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要遭报应了》 第一章 重生的神君 “清月仙子没了!清月仙子没了!” 婢女兴高采烈的跑进宫殿之中,来到那坐拥在美人堆中的男子跟前。 宫殿之中酒气肆意,笑声连绵不绝,丝竹奏着不堪入耳的淫词艳曲,美人们个个衣不蔽体,满目荒淫。 可是无人敢言半分不是,因为那半敞着领口,躺在美人腿上的男子,是人人畏之的诛仙神君。 “贺喜神君。”婢女笑容满面的对他说到。 “贺喜?”他不屑的笑了起来,拿起酒壶畅饮了一口,慢悠悠的坐起来,懒散的依靠在身后的玉柱之上,酒水顺着下颚滑落在了胸膛上。 身边的一女子便上前仔细擦拭着。 他微眯着眼睛,明明笑着,可是却未能让人感到半分愉悦,他阴冷的问,“是何喜事,倒是说来听听。” 说着他又喝下了一大口酒水,歪头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享受着女子们的取悦,也似乎在倾听着耳边的艳曲。 婢女笑着说,“清月仙子没了。” 他闭着的双眼倏地睁开。 “没了?”他复问。 婢女点头,“没了。” “恭喜神君!”周身的人听闻,纷纷朝他贺喜。 他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往身边随意一丢,起身笑道,“如此,本尊倒是要去瞧上一瞧。” “是!”一旁的公公忙趴在了他身前,他抬脚踩在了公公的背上,婢女上前为其穿靴。 踏出宫殿,踩在纯白的雪地上,他才晓得何时竟下了雪,屋檐上挂着长长的冰柱。 他往那座许久未去的红楼走去,那本拖沓的步伐,随着距离的缩进,变得越发快了起来。 那座名为红楼的高楼,建造奢靡,一砖一瓦,都显得极其华贵,砖是金砖,瓦是玉瓦,屋檐上还镶嵌了许多的夜明珠。 也不知是不是那些珠光宝气的缘故,使得那楼生出一片寒冷之感。 他上了楼,步入楼中央那间偌大的房中,婢女们各站两边,纷纷含笑朝他行礼。 他看到地上还残留着大量已经干了的血迹,梳妆台上放着她的剑,剑上沾满了血,而她则安静的躺在床榻上。 记忆中那洁如白雪的衣衫,被血已经染的不堪入目,脖子上挂着几乎可见骨的伤口。 他来到了她的身边,脸上的笑容却彻底消失。 “这伤怎么来的。”他声音低沉的问到。 婢女愣了一下,回道,“不知,自那次陛下离开红楼后,便再未瞧见清月仙子出过门,今日我等忽闻到一股恶臭之味,推门一瞧才晓得仙子已没。” “哦?”他的脸色忽然阴鸷。 方才还面带笑意的婢女们,霎时脸色苍白,忙跪下道,“神君息怒,神君息怒。” 他捏紧了拳头,呵斥,“还不赶快叫太医!” “是是,奴婢,奴婢这就去叫。”说着纷纷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很快太医便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老臣,见过神君。”太医惶恐的向他行礼道。 他盯着床榻上的人,说,“把她给本尊弄醒。” 太医战战兢兢的上前号了一下脉,顿时脸色大变,跪在了他面前说,“神君……请恕老臣无能为力。” “只瞧了一眼,就道无能为力,是活腻了吗?”他危险的对太医说到。 太医忙磕头解释,“神君,清月仙子她已现尸斑,显然是已故多日,老臣实在是无计可施啊!” “废物!”他一脚将太医踹翻在地,怒吼着,“来人!将这群废物,统统拉出去,一个不留!” “神君饶命!神君饶命!” 一时间死寂的极乐楼,充满了哀求,和哭喊之声。 那些人被侍卫活生生的拖了出去。 他缓缓坐在了床榻边,无视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尸臭味,伸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发觉她的灵识皆散。 “冷望舒!” 他粗暴的揪起她的衣襟,吼道,“别在这给我装死!” 她没有什么反应。 他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往她身体里输,却依旧聚不来一丝一缕的魂,她之魂魄散的干干净净。 那一刻他才相信,这个他恨了大半辈子的女人,真的死了。 死的彻彻底底…… “江楼月!” 随着一声怒吼,一男童被骤然惊醒,他抬起头看向方才拍自己桌面的夫子。 夫子满头黑线的紧攥着一张,写着“王八”二字的纸条,怒气冲冲的骂道,“你上堂打盹也就算了,居然敢在为师身上乱贴这些,岂有此理!” 男童打了长长的哈欠,慢悠悠的站起来,说,“夫子明鉴,我打盹确实不假,但这纸条可不是我贴的。” “你还敢狡辩,这纸上之字,分明出自你之手!” 男童看了看纸上的字,问道,“夫子是从何瞧出,此字乃是出自我之手?” “能写出如此之丑的字,学堂之上还能有谁!都道字如其人,果然如此,字不堪入目,人也亦是如此!真不晓得江二宗主怎会有你这不思进取的儿子,马上给我滚出学堂!”夫子气的手直抖。 男童看了看四周的同窗,纸条的始作俑者看着他得意笑着。 “好好,我走。”男童叹了口气,走出了学堂。 夫子的脸色更加难堪了起来。 但是对于男童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他才没兴趣关心这些。 江楼月是他的名,字朝溪,母名为溪蛉蜻,父乃是初氏二宗主江渝安,自然这是外界所知的事情,在他的身上其实还有个,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在这个韶年的躯壳中,装着的是一个而立之年的灵魂,而这个灵魂还是当年叱咤风云的诛仙神君,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身死魂灭,却竟然再度转世,并且对前世的记忆一点也没忘记。 说起来他还真是好命,前世就因为长相狡诈,看起来不像好人,而处处受人所欺,今生又因长相丑陋,而时常遭同窗排挤陷害,好在他已经见怪不怪,习惯了一切,懒得辩解,反正横竖他终究是个错。 他也不屑同那群人浪费口舌。 真是要命,居然又梦到那女人。 江楼月烦躁的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然后纵身跃到了一颗树上,懒散的躺在了树干上,看着自己小胳膊小腿,还真是越看越嫌弃,要是放在以前,他能一招叫方才那群人皆一毙命,现在…… 如此一来还不如不转世的好,死的那些年多安逸。 “冷望舒啊冷望舒,想你那般为苍生着想,却连个转世的机会也没有,倒是我坏事做尽,却还能来走一遭,你说,老天爷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真是可笑可笑啊。”江楼月闭上眼睛,嘴里嘲讽着。 这时树下来了一群小姑娘,江楼月睁开眼睛看去。 其中一个姑娘问,“初慕一,你同那江朝溪是不是很要好?” “对啊,慕一,你们两家父母都如此要好,你同他也关系匪浅吧,若是这般,我们就不太想同你在一处了。” “我们可不想同他沾上关系。” “胡说八道!”初慕一忙说到,“我才没同他好,那个丑八怪,谁跟他关系好了!” 她这般说江楼月也不意外,反正她是初世大小姐,本就瞧不起自己,关键是自己上次设计让她摔了个狗吃屎,估计到现在气都没消,但这也不懒自己,谁让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就盛气凌人,还使唤自己给她擦鞋。 “说得也是,这江渝安说是二宗主,其实不过是初氏的一条狗,怎么可能,会同他家搭上关系。”方才陷害江楼月的赵家公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这赵家公子是初慕一的表哥,赵家为了培养他,将他送到初家学习。 也不知道江楼月是何处得罪了他,他愣是处处看不惯,并常使绊子给江楼月。 初慕一沉默,即没反驳,也没应承他方才的话。 倒是江楼月终于按奈不住,从树上跳了下来。 “方才之言,你再说一遍?”江楼月危险的看着赵家公子。 赵家公子不屑的笑道,“哟,小狗崽子还会爬树啊,难道我说错了不成?好多人都说了,你们江家就是初家卖命的狗!” 江楼月挥起拳头就打在了赵家公子的脸上。 赵家公子摸了摸发疼的鼻子,摸了一手的血,顿时气的暴跳如雷,当即就同江楼月打了起来。 “表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别打了!”初慕一忙焦急的劝架着。 那群小姑娘看着,跑上前拦着江楼月,纷纷护着赵家公子。 江楼月推开那群小姑娘,骑在赵家公子身上打,赵家公子又翻身对着江楼月的脸锤。 初慕一见拦不住二人,急匆匆跑去叫来了夫子,这才平息了二人的打斗。 两个人都没讨到好处,江楼月被打的鼻青脸肿,赵家公子则满头是包。 夜里,江楼月跪在自家祠堂前。 江渝安安拿着棍子,怒气冲冲的骂道,“你说说你,这是第几次被赶出学堂了啊?来来回回气走了三个夫子!夫子叫你出去是让你去思过,你倒好居然还敢打架!明日你给我好好去初家给赵家公子道歉去!” 第二章 桃花记 “好好,明日一早,我就提头去给他们道歉,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江楼月敷衍的说到,并掏了掏耳朵。 每次就是道歉道歉,跟这个道歉,跟那个道歉,江楼月早就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你!”江渝安气的脸色铁青。 江楼月回了房,看见镜中的自己,被打的这副鬼样子,无奈扶额。 想,好在世人都认为诛仙神君已经魂飞魄散了,这要是叫人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 不过他可咽不下这口气,非得给那臭屁孩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到了深夜时,江楼月悄然溜出了江家,来到了初家墙外,他小心跃到了墙头,却忽然看到一黑影潜入了,初慕一的住处。 江楼月跟了上去,才看清原来竟然是一条蟒蛇妖。 “啊!” 一声尖叫,当即打破初府的宁静。 附近的赵家公子首先赶了过去,刚好看到江楼月从房间跑了出去,而初慕一已不见人影。 “怎么回事?”初宗主初知书紧张的问到。 赵家公子着急的说,“江朝溪,江朝溪他把慕一给掳走了!” “什么!”身边的初夫人大吃一惊。 “江朝溪定是因为白日之事,对我怀恨在心,眼下掳走慕一就是在报复我,慕一现在恐怕凶多吉少!” “不会的,楼月这孩子,虽说顽劣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初知书对身边的初夫人道,“夫人你先去江家看看,我去追!” 初夫人点了点头,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赵家公子也带着人去追江楼月。 而江楼月一路便追着蟒蛇妖,他真没想到这蟒蛇妖掳着初慕一,还能跑那么快。 那蟒蛇妖将初慕一带到了竹林深处,让后将她丢在了地上。 “我求求你,不要,不要吃我。”初慕一吓的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那蟒蛇妖吐着信子道,“你父亲杀我孩儿,今日我吃他女儿,天经地义!” 说着便张开了血盆大口朝她而去。 “不要!”初慕一吓得嚎啕大哭了起来。 江楼月赶紧捡起地上的石头砸了过去。 “谁!”蛇妖看向石头飞来的方向。 江楼月自知是躲不了,但他以现在的样子也斗不过这蛇妖,所以…… 他迅速跑到了初慕一身边。 “江楼月?”初慕一停止了哭泣,惊讶的看着他。 “快跑!”江楼月将她从地上拉起,朝外跑去。 “臭小子,不自量力!”蛇妖长尾一挥,数根竹子飞去,在他们前面的路插成一排。 江楼月只好换个方向跑,结果依旧被断了去路。 他骤然停下脚步,将初慕一推到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符,念了一决,纸符瞬间变成了十几张,飞往那蛇妖贴在了它身上。 “燃!”江楼月口诀一出,纸符瞬间燃烧了起来。 蛇妖当即被烧得皮开肉绽。 江楼月趁机忙抓过初慕一的手往前逃。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我表哥都还没学会呢……”初慕一惊讶的问到。 江楼月不屑的说,“这种小法术,还用学吗?随便看看就好了。” 初慕一一时间生出了好些钦佩,结果不留神摔倒在了地上。 “喂,你!”江楼月无语,正欲拉她起身。 被烧的满身是伤的蛇妖,怒不可遏的追了来,两三支锋利的竹子直插向他们。 江楼月来不及多想,直接扑到了初慕一的身上。 江楼月扭头看着飞来的竹子,就在他眼看那些竹子要刺向自己时,一把银剑飞逝而来瞬间将竹子劈的四分五裂,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们的身边。 银剑又瞬间飞向了竹林之上,江楼月看见竹稍之上立着一身着白衣,头戴帷帽的小姑娘,看身高似乎不过垂髫之年。 但那小姑娘却厉害的狠,只见她握住了剑柄,又毫不畏惧的朝蛇妖攻去。 每一招都干净利落,这五十年道行的蛇妖,居然都有些招架不住。 它露出毒牙朝她咬去,白衣小姑娘轻盈跃到它身后,瞬间刺穿了它的三寸之处。 蛇妖惨呼一声,带着伤灰溜溜的逃了。 她也没有去追,慢条斯理的将剑插回了剑鞘之中。 江楼月从地上爬起来,上前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白衣小姑娘还没说什么,赵家公子带着一帮人跑了过来,他上前将江楼月猛的一推,将初慕一拉到自己身后,破口大骂道,“江朝溪,果然是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狼心狗肺?我这又是怎么了?”江楼月无语的看着他。 赵家公子怒不可恶的道,“深夜掳走慕一,你还敢问我怎么了!” 果然啊…… 江楼月不语的看着他们。 “都说这相由心生,果然是个坏胚子!小小年纪心肠便如此歹毒,将来可得了!”跟在赵家公子身后的那群大人,也纷纷说着江楼月的不是。 “滚出我们大庸!”人群中忽然有人这般说到。 接着许多人也跟着喊了起来,然后他们还捡起地上的石头和木棍砸向江楼月。 初慕一看这阵势,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江楼月慢慢捏紧了拳头。 “他没有。” 这时一旁的那白衣姑娘忽然开口到。 她走到了江楼月的身前,对着那些人说,“方才,他在救人。” 江楼月看着眼前这背影,心头为之一颤,这是第一次有人替自己说话,还记得前世首次肯为自己说话的,还是杜若师叔。 想不到这一世居然会是个小姑娘,只是这小姑娘的背影,莫名叫他想起冷望舒那个臭女人来…… “表哥”初慕一见她说了话,也鼓起了勇气对赵家公子道,“这次真的是江楼月在救我,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被蛇妖给吃了。” 这时江渝安和初知书也赶了过来,他们早已查清一切更加证明了江楼月的清白。 “谢谢你,江楼月。”初慕一上前道谢到。 赵家公子自知错怪了江楼月,低下了头走近他说,“对不起,江朝溪,是我错怪了你,你要是气的话,就再打我好了,这次我让你打!” 原本江楼月是一肚子气,恨不得把这小子碾碎。 但一见他如此,江楼月顿时气消,或者说从哪白衣小姑娘替自己说话时,他便已经不气了。 而且眼下他也不太好意思,去揍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算了吧,就那样打太没意思了,等你我学了功夫,再打过也不急。”江楼月笑道。 见他这般豁达,赵家公子转身对江渝安羞愧的说,“江叔叔,对不起,之前江朝溪打我,是因为我对您出言不逊,还请您不要再责怪他了。而他总是被夫子赶出去,也是我多次陷害所致。我……” “唉,好了好了,多大事儿啊。”江楼月上前洒脱的说到。 “是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切勿太过于自怪。”江渝安拍了拍赵家公子的肩安慰到。 赵家公子笑了笑,扭头对江楼月道,“那往后我们可以做兄弟吗?” 兄弟?想想他上辈子还真一个兄弟都没有,这辈子若能有个兄弟何乐而不为呢。 “自然可以,往后你就是我江楼月的兄弟了!”江楼月拍着胸脯高兴的说。 “嗯兄弟!”赵家公子也总算是笑了起来。 方才还紧张对峙的气氛,眼下又忽然变得其乐融融起来,看着他们总算化干戈为玉帛,二位长辈也很高兴,相视而笑。 “楼月,那蛇妖可是你赶走的?”江渝安问到。 江楼月直摇头,然后指着那白衣小姑娘说,“是哪位妹妹,给赶走的。” “哦?”初知书很惊讶,上前道,“多谢姑娘救下爱女,不知姑娘可否愿意一同前往我初氏,在下也好答谢这救命之恩。” “不必。”白衣小姑娘简练的回到,随后将手中的剑抛向空中,她踩到了剑之上,向高空之中飞去。 这小姑娘,居然都能御剑了! 江楼月同众人一样惊叹不已。 忽然他觉脚下踩到了什么,捡起来一看,是一个纤细的银手环。 他看向那白衣小姑娘,一右手正戴着一模一样的手环。 “那个,小姑娘!”江楼月在底下大喊了一声。 白衣小姑娘停在了空中,向底下看去。 一阵清风袭来,撩拨开了她帷帽的垂幔。 江楼月瞬间呆滞了,令他呆滞的不仅是垂幔下惊世的容颜,更是她那右眼角下的印记,像一朵盛开的桃花。 是画的吗? 距离太远他无法断定。 白衣小姑娘见他迟迟不语,便继续向远处飞去,渐渐消失在了漆黑的天空之中。 江楼月回家后,翻来覆去想不明白,如果那桃花记是真的,而非所画,那个小姑娘怎么会有? 桃花记,除了冷望舒这个臭女人,不会有人再有了。 那个小姑娘同冷望舒又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是她同自己一样转了世入了轮回? 江楼月冷笑了一声,想,反正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已经在前世算清楚了,现在管她轮回也好,转世也罢,都同自己毫无瓜葛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世居然被她冷望舒救了一次。 第三章 转世即重生 “冷望舒啊冷望舒,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江楼月看着手中的银环,自言自语的说到。 透过烛光,他偶然看到银环里侧刻着一个字,他起身翻身下床,拿到烛灯下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个“觅”字。 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江楼月将银环塞进怀中,然后去开门。 开门一瞧原来是母亲溪蛉蜻。 “娘?”江楼月有些诧异。 溪蛉蜻叹了声气,走进了他的房里。 “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歇息啊?”江楼月一边问着,一边拿出凳子让她坐。 溪蛉蜻坐下道,“我还不是担心你,你爹说你受伤了,快坐下让为娘瞧瞧。” “我没事儿。”江楼月坐在了她对面。 溪蛉蜻挪了挪凳子,牵过他的手,将衣服往上拉了拉,他手臂上满是淤青和一些小伤口。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溪蛉蜻心疼不已。 “娘,我真的没事,破了些皮而已。” “破了皮也疼啊。”溪蛉蜻说着,拿出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在他伤口上。 此情此景,江楼月心头一阵泛酸。 他不由想起前世,自己是娼妓所生,打小就在青楼之中,看尽了世态炎凉,人性丑恶,母亲为了自己日日夜夜得伺候不同的男人,还要被那些男人的家妻羞辱殴打,而自己每天干着最苦最脏的活,才能混口饭吃。 后来青楼的一姑娘,得罪了皇亲国戚,他们火烧了青楼,他是那场大火唯一逃出来的人,可是他最爱的母亲却为了救自己葬身火海,随后他又过了一年多颠沛流离,从狗嘴夺食的日子,之后他被抓去修建长安宫,他同二十几个人被关在一小房子中,吃饭睡觉上茅厕皆在一处,恶臭味每每都几乎让他窒息。 每天吃不饱不说,干不好还要遭官兵的毒打。 江楼月忽然觉得老天还是眷顾自己的,这一世好歹吃得饱穿得暖,有娘疼有爹爱的。 他是转世也是重生,更是重新开始…… 十二年后。 “江朝溪,你且来解释一番方才,为师所诗之意。” 堂上学子齐刷刷的看着江楼月,而江楼月却一本正经的坐在那处动也不动。 “江朝溪,为师问你话呢,还不起身回答。”夫子看着他再度叫到。 江楼月依旧没有反应。 “江朝溪,叫你呢!”一旁的赵家公子,踢了踢他,但是他还是一动不动。 夫子怒气冲冲的走了下来,来到了江楼月面前。 江楼月仍不为所动,拿着书卷,眼睛瞪得老大。 “江朝溪!”夫子一气之下,那戒尺猛拍了一下,他的桌子。 江楼月顿时炸了,变成了白色的面粉,沾了夫子一身。 赵家公子才反应过来,这是江楼月的障眼法。 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夫子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啊切!” 在醉君楼中的江楼月猛打了喷嚏。 身边那一群打扮明艳的女子,道,“今儿江公子怎又跑这儿来了,您不用去学堂念书吗?” “夫子说的都太过乏味了,那有同姐姐们说话有趣儿啊。”江楼月一边喝着酒,一边打趣道。 女子们一听,纷纷羞怯的笑了起来。 “咦。”江楼月似发现了什么,起身转到一女子身边,道,“娉儿姐姐今日的柳叶眉,甚是好看,正所谓,一颦一笑皆风情啊。” “江公子如今这嘴,是越来越甜了。”娉儿一面笑着一面道。 “那有那有,朝黎乃是句句真心,姐姐若不信,我给姐姐做幅画如何?这样姐姐就能知晓,朝黎之言并非虚实了。” “你做了再说。” 江楼月来到案桌前,拿过一支毛笔,在指尖转了几圈,然后沾墨流畅的在纸上绘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张佳人图便做好。 周边的姑娘们个个赞叹不已,眼中满是倾慕。 是啊,如今的江楼月,同十二年前的江楼月,已是大不相同。 谁也没想到当初那个丑陋不堪的江楼月,十二年后竟出落的这般风流倜傥,其招姑娘喜欢的程度,远远超过了赵家公子。 赵家公子也算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可是终究比不过江楼月讨女孩子们喜欢,谁叫他一张脸长得明眸皓齿的。 不同于其他公子,江楼月身材高挑,长相天真无邪,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轻轻一笑,甜的姑娘们心都化了。关键是江楼月这个人还特别会说话,大庸的姑娘无一不为之倾心的。 每年七夕江楼月都能收一箩筐的香包,不过后来都被初慕一皆数抢去烧了,她还一边烧一边骂骂咧咧,说他明明不喜欢人家,还要收人家的东西。 江楼月也很无奈啊,每次他拒绝,那些姑娘准会难过,他又见不得女孩子哭,就只好收下了。 “江公子,给我们也做一幅。” “对呀对呀。” 旁边的姑娘们纷纷向江楼月撒着娇。 “好好。”江楼月笑盈盈道,“能够给各位佳人,做画,乃是在下的荣幸,在下必定倾尽所学,将各位仙子的倾世容貌一一画出。” “江公子最好了。”姑娘们开心极了,并殷勤的给他铺纸研墨。 有的则给他捏肩捶背,有的给他喂剥好的水果。 江楼月一边享受着她们的侍奉,一边打量着她们,为她们挨个作画。 正当他画的高兴时,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了初慕一的声音。 “江楼月,给本小姐滚出来!”初慕一穿着一身缃黄衣,拿着醒神鞭,不管不顾的挨个踢开门,四处寻找江楼月。 惹得尖叫声连连。 其他姑娘一听初慕一来了,赶紧躲到了一边。 江楼月放下笔,开门刚探出头,就看到了初慕一。 初慕一刚好也看到了他。 “江楼月!”初慕一忙跑向他。 江楼月赶紧撒腿就跑。 “江楼月,给本小姐站住!”初慕一在背后喊到。 江楼月当然不会停下,直接一跳,抱着三楼的柱子,滑到二楼。 初慕一长鞭一甩,缠绕住了二楼的木栏,一拉飞了过去。 江楼月一个下腰,从桌底下滑过。 初慕一跳到了桌面上,挥鞭而去缠住了他的脚。 她使劲往自己这边一拽,江楼月便被拽了过来,但是靠近一看居然是张凳子。 “可恶!”初慕一知道自己又被,江楼月的障眼法给耍了,怒气冲冲的将凳子一鞭子给打散了。 角落的姑娘们吓的花容失色。 “叫什么叫!”初慕一一脚踏烂了桌子,对着那些姑娘道,“你们要是再勾引江楼月,本小姐就打得你们跟这张桌子一样!” “可是初小姐,我们并未勾引江公子。”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姑娘,站了出来,战战兢兢的说到。 “胡说!”初慕一醒神鞭一甩,直接将那姑娘身边的地面打穿了。 那姑娘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 初慕一鄙弃笑了笑,说,“你们要不是勾引他,他能这样每天乐不思蜀?就算你们没有勾引他,往后本小姐也不许你们同他说话!下次谁敢再对他笑,或者说话,本小姐就撕烂她的嘴!” 而此时的江楼月早就拎着一壶酒,得意洋洋的在各家房顶间上窜过,最后落在了一棵古树上停了下来。 “居然还想抓小爷,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江楼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树干上,然后拔掉酒壶的塞子,仰头畅饮了起来,一只脚在空中荡来荡去。 他一边喝着,一边狂吐槽初慕一,他想不明白那丫头怎么老跟自己作对,每次都要来坏自己好事。 关键是这样一个刁蛮无礼的丫头,居然还能上那世家小姐榜位之二。 他想初慕一能够上那榜,多半是因为那张脸,也真可惜了那张脸同杜若师叔一般的脸,怎么会长在了初慕一的脸上。 他也曾好奇过,为何初慕一会同杜若师叔,长得如此相似,可惜经过他的调查,初慕一并不是同他想的一般。 杜若是杜若,初慕一是初慕一。 想起杜若师叔,江楼月难免有些惆怅。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杜若,在前世除了娘亲以外,唯一待他好的人,也是他最重要,最爱的人。 江楼月想起当年,自己同其他人被押到围场,充当那些皇亲国戚手下的猎物,身边的人一个个被乱箭射死倒下,他害怕至极的一边哭一边跑,但是他始终没有喊过一声救命,因为那时他觉得不会有人来救他,他的内心绝望而无助,只是一味的漫无目的的跑着。 结果一不留神便踢到了别人的尸体,而被绊倒了,一支支利箭瞬间向他而来,那时他觉得自己彻底死定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有人出手救下了他,而那个人便是杜若师叔。 那时她一袭青衣,戴着白纱帷帽,像神明一般,降临在了他的面前。 飞逝而来的利箭都一一停在了半空中,她伸出那只素净无比的手,毫不避讳的牵起了,自己那沾满了烂泥的手,将自己从地上,从死亡拉了起来,飞向了天空,飞向了希望。 第四章 山中人兮芳杜若 那次她救了自己后,给了自己一个钱袋,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她虽然走了,但是却永远留在了他的心中…… 再到后来,他在一个暴雨的夜晚,看到一老头躺在血泊之中。 他本来不想救他,可终究是于心不忍,还是将他带到了医馆,可惜老头受伤太过严重,还是没能救活,老头在死之前为答谢他,将自己入天机阁的资格书帖给了他,这也是那老头为何会受这般重伤的原因。 当时的天机阁,乃是第一修仙大派,修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许许多多人挤破了头都想进去,可每年进去的人少之又少。 天机阁每三年只会随机发出十份入山资格帖,于是总会在江湖上掀起争夺帖子的惊涛骇浪。 他将老头埋好后,便小心翼翼藏着那份帖子,经过千里跋涉,来到了天机阁。 后来又通过了重重考验,千辛万苦勉强入了选。 可惜他却因为家世不清,目不识丁,又没有武学基础,而被直接取消了外室弟子的资格。 他唯一能够进入天机阁的机会,就只有成为内室弟子,但内室弟子要经过更加残酷而艰辛的考验,考验期间生死有命概不负责,而且最终还要看长老们愿不愿意收徒。 那注定是一场孤注一掷的斗争。 但他还是签下了生死状,因为他别无选择,那是他唯一能够翻身的机会。 如今江楼月想起当时的考验,都忍不住胆战心惊,他依旧能够清晰的记得,当初的自己是如何奄奄一息的从虎口之下爬出来的,是如何赤脚踩在满是荆棘的地面,一步步爬上清峰顶,如何…… 好在当初他还是成功了,他以为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结果才知道老天依旧在玩他。 那时天机阁的长门,能够且够格出师的,只有冷望舒。 第一次见到冷望舒的时候,他心里很惊讶,在他的认知里,冷望舒,应是个年过六七十的老婆子,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那个身着白衣,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女人,就是已花信年华的冷望舒,天机阁的三长老。 那日他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可她却只是粗略的瞥了自己一眼,便道,“此人心术不正,邪气太重,不宜修仙问道,还是下山为好。”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他几乎用命换来的希望。 其实他知道,那有什么心术不正,那有什么邪气太重,自己难道比她还要懂自己吗?她不肯收下自己,不过是嫌弃自己的家世。 可是为了能够留在天机阁,他在她面前毫无尊严的,一遍遍的哀求她。 冷望舒却丝毫不动摇。 “求三长老收我为徒!” “求三长老收我为徒!” 他跪在她的院子子前,一遍遍说着祈求着。 跪到腿没了知觉,求到嗓子沙哑无比,可面前的大门毫无为他打开的迹象。 没有人知道那时,他的心里有绝望,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就像个废物,没有人肯要自己,没有人肯喜欢自己。 但是就在那时,杜若师叔来到了自己身边。 “可怜的孩子,饿了吧。”杜若师叔蹲在他的身边,带着将一些吃食递了过来。 他颤抖的接过,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她温柔的笑了笑,说,“慢些,莫要噎着了。” 她笑容就似那寒冬的暖阳,彻彻底底的暖化了他的心。 “谢谢仙子姐姐。”他感激的说到。 “暝昏,别灰心,我去同三长老说说。” 那是第一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也是上一次有人肯为自己说话。 因为杜若师叔的帮助,冷望舒才勉强将自己收下。 但是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冷望舒对任何事情都很苛刻,她也不教他东西,外室都已经开始学习御剑术了,而他只有干活,每日都有做不完的活,天未见明他就要去打扫阶梯,从天机阁的山脚一直扫到山峰,足足三四千多台阶梯,一个都不许有遗漏,扫完还要去擦洗藏书阁的地面,稍有一丝做的不好之处,她便非打即骂,罚抄百遍甚至千遍,有时候他的手都写到抽筋。 内室的其他同窗,就各种鄙弃他。 整个门派中,就只有杜若师叔喜欢他,待他好,也懂他,因为他们境遇相似,杜若也是娼妓所生,哪怕如今已经贵为四长老,却还是处处遭人非议。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在那冷漠的天机阁心心相惜,他会逗她开心,她时常鼓励他,安慰他,甚至偷偷教他剑法,在他被冷望舒责罚后,会含着泪给他上药。 那时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让自己变强,变得非常的强,这样就不会有人再嘲笑他们,轻视他们,她也不用战战兢兢的过活。 他很努力的学习,为自己,也为她…… “江楼月!” 身下忽来的叫声,将他的思绪从前世,强行拉了回来。 他斜眼往下看了一眼,原来是赵家公子。 “今日下堂倒是挺早的啊。”江楼月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 “托您的福,夫子今日气的,直接甩书本走人了。” “哇塞,这么精彩啊,早知道我该回去瞧上一瞧的。” 赵家公子翻了个白眼,说,“你还真是厚颜无耻,一点也不知道反省反省。” “反省?”江楼月哈哈笑了起来,说,“我反省什么,该反省的是那些夫子好吧,天天就知道之乎者也什么的,我可不想变成书呆子,他们说不烦,我听都听烦了。” “那你也不能如此戏弄夫子啊。” “冤枉啊,我可没戏弄他,相反我是尊重他,若我不尊他,才懒得做那些,是他自己不肯放过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 赵家公子无言以对,江楼月总是口若悬河,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 赵家公子想了半天,想不出反驳他的话,只能说,“我不跟你闲扯了,你下来跟我回宗里,我姨丈说找你有事相谈。” “找我?”江楼月从树上跳了下课,一面拍了拍落在身上的落叶,一面问,“初叔叔找我作甚?” “我怎么知道,肯定是你又做什么好事了。” 好事?江楼月想近来,自己也算是安分的。 算了,去了再说。 江楼月迈着有恃无恐的步伐,跟着赵家公子走了回去。 刚进门,就瞧见初慕一,气呼呼的看着自己。 江楼月得意的冲她笑了一下,然后当即故作正经的看向初知书,行礼道,“见过初叔叔。” “姨丈,人我带来了。”赵家公子开口问到。 初知书从袖中拿出了几份书帖,说,“楼月啊,苍穹门四年一次的进修会即将开始,我和你父亲决定让你同慕一,前去学习见识一番。” 苍穹门即为北月氏,前身就是当年的天机阁,现在也一样是百家仙门之首,能够去哪里学习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不过,他并不是很想去,但他又没有理由拒绝。 “父亲放心,我们定会好生学习,不负众望。”初慕一信誓旦旦的说。 初知书欣慰的笑了笑,让后将帖子给了他们。 拿了帖子江楼月便同他们一道出了门,刚离不远,初慕一就猛踹了江楼月一脚。 “你干嘛啊!” 江楼月赶紧拍了拍黑色衣服上,初慕一留下的脚印。 “哼!”初慕一叉腰,道,“谁叫你在醉君楼戏弄我的!” “大小姐,谁戏弄你了,明明是你蠢。” “我蠢?!”初慕一一把拽过江楼月,让他面对自己问,“我哪里蠢了!” “小爷那么拙劣的障眼法,都能将你糊弄了,你说你是不是蠢?”江楼月嘲笑到。 “你!”初慕一当即又踹了一脚江楼月的膝盖。 江楼月一吃痛,揉着膝盖道,“初慕一,吵归吵,别动不动就打人!” “我就打你怎么了!”说着初慕一又作势要打他。 江楼月忙闪躲,一边躲还一边对赵家公子道,“赵近白,你看看你妹妹,还不好生管管!你再不管,小爷我就替你管了啊!” “笑话,我可是初氏大小姐,你能管嘛!江楼月,吃本小姐一脚!”初慕一在后面追着江楼月。 二人围着一石山,追来追去。 赵家公子早已习惯他们这般的打闹,无奈的笑了笑。 傍晚江楼月会到自己府中,老远就看到江渝安立在庭院中,脸色很黑很不好,手里还拿着他最熟悉的竹条。 江楼月心一悬,屏住呼吸悄悄从他身后走过。 就在他很快就要安全离开时,迎面撞见一婢女,那婢女见到他,忙开心的说,“少爷,您回来了啊。” “嘘嘘!”江楼月赶忙提醒她住口。 但是终究为时已晚。 “江楼月!”江渝安拿着竹条就跑了过来。 江楼月满院子的逃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对他道,“爹,冷静啊!” “你个混小子,又给我逃学!今日我要打死你不可!”江渝安在后面穷追不舍。 幸运的是,江楼月看见溪蛉蜻走了过来。 于是他赶紧跑上前,躲在她身后道,“娘救我啊。” 第五章 苍穹门进修 “江渝安!”溪蛉蜻一手抓住了江渝安手中的竹条,一把夺了过去,没好气的说,“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夫人,你就别护着他了,这混小子毫不成体统!” “那你就成体统了?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还追着他满园跑。” “我……”江渝安被怼的无言以对,只能无奈道,“夫人,你再这样偏爱他,他都要上房掀瓦了!”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偏爱能行吗。” 江楼月幸福的笑了笑。 江渝安见了脸更臭了,骂到,“你还有脸笑!你说说你,整天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就知道到处寻花问柳!” “楼月怎么就游手好闲了。” 溪蛉蜻不服气的反驳道,“楼月为你为初氏?,新做出了那么多好东西,怎么就游手好闲了?” “他就只会做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同是一处学府,人赵家公子都上好几年世家公子榜了,他呢,榜没上不说,还得了个酒徒浪子的称号。” “你嫌弃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别用啊!要不是楼月为你们做追位符,你们现在还拿着寻龙尺到处找。上不上榜又如何,我就觉得我们家楼月天资聪颖,将来必成大器。” “他……”江渝安本想反驳什么都。 但是被溪蛉蜻一瞪,只好闭上了嘴巴。 “别理你爹,走跟娘回房,娘有东西给你。” 溪蛉蜻转身将江楼月放房中牵去。 到了房中,江楼月看到桌面上,摆着一打衣服。 “这……”江楼月走到衣服前。 溪蛉蜻坐在他身边,说,“这些是你去苍穹要穿的衣裳,娘都给你备好了。” “谢谢娘。”江楼月开心的上前,翻看了一下她给自己备的衣服。 随后他又将里面白色的几套衣裳,给拿了出来说,“娘,这几套,我就不带了。” “为何?娘,觉着你穿白色衣衫,很好看。” “可是白色不耐脏,我把这几套黑色的带着就好。” 当然他不喜欢白色除了不耐脏这点外,还有一点是因为冷望舒,看见白色他总会想起冷望舒,想起那个叫他厌恶至极的女人。 冷望舒她常年身着白衫,且喜以白色发带束发,因为她想要时刻提醒自己,要头顶圣洁。 因此他一直以来都只穿鸦青和墨黑的衣衫,连束发的头带都是鸦青或墨黑的。 “好吧。”见他那般不喜欢白色,溪蛉蜻也不好硬塞了,她拉起江楼月的手,轻拍着说,“此行一去,切要照顾好自己,凡事莫逞强,量力而行便好。” 江楼月蹲在了她的脚边,下颚轻放在了她的腿上,歪着头一张干净的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说,“嗯,娘,放心吧,您说的我都记着呢。” 溪蛉蜻慈爱的抚摸着他的头顶…… 第二日。 江楼月穿上了溪蛉蜻为他新做的墨黑色衣裳,坐在窗前,溪蛉蜻在后面梳起了他的一半长发,用一条黑色的发带高高的束于头顶,她觉得这样显得精神,江楼月也喜欢着,其实江楼月更加喜欢只扎个高马尾,但是溪蛉蜻觉得没有半披发好看。 她还特意挑了两缕头发放在他额前,用她的话来说,这样更显仙气。 仙不仙,江楼月不知道,但是能够看到娘亲那般开心,江楼月也就随便她弄了。 梳理好头发后,江楼月便走到了大门。 江渝安将手中的剑丢给了他,说,“给我好生学,别丢人!” “行了,爹,我知道了,走了啊。”说着江楼月便跃上了马背,朝溪蛉蜻和江渝安笑了笑,然后策马向初家去同初慕一会合。 等到初家时,初慕一还在梳妆打扮,他只好在府外等着。 等了一下,江楼月无语,抱怨道,“这女人磨磨蹭蹭的,真是麻烦。” 这时,忽然来了许许多多的姑娘,她们来到江楼月马下,说,“江公子你真的要去苍穹门了吗?” “正是。” “那江公子何时回来?” 江楼月想了想,说,“这个小爷还真不知晓。” 马下的姑娘们顿时一脸愁容。 江楼月笑道,“各位妹妹,放心,小爷去去就回,尽快赶回如何?” “真的!”姑娘们愁容消散了一点,说,“那江公子一定要快点哦。” “一言为定,放心,江某定会日日念着你们的。”江楼月朝她们眨了一下眼睛,笑道。 姑娘们立马愁容消失,一一含羞的笑了起来。 “放心吧,等到了银城,他看到别的女子时,定会将你们抛到九霄云外去的!” 初慕一的声音在人群后穿了过来。 那些姑娘一听,脸上的笑容再次消失,她们看向初慕一。 初慕一很不爽的说,“看什么看,想吃本小姐一鞭吗?还不快滚!” 顿时那些姑娘被吓的散开了。 “我才哄好,你干嘛啊,看把她们吓得。”江楼月无语到。 “哼!”初慕一骑上了自己的马,说,“本小姐可是为她们好,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眼瞎了,居然一个个都瞧上你这个风流成性的人。” “我风流也不碍你啊,你怎么这么慢才出来?” “我金玲不见了,方才找了找。” 江楼月打量了一番她,她穿着最爱的缃色衣裳,戴着昂贵的发饰。 “出个门,你至于这般吗?”江楼月不忍吐槽到。 “怎么不至于啊,此次前去的都是各家公子小姐,我身为世家小姐榜二之人,自然要盛装一些,不能丢了我的人,丢了初家的人。” 初慕一骄傲的说到。 好吧,他这种没有上榜的人,还是不要再说了为好… 出城时几个胆大的姑娘,上前塞了一篮子果子给江楼月。 江楼月一手抓缰绳,一手从篮子中拿出果子,看向初慕一道,“你要不要。” “不要,脏死了。”初慕一没好气的说到。 “哦。”江楼月不知道她怎么又生气了。 不过她不要,他正乐意。 江楼月拿着她不要的果子,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悠闲的吃了起来,黑色的发带在清风中随着发起轻舞。 初慕一无聊的甩着腰上的金铃。 铃铛的声音扰到了江楼月,江楼月蹙眉道,“你怎么老爱戴着这个,不闲吵吗?” “我就是要人一听到声铃铛的声音,就知道是我初大小姐来了!” “是是,难怪镇上都给自己家狗挂上铃铛,敢情都是效仿初大小姐的啊。” “江楼月!”初慕一气得当即朝他挥了一鞭过去。 江楼月赶紧低头躲过,一边骑马逃,一边回头嘲笑初慕一…… 初慕一骑在马上抬头看了看渐暗了的天,又扭头看向身边的江楼月。 江楼月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扯来的狗尾巴草,吊儿郎当的骑在马上。 “看什么。”江楼月斜眼对上了她的目光,问到 初慕一当即一脸嫌弃,收回目光说,“那个看你了,自作多情。” “好好,我自作多情。”江楼月懒得同她怼,谁叫他早就习惯了,她死鸭子嘴硬的性子,而且把她一说急眼,又要挥鞭子了。 见他难得识相,初慕一笑了一下,满意的开口说,“算……” “嘘!” 初慕一嘴的话还没说完,便别江楼月忽然打断。 “干嘛啊!”初慕一停下马,不满的看他。 江楼月直起了身子,环顾四周问,“你没听见?好像有呼救声。” “呼救声?”初慕一仔细听了听,点头道,“真的有!而且好像是在那边。” 江楼月看向初慕一指的方向,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说,“走,去瞧瞧。” “嗯。”初慕一点头,调转了马头,同江楼月朝声源跑去。 他们跑近一看,原是一男子被一群豺狗围困在了树上。 豺狗在树下不断的叫着,而那男子在树上也不停喊着救命。 听他那呼救声,方才江楼月还以为呼救之人,是遇到了多大危险,没想到居然是如此滑稽的场面。 江楼月从马上跳下,捡了几块石头,砸跑了那些豺狗。 而那人还紧紧抱着树干喊着救命。 “别喊了。”江楼月走到树底下,仰头对树上的人道,“这位兄台,狗已驱走,你可以下来了。” 听到江楼月的话,那人才停止了呼救,低头往底下看了看。 “真的…都赶走了?”那人语气颤抖的问到。 江楼月点头,“兄台安心下来吧。” “我……”那人看了看四周,看向江楼月,又问,“我怎么下来啊?” 这是个神人吧…… 江楼月抿嘴,因为他知道此刻若是捧腹大笑,是不该的,于是他生憋住了,说,“自然是如何上去,便如何下来。” “可是……”那人一脸为难的样子,然后笨拙的挪了一下脚,他的身体当即往下滑了一下。 “不行!不行!”那人当即又死死抱紧了树,害怕的说,“这……这太高了!” 江楼月无语,只能耐着性子劝道,“兄台放心,只要小心些不会摔下,就算摔下这高度也摔不死人。” 顶多也就疼一会儿,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啊痛啊的算得了什么。 第六章 胆大先生 “不行不行!” 江楼月后面的话还没说,他便一个劲的拒绝。 江楼月无奈,低头见自己手上还拿着颗石子,于是心生一计。 兄台,对不住了。 江楼月一面心中腹诽,一面偷偷将石子弹了出去,石子瞬间击得树一阵猛摇。 那人不负厚望的滑了手,摔了下来。 见人掉下来了,初慕一心一急赶紧飞身下马,长鞭一挥卷住了那人的腰身,将他拽向了自己。 结果那人便撞到了初慕一的身上,二人纷纷倒在了地上。 江楼月看到那人压在初慕一的身上,终于忍不住噗嗤大笑了起来。 听到江楼月那嘲笑的声音,又看到眼前那呆滞的人,初慕一顿时炸了,吼道,“还不快给本小姐起来,小心我一鞭子抽死你!”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后退了一大步。 初慕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江楼月骂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江楼月捧腹,一边笑着一边回到。 “你!”初慕一当即挥了一鞭子过去。 江楼月灵巧闪过,来到那人身边,憋住笑说,“好好小爷错了,小爷不笑了还不行嘛,真是。” “哼!”初慕一气呼呼的一甩头。 江楼月憋着笑意,对身边的那人说,“兄台,你没事吧。” “没…没事。” 也不知道是被谁吓着了,他到现在才回过神的样子,呆呆的说,“多多谢初姑娘,江公子搭救。” 哟,这倒让江楼月着实惊讶了一下。 “还未道身份,你便如此称呼,兄台不怕弄错?”江楼月故意说到。 哪像那人方才还一副呆愣的样子,现在却胸有成竹的回道,“怎会弄错呢?这位姑娘腰系金铃,手持醒神,想必便是大庸初氏的大小姐,人称碧玉娇姿的初慕一初姑娘了。在下又听闻初氏副宗主的江大公子,喜着一袭玄黑衣,所以这公子怕是,人称酒徒浪子的江朝溪江公子吧。” “说得一字不差,那么……”江楼月打量了一番他,笑道,“不知阁下是何来历?恕在下眼拙实在瞧不出。” “啊?哦!”他说了半天,才后知后觉自己还没介绍自己,“在下姓李名言某,字无恐。” “你就是胆大先生?”初慕一不太相信的问。 他点头,表情有些尴尬。 胆大先生,这称号江楼月觉得甚是耳熟。 想了一次,这才想起曾听老爹说过,星城李氏的二公子,被世人雅称为胆大先生。 这时草丛动了一下。 “什么东西!”李无恐顿时像受惊了的小鹿,躲到了他们身后。 江楼月看他那副样子,总算是明白为何老爹总骂自己,连星城的胆大先生都不如了。 胆大先生说是雅称,其实跟他的酒徒浪子,意味都是一样的,名不其实。 “李公子可是前往苍穹门?”江楼月开口问到。 李无恐看四周并无什么,才稍微定了下心神,回到,“正正是。” “那你怎一人?”初慕一好奇相问。 “这个……”李无恐挠了挠脑袋,颇为难为情的答,“说来惭愧,因在下一时贪睡,兄长便先行了。” “你兄长就不能等等你吗?过于冷血了吧。”初慕一打抱不平道。 李无恐忙替他兄长解释说,“不怪兄长,本就是在下的过错。” “那你现在得一个人去咯?”初慕一环顾四周,“你怎么去啊?御剑?” “初姑娘说笑了,在下的修为还未到那境界。” “既然你不会御剑,莫非你是要走去吗?苍穹门耶,等你走去估计,都结束了。” “这……”听初慕一的话,李无恐顿时一脸愁容。 初慕一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点子,又冲李无恐笑道,“李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同我们一道吧,反正我们也有两匹马,到时候你骑我的马,我和江楼月共乘一匹便好。” “别了,还是我同李公子乘一匹为好。” “你俩大男人,乘一匹不妥当吧。” “有何不好?”江楼月不解其意,又道,“好像我同他比同你更合适一点吧。” “为何?” “男女有别啊,大小姐,江某人还是想保留几分清誉的。” 被他这番一说,初慕一顿时红了脸,说,“你整天就知道寻花问柳,在大庸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有个鬼的清誉,本大小姐还不稀罕同你一起呢!” 说完初慕一便气急败坏的回到了自己马上,调转马头朝前跑去。 “是我让初姑娘不快了吗?其实我行走也是可以的,不劳烦了。”见初慕一生气了,李无恐无措的说到。 “没事,她就那臭脾气。”江楼月无所谓的笑道,然后翻身上马,骑到李无恐身边道,“上来吧,李兄。” “多…多谢了。”李无恐小心翼翼的爬上了马,坐在了江楼月的身后。 江楼月看他那谨慎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御马向初慕一追了过去。 李无恐全程紧闭双眼,紧咬牙关话都说不出口了。 近黄昏时,他们赶到了花槐镇。 初慕一和江楼月翻身下了马,李无恐也慢慢悠悠爬下来,踩到地面时,他腿都软了。 对于李无恐而言,江楼月骑的实在太快了,他是感觉半条命都差点,被迎面吹来的风给刮走了。 “掌柜的,住店,三间房。”江楼月跑进一家客栈迫不及待的说到。 可掌柜的却一脸歉意的说,“实在抱歉,本店已满了,客官还是另起别家吧。” “又满了?怎么又满了啊!”初慕一皱眉道。 “想必都是苍穹门进学的,往年都是这般的。”李无恐向初慕一解释到。 初慕一焦急的跺脚说,“那我们怎么办啊?眼下天都要黑了,如今这镇子最后一家也客满了,我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还能如何,找个屋檐将就一晚呗。” 江楼月悠哉的走出了客栈无所谓的说到,反正睡大街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前世的时候不知道睡过多少次,那时能够在别人屋檐下安静入睡都是觉得是件奢侈事。 “我才不将就!”初慕一跑到江楼月面前,说,“我堂堂初氏大小姐,世家小姐之二的人,怎么能够睡在街上!这要让人知晓,我这脸往哪搁!” “既然初大小姐如此厉害,那你就给我们找个栖身之所啊。”江楼月一副你行你上的表情。 “你!”初慕一被怼的哑口无言,攥紧了手中的醒神鞭。 江楼月还不怕死的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那个……”李无恐见他二人似乎又要杠上,于是走到中间战战兢兢的说,“我……我晓得……有有个地方,应该还……还有得住。” “真的!”初慕一立刻看小向李无恐,激动的说,“那你快带我们去啊!” “好好。”李无恐忙点头。 江楼月同初慕一便跟着他一路走去,离开了镇子穿过了一片小竹林,最后在一巨石壁前停了下来。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初慕一怀疑他是不是在同自己说笑,这里她横看竖看,都不像是能住人的,还不如江楼月刚才的提议。 至少屋檐下还能避雨。 “嗯嗯,就是此处。。”李无恐回答道。 “李无恐!”初慕一气不打一处来,“你是在玩儿我嘛!这哪里是能住人的,你是不是觉着我好忽悠啊,故意拿我寻开心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李无恐忙摇头。 江楼月走近石壁看了看,伸手抚摸上了石壁,才发现原来此处竟有道结界。 “让开。”江楼月将碍路的初慕一推到一边。 “你干嘛啊!”初慕一气呼呼的吼道。 江楼月没搭理她,拔出腰间的剑,便在石壁上画下了一道符。 随着他的一决念完,眼前的石壁忽然烟消云散,出现可一条石子路。 “江兄果然厉害。”李无恐钦佩的向江楼月称赞道。 “怎么回事啊?”初慕一茫然的问。 他们一边走上石子路,一边听李无恐的解释。 原来这石子路的尽头有一客栈,乃是北月氏为下山弟子历练所备的住处,所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既然是北月氏为自家准备的,那我们可以住吗?”初慕一有些担忧。 “可以的,因为现在进学,北月氏便也是默许的,初姑娘大可放心。” 谈话间他们走到了石子路的尽头,果然看到了一所大客栈。 江楼月不得不佩服北月氏,不亏为天下第一大派,真真是大手笔。 “想不到李兄倒是知道的挺多的。”江楼月笑道。 李无恐有些不好意思,说,“李某无才,就喜欢打听些小道消息。” “哎呀,别说了,赶紧进去吧,不然待会儿又满了。”初慕一催促到。 江楼月刚步入,店小二便迎了上来,笑容满面的问,“几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住店,我要一间上好的!”初慕一抢着回答。 “好勒。”店小二麻溜的跑去同掌柜的说,然后拿着钥匙领他们上楼。 第七章 客栈(上) 江楼月环顾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店中忙活的那些人,道,“还不如睡大街呢,至少能安静点。” “你有毛病吧,大街哪有这里好!”初慕一当即反驳。 江楼月摇了摇头。 到了楼上,店小二将钥匙给了他们,然后领着他们各自寻到了房间。 江楼月走入房间,将腰上的剑解下放在桌上,然后走出门爬在木栏上,低头看着楼下喧嚣的人。 “客官,要喝酒吗?”一店小二端着几壶酒来到了他身后,笑盈盈的说,“今日本店酒水免费,客官要酒吗?” “既然如此,小爷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楼月高兴的从他的木盘上,拿过一壶酒。 “客官慢用。”店小二一面向他说了句,一面往别的房中送去。 江楼月拔掉酒壶的塞子,依靠在木栏上仰头便喝了起来。 酒味是差了些,但好在还勉强凑合。 江楼月一面喝着,一边心中想着。 “你怎么又在喝酒!” 初慕一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 “小爷就好这一口,干你何事啊?”江楼月一边喝着,一边对初慕一说到。 初慕一一把抢过了他的酒坛。 “哎!”江楼月无语的看向她。 真不知道这小屁孩怎么那么爱管闲事。 “一天到晚就知道喝,你还真当自己是酒徒啊!这酒有什么好的嘛,我不许你喝!” 说实在江楼月最烦她这多管闲事的样子了,而且还是这种趾高气扬管自己的样子。 “小爷爱喝,是小爷的自由,小爷又不是你奴才。” “江楼月!你就不能洁身自好吗?你可知外界的人如何议论你的?” 江楼月打了哈欠,无所谓道,“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议论。” 今生这些议论对他而言不过小菜一碟,在前世他什么难听的没听过? 是非终日有,不听自然无。 “把酒还我。”江楼月伸手要酒。 “不行!”初慕一将酒藏在身后,道,“本小姐不许你喝!” 江楼月见此懒得再说,直接过去抢。 “给我。” “不给!” 初慕一将拿着酒壶的手伸到围栏外,结果一失手酒壶便掉落了下去。 落在了一白衣姑娘脚边,惊得那姑娘身后的人都不由一抖,有几人还不忍叫了一声。 倒是那姑娘处变不惊,镇定的立在那处,像是没有落在她身边一样。 “你看!唉!”江楼月赶紧跑下楼去,来到那白衣姑娘面前。 他飞快的打量了一下那姑娘,看没有伤到他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这要是伤到了可就难办了。 不过也不知道这姑娘生气没有,帷帽上的白纱遮住了她的脸,江楼月看不到她的表情,她也一言不发。 倒是她身后的一龆年男童站出来,怒气冲冲的骂到,“你们怎么回事!有没有长眼睛!” 这小屁孩火气还挺大的。 江楼月一边腹诽,一边抱拳行了一礼,歉意的说,“这位姑娘,方才在下不慎手滑,导致酒壶落下,惊着了姑娘,实在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我阿姐差点被你们给砸到了!”男童依旧气愤的说到。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这么凶干嘛。”站在江楼月身边的初慕一嘟囔了一句。 江楼月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陪笑道,“小兄弟,真的很抱歉,我们当真不是有意的。” “哼!”男童像是听到了方才初慕一的话,更加愤怒的开口欲斥。 “阿深。” 男童还未斥责出口,便被那一直不语的姑娘打断了。 那姑娘的声音既悦耳又让江楼月感到清冷。 “此事,无妨。” “阿姐!”男童不甘心的看着她。 她自顾自的走上了楼梯,简略的说到,“走了。” “小师弟,走吧。”跟随这白衣姑娘的另一位女子上前劝说道。 男童瞪了一眼江楼月他们,不情愿的同她们,走到那白衣姑娘身边,跟着她往楼上而去。 江楼月注视着她的背影。 一瞬间,他好似看到了冷望舒的背影…… 初慕一看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人家,生气的撞了一下他,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是是,没什么好看的。”江楼月无奈又无语的随口道了句,然后随意坐在一旁的桌边。 他有些烦躁,只要一想起冷望舒那个女人,他就很烦躁。 初慕一觉察到他的情绪不对,以为是自己不让他看旁人,让他不快了,可是她好像也没有错吧,她有些委屈的回了自己房间,关门时故意关的狠大声。 江楼月的思绪成功被她扯了回来,他才发现她回房了。 那臭丫头怎么又生气了? 江楼月莫名其妙,摇了摇头,也回了自己房间。 刚坐下,便听到隔壁有人道,“阿姐,刚刚那人差点砸到你,你就这么算了吗?” 那声音很耳熟,好像就是方才那个怒气冲冲的孩童。 原来他们居然住在自己隔壁的。 江楼月静坐着听着他们的对话,也不是他故意想听,更不是客栈隔音不好,只是他的听力异于常人,好了那么点。 他听到那姑娘反问,“你要如何?” “自然是狠狠教训一顿!” 这小屁孩儿,口气不小啊。 江楼月心中想到。 “几成。” “什么几成啊?” “对战。” “这个,我还不清楚。” “知礼曰,不清则不战,静心不燥,方为修道。” 江楼月笑了笑,一个姑娘家有如此见解,难怪谈吐不凡。 “阿姐,我知道错了。”男童声音低了下来,说,“往后我会注意的,不会再这般鲁莽了。” “这本知礼,再去看看。” “噢。” 江楼月听到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他猜那造孽的小屁孩,估计回自己房中温书去了。 真是个倒霉孩子。 江楼月躺在了床上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一番。 渐渐的他又听到隔壁传来了细细磨墨的声音。 磨墨的人手法很娴熟,墨锭碰撞砚台的声音,不但让人不觉着烦躁,反而让人听着觉得舒适心静。 江楼月闭上了眼睛,默默听着那声音。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以前。 冷望舒最先教自己的便是识字,那时他很用心的去学去写,拿着自己辛苦写的字交给她看,满心期待的看着她,渴望从她口中得到赞赏,哪怕只有一句也好,一字也行。 可他总归是没能如愿,她满脸厌恶的将他写的字丢在地上,冰冷的是说,“重写。” 他捡起地上的字帖,心里很是沮丧。 那晚她说了无数次重写,他也写了一遍又一遍。 他不明白自己的字到底哪里不好,杜若师叔说好,其他同门师兄师姐也说好,就单单入不了她的眼。 终于在有一次被训后,他忍不住开口问,“师傅,弟子不知何处不妥,还望师傅点明。” “姿势不对,写的再好也无用,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时他才明白她一直叫自己重写,仅仅是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姿势,又或是看不惯他这个人…… 冷望舒教学字时,总是强行要他端正腰直,并不得又丝毫松懈,一旦有了松懈,她手中的戒尺就会狠狠的打在他的身上,或者手背上,因此有段时间他的手背常常是红的。 那时他真的很羡慕其它师兄师姐,他们明明同自己所学的一样,明明写的字和站姿都不如自己,可是他们的师傅却总是从宽处理,总是夸赞着他们,而自己除了谩骂就是谩骂,自己写的字还不能有一丝错误,要是有了就得拿着剑去后山的石壁上清心文。 后山石壁坚硬无比,莫说用剑就算用石匠的凿子也很难凿出字来,自己常常刻的满手是泡…… 冷望舒唯一对自己好的,大概就是在督查自己写字时,会替自己研磨,后来成为诛仙神君后,他故意给那些青楼名妓绘画,并叫她在一旁研磨,当然是为了羞辱她。 以前他总是叫她研磨,但心中其实烦透了她研磨的声音,不过自她死后,他才发现别人研磨的声音更加烦,至此他再也没有拿起过笔。 眼下再听着如此相似的研磨声音,他忽然觉得好像没那么烦躁了,反而有些想念…… “初姑娘!初姑娘!” 昏睡中的初慕一恍惚间听到了李无恐的声音,她烦躁的皱了皱眉,说,“叫什么叫,烦死了!” “初姑娘你快醒醒吧!” 李无恐的声音有些焦急。 初慕一睁开疲惫的眼睛,左右看了看,顿时清醒。 她居然被五花大绑着的。 “这怎么回事!”初慕一惊讶不已,她记得自己方才因为同江楼月吵了架,而气呼呼的回房休息去了,怎么眼下又被绑在这里了? “我们遇上强盗了。”同样被绑着的李无恐解释道。 初慕一又才注意到被绑的不仅仅是自己和李无恐,还是其住在这里的人都被绑了。 而强盗也并非他人,而是店小二和老板等一干人。 搞了半天原来这是家黑店!他的酒水肯定也有问题,否则自己被五花大绑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知觉。 第八章 客栈(下) 初慕一想挣脱绳子,却发现越挣扎绳子越发捆的紧了。 “小美人儿,别挣扎了,没有用的。”店老板奸笑的对初慕一说到。 初慕一怒不可遏的骂,“狗东西!你们知道本小姐是谁嘛!还不赶紧放开我!” “哟,这小美人儿,还挺泼辣的。”店老板蹲在了初慕一的面前,伸手摸着她的脸,说,“这小脸可真嫩。” 一旁的李无恐开口道吗,“这位兄台,非礼勿动,你们怎能……” “闭嘴!”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店小二给打断,他拿着刀架在李无恐脖子上,凶神恶煞的说,“再废话,砍了你!” 李无恐看着脖子上的刀,顿时吓得晕厥了过去,引得那帮贼人一阵嘲笑。 这个懦夫!胆小鬼! 初慕一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然后朝店老板吼道,“我爹可是初氏宗主,你再乱来,我叫我爹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原来你是初大小姐啊,都道你碧玉娇姿,果真如此。”店老板听到初慕一的威胁,丝毫不畏惧,他更加放肆的摸着初慕一的脸,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长得这么好看的美人儿,定要好生疼爱一番才是。” “你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初慕一努力想要避开他的淫手。 “畜生,住手!” 旁边的其他人想救她,奈何自己身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嘴里骂道。 店老板旁若无人顺着初慕一的脸往下摸去,正准备解开她的衣带时。 一人上前道,“老大,人没齐。” “没齐?”店老板顿时停住,站起来转身看向那人说,“不可能没齐,你们不是盯着的吗!” “我们是盯着的,没有人离开店过,但就是少了人。” “废物!”店老板狠踹了一脚那人,愤怒的道,“还不给我查,看到底少了谁!” “不用查了。” 谁知他方才的话才刚说完,头顶便响起了一个声音。 他们不约而同看去,江楼月正躺坐在二楼的木栏上俯视着他们。 “少的人,正是小爷。”江楼月打了个哈欠。 “江楼月,快救我!”初慕一一看是他,高兴极了,激动的说到。 “知道了。”江楼月无奈的回道,然后从二楼跳了下来,落在了他们前方的桌子上。 “怎么会……你为何会好好的?”店老板和其他贼人惊讶的看着他。 江楼月伸了个懒腰,道,“你们那药掺得太少了,对小爷来说根本不管用,下次掺药舍得点,不过你们也没下次了。” “我看你是想找死!”店老板连同其他贼人一同向江楼月攻去。 江楼月一个后空翻,跳到了地上,抬脚将方才踩的桌子向他们踢去。 他们两刀劈开了桌子,疯狂的朝江楼月砍。 江楼月快速闪到了一人身后,抓住他握刀的手,强制他挡下另一个人挥来的刀,顺便将身后攻击而来的人一脚踹倒,又顺势夺下刀丢向店老板,店老板赶紧躲开。 初慕一目不转睛的看着江楼月,看着他明明一副懒散的样子,可放在此时偏却让人觉得玉树临风。 “那位公子是何许人也,生得可真英俊。”其他姑娘也盯着江楼月纷纷赞不绝口。 初慕一听着她们的话笑了笑,眼中满是骄傲。 江楼月几招下来,那些人便被打的人仰马翻,店老板拿着短刀朝江楼月刺去。 江楼月直接冲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猛的一拧,夺下了他手中的短刀,将他踹倒在地。 他欲起身,可短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 “公子饶命啊!”店老板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赶紧求饶道。 “早瞧出你们不是善类,现在求饶是不是太晚了点?不过你们胆子倒是挺大的。” “这都是无奈之举啊!” “无奈之举?”江楼月一脚踩在了身边的凳子上,笑道,“什么无奈之举,倒是说说。” “我们村遭了灾,一家老小没吃没喝,这才想了这个蠢法子。”旁边的贼人从地上爬起来解释道。 “这位公子,就看着我家里还有老小,放过我吧。”店老板心惊胆战的求着江楼月。 这样说这些人倒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下次别做这等蠢事了!” “是是,我们也是一时糊涂,绝对不会再做了!”店老板赶紧保证的说着。 江楼月收回了刀。 “江楼月,快给我解绳子!”背后的初慕一对他喊道。 江楼月转身走到她面前,蹲下用刀准备割断绳子,结果发现这绳子还怪结实,他只好伸手解了。 他解得入迷,没注意到背后那店老板,悄悄摸到了身边的刀,上前就朝江楼月背砍去。 “江楼月!”初慕一大惊。 江楼月后知后觉的回头,可刀已经劈头盖脸而来。 在哪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一把,做工极其精美的剑鞘。 刀劈在了剑鞘上,店老板连人带刀的被震开,生生砸断了一根柱子。 江楼月顺着剑鞘看去,一只白皙如雪的纤纤玉手正持着,剑鞘的主人正是那白衣姑娘。 店老板从地上爬起来。 “大哥,咋们住手吧!”一个店小二上前劝到,没想到居然被店老板给徒手掐死了。 其他贼人诧异的看着他们的大哥。 让他们惊恐的是,那店老板头居然裂开了,紧接着他整个躯体都撕裂,从中爬出一只三眼的朱宫。 原来那店老板早就已经被妖物给鸠占鹊巢了! “妖妖怪!”那帮贼人见了一个个吓的屁滚尿流,跑出了客栈。 白衣姑娘拔剑飞逝而去。 朱宫妖长舌一吐,卷起数把凳子朝白衣姑娘砸去,白衣姑娘一侧身躲过一个,然后踩上砸来的另一个,跃到空中三剑将其他凳子劈碎,直逼朱宫妖。 朱宫妖往旁边一躲,长舌卷住了她握剑的手。 “十六!” 江楼月见白衣姑娘被困,朝楼上唤了一声。 一把利剑刹那间飞逝到了他手中,江楼月冲上前斩断了朱宫妖的舌头。 朱宫妖惨呼一声,绿色的眼珠子,顿时变得通红。 江楼月持剑刺去,朱宫妖忽然跳到一旁的柱子上,消失不见了! 江楼月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符丢出,符立马燃了起来。 这就说明这朱宫妖还在此处。 对了,江楼月想起冷望舒曾罚自己抄的百妖普中,说这朱宫擅隐,它们能够根据四周之色而改变自身之色,从而达到与周围融为一体的效果。 这可就难办了。 这时那朱宫妖忽然出现,从后扑向江楼月,好在白衣姑娘眼疾手快的将江楼月推开。 朱宫妖扑了空,当即又马上隐了身,害得江楼月刚要攻去,又失了方向。 突然江楼月看见朱宫妖,出现在了白衣姑娘的上方,并且直线攻向于她。 江楼月两步上前,一把搂过她的腰,拉入自己怀中,一转,迅速避开。 白衣姑娘低头看了眼腰间的手,忙向后退了一步,离开江楼月的怀抱。 “额不好意思,在下一时情急……”江楼月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无妨。”白衣姑娘一面回道,一面似在观察四周。 江楼月觉得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找个让它显眼的好法子。 他偶然瞧见帐台上的墨汁,心立生一记。 江楼月朝帐台跑去,朱宫妖又突然出现在他跟前,攻向他,他又只好后退几步。 朱宫妖忽现忽隐,缠得他无法前行。 朱宫妖再次现形。 “去!” 白衣姑娘似乎知道他的企图,上前孤身牵制住朱宫妖。 江楼月忙来到帐桌前,拿起墨汁。 “姑娘让开!” 白衣姑娘迅速从朱宫妖上身翻过。 江楼月在那朱宫妖欲再次隐身之际,将墨汁泼了过去,沾在了它身上。 朱宫妖爬在柱子上,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在了他们眼前,还准备伺机偷袭。 江楼月正欲持剑而去。 白衣姑娘已经上前,两招下来朱宫妖便死在了剑下,而她的剑愣是滴血未沾,随后她又朝被绑的众人挥去一剑。 “啊!” 此举吓得那帮姑娘惊呼。 但是她的剑气没有伤着他们,反而解开了他们的绳子。 白衣姑娘收回了剑,一切动作干净利落。 