们甚至还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暴怒声,“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去提人了!简直是胡闹!” 看来这位于厅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趋利避害,一听说杨光明被人带走,就知道出了大问题,这种级别的人物,可不是随便几句话就能够请去协助调查的,可一旦被带走,几乎就没有再回来的可能。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极力地撇清自己和杨光明之间的关系,免得连累自己。 第五百六十一章 杨文杰的供货商 张队长讪讪地挂了电话,看了看老刘,又看了看车里。要说还是老刘厚道,他还是一副笑模样,“怎么样张队长,了解清楚了?如果清楚了的话,是不是可以把嫌疑人交还给我们,要是这边有个闪失,那我对上头可就真没法交代了。” 张队长想了一下,让开身子,把车门打开,老刘的手下立马上前把还在迷糊状态的杨文杰一把就扯了下来,然后带回了主楼。 杨文杰挣扎两下,想要喊什么,可他这会儿药效发作,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只能是扭过脑袋盯着张队长。张队长见他已经被带走,自己上了车,“嘭”地拉上车门,两部车重新发动,这回把门的工作人员没有阻拦,直接让他们离开了。 杨文杰看到车子离开,顿时陷入绝望,死命挣扎着,我几个小跳步来到他面前,又是一拳让他安生,然后摆了摆手,“走着,这回我就不怕他再不说实话了。” 杨光明被双规了,消息很突然,据说他是在一个反腐倡廉的工作会议上直接被人带走的,下面的人几乎是面面相觑。大领导刚才还在台上义正言辞地说我们要拒腐蚀永不沾,发现队伍中的害群之马,要坚持揪出一个就打掉一个的原则,结果自己就被人给带走了。 应该是王艳和她所提供的证据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玉投的总经理先崩溃的,连带着杨光明和一干涉案人员,那是一个都没跑了。 我让黄天野帮忙配了解药,虽然现在我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让那药效自动消失,但我可耽误不起这瞎功夫。苏珥和闵子芩把药送了过来,我当着杨文杰的面丢进了杯子里,推到他的面前。 “这是解药,安心喝吧,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疑惑,我这么来回折腾是不是有病?” 杨文杰狠狠地盯着我,但现在形势比人强,之前来解救他的人灰头土脸的就走了,他自然知道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只是一时还猜不到而已。 “那我就告诉你,你最大的依仗,你的老父亲杨光明先生,在几个小时之前,被双规了。” 杨文杰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放心吧,我没有必要骗你,相信很快你就可以从媒体中看到你父亲的新闻。你的于叔叔现在怕是自顾不暇,可没有心思再来把你带回去,或者说,他现在根本就不希望自己和你有任何关系。” 杨文杰的眼里一片灰暗,他并不傻,头前我有多无能为力,甚至要到下药来持续胁迫他,那么现在他自己就有多绝望。这样的前后变化,已经足够验证我所说的事实。 我找出他的电话,开机递给他,“要实在不信,就打个电话问问吧,免得你以为我在做戏。” 听我这么说,他眼中冒出了最后一丝希望,拿过手机解锁,然后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我拿过电话摁了免提,放在他的面前。 电话很快接通了,里面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小杰,小杰是你吗?你在哪里?” 杨文杰张口,却依然发不出声音。对面接着道:“小杰,你赶紧回来,你爸爸出事了。” 这话一出,杨文杰再也没有动作,就像一个泥塑一样呆在那里。电话里依旧在说:“小杰,快回来,我们再想想办法,你爸爸说你被国安的人扣住了,现在怎么样?” “喂!喂!小杰你在听吗?” 我拍了拍杨文杰的肩膀,又把杯子推了过去,他这才有些回神,机械地接过杯子喝了下去,这解药倒是见效快,清了清嗓子,已经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妈…” “哎,小杰,你怎么了?” “爸爸…” “现在还不知道,今天开会的时候被人带走了,具体什么问题也不清楚,我打电话去,别人都是模棱两可,嗯嗯啊啊的,这帮没良心的,一定是觉得你爸爸失了势,立马就变脸了。这些人可都是你爸爸一手提拔起来的,没想到全是一群白眼狼,你赶紧回来。” 杨文杰欲言又止,我拿起电话道:“阿姨你好,杨文杰现在很好,正在这里配合我们的工作,有些事情还需要他提供一些线索。不过你放心,只要他好好配合,很快就可以回去了,问题不严重。” 对面顿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道:“你们要他配合什么?” “是一个走私集团的事情,他曾经在对方手里购买过一些东西,我们希望他可以提供这方面的线索,跟杨省长的事情没有关系。再说了,购买赃物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哦…哦,好的,小杰,那你就好好配合,早点回来。”末了又补了一句,“不相干的别瞎说。” 看来这位杨夫人对自己丈夫的事情也是一清二楚,她是怕我们通过杨文杰这里想再挖出一些杨光明的材料来,不过这会儿我倒真没打算再折腾,杨光明已经倒台,只要杨文杰交代了神秘组织的事情,把他放回去也不过是个没了靠山的前衙内,其他的事情自有解老他们负责,跟我无关。 挂断了电话,我盯着杨文杰道:“此一时彼一时,杨大少,可以说了吧。” “说…说什么啊。” “你手里的妖怪,是通过什么途径来的,谁给牵的线,对方是什么人,跟这个有关的,我全都要知道。” “是…” 我见他还在犹豫,“说吧,现在我可没有顾虑,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说清楚,而且,我现在也有足够多的方法,可以让你把事情说清楚。” 羽如烟闻言,把扇子啪的一收,露出邪魅诡异的笑容。 杨文杰抖了一下,吞吞吐吐道:“买…买来的。” 终于肯招了,招了就好,我故作不信道:“买?你当那是花鸟市呢,这东西是随便能买得到的吗?” “真是我买来的,我总不可能自己抓到他们吧。” “好,买,那你说说,打哪儿买的,我也去淘淘。” “是有人给牵的线。” “谁?” “是一个姓甄的。” 甄?“你是说,甄一言?” 杨文杰看了我一眼,估计是没料到我居然知道甄一言,他点了点头,“是,就是他。” “他是怎么找上你的?” 杨文杰现在已经没有了威风气,既然开了口,那就竹筒倒豆子,全给交代了。其实他这个人,原本就不是那么好威胁的,可一连在我们手上吃了几次亏,哪里咽的下这口气。虽然羽如烟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他心里并不愿意就这么妥协,而且他想到,既然这个世界上有妖怪的话,那就一定有制得住妖怪的人,或者说是妖。 于是他开始到处打听和妖怪有关的事情,那毕竟是一省的衙内,消息灵通,把这话放出去,很快就传到了甄一言的耳朵里。甄一言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就找上杨文杰了。 杨文杰并没有说和我们之间的矛盾,也没有明说要对付我们,对他来说,如此丢人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提起的。他只说自己对妖怪感兴趣,想问问有没有什么门路,可以结识强大的妖怪。对于一个衣食无忧的公子哥来说,有这种好奇和想法倒是一点都不稀奇。 杨文杰出手阔绰,派头又足,给了甄一言不少好处,甄一言就对杨文杰普及了一点妖怪知识。并且在言语中暗示,只要他出得起钱,别说结识妖怪,就是买个妖怪来供他玩耍,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虽然甄一言开出来的是天价,但只要有数,对杨文杰来说,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于是他便下了定金,让甄一言给他倒一个妖怪来玩玩。甄一言离开之后,就没了消息,杨文杰还以为自己是让人给耍了。但后来,甄一言主动联系他,说是路子已经找好,不过卖家想确认一下主顾。 杨文杰就在甄一言的安排下和卖家见了面,对方主要是想确认杨文杰的身份,以及他购买妖怪的真实目的。杨文杰和人打交道,那谱是一直很大的,他只说自己知道有妖怪,感兴趣,想要见识见识。 我打断他道:“这么说,你见过卖家?” “对,见过一次。” “对方什么人你知道吗?当然他可能用的是假名。” “不,我知道,他只要是个正常人,有身份信息,我就能知道他是谁。” “哦?他是谁?” “他是黎元枢,黎氏集团你知道吧,他就是黎元权的二弟。” 这个信息把我们都给震住了,我从来就没抱希望能从杨文杰这里得到神秘组织负责人的信息,却没想到事情它往往不按套路出牌啊。你以为很简单的事情,每每做起来总是困难重重,而你以为非常难的事情,有时候却会在你不经意之间就解决了。 我其实还好,因为老常的关系,我一早就知道黎曼昕和神秘组织有关系,只是不知道黎家到底在神秘组织里掺合多深。但苏珥她们就不同了,她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说出了黎曼昕的名字。 第五百六十二章 对方已经警觉了 一个经常跟她们一起吃饭逛街的小姐妹,她们家居然和神秘组织有着莫大的关联,这是她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再深究下去,黎曼昕真的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来玉城开店的吗?她真的是因为被人抢劫才找到妖妖灵的吗?她本人是不是神秘组织安排到我们这里的一个卧底? 我接着问:“你确定那个人是黎元枢?” “是,就是黎元枢,因为他对我也没有隐瞒,不仅如此,他还想要和我打好关系。” 这倒是不难理解,从何舒志的事情可以看出,神秘组织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而杨文杰这个大衙内找上他们,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们想要通过和杨文杰搞好关系,进而利用他的关系网,一来可以打开销售市场,二来也可以争取到一些不错的保护大伞。 “你接着说。” 杨文杰和黎元枢见过面之后,对方很快就安排了第一次交易,为了稳妥起见,本次交易买卖双方都没有出面。我知道神秘组织那边派出的是常威,而杨文杰也只是安排了保镖前去接货,验货之后款项则是通过甄一言交付给了神秘组织。 杨文杰第一个获得的妖怪便是颉,这只妖怪乍一看,就是身形较大模样凶恶的烈犬。杨文杰并不相信这妖怪有多么强大的战斗力,于是他便带着颉出去验证,专门找那些无牵绳的大型犬下手,试过几次之后,杨文杰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时候他提出一个问题,这只妖怪和别的妖怪相比,到底属于哪一个等级。他当然不会把羽如烟摆出来对比,这是他不能说的秘密。甄一言那段时间就一直呆在他这,知道杨文杰想要找个妖怪下手,他也没敢招惹我们,反倒是想起了之前抓捕不成的狗妖阿黄。 选中它的理由我也能猜得到,一来这个狗妖和我们关系不深,二来这个狗妖的战斗力也就一般,毕竟是半路成的精怪,和妖怪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能够让杨文杰有胜利的喜悦。倘若他找上了我们,容易暴露自己不说,而且我们这边可都是清一色的狠角色,杨文杰要是试出个灰头土脸的,能退货那都算是好的。 于是他让杨文杰去找阿黄的踪迹,说那也是一只妖怪,杨文杰自然就找上了谭之洲,刚好那段时间谭之洲带着阿黄回家上坟,杨文杰带着颉来到玉城,在公墓里袭击了阿黄。这一次的战斗和之前的肯定不同,但阿黄还是落败了,趁着谭之洲叫人的功夫,他带着颉离开了玉城。 甄一言曾对杨文杰坦言,颉并不算是特别厉害的妖怪,如果想要更厉害的,还能有。杨文杰为了加强自己的实力,于是又在甄一言的安排下,陆续购买到了猲狙和独峪。猲狙就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当他见识到独峪的时候,那内心已经完全膨胀了。 不得不承认,独峪如果没有丧失神智,确实是非常厉害的妖怪。我们对上的那晚,就算是马驳雄也都得提起精神来小心应付。倘若那只独峪是完全自主的妖怪,马驳雄说自己也许能够击退它,但未必能够拿得下它。 “对了,你是怎么指挥那些妖怪的,靠那几个戒指?” “嗯,就是靠那几个戒指,但在此之前,他们采集了我的一些血样,还有指纹和声音。把妖怪给我的时候,就有一个戒指,只要我戴上这个戒指,用手指摩挲它,就可以对妖怪下达指令,不过这需要一个过程,一开始的时候,不是那么灵,但时间长了,就很准确了。” 这是什么高科技?但想想神秘组织连横公鱼都能复活了,其掌握的东西肯定远超我们想象,得把这个信息赶紧告诉白老爷子,看看他会不会有研究突破。 再后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杨文杰有了这三个妖怪,特别是有了独峪之后,就已经开始打算复仇。他先是找到了玉城的地头蛇,彼时玉城黑道的扛把子已经是周老虎,说要跟他合作,先是调查羽如烟。得知羽如烟是跟着马驳雄混的,并且已经失了势,他觉得机会来了。 于是他怂恿周老虎去挑衅马驳雄,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再找个机会把羽如烟引出来,然后让三只妖怪袭击他。只是他万没想到,羽如烟是妖怪,而马驳雄也不是凡人,他们根本就不给周老虎任何机会,直接就夜袭了周老虎的别墅,还顺藤摸瓜找到了度假村。 只能说他从头到尾都错估了我们的实力,马驳雄这个金盆洗手的前任老大,限制了他的想象力。他觉得如果马驳雄也和羽如烟一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区区一个周老虎给打压成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们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先等等,有些事情我们还要去确认一下,你再安心呆两天。” 出了门我们赶紧开了个会,苏珥先道:“杨文杰说卖给他妖怪的人是黎元枢,也就是黎曼昕的二叔,这太出乎我们意料了,难道黎家就是神秘组织背后的势力?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先调查一下这个黎元枢,也得调查一下黎曼昕,她现在非常可疑。” “嗯,你让凤凤约她一下,看能不能约得出来。” “还有甄一言,据杨文杰所说,他之前几乎都呆在瑤城,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杨文杰来找到他。” “把人手都召集起来,分头行动,能逮住谁,就先逮住谁,快快快!” 但我们还是晚了,杨文杰消失了这么多天,虽然连他老子都是后面才发现,可甄一言他们绝对是最早嗅到风声的主。我们想让杨文杰去联系甄一言购买新的妖怪,可对方的电话已经无法接通,他又提供了甄一言之前所呆的地方,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早已是人去楼空。 凤凤倒是联系上了黎曼昕,但黎曼昕说自己在外地,且家里出了点事儿,改日再约。凤凤想问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可随后黎曼昕也联系不上了。我们也尝试过搜索黎元枢,但这个人既不参与黎氏集团的事务,又很少曝光,对他的信息那是少之又少。 但现在可以确定,黎曼昕绝对和神秘组织有关,既然黎曼昕和黎元枢都和神秘组织有关,那作为黎氏集团的掌门人,黎元权也有重大嫌疑。他的目标最大,我直接向秦皓申请,是否能够通过他们去调查黎元权,最好是能把他直接控制住,秦皓有些为难,只说试试看。 虽然各个路子全都被掐断,但我们却无比亢奋,因为神秘组织终于在我们面前吹开了迷雾,露出了黎氏集团的影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我们盯紧黎氏集团,就肯定能够有所斩获。 这会儿我突然想起常威来,要说黎曼昕的下落,别人不知道,他最有可能知道。现在黎曼昕应该是藏起来了,搞不好就和常威在一起,那么老常这个卧底最体现作用的时候就来了,他很可能会被黎曼昕带到神秘组织的老巢里躲起来,只要他把坐标往外一送,应该能赶上明年我和苏珥的婚礼。 我赶紧打开游戏联系他,却发现他已经抢先一步给我留了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的。因为怕平时手机信息让苏珥发现,我都没敢设置提醒,这几天对付杨文杰父子颇费脑子,以往我每天都会主动去检查,这两天刚好漏了。信息很简短,但我看了也是心中一紧。 “你们查到什么了?黎曼昕让我转移,接下来不要联系我,等我找你。” 看来我猜得没错,在这一连串的事情过后,神秘组织开始蛰伏,老常也被带走了。接下来我们能做的除了继续调查黎氏集团,就等着老常立功了。这个机会非常大,因为这次的事件,完全是因为甄一言给杨文杰牵线,加上杨文杰主动挑衅我们才造成的,和常威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他一定是安全的。 但我现在也只能干等着,谁知道他们现在的警戒级别已经到了什么颜色,万一我贸贸然去联系他,再把他给点了,到时候我就只能收获一堆白森森的蛇骨头,那可就干了。 等待秦皓反馈的时间里,我们也收拾了一下之前的残局,杨文杰让我转给了解老,他在我们这边已经没有用处了,但他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去解老的工作组里继续交代,这位杨大少的悲催日子,其实才刚刚开始。 王艳是早就去了工作组,但袁丽华只需要配合指认一些人就可以,所以她依旧在会所里,只是她的危机也已经基本解除,玉投的总经理已经交代,整个玉投都被清洗了一遍,现在没有人会再威胁到她的安全。她可以带着小稀饭,也就是袁歌,重新生活了。 题外话就是在凤凤的授意下,席凡真的认了袁歌当干儿子,他们的父子关系终于有了名份。袁丽华的工作能力是有的,所以她要再找份工作养活孩子并不难,只是她想休息一段时间,好好陪陪孩子,或者说珍惜这来自不易的安宁吧。 第五百六十三章 找上黎家探根底 周老虎则让我们交给了肖剑,当然是经老刘的手处理的。他们毕竟是一个系统,虽然肖剑不知道老刘和我们的关系,也不知道周老虎为什么会让国安的人给羁押,但周老虎现在的状态,基本上就是一个废人。肖剑大张旗鼓地把周老虎收押之后,就开始着手调查他之前的问题。 得知老大已经被抓,而且神智还有些不正常,之前抓起来的一些手下纷纷翻供,不但爆出了周老虎的很多陈年旧事,甚至还把一些不相干的罪名全都推到了周老虎的身上。比如师爷,他也已经被送进了班房,他将之前马驳雄列数的罪状里,无法取证的部分全都安插到了周老虎的头上,只说自己是经他授意执行的。 经过这么一番整顿,玉城已经没有了能成气候的黑社会团伙,那些小弟们也是树倒猢狲散,有点问题的基本都被扫黑除恶了,问题不大的也都留了案底。想来他们也不敢造次,玉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治安环境应该是空前的好。 肖剑因为立功卓著,得了不少嘉奖,我听说他还有可能被提一提,晋升为局领导,因为之前的某位领导走的是杨光明的路子,还帮着杨文杰捞过周老虎。现在杨光明倒了,他的问题也被弄了出来,估计是要被发配,这倒是给肖剑腾出了个位置来。 秦皓终于给了我们消息,他们的人调查了黎元权,但毕竟是大商人,还挂了一些虚职,想要直接把他带走调查也是不可能的。我们主要是让他先帮忙调查黎元枢和黎曼昕的下落,再确定一下黎元权的嫌疑。但据他说,黎元枢一直都是离群寡居,就连黎元权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扯吧,他会不知道自己弟弟的下落?再不济的,自己闺女的下落总该知道吧。” “他就说不知道,而且他自己也联系不上这两个人,并且已经主动向警方报案,请求找出黎曼昕的下落。从他的表现上来看,就像一个正常的父亲一样,没什么太出圈的。” “你们说了他俩有问题吗?” “那肯定不能说的,只是说这两位被卷入了一起重大案件中,可能遭遇危险,请他帮忙协助调查。他非常配合,直接就先联系了黎曼昕,结果怎么都找不到,然后就立马报了警。随后又联系了黎元枢,也是一无所获,他甚至还提供了黎元枢在那边的住所。” “找到什么了吗?” “据黎元枢家的保姆称,黎元枢很少回家居住,家里平时都是她在操持打扫。” “黎元权该不会是跟我们打迷踪拳吧,如果他才是神秘组织的背后老板,那他肯定会极力隐瞒两人的下落。并且以他见得了光的身份,可以更好地打扫两人遗留下来的痕迹。”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我们能做的确实不多,就像你之前那样,拿到杨文杰都没法逼迫他开口,那还是因为他老子是杨光明。可现在黎元权我们根本就动不得,你就算偷偷把他抓住,倘若他真是大老板,你觉得他会对你们屈服吗?” “那怎么办,你们能不能监听他的电话之类的。” “首先,不行。其次,如果他真是的话,从他以往的表现来看,绝对也是单向联系的,也就是说只要他能忍,你永远都不可能在这方面上发现蛛丝马迹。小牧,如果真的要做的话,也不可以是我们出手,你可以尝试让你那边的人去盯一盯,但我觉得收获不大。” 我跟苏珥讨论了一下,苏珥抓着自己的发尾绕圈圈,“虽然希望渺茫,但只要有机会我们都应该争取,既然姐夫那边不方便,我看是不是让殷大哥和谁去一趟,跟他一段时间,也观察一下黎家的反应。” “行,听你的,我跟席凡亲自去一趟吧,带上殷老哥和凌瑶,倒班盯着他。” “好,万事小心,我们这边会继续收集黎元枢的信息。” 接上了殷勤我们直接去了杏城,那里是黎氏集团的所在地。到了地方我们先找了个酒店落脚,随后根据秦皓提供的地址,去黎氏集团的大楼前转了转,又去黎家的别墅那看了眼,让它俩分别盯上黎元权和他的夫人。 黎元权在集团里,看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工作,开会。黎夫人则不同,她先是去了警局,估计是了解调查的进展,又忧心忡忡地来到黎氏集团跟黎元权交流了一下,期间还发生了争吵,随后一个人回了家。据凌瑶说,她双目红肿,应当是哭过,看来非常担心黎曼昕的安危。 “黎元权的表现不太正常啊,这也太淡定了点。” 席凡道:“李哥,这会不会说明,他其实知道黎曼昕的下落和安危,所以才一点都不紧张呐?” “很有这个可能,你就算他是条浸淫商场数十年的老狐狸,亲生闺女丢了,也不该如此淡定啊。” “那个黎夫人应该是不知情的,就算她的忙忙碌碌是演出来的,但那种焦急的情绪,我看是真的。” 就这么一连盯了两三天,什么收获都没有,黎夫人是完全不知情干着急,黎元权则是太能忍。有时候我都怀疑黎曼昕是不是他的亲生闺女啊,这人别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吧。 正当我们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秦皓又给我来了个电话,“小牧,我有一条重大发现。” “啥,太好了,快说,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呃,其实也不是,算是一个发现,但未必有什么用。” “你先说。” “是这样,我们在调查黎元权的过往时,发现了一份病例报告。黎元权除了黎元枢这个弟弟之外,还有一个弟弟,叫做黎元堂。黎元枢虽然学医,但他基本上都没有参与过黎氏集团的工作。但黎元堂不同,他一毕业就进入了黎明药业,和黎元权一起跟着父亲发展公司。” “但是因为一次意外车祸,黎元堂不幸罹难,后来黎元权创建了一个连锁医药超市,就是用他弟弟的名字来命名的。不过你应该不知道,当时他出车祸的时候,车上并非只有黎元堂,黎元权也在车里。” “哦?这我倒是真不知道。” “嗯,当时是一辆大货车失控,直接撞击并压住了他们的车子,黎元堂当场殒命,而黎元权的运气比较好,虽然受了伤,但并不致命。不过这份病例上显示,当时黎元权伤到了一个特殊的部位。” “哪儿?” “男性生殖器官。” “啥!”我裆下一凉。 “就是储精的器官,经过救治,虽然没有别的影响,但黎元权完全丧失了生育能力。” 我咂摸着这话里的意思,黎元权在车祸里幸存,却丧失了生育能力,这算是什么发现。但很快我就捕捉到了关键之处,这起车祸发生在二十多年以前的话… “当时黎曼昕呢?” “黎曼昕生于两年以后。” 妈耶,在黎元权丧失生育能力两年以后,黎曼昕出生了,这…这说明什么,结果不言而喻了吧。大集团的老总黎元权,居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人给绿了。但这说不通啊,按说黎元权肯定对自己的身体状况相当了解,那他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呢? “皓哥,不对啊,二十多年前的事儿,老黎能忍?还把别人的闺女养这么大?难道说他是为了掩人耳目,特地用这个女儿来掩饰自己无法生育的事实?” “你有没有发现,黎曼昕的面部特征,其实和黎元权还是有一些相似的。” 我倒还真没注意过这个,因为黎元权长什么样,我还是打常威那边发现黎曼昕之后才去查过的,拢共也就看了几次而已,是以我对他俩的面部特征压根就没什么概念。但我也听出了秦皓话里面的意味。 “你说他丧失了生育能力,到底是没有男性功能呢,还是完全丧失生育能力。这俩可不一样,前者只是无法进行夫妻生活,通过医学手段,还是有可能产生后代的吧。” “是完全丧失了生育能力。但是黎曼昕长得确实和她父亲有些相似,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靠!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黎曼昕不是黎夫人和黎元权的女儿,而是黎夫人和…和黎元枢的女儿?” “虽然现在没办法验证,但是可能性非常高,而且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黎元权明知道黎曼昕不是自己的女儿,却没有因此而翻脸,反而还把这个女儿养到这么大。为什么黎曼昕会和黎元枢一起参与了神秘组织的事件。” 我补充道:“以及为什么黎曼昕和黎元枢一起失踪后,黎夫人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而黎元权却表现出反常的淡定。这是因为,他知道黎曼昕不是他的女儿,对她本身就没有父女之情,而黎曼昕跟着黎元枢走,他也一点都不想去掺合。” 第五百六十四章 黎夫人提供线索 “对,这就是我的推断。黎元权因为丧失了生育能力,所以把全部精力都倾注到了工作之上。妻子又背着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而奸夫居然是自己的亲弟弟。或许出于家丑不可外扬的目的,抑或者是黎曼昕终归还算是黎家的骨血,兴许还有黎景熙的干涉,黎元权不得不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那么他对很多人都是有恨的,特别是他的二弟黎元枢,你说在这种情况下,他有可能和黎元枢一起打造神秘组织吗?根本不可能,恐怕最恨不得黎元枢有事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他的一生都在打造黎氏集团,从一个黎明药业,做到现在这样的规模。如果说他生命里最重要的是什么,不会是他的妻子,也不会是他的女儿,而正是黎氏集团。所以我认为,在神秘组织的这件事情上,他应该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其中,真正的老板,就是黎元枢。” “信息量太大,我得好好消化一下,那我们现在的目标岂不是找错了?” “虽然基本可以排除黎元权的嫌疑,但也让我们的目标更清晰了,我们会继续去挖掘黎元枢,而你们的行动范围也可以缩小了,不过还是有一个人可以给你们提供线索。” “黎夫人?” “对,她或许能够联系上黎元枢。” “可我看她最近的状态,应该是没有联系上。” “再守一守,黎元枢掐断了一切联系方式,黎夫人联系不上他也是正常,但因为黎曼昕的缘故,他很可能会主动联系黎夫人,给她报个平安。” “我晓得该怎么做了。” 得到了这么一条爆炸性消息,我觉得事情又推进了一小步,至少不用跟黎元权这个大佬周旋了。黎元枢根本就没有名气,只要发现他就可以随时控制他,并且因为哥俩的这点恩怨,估计到时候黎元权也不会出手干涉。等如是无形中我们又少了一个大障碍。 我把这条信息跟苏珥她们同步了一下,并且让殷勤撤回,和凌瑶一起全天候盯紧黎夫人。秦皓让人给我寄了一个小型监听器,我叫殷勤瞅准机会放进了了黎夫人出门常带的那只包里。原以为要打持久战,想不到三天后就有了收成。 殷勤说今天黎夫人单独出门了,这确实比较反常,平时她出门的时候都有司机随行,我觉得她可能是要单独去做什么事,又或者是去见什么人,立马就招呼殷勤跟上,我跟席凡也追了上去。 黎夫人自己驾车在市区里绕了几圈,最后开到了一所大学外边,然后下车进了学校。怎么会是学校呢?难不成黎元枢或者黎曼昕躲在学校里?不过这地方人多,而且大学里的人相对比较杂,也不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倒确实是个接头的好地方。 我跟席凡没敢靠太近,绕到学校的侧门停好车,也进了学校,两人依着黎夫人所在的方位随意散步,反正有殷勤盯着呢,她肯定丢不了。 黎夫人走着就到了学校的一条生活街上,那里全都是些商铺,吃饭的零售的复印的理发的等等。怕有人在那盯着,我跟席凡只能绕个路,一人守在街的一头,还得藏好,免得被发现。 我问殷勤:“殷老哥,她现在去哪儿了,有没有发现跟她接触的人?” “暂时没有,她似乎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边走边看,像是在找什么。” “你也留神周围,特别是饮品店咖啡屋啥的,没准大鱼就在里边呢。” “咦,她进了一个电话亭。” 电话亭,这玩意儿现在都难见到了,随着手机的快速普及,加上资费的降低,已经很少有人通过电话亭来打电话了。也就是在学校和车站这些地方,还留存着一些公共设施,街面上以前常见的双面电话亭,现在基本上沦为我们这代人念书时候的回忆,说实话现在就算有电话亭我都找不着电话卡。 “她进了电话亭,看来不是要见人,而是要打电话。” “反正现在没打,那是个封闭电话亭,我只能看到她站在里边,好像是在等时间。” “是了,她联系不上黎元枢,这应该黎元枢主动联系她,约定了时间。” 席凡不解地问我:“按理说建立联系的方案这么多,为什么选这么费周章的呢?” 我想了想,“应该是最原始的方式最安全,且不会留下丝毫痕迹。你上周是不是拿康康的平板看维密秀了,好家伙普天盖地的广告全是内衣。” 席凡涨红了脸,“我就错手点进去而已,那现在怎么办哦,咱们跟着等?” “放心吧,她今天背的那个包里有监听器,我试试,应该能听到她的通话内容。” 我翻出那套工具连接上,里面寂静无声,席凡戴着另一只耳机狐疑地看着我,“没动静啊。” 忽然我们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我对他点了点头,伸出个大拇指。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我翻了下腕子,快两点了,时间一到,我们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但只响了几声就被接了起来,然后是黎夫人急促的声音,“喂,喂。” “嗯,就我在电话亭里,我自己开车出来的,他不知道。” “你现在在哪里?曼昕呢?她有没有事,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你们吓死我了,前几天有人来找我们,说你们两个卷进了什么大案子,要我们协助调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曼昕怎么会跟你卷进什么案子里呢?” “哦,好,啊,可我怎么说啊。” “行,那我回头就去办,他那边怎么说?” “唉,他根本就不管,到底是什么案子,严不严重,要不然,我…我去求求他。” “好,那…那你们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曼昕…让曼昕跟我说说话。” “喂,曼昕!是妈妈,你现在还好吗?” “嗯…跟着你二叔,听他的话,他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知道了,你也多保重,不怕啊。” “元枢…曼昕就交给你了,知道你们在一起我就放心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估计他现在也没心思管这些。” 随后我们听到电话挂上去的声音,依稀还有女人微微啜泣的声音,然后她吸了吸鼻子,再后面是开门的声音。殷勤也在那边通报黎夫人已经离开了电话亭。 我跟席凡回到了车里,看着殷勤跟上她的车,瞧路线不像是回家,而是去了黎氏集团。 席凡道:“果然是黎元枢联系了她,就是不知道要她干什么。” “这位黎夫人看来对黎元枢和黎曼昕在做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且看看吧。” 黎夫人驱车来到黎氏集团,径直上了楼,我们听到有人跟她打招呼,“黎夫人好。” “黎总在吗?” “黎总刚刚开完会,这会儿在办公室里。” 黎夫人进了办公室,门关上,一个略微尖细的男声传来,“你来公司做什么?” “为了曼昕的事情。” “警察不是已经在找了吗,急什么,她跟老二一起丢的。” “她是我女儿,你说我着不着急!” “嗯,对,她是你女儿。” “黎元权!” “你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黎元权,你难道一点都不上心?” “杨淑慧,你现在要干什么?我不是已经报警了吗?你还要我怎样?” “黎元权,那也是你女儿…” “不,她不是。” “你…” “杨淑慧,你还真有脸说出这句话,这么多年来,我亏欠过你们什么?没有!是你们欠我的!” “可…可名义上,她还是你的女儿…” “哈哈,名义上,如果当年不是老爷子发话,名义上?名义上你们全都得给我滚出黎家!” “元权…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免了,我还要感谢你,是你替我维护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尊严,让整个黎氏集团的人知道,我黎元权至少看起来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你…你就真的不能帮帮他们?” “帮?怎么帮?我连他们犯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帮?前几天来找我的人你以为真的是警察吗?那是国安!要不是我黎元权还算是号人物,现在已经进审讯室了!” “啊…怎么会…” “怎么会?你教出的好女儿,哦不,你们一家人,都是这样的。要不是你还站在这里,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一家人打算跑出去光明正大团聚了!” 黎夫人又开始啜泣,黎元权不耐烦道:“总而言之,这件事情不要扯到我身上来,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别说让我帮了,我不主动去配合,就已经是对得起你们了。”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谁都联系不上他,你会联系不上?你们要搞什么都可以,我的底线就是,不能牵扯到黎氏集团,哪怕是名誉受损,都不允许!” “你…好,我要去警局销案。” 第五百六十五章 关键是黎家老二 “呵,我就知道,我早就料到。你们联系上了对不对?销案,去吧,不过我拜托你,销案的时候尽量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不要让我太难堪。” “既然你不想管,那以后就什么都不要管了。” “请便,不过我警告你,如果有一天让我知道你们做了损害黎氏集团的事情,就别怪我大义灭亲了。” 黎夫人打开门出了办公室,我摘掉耳机对席凡道:“虽然黎元权确实挺冷血的,但换个角度来说,他的确没有任何亏欠他们三人的地方吧。” 席凡点点头,“想来如果不是顾及黎氏集团的声誉,他可能早就离婚了。家里有一个背叛自己的妻子,还有一个坑了自己的弟弟,每天还要面对一个不是亲生的女儿,头上顶着要自己隐忍求全的父亲。他这会儿不心理变态,都已经算是个好人了。” 我俩相对无言,为老黎同情两分钟。 黎夫人出了大厦,直接开车去了警局,刚才我们听她提到销案,看来这次报案多少会对黎元枢他们带来一些影响。本来嘛,他们是犯了事儿主动躲起来的,我们找他都颇费周折,这边再当失踪人口给报上了,那等于是帮我们做了一个全国通缉。 黎夫人到了警局,有警察接待,她最近频繁出入这里,很多人都认识她,也知道她的身份不一般。 “黎夫人,我们这边还在查,暂时呢还没有什么线索,不过您放心,一有消息我们就通知您。” “哦,不必了,我今天是来销案的。” “啊?销案?” “对,我已经联系上我女儿了。” “这…” “唉,说起来也是我女儿不懂事,因为一些个人问题,之前我们吵了一架,然后她就离家出走了。我当时还以为她是失踪了,这才报的案。现在联系上她了,那丫头自己跑去国外找她姑姑去了。” “哦,这样啊。” “对,实在是麻烦你们了,浪费了你们这么多警力,有什么我能补偿你们的,请尽管提。” “啊,那倒不用,人没事就行,我们这也是为人民服务,应该做的。” “实在抱歉,下午我会让人送一些礼物来,只是心意,还请不要拒绝。” “这不合适黎夫人。” “真的只是心意,大家都辛苦了。” “这…好吧,那黎夫人我们先去办手续吧。” “嗯,这孩子现在还在跟我赌气,短时间里肯定是不会回来了,我已经拜托小姑在那边照顾着点,这会影响你们的流程吗?” “只要你们确认人已经找到,那就可以销案了,不过最好等她回来之后,再来局里补个手续。” “行,等她回来了,我亲自带她来给大家致歉。” 黎夫人说黎曼昕出国躲在小姑那,也就是黎元权的妹妹那,这应该是一个借口而已。只是她这边销了案,估计黎元枢在解除危机之前也不会主动联系她了,没那个必要。既然如此,我们再继续蹲这守着她,似乎也没有了意义。 跟苏珥她们沟通了一下,还是先回去,看看黎元枢的信息收集那边有没有什么突破口。至于之前遗留在黎夫人那的监听器,外观上只是一个大衣纽扣,应该不会引起她的怀疑,等电池没电之后,这玩意儿也就没啥用处了。 回到妖妖灵稍作休整,我听取了康康和张岚清最近对黎元枢的资料收集报告。 黎元枢,男,五十二岁,黎家次子,生物工程学博士,曾短暂任职于黎明药业下属的一个药品研究所,一年后主动离职。之后没有工作记录,也没有在圈内发表任何论文,也就是说自打他从黎明药业离开之后,整个人就淹没在茫茫人海之中了。 我核对了一下时间,他从任职到离开研究所的那段时间,应该就是黎曼昕出生的前一年。也就是说他本来以生物工程学博士的履历进入黎明药业,显然是要接父亲的班,至少也是要很大程度地分担黎元权的工作。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情,他便黯然离开了。 “那他平时都在干什么,能查得到吗?” “因为他不参与黎氏集团的事务,所以几乎没有媒体报道过他,少有的记录也只是提起这个人而已,更早的就是他入职研究所那次,有过报道。而根据目前可查的出行记录来看,黎元枢的足迹几乎遍布大江南北,没有什么规律可循。” “闲云野鹤?频次最高的是哪几个地方?” “除了杏城之外,很多地方都去,就连青城都在前十里。” “青城,嗯,何舒志负责的地理风物志就在青城,那他经常去青城倒是合情合理。就依着这个查,把他常去的几个地方列出来,咱们让皓哥找找当地的关系,看看能不能从这查出什么线索。” 张岚清点点头,“好的,这个我会打报告上去。” 我突然想起一个事儿来,之前黎曼昕曾经带着常威去过一个物流中心,一开始老常还以为那就是神秘组织的据点,后来发现了一些端倪,紧急叫停了我的调查行动。据他所说那些所谓的研发生产中心应该都是假的,但物流功能应该是真的。 如果从这个角度去推的话,那边虽然不是神秘组织的老巢,但至少也得算是一个仓储点。那么这个仓储点会不会和黎元枢有关系呢?如果我们去调查那个物流中心,也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可还有一个难题,之前我带队的时候就是假借去找翡无极的名号,被临时叫停之后领了只猫就回来了。如果我现在突然抛出这么个地方,他们肯定会对我的信息来源有所怀疑。老常现在正处于关键的时刻,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曝光的,我若想查,这个情报的出处就得好好想想。 现在常威跟我都是单线联系,就算我跟苏珥私下坦白,保不齐别人也会有疑虑。头疼啊,得找一个知情人。可哪有知情人呢,我左思右想,看到了林清玄。这小道士正搁那擦剑呢,剑是师琅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宝贝得不行,平日里别说借来把玩了,留个指纹在上面他都得擦上半天。 林清玄,小道士。我突然想到了齐景铄,想到齐景铄我就想到了一个能给我解决难题的人,哦不,妖。费子良啊!当时在华山,我跟常威一起去费子良的洞府探秘,最后直接撞上主家了。要说常威的卧底身份还有谁知道,那就是费子良了,他还帮着常威攻击甄一言解过围呢。 我只要去跟费子良通通气,让他抛出这么个线索,就说曾经在庆城里见过那个厢式货车,毕竟在少华山我们还缴获过呢。然后直接指向博达物流中心,我就可以让人去查查这个物流中心的底了。 想到这我找了个由头打电话给费子良,把眼下我和常威的情况,以及我们目前的困局都跟他说了,然后和他商量着怎么把那个物流中心的情报捅给我们。费子良当然不会推辞,议定好细节之后,就等电话了。 晚上八点来钟,费子良给我来了个电话,我接起来就笑道:“费先生,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小牧,我发现之前咱们在少华山上见过的那个黑色厢式货车了。” 我忙抬手示意他们安静,“您确定,是咱们在少华山上扣过的那种?” “对,没错,一模一样,就是那种黑色厢式货车,还有身着黑色工作服的人。” “在哪儿发现的?” “在庆城,我来这找个朋友,无意间发现的。” “他们去哪儿了,还能跟得上吗?” “他们没有离开,就在庆城里呢。” “你是说,他们在庆城里停着,是什么地方?” “对,我已经跟到地方了,这里是庆城的清河工业园,他们的车子开进一个叫博达物流中心的厂区里去了。” “好,您受累,再盯着点,我们马上就过去!” 苏珥忙道:“费先生有发现?” “对,他在庆城那边发现了黑色厢式货车,停在一个物流中心那,我得赶紧赶过去一趟。” 苏珥拉住我,“不急,既然车子停在那里,说明那应该是一个常驻点,你就这么跑过去打算干啥,直接冲进去找人?而且他们现在全都躲起来了,肯定连业务都停了,就算抓住那些人,估计也是跟之前逮到的差不多,净是些外围人员。” “那你说咋整,听你滴。” 苏珥喊过康康,找到我们说的那个物流中心,又抬头问张岚清,“岚清姐,庆城在黎元枢出行的目的地中吗?” 张岚清打开报告看了眼,“庆城,有的,而且也在前十里。” “看来这个博达物流中心跟神秘组织的确有关联,咱们先稳住,查一下这个物流中心,看他的负责人是谁,查清楚之后再行动。” 我又坐回沙发里,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真恨不得搂住小狐狸亲一口,这小脑袋瓜,多灵光。 无错 第五百六十六章 苏珥的海网计划 “那费先生呢?人这么大一妖,总不能老让他跟那守着吧。” 张岚清道:“我可以报告给秦处,让我们人去庆城盯梢。” 有了安排之后,秦皓的部门都动了起来,自打杨文杰开始,他们总算不再是个闲散部门,据他说光是借调外勤就要了十多号。而且挖出杨光明这个大老虎的功劳也记在了他部门头上,算是对上头有了个交代。 博达物流中心的相关资料也很快就送过来了,这个物流中心股权特别散,光挂上名字的就有七八个。有物流行业里的大佬,也有庆城当地的实力财主,拿着这份报告我也是有些头疼,上面的名字来头可都不小,调查他们本来就诸多忌讳。 苏珥理着挨个往下念,我则是索性躺在沙发上享受她的膝枕。等她念完了所有人的简介,好家伙我都快睡过去了。她不满地拍了我一下,“困了回房睡去。” “啊,不困,就这,挺好。” “死沉死沉的,我腿都麻了。” “不至于,我这脑袋还不赶一个西瓜沉。你看完了?有收获没有?” “没呢,我觉得这些能够上得了台前的,应该都没什么问题,你听出什么问题来了没有?” 啊,我能听出什么问题来,我压根就没听,只能支吾道:“你再念念,都有谁来着,就名字,有没有姓黎的。” 苏珥嗔道:“没有,你耳朵还想不想要了。” “要要要,你就再念一下嘛,我现在精神可集中,没准就发现啥了。” 她郁闷地把那几个人的名字又念了一遍,我这回认真听着,突然打断她,“等等。” “怎么了?” “前一个。” “赵春来,庆城家具厂的老板。” “不是,再往前。” “苏垣礼,这是一个投资公司的负责人。” “对,就是他,苏垣礼,苏垣礼,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头?” “没什么不对头啊,跟我还是本家。” 我一把爬起来定定地望着她,两眼满是小星星。她往后缩了缩脖子,“你犯什么神经。” 我扑上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嘿,我就说躺着精神好,苏垣礼苏垣礼,他是黎元枢啊!” 苏珥先是一愣,然后来回念叨了几遍,立马也明白过来。方才她自己只是一边看一边下意识地念,注意力只在字面上,可我没看过那字,只听到声音,苏垣礼的发音,和黎元枢非常接近,是以我一下就给勾住了。再一琢磨,那可不就是把黎元枢掉个个嘛。 这个博达物流中心,铁定和神秘组织有关系,那在它的股东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要跟我说是巧合,我反正不信。我蹦跶下沙发,两手叉腰意气风发,“查!给我查!给我狠狠地查这个苏垣礼!” 事实证明我的瞎蒙,啊不是,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通过调查这个苏垣礼,我们查出了他参股的不少公司,分布在全国各个城市,多半都是物流公司。而这些城市有一个共性,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在黎元枢出行记录的前十里。 “服不服!就问问你们服不服!哈哈哈哈,我可算把这条大鱼给扯出水了!” 站在妖妖灵里听完他们的汇报,我那叫一个洋洋得意,要是有尾巴,一准翘到天花板上去。 苏珥此时也是有些兴奋,“掌握了这些信息,是到了该行动的时候了!咱们得把所有能使得上劲的人手全都召集回来,同时对这些地方进行突袭,只要发现目标人物,立刻拿下。” “咦,我以为你会先逐个暗中调查,然后顺序抓捕呢。” “不行,一旦被对方发现,那肯定打草惊蛇,到时候他们转移我们跟不上。所以必须一次性同步进行,就当搂草打兔子,至少惊出来了咱们也瞧得见。不过行动的时候,肯定还是得先调查再动手的,只是同时进行了。” “呀,那咱人手可就缺了,而且也不确定在哪儿会遇上硬骨头呢。” 张岚清道:“我跟秦队汇报,争取每个地方至少去两个人配合。” 苏珥点头道:“对,这是必须的,到时候官面上的事情,还得由你们来解释。” 我又拿过报告看了眼,“这里面一共有七个地方,咱也得保证每个地方都有一位好手坐镇。给二大爷的信儿,让它先回来。马先生和黄先生都得请来出山,再加上费先生,咱这一流高手还是缺啊,总不能把雨霁姐给请来吧,而且听老爷子说,她不太掺合咱们这档子事儿。” 苏珥想了想,“广和寺的狻猊前辈是不是可以请来,这样就有五位了,其他两处就凑凑,让师琅姐和如烟姐负责一处,明义哥和孟影负责一处。剩下的人手全都平均分配下去,我看也差不多了。” “我现在比较担心那个酸与,有它在,就怕他们跑了。” “咱至少保证每个地方都有一位能飞的,真要跑就撵着它,其他地方火速赶来增援。” 这边撒出信儿去,该请的都去请,该临时休假的就让临时休假,最后点齐人马,由苏珥分配成了七个小队,我一看,这人来得可是真全,连远在席家的奚洪波都给叫回来了。 “咦,望舒姐你怎么也来了?” “你们不是缺人嘛,我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怎么,看不上我这点把式?” “哪能呢,您可是个好手。”我压低了声音给她指了个方向,“瞧瞧,那几个可都单着呢,有看上眼的没有,回头我给你撮合撮合。” “先省省这心吧,不够你忙乎的。” “蛮蛮菅菅,你俩就别去了吧。” “凭什么我们不能去。” “不是,你俩去了帮忙干啥呢。” “协调联络,组织后勤工作。” “行,还挺会给自己找活,那就去吧。” 韩老叔拿着手巾擦擦手,“开饭了,对了小牧,我跟谁一队?” “啊?安排您了吗?” “咋能不安排哩,哪次出门打架我老汉都是在的嘛。” “哦,那成,那就等二大爷就位,你们最后一组走。” 安排中我们四个人拆开,分别跟一队,闵子芩走的是师琅那一队,席凡则是领了狻猊那队,我担心苏珥,就让她等二大爷回来,跟它一队,好赖二大爷比较听她话,要换了我根本就指挥不了人家。因为孟影给抽回来了,邢亮自然也跟了回来,是以张岚清跟了崇明义那队。 黄天野老成持重领一队,马驳雄老于江湖带一队。原本我打算和费子良一队,但后来我还是让他跟了苏珥,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思。各自分配好要去的城市,哪个小队先集齐就直接出发,康康和老刘在家负责通讯连络。 我这队没有大将,还好有邢鸣和褚玹霖,就是那个牙医,以及老搭档殷勤,加一个八面玲珑的游作为。队里除了我,那个个都有神通。殷勤是个好斥候,邢鸣身手矫健,褚玹霖据说一手太极拳很见功夫,游作为那也是个猴儿啊,而且他算是妖怪中比较通世故的。 我们的目标就是庆城清河工业园的博达物流中心,到了地方直接坐上国安的两个哥们儿带来的车,一行人去了工业园,先找个地方住下,得等所有队伍都就位之后才能动手。 二大爷找翡无极找得好辛苦,我们到了庆城,它才赶回妖妖灵,紧接着又和苏珥费子良翡无忧等人一起马不停蹄赶往既定目标所在城市。我想它现在一定满肚子火,要是刚好跟对方撞上,那还真够对方喝一壶的。 找了个排档吃饭,点了一些特色菜,褚大夫拿出纸巾不厌其烦地在桌椅上来回擦着,然后又要了一壶开水,把我们的餐具全都烫了一遍,动作特别娴熟细致。得亏在场的都不是外人,游作为是个猴精,情商比一般人类都要高出不少,邢鸣就是在褚大夫的医院出事那天报道的,还是他抓住的那两个傻贼。 我把花生米推到殷勤面前,让它先磕着玩儿,“我估计,明天所有的队伍就应该全到齐了,明天下午用来踩盘子,了解一下厂子里的情况,哪些地方可以直接排除,哪些地方需要重点搜查。争取明天晚上统一行动,应该没有问题。” 国安那边的小刘道:“李哥,我们要怎么查?” “哦,这个交给我,你们要处理的主要是行动当晚的监控室,以及一些善后工作。” “不需要我们做其他工作吗?” “啊,是这样的,咱们这次来呢主要就是探查加突袭,如果目标不存在的话,我们很大可能性是无功而返,也谈不上出什么力。但如果咱们真的碰上目标了,我们这边也只能是先极力压制并且追踪,等待其他小队的支援。所以就按我说的方案来分工,就挺好。” 吃过饭早早的休息,消停了一宿,第二天下午,苏珥发起了电话会议,此时所有的行动小队均已就位,全都在自己负责的目标附近蹲守。 无错 第五百六十七章 这里怕是没有货 我听见电话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席凡特别兴奋地喊:“雪!雪!李哥好大的雪!” 毕云方哆里哆嗦道:“老板…这里好冷…我想点个火暖暖…” 还有马莉不满的声音,“呀,我穿多了,这都立冬的日子了咋还能这么热。” 我大声喊道:“静一静!都静一静,听我的,都听我的。” 无奈我根本就毫无威信,还是苏珥叫停了这些声音,“现在所有人都就位了,下午开始,对各自负责的目标进行探查,注意不要暴露,晚上八点我们汇总信息,各自制定行动计划,十二点准时开始行动。” 我这边直接就让殷勤出发了,它是个老同志了,干起这活来得心应手。我们几人则是分散在物流中心周围观察环境。这个物流中心其实不算太大,看起来主要就是仓储功能。车队将货物拉到这里来进行调配,然后再由别的车子将货物送走。 一共有三个门,一个是正大门,主要是员工进出通道。两侧各有一个侧门,一处是货物进来,另一处则是货物出去。瞧着进出的车辆,全是大拖车,货物从常规的集装箱,到半开箱的散杂货,以及超重的钢材钢卷全都有,看来这家物流中心承接的业务很杂。 而且车子大部分都有物流公司统一的车队喷涂,并不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黑色厢式货车那种样式。殷勤在通话器里说道:“有发现了,在厂区的停车场这里,有个角落停了两部黑色厢式货车,就是我们之前见过神秘组织用的那一种。” “确定?” “嗨,我跟这个打交道多长时间了,头一次发现就是我去跟的,准没错。” “只有两部吗?” “对,只有两部。” “好,想法子去室内观察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黑色厢式货车会出现其实是在我的意料之外的,我本以为他们隐匿之后,像这种特别明显的目标也应该藏起来,但没想到还是放在了这里。也许他们根本想不到我们会查到这些地方,所以只要不让这些车子动起来,我们就发现不了。 可见这里至少是他们运输路线上的一个站,既然有站,肯定要有专门关妖怪的地方,就像何舒志之前的地理风物志,它的主要功能还只是收集确认妖怪的信息,可同时它也有作为运输及临时关押妖怪的功能。 殷勤道:“这里面的两座大仓库应该没有问题,非常空旷一览无遗,货车进来之后,工人们直接装卸货物,然后用一种前面两根刺的小车将货物堆好。我飞了一遍,除了一个值班室之外,连个单独的房间都没有。” 我看了眼刚才通过殷勤航拍画下来的草图,“那就还有一个较小的仓库,以及一栋三层的办公楼了。” “办公楼这边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一楼是接待办公区,半开放。二楼有一半是办公室,另一半是厨房和餐厅。三楼这边全都是办公室,但我顺着外边的窗户看了一圈,都挺正常的。” “都看过了吗?有没有遗漏,我是说,也许你看到的房间只在四周,中间会不会有些空间是你看不到的。” “不会,因为有窗户,我甚至能从这一边的窗户,看到对面办公室的窗户,是通透的。” “那就只剩下小的那个仓库了。” “这个有点难了,这间仓库没有窗,甚至连透光窗都没有。” 我一听有门,按说只要能算得上仓库这个量级,那可是不小的,全都依赖灯光照明有点浪费,所以这种仓库四周的中高部甚至顶部都会设透光窗。可它说小号一点的那间仓库连一扇透光窗都没有,那就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该仓库存储的货物见不得光。第二是该仓库存放的东西见不得光。 虽然听起来意思一样,但其实不同,有些货物本身就是需要避光干燥存储的,这是因为货物的特性使然。而另一种见不得光的意思,就是说存放的东西很特别,不能让外人知道。 “完全进不去?” “它底下那个大卷闸门是开着的,也有工人进出,我看了眼,层高只占了三分之一。” 我听它这么描述,一下就想起了地理风物志,何其相似,底下这层是正常的货仓,然后隐了条暗道可以开车上二楼。“你偷偷找机会瞧瞧,在一楼的底部是不是有个拐角可以上二楼。” “你等我从这些货物顶上跳过去看看,在这飞目标太明显了。” 过了一会儿它道:“有,货仓的底部右侧是一个值班室,左侧有一道门,不过是关着的。” “那就没跑了,一样的构造,这个门是用来通往二楼的。看来这个物流中心里用于运输关押妖怪的地方,就在这座小仓库的二三层,如果有大鱼的话,应该也在楼上了。” “那现在怎么办?” “这样,那你先找个地方蹲着,盯紧了这个仓库,只要没有特别的人出入就行。” 游作为问我:“李哥,你觉得他们可能躲在这里?” 我咬了咬嘴唇,“够呛,这地方看来就是一小站点,看那间仓库的规模就知道了,他们就算是要躲,应该也不会选择这里。不过既然是他们的一个据点,没准我们还是能在里面发现一点东西的,等着吧,看看别的几处是个什么情况。” 晚上八点钟,我们开始汇总,让我讶异的是,所有的地方都出现了黑色厢式货车,少的只有一部,多的有个三四部,大部分都和我这一样,停了两部。也就是说我们的推断没有错,和苏垣礼有关的这些目标,又和黎元枢高频出行记录重合的七个点,全都和神秘组织有关系。 我先汇报,“我这边经过调查,唯一有可疑的是一个小仓库,构造和之前的地理风物志极为相似,但是鉴于这个仓库的规模,我觉得应该是没有大鱼的。” 其他几队表达了跟我一样的意见,唯独有两队,一是张岚清领的崇明义那队,他们的目标是一个药厂,不仅规模比较大,而且相对来说更为封闭,加上药厂这个比较容易牵动我们神经的地方,很有可能是神秘组织的一个重要所在。所以他们那队由张岚清带队,崇明义邢亮孟影等好手也不少,就连桓望舒和凌瑶我都安排过去了,就怕他们人手不够。 另一队则是苏珥领的二大爷那队,他们的目标是一个度假酒店,这个度假酒店依山而建,占地也不老少,除了别墅区之外,还有一栋功能性主楼,复杂程度不输药厂。我们曾推断如果对方想要躲,这个地方是最佳的选择。所以不但翡无忧姑嫂过去了,韩老叔魏鹏举过去了,就连费子良我都特意安排给他们了,就是为了发现目标的时候,可以全方位的压制,以及如果发现常威,他也有个留手。 交换完信息我就知道,今晚这场行动,主角应该是苏珥和张岚清两队,剩下我们就是配合,能发现点啥最好,如果没有收获,那也在意料之内,是以我就觉得轻松了不少。 十二点钟苏珥一声令下,所有队伍开始行动,殷勤的反馈是小仓库的大门关上了,小门偶尔还有人进出,但是并没有车辆和特别的人出入。 这个物流中心干得挺晚,但过了十二点之后,来往的车辆就少了,偶尔有那么一部车来,也都是停好,并没有工人卸货。我让小刘他们去办公大楼控制监控室,不出我们所料,监控室里并没有小仓库二楼以上的监控影像。然后我们拿到了小仓库门口的钥匙,直接就进了小仓库。 到了这一步,我基本可以断定,二楼上面不会有我们要的目标了。 通过暴力手段打开了通往二楼的卷闸门,这条通道是斜的,可以过车,穿过通道上了二楼,万幸这边的门没有何舒志那么高科技,依旧是普通的卷闸门。游作为拿灯照了照道:“李哥你看,这上边有个牌。” 我凑上去一看,果然有个金属牌,上面只有四个字:生产中心。 左右看了看,侧面还有个楼梯可以直接上三楼,我让邢鸣先在二楼把守,领着褚大夫和游作为直上三楼。三楼这边仍旧是个卷闸门,一样也挂着个金属牌子写了研发中心。我想这应该就是黎曼昕曾经带常威来过的地方,但他说黎曼昕没有领他进去,当时他没想明白,后来觉得这么个屁大点的地方研发个鬼。 我们把卷闸门打开,后边还有一道双开玻璃门,幸亏这次小刘他们带来的工具比较充足,将玻璃门打开之后走进去是一个小厅,有沙发电视等等。侧面一条走廊,我们刚走进去就有个人打开门探出脑袋,迷迷糊糊地喊了声谁。 游作为动作那叫一个快,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就给摁住了。屋里开着灯,就是个普通的宿舍,那人哇哇乱叫,问我们想干啥。 无错 第五百六十八章 不愧是狡兔三窟 我蹲下身子道:“你们老板呢?” “什么老板?” “别跟我装糊涂,这地方是干什么使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我没见过老板,我就是个开车的,你们这是要干啥呀!” “开车,开的什么车,是不是停车场那两部黑色的货车?” “啊…是,开车犯法啊。” “开车不犯法,不过你肯定知道自己运的是什么,那个犯法。” “这…这,我真的就负责开车,他们抓野生保护动物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我这不算从犯吧。” “这里还有人没有?” “有,有有有,隔壁有个跟我一样,也是开车的。” 褚大夫走过去拧了一下把手,门竟然没上锁,一打开门他就捂住了鼻子,有些嫌恶地退到一旁。我走过去一闻也差点吐了,好大的酒味,不止是酒味,还有呕吐物的味道。摁亮了灯,就见一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地打着呼噜,地上吐了一滩子呕吐物,看来晚上是喝多了。 我又往里边走,连续开了两个屋,全是宿舍,不过都是空的,最后一个房里是监控室,但现在根本就没在工作,不仅屏幕是黑的,就连机器都是关闭的。我打开机器,等它开机之后发现这边监控的位置除了三层楼的门口,其他的几乎全是空房间,一瞧里边的设施我就知道了,这是用来关押妖怪的房间。 空荡荡的屋子,通顶的大铁柱子,各种铁锁链,如果我没猜错,这些房间都在二楼。而现在所有的房间里全都是空空如也,我试着将监控的内容往回倒,结果一无所获,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记录,按理说这种监控就算是循环使用,也能留存一个月往上的内容,看来应该是撤离的时候全都删除了。 我关掉了机器,把那台主机拖了出来,准备一会儿带走,拉回去让康康瞧瞧,能不能恢复一些数据。见到桌上还丢了一串钥匙,我拿起来瞧了眼,直接来到楼下试了一会儿,果然能开。进去之后又是一道隔离门,这道门就坚固多了。打开一看,里边还是一溜的房间,构造也都是里外间,外间负责看守,里间全封闭,就是有铁柱锁链的房间。 重新回到三楼的小厅,那人坐在沙发上哆哆嗦嗦,“同志,我真就是开车的,别的我可都没掺合,他们也就只让我开车。” 我给他递了根烟,“你都运过什么保护动物?” “倒是运过一些,但我也不认得啊,再说我只负责开车,搬运处理那些动物也用不上我。” “这里平时有多少人?” “头前有不少,十来个吧,前段时间都走了,就剩我们俩还在这。” “你们把动物往哪儿运?” “就往这运啊,一般都是他们抓了动物,我们就运到这来,之后再运去哪儿,另有车。哦,对了,前次我倒是运过一只大狗出去,去的瑤城,不过也就那么一回。” 大狗,去瑤城。那应该是黎曼昕带常威来的那次,最后黎曼昕先离开,常威则是押了妖怪去瑤城和杨文杰交易,他说是狗,那就应该是猲狙,毕竟独峪的虎纹太扎眼了,他不会单纯错认成寻常的狗。 游作为转了一圈回来,“李哥,这两层基本都没留下什么东西了。” “猜到了。”我又问那个汉子,“你自己留在这,听谁的安排?” “车队管事的领导啊,他说快过年了,最近没什么活,先让我们暂时都歇着。” “没说什么时候复工?” “没有呢,反正不出活,基本工资也给的不少。” “能联系上你们领导吗?” 他往一边的桌上看了看,那是刚从他屋里带出来的手机,我递给他,他哆里哆嗦的找出一个号码打过去,只是片刻就愣住了,小心地把手机往我这伸了伸,“关机了。” 我记下那个号码,又对旁边道:“作为,拍下他的身份证。”末了我把手机还给他,“现在就是给你备个案,如果你们领导联系你,第一时间跟我们取得联系,争取戴罪立功,只要抓到了主犯,你的问题就无足轻重了,明白吗?” “唉,明白,明白。同志,我一定配合。” 知道这些人都是属于神秘组织随时可以抛弃掉的外围,带回去也没有任何作用,我又警告了那人几句,这才让游作为抱着监控主机离开了物流中心。小刘他们见我完事儿,也就料理完监控室回到酒店。 问过康康得知,我们是最早完成的一队,过了一会儿,陆续也有其他队伍完成行动,但基本都和我们一样,均是一无所获。不过在预定搜索的区域里,也发现有用于关押妖怪的房间,而视频监控无一例外全都被删了个干净。我们这边好赖还发现两个人,有些队伍根本连人都没见着。 现在就只剩下苏珥和张岚清的两个队伍还没有结束,我把线路接到张岚清那问她是个什么进展,张岚清道他们也发现了关押妖怪的所在,但既没有见到妖怪也没有看到那边的工作人员。而药厂本身所生产的只是一些常用药剂,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 因为地方比较大,所以他们花了不少功夫去排查,谁知道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张岚清不由得有些气馁,“要不然我去把药厂的负责人控制住,至少要问出他们厂里为什么会有那种关押妖怪的房间。” “没用的,既然那里的人已经全部撤离,那么能让你控制住的人肯定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个药厂就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别之处吗?比如说他们的药品研发中心里,能不能发现点啥?” “啊?研发中心?没有啊,这个药厂只有检测中心,没有药品研发中心。” “啥?没有研发中心?不能吧。那他们的药从哪儿来的,都是打别人那买的专利配方?” “确实没有,有可能是买的配方,也有可能是委托第三方研发中心做研发。不过我刚才留意了一下这家药厂的产品,虽说药物都是些普通药物,但有几个产品却是同类药品中效果比较好的那种,我家的医药箱里就备了一些,所以牌子我认得。” “没有研发中心,却有拳头产品,我晓得了,这个厂子应该是专门用来生产神秘组织所研究出来的那些能够大批量生产的药物。他们弄了那么多研究,总是要有个能见光的生产商。” “那我们怎么办?” “先撤吧,这家厂子肯定让他们剥得挺干净,你查不出什么来的。” 我又把频道接入到苏珥那去,就听她那边风声烈烈,我忙问:“妹子,你这是在哪儿呢?” “天上!” “啥!你们发现啥了,是不是发现酸与了!” “不是!” “那你上天干啥?” “我们发现了甄一言!” “甄一言!好!摁住它了吗!” “没有,一发现它就躲起来了,二大爷顺着妖气找,在别墅下发现了一个洞,它应该是顺着洞跑了。但是那个洞不大,我们这只有二大爷和韩老叔他们能钻进去追。我现在跟着费先生在周围找,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出口。” “有二大爷他们盯着的话,应该问题不大了。既然甄一言在那,其他人呢?” “没有发现其他人,不过无忧姐她们还在继续排查。” “好,那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就算只抓到甄一言,那也是大功一件!” 总算有了发现,我精神大为振奋,甄一言这个老货绝对是神秘组织里的核心骨干,只要能把它逮住,那还愁找不到他们老窝嘛。再说了,这是个妖怪,对待它我们可没有一点顾虑,到时候什么十大酷刑全给丫的安排上,二十四小时神曲雷剧大循环,就不怕它不招。 一直等到凌晨三点多钟,苏珥那边才有了结果,她拖着疲惫的声音沮丧道:“还是让它给跑了。” “啊?跑了,二大爷撵不上它?这不可能啊。” “它的那个地道四通八达,而且每个岔口都有它的气味,二大爷他们找了好久,光出口就找到七八个,我跟费先生都去确认过了,出口附近没有甄一言的踪迹。再后来我们也放弃了,估计它早就从某个出口逃离了,让我们在那跑迷宫。” “狡兔三窟啊,那其他呢?再没有发现了?” “嗯,度假村这边全都查过了,除了甄一言,再没发现其他可疑人。” “这么说这个老小子没和黎曼昕他们躲在一起啊。” “我也想过了,甄一言特别惜命,现在黎元枢他们虽然躲了起来,可是目标太过明显,跟他们在一起也不知道啥时候会让我们给找到,所以它才自己找了一处地方隐蔽。而从这个地道来看,显然这边算是它的一个常用据点,算准了即便被我们发现,它也有信心安全逃离。” “这…” “对了,你们有发现吗?” “没有,全都撤离了。” “唉…” 无错 第五百六十九章 计划宣告失败了 苏珥长长叹了口气,我听出她此时有些气馁,忙好言安慰道:“不管怎么说,咱们的方向总是没有错的,虽然这一次没什么收获,但没准我们离他越来越近了呢?兴许下一次线索就能让我们抓住他,妹子,别泄气。” “嗯,你通知一下他们,明天回去吧,我有些累了,先去睡了。” “好嘞,交给我吧,你先休息,休息够了就回家,咱们家里见。” 苏珥此时应该是相当的失望,其实我也一样,我想着这么多目标,不说把他们一网打尽,至少也能抓住几个骨干回来。可是没想到他们收拾得这么干净,害得我们召集了几乎全部的力量,最后却是竹篮打水,白忙活一场。 交代完其他队伍,第二天我们就都回了玉城,所有人均是满脸疲色,毕竟这来回的奔波是小,白费了功夫才是最泄气的。二大爷气得胡须直抖,显然是为追丢了甄一言而感到面上无光。 我拜托关系安顿好众妖,把带回来的主机也交给康康分析,经过处理,还真的让我们恢复出了以前的数据,但确实如我所料,这数据拢共就保存了一个月,好在他们转移的时候就已经关机了,所以数据时间还能更早一些。而且我们在回放的视频中发现了猲狙,猲狙的确曾经被关在这里过,但只是单纯的关着,并没有限制它的行动。 那个被抓的汉子说之前曾经运送过大狗,就是猲狙,我瞧了瞧时间,正是常威联系我的那几天,因为是要售出的货物,所以才没有特别看守。果然,找到门口的监控查了下,我就发现了常威和黎曼昕的身影,他们只是在门口晃了一会儿就走了。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黎曼昕带他参观研发生产中心时录下的。 有了这些视频,以前我们认定的推断终于全都被证实,黎曼昕的确隶属神秘组织,那么她来我们这的动机绝对是为了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而黎元枢肯定就是神秘组织的头号老板。虽然事实已经清楚了,可我们反而回到了原点,黎元枢他们已经躲起来了,能想到的办法也已经尝试过了,接下来呢? 苏珥懊恼道:“其实黎曼昕以前就经常打听我们的事情,可我居然一点都没有产生怀疑。” 我揽过她,“不怪你,我们谁也没有怀疑过她,只能说是敌人太狡猾。不过万幸我们也一直没有给她说过什么,她从我们这也获取不到任何资讯。” 席凡道:“对了,不是还有苏垣礼吗?我们是不是可以把他控制住?” 张岚清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查过了,苏垣礼这个人,应该是个影子,他其实就是黎元枢的另一个身份。黎元枢只是用这个身份建立了外围网络,但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 闵子芩喃喃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儿找他们呢?” 这也是我们所有人心中的问题,但大家都知道经此一役,他们必然大受惊动,往后想要他们露出马脚更是难上加难。不过我还好一些,因为我心里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常威。就算短时间里没有办法找出他们,只要我们稍微放宽一些搜索,常威或许就有机会给我送来最关键的信息。 有念及此,我觉得目前应该先把紧张的氛围化解掉,毕竟我们现在确实是束手无策。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的状态想必他们还是有能力获知的,倘若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暂时放缓了行动,肯定会认为自己已经逃过了一劫,那么警戒或许就没有那么严密了。 “大家别气馁,咱们还是取得了一些成果的,至少短时间内,这个神秘组织都不敢有任何行动了。而且现在目标已经这么明显,但凡有一点消息,咱们就可以直捣黄龙,所以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苏珥点了点头,也认可了我的说法,我看了看周围道:“内啥,这次劳动了这么多位前辈,咱们是不是该摆个小宴感谢一下?” 二大爷恨恨道:“摆,必须摆,我要好好喝一回。” 苏珥也明白我的意思,扑空顶多算是归零,但绝对不是失败,不能让这种沉闷的气氛打击了大家的信心。这时候摆个小宴,能够很大程度地缓解大家的情绪,而且,该感谢的还是要表示一下。 招呼下去,席凡跟韩老叔就忙乎起来了,凤凤拉来了一后箱的酒,王有财则包了食材,席间群妖喝得那叫一个热烈。其实这件事情,真正受到打击的就是我们妖妖灵内部,因为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而对于众妖来说,他们就是来帮忙的,并没有我们那么强的胜负心。 所以几杯酒下去,二大爷就搂着同样缩小的狻猊前辈嗨上了。黄天野跟费子良两大医术高手不断交换着治病心得和医案,聊得颇为投机。那几对小情侣已经分了阵营开始斗酒,傅如霜则是拉着桓望舒的手对着邢鸣和孟影指指点点,估计自己也当上了红娘。 不理会里边群妖乱舞,我捏着一杯酒走出门外,就见苏珥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妖妖灵的沙发里,黯然无语。我走过去放下杯子,把她轻轻拥入怀中,伸手理了理她额前散落的刘海。 “怎么了?” “你说,这次是不是我太急功近利了?” “怎么说?” “本来你找出了这么好的一条线索,可就因为我贪快,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就连甄一言都没抓住。”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咱们剥开来分析,不管我们去不去突袭,对方是不是都已经撤走了?这是一个既定事实,不是因为我们突袭他们才撤的,你明白吗?” “可如果我们暗中观察,放长线钓大鱼,也许等风声过后,他们就会把撤走的人再安排回来。那时候我们再想抓他,机会肯定要大得多。但现在突袭过后,他们或许会索性放弃掉这个网络,转而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网络来使用,等于是你之前发现的东西全都浪费了。” “你光想着你能暗中观察,他们难道就不能暗中观察了?要知道现在我们才是明人,他们做的都是暗事。你以为你在暗中观察,自当是个螳螂,没准他们早就黄雀在后了,又怎么会如你所愿呢?至少我们这一次行动极大程度地震慑了他们,我相信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了,虽说我们的目标是要让神秘组织覆灭,可现在能够让他们停摆,这不也算是达到了一定的预期嘛。” 苏珥仰头看着我,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那宛如黑珍珠一般的大眼睛闪闪发亮,迷死个人了,真要命。 “你不怪我?不怪我这次指挥不当?” “你是我媳妇儿,就算你真的是胡搞瞎搞,我也一定要陪着你搞下去,更何况你并没有嘛。” 她的眉头缓缓舒展,脸上也终于有了浅浅的笑意,猛地凑上来在我嘴上啄了一口,然后捏着小拳头信誓旦旦道:“好,那我们就接着跟他们耗,他们才是藏头露尾的那个,我看谁耗得过谁!” 我砸吧砸吧嘴,“对喽,你看,事实上咱们并没有任何损失嘛,该吃吃该喝喝,该结婚结婚该工作工作,只要得到他们信息的时候就摁着打一波,权当是平凡生活中的调剂了,多好。” “也就你这种胸无大志的人才能看得这么豁达,不过我喜欢,有你陪着,更轻松。我本来就爱较劲儿,不愿意服输,要是碰到一个同样不肯服输的,两个人怕是就得卯足了劲儿去跟人家死磕,虽然可能会有不错的收获,但绝对无时不刻都在紧张纠结着,想想那种日子,我都浑身鸡皮疙瘩。” “看,终于发现我的闪光点了吧,以后不许再说我好吃懒做混吃等死啥的,咱这叫大自在,看那潮起潮落云卷云舒,对,就那个词,豁达。有这么个心态,那是指定能活到死啊。” 苏珥啐了我一下,又伸手拿起我刚放下的酒杯豪饮一口,起身道:“走,不能让来帮忙的前辈们觉得咱冷落了人家,一定要好好陪着热闹热闹。” 我见她心结已解,当然不会扫兴,从酒柜里又挑了瓶不错的带过去。好家伙,苏珥一进门就跟二大爷叫起阵来,把输了不少的凤凤换下去,抬脚踏在凳子上,一捋袖子将那骰盅摇出个满天花来,众女见状大声叫好。 二大爷猫嘴张成o型,“哟,苏妮子敢跟爷爷叫阵,一会儿输了可不要抱着小牧哭鼻子。” 苏珥猛地盖下骰盅,抬手抹去残留在嘴角的酒液,“二大爷,咱们高端点,五个四!” 二大爷猫下脑袋小心地瞥了眼自己的牌,立马盖好,“妮儿,你还没看牌呢吧,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别说爷爷欺负你。” 苏珥一挥小手,“您别说我不尊老,我就跟您赌运气,五个四,全红。” 无错 第五百七十章 绝情谷底的老常 二大爷嘿嘿坏笑,拿开骰盅,就见它的牌一水儿的蓝,那是一颗红的都没有,这老家伙,一点都不爱幼。 苏珥一把掀开骰盅,众人忙把脖子往前伸,立刻发出“嚯”的惊叹,我也凑过去看,不由得惊住了,她盅里跟二大爷截然相反,连一带四那是一片红火,这丫头,运气也忒好了,难道说这就是那啥场失意,赌场得意? 我忙连声喊道:“唉,二大爷,老规矩,不看牌翻倍,豹子再翻,四杯谢谢您呐。” 二大爷这会儿还保持着惊诧的神情,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一对耳朵耷拉着,再没有刚才的傲气。 这一宿喝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反倒是我到处打招呼,却是没喝多少。最后清醒的几人把众妖各自送了回去,我背着苏珥走出店门,抬头望了望漫天繁星,不知道老常现在可还安好?听着苏珥在那迷糊呓语,我仔细辨认了一下,似乎是说:“下回…我…一定要…抓住他们…” 我抬手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低声道:“放心吧妹子,下回,我一定让你得偿所愿。” 接下来几天,妖怪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上,奚洪波黎开山等也向我们告辞,不过费子良与黄天野相谈甚欢,倒是索性留在了黄天野的诊所做客。而二大爷本想着继续出门寻找翡无极,但翡无忧心疼,就让它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整好也领着狻猊前辈四处转转,它久未下山,对世俗的变化很是新奇。 苏珥那天晚上疯够了,后边倒也真就不再为此事纠结,只是她那个好强的性子,根本就改不掉,天天就和康康张岚清一起交换分析得到的信息,希望能够揪出黎元枢的真实下落。 我是整天就跟个没事人似的,要么泡泡茶,或者跟席凡窝着打游戏,一副没心没肺的甩手掌柜模样。其实我心里也绷着弦呢,按说自打老常跟我发信息到现在,接近一个月了,往好的说,他这是隐藏了一个月,往糟的那方面,他就是失联了一个月。 而且老常当时跟我坦白之后,虽说我俩的联系算不上紧密,但连着一个月都没消息的情况这还是头一回,加上之前刚突袭完他们的据点网络,我很担心会不会牵扯到他,现在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哪天老常能给我发个信息,哪怕是报个平安都好。 “李哥,你又跟我借命了啦。”席凡不满地嘟囔道。 “啊,有吗?” “有啊,你都借了三次啦我没好意思说。” 我一错神的功夫,就见一个小跳没控制好,蓝色硬汉直挺挺地掉进沟里挂球了。我把手柄撂下,这心思没在家连个魂斗罗都玩不好,起身活动了几下,瞧见苏珥她们还在沙发上研究着平板里的资料,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打算出门转转。 刚出了门,苏珥追出来拿着一个牛皮纸袋道:“老李,出门啊,刚好把这份材料给张小姐送过去。” “啥呀?” “奚家托人送来的资料,他们不是又有一个晚辈想入世嘛,请咱先把身份给解决了。” “哦,成,那我跑一趟。” 拿了材料我转到边上,“韩婶儿,给我俩茶鸡蛋,馋了。” 韩婶儿笑了笑,“小牧也有馋嘴的时候,婶儿忙着呢,自己拿。” 我扯了个袋子捞俩茶叶蛋,刚才出门的时候只是想四处转转散散步,就没带车钥匙。这会儿反正还早,干脆逛一段,等吃完茶叶蛋再搭公车去张岚清那。 就这么边吃边逛,悠闲自在的时候,我听到头顶上有鸟叫声,抬头一看,是只青色羽毛的鸟儿,长长的白尾巴还挺招人的。它在我头上不断盘旋,我寻思着它该不会是想抢我手里的茶鸡蛋吧?不过反正我也吃不得蛋黄,一吃就噎着,特别蠢,索性掰碎了平摊在掌心,嘴里咕咕咕地召唤它。 本来就是逗个乐子,寻常鸟儿怕人,又不是广场上喂得脑满肠肥的鸽子,是断不会飞下来吃的,想着逗它一会儿就放在垃圾桶顶上,人走开了它也就吃上了。 可不料那鸟儿盘旋了两圈居然真就慢慢落了下来,然后半悬在空中用白色的尖喙朝我的掌心里轻轻啄了啄,将蛋黄叼走吃了。这可真是奇了,我被它这举动弄得开心起来,看来咱老李还是挺有亲和力的,连鸟儿都不怕我。 那鸟儿吃了几次,将蛋黄都吃完之后,我将掌心的残渣拨掉,又抬手在肩膀上拍了拍,那意思是要不要下来咱俩唠唠。那鸟儿居然看懂了,飞下来落在我的肩膀上。 我正高兴着,突然抽了抽鼻子,咦,有妖气!敢情这是个妖怪,我说怎么这么聪明呢。忙小声问道:“你是妖怪?” 那鸟左右转了转脑袋,应了声,“是。” “嘿,真巧,你是来找我们妖妖灵的?” “对,你是李牧李先生吗?” “对对对,就是我,我就是妖妖灵的负责人李牧。” 它歪了一下脑袋,“你确定?” “这有啥好忽悠的,我就是李牧,天狗一族李家的入世后人。” 它顿了一下,我刚想问它找我有啥事儿,不料它先说了一句话把我给惊呆了。 “前列腺分叉。” 如果是寻常人听到这么一句话,打死他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这句话入了我的耳,却真是把我给震得不轻,因为这是我的一个id,对,没错,就是我和常威联系用的那个游戏id。 我赶紧往边上走了走,整好路边有个小树林,里边有人行步道和凉亭,我看四下无人,这才小声道:“是尤迪安让你来的?” “你果然是李牧。” 我确定了,妈呀,幸福来得太突然!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老常给我的托信居然是让一只妖鸟带来的。 “他还好吗?” “目前还好。” “那他有什么话要转达给我?” “他在基地,让我带你过去。” “太好了!来,快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原来这妖怪是青耕,一直都在山里头呆着,虽然不能修成人形,但它和殷勤差不多,倒是习得人言。那日它在山里玩耍,就看到一个年轻人在悬崖边上坐着发呆,它觉得好奇,就落到一旁观察。 那年轻人生得英俊,只是好像有些痴傻,坐在崖边的石头上,一边掰着手里的窝头撒到地上,一边低声地喃喃自语。在他面前围了一大群鸟儿,就在那儿吃他抛下来的窝头碎渣。 青耕看着对方似乎没有恶意,肚中也恰好感到饥饿,便也飞下去吃那窝头,这窝头做得蓬松,吃起来还怪香甜的。青耕吃了几个,便听那男子在说些什么。 就听他道:“你们这些鸟儿,吃吧吃吧,有没有妖怪啊?我也是妖怪,有妖怪的话我们就聊一聊吧。” 青耕听了一阵,可他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么几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寂寞得疯了,青耕觉得有趣,便搭茬道:“我是妖怪,你想聊些什么?” 那年轻人先是一愣,继而双目立马闪现出了神采,不断地在群鸟身上扫视,想要找出究竟是哪只鸟儿说了话。青耕心中先是有些忐忑,往后跳了几步,觉得安全了才又问道:“喂,你想聊些什么?” 这一次年轻人发现了它,兴奋道:“你是妖怪?是你在说话?” 青耕啄了啄羽毛,“当然是我在说话,你不是要寻妖怪聊聊天么?” 那年轻人先是往远处看了看,似乎是担心什么,见周围没有人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前辈你好,你从哪里来?” “从堇理山来。” “那你可知这里是何处?” 青耕想了想,“这里离堇理山挺远的,我确实不知这是个什么地名。” “那你也不认识这里的人咯?” “自然不认识,我也是头一次来这里。” “那好,那我能拜托你点事儿吗?” “什么事儿?” “你能帮我带个口信出去吗?” “带去哪儿?带给谁?” “玉城,李牧。” “那又是什么所在?” “你知道妖妖灵吗?” “并不晓得。” “那么你知道人妖互助同盟会吗?” “哦,你是说早年间化为人形入世生活的那些妖怪么?这倒是听说过的。” “对,你回去打听打听,就能知道人妖互助同盟会的消息,他们在俗世里有一处所在,唤作妖妖灵,专门协助妖怪入世的。我想拜托你送的口信就是带到妖妖灵,找到那里的负责人,他叫李牧。” “这听起来似乎也不难,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做?” “我现在自己不能去做,只好拜托你了。” “那我又为何要帮你呢?” “因此事干系重大,和妖怪有很深的关联,牵扯着许多妖怪的生死,同为妖怪,希望你能仗义出手。” “真有如此严重?” “比我说的更严重,倘若此事能成,你就是妖怪们的大恩人,任是谁都得敬佩三分。” “好,那我替你去传。” 无错 第五百七十一章 我得去探探虚实 “那我先行谢过,玉城离此地不知多远,还得要你自己去问路,只是有一点,倘若你寻到了妖妖灵,务必将口信单独传与李牧知晓,切不可让第四人知道。” “可我怎么知道他就是李牧呢?” “那人和我差不多大,生得普普通通,懒散模样,只要你寻到妖妖灵,应该很容易确定目标。等他落单的时候你便同他搭话,你只要先问他一句:前列腺分叉。” “这是什么怪话?” “这是暗号,他若真是李牧,便会明白,肯定会问起尤迪安,那便是了。” “我晓得了,所以究竟要传什么口信?” “确定身份后,你告诉他,我此刻已经在基地这里,由你带着他来找我,他便都清楚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些,说来简单,却怕是要费你不少功夫,等此间事了,常威定当重谢。” 听了它的描述,我心中激荡,一来欣喜常威终于是打进了他们基地所在,并且将信息送了出来。二来颇感好笑,大概是他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没收,跟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居然想出喂鸟寻妖这种法子来,和被困绝情谷底的小龙女竟有异曲同工之效。 