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盛世》 1,秋风起 很多很多年前的中原大地,被一个叫炎黄的国家统治着,后来群雄割据,连年战争,你打我我打你。打的是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势力比较大的几个分别是位于中部的大梁,东南的大唐,西南的大蜀,东北的大汉和西北的大武,再加上其余几个小国,大大小小先后出现了十几个国家,这段历史被称为战国时代。这种状况持续了大约百年,终被大武统一。 位于西北的大武,其祖先是负责给炎黄皇室养马驾车的马夫,因为养马养的好,而且驾车技艺高超,被皇室赐姓武,赏封地,遂脱离贱籍,乃有武氏家族,武氏感恩,更加用心培养马匹,家族传承驾车技艺,且积极响应国家需要,参军戌边,参役纳税,声誉一时无两。 后来,又有一个参军的武氏子弟,叫武安,因打仗机灵,颇有战功,被皇帝赏识,问曰,“今中原繁盛,百姓富足,北方多有蛮族,皆不事生产,骑马纵横,来去如风,年年秋冬犯边,劫掠牛羊牲畜粮食不计其数,杀我炎黄子民尸横遍野,东北有长城,朕又遣大王子轩辕汉镇守,可保安定。唯西北无险关雄城可据,不知武卿可否为朕解忧?” 武安答:“世无武氏,承陛下错爱,赐姓赏地,方有姓名,我武氏上下,若有机会为大王尽忠,敢不以死报恩?请陛下将我武氏封地迁往最西北,从此武氏上下所在,不论老幼,但有一息,皆为我炎黄边陲前线!” 皇帝大喜,当即封武安为武公,封地西北,曰“我炎黄边境往北往西,皆为武氏封地,你武氏抢多少土地,就有多少封地” 武安回到封地,告知武氏族人,群族兴奋,皆收拾家什,从中原迁往西北,从此扎根,与当地人杂居,联合当地家族,发展势力,前十年,与北蛮战,多有大胜,动辄斩首数千,俘获牛羊马匹不计其数,又十年,向北开疆三千里,蛮族无不望而归降,自此,西北无战事。皇帝喜,封武安为武侯,世袭罔替,制炎黄西北事。 直到炎黄朝廷崩溃,诸侯相继割据争霸,武氏在西北已经繁衍生息近百年。武安侯之后,武氏又历武昌,武宏,武隆三位家主,皆为明主。 其武宏在位时,天下大乱,中原破碎,在一场堂前议事中,有幕僚谋士进言,中原已乱,群雄并起,武氏也应当顺时而起,与诸侯并争天下。 宏曰:“我西北武氏,历来被中原所轻,皆言我为蛮夷化外,然炎黄待我有恩,赐我姓名,使我武氏立足于天地间。我武氏种群之责,乃守卫西北,护我炎黄中原之安危,岂可趁火打劫,将兵祸内引?此事不必再提”说着转过身去,看着墙上的巨副地图,不再言语。 堂下众人闻言,皆不再说此事,抱拳散去。唯有一人身材修长,面白如玉,约有个三十来岁,笑容温和,待众人皆去后,没有挪动脚步。他看着案后第三代武氏家主,西北五十八城,八百万西北人之主,二十万西北大军统帅,武宏侯的背影,没有说话,而武宏也仿佛知道背后有人离去,眼睛没有离开地图,这里阿本来挂着的是炎黄王朝与北蛮南荒三国的势力分布图,后来南荒被炎黄大将王蒙攻灭,地图换上了炎黄和北蛮形式图,随着武氏定西北,地图又换了一次,炎黄势力一次比一次大,然而这一次新的地图上,炎黄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大大小小十几个势力,当然,不论地图如何变幻,只有代表着西北武氏的势力范围从没动摇过,中原各势力打来打去,好像默契一般,都没人去招惹西北武氏地盘。在他们看来,武氏不过是骤然而起的暴发户,跟他们动辄传承几百上千年,十几二十代人无法相提并论,实在不值得他们动心思。而武氏也只是象征性的往势力东南方向的几座城池调遣了些许部队,也让当时东北的汉王,南边的梁,卫等国很是吃惊了一把,毕竟西北边军战力还是很让人心惊胆战的。 想到这里,武宏侯轻轻笑了一下,对身后人说道“王先生有事教我?” 王晓,世人不知其来历,五年前的一天,武宏侯率部巡视边塞五城时,于途中遇此人,见其气度不凡,邀请同行,两人相谈甚欢,从此武宏出入皆相伴左右,时宏35岁,晓25岁,两人相差十岁。 此时听武宏问起,拱手而笑,“不敢言教,只是回想五年前与主公初识时,主公明明只有三十五岁,可看起来竟然像是四十五,现在主公年已不惑,看起来竟然无甚变化,所谓岁月催人老,在主公这里,不过尔尔。” 武宏听了,哈哈大笑,指着王晓,哭笑不得 王晓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直起腰身,笑容依旧恬淡:“仔细想来,竟找不到缘由,或是武氏祖先保佑,或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 武宏收敛笑意,直视王晓,见王晓依旧笑意从容,面不改色,武宏弯下腰,然后用手抚摸了一下案上长刀,语调转冷:“哦?不知这天意是如何安排的?烦劳先生为我解惑” 整个武堂突然暗了一下,可能是乌云遮住了阳光?王晓没有拱手行礼,直视武宏,:“今天下大乱,中原群雄割据,使我山河破碎,泱泱炎黄,民不聊生,我西北武氏,当雄起勃发,重整山河,解民倒悬,再造一统,只是不知西北武氏有无此雄心壮志?” 武宏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王晓见状,突然沉默下来,复又郑重拱手,比之先前,更见真诚:“主公没有立刻回应,王晓心中更见钦佩,说明主公不是鲁莽心急之人,意志坚定,此成大事者必不可少之品质,王晓此生,必当肝脑涂地” 武宏走出大案,走到王晓身边,两人一起面对大案后面的巨幅地图,武宏身材雄壮,常年的军旅生涯,面色黝黑,脸型坚毅,而王晓身材消瘦,相比之下,显得弱不禁风,站在一起,真是反差明显。武宏言语平静:“五年前,遇见先生时,先生曾说西北风沙大,不知道养不养得活自己,我告诉先生,西北有风沙,又不独有风沙,大漠苍凉,边塞天低,世间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心之所向之地。今天看来,先生确实比之五年前更加强健了。” 王晓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武宏也不在意,接着说:“先生当时告诉我,武氏居西北,到我这里已经第三代,因为长年与北蛮作战,所以兵强马壮,因为炎黄朝廷连年兵饷钱粮供应不断,所以无后顾之忧。先生问我若北蛮不在,供应断绝,我武氏当如何?” 听到这里,王晓闭上眼睛,仿佛在回想当年的言谈无忌。 武宏接着说道:“当时听到先生的话,我心中实在悚然,但还是要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当时父亲离世,我作为家中长子,接任爵位刚一年,纵然心中没底,也不能表现出来,不过先生当时应该看出来了,那一副你说你的,我就是不信的表情,现在还历历在目。” 王晓静静地听着,也不插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武宏接着说,:“后来,听了先生的话,建粮仓,改军制,奖耕种,裁撤不需要的贵族官吏,为此,我不惜灭了刘,张,黄三个西北名门望族,驻扎城外的两个守卫营哗变,我念在多年出生入死的袍泽情义,一时心软不忍下手,关键时刻,先生竟然直接越过我,让隆儿带着自己的三百私军护卫去平叛,你平叛就平叛,还要绕着全城跑一遍,结果隆儿的叔叔舅舅,堂兄堂弟,呼啦啦一群人都出来了,各自带着家族护卫私军,与隆儿一起跑到人家军营前跟人对持,这一下好了,被裹挟着跟着哗变的士兵,直接就临阵倒戈,当时隆儿他母亲,提着她那把长刀就跑到议事厅,说要先砍死我,再砍死你,说实在的,我当时也怕极了,倒不是担心隆儿安全,只是担心他母亲跟我闹别扭,你知道,他母亲可凶着呢。” 说起这位侯爷夫人,为尊者讳,自然不敢言语。只听武宏接着说道:“这些事也就在我西北,若是放在中原,可是大罪,先生可知?” 王晓还是依旧不说话,面色从容,仿佛说的不是他,仿佛身边站着的不是西北第一人,不是继承武侯之后,多次率军北击,打得北蛮不敢南下的武宏侯。 面对如此目中无人的属下,武宏侯也不生气,直接说道:“先生,不知对当下形势,如何判断,我西北,如何自处” 说到这里,王晓也一改云淡风轻的模样,肃言道:“稳固自己,积累实力,我料中原乱象必定最终会形成多强争霸的局面。第一,东北的汉王必定不甘,将会从东北而下,现在不过是因为侯爷英勇,北蛮被我们西北打的不敢窥视,所以全部集中在东北,汉王传到现在,也已历三代,因为有长城,故而兵甲懈怠,但毕竟乃炎黄正统,所以民心所向,就算汉王不思进取,愿意偏安一隅,手下谋臣武将也会把他推出去。其次,中部的梁州,自古以来便以中原核心自居,天下学子,文豪鸿儒十之七八出自此地,又有财阀贵族支持,所以必成一强。最后,东南唐州,河流密布,水道纵横,不利于大军推进。西南巴蜀,占尽地利,山道难行。此两处自保无虞,当成两强。加上我西北武氏,自武安公起,便是以战立族,经昌侯,至主公,无时无刻不在战与备战,今天下大乱,更是我武氏坐北向南,鲸吞天下的大好时机,汉王梁王占据人和,唐州巴蜀占据地利,独我西北占据天时。” 说罢,王晓手覆地图,从上往下,重重一划 武宏听罢,神色不甚激动,内心却翻江倒海,身为一家之主,二十万西北边军统率,怎能不心神向往?但武宏心里知道,这些说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西北根基太弱,纵有兵甲之利又如何?他年轻时游历中原,见多了雄城巨镇,西北铁骑可以跟北蛮在广阔的草原沙漠对攻,并战而胜之,但是面对中原大量的城池,密集如网的河流,根本无法发挥全部实力。也许这就是王晓一开始说的上天安排,注定他西北武氏只能是西北武氏?想到这里,武宏兴趣寥寥,神色黯淡。 这边王晓看到武宏神色,略一思索,说道,:“主公莫不是在想我西北根基太薄,无法参与这场与天下英雄同场竞技的千年未有之盛会?” 武宏神色一变,“难道先生可以帮我?” 王晓轻轻一笑,“不能” “那先生在说些什么?” 见武宏神色不悦,王晓敛了一下笑容,“争霸天下,何其难也,绝非一代人,一代事,滴水穿石,何其难也,也非一滴水,一日月。” 武宏闻言,顿时阴霾尽去,大笑“原来先生今天不是来劝我南下,而是来劝我好好南下,好,听先生的。”说罢,拉着王晓的手,走出门去“走,去看看隆儿” 这一年,谋士王晓,30岁,武宏侯40岁,同年,东北汉王遣使入西北,次年,梁王攻灭齐地,随后进攻鲁卫两国。南唐进攻越国,灭越。西南巴蜀两国大打出手。后世将这一年称为战国元年。而这个议事厅,叫秋风厅,据说武安公当年率武氏至此,圈地建房,这是第一间房,始建时只是单独的一个房子,摆了一张桌子,武安公曾言“此厅不设席位,族中大小事全在此商议,我武氏顶天立地,所有人言事皆站立!”后来,这个房子周围出现了一圈围墙,形成了一个以这个房子为中心的小院子,接着周围又出现了一间接一间的房子,一栋接一栋的高楼,前后左右形成了一个更大的院子,再加上最外围的高墙,它们共同形成了一个响彻天下的名字,武侯府。而这间秋风厅则出了一位接一位响彻北蛮的大将,每年北蛮趁着秋季南下抢掠时,这里就会聚集武氏门下的将领谋士,商议着对北蛮出兵的战事。而这一场被后世称为秋风劝的只有两个人的议事,却不是出兵,而是收敛。 秋风起,武氏出。 2,结盟 炎黄王朝,传国一千五百年,先后四十余位皇帝。开国太祖轩辕太一,征战四方,统一天下。灭部落,立国家,定主流文字,使东西南北交流顺便。修驰路,改河道,开先后一千余年风调雨顺。北征草原,南收大荒,令中原大地不受兵戈之祸。分十州,设郡县,治理民生,奖罚开明,使天下归心,蛮夷顺服。后世明君雄主,不论如何丰功伟绩,无不以轩辕太一为毕生追求。然天道轮回,历一千五百年而终,天下重回乱世。 炎黄王朝,分天下为十州,根据地势,族群习俗,各有所不同。比如北方人普遍身形高大,大气凌然,南方则知书达礼,气质温柔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再加上后来名将王蒙收服南荒,设两州,西北武氏向北开疆扩土,设三洲,整个炎黄疆域最大时期,有十五州。 战国元年末,一行两百余骑兵,护卫着两辆马车,由东北汉王府邸出发,一路往西,出东北汉王辖境内与西北武氏接壤的燕城,径直往西而去。 前面那辆马车内,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两人中间摆放着一个烤火铜炉,男的大约二十岁,面色苍白,身穿华贵紫袍,伸出双手取暖,正满眼宠溺的看着对面的女孩,。那女孩估计有个十二三岁,身穿粉色棉袍,扎着两个简单的马尾辫,此刻正撅着屁股,蹲在车边座位上,掀起车帘,把脑袋伸出去往后看:“哥,为什么二哥回去了?” 被喊哥哥的男子轻声回答道,“再往前走就是西北武氏族与我北汉接壤的大河城辖境了,大河城与我燕城相距不过五六十里路,双方历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二哥是燕城将军,当今天下局势复杂,若此时带兵入境,相当于不宣而战了,而我此行目的之一,是为了说服武氏,与我北汉联盟,进而平定天下,所以行事要谨慎”说到这里,他想起此行的另一个目的,突然冷声道:“轩辕红鸾,说你多少次了?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你堂堂汉王闺秀,如此举止,成何体统?若是被外人撞见,丢的可是我们汉王府的脸,去你自己的马车去!” 听闻此话,名叫轩辕红鸾的女子把脑袋收回来,脸圆圆的,看着倒是可爱。“一个人坐马车多无聊呀,在家的时候,父王天天把我关在家里,小的时候让我学宫廷礼仪,然后让我学习琴棋书画,现在竟然让我学相夫教子,大哥你知道吗?大娘二娘这段时间竟然轮番着让我学如何能够让以后的夫君独宠我一人!天呐,我才十三岁诶,难道父王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 对面男子听他说到这里,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身为炎黄血脉,太多的心酸和无奈,本来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还没长大的妹妹,让她知道,身在王侯之家的担当和责任,但是此刻也开不了口了,自己体质弱,这么多年以来,帝国东北方有长城,蛮族的兵锋大半指向西北,所以东北汉王境内已经多年不见兵戈,初代汉王的血性历经三代,还剩下多少?谁也不好说。而且当今一代武侯又是雄主,竟然打的北蛮大部不敢南下,这几年已经多次扣关长城。虽然有李大将军坐镇长城,北蛮次次无功而返,但是也很难伤北蛮根本,依靠着雄关的守城汉军跟下马攻城的蛮子,战损竟然大致相当?北有北蛮,西有武氏,南边中原又是群雄并起,东边只有大海,不知不觉,北汉的局势竟然如此危险,想到这里,华贵紫袍男子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事到如今,只能看武氏的态度了,想到这里,他把目光放向对面的粉袍女子身上。 只见她端庄坐好,对着佯装怒意的哥哥,也不说话,表情娇弱,轻轻说到,:“好的,轩辕诚哥哥,轩辕诚哥哥好凶,吓死妹妹了。”低头娇羞,手指把玩着一只马尾辫,亲咬嘴唇,含情脉脉。如果不是她接着突然伸手往后抓了抓屁股的话,实在可以称得上柔媚无限。 对面男子看到这里,表情更加难看,声音低沉,“轩辕红鸾,你跟谁学的这般庸俗做作?在哪学的?” 因为是从小到大都十分疼爱自己的哥哥,轩辕红鸾并没有感到丝毫不对,“昨天到燕城,二哥说带我去见世面,见到了好多漂亮姐姐,,,” 听到这里,紫袍男子的怒气再也掩饰不住,再迟钝的人也感受到了整个马车骤然而降的冰冷,看着满脸怒气,双拳紧握的大哥,再也不敢吊儿郎当,:“没,没谁,大哥你说什么呢,我,我从来没去过什么醉红楼,,,,” 突然,车外护卫只听“哐啷”一声,一只原本放在马车内的铜炉被丢到车外,一骑快速向车边奔去:“公子,郡主” 怒气冲天的男声“滚!” 娇柔清脆的女声“王统领,帮忙把铜炉捡回来,谢谢,咱家现在可不富裕。” 王统领:,,,,, 车内,身穿华贵紫袍的面白男子,紧握双拳,眼角抽搐,仿佛在极力克制如火怒意,看着正襟危坐的粉色锦袍小女孩,想起刚刚路过的与西北武氏交界的燕城,想起那个二弟,内心深处泛起阵阵的无力感,只能寄希望于此次出行的结果了。不由的说起一句:“红鸾,你记住,不论何时,你都是堂堂汉王之女,如果有一天被人欺负了,不要害怕,你身后有你大哥二哥,有二十万北汉将士,你身上流着我们轩辕一族的血。” 突然而来的话,让轩辕红鸾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一直以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哥哥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话,这话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呢?谁也改变不了我是汉王之女,轩辕血脉的事实啊,呵,大哥可能糊涂了。嗯,读书读傻了,想到这里,她起身,伸出手放在轩辕额头,:“大哥?我是谁?” 轩辕诚嘴角带笑,语气温柔:“红鸾,还是请你滚回自己马车吧” “好嘞”收手,屈身,开门,一跃而出,动作流畅,干脆利落。废话,大哥那手上泛起的金光她又不是不认识,轩辕一族不外传的炎阳心法,一拳下去,估计自己的炎黄钟是挡不住的。 说起炎阳心法,想传乃轩辕太一年少时游历天下,于东海之畔所得,修至大成时,可强健筋骨,摧山裂石,更可延年益寿,祛病除邪,神妙无比。但是只能轩辕后人可以修炼,否则非但不会裨益身心,更会让修炼者得不偿失,轻则走火入魔,武功尽废,重则当场毙命,神仙难救 此时,在马车前方约二三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山丘,小山丘距西北大河城约十里左右,正值隆冬季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起大雪,西北的大雪不比南方的粉粉碎碎,而是成团成块的,再加上凛冽北风,打在脸上,真真是痛如刀割。此时虽然还没下雪,但天空乌云密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轰轰烈烈的下起雪来。在山丘下有一队骑兵,清一色的黑甲黑马,约有两百人,分五排而立,阵容严整,不动如山。而最前面的山丘上并列两骑,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威猛,气势凌然,身穿黑色棉袍,手执马鞭,正是西北武氏家主,当代武侯,武宏,此时正与旁边并骑而立的面白书生说着什么,两人神色轻松,只听武宏说道:“汉王遣公子来我西北一事已经安排妥当,一切按照事先计划进行便是,只是听先生所言,虽然中原锦绣,江南多娇,但也真是消磨男儿斗志和英雄气概的地方,不知道隆儿此去,是好事还是坏事。” 面白书生正是武侯当下第一谋主,王晓。此时略一思索“主公,武氏以武立族,也凭武立足,若只一地诸侯,一方霸主,自然是绰绰有余,再加上改革以来,精简官吏,奖励耕战,其潜力之大,放眼四海无敌手。但是,武氏今后要做的,不仅仅是击败诸侯,争霸天下,统一天下,我们还要继续开疆拓土,北蛮以北,南荒以南,我们还要,教化天下,然而,教化天下,不可能只凭武力,马上得天下,马下治天下,亘古不变的道理,在这件事上,主公一定不可多想。况且隆公子跟我读书,随主公征战,如果不是因为公子的身份,单凭军功,怎么也当的上一个中郎将了,难道区区中原江南就能毁其心志?” 武宏内心震动“是啊,我武氏的目标,武氏的天下,绝不能仅仅偏居一隅,不错,好一个教化天下,好一个王晓”。嘴上却哈哈大笑几声,:“隆儿是不是又在你面前抱怨了?” 王晓轻轻一笑,却不答话,抬起头看向东边。远远的,有三骑纵马前来,行至山下,骤然而停,领头一人翻身下马,小跑着向二人走来,大约十来步的距离,单膝跪地,拱手道:“汉王使者已到十里!”言毕起身,肃立一旁。 武宏轻轻点头,看向此人,面容冷峻而年轻,浓眉大眼,刚毅阳光,此时头顶黑色皮盔,身穿黑色皮甲,身形笔直,此刻迎着自己的目光,全无惧色,十三岁被我丢到军营,十四岁随我出征,如今十八岁了,整整五年来,终于是打磨出了一股子男儿血性。 此人,正是武氏嫡长子,武宏唯一的儿子,武隆。 武宏对着这个还算满意的儿子,笑着说道:“隆儿,等下随父王一起去看看这位汉王大公子” 听到此话,在场两人都有些意外,武隆是因为父亲从未在军中叫过自己名字,此时自己不过是西北二十万边骑中的普通一员,这样一来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不说,而且穿着也不太适合这种场合。况且外人一直说我西北虎狼,不知礼仪,不知父亲为何如此行事。但是多年的军伍生涯,还是让他不假思索的就回答道:“领命?” 而另外一位白面书生的意外则是因为此前计划中,让武隆直接南下游历,并没有提起参与北汉的结盟一事,此时武宏突然这样安排,想来想去估计只有一个原因了 “跟汉王比一次儿子?”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一闪而逝,脑子里想起了武侯之前好像有提到过某个喜欢穿粉色衣服的小姑娘,嘴角微微一笑,一切了然于心。不过这一切,还要看武隆这小子的想法,在侯爷面前一本正经,私下里怎么样,授业恩师王晓,可是一清二楚。 北蛮王庭,金色的大帐内碳火旺盛,大大小小的部落首领加起来有十四五个,围着巨大的火盆席地而坐,喝着酒,谈着话。最上首的是一个面容英武的虬髯大汉,身形高大,面露风霜,饶有兴致的看着站在靠近门口的一位中年男子。那人身穿厚重羊皮袍,仿佛受不了这北方草原的寒冷冬天,就算穿着如此厚实的衣物,也依旧被冻得面色苍白。 虬髯大汉向他招了招手:“先生别怕,往前走一走,烤烤火,我们雄壮的北方草原不比你们娇弱的中原,别冻坏了” 羊袍男子拱了拱手,:“谢大汉”随后径直走向火盆,依旧站着,火盆发出的热量瞬间扑面而来,烫的他满脸通红。 虬髯大汉面容不变,:“先生不必拘束,我们草原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怎么舒服怎么来” 羊袍男子苦笑了一下,略一迟疑,也不顾其他,直接坐下了。面对周围凶神恶煞般的各部族首领,面容不改,心中自嘲:“没想到我堂堂中原刘承先,也有跟这群蛮人相聚而坐的一天,列祖列宗在上,承先此举,事出有因,他日身死,再与列祖列宗谢罪。”想到这里,也不拘束,对着虬髯大汉笑到:“谢耶律大汗,草原风光,自有一番滋味” 耶律大汗笑:“刘先生,我是听卫兵说你自称可以解我草原的灭顶之灾,还要助我圣族南下中原?”说到这里,其余部落首领议论纷纷,“灭顶之灾?”“南下中原?”“这个中原人花花肠子说大话”之类。 耶律大汗挥了挥手,虽然众人不再言语,纷纷低头喝酒,但是对这位刘先生还是嗤之以鼻。 耶律大汗看着刘先生,“先生知道我们以前是怎么对待你们中原这些所谓巧舌如簧,搬弄是非的中原读书人吗?”见刘先生没有答话,他继续说道:“大约五六年前,那个时候我父亲还在世,也有一位自称中原来的所谓读书人,告诉我父亲中原大乱,西北武氏家主新丧,内部不稳,让我父亲率部南下,你可知他下场如何?”说到这里,耶律大汗面目变得狰狞起来“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诡计,与那武氏里应外合,导致我父亲战败身死,让那武氏新家主坐稳位子,嘿嘿,后来被我抓到,我扒光了他的衣服,打断了他的手脚,命人把他钉在十字木架上,让老鹰来啄他的脸,让鬣狗来啃食他脚,让蛇虫爬满他的身躯,直到有一天,我厌烦了,让人放下他,你知道吗?他竟然没死。哈哈哈,这个人别看他身不强,体不壮,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能活下来,他对我笑,笑的比最丑陋的鬣狗还难看,我感受到了侮辱,于是我令人打碎他的嘴巴,拔掉他的舌头,一颗一颗的拔掉他的牙齿,然后我继续这样钉着他,把他树立在我的大帐前,直到他眼睛被啄瞎,脸被啄掉一半,下半身被吃完,我放下他,哈,你知道吗?他还没死,我感到了莫大的愤怒,虽然他的脸已经完全称不上脸,无法做出表情,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在嘲笑我,于是我令人把他剁碎,让鬣狗把他吃完,吃的骨头都不剩。刘先生,你知道吗?你现在坐的位置,就是他第一次做的位置。” 说到这里,耶律大汗停了下来,看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刘姓中年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而周围其他部落首领有些是对这件事早有耳闻,有的则是第一次听说,但不论是谁,所有人都面色古怪,看向耶律大汗的目光中除了敬畏,也多了一些恐惧。 相比较之下,刘姓中年人则除了一开始的不适,现在看起来反而没有太多动容,等所有人安静下来,只听他说道:“敢问大汗,今年冬天,整个草原准备冻死多少牛羊,饿死多少老人孩子?” 场面有些诡异,平时大大咧咧的部落首领们突然静止了起来,个个面露悲愤,这个中年人说的,是草原长久以来最让人为难和无奈的痛,这痛是如此强烈,它刺伤了所有草原人的心,而此刻,被一个异族人直接问出来,无异于狠狠的在这痛上又撒着盐。本来今日大汗召集各部首领,就是在询问各自准备过冬的情况,气氛沉重,然而出人意料地,大汗召见了这个中年汉人,不知道大汗是何用意?巨大无比的帐篷里,除了碳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听不到任何声响。 “哦?”耶律大汗眯起眼睛,“先生什么意思?” 刘承先丝毫不惧帐内微妙的气氛变化,“就是表面意思。大汗凭借自己的力量,整合草原部落,让各部族一起听从于王庭号令,确实厉害。可是在我看来,不过一盘散沙,乌合之众而已,一旦下一任大汗不能服众,看起来强大的草原王庭,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因为大汗没有解决一个根本问题。” 各首领听到这里,纷纷起身,有的甚至直接抽出弯刀就要砍死这个出言不逊的汉人。 耶律大汗喝止众人,身体前倾,问道:“什么根本问题?” “生存,男女老幼,一起生存” “说下去” “粮食,衣服” 耶律大汗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我草原一族世世代代都在想,都在想办法解决,比如南下打秋风” “如今呢?中原北方屏障牢固,东有长城,西有武氏三州,而天下皆知,武氏三州,就是从你们北蛮抢去的,看吧,一东一西,就像两个大手,死死的卡住了整个草原的生机这就是我之前说的灭顶之灾” “你是说,你能帮助我草原改变现状?” “当然,大汗知道,草原以北是无边冰原,东边是荒原,过了荒原是大海,南边是武氏和北汉,大汗知道西边是什么吗” “是天山,是沙漠,先生有话快说,我的耐心有限” “大汗不要急,草原直接往西,翻过天山是沙漠,那穿过沙漠是什么大王想过没有。” “是什么” “是西域,那里物产丰富,铁矿众多,一个城池就敢自称国家,大大小小十几个,长年征战不休,大王如果能够穿过沙漠,在那里抢夺一块地盘,然后源源不断的为草原输送物资,以后的冬天,就不会这么难过了,这是其一”刘承先顿了一下,见耶律大汗面露思索,接着说道:“其二,派人和北汉议和,开通商道,为草原积蓄盐铁,更重要的,是和中原豪阀做生意” “为什么不是武氏?” “武氏与北汉不同,武氏的目标在北,北汉的目标在南,所以,跟北汉合作,对草原更加有利。” 刘承先接着说道:“最后,与中原豪阀做生意是重中之重,这些人只有有利可图,就会不顾一切,但是一个个的又想要脸面名声,借着汉王轩辕正统的名声,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他们中间分化拉拢,培养自己的势力,而且与北汉合作,是因为北汉实力并不足以争霸天下,说不定就会借助草原强大的骑兵,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长城,进而找机会争霸天下!” “哈哈哈,”一连串不加掩饰的狂喜,从耶律大汗口中发出,:“先生所言头头是道,让人听来,心胸大开,如果一切都如先生所说,那今后先生就是我耶律雄伟的老师,否则,,,,” “我这颗头颅,大汗随时拿去” ,,,,,,,, 3,南下 梁州城,天下繁华之首,居中原之腹地,又为炎黄王朝京畿之所在,所以其鱼龙混杂,人物风流,放眼天下无可比拟。 炎黄末年,名存实亡的炎黄朝廷下旨,封梁侯为梁王,天下震动,只有东北汉王上书反对,然朝廷依旧无动于衷,更逢北蛮兵分两路,分别攻打长城和西北,故而天下再无反对声音。 这一天,高大的梁州城外出现两个身影,前面一人身穿黑色衣服,约摸二十来岁,稍微靠后一人比较年长,看上去有个三十岁左右,两人两手空空,边走边聊天。 只听前面一人说道:“老李,你说,父亲让我南下,为啥不派个高手跟我一起?” 年长男子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高手?” “高你大爷,刚刚被抢的时候,你跑的比我还快” “所以啊,至少比你厉害” ,,,,,, 两人正是西北武氏大公子,武隆,另外一位是武氏家臣,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武隆只知道自己小时候就经常看见他在家里进进出出,也没人管,好像整个武氏都没人在意过这个人。 这次父亲和王师父派自己南下游历,本以为会安排一个绝世高手随自己一起,好歹撑撑场面,那些书上可都说了,世家公子出门在外,身边会跟着一位高手,在自己危机时刻出手相助,可过去的几天,这老李真的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个高手的样子,本来以为他可能是故意隐藏身手,可就在三天前,两人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林里,被人打劫。虽说我们武大公子从军多年,身手敏捷,反手就砍死了两个凶神恶煞的歹徒,但是没办法,人家二三十人呢,再又伤了三个人以后,忙乱中武隆发现那位老李竟然头也不会的已经跑出一两里地了,这下可把武隆下的头皮发麻,连忙挥刀乱砍,杀出一条血路,朝着那老李的方向撒腿飞奔,同时不忘回身观察情况,竟然瞥见一个劫匪竟然在弯弓射箭,情急之下,武隆回手丢出手中长刀,也不管砸没砸中,接着飞奔。 最后追上那位老李,一见面就劈头盖脸一顿骂,可人家老李面不改色,直接回了一句:“这些乌合之众,不值得自己出手。你堂堂武氏大公子,又跟侯爷打过仗的人,竟然被一群土匪追着跑,真是丢人”武隆为之气结,但是不论怎么说,人家也是从小就认识的老李,总不至于真的生气。于是两人一路相互挖苦着继续南下。这日,来到梁州城。 “老李,你饿不饿?” “你有钱买吃的?” “没有,你还有没有?” “最后一两银子,,,” “那够了,随便吃点包子再想办法” “不,我是说,最后一两银子,被你昨天给花了” “花了?” “昨天的杏花村,你吃了人家年轻寡妇的一顿饭,就非要给人家一两银子做报酬,你忘了?” “那你怎么不阻止” “哼,滑稽,当时是谁摆出一副公子身份,说要让人家孤儿寡母以后过上好日子,什么这种事你遇到了,就要解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神仙下凡,解救世人苦难的菩萨,结果就给人家一两银子,,,,” “得了吧,你好到哪里去?一双眼睛就差贴人家胸脯上了吧?老色胚” “公子,你饿不饿?” “,,,,” 武隆转头望去,只见老李左手负后,伸出握住的右手,放在武隆眼前,在武隆双目注视下,缓缓摊开 空无一物 “老李”武隆怒喝“李色胚,”说着作势就要动手,打爆这个老色鬼笑眯眯的嘴脸。 “哈哈哈,”老李丝毫不为所动,迅速伸出左手,一两银子出现在手心。 武隆顿时气馁,“李哥,李大爷,您老累不累,帮您捏捏肩膀,,,,,” 最终,两人选了一个包子铺,一人买了三个肉包子,边走边吃,在梁州城内到处闲逛,一路上各种小吃铺子林立,又是冰糖葫芦,又是各种糕点,加上梁州物价又高,很快,一两银子只剩下几颗铜钱了。梁州繁华,行人摩肩接踵,突然,武隆感觉自己腰被撞了一下,转身一看,一个头戴破帽,黑瘦黑瘦的小乞丐,此时正一脸惊慌的对着自己道歉,武隆见他可怜,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正想送一串冰糖葫芦给他,那小乞丐却转身跑了,还回头对武隆做了个鬼脸,武隆正狐疑间,只听身边的老李一声哀叹,“剩下的几分钱不见了” 武隆大怒,拔腿就追,但街上人流拥挤,武隆凭借身高,能瞥见那个破帽,一路上左闪右躲,追了上去,老李见状,也不慌不忙的跟着。 小乞丐本以为就这点钱,那两人肯定不会在意,不曾想回头一看,那人张牙舞爪就追了过来,顿时吓得亡魂直冒,继续闷头就跑,乞丐瘦小,一路上专往人多的钻,被撞路人怒骂连连,连带着对武隆也喝骂不止,武隆见状,更加怒不可遏,最终,在一处小巷子里被武隆追上,看着一脸慌乱的小乞丐,武隆喘着气,手里还拿着半串冰糖葫芦,慢慢走过来,嘴角带着冷笑,厉声说到:“跑啊,接着跑,连你武大爷的钱都敢偷,简直无法无天” 那小乞丐吓的浑身一哆嗦,说不出话来,但是手里却死死的攥着那三颗铜钱,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怔怔的看着武隆。 此时天色擦黑,看不清武隆的表情,小乞丐只觉得这个人真是凶神恶煞,但是想起家中生病的妹妹,心里一阵难受,只想找个机会逃跑。 武隆有些为难,他本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只是南下以来,诸事不顺,此刻正想好好发泄一番,可一见那小乞丐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先软了,一时竟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心想就随便吓一吓他好了 “喂,你为什么要偷我钱?” “,,,”那小乞丐一脸茫然无措,这话问的,肯定是没钱才偷啊。 武隆也觉得这话问的有点傻,但骑虎难下“反正你偷我钱,就是不对,把钱还给我,就放了你” 不想那个小乞丐突然问道:“大,大哥哥,你是从北方来的吗?” 武隆窒了一下,他与老李一路南下,知情者寥寥无几,难道路上被人窥伺?想到这里,武隆语气转冷:“是又如何?” 小乞丐神色紧张“对,对不起,我知道偷钱不对,可是上个月母亲死了,张老伯把房子卖了,把母亲安葬了之后,又跟人打了一架,受了重伤,护着我跟妹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后来张老伯死了,死之前告诉我会有以后可能会有北方来的人来救我们,这十几天来,我跟妹妹每天在街上捡别人吃剩的饭菜,就是在等张老伯说的北方来的人来救我们,现在妹妹病的厉害,也快死了,大哥哥,你是来救我们的对不对?” 说到这里,小乞丐满脸紧张,眼神充满期待,慢慢的向武隆走去,而武隆紧皱眉头,一时间有些反应迟钝,他此行南下,父亲和师父并没有告诉自己具体任务,只说让自己南下历练,见一见世面,更没提让自己救人。这小乞丐是挺可怜的,那点钱要不就算了,就当做个好人。 武隆正要开口说话,眼前竟然不见了那小乞丐的身影,一转身,发现他已经跑出很远了。武隆又惊又怒,连忙追上去,这一次,一定要把他捆起来打一顿。 他们前脚刚走,这里就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中年模样,身材高大威猛,隆冬季节,竟然只穿了一件劲装,看样子是个外功高手。女的妖娆妩媚,身材婀娜,穿深紫色锦衣。只听女的说道:“难道是猜错了?那人不是来救他们的?” 