好剑法!真没想到这姑娘,剑能这么快! 江楼月叹服不已。 “那个……”江楼月上前开口要道谢时,白衣姑娘却从他面前直径走过。 其他被救的人向江楼月道谢着。 “不用谢,举手之劳。”江楼月嘴上客气的回应他们,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那白衣姑娘上楼,看她回房关上了房门,好似她是个局外人一般。 “江楼月,我们眼下该当如何?”初慕一有些胆怯的问到。 “睡觉呗,怎么一只小妖,你就不敢睡了,不是你要在这里睡的吗?”江楼月取笑到。 初慕一虽心有余悸,但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的说,“才,才没有!本小姐畏惧什么?你以为我像李无恐!” 江楼月看向还昏死的李无恐,无奈摇了摇头。 清晨江楼月从房中走出,他靠着木栏揉了把惺忪的眼睛。 第九章 往昔 昨夜真是着实没能睡好。 看了一下楼下,江楼月又转身看向隔壁的房门。 莫非还未起? “江楼月!” 江楼月正思索时,初慕一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你居然起这么早?” 江楼月笑道,“那是自然,昨夜小爷才晓,这居然住了这么多俏佳人,可不得早早起来瞧瞧。” “下流!”初慕一顿时满眼鄙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爷怎就成下流了?”江楼月本着吊儿郎的语气反问。 这时李无恐也走了过来,看到江楼月就开口说,“昨夜多谢江公子搭救之恩,无恐感激不尽,他日必当以命相报。” “命小爷就不要了,往后记得请喝酒就行。” “那是必然。”李无恐又扭头对初慕一说,“初姑娘,昨夜真是惭愧,没能护着初姑娘。” “你还知道啊,算了,反正我也没出什么事,不过你那胆子以后还是练练吧!” 李无恐尴尬的笑了起来。 “别说了,我们下楼去找些吃的吧,饿死我了。”初慕一伸手拉江楼月。 江楼月却没动。 “等……等一下。”江楼月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说到。 李无恐似乎是看出了江楼月的心思,问,“江公子可是在等那白衣姑娘?” “你等她干嘛?”初慕一忙质问。 江楼月回道,“昨夜人家好歹也帮了我们,我们要给人说声谢谢不是。” “可是那位姑娘已经走了。”李无恐道。 “走了?” “嗯,走好久了。” “好吧。”江楼月语气有些失落,这样平白欠下一份情,连声道谢都没说,总叫他有些过意不去。 可是人都走了,还能怎么办呢。 江楼月只得下了楼。 刚下楼迎面就来了好些姑娘,原来为了答谢江楼月昨日的恩情,她们各自做了些菜肴来款待于他。 看着满桌子的美味,江楼月高兴的一面道谢,一面招呼李无恐和初慕一过来吃。 李无恐自然吃的开心,初慕一却吃的一肚子不爽,她不爽江楼月一清早等那白衣姑娘,更不爽江楼月现在同这些姑娘有说有笑。 她真想不明白江楼月,怎么就那么招姑娘喜欢,在这荒郊野外都能引得一批批姑娘,这些姑娘也是,好歹个个也是家世清白者,搞得跟狐媚子一样,不知矜持不知羞耻! 初慕一越来越气,最后筷子往江楼月面前一丢,起身说,“快点吃,吃完好赶路!” 说完怒气冲冲的跑上了楼。 “江公子,我们可是惹初姑娘不快了?”那些姑娘感到气氛微妙,寻问到。 江楼月不以为然的笑道,“别管她,她啊就这脾气。” 楼上的初慕一看到江楼月还在同那些姑娘说笑,气的手下的木栏都要被她抓出印子。 离开客栈后,他们继续赶了几日路,不过这几日还真算是蛮惨,不仅没有住处连村庄和乡镇都没有,关键途中还下起了大雨。 好在李无恐找到了一所破庙,三人便住了进去。 夜已深,火堆里噼里啪啦的响着。 李无恐在一旁抱着自己的包袱已然入睡,江楼月在一边靠着房柱看着窗外。 外面的雨已停,残留的雨顺着屋檐滴落下来。 耳边响起阵阵琴音。 江楼月扭头朝循声看去,原是初慕一在门前弹琴。 初慕一打小就琴艺精湛,这一点他是服气的。 他看着初慕一,看着那张同杜若师叔的相似的脸。 初慕一最像杜若师叔的时候,大概就是在她弹琴的时候了。 他想起又被冷望舒罚去凿经文的那一晚,他一人在那寒风刺骨的深山中饿的要死。 杜若师叔提着食盒来到了自己身边。 “我听人说你又被罚到这儿了,没有吃饭吧,我给你带了些吃的。”杜若师叔一边将糕点一一从食盒中拿出摆好,一边笑盈盈的招呼自己来吃。 他忙上前行礼说,“谢谢师叔。” “暝昏,我说过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她说着将糕点往他面前推了推。 “嗯。”他笑了笑,伸手欲去拿糕点。 杜若师叔却又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师叔!?”他诧异的看着她。 她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手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蹙眉疼惜的说,“你这手,怎么都伤成这样了?” “唉,没事。”他不好意思的想将手收回。 可杜若师叔却握紧了几分,然后也毫不在意的用自己干净的衣角,一点点将自己手上的石灰污血擦掉。 “杜若师叔使不得,你衣服都脏了。”他扭着自己的手,他不想弄脏她的衣服。 “区区一件衣服,那有你重要?”杜若师叔一边给自己上着药,一边认真的说到。 他的心也猛然悸动,想当初他不慎将酒水洒在了一客人衣服上,要不是母亲死护,自己恐怕都已经没了,他还记得因为那件衣服,自己是被打的三日都下不去床。 那时他便明白,自己的性命比不得一件衣裳。 可是现如今却有人能够将自己看得这般重…… “杜若师叔,你为何要待我如此只好?你身份尊贵,而我只是一个卑贱的娼妓之子。”说着他低下了头。 “我又何尝不是?” 他猛然抬头吃惊的看向她。 杜若浅笑道,“我也是娼妓所生,你看那些弟子一个个似乎很敬重我的模样,其实他们私底下如何看我,我都知晓。所以一看到你,我便深深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暝昏啊,在这个天机阁,恐怕也只有你不会轻视我,能够让我交心了。说起来我真的很羡慕你师傅,一出生便拥有了你我用命都换不来的东西,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受人尊敬,轻轻松松便坐上天机阁三长老的位置。” “师叔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都来羡慕的你的。”他郑重的对她承诺着。 “好,我信你。”她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的递给他一块糕点说,“在此之前你还是得先把自己喂饱啊。” “好。”他高兴的接过吃了起来。 糕点很甜,心里很暖。 后来杜若师叔常在他受罚时,给自己送吃的,还给自己弹琴听,她的琴艺是天机阁最好的一个,悠扬悦耳扣人心弦,他常常趴在她的琴边忍不住渐渐睡去…… 江楼月看着初慕一入了迷,不知不觉的便来到了她的面前,他蹲下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了初慕一的手。 初慕一停下弹奏,对上他的目光,从他的目光中,她看到了情意。 但初慕一不敢确定,江楼月生得一双桃花眼,似乎看谁都是深情一片。 晚风撩拨起了初慕一系在发间的白色发带。 江楼月看着那雪白的发带,方才所有温馨的画面全部消失,他又猛然看到杜若师叔浑身是伤的跪在地上,冷望舒握着雪魄剑刺穿了她的身子,她的血溅了冷望舒一身,那在冷望舒头上飘扬的纯白发带显的多么讽刺。 江楼月立马,将初慕一的手丢开,站起来不悦的说,“你这好好的,系什么白色发带!” “白色发带不好看吗?我以为……”初慕一欲言又止,她以为他觉得白色发带好看的。 “有什么好看的,跟戴孝似的,晦气!”江楼月厌弃的说到,后又觉得这是他对冷望舒头的恨,他不能撒到毫不知情的初慕一身上,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对初慕一说,“你原先的配饰就很好看。” “真的吗?可你……你们好像都挺喜欢看姑娘系白色发带的。” 江楼月点头,“你本来就够漂亮了,学什么别人啊,照你自己喜欢的就行。” 初慕一会心一笑,又傲娇的说,“我漂亮还用你说啊。” “赶紧把你头上的摘了吧。”江楼月越看她头上的发带,便越不顺眼。 初慕一伸手解发带。 江楼月转身朝外走去。 “你去哪啊?”初慕一起身赶紧问到。 江楼月一边走一边道,“睡不着,随便散散去。” “你别走远了!” “好。” 看着江楼月一点点消失在夜色中,初慕一低头嘟囔着,“散散,也不知道叫一下我……” 远离了破庙,远离了初慕一,江楼月逐渐停下了脚步。 “师傅,徒儿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你放过杜若师叔吧,不要杀她,徒儿求求你了!” “盗取十六夜笛,其罪当诛。” “杜若师叔她也是一时糊涂才这般的,您就念在平日你们关系尚好,给她一条活路吧!徒儿知道只要师傅你开口,他们就会放过杜若师叔的,师傅你帮帮徒儿吧,徒儿不能没有杜若师叔……” “杜若,必死。” 倘若不是被逼急了,谁又会愿意赌上一生名誉,当一个盗贼? 正如杜若师叔说的那般,似她那种受万人赞誉的人,是不会懂的,她只认为盗取,是杜若师叔心术不正所致,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不明白日日被人轻视,言下侮辱的感觉,只有自己明白,懂得杜若师叔。 可笑的是当杜若师叔被抓回来时…… 第十章 渡船再逢(上) 他还曾希望冷望舒能够帮一下他们,对他们动恻隐之心,哪怕一点点,以为自己就算怎么不好,但至少是她的徒弟。 不过当自己眼睁睁看到,她的剑刺穿杜若师叔的身体的那一刻,他的奢望彻底粉碎,他完完全全明白了,对她而言,自己同杜若师叔,不过是娼妓之子和盗贼,是她所鄙弃、可耻、在外避而不谈的人。 一想到那些事情,一想到当时的场景,以及她那总是冷若冰霜的表情,江楼月就恨的牙痒痒,恨的捏紧了拳头。 可终究都是前世的事情了,冷望舒死了,他也死了,一切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 江楼月慢慢松开了拳头,在夜色中低叹了一气。 觉得时辰不早了,江楼月正欲打道回府,却忽然看到远处闪过一道剑光。 江楼月好奇的向剑光的方向走去,途中看到路边死了许多山妖,山妖虽然道行不高不足为惧,但喜欢成群结队的袭击人,数量繁多也挺烦人的。 其实他老早就感知到此山中应该会有山妖,他还纳闷为什么这些山妖还不出现,敢情此山中有其他修行者。 江楼月走近一看,居然是那位白衣姑娘。 “阿姐,我除我们那边的山妖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帮别人除啊?”她弟似乎有些抱怨的说到。 “练手,不好?”白衣姑娘反问。 “好好!当然好!”她弟忙点头,又问,“这里的山妖确实比我们武陵的厉害些,用来练手再适合不过,但是阿姐,为何最近山妖如此活跃?他们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见到人就狂咬,近年来被山妖伤的百姓也是数不胜数。” 这一点江楼月也同样疑惑,不仅是山妖,其他妖类近年来,似乎也变得猖狂起来。 出现此番景象,不是有关妖神出世的故事中,才会出现吗?可妖神不是早就封印住了,莫非他还能出来作妖? 白衣姑娘没有回答,只道,“戌时已到,休息。” “阿姐,我还不困,这里又不是在家中,我们晚一点休息不成吗?” “不行。”白衣姑娘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弟的撒娇,掷地有声的说,“规矩就是规矩。” 说着便朝前方走去,她弟只好不太情愿的跟了上去。 见他们已经消失在视线中,江楼月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着地上山妖的尸体,心想哪白衣姑娘当真只是为了让她弟练手吗? 他看,似不尽然。 不过管她是如何为之,他是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思及此,江楼月笑了起来…… 一夜过后,江楼月他们踏上了木船,前往下一个路口。 “你很害怕吗?”初慕一看着面前,紧抱着自己包袱的李无恐问到。 李无恐说,“在下从不曾坐过船,因此有些害怕,让姑娘见笑了。” 有些害怕? 看着他那惨白的脸,以及一惊一乍的神情,初慕一可不觉得。 李无恐胆小的样子,叫初慕一着实不忍直视。 她扭头看向了船舱外的江楼月,他躺坐在船尾,翘着个二郎腿,一手搭在船边,一手拿着冰糖葫芦往嘴里塞,一派悠然自得的姿态。 初慕一走出了船舱,来到了他面前,坐在了他身边道,“你给我也吃一口呗。” “这个?”江楼月拿着冰糖葫芦晃了晃。 初慕一点头。 江楼月毫不留情的说,“想得美你,谁叫你方才自己不买的。” “我就吃一颗。” “一颗也不行!”说着江楼月赶忙,将剩下的几颗全塞嘴里了。 初慕一生气的站了起来,说,“哼!本小姐还不稀罕呢!” “某人,还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哦。”江楼月十分欠揍调侃初慕一,还朝她做了个鬼脸取笑她。 初慕一是又无奈又气,气他不分自己吃一颗,虽然她知道糖葫芦和酒是他的最爱,可他倒也不必如此吝啬吧,自己每每讨要,他回回都是这样,这让她很受挫,让她觉得自己比不得那一两文钱的糖葫芦。 唯一让她心里舒服一点的,大概就是江楼月除了不给自己,也不给其他姑娘吧。 要知道这个混蛋,对别的姑娘可是阔绰的狠。 一想到这一点,初慕一更气,她挥手就想揍一拳江楼月。 可手还没挥出去,船身突然摇晃了起来。 初慕一差一点就要摔进了湖里,好在江楼月及时起身,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初慕一。 “喂!你怎么划的船!”初慕一气急败坏的骂到船夫。 船夫摇摇晃晃的解释道,“不是老朽,船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东西? 江楼月走到船边往湖里一看,看到了水中有许许多多想藤蔓一样的东西,正飞快的朝各个方向延伸。 忽然“嘭”的一声! 那些藤蔓瞬间从水中破出。 迅速向江楼月等人攻去。 江楼月立刻将脚边的剑踢起,接住拔出,挥出一剑,斩断了迎面而来的藤蔓。 刹那间四周又破出了更多的藤蔓攻击而来。 李无恐和初慕一也赶紧抵挡突如其来的攻击。 然而更为糟糕的是,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根藤蔓便是由那处而来。 船夫完全控制不住,整个船身摇晃的更加厉害,也朝着漩涡的方向而去。 “公公子,救命!”船夫站不住了脚,眼看就要摔下湖里。 江楼月一步飞跃到他身边,夺过他手中的船桨,将他往船蓬里一推。 “江公子,这可如何是好!”李无恐着急的问着江楼月。 江楼月想要调转船体,可他的桨完全被藤蔓缠绕住。 “不会,不会是有妖怪吧!怎么办怎么办!” 初慕一看着那写了满脸惊恐的李无恐,嫌弃的说,“你一个修行者,你怕什么妖啊!” 结果正因为于此,初慕一大意了一下,被藤蔓缠住了脚,她挥鞭准备打断脚上的滕蔓,但是手又被缠住。 “江楼月!” 初慕一大叫一声。 江楼月看去,初慕一整个人都被扯到了空中。 他刚欲动手救人,一道剑气却先于他袭去,随即那白衣身影飞逝而来,接住了即将落入湖中的初慕一。 初慕一低头看到自己脚正踩在一把剑上,心顿时稳定了不少,她回头看到一白衣姑娘正扶着自己。 是她! 江楼月和初慕一顿时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 白衣姑娘带着初慕一飞到了船上,然后又当即朝前方的漩涡飞去。 “唉!姑娘!”江楼月也赶紧丢下手中的船桨,御剑朝她追去。 初慕一和李无恐不会御剑,只能一边对付攻击的藤蔓,一边紧张的看向他们的方向。 江楼月追着那白衣姑娘飞到了漩涡的上方。 看着脚下的漩涡,江楼月从怀中拿出一张黄纸,写下一张符拍下。 但是所画之符立马被破。 居然镇不住?这水中究竟是何妖物? 江楼月一边想着一边再次画下一张更为厉害的符,但拍下当即又开始出现裂纹。 正当江楼月还在忙想着对策时。 那白衣姑娘也设下了一道符,瞬间两道符合为一体发出一道金光,漩涡之中传出一声惨叫,水中一道黑影迅速的朝远处游去,藤蔓顿时消失,湖面恢复了平静。 江楼月打算去追,却见飞在身边的白衣姑娘,朝反方向而去。 他赶紧飞到白衣姑娘前面,甜甜的一笑道,“姑娘,真真是巧,我们又遇见了,还记得我吗?” 白衣姑娘不语,遮住她容颜的垂幔在微风中飘着。 她不搭话,江楼月一时间生出些尴尬,他向她拱手言,“姑娘,在下拦住姑娘,并无恶意,只是想感谢前些日以及方才的相助之恩。” “不必。” 江楼月本想因此询问她的名字来着,但她又是简略的说了句话飞走了。 再追上去,似乎不太好。 江楼月无奈笑了笑,只好回到了自己船上。 “江楼月你没事吧?”初慕一见他回来迎上去问到。 “没事,你呢?” 初慕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江公子!”李无恐跑上前着急的说,“你看,船破了!” 江楼月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船底破了一个很大的口,水不断溢出,船夫拿手都堵不住。 江楼月皱眉,自己倒是没事,但初慕一他们不会御剑,也不会水,就算会水,眼下他们居于湖中,也没那么多力气游到湖边。 “江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江楼月我们不会淹死在这湖里吧!” 李无恐和初慕一他们着急忙慌的说到。 江楼月扶额,低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公子,那边有船!” 忽然船夫指向右方说到。 江楼月看去,果真有艘船。 “快些划过去!”江楼月将旁边的船桨丢给船夫忙道。 这可是他们的救命稻草啊。 “他们要是不与我们同路怎么办?”初慕一说到。 江楼月一边帮忙划船,一边回道,“管他去哪里,上岸最重要,快点来帮忙划船,你想淹死在这吗?” “我……”初慕一语塞,只好跑到船边帮忙。 他们的船直直的撞上了那艘船。 第十一章 渡船再逢(下) 对面划船的船夫一怒,但他还没开口,从船蓬中走出来了一位姑娘。 那姑娘也是身着白衣,容貌清秀,倒算是个美人。 如今这美人都喜欢穿白衣吗? 江楼月心中嘀咕道,但又很庆幸是个姑娘,这样他便更好说话了。 “这位姑娘可是人?”江楼月上前明知故问道。 李无恐走到他身边,低声说,“江公子你这样问,是不是太失礼了?” 果然那姑娘一听江楼月的话,脸上不悦,她冷言说,“我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在下还以为姑娘,乃是九天下来的仙子呢。”江楼月不慌不忙,故作憨厚的模样说。 李无恐一愣,那姑娘的语气柔和了起来,她问,“何出此言?” “方才我很是绝望,就祈求上天派个神仙来救救我,然后就立马看到了仙子的船了。” “公子为何绝望?” “我们的船破了,又无人识得水性,我们还以为要淹死在这湖中了。不过现在倒是不怕了,都说这貌美的姑娘,心地也是极善的,你一定不会忍心袖手旁观的,对吧仙子?” 那姑娘莞尔一笑道,“公子都这般说了,我自然不会不近人情,公子请。” “那就多谢仙子了。”江楼月礼貌行了一礼,转身招呼李无恐他们上船。 “哇!江公子可真厉害。”李无恐小声赞扬到。 初慕一不语,但很明显她稍微有些不高兴。 江楼月自然瞧出来了,但也没放在心上,他转身对那姑娘说,“仙子你人可真好,你应该就是九天的仙子吧。” “公子说笑了。”那姑娘嘴上说的是谦卑话,但看得出她很是高兴。 女人天性就是如此,没有那个女人是不喜欢糖衣炮弹的,这个江楼月早就摸的一清二楚了。 那姑娘引他们步入船蓬中。 那一刻,江楼月才晓得这船上居然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另一个就是方才御剑的白衣姑娘。 她……竟然也在船上? 初慕一见到心里也顿了一下。 “是你们!”那小屁孩一看是江楼月等人,站起来惊讶的说到。 “他们的船坏了,想要搭一程。”被江楼月叫仙子的姑娘解释着,像是给那小屁孩解释,又像是给那个白衣姑娘解释。 那小屁孩气愤的说,“他们上次差点伤了我阿姐,我才不要同他们一起,师姐快些把他们赶走!” “阿深,不得无礼。” 小屁孩刚要准备轰人,那白衣姑娘便开口制止了他。 听到白衣姑娘的话,那个叫阿深的小屁孩,马上闭上了嘴巴,安分的坐到了一边,但眼睛还一直瞪着江楼月他们。 江楼月无视掉了他,从容的坐在了那白衣姑娘面前,并笑道,“这位姑娘,我就说嘛,我和你可真不是一般的有缘,这才分别多久啊,又遇上了。” “你们什么时候已经认识了?”李无恐开口好奇的问到。 江楼月点头。 而那白衣姑娘却出口到,“不识。” 江楼月顿时笑容一僵,感到很是尴尬。 不过想想,他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也确实算不得认识。 “的确的确,姑娘说的没错,我们也确实不算认识,毕竟姑娘应该都还不知我的名字吧,在下初氏江楼月,字朝溪。” “人家都还没问你呢,你倒是介绍的起劲。”身边的初慕一不满的嘟囔。 江楼月示意她闭嘴。 “原来是江公子,幸会。”被江楼月叫仙子的姑娘,向他行了一礼。 江楼月向她回了一礼,又看了看白衣姑娘,她无动于衷没有任何表示。 他开口又准备说些什么。 初慕一却抢先开口道,“怎么那都有你们?话说你们该不会是跟踪我们吧?” “初慕一!”江楼月没想到初慕一,会说出这样没脑的话,忙开口制止她。 然后又尬笑道,“抱歉,我这个妹子,心直口快惯了,但她没什么恶意的,二位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那白衣姑娘忽然拿起手边的剑,起身离开了船蓬。 “这……”江楼月一时有些迷茫,他忙问到另一位白衣姑娘说,“可是方才的话得罪那位姑娘了?” 另一位白衣姑娘刚准备回答。 那个叫阿深的小屁孩嘲笑了一声说,“我阿姐不过是查路去了,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吧,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啊,我阿姐才不屑生你们的气,这世上还没有谁能扰乱我阿姐的心神呢。” “你个小孩子,会不会说话!” 江楼月就知道初慕一要炸起来,急忙暗地猛戳了她一下,低声道,“姑奶奶,你不想被淹死,就消停些吧。” “哼!”初慕一愤愤不平。 “仙子姐姐。”江楼月没管她,又对坐在对面的姑娘说,“你发簪歪了。” 说着江楼月便伸手替她弄了一下。 姑娘愣了一下,说,“江公子称我为佳念便好。” “佳念?佳期如梦,念之不忘,好名字啊,跟你一样美!”江楼月称赞着她。 心中也在想着,不晓得那白衣姑娘,姓甚名谁。 江楼月想问,但又觉得不妥,他明白没有那个女子,会喜欢在同人说话时,还是同男子说话时,被人打听别家姑娘。 眼下他们寄人篱下,得把眼前这姑娘哄好才是。 “江公子,在想什么?” 见他没说话了,佳念问到。 江楼月忙回神,说,“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以前我们应该是认识的吧,而且还是十年。” “此话怎言?”佳念疑惑。 江楼月解释道,“正所谓十年修得同船渡,所以你说我们是不是认识十年了呢?” 说着江楼月朝她眨了一下眼睛,露出他那温暖干净的笑容。 佳念当即低下了头,含羞而笑。 看着他二人谈笑的模样,初慕一脸色很是难看。 江楼月同佳念正聊得火热时,那位白衣姑娘御剑回到了船上,不过她没有进入船篷,而独自站在船头。 佳念上前同她说了些什么,然后又回到了船篷,而她依旧立在那处,衣诀飘飘白衣款款。 江楼月好似看到了立在红楼之上的冷望舒…… 想到此处,江楼月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江楼月,你是疯了吗,怎么就忘不掉那个恶心的女人呢! 他暗自捏紧了拳头,在心中咒骂自己。 到了晌午,他们总算是靠了岸,江楼月的运气还不差,她们去往的地方正好是他们的目的地。 船一靠岸,江楼月第一个跳下,活动了一下筋骨。 岸上的地面很滑,李无恐下船时还摔了一跤。 江楼月笑了笑,对他说,“待会儿她们下船时,去扶一下。” “江公子,我为何要扶她们?”李无恐不解。 江楼月无语,叹了一气,说,“这地面滑得狠,你去扶她们,不仅可以趁机摸她们的小手,还能给她们留下个好印象多好啊!” “这不太好吧。” 江楼月见初慕一准备下船,忙推了一把犹豫的李无恐。 初慕一看李无恐伸过来的手,不太情愿的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上面,下了船。 江楼月从她身边跑过,伸手将佳念扶下,还不忘提醒道,“佳念姑娘,路面滑当心。” “多谢江公子。”佳念含笑谢道。 初慕一很不悦。 江楼月笑笑,又忙转身伸手到那白衣姑娘面前。 “多谢。” 白衣姑娘向江楼月道了声谢,却并未让江楼月扶,而是自己走下了船。 江楼月收回了手,有些尴尬。 “江公子,我同师妹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佳念上前道别。 江楼月恭了恭手说,“佳念姑娘,路上保重,后会有期。” “嗯。”佳念点头,同那白衣姑娘离去。 只是走着走着,又回头看了眼江楼月。 江楼月见她看自己,朝她笑了笑。 “还看,有什么好看的!”初慕一不爽的说到,眼中都似要蹦出了火。 江楼月不以为然,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笑道,“美人当然要多看几眼啊。” “那你慢慢看去吧,或者干脆跟着去好了!”初慕一怒气冲冲的一个人走了。 “初姑娘!”李无恐见此,忙拉过江楼月,追初慕一。 江楼月无语。 他们一道进入了河屏镇。 江楼月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姑娘,有些颇为遗憾的说,“李兄,你说我们要是去武陵进修该多好,我听说武陵的姑娘跟他们那的桃花一般好看。” “你是去进修,还是去看别人家姑娘的!”初慕一鄙弃的说到。 江楼月一手搭在李无恐的肩上,有恃无恐的回到,“我都要,不行吗?” 初慕一白了他一眼,“我们大庸的姑娘不够你看吗?” “大庸的姑娘是好看,但我更想去看,人面桃花的武陵姑娘,就像喜欢银子一样,谁会嫌弃银子多呢。” “你不要脸!”初慕一气愤的骂道。 江楼月毫不在意。 倒是李无恐夹在他俩中间,显得有些尴尬,他干笑了两声,同江楼月说,“这武陵姑娘是不是,如桃花那般美,我也不知晓,不过武陵的云觅姑娘定是极美的。” 第十二章 一见云觅误终生 云觅,对于这个名字,江楼月并不陌生,毕竟那可是大庸公子哥们,念叨了那么多年的人。 听说她是武陵云氏的大小姐,常年位于世家小姐榜首,美若天仙,一颦一笑皆如桃花一般美,因此修仙界的人也称她为桃面仙子。 常言,一遇云觅误终身,不遇云觅终身误。 许多人私下画她的画像,不过像中人却是样貌不一,因为都是作画人遐想而出的,没有人见过云觅真正的样貌,她常年待在闺阁之中,哪怕出来也是遮面。 “话说那云觅为何不肯出来见人?传言都是虚的吧,她应该长得很丑,所以才不出来。”江楼月笑道。 李无恐忙摇头,说,“非也非也!我曾有幸见过她一面,确实是个惊才绝艳的仙子!” “哦?”江楼月兴致勃勃道,“李兄这般说,我倒是更加想去了。” “江兄,若是想见桃面仙子,也不必前往武陵,此次苍穹门进修,想必她也是要前往的。” 如此说来,他要好好看看那桃面仙子,是否真有那么貌美,毕竟仙子二字可不是谁都担待的起的,连初慕一那丫头也只担起娇姿二字,想来这么久似乎也只有冷望舒那女人被人称过仙子,那么这个云觅比她是强还是弱呢? 对于进修,江楼月本是没多大兴趣的,不过这样说来他倒是有了几分。 初慕一看江楼月那样子,是越看越气,来到他身后,一脚便踹了下去。 没有防备的江楼月顿时单膝跪在了地上。 初慕一气呼呼的从他身边走过。 “初慕一你疯了啊!” 听到江楼月在背后说自己,初慕一停下脚步转身准备拉他起来,谁知回头就看见已经有别的姑娘,主动去拉江楼月了。 江楼月本来是一脸痛苦的样子,结果是瞬间眉开眼笑。 初慕一气的直跺脚,甩头自顾自的往前走。 李无恐追上了她,小心翼翼问,“初姑娘,你怎么了?” 初慕一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还在同别家姑娘,说说笑笑的江楼月,说,“那些姑娘是不是都比我好看?” 她好似在问李无恐,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当然没有!”李无恐诚恳的说告诉她,“初姑娘位居世家小姐榜二,论才学论样貌那些姑娘又怎能相必。” 那为什么江楼月…… 初慕一垂眸,又问,“那那个佳念姑娘呢?她和我谁更漂亮!” “自然也是初姑娘!” “真的?” 李无恐猛点头。 初慕一的气总算是消了一点点…… 傍晚的时候,三人找了间客栈住下。 江楼月点了些菜,津津有味的吃着。 抬眼时看到坐于对面的李无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江楼月先嗦了根青菜,然后开口问,“李兄为何不吃饭?” “江兄,真的不用叫初姑娘吗?”李无恐再次问道这个问题。 “不用,她饿了自己会叫,她啊,有的是钱,你好好吃你的就行!” “江兄,我觉得你是不是得去同初姑娘道个歉,她好像还挺生气的。” 江楼月摇头笑道,“我跟她道歉?开玩笑,明明是她先打人好吧,该道歉的难道不是她?她啊就这样,从小到大看到我就没有不生气的时候,你习惯就好。” “可是……” 江楼月实在不想讨论初慕一的事情,夹了块肉就往他嘴里一塞堵住了他的嘴。 李无恐知道他烦了,识相的没有再说,但他总是心不在焉。 江楼月自然看得出,扒了几口饭后,他放下了筷子说,“李兄如此,想必这些菜应是不合胃口的。” “嗯?”李无恐还在想他此话何意时。 江楼月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拉着他就往外走。 “江兄,你这是作甚啊?”李无恐不解的问到。 江楼月边走边说,“我带李兄去个好地方,保证哪里的菜定合你胃口!” “不不必了江兄。”李无恐两步三停的,几乎是被江楼月拽着走的。 江楼月将他带到了一楼前,兴致勃勃的对李无恐说,“就是此处了!” 李无恐定睛一看,忙说,“江兄,这里可是花楼啊!” “我知道啊。” 说着江楼月就要拽他进去,李无恐慌乱的拒绝道,“不妥不妥!” “两个大男人,进花楼有什么不妥的,怎么你以前从来没有逛过花楼?” 李无恐点头。 江楼月笑道,“那就更要带你进去见识见识了!” 就这样李无恐被江楼月硬生生拖进了花楼。 进了花楼后,江楼月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花楼的老鸨,要了几个姑娘。 那几个姑娘殷勤的,为江楼月上着酒剥着水果。 “李兄,告诉你一个秘密,往后你到他乡,想要吃好酒好菜的话,就去当地最有名的花楼,这里的菜和酒那绝对都是上品!关键还有人伺候。”江楼月一边同李无恐说,一边摸了摸那为他斟酒姑娘的小手。 李无恐看着身边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子是坐立难安。 “公子一路舟车劳顿,奴家替公子柔柔肩吧。”另一女子上前柔声说到。 江楼月点头,又指着李无恐道,“这位公子,今日初来乍到,你们也要好生伺候着。” “是。” 听江楼月说他是个雏,那些姑娘更是开心,立马走到了李无恐身边。 李无恐一个劲的说着,“不用不用不用!” 可那些姑娘又怎会放过他,一个个调戏着他,伸手在他身上乱摸,并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李无恐捂住眼睛,像念经文一样不断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看着李无恐那慌乱无措的样子,活似那被调戏的娘家妇女。 江楼月就忍不住拍起桌子大笑起来。 “哎呀!”李无恐最终忍无可忍,起身就拉起江楼月往外拽。 “唉唉唉,李兄,你这是做什么。”江楼月一边问,一边随手捎走了坛酒。 李无恐一面拉着他离开,一面忙乱的说,“此此处乃是是非之地,我我带江兄你去个更有趣的地方。” “你还知道哪里好玩儿?”这倒是叫江楼月来了兴趣。 他就这样一面喝着酒,一边跟着他,前往他所谓有趣的地方。 拐过一条巷子,李无恐将他带到了当铺前。 “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地方?”江楼月摇头哭笑不得说,“我又不当东西。” “江兄有所不知,此处虽为当铺,但据我所知,有许多人会拿着自己的宝贝过来拍卖,我们进去瞧一瞧吧。” 说着李无恐就将他往里拉,生怕他折回到花楼去。 江楼月跟着他进去后,果真如他所言,确实有很多人过来拍卖东西。 “过来看看啊,百年灵血鹿茸,刚从一只半妖身上取的,起价两千两。” 江楼月看了看那放在冰盒中的血鹿茸,果然是新鲜无比。 血鹿茸难得,这百年还是半妖身上的鹿茸更加难得,全妖身上的血鹿茸食之会反噬修行者,但半妖身上因为有人的血脉,所以服之不仅没有反噬,反而会大大增益灵力。 不过取血鹿茸的手法,江楼月也知道有多残忍,他们会逼着半妖鹿服下,一种可使灵血逆流的丹药,再将之倒挂三日,使他所有修为和血都涌入鹿角中,为了保持鹿茸的最大新鲜,还必须是在半妖鹿清醒的时候生生活剥下来。 这也不是秘密,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此也是见怪不怪。 “两千一百两!” “两千四百两!” “两千七百两!” 周围开始热火朝天的喊价,争先恐后的想要得到此鹿茸。 江楼月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好戏。 想不到这小小的镇子里,有钱人倒是蛮多的,而且极大部分还是修行者。 这点,江楼月倒还是蛮意外的。 渐渐的价格被抬的越来越高,以至于到了一万两。 不过能增加十年的修为,江楼月想如果是自己那也是愿意的,只可惜用一万两买颗鹿茸,他更喜欢去买几坛上好的酒,那玩意儿太难吃了。 曾经他尝过一次,还是他当诛仙神君的时候,手底下的人献的,那味道可怕至极,以至于他严重怀疑那人是在报复自己,所以他索性就把那个人给砍了。 “一千两。” 身后忽然传来这样一句话,四周的人顿时哄堂大笑,纷纷说,“这是哪位公子的胡话啊,我们都已经出到一万两了,你这一千两是在说笑的吗?” “黄金。” 此话一出,顿时满堂皆静。 江楼月转身看去,只见一丰神俊朗的少年缓步而来,他微抬着头,无视众人,眉宇间皆是傲气,整个人衣冠赫奕,气宇轩昂,身后还跟了三十多个随侍,且个个都修行者,修为还不低。 “这人谁啊?好大的排面。”江楼月好奇的问到。 一旁的李无恐小声说,“这个人就是一直位居世家公子榜二的,北月氏二公子北月顾衡。” “就是那个人称正雅君子的北月顾衡?” 李无恐点头。 “难怪这么大手笔。”江楼月叹气笑道,“这出生好就是不一样,真叫人羡慕啊。” 第十三章 吾有旧友以汝 “是啊。”李无恐赞同,并说,“更叫人羡慕的是,北月氏还同云氏结了亲,北月公子是云觅姑娘的未婚夫。” 说到此处时,那北月顾衡忽然看来他们一眼,目光中透着戾气。 “你同他结过梁子?”江楼月感到他目光不善问到。 李无恐忙摇头,说,“我才不敢。” 江楼月想也是,李无恐向来谨言慎行,可自己也没招惹过他,他为何要如此看自己? 江楼月不明白。 北月顾衡如愿得到了那血鹿茸,临走时众客皆一向其行礼。 江楼月也微微弯下腰,没办法人家身份摆在那里。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北月顾衡突然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说,“云氏云觅根本不配为我之妻。” 说完他便继续往外而去。 江楼月恍然大悟,敢情方才他用那眼神看他们,是因为云觅的事情,不过这真真是个狠人,在外丝毫不给云氏和云觅面子啊,也不知道那可怜的云大小姐,是如何得罪了这小子。 北月顾衡离开后,店中又继续拍卖了起来。 江楼月看了看那些即将被拍掉的东西,忽然碰了碰李无恐。 “怎么了江兄?”李无恐不解。 江楼月指着台上的一块紫檀木,低声对李无恐说,“李兄你看那块紫檀木,光斜照其身却影如波光粼粼,一般紫檀木出现此种情况,里面定是蕴藏了灵力,并且还是木系灵力,我记得李兄你是修木系道术的对吧。” “江兄是想叫我拍下它?” “当然!那些不识货起价才二十两,你要知道在识货人眼里,那可值六千两!这个便宜你不捡白不捡!” “说来也是,那我就去拍它!话说,江兄你懂得可真多!” 江楼月笑了笑,心中腹诽,也没办法,谁叫他上辈子抄过那么多书,那些书也不是白罚的,他多多少少还是从中学了些。 如江楼月所料,场上没人抢那紫檀木,李无恐轻松便以二十一两的价格拍了下来,老板将紫檀木交给了李无恐。 谁知李无恐还没拿热那紫檀木。 从外又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是名男子,如果说刚才的北月顾衡,浑身透着的是看不起人的傲气,那么这个人就是透着一股子嚣张。 他直接走到了江楼月和李无恐面前,颇带着命令的口吻对李无恐说,“这个我要了。” 江楼月上前伸手在他眼前乱晃。 “你这是做什么!”那人蹙眉不悦的问。 江楼月故作一脸惊奇,说,“阁下看得见,不是瞎子啊?” “我当然不是瞎子!” 听他此言,江楼月忽然捧腹大笑。 “你笑什么!” 江楼月一边笑一边说,“原来阁下不是瞎子,而是个傻子!我说呢,是个聪明都知道,这已经是我李兄拍下的东西,这伸手就要怕是连街头孩子都不如。” “你!”那人怒不可遏,瞪着江楼月道,“岂有此理,哪里来的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小爷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未晓,但阁下的脸皮一定很厚。” 这些不仅江楼月笑了起来,四周看戏的人也忍不住破口大笑。 “我看你是想找死!” 那人当即就要拔剑。 李无恐忙将江楼月往后拉了些,说,“江兄,这位是我的兄长。” 这个人居然是他兄长?所以他就是那位居世家公子榜四的李元武,江楼月早就听说他是个嫡出,所以在家也很受宠,其父也颇重视于他,难怪方才看见他,就觉得他同李无恐长相有些相似。 “这位是我新结识的好友,江朝溪江公子。”李无恐又向李元武介绍到。 “江朝溪?”李元武冷笑一下,说,“从来都没听过有这号人,看来这位江公子应该也不是,什么世家公子吧,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贫贱户出来的,无恐,你好歹也是李氏的人,别在外面随随便便交一些狐朋狗友,有损我李氏颜面。” “不是的兄长,江兄他是……” 李无恐欲替江楼月解释,却被江楼月推到了一边。 江楼月冲那李元武微微一笑。 李无武不屑一顾。 忽然,江楼月朝那李元武出了一掌,李元武没挡住,顿时被打倒在了地上。 李元武的随侍一见,纷纷欲拔剑,却发现整个人动弹不得。 原来江楼月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他们下了定身咒,全场无一人发觉。 “听说能上世家公子榜的人,都是修为高深的佼佼者,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江楼月嘲讽道。 李元武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怒不可遏的吼道,“江朝溪,你个卑鄙小人!” “卑鄙?”江楼月不屑一笑,说,“李公子,我呢只想告诉你,吾有旧友以汝,如今坟头草五丈。” “你这竖子!”李元武拔出了剑,已经被江楼月气到了极点。 江楼月也没在怕的,直问,“看来李公子是想要同我切磋一番,正好我有的是闲情逸致。” “江兄!”李无恐见他二人又要打起来,急忙上前劝阻说,“我拍这紫檀木就是为了给兄长的,都是一场误会二位就不要刀剑相向。” 说着李无恐便把紫檀木,放到了李元武的手上。 他一口一个兄长,江楼月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也不为难于他。 “既然檀木已送,就走吧。” 江楼月本来想同李无恐走,李无恐却无动于衷,他笑着道,“既然,我与兄长已会和,就不同江兄一行了。” 他兄长如此蛮不讲理,却还要同他一遭,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但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也是李无恐自己的事情,江楼月也不好说什么。 “好吧。” 江楼月转身朝外走去,刚到门口,李无恐又追了上来。 “怎么了?” 李无恐从怀中拿出一包吃的,塞到江楼月手中,说,“这个麻烦江兄捎给初姑娘,但是你千万别说是我买给她的。” “为何?”江楼月搞不懂他为什么不亲自给初慕一。 “没有为何,江兄拜托了,还有也帮我解一下他们吧。” 江楼月看了看他指的人,无奈点头道,“嗯。” “多谢江兄,那我们苍穹门见,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江楼月抱拳告辞,然后朝那群人挥了一下手,便继续向前离去…… 回到客栈后,江楼月就来到了初慕一房前。 “谁啊!”听到有人敲房门,初慕一上前开门。 一见是江楼月,初慕一心里愣了一下。 江楼月随意的走了进去,将李无恐的吃的,放在她桌上。 “给我的?”初慕一看着桌上的东西,不确定的问。 “放你桌上,肯定是给你的啊。” 初慕一出乎意料,她解开上面的绳子,打开纸一看,原来是一包蜜饯,种类还挺多的。 “难得你有心,还想着给我买东西。”初慕一坐下一边吃,一边开心的说。 “哎,我不居功啊,这包蜜饯是李无恐那小子给你买的。” “李无恐买的?” “嗯。” 初慕一忽然有些小失落。 “你慢慢吃吧,我去休息了。”江楼月转身欲走。 初慕一忙来到他身边,凑到他身上闻了闻。 “你干嘛?”江楼月不明所以。 初慕一又黑起了脸说,“你是不是又跑花楼去了?你别告诉我你没有去!浑身上下一股子那些下贱女人的味道!我就不明白了花楼哪里好,那些下贱女人哪里好,让你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前去。你为什么就不可收收心,学那些世家公子做个君子,努力上世家公子榜呢!” 江楼月真的很烦初慕一这副说教的样子。 他满不在乎的说,“我呢宁可为小人,也不做什么狗屁君子,那个世家公子榜呢我也不在乎,我的志向只有吃喝玩乐市井之趣,最重要的是关你屁事,你凭什么管我?又不是我媳妇儿。” “我……”初慕一被他说得语塞。 “还有。”江楼月回头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他说,“我不认为花楼女子低贱,她们同你都是人。” “我才同她们不一样!我位居世家小姐榜二,又是初氏大小姐,身份高贵,而她们是什么?一群只会靠伺候男人,献媚出卖肉体的女人!往后我无论嫁与谁都是正妻,而她们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初慕一没想到江楼月居然帮着那些女人说话,还说自己同那些女人一样,气的顿时就反驳。 江楼月摇了摇头,也没在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见他直接走人,初慕一更加生气了起来,她不明白江楼月为什么老是不顺自己的意,自己要他远离那些青楼名妓,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都是为了他好,为什么他就那么不领情? 可是对于江楼月来说,他是最不愿做什么君子,在他看来君子很是难做,做不好就成了伪君子,关键是君子这二字,条条框框拘束实在太多,他还是更喜欢做个桀骜不驯的小人。 前世他活的那么拘谨苦闷,却终其一生都没个善终,他不怕遗臭万年,更不怕那些吐沫星子。 第十三章 苍穹门进见 对他而言不过是顿家常便饭罢了,这一世他只想无拘无束的活一世,或者说混一生也行。 江楼月洗了个澡,便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璃暝昏,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怎么现在像条丧家犬啊?” “璃暝昏,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冷望舒的徒弟,我就不敢动你!你以为冷望舒真把你当徒弟啊,你在她眼中不过是条狗!要不是你死乞白赖的,你连做狗的资格都没有!” “知道我和你的区别在哪里吗?你是个娼妓之子,而我是宗门大公子,你同我互相所伤,可你却要接受惩罚,而我可以相安无事。” “你不要奢望冷望舒会来救你,她根本就不屑管你,不然你失踪这么多天,天机阁却没有丝毫风声,你是死是活跟她毫无关系,或许她巴不得你早点死,毕竟你是她现在最大的耻辱。” “你这种肮脏又恶心的下贱东西!” 江楼月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慌张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环顾四周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做了梦。 其实也不算梦,那是他曾亲历的事,如今想起依旧历历在目。 为了能够成为冷望舒的弟子,他得罪过许多人,其中一个叫周砚浓,是建宁周氏的大公子,他本欲成为冷望舒的徒弟,只是没想到被截胡了成了外室弟子,也因此每每遇到周砚浓,他都会冷嘲热讽一番,私底下他也常常出言辱骂。 不气吗?怎么可能,他早就积攒了一肚子气。 巧的是,他奉命下山收妖时,见到周砚浓强抢民女。 于是他上前解救,同周砚浓打了起来,周砚浓仗着家世狐假虎威,私底下其实是个草包,他没几下就将他打的满地找牙。 后来这件事情被冷望舒所知,那是他以为自己见义勇为,做的是件正事好事,冷望舒定会夸奖一番的。 却没想到迎来的是她的戒尺和训斥,打在他身上的每一尺,他都不服气,可是他敢怒不敢言。 后来周砚浓对他怀恨在心,设计将他捉到周氏地牢中,对他百般折磨,先是废了他一身修为,踩着他的头,一根根挑断他的经脉,利剑一点点刺入他的骨头之上。 他不停的激怒周砚浓,想要他直接把自己给杀了,因为他已经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不过周砚浓有句话说错了,他自始至终从未奢望,冷望舒会来救自己…… 江楼月看了看窗外,什么时候已经天亮了。 他下床穿上衣服,拿过浸湿的脸帕,擦过满头的汗水。 过后他收拾好包袱,走下了楼叫了些吃的。 初慕一下楼看到江楼月,想过去又碍于面子,犹豫不决。 “愣着做什么,过来吃饭,吃完我们好赶路。”江楼月对她说到,并为她摆了副碗筷。 初慕一没想到他居然主动叫自己吃饭,心中不免想他是不是终于知道自己的好了,明白昨日所说之言是正确的了? 她想应该是这样的,只不过他好面子,不敢同自己直接说,也罢他即知错她便也既往不咎了。 她上前坐下同他一道吃了起来。 随后他们又赶了一天的路,随着离苍穹门越发近,住到客栈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了。 江楼月倍思李无恐,有他在至少还能找个破庙可以睡,现在就剩他和初慕一,初慕一除了抱怨就剩下哀怨。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江楼月,露宿在一山洞中。 好在她白天赶路累着了,发了一阵牢骚也就睡过去了,不然江楼月真的觉得要待不下去了,耳边像有只苍蝇一样。 江楼月看着熟睡的初慕一,她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像杜若。 那次如果不是杜若师叔将自己从周氏救出,也许自己早就死在周氏了。 杜若师叔从来做事都是谨小慎微,但那次她不惜为自己得罪了周氏,在自己生命垂危时不顾一切救自己,又不眠不休的照顾受伤的自己,江楼月发觉自己又开始想念杜若师叔了…… 他起身悄然走到了初慕一身边,盯着她的脸看得出神。 “好冷啊。”初慕一迷迷糊糊的呢喃着。 江楼月解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第二日初慕一醒来,发现了自己身上所盖的衣服,心中雀跃但又很疑惑,他为何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醒了。”从外面回来的江楼月说到,顺便给她丢了个果子。 初慕一接过,抱着他的衣服,有些犹豫的问,“你昨天,为何要给我盖衣服?” “大概是因为……”江楼月走近初慕一,一双眼眸直视着她,说,“我喜欢上了你。” 初慕一顿时心慌意乱。 看着江楼月伸手过来,初慕一想他不会是要将自己楼入怀中吧。 想到此,初慕一即期待又有些慌,想着如果他真这样做,那自己该如何?抱他?还是…… 但是令她出乎意料的是,江楼月伸手只是将她手中的衣服扯了过去。 “初慕一,我没看错吧,你居然脸红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莫非你当真喜欢我?”江楼月一边穿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笑道。 只是玩笑? 初慕一的脸又顿时黑了,恼羞成怒的说,“本大小姐才看不上你这中玩世不恭,朝三暮四的花花公子!” “真的吗?可你们女人,不就喜欢我这种吗?” “不要脸!”初慕一气急败坏的骂道,“全天下女人都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我们喜欢的是像北月顾衡那般的谦谦君子。” “哦。”江楼月满不在乎的吃起了手中的果子。 初慕一更气了,拿着包袱就骑马走了。 “这丫头,脾气这是越来越火爆。”江楼月好笑着,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追。 经过一路的兼程,他们总算是在最后一天到达了苍穹门。 苍穹门所接待的人,先将他们安排在苍穹门附近的客栈之中休息,到了晚上所有人依次进入苍穹门大殿,面见苍穹门的掌门长老们。 要说这苍穹门还真是大手笔,接待的客栈一茶一水都是极好的。 很快到了晚上,江楼月同初慕一来到苍穹门前。 刚到,李无恐他们就紧随而来。 “李无恐!”初慕一跑到李无恐面前叫到。 “初姑娘。”李无恐恭敬向她行了一礼,又介绍到,“初姑娘,这位是我的兄长李元武,兄长,这是初氏大小姐初姑娘。” “碧玉娇姿,早闻芳名,幸会。”李元武对初慕一倒是变得谦和起来。 “慕一见过李公子。”初慕一向李元武行了一礼。 初慕一本来想同李无恐说话,但那李元武一直同她搭话,初慕一只能生硬的回着,接着又有许多公子上前同初慕一和李元武打招呼,李元武有些不爽,但他们却没瞧出,因为他们一心系在了初慕一的身上。 初慕一受欢迎,这点江楼月一点也不觉着奇怪,毕竟在大庸就有许多倾慕者,他们事事顺着她,这也是她如今娇纵的原因之一。 “江兄,别来无恙,一路来可还顺当?”李无恐悄然离开人群,来到江楼月面前。 江楼月瞧见他手上有许多伤痕,不用猜也已知二三,他笑道,“还行,就是没了你,露宿了几天,差点被初慕一那丫头给吵死。” 李无恐浅笑。 初慕一一边同那些说着,一边看向江楼月,他倒是同李无恐说的开心。 而且她还注意到有些姑娘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江楼月,那种目光叫她很不舒服。 这时北月顾衡从里走了出来,他拱了拱手说,“掌门已至大殿,还请各位随我而来。” 说完他就转身朝里走。 江楼月拉过李无恐说,“走走,总算可以坐了,我腿都站酸了。” “江楼月!”初慕一见他都不叫自己,忙从人堆中挤出来,跑到江楼月身边,还故意牵起了江楼月的手。 江楼月本想甩开初慕一的手,但回头一瞧李元武那难堪的脸色,便任由她牵着。 “哇塞,苍穹门可真是人间富贵啊。”初慕一看着四周的建筑,忍不住的赞叹到。 “不愧是第一仙门。”李无恐也同样惊讶。 江楼月淡定的看着。 “江楼月你都不惊叹的吗?”初慕一见他没什么反应好奇的问到。 江楼月觉得他并没有什么好惊叹的,虽然眼前的建筑什么确实很厉害,但是他在前世什么没见过,这苍穹门论宏伟比不过当初的天机阁,论富贵都比不过他的极乐宫。 不过他纵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还是装作惊讶的样子说,“是啊,好厉害啊,我从小到大都还没,见过如此盛况呢。” 前面的北月顾衡似乎是,听到了他们三人的谈话,高傲的冷哼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江楼月却听得一清二楚。 初慕一看到江楼月在看北月顾衡,于是故意道,“看到没,那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北月顾衡,你看看人家多么的风度翩翩,君子如玉举世无双说得就是他,不是你这种人所能比的。” “是是,大小姐所言极是。”江楼月笑道。 第十四章 桃面仙子云觅 初慕一没想到他都不气,自己当着他的面这么夸赞另一男子,他竟然都不生气? 初慕一不服气又说,“你确实有很多姑娘喜欢,但是也仅仅只是喜欢罢了,你要娶她们看谁愿嫁给你,我们女子想嫁的,都是似他那样有前程,品行俱佳的君子。” 北月顾衡回头看了眼初慕一。 初慕一这才意识到,他听到了自己的话,尴尬至极。 江楼月一旁偷笑。 进入大殿后各大世家,开始依次拜见苍穹掌门。 江楼月学着他们像苍穹掌门行礼,然后到李无恐身边入了坐,初慕一坐在了他身边。 江楼月打量着那立于掌门身边,不苟言笑的男子,他同北月顾衡长得有几分相像,但比北月顾衡还要俊上几分,右眼角还有颗泪痣,手上的剑也绝非凡品,应该是把仙剑,仙剑有灵自择而主,修为不高的人不会被仙剑选择。 “李兄,那位立在苍穹掌门身边的是何许人也?连北月顾衡都要向其行礼。”江楼月好奇小声问道李无恐。 李无恐回到,“那位就是北月氏大公子,位居世家公子榜首的北月青藜。” 果然如此,江楼月其实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据说那北月青藜被尊称为剑圣,他的剑术极其高,也不知道高到何种程度。 “这北月氏还真是,人杰地灵,人才辈出啊。”江楼月一边赞道,一边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但又马上吐了出来,因为那居然是杯茶,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喝茶。 江楼月擦了擦嘴,又开始同李无恐小声讨论,场上的那些世家小姐。 初慕一狠狠瞪了一眼他俩,收回目光时却意外,撞上了北月顾衡的目光。 北月顾衡居然还对她微微笑了笑。 初慕一尴尬回笑,低头喝茶,心里捣鼓他干嘛对自己笑,他不会对我也有意思吧? 自刚才被初慕一瞪了一眼,李无恐就不太敢说话了,没人说话的江楼月,觉得很是无聊。 那些姑娘呢好是好看,但是一个个都跟初慕一差不多,头上戴满了金贵的首饰,发出的光闪得江楼月一双眼睛越发疲劳,他不由开始打起了哈欠,无趣的的转着手中的茶杯。 这到底要到何时啊,困死老子了。 江楼月强睁着双眼,心里想到。 外面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每来一人门外便通报一声,江楼月就撇眼看看。 过了好一会儿,江楼月已经困的连撇都不愿撇了。 直到门外忽然通报道,“武陵云氏到。” 武陵云氏? 江楼月再次撇眼看去,只是一眼,困意全无,心中骇浪。 进来的是三位身着白衣之人,左右两边,一个是那个叫阿深的小屁孩,另一个是佳念姑娘,而中间那位姑娘不似其他人那般,戴着华贵的金银首饰,只是一条洁白的发带绾起三千绸缎,两缕青丝垂落面颊。 虽然江楼月不识得哪位姑娘,可是她的那张脸,他却熟悉的不得了,那张同冷望舒一模一样的脸,那双盈盈秋水般的双眸,那朵点缀在右眼角下的桃花印记,所有的一切,都叫江楼月感觉是冷望舒正朝自己走来。 “江兄,那位就是桃面仙子云觅,听人说她右眼角下的那桃花记,是与生俱来的”李无恐赶紧向江楼月介绍到,又忽然想到说,“她身边的那两人……该不会哪位戴帷帽的白衣姑娘就是云觅吧,原来我们居然那么早就见过了!” 江楼月看了看她手中的剑,顺着剑往上看到了她的手腕,看到手腕上戴着的那银环。 “是啊,原来竟这么早……”江楼月喃喃道。 “武陵云氏云觅见过北月掌门,夫人”云觅同她二人一道行礼道。 北月掌门笑了笑,北月夫人颇为高兴的说,“觅儿,一路而来累了吧,快些入座。” “谢夫人掌门。”云觅拱手道谢。 然后被人带到上座,挨着北月顾衡的位置入了坐。 她在上座旁人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二人的婚事都是皆知的。 江楼月不由自主的盯着她看,云觅的一言一行都同,曾经的冷望舒毫无二般。 冷望舒啊冷望舒,你再活一世怎么还是这幅死样子? 你是否还记得我? 应该不记得我了吧…… 江楼月看得出了神,把旁边的初慕一气的半死。 江楼月看着云觅结果对上了佳念的目光,他一激灵,又故作自然的朝她笑了笑。 佳念也冲他微微一笑。 云觅见佳念笑,扭头看向佳念笑的方向,对上了江楼月的目光。 江楼月一愣,忙坐好,装作喝茶。 他很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心虚吗?为什么要心虚? “云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盯着我,是否不太妥当?”北月顾衡忽然对云觅说到。 原来云觅看的方向,也是北月顾衡所在的方向。 云觅痴了一下,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丝丝的红晕,她竟有些结巴的道,“见过二公子。” 北月顾衡扭头看向别处,漫不经心的回了一礼。 云觅默默收回目光,对于方才的话没做解释,她也不善解释。 初慕一见江楼月的目光像做贼似的总是瞟着云觅,她从来都没见过他这样,他向来看女人都是正大光明的看,不过不管如何她都瞧着不爽。 她悄悄伸脚踢了一脚江楼月。 江楼月皱眉道,“你做什么!” “收起你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别在这给我们初家丢脸!”初慕一凶巴巴的警告道。 江楼月无语。 殊不知他们的举动,都入了好些人的眼。 待各大仙门进见后,北月掌门庄重的说了些事情,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些礼貌话。 北月掌门说完后不久,就同北月青黎离去了,余下全由北月夫人招待着。 夜深后渐渐也就开始散了。 “觅儿!” 北月夫人叫住了欲离开的云觅,上前道,“夜已深,你就别住那外头了,就在这住下吧。” “夫人,不妥。”云觅为难的说。 “有何不妥?你与我们的关系天下皆知,没什么不妥的,对吧?”北月夫人一面对云觅笑盈盈的说着,一面碰了碰身边的北月顾衡问到。 北月顾衡一脸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你放心,屋子我都给你收拾好了。”北月夫人拉过云觅的手。 云觅生疏的将手收了回来,向北月夫人行了一礼,恭敬认真的说,“多谢夫人好意,但我晓门中规矩,还是住外较为妥当。” “你这孩子……”北月夫人无奈的看着她,说,“先前我说让人接你,你就推三阻四,也罢也罢,谁让我晓得你这孩子最是知礼不过了,那你在外头可要顾好自己。” “夫人放心,云觅先告辞了。” “嗯嗯。” 见云觅已往外走,北月夫人看了眼身边的儿子,轻推了一把说,“还不快去送送觅儿,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一旁看戏的江楼月想到,北月顾衡的一些性子倒是随了他娘,比如这毫不留面的点。 云觅一行人离开后,初慕一拖着江楼月他们,也向北月夫人告了辞。 回去的路上,初慕一愤愤不平的说,“我还以为见了掌门,我们就可以在苍穹门住下了,那晓得还要住外面,这苍穹门到底还让不让我们学啊?” “你现在担心的不应该是,能不能过考成为外室弟子吧。”江楼月双臂交叉环于胸前,一边走一边说。 初慕一的表情顿时呈惊讶之貌,道,“过考!成为外室弟子还要过考?” “你不是自诩心细如尘吗?帖子上面可明晃晃写着,入外室者先过文考。”江楼月好笑道。 初慕一一脸担忧,“那若是文考不过会怎样?” “没事,还有武可以补考,不过武考要是还不过的话,怕是只能打道回府了。” “我才不武考呢,我堂堂初氏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去补考,我看只有像你这种整日无所事事的人才要去补考!” 初慕一虽是这样说着,但其实她心中也没几分把握,何况是现在突然才得知此消息,她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江楼月自然瞧出,笑言,“大小姐所道极是,那我就祝你旗开得胜!” 看着江楼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初慕一就来气。 初慕一心绪不宁的跟着江楼月回到客栈,在客栈的门口撞见了云觅和北月顾衡等人。 看到云觅,江楼月穆然停住了脚步。 “多谢北月公子相送。”云觅恭恭敬敬的道谢着。 北月顾衡没有半分温存的,对云觅冷言了句,“告辞。” 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似看都不愿多看云觅一眼。 “平日里云觅被你们这些男人夸上了天,可这北月顾衡却不屑一顾,比你们这些肤浅的男人强多了,难怪他能够坐上世家公子榜二的位置。”初慕一小声对江楼月说到。 江楼月从她话中听出几分高兴的意味。 见那北月顾衡走过来,初慕一行礼笑道,“见过北月公子。” “见过初姑娘。” 北月顾衡对初慕一的语气居然温和了下来。 第十五章 三分嘲 三分苍 甚至江楼月还看到了北月顾衡,脸上出现了丝丝笑意。 “姑娘跋涉而来,早些歇息,在下就先告辞了。” “嗯,明日见北月公子!” 初慕一笑容满面的目送那北月顾衡。 江楼月看向于云觅,她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垂了一下眼眸。 他负手笑吟吟的上前道,“佳念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在下这些日可甚是思念姑娘呢,姑娘可曾想我?” 佳念飞快了看了看四周的人,羞怯的向江楼月行礼,说,“见过江公子。” 江楼月回了回礼,冲她二人笑着,尤其是对云觅,笑的更开。 先前都是远观,如今近瞧,果真是同前世一模一样。 冷望舒啊,你世世生得这般模样,不觉得腻吗? 江楼月心中腹诽。 “阿姐,我们进去吧!”云深扯了扯云觅的衣角道。 云觅微点头,同江楼月道了句,“告辞。” 她走后佳念也不便多同他交谈,便也就走了进去。 “滚开!”初慕一气愤的从他身边走过,还故意撞了江楼月一下。 “这丫头,怎么又生气了?”江楼月揉了揉被撞疼了的肩膀一脸不解。 初慕一回到房中心里又急又气,她急不知该如何面对明日的文考,心里骂了江楼月一千遍,怪他不早点说。 她烦躁的又走出了门,正巧遇见了李无恐,于是忙上前去,急不可耐的问,“李无恐!你知道明日的文考吗?” “嗯,知道。”李无恐点头。 “明日你可否帮我?”初慕一求到李无恐。 李无恐好奇道,“初姑娘为何不求江兄?” “他那个半吊子,就算了,肯定没你靠谱!” 李无恐害羞的笑了笑,说,“初姑娘此言倒是叫无恐城隍,谢初姑娘如此抬举,只是我真的连江兄都不如的,只怕要叫初姑娘失望了。” “你……唉…”初慕一其实对他也没报太大希望,只是略微有些指望,不过听他一言彻底失望了。 “初姑娘可是在烦心,明日的文考一事?” 这时初慕一才注意到,李无恐身边还有个李元武。 “见过李公子。”初慕一忙行礼。 李元武回礼,又对李无恐道,“我有些东西还在马车之中,你去帮我取到房中去。” 初慕一不知道为什么李元武明明身边有下人,还要使唤李无恐,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不过初慕一想这是他们李氏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况且李无恐自己都没说什么,欣然的给他跑腿去了。 “初姑娘,在下倒是可以,助初姑娘一臂之力。” “真的?!”初慕一顿时惊喜不已。 李元武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初慕一说,“这北月氏内室弟子,给在下明日文考的答案,内容不多姑娘只需背下,明日文考便可高枕无忧。” 初慕一接过看了看,高兴的道,“那我就谢谢李公子了。” “不必言谢。” “对了李公子。”初慕一想起什么问,“我可以给旁人瞧瞧吗?” “自然可以。” 想不到他居然如此爽快,看来他也不是个坏人嘛。 初慕一开心的夸赞道,“李公子,你人可真好!” “只要初姑娘高兴便好。” 李元武眼中对初慕一的喜欢十分明显。 初慕一自然看出来了,她还以为这里有个云觅,那些个公子哥们应该心心念念她去了,想不到并非如此,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初慕一心想或许其实是自己的容貌在云觅之上?就像江楼月所言的,世家榜有时候也不是名副其实的。 “那我去记了,李公子这份情,我改日再还,告辞。” “初姑娘慢走。”李元武温柔的说到。 初慕一沾沾自喜的小跑着离开了。 随后她找到了江楼月,并把此事告诉他,欲叫他同自己一道记。 谁知江楼月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说,“我才不记这些,无趣的狠。” “那你就等着补考吧!”初慕一见他不领情,气呼呼的离开了。 江楼月无所谓的笑了笑,翻个身继续睡。 初慕一回到房中准备自己记,不曾想谁走了风声,许多人得知她有了明日文考的答案,一个个全部跑去想她阿谀奉承借看。 初慕一本是不愿,但又不得已同她们一道看。 “初姑娘真心地善良,要是唤做旁人,肯定不会给我们看,还是初姑娘大度,难怪能够上世家小姐榜。”她们纷纷夸着初慕一。 初慕一倒还蛮受用,笑言,“也没什么,大家互相帮忙都是应该的。” 这时云觅从她门前走过,初慕一跑上前去说,“云姑娘明日不是文考嘛,我这有份答案,云姑娘一同来看吧。” 位居榜一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沾自己的光。 初慕一心里想到。 云觅向她行了一礼道,“不必了。” “来看看嘛,这样我们大家都可以一起过了啊。”初慕一热情的邀请她。 云觅却依旧拒绝道,“多谢好意。” “阿姐……”云深听着有些心动。 云觅对他言,“琉璃梵天幻本且看。” “哦。”云深垂头丧气的朝自己房间而去。 云觅再次向初慕一行一礼道,“告辞。” 说着便离去了。 切!装什么清高! 初慕一心中不悦的想到。 房中人走出了说,“这个云姑娘也真是,初姑娘如此为她着想,她却丝毫不领情。” “没事啦,云姑娘她天资聪颖,定是不需这些的。”初慕一帮云觅说着好话,但其实心里却在想,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叫她弟看别的,她该不会觉得明日要考的是琉璃梵天幻本吧,怎么可能李公子给她的答案明明不是看来这个云觅还真是自负。 管她的,反正到时候丢的是她们云氏的人…… 第二日已经将答案被的滚瓜烂熟的初慕一,一身轻松的同江楼月再次进入苍穹门, 他们纷纷来到特地的位置坐下,督考的夫子走了进来,开口道,“恭迎各位来到此地,今日的考题是默琉璃梵天幻本,时间为一炷香,愿在座各位顺利。” 方才还笑盈盈的初慕一一听脸色瞬间难堪,不仅是她还有其他人也亦是如此,一个个惊讶不已。 “夫子,往年过考未听闻,考琉璃梵天幻本啊?”李元武坐不住,起身问到。 夫子答,“确实未曾考过,但得一人相告考题泄露,因此临时改了考题。” 什么?那岂不是昨夜自己白折腾了一番? 初慕一想哭的心都有了。 其他人也是大失所望。 李元武气的要死,但也只能坐下,同初慕一一样硬着头皮写。 初慕一脸色极为难堪,琉璃梵天幻本她虽看过,但她嫌它无趣,就没仔细去记,如今她也只能逼出一两个字来。 不仅是她,其他人也是倍感压力。 不过对于江楼月来说,这琉璃梵天幻本倒是小菜一碟,前世的时候不知道在石壁上刻过多少次,而且他们要默的还是不完整的幻本。 曾经天机阁有所万卷宗,举世闻名,里面存放了大量珍贵修仙书籍,且大部分为冷望舒所著,琉璃梵天幻本就是其中之一,冷望舒很喜欢那处,很宝贝那些书,也很看重万卷宗。 所以当初为了气他,他让那些青楼名妓亵渎了万卷宗,让她亲眼看着她宝贝的那些书,被那些女人当玩物一般撕毁,看着那些女人同他的手下,躺在书卷中做着不堪入目的事情…… 直到他死后,才有人敢去万卷宗,收集那些已经残破了的书籍,之后北月氏花重金从世间各地,将这些残卷买到苍穹门。 冷望舒…… 江楼月不由自主看向了右前方,正全神贯注默写琉璃幻本的云觅。 她写的很认真,同她四周那些左顾右盼的人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江楼月还能看到她的字,虽然不是很清楚,但看的出她的字就同她的人一样,端端正正干净利落。 冷望舒啊冷望舒,曾经你所著的书,如今成了别人考你的题,要是你记得的话,会不会气死,觉得很是讽刺? 江楼月摇头笑了笑,三分嘲,三分苍。 “江楼月!” 坐于云觅右前方的初慕一小声叫到。 江楼月看向她,她偷偷摸摸打着手势,示意他写份小抄给她丢过去。 