当下我也不再耽误,先打车赶去张岚清那把材料递给她,又折返回了公司。路上我就在想,我得怎么行动?依着青耕说的,常威已经在他们基地里了,那么按理来说,我只要把之前那些大队人马重新纠集起来杀过去就算搞定。可经历了上一次的行动后,我心里总有些没底。 主要是基于两个方面,一个是常威的安全,我们袭击了一次他们的据点网络,紧接着又袭击了一次他们所谓的基地,这位青耕自接了委托再飞到我这可是花了好几天的,现如今常威还在不在那儿都两说,万一我再扑一个空,这个消息很快就会让他们知晓,一回两回的,能不怀疑到常威身上? 再说了我总得师出有名吧,上回就已经让费子良搭台子演戏了,这次这招指定是不好使,可我也不能在没有确定之前就把常威给交待出来,那样可太危险了。 另一个则是这群妖怪,总归来说他们也就算是个义务帮忙,你上回喊来已经是做了一次白工,这次要是再做一次白工,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跟傻缺放羊娃的下场,咱们也都知道了。别等哪天真是个十拿九稳的时候,你想喊人反而没谁愿意来帮忙,那就真是扯了。 思来想去总觉得,还得是我亲自跟着跑一趟,先去确认一下常威的位置,以及他们那个基地的规模,如果十拿九稳,那就不需要什么理由了,直接招呼着人过来把丫们一锅端了就行。 这边也只要先跟苏珥告个假,随便找个理由出门几天,她现在没工夫理会我,反正我也就是跟着青耕去之前常威在的地方,有青耕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等确定那就是基地后,我便立马让他们组织人手来协助我。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我就开车离了玉城,青耕在头前领路,我自然给它戴上了殷勤常用的通话手表,并教会它使用。让它在前边飞着,我在后面依着定位导航走,离得远了就让它落下来休息一阵,饭点的时候我们就碰头停下来吃点东西再走。 从大方向上来看,我们现在向着西南腹地开去,这个位置多崇山峻岭,我很担心再往里进发,方向会偏离得连高速路都开不上,而且此时已经到了夜里,如果不就近找个地方落脚,我今晚怕是就得在车里将就了,这个天气那是绝对不适合的。 青耕同我说,距离目的地已经不算太远,至少过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它之前是先折返回家,询问清楚玉城方向,这才赶过来的,足足花了三天时间。现在已知目的方向,自然可以节省不少功夫,只要再有几个小时,它就能飞到常威呆的地方。 我估了一下,依照青耕的时速来看,至少也得有个一百五,在同等时间里,我的车子是跑不过它的,我怕超速。再一个它是直线飞,而我得跟着路网导航到它那,无形中又比它多跑了大概百分之五十的路程。今天我们已经奔波了七八个小时,满打满算我跑了六百公里,也就是说再有个三百公里就能到地方? 我从高速出口下来,往前开到市区边缘,随便找了个快捷酒店住下,在楼下对付了点吃的,我跟青耕回到屋里倒头便睡,这一个人开长途是真不行,没点好体力完全盯不住,我可不想还没到地方就因为疲劳驾驶而交代在路上。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补充了一些食物和水,我们又继续往前赶。在出发之前我留了个心眼,询问青耕怎么走,它确定了一个方向,说是得飞个把时辰。我给它约了三百公里,然后往地图上一画,确定了一个距离最靠近的点下高速,搞定这才出发。 一个多小时以后车子下了高速转进国道,我提前喊停了它,等我从国道上七拐八绕找到它后才让它保持一个相对较慢的速度带着飞。又在山里绕了两个小时,临近中午了,我让它休息。 “青老哥,现在离那边还有多远?” “不远了,过了这个山头就是。” 我手搭凉棚望了望它说的这个山头,倒真是不太远了,休整片刻赶到那边山脚,青耕对我道:“就在这座山上。” “不老小啊,你先飞上去在之前遇到他的地方瞅一瞅,我看看大概的位置。” 青耕带着手表飞了上去,我打开手机,这块儿的信号其实挺弱的,不过勉强还能看到它的那个光点在移动。地图显示这座山叫黎山,青耕顺着黎山里的一条溪流飞了进去,我估计这应该是黎山里的山涧。头前它说是在一个悬崖边上遇到的常威,也许就在这条山涧上。 青耕飞着飞着,突然光点就消失了,我仔细看了看手机,确实消失了。忙检查了一下手机的信号,虽然弱但还是有的,而且还能勉强使用其他的应用。我把应用退出,又重新打开,这回索性显示设备不在服务范围中。啥意思,这山里边就完全没信号了呗? 我足足等了二十来分钟,青耕才飞回到我的车顶,我重新连接设备,又可以了。看来正如我所料,随着它的深入,信号越来越差。 “怎么样,上去见到那个货了吗?” “没有,他今天不在悬崖边,而且感觉昨日里应该是下过一场大雨,到处都是湿的,就连溪水都涨了不少。想来他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去悬崖边上吧。” 这就有点难办了,我们虽然已经到了目的地脚下,可毕竟是没有见到常威,那么一切都还不能够确定。可麻烦在于这个天气甚至还有点小毛毛雨,老常要是在这会儿出现,着实容易让人怀疑。而这片山里估计是没有信号的,如果我进了山就不得不考虑这一点。 最后我还是打定了主意,上山。把青耕身上的智能手表拆下,这玩意儿现在也没啥用了,然后把我自己的手机也一并丢在了车里,再将车子藏进路边的林子里,弄了一些树枝进行伪装。 折腾完这些,差不多已经下午三点钟了,空气中弥漫着充沛的水汽,树林里到处都是湿哒哒的,得亏我穿了户外冲锋衣和靴子,裹紧了之后倒是不惧这些。让青耕在前头带路,我跟着一点一点往上边爬。 这个林子里并没有路通往山上,我纯粹就是在跟着青耕瞎爬,而且不管是树林的茂密程度,还是痕迹上看,也没有人甚至是车通过的痕迹。这就让我很起疑,如果山上真的有神秘组织的基地,那至少得有条路运东西上山吧,难不成山上只是一个避难窟? 爬了一会儿我依稀听见潺潺的水声,青耕道那边不远处便是挤在两座悬崖之间的山涧,我们只要沿着山涧的边缘一直往上爬,会很接近它发现常威的地方。但是,并不能直接到达,因为那边有一大片挺峭的石壁直通山顶,它倒是可以绕出从山涧上飞过去,可我就必须往山腹里绕一下,找一处较低的地方翻过去。 我让青耕飞高了帮我警戒,自己则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慢慢挪动,就这种天然的野山林,爬起来太费力气了。就这种地方真有人藏?这比华山都还要难搞,我越来越怀疑基地的真实性了。幸亏是我自己先来探路,万一这边真就是个临时躲藏的地方,我们岂不是又要打草惊蛇一次。 眼看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翻过去,我左右望望,准备找个相对平坦的地方坐下来休息会儿。看着边上有个小坑是凹进去的,我就小心翼翼往那边挪动,只是不料我一脚踩下去,底下居然空空如也,我顿时没了落脚点,整个身子一歪,前脚已经完全陷了进去。 无错 第五百七十二章 把自己给玩脱了 此时我已经趴伏在山壁上,手胡乱地扒拉着,想要找根树枝扯住,结果这边光秃秃的,就是连块凸起的石头都勾不着。这会儿我另一只脚也过来了,本想在边上蹬住,却不料这个坑还挺大,一脚蹬出我就知道麻烦了,下半身全进坑里了,还踩不着底。 脑中电光火石想着怎么办,只是当我想明白应该把手张开,好在下落的时候够住洞口的那点功夫里,我整个人已经跟玩水上滑道一般,咻的一下滑进了洞窟里。 这已经进了洞,我就自然不敢再胡乱动弹,这种惯性之下,你要是随便磕到手脚,一不小心就得骨折。所以我只能放松自己,顺着这个莫名的洞穴不断地下滑。整个下滑持续了得有一分钟,我都惊悚了,然后整个人被顺势抛在空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股大力贯背,我直接就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我是在剧烈的咳嗽中醒转过来的,两只眼睛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东西,而全身上下有着不同程度的痉挛痛感,就在我打算抬手揉揉眼睛的时候,我才发现了自己的异样。此时我的双手反剪,根本就动弹不得,扭了扭,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绑住了。 抬起沉重的脑袋左右甩了甩,还是晕,也不知道是不是摔下来的那会儿撞上什么东西。等我眨巴眨巴眼睛之后,发现眼前并不是如我想象中的一片漆黑,而是有着淡淡的光亮,就如老式楼道里十五瓦的灯泡一般。 远处似乎有人在说话,等等,有人?我终于可以张望自己的处境,眼下的我身处一个不大的溶洞之中,四周空荡荡的,微弱的光线似乎是从溶洞外照进来的,而我自己则是坐在一张金属折叠椅上,双手被反绑在后面,连着椅子,是以我连站起来的动作都做不到。 完了,我立马就预判到了结果,该不会是掉进贼窝里了吧。 许是听到了我这边挣扎的动静,外面立马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我扭头看去,就见洞外走进来好几个人,因为逆光,我并没有看清他们的长相。 为首一人站在我面前,“醒了?” “你们是…” 突然有人摁亮了电灯,洞窟里顿时亮堂了许多,刺眼的光线让我很不适应,我扭过脑袋微眯着眼睛,适应了许久才能睁开。这回我总算看到了面前的人,是个中年男子,但是只一眼我就认出了他是谁,黎元枢。 我往后面看去,在他身旁站了几个壮汉,倒是没有认得的,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因为光线的问题,我并不能很清晰地辨认他们的面孔,但光凭着身材外型我就能知道,那是常威和黎曼昕。 黎元枢笑了笑,“李牧,是吧。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装着傻,“啊?我就是来爬山的。” 黎元枢嗤笑了一声,随即一脚踢中我的胸口,将我连人带椅踢翻,我自己的体重压在折叠椅上,然后继续压向后面反绑着的胳膊,顿时觉得两条上臂都要被压断了,而胸口的重击也让我不住地咳了起来。 我在地上扭了两下,努力让自己侧过身子,不至于继续压到我的双臂,整个人佝偻成一团,脑子里却还在想着该怎么办。千算万算,算到过会不会在山上碰到他们的暗哨,但绝没想过这么窝囊的就自投罗网了。 有两个壮汉上前扯住椅子把我拉了起来放好,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那一脚都快把我给踢闭气了。 黎元枢很不客气道:“不要跟我来这套,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的。” 我干咳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黎先生,我自然是来找你的。” 黎元枢朝我身后的一人甩了甩头,那人一拳就打在了我的腮帮子上,我仿佛觉得整个下颚都要掉了,半边脸全都是麻的,而且整个脑袋都有些昏沉,隐约泛起想要呕吐的欲望。 “我说了,别跟我说废话。” 我轻轻活动了一下嘴巴,好像舔到了一股血腥味,那应当是牙齿磕破了口腔所导致的。像这样的殴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但只是这么一拳我就快撑不住了,可问题是,我还没有想到办法。 沉默了片刻,他见我毫无反应,又是一拳袭来,这次是反方向,但力道丝毫不比刚才的轻,我觉得要不是有颈椎连着,怕是脑袋都要让他打飞了,切实体会到什么叫做头给你打掉。 我缓了一会儿,吐出口带血的唾沫,黎元枢道:“说吧,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黎先生,你觉得我可能告诉你吗?” “看来我小瞧了你,不过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像你这么说。” 他退后两步,我就感觉有人抓起了我的头发,猛地把我的脑袋撞向金属折叠椅的后背,哐的一下,我觉得眼前出现了无数的小星星,那不是动画效果,我已经出现飞蚊症了。 这仅仅只是开始,那个壮汉上来对我左右开弓,几个巴掌过后,我的两边耳朵都出现了严重的耳鸣,鼻子那热乎乎的,两道鼻血已经顺着人中流了出来,渗进我的嘴唇里,温热咸腥。 那个壮汉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我,但殴打的部位从脑袋转移到了身体,他一拳就擂进了我的小腹,我立马感觉胃里面翻江倒海,一股股的酸水涌上喉头,紧接着我就呕出了一坨糊状的东西,那是我之前吃的面包,想不到在胃里泡过一段时间后,变得这么恶心。 连续呕吐了两下之后,我就只剩下酸水了,但我的胃部还在剧烈的抽搐,涎水顺着我的嘴角拉出一条晶莹的丝线,我却连弄断它的力气都没有。 等我稍微平静下来,有人从后面薅住头发将我的脑袋扯了起来,眼角刚才遭过重击,火辣辣的疼,我现在只能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这群人。 “说吧,说出来,你能少受点痛苦。” 我这会儿的脑子一片混沌,闪过去的全是伟大的革命前辈,你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要是把我放回当年,估计有个半小时,我就得叛变。 远的不说,就说袁丽华吧,她遭受的虐待肯定不比我轻,而她的确掌握了一份证据拷贝,但她却是到死都没有说出来。很快我也想明白为什么,因为说出来也是死,不说出来,能死得晚一点。 我现在的处境也是如此,如果我招出常威,那就是我俩立时扑街。可如果我咬死了不说的话,黎元枢为了挖出神秘组织里给我通风报信的卧底,想必还不会那么快让我完蛋,只是我得持续遭遇非人的虐待了。 我真傻,真的,我为什么要单枪匹马的闯进来,我完全可以带着秒天秒地的二大爷、马驳雄、黄天野、费子良…我怎么就敢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没结婚,我那没过门的小狐狸长得那么水灵,我甚至还有一柜子好酒没开,我都要冤枉死了。 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老常。我就怕信息不准确,人没抓着,再把他给暴露了。常威啊常威,老子这次要是还有命活着出去,非得学苏珥把你剥光了倒吊在人行天桥上卖屁股去。 看我已经有些神游,黎元枢刚要指挥人继续,他身后的人走了过来,正是黎曼昕。我看着这个女人,挺能装啊,以前还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喊我李大哥,现在她的脸上,可是一分同情都没有。 “李牧,何必呢?” 我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想看她会说出什么话。 “听凤凤说,你快结婚了?苏珥那么好的姑娘,你真能放得下?我保证,只要你说出是谁给你报的信,我可以让你活着回去结婚。” 我信你个鬼,这小娘们儿比那糟老头子还要坏,这不是明摆着扯我的软肋嘛。我盯着她的眼神,居然从她眼里看出了一丝紧张,她紧张个毛,我才要紧张好吧,我现在要不是紧着,裤子都该湿了。 突然我明白她紧张什么了,她在紧张常威!她怕我说出卧底是常威!她估计是真的看上这条长虫了,想不到在这个地方,除了我一心想要保住常威之外,居然还有人会紧张他的死活。 黎元枢道:“曼昕,没用的,这种硬骨头,既然敢来,就做好了准备。” 不啊,我是真没做什么准备,我必须承认我是脑子秀逗了,一时充血就跑过来了。但我还没来得及说,黎元枢就从边上操起了一把扳手,猛地砸在了我勒在椅背的左臂上。 “啊——” 断了,肯定断了,我的左臂以一个奇怪的造型耷拉在椅背上,剧烈的疼痛让我的面部变得异常狰狞,我的眼睛瞪得溜圆,吓得黎曼昕都往后退了两步。 我看到远处站着的常威身子抖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拳头猛地握紧,似乎也在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但我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超大胆。 无错 第五百七十三章 黎元枢开诚布公 我喘着粗气看向黎曼昕,然后歪着脑袋慢慢地看向她的身后,目光落在了常威的身上,接着嘿嘿冷笑了两声,卯足了劲儿喊道:“老常!你他娘的就只会看着?你兄弟都要让人给打死了!” 顿时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了回去,紧紧地盯着常威。常威似乎是没料到我突然会来这么一嗓子,也有些微微的失神,不过很快,我就见他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黎先生,你要问的,我说了。” 然后我整个人重重地靠回椅背,忍着左臂钻心的疼痛,尽量调整姿势让它好过一些。 黎元枢没有开口,黎曼昕也是一脸严肃的表情,反倒是常威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往前迈了一步,周围几个壮汉也都从我身边展开,似乎要防御他的突然袭击。 常威又走了一步,接着慢慢地走到我面前,半蹲下身子,将脸凑到我面前,用一种很玩味的表情看着我。我也抬头盯着他,现在这个姿势,刚好把身后一众人全都挡住了,我抽了抽嘴角,做了一个口型:打我。 我见到常威脸上的肌肉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然后一拳就打在了我的小腹上,我整个人又弓成了虾米,脑袋已经杵进他的怀里了,接着他就如刚才那个壮汉一般,对我进行了新一轮的殴打,直到我整个人连哼哼的劲儿都没有了才罢手。 随后他退开两步,从裤兜里掏出一条白色的手帕抖开,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迹,再旁若无人地丢到了我的脚边。 黎元枢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常威,你就不想解释点什么吗?” “解释完了。” 他表现得非常淡定,没有丝毫着急忙慌的辩解,也没有任何欲盖弥彰的暴怒,只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而这,也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最先发作的是黎曼昕,她指着我道:“李牧,你当我们是白痴吗?这样胡乱攀咬,只会让你自己死得更快。” 我努力用右边肩膀蹭掉嘴角那混合着血液和口水的东西,“你们问我是谁给我报信,我说了,你们又不相信。其实你们应该很明白,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就是他给我发的信息,要不然你们以为我怎么会找到这深山老林鸟不拉屎的地方。” 黎元枢的眉头稍微舒缓,“可你交代得未免太轻松了点,我以为你至少还得再断几根骨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有点骨气视死如归?如果是我一手安排他进来的话,那我肯定是要死咬住的。但并不是,相反,主导一切的都是他,我只是他呼来喝去的一个下属。现在我都已经这样了,他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哪怕是给我说句好话,你说,我凭什么还要保住他?” “哦?你说,他才是你的上级?” “对,他才是,但我从来都不服气,可是没办法,谁让老头子们瞩意他呢。” “他给你发的信息,让你跑到这来?你们还有多少人?” “放心吧,只有我,不确定信息的准确,我根本就找不到帮手。” “还有谁知道你来了这里?” “咳咳,我那边没人知道了,几个老头子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这问题你好像应该问他才对。” 我不怀好意地向常威投去一个微笑,黎曼昕捡起地上的扳手上来就给我当胸一击,得亏是拍上来的,要是用窄的那面,我怀疑自己的胸骨都得碎裂。但饶是如此,我也给拍得胸闷气短,一口气憋在里面怎么都咳不出来,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黎曼昕还要动手,却被黎元枢拦住了,我这才咳出了那口闷气,刚才依稀都已经看见彼岸花了。 “叔叔,他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搅乱我们的视线。” “我知道,但你下手没个轻重,容易把他打死了。你跟小常先出去,我同他单独聊聊。” 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那些手下先出去,又招呼个人给他拿进来把椅子和我对面而坐。他抬手点了颗烟,朝我脸上吐出一口薄雾。 “其实说真的,在你指出常威是卧底之前,我对他还是挺有戒心的。不过你指出来之后,这个数值至少要下降百分之五十。你该不会认为我会这么轻易就听信你所编的瞎话吧。” 我心下稍定,总算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接下来还得想着怎么忽悠。 “别以为我不知道,要说你对付我们,是因为工作的话,那么你想要对付常威,绝对算得上是私愤。他惦念着你媳妇儿这事不说,之前他还为了摆脱你的追击,差点让你变成残废。不过你想借我的手才达到目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咬牙切齿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啊。” “我现在对你更加感兴趣了,因为我想不到还有谁会给你报这个信息,反正眼下你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聊一聊,我也不希望单纯靠暴力来得出个莫名其妙的结果。” “当然可以,我又没有受虐倾向,巴不得能少挨点打。” 黎元枢笑了笑,“你是个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说罢他亮了亮手里的烟,“来一根?” 我点点头,他从腿上抽出一把匕首,绕到我身后,一刀把捆着我的绳子割断。只是这猛地一松,我原本已经僵化麻木的身体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老实说,还不如固定着呢。 他绕回我面前抱着椅背坐下,拿两根手指在烟盒顶部敲了敲,顿出几根烟来。我则是小心翼翼地把背着的左手扶到前边放下,应该是断了,现在已经肿成一坨。 抬手从烟盒里捏出一根烟,他给我点上火,吸了一口,脸上细碎的伤口都如蚂蚁一般啃噬着痛觉神经。不过一口烟下去,倒是在精神上有了致幻的效果,似乎真的不那么疼了。 “我现在最关心的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你的信息来源,第二个是多少人知道这个信息,相比之下,第二个问题会更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我想你也更容易回答一些。” “谢了,第二个问题很简单,真就是我自己来的。从我失足掉进坑里到现在,应该有点时间了吧。如果我不是自己来的,你们没理由发现不了别人。再一个,你只要看看我们公司的状态也能有答案,别说你在我们家附近没有眼线。” 黎元枢点点头,“确实,你们公司里一点反应都没有,所有人都和平时一样。但我挺好奇,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为什么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来了呢?” 我咧了咧嘴,但又抽动了嘴角的伤口,“嘶——,这就和第一个问题有关系了,因为我的信息来源不准确,而我刚刚才求爷爷告奶奶找了些人去袭击你在各地的据点,结果是一无所获。所以这次我肯定要亲自来探查,靠谱了之后才能找得到帮手。” “明白,只是你有点莽撞了。” “别提了,悔死了。” “你看,咱就这么聊聊,挺好的。” “是因为我已经没命出去了对吧?” “嗨,可不就是嘛,要不你就把第一个疑问也给我解答了,我让你走得舒服点,真的,我这有药,保证你没有痛楚。” “听起来很诱人啊,我相信你有药,你们这不就是干这个的嘛。” “哟,这么说你对我们这还挺了解?” “谈不上,我就猜着你们应该是抓妖怪回来搞生物研究,技术估计还挺高。完事儿弄成药卖出去赚钱。” “对,中了八成了。” 我小心翼翼地捏着烟屁股,朝他那烟盒又看了看,他很爽快地又抖出几根来,我忙接过一支就着烟屁续上了。随手把烟头丢在地上,想要抬脚去踩灭,却挪不动大胯,黎元枢抬起靴子将烟屁踩进土里。 “其实不止你有疑问,我也是满脑子疑问,要不咱们互相分享一下,也算是给我这个将死之人解解谜。” 黎元枢的眼睛左右转了转,点头道:“可以。”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背后是什么势力?你是组织的老板吗?你们一共抓了多少妖怪?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不是掌握了一些非人的技术?” 黎元枢摇晃着烟盒,“别这样小兄弟,你的问题太多了,都不知道该说你是贪心还是好奇。” “是好奇,因为好奇害死猫,我既然是为这个死的,那总得让我死个明白。” “嗯,公平交易,我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但是你后面,也同样要为我解惑。都是成年人,就不整那些虚的了,虽然你最后即使不肯说,我也可以动用别的手段,但那样就有些不太体面了。” “你放心,一言为定,我还指望你给我药呢。” 黎元枢也点起了一根烟,吞吐之间烟气弥漫,倒是把他的脸给笼罩了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 “该从哪儿说起呢,时间太长了,长得我都已经忘记是从哪一年开始的。啊,我记得了,是从曼昕降生的那一年。对了,就是那个时候。” 无错 第五百七十四章 原来是这么来的 二十多年前,黎元枢还很年轻,那时候的他刚刚取得了生物工程学的博士学位,在黎家自然是重点栽培的对象。黎家的传承在医药,根基也在医药,而黎元枢的发展方向自然也是医药,这比他那个专心做商业的大哥天然就有着更多的优势,就算不能当操盘者,也会是绝对的技术核心。 但因为某些事情,他被放弃了,他没有细说,可我知道,是因为黎曼昕。 他离开了黎家,虽然和黎元权反目,但黎老爷子依旧给了他一大笔钱作为启动资金,要他独自成立一个药品研究中心,算是安抚黎元权之后给黎元枢的最后一点补偿,条件是必须优先将研究成果转让给黎明药业,黎元枢同样没有选择。 可是新药的研究何其艰难,在全世界领域都是如此,饶是黎元枢这样优秀的人才,一样难以突破。他开始遍访圈内好友,挖掘人才,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加入了他的团队,也让他得到了一个全新的研究方向,那就是研究妖怪。 一开始提到妖怪的时候,黎元枢觉得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真实的妖怪,在他的概念里,妖怪都是那种呼风唤雨来去无踪的角色。但那人却给他提供了一只真实的妖怪,并详细解释了该妖怪所蕴含的药用价值。 黎元枢惊呆了,与其说那是一只妖怪,倒不如说那是一个他从未认识过的全新物种。对方跟他解释,妖怪本来就是一个物种,而不是文人所描述的虚幻存在,他们产生的年代或许要远超人类,但却拥有比人类更长的寿命,以及各种神奇的天赋。 只是随着人类这个世间最完美的生物出现之后,妖怪才逐渐地淡出了历史的舞台,而随着人类的一次次清洗,妖怪就如那些随时能够威胁到人类的猛兽一样,越来越少,几乎要成为濒危物种了。 “我想对于妖怪的事情,你比我了解得更清楚一些,毕竟你在为他们工作。” 我点点头,他接着陈述,那一只妖怪确实针对某种常见的疾病有特效的药理价值,而这种价值就跟某些中药材一样,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需要投入大量的研究才能够发现其中的规律。黎元枢的团队抛开一切去研究它,最终让他们找到了原因,并借此人工合成了关键的因素,从而达到量产的目的。 这件事极大程度地刺激了黎元枢对妖怪的兴趣,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一个成功的新药交差,也让他重新回到了黎老爷子的视线里,他虽然不在黎明药业,但他的贡献是黎家不可小觑的。我想他要的并不是什么地位,而是借此能够让他的爱人,女儿,在黎家有更好的生活环境。 但是他并没有向黎老爷子坦白,而是用那个药方换来了另一笔经费,他开始研究新的妖怪,以期得到新的研究成果。随着研究所一次又一次的成功,他的野心也逐渐膨胀,他开始不满足于作为黎家的一个背后研究所默默无闻,他需要掌握更多的财富,更多的资源,更多的人脉,和更多的话语权。 于是他开始组建自己的外围团队,其中包括了最早的妖怪搜寻团队,这是一个从未有人涉足过的领域,他的原始财富快速地累积起来。随后他又瞄准了一些疑难杂症,这会让他的事业和成就感双双得到满足,之前的药品研究所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妖怪研究所,简称妖研所。 何舒志团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出现的,他机缘巧合中救起了投河的何舒志,并甘愿让他为自己驱驰,同时他也不吝于给下属们足够的回报,他深谙要让马儿跑就给马儿草的道理。时间一年一年的度过,他为了让所有行动都变得隐蔽、合理,逐渐有了自己的物流据点,药品公司,甚至是度假山庄。可以说他所拥有的财富,已经逐渐赶上他的大哥黎元权。 但是他有一个软肋,就是他的核心研究见不得光。第一是妖怪之谈太过于危言耸听,一旦让有心人知道,那么这块蛋糕肯定会有人来抢夺,他只是有一些钱而已,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他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护食。 第二就是我们,最早给他带来妖怪的人提起过人妖互助同盟会,这虽然只是一个松散的组织,而且已经非常多年没有出现了,但我们依旧存在,并且彼此之间都有着联系。一旦要是他们抓捕妖怪进行研究的事情让我们知道,结果就会像现在一样,天涯海角地追索他们。 但人都是有野心的,他的团队从一开始的利用妖怪研究药物,到后来居然踩进了一个天坑。要说人类最贪婪的目标不过于长生,这事儿秦始皇干过,让人骂得跟白痴似的,汉武帝也干过,末了晚年还要写个罪己诏说自己猪油蒙了心。 但黎元枢看到了一丝希望,就是因为妖怪的出现,结合现在自然科学的高速发展,以前无法解释的事情,现在已经有了一窥究竟的可能。妖怪天然就有着人类不可比拟的寿命,不说长生,单纯只要能够破解这种生命力,对他来说,就是吃不尽的回报。 于是他的核心团队开始攻坚这一块内容,并且取得了一些可见的成果,比如他们利用一些死去的妖怪,居然将它们重新复活培养出来,横公鱼就是一个例子。 但恰恰也正是因为他们做了这方面的尝试,才开始导致他们的团队露出了马脚。复活后的横公鱼很难控制,处在一个易燃易爆炸的状态,在一次疏忽中,横公鱼居然击倒了研究它的工作人员,以及关押它的守卫,跃入了山涧逃出神秘组织。 最后横公鱼去到了闵家附近,并被闵家的子弟当做一条红鲤给钓了上来。虽然妖研所在它的体内安装了追踪设备,但这种设备的局限性很大,他们辗转找到了闵家,却因为忌惮闵家身为人妖会五大常任理事家族的身份而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横公鱼被我和席凡以一锅酸梅汤毁灭,也就此拉开了我们人妖会和妖研所的斗争。 “其实刚发现你们介入的时候,我是不太放在心上的。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我也并非只是个商人,我所控制的妖怪比你见过的还多,其中不乏传说中的强者。而你们,据说不过是和人类结合所延续的后代,空有人类的形体,却没有了妖怪所有的长处,说白了我就是在对付一群人类,我怕什么?” “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错得还挺大,因为我所能控制住的妖怪,都有一定的局限性。而你们却是可以请真正的强者出山,我听说那都是有大神通的妖怪,虽然数量不多,但对我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威胁。” 我点点头,“能问一问,你都是怎么控制住那些妖怪的吗?” 黎元枢得意一笑,“我听说横公鱼是被你们弄死的,傒囊也是被你们抓住的。其实这就是我们的研究成果,横公鱼是最早的试验品,与其说它是个妖怪,不如说它是人造的妖怪,虽然它继承了横公鱼的天赋,但它变得比真实的横公鱼还要愚蠢,也更加暴力。” “随后我们通过技术,收服了傒囊。之所以说是收服,就因为傒囊才是真实的妖怪,我们所做的只是把它的限制给取消了,让它不再受困于埋骨之地。太高深的技术我就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我们抓住妖怪之后,确实起过想要通过克隆培养等技术来复制它们,但很可惜,失败了。” “于是我们改变了策略,开始转向控制妖怪这门技术,这就容易很多。利用新的技术设备植入妖怪的体内,再配合药物,我们的确获得了不少妖怪的控制权。科技的突破需要时间,在尚未突破长生秘诀之前,我们当然要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要不然即便哪天我们掌握了最新的科技,也留不住它。”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代表第一个研究阶段的横公鱼逃出去了,原本我们早就想毁灭它,因为它是一个失败品,可它又代表了我们最初研究的方向,就这么毁灭也有些难舍,果然让它绊了一跤。” 在我们发现妖研所的存在之后,黎元枢想过蛰伏,但因为是初次和我们打交道,正如他所说,我们不过是一群失了妖格的人类,不足为惧,于是并没有停止一切的行动。 可他却没想到,纰漏一旦出现,这道口子就会越来越大。何舒志的情绪化也是他始料未及的,横公鱼事件只是让我们注意到有人在抓捕并研究妖怪,而何舒志却暴露出了这个组织的冰山一角。从我这个角度来看,如果没有何舒志事件的话,老常不可能那么顺利就进入妖研所,而我如今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听故事了。 无错 第五百七十五章 问题全都甩给他 何舒志是妖研所的老人,知道的东西非常多,所以即便舍弃了地理风物志,黎元枢也必须把何舒志带走。接下来随着我们调查的深入,他们的多次抓捕行动都被我们破坏,在此期间,他也逐步领教到了真正大神通妖怪的恐怖之处,最后不得已选择全面收缩。 倘若只是吃现在的老本,继续研究持有的妖怪并生产药物,他们也可以继续逍遥快活,但杨文杰这个坑爹货彻底的给他们挖了个大坑。黎元枢只是想通过杨文杰这条线拓展自己的人脉圈,并和更多的权贵建立联系,这样他就有更大的资本和力量同我们继续周旋。 可杨文杰太自大了,比他还要自大,他主动挑衅我们,加上自家老子不干净,早就在上头备了案,只消一个契机,就搞得身陷囹圄,最后把黎元枢也给供了出来。这一切的一切,如果要说根源,还是因为黎元枢对我们的小视,他的轻敌才造就了如此后果。 如果我们没有强大的妖怪做后盾,别说妖研所了,单一个地理风物志的何舒志都不是我们可以扳得倒的。而后面的一系列关键动作,全都有妖怪的影子,说白了我们妖妖灵的确就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但架不住我们身边聚拢了一大群各有神通的妖怪。 就说之前对付杨文杰,挽救袁丽华,要不是有一干妖怪帮忙,根本就不可能成功。而失了这两点,我们绝不可能有如此突破,估计现在还指着老常晋升。可要不是因为形势逼迫,老常也够呛能够来到这里。 黎元枢清了清嗓子,“话说到这里,你的问题差不多都解答完毕,现在,该你了。” 我想了想,很认真地问:“黎先生,你有没有发现,从你的故事开始,到我的故事这里,有一个人是贯穿始终的,而每一次关键的转折,这个人都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黎元枢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他喃喃道:“有一个人?” “我纠正一下,或许应该说是:有一个妖怪,对吗?” “你是说,甄一言?”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黎先生你最初成立药品研究所,给你带来第一只妖怪的,就是他吧。” 黎元枢没有说话,似乎在跟着我一起探寻记忆中的碎片。 “而后让你组建团队,继续抓捕妖怪来研究的,应该也是他。不得不承认,就抓捕妖怪这件事儿来说,他有着极高的便利性。并且它直到现在,依然在掌管着这一方面的工作,对么?” “我想告诉你人妖互助同盟会存在的,也应该是他,他是妖怪,知道这些事情并不足为奇。我不知道他在你们妖研所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有多大的话语权,但绝对不低。在你的故事里经过了漫长的二十年,它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跟你合作的,我同样不知道。” “那么说说我知道的,我们人妖会第一次发现你们妖研所的存在,就是发生于闵家的横公鱼事件,那次追回横公鱼的行动,似乎也是他一手负责的吧。” “接着往后,何舒志发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白思乔,这件事情你肯定清楚,但你是否知道,白思乔的身份是由甄一言确定并提供给何舒志的。而最后我们确定何舒志与你们妖研所有莫大的关系,就是因为甄一言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话里表达何舒志是妖研所的最高领导,而他只是何舒志的手下,并打算退隐江湖。” “再来,我们打掉地理风物志之后,发现幕后另有其人,于是投入了比之前更多的力量去找寻线索,并且也成功地阻击了几次你们的行动。但那些行动中,我发现除了每次都能遇上常威之外,遇上甄一言的频率也不低,就好像是有人刻意给我们提供一些蛛丝马迹,把我们引过去的一样。” “那么最后,我们是通过杨文杰得知你的身份,杨文杰和我们有旧仇,这个仇怨虽然没有流于表面,但我想如果你们有心去调查的话,应该还是能够知道的。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你们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将妖怪售卖给杨文杰,难道你们就没有猜测到他会用这些妖怪来对付谁?” “这是我刚抓住杨文杰的时候就产生的疑点,直到后面,杨文杰提起了甄一言,我才有些猜测。然后,就在前天,我得到了一条信息,是的,这条信息明确无误地指出了黎山所在,但语焉未详,我这才独自一人跑来确认黎山到底是个什么存在,结果把自己给葬送了。” “所以现在,我想我的猜测可以有一个大致的推断,分享给你。把我引到这里来的人,应该就是甄一言,并且基于他一贯小心谨慎的讹兽本能,我甚至可以断言,他此时此刻,绝对不在黎山,对吗?” 听完我的陈述,黎元枢陷入了沉思,良久都没有说话,我这一套半真半假的信息直接杵中了他的要害。甄一言是讹兽,是妖怪,一个妖怪,为什么要和人类合作来对付妖怪呢?我想不到,我想甄一言也从来没有对他坦言过,那个老骗子说谎是本能,就算说了实话,别人也未必会全部相信。 过了好半晌,黎元枢才缓缓起身,他冲我笑了一下,“李牧,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先是常威,然后是甄一言,要不是何舒志对我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你是不是要连他也一起编进去?厉害啊年轻人,前后不过两个小时的工夫,你就朝我这边的两员干将泼了脏水。” “黎先生,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这一切都是我的推断,然而事实,未必就不会建立在这些推断之上。” “的确,甄一言现在不在黎山,我甚至联系不到他,他是个极其惜命的家伙,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开始自我保护。他不信任我,或者说它不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但这并不足以构成我怀疑他的理由。如果说你要跟我交换的信息就是这些,那么我想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 “你不相信?” “不,我相信,我相信你是因为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信息才孤身闯入这里的,但我掌握了更多你不知道的信息,所以我有更宏观的判断。你的回答我姑且接受,对你的承诺我会兑现的。” 我心中一凛,妈呀,这是要对我下手了? 他起身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问我:“李牧,想没想过,留下来跟着我干?” 我顿感错愕,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黎先生,你觉得可能吗?” 他也摇摇头,“是啊,可能吗?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呀。” 见他要走,我道:“黎先生,能把烟留给我么。”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走出溶洞,然后喊了两个人过来盯着我,顺手把那包烟交到了一个人手上。 两个壮汉进来扫了眼,把其中的一把椅子带了出去,另一个则是把香烟和火机都递给了我,两人走出溶洞之后,猛地一拉,居然拉出一个网状铁门来,上了锁,然后就这么坐在一旁静静地呆着。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仔细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最疼痛的莫过于左边胳膊,臂骨应该是断了,然后是脸上的伤,火辣辣的,胸腹也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多次痉挛的胃部现在还在不停抽动。 环顾四周,这虽然是个溶洞,但用囚室来形容更为贴切。我第一时间就抬头望向顶部,却没有发现我进来时的那个狭长通道,看来我是昏迷的时候被转移到这里来的。四周光秃秃的,连人工开凿的痕迹都没有,洞的一角堆着一些干稻草,散发出一股子霉味。 很糟糕,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我现在身受重伤,被关在一个几乎全封闭的溶洞里,等待我的无疑是死亡。你问我怕不怕,我当然怕,而且怕得要死。但是我真的没有太大的感觉,是因为我到现在都依然没有做好准备。 一个死刑犯,从被宣判死刑开始就在等待死亡的降临,他可能会崩溃,会歇斯底里。但一个正常人,你突然间告诉他,你要死了。他首先是不相信,不接受这个结果,而至少需要一段时间,他才会明白,好吧,我可能真的是要死了,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我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虽然我知道自己危在旦夕,但我仍旧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我心中有着无数的期待,也许黎元枢并不会杀我,或者说,我还有可能被救出去? 自救,这是我的理智给出的第一要务。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在自救,我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提问,但我一时之间想不到合适的答案,所以我需要时间,代价就是一身的伤痛。 而现在,双方都算是翻出了底牌,黎元枢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或许猜到我在扯谎,但他并没有打算拆穿我,或者是将我酷凌逼问,因为他知道这样得不出想要的,或者说是真实的答案。 无错 第五百七十六章 生死一线等救援 溶洞上了锁,还有两个大汉在看守。且不说我现在的重伤状态,就算是我没事的时候,也断不可能是这两个大汉的对手,所以想要通过暴力手段逃出去,绝无可能,我毕竟不是李连杰。 常威么,他或许会想办法来救我,但那同样需要冒着极大的危险,我刚才已经暗示他,我不希望他暴露,自然,我也不希望他来救我,除非他是成龙。 等死么,黎元枢走前说过,给我的承诺会兑现,也就是会给我用药,让我死得不那么痛苦。可他并没有说是什么时间,也许是今晚,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五分钟以后。 我摸了摸身上,空空如也,虽然我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东西,但开山刀,打火机什么的还是带着的,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我滑进来的时候失落了,还是让他们给搜走了。轻轻扯了扯左手的袖子,万幸,也许是这块表的价值不高,他们给我保留了下来,现在已经是傍晚六点多钟。 时间对我来说重要吗?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可能是我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它还可能是我黎明前最难熬的黑暗。在我上山之前,就通过在线程序设定了信息,信息里包含了黎山的坐标,如果八点之前我没有主动取消,那么八点整,这条信息就会发送给苏珥、闵子芩、席凡、翡无忧,这代表着我出了事。 虽然我没有说明自己为什么会来黎山,但我明确无误地告诉他们黎山就是神秘组织的基地,我只身上山打探,如果信息发出,说明我没有准时回来,也就是自己已经遇险,让他们尽快调动力量前来相救,但注意,妖妖灵里的人不能动,免得引人警觉。 同样的话我也告诉了青耕,我敢上山自然想过最坏的结果,但我和它同时遇险的可能性不大,就算一起出事,它总是更有机会逃出去的,此时它应该已经飞回了藏车所在,等待救援人到来之后好给他们带路。 所以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拖时间,拖到八点钟苏珥他们就会知道我这的情况,接下来就要看他们的救援能力了,依照我和青耕赶过来的时间判断,如果我能拖足二十四小时,那么活下去的机会就无限放大。 外面有了一些响动,我抬眼过去,就见一名壮汉从门缝里塞进来一些塑料盒子,我走过去一看,是吃的?塑料盒里装着米饭和菜,还有一杯汤,我居然还有吃的? 但我现在并没有什么胃口,任是谁被这么蹂躏过一顿之后,短时间内都提不起任何食欲,可我还是笑着跟门外的大汉套瓷,“唉,哥们儿,这是我最后一顿饭?瞧着不太丰盛啊,至少也得给加个鸡腿吧。” 大汉面色如故,黑着脸喝道:“有得吃就吃,别磨叽,这么上赶着想吃断头饭?” 我讪笑道:“不是,就这,挺好。” 我来回端了两次才把东西都弄到椅子上,自己席地而坐,打开杯子喝了口汤,萝卜排骨,做的还行。听刚才那个大汉的口风,这应该不是我最后的晚餐,也就是说黎元枢暂时还没有确定杀我的时间。可我心里还是没底,他既不给我治伤,也没有立马动手,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 还是说我刚才的忽悠起了作用,他现在正苦于甄一言究竟是不是那个人的困扰中,一时间倒也没工夫来理会我这个将死之人? 扒拉几口饭,先把肉都吃了,等待的时间里,我需要补充一些东西。过了会儿大汉敲敲铁门,我把半空的食盒递出去,他看了眼,没说什么就拿走了。 我倚靠在铁门边上,想努力朝外边看,可外面一片昏暗,我根本看不到什么,两个壮汉在我不远处坐着,互相之间也没个交流,周围如死一般的寂静。我微微抬头,就在斜上方挂着一个摄像头,一闪一闪的红灯表示它的工作状态,看来这里并不简陋,只是我呆的不是地方而已。 我开口攀谈道:“哥们儿,辛苦了,聊聊呗。” 没人理我,两人甚至都没朝我这看一眼。 “哪儿人啊,来这多久了,家里兄弟姊妹几个?哎,他们给你开的工资高吗?” 那两人依旧是低着脑袋玩手机,等等,手机?他们有手机的话,那岂不是可以通讯?可这山上并没有信号,洞里肯定更够呛了,如果可以对外联络,常威又何至于跟个傻子似的天天在悬崖边上遛鸟呢? “哎,玩啥呢?我跟你说我游戏贼狠,段位老高了,要不要带你们上分?” 那俩人终于有些不耐烦,从兜里掏出了耳机挂上,然后打开了音乐,声音之大我都能听到了。在这个间隙我终于看清他俩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好吧,他俩呢。 我无奈地站起来,挪回洞里,就着那堆稻草躺下,等吧,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了。我可不能睡,万一我睡着了,黎元枢带人来给我扎一针,那我可就冤死了。 可疲惫的身躯并不能给我足够的耐力,我毕竟也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终归到底,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市民,一年以前,我还以为自己领了个闲差,两年以前,我还在为自己下个月的房租发愁,你说我到底是哪根弦接错了,居然自己跑来找死,作者你是不是玩我呢… 我是被铁门的响动惊醒的,立马我就坐了起来,随即左臂传来的痛感迅速将我拉回到现实,我死死地盯着门外,那里站了几个人,揉了揉眼睛,是黎元枢,还有黎曼昕和常威。 他们想干什么?午时已到?但我没看见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啊,就算是要给我扎针,也不能让这俩动手吧。难不成黎曼昕除了会经营药铺之外,还有护士从业资格证? 黎曼昕看着我冷冷道:“叔叔,他肯定是留不得,还是早点除掉他比较好。” 这可真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她妇人心啊。想不到黎曼昕平时看起来乖乖女模样,就算是下午对我动了手,我都可以理解为她在为情郎出气,原来竟是如此蛇蝎心肠。 黎元枢摆摆手,“不急,他现在已经是等死了,区别不过早死晚死而已,我还有一些事情要确认。” “可是叔叔,他完全不说实话啊。” “不需要他说实话,我自己会去证实,且留着他,如果我猜错了,那随时都可以了结他。但如果我猜对了,留着他,就另有用处了。” “叔叔,你要证实什么?你该不会是想留他做人质吧!” “哼,常威,你好像说过,这个人在那个什么人妖会里,还算重要?” 常威隐在黑暗中,我依稀能看到他镜片的反光,“是的黎先生,他是人妖会李家的独苗,又是苏家的女婿,近百年来,人妖会的理事一直都是李家和苏家之间轮流担任。不过黎先生,我不建议将他留下来做人质,他这个人诡计多端,留着,倒是怕再生变故。” “哦?你也希望我早点处理掉他?” “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我们和人妖会乃至妖怪圈现在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地步,多没多他这么一条人命,其实起不到太大的影响,并不会因为我们留下他的性命,他们就能放手的。” “嗯,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至少能抵上一件防弹衣的作用。” 黎曼昕有些着急,“可是叔叔!” “好了曼昕,回去休息吧,我说了,再等两天看看。还有,我刚才吩咐的事情,明天要加紧了。” 黎曼昕看了我一眼,低声应道:“是,叔叔。” 许是见我还活着,三人又走了出去,从始至终常威都没有对我做出任何暗示,见人走了,我顿感心中大石落定,这条小命,怕是真抢回来了。两天,不需要两天,他们就能找到这里,到时候就如黎元枢所说,再杀了我也没有用,拿着我倒是能当个人质换到逃脱的机会。 这会儿我才觉得膀胱紧涨,忙朝外边的大汉喊了声,“哎,哥们儿,你也听到了,你老板说我至少还有几天好活,能不能让我去上个厕所,憋死了快。” 那大汉默不作声地拿了一个有盖子的塑料桶过来,打开门连着一包卷纸撂下,我双目瞪大,我靠,就给这么一个桶啊,那我岂不是真跟猫一样,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屋子里解决? 不过有桶就比没有好,我拿了桶走到角落,背转身子解开拉链嘘嘘,顺便看了眼手表,想不到我已经睡了两个小时,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了,也就是说,我的求救信息应该早在几十分钟前就已经自动发出了。 下午黎元枢证实了我的猜测,他们妖研所果然在妖妖灵附近有眼线,而这个时间点他还会来看我,并说出再留我几天的说法,也就是说他还不确定我到底是孤身前来,还是另有援兵。 无错 第五百七十七章 最毒莫过妇人心 要么是系统故障,信息没发出。要么就是苏珥他们极力掩盖了乱象,表现出一副平静如常的模样,迷惑住了那些眼线。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苏珥,就怕她一收到我的信息便慌乱决策,那就暴露了。 总而言之是得了个好结果,我重新躺回稻草上,盘算着如果是自己坐镇妖妖灵会怎么行动,电话遥控指挥不成问题,最先能动员起来的战斗力有很多,至少那几个大杀器就全都在家,只是赶过来的话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呢,而且打击基地,单靠妖怪肯定是不行的,人手太短,秦皓那边也要一并通知,那这时间就更长了。 就这么来回琢磨着,我又睡了过去,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二大爷他们找过来了,一大群人和妖怪将黎山团团围住,这里面已经乱成一片,根本就没有人顾得上我。随着基地的逐渐失守,黎元枢带人冲了过来,他已经失了仪态,一脚把我踹醒,喊着起来起来。 “起来起来。” 我觉得腿上被人踹了一脚,有些吃痛,咦,这不是梦?难不成我睡了一整天?二大爷已经带人打进来了?我扭过向右侧着的身子,微眯着眼睛望向前边,这身形,好像不是黎元枢。 等我坐起来才发现,面前的人居然是黎曼昕,而边上还站着常威。这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老常出卖了色相已经成功地将黎曼昕给策反了?现在是要趁夜将我送下山去? 黎曼昕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走。” 我这会儿也不明所以,但想到老常就在一旁,心下稍定,也不敢露了端倪,便听话地爬起来抱着胳膊走出铁门。那两个壮汉还在一旁站着,似乎也不觉得奇怪,常威摁着我的右胳膊往前推,黎曼昕则是跟在后面。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溶洞的外边是个通道,而在这条通道的左右,还有好几个和我那一样的溶洞,只是这些溶洞里面都是空的。走到底是个拐角,往左一转居然出现了一道实心大铁门,上面有个十字的转轮。 黎曼昕走过去摁了一下指纹,听到滴的一声,常威这才转动那个十字轮盘,然后将门拉开。出了这道门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条通道显然规整很多,人工修饰的痕迹非常重,就好像是一个地下工事一般,墙角贴着两条灯带,倒是有几分科幻风格了。 我小步走着,还不忘偷偷张望四周,这条通道的两边偶尔会出现一道铁门,但无一例外全都是紧闭的。每经过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监视器在工作,并让我感到惊悚的是,那些监视器似乎在盯着我们缓缓移动。 等等,不管是不是老常策反了黎曼昕,我们现在一定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可能。黎元枢不认为我对他说了实话,也就是说妖研所的基地里,可能还是存在那么一个给我通风报信的人。他故意留我几天小命,会不会就是在等这个人出现,跑来解救我? 但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任务啊,不说这里到处都有人把守,就是那一个个的监视器都足够把任何一个和我接触的人捕捉得清清楚楚。我越来越猜不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到底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在通过第七道铁门之后,我居然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那是不同于地下的空气,对,那是新鲜的,流动的空气。果然,周围又开始变得粗糙,灯光也显得幽暗,而我似乎隐约听到了风声。 拐了最后一道弯,我竟然看到了一个洞口,洞外明亮的月光倾泻而下,显得幽蓝静谧。走出洞口,一阵凉风吹过,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是一个小山坳,四周只有一些灌木,远处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难道那边就是山涧? 我打着哆嗦问:“等一下,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难道我们不是去见黎先生吗?” 黎曼昕在我身后发出冷笑,“你见不到我叔叔了。” “什么意思?他改主意了?” “不是他改主意了,而是我要让他改主意。李牧,放聪明点,前边不远处就是悬崖,你自己跳下去。” 我转过脸看着她,月光下这个女人的俏脸显得尤为冰冷,虽然我看不到一丝嘲笑和玩弄,但那股冷血却展露无遗,她没有任何企图,只是单纯的,要我死。 “你开什么玩笑!黎先生说过,让我多活几天!再不济,也会给我一针药,凭什么让我跳下去!” “想知道原因?那我就告诉你,因为我不希望你再胡乱攀咬,我叔叔是一个多疑的人,虽然他现在暂时放下了怀疑,但如果你一再攀咬,难保不会在他心里种根刺。留下你,或许能对我叔叔有点微乎其微的作用。但是没有你,对我更加重要。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赶紧去死。” 听是听明白了,可我还不能死啊,这才半夜两点钟,离二十四小时还远着呢。老常是怎么回事,就这么干看着?虽说现在还不是逃脱的机会,但好歹阻止一下吧,只要拿黎元枢当借口,保我个二十四小时应该不成问题啊,这货怎么现在犯傻。 哦,我犯傻,老常压根不知道我有后手啊,他还不知道我现在只要拖时间,就能够有存活的机会。而且看起来他在这个女人面前也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只能是依附着她好保全自己在妖研所的地位。 这不是整两岔了嘛,跟我设定的剧本不符啊,我能不能回去,回到那个逼仄阴郁的小溶洞里,那有我的稻草堆,还有我的马桶,至少呆在那里我能安稳的再活几天。 我抱着膀子抽着凉气道:“黎小姐,用不着这么狠吧,好歹咱们还当过一段时间的朋友呢。我保证,我跟你保证行不行?我绝对不会再跟黎先生提起常威。而且下午我和黎先生也交流过了,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之前说的那套。我们现在怀疑…” 根本没容我把话说完,黎曼昕上前一脚就把我踹到了土坡下边,连续的翻滚让我右臂的疼痛再次放大,我努力让自己用右侧身体贴着地面,口中牙关紧咬,嘶嘶地吸着冷气。 黎曼昕还没有停手的意思,下了土坡又在我身上狠狠踢了好几脚,直到常威下来将她拉住这才罢手。我心中暗骂老常你真不是个玩意儿,就不能早点下来,害我平白又挨了几脚。 “李牧,你今晚非死不可。” “靠,凭啥!” “凭我要你死。” 她拍了拍常威的肩膀,“威,把他拖到悬崖边,让他跳下去,他如果不肯,你就帮他一把。” 常威没有动,黎曼昕有些着急,“快去啊,一会儿我叔叔该发现了。” 我抬眼看到洞口外还有两个大汉,是刚才把守洞口那道铁门的,这会儿离黎曼昕也很近,如果常威现在动手,带着我一个伤员,想要制服黎曼昕还是有点悬。想了想我自己挪动身子爬起来道:“得,不劳你俩动手,我自己走。” 常威看我的眼神有些错愕,我缓缓地向着悬崖边上移动,水声越来越大,这要是跳下去,就算不摔死,我也得让溪水给卷没了。常威和黎曼昕就缓缓跟在我身后,而那两个大汉依旧站在洞口,也不知道是职责所在呢,还是黎曼昕有过嘱咐。 但这就是我想要的机会,一个黎曼昕自己给我们创造的机会,虽然还是有点行险,但已经好过我被黎曼昕威逼致死的了。我一屁股坐在石块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俩。 黎曼昕道:“跳吧,难不成你还想反抗?” 我摇摇头,“不,我反抗不了,你也一样。” 黎曼昕没听懂,但她也没打算听懂,刚要跨步上前踹我,却被一旁的常威给拉住了。 “别拦着我,赶紧让他下去。” 常威默不作声,只是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胳膊,黎曼昕挣扎了几下才发现不对劲,猛回头看着常威,“威,你干什么?得赶紧让他死。” 常威面色如常,“不,我不能让他死。” 黎曼昕还有些迷茫,“为什么?” 我从兜里掏出仅存的几根烟,点上一支,深吸一口道:“我死了,那谁来证明他的清白。” 黎曼昕怔住了,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一脸淡然的我,又紧紧盯住还拽着她的常威。“威…你…你…” 常威别过脸看着我,“说吧,你有什么计划,咱们没时间了。” “本来是有的,可这小娘们儿非要上赶着恁死我,你怎么也不知道拦着点。” “什么意思?” “上山前我就预设好信息了,如果我没下山取消,八点钟准时发出,现在是半夜两点,我想大部队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原本黎老头说要再留我两天,那怎么着也能赶趟了,谁知道临了又闹这么一出。” 常威哼了一声,“我只是个小角色,可不想哪次醒来的时候,见到被风干的你。” 无错 第五百七十八章 那就全都捅破吧 虽然他言简意赅,但我还是读懂了。黎元枢性格多变,喜怒无常这我已经领教过了,他嘴上说着再留我两天,没准什么时候心里一别扭就把我拖出去宰了。而常威就像他自己说的,只是个小角色,在这个层面上根本影响不了黎元枢的决策,即便可以,他也不能随便去做。 加上他又不知道我的计划,见我受了伤还被关在那边等死,心里自然着急,一是担心我死了他就彻底黑户,二来,我俩终归是亲密无间的战友。所以他见黎曼昕起了心思,想要背着黎元枢把我提出来偷偷弄死,就索性来个将计就计,把我弄出来,再控制住黎曼昕,接下去就得见招拆招了。 想到他终究还是为了救我而自曝身份,我也有些感动,我就说嘛,他怎么着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就这么挂球啊,总得做点什么的。 “得,你这个情,兄弟我记下了。那现在怎么办?” “依照你的计划,控制住她,拖时间。” 黎曼昕听完了我们的对话,脸上满是震惊神色,就这么看着常威,“威…居然…真的是你…你骗我…” 我放下烟,“啥,老常,你对人家下手了?” 黎曼昕缓缓道:“原来卧底真的是你,常威,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就在利用我,你到底有没有…” 不等黎曼昕说完常威就淡淡道:“对不起,我家里有妻子了。”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真把人家给咋了。” 黎曼昕突然歇斯底里地扑在常威身上打他,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有些崩溃。我弹了弹烟灰,扶住重伤的左臂,“老常,你留神,拉着点她,这妮子可不是一般人。” 常威自然也提防着她,洞口的两个壮汉见我们这边有了异动,已经开始往这边走过来,常威忙勒住黎曼昕的双臂,朝着那边喊道:“别动。” 他俩终于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一个急急忙忙地往回跑,只是他刚到洞口就停住了,从洞里面缓步踱出两个人,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我一眼就认出那人便是黎元枢。 “靠,老常,这一窝子全是人精。” 黎元枢这么快就出现,并不是因为他得到了消息,这家伙肯定从黎曼昕把我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当时没有阻拦,恐怕也存了心思。黎曼昕显然是要把我暗中处理,那么潜伏在妖研所里的那个人,很可能按捺不住就此曝光,而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赶紧大声喊道:“黎先生,你最好别靠近,你一走近我们就得退,山风挺大,别一不小心我们仨都掉下去了。” 黎曼昕见到黎元枢出来,带着哭音喊道:“叔叔,快抓住他们,我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黎元枢站住了,他就这么看着常威,“我对你一直都有疑心,但始终找不到证据。本来曼昕喜欢你,我已经打算放下成见好好培养你做接班人,想不到,还是这么个结果。” “对不起,我们立场不同。” 黎曼昕挣扎道:“你抓了我有什么用,我叔叔做事不会考虑太多的,想拿我要挟他,不可能!” 黎元枢背着双手,显然也是这么个意思,他朝身边的人说了几句,那人立马就回洞里去了,我走到他们身后说道:“黎小姐,你太小看自己了,我敢保证黎先生会优先考虑你的安危。” “你不了解他…” “不,不了解他的人是你才对,你还喊他叔叔,你以为他真的只是你的叔叔吗?” 黎曼昕听我这么说有些发呆,“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就没发现黎先生对你的关爱,已经超出了叔侄之情,妖研所这么大的秘密,为什么会让你参与进来,要知道他和你们黎家的关系可谈不上好啊。” “你想说什么?” “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站在那边的那个男人,他不是你的叔叔,而是你的亲生父亲!” “住口!”“你胡说!”几乎是同时,黎元枢和黎曼昕齐声喊道。 “李牧,我有点后悔了,早知道我就不拿你钓卧底,应该直接把你打死在洞里!” 黎曼昕也道:“我加入妖研所,是因为我偶然发现了妖怪的存在,对这些感兴趣。叔叔没有结婚,他把我当成女儿看待,有什么奇怪。” 她嘴上这么解释,但语气已经不如刚才那般强硬,想来心里也产生了一些疑惑。 “黎小姐,虽然我这么做有点可耻,但现在我别无选择,二十多年前你那位从未见过的三叔黎元堂出车祸罹难,你肯定清楚。但你不知道的是,当时和你三叔一起在车里的,还有你的那位父亲,黎元权。” “这…这又怎样?” “黎元权在那次车祸中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永远地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两年之后,你降生了,我想这意味着什么,不需要我再解释了吧。” “什么!” “从小黎元权对你就不是很喜爱,对你的母亲也并没有寻常夫妻的亲昵,你或许以为他是为了工作,你猜得没错,因为他只能通过工作来得到满足。虽然你不是他亲生的,但你和他却还是有几分相似,正因如此,虽然他们夫妻感情不咋样,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你们是亲生父女的事实,那是因为你遗传的不是他,而是他亲生胞弟的长相。” “李牧!我保证!你活不过今晚!”黎元枢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黎先生,还记得下午你同我讲的故事吗?你取得生物工程学博士回到黎明药业担任药品开发的负责人,但短短一年之后你就离开了黎明药业,理由其实就是为了见不到的爱人和极力想要保住的女儿吧。” “一派胡言!” “好,反正我已经在悬崖边上了,我就跟你赌一把,你和你大哥的关系势同水火,如果你跟你大哥一样,是一个把事业当做毕生结晶来看待的人,那么你就应该果断地放弃掉这个侄女。” 说着我往后站了站,这边离悬崖也就两米距离,常威也拖着黎曼昕站到我面前,防止意外发生。 黎元枢就有些站不住了,他再也沉不住气,忙伸出一只手道:“站住!别动!” “怎么样黎先生,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已经默认了,并且我们之间达成了短暂的妥协?” 黎曼昕今晚接收到的信息量无疑是爆炸的,她现在整个人都在颤抖,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说实话要不是这个小妮子刚才对我那么狠,我都没打算当她面把这些说出来的,只要能起到威胁住黎元枢的效果就行。 “叔…叔叔,他…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曼昕,你先不要冲动,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是不是!” “唉…是,其实我和你母亲才是事实夫妻,但你爷爷当年为了黎家的声誉…对不起…” 两边顿时都陷入沉默,黎元枢是不敢轻举妄动,而黎曼昕我却不知道她此刻作何感想,反正我又冻又痛,其实已经有点站不住了。 常威看我有些摇晃,小声道:“你怎么样?” “还行,能再撑会儿。” “你坚持住,我跟他们要点东西。” 却不料此时黎曼昕突然大喊起来,“叔叔,快,快抓住他们俩!李牧之前已经报了信,他们的人很快就会赶到!不能让他们再拖下去了!” 我靠!这妮子果然不是一般人!我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让常威把她的嘴堵上。果然黎元枢也是面色大变,他冲着我喊:“李牧,放了曼昕,我让你们下山。” “黎先生,别说笑了,我也不想在这耗着,问题是我放了她还能有命吗?” “那你有什么条件!” 我也有些含糊,大部队赶来怕是还得好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我们仨要是就在崖边耗着,肯定会出问题。可就算他承诺可以让我们先胁持着黎曼昕下山,我也不敢跟他进基地里,那地方安全等级这么高,保不齐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射出一颗子弹我俩就全玩完了。 但我们身后是悬崖,这个山坳想要爬出去也不可能,我下午就已经不得已要往山腹里绕道了,带着黎曼昕我们是绝对爬不出去的。而且黎元枢现在知道我们有了援兵,肯定也不会让我们就这样拖下去。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是一种被锁定的感觉,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危险正在向我们袭来。 我以为是自己伤痛的作用,常威这会儿却也压低了声音道:“李牧,不对劲。” “你也感觉到了?” “嗯,不确定是什么,站在我身后,小心点。” 我往他身后靠了靠,接着鼻子闻到一股味道,是妖气!而且是异常浓烈的妖气!这妖气并非从常威和黎曼昕身上发出,而是伴随着山风飘过来的,但如此浓烈的妖气在我的印象中也是极为少见,而记忆里最深刻的一次,居然是二大爷和马驳雄约斗的那次。 无错 第五百七十九章 不能接受的结局 “老常,留神,周围有妖怪!” “这里面到处都是妖怪。” “不,是非常强大的妖怪,正在向我们靠近!” 咔哒,我们听到了一个声音,是踩在石块上的动静,我和常威同时将目光射向侧面,就见月光下,一只四足着地的庞然大物正缓步向着我们走过来,此时离我们只有十米不到,而我们之前居然毫无感知。 常威有些骇然,“这…这是什么?” “你不认识?不是基地里的妖怪吗?” “我从没见过。” 我盯着那只妖怪,突然觉得眼熟,这个身形体量,和行动的步伐,怎么有点像是二大爷?我立马兴奋地喊道:“二大爷!二大爷是你吗?”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不对,二大爷的妖气我再熟悉不过了,而眼下的这股子妖气我却极为陌生,很显然不是二大爷。随着那个影子逐渐清晰,我的嘴巴也渐渐张大了。 “靠!老常,我知道它是谁了!” “谁?” “翡无极!” 面前的这只妖怪,和二大爷一样,宛如一只睥睨天下的东北虎,但它通体漆黑,却有一条白色的尾巴,我迅速就想到了和我们天狗一族极为相似的另一种妖怪,腓腓,前段时间我还见过翡诗诗,虽然体型差了不少,但模样绝对错不了。能有如此体型的腓腓,只有那只遍寻不到的大妖,翡无极! 翡无极失踪了这么久,二大爷到哪儿都没找着,想不到今天在这里出现了。可是翡无极那是有大神通的妖怪啊,这可是和二大爷一个当量的存在,怎么会和妖研所搞在一起呢?我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黎元枢说过,妖研所复活的妖怪并不多,后期已经专门研究如何控制妖怪了,那翡无极,难道是被控制住了? “那是谁?”常威对这个名字毫无概念。 我却已经朝黎元枢开炮了,“黎元枢,你快让它停下!要不然我就没得选了!” 此时的黎元枢却也露出慌乱之色,“停下!快停下!” 怎么着?黎元枢控制不了翡无极? 常威猛地勒紧黎曼昕,“是你!让它停下!” 我这才注意到黎曼昕似乎从刚才起就已经没了什么动静,原来控制翡无极的不是黎元枢而是黎曼昕,想来也是,黎元枢不会冒险,可黎曼昕不同,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说不上正常了,如果有选择的话,和我们整个玉石俱焚那不是没可能啊! 翡无极此时离我们已经不足五米,它停了下来,然后定定地看着我们。我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看来常威的警告起了作用,黎曼昕也没了声响,常威见她这样,也就不再威胁。 我想,就这么僵持下去吧,大不了就是冻在这,多拖一点时间,对我们总是有利的,大部队应该快到了,不说二大爷他们,还有费子良呢,他能飞,速度也许比我预估的还要快吧。 想着想着,我似乎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得劲儿了些,就连左臂的疼痛都减少了许多,只要我能回去,有黄天野在,这点伤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得亏伤的是左手,不影响我… 等等,怎么回事?我怎么净想些乱七八糟的,突然我心下一凛,糟糕,着了它的道儿!翡无极是腓腓!腓腓一族最大的神通,就是让人无忧,说白了就是精神麻痹啊! “老常!留神!” 我话刚一出口,已经晚了,翡无极几乎是在同时发动了进攻,它庞大的身躯扑向了我身前的常威,而此刻的常威早就如果我刚才那样放松了警惕,翡无极两只前爪探入常威和黎曼昕之间,那边将黎曼昕轻轻拨开,这边已经是将老常拍飞了出去。 常威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或者说在这种级别的力量之下,他也做不出任何反应,斜飞着就摔到了一旁,伴随着惯性还翻滚了几下,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眼见着就要往悬崖边上滑下去。 我立马就扑了过去,右手伸出去拉他,好在他也看见了,左手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胳膊,可是下坠的力量太大,他的左手挠着我的手臂不断往下,最终扯住了我在手腕上缠绕数圈的砗磲手链。 但下坠的力量并没有减弱,连带着我也被扯到了悬崖边上,幸亏崖边有个石头顶住了我左边肩膀,两个人才没有一起滑下悬崖。 此时我的左手根本就使不上力,只能是靠肩膀顶住石块,“老常,坚持住,脚下有没有什么能踩的?” 常威艰难道:“没有,这块石头是探出来的,下面是空的。” “你用两只手扯住我胳膊爬上来,要快!” 常威却没有这么做,他扯住我的手串斜挂在崖边,整个人还有些晃悠。 “快啊!” “咳!咳咳!不行了。” 我往下一看,就见他整条右手耷拉着,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定睛一看,才发现他自右肩膀开始的衣服被扯掉一大片,几条黑红的抓痕皮肉外翻,鲜血已经染红了整条胳膊。 完了,我心里这么想,一瞬之间,攻守之势逆转。现如今我俩各废了一条胳膊不说,还以这么尴尬的姿势挂在悬崖边上,就算黎曼昕他们不上来补个几刀,我俩也得交代了。还真让常威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我俩怕是要挂在这悬崖上被风干了。 手串勒得我右手腕子生疼,那可是一百多斤的力量啊,我跟常威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中都透出了绝望。 常威道:“我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你他妈说什么呢,别放弃。” “李牧,你发信息的时候,有没有跟他们说明我的身份?” “啥?没有啊。” “那完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个!” “如果,李牧,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能活着出去,一定要为我正名!” “放心,我俩就算一起挂球了,还有老费不是吗!” 常威释然一笑,“对,我怎么忘了,还有费先生,他” 话还没说完,我腕上的手串终于不堪重负,细绳在这一刻崩断,只是一瞬间,常威就在我眼前跌入了深渊,一起下坠的,还有四散纷飞的砗磲珠子。 “不” 我的喊声回档在山涧里,山崖极高,底下是湍流的水声,我并没有听到常威落地的声音,但我知道,凶多吉少。 两道泪水从我眼中喷涌而出,划过鼻梁如那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坠下,我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的真实感,不同于之前的不确定性,这一刻,我是亲眼看到常威消失在黑暗中,被深渊吞没。 他们没有给我悲伤的机会,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撕碎他。” 我挪动了一下身子,把自己撑起来,靠在那块石头上,只要我想,随时就可以翻下去。或许这是一个好的死法,总好过让一只妖怪撕成碎片,而那只妖怪,还是我二大爷的大舅子,只是被控制了。 “老常,你说你挑的什么罗汉解的什么签,无限风光在险峰,看的够够的。放心,你慢些走,黄泉路上有我,咱俩倒也不寂寞。” 我盯着那边缓缓走来的翡无极,只要它再靠近些,我就自己翻下去。 正当我咬紧牙关准备自我了断的时候,一阵尖利的破空之音响起,我就见到一个黑影向着翡无极砸了过去,顿时滚成了一团。擦了擦眼睛仔细看,眼泪又涌了出来,是费子良! 费子良将翡无极撞开之后,翡无极立刻就缠了上去,两个妖怪立马就打成了一团。黎元枢那边见突生变故,忙拉着黎曼昕急急往后退,一直退到了洞口。 我心想费子良来了,那其他的妖怪是不是也到了!可我左顾右盼,却并没有看到任何妖怪。是了,论速度和便利性,最先赶到的肯定是费子良,但其他妖怪也应该快了。 我挣扎着起身喊道:“费先生,莫与它缠斗,常威刚才掉下山崖了,咱们先去救他!” 费子良听我这么一说,使了一击便想退后,却听得那边黎曼昕大叫,“缠住它!别让它把人带走!” 翡无极的身子更快,它一错形就和费子良换了个位置,拦在了过来的路上,费子良只能跟它缠斗,倘若是想飞起来救走我,估计翡无极会先一步将我踏在脚下。 黎元枢手里拿着一个通话器在不停地下达着命令,其实抓到我的时候他估计就已经开始做防守甚至撤离的准备,只是他没想到我们的人会来得这么快。 我往后靠,想努力看看崖下边的情况,可是这条山涧宛如一张黑洞洞的大嘴,除了崩腾的水声我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这会儿有只鸟儿落在了我肩上,是青耕。 “青耕,快,老常掉下去了,你赶紧下去看看,看看他如何了,能不能找到他。” 青耕没有犹豫,一下就扎进了黑暗里,我现在只能祈求常威命大一点,别在哪儿磕着碰着,落水的姿势标准一点,这样说不定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手机端: m.bqkan 无错 第五百八十章 大部队终于来了 这边翡无极和费子良打得火热,我留神看了眼,发现并没有之前二大爷和马驳雄比斗时那么激烈。想了一下我就有点明白,第一,他俩不是一个类型的,一个天上的一个地上的,过招之间比较尴尬。第二,严格来说翡无极和费子良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厮杀,费子良是个独行医者,平日里救人多伤人少,翡无极是个妻管严,他那点格斗技巧还是通过二大爷学到的,所以即便是被控制了,打起来的时候也都不会太下死手。 可我也有些担心,翡无极可是翡无忧的亲大哥,他媳妇儿这会儿还在我们那呢,虽说他现在被控制了助纣为虐,但我们还真就不太敢伤了它,回头没法跟人交代啊,这还怎么打。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天上又是一道影子闪过,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挡住袭来的劲风,抬眼一看,是崇明义!而片刻之后从他背上跃下一只小黑猫,迎风一晃,大东北虎气势凌人。我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心里头无数的委屈难过全都汇成一句话:“二大爷!” 二大爷扭头看了我一眼,“怂货,还没死呢!” 我抹了一把鼻子,“先不说这个了,你看前边那是谁。” 它定睛观瞧,“咦!怎么是它?” “它现在怕是被控制住了,神志不清。” “咄!那我就让它清醒清醒。” 说罢二大爷一个虎跃扑了上去,地面都踏裂了两个坑。费子良见来了援手,立马拉高身形急速后退,拦在了我们之间。二大爷对战翡无极,那真叫一个二虎相争的场面。 和之前不同,二大爷一上场,局势立马就有了翻转,这俩猫,哦,俩虎的战斗力按说应该是一个级别的,但战斗经验就不同了。说白了就是师傅打徒弟,虽然内力相当,但你的招式全是我教的,那你还打个球。 所以我们就看到二大爷几乎已经开始吊打翡无极,我忙跟崇明义道:“明义兄弟,你赶紧下谷底一趟,常威掉下去了,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崇明义点了点头,“活着的话,是不是直接弄死?” “不是不是!丫的他是咱们的人,卧底在这的!有希望的话务必要给救回来。” 崇明义显然有些惊讶,但他知道事情紧急,直接就从崖边跳了下去,差点把我给吓死,不过他刚下坠就张开了翅膀,这还真是艺高妖胆大。 费子良低声问:“小牧你怎么样?” 我抽着冷气道:“还成,就是胳膊断了一条。其他人呢?到了没有?” “我们几个先赶过来的,其他陆续赶到,此刻怕是也已到了山脚,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 “对,这里就是,在山里面有个庞大的建筑工事,不过山里边没信号,咱通知不到下边。” “走,我带你下去。” “不行,他们手里还有不少被控制的妖怪,还记得之前的那只酸与吗?现在还没有出现,您得帮我提防着点,我怕他们会利用酸与这类妖怪逃脱。” “那下边怎么办?” “只能看他们的了,再等等。” 黎元枢好像已经交代完了,拉着黎曼昕就往洞里走,黎曼昕看了看场上,突然大喊一声:“腓腓,不惜一切代价,撕碎它们!” 说罢她就被黎元枢给拉回了洞里,另两个警戒的壮汉也一同跟了进去。 我们就觉得场上的气势又有了变化,刮起了一阵阵的旋风,翡无极的双目已经变得通红,这股子气势,已经在当初马驳雄的真身之上。连续几招,几乎都是开碑裂石的力道,细碎的石块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费子良忙也打开气场,将朝我们射来的石块击落。 我知道,它俩怕是要动真格的了,翡无极和二大爷错身的时候,瓜子一下就在二大爷的屁股上拉出了几道血痕,而二大爷原本可以挂住它的一条大腿,不知怎么的居然失了手。 “糟糕,二大爷下不了手!” “为何?” “这…对面那只,是它大舅哥。” 没错,不仅是这层关系,他们还是几十年的好友至交,与马驳雄不同,去年与马驳雄一战,两人本就素未谋面,中间还加了翡无忧这个因素,情敌相见那是分外眼红,出手之间自然全无顾忌。 可现在翡无极只是被控制了,它可以毫无压力地对二大爷下杀招,可二大爷却做不到如对付马驳雄那般的倾尽全力。这要是继续打下去,吃亏的一定是二大爷。 那次广和寺后山,二大爷为了制服发狂后的狻猊,两人就把林场毁了一小半,最后还是以方丈手持先祖舍利叫停,狻猊脱力告终,但二大爷也是没讨着好,难不成今天又要重演一遍?可今天没有人能叫停了啊。 