高大男子说道:“依我看,直接杀了干净,偏偏大公子要留下此人,真是妇人之仁。” 女子斜了他一眼“有本事,你当着大公子的面去说,在我这里叽叽歪歪” “哼,妖女,别以为那张老狗临死反扑,拍断了我几根肋骨,你就可以跟我这么说话,信不信老子一拳打死你?” “呦,好大的本事,这是谁啊?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终南老人吗?还是那杀人于无形的南海柳仙子啊?” 这时,突然一阵慵懒的嗓音响起来:“这二位,就是那梁王大公子门下的李铁山和宫娘子吧。” 二人顿时汗毛炸起,正要飞身跃开,才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丝毫,体内真气如一潭死水,瞬间脊背发凉,此人竟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两人身边,难道是传说中的宗师级高手? 两人顿时不敢动弹,只听那女子道:“敢问前辈,何方神圣,晚辈正是宫红樱,方才与同僚李铁山正在为梁王大公子办事,惊扰了前辈,请前辈高抬贵手,放我二人归去,他日定有报答。”宫红樱说完之后,依旧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毙命当场。 李铁山听到宫红樱说完,一时之间竟慌张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唯唯诺诺说了一句“对对对,必有报答,必有报答” 那人问道:“啧啧啧,李铁山,你刚刚不是很是猖狂吗?事到临头,竟然全然不如一个女人,真是废物一个,你这种只会欺负女人的废物,该死!” 说完,一掌按在李铁山后心,宫红樱都没感觉到任何真气波动,那李铁山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宫红樱咬紧嘴唇,感觉到一只手掌轻轻的贴在自己后心,无法动弹,只能任人摆布。 等了小半盏茶的功夫,宫红樱只觉得等了一辈子这么长,不知什么时候那只手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后背,她长舒了一口气,此时已是夜晚,一阵风吹过,她浑身打了个冷颤,她不敢回头,悄悄运转真气,收放自如,毫无阻滞,“机不可失”,她往前一跃,迅速回头,一个人都没有。“那人已经走了?”如果不是地上躺着的李铁山的尸体,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无声无息,无影无踪。此刻她面对的问题是回去如何交差,堂堂一流高手,竟然无声无息的就死在这梁州城,而自己却毫发无损,说出去谁信?想到这里,她走到李铁山身边,蹲下身,怀着忐忑的心思去试探了一下鼻息,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是害怕不能回去交差吗?”那刻入骨髓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出现,宫红樱汗毛倒竖,蹲在地上连手都不敢收回,只听那人接着说道,“宫红樱,以后你的命就不是你的了,梁王大公子那里不必再回了,以后你去跟着刚刚那个年轻人” 宫红樱哪里还敢有二话,低声回答“是”。 “去吧” 宫红樱起身,低头弯腰,一直缓缓后退,从头到底,她的目光只是紧盯着自己的脚,约二三十步后,长掠而起,向着之前武隆和小乞丐离开的地方奔去。 最后她远远的瞥见令自己终生难忘的一幕:一个身影在双手负后,而那李铁山的尸体,竟然漂浮在半空,化为粉末。 4,虎啸堂 空旷的街道上,有两个身影快速移动,前面一个身材瘦小,看着大约七八岁的样子,相比之下,后面一个身材就显得高大,大约十七八岁,看样子两个人是在一个跑一个追,渐渐的,离开了梁州城繁华的几条街道,正是那个小乞丐和紧追不舍的武隆,那小乞丐仗着自己熟悉地形,左拐右拐的,有几次都在武隆面前惊险逃脱,此刻武隆放慢脚步,因为此刻地面开始变得坑洼不平,有些地方还有积水,周围建筑从高大规整变成了高矮不一,对于整个梁州城来说,仿佛是一副绝美的盛世画像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被顽皮的稚童随手抹了一把涂鸦。 这是梁州城内的贫民窟,一些泼皮无赖,老无所依的老人,浓妆艳抹带着孩子的寡妇,醉汉,这里是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刻意遗忘的地方,仿佛连天上的月光都不愿意照进来,所以这里显得特别的昏暗。 小乞丐仿佛对这里熟门熟路,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回头望了望,确定那人没有追来,他接着朝左边那个路口快步走去,武隆远远的站在后面,刚要追上去,却发现那个小乞丐竟然折了回来,往右边的那个路口快速跑去,武隆微微一笑,这小乞丐还挺有意思,懂得疑兵之计,要不是从军多年,让他有着足够的耐心,他差点又要被骗了。想到这里,武隆继续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一路上左转右拐,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小乞丐在一处门已经破烂不堪的房子前停下,抹了把脸,又左右看了一下。 借着昏暗的月光,武隆看见那个可恶的小乞丐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了笑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揉的稀烂的馒头屑,小乞丐用双手捏了捏,想让它们重新变成半个馒头的模样,但是徒劳无功,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用力,馒头屑就是馒头屑,都无法将它重新变成一个馒头,反而不断有馒头屑纷纷掉落在地上。小乞丐放弃了这徒劳无功的努力,双手捧着那一点馒头屑,然后转过身,用后背轻轻的抵开门,倒退着走进屋里去。 在远处的武隆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突然对这个小乞丐生不起气来了,他慢慢走过去,门口是一些污水浸泡的泥巴,左右紧靠着同样低矮破烂的房屋,昏暗的灯光下,残破不堪的门上有一个扎眼的洞,看样子是被砖块或者石头什么东西砸破的,他站在门口,听到里面有对话。 “妹妹,慢点吃,这是城里最有名的糕点铺子买来的糕点,那糕点师傅还告诉我,回来用热水一泡,就是传说中的糕点羹汤,一般人都吃不上的”是那个小乞丐的声音 “哇,真好吃,等明天我的病好了,就去城外挖野菜卖钱,到时候可以买好多好多糕点,做好多好多糕点羹”声音稚嫩,但是中气不足,想来就是小乞丐口中生病的妹妹了。 武隆轻轻敲了敲门, “谁,谁啊?”小乞丐的声音带着警惕,还有一丝强做镇定的颤抖。 武隆推了推门,感觉门被堵着没有推开,想开口说话又怕吓着他们,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小乞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说了,我妹妹不卖,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声音到后面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我们很快就搬走了,求求你们了” 武隆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是我,我不是坏人,我本来以为你骗了我,所以才很生气,现在我知道你家里有病人了,我不生气了,另外,我真的是北方来的我叫武,,,吴小龙,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武隆想起自己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就随便给自己起了个假名字。此刻,月色当空,终于是照到了这个简陋肮脏的小巷子,明亮的月光下,一位身材修长的十八岁少年,静静地站在一个破烂的房门前,而门里面,是一个黑瘦黑瘦,手持木棍的乞丐和乞丐的妹妹,“吱呀”一声,戴着破帽的小乞丐和生病在床,同样瘦骨嶙峋,但是有一双清澈眼睛的乞丐妹妹,出现在武隆眼睛里。这三个人此刻如何也想不到,今后的整个人生,都将交织在一起。 与此同时,同样被月光笼罩的一处房顶上,站着刚从鬼门关逛了一圈的宫红樱,她看着那个站在门口的少年,她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自己要跟着他,至于做什么,暗地里还是明面上,保护还是监视,她一无所知,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突然间,宫红樱飞掠而起,几个起跳间,已经掠至十几丈之外的一处月光阴影处,刚刚站定,她之前所在的屋顶出,出现三个黑衣人,同样的看着那少年所在的地方。她向四周看去,人影绰约,从四面八方隐隐将那间房子团团围住。 宫红樱身形奇快,也不见她如何动作,鬼魅般从原地消失,片刻之间,紫色的身影从十几丈之外,出现在武隆身边,轻轻一推,将武隆推进房间,武隆猝不及防,一个前扑,跟躲闪不及的小乞丐撞在一起,而紧随其后跟进来的边宫红樱长袖一挥,将门重新关上。 武隆算是反应快的,突逢此变,第一时间抱住怀里小乞丐翻滚过去,正要起身一看究竟,一只雪白的手,带着淡淡的香气覆在他的嘴巴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而小乞丐和他妹妹则被吓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宫红樱看着武隆:“外面有一群人虎视眈眈,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是冲着这对姐妹来的。” “姐妹?”武隆一惊,“不是兄妹?”不过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他眼神示意自己不会轻举妄动,待宫红樱拿开手,他问道“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说着转头望向小乞丐,小乞丐嘴唇颤抖,连忙跑向床上的妹妹,张开双手,把妹妹护在后面。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当务之急,外面那些人怎么解决?”看见小乞丐的举动,宫红樱嘴角冷笑道。 武隆没想那么多,看见小乞丐的举动已经信了七八分,想起之前自己对小乞丐的所作所为,内心愧疚,暗暗决定要保护他俩。“什么人?我刚刚就在外面,一个人都没看,倒是你,才比较可疑吧”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其他一些奇怪的声响,紧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传了进来。“火油!”武隆顿时慌了,火油这种东西,他并不陌生,西北武氏的军械司就有专门的一个仓库,里面存放着一桶桶火油。 火油者,星火即燃,水淹不灭,虽硬石江河,一样火势不减。 “有人要烧死我们”武隆顿时紧张起来,火油是军用品,天下所有军队都无不对其严密看管,普通人别说用,看都不一定看到。此刻竟然被人拿来对付两个乞丐?再加上这突然出现的不知敌友的女人,真不知道小乞丐在哪里如何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想到这里,转头望向小乞丐,却发现他在哪里瑟瑟发抖,武隆顿时生起一股豪气,沉声道:“别怕,我一定会带你们出去的”。又望向那个紫衣女子:“你有什么办法带我们出去吗?” 宫红樱听他所说,以为他是个武功高手,所以才信心满满的说要带他们出去,还想着等下动手的时候观察一下他的武功路数,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又问了自己,刚想开口反驳,脑海中又出现那幽灵般的神秘人,顿时气馁,对着小乞丐说道:“这里有其他的出口吗?” 小乞丐神色紧张,但是也知道此时危在旦夕,强行镇定道:“没有其他出口” 宫红樱本也没抱希望,转头对武隆吩咐道:“等下抱着床上那个,再带着她,出去之后紧跟着我” 武隆点头说好,走到床边,小乞丐依旧在那里拦着,他对小乞丐说道:“等下你紧紧跟着我,千万别跑丢了”说着身手拿起床上仅有的一块破旧布袍,将妹妹紧紧包裹住,然后一手夹在腋下,一手拉住小乞丐的手,对宫红樱点了点头。 此时屋外已经有人把火点了起来,火势瞬间涨到最大,同时又有浓烟滚滚,宫红樱深吸一口气,喝道:“屏住呼吸,走”话音未落,一掌劈出,那本就破旧不堪的木板门顿时四分五裂,连带着门口燃起来的大火一起往四周飞散,紧接着宫红樱从原地消失,外面一时间传来一声接一声的惨叫。 武隆见状,二话不说,拉着小乞丐的手就跑了出去,一路上跟着那道紫色身影径直往前冲。 那边原本站在屋顶的三个黑衣人见状,连忙飞身而至,其中一人面色阴沉,喝道:“拦住他们”。正待上前查问,只不曾想那紫衣女子一脚踹飞一个喽啰,接着二话不说,回身对着说话那人就是一掌劈出,那人不及细想,连忙抬手格挡,其余两人见状,各自抽出兵器上前一阵抢攻。两人一人执刀,一人使剑,而之前那人则后退两步,掏出一把飞镖。 刀势剑招,环环相扣,一刚一柔,天衣无缝,加上那一枚枚无孔不入的飞镖,宫红樱一时之间竟落入下风,“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她不禁想到,若是放在平时,这几个人连三品都算不上的功夫实在不必放在心上,但是此刻还要分心护着那三人,实在放不开手脚,而且越拖下去,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还有后手,只能速战速决。想到这里,宫红樱顾不上其他,一掌拍飞一个角度刁钻的飞镖,双手掐诀,嘴唇轻动,似乎在默念什么,霎时间,风云突变,场中突然出现三个一模一样的宫红樱,一人继续对敌,其余两个一个两掌开路,一个拉住武隆,直接杀出重围,那三位黑衣人顿时大惊失色,却也无计可施,而且剩余一个紫衣女子功力更胜之前,三人竟然一时招架不住,而且原本围攻三人的十几个喽啰也死伤惨重,于是三人只能暂避锋芒,纷纷退去。临走前,那使飞镖的人高声喊道:“不知前辈何方高人?但求留下姓名,今日之事,虎啸堂上下必铭记在心。”那剩下的宫红樱见状,也不追击,只是身如鬼魅般在原地消失。 随着身影消失的,还有一句细不可闻的话:“虎啸堂么?” 宫红樱知道虎啸堂,梁王门下养着的一条狗而已。本是梁州城不入流的小帮派,一群泼皮无赖欺负穷苦百姓而已。后来据说大当家的机缘巧合之下招揽了数位二品高手,一跃而成为梁州一等一的帮派,更有传言门内还有一品高手,所以整个梁州黑道,对虎啸堂三个字都如雷贯。但是宫红樱却对他们的底细一清二楚:“是梁王为了更好的控制辖境而扶持起来的一个专门做肮脏买卖的罢了” 就在宫红樱消失的地方,一道身影突然出现,赫然正是几个时辰之前,让一品高手李铁山无声无息消失的神秘人。此刻,他明明是突然出现,但给人的感觉仿佛一直就在那里,虽然有明亮的月光,但是也看不清他的长相,仿佛隐藏在月光里,所以出现了,也不显得突兀。他看向已经燃烧完了的火,若有所思,然后就突然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5,宫变 炎黄末年,一个与平时任何一天同样安静的午夜,庄严肃穆的炎黄王城,金碧辉煌的皇帝寝宫外,几位太监宫女正低头而立,门口一共三位金甲侍卫,其中两位表情冷漠,握着长枪的手纹丝不动,另外一位腰间佩刀,正在门口走来走去,目光巡视着寝宫广场之外的黑暗。 炎黄末代皇帝轩辕明正躺在龙床上,紧闭双眼,床边太医神色紧张的正在为其把脉,雍容华贵的皇后张氏坐在床边沿,紧紧的盯着太医的神色,远一点靠着内室门口屏风门口站着的是皇帝宠妃,周氏,新晋梁王周荣之女,再远点的地方是面色冷峻的一万金甲侍卫统领,皇后胞弟,张镇。 等了半晌,太医终于收回手,弯腰后退,对着皇后张氏欲言又止。张氏见了,站起身,对着周氏说道:“妹妹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陛下这边本宫和太医会看着的。” 周氏听了,内心猛的一震,正准备说话,皇后接着道:“张统领,送周贵妃回宫。”皇后的语气不容质疑,“还有,陛下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靠近寝宫,违者,杀无赦。” 张镇低头领命,对着周氏:“周贵妃,请”周氏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心中思忖,平时雍容大度,气质温和的皇后,今晚行为大异平常,令她一时兴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此刻,她才想起来,这位对自己处处忍让的皇后,才是一国之母。哪怕她已经深得皇帝宠爱,在外人眼中,地位依旧云泥之别。此时此刻的情形容不得她有丝毫推拖,只能低头行礼,然后离去。 这边皇后下完命令,待他们离去,转身对着太医道:“陛下怎么样?” 太医连忙跪下,语气发抖“陛下气,气息微弱,生机已断,卑,卑职估计,撑过今晚都。。。。” 皇后闻言,只感觉一顿眩晕,霎时间天旋地转。口中轻呼:“陛下,,,”随即镇定了一下心神,“知道了,今晚,就劳烦太医在此与我一起守候陛下了” 寝宫外,贵妃周氏的两个贴身宫女见主子出来,与其他人一起行礼之后,快步迎上,一左一右跟在周氏身边,金甲统领张镇与门口那位佩刀侍卫个甲士轻轻吩咐命令,然后跟上周氏三人。在即将走完寝宫门口的广场时,周氏突然回头说道:“张统领,陛下与皇后那边比我更需要人守卫,余下的路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张镇不假思索:“皇后命卑职送贵妃回宫,卑职不敢有违” “张统领,皇后娘娘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后娘娘不论如何都是女人,越是碰到大事,越需要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撑着腰,难道张统领就忍心让自己的亲姐姐独自承担大事?” 张镇想起姐姐刚刚的举动,今晚注定会很难熬,这女人说的不错,不论如何,自己都应该站在姐姐身边。:“既然如此”说着一挥手,黑暗里竟然出现两个个持枪甲士。张镇对着那甲士吩咐道:“你二人护送周贵妃回宫”然后转身对周氏说道“那卑职就告退了”。 见到这一幕,周氏心中一惊,果然厉害。见张镇离去,也不回话,转身径直就走。然后边走边与身边侍女聊些家常,问其中一个侍女:“听说你母亲病重,怎么不回去看看?”其间还做了两个手势,那侍女轻轻回答道:“家母确实身体抱恙,但是宫里规矩森严,不能离开”,周氏闻言:“父母生你养你,你还是回去看看吧。今天本宫做主,放你几天假,你这就回去收拾一下,出宫去吧。”侍女神色感激,低头告退,然后快步离去。两位甲士见了,虽然现在深夜,到期这位贵妃深得陛下宠爱,平时行事也多嚣张跋扈,此刻也不敢多问,低头继续护送。 离去侍女快步走到一座太监门房,推门进去之后换了身衣服,然后骤然飞奔,速度极快。至皇宫门口,对守卫甲士出示了一个令牌,甲士立马放行。她离开皇城之后,飞身而起,朝着新建的梁王府掠去。 从梁王府一处隐秘的房门进去之后,在一位老管家的陪同下,快步走到梁王寝室,老管家示意她稍等,然后与门口护卫点了点头,推开门走进室内。 不一会,门被打开,新晋梁王赫然周荣出现。 周氏本炎黄望族,祖上随炎黄开国皇帝轩辕太一征战有功,得侯爵,封地为紧挨炎黄京畿之地的梁州。炎黄末年,大河泛滥,沿河两岸,良田房屋毁坏无数,灾民流离失所,周荣开家族粮仓,设粥棚,聚流民,建房屋,一时之间,名声广传。后三年,全国多地旱灾,暴民四起,各地守军无力平乱。而北蛮南荒又蠢蠢欲动,使南北两处边军无法回援,故而叛军竟一度进逼都城。周荣临危受命,开周氏库房,广招兵马人才,冲锋陷阵,叛军望而归降,被其平乱的各地州府皆歌功颂德。 炎黄朝廷为表其功,封其为梁王,皇帝轩辕明纳其女周氏为贵妃,并于京城新建梁王府,言“天下有事,朕有梁王,当高枕无忧,天下无事,梁王在侧,当早晚请教国事。”。 五年后,巴蜀与唐州太守又各自犯上作乱,自立为王。朝廷命梁王领军出征。 但是应该在平叛路上的梁王,竟然出现在京城? 侍女见到梁王周荣,不由自主有些紧张,周荣一挥手,:“去书房议事。” 进了书房,发现梁王大公子周贤和二公子周云也在。侍女跪在地上,把今日所见和周氏所言原原本本告知梁王,梁王若有所思,挥了挥手,:“好,本王知道了,你去吧”。侍女低头告退,跟着始终面带笑容的老管家一起转身离开。 梁王喝了口茶,:“张家这姐弟俩确实不错,张镇统兵有方,张氏韬光养晦的功夫也是深不可测。”说到这里,他瞄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两个儿子“可惜的是,张家已经不是以前的张家了,几代人竟然都只会些舞文弄墨,心思全在庙堂党争之上,嘿,可笑至极。” 大公子周贤会心一笑:“父亲,大事可期,金甲侍卫副统领王茂春是我们的人,今晚的皇宫外围,正是他在当职”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弟弟周文。 周文点了点头:“父亲,王安率部队秘密驻扎在城外三十里处,共计五万人,在城内,我们还有有三千骑兵,一共五万三千人,而且京城守备主将洪涛已经被控制住了,今晚的京城,对于我们周家,没有防备。”说完,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梁王周荣,听完两个儿子的禀报后,沉思了一下,缓缓开口:“张镇那边呢?皇后张氏呢?轩辕明的两个女儿呢?”说完,狭长的眼睛看着两个儿子:“大事可期?什么大事?嗯?” 周荣身材肥大壮硕,双眼狭长,此刻语气变冷:“你们两个,一个经略京城,一个随我带兵打仗,为周家劳苦功高,但是你们要记住,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这种事关生死,事关周家千年传承,事关天下,事关史书的大事,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让你我全盘皆输,万劫不复。”说到最后,周荣语气严厉,“告诉你们,我周家传承一千多年,与国同岁,一千五百年来,那么多世族豪强,起起落落,唯我周家,经久不衰,知道为什么吗?” 被他盯着的两个儿子,大公子周贤,低头不语,若有所思。二公子周文兴则昂首挺胸,“周家组训:万事皆小,传承第一!” 周荣不置可否,挥了挥手:“按计划行事吧。” 周贤疑惑道:“那张氏姐弟和两位公主?” “这个你不用操心了,去吧” 看到两个儿子离去,周荣吐出一口浊气,对着门外说道:“进来吧。” 周氏老管家周风低头走进来,肃立在一旁,:“王爷。” 看着这个面容苍老,须发灰白的老人,周荣面色温和:“张氏姐弟和那两个公主,就劳烦风叔了。” “王爷请放心”说完躬身告退。 “风叔?” “王爷还有何吩咐?” “以后若无外人,风叔不必拘礼。”周荣顿了一下“两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平日里对风叔言语不敬,风叔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是,王爷”老管家依旧毕恭毕敬“两位公子皆人中龙凤,他日必不可限量。现在还年轻,性子直些,没有大碍。” “那,谢谢过风叔了” 周风告辞离去。 周荣坐了一会,起身,开门。 今晚的京城,注定很多人会彻夜难眠?彻夜不眠? 炎黄京城,南邻天下腹心,梁州,卫州,北靠仙州,再往上是北汉和武氏三洲。 炎黄末代皇帝轩辕明,在位第十三年,也是最后一年的冬天,腊月初八,凌晨,皇宫传来噩耗。 “皇帝轩辕明驾崩。”文武百官与天下百姓还没来得及痛哭流涕,又有传言称“皇后张氏联合皇宫禁卫统领张镇竟劫持闻讯返京的梁王周荣,意欲篡改遗诏,图谋宫变。 梁王大公子周贤不惜以身范险,单枪匹马说服金甲侍卫副统领周茂春临阵倒戈,并于乱军中击杀叛军头目张镇,而二公子周文率领梁军剪除张家姐弟布置在京城的守城叛军。兄弟二人合力解救梁王于危难之中。 让人惋惜的是,野心甚大的前皇后张氏,挟持两位年幼的小公主,被一位据说是潜伏在皇宫多年的张家鹰犬救走,下落不明。” 传言纷纷,不知真假,但是一来朝廷并未对此做出说明,二来那张家历来自视甚高,张家人接人待物个个倨傲不驯,朝野上下多有树敌,再则,张家嫡女为皇后还不够,竟然连负责宫廷禁卫的金甲侍卫也被张家人掌控,人们思来想去,觉得出了这么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也不奇怪。 与之对应的则是对天下劳苦功高的梁王,不辞辛苦,刚准备南下带兵平乱,又匆匆返回皇宫,不想竟然遇上宫变。幸好周家一门英杰,未让那乱臣贼子得逞。 在这场史称腊八宫变的记录中。关于后来张氏和一对公主下落如何,后世史书记载多扑朔迷离,各种版本皆言语不详。有说流落江湖,郁郁而终的,有说其实已经死于那场宫变,只是事关皇室声望,没有对外声张的,还有说被东北汉王派人寻走的,更有夸张的说法称在西北武氏三州境内见过两位公主。总之就是众说纷纭,难辨真假。 就在天下百姓还没从这些国家大事中清醒过来,各地叛乱接二连三。 继巴蜀与唐州之后,与梁州接壤的卫,鲁,齐三洲,旧南荒之地的吴,越,两州连番称王,再加上西北武氏,东北汉王,原本完整祥和,传承了一千五百年的的炎黄王朝,终于宣告结束了。 如同被历史的巨人轻轻翻过的一页笔记,然后沉重的历史车轮就滚滚向前,没有人知道这车轮将要去到哪里,什么时候停下,只知道它依旧缓慢的,无情的,一往无前的碾碎了旧的山河。 6,破庙 梁州城外,有一个小破庙,这天夜里,突然出现四个人。 一个身穿黑色棉袍的年轻人,怀里抱着一个薄薄的棉被包裹着的女童,女童脸色蜡黄,眼睛明亮,年轻人面色冷峻,身材高大,此刻正气喘吁吁,旁边跟着一个黑瘦的小乞丐,最后面是一位身穿紫色锦袍的女子,女子神色妩媚,身姿婀娜。正是刚刚从梁州城逃脱自此的武隆四人。 一夜奔跑,武隆和小乞丐都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特别是武隆,怀里还抱着小乞丐的妹妹。而小乞丐本就饥饿不堪,以至于最后步履蹒跚,几次跌坐在地,最终昏迷不醒,无奈之下宫红樱半拉半抱的带着他,直到这个不知名的破庙。 破庙里,武隆和宫红樱两人借着门外照进来的月光,发现破庙里一无所有,于是只能将两个孩子放在各自的腿上,相对而坐。 武隆刚要开口询问,宫红樱却抢先开口:“她们两个人的身份,等她们醒来,你自己问,至于我,你只需要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就行。”说到这里,宫红樱想到武隆在乞丐家的表现,冷哼一声:“打肿脸充胖子,本事不大,学人家做英雄。” 武隆神色尴尬:“女侠说的是,今晚多谢女侠出手相救。” 此时,明亮的月光刚好直直的照在宫红樱的侧脸,双眼迷离,面容可爱,红艳艳的嘴唇,洁白如玉的脖子,再往下,胸前让人想入非非的酥胸,在武隆看来,真真如仙女一般,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痴了。 宫红樱被他这样一位少年看着,也不生气羞赧,迎着他目光,轻咬嘴唇,问道:“我美吗?” 武隆有些结巴“美,美的很”突然醒悟,脸色通红“对,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又想起她之前在乞丐家门口大杀四方的身影,顿时吓得一身冷汗。 “哈哈哈”宫红樱银铃般的笑声肆意传来,“小小年纪,色胆包天,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傻子” 武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想今天真是给他武氏丢大了脸,如果被父亲和王师父知道,一顿板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武隆想到这里,突然猛的想起老李,找不到自己,肯定会焦急万分。 两人相对无言,武隆见气氛尴尬,笑着打破僵局:“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你自己决定,我无所谓”。 “嗯,等他们醒了,我想先问问他们俩的意愿,我虽然来自北方,却不是他口中来救他们的人,家里人派我南下游历,增长见识。”武隆说到这里,看着宫红樱“我叫武,吴小龙,不知道女侠怎么称呼?” “你什么来历,叫什么名字,我不在乎,我叫什么,是我的事,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呃”武隆一脸难受,估计是刚刚得罪了她,正想再次开口道歉,只听宫红樱说道:“你师父是谁?有无门派传承?” 武隆眉头一皱,他没练过什么功夫,要说师父,这么多年他只是跟王师父读书,各种书都有,天文,地理,历史,文学,野文,杂记,律法,甚至还有工匠的技巧,商人的生意经,除此之外就是在军中学了一些搏杀技能,再跟着父亲学习兵法。要说传承,西北武氏?那也太遥远了些,而且父亲从小就灌输他的理念是,西北武氏的传承,不是这三洲五十八城,不是二十万西北铁骑,而是保护整个西北八百万人乃至整个炎黄子孙的繁荣富强之重任。 而这些,这个紫衣女子不可能知道,想到这里,武隆回答道“在家里跟着几个师父学过一些武把式,没听说过什么传承。不知女侠,,,,” “行了,不用说了。还有,我不是什么女侠,反而杀过一些个所谓的女侠男侠的,哼,这些人一无是处,除了开口说大话,做起恶心人的事来,可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呃,那,,,” “闭嘴” 武隆乖乖闭嘴,一时无话,正武隆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那紫衣女子说道“听够了吗?听够了就从老娘腿上滚起来!” 这是对怀里的小乞丐说的。 小乞丐早就醒了,对他们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当听到武隆说自己不是来救她们的人时,心中一阵冰凉,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准备等到他们两人睡着时,带着妹妹偷偷逃跑。正当她以为机会就要来临的时候,被宫红樱当场喝破。 小乞丐连忙滚动身体,向武隆扑去,看来是想把妹妹抢下来。 但是身体还在空中,脚上一紧,被人抓在手中,然后狠狠的向旁边摔去,一路翻滚着撞到墙根处。 小乞丐闷哼一声,显然受伤不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这边武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见到小乞丐向自己跃过来,正想开口询问,小乞丐就飞向了墙根。他连忙放下怀中女童,跑过去查看小乞丐伤势,伸手想抱她起来,只觉得湿滑黏糊一片,连忙收手,借着昏暗的光线,满手鲜血。武隆大怒,转头吼道:“你干什么?他这么瘦弱,你这一摔,不怕摔死了他?他一天都没吃东西,你怎么下得了手?” 宫红樱冷笑一声:“哼,身体瘦弱怎么了?你见过真正的皮包骨头吗?没吃东西怎么了?你见过易子相食吗?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可怜她们俩?当她们这种人在锦衣玉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时候,天下不知道多少人因为她们而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真是天大的笑话” 武隆一时怔在原地,“他们,到底是谁?”但是脑海里却只有小乞丐在月光下用手揉馒头屑,和卧在床上眼神干净的女童。当即反驳道“是非公道不能仅凭你一家之言,不管他们以前如何,都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定人生死的借口。”武隆缓了一下“而且我也不相信,仅凭他们个孩子,就能犯下滔天大错。” “哦?”宫红樱语气转冷“如果我现在就要杀她们,你能如何?” 武隆猛然站起身,直面宫红樱,语气低沉,一字一顿:“你,试试看” 宫红樱为之一窒,武隆本就身材高大,典型的北人体格,此刻眯着眼,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宫红樱只觉得自己面对着一只恶狼,气势一弱,武隆心念急转,两个孩子一个睡着,一个昏迷不醒,真的是无计可施,正准备拼命一搏,那宫红樱冷哼一声,转眼间已经鬼魅般掠到门外。 武隆不明所以,紧跟几步,发现已经不见了那道紫色身影。 武隆重新走回那个小乞丐身边,此时小乞丐悠悠转醒,只觉得四肢百骸皆痛入心扉,他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势,抬头对武隆说道:“你们别演戏了,东西不在我这里。” 武隆满脸疑惑:“什么东西?我不是来抢你东西的。” 小乞丐咳了几下,满嘴都是血沫,冷笑着闭上眼睛不说话。 这时候,乞丐的妹妹也醒了过来,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说,“姐,哥哥,他不是坏人,真的。” 小乞丐眼神疑惑,想起身去妹妹那里,挣扎了几下,没有起得来,武隆见状,就抱着他到妹妹身边,小乞丐没有力气,只觉得全身都痛。 武隆放下他,他挣扎着爬到妹妹身边坐着,把妹妹扶起来靠着自己,然后对着武隆说:“你到底是谁?” 武隆见那一对孩子相依而坐,语气温柔“我是西北人氏,现在南下历练,前面骗你说我是救你们来的,确实是骗了你们,但我没有坏心,只想帮助你们罢了。” 小乞丐表情有些失望,他真的不是张老伯口中来救自己的北方人,她早已习惯了,这一个多月来,过去的这段日子里,她们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好多好多对自己很好的小公公和嬷嬷,还失去了房子,失去了刚认识不久的张老伯。 她被骗过,那人骗她说是来救自己的,结果被卖到了妓院,害怕见不到妹妹,她咬了人,被毒打到昏死过去,被关了两天,没吃没喝,最后她逃了出去,家里没吃的,她就上街去乞讨,担心被抓,她用刀割断了自己的头发,让妹妹以后叫自己哥哥。乞讨的东西越来越少,饭馆后门的剩菜剩饭她因为抢不过几只野狗,也就只能放弃,她只能去偷,她不敢多偷,怕被抓住。她只偷吃的,趁人不注意,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就够妹妹和自己一天吃的了。她不敢偷钱,因为人们都把钱藏的很好,如果不是妹妹生病了,需要用钱请大夫,她不会偷钱的,她观察了很久,心里想着一万种下手的方式,她不能失手,但是没办法,必须要偷,结果一偷,就被抓了,就遇到了那个高高大大的黑衣年轻人。 妹妹有一个能力,她可以感受到别人的善恶,这个以前父亲母亲都夸赞过的,这个能力,帮了她们很多忙,此刻既然妹妹这么说,那这个叫什么吴小龙的年轻人,就肯定不是坏人。 