江楼月无奈,想着反正自己现在也写完了,无事可做,就帮她一把吧。 于是他写了份小抄,揉成了一个小球,趁夫子转身之际丢向于初慕一。 不过不巧的是他没掌握好力度,丢在了云觅的桌面上。 云觅写字的手停住,看向了江楼月。 江楼月顿时愣住,还保持着丢纸条的动作。 “云姑娘。”初慕一急切的叫着云觅。 云觅扭头看向她,初慕一指了指她手边的纸团,说,“帮我递一下。” 云觅没有理睬,继续低头写着。 “云姑娘?”初慕一没想到她居然不给她递,一遍遍叫她最后甚至叫起了,“云觅!” 但云觅依旧没有半点反应,低头旁若无人的写着自己的东西。 初慕一只得示意江楼月再丢一张。 第十六章 师傅,我没错 没想到却意外引起了夫子的注意。 “初姑娘,只剩一炷香了,抓紧啊。”夫子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写的考卷,意味深长的说到。 初慕一只得老老实实的靠自己了,不敢动弹。 后来不出意外,初慕一没过考。 好在没过考的,还有许多人,其中也有不少世家小姐,使得初慕一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但是一想到云觅二字,初慕一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她,自己肯定就像江楼月一样过了。 “初姑娘,没关系的我们还有武考,别闷闷不乐了。”其他小姐见初慕一声色不对,便纷纷上前安慰于她。 初慕一叹气说,“本来想着通过江楼月的纸条,还能帮一下你们,没想到却被云觅半路截胡,不然我们都能过的。” “初姑娘你真是好人,那种时候还想着我们……” “对啊,初姑娘真的是好,不像云觅那种人生性薄凉。” 听着她们一人一句开始骂着云觅,初慕一心里舒服多了。 这些人是不是忘了那是舞弊的事实? 一边的江楼月心想着,默默的走开了,一般像这种场合男人离开才是上上之策。 他打道回了客栈,在楼梯间遇见了,正下楼的云觅。 “见过云大小姐。”想起方才的场景,江楼月主动上前行了一礼。 “见过江公子。”云觅停下脚步,回礼道。 江楼月笑言,“没想到云大小姐还记得在下,既然如此云姑娘昨日,为何不帮我们传纸条?” “不愿。”云觅停下脚步回道。 这种直接开门见山,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委婉的话,怕也只有她说得出。 “为何不愿?”江楼月继续问。 “云氏家规,不助歪邪。” 歪邪?这两个字叫江楼月听着很是不爽,虽然舞弊确实是不光彩的事情,但是还不至于到邪这字上吧。 果然冷望舒就算转世了,还是这样一副讨人厌的嘴脸,永远以圣者的目光去批判所有人和事,一件小事在她的眼中都是罪无可恕,都是十恶不赦了。 “那云大小姐可知,你如今是得罪了一大票人呐,你可知如今的你,在她们眼中可是个生性凉薄,无情无义的毒妇哦。” 江楼月故意这样说,他想要云觅心里感到不舒服,挫挫她这股子气。 “无所谓。”云觅语气平静的回道,从江楼月身边坦然走过,表情没有受到方才之话的任何影响…… “可认错?” “不认!师傅你常教导弟子,要做个匡扶正义之士,周砚浓调戏民女,弟子教训他做的是正义,何错之有?我看是师傅你,忌惮周氏,怕得罪他们,可怜我身份卑微,无所依靠,所以哪怕做了正确的事,却还要被逼着认错!” “愚蠢!” 白坚木的戒尺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师傅,我没有错!我不服!”他跪在她面前,仰着头看着她满脸的倔强。 冷望舒摇头,严厉的说,“事到如今,你仍不知所错之处,还敢顶撞为师,看来是罚你罚少了!” 她扬起手中的戒尺,一次次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最后他倒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渐渐被血所染红,但是哪怕至此还是说到,“就算师傅今日打死弟子,弟子也不服!” 往昔之事历历在目,看着云觅离去的背影,江楼月的目光甚是冰冷。 “江公子。” 身后忽然有人叫他。 江楼月转身才发现佳念何时来到了他身边。 “方才江公子同云觅姑娘可是在说些什么?” 江楼月笑道,“没什么。” 初慕一见江楼月不见了,便回到客栈找他,结果就瞧见江楼月正同佳念说的正欢。 “这个狐媚子!”初慕一本来就对云觅抱有气,如今看到佳念更来气。 她上前挽住了江楼月的手臂,笑道,“你怎么到这来了?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 “啊?我……”江楼月欲回答。 初慕一却先道,“哟,这不是云氏的佳念姑娘吗?幸会呀。” “见过初姑娘。”佳念行了行礼。 初慕一笑笑,又问,“对了,那日文考,怎不见佳念姑娘?” “我是陪同云小公子前来进修的。”佳念回答到。 初慕一当即酸道,“原来佳念姑娘只是个陪同的啊,难怪连文考的资格都没有,不过话说佳念姑娘可真是心细,若我家丫鬟有你一般便是极好的了。” “初慕一,你说些什么呢?”江楼月听出了初慕一言语中的羞辱之意,尴尬的制止。 佳念果然脸色瞬间不好,她低下了头说,“江公子,初姑娘,我有些身体不适,就先告辞了。” “哎,佳念姑娘!”江楼月看到她逃跑似的走了,他叫都叫不住。 江楼月将自己的手臂从初慕一手中抽出,说,“你能不要这么挖苦别人吗?” “我挖苦她?我还算好的了,谁叫她恬不知耻!她们云氏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初慕一不服的反驳。 江楼月摇了摇头,道,“行行,你说什么都对。” “喂!你去哪啊!” “睡觉。” 江楼月自顾自的往楼上走,他懒得同初慕一争来争去。 第二天江楼月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他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下楼吃了个饭。 吃饭的时候他想,为何今日没听到初慕一哪丫头叫自己? 不过他转念一想,那丫头一应该去参加武考了,听人说武考是需要在北月的围猎场上,去捕捉一只百年以上的妖兽,才能算是过考。 也不知道初慕一和李无恐应不应付的过来。 管他的,又不关他的事。 想是这么想的,但他扒了几口饭后,还是前往了北月氏的围场,他终究是担心初慕一有个好歹来,她要是出了好歹自己回去也不好面对初叔叔,而且李无恐自己总归要帮一下吧,反正他也闲来无事。 江楼月悄悄混进了围场,找了好一顿功夫,才找到初慕一。 她身边还跟着李无恐和李元武。 这三人站在一洞穴前,犹犹豫豫也不知道做什么,江楼月落在了离他们稍微近一点的树上。 才听到李元武说,“此洞看似很深,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呗。”初慕一说到。 她刚说完,李元武就突然抬脚,将一旁的李无恐踹了下去。 初慕一惊讶的问,“你做什么啊?干嘛要把他踢下去!” “初姑娘我只是想让他探一下路。”李元武解释。 初慕一着急说,“李无恐他生性胆小,你叫他去探路,他没在里面吓死就不错了!” “这样不是更好吗?乘此机会好生让他练练胆子。” “你……”初慕一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看着那洞口,迟疑了一刻,纵身跳了下去。 “初姑娘!”李元武没想到她会有此举,震惊不已,他也想下去追初慕一,但又不敢下去,就在洞口处徘徊。 “这丫头对李无恐倒蛮不错的。”江楼月笑了笑,偶然间发现了远处的北月顾衡,他在这里并不奇怪,毕竟北月氏也不想出人命,考归考,护还是要护的, 江楼月知道他肯定也发现了自己,不过他作为督考者,到现在还没对自己制止,莫非是存心放水? 只是他为何要如此?莫非是为了…… 他该不是看上了初慕一哪丫头?江楼月有些吃惊,但除了这点他想不出什么原因了,那家伙对初慕一也是很明显的不一样。 他想若是真的话,云觅该如何自处? 此念一处,江楼月赶紧将它掐灭了,想着管她如何,又不干自己的事情,她活的不好,也正合他意。 还是找个机会下洞去看看,那俩货怎么样了。 初慕一跳下去后,就听到李无恐惨叫的声音。 她跑去一看,李无恐瘫坐在地上,几条毒舌正缓缓向他而去,他面色苍白吓的直往后挪。 初慕一一鞭子抽过去,将地上的蛇打死了,然后捡起地上李无恐的剑,上前丢给他说,“你不知道用剑赶蛇啊!” “初姑娘?”李无恐看到她,顿时诧异。 “怎么样,没被咬到吧?”初慕一关心的问到。 李无恐摇头,狼狈的站起来说,“初姑娘你怎么也下来了?” “我还不是担心你,我怕你吓死在这里啊!” 李无恐一愣,眼神复杂,他带着些惊讶和感激的语气道,“想不到还有人会担心我,谢谢你初姑娘。” “没事,我们是朋友嘛。”初慕一笑了笑。 可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吼叫声。 初慕一和李无恐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只巨大妖兽迎面而来,那妖兽看起来定有了三四百年的道行。 初慕一很快从恐惧中回过了神,高兴道,“终于让我遇上一只了。” “哎哎,初姑娘!”李无恐还没来得及反应,初慕一已经冲上去与之打斗了。 李无恐想上前帮忙,却又胆怯。 “李无恐快来帮忙啊!”初慕一催促道。 但是李无恐却犹豫不决。 糟糕的是又出现了另一只,并且还是六百年的妖兽。 第十七章 云氏家规,登徒当诛 初慕一万万没想到还有另一只,两只一同攻击于她,她顿时招架不住。 一只妖兽咬住了她的鞭子,初慕一犟不过那妖兽的力气,只得对李无恐又喊,“李无恐你快拿剑砍它们啊!” “好好!” 李无恐拔出剑,心一横闭眼冲上去,狠狠冲妖兽砍了一剑,没想到他的剑顿时断掉了,分毫都没伤到妖兽。 妖兽将初慕一一甩,初慕一狠狠摔在了地面。 那妖兽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去咬初慕一。 “初姑娘!”李无恐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了前面。 就在初慕一的以为李无恐要被咬的粉碎时,一张符飞了过来,瞬间震开了那头妖兽。 “嗨,你的对手是我。”江楼月落在一块石头上,对那头妖兽吹了个口哨。 那头妖兽愤怒的朝江楼月攻去。 “江楼月!”初慕一顿时喜出望外。 她看着江楼月灵巧的躲避妖兽的攻击,拿着剑从容的同它斗,剑未还未出鞘,那妖兽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江楼月灵敏的左右闪避,将那妖兽耍的团团转。 李无恐羡慕的不由言,“江兄可真厉害!” “那是当然。”初慕一目中满是喜悦和仰慕。 只是他们关顾着看江楼月,而江楼月也只顾着戏耍那头妖兽,都忘记了还有另一头。 那头没有选择去攻击江楼月,而且攻向初慕一他们。 “江楼月!”初慕一打不赢,叫着他。 江楼月想去救他们,但是他面前的那妖,虽然不是很难对付,但是皮厚的狠,非常缠人。 “江楼月快来帮我!”初慕一不停叫着。 “我这走不开,你自己先对付!”江楼月一面回到一面拔出了剑。 话说面前的这头妖兽,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他连刺了几剑,都只是伤了点皮。 江楼月知道像这样的妖兽要降服,必须找到它妖丹的位置,可是妖丹它会藏在身体那个部位? 而那边的初慕一和李无恐已经完全不行了,二人双双被打得连连后退。 江楼月只得冒险先过去帮他们,可他还没动身,云觅就突然出现,击退了那头妖兽,将李无恐和初慕一护在了身后。 “云觅!?”初慕一惊讶的看着她。 云觅道了句,“让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初慕一顿时恼了,她长这么大,还没人同自己这么说话的。 云觅不予理睬,拔剑向妖兽攻去。 妖兽一声怒吼,身上的毒刺纷纷飞向云觅他们,云觅利剑飞速挥舞,毒刺被一一斩断,落在了她的身边。 缠斗间云觅踩了一下妖兽的头,一跃落在了江楼月身后。 江楼月听到背后清冷的声音说,“正腹上三寸。” 说的什么啊?难道…… 江楼月迅速朝那妖兽的正腹上三寸刺去,果真刺到了妖丹。 妖兽顿时跪倒在了江楼月面前。 他一转身看向云觅,她站在另一头妖兽的身上,那头妖兽也已经一命呜呼了。 她干脆的将剑收回剑鞘。 “那个……”江楼月还没说话,她又头也不回的纵身飞走了。 初慕一跑上前喊到:“江楼月。”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江楼月一面追了上去,一面道了句,“往北方向走,有条上去的路。” “江楼月,你去干嘛?你给我回来!”初慕一气急败坏的叫到,但江楼月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追了过去。 其实江楼月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去追她,直到他落在了她前方他都没有想明白。 看着拦住了自己去路的江楼月,云觅停了下来。 江楼月一时不知说什么,冥想了半天尴尬的问,“方才你为何要帮我们?” “想帮便帮。”云觅简练的回道,但也很显然她在敷衍他的问题。 江楼月自然听的出,又道,“云大小姐不愿回答也行,那我换个问题,你为何会出现在围场?我在围场是想助初慕一他们一臂之力,那你呢?” “与你无关。”这次云觅不敷衍他,而是干脆的不回答。 并且她又要往前走。 江楼月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前方的路,再一次说,“你可知道,方才你助了初慕一他们,这可算是舞弊啊,你不是说不助歪邪吗?怎么云大小姐的家规不要了?” “救人罢了。”言下之意是她仅仅只是救人而已。 可江楼月却依然伸着手,一副她不好好回答,就不让她走的样子。 云觅向江楼月行了一礼,面无表情的说“劳请江公子让路。” “倘若我不让呢?”江楼月挑衅一笑。 “那就得罪了。”话一出,云觅便向一掌打去。 江楼月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个侧身躲过,他戏谑的笑道,“你的家规,没规定不能随便打人吗?” “云氏家规,登徒当诛。”云觅拿剑的手向他攻去。 江楼月再次握住她的手腕,问,“云大小姐的意思是说在下是登徒子?” 云觅不予理睬挣脱他的束缚,再次打去,她的攻速很快,但是江楼月的更快,他再次困住了她的双手,并且他是男子,力气也占于云觅上风。 云觅那张平静,甚至显得冷漠的脸上,微微蹙起了眉头。 掌心下那细腻的触感,让江楼月一时晃了神,她的肌肤比看上去还要光滑。 云觅费力才将手腕从他掌心中从虎口处扭出,然后马上食指在他额间一点。 江楼月没有防住,顿时整个身子动弹不得。 云觅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腕,从他手中扯出。 “喂,你对我做了什么!”江楼月自然知道她给自己下了定身咒,只是没想到这定身咒还挺厉害的,他都一时间解不开。 “告辞。”云觅没搭理他,转身就走了。 江楼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喊到,“云大小姐别这样啊,给我把咒解了再走啊,大不了我不问你了便是,你给我回来啊!” 云觅一面听着江楼月的叫唤,一面继续往前走着,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江楼月费尽心思的解,却怎么也解不开,输给她他是真心不服气。 云觅离开了许久,定身咒才解开,而且还是自解的。 江楼月迈着已经麻木的双腿,慢吞吞的回了客栈。 才入客栈,初慕一便从楼上跑下来,质问,“江楼月!你死哪去了!” “我被云觅用定身咒给定住了。”江楼月无奈道。 初慕一不可置信说,“你也有被定的时候?不可能吧,你该不会是色迷心窍了吧!” “我不可能被她色迷心窍。”他怎么可能对冷望舒动心思,他恶心还来不及。 “对了,你们应该过考了吧。” “嗯。”他刚才的话,让初慕一心里很舒服,她高兴的问,“你怎么想起要帮我啊?” “谁叫你是我的小青梅呢。”而且他两要是走了,自己一人在北月氏岂不无聊的狠?虽然重点在于后者,但江楼月选择将前者说出。 因为他知道初慕一要是听到后者,她又得要恼了,她要是恼了自己又不能去好生休息了。 “算你还记得。”果然初慕一听了他的话,更加开心。 见她开心江楼月赶紧趁热打铁说,“好了,你今天也累了去休息吧,我也要去睡一觉了。” 其实他不是想睡觉了,而是馋房中那一坛酒…… 江楼月一回到房中关了房门,就立刻打开了酒坛,深闻了一下。 果然只有酒能够让他神清气爽。 江楼月喝了一大口,拿着酒坛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一跃坐在了窗口上,一脚踩在窗台,一脚垂于窗下,十分慵懒的靠着。 他一边吹着晚风,一边喝着手中的酒水。 想到等入了苍穹门,就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喝酒,他就有些不舍和惋惜。 他看着手中的酒,目光慢慢又落在了搭在膝盖上的手,他收回手在鼻尖闻了闻,已经没有气味了,就在方才这手上还带着淡淡的香味,那是从云觅身上沾来的,他握过她的手,所以手上染了她的香味,久久不散。 他闻不出香是什么香。 倒是叫他想起前世的她,身上总是一股书卷的墨香味,就算他把她丢到酒池肉林那样一个淫*秽之地,她也从未沾染一丝,那股墨香味就像是入了骨一般。 当初他憎恨那股味道,却又在每次酩酊大醉时,忍不住将她压倒在床榻之上,从背后紧紧的抱住她的身子,埋头在她绸缎似的发丝里,在她脖子里,闻着那股味道安然入睡。 对她羞辱是真的,喜欢她身上的那股墨香味也是真的,可笑的是从她死后,他睡觉都必须拿着她生平最喜爱的墨锭,闻着那相似的味道才能稍微入睡一会儿。 如今她转世了,身上已经没有了当初那墨香,可还是这么的好闻…… 我这是在想冷望舒吗?我在想那个恶心的女人? 江楼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狠狠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想自己真是被酒水迷了头,居然去想冷望舒那女人。 他随便看了看四周,不去想方才的事情,但是他忽然发现,云觅居然是住在自己对面的。 第十八章他与她 她与他 透过那半掩的窗户,江楼月看到她,正教云深写着什么,腰身站的笔直,那样的全神贯注。 云深则在一旁悄悄捶打着后背。 这样的场景,江楼月又被带了那些年,曾几何时他也站在她的身边,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竭尽所能的去写好她所教的每一个字。 他还记得她曾说,“写字如心,字要端正,人才端正。” “可是师傅,那些大家他们的字就不端正,可还不是被世人称赞。” “你不是大家,既然不是大家,就要将字书写端正,否则只能被称为潦草。” “但是师傅,我写不来。” “写不来就慢慢写,像这样……”她伸手握住了他拿笔的手,带着他一笔一划的在纸张上滑动,那股墨香味笼罩在他的四周,耳畔是她常说着的那句话: “写字就像对事一般,要从容不迫心如止水,不可急于求成。” 其实那个时候,他也不是那么讨厌她的,不过又如何,事已至此,如今相似的场面,却早已物是人非。 今日他还是昔日他,昔日她已不是今日她,她不记得曾经的一切,也不叫冷望舒,如今她唤云觅,是云氏的大小姐…… 江楼月从窗户上下来,关上了窗户。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她将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将他忘得干干净净,江楼月的心里就感到五味杂陈。 或许是因为心里不平衡吧,前世他的痛苦都是她造成的,她最后死了一了百了,他却被生生折磨了一辈子,凭什么现在她可以忘得一干二净,还大摇大摆出现在自己面前,让自己不断回到那些痛不欲生的过往? 江楼月一手将酒坛放了下去,一拳狠狠的锤在了桌面上…… 次日过考的人便一同被接入了苍穹门,晚间在公厨吃饭时,初慕一气呼呼的来到江楼月身边。 “你怎么了,谁又招惹你了?”江楼月一边吃着菜一边问到。 初慕一气愤坐在江楼月和李无恐中间,说,“苍穹门这么一个大手笔的地方,弟子居然还都挤一间房睡!” 敢情是为了此事,江楼月不以为然道,“那肯定啊,你一个外室弟子,还想单人单间啊?” “但是云觅却是一人一间,凭什么!”初慕一不服气的拍了一下桌子。 李无恐说,“云大小姐,应该算是半个内室弟子了,毕竟她可是要嫁入苍穹门的” “怎么,你也想嫁进苍穹门啊?”江楼月好笑的问到。 初慕一忙道,“我才没有呢!你以为谁都跟云氏一样,只想着攀高枝儿。” “初姑娘,云大小姐毕竟帮我们,这样说会不会不太好?”李无恐小心说到。 江楼月低头扒饭,心里想女人生气的时候,可不能帮着她气的那个人说话,否则下场必定很惨。 果然初慕一瞪着李无恐说,“你居然都帮她说话?你到底哪边儿的!我又没叫她帮忙,而且要不是她我早就过考了,那还要轮到第二次,谁要她在这假惺惺做好人!” “初慕一,你说话还是留点吧。”江楼月不知为什么,忽然忍不住说到。 初慕一顿时炸了,扭头看他说,“你也帮她说话?” 是啊,他为什么要帮云觅说话呢?她可是冷望舒啊。 江楼月后知后觉,又哄到初慕一说,“我这不是为你着想,你现在是在北月氏的地盘上,说的可是他们北月氏未过门的儿媳,要是叫人听去多不好,对你影响也不好是不,所谓说者无意听着有心,万一有人故意诋毁你,说你善妒像泼妇,你可是我们初氏大小姐,初氏的颜面啊对不对?” “难得你还会为我着想。”听他难得会哄自己一下,初慕一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江楼月瞧她气消了点,赶紧盛了碗饭顺势道,“来来,吃饭吃饭。” 他亲自给她盛饭,初慕一自然开心。 见她吃起饭来,江楼月松了口气,李无恐擦了擦额头的汗,向江楼月投以感激的目光。 晚饭用过后,江楼月就拽着李无恐回了西院,刚回房里,李元武就使唤李无恐给他铺床。 江楼月扑哧笑道,“我竟不知道李公子如此身残志坚。” 坐在桌边喝茶的李元武,顿时起身怒斥,“你说什么呢。” “兄长莫气,江兄只是开玩笑罢了,那个江兄,我是自愿为兄长做的。”李无恐怕他二人打起来,忙到他二人之间说到。 李元武这才缓缓又坐下,喝着手中的茶得意道,“瞧见没,某些人就不要在哪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李无恐瞧见了江楼月眼中生了怒意,又急忙跑到江楼月床边,拿起他的被子说,“江兄的被也未整理,我顺到也帮你整整吧。” “不用了李兄。”江楼月上前拿回自己的被子,闷头铺床。 李无恐只好去给李元武铺。 李元武瞧着他二人,冷嘲热讽说,“从出生起,命就注定两种,伺候人的和被伺候的,偏偏某些人总是认识不清。” 江楼月知道李元武在指桑骂槐,若不是看在李无恐的面子上,他真的要打人了。 李元武笑着笑着,忽然对上了江楼月的目光,他不知道怎么的,江楼月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却有着着杀气十足的目光,宛如鬼魅令他心中发毛。 李元武不由自主收起了笑,避开了目光对一旁忙着的李无恐道,“水不热了,去给我换壶水去!” “是。”李无恐麻利的铺好床,然后拿起桌上的水壶,跑去给他换水。 江楼月看着李无恐鞍前马后的为李元武做事,李元武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他在外都如此,可见在家时,李无恐的处境该是如何艰难。 江楼月摇了摇头…… 初慕一回到东园也开始整理床铺,她自小被人伺候惯了,如今什么都有自己动手,这让她很是不习惯,而且她还发现所睡之地有些漏风。 如今已入了深秋,今后定是会凉的。 初慕一看了看四周,走到一姑娘面前,说,“这位姑娘,我们换一下床铺吧。” “为何?”那姑娘转身看向她,她的声音很小,若不仔细去听怕都要听不到。 “那边漏风,我怕会着凉。” “可是初小姐,我的身子也向来不好,而且……” “够了!”初慕一打断了她的话,不耐烦的说,“不想换就不想换,说那么多措辞做什么!” “初姑娘。”另外一些小姐上前将生气的初慕一拉开,并对她说,“你少跟她打交道吧。” “为什么?”初慕一不解。 “她是个宁家那小仙门家的小姐,而且她的祖辈还曾投靠过璃暝昏那个暴君,若不是她家前些年助过北月氏,根本就没有资格前来,初小姐莫要在她身上沾了晦气。” “那她还一副娇贵的样子。”初慕一鄙弃的说到,还故意大声的说,“某些人真是没有大小姐命,还空有一身大小姐病,难怪一副穷酸样,罪门之女也有脸过来进学,来这是惹人笑话吧。” 宁家小姐,低下头默不作声,红了眼眶…… 第二日初慕一早早的催促李无恐,把还在睡觉的江楼月叫醒,江楼月只好不情不愿的起了床,同他们一道用了早饭,然后去学堂。 学堂的桌椅都是单人单个,依次整齐的排列着。 江楼月随便找了位置,趴在桌面打哈欠,初慕一坐在了他左手的位子上。 “江楼月,今日是第一天听学,你可得仔细着,别闹什么幺蛾子。”初慕一三番四次的提醒。 江楼月慵懒的回到,“知道了。” 初慕一又扭头对另一边的李无恐问,“你怎么早上还要伺候李元武啊?你又不是他的奴才。” “不是奴才,但他总归是我兄长,应该。”李无恐回答到。 “也对,他毕竟是你兄长,确实得关照关照。” 也对个屁! 江楼月心里腹诽到,但他懒得张口说话。 前来听学的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堂上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进来的人不论男女都纷纷,向初慕一打着招呼,初慕一自然也笑盈盈的向她们回礼。 李元武来后,把李无恐赶到了江楼月前面的位子,自己坐在了初慕一身边。 初慕一一时间有些尴尬。 这时初慕一又见宁氏小姐走了过来,她似乎要坐在她所竖的后面,想起昨夜的事情初慕一就有些生气,她长这么大还没人忤逆过自己的意愿呢,她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居然也敢拒绝自己,分明就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于是她偷伸出脚,想绊她,想要她摔个狗吃屎,出一下糗。 不这样难消她心头之火。 而宁氏小姐也确实不聪明,当即就被绊了一下,但是在她就要一头朝地面栽下去时,云觅忽然出现拽住了她的手臂,往后一拉,让她稳住了身形。 “宁姑娘,当心。”云觅松开手对宁氏小姐道。 宁氏小姐忙向云觅行礼,也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紧张,她结结巴巴道,“多多多谢云姑娘。” 第十九章 还望云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无妨,宁姑娘入座。”云觅说。 宁氏小姐点头,坐在了自己想做的位置上。 只是她这一坐,云觅只剩下江楼月右边的位子可坐了,江楼月也才注意到。 云觅拿着书坐在了他右手边的位子上。 江楼月扶额想,怎么会这样?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被坏了事的初慕一,憋着一肚子气瞪了几眼云觅,而一边李元武同她说的些什么,她也没太听进去。 过了会儿夫子走了进来,众人起身一同向夫子行礼。 夫子介绍一番学课,又嘱咐道,“劳请各位记住如今的位子,从今往后便是这个位子了,此外往后的室外教修,为了保证各位的安全,各位也不可带各自的佩剑什么的。” “是。”众人点头应答。 随后夫子便也开始教学了…… 江楼月不知为什么,云觅一坐自己身边,自己就忍不住扭头偷瞧她。 他一再同自己说,要无视,要当她不存在,可总是忍不住看她。 目光原本是紧盯着书籍的,盯着盯着他的视线就挪到了云觅脸上。 她的脸跟前世一样,生的跟白玉似的,干净的连颗痣都没有,白皙的皮肤将她的那朵桃花,衬得更加好看,也不知道是桃花印记为脸而生,还是脸为桃花印记而生。 她端正的坐在那里,腰身笔直笔直的,同四周尤其是他,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听得很认真,整个人都全神贯注,以至于他瞧她,她都没发觉。 不过她偶尔眼神也会飘忽一下,而她飘忽的落脚点,便是坐在老前方的北月顾衡身上。 今日的课程是外室与内室一道听的,因此北月顾衡才会在此,寻常课程是见不到他人。 看来云觅对北月顾衡是真的有点心思啊…… 不是,江楼月暗自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想她云觅对谁有心思,关他江楼月什么事,真是吃饱了撑的。 江楼月收回自己的目光,把自己的头扭向前方去看夫子。 认真听了一二节课后,江楼月渐渐有些昏昏欲睡了,他不断打着哈欠,把眼泪都给打了出来。 这夫子说课,简直比当初冷望舒念静心咒,还要乏味无趣。 他将右手放在桌上,撑着自己的脑袋,假装低头看书。 初慕一看四周的人好似在偷笑,她扭头一看,江楼月正在呼呼大睡,被撑着的脑袋摇摇欲坠。 “江楼月。”初慕一小声叫他,但是根本就叫不醒他。 她没辙,情急之下一脚踹了过去。 初慕一也没用多大劲,只想踹醒他。 “哎?唉!唉!!” 初慕一万万没想到,她一碰江楼月,江楼月就连桌带椅的倒向了云觅。 “轰”的一声,众人齐齐看去。 江楼月桌上的墨汁溅了云觅一身,洁白的衣衫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黑点,江楼月的头还磕在了云觅的腿上。 云觅当即起身闪到一边。 “那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江楼月顿时困意全无,惊慌失措的上前拿着衣袖,就去擦云觅脸上的墨渍。 云觅避开他的手,脸上的墨渍是被擦掉了,但也被擦红了一大块。 “江朝溪,你这是做什么!”夫子走来质问到。 “我……” 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做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啊。 “还不快同云小姐致歉!”夫子怒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的课上,发生这样的事情。 江楼月向云觅抱拳道,“云大小姐,弄脏了你的衣裙,使您受到了惊吓,江某在此道个不是,方才在下实在是困意强袭,这才酿此过错,还望云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无妨。”云觅看了他几眼,不气不恼的回道,又对夫子言,“夫子,学生可否去换身,干净衣裳。” 夫子点头说,“云小姐赶紧去吧。” “告辞。”云觅拿过自己桌面上的书,转身离开了课堂。 而江楼月则被骂的狗血淋头。 他看向罪魁祸首初慕一,初慕一心虚的躲在了书后面。 “江楼月,方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叫醒你,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一下堂,初慕一忙同江楼月解释。 “知道了。”江楼月无奈道,他懒得同初慕一计较这些。 心里想,就当是云觅倒霉吧,不过他自己也挺倒霉的。 吃完午膳后,他们准备去休息一番,却没想到半路背后突然传来一小孩儿的声音道,“江朝溪给我站住!” 江楼月转身一看,果然是云深那小子,佳念正牵着他的手。 他甩开佳念的手上前怒气冲冲道,“我听说,你今天又欺负我阿姐!” “云小公子,我可没有欺负你阿姐,今日之事全是无心之过,并非我本意啊。”江楼月解释到,其实他也不晓得为啥自己要跟这小屁孩解释。 佳念上前也劝导,“师弟,这其中肯定有误会,而且师妹不是也说过无妨的吗?” “哎呀,师姐,我阿姐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云深不听佳念的话,对江楼月怒言,“我才不信!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前些日你差点砸伤我阿姐,如今又叫她出尽洋相,你就是故意的!” 江楼月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赶脚。 “姓江的,亏得我阿姐上次那么帮你们,你居然如此害我阿姐,我阿姐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深仇大恨?确实有深仇大恨。 “够了,臭小子!”初慕一看不下去了,走到云深面前,拍着胸脯说,“是我踹江楼月,才让他摔倒的,你们要是找麻烦,我一人承担就是!云觅也是虚伪,一边装什么大度,一边却叫弟弟来羞辱人!” “阿深,走了。”云觅忽然出现,没有理睬她,只对云深道。 见她如此忽视自己,初慕一更加气急了,她一把推开挡路的云深,指着云觅道,“云觅你什么意思,你这是瞧不起我吗?” 云深被推到在了地上,佳念赶紧上去扶他。 云觅看了看云深,再看了几眼初慕一,转身依旧说,“走了。” “岂有此理。”初慕一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算了算了。”江楼月在旁劝到。 初慕一本身就对云觅不满,眼下更是压不住怒火,冲上去就一掌打了过去。 “阿姐,小心!”云深惊呼。 云觅一个侧身躲过她的一掌。 初慕一一摸腰身,才想起没拿醒神鞭,她只好又一掌打向云觅。 同样没拿武器的云觅,直面接了她一掌。 初慕一被震退了几步,云觅立在原地看着她。 “初慕一你做什么,快住手!”江楼月上去想阻止她。 但初慕一怒火中烧,根本拦不住,她接二连三向云觅进攻。 云觅一次次防守,初慕一打不中她,便想用脚踹。 没想到她刚抬起脚,云觅就顺势抓住了她的脚踝,并往旁边轻轻一推。 初慕一顿时被自己踢出去的那股力量生生带进了池水里。 她不会水,在水中慌忙扑腾。 真是丢死个人! 江楼月心里想到。 “江楼月,救我!”初慕一在池水里喊到。 江楼月叹气说,“那水都不及你腰,你站起来就好了!” 但是却还是有一帮人去救初慕一,尤其是李无恐是第一个首当其冲的人,只可惜他们却都没有北月顾衡快,他直接飞过去将水中的初慕一捞了起来。 初慕一在北月顾衡怀中,一边吐水一边剧烈咳嗽,像极了一只落汤鸡,狼狈至极。 众人惊讶的看着北月顾衡。 北月顾衡抱着初慕一,对前面的云觅冷言道,“都说云氏家规千万条,最是知礼不过,但是云大小姐却在这朗朗乾坤之下私自斗殴,看来云氏也是徒有贤名。” 云觅启唇想说什么,却最终也没说。 倒是云深忙道,“姐夫,你误会了,不是我阿姐要打架的,不对,我阿姐根本就没有打架!” “我一来此地就亲眼所见云大小姐,将初姑娘推入了水中,难道还有假不成?堂堂云氏大小姐居然恃强凌弱,真叫在下甚是失望!” “不是的,姐夫,你听我说!” “云小公子。”北月顾衡冷笑道,“请注意你的措辞,我与她不过是有一纸婚约,但是她还没进门,你又怎能称呼我为姐夫?就好像云大小姐真的能嫁进北月氏一般。” 语毕,北月顾衡抱着初慕一,撇下了自己的未婚妻,自顾自的从她身边离开。 周围的旁观者开始窃窃私语。 云觅面无表情的目送他们,不吵不闹寂静如常。 但在她那寂静的表象下,江楼月却从她目光中,转瞬即逝的落寞。 也是,这样的情况,唤做任何人都会炸吧,也只有她,不管前世今生,都会为了维护那些所谓的贤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以为这样能够得到赞扬吗? 不过是场笑话罢了。 但是江楼月没想到平生,还能在那双熟悉的目光中,看到这样的神情,他还以为那双眼,永远都会是不可一世的样子。 这算是三生有幸吗? “那个,北月二公子,放我下来吧,这样不妥。” 第二十章 是非审之于心 被抱着的初慕一低声到。 “这是我北月氏,有何不妥?”北月顾衡笑道。 “可是云觅她……” “初姑娘放心,我不会再让她伤害到你。” 初慕一一愣,低头含羞一笑。 北月顾衡将她抱到了她的床铺上才将她放下,一路上不知引了多少羡慕的眼光。 “初姑娘就住这?”北月顾衡不满的看着四周。 初慕一点头。 “待会儿我命人给初姑娘收拾间屋子出来。” 初慕一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北月顾衡会对自己这么好,又有些担忧的是问,“这样不好吧,我只是个外室弟子。” 北月顾衡无所谓的说,“有何不好?云觅不也是单独居住的吗?初姑娘就且放心吧。” “那就多谢北月二公子了。”初慕一很是高兴,向北月顾衡道谢到。 转而她又想到什么,对北月顾衡说,“北月二公子,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有件事我想提醒一下公子,虽然本不是我该说的,但公子待我这般好,我不愿看着公子深陷危机不自知,您的未婚妻云觅绝不是善类,她城府极深,二公子往后可要小心些。” “多谢初姑娘提醒,顾衡感激不尽。”北月顾衡向她行了行礼,看了她一会儿,北月顾衡又道,“初姑娘好生休息,我先告辞了。” “北月二公子慢走。”初慕一起身送了送他。 离开园子后,北月顾衡身边的人,不由说,“公子,您这样不好吧,夫人知道了怕是要生气。” “我就是要母亲知道,她定的婚事我一点也不喜欢,也不知道母亲是如何想的,偏喜欢云觅,人无趣不说,还虚伪至极,我三翻四次驳她面子,她都能按兵不动,可见城府何其之深。”北月顾衡毫无顾忌的说到。 身边的人也不由点头道,“公子说的确实不错,云姑娘美是美,但人太过无趣了,倒是初姑娘娇蛮可爱,招人欢喜。” “何止,你没瞧见,上次李家公子掉入洞穴,初姑娘二话不说也跳了进去,可见是何其的重情重义,这才是我北月顾衡想要娶的妻子。”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正在北月顾衡还在含笑谈论初慕一的好时,北月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她怒气冲冲的说,“云觅同你乃是天作之合,若是云觅能够嫁入北月氏,我们北月氏必将步入辉煌。” “辉煌?难不成她能将北月氏,变成第二个天机阁?母亲莫要说什么天作之合,我同那云觅根本无一处相配。” “你知道什么,北月氏衰败的时候,是你爷爷用命算出的此卦。而且云觅她品行高洁,哪里不与你相配?” “行了母亲,儿先去休息了。” “北月霄,给我站住!” 北月顾衡不想在听下去,自顾自的走了,从小到大他的事情就被一手安排,如今连婚事都不能随自己的意愿,他早就烦透这样的日子了。 树后的江楼月慢慢走了出来,他本无意路过,却不想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这北月老头子,到还有些本事,算得到是挺准的,是不是天作之合,他不知道,但云觅可能真有本事将北月氏,变成第二个天机阁吧,毕竟她可是冷望舒…… 也不知道现在她如何了,算了又不关我的事。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散到了云觅的住处。 她同云深和佳念,坐在院中。 云深一脸歉意的说,“阿姐,对不起,我又给你闯祸了,你明明不让我去,可我去还是一意孤行找那姓江的说理,结果害得姐……” 云深似想到什么又摇头,继续说,“让北月二公子误会了你。” “无妨。”云觅一面看着手中的书,一面回到。 “阿姐。”云深低下头,“我知道你喜欢北月二公子很久了,如今被心上之人误会,你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都是阿深的错,阿姐你放心,我这就去找北月二公子解释。” “阿深。”云觅合上手中的书,叫住了云深叹了一气道,“是非审之于心,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 江楼月心头一颤。 “可是阿姐……”云深不甘心。 云觅看向云深说,“阿姐不想见你知错,阿姐望你记错,古往今来莽者终将一败涂地,你心如此浮躁,往后如何承担云氏?” “是,阿姐,我记着了,往后一定三思而后行。”云深垂头丧气回到她身边。 云觅将方才她看的书,递给云深说,“再好生看看此书,你看得依旧不够透彻。” “是。”云深伸手接过书。 是非审之于心,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 往回走的江楼月一直想着这句话,还记得听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在前世。 前世的时候陪着她练字时,她最常写的就是这句话。 后来他做了诛仙神君,一面抱着怀中的美人,一面对面前的冷望舒嘲笑道,“我尊敬的师傅啊,你知道外界如何传你的吗?他们说你罔顾人伦,说你是我塌上的娼妇,师傅作何感想啊?” 那时她依旧看都不看他一眼,语气平静又冰冷的说: “是非审之于心,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 如今再听到这番话,果然还是那般的恶心,哪怕她说得没有错,江楼月也觉得无比恶心,就是她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所以她才能那么轻易的杀了杜若师叔,那样一条比他自己还要重要的性命,那一道他寒窖之中的一缕阳光,就在她的手上转瞬即逝,她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世人都说她冷望舒心怀天下,却不知她冷漠自私残忍,他之所以后来,变得那么残暴,就是为了警告诉那些人,有其师必有其徒。 这是他对她的报复,也是他对天下,对那些曾经欺他,辱他,之人的报复…… 初慕一独住,其他姑娘对此很是羡慕,她们纷纷殷勤上前帮她拿东西。 她拒绝了她们,因为她早就叫江楼月和李无恐来拿。 第二日用早膳时,李元武送了盒糕点给初暮一,这更加的让旁人羡慕不已。 初慕一将糕点给她们分了吃,她们一边吃着,一边道,“初姑娘可真好,这么好吃的糕点也愿意分给我们吃。” “大家都是同门,而且家母也常教导我有福同享嘛。”初暮笑了笑,看向江楼月说,“对吧?” “对。”突然被问的江楼月愣了一下,然后附和道,“她呀向来不失家门风范。” 初慕一满意他的回答,转眼间又看到一边宁氏小姐,于是她拿了块糕点走到她面前,说,“宁姑娘要吃一块吗?” “谢谢。”宁氏小姐伸手准备去接。 没想到初慕一手一偏,那块糕点便掉落在了地上。 “哎呀,怎么掉了。”初慕一忙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又道,“掉了应该没有关系的,是吧宁姑娘?” 周围的人不由掩面而笑。 宁氏小姐环顾四周,逐渐红了脸,支支吾吾。 这个初慕一,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江楼月叹了口气,走上前笑道,“宁姑娘是不是不喜爱甜食?” 宁氏小姐看着他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江楼月对初慕一道,“你就不要硬塞了,宁姑娘不喜欢甜食,不过这糕点要是丢了的话,也实在可惜,毕竟是李公子的心意,正好我喜欢。” 说着江楼月便把她手中的糕点,拿过塞到了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江楼月,这个掉在地上了!”初慕一着急的对他说到。 江楼月无所谓道,“我知道啊,有什么关系?” “脏呀。” “不脏啊,我经常把土豆搁灰里烧,刨出来时上面都沾着厚厚一层灰,我依旧吃的香甜啊,正所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再说这可是李公子的心意啊。”江楼月对着李元武笑了笑。 李元武看着初暮一强颜欢笑。 宁氏小姐的脸色逐渐好了起来,没有了方才的窘迫。 初慕一知道江楼月在为宁氏解围,心里是怒火中烧…… 用完早膳后,便是去北月氏的围猎上,这次是室外教习。 等他们到了不久后,教习的师兄便走了过来,而那个正是北月顾衡,只见他拿着弓,从箭筒中抽出了五支羽箭,一同架在了弓之上,射向了前方飞速移动的草靶上,每一支都正中靶心。 顿时引得一阵惊呼,纷纷赞叹不已的看着他。 北月顾衡走到众人前方道,“这一招命为五铢连环箭,也是今日教习大家的课程。” 原来是要学箭啊。 江楼月想到。 “北月二公子,我们没有弓如何学?”李元武开口问到。 北月顾衡指向他们身后的青山,说,“你们的弓在上面。” 江楼月随众人看去,只见一把把弓,正悬挂在陡峭的悬崖峭壁之上。 “北月二公子不会是要我们自己去拿吧?”李元武不可置信的再次问到。 北月顾衡插下了一炷香,说,“一炷香之内拿到弓,得不到者自行离去。” 第二十一章 习箭 江楼月看着那陡峭的崖壁,就算用轻功也只能勉强飞到半山吧,就算那半山有绳子,也足以累的够呛,北月氏还真是任性妄为啊,不过谁叫他们是第一仙门呢? 任性妄为也是有资本的。 “这么办啊。”初慕一忧心忡忡的看着崖壁。 江楼月无奈道,“还能怎么办,你们姑娘肯定不行,自然是我们这些男子,帮你们拿下来。” “是啊,初姑娘放心,我帮你拿下来。” “没错没错,我们帮你。” 一时间大批男子上前来,对初慕一说到。 “不用了,江楼月会帮我拿的,对吧。” “那是自然。”江楼月对李元武得意一笑。 李元武气的脸都黑了些,对此江楼月表示很满意。 其他男子有些失落,初慕一见此说,“各位可以帮一帮我的朋友们吗?” “当然可以!”那些公子哥听她这样一说,赶紧纷纷答应,挨个上前同那些别的姑娘说。 那些姑娘很是高兴,并向初慕一投以感激的目光。 江楼月用轻功第一个到达半山腰,紧接着是李元武。 “看来李兄的身手不错啊。”江楼月调侃道。 李元武怒视着他说,“江楼月你别得意,你能同初姑娘交好,不过是儿时的情分,初姑娘定会喜欢我的!” 江楼月噗呲一笑,想他果然猜的没错,这李元武确实对初慕一有意思啊,也难为他到现在还想着吃醋的事情。 不过管他是因为什么,只要看他不快,他就高兴,于是江楼月干脆顺势说,“那我们就看看,谁更有本事。” 说着江楼月抓过绳子,纵身往上跃。 “江楼月!”李元武咬牙切齿,紧追不舍。 “还是初姑娘好。”底下的姑娘们向初慕一感谢到。 初暮一一边看着江楼月的身影,一边道,“大家都是同门嘛,互相关照应该的。” “话说,初姑娘可真是受欢迎,似乎李公子北月公子,以及其他公子都仰慕于你。” “什么叫似乎,那明明就是,谁叫初姑娘人美心善招人喜欢呢。” 那些姑娘悄悄对初慕一讨论到。 “怎么可能,你们胡说了。”初慕一打断了她们,笑道,“李公子和北月公子只是人好罢了,而且北月公子已有佳人,又岂会看得上我。” 谈话间江楼月已经拿到了自己和初慕一的弓,准备下去时见李无恐才颤颤的爬上半山腰,于是他一荡顺手又拿了把弓,对低下的李无恐喊道,“李兄接住。” 李无恐赶紧伸手一接,看着手中的弓,忙道,“多谢江兄。” “江楼月,你什么意思!” 旁边忽然响起李元武的声音,江楼月才知方才拿的那把弓,本是他想要拿的。 “不好意思,方才没瞧见,不过李公子,应该不会在意的是吧。” 江楼月冲他嘚瑟笑了笑,飞了下去。 给李元武气的一拳砸向了石壁。 江楼月满面笑容的拿着弓飞向初慕一,道不尽的风度翩翩,迷了初慕一和其他姑娘的眼。 江楼月落在了她面前,将弓递给她,初慕一失了一下神,才后知后觉拿过。 “江公子,可真是厉害。”初慕一背后的姑娘,不由自主称赞到。 “各位姑娘,妙赞了。”江楼月回到。 随后陆陆续续有人下来,将手中的弓交给那些姑娘。 那姑娘开心的接过,也不知是谁忽然说了句,“好在是初姑娘,要是换做云姑娘,估计就不会想起我们这些人了。” 云觅?对了,在这群姑娘中,好像没有看到过云觅。 江楼月这才想到,难怪他方才看着这些姑娘,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看了看四周,然后转身仰头看向石壁,在半山腰的一块巨石上,他看到了云觅,她站在上面一动不动。 没有人帮她取吗?她站在哪做什么? 江楼月正想时。 又看到宁氏小姐,一手搭在了云觅脚下的石块上,她也想站上去,但她显然已经精疲力尽。 她才刚动了一下脚,手便一滑,整个人瞬间就要掉了下去。 在哪千钧一发之际,云觅忽然蹲下去拉住了她的手腕。 众人皆惊,不知是惊云觅还是宁氏小姐,但江楼月惊的是云觅。 他早就从李无恐口中得知宁氏小姐身份的不同,方才给她解围,其实是因为他心中对她存了些愧疚,毕竟她被人孤立多多少少是因他。 这样一个身带污籍的人,江楼月没想到素来凉薄的云觅会出手。 “云姑娘?”宁氏小姐也惊讶的看着她。 云觅微蹙着眉头,紧抓着她的手,说,“上来。” 宁氏小姐点头,接着云觅的力量,爬了上去。 上了石头的宁氏小姐,整个人都虚脱的跪在了石头上。 她想站起来,却迟迟起不了身。 “云姑娘,我想我是拿不到弓了,谢谢你方才帮我,你快些上去吧,不要再等我了。”宁氏小姐虚弱的说到。 云觅看了她一会儿,郑重的说,“等我,你。” “什么?”宁氏小姐没明白云觅的意思。 云觅也没多做什么解释,起身抓过绳子慢慢往上面爬。 初慕一见江楼月目不转睛的看着云觅。 她很不爽。 江楼月看着云觅一点点往上爬着,其实他早就知晓云觅轻功不是很好,不然她不会总是在御剑。 忽然云觅脚下一滑,江楼月上前了一步。 好在云觅及时又抓住了绳子,悬空的脚努力去踩石壁上的缝隙。 江楼月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上前一步,就是忽然心一紧,忍不住这样。 你在干嘛?她可是冷望舒啊! 江楼月好奇问。 “话说,没人帮宁氏倒还说得通,不过也没人云大小姐取吗?” “她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可不想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 “她不是挺厉害的,我还以为她不会需要。” 身后的公子哥纷纷说道。 云觅稳了稳气息,继续往上攀爬,低下的宁氏小姐紧张的看着她。 虽然宁氏小姐不明白方才云觅的意思,但是她还是乖乖的选择听从她的话。 香已过半,云觅总算是上去,拿到了弓。 宁氏小姐看到云觅拿了两把弓,来到了她面前。 “云姑娘,你没事吧。”宁氏小姐关切的问到。 云觅摇了摇头,上去搂过宁氏小姐的腰,带着她一道飞了下去。 她二人落地后,香刚好烧完。 云觅拿出一把弓,递给宁氏小姐,说,“给你。” 江楼月看到云觅递弓的那只手上,还带着深红的绳子勒痕。 她竟帮宁氏小姐也拿了一把弓。 “云姑娘你……”宁氏小姐受宠若惊。 “给你的。”云觅再次说到,并往前递了递。 宁氏小姐目光复杂,她颤抖的结果那把弓,有些哽咽的说,“谢……谢谢你云姑娘。”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云觅轻描淡写了句,拿着弓走到了一旁。 初慕一见江楼月一直在注视云觅,扯了扯他的衣角,有些不悦的同北月顾衡说,“北月二公子,弓我们拿到了。” “今年的人倒是比往年要聪明几分,往年可是走了大波拿弓的人。”北月顾衡似笑非笑道。 江楼月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只是试探,试探他们是否有着团结之心。 果然北月顾衡又说,“望各位记住,虽然各位来自五福四海,但是天下仙门皆一家,理当互敬互助方之正道。” “是,我等受教了。” 其余外室弟子不约而同说到。 独独云觅同江楼月未语,江楼月看到云觅意味深长的,瞧了宁家小姐一眼。 确实就凭方才的事情,这句话听起来就莫名好笑。 “接下来,是箭术的要诀,望大家认真学,牢记。” 说着北月顾衡便开始教了起来。 说起来这北月顾衡平时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但教起人来倒还蛮仔细蛮认真。 江楼月撇眼又瞧云觅,她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北月顾衡,素日冷若冰霜的脸,竟出现了丝丝笑意,凉薄的目光中也揉杂了些仰慕。 北月顾衡教完之后,便让他们余下自己练习。 自己练习便是状况百出,不过也有几个较好的,比如初慕一李元武等,初慕一虽然还射不出五诛连环箭,倒也能双箭齐发,尽管射不中靶心,但也能上靶。 在看看李无恐,连弓都拉不开。 不过这也是在众人意料之中,让他们意料之外的是云觅。 她居然连箭都架不上去,尽管她已经看上去很努力了。 “都说榜首云觅,天资聪颖,我看也不过如此嘛。”初慕一忍不住嘲笑到。 旁人点头赞同,并道,“居然愚钝成这样,也不知道怎么上的榜首,看来都是靠的传言,本人根本就没有那么神乎其神。” “就是,这世家小姐榜应该改一改了,初姑娘才是真正的天资聪颖,当之无愧的。” “简直丢尽了世家小姐榜的颜面。” 她们说话倒也丝毫不掩饰,江楼月听得清楚,他知道云觅定也是听到了的。 不过她没什么表情,继续做着她的事。 北月顾衡看着云觅,眼中满是鄙弃。 第二十二章 你身上到底是什么香? 初慕一看向北月顾衡,跑上前去,说,“北月二公子,我还是不太会,你可以再教教我吗?” “是呀,是呀。” 其余姑娘也上前去,将北月顾衡围了起来。 云觅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在女子中央的北月顾衡,目光中透着丝丝失落。 真没想到,她还能有这样的情绪,那双如死潭的双眸,居然还能有丝丝波纹。 还是为了一个男人,前世冷望舒要是知道,今生的自己,也会为红尘黯然神伤,会不会气死? 但江楼月却是瞧的不爽快,前世他使尽各种方法,都打不破死谭上那层厚冰,她从来都是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 如今也会为一个人停留,而那个人却不是他璃暝昏,终究是她瞧不起他。 不过看到她此刻爱而不得的样子,此刻被人嘲笑的样子,倒是有些欣慰了。 练习继续着,大多数人都几乎找到了陪同自己练习的人,场上是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独独云觅在一旁独自练着,因为没有人愿意去同她说话,之前云深和佳念在时,她常同他们一道,眼下云深要在年少室上课,于是平日下堂用膳都只是她一人。 她也从不和别人一道。 宁家小姐似乎想去,却又怯下了 江楼月一边同其他姑娘谈笑,一边瞄着云觅。 她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似乎与着一切都隔绝了一般。 管她周遭熙熙攘攘,她依旧冷冷清清…… 虽然有很多人都恭维着初慕一,但是看到江楼月同别的姑娘在一处,她还是忍不住生闷气,再加上她还发现江楼月又再偷看云觅,心里更加窝火。 夜里江楼月馋酒馋的睡不着觉,苍穹门禁酒,从进入苍穹门起他就滴酒未沾,想起酒的味道他就想的心痒痒。 他翻身下了床拿过外套就离开了房间。 江楼月跑到后山的一颗树下,从泥土中挖出了坛酒。 这是他偷带进苍穹门的坛,如今想想亏得自己机智。 他拍了拍上面的泥土,迫不及待打开了喝了一口。 真爽! 江楼月心满意足的抱着酒坛站起来,边往回走边喝着,路过围场的时候,听到似有射箭的声音。 这三更半夜的谁在哪? 他走上前一看,原来竟是云觅。 云觅这人向来墨守成规,应该没有谁会料想,她现在还在外瞎晃吧。 不过也好像不算是瞎晃,江楼月看着她拿着羽箭一遍遍的练习,她的脚下已经落了很多箭,想必是来了很久了。 所以她是来练箭的?这么晚了都还要练?还真是够刻苦的。 江楼月不屑的笑了一声。 云觅听到了他的声音,手上欲放的箭一顿,扭头看过去。 对上了她的目光,江楼月突然整个人一愣。 偷窥被人抓包,江楼月有些尴尬道,“额……见过云大小姐。” “见过江公子。”云觅放下箭向他回了一礼。 见她对自己还算和善,江楼月走上前去,身子懒散的靠在放羽箭的桌边,一面喝着酒一面笑道,“想不到这么晚了还能遇到云大小姐,云大小姐可真是朝乾夕惕啊。” 云觅看着他手中的酒坛,闻着迎面而来的酒气,提醒,“苍穹禁酒。” 江楼月自然知道,这门规还是苍穹向天机阁学的,而天机阁这条禁令,也是出自她冷望舒之手。 “师傅。”江楼月看着云觅忽然叫到,也许是许久都没唤出过这两个字,现在叫在嘴边居然这么生疏拗口。 云觅没反应,并说,“江公子,你醉了。” 是啊,她现在不是他的师傅,不是冷望舒…… “我是说云大小姐,你说这酒如此好喝,为何要禁它作甚?”江楼月将酒坛放在桌面上,转着它问着云觅。 云觅认真回道,“酒乱心误事,自当要禁。” 江楼月转酒坛的手一顿,又问,“这样说来,云大小姐喝过?” “不曾。”云觅不假思索当即回答。 江楼月拿起酒坛喝上了一口,笑道,“既然你都不曾喝过,又怎知酒乱心误事?” “……”云觅顿时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说,“强词夺理。” “江某如何强词夺理了?这酒就同人一样,你都不曾接触过,怎就定了它的罪?它不过就是水的另一种,若是六根清净心如顽石,又怎会被区区一坛水乱了?” “你……”云觅本就不会说话,而今又遇上能言善辩的江楼月,除了这个你字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最后再次道了句,“强词夺理!” 江楼月嘴上得了胜,有了趣儿,本欲还想说时,却听远处有人问,“谁啊!谁在那处?” 云觅镇定自若,还顺着声源望去。 江楼月却慌了,一手拿过酒坛钻进桌下,一手也将云觅给拽了下来。 云觅整个人落在了他怀中,坐在了他的长腿上。 浓厚又陌生的酒香瞬间将云觅笼罩,她好似被烈火烫着了一般,马上想要起身离开。 可江楼月怕她暴露自己,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双手,从背后抱住了她。 话说她的腰可真细,跟前世一样。 江楼月低眸看着被自己一个手臂,就能圈住的腰肢心里想到。 “放开。”云觅扭头对江楼月命令道。 因为云觅是坐在他的身上的,因此要稍微比江楼月高一点,江楼月微抬着头道,“不行,会让人发现的。” “你怕?”云觅想起方才他还满不在乎的样子,如今倒是像是做贼心虚了一般。 江楼月不屑一笑,说,“我怕什么?我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管什么破门规,但也不想被发现,而且……” 江楼月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说,“而且你我如此这姿态,云大小姐觉得若是被旁人瞧见,合适吗?江某倒是不介意多桩风流韵事。” “明是你拽的我……”云觅一脸不可置信。 江楼月凑近于她的脸,眨了眨他那双桃花眼,一脸无辜的说,“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的,谁有又能说得清呢?你说是吧云大小姐?” 云觅没想到世上有人无赖至此,明目张胆的倒打她一耙。 她恨不得立马起身离开,或者给他一掌,可她微微一动,江楼月的力道就大了些。 远处的脚步越来越近,云觅顿时也就安分了下来。 “没人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可能吧。” “走了走了,去别处看看,巡完我们好休息。” 云觅转回头仔细听着脚步声。 江楼月却紧紧打量着身上的这个人。 四周浓郁的酒香味,又糅杂了些云觅身上的那股香味。 如果酒香味是喧闹,那么云觅身上的这味道就是宁静,宁静与喧闹交杂在一处,却莫名的和谐。 “你身上到底是什么香味?”江楼月将下颚磕在了她的肩上,温热的气息喷在了云觅的脸上。 云觅一耸肩下意识扭头,鼻尖刚好擦过江楼月的鼻尖,二人皆一愣。 “无聊!”云觅慌忙挣脱开了,江楼月的手,猛地站起来。 结果她忘记,如今是在桌下,头顶狠狠的撞到了桌子。 她一吃痛,习惯性的捂着头蹲了下来。 江楼月见此噗呲哈哈大笑了起来。 云觅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窘迫,迫不及待的弯腰跑了出去。 江楼月躺在桌子下,笑的不能自已,她总是端着一副严苛架子,做事也从来都是井然有序不曾出过任何差错,这样出糗的冷望舒他何曾见过。 第二日上堂时,江楼月同初慕一李无恐进入学堂,他三人总是在后面几个进入教室,若不是李无恐一直催着,只怕他们会更晚,同往常一样先到的人七嘴八舌的互相谈笑着,云觅坐在自己的课桌前,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籍。 江楼月每次踏入学堂,总是看到这样相似的一幕。 “云大小姐起得可真早啊。” 耳边传来江楼月的声音,云觅无动于衷看书没理他。 “不知云大小姐的头可还痛否?” 云觅翻书的手猛然一顿,他不说还好,他一说云觅就想起了昨晚的糗事,脸上逐渐泛起了微红。 她看向江楼月,他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上微摇,一双腿交叉放在桌面上。 看着他坐没坐相的样子,以及脸上有些戏谑的笑容,云觅收回目光继续看书不理睬他。 “喂,你怎么知道她头会痛?”江楼月旁边的初慕一质问道。 江楼月扭头回道,“我瞎说的啊。” “你一大早跟些不相干的人胡扯些什么,还不快坐好,等下夫子看到你又是一顿数落!”初慕一烦躁的训道。 “好。”江楼月无奈将双腿放了下去,整个人又趴在桌面上,掏了掏耳朵。 过来会儿,夫子拿着课本走了进来,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夫子看着底下的人,说,“今日我们要学的是经文六篇。” 学生们一片唏嘘。 经文难读又难懂,很是不易学,折磨的他们是苦不堪言。 夫子没管,继续说,“但是在此之前,为师得先查一下,之前交的经文篇五,哪位学生愿来背诵一番?” 第二十三章 云氏禁止狩猎 “夫子。”初慕一马上开口道,“宁姑娘早已熟记于心,要不让她背吧。” “嗯,可以,宁姑娘。” 夫子叫她,宁氏小姐缓缓站了起来。 “宁姑娘就背诵一番吧。”夫子看着她说。 宁氏小姐低着头,开始慢吞吞的背了起来,前面还算可以,但是她背到一半便卡顿了下来。 吞吞吐吐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周围开始发出嘲笑声。 夫子似乎看出她已经不会背了,于是为了给她解围说,“有没有人愿意帮宁姑娘,将下一部分背诵一下。” 经文篇五是经文中最简单的,总共是十句话,堂上的人都知道,但是比起帮助,他们更喜欢看宁氏尴尬的好戏,没人愿意帮她。 江楼月看宁氏大小姐,咬着唇头低的更加厉害。 他摇了摇头,开口欲说,却没想到身边的人比他先张了口。 “先生,学生愿。”云觅起身说到。 宁氏小姐感激的看向云觅。 “很好,宁姑娘你坐下吧。”夫子也赶紧给宁氏小姐一个台阶下。 宁氏小姐点头坐了下去。 云觅流利的将余下的背了出来。 “非常不错云姑娘。”夫子赞扬了一句,并让她坐了下去。 随后夫子又言,“今日学习的经文篇六,为师想再请一人先来读一遍。” 顿时堂上一片寂静,有的拿书挡脸,有的恨不得把头低到桌面以下去。 夫子知道他们不会自愿,为了避免尴尬便说,“还是我来点人吧。” 他看了看,目光又落在了云觅身上,道,“云姑娘可愿读?” 云觅点头,再次站了起来,拿着书读了起来,依旧很流利。 “我的天爷!她怎么读的这么好?” “是啊,这么多僻字,她怎认得?”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的讨论了起来。 云觅认真读着,她的声音很清冷,读起经文来好听极了。 夫子闭眼来回走点着头。 “云姑娘好厉害。”李无恐称赞道。 初慕一不悦的说,“厉害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换个人也照样做得好。” 确实江楼月也是这样认为的,她确实不是厉害,她如今读的书本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标注,若是换个人再学之前像她一样,也能如此流利的读出。 但是现在也只有她这这样做。 读完后,夫子睁开了眼,赞不绝口道,“云姑娘不愧为世家小姐之首。” “夫子妙赞了。”云觅坐了下去。 之后夫子便开始教学。 江楼月打了个哈欠,手撑着脑袋,看着端坐着的云觅。 从窗而进的习风,时而吹起她脸颊边的缕缕发丝。 没有变成诛仙神君的时候,他总是仰视于她,变成诛仙神君后他又俯视于她,从来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的安静平视于她。 过往的一切好似南柯一梦,原本应该生死不复相见的两个人,如今却成了同窗。 他看着她。 看着她,瞧着夫子,看着她,翻阅手中的书,看着她,瞧一两眼北月顾衡坐过的位置…… 江楼月收回了目光,侧身背对了云觅,揉了个纸团砸到了前面李无恐的身上。 李无恐回头看他。 江楼月小声道,“李兄,晚上咋们去后山打山鸡啊!” 昨夜挖酒的时候,他就瞧见山中有山鸡,这些山鸡倒也是狡猾,白日见不着晚上才出来。 “可是江兄,我不会打山鸡。”李无恐道。 “没事,我教你!”江楼月回到,这些天活在这规规矩矩的苍穹门,他都要憋疯了。 “我也要去。”旁边的初慕一突然插话。 江楼月蹙眉,“你去干嘛,你什么都不会。” 他叫李无恐去,一来是想有个伴,二来是李无恐会生火。 初慕一去的话,就是多了张嘴。 “不会我也要去,要是不让我去,我就去告你们黑状。” “你。”江楼月无奈,“好好,算你厉害。” 他是真的被初慕一这丫头,告黑状告怕了。 初慕一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到了夜里三个人,偷偷摸摸的跑到了后山。 “李兄看好了啊。”江楼月拿着根树杈子,朝一灌木丛猛地丢去。 然后他从灌木丛中,提出了一只已经被插死的山鸡。 “江兄,你好厉害啊!”李无恐惊讶的赞到。 初慕一见怪不怪说,“你是不知道,他摸了多少年的鱼,打了多少年的鸡。” “难怪方才江兄说不用拿弓箭的。” 江楼月笑道,“用弓箭来打山鸡就没意思了。” “哎呀,你们别说了。”初慕一拿过江楼月手中的鸡,催促道,“你快去拾柴火,李无恐赶紧生火。” “那你把鸡毛拔了。”江楼月说。。 “我才不要,太恶心了,再说我是大小姐,那会做这些。”初慕一当即拒绝。 江楼月叉腰,“不是,你来,什么都不做啊?” “没事没事,我生完火,就去拔毛。”李无恐忙道。 初慕一得意说,“看到没,人家李无恐就是比你好。” “是是是。”江楼月垂下手,无奈只好去捡柴火。 捡来柴后,李无恐很快便生起了火,然后去溪边洗食材,江楼月坐在他旁边,无聊的向溪水中丢着石头。 初慕一坐在火堆旁,托腮注视着江楼月。 “李兄。”江楼月忽然叫到他。 李无恐手一顿,扭头看江楼月,“何事江兄?” “其实吧有句话我一直想同你说,但是又觉得不太适合。”江楼月有些犹豫。 李无恐笑了笑,一面继续洗起食材,一面说,“江兄乃是我挚友,有什么话,江兄直说便是。”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啊,你对那李元武是不是太过忍让了?”这话他早就想说了,但想着自己一个外人,便一直憋在心里。 李无恐苦笑说,“除了忍让,我还能做什么?我生母是被卖到李氏做小妾的,一个妾室的孩子能怎样,我生母因病去世后我便更加没了依靠……从出生起我就注定低贱,江兄你说是不是很可悲?” 出生低贱…… 这仅仅四字,究竟是害了多少人。 江楼月笑笑,一手搭在了他肩上,说,“李兄,可悲的不是出生低贱,而是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这世间没有注定的事情,你生而为人,拥有智慧,会做选择,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去走别人给你的路?强者的路上可没有说,出生低贱之人不可走。” “可我的命运如此……” “命运是什么?可以用来换酒吃吗?” “不能。” “那可以护着你吗?” “好像也不能。” “既然它什么都做不了,你又为何要顺从它?修道本就是逆天抗命,你做都做了还怕多一件吗?高贵与低贱只能自己说了算,我命由我不由人!” 李无恐摇了摇头,“江兄,你我之间的处境,总归是不同的。” 言下之意是说他在纸上谈兵,江楼月自然听得懂,可他又怎会是纸上谈兵? 前世的他还不如现在的他,当初若不是他抗过命,只怕一辈子都只能靠乞讨过活,或者早就已经死了。 哪怕他最终也不得善终,但至少他曾叱咤风云,从被别人踩在脚底的蝼蚁,变成了俯视众生的雄鹰。 如果不是冷望舒,他应该会活很久吧…… “你们在哪嘀嘀咕咕些什么,弄好了没有啊!”身后无聊的初慕一又开始催促。 江楼月回头有些烦躁道,“知道了!” 洗好山鸡后,江楼月熟门熟路的将带来的葱姜蒜,一股脑的塞入鸡腹中,然后绑在树枝上开始烤。 一会儿后,山鸡的外皮开始变得酥脆,鸡腹中的葱姜蒜,融入鸡肉之中,香气四溢,初慕一期待的等待着。 这时,江楼月忽然发现,有个身影向他们走了过来。 待它走近,原是云觅。 “云云姑娘?”李无恐惊讶的结巴了起来。 云觅看了看他们。 初慕一起身走上前,说,“你来做什么?算了,来者是客,要一起吃山鸡吗?” “苍穹禁止私狩猎。”云觅冷淡的回到。 “呵。”初慕一当即就不悦了。 说实话江楼月也听的不高兴,她这副似训人的样子,跟前世的冷望舒如出一辙。 初慕一没好气的说,“云觅,你这是在数落我们吗?我好心邀请你,你不领情就算了,在这说什么教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被初慕一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的云觅,也没再言转身而去。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初慕一有些担心道,“云觅不会去告我们黑状吧?” “云姑娘素来光明磊落,应该不会做这种宵小之事吧。”李无恐说到。 确实,云觅这种清高的人,肯定不屑如此的,其实比起说清高,倒不如说冷漠更为合适。 “好了,别管她的,我们吃。”江楼月开口说到。 李无恐点头道,“好。” 