费子良听了我的吩咐飞到空中警戒,看黎元枢等人是否通过酸与或是别的通道逃离,我在这边看它俩打得那叫一个心急如焚,下面青耕和崇明义搜寻常威也是毫无消息,这可比秦皓等媳妇儿生孩子要难熬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有二十多分钟,天上又飞下来一只鸟,是殷勤。它爪子上还提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径直就飞到了我身边,将那个东西丢给我。 “殷大哥!你们都到了?” “嗯,大部队都赶到了,还有一些支援在后边,你用这个。” 我拿起来一看,是只黑色的对讲通话器,里面传来秦皓的声音,“喂喂,小牧小牧,听到没有?” “皓哥!我在!” “小牧,你怎么样?” “我没事,一点伤。你们到哪儿了?” “我们已经抵达山脚,这边没有信号,我们建立了短波通话,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来的人多吗?将黎山围住,黎山里面有个工事,就是他们的基地。你们务必要小心他们通过其他通道逃离,天上这边我已经让费先生盯住了。” “我们已经发现他了,你放心,我现在就组织队伍上山找寻入口。” “务必要小心,这里有不少被他们控制的妖怪,而且我怕他们自己也有防卫武器。”.(x81zw)m./x81zw/ “放心,上次行动的妖怪基本都赶来了,我们这边也临时抽调了队伍,老邢把他的队伍也拉过来干活了。你在上面要好好保护自己,我们很快就到。” “嗯,我晓得。” 殷勤望着前面的战局诧异道:“咦!那…那不是…那不是翡无极前辈吗?” “就是它,也不知道怎么的,它被控制住了。” “太可怕了,它俩这要打起来,没个一两天的完不了啊。” “估计要不了那么久,二大爷吃着亏,它不好下死手。” “怪不得李前辈受了那么多伤。” 我突然想到刚才秦皓说,之前行动里的妖怪全都赶过来了,忙问殷勤:“无忧姐来了吗?还有…她嫂子呢?” “哦,都来了,诗诗前辈也来了。” 我忙操起通话器,“皓哥皓哥!” “我在,怎么了?” “羽如烟在不在下面,翡诗诗在不在下面?” 秦皓对羽如烟还算有些概念,对翡诗诗这个名字就有些含糊,他回头确认了一下道:“都在,怎么了?” “你让羽如烟带着翡诗诗先上来,就跟她说,她爷们儿在这跟人打起来了!” “啊?什么意思?” “你就这么安排就行了,要快!” “哦,好。” 机会来了,如果翡诗诗在场的话,或许能起到当时方丈的当头棒喝效果也说不定。 又过了十分钟,翡无极一个翻身将二大爷摁倒,长长的剑齿眼看就要扎向二大爷的肩膀,就在此时,天空传来一声暴喝:“翡无极!” 翡无极立马就呆住了,二大爷趁势一个翻身摆脱开来,然后猛扑过去将它撞飞,这才起伏着身子喘气,显然拖这么长时间已经耗费了它不少的体力。 翡无极被撞飞之后,立马调整好,又扑过来与二大爷缠斗,天上的影子已经落下来了,一条黑影还在空中的时候就飞扑落地,羽如烟则是后面才小心翼翼落在我面前,就见他不停地掏耳朵,估计是被震得不轻。 翡诗诗落地之后见翡无极又打上了,“翡无极,你还敢打是不是!” 很神奇,只要一听到这个声音,翡无极的动作就会立马僵住,就连二大爷都没有趁虚而入,而是晃着脑袋退开几步。翡无极有些迷惑地看向翡诗诗,可能它的神智还在混沌之中。 翡诗诗哪管这个,一下就扑了过去,我们暗叫小心,翡无极现在可是失心疯状态,二大爷他都打了,天晓得他会不会对自己的媳妇儿下手。 翡诗诗扑到了翡无极的背上,俩妖的尺寸差了不老少,但她就是那么精准地骑在翡无极的背上,然后一口就啃向了翡无极直立着的耳朵。 翡无极嗷的一声,并没有如我们预想的一般挣脱反击,而是就地匍匐,左右摇摆着脑袋,死命往回缩。 二大爷这才退后几步,往我们这边踱了过来。 m.bqkan 无错 第五百八十一章 我对不起常维桢 “二大爷,留神啊,万一它再疯起来,诗诗前辈可就糟了。” 二大爷呼哧呼哧喘着气,“放心吧…她来了…就...就消停了…” “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二大爷这么笃定,但看它这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危险。 “那小子…让他媳妇儿这么教训了百多年啊…慢说他现在就是被控制了,哪怕是它头壳里的脑子让人给掏空了…那他也不敢还手。” 我和殷勤一齐哑然,一百多年的御夫之道,这都已经不是条件反射了,而是深深烙印在灵魂根处的威慑。 翡诗诗啃了几口道:“你胆子大了是不是!敢离家出走了是不是!” 翡无极居然只是趴在地上呜呜了两句。 “说!你都跑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外面有别人了!” 翡无极还是哼哼。 “二大爷,咱是不是劝劝,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办呢。” “你去劝?我反正不敢。” “我…我也不敢。” “对了,臭小子,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这来了,苏丫头都快疯了。” “啊,老常给报的信儿,我不知道准不准,就自己先来探探,哪知道折进去了。” 二大爷盯着我道:“常家的臭小子?” “是…” “他人呢?” “他掉到崖下边去了…我正让青耕和明义兄弟在下面找,但愿他命硬吧,要不我…” 二大爷走到崖边往下看了眼,也知道我说的只是提气话,这种崖掉下去,别说常威了,常维桢怕是都白给。 它叹了口气,“这么说…常家小子…没学坏?” “他其实一直就是卧底在这的,但是为了他的安全,不让我同别人说。这次要不是为了我,他也没必要自曝身份,是我害了他。” “说什么胡话,挑什么担子就要想好什么后果,换了你,你就不救他了?” 我默然无语,呆呆地望着黑洞洞的崖底。 “这边处理好了,接下来怎么办?” “啊对,他们躲进洞里去了,咱们看能不能攻进去,再配合山下的人里外夹击。” “我去就好了,你凑什么热闹,让羽如烟带你下山。” “可是我!” “下山!苏丫头下了死命令,就是一条尸体也得把你拖回去!” 我也知道,就以我现在的状况,完全就是个拖后腿的,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把通话器递给殷勤,嘱咐道:“洞里面情况特殊,跟迷宫似的,你们务必要小心,大不了我们就把他围死在里面。” 二大爷舔了舔身上的伤口,对羽如烟示意。羽如烟抱住我,打开翅膀就飞了出去。盘旋在山上,我看到山脚下全是车灯,看来秦皓这次真是调集了不少的力量,已经将整座黎山团团围住。罢了罢了,我能做的就这么多,接下来就得看我这连襟的了。 羽如烟把我送到了一辆医务车那里,秦皓很快就收到消息赶了过来,摁住我的肩膀问:“小牧,你现在感觉如何,放心,已经脱离危险了。” “皓哥,就你摁的那儿,疼。” 秦皓这才松开手,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小珥,放心,小牧已经救出来了。” 他把手机放在我耳边,就听苏珥急切的声音,“李牧!你个天杀的!我杀了你!” “还活着,放心吧,回去让你杀。” 电话里传来呜咽声,我摆了摆手,秦皓将电话拿起,“小珥,没事了,伤得不重,先让我这边的人治伤吧。不过黎山环境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还得继续让人来…” 他一边说一边离开了车子,应该是和苏珥商量着接下去的安排。有医务人员剪开我的衣服,开始对我治疗,还有人朝我胳膊上打了一针,原本松懈下来的意志力就变得更加飘忽,逐渐的,我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一觉睡得我很不踏实,梦里一片黑暗,我还趴在那个悬崖边上,常威依然死死地拽住我的手串,我安慰他:“放心老常,咱们的人来了,费先生来了,二大爷来了,就连暗恋你的羽如烟也来了…” 然后就是啪嗒一下,手串崩了,常威带着释然的微笑掉进了深渊,被黑暗吞噬。 “老常” 我霎时间惊醒,依然躺在那部医务车里,手臂上已经裹好了绷带,周围熙熙攘攘的,不时传来各种喊声,在安排着什么工作。我又将脑袋放回枕头上,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是苏珥,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赶过来的,也就是说,我这一觉睡了至少八个小时。她拉着我的一只手攥在手心里,整个人就斜倚在车厢那睡着了,头发显得有点乱,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睛有些红肿,两道明显的泪痕还残留在脸上,显然哭得不轻。手机端: 许是被我刚才那么一喊,外边有个护士走进来,“你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电脑端:.@x81zw@@/ “没事。” 苏珥也在这会儿醒过来,见我清醒,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喜,只是看我盯着她,顿时变脸,伸手掐住了我的耳朵,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去死了呢!” “别…疼…伤员呢…” “你还知道疼!” “真疼…真疼…” 苏珥这才松开了手,埋怨道:“我以为你逞英雄,不怕死不怕疼的。” “逞什么英雄啊…要是能重来,打死我也不过来。你知道吗…你差点就做了寡妇…” 苏珥在我右肩上擂了一拳,不重,我这才问她:“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翻了手腕看一眼,“下午两点了。” “什么!已经下午了!那山上呢?” “基本上收尾了。” “黎元枢,还有黎曼昕…” “放心吧,都抓住了,已经用车送走了,但是基地里还有不少妖怪和人,姐夫正带人慢慢处理呢,加上基地里面还有非常多的资料,这都需要时间来收拾。” 抓住了,都抓着了,总算是都抓住了。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却看到苏珥的眉头还是微微蹙紧,“怎么了?是不是我们的人受伤了?” 苏珥有些不自然,“没,没有,虽然遭遇了不少抵抗,但我们这边那么多大能,总算是全部制服了,要不然也抓不住黎元枢他们。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还没有找到常威…” 我猛地直起身子,又因为疼痛而重重地摔回床上,“怎么会!怎么会呢!” 苏珥有些慌乱,“你别激动,先别激动呀。” “老常掉下山崖了,我不是让明义兄弟去找了吗!怎么会找不到呢!他那么一大坨人!就是摔成烂泥也能找回来啊!” “你不要着急,明义哥去找了,如烟姐也找了,后面我们又陆续安排了很多人去找,确实是没有找到他。但是你想,这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啊。我们没有在山崖底下发现血迹,说明他没有摔在山壁上,应该是直接掉入了水里,这边前几天下过大雨,水流非常急,也许他就是落水之后被冲走了。” “那就沿着山涧找。” 苏珥拍了一下我的额头,恼怒道:“用你教!我们肯定找了好吧。这条山涧往下延绵不知多远,最终汇入江河,找起来哪有那么容易。但是只要没有见着尸体,就不能断言他已经没了,也许他是被冲到了下游,也许是在半途中自救上了岸,也许被其他人发现救走了,这都有可能。” 我眨巴着眼睛,“也就是说,老常可能还没死…” “你希望他死?” “怎么可能!” “我就知道你跟他有一腿!你昨晚喊他的名字喊了二百三十七遍!” “我…” 苏珥又换了脸色,温柔道:“你先不要着急,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会去找的,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他明天就给我们打电话了呢?” “但愿吧…这事儿,通知维桢了吗?” “这么大的事,肯定是通知了,她也在赶过来的路上。” 我是在傍晚时候见到的常维桢,她依旧是那副温婉的样子,只是难掩脸上憔悴的神色。苏珥站起来迎上去,我估计是怕常维桢发飙揍我。 常维桢并没有,她只是看了看我的伤情,关心道:“没什么大碍吧。” “没…问题不大。” 随后她点了点头,我有些心虚,“常小姐,我…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阿威选了这样一条路,是他自己的追求。当时在荣城,其实我见过他,他没有同我解释太多,只是说他要走了,希望这次我不要拦着他。我心里就猜测,他应该是有必须去做的理由。果然,我没有猜错,从头到尾,我都相信他不是一个坏人。” “他不是,你放心,我会为他正名,他一直都不是坏人。” “我明白,你们一起击破了这个组织,完成了任务,这正是阿威想要的。而你也不需要对此感到内疚,你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兄弟,不是么?” “我…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 “我相信,我也相信他还活着,正如我一直都相信他没有变坏,我们一起努力。” m.bqkan 无错 第五百八十二章 总是要有人牺牲 说罢她又同苏珥交代了几句,转身要走,我喊住她:“常小姐,你现在是要…” “我要亲自去找他,毕竟,我是他的妻子。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再让苏珥担心了。” 晚上秦皓先安排了车子送我们回去,这边自有他来处理,而在路上,我也知道自己睡过去之后的事情。二大爷攻入了基地内部,而秦皓他们也探索到了几个入口,在黎开山和魏鹏举的配合之下,直接洞穿了基地的入口,随后也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抵抗。 而有狻猊马驳雄等大妖带队,这些小角色几乎没有一合之力,他们长驱直入,后面的妖怪配合着秦皓的队伍开始处理俘虏。其实基地里的人并不多,满打满算也不到一百号人,这里还要除去接近半数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人员。 被控制着有战斗能力的妖怪也就二十多只,也许是场地限制了他们的战斗能力,又或者说两边的实力相差不少,这些妖怪最终都被俘获。 何舒志是第一个被抓的高级人员,因为他就负责控制这些妖怪做抵抗,俘虏之后见大势已去,他立马就交代了,领着秦皓的人开始清扫整个基地,搜寻黎元枢等人的下落。 与此同时黄天野他们也找到了基地的研究中心,将所有研究人员一网打尽,并在研究中心的附近找到了关押妖怪的所在,之前被抓的泉先、土蝼全都在场,那里有近五十只妖怪统统都被解救了出来。他们发现,妖研所已经将不少的东西打包好,随时准备转移,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常威才会无法继续潜伏,冒着危险通知我赶过来。要不然等他们真的转移走,那这么好的机会就很难再有了。 白老爷子也在上午赶到了黎山,这么多妖怪,想要处理,没有他不行,而他更大的兴趣则在妖研所的那些研究资料上,我觉得妖研所的这个基地最终很可能被他接管,改为他用。 在捕获了另几名中层之后,他们指出了黎元枢的下落,在一条密道通往另一个山峰,那是一个逃生通道,因为酸与就呆在那里。 得知这一情况之后,他们通知了费子良,连同崇明义和羽如烟一起赶往,成功地将酸与截获,黎元枢和黎曼昕就这么被带走了。据说他被摁进车里之前口中一直在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随后所有能飞的妖怪均被叫去搜寻常威的下落,但正如苏珥说的,山涧的环境非常复杂,水势湍急,他们已经找了几个钟头,仍是一无所获。 接下来秦皓和那些大妖们依旧留在黎山处理收尾工作,针对黎元枢他们的审讯工作也要同步展开,虽然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黎山就是妖研所的基地无疑,但外面是否还有其他分部,以及妖研所究竟都干了什么事情,还需要一点点地从他口中掏出来。 回到妖妖灵,我把跟常威之前录好的视频拿出来公布,算是全面地给他洗脱了污名,只是针对他的搜救工作仍然没有结果。苏珥得知早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和常威苟合,还一直都瞒着她,感到非常的生气,扬言如果她要是参与了的话,怎么也不会让我一个人身陷险境,常威也就未必会坠崖了。 但她并没有闹多久,因为她发现,我得了ptsd。 说真的,我是一个挺豁达的人,基本上来说,大小事儿都不太往心里去,就算是有什么别扭事儿,也都是一天云彩散,说白了其实就是挺没心没肺的。和苏珥这种心思细腻的姑娘不同,她其实非常敏感,有些事情表面上过去了,她自己在心里能捣鼓到过年。 但这次不同,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亲眼见证过死亡,而且是由生到死的那种。有些人就算是看到车祸现场都得别扭上好几天,更别提那种亲眼看到事故发生的了。我记得有一次新闻采访一个勇救坠楼女子的男人,问他你当时到底是为什么有勇气扑过去拽住她的呢?要知道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你就跟着一起下去了。 那男人说:“一开始没想那么多,遇上这种事能救就一定要出手。可是当我拽住她之后,我就想着,一定要坚持住,等人把我俩一起拉上去。如果亲眼看到她脱手掉下去,我得膈应一辈子。” 我此时非常能理解他所说的话,现在我都不太敢睡觉,一睡觉就梦到那个崖边,老常拽紧我的手串,最后手串四射崩裂,他掉下去的场景。刚回来治疗的时候,苏珥陪的床,她说我几乎天天晚上都会做噩梦说梦话甚至惊醒。后来搬回了宿舍,她索性搬过来陪我一起睡,每次我从梦里惊醒,她就赶紧抱着我,低声安慰。 常威这个名字又一次成为了妖妖灵里的忌口,他们只会告诉我,秦皓那边处理得如何了,白老爷子想要把基地圈下来当研究所,黎元枢死咬着嘴巴不肯妥协,但没有人告诉我常威的搜寻结果如何。可我知道,希望渺茫。 老爷子特地来城里看了我一眼,跟我说做得非常好,临了想说些什么,还是叹了口气,只道自己会亲自去常家一趟。 我每天都挂着个膀子在妖妖灵门口晒太阳,苏珥给我支了张躺椅,还放了个蓝牙音箱,长得跟老式收音机似的,里边播放着网络平台的有声节目,康康每隔一个小时会出来给我续点茶水,毕云方立在身后翻着漫画。 除了我们仨,其他人都很忙,或者说从来没有这么忙碌过,因为从基地里弄出了非常多的妖怪,那些受控制的还要白老爷子和黄天野及费子良一起研究怎么解除控制,研究人员交代说是他们其实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服用一种药物,等药效退了的话,倒也能恢复些许神智,就是不太稳定。翡无极就是这么个情况,它现在浑浑噩噩的,但是有它媳妇儿在并不会发狂,我老怀疑它早就醒了,怕媳妇儿骂它在装傻。 而之前被抓去做研究的妖怪也要检查身体,看看情况,然后联系家里人,再由我们这边派人给送回去啥的。所以不论是苏珥还是闵子芩,就连席凡林清玄都要动起来,张岚清已经定点在我们这办公了。 偶尔肖剑来花坊,会跟我打个招呼,他很诧异我怎么又把胳膊给伤着了,我说媳妇儿太沉,抱起来想耍个花卖派卖派,没整好,摔倒了给压断的。肖剑也就听个乐,他老觉得我跟马驳雄是一伙儿的,没准还是道上的头面人物。 居委会孟大妈也是个好八卦的,只是嘱咐我少出门跟人打架,完事儿既然在这晒太阳,就留神有没有贴小广告的,也算是为街道出一份力,就当发挥余热了。 “孟大妈,我还没到发挥余热的地步吧。” “唉呀,你这孩子还耍贫嘴,我不跟你犟,手上还有事儿呢。” 我见她手里提着根火钳子,这玩意儿都多少年没见过了,也不知道她搁哪间工具房里鼓捣出来的,奇道:“您这是,要上街捡垃圾去?我记得咱市里的创卫工作不是去年就结束了吗?” “捡什么垃圾啊,也不知怎么了,居委会办公室那闹耗子,打洞不说,把那些文件全给咬烂了。” 哦,敢情是逮耗子,这倒是个有意思的事儿,“逮耗子还不简单嘛,您给它弄点耗子药就消停了。” “嗨,用得着你提醒,想当年除四害,我还是标兵呢,现在耗子药不是不让卖了嘛,不安全。” “是,那就上捕鼠夹子,这个总还有吧。” “用啦,什么夹子笼子都放了,结果里边挂的肉全给吃了,耗子还是没逮着,可惜了的,猪肉现在可贵呢。” 我一想这事儿我能帮上忙啊,让二大爷去逮,别说是耗子了,就是耗子精也能给降服了。不过二大爷眼下不在妖妖灵,它坐镇黎山基地,顺便盯着眼翡无极呢。再说真把它召回来逮耗子,我另一条胳膊估计也是别想要了。 不过我们这还养着一只猫,之前去庆城带回来的翡无极山寨版,让康康养得油光发亮。正所谓养猫千日用猫一时,吃我的住我的,也该拉出来做做贡献了。 “别急,我这不是养着猫嘛,带着跟您去瞧瞧。” 孟大妈一拍脑袋,“哦对,你家有只黑猫来着。” 等我喊康康把那只猫抱出来,孟大妈有些疑惑,“奇怪了,我记得你家那只猫不是白脑袋瓜黑尾巴嘛,怎么变成白尾巴了。” “季节变化,转移了。” 我和康康随着孟大妈来到居委会办公室,其实就临着派出所有那么几间屋,进去之后里边已经有三个人在忙活了,提着桶水往墙角灌,我看过去,那边有个不大的洞,看边上的痕迹,应该是新打的,还真就是耗子洞。 我心说这耗子有点彪啊,这可不是以前的土房,那全是水泥筑的,其实次点的就算是砖房,耗子也够呛能打开,咱拿个冲击钻打孔还费点儿劲呢。 无错 第五百八十三章 落寞天狗抓耗子 水咕咚咚往下灌,却似乎没个要满的意思,不停地冒着泡泡,好家伙这洞得多深? 一个工作人员放下水桶擦了擦汗,“不行啊孟主任,这都第三桶了,没道理啊。” “会不会是别的地方还有洞,水打别处流走了。” “办公室里倒是就这么一个洞,外边就不知道了。” 我看桌上有瓶红墨水,让康康取过来倒了点进桶里,“来,你们接着灌,我出去瞧瞧。” 一会儿工夫就破了案,红墨水直接打院里的排水沟那出现了,看来这耗子是从里到外打了个透。康康把黑猫放到排水沟那,让它钻进去瞧瞧,黑猫倒是听话,进去之后很快就出来了,一脸迷茫的样子。 “这耗子看来不在里边啊。” 孟大妈苦着个脸,“要不,咱在洞边上放点吃的,它要再来,吃完也就走了,只要不去咬那些材料都好说。” “孟大妈,您这算贿赂吧。” “去,那你说怎么办。” 我伸手摸了摸黑猫,“好办,今晚我就把这猫留这了,只要它敢来,就能给它摁着。” 我想得挺好,捕鼠器械那都是死物,来只机灵点的耗子,还真未必管用,但放这么一只活物进去,想来还是可以奏效的。但现实无情地嘲讽了我,第二天康康就领着受伤的黑猫回来了,好家伙,光身上就给咬了好几道,康康心疼得不行,赶紧让闵子芩抽空给包扎了。 “什么世道!耗子都能欺负猫了?” 孟大妈捧着个茶杯喝水,“我昨天就寻思着不行,现在你们小年轻养的,那都是宠物猫,别说耗子了,门口过去条地蝎虎都得吓够呛,你这个啊,不灵。” 我有些脸红,昨天牛皮吹大了,抬头看了看四周,“您这屋没有监控吗?” “我们搞街道工作的,要什么监控,这里也没啥机密文件啊。” “那成,我那有,让康康弄一个来安上,咱先看看这到底是只什么耗子,能把猫都给降住了。” “光看不成啊,它也没个户口啥的,就算看清了,咱上哪儿逮它去?” 康康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一拍小胸脯,“我弄个机关,今晚就在隔壁屋守着了,只要它来了,我就把那洞给堵上,咱们关起门来打耗子,还不信治不了它。” 说是弄个机关,其实就是找了块多孔砖拴上绳子卡在洞边上,只要这边绳子一拽,就能把砖堵进墙角把洞遮住。我们就在隔壁屋的沙发上瘫着,虽说我是个伤员,可我也不能让康康这么一个小丫头自己呆这。办公室的小张也留下来了,据说这次鼠患,他的损失最大,头天钱包落在桌上没取,结果连现金带女朋友照片全给霍霍了,五百多块钱只拼出一张整的来,色还不一样。 苏珥听说我就是去居委会逮耗子,也乐得我有点闲事儿操心,我让韩老叔弄了点凉菜,三人就在隔壁间呆住了。过了十二点我和小张明显犯乏,一人盖了条毯子就歪在沙发上冲盹儿,倒是康康平日里没少熬夜,加上为了给爱宠报仇,依旧神采奕奕。 迷迷糊糊之间我就听见咚的一声,然后康康推醒我俩,“困住了!困住了!” 我擦了把脸,“困住什么了?” “困住那只耗子了!” 我们凑到屏幕前,就见那块砖已经堵死了墙角的耗子洞,画面里并没有什么异样。 “哪儿呢?没见着啊。” “刚才动静太大,它躲进桌子底下去了。” 说着她往前划拉两下,给我们看之前的画面,就见一个脑袋从洞里探了出来,嗅了嗅四周,这才钻出洞口。等整只耗子钻出来我和小张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这玩意儿,怎么瞧着不太像耗子啊,身子也太长了点吧。而且它钻出来的时候就跟一条棍儿似的,可出来之后迎风就长,立马膨胀了好几倍,跟河豚似的。 等它爬上桌子,康康这才拽动绳子把那洞口堵上,这家伙一听见动静就翻身下来,可到了墙角发现洞没了,许是又听见我们这边有动静,这才着急忙慌地跑到桌子底下去了。 小张喃喃道:“李哥,这…这是耗子?” “嘶——,我瞅着也不像,耗子能长这么大?” 康康恨恨道:“原来长这么大,怪不得球球会被它咬成那样,快,小张哥哥,咱们去揍它!” 小张自然不能让这么可爱的妹妹小瞧,提起之前准备好的鞋拔子就打开了门,电灯一亮,我们听见桌子底下传来哐哐的响动,想来是那只耗子被惊动了,正四处碰壁呢。 “李哥,快把门关上。” 我依言将门关好,来到耗子洞的那个角落慎着,主要是我现在还真帮不上忙,只能当个守门员。 小张拿鞋拔子往桌子底下一阵扫动,就听见哐哐的声音更加频繁,突然一条黑影窜了出来,康康忙提醒他小心。小张闪到一旁,那只黑色的大耗子就从他身边扑过。 小张没站稳,摔了个屁墩,脸上就有点挂不住,爬起来撵着那只耗子打,康康只是个会摇旗呐喊的,真见到这只耗子在自己周围乱窜,早就爬上了办公桌,光是指挥,半点想要投入战斗的意思都没有。 小张的体能和反应还是不错的,毕竟刚毕业两年,且那耗子个头又大,目标相当明显,终于让他一鞋拔子抽到了身上,我就见那只黑耗子吱的一声飞到了墙上,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接下来怕就是血哧嘛呼的景象。 小张耶了一声,康康则是伸双手捂住了眼睛,而让我意外的是,那耗子被抽了一击,又重重摔在墙上,落地之后依旧四处寻找躲避的地方,看起来居然毫发无伤? “我靠!”我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小张都愣了,举起手里的鞋拔子似乎是在检验这东西的质量。康康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耗子抗击打能力也太强了吧!” “小张,你刚才确实打中了?” “打…打中了吧。” “不是,你这孩子说胡话,那么大一只耗子,你打没打中心里还能没数吗?” “打应该是打中了,可我觉得没怎么使力啊,就好像…咋说,哦,就好像打中一个飘着的塑料袋。” 这怎么可能呢,这只耗子不说有猫大,但至少也得算是大号田鼠的级别,一两斤是跑不了的。我瞧见边上有个报刊架,上边还有几根空着的报刊夹,操起一根甩了甩,应该能使。抬头示意小张继续,我俩一起动手。 小张又开始满屋子撵耗子,我则占据了一个方位,做好击耗准备,毕竟左边膀子还挂着呢,没那么灵活。但机会说来就来,那耗子估计也是看我好欺负,直接就奔着我过来了,我屏气凝神,一甩手抽出去,手感上的确是打中了,而且那只耗子也确实飞出去了,可一同飞出去的还有我那杆报刊夹。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当你用了很大的力气想要击打某件东西时,一不小心挥空了,那么你手上的家伙事儿就很容易飞出去。我现在就是这样,本预估有个打击感,结果就像是打进了一件薄外套,力气过大,夹子就飞出去了。 报刊夹子摔到墙上又弹回了地上,发出刮人的噪音,而那只耗子飞到墙上再落地,却依然跟只没头苍蝇似的疯跑。小张冲我摊了摊手,那意思是自己没瞎说吧。 “不应该啊,这玩意儿就算是只填了棉花的公仔,也不该是这么个手感。” 小张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桌子底下照过去,突然惨叫一声,手机也掉到了地上,就见他左手背上鲜血直流,看来是被那只耗子给袭击了,登时就怒了,一边骂着一边用鞋拔子在面前砸着。 我赶紧凑过去看,伤口不太大,但血流了不少,看着挺惨烈的,再看地上那边趴着一只大黑耗子,已经不能动弹了,小张那鞋拔子每次都砸在它的脑袋上,应该是死透了。 不过让我好奇的是,地上的血应该都是小张滴下来的,那耗子脑袋都快被他砸扁了,居然愣是没流出一滴血。 我赶紧抬手摁住小张的肩膀,“好了好了,应该是嗝屁了,赶紧先看看手。” 康康从桌上找了包抽纸递过来,小张擦了擦,手上有一道口子,都分不清是被咬的还是抓的,这会儿还在冒血。 “小张哥哥,你这个要去打狂犬疫苗的。” 我寻思着也是,但眼下我又没法开车,只能让康康陪着他打车去医院处理伤口。康康还嘱咐我,一定要把耗子的尸体处理干净,要不然明天孟大妈见到非得疯魔不可。 他们走后我蹲在地上,拿报刊夹捅了捅那死耗子,没有反应,这就行了,虽说有人负伤,但好歹是除了四害,还居委会一个太平。我还很恶趣味地拿手机拍下了死耗子的照片,想拿回去给苏珥显摆显摆,虽然它比活着的时候小了一号,但个头还是蛮可观的。 无错 第五百八十四章 这还没完没了啦 随后想着怎么处理,这玩意儿只能是丢垃圾桶吧。不过我可不想上手,好在孟大妈下午带来的火钳子还在,我钳住那只死耗子来到不远的垃圾站,想了想,掏出手机查询:死老鼠算什么垃圾? 处理好后回办公室,找条拖把将地上小张的血迹拖干,这才关了门回宿舍,打电话让康康也直接回家。 第二天我去探望小张,顺便跟孟大妈汇报战斗成果。小张看起来很得意,在那添油加醋地形容昨晚的耗子有多么大,有多难打,最后怎么被他在负伤的情况下ko,并得到了孟大妈的连声夸赞。 “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还得去打两针疫苗。” 有工作人员拌了些水泥在那将角落的耗子洞堵上,孟大妈凑过来,“小牧啊,听说昨晚那耗子可大了?” 我翻出照片给她看,主要是那耗子死状安详,并不吓人,孟大妈啧啧称奇,说是自己除了一辈子四害,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耗子。 本以为这事儿就此完结,想不到转天孟大妈又找上门来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把智能音箱撂下,“怎么了孟大妈?” “还是那事儿。” “啊?哪个事儿啊。” “就你头天处理的,又闹耗子了。” “啥?不能啊,那大耗子不是让小张给捶死了吗?” “可说是呢,小牧,你该不会是拿张别的照片哄我们呢吧,昨晚又闹啦,比以前更厉害。” “不能!”我忙掏手机找照片,“您瞧瞧,这地砖,这花纹,还有这报刊夹,不都是你们办公室里的嘛。” “那…难不成耗不单行?” “哦,这倒是说不准,也许不止一只耗子呢。” “那你看?” “成吧,有始有终,我今晚再去一趟就是。” 还是那个耗子洞,新填的水泥已经被突突开了,还是那个九孔砖的机关,还是那间办公室沙发,还是那个年轻人小张。 “怎么还是你?你成嘛,咱俩可都只剩一条胳臂能使的了。” 小张甩了甩左手,“没问题,我没你那么严重,充其量不能握东西而已,再说了我有经验啊,我发现打这种耗子,就得打头,一打一个准。” 我点点头,今晚还是康康盯着,一切就跟重演似的,拉机关,堵耗子洞,把我们推醒。 我见康康的神色有些怪异,“怎么了?” “还是和前天晚上一个品种的耗子。” 小张哼哼冷笑,“要的就是一样的,我绝不容许自己被同一类敌人,击倒两次。” 三人进了办公室,小张拿鞋拔子鼓捣桌底,但看得出他还是加了小心,那耗子果然窜了出来,小张眼疾手快,一下就砸在了耗子的脑袋上,那家伙儿登时就扑街了。小张还怕自己没打死,又连续在它脑袋上补了十几下,这才起身甩着那根鞋拔子道:“轻松搞定。” 我蹲下去仔细观察那只耗子,康康也凑到一旁道:“李大哥,你有没有发现,这只耗子,和前天那只好像哦。” “你是说,一家子?” “不是,不是品种的事儿,你没觉得这耗子从毛色到大小,整体都很像前天那只吗?” “这我哪分得出来,耗子不都一个样。” 说罢我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然后翻到前天那张来回比对,别说,让她这么一提醒,我还真就觉得这俩耗子挺像的,尤其是脑瓜上的那点纹路,都仿佛一模一样。 我拿起火钳子夹住它,回头对小张道:“这边你收拾,我去把它处理了。” 出了门我打电话给毕云方,这孩子果然没睡,张着翅膀飞下来,我把耗子往地上一丢,它抬头疑惑地望着我:“给我的?我不吃这个。” “别那么多废话,喷点火,把它烤了。” “熟的我也不吃。” “没让你吃,让你超度。” “哦。”毕云方这才一仰脖子往地上吐了团火,我们闻到一股子糊味,康康吸了吸鼻子,“八成熟了。” 我示意毕云方停止,然后夹起那块泛焦的鼠肉丢进了垃圾桶里。 其实我也有点怀疑,这只耗子就是前天那一只,一个就是康康说的,长得像。再一个,那天那只耗子脑袋都被砸瘪了,可愣是没流血,我也就是随便往垃圾桶里丢,倒还真不能确定它死没死透。 所以这次我特地喊来毕云方,把它烤熟了,就不信这块肉还能复活了跑回去作妖。 可是当孟大妈再一次站到我面前时,我就知道问题严重了。 “还是它?” “是。” “今晚我去。” “好。” 这也同样引起了苏珥的注意,“孟大妈找你干啥?还是逮耗子?她别是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吧?再说了,哪来那么多耗子可逮。” 我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这里边有点蹊跷。” 苏珥来了兴致,“哦?什么蹊跷,你给我说说。” 我翻出手机相册,找到那两张照片给她,她看了一眼有些嫌恶道:“不就是你之前打死的耗子嘛,有什么好显摆的。” “是两只,你仔细看看,有什么区别?” 苏珥将手机拿开半米远,就跟老花眼似的划着手机道:“没什么区别啊。” “对,问题就在这,前后两只耗子,几乎是没什么区别。” “什么意思?” “我怀疑这两只耗子,是同一只,也就是说,它死了两次。” 苏珥将手机丢到我身上,“扯吧,你当是演源代码呢。” “你不信?要不今晚一起去瞧瞧。” 到了办公室,康康着手开始准备,我见孟大妈手里握着一把干草,点几根往洞里边送。 “孟大妈,您这干啥呢?” “嗨,我就是觉得这事儿邪性,这不嘛,找了点晾干的菖蒲,点着了熏熏,驱驱虫也驱驱邪。” “这可不是一个坚定的基层工作人员该说出来的话啊。” 孟大妈有些讪讪,将剩余的菖蒲放在桌上,欲言又止,最终她还是道:“小牧啊,你说这耗子怎么就跟我们居委会杠上了呢?是不是因为咱们头前打死了一只,它们现在一家子都憋着报复呢。唉,早知道,还不如贿赂它们呢。” “不能,您放心吧,我一定替您把这害虫给除了。” “那就辛苦你了。” 瞧得出孟大妈对我没什么信心,连带小张也有些蔫头耷脑的,“李哥,要是我晚上再打一次,可就算是三打耗子精了。” “你姓张,不姓孙。” 当康康再一次推醒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剧情又要重演了,康康犹如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咋。” 苏珥也是有些奇怪,康康嗫嚅道:“还…还是那一只。” “不能,那只都八分熟了,走着!” 一行人进了房间,小张依旧鼓捣,不过这次耗子没那么顺利被他击中,反而是绕开来到处跑,苏珥没有康康的经验,一见到活耗子就自己先蹦跶起来了,严重地影响了我们的战斗。 “冷静!冷静点妹子,实在不行你就跟康康一起上桌去。” 苏珥许是在小张面前有些不好意思,人康康是个孩子,她可比小张还大,总不能叫个弟弟看了笑话,冷静下来退到桌边,随手抓起个东西来自保,我一看都乐了,她把孟大妈捆好的那把菖蒲抓起来了,这是要给耗子挠痒痒啊。 我和小张一边撵耗子一边打,我仔细留意了下,这耗子果真和前两次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就算是同一个品种,没理由连号码都一样大啊,这又不是流水线生产的玩具。 那耗子被逼急了,上蹿下跳,突然就冲着苏珥扑了过去,苏珥尖叫着把手里东西往前一递,我心中暗叫不好,小张手上的绷带都还没拆呢,这要是在我媳妇儿的手上再来一口,别说八成熟了,我非得把它大卸八块不可。 眼见那捆菖蒲的尖尖塞进了耗子的口鼻之中,总算是没有咬上我媳妇儿,而是撞在她手上然后落地,不住地甩着脑袋。我看似乎是干菖蒲的叶子尖儿插进去折断了,这才让它感到非常不适。 这会儿我也顾不上了,和小张上去一人一棍就往它脑袋上招呼,三五下就给打挺了。 “妹子,没事儿吧。” 苏珥惊魂未定,“没…没事。” 康康见我们已经搞定,跳下桌子蹲在死耗子前仔细端详,然后掏出手机慢慢比对,她手机里拍了不少之前耗子的细节图,这么一比对我俩发现,这只耗子还真和前两天烤熟的那只是一模一样。 小张坐在椅子上喝水,“李哥,你说,我以后的工作该不会加上除鼠患这么一条吧。” “应该不会,我请个高人来看看,肯定不能给你增加工作负担。” 收拾完东西我夹着耗子回了妖妖灵,苏珥很嫌弃道:“怎么不丢了,带回来做什么。” “这玩意儿确实有古怪,我刚和康康瞧了,没准真就是同一只,这老鼠难道还能无限复活?” 苏珥一愣,“怎么可能,就是妖怪也不可能啊。” 我摇摇头,“不是妖怪,我早就确认过了。” “要不,问问白爷爷?” 无错 第五百八十五章 谁敢来这摘桃子 我也不管那老爷子睡没睡,直接一个视频呼了过去,白老爷子很快接起视频,“干啥子嘛,我正忙着呢。” 我看他身后还有不少白大褂,估计是在研究什么,忙将这两天发生的灵异事件跟他说了遍,白老爷子倒也干脆,让我近距离拍拍那只耗子,我闻言照办。 白老爷子咦了一声,“这…这不是耗子啊。” “啊?不是耗子?” “嗯,这像是貂。” “啥!老爷子您可别吓唬我,貂那可是保护动物!再说了,哪有貂长这么寒碜的。” “你说它是不是活着的时候比现在要大不少。” “哦,对,就跟吹气球似的。” “呀,那赶紧把门关上,别让风进来。” “哈?怎么个意思。” “这是风生兽,又叫风狸,是一种精怪,这种精怪长得像黑貂,但只剩下脑子,身体里几乎没什么东西,就跟条皮口袋似的,行动和老鼠差不多。而且火烧不死刀砍不入,只有锤击它的头部能将它击晕。可即便如此,只要在风口上一喝风,立马就能活过来。你们现在应当是将它击晕了,可莫要见了风。” “这么神奇,怪不得,那也就是说,我这几天连打了三次,打的都是它?可我刚才打居委会那带过来,一路上都见了风啊。” “已经见过风了?那怎么没活过来,这风生兽没什么智力,不至于如此狡诈啊。除非是用菖蒲将它的口鼻堵住,这才能绝了风头。” 我和苏珥面面相觑,“内啥,我知道了,苏珥刚才拿干菖蒲杵它一脸。” “原来如此,那便不着急了,它现在就算是得了风也活不过来,你等着,我让人去取。” “您要这玩意儿干啥?” “这风生兽可是好东西,能入药的。” 挂断电话,我找了个笼子将它放进去,虽然白老爷子说了,只要用菖蒲堵住口鼻它就活不过来,但我还是没底。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将这劳什子风生兽取走,我寻思孟大妈也终于能够安生下来继续开展工作了。 只有苏珥若有所思,我涎皮赖脸地倚在她身上,“咋啦妹子。” “老李,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在我们这里,居然还会出现妖怪,而且是精怪。” “碰巧的吧,咱之前去郊游,不还碰上过一只嘛。” “咱那是在山上,这里可是城市,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能有啥不对劲儿的?” “不知道,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这个错觉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白老爷子证实,那只风生兽并非天生,而是与人有关。 “啥,那不就是妖研所搞出来的?” “对,风生兽里面有妖研所用于控制妖怪的装置。” “可这…妖研所都让咱给整垮了呀。” “白爷爷怀疑,这只风生兽应该是妖研所之前控制好交易出去的妖怪,但因为妖研所垮台,用于控制妖怪的药物自然无法按时交付,这风生兽就不太服管了,最后跑了出来,为祸孟大妈。” 我一时哑然,也对哦,妖研所能交易给杨文杰三只妖怪,肯定之前就已经在做这个买卖了,那么交易给别人的妖怪恐怕也不在少数,现在妖研所没有办法继续给那些客户提供妖怪维稳的药物,一旦这些妖怪不服管教,那问题可就大了。 可黎元枢的嘴实在是太严了,客户的名单一概不肯吐露,秦皓他们也没有在黎山基地里找到相关的资料,也就是说我们即便想要去回收这些随时可能爆发的妖怪,那都是无从下手。 我忙把事情汇报给老爷子,“咋整啊爷爷。” “放心吧,这事儿我们已经在开会讨论了,妖研所交易出去的妖怪是一定要回收滴,否则会出大乱子滴,只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啥也干不了滴,就算要回收也轮不到你滴。” 我听老爷子这口气还挺轻松,压根就不像是要出大乱子的模样,“哎哟我的亲爷爷,那您倒是给个准话啊,谁来负责?” “别着急,负责人很快就会去你那了,咱们现在只能是发现一例,就回收一例,到时候你们商量着办。” 我扔下电话破口大骂,这老不死的搞什么鬼,说话神神叨叨的,还有那个黎元枢真不是个东西,自己完犊子了还给我整这么一出,这分明是不想让我好好过啊!我还等着娶媳妇儿呢! “你说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事儿一直都是我们在负责的嘛,怎么突然又冒出个负责人来!这不是给咱们添乱嘛!” 苏珥柔声道:“爷爷们肯定是有打算的,再说你现在也不方便,爷爷找个人来专门负责,也是为你考虑,是好事儿,省得你再瞎跑。” “那怎么行,这个事儿头头尾尾,哪个不是咱们妖妖灵在出力,做事要有始有终嘛!” 席凡道:“李哥,算了啦,啊反正不管来什么人嚯,我肯定是挺你的啦。” “不是这么个事儿,我不是在意谁领导谁,我就是觉得咱现在有点被人摘桃子的感觉。” 闵子芩轻笑道:“李大哥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在意的,安啦,李爷爷都说了,让咱们商量着办,到时候咱们依旧让你来指挥。” “那倒不是说我指挥,咱一向是听苏珥指挥的嘛,让个外人插手,我就是不服。” 苏珥冷笑道:“你哪里一向听我指挥了,你要是听我指挥,能挂着个膀子在这喷口水?” 我让她给噎住了,恼怒道:“反正不管是谁,老子就是不服!” “那要是我来指挥呢?” “你凭什么指挥!你谁啊你!你…” 我突然愣住了,不止是我,整个妖妖灵里的人都愣住了,他们齐齐张大了嘴巴望向我身后门口的位置,我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子,就见门外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推开玻璃门,男的信步走了进来,一身高档西服外套大风衣,金丝眼镜下的目光炯炯有神。 我踉跄了两步,几乎都要站不稳,苏珥忙起身扶住我,我抬手指着门外那人颤声道:“你…你…你…妈的老常!” 面前这人正是常威!在他身侧则是常维桢,两人均是含笑看着我们,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妹子,掐我一下。” “啊——!劲儿使大了。”我确定自己没有做梦,睁开眼睛上前两步一把薅起常威的衬衣领子,“真的是你!” “怎么,不欢迎我?” 我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地搂在肩上,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平复了一会儿,伸手指悄悄将眼泪擦去,又把他推开,“靠!我就知道你死不了,还钱!” 常威笑着退开一步,伸手整理衣服,看他眼圈泛红,想来刚才也是有些激动。常维桢笑道:“李牧,可使不得,你手上带着伤,阿威也一样,你们两个伤号,就别互相掐了。” 我这才注意到常威的右手有些无力,想起当日他右肩那一片可是受了翡无极一击,也不知道伤势如何。 “伤得怎么样?” “还行,没你严重,快好了。” 身后一众人早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起事情始末,苏珥将人让进来在沙发上坐下,听他说明了,我们才知道他落水之后的机遇。 果真如我所料,常威坠落山崖的时候并没有被山壁磕着,而是直接落入奔腾的溪水之中,然后被冲到了下游,当时他自己已经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冲到哪里就被人救起来了,是以我们顺着溪流一路向下,却是完全找不见他的踪迹。 救起他的也非凡人,乃是一名妖怪,而且据他所说,还是一名有着大神通的妖怪。这位前辈直接将常威救回洞府里治疗调理,饶是如此,常威也足足花了一周多才苏醒过来。但彼时常威没有任何的通讯工具,也不知道我们是否已经成功打掉了妖研所,只能呆在前辈的洞府中养伤。 等到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请前辈带他下山,他倒是没有第一时间联系我,而是先联系上了常维桢,常维桢接到消息的时候几乎是幸福炸裂,立马赶去将常威接了回去,此时常威才知道我们已经拿下了妖研所,而我也为他正了名。 虽说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但老爷子他们已经知道了,本来想着告诉我们,但常威听说我得了ptsd,执意要亲自过来告诉我。 我又骂了两声,“这老家伙,跟我还卖什么关子!” 常维桢从包里取出一个盒子,“喏,送给你的,一点小小心意。” 我打开盒子,里边躺着一串砗磲手链,看成色比我之前戴的不次,反正这俩富家公子出手肯定都不能小气了。 “你的那串肯定找不回来了,这串算赔给你的。”常威淡淡道。 我又想起常威扯断手串掉下山崖的那一刹那,不同的是,此时的我已经不再恐慌,因为我知道老常没死,活得好好的。苏珥拿起手串小心地缠在我右手腕上,还挺合适。我晃了晃道:“哎,说好是赔给我的,可不能抵那啥啊。” 无错 第五百八十六章 长虫的命就是硬 苏珥拍了我一下,过去揽住常维桢道:“维桢,你看他俩古古怪怪的,肯定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他俩别是突然转了性向吧。” 我忙道:“瞎说啥呢,你看人老常,刚恢复过来头一个找的就是常小姐,可见人家伉俪情深。” 常威轻咳两声,“其实,主要是不确定是否安全,找你也没什么用。” 我叹了口气,“算啦,活着就好啊。” 他深有同感,“活着就好,你更应该珍惜现在,珍惜苏珥。” 我点点头,末了望着他,“不是,我咋觉得你这话里有话呢。” “嗯,我建议你继续休养,接下来回收妖怪的事情,就全都交给我了。” “凭什么!”我跟被踩了猫尾巴似的跳起来指着他道。 “不为什么,就眼下的伤情来看,我更适合一些,而且这也是老爷子们的意思,正如去年他们让你来负责客服组一样。” 我忙扯过席凡,“凡那,你刚才可是说了,一定会挺我的。” 席凡跟常威点了点头,讪笑道:“李哥,我看…让常…让常哥来负责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嘛,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滚犊子,子芩,子芩你来说。” 闵子芩拿手指绞着头发道:“我…我不好说,李爷爷不是说商量着来嘛。” “康康!” “到!” “你说呢!” “我投霸道总裁,啊!” 我在她脑瓜上敲了一下,忿忿道:“靠,一个个的,刚才还信誓旦旦,这会儿全都叛变了!” 常维桢对苏珥笑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嘛,就依爷爷们的意思,商量着来。这些事务苏珥你最熟悉,大主意还得是你来拿,我帮着参详,具体情况咱们看看安排谁去处理合适,你说呢?” 苏珥抱了抱她,“就这么定了。” 所有人一起附议,就剩我和常威面面相觑,“你说…咱俩争个啥劲儿?” 领导关系明确下来之后,我们给常家兄妹,啊不对,常家夫妇,啧,怎么这么怪呢,反正就是给他俩摆了桌接风宴,人妖会五大家的后人算是第一次在明面上走到了一起,这很值得欣慰。 可结果就是妖妖灵门口多了一张躺椅,常威被常维桢安排在我旁边一起养伤晒太阳,常威居然也毫无抗拒地接受了。 “老常,要不咱俩越狱吧。” 常威没理我,在平板上浏览着什么,过了会儿苏珥出来,“爷爷说让你们俩去趟监狱。” “啊?不是,我就那么一说,妹子,咱真没这个必要。” 苏珥推了一下我的脑袋,“是正经事儿。” 常威这才从平板上收回了目光。 “是这样,爷爷发来的消息,说是云城刘家庄附近,发现了一些线索,具体说就是在夜里有人看到了身高数丈的大青牛,有着幽青的大眼睛,十分吓人,爷爷让咱们去瞧瞧情况。” “多大?数丈?那不该让我们去啊,得让二大爷他们去啊。” “爷爷说虽然有不少人见到过这东西,但最多就是被吓着,还没有发生伤人事件,所以危险性应该不高。” “那你看我俩伤残人士,谁去比较合适?” “都去,我和维桢也去,云城离着不算远,咱们速去速回。” 云城其实就是隔壁市,那个刘家庄我倒是不熟悉,之所以开玩笑说让我俩去趟监狱,乃是因为这刘家庄就在云城第二监狱边上。常维桢开车,约莫三个钟头我们就到了地方,这会儿也就下午三点钟。 我看着四周干涸的田地,地里还点着秸秆,几缕青烟直入云霄,颇有些风火台的意思。那边倒是不少的农家瓦房,红砖墙上刷着白色的标语和肥料广告,偶尔有些农户出入,肩上扛着锄头水桶,怕是打菜地里回来。 “妹子,咱现在的差旅补贴都这么低了吗?” “又不住这,爷爷说是这附近发现的,咱先四处转转。” “瞧这庄子也不大,咱分开来打听,我跟老常往这边去,你俩往那边去,完事儿了电话集合。” 倒不是我不愿意跟苏珥一起行动,我憋着蹭老常的好烟呢。看她俩走远了,我拍了拍常威,“快,续个火,一路上给我憋坏了。” 俩人叼着烟卷往前走,整好遇到一个老伯,我直接从常威外套里掏出那盒烟让上一支,“叔,问您点事儿。” 那老伯看我俩这打扮不像是乡里人,又瞥见我那大红烟盒上的电线杆子,脸上就有了一丝微笑,放下工具双手在身上来回擦了擦,这才小心接过烟,我又给他点上火,他点点头,“啥事儿捏,你们是去二监吧,顺着这条路往前走,拐两道弯就到了,没岔路。” “不是不是,我俩是省报的记者,之前听说你们这出了点怪事儿,就想来采访采访,看能不能写个稿子。” “哦,省里来的,是说大青牛的事儿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一看叔就是百事通,啥都知道。听说这大青牛可大,一双眼睛绿洼洼的,可吓人。” “嗨,那是不懂事的后生们编出来的,有啥可吓人的。” “啊?编的?那就是说,没有这东西?” 老汉弹了弹烟灰,“倒不是没有这大青牛,而是说大青牛吓人,是后生们编的,这是俺们庄上的农神显圣,保佑俺们庄上好收成的,你说神仙哪有吓人的道理嘛。” 我一听这话更迷糊了,“啥意思?咋还扯上农神了。” 这老汉烟瘾贼大,三口就吸下去大半截,照这么个抽法,一天没个两三包管不住。这会儿他那支烟已经见了头,老汉看着我嘿嘿笑,我忙又抽出一支递给他,“叔,您受累,就给我们说道说道,我们就当听听民俗故事了。” 老汉接过烟却不点,夹在了耳朵上,然后打自己怀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软红梅续上。 “要说俺们村的这位农神啊,那可就有年头了。想当年黄帝战蚩尤,这事儿你俩知道不?” 好家伙,这一下就给拔到上古时代去了,我俩点点头,老汉接着道:“黄帝战蚩尤,就是用这神牛的皮蒙滴鼓,用那骨头做滴鼓槌,一通鼓,那是声震五百里,二通鼓,连震三千八百里。把蚩尤的人给吓得啊,扯开腚就跑,黄帝这才赢了蚩尤。” 常威冷不丁冒了一句:“那…牛不就死了吗?” 老汉许是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种疑问,也是有点发愣,随后夹着香烟的大手一挥,“转世了。” 我和常威又是齐齐点头。 “转世啦,这神牛立下大功,转世后保一方平安,有一年黄河泛滥,那是洪水滔天,老百姓们民不聊生,当时神牛现世,说它为了保护天下苍生,将会化身为一只大铁牛,只要将这只铁牛沉入河中,就可以镇得龙王不敢作祟,洪水自然就退了。话说完第二天果然在河边出现了一只大铁牛,怕得是有上万斤重,大家一起帮着把铁牛沉入黄河里,果然,洪水就被镇住了。” 我看了常威一眼,砸吧砸吧嘴道:“这…牛还是死了啊。” 这回老汉非常有底气,“转世了。” 我跟常威继续点头,老汉接着道:“因为之前的法力为了镇压洪水全部用完,这牛再转的时候,那就是一只凡牛,需要不断的修炼,做好事儿,才能够继续变成神牛。那个啥,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听过没?” “听过,一流氓后生偷看姑娘洗澡的故事。” 老伯瞪了我一眼,“咋能这么说捏,那是他们注定有这个姻缘,牛郎是个放牛娃,有一天听了家里老牛开口,说让他去找织女,这才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缘。当然过程咱们就省略了,不值得提倡,关键是这头牛。” “嗯,关键是牛啊。” “对,这头牛它能说话,你说它是一般的牛吗?它就是之前的神牛转世,本来它好好修炼快要成功了,但是修炼,他一定是有劫数的啊。这牛的劫数就应在这里了,虽说它帮了牛郎和织女,可王母娘娘不乐意啊,可牛郎织女孩子都生了,她也没办法,只能让他俩一年一度七夕鹊桥会,但这股子气没处撒,找谁,你说找谁?” “那…牛呗。” “对喽,王母娘娘怒啦,招来雷公,一个咔嚓,就把牛给劈了。” 常威已经有点麻木,“那这牛…” 我和老伯齐声应道:“转世啦!” “嗯,这牛最后一转,虽然应了劫,但也算是功德一件,直接就变成神牛了,落在了我们庄上,成了我们这的农神。一到开春,它就显圣入水,这神牛入水必降甘霖,雨过之后庄稼那是蹭蹭地长啊,保我们一年丰收,所以我们年年都得祭祀它。你说,这样的神牛,有什么好吓人的,拜它都还来不及捏。” 常威听到这里才有些兴趣,“您说祭祀,一般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祭祀?” “哦,一般是秋收之后,今年已经祭祀完了,就在庄子边上,有个牛神庙。” 无错 第五百八十七章 大青牛到底多牛 谢过老伯我俩没再找人问,直接去了庄子边上的神牛庙,还挺好找,可说是个庙,不如说就是个亭子,单面开连个门都没有,里边有一尊神像,我俩凑近一看,别说,还真是牛,准确地说,是一尊人身牛首的神像,身着锦衣眼神威严。地上另有一个神龛,上书福德二字,我知道这应该是土地公。 瞧供桌上的香火,应该还是挺旺盛的,许是庄上人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来拜拜,民俗这种东西,就是民间的约定俗成,它只要形成了一个规律,就很难被打破。 我掏出电话打给苏珥,“洞幺洞幺,我们找到牛神了。” 等苏珥她们过来,我学着老伯的话把这牛神的来历又给学了一遍,但还是不够传神,因为这俩姑娘明显不相信。 “你不信?” 苏珥淡然道:“老李,你要是信这个的话,那我看咱俩还是别过了,就你这个智商,我很为婚后的日子感到担心。” “哦,我也不信。” 常维桢左右打量着这个不大的神庙,摇摇头。 我见这个发现没啥意义,只好问她们:“你俩打听到什么了没有?” “我们找到了目击者。” 原来她俩进庄子后,问的都是年轻人,有个后生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亲眼得见,那天夜里他和几个朋友在外边喝酒,散场后他回家,一时尿急,就在路边解手,然后就看到了田里有一只巨大的青牛,双眼泛着绿光,像是在犁地,却又一动不动。后生吓坏了,裤子都没来得及系上就跑回了家。 类似的说辞她们听了好几个,除了前后不同之外,对那青牛的描述却都如出一辙,一般来说就算是谣言流传,在散播转述的过程中都难免会有一些偏差,可这几人的说法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除非是他们几人串通好了编出来统一口径,要不然就是这些人真的都见到了同样的东西。 “领导,那咱该怎么办?学他们喝点酒?” “想得美,你现在不能喝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偷偷带了一壶过来?” “没,说正事儿呢。再说一壶哪够,我特地扛了一箱啤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常维桢提议道:“要不然今晚我们就在这四处转转,蹲守一下,没准会有发现呢。” 只能如此,我们先开车去镇上吃了顿饭,找个招待所开了两间房,差不多八九点钟才开车返回刘家庄,车子停在路边,四个人裹紧了外套,苏珥冻得直哆嗦,我赶紧抱住她,互相取暖。 庄外虽然没有路灯,但今晚月光皎洁,是个谈情说爱的好时机。庄上现在也还没有休息,家家户户灯火通明,骂男人的训孩子的不绝于耳,因为目击者的描述都是说在田里看到的,所以我们没有进去,只是绕着庄外的水泥路溜达。 走了一圈,约莫半个小时,一无所获,我说把将车子开到牛神庙附近停着,等夜深了再出去巡视。在车上苏珥提议四个人拿手机打牌,权当消磨时光,这一消磨,又是个把钟头过去,已经到了深夜。不远处的庄子上只零星剩下几盏路灯还亮着。 我往车窗外无意识地看着,突然见到远处有个黑影,忙伸手捅了捅前排的常威,他扶了扶眼镜,朝我示意的地方看过去,俩姑娘立刻凑上来,“发现什么了?” “有个人。” 是有个人,身着一身黑衣,月光打在他身上,似乎是一位老者,穿着老式中山装,正在缓缓步行。除了时间上有点晚之外,没瞧出什么不正常的,就算是旁人,也不会错认为鬼魅。 “应该是庄上的老人吧,这么晚了他要干什么?” “看方向是往牛神庙那去,这二半夜了去祭祀?还是去求神问卜告解忏悔?” 苏珥推了我一把,“走,跟上去瞧瞧。” 见那老者进了牛神庙,我们四人也小心翼翼下了车,蹑手蹑脚地来到边上,却听不见老者说话的声音,我们把脑袋排成一溜,探出来往里边看。就见那名老者拿出块黑布,正慢条斯理地给牛神像做护理工作。原来不是告解救赎,而是保洁人员,他处理得非常细致,从上至下,每一个角落每一条缝隙都要仔细擦拭,怪不得我今天看到那神像觉得特别干净呢。 处理好这些,他将黑布收好,又拿起供桌上的一个馒头吹了吹,掰下一块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这…虽说有付出就应该有收获,但他这工资怎么着也得找村委会开吧,不能跟牛神大人抢吃的呀,人牛神容易吗,在被供奉之前又是剥皮做鼓又是沉河镇水的,还让王母娘娘找人给劈了。虽然我不信这个,但偷吃供品总觉得不好。 苏珥忍不住跳出来道:“这位老伯,你怎么能偷吃牛神大人的供品呢?” 我们本以为那老者会给吓一大跳,想不到他依旧是风轻云淡,看了我们一眼,又吃了块馒头这才道:“方才就觉得有人在外面躲着,你们是什么人呀,瞧着不是庄户上的孩子。” 我见他有恃无恐,就知道这里边肯定有缘由,没准人家擦神像吃供品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反倒是我们唐突了。 我赶紧走出来刚要开口道歉,却不料常维桢一把将我拉了回来,然后挡在我们面前。 “哦,你这女娃娃倒是有趣,不是凡人吧。” 我们都是一凛,不是凡人,这句话放在普通人身上那可以算夸,但在我们这边却有着特别的含义,因为常维桢的确不是凡人,她甚至不是人,而是妖怪。 常维桢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小心,这位也不是凡人。” “哈哈哈,果然如我所料,唉,许久不曾和人说话了,你们几个不如进来陪我聊聊天,外边风寒。” 常维桢挡在我们面前,慢慢地走进了小庙。老者又拿起一个馒头朝我们递了递,我摆摆手,示意不用。 苏珥问道:“您是妖怪?” “你们又何尝不是呢。” 我这才放松了警惕,“嗨,早说啊,一家人。” 老者道:“前面这个女娃娃确实是妖怪,不过你们几个又似乎不同。” “我们仨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后人。” “哦,原来如此,同盟会啊,离此最近的,应当是李家吧,我记得有个后辈叫做李宗汉。” “那是我爷爷。” 这话一说开,大家都没了顾虑,都是妖怪,还攀得上交情,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常威问:“还未请教您是?” “我姓奎,你唤我老奎就行。” “不敢,奎老,您是哪一族的妖怪?” 奎老笑着指了指那神像,“我嘛,夔牛一族,这神像供的就是我了。” 我大惊失色,“您就是那个转世了三回的…” 奎老笑着摆摆手,“那都是后人胡编的,我这一世都还没活完呢,怎么就转了三世。” 听奎老大致讲解我们才明白,他确实是夔牛一族,这夔牛嘛,《山海经·大荒经》有云: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 也就是说下午那会儿老伯跟我们说的第一个故事,还是真的,当然这个夔牛它不是一只,而是一个族群,所以不是转世了,而是如今这只神牛的祖先曾经干过那样的事儿。 而这位奎老自深山中修炼有成,便入世住在云山之上,年轻的时候也曾现身帮助过山下的庄户,那都得论百年往前倒了,百姓蒙昧,便以神牛供之,专门给他修了个牛神庙,虽几经毁灭,但这个传承居然还留到了现在,此时的牛神庙不过是二三十年前重修的罢了。 “你爷爷李宗汉年轻的时候还来寻我帮过忙,算是有些交情,偶尔还有个来往的。” 我上前抓过一个馒头,掰了一小块递给苏珥,“吃呗,主人家请的,怕啥。” 常威道:“原来奎老真是保此地一方安宁之真神。” “嗨,什么神不神的,那都是人造出来的念想,他们供奉我,给我食物,我便为他们解决些许小事,互惠互利罢了。” “那这么说,之前那些年轻后生说,在田里看到数丈高的大青牛,便是奎老的真身咯?” 奎老一愣,“不是啊。” 我一块干馒头差点噎着,“啥,不是您啊?” “当然不是,而且这事情还是我通知你爷爷的。” 完了,丢大人了,我爷爷也真是的,咋就不说明白这边还有老前辈,亏我们还听庄上老农叭叭了一堆故事,有那闲工夫直接来找奎老不行吗?我只能不好意思地解释爷爷没有明示,这才误将奎老当成了要找的对象。 奎老摆摆手,“我平日里住在云山之上,想来你爷爷是觉得未必能见着我,也就没有同你直说。” “您不用替他解释,我一猜就知道,他一准是忙着找老太太跳舞给忘了。” 无错 第五百八十八章 解忧者唯有杜康 苏珥便道:“那还请奎老给我们说说这大青牛之事。” 他点点头,“这大青牛我之前倒也没有见过,是庄上有人来祭拜的时候我偶然得知,那人许是被吓得不轻,想在我这求个安心。倘若是一件还则罢了,有好几个人都说起过,我就觉得奇怪,便亲自去查证,果然见到一只数丈高的大青牛。可奇在它不是妖怪,而是精怪,且不通人言毫无灵智,我也无法与其沟通。” “思来想去还是应当将此事告诉你爷爷,毕竟这些事情我们妖怪直接插手不便,既然同盟会是专管此事,就让你们来解决吧。” 精怪,我和常威对视一眼,精怪这玩意儿比之妖怪还要罕见,那妖怪好歹还是爹生娘养的,可这精怪真是集天时地利而生,少之又少。还有一点就是,我们所接触过的精怪,除了少数几个天然的之外,其他几乎全都和妖研所脱不了干系。 之前三宰的风生兽,已经证实了,那么现在这个大青牛,应当也是。要不然人家老奎在这呆了多少年了,咋就从来没见过。 “成,我们心中大概有谱了,这大青牛一般在哪里活动?有没有洞府。” “它多半是在庄那头的田里出现,就是靠近监狱的方向,其他的我也不知。倒是这个时间可能会出现,你们去看看,兴许就碰上了。” “好嘞,那等我们搞定了这事儿,再来拜会您。” 了解完情况我们也不耽误时间,开上车就往云城第二监狱开过去,一路上开得缓慢,我和苏珥各自扒着一边窗户仔细看,可一直开到监狱外围,始终没见到什么大青牛。眼看着面前的灰色城堡,我寻思着再靠近容易让人当成劫狱的,少不了又是一番麻烦。 “是不是因为车子的动静,吓着那玩意儿了?要不咱把车停在这,往外走走看。” 四人下了车,沿着大路往外走,虽然没有车灯,但月光的作用下白色的路面和深色的田垄还是显得泾渭分明。苏珥把一只手插进我的兜里牵着,她有些紧张,反正一碰到走夜路啊神神鬼鬼的,她就特别紧张,毫无身为妖怪的觉悟。 我俩这就叫热恋,叫恩爱。常威和常维桢则是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两人虽然走得近,但没有我们这种亲密举动,只是不时聊些什么,倒也是有说有笑。看得出经过这么一场,老常和维桢表妹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或许失而复得才最让人体会到什么叫珍惜吧。 我压低了声音道:“哎,妹子,你说他俩现在是什么关系了?” 苏珥白了我一眼,“你很八卦欸,当然是夫妻关系。” “咱这才叫夫妻关系,我觉得他俩更像是那种,嗯,挚友,纯友谊的那种。” “切,男女之间,能有纯友谊?” “怎么没有。” “拉倒吧,我一个女的都不相信这事儿,何况你满脑子龌龊思想。那你说说,给我举个例,别提柳下惠啊,他纯属有贼心没贼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百善孝为先,原心不原迹,原迹贫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 “好,我跟你说啊,男女之间的纯友谊,就出现在那种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身上,双方都已经不会再为对方的美色生出邪念,女人就算是不着片缕从男人面前过,男人也只会说你挡着我看电视了。唉呀那叫一个纯啊,纯得不得了。” 苏珥让我逗得咯咯直乐,常威诧异地转过来看了我俩一眼,颇有那种老夫妻看不得小情侣亲昵的姿态。我压根没理他,却不想他还伸手指过来,咋,还想上纲上线是咋滴。 常维桢也转过来了,然后猛地冲到我们身旁,一抬手将我俩挡住。苏珥最先反应过来,她扭脸看向我们身后的位置,就见那边田里,站着一只巨大的青牛,但是影绰绰的不太清楚。 她吓了个激灵,赶紧躲在我们身后,我啧啧有声,“老常,这玩意儿我瞧着怎么觉得…像是虚拟实景呢?” “嗯,确实有点像,一动不动的,咱们过去看看。” 进到了田里,这种感觉更明确了,因为这只大青牛压根就没把我们当回事儿,也不跑也不伤人,最重要的是,远处看还是只大青牛,到了近处吧,那种透明的科幻感更为明确,老让人觉得不真实。 常维桢伸手探了一下,居然扑了个空,手打牛身上穿过去了。苏珥见她这样,也就跃跃欲试,两人最终检验的结果是:这牛没有实体。 可我跟常威在边上找了许久,也找不到任何装置用于投射这只大青牛的,那就很没道理啊。 常威叹道:“这种情况只能用海市蜃楼来解释,但我们距离这么近,和海市蜃楼又不是一个概念。” “看来奎老说它是个精怪,也是错误的,这可能就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自然现象,除了能给人吓一跳之外,我看也没什么影响。” 那边苏珥突然道:“老李,你坐在那干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 “啊,帮啥忙,你不都说是没有实体的吗?” “那你想想办法把它弄没了呀!这么大个虚影还不得吓死个人,你就是懒的。” “哎,我想着呢,你别急嘛。” “我能不着急嘛,你说你一天天的…” 苏珥在那边絮絮叨叨地数落着我,常威有些讶异地看了我一眼,“嗯,苏珥,平时这么能数落啊。” “没啊,平时不这样,最多说一句就没了,可能是生理期吧。” 常维桢也道:“阿威,你少抽点烟,一抽烟就咳嗽,影响伤口。” 常威看了看手里的烟,无奈地丢到田里踩灭。 “要不然你就先回车里吧,夜里凉,你要是着了风寒就不妥了。” 接下来常维桢和苏珥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着我俩,区别在于,苏珥句句都在教训我,而常维桢则是句句为老常担心。我俩就觉得有些不对头了,“老常,我大概知道你之前为啥逃婚了。” “可维桢现在已经不这样了。” “你还看不出来吗?她们俩的情绪被影响了。” 常威略一思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可我们两个为什么…” “咱俩不说别的,那已经是在生死关头上走回来的人,意志力老坚定了,没那么容易被左右。看来奎老没唬咱,这绝对不是个寻常的虚影,想来必定有特别的能力。” 我掏出手机拨了个视频通话,自然是打给白老爷子,他骂道:“你现在习惯于半夜找我了是不是?” 我把视频切过去,“白爷爷,能瞧见嘛,这玩意儿是个啥呀。” “咦,什么这玩意儿,那边的不是你俩的媳妇儿吗?” “不是看人,人上头,有只巨大的青牛您没瞧见?” “没有啊,我就看见你俩媳妇儿了,这二半夜的你俩领着媳妇儿去田地里干啥,不长高粱不长苞米的。” 我和常威对视一眼,“白爷爷,您真看不见啊,我们现在面前,就是一只巨大的青牛,但是有些虚幻,就像是投射出来的影像。苏珥她们用手去触摸,也是空的,会直接穿过去。而且她俩现在的情绪都变得比较激动,不停地数落我俩,您听听。” 白老爷子这才重视起来,“大青牛?有眼睛没?” “有,两只眼睛冒绿光呢,喏,就在这个位置。” 我抬手指了个地方,白老爷子点点头,“嗯,还是没瞧见。不过我大概知道了,你们是不是搁监狱附近呢?” “神啦,白爷爷您怎么知道的。” “那就没跑了,这是患鬼,算是一种精怪,用鬼来命名的原因就是它根本没有实体,乃是由监狱中的愁绪怨气郁结而产生的一种精怪,身长数丈,形状像牛,有着青色的眼睛,闪亮的眸子。四只脚插在泥土之中,却看不到它的行动。”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东西,这种精怪到底算啥?” “啥也不算,最低等的精怪,没有灵智,也毫无价值,但它有一个坏处,就是但凡接触到它的人,极易被负面情绪所影响,表现就是烦躁担忧,久而久之就是两个极端,要么焦躁伤人,要么抑郁而死。” “啥,这么厉害!” “嗯,当然那需要比较长时间的接触,说白了,它就是一个负面情绪放大器。其实我跟你们举个例子就知道了,你们身边或许有过这种人,每逢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时,他们就会主动地制造恐慌,煽动负面情绪,进而使得本来就感到焦急恐慌的人更加严重。” “有,有这样的,我以前有个同事就这样,嘴特欠。有时候电梯故障抱死,他就老说电梯会不会掉下去,吓唬别人。之前流感,他就煽动别人去抢醋,核泄漏那回,也鼓捣别人去堆盐。没事儿吃饱了撑着就在朋友圈微信群里转发各种不实言论,我都恨不得凑五百人给他转发一次,然后举报了。” 无错 第五百八十九章 咋比以前还忙了 “嗯,这种人就属于负面情绪放大器,他们并不作用于其他的情绪,只针对负面情绪来放大。而监狱这种地方,所押之人大多都充满了愁苦怨冤等各种负面情绪,这些东西郁结在一起,再经过一些特殊巧合,就会凝结出这么个精怪,叫做患鬼。你可以理解为你那个嘴欠同事的plus版本。” “这样啊,那白爷爷您让人过来收了吧,这边上除了监狱之外还有一片庄户呢,别再把他们给祸害了。” “我要这玩意儿干啥,都说了,这种东西除了能放大负面情绪之外,那是一点用都没有。你说咱有什么情况需要放大负面情绪的?” “也对哦,那咋办?” “你们自己处理掉就好了。” “处理,咋处理,我们没这个手艺啊。” “简单很,你说说,从古到今,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酒?” “对了,酒能解愁,因此用酒浇它就可以使它消去。” “多少度的?” “是酒就行,我还忙着呢,挂了。” 眼看那俩姑娘越说越起劲儿,我忙招呼常威往车里跑,我那后厢里还放了一整箱的易拉罐呢。等我们吭哧吭哧把酒搬过来的时候,好家伙,常维桢已经坐在田埂上潸然泪下。苏珥则一边跺脚一边继续骂我,脸都憋红了。 我拆出一瓶跑到田里,看着这数丈高的怨气大牛竟然没有下手之地。茫然地望向常威,“老常,咱,咱是不是得有个无人机来人工降雨啊,要不怎么弄?” 常威操起一罐啤酒用力晃了晃,然后一把抛到我这里,我忙伸手接住,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得亏咱带的是啤酒,要是带的干红,不好使不说,问题是它贵啊。 我扯开拉环,立马喷射出一片水雾,我一边撒一边跑,“怎么样老常,有没有效果。” 常威定睛一看,点头道:“减淡了一些,继续。”说罢他又甩了好几瓶酒丢到我身边。我就跟个喝多了的酒疯子一样,提着酒瓶子到处喷洒,要不是我左胳膊不能动,我还能给它来个两袖青蛇。 苏珥和常维桢一开始看我发癫,一个愣着,一个继续数落,我索性拎起一瓶直接往她俩身上喷去,苏珥尖叫着跑开,嘴里喊着干什么你疯了之类的。可跑着跑着,她就发现了地上的酒瓶,立马捡起一个也朝我喷过来,于是一个人的狂欢逐渐变成了三个人的快乐。 苏珥越喷越开心,嘴里也不数落我了,依旧是骂,但那骂声里调笑的意味更多,“你胆子肥了是不是,敢喷我,信不信我把你的酒全给藏起来。呀——,维桢,快帮忙,我治不住他,喷他,喷他。” 过了好一会儿常威才慢慢走下来,“行了,那大青牛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这才发现,我们仨湿了大半,就他一人还整整齐齐的,连头发都不带乱的。 “你刚才怎么不帮忙呢?” “太没形象。” 我望向苏珥,“你能忍?” 苏珥摇了摇头,我又转向常维桢,“弄他?” 常维桢一把就拉开了啤酒瓶,常威顿时大惊失色,扭头就跑,我们仨哪能让他得逞,直接以围堵之势将他喷了个鸿运当头。 最后四人坐在田埂上,苏珥似乎是才回过神来,“你疯啦,干嘛糟蹋酒。” “瞧啊,那大青牛还在吗?” 苏珥这才奇道:“咦,那大青牛呢?跑了?” 我把白老爷子的话转述了一遍,她这才知道自己刚刚着了道,心有余悸道:“那这精怪算是被咱给消灭了吧。” “你心里还堵不?” “不堵呀。” “那就是消灭了。” 常威抹着湿哒哒的头发,努力想恢复之前的造型,“我说,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就这一身酒气,容易让人当酒驾给抓了。” “这不是挺好的嘛,好久没有这么疯过了,还挺痛快。” 苏珥和常维桢笑着相携起身,“不行不行,还是得赶紧回去洗,黏答答的受不了,一会儿容易着凉。” 四人看了眼田里,确定再没有大青牛的残影,这便找车返回了招待所,一番洗漱睡下了。第二天我们又开车去了牛神庙,不过没遇上奎老,只能是将带来的供品摆上,然后留了封书信给他,这才回了玉城。 苏珥将患鬼已除的消息汇报给老爷子,并整理成档案封存。只是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压根就不给我们休息的机会,前脚除完患鬼,后脚清和真人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对,就是身居少华山将道观当买卖干的,凌虚真人师侄,齐景铄的舅舅。 “真人,许久不联系,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 “啊,哦,嗯,行。我这出了一只妖怪,来回收吧。” “也别这么简单,好赖跟我们说个前因后果吧。” “其实就是我徒弟撞见的,我去找过,觉得应该是只妖怪,似羊非羊似猪非猪,你说这不是妖怪是啥,总不能是什么转基因新品种吧。主要是还挺吓人的,你说万一影响了观光的游客,我这冲和观得损失多少流水。” “啊,这样啊,那行,我们先过去吧,您看是不是把来回车票给报了。” “别废话,车票不管,吃住我的。” 这次是去少华山,依旧是我跟老常战斗过的地方,还是我们四人出发,不过多带上了小道士林清玄。毕竟是去拜访他的师兄和师侄,带上他,我估计伙食餐标能高一点。 一路上我俩给常维桢讲述前次在此大战甄一言的事情,苏珥怪我们那时候暗通款曲,居然把她都蒙在了鼓里。开车上了山,清和真人亲自来门口迎接,我小声问:“真人,那东西不厉害吧,你看我们几个能降服不?” “一准能,其实把我那帮不争气的徒弟们拉出来估计也能降服,但妖怪的事情,还是有诸多不便,交给你们了。” “行吧,那先好吃好喝的管上,我们明天进山去找。” 席间我们还见到了齐景铄,他特地打华山上的那间小道观下来,这次也跟我们一起进山抓妖。看得出自从他知道了妖怪的存在,对此很感兴趣,只是不晓得他要是知道自己的亲爹就是妖怪,又会作何感想。 在观里休息一宿,第二天上午我们由清和真人带路进山,本次回收的主力是常维桢,然后是清和真人师兄弟外带甥舅组合,我和老常这俩伤号只能自保,苏珥都比我们灵活。 清和真人是个好向导,很快就领着我们找到了那妖怪的脚印,循着山路一直往上,清和真人蹲在一个洞口,朝里面嗅了嗅,然后很专业地冲我们比了个大拇指。 “真人,您确定是带我们来回收妖怪的,该不会是领着我们打野味吧,我跟您说那玩意儿不好吃,但凡好吃的都让人类给驯养了。” “瞎说什么呢,我可是出家人。” “我觉得您像个猎户。” 清和真人没理会我这损他,指挥着大家站位,让苏珥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我和常威拿着绳套靠后,重点嘱咐齐景铄和林清玄拉网下套。现在万事俱备,就差怎么把里边的妖怪给引出来了。 清和真人从布口袋里又掏出一串东西,我都惊呆了,那是一挂鞭炮,就见他示意我们准备,然后点燃挂鞭就往洞里甩了进去。噼里啪啦一顿乱炸,就听洞里传来如雷的咆哮,林清玄和齐景铄都沉了沉身子,将拉网扯紧。 紧接着打洞里面猛地冲出一道黑影,直接就撞进了网里。还没等清和真人喊一声拉,那黑影就兜着网跑出好几米去了,连带林清玄和齐景铄都栽倒在地。 “呀,不是让你们扯紧的嘛。” “它力气太大,扯不住啊。” 常维桢已经跃了下去,一把扯住网绳和那妖怪较起劲儿来。那家伙突然受制,就地打了个滚,已经脱离了大网,只是却依旧挂在网上。我们仔细观瞧,才算看清楚这东西的长相。 从形貌上来看,像是一只身披刚毛的黑色大野猪,口中还有两支长长的獠牙。可问题是这猪的脑袋上居然还有两根大盘角,此时就是这两只角还挂在网上,怪不得清和真人说它似羊非羊似猪非猪的。 常维桢跟这羊角猪拔起了河,林清玄和齐景铄也下去帮忙,那羊角猪端得是好气力,就听嘶啦一声,那网被它的大角扯坏了。羊角猪往后翻了好几个跟头,紧接着一骨碌爬起来就想尥。 常维桢抓起一个绳套甩过去,准确无误地套中了它的盘角,当真是套猪的妹子威武雄壮。我跟常威也已经赶到近前,一人拿勾子勾它的腿,一人把绳套往里边送。 那羊角猪本来左拧着脑袋和常维桢较劲儿,我则蹲在侧面勾它的右前蹄,眼看它抬起了腿,常威精准地将绳套递了进去,那羊角猪前蹄发力,整个脑袋猛地往右边拧了过来,一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口中吐出来的秽气让我翻腾欲呕。 无错 第五百九十章 套猪的女侠好棒 常威一把将我往后边拽了回去,我扶着树干恶心半天,“我靠,这玩意儿吃的啥,一点都不讲究口腔卫生。” 常维桢已经将拴住羊角的绳子捆在一棵大树上,又立马过来抢过常威手中的绳子,一下绷紧,找了棵大树也系了起来。只要再系它两条腿,这家伙就没法扑腾了。 可林清玄和齐景铄的进展不顺利,始终没有套上后腿,好几次还险些被它踢到。常维桢刚想过去帮忙,却不料那羊角猪突然发起狂来,脑袋猛甩,硬生生把拴住羊角的绳子给扯断了。 我懊恼地看向清和真人,“不是,真人,您提供的装备不行啊。” “啥叫我装备不行,只能说是这猪比我想象中的要劲儿大一些。” “别犟嘴了,赶紧跑。” 因为此时那羊角猪已经挣脱了前蹄上的绳索,它不往我们这群人堆跑,径直冲向了落单的清河真人。他倒是不慌不忙从布口袋里翻找了一下,居然掏出一杆猎枪来。单膝蹲下,瞄准,然后嘭的一声,一团黑烟升起,羊角猪在他身前几米处停了下来。这是给崩了?没有!那羊角猪甩了甩脑袋,又继续冲向清河真人。 “喂,真人,你是不是没上弹啊。” “不可能,我来前都准备好的,小子接着,再给它来一枪。” 说罢他将猎枪抛了过来,常威伸手接住,清河真人自己无暇再去顾及布口袋转身就跑。转径之灵活不愧是当年混迹江湖的老梆子。 我对常威道:“赶紧,上药,不信了还。” 常威居然面露为难之色,他看了看手中的猎枪,“我…没玩过年纪这么大的。” 然后他把猎枪递给我,“你来试试。” 我也摆了摆手,“除了打bb弹和呲水那种,我啥也没玩过。” 苏珥在上面喊道:“没有用,刚才真人那一枪实实在在打中它了,可根本伤不了它。” 清和真人闪过羊角猪的攻击,“你们别看着,倒是行动起来啊。” 拿啥行动啊,我想起了清和真人捣鼓的布口袋,赶紧跑上去翻,然后我就从里边抽出了一把金背大砍刀。 “那是我的七星连环破甲刀。” 我把刀就近递给了常维桢,好让她去助阵。随后我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大铁棍子。 “咦,居然让你找到了我那五郎八卦梅花棍。” 不管了,丢给齐景铄使着,然后伸手一摸,扯出一把单刃斧来。 “呀,这是我那四棱镔铁开山斧!” 递给常威,我都开始有些期待了,下一个是什么呢? “三股烈焰托天叉…二龙心意猿公剑…独头金瓜碎星锤。” 行吧,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口袋给弄上来的,但至少现在我们全都已经武装上了。众人手持极品兵器直扑羊角猪,今天不把它大卸八块都对不起清和真人的王之宝藏。 常维桢一刀砍向猪肉,就听当啷一声,刀身剧震,又弹了回来。 那可是常维桢啊,那是能套猪的姑娘啊,她这一刀别说力劈华山,分金裂石我觉得还是有谱的。可连她都砍不进去,这羊角猪的皮该有多厚实? 常维桢一击不成,我那碎星锤也已经抡下去了,这感觉,就跟砸到岩石上,把我右手的虎口都快震裂了,好悬没脱手。其他人的兵器纷纷跟上,清和真人这才能缓口气。因为林清玄的猿公剑削去了它身上的一片油泥,羊角猪勃然大怒,撵着他往边上跑去了。 我喘了口气,“真人,您这兵器都是搁哪儿淘换来的,根本不顶事儿啊,别是打戏班偷来的吧。” 常维桢掂量了一下,“是真货,这妖怪果然非比寻常。” 清和真人面有得色,那意思是瞧瞧,有识货的。 “那咱现在怎么办,景铄要不你上去捅它菊花,我看清玄快撑不住了。” 齐景铄倒也听话,提着梅花棍就跟上去给林清玄解围,随后哇哇叫着被猪撵去了另一边。 苏珥道:“这妖怪刀枪不入,倒有点像那横公鱼,想来也是水火不侵,而且这是山里,咱也不能用火。” “横公鱼,那就上酸梅汤,真人,您那口袋里有酸梅汤吗?” “你当我是机器猫呢,要啥有啥。” “不,我觉得您已经是了。” 苏珥摇头,“一物降一物,能制服得了横公鱼的酸梅汤,对这妖怪却未必有用,咱得先知道它怕啥。” “哦,你等着,我求助一下场外观众。” 这边刚想掏出手机,就听林子里传来一声长啸,然后一个人影快速地奔到我们身旁,站定之后手执拂尘单手捋须,那叫一个仙风道骨。 我们喜道:“凌虚真人!” “咦,师叔,您怎么来了。” 凌虚真人朝我们微笑致意,眼看着被一只羊角猪撵得来回逃命的两个小道士,“果然是此妖,前日你同我说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怕你们降它不住,这便日夜兼程赶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苏珥从地上捡起一张纸片奇道:“西岳庙门票,真人,您还抽空去了趟西岳庙啊。” 凌虚真人干咳两声并不接话,自顾自道:“此妖乃是精怪,似羊非羊,似猪非猪。其名为媪,专在地下打洞,吸食死人的脑髓。修行有成之后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且能人言,乃是大凶之精怪,必须除之。” 我凑过去看苏珥手上那张门票,“还是今天早上的,他就是先去了西岳庙,才来的咱这。” 到底还是常威厚道,他上前捧哏,“那么真人必定知道,该用何物可以降服此怪。” 凌虚真人欣慰地点点头,从袖袋里掏出一根小棍棍亮在我们面前。 我疑惑道:“真人,您这是打霍格沃茨那边刚学术交流回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要不然您拿个小棍棍给我们干啥,释放魔法电它?” “这是打之前崇明义取回的雷击柏木上取下来的柏树枝,以此柏枝插其头方可杀之。” “漂亮!请开始您的表演。” 凌虚真人往下走了几步,大喊一声:“清玄。” 林清玄这才发现他,喜道:“师傅。” “将那妖怪引来。” “是!” 林清玄一剑扎裆,羊角猪顿时目呲欲裂,调转身形就追着林清玄过来了。而凌虚真人隐在一棵大树后面,等林清玄一过,他出手如电,柏枝已经穿透了羊角猪的脑袋。 所有人都惊呆了,根本就没有人看清凌虚真人是怎么操作的,就见那羊角猪的头上突然横贯了一根柏枝,然后踉跄几步随着惯性扑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我们赶紧围过去,“真…真人,这…这就搞定了?” 凌虚真人抚着长须笑而不语,不得不说这老头偶尔没溜,但人家那大神通可是如假包换,一点水分没有。 齐景铄和林清玄把那羊角猪捆上,又拿东西裹了裹,然后穿根棍子两人一起抬下了山。苏珥也赶紧跟白老爷子汇报情况,他听说是只媪,倒不是很上心,只说会让人过来接收,回去看看是否和妖研所有关系。 本想和凌虚真人好好叙叙旧,可一通电话又把我给召回去了。我非常不满地抱怨,可老爷子说了,现在是非常时期,失去控制的妖怪可不会摇号排队,肯定是一下子全都爆发了。所以我们要抢时间,至少要在这些妖怪造成不良影响之前回收,一定不能让它们被人类发现。 “行吧行吧,您老怎么说怎么算,这回又是哪儿发现的?” “我笔记上有个联系人,叫英昭的,你联系他一下,他也没跟我说太细,就说发现了点什么。” 苏珥翻了翻记录,还真有这么一位,赶紧联系上,对方给了我们一个地址,打华山我们四个又直接杀了过去,就留林清玄在那陪师傅。 这一趟可不容易,坐飞机倒火车,再租了部车下乡,赶到地方的时候我们都傻了,这地方也太偏僻了,就算离着临近的村子都有三里地。要不是看到了建筑,我都怀疑让人给耍了。 英昭,他就是英招。《山海经·西山经》说:槐江之山,实惟帝之平圃,神英招司之,其状马身而人面,虎文而鸟翼,徇于四海,其音如榴。也就是说这个槐江之山里有很多宝贝,其实是天帝的后花园子,有神英招负责管理,其实想想就是个高级园丁,享受神仙职称,以及御花园卫生津贴。 不过这英招必定是妖怪,马身人面,身披虎纹还带翅膀,那就是个会飞的人马座啊。我估计他的祖先应该是个公务员,曾经跟某位大帝任过职,所以才会被编了这么个身份出来。但总归是有点名气的妖怪,老爷子也吩咐我要对人客气点。 所以一开始我觉得这位名叫英昭的前辈,大概过着凤家那样的生活,常威对此表示认可,并非常期待,他就喜欢这个调调,明明是土匪起家非得往贵族那边靠,下乡之前还觉得自己是要去人家的大别墅里拜访呢。 