想到这里,小乞丐正了正神色,郑重的道“吴小龙,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些事,你发誓,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不许告诉任何人,直到我们彻底安全。”说完,她低头看了一眼妹妹,妹妹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武隆看到他严肃的眼神,沉声道:“我发誓,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小乞丐盘膝而坐,忍着痛挺直了腰板,乞丐妹妹也在尽力摆直身子,只是她有病在身,偶尔也会左右摇晃一下,小乞丐无视妹妹,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把刀放在妹妹的脖子上,另一只手示意武隆不许轻举妄动。说道“吴小龙,你跪下。” 武隆有些为难,武氏一族家规,只跪天地君亲师,其他任何时候,不死不下跪。 “你不跪,我就先杀了她,再自杀”小乞丐语气颤抖,但不容置疑。 武隆无奈,只能跪下。 小乞丐呼出了一口气,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武隆震惊万分。 “我叫轩辕天香,我妹妹叫轩辕天真” 轩辕?皇室?刚刚驾崩的皇帝轩辕明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宠爱有加的公主,赐名天香,天真。 不等武隆反应过来,小乞丐继续说道。 “我们是炎黄王朝的公主,那天深夜,皇宫里面到处都是喊杀声,我和妹妹害怕,就一起躲在被窝里,不一会儿母亲和舅舅就带人闯进来,我亲眼看到舅舅浑身都是血,而母亲则换上了从没见她穿过的紧身衣,他们带着我和妹妹还有几个金甲叔叔一路从我们的寝室杀出来,”说到这里,轩辕天香微微闭上了眼睛。 武隆静静的听着,他知道她说的是去年年底的那场宫变,与一般百姓不同的是,他知道更多内幕,他也相信那场宫变绝不像传言那般,皇后联合外戚作乱逼宫,一定另有隐情。 轩辕天香继续说道:“寝室外面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那些人举着长枪,一排排的向我们围过来,舅舅挥动着他的长刀,和两个金甲叔叔一直在前面开路,母亲拿着剑在后面护着我和妹妹,我从来没见过母亲这个样子,她面色苍白,出剑越来越慢。突然,跟着舅舅一路拼杀的一个金甲叔叔,从侧面一刀捅进舅舅的铠甲内,然后转身就退,跑进了那些围着我们的人群中,舅舅连声怒吼,一手捂着肋下伤口,一手挥刀继续冲杀,但是前面的长枪兵密密麻麻,很快就看不见舅舅的背影了。我认识那个偷袭舅舅的人,他是舅舅的副将,叫王茂春,以前总是跟着舅舅一起来看我们,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舅舅。” “母亲见舅舅被包围了,大声喊着舅舅的名字,手中的剑泛起淡淡的红光,力连续向前冲杀几步,看见舅舅被几支长枪捅着,那些人都没把抢拔出来,就那样捅着舅舅,虽然舅舅不能再往前冲,但是他依然在奋力的挥着刀,他回过头看见我们母亲三人,大吼了一声,全身泛起红光,一转,就把那些长枪拧断,接着双手举起长刀,左右各劈一刀,红光弥漫,瞬间劈死了十几个长枪,那些长枪兵都吓住了,舅舅拄着长刀,大口喘着气,嘴巴不停的喷出血来,我和妹妹吓得一路大哭。” “母亲带着还剩下的几个金甲叔叔,护着我们来到舅舅身边,舅舅用手摸了摸我和妹妹的头,然后他对我们笑着说,天香,天真,乖,不哭,以后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跟妹妹一边擦眼泪,一边回答说好。然后舅舅看向母亲,对母亲说,姐,我不后悔,来生镇儿还要做你的弟弟。母亲脸色依旧苍白,拿剑的手不停颤抖,她伸手一边帮舅舅擦嘴巴上的血,一边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邋里邋遢,以前给你擦鼻涕,现在给你擦血,来生做个妹妹才好。” “就在这时候,从我们后面传来一阵喊声,娘娘小心,是剩下的几个金甲在喊,我一回头,看见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柄冒着黑光的剑,从天而降对着母亲刺来,母亲阻挡不及,就在剑尖将要刺到母亲身上时,不知道舅舅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母亲推开,然后飞身上前,伸手握住那把剑,这个时候我看清楚了剑的主人,我认识他,是梁王的大公子,叫周贤,以前在御花园里我远远的见过他。只听他轻喝一声,然后身体一转,舅舅抓住剑的那只手的五个手指头就断了,另外一只手挥着泛红光的长刀,连砍几刀,都被周贤挡了下来,接着周贤身后跳出来一个人,大冬天的就穿了一件短袖劲装,他对着舅舅一拳下去,把舅舅打飞十几米远,舅舅踉跄着站起来,大声让母亲快走,然后他飞起身,刀上红光更大,对着那个劲装男人一刀挥下,那人举起手挡住,只听当的一声,长刀就被弹开了,然后他左手从右向左轻轻一抹,右手一拳挥出,打在舅舅的肚子上,舅舅又吐了一口血,然后一拳接一拳,直到舅舅再也站不起来” “舅舅死了,我看着他空洞的双眼,不知道他死之前想到了什么。这个时候,那周贤叫住了那个准备继续用拳头砸已经死透了的舅舅的人,好像叫什么铁山。然后他让所有人都别动,跟母亲要什么东西,说如果不交出来,就杀了我们母女三人,母亲冷笑着说他们是痴心妄想,那东西早已经毁了,周贤不信,一定要母亲交出来,不然就把我们卖到妓院去,还说着其他的污言秽语。母亲气极了,手里的长剑红光吞吐着。周贤挥了挥手,说先把我们抓起来,再慢慢问,那个什么铁山带头,三两拳就把剩下的几个冲上前去保护我们的金甲叔叔杀了。然后他正要动手,一个白胡子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只见他双手红光闪闪,冲上去对着那个什么铁山就是一掌,逼退他之后,老人又一转身,转眼间就出现在那个周贤面前,一掌挥出,那周贤举着黑剑格挡,却依旧被逼退十几丈之外,后面那个铁山又冲上来,想去救周贤,而那个老人却直接转身一手抱着我,一手抱着妹妹,对着母亲说,小姐,走,然后飞身一跃,就跃到了宫墙上,我感觉跟腾云驾雾一样,脑袋晕乎乎的,母亲也跟着我们飞跃出去。” “就这样,我们一路逃出皇宫,然后一路向南,逃出南门,一路上后面追兵不断,我们就一直逃,路上母亲告诉我,老爷爷姓张,让我们喊他张老伯,后来,张老伯跟母亲不知道商议了什么,我们在一处村子里换了衣服,然后就来到了这梁州城。” “张老伯带我们进了一个院子,我们刚住下没几天,母亲就死了,后来张老伯照着母亲的吩咐,把她火化,然后卖了那个院子,把母亲的几件衣服埋了起来,接着,张老伯带着我们出城去了,后来,路上遇见了几几个人,其中就有那天那个杀舅舅的人,他们跟张老伯打了起来,张老伯受了伤,那些人也逃跑了,有一天夜里,张老伯跟我说,我对不起小姐,没能保护好你们俩,照这样下去,我们肯定都会落到他们手里,但是梁王绝对想不到,你们会在梁州,我今夜把你们送回梁州,以后如果有北方来的人找你们,你们可以跟他们走,于是就把我们送回了梁州那个贫民窟,没过多久,张老伯就死了,妹妹就病了,然后就遇到了你。” “吴小龙,本宫命令你,护送我姐妹俩人去北方,你可否愿意?” 武隆听完,内心激荡不已,任谁也想不到,自己救的一个小乞丐,竟然不久前还是堂堂炎黄王朝的公主,他有些转不过弯,跪在地上手足无措,慌乱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怔怔的看着轩辕天香,又转过头对着自己看过来的轩辕天真。突然伸手入怀,掏出半串冰糖葫芦。 “公主,你饿不饿” 7,东征 炎黄末年,末代皇帝轩辕明驾崩。 继唐州,巴,蜀叛乱之后,梁州南边的卫,东边的齐,鲁两州太守也各自立为王。 而名存实亡的炎黄王朝,于新年,即战国元年正月,迎立轩辕皇室旁系子孙轩辕德为新君,尊先帝贵妃周氏为太后,命梁王统率天下兵马南下平乱。梁王留长子周贤辅佐新帝治理国事并安排粮草供应,带二子周武返回梁州,准备平乱事宜。 卫鲁两州皆富裕,擅营生,多商人。卫州太守卫平,鲁州太守鲁达,皆名门之后。 卫平肥胖,不爱正事,酷爱美食,常以此为荣。有一年,听说北蛮以北有天山,山上有一雪池,池内有鳕鱼,心痒难耐,于是不惜十万两黄金,只为求此鱼一尝。时有人嘲讽:“嘴巴虽然小,五脏六腑肥。十万黄金重,不及一尾鱼”。卫平听闻此言,不怒反喜,以为自己于食物一道,天下第一。 而鲁州鲁达,少年时无甚特色,两家世交,与卫平多有来往,喜武艺,好美人,常常带着家仆于鲁州城内闲逛,多见江湖杂耍,动辄出手阔绰,招入门下,平时出入时,花魁名旦皆随遇左右。两人又前后接任两州太守,私交更深。 鲁达手下有一文士,叫林子杰,草根出身,年少时家境贫苦,喜爱读书,苦无书可读,常常偷爬镇上私塾院墙偷学偷听,先生见其好学,于是经常借书给他。林子杰邻居有一个玩伴,叫二羊,两人经常结伴放牛,林子杰就坐于牛背上读书。两人相约以后做一番大事。 渐渐长大,两人都对同村的一个女孩暗生情愫,女孩叫姜花,可爱勤劳,跟随村里的妇人们做些针线活计,好拿到镇上的集市去卖,手工精巧,做出的绣花鞋连村里公认针线活做的最好的刘婶都竖起大拇指,往往能卖个好价钱。三人渐渐长大,众人都在猜测以后哪一家有福气能把姜花娶走。而林子杰因为喜欢读书,这个村子又难得出一个读书人,众望所归之下,女孩家最后选择了经常干干净净,朗诵圣贤书的林子杰,两家定好婚期,就等喜事临门。 一日,姜花上街卖绣花鞋,因为物美价廉,很快就卖完了,跟同行的几个妇人打个招呼,就要先行回家,其中一位妇人提醒她说:“前面有一家卖布的铺子,布料不错,而且不贵。”说完眼光狭促的看着这位准备嫁人的姑娘。姑娘脸色微红,知道她的意思,按照传统,女孩嫁人,要自己缝制嫁衣,谢过妇人以后,快步离去。到了那个卖布的铺子里,问了价格后买了布,准备出门时,不成想被镇上的财主看见,那财主见她生的清秀,心生歹意,命左右探得女孩家世,闻知姜花尚未嫁人,就回家命人上门提亲。 姜花不从,说虽未嫁人,但是已经有婚约在身,财主怀恨,于姜花与林子杰成婚之日,自己穿上新郎礼服,命人强行将新娘姜花掳走,又勾结官府,将林子杰下狱。本是热热闹闹的新婚之日,两人眨眼间一个被人强行纳做小妾,一个遭遇牢狱之灾。姜花看似温和,但性情却刚烈,那日之后,以泪洗面,央求财主通融,放了林子杰。林子杰出狱之后,准备离开此地,只是舍不得姜花,于是与二羊商议,两人扮做下人,见了姜花,姜花说:“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人,现在我不干净了,不配跟你在一起了,本想一死了之,但是家中父母都需要供养,所以我不能死。现在我只希望你一世平安,不必再挂念我。”林子杰大哭,不成想被人撞见,回去禀明那财主,财主大怒,带人去抓,情急之下,姜花让林子杰快走,不要再回来。林子杰不舍,姜花说,我知道你是有出息的人,去闯下一番事业,然后回来接我罢。林子杰点头,与二羊两人离去。 两人分别时,林子杰与二羊说,“我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家里父母就麻烦你照顾了。” 过了几年,林子杰漂泊在外,居无定所,但是终究一事无成,只得悻悻归乡,见家中一片狼藉,整个村子锕本来十几户人家,现在竟然只剩两三户,见了二羊,二羊告诉他原因。自从林子杰走后,那财主竟然怀恨在心,勾结官府,强行霸占村子里的良田,村民去官府喊冤,结果都被下了大牢,后来村里人去找姜花,姜花去跟财主求情,结果被财主活活打死。二羊说自己一直在等林子杰回来,现在看来,林子杰也无甚办法,说完带着林子杰去姜花的坟前祭拜完毕,说:“我去京城,不成功不回乡。” 于是两人分道扬镳,林子杰一路漂泊,最终拜在鲁达门下,因为办事妥帖,对鲁达俯首帖耳,动辄歌功颂德,深得鲁达信任。林子杰派人去京城寻找二羊,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二羊在宫中做了太监,于是两人联系甚少。 炎黄末年,林子杰收到二羊来信,得知皇帝驾崩,林子杰略一思索,径直去往鲁达那里,道:“现在皇帝驾崩,天下无君,主公你雄才大略,英明神武,为什么自己做个大王呢?” 鲁达一听,心中惊喜,当即下令,自称鲁王。又听从了林子杰的话,劝说卫平一起称王,说兄弟二人,同进同退。 于是两人于卫鲁两州交界处,举行会盟仪式,同时昭告天下,自称鲁王,卫王,并赏赐属下众人,各个升官进爵。听闻梁王南下征讨,两人聚合手下,商议对策。林子杰看着众人,说道“梁王南来,我等自当奋力抵抗,梁王虽然兵多,但是我们卫鲁多河流,可以把梁王引诱到沼泽泥泞处,然后一战退敌” 卫王当即大喜,“此计甚好,我卫国有六万人马,可做先锋。” 鲁王则哈哈大笑,“子杰多虑了,我鲁州兵有八万,各个以一当十,他梁王不过十万人马,又远道而来,我们与他们战于国门之外。”说着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卫王,:“我在前面冲杀,卫王帮我护送掠阵就行。” 卫王手下多有不悦之色,但是卫王反而高兴异常,连声叫好,说鲁王仁义,卫国上下,听命行事。 战国元年,正月初十,梁王府,书房。 没人能想到,整个天下,权势最重的堂堂梁王,书房格外简单,一张书案,案上除了文房四宝,别无他物,另外有一张檀木椅,而已。 梁王周荣,面色阴沉,书案前站着大公子周贤,二公子周武,两人神色恭敬,特别是大公子,额头冷汗连连,更现惶恐之色。年前的宫变中,先是管家周风,虽然被张氏姐弟击退,但也让两人成为强弩之末,加上王茂春的临阵一击,李铁山轻松击杀张镇,本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是最后出现的老人把一切都打乱了,皇后张氏和两位公主走脱。父亲知道后,严令自己秘密搜索,务必找到她们,他心里清楚,父亲并不在意她们的生死,他在意的是传国玉玺的下落。于是自己麾下李铁山和秘密供奉宫娘子两大高手尽出。最终找到她们的藏身之处,张氏已死,接着那张姓老人也被打伤,于是下令李铁山和宫娘子两人暗中观察,终于得知她们与北方有勾结,周贤以为,等到北方来人之日,他们必定会带上玉玺,到时候再出手抢夺。只是时至今日,仍然毫无消息,不说,李铁山,宫娘子两人也下落不明。今日父亲问起此事,言语之间,对自己失望至极。 梁王周荣知道这个大儿子的心思,当虎啸堂的人回来汇报当日情况,他就一清二楚。宫红樱,大儿子的秘密供奉,那晚出现在那里,绝非巧合,一定是早就知道两位公主的下落,可是周贤却说张氏死后,两个公主下落不明?这个大儿子想私藏玉玺的想法,呼之欲出。 梁王周荣也不说破,吩咐道:“两位公主的事,你继续搜察吧,千万不可落到北汉手里。” 周贤松了一口气“是,父亲” 梁王点了点头,望向二子周武,“出征的事,准备的如何?” 周武神色严肃“回父亲,京城以北陈将军和王将军的十万人马没有调动,整个京城以南,末将的两万骑兵和八万梁州精锐步兵已经向南开进,十日内可到梁鲁边境,另外,东边梁齐边境秦明将军的三万人马也没有调动。” 梁王点了点头“齐地那里的军情如何?” “齐地?我们不是去打鲁国和卫国吗?”周武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什么时候说去打鲁卫了?”梁王顿了一下“说公事的时候,该如何称呼?” “是,梁王”周武神色一紧“天下皆知,我大军将要去攻打鲁卫,齐地毫无防备” “传令下去,八万步兵缓缓向前,两万铁骑调转方向,秘密进入梁齐边境,你与本王带亲兵,即刻前往秦明军中,准备伐齐。” “是,梁王” “你们下去吧。” 周贤周武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时转身退出书房。 书房门口,老管家周风站在门口,依旧面带笑意,周贤想起那日周风一人力拼张氏姐弟,心中微动,上前拉住周风的手“周管家,身体如何?那日多亏周管家出手相助,不然真是要功亏一篑了” 老管家微笑道“大公子说笑了,一切全靠老爷和两位公子谋划,老朽年迈,帮不上大忙的。”说着抬眼看向周贤,依旧满脸笑意。 周贤也随之一笑“周管家说笑了,这些年府中大小事务繁多,承蒙周管家费心费力,我兄弟二人也是周老看着长大,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尽心供养。”说完放手转身,带着周武转身离开。 周武回头看着那老管家,微微一笑,周风见了,弯腰低头,看不清面容,跟周武拱手作别。 周武也一拱手,转身离去。兄弟两人行到大门口,早有下人牵来两匹马,周贤对周武说,“行军打仗,凶险万分,二弟你要保护好父亲,也要多多保重自己。” 周武点头称是。“大哥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父亲,倒是大哥在朝中,人心复杂,明枪暗箭的,可要小心注意了。” 周贤说道:“这个放心,你大哥我很擅长这个。” 周武闻言,微微一笑,露出满嘴白牙,:“是吗?大哥真的擅长吗?” 周贤瞳孔微微收缩,“什么意思?” 周武哈哈一笑“大哥不要多想,担心大哥安危而已,毕竟这京城之地,历来杀人不见血,稍微提醒一下。”说完转身上马就走。 周贤紧紧盯着骑马远去的周武背影,握紧了拳头。一直给自己只会行军打仗,心思简单的弟弟,为什么突然会说出这些话?一定有人教他,是谁?是父亲吗?不,不会的,父亲对自己还是信任的,而且自己是长子,这以后的梁王之位,或者说这天下,肯定都是自己的。只是,只是,只是父亲,能以常理忖度吗?父亲会在意这些规矩?还有这个自己印象中一直对自己很言听计从,从小到大对自己无话不说的弟弟,从什么时候开始非但话少了,私下里也无甚交集了?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提醒自己什么?父亲告诉了他什么? 周贤的脑海里想起周老管家的笑容,想起了书房里的父亲,想起了宫变那晚的父子对答: 万事皆小,传承第一 传给谁?当然是能者居之。 周贤心急火燎,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浑身发麻。 在这个战国元年的年初,家家户户都在热热闹闹过新年的时候,周贤感到无比的孤独与寒冷。 8,黑龙息 就在梁王改变麾下两万骑兵的进军路线路线,改道东征伐齐的时候,武隆带着轩辕天香和轩辕天真两位公主准备继续南下。 那一晚,武隆听了轩辕天香那惊心动魄的回忆,心里也知道了一个大概,是梁王周荣一手策划,虽然有些细节难以琢磨,但是自己的判断也不会错,怪不得那紫衣女子会那么说话,怪不得那些人会用上火油。 轩辕天香看着武隆递出来的半串冰糖葫芦,握紧拳头,神色凶狠道:“你耍我?”说着又咳嗽出了血沫。 武隆回过神来,连忙收回手,急忙道歉,然后分析了一下当下几人的处境,说道“公主,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北上,第一,想要北上,总要有个具体的目的地吧?”武隆语气沉重“我们现在在梁州南边,一路向北,过梁州是京城,然后是仙州,仙州西北是武氏的幽州,青州,平州,东北是汉王势力,再往上就是北蛮了。这些地方究竟哪一个是公主或者说那位张老伯口中的北方?公主不说或者不知道,这个我可以理解”武隆看着轩辕天香“但是这些地方,梁州不去考虑,京城和仙州也应该被梁王控制着,那么就只有武氏和北汉,武氏对炎黄忠心耿耿,但是历来不参与中原事物,那么就只有北汉,汉王是王室宗亲,也是唯一上书反对过梁侯晋爵为梁王的人,所以北汉最有可能。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不知道皇后有没有事先联系过北汉,就算联系过,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来,或者来了没有找到两位公主?或者半路被梁王的人拦住?这个我们不能寄希望于这些假设” 轩辕天香眼神闪烁:“那你说怎么办?” 武隆思索片刻,看了一眼摇晃不稳的轩辕天真,很明显她在强自撑着,武隆继续说道“目前来说,我们只能继续南下,想办法摆脱梁王的追兵,最重要的是治好大公主的伤和小公主的病” 轩辕天香想了一下,刚要说话,被妹妹拉了一下衣服。:“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事不宜迟,三人说完就要动身,武隆将轩辕天真用破被子捆在背上,一手拉着轩辕天香,刚准备出门,一个人影就踱着步子走进来。 武隆往后一退,喝道:“什么人?” 只见那人身穿青色长袍,面容潇洒,中年模样,:“呦,这不是我们武大公子吗?怎么?这几天不见就拖家带口了?” 武隆看清那人长相,大喜过望:“老李?” 此人正是当日与武隆走散的武氏家臣,老李。 仔细一看,老李竟然背着个包裹,打开后竟然是几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几人立即狼吞虎咽起来。同时武隆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与老李说了一遍,隐去了轩辕天香两姐妹的身份,只说这二人叫香香和真真,被仇人追杀,然后自己三人被一位紫衣女子相救等等,然后又与神色紧张的轩辕姐妹介绍了这位老李。 老李微微皱眉,面露沉思,然后说:“用一两银子救寡妇,用稀稀拉拉的武功救落难姐妹,公子真厉害” 武隆为之气结,说:“我北方吴家,行侠仗义,我吴小龙行走江湖,自然是除恶扬善,义不容辞”说着对老李眨了眨眼睛。 老李嗤之以鼻,然后对武隆说,吴大侠自然雄心壮志,只是这武功也确实太过于希拉云云。等到吃完馒头,老李说自己懂一点医术,就为两个公主把了脉,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两颗药丸,黑不溜秋,让人望而生畏,二人本欲拒绝,但那老李眼疾手快,她们刚张嘴,就把药丸丢了进去。不曾想虽然看着难看,但是这药丸入口即化,顿时四肢百骸备感清凉,通体舒泰,二人对这老李好感觉倍增,然后沉沉睡去。接着老李对武隆说,她们这段时间过于劳心劳力,伤了根本,如果不好好修养调理,以后肯定会落下病根,此去东边不远处,有一个神医,与自己是至交好友,可以先去那里调养身体,然后在做打算。 武隆点头说好,准备等两姐妹醒来就出发。而老李却说,她们这一睡,就至少要两天两夜,不能等。武隆又觉得她们好不容易睡着,实在不忍心喊醒他们。正在为难之际,门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武隆神色一变,一个翻滚到了边,往外看时,发现那位离去的紫衣女子驾着一辆马车,停在门口。然后也不下车,对着里面说道:“出来,上车”。 武隆不及多想,转身招呼老李,然后两人一人一个,抱着两姐妹上了马车。 老李一拍武隆肩膀,:“看不出来啊,小子,一会儿功夫,就找了个如此美貌异常的媳妇,嗯,有我老李年轻时的几分功力。” “别瞎说”武隆吓的要跳起来,“人家是在帮我们,你不要信口开河” “本来我是随口说说,只是你这反应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你,你闭嘴,老李你个老色胚,口无遮拦。”说着转身对紫衣女子抱歉一笑 宫红樱瞟了一眼两个胡说八道的混蛋,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武隆与老李只得赶紧进了车厢。 进去以后发现车内铺了厚厚的棉被,两个孩子放上去,也不会觉得颠簸,武隆顿时对这个女子好感倍升。 紫衣女子问了目的地,驾着车,脸色苍白,心中却惊涛骇浪,背上冷汗直流。之前她怒而出门,想了一下今晚之事,内心实在纠结不已,那个神出鬼没的神秘人实在过于恐怖,直到现在,都没猜出对方的身份,把江湖上的三大宗师级高手捋了一遍,首先排除女子宗师南海柳仙子。其次是终南老人,终南老人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在江湖出现,而且据说此人志在修道长生,终生没有收徒,无缘无故的让自己去跟着一位年轻人,实在说不通。最后一位据说来自东南的神秘宗门,行走江湖,做事随心所欲,行事放浪,自称英雄,如果哪家门派有长相好看的女弟子,不论如何,都要去一睹芳容,然后点评一番,惹的江湖中人人喊打。后来在南海之畔与宗师柳仙子相遇,因为一句“这位女侠确实当的仙子二字,只是这腰肢是稍微粗了些,不过我喜欢”,而惹恼了对方,两人大打出手,整个南海波浪滔天,海水暴涨十余米高,海边打渔为生的渔民皆以为神仙下凡,纷纷跪拜,从此奠定武林宗师之位,那些被其点评过的侠女仙子门派,从人人喊打,变成与有荣焉,也让世人不胜唏嘘。 不过思来想去,虽然宗师英雄也没有理由做这些事,但是此人行事无常,也不排除可能。到期无论如何,不能如此任人摆布。 正当宫红樱下定决心之际,身后出现的声音让她一阵心惊胆战,“你做的很好,以后继续这样做下去,以后你的命就属于他了,至于他要不要,看他自己,以后怎么相处,是你们的事” 宫红樱突然向前飞掠而去,眨眼间消失不见,半柱香以后,她出现在一处树林里面,嘴角溢出鲜血,刚刚那人出现,不知道用了什么古怪法子,和那日一样,让自己感受不到一丝内力,只能不惜损耗修为,受内伤的代价,用师门秘法,以鲜血为媒,强行调动真气,转瞬间逃脱控制,向前飞掠。此刻树林内月影重重,她抓紧时间调理真气,不曾想刚一坐下,那声音又一次出现“跑?别说你,你师父东海龙王姬存法在我手里都跑不掉。” 这下,宫红樱彻底失去斗志,闭上眼睛,准备束手待毙,没办法,一品高手和宗师的距离太过遥远。 “我不杀你,说了,你的命是那个人的,你也别自己找死,因为你的命不是你的。” 那人将手放在宫红樱后心,将其体内紊乱的内力一一理顺,然后接着说道。 “不用去猜我的身份,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然后消失不见,宫红樱无奈,只能擦干嘴角血迹,原路返回。见到老李后,猜到他们接下来动向,趁着他们吃馒头治伤的时候,去找了辆马车。 宫红樱自觉做了车夫,一边驾车,一边心里思索,她一开始以为老李是那神秘人,但是观察了一会,老李步履轻浮,声音语调都不像,但是她也不敢保证,想着以后有机会试探一下。 车内,武隆看着熟睡中的两个姐妹,眼神温和,这边老李看着武隆,说道:“我说大公子啊,你这武功希拉,以后行走江湖,实在不行” “那怎么办,你又不是高手,不然你可以教我啊” “谁说我不是高手,我再一次告诉你,我老李武功盖世。” “露一手” “嗯?什么” “大高手,露一手啊” “咳咳,这个,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说,我这种绝世高手,会轻易出手吗?” “再见” “好的” 武隆想了一下,看来武功这件事是要动起来了。话说天下武者,分为几个等级,从高到低分别是宗,道,品,真,流。流是入门,从习武的第一天起,哪怕只是会了一两个把式,都算是入流,这一类人如过江之鲫,鱼龙混杂,故而分类极多,一至九流,厉害的就被称几句一流高手之类,算是矮子里面争个不那么矮。接着是真,行走江湖,看得是有没有真功夫,这一级别人数较少,得有一两手精妙招式,其余时候与普通人无甚分别,叫一句返璞归真,基本上普通人最高只能达到这一级别。而后就是品,品又分为一品到三品,这一类高手算是武林拔尖的人物,除了会一些宗门秘法,还能够在某一项上有绝佳的天赋,比如宫红樱和李铁山,一个身法鬼魅,一个外功绝佳。接着就是道,武功达到这一境界,除了天赋还有机缘,所谓大道无常,说的就是这一境界,掌握某一项武道,如金木水火土之五行,如儒释道之三法,如太极八卦之阴阳等等。最后就是宗师,“与天地同息,与万物相和,开世间新天地,高古今之武道,是谓宗师。”但从古至今,所达者寥寥无几,当世仅存者,不过三人。当然,也许也有一些隐姓埋名不为人知的高手,这些就不去说了。 武隆想到这里,抬头对老李说,“老李,我决定开窍了” 他知道武隆说的开窍,在西北武氏,有一本古籍,想传当年武安率武氏刚至西北之时,与北蛮战,一日在一山坡扎营,休憩时,有黑龙入梦,口吐人言“天赐此书,武氏跪接”,说完口中飞出一本古书。武安连忙起身跪拜,竟然惊醒,怀中竟然有一本书。问左右亲卫,皆不知所言,遂作罢。而书上古文晦涩难懂,武氏毕全族之力,无法参透全部。但仅仅一些皮毛,都令武氏受用无穷,其中就包括行军布阵之法,内功吐息之法,治国安民之法,其包罗万象,至精至深,皆无可比拟。后来,武安死后,传书于武昌,武昌传给武宏,武宏将书取出,与谋士王晓,家臣老李三人合力参阅,除了于前人基础上查漏补缺,皆无新意。 其中,内功吐息之法,被称为黑龙息,其功法共分三重,每重三境,第一重凡武氏自己皆可修习,身体强壮,少病少灾,练至第三重时,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然而很多人只能练到第一重第一境,仅仅比正常人稍微力气大一些而已。 而第二,三两重,更是只有武氏嫡传可以修炼。武隆十岁时修炼黑龙息,五年以后,修炼第一重至三境圆满,十五岁开始修炼第二重境界。直到今年十八岁,第二重,第一境,尚未圆满,而且十三岁进去军中以后,父亲就封了自己的几个窍穴,是谓关门,虽然修炼无误,但是自身气力终究跟正常时天壤之别,以此磨炼自己的心性。 南下时,父亲告诉了自己开穴之法,并叮嘱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全部解开,如果一定要全部解开,一定要跟老李商量,老李同意方可进行。 此刻,武隆准备开窍。老李点了点头,“你想好了就可以”老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两姐妹“你们武氏做事,向来不需要过多的理由,就像当年武安侯举族入西北,天下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笑话,但是最终这些人没一个笑得出来。” 武隆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提起自家中兴之祖,自然恭敬万分。然后紧闭双眼,缓缓调动体内真气,由内而外冲击几大气府,同时两手并指,跟随体内真气流动,由外而内辅以助力,一手从神阙往下至气海,石门,中极,一手则往上,经中脘,膻中,天突,绕过脖子至大椎,最后头顶百会,依次而过,每开一穴,武隆只觉神清一层,当百会开穴完毕,武隆体内真气滚滚而动,周天环绕,奔流不息。武隆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老李,老李只觉武隆双眼有精光一闪而逝,而后点了点头,对武隆说道“转过身去” 武隆转过头身子,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新闭上双眼,将体内真气调动至命门穴附近,此穴乃十大窍穴重中之重,开穴之时,若开穴不彻底或开穴时有损伤,以后武道必定崎岖难走,影响日后成就。必须有足够且同源的外力与自身体内真气同时发力,此刻武隆示意老李助自己一臂之力,自然是因为父亲当时交代,老李体内,存着一股凝而不散的黑龙息真气。 只见老李双掌合十,右手缓缓贴向武隆后背,武隆感受到掌力流动,于是调动体内的黑龙息真气,两者呼应,同时猛然发力,命门大开,持续半盏茶时间,同时收力,老李往车厢外驾车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缓缓点头,收回双手。 此时武隆浑身上下被一股黑气环绕,黑气渐渐扩散,弥漫了整个车厢,黑气仿佛活过来一般,像择人而噬的毒蛇猛兽,熟睡中的轩辕两姐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黑气仿佛收到惊吓,猛一收缩,然后突然朝着老李和两姐妹袭来,老李见状,双手变幻,然后一挥手,打散黑气。黑气凝而不散,瞬间变得浓郁,对着老李缓缓滚动,老李面对着趋于实质的黑气,心下思忖,这黑龙息果真古怪邪门且强大异常,仅仅护体真气就这般强大,不知练至巅峰会如何。 武隆依旧紧闭双眼,黑龙息功法,从小练到大,对于如何调理运转非常熟悉,几个周天过后,体内奔流不息的黑龙真气渐渐平静下来,体外的黑气也如鲸吸一般,转入身体各大气穴经脉,整个车厢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但是对刚刚车内发生的事毫不知情,此时睁开眼睛,对老李点头致谢。 老李哈哈一笑,“恭喜吴,,公子,练成绝世武功,可喜可贺。” “哪里哪里”武隆豪气干云“多亏李前辈鼎力相助啊,以后行走江湖,还望前辈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老李大手一挥“些许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怪不得能让武功高强的侠女心生爱慕,实在是羡煞旁人啊” “砰,”一声巨响,一只手直接穿破马车前门,双指并拢,直指老李,指间罡气吞吐,杀气凌然。 两人仿佛被卡住脖子,不敢动弹,等到那只手缓缓收回,两人神色尴尬,不知所措。 而车外的宫红樱,收回手指之后,胸前起伏不定,皎洁的月光下,一辆马车行驶在荒凉的古道上,缓缓前行,而那驾车女子,面带微笑。 9,齐国 齐州东临大海,西边与梁州接壤,南边是唐州,北部部与丰州相邻。齐人好武,任侠仗义,多技击高手。 齐侯祖先为炎黄太祖轩辕太一帐下亲卫统领,叫齐姜,当年轩辕太一东征时,兵败被困,众皆束手无策时,齐姜率麾下亲卫数百人拼死杀出,有人告诉轩辕太一“齐姜此去,必投敌去也”。太一不信,“齐姜忠义,必不负我”。此后三日,齐姜率众与周围城池村庄寻觅耕牛数百,聚合一处,点燃牛尾,往敌军阵中冲杀,太一见敌军已乱,指挥兵马里应外合,大胜。太一为便其功,将此次东征所得,尽皆赏赐齐姜,并赐名封地为齐州,晋齐侯,世代承袭爵位,言,“齐不负我,我必不负齐。”于是乃有齐州,齐侯传至今日也已经有一千多年。 当代齐侯名为齐威,年少成名,写的一手好字,多与当世名家交好。三十岁时,建文武两院,集天下学子和各界武人。亲书匾额,书院为稷下,武院为技击,定规矩,文不相轻,武不乱禁。文武两院,人才济济。 炎黄末年,天下纷争四起,唐,越,巴,蜀等地相继自立称王,接着战国元年,卫鲁两地结盟称王并昭告天下。齐威心中不忿,我齐州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怎能甘居鲁卫之后?手下知其心意,上书劝进,齐威佯装不妥,言改日再议。后来巡视稷下,技击两院,多有歌功颂德,劝其当进齐王,齐威心喜,欣然接受,至于那些古板守旧之人,一概置之不理,特别是稷下院某些鲠骨文人,皆言此举大逆不道,有违人臣纲常,齐王若一意孤行,此后必遭天谴。齐王恼怒,这些人杀不得,辩不过,只好抛之脑后。然而早有礼官备好一应礼服仪仗,准备于新年进位齐王。 战国元年初,齐威五十岁,纳谏,正式自立为王,改齐州为齐国,昭告天下曰:“炎黄已崩,天下大乱,百姓万民水深火热,然我齐国却民富国强,百业兴隆,此天命所归,请诸君与我齐威共负一统天下之任,担再造乾坤之责。”于是国人兴奋,皆奋勇参军,短短几日,辖境各地来报,竟新募兵丁三十万有余。 听闻梁王奉旨南下攻击鲁卫,相国田衡进言“梁王势大,梁州,京畿,皆在其掌控,京城以北的仙州,东边东边的丰州也对梁王唯命是从,兵源财富源源不断,况且其手下精兵强将众多,这些年南征北战,无不是百战老兵,此次南下,卫鲁必不能敌,若卫鲁兵败,梁王必定东来伐我。” 齐威听后笑道“梁王势大?我势不大麽?梁王兵多,我兵不多麽?” 说完,齐威看向身边的一位年轻武将,武将身材消瘦,面容俊美。此人名叫红月,本为齐威府中戏子,戏子,又称为怜人,因长相俊美,成为齐威男宠,并宠爱有加。 