江楼月把烤好的鸡递给李无恐,李无恐麻利的分成了三份,分别给他们。 正准备要吃时,来了一帮人将他们抓了个正着。 “不是我不是我,是江楼月怂恿的!”初慕一吓得半死,连忙将手中的鸡腿丢掉,说到。 第二十四章 前恨今气 这丫头果然一如既往的将他快速的出卖了啊。 江楼月无奈摇了摇头。 管事的师兄很生气,罚他三人去苍穹门前打扫。 除初慕一一边扫一边气呼呼道,“肯定是云觅告我们黑状去了,不然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哪的,卑鄙小人恶心至极!” “得了,初慕一赶紧扫吧,别在哪叽叽喳喳的吵死个人。”江楼月有些烦躁的说到,他好不容易到嘴的鸡肉居然飞了,想想都可惜。 初慕一有些委屈,踢着脚下的落叶,说,“这么多要扫到什么时候去啊。” “初姑娘,你若是累了,我帮你扫,你去休息吧。”李无恐安慰她到。 “真的?”初慕一心里的火总算消了点,她把手中的扫帚交给李无恐,笑道,“还是你好,那就辛苦你了,我去休息了。” “嗯。”李无恐点了点头,温柔一笑。 初慕一对着江楼月冷哼一声,潇洒的跑回去休息了。 江楼月无语,对李无恐说,“初慕一这丫头的臭毛病,都是你们这些男人惯出来的。” “女孩子嘛,尤其是似初姑娘这般可爱的女孩子,自当是要宠着的。”李无恐看着初慕一离开的背影,含笑说到。 哦?江楼月想不到这李无恐,平时呆呆傻傻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倒是对初慕一挺自知的…… 次日,初慕一跑到学堂中,拍着云觅的桌子,质问道,“云觅!说你昨天是不是告我们黑状了!” 周围的人听的云里雾里的。 “是。”云觅直截了当的回答,没做半点解释。 顿时引得一众人惊讶。 “好你个云觅,你怎么这么卑鄙!亏得你还是世家小姐榜首,平日里又端着一副风高亮洁的架子,想不到尽在这背后做些下作勾当!你若是对我有何不满,大可当面道出,何苦如此费尽心机的害我!” 云觅平静的说,“实话实说。” 江楼月有些怀疑过云觅,但他一直不肯相信,如今听她亲口所述,他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不像是她会做出来的。 “是,我是做错了事情,不该因一时口馋,犯了苍穹门规,但我们好歹也是同窗,你怎么说告就告呢,半分情面都不给我!想当初我什么事情都有想着你的份,真是一片真心被狗糟践了!真真是不值得的” 初慕一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整个看起来委屈极了。 远处的北月顾衡也看着,这事他是清楚的,因为云觅告发的时候,他在场,她还是专门找他们告的。 初慕一在旁边哭了,云觅看了她一眼无动于衷,脸上一片冰冷。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云觅未语,翻开手下的书,看书去了。 初慕一那有被这样无视过,顿时怒火中烧,气的哭的更加厉害。 北月顾衡欲上前,江楼月却抢先了一步,他拉过初慕一,说,“算了,初慕一。” “嗯嗯。”初慕一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位之上。 其他人上前给她递手帕,帮她擦眼泪。 “别气了初姑娘,云觅那人就那样,看不起我们也正常。” 他们各自轻声安慰着初慕一。 看着初慕一被那么多公子小姐围绕着,安慰着,云觅收回了目光回到自己的的书本上,她悄悄摸了摸挂在自己腰间上的禁步,冷淡的目光中闪过一瞬即逝的复杂之色…… 午膳的时候,江楼月早早吃完,睡觉去了。 李无恐陪着初慕一吃着饭,吃完后正欲走时,遇见了云觅。 昨天的事情,以及刚刚她的无视,初慕一是越想越气,于是上前拦住了云觅的去路,说,“云姑娘,不应该给我道个歉吗?” “云觅何错之有?”云觅反问。 初慕一疾言厉色到,“你之前就害我差点没进苍穹门,昨夜又害我吹了那么久的寒风,你还有脸说自己没错,云觅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就了不起,从你的箭术就可以看出,说你天资聪颖不过是在抬举你罢了!你马上给我向之前所有的事情道歉!” 云觅不愿同她纠缠,绕开她而行。 再一次被忽视,初慕一彻底急了眼,也不顾仪态什么的。 “初姑娘!”李无恐想阻止她。 可初慕一的醒神鞭已经向云觅抽了过去。 云觅一个侧身躲开。 初慕一马上又一掌袭去,云觅出手挡住,二人便打了起来。 云觅的功夫在初慕一之上,初慕一自然打得吃亏。 在打斗过程中,初慕一想去扯她的衣服,却意外扯下了云觅腰间的禁步。 “给我!”云觅向来平静的语气中,多了丝焦灼。 初慕一拿着禁步道,“给我道歉,否则我就将它摔的稀巴烂!” 方才一直防守的云觅,忽然出了一掌过去,初慕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吃可一掌后退了几步,手中的玉佩也被夺了回去。 云觅拿过禁步,不想再同她胡搅蛮缠,转身就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卑鄙小人!”丢了面子的初慕一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她火冒三丈的跑过去,准备去拉住云觅。 结果碰到了她手上的剑,被上面的结界猝不及防给震开了。 初慕一狠狠的砸了桌子,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初姑娘!”李无恐失措的上前去扶她。 初慕一却猛的吐出了一口血,晕倒在了李无恐怀中。 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但因为是初慕一先动的手,再加上云觅有北月夫人护着,苍穹门也没对云觅做什么,先去救治初慕一。 江楼月一觉醒来才在别人口中得知,初慕一被云觅打伤了,着急忙慌的跑去看望她。 初慕一依旧昏迷着。 不久云觅也来到了初慕一的房中,她将一瓶药放下说,“此药可助初姑娘养伤。” 说完她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就往外走了。 她居然连句对不起都没有说…… 江楼月看着初慕一那张苍白的脸,那段曾折磨了他一辈子的痛苦记忆汹涌而至。 那日,他看到冷望舒的剑刺穿了杜若师叔的身体,他拼命的从她剑下抢过杜若,抱着她纵身跳下了死人渊。 在死人渊下他无措的捂着杜若师叔不断流血的伤口,他的脸上也全是杜若和他自己的血,他颤抖的一遍遍说着,“没事的,杜若师叔,你一定会没事的,暝昏不会让你死的!” “暝昏,你是不是喜欢我?不是作为好友师叔的喜欢?”杜若躺在他的怀中,奄奄一息的问到。 他狂点着头,说,“是是!我一直都喜欢你,不是作为好友,不是作为师叔,我想要和在一辈子,想要娶你为妻!” “我也是,只可惜我要死了……做不了你的妻子了。”杜若虚弱至极,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 他摇着头,固执的说,“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你再撑一会,我一定可以找到法子救你的!” 杜若苍白一笑。 “暝昏。”她将怀中那沾满了血的十六夜笛,颤抖的放在了他的手上,紧握着他的手说,“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好,你说。”璃暝昏直点着头。 “我要你把冷望舒,变成你的枕边人。” “什么?”璃暝昏难以置信,他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我心里的人是你,我怎么能够同冷望舒……我知道你恨她,我也恨她,我们大可一起去杀了她!” 杜若摇了摇头,悲愤的说,“我不要她死,我要她一无所有,要她生不如死,我恨透了她纤尘不染的样子,我要你毁了她的身子,却不给她任何名分。” “可是……” “暝昏。”杜若再次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血又不断涌出,她带着祈求的语气说,“你要是……要是真的爱我,就答应我,把人间变成炼狱,把冷望舒拉进去!不然我死不瞑目!” “好好好。”璃暝昏擦着她的血哽咽的道,“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 他紧紧抱着她的身体,无助又恐惧的哀求着。 她可是他的光啊,可惜他终究是没能护住那束光。 杜若师叔在他怀中,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 冷望舒摧毁了他心中唯一的依靠,可她却从始至终没有流露过半点悔意,还大言不惭的同他说,“如果一切重来,我依旧会诛杀杜若。” 如今她伤了初慕一,依旧是这样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前世的恨今生的气,一并爆发在了江楼月心里。 江楼月捏紧了拳头,冲了出去。 “冷望舒!”江楼月愤然喊到。 云觅听到江楼月的声音,转身一看江楼月拔剑冲她咽喉刺来。 她当即横剑一挡。 剑尖抵在剑鞘上,云觅衣诀翩飞,江楼月的长发无风而动。 江楼月收回剑,又朝她腹部横挥而去。 云觅左手将剑一竖,再度一挡,一步跃到了他身后,并快速右手拔出了剑,向他刺去。 江楼月一个转身避过,剑锋从他脸上擦过,断了他一缕发丝。 瞬间二人的剑打在了一起,双方寒冽的剑气击碎了西风。 第二十五章 误会、懊恼 刀光剑影电光火石间,二人或挡或拆或闪,已经斗了十几招下来。 云觅照旧后期速度越发的快,但江楼月也绝不省油的灯,几招下来是难分伯仲。 此时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飘落的雪花顺着云觅的剑气,攻向江楼月。 江楼月带起地上的落叶挥去。 雪花穿透了落叶,落叶打碎了雪,双方也被对方的剑气,击的后退了几步。 只是刹那两把剑又打在了一起,二人皆没有退让之意。 突然,江楼月的剑面光,晃了一下云觅的眼睛,云觅控制不住的闭了一下。 只是那一下,江楼月便找到了空挡,顿时打开了她手中的剑,掐住了她的脖子。 江楼月带着满腔的怒火,掐着云觅的脖子,猛的推到了她身后的树干上。 扑面而来的窒息感,使得云觅完全动弹不得。 江楼月满目戾气,恨不得快些掐死这个可恶的女人。 云觅不由自主微微蹙起了眉头,就像前世一样微蹙着眉头,明明已经痛苦不已,目光中却依旧不愿正眼瞧他,不愿吐出半分哀求之意,倔强又冷酷。 还记得那时他总会怒目圆睁的说,“冷望舒,你知不知道,你这副宁为玉碎的清高样子,最欠收拾最欠干!” 江楼月真的很想掐死她,但是他的手像是脱力了一般,再也无法施加更多的力量,如同前世如出一辙。 前世他不止一次想要掐死她,但每一次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下不去手。 他杀那些人可以一剑一个,眼睛都不需要眨一下,但是面对这个最大最恨的仇人,他居然下不去手? 他居然下不去手! “江兄,你快住手!”李无恐匆匆上前,着急忙慌的说,“此事也怪不得云姑娘,是初姑娘她先同云姑娘动手的,后来又不慎碰到了云姑娘的剑,这才受的伤,云姑娘不是故意要伤初姑娘的!” 云觅的剑?江楼月知道,她的剑鞘是有结界的,所以他错怪了云觅? 江楼月马上松开了手。 终于可以呼吸的云觅,扶着树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云姑娘,你没事吧?”江楼月着急的问到。 云觅打开他要来扶的手,冷言道,“告辞。” 随后看都没再看他,从他身边直径走过,捡起地上自己的剑,独自离去。 “李兄,这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江楼月看着云觅离去的身影,有些懊恼的说到。 不知是懊恼自己,还是懊恼李无恐。 李无恐道,“江兄向来办事稳重,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啊,而且方才你们打的那么凶,我也不敢上前来说,但是我刚刚可是一直在背后叫你了的。” 这个也确实,他方才确实听到李无恐一直在叫自己住手,可是自己当时气昏了头,压根儿没去管。 这初慕一也是,三脚猫的功夫,还去跟云觅打架,这一天天的没一件舒心的事情。 江楼月烦躁捶了一拳旁边的树,不过说起来云觅也逃不了干系,谁让她好端端的去告黑状,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活该。 虽然想是这样想的,但他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初慕一服下了云觅给的药后便醒了过来,然后将云觅骂了好一顿。 初慕一本来气的要死,不过听到李无恐说江楼月,为了她也跟云觅打了一架,心情顿时就变好。 “你为什么要帮我?”初慕一问到。 江楼月道,“你我一同长大,我不帮你,帮谁啊。” “说的也是,算你有良心。”初慕一高兴的低头笑了笑。 江楼月却有些神情恍惚…… 上堂的时候,初慕一刚入学堂,北月顾衡便亲手送了糕点给她,李元武和一帮人又簇拥着她,对她嘘寒问暖。 江楼月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扭头看向身边的云觅的位子,平常她都会早早的就坐在这个位子上,安安静静的看着她的书。 可今日却不见她的身影,一直等到夫子来,云觅都没有出现。 初慕一没有来上堂的时候,堂上的人接二连三的问,可云觅没有出现,却无人问津…… 说来可笑,现在居然只有,江楼月发现堂上少了个人。 他想以云觅的性子,应该不会是因为不想见自己,才不来学堂的。 昨天他气急了,也没控制自己的力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她?伤的重不重? “江楼月!”初慕一看着江楼月,盯着云觅的空位出神,叫了一声。 江楼月回过头看她。 “看什么呢?” “没什么。”江楼月回了句,趴在桌上,随便翻了翻面前的书。 我这是在做什么呢?伤了关我什么事,还不是她自找的,这一世我没杀了她,就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江楼月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忽然他手一顿,抬眸看着手下压的那一章内容。 他随便翻的是写着苍穹门规的书,恰好他翻到了不许私自狩猎的一章,之前他没有仔细瞧过这本书,只是粗略的一翻而过。 现在才发现书上还注释了一排小字,他才晓得原来苍穹后山的那些禽兽,都是他们用来试药的,日积月累都带有剧毒,故而不可食用,仅仅用以观赏。 所以这云觅告状的原因?一定是的,她可是能够将苍穹门规倒背的人,她那本苍穹门规的书,都快要翻烂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从来不是想要告黑状,而是害怕他们中毒,又怕他们不会信自己,是为了保护他们! 她…… 江楼月不愿再想下去了,越想他就越生起了一股愧疚之感,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自在,甚至恶心。 江楼月烦躁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云姑娘今日一天都没有来上堂,是不是生病了?”晚间用饭的时候,李无恐说到。 初慕一道,“生病才好,像她那种人就该得到惩罚。” “行了,初慕一。”江楼月打断了初慕一,喋喋不休的骂语,说,“你别这么说人家。” 初慕一顿时就不悦了,筷子猛地一放,道,“江楼月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护着那个外人吗?你是不是忘了,我差点死她手里!” 初慕一的吼声,震的他耳朵疼,江楼月叹了口气,丢筷直接走人了。 “江楼月,你回来把话说清楚!”初慕一气的直拍桌子。 远离了初慕一,江楼月也不知道去哪,不想回院子里,更不想去学堂。 他漫无目的的散到了围场,却偶然见得了云觅。 她像那晚一样,在那处认真练着箭。 她的手指上,都已经被箭玄勒出了红印。 江楼月在后默默的看着她,静静的看着她。 这算什么? 江楼月心里想,他和她现在算什么?她做这些又算什么? 他和她不应该是像这样子的。 他们应该势不两立,应该互相怨恨,应该不复相见…… 云觅转身拿箭,注意到了背后,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江楼月。 对上她的目光,江楼月再度一愣。 随后,他又瞧见她脖子上的掐痕…… “那个,云大小姐……”江楼月有些结巴的说,“昨天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啊。” 云觅拿起箭筒里的箭,一边练习一边说,“无妨。” 江楼月走上前,又问,“你今日,今日为何不去学堂?” 云觅射箭的手一顿,冷漠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转瞬即逝…… 江楼月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不过是寻常的一句问候,她弄得好像很惊奇似的。 “受了风寒。” 昨天云觅回去后,便开始发起了高烧,头昏脑涨,好在北月夫人来看望她,送来了些药,使得她现在好了些。 江楼月想对她说声谢谢,但怎么也说不出口,犹豫了半天,才缓缓开口说,“云大小姐,那个……” “江公子,若是没事,云觅先告辞了。”云觅却没听他说完,冷漠的打断了他的话,放下弓箭走掉了。 江楼月伸手触摸了一下,她方才拿过弓的弦,手指上沾了点点红色的液体,放鼻尖一闻是血…… 初慕一生着气,第二日故意无视江楼月,同李元武一块儿去上堂。 江楼月追上去拉过初慕一,说,“你怎么和他混一起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可不是善类!” “我看他比你好多了,至少他从来都不向着云觅!”初慕一负气的又回到了李元武身边,还故意挨的近了些,好似要故意气他一般。 江楼月无奈摇了摇头,只得自己先走进课堂,进门就看到云觅,一如既往的在看书。 她右手上还缠了一圈麻布。 江楼月坐在她身边,叫着她,“云大小姐。” 云觅不予理睬,自上次他们打过之后,云觅对他比之前还要冰冷。 “你身子可好些了?” “……” “云大小姐,可用过早膳?” “……” 江楼月不放弃一直问着,云觅照旧不回答不理睬。 夫子来时江楼月才闭上了嘴巴。 过了会,一个小纸团飞到云觅的手边。 云觅看向纸团飞来的方向,江楼月正朝她笑着,并指了指纸团,示意她看。 云觅没理,收回目光,认真听讲。 第二十六章 云大小姐,不要生气了 江楼月不甘心,又拿过毛笔,在纸上写道:云大小姐,对不起,我没有仔细看苍穹门规,误会了你,真的非常对不起。 写好他熟练的揉成一团,丢向云觅。 云觅依旧没看。 江楼月又写道:云大小姐,不要生气了,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罪道歉。 云觅任然无视掉他的纸条。 江楼月便一直写,一直丢。 另一边的初慕一,看得是火冒三丈。 “江楼月!”初慕一踹了一脚他。 江楼月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瞪了一眼初慕一,说,“干什么,别烦我。” 说完他又继续给云觅丢纸团。 初慕一放在桌面的手,逐渐握成了一个拳头。 忽然初慕一开口道,“夫子,江楼月老是向云觅丢纸团,干扰到我听课了!” 夫子话一停,看到云觅桌上已经四周满是纸团,顿时有些气愤的喊到,“江楼月你给我站起来!” 江楼月看了眼初慕一,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我刚刚读的,你来解释解释是何意!”夫子指着他命令到。 江楼月拿起书本,看了看有些为难又很崇拜的说,“夫子不得不说苍穹门的书籍果然高深莫测,这些字生好生奇怪,我竟一个都不识得。” 夫子垂下拿书的手,表情复杂的回答道,“你把书倒过来看看。” 顿时堂上哄堂大笑…… 午膳的时候,初慕一走到宁氏小姐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我们要在这用膳,你去一边吃去。” “这……”宁氏小姐顿了顿点头,拿起自己的饭菜走到一边。 初慕一满意的坐了下去,李无恐和江楼月端着饭菜走了过来。 “初姑娘你的。”李无恐将帮她拿的饭菜推过去,并递上一双筷子。 初慕一接过筷子,笑道,“谢谢。” “初慕一,你干嘛把人宁姑娘赶走,又不是位置不够。”江楼月质问到初慕一。 “我才不要跟她那样的人坐一起呢。”初慕一一面吃着菜一面回到。 江楼月摇头,说,“你呀,也别太欺负她了。” “我哪有欺负她!”初慕一不负的反驳,“你看看,别人不都是一样吗,他们一样不愿同她一桌,又不是只我一个人,再说你难道忘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只可惜大多数人都只愿意记住前者,这样才能为他们的欺凌找到一个合适的说法…… 看着宁氏小姐端着饭菜,处处碰壁而沮丧不已时,江楼月忍不住想起身。 但是他正前方的一处,忽然有个坐着的人,拉住了她的手臂。 “采薇姑娘可愿同我一道用膳?”云觅看着她问到。 宁采薇显然一愣,然后忙点头,说,“当当然。” “坐吧。”云觅倒了杯水放在她的对面。 宁采薇有些拘谨的坐在了她面前。 云觅低头吃着自己的饭菜,也没再多说什么。 两个向来形单影只吃饭的人,今日意外坐在了一道。 “云姑娘。”宁采薇小声的叫到。 云觅停下筷子,看她。 宁采薇攥着手心,苦涩一笑说,“真没想到云姑娘竟还知我的名字,可能连我爹娘都快要忘了我叫什么了,云姑娘谢谢你不嫌弃我……” 一开始云觅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后来有人将她的书丢在地上,她捡的时候看了一眼,是个很美的名字。 “采薇姑娘,何必妄自菲薄。”云觅回到。 宁采薇微微摇头,“云姑娘你也是知道的,我是个卑贱的人,是个罪人之女,不是什么妄自菲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祖辈的过错为什么要强加于后辈的身上?他们明明没有沾上一滴血。 云觅向来不明白那些人的想法。 她对宁采薇道,“采薇姑娘,真正卑贱的人,是自己都觉着卑贱。” “我一事无成,又拿什么看得起自己?” “衣裳的花纹,是出自采薇姑娘之手?”云觅忽然反问。 宁采薇点头,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问。 云觅道,“采薇姑娘或许不是个优秀的修行者,但将来定能成为优秀的绣娘,你的花很好看,可以……教我吗?” 宁采薇内心震撼,她是在嫌弃和打骂中长大的人,若不是哥哥他们不愿来苍穹门受辱,也轮到不到她前来,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这样夸奖过她…… 宁采薇看着云觅,红了眼眶,泪水滑落而出。 “采薇姑娘……”云觅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哭了,还以为是自己的过错,忙说,“采薇姑娘若是不愿的话,云觅也不强求。” “没有没有。”宁采薇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道,“我愿意的,能够教云姑娘是我福分。” 云觅这个人可真奇怪,跟别人恨不得不说话,这次居然同宁氏小姐说了这么久的话。 江楼月一边吃饭,一边注视着前方的云觅,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初慕一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气鼓鼓的戳着自己的饭。 晨训时,北月顾衡要他们将上次教的五诛连环箭,一个个的演示给他看。 引得哀嚎声一片,北月顾衡才懒得管这些,示意手下人开始叫名字。 随后一个个不情不愿的被叫了上去。 李无恐颤颤巍巍的射中了两箭。 初慕一和李元武分别射中了三箭,引得周围赞叹声一片。 “下一个,云大小姐。” “又有好戏要看了。”初慕一得意洋洋的笑声同旁人说到。 不知道是谁忽然取笑到,“也不知道这次我们聪慧过人的云大小姐,能不能上弦啊。” 顿时引得一阵笑声。 云觅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的拿过弓与箭,然后将五支箭架在弓上。 她全神贯注的看着对面那些快速异动着的草靶,迟迟没有放箭。 在一旁负手看着的北月顾衡讽笑道,“云姑娘,若是不行,就算了吧。” “对呀,云姑娘不要勉强自己了。”初慕一也带着嘲笑的意味劝到。 谁知初慕一话音刚落,“嗖”的一声,云觅的箭飞了出去。 移动的草靶一停,所有人震惊的看到,她的每一支箭都在草靶上,而且支支正中靶心。 “这……”北月顾衡和其他人个个都惊叹不已,明明前些天还是个连箭弦都上不去的人,短短几日居然就这般厉害了! 但是江楼月并不惊讶,昨夜他去了围场,又看到了她,她拿着箭不断的射着飞落下的树叶,等她走后,他走上前,发现大多数都落叶上都有个箭孔,他便心知肚明她的箭艺了。 “云大小姐终究是云大小姐啊,看来传闻中她天资聪颖也并非虚。” “是啊是啊,这也太强了吧。” 听着他们全都夸起了云觅,初慕一感觉自己的风头被抢,有些不悦。 那些人又开始纷纷称赞崇拜起了云觅。 天资聪颖?江楼月想或许,只有她拿只缠着布带的手,才知道吧。 听着那些人的夸奖和赞扬,云觅还是没有什么表情,默默放回了弓走到一边。 北月顾衡轻咳一声,身边还目瞪口呆的手下,才回过神,忙叫道,“下一个,宁氏小姐。” 宁采薇上去拿过弓箭,勉勉强强中了一箭,还差一点就没上靶。 四周又响起了嘲笑声,初慕一的心情也稍微好了点。 “下一个,江公子!” 江楼月听到在叫自己,吐掉了口中的一根,不知从哪拔来的杂草,上前。 他架好箭,准备射时,撇了眼旁边,已经羞愧到脸通红的宁采薇。 “这次宁采薇肯定是最差的” “这还用说嘛,宁采薇那个废柴。” 耳畔全是取笑宁氏小姐的话语。 江楼月不屑一笑,摇了摇头,松开了箭弦,箭势如破竹的飞了过去,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华丽丽的一支未中…… “江楼月!你在做什么!”初慕一再次吃惊的问到。 “射箭啊。”江楼月不明所以的回到。 “你……”初慕一一时间说不来了话,但看得出她很气愤。 李元武当即嘲笑到,“江朝溪,你怎么这么差劲啊,居然连一个弱女子都比不过。” “我也没办法啊,谁叫我对这箭艺啊,是一窍不通,没办法的事。”江楼月摊了摊手,轻描淡写的说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就这样原本嘲笑的对象,由宁采薇变成了江楼月。 江楼月完全不在乎,照旧吃嘛嘛香,安稳的睡大觉。 “江公子心可真大啊。”早晨上堂的路上,李无恐羡慕的说,“要是换做我,就不能做到如此自在了。” “他那是心大,他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初慕一在一旁吐槽到。 江楼月看向初慕一言,“这句话我爱听。” “真是不要脸!”初慕一骂到。 江楼月伸了个懒腰,说,“脸有什么用,又不能换酒吃。” 初慕一嫌弃的看着他,一副无药可救的样子。 等江楼月进入学堂,果然又见着了云觅,她正在自己的位子上,临摹着书帖。 “云大小姐,早啊。”江楼月坐没坐相的在她身边,打着招呼。 云觅撇了他一眼不语。 第二十七章 解围 云觅撇了他一眼不语。 果然还是那么冷漠……… 江楼月无奈摇头,打着哈欠趴在桌面上。 夫子过来了会儿便走了进来,此次上堂的是周夫子,是教学中最严厉的一个。 生起气来怒目圆睁,对谁都不留情面,江楼月一度想去剪了他那长长的胡子。 周夫子不喜欢说废话,翻开书便开始授课。 江楼月伸手拿过桌面的书,翻开一只手撑着脑袋无聊的看着。 云觅也拿过书翻了开,但她却又马上合上了书,一张脸向来清冷的脸上,瞬间拔变得通红通红的,整个人都呆呆的坐在那,身子都好像僵硬了。 江楼月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那一反常态的样子。 “云姑娘,怎么了,为何不翻开书?”夫子瞧出她的异样,上前又见她紧闭着书,开口询问到。 云觅看着面前的书,就像是在看一件极其可怕的东西一般,第一次有些支支吾吾说,“夫子,这书……” “这书怎么了?”夫子拿过她面前的书。 云觅明显想要去阻止,但是夫子却已经翻开了。 江楼月也刚好看到书中的内容,里面有两个人不着寸缕的交缠在床榻上。 原来那本书是一本外面看起正常,但里面实则是春景图的画册。 难怪云觅脸红成那样,向来淡定的她,居然也不知所措起来。 夫子看到书,也赶忙合上,诡异的看着云觅。 其他人开始是一脸难以置信,后来又是满眼鄙夷,四周也对云觅议论纷纷了起来。 “夫子不好意思,这书能还给我吗?这是我的,不小心错放在了云大小姐的课桌上。”这时江楼月忽然侧身对夫子说到。 周围的议论顿时停止。 夫子紧握着那本书,当即骂道,“江朝溪你怎么能看这种书籍!简直有辱斯文!” “这有什么啊,我堂堂七尺男儿,怎就不能看了。”江楼月无所畏惧的说到。 “放肆!”夫子脸都气绿了,指着外面道,“你给我滚到外面思过去!” “哦。”江楼月起身悠哉悠哉的朝外走。 夫子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火。 谁知江楼月又在门口停下,扒拉着门探出个脑袋,笑嘻嘻的问,“夫子,那个,站在外面也挺无聊的,您要不把春册还给我,我在外面好消磨一下时光。” “你给我滚!”夫子顿时气的一本书就朝他砸可过去,江楼月忙缩了脑袋。 堂上一片大笑。 “笑什么,看书!” 堂上马上安静,但有些人还是忍不住憋笑。 周夫子闭上眼睛,压着怒火,念叨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江楼月百般无聊的依靠在外面的木栏上,屋外寒冷的风吹着他的发带,飘落的白雪落在他的青丝上。 周夫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低头又开始说课。 云觅看着自己面前的书,那本江楼月出去时,丢给她的书。 崭新的纸张上,画着一头小猪,或者拿着钢叉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周夫子。 云觅看向窗外,正巧对上了江楼月的目光。 江楼月愣了一下,歪头挑眉对她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兔牙。 云觅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盯着书认真听课…… “啊切!” 江楼月伸手揉了揉发酸的鼻子。 “江兄,你莫不是染了风寒吧。”李无恐关心的问到。 “我有热疾,从小到大就没患过风寒。”江楼月无所谓的回道。 “江兄。”李无恐小声问,“那书真的是你的啊?” “不是啊。” “我就说嘛,江兄怎么会看那种书。” 江楼月笑了笑,手搭在他肩上,嫌弃的说,“那书画质那么糊,一看就是印刷过来的赝品,小爷向来不看赝品的,小爷我啊有一整套《活色生香》的正品,你要不要借来看看啊?” “不不用了!”李无恐慌张的说到。 “别客气李兄,都是自家兄弟,我跟你说,这《活色生香》正品可是难得一见的,那手笔细腻的是那些赝品所不能比的,你不珍惜下次可就没这机会了啊。”江楼月一副好言相劝的样子。 李无恐尴尬的回答,“真的不用了江兄。” “江楼月,你为什么要帮云觅!”初慕一怒气冲冲的跑上前质问到。 江楼月收回搭在李无恐肩上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颚,笑道,“听你这么问,那书原是你的啊。” “怎么可能,那书是我捡来的啊!”初慕一当即反驳,但又才意识到,自己被江楼月套了话,又忙否认到,“不不对,那书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江楼月摇头,说,“管你是有还是没有,赶紧把人家的书还给人家吧。” “你干嘛要对云觅这么好?”初慕一极其不悦。 江楼月叹气,言,“我不是对她好,只是不想亏欠旁人,尤其是云大小姐!” 他可不想亏欠仇人,想想都羞愧。 “哼!鬼才信!我看你就是见色忘义!”初慕一扭头就走。 李无恐忙追上去哄她,并示意江楼月也追上去。 江楼月懒得管,优哉游哉的走着自己的路。 “江公子。” 身后好像传来了云觅的声音,江楼月脚步一停,有些不太确定的回头转身。 居然还真是云觅。 她走到他面前,拿出一本书,双手像献宝似的奉给他,说,“你的书。” 原来是来还书的。 “云姑娘找到自己的书啦?”江楼月没有接,开口问到。 云觅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这书我也不建议多借云大小姐几天,反正对我来说它也不过是个垫脑袋挡阳光的。” “多谢,不必了。”云觅拒绝,并一直递着书,一片片小雪花,落在她纤细手腕上的银环上。 既然她不想要,江楼月也不好硬塞,他伸手拿回了自己的书。 “方才多谢江公子解围。”云觅诚恳的道谢。 江楼月心里一颤,想她怎么笃定自己是给她解围的呢?旁人对此事可都是深信不疑啊,毕竟他以往的做派摆在哪里。 “小事一桩。”江楼月轻描淡写的回到。 云觅将双手叠在左腰上,微微向下半蹲了一下,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江楼月一脸茫然,不自在道,“云大小姐你……你这是何意啊?” “道谢。”云觅回到,原来方才她行的是武陵的道谢之礼。 行完礼,她便欲走。 江楼月忙上前拦住了她,问,“云大小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可。”云觅简洁回答。 “那日……我们打斗时,你为何不向我解释,说你那样做是为了不让我们中毒啊?” 云觅不语显然不想回答,这个习惯跟前世如出一辙,不想回答问题,就选择不说话。 “行,你不愿回答,那我换个问题,你为何要帮我们哪?” 尤其是之前她和初慕一还有过结,似她这种冷漠的人,这样做实在太奇怪了。 云觅精简的回答道,“想帮便帮。” “没有理由的吗?” “没有。” “好的吧。”江楼月词穷,他果然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 看着面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江楼月脑子里又忽然闪过一丝歪点子,他笑道:“说起来,还真没想到云大小姐还好那一口啊,是在为北二公子准备的吗?” 果然云觅一听,那张脸瞬间变得通红,尤其是那没有打耳洞的小巧耳坠,红的都快要滴出了血。 “那书并非属我!”云觅当即辩解道。 “哦?真的?”江楼月语气有些带着玩意的说到。 “自然!” 云觅顶着那张红扑扑的脸,绕过江楼月脚步匆匆的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江楼月偷笑,他知道那书不是她的,她要是会看那种书,比他是诛仙神君还要叫人不敢相信吧…… “初姑娘。”李无恐来到初慕一的身边。 初慕一撇了他一眼,负气道,“你来做什么?” “不知道。”李无恐呆呆的回答。 初慕一看了看他身后,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她低下了头,问,“李无恐,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初姑娘,是最好的姑娘。”李无恐诚恳的回到。 既然她是最好的,为什么江楼月总是帮别人,他明明那么懂女儿家的心思,可他却偏偏喜欢惹自己生气。 初慕一鼻子一酸,扑到了李无恐的怀中。 李无恐整个身子猛然僵住。 初慕一抱着他,埋头在他胸膛里,哭了起来。 李无恐举起颤抖又生硬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江楼月那个混蛋,他一点也不在乎我!就知道惹我生气让我难过。”初慕一在他怀中哭诉着。 李无恐轻笑一声,柔声道,“怎么可能呢,江兄若是不在乎初姑娘的话,上次又为何差点要掐死云姑娘,要知道云姑娘可是云氏的大小姐,也是苍穹门的未来儿媳,可江兄却因为初姑娘你,完全不管不顾又岂会不在乎你呢?” 初慕一觉得李无恐说得话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渐渐止住了哭泣,她仰起头泪眼婆娑的复问,“真的?他……是在乎我的?” 李无恐低头看她,点了点头。 第二十八章 恶梦 初慕一离开了他的怀抱,李无恐的手有些恋恋不舍。 “想不到你也不是那么呆嘛。”初慕一破涕为笑,“安慰起人来倒是一套的。” 李无恐不好意的挠了挠头,又见她脸上还挂着泪珠,便不由自主伸手替她抹去…… 然而这一幕好巧不巧,落入了李元武的眼中。 李无恐陪着初慕一把云觅的书放回,然后又送她回房。看着她进了房间,他才离去。 结果一回到院子里,李元武就揪住了他的领子,将他往地上一摔。 李无恐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脑袋就被李元武踩在了脚底下。 “李无恐,你最近胆子可真大啊,我让你跟着初姑娘,是叫你监视她和江朝溪,你倒好暗里跟我抢女人?”李元武怒不可遏的说到。 “兄长,我没有。” “没有?我亲眼所见的!也不看看自个是什么东西!”说着李元武又对其踹了一脚。 等江楼月回来时,便看到李无恐鼻青脸肿的。 “李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江楼月上前问到。 李无恐擦了擦嘴角的血,笑道,“没事,方才路滑,不慎给摔着了。” 他虽这样说,但江楼月却不信,看着他衣上那些脚印,他也猜的七七八八了。 “哦。”江楼月虽明白,但也就不拆穿他,也算是为他保留一丝颜面吧。 他直接走到李元武面前。 “干嘛。”李元武看他直勾勾的瞧着自己问到。 江楼月冲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有件东西物归原主。” 说着江楼月便把手中的一本书丢给他。 李元武接过一看,原是那本春册。 他忙丢掉气愤道,“这不是你的东西吗,江朝溪少在哪污蔑我!” “是不是我的,李公子应该很清楚吧。”江楼月拍了拍他的肩,故意提高了音量笑道,“李公子,大家都是男人,而且你又是君子,这君子不都讲究光明磊落嘛,看几本春册又何妨,何必这样遮遮掩掩的呢?不过啊这春册虽好,但是还是不要多看,否则伤身呐,尤其是您这种娇生惯养出的公子,这要是伤了身子,那未来夫人岂不是要守活寡?” 周边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朝溪你少血口喷人!”李元武恼羞成怒,一拳便朝他打了过去。 江楼月头一歪躲过。 李元武出腿,江楼月也出腿,踹在他的膝盖上,让他刚抬起的腿,又退了回去。 李元武后退了几步,又朝他攻去,但是整个招式,皆被江楼月牵制着。 他迅速跑到一边,拔出了挂在墙上的剑。 只是前脚刚拿到剑,后脚江楼月便闪到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剑柄。 李元武的剑便飞了出去,插在了窗户上。 江楼月又快速在在他脑门拍下一张符咒。 “咚”的一声,李元武双腿跪在了江楼月的面前。 “哎呀!”江楼月故作惊讶,说,“李兄,你为何要对我行如此大礼啊,快些起来!” “江朝溪你!!”李元武想要起身,可是双腿却突然犹如悬挂重石一般。 他看了看额头上的符咒,骂道,“江朝溪,你妄为君子,打不过我,就使用符咒这种下三滥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拿开!” “君子?”江楼月哈哈大笑,说,“多谢李公子如此抬举,素闻李公子能够腾风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那我这下三滥的招数,也定是不需要我的。” “你!”李元武气的咬牙切齿,他又同一旁的人吼道,“你们都死了吗?还不快来解!” “是是。”身边的人这才上前,但是他们只要一碰到那符咒,皆被震开。 “这是什么符,怎么没见过啊。” 江楼月悠哉坐在桌边,翘起个二郎腿,一面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面看着他们,束手无策的样子。 一旁的李无恐被李元武瞪了一眼,他走到江楼月身边,小声说,“江兄还是不要再捉弄家兄了……” 江楼月做出了个“嘘”的动作,微微一笑像戏耍猎物的屠夫。 忽然,关闭的房门被打开,迎面而来是冷冽的寒风以及持剑的北月青藜。 他扫了一眼房中,冷厉的问,“你们在做什么。” 完蛋,事情要麻烦了。 江楼月腹诽,起身欲回答。 李元武忙喊到,“北月大公子,救我!” 北月青藜看了眼李元武,手一伸李元武额头上的符咒,便飞入了手中。 北月青藜看了看手中的符咒,再度问,“谁的。” “北月大公子,是江朝溪的!”李元武赶紧回到。 北月青藜看向江楼月。 江楼月自知是推不掉了,便大大方方的上前,道,“确实是我的。” “此符,倒是稀奇。” 江楼月笑了笑,说,“倒也不是稀奇,不过是我随手做的玩儿的,小把戏罢了。” “随手做做。”北月青藜笑了笑,纸符在他手中顷刻化为了灰烬,随着寒风散去。 好厉害的角色。 江楼月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心里倒是佩服不已。 “苍穹禁止私斗,所有人去记律阁领罚。” 他转身往外走,门外响起了他冰冷的命令。 江楼月越想越觉得亏,于是跑出去追他,想跟他谈谈。 结合正巧撞见云觅,主动拦住了北月青黎的去路。 江楼月赶紧躲到一边,侧身看他们。 “云觅见过北月大公子。”云觅恭敬向他行了一礼。 北月青黎回了一礼,开门见山问,“云姑娘有何贵干?” 显然他不愿同云觅浪费时间。 “江楼月?你在这干嘛?” 江楼月扭头一看,初慕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 初慕一探头顺着他看的方向而去,看到云觅正同北月青黎一道,鄙弃说,“这个云觅,怎么又和北月大公子勾搭上了?还真是有手腕啊。” “别说话。”江楼月示意初慕一闭嘴。 初慕一一跺脚,气鼓鼓的说,“不说就不说,你以为我愿意同你说话啊!” 说着她气冲冲的走了,一边走一边低骂道,“江楼月你这个混蛋,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江楼月没有去追,因为他更好奇云觅为何,会主动找北月青黎?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她应该找北月夫人和北月顾衡好像更合适吧。 可惜距离实在太远,哪怕江楼月再怎么仔细听,都听不到他们在说说什么。 只知道他二人没说几句,北月青黎便自顾自的走了,留下的云觅默默注视着他,莫名给人一种落寞之感。 后来江楼月回去同他们一道,前去记律阁领罚抄了大半夜的书…… 第二日江楼月和李无恐一同去上堂,坐在位子上初慕一一看到江楼月,扭头就看向一边。 江楼月知道,她又在闹脾气。 李无恐坐了下去。 初慕一惊讶道,“李无恐,你怎么脸上那么多伤啊?” “这个……”李无恐看到李元武那凶神恶煞的眼神,不由自主索起了脖子,胆怯的说,“摔……摔的” “你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初慕一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无恐尴尬的笑着。 江楼月趴在桌面上,顺势就睡了。 初慕一撇了他一眼,伸脚踹了他几下,喊到,“江楼月你怎么又睡觉了!快些起来夫子要来了。” “你别烦我初慕一。”江楼月埋头在手臂下,嘟囔着。 “整天就知道混吃等死!” 初慕一在一旁碎碎念念,江楼月捂住耳朵深深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转,他居然躺在雪地里。 什么情况?谁把小爷丢雪地里了! 江楼月忙翻身站起来,错愕的环顾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唯有前方一座楼,稍微清楚一点,但也是模糊的狠。 他迷惑的走近进了楼,楼里的一切也都模糊的厉害。 他慢慢走上了三楼,最中间的一间房半掩着门。 江楼月推门而入,却意外看到了冷望舒。 她慢慢从地上起身,拔出了过墙上挂着的雪魄剑。 江楼月马上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焦急喊道:“冷望舒!” 但却还是迟了,剑锋划破了她的颈脖,汹涌而出的鲜血溅了江楼月一脸…… 江楼月顿时睁开了眼睛。 冷望舒好端端的坐在他的身边。 不,不对,应该是云觅。 原来方才是个梦。 一个叫他感到害怕的梦。 江楼月却不知为何会害怕,或许是因为死相太可怕了吧……… 耳边是其他人谈笑的声音,江楼月知道这是下堂了。 被噩梦惊醒的他,没有任何动作,原封不动的趴在桌面上,面朝着云觅,目光落在了云觅的身上。 今日云觅略有所不同,往日下堂她总是在看书,而今日她却低眸,抚摸着腰上的那块禁步,出了神好似人若有所思。 话说,她腰间所带的那浅蓝色的禁步,江楼月总觉得很是眼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晚膳用过后,江楼月和李无恐与初慕一,随处溜达消食。 走着走着,江楼月忽然脚步一停。 “江兄怎么了?”李无恐不解,朝前一看,看到了云觅。 “云……”初慕一话还没说话。 第二十九章 她死的那年冬天 江楼月忽然一把,将李无恐和初慕一拽到了墙后。 “你干嘛啊!”初慕一不悦。 江楼月示意他二人安静,然后探出头看向云觅,看到她又主动拦住了北月青藜的路。 这次他离他们很近,江楼月清楚的听到北月青藜说,“又是你……” “见过北月大公子。”云觅朝他恭敬行了一礼,道,“可否在与我谈谈?” 北月青藜语气冷淡,“上次我想在下同云姑娘,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不信。”云觅笃定回答。 北月青藜摇了摇头,转身欲走,云觅再次上前拦住了他,庄重的说,“请大公子如实相告。” 看到北月青藜江楼月忽然恍然大悟,难怪看云觅身上的那块禁步,那么的眼熟,第一次入苍穹门时,他曾见过北月青藜腰间也佩戴过,这么一块一模一样的禁步,好像自从那次云觅同北月青藜说过什么,就在也没见北月青藜佩戴过了。 “云姑娘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身份是顾衡的未婚妻,如此三翻四次的寻我拦我去路,很容易多生是非,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请云姑娘莫要再苦苦纠缠,往昔的事情就此别过。” 北月青藜冷漠绕过云觅,朝前而去。 云觅低下了头,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剑,说,“北月青藜,往昔情分对你而言或是过眼云烟,但对我来说无比重要,你可以不管不顾,但我不可以。” 云觅这个人向来寡言少语,能写字就不说话,能说话就绝对不说多,说出的字数都数的出来,现在居然破天荒的说出了这么一大段话,江楼月倒还蛮意外的。 “都说云大小姐最是懂礼,如今却对北月大公子如此纠缠不清,她难道想一手北月二公子,一手北月大公子吗?真是不要脸,异想天开,呸!”初慕一低声咒骂道。 她是不是这样想的,江楼月不知道,但从方才他们之间的对话,他倒是可以确定,这二人绝对有猫腻。 “那个正所谓非礼勿听,我们还是走吧,万一被云姑娘发现了我们岂不是要颜面扫光?”李无恐轻声插话到。 初慕一看向他,道,“怎么我又不怕她云大小姐,她发现又怎样,做这样的丑事,没脸的是她。” 江楼月不语,转身走了。 “江楼月你去哪?”初慕一忙问。 “睡觉。”江楼月一面走,一面随便回了句。 见江楼月走了,李无恐也道,“那初姑娘,我也去休息了。” “你等等,跟我来。” “啊?” 李无恐呆滞的看她。 初慕一无奈,拉住他的衣角,牵着他往自己院子里去。 “初初姑娘,这这不妥!”李无恐慌乱的说到。 初慕一道,“没事,我俩光明正大的怕什么,我看谁敢嚼我舌根子!” 初慕一将李无恐带到院子里,让他先坐在院子的桌前等她。 李无恐等了一下,看到初慕一从房中拿来了瓶药。 “这……” “给你的,你这伤要是不擦药,怕是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初慕一将药放到他面前。 她又想李无恐笨手笨脚的,于是索性又拿回药,一面往自己手心倒一面说,“算了,还是我来帮你吧,你笨手笨脚的别把药糟践了,伤还没好。” “不用了不用了!”李无恐手足无措的拒绝到,耳根子逐渐红了起来。 初慕一黑了脸,用命令的口吻道,“坐好不许乱动,否则往后我就不理你了!” 李无恐一顿,乖乖的一动也不动了。 初慕一满意一笑,然后用另一手的食指,沾上药粉轻轻抹在他的伤口上。 李无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认真的脸,手下意识紧张的攥紧了衣角。 “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能摔了呢,还摔成这个鬼样子,往后破相了看你怎么讨媳妇!”初慕一一边仔细给李无恐抹药,一边数落着他。 李无恐浅笑,说,“就算没破相,我这胆小如鼠的样子,恐怕娶妻也难。” “谁说的,虽然你的胆子确实……但是你长的好看啊,大多数姑娘都是喜欢长的好看的。” “初姑娘又说笑了,我怎么可能长的好看。” “我没说笑,你是真的长得好看,虽然吧没有江楼月他们那样,但是也算是英俊了。”初慕一圆圆的眼睛仿佛写满了真诚。 “初姑娘……”李无恐犹犹豫豫的问,“你为何要待我如此之好?上次还奋不顾身的跟我一起跳了下去……” “因为你是我朋友啊,我不待朋友好,还待谁好。” 初慕一爽快的回答着。 “只是朋友吗……”李无恐低眸自言自语。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他声音太小,初慕一没听清,问到。 “没什么。”李无恐抬眸冲她灿烂一笑。 初慕一未见他笑的如此灿烂过,突然一见便愣住了,她才发现原来他有两颗小虎牙。 往昔情分,往昔情分…… 这北月青藜该不是云觅的老情人吧,禁步是他二人的定情之物,不然不可能会一模一样,会不会是二人之前相爱,但是由于北月顾衡所以没成,然后这北月青藜想于云觅相忘于江湖,而云觅却放不下那段感情? 如此说来他们之间的话,便是说得通了。 可是云觅不是爱慕于北月顾衡吗? 江楼月思来想去想不通,翻来覆去睡不着,对面的李元武还不断打呼。 他起身穿衣,捡起地上的一只鞋,朝李元武丢去。 “谁谁!”李元武惊醒,迷糊呢喃了几句,又睡死了过去。 江楼月翻了个白眼,离开了房间,走到院子里。 他伸手接过一片飘落的雪花,凉凉的,跟云觅一个样…… 江楼月你是脑子抽风了吗?居然为了那个女人如此费神失眠,她爱慕谁有几个老情人,关你他妈的什么事。 “操!”江楼月低声骂了一句,踹了一脚地上的雪堆。 忽刮来一阵寒风,好在江楼月身患热疾,并不觉着冷。 不过话说今年的冬季应该很冷吧,不然李无恐他们不会一个个,穿那么厚的衣裳,要是冷望舒在的话,一定会皱起她的眉头,把门窗关紧,然后生一炉子的碳火,坐在火炉边寸步不离。 而自己一定会跑进来,像曾经无数次那样,打开门窗说,“师傅你这样可不行,会憋死的。” 那时他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冷望舒那么的怕冷,以为是她娇生惯养矫情的,后来他将她囚于红楼,第一个冬天也不是很冷,她却主动同他要个火炉。 不过他自然没有给,他怎么可能会让她过得舒坦。 但是当他再次见她时,她缩在床角瑟瑟发抖,周身寒气逼人,修长的眼睫上渡了一层薄薄的霜,他连用十几个火炉都化不开她身上的寒气,最后如果不是他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暖了她,只怕她早就冻死了。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自幼患有寒疾,一年四季凉如冰雪,冬天时更是不能冻着,否则寒疾则会加重,全身刺痛生不如死。 可惜啊,她怕冷,她死的那年冬天,大雪七日不停,冰冻三尺不化,她怕冷,却死在了最冷的冬天。 算是对她的报应吧…… 寂静的雪夜中,江楼月低叹了声起,他吹了吹落在肩上的雪,又复回到房中休息。 应是下了一夜的雪,院子的地上都积了厚厚一层,一脚下去都没过了鞋底。 李无恐一早烧好了手炉,递给了初慕一。 “看见没,李无恐都比你有心!”初慕一拿着手炉,酸着江楼月。 “是是是。”江楼月敷衍着,一面回答一面步入了学堂,他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习惯性看向身边的云觅。 今日的云觅穿着一件,厚厚的白色披风,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似的,手中还揣着个手炉。 说起手炉,江楼月倒是想起,以前冷望舒好像也塞给他一个手炉了的,那也是她唯一一次待他好,那个手炉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红楼。 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从云觅披风的帽边,扯下了一撮绒毛…… 对上云觅目光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方才自己干了啥。 为啥要扯?我扯这干嘛? 江楼月觉得自己定是疯了,居然鬼使神差的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关键是他还是下意识完全没有理由的。 就好像路上瞧见一只猫,总会控制不住的对着它“喵”一声。 江楼月看着手中一撮绒毛,面对云觅尴尬一笑,他故作镇静的吹了吹,说,“云大小姐,你这披风可真好看,那做的?改天我也去买件一样的。” 云觅目光闪过一丝惊讶,她沉默了七八秒,认真的对江楼月道,“这是……女装。” “女装啊,女装没关系,我不介意。” 江楼月顺口说到,说完他真想给自己来个大嘴巴子,他妈的刚刚说的什么狗屁话。 于是为了挽回他残存的面子,江楼月又补了句,“反正我要送给花楼的那些妹妹们,到时候买一打,一人一件哈哈哈。” 第三十章清城和冷望舒 江楼月尬笑,心里又捣鼓,这样说会不会让云觅觉得,自己是在贬低羞辱她?一定会这样觉得吧,但这次他真是无心之言,没想羞辱她来着。 江楼月正在担心着,云觅却风平浪静,没有丝毫怒意,十分爽快的回答道:“苏杭明绣坊。” 她居然不介意,一点也不在意?还是她不懂何谓花楼? “多谢哈。”江楼月一边道谢,一边惊讶的胡乱揣测。 周夫子照常走入学堂,有些小嘈杂的学堂顿时安静,他站在前面,开口说,“今日为师要同大家说的是,修仙界中的两位天之骄子,有谁知道是哪两位吗?” 初慕一偏头轻问了下身边的李无恐。 李无恐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初慕一便开口道,“回夫子,是清城和冷望舒。” “嗯,初姑娘说的不错,正是清城和冷望舒二位前辈。”夫子表扬了一下初慕一,又喊了声北月顾衡说,“顾衡啊,请你同他们说说,二位前辈吧。” “是,先生。”北月顾衡起身行了一礼,然后认真严谨的介绍道,“清城,原是苍穹上神座下首徒,因不忍人间遭妖界扰乱之苦,自愿请缨下凡解救黎民,开创仙道,建下仙门之首天机阁,是天机阁首任掌门及长老。冷望舒,天机阁冷氏独女,天资聪颖,七岁独战蛊雕,十岁诛杀蠪侄,十六岁任天机阁三长老,并撰写修道仙书数百本,每一本书籍都是万中无一举世无双……” 余下周夫子仔细的同他们介绍了,清城和冷望舒二人所做的丰功伟绩。 对于冷望舒,江楼月倒不是很好奇,他随便听了听,随后认真听了下清城的事迹。 周夫子下堂后,云觅破天荒的第一个走了,之前她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学堂的人。 江楼月同李无恐和初慕一,一道去用膳。 吃饭的时候江楼月问李无恐,说,“你说周夫子说了那么多,为何不说说清城最后怎么样了?书上也从未说明清城的结局,他到底怎了啊?” 李无恐咽下嘴里的饭,稍稍压低声音道,“我听闻是死了。” “死了?”江楼月惊讶,说,“他可是神之身,不老,又那么厉害,怎么死了呢?” “哎,造化弄人啊。”李无恐摇了摇头,惋惜的同江楼月说,“当年清城前辈下凡时,就曾向九重天立誓,常驻三清观,不染红尘情。一直以来清城前辈严于律己洁身自好,可谁都没想到清城前辈,居然对一妖族姑娘动了心,而且那妖族姑娘还是妖神元魄的寄居体,后来那位妖族姑娘被妖神元魄控制,在人间大杀四方三天三夜,百家仙门同皇室一起讨伐那妖族姑娘,清城前辈宁愿千夫所指,背叛天下人也要护那妖族姑娘,此后惊动了九重天,神界大怒降下天雷劫诛杀那妖族姑娘,欲叫她身死魂灭永不超生,清城前辈毅然为其挡下了所有,至此世上再无清城,那妖族姑娘也不知所踪……” “原来如此。” 江楼月明白为何后人不愿提及清城的结局了,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清城的耻辱,也亦是修仙界的耻辱,就像冷望舒,关于她的书上从来都不会提到他璃暝昏,不会说她曾有这么个徒弟,而他璃暝昏除了那些满满当当的恶事,也从不会有冷望舒的字眼出现。 这世间就是这样,伟人永远都只会歌颂他们曾经的丰功伟绩,而坏人也一样只会无限唾弃他们所做的恶事。 伟人用于教导后人,坏人用于警醒后人。 像他璃暝昏,记载的书籍少有七八本,却没有一行字是说过他做的好,他真的那么穷凶极恶吗?虽然他确实不是个好人,但可是他明明治过水患,明明从妖兽口中救下过一村子的人,明明为了一城的人差点丢了小命,明明…… 罢了罢了,都是前世的事情了,今生他可不想再走那样的路了,虽然他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旁人的谩骂,但是不可能一辈子不在乎,有时候那些言语还真挺伤人的,那种众矢之的,被千夫所指的人生,他再也不想过一遍了。 江楼月低头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 房中,云觅裹着厚厚的棉被,缩在三四个火炉边,脑袋埋在被褥中。 云深推门走了进来,云觅才抬起一双眼睛。 云深环顾了房间四周,一边打开窗户一边道,“阿姐,不是说了嘛,生火炉门窗不可紧闭,会生病的。” 云觅看着云深,脑中莫名闪过一个相似的身影。 云深看着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不解上前问,“阿姐,你瞧着我作甚?” 云觅回过神,摇了下头,看向床头前上的柜子,说,“阿深,帮我拿药。” “好。”云深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瓶可以抑制她寒症的药,拿过递给了云觅。 “阿姐你就带这一瓶药,真的够吗?”云深一边为她倒了一杯水一边问。 云觅从药瓶中倒出一颗丹药,接过他递来的水,一面服下一面回道,“足够。” 云深紧了紧她有些松了的棉被,说,“阿姐,你再忍忍,阿深定会找出能够彻底,根治你寒疾的药。” “嗯。”云觅轻应了声,服下药她的寒战,渐渐平息了下来。 “阿姐,今日夫子跟我们说了,璃暝昏的故事,我跟你说说怎么样?”阿深期待的问到,迫不及待的想要同她分享。 “好。”云觅微点头同意。 云深兴致勃勃的说,“阿姐你知道吗,那个璃暝昏可真是可恶,不仅欺师灭祖,还残暴不仁荒淫无度,弄得人间差点生灵涂炭,他把仙门百家之首囚于蛇穴,要知道其中的天机阁对他可是有恩的,可他却恩将仇报,好在最后恶人有恶报,居然死在了一个无名小卒手下,真是活该。” 璃、暝、昏。 云觅不知为何,自幼一听到这三字,心就忍不住颤了一下,这是她心中一直解不开的迷…… 次日上堂,云觅依旧早已到达,江楼月见她比昨日穿的还多,活似个身材臃肿的老妇人。 今日又是周夫子的课,周夫子在上滔滔不绝的讲着。 江楼月那笔戳了戳了李无恐的后背,李无恐回头看向他。 “先生!” 李元武忽然起身,指着江楼月道,“江朝溪一直在说笑,已严重干扰纪律,请夫子管教。” “操!” 江楼月顿时低声骂了句。 周夫子黑了脸,冲着江楼月喊,“江朝溪,又是你,给我起来!” 江楼月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放下手中把玩的笔。 “方才,你在说什么?给我说说!” 江楼月环顾了下四周,对夫子道,“这个……不太妥吧,可以私谈吗?” “有何不妥,你都敢在我上堂时讲,现在就不敢说了?我命你马上将你刚刚说的话,大声的在堂上说十遍!” “额……夫子,这真不好。”江楼月犹豫不决。 李元武在一旁得意的准备看好戏。 周夫子毫不留情,再次命道,“马上说!” 江楼月见周夫子执意如此,无奈奈何的嗫嚅了一句,声音小到他自己都听不清。 “大声点!把你刚刚说的给大家听听!”周夫子拍着桌子斥到。 “是啊,江楼月,你没吃饭啊,大声点!”李元武也在一旁说到。 江楼月看了他一眼,猛吸一口气,敞开了嗓子喊。 于是整座学府,都听到了江楼月在大声的说到: 李元武那骚气的赤红色裤衩刚被狗叼走了! 李元武那骚气的赤红色裤衩刚被狗叼走了! 李…… “住口!”周夫子一本书就朝江楼月丢了过去。 江楼月赶紧抱头一蹲躲过。 他捡起夫子的书,吹了吹上面的灰,贱兮兮道,“先生,这可是您叫我说得,可怨不得我哦。” “哈哈哈哈哈!” 堂上的人一个个笑的东倒西歪。 李元武气的脸涨得通红,他恼羞成怒的对周围吼道: 笑什么笑!我还不是因为本命年…… “江兄,方才你明明说的不是那件事,你为何要那般?” 下堂后,李无恐一边走,一边问江楼月。 江楼月笑道,“他想让老子出糗,老子怎么能让他舒心。” “那你们方才谈的什么?”初慕一凑过来问到。 江楼月坦然回道,“没什么啊,就说坐你前面的那姑娘,屁股翘得狠,摸起来一定很爽。” “江楼月,你不要脸!”初慕一一听顿时骂道。 江楼月一脸莫名其妙,“是你自己要问的,我如实回答你怎么还骂我?” “你!”初慕一抬起脚就要踹他。 江楼月往旁边一躲,结果不慎撞到了人。 他转身一看居然是云觅,按理说她那么早就离开了学堂,现在不应该会遇到她啊? “抱歉云大小姐。”江楼月一边纳闷,一边向她赔礼。 “无妨。”云觅声音有些虚弱的回了句后,脚步匆匆的往学堂而去。 她又去学堂作甚? “江楼月,你还看什么呢,走啊,我都要饿死了!”初慕一催到。 第三十一 暝昏,跟师傅回家 江楼月收回目光,道,“好,走。” 他想管她做干什么,跟自己又无关,还是去吃饭吧…… 云觅的脚步越发急切,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 她因为实在太冷,所以很早便回了房。 一到房间,她便生了火,关闭门窗,裹上被子,但她依旧觉得寒气透骨,手中捧的热水,不一会儿就变得冰凉。 她摸索自己的衣衫,准备吃颗药,却发现自己的药不见了。 她沉默了会儿,想自己的药兴许落在了学堂,她强忍着来自身上的剧痛,起身急匆匆的往学堂去。 “江楼月,你们走快点行不!”初慕一转身催着后面,走得慢慢吞吞的两个人。 结果自己却不慎在跨门坎时,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摔了下去。 江楼月没忍住扑哧大笑。 李无恐忙上前扶起她,关切的问,“初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初慕一拍了拍衣上的雪回,又骂江楼月,“你还笑。” “是你自己弄的,我为啥不能笑。”江楼月边笑边说。 给初慕一差点气死。 江楼月一面笑着,一面去捡方才从初慕一身上,掉出来的一个青色小瓷瓶。 但他拿到手中一看,发现瓶底下有个云氏的家徽,仔细闻闻好像还是药。 “这不是云氏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江楼月问到初慕一。 “与你何干。”初慕一伸手想拿回药瓶。 江楼月将药往背后一收,问“你该不是从云觅身上偷来的?” “你胡说,我才不做这宵小之事!” “那这药从何而来?这好像也不是云觅,上次给你的那瓶药吧。” “是我在学堂上捡来的。” 捡来的…… 江楼月忽然想起方才云觅哪急切的身影,而且她的脸色刚刚也非常的不好。 “快给我!”初慕一上前扯他的手臂。 江楼月甩开她的手,蹙眉的骂道,“初慕一,你这次可闯大祸了!” 说完,他拔腿就往回跑去。 “江楼月,你给我回来!”初慕一被骂了一句,心里顿时火冒三丈,又见他急不可耐的往回去,更是气的追了上去。 云觅,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江楼月一边跑一边想到,脚步也是越发的快了起来,说的算是狂奔了。 找不到药的云觅,逐渐感到体力不支,全身都是刺骨般的疼痛,她虚弱的蹲了下去,一只手放在桌面支撑着。 指尖触碰的桌面,居然开始出现了一层薄冰,并逐渐像四周蔓延而去。 云觅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江楼月满头大汗的跑进了学堂,云觅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忙上前,一股比外面还要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她的唇和手都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发丝上都出现了白霜。 “云大小姐?”江楼月轻唤于她。 云觅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寒颤的更加厉害。 江楼月也顾不得别的了,伸手将云觅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将云觅放在自己腿上。 感受到了丝丝温暖的云觅,像个濒临死亡的溺水之人,意识不清的不断往江楼月怀里缩,手紧环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江楼月从药瓶中倒出了一颗药丸,低头对云觅说,“云大小姐,来,张口把药吃了。” “冷。”云觅迷迷糊糊的呢喃着。 “你把药吃了,就不冷了,听话。”江楼月耐心的说到。 云觅启唇,江楼月眼疾手快的将药放入了她口中,云觅艰难的吞了下去。 见她还在颤抖着。 江楼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紧抱住了她。 从江楼月身上传来的热度,逐渐暖了些云觅身上的寒气。 云觅费力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正紧抱着她,他穿着绣有龙纹的绯红衣袍,三千青丝随意披散着,看起来十分妖冶、危险,甚至恐惧。 她好像认得他,可是她明明从未见过。 江楼月听到云觅好像虚弱的说着什么。 他侧耳微微靠近了她的唇。 原来她在断断续续的说: “璃暝昏……回头……回头吧……” 江楼月心中一颤,那日他首次见她发病,抱着她的时候,她也是不断的说着这样一句话。 可是他最爱的人被她杀死了,自己回头做什么?回头看他们唾弃的嘴脸吗?回头听她们高高在上的骂言吗?回头等待他们的凌迟吗? 此情此景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当初一样。 难道她都想起来了? “冷望舒。”江楼月看着她的脸,对上了她的目光,语气带着些他自己都未发觉的颤说,“你少在那装作很关心我的样子,我知道你从来都瞧不起我,而且你清醒点,你和我早就死了,我现在是江楼月!” 云觅从衣衫中,伸出冰凉的手,紧抓住了他的袖角,呢喃着,“暝昏,跟师傅……回家吧。” 暝昏,跟师傅……回家? 江楼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那日她好像也说过什么回家,只是她的声音太过小,太过含糊,以至于他以为是她想要回家。 所以他还曾嘲笑道,“冷望舒你是老糊涂了吗?想回家门都没有,我没有了家,你也别想安生,况且你不就在天机阁吗?” 如今听来,他恍然明白,原来她说的居然是这句话……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冷望舒?”江楼月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抬起她的下颚问到。 云觅未语,紧抓着他袖角的手松了开来,涣散的双眸再次逐渐合了上去。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巨响。 江楼月抬头,原是初慕一踹的,也不知道她在门外待了多久,但是她看起来十分的愤怒。 “初慕一?”江楼月轻唤了一声。 初慕一转身甩袖愤然而去…… 云觅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云深那满脸泪痕的脸正对着自己。 “不是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吗?”云觅伸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泪。 云深见她醒了,忙激动的喊,“阿姐!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云觅勉强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中。 “觅儿,可有不适之处?”北月夫人走了进来,坐到她身边的床沿上,关切的问到。 云觅看了眼他身边的北月顾衡,摇摇头道,“无妨,谢夫人关心。” “你这孩子,身患寒疾怎不同我说呢?”北月夫人摸了摸她苍白的脸颊。 云觅道,“云觅不想夫人操心。” “你这孩子,我是你未来婆婆,操心也是应该的啊,幸好这次初氏江公子发现及时,否则这后果……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什么见你母亲,面对你云氏?” 江公子…… 原来是他。 “对不起,让夫人担心了。”云觅道歉到。3 “算了。”北月夫人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爱的说,“你好生休息,我命人再多送些被褥和炭火来,往后你若在不舒服,一定要来同我说知道吗?” “嗯,多谢夫人。” 北月夫人起身对北月顾衡轻咳了声。 北月顾衡不情不愿的说,“云姑娘好生歇息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北月夫人显然不满意,但在云觅面前又不好失态,只能对云觅道,“你别介意,那死孩子,就那样不会说话,但他心里还是关心着你的,一路可都是他把你抱回房的。” 云觅点头,说,“云觅明白。” 北月夫人和蔼一笑,道,“那我走了。” “好,阿深。”云觅对云深道,“替我送送的夫人。” 云深点头,对北月夫人恭敬言,“夫人请。” 看着他们离开了房间,云觅从枕下拿出一个还没有绣完的香包,她轻抚着手中的香包,想着方才北月顾衡的话,轻轻笑了笑…… “喂!初慕一,你还在生我的气啊?”江楼月跑上前问同自己,已经冷战了两天的初慕一。 初慕一怒气冲冲道,“滚开,我不想看到你。” “哎呀,我向我那天说的话道歉行吗?咱哥俩就别这样了?” 初慕一拿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道,“谁跟你是哥俩,你也配。” “好好,那大小姐可否原谅我呢?”说实话他这几天被初慕一,那火冒三丈的眼神瞪的实在受不了了,他也没在意她方才的话,随便顺着她。 初慕一的怒意稍减了点,她质问道,“那你说!你为什么那么在乎云觅?” “我在乎她?没有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去在乎那个女人,他不恨她就已经算是很好了。 “你骗谁呢,你要是不在乎她,为什么那天那么焦急,还帮着她来骂我!” 是啊,他为什么会那么急?她的生死好像跟自己没有关系吧…… 被这样一说江楼月忽然有些茫然,他想了会儿说,“大概是因为你吧。” “你在乎她,关我什么事?”初慕一不明所以。 江楼月带着些不太确定的语气,说,“因为……因为你拿了她的药啊,她可是云氏的人,万一她有个好歹,云氏和北月氏会放过你?你遭殃,初氏就得遭殃,初氏遭殃就……” 初氏遭殃他的父母也就得遭殃了。 第三十二章 新年 “反正就是为了你,我才会搭救云觅的。” “真的?你……当真是为了我?”初慕一不敢确信。 “真的。” 对,一定是这样。 江楼月心里同自己说到。 听到他这么说来,初慕一也总算是气消了,她轻打了一下江楼月的胸膛,说,“江楼月你这个混蛋,你怎么不早点说。” 你也没给我机会啊。 江楼月心中想到,嘴上说,“那现在大小姐是不是不气了?” “勉强吧。”初慕一傲娇的回道。 “那可以一起去吃饭了吗?” “对啊,我们一起去用膳吧。”一直在旁没敢出声的李无恐顺势说。 “好吧,那我就赏脸同你们去咯。”初慕一心情愉悦的向前走去。 见她总算是气消了,江楼月无奈叹了声气。 “江公子。” 正当江楼月抬脚欲同行时,身后忽然传来云觅的声音。 他转身果真瞧见了她。 她叫的是江公子,莫非她并非记了起来? 江楼月慢慢走到她面前,道,“原是云大小姐,有何贵干?” “这个云觅真是阴魂不散!”初慕一敌视着云觅,低声咒骂到。 云觅中规中矩的,向江楼月行了一礼,说,“谢江公子,搭救之恩。” 看来她真的没有想起来,不然以她那种骄傲在骨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屈尊给自己行礼。 “没事,举手之劳,云大小姐不必言谢,话说云大小姐病可好些?”江楼月一面想,一面像寻常一般问到。 云觅微点头,“好些了,劳江公子挂心。” “可我见你好像还是挺虚弱的。”初慕一走到了江楼月身边,对云觅道,“云大小姐,有病就好生养着,别到处瞎晃给人添乱,平白招人闲。” 初慕一这张嘴,真是…… 江楼月皱了一下眉。 “江楼月我肚子饿死了,快去陪我用膳吧。”初慕一对云觅说完,又挽住江楼月的手臂,带着些撒娇的语气说到。 江楼月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云觅不打扰了,告辞。”云觅向他二人再度行了一礼,便干脆的转身往远处走去了。 你没想起来啊,我还以为你想起来了。 江楼月凝视着她的背影,心里想着。 一股子失落的感觉从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春节将至,因为进修他们不能回家,周夫子在前日没有说课,留时间让他们写封家书代为寄回。 江楼月写了两封,一封较为随意是给溪蛉蜻的,另一封中规中矩的是给江渝安的。 一旁的初慕一写着写着,就忍住不哭了起来。 “初姑娘,你怎么了?”李无恐扭头关心的问到。 初慕一哭着鼻子哽咽的说,“我想家了,我想我爹娘了。” 说着她哭的更为厉害了起来。 江楼月想初慕一比自己小一岁,不过是个二九年华的小姑娘,又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也怪可怜的。 “别哭了,多大事,过几年就回去了。”江楼月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 看到初慕一哭了,其他姑娘不由触景生情也哭了起来。 周夫子见此忙同其他公子上前安抚。 果然都是群小娃娃…… 江楼月无奈的摇了摇头。 瞥眼又瞧见云觅,她倒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只是这纸张已发下多时,而她却没写下半个字。 看着她默了许久,才开始动笔。 白净的纸张上写着——阿深且安,母上勿忧。 短短八个字写完,她便放下了笔,然后将信纸工工整整的折起来,装进了信封。 想了那么久,只是那八个字吗? 江楼月又想,云觅好像比初慕一还要稍逊一岁吧,明明也是个孩子的年纪,但说话做事却总让人觉得像个长辈。 说实话,他还是挺佩服她的…… 新年那天,为了过节,不用上堂,周夫子只吩咐他们写对联,做灯笼,把书院好生装饰一番。 于是公子哥们便做灯笼,姑娘们就剪窗花什么的。 初慕一三两下就剪出了一个很不错的窗花,其他姑娘剪的也是得心应手,引得那些公子哥赞许不停。 倒是云觅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 “云大小姐。”初慕一拿起她剪的一窗花,看了看说,“你剪的这只鸡不错啊。” “这是喜鹊。”云觅回到。 此话一出,顿时叫周围的人,忍不住笑噗嗤笑了起来,关键是她的表情,还那么的认真。 江楼月听得也不由想笑,这让他不由想起在天机阁的那些年,过年时他们也会剪窗花,她总是剪出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剪的龙像蚯蚓,剪的狗像蛤蟆。 她还总是说,“去贴着,辟邪用。” 那时他总是憋着笑,看着手中那惨不忍睹的窗花,他真的很想说,这窗花确实能够辟邪,那些邪祟看到这样的窗花笑也能笑死了。 想不到转了世,这手废的毛病倒是一点没改啊。 不管是云觅还是冷望舒,最好笑的地方,就是她们还总是一本正经的在哪剪。 “云大小姐。”江楼月慢悠悠来到她身边,说,“多剪些吧,辟邪用。” 云觅点头,认真道,“嗯。” 江楼月忍不住坐在了她对面,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 等他笑够了,抬头看云觅,她还一脸不解,有种呆萌的感觉,莫名叫江楼月有种,想掐一掐她脸蛋的冲动。 但这种想法才刚起,一团雪球就迎面而来,正砸到他的脸上,砸的生疼。 罪魁祸首李元武,挑衅满满的说,“抱歉,打到江公子了,真是不好意思。” 江楼月抹掉了脸上的雪,笑着走到了外面,弯腰抓起一把雪,直砸李元武,也像他一样道,“哎呀,不好意思,我也手滑了。” “你。”李元武看了看四周的人,强颜欢笑道,“没关系。” 然后又抓起一团雪丢向江楼月,江楼月自然也不甘示弱,于是两个人互砸了起来,旁人看来还以为是二人打着玩儿。 “我也来玩!”初慕一见此高兴的也同他们砸了起来。 于是许多人都加入这场打斗,渐渐的江楼月和李元武都快要忘了,这究竟是一场他们之间的战争,还是一场雪仗了。 整个书院顿时热闹极了,一团团雪球在空中飞过,欢声笑语传遍了苍穹门的各个地方。 “今年的学子们,倒是比往年要闹腾啊。” “还行吧,感觉这样挺好的,多热闹啊,老夫在这苍穹门待了三十几年,还没见这么热闹呢。” 角落两名夫子相视而笑…… 混乱之中,有许多雪球飞向初慕一,李无恐冲上前为她挡了下来。 “谢谢。”初慕一道了声谢,看向还在同李元武斗得不可开交的江楼月。 这个死江楼月! 初慕一拿起一个雪球砸向了他。 “初慕一,你砸我干嘛!”江楼月回头无语的问到。 初慕一气呼呼道,“谁叫你不护着我的!” 江楼月无语,又冲李无恐喊道,“李兄,快来帮忙。” 学堂中的云觅,静静看着外头打成一片的人,她轻抚了一下腰间上的那块禁步,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江楼月实在打不动了,便悄悄躲在了一颗树后面,想歇会儿气。 歇气的时候,他瞧见云觅,正全神贯注的写着对联,然后垫着脚将它们一张张整齐的贴好。 云觅虽然手废,但却写的一手好字,跟前世一样没得挑剔的。 把对联和窗花贴好后,云觅又踩着凳子,将他们做好的大红灯笼,小心翼翼的一个个的挂好。 等所有人玩够了后,才想起周夫子交代的事情,但等他们回头,才发现所有的事情云觅已经做好了,甚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也被她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而她人,却早就走了,离开了的还有江楼月…… “云大小姐方才怎不一起玩儿?”跟了一路的江楼月,忽然开口问到。 云觅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道,“没兴趣。” “哦,也是。”江楼月见她还一直看着自己,又笑道,“我也没什么意思,就随口问问,哎,我今儿也累了,去睡觉了,告辞云大小姐。” 说完他行了一礼,正欲走。 不曾想云觅却破天荒的开口道,“江公子,要来陋舍喝杯茶吗?” 喝茶?他最讨厌的就是喝茶呀。 心里是这样想到,但是江楼月嘴上却说,“如此甚好,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江楼月恨不得咬舌。 心里想到,妈的!江楼月,你他妈的又不喜欢喝茶,答应干嘛?给自己找罪受吗? “请。”云觅恭敬的为他让了路。 江楼月尬笑的走上了前,随着云觅步入了她的院子里。 她的院子里很收拾的很干净整洁,倒是在江楼月的意料之中, 前世她什么东西都要朝着一个方向,床铺上从不出现一丝丝褶皱,连开的窗户都是一样的宽度,跟现在正是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改。 江楼月坐在了她院子里的小凉亭里。 云觅看了他一下,似乎想着什么,然后拿了个小手炉给他。 “多谢。”江楼月接过,其实他一点也不觉得冷。 第三十三章 岁月静好 给完手炉,云觅又进入了房中。 江楼月看了看手上的小手炉,他知道这不是她的,因为上面没有她的那股味道,反而好像是一些糕点的味道,难不成是那个叫云深的小鬼的? 应该是的…… 过了一会儿,云觅拿来了一套紫砂茶具。 她纤白如葱的手拿起茶托,放在了他的面前,然后开始用开水汤壶、温杯、置茶、高冲、刮沫、低斟,一些小茶叶随水而出,在杯中翻滚散开,茶香迎面扑来。 以前他总觉得茶的味道很是难闻,不知怎的云觅泡的茶,居然这么好闻,明明就是很普通的清茶。 而且这香味还莫名熟悉,江楼月忽然明白云觅身上的那股味道像什么了,就像这清茶的香味,清新的沁人心脾。 江楼月才知道原来沏一壶茶,居然这么麻烦,这么讲究,不过之前他也没那个耐心去看旁人泡茶。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这个心情去看云觅沏茶。 可能他真的太闲了吧。 “江公子请。”云觅轻言到。 江楼月笑了笑,拿起茶小小的抿了一口,没有料想中的那么苦涩,反而好喝的狠。 他再度喝了一口、两口、三口…… 不一会杯中就见底了。 云觅见此再次给他添了一杯,并将面前粉色的糕点推到他面前,道,“江公子请用。” “多谢。”江楼月拿起一块尝了尝,糕点甜甜的,带着点花香的味道,再配上云觅这清茶,简直好吃到爆。 江楼月连吃了好几块,最后吃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收了手,尴尬的问,“云大小姐,这糕点叫啥?还挺好吃的。” “武陵的桃花糕。”云觅回到。 “哦,你们武陵的东西都这么好吃的吗,你们武陵是不是有桃花酒?” “嗯。” “那味道如何?” “不知。” “哦。”江楼月又拿了块塞入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笑道,“那天我也去武陵一趟,买几盒这糕点。” 顺便去看看他们那的酒如何…… “江公子若喜欢,这些方可带走。”云觅将糕点给他盖好。 “真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楼月高兴的忙收入怀中,一时间又觉得尴尬,他问,“云大小姐,为何突然想起请我喝茶了?” “谢恩。”云觅也不拐弯抹角,回答到。 “原来如此啊,那你这个谢,我收下了。”江楼月呵呵的笑了起来。 亭外又开始飘起了雪花,云觅的身后有颗盛开的梅花树,花瓣随着微风吹落了下来,她不由自主伸手接过一片。 火红的花瓣,落在她白皙的指尖,像是落在了一片雪地。 江楼月看着她,或许是受了这茶的熏洗,向来让江楼月感觉清冷的云觅,此时此刻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江楼月知道自己一直,待在她那也不好,便主动告辞了。 云觅送他到院门前。 江楼月抱着盒糕点回了房间,正巧李无恐也回来了。 “江兄,你方才去哪了啊,初姑娘一直在寻你。”李无恐上前到。 “哦。”江楼月随便应了一声,把怀中的糕点拿出来,对李无恐道,“来尝尝这个。” “谢江兄。”李无恐那过一块咬了一小口。 江楼月笑道,“好吃吗?” “嗯,这好像是武陵的桃花糕吧,我之前有幸尝过。”李无恐回到。 江楼月挑了一下眉,道,“李兄果然识货,来来一起吃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江楼月说着又给他塞了几块。 然后自己又吃了一两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糕点没有方才好吃了。 莫非没配茶? 江楼月伸手将桌上的茶给自己倒了杯。 李无恐惊讶道,“江兄,你不是从不喝茶的吗?” “适当改改口味。”江楼月一边回到,一边将刚刚吃的小半块,放入嘴里然后喝了口茶,结果非但没有方才的美味,反而难吃的差点叫他吐出。 原来他还是不喜欢喝茶的…… 夜里,苍穹门开宴席,外室内室一同守岁。 说好了只是守岁,可江楼月却见他们个个,打扮隆重的像是要去相亲一样,姑娘们也个个涂脂抹粉穿金戴银的。 整个宴席,仅仅只剩江楼月和云觅二人,同平常装扮没有什么出入了,连宁采薇和李无恐都稍微装扮了一番。 初慕一坐在江楼月的身边,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扑面而来。 “江楼月,你刚才去哪鬼混了!”初慕一质问到。 江楼月就知道她会问,吊儿郎当的说,“没去哪,随便逛逛。” “哼!”初慕一白了他一眼,骂到,“你个混蛋,有好吃的居然都不叫我,要不是李无恐念着我,给我留了几块,我都不晓得,话说你那桃花糕哪里来的?” “额……” 江楼月正想着如何回答时,堂上忽然有人道,“乘此佳节,各位才子佳人都来献一下艺如何?也好让我们欣赏欣赏。” “所言极是。” 堂上很快大部分人都同意了此事,一小部分也默认了。 初慕一似乎也感兴趣,便对江楼月道,“我以后再找你算账。” 江楼月无奈的摇了摇头。 各仙家的公子小姐,依次上前开始献艺,就像是春日里的百花,个个争奇斗艳。 很快就轮到了江楼月。 江楼月起身笑道,“我呢,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就给各位随便变个小法术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江楼月从怀中夹出一张纸符,只听他轻念了一决,然后迅速往空中一抛,纸符一燃瞬间像烟花一样炸开,火星像雨滴一般纷纷扬扬的落下,所落之处开出了一朵朵小花,飞出了一只只散发着荧光的蝴蝶。 所有人惊奇的看着四周所发生的一切。 “鲜花配美人,望在座各位佳人喜欢。”江楼月对着她们笑道。 座上的姑娘低头掩面而笑了起来,显然对江楼月的小法术很喜欢,一个个眼中带着仰慕。 方才李元武和其他公子哥耍了半天剑术,都没几个这样的目光。 不由让他们心里很不平衡。 “切。”初慕一虽然也被震撼到,但傲娇的白了他一眼,而且他方才的话也叫她不爽快。 “江公子此术倒是新奇,不知师从何处?”堂上的北月夫人问到。 江楼月对北月夫人拱了拱手,回道,“这是在下随便做着玩儿的,没有拜师。” “是吗,那也很了不起,如今还真是人才辈出。”北月夫人称赞着。 “呵,有什么了不起。”李元武鄙弃又很酸的小声骂到,“宵小之辈,就知道做这些,花里胡哨蛊惑人心邪物。” 江楼月自然听到了李元武的话,但他也不气扭头对着李元武笑了笑,他向来知道同看不惯自己的人斗争,若是自己气了那才是真正的失败。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笑容,李元武气的捏紧了拳头。 随后初慕一又在堂上弹了一曲,熟练的手法精湛的琴艺,让她很快在场上艳压群芳,人人对她是赞不绝口。 一曲终,李无恐上前替她拿琴,她转身对着一直没有做声的云觅道,“云大小姐不来献一下艺吗?” “是啊,云大小姐贵为世家小姐榜首,想必是才艺双馨吧,我等都希望能见识一下呢。” “没有才艺。”云觅精简的回到。 初慕一却不肯放过她,继续说,“怎么可能,云大小姐过于谦虚了,还是云大小姐觉得我们不配?” “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请吧,您若是想要奏琴,我的琴可借你。” 云觅看着初慕一,平静说,“不会。” “不会弹琴啊,那献舞?”初慕一紧追不舍。 云觅斩钉截铁道,“也不会。” “云大小姐是真的不会还是觉得我们不配啊?” “没有。”云觅轻叹了声,起身道,“舞剑如何?” “当然可以,刚好也让方才舞剑的姐姐们,向我们世家小姐榜首的人学习一番。” 初慕一一口一个世家小姐榜首,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云觅离开了席位,没有拿自己的剑,而是从门外折了根柳条回来。 前面已经有几位姑娘舞过剑了,个个姿势优美,每一个动作如天边的云彩,如风中的青丝,缠缠绵绵, 身段更是犹如弱柳扶风一般。 但是云觅则大大不同,她完全没有着重在“舞”这个字眼上,与其说舞剑,还不如说她在耍剑,没有过多的花招修饰,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没有拖沓没有迟疑,本柔软的柳条在她手中,仿佛正的成了一把利剑,江楼月甚至能感受到丝丝剑气。 江楼月明白她为何不用剑,而用柳条代替了,就这,要是用了真剑那还了得,屋顶都要被掀了吧。 先前那些姑娘舞剑时,眼神是个个似水柔情,而云觅的目光却透着坚毅和果敢,先前那些姑娘舞剑时,会偶尔看看四周的人,然后嫣然一笑,引得人春心荡漾,而云觅目随剑走,板着张脸非常认真,认真到让人感觉她不是在献艺,而且在过考一般。 “呵。”初慕一轻蔑的笑了一声。 第三十四章 别占在下便宜好吗 待她舞完剑,其余人生硬的夸赞着,因为他们不知道是赞她好,还是赞她不好,若是论剑术确实是不错,但是这不是比剑术的时候啊,都只是单冲着欣赏。 云觅向周围恭敬的行了一礼,对周围的赞许什么的毫不关心,自顾自的回到了席上。 当然这只是表面罢了,暗地里云觅是如释重负。 江楼月见她似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失声笑了一笑。 “你笑什么?”初慕一见他莫名其妙的笑,问到。 江楼月收回目光,看向她说,“没什么。” “哼。”初慕一看了两眼云觅,又对江楼月嘀咕道,“你看,你一直期待想见的云觅,其实也不过如此,什么都不会,亏得你们还曾夸她德艺双馨。” 江楼月未语,拿了个橘子扒着吃。 “我也要。”初慕一张开嘴,示意他喂。 江楼月不太情愿。 初慕一直接拉过他的手,将他手中的橘子咬入了口中…… 到了席中,云觅以身体不适,离了席。 云觅走后,江楼月也逐渐感觉百无聊赖。 他撇了一眼身边的初慕一,李无恐怕她冷,特意给她生了小手炉。 对了,那个手炉…… 江楼月假借要上茅房,偷溜出了宴席。 然后避开了守夜人的耳目,偷溜进了万卷宗。 以前万卷宗有处角落,地砖是松的,下面有个小洞,他把冷望舒送的那个手炉,就丢在里面的。 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江楼月来到那个角落,伸手扒了扒那块地砖,但却纹丝不动。 果然都不在了…… 也是,毕竟都过了那么多年了,连冷望舒的尸骨都化成土了,怎么可能还会在呢? 江楼月觉得自己真是愚蠢极了。 他缓缓起身,看了看四周,周围点着一两只蜡烛,微弱的烛光笼罩整个房间。 江楼月随便翻开了一本书,是冷望舒所著的,再翻一本,还是她著的。 他转身又去翻另一个书架上的书本,却意外的发现了自己所写的一本经文。 经文上还有冷望舒所写下的批注,因为他没署名,所以那些人误以为是冷望舒的吧。 因为这本经文他不知被冷望舒骂了多少次,冷望舒说这本经文,乱的一塌糊涂不堪入目。 于是他一气之下就把那本写的经文撕了。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纸张已经泛黄,上面有着一道道裂痕,明显是被拼凑贴起来的。 江楼月的指腹轻抚冷望舒,那一排排熟悉的字迹。 现在看着上面内容,江楼月突然觉得,其实当初冷望舒也没说错,这经文他写的毫无逻辑,全部都是乱七八糟的,关键是当初他也是抱着敷衍她的心态。 江楼月合上书本,放回到原处,想着过往种种,忍不住轻叹了一气。 结果却因此惊动了门外巡逻的人。 “谁!” 江楼月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有只手将他,一把拉入了暗角之中。 他定睛一看居然是云觅?! 江楼月起唇欲说什么,只见云觅朝窗户一指,窗户便被打开,寒风一下吹了进来,房中的蜡烛顿时熄灭。 趁着黑暗,云觅将他带离了万卷宗。 “云大小姐好巧啊,在这都能遇到。”江楼月双手放于身后,负手吊儿郎当的对云觅说到。 “嗯。”云觅平静应了声,转身就走。 “哎,等会儿!”江楼月见她要走,下意识伸出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上的银环凉凉的。 忽然被人一扯,没有防备的云觅,一下入了江楼月怀中,脑袋不轻不重的砸到了他的胸膛。 江楼月也没想到她居然对自己没有防备,忙松开手,有些尴尬道,“额……那个,不好意思啊。” “江公子,有何贵干?”云觅后退了两步,问到。 江楼月回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你不好奇我没在宴席,而是在万卷宗吗?你一点也不想问问吗?” “不想。”云觅干脆的回答,“若无别事,云觅告辞。” “哦。”江楼月故意拉长了声调,摸了摸自己的下颚,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又道,“但是,我还挺好奇云大小姐呢。” 没走几步的云觅,脚步一顿。 就听到背后江楼月带着阴阳怪气的调调,说,“不是听闻云大小姐身体不适吗?这大冷天的不在房中好生养着,怎跑到万卷宗了?” “与你何干。”云觅转身对他说到,语气中的冷漠又升了起来。 “嗯。”江楼月点了点头,笑道,“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我这个人吧,嘴特别不严实,那天要是让旁人知道,向来行事光明磊落的云大小姐,居然偷偷摸摸潜入万卷宗,是不是有损云大小姐清誉啊?” “你不会说。”云觅笃定的说到。 江楼月纳闷,问,“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不会说?” 云觅默了一秒,缓缓说,“我救过你。” “也确实,当初还真多亏云大小姐阻止,不然我们可能都要被这苍穹门的山鸡毒死了,但是云大小姐难道忘了我也救过你,咋们这算是抵消了吧,难道云大小姐还想要我另做报答?但是正所谓一报还一报,云大小姐哪有这样的啊,别占在下便宜好吗?” “不是这个。”云觅轻叹一气,说,“蛇妖,我曾在蛇妖口下救过你。” 江楼月轻笑一声,“原来你都记得。” “一直记得。” “那么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第一眼。” 第一眼看到江楼月的时候,云觅就认出来了,虽然他的长相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他是那个自己从蛇妖口下救下的男孩子。 她的答案显然超出了江楼月的预料,他沉默了几秒,又咧嘴笑言,“行吧,这样说,我确实还欠你一恩,但是你怎么确定我不会恩将仇报?” “你是个君子。” 江楼月一愣,这句话,他没想到居然能从云觅的口中听到。 他继续笑道,“云大小姐可真会说话,但是我有自知之明,在下的行为举止跟君子二字,那是一点也不沾边的。” “君子,在心。” 江楼月觉得她不过是为了讨好自己罢了,但是她的语气,她的眼神,却又那么认真。 听惯了被人骂自己是卑鄙小人,忽然听到有人,还是云觅说自己是君子,他不习惯,心却又忍不住颤了颤。 江楼月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垂眸,在黑夜中轻问,“云觅,上次你发病时,可有想起什么吗?” “想起?”云觅不解,说,“云觅从未忘记过任何事,何来想起一说?” 从未忘记过任何事? 你不是把我给忘了吗…… 江楼月摇了摇头,抬眸看向她道,“没事,我胡说八道的,夜深了,云大小姐你想走就走吧,方才我就是与你说笑的,没真想告诉别人。” “多谢,告辞。”云觅礼貌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冷望舒,你忘得够彻底的啊…… 江楼月看着她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心里现想到。 他闷闷不乐的转身往回走,周围除了靴子踩雪和寒风的呼啸声,便别无其他。 江楼月脚步越走越慢,最后在一颗树下,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他缓缓蹲在了地上,看着地上白白的雪,他伸出了手,食指在雪地,一遍遍画着圈圈。 还一边画,一边道,“冷望舒,你别以为沾好了老子的经文,别以为说老子几句好话,老子就不讨厌你了。” “草!”他起身烦躁的踹了一脚身边的树。 树上一大坨的雪落在了他的头顶上,落在了他的后颈部。 虽然他有热疾,但冰冷的雪接触到皮肤时,他还是忍不住缩了一下脖。 江楼月缩着脖子,对着树大骂,“妈的!连你也欺负老子!” 昨日薄雪润红梅,一夜东风又逢春,风和日暖天渐长,柳色黄浅麦苗新,立春时节,冰雪渐融,化作涓涓溪水,滋养青草翠翠,娇花茵茵。 暖阳洒在江楼月的身上,他坐于庭院中正全神贯注,看着溪蛉蜻捎来的信。 信还是老样子,一份里面装着两个人的。 江渝安的信也依旧是那句——臭小子,为父不求你学的有多精进,但求你给为父少惹祸少出丑,归来时康康健健,就万事大吉。 江楼月轻笑了笑。 然后小心放好,把信封中剩下的七八张纸拿出来。 溪蛉蜻每次都能给江楼月写很多,但说来说去其实也就那些,无非是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情,或者要他多注意身体。 不过尽管如此,江楼月还是不厌其烦的一字一句的仔细看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因为看着这些信,江楼月就能想到,他二老一定是挤在一张案桌前,江渝安在旁磨着墨,溪蛉蜻拿着笔写。 他们也一定会说: “你不用写那么多,言简意赅就好,写那么多都是些重复的话。” “我给我儿子写信,要你管啊,磨你的墨去!废话那么多,讨死嫌!” 江楼月想着想着,就笑出了一两声,然后将信重新装回去…… 第三十五章 禁步 上堂时,周夫子正讲的正兴时,就听到底下,传来一声声不和谐的嘀咕声,顺声看去果然又是他。 “江朝溪!”周夫子戒尺猛一拍桌面,叫到。 江楼月忙扭头看向他。 “给我站起来!”周夫子命令到。 “哦。”江楼月不情愿的缓慢站了起来。 周夫子压着怒气,问,“你嘀嘀咕咕跟后面的人说些什么呢?” “先生,我没说啥。”江楼月咧嘴笑了笑,摸着额头道,“我就是听到后面二位姑娘说……” “说什么?” “说功课好的公子,都不喜欢看她们这种平胸的,于是我就说,我功课不好,借我看看呗。” 堂上死寂了几秒,随后顿时响起一阵狂笑之声。 江楼月身后的两位姑娘,脸羞的通红埋头趴在了桌子上,捂起了耳朵。 周夫子脸铁青,拿着戒尺就朝他冲了过来。 江楼月赶紧撒腿就跑。 “哎哎,先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江楼月被周夫子追的满学堂跑。 周夫子气急败坏,只想揍他。 江楼月还口不择言的说,“先生,你这就不对了,敢问学生做错了什么?明是您非要我说的,我说了你现在又要打我,而且我也没做错啊?先生常教导我们要关怀同窗,我是本着先生的教导,不想那二位姑娘伤怀自卑,去安慰的!” “住口!你给我住口!”周夫子一个戒尺丢过去。 江楼月一蹲,戒尺从他头顶擦过,飞向了云觅,云觅面无表情,伸手稳稳接住。 四周的人已经笑得东倒西歪…… “今日,为师要教你们御剑之术,这御剑要看修为,修为越高你自然飞的越高越久,你们当中似乎只有云姑娘会御剑之术吧,她的御剑之术还是很不错的。” 下午外训时,周夫子边说边称赞着云觅,然后又仔细的教他们口诀和要领。 待他说完后,又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把木剑练习,并嘱咐,“你们要是实在还是不懂的,可以前来问我或者向云姑娘讨教。” “是。”江楼月他们齐声回道。 “好了,你们都自个练习去吧。”说完周夫子便负手离去,步入凉亭中喝茶去了,留下一两个师兄看着他们。 周夫子走后,有些人便迅速围住了云觅,向她讨教。 初慕一见此,冷哼了一声,嘟囔,“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初姑娘,我们也去问问云大小姐吧,我感觉有些地方,我还是不太懂。”李无恐对初慕一说到。 初慕一白了他一眼,道,“要问你去问,我才不问。” 说着初慕一自个走到一边练剑去了。 李无恐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你咋得罪她了?”江楼月走过来好笑道。 初慕一把剑丢到地上,然后踩上去,回想着方才周夫子教的。 可她弄了半天剑还是一动不动,正当她烦躁至极时,剑忽然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的飞了起来。 “我成功了!”初慕一喜出望外的大声说道。 李无恐见此赞许道,“初姑娘,你可真厉害!” 初慕一骄傲的笑了笑,然后御剑往高处飞。 看着底下那些人,一个个用钦佩的目光看着自己,初慕一很是高兴,于是飞的越发高了些。 “初姑娘,你快些下来吧,不要在往上了,危险。”李无恐在底下仰着头,对初慕一喊道。 初慕一想,自己都会御剑了,还有什么危险的,在说云觅不也飞这么高吗,她一定要御得比云觅还要高!让他们那些人瞧瞧谁才是真正的厉害! 心里这般想着,初慕一也飞的更加高了些。 李无恐担忧不已,想御剑去往她的身边,可他刚拿起剑,就连人带剑的摔在了地上。 引起周围一片笑声。 苍穹门的木剑是百年桃木所制,又加了些许黑铁,沉重无比,不过注入法力便可变轻,法力越多剑便越轻。 “这个御剑,也没那么难嘛。”就在初慕一还在沾沾自喜时,忽然飞来了一只雄鹰,不断的向她攻击了起来。 “滚开!滚开!” 初慕一手忙脚乱的去躲,剑身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整个人是摇摇欲坠。 江楼月见此,手指一勾,他的木剑便飞逝而去,刺死了哪只雄鹰。 可是初慕一却还是摔了下来。 低下的人群当即尖叫了一声。 江楼月正欲去接初慕一时,云觅已经急速的御剑而去,搂住了她的身子。 初慕一还闭着眼睛,胡乱的挣扎着。 “站好。”云觅冷静的说到。 初慕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云觅的剑上了,她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 云觅带着她飞到了地面。 “多谢。”初慕一从她剑上下去,不情不愿的向云觅致谢。 云觅收回了自己的木剑,负在身后回了句,“无妨。” 初慕一安全了,江楼月松了口气,却意外看见了远处,树后的佳念。 他走去刚准备同佳念说说,但是还未走近,就看到她被北月顾衡拦了去路。 “佳念姑娘,为何要在背后伤人?”北月顾衡质问倒佳念。 看来方才之事,北月顾衡看见了。 有人帮他询问,江楼月正乐意,于是干脆在一旁安静听着。 他听到佳念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才轻声说,“北月二公子,其实我也不想伤初姑娘的,只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谁?云觅?”北月顾衡继续追问。 佳念不语,默认了此事,然后又忙哭诉道,“北月二公子,此事您万千不要说出去啊,否则我怕是再也不能回云氏了,这事您也不要怨师妹,她只是太爱你了,却又见你对初姑娘呵护备至,所以才想给她个小教训的,但是她没有想过要害人性命,不然她也不会去救人的,所以还望北月二公子多多包容。” “我知道了,你走吧。”北月顾衡冷漠的说到。 佳念擦了擦眼泪,向他行了一礼,赶紧离开。 “呵。”北月顾衡极其冰冷的冷哼了一声。 真的是云觅? 江楼月半信半疑,按道理这不像是云觅的作风,而且佳念是她的师姐,也没必要这么陷害于她吧,不过他又想起她上辈子,对杜若师叔还不是一副交好的模样,结果杀起来毫不留情,也难保她这辈子不是个伪君子…… 初慕一受了惊吓,早些回了院子。 正当她准备脱下沾了一身灰的衣衫时,却发现自己的金玲上缠着一块禁步。 初慕一取下看了看,想起来这是云觅常系在腰上的那一块。 看着禁步,她就不由想起今日的事情,以及之前过考的事情,她是越想越气…… 晚间江楼月同初慕一他们,用完膳后准备在外面散散步。 还没散一会儿,背后就听到有人道,“江公子,留步。” 江楼月脚步一停,转身一看,果然是云觅,以及她弟弟云深和佳念。 他慢慢悠悠的走到她们面前,先礼貌性的问候了一下佳念,然后问云觅,“不知云大小姐叫住在下,有何贵干?” “你们可见过我的禁步?”云觅问到。 江楼月点头,“见过啊,你不是天天戴着嘛。” “我阿姐的意思是说,你今日见过没有,她的禁步丢了。”云深向江楼月解释道。 江楼月看向她腰间,果然没见那块禁步。 “哦,这样啊,那我没见过。”江楼月回答,又向后问李无恐和初慕一,道,“你们呢,你们今天可见过云大小姐的禁步没?她的禁步丢了。” 李无恐和初慕一一同摇了摇头,说,“没有。” “打扰了。”云觅垂眸,似乎有些失望,向他们恭敬行了一礼,然后对云深说,“走吧。” “嗯。”云深点头同云觅,从他们身边走过。 只是在路过初慕一时,云深忽然停住了脚步,他上前抓过初慕一的手闻了闻,惊讶的说,“你手上的香味怎么这么重,你是不是见过我阿姐的禁步?” “我没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初慕一当即心虚的回到。 云深激动道,“我没胡说,我阿姐的禁步,上面有一块清茶软香玉,会散发出清茶的气味,你手心这么浓,定是触碰过,你快把我阿姐的禁步还来!” “初姑娘,还请将禁步归还于我。”云觅语气有些急切,但还是很客气的对初慕一说。 初慕一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云深道,“我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们耳朵聋了吗!” 云深被她猛的一推,摔在了地上,手心被地上的碎石擦破了皮。 云觅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阿姐。”云深有些委屈的看着云觅,呼了呼手上的伤口。 见此。 云觅顿时上前打了初慕一一掌,初慕一狠狠的撞在了身后的墙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脖子又被云觅掐住了,动弹不得。 “禁步在哪里!”云觅语气冰冷的问,周身杀气腾腾。 江楼月也感受到了她扑面而来的杀意,这样的气氛不由叫他想起,她杀杜若师叔的场面。 他捏紧了拳头,上前又一掌打开了云觅,护在初慕一面前。 第三十六章 她哭了 江楼月道,“云大小姐!问就问,动什么手啊!怎么你想杀人?那还得问问我吧!” “初姑娘,你就快些把禁步,还给云姑娘。”李无恐上前问到初慕一。 初慕一好似被吓着了,轻言,“我真没拿,她那块破禁步我早就,丢到荆棘洞里去了。” 云觅一听,扭头对佳念道,“师姐,带阿深先回去。” 然后忙向荆棘洞而去。 “初慕一你这个坏女人,捡了人家的东西,不但不归还,还随意丢了?”云深愤愤不平。 初慕一怒道,“臭小子,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就是一块烂禁步嘛,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大不了我赔你们一箱就是,干嘛跟死了亲娘似的!” “你知道什么!那禁步对于我阿姐而言,是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云深被初慕一骂哭了,抹着眼泪去追云觅。 真的这么重要吗? 江楼月方才被激到了,没有好生去想,眼下冷静起来想,确实是他们的不对。 他自责,跑去追云觅。 “江楼月!”初慕一见此又去追他。 李无恐也忙跑去。 “云大小姐!”江楼月在后面喊道。 云觅没有理他。 江楼月眼看自己终于要追上云觅了,结果云觅想都没有想,纵身就跳入了荆棘洞中。 江楼月也只好跟着跳了进去。 荆棘洞中,棘刺丛生,纵然云觅御剑,也难免不被刺伤。 而后面的江楼月倒是稍微好了些,除了衣衫被划烂了,并未受什么伤。 可是云觅却已经伤痕累累,白衣上处处血迹,可她还不肯停下继续往下飞。 江楼月一路跟着她到了洞地。 “云大小姐,你受伤了。”江楼月拉住了她的手,同她说到。 云觅甩开了江楼月的手,在漆黑又处处是棘刺的穴中,不断的翻找着。 江楼月点燃了火折子,看到云觅脸上,手上,都已经被棘刺划破了好些口子,但是她依旧不肯停手。 她向来冷静自持,何时像这样失控,往日平静的眼中,此刻满是焦急。 那禁步对于我阿姐而言,是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原来那小鬼说得没错,云觅真的很在乎那块禁步啊…… 江楼月忽然有些莫名的愧疚,他烦躁的上前再次拉住了她的手。 云觅本欲再度甩开,可是他却紧紧的抓着。 “放手!”云觅怒气十足的命令到。 江楼月摇了摇头说,“就凭你这么胡乱找,就算把这整个洞穴,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的,你冷静点,我来帮你找!” 被他这么一说,云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低下了头,闷闷的说,“抱歉。” 江楼月心一悸,其实应该说抱歉的,应该是他们啊…… 她这样一说,江楼月更加觉得对不住她了。 “你……你也不必这样,说到底事还是我们惹出的。” 江楼月松开了她的手。 云觅抬头看他,一滴泪从泛红的眼眶中落出,她急忙用手背擦去,然后背对于江楼月。 她哭了? 被人冷嘲热讽的时候,她没有哭,被人孤立的时候,她没有哭,身上受了这么多伤,她也没有哭,可是现在她居然哭了…… 江楼月一怔,起唇欲安慰她。 云觅却又面向了他,眼中恢复了平静,用往日一般的语气问,“如何寻?” 到嘴边安慰的话,江楼月默默收了回去,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符,在上面画了画,递给云觅说,“让她沾沾你身上的味道。” 云觅接过拿在了手心,过了会儿,纸符自动飞了起来,然后往左边飞去。 “走,跟上去。”江楼月一面往前跑,一边回头对云觅说。 纸符落在了一片落叶上。 江楼月拨开落叶,她的禁步正在。 “云大小姐,你的禁步在这里!”江楼月捡起来回头对云觅激动的说到。 云觅看着他手中那沾满了泥的禁步,急忙向他跑过去,结果不慎被绊了一下,摔到了地上。 “云大小姐!”江楼月走上前伸手欲扶她。 云觅直接拿过了他手中的禁步,用自己洁净的白衫衣袖,仔仔细细的擦着禁步上的泥土,见禁步完好无损,她像是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对不起。” 云觅将禁步紧攥在心口,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这样? 江楼月迷茫了,又有些无措,他缓缓半蹲下,安慰的话在嘴边出不了口,只能对云觅说,“云大小姐,既然禁步已经找到了,我们上去吧。” “嗯。”云觅默了一下,点了一下头,把禁步小心的放进了怀中,然后站了起来。 江楼月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在她的前面往前走。 云觅跟着他一道御剑飞了上去。 “阿姐!”洞穴上的云深一见云觅,忙上前去,又心疼的说,“阿姐,你受伤了。” 云觅摸了摸他的头,说,“无妨。” 然后又转身看向江楼月,向他恭敬行了一礼,道,“江公子,此次多谢相助。” “都说了不用谢”这原本就是他们的过错,江楼月惭愧回到。 “嗯。”云觅应了一声,随后又对云深说,“走吧,阿姐带你回房处理伤口。” 云深点了点头。 “告辞。”云觅对江楼月他们说了句,带着云深离开。 云深怒气冲冲的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瞪什么瞪啊!”初慕一火冒三丈的骂到,她满腔怒火,气江楼月帮云觅找禁步,更气他居然想都没想就跟着一起跳下去了…… 江楼月没说什么,但心里对初慕一真的很无语。 夜里江楼月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想,云觅那么在乎那块禁步,那就说她很在乎北月青黎,既然如此她又为何好像对北月顾衡又有点意思呢?他们之间,她和他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江楼月想不明白,于是便坐了起来,跑到外面散心。 结果散着散着就散到了,云觅的庭院外。 他看到云觅正坐在庭院中,点着一只蜡烛,在昏暗的烛光下,她正拿着一根银针,将扎入血肉中的刺一个颗颗挑出来。 别说她疼不疼,江楼月看着都觉得疼…… 次日晌午江楼月正准备睡觉时,看到李无恐端进来几盘豌豆糕。 “这你做的?”江楼月拿过一块塞嘴里,“嗯,还挺好吃的,甜而不腻。” “江兄喜欢,就多吃点。”李无恐推了一盘糕点给他,然后又将另一盘仔细的装进食盒中。 “你这是干嘛?”江楼月一边吃,一边问。 “这个……我顺便给初姑娘送点去。” 江楼月秒懂的笑了笑,说,“我看我才是那个顺便吃的吧,我说你怎么今儿忽然去借小厨房,敢情是初慕一那丫头随口说了句想吃豌豆糕啊。” “江兄你你误会了。”李无恐不好意思的说到。 江楼月喝了口水,笑道,“李无恐呀李无恐,初慕一那一身娇纵的脾气,就是你们这些人惯的啊。” 李无恐盖好食盒的盖子,微微含笑说,“女孩子,就应该被宠着啊。” 完了完了,江楼月看李无恐这样子,八成是栽初慕一那丫头手里了。 江楼月好笑的摇了摇头。 “唉,赶紧去吧,真是男大不中留啊。”江楼月谁便擦了擦嘴,懒散的躺在了床上,一副老父亲般的语气说到。 “那江兄,就好生休息。”李无恐拿着豌豆糕,迫不及待的前往了初慕一的住处。 初慕一正在院子里,晒着着春日的阳光。 “李无恐?你怎么来了?”初慕一见他好奇的问到。 李无恐有点小紧张的,将手中的食盒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这这是我做给初姑娘的。” “给我的?”初慕一打开一看,惊喜的笑道,“天呐是豌豆糕!” “尝尝,看喜不喜欢。” 初慕一点头,拿起一块吃了起来,然后赞不绝口道,“好好吃啊,谢谢你李无恐。” “初姑娘,喜欢就好。”李无恐傻傻的冲初慕一笑着。 “李无恐,还是你有心,听到我想吃豌豆糕,就这么给我做了。” 不像某些人,她都快要贴着他耳朵说了,但是他却无动于衷就知道睡觉。 “初姑娘你怎么了?”李无恐见她忽然愣住了,又紧张了起来问,“是不是我的糕点有什么问题?不好吃?” 初慕一回神,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很好吃,你尝尝。” 说着初慕一就拿了一块递到了他嘴边。 李无恐一愣,有些犹犹豫豫的,张嘴咬下了她递来的那一块豌豆糕,下唇轻触到了她的手指,顿时像是被开水烫着了般,却又带着很甜的味道,连口中的豌豆糕都要甜上了几分…… 初慕一笑盈盈的吃着,李无恐在对面,满眼温柔的注视着她。 正在李无恐看到入迷时,初慕一忽然说,“李无恐,你快看,后面那棵树下有只老鼠。” 李无恐回头一看,果真有只老鼠,正躲在树后。 “你快帮我把他抓来!”初慕一激动的说到。 虽然不知道李无恐不知道她要老鼠干嘛,但还是上前帮她了过来。 第三十七章 她最喜欢干净了 “初姑娘,你要老鼠做什么?”李无恐拎着老鼠的尾巴,走到初慕一面前问到。 初慕一看着李无恐手中,那不到一拇指大的小老鼠,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次日,周夫子下堂后。 江楼月打了个打哈欠,趴在了桌子上偏头正准备睡觉。 忽然觉得鼻尖痒痒的,他微微睁开了眼睛一看。 看着初慕一正拎着一只老鼠,那老鼠倒挂着扒拉他的鼻尖。 “啊!!!” 一声尖叫。 江楼月顿时如避蛇蝎一般,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角落。 “初慕一,你你你拿的什么东西,快快把它弄死了!”江楼月吓到结巴的说到。 初慕一微微一笑,说,“为什么要把它弄死啊,你瞧它多可爱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走近了他。 江楼月忙道,“草!可爱你大爷!死丫头别过来!” “怎么了嘛。”初慕一故意向他走近,她就是想报复他,对自己不上心,谁能想到江楼月天不怕地不怕,却对老鼠怕的要死,这一招她从小到大是百试不爽。 看到初慕一走了过来,江楼月又跑到另一个角落,说,“初慕一!你闹够了没!我警告你!快点给我弄死它!” “居然敢凶我!”初慕一更加没了收敛,直接追向了江楼月。 二人围着学堂是来来回回跑了好几个圈子。 旁人见江楼月如此狼狈,忍不住大笑起来。 初慕一追不上江楼月,一气之下将手中的老鼠,直接向他丢去。 而向来反应敏捷的江楼月,看到飞来的老鼠却像个傻子一样,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是真的很害怕,不过他怕的不是老鼠,而是老鼠的样子,一看到它们的样子,江楼月就会想起,自己前世是如何被数万只老鼠,活生生分食而死的。 那种痛,只要一想起,他就仿佛再次经历了一遍,然后控制不住的全身发抖,脸色苍白。 云觅抛出一支笔,将快要飞到江楼月身上的老鼠,直接穿过插死在了远处的墙上。 她起身走到江楼月面前,他坐在地上屈膝抱头,惊恐万分瑟瑟发抖。 “江公子?”云觅蹲下轻声喊到。 江楼月仍然处于惶恐之中。 云觅再次耐心叫道,“江朝溪。” 江楼月发抖的身子一僵,缓缓抬头看向于面前,单膝蹲在自己跟前的云觅。 “别怕,老鼠已经死了。”云觅对他说到,并指了指。 江楼月看去,果然老鼠已经被钉死在了墙上。 他收回视线,对上了云觅的目光。 “江楼月,你也太窝囊了吧,居然怕这么小一只老鼠,还怕成这样,真是叫人贻笑大方。”李元武在旁讽刺道。 其他人也跟着嘲笑江楼月。 江楼月惊魂未定,他也知道自己很丢人,但他真的控制不住,正在他想着如何才能化解这份窘迫时。 云觅先开口道,“悦礼言,人之惧,为长情是也,何笑之有?” 周围嘲笑的人,笑容一僵,悦礼大典乃是仙门大家,都必学的一门,云觅这样一说,顿时叫他们颜面无存,尴尬至极。 江楼月惊讶的看着云觅,她肯出手帮他,就已经叫他意想不到,没想到她居然还帮着他说话。 她的语气尽管,还是那样的清冷,可是却又叫江楼月,感到莫名温暖柔软…… 云觅冲他点了点头,好似在安抚他一般。 见他眼中的恐惧少了几分,情绪也渐渐平稳了下来,云觅起身欲走。 江楼月伸手忽然扯住了云觅的袖角,仰头对她轻言,“谢谢你。” 他没想到,这一世,除了父母,云觅是唯一,一个看见自己如此害怕一只老鼠,而没有笑还帮他除掉的人。 所以他是真心的…… “无妨。”云觅依旧轻描淡写的回了句。 说实话江楼月并不太喜欢她这样的语气,因为这种语气总会给人一种她应该的感觉,但其实她真的应该去做那些吗? 显然不是…… “江楼月。”用晚膳的时候,初慕一小心翼翼的唤了他一声。 “嗯?”江楼月一边嚼着饭,一边扭头看她。 初慕一瘪了瘪嘴,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掉了出来,她抽泣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那么怕,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我再也不会拿老鼠吓你了。” 额……江楼月好像记得这句话,她一年前就说过两次,还不是死性不改。 见江楼月不语,初慕一哭的更加厉害了起来,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嘛,你不要这么看我,我这次是认真的,我保证再也不干这事了,你要是不够解气的话,那……那你打我好了。” 说着初慕一就闭上了眼睛,把脸往他面前凑。 让他打她?怎么可能,她长着一张杜若师叔的脸,就算她不是杜若师叔,他也下不去手啊。 算了,她也只是个小姑娘,还是个同自己一道长大的小姑娘……况且他本就已经不气了。 江楼月轻笑一声,推开了她的那张脸,道,“行了,老子没那么小气,赶紧把眼泪擦擦吧,丑爆了。” “你才丑。”初慕一见他不生自己的气了,终于放心了下来,破涕为笑的嘟囔。 李无恐给她递了一方手帕擦眼泪…… 夜里,窗户半掩着,皎洁的月光照在了江楼月的脸上,他伸出手臂盖在了眼睛上,脑子里不断想起白日的事情,不断想着云觅的样子,云觅的话。 渐渐的他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上辈子。 梦见他从水盆中拿出一方,沾了水的脸帕,坐在冷望舒身边,仔仔细细的将她脸上,脖子上,手上的血一点点擦的干干净净。 随后他又吩咐婢女说,“给她换身白净的衣裳,记住衣服一定要洁净,不能有一点点的肮脏,她最喜欢干净了。” 后来他又梦见,他把冷望舒小心放进千年玄冰棺中,然后坐在她棺旁的地上,倚靠着冰棺像个怪物披头散发,极为颓废的低着头默不作声…… 江楼月浑身一颤,瞬间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依旧是李元武的鼾声,或者室外的虫叫。 他拿开挡着眼睛的手臂,明亮的月光使得眼前逐渐清晰。 江楼月侧头看向窗外的明月。 他不由想起冷望舒自刎后的那些年。 冷望舒自刎的第一年,他逼着仙门百家给她找千年玄冰棺。 冷望舒自刎的第二年,他发了疯似的找禁术法器来召回她的魂魄。 每一次他满心欢喜的坐在一边期待她的醒来,可每一次他都大失所望,然后极其暴戾的将那些法阵法器乱毁一通。 冷望舒自刎的第三年,他把天机阁的人又抓了回来,然后跑到她的棺前说,“冷望舒,我把你在乎的那些人,又抓了回来,你不醒来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他们!” 冷望舒自刎的第四年,他在人间大开杀戒,逼着他们一个个呼喊冷望舒救命。 冷望舒自刎的第五年,他心焦力竭的在她棺前说,“冷望舒,你他妈耳聋了吗?他们都在叫你救命,你没听见吗?你不是很在乎他们的吗?” 冷望舒自刎的第六年,他精疲力尽的对她说,“冷望舒,你再不醒来,我又去杀人了啊,我要把那些仙门百家杀的干干净净,你之前那么拼死保护他们,现在撒手不管真的可以吗?” 冷望舒自刎的第七年,他瘫坐在她的棺旁,说,“冷望舒,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不杀他们了,我还可以把那些青楼名妓赶出天机阁,把天机阁还给你,把你那些宝贝书,全部复原,你看行不行?” “冷望舒,我都把那些人,赶的赶,你的师兄师弟们我也放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 “冷望舒,我新写了一篇经文,你起来帮我看看成不成?你不是总喜欢批评我,管我的吗?你起来啊,起来骂骂我,起来管管我。” “冷望舒,你到底怎么才肯醒过来?我的法力已经所剩无几了,你再不醒来,你的尸首就真的要烂了,到时候你真的就再也醒不来了。” “冷望舒,你真的就这么死了吗?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你就真的不管这个世间了,不管我了吗……” 冷望舒死后,他就是这样,像个疯子,整日整夜的在她棺木前,威胁她,恐吓她,哄着她,可他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个自言自语,不过是一个笑话…… 后来冷望舒自刎的第十年,他死了,仙门百家皇室王孙,乃至他宫中平时对他唯唯诺诺的下人,个个里应外合一同讨伐他,他被人一箭穿心,然后含着最后一口气,又被钉下了九九八十一颗桃木钉,被一人一剑刺的千疮百孔,最后数以千计的老鼠,活生生的将他一点点吃掉…… 世人都笑他,曾经叱咤风云,最后败在一无名小卒箭下,可他们却不知道,如果不是为了不让冷望舒尸首腐坏,他给她输入大量法力。 第三十八章 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啊 而导致自己法力耗尽,如果不是因为他本就万念俱灰不想活了,这个世间恐怕还是他璃暝昏称王称霸! 江楼月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了院子里,在寂静的黑夜中,深深叹了口气,他仰望着天边的明月,呢喃了句,“冷望舒,我好像有一点想你了……” 江楼月的内心极其复杂,对杜若师叔的负罪感,对云觅的感激,死死的纠缠在了一起,让他很是烦躁。 江楼月的额头出了大颗的汗珠,他现在很热,虽然现在只是立春,但是因为热疾,他一年四季,三季都如夏季一般。 他回房吃了一颗驱热的寒丹,但是或许是因为心中烦躁,这次吃下并未像往日一般立竿见影。 江楼月放下了药瓶,再次走出了房间,他离开了院子,来到了苍穹门后山的小溪边。 后山的溪水还是较为凉爽的,也正合江楼月的心意。 他脱下了上衣光着膀子,穿着亵裤泡在了溪水里,凉凉的溪水将他,纷乱的心绪抚平了不少。 但只是泡了一会儿,江楼月便觉得溪水,都不是很凉快了。 他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忽然,溪边对岸石头后一声异响,江楼月睁眼看去,然后快速拿过自己的衣衫,瞬间从溪水中一跃而起,落在了那石头前。 江楼月顿时一愣,看着面前的云觅,很是惊讶。 云觅好似也被惊着了,呆滞的看着他,手上还拿着一个没绣完带着针的香囊。 她好像发现了江楼月正看着她的香囊,于是忙将手放在身后藏起来。 江楼月真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见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烦躁郁闷的心情,忽然间明亮了些,再看她这副样子,又觉着有趣,便道,“哟,云大小姐?真是巧啊,这么晚了,云大小姐不好生遵守家规休息,跑这来做什么呢?” “我……”云觅结结巴巴半天回答不上来。 其实也不是回答不上来,而是她不好意思说,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来这,给北月二公子绣香囊的事情,她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后山这安静的地方还会有人前来,还直接脱了衣衫,让她只能慌张躲在了石头后面。 她本想悄悄离开,但是没想到刚挪动一下,就不慎踩断了树枝…… “哦,我知道了。”江楼月见她难得这么紧张,于是玩心大起,一面向她逼近一面笑道,“你一定是来看我沐浴的吧。” “绝无此事!”江楼月步步逼近,云觅步步后退,又听到他那样的话,一激动往后面的溪水直接仰了过去。 好在江楼月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 她身上冰凉如雪,又有股清茶的雅香,触碰到时,比方才泡在溪水里,还叫江楼月感觉舒服,舍不得撒手。 可对于云觅来说,江楼月就像块烙铁一样,而且他现在还在只披着件外套。 她急忙伸手想推开他,结果又碰到了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胸膛。 云觅又慌张收回手,身子向后仰,尽量拉开距离,说,“松开!” “不行,会掉下去的,你本就有寒疾,这要是掉下去,肯定又要复发寒疾,我可不想再救你一次。”江楼月紧搂着她纤细的腰,痞气十足的笑道,“云大小姐,不是我说,你喜欢看我沐浴,早说嘛,对于你之前的帮助,我完全可以给你看的,大大方方的坐在岸边看不好吗?而且早知你要来看,我肯定给你脱的精光,让你看个够!” 云觅看着他,脸上挂着干净明媚的笑容,嘴里却尽是些下流无耻的话。 “胡说八道!”云觅心一横,再次伸手去推他。 江楼月顺势按住了,她推自己胸膛的手,她的手也是凉凉的,要是能够一直这样按在他身上,他就应该不会热的慌吧。 江楼月一面想着,一面又道,“啧,云大小姐,你这就不厚道了啊,我都牺牲自我,给你看了,你怎么还动手动脚了呢?你这样让我往后如何做人?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啊。” 江楼月将厚颜无耻诠释的明明白白。 云觅说不过江楼月,脸皮也厚不过江楼月,一张脸憋的红彤彤的,像是要熟了一般。 “无聊!”云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江楼月的掌控中挣脱出来,有些恼怒的对江楼月说到。 然后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溜烟儿的跑了,不愿同他多待上一刻。 傍晚练剑时,李无恐见初慕一总是心不在焉的。 “初姑娘你怎么了?”李无恐关心问到。 初慕一停下手中挥的剑,看着前方说,“你看前方的荆桃林开的真好看。” “嗯。” “李无恐,我们去看看吧!”初慕一眼中放光的说到。 “不行的。”李无恐道,“先生他们说了,那地方不可以去。” 初慕一叹了声气,踢了踢脚,说“凭什么啊,也不知道苍穹门怎么想的,那么美的地方居然不让我们去,不是暴殄天物吗?” “说来也是。”李无恐点头。 初慕一沉默了一会,忽而又道,“要不,我们晚上悄悄过去?” “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我们就去看看,又不是做什么坏事。”初慕一扭头对旁边的几位姑娘说,“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旁边的几位姑娘互相看了看,朝初慕一点了点头。 随后她们又去叫了其他人,初慕一则把李无恐和江楼月一道叫了。 渐渐的几乎整个学堂的人,都同意了初慕一的事情。 他们一道过来同初慕一商讨,晚上的事情。 初慕一看见远处还在练剑的云觅,似乎想到什么,说,“我们把云大小姐一起叫上吧。” “不要了吧?她冷冰冰的,又无趣的狠……” “没事,大家都是同窗嘛,不叫她的话,显得我们孤立她了。”初慕一说着,便走向了云觅。 见初慕一走到了自己面前,云觅停下了手中的剑,看向于她。 “云大小姐,我们今晚计划着,去那边的荆桃林玩儿,你也一道随我们去吧?”初慕一开门见山的同云觅说到。 云觅道,“苍穹门规,不可入禁之地。” 呵,果然够扫兴的,这种事情还用的你说,整天把门规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嫁进来一样…… 初慕一心里想到,但嘴上还是说,“我知道,没关系的,我们就去玩一会儿,看看那的花,就回来,一起去吧。” “不必。”云觅继续练起了她的剑,对初慕一所提之事并不感兴趣。 初慕一却不依不饶道,“云大小姐一起去嘛,那的花开的是真的好看,你要知道整个修仙界,也就这有这么大片的荆桃林了,大家都是朋友就一道去欣赏欣赏?” 云觅挥剑的手一顿,再度看向于她,语气有些不确信的说,“朋友?” “对啊,朋友,我们都是朋友嘛。”初慕一说着,朝身后的人看了看。 于是身后的那些姑娘,便也就上来说,“初姑娘说得对,我们是朋友,一起去吧云大小姐。” 云觅忽然间沉默了起来,即没答应也没方才那般坚决的否定,只是看着他们不语…… 夜间的时候,江楼月没想到,云觅居然来了。 她这个认死理,古板至极的人,居然来了? 江楼月很想问她,她家的家规不管了?苍穹的门规不要了? 但是江楼月明白,这样说会扫兴,于是便也就没说,只是对她笑了笑。 她在人群里,依旧不语,只是跟着他们一道向荆桃林而去。 在夜色中,一片片荆桃花瓣,随风飘然而落,林竹一只只萤火虫穿梭着,偶尔落在地上的嫩草之上。 看着眼前美轮美奂的景象,许多人忍不住发出了赞叹之声。 “江楼月,你看你看,好漂亮啊!”初慕一张开双手冲上前去,惊的一大片萤火虫飞了起来。 李无恐宠溺的看着,转着圈欢快至极的初慕一。 其他姑娘也跑上前,开心的捉着萤火虫。 这群小姑娘。 江楼月冲她们笑了笑,扭头又看向于云觅。 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处,微仰着头,注视那些飘落的荆桃花,洁白的发带在晚风中飘动,一只萤火虫轻落在了她的发带之上…… 过了很久,江楼月真的很佩服那些小姑娘,他们这些公子哥都已经累的坐在了地上,而她们却完全不知疲倦的还在玩儿着,还把云觅给强拉去了。 江楼月无奈笑了笑,眯起眼睛打起了盹。 “等一下!别说话!” 那些姑娘玩的正开心时,初慕一忽然开口道。 “怎么了初姑娘?”其他人好奇的问到。 初慕一看了看四周,说,“你们听,好像有人在呼救!” 所有人闭上了嘴巴,不一会儿果真听到,林子那较为阴暗的地方,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呼救声。 “江楼月!”初慕一冲着江楼月喊道,“那边好像有人在呼救!” 呼救? 江楼月起身,其他人也同江楼月,一道走向了她们,也果然听到了。 “走,过去瞧瞧。”江楼月道。 第三十九章 受罚(上) 李无恐看了看前方,摇头说,“江兄,还是别了吧,前面看起来,怪渗人的。” “李无恐,你要是怕,你就留在这里,不然待会尿了裤子,就完了。”李元武在旁嘲讽道。 旁人忍不住笑了几声。 “哎呀,走啦走啦,说那么多干什么!”初慕一不耐烦的说到,拽着李无恐往里走。 待他们逐渐靠近之后,才知晓,原来一名老婆子,倒在地上,腿被一颗烂树压着。 “老人家,你怎么会在这里?”初慕一上前问到。 老婆子回道,“老身是来这除草的,哪成想这树突然倒了,就给我压在这了,各位行行好把我救出来吧,疼死老身了。” 说着她又痛呼了几声。 “好,你等一下。”初慕一见此,便欲出手帮她。 却突然被云觅给拉住了,只见云觅谨慎的说,“初姑娘,此人可疑,不可轻易搭救。” “哎呀,云觅你怎么这样冷血啊。”初慕一甩开云觅的手道,“婆婆年纪这么大了,她还穿着的是苍穹门杂役的衣裳,有什么可疑的,我看是你不想救,在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是啊,云大小姐,你想多了吧。” 其他人也纷纷反驳云觅的话。 然后不顾云觅的劝阻,一起帮忙将压着老人的树,给搬开了。 谁知就在搬开的那一刻,四周忽起狂风,老人的身上出现了一条条铁链,并且一根根自动的断掉了。 初慕一等人是一头雾水,慌乱无措,而刚刚还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子,正对着他们惊悚的笑了起来,更为恐怖的是,她的脖子渐渐钻出了,八个长着尖锐毒牙的蛇头,它们吐着带着绿色粘液的信子。 “是……是赤龙炎魔蛇!”李无恐瞪大了眼睛,满眼惊恐的说到。 初慕一不懂,忙问,“赤龙炎魔蛇是什么?” “那是上古的凶兽,后来被苍穹门的北月大公子封印住了,没想到居然是在这里。”李无恐颤抖的对初慕一回答到。 江楼月这才觉察到,周围是一个法阵,可惜他们毁了这个法阵。 “快跑!” 江楼月焦急一喊。 他们才从无措中反应过来,仓皇往后逃。 “跑什么,老身还没感谢你们呢!” 赤龙炎魔蛇张口滋出一口口毒液,毒液瞬间化为了毒针攻向他们。 初慕一慌忙中,猛的摔了下去,结果后面的人也被绊倒在了地上。 在末尾的云觅见此,转身想拔剑,却又想起自己未带剑,于是她的手发出了一阵蓝光,地上许许多多荆桃花瓣凝聚在了她面前,形成了一个屏障,挡回了那些毒针。 毒针落在了赤龙炎魔蛇的四周,燃起了熊熊烈火。 赤龙炎魔蛇不慌不忙的依旧笑着,并说,“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可是就凭你能挡我多久?” “走!”云觅眯起了眼睛,对后面的人冷淡说到。 后面的人看了眼她爬起来,李无恐搀扶着初慕一继续往前逃。 无数毒针再次攻了过来,云觅的屏障开始出现了裂缝,最终破裂开来。 她顿时被震的,猛的向后而退。 一只手臂拦腰扶住了她,她扭头看去原是江楼月。 眼看又有毒针袭击了过来,云觅推开了江楼月道,“快走。” 江楼月一把将云觅搂到了一颗树后,毒针插满了树干,树干又燃了起来。 江楼月又将她扯到另一颗树后,然后道,“走什么走,你一个人打得过它吗!” 说着江楼月向赤龙炎魔蛇丢了几张符过去,可惜还未近身就被攻破。 “该死,近不了身!”江楼月骂道。 “我去吸引!” 什么?! 江楼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云觅捡起一根树枝,果断的冲了出去。 赤龙炎魔蛇当即攻向了云觅,云觅灵巧快速的躲着它的攻击。 “就这点本事吗?”云觅一步跃到一块石头上,对着赤龙炎魔蛇冷言道。 赤龙炎魔蛇被云觅冷淡的语气,和不屑的眼神激怒,吼道,“你找死你!” 说着便猛攻击云觅。 江楼月知道云觅坚持不了多久,便快速找着了机会,将三张符丢到了它身上。 符咒一炸,赤龙炎魔蛇当即受到了重创。 “你们给我等着!”赤龙炎魔蛇凶狠的看了眼云觅和江楼月,然后转身向苍穹门外逃去。 江楼月顿时松了口气。 “江楼月,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一直躲在一旁的初慕一,忙上前问到江楼月。 江楼月摇了摇头,问向云觅,说,“云大小姐你呢,可有受伤?” 云觅轻摇了下头,表示没有。 “完了,这次我们闯大祸了……”李元武喃喃道。 “是啊,怎么办,夫子和师兄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李元武的话,让惊魂未定的他们,更加害怕了起来。 “完了完了……怎么办啊。”初慕一忍不住哭了起来,其他姑娘也不由跟着哭了起来。 初慕拉着江楼月的手,哭的梨花带雨,哽咽的说,“江楼月你想想办法吧,我好害怕。” “得把火灭了。”云觅平静的对江楼月道,“可还有符纸?” “有。”江楼月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递给她。 云觅接过,画了张水符,闭眼念了一决,抛向空中,符纸飞向了火焰,很快便灭下了林中的大火。 江楼月看着那些还在哭天抹泪的小姑娘,叹了声气说,“这次事闹这么大,惩罚肯定也不是扫扫地,抄抄门规这么简单了。你们这些小姑娘,定是受不住的,等会儿人来了,你们就说是看到了火光,才赶来看的,责任让我们来担,懂吗?”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说是来降赤龙炎魔蛇的,这样大家都不用受罚。”李元武提出了异议,他并不想受到惩罚。 江楼月笑了笑,说,“如果是你,我这样说,你信吗?放出赤龙炎魔蛇可不是一件小事,倘若这样说了,他们或许信得一时,但是他们绝对会彻查,不会放之不管的,到时候查出了我们,将会是更大的惩罚,而且全部都得遭殃,倒不如我们替这些姑娘受受苦,怎么你们忍心让这些姑娘受苦?” 