无错 第五百九十一章 这都赶上九九六 可如今展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连排的大平房,外边还围着两米高的红砖墙,地方倒是不小,但要说气派嘛,反正我是真没看出来。 “老常,你说咱是不是走错路了,这地方瞧着不像是别墅啊。” 常威拿了块手帕捂在鼻子上,“这倒算是个修别墅的好地方,兴许只是约在这里见面。” 苏珥又拨通了电话联系对方,那边倒是客气,说马上到,不消片刻功夫我们就见左边的铁门打开,从里边走出来一位身着工作服还有些谢顶的中年大叔,胸前系着围兜,两臂套着袖套,脚蹬黑色胶皮水桶靴,这要是再拎把杀猪刀我就知道他是什么职业了。 那人笑呵呵地走到我们面前,两手还不停地拍打着,似乎之前沾了什么东西。 “哎呀呀,是李家的后生到了?” 我上前一步道:“对对对,我是李牧。”又把其他三人介绍了一下。 那人跟我握了握手,手感粗糙,不止是人家老茧厚实,主要是手上确实还有许多不明碎屑。 他看了看常威笑道:“哟,是常家的小子,都长这么大了,来来来,快进里边坐。” 说罢他抬手就在常威黑亮笔挺的风衣外套上拍了拍,留下好几个黄扑扑的手掌印。我看老常的脸色都变了,肯定膈应得不行,但又不敢说,瞧这位似乎还和他家挺熟悉的样子,你知道是哪位高人啊。 进了大门他领我们到一个屋里坐下,随手扯了袖套摘掉围兜,“孩子他妈,快做水,家来客了。” 这屋里倒像是个会客的所在,有一张木茶几,边上摆了一套木沙发,还有些许竹椅竹凳。茶几腿上脱皮掉漆,我一看,嗯,连实木都不算。桌上摆了一个合金茶盘,白瓷的茶杯都有些发黄,上边还印着xx农村信用合作社的字样。烟灰缸是拿茶叶罐顶的,一个个小铝罐子里边沾满了烟灰烟油,总而言之,很接地气。 因为是冬天,木制沙发上还放了几个靠垫,可我怎么觉得这玩意儿像是打车上拿下来的呢?变形不说,都快分不出本色来了。 主人家把我们往里让,我是喇哈惯了,并不太讲究环境,靠着长沙发一角就坐了下去。苏珥和常维桢毕竟是女孩子爱干净,可俩人情商不低,自然不会表现出什么厌恶,就在我边上坐定。倒是常威很纠结,留给他的是一个单沙发,那一看就是主人家的专座,靠垫都坐得塌了下去,完美贴合各种曲线,绝对符合人体工程学设计,就连木制沙发扶手都给盘出包浆来了,泛着油光。 老常有心打边上拉一张竹椅来坐,虽说不那么舒服吧,但至少瞧着干净。可那人一把就将他按了进去,然后自己扯过一张椅子开始拾掇茶具,倒掉之前的茶叶,才发现水还没来,又往外催了一嗓子。这才打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一盒香烟,硬盒装,愣是给挤成软盒,捏出来的香烟都身受蹂躏。 “来,抽一根。” 我赶紧想伸手掏烟,可是但凡有苏珥在的时候,我是不带这东西的,光靠蹭,他又让得殷切,我摆手道:“刚掐刚掐。” “来抽抽抽。” 得,只能接下来,常威这会儿就体现出优越感了,早早就掏出了他的电线杆子也往那边让,谁知道主人家太好客,一手挡住他递来的烟,一手捏着烟盒猛往他面前送,“抽我的抽我的。” 于是我俩一人领了一支伤筋断骨的香烟在那捋着,那人自己也叼起一支点上,这会儿有个中年妇女提着暖瓶走进来,放下后撩起围裙擦着手,“呀,来得这么快呀,让老英先陪你们坐会儿,我那正炖着鸡呢,中午给你们做顿好的。” 我赶紧起身,“婶儿,别,不用不用,随便弄点就成。” “嗨,来了就是客,好好喝会儿茶,饭一会儿就得。” 老英?还老鹰呢,这位该不会就是我爷爷说的英招吧,可这形象气质也差得太多了,你慢说老贵族,就是贵族家里打杂的也没他这么随便啊,我估计村支书都得比他有范儿。 于是我坐回来把香烟在桌上顿了顿,“叔啊,您就是…” 老英嘴上叼着点燃的烟卷,手上可没闲着,提着暖壶泡茶烫杯子相当熟稔,“啊,对,瞧我,还没跟你们介绍呢,我叫英昭,你们管我喊老英就行,刚才那个是我婆娘。” 我明显感觉到常威抖了一下,仿佛听见镜片碎裂的声音,他那个拜访贵族的梦破灭了。 我捂着嘴憋笑道:“哦,还是管您喊叔吧,虽说您的寿数估计海了去了。” “成,都成,唉呀入世太多年,自己都忘了我还是个妖怪,所以你们来,我开心啊。” 我见他把茶水斟好,嘴上那节烟灰都续了两厘米,摇摇欲坠的样子,刚想提醒,那烟灰终于抵抗不住地心引力掉了下来,砸在桌面上摔得粉粉碎。老英浑不在意,伸手把那坨烟灰的尸体拨到桌下,末了还趴下去吹了吹,然后端起一杯茶放到常威面前。 老常已经入定了,连谢茶都显得那么机械。我赶紧自己伸手过去帮他将茶端到两个姑娘面前,然后领了一杯捏在面前,我记得打刚才开始他那手好像就没洗过。 “来,尝尝,自家种自家炒的茶叶,别嫌弃啊。” 我假模假式地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咦,好茶呀。虽然我一直都对茶叶没什么鉴赏能力,但这茶香是骗不了人的。啜了一口,初入口时觉得有些苦涩,但草本植物的天然风味很快就掩盖了这些,回味时倒还觉得甘甜起来。嗯,真的是好茶,得值个五百块,这在我的概念里,那可就是顶了天的好茶了。 我把杯子往前放了放,“真是好茶,英叔好手艺啊。” 英昭得了我的赞很是高兴,又给我斟上一杯,“要说茶好,还得是看山。哎——,我跟你说啊,这片山的高处就非常适合种植茶叶,再加以悉心照料,等入秋后采摘炒制,最是应景。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我还不到家呢。” 两个姑娘见我这么说,也端起来品了一口,两人交口称赞,常威看我们不似客套,也端起那杯茶品了起来,“这茶叶片完整,丰润厚实,色彩青明,可见采下来时已是优中选优。茶汤金黄,香气纯正,滋味厚重,回味甘醇,果然是难得的好茶。就这种品级要是放在市场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英昭笑着又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万幸他已经喝完了,要不然非得震一裤子不可。 “唉呀,小常啊,你是个懂茶的呀。我接触的那帮大老粗,嘴上说这个茶贵那个茶稀少,哪有几个真正懂茶的,无非是牛嚼牡丹罢了。所以我平日里招待他们,也都是说粗茶粗茶,说多了他们也听不明白。要说我这茶树,用的可全都是农家肥,茶叶是我那婆娘一片一片选出来的,就连炒制之后这些茶珠都要一颗一颗甄选,不能带一点梗渣。嗯,还是你比较有见地,这茶,回去的时候包两斤带走。” 说罢他就风风火火地起身找了个空罐子,进里屋包茶叶去了。 我凑到常威耳边小声道:“哎,失望啦,这么好的茶叶都让你喝了,大户人家还未必有呢。” “没,我一听到他那农家肥,我就想起他刚才好像没洗手。” “哎哎哎,约会不看妆前,吃饭不看后厨,这是规矩。来来来,喝茶喝茶。” 英昭装好了茶叶摆在桌上,“这茶,就得喝新鲜的,必须是当年秋上的,我这最好的也存得不多,之前让村里镇上那帮人给嚯嚯不少,等来年我提前给你们存上点寄过去。” “哎,谢谢叔。”我挠了挠耳朵,“内啥,叔,我爷爷说…” “啊,那事儿不着急,饭也快得了,咱们吃完饭再说。” 他起身招呼我们出来,转到相隔两间的一个屋里,就一张大方桌,上面已经摆满了菜,我打一进门就勾起食欲了,香,真香。姜丝烧鸡,白切鸡,油炸鸡腿,卤翅尖,爆炒鸡杂,辣子鸡块,板栗烧鸡,小鸡炖蘑菇…等等,怎么全是鸡,就一盘素的还是酸辣白菜。 “英叔,这…这也太隆重了,得折腾多少只鸡进去啊。” “哈哈哈,隆重啥呀,那是必须的,甭管多少只鸡,爱吃就行,咱这最不缺的就是鸡。” 说真的我已经饿了,端起饭碗就夹了块烧鸡,哎呀太好吃了。苏珥在桌子下边捅了我一记,张口道:“婶儿,别忙乎了,一起吃饭吧。”我这才想起主人家都还落座,自己着实有点失礼了。 英婶儿从窗户那露出半个笑脸,“没事儿,你们先吃,我这还有个土豆丝,一会儿就好。” 英叔从橱柜里拿出一瓶酒,我都惊着了,这地方瞧着是不像大户人家,可英叔随手拿出来的就是茅台。 无错 第五百九十二章 妖怪乡村企业家 “来,中午喝点,就整这个,上回他们来我这打秋风,还剩两瓶没带走,尝尝。” “英叔,酒就不喝了吧,晚点我们还得开车呢。”苏珥小声道。 “怕啥,喝多了就在这睡,咱这有屋子,还有电褥子,住得下。” 英昭也不多让,给几人都倒了杯酒,招呼一声就喝上了,等英婶端着土豆丝进来的时候,气氛已经打开了。众人对英婶的手艺赞不绝口,我问道:“婶儿,还有人么,喊来一起吃饭吧。” “哦,没有了,孩子在外面念书还没放假,有几个帮工的他们自己开伙食,咱们吃咱们的。” 碍于英婶在场,我们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圈内人,我总不好临时凑过去闻妖气,一时间倒也不好开口。我敬了英叔一杯,小心翼翼地问他:“英叔来这发展多少年了?” 想不到他还挺豁达,“你是想问我入世多少年了吧。” 一听这话就知道英婶不用避讳,她笑着接口,“唉呀,要说入世可有些年了,不过早些年都是到处瞎晃,两口子居无定所的,都快把全国给逛了个遍。” 常维桢羡慕道:“英叔英婶很恩爱啊,携手踏遍河山,真神仙眷侣一般。” 英叔挠了挠头,“啥神仙眷侣呀,用现在的话说,当年咱就是土老帽一个,啥也没见过,看啥都稀奇。” 英婶给他倒了杯酒,“恩爱什么的,都老夫老妻一二百年了,早就习惯了。到这儿定居大概是在十六年前?”她有些不确定地望着英叔。 “十七年啦,陶陶都要十七岁了。” “哦对,瞧我这记性,那是该有十七年了。” 常威放下杯子,“陶陶是?” 英叔很自豪道:“我闺女,英陶,这名字不错吧,刚考上城里的重点高中,学习还不赖的。” 我们都有些傻眼,倒不是为这名字。你想啊,英招两口子应该都是妖怪,这个从方才一二百年夫妻里就听出来了。俩人入世的时候游遍大江南北,有个孩子十六七岁。十六七岁的人类是差不多上高中,可十六七岁的妖怪,根本不可能幻形啊。 之前我打听过,百岁左右修道有成幻形者倒是不在少数,翡无忧这种百多岁才幻形差点就超龄无望的,那就算晚了。可天才一般如凤雅楠这种特别年轻就幻形的,我预估过,也得有八十岁了。别看毕云方平时一副低龄儿童的模样,这小子其实已经五六十岁,而且出身毕方这种强大血脉,可仍旧不能幻形。 所以我们惊讶的是英招的孩子怎么十六七岁就能上高中了呢?我把这个疑惑抛出来,英叔愣了愣,笑道:“啊,没说清楚,你不提我们也都不在意,其实陶陶不是我俩亲生的,不过确实是打襁褓怀抱那么大养起来的,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提过这档子事儿。” 苏珥忙道:“呀,是我们唐突了。” 英婶儿摆摆手,“不妨事儿,这孩子啊小时候命苦…” 原来十七年前,英招两口子游历至此住在镇上的一间招待所,恰巧隔壁也住了两口子,媳妇儿还是个大肚婆,有天晚上那个孕妇临产,就把英招两口子给惊动了。英招夫妇虽说没有后代,但英婶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事儿没见过,就过去帮她接生,折腾了一宿,生下个大闺女,英招夫妇连连道喜,却不见对方有什么笑意。 就这么过了两天,夜里英婶听见孩子哭得惨,还跟英叔说怎么回事,英叔怕隔壁两口子没经验,就让英婶过去帮忙看看。谁曾想一开门,就见那婴儿裹着襁褓放在自己房门口,而隔壁屋早就人影全无了。 英叔去跟店主问,店主只说那两人傍晚就结了房钱,说是明天一早走,也不晓得怎么半夜的就走没影了。英叔再想出去找,可外面还下着雨,这地方自己也不熟悉,根本就不知道从何找起。 店主也说这两人不是本地的,来这住了一个多礼拜,光知道男人姓陶。那个年头不像现在,入住都得登记身份证联网,而且那会儿假证泛滥,根本就没法追查。 英婶看那孩子可怜,给找了罐炼乳喂上,店主不想摊上这个事儿,只说要么报派出所,要么送福利院,他们可管不着。两口子琢磨了一宿也没个头绪,又在招待所里等了好几天仍不见那对夫妇回来,英婶对这小女孩又喜欢得紧,实在不舍得再放出去受苦,就跟英叔商量着反正俩人也没孩子,要不就自己收下来养大吧。 英叔倒是可气那两人竟如此绝情,亲生的闺女都能舍弃,当真禽兽不如。听了英婶的建议,心中倒也有些意动,两口子索性就呆在这里不走了。一来是心存念想,那两夫妻还会不会找回来。二则呢,反正两人已经到处溜达遍了,找个地方落脚也挺好。 呆在镇里住了半月,仍旧是毫无消息,俩人也不会什么手艺,干脆来到乡下租了间房,那会儿很多年轻人外出打工,地都放荒,英叔便把地租过来自己耕种,干这个他倒是在行。 干了几年,小女孩慢慢长大,英叔给起了个名字叫英陶,取的其实是那家人的姓氏做名。可种地不挣钱啊,只能说是够个温饱,两口子又没什么积蓄,之前游历的时候认识我爷爷,就给去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老爷子感念二人善心,就把这事儿跟老伙计们都说了说,常家老爷子站出来给提供了一笔资金,他那会儿比较富足。英叔得了钱,想着不能光种地,米换不了多少钱,不如改种菜,于是租了老大一片地开始种白菜。 那你想啊,人家祖传的手艺,种地天赋点满的,自然是大丰收,把这菜一卖,日子就好过了许多。在种地卖菜的一两年里他认识了一些菜商,就有那个好心的建议他,白菜能值几个钱,而且家家户户都能种,技术门槛太低了。现在有那种蘑菇的技术,大棚作业,又能抗灾,而且蘑菇这东西它只要在季节里就不挑时候,收完就长。 英叔来了兴趣,索性又把钱投进去,盖了菌房蒸窖和大棚,请技术人员来讲解培训,村里人都不知道他要干啥,只是笑他猪油蒙了心,赚两个钱就不知道咋花了。等那装满木屑的菌袋码满大棚,蘑菇真是一茬又一茬地长,英叔已经有了供货渠道,那两年又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也在村里盖起了自己的小院。 再后来他跟村里承包荒山,种植茶苗,当时有人给他牵线,说是有个投资商想搞茶厂,英叔手里有了点小钱,就跟着干了起来。可惜这一次没成功,倒不是他的茶树有问题,而是投资商那边扑了街,好像说是资金出了问题,这个项目黄了。 可这荒山签了长契,上好的茶叶没了收购方,只能弄到镇上当野茶卖,英叔着实不忍。再想着回去搞大棚吧,自己的东西也一早盘出去了,村里早有那些个眼红的跟了风,如果自己再参与进去,估计蘑菇就得泛滥了。 他市场上的朋友就说,要不老英你养鸡去吧,现在农村放养的土鸡在市场上老值钱了,不仅是土鸡,就连土鸡下的蛋,那都平白无故地贵上不少。英叔让他说动了心,而且他有这个条件,放养,那山都是现成的,只要圈起来就能养鸡。 说干就干,英叔又把自己的家当都投进去搞养鸡场,一开始那叫一个简陋寒酸,英叔全都自己干,英婶得在家照顾孩子,英叔又舍不得让英陶来山上受苦。熬了一茬儿下来,活鸡投放市场,都夸,有些城里的老太太在市场里点名了就要这一款,说是肉质紧实不柴,炖出来的汤都更加鲜美。那英叔的鸡都是白天赶上山去自己刨食,晚上收回鸡舍补玉米料,运动量大,饲料多样,自然出众。 两年下来英叔的养鸡场就出了名,他已经不单是个农户那么简单了,村里镇上要是竖个农村带头致富的典型,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毕竟除了养鸡场,他以前还带动村民种过白菜蘑菇,典型得不能再典型了。很多政策福利也开始向他倾斜,信用社拉客户,加上农业贷款减免政策,英叔说想要扩建完善养鸡场,贷款一下就给批了。 现在英叔不止那片茶山没放弃,养鸡场也红火,还新种了果树林,一到春天漫山遍野的花儿吸引不少城里人前来踏青观光,无形中又给他带来了很多客源,也给村里镇上打响了名号,要是在这个地界上提英叔的名字,那也算是有一号了。加上英叔妖怪本质淳朴善良,性格四海,从不与人为恶,要不然这一路上也不会有这么多朋友愿意帮他了。 再说他的那个闺女,英陶,打小看着父母一步一步走出来,自然知道其中辛苦,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英叔搞种植那两年就和村里的头面人物有了交情,帮忙给落了户,孩子也总算有了户口。 无错 第五百九十三章 偷鸡的贼饭量大 英陶非常的懂事儿,父母又疼爱倍加,只让她专心念书,其他的不用操心。这孩子也是镇上的一个宝,二年级就去参加城里的作文比赛,拿到了一等奖,还上了小学生优秀作文选。 成绩名列前茅,只要评三好准有她的份儿,所有的老师都夸,加上还有个好爹,倒也没人敢欺负她。英叔见孩子争气,自己也不吝啬,小学校舍要翻修,他带头捐钱。孩子去镇上念中学了,中学想建个微机室,他也是立马掏钱捐了十台电脑。当爹的这样,孩子还懂事,那你说学校里的老师领导们能不宠着这孩子吗? 这不嘛,今年中考,英陶以一贯的稳定水平考进了市重点高中,把英叔给乐的呀,摆了一场谢师宴不说,凡是带过英陶的老师都给塞两只鸡一筐鸡蛋,不许让,这是学生家长的一片心意。 英叔举起酒杯对常威道:“哎,当年要不是常老哥给我掏了笔钱,哪有现在的好日子呀。我记得没养鸡之前,跑你家还钱,你那会儿估计也就二十上下,一副学生气的。” 常威赶紧端着酒杯,“互相帮助,应该的。” “不过那会儿常老哥没收,他知道我还要种茶苗,硬说是入股,老英我感激啊,活了好几百年,不知道啥叫人情,入了世反而明白了。就是有这人情,人才能形成一个集体,这是山里的妖怪很难明白的,千百年来,妖怪输得不冤。” 我低声跟常威嘀咕:“那要按这么说起来,这地方还有你们家股份呢。” 常威白了我一眼,继续问道:“英叔,之前您说这里有别的妖怪?” “哦,是。你们之前做的事儿我也有耳闻,不过我老英人单式微,倒也帮不上什么忙。最近听说你们在回收那个劳什子放出去的妖怪,我一开始也没上心,毕竟这地界我呆了十多年,还真就没见过别的妖怪。可是前段时间我和婆娘盘点,发现鸡少了,不是一只两只,那点数量我还没看在眼里。” “那…少了多少?” “少了足有一二十只,而且不止偶然,第二天回窝,又少了一二十只,我就觉得不对头了。” 苏珥问:“会不会是有人偷走的?” “不太可能,你要说村里的闲汉,偷一两只鸡走,兴许没准,可这一二十只鸡,他就算抓着了,那也带不走呀。而且你们来的时候也瞧见了,这山就这么一条出路,偷了鸡翻山越岭的不说,村里就这么点人,除非他们干出产业链来了,要不然根本遮不住。” 我夹了块辣子鸡丁,“前前后后,现在一共少了多少只?” 英婶儿想了想,“就这么个把礼拜,得有上百只了吧。” 英叔喝了口酒点点头,苏珥叹道:“这么多!” “一开始是一二十只,后来就更多了,为此我特地上山去巡视,前两天终于让我在山上发现了成堆的鸡毛。” “山上有鸡毛的话,会不会是山里有什么猛兽吃鸡来着。” “这山算是我开出来的,林子里以前倒是有野猪山猫啥的,现在都少见了。再说我这养鸡场开了也不是一年两年,如果有野兽,那不早就该事发了,如何能等到现在?而且野兽吃鸡,就算是黄鼠狼子,顶多也就是拖走一两只,这一打一打地拖走,黄鼠狼家摆酒宴?” 我们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又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对这个偷鸡贼就有了些判断。 常维桢放下筷子,“英叔,您的意思是,偷这些鸡的是妖怪?” “嗯,我在那边查了一下,鸡毛虽多,但也就是几十个的份量,我就想到不是野兽的话,有没有可能是某些凶兽,可这山里头一直就没有妖怪,联想到你们之前的事儿吧,我就怀疑这妖怪是个来路不寻常的,会不会就是你们说的那种被控制过没什么智力的,这不赶紧就给李老哥打电话了嘛。” “那成,酒也不多喝了,吃完饭叔你领我们上山找找看。” 酒足饭饱之后,苏珥和常维桢帮着收拾,英叔带着我们参观他的领地。前边大门进来两排是生活区,左边一溜是英叔一家子住,右边有几个宿舍是给帮工值夜的伙计住的,还有几间工具房。英叔的大皮卡就停在中间的空地上,一看就是老战友了。 他拍了拍车屁股,“这车实用,山路上跑得开,拉个东西啥的都方便,后来规模大了,进饲料出活鸡都有货车上门,这车就开得少了。前两年让他们撺掇着买了部轿车,一般都停在家里,也就进城的时候开开,免得门卫都不让进。” 再往里就是连排的鸡舍,因为我俩没穿工作服,就没领我们进去,只是在门口指点,哪些是育苗,哪些下蛋,还有不同批次的肉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鸡屎味,还有咯咯咯的鸡叫声,我们绕了好大一圈才走完。 “这几排鸡舍是空的,那些鸡一大早就全赶上山了,得傍晚再赶回来,都是快上市的肉鸡。” 我望了望后山,“哦,丢的就是这些鸡啊。叔,我外行,这些鸡放上山了,难道不会跑了吗?” “哈哈哈,一来呢我是圈了一个范围的,都拉上了网,鸡一般飞不出去。二来鸡也不傻,山上刨食只能说是增加一点副食品,正餐还得回鸡舍里吃,所以一到时间它们就都跑回鸡舍等喂料了。” “那这么多鸡,您咋统计,总不能守在门口挨个数吧。” “当然不能,哪有那个闲工夫,鸡舍里面又有隔离,等关上之后,就分成了很多小区块,再让伙计喂鸡的时候根据每个区块点数,其实也就是大概点点,一般差不了多少。所以头前刚开始丢的时候吧,我还没太在意,可后面天天如此,我才开始留心的。” 他说着打开一道铁栅栏,领我们进了后山,这路面上到处都是干了的鸡粪,往里走了得有十来米才逐渐见好,只是周围光秃秃的,地面让鸡给刨得溜光水滑,就跟抛过光似的,不过周围倒是没见几只鸡。 “现在那些鸡都分散开来,瞧,那边树上就挂着好几只。” 我们朝他指的地方望过去,还真是,一只鸡一根枝干,隐藏得贼好,搞得跟长在树上一样。随着越往山上走,见到瞎溜达的鸡也就越多,那些鸡都不怕人,只顾在地上刨着。也亏得这林子够密实,要不非得给刨秃了不可。 哼哧哼哧爬到高处,就出现了一条隔离网。“这就算到头了,再往上不远是我的茶园,瞧见没,那些圆溜溜齐刷刷的就是茶树。” 站在这里,山脚下一览无遗,英叔的养鸡场方方正正,他指着右手边一片比较秃的林地道:“那片全是果树,以桃李居多,这个时节荒草也拾掇干净了,前俩月让人在果树下挖沟填肥,一棵果树四十斤有机肥。再把一些老枝都剪了好过冬,现在离得远瞧不清楚,其实很多树枝都已经开始发芽,过个仨俩月你再来看,那就不是一片荒山,而是十里桃花了。” 老实说,我没法把垦得干干净净的果园和十里桃花联系在一起,看来明年真得抽空过来参观参观。 常威往另一边看去,“英叔,您这边还有个养鸡场么?” 我闻言也走过去,果然左边山下也有一片建筑,瞧着跟英叔的构造差不多,但是规模就小了不少,难道是养别的牲畜?抑或者是专门用来育苗的基地。 英叔瞥了一眼,脸上居然带了几分不悦,打我见到他开始,这还是头一回在他脸上看到这么个表情。 “那不是我的,是村里别人家的养鸡场。” 明白了,同行?瞧这个规模,估计是看英叔养鸡有了收益,跟风搞起来的。都说同行是冤家,可从我跟英叔的交谈中,觉得他十分豁达,不像是会为了这种事情心生不爽的人啊。 “咋,叔,您和这人有过节?” “那倒没有,咱本本分分,从来也不与人结怨,只是这家人吧,有点是非。” “您给说道说道。” 原来山下这个小型养鸡场的主人姓钱,家中行三,人称钱老三。当真是人如其姓,钻进钱眼子里了。十多年前英叔两口子来到村里,就是跟他们家租的房子和田地。因为钱老三的两个哥哥都进城打工多年,基本就算是在城里安了家,所以不管是房子还是地都空着不少。 刚住下的时候两家人相安无事,都是农民呗,都得下地干活,耕地插秧除草施肥,谁也别瞧不上谁。两家人因为住得近,彼此之间关系还很熟络,毕竟英叔算是外来户。 后来英叔不种地了,多租了一些地来种白菜,钱老三还笑话他,种那么多冬存菜你是要开咸菜铺啊。英叔只是笑笑,结果白菜大丰收,整天都有镇上的车来拉货,那菜都不惜得存,刚下菜地就装车了,英叔总算有了收成。 无错 第五百九十四章 英叔的邻里矛盾 村里人都来祝贺,实则取经,问种白菜投入大不大,费不费工,看你这菜直接就有人收,都不用自己上市场,是不是有什么门路。英叔倒也不藏私,就把自己这一年的经验和盘托出,当然投入肯定是要有的,他就是打常老爷子那借来的启动资金。 大家听完之后各有心思,毕竟得花不少钱,村里人也没个存饷,倒是有那么一两户略有积蓄的就跟英叔说想来学学,来年跟着一起种点,英叔自然不会拒绝,于是第二年就开始有人跟着一起种菜。 钱老三没有,一来是心疼钱,种地这事儿太看天,万一闹个灾,那可是真金白银砸下去,一点都收不回来。二来嘛,他觉得英叔自己种白菜得了甜头,哪能真把手艺往外传,跟着他学,万一教个半桶水,你还没法怨人家。 当然主要还是心疼钱。所以第二年跟着英叔种菜的那些人全都喜气洋洋,钱老三就有点坐不住了。至少第二点可以排除,至于第一点,咬咬牙也不是不行。第三年跟着英叔种菜的人更多,全村的地垄上那全是大白菜,英叔就有点吃不准,因为菜价跌了。 很简单,出货量大了,价格自然会掉,要不然菜商也消化不了那么多。以前只有英叔一户种,问题还不是很大,现在半个村子都在跟着种,这量就很惊人了。第三年大家没有亏,只是赚的不如第二年了,可毕竟它还是赚了,比单种粮食强多了。 第四年,钱老三来和英叔打商量,说自己想扩大规模种白菜,之前租出去的地,今年就不再租了。英叔那一年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种菜,也就爽快应了。然后自己跑去村委会承包了一片空地,准备盖大棚种蘑菇。 村里不少人都在背后骂钱老三不地道,都晓得英叔一家是外来户,在村里别说地了,就是连个房都没有。你这把租出去的地给人收回来,让人家还怎么种。看到英叔承包了空地挖地基盖东西,还以为是英叔这几年挣了钱,打算自己盖个房呢。可盖起来之后大家又觉得不像,这东西瞧着不像宅院。不过英叔不种白菜了,大家也不好跑去问他。 后来还是英叔请了技术人员来培训,大家才略微知道英叔打算种蘑菇了。蘑菇怎么种?这东西就是山上长的呀,它也没有花没有果的,难不成真能跟种菜似的?看英叔买来机器粉碎木屑,装袋消毒,然后将菌种移到这些袋子里,等菌丝长出来之后便移到大棚中码好,每天还得浇水。 这样就能种出蘑菇吗?真能。那蘑菇长得都吓人,一根菌棒上长得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英叔开心啊,这个活可比种白菜靠谱多了,而且蘑菇的价格比白菜高不少,生活水平立马就有了飞跃。 不过英叔是开心了,可村里人就不那么开心了,这一年村里人依旧是种白菜,也不知道年前是谁往外传,搞得不止他们一个村种,周围临近的几个村那都种起了白菜,菜价史无前例的低。 菜商也没辙,白菜本来亩产就高,还拼了命地种,那就算家家户户熬白菜包白菜饺子也吃不完啊。就这价,你要不愿意卖,有的是人出货。 也有那个惜售的,钱老三就是,捂着不肯卖,宁愿拉回来存着,地窖都塞满了,天天吃白菜,一家子脸色比白菜不次。实在吃不完了就剁碎了喂猪喂鸡,太豪横了。 而且他不光自己不肯卖,还拉上村里几个相熟的也不卖,说是等过段时间菜少了,价格自然就回去了。想法是好的,就是有点不现实,毕竟是几个村在供菜啊,估计这茬儿过去了,菜都卖不完。 于是在固执的坚持中,下雨了。这雨一下好几天,浇得透透的。刚下雨的时候英叔就知道要坏,赶紧喊村民收菜,能收多少收多少,有些人听了,有些人没听。最终雨过天晴,留在地里的白菜全烂了。 那一年的田埂上全是堆积如山的烂白菜,散发着腐臭的气息,抢下白菜的人都念英叔的好,惜售赔本的帐自然就全都戳到钱老三的脊梁骨上了。 钱老三也不好过,前一年没赚多少,今年投入又大,真真是亏了一大笔,所幸他家算是富余,倒不至于被这拖垮,只是钱没挣着,名声还臭了,让他颇感面上无光。 转过年来,大家都知道害怕了,老百姓很天真,只要去年挣着钱,那今年就敢继续投,可但凡去年干这个亏钱了,今年就不敢再动手了。英叔建议他们少种点,今年抱着这个心态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菜量少了,价格就能回去。 有几户人家听了,就按英叔说的做,少种了一些,村里人都给捏着把汗,钱老三成天就蹲在白菜地旁抽烟,大家都说他气迷了心,咒白菜呢。 不过这年倒是好光景,而且没有了之前的一拥而上,这几户人的收成也都不错。村里人得了教训,再种的时候都会打听情报互通有无,要是太多人种,那自己就少来点。 而这时候英叔的蘑菇大棚已经见了效益,在村里弄了块地盖上二层小院,再不用寄人篱下了。 过了几年,英叔存了不少钱,听朋友介绍了投资商准备搞茶厂,就承包了荒山种茶叶。村里有个大户就跟他打商量,问他蘑菇还种不种,虽说前后已经有几户人家跟着搞了点,那都是小棚子,产出的蘑菇也就直接挑进镇上卖了,被白菜坑过,哪还有人敢跟着起这规模的大棚,万一跟白菜似的成了灾,来年可不是翻个地就能过去的,大棚啥的那全是成本。 英叔觉得自己顾不过来,对方给的价格又合适,就把蘑菇大棚转给了他,自己雇人上山开荒去了。 那人接管蘑菇大棚之后搞得也是红红火火,钱老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其实他之前刚听说英叔承包了荒山的时候,就已经递过话,问他是不是打算搞点新产业,蘑菇大棚还弄不弄。 可当时英叔还不能确定茶山的收益,蘑菇大棚这边自然不太敢放手,再一个就是钱老三给的价格太低了,他那蘑菇房效益高,根本没有折价贱卖的道理,不过念在之前租房的情份上,还是婉拒了。 钱老三的媳妇儿看人家干挺好,眼红,就在背地里说英叔的坏话,说什么没良心,之前也问过要盘下蘑菇大棚,但英叔不肯,还不是看上了谢家的小子,想结个娃娃亲,就把蘑菇大棚转给他了。 不过村里多数人都念英叔一家的好,倒没什么人跟着串闲话,听钱老三的媳妇儿这么说,也只是嘴上骂两句缺德吧就过去了,因为谁都知道钱老三一家没个好的,他那个婆娘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悍妇,死人都能给她骂活了,所以没人敢于跟她斗口。 那年英叔茶厂的项目黄了,茶园里种出来的茶叶只能当野茶卖,大家都不落忍,反正谁家还不喝茶呢,借着上门唠嗑的功夫,你三斤我五斤给买了不少,虽说不是什么大钱,但这份情意就得领。 钱老三没去,一见英叔受挫,就他一个人最高兴,逢人就说自己一早看出来了,包荒山种茶叶,茶叶又不能当饭吃,这个项目肯定赔,果不其然吧。 英叔没泄气,好在之前攒下了家底,而且蘑菇大棚出手之后还算有点资金,又出门去取经,想看看有什么项目适合他,眼看闺女就要上初中,往后还盼着她念高中考大学,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钱老三也没闲着,他不知道去哪儿搞来了门路,也建起蘑菇大棚来。有人就笑他,老三,现在还想搞蘑菇,晚了点吧,人家老谢家都上轨道了,你再跟他抢销路,就是干菇生意你也分不着啊。而且这个时间点开始弄大棚,等你弄好蘑菇季节都过了,还弄个啥,难不成耽误半年? 钱老三嘚瑟,说自己加盟了一个新项目,搞的就是反季节大棚蘑菇,专做夏天。传统蘑菇栽培一般是在入秋后到次年春末,夏天鲜菇的数量就少了,倒是听说过外面有些新科技净搞一些反季节的蔬菜,可技术门槛高,投入成本大,在镇上钱老三也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谁成想项目的确是个好项目,可钱老三贪便宜,找的加盟商却是个十足的骗子。大棚建起来,设备进了场,要把温度给降下来,但那设备压根就不过关,技术也是加盟商七拼八凑从人家那抄过来的,假师傅传假经,那这经还能念得正吗? 钱老三的菌棒要么干死,要么发霉流黑水,倒是成了村里一害,那气味要多难闻有多难闻,没过多久宣告失败,直接就熄火了。再去找那加盟商的技术员下来指导,好嘛,电话都打不通了,钱老三这才知道自己受骗,整天跑城里找那个加盟商,反倒又耽误了。 无错 第五百九十五章 苗头进了冤家宅 其实他那个蘑菇棚失败之后,只要清清场,等季节对了,用不着设备也能种出蘑菇。主要是钱老三心里放不下,主次不分,硬要找出骗子加盟商来赔偿自己的损失,所以当季的蘑菇也没种。而且他心里也明白,就跟村里人说的,要是在这当口种蘑菇,长倒是没啥问题,可能不能卖得动就是另一码事儿了,他也实在不愿意再拿出一笔钱来买之前白菜的教训。 英叔倒是找到了新项目,养鸡。村里人其实都养鸡,数量多少的问题,少的几只,多得也不过十来只,多半是年节上杀了自家吃的。英叔这个不一样,直接就是奔着养殖场的规模去的,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只养了一两千只,但他不用成品饲料,肯花本钱喂玉米,时不时再请畜牧站的人下来指导防疫工作,肉鸡出栏之后一下就在市场上打响了名声。 随着养鸡场的规模越来越大,他又开辟了果园,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钱老三又来了。 这次他没找英叔,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够不太上了,如今的英叔可不是以前那个租他家老宅的外来户了,那可是和镇长都能说得上话的人,早已是名声在外。 不过英叔承包的荒山隔壁这片,却是钱老三家的自留山,他见英叔的肉鸡卖得好,就想有样学样,搞个小型的养殖场。鸡是活物,不看天时,销售渠道上也没有太大问题,这便说干就干了。 “钱老三一家子都是非,刚来盖鸡场的时候,就因为他家自留山和我的交界问题闹过,非说我那个网是安过了界,后面还是村支书出面才给平息了。后来又说我抢了水源,我们接的都是山泉水,上面的那个蓄水池还是我修的呢,他要用我就让他接,有时候用水量大,难免就供给不上,这有啥好争的。” “后来我想算了,就另寻了一处水源再修了一个蓄水池,之前那个就算送他了,不过他也不领情,仿佛天经地义似的。哎,想起他们一家我就脑仁疼,鸡毛蒜皮的事儿也能吵,他那个婆娘嘴厉害得紧,隔着五百米你都能听见她站在自家鸡场门口骂闲街。” 我有些讶异,“骂啥呀?” “不知道呢,反正啥都骂,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翻出来,从我租他屋开始一直数落到种蘑菇。天地良心,他种蘑菇那会儿我早就转手弄茶园养鸡去了。” 我们聊这些的时候已经从顶上的栅栏门出去,往茶园方向走,英叔发现鸡毛的地方并不在圈养的范围内,而是在外边。这是一处山坳,地上果然有成堆的鸡毛,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 英叔捡了根棍子扒拉着,“你看,这些毛上面还粘着不少皮肉,说明是生撕下来的,这肯定不是人为,只有野兽才会如此。而这么大的量,就不得不让我想到妖怪里的凶兽,它们没什么灵智,倒是干得出来。” 常威推了推我,“你鼻子不是挺灵的,闻闻有没有妖气。” “拉倒吧,除了鸡屎味,就是这些鸡毛皮肉的腐臭味。” 英叔把棍子一丢,“这一堆发现好几天了,不过后来倒是没有增加,可鸡仍旧在丢失,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地方进食。我想着反正你们要来,就等着一起去看看。” 这家伙既然选择在山坳里进食,我们就接着找这种小山坳,英叔对茶山自然是熟悉,领着我俩上下晃,终于在另一处山坳中也发现了一地鸡毛。 常威抽了抽鼻子,“这堆也已经开始腐烂,不是这两天的。” 再往前走,我们已经绕过了山头,往下正对的是钱老三的养鸡场,我打趣道:“叔,您没去他们家打听打听,这妖怪就算吃鸡,也不能可着您一家吃吧,他家就没有丢的?” 英叔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他们家别说丢只鸡了,就是公鸡尾巴上少根毛,他婆娘都得骂个半天。这些日子虽然没少骂,倒是没听见她骂说丢鸡的事情。” 常威拍了拍我的背,我扭头问他咋了,他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坳,里边赫然是一堆鸡毛。我们快步走过去,英叔奇道:“是新鲜的。” 我翻了翻,的确算是新鲜的,但不太好确定是昨天的还是今天的,闻了闻周围,并没有什么妖气残留。 “英叔,要不先把鸡都赶回鸡舍里清点一下,看看丢没丢就知道是昨天的还是今天的了。” 英叔打了通电话,让山下的伙计开始赶鸡,常威则循着地上的痕迹仔细找,“你们看,这里有一点血迹。” 那是一块埋在土里的石头,面上果然有一抹血迹,而这血迹并不像是滴落的,倒像是擦上去的。 “会不会是那家伙吃了鸡,爪子上有血,沾上的。” “有可能,接着找。” 很快我们又发现了血迹,循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出现了一道铁丝网。 “到这就没了,它进去了?” 常威晃了晃铁丝网,“走,翻进去再瞧瞧。” 英叔忙拦住他,“别,这是钱老三的自留山,你要是打这翻进去,他一准得诬赖你偷鸡,到时候咱都没法说理去。” “那怎么办,线索就是进了他的地界啊。” “如果要查,那就只能下去,跟他说明情况。可…可他让不让咱们进去,就难说了。” “先去试试,不行咱再想办法。” 我们下了山,已经看到有不少伙计在赶鸡,回到前边见苏珥她俩正和英婶聊天呢,我把大致的情况跟她们说明,初步怀疑偷鸡的家伙有可能进到了钱老三的养殖场里。 英婶有些担忧道:“那得通知他们呀,乡里乡亲的,要是真在里边,损失了可咋办。” “嗨,他们家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我去问问看吧。” 英叔领着我们出了门,沿着大路绕过去,真是五百米左右就看到了他们家的大门,铁门紧闭,英叔上前拍了拍门,“老三,老三在家吗?” 过了一会儿打里边出来个男的,身材瘦削,阴阳怪气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英老板嘛,怎么跑我这来串门了,你可是稀客。” “老三,找你有点事儿,你先把门打开。” 钱老三看起来有些不情愿,可隔着铁门说话确实不叫个事儿,我们外边一群,他里边一个,整得跟铁窗泪似的。门其实没上锁,拴上而已,钱老三把门打开,却没有领我们进屋坐的意思。 “啥事儿啊。” “你看你也是,进去说不行嘛。” “别,有事儿就在这说,我里边正消毒呢。” 我一听就觉得这人有毛病,你鸡舍本来就不大,消毒能把整个养殖场都覆盖了啊。 英叔也是不愿意跟他计较,“成成成,前两天我家鸡丢了不老少,这事儿你听说了吧。” 钱老三的眼神立马就变了,“啥意思啊英老板,你家丢鸡有我啥事儿啊。” “没说跟你有关,我啊头天上山查了一下,一窝子的鸡毛,很明显就是什么野兽干的。” 钱老三的脸色变了变,“野兽?” “是啊,那鸡都给生撕了,不是野兽是啥。刚才我又上了趟山,新发现几堆,有一堆还是新鲜的,就在你后山外边。我看地上有血迹进到你家后山了,寻思着别是那野兽跑进去了,给你提个醒,方便的话咱们一起上山看看,要真进来了那损失可不小,我家前前后后都丢快二百了。” 钱老三敷衍道,“那行,谢谢啊,一会儿我就上山看看去。” 常威上前一步,“能不能让我们也上山。” “呀,刚不是说了嘛,后边正消毒,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们是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虽然现在还不确定吃鸡的是什么动物,但很有可能是国家保护级别,是不能够随意捕捉杀害的。我们要调查一下,如果确定是保护动物的话,就由我们来负责抓捕,再经林业部门处理,毕竟影响到你们的生产生活了嘛,希望你们给予配合。” 我心说老常可以啊,基层锻炼没白去,瞎话张口就来。钱老三上下打量着常威,这小子范儿倒是挺足,他一时间倒也摸不清楚我们的底。 英叔在一旁附和道:“嗯,这几位都是,老三你就配合一下他们的工作,万一真是个保护动物,再让你们给打死了,那问题可就严重了啊,犯法的。” 钱老三还在犹豫,里屋又出来一个女人,倒是五大三粗,和钱老三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人未至声先至,“干什么啊钱老三,里边活忙完了吗?一天天的不干正经事儿,全得我一个人盯着。” 我们猜到此人便是钱老三的媳妇,她嗓门奇大,声线却极为难听,用破锣形容不太妥当,是尖细的那种,就好像拿指甲在玻璃上挠出来的声音似的,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果然是号人物,这要是谁敢跟她对骂,光在这声势上就已经失了胜算。 无错 第五百九十六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走到近前不等钱老三说话她又接口道:“哟——,这不是英大老板嘛,有什么好事关照啊。” 钱老三就把事头说了,常威补充道:“我们就是想一起上山调查一下,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不行啊,我们后边鸡舍正在消毒,前两天刚进了一批鸡苗,谁知道你们从哪儿来,万一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把我们家的鸡苗染上瘟了,我上哪儿哭去。” “我们不去鸡舍,就上后山…” “我说你这个后生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看你长得白白净净的,可惜是个憨的,这么多年饭都白吃了,赶紧滚蛋。” 这话实在是太难听了,常威哪经过这个啊,脸色骤变,想要骂回去吧又张不开嘴,不骂吧心里憋着一口气,动手那就肯定是不行滴。常维桢见丈夫被辱,也往前道:“你这人怎么毫不讲理…” “哟——,又来一个,你们是一起的?同事?你别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吧,我还没说你呢,你就自己跳出来,你是不是跟这个小白脸有一腿啊。我不讲理,我怎么不讲理了,这是我家,我的地盘,我说不让你们进就不让你们进,这不是很讲理吗?” 常威咬牙切齿道:“你简直是泼妇!” “小白脸你骂谁?你有种再说一遍!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就没有人教你怎么说话吗?看你斯斯文文戴个眼镜,想不到这么没教养…” 常维桢急道:“你不可理喻!” 那女人更加来劲儿,指着两个人破口大骂,词汇直指下三路,那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实在是太脏了,我都不敢复述,绝对没法过审。苏珥在一旁看得恼怒,也想上前理论,被我一把拉后边去了,这小妮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们仨加起来也够不上一盘菜。 我又拦下常威小声道,“得了得了老常,你也消停点,你还想跟她讲理呢?你那套不灵。” 女人刚刚骂完一波,见我又站了出来,开口就道:“呵,今天真是稀奇,你们这个什么什么会的是不是该倒闭了,我看也没什么人了,手还挂着就敢出来,是不是上回让人给打断的啊。” 我没理她,直接看向钱老三,“本来我们就是想上山调查一下,现在你们这么推三阻四的,我还真就有理由怀疑你们是否在从事非法行为,那只受保护的野生动物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打死了。” “没有!” “断手的小子你胡说什么,敢凭空污蔑好人,信不信我一把撕烂了你的嘴。” “说你泼妇你还真就是泼妇,就你你这张破嘴一天天的还能干点啥,牙缝都让你给说大了。” “你找死,我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 “有能耐你就来啊,反正我已经是伤残人士了,你动动试试。” “嘿,我去你的!” 那女人上来推了我一把,我撞到铁门上一磕,整个人顺势就软倒在地。 苏珥大惊失色,立马就扑在我身上握住我的手要扶我起来,“老李,老李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我用食指在她手心里挠了挠,继续装死。 “臭小子你讹我是不是?我就推了你一下你就晕过去了,你是痨病鬼啊你。” 苏珥已经会意,她对着那女人怒目横视,“他要是有事,我就把你告进监狱!” 那女人又往前一步,“说晕就晕,当我是好糊弄的,我给你两脚看你起不起来…” 常威摆开架势道:“你想干嘛,还想继续施暴!再过来我就还手了,英叔,报警。” 英叔也看出了我们在演戏,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王所长吗?我这边出了点情况,对对对,就在我养鸡场边上,是伤人事件,好好好,那我就在这等你。” 一听英叔这么说,钱老三站不住了,英叔这点人脉是肯定有的,生怕自己婆娘真把我打出了个好歹,忙上去拉住,防止她再和常威起肢体冲突。可他婆娘着实太悍,即便被拦住了嘴上还是没个消停,震得我脑袋嗡嗡的,说实话要不是觉得钱老三这里边有点事儿,我是真躺不住,怪不得死人都能骂活。 也不知道那个王所长打哪儿过来,十五分钟就赶到了,一下车就站到前面,“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英叔又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王所长蹲下来看了看我,“你有没有事?” “头晕…” 王所长站起来,“打人是不对的,大家都消消气,退一步,行不行。” 那女人却依旧不依不饶,她哪里管什么所长,“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互相勾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狗眼看人低,就会帮着有钱人,欺负我们这些穷老百姓…” 王所长面色有些难看,我估计他本来也就是想调解调解,可这个女人上来就一顿喷,谁都难受。于是他转过头对苏珥道:“这样吧,先送他去验伤,根据情况再定,你们跟我去所里接受调查。” 钱老三就觉得不好,忙把媳妇往回拉,“不用了吧,我看这个小兄弟也没什么事,我们道歉,道歉。” 可他媳妇不接受,“道什么歉,凭什么道歉!臭小子你有本事就死在外头,你不死我骂死你…” 这也太狂了,王所长喊了声,“小张,小赵,把她带回去。” 钱老三拼命往回拖,“别别别,我这个婆娘精神有点问题,我来道歉。” 说着他就把婆娘推回了屋里,又反锁了出来,他婆娘还在里面兀自骂着,不过声势小了许多,看来也不是个蠢人,这是借坡下驴。 “小兄弟,是我那个婆娘不对,你没事吧?” 我坐在地上,虚弱地摆了摆手,一副弥留状态。 钱老三看了看我,又看看常威,“哦对了,你们是说要上山看看情况吧,走走走,咱们这就上山。” 我跟常威点了点头,苏珥留下来陪我,其他人连带王所长都一起跟着钱老三上了后山。苏珥小声道:“差不多得了,地上多凉。” “其实刚才还是磕着了,后脑壳疼。” 苏珥心疼地给我拨开头发看了看,“就肿了个包,没流血。”说罢轻轻揉着。我觉得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必要坐在地上死狗,起身拍了拍裤子,见他们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下不来,就往里走了走,拉过边上的两张塑料椅坐下聊天晒太阳。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我远远看到他们下山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收获,两人迎过去想问问。常威摇了摇头,我就有些遗憾,这头还白磕了。 王所长在鸡舍旁的围栏上蹭着鞋底,不知道踩着什么了,英叔站在一旁跟他说话,钱老三连声招呼,“到前边去洗洗吧,那边有水。” 王所长没抬头,“不用不用,蹭蹭就好了,这泥够厚的。” 英叔可能是习惯性地往鸡舍里瞟了一眼,然后咦了一声,我发现钱老三立马紧张无比。怎么着?这家伙难道真还把妖怪给抓住了,关进鸡舍了? 王所长也跟着抬起头,“怎么了?” 英叔看了看钱老三,表情复杂,又指着鸡舍道:“这…这是我的鸡啊。” 啥?我们立马都围了过去,就见鸡舍里边大部分是空的,却单独围了一个小区域,里边估摸有上百只鸡或站或卧,倒是挺悠闲。 钱老三忙道:“英老板,可不敢胡说啊,这些鸡是有人定的,还没来收,我这才没赶上山去。” “我胡说啥,这么多只鸡里,至少有一半都是我家的。你们看,我家的鸡个头大,毛色鲜艳,而且我那边数量大,为了分清楚批次,不同阶段的鸡都在背上漆有不同的颜色。” 我们仔细一瞧,还真看出区别来,首先这群鸡的确是明显分成了两个档次,一种明显体型更大,羽毛鲜艳整齐,较为活力,在四处走动刨地,而且背上正如英叔所说,有一块蓝色的标记。而另一种则小了许多,毛色黯淡,羽毛凌乱,基本趴窝不太动弹,背上也没有任何标记。 钱老三额头就见了汗,王所长看着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不是…” 英叔很自信道:“这个没什么好糊弄的,刚才咱们上山也看到了,他家的鸡基本是个头小的那种。再去我家看看,我家的鸡那都是这个标准,一对比就明白。” “这…我…” “还不交代,是不是要把你带回所里慢慢想!” “啊…不是…我…唉…英老板,是我错了,我一时糊涂…” 钱老三一听那话,赶紧竹筒倒豆子,全招了。这鸡还真就是英叔养殖场里的,据他所说,是因为之前听了那边伙计传出来的消息,知道英叔的养殖场里最近老丢鸡,还丢得不少,他幸灾乐祸之余就起了歪心思。 他们家的后山跟英叔的后山其实就隔了一层网,于是他就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把那网打开了一条缝,再用玉米粒啥的把英叔家的鸡给引过来。这样一来英叔家的鸡就少了,真要让人发现,他大可说是英叔家的鸡飞过来了,这倒也说得过去。 无错 第五百九十七章 我们中了个大奖 等到晚上回栏,他就把这些鸡挑出来,单独关到一个区域,想着找机会拉出去卖了,英叔家的鸡那价格可不低。再说了他现在正丢鸡,多丢几只少丢几只,谁说得清楚。 赶巧了我们查到有血迹进他后山,要不以英叔的脾气,肯定不会主动来招惹这个恶邻居的。钱老三就是抓准了英叔的这个性子,依仗自家婆娘的恶名,所以才敢这么干。 难怪打从我们来开始,钱老三就一直挺在意的,先是门都不开,后边又推说消毒不让进,其实就是怕我们上后山路过鸡舍的时候发现这个秘密。这事儿他媳妇肯定也门清,怪不得撒起泼来连民警都不放在眼里了。我一直都看在眼里,还以为他们家真跟那妖怪有什么事儿,才非得想辙进来的。 苏珥点了点数,“这里边才五十多只,英叔您那边好像丢了二百只吧,那之前的是不是都给卖了?” 她这是故意吓唬钱老三,因为我们知道山上有鸡毛,所以钱老三虽然趁着这个机会偷鸡,但肯定不能全是他给偷走的。但钱老三不这么想,抓贼抓赃,事实摆在眼前,人英叔要是硬咬着说自己丢了二百只,他肯定是最大的嫌疑人。 “没有没有,姑娘,真没有,我一天就放过来几只,前前后后就这些。其他丢的鸡跟我没有关系啊,我也是听了这个消息才一时糊涂的,你们要相信我呀。” 王所长看着英叔,“你看这?” 他这是想给英叔落个好,毕竟乡里乡亲,又是在隔壁,真要撕破了脸,以后说不得还有什么龌蹉事儿呢。如果英叔愿意主动接受调解的话,那这事儿也就算了,至少不会闹得沸沸扬扬。 英叔点点头,“唉,我知道,丢鸡的原因大头不是他,算啦算啦,把鸡还回来就算了。” 王所长见英叔没意见,“既然当事人不追究,那就算了,批评教育,还有,你写个保证书,处罚这些也就不提了,以后踏实点,别净想这些歪门邪道。” 听到不用处罚,钱老三赶紧配合,“好,我保证,一定不会再犯。” 那边王所长对钱老三批评教育写了保证书,英叔倒也体谅他,同意他明天再将鸡从后山送回去,免得让人知道,总归不是露脸的事儿。 我问常威:“怎么样,你们上山发现什么了?” “什么都没发现,那家伙根本就没进这后山。” 英叔谢过王所长,众人回到养鸡场,英婶见我们回来就道:“鸡都已经回栏了,我让他们点过,今天倒是没有丢。” 那就说明了俩事儿,钱老三今天没动手,妖怪今天也还没进食。 苏珥托腮道:“既然这样的话,没准今晚妖怪会现身呢?” “啊?为啥。” “你想啊,它天天都得进食,可今天因为我们收得早,它还没来及,那它晚上肯定得找机会来吧。” “不是,那它就不能去吃钱老三家的?” 常维桢道:“我同意苏珥的看法,刚才我们看了,钱老三家的鸡品相不好,那妖怪吃了好的,肯定不会去选差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天来,英叔家的鸡老丢,可钱老三家的鸡却没有被捕杀的原因。换了你,有好的选择肯定也不会去选那个差的。” 英叔点点头,“咱家的鸡那是顶呱呱,吃过的都夸,妖怪也不例外。” 苏珥道:“这件事情还是最好不要有外人参与,英叔,这些伙计晚上住这吗?” “哦,都是村里人,只有忙的时候或者值夜的住这,其他都是早上来晚上走。” “你让他们今晚都回去,随便编个理由,然后把最靠近后山的那个鸡舍腾出来,放百十来之鸡就好了,咱们今晚给它来个瓮中捉鳖。” 我有些担心,“妹子,就咱这点实力,能成吗?我现在一想起那只羊角猪,脑仁子都疼。” “有维桢在,还有英叔英婶,我觉得应该可以。” 计定之后,我们又在英叔那间会客室喝茶,把晚上的能用的东西都合计一下。傍晚伙计们喂了鸡,英叔就打发他们先回去了。英叔从工具房里拖出一张大网,说是之前挖鱼塘的时候用的,我们把这网固定在那群鸡所在范围的顶上,只要一拉就能下来。 英婶招呼着吃晚饭,因为晚上有行动,就没再喝酒,英叔拿了几瓶可乐橙汁摆上,吃过饭后,天色已经微暗,常维桢裹了个毯子坐在屋顶上警戒,老常不放心,又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了她。 几个人围着餐桌嗑花生喝可乐,苏珥端着瓶木糖醇发给众人,我还是有些担心,主要是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妖怪,要是风生兽这种耗子也就罢了,万一要是跟独峪那样的,那我们真未必能降得住它。 约莫有个九点来钟,常维桢突然站了起来,常威一直关注那边,立马也让我们噤声,常维桢又看了一会儿,然后冲我们一招手,大家赶紧往鸡舍那边赶过去。为了让妖怪能够顺利进入我们指定的地方,那间鸡舍只关了栅栏,并没有锁门,常维桢也已经从屋顶上下来,还未到鸡舍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听见了鸡的惨叫声。 但只叫了一声便戛然而止,接着其他的鸡也开始骚乱起来,我们贴到门边上探出脑袋往里瞧,就见昏暗的灯光里,有一个不高的黑影正在鸡窝里撕扯着,旁边的鸡都已经缩到了角落。 看影子肯定不是黄鼠狼那种小兽,不过整体也不算大,倒是有点像之前揍过的羊角猪。 英叔给我们比着手势,手一挥下我们便齐齐涌进了鸡舍,英叔英婶配合无间,立马就将大门给拴上了,常威抬手推起了大灯的开关,整个鸡舍立马亮如白昼,那只怪物突然受惊,猛地回头看向我们。 我给吓了一大跳,这绝对是妖怪,它确实如我所说,和之前的羊角猪类似,肥壮的身材顶着两支大盘角,可不同的是,它居然有着一副类似人的面孔,长着长长的獠牙。后腿如兽,而前肢却像人手,此时姿势更是怪异,半扭着身子,低垂的脑袋,两只手高高抬起,就跟挠痒痒的猩猩似的。 “这…这是个什么妖怪!” 英叔盯着那只妖怪嘴巴大张,“怎…怎么可能!” 常威问道:“英叔,您认得这妖怪?” “认…认得,可这…可这不应该啊!” 苏珥缩在我身后,“英叔,您就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个啥呀。” “这是狍鸮啊!” 狍鸮?这是什么妖怪,没听说过啊,听起来怎么像是个鸟儿?我们都还一头雾水,常维桢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大惊道:“狍鸮?这就是狍鸮?” “你看,它羊身人面,虎齿人手,那两只胳膊抬起来,乃是因为它双眼藏在腋下,就是狍鸮啊。” “维桢,我怎么好像没听过这个妖怪?” “狍鸮,依照记载确实是这个模样,说这个名字你们陌生,但要说另一个名字,你们就太熟悉了。” “是啥?” “饕餮!”英叔和常维桢同声答道。 饕餮!妈呀!啥!我记得这家伙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吧,天哪!对它的形容可太多了,最出名的就是说它超级能吃,结果把自己的身子都吃掉了?苏东坡写了老饕赋之后,现在形容能吃懂吃的人,都叫老饕。 我已经木了,“叔…咱…咱是不是先撤啊…这玩意儿,怕是我二大爷来了都未必搞得定吧?” 常维桢却不像我这么惧怕,“饕餮是传说中的妖怪,依照推论,它应该是精怪才对。” 苏珥看向她,“精怪?可饕餮的记载那么早,怎么会…” 英叔点头道:“记载中的饕餮应当就是精怪,按理说精怪是不可能传承下来的,难不成老天又生出了个饕餮?” 我补充道:“妹子,你记不记得咱夏天出去露营的事儿,那会儿咱也遇上过一个精怪,是獏。白爷爷说,精怪虽然都是后天生成的,但只要条件相似,就有可能生成出类似的精怪,虽然它和之前记载的精怪之间毫无关系,但仍可以划归到同一个大类。” 常维桢道:“也就是说大道如果又生成了一个饕餮,那么这个饕餮,准确来说就不是传说中的四大凶兽之一,只能归类为像饕餮的精怪了。要是这样的话,这家伙未必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苏珥还是害怕,“但是白爷爷也说了,獏只是低级精怪,生成的条件并不苛刻,所以才会偶尔出现。可饕餮…饕餮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低级精怪吧,书上对饕餮的记载,描述的都是同一只,似乎并没有第二只饕餮出现过。” 英叔突然笑了笑,“哼,躲着偷鸡摸狗的饕餮啊,怕它作甚,弄它!” 说罢他一扯绳子,房顶上的大网就掉下来了,整个罩在了饕餮的身上,我们见他已经行动,当下也顾不上害怕,依照之前设定好的计划,有战斗力的都操起家伙冲了上去,我们则躲在一角暗中观察。 无错 第五百九十八章 饕餮真是无底洞 那网是用来捕大鱼的,孔洞不小,缠在身上只会越滚越密,饕餮发出了低沉的吼叫,不一会儿就将自己裹成了个蚕茧。我们大喜,英叔和常维桢已经拿了绳套上前,想要顺势将它捆成粽子。却不料那饕餮大吼一声,两手用力撕扯,居然把那密密麻麻的渔网给撕开来了。 “我去…这家伙该有多大的力气!” 不过这家伙也有个弱点,就是两只手一直都得半举着,要不就瞧不见东西。常维桢又使出套猪神技,一个绳套直接挂在了它的手上,可它那是手,不是蹄,灵活得很,用力一拽就把绳子扯到了嘴里咬住,两边拉扯之间绳子已经被它咬断。 而它咬断绳子之后,居然顺手就把绳套扔进了嘴里嚼了起来,没两下就给咽了下去,这肯定是饕餮无疑了。 常维桢见绳子已废,抬手接过常威丢过去的铁锨,英叔手持九齿钉耙也已经舞了起来,颇有天蓬元帅的气势。常维桢铁锨迎面拍去,却被饕餮闪到一旁两手抓住,而此时英叔的钉耙正中羊臀,饕餮嗷的一声蹦出一丈远。 我咋呼道:“好事儿!这家伙怕疼!” 不能怪我大惊小怪,我们之前遇见的精怪,不管是横公鱼,还是獏,就连羊角猪那都是没什么痛感,还生得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此时见到传说中的饕餮居然怕痛,怎么能不叫我兴奋异常,也就是说我们的攻击完全有效啊。 英婶手里拿着一把长柄劈刀,这是劈草用的家伙,但此时拿来当个青龙偃月刀使倒也合适。见到饕餮吃痛,也就近步上前,一刀劈向它半抬的手,却听得当啷一声,劈刀震回,完蛋,我高兴得太早! “怎么回事,刚才英叔耙它屁股明明有效的!” 常威想了想,“也许…它的确是铜皮铁骨,但英叔刚才耙到的,未必只是屁股。” 我看了看英叔手中的九齿钉耙,想了想刚才耙的位置,不由得菊花一紧。 果然,英叔的耙子又抡了过去,这一次的位置靠上,只耙到了后腰,那饕餮只是受力翻了个跟头,钉耙并没有在它腰上造成伤口。 “搞什么啊,精怪都是这幅德行吗?” 苏珥道:“会不会正因为精怪是随机产生的,所以虽然智力欠缺,但在其他方面就超乎寻常?” “那咋办?” “赶紧问白爷爷,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苏珥掏出手机打电话,我见常维桢的铁锨已经削进了饕餮的嘴里,却被它死死咬住,就听一声脆响,那铁锨竟然被它咬掉一块,依旧是在嘴里嚼着,然后吞了下去。这家伙好胃口啊,也不怕难消化。 白老爷子急躁的声音响起,“苏丫头,找我又有什么事儿,我正忙着呢。” “白爷爷,我们这里有只精怪!” “哦,要是媪那一类的你们收拾了就好,我会派人去接收的,其实也没什么研究价值。” “不,这一个您一定会感兴趣的,我保证!” “嗯?是啥?” “饕餮!” “啥?你这丫头净说胡话,饕餮,狍鸮啊,怎么可能呢,这种精怪产生的原因我都还没有个定论,它未必就是天然生成这么简单,还有可能是两种大妖结合之后所产生的畸变体,高级货,基本上来说,没有再次生成的可…” 话说到这他就停住了,因为苏珥已经把摄像头切换,并且锁定到了还在和三人对打的饕餮身上。 “ohmygod——!真特么是饕餮!苏丫头你离近点,我仔细瞧瞧!快快快!” 看得出白老爷子是震惊了,连留洋时候的口头禅都给蹦了出来,苏珥急道:“白爷爷,您知道是饕餮还让我上前,您觉得我够它吃的嘛,现在我们正收拾它呢,铜皮铁骨的,怎么办呀,它有没有什么弱点?” “啊,收拾?小心点小心点,千万别弄死了,你们在哪儿!” “白爷爷,您就算是现在飞过来也赶不上啊,我们现在连困都困不住它,哪有办法弄死它呀。” “哦,弱点,弱点,没听说过啊,饕餮的记载就那么一只,最后怎么死的也不知道,要说长处我知道,贪吃,可弱点,老头子我还真没什么概念。” 不是吧…白泽白老爷子,居然也会有盲点?那完犊子了,这家伙我们是留不下来了,别让它伤了就算不错。 苏珥催促道:“白爷爷您快想,快点想,要不然这家伙就要跑了,我们可就再也找不着了。” “别急别急,我在想呢,你们加把劲,务必要把它留住。” 我一看还留个锤子呀,常维桢手里的铁锨已经秃了,英叔那只九齿钉耙现在就剩三齿,英婶的青龙偃月劈刀,以后只能拿去掏煤灰了。常维桢躲过饕餮的扑袭,一个回马枪就把铁锨把塞进了饕餮的嘴里,饕餮也不客气,一手举着,另一手直接握住铁锨把,跟嚼甘蔗似的啃了起来,没两下整根铁锨把就进了它的肚子。 常威又拿起一把铁锨抛了过去,他跟我一样,有只手不太能使得上力,上去拼搏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在边上做点后勤补给工作。没一会儿功夫,三人已经给饕餮续下去四把农具,外加两根炉钩子,我们准备不够充分,主要是压根就没想过武器的消耗问题,现在大家手上已经没有正经家伙了。 白老爷子突然说道:“吃,让它吃!” “老爷子,您别光说气话啊,想想怎么弄,再这么下去,我们就只能地上抓把谷壳扬它了。” “不是,它只有一个长处,就是吃,但我想,这或许也是它的弱点。” “这怎么能是它的弱点呢?它现在就是靠着这个已经把我们缴了械啊。” “让它吃饱,吃撑,或许就有办法了。” 我都乐了,“老爷子,谁都知道饕餮那是无底洞啊,喂饱喂撑,把这鸡舍拆了我估计都填不够。” “说你傻你就真傻,哪有什么无底洞,那都是后人为了夸大饕餮贪吃的特质而编出来的。就连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都只是一个相对值,因为古人没有那么先进的设备,你拿刀砍斧剁自然不行,可你用氧气切割试试,啥妖怪都顶不住。所以我想,这饕餮既然能吃,你就死命给它填,把它撑住。” “道理听懂了,可它总不能跟傻金鱼一样,撑了还吃,把自己活活胀死吧?” “有可能,因为它的特质就是贪吃,贪吃的重点不仅是吃,还有贪!你只要给它送,也许它就会一直吃下去,直到撑着为止,那会儿估计它就没什么战斗力了,换你吃撑了也动弹不得。” 好吧,现在也只能是放手一搏,那边常威已经喊了,“李牧,有没有办法!” 我见饕餮这会儿朝他扑了过去,常维桢抬起一个塑料鸡笼将它撞开,我赶紧大声告诉他们,“喂它吃东西,白泽老爷子说了,饕餮贪吃,就死命给它喂,喂撑了估计就好了。” 英叔一愣,转身到角落捞了只鸡起来,一把抡到了饕餮面前。果然饕餮抬手抓住那只还在扑腾的鸡,一撕两半塞进嘴里大嚼,场面太过血腥,把我们都给吓着了。 我不满道:“叔,它反正什么都吃,您就不能找点死物,再说你这鸡也不便宜啊。” 话虽这么说,实在是因为鸡舍里没什么东西能给它填的,分隔区域那全是用砖头水泥砌起来的,就连鸡食槽都是螺丝打孔安好的架子,我们带进来的东西基本已经消耗殆尽,就英婶手里还有两把菜刀了。 英叔没招,只能接着抓鸡,三个人轮番往它嘴里送,饕餮来者不拒,倒显得温顺起来。我在边上默默数着,八,九,十…十五,十六,“叔,这法子不行啊,要不我还是出去找铁锨吧!” 英叔愣了愣,看着手里挣扎的鸡,也在考虑到底是鸡贵点,还是铁锨贵点。那饕餮突然没了食物,转身就扑向了常威,常威摸了摸身上,突然甩出一个黑色物体,饕餮伸手接住,塞进嘴里咔嚓一下,嗯,嘎嘣脆,跟嚼威化饼似的。我这才知道常威把什么丢了出去,痛心疾首道:“老常!你这个败家子儿!英叔今晚就算把这几十只鸡都填进去也不够你这台新手机的!” 他耸了耸肩膀,浑不在意,我伸手往兜里掏掏,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万一他们牵制不住饕餮再奔我俩来了,我可舍不得喂手机。结果这一掏,就把苏珥那瓶木糖醇给掏出来了,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木糖醇,网上看过这玩意儿丢可乐瓶里能当炸弹使啊。 心下一动我就把木糖醇的盖子打开,苏珥还不明就里,我拉开门栓跑了出去,从桌上把那瓶2.5升的超值全家桶给抱了回去。进了鸡舍,看见英叔又在抓鸡,估计是实在没辙了,我忙喊他们,“能不能把它摁倒!” 无错 第五百九十九章 但这家伙哪来的 英叔他们虽然不知道我要干啥,但听我这么喊,三人合计了一下,找了个机会把正在吃鸡的饕餮掀翻,但饕餮的力量巨大,恐怕坚持不了一会儿。我把可乐塞给常威,“拧开!” 然后操起木糖醇就往它嘴里送,饕餮也是习惯了,一见到东西直接就张开了大嘴,整瓶子木糖醇都进了它的嘴里,我让到一旁,“老常,灌它!” 常威也明白我想干什么,2.5l的可乐,释放出来的二氧化碳至少比原来多出两倍,全给他整进去,看它饱不饱。 这一大瓶可乐往饕餮嘴里一送,敦敦敦敦敦,再经过木糖醇一催化,好家伙可乐瓶都快飞出来了,常威费尽力气压住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可乐给顶着了,那饕餮居然没有咬碎瓶子,我们就看见可乐瓶里沸腾一片,跟烧开的水一样,过了好一会儿,那些可乐全进了饕餮的肚子,几乎是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就鼓了起来。 英婶小心道:“好像不动唤了哩。” 英叔也道:“是没什么劲儿了,会不会背过去了。” 常威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瓶子拿出来,饕餮打了一个大大的嗝,吓得我跟他一哆嗦。 苏珥拿着手机走过来,白老爷子道:“嗯,看,这是个法子嘛,它再能吃,终究也是有个度的。” 英叔擦了擦汗道:“也对,要真是个无底洞,我这养鸡场一天就破产了,我看它也就是二十只鸡的量。” 我喃喃道:“那就不小了,我听说成年老虎一天才吃二十公斤,你这鸡这么大,二十只鸡至少四十公斤。” 算了算,刚才折腾这么一会儿,前后就给它喂了十几只鸡,再加上之前的杂食硬货,外带常威一台手机,最后整进去一整瓶2.5l的可乐,总算是把它给撑着了。 常威道:“赶紧找东西把他捆上,捆结实了。” 白老爷子连夜就赶过来了,蹲在饕餮边上又掐又捏,看得我怪紧张的,生怕那家伙反扑一下。 苏珥问他:“怎么样白爷爷,这确实是饕餮吗?” “嗯,单从形貌上来看,的确和书上记载的没错,但是饕餮这种精怪,不应该再现世才对啊。” “完全没有可能么?” “饕餮,也就是狍鸮,《山海经·北山经》中记载:钩吾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在《神异经》和《左传》中则记载为饕餮,这些说的并不仅仅是同一个种类,而根本就是在描述同一只精怪。” “饕餮作为纹样,经常出现在各种祭祀器皿之上,以周鼎居多,最早则能追溯到良渚文化的玉器上。当然饕餮这个名字是后来有的,在之前应该都称为狍鸮,直到左传之后,才以饕餮命名。《左传》中说它是缙云氏之子,这个缙云氏应该是炎帝的后裔,在黄帝手下任缙云之官。说他有子不才,贪于饮食,冒于货贿;侵欲崇侈,不可盈厌;聚敛积实,不知纪极;不分孤寡,不恤穷匮。天下谓之饕餮,比之三凶。” 苏珥立刻觉得不对,“可之前听爷爷说过,炎黄均是人类,这个缙云氏既然是炎帝的后代,那应该也是人类吧,怎么就会生出精怪来呢?” “哦,其实《左传》记载饕餮只是当成一个典故,主要用来比喻贪婪好吃的人,算是恶名。那个时侯灭妖行动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妖怪也已经陆续归隐山林,所以妖在人心中就是恶的代名词。缙云氏之子或许真的贪吃受贿,颇为人恶,但他应该就是个人。后世为了借古讽今,就把他比喻为饕餮而已,其他三凶也是如此,此事自古有之,最膈应人的当属南朝梁世祖赐武陵王纪姓饕餮氏。” “也就是说狍鸮存在,但饕餮之名其实是后人为了讽刺某些人而编造出来的。就像我们现在说人吝啬,就会说他像个貔貅,只进不出。” “对,所以我说饕餮其实就是上古时期出现过的某种妖怪,不过天生的精怪一般都比较低等,除开自我修炼的可能,我觉得饕餮也许就是之前提过的,两个大妖所产生的畸变体,并且未夭,变成了强大的妖怪。” “那就更玄乎了,畸变体的出现那么极端,就算现在还能存在上古时候生出饕餮的两种大妖,也未必能够再生出一只饕餮来啊。而且您说过畸变体也有妖格妖气,这一只明显没有呢。” 白老爷子挠挠头,“这也是我所奇怪的地方,很费解啊。” 我捅了捅苏珥,“也不算费解,内啥,想想横公鱼,丫的不是也早就绝迹了。” 白老爷子看向我,“你是说这只饕餮,也是妖研所的产物?” “这不明摆着的嘛,咱经手的妖怪里,但凡跟绝迹沾边,或者是精怪的,有几只不是他们那生产出来的。” “其实我们最近已经查到了他们研究妖怪的一些记录,其中就包含了横公鱼的研究,不得不说,叹为观止啊。而随后的蜮虫,傒囊,乃至你们之前抓到的风生兽和媪,我都查到了记录,但我可以肯定,没有看到过饕餮或是狍鸮的记录。” 常维桢道:“会不会是因为饕餮比较高级,或者说是特殊,记录另存了?” “应该不会,按说复活制造妖怪的记录都应该属于最高级别,毕竟它们之间很多技术是相同的,没有另存的必要。而且妖研所里全部的资料都已经被我们接手,他总不可能把一个自己研究的项目资料另存到别处去。总之我先带回去研究,如果有消息再通知你们。” 他吩咐人给饕餮注射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捆上了车,我一看那车,就是妖研所之前用的黑色厢式货车,看来已经被他们征用了。 见他风风火火这就要走,英叔凑上前擦着手,“白老,您看您大老远来一趟,茶都不喝一杯就走怎么行呢,好赖在我家吃顿便饭嘛。” “啊,吃饭就不必了,我就是这么个急脾气。” “那您看,要不您捎几只鸡走?” 在英叔家吃过午饭,我们就驱车回程,等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白老爷子消息更快,当晚就给了结论。 “通过扫描检查,这只饕餮的确是人工的,在它的体内发现了和横公鱼一样的精密合金,照理来说应该是出自妖研所。也就是说它是一只人工妖怪,咱们姑且也把它划入精怪范畴吧,所以它才没有妖气的。” “玩这么大?他们连饕餮都敢卖?这玩意儿谁买啊,家里没有矿那是肯定养不起吧。” “嗯,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在这只妖怪的体内,并没有发现控制妖怪所用的装置,甚至连横公鱼那种追踪装置都没有。” “啥?” “只能说这只妖怪应该是用妖研所的技术制造出来的,但显然这只妖怪不是妖研所用来出售的。” “可咱们之前打黎山的时候,不是说无论妖怪精怪,全都收了么,难不成这是漏网之鱼?” “也不可能是打黎山的时候漏掉的,这点我和他们都确认过。关于它的准确来源,恐怕还要你们接着查了。” 常威紧皱眉头,“黎山应该就是妖研所的基地,如果说饕餮不是从黎山出来的,难道说妖研所还另有分部?” 闵子芩道:“会不会是像横公鱼或者傒囊那样,是之前从黎山里跑出来的。” 苏珥拿起电话,“我把这个情况跟姐夫说一下,让他审问黎家父女的时候提一提,看看有什么线索。” 秦皓的反馈很值得玩味,虽然黎家父女至今仍旧缄默不语,但黎曼昕在听到饕餮的时候表现是不耐烦,只说不知道。而黎元枢听到之后有短暂的失神,但也表示不知道。 无奈之下我们也只能暂时搁置,不过经此一役,我们也发现光靠常维桢打冲锋不行,必须得把二大爷给请回来坐镇。二大爷一回来,倒是把翡无极也给带回来了。这下妖妖灵里趴着三只黑猫,把蓁蓁乐得够呛。 我问二大爷:“您把它带回来干啥,它还没恢复呢?” 二大爷舔了舔爪子,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早就恢复了,怕媳妇儿骂,整天装得挺像样。我可怜它,这回把它捎上,让它媳妇儿先回家,反正这边还有无忧看着呢。” 翡无极本来还摆着一副痴呆的表情,就差没翻白眼吐舌头了,一听二大爷损它,立马就不乐意了,“哎,妹夫,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嫂子的脾气你不是不了解,她要是知道我已经完全恢复了,肯定能把我再给打傻了,这是权宜机变,怎么能叫装呢。” 我哭笑不得,“内啥,翡大爷,您打算在我这装,哦不是,权宜到啥时候啊,我跟您说这边不少眼线,没准哪天就把您恢复的消息给透回霍山谷了,到时候我看就不是打傻的问题。” 无错 第六百章 翡大爷的黑历史 翡无极闻言立马就是一副痴呆样,二大爷一脚飞踹,“滚边上死狗去。”就连康康的小黑猫球球都是一脸嫌弃地换了个位置。 苏珥笑道:“别听他胡说,您就在这呆一段时间,过年再回去,再说了,要是咱这段时间还得出差,翡大爷不刚好也能是个助力嘛。” 翡无极抬头道:“出差,啥意思?” 二大爷没好气道:“出门干架。” 翡无极立马来了精神,坐起来拍着胸脯道:“那敢情好啊,这事儿我可以,你们啥时候出差?唉呀我都等不及了。” “哟,这可没准,有活就出差,没消息就呆着,不过这段时间指定不太平就是了。” 翡无极问二大爷,“哎,你以前呆在他们这,就是天天出去干架啊,不地道啊妹夫!有这种好事你应该一早就通知我呀,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憋得难受离家出走还让人给整迷糊了。” 常威放下报纸,扶了扶眼镜,“对了,以无极前辈您的修为,怎么会让妖研所给控制了呢。” 翡无极立刻耷拉着耳朵,重新趴回沙发,摆出一副沧桑模样,“唉,往事休要再提起。” 二大爷可不会放过这个揭短的机会,“它?它还不是一口因为吃的,就跟人家走了。” 翡无极忙扑过去拦住它,二大爷闪身跳开,“注意眼线!”翡无极立马又痴呆地趴下。 然后二大爷坐起来眉飞色舞地跟我们讲述了一代大妖翡无极,是如何沦落为妖研所打手的历程。 话说这翡无极整天就在霍山谷里呆着,自然是无聊得很,加上翡诗诗不让它和二大爷比试之后,觉得猫生都没有了追求。堂堂的腓腓当代家主,终日只能跟家带带孩子,指导孩子修行,这让它怎么忍受得住。 那天它喝了点酒,和翡诗诗吵了几句,趁着酒劲想,干脆自己出去浪一浪,大不了回来挨顿削,至少老子曾经快活过。 说干就干,它连夜就离开了霍山谷,当然它也留了心眼,没有去找朋友,甚至连二大爷提过的那些大妖都没去拜访。径直翻过了几道山,又跨过了几条河,本以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结果现实真的很无奈。 这世上的妖怪本来就不多,有大神通者更是寥寥无几,它一个足不出户的腓腓,又哪里能寻到什么妖怪。它也想过干脆来找二大爷玩耍,可一琢磨自家妹妹在这,就算二大爷不告发它,妹妹也不会放过它的。 所以它反其道而行,去了另一个城市,琢磨着自己既然在山里找不到朋友,那么去人类的世界见识见识,总不枉费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出来逍遥这一趟。它跟二大爷学过如何将自己的身形变小,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就用小猫形态溜达。 溜跶来溜跶去,就进了市区,车水马龙的花花世界把它看呆了,觉得自己来这么一次实在是太值得了。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摆在它面前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饿肚子。 在山里的时候它还能捕些小兽充饥,可到了城市里,别说小兽了,耗子都见不到几只。于是它只能跟当地的野猫求助,野猫告诉它,要想活下去,要么就去一些地方定点吃救济粮,要么就去翻垃圾堆。如果艺高猫胆大,那就去偷点东西来吃,反正饿不死。 翡无极倒是还有风骨,偷是肯定不会去的,太丢猫了,这万一传出去,堂堂腓腓家主颜面何存? 于是它先跟着去领救济粮,其实就是一些爱猫的人在外边放的猫饭猫粮。可到那一看,有一只疤脸大橘守着呢,只要放了粮,它必须先吃,要是别的猫敢在它前头吃了,一准被揍个满脸花。 翡无极去的时候,大橘正在揍一只小白猫,习武之猫哪看得了这个啊,必须锄强扶弱,于是上去一爪子把大橘ko,然后将猫粮让给了小白猫。大橘可能是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居然纠集了一大群野猫来讨伐它,翡无极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让小白猫安心吃饭,自己往外走,一爪子呼飞一个,那当真是十步拍一猫,千里不留行,事了拂毛去,深藏功与名。 因为需要吃救济粮的小猫太多了,翡无极不好意思跟它们抢,但是让自己去翻垃圾堆,它又如何受得?好赖他也是翡家大少爷。后来终于让它发现了一个好去处,公园。 公园里虽然没有喂猫的,但公园里有成群的鸽子,和一池子的金鱼。我们知道这些东西,其实是归公园管理处的,也就是公家的东西,一般人也不会去公园里抓鱼捕鸟。 但翡无极没有这个概念,公园是开放式的,那么公园里的鸟和鱼自然就是无主的,于是它总是趁着没人的时候溜去公园里捕鸽子捞金鱼吃,吃饱了就在公园的长椅上瘫着晒太阳,过往的人都不以为意,所以这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直到有一天,有个女人出现了,她就是黎曼昕。 黎曼昕来公园里转,就坐在翡无极躺着的长椅上,如果是寻常野猫,早就吓跑了,可翡无极不会,它是何等的修为,怎么会害怕人类呢。更何况它比其他猫的优势在于,它可是听得懂人话的。 黎曼昕一开始只是拿手机对它拍照,这东西翡无忧回家的时候见过,知道是干什么使的。黎曼昕拍完之后,又去买了一袋火腿肠剥给它吃,翡无极倒也不客气,既然人家买了,不吃也是浪费对吧,尝了尝味道还挺好。 后来黎曼昕就天天来公园里喂它,跟它聊天,说一些自己的心事。翡无极那会儿就认为这个女人应该是觉得自己听不懂,单方面的倾述罢了,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黎曼昕和它约好第二天什么时候再见面,它就会掐着大概的时间回到长椅上。 黎曼昕偶尔会对它说自己很害怕,总觉得最近有人跟着自己,呆在家里也心慌,想说翡无极能不能陪陪她,言下之意就是要包养它,建立主仆关系。可翡无极当然不干,它自己有家有小的,就是出来体验生活,怎么可能沦为人类的宠物呢。 所以黎曼昕几次要带走它,它都挣开走掉了。 于是就在一天晚上,黎曼昕突然跑进公园,一边跑一边喊小黑救我,小黑是她给翡无极起的名字。翡无极听到声音出来一看,黎曼昕在前面跑,后边跟了一个大家伙,定睛观瞧,居然是妖怪! 碰到这种事情它不能不出手了,于是摇身一晃,变成战斗形态,上去几下便把那妖怪给打得落荒而逃。 黎曼昕看着眼前的大个子有些惊讶,但居然很快地平复了心情,直说你就是小黑。翡无极见被撞破,索性也不遮掩,当着她的面就变回了小猫模样。 黎曼昕刚才撞上了妖怪,这边又被妖怪救下,于是反复跟翡无极确认它的身份。 翡无极见事情没法隐瞒,就跟她说自己乃是腓腓,来人世考察风土人情的,呆不了多长时间,更不可能当她的宠物。 黎曼昕表示理解,但觉得自己能够认识妖怪也是一种荣幸,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还能见到它,如果不嫌弃的话,在它离开之前,可以暂住在她的家里。翡无极这次倒是没有拒绝,能够住在人类的家里,想来也是另一种体验。 然后它就入彀了,黎曼昕先是给它吃的东西里加了料,然后又派人把它运回了黎山基地植入控制器,并持续注射控制药物,翡无极的人世体验到此为止,之后的日子它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直到被老婆一耳朵咬醒为止。 翡无极争辩道:“我哪里知道那个女人如此险恶,这也不算为了口吃的就失手了。” 常威摘下眼镜拿了块布在那擦,“黎曼昕这个女人,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她看起来没什么心机,其实非常自我果决。但凡她认定的事情,便无所不用其极。想来一开始接触无极前辈的时候,她就已经知晓了您的身份。原本她或许是想把您拐回去当宠物养,但发现您不是那么简单之后,她就果断地改变策略,使用最直接的办法控制您。想来之前妖怪追她的事情,也是她一手安排的。” 常维桢笑道:“那只能说无极前辈倒霉,直接撞见了妖研所的人。” 二大爷奚落道:“倒霉固然是倒霉,但最重要的还是它自己蠢,轻易就相信别人。” 翡无极晃了晃耳朵,倒也无法辩驳,苏珥摸了摸它的背毛,“哎,也不能这么说,这不正好说明即便是大妖,也是心中常存善念本质纯良的嘛,信任本来就是一种好品质,利用信任的人才是其心可诛。” 我点头表示肯定,“对,是这么个理儿。哎,我比较关注的是,那只小白猫后来怎么样了?” “哪只小白猫?” “就您一开始救下来那只啊,您不是还为了它,独战群猫,这么拉风的事儿,总不能没点后续吧。” 无错 第六百零一章 常大少荣归故里 翡无极想了想,“哦,它啊,好好的啊。” “是不是母的,后边你俩就没再见过面?” “见倒是见过,开始我还会回去看看它,免得被那疤脸欺负。偶尔它也会来公园里找我的。” “对对对,就这个调调,那她就没有以身相许啥的?” “哪能呢,我俩清清白白的,再说了我有家室。” “呀,不应该啊,难不成是那只小白猫有男朋友?要不然它肯定对您一见倾心的。” “不可能,小月还不足半岁,怎么会有男朋友。” 我们齐齐道:“哦——,小月。” 翡无极被我诈了出来,忿忿道:“你小子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我也没说我是啊,哎,您连它的名字都晓得,就没想过再去找它?” “我跑出来,回去最多打个半死,我要是在外边有了些龌蹉事儿,那回去怕不得皮都给剥下来。” “撩完就跑,别说了,渣男。” 当然我也就是开个玩笑,翡无极会这么轻易地被黎曼昕拿下,一是翡无极江湖经验太浅,二是黎曼昕的心机太深。万幸黎曼昕得到翡无极的时间不长,要不然有这么个大杀器在,我们指不定得在哪儿栽个大跟头。 翡无极岔开话题,“说起来,你们之前出差,都跟什么妖怪干架啊。” “不好说,也不都是干架,有些是误会,调解了就好。不过最近有不少您这样被控制的妖怪,因为没了妖研所提供的药物,失去了控制能力,需要我们去回收,所以各种稀奇古怪的都有。” “调解啥嘛,就一顿削就完事儿,那就说说你们最近打的妖怪呗,看看值不值得我出手。” “饕餮。” 翡无极打了个喷嚏,然后震惊地看着我,“你娃当我傻呢?” 我压低了声音,“注意眼线。”它立马就条件反射地装痴呆,但很快反应过来我在整它,嗷的一下就扑过来了。 我赶紧掏出手机点了视频,“瞧瞧,真是饕餮。” 翡无极看到视频里面独战三人的饕餮立马就愣住了,继而眼睛里迸射出异样的神采,“唉呀妈呀,真是狍鸮。弄下来没?快带我去瞧瞧!” “弄下来了,已经被白老爷子运去黎山。” 翡无极两只前爪踏在我的腿上,“快,快去出差,这种对手我可以的!” 二大爷在旁边不屑地切了一声,“少见多怪。” 翡无极回头道:“你嘚瑟啥呀,你不也没赶上嘛。” “我打过的大修行者多了,不在乎一个人造的饕餮,再说了,他们要不是怕搞不定,能把我给请回来?” 翡无极立马奔过去给二大爷按摩,“妹夫,你看,咱都是一家人,他们娃娃要是再出差,一定要把干架的机会让给我啊。” 二大爷舒服多了,对它爱答不理的样子。这会儿常维桢接了个电话,对我们道:“大概…要出差。” 本次出差的地方是荣城下辖的一个县级市,昭城。考虑到我跟常威的战斗力大打折扣,这一次算是全员出动,席凡和闵子芩也一并参与,至少多个壮丁和后勤医疗保障。当然主要是去荣城,那就是常威的老家,待遇肯定次不了,这种肥差自然不能错过。 提供线索的是昭城的老乡,鵸鵌,《山海经·西山经》中记载,翼望之山有鸟焉,其状如乌,三首六尾而善笑,名曰鵸鵌,服之使人不厌,又可以御凶。 据他说在昭城里发现了一只妖怪,看着挺凶的,让我们过去处理一下。 到了荣城,自然不能过常威家门而不入,常老爷子特地摆宴,因为常威的身份得到平反,并且在打击妖研所的过程中立了大功,这使得原本频频遭到异样目光的常家立马就扬眉吐气了。 吃过饭,常维桢领我们去了各自房间,还是之前的二楼,我看了眼厅里,之前的超大拼图已经四散开来,只零零散散拼了几个小块。 我笑着问常维桢,“咋了这是,闹别扭了?” 常维桢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威说他想亲自拼一次,我就弄散了让他重新拼。” 看来这位无微不至的贤妻也有了一点改变,常威换了件衣服出来,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道:“李牧,席凡,走,我带你俩出去转转。” 我和席凡眼睛大亮,“好啊。内啥,我喊下苏珥跟子芩。” “不用喊她们了,咱们玩咱们的,她俩自有维桢带着去玩。” 我这边有些犹豫,常维桢却道:“好,那你们玩得开心点,喝酒了就别开车,苏珥她们我来招呼。” 说归说,我还是跟苏珥报备了一下,她在房里应了一声去吧,我这才满心激荡地跟着常威下楼。 上了他的车,我兴奋地搓搓手,“哎,老常,你之前可是说过的,到了你家,一定要让我们享受一下那个额勒金德的东西。你看今晚是要带我俩去什么地方开开眼界?哦,主要是带我,席凡也是个富二代,估计没少浪。” 席凡连连摇头,“哪里有!啊李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亲管得多严啊。再说我大学刚刚毕业没多久,就让我爸爸送到部队里面去,根本就没有机会体验过你讲的事情吼。” 常威打着方向盘出门下山,“可以啊,不过你真敢去?你要是真敢去,我就真敢领你们去。” 我眨巴眨巴眼睛,“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说的不是情色场所,你这人真是的,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是啊是啊,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呢。” 许是最近和我们混久了,常威现在已经没怎么在我们面前摆扑克脸,他笑道:“我也没说是情色场所啊,你们不想活,我可还怕苏珥拿着两把菜刀追杀我呢。那咱就去吃点宵夜,刚才那顿饭太拘谨了,我看你们都没吃饱吧。” “哪里,饱是吃饱了,就是能再有点酒就更好了。” “嗯,这个简单。” “咱就别去太闹腾的地方了,酒好就行。” “知道你的脾性,我带你去的地方,你喝过的没喝过的,应该都有。” “那就去这个,你办事我放心。凡那,你什么述求?要不让老常给你介绍几个漂亮姐姐?” 席凡立马坐成军姿,双手扶膝,“你杀了我吧。”