见齐威望向自己,红月掩饰嘴轻笑道“田公多虑了,我王乃天命所归,我们齐国又兵精粮足,那梁王来了又能如何呢?能不成还能打得过我们大齐?” 田衡乃齐国田氏家主,田氏善于经商,掌握着天下最大的港口,临淄港,并有大船数十条,专门用于南北通商,往来贸易,家资巨万,且掌握齐国水师五万,所以田氏在齐国地位势力仅次于齐国王室。此次梁王南下,齐国有识之士皆以为不可坐视不理,于是才田衡进宫劝谏。 田衡对这个红月向来不喜,此刻红月说话,他也不理,径直对齐王说道“大王,梁王南下,来势汹汹,如果任由他击败卫鲁,他将势力更大,我们齐国绝对不能作壁上观。” 齐王依旧微微一笑道“谁说本王要作壁上观。本王已经与红月将军商议过了,要在梁王与卫鲁交战时,侧面一击,击败三国,然后南下进攻唐州,再一鼓作气打下巴蜀,接着集全国兵力北伐汉王,那武氏如果听话还好,不听话的话,我就一口气灭掉他,最后,北征北蛮,真正的一统天下。” 田衡惊呆了,“大王雄心壮志,让人佩服,只是不知大王详细计划是什么?我齐国全国兵力加上三十万新兵总共七十多万,但多年未动兵戈,粮草未及准备,兵器老旧不堪,此时争霸天下,实在不妥啊”田衡还有一些话没说,当今天下各州皆有吃空饷的恶习,此时齐国虽然说是拥兵七十万,但是哪怕加上各地方守军,恐怕实际人数堪堪四十万不到。而且齐国财富土地,多被世家豪阀把持,齐国国库,并不富裕。 齐王神色不悦,“本王战意已决,详细计划本王已经与红月将军商量过了,此乃机密,另外,粮草不够,我齐国有的是钱,去征就是,兵器老旧,我齐国能工巧匠,比比比比皆是,去换新的就是,这些,是你相国的事” 田衡心中哀叹,无奈道,“那大王准备派谁出征?出动多少兵马?” 说到这里,齐王面色好转,微笑道“此次出征,本王亲自挂帅,红月将军为副帅,大将军黄屈率各地兵马,与本王一起。” 田衡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有大将军黄屈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只是一想到齐王与那怜人也在,心下为黄屈捏了把汗。 齐王生平好武,喜大红色,经常身披鲜红铠甲,骑大红马,带领亲卫于山岭间奔跑不止,时人称奇。 战国元年正月初十,齐王齐威,于齐州城聚集北边齐丰边境人马三万,西边梁齐边境人马五万,加之齐州城与周边各地城池卫军十二万,共兵马二十万,齐王穿大红铠甲,骑大红马,与怜人副元帅红月共同统领人马,浩浩荡荡往西南方向,梁齐鲁三州交界处而去。另外,已经于正月初一命令大将军黄屈,统率全国余下的中部与南部各城池守军共计四五十万兵马,于正月十五与自己在三州边境城池和田汇合。 黄屈今年五十有三,其所在之黄氏,与田衡的田氏相当,皆为齐国豪阀世家,掌握齐国大部分兵马调动。齐威进位齐王时,黄屈也曾上书,请求齐王三思,只是书信被红月看见,还没来得及递交齐威,就被红月私藏起来。而齐威当时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手握重兵的黄氏,见其无动于衷,以为黄氏默认,故而一意孤行,自立为王,而黄屈见上书之后齐威毫无动静,以为对自己有所猜疑,故而也不再劝。 正月初十,彼时唐州越州大打出手,如火如荼。黄屈正在齐国南部巡视齐唐边境布防,在边城即墨接的军令,特使读完军令后,转身离开。黄屈楞了半晌,破口大骂,直呼“怜人误国。”只有五天,别说赶到和田,就是集合部队都不可能,再说,现在齐国哪里有四五十万兵马?但是齐王措辞严厉,声称若贻误军机,军法从事。黄屈无奈,当即下令传令兵一人双马,分三个方向,带令箭,传令各地守军,按照每年上报的编制人数,自行集合兵马,往和田方向前进,如有延误,立斩不赦。然后黄屈安排好即墨大营留守部队,率领麾下各级将领,当即出发。 于是,战国史上史无前例的调兵开始了。 齐国大小上下七八十个城池,每个城池都在一到两名传令兵进城后,发生了巨大动荡,人们只看见城主大人们焦急万分的集合着部队,有的城池除了城防军还把维护日常治安的捕快,大户人家的家丁也一并集中起来,更有直接闯入民宅私抓壮丁的,然后发一把刀或一件军装,或者连刀也没有,然后在部队将军的带领下,一路向东边赶去。 这场调兵,仿佛是耕地的犁,将古老平静的齐州大地彻底翻了个底朝天。在这个战国元年的正月里,齐国人仿佛冬眠的松鼠,被一个人的雄心壮志硬生生惊醒。人们睡眼惺忪的拖动着身体。 单论规模,这场调兵不是最大的,但是其混乱度,突然性,却一定是前无古人的。 黄屈一路向西,沿途看见到处都是纷乱不堪的军队,实在称不上军队,如果换成其他时候,尚可动用船只运兵,只是现在大大小小的河道结了厚厚的冰,船只无法通行,万般无奈下,黄屈只能愁眉不展。这时,黄屈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攻打过来,该如何抵挡?不过想来想去都不可能,齐国北边是丰州,两州素无间隙,梁王率军在南下途中,南边的唐越打得如火如荼,抽不出手来招惹齐国。须发灰白的将军身型依旧魁梧,左右跟着数十骑,皆为麾下大小将校。 这时,一名小将驾驭坐骑到黄屈身边“大将军,这样下去,五天时间绝对赶不到和田,万一大王怪罪下来,,,,” 此人叫黄铭,是黄屈的小儿子,凭借军功升任偏将,此时忧心忡忡的看着父亲:“不如趁着现在冻土未化,让末将带领各部骑兵先行赶路,争取在正月十五之前,将一部分兵力先行送到大王那里去,这样大将军在大王那里也不至于完全无话可说。” 黄屈眉头紧皱“只能这样了,传我军令,沿途收集骑兵,先行一步。” 黄铭领命离去,黄屈心下稍安,只是依旧愁眉不展,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但是目前要紧之事,是到大王身边再说。“传令下去,各部放弃辎重,轻装前行,军中一应粮草,沿途各郡县自行征用。切记,约束好士兵,不可过于扰民,各部所需,皆由统领与郡县长官商议沟通” 广元城是一座小城池,虽然是城,但是梁齐之间素来无战事,故而一直以来屯兵不多,与二十里之外的齐城陇县相对而望,两地百姓来往甚密,商贸发达。 战国元年正月初十夜里,就在齐王带着怜人将军红月西征的时候,广元城城主府出现一行五六人,领头的是一位身材肥大壮硕,双目狭长,行走时步履稳重,赫赫生风,正是当今梁王,周荣,身边一人是梁王二公子,周武。 而广元城主秦明与周武并肩跟着周荣一起进入府中正堂,周荣也不客气,直接居中而坐,看着束手而立的秦明,问道:“准备的如何?” 秦明拱手行礼:“回梁王,自收到王府军令,广元周围秘密驻扎的三万精锐已经轮番调入广元周围的山林密谷之中,随时可以出征” “丰州呢” “丰州马步军共计五万人,由丰州太守长子江林统率,也已经在丰齐边境枕戈待旦。” “齐国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 “齐王已经将齐境内整个北部的兵力抽调一空,另外,齐国大将军黄屈正在整个齐地大肆调兵遣将,现在齐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说到这里,秦明仿佛想起了什么,哈哈一笑“听说,这都是齐王身边的怜人出的主意,真是天欲灭齐” 梁王周荣不置可否,“传令下去,今夜子时,各部于城外集结,丑时出击,按照事先计划,十日之内扫平齐国北部,直取齐州城。” “是” “去准备吧。” 秦明对周荣拱手告退,又对二公子周武点头示意,周武抱拳行礼,然后依旧束手而立。 周荣看向周武“你与秦明私下有交?” 周武面容不变,拱手道“回梁王,是的,秦将军尚未调往广元时,末将曾在秦将军麾下任职。” “哦,想起来了,是让你跟过他一段时间。”周荣面色玩味“看来,你们的关系保持的不错” “是,秦将军二儿子秦忠,在末将麾下担任副将,秦忠作战勇猛,是不可多得的虎将,现在正与城外山林内的骑兵大部队在一起。”周武一丝不苟的答到。 “嗯,”周荣依旧面容不变,眯着狭长的双眼“如果我没有记错,北边陈,王两位将军,也各有子侄在你麾下任职吧?” 周武面色不变,毕恭毕敬道:“是,陈将军的一个侄子,王将军的大儿子,皆在某将麾下,分别担任校尉一职。” “知道了,下去准备今夜战事吧。”周荣挥了挥手。 周武拱手告退,出的门去,依旧面容不变,一直走出城主府,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缰绳,两人翻身上马,直出城外。 一直到城外,周武才惊觉整个后背都湿了,此时被风一吹,寒冷刺骨。 城主府内,待周武离去之后,周荣斜靠在椅子上,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书封已经被打开过,周荣拿出书信,又看了一遍。如果黄屈在这里,必定会惊讶万分,因为拿在周荣手中的,赫然正是黄屈上书劝说齐王的劝谏书。周荣看了一遍早已看过的书信,最后又看了信封上的一个红色的月牙图案,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喃喃自语道:“周风,周风,红月,风月,,,” 10,突袭 战国元年正月十四夜,齐国与梁州交界的边城陇县。 陇县与对面广元城的情况一样,陇县也一直屯兵不多,总三千人,负责日常的边境巡视及县内治安,而齐王西征,又抽调走了两千人,此时的陇县守军,一共只剩下一千老弱。丑时,刚响过五更的梆子声,陇县城头守军昏昏欲睡。一个齐兵被打更的声音吵醒,一边鼓鼓囊囊的咒骂,一边起身准备小解,正对着城外宽衣解带,一泻千里时,“崩”的一声,一支羽箭射入腹中,瞬间剧痛感传遍全身,疼的他直接弯腰跪地,但是他忘了,此时他正在城边,来不及呼叫,就一头栽下去,在下落的过程中,他看见不远处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士兵,他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来,他也不能思考了,在人生的最后一段短暂的时光里,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在战国元年正月十五的凌晨,三万梁州精锐边军,外加两万铁骑,悄然跨过边境线,出现在齐国境内。 同时,本来径直南下攻击鲁卫的梁军八万精锐,突然插向鲁齐边境,然后于边境线上安营扎寨。鲁卫联军本来屯兵于梁鲁卫三洲交界,苦等梁军,听闻梁军调转方向,鲁王大喜,以为梁军怯战,与卫王说“梁军见我军姿雄壮,不敢来了”。卫王深以为然,连同林子杰等人一顿阿谀奉承。于是,鲁卫两王班师回国,设宴庆功,与手下彻夜吃喝玩乐,美食美人,络绎不绝。 齐王得到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梁因为王下令,攻城之时,不计代价,立求迅速,且每攻下一个城池,立即封城封路,想尽一切办法封锁消息,尽最大限度压缩齐王的反应时间。而梁州军和丰州军一个东进,一个南下,短短一个月,两路大军如入无人之境,整个齐国北部,基本失守。 彼时齐王正在每日接受全国各地不断汇聚过来的兵马,大将军黄屈之子黄铭领骑军先锋三万人到达以后,先行去往齐王处请罪,具言大军行军缓慢,家父已然尽力而为,大王一定要明察之类。而齐王每日安排新到兵马安营扎寨,已经焦头烂额,环顾左右,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帮上忙,每日请见齐王的各部将领络绎不绝,比如安营扎寨的地方了,粮草供应领取了,兵器更换了,等等问题,齐王早就烦了,此时见到懂兵事的黄铭,真当是见了恩人一般,于是一应大小事物,全然交给了黄铭处理,至于黄屈行军缓慢的事,容后再议。 战国元年,二月初,黄屈比原定计划慢了将近一个月,到达和田。而且只带了一部分十万人不到的部队,本以为齐王会大发雷霆,不曾想到达和田几日,都不见齐王身影,黄屈无奈,只得安排各部队的安营扎寨情况。 齐国军队,结构复杂,正规部队二十万,其中有五万骑军,五万水师。水师掌握在田氏手中,其余十五万步骑被黄屈统领。黄屈本来在梁,丰边境屯兵八万,齐唐边境是全部五万骑兵与两万守城步卒。 而齐国对外声称七十万,实际上除了些二十万正规部队,其余都是各城池每年为了要军饷而夸大的数字,满打满算不过三十万人,都还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除了各城守军,还有有衙役,捕快,大户人家的家丁。 齐王此次出征,将齐国国内的兵力部署全部打乱。先期的八万正规部队和十二万各地方军以及新兵之间因为各种军需物资分配问题,多次差点大打出手,再加上齐对此不闻不问,每次接见完新到部队,人就不见了。这种情况一直到黄铭带着三万骑兵的到来,才有所缓解。但是黄铭毕竟年轻,威望不够,只能用两万骑兵,将各部队隔开安置,每日粮草所需,自带一万骑兵护送至各路军各营。 黄屈到达和田时,除了带来两万骑兵,两万南部边军,再加上一路收拢的各路兵马,总共将近十万人,加上齐王带来的二十万,黄铭的三万骑兵,小小的和田,总共聚集了齐国三十余万人马,另外还有十余万在赶来的路上。 和田城外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军帐一望无际,齐国大将军黄屈看着眼神疲惫的儿子黄铭,伸手拍了拍黄铭的肩膀“辛苦了,你做的很好,走,去见大王。” 黄铭见到父亲到来,也是松了一口气,“是,父亲。” 两人一路骑马到和田城主府,现在城主府已经改为齐王行宫,然而父子两人在府门口等了半晌,根本没见到齐王,只有怜人将军红月代为传话。 红月现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黄屈父子,背着双手,声音尖细“齐王说了,黄将军贻误战机,本应依军法从事,幸好梁军未动,黄老将军这才没有铸下大错。现在我大军大部已至,黄老将军当整顿好军队,将功补过才是。” 黄屈低声道“领命。” 红月见黄屈没反驳,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黄屈道“黄老将军,这次我王亲征,必定有很多地方仰仗将军的,还望老将军努力奋发才是。” 黄屈不置可否,“军务繁重,红月将军若无他事,黄某告辞了。” “且慢,黄将军年事已高,多多注意身体才是,若有不便,大可直说,大王那里,红月还是能够说得上话的。” “告辞。”黄屈说完转身离去。 红月站在台阶上,看着黄屈父子的背影,轻轻勾起嘴角,然后转身走进行宫。 当黄屈父子再一次回到行宫门外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十六,行宫门口,还是红月在等着黄屈父子。红月二话没说,直接前面领路,边走边笑着说“黄老将军,几日不见,为何如此憔悴?” 黄屈看起来风尘仆仆,这段时间剩下的各个部队人马陆陆续续到齐,同时各个部队的矛盾与日俱增,黄屈将大军分成三个部分,十五万正规军个五万骑兵放在首位,一应军需物资优先配送,而此次大军聚集,每日所需粮草皆为天文数字,周围各县早已不堪重负,相国田衡左支右拙,所以余下的各城池城卫军和新兵丁壮共三十万人的粮草就会偶有不继,人一饿,就会天不怕地不怕了,以至于经常发生偷抢粮草,打架斗殴事件,黄铭连同正规军将领多有表示愿意将本部军粮借调出去,都被黄屈置之不理。黄屈心里一清二楚,必须要保证正规军的战斗力,不然一旦发生战事,极有可能会全军覆没,但是指望剩下的部队?想想都可笑。 此时红月问起,黄屈语气不咸不淡“不劳红月将军挂念,本将身子骨硬的狠” 红月也不再废话,直接说道“将军可知大王此次召你前来,所为何事吗?” “不知,等会见了大王就知道了。” 红月不再说话,到了议事厅,黄屈父子跪拜请安,齐王居中高坐,见到黄屈父子,微微摆手道:“黄老将军请起,赐座。” “谢大王” 待到黄屈坐下,黄铭站在一旁。齐王说道“黄老将军可知,梁王率领梁丰两州兵马,已经攻占我齐国北部十几座城池了?” 黄屈大为震惊,猛然站起身,“大王,此话当真?” “本王还能骗你不成?” “这,这,”黄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此刻齐国境内有多空虚,有多混乱,他比谁都清楚。 “大王勿忧,末将马上集结部队,十五万边军,五万骑兵,快马加鞭,前去御敌。” “忧?本王不忧。本王的目的就是要与梁王决战,这次他竟然自找死路,哼,本王成全他。”齐王面色潮红,激动不已。 “大王的意思是?” “他每攻占我一个城池,就要耗费兵力去守城,而我齐人忠义,齐兵勇猛,必定要他损失惨重,这次,将他引诱至我齐国境内,到时候我们再断其后路,围而歼之。”说着转头看向红月,“这叫什么来着?” 红月掩嘴轻笑,“回大王,这叫关门打狗” “哈哈哈,对,关门打狗” 黄屈看着这两个人,拱手道“大王,敢问这计策是谁所出?” 齐王神色不悦“黄将军为何有此一问?” 那晚,行宫门外出现一个人,扬言要见齐王,有要事相告。 此人本名已经不为人知,因为善于奔跑,故而被世人称之为奔。一日齐王穿大红铠甲,骑大红马奔驰于山岭之间,故而一道人影闪过,齐王驾马追逐,往往刚见其坐在路边休息,纵马追时,人已数里之外,齐王准备放弃时,他又坐下等待,齐王一靠近,又出现在数里之外,如此反复几次,齐王气馁放弃,拔马离去时,他又出现在齐王身边,齐王好胜心起,纵马狂奔,其人两脚如轮,能与齐王齐头并进,后来,齐王停马,收为客卿。此次齐王出征,留奔于齐州城,令其往来传递消息,辅佐大公子齐庄处理日常事务。 齐庄三十岁,与稷下院多位名人大家相熟,经常吃住在院中,又做的一手好文章,时人多称其德。 梁王攻齐,虽然万般封锁消息,但是终归纸包不住火,齐庄得到消息时,一度以为是谣言。后经证实,齐庄惊慌失措,忙问与相国田衡,田衡深知齐国空虚,更怕到时候民众慌乱,殃及齐国腹地。于是一面让奔赶往和田告知大王和黄将军,并吩咐不许走漏消息,同时交代他一定要当面告知两人,另一面组织青壮于齐州城。 当奔出现在和田行宫外时,接见他的是红月,红月问道:“何事如此着急,大王刚刚睡下,有事明天再说。” 奔执意要见齐王,红月只是不肯,更命左右将其拿下,奔心急如焚,心想齐国安危系我一身,我一死固然不要紧,只怕误了大事,这红月是齐王的人,告诉他也无妨。于是将梁王攻齐与齐庄和相国交代事宜一一告知红月。 红月听后,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么?” “是” “那你下去吧” “可是大王和黄将军那里,,,” “大王和黄将军那里,我自会一并告知” “可是相国命属下一定要当面告知大王” “你,信不过我?”红月语气骤然转冷。 “这”。 “回去复命吧,让相国和公子庄不可轻举妄动,一切等大王定夺。”红月语气不容置疑道“我派两个人护送你回去。”说着一挥手,身后转出两个人 奔迟疑了一下,终于是回答道“是”。 红月笑着说道“你连日奔跑,劳苦功高,本来应该让你休息再走,但是事不宜迟,你早日回去,公子庄和相国也早日安心”。 “多谢大人关怀,小人不累”! “真是忠勇之士,我大齐有这等豪杰,何惧那区区梁王”? 奔听到红月如此说话,也备受鼓舞,“那就听红月将军安排” 红月微笑道:“你们先骑马,然后等你恢复元气,再下马奔驰,如何?”说完对身边两人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两人,护送壮士回去”同时做了个隐秘的手势。 两人低头领命,然后带着奔一起取了马匹,直接出城去了。 这边红月看到三人离去后,转身走去齐王寝室。齐王正在熟睡,红月眼神黯淡,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齐王的脸颊,然后一路向下,手指划过齐王的嘴唇,思绪飘远,不经意间手上用了力气,齐王惊醒,一看是红月在身边。只见红月身穿红色丝衣,面白如雪,唇若涂脂,齐王一伸手,将红月揽入怀中,低头笑道:“月儿有心事?” 红月低声回答道:“红月无甚心事,只愿这般永远陪着大王”。 齐王大笑,“这是自然” “那大王会永远保护我吗?” “月儿放心,有我齐威一日,必不叫天下人欺负了吧” 红月欣喜,正色道“大王,红月刚刚收到密报,梁王带兵攻下了齐国北部” “哈哈哈,不可能,梁王近在咫尺,被我大军吓得不敢轻举妄动,怎么会带兵攻我齐国?” 红月脸色严肃,“大王,千真万确。” 齐王看红月不似作假,瞬间起身,“传黄屈来见我。” “大王不必着急,我们大可在齐国境内消灭他。”于是两人一五一十商量起来。齐王兴奋异常,与那红月甚至还颠鸾倒凤的一番,嗯,颠鸾倒鸾? 第二天,齐王召见黄屈。 11,十里坡 战国元年,正月十五,梁王攻下齐国边城陇县,至二月底,整个齐国北部尽归梁王。梁王趁势南下,兵锋直指齐国都城,齐州城。 相国田衡心急如焚,派人前往和田告知齐王,将近半个月过去,竟然毫无动静。 在和田前往齐州城的宽阔大路上,有三人三骑正在骑马奔驰,正是传递消息的奔和红月的两个侍卫。侍卫一前一后,奔居中,三人一排,马不停蹄。行至一处林边,领头一人举起手,后面两人见状,放慢马速,三人并骑,奔居中。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壮士,这几日休息的如何?” 奔答道:“骑马确实比我双脚轻松,但是速度太慢,这几日我也休息好了,接下来就不劳烦两位了。” “听壮士的”说着下得马来,从马背上取下食物酒水“壮士,这一去就是连日奔波,吃了这酒水事物,再出发不迟。” 奔不好拒人好意,只觉得这两人和那红月一样,都是热心人,于是爽快答应。 三人在林边一空地处坐下成一圈,边吃边聊,两人只是劝酒,奔则来者不拒。渐渐地,奔只觉头晕目眩,双脚沉重,一名侍卫见他摇摇晃晃,忙靠过来询问,奔摇了摇手,“不碍事不碍事,兴许是这酒太烈,猛的一格,身子骨降不住”,奔说完,站起身来,一个踉跄,差点倒地,那侍卫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奔不及他想,忽觉后心一阵剧痛,连忙奋力推开那侍卫,但浑身却使不上劲,然后一阵天旋地转,轰然倒地。 那侍卫手中一把短刀,直直的插在本的后心,只见他表情冷酷,拔出短刀,复又插下,一刀一刀,刀刀要害,十刀过后,那侍卫和剩下一人相视一眼,然后将尸体拖入林中掩埋,擦掉血迹,最后两人骑马向和田方向奔去。 和田城外,齐军大营。 黄屈坐在军帐主位上,看着帐下一众将校,皆是齐国正规边军将领。很多都是黄屈一手挖掘培养起来的。左边一排七八位皆为黄氏子弟,骑军将领黄铭领头,右边一排是外姓将领,以齐国大家族王氏子弟王明为首。 黄屈看向诸将:“诸位,今日召大家前来,是有大事相告” 一众将领皆以为终于要开战了,十分激动。大军千辛万苦,长途跋涉到此,竟然无仗可打,各部队早就憋坏了,特别是他们这些第一梯队的正规部队,因为优先享受粮草补给,但是跟其他二三流的部队一样无事可做,所以一直饱受诟病,一直在等机会证明自己的各位将领们早就要忍受不住了。 此时王明拱手道“大将军,是要动手了吗?”说着转头看向其余众人“我部愿做前锋” 众人神色激动,纷纷表示自己可做前锋锋之位。这种时候,没有人甘愿落后,前锋代表着极高风险和极高回报,极高回报代表着巨大声望,代表着各自背后的家族荣誉。 黄屈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看向儿子黄铭:“你来说吧” 黄屈从和田行宫出来以后,脸色苍白,步履蹒跚,还是属下搀扶着回到军营,黄铭得知后,第一时间赶来查看,于是黄屈就将齐王告知的事跟黄铭说了,父子俩一时之间皆无言以对。 众人此刻才发现大将军黄屈脸色不对,各自心中惴惴不安,纷纷将目光转向黄铭。 只见黄铭正了正神色,语气低沉的道:“刚收到消息,梁王不在梁鲁边境。”黄铭看了一下面露疑惑的众人“正月十五,梁王率三万步卒和两万骑兵从西边陇县突入我齐国境内,同时,丰州五万骑兵从北部南下,两路共十万大军,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齐国北方大部,已经尽入梁王之手,兵锋直指齐州城” 大帐内落针可闻,还是王明率先开口:“大将军,属下建议即刻回援,部队紧急行军,二十天可达齐州城”。 “是啊大将军,紧急回援吧”其余众将也纷纷应和道。 “大王命令我们缓慢回援,等到梁军集合在齐州城下,我们与田相国里应外合,围歼梁军”黄屈缓缓道。 “大将军,万万不可啊”王明喊道“梁军之所以进攻神速,除了骑兵居多之外,必定轻装上阵,所带物资粮草不会太多,一路所需,只能是就地劫掠”王明越说越急“而此时我齐国境内,几乎没有一支像样的部队,目前而言,还有十余万散兵游勇在赶来和田的路上,而相国肯定将所有力量集中在都城,这样一来,我齐国北部百姓只能是任人宰割”王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几乎歇斯底里的道“到时候梁军若裹挟难民,趁势南下,我们回去可就来不及了。” “是啊,”王明身后转出一人,拱手道“大将军,王将军所言有理,将敌军放至国内,我大齐再富,也经不起如此折腾,到时候就算打赢梁军,我齐国境内也必定流民四起,毁于一旦” 黄屈看向两人,他知道,这两人所在之家族,根基皆在齐国北部,两人如此着急,碎私心作祟,但句句在理,他又何尝不知。想到这里,黄屈想到了那晚齐王所言,想到那个怜人红月,内心不禁哀叹一声。他们黄氏与田衡的田氏以及齐王,是齐国顶尖家族。田氏执掌财富,黄氏控制军队,加上其他诸如王明所在的王氏等中小家族,共同被齐王节制。特别是这代齐王齐威,民间世林,声望很高,民心所向之下,齐国国力蒸蒸日上,他日争霸天下不是没有机会。然而,自从齐王身边出现那个红月,本来勤政爱民的齐王,上下一心的齐国,慢慢的变了味道。齐王不再关心治下百姓的疾苦,他与相国田衡的上书也大多有去无回,再这样下去。 齐国,危矣。 然而想归想,齐国还是齐王的齐国。黄屈看向众人语气平静“诸位,大王那里,我已经劝过了,然而大王一意孤行,我等只能依令行事,传令下去,各部缓缓向前,目标,齐州城!” 王明二人见所求无果,只能黯然归列。 黄屈接着对黄铭说道“你部骑兵,多派斥候,随时回报消息”。 黄铭躬身领命。 黄屈继续道“诸位,回去之后,不可泄露消息,约束部下,不可与地方部队发生摩擦” 众边军将领命而去,黄屈独自坐在军帐中,陷入沉思。然后又召集了地方部队几位统领,黄屈将这些部队分队编组,然后从手下正规军中调入将领进行指挥,一段时间下来,这些地方部队,新兵,丁壮也被训练的听得懂指挥军令,黄屈对他们下达的命令很简单,保护大王安全,随后跟着大王回齐州城。 就这样,本就混乱不堪的齐国,再一次雪上加霜。本来在赶往和田路上的十余万剩余地方部队,还没到达和田,就接到命令要求到合田与齐州城中部的彭城集结待命,然后粮草军需随地征用。小小的一个彭城,瞬间挤进十余万人,彭城百姓苦不堪言,因为缺乏管制,一些兵痞无赖在彭城治下的村庄内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整个彭城周边百姓一时间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多个村庄十室九空,村民们不堪重负,要么落草为寇,要么远走他乡。而刚刚安顿在和田的部队也拔营而去,五万骑兵做先头部队,十五万边军步卒紧随其后,最后是保护齐王车架的二十多万地方军,被蹂躏过一次的齐国大地,又一次被蹂躏了。 一个月后,齐王车架到达彭城,在城主府向红月询问行军事宜。红月答道:“黄铭的五万骑兵已经按照大王军令,一路北上,往梁军身后迂回,黄屈率领十五万边军正在徐徐前进,估计十天之内能够到达齐州城,” “周荣那边到哪里了?” “梁军在五天前已经攻下丘城,现在正在丘城修养。” “丘城距离齐州城不过百里,估计下一步就要攻打齐州城了,只要相国能与梁军相持十天,黄屈就能赶到。”齐王缓缓点头,拉住红月的手,“接下来,本王要与周荣,一决雌雄,到时候本王就送你个大礼。” 红月哈哈一笑,忙问什么大礼,齐王只是不说。红月佯装恼怒,齐王伸手去挠他咯吱窝,红月憋不住,哈哈哈大笑不止。两人正嬉闹,门外有卫兵求见。 红月连忙制止齐王的上下其手,两人整了整衣服穿戴,红月让那人进来。 卫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大王,梁军,梁军杀过来了” “什么?梁军在哪?”齐王一惊。 “回大王,我们从和田出发不久,原本驻扎在齐鲁边境的八万梁军就攻占了和田,现在正在向我们彭城进军,距离我们,不过两天路程了。” “多少?八万?”齐王噗呲一笑,“我彭城有三十多万人马,区区八万梁军,就把你吓成这样?”齐王站起身“传令,集合部队,回头迎战。” “是!”卫兵被齐王感染,顿时信心倍增,转身快步离去。 八万梁军的驻地在彭城向和田方向一百里的一个小县城外,县城刚发现梁军,已经准备好玉石俱焚的县令收到梁军来信,表示不会进城,在此期间,城内也不许有人外出,县令喜出望外,满口答应。与北方南下攻齐的部队一样,八万梁军的行军速度非常快,又一路基本没遇到抵抗。让人意外的是梁王二公子周武也出现在军中,随着他一起秘密前来来的,还有两万本部骑兵,所以在这里,梁军骑步一起,已经有十万兵力。更厉害的是,周武按照梁王命令,军队只求速度,能不攻城不要攻城,务必保存兵力,此外每到一地,与民相安。 此时,主将周武召集麾下众将,商议战事。 周武并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和三四个人一起,围着一张大案,案上是一副齐国地图,几人在指指点点。 周武对着一位须发灰白的老将军笑道“二伯,接下来怎么打,父亲让我听你的指挥。” 老将军姓周,是梁王周荣堂兄,家中排行老二,故而相熟之人喊他周二,而晚辈则都喊二伯或二叔。 周二瞪了周武一眼,说道“臭小子,你父亲是怎么教你的,说公事的时候喊军职。” 周武哈哈一笑“二伯这是怎么了?小时候我因为调皮,被父亲抓住罚跪,还是您求的情来着” “哈哈哈,难得你小子没忘,只是谁让你去偷看人家黄花闺女洗澡的?”周二说道“被抓了还不承认,非说是别人偷看,你去抓贼。” 周武神色尴尬,强行解释道“我真是去抓贼的,二伯,你还不知道我?” “知道你什么?难道你小子还喜欢男人不成?” “呃,”周武一时语塞,余下众人也放声大笑。 周二挥了挥手“说正事,按照计划,在彭城外有个地方叫三十里坡,那里地势平整,只有一处高坡,坡上有一密林,主力八万步卒在坡下结阵,两万骑兵隐藏在密林之中,等到齐王车驾出现,即从侧面杀出,直取齐王,此战若成,齐国定矣。” 众人皆不言语,周武更是皱着眉头道“将军,齐军虽然一群散兵游勇,但是毕竟有三十多万,再加上齐王身边的一万禁卫骑兵,一旦被缠住,我军将万劫不复。” 周二微笑道“你想得到,我想不到?”周二顿了一下“所以在这之前,我会先打两仗。” 战国元年,三月初,彭城外,齐军大营。 就在齐王召集好兵马,准备主动出击时,没想到梁军出现了,整整八万梁军精锐步卒,在营外分成八个大阵,前两排为品字型三个军阵,周二骑马居中而立,其余五万人前三后二,然后派使者向齐王下战书。 齐王求之不得,两军对垒在长宽十多里的战场上。齐王令前锋三万人冲阵,而梁军第一个方阵士兵手持长矛,向前突进,位于第一排士兵同时刺出手中长矛,然后拔出的同时第二排士兵也已经向前一步刺出手中长矛,接着第三排,然后第一个方阵后的两个方阵也同时前进,缓缓向两边分散,将三万齐军包围在中心,不到一个时辰,三万齐军死伤殆尽,而梁军损失不过五千。 齐王大怒,继续指挥部队进去战场,这次是五万,当五万齐军蜂而出时,发现刚刚的三万梁军已经缓缓从两边后退,此时已经退至梁军第三排的侧翼,第三排三万梁军中,居中的一万是弓箭手,在齐军冲入射程时,搭弓射箭,箭区飞蝗,劈头盖脸砸下来,两轮过后,五万齐军死伤惨重。特别是那些将死未死之人的惨叫声,让余下的齐军肝胆俱裂,这些人本不是经历战火的正规边军,一下子四散逃跑起来。齐王大怒,命令紧跟着自己的一万禁卫骑兵出击,四处斩杀逃兵,这才止住溃势。 然而反观梁军这边,取得两场胜利之后,竟然转身就跑,眨眼间消失不见。 齐王哈哈大笑,对身边的红月说“这梁军见了我禁卫铁骑,吓跑了。今日回城休息,明日再战” 红月说道“大王,此时正当乘胜追击的时候,如果梁军逃了,我们就抓不住他们了,我们如果不抓,他就休息在我们后面尾随,该当如何?” 齐王一听有理,于是命全军追击,不可走了一个梁军。追至十里坡下,发现梁军正严阵以待,齐王大喜,命全军出击。一万禁卫骑兵领头冲阵,十万步兵紧随其后,四面八方,无边无际的围着八万梁军攻打,梁军边战边退,缓缓退至高坡。 整整一个时辰,梁军依靠严密阵型拼死抵抗,一万齐军禁卫死伤惨重,齐军步卒虽然战斗力弱,但蚁多咬死象,八万梁军也只剩一半。齐王志得意满,将身边剩余几万人全部投入战场。 看着陷入绝境的梁军,齐王狂笑不止。 就在此时,从高坡密林里冲出黑压压的一支骑军,沿着战场侧翼直直的向齐王车驾冲来,领头一人长抢吞吐,不断将试图冲上来的齐军禁卫捅翻在地,剩下的一千多禁卫骑兵高喊着保护大王,但是十几二十万的战场,调转马头何其艰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支骑兵冲向齐王。 齐王的狂笑声戛然而止,眨眼间生边护卫如大海中的礁石,几个波浪下去,就被海水淹没。 战国元年,三月初,齐王于十里坡之战中被擒,剩余齐军投降。 细看齐王一生,年少出名,文武双全,选贤任能,左有相国田衡,又有大将军黄屈,兴建文武两院,招揽天下人才,联合国内豪门望族,将齐国治理的井井有条,齐国百姓安居乐业,齐国国内百业兴旺。 然而,其能力也仅限于此了,前期的功成名就让他野心膨胀,妄图争霸天下,却又不懂得合纵连横,心里想着天下,眼光格局却又被大王两个字拘束着,致使大好局面毁于一旦。虽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后世史家分析,其失败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他的称王,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心,没有民意支持,并以此警告后世英雄,得民心者得天下。当然也有说是因为宠信怜人,致使其不能兼听则明,失去民心军心。也有一些为其哀叹惋惜者,几家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诸如此类在此不做赘述。 但不论如何,终究一句话,是非成败转头空。 12,齐州城外 战国元年,三月,梁军于十里坡大败齐军,齐王被擒,梁军统帅周二一战成名,跻身天下名将之列。 当十里坡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时,另一边驻扎在丘城的三万梁军全部开拔,在梁王麾下大将秦明的指挥下,全力进攻齐州城,相国田衡一面火速派兵去大将军黄屈处求援,一面组织青壮守城。齐州城高且厚,久攻不下,于是梁军在城外安营扎寨。 黄屈十五万大军正在赶往齐州城途中,比田衡的求援信更早到达的,是齐王的书信,信上详细说了八万梁军步卒和五万丰州骑兵出现在齐王大军身后,挑战齐王的事,但是结果却说成,梁军被齐王率麾下三十万人马击败,损失惨重,已经退出齐国,往梁州逃窜而去,所以驻扎在齐国北边的梁军只有三万步卒和两万骑兵,最后更是措辞严厉,让黄屈快马加鞭,配合黄铭全歼驻扎在丘城的梁军。 黄屈收到消息,看着齐王私印,深信不疑,立即传令给黄铭,让黄铭从北方拦住丘城梁军的退路,他会率部尽快赶到。 黄铭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好梁王攻击齐州城失败,黄铭听从手下建议,将五万骑兵插入梁军和丘城之间,防止梁军退入丘城,同时,齐州城内的相国田衡收到消息,组织兵力出城,准备配合黄铭。 三万梁军出营结阵,正面黄铭五万骑兵,黄铭有疑虑,三万梁军就算再精锐,也不够五万骑兵来回冲刺几次的,他担心的是那两万梁军骑兵在哪? 直到梁军背后的齐州城内守军出现,终于,两万梁州骑兵也按耐不住在战场一侧缓缓而出,军容严整。黄铭当即分出两万人马迎上去,黄铭对两万骑兵统领交代道“你们的任务是将那两万梁州骑兵引走,等我这边和相国全歼梁州步卒,就去支援你。”