江楼月的反问,使得那些好面子的公子哥,便只能附和, “没错,等会儿,你们就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吧。” “是啊是啊,不能叫你们这些姑娘受罚。” 听到此言,初慕一那些小姑娘,这才停止了哭泣,感激的看着他们。 云觅未语。 不一会儿,北月青藜带着一帮人急匆匆来了,然后将他们一行人带到了掌门面前。 “怎么回事?”掌门质问着眼前的一行人。 那些人不由自主低下了头,沉默着。 江楼月无奈,开口道,“回掌门,我们就瞧见那荆桃林开的好看,就去玩了玩儿,谁知被那赤龙炎魔蛇给骗了,误将它放了出来。” “混账!”周夫子指着江楼月,破口大骂道,“为师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门规上没提吗?你们怎么还敢私闯禁地!江楼月是不是你带的头?” 江楼月叹了一气,无奈道,“是,是我。” “我就知道是你!”周夫子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跪下。”掌门忽然开口道,虽然没像周夫子那样吼,但语气也是极为的不好,带着浓浓的气意。 江楼月等人瞬间便一排排跪了下去。 “犯我苍穹门规者,戒尺各三十。” 掌门冷言说道,话音落,戒律阁就来了一行,拿着丈约八尺,宽约一掌的戒尺,分别站在了他们身后。 妈的,这么狠的啊…… 江楼月心中腹诽,其他公子哥瞬间倒吸一口凉气,那些姑娘见此低下了头,不忍直视。 “还有没有人,参与其中?”掌门严肃的质问着他们。 江楼月回道,“掌门没了,都在这跪着呢。” “还有。” 谁料,江楼月刚回答完,身后就传来了宁人一颤的声音。 所有人朝后看去,竟是云觅。 “还有人?谁?”掌门对云觅问到。 那些小姑娘见此,顿时慌张到了起来,再看看那惩罚的戒尺,更是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云觅,你少在哪胡说八道!”初慕一沉不住气,开口制止云觅。 江楼月也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他头疼,这个云觅那古板的老毛病怎么又犯了! 云觅无视了江楼月和初慕一,对掌门回道,“云觅也参与其中,愿一同受罚。” 说着,云觅便上前,跪在了江楼月的旁边。 “云觅,你犯什么糊涂呢?”江楼月没想到她居然把自己供出来了,小声问到。 掌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点了点头道,“行刑。” 坚硬的戒尺,重重的打了下来。 许多人没挨几下,便被打趴在了地上。 江楼月也被打的忍不住痛呼了几声。 但身旁的云觅,她依旧笔直的跪在哪里,每一戒尺落下时,她只是轻微摇晃了一下,让后紧咬着牙冠,深皱着眉头,死拽着衣角。 北月顾衡看着云觅,冷笑一声。 她背后洁白的衣衫,逐渐被打出了血迹…… 第四十章 受罚(下) 负责打她的人,见此忙停下了手,看向于戒律阁的夫子。 戒律阁的夫子便对掌门道,“掌门,云觅毕竟是个女儿家,怕是受不住。” “也罢。”掌门似也有些于心不忍,说,“鉴于云觅一个女儿家,就少十戒尺,别打了。” “云觅多谢掌门,但三十戒尺就是三十戒尺,一尺也不能少。” 掌门本想放过云觅了,可云觅却固执的非要承受那三十戒尺。 江楼月见此,也不好意思在一旁嚎了,忍着痛咬牙学着云觅。 怎么也不能被一个姑娘比下去啊,而且这个人还是冷望舒…… 三十戒尺一尺未少。 等打完后许多人都已经,需要搀扶才能起身了。 没有人去扶云觅,她也凭着自己站了起来,然后恭敬的向掌门等人行了一礼。 “行了,都回去休息,明日一早给我到戒律阁,抄写门规来!”周夫子开口对他们说到。 “啊……”江楼月哀嚎了一声。 “啊什么啊,嫌轻那就再挨三十戒尺!” 江楼月忙笑道,“那算了算了,我们明天一定乖乖来。” 再来三十戒尺,他怕是要躺个十天半个月了。 想想江楼月就觉得恐怖 不过他真的太佩服云觅了,现在他们一个个都是疼的龇牙咧嘴,她却还是那副平静冷淡的面容,她一点也不疼的吗? 他开口刚想问一下云觅,云觅却已经默默转身走了。 她身后的衣衫,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他们毕竟是个爷们儿皮糙肉厚,虽然也很疼,但是也不过是被打红或打出淤青了,可云觅却是个女儿家,细皮嫩肉的…… 次日,他们如约到戒律阁领罚。 有的人抄着抄着,就开始在“奋笔疾书”,写的“龙飞凤舞”。 江楼月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昨夜一个晚上房间全是“哎呦,哎呦”的哀嚎声,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也是磨得他整宿睡不着觉。 等江楼月一觉睡醒后,四周那些人身边堆满了,他们赶抄出来的门规。 而他对面的云觅,是唯一一个格格不入的人。江楼月记江楼月记得睡前,她就端正的坐着,醒来她依旧端正的坐着。 不同的是她已抄写完的纸张又多了些,云觅把它们整齐的放在桌前。 江楼月叼着笔看了她一会儿,让后放下笔走近她,懒散的坐在了她桌前。 云觅没有看他,继续写着自己手中的门规。 江楼月见她又在无视自己,便也随意的翻了翻,她写好的门规。 每一张都一字不差的抄写完了,字迹工整清晰,纸面整洁,跟他那缺斤少两邋里邋遢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大小姐,你可真是个死脑筋啊,那么多人抄,他们才懒得一个个看,你抄这么认真给谁看呐。”江楼月不禁吐槽道。 云觅简单回答到,“自己。” 自己?她都能把门规倒背的人了,干嘛还要给自己看,还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小古板呐。 江楼月笑了笑,又问,“云大小姐,昨日我们不是说好了,让我们这些男子顶罪嘛,你瞎凑上来做什么?白白遭这罪受……” “为何要你们顶罪?”云觅停下笔,看向他反问。 “啊?”江楼月理所当然的说,“因为我们男子啊,皮糙肉厚的,挨一顿毒打没什么的,顶多伤筋动骨两三天,你一个姑娘那能遭这罪。” 还没被打几下,就见了血了…… “姑娘又如何。”云觅收回目光,一边写着字,一边道,“对错是非,从无男女之分,错了就是错了。” 江楼月听此言论,顿时愣了愣。 “既然如此……”江楼月继续问,“你又为何不把初慕一她们供出来?” 云觅将抄好的又一张纸,整齐的好,然后一边铺新纸一边回道,“别人的想法,我无权干涉,只需承担自己的过错便可。” “可你的过错,有我们帮你扛啊?你是个小姑娘,别人帮你挡一下,有什么关系。”江楼月趴在了她的桌面上看着她。 云觅手一停,很快又继续写了起来。 然后江楼月听到她坚定的说,“我是女子,却并不是逃避过错的理由,自己的过错,我自己扛。” “那你又为何非要,扛完那三十戒尺,掌门都有意放过你了,你却还给自己找罪受,你不疼的吗?”江楼月总算问出了,昨夜想问的事情。 云觅语重心长道,“疼了,就不会再犯了。” 她像是在回答江楼月,又好似在对自己说。 “哦。”江楼月问不出什么话了,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沉默了起来。 他凝视着云觅,脑子全是昨日她挨打的模样。 其实她明明是疼的,可是从头至尾,却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想想初慕一,因为丢了一只珠钗,就能嚎啕大哭。 想想李无恐曾言,女孩子就应该被宠着啊。 可是云觅呢?她不也是个女孩子吗?一个比初慕一还要小的小姑娘啊,本都在一个任性活泼的年纪,是什么让云觅,变成了不爱言语,孤僻沉默的人? 还是因为她是冷望舒…… 江楼月忽然发觉,自己居然在关心她?! 草!江楼月,你是打傻了吗?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关心她? 江楼月甩了甩头,像如梦初醒一般。 好在此事,苍穹门只是让他们,受了些皮肉之苦,抄了抄门规,便没再追究下去了。 江楼月他们照常上堂。 外训时,江楼月懒得练剑,看一群姑娘在一旁说话,于是上前听了听。 就听到,其中一个姑娘说,“你们说,这夜夜青山入梦来,究竟是何意。” 江楼月见其他人,摇了摇头,他笑了笑,开口道,“我知道。” 姑娘们扭头皆看向江楼月。 “是何意?江公子可解答?”刚才听闻的那姑娘好奇的问到。 江楼月走近她,说,“夜夜青山入梦来,就是说,夜夜是姑娘你,青山也是姑娘你。” 说着江楼月还顺手,将那姑娘头上的落叶拿了下来。 “江公子说笑了。”那姑娘看着江楼月那双桃花眼,掩面而笑羞怯了起来。 远处的初慕一看得直跺脚,一剑披在了李无恐旁边的树上,骂道,“死江楼月,又去招蜂引蝶!” “那个初姑娘,息息怒。”李无恐胆战心惊的看着身旁的剑。 江楼月向来讨喜,很快便在那群姑娘中,聊得风生水起。 “江公子。” 正在他聊的很高兴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江楼月循声看去,云觅在人群外看着他。 他慢慢悠悠走到云觅面前,问,“云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上次,你帮我寻禁步的符,是什么符?”云觅反问。 江楼月答,“那是我自己写出来玩儿的,怎么那符是有何不妥吗?” “非也,符很好,不知江公子,可否赠与我一张?” 云觅居然向自己要东西?江楼月倒是有些意外,他也慷慨的说,“自然可以。” “多谢。”云觅拿出一张纸符给他。 江楼月接过开始画,他一边画一边瞧云觅,从他画下第一笔时,她就低下了眼眸,不像周围其他姑娘,个个还眼巴巴的盯着。 “好了。”江楼月将画好的符归还于云觅,云觅这才抬眸看向他,并再次道谢。 “云大小姐,可是又丢了什么东西?”江楼月有些好奇的问道。 “嗯。”云觅应了一声。 怎么老是丢东西,想不到你也这么丢三落四的啊。 江楼月心里想到,面上只是对她笑笑。 云觅借到符咒,就离开了,江楼月继续同其他姑娘聊天。 只是自那以后,就三日不见云觅人影。 “你们有谁,见过云大小姐吗?”周夫子问到。 其他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听先生此言,云觅是擅自不来上堂的咯。”初慕一开口说,“云觅擅离学堂,先生就这么算了吗?” “初姑娘,到底想说什么?”周夫子问。 初慕一冷哼一声说,“我没想说什么,我只是觉得苍穹门应该一视同仁,凭什么我们擅离,就要受到惩罚,云觅却能相安无事。” “是啊,先生凭什么。”其余姑娘一同与初慕一附和道。 周夫子道,“好了,经文会背了吗,不会赶紧看看!” 见周夫子有些怒了,其他人和初慕一才消停下来,没有再咄咄逼人。 但初慕一总归是不服气的。 “苍穹门真的是太偏心了,处处维护云觅。”初慕一气愤的拍了一下桌面。 江楼月无奈摇了摇头,扭头看了眼云觅空荡荡的位置。 下堂后,江楼月趴在桌面,又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只是还没睡一会儿,他就听到忽然有人激动的喊到,“快来!快来!出大事了!” 大事? 江楼月睁开了眼睛,起身跟着人群前去看。 走近,他才晓,这个“大事”指的是云觅。 她撑着剑单膝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见她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剑柄上的血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云姑娘!”周夫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跑上前问。 第四十一章 璃暝昏 “先生。”云觅艰难的说,“赤龙炎魔蛇,已封荆棘穴,速除之。” 云觅张口,血也流了出来,她晕倒在了地上。 赤龙炎魔蛇?她不见这几天,难道是去降服赤龙炎魔蛇了? 江楼月想起之前,她问自己要符咒的事情,他恍然大悟。 “安置好云大小姐。”北月青黎吩咐道,然后前往了荆棘穴。 见云觅被人带走了,江楼月跟着北月青黎前去荆棘穴。 他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帮北月青黎时,北月青黎一招已经诛杀了赤龙炎魔蛇。 “望你悔过向善,你却如此执迷不悟,当真是便宜你了。”北月青黎把刺入赤龙炎魔蛇妖丹的剑抽了出来,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一边擦着上面的血一边冷冷道,“你真以为我不会杀吗?” 他丢了手中满是血的帕子,将剑收回剑鞘。 “看够了吗?” 北月青黎忽然看向江楼月。 江楼月心里一咯噔,原来他早发现自己了。 “北月大公子不愧为剑圣,方才那套剑法可真是使得行云流水,漂亮的不行啊!”江楼月尴尬的笑着夸赞道。 在他刚夸完时,还没等到北月青藜的话,一位姑娘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江楼月看她行头,像是内室弟子。 果然那姑娘,对北月青藜开口就道,“师傅。” “你来做什么。”北月青藜冷淡的问到。 那姑娘低下了头说,“我……我担心师傅你。” 北月青藜居然收徒了啊。 江楼月想到。 “管好你自己吧。”北月青藜撇了她一眼,目中的冷漠一览无余。 随后转身就走了。 果然北月氏这两兄弟,脾气是一个比一个孤傲。 那姑娘看向江楼月。 江楼月一愣,感觉比方才还要尴尬了。 于是他行了一礼,生硬笑着说,“见过师姐。” “嗯。”那姑娘看了他几眼,回了一礼,便向北月青藜追去了。 江楼月长舒一气,总算是从尴尬中解脱了。 他走到赤龙炎魔蛇的尸体前,蹲下打量了一番,想那北月青藜到底是个狠角色,赤龙炎魔蛇的妖丹前的护心鳞,坚不可摧,他居然能够一招致命,不愧被人称为剑圣啊。 这次云觅受了很重的伤,江楼月已经有小半个月,都没有见着云觅了,据说还昏迷着…… “冷望舒,你嫌我脏?你以为你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都是你自找的!都是你活该啊!” “冷望舒,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魂飞魄散的不是你?你就该去死!去下地狱!去永不超生!!” 倏地,云觅睁开了双眼,她做了一场梦,梦里一个穿着妖艳红衣的男子,怒目圆睁的双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她动不了,也说不了话,但是她能感觉到,心很痛,非常的痛。 云觅微微坐了起来,在黑暗中,摸索到了火柴,点燃了床头的蜡烛。 借着烛光,她找到了自己的鞋子,然后穿上走了出去。 她全身无力,浑身都在隐隐作痛。 走出门没多远,云觅就感到一阵眩晕,向后退了几步,几乎要倒地。 这时,忽然身后有只手扶住了她的肩,稳住了她。 云觅回首,原是江楼月。 自从听说她还昏迷着,江楼月就有点想去探望她,但他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去探望她。 于是犹豫不决,在夜间来回辗转,正当他打算回去睡觉时,竟误打误撞遇见了她。 见云觅站稳了,江楼月收回了手,道,“云大小姐,这么晚了,你又大病初愈,要去哪啊?” “赤龙炎魔蛇。”她想去看看怎么样了。 江楼月回道,“它已经被北月大公子诛杀了。” 已经诛杀了…… 云觅放下了心,向江楼月行了一礼,说,“既然如此,那云觅就先告辞来了。” 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往回走。 江楼月有些于心不忍,自怨的叹了口气,跑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说,“云大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多谢江公子好意。”云觅推开了他的手,拒绝。 江楼月固执道,“怎么不必了,你看你说个话都有气无力的,我怕你待会儿晕在路上,我今儿一定要送你回去。” 云觅执拗不过他,只好默许了。 “云大小姐。”江楼月陪同她走了几步,忍不住问,“那日你跟我借符咒,就是为了寻赤龙炎魔蛇吗?” “嗯。” “可是,我那符咒只能寻些小玩意儿,寻不得妖物的。” “我在荆桃林中,发现了它的鳞。”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那为什么她不叫上自己呢? “云大小姐。”江楼月又说,“你别告诉我,你同那赤龙炎魔蛇斗了三天三夜。” “没有。”云觅摇了摇头,道,“只是两天两夜。” 两……这有什么区别吗? “既然如此,你干嘛不回来搬救兵?一个人在哪斗,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不对……”江楼月顿了一下,说,“这本来就不该是你的事情。” 云觅反问,“这是我们犯的错,为何不是我们的事情?” “可是我们都是学子啊,先生他们又没要我们去缉拿赤龙炎魔蛇。” “赤龙炎魔蛇多逍遥一日,山下的人就多份危险。” 江楼月叹气,说,“可是我们修为有限,像这种责任,苍穹门那些修为高深者,会担下的,你又何必掺和?” “修为有限,不是逃避过错的理由,既是我们犯的错,就该我们承担,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应该替你承担过错。” 是啊,她说的好像没有错…… 江楼月沉默了下来,自己两世加起来都快三十几岁的人了,却居然没有面前这个不过十七岁的云觅有担当,忽然有些自愧不如是怎么回事? 江楼月有些尴尬。 “江公子,我到了。” “啊?” 江楼月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云觅的院子外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云大小姐早些休息,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告辞。” 云觅向江楼月礼貌行了一礼。 江楼月笑笑,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江楼月,总想起云觅方才的言论。 他甩了甩头,心想,云觅那根本不是什么担当,就是古板,跟前世一样古板。 就算她有担当又如何,关自己屁事,反正他又不想当什么有担当的大人物。 想到这里,江楼月心情舒畅了一点,打了个哈欠…… 第二日,江楼月一边同初慕一打闹,一边跑进学堂。 云觅照旧看着手中的书,脸色也没有好很多,偶尔还会轻咳一声。 江楼月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了眼云觅,然后拍了拍前面李无恐的肩。 李无恐转过身看向于他。 “哎,我才知道,那个北月大公子,居然还出师了。”江楼月说到。 李无恐点头,“北月大公子,出师已经很久了,据说他还是同时收的两个女弟子,并且都很漂亮。” “嗯,确实还挺好看的。” “江兄,莫不是见过?” “见过其中一个,不过我怎么觉得,他不是很喜欢他的徒弟呢?” “北月大公子性情如此。” 江楼月一边同李无恐交谈着,一边注意到了云觅向他们看了过来,她那个人从来不爱八卦,对周边那些琐事碎语,向来是毫无反应。 今儿倒是稀奇,不过大概是因为事关北月青藜吧,毕竟老情人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关心吧。 江楼月忽然扭头看向云觅笑道,“云大小姐,对北月大公子的事情,倒是很感兴趣啊,要一起过来交谈交谈吗?” “无聊。”云觅收回目光,继续看她的书。 江楼月懒散的倚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笑一笑摇了摇头。 周夫子拿着书本走了进来,李无恐忙扭过头去。 “今日,为师要同你们说的,是修仙界第一魔头璃暝昏的事迹。” 我? 江楼月本来昏昏欲睡,但被一提倒是来了几分兴致,稍微坐的端正些看去。 周夫子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边说,“相信大家对璃暝昏这个人,应该都多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低下的人齐刷刷的点了点头。 “可有谁愿同为师说说所闻的?”周夫子在堂上看了一圈,然后道,“李元武你来说说。” 李元武站了起来,胸有成竹道,“璃暝昏,为娼妓所生,长期沿街乞讨,后来修炼邪术,成为了一个荒淫无度,嗜杀成性的大魔头,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哀声哉道,曾经辉煌一时的天机阁,也是毁于他的手中,他囚百家仙门,差点将整个人间变为了炼狱,还恬不知耻的自封诛仙神君。” 接下来的话,江楼月也没仔细去听了,反正不论是周夫子还是旁人,说来说去无非是些骂他的话,以及他曾经做过的坏事,不过过分的是居然还有人说他奸杀掳掠,上到八十几岁的老太太,下到七八岁孩童? 而且书本上有关于他的配图,那个斗鸡眼肥头大耳一脸络腮胡,江楼月都无法相信这他妈画的是他? 第四十二章 云大小姐要吃花生米吗 上辈子他明明只是长得不像个好人,但也不至于丑陋成这副模样吧。 江楼月深感无语至极。 他真想拍案而起,说一句,“你们他妈的放什么狗屁!” 但是他没有,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只会觉得自己在发疯了。 所以他只能摇了摇头,无聊的滚着桌面的毛笔。 “好了,璃暝昏的事迹到这里为师便说完了,望在座各位切记勿要步了那贼人的后尘。” 江楼月打了个哈欠,想着总归是骂完了。 “先生。”云觅忽然起身站了起来。 周夫子看向她,问,“怎么了?” “学生有疑。” “哦?”周夫子好奇问,“是何疑倒是说来听听。” “先生,似乎说漏了一点。” “那点?为师可是将璃暝昏所行之事,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何处漏了?”周夫子不解。 云觅回答道,“璃暝昏生前乃是天机阁冷望舒之徒,而且是唯一的弟子,这一点先生没说。” “额……这一点就……略过就行了。” “为何要略过?”云觅追问,说,“既然是事实,为何要略过?前人事迹不应该就要有一说一吗?其实学生觉得或许璃暝昏并非那么十恶不赦,否则他又怎能成为冷望舒前辈的关门弟子呢?” 江楼月望着她,心被猛的一戳。 她……她居然说……他没有那么十恶不赦…… “云觅,到底是先生教我们,还是你教我们啊,先生说略过就略过,你在这装什么聪明啊。”初慕一没好气说,“再说,璃暝昏那种人,根本不配做冷望舒前辈的弟子。” “无关配与不配,只是事实便是如此,又怎能闭口不谈,况且……”云觅顿了一下,缓缓道,“冷望舒前辈也从未将璃暝昏逐出过师门,他依然是天机阁的弟子,前辈的首徒。” 江楼月心里惊了,他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冷望舒的确从来都没有将他逐出过师门,哪怕后来他羞她,辱她,折磨她,她从始至终也都没有说过,要将他逐出过师门……… 可是为什么冷望舒要这样呢?她这样又是为了什么?明明她在外对他这个徒弟,闭口不谈,明明向来瞧不起自己,为什么…… 江楼月实在想不明白,最后他放弃再去想那些事情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而且就算她没有把自己逐出师门又如何,这样改变不了她杀了杜若师叔的事实。 这一世我能让你安逸的过着,不再牵扯前世种种恩怨,也算是厚道了,冷望舒…… 夜里,江楼月扯过被子盖在了脸上,闭上了眼睛。 隔天,周夫子上堂时。 江楼月从怀里,掏出了包花生米来吃。 他低着头将书本立起来,挡着自己吃着,顺便还给李无恐和初慕一,一人递了一点。 然后他又对右手边的云觅看了一眼,想着她昨日为自己说话的份儿上,也给她来一点吧。 江楼月朝她偏了偏,扯了扯云觅的袖角,说,“云大小姐要吃花生米吗?” “不必。”云觅直截了当拒绝。 江楼月还不放弃的说,“就吃一点点吧,我跟你说这花生米炸的特别酥脆,可好吃啦。” 云觅不语。 而这时,周夫子又走了过来,江楼月赶紧将手中,所有花生米塞进了嘴里。 “江朝溪,你在做什么呢!”周夫子问到。 江楼月闭着嘴巴摇了摇头。 “起来,跟为师解释一下,方才念的那一段文是何意。” 江楼月瞪大了眼睛,不愿起来。 “快点。”周夫子拿着戒尺拍了拍他的桌子。 江楼月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拿起桌面上的书,但还在拖拖拉拉。 周夫子微怒说,“你再这样磨磨唧唧,就给我抄书去!” 又抄书? 江楼月一紧张忙张口道,“别!” 结果他这一张口,嘴里的花生米便掉落了出来,有几颗就砸到了周夫子的脸上。 周夫子握紧了手中的戒尺,道,“江!楼!月!!” 顿时,江楼月又被周夫子,追的满学堂跑。 “先生先生,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江楼月一边跑一边回头对周夫子说到。 学堂上再度因为江楼月而变得很是嘈杂…… “来了来了!” 江楼月正同初慕一他们用膳时,看到周围许多人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哎。”江楼月转身顺手抓住了一个人,问,“什么来了?” 那人回答到,“哦,听说是云掌门来了。” “云掌门?那不是云觅的父亲吗?”江楼月放下筷子,对李无恐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云觅的父亲,有什么好看的嘛。”初慕一不愿。 可江楼月却已经随着人群跑去了。 江楼月刚来到苍穹门口,就看到一位穿着端庄的夫人,从大门外走了进来,身后的二三十多个随侍恭敬的跟着,他们的衣服上都统一带有云氏的家徽。 那夫人神色严肃,眼中透着一股子戾气,给人一种压迫,生人勿近之感。 候在一旁的苍穹内室弟子,纷纷向其行大礼,江楼月也随着其他人一同行礼。 她目不斜视的直径从他们面前走过,向苍穹门大堂而去。 “不是说云掌门吗?这女人是谁?”江楼月偏头小声问到,一旁的李无恐。 李无恐答道,“她是云掌门的夫人卫聆霜。” 所以这是云觅的母亲…… 江楼月左顾右盼,追问,“那云掌门呢?怎么只瞧见他夫人?” “江兄你不知吗?”李无恐说,“云掌门早在云姑娘还在几岁时,就遇害被妖给杀了,那时整个云氏全凭还怀着云小公子的云夫人一人担着,后来云氏便推崇云夫人暂代掌门人一职。” 云觅的父亲居然已经死了,这事儿他还真不知晓。 想不到云觅居然幼年丧父,所以这就是她为什么,跟同年人这么格格不入的原因吗?因为出从小就没了父亲的庇护,又身为长姐,自然要协助母亲一道担起云氏的包袱,所以才会这么稳重,这么…… 江楼月烦躁的甩了甩头,他搞不懂自己怎么又,胡思乱想想到云觅去了。 “喂!江楼月,你在想什么呢?”初慕一见江楼月心不在焉的样子问到。 江楼月摇头,看了看左右,说,“哦,没事,李无恐呢?” “他不是跟你说有事先行一步了吗,你还说自己没想什么。” 江楼月想想刚刚李无恐好像是说了句什么,只是他没在意随便应了一声。 他尴尬的冲初慕一笑了笑,说,“我真没想什么,既然也没事,那我也先去休息了哈。” “等一下。”初慕一叫住了欲走的江楼月。 “怎么了?”江楼月不解的问。 初慕一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问,“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江楼月还是第一次见初慕一这么拘谨,好奇道,“你说就是。” “嗯……”初慕一有些犹豫说,“你是不是喜欢……喜欢云觅?” 江楼月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没胡说八道,我就觉得你好像对云觅不一样,上次你见她跳入了荆棘洞里,你也就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你要是不喜欢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不可能!”江楼月一口否决到,“我不能可能会喜欢上云觅的,她那个人冷冰冰的,不会说话,古板又无趣的狠,谁会喜欢上她啊,我可不想捂着一块冰。我之前那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你把人家的东西丢到洞里去了,她万一在里面有个三长两短,云氏和北月氏能放过你嘛,你别胡思乱想了行不行,我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上云觅的!我对她讨厌还来不及,简直就是嗤之以鼻啊!” “当真?”初慕一不确定的再次问道,“你真的讨厌她,对她嗤之以鼻?” 江楼月猛点头,说,“千真万确!不是你好端端的,干嘛扯上她啊,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初慕一忽然顿了一下。 “因为什么啊?”江楼月对她一脸茫然,她对他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忽然变得这么扭捏,他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那出毛病了。 初慕一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准备了很久一样,说,“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啥?” 江楼月顿时吃惊,难以置信的问,“你说喜欢我?初慕一你在说笑吧?” “我没有,江楼月,我……我真的喜欢你,从很早之前就……”初慕一捏着拳头,轻打了一下江楼月,气呼呼道,“你不是很懂姑娘的心思嘛,我喜欢你这么久,你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吗?” “我……” 他确实懂姑娘心思不错,但是他也确实没有看出初慕一居然喜欢自己,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向来对自己非打即骂的初慕一,能够看上自己的。 江楼月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头疼的转过身去想静静。 “江楼月。”初慕一将他拉过来面对自己,问,“你这什么态度啊,难道你……不喜欢我吗?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没有,你挺好的。”江楼月挠了挠头,尴尬的说,“只是吧我不太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姑娘。” “那你喜欢那样的?”初慕一追问。 江楼月想了想说,“我喜欢那种不会约束我喝酒逛花楼,不会唠叨我管束我,那种贤良淑德,我与别的姑娘亲近时不拈酸吃醋,我说一是一,我说往东她决不往西,对我绝对服从听话的姑娘,嗯就是这种!你要是能够变成这样的,那我可能就会喜欢你了,你这种性子不行,动不动就管我,对我大喊大叫,还一身大小姐脾气,我会心动才怪。” 第四十三章 你话太多 “那我努力改掉那些坏脾气,变成你喜欢的那样,那你可不可以尝试着来喜欢我?” “应该……可以吧。” 初慕一笑了起来。 “云姑娘。” 这时忽然有人叫唤了一声。 江楼月才注意到,云觅居然在附近,只是因为她太过纤瘦,被树给挡着了。 那方才的话,她岂不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为什么,江楼月心里居然有那么一点点慌,他也不知道慌什么,就算她听到了自己说讨厌她的话,哪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要打一架,就算打一架他也不怕啊? 夜里,江楼月想不明白,在床上翻来覆去。 最后还是照旧爬了来,他本来只是想喝口水去,结果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云觅的住处。 正巧他撞见卫聆霜同云深走进了院子。 “云觅,见过母亲。”云觅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卫聆霜却冷不防,挥手而去,打了云觅一个重重的耳光。 她白皙的脸上,立马泛红,出现了一个手掌印。 江楼月和云深皆惊,云觅沉默不语。 卫聆霜,又一个耳光打了下去,云觅也不躲不闪,任她打。 “跪下!”卫聆霜冰冷的命令道。 云觅干脆的跪了下去,跪在她的面前。 “母亲,阿姐她……”云深开口想说什么。 卫聆霜便吩咐佳念道,“把阿深带走。” “是。”佳念服从的带走了云深。 江楼月稍微往暗处躲了躲,然后扭头看向云觅。 云深走后,只听到卫聆霜,极为严肃的质问道,“云觅,离开云氏时,为娘怎么同你交代的?” “精益求精,一心问道,不闻世事,不交朋结友。”云觅回到。 卫聆霜冷笑,说,“你倒是记得一字不差,但是为什么又要犯?你以为为娘在云氏,就丝毫不知你的所作所为了吗?怎么?离开了云氏,你是不是就觉得,可以不听为娘的话了,可以反了天了?” “云觅并无此心。” “我看你分明就是有!”卫聆霜怒不可遏的斥责道,“为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交朋结友,你生来就是为了云氏,为了好好辅佐阿深,就算你嫁了人,也依旧要为云氏着想,生为云氏人,死为云氏鬼,你根本就不配也没有资格交什么朋友!你才来不过一年之久,就交上朋友了,还伙同她们一道私闯禁地,你可真是长本事啊云觅!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但是为娘不妨告诉你,你如今结交的那些友人,不过是看重了你云氏大小姐的身份,除去这个身份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是!你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所以你凭什么心安理得的过好日子?” 草!这是什么母亲?天下有那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过上好日子的?云觅那种性格本来交朋结友就艰难,她竟然还不让,难道是想要她孤独终老?哪有这么当母亲的! 江楼月真是难以置信,他向前一步,想去说理,但又觉得自己没必要管,这是别人的事情,况且还是冷望舒的事情。 他默默收回了脚步…… “母亲,云觅已知错。”云觅回到。 卫聆霜居高临下的说,“你知道就好,就怕你知错,却不改错,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若是再从佳念口中得知,你交朋结友,我不建议让几年前的事情再度重演一遍,别忘了那个原本可以安生活着的人,是怎么被你的一己私情活生生牵连的!” 像是被触及到了什么,云觅垂于一边的手,悄然攥紧了袖角。 “我知道了。”云觅低下了头,声音有些轻颤的回到。 卫聆霜凝视了她一会儿,从袖中拿出了一瓶药,丢到了云觅身上,甩袖而去。 原本一年未见的母女二人,应该是坐下互诉衷肠,如今竟是这样的场面,原本江楼月以为卫聆霜前来,是来看望云觅,却没想到她不但对云觅的伤只字未提,还兴师问罪。 “云觅,恭送母亲。”云觅向卫聆霜离去的背影,行了一礼后,才缓缓站起来。 她低着头,伸手抚着腰上的软禁步,站在风中一动不动沉默不语。 发丝夹着白色发带在晚风中轻微飘拂,她的身影看起来竟有些凄凉。 几年前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江楼月有些好奇…… 第二日上堂时,周夫子在上讲着课。 江楼月就在堂下,侧身面向云觅,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她的袖角,然后扯了扯。 云觅看向于他。 “云大小姐,你在云氏是不是有很多朋友啊?”江楼月试探性的问着。 “与你无关。”云觅回到。 江楼月不死心的说,“既然是我想知道的事情,怎么就与我无关呢?我既然想知道,那就是与我有关了,我听闻你们武陵的姑娘长的可好看了,那你的朋友也一定是个个貌美如花咯,要不给我介绍介绍几个?” “………”云觅不语,看向周夫子听课。 江楼月不依不饶的再次扯了扯她的袖角,说,“云大小姐,云大小姐,云大小姐,给我说说吧。” 云觅依旧不回答,并将他手指夹住的袖角,扯了出来,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江楼月也往她那边挪了挪椅子,敲着她的桌面还喊着,“云大小姐?云大小姐?你说句话啊?” “江楼月你给我站起来。”周夫子气愤的喊到。 江楼月默默收回了敲云觅桌面的手,站了起来。 “你给我说说何为琼芳仙禁,要是说不出来……”周夫子压着心里的火,微微一笑说,“为师就打死你。” 江楼月心里一咯噔,尴尬的冲他回笑了笑,努力回忆了一下说,“回先生,琼芳仙禁,乃是仙门第一禁制,一旦设下便坚不可摧,除了设法人谁也破除不了。” “哼。”周夫子冷哼一声,心里的火气少了些许,说,“算你有预习过书本,坐下给我好生听堂,别再哪唧唧歪歪。” “多谢先生。”江楼月坐下,唏嘘着,好在前世冷望舒有教过。 周夫子瞪了江楼月一眼,收回目光说,“正如江楼月所言,琼芳仙禁乃是仙门第一禁制,是由天机阁三长老所创,此禁制与旁有所不同,它无论是咒语还是施法手势,都极其简单易懂,只要有一点修道根基的人,都能够使用此禁制,不过此禁制为师不希望在座各位任何一个人用上。” “为何?”李元武不解的问到,“这禁制如此厉害,为何先生却不希望我们使用?” 周夫子答道,“正所谓物极必反,琼芳仙禁正是因为太过好,所以它有个致命的一点,设琼芳仙禁需以牺牲自身仙骨为代价,一个修道者没了仙骨,就算再强大也永远只能是个凡夫俗子,一生一世飞升不了仙界,修不了上成功法,跟废人有何区别?所以为师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用到,不过学还是要学的,好了余下为师就教你们心法口诀和手势。” “是。”堂下人齐齐回到。 晚间练剑的时候,江楼月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精准的找到了远处的云觅。 然后拿着剑跑到她身边,装模作样的在旁边舞着,一边挥一边问,“云大小姐,早些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我呢,给我说说吧。” 云觅不予理睬,继续练着剑。 江楼月就绕着她喊,“云大小姐?云大小姐?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云觅终究被他逼得停下了剑,看向于他说,“你话太多。” “那我长着一张嘴,不就是说话的嘛。”江楼月没皮没脸的笑道,“我要是不说话的话,岂不是白费这一张嘴?怎么你嫌弃我烦啊,你要是回了我的问题,我自然就不烦你啦。” “……”云觅无语。 江楼月等待着她的回答。 但他还没等到云觅的回答,初慕一的跑到了他身后,拉过他的手臂面向自己。 她看了眼云觅,质问到江楼月说,“你在这同她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江楼月敷衍道。 初慕一不悦,“怎么可能没什么,我都瞧你在这说半天了,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哎?不是,你能别用勾搭二字嘛?” 搞得好像他同云觅有奸情似的。 “真没什么。”江楼月无奈回到,扭头看看云觅,结果云觅什么时候,早就走了。 “人呢?”江楼月看了看四周,未见半个身影。 这算是逃避吗? 看着江楼月居然还寻云觅,给初慕一气的当即踩了一脚江楼月。 “你干嘛啊。”江楼月吃痛的揉了揉脚尖。 初慕一怒气冲冲道,“你叫我改变自己的脾气,那你自己呢?你改变一下吗?” “我改变什么,我觉得我挺好的啊。” 江楼月不明所以,觉得她莫名其妙。 “你知道别家姑娘私下怎么说你的吗?都说你是个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是个花花公子市井小人,说嫁给你不可靠没前途,说你以后肯定会三妻四妾的娶,你这些还觉得好?” 江楼月无所谓道,“当然,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挺好的,我又不在乎那些名声,都是虚的,我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第四十四章 红门城(开篇) “那你不能为我而改变吗?” “我为什么要改变。”江楼月莫名其妙。 “那我也没必要为你改变了。” 初慕一赌气言。 “也行啊,不过我对两类姑娘,是绝对不会动心的,一个是像云觅那种,闷的要死,无趣的紧的姑娘,一种不巧正是你这种。”江楼月没心没肺的说,还认真思考纳妾娶妻的事,一边想一边不避讳的谈,“话说……这三妻四妾好像有点少,最起码得六妻八妾吧,再来几个通房也行,美娇妾一屋,哈哈。” “你个死混蛋!”初慕一再次狠狠踹了江楼月一脚…… 夜里,江楼月正准备洗洗睡时,忽然传来紧急召令。 李无恐拖着江楼月跑到学堂会和。 周夫子走了进来拿着一封书信说,“陛下写来书信,说红门城近来发生数起人命案,手段极度残忍,且无一人瞧见凶手的面目,眼下掌门即将闭关,内室之弟要守护苍穹门,所以尔等就替苍穹门前去查探一番,也算是一番历练。” “是。”江楼月同其他人一道回答到。 周夫子走到云觅面前,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了她,说,“云姑娘这个就劳请你交由陛下了。” 云觅接过书信回到,“是。” “明日启程,先去帝都面见陛下,随后陛下会告诉你们红门城的去路,尔等回去收拾一下吧,路途遥远望各位多加小心。” “是。” 回去的路上,都议论着方才周夫子所说的事情,并且一个个是愁容满面。 江楼月却是异常兴奋,被束缚在这山中如此之久,总算是可以出去浪了,叫他不开心都难啊。 第二日,江楼月提着自己的包袱拿着剑,跟随人群下山。 他走的很快,因为他实在太馋山下的酒了。 “江楼月,你走那么快要去投胎啊!”初慕一在背后喊到。 江楼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初慕一,顺便也瞧见了初慕一身后的云觅。 他笑了笑说,“我在山下酒楼等你。” “你,不行,江楼月!你就在哪等我!”初慕一想叫住他。 可江楼月活似个离笼的兔子,蹦的人影儿都没了。 等初慕一找到他时,他果然在酒楼门口,正喝的欢。 “你等一下我会死啊!”初慕一黑着脸上前说到。 江楼月擦了擦嘴上的酒水,笑道,“我这不是在等你嘛。” “江兄。”李无恐默默牵来了二人的马。 江楼月接过缰绳,道,“多谢。” “你看看人家李无恐,比你好多了。”初慕一没好气的数落道。 李无恐不好意思低头挠了挠头。 “我也觉得好。”江楼月拍了拍李无恐的肩,翻身上了马,然后说,“上来吧李兄。” 李无恐点了点头,正准备上去时。 初慕一却忽然拉住了他,看着江楼月说,“李无恐,你跟我乘一匹,我带你,不要理他这个混蛋!” “啊?这个不妥吧……”李无恐犹豫的说到。 初慕一威胁道,“你要是不跟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别,我跟着初姑娘。”李无恐一听忙道。 江楼月好笑的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策马而去。 李无恐坐在初慕一身后,正襟危坐,他仰头看了看,问,“为何云姑娘不乘马啊?” 初慕一撇了一眼,说,“还不是为了显摆她的御剑术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炫耀的。” 江楼月一个人骑在老前面,出行他向来喜欢为首。 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往嘴里灌酒,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江楼月!”初慕一追了上来,在他身边说,“你一个人跑这老前面做什么,你就不能等一下我嘛。” “我这不是在等你啊。” “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能好好的在我身边,或者身后吗?把我一个人就这么撇在身后……”初慕一抱怨着。 女人,就是麻烦。 江楼月无奈的叹了口气。 李无恐憨憨一笑,试图转移话题道,“那个,云姑娘怎么总是落在队伍后面啊,她御剑不应该比我要快吗?” 初慕一心里本来就有火,一听云觅更来气,怼道,“你管她在前还是在后,这么关心她,你问她愿不愿载你一程?李无恐你该不是看上云觅了吧。” “没有没有。”李无恐慌张的否认到,“云姑娘,岂是我能高攀的起的。” 江楼月笑了笑,喝了口酒,往后看了看。 一天的长途跋涉,初慕一实在吃不消了,在看到前方有块大草地,她下了马,对后面的人说,“不行了,太累了,要不我们今晚就在此处歇息吧?”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点头,然后也下了马。 毕竟大多数人,都跟初慕一一样,从小锦衣玉食出门不是轿子就是马车,也都累的不行了。 他们把马栓到了一边,一个个坐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这时云觅从后方飞了过来,她落在地上看了看四周的人,开口道,“此地不宜休息。” “为什么。”初慕一不满反驳,“大家都很累了,这个地方地势平坦视野开阔,怎么就不宜休息了?” “是啊,云大小姐,这里挺好的,就在这歇息吧。”其他人捶着酸痛的腰,附和到。 “这里不安全。”云觅面对大家的反驳,依旧坚持的回道。 初慕一冷笑一声,说,“你说不安全就不安全啊,你御剑倒是不知道我们骑马的苦,云觅,炫耀一下就够了,我们知道你御剑术了得,但是你还要张扬自己厉害,到什么时候啊?还有我们凭什么要听从你的,你自己生性多疑别把我们搞得神经兮兮的。” 江楼月坐在一旁笑了笑,不过他笑的是云觅,发间插的那根羽毛。 向来在乎干净整洁的云觅,脑袋上居然插着跟羽毛,而且她还没发现,对于江楼月来说确实是,很搞笑的一件事情了。 “云大小姐。”宁采薇走到了她身边,说,“我听你的,跟你走。” 云觅看着那些无动于衷的人,叹了声气,对宁采薇说,“罢了,你同大家留在这儿吧。” 说完,云觅纵身御剑向前方而去……… 到了夜里,他们生起了火堆,闲来无事互相交谈着,偶尔嘲讽了一下方才云觅的行为。 江楼月由于喝了太多酒,尿急便往回走了一段路程,远离了人群。 解决完后,他准备回到人群。 却意外发现,一路上死了许多老鹰,方才尿急没注意,眼下才发现竟死了这么多,他蹲下看了看伤口,还是被利剑所伤。 只是白日他经过时,莫说老鹰,连只鸟都没瞧见,这些老鹰又是从何而来? 江楼月带着满腹疑问,回到了草地上。 只是还没等他琢磨明白时,忽然传出一声尖叫。 一只老鹰猛然出现,利爪一伸便抓过了李无恐的肩,将人擒到了空中。 江楼月刚欲动手救人。 云觅就忽然出现,拿过旁边一人的弓箭,架箭拉弓射中了空中的老鹰。 江楼月御剑上前,拎住了快要摔在地上了李无恐,揪着他的后衣领,落在了地上。 此时又来了更多的老鹰,它们成群结队的攻击江楼月一行人。 江楼月发现那些老鹰,居然都是没有眼珠子的,它们像是疯癫了一样,不顾一切的攻击而来。 老鹰的数量一波接一波,而且它们速度出奇的快,再加上草地没有可以躲避的掩体,便更是难打,大多数人措手不及。 初慕一长鞭刚抽死几只,从侧面又来了一只,抓住了她的手腕。 “江楼月!帮我!”初慕一扭头对江楼月焦急的喊道。 江楼月也被缠着,听到初慕一的呼救声,一分心,被一只老鹰抓伤了手臂。 云觅反手一剑挥去,飞逝而去的剑气将初慕一手腕上,以及楼月旁边的一道击落。 “小心。”云觅跃到江楼月身边提醒到。 江楼月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道,“多谢。” 无数只老鹰将他们团团围住。 “江楼月,怎么办啊。”初慕一慌张的问到。 江楼月问,“会火符吗?” 初慕一摇了摇头。 “我会。”云觅开口道。 江楼月还没告诉她自己的计划,她却好似知道一样,纵身一跃飞到了老鹰的包围圈外。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二人齐齐画出了一道火符,念动了咒语。 瞬间火焰将那些老鹰烧成了灰烬。 直面而来的火光,云觅拿手挡了一下眼睛。 老鹰没再出现,事态好像又恢复了宁静,江楼月抬脚正欲走向云觅。 整个地面却又突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初慕一慌张无措的扯着江楼月的手,问到。 江楼月也回答不出来,他也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只见草地上逐渐出现了一道道裂痕,泥土和杂草掉落。 所有人都慌张站在江楼月身边。 云觅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能站在江楼月对面,静观其变。 渐渐从那一道道裂痕中,爬出了一只见所未见的怪物,那怪物身似蟾蜍,头似蝰鱼,嘴上长满了尖锐的牙齿,他的身体忽而透明,透明到可见其内脏,是一只可怕又恶心的妖物,若是被它咬上一口,只怕要连皮带骨。 许多人见此,腿都要吓软了。 第四十五章 红门城篇 一 “这是什么妖?”初慕一躲在江楼月身后,怯怯的问到。 江楼月也不知道,这妖他闻所未闻。 “闪开!” 好在江楼月喊的及时,使得那妖扑了一个空。 那妖又迅速张开锋利的嘴,咬向江楼月。 江楼月眼疾手快,推开了身边的初慕一,横剑一挡。 妖锋利的牙齿咬在了剑上。 云觅飞身落在了妖的后背上,竖剑直往它脑袋插下。 只是云觅没想到,她的背后突然又长出了另一个头,咬住了她的剑,并且还毫不畏惧的要吞噬她的剑。 江楼月从怀里拿出一张符,贴在了剑柄上,震开了妖的嘴。 云觅顺势一个后空翻落在了远处。 妖,似对云觅产生了兴趣,转过身体朝她跳去。 云觅便往后方的树林飞去,那妖便也跟着追杀了过去。 见此。 “此地不安全,你们先走,帝都会和!”江楼月对初慕一等人说了句,纵身朝妖的方向追去。 那妖对云觅一直穷追不舍,一颗颗巨大的树被它轻而易举的撞的粉碎。 它张嘴咬断一颗巨树,朝云觅后背砸去。 云觅落下地面,转身三剑挥去,将砸来的树截成了几节。 而那妖却也迎面而来。 好在江楼月及时出现,一把将云觅扯到了旁边的一颗树杆上,使得那妖扑了个空。 “云大小姐,我们用镇妖网试试,会用吗?” 云觅点头。 江楼月一愣,有些挫败的说,“云大小姐,你咋啥都会啊?” “……”云觅无语,精简的回道,“书看得多。” 江楼月笑了笑,纵身跃到了她对面的树上。 就这样二人在那妖的一左一右。 随后他们同时丢出三张符纸,迅速画出了符,符齐齐围绕着那妖飞快旋转起来。 云觅与江楼月互相看了眼,一起跳下了树,同步做出手势念咒。 六张符变成了一张发着金光的网,罩在了那妖的身上。 只是万万没想到是,网还没困那妖一下,便被撕的四分五裂。 它还极其嚣张的对江楼月和云觅叫嚣着。 “镇妖网居然不管用?”这到叫江楼月大吃一惊,“这到底是只什么妖啊!” “不是妖。”云觅回到,“是魔兽。” “魔兽?”江楼月难以置信,魔兽乃是魔界的东西,人界的魔界之门早就被封住了,怎么会有魔兽出现呢?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从未与魔界交过手,更加不知道如何降服魔兽。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云大小姐,我们逃吧?”江楼月提议到。 云觅握紧了手中的剑,说,“不行,这附近有村落,绝对不行。” 江楼月无语,这个云觅,自己的性命都处于危险之地,还古板的守着她的大义。 正谈着那魔兽有攻了过来,江楼月和云觅分别躲开。 江楼月将剑插入地里,念动一决,他的剑立刻化为了七八把,然后江楼月操控它们攻向魔兽。 但依旧不是魔兽的对手,它很快破了江楼月的剑阵。 “江楼月。”云觅跃到他身边,说,“想办法,帮我困住它!” 江楼月也来不及多想了,按照云觅的要求,找准时机在魔兽的四肢上,贴上了千斤符。 魔兽的身子很快陷入了泥土里。 “云……”江楼月还准备喊云觅时。 云觅已经再次跃到了魔兽的后背上。 魔兽第二个头张口准备咬她,云觅将剑鞘卡在了它牙齿间,然后快速将自己右手腕上的银环取下,套在剑柄上,持剑穿过狠狠在它头下三寸刺了进去。 魔兽仰头一声痛苦的嘶吼,瞬间发出了一道刺眼的强光。 云觅剑都没来得及拿,向后一跃。 强光过后,魔兽变成了一滩水。 云觅单膝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眼睛。 “云大小姐,你没事吧?”江楼月上前紧张的询问到。 云觅摇了摇头,答,“无妨。” 虽然她说的是无妨,可江楼月却见她挡的双眼,流出了血。 “云大小姐,你的眼睛!”江楼月慌张的问,“是刚才伤着了眼睛?” “不是。”云觅镇静的回答道,“我的眼睛,早间就受过伤,一旦直视强光便会见血,无妨。” “我的剑。”由于眼睛受伤,云觅不得不闭着双眼,她双手摸索着想起身。 江楼月道,“你别动,我帮你去捡。” “江公子别!我的剑鞘有结界!”云觅着急道。 对啊,她的剑鞘上有结界啊,可是…… 江楼月看着已经被他捡起来的剑鞘,讷讷道:“可是,我已经捡起来了。” 云觅猛然一愣,“你没伤着?” “没有。”江楼月很是奇怪的看着手中的剑鞘,不解的问,“怎么了?云大小姐,为什么你的剑鞘不伤我?” “我也不知道。”她的剑鞘从小就只有阿深和母亲,还有夕雨和舅舅能够触碰,旁人向来是碰不得分毫的,所以她也解释不清这奇怪的事情。 “罢了。”江楼月也看出她是真的不知道,弯腰捡起了她的剑和银环,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将东西归还给了她。 云觅将银环重新戴好,撑着剑站了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江楼月看着诡异的四周说。 云觅点头,起步欲走,却差点摔倒。 好在江楼月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臂。 “云大小姐,你这也不好走,要不我扶你吧。”江楼月问。 云觅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远离了他一些说,“你我男女有别,不妥。” “你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管那些个繁文缛节干嘛。”江楼月无语。 云觅依旧固执的说,“有些礼是必须要守的,何况我还是个有婚约在身之人,多谢江公子好意。” 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小古板。 江楼月执拗不过她,于是说,“那你这也不好走啊,什么都看不见怎么离开这?要不……你拽着我的袖角吧,这样总行了?” 云觅沉思了一会儿,点头同意,她向江楼月行了一礼,说,“那就劳烦江公子了。” 见她可算是想明白了些,江楼月松了口气,然后将自己的袖角放到她指前。 云觅轻轻拉住了他的袖角。 江楼月带着她往前走。 他的步伐有些快,云觅踉跄了几下。 江楼月觉察到了,回头看了眼她,她的脸上还挂着,从眼而出的血痕。 他不自觉渐渐放慢了脚步…… “云大小姐。”江楼月无聊,边走边问,“你是怎么知道降服那魔兽的法子的?你以前降服过?” “并未。”云觅回答到,“只是曾看过冷前辈的书籍,学了些。” 冷前辈…… 从她口中说出,江楼月觉得莫名有些好笑,云觅应该打死也想不到,她一口一个前辈称的人就是她自己吧。 “看来多看书也挺管用的嘛。”江楼月浅笑说到。 “自然。”云觅听到了他轻微的笑声,虽然不明白他笑些什么,但是还是回答他的话。 江楼月摇了摇头,阴阳怪气的说,“唉呀,跟你们这些书呆子说话,还真没啥好聊的。” “嗯。”云觅应了一声。 “……”这次换江楼月无言以对,“方才我的话,你听了难道不生气?不想反驳一下我?” “为何要反驳?”云觅反问,因为她觉得他说得没有错,像她这种人确实没什么好聊的。 “我……”江楼月说不出理由,就算他说出了云觅只怕也不会,所以他只能无奈叹了声气。 末了,江楼月又问,“云大小姐,话说你这眼睛当初是怎么伤的?” “忘了。”云觅回道。 江楼月不解,说,“不可能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忘了呢?” “不重要的事情,不想记。”云觅依旧平静的回道。 江楼月启唇欲再说什么,只是话还没说出。 云觅忽问,“我们附近是有人家吗?” 江楼月看向右边,回到,“嗯,确实有个。” 说着江楼月便将云觅带入了村子,并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 江楼月伸手敲了敲门。 过了会儿木门被缓缓打开,一个提着煤油灯的老爷爷探出了个头,问,“谁啊?” “爷爷,我们是赶路的修行者,如今天色已晚,可否在贵居借住一夜?”江楼月笑盈盈的问到。 老爷爷笑到,“唉,什么贵居啊,不过是间陋室罢了,你们进来吧。” “谢爷爷。”江楼月道谢到,带着云觅走了进去。 后来老爷爷听江楼月说,他们已经将那魔兽降服了,很是高兴。 他激动的说,“那妖怪在这里吃了好几个村庄的人,我们是整日过得提心吊胆的,如今被你们降了,总算可以安生了,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爷爷言重了,这本就是我们份内之事。”江楼月回道。 老爷爷热情的叫他老伴儿,赶紧给他二人铺床,还叫他儿媳妇去做饭给他们吃。 “叨扰了”云觅对老人家儿媳说到。 老人家儿媳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没事,我们还得谢谢你们,为我们除去村中一害呢,一顿饭菜又算得了什么。” 看云觅有些不好意思,江楼月笑道,“那就多谢款待了,云大小姐你也赶紧吃吧,不然菜要是凉了,只怕姐姐又要给我们热了。” 云觅点头,有些拘谨的吃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红门城篇 二 江楼月倒是脸皮厚的狠,完全当自家一样,吃的很是欢,还时不时与他们一家人唠嗑。 他很会聊,嘴又甜,很快便与他们融入,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楼月,就是他们家的。 云觅吃完后,老人家的儿媳送她去房间歇息。 江楼月一边嚼着嘴里的饭,一边问到旁边的老爷爷的儿子,“对了,你们村里可有大夫吗?哪位姑娘犯了眼疾,我想给她治一下。” “有的,我去给你叫来。”老爷爷的儿子说着便往外走。 “那就多谢了。”江楼月谢到。 不一会儿大夫被请了过来,他看了看云觅的眼睛,说,“姑娘的眼睛,之前是中过妖毒吧?” “嗯。”云觅回答到。 “老夫这里有瓶药,一日两服,不日便好,但是完全痊愈倒是挺难,姑娘切勿再直视强光之类的了。”大夫叮嘱到,并将一瓶药放入她手心。 云觅点头,说,“好,多谢大夫。” 大夫收拾好医箱,跟随老人家的儿子儿媳走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了江楼月,他拿过云觅手心中的药瓶,给她倒出了一粒,放于她掌心,说,“现在就把药吃一粒吧。” “嗯。”云觅点头同意。 江楼月又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另一只手上。 云觅服下药,江楼月将杯子拿回,放身边的桌上。 然后他又给她递了块湿手帕,说,“擦一下脸吧。” “好。”云觅拿着脸帕擦拭着。 只是她擦了半天,脸上还是有些血痕没擦到。 江楼月看不过去,上前拿过亲自给她擦了起来。 她微仰着头,一张白皙的脸,近在咫尺。 江楼月擦拭的手,渐渐变得缓慢起来,他笨拙的擦过她精致的鼻子,擦过她柔软的唇,虽然他手丝毫没有碰到,但脸帕落在她嘴唇上时,心居然漏了几拍,他凝视着她的脸,气息有些纷乱了起来,一颗心好似要从胸膛跳出…… “多谢江公子。”云觅启唇道谢。 愣了好久的江楼月,这才回过神,他有些慌乱的收回了,给她擦脸的手。 “那个……”江楼月感觉很尴尬,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腕上,于是说,“你那个手环还挺厉害的嘛,居然能够降魔,是什么手环啊叫啥名?” “同心。”云觅回答到。 “哦,还挺好的听的。”江楼月故作镇静,然后又道,“那个,你好生歇息吧,我也要去睡觉了。” “好。”云觅依旧简短的回道。 江楼月走出了她的房间,替她管好了门。 远离了一些后,他摸了摸自己,还在跳的狠厉害的心。 “为什么会这样?”江楼月完全搞不懂,他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好奇怪,他不明白为什么面对云觅,心会跳的这么快,他看春册,在花楼看活春宫的时候,心都没跳这么猛过。 我是不是也得什么病了? 江楼月有些害怕的想到。 “仙长。” 老爷爷的老伴儿,叫唤了走神的江楼月。 江楼月才意识到,老奶奶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了。 “奶奶。”江楼月笑了笑唤道。 老奶奶慈祥的说,“你媳妇儿睡了?” “媳妇儿?什么媳妇儿?”江楼月莫名其妙。 老奶奶笑道,“就是同你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啊,话说你这个小伙子还真是好福气,娶了个像仙子一样的媳妇儿,不过你俩倒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原来这老奶奶误以为他和云觅是一对儿。 江楼月尴尬笑道,“奶奶,您误会了,那位姑娘不是我的媳妇儿,我还没成亲呢。” “她不是你媳妇儿呀。”老奶奶语气颇为惋惜,又问,“那她是你什么人啊?” “她……是我同窗。”江楼月回到。 “这样呀。”老奶奶拍了拍江楼月的肩,笑盈盈的说,“就算现在不是,但说不定以后就是了,老身啊阅人无数,我看那姑娘虽然不爱说话,给人疏远的感觉,但绝对是个顶好的姑娘,你可别错过了。” “我知道了。”其实江楼月想告诉她,自己同云觅之间那里存在什么错过,而根本就不用开始,且不说前世的恩怨,光云觅的婚约,就已经不会朝那个方向而去了。 但是江楼月看这老奶奶,这么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他不想让她失望,随口说了句。 “床,老身已经给仙长铺好了,赶紧去歇息吧。” 江楼月点头,说,“好,劳烦奶奶了。” “不劳烦不劳烦,你房间在哪,去吧去吧。” 江楼月笑着顺着老奶奶指的方向走去,推开门进入了房中。 合上门后,他躺在了床榻上,想起方才给云觅端水给药,想起老奶奶的话。 脑子里的事情越想越多,越想越远,他不由想起,曾经冷望舒总是熬各种各样,又苦又涩的药命他喝。 以前他以为她是为了练药,又不想浪费那些昂贵的药材,所以用自己去试。 可是现在他忽然在意到了,一个他曾总是忽略的一点,自从他服用过冷望舒那些药后,往年留下的那些顽疾都好了,身子也比以往强健了不少。 难道冷望舒熬药是因为自己? 不对! 江楼月马上否决的刚才的猜测,冷望舒不会那么好心待他的,她怎么可能会为他花心思…… 第二日,江楼月起床,准备去叫云觅。 还没走到门前,只是到她房间旁,她忽然打开了窗户。 看到云觅的那一刻,江楼月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或许是云觅才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整理仪容,她的头发像炸了毛的小猫。 不过云觅并未发现江楼月正看着她,因为江楼月虽然笑着,但没出声。 她伸手扯下了头上的白色发带,三千青丝倾斜而下,方才还看起来很毛糙的发丝,即刻被早风拂顺,顺的像绸缎一般。 奇怪的是,这样披头散发的云觅,不仅没有什么凌乱感,反而让她少了份清冷,多了几分温柔之感。 她闭着眼睛,轻咬着自己的白色发带,双手伸到头上编着小辫子,袖子滑落在了肩处,露出了她的玉臂。 嘴里的白色发带,就同其余披着的青丝,在习习微风中飘动。 这小胳膊真是又白又细的,要是用她那白色发带来捆的话,要绕上好几圈吧…… 江楼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惊讶的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生出那样一种,粗鄙的想法,简直禽兽不如。 果然春册看太多还是不好,都给自己快要看成变态了。 江楼月决定往后还是不要碰那玩意儿。 他转身背对了云觅,平复着自己莫名其妙又跳的狠厉害的心。 等他总算是恢复平静时,转身她已经束好了发,依旧是那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发式。 后来云觅和江楼月在老爷爷家,用过早饭后便离开了。 老爷爷的儿媳去收拾,云觅睡过的床铺时,被子都是铺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上还放着几锭银子。 那是云觅留给他们的住宿,以及请大夫买药等等的钱,老爷爷的儿媳算了算,就算把江楼月的加上,给的银子也多出了好些…… 江楼月的马没了,只能御剑,而云觅的眼睛还没恢复,也只能同江楼月共乘一把。 江楼月坐在剑前,无聊的喝着手中刚买的酒。 云觅盘坐在剑后,一言不发。 江楼月扭头看了看她,开口百无聊赖的叫道,“云大小姐?” 云觅没反应。 江楼月从剑上站了起来,慢悠悠走近她,蹲在了她面前,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睡着了?”江楼月嘟囔着。 “没有。”云觅平静的回到。 把江楼月惊了一下,他抱怨道,“你没睡啊,那我方才叫唤你,你为何不回应我?” “在等你的话。”云觅说到。 江楼月笑了笑,说,“其实,其实也没啥,就是想找你说会儿话,我实在太无聊了。” “不想。”云觅直截了当的回答。 江楼月不服气,道,“哎!你怎么这个样子,云大小姐,好歹咋们也是一年多的同窗了,你这样岂不是让我很没面子?再说你可知道,为什么都一年多了,你同我们这些同窗还是那么疏离吗?就是因为你从不和我们交流,促进促进感情,这样不行的,你得多和我们交流交流。” “嗯。”云觅像是赞同了他的说法,但也没再说什么。 “嗯?就这样?”江楼月问到。 “嗯。” “……” “不是。”江楼月无奈笑道,“你就没想说别的了?我苦口婆心长篇大论的教导你,你就一个嗯?” “嗯。” “……”江楼月无语又无可奈何,他盯着云觅的脸,嘟囔着,“就知道嗯嗯,再嗯,小爷给你弄床上去,让你嗯个够。” 话一出,江楼月当即后悔了,他不知道怎么,就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 完了完了,云觅定要恼了。 江楼月惴惴不安。 但是云觅却很平静,她问,“什么?” 原来她根本就没明白,江楼月的意思。 “额……没什么。”江楼月敷衍了过去,然后跑回了剑前,背对了云觅。 江楼月你他妈真成了变态了?怎么一天到晚尽是些龌龊的想法。 江楼月腹诽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近来是怎么了,对云觅总是生出那些下流的想法,就算在前世抱着冷望舒,躺在同一张榻上的时候,他也没生过这样的想法…… 过了两日,云觅的眼睛恢复了光明。 第四十七章 红门城篇 三 见她自己要去御剑,江楼月上前说,“云大小姐,你顺便载一下我呗。” “为何?你病了?”云觅问到。 江楼月笑了笑,说,“那倒没有,就是这几天吧,一直都是我御剑,有点吃不消累了,你就让我在你剑上打个小盹行吗?” 云觅想了一下,看向他。 江楼月故意做出很累的样子。 云觅总归点了头,说,“好。” 就这样江楼月如愿的乘上了她的剑。 然后在她的剑柄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前面的云觅回头见此,渐渐伸出了手,宽大的衣袖,替江楼月挡去了直面刺眼的阳光。 等他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江楼月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云觅还是像他睡前一样,如松一般站在前方。 途径过的云朵,被晚霞染成了红色。 晚霞的光明也晕染在,云觅胜雪的白衣之上,在她的周身渡上一层温和的光芒。 这一幕美的好似画卷,叫他感到温馨,她不像是带他去帝都,而是前往光明。 这种感觉,让他再次回忆起了,杜若师叔第一次带自己,飞向天空的时候,真的好熟悉。 只是…… 想起杜若,江楼月渐渐低垂了目光,没再看云觅。 行了两三日,云觅同江楼月终于到了帝都。 繁华的街道,热闹的人群,天子脚下不愧是天子脚下,其昌盛不可言喻。 江楼月和云觅也同李无恐他们顺利会师。 “江楼月!”初慕一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哽咽的说,“你总算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都快要担心死了!” “云姑娘,你可安?”宁采薇跑到云觅身边,关心的问。 