然后又凑到椅背上,“那里好的食材应该也不少吧,我想尝一尝这里的手艺。” “行,都行,一定满足你们。” 他直接把我们带到了一栋别墅外边,门口停着几部豪车,相比之下常威的这部公务车就显得低调不少。他说这是他朋友开的一家私厨,原则上也是会员制,不过没有会员卡,全凭刷脸。其实就是他朋友闲得无聊搞的一个聚会所在。 一进门就有个经理模样的少妇迎上来,她先是愣了下,继而喜道:“呀,我说怎么今天喜鹊直叫唤,这是哪阵香风把你给送来了。常大公子,我可要说你两句,你得有大半年没来找我聊天了,是和我们家少爷闹别扭了还是看不上我们家厨子了,你得给个准话。” “菲姐还是这么漂亮,我出门了一段时间,不在荣城,今天带两位好朋友出来坐坐,不就想到你们家了么。” “呀,贵客登门,来,楼上坐,还是你喜欢那间。小张,赶紧给阿义去个电话,就说常公子来了。” 这菲姐领着我们上楼进了雅间,空间巨大,都快赶上以前何舒志那个小厅了。在沙发上坐下,菲姐亲自拾掇着茶具给我们泡茶,常威介绍了一下我俩,只说家里是世交,菲姐看我俩的眼神就更显亲切,只是她的目光多半时候都落在常威身上,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常威拿出一个小罐放在桌上,“今天试试我的茶,从一个长辈那得来的,我喝过,难得的好茶。” “你就会害人,要真是难得的好茶,喜欢上了,你可得负责啊。” 常威笑笑,“要是喜欢,等我下次要到了,一定多分点给你。” 菲姐几番冲泡,闻了闻,点头赞道:“光是这茶香就已经喜欢上了,那就说定了。” 刚分完茶门就被推开了,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人,一见到常威就扑了上来,“威哥!你可想死我了!” 菲姐不悦道:“阿义,你什么时候能像常公子一样成熟一点,这都一个多星期没来这里了,也没听你给我打电话说想我。得,你们先聊着,我去后厨看看今天有什么好东西,一会儿见。” 说罢放下茶杯,朝我和席凡点头致意,这才款款出了雅间。 那青年搂着常威的肩膀不撒手,常威拍了拍他,这才坐在沙发扶手上,“你跑哪里去了!这半年来我打了多少电话,都联系不上你,问小四也说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出大事了!” “出门去办了点事,已经处理好了。” “嗨,那你也跟我们说一声啊,哥几个每次聚一块,老得提起你,一提起就难受。还有那个姓何的,到处说你的闲话,我们还琢磨着哪天把他找来灌醉了,狠狠揍他一顿,反正醒了就说是他自己摔的。” 无错 第六百零二章 整点额勒金德的 常威眉毛一挑,“哦,他说我什么了?” 阿义面露尴尬,“啊,他那张狗嘴一天天的不消停,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没事,听听也无妨。” “这…我说了你也别翻脸,他,他说你是被维桢小姐逼婚,跑路了…还说常老爷子把你赶出家门啥的…全是胡诌。” 常威点点头,沉默了一下才道:“给你介绍一下,我家里的世交后辈,李牧,席凡。这是我的好朋友,秦义。” 秦义见常威没在那上面计较,赶紧一拍脑袋,“呀,见到威哥我太激动了,倒是把二位给冷落了,好说好说,叫我阿义就行。” 我看出他是想岔开话题,也就跟着捧哏,“秦义兄弟好名字,有情有义。管不得连刚才那位经理都敢跟你开玩笑。” 他突然警觉地看了眼门,然后压低声音道:“不是,那位可不是经理,她是我表姐,其实严格说来,这地方她才是大老板,我只管揽客,没事儿的时候还喜欢请客,经常挨她训。” 难怪,我就说刚才那位菲姐的架子着实不凡,原来是这么层关系,那她对常威的态度就值得玩味了。如果她只是一个经理,姑且可以认为是应酬需要,表面公关而已。可她既然是这里的大老板,保不齐也是位大小姐,难不成她对常威,真有那么点意思? 我促狭地靠到常威身边,“哎,老常,我看那位菲大小姐对你的态度可是不一般啊,你俩是不是…” 常威端起茶杯淡淡道:“别瞎说,程菲是独身主义者。” 我略微有些失望,还以为能问出什么八卦来,只好无趣地跟着喝茶。秦义给自己也倒了杯,边喝边道:“对,我姐是独身主义者,追她的人那可海了去了。不过她也说了,如果有一个人能结束她的单身,非常大公子不可。” 我和席凡齐齐喷了口茶,然后看向常威,他依旧是若无其事地把杯子放下,“我想,我应该有这个魅力。” “不要脸。” 我还想继续挖掘,门口轻叩了两声,菲姐推门进来,“我的常大公子,你人气也太高了点,打从进门这么一会儿功夫,我门口的停车场都满了,全是你那些狐朋狗友等着觐见呢。我不知道你这方便不方便,就没让他们上来。” 常威看了看我俩,我摊手道:“没关系,你这么些朋友肯定都是好久没见,我跟席凡自便就行。” “那就都请他们上来吧。” 菲姐白了他一眼,“我看呐,以后我这哪天要是生意不好,就放消息出去,说你会来,一准把流水给我补满了。” 常威笑道:“我的代言费还是要收的。” 阿义笑道:“姐,要不你把威哥收了,那连代言费都省了,划算。” 菲姐瞪着他道:“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有一个维桢陷进去就算了,我再搭进去不值当。” 说罢关上门就走了,不一会儿功夫我们这雅间里就坐满了人,看穿着打扮应该都是家境不凡,自然不乏漂亮的小姑娘,那媚眼直往常威身上勾,其中包含的思念哀婉情愫,都不用打字幕。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常威此刻怕是已经被凌迟了。 一个小虎妞凑过来道:“阿威哥哥,我听说你消失这么久,是逃婚去了,是不是啊。” 所有人都立马噤声了,不过看得出这姑娘只是性格娇憨,倒也并非故意,况且这个疑问怕是所有人都想问,只是没人敢像她这般天真无邪地一吐为快罢了,此时听她问出来,都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常威微笑看她,“你觉得我有这个必要么?” “当然没有啦,维桢姐姐人那么好,你怎么可能会逃婚呢。我早就说那个姓何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我不撕烂他的嘴。当然啦,维桢姐姐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是蛮吓人的。” 身边一众小姐妹纷纷点头,有个姑娘道:“我上回和人在酒吧闹了点矛盾,求她帮忙,后面被她训了两句,手心都出汗了。” 有个青年却道:“你就认便宜吧,你肯定是自己也有错。我可没有,我们是生意往来,那一回还是在我公司里谈合同,本来想着和威哥的关系,那谈判还不就是一个过场。结果我出会议室的时候,衬衫都湿了,还没讨着好。” “虽然维桢姐姐人又好又仗义,但我还是蛮怵她的。” 常威给我续了杯茶,“瞧见了吗,现在你总该明白我之前的感受了吧。” 我两指在桌上叩了叩,“说老实话,我还是觉得你媳妇儿人挺好的。不过黎山见她那次,我也挺慌…怕她把我给撕了。” 阿义道:“听口音,李牧不是咱这的人啊。” “我老家玉城,这小子沿海的,都是祖辈的交情。” “我说嘛,听你俩的口音还不是一个地方的,你现在做什么生意?” “啊,我给媳妇儿打杂。” 阿义有些诧异,又看向席凡,席凡老老实实道:“我也是给他媳妇打杂的。” 众人看我俩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常威咳嗽一声,“严格来说,我也给他媳妇儿打杂。” 一个青年壮起胆子问:“李哥,你媳妇儿干什么买卖,做这么大吗?” “买卖倒是不大…”我刚想解释妖妖灵到底算是个什么买卖,菲姐敲门进来,“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下面的人说,维桢来了,常公子,我要不要告诉她你也在这?” 常威笑道:“这么巧,看来我们的选择挺一致,那就请她上来一起吧。” 先前的虎妞立马站了起来,理了理裙摆道:“呀,我今晚约了人看电影呢,特地跑过来看阿威哥哥的,人也见到了,那我就先失陪啦,拜拜。” 旁边几个姑娘也纷纷起身,“我还有个瑜伽课。”“我妈妈今天晚上生日。”“呀,我家里安排了相亲。”“人家门禁时间快到了。” 青年们也跟着要走,“威哥,你有朋友在,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改日,改日我做东。” 一分钟不到人走得干干净净,就剩下阿义还坐着,菲姐在门口拿着电话道:“这群家伙,清场倒是挺快。”说罢用一种意外的眼神瞟了常威一眼,“你倒是转了性子。”这便关门下楼去了。 “她这啥意思啊?” 常威把桌上的杯盏收好,“我有段时间,很少和她一起出来的。” 哦,那就应该是常威头疼的那段日子,一边折磨我媳妇儿,一边躲着常家表妹。 常维桢推开门,苏珥先进来道:“老李,你说巧不巧,维桢说带我们出来吃宵夜,结果楼下那个经理说你们也在。” “可说是呢,哎老常,你原本打算带我们来吃什么来着?” “带你们吃河鲀。” 苏珥笑道:“呀,维桢也是说带我们出门吃河鲀,你俩这才叫心意相通夫唱妇随呢。” 常维桢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常威道:“我出门的时候不知道你也来了菲姐这。” “没关系,早知道你也是一个想法,咱们就一起来了。” 我吸着牙缝道:“哎我说你们两口子,什么时候这么肉麻起来。” 阿义点点头,“说真的,我也是头回见到。” 常维桢就对阿义笑道:“阿义,菲姐刚才跟我说,你可是好久都没来店里帮忙照看了。” 阿义忙举双手站起身道:“我认错,我这就下去跟她认错,几位要吃河鲀是吧,我亲自给你们安排去。” 席凡兴奋道:“河鲀,他们家的河鲀很出名吗?” 常维桢跟他解释,“别的地方不知道,荣城,应该是头一份,他们家的厨子是日本请来的。” 我鄙夷道:“哎哎哎,崇洋媚外了啊,日本请来的有啥讲究吗?再一个,我听说这玩意儿剧毒吧,能公开吃?咱可不许违法乱纪啊。” 席凡立马给我科普,“河鲀是有毒啦,但是只要处理得好的话,那就没有问题的。而且河鲀经过养殖之后,毒性会大大减弱,所以在2010年的时候就已经开放河鲀养殖了。日本在河鲀养殖的技术上,是比较成熟啦,并且在日本料理河鲀那是要考取执照的咧,所以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专业的。” “这玩意儿…贵吧?” “怎么讲呢,料理得好,那就贵,如果只是随便红烧一下,那也跟普通家常菜没什么区别吧。” “说这么多,你手艺怎么样啊?” “嘿嘿,一级棒。” “我发现你也挺不要脸的。” 菲姐拿了个平板进来,“河鲀已经开始处理了,请各位稍等,今晚喝点什么?” 常威指了指我,“让他点。” 菲姐看向我,“既然是吃河鲀的话,来一点清爽的酒会比较适合,比如清酒,或是干白,我个人比较推荐干白。” “啊,成,那就来瓶雷司令吧,你这都有啥,德国莱茵黑森林的gg整一瓶,对了,老常是你买单吧。” 菲姐这才把平板递给我,“看来李先生是懂酒的,要不然我可就要越俎代庖了。” 无错 第六百零三章 大少请吃河鲀宴 “一般,理论知识丰富,实践经验就全得靠蹭。”我接过平板浏览了一下,发现trimbach的名字,“哟,婷芭克世家,08年的圣桅楼园,那就来这个吧,德国的雷司令喝了不少,法国阿尔萨斯的倒是少喝,我得狠狠宰一下这小子。” 菲姐笑着拿回平板,“要宰他呀,那你应该点一瓶凯勒才行,要不然下刀不狠。” “别别别,咱没这么败家,凯勒的g-max太夸张了,喝了也是暴殄天物,再说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咱总得有个循序渐进不是。” 菲姐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闵子芩问道:“李大哥,这酒很贵吗?” “圣桅楼园的话,至少也得个两千起吧,g-max就不提了,那玩意儿号称全球最昂贵的干型雷司令,我估摸着得在这瓶的基础上多加一个零。” 很快菲姐就领着一个服务生上来,手里端着一套水晶杯和两个长颈壶,菲姐自己拿着那瓶圣桅楼园在我面前展示了一下酒标,然后熟练地用一把海马刀划开瓶封,小心翼翼地将瓶塞取出,接着将整瓶酒分装到两个长颈瓶里,这才把瓶封瓶塞和空瓶都放在了我的面前。 “好手艺,这么漂亮的开瓶不多见啊。” “无他,唯手熟尔。” 我倒了一杯,酒液清澈,香气扑鼻,兼具成熟水果和明显的矿物质风味,饮了一口,慢慢琢磨,风格的确是精致优雅,堪称我喝过的雷司令中最优者无疑。 “好喝,果然是好酒。” 苏珥又问:“不用醒酒的吗?” “傻丫头,干白因为单宁微弱,基本不用醒酒。不过这瓶算是老酒,陈了十来年,难免有少量的结晶沉淀,只需要换瓶即可。而且干白饮用前一定要先冰镇,换瓶也有助于让它的温度慢慢回升,从而打开被封镇的香气。当然菲姐这么专业,想必都替我们考虑到了,所以开瓶即饮就行。” 菲姐点点头,“我去看一下河鲀,各位先慢用。” 常维桢给大家倒上酒慢慢品尝,苏珥一边喝一边拿着瓶子观摩,“圣桅楼园,这名字好奇怪啊。” 我也乐得跟她分享,“你看啊,酒封上面印着trimbach,这是酒庄的名字,就是婷芭克世家。再看酒标,第一行写着alsace,就是阿尔萨斯,法国有名的葡萄酒产区。婷芭克世家是法国阿尔萨斯产区最著名的酒庄之一,其历史可以追溯至1626年,大概齐啊,具体时间记不太牢。中间这行大字,closstehune,是出产这瓶酒的葡萄园,音译为圣桅楼园。” “clos在法语的意思就是园圃,在阿尔萨斯悠久的历史上,很多风土绝佳的葡萄园都曾被围墙圈起来,所以形成了一系列以clos为名的顶级葡萄园。这些传统名园大多都被后来的alsacegrandcru所收录,但其中有些名园则因其独特地位和声誉,出产的酒不屑于标明自己是alsacegrandcru,属于婷芭克世家的圣桅楼园就是典型代表。” “这个葡萄园面积不到两公顷,年均产量大概是八千瓶这样,算是这个产区里雷司令中最杰出的代表了。干白的陈年潜力一般要比干红弱很多,但他们家的雷司令陈年潜力极佳,有些绝佳年份甚至在装瓶10年后依然未能到达其巅峰状态。所以婷芭克世家一般会在酒窖中陈放五年之后才开始售卖,堪称伟大的雷司令。” 虽然苏珥已经多次听我给她科普葡萄酒知识,但还是不由得张大了小嘴,“喝个酒,要学这么多东西吗?” 常威替我解释道:“这也是一种乐趣吧,而且,懂得多点,至少不容易让人坑了。” 我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个,“呀,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坐下来喝酒是什么时候?” 常威端着杯子想了想,“应该是上半年我刚见到你那次,我们还去砸了别人的酒吧。” “对对对,苏珥那会儿还这么大只。” 我伸手比了个环绕的手势,苏珥一巴掌就扇到我背上了,“维桢,你看他们两个,在那时候就已经苟合了。” “哎,要命要命,轻点,还有,什么叫苟合?我们那个时候充其量只能说是战略性合作,席凡和韩大叔也在呢,还不都是为了救你。” “拉倒吧,俩人事儿都没弄清楚就去砸人家场子,还战略。” 常维桢不知道这里的缘故,颇有兴趣地跟苏珥打听,苏珥就给她说起了那时候的事情。 “想不到阿威还会去砸人家的酒吧,我可从没看过他干这种事情,还是苏珥你的魅力比较大。” “你男人私下里老狠了,我跟你们说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就在荣城,福寿街的五里弄,这小子还睡过棺材呢!” 常威仰头想了想那个经历,面带痛苦地指着我道:“那是你把我给关进去的,太缺德了。” “我那是为了救你,你都让傒囊给嚯嚯得不省人事了,要不是我只身进入墓园,你娃早凉在那间堆满花圈纸人的小黑屋里了。” “抽空得摆酒谢谢那个店老板,不过我可不想再去五里弄了。” 常维桢满面含笑看着我俩互相挤兑,“你们俩之间,好像有很多故事呢。” 苏珥猛点头,“他俩老能演了。” 常威在桌上点着手指道:“要说能演,李牧绝对不输给我。就说我们撞车那次,他缠着要把我抓住,我实在没办法,才跟他坦白了计划。本来我是想着让他配合点,揍趴下了我就走的,可他二话不说捡起刀子就往自己腿上扎。” 我转动着酒杯,“不扎能行吗?咱俩头前都打得那么惨烈了,我要是不带点伤,妖研所的人能相信?别提了,一提我就腿疼。” 这会儿已经开始上菜了,常威招呼阿义坐下一起,服务生先上了一道河鲀刺身,片得几近透明的河鲀肉在一个蓝色花纹的和风盘子里摆出了一朵花的形状,边上还搁着一小堆河鲀皮。碟子周围摆了三个调味碟,是橘醋、萝卜泥和小葱。 我拿筷子夹了一片,蘸料之后摆在面前犹豫了会儿,但还是塞进了嘴里。主要是我不太爱吃生的,再一个就是河鲀剧毒的概念始终留在我的心里。吃进嘴里并没有感觉到鱼腥味,细细咀嚼之下,居然有些甜味产生,果然是鲜嫩异常。 第二道就是熟的了,白烧河鲀。一整条河鲀摆在盘里,周围漾着浓稠白嫩的汤汁,夹起一块尝尝,肉质又爽又滑,再喝一勺汤,鲜香四溢,我觉得自己已经有点爱上它了。 第三道是红烧河鲀,这道菜看起来比较家常,但却令人食指大动,经过醇香的酱油炖煮,自然是香气扑鼻。常维桢提醒我可以来一点米饭,再用那汤汁泡饭,哇,不得了,我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两碗。 服务生又端上一个小碟,里边是几块油炸河鲀,肉上还带着一点鱼骨,佐以柠檬片,吃起来没有寻常炸物的油腻感,外皮香脆清爽,里边却是松软的白肉,着实令人难以抗拒。 最后端上来的是一个小火锅,里边的高汤已经有些沸腾,服务生把菜碟摆好就出去了。阿义夹起大块大块的河鲀肉兼骨往里边放,“来来来,这个天气,还是少不了火锅,也是我的最爱。” 逐个品尝过后,大家颇觉满足,这才放慢了速度。阿义道:“怎么样,我们家的河鲀算是一绝吧。” 众人齐齐点头,闵子芩问席凡:“席大厨,你觉得怎么样?” 席凡腼腆地笑了笑,“蛮不错的啦。” 阿义道:“哟,这位还是厨师?来,给点评点评,客观点的。” 我们也都跟着起哄,席凡这才道:“总体来说真的蛮不错,在我吃过的河鲀餐里,也要算好的。既然说客观点评,那我就瞎说几句,讲得不对的话,都不要在意哈。” “河鲀刺身嘛,我们主要是看刀工和摆盘啦,这个刀工其实已经蛮棒的了,不过如果可以更精进一点,会有加分哦。就比如说那个河鲀皮,它肚皮上是有很多细小的倒刺嘛,处理的时候就很考究师傅的技艺了。白烧河鲀,应该是用火腿老鸡汤以慢火来烧河鲀,让汤慢慢的收汁,变得浓稠,再稍加调味完成的,火候上有一点点过了,如果早一些味道会更棒。” “红烧河鲀,是最家常的做法,同样是火候过重,不过因为本身就是重口味嘛,所以没什么太大的影响。至于油炸河鲀,就感觉有一点操之过急,表皮焦脆的包裹度不够,鱼骨也不够酥脆。最后河鲀火锅,这个是我们自己参与的,就不点评了,毕竟是松茸、茼蒿和豆腐打的底。哦,顺便问一下,河豚肝是肯定不可以上餐桌的,不过连白子都没有看到,这就让我觉得蛮好奇的。” 无错 第六百零四章 好心子芩施妙手 他说完之后我就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本来只是想让他随便说说吹吹彩虹屁啥的,没想到这娃心眼这么实,还真给人家挑出毛病来了,我赶紧打圆场,“啊…凡那,你是不是有点太挑了,反正我觉得是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常威拿起杯子喝了口酒,缓缓对常维桢道:“维桢,你觉不觉得这个鱼片跟我们以前来吃的时候摆法不太一样啊。还有,我记得之前是在他这吃过烤玉子对吧。” 常维桢点点头,“阿义,我可不是褒贬,老实说,你们是不是换厨子了?” 阿义看着席凡,挑拇指道:“服了,看来您真是行家。不瞒你们说,今天真有点特殊,也是我对不住各位,之前那位老师傅好不蔫儿的生病了,本来今晚就没打算做河鲀。可威哥点名要,我肯定要给上,就让师傅的大徒弟给做的,招呼不周啊。” 闵子芩问他:“生病,生什么病了?” “不知道啊,他徒弟说早上还好好的,中午之后就晕晕乎乎的躺床上,上年纪的人也不爱去医院,就说躺躺得了。弄河鲀最考究的还是处理,这个状态哪敢让他上啊,他徒弟虽然技术还达不到那个水平,但肯定是过关的,我就让他做了。” 我指了指闵子芩,“要不再给你推荐个行家,这位可是杏林世家,让她给你们老师傅瞧瞧咋样。” “哟,那再好不过了,他脾气倔,死活不去医院,你给看看,至少让大家安安心。” 闵子芩也不扭捏,说走就走,阿义喊上菲姐,一行人去了别墅后边,老师傅就在这住。看这规格还挺不错,厅里还围了一个小花圃,有一棵不小的枯树造景,我扶着栏杆道:“这造景不赖啊,整棵树枯了之后移植过来的吗?” 阿义一愣,“啥枯树?咦?妈呀!我的红豆杉怎么这样了!姐!” 菲姐也是颇为惊异,我指着那棵枯树道:“这是红豆杉?冬天掉叶子这么厉害啊。” 闵子芩摇摇头,“红豆杉是非常耐低温的植物,能够抗得住零下二十五度的低温气候,对环境的适应力相当强,所以肯定不是掉叶子。” 她小心地掐下一根纸条,又闻了闻,“这根枝条已经完全枯死了,这棵树像是生病了,正在逐渐干枯,要是放任不管的话,要不了几天就真成枯树造景了。” 菲姐喊来工作人员,责问是怎么回事,工作人员显然也给吓呆了,“怎么会呢,我早上浇水的时候,明明还是绿的啊。怎么一天时间,叶子全掉光了?老板你看,这一地的叶子都还在呢。” 我们低头一看,果然满地的落叶,如果工作人员没有扯谎的话,难道说这棵树就是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掉光了所有的树叶?怎么听起来跟一夜白头似的。 闵子芩看了看,“走,先去瞧瞧老师傅。” 进了房间,布置倒是简单,一个约莫六十多岁的大爷正躺在床上休息,我们进来他也没什么反应。闵子芩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从被窝里掏出手来搭了个脉。品了良久,又看了看大爷的气色,有些惨白,翻了翻眼皮和嘴唇,最后还趴在大爷脸上闻了闻。 大爷的徒弟听说有大夫给看病也赶了过来,见闵子芩已经收了架势忙问:“大夫,我师父他怎么样?”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昏沉的?” “大概是上午,早上起来的时候师父精神还挺好的,跟我们一起检查送来的食材,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后来我在后厨盯着水台,就没在意,中午喊他吃饭的时候他就躺在床上了,只说是累,我也没敢打扰,就让他休息休息。结果傍晚也没起来,我进来劝他上医院瞧瞧,他只说睡一觉就好了。” “你们早上吃的什么?” “统一的早饭,大家都一起吃的。” “你们没有觉得不舒服?” “没有,除了我师父,其他人都没什么问题。大夫,是不是他年纪大了,吃坏什么?” 闵子芩洗了把手道:“不是吃坏了,如果食物有问题,那你们全都有问题,因为他现在的情况,是中毒。” “啥,中毒!” 菲姐道:“不会吧,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 “原因我暂时不清楚,只是根据情况来看,确实是中毒,而且毒性很强。” 那徒弟急道:“那怎么办,赶紧送医院么。” 我稳住他,“别急,倘若是别的,就送医院,不过中毒嘛,闵大夫专长。” “闵大夫,请你救救我师父。” 闵子芩对苏珥道:“耳鼠跟二大爷在一块儿呢,还有药。” 常维桢掏出车钥匙,“那我跟苏珥回去取,你们先准备。” 闵子芩又吩咐徒弟去买些东西备用,包括一次性针管等。 阿义问道:“说起来,老师傅天天处理河鲀,河鲀的毒素很强吧,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如果是河鲀中毒的话,会先出现消化道症状,也就是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等。然后出现感觉和运动功能障碍,也就是全身麻木、肢体无力。重症则出现呼吸困难、心律失常,并导致昏迷。但是很显然,这位大爷既没有出现先期的消化道症状,而现在检查也不是重症情况,所以应该不是河鲀毒素导致的。具体是什么原因,恐怕要等他醒来问问,才能推断。” 很快他们就都赶了回来,闵子芩让我带耳鼠采血,这活技我熟。她则开始煎药,等到一副汤药好,把老师傅扶起来喂下去,老师傅的气色逐渐转为红润,闵子芩又把了把脉,这才点头道:“问题不大了,等他醒来之后再服一碗,明天就能大好了。” 那徒弟千恩万谢,菲姐嘱咐他好好照看师父,见现在也只能是等,就把我们请回雅间重新泡上茶水好生招待。 阿义拱手道:“今晚幸亏有闵大夫帮忙,要不非得出大事不可。我算瞧出来了,你们个个都是身有长物啊。” 苏珥红着脸道:“不,我没有,我啥都不会。” 阿义理直气壮道:“可他们说,都是在给你打杂啊。” 苏珥白了我一眼,“是他们瞎说的。” 菲姐请了茶,“老师傅中的这毒如此迅猛,还是要赶紧查出原因,要是客人中了毒那可就不好,来的都是朋友,谁要是有个好歹,我都担待不起。” 大家聊了会儿天,约莫半小时功夫,那徒弟跑过来说师父醒了,只喊口渴。我们又回到他的房间,见他状态已经好了不少,至少看起来还算是清醒,闵子芩把了把脉道:“喝完药后让他喝点水吧,这毒有些燥,虽然已经解了,但还是要及时补充水分。” 等老师傅喝完药,闵子芩问他:“老先生,您还记得自己怎么中的毒吗?” “中毒?我不知道啊。” “上午您还吃了什么?或是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没吃什么,我上午点了食材,让他们小心处理,自己就回来溜达。哦,对了,秦少爷,你种的那棵红豆杉好像病了,我上午看它的叶子都枯了不少,正簌簌往下掉呢。我就伸手去捋了一把,好像是让树枝给扎到了,还流了血。我就回来找创可贴吧,后来就觉得累,困,提不起精神,就想着在床上睡一觉。” “扎到了,在哪儿?” 老师傅抬起左手,中指上裹着一块创可贴。闵子芩将创可贴揭下来,一股难闻的气味立刻散发开来,就见他中指的指肚上有一个黑色的大坑,似乎已经开始腐烂。 “中毒的地方找到了,就是这里,毒性猛烈,腐蚀了伤口,不过现在已经解了,但还是有些许溃烂。” 老师傅有些惊讶,“咦,早上的时候就是一个牙签孔那么大的伤呀,怎么这般厉害,这手指头麻麻的还不知道痛。” 闵子芩找出工具,替他清洗了创口,又重新上药包扎好。“没事了,您再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就能好。” 说罢我们出门直接来到小花圃边上,说是小花圃,其实也是在室内,只不过顶上用的是透光玻璃,周围拿栏杆围起来的。里边除了这么一棵红豆杉之外,还种了些别的绿植,但看起来情况良好。 我们打开一处小栅栏,进去绕着那棵红豆杉转了一圈,因为树叶均已脱落,所以并未看到树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凑到树干上拿指甲抠破一点树皮,还是绿色的,看来只是树叶掉了,树干倒还活着。突然我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对,是妖气。 妈呀,红豆杉成精了?不对,成精了也没有妖气,这应该是别的妖怪残留下来的。我赶紧退出来跟常威使眼色,两人走到一旁,“你发现什么了?”“树没问题,但我在那边闻到了妖气。” 常威立马回头看向那个小花圃,“别看了,气味很淡,应该是今天留下的。” “你的意思是,老师傅中毒可能是妖怪所为?” 无错 第六百零五章 捅了一只大马蜂 我招了招手又把闵子芩喊过来,苏珥和常维桢看到我的动作,但仍旧陪着秦义姐弟在那检查花圃。 “子芩,我刚在树那边闻到了妖气,而且肯定不是咱们的。” “妖怪?” “对,你说老师傅的毒就是他捋树叶时候被扎到造成的,但红豆杉扎人,应该不至于这样,会不会当时在红豆杉里边隐藏了什么妖怪,然后弄伤了老师傅,这才中的毒。” “让我想想,妖怪,隐藏在树里,按这红豆杉的个头,那个妖怪势必不大,躲在树里,扎人…等等,不是扎人,是蜇人,我好像有点头绪了,应该是一只会蜇人的妖怪。” 常威看看我,“蜇人,蝎子?蜜蜂?话说有这么小的妖怪吗?我知道最小的就是蜮虫,那还是精怪。” “咋没有呢,我还让妖怪给蛰过呢,枝尾,啊不,不能叫外号,得叫文文,就是大蜜蜂,上回我就是叫外号让人给制裁了。” 闵子芩捏着下巴,“文文的毒性不强,应该不是。如果说毒性又强,又能躲在树上的,我倒想起一种来。” “是啥?” “钦原。” “那是啥?” “《山海经·西山经》里说:昆仑之丘有鸟焉,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蛰鸟兽则死,蛰木则枯。” “这么狠,那就没跑了,肯定是钦原,它先蛰了那棵红豆杉,树就枯了。老师傅好奇捋了一下让它蛰了,差点出事儿。不过这树都枯成这样了,老师傅还能撑到现在,可真是命大啊。” “这位老师傅常年处理河鲀,也就是跟河鲀毒素打交道,所以对毒害有一定的免疫性。而且河鲀毒素本身也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在国际市场上一克河鲀毒素的价格,可比一克黄金要高出万倍。” 常威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先照着这个方向来排查吧,钦原长什么样?” 闵子芩不确定道:“跟鸟一般大的黄蜂?” “嗯,先找吧,就怕它已经飞出别墅了,那可就糟糕。” 我伸手拽了拽常威的袖子,他不解道:“你干嘛?” “咱仨都别闹,老常,看你九点钟方向,顶上。” 就在我们右边的天花板角落,那里本来是挂着一盏射灯,此时射灯周围已经裹上了一层不知道是泥还是什么的东西,而我们刚才念叨着的那只钦原,此时正在上边挂着。 “中奖了。” 闵子芩有些微微发抖,“咋办呀,我好慌。” “别紧张,咱们出入这么多次都没惊着它,估计要么是不怕人,要么就是正休息。老常,你稳当点过去把秦义姐弟俩支到前边去。子芩,你跟苏珥他们通报一下情况,我去把周围的门窗都锁上。记住,一定要自然。” 他俩慢慢走过去,常威跟菲姐和阿义说了点什么,三人跟着往外走。闵子芩小声地把事情通报了一下,苏珥她们也都看到了墙角的钦原。见我已经开始关窗,他们们也四散开来,把门和窗都给关上。 然后我们远远地坐在对角的沙发上看着,“你们说,这玩意儿得咋抓比较保险?” 席凡道:“要是给我一把气枪,那我应该可以把它打下来。” “别说气枪了,咱连水枪都没有。” 苏珥想了想,“安全第一的话,最好是能有个罩子把它罩住。” “哪种罩子,普通的肯定不行,万一它厉害点,扎透了咋办,而且还得够大,不容易被发现的。” 常维桢道:“玻璃鱼缸行不行?” “咦,这个好像可行,试试看?” “嗯,他们这后厨有不少鱼缸,咱们去挑一个来。” 说罢常维桢领着席凡小心翼翼地推开玻璃门出去,我见两个姑娘都有些害怕,就宽慰道:“嗨,其实也犯不上,就是一只大点的马蜂罢了,充其量就是毒性强些,咱不是还有耳鼠嘛,那它唯一的杀招就对咱没有用,别怕。” 苏珥道:“可女生本来就怕虫子嘛,还这么大。” 闵子芩点点头,我奇道:“子芩,苏珥怕虫我理解,你以前见天上山采药,还能怕这玩意儿?” “我倒是不怎么怕虫子,但我怕它蛰我,毒可以解,可解毒也要时间啊,到时候造成的伤口可是很严重的,我家又没有凤家那么大手笔,存着荀草,万一要是留疤了可就丑死了。” 还真是怕什么的都有,我让她俩躲我后头,很快常维桢他们就一起回来了。我给常威示意没变化,他才小心打开门,常维桢和席凡抬着一只大玻璃缸进来。这鱼缸可够大的,至少有一个方的容积,玻璃厚度超过一公分,上边还有些水渍,估计是他们直接给人家倒腾出来的。 我上去推了推,纹丝不动,“这么沉?这玩意儿这么重的嘛?那谁举得动?” “1.5厘米厚度的钢化玻璃,标准一个立方,单面三十公斤,五面就是一百五。”常维桢随口报着数据。 席凡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刚才就是搭了把手,主要还是维桢姐出的力气。” 他从鱼缸里拿出一柄捞鱼用的网兜来,“罩它我肯定是不行了嘛,我也没练过举重,不过我可以在旁边掠阵。” 我看着常威,他手里拿着一支长柄炒勺,“那你又是怎么个意思啊?” “有备无患。” 我们这能够托举起一百五十公斤大鱼缸的那只有常维桢,她把围巾和外套取下递给苏珥,常威跟席凡已经把沙发那边的长条茶几给小心挪到了墙根下,再跟常维桢一起把鱼缸放上去。 我领着姑娘们躲到沙发后边露出三个脑袋暗中观察,席凡站在茶几边上举着网兜跟春游扑蝴蝶的小学生一样,常威站在另一边不远处,双手握持长柄炒勺,我咋看咋觉得丫像是来打高尔夫的。 常维桢上了茶几,搓了搓手,我寻思着是不是得给她找点粉。就见她马步深蹲拎起鱼缸的一角,左手探到底部托住,等双手都握住之后猛一发力,鱼缸就被她抱了起来。然后她改马步为弓步,小心调整着手的位置,随着鱼缸缓缓抬高,她的手也从抓变成了托。 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我们的女英雄能不能托举成功,还要准确地罩住那只钦原,成败在此一举。 常维桢压低着身子,鱼缸已经高过了她的下巴,正缓缓瞄准那只钦原所在的射灯。就听咚的一声,常维桢托举成功,整个鱼缸被她顶在了天花板上,完美地罩住了射灯和里边的钦原。 就在此时,那只钦原猛然惊觉,放开了射灯飞到一旁,但立马就撞到了玻璃鱼缸的壁上,随后改变方向,结果又撞上了另一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没头苍蝇吧。 那只钦原在大玻璃缸里四处碰壁,发出铛铛的声响,我赶紧站起来右手握拳,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干得漂亮!” 接下来的一分钟里,我们就这么看着常维桢像一个巨人雕塑一般托着那个大鱼缸,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常威扭脸看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啊…我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玻璃鱼缸固然可以将钦原罩住,可这是在借助了天花板的前提下。总不能就让常维桢一直这么举着吧? “咱们好像没有盖子…只能先让维桢这么举着…” “废话,那是我媳妇儿!赶紧想办法。” 苏珥左右看了看,“窗帘,把窗帘拉下来,然后让维桢放低一点缸,露出一条小缝,这样以钦原的个头飞不出来,但我们就可以拿东西把窗帘挑过去,只要把缸顶蒙住了,就能把鱼缸放下来了。” 常威立刻走到边上,哗啦一扯,整块窗帘就下来了,他抖开窗帘的一边,和席凡一起上了茶几,用手里的家伙把窗帘顶到天花板,再缓缓往缸的顶部移动。就是他俩选的这个位置,我怎么觉得在看大变活人? 常维桢也明白我们的意图,慢慢地把缸往下放了点,但意外就此发生了,所以说你永远别指望着现实能跟理想一样稳步进行,现实的作用,就是破坏掉你所有的理想。 也许是因为缸的体积太大,也许是常维桢所在的位置形成了死角,当她放下缸的时候,错估了应该释放出的距离,那道空隙完全可以塞进去一个拳头。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体型硕大的钦原逃出,但因为缸脱离了天花板,失去了原有的支点,加上钦原正在里边瞎飞,撞到了一侧的缸壁,于是立刻发生了倾斜,而常维桢并没有发现这个情况。 结果就是,缸歪向了一边,左边顶部重新撞到了天花板,而右边的缝隙则变成了原来的两倍有余。等常维桢想要重新将缸和天花板贴紧的时候,那只钦原已经从缝隙中夺路而出,重新得到了自由。 “我去!小心!” 所幸钦原飞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即折返,常威和席凡赶紧下了桌子,窗帘也不要了,立马帮着常维桢把缸撂下,众人看着在厅里盘旋的钦原面面相觑。 无错 第六百零六章 这算是意外收获 “咋办?” “能不能等它消停下来咱再扣一次?” “它现在受了惊,怕是一时半会儿的消停不下来了。” 正说着的时候那只钦原似乎是发现了我们,径直就朝常威飞了过去,常威眼疾手快,抡起炒勺正中钦原,还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破口大骂:“老常你个瘪犊子,往哪儿打呢!” 那钦原被击飞出去的方向正是我们这里,眼看就要撞到苏珥怀里,她都已经傻了。我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往右边一撞,就把她推进了闵子芩怀里,那钦原刚好砸到我胳膊上,接着弹到了地上。 等它再次飞起来的时候,已经被抢过来的席凡兜头一抄,收进了网里,随后立马就顺手把网兜扣进了地上的鱼缸中。再和常维桢一起把茶几翻了过来,盖在了鱼缸顶上。 苏珥拉过我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儿,我有石膏护体。”方才那钦原刚好撞到了我打着石膏的左臂上,要是撞到别处,真不晓得会不会抽冷子给我来一下。 常维桢压住茶几,席凡抖了许久才把那只网兜的把手拉脱,茶几终于严丝合缝地扣在了鱼缸上。他还不放心,又从小花圃里抱了一盆君子兰压在茶几里,送它个花开富贵。 席凡喘气道:“其实这个妖怪,对付起来也不难嘛,就是有点危险。” “废话,要是没危险,我拿把苍蝇拍子都能把它打下来。” 闵子芩蹲在缸前仔细观察,那只钦原这回倒是没有在里边到处乱飞,而是安安静静地歇在了缸底,我估计是让老常那一勺打得有点懵。苏珥联系了白老爷子,他知道后,让我们先拿个缸养起来,往里面给水和肉就行,过两天他会让人顺路捎走的。 “它吃肉啊?” 闵子芩点点头,“其实就算是马蜂,也是杂食性的,吃小昆虫很正常。” “那咱怎么把它弄走啊?” 常维桢穿上外套,拿出手机,“我来安排把。” 我又问常威:“对了,你怎么跟他们姐弟说的?” “我说这里有条毒蛇,等我们处理好了告诉他,他们两姐弟都怕蛇,就没进来。” 两姐弟都怕蛇?那要是哪天知道在一起厮混的常家两口子全是蛇,不知道会不会昏厥过去。 二十分钟后几个黑西装进来了,正是之前处理傒囊的那些人,他们带了一部推车,还有一块玻璃,几人小心翼翼地将玻璃替换掉上面反盖着的茶几,然后用黑胶布封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抬上推车弄走了。 常维桢出去跟秦义两姐弟打了声招呼,让黑西装从后门把玻璃缸运上货车带回常家,秦义追问道:“那里边装的就是毒蛇吧,大不大?” 我开玩笑指着常威道:“大得很,跟他一样一身黑,还戴了眼镜。” “眼镜蛇啊!怪不得那么毒呢。” 菲姐则是问闵子芩那老师傅的情况,闵子芩只道毒已经解了,明天见好,休息几日便无大碍。剩下的药渣也别浪费,在那棵枯了的红豆杉下刨几个坑埋下去,来年应该还能活转过来。 收拾了东西作别秦义姐弟,因为喝了酒,常威喊了人过来开车,正是小四,他见到我们还打了声招呼,回到常家看他们已经把钦原安置好,就等白老爷子的人来接收,我们也就回房洗漱休息了。 转天午后我们开了两部车赶往昭城,离得不算远,也就个把小时车程,依着常老爷子给的地址,我们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小型游乐场,把车停到地下车库,来到售票处,常维桢掏钱买了六张票,售票的大姐探头一看,“游乐场里不能带宠物啊。” 我挤到前面,“通融通融,我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玩的。” “有规定,不行。” 我还想说什么,常威从常维桢打开的钱包里又捏出二百块钱递进窗口。 “六个人,不带小孩,项目另收费,下一个。” 走进游乐场,常威咧了咧嘴,“有时候,还是我这套比较管用。” 切,德性,不就是有俩臭钱嘛,回头我就举报去。 常维桢打了个电话给老齐,哦,就是给常老爷子提供线索的鵸鵌,电话里传来一个大爷的笑声,“嘿嘿嘿,到啦,你们到哪儿啦?” “齐大爷,我们就在游乐场里了,去哪儿找您啊。” “啊?你们进游乐场了?可我在地下车库啊。” 我挠挠头,“他不是这个游乐场的负责人吗?在地下车库干啥。” 电话里愣了一下,“我不是游乐场的负责人,我是地下车库的负责人。” 我们大跌眼镜,敢情老齐是在这游乐场看车库的。没招,我们只能又出了游乐场回到地下车库,就见一个干瘦的老头身着保安制服满面堆笑在那迎着我们。他冲我们拱拱手,然后一眼瞥见地上的二大爷和翡无极,立马一个后跳闪开,惊恐万分。 “别慌,这是我们长辈,特地过来捉妖的。” 老齐这才抚了抚胸口,小心翼翼地领我们到了值班室,又把刚沏好的茶分了分,翡无极见没有外人,直接开口道:“我说,到底是什么妖怪?” 老齐欲言又止,翡无极更加急躁,一个肉爪就踏上了茶几,老齐这才道:“也不怪我方才如此失态,正是因为我见到的那妖怪,倒和二位有几分相似,加上刚才在这位的身上感受到了澎湃的妖力,小老儿这才有些慌乱。” 我问他:“您是说您见到的妖怪,也长个猫样?” “大抵是的。” 我抬手把翡无极抱起来,“就这样的?这有什么可凶的?” 翡无极后脚蹬空,“臭小子给我放下!要不我可踹你了啊!” 苏珥忙把翡无极接过去顺毛,“还是说齐大爷您也在那只妖怪的身上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妖力?” 老齐没直接回答,而是掏出他的手机,找出几张照片给我们看,只见手机拍摄的地方挺暗,应该就是这地下停车场的某处,画面却让我们都感到触目惊心。那是一具尸体,从形态来看,应该是狗的尸体,而且是大型犬。但这狗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连脑袋都看不见了。 苏珥和闵子芩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转到一旁,我和常威在那研究,“这是狗吧?” “看毛色有点像哈士奇,但也有可能是阿拉斯加,主要是太碎了。” 老齐又往下划了一张,依然是狗的尸体,但和前一张已经不同,这只是黑色的,相同的就是,一样碎。 他接连划了三四张,我叹道:“这么多?” “对,都是在我这停车场里发现的,前后有四五只。是我在巡夜的时候发现的,我没敢声张,都是悄悄处理了,但觉得这事不简单,这才跟常老哥说了声,你们最近不是在查这些事儿嘛。” 然后他又翻出一张照片,这张是抓拍,因为基本上,啥都没抓住,就看到一个残影。 “这是我前两天刚发现尸体的时候,见到的,它跑得很快,我只拍到这个。” 我们仔细分辨了很久,隐约觉得确实像是猫样,但具体长啥样,无法还原,老齐也说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看清,但他在收拾尸体的时候闻到了妖气,所以依此断定对方绝非泛泛之辈。 常威点点头,“个头上也和李前辈差不多,如果只是这么小的猫,绝对无法将这些大型犬撕扯成如此模样。难道说它也是有大神通的,能和李前辈一般变幻身形?” 翡无极自负道:“这世上像我和妹夫这样能自由变幻身形的妖怪,怕是不多吧。” 席凡道:“不知道多不多,不过广和寺的狻猊前辈也可以的。” 苏珥却想到了另外一点,“按说有这么高的神通,必是世间罕有的大修行者,举凡大修行者,无一不是正直纯良之辈,又怎么会来到这里攻击这些被人圈养的宠物狗呢。” 二大爷道:“的确,大修行者是肯定不会做这些事情的,但如果大修行者被妖研所的人控制过,那就难说了。” 我插口道:“怎么可能,大修行者都能团灭妖研所了吧,哪里还会被控制。” “哼,脑子差点的,你们又不是没见过。” 二大爷阴阳怪气,我们立马就反应过来,都将眼神投在了翡无极的身上。如果单论修为,翡无极无疑是够得上大修行者这条线的,不过他的弱点也很明显,就是涉世太浅,一副呆萌的模样,所以它身为大修行者的善良本质,很轻易地就被黎曼昕给利用了。 翡无极恼道:“我那是被算计了!” 常威接着说:“也就是这只妖怪,很可能是另一位翡前辈,但它失去药物控制之后并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闵子芩道:“那我们只能是将它制服,送去黎山治疗。” 我往后靠了靠,“制服它,有二大爷和翡大爷在,我觉得问题不是太大,关键是我们怎么找它?齐大爷,它每晚都会来吗?” 无错 第六百零七章 奶凶怎么不是凶 老齐摇摇头,“只能说是偶尔吧,我记得前几天就有两次是连着的,其他都隔了些天。” 常威道:“这说明它的狩猎范围并不确定,只是靠近这个区域而已。” 苏珥道:“我们总不能找只狗来当诱饵吧,那也太残忍了。” 二大爷道:“费那个劲儿,只要它在这附近出现,我就能找着它,不用诱饵。” 我问齐大爷:“这个游乐场晚上运营到几点?” “八点钟清场,九点钟关门,他们再检查一下,差不多十点钟吧。” “十点过后这里还有多少人?” “哦,十点之后就没什么人了,晚上这里也不停车,所以上下都是同一批保安巡视。” 我摸了摸鼻子,“那不中,要真干起来,还得想个法儿把他们都支开。” 常威看着墙上贴的规章制度,拿出电话道:“我来安排。” 他拿着电话想了想,又对常维桢道:“还是你来安排吧,这是张辉家的产业。” 常维桢点点头,我们还在纳闷,就听她打了个电话,好像是跟什么人客套了一下,随后说自己几个朋友晚上要在他公司下属的一个游乐场里玩耍,保安什么的就不用了,留负责人老齐一个就行。 “这就行了?” 常威道:“小事情而已,我打的话,张辉那小子肯定得跑过来。” 我明白了,从昨晚就能看清楚,常维桢在常威的圈子里属于大姐那个角色,所以她来安排,对方不但会卖她面子,而且也不会主动凑上来陪玩,省去了不少麻烦。 二大爷伸了个懒腰,“还有一些时间,我去周围找找线索。” 它走了两步回头问翡无极:“老狗,你去不去?” 翡无极反应过来,立马蹦跶下去,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跟着出了管理室。 如果说我那使用开味果加持过后的鼻子算是个小型妖怪探测器的话,那么二大爷无疑就是雷达一般的存在。很多我捕捉不到的细节都在它的观察下无所遁形,所以但凡它在场的时候,我是从来不在它面前献丑的,还容易挨骂。 傍晚我们在边上找了家饭馆随便吃点,然后回来跟着老齐和他的保安队熟悉情况,看来这间游乐场的老板已经交代下来了,那些保安知道我们今晚要在这里玩耍,给了他们一个小假,自然是巴不得早点把场子清掉好回家。 游乐场并不大,而且多半都是小朋友喜欢的娱乐项目,诸如旋转木马啦,海洋球碰碰车等,还有就是摩天轮、海盗船,甚至还有个鬼屋。不过现在工作人员都下班了,里面剩下的无非是些灯光效果罢了。 检查完毕,保安下班,趁着还不太晚,我们也就在园内呆着,想等十点钟后要是没有动静,那就回监控室那边守着。 苏珥和闵子芩估计是想找回童真,俩人坐在旋转木马上唠嗑,回忆童年往事。我和席凡犯懒,躺在海洋球里把自己埋起来玩手机。常威两口子坐在不转的摩天轮里,也不晓得在干啥。 二大爷和翡无极趴在我俩身上,二大爷是在养精蓄锐,翡无极则看我们打游戏看得聚精会神。冬夜寒凉,我俩拿它们当保温袋使。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二大爷立马就在我胸前坐了起来。 “咋了二大爷?” 二大爷警戒着四周,“来了?” 我把脑袋后仰着四处看了看,没见着什么特别的,“哪儿呢?” 二大爷一爪子呼在我鼻子上,“这阵风带了妖气过来你就闻不到?” 我确实没闻到,不过还是赶紧和席凡翻身趴在铁网上仔细观察,二大爷和翡无极踱步出去,各自猫在了一个牌坊的两侧,牌坊后的路灯投射下来,更远的地方则是一片朦胧看不清楚。 突然我们看到牌坊下投出一道巨大的黑影,果然来了! 这道黑影越来越小,说明对方越来越近,终于,从一片朦胧中走出一只小猫,不,是妖怪。 它虽然看起来像是一只小猫,脑袋上却长了一只角,而身后扫动的尾巴足有三五条之多,一看就是个精英怪无疑。 翡无极喜煞了,迎风一晃,恢复真身,立马就抢在了牌坊前面,紧紧地盯着那只妖怪。那妖怪突然见到翡无极也是吓了一跳,转身就想逃回去,二大爷早就绕到后面,也是变了个真身拦住它的去路。 翡无极道:“妹夫,这妖怪瞧着有意思,你可识得?” “此妖身如赤豹,五尾一角,应该是狰!” “哈哈,它的对手是我,你可莫要插手。” 二大爷歪了歪脑袋,并没有答话,翡无极一个箭步上前,我们见那妖怪动作敏捷,自它身下穿过,翡无极立马扭转身子,又是一个大跃拦在妖怪面前。我有些奇怪,“这家伙怎么还不变身?” 那妖怪回头冲向二大爷,可二大爷居然视而不见的样子,难道它真的听了翡无极的话,打算全程都不插手? 不,二大爷还是动手了,它就很随意地抬起了虎爪,都没见怎么发力,一巴掌就把妖怪扇回到翡无极面前。翡无极立马伸爪踏住,那只妖怪就在翡无极的爪子底下挥舞着四肢。 这时候二大爷也走了过来,两只黑色大东北虎低头望着地上的妖怪,若有所思。 我们赶紧冲了过去观察情况,牌坊下,一左一右两只大老虎低头蹲坐地上,一只脚下还踩着个扑腾的小豹子,此情此景格外熟悉,我一拍脑袋,这特么不就是银行大门口的石狮子造型嘛。 我急急问:“咋回事啊?这么轻易就搞定了?” 二大爷看了看那小豹子,又看了看周围。翡无极有些踩豹难下,它放开吧,这小东西肯定得跑,可不放开把,这家伙已经连啃带挠了。 老齐也过来了,指着地上的小豹子道:“哎就是它,我那天晚上看到的就是它。” 我蹲在一旁看了看小豹子,又看看老齐,“你管这玩意儿,叫大凶?” “你看它现在这个样子,多凶啊,我们鸟类妖怪,最害怕这些了。” 我又看了眼小豹子,从卖相上来看,的确是妖怪,一身花斑,脑袋上长了个小角,屁股后面五条尾巴扫来扫去。可就它现在挣扎的样子,充其量也只能说是奶凶奶凶的,苏珥和闵子芩看着都萌化了。 常威两口子也过来了,“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么?” “拉倒吧老常,你觉得就这玩意儿,能把一只阿拉斯加拖到地下停车场里吗?” “但它看起来的确是妖怪。” 常维桢问老齐:“有笼子吗?” 老齐点点头,回头取了个笼子过来,翡无极一爪子把它扇进去,锁好之后我们相顾无言,气氛极为尴尬。 席凡我率先发言,“我说…我们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苏珥捡了根树枝在那逗它,“看这小家伙还没断奶的样子呢。” 我和常威闻言立马警觉,“靠,差点忘了这茬!” 苏珥抬头疑惑地看着我俩,常威沉声道:“也许,杀掉那些狗的不是它,而是它的母亲。” 二大爷转身盯着远处,“快躲起来!” 席凡抱起笼子就跑,我们跟着他一路跑到海洋球那,好歹还有个大铁笼子。刚关上门,就见那边猛地窜出两道巨大的黑影,竟和二大爷它俩相差无几。妈的妈我的姥姥,这小妖怪还真是带着家长来的,一带就是一双啊! 翡无极喜道:“哎呀,好!妹夫,这回不用抢了,我来右边这只,这只瞧着个大,应该是公的!” 二大爷却弓起了身子,“怎么可能!” “这时候你就别和我抢了嘛。” “你是不是脑子让人拿去拌豆腐了,难道就没瞧出这两只妖怪和刚才的小崽子不一样!” “咦,好像是不太一样,没有角,尾巴也没那么多,等等,我这只怎么还有翅膀!这很犯规啊!” “麻烦大了。”它冲我大声喊:“臭小子,赶紧给白老头打电话,咱这出大货了!” 我赶紧给白老爷子挂视频,还没接通,那边就已经打成了一团。常威拿他的新手机拉近了看,我们也发现那俩妖怪跟笼子里的萌货不一样,翡无极对斗的那只还算正常,就是个插翅虎。二大爷对斗的就让我们惊悚了,瞧着也是虎,可却长了一副类似人的脸,身后拖着条比自己还长的尾巴,跟鞭子似的。 白老爷子接通视频,我也不废话,直接切了摄像头,“白爷爷,我二大爷说出大货了,您给辨辨。” “不就是老虎打架嘛,有啥好辨的。咦,等等,这…这是…” “是啥您倒是给个准话啊。” “这是穷奇啊!有翼之虎,是穷奇。那只…你们是不是集卡去了,那居然是梼杌!” 听到这两个名字,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就我和席凡傻愣愣的,“很有名吗?” 老齐哆哆嗦嗦道:“那…那可都是四凶之一…” 四凶?“哦,那不怕,我们前几天还抓了只饕餮呢。” 无错 第六百零八章 我们是来集卡的 末了我又问白老爷子,“那您看现在这…” “你们还在荣城?我马上出发。” “不是,好赖先给出点主意吧。” “穷奇和梼杌都好斗,没有别的办法,打趴下就行。” 我无语,让常维桢报了地址,挂断视频后我跟二大爷喊:“二大爷,白老爷子说了,没别的招,就是干,干趴下就行。” 翡无极一个后跳道:“我就说了嘛,干就完事儿。” 说完又上前缠斗,可它面对的是穷奇,虽说二虎的体量相当,而且翡无极隐隐占有优势,可架不住对方的一双翅膀不是摆设啊。那穷奇利用这个优势,打得翡无极颇感无奈,老觉得自己一身的力气无处发泄。 它索性跳到二大爷身边,“哎,妹夫,我试探过了,那家伙看起来比较弱,交给你,这只让我来负责。” 二大爷倒没心思争这个,只嘱咐了一句,“留神它的尾巴。” 翡无极飞扑上去,“留神啥呀,不就是尾巴嘛,谁没有似的。” 可它还没扑到梼杌面前,就被那条足有几米长的大鞭子给抽了一记,正中脸颊。打得它是恼羞成怒,不要命的性子立马就给激发起来,一爪子开碑裂石,大理石的长椅立马断成两截。 我看向常维桢,斟酌道:“咱如果把这给拆了的话…得赔多少钱?” “旋转木马轨道车这些小设施,都是几万块吧,摩天轮能贵点,这个不大,不过也得上百万。整体来说这里的设施没有特别贵的,贵的是用地。” 我赶紧喊:“两位大爷,悠着点儿打,砸坏了赔不起,特别是摩天轮,谁也不许靠近!” 结果我这一声可是坏了菜,那穷奇注意到我们躲在海洋球这边,一震翅膀飞过来,嘶啦一下,就把那道铁网给划开了。我们赶紧后退,二大爷赶了过来将其拦下,“小子快走,别添乱!” 常威打开侧面的小门,我们赶紧跟了出去,席凡手里还抱着那个小铁笼,里面的小豹子咪咪直叫唤,我今儿才知道,原来豹子的叫声居然跟猫是一个样子的。 虽然二大爷对付穷奇没什么大困难,但它同样也有翡无极那样的苦恼,没办法跟穷奇有太多正面的交锋,显得尤为吃亏。 苏珥道:“不行,要是明义哥或者如烟姐在就好了,能够多维度打击它。” 常维桢点头,“如果能把它引到室内去就好了,可以限制住它会飞的优势。” 我看着老齐,“对啊,把它引到地下停车场去,那边空间大,还有顶。” 二大爷立马转身往出口方向跳了两步,可那穷奇压根不理它,居然又向我们这扑过来,二大爷无奈,只能回身拦在我们面前。 常威突然抢过席凡手里的小铁笼子往边上跑,那穷奇居然真的抛下我们去追他,“我知道了,它想救这只小豹子,咱们可以用它把穷奇引到地下停车场。” 但穷奇的速度太快,眼见就要追上常威,他把笼子往地上一丢,一脚就给踢了出去。穷奇的目标果然是小豹子,席凡几步追上去接过笼子就往停车场跑,二大爷在后边阻拦,常维桢已经超过了席凡,从他手中接力,很快就到了入口。 二大爷见是常维桢带着小豹子,也就不去拦穷奇,单是护着我们。穷奇张开翅膀撵着常维桢就进了地下停车场。 “搞定!二大爷,交给你了。” 等他们进了停车场深处,我们和老齐一起把门放下,这样至少能够困住它。小心翼翼贴着柱子往里面看,就见常维桢把那个铁笼子放到了车库的最深处,自己也已经躲了起来,二大爷和穷奇斗在一起,穷奇几次想要飞起来,就会立刻触顶,倒是让我想起了昨天的那只钦原。 于是穷奇只能和二大爷正面开战,我则跟他们小声讨论,倘若如白老爷子所说,四凶只是古人借上古大妖之名来恶化某人的编排之作,那么穷奇和梼杌是否也是类似饕餮那样的畸变体大妖,而眼下遇到的这两只,则是妖研所的杰作。既然他们能够制造出饕餮,那么出于某种心态,把四凶补全,似乎也就顺理成章。 停车场里一片狼藉,万幸并没有车辆在此逗留,要不然损失可就惨重。但饶是如此,也有不少柱子让它们拍碎,到处都是抓痕,我心中忐忑,“哎,你们说,这地方该不会塌吧?” “塌倒不至于,事后的修缮也还好说,但我现在比较头疼的是,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常维桢喃喃道。 苏珥看着这场景,“估计只能让皓哥他们出面了,编个理由糊弄过去。” “编啥理由啊,异形入侵地球了?” “那就是他的事儿了。” 我叹了口气,为我这个连襟发愁,但愿他们真能发明那种照人的笔吧。 那穷奇似乎本身实力就不济,地面上还能凭借翅膀跟二大爷来回周旋,如今已是越战越疲,没什么反抗能力了。最终,二大爷以一击天猫流星拳ko了对手,我们凑近了问它:“二大爷,搞定了吗?” “完事儿,弄个链子把它锁上。” 这个我们来的时候就准备上了,下午放在老齐的值班室里,常维桢取出来,跟席凡一起把那只光会喘气的穷奇锁了个结实,估计等它力气回复之前,是挣脱不了的,不会那会儿白老爷子的回收队伍也该赶到了。 处理好这些,二大爷继续盯着穷奇,闵子芩给它治伤,我们才想起地面上还有一个翡无极在那战斗呢,赶紧上去查看。出了停车场,似乎听不见战斗的声音,常威道:“该不会它们越打越远,已经离了这里?” 跑到之前那地儿,我们都傻了,牌坊塌了,周围的树也折了好几颗,靠得近的游乐设施中,海洋球的铁网是让穷奇给撕破的,可旋转木马上只剩三只是怎么回事儿?那边的小火车已经出了轨,翡无极正蹲在草地上舔毛,面前瘫着那只梼杌。 战斗应该是胜利了,但这损失也不小啊,我冲上去道:“翡大爷,咋弄的,不是不让拆东西吗,您这…” 话说到这我又停住了,此时的翡无极比起二大爷可要惨多了,倒是没瞧见有什么大伤,可浑身上下就跟被人抽了五百鞭子似的,难不成趁我们不在,它俩搞起了sm? 我指着它脸上的交叉十字问道:“这…” “啊,些许小伤,这妖怪的尾巴端得厉害,抽得我火辣辣地疼,不过除了这个损招,它也没什么本事,跟我那个妹夫不是一个档次的,打起来不够尽兴。哦,你说周围这个,打架嘛,难免会有损伤,不过你说那个高高的大圈圈不能靠近,我可是一点都没往那去啊。” 我觉得现在怪他也不太好,主要是它眼下的这个情况,就别操心钱了,还是琢磨琢磨怎么不让它媳妇儿误会吧,都破了相了。 把这只梼杌锁上,我都怀疑它已经让翡无极给打残了,基本没什么动静。众人在游乐场里呆到半夜,主要是把一些比较明显的动物搏斗痕迹给扫除,苏珥也已经通知了秦皓,让他派人来这边收拾残局。 白老爷子赶到之后,先是批评我们不该下这么重的手,然后又对我们此次的收获表示赞许,典型的打一杆子给个枣。等他的人把穷奇和梼杌抬上车之后,我突然想起那边还有只小豹子呢,忙让席凡也给弄过来。 白老爷子看了会儿,然后掏出一个小盒子,在小豹子的身上扫了扫,盒子闪着红光发出滴滴的声响。 “嗯,这只狰是幼崽,可能是在之前被妖研所的人给抓了,并且在体内植入了控制装置。你看,这小家伙瞅着挺好玩的,估计是让妖研所给卖了,现在失去了控制,就跑出来了。至于为什么会和穷奇梼杌在一起,这我就不晓得了。” “那您给带回去治一下,我们也问问谁家丢了孩子,到时候赶紧给送回去。” 苏珥问白老爷子:“白爷爷,这小家伙治好了能听得懂人话吗?” “大概能吧,狰的智慧不低,只要恢复了神智,问题不大。” “那赶紧治好送到我们那去,我们负责帮它找妈妈。” 我心说苏珥这是假公济私,明明是想弄回去玩几天,还说得那么光明正大,“哦对了,荣城那还有一只钦原呢,您也顺便带走,我们估计明天才回去了。” “成,都交给我吧。” 常威喊住白老爷子,“白前辈,如果说饕餮、穷奇、梼杌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并且均已潜伏到城市里,那么是不是还有一只混沌没有抓着?有备无患的话,能不能先告诉我们混沌的形貌和弱点。” 白老爷子愣了愣,“啥混沌啊,没有混沌。” 我不满道:“白爷爷,我这么不学无术的人都知道,这几个不是并列上古四凶嘛,三凶都已经出来了,还一个没出现的可不就是混沌嘛。” 无错 第六百零九章 又是一年过去了 “哦,那就是你书读错了,我不是说了嘛,四凶是后世古人编排出来的,所以在狍鸮穷奇存在的年代里,并没有四凶的这个名号。而且他们编排得很有针对性,基本上都是在讽刺当时的纨绔。比如说饕餮比的是缙云氏的儿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而穷奇则比的是少昊氏的儿子,说它毁信恶忠,崇饰恶言。缙云氏只是个官,白帝少昊那可是五帝之首啊。” “同样的,梼杌比的是颛顼之子,评价是不可教训,不知诎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傲狠明德,以乱天常。而你们说的混沌,则是帝鸿氏的儿子,掩义隐贼,好行凶慝。那么问题来了,前三个所引用的人都还比较熟悉,唯独这个帝鸿氏,其实是一个谜,普遍认为他就是天帝,或者是天帝的儿子,或者是黄帝,总之,说法很多。” “而这个混沌的出处也有问题,前三个被拿来编排的妖怪我们都能找到一些出处和描写,唯独混沌比较特殊,因为混沌这个词被应用得很广泛,有人说大道之初就是混沌,混沌开,便有了世界。混沌被作为妖怪谈,则是在《山海经》的西山经里,原本是记载了一只神鸟叫做帝江,描述它为四足六翼而混沌无面。然后就很多人误会了,以为混沌就是长成帝江这样的妖怪。” “其实帝江也不是妖怪,它是太阳的形象化,就像有些地方把太阳说成是三足金乌一样,帝江也是如此。而混沌在很多时候指代的也是太阳,所以这条记载中根本就不存在着妖怪,只是他们形象化了太阳,把它模拟成帝江的样子,无论是帝江还是混沌,指代的,就是太阳。” “所以四凶之中,原本很多人以为缙云氏之子就像饕餮,比得上三凶,是来凑数的,但其实真正凑数的应该是混沌,因为不论是混沌本身,还是用它来类比的纨绔,似乎都是不存在的,只是听着唬人罢了。” 常威这才点头,“原来如此,那么就算是妖研所也无法制造出原本就不存在的混沌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除非他们能造太阳。” 有了白老爷子的话我们总算安心不少,原本觉得三凶都出来了,而且如此厉害,那么排老大的混沌岂不是要费老鼻子,想不到它是个莫须有的东西,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当晚我们在昭城住下,第二天秦皓的人前来接手,常维桢也稍微同张家解释了一下情况,自然全是编的,随后我们便返回了荣城。离别之前常威又带我们去了秦义的别墅吃了顿好饭,只是当我们要去车站的时候,看到常威两口子也拖着箱子。 “不是,你俩既然回趟家,不呆一段时间么?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啊。” 常威理所当然地说:“现在还没有到休息的时候,事情那么多,我当然要随时准备出发。之前都是你当主角,现在你的手还没好,也该让我分担分担工作了。反正交通方便,我等除夕前再回来。” 说白了还不是想出风头,说得好像他的手就没事儿一样,翡无极的爪子可不是好挨的。 常维桢只是冲我微笑点了点头,就揽着苏珥进了站。 回到妖妖灵,却并没有如常威所想,可以立即奔赴下一个战场,这倒让他有些失落。白老爷子那边也有了结果,穷奇和梼杌虽然均是人工制造,但体内均无控制装置,和饕餮一样,无法确定是否由黎山出产。并且他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最先被抓住的饕餮,自从带回黎山之后,就开始逐渐衰弱,终于在昨天,挂球了。 “死了?怎么会死了呢?” “初步怀疑,这种人工制造的妖怪并不完美,就跟你们最早遇到的横公鱼差不多,虽然技术上有了一定的进步,但可能需要某种药物的加持才能保证存活。而这些妖怪现在没有药物,就开始逐渐的衰弱,体内细胞大面积死亡,最后也是化为一滩脓水而已。” “咦,所以穷奇和梼杌估计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对,它们也开始有了衰弱的表现。”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些人工制造的妖怪其实并不会形成威胁,因为到了一定的时间,它们自己就挂了。” “那是当它们失去药物支持后的情况,现在我们还不确定这种人工制造的妖怪是从黎山出去的,还是另有来源,倘若另有来源的话,就不能不去管它。” “呀,这个黎元枢,死也不招呢。” “那就只能是发现一个回收一个,况且类似狰和钦原这种失去控制的妖怪,也需要你们逐个回收。” 得,他说的也是事实,不管这三凶是打哪儿来的,反正黎山之前卖出去的屁股我们还得擦。我娘亲给我挂了个电话,还以为她是要问我春节什么时候回去,不料她一开口却是:“小牧,你跟小珥的婚礼该提上日程了吧,我们这边本来请柬都准备好了,你爷爷非说正日子的时候在你那操办,还说跟苏家爷爷商量好了,咱们家里的晚些再办一回。” 我一琢磨就明白了老爷子意图,怕是正日子的时候请的全是圈内的朋友,八成全是妖怪,所以特地在我这操办。等以后再回各自家里补办,宴请俗世里的亲戚朋友。 “哦,这事儿他跟我说了,就听爷爷的吧。” “可他说要请的客人他来联系,我跟你杨阿姨都没底啊。” “放心吧妈,到时候肯定是高朋满座。” “那行吧,对了,啥时候回来过年啊?小珥今年得回家里过了吧。” 我站起来翻了翻台历,好家伙,这都二八了,“对,她回去过年,我明天送她去机场,等年初二赶过去拜年。” “行,唉哟我看你俩真是一点都不上心。” 撂了电话我问他们:“没留神都快除夕了,你们啥时候回家啊?” 闵子芩翻上本子,“没什么事儿的话,明天回去吧。” 席凡挠挠头,“我今晚陪凤凤家里人吃饭,也应该是明天走。” 常威摊了摊手,“我无所谓,如果都走的话,那我们也明天回。” 我想了想,“清玄跟康康,下午我领你们去买点年礼去,妹子你给康康定个机票,清玄你呢?” “师琅姐说捎我回去。” “啊,那成,席凡你晚上把小方带上,丢给他哥就行。” 末了我又看向二大爷,我估计他应该是等翡无忧,不料它道:“年上我就去你家过了,无忧回霍山谷。” 翡无极站起来,有些扭捏道:“我…我能跟你一起回去吗?” “啥意思啊翡大爷,您不跟您妹妹一起回家,跑我那去干啥?” “我…我今年不太想回家,已经让无忧先回去了。” 怪不得,我就说为啥二大爷没有跟着翡无忧回去,原来是着落在这了。 “那成吧,那您就跟我们一家子过年了。” 安排好一切,中午吃了个散伙饭,下午给林清玄和康康买了一堆特产,好让他俩捎回去,苏珥给康康定的机票是下午的,我直接让席凡给她送到机场。师琅骑着雅马哈过来,说是要接林清玄回去。 “马老板已经回去了,如烟好像去了汤县,他的娃娃该孵化了。我反正没事儿,想着路上要点时间,索性早点领他回去。” 我这才想起羽如烟一年前跟那个朱无亮的那啥结晶,好像是到日子了。 “那成,清玄,你东西收拾好没?” 林清玄跟我们道了别,骑上师琅的雅马哈绝尘而去。晚上大家自由活动,我跟苏珥也商量着结婚的事情,既然2月2日那天是群妖宴,相信两位老爷子都已经筹备好了,我俩就等着安排,喜服是之前托虞格格给做的,也已经试过了,非常满意。本来还筹备着去拍婚纱照,可一直都抽不开身,苏珥倒是不太在意,想着先把手头的事儿给弄完再说,后边有的是时间,蜜月时再拍也行。 二九这天是凤凤和崇明义开了两部车送我们去的机场,大家互相道别,约好了来年复工的时间,我抱了抱苏珥,又跟常威握了握手,“年后我跟苏珥肯定得忙着结婚的事儿,妖妖灵这个摊子怕是得你们两口子先挑起来。” “放心吧,蜜月都尽管去,有我呢。” “那就算了,玩不踏实,等事情差不多了再补上,保不齐咱们一起去度蜜月,似乎也挺热闹。” 大家都笑了笑,转身准备过安检。我给苏珥推着行李箱,嘱咐她落地之后先给我打电话。她掏出手机冲我晃了晃,我看到屏幕突然亮了,她有些纳闷,“咦,是爷爷的电话,估计是问我几点的飞机。” “爷爷,我准备过安检了,中午就能到,你让姐夫来接我呗。” “哦,幺儿,臭小子呢?” “臭小子在我旁边呢。”她笑着对我挤眉弄眼,顺手点开了免提。 “嗯,你跟他说,让他过来一趟。” 无错 第六百一十章 年关上的蹊跷事 “啥事儿啊,他年初二就去咱家了呀。” “是公事,对了,最好把李前辈也带上。” 我顿感错愕,忙凑过去道:“苏爷爷,是妖怪的事儿?” “嗯,比较急,而且很有可能,是和那只讹兽甄一言有关。” 常威立刻就站了过来,“发现甄一言的踪迹了吗?” “嗯,其他的电话里说不清,过来再说吧。” 我挠了挠头,“嘿,妹子,刚还依依惜别呢,看来咱俩今年要在你家过了。” 闵子芩闻言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看来我得赶紧去退票,但愿不要扣我太多钱。” “你也要和我们去青城么?不回家过年啦。” 席凡也从凤凤手中接过机票,“走吧,一起去退了,也不知道你这班还有没有空座啦。” 我看着常威,“不用说,你肯定也是要去的。” “当然,更何况事关我那个老上级。” 常维桢拿过他的机票,“我来处理吧,刚好我还有你们上次购票的信息,就一并买了,李牧,你还要带点什么吗?” 这群人里就我没行李,我摊了摊手看向崇明义,“明义兄弟,得劳你跑一趟了,顺便还得回去接那两位大爷。” 幸亏预留的时间充足,让我们得以在预定时间登机,时间紧迫我也只是同我娘说了几句,反正是去老丈人家,我娘倒也没有怪什么。只是我想不到客服组全员过年都还得加班。 下了飞机,秦皓带了两部车接我们,先给安排了酒店入住,完事儿去觐见苏老爷子。到了青丘巷,常威显得有些踟躇,我一下就明白了,这货之前骚扰我媳妇儿,好像是被苏老爷子赶出来过。 “是不是觉得以前造孽太深,现在心中充满悔恨?” 常威瞪了我一眼,还是跟着进了门,苏老爷子正在沙发上看报,听我们进来放下报纸,把眼镜往鼻子下拉了拉,笑了一声,“都来啦。”末了又看见走在后面的常威,“你小子也来啦。” 常威立马站的笔直,大气都不敢喘了,苏老爷子把报纸放在桌上,“来了就都坐吧。” 他这才松了口气,坐在靠边的沙发那,原本常威一直都是那副一本不正经的死模样,但像今天这么规规矩矩,就是在他家里都没见到过。我心中直乐,该,还就不信了,没有制得住你的人。 杨阿姨笑着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呀,来这么些人呀,爸你不是说就小牧过来吗?哟,猫猫也来啦,咦,怎么还带了一只,是领着对象来的嘛。” 我好悬一口茶没喷出来,来前叮嘱过翡无极,我这丈母娘不知道妖怪的事儿,不能露了马脚。它现在颇感郁闷,只能跟着二大爷一起慎在一旁,还得装人家对象。 杨阿姨把水果放下,挨个看着我们,“咦,你手咋了?” “不听话,让苏珥给打断的,下手不重,就快好了。” 杨阿姨知道我在说笑,也没深究,看向席凡他俩道:“原来是小凡和子芩也来了,怎么,今年约好了来咱家过年?” 闵子芩甜甜笑道:“是呀,给阿姨添麻烦了。” “嗨,这有什么麻烦的,人多了热闹。” 她这才看到常威两口子,有些迟疑地看了眼苏老爷子,“这…这不是常家的孩子嘛…” 常威赶紧起身鞠躬,“阿姨好,前些年不懂事,给您添堵了。” 杨阿姨见苏老爷子没有不悦的表情,这才打着哈哈,“哦,那都老黄历了,年轻人嘛,没事儿。这姑娘挺俊啊,倒是面生。” “这是我远房表妹,常维桢,也是我媳妇儿。” 杨阿姨点点头,“挺好,都有媳妇儿了,那是大人了,也该懂事儿啦。” “哎,知道了。” 我挠挠头,“叔呢?没在家?” “学校里几个同事约着出去吃饭了,下午才回来。你们还没吃饭吧,不知道来这么些人,我饭都没做够,等着哈,我再去做点。” 苏珥道:“不用了妈,从外面叫点就行了,我姐呢?” “你姐在楼上哄娃睡觉呢,没事儿,外面叫怎么行,我菜买了不少,都现成的。” 等杨阿姨进了厨房,我才凑过去问:“爷爷,这么急着把我召来,到底啥事儿啊,我听好像跟甄一言有关?” 苏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我有一个学生,她丈夫叫赵天明的,你是不是认识。” “赵天明?谁啊。” “说是你们还约着一起喝酒来着。” 我脑中闪过这个名字,喝酒的话,对了,是有这么个人,是之前来青城这的一个酒会上认识的,他说自己有瓶教皇新堡。 “哦,想起来了,是认识,好像还是公安口的是吧。” “对,就是他。今天早上,他们两口子来我这送年礼,我们就聊了会儿天,他提起过你。后来就聊到他的工作上,他是公安局副局长,说是昨天刚抓了一个诈骗犯,那个诈骗犯以一幅高仿的假画骗走了本地某富商手里的真品。不过所幸那个富商并非泛泛之辈,对书画也是极为喜爱颇有研究,在重新看画的时候发现画作的一处瑕疵没有了,这才发现画已经被掉包,赶紧就报了警。” “因为富商身份不俗,加上丢失的画价格不菲,警方高度重视,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将嫌犯和画作人赃俱获,押回了局里审问。那人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只说自己是爱极了那副画,曾想从对方手中购买,但对方并不缺钱,这才出此下策,也算是个雅贼吧。” 我眨巴眨巴眼睛,“既然已经抓着了,那怎么又和妖怪扯上关系了呢?” “早上小赵跟我说完这个故事不久,他就接到了电话,说是昨晚羁押的那个嫌犯逃走了。” “啥,逃走,从公安局里?” “对,在羁押的房间里消失,原本以为是被人提审了没在意,后来发现根本就没有人提审他。于是所里怀疑是不是有人私下放走了他,一番调查之后,在羁押房间的垫子下面发现了一个大洞,直接通往下水道。” 嫌犯居然是打洞逃走的,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苏老爷子会怀疑上甄一言了。 席凡插口道:“会不会是有人从外面打了个洞进来把他救走的呢?听你们说他喜欢古董字画,搞不好是个盗墓的呢。” 秦皓插口道:“老爷子知道这事儿之后就跟我联系了,我立刻去了趟局里,从外面往里打洞,是不太可能如此精确地找到嫌犯所在位置的。而且那个洞的尺寸并不大,成人很难钻进去,加上嫌犯并没有任何工具,他又如何能穿破水泥打洞呢?由此我们怀疑到了妖怪的身上,对现场进行了仔细的勘察。” “经过专家鉴定,这个洞的确不太像是人为,而像是动物挖的,这就更加偏向了我们的猜测。随后我们在洞中发现了一些动物的毛,我就觉得八九不离十了,赶紧跟老爷子通报。老爷子觉得,能够幻化为人形的妖怪中,又会打洞的,还品行不端,头一个便是讹兽甄一言。不过我们都没见过甄一言,所以就先把你给喊过来了。” 我点点头,“毛呢?” 秦皓取出一个密封袋递给我,我打开来又递给了二大爷,二大爷闻了闻,表示肯定。秦皓又取出一个信封,“对了,其实公安部门还有嫌疑人的照片,你们看看是不是他。” 常威接过照片反复确认,“是他,虽然他改变了一点形貌,但有些细节还是一样,我之前经常接触他,对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苏珥奇道:“如果真是他的话,那这个甄一言也就太胆大妄为了,明知道妖研所已经被我们拿下,居然还敢在青城露头?” 常威放下照片,“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确实对古玩颇有研究,尤其喜欢书画作品。他曾经对我说,自己为了找一幅名家画作,连盗了二十一座古墓才找到,而且只为取那副画,别的概不下手。由此可见他也算是个画痴,想来那位富商丢的画作绝非凡品。” “据说是画圣吴道子的一幅《钟馗捉鬼图》,虽然富商本人也不确定是真迹还是后人仿作,但即便是仿作,时间也不会太晚,所以这副画作的价值还是相当可观的。” 苏珥忙问他:“既然甄一言已经跑了,那么那副画现在…” “哦,因为是人赃俱获,所以画昨天暂时还是作为证物保存在局里的证物室,并没有再次遗失。” 我兴奋地站起身道:“好啊,那就没跑了,甄一言居然在青城,太狂了,这次非得抓住他不可。皓哥,你先带我们去警局调查一下,毕竟是昨晚发生的事情,没准还能找到些踪迹。” 杨阿姨打厨房里拎着一把菜出来道:“要去哪儿?去哪儿也得先把饭吃了呀。” 我赶紧乖乖坐下,单手扶膝,“哦。” 常维桢起身道:“我去帮帮阿姨。” 苏珥和闵子芩闻言也跟了过去。 无错 第六百一十一章 老骗子露了踪迹 苏老爷子道:“急什么,他既然已经跑出去了,你现在过去也抓不住他。” 秦皓道:“这样吧,我带着李前辈先去一趟就行了,接下来的计划你们商量一下。” 二大爷很利落地跳下沙发跟着秦皓出去,翡无极起身左右看了看,也屁颠屁颠跟去了。 常威道:“警局那边应该找不到踪迹了,以甄一言的小心程度,肯定会在逃离之后抹去所有痕迹。” 我急道:“那这么说,他很有可能已经离开青城了?” 席凡想了想,“他是妖怪,没有必要乘坐交通工具,只要变个身,就可以躲到山里面去的哦。” 我一听就有些沮丧,常威却道:“不,还有机会。” “啥机会啊,难不成你现在给他打电话,他还能接?” “甄一言嗜画如命,普通的画作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趣,而现在既然有一幅画能够让他不惜亲自现身,哪怕是骗也要骗到手,可见他对这幅画非常的看重,或许这幅画确是真迹也有可能,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在这幅画上做文章。” “说起来他这么喜欢那幅画,为什么不直接偷呢?他不是会打洞嘛。” “想来那个富豪家中的保全措施肯定是很严格的,他只是会打洞,偷窃估计不在行。这个从他被警察人赃俱获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之所以没有当场逃走,恐怕也是力有不逮,又不想暴露真实身份在人前。” “这好像和我之前认识的甄一言不同啊,没那么精明的样子。” “精明还是那么精明,但你会认为他很厉害,是因为他以前有妖研所做靠山,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亲力亲为。而现在他孤家寡人,肯定是处处受制,还有就是,他当时面对的是警察,也就是人类,对于他而言,想要逃走很轻松,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慌张。这是一件好事,说明他不认为这次的事情会引起我们的注意,当然,如果不是那位副局长来拜访苏爷爷,恐怕我们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毕竟嫌犯从公安局里打了个洞逃跑了,这种耻辱是绝对不会走漏半点消息出来的。” “那你说还有机会,是打算怎么办,用那副画?” “对,这幅画他志在必得,绝对不会因为一次的受挫就轻易放弃。倘若是知道我们介入了,那他肯定早就远走高飞以图后计,但现在他不知道我们来了,很可能近期就会对那副画二次下手。” “成,老常,说说你的计划。” “首先,画作现在还在公安局,甄一言还没有自负到能够进入公安局的证物室里偷东西。所以我们要把这副画作取出来,放到一个相对不那么安全的地方。苏爷爷,您认识那个画的主人吗?” 苏老爷子点点头,“算是认识,他偶尔也会请我帮忙鉴定一些东西,倒是有些往来。” “那么就要请苏爷爷出山,和那主人沟通,让他帮忙配合。对外就说这幅作品在遗失的过程中受到了一点损伤,需要修复处理,这样一来,东西就顺理成章地去到了一个我说的不太安全的地方。” “嗯,可行,我有一个老友,专精于书画作品的修缮工作,他有一间工作室,可以作为你说的地方。” “然后,我们就要通过皓哥的关系,跟警方沟通,让他们发一个通告,就说这个案件人赃俱获,珍贵画作已经重回旧主。再让媒体写一篇报道发出来,主要是褒赞警方反应迅速破案及时,在最后提一下画作因为轻度受损,画主人将画送去修缮的事情。” 我捏了捏下巴,“如此的话,伺机行动的甄一言肯定会得到消息,并去我们安排好的地方偷画。我们只要在那布下天罗地网,它就插翅难逃!” “不,我们不需要在那布下多少人马,这样反而更容易引起他的怀疑。我们只要在工作室里安装监控设备,就能随时发现他的行动。并在画作中植入信号发射器,这样可以在他下手后锁定位置。它毕竟是妖,对高科技还是有不少盲区的。而且他的目的只在画,对他而言,会不会曝光,并不做考虑,更何况他现在本身就已经是我们重点追踪的对象了,虱子多了不痒。我们的人则在不远处待命,只要他一动手,我们就行动。” 我不解道:“为什么要等他动手再行动,只要他一出现我们不就可以立即行动了吗?再一个,我们真的要把那幅珍品名画拿来当诱饵吗?弄个高仿的不就行了。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失手了,再把画给丢了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甄一言不会贸然行动的,他一定会先确认工作室里的那副画是真的才去下手,所以暂放在修缮工作室里的那副画必须是真的。这其实还有另一个好处,我跟你打个比方你就明白了,如果你手上有一瓶罗曼尼康帝的话,你会怎么办?” “我哪有罗曼尼康帝。” “我说假如,假如我送你一瓶呢。” “哦,那捧着呗,供起来?” “如果屋里着火了,还有人还拿着刀在后面追你呢?” “那肯定抱着跑啊。” “你就不打算丢下?” “那哪儿行呢,那玩意儿有钱都难买到,再说了又不大,我抱着跑能怎么地,留神点别磕着就行了。” “你看,因为你好酒,所以罗曼尼康帝之于你,就不仅仅是一瓶酒那么简单。而同样的,你光知道那副画珍贵无比,但你还是会以金钱来衡量它的价值。可是甄一言不会,他是懂画的,所以那副画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是他的罗曼尼康帝。把这幅画塞给他,再让他跟我们周旋,可以极大程度地限制他的行动力,并且他还会比我们更在意那副画的安危。” 唔,他要是光拿后面的事儿跟我说,那我还真未必能相信,可他拿酒来比喻,我就有点感同身受了。 杨阿姨喊道:“开饭了,都饿坏了吧,快来快来。” 见计划已经有了雏形,我们便纷纷起身去餐厅吃饭,我扯了扯常威的袖子,“你啥时候送我罗曼尼康帝?” “我啥时候说要送你罗曼尼康帝了?” 下午秦皓领着俩猫回来,说是二大爷再次确认了,不管是洞的尺寸还是内部挖掘的痕迹,都和之前度假村底下错综复杂的兔子洞一样,并且从洞内残留的兔毛和妖气判断,这货就是甄一言。只是出了下水道之后,由于味道变得复杂,加上流通性较大,已经无法确定甄一言逃到哪里去了。 我们把计划重新对他梳理了一遍,他觉得可行,会立即联系赵天明着手安排,并准备相关的设备。苏老爷子也联系了那个杨姓富商,询问名画遗失的事情。杨老板说画已经追回来了,而且今天就能取回家,刚巧苏老爷子过问,还客气着说想请苏老爷子帮忙鉴定一下真伪。 苏老爷子笑说杨总对那副画早就熟记于心,根本不需要他帮忙鉴定,不过提出一个建议,说是这幅画出了门,几经辗转,恐怕会受到一些损伤,最好是让郑老,也就是专于书画修缮的那位权威,请他帮忙修缮保存,至少是做一次保养再带回家里去为宜。 杨总很高兴地答应了,平时他想要把画送去找郑老保养都还得托关系,因为郑老始终认为那副画是仿作,所以并不看重。现在既然苏老开口,那这事儿肯定能成,当然乐得去做。而这时候苏老爷子早就同郑老约定好了,秦皓也已经派人前去工作室里布置妥当。于是杨总从公安局里取回了他的名画,转手就给送到了郑老的工作室里,一番寒暄之后约好了过几日来取。 这边常威也已经安排了媒体对此案进行报道,并以最快的速度发布到网络上,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甄一言前来投网。 第二天青城的多家报纸都刊载了这则报道:珍贵名画惨遭掉包,警方出击半天破案。 今天是除夕,我们一群人则在郑老工作室不远的一间酒店里呆着,房间里摆了几台显示器,监控画面上郑老小心翼翼地对那副画作进行修缮工作。这种上了年头的画,每隔一段时间总是要保养一下的,所以郑老也不算是做做样子。 期间有不少人来拜访,多半是来送年礼的,偶尔有几个看起来和郑老颇为熟悉,也到郑老的工作台前欣赏了杨总的那副名画。我们盯着屏幕,秦皓的手下正逐一对来访人员进行身份鉴别。 很快,有一个人的身份引起了我们的警觉,这是一个中年男子,跟着几个人一起进来的,手里也提着礼品,看起来就像是约好一起来拜访郑老爷子的。可系统却显示查无此人,工作人员把他多角度的照片拍下,随后与之前甄一言在警局备案的照片进行比对,居然有百分之八十的匹配度。 “就是他了!”常威捏紧了拳头。 无错 第六百一十二章 设计抓捕甄一言 我有些蠢蠢欲动,“要不要让人跟踪他,再找机会把他直接拿下。” “别冲动,大白天的行动不便,他很容易逃走,那就得不偿失,还是耐心等他上门偷画吧。” “说起来,郑老那边肯定也有防护措施吧,总不能这么珍贵的一幅画就随便摆在桌上,那样就太假了。” 秦皓解释道:“郑老的工作台其实就是一个定做的保险柜,每天他工作完毕的时候,就会将台面降下去,然后锁上,没有钥匙的话,单凭外力是很难打开的,如果使用暴力,就会触发警报。而且郑老的工作室也安装了报警器,想进那道门本来就很难。这年头防盗工作做得好,主要看的就是报警措施,犯罪时间被压缩得越短,东西就越安全。” 这个确实,如果不报警的话,那就是装上一百道锁也有办法偷走。可一旦有了报警系统,窃贼不但没有足够的时间作案,并且依托于如今这么先进的追踪系统,一旦发现盗窃行为,很容易就能锁定窃贼的行踪。所以难点并不在于怎么打开,而在于如何不让人发现。 倘若是普通的窃贼,到这基本就死结了,可甄一言不同,他完全不需要进入那道门,只要从地底下打个洞过去,就完美突破了这道防线。至于工作台上的保险柜,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下午四点多钟,郑老开始收拾东西,他清理好工作台上的东西,拿过一个玻璃罩子罩在画作之上,然后按住一个开关,整个工作台内部就顺着他的手缓缓降了下去。接着再按另一个按钮,两块金属板咬合到了一起,严丝合缝。郑老这才翻过一个盖子将开关封住,然后用钥匙上了锁。 等他离开工作室半小时后,给我们来了通电话,“钥匙丢了。” 甄一言动手了,这在我们的预料当中,今天是除夕夜,最适合干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了,因为大家都在吃团圆饭,别说再来工作室了,怕就是丢钥匙这件事,也得过两天才能发现。 对了,说起团圆饭,我猛然想起下午出门前似乎没跟我那丈母娘交代,“完了,皓哥!” “怎么了?” “团圆饭!杨阿姨该不会在家等咱吃团圆饭吧!” 秦皓愣了一下,“呀…我也给忘了…” “那咋办?” “那只能留李前辈和翡前辈在此坐镇,只要甄一言开始行动,就按预先的计划来,反正他要是进了洞,咱们几个在这也白搭。” 我们赶紧开车往回赶,到了街口秦皓停下车,跑去刚要打烊的卤味店买了一斤烧凤爪塞进我怀里,“带上,咱妈爱吃,免得挨骂。” 进门的时候果不其然,杨阿姨那直爽的性子就数落开了,“幺儿,快来帮忙,一下午就跑出去野,都不晓得在家干活。” 苏珥朝我们吐了吐舌头,立马溜进厨房帮忙,常维桢和闵子芩也跟了过去,我拎着一袋烧凤爪站在厨房门口,就见苏伊已经在里面忙活了,瞧见我还给我做了个鬼脸,看来她也知道我们是去忙正事。 杨阿姨回头看到我,“小牧你来干啥,去外边陪你叔聊天,这里用不上你。” 我举了举那袋烧凤爪,她接过一看,立马喜上眉梢,“嘿,还知道买这个,小皓教的吧,鬼的。” 我见讨好了丈母娘,这才回到客厅,我那老丈人也已经回来了,他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都安排妥当了?” “安排是安排好了,但愿一切顺利吧。” 有了几个姑娘加入,晚饭很快就弄好了,难得坐满了一大桌子人,杨阿姨显得尤为高兴,一个劲儿地招呼我们吃菜。想着晚点还得盯着,我和常威推说手上有伤都没喝酒,席凡倒是陪着喝了几杯。 吃完饭杨阿姨往我手里塞了个红包,感动得我眼泪汪汪,结果她挨个发下去,一个都没落下,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受宠啊。秦皓也给苏珥塞了个红包,叹了口气道:“唉,总算熬出来了,这可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红包了,等来年就得你给我们家宝贝发红包了知道不。” 杨阿姨摆了一大桌子的水果零食在客厅,拉着我们看春晚,可我们哪里按捺得住,一心想要回酒店参与行动。最后还是秦皓想了个办法,他让手下人把监控图像连接到手机上,这样我们就可以边看春晚边看监控了。 结果就是我和常威一左一右贴着秦皓,苏珥和常维桢又分别贴着我俩,席凡和闵子芩很可怜,没地方可贴,还要被杨阿姨喊去聊闲天,问问家里的情况,顺便讨论春晚的节目。 