骑兵将领领命而去。 三万梁州步卒开始向黄铭移动,并且阵型开始松散。黄铭心中微怒,自古步兵对战骑兵,只能依照严密阵型,挡住骑兵冲锋,不然只有任人宰割的份。现在区区三万梁州步卒竟然敢向自己移动? 黄铭举起长枪,向前一指,三万齐国骑兵开始冲锋。反观梁州步卒这边,停止移动,居中而立的主将旁边,传令兵的令旗招摇,军阵瞬间变的严密,第一二排士兵,双手持盾,第三排手持长枪,从前两排盾兵空隙伸出长枪,第四排士兵一手刀,一手盾。然后一二三四重复,盾,盾,枪,刀盾,中间夹杂着五千弓箭手,一直到最后一排。 黄铭见到梁军变阵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冲锋起来的骑兵,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骑兵成锥子型,锥尖是骑术最好的黄铭和几位将领,距离梁军三百步,一轮箭雨披头而下,打在头盔上叮当作响,一百步,又是一轮箭雨。黄铭听到身边和身后不断有人摔落下马的沉闷呼声,但是多年从军的他很清楚,骑兵一旦冲锋起来,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顾虑。 继续冲锋,他已经看到了第一排迎接自己的梁州盾兵脸上惊慌恐惧的眼神,他狞笑着,往上拉缰绳,战马飞跃过前两排的大盾兵,将要落地时,骑枪横扫,继续向前。 像一支红色的锥子,狠狠地扎入白色的墙上。 梁军弓箭手在射完两轮箭雨之后,身后的军阵往两边移动,让出一个个通道,弓箭手移动到军阵后方,迅速移动到将弓箭抛开,抽出腰间长刀,严阵以待。他们看见齐军不断冲开一排排盾阵,原本整齐的军阵,变得稀落,也不断有骑兵落下马来,严密的骑兵洪流也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细。 他们来了!弓箭手们握了握手里的长刀,然后高高举起,奋力劈下,大部分都没有劈到人就被马头撞飞。但是他们没有退缩,从他们加入军队开始,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梁王在站前就跟他们说的很清楚,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已,一旦踏上战场,任你是一个马前卒,还是他梁王,说死就死了。 另外一边,黄铭麾下两万骑兵和两万梁州骑兵,共四万人渐渐远离住战场,让齐军没有想到的是,梁军与他们对攻了两次之后,互相损失一千多人,就不再与他们纠缠,而是拔马便跑,齐军自然紧追不舍,只要缠住他们,等到黄铭那边解决梁州步卒之后,合兵一处,这两万梁州骑兵只能被围杀殆尽。 突然,白色铠甲的梁州骑兵不再逃跑,而是调转马头,与红色铠甲的齐军对冲了一次,这样,两边就调换了一下位置,变成了夹在主战场和齐军中间。齐军大喜,接下来就是在前面阻碍梁军退路,静待黄铭大军前来。 一支白色铠甲的骑兵,出现在齐军身后,二话不说,与之前的两万梁军一前一后,包围了这两万齐军。 当黄铭冲入梁军阵内时,齐州城出来的五万守军在相国田衡的命令下,也从梁军身后围杀过来,梁军最后面的五千弓箭手刀兵,变成了前排第一线,一瞬间,梁军就陷入被前后包夹的局面。但是黄铭眉头紧皱,他冲破梁军阵型以后,会和城内出现的齐州城守军相撞。这些部队是相国田衡临时拼凑起来的,大部分还是青壮新丁,根本指望不了他们会让开道路,让自己的骑兵顺利通过。 黄铭看了看周围梁军,在骑兵的冲锋下,梁军已经很难维持阵型了,再冲刺两次,这三万梁军就会伤亡殆尽,但是看着从四面八方奔跑着冲上来的守城部队,黄铭叹了口气,现在最正确的做法是直接向前冲去,然后在带领部队,趁守城部队还没完全冲入战场,在两军交界处转向,不分敌我,直接冲出战场,准备第二次冲锋。虽然会对守城部队有所损伤,但是至少骑兵不会陷入危险。 只是,这里是齐州下,如果他这样做了,就算这仗打赢了,以后黄家在齐国,也会背上个为达目的,连自己同胞都能痛下杀手的屠夫,小人,稷下院那些人的嘴,能让他黄家从此臭名昭著。于是黄铭放弃了第二次冲锋,只能带着骑兵和梁军绞杀在一起,再配合外部田衡派出来的守城部队,一起围杀这支梁军。 身穿白色铠甲的梁军,瞬间被淹没在红色的海洋里。还剩下一万余人的梁军被分割成一个个小块,在齐军的大部队中苦苦支撑,离全军覆没,只有一步之遥。 黄铭心中一跳,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他举目四望,只一眼,就让他心惊肉跳不止。周围,出现了人数众多的梁军骑兵。 正是刚刚全歼两万齐军骑兵的梁军。 梁军骑兵一共五万,在刚刚的围歼战中,损失了一万多,此刻出现在战场的足足有三万五千骑。梁军也完成了锥型攻击状态的准备,但是与黄铭不同的是,梁军的锥形,一共有十个。 第一个白色锥子启动了,他向着混乱的战场刺进去,朝着齐军最密集的地方,一冲而过,直接杀到战场边缘,在将出未出之时,第二个锥子也动了,接着第三个,,,他们的冲锋方式一样,目标就是最密集的齐军,一直到第十个锥子完成冲锋时,最开始的第一个锥子已经整顿完毕,又来了一次。他们绝不恋战,一冲而过,但是又有意无意的将黄铭的骑兵往试图集结的守城部队驱赶,造成齐军一次又一次的混乱,几轮冲锋过后,近三万失去了速度的黄铭骑兵和近五万没有阵型可言的齐州守城部队,一共近八万人,死伤过半。 黄铭心中悲苦,看着齐军一次次的被冲击的七零八落,然后被斩杀在地,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陷阱,不,不单单是陷阱,是圈套,从齐王传信给父亲开始,齐王和父亲,一定有一个人被骗了,这个圈套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五万骑兵完了,齐州城的守军也要完了。 黄铭想到这里,立即聚集起所有能聚集的骑兵,奋力向着战场外围突破。 此时在远离战场的一处高坡上,有两人并骑而立,坡下,正远远的观望着场中形势,而坡下,有两千骑正在养精蓄锐。 一人身材壮硕,双目狭长,正是梁王周荣,只听他轻轻说道“秦明将军果然非同一般,三万人马打到现在,还有近万人,丁太守的丰州骑兵也是训练有方。” 旁边那人正是梁王得意学生,丰州太守丁原,此时听到周荣此言,恭敬说道“梁王所言极是,秦将军勇猛异常,又有梁王运筹帷幄,我丰州骑兵,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周荣不置可否,转头看着丁原,微微一顿“丁原,这些年,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丁原受宠若惊“学生承老师栽培提拔之恩,这些年在丰州只有一个念头,为老师打理好丰州,丰州骑兵永远是梁王的骑兵” 周荣脸色不悦“丁原,你记住,丰州不是我的,是炎黄皇室的,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是,老师”丁原突然说道:“老师,黄铭要跑了” “去吧” 丁原一挥手,身后两千骑兵,立即整顿好阵型,随着丁原策马向黄铭而去。 黄铭艰难的聚拢起近一万骑兵,向战场外冲去,田衡的守城部队被梁军冲的七零八落,四散而逃,梁军步卒还剩八千,在大将秦明的指挥下开始围杀还在战场顽抗的齐军。 随着丁原的两千骑出现,场中所有梁军骑兵开始聚拢,追杀准备逃跑的黄铭残军。 黄铭部马力消耗严重,将近七千人的骑兵基本各个带伤,很多人骑枪都已经折断,马刀布满了缺口,鲜红的铠甲破烂不堪。随着尾随而至的梁军骑兵杀到,齐军留下两千人断后,其余五千继续逃跑,梁军也留下两千人,其他人继续追杀,如此反复两次,黄铭身边只有一千骑跟着,而紧追而来的,是丁原的两千生力军。齐军人马皆疲惫不堪,有些士兵甚至直接从马上摔倒下来,终于,在一百里外的地方被丁原追上,双方不约而同的停下马,相对而立。 黄铭看着对面的丁原,军容整齐,精神奕奕,而反观自己的部下,人人疲惫,个个带伤,有的人手里只剩半截骑枪,枪头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黄铭见丁原单骑向自己走来,放声嘲讽道“堂堂丰州太守,竟然甘为周荣门下走狗,恬不知耻” 丁原也不生气,此刻脸上没有了在周荣身边的毕恭毕敬,眼神犀利,“哼,齐威大逆不道,妄图自立为王,目无朝廷法纪,犯上作乱,我等奉命讨贼而已。”丁原讥笑道“你黄氏为虎作伥,是为从犯,劝你迷途知返,速速投降。” 黄铭“呸”了一声,“我大齐黄氏,世代豪杰,焉有卖辱求荣之人?”黄铭斜举长枪,“唯死而已”!正准备冲锋,只听丁原说道“黄铭,你可知为何我这里会有五万骑兵”? “哼,奸诈之辈,诡计多端。” “你觉得黄屈大将军容易被骗吗?” “何意?” “齐王已经被擒,黄屈大将军给你的消息,全是梁王通过齐王传递出来的” “放肆”黄铭隐隐觉得丁原所说,绝对不是信口开河,到期他怎么也不会相信齐王会成为俘虏,如果他所言是真,那一切都完了。“丁原,你休想乱我军心要战便战” 丁原也不废话,“黄将军看来是休息够了”,一挥手手下骑兵全部回归队列,放开了黄铭的逃跑道路“信与不信,等你见了黄屈大将军,一问便知” 丁原说完,转身拔马就走,麾下骑兵也纷纷离去。 黄铭抓住机会,带着部下飞奔而去,一路上心中忐忑不安,丁原所说所做太过让人难以置信,自己五万骑兵,只剩麾下一千残兵败将,五万齐州军大败,齐州城是肯定守不住了,万一丁原所言非虚,那,,,,,黄铭心慌意乱,现在只想快马加鞭去到父亲身边,让他主持大局。 而此时,黄屈大营中,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13,欠我一个大礼 当红月拿着齐王兵符,来到黄屈大营意欲接管兵权时,黄屈大帐内群情激奋。 红月带着一个手持王诏的齐王内侍,径直来到黄屈帅帐,内侍是跟随齐王多年的老人,深得齐王信任,打开王诏,高声宣读:“奉大王令,”待黄屈率领一众将校跪倒在地,内侍继续宣读“黄老将军年事已高,军中事务繁杂,劳心劳力,又因为梁齐大战在即,本王恐老将军力有不逮,到时贻误战机,即日起,十五万边军一应军务战事,由红月副元帅一人决断。” 黄屈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老内侍合上诏书,低声说道,“大将军,接令吧?”黄屈只是不动,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老内侍又喊了两声,见黄屈依旧无动于衷,就弯腰伸手去扶。黄屈只得起身,但是感觉老内侍加重了力道,胳膊被紧紧抓住,黄屈看了一眼对方,老内侍眼睛微眯,面带笑容“老将军,快快起来吧。大王有此安排,自有大王的道理。” 黄屈站起身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内侍又道:“老将军,前几年托你照顾的我那远房侄儿,现在在哪里啊?” 黄屈神色不悦“哼,我齐国边军,自然是各司其职,什么能力,做什么事,内侍大人的侄儿,现在在看马厩。” 老内侍也不生气,“无妨无妨,我那侄儿没什么出息,养养马也好,至少安全。” 见黄屈不说话,老内侍接着道“接下来,红月将军要安排军务,老奴告退,还劳烦老将军派人带老奴去看看我那侄儿。” 黄屈叫一位黄氏子弟送老内侍去看侄子,然后回过身,看着红月不说话。 众多边军将领都阴沉着脸,北部边军主将王明,看着红月,道“红月将军,大王此举实在过于匪夷所思,末将末将说句不该说的话,这大王不会是被人蒙蔽或者有人假传大王诏令?” 红月神色不变“王将军,这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可是吓死个人,你是怀疑大王决定?还是怀疑本帅?” 王明依旧不不屈不挠“末将自然不敢质疑大王的决定,只是此关十五万边军将士身家性命,岂能随便交与你手?没有大王亲自命令,末将实难从命” “哦?”红月说道“王明将军觉得,这十五万边军,应该交给谁比较合适呢?,” “当然是黄屈黄大将军”王明脱口而出“黄大将军在军中威望无可比拟,这些年边境布置让周围邻国无隙可乘,更是为齐国带出二十万雄师”王明冷笑一声“这些,难道不比一个从不知兵事为何物的怜人强吗?” 黄屈突然脸色大变:“王明住口。” 这边红月却哈哈大笑,对着黄屈道:“好好好,说来说去,这二十万边军不是齐国的,是你黄家的是吗?别说我,大王都指挥不了是吗?”说完转头看向王明等一众将领“你们?想违抗王命,犯上作乱吗?”最后目光盯着王明“你口口声声说要让大王亲自前来,怎么?是要挟持大王吗?嗯?” 黄屈闭上眼睛,王明神色瞬间变的煞白,一时间不知所措。 黄屈叹了口气,道“红月元帅言重了,我等皆为军中粗人,行事说话缺少思量”黄屈弯腰拱手“只是无论如何,我等忠心可鉴日月,齐军上下,对大王绝无二心,请红月元帅明察。” 红月面容变得和善起来,轻轻扶起黄屈,“黄老将军所言,我自会原原本本传给大王,大齐能有今日之安稳,黄老将军功不可没,本帅一定会禀明大王,请老将军放心。” 黄屈神色黯淡,微一拱手。 红月坐到帅位,:“各位,梁军已经被困在齐州城下,大军今日休整,明日开拔!”然后接着说道“黄老将军留下跟本帅交接军务,其他人,都回去吧。” 众人无言退去,黄屈面露疑惑,略一犹豫,没有做声。 是夜,帅帐门口的卫兵不知道帐内两人说了什么,只见红月送黄屈至帐外,对着黄屈说“将军回去,一问便知。”而黄屈脸色苍白,也不答话,往日坚毅挺拔的身子,也仿佛佝偻了起来。 黄屈挥退试图上来询问的亲卫们,然后向为他新腾出来的营帐走去。进了帐门,不出意外的有一位将领在等他,正是前面带老内侍去看侄儿的黄氏子弟。黄屈心里清楚,老内侍根本没有什么侄儿,他肯定有话要告诉自己。 那黄氏小校神色紧张,见了黄屈,才镇定下来。 黄屈治军严厉,治家更是严苛无比,黄氏家法森严,举世皆知,男子长到十五岁就要参军入伍。所以黄氏子弟,无不对其敬畏有加,但是今日这位子弟,面对平时敬若神明的黄屈,心里说不出的安稳。 拱手行礼道“大将军,末将有事相告,,,” 而与此同时,在王明帐中,也来了一位客人,是一位老者。 王明当日从帅帐出来,心中不禁后怕万分,如果没有黄大将军的帮助,自己以下犯上,图谋不轨的罪名可就不好说了,众将忧心忡忡,以前每逢大事,都有黄屈在做决定,但是现在黄屈被留在帅帐,众人相对无言,只能各自回营。 王明的营地在离大营十里的地方,回到帐中,见到那位老者,惊讶不已,楞楞的说不出话。 “怎么?不认识我这二叔了?”老者先开口。 “二,二叔?你怎么来了?”王明张口结舌。 老者面容和善,举止文雅,身穿普通棉服却难掩上位者的气质,正是当代齐国王氏家主,王宇杰。 他微微一笑,“明儿” 王明内心激动“二叔,家中还好吗?”王明从军多年,虽身在北部边军,驻地离王家不远,但是黄屈治军严谨,各部统领回家探亲,必须由他亲自审批,王明父亲早逝,他这一支,一直是王宇杰照顾,王明从军,也是王宇杰动用多方关系上下打通关节,能在黄屈手下从军,既是因为王明能力出众,也因为王宇杰与黄氏有生意往来,这些年王明能够在竞争激烈的齐国军中稳步高升,做到能够单独统领一部边军步卒,基本是拜王宇杰去赐。从军多年,到现在已经多年没有见到这二叔了。后来听闻梁军伐齐,而王氏家业俱在梁军兵锋之下,所以王明一直是军中执意快速回援的急先锋。今日见到王宇杰真是又惊又喜。 王宇杰语气变得严肃“明儿,家中一切安好,你放心。” “难道梁军已经被灭了?” “没有” “那?”王明的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明儿”王宇杰说道,“你二叔对你如何?” “二叔待我视如己出,如亲生父亲一般,明儿心中也将二叔当作至亲”王明疑惑道“为何二叔有此一问?” “明儿,这些年二叔没有娶妻生子,你可知为何?” “明儿知道,二叔是怕以后兄弟不和,”王明心中一沉“但是二叔放心,无论如何,明儿都听二叔的,绝对不会做那祸起萧墙之事” “明儿,你在军中,自然不知道人心难测的事”王宇杰叹息道“炎黄一千五百年,多少豪门世家起起落落,兄弟阎墙,比比皆是,所以为了王氏传承,发扬光大,我不得不早做打算。”王宇杰说道“当年你父亲去世时,将你托付给我,一直说以后我要受苦,其实我就明白我这大哥的想法,家族传承才是第一位的” 王明刚想说话,被王宇杰制止“听我说,明儿,以后王家肯定是你的,但是在这之前,我不得不先做决定。” 王宇杰看着王明“我这次来,是告诉你,梁王找我过了。” 王明瞬间脸色大变“二叔,你什么意思?” “齐国已经完了” “这不可能,黄铭的五万骑兵,田相国的守城部队,大王还有三十万大军,现在这里还有十五万精锐,怎么可能?” “没有不可能的人,大王兵败被擒,假传消息给黄屈,说梁军主力在彭城,实际上梁军的五万铁骑就在齐州城外,而目的,就是为了一口气吃掉黄铭的五万骑兵,至于田衡的守城部队,在黄铭兵败之后,降的降,散的散,如果我猜的不错,田衡现在就在丘城与梁王把酒言欢。” 王明懵了,脑袋嗡嗡作响,突然醒悟过来“那红月今天来夺兵权?” “这个我无从知晓,如果红月也是梁王的人,那梁王就太可怕了。” 王明一下子精气神全散了“那二叔是要我做降将?” “你没有降,降的是齐王。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约束部下,袖手旁观。” “明儿明白了。” “这几天我会留在你这里,直到事情告一段落。” “谢二叔,你不在,明儿心里没底。” 黄屈听完黄氏子弟的禀告,终于意识到事情糜烂到了什么地步。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黄铭的消息。按照老内侍说的,黄铭绝无胜算,当即命令卫兵,派出人手,打听黄铭下落。 两天后,手下两人,搀扶着奄奄一息的黄铭,出现在黄屈面前。见到父亲,黄铭动声大哭,但也终于说出了事情原委。父子俩正相对无言,门外卫兵来报,说红月将军来了。 黄铭双眼通红,就要挣扎着起身,被黄屈拦下。 红月双手负后,脚步轻快,显然是收到消息,前来等黄屈的回应。 红月说道“老将军,如何?” 黄屈看着红月“梁王手段之阴险,我黄屈佩服。” “哦?那将军是不服气?” “服气?哈哈哈”黄屈狂笑“真是天大的笑话,我黄屈戎马一生,除了轩辕太祖,我服过谁?” “那将军的意思?”红月依旧面带微笑。 “别无他意,唯有一死” “噗,”红月笑的肆无忌惮“黄老将军,你是想吓死我吗?” 黄铭紧握双拳,头上青筋直跳,被黄屈按住。 红月突然冷哼一声“黄老将军,你猜猜你现在在这军中,还能指挥的动几支人马?” 黄屈一愣“你说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不绕弯子了,现在十五万大军,尽在我手,你最多只能指挥的动你黄氏子弟,其余将领,你觉得还会听你的?他们傻,他们后面的家主可不傻。” 黄屈紧闭双眼,随着一声叹息,“今日是我黄屈输了,今后,悉听尊便吧。” 红月笑道,“放心,梁王不会亏待你们黄家的,只是这大将军的位置,你不能再做了,去京城颐养天年,至于黄铭,以后会在二公子周武手下,表现的好,不见得没有出头之日。其余众将,比如王家下注下的早,王宇杰已经将家族迁到梁州,所以王明依旧会独领一军,然后随着梁王,继续讨伐鲁卫两国。” 黄屈不再说话,红月也转身离去。 是夜,十五万齐军改姓梁。 三天后,齐州城,齐王下罪己诏,宣告退位,短短几个月,齐侯变成齐王,齐王变成庶民,而齐国,数千年积累的财富,就在这几个月,被挥霍一空,齐威一生英名,最后变成国人痛恨。 战国元年四月,梁王进军齐州城,言,齐王倒行逆施,作乱犯上,导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此实齐威一人之罪,与齐人无关,遂大赦齐州,并取消三年赋税,齐人感恩戴德,三呼万岁。 高大的齐州城外,站着一个满面风霜,身材佝偻的老人,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齐州城”三个字,老泪纵横。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砸死他”,人群很快混乱起来,老人被人流挤压着向前去,看到城内出现一群士兵,押解着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长相的人,从周围人群的骂声中,老人才知道那是齐王。只见那齐王身穿白衣,一言不发,脚步蹒跚往前挪动,全身上下被扔满了鸡蛋,青菜,。老人不知所措,被身边人挤开,只见那人手里拿着个石头,奋力向前砸去,直接砸中那齐王脑袋,顿时鲜血直流,其余人见了,也纷纷将手中的鸡蛋青菜换成了石头,一时间,石如雨下,那齐王转眼间就倒地不起。老人不想看了,他觉得残忍,刚想转身离开,只听有人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是觉得残忍,还是害怕?” 老人顿时惊慌起来,周围嘈杂的声音刹那间将他紧紧包围,让他感觉到窒息,他想逃离,可是人太多了,摩肩接踵的,连转身都没办法,天旋地转。 突然间有个人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将他拉出人群,他大口喘着气,突然觉得恶心,弯腰吐了起来,眼泪口水模糊了视线,只觉得那些呕吐物变成了一条条扭动的蛇,他转身就跑,一直跑到一个河边,他跳了下去,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他感觉到舒服,他想睡觉,正在此时,又是一个人拉着他的衣服,将他拉了起来。 他大口喘着气,只听那人说道,“你还欠我一个大礼。” 14,百香谷 一辆马车缓缓向东而行。 车夫是一位中年人,旁边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的黑衣青年,路上积雪初化,到处泥泞不堪,幸好马车质量很好,坐在里面也不觉得颠簸。只是偶尔遇见水坑,除了溅一身泥水,还有车轮深陷不出的情况。往往这个时候,那黑衣青年就下去推车,倒也不见如何费力,随着驾车中年人的一鞭下去,马车就可以继续前行。 黑衣青年对驾车马夫说道“老李,你说这次她多久回来?” “嗯?谁啊?” “还能有谁?” “哦,原来是紫衣女侠啊,吴公子这么关心她?”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在帮我们,昨天回来,身上还有血腥味,我是担心,,,” “嗯,她应该是在帮我们清理追兵,这个不用管,她应该有自保的本事。” “总觉得她怪怪的,无缘无故的帮我们,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你自己去问啊” “好,等她这次回来,我就去问问,不论如何,身边跟着个来历不明的人,心里都不甚踏实。” 黑衣青年正是武隆,车夫是老李。他们说的那紫衣女侠,正是宫红樱。 当夜几人承马车,从破庙离开,按照老李的指引,准备往东去找大夫给轩辕两姐妹治病。只是宫红樱却提出反对意见,她语气冷淡的表示梁王的人马肯定会追上来,笔直往东十有八九会危险重重,为了保险起见,最后几人商议,先往南,再折向东。说是商议,其实宫红樱根本没给两人说话的机会,反正是她在驾车。 突然有一天,武隆与老李正在讨论武功的事,宫红樱一推车门,将两人吓了一跳,正不知所措,宫红樱语气清冷的对着老李道“出来,驾车”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两人相视一眼,老李就出来接着驾车。 到了晚上,紫衣女子突然出现在老李身边,“让开。” 老李仿佛吓了一跳,连忙爬进车里,跟武隆相视无言,紧跟着飞进来一个包裹,武隆连忙接住,打开一看,是白花花的大馒头,还有两个装满水的水袋,正准备开口道谢,砰的一声,车门关上了。 车里的轩辕两姐妹偶尔也会醒来,然后老李会在这个时候给她们顺气调理,然后给她们吃那黑色药丸,只是两人依旧没什么精神。这次轩辕天香又醒了。接过武隆递过来的馒头,左看右看,又喝了水,精神有所好转,但是和每次醒来一样,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刚开始几次醒来的时候,武隆东一句西一句的会询问几句,但是被轩辕天香一句,你没话找话不尴尬吗?给顶的哑口无言,反而妹妹轩辕天真比较和气,就只微笑着不说话。所以此后每次她们醒来,有吃的就吃,没有吃的几人默不作声。 后来,宫红樱每次出去,基本都是一天便回,偶尔也会一天一夜才回,期间都是老李驾车,武隆偶尔也会出来跟老李聊天,大多数都是互相吹捧就是。什么吴少侠年少有为啊,老李高手深藏不露啊,吴少侠英俊潇洒,有美女相伴,老李风度翩翩,仪表堂堂之类,再有就是猜测紫衣女侠什么时候回来,偶尔也夹杂着某位大公主的冷眼。 有一次车轮陷入一个暗坑,车厢猛的一歪,武隆连忙出去,然后二跳下车,两姐妹也惊醒了。 轩辕天香掀开车窗,看见武隆正弯着腰,双手拖着车轮往上抬,同时老李驾马用力,整个车厢一下子就往前冲出泥坑,而武隆一个不及,顺势摔了个狗啃泥,满脸泥泞不堪,坐在地上,抬起头,对着轩辕天香咧了咧嘴,然后换来一个白眼。 武隆无奈,只能悻悻的坐到老李身边,被老李嫌弃着赶开,武隆却反而向老李又靠了过去,两人打打闹闹,一路前行。后来路过一条小溪,武隆脱下衣服清洗了一番,然后用火烤干,才得以重新返回马车。 这日宫红樱已经出去整整三天,两人刚说完紫衣女侠,宫红樱就回来了,老李停下马车,然后与武隆对望一眼,同时跳下马车,只见紫衣女子面白如纸,嘴角还有血迹,她也不说话,径直走进车厢,武隆两人相对无言,特别是武隆,他是见识过宫红樱的武功的,今天回来竟然受伤了,而且看似受伤不轻。两人眉头紧皱,老李对武隆使了个眼色,武隆走向车门,轻轻问道“你,你没事吧,要不要,,,” “滚开”,女子语气清冷,毫不客气。 于是两人无奈,只得坐在驾车位置,老李对武隆摇了摇头,示意应该无什大碍。 一路无话,接下来的三天,宫红樱也始终没有露面,而马车终于在一日清晨时分,行到一片山谷,山路狭窄,不适宜马车行驶,于是两人将马车停在路边,武隆喊醒两姐妹,老李取下索套,然后牵着马走在前面,姐姐轩辕天香走在后面,然后武隆背着轩辕天真,紫衣女侠宫红樱走在最后。 道路从泥泞变成了青石板,眼前也渐渐起了大雾,眼前三步路是一个转角,转角处有一颗歪脖子树。大雾渐浓,老李和轩辕天香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武隆只能凭借马蹄声来判断他们的位置,走到一个转弯处,他们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武隆有点着急,加快脚步,但眼前只是雾,他转头望去,宫红樱也看不见了。 武隆大挨个的大叫他们的名字,但是声音好像传不出去,他突然听见前面有人说话,心中大喜,加快脚步往前走去,浓雾散去,视线豁然清明,武隆一句“老李”还没喊出来,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战场,两边人马泾渭分明。 远处高坡上,有一人身材十分高大,双手拄着一柄金色巨剑,脚踩山岳般巨大的金黄色战车,身后是无边无际的身穿金色铠甲的士兵,从武隆这里看去,是一大片金色的海洋。而与之对峙的一边,却是一排排身长十丈数十丈的庞大洪荒猛兽,各种只存在于古书中的上古遗种,色彩斑斓,拖着比身体还长的尾巴,长相似虎的驺吾,像城墙一样高大的红色巨蟒,像小山一样的大牛,等等等等,更多的都是武隆叫不上名字,完全没听说过的野兽,粗略一看,怕是不下两三千头。在这些野兽后面的,是密密麻麻的人,这些人手持木棍或者石块,且大多赤身裸体,站在最前面的一些像是首领的人物也仅仅在一些重要部位披着野兽皮或者围着树叶编织的裙子,赫然是传说中的蛮荒野人。 只见领头的一位野人拿出一个通体黝黑的号角,然后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像一只站起来的青蛙在左蹦右跳,只见那号角黑的发亮,武隆集中全部精力也看不清那东西具体的样子,看的久了,只觉得有股莫名的吸引力在拉扯着自己向号角飞去。 武隆只觉得自己是一个飞蛾,被无可比拟的狂暴力量撕扯着,自己是那么渺小脆弱,武隆只能运起黑龙息真气,努力抵抗着,但是他越是抵抗,那股吸引力越是强大,知道最后他已经将全身真气运转至疯狂状态,依旧是蚍蜉撼树,他感到眩晕,意识渐渐模糊,他只觉得那远在天边的黝黑不是一个号角,那明明就是一只来自天外的狂暴恶兽,在咫尺的距离对着自己怒吼。直到一阵混雄苍凉的声音,仿佛穿越千万年,带着一股让人忍不住膜拜的气息,在自己心中炸响,但是仔细听时,耳边却什么声音都没有,那号角声仿佛直接在心中响起。迷茫中,他看见那个拿着号角的人停止了蹦跳,随着号角声的突兀响起,战场上所有猛兽同时静止不动,下一刻,号角声变得激烈,武隆只觉得心跳开始变快,和浑身的血液一样,仿佛要冲出自己的身体。而猛兽们开始了冲锋,它们或飞跃,或奔跑,张开大口,终于从意识模糊状态清醒过来的武隆,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它们的獠牙。 战场另一边,脚踩金色战车的高大男子,将手中巨剑高高举起,全身泛起金光,直到将他包裹其中,他逐渐变得高大,瞬间高达数丈,与那冲过来的猛兽们相比也不遑多让,同时口中大声的说着什么,那金色光团不断变大,武隆看见那人身后的金甲战士们,身上金光闪耀,手中长矛也变的煜煜生辉。金色巨人手中巨剑猛然向前方冲过来的洪荒猛兽们挥去,身后的金甲战士也同时向前奔跑,金色的河流涌过巨人脚下的战车,向着那些冲过来的猛兽们,他们一往无前,他们前赴后继。 金色的河流终于和那些猛兽相撞,身穿金甲的战士们,手持金色的长矛,他们一排排的向前冲去,围着那些巨大的野兽,不停的刺出手中的武器,野兽们感到疼痛,变得更加疯狂,巨爪狂拍,长尾横扫,更有巨大黑雕翅膀挥动,如山的大牛横冲直撞,金甲战士们虽然英勇,但是面对巨兽的反击,仍然一死一大片,在这洪荒巨力面前,纵然是威风凌凌的金甲战士们,依旧显得弱小无力。 武隆心神不禁被这惊心动魄的战斗牵引着。 金甲战士人数巨多,怕不下十万之众,第一波冲上去的至少两万,但是在数千头巨兽的肆虐下,很快伤亡殆尽。那边金色巨人沉默着,再一次挥动手中巨剑,身后这一次冲出足足有五万人,这些人奔跑着,在距离战场数百步的距离结阵,再一次用身体阻挡着野兽们前进的步伐。 巨兽们在清理完了战场中剩余的金甲战士,目光锁定了前面金色战阵,在它们眼中如蝼蚁一般渺小的生物,竟然还敢阻挡自己。它们发狂了,它们冲撞过来。一万金甲战士,分成五排,迎头冲上,那巨大的绉吾红了眼,一冲而过,一条血路上,金甲战士死伤惨重。其他猛兽有样学样,大牛低着头,只顾冲锋,红色大蟒摇头摆尾,巨兽们遍体鳞伤,万人金阵被冲的七零八落。巨兽们刚冲出去,眼前竟然又出现一个万人阵,巨兽再冲,如此反复,五次过后,金甲战士十去七八,还活着的相互搀扶着靠拢一起,然后沉默着继续刺出手中的长矛。终于,最后的金甲战士也倒下了。 蛮荒野人们也开始冲锋了,他们跟在巨兽的身后,挥舞着手中的石块,巨大的木棍,将那些受伤惨重,但是没有死透的金甲战士们一一锤杀。 金色巨人看着越来越近的巨大猛兽,手中巨剑没有挥动,反而猛的往战车上一插,双手张开,手掌向上轻拖,武隆只觉得一股磅礴浩瀚的力量汹涌而出,巨兽们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齐齐的停步不前,纷纷哀嚎着在原地打转,用巨大的爪子不断刨着地面,地动山摇。巨人缓缓升空,脚下的巨大战车也旋转着越升越高,但是却越越来越小。他身后的三万金甲战士同时单膝跪地,同时口中呼喊: “悠悠上苍,护我炎黄; 天地阴阳,万古金光” 武隆心中大震,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他体内的黑龙息真气不受控制的运转起来,武隆连忙收敛心神,调理内息。 场中,随着金色巨人的缓缓升空,那金色的战车已经变成一个房子大小,四四方方,飞向巨人头顶,然后一道金光射向着战场,照耀着巨兽,继续向前,照耀着巨兽们脚下的尸体,然后一直延伸,照向一开始的那两万金甲战士的尸体。异变突生,场中那些金甲战士的尸体,突然活了过来,向着身边的巨兽,野人扑去。 接着,纷纷爆炸,从前往后,一个个,一排排,一团团,几个十几个几十个一起,他们攀附在巨兽身上,他们冲进野蛮人的聚集处,纷纷爆炸! 场中金光闪闪,巨兽们经过几轮的冲击,早已筋疲力竭,伤痕累累,此刻威力无比的爆炸更是给予了致命一击,巨兽们纷纷倒下。野蛮人们惊慌失措,有的四散奔逃,有的悍不畏死的继续冲锋,还有跪地膜拜的,不一而足。 紧接着,那方方正正的战车又射出金光,照向金色巨人身后,剩余的三万金甲战士,走出一万,走进金光中,然后金光消失,一万金甲战士,分成十排,挥舞着长矛,向前奔去,他们之间的间距不断拉大,同时,他们身上金光不断变得浓郁,他们的身材和手中的长矛以及身上的铠甲也不断变大,等他们即将冲进战场的时候,已经变得数丈高。 经过一轮爆炸的战场,还剩余的数百头体格健壮的巨兽已经摇摇欲坠了,一万金色巨人奔跑着,跳跃着,有巨人双手举起长矛,以力劈华山之势,将长矛狠狠地抽打在巨兽的脊背上,最后的巨兽也终于倒下了。 那手持黝黑号角的野蛮人,终于又一次举起号角,那股苍凉的蛮荒之力又一次充斥整个战场内外,巨大的金甲战士们纷纷变得动作僵硬,行动缓慢。然后他将号角系在腰间,带着剩余的野蛮人向战场冲去,只见他手无寸铁,仅凭双手双拳一路上一拳一个,就将那些金甲巨人大打飞出去,被打到的金甲巨人,金光一暗,然后变成最开始的模样,最后烟消雾散,化成金光点点,消失不见。那边金色巨人也同时拔出巨剑,带着剩下的两万金甲战士也进行了最后一次冲锋。 两人相遇,巨人一刀劈下,那人也祭出了号角,号角迎风变大,“铛”的一声,巨大的力量将周围的人推开来,野蛮人在金色巨人面前,显得渺小异常,但是凭借巨大号角,能暂时不落下风。 “哐”,又一次巨大的碰撞声传来,野蛮人终于被撞飞出去,紧接着,那方方正正的战车化成巨大的高山,狠狠砸下,金色巨人飞上山顶,张开大手往脚下一拍,整个高山下沉一丈。 战场中,野蛮人已经死伤殆尽,剩余的金甲战士纷纷跪地,对着金色巨人顶礼膜拜。 巨人目光缓缓向前,最终,看向了武隆这里,然后伸直手臂,一握拳,武隆只觉得自己不由自主的被向前吸去,运气反抗,不曾想体内黑龙息真气竟然无法调动,一时间只能任凭自己向前飞去。 武隆不禁大声喊叫,不曾想这次有了回应,隐约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的头发,一转身,只见宫红樱背着双手,跟在自己身后。武隆激动万分,身不由己的就想上去给个拥抱,刚扑过去,就被对方伸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然紧接着一脚踹飞,武隆情急之下,半空中运气调整姿势,稳稳落地。突然那股又有人拉着自己的头发,才发觉自己背上背着轩辕天真。 武隆蒙了,脚下是刚刚从泥泞变成青石板的道路,前面两三步是一个转角,转角处是那棵歪脖子树,身后是紫衣女侠,大雾不见了,战场不见了,巨人巨兽都不见了,只有老李牵着马,轩辕天香抱着胳膊,两人同时一脸鄙夷的看着武隆。 只听老李说道,“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百香谷了。传说这谷中十分神奇,对心地善良的人,会裨益身心,对心术不正的人,会让他,更,加,猥,琐。” 武隆嘴角抽搐,额头青筋暴起。 15,神医 老李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继续牵马而行,大公主轩辕天香冷哼了一声也走了,武隆想回头跟宫红樱解释自己刚刚不是故意的,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就算说出来恐怕也没人相信。突然觉得头发被人抓了一下,然后有人贴在自己耳边轻轻说道“我相信你”,武隆大为感动,回头对轩辕天真灿烂一笑“谢谢你啦”,接着大步前行。 