云觅回到,“一切且安。” 江楼月看了眼云觅,不由自主的将抱着自己的初慕一,推开了些,然后说,“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你们什么时候到帝都的?” “昨夜。”初慕一回到。 “那咱们速度都差不多嘛。”江楼月笑言。 李无恐敛去眼中的失落,来到江楼月面前说,“江兄,接下来我们该作何打算呢?” “肯定要去皇宫一趟咯。”江楼月回答,再度看了眼云觅。 “那皇宫在哪啊?”李元武追问。 江楼月摇头,摊手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 “要不,找个人问问吧。”李无恐提议。 江楼月点头赞同,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前面一卖菜的大婶说,“你们看那大婶,定是帝都长居之人,她肯定知道,谁可以去问一下。” 语落,李元武便主动走上去,问,“这位大妈,皇宫怎么去啊?” 那大婶白了李元武一眼,什么也没说。 李元武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她面前。 大妈拿起银子不屑一顾的丢在了地上。 “你!”李元武差点气死。 大妈无所畏惧的说,“怎么天子脚下,你敢无故打人?” 李元武吃瘪,只能气呼呼的走了回来。 “李兄,你去问。”江楼月一边憋笑,一边推搡了一下李无恐。 李无恐本就被刚刚大婶的气势给吓住,整个人都是硬着头皮去的。 他结结巴巴的开口道,“这位大婶儿好,我们远道而来想要前往皇宫,可否告知一下去路?” 大婶撇了一眼李无恐,一面择菜一面随口回道,“我不知道。” 李无恐尴尬至极,向了行了一礼,灰溜溜的跑回到了江楼月身边。 江楼月无奈叹了口气,拍了拍李无恐道,“你这样不行,还是好好看小爷的吧。” 说着江楼月便走了上去,来到那大婶儿面前,笑盈盈的对大婶说,“姐姐,这菜可养的真好看,郁郁青青的。” “哎呦,什么姐姐啊,我都人老珠黄的了。”方才还冷着一张脸的大婶,忽然笑逐颜开。 江楼月带着疑问的口气说,“怎么会呢?姐姐,同人老珠黄这词,完全沾不上边啊。” “小伙子,婶婶我都四五十几了。” “是吗?”江楼月故作惊讶,然后又说,“可我完全瞧不出啊,姐姐跟那些个刚出阁的姑娘,完全没差啊,我看叫声姐姐也不为过。” “你这小伙子啊,嘴怎么那么甜,听你的口音不是外乡人吧?” “是的,我是大庸人,今日才到贵地。” “你这是要去哪啊?” “想去皇宫,只是一时间找不到去路。” “皇宫啊,你往前直走就到了。”大婶笑容满面的给江楼月指了指路。 “这样啊,那就多谢姐姐了,祝姐姐生意兴隆。”得到答案的江楼月笑道,得意洋洋的回到他们身边。 李无恐崇拜道,“江兄,你也太厉害了吧。” “切,不就是油嘴滑舌嘛。”初慕一泼江楼月冷水。 江楼月笑嘻嘻说,“我那是油嘴滑舌吗?我那是善于建谈,不懂就别说话。” “你。”初慕一踢了一脚江楼月。 江楼月拍了拍裤腿的会,不满道,“你看你,说不过我就动手,莽夫一个。” “你迟早要死女人手里!” 江楼月不以为然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谈话间,云觅已经动身前往了。 江楼月同初慕一边打闹边跟了上去。 走到宫门前,侍卫拦住了他们,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二位,我等是苍穹门之人,还望通报一声。”李元武上去同拦着他们的侍卫说到。 侍卫点了一下头,江楼月等人便在门口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跑来一位內侍,恭敬的对他们说,“陛下已待各位多时,各位仙长请奴才来。” 他们跟着那內侍走入了皇宫,穿过复杂的长廊。 初慕一看着途径的建设,说,“这里比苍穹门还要富贵啊。” “那是自然,这里可是皇宫。”江楼月回到,他看了看旁边行礼的宫女,又调侃道,“而且小宫女也长得好看。” 初慕一脸上的笑容一收,白了一眼江楼月。 內侍将他们引到了后花园,然后叫他们等候一番,而他却不见了人影。 不一会儿,迎面来了一人,此人一张白净的脸上,长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山眉水眼的。 “这位姑娘,是江南的春雨所化的吗?生的如此水灵。”江楼月对已经走到了面前人,笑眯眯的说到。 那人的脸微微泛了红,道,“放……放肆。” “放肆”二字原本听起来应该叫人感到霸气,但那人的声音轻细,从口中说出偏叫人感觉软萌软萌的。 江楼月笑道,“这位姑娘,你一定没怎么骂人吧,你这样是骂不好人的。话说,姑娘真是像极了江南的千杯浓酒,叫在下闻之欲醉呢,姑娘你……” “云觅见过陛下。”云觅向那人行礼尊敬的说到。 陛下!? 江楼月还没说完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他是皇上?男的? 江楼月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一帮宫女和內侍,他们一个个忧愁的看着自己。 他面色难堪,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其他人也没想到,忙跟着云觅行礼。 江楼月也只好行礼,尴尬的说,“陛下恕罪,在下实在不知是圣上大驾,冒犯圣颜实在该死!” 虽然他嘴上是这样说的,但他心里却还是不敢相信,这个长得水灵灵,说话甜腻的人,居然不是个小姑娘,是个男的? 还是当朝圣上,时安陛下! 话说,这圣上怎么不穿龙袍呢,害得他闹出这种乌龙…… 时安看着低着头的江楼月,叹了口气,说,“也罢也罢,朕不怪仙长。” “谢陛下海涵。”江楼月识相的道谢,唏嘘好在这个皇帝,善解人意心胸宽广,否则轻则一顿皮肉之苦,重则杀头诛九族啊。 “云姑娘,好久不见,可安否?”时安看向云觅,关怀的问到。 云觅回,“谢陛下关系,一切尚好。” 说着云觅将苍穹门给的回帖,一并呈给了时安。 时安接过回帖,又问,“这些可是云姑娘的同窗?” “是。”云觅回答。 时安微微一笑,说,“各位仙长,一路舟车劳顿,今日就暂且歇下,明日再启程。” “多谢陛下。”云觅等人向时安一齐谢到。 时安命內侍,将他们各自带入,早已备好的房间。 初慕一很高兴,因为都是独间,而且还专门派了下人伺候。 她愉悦的享受着她们的侍奉,不过她又忽然想到江楼月,她都不用去看,就完全想得到江楼月现在。肯定跟那群小宫女鬼混去了。 而事实也差不多,哪怕发生那样一件尴尬的事情,但是江楼月没皮没脸惯了,他愉快的一面喝着宫廷御酒,一面同那些小宫女说笑,还时不时给她们变个小法术,惹得那些个小宫女个个钦佩不已。 晚间,时安设下晚宴。 不过虽然名为晚宴,却是叫他们同朝中大臣们,一齐商谈红门之灾的事情。 江楼月打量着时安,他还是不想去相信,这么个水灵的姑娘,居然是当朝圣上,是个男的,他可从他身上看不到一星半点儿,帝王该有的气场,可偏偏朝中这些文武大臣还对他毕恭毕敬的。 “李兄,你还别说,这个陛下还是挺厉害的,就算长得一点也不威严,却把手下的文武百官镇的服服帖帖的,也不知道这些官员是怎么服,这样一个说起话来都软软的陛下的。”江楼月偏头对身边的李无恐窃窃私语到。 李无恐朝江楼月偏了偏头,小声说,“其实陛下起初登基时,文武大臣是没一个服气的,毕竟陛下自幼便体弱多病,羸弱的连把剑都提不起来,是皇室中最不得宠的皇子,也没什么势力,可以说当时是孤立无援,前朝元老就逼其禅位,另则明君。” 第四十八章 红门城篇 四 这才正常啊。 江楼月心中想到,嘴上继续问,“那后来呢?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无恐回道,“后来是左相君骁当着满朝文武,砍死了一名前朝元老,提着滴血的剑在朝中走了一圈,就再也没人敢提议禅位一事了。” “所以,与其说现在这些大臣忌惮圣上,倒不如说是忌惮左相?” 李无恐点头,“那是自然,这个左相,江湖人称活阎王,是连杀三个皇子和一个太子,还能安然无恙的人,执掌着大半个芙蓉国兵权,谁不忌惮啊。” 江楼月不解追问,“这个左相如此强势,为何不自立为王?像这种人定是心比天高,如此他怎会甘愿对一个毫无威胁力的人,俯首称臣?” “这大概也是文武百官,乃至平民百姓所不解的吧,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左相,偏对咋们的当今圣上低眉顺眼。” “还真是奇也怪哉。”江楼月再度看了眼前方,那个看起来呆呆的圣上。 “你看那位穿着白衣的女子,想必就是世家小姐榜首的云姑娘吧,果真是生的好看极了。” “好是好看,就是似乎不好接触,还是那位初姑娘好,看起来活泼开朗平易近人。” 江楼月听到身旁那些大臣,私下议论着云觅和初慕一。 她二人在一处,其实不论在哪,都会有人议论,而最终的结论也似方才一般千篇一律。 他看了看远处的云觅,她端坐着,不说话也不喝酒,她倒是不论在何时何地,都是这样一副做派,不过倒也别一些惺惺作态的人强。 江楼月笑了笑,倒了杯酒,正欲喝时,却忽然闻到一股,比他手中的宫廷御酒,还要香醇的酒气。 他起身借机随着酒气而去,在一偏远的宫殿房顶上,瞧见一中年男子。 江楼月飞身落在他身边,笑道,“这位兄台,手中喝的可是琼浆仙酿?” “看来是同道中人啊。”中年男子意外的笑道,他解下腰中另一壶酒,说,“要同饮一番吗?” 江楼月上前接过,拔掉塞子畅饮了一口,笑道,“不愧是酒中上品,好酒!好酒!” “你这人可真是奇怪,我同你素不相识,你就如此随意的喝我的酒,不怕这酒里我作了手脚?”中年男人笑问到。 江楼月坐在他身边说,“如此好酒,就算是死了,也是死而无憾啊。” “说得好!小兄弟敬你。”中年男子豪爽的笑了笑说到。 江楼月拿着酒壶,与他手中的酒壶猛的一撞。 中年男子看着他手中滴酒未洒的酒壶,说,“看来小兄弟也是修道中人,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大庸江朝溪。”江楼月不避讳的回到。 中年男子喝了口酒,说,“哦,原来你就是那个酒徒浪子啊。” 他不这样说,江楼月还真没意识到,旁人随便给他取的名号,居然这么响了。 “那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江楼月问到,他想能够如此恣意的在皇宫,喝的还是酒中极品,身份定是不凡。 “我没有名号,一个看相的算士罢了。” 江楼月笑了笑。 “怎么,你不信?那我帮你看个相如何?” 江楼月想反正也没事,于是伸手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有劳了。” 中年男子看了看他的掌纹,摇着头说,“不得了,你前世可是个金枝玉叶的贵人呐。” 诛仙神君,算是金枝玉叶的贵人吗? 江楼月不清楚,就当他说对了,笑了笑问,“然后呢,前辈还能看出些什么?” 中年男子转着手中已经空了的酒壶,说,“我还看出,你头顶红鸾,面犯桃花,平日里定招很多姑娘喜欢吧。” “不错,前辈算的可真准。”江楼月赞许到。 中年男子笑笑,又说,“不过小兄弟啊,这桃花债欠太多会遭报应的,而且你的报应很快就要来了。” 报应?江楼月还真不信,前世他杀人如麻,血染山河,那个时候就有好多人,骂他会遭报应,结果他现在照样得以转世,父母健在,他还能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在这里过得恣意潇洒,所以报应究竟是什么? “那你说说,我的报应在哪?”江楼月虽然不信,但还是随口问了句。 中年男子笑答,“白衣之上。” “前辈此话是何意,晚辈愚钝不懂。”江楼月疑问到。 中年男子转着的酒壶,忽然一停,他冲江楼月做了个嘘的动作,说,“天机不可泄露。” 他不愿说得太明白,江楼月也没在问,反正他又不信,只是随口问问。 中年男子缓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对江楼月道,“对了小兄弟,提醒你下,不久你将会有求于人,届时记得拿好我给的这酒壶,有大作用,还有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说完,那中年男子便忽然像烟一般散去。 再次见到?什么叫再次见到?他好像没有见过他吧。 江楼月茫然不解,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壶,心里一片迷惑。 中年男子走后,江楼月待了一会儿,觉得也没什么意思,便下了房顶,打算回到宴席去。 只是还没走进宴席,江楼月便在殿外,看见了云觅,她还同时安,两人单独在一块。 江楼月只听见圣上时安说对云觅说,“云姑娘,朕有件事想托你,不知可否?” “陛下且说。”云觅回答到。 时安将手中的一副护膝递到她面前,道,“明日云姑娘前往红门城,劳烦帮朕将此物捎给君骁,告诉他,朕在宫中一切尚好,望他早日凯旋而归。” “好。”云觅慎重接过那对护膝。 时安道谢到,“多谢云姑娘。” “陛下言重了。”云觅回到,“云觅定当一字不差转给左相大人。” 时安微微对云觅笑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看宴席,对云觅说,“朕知道,你向不喜喧,若是乏了,就早些歇息。” “谢陛下。”云觅点头道。 时安命身边的內侍,给云觅带路。 向来听说圣上爱民如子,想不到他对臣子也这么好。 江楼月心里倒是佩服了不少。 云觅回到住处后,看了看手中的护膝,转身问旁边的婢女,“这里可有什么木盒否?能否给我一个?” “回姑娘,有的,奴婢这就给姑娘寻来。”婢女恭敬的回到,虽然云觅没让她们做任何事,只是不太同她们说话,但还是叫她们难免心生忌惮。 她麻利的给云觅寻来了一个木盒,“姑娘,给。” “多谢。” 云觅道了声谢,拿过木盒,然后将手中的护膝,小心翼翼的放入了盒中…… 次日,时安亲自为云觅他们送行,还给他们每人配了一匹汗血宝马。 江楼月走到时候,宫里那些婢女是依依不舍,还送了好些东西给江楼月。 江楼月照单全收,初慕一气的牙痒痒。 云觅没有要汗血宝马,照旧御剑,跟在队伍的后面。 前面的江楼月,偶尔回首仰头看了看。 不知为何,他有些怀念同她共乘一剑的日子了,怀念轻风带来她身上的,那股沁人心脾的清冷茶香…… 行了一天的路,他们到了一个小镇中,在一处客栈歇下。 晚间用过饭后,他们相约着一道逛小镇,买些路上要用的东西。 江楼月觉得无趣,买了坛酒便先行回了客栈。 客栈的二楼后,有条邻溪的走道。 江楼月拎着酒,散到了哪里。 意外见着了云觅,她面靠在走道的木栏上,低头轻抚着腰间的禁步。 进入客栈后,他便再也没有看到过她的身影,用饭的时候没有她,逛街的时候也没有她。 他还以为她已经累的歇下了。 江楼月慢悠悠的走过去,背靠在她身边扭头道,“云大小姐,你还没歇息啊。” “见过江公子。”云觅站直了身子,向江楼月行了一礼。 江楼月敷衍的回了一下,喝了口酒问,“你没歇下,为何不同我们去镇上?” “没有什么好采购的。”云觅回到。 没什么好采购的?胭脂水粉什么的,女人不都是喜欢买这些吗?不过江楼月想好像也没见过,她抹什么胭脂水粉。 她出行像个大老爷们儿似的,能有多简便就有多简便。 “云大小姐,你瞧,这个镇子虽小,但也蛮好看的是吧。”江楼月转身指着对面的小溪,说到。 “嗯。” “对了。”江楼月又看向云觅问,“你用饭了没,方才用膳时,都没瞧见你。” “用过。” “你还别说,这客栈的饭食还挺好吃的是吧,特别是那个鱼,你吃过那个鱼没,特别的鲜美,我听闻老板说,那鱼就是从这小溪中打捞的。” “嗯。”云觅点了点头,道,“江公子。” 被云觅忽然一叫,江楼月忙回应了一声,道,“我在。” “我先告辞了。”云觅说到。 江楼月愣了一下,转了转手中的酒壶,低下了头道,“哦,好。” 云觅再次向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看着她渐去的背影,江楼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舍,也才反应自己刚才,居然跟她说了那么多话,还是找话来说,他向来聊不来的就不聊,从来都不会同人生聊的。 我他妈疯了吗? 江楼月摇了摇头,仰头喝焖酒。 云觅准备回房时,却见宁采薇在门前。 她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很抑郁。 “宁姑娘。”云觅上前轻唤了一声。 第四十九章 红门城篇 五 宁采薇回神,看向云觅,“云姑娘,你不是同江公子在一处吗?我刚才还瞧见的,你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 “云觅有婚约在身,不可同男子独处。”云觅回到。 “是啊,你有婚约在身……”宁采薇自言自语了一句,她似乎没意识到自己,会说出来,慌张的又道,“那……那云姑娘早些歇息,我不打扰了。” “告辞。”云觅没什么反应,因为她也不懂,宁采薇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她也不想去探究此话的内涵。 回了房中,云觅轻关上了门…… 次日,他们一同用早膳。 宁采薇和云觅依旧没与他们同桌。 “云姑娘,昨夜可安?”宁采薇看着对面的云觅问到。 云觅回了句,“嗯。” “云姑娘,这菜好吃,你多吃些。”宁采薇夹了些菜放入她的碗中。 “嗯。”云觅夹起宁采薇夹来的菜,放入口中。 另一桌的江楼月,一面啃着手中的包子,一面看向了云觅。 她吃饭也总是照着食不言的准则,安安静静的。 真是个老古板。 江楼月心里想到。 初慕一碰了一下他的手,道,“吃饭就吃饭,你瞎看些什么呢!” “我又没看你。”江楼月将手中最后一口包子,塞入嘴里赶紧开溜,再不走就要受初慕一一脚了。 “死江楼月!”初慕一气愤掰断了手中的筷子…… 又赶了几日路程后,离红门城的路总算走的差不多了。 江楼月叼着冰糖葫芦,吊儿郎当的坐在马上。 一直在后面的云觅,忽然飞到了前面,落在地面。 江楼月和后面的人忙拽绳子停了下来。 “云觅,你怎么回事的!”初慕一不悦的质问到。 云觅警惕的道,“不对劲。” 初慕一看了看四周,安静如常。 “有什么不对劲的?,我觉得没什么啊,你别在这一惊一乍的,弄的人心惶惶。”初慕一斥道。 李无恐开口对初慕一说,“初姑娘,我们还是听一下云姑娘的吧,上次就是……” 初慕一瞪了他一眼,李无恐识趣的立即闭上了嘴巴。 江楼月咬掉最后一颗糖葫芦,翻身跳下了马,来到云觅身边,问,“怎么了?” 还没听到云觅的回答,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惨叫。 云觅当即朝惨叫声而去,江楼月拿过马上的剑,迅速追了上去。 还没跑多远,云觅忽在前方停下了脚步。 江楼月走近一看,她跟前有一滩血,一直往前蔓延而去。 他蹲下伸手食指沾了点血,放鼻前闻了闻,皱眉扭头对云觅道,“是人血!” 云觅脚步快速的顺着血迹而去,江楼月起身也紧随其后。 二人在血迹的尽头,发现了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 熟悉的血腥味充斥鼻腔,头颅像是被什么咬去了大半,身体被开膛破腹,内脏什么的就这样随意的丢在地上,整个画面极其血腥残暴。 就连见过尸山的江楼月,都有些看不下去。 后面赶来的初慕一等人,更是吓的脸色苍白。 初慕一尖叫了一声,抓着江楼月的衣服,瑟瑟发抖的躲在他后面。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初慕一害怕的说到。 江楼月轻描淡写的回到,“人呗。” 云觅回头看了看那些被吓的浑身发抖的人。 缓缓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挥手盖住了那具尸体,洁白的披风逐渐被血液染红。 “来者何人?” 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质问。 众人齐回首。 江楼月只见,一支军队骑着铁骑,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为首之人面无表情,目光如鹰,睥睨而视,御青骓白马,着黄金战甲。 江楼月扇了扇迎面而来的灰尘。 “我们是苍穹门而来。”初慕一见他们是军队,上前对那人说到。 “苍穹门。”他勾了一下嘴角,撇了眼初慕一,下了马从她身边直径走过。 一步步走向江楼月的方向。 此人气势很强,关键是他还高! 原本江楼月已算是高挑,苍穹门中也只有北月两兄弟可以匹敌。 但这个人不用比,江楼月就知道自己肯定要比他矮上几分。 好在此人却并不是冲着他而去的,他走到了云觅面前停了下来。 “君骁见过云姑娘。”那人向云觅行了一礼。 云觅回礼道,“见过左相大人。” 左相?原来这个人就是,活阎王左相啊,难怪这么气势汹汹的。 江楼月忽然明白,并悄无声息的往远处挪了挪。 男人的好胜心,总是在任何一点。 “云姑娘是刚到?”君骁问到。 云觅点头,“是。” 君骁上前走到尸体旁,用miao刀挑起披风的一角,看了一看,收回剑盖好,道,“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你们也是听到了惨叫而来的?”江楼月开口问到。 君骁扭头看了江楼月一眼,收回目光答,“我们在那东西常出没的地方等候,并且还同它交过手。” “各位即是苍穹门的仙长,就同我们一道回城。”君骁说着,并又对云觅道,“云姑娘,请。” “左相先行,我御剑。”云觅回到。 “好。”君骁点头,转身回到了马上,对着身边的侍卫命令到,“把尸首抬回去。” “是!” 士兵护送着江楼月他们一道往城中而去。 “早听闻左相是个活阎王,我一直以为他是那种五大三粗身材魁梧之人,想不到长得倒是别样的英俊啊,而且还这么年轻。” 身后的小姑娘,有一句没一句轻声议论着。 初慕一看着前面的左相,不爽道,“目中无人,长得英俊又怎么样。” “某人是被无视了,所以才发牢骚吧。”江楼月十分欠揍的在一旁说到。 初慕一狠狠的瞪了他几眼,扭头一甩气呼呼道,“我才没有!” 江楼月忍俊不禁。 不过说来他也觉得这个左相,确实年轻,看起来也不过比他大个七八岁,如此年纪就坐上了左相的位置,让一众老臣怕成那样,果真是江山辈有人才出啊。 到了红门城后,他们跟着君骁,进入了一处大宅中。 迎面走来一人,他恭敬的向君骁行了一礼。 “这位是红门城的城主文越。”君骁向云觅介绍到。 云觅向他行礼道,“见过城主。” 江楼月等人附礼。 “早闻苍穹门仙长会来,我特地为各位仙长备好了住处,给位仙长要先去歇息吗?晚膳我会吩咐人送上。”城主文越对云觅道。 云觅启唇似想要说什么,但终究变成了沉默。 江楼月见此笑了一下,开口对城主文越说,“那个城主,我们听闻左相说,你们有保存受害者尸首,我们想要先去看看。” 初慕一暗戳了一下江楼月,示意他闭嘴。 江楼月没理继续说,“看完再去歇息也不迟。” 云觅看向了江楼月,正巧也对上了他的目光。 江楼月忙闪躲掉了视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不过云觅,居然破天荒的主动看了自己一眼。 江楼月低头浅笑了一瞬。 “在下考虑不周,仙长心系苍生,而我去只想着歇息之事,惭愧惭愧。”城主有些尴尬的说道。 江楼月抬头笑道,“城主言重了,说实话我们确实很累了,但是毕竟还是那件事情较为重要,城主就赶紧引我们去看看吧。” “好好,那就这边请。” 云觅和江楼月跟着城主而去,初慕一等人也只好不太情愿的一同。 还没走近放置尸首的地方,江楼月就已经隐隐约约闻道了丝丝腐臭之味。 城主引着他们走到了一房前,为他们推开的房门。 房中摆了二十几口棺木。 云觅走到一棺木边,掀开了盖在棺木上的白布,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当即扑面而来,里面的尸体也腐败的不成样子,并且一具具都是死相恐怖。 初慕一等人当即干呕了起来,一个个忙往外跑。 说实话江楼月也感觉,这气味要叫他窒息了。 他算是明白了,难怪那个城主不进来。 江楼月看向云觅,她只是轻蹙眉头,单手捂住了鼻子,然后接着去看第二具尸首,第三具…… 江楼月不想丢面子,硬着头皮待着。 “这些尸首被发现时,也是被毁的七零八落,都是拼接起来的。”君骁在旁说到。 云觅将白布盖上,又走向另一排的尸首。 “这一排尸首,好像没那几副腐败的严重昂。”江楼月看了一眼道。 君骁回答,“这些是近几天的。” “难怪。” “都是女尸?”云觅开口问到。 江楼月也才注意到,好像确实是。 君骁微点头,说,“那邪物,近来像是转了胃口,专挑女子下手,短短七日便死了八具女尸。” 云觅仔细看着那些女尸的手腕和脖子。 “这位姑娘,可是位居世家小姐榜二的初姑娘?”门外的城主对初慕一问到。 初慕一疑问,“你怎么知道?” “初姑娘,如此貌美,很难不知道。”城主回到。 初慕一笑了笑,说,“城主抬举了。” “姑娘貌美名副其实,怎会是抬举呢。”城主笑道,转而又看向里面的云觅,问,“既然您是初姑娘,那位不会就是传闻中,有着倾国之貌的武陵桃面仙子云觅吧?” 第五十章 红门城篇 六 初慕一的笑容顿时消失,闷闷的说,“是。” 城主瞧着里面的云觅,赞道,“这何止是倾国之貌啊,说惊世之貌也不为过呀。” “惊世?”初慕一冷笑,不爽道,“城主又没见过全天下美人,您又怎知她这是惊世之貌呢?” “说来也是。”城主收回目光,对初慕一笑言,“在下目光短浅,确实不肯定是不是惊世之貌,不过是因为云姑娘性情冷淡不可靠近,让我感觉像是九重天的谪仙一样,这才这样觉得。” “城主果真喜欢抬举于人。”初慕一想,若是九重天谪仙的样貌如云觅一般,那也未必差强人意吧,井底之蛙的城主,真是见谁都是谪仙。 云觅缓缓将面前的女尸盖好,问君骁,“左相大人,同邪物交过手?” “对。” “那你可看清是何样貌没?”江楼月追问到。 君骁摇头,“并未,它带着瘆人的面具,移动速度极快,不过功夫倒是不高,交过几招看起来很薄弱。” “那是人是鬼?”江楼月继续问。 君骁道,“不清楚,看起来像是个人,而且身材矮小,跟个孩童差不多高。” 身材矮小,功夫不佳…… 江楼月摸着下颚,思考。 云觅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 江楼月才后知后觉自己挤到云觅了,没办法这味儿实在太重了,云觅身上的那股茶香还能稍微*冲淡一点,所以从刚刚他就不由自主的往云觅身边凑。 “抱歉啊,我是不是挤到你了?”江楼月尴尬的道歉到。 “无妨。”云觅将最后一具女尸盖好,向房外走去。 江楼月和君骁也走了出去。 “左相大人可取到有关那邪武的物件没。”江楼月又问到。 君骁回答,“并未。” “哦。” 那就难办了。 江楼月想这事,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棘手…… “左相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云觅对君骁说到。 君骁点头,跟云觅去了远一点的地方。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 江楼月好奇偷偷跟了过去。 他见云觅从包袱中拿出了一个盒子,然后对君骁说,“这是陛下给的。” 君骁接过,打开将里面的那一堆护膝拿了出来,他用胳膊夹着木盒,抚摸着手中的护膝。 江楼月居然看到他,那张像是随时要杀人的,严峻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开心笑容。 “那个爱哭鬼,在皇宫还好吧,应该没有哭鼻子吧?”君骁说到,语气出乎意料的温柔。 云觅回道,“没有,陛下说,他在宫中一切尚好,望大人早日凯旋而归。” “劳烦云姑娘,又带东西又带话的了,君骁感激不尽。”君骁心情似乎很不错,他笑着同云觅道谢到。 “大人言重了。” 这圣上对手下的臣子倒是真不错。 江楼月心里想到,见他们好像已经说完了,赶紧又回到了城主哪。 “喂,你刚才去哪了?我一个转身你就不见了!”初慕一质问到。 江楼月回道,“没去哪啊,我一直都在这,还有方才你怎么不进来一起看看尸体?” 江楼月怕她追问,便转移了话题。 “我才不要进去呢,臭死了,而且进去还不是只做做样子,我才懒得做这些惺惺作态的事情。”初慕一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江楼月问,“你不去检查尸首,又怎么能捉到妖物?” “这跟看尸首有什么关系啊,妖来了就直接捉呗。” 江楼月无语,要是事情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说话间,云觅和君骁走了回来。 “文越,仙长们就交由你了,本相去军营一趟。”君骁吩咐道。 文越回到,“是大人。 “恭送大人” 目送君骁走后,城主便命下人带他们去往各自的住处。 夜间,云觅照常在烛光下,练字,一边写又一边回想着白日的事情。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云觅手一停,放下了笔,走上去打开了门。 门外的文越向她行礼道,“见过云姑娘。” “城主?”云觅疑问的瞧他。 文越道,“这么晚了打扰云姑娘真是抱歉,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城主且说。”云觅问到。 文越从袖中拿出一卷轴,说,“在下听闻云姑娘,对书画字帖颇有见解,在下的夫人也甚爱字帖,前些日她在一商贩手中偶得王大家的帖子,只可惜我和夫人才疏学浅辩不得真伪,所以在下想请云姑娘帮我们看看,不知云姑娘可愿?” “可以,请进。”云觅往旁边让路。 “多谢。”文越揖了揖,走了进去。 他来到桌前,看到了桌上的字帖,向云觅问,“这是云姑娘写的?” “是。” 文越走近了些,弯腰仔细瞧了瞧,赞道,“云姑娘,这手字写的可真好,夫人平日收集的那些字帖,都怕不及云姑娘这字了。” “城主妙赞了,让我看看字帖吧。”云觅回到。 “哦,对!实在是云姑娘的字太好看了,搞得我都忘记正事了。”文越回过神,麻利的打开了卷轴,铺在云觅面前。 云觅看了看,说,“假的。” “云姑娘如何看出的,之前在下也请城中其他行家看过,他也只是瞧出有些不一样,却说不出哪里不好,云姑娘可否告知我,是何处不对吗?”文越问。 云觅指着书帖上的字,回答到,“王大家过世已有四十年有余,可这字迹是新墨所写,这纸是宣纸,应是临摹的赝品。” “对啊!王大家在世时,这纸还没出来呢。”文越恍然大悟。 云觅将卷轴收好,交还给他说,“城主用方才几点,寻商家理论。” “算了。”文越叹了气,无奈道,“我同夫人都是不喜争之人,被骗也不是一两次了,罢了,就当买个教训了。” 他接过字帖放回到袖中,说,“多谢云姑娘为在下辨别,时候不早在下也不多讨饶了,云姑娘早些歇息。” “城主慢走。”云觅揖了揖,目送他离开。 江楼月躺在床上,整理着白日所得的消息,细细想来消息是多,但是有用的似乎也就一两条。 也不知道云觅看了那么久,看出些什么没,方才忘记问了。 好想去问问云觅啊,也不知道她被安排住哪里去了。 江楼月翻了个身,叹声气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江楼月洗了把脸,抓过桌子上的脆枣和糕点,跑到房外。 “见过江公子。”正在打扫庭院的一婢女,向江楼月行礼道。 江楼月走到她面前。 “姐姐可起的真早,要吃点心吗?这个给你。”江楼月将手中的糕点,放到她手心里。 婢女有些羞怯的说,“谢江公子。” “姐姐要是真想谢我的话,我能问你个事吗?”江楼月笑问。 婢女点头,“江公子且问就是。” “你知道云大小姐住哪吗?” “云大小姐?可奴婢不知江公子口中的是那位姑娘。” “就是同我一行的,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婢女恍然大悟,说,“是哪位白衣姑娘吧,她好像是住在集兰苑。” “集兰苑?要怎么过去?”江楼月追问。 婢女伸手指说,“公子沿着这路,往右拐个弯直走便是了。” “这样啊,多谢姐姐了。”江楼月道谢到。 然后愉悦的照着她说的前往,没过多久便到了。 她正在院子里练着,平日里苍穹门要求要每日练的剑法。 周身的绿植,随着她而来的剑气,时不时抖动,洁白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旋转展开,初晨的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眼角的桃花记别样好看。 一大早见这样的画面,江楼月承认确实赏心悦目。 他看了看手中的枣,向云觅忽然丢去。 云觅当即反应过来,转身一手稳稳接住,看向于他。 江楼月拍了拍手,便慢慢走近同,边说,“啧啧,云大小姐,这反应可真是可以啊,也是,放眼外室弟子,也只能你能跟我过几招了。” “见过江公子。”云觅向他行了一礼。 江楼月不情愿的回了一礼,无奈道,“云大小姐,我们都这么熟了,这些繁文缛节要不就免了吧,这每次见个面就要行礼,也太麻烦了。” “规矩如此,怎可免,悦礼言……” “等等。”江楼月知道她又要给他讲大道理了,忙打断说,“这事,我们还是以后在谈吧,咋们可不可说点别的?” “江公子前来,可有何事?”云觅见他不愿听,也没再说,问到。 江楼月在她旁边的石桌前坐下,笑道,“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啊?我就不能是单纯找你聊聊天?” “云觅不善言辞,江公子可寻初姑娘。” 江楼月忙摇头,说,“我才不要嘞,她一张嘴叭叭的,比我还厉害,我就想找你聊。” 他手撑着脑袋,歪头对着云觅再次笑到。 “既然江公子无事,云觅先告辞了。”云觅懒得同他辩说,抬脚欲走。 “哎?”江楼月眼疾手快的忙扯住了她的衣角,说,“别别别!我有事,我确实有事找你。” 云觅回头,“何事?” “你先坐下,我再说。” 云觅不想他这样扯着她的衣服,便顺从的做到了他对面。 第五十一章 红门城篇 七 “我就是想问问,你昨日可从那些尸首上面发现了什么没?” 云觅回道,“不知道。” “不知道?有没有你都不知道?”江楼月叹了口气,趴在了桌面上,说,“我昨日用测妖符试过,没反应,所以邪物应该不是妖对吧?” “嗯。” “那难道是人?” “应该不是。” 江楼月扑哧一笑,坐直了起来,说,“云大小姐不是不知道嘛?我看你知道的挺多的嘛,干嘛要藏着掖着?怎么怕我跟你抢功劳啊?” “非也。”云觅解释,“不确定之事,怎么说。” “不确定怎么不能说啊?就是不确定你才应该更加说出了,这样我们好帮你分析呀,一个人去想不累嘛。” “云大小姐。”江楼月语重心长道,“其实吧,我觉得你真的太孤僻了,什么事都自己收着,你应该多同我们这些同窗说说。” “不必。”云觅干脆回到。 “你看,你又这样,你这样真的不行呀。”江楼月起身坐到了她身边,侧身面对她,像是老父亲教育女儿一般的说,“你这样会没朋友的,以后也更加不会交到朋友,而且心里藏那么多事,你不觉得累吗?小姑娘家家的应该活泼一点,明明还小却故作老成多无趣啊。以后遇到什么事,就同我们这些朋友说说,大家一起商量多好。” “不需要。”云觅则像个叛逆的孩子,油盐不进,起身道,“我不需要朋友。” “哎哎,云大小姐,别走啊,再聊聊呀!”江楼月伸手想再扯她衣服,却抓空了。 云觅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房中。 看着经闭的房门,江楼月自言自语道,“真是冥顽不灵。” 云觅走后,江楼月望着房门看了会儿,起身无趣的离开了。 草!江楼月,你真他妈犯贱,好端端的热脸贴什么冷屁股,人家还不领情。 江楼月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骂着,骂着骂着就莫名,生出了些委屈之感,他瘪了瘪嘴,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 谁知正好砸到了迎面而来的初慕一身上。 “江楼月!你有毛病吧!”初慕一气呼呼的冲上去。 江楼月远离了她些说,“我又不知道,你突然出现在我前面。” “你还好意思说,这一大早你又去哪鬼混了!” 得了,又来了。 江楼月觉得心累,忽然对初慕一身后抱拳行礼道,“见过城主。” 初慕一回头看去。 江楼月乘此撒腿就往自己房间跑去。 “江楼月你又耍我!”背后的初慕一气愤的跺脚。 回到房间的江楼月,用过早膳后在床上又躺了好一阵,可是却睡不着,找那些小丫鬟聊天他也提不起兴致。 江楼月忽然感觉自己变得很闲。 他在房中散来散去,一直散到了午间,他实在呆不住了,便离开了住处,跑到街上去买酒喝。 “快快,前面有仙子!” 江楼月还没走的酒肆,就看到一波波男子,兴奋的往前跑。 有热闹? 江楼月一下来了兴趣,跟过去瞧。 只见那些男子,一个个躲在墙后,躲在树后,驻足痴望着前方。 江楼月顺着他们的方向看去,那道白色身影映入眼帘。 原来他们都在偷看云觅啊。 江楼月还真没想到,云觅居然会主动来街上。 “那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你就别想了,你看她的穿着,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唉,要不胡兄你去问问。” “我?” “你是这个城中,除了城主,家境最好的,你也是我们当中仰慕者最多的,你去问问看,没准她也是你的仰慕者呢。” 江楼月看到身边一群公子哥你推我让的说着,最后那个姓胡的理了理衣服,深吸一气朝云觅走去。 江楼月依靠着身边的树,静静的看着。 “这位白衣姑娘。” 云觅听到有人似在叫自己,停下了脚步回头。 姓胡的公子上前道,“这位姑娘,小生乃是富商胡府的长公子,今日见到姑娘真是三生有幸,不知姑娘是哪家人?闺名如何称呼?可否相告?” “抱歉。”云觅冷漠回到,向他客气的揖了一下。 继续走她自己的路。 姓胡的却越挫越勇似的,追了上去说,“这位姑娘,小生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见着姑娘心生欢喜,日后想再见见姑娘。” 姓胡的朋友也跑了过去,把云觅给围住了。 云觅蹙眉,江楼月竟看到了,她脸上居然生出了些无措。 江楼月低头笑了笑。 “夫人!”江楼月突然开口冲云觅喊到,笑容满面的慢悠悠走到了她身边。 云觅呆滞看着他。 “夫人你怎么跑这来了,走,跟为夫家去吧。”江楼月拉过云觅的袖角,又对她四周的公子哥说,“真是抱歉啊,我家夫人身子不好,就先告辞了。” 在一个个惊讶,失望的目光中,江楼月将云觅带离了人群。 确定没什么人后,江楼月停下脚步,回头对云觅说,“云大小姐,方才情势所迫,你不会介意吧。” “我知道。”云觅向江楼月揖了揖,道,“多谢江公子解围。” “没事都是同窗嘛,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嘛,再说一路上要不是你在断后,我们也不能这么安逸的前行啊。”江楼月叉腰笑言。 云觅微微红了脸颊,说,“我没有。” “口是心非,明明就有,承认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云觅不语,向前走去。 江楼月稍微加快了些脚步,走在她身边问,“云姑娘,怎么忽然想到要来游玩啊?你是不是想买些胭脂水粉什么的?你别说这个红门城,虽然是个边城,但是街道上也没那么萧疏对吧,而且四周风景也还不错,确实值得逛逛,不过要论好玩儿,那还是我们大庸的街道更好玩,我们大庸街道上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小玩儿意,什么竹蜻蜓呀,什么小风车呀,那是应有尽有,还有许多你到别处买都买不到的东西,云大小姐你去过大庸没?对了,我忘了你去过大庸,那你有没有去逛过我们大庸的街?” “没有。”云觅简略回到。 “这样啊,那真可惜,你应该去逛逛的。”江楼月转身负手,边往后退着走,边看着她笑问,“云大小姐,你这不停的走,到底要买什么啊?你这也不像要买胭脂水粉的样子,要不你跟我说说,没准儿我知道呢,可以带你去啊。” “不必。”云觅停下脚步看他,说,“别跟着我。” 说完继续走。 江楼月停下,看着她的背影,不甘的嘟了嘟嘴,有些小委屈。 你叫我不跟?我就不跟? 显然不会。 他吊儿郎当的尾随在云觅的身后。 看云觅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在一商贩前停了下来,她看着似乎想要问些什么,只是半天没有说出来。 江楼月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低头笑了笑,走到她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 云觅回头一看又是他。 打算扭头就走。 江楼月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云大小姐,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江楼月笑道,“就你这样,就算走上个三天三夜,也绝对得不到一丝半点你想知道的,想知道的话跟我来。” 说着江楼月拉过云觅的袖角,往另一边的街道小跑而去。 云觅被动的跟着,江楼月时不时回头对她笑。 江楼月带着她奔到了酒肆。 云觅抬头看到牌匾,猛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进去啊?”江楼月诧异的问到。 云觅后退一步,说,“我不喝酒。” “我知道,我又没让你喝酒,酒肆也不全是酒也有茶的,关键是你不是想知道更多的线索嘛,酒肆可是打探线索第三大好去处,走啦,跟我进去吧。” 云觅挣脱开他的手,转身背对他,摇头说,“不行!云氏家规非……” 小古板。 江楼月未等她说完,就又拉过了她的袖角,把云觅硬拽了进去。 “来坐这儿。”江楼月把她按到一张空座上。 酒气扑面而来,四周是喧闹的人群,云觅僵硬的直坐在那处。 看着格格不入的云觅,坐在对面的江楼月憋笑。 “二位客官,要点什么吗?”小二跑来殷勤的问到。 江楼月回到,“给我来两壶酒,和一壶碧螺春。” “好嘞。” 店小二麻利的跑去。 从云觅进来开始,四周那些喝酒的人,就时不时偷瞧云觅。 江楼月无奈的笑了笑,懒散的一只脚踩在了身边的凳子上,一副市井小混的痞样。 云觅抬眼看他。 江楼月不知为何心里有点虚,鬼使神差的默默把脚收了回去,稍微坐得端正了些。 然后冲云觅又尴尬笑笑。 店小二给他们送来了酒和茶。 “云大小姐,请用。”江楼月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 “多谢。”云觅礼貌回到。 店小二看云觅出了神,江楼月无奈轻咳了一声。 他才回过神来,忙低头说,“二位客官慢用。” 见他要走,江楼月道,“那个,小兄弟,你先坐下来,我有话想问问你。” 店小二犹豫,又看了眼云觅,迟疑的坐了下去,问,“客官,想要问何事?” “哦,是这样的,我们从外乡来的,我听说这里老是闹人命案,是不是真的啊。” 店小二点头,“是真的。” 云觅启唇,却又没说出话来。 江楼月看了她一眼,继而问,“那命案发生时,你可知道?” 第五十二章 红门城篇 八 “当然知道,那天晚上,几乎大部分人都听到了惨叫声,只是等人赶过去时,已经没了,而且死相那叫一个恐怖,所以现在天还没黑,所有人都会赶紧关门打烊。” 店小二为了在云觅面前表现,卖力绘声绘色的说着。 “哦这样啊。”江楼月喝了杯酒,又问,“那你可知这些人命案发生在哪里呢?尤其是最后一次。” “知道一些吧,最后一次是在城郊的土地庙里。” 店小二一面回答,一面看云觅。 “好了,多谢小兄弟,你忙你的去吧。”江楼月笑道。 “好。”店小二起身,依依不舍的望了几眼云觅,离开了。 江楼月再度无奈摇了摇头,低头又倒酒喝。 “怎么样,我说这个地方好吧。”江楼月得意的对云觅说到。 云觅不语,默认。 “走吧,我们去土地庙看看。”江楼月起身,回头喊道,“小二结账。” 江楼月在桌上放下了一锭银子,拿起桌上的酒壶和云觅走了出去。 “你知道土地庙在何处?”云觅问。 江楼月仰头喝了口酒,说,“不知道啊,待会儿边走边问呗。” “嗯。”云觅点头,又拿出了锭银子,递到他面前,说,“给你。” “干嘛,你当我是在给你跑腿啊?”江楼月不明所以。 “不是。”云觅摇头,道,“茶钱。” “哦,茶钱啊,不用,我请你了。”江楼月推了推她的手,笑道。 云觅摇头,“不行,给你。” “真的不用,茶钱而已,而且这种情况男子掏钱不是应该的吗?如果你真的过意不去,那下次换你请我好了。” “好,但是……”云觅依旧固执的将银子递到他面前,“我的茶钱还是要付,给你。” 看着她那么固执的样子,江楼月叹了声气。 “真是个小古板。” 江楼月犟不过她,伸手拿过了她递来的银子,无奈的笑了笑。 随后,江楼月带着云觅,边问边向那土地庙走去。 江楼月很招姑娘喜欢,所以问路特别的简单,那些小姑娘或者大婶都很热情的给他引路。 半到,云觅和江楼月真巧遇上了,从军营回来的君骁。 他穿着一身便衣,但依旧是气宇轩昂的气魄。 “见过大人。”云觅向他行礼。 江楼月也跟着一起作揖。 “见过云姑娘,江公子。”君骁回礼,又问,“二位这是要去往何处?” “我们想去最后一具女尸死的地方看看,去瞅瞅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没有。”江楼月回答道。 “既然如此,本相带你们去吧。” 有他带也好,省的他一截路一截路的去问。 “如此甚好。”江楼月笑道。 云觅伸手,请他走前面。 君骁将他们带到了一直寻的土地庙。 “这里就是了。”君骁指着前方到。 江楼月上前推开了,那还贴着封条的大门。 迎面而来的灰尘,呛得江楼月咳嗽了几声。 云觅捂住鼻子,伸手打去了门上的蛛网,走了进去。 江楼月和君骁也一道走了进去。 “真够阴森的,一般人肯定不敢进来。”江楼月看着庙中简单的建筑,说到。 云觅环顾四周,抬头又看了一圈。 江楼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符,吹了一下抛向空中,符咒飘飘扬扬的落在了地上。 他回头对上云觅的目光,云觅向他微点了一下头。 然后云觅又蹲下看着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杂草。 “大人,最后一次命案是何时发生?”云觅忽然开口问到。 君骁回到,“两日前。” 江楼月预感,云觅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走过去蹲在了她身边,问,“怎么了?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 “嗯。”云觅点头,说,“最后一具女尸,不是在这死的。” “不可能。”君骁笃定的说,“女尸确确实实是在这发现的,按照那邪物的作案手法,它全部都是就地杀害,而且当时报案人是一位在这附近砍柴的樵夫,他听到惨叫闻声而去,就发现死了人,然后马上向官府报了案。抬尸时本相是一同前去的,当时那具女尸躺在这里,流了一摊的血,门外没有血迹。” “就是这一点。”云觅起身走到门边,说,“人在极度痛苦时,也一定会反抗。” 江楼月恍然大悟,拍手道,“对呀!就算对手再厉害,受害人也一定会因为痛苦而反抗的,既然反抗不可能在四周完全没有任何血迹,大人,还记得昨日发生的尸体吗?四周可是到处都沾有血迹的。” “如果她是被按在地上开膛破腹的呢?”君骁反问。 云觅上前指着地上的草说,“被按在地上,一样可以反抗,在那样痛苦的情况下,她一定会乱踢乱抓,可是大人你看尸体位置周围的草,没有被折断的。” 君骁和江楼月,凑近看了看,还真是如此。 “那会不会是,被打晕或者迷晕了,然后才杀呢?”江楼月再次问到。 君骁立即说,“不会的,这不像它的作案手法,那邪物张狂不已,对官府毫无敬畏,它不会这么拐弯抹角杀人的。” “江公子,她的表情。”云觅提醒到。 江楼月恍然想起来,昨日看尸体,这女尸的表情极为狰狞,若是出于昏迷时被杀,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她一定是很清醒的时候被杀的。 “所以云姑娘是想说,这女尸其实早就已经遇害,然后被抛尸在了这里,只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君骁不解。 云觅摇头,道,“我想再去看看,其他遇害地点。” “可以,本相给你们带路。”君骁道。 “劳烦了。”云觅回道。 跟着君骁,他们离开了土地庙。 江楼月负手蹦跶到云觅身边,偏头对云觅笑道,“云大小姐,你是真的厉害,要不是你出生在一个仙门世家,那极有可能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捕快啊,想不到你这小姑娘,侦查能力这么强,佩服佩服,你是怎么做到的?” “多看书。”云觅简单回到。 “看书?那还是算了吧。”江楼月尴尬的笑了笑,嘀咕,“要我看书,还不如叫我去死。” “……” 谈话间他们已经到了第二个遇害地点,就这样云觅和江楼月跟着君骁前前后后,把遇害地点看了个遍。 “那邪物还真是奇怪。”江楼月一边翻着手中的木板,一边说,“有的人是就地杀害,有的却大费周章,它图什么啊?” “如果不是云姑娘,本相还不知竟这么多是被抛尸的。”君骁呢喃,难以置信。 云觅低眸看了看手腕上的银环。 “啊!!” 忽然江楼月尖叫了一声。 云觅朝他看去,就见他像只受到惊吓而炸毛的猫,整个人都蹦了起来,火急火燎的跑到她身后,双手抓住了她双臂,躲在后面探头慌张的说,“老老鼠!” 云觅看去,木板下果然躲着只老鼠。 她将地上一颗石子踢了过去。 “江公子,老鼠死了。”云觅回头对他说道。 江楼月怯怯的探出了一个头看了看。 君骁忍不住笑了一下,说,“想不到仙家怕老鼠啊?” “这,人,总是会有怕的东西嘛。”江楼月尴尬回道,心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样啊,那幸好你没有做官家。”君骁笑道,“之前我们发现的尸体,肉身都已经被老鼠吃干净了,只剩下个满是蛆虫的骨架。” 云觅感觉他攥着的手紧了些。 “大人,去下个地方吧。”云觅开口道,打断了君骁的话。 江楼月心一颤,云觅这是为了自己,才打断君骁的话吗? 她甚少会主动打断别人的话…… 等他们逐一看完后,才发觉天色已暗。 君骁先行回了军营,云觅和江楼月回府。 二人并肩走在回府的路上,正如店小二所言,街上许多店铺已经打烊,但却挂满了灯笼,把街道照的很是亮堂。 也是,黑暗会叫人更加害怕,有了些光亮总会心安一点点。 “云大小姐,今日又要谢谢你给我赶老鼠了。”江楼月低头闷闷的说,毕竟这种事情他也觉得丢脸,而且还丢了两次。 云觅平淡的说,“无妨” 江楼月看向她,她的表情依旧是冷冷淡淡,可是她说的话,却偏叫他感觉到很暖。 云觅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扭头也看向他。 江楼月慌张的收回了目光,尴尬的伸了个懒腰,装模作样的说,“今天正是累死我了,我觉得吧像这种事情,下次把他们也叫上,凭什么都是受命出来降妖的,他们可以这么清闲啊。” 说起降妖,江楼月又忙道,“云大小姐,那些受害者,好像真的不是妖为之的,那你说会是什么?” “魔。”云觅停住脚步,面向他回到。 江楼月不确定问,“你确定?” 云觅抬手露出手腕上的银环,说,“同心银环,遇魔之气会变黑。” 这么一说,江楼月确实想起,她戴的这个银环,确实在靠近尸体,和在一些地方会变成黑色,但很快又会恢复之前的银色。 这手环作用居然这么大。 “又是魔。”只是他搞不懂了,魔怎么会忽然出现,他们不是已经消失了那么多年了吗? 正当江楼月想问时。 云觅突然被人一撞,江楼月下意识接住,抱了个满怀。 江楼月又很快松了手,云觅也快速退出了他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撞云觅的人忙向他二人道歉。 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 “无妨。” 江楼月本来还准备开骂时,被云觅轻飘飘的话,给扼杀在喉咙里了。 “谢谢,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谢谢。”那人不停向他们鞠躬,他双眼无神,布满血丝,像是许久都没有歇息,极其疲惫,声音也是沙哑无比。 第五十三章 红门城篇 九 “行了行了,都说没事了,你也别拜了。”江楼月伸手阻止他。 没想到他却忽然晕倒在了江楼月身上。 “喂!阁下?阁下你醒醒!”江楼月拍着他的背喊道。 云觅看了看说,“他晕了。” “那那,这可怎么办啊?”江楼月感觉自己是不是也太幸运了,一时间两个人扑到他怀里,美人他还接受,但这一个中年大叔,算什么事啊,可他也总不能把他丢这,“要不先带回府?” “嗯。”云觅点头赞同。 江楼月只好把他背着,一道回了府中。 回府后江楼月把缘由告知了城主,城主给那人安排的住处,还请了大夫诊治。 江楼月疲惫的回到住处,还没走近便瞧见了,门口等待的初慕一。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初慕一见他,开口质问道,“江楼月你……” “等一下。”江楼月未等她问完,一个箭步冲到了房里,合上了门把她关在了外面。 “江楼月!你什么意思!”初慕一愤怒的踹着他的门。 江楼月将门拴住,道,“我今天真的太累了,啥事改日再说吧!你也快去歇息昂。” “江楼月你给我出来!”初慕一不依,对他的门又拍又踢。 闹了半天,江楼月却没有一点反应。 初慕一只能憋着一肚子气愤然离去了。 江楼月看门外的影子没了,松了口气,想总算可以安静一会儿了。 初慕一垂头丧气的蹲在了小池边。 “初姑娘。” 李无恐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 初暮一扭头看了看他,负气的说,“我不想说话,我想安静点!” 李无恐并未因此不悦,他浅浅一笑,缓缓蹲在了她身边,静静的。 半响,初慕一心里的火平息了一些,扭头一看他还在。 “你怎们还没走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陪你。” 初慕一扭过头看向池面,“你陪我做什么。” “夜深了,不安全,我担心你遇着邪物,所以陪着。” 初慕一再度看向于他,对上了那双温柔的双目。 她好笑道,“如果我真的遇上邪物,你又能怎样,你连我都打不过,拿什么保护我啊?” “拿命吧。”李无恐没有犹豫,轻描淡写却又很干脆的回到。 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系在了初慕一的身上,含笑道,“我什么都没有,唯有一条贱命,若能护初姑娘周全,也不枉此生了。” 初慕一心中一颤。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初慕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认真的说,“我初慕一认定的朋友,没有一个人的命是卑贱的!你也一样,李无恐你是我在苍穹门最好的朋友,我的朋友绝对不可能会有一条贱命!你的命好着呢,将来必定大富大贵!” “嗯。”李无恐笑了笑,含情的目光,贪恋的看着她,为鼓励自己而认真的脸…… 清晨,云觅外出归来,正巧遇上了,昨日带回的中年男子。 “见过姑娘。”那人识出云觅,忙行礼道。 云觅见他已经背上了包袱,问,“您这是要走?” 那人点头,说,“昨日多谢姑娘和那位公子搭救。” “我无妨。”云觅道,“您大病初愈,可当多加休息,城主许的。” “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在下寻人心切,就不休息了,姑娘和公子的相助之恩,在下没齿难忘,他日定当携草相报。” 他要走,云觅也不会怎么会留人,只顺着他道,“言重了,您慢走。” “姑娘告辞。”那人向云觅郑重抱拳鞠了一躬。 云觅周到回礼。 他慢慢向府外走去,云觅见他背的包袱有个小口,便从身上取下一定银子,弹入了他的包袱中…… 一觉醒来,外头已经日上三竿。 江楼月用过饭后,急急忙忙又跑到云觅的住处。 她正坐于石桌前温书,石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 “哇!”江楼月走上前去,随意的坐在了她对面,看着一桌子的点心,问,“云大小姐,你怎么这么多点心啊?我那边的都没有。” 他也不拘谨的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边吃边道,“还这么好吃,你自己上街买的?” “不是。”云觅翻了页书。 “那就是府中的,为什么我没有?”江楼月愤愤道,“是不是就你们小姑娘才有,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没有?这样也未免太不公了吧,我们查案也很辛苦的啊。” 旁边听着的一婢女,捂嘴笑了笑,说,“江公子,您误会了,这些糕点是城主特意上街给云姑娘买的,就单云姑娘有。” “哦?”江楼月拿着糕点,扭头问那婢女,“是你们家城主,亲自去给云姑娘买的?” 婢女点了点头。 “那你们城主还真是有心啊,云大小姐你和城主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啊?”江楼月阴阳怪气的又问向云觅。 云觅边看手中的书,边道,“不熟,只是谢礼罢了。” “这些天城主找云姑娘,帮他辨别一些字画真伪,这些糕点是用来答谢云姑娘的。”婢女替云觅补充到。 “哦。”江楼月又塞了块糕点到嘴托腮看着她。 云觅也没去在意江楼月,专注的做自己的事情。 江楼月一边吃,一边想,云觅,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一有闲暇功夫就温书,都不闷的吗?她闷不闷他是不清楚,但是她未来夫君,肯定要闷死,也不知道是哪个造孽的哦。 “云大小姐。”江楼月双手托腮,歪着头懒洋洋的喊她。 云觅没搭理。 江楼月伸手将她手中的书抢了过来。 “江公子,这是何意。”云觅问。 江楼月笑嘻嘻道,“我跟你说个正事,我昨天从李无恐那打听到了个事情,你不是说凶手很可能是魔嘛,可我就纳了闷儿,魔族不早就被神界封在了地下嘛,怎么可能会到人界来,但是李无恐告诉我,原来当初神界并未将魔界之人,全部封印在地下,还有一些遗漏了的,后来青城前辈创下一法器,名唤北斗招冥幡,才将剩下的魔全部收服在此旗之中,我怀疑凶手可能得了此旗。” “嗯。”云觅平静的应了声,向他伸出了手。 江楼月不明所以,道,“干嘛,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啊。” “……”云觅无语,“书。” “哦哦。”江楼月这才想起,自己还拿着她的书呢,于是还给了她,又继续道,“但是吧有件事很奇怪,这北斗招冥幡,一直都由风雪双阳观看护,乃是观中至宝,又怎会落到凶手手中?” “消息准确?”云觅反问。 江楼月点头,道,“云大小姐,你别看李无恐,又呆又胆小,可他的消息那可是八九不离十的,也不知道那小子从那搞来这么多消息。” 他又将目光落到她的书上,打趣言,“怎么,您的书没告诉你这些消息?” “云觅才疏学浅,并未博览群书。”云觅有些惭愧的回到。 其实江楼月也就开个玩笑,没想到云觅还认真了,看到她眼中的惭愧,江楼月又忙道,“什么才疏学浅,你要是才疏学浅,我岂不是成白丁了?云大小姐求你做个人吧,在你说出这些自贬的话前,考虑一下我们比你还不如的人。” “我并未自贬,只是就事论事。”云觅认真道,又补充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们也并非不如我,甚至在我之上。” 又在说这些大道理,一说道理你倒是能说几句。 江楼月趴在了桌面上,下巴磕在手背上,微抬头看着她的样子,眼角带着浓浓的笑意。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他的目光温柔的不像话,好似江南春风吹拂过的一池碧水,弥散满天星光,任世间万紫千红,却只倒映出那一人身影。 “江公子?” 忽然听到有男音唤自己,江楼月回神扭头看去,原是城主文越。 “见过城主。”云觅起身行礼,江楼月也一道。 “想不到,江公子也在此处啊。”城主道。 江楼月回到,“对,我找云大小姐,聊聊一些要事。” “正好,二位刚好在一处,我也正想寻二位。” “寻我们?”江楼月好奇,“不知城主寻我们所谓何事?” “我件事想再劳烦你们一次,请二位请随我来。” 江楼月看了眼云觅,跟着她一道随城主前去。 他们步入了另一所院子,房中一年轻妇人正在给一七八岁孩童喂水喝。 那孩童坐在凳子上,他口眼歪斜,目光呆滞,妇人给他喂的水,大部分都从嘴角流了出来,妇人便一点点拿着手绢擦拭。 一看这就不是个正常的孩童。 “这……”江楼月指着那孩童欲言又止。 城主叹气,说,“这是犬子,您别看他现在这副样子,曾经他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健康孩子。” “那令郎怎会变得如此模样?”江楼月问。 城主瘫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气愤的拍了一下桌面,咬牙切齿的说,“都怪那杀千刀的邪物!上月犬子同许家的公子去游玩,不慎遇见了那邪物,许家公子当场毙命,犬子捡回一条命,可回来就疯疯癫癫的了,之后就变成了这副样子!我请二位前来,就是想劳你们看看,犬子是不是中了邪或者丢了魂?若是,劳二位仙长驱驱邪或收收魂吧,在下感激不尽。” 云觅和江楼月上前,看了看那孩童,把了把他的脉象,互相对视了一眼。 江楼月大概已经明白,云觅的意思了,转身对满眼期待的城主道,“城主令郎不是丢魂中邪啊,应该就是单纯的惊吓过度,我们修道之人降妖伏魔倒是无妨,但这心病还是力不从心,还是得请大夫来诊治。” 第五十四章 红门城篇 十 “抱歉。”云觅也向城主表示歉意。 城主瞬间失望,苦笑道,“罢了罢了,二位仙长不必挂在心上,原是我请你们帮忙的,我明白你们的苦衷。” “夫人。”城主走到那妇人身边,握住了她的手,道,“你也不必伤神,仙长们尽力了,可能这就是咋们鹤儿的命吧,好在他还能捡回一条命,也算是老天待我夫妇二人不薄了。” 原来那妇人是城主夫人,这点江楼月也早就猜得差不多了。 城主夫人擦了擦眼泪,难过的点了点头…… “云大小姐!”江楼月小跑到云觅身边,抱怨到,“你走了,怎么不叫我啊,你每次走的时候能不能知会我一声?” 云觅不语。 江楼月继续道,“现在我们确定了凶手的武器,也就证明我们离真相近了一步,你说会不会是什么妖夺了那北斗招冥幡呢?” “人。”云觅淡淡回到。 江楼月没明白,这时城主夫人又走了过来。 “见过夫人。”云觅同江楼月一道行礼。 城主夫人起唇,言,“云姑娘……” “夫人。” 城主夫人的话没说完,城主又走了过来,一声叫唤打断了她。 他走到城主夫人身边,道,“夫人,仙长们都说了,鹤儿的病只能叫大夫医治,你不要在为难他们了。” 城主夫人垂下了头,说,“我知道,我来只是想要晚间设宴邀请他们,答谢他们相助之恩。” “也对,你看我,仙长都来了这么久,我都没有开宴为仙长们接风洗尘。”城主惭愧道,“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不必了,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江楼月道。 “不行,宴席一定要的,这也是夫人和我的心意,望二位定要前来。”城主固执的说。 江楼月只得顺水推舟言,“那好吧,我们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城主开心的对城主夫人说,“夫人你看,仙长已经同意了,你也大可放心了。” “嗯。”城主夫人微微点头。 “那二位先回住处等候,夫人身体欠安,我就先送她回房了,晚间我会吩咐下去只会你们,告辞。” “告辞。”云觅回了一礼。 城主扶着城主夫人往回走。 江楼月目送他们离去,回头一看,云觅却早没影了。 晚间,整个苍穹门的人,都受到了城主及城主夫人的宴请。 席上的菜都还是城主夫人亲自下厨所做,城主在一旁也帮了不少。 城主一直细心的给城主夫人夹菜,太烫的还会帮忙吹一吹,眼中满是深情,恩爱的羡煞旁人。 初慕一羡慕的说,“往后要是我夫君,能有城主一半待我好,我便也就知足了,江楼月你学学人家好不好!” “学什么?”江楼月嚼着嘴里的菜不明所以。 初慕一看着他那样子,真想给他一巴掌打死他,她忍着火,道,“江楼月,给我夹菜!” “哦。”江楼月将筷子伸到菜中,却又不忍看了眼前方的云觅,于是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说,“你自己有手有脚,自己去夹。” “可我就想要你给我夹嘛,从小到大你又不是没有给我夹过菜,你忘了吗?”初慕一带着些撒娇的语气问到。 “额……这个我还真不记得了,我夹过菜的人多了去了,给我娘,给我爹,给李无恐,给花楼的那些漂亮姑娘,还真不记得了。哎呀!吃饭就吃饭,怎么屁事这么多,你要真想让人伺候你,你叫别人去,小爷我没空。” “你!”初慕一气的放在桌面的手捏成了个拳头。 江楼月知道自己得罪她了,但依旧有恃无恐的吃…… 第二日一早,云觅收拾好自己,便出了门。 刚走到大门,就看到江楼月,靠在门边,啃着手里的果子。 “云大小姐!”江楼月看见她,站直了身子,笑道,“你又要去案发地去看是吧,我就知道,等你好久了。” 云觅走到他面前,道,“为何等我?” “你一个人去,我怕你害怕啊。” “我不怕。” “你怕,那么阴森的地方,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不怕。” “我七八岁时便能夜行。” “好吧好吧,其实是我怕啦。”江楼月扯住了她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的说,“我怕再遇到老鼠,云大小姐那么厉害,跟着您我才安心,念在我们同窗一场,云大小姐就保护保护我呗。” “……”云觅将自己的衣角,从他手指间扯了回来。 她没说话,江楼月就当她默许了,反正就算她不答应,他还是照旧会跟着她的。 但是江楼月没想到,他才刚迈过大门的门槛,背后就传来了初慕一的声音。 初慕一跑到他面前,拽过他的衣服质问,“江楼月你又要死那去!” 江楼月看了看旁边的云觅,扯开了初慕一的手,道,“没去哪,就想同云大小姐一道去查案。” “查案?好啊,那我们也要去。” 江楼月这才注意,后面还来了李无恐和李元武等一帮人。 “你们去干嘛。” “当然也是去查案啊,这事又不是你和云姑娘的事情。”李元武走上前说到。 初慕一点头,“对,我们是一起来降妖的,所以我们也要去!” 江楼月无奈,扶额道,“好吧好吧,随便你们。” 云觅默默的走了。 一缕缕阳光,透过云层,落在了云觅的身上,她微仰头看了看。 江楼月快步走到了她身边,也看了看天,笑道,“今儿的天气倒还是不错,比起前几天阴气沉沉的好多了。对了,云大小姐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红门城吗?” “不知。”云觅收回目光简略回到。 “我知道,府中的婢女跟我说过,因为这里最喜欢长红枫树,城外更是有着十里之多的红枫。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听闻秋季时这里可好看了,整个城从空中看便是火红的一片。” 江楼月向云觅兴致冲冲的介绍着,双手背在身后,高高的马尾甩在空中,发丝偶尔轻触到云觅被吹起的白色发带。 “云大小姐,要不等到秋季时,一道来看看?”江楼月问到。 云觅未应,只是默默看着路过的树,确实如江楼月所言,城中长着许多红枫。 “云大小姐,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陪你!就算要看也不是同你一起,人家自然是要同夫君一道。” 身边传来了初慕一酸酸的声音,她伸手挽住了江楼月的手臂,笑道,“你要是想看,我可以陪你来。” “初慕一,你注意一下言辞,云大小姐还没成亲呢,哪来的夫君。”江楼月有些不悦的说到。 “亲都定了,还不是迟早的事。” “那还不是没成嘛,人家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你在这里说,会毁云大小姐清誉的。” “江楼月。”初慕一冷笑,“这话还能从你嘴里说出。” “你嘴里还能吐出象牙呢,这话怎么就不能从我嘴里说出了。” “江楼月!” 初慕一气愤的猛推了他一把。 江楼月一下撞到了云觅。 “抱歉。”江楼月忙道歉,又冲初慕一道,“你不要每次说不过我,就打人行不行,你看都撞到人家云大小姐了。” “额……案发地就是这里吧。”李无恐又冲上前缓和气氛。 云觅虽然被撞了一下,但也没有因此而动怒,只是平静的走进案发地,做自己的事情,江楼月跟了上去。 初慕一看了看四周,嫌弃道,“你们看完没,我们能不能早点走,这里脏死了!” “大小姐,这里是案发地,死过人的地方。”江楼月无语的说到。 初慕一走到一破桌前,摸了摸上面,问,“江楼月,这上面黑乎乎的是什么?” 江楼月撇了眼,回道,“死者干了的血。” “什么!”初慕一一听脸色大变,忙收回了手,拿出手帕猛擦,“恶心死了!太恶心了!” 这时一只鸟从暗处忽然飞向初慕一,初慕一吓的当即尖叫了一声。 “初姑娘小心!”李元武听闻,一个箭步冲上前,拔剑挥去。 原本破旧的房屋,经受不住李元武的剑气,顿时摇摇欲坠。 “快走!”江楼月当即反应了过来,冲那群人喊道,顺手将云觅拽了出去。 云觅后脚才刚出,身后的房屋就轰的应声倒塌。 “喂,你说你们,究竟是来查案的,还是来搞破坏的?”江楼月气急败坏的质问到李元武等人。 李元武不服回到,“我还不是为了保护初姑娘!” “不就一个脏破的房子嘛,江楼月你凶什么凶啊!”初慕一上前扯开还在牵着云觅手的江楼月,声泪俱下道,“我刚刚那么危险,你不出手救我就算了,现在还怪罪我。” “我……”她这一哭,江楼月感觉自己好像里外不是人了,他有些烦躁,道,“算了算了,我的错,我的错行了吧,你别哭了!” 云觅摇了摇头,看了看身后的废墟,开口说,“江公子,方才多谢搭救之恩,我先行一步了。” 说完她便起步离去。 江楼月忙道,“哎哎,云大小姐你等等我啊!” 他们回到了镇子上,正巧遇到了城主和城主夫人,在施粥。 艳阳高照,城主夫人流了些汗,城主便细心的拿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拭。 江楼月笑道,“这个城主,还真是个好人啊。” “当然,城主可是这里出了名的大善人。”