工作室那边没什么变化,窗外偶尔投射进来的灯光表明监控还在正常运转,我看了眼手表,已经九点多了,这老兔子怎么还不动手。 正琢磨着,画面左上角闪起了绿点,这是表明画面出现了明显变化,我压低了声音道:“来了来了!” 杨阿姨看了我一眼,“咦,小牧你也喜欢这个人啊,想不到你还喜欢听老歌。” 我讪笑道:“对…嘿嘿…老歌耐听…” 回头一看,工作室的地面被捅破了个洞,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探了出来,光看这头,还以为是只超大的耗子呢。直到它将洞口拓宽,两只大长耳朵跟着出现,我们才满意地点点头,甄一言总算出现了。 但这个画面只是一闪而逝,他并没有直接爬出洞口,而是在洞里面磨蹭了一会儿,苏珥和常维桢此时也靠过来看着屏幕,就见一个光屁股的中年男人从洞里面爬了上来,那真是叫一丝不挂啊。 苏珥立马咦了一声,扭过脸去。 杨阿姨接口道:“这个小品真是的,满嘴跑火车,还肉麻,你们年轻人都这样吗?” 苏珥抬手摩挲着胳膊,“哪有,我刚不是表示鄙视了嘛。” 我猜甄一言应该是不想用兔子的形象出现,虽说他对高科技有盲区,但满大街的摄像头他肯定是不会陌生的。郑老的工作室里肯定也安装了监控,但他只要以一个人的形象出现,充其量只能证明东西是被人偷的,至少不会引起妖怪现世的轩然大波。 他出了洞口,又从洞里面拖出一个袋子,我还以为他要穿衣服,结果他只是从袋里拿出那把钥匙,找到开关的所在,将锁打开,随后摁下按钮,工作台上的两块金属板缓缓打开,再伸手进工作台按动开关将台子升了上来,紧接着他又从袋子里掏出一支小手电,整个人便撅着腚趴在工作台上细细观察,从我们这个角度来看,那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鉴定了足有五分钟,看得出来甄一言很满意,因为那副画作本来就是原装货。他轻轻地把罩在画作上了玻璃罩取走,小心翼翼地将画作卷起,然后又从袋子里取了什么东西把画作裹上,这才将包裹成一根棍子似的画作塞进了一个圆筒里。 秦皓已经另外拿出了一部电话,“他已经得手了,等他进入洞穴,一小队就带翡前辈进去,让它进洞追击,二小队根据目标的信号指示带上李前辈在地面追踪,开始行动。” 杨阿姨道:“小皓,你叽里咕噜说啥呢?” 秦皓把电话放下,“妈,我打游戏呢。” “少玩手机游戏,这都当爹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小心玩坏了眼睛。” “唉,好,这把打完就收。” 他挂了电话,原本手机监控画面上的甄一言已经光着屁股回到了洞里,他扯住装画筒的袋子消失在了画面中,地面上只遗留着一个黑漆漆的洞穴。过了几分钟,门外灯亮了,两个人带着翡无极进门,翡无极一下就扎进了洞里,这下可把它的路子给堵死了一条。 秦皓发了条信息,监控画面被切换成了一张地图,图上一共有三个点在闪烁,我知道红色的是隐藏在画作上的信号发射器,也就是甄一言所在的位置。绿色的是翡无极身上带的,橙色则是二大爷身上带的。现在绿色光点比较靠后,而橙色和红色的光点则极为接近。 三个光点移动了十分钟左右,红色光点突然停下不动了,我忙指着地图问:“这里是哪儿?” 秦皓道:“江畔公园。” “他是不是已经出来了,二大爷也在这里,它俩对上没有。” 秦皓摇了摇头,就要拿手机再打过去,这会儿杨阿姨又道:“对了,说起来,今晚在江畔公园有烟花看呢。” 我们都瞧了过去,我老丈人放下杯子,“嗯,是有,现在城里头不让放鞭炮,政府就在江畔公园安排了个烟花秀,算是应景吧。” 杨阿姨笑了笑,“你们几个小年轻怕是不爱看春晚,要不就过去看看嘛,估计也快开始了。是十点钟吧老苏?” “对,十点钟准时开始。” 我们立马一骨碌爬起来,“车车车!” 秦皓掏出钥匙,“我喝了酒。” 常威道:“我没喝,让我来开。” 无错 第六百一十三章 老家伙胁迫人质 苏珥也从架子上拿下一把粉色的钥匙,犹豫道:“我…我有些手生。” 常维桢笑着接过钥匙,“那就我来开。” 一群人跟长辈们打了声招呼,风风火火就挤出门去了,杨阿姨还在后边喊:“看完就回来啊,到点儿吃饺子。” 我们胡乱答应着上了车,我拉了个导航放在中控台上,常威一踩油门就赶了过去。秦皓拿起电话,“喂,怎么回事,目标怎么停下来了?” “不知道,他就停在这里了,并没有出地面,不过翡前辈快赶到了。等等,他动了,目标又动起来了!” “继续追踪,我现在赶过去!” 很快对面又报告道:“目标出地面了!” 我心中一惊,“靠,光着屁股就出来了?” “不,目标穿着衣服!” 常威喃喃道:“我知道了,刚才停顿的那一会儿功夫,甄一言就是在穿衣服,因为已经离出口不远了。” 秦皓道:“立刻抓捕!” “糟糕,前方有大批民众!” 完蛋,一定是来看烟火的市民,这下可糟了,千算万算,没算到甄一言会挑这么个地方,也怪我们没想到今晚还有烟花秀!这么一来,二大爷肯定不能显露真身,而秦皓的人也很难在人群中进行抓捕! “先隐蔽!让李前辈跟上去!注意不要惊动他,等他去了人少的地方再抓捕!另外分个人带着翡前辈去目标前进的方向上准备拦截!” 我们看向手机画面,目前红色光点的移动速度还算正常,而橙色光点则保持一定距离跟着,绿色光点偏离了方向,正在绕向前方。突然,红色光点又停了下来,橙色光点赶紧停住,而绿色光点已经绕到了前面。 “奇怪,目标好像有所警觉!” “搞什么!不是让你们隐蔽的吗?怎么会让他发现!” “他不像是在警戒我们,而是在警戒前方。” 警戒前方?前方有什么?有翡无极?这时二大爷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坏菜,我知道哪儿出纰漏了。” “怎么了?” “我入世已久,平时不恢复真身的话,习惯性是会妖气内敛的。但无极老狗不一样,它没有这样的经历,也没有这样的需要,所以它平时都是妖气外放,估计是这会儿靠得太近,让讹兽给发现了。” 靠,原来是这样,对了,前几天老齐刚见到我们的时候,不就被翡无极的妖气给吓到过。 “那咋办,你们周围人还多吗?” “这一段已经少了很多,但还是有来往的行人。” 秦皓当机立断,“李前辈,请你也释放出妖气,把它往人少的地方逼,到合适的地方就进行抓捕!” 估计二大爷已经妖力外放,甄一言的红点既不往前也不往后,开始向着另一个方向移动。可我们看了眼,那个方向是江,难不成甄一言想跳江逃走! 就在此时电话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不好,他掳了一个小女孩!” “上上上!围住他!所有人上!立刻联系警察将周围清场!” 等我们赶到江畔公园的时候,那边已经停了几部警车,我们下了车赶紧往目标地点跑过去,就见几个警察已经拉出了警戒线,防止观景的市民再走进去。秦皓报了身份,我们过了警戒线又往里跑了二十多米才见到另一批警察和秦皓的手下在说什么。 秦皓上前敬了个礼,“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人一回头,居然是认识的,赵天明。他见到我之后有些诧异,“咦,是你,李老弟。” “事情紧急,喝酒的事儿后面再说,那边怎么样了?” “接到你们的电话我们就赶过来了,现在外围已经清场,嫌犯胁持人质正在僵持,人质家属的情绪不太稳定。我说你们怎么搞的,不是说好设局抓那个逃走的嫌犯吗?怎么搞出这种事情来。” “交给我们吧,你们保证外围不让人进来就行,不要把消息散出去,随便编个理由,尤其是不能让记者进来。” “这我当然知道,可嫌犯胁持了小女孩,我们必须要尽快解决,现在谈判专家在谈,我已经准备申请狙击手了。” “情况有些特殊,让我们来谈吧。” 我看前面工作人员围成了一个圈,甄一言躲在一个亭子里,亭子前后不远处各蹲着一只黑猫,但碍于他手中的小女孩,二大爷它们此刻也是束手无策。有几个人拉住了一对夫妇,想来就是小女孩的父母,女的不住地哭泣,男人则是满脸焦急。 我让姑娘们留在后面,自己跟常威走了过去,常威跟我交流了一下,秦皓示意谈判专家退下,常威站了出去。 “甄先生别来无恙。” 甄一言整个人缩在小女孩身后,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微微侧头,“常威!果然是你。” “能谈谈吗?咱们也算是故人吧。” “故人?要不是我一直都在提防你,想来早就被你给卖了吧。况且我不认为咱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那就不谈过去,只谈现在,说说你的述求,这除夕夜的抓个小女孩躲在亭子里,可不体面。” “很简单,放我走,只要我觉得安全了,小女孩自然能回家。” “恐怕不行,当然我不是信不过甄先生,如果仅以我们之间的交易,这很公平。但现在不一样,你胁持的是人类,在这个地界上,我们没有什么话语权,换言之,就算我们同意了,他们也不会同意,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点。” “那你还和我谈什么!你该和他们去谈!” “不不不,我提一个方案,咱们换一个人质,比如我。这样咱们就可以把事情影响缩小为我们权限内,那么你的述求也就可以谈了。” “你?我还能相信你吗?” “其实你没有什么选择,我也一样。警方已经申请了狙击手,就是那种千米之外可以轻易取你首级的武器。这个亭子没什么遮挡,我想他们并不会在意击毙一个胁持小女孩的嫌犯,唯一的影响,或许就是会对小女孩的心理造成创伤罢了。” 甄一言立刻警觉地看向四周,常威步步紧逼,“放心吧,我还能上来跟你谈,就是已经和他们沟通好了。只要你把小女孩换出来,那些警察就会全部撤走,至于我,甄先生该不会连制住我的自信都没有吧?” 思索了良久,甄一言道:“可以,你把外套脱了,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他们应该有手铐吧,将自己铐上,慢慢走过来。” 常威把衣服递给我,顺手把兜里的东西也放到衣服上,然后跟警察要了一副手铐,当着甄一言的面铐上,对他晃了晃,“这样可以吗?” 甄一言点点头,又问他:“等等,我还要先搞清楚一个事,到底你是无私到想用自己换下小女孩,还是另有所图。要知道咱们之间可没有什么交情可讲,你就不怕我到了安全的地方,会让你回不来?” “我当然明白,不过我想甄先生应该也明白,黎元枢已经被我们抓了,妖研所也不复存在,你现在是个自由人,这次偷画也是个人喜好,并不为任何人效力。既然如此,你再为难我,与我们深化仇恨,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好,怪不得你能成事,看得通透。高举双手,背对着我,慢慢退过来。” 常威依言照办,他慢慢地退到甄一言身前站定,甄一言立马松开小女孩转而勒住常威的脖子,“都别动,我现在依然可以轻易地拧断他的脖子。” 小女孩哭哭啼啼地在父母的引导下跑了过去,终于是回到了他俩的怀抱,立马有警察将他们围住带到了后边。秦皓跟赵天明交流了一下,现场的警察纷纷撤退,去外围维持秩序并通报人质解救成果。 这边只剩下二大爷和秦皓的人,我上前一步,“好了,现在没有外人,甄先生,说说下一步吧。” “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你们是怎么跟上我的,肯定是用了追踪器,不得不说,人类的东西真是厉害。” 我坦言道:“没错,就是追踪器,就藏在那副画的画轴里,你可以随时取出来丢弃。” 甄一言点点头,“原来如此,给我一台车,副驾扶手上挂一副手铐,你们最好别跟来,也别想着用劳什子狙击枪在我身上开个洞,我的爪子可不只是会挖土,掏心也不在话下。” 我回头跟秦皓说了声,他点点头就去安排了。交代好后我低头看了眼时间,“甄先生,没问题,大概需要三分钟。” 说罢我招招手,让翡无极和二大爷退回来,甄一言却没有放低警惕,手依旧死死地掐着常威的喉咙。 僵持了一会儿,气氛显得尤为沉默,我故意没去理会甄一言,而是转头跟秦皓商量着什么,其实我还是在看秦皓的手机,上面显示着这会儿的时间是21:59,当时间跳到22:00时,江畔对面发出一声哨音,就见一道亮光平地而起,继而在天上炸成一朵绚丽的花团。 烟火秀,开始了。 无错 第六百一十四章 最美夜放花千树 而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刻,常威高举的双手已经勾住了甄一言挂在肩膀上的画筒,猛地一扯揽到胸前,拧开盖子,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甩给了我,而我当然也在第一时间就扑上去接住了它,那正是甄一言今晚的目标。 甄一言面色剧变,手已经紧紧地扣入了常威的喉咙,使得他发出剧烈的咳嗽,我高举着那卷画道:“甄先生,松开点,松开点,你要的东西可在我的手上。” “还给我,不然我就掐死他,我说得出做得到。” 我丝毫不让,“松开!不然我现在就撕了这张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已经粗暴地扯掉甄一言裹在画作外面的珍珠棉,随手丢在地上。 “你不要乱来!那副画很脆弱!” “脆弱?我比你更脆弱!” “我们商量商量!你先不要动!你捏着那副画了!” “商量个屁!我让你松开点,你捏着他的喉管了!” “好好好,我已经松开了,你也不要乱动,扶住它!不要捏着它!” “你把常威放了!” 甄一言恼道:“你休想得寸进尺!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靠!激我是吧!我最受不得激了!来啊!” “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他!” “你掐死他啊!我也不会放过这幅画!” “你以为我不敢动手!” 我直接将画上的挂绳解开,然后轻轻一抖画就展开了,“我没说你不敢,我也没说我不敢啊。” 甄一言已经方寸大乱,“你不要这样对它!那是吴道子的真迹,真迹你知道吗!” “我知道个屁!你觉得我这个土老帽懂个屁的画!还不就是一张纸!” “这很珍贵的,你会成为罪人的!” 我伸手往边上一掏,常威方才丢下的东西里还有他的防风打火机,我顺手在腿上一擦就点着了。 “我跟你说我现在没什么耐心,一幅破画在我眼里屁事不顶,大不了赔钱!” “那是无价之宝!” “人命才是无价的!” 我说着就把打火机往画上靠,甄一言一把将常威甩到旁边,整个人向我扑了过来,“不要!” 而此时二大爷和翡无极早就看准了机会,飞扑、变身,几乎是同时的,一下就将甄一言摁倒在我的面前。 此时我才喘着粗气将打火机缓缓移开,然后盖上。 “不得不说…老常…你那套康帝理论…真的管用…” 甄一言趴在地上愤怒地盯着我,秦皓从我哆嗦的手里接过那副画,和工作人员一起卷起收好,常维桢扶着常威过来,小心检查着他脖子上的伤口,那里有斑斑的血迹和淤青的指痕。 我平复了一下刚才紧张而又激动的情绪,笑着对他道:“看,老常,我又救了你一命,不过你接下来一段时间怕是得穿高领毛衣了。” 他清了清嗓子不悦道:“要不是你的手更废点,这个活应该你来干的。” 工作人员七手八脚把甄一言捆成了粽子,其实现在有二大爷和翡无极在旁边,他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江畔对岸已经热闹非凡,连续不断的烟火带着尖利的声音呼啸升空,然后炸成各种图案,与江面上的倒影相映成趣,煞是好看。 苏珥过来把我扶起,众人就这么看着对面的烟火,我喃喃道:“真好看。” 甄一言被关进了秦皓特别安排的囚室里,全身都给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除了二十四小时影像监控之外,屋里随时都有两个人看着。我们赶回青丘巷,一大帮人开开心心地吃了顿饺子,杨阿姨还到处找是谁吃到了有硬币的饺子,结果翡无极卡了一下嗓子,吐出一块硬币来,杨阿姨摸着它的头道:“猫猫,来年你会长得更胖哟。” 过了十二点,苏珥她们帮着收拾好东西,长辈们都上楼休息了,我们几个人又蹑手蹑脚地出了门,直接赶往关押甄一言的所在,毕竟我们有太多问题要问他了。 甄一言的精神看起来还行,我们齐刷刷坐在他前面,就跟面试官面试新人一样。 我打着商量道:“甄先生,你肯定知道我们的来意,我特别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这样对双方都好。” “配合什么?黎元枢不是已经被你们抓了吗?有问题应该去问他吧。” “哦,他很不配合,我们现在也在努力让他配合。” 他轻蔑地笑了声,“哦,意思就是没从他那边问出什么,所以想从我这要答案。” “对对对,你看呢。” “可以啊,没问题,反正黎元枢被抓了,妖研所也没了,常威说得对,我现在不为任何人工作,没什么不能说的。” “呀,那就太好了。”我扭脸看向苏珥,“咱从哪儿开始问?” 苏珥想了想,“就从怎么认识黎元枢开始吧,刚好可以互相做个印证。” “哟,那年头可就长了,得有个十几二十年了吧。我是经人介绍认识黎元枢的,最开始的说法是想认识一下妖怪,可后来我发现他是借用妖怪在研究药物。找我的原因很简单,想通过我来找到更多的妖怪,为他提供研究的素材,而他则付给我足够的酬金,我同意了。这不能怪我,妖怪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淡漠,或许我更淡漠一些,所以其他妖怪的死活,说实话,我真的不太看重。” “我活了这么多年,知道的妖怪不在少数,所以我完全有能力给他提供资源,而且非常轻松就可以赚得一大笔钱,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后来黎元枢因为得到了妖怪,研发出了更多的药物,事业越做越大,就想着把团队扩充一下,我也算是个元老了,就专门负责找寻抓捕妖怪的这个事情。” “我不确定你们是否已经知道黎元枢这个妖怪研究所的构成,但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黎元枢就是妖研所的最高负责人,他这个人心理上多少有点问题,似乎是和他的家事有关,我没什么兴趣。其实进入妖研所的人几乎都有这样的问题,我也不例外,因为我贪财,我喜欢现在的人类世界,只要有钱,我就可以尽情享受人类创造出的一些美妙体验。” “妖研所下属四个部门,最核心的就是研究部门,那群人整天就在通过妖怪搞研究,反正我也看不懂。其次是销售部门,主要负责寻找销售需求,妖研所出品的东西,据我所知少部分可以量产的都直接交付给下属的药厂了,而有些无法量产的,自然不能满世界打广告,就需要定向地找到需求方,以寻求更加丰厚的利益回报,毕竟研究部门很费钱啊。” “前两个部门均是由黎元枢直属负责,所以你们想问我他们都研究了啥,我也只能说个大概。或者是想问我他们的销售渠道和客户清单,我只有少数接触过的几个。第三个部门就是由我负责的妖怪抓捕部门,这个部门一开始的时候是兼具搜索妖怪信息和抓捕妖怪于一体的,你可以理解为执行部门,也是除研发部门外最烧钱的一个部门。不说我们使用的那些装备,雇佣的那些手下,就是我本人,每次抓捕中都要收取高昂的费用。” “最后一个部门你们应该不会陌生,就是之前何舒志负责的地理风物志,这个部门其实是从我那分割出去的,主要负责的就是妖怪信息的搜索,我所知道的妖怪都抓完了,就只能去找一些隐藏的妖怪了。他们专门干这个,顺便替我们的抓捕行动做掩护及收尾工作。之所以分出这个部门,是黎元枢想要让进程变得更高效一些,有人负责找,有人负责抓,有人负责研究,有人负责卖,确实高效。” “四个部门中,唯独我这个部门是最不受管制的,并不单纯因为我是黎元枢最早的合伙人,而是我本身就不喜欢被人管束。所以我们部门基本都是独立运作,黎元枢负责给钱,我就负责把它花出去。当然从私心上来讲,我们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我的部门是在最前线的,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所以我只能雇佣外部人员,这样即使他们出了事,也不会影响到我和妖研所。” “总而言之,我和黎元枢算不上雇佣关系,充其量是个合作吧,而我的目的也很简单,求财享乐,仅此而已。大致的内容就是这些了,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只要我能回答,都可以问。” 苏珥不解道:“你是妖怪,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这个我在之前就说了,享乐。我入世的时间很早了,至少上百年吧。其实那个年头人世里并不太平,而我只是一个妖怪,也谈不上什么享受。但我经历了这个国家从古到今的变迁,也看过了人世生活水平从吃不饱到吃不完的过程。可以说近二三十年才是我最喜欢这个地方的时候,和平,稳定,富足,只要有钱,你就可以过上神仙般的日子,所以我为什么不想要钱呢?” 无错 第六百一十五章 甄一言补充供词 我挠了挠头,“不对啊,咱不说你入世这么多年攒了多少钱,光就你跟黎元枢合作,也一定赚了不少钱吧,这些钱死命造,就算你还有一两百年的奔头,那也够花了呀。别跟我说只是为了享乐,天天海参鲍鱼也会腻的吧。” 甄一言点点头,“对,你说的没错,如果只是为了吃喝,那我没必要赚那么多钱,但人活一世,总是有那么一两个比较费钱的癖好。我知道你喜欢喝酒,如果你有钱的话,会不会把想要的酒通通买下来,然后找个地方存着慢慢享受?你想,你当然想,但问题是,你没钱,所以你只能想而已。我不一样,我也没钱,但是我可以赚到那么多的钱,所以我根本停不下来。” 常威点了点桌子,“你是说,古玩字画?” “嗯,我的兴趣就是字画,我喜欢搜集字画,品鉴字画,这种将精神赋予纸面上的东西对我有着无穷的吸引力。从我还没有入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搜集字画,不光进入人世搜集,我还从妖怪那搜集,并不是只有人类才能创作出旷世的珍品。我甚至还会去盗墓,在那些陪葬品中找出我想要的东西,只要有线索,我就会去做。” “后来单靠我自己能够搜集到的珍品已经不多了,我只能入世,或偷或骗,甚至是抢。可我毕竟只是一个妖怪,还是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妖怪,有很多珍品是我无法通过简单粗暴的方法得到的,唯一能够解决的方案,就是买。这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有时候遇到千金难求的宝贝,我甚至不得不把以前获得的次品画作转卖出去,才能换回来一幅。” “而这些珍贵的宝物,光是存放保养的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字,所以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你问我为什么要去抓捕妖怪,因为可以换钱,为什么跟黎元枢合作,因为他给我钱。明白了吗?” 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甄一言说的这部分应该是真的,他对名画的执着甚至可以失去理智,否则他今晚就不会顺利被抓。小声议论了一下,我对他说:“大体的理清楚了,现在得问点细的,咱们就从时间往下顺吧,横公鱼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那也是黎元枢那帮疯子研究出来的东西,天方夜谭。”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研究横公鱼的目的?”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应该是药物研究?或者是生物研究?这些东西不在我感兴趣的领域范畴里,所以即便他们跟我说了,我也听不懂。我猜想或许是因为抓捕妖怪变得越来越艰难,他们想要利用这种方法自己创造妖怪吧,一群疯子。” “嗯,行,往下,你说何舒志跟你没有隶属关系,可我记得当初就是你把他出卖给我们的,这是为什么?” “啊,这就更简单了,保命而已。何舒志一开始的时候是我的手下,后来黎元枢需要把搜集妖怪的事情单独划为一个新的部门,于是就让之前负责这件事的何舒志上任了。这个人的心理更加扭曲,我虽说是贪财,但我好歹有个癖好。他没有的,他的追求很虚无,我就够贪财的了,他比我还贪财,他贪来的钱又重新投入进去,用来维持他的那种虚无感。” “这么说吧,他贪恋的是类似权势的东西,这个权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权,而是那种能够众口铄金的话语权。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叫什么?无冕之王。对,他喜欢的就是这么个调调。他用金钱去收买别人,然后再用这个把柄去控制人,从而让他可以达到一种话语权,他想要让一件事情是对的,它就可以是对的,想要让一件事情是真的,那就可以是真的。而他则沉浸在这种受到众人追捧的虚幻中。” “所以我觉得他疯了,在与你们接触的过程里,我无意中发现了白思乔是他的亲生女儿。其实我特别后悔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要是早知道她爹是乘黄,还和你们有联系,那我一定不会告诉他。结果他突然找到了自己新的人生追求,开始想要把白思乔认回去。这就把你们的目光给吸引过来了,加上他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我觉得他长久不了。” “所以后来我看他大势已去,当然选择第一时间把他整垮,他那种性格,除非是被人打垮,要不然不会轻易妥协的。并且他在自己的世界中生活得太久,已经不太把我甚至是黎元枢当回事了,至少在他没有倒台之前,可比我们见得了光。所以当时就算是黎元枢要让他主动放弃地理风物志,他也未必愿意服从,那么一旦他落入你们的手中,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所以我和黎元枢沟通,把他的行动透给你们,这样你们就可以逐步地帮我们弄垮他,等他在人世里的积累一无所有的时候,那就用不着我们开口,他也会主动要求我们把他救回黎山了。同时我们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你们的推断终结在这个人上,让你们认为他是我的老板,妖研所露出来的蛛丝马迹都是他的杰作,进一步减少暴露的风险。” “只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该死的家伙,临死前还要往妖研所里埋了这么大一个雷,而且隐藏得这么好。尽管我几番试探,你都没有露出马脚,华山那次你甚至还救了我。前段时间我才想明白,你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就是妖研所的黎元枢,并不是我。” 常威点点头,“你也很厉害,跟着你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事,你却一点破绽都不露,完全把我和妖研所隔绝在两个世界。” “哼,要怪只能怪那个蠢女人,要不是她引狼入室,黎元枢也不至于自食其果。” 我拿笔戳了戳桌面,“还是回正题吧,所以何舒志是被你和黎元枢一起放弃的。再后来那个杨文杰是怎么回事?他似乎不只是单纯的客户那么简单,他对我们妖怪的了解可不少,而且我听他说你还是他的座上宾?” “自打华山之后,我跟黎元枢商量,暂停掉抓捕妖怪的这个事儿,因为你们实在是无孔不入,而我又老是抓不到常威的把柄。虽然钱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也得留着命才能赚钱。于是我索性二一添作五,把常威介绍给了黎元枢,当时我就已经萌生了退意。如果常威不是卧底,等风头过了我照样能赚钱。如果常威真的是,那我也可以尽早躲开。” “所以我把事情放了放,到处玩耍,就认识了杨文杰。杨文杰出手阔绰,家世又不凡,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避风港。而他想要的只是妖怪,这很容易嘛,把他再介绍给黎元枢,我两头收钱。但我不知道的有两件事,第一,这个杨文杰居然和你们是死对头,而且买妖怪来就是为了对付你们。第二,黎元枢居然会蠢到和杨文杰见面,或许是何舒志的溃败,加上我的退缩,让他急需找到新的突破口吧。” “杨文杰对妖怪有兴趣,我就跟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再介绍黎元枢卖妖怪给他,从中收取佣金。等到我发现这个白痴居然是想去对付你们的时候已经晚了,我除了溜之大吉,什么也干不了,甚至连黎山都不敢回去。后来知道黎山也没了,我索性就换个身份躲了起来,本以为能有安稳日子,谁知道还是栽在了自己的癖好上。” 我觉得差不多了,问苏珥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苏珥想了想,“黎元枢对外售卖妖怪,是他一手操办的?” “对,全都是他处理,这事不可能经我的手,那样只会更费钱,况且也没必要。” “那就是说他客户的名单你都没有。” “我知道的有几个吧,你们想要可以给你们。是不是那些妖怪失去了药物维持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这个事情我知道,因为黎元枢卖妖怪的同时,还卖药,这就是一个长期的买卖。如今他倒台了,那些客户自然买不到药,肯定得出乱子。” 常威补充道:“既然你知道他们控制妖怪售卖妖怪的事情,那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妖怪,是类似横公鱼那样被他们人为制造出来的,却并没有加入控制装置,也就是说不是用来售卖的。” “哦,有一些是的,不过那都是失败品而已,本身就需要药物维持才能够存活,当然不会拿来售卖。” “这些妖怪都藏在哪里?” “你们在黎山没有发现吗?都在黎山里啊。” “你明白我的意思,黎山之外,是否还有一个基地?” 甄一言很坦然,“没有,反正据我所知是没有。” “那你知道都有哪些吗?我们最近在回收这些妖怪,需要大概了解一下。” “我了解得不多,我说了,我并不关心他们的研究,大概,有狍鸮和穷奇吧,不过都是失败品,想来你们很容易便可以对付。” 无错 第六百一十六章 有个事情没想通 闵子芩突然问道:“你说,你一开始是经人介绍才认识的黎元枢,是经谁介绍?” 甄一言愣了下,良久才道:“是一个搞研究的,他和黎元枢是朋友,他们之前就在一起做研究,不过后来离开了。他父亲生前和我有过书画上的交流,我们曾互换过一些藏品。” “那么他知道你的妖怪身份?” “知道,我对于朋友,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们又交流了一下,决定今晚就先这样,秦皓吩咐人盯紧甄一言,随后我们驱车送他和苏珥回家,其他人则返回了酒店,毕竟折腾了这么久,大家早就累了,而且杨阿姨还吩咐我们一大早要起来拜年。 转天在苏家吃过早饭,就有不少人上门拜年,我们找了个理由出门,苏珥对我们说:“我昨晚想了半天,老觉得这个甄一言说的东西有点不靠谱,但硬要我说,我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靠谱。” 常威道:“甄一言是讹兽,他说的话从来就不能全盘当真,有时三分真七分假,有时则是七分真三分假,反正都得带点私货,就看怎么说对他最有利。” 我点点头,“不过和黎元枢接触后的那些,我相信是真的居多,因为黎元枢本人也对我讲过大概,基本是对得上号的。” 闵子芩往手里喝着热气,“不过,我始终认为,他和黎元枢的初相识那边,肯定是隐瞒了什么。一个能够介绍黎元枢跟他认识的人,一个更早就跟黎元枢一起做研究的人,后面怎么就突然离开了呢?” “这件事情上,黎元枢其实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当年独立出来研究新药,是为了给他父亲交差。是有人带了一个全新的研究方向来找他的,这个方向就是研究妖怪。第一次研究成功之后,他才萌生了继续抓捕妖怪研究的想法,估计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甄一言。至于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黎元枢没有再跟我提起过。” 我又提醒道:“关于黎元枢和甄一言的合作关系,我也是比较认同的,当时我曾经在黎元枢面前把甄一言代入那个泄密的角色,黎元枢是表示过怀疑的,这就说明他俩面合心不合。所以甄一言说华山之后推荐老常去黎元枢那,自己萌生了退意,这个我相信,但后面他接触杨文杰,要说他完全不知道杨文杰和我们的恩怨,这个我就不太相信了。” 苏珥表示认同,“杨文杰和我们积怨已久,以甄一言的谨慎,他不应该不知道这些事情。更何况杨文杰还知道我们的人妖身份,既然这些消息都是甄一言告诉他的,那怎么会猜不出他买妖怪的意图?” 常威停住脚步,“你的意思是,甄一言是故意把杨文杰介绍给黎元枢的?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就算他当时不知道你们后面会有机会把杨文杰的父亲搞下台,但跟你们扯上关系这本来就跟他们一向的行事准则不符啊。” 闵子芩道:“除非甄一言另有用意,如果按李大哥所说,甄一言萌生退意是真,那么他反过手来弄垮妖研所,一定是有对他有益的理由。” 常威一拍巴掌,“我知道了,钱!” 我有些迷糊,“什么意思,把妖研所弄垮他会有钱?我们也不可能给他钱啊。” “不是我们给他钱,而是妖研所的钱。据我所知,甄一言掌握着一笔非常庞大的运作资金,昨晚他也说了,他所负责的部门烧钱程度仅次于研发部门。这笔资金虽然在他的手上,但名义上其实还是妖研所的,而甄一言自华山之后,停止了该部门的运作,这笔钱应该暂时还停留在他的手上。此时他萌生退意的话,以他的贪财程度,绝对会想着把这笔钱给卷走的。” 我终于明白了常威的意思,“也就是说,甄一言觉得我们已经涉入太多,还怀疑你的身份,觉得妖研所恐怕不会长久,所以萌生了退意。在这个时候他想要把自己管理的那笔运作资金卷走,于是他就给黎元枢挖了个大坑,把杨文杰给掺合了进来。杨文杰势必会和我们撕破脸,到时候不管他的父亲倒不倒台,我们都会想从杨文杰的身上挖出妖研所的信息,那么妖研所就真的不长久了。” 闵子芩搓了搓脸,“只要妖研所自顾不暇,那么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把那笔巨额资金据为己有。而他早就已经离开了妖研所,即便妖研所像现在一样被我们攻破了,他也可以把矛盾就此掐断,毕竟首恶是黎元枢,只要黎元枢没跑掉,他能否被抓,对我们来说,或许并不是那么要紧的事情。” 苏珥把手插进我的外套口袋,“如果是这个理由,那他接触杨文杰的事情就合理了,其他还有问题吗?” 席凡弱弱地举手道:“有一件事我还蛮在意的,不晓得是我自己没想清楚,还是你们忽略了。” “啥?” “白爷爷说过,在黎山里根本就找不到有关饕餮、穷奇和梼杌的研究资料,而且秦大哥审问黎元枢和黎曼昕的时候,黎曼昕直接就说没有了嘛,黎元枢也没有承认这个事情。如果饕餮这些人造的妖怪,全都和横公鱼一样,仅仅只是其中的失败品,那为什么黎家父女会不承认呢?承不承认这一点,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嘛。” 我摸了摸冰冷的鼻尖,“对啊,依照甄一言所说,那就是些失败品,并没什么特别的价值,连他一个不太关心的人都知道,那黎家父女为什么要否认呢?他们之间,其中一定有一方说谎了。如果甄一言说的是真的,那么黎家父女完全没有说谎的必要啊。如果黎家父女说的是真的,那么甄一言又在扯什么犊子呢?” 常威点了根烟,“我有一个想法,想不想听听。” “别整那没用的,赶紧说。” “你说得对,如果甄一言说真话,那黎家父女没必要说谎。以甄一言的秉性来看,我本人倾向于他说的是假的。那么也就是说,黎山里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饕餮穷奇梼杌,黎家父女也从来就没有研究过这些东西。” 我举手道:“那不对啊,白老爷子说这些玩意儿就是人工的,技术还和横公鱼差不多,那怎么能不是他们弄的呢?” “你听我说完,黎家父女没有研究过这些东西,就没有人能够研究了吗?黎山有一个运行了二十多年的研究机构,真正掌握人造妖怪技术的并不是黎元枢一个人,而是这个研究部门。结合子芩刚才的疑问,和你提供的信息,最早给黎元枢带来妖怪研究方向的人,和介绍甄一言同他认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而这个人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想要借助黎元枢相对完备的研究团队来帮他研究妖怪。” “所以我做了一个假设,假设有另一个人,我们姑且称他为神秘人。神秘人比黎元枢更早就开始研究妖怪,研究的方向很可能就是人工制造妖怪。但是凭借他自己的力量,无法在此研究中得到重大的突破,于是他就带着自己的研究成果找到黎元枢,并引导他以通过妖怪来研究新药的名义继续下去,最终两人完成了新药研究的合作。” “黎元枢尝到甜头之后,便想继续研究下去,于是神秘人就把甄一言介绍给了他。如此一来黎元枢的妖研所初见雏形,而神秘人也继续留在妖研所里工作。黎元枢的研究方向曾经有过偏离,这是他自己说的,在某段时间他们开始研究起了妖怪的长寿秘诀等方向,其中就包含了人工制造妖怪这一项,横公鱼便是他们失败后的成果。” “这个项目或许就是神秘人在推动的,在此过程中,也许研究团队有了一定的突破,姑且不论是不是失败,总之黎元枢结束了这一项研究,重新回到了药物研究和控制妖怪上。而甄一言说,介绍他和黎元枢认识的人,后来离开了妖研所。也许就是神秘人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成果,所以才带着研究资料离开。” “我们甚至可以怀疑,在这二十多年里,研究团队的人肯定多少都会发生变动,神秘人虽然离开了,但研究团队中是否还有他的人存在,并且仍旧在利用妖研所黎山的基地为他们持续提供研究数据。而我们之前遇到的饕餮、穷奇和梼杌,就是出自神秘人的研究成果。甄一言从始至终都和这个人认识,并且关系匪浅,所以他把被我们抓住的妖怪推到了黎山头上,并否认了另一个基地的存在。” 我们全都听得目瞪口呆,常威这脑子咋长的,不但把之前的疑问都给解释了,还推导出了各种前因后果,丫的都可以去写了,碟中谍啊。 我结巴道:“那要这么说的话,甄一言的老板就不是黎元枢,而是神秘人?” 无错 第六百一十七章 这背后怕还有事 “那倒未必,甄一言不会让任何人做他的老板,也许还是合作关系吧。究其原因,还是钱,兴许那几个妖怪是从神秘人那跑出来的,为了不引起我们的注意,对方许诺了甄一言不菲的封口费,使其在恰当的时候把我们的目光继续引向黎山的妖研所。只是没想到,这个恰当的时候,居然是他落入我们手中的时候。” 我哭丧着脸道:“还来啊,有完没完?好不容易这才打掉了妖研所,又冒出个神秘人来。要不老常,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儿,神秘人就交给你来追吧,我过两天就结婚了,实在是没那个闲工夫呀。” 常威扶了扶眼镜,“没问题,我早就说了,你们该结婚结婚该蜜月蜜月,万事有我。” 闵子芩跺了跺脚,“咱们现在似乎不应该讨论这个问题吧,如果常大哥的推论是对的,那么我们眼下就有现成的线索啊。” 我拉过苏珥往前小跑两步,回头道:“走,拷问甄一言去!” 重新来到囚禁甄一言的房间,他倒是睡得正香,我不满地拍了拍桌子,“哎哎哎别睡了别睡了,醒醒。” 甄一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又来了,我知道的不都告诉你们了吗?虽说我自己也知道,这一回想让你们放了我是绝无可能,但也犯不上天天来折磨我吧。我这就是从犯,有仇你们还得去找黎元枢。” “我问你,神秘人是怎么回事?” 甄一言疑惑道:“什么神秘人?” 我拍了拍脑袋,“都让你给气糊涂了,就是那个介绍你跟黎元枢认识的,到底是谁?” “我说了,是我一位故人的孩子,而且他后面也离开妖研所了,我看就没必要刨根究底了吧,要不等我死了我也没法跟那朋友交代。” 我一拍桌子,震得手疼,“少跟我打马虎眼,故人的孩子,朋友?你甄一言还会有朋友吗?我想那个引导黎元枢开始通过妖怪研究新药的人,和介绍你跟他认识的人,就是同一个吧。” 甄一言迟疑了一下,“你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什么引导黎元枢的人,那个子侄就是跟我说黎元枢想要认识妖怪,其实就是抓捕妖怪。别的我一概不知。” “那就说说你那个子侄吧,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以何谋生,家里还有什么人?说!” 甄一言冷笑道:“我说了,他是故人之子,而且早就离开妖研所了,我那故人去世之后,就没再同他们家联系过,慢说我现在不知道他们家搬到哪里去了,就算是知道,我也不可能告诉你。虽然我是妖,还是个不怎么好的妖,但我也有我的原则底线。” 我扭脸问常威:“咋办,这家伙油盐不进,是不是给他上点刑?要不我再去把那副画借来,在他面前点上?” 甄一言变了变脸色,又故作轻松道:“没用的,昨天那副画在我的手里,我也是一时蒙了心,才让你们得逞。现在既然已经不在了,说明它和我无缘,不属于我,你就是真把它毁了,也与我无干。” 我想想也是,人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妖也不行。再说那画也不是我的,人杨总不差钱,甄一言想买都买不到,我要是真给烧了,把我们整个妖妖灵搭进去都赔不起。 常威道:“那先不提这个,关于杨文杰的事情你肯定隐瞒了,黎老板给你的权限可不低,在你手上始终有一笔巨额的行动资金,我想你把杨文杰这个定时炸弹介绍给他,无非就是你想退出,又见财起意所行的损招吧。” 甄一言并不理会,“反正我已经被绑在这里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即便你挑拨我跟黎元枢的关系也无所谓,妖研所都没有了,谁还会在意那笔钱呢。” 不行不行,今天非得从他口中挖点东西出来不可,我跟旁边的工作人员问:“哎,你们有胶皮棍吗?借我使使。” 那个工作人员倒也配合,不止给我拿来了胶皮棍,还拿了根电击棒进来。我操起棍子来到甄一言面前,“你说不说,我现在一肚子气没处撒,上个月我在黎山受的罪,不介意让你也尝一遍!” 甄一言还挺硬气,看了看那根胶皮棒,闭上眼睛道:“来吧,我说了我有原则和底限。” 我拿起棍子在空中甩的呼呼作响,但真要让我动手,我还真下不去,咱一直就是善良本分的守法公民,虐俘这种事情是干不出来的。 甄一言睁开一只眼睛道:“你要打便打,别在那虚张声势,吓唬这套我不吃。” 我咬咬牙,对着常威道:“要不你来吧,我手上有伤,使不上劲儿。” 常威无语地看着我,“你伤的是左手,关右手屁事儿。” 我俩正纠结呢,苏珥从桌子上操起那个电击棒,推开开关径直走到甄一言面前,二话不说就捅了下去。 就听嘭的一声,座椅上腾起一阵青烟,就见一只大兔子还坐在椅子上直抽抽,幸亏捆住它手脚的东西自带松紧调解,立马收缩,仍旧是将它死死地勒在椅子上。 苏珥把电击棒举在面前,电火花发出呲呲的响声,她坏坏一笑:“这东西还挺管用的,赶明儿我也买一支防狼用。” 末了又瞥向还在椅子上抽抽的大兔子,不屑地对我俩道:“跟他你们还费什么话,远的不说,他抓博裕的时候可是差点把他勒残废了,就这种坏蛋你们还下不去手,真不是爷们儿。” 我和常威均感羞愧,我俩刚才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什么好下不了手的。想到这里我一把从苏珥手里拿过那只电击棒,怎么能让自己媳妇儿小瞧呢?打开开关我也往甄一言身上捅了一把。 甄一言似乎刚刚才缓过来,让我一捅,又跟着抽抽起来,我看它身上的毛都炸起来了。 苏珥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问吧。” 我在甄一言面前闪着电击棒的火花,“招吧。” “我…我…” 我又捅了下去,他继续抽抽。我跟苏珥道:“还挺硬气啊。” “我说我招…我招…你倒是听我说完啊…” 哦,这么个意思,“你明知道我没啥耐心,还磨磨蹭蹭的,那不就是找电嘛。快说!” “我…我承认…杨文杰…杨文杰和你们的事,我知道。我…我确实是为了…为了贪下那笔经费,远走高飞。所以…所以我才把杨文杰…介绍给他。而且…而且我还担保,黎元枢才…才会见杨文杰的。” 啊,原来是这么个事儿,我就说嘛,黎元枢为什么会见杨文杰我一直都觉得挺昏的,原来是甄一言在里面煽风点火。或许当时黎元枢也没想过甄一言早就打算卷钱跑路了,这才上了他的当。 “行,钱不钱的跟我们也没啥关系,反正黎元枢也倒了,杨文杰也关了,那你重点说说当年介绍你和黎元枢认识的那个人吧。” 甄一言突然又变得坚定起来,“我已经说了,他…他就是我的子侄,和这事没关的,你电我,我也不能说。” 有要求,有要求就好,我立马就成全了他,捅完看他抽抽过来,“说不说?” 甄一言没回话,只是虚弱地摇了摇脑袋。我拿着电击棒把席凡喊过来,“你电它,这玩意儿还挺沉,就跟我那样电。” 席凡没啥顾虑,执行命令也很彻底,每隔一分钟电它一次,那死兔子都翻白眼了硬是不招。 常威道:“别电了,再电就不成了,而且席凡你也是缺心眼,老往一个地方电,没闻到那地方都焦了。” 席凡嘿嘿傻乐,把那开关打开看电火花,他倒是觉得挺好玩。闵子芩道:“没用了,他被电了这么多次都不肯说,估计已经撑过适应期了,现在他对电击的疼痛有了预期和承受的能力,你越电他,他反而越不在乎。” “那怎么办?要不咱把他凌迟了,我一边割,子芩你一边治,先割半个月的。” 很显然我的建议没有通过,弄死他肯定也是不行的,甄一言也有这个自信,他摇晃着兔头道:“没用的,谁都得有几个不能说的秘密,而且我相信,一个活着的甄一言,肯定要比死掉的讹兽有价值。”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秦皓来了,他拿了一个文件夹走进来,“怎么样,我听说你们又有新推论?咦,怎么把他的真身都给弄出来了。” 我没好气地踢了一脚甄一言,“推论是有了,也证实了部分,但有一个关键的东西他死活不说呢。皓哥,审讯人这块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案,都给他整上。” 秦皓呵呵笑道:“工作要讲究方式方法嘛,刑讯逼供是肯定不好滴。” “那特殊情况也得特殊对待啊,别跟我说您这的电击棒是用来点烟的啊。” 秦皓走到甄一言面前,“甄先生,通过对你手机的解锁,我们找到了一些东西。” 无错 第六百一十八章 果然还有黑衣人 听他这么说我们都凑了过去,秦皓翻开笔记本,“不得不说,甄先生的身份确实很多啊,而且家底也相当殷实,银行存款这些我就不说了,光是各地的房产就有不少,当然啦,你在人世生活了这么久,打拼下一些产业也是正常的。” “不过你在枫城萧山县的那栋别墅倒是让我们很在意啊,单从别墅的设计上就让人叹为观止,古色古香。” 甄一言立马就激动起来了,兔子耳朵都立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没有干什么,对你的背景进行摸查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嘛,只是你在各地的城市里都有房产,且都是市中心,唯独这一处别墅是在萧山县。萧山县虽说是一个历史文化名城,主旅游业,但是经济上来说并不算特别出彩,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置办房产呢。于是我们联系了枫城的工作人员前去调查,厉害了。” 他把一叠照片拿出来摆在甄一言面前,我们捡起几张看了,那上面全是书画作品,在墙上挂着,外面罩着玻璃,还打着柔光。要不是秦皓先说明这是甄一言的别墅,你准以为进了哪家书画博物馆。 “放心,我们只是远远地拍了一下照片,听说书画作品都很脆弱,所以我嘱咐他们连闪光灯都不许开,更不许随意触碰。不过经过简单的鉴定,这些书画无一不是出自名家之手,甄先生的收藏,可是比起博物馆也都不遑多让啊,甚至有些极品,都仍存在于传说里,要么是已经毁坏,要么是陪葬王公,反正是下落未明,但却出现在您的家中,真是让人佩服。” 甄一言突然整个兔瘫在了椅子里,气若游丝。 我们则是大为振奋,秦皓这是把甄一言的真实老巢给翻出来了,狡兔三窟,其他的全是落脚点而已,唯独这个藏着他毕生最爱的别墅,才有可能是他真正的家啊。看着照片上琳琅满目的画作,我觉得要是全都拿去变现,这家伙绝对比黎元枢他们要有钱得多,看不出来,这只满口谎话的老兔子才是真正的隐形富豪。 我们又回到了之前的座椅上,各自拿出记事本摆开架势,“说吧,我也不撂狠话了。” 甄一言喃喃道:“我…我如果说了,这些画…” 秦皓道:“还给你是不现实的,毕竟你自己现在都不自由。但是因为里面的部分珍品太过于惊世骇俗,我们自然也不会将其公开,具体要怎么操作,还得研究,最好的方案当然是原封不动。” 甄一言终于恢复了几分神采,“我…我愿意说,都说,最后不管是怎么处置我都可以,但能不能把我和那些画关在一起?” “这个我暂时没法给你答复,对于你的处理也要看最后的决议,嗯,不过如果你提供的信息对我们有所助益的话,我可以考虑把你的述求汇报上去,毕竟那么多画摆在那,也需要保养,既然不能公开,甄先生肯定又善于此道,我想或许可行。” 甄一言点了点大脑袋,“好吧,我说,你们想的没错,那个引导黎元枢研究妖怪的,和介绍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 “这人的长辈和我有点交情,确实是书画交流方面,不过他们家其实世代都知道妖怪的存在,因为他们这一脉,是九黎族的后裔。九黎族是极为古老的一个部族,相信你们也有一些了解,九黎族人擅长巫医之术,甚至传承至今,只是因为九黎族人在岁月的长河中逐渐分散同化,现在留下来的正统九黎族人已经不多了。” “巫医之术你们不太了解,就是巫术和医术合并在一起,这人得了传承,也擅长此道,所以他才会和黎元枢合作的。” 苏珥打断他:“细节,擅长巫医之术,和与黎元枢合作,肯定是有一个目的,说说这个。” 甄一言顿了顿,这才道:“你们听说过猰貐么?” 闵子芩道:“《山海经》内多次记载过,说是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又提到过贰负之臣曰危,危与贰负杀窫窳。” “嗯,就是他,这里边有个故事,大抵是在五帝时代,那时候人妖共处,不少妖怪都在帝下任职,猰貐便是这么一个妖怪。与他同时为官的还有一个叫贰负的人,他们俩在工作中常常意见不和,所以关系并不好。贰负有一个臣子,叫做危,危可以算是一个小人,他从旁挑唆,毕竟贰负是人,而猰貐是妖,倘若久而久之,贰负年迈,而猰貐依旧强壮,此消彼长之下,到时候猰貐还会把贰负放在眼里吗?” “贰负觉得有理,危便献计,与贰负一起将猰貐骗来杀害了。当时的帝君知道了此事,十分震怒,处死了挑唆的小人危,并且重罚贰负,将他捆绑在西方的疏属山上,枷了他的右脚,反绑了他的两只手和头发,拴在山头的大树下终日受罚。而无辜的猰貐则被搬到了昆仑山上,并请求几位巫师将它救活。” “巫师们用尽了办法,居然真的将已死的猰貐复活,可谁知猰貐复活之后,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意识,狂性大发,再也不受人控制,甚至开始危害百姓,吃人无度,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凶兽。到尧帝时,尧帝不忍百姓受苦,也是想给猰貐一个解脱,便命大羿前去将它二次斩杀,从此世间再没有了猰貐。” 我点点头,“故事听完了,可这有什么关联呢?” “据传当年复活猰貐的术法,就是巫医之术,而复活他的那些巫师,便是九黎族人。这件事情太过于久远,一直是作为传说流传下来的,不过九黎族里有不少人的目标,都是想要学到这种能够起死回生的神技。但这么多年下来,都没有人成功过,我所说的那人自然也对此术有兴趣。” “他摒弃了前人的模式,开始另辟蹊径。这百年来,外来的科学技术飞速发展,他便是想将自己的巫医之术配合先进的科学技术进行研究。但是他本人在这方面上的造诣不够吧,当时他知道黎元枢是这个领域的翘楚,并且其实,黎家本身也是九黎族的后裔,只是黎家的传承远不如他们罢了,现在最多也就是知道曾经有妖怪的存在,但谁也没见过。” “所以他找上了黎元枢,知道他当时为了研究新药而发愁,就把自己先人的一些研究拿给他,那就是利用妖怪来研究药物。黎元枢是专业的,他们的团队很快就获得了成功,至此,黎元枢对他深信不疑,并且决定开始走上这条新路。而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他介绍给了黎元枢,他知道以我的身份,捕捉妖怪要容易得多,而且我很需要钱,他没有,但是黎元枢有的。” “再后来,我就同黎元枢合作,黎元枢也出了很多成果,而那人便引导他,开始研究自己的终极目标,复活之术。黎元枢初开始时颇感兴趣,于是就让他主导这项研究,借助妖研所的研究实力,和强大的经济支持,他们成功地制造出了横公鱼,其实也可以说是复活了横公鱼。但那横公鱼就如同当年的猰貐一样,彻底狂化,毫无意识。” “黎元枢觉得这项研究没有用处,并且还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于是叫停了这项计划。那人却不肯甘心,他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方法,甚至达到了上古大巫的实力,这就证明他的方法没有错。只是上古大巫们毕竟也是人,有缺陷的只是这项技术,只要他能够努力修改精进这项技术,那么超越上古大巫也是有可能的。” “可既然黎元枢叫停,他也没有办法,最后两人分道扬镳,只是他偶尔会借助妖研所来替他做一些事情,黎元枢在这些小事上并不在意,况且两人有着共同的秘密,也就听之任之了。并且黎元枢的研究方向改变,他打算开始控制妖怪,在某方面上,同样需要求助于那人,算是互相合作。你们所知的傒囊就是黎元枢的研究成果,傒囊不是他制造的,而是被他控制的。而诸如狍鸮、穷奇和梼杌,这就完全是出自那人的手笔。” 我点点头,“他是不是给了你封口费,让你把这些妖怪往黎山上推。” “他并没有给我什么封口费,也没有让我把这些妖怪往黎山上推,是我自己要这么说的,算是我还他的一个人情吧。而且,其实这些人造的妖怪,并不是从他那里逃出来的,根本就是他们自己放出来的。” 常威紧皱眉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甄一言苦笑道:“还不是因为你们。你们攻破了黎山,活捉了黎元枢,就连我都要远远躲开,更何况是他呢?现在黎元枢一点消息都没有,谁又能保证他不会说出点什么来?要只是一些旁枝末节的还好说,可他是黎元枢的领路人啊,黎元枢为什么会创建妖研所,为什么会和你们作对,又为什么会如此下场,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那他怎么能够不防呢?” 无错 第六百一十九章 怎么可能会是她 常维桢道:“不对啊,如果他要提防黎元枢把他曝光,那只要像你一样躲起来不就好了,即便我们知道他是谁,茫茫人海里我们又如何能够找得到他?反而是他放出了这些妖怪,才让我们觉得有些异样。” “这就是立场不同,谁也没想到黎元枢的嘴这么严,或许黎元枢没有曝光他的原因,也是希望有一天他会来救自己吧。你们没有从黎元枢那里获得这条信息,自然不会联想到还有那个人存在。而他不同,他无法确定,所以只能提前布置,当然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他没多少时间了。” 苏珥问他:“没多少时间?那个人很老了吗?还是得了绝症?” “不,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他的研究已经到了最重要的时刻,没有多少时间,所以经不起任何的纰漏。他担心黎元枢会曝光他,从而使自己的研究受到影响,所以就放出了那些妖怪,一是吸引你们的目光,二是牵制住你们的行动,这样就算你们从黎元枢那知道了他的存在,这些妖怪也可以为他争取一定的时间。” 闵子芩道:“你说…他的研究?他如今在研究什么?为什么说到了最重要的时刻?” 甄一言停下来,仰着脑袋想了会儿,然后摇了摇,“他和黎元枢分家之后,我虽然还和他保持着联系,但他的地盘我是从来没去过的,他也不会告诉我。对于他的研究,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应该是制造或者复活妖怪的技术有了进步吧。不过我也有一个推论,是他之前跟我聊天时无意中提起的,我觉得他的终极目标,或许就是这个了。” 我们齐声道:“是什么?” 甄一言定定地看着我们,“我说了,他是九黎族的后裔,九黎族的先祖想必你们应该是知道的,而他的最终目标,就是复活兵主!” 整个屋子都安静了,我半张着嘴巴,手中的笔掉到桌子上咕噜噜地滚到边缘,然后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兵兵兵兵兵主,那岂不就是…蚩…蚩尤!” “准确来说,蚩尤只是九黎族族长的称谓,历任族长都叫蚩尤,而被尊为兵主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曾经和炎黄二帝夺过天下的战神兵主蚩尤!” 常威觉得不可思议,“无稽之谈!” “你也这么认为对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曾经问他,如果复活之术真的实现,那岂不是能够赚很多很多的钱。他却并不在意这个,只是说,如果复活之术成功,他最想复活的,就是兵主蚩尤。我当时觉得他只是随口戏言,但之前他对我说,就要成功了,我才觉得哪里不对。后来你们问我,我也明白了他放出妖怪的意图,就刻意帮他隐瞒了一下。” 我把笔捡起来,“荒谬,太荒谬了,就算那个复活术,不对,应该是人工造妖的技术可以弄,那也需要本体吧,横公鱼还有一半是真的呢,他上哪儿去找蚩尤去?” 甄一言道:“他们是九黎族中传承比较完备的一脉,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有复活猰貐的巫医之术。既然这个术法都有,那么记载一些大妖的长眠之地似乎也并不困难。别忘了,他们已经造出了狍鸮,造出了穷奇,造出了梼杌,这可不是横公鱼,因为横公鱼是族群,想要找到一只也许没那么难,但是这些是独一无二的大妖,他们依然找到了。” 我们又沉默了,的确,他们能够找到连白老爷子都觉得震撼的上古三凶,我们又凭什么断言他找不到蚩尤呢? 常威当机立断,“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们首先要找出这个人来!” 我也走到甄一言面前,“对,说了这么久,我才发现你对他仍然是一字未吐啊,说,他是谁?住哪儿?” 甄一言道:“罢了罢了,他们家祖居我不清楚,但是他一直就住在青城,名叫柳夕。” 我只觉得五雷轰顶,一把就薅住了他胸前的兔毛,“你特么说他叫啥!” “柳夕。” 苏珥见我反应如此巨大,上前拉住我道:“老李你干嘛,柳夕?你认识他吗?” 我死死地盯住甄一言,他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打算,我舔了舔嘴唇,转向苏珥道:“柳夕。” 苏珥仍旧有些迷糊,“柳夕?这名字倒是有点熟悉,听起来不像是个男人的名字吧。” “虽然我不确定,但这的确太巧合了,我真的认识一个人叫柳夕。” 他们都问我:“是谁?” “你爸爸有个同事,就叫柳夕,不过她是个女人。” 然后我又看向甄一言,他用舌头舔了舔胸前的毛,“我似乎也从来没说过,她是个男人。” “那么你说的那个柳夕…是…是干什么的?” “她明面上的身份,是大学教师,至于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踉跄几步坐到桌子上,柳夕啊,我认识她,好像比认识苏珥还早吧。一样叫这个名字,又都是生活在青城,还都是身为大学教师的女人。这么筛选下去,我觉得很难找出几个重名的人来了。 秦皓上前道:“把她的家庭住址,或是工作地址告诉我。” “工作地址我不知道,住的地方我倒是去过几回。” 秦皓得了地址立马让人去查,信息很快就回来了,根据那个地址,户主的确是叫柳夕,单身,在大学任教,一起送来的还有她的照片。我握了握拳头,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立马扣在了桌上,真是她。 苏珥拿起照片,也是惊呼出声:“是她!” 既然是我那老丈人的同事兼好友,苏珥肯定是见过她的,只是没什么概念而已,远的不说,去年我和秦皓出门喝酒的时候,就遇上过,那时苏珥母女三人坐在另一桌,就看到过柳夕。 秦皓此时的表情也很精彩,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接受和妖怪相关的新职务之前,就已经见过了这个终极大boss,并且还在一张桌子上喝酒聊天,相谈甚欢。 我干着嗓子道:“皓哥…事情大条了,怎么办?” “我们查了那个住处,没有人,邻居说应该是回去过年了。能怎么办?你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该是谁就是谁,我这边还会继续调查,一会儿回去咨询一下老爸,看能不能问出点啥来。” 见我们要走,甄一言急道:“我这次可真是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那我的那个要求你们可不能忘啊。” 回家吃中饭的时候,我那老丈人刚送走一波客人,看年纪应该是老爷子的学生。见我们回来,却个个面色严肃,不由得奇道:“你们几个娃娃今天这是怎么了嘛,这大过年的,怎么还垂头丧气的。” 我强挤了个笑容出来,“没事儿,有饭吃了吗?” “饿的?你杨阿姨已经在做了。” 我寻思着这事儿还是得早点说开,就让苏珥去找苏伊,让她下午把杨阿姨支开,午饭过后我们就把门给关上了,苏敬亭莫名其妙道:“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秦皓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苏老爷子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就看着我们齐刷刷坐成一排的晚辈。 我看了眼秦皓,那意思是让他说,秦皓又看了看苏珥,苏珥掐了掐我。得,这种事儿怎么老是我的。 我稍微斟酌了一下语气:“叔,有个事儿问您啊,您学校里的那个同事,柳夕,没在这过年吗?” 苏敬亭脸色立马变了,“小牧,你想说啥?可不敢胡说啊,我和柳夕那是清清白白的。” “啧,您想哪儿去了,我没说你俩不清白,我就是问问。” “哦,她当然不在这里过年呀,回老家去了吧,年年都是回去过年的嘛。” “她老家哪儿的?” “唔…西南一带吧,这个我还真是不太清楚。” 苏老爷子看向儿子,“柳夕,是不是苗族那个。” “对呀,就是她嘛。” 我们又看向老爷子,“咦?苏爷爷您也认识她啊。” “我当然认识,她也是我的学生嘛,当年她和敬亭同届,都是我带的硕士生,很聪明的一个姑娘。” 苏敬亭不满道:“小牧,你今天怎么想起问她了呀,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们不要太吃惊。” 苏老爷子轻哼了一声,“毛头小子,大言不惭。”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今天得到的信息原原本本和他俩复述了一遍。苏老爷子越听面色越凝重,而苏敬亭完全就已经听傻了。 听我说完老爷子点点头,“就是说这个柳夕,才是促使黎元枢建立妖研所的主谋,而她的目的就是利用黎元枢的妖研所来继续自己的研究,终极的目的是为了复活兵主蚩尤?” “对,爷爷您总结得真到位。” 苏敬亭这才从恍惚中醒来,“不可能的嘛,柳夕学的是文史类,怎么可能去搞什么生物研究的啦。” “这个我也没法回答您,但甄一言所指出的人,的确就是她没错。” “那个谎话精肯定又是在骗人吧。” “叔,您别那么激动,咱现在不是在说这个事儿嘛。” 无错 第六百二十章 事情越闹越大了 苏老爷子似乎是在回忆往事,“这个柳夕我很有印象,不只是说她聪明,而是她经常有很多的问题。我记得她曾经和我讨论过,如果上古时代的涿鹿之战中是蚩尤取得了胜利,那么对中华文明的发展会不会有巨大的影响。我的回答是否定的,涿鹿之战的胜负重点并不在于谁是胜利者,而是这场战役第一次将整个中原统一在一起,造就了国家的原型。” “而且她本人似乎对上古时代的历史也很有兴趣,曾经大胆地跟我提出那是个人妖共治的时代,我很鼓励她这个猜想,但并没有正面回复她。她也跟我说过自己是苗人,他们信奉蚩尤是自己的始祖,据此可以推断自己应该是九黎族的后裔。” 苏敬亭突然开口道:“这个她倒是也跟我说过,那还是在念书的时候,她神神秘秘地告诉我自己是苗人,并且是九黎族的后裔,还是什么正统的蚩尤传人。记得我们还因为一件事情吵了起来哦,当时我说到什么东西,顺口就说了一句身为炎黄子孙华夏子民如何如何的。喔唷,她突然就好激动,她说她不是炎黄子孙,她是蚩尤的子民。” “我说炎黄二帝统一华夏,蚩尤的子民自然也并入了华夏中,那当然是华夏子民嘛,更何况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不管是炎黄二帝的部落还是蚩尤的部落,早就互相通婚了嘛,那算来算去,说是炎黄子孙华夏子民有什么问题呢?她很不认同,虽然她同意我的观点,但是她说提到华夏子民就得配上炎黄子孙,很不公平的,明明当年是三个人打天下,凭什么炎帝输了并入黄帝那边,就可以合称炎黄,而同样是超大部落联盟首领的蚩尤输了,却连半个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我当时觉得她有些胡搅蛮缠,但是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了嘛。其实想想,她是苗人,说是蚩尤子民完全没有错的呀,倒是我那个时候年轻气盛,非要扯着通婚混血的理论跟她抬杠。” 苏老爷子指着他道:“这就是你的错了,学历史一定不能太主观,况且先不论蚩尤本就是应该被承认的第三位帝祖,对于少数民族的祖先信仰来说,你也应该完全尊重。” “嗯,后来成为同事以后,有次笑着说起这个事情嘛,我就跟她道歉了。不过她那个时候好像也不那么在意了,她好像跟我说…” 突然苏敬亭愣住了,整个人面色大变,良久才道:“她说…她说总有一天…她要让人都承认,蚩尤也是华夏共同的祖先…” 老爷子咂摸着这句话,“共同的祖先,这在学术上来说没有任何问题,你可以说炎黄部落和九黎族通婚之后,炎黄就成了九黎族的祖先。但是反过来,蚩尤也就成了炎黄部落的祖先。但是因为炎黄统一了部落,所以我们还是习惯于称呼他们为先祖,只是她要怎么样才能让世人都承认这个说法呢?” 我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她要怎么让世人承认,但我知道她很可能在做一件特别极端的事情,那就是复活兵主蚩尤。” 常威道:“就算复活了兵主蚩尤,又能干什么呢?难道还能率领如今残存的九黎族后裔?” “这不现实,别说兵主蚩尤了,你就是把轩辕黄帝复活了,他还能率领得了谁?现在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 苏珥道:“我看咱们就别在这个问题上费脑筋了,想知道她要干什么,直接找她问问不就得了。” 我又问苏敬亭,“叔,就是,您到底知不知道她家那儿的,学校里总有档案吧。” 秦皓道:“不用了,只要通过我们能查到的东西,我们都会去排查,但你总不会认为她现在就呆在自己的老家里干这件事吧?” 苏敬亭道:“说起来,她请了个长假呢。” “长假?什么时候?” “月初吧,虽然那个时候学生也快放假了,但我们做教师的可没那么早,她跟院里请了个长假,好像是说家里有事,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学校的。” 常威看着我道:“咱们攻下黎山是十二月底的事情,看来她是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先躲起来了。” 我苦恼道:“甄一言那个老东西说她时间不多了,那她现在肯定就呆在自己的研究中心里,可会在哪儿呢?” 闵子芩道:“你们说,复活兵主蚩尤,最重要的是啥?” “啥?这我上哪儿知道去,研究中心?场地?祭坛?” “不不不,既然是复活兵主,那首先,她得有兵主的遗骸。” 我头皮发麻,“这…蚩尤有坟吗?” 苏老爷子道:“当然有,据传说蚩尤战败后被斩首,轩辕黄帝命人将他的头和身子分葬在相隔遥远的两处,不过具体葬在哪儿,很有争议,并且在多地都有蚩尤冢。如今提得比较多的就是阚城,也就是现在的山东阳谷县,被认定为蚩尤冢,并且是首级冢,现在还修有蚩尤陵。不过菏泽的巨野县,也有蚩尤冢,认为是肩髀冢。南旺县也遗留了蚩尤祠的石碑,还说河北涿鹿县也说有蚩尤坟,濮阳那葬了蚩尤的残骸。总之到处都是蚩尤冢,不是有没有,而是太多了。” “啥…靠谱吗?” “年头这么长,谁知道靠谱不靠谱,但这几个地方是经过宣传的,也有考古工作者前去考古,阚城的遗址也已经被发现,只能说是理论上认定为蚩尤冢,从来没听说真有挖出过啥来的。况且现在那边都算是个旅游地,柳夕不可能在那的。” 苏珥道:“甄一言说过,柳夕所在的家族是现今九黎族里传承比较完整的一脉,所以她既有上古大巫复活猰貐的巫医之术,又能够找得到上古三凶的埋骨之地。那么其实真正的蚩尤冢他们应该也是知道的,如果是宣传的那些地方,肯定由不得别人前去考古,所以我觉得,真正的蚩尤冢应当另有所在。” 常维桢补充道:“传说中轩辕黄帝是把蚩尤给分而葬之了,但过后,身为蚩尤的子民,九黎族没理由不重新找到蚩尤的尸首合而下葬吧。要不然也太不合情理了。” 苏老爷子道:“其实我本人是比较认可阳谷县的阚城遗址就是蚩尤的首级冢这个说法的,但诚如你们说,一来考古并没有发现什么,二来九黎族的后人也不会任由蚩尤身首异处。那么有一个可能就是,阚城曾经是蚩尤的首级冢,但后来九黎族人将他请回,与尸身合葬了。” 我挠挠头,“那么新问题来了,是将首级请回到原先葬有尸身地地方合葬呢?还是将首级和尸身分别请出,另外找了一个地方合葬呢?” 苏老爷子想了想,“根据记载,当年轩辕黄帝与蚩尤的这场战斗,女魃和应龙都参与了,其中应龙击杀了蚩尤及他的战友刑天,而女魃则击杀了夸父。战斗结束之后,应龙南下,女魃北上。从战斗的地理位置上来看,是在蚩尤冢以北。有一个说法是当年应龙应该是带着蚩尤的首级南下安葬,而女魃则带着蚩尤的身体北上安葬。” 我立马坐直身子,“也就是说,如果想要确定蚩尤到底藏在哪儿了,可以咨询女魃大人和应龙大人?” “没有用,应龙和女魃的传承都有过断裂,现在的女魃和应龙,不会知道那时候的事情。不过你倒是可以问问凤凰一族,他们家族非常古老,而且传承未断,自古以来就是祭祀天地的祭司。与历代女魃的交情都不错,我听说就连这一代女魃觉醒初期,也是由他们照顾的。所以你去咨询他们,或许会有答案也不一定。” 我赶紧掏出电话翻,先是翻出了凤雅楠的电话,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凤青云的电话,既然是问正事儿,就别七拐八绕的。 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对面传来了凤青云醇厚的嗓音,“小牧。” “凤先生好,先生新年好。” “新年?新年未至啊。” 我有些傻眼,凤青云这是去哪儿了,咋还和我们有时差呢?他突然呵呵笑道:“哦,是你们的新年啊,我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呃,难道您不是过这个农历新年吗?” “我们惯于以干支更替为纪年,所以对于我们来说,现在还是己亥年,庚子新年还有十日呢。” “哦,明白了,得从立春算起是吧,那我到时候再给您拜一次年。” “哈哈,你有心了,就专程给我拜年?” “啊,您慧眼如炬,一下就看穿我是有事相求了。” “说吧。” “倒也不是要您帮忙干啥,就是想咨询您点事儿,我听说您的家族和历代女魃大人都有交情,想打听打听,您知不知道蚩尤的真实葬身所在啊?” 凤青云的语气立马就变得严肃,“你问这个做什么?” 无错 第六百二十一章 阻止柳夕护兵主 “是这样…”我简单把柳夕可能在复活兵主的事儿说了,“目前她的下落不明,我们也只能是先找到蚩尤的真实葬身地,去碰碰运气。” “竟有此事。” “是的呢。” 他缓缓道:“按理说蚩尤虽非妖怪,但与我们妖族的关系匪浅,况且他乃一代帝祖,不论是人还是妖,都不应该去打搅他的安宁。不过既然你说那个柳夕可能已经在行大逆不道之事,那我们自当阻止。” 我一听有门,赶紧把耳朵竖起来了,他道:“蚩尤身死后,轩辕黄帝分而葬之,应龙携首级南下,葬于阚城。女魃送尸身北上,葬于北野。白帝时期,九黎后人请将先祖尸首合葬,少昊准许。但因年久,不便再动尸身,便将首级请至北野一同合葬。” “那也就是说,兵主蚩尤的尸首,后来都合葬在了北野。那北野到底在哪儿?” 凤青云报了一个地址,我砸吧砸吧嘴,那岂不是在内蒙境内了。凤青云道:“倘若那个柳夕真的做了十恶不赦之事,一定要对她问责,并将兵主尸首安葬好,不能再让人去亵渎打搅。” “哎,知道了,一定办到。” 挂了电话我也赶紧凑到秦皓身边,他已经将刚才的地址找到,果不其然,已经到了内蒙境内。 我舞着拳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 苏珥却道:“不行,对方既然能将饕餮三凶轻易地放出来,那他们肯定还有更加厉害的妖怪,光凭我们几个人,其实也只有翡大爷和二大爷两个战斗力,算上维桢,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如果柳夕真的躲在那里,咱们可就是去抄她的底,上次咱们攻打黎山,可是把能找来的高手全叫上了。” 常威想了想,“柳夕和黎元枢不同,从一开始她选择利用黎元枢就可以看得出来,无论是技术还是财力都不如对方。后面黎元枢还在不断营利,才把黎山建成了那样。相比之下,柳夕的这个团队很可能就是个作坊,因为她的目的非常明确,而且为了拖延时间,她已经放出了部分妖怪。如此一来我们去的人不用多,但高手还是要有的。” 我直嘬牙花子,“这大过年的,高手们也都回家了,找谁合适呢?况且咱们还赶时间啊。” 苏老爷子道:“或许可以试着请一下女魃大人。” “老爷子,您不是常说女魃大人不太管咱们这档子事儿嘛。” “妖怪之间的事情确实不好去烦她,但柳夕亵渎兵主,这个,她应该还是会管的。而且这个季节,她应该也在北方。” 苏珥立刻领命打电话去了。 二大爷道:“那就差不多了,他们人工制造的那些个妖怪,其实并没有多少厉害,我和无极之前不就轻松搞定了嘛,加上女魃大人助阵,已经很给面子了。更何况你们别忘了,那是兵主陵寝,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打定了主意,常维桢已经去定机票,秦皓则联系了当地的同事,做好准备工作。苏珥也和谢雨霁取得了联系,她表示愿意和我们去阻止柳夕,并约好了到时候就在北野碰头。 想了想似乎没什么要准备的了,真正出力的是三位大修行者,我们几个无非就是去参与,准备再多也是白瞎。匆忙跟杨阿姨告了个假,我们就坐上了北行的飞机。到了地方已是半夜,秦皓联系的人带我们去休息了一宿,还给我们送来两部越野车,车上已经放好了各种野外装备,又拿了一台卫星电话给我,用以在手机信号失效的时候联系上秦皓。 第二天席凡和常维桢分别开上一部车,我们在市里吃了顿羊肉汤就开始了旅程。冬天的北方积雪满地,所以即便道路宽广我们也开得小心翼翼,除了我和常威比较淡定之外,其他人都乐得跟个傻子似的,只要一停下来休息,席凡就跑雪地里撒欢,拽都拽不住,次次如此,真该把他拍下来传到网上去。 一车人里就我和同学来过草原,不过是秋天,我们的车上装有gps,所以也不担心迷路,自打出县城之后,路上就很少能看到车了,我提醒他们加满油,当然车上也有油桶。路边上一开始还有些人家,后来也愈发地少了。苏珥指着前边道:“看,省界。” 那是一个牌子,用蒙汉两种文字写着内蒙古界。 进到这里,其实四周已经是一望无际,苏珥说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天可以这么大,也算是头一次对地平线有了概念。这里的国道修得快赶上高速,两边都围着铁丝网,应该是平时防止牧民养的牛羊冲到路上来。宽广的大草原上银装素裹,偶尔有一棵枯树孤零零地伫立在那,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苏珥趴在窗前,“让我看看我种的树!” “啥树啊,你还来这种过树?” “我以前减肥的时候天天跑,运动步数就可以换水滴种树,我种了好几棵呢!” “拉倒吧这会儿全让雪给盖上了,瞧不着。” 苏珥扭过脸,冲我做了个凶狠的鬼脸,又贴玻璃上哈气去了。 席凡把车停到路边,我下了车舒展身体,就见路边有一个野湖,其实就是个大点的水泡子,现在都冻上了,就好像一面镜子似的照映出顶上的蓝天白云。旁边还躺倒了一颗很大的枯树干,宛若虬龙。 我忙招呼苏珥,“妹子快来,来这边,我给你拍照,这景儿可美啦。” 事实证明我是错的,我不该大声喧哗,原本只需要给苏珥拍个三分钟,结果那几个姑娘连同常维桢和席凡都跑上去要我拍,各种组合各种姿势,幸好还有常威跟我一起,要不然光这就得呆上一个小时。 让他们自己疯玩,我和常威坐在树干上抽烟,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有一百公里,这里的手机信号已经不太稳定了,谢老师是直接到北野和我们会合吗?” “她是这么说的,看来是知道那个地方。” 常威收了手机四下观望,“这地方真美,等雪化了,地里的草长出来,还可以再来一次。” “够呛,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到时候气温高不说,这地方连棵树都难找,大太阳晒的,还满地都是牛羊粪,你就美去吧。” “我发现你的一大特点,就是永远能在别人勾勒出美好图像的时候往上面涂抹一些污糟的东西。” “咱这叫接地气,懂不,常大少。想看那些你得去景区,不过那地儿人可就多了,你还有没有这种心情不好说。” 席凡口喷白气跑过来道:“快来看,我在那发现了个稀奇东西。” 我们跟过去,几个姑娘已经在那了,确实是个稀罕东西,是一个大石头堆子,得有一层楼那么高。周围还堆了一些半人高的小石头堆子。在大石头堆的顶上插了一只三叉戟,从那拉出好几条彩带系在小石头堆上,煞是壮观。 苏珥一边拍照一边问我:“老李,你来过草原,这是啥?” 闵子芩小心道:“肯定是牧民弄的吧,应该和信仰有关,会不会是…” 我知道她想说啥,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一个词你们一定听过,这个叫敖包。” 苏珥回头道:“敖包?敖包相会的那个敖包?” “对,敖包其实是蒙古语的音译,原本的意思就是石头堆。在以前,牧民们都是以游牧为主,就是赶着牛羊群一边走一边放牧,一年能打个来回。可是草原何其辽阔,连个参照物都没有,咱现在是有gps,他们那个年代,就是通过敖包来定位的。” 席凡点点头,“我明白了,就和我们海边的灯塔差不多嘛。” “对,可以这么理解,因为敖包的重要性,后来呢,它又逐渐演变成了祭祀天神和祈祷丰收的象征。每年的固定时间,一些大的部落就会举行敖包会,四面八方的牧民们都会赶来参加,这是一个很隆重而又严肃的集会,并不是如传说中的青年男女来敖包相会甚至幽会。当然,礼仪结束之后大家就会用随身带来的木碗或者银碗开怀畅饮,喝酒吃肉。并且举行诸如赛马射箭和摔跤这些传统的竞技活动,优胜者还会获得奖品。” 苏珥道:“怎么听起来像那个啥,那达慕大会?” “那达慕的前身本来就是祭敖包呀,只是现在被单独演变成一个独立的节日了。所以我们能在这看到敖包,其实还蛮幸运的,若依照习俗,平时如果有人路过敖包,也都要下车下马,捡起一块石头或是土块添在上面,参拜祈祷。” 常维桢道:“那我们也就入乡随俗,一起祈祷,祝愿咱们这次的行动顺顺利利。” 我们闻言照做,也算是讨个吉利,常威抬头望向敖包的顶部,笑着对我说:“李牧,难为你做一次科普,那我问你,这敖包顶上竖着的三叉戟是什么意思?” 无错 第六百二十二章 顺利找到蚩尤冢 我嘿嘿一笑:“想考我,我跟你说,换一般人,只能跟你随便说说,你要问我,我就还真能给你解释清楚,咱专门查过资料。顶上的这支三叉戟,叫做苏鲁锭,也叫苏勒德,反正都是蒙语音译,意思就是长矛。它是蒙古的象征,最为出名的就是成吉思汗建立的蒙古帝国徽旗,叫做九斿白纛。” “九斿白纛也叫查干苏勒德,是由一柄主的苏勒德和周围八柄陪的苏勒德组合而成,主的苏勒德顶端为一尺长镀金三叉铁矛。三叉象征着火焰。三叉矛头下端为圆盘,圆盘沿边固定银白公马鬃制成的缨子。主苏勒德的柄也叫希利彼,用松木制成,希利彼五寸粗、十三尺长,插入中间有孔的花岗岩底座。离主苏勒德一丈五距离的地方,四面、四角上竖起八柄陪苏勒德,并用马鬃搓成的绳子与主苏勒德相连接,加固主苏勒德。” “苏勒德又分黑白两种,白色的如九斿白纛就叫查干苏勒德,象征着和平和权威。而黑色的则叫哈喇苏勒德,象征着战争和力量。不过不管那一种苏勒德都是这个三叉戟的造型,是蒙古的象征,也是战神的标志。” 说到这里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的目光也从三叉戟那移到了我的身上,常威复述道:“你说这柄三叉戟叫做苏勒德,是战神的标志?兵主蚩尤应该是最早的战神吧。” “这…这个年头太久了,再说了战神只是一个形象,自古以来封战神的多了。” 苏珥低声道:“但以神为名的似乎就是兵主蚩尤,就好像希腊的阿瑞斯。只能说这有些巧合,更何况兵主蚩尤的真冢也在附近。” 我跺了跺发麻的脚,“得啦,不研究这个了,还是先赶路吧,我现在就担心到那扑空啊。” 大家又回到车上,从早上出发,到现在过午,因为雪地的原因,我们只开出来三百公里,依着常威所说,还有百来公里,大概下午就能赶到,也必须赶到。这个地方已经进入草原,五十公里都很难见到一个村庄,即使有,多半只有三五户人家。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北野一无所获,想要赶到最近的城市落脚,也得将近一百公里。这地方可不能开玩笑,晚上必须找到有暖气的地方,要不一车人全得出事儿。当然如果我们在北野发现目标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问苏珥:“雨霁姐到哪儿了知道吗?” “她之前给我回了个信息,说是也已经进草原了。但是现在信号时有时无,联系不上她。”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多,“我们先往目的地开,保不齐她还比咱先到。” 又开了半个小时,苏珥指着外面喊:“看,是山!” 也不能说她大惊小怪,平日里看山看得要吐,但是自打一进了草原吧,连个高点的土坡子都难见,人盯着同样的景物看久了自然会有点腻味,突然看到一座小山,立马就兴奋起来。 常威的车子也停了下来,“转向了,北野应该指的就是那座山附近,咱们怕是得拆点围挡,要不进不去。” 他跟席凡找来工具,小心地把围着的铁丝网拆出一道口子,等两部车下了公路,再给重新扎上。这会儿就看出越野车的好处来了,头前那全是平坦的国道,真正上了草地,才知道什么叫做极限地形。 我们所有人都紧紧抓住把手,整部车就跟兔子一样蹦跶着往前开,没多会儿就见常威的车子趴了窝。我跟席凡下去,“怎么回事?” 常威搬来一块石头,“这地方沙化有点严重,雪下面都是沙子,车轮陷在里面顶梁了。” 我一看真是,轮子都腾空了,这要么得用车拉出去,要么就得把车屁股抬起来,让前轮着地,好赖我们这还是四驱的。让常威上车,我去车后座上把缩成两团的大爷们拽下来,有它俩在,推个车还不是小事儿。 车子很轻松地推离了沙地,苏珥道:“这边完全没有路,咱们会不会陷进沙窝子里呀,听说那全是流沙,一陷进去就麻烦了。” 常威摇摇头,“咱们车轮上只有防滑链,可要是遇上沙地就没什么效果。” 席凡踢了踢轮胎,“放点气,把胎压降下来,让胎面宽一点。等一下我开前面,你跟着我走就好了,记住,紧走沙慢走水,要是陷进去了先停住,不要加油门,这边还不是真正的沙漠,问题不会太大啦,而且我们不是还有二大爷它俩,就是真的陷进去了,它们也能拔出来。” 搞定了车子,换我们开在前头,凤青云说过,到北野附近的时候先会看到一座小山,此时顺着山的方向走,直到山脚下,这时候就爬不上那些山了,得绕着山转,直到出现一道山缝,顺着这道缝进去就是了。 此刻我们已经到了山脚下,正在转山,这山到了近前本不太大,兜个一圈也不到两公里,可是我们绕着这座小山转了十多分钟都没看到什么山缝。苏珥指着地面道:“看,轮印,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把山绕过不止一遍了,但完全看不到入口啊。” 常维桢道:“也许是雪的缘故,雪掩盖了原本的山缝,加上到处都是白色,我们很可能就在转山的途中忽略了。” “那咋办,呀,要是有台无人机就好了,哪怕是把小方给带来呢,又能飞起来侦查,还能烤火,一举两得。” 二大爷和翡无极跳下车,伸了个懒腰,接着嘭的一下就变回了原型。“你们在这等着,我和老狗围着两边再转一下,找到了告诉你们。” 不得不说,老狗,啊不,老将出马,一个顶俩。约莫过了五分钟,翡无极迈着矫健的步子跑回来,示意我们跟上。两部车紧随其后,开了几百米在一处山脚停下,二大爷正蹲在那舔尾巴呢。 我跳下车往山上看了看,“二大爷,哪有山缝啊?” 二大爷抬爪子指了一处地方,我看过去依旧是白茫茫一片,压根没瞧出什么端倪来。二大爷道:“让雪盖住了一些,不过你靠近了就可以感觉到,里面有风。” 我们凑到近前,果然感觉到一股风从里面吹出来。二大爷喊上翡无极,两只大老虎就在那刨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底下的积雪刨了个七七八八,然后二虎又跳到了山上,往下一跺,就见上面的雪立马塌了下来,随即一道山缝就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道山缝还真的是缝,约莫一米的宽度,两人若想并排往里走都得侧着身子,看来车只能留在这了。这条缝越往顶上越窄,最后只有一尺左右的宽度,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山缝才没有被雪填满。 常威提醒道:“留神顶上,有些地方有积雪,咱们走进去,搞不好就会把那积雪震下来。” 二大爷道:“这好办,让老狗在前面探路,我殿后,要是有积雪提前把它震下来就是。” 翡无极不满道:“为什么不是你探路我殿后?” 二大爷压低声音道:“这地方很可能就是柳夕的藏身处,那里面或许就有大妖怪,你探路的话,遇到妖怪可以先上。要是殿后,瞧瞧,这地方就这么宽,怎么过去?” 翡无极想了想,觉得有理,撒着欢就冲进去了。我觉得二大爷坑人,不对,是坑猫。就它俩这身手,不借助山壁,光是旱地拔葱就能从我们头上跃过去,也就翡无极这种缺心眼好骗。 