此时大雾消散,初春的阳光还算温柔,脚下的青石板一直向前延伸,直到消失视野里,几人在老李的带领下,走进一个四面环山,地势平坦的山谷中。 谷中平地被分成块块方方正正的田圃,每个天圃中生长着不同的植物,田圃中零零散散的坐落着十几个茅屋,老李牵着马出现在谷口,正在田圃里劳作的人纷纷抬头看过来,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劳作。 几人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清香,身心轻松起来,老李回头道:“这里就是百香谷,每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会闻到不同的香味,可连续十天不重复,故而,有“百香谷”的名号”。 武隆神色恭敬,直言厉害厉害。 旁边传出来一声冷哼,武隆心中尴尬,这天下什么奇花异草,神奇宝贝是她们没见过的,估计现在又是在心里鄙夷自己了。 武隆的目光放在一个穿着绿色衣服,手里拿着一个木棍的小姑娘身上,她蹦蹦跳跳的来往在一个又一个田圃中,东摸摸西摸摸,偶尔点头微笑,偶尔皱着眉头,然后低头沉思一番,用手中木棍捅一捅地上的泥土。当武隆看着她的时候,她刚好抬头,然后手里拿着那根木棍,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 走的近了,武隆只觉得眼前一亮,小姑娘清秀可爱,双眼灵动,她径直走到老李面前,“老不死,你怎么来了?” 老李嘿嘿一笑“呦,这么多年没见,我们百花神医可是又长高了些,足足长了有一尺高呢,这都快赶上我的腰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狗嘴里说的什么话,老娘当年真是瞎了眼,救你这条狗命,滚出老娘的百香谷” 老李哈哈一笑,突然弯下腰,对百花神医说道“我想你了,来看看你。” 百花神医霎时间满脸通红,“你,你说什么?” 老李眼神温柔“我说,我想你了”说完,老李揉了揉百花神医的头,“我的小百花,你想不想我啊?” “我,我也是有点想你的,嗯,有一点点,不过也不少了,差不多有这么多”说着用双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狗贼,拿命来!” 一个人影被一团绿光包裹着冲向老李,绿光落地,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刚一落地,双拳齐出,对着老李迎面打来。 双拳来势汹汹,碧绿色的拳罡隐隐有风雷之势,百花神医迅速向一边跳开,老李双手负后,面带微笑,不闪不避的像是要以脸接拳。 众人惊呼,武隆连忙上前抢下轩辕天香,然后跃向一边,背上一个,怀里一个站在老李身后,同时暗运真气,挡在宫红樱面前。人影一闪,宫红樱已经站在武隆面前,头也不回“别碍事。” 但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那来势汹汹,闪着绿光拳罡,却硬生生停在老李的鼻尖,只见那老人身形高大威猛,白发飘扬,对着老李破口大骂“李黑贼,你来做什么?这些年祸害的我姐姐还不够吗?” 老李面色不变,笑呵呵的道“小木头,功力见长啊。” 那白发老人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然后一想不对,自己明明是来打人的来着?轻咳一声,语气故作高深的道“那是自然,我们一族世代天赋异禀,你们这种黑贼,自然是只有羡慕的分。” 老李哈哈一笑,是的是的,你们厉害,我这种榆木脑袋,自然是比不上的。 老者突然大怒“什么榆木脑袋?榆木怎么了?榆木不比你好看?” 这时百香神医跳起来,一棍子打在老者头上,“榆木那小妮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一天天的榆木妹妹榆木妹妹的?” 老者气焰顿消,悻悻的说道,“榆木妹妹已经几天没理我了” 这边武隆几人看的目瞪口呆,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老李正了正神色,道“这次来,还有点小事要百香妹妹帮忙,”然后指了指武隆“这几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 百香神医眉头一皱,“就知道你不是真心想我的,”然后“咦”了一声,“有点古怪”,接着小手一挥,里面说话吧。于是前面领路,扛着那个木棍,蹦蹦跳跳的走了。老李将马交给白发老人“小木头,帮忙安置一下”。白发老人此时依旧无精打采,接过缰绳,将马栓到一个茅屋前,跟茅屋主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和老李并肩而行,老李回头示意众人跟上,轩辕天香摔开武隆的手,跟了上去,宫红樱头也不回的紧跟其后,武隆背上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小龙哥哥” 武隆微微转头“怎么了?” “姐姐不是真的讨厌你,她那样也不是真心的,你别生气” “当然不会生气,你们吃了这么多苦,我这点不算什么?等会这个这里的医生治好你们的伤病,到时候我就把你们送到北边,,,,” 话没落音,一个小拳头就狠狠地砸在头上,然后只听轩辕天真说道:“谁让你送?”说完又是一拳。 武隆不知道为什么,只能归于皇家血脉,脾气不好。 众人跟着百花神医,一直往前,路过各种植物生长的田圃,然后一座座茅屋,直到谷底,谷底并没有出现武隆想象中的房屋住处之类的,只有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在武隆目瞪口呆中,百香神医却直接走进了山壁里面,老李回头说道,跟紧了,然后也走了进去,武隆几人对视了一眼,也直接撞山而入。 进去之后,武隆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背上轩辕天真抓着自己衣服的手也不断用力,武隆轻轻地拍了拍她,“别怕”。等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下,武隆发现此时众人应该是在一个狭长的山洞里,前面微微有光线传来,武隆往前走去,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终于一步跨出山洞,回头一看,自己竟然是两棵参天大树中走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山洞,而且此时众人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森林里,到处都是几人环抱的大树,很多自己根本叫不出名字。众人相视一眼,白发老者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老李镇定自若,跟着蹦蹦跳跳的百香神医往前走去。 地上草木杂生,武隆几人走的小心翼翼。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一个巨木搭成的屋子。百香神医领着众人走进去,里面分为内外两室。外室有一个大床,百香神医开口道“躺下吧” 武隆答应一声,连忙将轩辕天真放到床上,然后自己站在一边。 百香神医抬起头,看着武隆“我让你躺下”。 “我?我没病啊?”武隆一脸茫然。 “没病?病的最重的就是你。”百香神医转头往向老李“他是不是傻了?” 老李开口说道“你先给这其他几个人看吧,最后再给这个傻子看。”然后眼神示意满脸疑惑的武隆不要多想,照做就是。 轩辕天香突然跑到床边,掏出那把小刀,抵在妹妹脖子“你们到底什么意思?不说清楚,我就,,,” 话没说完,只见百香神医手一扬,一阵碧绿光芒闪过,轩辕天香就昏倒在地,妹妹轩辕天真吓了一跳,这两个人从出现开始,她就感受不到善恶,从不失灵的能力在他们这里丝毫没有效果,心急之下,刚叫了声“姐姐”,然后一阵清香过来,就意识模糊了,昏昏睡去。武隆大怒,还没开口,就被百花神医一棍戳在心口,只觉得全身酥麻,脑袋模糊,摔倒在地。武隆勉强运起黑龙息,挣扎着其身,刚要站起来,那白发老人一脚踢出,将武隆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真气踢散,紧跟一脚,武隆就被踹出门去。林间草地柔软,武隆翻滚了几下,昏了过去。 宫红樱凝神戒备,心中绰绰不安,还来不及细想,老李突然开口“放心,他们没事。”宫红樱也不说话,一跃而逝去。老李拉住准备追出去的白发老人,然后把轩辕两姐妹放在床上轻轻开口道“有劳百香妹子了,不论如何,想治好病,药引也要健壮才对。” 百香神医听了这话,面无表情,“随便你了,自从第一次看到你,你就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要躺草地,就收拾小木头给你做个床,你不要睡树屋,又收拾他给你搭个房子。” 老李微笑着看她,她突然不说话,脸色红了起来。老李转头对白发老人道“小木头,你出去吧,我跟你姐说点事。” 被喊小木头的老人“呸,没良心得家伙,还没礼貌”。 老李伸出一只手,手中黑气缭绕,然后“咦”了一声,“小木头,你看我这手,是不是比上次见你更黑了些?” 白发老人瞪大眼睛,脑中想起当年就是这只手,按在自己肩膀上,生生的扯下了自己的手臂,虽说自己体内碧木诀让手臂很快长出来,但是也经不住他一次又一次的扯啊,而且也很疼啊。他哼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屋中老李看着百香神医“小百香,你怎么就长不大呢?” 百香神医脸色依旧通红“我也想吖,可是我练碧木诀练的走火入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等我调理好内伤就好了。” “好,我等你。不过不可操之过急知道吗?当心适得其反。” “嗯,听你的。” 门外白发老人一万龇牙咧嘴的“呸呸呸,这都多少岁的人了,还跟十几岁的人一样在哪里情意绵绵。” “小木头,你说什么?”一根木棍直接出现在老人头顶,一棍打下,老人被打的翻了几个跟头,然后撒腿就跑,边跑边骂“李黑贼,丑百香,没一个好东西,你们等着。” 宫红樱从房间跃出之后,在树林里不断探索,但是所到之处与别处无甚区别,只有大树,数之不尽的大树,她不敢走远,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许许多多奇怪气息,像是人的,又与人有区别,她曾经沿着一股气息追寻而去,但是一无所获。 很快,天完全黑了下来,树木过于茂密,月光很难照射进来,但是毕竟宫红樱是一品高手,视力远高于常人,她藏在一棵大树上,离武隆差不多十几步的距离。突然,眼前一道人影闪过,她悄悄跟上去。 那道人影在一处林间空地上停下,宫红樱认出来是白天的那个小木头老人,只见他敲了敲身旁的大树,然后盘腿坐下。 不一会儿,身边出现了一群人,高矮胖瘦,有男有女,有白发苍苍和小木头一样年纪大小的老人,也有十几岁的孩子。 有一个孩子问道“小木头,你干啥,大半夜的我正在吸收月光精华,别耽误我修炼。” 只听小木头说道“大半夜喊你们来,自然是有大事,” “什么大事?” 小木头还没说话,众人就叽叽喳喳的吵起来。 只听一人惊呼:“榆木妹妹跟你牵手了?” 另外一个年纪只有十几岁的黑发年轻人骂道“放屁,榆木妹妹会看上他?” “榆木妹妹是你叫的?” “什么榆木妹妹,你们一个个的都被她灌了什么迷魂药?”一个女子高声叫道。 “就是就是,榆木妹妹哪有我的小桃枝可爱?”一个长相憨厚的高大男子说道。 众人七嘴八舌的吵了一阵,小木头大声道“别吵了别吵了,这次是大事” “到底什么事?” “那老黑贼回来了。” “什么?” “那狗贼回来了?” “他回来干啥?” “狗日的黑贼,还用尿滋过我。” “对,他还剥过我的皮” “啊?他回来了?”一个女子突然面露喜色“他在哪呢?这个没良心的,偷看了人家的月光浴,还不给钱。” “什么?还有这事?” 众人就这样七嘴八舌的吵吵嚷嚷的,最终,因为这个天大的消息是小木头带来的,所以让小木头拿主意。 小木头志得意满,大手一挥“还有什么好说的,打死他” “好,好,好,,,” 众人异口同声,但是这时,一个个子小小的年青人问道“可是,我们好像打不过他。” 话一落音,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小木头看着群情激奋的场面变得有些尴尬,回头给了那人一巴掌“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一个?” “对了,你不是说他们来了好几个人吗?他们厉害吗?” “他们不厉害,气息微弱,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 “你确定吗?当时那老黑贼经常假装气息微弱,然后把我们打一顿,这,,,” “我确定,有一个还在我姐门外躺着呢”小木头语气坚定的道。 “那我们去把他抓走,用来威胁那老黑贼。” “好,我看行” 众人就这样定好了计策,宫红樱微微一笑,身影消失。 16,传说 轩辕两姐妹躺在床上,百香神医在床边忙碌,她用手中的木棍在两姐妹身体上方缓慢划过,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老李站在旁边看着,两人没有说话。 百香神医的眉头皱了起来,然后一手持着木棍,一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同时口中念念有词,拿着木棍的手慢慢松开,木棍轻轻的漂浮起来,然后两手一合,木棍泛出绿光,缓缓的在两姐妹上空飘来飘去。绿光照射在她们的脸上,两人仿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姐姐原本睡梦中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妹妹没什么变化。 百香神医“咦”了一声,对老李说道“你确定她们身上有那东西?” “我确定”老李肯定的说道“这黑龙息功法,对于他们来说,太过阴沉诡异,练成前面三重九境已经是极致,如果没有一股阳刚之气调和,他们根本练不了后面的六重。” “这个我知道,我问的是你是怎么知道她们身上有轩辕龙气?就算有,也应该只有一点点,千年以来,轩辕太一的血脉分散太多,传到她们两人身上的不知道还剩多少?或许早就没有了。” “血脉?当然不是血脉!”老李的脸上露出愤恨之色“血脉这东西很不可靠,我观察了不下一千个跟轩辕一族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有轩辕太一的血脉,但是没有一人觉醒过。” “一个都没有?或者是时机不对?” “就是一个都没有,不论我怎么试探,一点觉醒的迹象都没有” “那你怎么确定她俩身上就有。” 老李脸色变的得意起来“叫一声李哥哥,我就告诉你。” “你,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哈哈哈,逗你呢”老李开心的笑道“别生气,我慢慢跟你说。” 屋外,武隆睡的正香,突然头顶一疼,被人用石头砸醒,站起身时,发现左右无人,又跃到旁边打树上查看,毫无收获。突然发现那个屋子里面亮起一道绿光,武隆担心轩辕两姐妹,但是一想老李在旁边,而且看起来老李与这些人相熟,应该没有危险,心里这样想着,脚下步伐就变得轻盈,刚走到窗边,听见里面传来老李的声音。 “因为,轩辕太一的血脉,只存在轩辕皇室的嫡系之中。”说到这里,老李的脸上出现缅怀之色“当年我得到东皇钟,凭借上面记载的功法,驾驭世间妖族,统一整个大荒十八部落,后来在九黎山与轩辕太一大战,他凭借轩辕剑和翻天印,将我压在九黎山下,后来,他又跑来见我,跟我说他不但统一了十八部落,还开疆扩土,土地比我的十八部落大了不止十倍,而且他们人族繁衍生息,数量众多,问我服不服。”老李神色平淡“我当然是不服的,就跟他说,你不过是凭借神器才打赢的我,你们人族打仗也不过是被你蛊惑的不怕死而已,我有什么好服气的?”老李面露讥笑。 “后来呢?” “后来啊”老李陷入沉思“后来,他说就算人族没有他,也一样会有另外一个人带领人族走向兴旺。他说我们妖族身强体壮,性格凶狠却懦弱,欺善怕恶,持强凌弱,而人族性格温和,与天地大道契合,虽然身体脆弱,但是自强不息,虽然被妖族欺压摧残,但是却不气馁,像大江一样一往无前,而这些,不是他轩辕太一的本事,是天地造化之功。” 百香神医神色郑重“轩辕太一说的没错。” 老李点了点头“是啊,他就会说大道理,我跟他在深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才十七八岁,就跟我说大道理,说他要带着他们的人族走遍天下,让世间所有部落种族都能够和睦相处,让所有人不再挨饿,烦的我真想一口吞了他。”老李笑了笑,接着说道“后来,他经常来找我,不,是来烦我,有时候我是觉得他太无聊了,想来找我说说话。他最后一次来九黎见我的时候,跟我说他要走了,他已经把他该做的事做完了,但是他有些不放心人族,希望我可以帮他看着点这世间”老李有些伤感“其实我知道,他是累了,但是心里又有些不舍,他是希望我能帮他看到这世间千年万年后的样子。” “那你呢?怎么想的?”百香神医问道。 “我?我出来时,为了对抗翻天印,几乎身死神灭,轩辕太一这小子真够狠的,他把翻天印分成两份,一份镇压我的肉身,另外一份却不知不觉渗入我的身体,镇压我的心神,当我感受到他的气息消散之后,打碎了镇压我肉身的那一份,刚起身,那份翻天印又恢复原样,狠狠地压下来,我愤怒极了,不甘心的一次又一次打碎,但是结果却没有变化,有一次我愤怒的就要失去理智了,但是那份翻天印却压的更狠,我现出真身,那翻天印竟然将我的整个脊椎骨都砸断了,我差点崩溃了,他还在的时候我倒其实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他一死,我就感受到了绝望。就在我渐渐放弃时,竟然感受到压在身上的大山渐渐的失去灵气了,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山轰然崩塌,这时候我明显感受到那份碎掉的九点山灵气,不可阻挡的涌进我的身体,然后我就感受镇压心神的那份翻天印,而轩辕太一在上面留下了一缕神识,告诉我这翻天印送我了,用来压制我体内的戾气,还说了很多话,我都记不清了,不过我终究还是出来了,当我出来时,发现这世间已经变了模样,我看不到一个妖族,而且到处都是人族,有一次御风路过一个村庄,我看着妖族被人族奴役,我一气之下现出真身,这些年被镇压的戾气爆发出来,本能的就要屠了这个村庄。但是就在这时候,翻天印却猛的发威,在我体内疯狂乱撞,我越是愤怒,那印就越是疯狂,我全身使不出力气,直到晕了过去,直到遇见了你。” “是啊,当时我正在谷外采药,就看见你在空中扭动着身体,直直的砸落下来。” “是啊,后来我醒了,在这里看见你们生活的很快乐,我其实就准备放下了。” “后来为什么又要走?” “我想到处去看看,这世间,是不是他想要的样子”老李突然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快做正事吧。” 百香神医问道“一定要太一功法麽,我们一族的碧木真气不也霸道阳刚吗?不能用吗?” “碧木真气过于霸道,缺少一些浩然正气,如果用它遇见了黑龙息,就凭人族那身体,非被撕碎不可。” “可是你怎么就能确定她们身上有轩辕功法?我的神农杖都测不出反应”百香神医指了指那个木棍。 “世人只知道轩辕太一留下了传国玉玺,可是没人知道这传国玉玺为什么只有轩辕一族才可以使用?” “是啊,我也这么想过,小木头还问过我来着?说为什么不能自己做一个,这样不就可以假冒人族的皇帝了吗?” “传国玉玺并不是单单一个大印这么简单,它是一个容器,轩辕太一当年擒杀龙族,其中最强大的九条龙的元神始终无法彻底消灭,于是轩辕太一就将九龙元神封印在一块玉石之中,然而龙族毕竟是感天地大道,吸食天地灵气自然而生,其神识何其强大,轩辕太一为了防止九龙元神冲破封印,将玉石炼制成传国玉玺,利用炎黄国运来镇压九龙元神,同时让轩辕子孙利用轩辕功法掌握封印之法,所以这传国玉玺,只能在轩辕子孙的手上,才会有用。而且,这玉玺和翻天印一样,分为两份,一份是实物,一份收藏在轩辕皇室嫡系的体内。”老李自信道“而这两个孩子,是轩辕皇室仅剩的血脉,所以我断定,传国玉玺一定在她们俩其中一个的身上。” “砰”,小屋的门被猛然撞开,武隆愤怒的看着老李,他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老李的目的和梁王周荣一样,想要的也是传国玉玺,他感觉自己被骗了,而且听老李的意思,他可能不是人族。 据他所知,传说盘古开天,乃有大荒,天地之初时,万物生长,草木精怪,人族妖族相处和谐,后来,龙族因体魄强大,且天生能上天入地,法力高强,又寿命绵长,成为妖族之长,而人族数量众多,英雄豪杰层出不穷,被龙族认可,共同掌管大荒,两方相处和睦。再后来,妖族叛乱,残杀人族,轩辕太一率人族奋勇抵抗,与九黎山大败妖族,乃有炎黄王朝。 这些传说,经过一千五百年,早已经真正变成了传说。 武隆联想到刚进入百香谷时的奇怪幻境,心中隐隐已经有些相信了,难道这老李就是那个被金色巨人打败的蛮人?难道那些都是妖族?老李到底是谁?父亲知不知道老李的身份?武隆很是困惑,老李为什么这么熟悉黑龙息?还有那个白发老人总是叫他黑贼,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李看着武隆“怎么了?武大公子?这点冲击都受不了?” 武隆道“老李,这到底怎么回事?” 百香神医个子太小,于是跳到床上,用手中木棍指着这两个人“你们两个大男人,做事太不利索,等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什么时候再来找我。”说完一闪而逝,出门去了。 老李点了点头,然后对武隆说道“我知道你在外面,故意说给你听,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看心情回答你。” 百香神医像一只绿色的小鹿,在林间蹦蹦跳跳的走着。 突然停下脚步,抬头对着一棵大树上喊道“你在那里干什么?下来。” 树上毫无动静,百香神医接着说道“你下不下来?这棵树是一百年前刚出生的,你这么重,别压坏了它。” 寂静的森林里没有一点回应。 百香神医有些生气,“你再不下来,我就生气啦”说完,鼓胀着小脸,将手中木棍抵住大树,瞬间,整个大树亮起夺目的绿光,一道人影从树上跃下,然后一闪而逝。 “跑什么?”百香神医将木棍插入地下,那道人影的前方瞬间生出一道闪电着绿光的荆棘木墙,那墙迎风变大,眨眼间已经高达数十丈,同时向两边延伸出去,那人指诀变幻,分出三个人影向左右上三个方向飞出,但是那木墙仿佛无边无际,同时生出无数木条,缠绕过来,砰砰砰三声,三个人影落地,合而为一。正是宫红樱,只见她正要有所动作,地面又生出木条,将其紧紧缠绕。 百香神医蹦跳到那人身边,“说了让你下来不下来,走吧。”然后木条包裹着那道身影,缓缓漂起,跟在百香神医后面,“对了,别挣扎,越挣扎,缠的越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宫红樱问道。 “人?谁说我们是人?再说了,我们是什么人?需要告诉你吗?”百香神医不屑一顾“真重,你有没有一百五十斤?” “,,,,,”宫红樱气的脸色铁青“没有?” “没有?” “是的!” “那有没有一百四十斤?” “没有!” “一百三?” “,,,” “一百二?” “,,,,,” “一百一?” “,,,,” “一百六十斤?” “八十”。 “哦,看起来不像。” “你们一直生活在这里吗?生活多久了?” “我们一族在这里差不多有一千年了吧” “一千年?你从来没有出过这百香谷吗?” “是啊,出去干嘛?一直生活在这里多好。” “你永远都不出去吗?” “是啊,我才不要出去。” ,,,,, 很多年以后,百香神医踏出了百香谷,她要找一个人,救一个人,问一句话。 在谷内,她身材矮小,出谷第一步,开始长大,从七八岁的孩童,一直长成三四十岁妩媚女人。她一路跨越数州,碧绿的光华随着她的脚步,照耀着数州大地,一路之上,花草树木疯狂生长。她一路向北,像天女下凡,为那个苦难的世间,撒下甘露。 17,选择 木屋内,武隆从老李那里得到了一些答案,两人坐在门槛上。 老李看着武隆,“当年,我一心只想要以妖族为尊,统领世间,但是轩辕太一告诉我,世间万物,人族妖族,共生共存,才是天道,我们打几场架,不分胜负,后来九黎山一战,我被他压在翻天印之下。等我出来时,他已经死了,我游历天下,发现一些好笑的事。人族,一旦失去外部压力,就会自己内斗,而且是无所不用其极,比对待外部敌人还要残酷,特别是家大业大的那些家族。像现在这样的天下大乱,我早就料到了。” “你想要妖族取而代之?”武隆问 “不会,妖族治不好天下,毕竟兽性太大,根本无法让万物和睦相处” “那你准备怎么做?” “天下,只有一个轩辕太一,后世不会再有第二个,所以,我觉定寻找一个像轩辕太一那样的人,在天下大乱的时候能够让天下重回太平。一开始我选择的是轩辕太一的后人,但是那些人,没有一个有他那种心性,想法。”老李顿了一下,“后来,我看中了你们武氏。” “难道说?”武隆的呼吸有些艰难,一股巨大的阴冷寒意涌上心头,包裹着自己。他不敢置信的道“我们武氏是你的傀儡?” “不是,我只是帮了武氏,并没有控制武氏,否则,就没有人族继续治理天下一说了,在这个过程中,我都在尽量不把自己掺和在里面。” “这些,父亲知道吗?” “你说呢?你们武氏每代家主都知道。” “那黑龙息?” “我给你们的。” “是你修炼的功法?” “不是,给你们的我修改过,更加适合你们人族修炼。” “所以你是一条黑龙?” 老李笑了一下“你觉得人也好,妖也好,有什么区别吗?” “我不知道,如果所有妖都像你这样,我觉得很可怕。” “是吗?” “对,寿命长,功力深,有时间和精力去谋划一件事。” “不论谋划的是什么事?” “不瞒你说,我第一反应就是不会有好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老李喃喃自语道“人性,兽性,皆为天性。”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个孩子,接着道“轩辕太一的血脉,可以很好的跟黑龙息相辅相成,要与不要,你自己决定。” “这样得来的东西,我不可能接受。父亲从小教育我,持强凌弱,是真正的弱者,真正的强者,应该是保护,不是掠夺。我们武氏一族的职责,是保护西北三洲八百万百姓,守卫中原边陲,不受外族欺扰。现在你让我为了区区自己的武功修为,用这样的方式去夺取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办不到。” 老李嘿嘿一笑,不置可否的道“如果我说,这样可以更好的帮助你完成你的职责,也可以保护更多的人,你做不做?” “我,,?” “如果以后需要你保护整个中原,你能力不够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你父亲,母亲,王晓师父,需要你去保护,但是敌人太强大怎么办?”不等武隆回答,老李继续说道:“如果,他们被人杀了,但是你的能力太低,报不了仇,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老李笑眯眯的看着武隆,不说话了。 “如果有一天”武隆接着道“你们妖族要奴役人族怎么办?” 老李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也。” “战死而已。”武隆斩钉截铁的道。 老李突然眼神变得阴冷,一股磅礴的气息瞬间爆炸开来,直冲武隆。 武隆慌忙运起黑龙息,趋于实质的磅礴气息迎面而来,武隆举起双手交叉格挡,下一刻,一股大力将武隆往门外轰出,大力来势汹汹,无穷无尽且愈来愈强。武隆心中凛然,只觉得自己置身无边狂暴的巨大漩涡,又好似面对着一只洪荒猛兽,自己像是一只蝼蚁,他能做的只是让自己死的体面些,不,只是自己觉得体面而已。 他的内心在疯狂呼喊,面对北蛮的骑兵洪流,他都没有颤抖,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挥出手中的刀就好,但是这一刻,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包围着他,他咬牙切齿,七窍流血,眼前一片猩红,那大力依旧无穷无尽,一股股的向武隆撞击,他看不清老李的脸色,他感到无比的愤怒,愤怒自己的无能,他握紧双拳,大喊道“星击平野!”一拳轰出。 这凝聚着武隆全部力气的一拳,却真真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但是这一拳却掏空了武隆的力气。虽然眼前一片模糊,但他依旧怒视前方,他双臂下垂,步履艰难,却依旧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他宁愿死,也要直面这无法抗拒的大力。 突然,那股大力消失了,武隆强撑着身体,依旧站立不倒。却发现老李仍然坐在门槛,丝毫未动。 老李嘿嘿一笑“这一拳星击平野,打的不错,但是你力气太小,怎么样,服不服?” 武隆脸色苍白,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喘着粗气,“持强凌弱,非强者。” “行吧,那跟你说点别的吧。你不会死了吧?” “放心吧,你这老泥鳅死了,我都不会死。” “哈哈哈,好好好,当年,轩辕太一第一次见我,也是这样喊我的。”老李突然话锋一转,说道“知道这谷为什么叫百香谷吗?” 见武隆没理他,他自顾自说道“当年九黎大战之后,轩辕太一和余下的妖族做了一个协议,就是单独开辟一方天地,用作妖族栖息之地,与人族隔开,从此非人族皇帝号令,不可擅自离开。而这百香谷,就是唯一的进出口。妖族势力驳杂,各种各群,虽偶有摩擦,但总体还算稳定,比你们现在乱哄哄的人族,好太多了。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就是世代看护百香谷的木妖一族。百香,百相,百乡,这些,也无所谓了。” 老李撇了一眼气息紊乱,脸色苍白的武隆,“最后问你一次,这轩辕血脉,你要不要?” “我,不,要!”武隆斩钉截铁。 “真是冥顽不灵。”老李嘲笑道。“这一招星击平野,是我夜观流星撞击荒原时随手所得,虽然威力平平,但是也够你们用了。” 武隆不说话,实在没力气说话。 老李突然说道“我去见一些朋友。”然后消失不。 武隆看着空空如也的门槛,强撑着向门口挪动,每挪一步,五脏六腑皆痛,直到门口坐下,体内真气翻涌,不断冲击各大窍穴,武隆再也控制不住,口中鲜血不停涌出,他抬手去捂,却怎么也捂不住,直到失去意识,倒地不起。 屋内,有轻微动静,微不可闻。 森林深处,一群二三十人正在往木屋前进,男女老少都有,领头的正是被称为小木头的白发老人。 只见他神情昂扬,和旁边跟着的几个男人快速的说着什么,众人越说越是神情激愤,有的人已经撸起袖子,破口大骂。 身后的一群女人则在交头接耳,神色欢快,跟男人们相比却是一副游玩赏景的懒散样子。 领头的小木头突然表情肃穆,停下脚步,举起一只手,后面的人措不及防,拥挤在一起。 “小木头你干嘛?” “你是不是怕了那黑贼?” “你不行就站后面去。” 白发小木头回头喝道“放屁,我怎么可能怕了他,只是突然想起那黑贼诡计多端,如果我们就这样冲过去,会不会中了他的埋伏?” “你说的有道理”众人异口同声,“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在明,一路在暗,当明的那一路跟他打起来的时候,剩下的那一路突然冲出来,吓他一跳,然后两路合一,必定能打败他。” 众人点头称是,又经过一番争吵,小木头勇敢的带一半人做明的那一路,暗的那路领头的却是一个孩子。 小木头走到一棵大树下,看着木屋的方向,然后跟其他人说“你们在这等我,我去查看一下敌情。” 说完就爬上大树,然后在跳到另外一棵大树,快速向前。 小木头匍匐在一棵大树上,可以直接看到木屋,只看见白天的那个年轻人坐在门口,他微微闭上眼睛,没有感受到姐姐百香神医的气息,正好,少了一份阻力,没有姐姐在身边,他可以大展拳脚了。 “小木头,你在看什么呢?”一个阴沉中带着几分讥讽的声音响起来。 小木头吓得汗毛直立,这么熟悉的声音,不就是今晚的目标,黑龙老李,他们口中的李黑贼吗? 小木头嘿嘿嘿的不知所措,半天说不出话来,正想逃跑回去预警,猛然间腹中绞痛不已,别说逃跑,现在连站直身体都难。 可恶的黑贼,一只手捏着自己后劲,同时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阴险歹毒的手段,只觉得一股股阴冷无比的真气不断的冲刷着自己的全身,真如分筋错骨一样。小木头自然修为深厚,虽然比不过老李,但是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只是这股阴冷真气古怪至极,自己的碧木真气虽然霸道,但是架不住人家的奸诈狡猾,非但抓不住,反而把自己的五脏六腑搅动的一片狼藉。 老李语气温柔“小木头?你服不服?” “服了,服了,李黑贼,不不不,李大哥,我服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会在这里啊?” 小木头感受着体内肆无忌惮,胡冲乱撞的阴冷真气,疼的再也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老李猛然加重力道,小木头大叫一声,混乱中只得聚集全部力气,准备拼死一搏时,老李却放开了手,那股阴冷真气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进一出,小木头彻底泄气,爬在树干上不停的抽搐,眼睛紧闭,接着缩成一团,左右翻滚起来。 突然,他直接翻滚到树干边缘,一下子直直的往地上摔去。小木头心里盘算着,等身子一落地,自己转身就跑,回去召集人马,一定能报仇雪恨,再不济,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可是就当他刚要落到地上时,后劲却再一次被人抓住“好了,别挣扎了,来,跟哥说说,你在看什么呢?” 小木头一番手舞足蹈的挣扎无效后,只能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老李听完,嘿嘿直笑“小木头啊小木头,这些年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嘛。你李哥哥是你们这些小朋友随便可以算计的吗?”说完捏着小木头的脖子,狠狠地往地上砸去,哐哐哐,砰砰砰,一遍又一遍的,伴随着小木头的哀嚎,大树下顿时一片狼藉。这还不算完,老李丢下小木头,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咯拉拉的几声脆响,小木头的两支胳膊就被他生生的扭断,接着双腿也难逃一劫。 小木头疼的差点昏死过去,老李又把他的四肢一一接上,疼痛感顿消,通体舒泰。 “舒服吗,小木头?” “舒,舒服,,,” 话未落音,只觉得手臂一紧,咯拉拉声音响起,胳膊,双腿,又一次被生生扭断,,,,,, 小木头的哀嚎一遍又一遍,,,,,, 另一边,孩子模样的领头人,正埋伏在一个大树上,周围人影绰绰约约,差不多有十来个人隐藏在这里。 突然,孩子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柳大爷,您老在这干嘛呢?” 