翡无极在前面跑,我们则一个接一个往里走,事实证明翡无极确实被坑了,这道山缝只持续了十来米就变成了山洞,洞不大,倒也有两米多高,过了会儿常威问:“你们有没有感觉,这条路似乎一直在偏移?” 我拿手电看了一眼前边,确实是在往右边偏移。“咱们该不会在这条山洞里边绕圈圈吧?” 常威摇摇头,“从方向上的确是在绕圈,但并不是一个闭环,我在路上都做了记号,目前还没有看到。” 又走了一会儿,闵子芩道:“我知道了,这个山洞确实是一个圈,但不是一个圆圈,而是一个螺旋。我刚才拿指南针看了一下,咱们又绕了三个圈,但是每次绕完一个圈的时间都变得更短,也就是说圈越来越小。” 我想了一下,“也就是说最后咱们会顺着这个螺旋走到整座山的中心?” “对,理论上是这样。” 可我们并没有走到螺旋的中心,因为又绕了一个圈就出现了一条死路。翡无极蹲在那望壁,我们凑过去,“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呢,死的。” 常威问:“是不是上面的石头塌了下来,把路给封死了?” 翡无极抬爪子挠了挠,把蛛网浮土扫去,席凡费力地挤到前面,掏出匕首挖了挖,回头道:“不像哦,从地质结构上来看,这是一块很大的石头,也就是说,它是连到山壁里面去的,而不是从上面塌下来的。” 无错 第六百二十三章 这里像是个祭坛 我看了看那个地方,又低头看了看地下,确实是从上连到下,就算是落石堵住,也不该这么严实,“搞啥呀,这还真就是条死路?” 闵子芩掏出手机,调出画板来画了个什么,然后指给我们看,“瞧,刚才咱们开车绕过,这就是一座山,进入山缝之后,按照螺旋方向往里,到这里停住了。现在假设咱们已经绕了一半,里面空白的部分也许并不是螺旋通道,而是一座完整的墓葬。” 随后她指向了我们的右侧,“那么进入这个墓葬的通道,应该就在这里!” 我们齐齐往后退,然后看向翡无极。它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随即扑向右侧的石壁一顿刨,别说,还真让它刨出一个洞口来,原来这边才是原路,而且让塌下来的碎石给埋上了,只是我们习惯性认为还在绕圈,所以才没有发现。 洞口出现后,翡无极抖了抖身上的土块,很自觉地走了进去。我都没来得及让它先等等,也不晓得里面是否有空气。我们掏出强光手电往里面打,这是一条甬道,从规整程度上看,是人为的,但年代太久远,已经看不出什么人工开凿的痕迹,就直直地通往前方。 走了几十米,突然出现一个斜坡,而且前边似乎还有光亮,我们心下紧张,难道这么快就遇上柳夕了?翡无极小心翼翼带着我们爬上斜坡,顿时豁然开朗。原来这斜坡上面是一个巨大的溶洞,空间之大,怕是都快赶上一个足球场了,而且溶洞的顶部还有不少通天的孔洞,射进来一道道的亮光,倒是把溶洞照得不那么幽暗。也正因此,整条通道里都有空气流动。 按说这么大的地方,足够分出好几个墓室来,既可以安排主墓室放置棺椁,也可以安排耳室放置陪葬品。可这溶洞虽大,却空空如也,完全不像是一个墓葬的样子,这种一体打通的感觉就好像是刚落成的毛坯房,连墙都没来得及砌。我们先是分散开来,沿着溶洞的周围寻找线索,席凡还很专业地贴着洞壁敲过去,敲了一圈发出的都是沉闷的响声,并没有什么暗门。 随后他们就在溶洞里到处走动,拿手电扫着顶上的石钟乳,看看地上是否有特殊的痕迹。我则坐在溶洞中间,拿手电四处扫射,闵子芩的猜想对了一半,这里面确实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但却不是墓葬。 “子芩…你说这…这就是蚩尤冢?是不是太寒酸了点,而且一点墓室的样子也没有啊。”因为溶洞空旷,发出来的声音还带着回响。 苏珥道:“凤先生说了是这里,那就肯定没错,咱们对陵寝墓室的概念大多都来自,可在五帝时代的风俗谁又能知道呢?基于当时的生产力水平来想,也许他们那时候的陵寝就是这么简单也说不定,至少这地方看着大气。” “可问题是这啥也没有啊。” 闵子芩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前没有,或者蚩尤的遗骸曾经就在这里长眠。” 我坐在地上,索性把手电筒也放在地上,突然,神奇的景象出现了,手电筒照在地上的光里,出现了一道道的黑线,蔓延开来,就好像水波纹一样,组成了一个个巨大的同心圆。 “嘿,你们瞧,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一开始还没在意,等他们站到我身后,立马也发现了这个奇特的景象。常威走到一条黑线那伸手摸了摸,又在别的黑线上比较了一下,“是凸起,这块地面应该是人工平整出来的,而这些凸起是刻意保留下来的,就跟台阶上的防滑线差不多。因为地方太大,两条凸起的间隔又太宽,所以我们刚才没有发现。” 他沿着那条凸起的线走了一会儿,一直走到了正面的石壁那,“很神奇,这条凸起的线是弧形的,看起来应该是个半圆。我估计这里的凸起都是依照某个圆心位置凿出来的,这些凸起线条组成了巨大的同心圆。刚才你的灯光贴着地面射出来,打在这些凸起上,于是就拉出了一道淡淡的黑影。” 苏珥让我起身,捡起那个手电筒,因为溶洞里本来就有微弱的光亮,所以那些组成同心圆的黑线立刻变细,甚至微不可察。她又放低了手电筒,找了个方向,整个人慢慢后退,远处的同心圆不断消失,近处的则继续出现,两个圆之间的距离基本相同,直到苏珥的屁股贴在石壁上时,似乎才找到了圆心的位置。 常威从背包里翻出一盏露营灯来到苏珥站的位置,把露营灯放下,露营灯和手电不同,我们的强光手电射出去还是一道光柱,而露营灯的光线是四散开来,于是我们看到围绕露营灯出现了一圈又一圈的影子,煞是壮观。 席凡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常维桢道:“是祭祀,这些凸起的同心圆线条,是用来标明位置。” 席凡道:“难道就跟列方阵一样?这些同心圆的线条,仅仅是为了让祭祀的人站得整齐吗?这也太夸张了吧。” 常维桢摇摇头,“不仅如此,同心圆只是一个辅助。你们看,我现在站在的位置就是圆心,我的背后是北面,前边就是南,左手是东右手是西。注意溶洞顶上的孔,每个孔都会射下来一道光柱,打在地面上就是一个光圈。太阳自东升起向西而落,那么这个光圈就会随着太阳的移动而跟着移动,如果把这些同心圆想象成天轨,这些移动的光圈就是星位!” “妈呀,这么高端!” 常维桢看了看四周,指向一个地方,“看那里,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那是北斗七星!” 我们站到近前,果然看到七个光圈,组成的正是北斗七星的形状。她继续道:“祭祀的人根据身份的不同依着天轨和星位站定,跪拜,这才是祭祀的正确方法。” 我看向她身后的山壁,“祭祀啥?同心圆的圆心就在这里,难道你是想说蚩尤的棺椁曾经就放在这里?” 常威也看过去,“不,你没发现这个地方和周围有些不同吗?周围的山壁虽然也是凹凸不平,但还算是山壁的模样。可你看这里,这是一个明显的凸起,看起来是不是像一颗巨大的石蛋嵌在石壁上?” “看着是挺像,难道他们就为了祭祀这个石头蛋?等等,该不会这颗石头蛋就是蚩尤的棺椁吧?” 席凡开口道:“其实你们没有觉得,咱们有点想错了吗?虽然眼下看到的东西,已经可以断定这里绝对不简单,应该就是蚩尤冢的所在。可是冢,不是应该把祭祀的场所和棺椁的所在分开吗?就算是最简单的坟墓,人们祭拜的也是碑啊。所以如果这里只是祭祀蚩尤的地方,那蚩尤当然不会被放在这里啊。” 我表示肯定,“这里应该单纯只是祭祀用的场所,毕竟任何人都可以轻松地到达这里,而且这顶上还有洞,一旦雨水进来,就会顺着刚才的斜坡流下去,最终通过螺旋通道排出山体,这样的设计很合理,但肯定不是墓室。如果依照市面上常见的盗墓套路,咱们充其量就是找对了位置,甚至连第一道墓门都还没有进去。” “门。”常威操起折叠铲就在石头蛋的边缘铲了起来,顿时一堆干结的土块纷纷剥落。他回头对我们兴奋道:“门!” 我们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石头蛋可不是什么祭祀物,而是封闭蚩尤陵寝的墓门,只是经年累月的积灰填泥,已经和石壁融为一体。常维桢和席凡也加入了铲土的行动,弄到高处,他们不得不先挖出一个台子来落脚,而我们则把铲下来的土都推到一旁。 忙活了好一会儿,这颗石头蛋的真容终于暴露出来,原本只有一小个侧面,现在几乎暴露出三分之二的蛋来,这更让我们坚定它就是墓门的说法。可这石头蛋并不算小,三米多高,直径也将近两米,这样的石头,怕是得有十几二十吨重吧。 我又坐回地上,“老常…这玩意儿,咋弄出来?人家原本怕就是没这个设计啊。而且我觉得吧,咱这也差不多了,你想啊,如果柳夕真在里面,那她怎么进去的?这个石头蛋,我觉得从来就没有被人打开过,所以柳夕应该不在这里。” 常威不这么看,“柳夕的家族肯定知道这里的存在,而且或许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蚩尤冢的构造,你可以怀疑她此时未必在蚩尤冢里,但问题是,她既然要复活蚩尤,就势必要进入蚩尤冢哪怕一次。既然这里没有打开过的痕迹,那么他们是不是知道另外一条进入的通道?甚至说,他们另外挖了一条通道直达蚩尤冢内部。” “那咱退出去找别的入口?” “来不及了,更何况外面整片草原上都是雪,你怎么找?咱们只能是从这想办法。” 无错 第六百二十四章 那就接着往里钻 我扭脸问二大爷,“你们二位合力的话,能将这块石头推开吗?” 二大爷凑到石头上看了会儿,“一点点击碎行吗?” “当然不行!咱是来保护蚩尤冢的,不是来搞破坏的好吧。” 二大爷晃晃脑袋,“那就只能试试了,小子们让开。” 我们赶紧收拾东西退到一旁,就见二大爷和翡无极继续变身,终于达到了我曾经见过的完全体,吉普车一般大小的巨型东北虎。二虎顶住石头蛋的一侧,同时发力,我们就听到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那是它俩把地面给踏裂了。 苏珥道:“你听!是摩擦的声音!” 我们竖起耳朵,果然有一股生涩的摩擦声传来,而那块石头蛋也终于发生了肉眼可见的位移。二虎见此法有效,又是一齐发力,这石头蛋一经松动,接下来就变得顺滑,被它俩推到了一旁,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穴。 两只小吉普又变回了普通战斗模样,看得出来就这两下子颇费它们的体力。常威把灯打进去,结果还是黑漆漆的,看起来这条通道也不浅呢,试了试空气,好像还行。我们收拾好各自的装备,满怀激动地踏入了通道。走了大概二十米左右,通道结束,又出现了一个溶洞,这个溶洞小了很多,大概只有两个篮球场的大小了。 我和常威边走边看,两人同时往中间一照,那边有个金字塔模样的东西,我兴奋道:“有了有了!应该就是它了!” 可我和常威刚想跑过去看个究竟,二大爷和翡无极突然扑到我俩身后,叼住衣服就往后边拽,直把我们拖回通道旁才停住。我心里知道这肯定是有危险,难不成这里面有机关?成排的毒箭要射出来了? 可我俩坐在地上,压根就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动,身旁几人也是有些目瞪口呆,唯独常维桢也摆开了防御架势。 二大爷喘着气道:“小心,前面有危险!” “啥危险?金字塔里有妖怪?” “不知道,虽然没有闻到妖气,但确实有危险的气息,这跟你说也是白扯。” 席凡奇道:“咦,中间那边好像突然亮了一盏灯?不对,是两盏。好奇怪哦,越来越多了,是不是什么机关呀。” 我们都把手电往那边照,二大爷此时全身的毛已经炸起来了,“傻大个,你看清楚,那里面亮起来的可不是灯,是眼睛!” 紧接着我就看到了让我头皮发麻的一幕,那个所谓的金字塔开始动了,一个超大的蛇脑袋从那抬了起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九个脑袋都展露在我们面前,而身下那个所谓的金字塔,其实是它盘在一起的巨大蛇身。 “这…这…这是个啥!九头蛇现身?”我哆哆嗦嗦指着道。 二大爷弓起身子,“这是相柳!” 苏珥惊道:“相柳!传说中共工的属臣相柳!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闵子芩道:“共工也是蚩尤手下一员大将,据传是撞不周山而死,那么他的属臣相柳来为蚩尤守陵,也是合情合理的。” 二大爷低声道:“拉倒吧,真正的相柳早就被大禹给杀了,这一条没有妖气,很显然也是那个柳夕给造出来的。看来你们至少猜对了一件事,柳夕能把相柳放在这里,守陵其次,防我们才是第一!” 闵子芩补充道:“据我所知这相柳的毒液厉害,要特别小心。” 我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蛇身还盘在一起,可加上探起来的部分便有三米多高,九条蛇的前身都有海碗粗细,那蛇头或高昂或低摆,九对十八盏眼睛各自观瞧,不时地吐着蛇信,嘶嘶声此起彼伏,吓得苏珥整个人都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闵子芩也是双手抱肩轻轻抚摸,想来是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翡无极骂了一声直接冲上去,就见一个蛇头高高昂起,然后立马俯冲下来,翡无极赶紧刹车,猛地一窜就往边上跑去。那蛇头直接砸在翡无极刚才站过的地上,顿时尘土飞扬,紧接着另外几个蛇头也挨个追着翡无极的路径砸了过去,万幸,翡无极速度够快,最后一个蛇头离它不足半米距离,此时的相柳已经把盘着的身子展开,好家伙最粗的部分都赶上汽油桶了。 相柳见一击不成,不对,应该是九击不成,正要再战,二大爷已经在另一个方向叫阵了,这家伙估计有点短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去攻击谁,但二大爷越站越近,相柳立马就没了选择障碍,就找近的。 可是二大爷只是佯攻,吸引它的注意力后也是一阵虎跃飞檐走壁,使得那相柳空费工夫。翡无极见此招甚好,两边拉锯之下,自己只需出二两气力就能换得它千斤攻击。于是就跟二大爷你来我往,引得相柳左攻右突,我们也是暗暗叫好,只等着那相柳空费体力,好给它来个致命一击。 当然不能光看,还得赶紧把能点亮的灯都打开,丢在洞里的各个角落,虽然它俩都能夜视,可我们不行啊。结果那边翡无极浪大了,倒不是它在拉锯的时候被伤着,而是太激进,虎爪在一个蛇头上抓了三条长长的血痕。那相柳还能不恼嘛,压根就不再理会二大爷的挑衅,直接就撵着翡无极去了。 翡无极嗷嗷喊道:“妹夫!妹夫你倒是拉住它呀!” 二大爷正要上前,那相柳跟着翡无极跑,整个后半截身子已经拖成了一条线,见到二大爷来袭,长长的尾巴一扫而过,二大爷赶紧跃起后退。可那大尾巴一扫就是半个溶洞,我赶紧把苏珥拉起来大喊:“跳!” 所幸那相柳蛇身子粗处虽有汽油桶那么粗,可蛇尾也不过就是普通水桶粗细,扫到我们身侧的时候,我们逐一跳起,把它让了过去,倒像是在玩跳绳。 二大爷找准机会扑到了蛇身上,两只前爪紧紧嵌入蛇皮,相柳吃痛,脑袋立马折回来攻击二大爷,翡无极见大好的机会,赶紧上前,抬爪就挠向了其中一条的蛇腹。 这一爪子下去,相柳前后受伤,九个脑袋在空中胡乱挥舞,接着狂性大发,开始无差别攻击身边能看到的家伙。闵子芩一拍巴掌,“这相柳是人造的,智力不行,而且因为它有九个脑袋,甚至都没办法很好地协调这九个脑袋,你们俩一起攻击,让它更乱,越乱就越容易伤到它!” 席凡一把拉住她,“跳!”却是那尾巴又已经扫过来了。 二大爷和翡无极自然听到,翡无极退后两步,“九个脑袋,妹夫,怎么分!你四我五还是你五我四?这鬼东西,怎么就不能成出八个十个脑袋,偏偏是单数,分都不好分!” 二大爷恼道:“老狗,还分什么,见到哪个就打哪个!” 于是两只老虎围着九个脑袋的相柳团团转,而我们则是手拉手站在一起,随时远离他们的战团,赶等相柳的尾巴一扫过来就跳。 我刚跳完一波道:“其实,相柳本身还是蛇吧,打蛇不是应该打七寸吗?” 席凡拽着我又跳了一波,“可是,这条蛇足有好几丈,你知道它的七寸在哪里吗?” 我扯着嗓子问常威:“哎,老常,你的问题来了,这家伙的七寸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 “你是蛇啊!” 常维桢突然道:“我知道!” 我们才想起来,要是单论的话,这位才是地道的蛇。她松开常威的手就往通道跑,我们喊跳的时候,她也顺势来了两个前空翻,太帅了!就见她跑到通道口,拿起她带来的背包,从里面抽出一个棍状物,扯了两下,居然仓啷啷抽出一口宽刃大宝剑来。 然后她又跳到了相柳的身侧,我们大呼小心,但常维桢的身法灵动,立马就躲开了攻击来的蛇头。她站在翡无极身后道:“这相柳的心脏就在九个头连接处的身子里,那身子太粗,蛇皮太厚,光靠爪子肯定攻不进去,就是我的长剑也无法奏效,蛇最脆弱的地方是腹部,你们想办法让它把身子抬起来,我就能一剑贯心。” 说是这么说,那九个蛇头的身子已经很长,攻击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抬起粗大的蛇身,这就将它的心脏保护得很好。任是翡无极和二大爷怎么挑衅,那相柳就是不肯露出大腹。 二大爷恼道:“实在不行,就掀翻它!” 说罢直接撞向了相柳的身子,这力道绝对不一般,饶是相柳也被撞得跟把韭菜似的乱晃脑袋。翡无极会意,等二大爷跳开,赶紧接力撞了上去,相柳被撞得东倒西歪,它蛇尾一收,整个身子蠕动,就把自己又给盘了起来,就像刚开始见到的小金字塔一样。 这下底盘固然是稳了,可常维桢的机会也来了,相柳盘起身子之后,那大腹刚好露出一点,未等那几个蛇头重新开始攻击,常维桢已经闪到了它的身前,一剑就捅了进去,只留了个剑柄还在外面,然后双腿踩在蛇身上借力一蹬,连人带剑又跳了回来。 无错 第六百二十五章 相柳只是个开始 相柳的蛇腹立马喷出了一大股的血液,腥臭非常,几个脑袋高高昂起,不住地甩动,直砸得蛇身周围坑坑洼洼,完犊子,还说保护蚩尤冢,这不还是给破坏了嘛。 我们都已经退到了远处,就连二大爷和翡无极也站到了我们身前,那相柳蛇头乱砸自虐了一会儿之后,就慢慢垂了下去,原本盘起的蛇身也散了开来。 我小声问:“这是…挂了?” 席凡捡了把折叠铲,小心翼翼地来到相柳的尾巴处,拿铲子捅了捅,并没有任何反应,看来真是死了。他回头冲我们比了个剪刀手,我们脸色大变,吓得他连滚带爬就跑回来了。 等他回头一看,相柳并没有复活,气道:“你们吓我干什么啦。” 我捂住口鼻,“不是吓你,你再瞅瞅,那蛇化了。” 没错,原本堆在一起的相柳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沉下去,化成了一大坨的烂泥,并且露出了森森的白骨。闵子芩一边戴上口罩一边道:“看,看那蛇骨的连接处,颜色不同。” 果然,她指向的那段蛇骨连接处颜色不是白的,还有好些连接处都不是白的,闵子芩道:“是精密合金。” 嗯,这倒像是横公鱼,横公鱼也是由骨骼和精密合金拼起来了,死了之后便迅速化为脓水。 苏珥急道:“糟了,这条相柳既然是柳夕拿来把门的,现在我们在这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她该不会跑了吧!” 常威道:“应该不会,她既然在这,就说明复活兵主的场地也在这,那她就跑不了,充其量只能是安排相柳拦住我们罢了。” 我们收拾了装备,不去理会还在腐烂的相柳,开始搜索这个溶洞,溶洞的一角堆满了骨头,不过已经有些日子了,常维桢说相柳之前应该是被他们喂养的,但现在这个季节,估计是在冬眠,而我们刚好打开了石门,就把它给惊醒了。 这个洞和外面不同的地方就是,洞的石壁上都刻满了壁画,苏珥给我们解读,这应该是记载蚩尤的生平。从他率领九黎族征战四方,制造铁器,与炎黄二帝交战,最后身死的过程。画的线条很粗糙,但我们完全可以读懂上面的内容,也感受到一代战神的魄力。 翡无极站在洞的内侧道:“看,这里有个通道。” 我们围过去,这还是一条甬道,不过是顺着洞壁斜向下开的,有一点坡度。依旧是翡无极在前,我们拉着手紧随其后。只走了一会儿闵子芩就提醒道:“这又是一条环形通道,刚才我们从山外进来的时候是顺时针,现在是逆时针,而且螺旋通道越来越长,这就表明我们在往外围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后我们的终点应该是靠近入口山缝正对面的地底下。” 我啧啧有声,“子芩,虽然我不得不称赞这两个螺旋通道的设计非常有艺术性,可如此一来,其实我们一开始只要从入口山缝的正对面垂直打下去,不就可以找到地方了吗?还省得搬石头打相柳呢。” “不,你只知道这是两个螺旋圈,但你忽略了一点,地面上的螺旋圈固然是平的,而我们现在绕的这个螺旋圈却是斜的,就好像寺庙里挂着的巨大盘香一样,中间吊在顶部,而最外圈所处位置和中间的落差就很大了。所以等我们走到终点的时候,离地面怕是都有百十来米了,更何况我们还不确定这终点会在什么位置,也许离对面山脚还有一段距离呢。再说这山的石头异常坚固,凭咱们想要打进来,估计是够呛。” 她这么解释我就明白了,顺着通道走,果然是圈子越绕越大,闵子芩计算过,约莫转了四圈左右,我们终于走出了通道,这又是一个溶洞,和刚才相柳呆着的地方差不多大。往左边一照我们不由得有些肃然,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入口,绝对是人工的手艺,横平竖直,高度约莫五六米,横向宽度怕是十米往上,就嵌在这个溶洞的一面。 苏珥道:“这里才应该是通往墓室的主道了吧,看起来很深啊。” “咱等于是又快绕出了山外边,看来这墓室占地面积不小,光是入口就这么气派,想来这条通道就算直通墓室,也应该有些距离。” 我边走边胡乱拿手电往石室里扫了扫,突然道:“你看,那里面似乎有个雕塑。” 常威问:“是蚩尤像吗?” “不像,苏爷爷不说了蚩尤是人嘛,这雕塑倒确实是长着人脑袋,可却是马的身子,人马座?” 苏珥突然紧紧地搂住我的胳膊,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我问她:“咋啦?” “你听,好像有声音。” 我们都收了声,仔细听,果然从石室里面传来一点声音,幽幽的,像是小孩的啼哭声,回荡在溶洞里,怪瘆人的。 我小声道:“听着怎么像是闹猫的动静?” 常威紧张道:“等等,李牧,你说的雕塑呢?” 我把手电扫过去,“就这啊,咦!” 没错,我原本看见雕塑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人马座雕像。 二大爷和翡无极又弓起了身子,我就知道坏了,靠,我刚才看到的不是雕像,而是妖怪! 我们赶紧后退,然后又把能点着的灯都打开,外面固然是亮堂了,可那巨大的通道就像是一个黑洞,吞噬了射进去的所有光线。常威从背包里掏出根粗大的荧光棒,用力扭了扭,然后甩了甩,等它发出光亮之后立马扔进了通道里。 我们就见荧光棒照见的地方立着一个硕大的黑影,下身像马,上身似人,两只手臂张开,还有长长的利爪。 闵子芩道:“我知道这是什么了,这就是猰貐!” 我惊道:“就是让人坑杀后复活的那个怪物?这么大吗!” 翡无极退后了一小步,“妹夫,听说你跟马驳还打过架,有一定的经验,要不这回你先上?” 二大爷冷声道:“马驳可没有手。” 见那黑影一动不动,我壮着胆子问他们,“对了,猰貐最后是怎么死的来着?” “让大羿给弄死的,至于是不是射死的,不清楚。” 那猰貐根本就没给我们多商量的时间,刨蹬着后腿就冲了过来,二大爷一虎当先冲了过去,猰貐利爪横扫,二大爷一个懒虎打滚就钻到了它的身后,然后抬爪给它的屁股上挠了一下。猰貐吃痛,一蹶子就蹬了过去,二大爷赶紧拔地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后面。 翡无极喜道:“这家伙看着大,但其实不那么灵活。” 它刚扑上去想趁猰貐盯着二大爷的时候来个偷袭,那猰貐反手一抽,就把它摔到了墙上。 我小声道:“其实…还是挺灵活的。” 翡无极朝我呲了呲牙,我赶紧招呼他们拿些灯滚进石室里,这石室方方正正,确实很深,丢进去的露营灯只能照亮前边这段的情况,深处到底是啥还看不清楚。 常维桢这次直接就提剑加入了战团,猰貐比相柳难对付的点在于,相柳身子太大,顾头不顾尾,而且九个脑袋各自为战,搞得自己都一片混乱。但猰貐不同,他虽然是马身,但上身是人,且两只手的臂展极宽,还长有锋利的爪子,只要一扭身子就能攻击后方,相当灵活。所以二大爷和翡无极只能试探性佯攻,却也没能给它带来多少伤害。 常维桢估计是想沿用刚才击杀相柳的经验,那宝剑唰唰唰的直往猰貐上三路招呼。可她使的毕竟是剑,不是长枪,正所谓一寸短就一寸险,猰貐轻易的就能化解她的攻势,让她近身不得。 常威道:“我觉得大羿肯定是用神箭将它射死的,要不然如何能够靠近左右?” “可咱别说神箭了,连把气枪都没有,就是想帮忙那也帮不上啊。” 席凡从背包里掏出一捆登山绳,“咱们可以试试用绳子去套它的腿,限制一下它的行动力。” 我心想好赖是个法子,席凡在绳子前面绑了一把折叠铲,在空中甩了甩,照着猰貐的后腿就去了。绳子精准地绕住了后腿,并且卡在了工兵铲上。我们几个人一起拽着绳子往后拉,猰貐触不及防,一条腿给拉了个腾空。 但它反应不慢,爪子一挥过去,登山绳就断了,我们几人摔成了一团。好在是翡无极抓住了机会,在它背部留下了几条深深的伤痕。可是那猰貐发现我们后,竟然不顾翡无极的攻击,直接奔着我们过来了。 常维桢大喊:“快跑!” 我拉着苏珥他们起身,跑,这地方就这么大,能往哪儿跑?常维桢补充道:“它的身形,进不了通道!”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往通道里钻,常威护着我们留在最后,眼看猰貐就要到身前,常维桢也顾不得许多,照着猰貐的屁股就捅了进去。那猰貐登时暴怒,拧过上身,抬手一爪子拍在常维桢的身上,就见她如断线风筝似的飞到了远处。 无错 第六百二十六章 活了三次的猰貐 常威刚进了通道,见此情况就要冲出去,让我和席凡给拉住了。 “冷静冷静,你媳妇儿好歹是妖怪,抗击打能力比你强。” 果然,常维桢挣扎着起身,给我们示意她还行。翡无极和二大爷也已经赶到,二大爷道:“老狗,不能再这么佯攻下去了,我们的体力也在消耗,后面还不定有什么呢!” “那咋办?” “得拼着流点血了!” 二大爷扑到猰貐身上,狠狠地撕下了一块肉,自己也被猰貐抓破了一条口子。却见那块肉撕下来之后立马就开始脓化,二大爷连连吐口水。翡无极明白了二大爷的用意,想要兵不血刃拿下猰貐怕是够呛,这便也跟了上去。 就见一马二虎在那搏斗,真叫一个惨烈非常,三妖均是伤痕累累血溅满地,二大爷和翡无极为了限制猰貐的行动,把它引回了大通道里,常威趁机将受了伤的常维桢扶回来,“你怎么样?” 常维桢松开捂住腹部的手,上面有两条长长的抓痕,闵子芩赶紧取出带来的急救包给她包扎。 苏珥急得都快哭了,“得想想办法,二大爷和翡大爷都拼了命了!” 我也是直跺脚,且不说我现在还废了一只胳膊,就算是全须全尾的时候也没资格参与这种级别的战斗。 席凡突然捡起常维桢丢在地上的剑冲了出去,我忙喊他:“凡那!你干什么去!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大不了咱们退回去,找齐了帮手再进来!” 席凡跑到石室入口的侧面,背靠墙面对我们,双手斜提着宝剑,“二大爷!把它从这引出来!啊我斩了它的马脚!” 二大爷立马就听明白了,它和翡无极一前一后攻那猰貐,翡无极挨着一爪吸引它的注意,二大爷乘机扑上它的背,两只虎爪从背上一直划到了尾巴。猰貐立刻放弃翡无极,转身来追二大爷,二大爷贴着墙往外跑,我们赶紧提醒席凡二大爷要出来了,可别劈错了妖。 席凡摆好架势,深吸一口气,就见二大爷虎跃出来,席凡一看二大爷已经出去,双手拖剑用力一抡,却不料猰貐冲出的时候两只前腿腾空弓起,刚好就贴着席凡的剑擦了过去,我们大呼倒霉,可下一刻又弹冠相庆! 因为猰貐不止两条腿,它有四条,前腿弓着出了石室,两条后腿却还在地上发力,此时刚好就迎上了席凡挥过去的宝剑。两相发力,简直势如破竹,那条腿基本是齐刷刷地被剑砍断,巨大的力道使得席凡整个人都栽进了石室里,而猰貐则是在前腿落地之后才失去平衡倒地,庞大的身躯随着惯性一直滑出了十几米远。 胜负已定!失去一条腿的猰貐再起不能。 二大爷和翡无极乘胜追击,分别咬住了猰貐的一条胳膊,反向撕扯。要是刚才,猰貐还可以轻易地甩脱,但现在它瘫在地上,没有着力点,只能任由它俩撕扯。我们跑过去看席凡有没有受伤,常威则是捡起宝剑跑回猰貐身边,趁机给它翻着的肚皮来了个大开膛。 这次战斗损失有点大,两大主力加上常维桢都分别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其中以翡无极受伤最重,也不知道它和二大爷怎么商量的,刚才一直就担当着吸引火力的角色,二大爷则在后面疯狂输出。闵子芩挨个给它们治疗伤口,苏珥也是忙前忙后。 我和常威看着地上那滩腐尸脓水,叹气道:“咋办?咱还进不进去了?要不先退出去,雨霁姐不是已经在路上了吗?” 翡无极哼哼,“退什么退,都到这了还退,我看那东西也就是她们的终极武器了,怕什么。” 我好言相劝,“大爷,不是我怕,毕竟出力战斗的是你们,我总不能让你们带着伤再去冒险啊。” 二大爷缓了缓,“臭小子,别劝他了,这点伤对他来说问题不大,等休息会儿,咱们就再往里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真要退,也得等到那会儿再说。” “这…” 常威伸手拉了拉我,示意我还是听它们的,它们才是主力,要战要退,确实得尊重它们的意见。 常维桢扶着小腹走过来,“走吧,咱们趁这会儿先进去看看。” 我看她小腹上裹了绷带,上面浸着血色,咬了咬牙,操起手电筒往前边走去。苏珥嘱咐道:“老李,看看就好,别走太深!” 往前又走了四五十米,石室的空间再次变大,看来刚才这段还真就是一个通道而已。而我们眼前的这个石室,虽然还没有外面那个溶洞大,但气势截然不同。因为全都是人工修建,且高度也增加了一倍有余,左右两侧立着两根巨大的方形通顶石柱,每一根都有一米粗,而我们面前则是一座高大的石门,看来真是到地方了。 回到入口处我跟他们描述了里面的场景,闵子芩点头道:“那里面应该就是主墓室了。” 众人来到石门前,常维桢给我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里面好像有动静。” “看来没错了,如果里面就是主墓室,那柳夕的人应该就在里面,干着亵渎先祖的事情。” 眼前的石门就是最后的阻碍,把我们和柳夕分隔里外。席凡举着手电看门上的雕刻,然后他指着一个图案乐道:“这个…这个长得好像大熊猫哦。” 我们凑上去看,虽然那个雕刻很简单,可是诚如席凡所说,瞧着确实挺像大熊猫的,而且熊猫本来就很适合简笔画。 苏珥道:“我听过一种传说,说是蚩尤的坐骑就是大熊猫,别名食铁兽,能吃铁拉铁。本来还以为是谣传,看来很可能是真的。” 闵子芩则道:“其实完全有可能,因为大熊猫的生存历史非常久远,而且它的攻击力也很强大,在猛兽中咬合力排行第五,仅次于狮子,奔跑能力也极强。有说蚩尤能驱使各种野兽,其中就包括了白罴,而据《尔雅·释兽》中记载,罴如熊,黄白文,被认为就是熊猫。或许雕塑上的东西,是熊猫或者熊猫的某个近亲也说不定吧。” 我挠挠头,“咱先别研究大熊猫了,等有空我领你们去基地瞧个够,先想想怎么打开这门吧,别是顶死的就完蛋。” 常威蹲在地上道:“这门可以开,而且是向外开的,你们来看,这边还有开门时摩擦的痕迹,非常新。” 席凡也趴下去擦了擦,“确实非常新,很可能是我们在上面斗相柳的时候闹出了动静,柳夕才开门把猰貐给放了出来,要不然这外面冷冷清清的,他们总不能把猰貐就这么随便丢着吧。” “说得有理,现在的问题是,门如果从里面打开,可以用推,咱要想从外面打开,咋整?” 常维桢在门上仔细观察了会儿,然后抽出宝剑在门那剔着什么,不一会儿,居然让她剔出个超大的铁环来。 “既然是门,肯定有把手嘛。” 把左右两侧的铁环都清理出来后,我们同时看向翡无极和二大爷,这活也只有它俩能干。二大爷点点头,立马幻化出最强真身,和翡无极一起,分别扣住一个铁环,然后猛地往外一拽,那铁门发出巨大的摩擦声,缓缓打开。 门刚打开一条缝的时候就露出了一道光,我赶紧让他们分散到门的两侧躲好,里面有光,就说明柳夕正在里面。要是我们傻乎乎地站在门口,让她一下撂倒可就傻了。 随着门越开越大,那道光也越洒越远,这门足有半米厚,光是一扇门我估计就好几吨。 当门被拉得与墙面垂直之后,二大爷和翡无极停下了动作,里面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小李来了吗?” 这声音我认识,就是柳夕,看来她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怕是打我们一进入北野就让她给发现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哎,是我,柳阿姨。”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不行,我害怕。” “你既然能打开这道门,那就说明门外的猰貐,上面的相柳都已经被你们给击垮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犹豫道:“柳阿姨,您不能有枪吧?” 她轻笑了一声,“我是一个大学教师,又不是警察,怎么会有枪呢?” “是啊,可大学教师又怎么会复活妖怪呢?” 里面沉默了一下,继而又道:“可你来都来了,却不进来,岂不是白跑一趟?” 我想了想,示意他们都别动,然后自己往外跑到那根大柱子后边,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个脑袋,我想她哪怕真的有武器,关注的地方也应该是门口,这里有一些距离,而且很暗,想来她不会发现。 我看见门后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巨大广场,纵深绝对超过了足球场,而在远处的中心位置,真的有一座大金字塔,因为门的遮挡,我甚至看不到塔顶。靠近门的位置不远处有两个一米高的石台,台子上有两尊不小的人形雕塑,目测都超过了两米。 无错 第六百二十七章 守门大将名气牛 而柳夕就躲在其中一尊雕塑后面,只露出一些衣服。 “柳阿姨,我看见你了,你就站在雕塑的后面。” “对呀,我就站在这里,你真的不进来么?”说着她那衣服还动了动。 “行,那我可就进去了。” 我走回门后,跟他们商量了一会儿,先是把一个包丢了进去,并没有任何动静,随后二大爷先闯了进去,也没有动静。我想她该不会跟我们玩虚的吧,索性一群人都进了大门。 此时我们才看清这座墓室的全貌,与其说它是墓室,不如用神庙来形容比较妥当。整个神庙四四方方,在四周各立着一根通顶的大柱子,比门外的还要粗大一倍。而神庙的高度也足有四五十米之高,宛若穹顶。四周并没有多余的建筑,只在中央建有一座四边金字塔,塔基处光是一条边就够四十米。 塔顶上并不是尖的,而是一个平台,那个平台也有二十米宽,原本我们以为会在平台上看到蚩尤的棺椁,但并没有。 可我们的的确确看到了蚩尤。 这听起来很荒诞,现在金字塔的平台上安装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几个身着白大褂的人正在忙前忙后,似乎对我们的到来浑然未觉。在平台的最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透明圆柱体,立在金属底座上,里面似乎灌满了液体,而一个高大的人形生物就浮在里面,身上接满了管子。就算我们什么也不懂,那生化危机类型的电影也不是白看的,这应该是一个培养罐,里面的肯定就是柳夕的终极目标兵主蚩尤,只是不知道他们通过什么手段已经再造了蚩尤的身体。 等我们全都出现在门口之后,柳夕也缓缓从雕塑后走出来,她身着一套非常有民族色彩的礼服,几乎就是由各种颜色的碎布条拼凑而成的,头上戴着用枝条编制的头环,四周还垂着各种各样的装饰,想来不是兽牙就是兽骨。脸上则涂抹着一些原料,显得非常妖异。 “老实说,柳阿姨,您这身可不如我当初见您那时候顺眼。” 她张开双手自己打量了一下,“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我必须做这么特殊的打扮,确实,古人的审美很一般。” 我指了指远处台子上的大培养罐,“而且您的打扮,和那玩意儿,视觉冲突太大了,我宁愿您穿的是白大褂。” “原本我也是这么穿的,好吧,客套话就此结束,我想你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吧。” 我左右看看,“你们就这么点人啊。” 她耸了耸肩,“没办法,我们经费有限,和黎元枢那样的大老板比不起。当然,我们这些人已经足够了。” 我拍拍二大爷的屁股,“那我没啥好问的了,开整!” 柳夕变色道:“都到解谜阶段了,你不应该让我解释一些前因后果再动手吗?” 我嘿嘿坏笑,“那啥,太麻烦了,我属于不听的那一派,动手!” 二大爷和翡无极往前面踱步,对它俩来说,相比之前的两场战斗,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柳夕,以及在平台上忙碌的白大褂,根本就称不上是战斗。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要让它俩先行。 柳夕没想到我这么泼皮,这使得她原本打算借此拖延时间的计划也全盘落空。我哪能给她这个机会啊,要是等她把事情说清楚,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呢。她此时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继而慢慢后退,跟我们保持着三十米左右的距离。 当我们经过她原本躲藏的雕塑时,突然,那雕塑从台子上跳了下来,一个手里抡起大斧向二大爷劈去,另一个则是手持狼牙大棒当头就向翡无极砸下。事情来得太突然,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二大爷身上多了一道口子,翡无极的肩上也挨了重击,这还是两位反应及时的后果,否则下场难料。 我们赶紧往后又退到了门边,此时才能定睛观瞧,敢情刚才那俩站在台子上不是雕塑,可这般身躯,这种体量,你要跟我说是人也太过夸张了,人熊还差不多。 常威喃喃道:“这…这难道是刑天!” 柳夕答道:“没错,站在你们面前的,正是刑天,还有夸父。既然你们不让我解释,那我只能劳烦两位神将替我再挡一会儿了。” 刑天!夸父!这俩…这俩不就是蚩尤手下两员大将吗? 二大爷想从侧面突围,那刑天虽然身形巨大,可动作却比猰貐还要迅猛,一手大斧舞得风生水起。我看二大爷的那条伤口还在汩汩地冒血,忙让它先退回来,再行观察。 我们缓缓往后退,他俩则是步步紧逼。直到我们退出门外到了大柱子那,那两个家伙才在门口站定,宛如两尊门神一般,就死死把守在那了,看来他俩的任务就是拖时间。 闵子芩手速飞快,已经把二大爷的伤口缝好,又给上了药,翡无极的肩伤也已经被常维桢处理完毕。 “老常,咋办啊,眼看胜利在望,结果又冒出来俩。” 常威看着柳夕远远地走上了高台,心中也是急切,“看来她真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咱们拖不得了,就是拼也得拼进去。” 二大爷抖了抖身上的毛,“我和老狗缠住他俩,你们找机会就冲进去,想尽办法也要把台子上的东西破坏掉!” 说罢它跟翡无极又冲了上去,佯攻一下就往侧面走,想要把刑天夸父引开,结果那俩就是打了一下便回归本位,根本就不为所动。刚才只是一个猰貐就让二虎费尽功夫,现在有俩,那就更加无奈。 看来不把他俩制服,我们是根本别想再进这道门,二大爷发了狠,本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猛攻上去,虽然有些效果,但无奈对手确实过于强大,敌人未伤一千,二大爷和翡无极都损一千二了。 正当我们急得团团转时,忽然听到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我惊道:“靠!来不及了!里面是不是已经成功了!” 常威按住我,“不是,你仔细听,声音好像是从外面传来的。” 紧接着我们身后突然射进来两道强光,我终于知道那个轰鸣声是什么来的,发动机! 就见两部赛车由远及近,瞬间就来到我们身边,往前一个漂移,把我们和刑天夸父隔开。右边车上那人摘下头盔,甩了甩飘逸的秀发,转过脸来对我们展颜一笑,“抱歉啊,好像我来晚了。” 我眼泪都要飙出来了,亲人啊!谢雨霁! 我喃喃道:“雨霁姐,你可来了!” “先去找了个朋友,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希望还能赶得上。” 席凡傻愣愣道:“咦,你就坐着这个来的啊?” “对啊,这个快,要不我怎么来。” “我还以为你会御剑而来呢。” 谢雨霁开了个玩笑,“我可没御剑的本事,御滑板还行,不过等到这里怕就得明年了。” 苏珥指着另一个人道:“那这位是?” 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师琅,毕竟她和她的宝贝雅马哈给我们的印象太深刻了,但看那人的身形却不像,应该是个男的。那人也摘下了头盔,果然是男人,而且我们还都不认识。 常威突然惊喜道:“前辈!怎么是您啊!” 我们看着常威,“你认识?” “他就是上个月救了我的前辈啊。” 谢雨霁指了指他道:“介绍一下,尹灏霖,应龙。” 我们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压根没记住人家名字,就回荡着那两个字:应龙。 二大爷和翡无极都低头行礼,“见过大人。” 那男子摆了摆手,“不必如此,我性格散漫,倒是少与妖怪接触。这次若非听闻有人要亵渎兵主,也不会来的。” 我偷眼瞄了一下常威,不得不说,这俩还真是一个范儿,面上都拽儿吧唧的,但又让你服服气气。 谢雨霁看了看两尊门神,“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一指门里,“柳夕就在里面,他们怕是快要成功了,不过眼前还有两个障碍,是刑天和夸父,应该也是他们给弄出来的。奇怪,刑天和夸父到底是人还是妖啊?” 谢雨霁从车上抽出一个布包,里面也是一柄宝剑,“当年的话,是人,只不过都是有大神通的修行者,姑且也可以算妖吧。但是现在,他们既不是人,也不是妖。” 苏珥问:“那是什么?” “魔。” 我们惊道:“魔?还真的有这么一个种类吗?” “魔非天生,都说入魔入魔,魔乃是人妖兽等等变异之后形成的,他们狂暴嗜杀,没什么意识,一旦出现就会被消灭。你们之前告诉我,柳夕利用上古大巫复活猰貐的方法制造了妖怪,我才明白过来,那些根本不是妖,而都是魔。上古时候猰貐本是个正派的妖怪,因遭人陷害致死,后被复活则成了魔,杀人无度,尧才命大羿将其射杀。” “所以柳夕复活的这些,不论之前是人是妖是精怪,最后都是一个结果,那就是魔。” 闵子芩急道:“糟了,他们还在复活兵主,也就是说,兵主蚩尤被复活之后,也会成魔!” 谢雨霁和尹灏霖的脸色都冷了下来,“对,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岂容姑息!” 无错 第六百二十八章 传家之宝又出现 此时尹灏霖也从车上解下一根长棍,扯开之后居然是柄亮银长枪,他酷酷地说:“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先进去,务必阻止他们。” 说罢长枪一挑直攻刑天面门,刑天劈斧格挡,但尹灏霖的长枪之快,一瞬之间就已经扎出去好几次,在刑天的肩上扎出一个洞来。我们齐声叫好,只是那刑天受了伤也不肯离开大门半步,倒是让我们有些着急。 二大爷道:“里面应该就是些凡人,有你们和常家妮子就够了,我和老狗助大人将这二魔打开。” 此时两位大修行者加入,以四对二,战局立马就发生了变化,二大爷趁着刑天招架之时,以自己的开山之力将他撞到一旁,翡无极也是照做。各自围攻之下,那二魔一时间也回不到门前,我们一群人赶紧冲进了神庙里。 几人便往金字塔那跑边注意周围,确定没有其他的阻挠,来到金字塔下,柳夕回头看着我们,“想不到你们这般厉害,就连两位神将都拦不住你们。” 我喊道:“柳阿姨,我还叫您柳阿姨,住手吧,你这不是在复活兵主,而是在造魔,那是亵渎先人啊!” 柳夕冷哼道:“你懂什么,小小年纪,不要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妄下评论。” 我指着外头道:“可是你看看,你复活出来的东西,那还叫人,还叫妖吗?那根本就没有任何意识,只知道一味的战斗杀戮,难不成这就是你想要复活出来的结果?” “我承认,那些都是失败品,但我保证,这一次,我一定会成功!” “你凭什么保证啊,你又不是作者。” 常威拉了我一把,“哎,过了,过了。” 此时旁边的几个白大褂道:“各项参数已经达标,是时候了。” 柳夕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我们还在往上爬,她已经将那个东西放进了身边的台子里,接着按动了一个开关,随后她和那群白大褂纷纷退到了平台的一角。 我冲到台子前,就见里面放着一个圆环,苏珥惊道:“咦!这…这是我的玉镯!” “啥?” “就是你妈妈给我的玉镯!” “我们那传家宝?之前不是摔碎了吗?” 常威道:“先不管是什么,取出来再说。” 他手刚碰上平台,整个人就被震了一下,然后往后边倒去。常维桢赶忙把他接住,闵子芩凑上去看了眼,“小心,别动那个台子,是电击!” 靠,这玩意儿上面还有电,我恼道:“柳夕!你也太能作了,就不怕自己给电着?” 柳夕用无限崇敬的眼神看着巨大的培养罐,“那不是我弄的,准确来说,我也控制不了,当巨大的能量发生转换的时候,伴随出现的就是到处游走的电流,以及炽热的高温。” 我扯下常威的衣服裹住右手,伸手去探,结果还没碰到台子,衣服就已经着了火,我赶紧把衣服甩开,让大家退后。 “你在搞什么鬼!” 柳夕道:“我说了,不是我弄的,是你们家的传家宝发挥出来的作用。” “真是我家的镯子?可那次酒会上明明…我知道了!酒会的票就是你给我老丈人的对不对!全都是你布的局,你知道我喜欢喝酒,肯定会带着苏珥一起去,然后你在酒会上制造骚乱,趁机偷走了苏珥的手镯,再随便丢了一个相似的东西在地上!” “对,就是这样,明明是传家宝,你们却这么随意地对待,简直是暴殄天物。” 席凡抄起铲子,二话不说就往旁边所有能看到的仪器上扫去,一时间零件纷飞,我们见状也赶紧帮忙,能踹倒的就踹倒,能砸碎的全砸碎,可柳夕他们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就像着了迷一样盯着培养罐。 眼见周围的东西全都破坏殆尽,就剩中间立着的那个超大培养罐和底座,以及连着底座的台子。台子上又是高温又是电,我们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常维桢提着宝剑劈向透明的大罐子,却是连一道裂痕都打不出来。 “没有用的,来不及了,巨大的能量已经激活,我祖就要重新复活,谁也阻拦不了!” 我们就见一股绿色的东西从底部渗透到罐子里,慢慢地将整个罐子都染成了绿色,而且颜色越来越浓,浓到我们都已经看不清那个赤身裸体披头散发的人影了。 见他们还在继续尝试破坏培养罐,我捡起一根不知道哪儿卸下来的棍子指着柳夕道:“让它停下!” “停不下来了,而且就算我可以,我也不会让它停下来的。” 我见她一脸的无欲无求,就知道威胁根本起不了作用,恼怒地将棍子甩到一旁,“说说吧,你都干了什么,这是个怎么样的复活机制。” “现在你有时间听了?” “总得有个交代吧。” “其实我说了你也听不懂,这里涉及了我们家族几千年的秘法,还有当今世界上顶尖的科技。” “那你就尽量挑我能听懂的说呗。” “可以,不论是人还是妖,还是一切生命体,都是由细胞构成的,当然,病毒除外。” “这就已经很高深了,您尽量挑高中以下的生物知识来给我解释。” “好吧,所以想要复活一个生物,就要通过培养细胞来重构它的身体,这一点不难理解,只要提取到它的生物基因,就可以做到。但想要完全使其复活,还需要一种能量,这种能量存在于世间万物之中,只是多与少以及能否被利用的问题。” “我们的祖先很聪明,他们很早就发现了这种能量,于是创造出了各种各样的修炼形式,来加强自身的这种能量,于是就出现了修行者。但其实最先发现这种能量的并不是人,而是妖怪,因为妖怪所拥有的能量天然就比其他生物来得多,所以妖怪拥有超出常人的寿命,力量,以及各种能力,他们将这种能量称之为妖力。” “其实这个说法有点局限了,这不仅仅是妖力,因为它不止存在于妖怪身上,只能说妖怪先发现了,所以他们享有命名权。我则更愿意将这种能量称之为生命力,因为它是构成生命的基础。一旦生命力,或者说妖力消耗殆尽,那么这个生命体也就走到了尽头。上古时代人和妖没有隔阂和芥蒂,他们就像朋友一样,所以自然而然的,他们就将修炼生命力的方法告知了人类,于是人类中也出现了修行者,甚至是大修行者。” “生物体本身可以创造生命力,或者说从外界转化生命力,区别只是多和少而已。生命力增强,不但可以延长生物的寿命,还可以增强他们的力量体魄,而妖怪们更加厉害,他们甚至可以使用生命力幻化出无形的幻象,虽然这个幻象没有任何作用。后来,他们还学会了一种方法,就是在自己成年之前修炼到足够的境界,便可以改变自己的形体,幻化成人类的构造,这都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但是生命力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它必须有一个载体,否则就只是一种单纯的能量,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渐消散回自然中。这就像你们身上的妖气,本身也是妖怪天然生命力充沛的体现,只是因为他们和人类结合,人类的基因占了主导,生命力随之下降,只遗留了淡淡的妖气,几代之后也就和常人无异再难察觉了。” “所以复活的关键之处,就在于给修复的载体中注入足够的生命力。我们祖上用的方法比较粗暴,就是应用巫医之术,将饱含生命力的妖怪献祭,从而将这些生命力转移到新的载体上,使其复活。当然,缺陷是有的,因为每个生物体的生命力都有所不同,这就跟血型一样,不是抽出来就直接能用的。” “在那个时候,上古大巫还没有意识到这点,所以注入的生命力之间发生了排斥的现象,最终以一种水火之势结合在一起,这就导致复活的对象变得狂躁。随之带来的问题就是,这个生物体没有办法控制协调自身的生命力,也就没有办法继续创造生命力,慢慢的,这个生物体的生命力就会逐渐流失,直至死亡,这就和载体衰老后无法创造生命力的原理是一样的。” “而这些对象为了维持自身生命力的需求,就开始嗜杀,说白了就是从别的生物体中吸取生命力,结果就是,它要不断的杀,而体内的生命力也越来越驳杂,对象就越来越狂躁,成了一个死循环。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入魔。” “这个问题一直都没有被解决,而且随着妖怪隐世,富含充沛生命力的生物体越来越难寻得,我们家族不得不放弃了这个研究。当然,也不乏有些极端的前辈,他们拿人来当祭品,这无疑是失败的,人类最大的特点是稳定,所以他们本来就不会包含太强的生命力。最后那些前辈被冠以邪巫之名正法了,我不同情他们,因为他们的方向错了,人类不仅不能提供充足的生命力,并且因为需求的基数过大,只会导致转移的生命力变得更加驳杂,大错特错。” 无错 第六百二十九章 柳夕的弥天大谎 “直到上个世纪初,西方科学发现了血型,这才给我们指出了一个正确的道路。但这同样是一个艰难的问题,不同的血型至今都难以混用,更何况是不同的生命力。等我接手了这个研究之后,我开始寻求科学的办法,所以我找上了黎元枢,他在生物工程领域的确有一定的建树,我希望通过他的研究团队能帮我解开这个谜。” “我需要他的财力和技术帮我做两件事情,第一自然是研究生命力的融合问题,第二,我需要很多富含充沛生命力的生物体,也就是妖怪。所以我先引导他利用妖怪来研究新的药物,这并不是太难,在我们的祖上有很多案例,我随便给他一个,他就能食髓知味。然后我怂恿他捕捉新的妖怪研究,其实就是为了获取充沛的生命力。” “不过我可不能像上古大巫那么浪费,妖怪本身有着充沛的生命力,同时它们还能源源不断地创造生命力。所以我初期的研究方向是将生命力提取一部分出来,又同时保证妖怪的存活。等我掌握了这门技术后,我就让黎元枢开始研究人工制造妖怪,其实就是披了一个虚假的外壳,核心就是我的研究方案。” “很遗憾,初期的研究还是失败了,复活出来的横公鱼依然入了魔,不仅不能自我创造生命力,而且还得我来为它源源不断地补充。黎元枢不了解内情,只觉得这个研究毫无意义,就中止了计划。我只能带着团队离开,同他的合作也仅限于我为他提供哪些妖怪可以研究出哪种药物的研究方向,而他持续不断地捕捉妖怪,我则可以顺便从那些妖怪身上获取生命力,当然,他并不晓得。” “后来我又陆续复活了一些妖怪,碍于经费和原料的限制,我挑选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这得感谢我们祖上的传承,让我能够知道这些上古大妖的埋骨之所。可惜效果依然不好,为了维持它们的存活,既得不让它们到处嗜杀,又要为我所用,我又引导黎元枢研究起控制妖怪的方向,这一次他取得了成果,虽然需要机械和药物的维持,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我算是听明白了大概,不过我立即指着培养罐道:“那就是说你迄今为止都还没有研究成功,那你怎么敢做这样的实验,这只是在造另一个魔,这是你想要的?” 柳夕摇晃着手指,有些得意道:“不不不,这一次我有信心,因为我有了一个新的发现。那就是生命力离开生物体之后虽然会逐渐消散,但它并不是完全不能留存的。我想你肯定看过妖怪使用妖力的结果,比如妖怪写的字,那就是使用生命力写下来的,在合适的非生物载体上,生命力的消散居然也有不同程度的流失区别。写在纸上的能量,就可以保存几十年。” “所以我开始做这方面的研究,最后我发现,玉器是目前最合适的。你应该听说过人养玉、玉养人的说法。当人佩戴好的玉器时,人的生命力会慢慢渗透进玉器中,使其变得温润灵动,就仿佛有了生命一样。而同样的,玉器积累了一定的生命力之后,也会开始反哺人类,当人的身体机能下降时,自身创造生命力的能力减弱,玉器里所蕴含的生命力就会重新进入到人的身体中。” “这就是为什么有养玉一说,而且玉器一开始温养,就不能停止,倘若玉器被埋入墓穴作为陪葬品的话,哪怕曾经多么富含生命力,也会随着漫漫的时间逐渐消散,只是这个时间很长,长到我觉得可以拿它当成一个生命力的蓄电池来用。” “当然,养玉的禁忌之一就是不能过人,很多人温养的玉器一般是不愿意让别人触碰的,更不要说赠与他人。这是因为如果换人的话,就会有不同的生命力进入玉器中,这就产生了冲突排斥,轻则生命力快速消耗流失,重则玉器不堪其负碎裂。当然还有一个隐患就是不同的生命力再次进入人体时,那对人体本身的破坏就更严重了。” “所以我找了很多上好的玉器作为储能工具,从黎元枢那将妖怪创造的生命力存储到玉器里,然后慢慢地补充到这些妖怪体内,以维持它们的存活。这些妖怪拥有强悍的体魄,同时也是它们最大的弱点,只要身体遭受重创,体内用以支持生命的几股不同生命力就会同时快速地消散流失,而整个身体自然也就飞快地死亡,连救的机会都没有。” “这也很好理解,比如妖怪体内只有自身单一的生命力,那么它遭到重创时,这些生命力固然会流失,但一则速度不那么快,二则,这些生命力是听从使用的,还会帮助修复受到的伤害,除非受伤太重,不然还是有恢复的可能。而那些妖怪体内有多股互相排斥的生命力,控制都不可能,更别说修复了,而且一旦受伤就同时流失,速度是普通妖怪的几倍,那当然是必死无疑。” 闵子芩疑惑道:“虽然玉器可以储存生命力,但你也只能用来维持这些魔的生存,最开始的研究还是没有进展啊。” “是的,这只是另一个方向。不过这就要感谢你们的祖上了,我在找玉器的时候,听到了一个传说。你们的祖上为了后代子孙更好的生存环境,和人类结合,生下了普通的人类,并且创建了人妖互助同盟会。从与时俱进适者生存的角度上来看,我觉得你们的祖上非常的有眼光。至少现在世上,你们这种仅有一点妖气的人类,要比真正的妖怪多得多,也过得更好。” “当然,这不是我要关注的,重点在于,你们的祖上虽然生下了人类,但他们本身却还是妖怪,而且人妖互助同盟会早期的成员,几乎无一不是有着大神通的大修行者。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妖怪,不但要看着自己的爱人去世,甚至要看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孙子,自己往下好几代人在他之前离世,这是何其的悲哀。” “于是他们做了一件特别特别浪漫的事情,这件事情也只有身为大修行者的他们才能够做到,并不是普通妖怪所可以的,那就是放弃妖格。所谓的放弃妖格,也只是一个说法而已,真正的做法就是利用自己的大神通,将自己毕生的修为,也就是无以伦比的生命力,全部转移,直到自己体内的生命力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代价就是他们快速的衰老,并且可以握着挚爱的手一起长眠,所以我说这是一件特别特别浪漫的事情。”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脸色大变,“你说将生命力转移…难道说!” “没错,他们无一例外,都将这些生命力转移到了那个玉镯中,也就是你们李家世代的传家之宝里。不得不说这个玉镯的品质是真的超凡,居然能够承受这么强大的生命力。而且更为神奇的是,那些本应该互相排斥的生命力,竟然开始互相融合,最后形成了一股全新无主的生命力。” “这本来是我推断出来的,因为这个玉镯作为你们李家的传家宝,世代都戴在李家的儿媳妇上,蕴含如此多种强大生命力的手镯,居然没有对你们李家的媳妇儿造成伤害,这就很能说明问题。而且我还调查过你们李家的家谱,几乎每一个直系女性都是高寿,也就是说那玉镯不但没有对她们带来伤害,反而还反哺了佩戴者本身。唯一的例外就是你的奶奶,不过原因也很清楚,因为时代的特殊问题,你的奶奶是不怎么佩戴这个手镯的,可以她去世的年纪来看,也算不上遗憾了。” “所以我就看上了这个玉镯,但我不敢去你们李家取,你们可是人妖互助同盟会的当家理事,底蕴非凡。当我知道你母亲把这个手镯传给了苏珥,我就知道机会来了,但碍于你们工作的特殊性,我还得徐徐图之,要不然就容易引火上身。后来终于让我找到一个机会,于是我便设局,将那个玉镯换了过来。” “到手后我立刻开始研究,发现一切正如我的猜想,这个玉镯里不但蕴含着超乎想象的生命力,而且并不排斥。我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哪怕只有一次机会,就是将这个玉镯里的能量全部都转移到我祖的身上,那么一定可以再造先祖!” 我们大惊失色,难道柳夕这一次真的能成功?可是再次复活的还是兵主蚩尤吗? 常威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复活的先祖,并不是当年的兵主蚩尤,到底会是什么,我们谁也谁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他。所以你这么做,其实还是在亵渎先祖!” “当然是!只要他复活了,又不入魔,成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那他就可以是我祖蚩尤!” 苏珥问她:“你这么千方百计地复活蚩尤,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要请他重振九黎,我要让世人都知道,兵主蚩尤,也是华夏帝祖!” 无错 第六百三十章 假的终归是假的 我挠挠头,“不是…还重振啥九黎啊,现在九黎早就已经融入到整个华夏里了,没有人特别被歧视,也没有人被迫害,不都说了现在是人民当家作主嘛。再一个,你要想让世人都知道兵主蚩尤是华夏帝祖,你通过学术证明就行了,反正我就挺认可的,哪怕我们还有妖怪的血统呢。但你这样亵渎先祖,我真的不能接受,我估计所有认可蚩尤是华夏帝祖的人都不会接受吧。” 柳夕狂笑道:“你不懂!你不懂的,你什么都不懂!” 苏珥扯了扯我,“她好像先入魔了,你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接受的。” “那现在怎么办?咱就只能这么等着么?要不还是出去帮雨霁姐他们吧,早点搞定了,或许他们对这个大柱子有点办法呢?” 我们都往门外看去,那边人影交错,不过看得出我们这边占了上风,夸父的一条胳膊已经被卸了下来,而刑天更恐怖,脑袋又没了,还舞着板斧跟人打呢。 闵子芩喃喃道:“也许当年刑天没了头,还能舞干戚是一个传说,但今天这个,估计就是她说的生命力作怪了。” 外面又拼杀了一会儿就没了动静,我们挤到门口,就见二人二虎均是满身血污,也不知道受伤重不重。 “雨霁姐,还成吗?我们弄不坏那个大柱子,而且她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工作,现在就等蚩尤复活了!” 谢雨霁道:“怎么可能,她到底是用什么复活的?” 我们簇拥着他们来到金字塔前,边七嘴八舌地解释,谢雨霁听明白之后,看着培养罐里的蚩尤,怒道:“你这大逆不道之人,有何颜面说自己是蚩尤的子民!” 柳夕没有惊慌,她依旧是狂热地看着蚩尤,“你不懂,你们懂什么…” 谢雨霁喝道:“你的猜想根本就是错的,生命力固然是维持生物体的基本能量,但也要相互依存!这枚玉镯的确非凡,不但可以承受住多种的生命力之间的较量,还可以将它们同化,但它也是世间唯一的!同样,寻常人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巨大的生命力,兵主蚩尤就算有再大的修为,但他毕竟是人类,能和几个大妖相比吗?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你复活出来的东西只会承受不住巨大的生命力,继而入魔,并且毁灭眼前看到的一切。” 柳夕愣住了,“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祖拥有至高无上的修为!他是三大帝祖!他是九黎的领袖蚩尤!” “你让这些光环蒙蔽了思想,或许就是你经年累月地跟自己这么说,才会让你自己都相信兵主蚩尤是无所不能的。但事实上,你永远无法改变,他就是一个人类大修行者,他的这些光环源自他的功绩,他的魅力,而不是他的肉身修为!他是精神领袖!” 我急道:“雨霁姐,你说这复活的东西还是魔?那怎么办,能不能毁掉它?” 谢雨霁看了眼台子上的玉镯,已经变得黯淡无光,而原本碧绿的培养皿现在却逐渐变得清澈,“没办法了,玉镯里蕴含的生命力已经全部进入了蚩尤的体内,唯今之计,只有等他复活,然后再伺机将它毁灭!” 突然间,台子里嵌着的玉镯爆裂,化为了碎片,而此时培养罐里的水越来越少,原本半浮在水中的蚩尤也已经站定。谢雨霁忙让我们所有人退后,她和尹灏霖挡在了我们前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培养罐中的蚩尤,他居然睁开了眼睛,并且还是红色的,我就知道要坏,一般拥有这种属性的家伙,那绝对好不了了。 柳夕和那几个白大褂却全都匍匐在地,口中高喊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 蚩尤缓缓抬起手,触碰到了面前的培养罐,紧接着他一拳挥出,击打在培养罐上。刚才我们怎么刀砍斧剁都不能伤其分毫的培养罐居然出现了一个裂痕,然后像蜘蛛网一般快速变大,最后遍布整个培养罐,蚩尤又是一拳挥出,这些碎裂的玻璃立马就呈颗粒状四散纷飞。幸亏我们躲在二大爷身后,要不非得溅个满脸花。 蚩尤的脚踏出了培养罐,站在了正对着他的柳夕身前,柳夕忙直起身子抬着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蚩尤,嘴里依旧叽里咕噜说着我们听不懂的古语。可那蚩尤却好像置若罔闻,就见他一挥手,柳夕就被他扫飞出去,直接滚下了金字塔平台。 那些人面如土色,挣扎着后退,蚩尤又是抬起一脚,见过踩蛤蟆吗?画面太恶心我就不形容了。随后蚩尤,等等,我已经不想用这个名讳来形容它了,就叫他踩蛙狂魔。 狂魔几脚踢出,那几个白大褂要么被踩死,要么被踢飞出去摔在了柱子上挂球,总之不到一分钟功夫,柳夕引以为傲的研究队伍已经团灭在他们的终极目标手上,不对,脚上。也就剩下柳夕还匍匐在台子下的地面上瞪大了双眼。 谢雨霁道:“你们先跑,到边上躲着,我们来对付它!” 我赶紧拉着苏珥往下跑,常维桢犹豫着是不是要留下来帮手,但想想估计也帮不上忙,就跟着我们一起躲到了柱子后面。尹灏霖没有废话,长枪直刺狂魔背心,那狂魔稍稍侧身,躲开一击,不过他却被偷袭的二大爷撞了个趔趄。 席凡道:“你们看…他走路的姿势,好像蛮不自然的。” 闵子芩道:“应该是刚刚复活,还没有习惯,身体出现了短暂的不协调现象。” “那敢情好,趁他病要他命啊!” 刚才我们在里边,没见着谢雨霁和尹灏霖怎么动的手,这会儿一看,那才真叫一个神仙打架。 谢雨霁一贯是以那种知性温婉的形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但她现在一身劲装手执宝剑,白练飞舞气贯长虹,怎一个飒爽了得。而那尹灏霖也毫不逊色,长枪所指如奔雷游龙,或挑或扎或扫或劈,一杆银枪舞得那叫一个水泼不进。二大爷和翡无极则充当了坦克角色,互相拉着仇恨,可能是翡无极比较虎,它的仇恨一直是最稳的。 金字塔上的小平台已经不容他们施展了,战斗很快就从台上转移到了台下,而那狂魔对身体的协调能力也越来也流畅,虽然之前他们已经趁机给狂魔的身上造成了不少的伤口,可那狂魔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就见他突然全身收缩做蓄力状,我惊讶道:“这是要开大了?” 常威却道:“不对,你看他身上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 果然,闵子芩解释道:“柳夕说的没错,这狂魔体内充满了生命力,只要他受伤,就可以快速运用生命力进行修复。” 那狂魔蓄完力之后仰天长啸,身体居然暴涨了一倍有余,我惊愕道:“靠!还能这样,那这怎么打?” 就见狂魔一拳挥向谢雨霁,谢雨霁纵身一跃便躲开了,而狂魔的拳头去势不减,直接轰在了大柱子上。那柱子立马出现一个硕大的坑,并且开始逐渐出现裂纹,最后从上面掉下来一根足有人粗的石柱。原来这柱子并非一体而成,乃是由许许多多一人粗的石柱拼砌而成的,此时底下受损,有些石料就掉了下来。 狂魔索性抱起那根石柱当作武器,真叫一个横扫千军。偌大的柱子在他手中宛若棍棒,毕竟他现在的身高足有四米。不过也有好处,身子太大,就顾不了太周全,二大爷和翡无极趁机攻击他的腿部,而谢雨霁和尹灏霖则是高来高去地攻击他的上身。 过了一会儿,狂魔又已经是遍体鳞伤,他又做了一个蓄力的动作。我们齐道:“不是吧…还来。” 果然他身上的伤口快速痊愈,然后身体又暴涨了两米,此时他攻击的方式已经改变,全都是最原始的战斗。我们暗自捏了把汗,要这么下去的话,我们别说再给他造成伤害了,怕是想要攻击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狂魔又是一拳砸到石柱上,这一次石柱不堪重负,整个断裂倒塌,席凡惊道:“他这样搞下去,会踏的吧!” 我们立马望向头顶,似乎还没有什么影响,谢雨霁跳过来喊道:“小牧,你们快跑!我们这边快结束了!” 我一头雾水,这狂魔明明越战越强,怎么就快结束了?“怎么说?” “那狂魔控制不了体内爆发的生命力,只会越来越大,但他的身体已经跟不上生命力爆发的速度,等他下一次爆发,身体就会爆裂。” 我兴奋道:“这是好事啊!” “但是那股生命力太过强大,一旦爆裂开来,其中释放的能量会把这里全都冲毁!所以你们必须先走。” 我们明白了,等如是这狂魔现在就是一个炸弹,等他自己承受不住爆炸的话,那整座神庙都得完蛋。 “哦,好,跑!”我拉起苏珥就要往门口跑。 谢雨霁道:“不能走那边,来不及的,找找别的出口!” 的确,那边出去之后是连着两段的大螺旋,怕是我们跑不到地上这家伙就该炸了。我急道:“哪里有别的出口?” 苏珥道:“有,刚才那么多设备,柳夕想要运进来肯定不能走上面,我们得找找他们的通道。” 常维桢看了看周围,立马跑到大门对面的位置,拍了拍,“在这里了!” 无错 第六百三十一章 尘归尘来土归土 我们赶紧跟了过去,就见这边的确有两扇大门,只是喷涂之后和石壁融为一体。席凡快速地转动着上面的十字轮把,然后和常维桢一起将门推开。我把着门回头喊道:“雨霁姐!找到了!一起走!” 谢雨霁道:“不行,我们还要继续攻它,将他的下一次蓄力激发出来!” 而此时那狂魔已经拆掉了两根石柱,整座神庙都开始颤动起来,不断有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而这就像是一个连锁反应,看来怕是没等狂魔自爆,这神庙自己就先塌了。 常威拉住我道:“先走!别拖后腿!” 我咬咬牙,转身和他们开始往外跑,所幸这条通道很是平整,而且沿路都有灯光,看来确实是他们运送物资的通道。只是没等我们跑出去多远,地动得更加厉害,甚至连我们都有些站不住脚。 此时身后窜出两道黑影,正是翡无极和二大爷,它俩伏低身子道:“上来,我带着你们出去!” 估计是谢雨霁吩咐它们先撤,这便过来接我们了。赶紧翻身上虎,我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不住地往后面看,可这通道也是倾斜的,此时我已经看不见神庙里的场景,“二大爷,雨霁姐他们不会有事吧!” “什么时候了还有空操心这个,如果他们要走,比咱们还快!” 往外足足跑了五分钟,却见前面又是一道门,不过这道门似乎比较简单,二大爷挥爪一击,门就破了,两只老虎拆了门直接冲出来。外面一片敞亮,居然是个仓库。 “咱们这是出地面了?” 席凡贴着窗户道:“对!是地面!我看到月亮了!” 我们凑过去一看,果然是在地面上,这边上还有几个平房,估计是柳夕他们生活或是掩人耳目的所在。这会儿就觉得大地颤动,我们赶紧找东西扶住,抖了一会儿之后,又重归平静。 “这是…炸了?” 苏珥急道:“雨霁姐他们还没出来!” 我们跑到洞口,顿时一股气浪喷出,直接把我们给掀翻在地。我爬起来看着洞里,“完了完了完了,这两位可一定不能有事儿啊!” 可不是嘛,我爷爷说了,这两位可是在大道上有编制的,一旦出事儿,那可不是小事情,所以于公于私我们都不愿意他俩出事。二大爷叼着我的衣服甩到一旁,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一阵轰鸣声从地道里传出来,紧接着就是两步赛车腾空飞出,然后稳稳地落在仓库地面上,正是谢雨霁和尹灏霖! 我们赶紧围过去,“雨霁姐!你没事就好!” 相比之下尹灏霖就比较冷清,只有常威上去表示关心。 “没事,底下快塌了,我们最后打得它再次蓄力,就赶紧找了车子冲出来,才到半截就感觉到了里面的震动,想来是已经自爆了。” 我见她车上还挂着个人,正是柳夕,不过已经昏死过去。 “怎么把她给捞出来了?” “虽然她干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过我觉得她也不足以给兵主陪葬,况且,你们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她交代不是么。” 我们出了仓库,月光皎洁,这会儿已经快半夜了。找到之前的那座山,突然又是一阵颤动,等我们站稳的时候,哪还有山啊,已经变成了一个不高的小土坡。 等地面恢复平静之后,我们才赶了过去,这座山的内部已经完全塌陷,估计是把神庙给填实在了。不过我们的车子停在外围,倒是没受到影响。我喃喃道:“蚩尤冢,没了。” 谢雨霁指着山道:“蚩尤冢还在呀,它就在那里,尘归尘土归土,没了的只不过是祭坛和神庙而已,冢本身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对,冢本身就是这样的,兵主蚩尤永远是那个精神领袖,也不会改变。” 我从车上找出卫星电话打给秦皓,他急道:“小牧,你那什么情况,怎么还弄出地震了。” “全部搞定,不过蚩尤冢塌了,这边还有点尾巴,得你带人来处理,柳夕也在我们手里。” “好!搞定了就好,老爷子嘴上不说,可都为你们捏着把汗呢。” 我们在柳夕的地盘呆了会儿,秦皓的先头部队就赶到了,那条通道也已经完全坍塌,接下来只要他们把剩余的痕迹清理掉,就没人再能找到这里了。柳夕也一并移交给他们,不过她现在已经疯了,神经错乱,怕是要问也得花点时间。 可我们的工作结束了,收拾完之后回到城里,谢雨霁和我们道别,苏珥拉着她的手道:“雨霁姐,过几天,你可一定要来啊。” “去,这是大日子,一定得去,苏先生也早就通知过我了。” 想到很快就要再见面,我们倒也不矫情,不过尹灏霖和谢雨霁也就此各自分离,看着他们俩远去的身影,苏珥道:“其实你还别说,他俩瞧着满登对的呢。” 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可拉倒吧!你就别瞎点鸳鸯谱了,他俩各有任务还属性相克,见个面都已经是不容易了。” 这边启程先回了青城,听杨阿姨唠唠叨叨完毕,苏珥留在家里,常威几人提着行李各自回家,我也一样,因为我得赶紧回去准备婚礼,眼看着就快到日子了。 到家之后,我娘带着一堆东西来到三居室,大红的新棉被,各式的东西,全往我那屋里堆,我那狗窝立马就有了点新房的模样。苏珥一家是提前一天到的,他们住在赵卫国安排的别墅里,到时候我就得从那儿把我媳妇儿接回来。 不过婚宴的所在肯定不能在韩家小店了,韩大叔的确领了主厨的工作,连同英昭两口子和陆大有两口子管伙食,不过具体举办的地点居然是在周老虎的度假山庄。周老虎倒台之后,那个度假山庄就被马驳雄接手,因为地方偏僻,而且够大,就被选定为这次婚礼的主场。 各路的妖怪都赶来了,有朋友的找朋友借住,没朋友的就全都安排进度假山庄的别墅。给我当伴郎的是崇明义,听说伴娘是凤雅楠,他很是紧张。我跟我老子沟通过,这次群妖荟萃,那我娘和我丈母娘可咋整?他说问题不大,到场的基本都是能幻形的妖怪,不能幻形的自有二大爷他们招待,等晚上喝酒的时候,那两位早就被请走了。 到了正日子,我们浩浩荡荡的车队就驶向了别墅,我坐的是马驳雄的慕尚,咱可不像肖剑,要避讳什么,能征用的全给征用。到了地方,得开门请新娘啊,这我可就犯了愁。为啥,要说一般请新娘,对付那些伴娘团很简单,红包塞够,一个不够就再塞一个。可问题是这回的伴娘团全是妖怪,她们就没一个想要钱的,净憋着使坏呢。 你以为我愁的是怎么进去吗?也不是,要说咱这边也不白给,那一水儿的都是精壮妖怪,别说破门了,就是把这栋楼拆了,我看都有可能,实在不行把黎开山跟魏鹏举叫来。 但想到老赵置办这点产业也不容易,咱还是借人家的地盘,不好破坏,我贴在门上问:“里边都有谁呀。” 凤雅楠喊道:“不告诉你!” 这小妮子越来越坏了,“那怎么样才能开门呢?” 里面的声音络绎不绝,“让他喝酒!”“不,美得他,让他签协议!”“不行不行,要不让他学狗叫吧!”“好呀好呀,他不是天狗嘛,要不让他表演个吃月亮?” 我汗如雨下啊,这都是一群什么妖精,还有正形没正形!最终我还是透过门缝签下了协议,这才把门打开,这还是托了我丈母娘的福,她们才没敢太过分。 在别墅疯闹了一场,跟我来的妖怪一个都没跑了,我发现了,妖怪有个共性,啥都不怕,就怕姑娘。 车队又开回了我那三居室,我娘已经在这候着了,不过这里就是走个形式,苏珥斟茶领红包改口,就算搞定。接着我俩还得跑一趟民政局,礼数完了,证还没领呢,得亏今天日子特殊,民政局特地在假日开放,我跟苏珥穿着喜服领了证。然后大队人马杀向度假村,真正忙碌的时候这才开始。 老爷子们稳坐高堂,席凡这几个就是在这帮我招呼客人呢,就连常威都让我给拽来了,只是他那副冷脸实在做不了迎宾工作,让我打发去管后勤了。 我娘和丈母娘都惊呆了,小声道:“这都是哪里来的朋友啊,信芳只是说这一场他们来安排,家里亲戚和朋友可是一个都没叫啊。” 我那丈母娘就爱热闹,笑着道:“估计是老爷子们的交情,也有熟面孔啊,你看令仪和乔蔚不就在那嘛。” 说罢迎了过去,乔蔚是常威的娘亲,听说五大家里,就她们两位是明白人,所以也在帮忙招待,其他就连闵子芩的母亲叶佩兰也是一知半解的状态。我老丈人则是握着席步凡的手,也不知道在交流什么,旁边站了常盛和我爹,不时地插着几句话。 闵辛夷一早就跑去跟黄天野费子良坐一块了,三个大夫倒是很有话题。我跟苏珥则是到处见礼,领着我俩的是白泽白老爷子,也就他能干这个活,天下什么妖怪他不认识啊。 见到薄若莱领着小女朋友来了,我凑上去道:“哟,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和我爸一起来的,说起来甘云还跟我提起你结婚的事儿,我可没敢告诉他我比他要早一场参加。” “老枪还好么?” “挺好的吧,好像又交了个女朋友。” “哟,这可是好事儿,干啥的?” “不知道呢,好像家里种茶的,反正他往我那就送了好几盒,说是支持女朋友家里的事业。” 等等,卖茶的?“你见过他女朋友吗?” “没有啊,好像他们是网上认识的。” 完犊子,我这个老同学怕是又掉坑里去了,算了算了,卖茶姑娘而已,爷爷这么大岁数了不容易,反正买茶也花不了几个钱,就是希望他想明白的时候别再给打击得一蹶不振就好了。 无错 第六百三十二章 谁料是南柯一梦 等人都到齐之后,仪式开始,因为是走老礼,所以我们就是拜天地拜高堂,对拜之后入洞房。不过我们可不能怠慢客人,举着杯子挨个敬酒。头一桌老爷子们都是含笑点头,而比较有份量的几位贵客自然也在此落座。 我举着杯子对凤青云道:“凤先生,惭愧,最后还是弄大发了。” “无妨,谢小姐已经都对我说了,尘归尘土归土,很好。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祝你们白头偕老。” 谢雨霁举着酒杯道:“小牧,你可得喝完这杯,毕竟我这次代表的人很多呢。尹灏霖说他就不来了,免得大好的日子给你带场雨来,那就不美了。于儿说山水迢迢,她会在远方遥祝二位幸福美满。还有泰逢…” 我听她报出一串名字,直眼晕,能托她带信儿的,那都是山神级别往上的妖怪,全都得喊一声大人,赶紧满饮此杯,咱这也算是得到圈内诸位大修行者的祝福了。 过去之后,敬黄天野,“黄先生,平日里没少麻烦您。” “这算什么嘛,区区小事耳。” 苏珥补道:“还有就是,我俩好事成了,您跟如霜姐的事儿也要抓紧啊,思乔天天让我们给她出主意呢。” 马驳雄点头,“是得抓紧,我那个侄女天天没事总跟我念叨这个,我都还没催她,变成她先来催我了。” 看来这二位有共同的烦恼,不过马驳雄好像还没对象吧。旁边一位大爷严肃道:“老马,既然安定下来了,就好好成个家。” 马驳雄赶紧虚心领教,我自然识得,这位乃是公正廉明的反腐先锋,解志清老爷子。看来他是担心马驳雄没有成家,心思再起,万一再拉个团伙起来,那解老爷子眼里可不容沙子。 费子良喝完酒道:“小牧,你请清和真人了没有?” 我知道他想找谁,跟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往那边一指,不止清和真人,他的外甥齐景铄也到了,正和凌虚真人林清玄等一起聊天呢。我直接走过去,“真人,您之前说的那个驻颜的法子,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学一学的,就是能不能精简一点?” 凌虚真人指着我笑道:“贪快怎能求成?我看你还是绝了这番心思吧。哦对了,广和寺的空见大师说,他出家人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让我代为转达祝福。” 把这些大佬伺候好,我来到师琅那边,“师琅姐,今晚这边你可得帮我多照顾点,壮丁随便拉,什么邢鸣博裕啦,孟影孟槐啦,一个都不能跑了,必须帮我把客人给陪好。” “你就放心吧,哪个要是敢不出力,我拿小皮鞭抽他们。” 羽如烟打扮得花枝招展,“阿牧…” “别,咱不是说好了嘛,别这么叫,再说你看我都已经结婚了,你总得给苏珥一点面子吧。” “行吧,那我就不这么叫你了,只对你特殊哟。” 吐会儿,赶紧跑,苏珥拉着我到翡无忧那,茹伊也来了,连同虞格格马莉等姑娘好好喝了会儿。这边还没消停,白思乔和康康把我俩拽走,又摁到她们桌上喝了起来,我看着游作为,“你就不帮忙吗?” “我等他们敬完你再跟你喝。” “我说你帮我喝!” “哦,那不行,我只能帮你跟他们喝,你自己的我替不了。” 行吧,喝不了我还躲不了么,我赶紧问崇明义,“你弟弟呢?” “在里边那屋呢。” 拉着苏珥就跑,咱先去找那群不能幻形的缓缓,一推门我就惊着了,二大爷和翡无极勾肩搭背在那唱怪歌,毕云方挺着个脑袋表演喷火球,殷勤跟青耕在桌子上跳舞,旁边还有一大群形形色色的妖怪鼓掌叫好。 殷勤边跳边道:“对了,老榆说他来不了,让我给你带个好。” 我忙感谢,开玩笑,榆大爷要真想过来我也不敢让它动啊。 二大爷见我进来立马就嗨了,“逮着他俩,逮着他俩,新郎新娘必须喝够。” 妈呀这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等我俩从那屋出来的时候,都已经飘忽了。闵子芩赶紧上来架住苏珥,我也给拉过他们那桌去打掩护。常威拿出一个小皮箱子递给我,“新婚礼物。” 我一打开,就见箱子里放着一瓶酒,“老常,太给力了啊!” “说好送你罗曼尼康帝的,当然要兑现。” “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说吧,要啥,除了媳妇儿不能给,别的全拿走!” 我这明显是大了,常威笑道:“简单啊,你和苏珥接下来度蜜月去,今年客服组的组长我来当。” “成!没问题!”末了我又补了一句,“哦对了,你还该我五千块钱是吧。” 常威鄙视道:“罗曼尼康帝我都给你了,还惦记着五千块。” 我一手捂住箱子,一手举着石膏道:“那不行,那不一样,这是你送给我的,那是你欠我的,得分清楚。” 凤凤凑到我身边道:“李哥,梁阿姨和杨阿姨我就先让人派车送回去啦。” “行行行,在哪儿呢,我俩去送送。” 她把我摁下道:“她们说让你们玩得开心,已经跟沈阿姨她们先回去了,现在,这里就是妖怪的天下了。” 我这才举目四望,完犊子,已经开了锅了。二大爷一脚飞踹跳了出来,追着翡无极喝酒。张岚清揪着邢亮的衣领,也不知道是在逼酒还是逼婚。桓望舒和师琅已经棋逢对手拼起来了,旁边一众女妖怪纷纷喝彩,余蛮蛮和余菅菅两姐妹居然还分属不同阵营?我脑子一热,立马就加入了这场大狂欢,最后怎么倒下的我也不记得了,仿佛就记得凤雅楠举这个酒瓶子往我嘴里杵…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我伸了个懒腰,往边上一抱,居然是空的。我赶紧一骨碌爬起来,苏珥确实不在。左右看了看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奇怪,这是我的房间没错啊,可我娘不是已经给弄成了喜房吗?怎么还是之前的模样。 我从床头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不对!这时间,怎么是五月五号?难不成我喝的太多,醉死过去,如今已经过了三个月?那我不应该在床上,我应该在医院啊。仔细看看日期,确实是五月五号,再看看年份,娘咧,居然是2018年! 我打开通讯录,想打电话给苏珥,结果发现,苏珥的号码不见了。不止苏珥的号码,席凡的,闵子芩的,全都不见了!我赶紧下床,踉踉跄跄拉开门,就见门上挂着个牌子,总经理办公室!这不是苏珥的房间吗?我一早就搬到财务总监办公室里去了。 上前推开财务总监办公室,里面挺整齐,却也没有喜房的布置,而是我之前闲置的次卧。这是闹哪样?那边客厅有动静,站起个人来,是王有财,他穿着普通的打扮,好奇道:“李哥,你找什么呢?” “有财,苏珥呢?” “什么苏珥?” “苏珥,我媳妇儿啊!还有席凡,哦,子芩呢?” 他似乎有些茫然,“你说的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而且你是单身啊。” 我单身?“闵子芩你不认识!那是你女朋友!” 他更迷惑了,“我也是单身啊。” 我抓狂道:“搞什么鬼!现在是什么时间!” “快到十二点了吧。” “我说日期!” “哦,五月五号啊。” “年份呢?” “李哥你怎么了,2018年呗,你昨晚说结了个大单庆祝一下,拉着我在外面喝了一宿。”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靠着墙壁缓缓坐下,2018年5月5日。我记得这个日子,因为这个日子改变了我的生活。我被老爷子叫回去,告诉我说我们家是天狗一族的后裔,然后还给我定了个九尾狐家的娃娃亲,就是苏珥。然后我们还认识了闵子芩、席凡、凤凤、常威…我们一起为妖怪打抱不平,最终一举攻破了黎元枢的妖研所,还覆灭了柳夕的蚩尤梦。 这一切的一切,在我脑中都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实,难道…只是我喝多了之后做的一个梦? 可梦真的那么真实吗?梦里我有女朋友,还跟人干过架,在生与死的边缘走过一遭。对了,我还受了伤,左手骨折了!我忙向左手摸去,什么都没有!那里原本应该打着石膏! 王有财走到我身边蹲下,“李哥,你没事儿吧?” 不行!我要去弄个清楚!先回家找老爷子去!不!先去青城青丘巷! 打定了主意我一骨碌爬起来,跑到电脑桌旁,一拉抽屉,果然,我的钱包还躺在那里。抓起钱包就要走,王有财还在后面问我要去哪儿。突然,阳台上落下来一只鸟,红眼红嘴白身子,几条长长的尾巴煞是好看。 “殷…殷…”我有些结巴,不知道该不该喊出那个名字。 “白痴!你醒啦,好家伙你昨晚是喝了多少!今天送客你都没到,你就等着被苏丫头剥光了挂到人行天桥上卖屁股去吧。” 我大脑触了电一般,这时门打开了,一大群人哄笑着冲进来把我围在了中间,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我心爱的小狐狸苏珥!闵子芩和席凡他们按住我,“来,苏珥,上手!” 苏珥一把就揪住了我的耳朵!“很能耐啊!巨能喝是不是!还敢举着酒瓶喊有谁不服!” “唉哟疼疼疼疼疼!”疼是真的,苏珥是真的,大家全都是真的! 康康跑到我旁边做鬼脸,“没想到吧,是不是吓破了胆子!我把你手机复制出来换掉了都不知道~” 然后她指着王有财模仿我刚才的样子,“苏珥~苏珥呢~我媳妇儿呢~” 他们把我摁倒在沙发上,席凡还很贴心地护住了我的胳膊,“石膏黄先生帮你拆掉啦,不过还是要注意。” 王有财笑着道:“还好我记忆力不错,看,这里是不是还原得和两年前一模一样?” 我顿时明白了一切,敢情昨晚我喝大了,他们一群人憋着整我来着!我指着他们道:“你…还有你…” 常威点了根烟靠在门框上,“别你你你了,看来赶不上度蜜月,你就得先被苏珥打进医院,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临危受命,担任人妖会客服组组长一职。” 苏珥依旧扯着我的耳朵,整个人压在我身上,看起来她是气极了。的确,新婚之夜,老公喝得人事不省,此刻正咬牙切齿道:“说!以后还敢不敢喝酒了!” “不敢不敢!” 二大爷和翡无极踱步进来,不屑道:“哎,臭小子,说点真心的,你这话谁听了能信啊。” “啊…那…那你不让我喝,我就不喝…” 苏珥还在不依不饶,旁边众人哄堂大笑,我的耳朵依旧被揪得生疼,可这场景,啊:美好的日子开始了。 ——全书完—— 无错 chapter 1 林珞然看了看面前的招牌,又看了看手上的传单,确认这里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目的地。