被老李称为柳大爷的孩子同样遭到了老李的毒手,所不同的是,不论老李怎么折磨,柳大爷就是不求饶,反而破口大骂,周围人想要上来营救,上来一个,老李就掰断柳大爷的一个手指。 “好了好了,你几个王八蛋别上来了,让这黑贼杀了我。” “槐木你大爷的,手里拿的什么东西?你那小破刀砍的死谁?最后害的还是你柳大爷我” “王八蛋铁皮,你给老子滚开。你一拳打不死这黑贼,我这脖子都能被拧断。” ,,,, 一时间,柳大爷的叫骂声,咯拉拉骨头掰断声,剩余众人一时间进退两难。 老李微笑道“你们几个,还不快点回去修炼,大半夜的浪费了这么好的月光精华。那边几位仙女姐姐,等我忙完了手中的活,就登门拜访一番。”说着,手中不停,掰断了柳大爷最后一根手指,然后拎起柳大爷的一支脚,像是做什么精细的活一样,动作轻柔熟练的,随着清脆的咯嘣声,掰断了一个大脚趾,,,,, 几位女子轻呼变态,纷纷喝骂老李狗色狼,坏胚子。 众人心只老李这黑贼断然不会真正伤了柳大爷,无奈之下,纷纷跺脚离去,同时高喊“柳大爷,并非我等不够义气,实在是这黑贼太厉害了,我们回去修炼一番,改日再报此仇” 老李大声笑道“小槐木,我听见了,是你说要报仇的是不是?” 只见一人加快速度,眨眼间不见了身影,同时有声音从极远处传来“就是你槐木爷爷,狗黑贼,有种来,,,,”渐渐地声音细不可闻。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离去,只老李嘿嘿一笑笑,低头看着柳大爷“放心,他跑不掉的。” ,,,,,, 木屋门槛上,武隆终于陷入昏迷,意识模糊中,自己身处无边的黑暗,极远处有一点微弱的金色光团紧随在轻轻漂浮着,,,, 森林深处,有一棵通天巨树,百香神医在蹦跳着往最高处去,她身边漂浮着一个船状物,宫红樱被泛着绿光的木条牢牢的捆在上面,有几处已经陷入皮肤,血流不止,,,, 18,怪树 清晨,整个森林被一层轻薄的雾气笼罩着,清脆的鸟叫和淡淡的花香从远处传来,阳光明媚,一阵微微的风吹起,雾气妖娆变幻,地上茂盛的小草摇摇晃晃。这一切,如梦似幻,直如仙境。 但是在武隆眼里,却处处透露着诡异,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相信了,从黑龙老李那里得来的信息他一时之间根本消化不了。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带着轩辕两姐妹离开这里,然后回到西北,去问一问自己的父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一战,受伤太重,经过一夜修养,真气已经恢复大半,行走肯定没有问题,问题是这里地形不熟,还要带上轩辕两姐妹,再加上恐怖无匹的黑龙老李,离开这里真是难如登天。为今之计,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于是武隆回到木屋,叫醒了两姐妹,只说这里很危险,需要马上离开,两姐妹相视一眼,二话不说,跳下床。武隆背着妹妹天真,三人快速向外跑去。 武隆简单的说了这里很危险,具体等到了安全地方再细说,原路返回很容易被抓住,所以我们先往反方向跑,这么大的森林,方便我们躲藏,如果能走出森林那就最好,如果走不出,我们躲在暗处,也能安全一点,也好找机会再出去。 “小龙哥哥,我相信你。” 武隆掂了掂背上的轩辕天真,笑道“谢谢你啦” “哼,心怀不轨。” 武隆神色尴尬,但是脚步不慢,三人一路上小心翼翼,左藏右躲,向着这仿佛无边无际的森林深处前进。 三人一路向前,风餐露宿,三人也不觉得苦。武隆有过一段军旅生涯,轩辕两姐妹也过了一段朝不保夕的乞丐生活,那百香神医果然神奇,两姐妹不知道被她如何救治过,身体竟然恢复如初,武隆也不相信百香神医会在她们身上动什么手脚,毕竟两人是用来给自己吸收的,在这一点上,老李不至于骗自己。 这片森林越往前走,越是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渐渐的,阳光已经无法照射下来。武隆的方向感越来越模糊,幸好有轩辕天真,凭直觉为三人指引方向,才不至于迷路。 三人昼伏夜出,其实也说不上昼夜,因为整个森林都已经是一片黑沉沉的景象。三人只能不停赶路,然后累了就休一下。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一个问题,三人身上没有带食物。一开始因为紧张逃跑,无暇顾及吃喝问题,但是饥饿这种感觉,一旦开始,就会源源不断的袭来。 几人躺在地上,饥肠辘辘,饿的头昏眼花。 轩辕天香气息微弱的说:“这奸贼果然不怀好意,虚情假意的救我们,现在想饿死我们,然后逼我们交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的大公主诶,你可别再冤枉好人了,我不也快饿死了?” “姐姐,你省点力气,越说话越饿。” “反正都要饿死了,我告诉你奸贼,你的奸计别想得逞,等我恢复一点力气,就先杀了你,当初真是,真是瞎,瞎了眼,才,才会相信你” “姐姐,别,别说话了” “就是你说他是好人,我才相信他的,我死之前,也要先杀了你” “姐姐,你说,没有小龙哥哥,我们现在不也活不到现在吗?” “哼,多活几天有什么用,不,不也是死?你看,他都不敢说话了” “不会死饿死了吧?小,小龙哥哥,你还,还活着吗?” “不是小公主你说的吗?越说话,越饿” 突然,轩辕天真说“姐姐,小龙哥哥,你,你们有没有,闻,闻到什么香味?” “没,没有啊?” “你是不是饿傻了?哪有什么香味?” “你们仔细闻” “好像是”武隆精神一振,爬起身,向着一个方向踉跄着走去。 不一会儿,武隆就抱回一把野果。 野果三人叫不出名字,像枣子大小,通体火红色,散发着一股清香。三人顾不上其他,连忙往嘴里塞,这果子火红剔透,入口清凉多汁,吃了十几个,饥饿感顿消,休息了一会三人准备继续赶路。 “姐姐,小龙哥哥,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起什么名字,无聊。” “这果子救了我们的命,就听小公主的。” “我们就叫它小红果,怎么样?” “哼,无聊” “好名字。” “嘻嘻,小龙哥哥” 于是,三人一起采了很多小红果,武隆脱下外套,打了个包裹,武隆背上小公主,轩辕天香一言不发的接过包裹,几人继续赶路。 又走了几天,三人已经无聊至极,最初的惊慌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举目四望皆是树的茫然心情。他们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也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 只有武隆执意坚持,他坚信,对于身边的两位公主来说,现在回头一定没有好下场,前方虽然有危险,但也会有转机。 大公主已经对武隆没什么耐心了,她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武隆自己编造的谎言,目的是为了独自私吞她们姐妹俩身上的秘密。她甚至生出想要带妹妹独自逃跑的计划,如果不是妹妹说再等等看,武隆可能已经在某一次前行探路回来后,就看不到两姐妹了。 三人变得沉默,轩辕天真累了,武隆就蹲下身,把她背在背上,今天一天,三人基本没有说过话了。武隆受不了这种气氛,正准备开口说话,一阵巨大的咆哮声夹杂着嘶吼从前方传来。像是野猪和不知名的怪兽的叫声,伴随着阵阵嘶吼。三人放慢脚步,武隆拍了拍背上的小公主,示意她不用怕,然后弯下腰,放下轩辕天真,与大公主轩辕天香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自己几个腾挪,消失在一棵大树后面。 武隆远远的看见前方出现一些亮光,顺着光线走过去,视野一亮,一个圆形的地方,约有二三十丈大小。武隆躲在一棵大树上,远远望去,周围树木花草皆在圆形之外,仿佛被人刻意清理出的一样。阳光直直的照射进来,在圆形的中间,有一株奇异的树,一人高,手臂粗细,在这动辄几人十几人合抱的树林中,显的十分渺小,紫色的主干笔直朝天,在临近顶端的地方,长着青色的树叶,主干的最顶端,开着黑色的花朵,花朵中结着金黄色的果实,拳头大小,远看像一个核桃形状,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下,煜煜生辉。 武隆实在想不到这到底是什么植物,老李说这是轩辕太一开辟出来的一方专门属于妖族的世界,所以会出现像这种奇怪的植物应该也不奇怪,此时此刻他也无暇多想。因为围绕着这一株植物,有两只巨大的妖兽在咆哮着相互攻击。 一只形似巨大的野猪,但是尾巴很长,一个挥动带起呼呼风声,配合巨大的獠牙不停的攻击对手。 它的对手是一只巨蟒,它高高的昂着头,时而用巨大的头颅不断地撞击野猪的身体,时而张开大口,试图用毒牙去撕咬对手,期间嘶嘶的吐着猩红的红信,同时又不停的喷出黑紫色的毒雾。 两只妖兽你来我往,撞击声砰砰作响,武隆只觉得脚下的大树都在微微摇晃。野猪力大皮厚,每一次低头撞击或甩动尾巴抽打巨蟒试图将自己缠住的尾巴时,都使得巨蟒摇头嘶吼不已。 巨蟒身体庞大,几次将要缠住野猪,都被它挣脱开来,三两次下来,弄得自己皮开肉绽。不得已之下,巨蟒盘起身体,像一座小山。野猪围绕着巨蟒跑动,不时的低头撞击,想要将这座“小山”撞塌。 武隆在远处观战,看的心惊肉跳。野猪的每一次撞击时迸发出的巨大力量,都仿佛撞在自己心口,随着砰砰砰的连续撞击,武隆只能运起黑龙息游走全身,同时,他设想自己是那头野猪或者巨蟒,想象着自己不停的撞击和被撞击。 “砰,砰,砰” 一声接一声,连绵不绝,想象着自己不断的挥出星击平野砸向一个目标或者有一个人不断的在用星击平野猛攻自己,自己架着双臂,一直抵挡。 这种想象与一般的想象不同,武隆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挥拳,一拳挥出,甚至能感觉到拳头打在实物上传来的厚实感和疼痛,驾着双臂时,能感受到双臂传来的大力,渐渐地,武隆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拳头开始颤抖,双臂开始断裂。甚至有一拳,挥出之后,仿佛打在坚硬无比的巨石之上,手指尽皆断裂,而自己架着的双臂也直接骨折,被那一拳打的贴在自己胸口,整个胸腔凹下去一块,他依旧不停,手指已无法紧握,双臂只能抬起来一半。 武隆喷出一口鲜血,意识终于清醒,自己还是自己,双手双臂胸口完好无缺,两只妖兽还在咆哮,脚下的树还在,只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站着变成了坐着,他闭上眼睛,运起黑龙息在全身流转,黑气蒸腾,两只妖兽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同时停下了动作,只是不安的对着周围嘶吼嚎叫。良久之后,这边武隆随着一口浊气轻轻吐出,睁开眼睛,周身黑气鲸吸一般,倒卷而归,武隆喃喃道“第二重,终于圆满了。”他这里盘算着,“这下,又有几招可以用起来了。” 武隆突然感受到两只妖兽的异样,连忙屏住呼吸,两只妖兽没有察觉到异样,又一次打起来。 巨蟒的以守为攻效果显著,野猪在不断的消耗之下,渐渐力气不支,再加上巨蟒喷出的毒雾,野猪撞击的力度终于一次比一次的小,嚎叫声也一次比一次弱,身上也变得伤痕累累,流出紫黑色的血。 终于,在躲过一次野猪的撞击之后,巨蟒一口咬住紧跟其后抽打过来巨大尾巴,然后疯狂甩动,通过毒牙,源源不断的将剧毒注入野猪身体。野猪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终于是败下阵来,巨蟒仰天长嘶鸣,巨尾横扫,将野猪抛向一边,好巧不巧正是武隆所在的地方。 武隆一惊,纵身跳开,背靠一棵大树。那边野猪落地,撞倒一棵大树,大树从中断裂,轰然倒下,连带砸到树枝无数。野猪翻滚几下就不动了,同时掀起的断枝草屑也刚好掩盖了武隆的动作。 武隆这边看着,心有戚戚然,前面还生龙活虎,耀武扬威的长尾野猪,此刻躺在地上,獠牙都折断了一根,此刻躺在残肢断叶中,嘴角不断的流出一黑紫色血沫,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加上那边巨蟒震天的嘶吼声,两相对比,长尾野猪更显悲惨。 巨蟒打败大敌,也不追击,此刻依旧将身体盘在一起,居高临下的死死盯着那株奇异的植物。几次三番的小心翼翼伸出巨大的头颅想要触碰那个金黄色的果实,但是马上如触电般收回,只是不停的仰天嘶叫,仿佛在述说着什么不可一世的丰功伟绩,又像是要向谁严厉抗议或者催促着什么。 金黄色的果实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的光彩夺目,在巨蟒的嘶吼中,果实的颜色开始渐渐变深,由金转紫,进而变成紫红。四周的光线开始暗下来,阳光也渐渐消失不见,风云变幻,天空中出现龙卷似的漩涡,乌云遮日,狂风四起,最后,整个果实变成乌黑透亮,天空中的乌云漩涡越来越低,四周树木随之剧烈摇晃。 武隆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一个转身,是轩辕姐妹两人。 此刻两人也被眼前的异象惊呆了,武隆示意两人不要轻举妄动,低声说了前面见闻,最后“我们要不要绕路离开,这巨蟒如此厉害,我们无法抵挡。” 姐姐轩辕天香点头同意,在武隆离开的这段期间,两姐妹又一次争执过,一个要走,觉得武隆要么一去不复返,要么就是别有阴谋,不然为何去了这么久,妹妹天真却不以为然,说小龙哥哥一定遇到什么事了。最后两人决定出来寻找,听见前面声响,才过来查看。 现在武隆与天香决定绕路,但是轩辕天真却说“再等等看吧,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沉吟了一下。 “建木?”武隆问道“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通天建木?” “怎么可能?建木高万丈,是沟通天地的通道,就这一点高?”轩辕天香反问道“而且建木有黄鸟守护,这里只有一头大猪和一条巨蟒,跟那传说中的建木八竿子打不着。” “姐姐,小龙哥哥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看这紫体,青叶,黑花,再加上小龙哥哥说的一开始这黑色的果实是黄色,不正好是建木的样子吗?”天真顿了一下“难道是还没长大?” “小公主说的对,只是建木的传说已经存在几千年,不可能越长越小,这也正是我迷惑的地方。” “就是,这一点怎么解释?而且建木生于都广灵丘,这是哪?是太祖开辟的空间,就凭一棵长的像的树,就说是建木?笑话,再说,建木守护神兽,黄鸟呢?” 武隆和小公主也不讲话了,就在三人沉默时,一声清亮的凤鸣声至天上传来,一道巨大的黑影掠过,三人抬头,只见天空被一道明黄色的天幕遮住,半晌,天幕掀开,一只巨大的黄鸟在天空展翅盘旋,黄鸟如此巨大,仿佛天空已经无法装下它的身影。 “黄鸟!” 三人惊呼,传说中,建木是天上神仙下界游玩,和世间灵物修炼成仙飞升上天的通道,有神兽黄鸟守护。只是不知为何,这建木竟然如此之小。 场中巨蟒因为黄鸟的出现,越发的狂躁起来,盘起的身子仿佛又大了一圈,同时越发收紧,嘶吼声越发刺耳,对着黄鸟嘶嘶的吐着蛇信。 黄鸟不再盘旋,一次拔高身形,再掉头,对着巨蟒俯冲而下,巨喙猛然砸下,巨蟒躲避不及,甩动巨大的头颅,从侧面撞去,巨蟒身上顿时划出一道血痕。 黄鸟挥动巨翅,吹散巨蟒喷出的毒雾,爪击嘴啄,一时间,巨蟒浑身多处受伤。巨蟒变的疯狂,甩动巨大的尾巴,抽打在黄鸟身上,几根巨大的黄色鸟毛纷纷掉落,黄鸟吃痛,攻势更加凌厉,几个回合下来,已经经过一场大战的巨蟒终于落败,被黄鸟一爪将整个头颅抓的血肉模糊。 黄鸟将巨蟒踩在脚下,抬起头对着天空长鸣,声震九霄,然后一啄接一啄的将巨蟒的身体啄的破烂不堪。巨蟒也从一开始的不可一世,变成现在奄奄一息。 就在众人以为接下来就是巨蟒必死无疑的结局时,前面倒下的野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站起身,然后长吼两声,奔跑起来,它四蹄生风,狂飙般向场中两兽冲去。 黄鸟听到叫声,停下动作。巨蟒精疲力尽,再也叫不出来,两只神兽看着那向自己狂冲而来的身影,竟然都一动不动。 野猪一往无前,巨大的身体直踩的大地都在摇晃。 看来它誓要趁此机会报仇雪耻。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它头一低,四蹄一跃,它竟然,撞向了黄鸟,它那仅剩的獠牙,狠狠地刺向黄鸟的肚子,黄鸟哀鸣一声,翅膀挥动,野猪以比刚刚更快的速度飞向一边,在这密林中,撞出一条血路,这一下,它的两只獠牙都断了。 它又一次挣扎着起身,一步步向前走,黄鸟愤怒至极,松开巨蟒,走向野猪。一嘴将野猪肚子贯穿,然后仰天鸣叫,挥动翅膀,用爪子抓住野猪,再缓缓升空,升至极高处,松开爪子,野猪翻滚着砸下来,粉身碎骨。 它转过头,向巨蟒走去,但是不知何时,巨蟒已经不见了,它愤怒极了,张开巨喙,下一刻,竟然喷出淡蓝色的火焰,将周围树木焚烧一空。 武隆几人惊呆了,这淡蓝色的火焰竟然感觉不到温度,但是周围树木沾之则化为粉末,几人迅速躲避,黄鸟依旧在空中盘旋狂叫,同时狂喷火焰,最终消失不见。 武隆三人从灰烬中爬起来,面面相觑。 “啊,!”一声惊呼“小龙哥哥,你手里抓着一条蛇,,,,” 19,土族 茂盛的森林里,几个人正在赶路。 领头的黑衣高大男子回头对身后两姐妹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哼,除了你这张无聊又呆傻的脸,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姐姐面色冷淡。 “姐姐,你别这样说小龙哥哥,要说不对劲,不应该是我们身后跟着的那一条小黑蛇吗?”妹妹手里拿着一个包裹,里面是三人采集的小红果,为了防止浪费,以后饿肚子,三人的食量由她来负责,规定没人每次吃几颗。 “你叫谁小黑蛇,老子有名字,老子叫烛龙,通天神蟒,你等着,老子恢复了元气就一口吞掉你这三个人族小崽子。” 正是武隆三人,这小黑蛇手指粗细,大小和寻常水蛇相当,不知来历,正是那天在黄鸟的蓝色火焰下幸存,最后缠绕在武隆手上,不论如何用力就是甩不开,挣脱不掉,三人不断用火烧,刀砍,越是用力反而越是缠绕的紧,那蛇像是睡着了在冬眠,也不见醒来或者有其他动作,只是紧紧缠绕在武隆左手手腕处。像是长在武隆手腕上的黑色疤痕,或者带着个黑色的手链。 一天夜里,武隆正对着手上缠绕着的黑蛇烦闷思索,那黑蛇竟然醒了过来,口吐人言,武隆吓的惊呼不已,直接将两姐妹也吵醒了。 那黑蛇像是刚刚睡醒,张嘴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摇头晃脑的左右看了一圈,张口就往武隆胳膊咬去,武隆手忙脚乱的使劲挥手,想要甩开,黑蛇被甩的七荤八素,只能松口,但是身体还是紧紧缠绕在武隆手腕上,张嘴大喊,“好了好了,别摇了别摇了,你大爷错了。” 武隆三人更加害怕,不断的用手腕狂砸地面,黑蛇只是死死缠住,丝毫不愿放松。 武隆运起黑龙息真气,整个左手变的漆黑,那黑蛇仿佛对这黑龙息有些疑惑,气息很熟悉,但是又有些古怪,跟自己知道的某个种族的小黑龙的气息很像,但是又不完全是,更少了些阴冷,多了些正气。 黑蛇连忙开口道“好了好了,你大爷投降了,停手停手。”说着身体一松,滑落下地。 武隆收回真气,把轩辕两姐妹护在身后,问道“你是谁?怎么会说人话?” 三人这几天所见非凡,毕竟连传说中的黄鸟都遇见了,这几天又实在被这条黑蛇折腾的精疲力尽,现在几人只想搞清楚事情的原委,然后继续赶路。 小黑蛇言语嚣张“我是谁?老子是烛龙,烛龙听过没,纵横整个人间妖界,嘿,你去打听打听,老子当年修炼的时候,睁眼闭眼就是日月星辰变换,一呼一吸就是风雨雷电交加,钟山烛龙,天下无敌。整个钟山地界,老子咳嗽一声,就是地动山摇。口吐人言算什么,这天地两界,四海八荒,有老子不会的事?告诉你们,小朋友,我通天巨蟒烛龙,生平不欺弱小,最看不惯的就是持强凌弱。当年人妖大战之时,我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不然那两个小子也不至于打生打死的,如果我在,不论如何也要劝上一劝的。一个龙族小黑子,一个人族小崽子,加上我,整个人妖两界最是样貌出众,我说一句,他两个总要给面子,本来三个说好了一起飞升,现在你看看,,,” “噗呲,” “姐姐,它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两位公主,往后退一点,这蛇好像脑袋有问题。” “是不是你刚刚把它打傻了。” “大公主,我也不知道,难道刚刚砸到它脑袋了?” “你们几个小崽子,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是不是不相信老子?” “呃,现在什么世道?你这才多大点?就叫通天巨蟒?”武隆狐疑道。 “老子受伤了,你前面不是看见了?老子连战两场。” “你不会,是前面跟野猪黄鸟打架的哪条大蛇吧?” “什么大蛇,老子是通,天,巨,蟒!通天,通天知道吗?野猪?你管那傻子叫野猪?你见过尾巴比身子长的野猪?” “那?” “那什么那?身上有没有吃的?老子饿了” “通,通天巨蟒,这里有小红果,你要吃么?”负责保管食物的轩辕天真问道。 “它说的这么厉害,如果你给它吃,然后恢复体力,把我们三个一口吞了怎么办?”姐姐轩辕天香嘲讽道。 “姐姐,它不会的,虽然我看不出它的好坏,但是应该不会对我们不利。” “小公主,大公主说的有道理啊,这黑蛇来历不明,又神神叨叨,谁知道它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们说的也是,那怎么办?看它可怜兮兮的,总要帮一下吧?” “那黑蛇,你发誓,吃了东西,不会对我们不利。” “我呸,就你们几个,值得我出口吗?脏了你大爷嘴。”黑蛇喊道“快点拿吃的来。” 大公主轩辕天香伸手拿过一个小红果,看了一眼武隆,然后远远的丢到一边,黑蛇实在饿极,转身就去追鲜红饱满的小红果,武隆弯腰抱起小公主,与大公主两人转身就跑。 但是没跑多久,小黑蛇就追了上来,边追边嚷嚷着“再给点小红果” 三人一蛇一路追赶着,后来实在摆脱不掉,就只能一起走。小黑蛇看起来很喜欢小红果,一到饭点,就高兴的在地上滑来滑去,小公主就高高的抛起一颗,然后小黑蛇跃起接住,一人一蛇玩的不亦乐乎。武隆和大公主轩辕天香只能无奈默许,从小黑蛇口中,几人除了知道那条巨蟒叫烛龙之外,也知道那野猪状的妖兽叫当康,本来是掌管人族丰收时帮忙报喜的瑞兽,后来不知道为何性情大变,且流落至此。至于那株奇怪的植物到底是什么,小黑蛇就不愿意多说了。当然,小黑蛇一直自称自己就是那巨蟒烛龙,而且早就知道武隆一直在旁边观看,只是没放在心上而已,对此,三人一直是将信将疑。 另外,黑蛇告诉他们,离开妖界的方式有很多,出口也不止百香谷一个,他们如果一直向东,走到汤谷,也有一个出口,不过前途凶险,能不能安全走到,看他们自己的运气。 武隆回想起面对黑龙老李的无力感,当即决定继续向东,寻找汤谷。 两位公主这段时间也渐渐取消了对武隆的猜疑,再加上武隆偶尔也会说一点实情,比如他们所处的地方,和两位公主的身份已经泄露等,但是对于老李准备利用她们给给自己提升功力的事,在自己没准备好之前,他决定绝口不提,所以对于武隆的安排也不反对,一切等出了这妖界再说。 这日,三人走到一处地方,树木逐渐稀疏,也不想之前那么高大挺拔,偶尔还传来呼呼风声。 所以武隆询问其余两人一蛇,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对于小黑蛇的威胁,几人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接下来的两天,树林终于消失,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广阔的大地。 武隆背着小公主轩辕天真,跳到身后的大树上,举目远眺,地上草木茂盛,绿油油的,像是从几人身后森林里流淌出来的绿色油墨,远处有弯弯曲曲的河流,更远处有山丘,连绵起伏,武隆目之所及,绿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的高山沟壑,再往前就看不清了,像是一股神秘苍凉的气息笼罩着,用来隔挡窥伺者的目光。 武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身边跟着的两姐妹虽然伤势痊愈,但是毕竟年龄还小,跟着自己一直长途跋涉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再加上一路跟随的那条自称通天巨蟒烛龙的小黑蛇,它口中所说的人妖大战的两个小子,有可能就是老李和轩辕太一,这么一想,那这黑蛇也活的太久了。它跟着自己三人,到底是何居心?还是要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或者摆脱掉它。 “小龙哥哥,别担心,我相信你。”轩辕天真清澈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武隆心头一热,轻轻拍了拍身后得小公主,重重点头“嗯。” “喂,你们俩,看够了没?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大爷都快饿死了,再不把小红果送下来,我就一口吞了这个小丫头。”一个嚣张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紧接着大呼小叫起来“诶诶诶,松开你大爷尾巴,松开,松开,本大爷错了,别摇了别摇了,晕了晕了”。 武隆低下头,看见轩辕天香正抓着小黑蛇的尾巴,举着手用力的甩着圈,呼呼作响。随着一声冷哼,黑蛇远远的飞了出去,在草地里翻滚了几次,发现一个小虫,蛇嘴一张,吞了下去,接着扭动身体,向盘膝而坐的三人滑去。 小公主轩辕天真伸出小手,一个艳红的果子出现在眼前,黑蛇张嘴吞下,果子把它的身体撑出一个鼓包,蠕动了几下,鼓包就不见了。 三人一蛇吃完小红果,黑蛇烛龙蛇头向前方一摆,“接下来,就是土族的地盘了,他们比较闷,但是一旦生起气来,结果会比较麻烦,嗯,说不上麻烦,会死。” “这么可怕吗?”武隆问道。能不能绕过他们的地盘?” “绕过?想要绕过土族的地盘,你们估计要走到下辈子。” “那,,,,” “哎呀,其实也还好,只要不惹他们就行。只要跟紧本大爷,听本大爷的吩咐,就不会有事的。”黑蛇霸气的说道“你烛龙大爷的面子,还是有的。” “那我们还是一路小心点吧。” “哼,信你?可能死的更快。” “你个小丫头,本大爷一口吞了你。” “来啊。” “好好好,本大爷怕了你了,把本大爷尾巴松开。” “哼”,大公主轩辕天香助跑几步,手一扬,小黑蛇又飞了出去。 武隆在身后的树上折了一截树枝,做成一个木棍,然后把轩辕天真的包裹系在木棍上,用肩膀扛着,另外一只手拉着轩辕天真,跟了上去。 脚下的路比森林里好走,所以几人也不觉得累,五日之后,三人一蛇走到一个池塘边,黑蛇烛龙身子一跃,跳入水中,欢快的游泳嘻戏起来。 武隆惊喜的发现池塘中有鱼游动,他连忙让黑蛇别动,自己拿出木棍,对着水中一阵拍打,三五条巴掌大的鲤鱼就被震出水面,木棍连续挥动,鲤鱼纷纷掉落在岸边。 武隆又去捡了些树枝,生火烤鱼,虽然没有佐料,但是太久没有见过荤腥的三人依旧吃的津津有味。烛龙就更不用说,一口吞下,连鱼刺都没有剩下。 就当几人在这个不知名的池塘边吃着烤鱼的时候,在他们前方,一个宏伟宽阔的大殿内,有一盆熊熊燃烧着的烈火。 火光摇曳,映出几个人影,还有一口吞下一整条鱼鱼的黑蛇烛龙。 一阵风吹过,影像消失,火盆还是普普通通的火盆。有脚步声传来,一行六七人人从门口走到火盆前停下。领头的是个年轻人,面容苍白,余下几人也分开站好,一下子,只余下脚步声在大殿内回荡。 白面年轻人弯下腰,对着火盆拱手道“父亲”。 “怎么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火盆后面传来,随着声音响起,呼呼几声,年轻人身旁两侧亮起火光。大殿明亮起来,黄褐色的顶上,没有任何装饰物,整个大殿只有一个巨大的王座,王座台阶下,是一个火盆,看不出材质,仔细看,火盆与深褐色的地面竟然没有一丝缝隙,像是地面凭空生长出来的一样。放眼望去,两排有各四根巨大的石柱,石柱顶端放着同样颜色的火盆,年轻人两侧的火光,就是从这些火盆中发出,两边再往后就看不清了,不知大殿的边缘在哪里。 王座上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面色黝黑,皱纹遍布,他半眯着眼睛,等待年轻人的答复。 “父亲,发狂的大虺已经被制服了。”虺,上古蛇虫类,形似蚯蚓,大如小山,有口无眼,于地下深处匍匐行走,而地面不察,性温,怒则地动山摇。 “受伤了?” “回父亲,孩儿修炼不精,发动厚土诀最后关头,大虺突然狂暴,我和手下差点控制不住,不甚被大虺撞了一下,并无大碍。” “无碍就好” “父亲,今日大虺突然发怒,西边鸿沟现世,族人议论纷纷,孩儿,孩儿心中没底。” “这些,你不用管了,还有你们”老者指了指年轻人身后几人,“记住,世事轮回,天道难测,你等只需做好自己。” “父亲。” “好了,不用再说了,世间所有的迷雾,都有解开的那一天,地藏,去西边看看吧,有几个客人来了。” “是,父亲”年轻人躬身告退,带领身后几人,向大殿门口走去。 空旷的大殿内,石柱顶端的火盆挨个熄灭,只有王座下的那个依旧在燃烧,也不知道燃烧的是什么,久久不熄。 王座上的老者,喃喃自语,世事流转,亘古不变的,就是一直在变。 20,鸿沟 翻过几座山丘,武隆几人徒步穿越一片巨大的平原,几人一蛇坐在地上休息。现在面临一个问题,就是前面没路了,准确的来说,是前面出现了一个宽约两三里的沟壑,如刀切般陡峭笔直,一直向下,深不见底。几人决定绕路,但是左右分别走了几天,还是没有发现通过的道路,而且这沟壑好像变得比一开始宽了许多,如果在平时,武隆一人或许可以施展轻功跳跃过去,但是现在有轩辕两姐妹在,也是无计可施。 黑蛇此时也累的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得说道“他大爷的,鸿沟?” “鸿沟”?武隆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三人对视一眼,古书记载,鸿沟,有地势,多为平原,突有沟壑出现,长,或百里,或千里不定,宽则不定,飞鸟不能过。又有记载,鸿沟,大地之伤痕,忽而出现,忽而愈合,何时何地,不得而知。更有传说,鸿沟是通往九幽地狱的入口,每一次出现,就代表着有不好的事发生。 关于鸿沟的传说,多不胜数,总的一句话就是,鸿沟,不可逾越。 武隆道“求学时,听先生说过,鸿沟不可测,每出,必有恶事。难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哼,发生了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渺无人烟的地方。”一声冷哼传来,不用说,就是大公主轩辕天香。 “姐姐说的是,我们还是要想办法通过这里。” “两位公主,在下也是想要通过这里,只是根据传说,这鸿沟很危险,连天上的鸟都飞不过去,而且绕路的话,不知道要多走多少冤枉路?” “哼,无能。” “姐姐,你别这样说小龙哥哥。” “好啦好啦,你大爷饿了,搞点小红果小鱼干什么地吃吃?”小黑蛇嚣张的说道“听你们这群人族废物在这说来说去,你大爷我都要笑死了,放着这么个无所不知的大神在这不去虚心请教,自己在这瞎琢磨。” “你有办法?” “麻烦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来跟你大爷说话。” 一口吞下轩辕天真递过来的鱼干,支起蛇头,“如何越过鸿沟,你大爷我没有办法,但是有人有办法。” “怎么说”?武隆问道。 “你前面不是自己提到了?鸿沟的出现,意味着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嗯?然后呢?” “然后”?黑蛇翻了个白眼,“这还用你大爷说的这么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小龙哥哥,我知道,这是鸿沟边上。” “你们是不是想气死你大爷?真是愚蠢的人族小崽子。” “你是说,会有人来查看?”大公主轩辕天香疑惑道“可是你不是说这事土族的地盘?他们很不好惹吗?” “我说过吗?”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害怕土族?” “什,什么意思?我没有,你别瞎说?”黑蛇说道“我堂堂通天巨蟒,会怕他们这群泥巴人?” 几人将信将疑,武隆急于解决眼前困境,“所以你是说我们在这等着土族的人来?他们会带我们过去?” “是啊,不然怎么办?来,先吃饭吧,再给个小鱼干吃吃?” “小鱼干等会再说,你知不知道鸿沟为什么连鸟都不过去?究竟有什么危险?” “危险倒不至于,就是邪乎”黑蛇摇头晃脑“一般来说鸿沟刚出现时,也就只有一个小细纹,偶尔会有蚂蚁虫子之类的想爬过去,在刚要接触另外一边时,鸿沟就会变宽,这些虫蚁如果不回头,就会掉进去,反正就是无法踏足鸿沟另外一边。同样的,天上的飞鸟如果要飞过去,鸿沟也会随之变宽,直到飞鸟精疲力竭,落入鸿沟之中,我曾经遇见的最宽的鸿沟,将近一两千里。” “那是不是可以说,我们面前的这个,也曾经有其他的东西在试图跨过去?” “嗯,可以这么说。” 武隆心有余悸,幸好前面没有鲁莽行事,“那我们就只有等土族的人来了?他们会有办法吗?” “你也可以试试自己跳过去看看?” 几人一蛇百无聊赖,天色渐渐暗下来,吃了小鱼干和小红果,几人在月色下休息。期间武隆几人亲眼看见了一次鸿沟变宽,大地轰隆炸响,速度很快,这一次整整宽了好几丈,仿佛被一股大力猛然推开,令人骇然。 武隆盘膝而坐,轩辕天真在他旁边睡着,他对着鸿沟沉思不语,刚刚的地裂情形仿佛没有发生过,一切又归于平静,月光如水,安然祥和。 “小龙哥哥,等我们离开这里,回到炎黄的时候,你就不会再跟在我们身边了是吗?” 武隆低头回答道“是啊,不过,要等到我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哦,那到时候你去哪里?” “我回家啊,我一直不回家,我爹会打我的。” “你爹很凶吗?他经常打你吗?” “没事的,他不凶的,只有我做错事的时候,他才会打我。” “小龙哥哥你这么厉害,怎么会做错事呢?” “当然会做错事啊,再厉害的人也会做错事的。” “那我到时候可以跟你一起回你家吗?” “可以是可以,就是怕别人不让你去。” “谁会不让我去啊,我去的话,等你爹爹打你的时候,我可以帮你劝劝他的。” “哈哈哈,没事儿的,现在他基本不会打我了。” “哼,不要脸,”一声冷哼,“小小年纪就想着跟着男人回家。” “姐姐,你,你别乱说。” “轰”,异变突生,眼前的鸿沟突然有狂暴气流往外喷射,直冲云霄,武隆只轩辕天真两人也被溢出的狂风向后推开,紧接着,有鼓声从鸿沟内传出,缓慢而沉重,咚,咚,咚。声音不大,却清晰的出现在几人心里,武隆三人的心跳和全身血液流动也跟随鼓声一动一停。 黑蛇心念急转,竟然在这里遇见此物,此时修为大损,功力不及平时之一二,一旦被这些东西缠上,别说护着三个人族小子,自己能否全身而退都两说。看来传说是真的,鸿沟现,幽冥来。 武隆三人依旧沉浸在鼓声中不能自拔,黑蛇见状,张口咬住武隆手臂,尾巴一甩,整个蛇身也紧紧缠住。武隆惊醒,一边运气抵挡,一边拉住轩辕两姐妹,同时口中大呼“快跑”。 离开鸿沟边缘,轩辕两姐妹脸色苍白,后怕不已。几人回头望去,瞬间头皮发麻。只见一支白骨手臂伸出,抓住鸿沟旁边的泥土,往后一拉,一个人形骷髅跃了出来,它一手拿着白色的骨刀,月光照射下,泛着惨白的光。它左右转动了一下头颅,最后空洞的眼眶看向了武隆几人,那怪异的鼓声戛然而止,人形骷髅也突然一动不动,只是直直的看着三人一蛇。 武隆几人被吓得不轻,轩辕两姐妹更是说不出话来,妹妹最后直接躲在了武隆身后,武隆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告诉她别怕。然后转身问向缠在手臂上的黑蛇:“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幽冥族”黑蛇对武隆的话置若罔闻,只是直直的盯着骷髅人,自言自语道。 “幽冥族?那是什么?”武隆问道。 黑蛇语气凝重,“宇宙本来是一团气,气分阴阳生死,盘古开天地之后,这团气又生养世间万物。所谓天地有气,万物生于斯,还于斯,由斯生,由斯还。” “什么意思?” 黑蛇自顾自说道,“气分阴阳生死,生气养万物,万物发生气,死气养死物,死物化为死气,幽冥一族,就是生死气的一族。” “这?” “这什么这,世间生死两物泾渭分明,这幽冥一族突然出现在这里,看来,,,,” “看来什么?”武隆急切的问道。 “什么什么,我怎么知道什么”黑蛇突然变得气急败坏“问问问,什么都要问,不能自己解决问题吗?你大爷怎么会什么都知道?” 武隆三人不明所以,黑蛇所说又玄乎难懂,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间,几人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这叹息说不出的幽深落寞,仿佛穿越时空,从太古而来,带着悲伤的历史,响在几人耳边。而随着这声叹息,那人形白骨的骷髅身体也一阵抖动,发出格拉拉的声音,几人看见它的双眼燃起了两团黑色的火焰,在惨白的头颅上格外明显。 它举起骨刀,向前一挥,从身后的鸿沟中又伸出一只白骨手臂,一只接一只,相同的样子,相同的骨刀,相同的动作,无数只白色的人形骷髅纷纷跃出鸿沟,有高有矮,有壮有瘦,短短时间,它身边就铺满了各种白色的人形骷髅,同时向左右两边看不到头的一整条鸿沟边缘延伸出去,它们无声无息,它们跃到地面后,然后纷纷举起骨刀,向武隆三人扑来。 在鸿沟的另一边,约二三十里的地方,一行三人各自脚踩土黄色的光团,漂在空中,正在向鸿沟方向移动。 领头一人,正是那日在宫殿中的白面年轻人。身后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宽面大耳,皮肤黝黑,背着一柄大刀,女的身材矮小微胖,皮肤白皙,两手空空。 女子道“地藏哥,,,” 宽面男子接道“公子,你输了。” 白面年轻人哈哈大笑道“还是陆大哥了解我们地守公主,”然后转头向女子道“前面我跟陆大哥打了个赌,说你能不能忍到鸿沟再开口说话。”然后顿了顿“知道你有问题想问,这一路上忍到现在,难为你了。” 女子怒道“老陆,你竟然跟着地藏哥一起欺负我!?” 面宽男子平静道“地守公主息怒,大王平日教诲我们,修行修心,以修己行,修世界万物心,在下刚在也是在修地守公主的心。” “哈哈哈”女子还没接话,面白年轻人就笑的不行,“从没想到,陆大哥竟然如此” “如此什么?”女子语气冰冷,双手土黄色光华闪动,从地底深处传来轰隆一声,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面白年轻人冷汗连连,连忙道,“如此,如此奋力修行,实在是我辈之楷模,此行结束之后,修行一事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哼”,女子本打算继续发作,脑海里突然出现宫殿王座上的那位,气势顿消。 叫做地藏的面白年轻人见女子气消,微微笑道“我的地守妹妹,你也别纳闷,最近族中出了那么多事,我也有很多问题,但是父亲不说,我们只能自己摸索着解决问题了。鸿沟神秘莫测,此次出行,一定要小心行事。最重要的是,父亲提到的几位客人。” 面宽男子老陆接着说道“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只有木妖一族。千年来,与我土族少有联系。此时突然来访,不知是何用意?” 女子道“管他们什么用意?到时候一见便知。” 地藏面色平静,“木妖一族,向来不爱惹是生非,跟水妖,火灵两族不同,现在过来,一定有事发生。” 突然,修为最为精深的老陆跳下土黄色光团,单膝跪地,神色凝重,两手手心紧贴地面。 地藏地守两人紧跟其后,两人一左一右守在老陆身边。 “陆大哥,怎么了?”地藏问道。 “往前三十里,地心跳动。”老陆收手起身,看向地藏。 突然,三人猛的相视一眼 “咚,咚,咚” 节奏缓慢的鼓声,清晰的传达在三人心口。 地藏略一思索“去看看。” 三人发动功法,地藏双手一合,身形原地消失,地守一跺脚,沉入地下,老陆拔腿飞奔。 三十里的路程,几人转瞬即到,鸿沟边缘,三人看向对面,倒吸一口凉气。 武隆看着扑过来的骷髅群,反应快速的背起轩辕天真,拉着轩辕天香往后奔逃,但是骷髅们速度更快,再加上轩辕天香腿脚不利索,渐渐地被越追越近。 几只骷髅突然跃起,手举骨刀,对着武隆一劈而下,武隆背着轩辕天真,飞身而起,一记鞭腿,扫飞两三只骷髅。骷髅们被巨大得劲气扫的七零八落,又淹没在蜂拥而至的白色海洋中。 地上的骷髅群飞速包围上来,轩辕天香已经被人形骷髅群包围,此时正挥舞着短刀和骷髅们手中的骨刀硬碰硬的对砍,形势危急,武隆心中一凛,黑龙息真气爆发,星击平野,迅速清出一圈空隙,而后拉着依旧挥刀不止的轩辕天香,同时对背上的小公主轩辕天真喊道,“搂紧我”。 大公主轩辕天香也被这一声喊声叫醒,挣脱被武隆拉着的手,“你只管向前。” 武隆双手举起,体内黑龙息滚滚而动,猛拍地面,黑色的真气灌入地下,汹涌向前。这股真气进入大地之后,又不断调动集合大地内沿途生灵的气息,以至于真气越来越强,地面上的骷髅们又是成片的倒下散落成零碎骨头。这一招“气吞大荒”,是黑龙息第二重圆满境界才能发动的招式,以我点滴之意气,调动天下气息为我所用,练至极致时,可生生不息,连绵不绝,且遇强则强,无可阻挡。以武隆目前的功力,绝对达不到生生不息的地步,只能用来开路。 武隆三人继续往前,但是骷髅们动作极快,又一招弱了很多的气吞大荒之后,三人已经被包围在骷髅的海洋之中。 武隆不断损耗着真气,勉力护着轩辕两姐妹。突然,武隆眼前出现一土堆。而后土堆沿着鸿沟,飞速向身侧冲去,骷髅群被突兀出现的土堆冲出一条通道,武隆来不及多想,紧跟着土堆跑去。 月光变得昏暗,在这一望无垠的平原大地上,一个土堆领着三个人,还有一条蛇,沿着鸿沟,一路前冲。 21,卫平 梁王周荣击败齐王,轻徭薄赋,与民相安,各地流民纷纷返乡。 又有齐国田氏,黄氏这等豪门望族带头,王氏等中等家族附和,各地官府广设粥棚,引导百姓,众多被齐王裹挟的青壮放下武器,归乡耕作,乱哄哄的齐国终于平静下来。 天下人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幕,各有喜忧。除了对齐王的野心勃勃嗤之以鼻和对齐国百姓遭受无妄之灾的哀叹怜悯之外,对梁王周荣的用兵如神,治国有方也是钦佩不已。有些有心人已经在猜测梁王需要多久能够平叛鲁卫,南唐西蜀会不会望风而降之事了。 一时之间,梁王周荣的声望无可比拟,各地上书给梁王进爵的奏章如雪花般飘落在轩辕德面前。 皇帝轩辕德不负民意,加封梁王为平肩王,任大元帅,节制天下兵马。丰州太守丁原封为丰州侯,兼领齐州太守,主齐州军政事宜。周二,周武,秦明等将,皆有加官进爵,原齐州众将则由平肩王自主决定奖罚。 另外,皇帝轩辕德又下了一道旨意,大意是说梁王大公子周贤,辅佐皇帝治理朝政,劳苦功高,在宫中特赐别院一座,以便休息。这事若放在平时,自然会引起公议,只是现在天下乱象频发,有心人想要说话,也被淹没在各种论调中,无人在意罢了。 身在和田的梁王听着,管家周风的禀报,没有任何表示。 和田城,前齐王驻军的地方,现在住在里面的是梁王周荣。 “风叔,一路辛苦。” “为王爷做事,不谈辛苦。”一路从梁州城赶到和田,周风的脸上无悲无喜。 “红月没有消息吗?” “已经找到了,在齐州城外的一处山谷中,两人相依为命。” “那他们过的怎么样?” “苟且偷生而已。” “哦?”梁王笑容玩味“那风叔说说,该如何处置?” “全凭王爷发落。” “先监视起来吧。” “是。” “下去休息吧。” 周风拱手告退,无声无息,路上遇见周二和二公子周武,两人身着甲胄,笑着与周风打招呼。 一向大大咧咧的两个人,对这位老人同时行礼。 周二开口叫了声“风叔。” 周武毕恭毕敬的叫了声“风管家。” 周风弯腰行礼“二爷,武公子。王爷正在里面等二位” “风叔,最近身体如何?” “谢二爷关心,老朽身体尚可。” “风叔啊,您可要多保重身体,这王府里的事,能交给下面人的,就交给下面人做,别操劳太多。” “是啊,风管家,从小到大就看您忙里忙外的,别累坏了身子。” “二爷,武公子,两位言重了,王府事物精细,下人笨手笨脚的,总做的不合心意。再说,王爷行军在外,我总不能不在身边伺候。” 看着一脸笑意的周风,周二两人也只能无奈的笑一笑。等周风告辞离去,周二两人站在原地看着步履轻盈的老管家,两人相视一眼,随即转身走向书房。 两人在书房前整了整甲胄,周二开口求见。 梁王坐在书桌之前,看着束手而立的两人,笑着道“此次对齐十里坡一战,二弟英勇无敌,舍生忘死,为兄佩服。” 周二拱手道“王爷过誉了,为国尽忠而已。能打胜仗,全靠王爷运筹帷幄。” 周荣不置可否,转头看向周武“齐国情况。” “回王爷,齐国境内的兵马已经悉数整编,原齐军边军精锐各高级将领基本没动,中低层将领则皆为我梁军派遣。其中北部边军三万人由原统领王氏子弟王明率领返回梁齐边境驻扎,同时帮助丰州侯治理流民匪患。秦将军和黄铭率剩余的南部边军五万人,返回齐唐边境驻地,以防止唐越之战殃及齐国,另外,南部边军原将领大多是黄氏子弟,除了一部分调往末将麾下任骑兵将领,其余调动不多。剩下的三万残余人马和五万丰州骑兵全部编在此次对鲁卫之战。经过整编补充,我们对鲁卫一战,一共集结了十五万人马。” “田氏的水师呢?” “田氏派了家主田衡的大公子,也是田氏的水师统领,田轩,在随军听命。” “嗯,鲁卫什么反应?” “回父亲,鲁卫联军本来在梁鲁卫三洲边境驻扎了共计十四万人马,后来梁齐一战,我梁州兵马转向突入齐国境内,于是两国联军留下四万人马,其余十万人调来齐鲁边境,距我和田大营只有百里路程。此外,鲁达还在国内不断征兵,预计可以再征十万。不过,,,” “不过什么?” “鲁达手下谋士林子杰,曾建议鲁达兵分两路,除齐鲁边境十万人马,鲁卫两国再各自征兵十万,加上原有的四万人,一共二十四万人马,趁我梁军身在齐国境内,越过梁卫边境,直接攻打我梁州,进而攻击京城。” “哦?这林子杰是个人才” “但是不知为何,这个计划被鲁达拒绝了,而且,卫国也没有征兵迹象。”说到这里,周武看了一眼父亲周荣,又瞟了一眼周二,发现两人没有开口的意思,接着说道“末将对此有些不解。” “二弟,你的想法呢?” 周二拱手道“回王爷,以末将之见,这卫平要么是对鲁达过于相信,要么是被人欺骗,对外界一无所知。”说道这里,周二突然想起了齐王。 周荣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二人相视一眼,转身离去。 周荣又坐了一会,管家周风带了一个人在门外求见。 周荣让两人进来,看到一个胖子跟在周风身后,微微眯着的眼睛突然紧缩了一下,。 “参见平肩王”。那胖子抬起头,满脸笑意的对周荣拱手行礼。 赫然正是周荣此次征讨的目标之一,卫王卫平。 整整一夜,卫王趁着天还未大亮,秘密返回卫国,与来时不同的是,身边跟着一个老人,正是卫王主动请求梁王派的护卫,管家周风。 卫州繁华,卫侯于战国元年进位称王,卫王喜美食,称王之后,奢靡程度更甚从前。 卫州城,人口三十多万,是中原大城。城中占地最大的,是由原城主府扩建而成的卫王宫。 宫内有一个卫平专门用来饮食的地,为了彰显自己千金吃鳕鱼的壮举,特别起名为鳕鱼坊,虽然占地不大,但守卫森严。 鳕鱼坊的门口有两个护卫,门前的平地上有时候会站着一个美丽女子,身穿淡蓝色衣服,面色年轻但是满头白发,长发拖地,她总是手持一个酒葫芦,在门口散步,说是散步,其实也就是在门口空地上踱步而已。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偶尔还会举起酒葫芦,仰头灌一口酒,再打个酒嗝,呼出一口淡淡的白气。 此人颇为神秘,外人从未见过,哪怕鳕鱼坊守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卫王对此人颇为恭敬。 今天,女子散步结束,走向宫门时,瞟了门口两个守卫一眼,走入坊内。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在这春夏交际的时节,竟然清晰的感到一阵凉意。 傍晚时分,卫平回到王宫,对跟在身边的周风说道“多谢周管家一路相送,实不相瞒,一路上我是提心吊胆。” “卫王客气了,老朽不过听命行事的下人而已。” 卫平哈哈大笑“能被平肩王放心的人物,岂是常人?走,进屋,我要设宴款待周管家。” “卫王,大事未定,不可过于宣扬吧?” 看着周风云淡风轻的样子,卫平连忙道“是是是,周管家说的对,是我过于心急了。” “不敢不敢” “那,进去喝杯茶总可以吧?” “卫王,还是谨慎为上,大事要紧,此时实在不应节外生枝,老朽在卫州城有个朋友,还是去他那里落脚比较好。” “对对对,大事要紧,大事要紧。” “那老朽告辞,如果和田那边传来消息,自会第一时间通知卫王。” “好好好,那周管家请便,恕我招待不周。” 看周风拱手告辞,然后渐渐消失在街角,满脸笑容的卫平脸色骤冷,转身走进宫门。门口等待多时的内侍上前询问,被卫王一巴掌抽在脸上,匍匐在地,不敢说话。 卫平独自一人来到鳕鱼坊,随便挥了挥手,算是对门口守卫打了招呼,径直走进坊内。 走进大堂,这是卫平吃饭的地方,有一个大桌子,用一整块白玉雕琢而成,上面雕刻有飞禽走兽,山川河流,树木花草等,栩栩如生。用卫平的话说,山珍海味,当以无暇白玉盛之,天下万物,皆可为珍馐佳肴。 卫平没有在桌边停留,直接推开大堂屏风后面的一个小门,走入一个院子,院子空无一物,只是在中间有一口井,卫平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绕着井口走一圈,不断的往井里看,几次都是欲言又止,急得抓耳挠腮,胖胖的脸上满是汗水。 “你在找我?”一个清澈的嗓音传来。 卫平打了个激灵,一回头,看见一个美丽女子,白发拖地,手持酒葫芦,身穿淡蓝色衣服,正在看着自己。他放下心来“哎呀,吓死我了。” “怕什么?怕自己做的亏心事太多,被鬼找上门来?” 卫平的神色变得轻松,言语上却不敢反驳“按照你的建议,我去了一趟和田大营,梁王许我事成之后,朝廷正式封我为卫王。” “还有呢?” “没有了,只是让我等他的消息,其他的照旧就是。” “知道了,还有事吗?” “没,没了。” “当初你和鲁达一起称王的时候,我让你好好当你的卫州太守,做个安乐公,你不听,直到后来梁王大军压境,你开始心虚了,发现称王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对不对?再后来,梁王用短短几个月灭了齐威,你就开始怕了,所以才会听我的建议。” “是的。” “那我告诉你,接下来,不要再有一丝一毫称王的心思,你跟鲁达两个加到一起,都不说梁王的对手,想要继续活命,继续享受你的山珍海味,玉盘珍羞,一有机会,就告诉梁王,你只想做你的太守,什么都不想要。” “梁王明明答应我,,,” “哼,你们人族,说话能信吗?” “这,,,” “你还不走?想吃我?” “告辞告辞”,卫平转身离去,肥胖的身子仿佛在地上滚着的肉球。 他实在忘不了,当年,卫平刚得到一尾天山鳕鱼,他喜不自胜,挥退左右,见到坛子里的鳕鱼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他伸手去逗弄,就在手指将要触碰到鱼身时,鳕鱼睁开眼睛,霎时间,整个房间天寒地冻,迷雾重重,卫平仿佛置身在冰冷的地狱,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同时被寒气侵入,如针扎刀刺,然后迷雾散去,出现一个身穿淡蓝色衣服的美丽女子。 女子自称雪祖,问了详细情况,命卫平修了鳕鱼坊,挖了一口深井,女子在此居住。 卫平偶有大事,就会前来询问对策,一直对其言听计从,此次秘密接触梁王,正是雪祖授意。 雪祖见卫平离开,天色也暗了下来,明晃晃的月亮出现在天空中,照着她淡蓝色的衣裙,她仰头灌了口酒,然后呼出白色的气,白气凝儿不散,越来越多,直到布满整个院子。 雪祖把酒葫芦放在眼前,对它说道“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去见见他呢?” 酒葫芦纹丝不动。 “你又不说话,问你什么你都不说,生气!” 酒葫芦依旧毫无动静。 她仿佛也放弃了这奇怪的对话,口中轻轻念道。 天山风雪满天, 大漠天地想连。 雪也扑面, 沙也迷眼。 愿春暖花开水解冰, 愿世道人心沟壑平。 无你天阴, 有你天晴。 她抬起头看着月亮,喃喃自语“可是,我连你在哪都不知道啊。” 22,梁鲁 战国元年,秋,鲁州,平安城。 平安城是鲁州边城,距齐国和田城约有百里左右。平安城一直很平安,齐鲁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摩擦,平安城的人,包括周边乡里村民皆承平日久,即便是之前鲁齐大战,对他们来说,也是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他人之事。 直到不久前,十万鲁卫联军进驻,接着又陆陆续续不断有部队到来,城里贴上了征兵告示,乡村也不时出现一些征兵队伍,每家每户都有人被征去当兵。 这时候,平安城的人们才意识到,真的是要打仗了。 得知梁王周荣乘大胜之势率兵而来,鲁王召集手下商议对策。 鲁达手下有十八大将,皆是这些年结识的江湖人物,人人高大威武,平日里在鲁州城耀武扬威,跟着鲁达出来进去,威风无比。 十八大将摩拳擦掌,纷纷请战,言只要兵两万,一天之内击败梁王,更有立下军令状的,只要兵五千,生擒周荣,议事厅内群情激奋。 鲁王大喜,“好,有诸位相助,本王必生擒那周荣。鲁王豪气冲天“待明日大军到齐,与周荣,一决高下。” 林子杰站在激愤的人群中,他看不上这些所谓的十八大将,这些人不学无术,空有一身蛮力,平日里仗势欺人,动辄拳脚相向,粗鄙不堪,鲁达本是个不识好劣的,什么人都收入门下,是真是假,有才无才都不问,还动不动以英雄不论出处而沾沾自喜,自己如何与这些人为伍。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靠着谄言媚骨才被鲁达看中?十年寒窗苦读,半吊子的圣贤文章,哪里来的心思去评论别人?想到这里,林子杰暗暗心惊,如不变化,何来出人头地,想想惨死的姜花,半残之人二羊,林子杰心下一横,上前朗声道:“大王,如此而为,实在不妥。” 鲁达脸色一黯,:“此话怎讲?” 众人一惊,皆不说话,只目光灼灼的看着林子杰。 林子杰如芒刺背,嘴巴发苦,但此时此刻来不及反悔,只得硬着头皮道“回大王,梁军新胜,士气正旺,那周荣善于用兵,诡诈无比,手下更有名将周二,周武,加上新收之齐军,虽然久战,实力却不减反增,而我军久疏战阵,又多是新兵,此刻贸然出击,只会大败收场。” 鲁达大怒“放肆,你是说本王不如那老匹夫周荣?”众人本来只是被惊到,所以皆懵懂无语,十八大将连林子杰说了什么都不知道,此刻见鲁达发怒,皆怒发冲冠,恨不得将林子杰活剥生吞。大骂林子杰贪生怕死,软弱无能,说不定被周荣收买了等等。 林子杰此刻反而心中渐稳,脑中反而清晰,不去管十八大将的话,只是直视鲁达:“大王,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才是取胜之道。” 鲁达被林子杰的目光逼视着,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语气缓和下来“那你说说,我们该如何打这一仗?” 众人不再说话,只看着林子杰。 林子杰胸有成竹,“回禀大王,梁军大营在和田,距我百里只遥,梁军不出三日就可以到达。但是齐国新定,周荣必要留下人马治理,而唐越正打的不可开交,他也需要抽出人马防卫齐唐边境,所以梁军在兵力上不会超过二十万。”他顿了顿:“我军兵马现有十万,国内可再征十万,一共有二十万兵马。” 他看了看一脸不耐的鲁达,继续说道“手下有一计,可保我军大胜。” “快说来听听”鲁达饶有兴致。 林子杰拱手道:“大王手下十八位将军勇猛无比,每人领一万兵马,两人一队,一正一副,不断骚扰梁军行军,此疲兵之计,同时绕后,攻击梁军粮道,纵然不能获得多大战果,也要让梁军疲于奔命,心惊胆战,此为消磨梁军锐气,同时,我军也熟悉战阵,新兵也得到训练,十八将军也可一展所长。”林子杰微笑着说道“等梁军到这平安城下,我再以精兵与之决战,到那时,大王只需要在城楼观战即可。” 林子杰看着鲁达面露欣喜,接着道:“此外,我们还可以让卫王秘密招兵五万,然后分批埋伏在城外密林山谷,待时机成熟,给梁军致命一击,或可生擒周荣。” “好好好,”鲁达大喜“子杰谋略透彻,命你为军师,全权指挥大军。” “是,谢大王。”林子杰大喜过望,其余人等也纷纷抱拳恭贺。 林子杰随即调配兵马,安排任务,明日出动。 期间鲁达一直在座位上看的津津有味,也不觉乏味,直到林子杰军令完毕,众人领命而去,鲁达才笑着离开。 鲁达心情大好,他觉得这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就像玩腻了的清淡寡味的游戏,突然出现了一些意外,但是这意外又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有了掌控全局的兴奋,他愈发的对那个传说中的京城渴望起来。 “清汤挂面的女子有什么好的,要有些凹凸才有味道”鲁达笑着,转身向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卫统领说道。 侍卫统领是个面宽耳阔的中年男人,姓黄名萧,世代为鲁家贴身侍卫统领,颇有才干,平日里话不多,他手下有几个得力的,专门为鲁王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此时听见鲁达的话,脸色无甚变化,只是拱手说道:“卑职不太懂的其中奥妙。” “哈哈哈,你当然不懂” 黄统领无奈摇头,紧跟而去。 梁军大营。 周二周武肃立在帅帐前,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今天梁王周荣召集众将议事,想说什么,众人心里一清二楚:原计划两天之内到达平安城下,可现在已经第五日了,才看见平安城头。连日来,鲁军的骚扰防不胜防,而且一波接一波。小部队追击打不过,大部队追不上,扰的梁军疲惫不堪,士气萎靡不振。 其中竟然有两股鲁军绕道和田,袭击梁军粮道,幸好和田城内囤积了一些粮草辎重,梁军才不至于功亏一篑。 梁王大怒,周武率骑兵奋而出击,斩杀鲁军主将两人,从此粮道安全,鲁军也终于到达平安城下。 帅帐内的气氛有些压抑,高坐帅位的平肩王周荣眯着眼睛没有说话,账下众将分两排束手而立。 周荣依旧没有睁眼,淡淡道“带上来。” 门外押进一人,扑通跪倒,伏地不起,泣声道“罪将该死,护粮不力” 周荣淡淡道:“推出去,斩了。” 众将看的清楚,正是负责运送粮草辎重的将领,周氏旁门子弟,周良。此人略通武艺,与周武从小相识,两人一起读书,同时习武,长大后又一起从军,因行事谨慎,被周荣委以粮草重任,故而听闻鲁军袭扰粮道,周武立马率军出击。 听到这里,周武出列,拱手道“禀平肩王,周良将军有罪,然则事出意外,多是鲁军阴险狡诈。而且,在末将率军到达时,周良将军正与鲁军血战,末将正是因为有周良将军的配合,才有机会斩杀敌将。” 其余众将也纷纷求情。 卫兵拖起那人,也在等周荣发落。 周荣不置可否:“粮草乃军命脉,本王将如此重任交于你手,你却将其平白丢损,你深知粮草从后方征集转运到前线万分艰难,被你白白丢失的,不单单是粮草,更是陛下隆恩,天下百姓的支持。” 平肩王周荣睁开眼睛,看向众将:“诸位,周某不才,平齐一战,蒙众将鼎力相助,大获全胜,今天下大乱,群贼四起,平定齐地只是刚开始,后面还有更多仗要打,诸位切不可因为一点功绩就沾沾自喜,骄傲自满。像这种平白损失粮草辎重之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押下去,编入步军。” 周武还欲说话,周良抢先道:“是,谢平肩王。” 周荣接着道:“眼下,粮道已定,大军好好休整,明日攻城,请诸位奋勇向前,共建不世之功。” “谨遵平肩王号令。” 次日,平安城下,梁鲁将军对垒。 城头上,鲁达看着远处无边无际,一片森然的梁军,内心开始激动起来。 站在他身边的林子杰,罕见的穿上盔甲,手中令旗挥动,城门大开,十八大将因战死两将,现在只有十六将,各领一万兵马,出城迎战。 梁军步兵以品字形分为三个军阵,缓缓向前移动,杀气腾腾。 鲁军在十六将的带领下于城门前十六队排开,山呼海啸,战意昂扬。 城上令旗招摇,十六队鲁军,冲出两队,攻击梁军大阵。 与梁军刚一接触,鲁军又出两队,从另一个方向发起进攻,鲁军目标直指梁军第一军阵,梁军排在最前面的,正是刚被编入步兵的周良。 周二一挥手,第一军阵变得紧密,周良一手持盾,一手提刀,与鲁军策马将领一擦而过,盾挡刀砍,面对来势汹汹的鲁军,他不能退缩,虽然同属周氏,但是自己这一支早已中落多年,他想起自己在父母坟前发下的誓言,想起与周武心照不宣的些许默契,他知道自己不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倒下。 此时战场形式复杂,梁军紧随其后的两个军阵尚在蓄力,第一军阵已经岌岌可危,处于随时崩溃的边缘。 梁军第二第三军阵开始出动,鲁军又冲出八队,在大将的带领下分头迎击梁军。 帅旗下,周荣眉头紧皱,一挥手,传令兵挥动令旗,远处的周武率领麾下骑兵疾驰而出,冲向战场。 城头之上,只见万马奔腾,遮天蔽日。 鲁达脸色潮红,心惊胆战,旁边林子杰看的清楚,连忙安慰道:“大王莫慌,属下等的就是梁军的骑兵。” 林子杰腰悬佩剑,转身快步走下城头,翻身上马,城内早有两万鲁军在等候,林子杰率军出城,将两万人马交给城外的两位大将:“诸位,成败在此一举” 两位大将率军出发,在战场旁边结阵,周武若想加入战场,必定需要先处理这如芒在背的四万鲁军。 林子杰目送两位大将离去,沉思良久,目前为止,一切尽在掌握,只要梁军骑兵跟大军绞杀在一起,就大事可期,想到这里,林子杰仿佛看到自己威风八面的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眼前。 世人但不知我林子杰,我林子杰却要让你们牢牢记住我。 他转身进城,走上城头。 鲁达同样神色激动,只要打败周荣,接下来就是直捣京城,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位,自己不见得就不能觊觎一二。 一想到传承了一千五百年的炎黄王朝,鲁达甚至觉得有些无趣,这天下,得来也容易的紧。 鲁达挥了挥手,侍卫统领黄萧走上前来。 “去,把我那好兄弟卫平叫来,就说本王喊他一起看大戏。” “是” 黄萧转身下城,刚好与迎面走上来的林子杰擦肩而过,两人并与交流,只是林子杰的脸色骤然变冷,看着侍卫统领的背影,沉思片刻,脸色莞尔,一笑置之。 黄萧走下城墙,他同样也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可他并未回头,只是自顾离去。 统领一路思索,他能从平日不多的接触中感受到这个鲁王新宠的恭敬和小心翼翼,但是凭借自己多年来的处事经验,刚刚又明明感受到一股不怀好意。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职责所在,平日所作所为,也只对鲁王一人负责,遭人嫉妒也在所难免。不过无所谓,他在鲁王那里的地位,不会被影响,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尽职尽责就好,其他一切,与自己无关。当然,除了自己家中妻儿。 黄萧生性淡泊,少年时外出游历,经过在一个村庄时,结识现在的妻子匡氏,匡父见其气度不凡,故以礼相待,并将女儿许配与黄萧。黄萧随后将匡氏带回鲁州城成亲,匡家贫苦,匡氏出嫁后多有资助。 夫妇两人育有一子,后来老鲁王离世,黄父也病死床前,在鲁达接任鲁州太守时,黄萧也接过侍卫统领一职。 匡氏自入门以来,持家有方,两人说不上如胶似漆,相敬如宾倒是比较贴切。 后来匡父去世,留有一子,比匡氏小三岁,平日里一事无成,匡父去世之后,匡母年事已高,更无人照料,匡氏不忍,又深知黄萧无心管这些事,于是自己做主,将其弟安置在当地镇上做个财主,从此扬威作福,为祸一方。 黄萧想起家中妻儿,脚下步履轻快,战场上的事,他不太懂,但是鲁达安排的事,他必须圆满完成。 鲁州城内的一个院子里,一个胖子正在来回踱步,不时的伸着他胖胖的圆脸往大门外张望,脸上神色有些不安,满心心事的他,没有发现身边悄然出现的一个老人。 老人面色平淡,他伸手拍了拍身边的胖子,胖子如被蛇咬,连忙往旁边一跳,待看清来人之后,面色尴尬。 老人微一拱手“卫王莫慌,等会有人进来,卫王请烦劳按计划进行,这边就不用费心了。” 卫平调整呼吸,拱手还礼道:“那就有劳周管家了。” 周风点了点头,卫平转身离去。 这边黄萧来到门前,他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之前安排的心腹手下,黄萧开口道:“怎么样?” 那人低着头,“一切正常。” 黄萧不疑有他,迈步进门,身后那人将门关好,黄萧心念一动,拔剑转身,剑指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抬起头,伸手撕下面皮,“黄统领果然机敏,在下周风。” “周风!?”黄萧心中大惊,周荣麾下有一支暗卫,名叫风月,专门为周荣训练细作,从事暗杀等明面下的事情,与自己的职责相当,但是自己限于资源,掌握这鲁州一州之地尚有不足,而风月,掌握的是整个天下。 眼前之人,正是一手打造风月的周风?! 他也分析过梁齐之战,那个怜人将军叫什么?红月,红月,风月,这么说,早在多年以前,周荣就已经在齐王身边安插人手。 想到这里,黄萧浑身发冷:周风出现在这里,那么绝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卫平,万一周风的目标除了卫平,还有鲁达? 黄萧心念急转,“想不到为了区区一个卫平,竟然连堂堂风月首领也来了,看来平肩王这次是势在必得?” “黄统领不必试探,我之所以站在这里跟你说话,是因为你的能力,同行之间,除了北边的鹰隼,我只看好你。” “哦?此话怎讲?” “因为这天下,没有风月渗透不进的地方,除了北边的鹰隼和这鲁州城。” “多谢前辈抬爱,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而已。” “你不用浪费时间了,今天,你走不了。”说话间,周风双掌挥动,欺身而上。 黄萧挥剑迎战,两人的功夫都是走轻盈狠辣的路子,你来我往,身形缥缈,但是黄萧功力本就不如周风,况且心有牵挂,无法发挥全部功力。 周风见状,双掌越发凌厉,黄萧不敌,正欲逃走,被周风飞身缠上,最终被擒。 平安城头之上,鲁达看着城下人仰马嘶,最后的四万人马加入战场,被周武的骑兵冲击的七零八落,已经被分割成很多个小块,梁军骑兵往来冲杀收割,两个主将也已经一死一伤,形式危急,但是同时也让梁骑无法走脱。 林子杰对身边的侍卫点了点头,一支信箭冲天而起。 远处密林,卫军统领卫风带着手下,向来人拱手行礼,“大王?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卫平,一路上跟着周风带来的人潜伏出城,来到卫风面前。 “诸位辛苦了,接下来,就有劳诸位奋勇杀敌了,不过”卫平顿了一下“在之前,本王要先做一件事。” 众人不解,卫平喝道“拿下!” 跟着卫平一起来的几个人飞身而出,从卫风身边抓出几个将领。 众人正惶恐间,卫平笑道“诸位别慌,此几人,是奸细。” “我与那鲁达从少年时就是好友,如今一同起事,他竟然暗中安插人手在我军中,我本一片肝胆,被他如此糟践,是可忍孰不可忍。” 卫平看着卫风“但是今天,我们还是要奋勇杀敌,只不过敌人换了,我们今天帮助朝廷平叛,诸位,是否愿意与我一起?” 卫风心领神会,转身面向诸人大喊道:“谨遵卫王号令。” 诸人平日里也多有不喜鲁达傲慢者,对鲁军更是只有厌恶,而对梁军,却颇有畏惧,此刻听卫平这么说,皆满心欢喜。 众人整军完毕,看到平安城信号,卫风一挥手,全军杀出。 鲁州城,鲁王府,鲁达高坐王位,神情萎靡,他想着平安城一战,卫军从密林中冲出时,他激动的站了起来,双手扶着城垛,但是下一刻,他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卫军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冲入和梁骑纠缠在一起的战场,一部分守住了城门,但是他们却向着鲁军发起了攻击,就这样,周武率梁骑冲出,猛攻鲁军后方,鲁军大乱,崩溃投降,林子杰见势不妙,拉着鲁达转身逃跑,一路收拢溃兵,一直逃到鲁州城。 回来之后,鲁达性格大变,动辄杀人,林子杰见状,深知事不可为,连夜逃出城去。 梁卫联军将鲁州城团团围住,四面攻打,鲁州城城高墙厚,战事焦着,梁军眼看粮草将尽,进退两难之际,卫平来见周荣,言与鲁达相交日久,深知有一密道,可直通城内,周荣大喜,命其率精兵潜入夺门。 鲁达突然坐直了身子,神情大喜,因为城外的喊杀震天声消失了,接着,大门被推开,而鲁达却瘫坐在王位上,烂如稀泥。 卫平手扶宝剑,神色自得,在卫风等一众人马的护卫下走进门来,让鲁达彻底绝望的原因之一,是卫平身边站着一个人,黄萧,神色恭敬。 鲁达突然面色潮红,破口大骂卫平背信弃义,猪狗不如,为天下不齿,又骂黄萧卖主求荣,不得好死等等。 卫平不慌不忙,等鲁达骂累了,才开口道:“鲁达,平日里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也就算了,到了今时今日你还执迷不悟?”卫平一吐多年憋屈“你我少年相识,以兄弟相称,我以兄长事你,你却在我军中安插人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色厉而内荏,不懂为主之道,连手下最忠诚的人也会背叛你,还痴心妄想的想要称王?” 鲁达神色萎靡,突然扑通跪下,求卫平念在多年交情份上放他一马,他日定然做牛做马报答。 卫平心中一软,正欲开口,突然想起雪祖的话,浑身一颤,转身而去,手下卫风等人一拥而上,将鲁达五花大绑,押解而出。 鲁州城外,梁军大营。 平肩王周荣高坐帅位,卫平跪倒在帐下,禀报鲁州城内局势,鲁达被擒,鲁州城已下。周荣问卫平要何赏赐,他会代为表奏朝廷。 卫平神色惶恐:“平肩王开恩,此前被那鲁达反贼蛊惑,已行大错之事,卫平只求平肩王看在平贼一战,在下肝脑涂地的份上,让在下功过相抵,做一介平民就好。” 周荣神色一动,狭长双眼看着阶下的卫平:“卫侯大公无私,多年好友都可大义灭亲,足见对朝廷的忠心耿耿”周荣走下台阶,扶起趴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动弹的卫平“卫侯放心,本王定会如实上奏” 战国元年,末。平肩王周荣平定鲁卫两地。 贼首鲁达并九族千余人被押解至京城,斩首示众。 卫侯卫平因为相助有功,被平肩王表奏朝廷,加封卫国公,卫侯诚惶诚恐,山呼万岁,将麾下卫风,连同五万人马,尽皆交给平肩王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