无名酒馆,确实如它的名字一般籍籍无名地藏在这条深巷中,这巷子昏昏暗暗,倒还算是干净,就是有点太过安静,若不是现在还是下午三点,林珞然怕是都没有勇气走进这里。 让她始终徘徊在门口的原因是那张传单上的内容,“招夜间短工,8:00-2:00,时薪五十,日结。” 要依着这个价码,一晚上能挣三百,林珞然现在很需要钱,因为她需要给自己攒够念研究生的学费。白天忙于学习,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工作,这个时间段刚好适合她,况且这里离自己住的地方不算多远,晚上回家也还算方便。 只是…只是寻常的工作又哪里能赚那么多钱呢? 这个问题她跟同租的室友商量过,室友用一种很荒诞的语气道:“放心吧我的小珞然,人家要是需要你出卖色相的话,那这个价格可就太低了。我看只是因为夜间兼职不好找,所以人家才肯出高价,你要担心的不是那方面,而是对方会不会全方位地压榨你的劳动力。” 这个林珞然倒是不担心,自己从小就帮着家里做家务,这几年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挣出来的,吃一点苦不算什么。 饶是如此,可真的走到了店门口,林珞然还是不由得心生胆怯。实在不行,就还是和以前那样,去快餐店端盘子或者发传单吧。可那该死的时薪还是诱惑着她,这可是快餐店根本比不了的,而且这可以让她快速地攒下一笔钱,等到研考前就可以安心备考了。 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拨号盘,第一个号码就是室友的,盯着看了会儿,咬了咬牙,她还是走进了这家无名酒馆。 门上传来叮当的声音,此时还是下午,店里并没有客人,可是好像连主人也不在。这家店别看门脸不大,里面倒是很空旷,却也只摆了七八张桌子,相互之间都间隔不近,在靠里的一侧则是一张长长的吧台,吧台里的酒柜上摆满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酒。 虽是白天,可店里的窗帘都紧紧拉着,只亮了几盏黄色的小灯,那面酒柜衬着幽蓝的底灯显得格外妖异,林珞然一下就被这种略显阴森的气氛给吓毛了。 “请问,有…有人吗?” 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再不发出点动静来,自己心跳怕是都快漏拍了。 但是并没有人回应她,她又往里走了几步,让自己置身在酒馆的中央,一手捏着手机,一手还紧紧攥着那张招工的传单。 “有人在吗?我…我是来应聘的。” 林珞然明显地听到了自己发出来的颤音。 突然,门口又传来叮当的声响,吓得林珞然一个激灵,猛地回头往门口看去,可那镶着毛玻璃的木门只是轻轻晃动,似乎刚有人进来过,可她却一点都看不到那人的存在。 有鬼!这是林珞然的第一个反应。可是木门布帘子下的玻璃里透进来的阳光告诉她,这个时间点闹鬼,不合适。难道那人只是推了一下门,并没有走进来? 林珞然刚想迈步子走出去看个究竟,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来应聘的?” “呀——” 孟宁拧紧了眉头,足足等了三分钟,才看到面前这个女生安静了下来,不,或许只是她喊累了,因为她现在仍旧在剧烈地喘气。 “来应聘的?” 林珞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望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用力喊了声,“是!” 末了又想起什么似的,使劲地摇摇头。 孟宁有些茫然,“是,还是不是。” 林珞然也被自己的举动闹懵了,“是!之前是,现在…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 “太吓人了!” 孟宁抬起手在自己耳朵上抚了抚,“我听得见。” 说罢他就转身进了吧台,只留下林珞然还站在原地。 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在吧台里擦拭酒柜,林珞然这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反应过度,嗓子一阵阵发紧,除了刚才猛然间被这个男人吓了一跳之外,他并没有什么让人感到害怕的地方。相反,这个高大的男人穿着干净整齐的衣服,还系着一条围裙,平静的面庞有点呆板,却并不显得凶神恶煞,此时专注地擦拭柜台的样子,反倒更像一个家庭妇男? “我…” 那男人没有停下手里的活,“需要什么?” “水吧。” 孟宁洗了洗手,从架子上拿过一个杯子,“要冰的么?” “不用。” 一杯柠檬水被放在吧台上,底下还放了一个垫子。 林珞然就这样坐在吧台前,手里捧着一杯柠檬水,看这个男人将吧台完整地清理了一遍,在这半个小时里,两个人没有一句对话,也没有再进来另一个客人。 客人,对,林珞然觉得现在自己就是这间无名酒馆的客人。看那男人娴熟地干完了活,林珞然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问,“谢谢,多少钱?” 孟宁看了她一眼,表情不变,“不用了。” “哦。” 林珞然拿起吧台上的东西转身走向门口,又好像想起什么,回头问:“你们这招人?” 孟宁有些无语,看着她手上的传单,这还是让那个酒鬼弄的,结果他以酒不够好为由,只胡乱弄手写了几张传单了事。 “来应聘的?” 孟宁第三次说出了这句话,只是这次,说得尤为无奈。 林珞然重重一点头,“是。” “晚上八点到凌晨两点,可以?” “我…可以。” “基本无休,请假提前说,可以?” “也…可以。” “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啊?” 孟宁将那个杯子收回去,一边洗一边问,“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林珞然有些不可置信,“今晚?” “我在问你。” “哦,今晚。” “好,就这样。” 林珞然小跑到吧台前,双手把在吧台上,“这么说,我被录用了?” “是的。”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林珞然想了想,把那张手写的传单努力地举在他面前,“那…那…时薪…” “五十,有问题?” “没问题,五十,八点到两点的话,是三百对吧。” 孟宁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个姑娘,平静道:“如果你连这个账都算不过来的话,我需要重新考虑一下。” “不不不,我算的过来,真的,五六三十嘛!我就是确认,确认一下。” “嗯,三百,日结,还有问题吗?” 林珞然收回那张传单,小心翼翼道:“我…我都要做些什么?该不会…要喝酒吧?” 孟宁明白她的顾虑,很直接地回答,“点单,拿酒,收拾,就这些。” 林珞然这才缓缓地点着头,慢慢地走出店里,身后那人还补了句,“八点上班。” 七点钟,林珞然就已经回到这间酒馆,和白天没什么差别,依旧是几盏小灯,许是夜色的缘故,反倒比白天更亮堂了许多。她领到了一件围裙,这就是她的工作服。点单流程也很简单,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已经不需要服务员站在桌子旁边拿着铅笔一一记录了。只要随时关注自己手里的平板电脑,为有需要的顾客送上东西,等他们离开之后收拾桌子即可。 但随着之而来的便是另一个难题,林珞然没怎么喝过酒,偶尔同学聚会,也只是跟着喝一些果汁,除了分得清啤酒红酒白酒的颜色之外,对它们可谓是一无所知。所以当她看到酒水单上那一长串的名字时,她知道自己的第一个挑战来了。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直都是的,这从她的成绩上就可以反映出来。她现在就靠在吧台里,对着那一整面的酒柜开始对号入座,这总不会比记单词还难吧。 吧台的后面是厨房,孟宁就在里面,虽说是酒馆,总还是有一些下酒菜,他就是因为里外忙不过来才需要找一个兼职的。之前工作的服务员出门看世界去了,他不得已只得停了厨房,自己顾着前边,今天总算是有人来接手。 白熊…嗯,白白胖胖的。督威…黑黑胖胖的。罗斯福8号,写着8的。那10号就是写着10的咯,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呢。林珞然有些得意,接着往下看,孟买蓝宝石金酒,咋这么长,蓝洼洼的就是你了。龙舌兰,咦~这名字好古怪。 等她核对完架子上的第一层,翻了一页,就见上面显示:威士忌。 啊,听过,威士忌嘛,是哪一瓶?等等,怎么这么多!格兰杰、格兰多纳、格兰菲迪、格兰威特…等等你们是亲兄弟吗?可为什么你们长得都不一样?达摩、雪茄、亚历山大,这次倒是长得都一样了,为什么叫的名字都不同啊喂! 林珞然快速翻过去几页,天哪,这些都是威士忌吗?终于,她看到了一个新的品类,葡萄酒。 心中浮起一阵不详的预感,那玩意儿一般不是叫红酒吗?为什么要叫一个这么正式的名字?随后她就陷入了短暂的崩溃。 菜单目录上是这么分级的:一类,干型红葡萄酒,干型白葡萄酒,半干型红葡萄酒,半干型白葡萄酒,甜型白葡萄酒,桃红葡萄酒,起泡酒,加强酒,香槟,干邑… 她颤抖着点开了干型葡萄酒,只见底下显示的是:二类,赤霞珠,黑皮诺,西拉,梅洛,内比奥罗,马尔贝克,佳美… 为啥子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拼在一起就全都不晓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碗糕啊,就不能出现一个我认识的词语吗?这里明明是叫无名酒馆好吧。 无错 chapter 2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门铃响了,她立刻紧张地看向门口,一个打扮时髦的姑娘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这倒让她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此人正是她的室友,罗娜。 罗娜笑着来到吧台前坐下,随手把包往边上一丢,左右看了看,“刚才在门口我还真以为你误入虎穴了,想不到里边环境不错嘛,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你怎么来啦?” “来看看你呀,你第一天上班,我怎么也得给你捧捧场不是。怎么,就你一个,你们老板呢?” 林珞然指了指后边,“厨房里边忙着呢,喝什么?” “哦,来瓶福佳白吧。” “啥?” “福佳白。” 林珞然灵机一动,指了指吧台上的二维码,“请扫码点单。” 罗娜哑然失笑,“还扫什么码呀,你直接拿给我不就得了。” 林珞然绷着微笑,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请!扫!码!点!单!” 罗娜无可奈何,只好扫码下了单,林珞然看着平板上的点单提示,“这不是福佳吗?” “对啊,福佳~白。” 末了罗娜终于明白林珞然为什么这么一副做派,哈哈笑道,“可是难为我们的三好学生了,感情你是不认识呀。” 林珞然没好气地找到那瓶酒推到她的面前,又给她递上了杯子,“别提了,这里面的酒多得超过分子式,名字还都稀奇古怪的,我刚来,哪知道它们谁是谁呀。” 苦水还没倒多少,店里面陆陆续续来了客人,林珞然依着刚才的办法,让顾客扫码下单,她就可以按图索骥,倒也暂时应付得来。直到又有一个男人给她出了个难题。 “来杯黑方。”男人似乎有些疲惫,像是刚下班,轻轻扯动领带,好让自己可以顺畅地呼吸。 林珞然轻咬嘴唇,她这自然看得出眼前的这位顾客怕是没什么好心情,故而也不敢像威胁罗娜那般让他扫码点单,可这黑方是什么?她又哪里晓得了。而且对方说的是杯,酒还能按杯卖吗?多少算一杯? 她只能回答稍等,然后小心地走到罗娜那边,压低了声音问:“黑方是啥?” “cbel。” “啥?” “强尼走路,黑牌。” “你再跟我说黑话,我晚上就拿枕头捂死你。” 罗娜做了个无辜的表情,在手机上划拉了一会儿,终于在下单的地方找到了它,“瞧,johnwalkercbel,我可一句没蒙你。” 原来是威士忌,上面的确有一杯的价格和一瓶的价格,一杯是50ml,或许自己还需要一个量杯?总之她按照自己的理解,倒了所谓的50ml黑牌给那位顾客,所幸对方心不在焉,并没有出什么岔子。 事实证明,该来的劫难总是要来的,只是早和晚的差别。在罗娜接完一个电话离开之后,林珞然彻底陷入了慌乱的状态,她只能不停地往返厨房和吧台,询问老板该怎么办,等到一点钟打烊时,她已经快虚脱了。 孟宁看着乱七八糟的吧台,又看了看今晚的营业情况,这才开口询问面前那个不断搅动围裙的小姑娘,“你没有相关经验?” 林珞然挤出一个蚊子般的声音,“没有。” “看来你也没有喝过酒。” “是…” 孟宁揉了揉额头,心想能来这里应聘的,至少都该知道一点东西,能把这么简单的工作处理成这样,也算是严重出乎他的意料了。明明是多了一个人,可是今晚的工作并不比前几天轻松呢。 “这样啊…” 林珞然心里咯噔一下,下一句该不会就是明天不用来了吧! “你明天…” “我…我可以学!” “我是招帮手,不是教学生。” 林珞然赶紧答道:“我很聪明的,一教就会,不!一看就会。” “有些东西可不是光看就能明白的。”随后他指了指一个空的红酒瓶,“你今晚把一瓶alpha当做经典卖了出去,价格可差一倍。” 林珞然低头无语,她进去问的时候,对方只说是放在酒柜二层角落天使标的,想来他只是认为林珞然问的是位置,却想不到她压根就分不清其中的差别。 “从我工资里扣吧,我真的可以学的。” 孟宁又看了她一眼,“扣就不必了,这是我的失误,我以为你至少是个熟手。” 听对方这么说林珞然更加惶恐,这是不打算给自己机会了? “对不起老板,我…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沉默片刻,孟宁道:“你明天,六点来店里。” “啊,好!我六点一定到!” 林珞然听明白了,孟宁这是打算提前花点时间来给她上上课。 “不过,三天,如果三天后你还是搞不明白…” “我就自己走!” 罗娜揉着惺忪的睡眼,“宝贝儿,你干嘛呢,明天再问成吗?” 林珞然抱着个笔记本蹲在她的床边,“不行,我明天有课,你现在就告诉我。” “哎哟我真是服了你了,那你也得给一个话头啊,我可没做过酒馆的服务员。” “可你经常去呀。快给我说说酒的分类。” “啤酒,红酒,洋酒,白酒…” “嗯嗯,啤酒分哪些?” “啊?白啤黑啤生啤?” “那是什么,牌子吗?” 罗娜拉起被子蒙住脑袋,“谁来救救我…” 显而易见,罗娜并不能给她多少帮助,毕竟她对酒类的认识,仅仅停留在自己喝过,或者说是自己喜欢喝的几个牌子而已,像今晚自己搞错的东西,就算是罗娜,也闹不明白。 实在不行,就只能死记硬背了! 五点半,林珞然下了课就直接来到了无名酒馆,门口依旧挂着未营业的牌子,但并没有上锁,林珞然推门进去,恰好碰到罗宁正在打扫。 林珞然赶紧放下手包上去帮忙,至少这方面,她绝对是个熟手。 许是看出了林珞然的心思,也看出林珞然的熟练,孟宁总算是有点欣慰。他从店里的常用器械开始讲起,如何操作,有哪些注意事项,到各种酒大概摆放的位置,也解答了一杯酒到底是多少的量,是否提供冰块或者柠檬等等。 “基本的就是这些。” 林珞然放下笔,小心问道:“那…酒的分类…” 孟宁摇了摇头,从酒柜中取出一瓶酒,“这个问题太过于复杂,而我也不善于去教授这个,只能靠你自己了。为了你的工资着想,你是自学也好,死记硬背也罢,最好不要再犯昨晚的错误。” 说完他将那瓶酒拿到林珞然面前,“我们店里其他基酒的品类较少,除了威士忌需要你记忆之外,最麻烦的就是葡萄酒了,这是我们店的主营品类。葡萄酒的大致分类你应该了解了,现在我只讲最简单的,也是最直接能避免你犯错的方法,就是读懂酒标。” “一个标准的酒标,应该具备以下内容,品牌、葡萄种类、产地、装瓶年份和装瓶方法。看,这个最醒目的文字,就是它的品牌,品牌信息中可能会带有系列的标识,这我就没法具体分析了。这行小字是酿造所用的葡萄种类,所以你还得认识常见的几种酿酒葡萄。” “巨峰?” “可以这么理解,但酿酒葡萄和食用的水果葡萄种类不同,这部分,自学。再往下看,这行小字表明它是在什么样的产地中生产的,但这个信息对你来说不重要,同样,装瓶方法也与你无关。注意这个年份,这个年份就是酿造的年份,至于左右两个数字分别是酒精度和容量,现在你能找到客人要的酒了吗?” 林珞然停下笔,看了看酒,点头道:“其实只要我认识品牌,分得清系列和葡萄种类,加上年份,基本就不会出错了对吧。” 孟宁赞许地点点头,“就是如此,但葡萄酒的世界非常广博,想要弄明白这些,光靠这点是不够的,或者说,用死记硬背的方法,也是错误的,该怎么学,只能靠你自己。接下来,是如何侍酒。” 孟宁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海马刀,手指微微一动,就弹出一把小刀,他用小刀沿着酒帽潇洒地打了个转,那个酒帽就被完整地分离开来,将酒帽放在吧台上,手指又是一勾一弹,小刀收回,却出来一根螺旋转,对着瓶口的木塞扎下去,只是几下就已经深深没入瓶中。接着右手和抓着瓶子的左手配合,很轻松地将木塞扯出瓶口,但并未完全拔出。这时他才小心地握住伸出的木塞,缓缓地拔了出来。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飘逸自如,而他的左手几乎就没有从瓶身上换过位置,林珞然看得是目瞪口呆。 孟宁从架子上取下一只高脚杯,往里面倒了小半杯,这才将酒和杯子都放在林珞然面前。然后又取出一个小东西塞在瓶口。 “这是倒酒器,装上它,倒酒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汹涌,毕竟对于你来说,要是没了这个,我很担心你会把酒倒到客人的身上去。” 林珞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专心地记录每一个细节。 孟宁又取出两瓶酒放在桌上,“好了,这就是基本的操作,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你自己熟悉一下我刚才说的东西,然后把这两瓶酒也开了。” “是。” 孟宁转身就要去厨房,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道:“对了,你叫什么?” “林…林珞然。” 添加了对方的账号,林珞然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转账信息,三百。 “这…” “昨天的工资,你走得急,忘了给你。” “谢谢老板。” “我叫孟宁,这是你应得的,但我还是那句话,你还有三天。” 虽然眼前的男人话里说得清楚,但林珞然还是暗自下了个初步评价,他是个好老板。 无错 最新网址: chapter 3 熟悉了店里的器械,林珞然拿着酒水单对照架子上的酒重新认识,又打开酒柜仔细辨别了不同酒标的区别,刚才听孟宁说得简单,可真的去读懂那些东西,却还是像打开了一门新的外语书籍。最后她还用极为笨拙的手法,将那两瓶酒给开了,这让她颇感自豪。 有了这么一个突击学习,林珞然应付起晚上的客人就显得顺手了很多,除了某些真的很难找的东西,或是一些酒类的外号她还需要探进传菜的小窗里低声询问,大部分时间她还是可以处理好的。 罗娜像是特地来看她笑话一般,九点钟来到酒馆,坐在吧台上喊道:“妞,给大爷来一瓶科罗娜,我手机坏了,不点单。” 林珞然白了她一眼,从冰箱里取了一瓶科罗娜递给她,还顺手端了一小碟柠檬片放在旁边。 “哟,长进了呀。” “讨厌。” 约莫十点来钟,店里进来一个年轻男人,似乎是店里的常客,因为他一进来就和店里的几个顾客点头致意,然后冲着柜台喊:“老孟啊,我那瓶门多萨你给我开了没有,别现在才开,我可等不了。” 可待他看清吧台里的林珞然时,才有些诧异道:“咦,新来的?” 林珞然报以程式化的微笑。 “你们老板呢?” 林珞然指了指后面,就要转身去喊。那男的却抬手阻止了她,然后整个人探进吧台,伸手就把之前孟宁开好的那瓶酒给拿了出去。 “嘿,在这呢我的老朋友,他几点开的?” 林珞然给吓了一跳,错愕道:“啊?” “我说这酒几点开的?” “啊…七点吧。” “嗯,十年的老酒啊,七点开,瓶醒,差不多。” 然后他又把那小半杯酒也拿在手上,将整个杯子几乎横了过来,林珞然担心他再倾斜一点,酒液就要从杯子里倒出来了。可那人没有,他只是捏着杯底,是的,这个姿势很特别,并不是捏着杯身,而是捏着宽大的杯底,却十分稳定。 他将那杯酒对着灯光照了好一会儿,嘴里嘟囔着什么,这才端直了,将鼻子探进了杯口,闭上眼睛嗅动着里面的气味,随后用一个不大不小的幅度将杯子就这么在空中摇晃了起来。并不是连杯带手一起摇晃,而是通过手腕的轻轻转动,让那支高大的杯子以杯底为圆心作锥状运动。里面的酒液如波浪一般离心涌动,却一点都没有越过杯沿。 晃了一会儿,他又开始重复刚才的动作,对着灯看颜色,闻气味,然后轻轻呷了一口。林珞然看到他的腮帮子轻轻鼓动,就好像是在漱口一样,良久才见他咽了下去,然后弹着舌头,发出砸吧的声音。 “还行,这杯醒过头了。”他自言自语道,随即又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了一些,酒液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精准地灌入杯中,然后他抬起瓶子,手腕轻轻转动了一下,没有一滴酒液流到瓶口上。 林珞然都惊住了,不只是她,旁边的罗娜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该怎么形容呢?如果说傍晚看孟宁开酒是一种享受的话,那么刚才看这个人喝酒的过程,似乎也是另一种体验。就好像,这一切本应该是这样的。 那人又喝了小半杯酒,这才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发愣的小姑娘,“哟,小妹妹,啥时候来的,我前两天还听他说招不到人呢。” “啊,昨天。” “难怪,昨儿我没空。你叫啥呀。” “林珞然。” “嗯,好名字,以后就叫你小然然了。” 林珞然刚想反驳,却又觉得不妥,只能瘪了瘪嘴。突然她灵光一闪,有些希冀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和老板很熟?” “熟,熟得很,他的户口…哦,熟得很。” 林珞然没听出他的话头,接着问:“看你对红酒好像很熟悉?” 那人似乎有些不悦,“葡萄酒。” “哦,对,是葡萄酒。很熟悉?” 那人却摇了摇头,“不是熟悉。” 林珞然的目光顿时有些黯淡,却又听那人继续拉长了语调道:“只是精通而已。” “那…那你能不能教教我!” 是的,林珞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孟宁说是只给她三天时间,不管用什么方法,要入门。眼下碰到这么个行家,还是老板的朋友,那肯定得巴结上。 “你?想学?” “对,我想学,而且,这对我很重要。” “我哪有这个闲工夫啊,公司里还一大堆子事儿呢。” “拜托你了,我很机灵的,保证一学就会。” “那你叫声师傅来听。” “师傅!” 那男人许是没想到林珞然这么干脆,反倒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又反口道:“不行啊,最近那群妖精没一个省心的,好不容易抽点空出来,还得带娃,不划算…” 罗娜也看出了林珞然的意图,帮腔道:“帅哥,你就帮帮我家妹子吧,一看你就是专业人士,就当提携后辈了嘛。再说有这么一个小美女做你的徒弟,有啥吃亏的,我都替你美的慌。” 那人听罗娜这么说,倒是面有得色,他眼神往后面的酒柜扫了几眼,突然凑近了身子,压低声音道:“你们老板在里面忙着吧。” “嗯,忙着呢。” “要让我收你这个徒弟,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嘛…” 林珞然一听有条件,紧张道:“要怎样?” 那人贼兮兮道:“你把架子三层右边那瓶亚历山大拿下来,给我弄一杯。” 他这么一说林珞然还能不明白嘛,这是要林珞然帮他偷酒喝。当下林珞然有些纠结,“这…这不行。” 那人又往后一靠,懒懒道:“那就算了。” 林珞然想了想,掏出平板翻了翻亚历山大的价格,不由得暗自咋舌。这一杯出去,自己半天可就白干了。 正犹豫着呢,那男人许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调笑道:“倒是个乖孩子,他给你开多少钱啊,我记得时薪五十是吧,你要不想为难,请我喝一杯也行,拜师总得有点讲究吧。” 林珞然瘪着嘴道:“请你喝一杯,我今晚到现在就白忙活了。” “你想啊,请我喝一杯酒,能给你讲两个钟,多划算的买卖,真的,我都替你美的慌。” 林珞然略一计较,为了这份工作,值得。当下将那瓶亚历山大取下,小心地在杯子里倒了一些。那男人一见有门,将脸凑到杯之前贱兮兮道:“再来点,再来点。” 林珞然已经对50ml有了概念,觉得差不多了,赶紧把酒又放回柜子上。然后将杯子往前推了推。 那男人勾起嘴角,“小然然,你这态度不对啊。” 林珞然将杯子端起来,,举到他面前,“师傅,请喝。” “笑容呢,别板着个脸嘛。” 林珞然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自然点,你这笑得也太假了。” 林珞然一时气急,端回杯子就往嘴里送,那那人立马急了,赶忙嚷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给我。” 林珞然这才将杯子端给他,那人拿起来还是对着光线照了照,似乎非常迷醉,“瞧这琥珀色,多美啊。” 然后在鼻子前闻了许久,这才满意地把杯子放回吧台。 “你不喝吗?” “不,现在不。” “为什么?” “因为我要先喝这瓶门多萨,威士忌会破坏我的节奏。” 这一脚踏出去之后,林珞然觉得自己已经付出过了,那就得节省时间压榨这个便宜师傅,赶紧问出第一个问题。 “我看了这个酒标,你说的门多萨是指底下这行字吧,这是代表产地对么。” “对,门多萨,阿根廷的核心产区,那里的马尔贝克是我最喜欢的。” “原来门多萨是阿根廷的,那马尔贝克是葡萄的种类对吧。” “没错,是我最喜欢的几个葡萄之一,被放逐的小姐姐。” “什么意思?” “它是原产于南法的一种葡萄,曾是波尔多混酿的成员之一,之前多和梅洛一起衬托刚强的赤霞珠,不过它更适宜干燥温暖的环境,潮湿多雨的地方会让它遭受霜霉病等各种侵害,所以逐渐从南法退出了。后来却在阿根廷大获成功,所谓被放逐的小姐姐,只是我个人给它取的一个外号而已。” “南法,法国南部?波尔多,好像听过。梅洛,赤霞珠,也是品种吗?” 那人又喝了一口酒连连摆手道:“打住打住,你到底是啥基础呀,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教你。” 林珞然不好意思地用笔挠挠头,“其实…是零基础,在今天以前,我一直以为葡萄酒就是一种红色的酒而已。” 那人大感错愕,有些自嘲道:“得,我给自己揽了个好活。” 挠了挠头,他用两只手指夹住酒杯的底部,将酒杯在吧台上来回地划着圈圈。 “成,那就从头说起吧,葡萄酒,顾名思义,就是用葡萄作为原材料酿制出来的酒。相对的,中国的白酒和日本的清酒就是典型的粮食酒,是用谷物或者高粱等酿制而成。威士忌是用大麦等谷物酿制,金酒,也叫杜松子,就是用杜松子的果实酿制的。其他还有特基拉,也就是龙舌兰,是用一种类似芦荟的植物龙舌兰的根茎酿制的。朗姆酒是用甘蔗,而伏特加用的是土豆。原材料的不同以及酿造的工艺不同是各种酒产生独特风格的根本原因。” 无错 chapter 4 “葡萄酒从最浅显的分类来看,主要分为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对应的,用于酿造的葡萄也有红葡萄和白葡萄之分。” 罗娜恍然大悟道:“所以红葡萄酒是用红葡萄酿造的,白葡萄酒是用白葡萄酿造的对吧。” 那人摇了摇头,“错,虽然看起来接近,但有本质的错误。诚然,红葡萄酒确实使用红葡萄酿造的,而白葡萄酒却并不全都是用白葡萄酿造的。葡萄,吃过吧,那我问问你们,葡萄剥了皮之后,是什么颜色的?” 罗娜有些诧异,“剥了皮之后…有颜色吗?” “对啦,葡萄的色素基本都是由皮决定的,而果肉其实是无色的。所以红葡萄酒是用红葡萄带皮酿造的,但是白葡萄酒是用白葡萄或者部分红葡萄去皮之后酿造的。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但决定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最大的差异恰恰在于这里。不是因为颜色。” “葡萄的皮里含有一种叫做单宁的东西,这种东西在很多植物上都有体现,比如茶叶、咖啡,以及未成熟的果实。单宁给人带来的最直观感受就是涩,具体形容就是刮舌感。当你喝到某种茶叶,或是吃了不成熟的果实,舌头表面仿佛裹了一层厚厚的舌苔,有很明显的毛躁刮舌感,这就是涩感。所以我们也用青涩来形容未成熟的果实。” “在红葡萄酒里,构成其酒体的主要是三大部分,酒精、酸度、单宁。而白葡萄酒因为是去皮酿造,所以酒内含有的单宁微乎其微,因此白葡萄酒的酒体只有酒精和酸度两个部分。这么解释下来,你们对红葡萄酒和白葡萄酒都应该有比较清晰的了解了。接下来再从另一个维度来对葡萄酒进行分类,那就是甜度。” “葡萄酒酿制的过程,其实就是将葡萄榨碎,通过酵母的作用,也就是酶来分解其中的糖分,进而转化成酒精的过程。但是我们知道,酵母在酒精浓度超过15度左右就会逐渐死亡,因此在这个过程中,由于发酵的工艺和时间不同,糖分未必会完全转化为酒精,于是就形成了残糖。我们将糖分完全转为酒精,残糖量低于4g每升的葡萄酒称为干型葡萄酒,残糖量介于4g到12g每升的称为半干型,残糖量介于12g到50g每升的称为半甜型,而残糖量高于50g的则称为甜型葡萄酒。” 罗娜点头道:“原来如此,所以干红干红,其实就是干型红葡萄酒,还有干白。” “没错,甜型葡萄酒的残糖量非常高,例如苏玳的贵腐就是典型的代表,而来自匈牙利的托卡伊甚至会超过120g每升,就像糖浆一样。解释完这两个维度,相信你们已经能够理解葡萄酒的大致分类了,接下来,可以开始讲品种了。” 林珞然连忙喊了个暂停,“先等等,现在才讲到品种吗?” “对,现在才到品种,而且其实还有一些诸如干邑和加强酒的分类我还没说,反正我想到哪儿就讲到哪儿吧。” 林珞然灌了一口水,翻过一页,“可以开始了。” “其实酿制葡萄酒的葡萄种类非常之多,但因为有很多都属于小众类型,这里我就挑几个比较常见的大类跟你说说。首先是红葡萄,常见的有十种,分别是赤霞珠、梅洛、黑皮诺、西拉、马尔贝克、丹魄、内比奥罗、桑娇维塞、佳美和仙粉黛。其次诸如品丽珠也是很古老的红葡萄,但它的作用主要是调和赤霞珠和梅洛,这些我就不提了,接下来我大致介绍一些这些葡萄的特点和代表性作品。” “赤霞珠,原名cabesauvignon,直译过来也叫加贝兰或者解百纳,但普遍的中文名还是赤霞珠。她是世界上种植最为广泛的酿酒葡萄品种,我将她称之为火热的大姐头,很简单,因为她耐活,能够适应各种严酷的气候,对病虫害和霉菌有着较强的抵抗力,可谓是旱涝保收。从外表来看,长得也很瓷实,粒小籽大皮厚,拥有强健的体魄和高辨识度的口感。书面上一般称之为黑醋栗的味道。” “那是个啥。”林珞然咬着笔头问。 “其实就是黑加仑,老实说真的熟悉黑加仑味道的人并不多,所以我一般不用这种舶来词汇形容,赤霞珠还有一种典型气息,其实和青椒很接近,你可以用这个来辨识它。赤霞珠酿造的酒果味浓郁、酒体厚实、单宁强劲,可以这么说,普通的赤霞珠是涩感比较突出的一种酒。当然如果是优品,加上良好的陈年,单宁就会变得顺滑,这个要等你喝过才会明白是怎么样的一种形容。典型的代表如波尔多混酿基本是采用了七成以上的赤霞珠加上梅洛和品丽珠混合酿制而成的,波尔多晓得吧,说几个品牌你们就知道了,拉菲,木桐。” 罗娜点点头,“传说中82年的拉菲么。” “82年的拉菲确实是个好年份,但这么多年过去,早该消耗得差不多了。另外,这里还涉及到葡萄酒的陈年适饮期问题,这个我放到后面再说。简而言之,现在比较理性的选择应该是96年的拉菲。还是回到我们的正题,鉴于你的零基础,接下来我的介绍会相对简单一些,尽量减少那些听起来玄而又玄的书面东西。我想那个,需要当你真正开始喝酒的时候,才会明白。” “梅洛,merlot,相比于赤霞珠的奔放,她走的是另一个路子,或者称她为温柔安静的大家闺秀也可以。梅洛的酒体相对轻盈,单宁也不如赤霞珠那么突出,这曾经一度被人诟病为是女人才喝的酒。但这并不妨碍她的高知名度,不说别的,波尔多中刚才列举的拉菲,在价格上应该已经令你们咋舌了。然而波尔多右岸的波美侯所产出的petrus却有酒王之王的称号,价格常年好几万,它就是采用了九成以上的梅洛加以品丽珠来酿制的。” “我一直以为拉菲是最贵的。”罗娜瞪大了眼睛。 “不不不,孩子,这才哪到哪呢,接下来我要介绍的黑皮诺才是重头戏。pinotnoir,说到黑皮诺就不得不提到那个产区,勃艮第。不知道该说是黑皮诺成就了勃艮第,还是勃艮第成就了黑皮诺。他俩现在基本是锁死的状态,就连瓶子都要与众不同,普通的葡萄酒是用肩型瓶,德国的白葡萄酒喜欢用笛型瓶,而勃艮第和博若莱则喜欢用那种滑肩的大肚瓶。黑皮诺这个品种非常特别,怎么形容呢,用你们时兴的话就叫小公主。这种葡萄非常的娇贵,她的皮很薄,非常敏感,而且早熟,稍微刮点风下点雨她就要闹减产的,本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也使得她的门槛天然就比别人高很多。黑皮诺的酒体非常之轻盈,单宁天然就那么柔顺,同样有着非常高的辨识度,单从色彩来看,她的酒体呈现出浅浅的砖红色,我很难用一种通俗的语言来形容她的特点,还是用你们感兴趣的维度吧,你很难在市面上买到两百块以下的黑皮诺,而来自勃艮第特级园的黑皮诺无一不是高价,干型红葡萄酒中最昂贵的十支里,黑皮诺占有几席,并稳坐榜首位置,那就是来自勃艮第的罗曼尼康帝,大概十万起步。” 林珞然的嘴巴张成了o型,“十万,一瓶?” “对,一瓶,而且并不是你花了钱就能买到,它的产量非常少,想要购买罗曼尼康帝,你首先得在购买名单上,并且订购大量的搭头,诸tache或者是里奇堡,当然这些酒的价格也不便宜,和拉菲是一个价。也就是说你可能要购买了几箱拉菲,它才可能配售给你一瓶罗曼尼康帝。当然,自由市场的交易另说,那边的价格就又是另一个数字了。” “你喝过吗?” 李牧一口酒就呛到了嗓子眼里,连连咳嗽道:“喝?疯了吧。” “敢情你也没喝过啊,看你说得那么激情,还以为你喝过呢。” 李牧摸了摸鼻子,“我倒是喝过一瓶里奇堡,康帝嘛,自然是没喝过的,十多万一瓶的酒啊,一口下去就得上千吧。不过嘛…哼哼。” 李牧自然不会同他们讲,自己确实有一瓶罗曼尼康帝,那还是结婚的时候常家大少送的。 “还是继续上课吧,跳过这篇,该到谁了?西拉是吧,syrah。西拉的风格和赤霞珠有点类似,同样以单宁强劲为特征,风味略过不提,西拉的福地在澳洲,在澳大利亚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比如澳洲知名酒庄奔富的葛兰许就是用西拉酿制的。所以如果你拿到一瓶西拉,可以看看是不是产自澳大利亚。风格同样接近的还有我手上的马尔贝克,malbec,它的单宁比之赤霞珠要弱一些,但依然奔放,我这个人不爱唱高调,也不爱走极端,所以马尔贝克算是我日常中最喜欢的葡萄了,如果临时有个局,我会选马尔贝克,哪怕是去超市拿一瓶大天使或者罗斯摩萨呢。之前我说了,成就马尔贝克的地方在阿根廷,我最喜欢的酒庄是卡帝娜。今天这瓶也还凑合,马尔贝克的一个特点就是她的酒体边缘会微微泛出紫色。” 罗娜凑过来仔细观看,“真的诶,好神奇哦。” 无错 chapter 5 李牧翻了翻腕子,“时间有限,咱得加快速度,内比奥罗,nebbiolo是活跃在意大利的一种葡萄,意大利酒王之称的barolo就是用内比奥罗酿制的,还有巴巴莱斯特。意大利另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就是超级托斯卡纳,她是由桑娇维塞酿制的,sangiovese,同时她也是意大利种植面积最广的葡萄品种,在意大利,农产品的产地控制里对葡萄酒的酿制有很严格的规定,诸如使用哪里的葡萄,采用什么样的规定,超级托斯卡纳因为打破了这种规定,所以无缘参与到产地控制的评级中,但不妨碍她成为意大利的另一个酒王。有关产地控制这块,后面再细说。” “丹魄,tempranillo,是西班牙葡萄的一个代表,西班牙里奥哈产区中种植最多的就是它,其次的是歌海娜等品种,所以如果你看到丹魄,就可以看看这瓶酒是否来自rioja。佳美,gamay,是发源于博若莱产区的一种葡萄,毗邻于勃艮第,酒体同样轻盈。在博若莱,每年都会举行新酒节,也就是将当年才下桶酿造,10月初制作完成的新酒打开畅饮,规定在11月的第三个星期四,博若莱新酒全球统一开瓶。依照法规,所有酒商必须在法定日期上市,不然可是要被罚款的。当然因为是新酒,这也是唯一一款当年酿造当年饮用的葡萄酒,并且她的适饮期其实也只有短短的三个月而已。这种新酒大约占博若莱产区总量的三成左右。” “最后提一个仙粉黛,zinfandel,这是一个美国队代表,其实原本是食用葡萄来的,经常做些果干蜜饯啊啥的。后来美国禁酒令解除后,本着爱国主义精神,这种美国本土代表的葡萄被推到了风口上,大肆炒作了一把。她除了用来酿造红葡萄酒,也会拿来酿造桃红葡萄酒,所以你拿到一瓶桃红的时候,可以看看是否为仙粉黛。” 见李牧停下了话头,林珞然浏览了一下笔记,“结束了?” 李牧喝了口酒,“孩子,我只是在赶进度,赶进度就说明,后面还有很多,咱才刚说完红葡萄的代表而已,你是不是忘了还有白葡萄。” “啊,我真给忘了!可是,白葡萄酒很出名吗?我好像很少听到白葡萄酒欸,不然也不会认为红酒就是葡萄酒的全部了。” “其实,白葡萄酒的知名度并不比红葡萄酒差,在某些维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比如我刚才拿了价格做维度,说黑皮诺在最贵的干红中占据几席。但是你要知道,在全球最昂贵的酒中,白葡萄酒也有列席,而且是甜型白葡萄酒。加上白葡萄酒没有了单宁的涩感,口味从酸酸到甜甜都有,应该更遭小姑娘的喜爱。” 罗娜立刻来了兴趣,“快给说说。” “白葡萄,我这边列举常见的五种,分别是霞多丽、雷司令、长相思、琼瑶浆和麝香葡萄,其他还有白诗南以及赛美蓉等品种我就有机会再说。霞多丽,chardonnay,原产于勃艮第,这是拥有变种最多的白葡萄,种植极为广泛,也是最流行的白葡萄,如果有人拿了一瓶干白,那么它很大概率上就会是霞多丽。其中以蒙哈榭和夏布利的霞多丽最为出名,当然价格也是令人咋舌。霞多丽多半用来酿造干型白葡萄酒,酒体呈淡金色,香气复杂度非常高,通常会有一些绿色水果如苹果、梨再混合柑橘类的香气。” “白葡萄中的三大王者,除了当之无愧的霞多丽之外,就是雷司令和长相思,雷司令,riesling,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吊诡,我只能说当年翻译这个名字的人没有走心而是走了肾,我个人更喜欢称她为蕊瑟琳,当然为了方便记忆,我们还是用那个坑爹的名字吧。雷司令在世界各地都有种植,比如法国的阿尔萨斯,但最闻名的就要属德国了,可以说雷司令就是德国葡萄酒的代表。其中又以摩泽尔产区风头最劲,那里聚集了世界上最好的雷司令酒庄,我方才说到的列席全球最贵酒单的甜型白葡萄酒,就是摩泽尔的egonmuller出产的,他们还自发组成了顶级酒庄联合会,即vdp联盟,标识是一只鹰,如果你想要买一瓶德国的雷司令,只要认准了带鹰标的购买,基本就不会出错了。” “相较于霞多丽,雷司令的酒体颜色会更偏向于青色多一些,当然随着陈年的时间,依然也是会往金色变化。而他的香气除了常规的描述之外,还有一种淡淡的汽油味。雷司令很容易受到贵腐菌侵染,因此是制作甜酒的理想对象,在最贵的十款雷司令中,甜型占了一多半。有关于贵腐和tba分级,容我稍后再说。下面提一下长相思,sauvignonnc,这个名字就可爱多了,当然,她的香气也同样漂亮,且具有穿透力,能让你仿佛置身春天的大自然中。不过也有人将她的典型香气总结为猫尿味,这或许也是穿透力的另一种说法吧。目前长相思最活跃的地方当属新西兰,新西兰马尔堡产出的长相思品质极高,辨识度极强,诸如云湾等知名品牌就是代表。” “然后是琼瑶浆,gewurztraminer,是不是终于听到一个和酒有关的名字了,她丰润香甜,有着非常典型的荔枝香气,或许把她比作杨贵妃也不是不可以。而且她能够用来搭配大部分的亚洲菜肴,即便是过度使用香料的东南亚菜系也可以相得益彰。” “最后提一下麝香葡萄,muscat,当然国内一般直译为莫斯卡托,这是个很讨喜的小可爱,以意大利阿斯蒂产区的最为出名,正如她的名字那样,香气宜人。但是因为她的酸度不高,所以也可以作为食用葡萄,而酿造出来的葡萄酒不具备太长的陈年能力。可这并不妨碍她成为众星捧月的网红,因为她酿造的葡萄酒,多为半甜和甜型的起泡酒,这种有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微乎其微的酒精度,又不断泛着泡泡的小甜水,是大部分女生的心头好。绝对是姐妹淘聚会中必备的明星酒款。” 罗娜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喝过那个,味道确实很讨喜,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饮料了。你这么了解,有什么推荐吗?我想买一些,下次聚会就能用上了,贵不贵?” “因为前面提过,这种酒不具备陈年能力,所以基本是在两三年内饮用最佳,同时也可以保证她的果香气。价格上嘛,自然要亲民很多,即便是意大利阿斯蒂产区的docg级别,百多块也能买到了,天花板也不过二三百而已,认准了docg级别,随便买就行。” “甜酒这么便宜呀,那我多买一些。” “不,莫斯卡托只是个例外,你忘了,之前提到的egonmuller,他们家的核心产品,一瓶都是好几万上说话的。不说这种,就说苏玳的贵腐,比如滴金酒庄,那可真是滴滴如金,和拉菲也是同一个价位的,而且他还是1855列级庄中唯一的一个特一级酒庄。” “这么厉害?不过你说的贵腐,那是什么呀,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成,既然你问到这了,我顺便给你们把甜酒的范畴说一说。甜酒的由来你们已经知道了,所以如果想要酿造出足够多残糖的酒,葡萄本身的成熟度和含糖量就要更高。怎么办到呢,有晚收,有精选,有结冰,有风干,贵腐也是其中的一种。挨个解释啊,葡萄成熟之后,晚一点收,自然会更成熟,糖分更高。严寒地区会选择冰采,比如冰酒就是,他们在零下的天气里,凌晨去采收,此时的葡萄全都结成了冰疙瘩,采收回来之后直接压榨酿造,生产出来的酒甜度很高,风味独特。因为这些工艺很费工,冰酒的价格自然就高一些。” “有些做法是将葡萄采收后丢在干草垛子上自然风干,然后再酿造,比如圣酒。还是说回重头戏贵腐,这是天然形成的,怎么来的呢,当葡萄成熟的时候,风会带来一种霉菌,叫做贵腐菌,这种贵腐菌会附着在葡萄上,对它产生侵染,结果就是在葡萄的表面形成非常细密的小孔,从而使葡萄内部的水分自然挥发,剩下的就是糖分了。拿这样的葡萄去酿造,出来的就是贵腐酒。但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贵腐菌,也不是所有的葡萄都会被贵腐菌侵染,因此贵腐的价格一直都很高,特别是独粒精选的tba。” 罗娜记下后,林珞然翻了翻笔记,“葡萄种类差不多说完了,接下来该说什么了?还有,你刚才说的docg,tba都是什么?” 无错 chapter 6 “嗯,这些说完之后,给你补上这一课,基本上你就可以读懂大部分的酒标了。那就是分级制度和产地控制。在欧洲的大部分地区,实行类似的产地控制,这么说你们不好理解,你听说过武夷大红袍吗?” 林珞然望向罗娜,罗娜点点头,“倒是听说过,是一种茶叶,我爸就有,听说是产自武夷山,还听说山上有两棵绝无仅有的古树,那边采收的茶叶都是天价,买也买不来。” “嗯,就拿这个作比方,那两棵树因为品质好,而被认定为绝品。我们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植物也一样,南橘北枳知道吧,有些地方的水土天然就适合这种植物,而这里的差别有时候会非常细微和玄学,也许相邻的两块田,用同样的方法种植,所产出来的结果也会不同。因此人们就会把好的那块田申请产地认证,也就是说只有从这块田出来的东西,才能被评判为某一种等级。欧洲的农产品产地认证就是这么个正本溯源的概念。” “这个产地只是一个概念,真正划分的范围要具体而分,标在葡萄酒上的标识从低到高分别是vdt、vdp、aoc,所谓的vdt就是vindetable,日常餐酒的意思,也是最低的一个等级,意思是酿造该酒的生产商和葡萄原汁必须限定在法国内,09年的时候已经改为vindefrance,允许标注使用的葡萄和年份。vdp是vindepays,地区餐酒,可以标注使用葡萄的产区,当然使用的葡萄必须均为该产区才行。会标明vindepays+产区名。现在已经改为igp了。前两者都只能算是普通的划分,重头就在aoc上。” “aoc,appetiond’originecontr??lée,意味法定产区葡萄酒,这也是法国葡萄酒的最高级别。每一种原产地命名都有细致而严格的规定,包括种植的葡萄种类、修剪方式、最高产量、采摘季开始时间、最低葡萄成熟度和酒精度,甚至葡萄酒酿制方式等。同样只能用原产地种植的葡萄酿制,不能和其他地区的葡萄汁调配。酒瓶标签标示为appetion+产区名+contr??lée,例如波尔多产区可以标为appetionbordeauxcontr??lé可细分为大产区级aoc、子产区级aoc、村庄级aoc以及葡萄园aoc,来自区域更小的aoc同时也符合包含这一产区的更大产区的种植酿造标准,例如,波尔多的波雅克(pauic)处于梅多克(médoc)地区之中,对波亚克产区葡萄酒的要求至少也会满足对梅多克法定产区葡萄酒的要求。与其说这是金字塔式的高低关系,不如说像俄罗斯套娃那样,是彼此间的包含关系。现在aoc也已经被它更新的名字aop取代(appetiond’origineprotégée),只是称呼变了,意思并未改变。” “这就是法国的产地认证,其他国家也有类似的产地控制,比如意大利也是分为vdt、igp、doc和docg,意思上基本来说是一致的。不过这个产地控制有利有弊,怎么说呢,它只能是保证了标有该认证产品的基本品质,方便人们去甄别,但同样它也限制了生产商的创新能力。比如生产商想要把两块同样优质产区的葡萄弄到一起混酿,就违背了产地控制的法规,因此即便酿出来的酒非常优秀,也无法根据产地认证来标注。比如意大利的超级托斯卡纳就属于这种范畴,他们只能被标以igp这种普通的等级,但价格上来说可都是一线的水准。所以不要太过于执着这个产地认证,还是要综合考虑,由自己来判断好坏。” “当然,除了产地认证之外,还会有一些别的标识,比如德国的酒庄协会vdp,因为与会的全都是优质酒庄,所以他们出来的东西本身就是品质的代表,特别是标注了gg的产品,更是优中选优,那是来自特级园的存在。类似的还有澳洲的兰顿分级等等,这些等你具体接触到的时候就会慢慢晓得了,现在死记硬背倒也无用。” “刚才你还提到了一个tba,这是德国的一个葡萄酒分级,与vdp这种联盟性质不同,tba主要是针对酿造的原材料而言的。这是一个逐级叠加的东西,初开始是精选和晚收两种,kabt和sp??tlese。前者就是成熟的葡萄串,后者则是完全熟透的葡萄串。然后才是a,往上是ba,最高则是tba。所谓的a就是auslese,精选的意思,在完全成熟的葡萄串中有选择地采收,会去除不成熟和有病害的。而ba则代表beerenauslese,在精选之上,对葡萄又加了一层限定,通常是已经被贵腐菌侵染的葡萄,并且是逐粒精选。最后tba则是trockenbeerenauslese,他又多加了一层限定,即被贵腐菌侵染的几乎浓缩为葡萄干的葡萄,并逐粒精选。如此层层选择,还是应了物以稀为贵的那个说法,按照这个级别品质绝对是有保障的,而价格自然也是一路攀升。” 说完这个,李牧又开始喝酒,林珞然记完了笔记,歪了一下脑袋,“也就是说,我只要将这些东西记熟,就可以真正去解读一张酒标,然后以此至少可以判定它的品种和归属。” 李牧赞许地点点头,“恭喜你,已经入门了。” 林珞然还是有些疑惑,“可并不是所有的葡萄酒都那么有名,我又该怎么去判断他的好坏呢?” “那只有一个办法,喝。” “喝?” “对啊,酒是啥,是饮料,作用是啥,喝的。你想要判断一瓶酒的好坏,自然是要喝的。” 罗娜有些兴奋道:“这是不是已经到品酒的范畴了?就那种,蒙住瓶子,只靠一杯酒,就能喝出什么品种,来自哪里,甚至是什么年份来?” “盲品么,唔,怎么说,这需要在酒身上花费很大的功夫,绝对不是刚才的那点知识能够支撑的,就好像我说过,霞多丽有非常多的变种,而且不同的国家,甚至是不同的产区,所种植的霞多丽都会有细微的差别,这就是所谓的风土。这个产区所处的位置,气候,光照,以及土壤的构成,种植的方法到最后酿造的风格,都会对最终的成品造成影响。所以想要盲品,并且是在无限制的前提下,那就需要把所有的葡萄风土都吃透,显然这是不现实的。即便你把大部分的产区都吃透了,那我问你,你晓得泸沽湖左岸是什么风格么?别怀疑,那里也有葡萄酒庄园,但很显然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晓得。” “所以,所谓的盲品,其实都是有前提的,限定在一定的范围中再来玩,才算是一个游戏,比如预先知道了盲品的对象都有谁。这就跟考古一样,不可能那么精细,但是如果知识储备足够,并且也喝过足够多的酒,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我说过,每种葡萄都有它的特点,而每一个产区也有它独特的风格,你可以尝试给它层层圈定,最后就会得出一个很接近的结果。但是,前提还是要喝得够多。” “比如,你拿到一杯酒,先看看它的颜色,宝石红的赤霞珠,砖红色的黑皮诺,泛着紫边的马尔贝克。当然,这些都是参考值,因为宝石红的不止有赤霞珠,很多酒放的年份长一些颜色也会开始往砖红色靠近,泛着紫边的除了马尔贝克还有佳美。但是玩嘛,就是这样,根据线索一点一点来,接着闻闻酒的香气,把鼻子杵进杯子里,酒液一般不会超过杯子的三分之一,而标准的杯子比如波尔多杯、勃艮第杯都很大,你可以放心地杵进去。嗅嗅,感觉到什么味道,酒精是一定会有的,突出吗?花果香气也会有一些,认识吗?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像是干果、奶油、蜂蜜、烤面包?那是酒在橡木桶中陈年所带来的香气。啥,有一股子烂木板的味道,很正常,说明这酒陈年的时间可不短了。” “一开始别着急下判定,香气不够明显,就拿在手中微微摇晃,让酒液沿着杯壁旋转起来,这需要一点技巧,记得持杯的时候捏住杯子的底部,这样可以方便你把杯子轻松地晃起来,不要用手托住杯子的腹部,那样会让人觉得你很土鳖,他们会说你手上的温度破坏了红酒,这有点扯,但却是规矩,不过另一点就是,你如果托住杯腹,就没有办法很好地晃杯或者是观察酒的颜色了。晃一会儿,再接着闻,等你对酒中的香气判断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喝了。先来一小口,就一小口。” 无错 chapter 7 “记住,不要一口吞下去,把它含住,让它在你的口腔里来回滚动,跟你的舌头充分接触。要知道,舌头对不同味道的感知分布也不同,舌尖,舌面,两侧以及舌根所能感知到的味觉是不太一样的,通常舌尖可以分辨甜味,两侧则是酸味,两侧靠后的位置是咸味,舌根处则会感受到苦味。所以你要让它充分地感知,如果觉得滚动不起来,可以尝试着漱漱口,对,那样会让酒液跑起来,这下你就可以感觉到这口酒的所有味道。酒精的感觉,有一些酸,但是有多酸?是不是还有一点甜,甚至有一点点咸味,吞下去之后,有没有感觉到舌面的粗糙,那是单宁的作用。啥,只有酸苦味?撂下吧,这酒保存不善,快变醋了。” “这就是品鉴一杯葡萄酒的标准流程,但它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反复的,因为反复的感知不但能让你得到更加准确的判断,葡萄酒本身在醒来过后,也依旧是在不断变化的,你还能从它的变化中感受到更多的东西。” 林珞然点头道:“我了解了,有机会的话我会尝试的,你刚才说的醒酒是怎么一回事,酒还要醒的吗?” “既然你问到这了,那我就索性把葡萄酒的这点特性也同你说了吧。葡萄酒从采收到酿制之后就开始在橡木桶里陈年,是为了让酒达到一种更理想的状态,比如让单宁变得更加柔顺而不那么霸道,同时橡木桶和酒液之间也会发生作用,从而形成更多独特的风味。但是,并不是所有的葡萄酒都具有陈年能力,事实上,只有极少数的上品具有这种能力。而大部分的餐酒其实并没有多少陈年能力,或者说不同品质的酒的陈年能力也有所不同。好的干红,能有五十年的陈年能力,当然这并不是说五十年里都不变化,而是当它开始陈年起,它的酒会慢慢从生涩走向成熟,十五到二十年左右进入适饮期,或许在二十五年到三十五年达到巅峰时期,然后又开始慢慢走下坡路,也就是老化,等到五十年左右,就已经是暮年了。” “我明白了,就像是一条抛物线。” “对,没错,而不同的酒所具备的抛物线长度也不同,好的干红是五十年,普通的或许只有二三十年,一般的呢也就五到十年,而最最普通的餐酒,就别去考虑什么陈年不陈年的了,挑最新的直接打开干杯就是,越新鲜好赖还能保留更多的新鲜花果香气,哦,干杯是对普通酒一种委婉的形容。干白和干红稍有不同,干白会更短一些,好的在二三十年,普通的十多年。当然有一个特例,那就是甜酒,甜酒因为它具有糖分,从而持续了它的陈年能力,超过五十年不是梦,滴金酒庄的酒窖里甚至还有百年的珍品。” “啊,这么说,葡萄酒也是有寿命的咯?而不是越陈越香?” “没错,是不是觉得很神奇?越陈越香指的是高度酒,像葡萄酒这种普遍在11到15度之间徘徊的,其实是非常脆弱的。但这恰恰是我钟爱葡萄酒的原因之一,你想,她从被创造伊始,慢慢经过二十年的陈年到达了自己最美丽的时刻,然后在这个地方绽放了十多年,随后开始逐渐老化,是不是和人类很相似,同样相似的还有珍珠,珍珠这种天然宝石也是有寿命的,几十年后它就会变得黯淡无光甚至开裂,也就是人老珠黄。但这也不是绝对的,酒的陈年能力也是会变化的,比如品质的变化,保存的方法等等,都会影响到它。人又何尝不是呢?有些人过于早熟,很早就进入了老年化状态,二十岁活得跟四十岁一样。而有些人不管是保养还是心态上,都让自己显得非常年轻,四十岁了看起来也和二十多岁那样。” “我明白了,所以酒是存在于这种状态中,等要喝的时候,就需要被唤醒对么?” “可以这么理解,酒在陈年状态的时候,一般都是小心保存的,避光恒温恒湿这是基础的,同时木塞的作用也隔绝了大部分的氧气,葡萄酒是很容易氧化的。但是因为被封闭得太久,当你刚打开的时候,可能并不是她最好的状态,这就像是一个美女,刚从沉睡中被唤醒时,多半也是头发凌乱眼屎堆积甚至一嘴口臭的,非得要花一点时间等待一下,才能绽放她最美的样子。醒酒有两种,一种是倒一杯出来,让酒液的位置从脖子下降到肩部,这样酒液能够接触到的空气面积就会变大,从而加速它的氧化。另一种则是倒到醒酒壶里,醒酒壶多为细颈阔底的形状,喏,就那个。换瓶的动作加上更为开阔的接触面积,会让醒酒的速度加快。所以如果是稍微年轻一点的酒,只需要瓶醒就可以了,有个半小时一小时很充分。而如果是十年往上的老酒就需要用到醒酒壶了。” “自然,这些也不是绝对的,可以根据个人的爱好来决定,有些人喜欢感受老酒醒过来时的每一次变化,所以他也会选择采用瓶醒的方法来减慢醒酒的速度。而采用醒酒壶的好处在于,过于老的酒一般会在木塞和瓶底形成某些结晶体,俗称酒石,再加上一些沉淀物,这时候换瓶也可以起到一个过滤的作用。至于我嘛,属于前者,其实有的酒变化非常多样,不说醒一两个小时,甚至是放个半天一天再喝,还有更特别的味道。” 罗娜道:“那一直放下去,不断氧化,会不会越来越好喝?” “当然不会,葡萄酒一旦开瓶,是有保质期的,正常都是一次性喝完,如果真的喝不完,可以考虑塞好继续保存,但是也不能过多时间,按说干红是可以放个三五天,干白短一些,两三天吧。我个人只能接受两天,三天都够呛。因为过度氧化之后,酒会变得又酸又苦,就跟醋一样,那可就没什么喝的意思了,有些保存不当的酒,比如过度移动,比如长期在高温条件下等等,或者是不具备陈年能力的酒放的时间太长了,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罗娜掩着口道:“呀,我爸上周还开了一瓶酒,喝了一半没喝完,就塞回去放着了,那要这么说,那瓶酒现在喝不得了?” “够呛,让你妈妈买二斤排骨炖肉吧,至少不浪费。” 林珞然整理完笔记,她已经有些崇拜面前用一杯酒换来的便宜师傅了,不得不说,仅仅是入门级的扫盲,都已经足够让她消化好几天,更别说那些葡萄品种的特性,各个著名产区的风土,想要真的记下来怕是不比考研容易多少。 “还有么?” 李牧想了想,“扫盲的话,就这些了吧,再多了的要配合之前我说的知识你才能理解,就比如喝酒这件事儿,你现在还只能干杯,喝不出啥来的。等你记住我之前说的东西,才能够对应得上。” “好,那…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威士忌?” 李牧瞪大了眼睛,“丫头,你别是周扒皮转世吧,我就喝了你一杯酒,你这是不打算让我回家啊。” 林珞然这才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 “离我下班还有两小时呢。” “那是你,我可得赶紧回家了,要不然我家就该闹妖怪了。” 说罢他将最后一口威士忌倒入口中,一推杯子,拍了拍吧台,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内谁…” 李牧回过头,“你这妮子,念完经骂和尚是不是,好歹我教了你两个点儿,师傅都不叫了?” “师…师傅,你明儿还来吗?” 李牧看了看她身后的酒柜,“明儿,看吧。” 林珞然咬咬牙,“明儿…明儿我还请您喝酒。” “啊,那一准来。” 李牧走后,林珞然一边整理着笔记,一边照看着店里,罗娜也显得意犹未尽,虽然她对此并不感兴趣,但是能免费听到这么多葡萄酒的知识,以后也是个谈资不是。陪着林珞然到了一点钟,酒馆开始打烊,孟宁从后厨出来了,他同罗娜打了个招呼,看到吧台上的空瓶子,这才道:“他来了?” 林珞然点点头,“嗯,喝完就走了,是您的朋友吧。” “给钱没?” 林珞然突然瞪大了双眼,“啥!他不是说那瓶酒是他的吗!” 孟宁顿了几秒,这才难得地展颜一笑,“吓唬你的。” 林珞然这才捂住心口,不要乱吓人好不好,以她今晚接收到的信息来看,那瓶酒还不知道要搭进去自己多少工资呢! 孟宁走过来看到她的笔记本,拿起来翻了翻,“哦?他教你的?” “对啊,我拜了他做师傅。” 孟宁脸上突然露出怪怪的神色,上下打量着林珞然。 “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孟宁摇了摇头,转生喃喃道:“李牧,可不是一般人呢。” 林珞然有些茫然,“谁?” “李牧,你新认的师傅。” “是坏人?喝酒不给钱?他还坑了我半宿工资!” “我要是你呀,就把这师徒名份给钉死了。” “为啥?” 孟宁这次没有多解释,拿着手巾回后厨去了。 无错 chapter 8 经过一天的突击学习,第二天晚上,林珞然已经能解读柜子里大部分的葡萄酒了,这让她大为振奋,看来那杯酒没有白请,他要是肯用心教,自己通过三天的考核应该不成问题。又想起孟宁提到的把师徒关系钉死的话,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她也不是傻丫头。一来那个叫李牧的年轻人肚子里是真有货的,冲这个叫声师傅不冤枉。二来他和店老板是朋友,其实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能够结识这样的一位前辈,似乎也不错。 于是她虚心地向孟宁请教,怎么才能把师徒关系坐实。 “买一瓶路易十三,别说你叫他师傅,他叫你师傅都行。” “啊?这么没溜?路易十三,哪瓶?得多少钱啊?” “别看了,咱这没有,经典款的也得两万多吧。” “两…两…还有别的路子吗?” 孟宁摊摊手,“我没有了,得看你自己造化。” 于是当李牧再次出现在吧台前时,林珞然一改爱理不理的状态,变得殷勤起来。 “师傅。” 李牧顿时警觉,“哎,先别喊得那么亲热,那是昨晚的事情了。” “不行,古人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 “咱是新世纪的四有新人,整点市侩的。” “哦,那师傅您今晚想教点啥?啊不,是想喝点啥?” 李牧扫了扫,小声道:“看到上边那个圆溜溜跟个肿瘤似的扁瓶子了没?” 林珞然点点头。 “嗯,就看你的的诚意了。” 林珞然小心取下那瓶酒,人头马干邑xo,前面五个字不认识,后面俩字倒是听过,既然自己这个外行都能听过的酒,那价格…打开酒水单查了一下,暗自捏了捏拳头,重新挤出灿烂的笑容,“来,师傅,喝一杯。” 李牧很满意,手指头在杯子旁边轻轻点着,看林珞然给他倒上酒。 “既然你这么上道,那今晚就再给你唠唠。” “好啊好啊,说啥?” “昨天咱基本上把葡萄酒给大致捋了一下,相信你自己也已经有些收获了。” 林珞然继续小鸡啄米。 “但是其实这里面还少了一部分内容,那就是葡萄酒中的特殊品类,香槟和高度酒。” “葡萄酒不都是10度到15度之间徘徊的吗?” “嗯,知识掌握得不错,我很欣慰。但那只是原酒,我们知道,酒精超过十五度之后,用于发酵的酵母就会逐渐死亡,所以刚酿好的酒一般是不会超过二十度的。但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高度酒呢?这就涉及到了另一个工艺,蒸馏。主要是利用酒精和水的沸点不同,从而收集到更高浓度的酒精成分,这个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明白。” “师傅,好歹我也是理科大学生好吧,别这么瞧不起人。” “行,那就简单多了,所有的高度酒都是从低度酒中蒸馏而来,收集到的自然不止是酒精,还有其他的物质,这也是组成风味和香气的主要元素。在葡萄酒中大致有两类高度酒,一类是加强酒,主要是在发酵的过程中加入蒸馏好的高度酒精,从而阻止它的发酵,保留下大部分的糖类,也叫加强酒。常见的有波特和雪莉两种,还有马德拉也属于这个范畴,这几种酒的特点都是酒精浓度较高,并且甜度也较高,适合作为餐后甜酒饮用,而且能够保存很长的时间,即便是开瓶后,也可以。雪莉和波特的市场并不大,受众也不是很广,不过他们的另一个用途却是用来酿造威士忌,这个不在今天要说的范畴里,我就给你说说今天的重点,那就是另一种高度酒,白兰地。” “白兰地是一种蒸馏酒,分为广义和狭义的,广义的白兰地就是用水果作为原材料进行酿造再蒸馏,比如苹果白兰地或者樱桃白兰地等等,但它们同样是小众酒类。狭义的白兰地则是默认用来指代葡萄白兰地,也就是用葡萄酿造而成的,然后经过二次蒸馏得到高达70度的基酒进行陈年。最后通过这些基酒经过复杂的调配工艺,得到平均在40度左右的成酒。” “但是白兰地不是我们要了解的主要内容,我今天要教给你的是干邑。” 林珞然看了看手边的那瓶人头马xo,“就是你现在喝的这瓶么,干邑是什么意思?” “干邑,其实就是白兰地,所有的干邑都是白兰地,但并不是所有的白兰地都是干邑。刚才我说了白兰地的制作方法,你至少能明白很多水果都可以做成白兰地,而很多地方自然也就可以生产白兰地,比如意大利的grappa。然而干邑的不同在于,它本身是一个地名。” “地名?” “对,类似波尔多,干邑本是法国的一个小镇,依照法律规定,只有在干邑这个小镇上采收并生产出来的白兰地,才能够被冠以干邑之名。” “呀,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干邑其实就是白兰地的产地认证。” 李牧赞许地点点头,“没错,同样享有这个特权的,还有雅文邑。但因为雅文邑的整体品质和名气都不如干邑,我们今天就只说干邑,所以,接下来我就直接用干邑来指代白兰地了。在干邑这个地方,分为几大产区,其中最核心的地块称之为大香槟产区,和香槟没关系,叫在这个名字而已。它的外围是小香槟产区,布特妮产区,优质林区也叫上林区,还有普通林区。其中最好的自然是大小香槟产区,如果完全采用大香槟产区的基酒,就可以冠以grandefinechampagne的标签,而如果采用至少一半以上的大香槟产区再加上小香槟产区的基酒,就可以冠以finechampagne的标签。这就是关于干邑产地的大致介绍。” “接下来就是关于干邑的评级,分为vs、vsop、xo三个大类,其中还有一个napoleon等级是介于vsop和xo之间的,这个级别是由干邑品牌courvoisier创造的,这个品牌一直以善用拿破仑来营销而出名,它们在成立100年后推出了一款napoleon级别干邑,从此诞生了一种新的等级,被许多干邑品牌采用。那么他们之间主要的区别是啥呢,就是年份。vs就是veryspecial的简写,它的要求是用于调配的基酒中,最年轻的那款基酒在橡木桶中的陈年时间不能低于两年。vsop就是verysuperioroldpale,同样,最年轻的基酒不低于四年。而xo则是extraold,要求最年轻的基酒不低于六年,不过前两年bnic刚修改了新规定,将xo的门槛提到了10年。” “这是一个硬性的规定,只有达到这种规定,才能标注这些名称。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酒都这么做,可他们不是偷奸耍滑,反而是精益求精。一些大牌的干邑,会主动在法定年限上自我提升要求,将vs提高到4年,vsop提高到6-8年,将xo提高到20年等等。这使得他们的酒在同级别里几乎和别人拉开了一个段位,从而达到睥睨众酒的目的。比如三大家之一的人头马,也就是我喝的这瓶,就很善于此道。在三大家中,他是唯一一家生于斯长于斯的本土干邑品牌,为了打响自己的品牌,他提出了复兴传统工艺的口号,并且主动将年份提得很高,据说他的vsop基本都达到了十年的底限,而介于vsop和xo中的拿破仑级,叫做club的一个系列,也提高到了15年,xo更是提高到了25年以上。不仅如此,他们还在这个体系之外推出了xxo和extra,这些虽然不在法定体系中,却是行业内默认的最高等级。人头马的高端品牌路易十三,陈化年龄达到了惊人的50年,每一瓶都是天价。” “哦,我晓得,两万多是吧。” “哈,那是基础款而已,最贵干邑的位置常年都是他们家的,他出过一瓶,对,仅有一瓶的9l版本,光那个水晶酒瓶就重达15公斤,这瓶酒标价280万。当然,只是标价,如果上了拍卖场,以那个唯一的名头,哼哼。” “明白,是我不能仰望的存在。” “好了,也是你师傅我不能仰望的存在。搞明白了干邑的等级,相信你就明白面前这瓶人头马是个什么货色了。但是一定要注意,干邑的等级制度只在干邑和雅文邑这种产地控制的地区里有效,出了这两个地方,那酒就只能叫白兰地。既然只能叫白兰地,就不妨在名字上做文章,随便陈年两年的酒,就标一个xo也很正常,反正他不在法定产区,不受约束。” “啊?那可怎么甄别。” “你傻呀,产地控制呀。只有干邑产区才能打上cognac的标识,如果没有这个标识,却标注了什么vsop或者xo,那基本就是混珠的鱼目了知道不。” 无错 chapter 9 “嗯,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我先看它有没有cognac,然后再看它标注的等级,最后去看他标注的林区,层层递进。” “孺子可教也,不过就跟我刚才说的,干邑镇内部竞争很大,御三家都能想出降维打怪的方法,所以同为干邑,单纯靠这些来判别还是不够,你至少得了解一些常见的品牌。其实很简单,干邑最出名的牌子无非那几家而已,三大家当之无愧,对其他的品牌均有降维打击的能力。也就是说别的牌子的xo,可能未必赶得上三大家的拿破仑,明白了吧。” “嗯,明白,那么是哪三家呢?人头马肯定是一个。” “对,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他虽然品牌底蕴很年轻,但是确实善于搞营销。另外两家分别是轩尼诗和马爹利。这三家不太好分,可谓各有千秋,普遍来看是觉得轩尼诗的品质较高,它的藏酒库中,基酒也是最丰富的。而从出货量来看,应该是马爹利占优,毕竟他最受欢迎的系列蓝带,都已经一百年了。可是我刚才也说了,最贵的生命之水,常年都被人头马的路易十三霸占着,所以说,各有千秋。” “不过以我个人的口味来判断呢,也有一些分法。轩尼诗以其底蕴丰厚,非常善于调配出相当复杂的好酒,调配就是将不同的基酒按照品酒师口中某种玄学的比例进行调配,显然,这需要你有非常多的基酒,才能得到更多的配方。而马爹利在营销方面主打年轻化,高度酒其实并不太招年轻人喜欢,于是他就针对酒的后段处理加了很多工艺,比如二次过桶,注意,这有可能违规,无法打上对应的等级标签,但人家不在乎,开玩喜,等级制度本身就是他们几个巨头商量出来的,自己打不打无所谓。于是就有了过波本桶的vs等等。这样的酒整体轻盈,不那么复杂,比较讨年轻人的喜欢,出货量巨大。而人头马一直在复兴传统工艺,注重基酒的年份,所以他家的酒,在基酒的最低年限上,一般都卡得比别人高一些。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干邑品牌。” “当然三大家的价格也是比较高的,咱们就得说一说平民款,比如拿破仑,曾经也创造了辉煌。还有卡慕金花,在国内的营销做得也不错。御鹿,喜欢标榜自己是英国皇室采购,但是牺牲就是他必须把酒拉到英国去陈年,这就违规了,吃了点小亏,喜欢做单一年份酒。还有墨高啊,古马之类的,也都是老品牌,质量也都不错。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小众酒,就是出货量少,但是只做高端系列,比如法拉宾,他家的限定版简直就是艺术品。” “好了,铺垫结束,照例要教你该怎么品鉴一杯干邑。”李牧就端起了面前的人头马。 “首先,观察一下酒的颜色,一般来说干邑的颜色都会呈金黄色,虽然法规不禁止往白兰地里加焦糖来着色,但是好的干邑都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如果你拿到的酒液特别浅,嗯,先回头看看瓶子,是不是拿错了格拉帕!接着仔细观察,酒液是否澄清,如果酒液呈现浑浊状态,赶紧倒了,免得中毒,那酒多半有问题。如果酒液清澈,就可以继续闻香,干邑里的香气虽然不那么出众,但是也有几个比较特别的点能抓,年轻的干邑会有新鲜的花果香气,而陈年的老酒则会呈现干果和香料的味道。但毕竟是40度的酒,酒精会掩盖掉一些香气,你排除酒精后再感受,看看酒香是明显还是寡淡。如果是寡淡,可以尝试用双手捂住杯子,就像这样,让你的掌心给酒升温,看看香气是否有改善。当然如果你捂得沸腾了酒香还是寡淡,那只能说这酒很一般。如果感觉到了明显的酒香,就可以轻轻来一口,感受一下是否有酒精的灼烧感,如果灼烧感很明显,那这酒也就马马虎虎吧。如果没有明显的灼烧感,说明它陈年了很久,变得柔软顺滑,这时候吞下去,感觉一下口中的余味是否绵长,回味是复杂还是简单。如果余味很短或者回味很简单,这酒也可以算得上还不错了。但是如果余味绵长而且回味复杂,那么这酒的品质就相当好了,正如我手中的这杯。” 林珞然看着他陶醉的模样,实在是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她本来就没怎么喝过酒,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虽然这两天接受到的知识的确让她对葡萄酒产生了一些兴趣,但上升到喝这里,她还没有尝试过,是以她的脑中甚至对葡萄酒的味道初印象都是空白。 李牧喝了一会儿酒,笑道:“好啦,今天课程结束。” “啥呀,你还说了要讲香槟呢!” “哦?我说过吗?” “绝对说过!” “好吧好吧,别那么认真嘛,那就说说香槟,这个酒虽然名头很大,但却是日常中最少见的。一般要么出现在庆功宴或者晚宴上,要么就是在高档的夜场里,主要是中国人喜欢把吃饭和喝酒放在一起,所以鲜少有和老外那样专门开一瓶香槟来娱乐的情况。一来是香槟并不适合群饮,人多了就显得浪费。二来香槟的价格并不低,大量使用的情况下也挺烧钱的是吧。” “之前同你说过了干邑,你就知道干邑除了指代白兰地之外,首先是一个法定产区。同样,香槟也是如此,她也是一个产区,只有在香槟产区里使用指定葡萄品种根据指定的传统工艺生产流程所酿造的起泡酒才能叫做香槟。以上三者缺一不可。所以诸如法国其他产区生产的起泡酒就只能叫crémant,就是因为不在香槟产区。而西班牙的起泡酒叫做cava,虽然他采用的工艺和香槟差不多,味道也很像,但是采用的葡萄却不一样。而意大利之前提到的asti小甜水,就只能叫做起泡酒了。” “再说说他们采用的葡萄,主要是三种,黑皮诺,就是娇滴滴的小公主。霞多丽,那位白葡萄中的大姐大,以及莫尼耶皮诺。你会发现,三种葡萄中只有一中是白葡萄,但是香槟其实是白葡萄酒范畴中的。这三种葡萄的调配比例很多样,但九成的比例是按照三分之二的红葡萄加上三分之一的霞多丽混合而成。” “最后说一下他们独特的酿造工艺,香槟的特质是啥样的你应该还是有概念的,对,就是无数的泡泡,有人说一瓶香槟中会含有两三百万个泡泡,我没那么好的眼力,自然也没有去数过。但泡泡和气压的确是香槟的一大特征。打开一瓶香槟的时候,那一个声响,和冒出来的烟气,以及倒入杯中不断泛起的细微泡泡,成为大家对香槟的最深印象。那么这种特征是如何形成的呢?单论起泡酒的话,就有好几种工艺,香槟采用的是两种传统工艺,就是将仔细挑选的基酒装入坚固的酒瓶中,再加入一些糖和酵母,然后用木塞封好。之后,酵母就会使加入的糖分在瓶中进行二次发酵,从而形成二氧化碳溶解在葡萄酒中,并且留下一些沉淀物。这个二次发酵就是传统工艺的关键。而现如今很多起泡酒只是采用快速的现代工艺,就是直接往酒中注入二氧化碳,简单粗暴,跟做碳酸饮料一样,这种酒通常开始时会有强烈并且较大的气泡,但是很快就消失了,想象一下刚倒出来的冰可乐。” “香槟的瓶标上也可以读到很多信息,比如年份。但不是所有的香槟都有年份,有些香槟是由两种或两种以上年份的基酒混合而成,就会标注为nv,也就是无年份香槟。通常来说年份香槟都要比无年份香槟贵一些。香槟除了我说了那个常用配比之外,有时候瓶标上还会标注ncdenc,这叫白中白,当然也会标注chardonnay,也就是霞多丽,这两种意味着酿造过程中除了霞多丽以外没有加入任何葡萄,口感上相对比较干瘦,会有更多霞多丽特有的青色水果香气。而另一种则是标注ncdenoirs,这就叫黑中白,意味着只使用了红葡萄,通常使用百分百的黑皮诺,或者是用黑皮诺混合莫尼耶皮诺来酿造,相对来说酒体更加饱满,带有红葡萄特有的红色水果香气。如果都没有标注,就是我说的那种常用配比了。” “香槟的含糖量也是有差别的,分为超天然干型,extrabrut,残糖低于6g每升。天然干型,brut,残糖低于12g每升。干型,sec,这种香槟其实喝起来是明显带甜味的,糖量在17-32g每升。之后是半干型,demi-sec,残糖量32-50g每升,这种已经和我们说的贵腐接近了,足以当做餐后甜酒来喝。最后是甜型,也就是残糖高于50g每升的,叫作doux,其实后两者在日常中已经相当少见,大部分香槟厂都不生产这个。” “之后提一下香槟的生产商,一种就是香槟厂,他们从果农手中收购原料,然后统一生产,有比较好的品牌营销方案,也是市面上比较常见的生产商。另一种则是果农揭竿而起自己干,相当于小作坊,也叫作小农香槟。两者相比呢,前者的品质肯定比较稳定,也相对有知名度和保障度。后者则可以有更多的特色,算是各有所长吧。不过要注意的一点就是,香槟界里的大品牌,有半数都在同一个集团手里,这个集团你一定听过。” “啊?是谁?” “lv,全称路易威登酩悦轩尼诗集团。” “这不是卖奢侈品的吗?” “对,但是好酒,本身也是一种奢侈品,有时间你可以了解一下他们集团下拥有的品牌,绝对让你眼界大开。” “好,那,保留课程。” “啥?” “如何品鉴香槟。” 无错 chapter 10 “哦,这没啥好品的啊,香槟那么贵,肯定都是一分钱一分货。硬要说的话,有几个点可以提一下。首先是香槟和其他白葡萄酒一样,都需要冰镇之后再饮用。其次普遍认为喝香槟用笛型杯,就是细细长长的那款,可以很好地观赏香槟的气泡。但注意,这里说的是观赏,说白了也就是用来端着起范儿用的。真正品鉴香槟的话,最好还是用大肚的白葡萄酒杯。在品鉴的时候,固然可以看看是否有源源不断美丽细腻优雅的气泡,如果没有也没关系,这不重要,看味道。味道上的品鉴其实就和白葡萄酒差不多了,除开香气之外,白葡萄酒因为没有单宁作为骨架来支撑,整体是由它的酸度作为骨架的。那么这个酸度的平衡感就很重要了,不能太浅,那样就失去了骨架。也不能太酸,那就太紧实了,都不如去喝个汽水。到底哪样算好,就看个人的口感了。” “另一点倒不是喝酒,而是开香槟,这个一定要注意。起泡酒的内部是有气压的,普通的起泡酒大概有1.5个大气压,而香槟里有2-3个大气压,也就是说你开瓶的一瞬间,会感觉到明显的推力。所以经常看到一些货将香槟用力摇晃,然后把蘑菇塞当炮弹打出去,接着喷得满地都是。这是既浪费又骚包的做法,好孩子不要学。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先解开蘑菇塞上固定缠绕的金属丝线,全程都要用掌心顶住蘑菇塞,然后缓缓转动它,让它内部的气压一点一点地把蘑菇塞顶到你的手心。香槟正确打开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应该是干脆低沉的,被称之为贵妇的吟叹。当然还有一种方法是将冰镇的香槟拿在手上,然后用刀快速劈砍瓶口,将整个瓶口削去,这个也是个骚包的玩法,好孩子一样不要学。” 听他介绍完了香槟,林珞然翻了翻酒水单,兴奋道:“师傅,葡萄酒的是不是都介绍完了?” “大致的介绍完了,但这都只是初级的初级而已,不过你要是能完全掌握了这些初级,再稍微在品种和产区上下点功夫,多喝几瓶酒,去考个wset的二级侍酒师应该不成问题。” 林珞然看了看身后,“那师傅,明天还来么,再教教我威士忌好不好。” “威士忌啊,哈,威士忌是个玄学领域。好吧,既然你这么上心,那我明天再来。” 白天,林珞然拿着手中的笔记本,穿梭于各个商场和红酒坊中,其实以她的聪明,应付起无名酒馆的工作已经没有前两天那么困难,但她仿佛就是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开始真心想要了解这些东西,学习这些东西。 晚上李牧果然又来到无名酒馆,他这次却没有再狮子大开口,而是随便指了一瓶酒,然后又指了指架子上一排特别的小杯子。这瓶酒的价格很一般,并不贵,但林珞然只认得上面的whisky字样。而那个杯子特别在于,本身很小,杯底厚实,杯子犹如一个未开的花苞,或者说,用煤油灯上面的那部分来形容也很贴切。 “今天跟你讲讲威士忌,其实威士忌并不在我擅长的领域里,但是同为知名的高度酒,我自然也是涉猎了一些,反正同你说的也都是些初级扫盲知识,倒也没啥影响。但咱这毕竟是亏着心,今天我就不宰你了。” “哪的话,师傅,你想喝什么就说。” “就这,挺好。这瓶克拉格摩尔的年份很低,价格便宜,但是香味却很殷实,回味也足够,对于这个价位来说,可以算是物超所值,很不错的一款口粮酒。” “先同你说说威士忌,这是用大麦或者谷物酿造的,从原材料上来说区分为单一麦芽威士忌和单一谷物威士忌以及调和型威士忌。前两者就是原桶原料,直接勾兑,正如我所说,蒸馏后的酒都是高度基酒,需要勾兑成40度左右的成酒来上市。当然也不乏一些厂家为了噱头,会直接将原桶的酒出售,这样的酒就有着更高度的酒精,当然价格也更高。” “从国家地域来看,威士忌的大本营自然是苏格兰,这也是单一麦芽的大本营。其他出名的还有清淡柔顺的爱尔兰威士忌,口感轻柔的加拿大威士忌,和苏格兰相近带些咸鲜的日本威士忌,以及风味浓郁口感甜润的美国波本威士忌等。我主要同你介绍一下苏格兰威士忌,在苏格兰主要有五大产区,分别是高地(hignds)、低地(londs)、斯卑赛(speyside)、艾雷岛(iy)、坎贝尔顿(campbeltown)。不同的产区都有各自代表性的蒸馏厂和鲜明的风格,比如斯佩塞是大牌云集的产区。艾雷岛则以泥煤味风格著称,也有人叫它消毒水的味道。这些风味在爱好者心中呢是各有偏重的,不论短长。” “喝威士忌的人一般来说默认喜欢追大牌,当然大牌也代表着品质的保证,这很好理解。比如苏格兰的麦卡伦和波摩,我前天喝的达摩。日本的山崎和已经绝版的轻井泽等,你说是品质也好营销也罢,总之这些牌子一拿出来,就能震慑全场。你看,架子上的那些品牌,其实都算是知名,各种格兰兄弟是不是让你大感疑惑。其实他们起名多半是根据酒厂所在位置的地理特征来定的,用盖尔语来命名,例如英国王子最爱的拉佛格phroaig,就是因为酒厂坐落在艾雷岛南部海岸的拉佛格湖边而得名。乐加维林gavulin,盖尔语里就是工厂所在的山谷的意思。而格兰,glen,在盖尔语里是豪迈的山谷。由于16世纪起,酒农开始在苏格兰酿造威士忌,这种风味十足个性独特的烈酒广受欢迎,于是在1644年苏格兰政府开始对烈酒课以重税,加上一系列政治环境变化,酒农们不得不将酒厂搬到山高皇帝远的北部,以山谷作为掩护继续秘密酿酒,所以起名的时候多以glen为前缀。” “威士忌的销售分为原厂装配ob和独立装瓶ib两种,就是officialbottling和independentbottler两种。原厂装瓶很好理解,就是自产自装自销,以酒厂的品牌贴标上市,基本上大品牌都是这么干的。独立装瓶商不同,他自己不生产威士忌,而是从别的厂家那购买酿造好的威士忌,然后冠以自己的品牌来出售,你可以理解为超大经销商,只是他们主打的是自己经销商的品牌,当然他们还是会在瓶标上标注该酒原厂的名字和年份等特征。威士忌也有年份,一般是从10年开始,12年,15年,18年,再往上还有21、25等特别高级的,那价格就海了去了。相对来说12年到15年的作为口粮酒是比较现实的,18年到21年的可以收藏品鉴,其他的视经济能力而定了。这些年份普遍指代单一麦芽威士忌,而调和型威士忌则是用各种年份的基酒进行调配,所以以无年份的居多,特点是稳定,适合大批量生产,缺点也是太稳定,不出彩。而单一麦芽是一桶出货,也就是这一桶喝完了,世界上就没有一模一样的另一桶的,毕竟世界上找不到两片相同的树叶。单一麦芽因为这种唯一性而备受追捧,喝每一瓶都可能有不同的感受。” “而威士忌在酿造陈年的过程中,也会用到橡木桶,但是他们不像葡萄酒那样使用原本的橡木桶,而是喜欢用别人用过的桶。酿造过雪莉和波特的橡木桶就非常流行,这种桶里既有橡木桶本身的风味,又带有雪莉酒或者波特酒残留的味道,使得威士忌的风味更加复杂。对,就是复杂,威士忌的世界里,复杂是个很重要的词,所以我将他称为玄学。你看,本来雪莉和波特的市场就不大,挺艰难的,结果为了给威士忌的酿酒商供应木桶,居然也能维持生计,甚至有的酒商就生产桶,至于酒嘛,无所谓了。” “而且威士忌为了复杂,还喜欢玩个花,就是过多个桶。比如在雪莉桶里陈年十年,再换波特桶来两年,最后甚至可能找个赤霞珠用过的桶再来一年,使得这个酒跟涮锅水似的,啥味道都有。但没招啊,爱好者们就喜欢这一口,复杂嘛。” “至于品鉴威士忌,一般使用我手上这种闻香杯,但是喝的时候就无所谓了,只要是个阔口杯就行。闻香杯的好处是可以将香气聚拢,对于我来说,其实对威士忌的酒体并不是太感冒,它很烈性,非常爆炸,对于我这种常年混迹葡萄酒领域的人来说,其实并不是太友好的。但是威士忌的香气的确非常出彩,有的酒中泛出来的各种香气,可以让你闻上大半个钟头,甚至一口酒都不喝,也会觉得惬意,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而具体品鉴的步骤呢,和白兰地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喝喝其实就知道了,注重的无非就是酒色、香气、和余味复杂度。不过有的酒会很出格,也许当你闻的时候,会觉得这瓶酒好棒啊,但是喝了一口,就戛然而止,很莫名其妙。而有的酒则是闻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喝一口又觉得余味绵长。真正能够做到香气和味道两手都很硬的,那都是过硬的产品,这又是我将他称之为玄学的另一个原因。” 林珞然等了一会儿,见李牧没了下文,“就这些么?” “对,就这些了。威士忌嘛,我不擅长,就说这些。” “师傅,你好像对威士忌有偏见呢。” 李牧笑了一下,“孩子,我不是对威士忌有偏见,我是对喝威士忌的人有偏见。” “啊?为什么?” 李牧沉默了一下,这才道:“小然然,等你学会这些东西之后,一定要记住一点。酒的好坏从来都不是由那些叠加在她身上的品牌、噱头所决定的。而是由当下正在品鉴她的那个人决定的。” “师傅,我不太明白。” “其实不止是酒,任何东西都是这样的,你喜欢一个东西,那是你的感受,而不是因为别人说这个东西好,你才喜欢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所有人都喜欢,所以不存在完美的大众情人,只有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现如今的社会就是这样,叫什么?鄙视链你知道么。鄙视来鄙视去的,无非就是对方的意见和自己相左,便硬要找出一个东西来横加鄙视,喝咖啡的看不起吃大蒜的。这种事情在喝茶、喝酒等领域也是非常泛滥,特别是那种远离大众生活的东西,就更能成为他们炫耀或者撰写凡尔赛文学的资本。” “今天他拿了一些茶叶,泡一壶,问你喝起来感觉如何,你说有点涩,他问你有没有感觉到绵长而复杂的滋味,烘焙过度的焦味,甚至是采摘时候的雨水。你说没有,他就会说,你还不懂。” “明天他拿了一瓶酒,倒一杯,问你喝起来感觉如何,你说单宁太轻,他问你有没有感觉到陈年老酒的魅力,单宁被极度软化后的丝滑,以及时间在里面的沉淀。你说没有,他就会说,你还不懂。” “其实有什么懂与不懂的呢,大家都是从基础学起来的,差别的无非是个人的口味不同。好吃咸粽子和甜粽子都能打的头破血流,我觉得这些人真是闲得慌。所以不要用价格,或者某种葡萄,甚至是某种名头去框住你的判断,当你面对一杯酒,喝她。用自己的评判体系慢慢品味,最终得出结论,好喝还是不好喝,喜欢还是不喜欢,仅此而已。喝酒从来只有选择适合自己的,而不能去盲从。哪怕有天别人开了一瓶拉菲摆在你面前,如果你觉得不好喝,那就是不好喝,而不是什么你不懂,也不是因为你土鳖欣赏不来,只是单纯因为你不喜欢而已。” “师傅,我觉得,你说的好像不止是酒。” “是吗?或许吧。能够坚持自己喜欢的东西,并勇敢地表达出来,不去在意任何人的眼光,这也是一种自在的活法呢,小然然,你说呢。” 林珞然合上笔记本,双手交叉在小腹前对李牧轻轻鞠了一躬。 “你这丫头,干什么。” 林珞然嘻嘻一笑,从柜子底下拿出一瓶系了蝴蝶结的葡萄酒放在李牧面前。 “哟,catenazapata‘nics,哪来的?” “你的徒弟,我,孝敬你的。” 李牧有些讷讷地扶着那瓶酒,“丫头,这可得搭进去你好几天工资吧。” “因为我想跟你继续学习,不止是喝酒,可以吗师傅。” 孟宁倚在厨房门口道:“老李,想乐就乐吧,这么懂事的徒弟现在可不好找了,真的,我都替你美的慌。” 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