李无恐赞扬道,“他们几乎月月都会如此,而且城主夫妇也是城中有目共睹的恩爱夫妻。城主更是许多未出阁姑娘,心中的模范夫君呢。” 第五十五章 红门城篇 十一 所有人都在看城主夫妇,江楼月注意到,云觅又一言不发的自己走掉了。 “云大小姐。”江楼月大步追了上去,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云觅停下脚步,道,“没有。” “可我瞧你这样子分明就有。”江楼月双臂交叉放在胸前,站在云觅前方问,“你是不是因为初慕一他们生气了?因为他们干扰到了你?” “不是。”云觅顿了一下,闷闷道,“江公子,城主并非我们见的这么好。” 江楼月顿时满脸疑问。 “云觅,你说得这是人话吗?” 江楼月还没问,初慕一那帮人走了过来,她带着不悦的口气反驳道,“从我们前来,城主待我们就事事周到,而且你方才也看到了,你居然还在这里诋毁城主,云觅,你有没有点良心啊?你以为你是云氏大小姐,就能随便一句话,就判定一个人的好坏吗?” “哎呀,初慕一,你消停点吧。”江楼月把盛气凌人的初慕一拉到一边,然后自己面向云觅问,“云大小姐为何会这样觉得?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是个骗子。”云觅回道,“他说夫人热衷字画,一个热衷字画的人,身上却无半点墨香,房中也无半副字帖。” 这么说来,江楼月倒是想起,上次确实没有在,夫人的房中看到任何字帖,关键是他还听婢女提过,城主夫人目不识丁来着。 “还有呢?”江楼月继续问到,按照云觅的性子,她不可能单凭这几点就妄下结论的,她一定还发现了自己从未在意过的东西。 云觅答,“夫人双手腕上有勒痕,脖子上有些不明显的牙印,夫人定是受过城主的虐待。” 江楼月猛的被干呛了一下。 “额…那个……”江楼月看着她一脸认真,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叫人脸红,憋笑道,“那个云大小姐,那不算是虐待,我觉得应该是……夫妻间的闺阁情趣。” 云觅沉默了一下,开口问,“何谓闺阁情趣?” “云觅!”周边几个姑娘顿时红了脸,初慕一忙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问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来?” 云觅未予理睬初慕一,脸不红心不跳的对江楼月平静的说,“云觅才疏学浅,请江公子指教。” 江楼月再次被呛了一下,他从她眼中看出她确实是不明白,可她的话真的太叫人想入非非了。 请我……指教…… 向来脸皮厚的江楼月竟生出了些尴尬,尤其是看着她那双干净,只是想问问题的双眸,他便不由自主微红了脸。 江楼月干咳了几声,含蓄的回道,“就是……夫妻间比较正常的事。当真不是虐待。” “行了云觅,你别在这给城主泼脏水了,城主是不是好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就不懂了,城主那得罪你这大小姐了,要你这么的去污蔑他?” “是啊,是啊。”其他人附和着初慕一的话。 云觅摇了摇头,继续沉默不语的往前走去,对于他们的议论,她也懒得再去多做解释。 横竖话不投机半句多。 看到云觅走了,江楼月无语看了眼初慕一。 夜里江楼月坐于桌前,一面喝酒一面想着白日里,云觅说的事情。 云觅这种人,绝对不会断然轻下结论。 他看了看窗外,算算时辰也应差不多了。 江楼月起身离开了房中,在黑夜的掩护下纵身飞到了,城主夫妇房间的屋顶。 解决所有的疑惑,最好的法子就是亲眼所见,虽然偷窥别人房事不是君子所为,但是谁叫他又不是什么君子。 江楼月轻手轻脚的拿开了一两片瓦片,他俯下身子向下看去。 看到城主夫人趴在床榻上,手脚被分别用绳子绑在床边。 而白日里看起来斯文儒雅的城主,此刻脸上却露着从未有过的奸邪之笑。 他粗鲁的撕开了城主夫人的衣裳,拿着桌上的红烛,将滚烫的蜡油一滴滴的,滴到城主夫人的皮肤上。 城主夫人的嘴被一条丝帕捂着,只能发出丝丝因痛苦而带来的呜咽声。 “怎么样,贱人,舒服吗?”文越很是变态的问到。 随后又拿出条鞭子,在她身上抽打,一条条鞭痕,逐渐组成了他的名字。 城主夫人浑身剧烈的发着抖,无声的哭泣着。 文越一把扯过她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阴狠的问,“我的好夫人啊,爽不爽?你最好给老子安分点,否则老子让你爽个够!” 江楼月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这是闺房逗趣,未免也太过了,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完全没有一丝丝的疼惜,完全就是在满足自己的暴行,正如云觅所言就是虐待! 江楼月没想到文越竟是个这样的,白日里看着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到了夜里却是个露出獠牙的畜生,所谓衣冠禽兽大抵就是这副样子吧。 江楼月想下去救人,但又觉得此刻不是时机,如果被反咬一口就遭了。 他犹豫再三,还是悄悄合上了瓦片,飞身离去,选择了明哲保身。 “云大小姐!”离开后,江楼月直接闯进了,云觅的房中。 云觅正在练字,被吓的轻颤了一下,她放下笔,起身看向他,疑惑道,“江公子?” 江楼月关上被自己推开的房门。 “江公子。”云觅警惕了起来,道,“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乎不太妥当。” “先别管这些了。”江楼月走到她对面桌前坐下,问,“我相信你白日说的话了,那个城主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云觅见他满头大汗,风尘仆仆的,也猜到了七八分,开口回答到,“是。” “是什么?你快些说与我听听!”江楼月迫不及待道。 云觅看了看外面,说,“跟我来。” “嗯。”江楼月起身跟着云觅。 他们一路又来到了停放尸首的房间。 江楼月点燃了两根蜡烛,一根递给了云觅。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江楼月问。 云觅将每具女尸的手臂露了出来。 江楼月看了看,说,“你用修复术把这些女尸的皮肤,都复原了?” “嗯,不过我法力有限,只是暂时的。”云觅回道。 能暂时也不错了,修复术本就复杂难学,能够使出已经算是很好了,只是他还是不懂她要告诉自己什么。 云觅看出,指着那些女尸的手臂说,“江公子且看,这些女尸的手臂上,都有许多豌豆大的伤疤,像是被什么给烫伤一般,城主夫人手上也有,只是她的是红的。” 江楼月拿着蜡烛弯腰凑近看了看,果真每具尸体上都有。 这些女尸的伤疤,让江楼月想起,刚刚看到文越拿蜡烛油,滴在城主夫人身上。 “这些应是蜡烛油烫的。”江楼月直起身子,对对面的云觅说到。 “蜡烛油?” “嗯。”江楼月笃定。 云觅一直不解是何物烫的,如今才豁然明白,原是蜡烛油…… 第二天江楼月在街上逛了几圈,急匆匆的跑到云觅的住处。 云觅正坐于石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口干舌燥的江楼月,顺手将她手中的杯子拿了过来。 云觅还没来得及阻止,告诉他这个杯子是她刚喝过之时,他已经一饮而尽,并且又给自己添了第二杯。 云觅无奈的看着他。 江楼月喘了口气,靠在石桌上,对云觅道,“云大小姐,我今儿早去市井上再次打探一番,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原来近来死的那些女尸,全都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只是为何,我银环对这些女尸,毫无反应……”云觅道。 “可能……”江楼月好像明白了什么,压低了些声音,说,“是文越想要制造两个凶手的假象,来混淆视听。” 云觅未语。 江楼月想不到文越那个畜生,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捉了那些貌美的女子,进行欺凌虐。 “我的银环在靠近他时,有反应。”云觅补充道。 “云大小姐,所以北斗招冥幡在他手中,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还是他故意制造看似一样,又实则两种的手法,好叫他东窗事发时,还能掩盖他手中有北斗招冥幡的事情,到时候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不论如何,他都脱不了干系。” “说的也是,那我们现在就去,把那禽兽抓了吧!”江楼月转身就要去。 “不行!”云觅起身,忙拉住了他的手臂,说,“江公子,倘若他手中有北斗招冥幡,对于我们就很危险,此事得从长计议,想个万全之策。” 江楼月低眸看了看,她拉着自己手臂的手,气愤心情忽然好了些,笑问,“云大小姐,是在担心我不敌他吗?害怕我面临危险受到伤害?” “抱歉。”云觅慌张收回手,向他行了一礼,道,“失礼了。” 见她给自己赔礼,江楼月刚刚还晴朗了些的心情,又被她弄的没了。 “云大小姐,我说过我们是同窗,朋友,你不必这样拘束。” “我不需要朋友。” “骗人。”江楼月凑近她,笃定的说,“你口口声声说不需要朋友,但其实你已经把我当朋友了是不是?要不然你这么担心我干嘛?” 第五十六章 红门城篇十二 “我……”云觅语塞,扣着手心道,“没有担心你。” “胡说!” 江楼月又靠近了她些,云觅慌张往后退了步,轻撞到了石桌,颤了一下。 “你个小骗子,小古板。”江楼月一手撑在她身边的桌上,笑道,“你明明就有担心我,却死要面子不承认,承认一下很丢人吗?云大小姐,说真的,你明明知道这么多,为什么那么多人误会你的时候,你不去解释呢?” 云觅往旁边挪开,离他远了些,说,“懒得解释。” “那你就任凭他们那样误解你?”江楼月叹了口气,重新坐下仰头对云觅说,“我觉得你还是要解释的,许多事情不会因为你不解释,就会迎刃而解的,相反你越不解释,他们就会越觉得自己是正确的,然后肆无忌惮的恶语中伤。你这种性子不屑争辩的性子,往后可是会吃很多亏的,要我说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样子,旁人骂你,你就应该给他骂回去,不要叫人觉得你是理亏,才不说话,我知道你呢就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是你不觉得不骂回去,之后会越想越气嘛,那不如骂回去,凭什么他们可以逞口舌之快,我们却要哑巴吃黄连呢?” 云觅看着江楼月,长篇大论苦口婆心的,跟自己说了一大堆,没有说话,好似接受他的肺腑之言,又好似拒绝。 半响她道了句,“多谢。” 然后,入了房间。 “唉!”江楼月在外问,“我刚刚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听进去了没有啊?给我个回应啊。” 房内没有回应。 这个小古板,真是油盐不进。 江楼月无奈摇了摇头,给自己又倒了杯水喝, 等等,这个茶杯…… 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手上这个,好像是云觅用过的! 看着手中的茶杯,想着她的唇齿也曾轻触过,指腹轻抚起杯口,江楼月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云觅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了一点点,看到江楼月将他那甜甜的笑容挂在脸上。 “朋友吗?”云觅轻轻的自语的念到。 云觅,你根本就不配也没有资格交什么朋友! 我若是再从佳念口中得知,你交朋结友,我不建议让几年前的事情再度重演一遍! 别忘了那个原本可以安生活着的人,是怎么被你的一己私情活生生牵连的! 卫聆霜的话在云觅耳边响起,像是接触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或是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她猛然向后退了一大步,捂耳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 到了夜里,江楼月在自己房中,也还是想不出来什么万全之策。 他想要不去文越最常待的书房看看,说不定还能搜到什么重要的证据,以免到时候他矢口否认。 想到此处,江楼月起身欲去。 但又觉着自己这么大个子,还是有些不太方便。 他想了想,那过旁边的纸笔,在纸上画了一只蝴蝶,然后又从自己的包袱中拿出朱砂墨,和食指差不多长短的笔,在蝴蝶上写下了密密麻麻的咒。 江楼月将上面的墨水吹干,然后几下把蝴蝶从纸上撕了下来。 他拿着纸蝴蝶躺在了塌上,将纸蝴蝶按在了自己的脑门之上。 决一念,他的魂魄便入了这纸蝴蝶,纸蝴蝶发了发光,煽动着翅膀从窗户飞了出去。 他白日里踩了点,很容易的找到了文越的书房,可惜他的书房门窗紧闭,他一只纸蝴蝶推开很是费力。 早知道白日里,应该给自己留个缝隙了。 江楼月懊恼的想到。 忽然旁边“咚”的一声,江楼月停下了推窗,飞去看了看。 原来是李无恐摔倒在了大门前。 “李公子,您没事吧?”婢女上前询问到。 李无恐狼狈的爬起来,尴尬道,“没事没事,我就是一时间找不到回去的路,想时失了神,让姑娘见笑了。” “李公子,我带你回去吧,此地是城主的禁地,一般人不能在此滞留的。”婢女好心说到。 “好,那就有劳姑娘了。” 李无恐看了看身边的书房,也没在说什么,跟着那姑娘离去了。 但这让江楼月倒是高兴了不少,因为李无恐无意间,给他把门撞了个缝。 他通过缝隙飞了进去,在房中飞了几圈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但是他嗅到了空气中那一丝丝的血腥味。 莫非有暗阁? 江楼月考虑到,若有暗阁就一定有机关。 只是他寻了半天也没寻到机关。 这时文越忽然推门,和几个人走了进来,江楼月忙飞到一旁,停在一玉兰的绿叶上。 结果文越却直径走向他。 糟糕,难道被发现了? 看着他越走越近,江楼月也不由紧张了起来,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一只柔弱的纸蝴蝶,一巴掌就能呼死的那种。 就在他已经做好要马上撤离的准备时,文越却只是转了转,他脚下的玉兰盆底。 而对面的书架,缓缓移向了两旁。 原是虚惊一场啊。 文越和哪几个人走了进去,在机关门快要关上时,江楼月也飞了进去。 飞进去之后,果然和他想得差不多,里面也是一间房。 只不过房中摆的不是书本卷轴,而是各种折磨人的工具,和一张很大的白色床榻。 江楼月停到墙角的石壁上,他看到文越拿起桌面的一张画卷,一边端详一边吩咐道,“今晚,把她给我弄过来!我已经等不了了!” “城主,您确定吗?”一个人犹豫的问到。 另一个人说,“城主,她可是会仙术的,只怕我们不是对手。” “没有准备,我会叫你们动手?”城主将画卷丢到案桌上,从旁边的柜中拿出一个棕色小瓷瓶,对他们说,“这是我从另一位仙长手中,高价买来的神仙醉,那位仙长说了,就算对方修为再深,只要闻上一口,就会立马昏睡,你们把这东西给她吹进去。” “城主英明,只是城主,您真的确定吗?她可是云氏的大小姐啊,还是苍穹门的人,陛下的贵客……” 他娘的!这禽兽居然把注意打到云觅头上了! 江楼月一惊。 文越不耐烦的斥到,““管她是谁,我想上的,就必须给我弄来!还不快去!” “是!”那几人见他怒了,也不敢再说什么,拿着药就出去了。 文越转身摩挲着桌上的画卷,龌龊贪婪的自言自语着,“云觅啊云觅,你叫起来一定很好听吧,朝廷可真好,把你这种尤物送到了我身边,要是不好好大干你一场,还真是有点对不起我自己了,要是能够得到你,真是不枉此生!” 江楼月看着桌面上的画卷,画的是云觅。 他冷笑,心里嘲道,画技差成这样,半分云觅的姿态都没有画出来,还好意思画云觅,简直是痴人说梦,胆大包天,杀千刀的! 文越附身趴在画卷上,对着画卷伸出舌头,添了又添。 江楼月恶心的恨不得,现在就变回人形,然后给这孙子头卸下来! 但是他知道,当务之急还不是这个畜生。 云觅收拾好笔墨,走到床榻边,将外衫脱了下来,挂在床头。 就当她正要解中衫的衣带时,一个黑影从窗户跃了进来,房中的烛光瞬间被灭。 云觅启唇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张大手就扑面而来,捂住了她的口鼻,并顺势将她压倒在了床榻上。 云觅挥手准备出掌打他,却被那人一手擒住手腕,压在了头顶。 “嘘!是我!”江楼月凑近了些说到。 借着昏暗的月光,云觅看清了些,心里稍微安了一点。 可是江楼月心里却不安了,也不知是他手大还是云觅脸小,他这一捂只剩下了云觅一双清澈的眼眸,她每眨一次眼睛,修长的睫毛就会轻打在他的手背,痒痒的,痒到心里。 手心下的脸又软又细腻,微凉的唇更是触的,他心里一颤又一颤。 江楼月,忽然有点口干舌燥,想喝点水了…… 云觅“呜呜”了几声,似乎想要说话。 江楼月拿开了手。 结果云觅顺势将他往旁边一推,起身拔过枕边的剑,剑光一闪,便已经架在了江楼月脖子上。 “云云大小姐,冷静!冷静啊!”江楼月看着脖子下的剑,赶紧道。 “登徒子。”云觅的剑又挨他的脖子近了些。 江楼月忙道,“不是的,云大小姐,你误会我了,我是迫不得已才闯你闺阁的?” “迫不得已?”云觅语气中带着怀疑。 “是真的,文越那个……”江楼月把呼之欲出的“狗东西”三字生逼咽了下去,不知为何,他觉得在云觅面前,说脏话是不妥的,他重新道,“那个禽冠衣兽,他要向你下手了!等会儿他派的人就要下药抓你!” 云觅沉默了一下,好像信了他,收回了自己的剑。 剑刚入鞘,外头就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云觅和江楼月是修道之人,他们能够很清楚听到,那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最后在他们房前停下。 随后一个食指粗细的竹筒,捅破了窗户纸伸了进来,筒口冒出了点点白烟。 江楼月忙从塌上起来,对云觅轻言道,“屏息,有毒!” 第五十七章 红门城篇十三 云觅伸手捂住了口鼻。 在苍穹门进修时,他们还曾学习了手势语,以便他们遇到这种不能说话的情况,好正常交流。 江楼月打手势告诉云觅,“我待会装成你的样子,你躲到床后面去,等他们把我带走了,你就去通报摄政王,我们来个将计就计。” 云觅没有犹豫的点头。 江楼月把她挂在床头的外衫拿过,穿在了自己的身上,还故意将桌面的杯子丢到地上,摔出声音,引导他们以为自己已经中招了。 然后趴在了桌面上。 云觅照他所言,躲在了床榻的后面。 那些人进来,由于过度慌张,也没好好去看,倒在桌面的人,直接一麻袋套了上去。 一个人准备去抗,结果被江楼月压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妈的,你没吃饭啊!连个娘们儿都抗不起!”另一个人低声骂到。 那人有些委屈的说,“不是,真的很沉。” “草泥马!”另一个人不信,撸起袖子准备往肩上抗,结果硬生生是没挪动一下江楼月。 “快快,帮忙!” 于是其余两个一起,才把江楼月扛起来。 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吐槽道,“这云姑娘看着,纤瘦纤瘦的,怎么他妈的这么重!” 千辛万苦,那些人才把江楼月抗进暗格,然后迫不及待将他丢到床榻上。 “你们他娘的轻点!这么一个如花一样娇弱的姑娘,别我他妈还没玩,就先被你们给摔坏了!”文越在一边斥责到。 这花有点沉了吧…… 他们心里嘀咕着,面上却忙跪下,道,“城主恕罪!” “都给我滚出去!”文越怫然不悦的踹了他们几脚呵斥到。 他们直点头,慌忙的离开。 待他们走后,文越急不可耐的坐在了床榻边,满脸堆笑的伸出手,隔着麻袋从头至脚的抚摸着,嘴里念着,“桃面仙子,我终于把你搞到手了,我一定会好好将你疼爱一番的。” 麻袋里的江楼月嫌弃至极,为了不让他那恶心的手碰到自己的脸,江楼月收着下颚都快要挤出了双下巴。 “美人儿,我的香美人儿,让我好好闻闻你。”文越麻利的脱去了自己的衣裳,穿着亵衣亵裤,俯身抱紧了江楼月,埋头隔着麻袋在他胸口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 “呕!” 文越猛地松开了江楼月,捂着鼻子骂道,“他娘的,怎么这么臭!” 江楼月穿钻出麻袋,露出一个头,对文越嘲笑道,“不好意思城主,在下近来水土不服,还望城主大人海涵。” “怎么是你!”文越当即离开了床榻,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江楼月打了个哈欠,戏言,“不是你大费周章的把我弄这儿来的嘛,城主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我说,城主大人您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虽然我确实长得很好看,但你这样真不合适,再加上我是个男人啊,您再怎么处心积虑,我们也不会有结果的,我又不喜欢你。” “你找死!”文越后知后觉被江楼月给耍了,顿时暴跳如雷,伸手就拔出了墙上的刀,向江楼月砍去。 江楼月迅速滚到了床榻里面,文越的刀劈在了床榻之上。 “怎么,城主大人,得不到就毁掉啊!”江楼月嘲笑到。 文越气的七窍生烟,拔出被卡住的刀,右向江楼月连砍数刀。 但结果却丝毫没有伤到江楼月,反而把江楼月从束缚的麻袋中,解救了出来。 江楼月一跃,从文越头顶翻过,落在了身旁的案桌上,他不慌不忙的拿起了桌上云觅的画卷,一面端详这画卷,一面取笑讽刺,“想我江楼月自诩色胆包天,但比起城主还真是惭愧至极啊,您也不想想自己三两重的骨头配不配,就想染指云觅,我都不敢骂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怕癞蛤蟆会找我来理论呀。” “江朝溪!”文越裂眦嚼齿,吼道,“闭嘴!我要杀了你!” 江楼月一闪避过文越再度袭来的一刀。 “剑来!” 随着江楼月一唤,一把剑便瞬间从江楼月住处,破窗而出,飞到了江楼月的手中。 江楼月持剑向他攻去,文越拿刀面一挡。 刀与剑,斗出了激烈的火花。 文越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但是他武功倒是不赖,接了江楼月好几招。 江楼月没有使用仙术,因为他想慢慢的消磨他,折辱他。 果然随着江楼月的剑法越来越快,文越开始有些招架不住。 被江楼月连着伤了好几剑。 “喂,你行不行啊?就这点本事?”江楼月边打边嘲讽。 文越自知打不过他,转身跑出了暗阁。 “你跑什么啊?就你这熊样,还敢打云觅注意,简直叫人笑掉大牙!”江楼月随即追上去。 文越将旁边一青花瓷踢了过去,砸向江楼月。 江楼月一剑挥去,破了迎面而来的瓷瓶。 只是他没想到,瓶中装着不知名的粉沫。 江楼月马上扭头,伸手护住眼睛。 文越趁机急忙转身就要拉开门往外跑。 结果门刚打开,迎面就受了一脚。 文越被踹飞,狠狠撞在了书架上,最后倒在了一片狼藉的地上。 江楼月见君骁提着剑走了进来,云觅则站在门外。 “云大小姐!”江楼月走到她身边,笑道,“你这救兵搬的可真及时,你要是晚来一点,小生只怕晚节不保啊。你是不知道那家伙,如狼似虎,差点就要把我……” 江楼月做出了一副很委屈的表情。 “江朝溪!”文越咬牙切齿,猛的吐出了一口血。 也不知道是被君骁打的,还是被江楼月气的。 君骁看着地上的文越,冷言,“文越,你可真叫本相失望。” 文越自知已经装不下去了,便也就干脆破罐子破摔,撕破伪装,道,“我不就玩儿几个女人嘛!” 说着,他拿起刀,朝君骁砍去。 君骁瞬间拔出剑,挡住了劈头盖脸而来的刀。 文越双手持刀向下压,可使了半天劲却也未动分毫,君骁就那样单手持剑平静的横挡着。 忽然,君骁出脚,瞬间将文越手中的刀踢飞,直直插在了房梁之上。 他顺势一个后翻,向他挥去一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文越都来不及躲,便受了一剑,腹部当即流出了鲜血。 没了武器的文越,又从靴中拔出一把匕首,冲君骁刺去。 君骁侧身瞬间用拿着剑鞘的手,锁住了文越的手腕,将他整个手臂强行往后一掰,按在他的后背上,又在他膝盖后面猛踹一脚。 文越当即跪在了地上。 江楼月清楚的听到了一声骨头脱臼了的声音。 随后君骁又一剑刺穿了他的脚踝。 文越顿时痛呼了出来。 君骁拔出剑,又顺势将他的脸,死死踩到了地上。 “来人,把他给本相押入军营!”君骁一面将剑收回剑鞘,一面严峻的命令到。 门外的士兵,马上进去,将文越拷了起来。 初慕一等人,被官兵吸引了过来,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问着江楼月。 江楼月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云姑娘,犯人我先带到军营去了,你的问题我会好好审问,明日可来军营。”君骁问到。 云觅点头。 “我也要去!”江楼月赶忙说到。 初慕一见江楼月要去,便也马上说,“那我们也要一起去。” 君骁撇了眼初慕一他们,道,“不必了,审讯之地偏小,容不下闲杂人等,云姑娘和江公子前来便可。” “闲杂人等?大人这话说得,是否不太妥当?”李元武不悦质问。 对于李元武,君骁更是看都未看一眼,直接冷言,“本相说话向来如此,各位仙长爱听不听。” “大人,您是不是忘了,我们可是陛下请来相助的人,您这样是不是不太友好?”初慕一也很不高兴,故意加重了“陛下”二字。 “友好?”君骁嗤笑道,“本相愿同你们说这些,已算是最大的友好了,各位仙长应该庆幸是同云姑娘一道前来。” 语毕,君骁带着不屑的样子,直径朝外走了过去。 后面的官兵见怪不怪的,押着文越跟了上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文越被押走,府上之人个个惊讶不已。 城主夫人在人群中,倒是异常平静,甚至脸上扬起了丝丝笑意。 看来城主夫人对文越,倒是真恨之入骨,不过要是换做任何人,都应会如此吧。 江楼月想到。 “江楼月,刚才,你怎么不帮我说话啊?”初暮云憋了一肚子气,推了一下旁边的江楼月。 “我说什么啊。”江楼月不明所以,而且他也觉得初慕一他们,确实没必要去。 “江公子。” 听到云觅唤自己,江楼月当即转身,看向她,问,“昂?怎么了?” 云觅向他揖了揖,言,“今夜,多谢江公子。” “没事,小事一桩。”江楼月抿嘴笑到。 这时初慕一才注意到,江楼月穿的居然是云觅的衣裳,难怪她方才就觉着有些奇怪。 “江楼月,你给我过来!”初慕一把江楼月拉到一边。 江楼月无语道,“你要干嘛啊?” “你怎么穿着云觅的衣裳?”初慕一欲言又止,但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她扯起他的衣裳,道,“快给我脱下来!我不许你碰她的任何东西!” 云觅见他二人在远处,动手动脚,像是在打闹一般,便先行回了住处…… 次日,江楼月又睡到了日上三杆,才从床上爬起来。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本君要遭报应了最新章节 第五十八章 红门城篇十四 一打开门,就看到云觅,坐在院子里。 “云大小姐!”江楼月惊喜不已。 云觅起身,揖了揖,道,“见过江公子。” “真是稀奇,你怎么过来了?”江楼月走上前笑问。 云觅答,“我来归还你的衣裳。” 江楼月这才注意到,桌面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 “额……那个……”江楼月心里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尴尬,他道,“谢谢,不过你的衣裳,我估计是还不了,因为你的衣裳实在太小了,然后我打架的时候不慎给扯坏了,对不起。” “无妨。”云觅也并未生气。 “谢云大小姐,宽宏大量。”江楼月其实也知道,她不会因此生气的,他又言,“看你这样子来很久了吧,你怎么不叫我呢?” 云觅回到,“她们说,你在歇息。” “哎呀,我歇息,你可以把我叫醒的啊。” 云觅摇头,“我不愿扰到江公子。” “是嘛。” 你这么关心我的吗? 江楼月心里顿时,有些高兴,低头窃喜。 “衣服已还,告辞了。”云觅说。 见她要走,江楼月又赶紧问,“你是不是要去军营?” “是。” “那正好,一起去吧!” 云觅点了一下。 江楼月笑着跟上了她的步伐。 “云大小姐,有件事我想问你。”江楼月一蹦一跳的走在云觅身边,扭头笑问到。 云觅没看他,只是问,“何事?” “你和陛下与左相,之前是不是早就认识啊?”这件事江楼月早就好奇很久了。 “嗯。”云觅承认。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跟我说说呗。”江楼月对此很感兴趣,他也不知道为啥这么感兴趣,反正关于她的事情,他就莫名感兴趣。 云觅竟也破天荒的回答他说,“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皇室狩猎时被妖兽抓走,我途径偶然救下了他,便同他们相识了。” “哦,原来如此啊。”江楼月总算明白,为啥陛下和左相对她,这么尊敬了,敢情是有救命之恩摆在那里啊。 之前他还以为,他们是因为对云觅有爱慕之情,才会如此。 不过就算有救命之恩,也不妨碍生出爱慕之情呀。 想到此处,江楼月有些心烦。 不知不觉间,江楼月已经跟着她,到了军营。 营中的士兵认得云觅,便很自觉的引他们前去,审讯犯人的地方。 刚走到门口,江楼月就听到了文越刺耳的惨叫声。 走进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迎面而来。 关押文越的地方,还有别的犯人,江楼月看那些犯人,一个个半死不活,可想而知这审讯手法有多狠辣。 李无恐说过,凡是落到君骁手里的人,跟落到阎王手里差不多。 等他看到文越时,他身上已经插满了大大小小的飞刀,刀刀深入血肉却不伤其要害,跟个活靶子似的。 文越的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染红了地上的泥土。 一旁的君骁冷眼看着,见云觅前来,便问,“云姑娘,想问什么?” 看着他的模样,江楼月想,如果不是先前认识君骁,他可能会把此刻的君骁,认做残忍的杀手吧,反正不像是什么正派好人。 云觅倒是很淡定,上前取下手腕上的银环,靠近君骁。 江楼月见银环发了黑。 答案显而易见。 江楼月问到,“王爷,从他身上可搜刮到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君骁答。 没有?不可能啊?莫非是藏起来了? 江楼月上去质问,“文越!北斗招冥幡呢?” “我不知道。”文越有气无力的回答到。 江楼月继续追问,“你知道的,文越你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伪君子了,咋们也别在装模作样了,说!你把北斗招冥幡,藏在哪了!” “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文越暴怒的吼了一声,他吐掉嘴里的血,满眼血丝的看向君骁,咬牙切齿的斥道,“姓君的!我劝你最好赶紧放了我!我爹可是当朝右相,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文越的父亲,居然是当朝宰相。 江楼月有些意外。 面对如此威胁,君骁却不为所动,反而没有一丝畏惧的讽笑曰,“你爹会不会放过我,不必你操心,你应该多想想自己的处境才是。” “君骁!你不要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等我爹把我救出来,我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块!”文越发了疯的喝着。 “大卸八块?”君骁慢慢从他身上拔出了两把飞刀。 疼的文越是青筋暴起。 君骁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冷言,“文越,你还是不够了解本相,向来落在本相手上的人,还没有活着离开的,就算你爹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爹那老东西很快会与你团聚的!” 说着,君骁手中刚拔出的飞刀,又狠狠的插入了,文越的大腿,溅了君骁一手鲜血。 文越痛到失声,五官极度扭在了一团。 果然,活阎王这名号不是吹嘘的啊。 一旁看着的江楼月,都忍不住感觉后脊发凉,这狠辣的手段比起当年的他,也是有过之而不及呀。 侍卫熟练的递去一块手帕。 君骁一边擦着手上的血,一边言,“你最好乖乖交出北斗招冥幡,否则刚刚到一切将只会成为你的前菜罢了,本相会要让你知道,到了本相的手里,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君骁,老子一定要杀了你,你这狗*娘养的!”文越怒目圆睁,面目狰狞。 可是真正叫人害怕的却是旁边,一脸平静的君骁。 审问了一天,文越也被折磨的也快成了个废人,可他依旧不肯说出北斗招冥幡的下落。 到了傍晚,云觅和江楼月只得先行回去了。 “你的银环有反应,这代表他肯定碰过,但是为什么文越就是不肯说呢?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他要等他那个宰相爹来救人?”江楼月想不明白,问着云觅。 云觅未语,沉默的走着,像是不知如何回答,也像正在思考。 江楼月也没再问了,静静的走在她身边,无聊回眸时,他偶然注意到了二人身后的影子。 在落阳余晖的照耀下,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四周渡上了温馨的颜色。 江楼月稍微靠近了些云觅,两个人隔着三拳的距离,可是两个影子却靠在了一起。 就好像是云觅靠在了他的肩上一样。 看着两个靠在一处的影子,江楼月莫名很满意,嘴角也忍不住扬起,在一旁窃笑。 云觅虽注意到他在笑,但却不明白他在笑些什么,也不想去询问。 “江楼月!” 正在他还沉浸其中,乐此不疲时。 初慕一的声音,十分不合时宜的传入了江楼月耳朵。 然后他感觉自己被猛的一推,初慕一便立在了他们之间。 “你审问完啦?”初慕一质问江楼月。 “昂,算……是吧。”江楼月心不在焉的回到,眼里看着云觅。 初慕一又提议,“既然凶手已经抓到了,也没什么我们的事情了,我们明日就启程回苍穹门吧。” “再等等。”云觅忽主动说到。 “等什么啊,凶手都已经抓到了。”初慕一扭头不耐烦的看着云觅,直言,“我们本就是来降妖除魔的,其他的事情又不归我们管,我们何必还要留在这个破地方,你又凭什么让我们陪着你一起,你又不是月亮!” “就是,我们也已经很累了。” “对啊,凶手已经绳之以法,现在我们回去复命当是。” 其他人纷纷赞同初慕一的想法。 “初慕一,行了。”江楼月拍了拍初慕一,暗示她别再说话。 但是云觅那冷漠的样子,让初慕一真的很来气,尤其是她今日又同江楼月待了一日之久! 初慕一不依不饶,说,“云大小姐,作为同窗我不得不奉劝你一句,船一艘就够了,踩多了可是容易翻的!” “初慕一!”江楼月越听她话越不对劲,赶紧出言打断了她,说,“云大小姐说再等等,定有她的道理,怎么前几天,因为没有听云大小姐的而吃过的苦头,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吗?初慕一收起你那些阴阳怪气的调调吧!” “我阴阳怪气?我哪里阴阳怪气了!我明明说的就是实话啊,凶手都抓住了,我们回去难道不是应该嘛!”初慕一不服气的又同江楼月对峙。 江楼月一面回怼初慕一,一面看到云觅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他抬脚刚想跟上去,初慕一却从后,拦腰搂住了江楼月,说,“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走啊!” “你先松手。” “我不!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 初慕一抱的更紧了些。 被缠的江楼月,只能眼睁睁看着云觅离去。 初慕一缠人很是厉害,回府后也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他,关键是她还油盐不进。 江楼月拿她没辙,被生生缠到了晚上,后来江楼月躺床榻上装睡,才把她送走。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江楼月知道她走了。 赶紧坐起来瞅了瞅外头,听到铃铛声越来越远,他才确定初慕一已经走远了。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本君要遭报应了最新章节 第五十九章 红门城篇 十五 江楼月松了口气,心里想,这位姑奶奶总算是走了。 他也是服了初慕一这毅力了。 也不知道云觅现在怎么样了?她为什么不愿意走?她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江楼月很想跑去问问她,但扭头看到窗外的夜色,又觉着太晚。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等到明日,白天再去问问。 闭眼入睡了一会儿,他醒了过来,窗外还是漆黑一片。 可他还以为已经到了天明。 江楼月叹了声气,翻了个身,盯着床榻里侧发呆。 以前吧,总觉得夜晚太短,总是不够去睡,如今却不知从何而起,夜竟也变得如此漫长了起来…… 江楼月又睡了会儿,在睁眼时,黑夜已经稍微亮了些。 他起身穿鞋想去寻云觅,可又后知后觉,现在去又似乎太早了,这才刚刚放明,她可能还没醒吧。 也罢,那就再睡会儿,不然这么去,搞得好像,我迫不及待见到她一样。 思及此,江楼月脱去鞋子,又重新躺回到了床榻上。 迷迷糊糊再次睡了小半会儿,待他醒转之时,阳光已经照进了屋里。 完了! 江楼月瞬间坐了起来,急忙穿上鞋子,跑出门,又想到自己脸没洗,发没束。 这可不能叫云觅瞧见,否则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很邋遢。 江楼月又跑回房里,洗了把脸绑了绑头发,然后才急急忙忙跑到云觅的住处。 “江公子可是来寻云姑娘的?”扫庭院的婢女笑问到。 江楼月点头。 婢女告诉江楼月,“公子不必寻了,云姑娘一大早就走了。” “她不在啊,那多谢姐姐相告。”江楼月转身便离开了。 他知道云觅若是不在府中,就定是去了君骁的军营了。 江楼月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前往军营而去。 才刚到军营,江楼月就见,一大批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入了军营。 为首之人,年纪稍长,他下了马,直接入了君骁主营。 江楼月走到营帐外,瞧见君骁居然还主动走到了他面前。 那人向君骁行了一礼道,“见过左相大人。” 君骁回了一礼,说,“右相大人别来无恙。” 原来那人就是文越的父亲,当朝老臣与君骁势力相当的右相,文歌昌。 来自江楼月的直觉,他断定有好戏可以瞧了…… “左相大人,老夫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就开门见山说了,我此次前来是为了犬子一事。” “果真是为了令郎的事情。”君骁坐回到方才的位置上,拿过旁边的剑,一面擦拭着剑锋,一面漫不经心的说,“右相大人不远万里,千里迢迢而来,说实话我应当是给您一个面子的,可是这次令郎犯的事真的实在是太大了。” “是是。”文歌昌眼中明显对君骁的态度不满,可嘴里却还是尽量客套,迁就着君骁言,“但还是请左相大人,念在他是老臣独子的份儿上,还请高抬贵手放他一马,老臣回去定当对他多加管教,严惩不贷!” “大人。”君骁冷曰,“不是本相不放过他,是他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不过……” 君骁将剑收回鞘中,轻放在一旁,起身居高临下的对他道,“本相会念在他是您独子的份儿上,留他个全尸的。” “君骁!”惺惺作态的文歌昌,终究是压制不住了怒火,脸色瞬间转变,怒言,“你不要咄咄逼人!” “右相大人当真是冤枉本相了,事是他做的,人是他杀的。自古天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个小小的城主,还是右相大人觉得自己的爱子,比太子还要高人一等?”君骁反问。 文歌昌道,“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本相从未这般想过!君骁,你不要以为你把持着陛下,就能只手遮天!” “只手遮天?想来也是不错,所以就只能委屈右相大人了。”君骁笑了笑。 笑得文歌昌心里发毛,“你什么意思!” “右相大人您在这个位置,真的待得太久了,本相之前就提醒过您,要早日告老还乡,现在好了回去还得带口棺材,多麻烦。” 文歌昌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道,“是你!君骁!你算计我!” “算计?”君骁将身边的剑,拔了出来,眼中泛起杀机。 他提着剑直逼右相。 “君骁!你要干什么!来人!”文歌昌有些慌了,冲着外头的侍卫喊到。 君骁却一脚将他从军营踹了出去。 他从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这才知道,他带来的侍卫都被君骁的侍卫给擒住了。 “君骁!我可是当朝宰相,你敢动我?”文歌昌有些慌乱震慑到。 要是换做旁人,他倒是不怕,但君骁毕竟是砍过前朝元老的,文歌昌不得不怕。 君骁慢条斯理说,“您不是说我一手遮天嘛,所以我杀一个区区宰相又有何惧?” 说着君骁便一剑刺了过去,文歌昌躲开,然后从怀中掏出把匕首,向君骁反击刺去。 刹那,文歌昌的匕首便刺入了君骁的肩。 文歌昌震惊无比,以君骁的功夫,他要想伤他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 正当文歌昌愣神之时,君骁擒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拧。 文歌昌疼的松开了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君骁再次踹到了地上。 几个侍卫将他按在地上。 “放手!我可是当朝宰相!”文歌昌呵斥着。 “宰相又如何?”君骁嗤笑一声,将插在肩上的匕首,拔了出来,低眸瞧他,冷言,“儿子残害百姓,父亲伤朝中重臣,这两大罪名,够九族了吧。” “君骁!你这个卑鄙小人!”文歌昌恍然大悟,勃然大怒的冲君骁骂到,“你这个只会蛊惑君主,算计他人的狗贼!你早晚有一天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君骁!” 原来君骁之前其实就已经知道文越所干的事情,只是他选择了按兵不动,甚至故意纵容文越的行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将右相一举拿下永世不得翻身,成就他真正的权势滔天! 看着文歌昌被君骁的手下押了下去,江楼月这才意识到,他之前对君骁的认识,是那样片面,原以为他只是个杀伐果断,武艺高强的勇夫,没想到他更是玩权谋的一把好手。 江楼月打心底不得不佩服于这个君骁。 “江公子,看了这么久都戏,可还看够了?”君骁没有转身看他,只是开口问到。 江楼月回神,想他原来注意到自己了,还以为他没瞧见呢。 江楼月也没有拐弯抹角,直言,“当然,这戏着实精彩!” “江公子是专程来看戏的?”君骁转身面向他,继续问到。 江楼月答,“不是,我是想见见文越的,对了云大小姐呢?她是不是在审问文越?” “我今日并未见过云姑娘。”君骁言。 “什么意思?”江楼月诧异,“云觅她没有来这里?” “对。”君骁意味深长的问,“所以,你要审文越吗?” 云觅居然不在? 江楼月有些出乎意料,面对君骁的问题,他尬笑了一下,说,“其实也没啥好问的了,那日左相问的已经很清楚,我…就算了吧,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江楼月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了军营。 他载着满肚子的疑惑,又回到云觅住处寻她,想着她会不会已经回去了。 可惜并没有。 江楼月坐在她的院子里,左等右盼好一会儿,也没见着她人。 他爬在石桌上,手指轻敲着桌面,百无聊赖的,自言自语着,“云觅啊云觅,你跑那去了?怎么这个时候都还不回来?你不是不喜欢到处跑嘛,真是的,出去也不跟我说一声,就算不跟我说,你也得同别人说说啊。了无音讯的,我上哪去寻你。你该不会又被堵街上了吧……” 思及此,江楼月又赶紧起身,跑到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最后他,无功而返的回了自己房中…… 唉,云觅,她到底是去忙什么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这都一天了…… 算了算了,明日一早,再去问问她吧。 江楼月翻了个身,盖被入睡。 “那个,这位姐姐,云大小姐,还没醒吗?” 次日,江楼月一大早便跑去云觅的住处,可惜依旧只看到紧闭的房门。 扫地的婢女回道,“云姑娘,昨日就没有归来过。” “她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江楼月惊讶。 婢女点头。 江楼月皱眉,想云觅绝不是那种夜不归宿的人,她怎么会一个晚上都没有归来? 军营没有她,案发地没有她,府中没有她,街上也没有她。 这个云觅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整整一个晚上她都在哪里? 她不会……遇到什么不测了吧…… 想到此处,江楼月心里竟生出了些不安,尽管他知道云觅有能够自保的能力,知道这个红门城暂时没有能够与她敌对的对手,但是他还是很不安。 离开云觅住处后,他往回走,半道恰巧遇见了城主夫人。 “见过江公子。”城主夫人冲江楼月端庄的行了一礼。 江楼月揖了一下,说,“城主夫人近日开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还得多亏你们救了我,倘若你们没有揭穿文越的罪行,妾身只怕还生活在生不如死之地,感激不尽。”城主夫人道谢着。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本君要遭报应了最新章节 第六十章 红门城篇十六 “没事儿,其实说来惭愧,若我们早日发现,您也能少受点苦。对了……”江楼月问到,“您可见过云大小姐否?” “未曾。”城主夫人摇头道。 这个云觅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同城主夫人分别后,江楼月有些心焦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坐在房中,他仔细推敲着云觅可能会去的地方,想着有没有遗漏的点,遗漏的地方。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难道是云觅! 江楼月当即跑去开门,但是一看却是初慕一。 “初慕一?你……来干嘛。”江楼月有些失望。 初慕一把立在门口的江楼月,往里面推了推,然后走进去,关上房门。 江楼月不解,问,“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嘘!”初慕一压低声音,神秘的说,“我发现了件不得了的事情!” “嗯,什么事?”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带回来的那个乞丐吗?” “那个,也不算乞丐吧,顶多算是落魄。” “差不多,重要的是,我昨晚瞧见他和城主夫人在一处私会,而且两个人还抱在了一处!” 城主和哪位大伯?抱在一处? “你确定没看错?”江楼月不太相信。 初慕一笃定的说,“我确定!非常的确定!” 不应该啊,这二人怎会有交集? 江楼月疑惑,继续问,“那你可有听到他们,说什么没有。” 初慕一想了想,回答,“那个乞丐好像说什么,事已至此眼下该如何是好?然后城主夫人便说,一切她自有安排。乞丐又对城主夫人说什么收手投案之类的,那个时候城主夫人就好像有点生气了,她告诉那乞丐要他别管。后面的话我也听的不是太清楚,反正这二人看起来关系不一般!” “江楼月你说,他们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 “你怎么这么没用啊,这个都不知道,平时看你挺机灵的,一到关键时候就没用。”初慕一嫌弃道。 江楼月无语,反驳,“我他娘的又不是神算子,我怎么知道。” “没用就是没用,别给自己找借口。” 收手?投案?事已至此? 他们为什么要说这些?这些又是什么意思?虽然他现在还想不明白,但江楼月隐约感觉,事情并不这么简单,可是他想不通啊。 他想来想去,最后结论是,要是云觅在就好了,她要是在的话,事情肯定会变得简单些,她那么聪明,一定可以帮自己梳理明白的。 “我……好好,是是。”江楼月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没得精力同初慕一贫嘴,敷衍的说道。 “初慕一,这件事情,你暂时先别同旁人说。”江楼月叮嘱,他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初慕一点头应允。 “对了。”江楼月又问,“你今日可见过云大小姐?” 初慕一冷哼一声,答,“别说见过她了,我连见都不想见她。” “哦。”江楼月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江楼月。”初慕一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反问他道,“你近来怎么老是云觅前云觅后的,你该不是……不是喜欢她了吧!” “不可能!我不会喜欢她的!”江楼月一听初慕一的话,心中顿时一悸,忙矢口否认到。 喜欢云觅…… 这种事情他想都不敢想,他疯了才会去喜欢云觅吧,去喜欢那样一个沉默寡言冷,像冰块像木头的人,且不说他与她之间前世的那些恩恩怨怨,她根本就不在他喜欢的姑娘范围内。 “哦。我想也是,她那么无趣。”听到江楼月的话,初慕一的心稍许安了些,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她高兴地说,“那件事我会好好听你的,不会到处乱说,天色不早,我回去了。” “嗯。”江楼月心不在焉的给她开了门。 初慕一离开许久后,江楼月还杵在门口处,手放在门上,双眼无光的发着呆,像失了魂…… “恭喜左相除去眼中钉,往后高枕无忧,真正的权势滔天。” 君骁的前方,一人立在树下,皎洁的月光照在树叶上,将阴影打在了那人的脸上,他浅笑着对君骁言。 “还得多亏先生,一步三算,献此良计,君骁在此谢过。”君骁也没上前去,立在原地,远远的同他道谢。 一黑一白的棋子,在那人的掌中来回转着,他对君骁回道,“左相不必言谢,只要您记得对在下的承诺便好。” “先生放心,等到那日,君骁必竭尽所能,助先生一臂之力。” “如此甚好。” 那人从树下走了出来,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冲着君骁满意的笑了一笑…… 整整三日过后,江楼月几乎走遍了红门城的大街小巷,也没能收获到云觅一星半点儿的行踪。 江楼月心情糟糕透顶,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致,满脑子都是云觅究竟去了哪里。 他讨厌这种感觉,这种惘然若失的感觉,叫他厌恶至极,因为它叫他好似回到了前世,回到了他不得不接受,她永远也不会醒过来,是真的已经死了的那一刻。 那一刻的他,像是跟着她一起死去了一样,活在世间行走的只是一具叫诛仙神君的躯壳,看着手底下阿谀奉承或是战战兢兢,又或是主动向他献身,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明明他的身边那么多人,明明他的耳朵都已经被那些丝竹乐声吵到不行,但是他却还是感受着史无前例的孤独。 无助是什么?是在冷望舒死后,面对漫漫长夜,面对无尽孤寂,面对没有她的日子,面对没有她的世间。 冷望舒在的时候,他并未有什么感觉,冷望舒走后,把他的白日也一并带走了,留给他的只剩下了黑夜,无穷无尽的黑夜,他找不到光,寻不到解脱的道路…… 将楼月仰头看了看,已经暗下了的天空,他叹了声气。 江楼月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刚走到半道,初慕一迎面跑来。 “江楼月,你怎么又这么晚回府,你一天天在外干什么呢?”初慕一好奇的询问。 江楼月无精打采答道,“我没干嘛啊。” “你该不会又去花楼找姑娘喝酒了吧!”初慕一神色严肃,揪着他的衣服质问。 “哎哎!松手!痛!”江楼月扯开她掐着自己的手,沮丧又带些烦躁说,“我没有,你别胡搅蛮缠了。” ‘那你一天天不见人影的,去哪鬼混了!”初慕一没能瞧出江楼月的烦躁,继续追问。 江楼月欲言又止,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回答时,从他们附近的一条小巷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刺耳又熟悉的凄惨呼救之声。 “什么声音?”初慕一闻声而去。 江楼月也一道跟了上去。 他二人走近时,便看见一具尸体躺在血泊中,死相与之前的人是一模一样。 “江楼月。”初慕一吓的忙抓着他的手臂,躲在了后面。 江楼月上前蹲下,从怀里拿出云觅的银环,银环变成了黑色。 他记得云觅曾言,银环化黑,必有魔气。 “怎么会这样?这……文越又跑出来杀人了?”初慕一离尸体远了些,在一旁声音略微发颤的问到。 江楼月摇头,道,“不可能,以君骁的能力,他不会让文越逃的。” “可是,这不就是文越的杀人手法吗?”初慕一疑惑。 江楼月也疑惑,文越明明被君骁,折磨的都快要成了废人,他怎么可能出来兴风作浪,可是这具尸体又有魔气,证明的确有人又在召唤魔来杀人。 他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 初慕一冲江楼月大喊了一声,“江楼月,快躲开!” 江楼月扭头,一把飞刀冲着他的咽喉迎面刺来。 在他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瞬间,白衣刹那入目。 云觅赫然出现在江楼月面前,徒手抓住了飞刀。 云觅! 江楼月顿时又惊又喜。 云觅迅速将手中的飞刀转了个方向,向他们后方的房顶掷去。 原来他们房顶一直站着一个,穿着夜行衣蒙面之人,他的腰间插着一面,图纹奇异的旗。 江楼月预感,那就是他们一直寻,传说中的北斗招冥幡! “云……”江楼月启唇欲叫她。 云觅却拔剑向那人攻去。 江楼月也马上,拔剑上前相助。 那人武功平平,根本不是云觅和江楼月的对手。 于是他干脆从房顶一跃而下,闪到了初慕一身后。 一把匕首,当即架在了初慕一的脖子上。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那人用初慕一威胁到江楼月和云觅。 而这个方法确实奏效,江楼月和云觅顿时停下脚步。 初慕一听他的声音很是耳熟,对江楼月说,“江楼月,这个人的声音好像城主夫人……” 江楼月忙对初慕一使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闭嘴。”那人加重手上的力度,脖子上的利刃划破了初慕一的皮。 “江楼月。”初慕一表情痛苦的说,“快救我,好疼啊!” “阁下,有话好商量嘛,挟个人质多没意思啊。”江楼月对那人嬉皮笑脸说着,并不动声色的慢慢靠近。 搜索幻想小。说网3w点7wx点org阅读本君要遭报应了最新章节 第六十一章 红门城篇 十七 那人似有些察觉,挟着初慕一边后退,边斥,“我叫你别靠近,你没听到吗?” “姐姐,天地良心,我没靠近啊。”江楼月故作无奈,又笑言,“我听你的声音这么好听,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姐姐吧,哎呦喂,刚刚没瞧出来,我要是一早知道是个漂亮姐姐,我才不会拔剑相向呢!” “是吗?我可是杀了人。”那人冷言道。 江楼月笑盈盈道,“不就一个人嘛,我呢对漂亮姐姐,向来无底线,刚才真是冒犯了,罪过罪过啊,我在这里向姐姐道个不是啊。” “江楼月!你个混蛋!我都被她抓着,你还……”初慕一怒不可遏的骂到。 江楼月回骂,“那还不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还是个修仙者,这么容易就被抓了。” “江楼月你居然敢这么说我,你想死吗!” “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我怕我没死之前,你先死了。” 他二人一言一语的对骂了起来。 那人不由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对云觅稍许松了些警惕。 云觅当即找到空子,立刻一掌打开了那人,把初慕一救了下来。 “干得漂亮云觅!” 江楼月顿时高兴的赞了一句,心想果然云觅会知道自己的意图。 那人被云觅一掌打的极速后退了几步。 初慕一在离开她的掌控时,顺手撤掉了她脸上的面纱。 果真是城主夫人! 初慕一震惊。 城主夫人知道自己斗不过他们,当即丢下了一个烟珠,转身逃走了。 云觅起步欲追,却被拽了一下。 她低眸一看,原来是江楼月,正抓着她的袖角。 江楼月心里也是一惊,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不由自主,居然抓住了她的袖角,他更加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住她的袖角。 “哦,对……对不起啊。”江楼月尴尬的松开了手道。 云觅没说什么,纵身追了过去。 见云觅去追了,江楼月又忙扭头对初慕一说,“你赶紧回去找李无恐他们吧,我去帮云觅了!” “不行!江楼月!”初慕一抓住了他的手臂,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委屈的说,“我受伤了啊,你看,好疼的,你都不关心我。” “那你更加要赶紧回去,找李无恐拿药,先不说了就这样!”江楼月扯开了初慕一的手,着急的追了过去。 云觅一直追踪,但却在一片林中,失了方向。 “云觅!”江楼月飞了过来,落在她身边,说,“算了,别追了,已经追不上了。” 云觅默了一下,点头。 “嗯。”云觅赞同他的说法,确实已经没法再追了。 “手拿来。”江楼月面对她,带着丝丝命令的口吻说到。 云觅不解。 见她没反应,江楼月便自己动手,将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低眸看了看,果然如他想的那样,她的掌心被刚刚到飞刀给划破了,血都流到了指尖的指甲缝隙。 江楼月蹙眉,不悦的轻斥,“云觅,你是傻瓜吗?那是飞刀啊,怎么可以徒手去接呢!” “一时情急。”云觅回答到。 “一时情急你也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啊!你真以为自己是块冰,是块石头,不疼的吗?”江楼月气呼呼的训云觅。 云觅平静说,“无妨的。” 无妨,无妨,你就只知道说无妨,被人言语中伤说无妨,受伤也说无妨…… 看着她掌心上的伤口,江楼月心里不是滋味,他从怀里拿出了一瓶药,撒在了她的伤口上。 药粉有些刺痛了云觅,她轻皱了一下眉心。 江楼月有所察觉,低头柔柔的替她吹了吹。 掌心上拂过的温热气息,让云觅心里一颤,她想收回手。 可她却收不回来,因为江楼月抓着她的手腕,握的很紧。 “等一下。”江楼月对她说到。 他撕烂了自己的中衣,扯下了一条布条,然后动作小心的缠绕她的掌心,替她包好伤口。 检查可以后,他才松开她的手腕。 云觅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对江楼月恭敬的说,“多谢江公子。” 江……公子…… 江楼月心情沮丧,看着她直言,“你要是真想谢我,就不要再江公子江公子的唤我了可以吗?我不喜欢你这样唤我,听着……” 怪生疏的。 “那就多谢江朝溪公子。”云觅听他这样说,改口再次道谢。 可是江楼月依旧高兴不起来,他叹了口气,说,“你能不能不加公子二字?不对,我也不喜欢你叫我江朝溪。” 不喜欢她唤他的字,因为字是外人叫的。 “你就叫我江楼月吧,这样正好,你唤我名,我也唤你名,咱两谁也不亏。”江楼月笑言。 云觅摇头,说,“我怎能唤你名,名,只可父母长辈及亲近之人所能唤,这样不妥。” “我说妥当就妥当!”江楼月一口固执的说,不容她拒绝,怕她说什么大道理,江楼月又接着问,“云觅,这些天你都去哪了啊,音信全无的。” “去了趟风雪双阳观。”云觅回答。 原来她去了哪里,难怪整个红门城都找不到她。 可是她去风雪双阳观,为什么不跟老子说一声? 跟老子说一声会死吗? “云觅。”江楼月带着丝怨气,又夹杂了些委屈,责备道,“你下次去哪里可不可以跟我说一声?就算你不愿跟我说,那你跟别人说一声也行啊!不要这么动不动就消失,你知不知道这些天你了无踪迹,我有多担心你嘛!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把整个红门城翻过来,我担心你担心的都快要……” 死了。 最后两个字,猛然卡在了江楼月的喉中。 看着云觅略显呆滞的样子。 江楼月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那么激动。 激动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了,但是那种语气,活脱脱就似个因丈夫久不归家,而发牢骚使脾气的小媳妇。 草!江楼月,你他娘的,说了什么啊! 向来脸皮厚的江楼月,脸蹭的一下红了起来。 他忽然感觉非常的窘迫,尤其是面对云觅这样直勾勾的目光。 卧槽!妈的!丢死人了!江楼月,你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江楼月窘的扭头就往回跑掉了,云觅一脸不解的,瞧着他有些慌乱的身影。 她不明白江楼月怎么忽然这样了,但是刚刚他的话,却叫云觅很是触动。 不知不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说会担心她了…… “谢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云觅感激的轻说了一句。 江楼月同云觅一道回了府,虽然方才江楼月先走了一段路,但他也没跑多远,一直都在走走停停的等待云觅跟上。 回到府中,李无恐一行人都聚集在一起。 “江楼月!”初慕一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江楼月面前,说,“你回来了啊,怎么样,追到凶手没?” 江楼月摇头,回道,“没有,我们跟丢了。” “那怎么办,我要去哪找她啊?”初慕一失望,有些着急。 “不用找她。”江楼月抱着剑,笑言,“放心吧,她今日此举就是为了引我,她想杀我,没得手她自然会再次出现的。” “江兄的意思是,我们在这等城主夫人自己回来?” 江楼月点头,赞同李无恐的说法。 “这样也行,我们一定要抓到她!真没想到真正的凶手居然是她!”初慕一说着又想到什么,看向云觅讽刺道,“云觅,你这次可是失算了吧。” “不是,你怎么说话的,凶手是城主夫人,但是文越也同样是凶手,云大小姐,并未失算。”江楼月不由自主替云觅说到。 说完,他自己都惊讶,也搞不清楚,干嘛要帮云觅说话。 初慕一顿时不爽,没好气的对江楼月问,“江楼月,你脸怎么这么红?” 红吗? 江楼月瞄了眼云觅,却正巧对上了她的视线。 于是他的脸刹那更加红烫了起来。 “热…热啊,我有热症,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刚刚又是打又是跑的。”江楼月生硬的回到,尴尬不已。 “哦。”初慕一愤怒的骂道,“真没想到,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城主夫人简直就是蛇蝎心肠,还差点毁了本小姐的脸!我不会放过她的!” 初慕一的话,江楼月一点也没听进去,他光想着如何赶快把脸上的红褪去,真的太他妈丢人了! 后来,他们拉着江楼月一起商讨,如何抓捕城主夫人。 云觅不愿参与,便自行离去了。 其实江楼月想问问她,在风雪双阳观有查出些什么没,但是他不知怎的,只要看云觅的脸一眼,就一眼,他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就会又变得红起来,何况是眼神。 因而他只能看着云觅离去,不敢开口去询问。 不过看到她平平安安,毫发无损的样子,他烦躁了几天的心,忐忑了几天的心,总归是安稳了下来…… 次日,傍晚时分,府外一阵嘈杂的喧闹之声。 江楼月等人出去看了看,原来不知是谁将城主夫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告诉了红门城的百姓。 “交出来!把文小少爷交出来!” 百姓们怒气冲冲的对他们叫嚣着。 “你们要文小少爷做什么?”江楼月开口问到。 第六十二章 红门城篇十八 百姓们义正言辞回道,“他父母把我们红门城害的这么惨,正所谓父债子偿!” 所以他们是要处置文越的儿子? 江楼月算是明白了。 “不是,杀人的是他父母,关他一个孩子什么事?”而且还是一个连吃饭喝水都难的孩子,江楼月真心不理解这些人。 “仙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要包庇罪人之子不成!”百姓对江楼月提出异议。 并一个劲的喊着, “交出来!交出来!” “父债子偿!父债子偿!” 见江楼月他们似乎不肯,那些百姓便纷纷往里挤。 “你们要干什么!全部都后退!都后退!” 家丁们竭力拦着那些人,但还是有些挤到了初慕一,初慕一气愤的骂着。 江楼月对他们没辙,都是些平民百姓,还有些老人孩子,打又打不得。 正当他烦恼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左相有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城主府,违令者格杀勿论!” 江楼月顺声看去,云觅和一个士兵走了过来。 士兵高举着块令牌。 百姓终究是忌惮君骁,闻此令忙纷纷散去。 江楼月总算是感到清净了一些。 他笑着上前,同那士兵称赞道,“还好左相这令来得及时啊。” 士兵客气回道,“左相及时,但云姑娘更加及时,是云姑娘神机妙算,猜到百姓会来此逼交文小少爷。” “是嘛。” 其实江楼月心里早就猜的七七八八了。 他看向云觅,有些小骄傲,桃花般的双眼中,满满都是对云觅笑意,他温柔的言,“果然,我们家云觅就是聪明!省了我们好些口水仗呢!” “我们家?”身后的初慕一马上不悦道,“江楼月,你傻掉了吧!云觅又不是我们大庸的人,怎么就成我们家的了?” 初慕一的话,才让江楼月后知后觉,刚刚那番话有多不当。 “这个……云觅虽然不是大庸的,但也是苍穹门弟子啊,那我们也是苍穹门的,可不是就是一家的嘛。”他生硬又尴尬的辩解,心虚的看着云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心虚,好像有什么东西害怕被云觅瞧出。 “切。”初慕一似乎不太接受江楼月的说辞,翻着白眼嘴里还嘟囔着,“谁跟她是一家。” 云觅自然听到了她的话,但是她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看了她一眼。 这个初慕一…… 江楼月知道云觅听到了,他起唇欲同初慕一说些什么。 可话还没出口,府中突然响起一阵阵铜铃声。 “江兄,铜铃阵响了,是不是城主夫人来了?”李无恐问到。 江楼月点头。 比他想象中的要来的快。 他一个箭步冲进了府中,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铜铃声最响的是江楼月的住处。 他们赶到时,刚好同城主夫人正面相见。 打斗瞬间爆发。 同时与这么多人斗,城主夫人明显处于劣势。 她转身跃到一假石山上,踏过石山想要飞离逃走。 初慕一一把扯下腰间的醒神鞭,朝城主夫人甩去,缠住了她的脚踝。 她当即抓着醒神鞭,往回猛的一拽。 城主夫人被拽了回了地上。 江楼月当即冲城主夫人掷去三张符,念了一句“收!” 四面八方忽然出现,许多系着铜铃的绳子,它们飞速的缠住了,城主夫人的手脚和身子,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她砍断一根,另一根又继续缠绕了上来。 看着她手忙脚乱,江楼月在一旁笑道,“城主夫人,我这铜铃阵,可是为你精心布置的,没那么容易摆脱的。” “想不到你这种平日,看似懒散嗜酒如命的人,倒还是有些能耐!我终究是小看你们这些苍穹门的人了。”城主夫人对着江楼月说到,不知是夸还是嘲讽。 江楼月就当她是夸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城主夫人逃不掉时。 忽然,一道剑光袭来,斩断了那些绳索,破了江楼月的阵法。 而剑光的主人,居然是来自云觅之手! 云觅上前带着城主夫人,纵身逃离了府中。 众人是大吃一惊。 对于云觅的做法,江楼月也是万万没想到,心里一片错愕不解以及茫然。 “愣着做什么,追啊!凶手要跑了!”初慕一大喊道。 把惊呆的他们叫醒了过来。 他们一同追着云觅二人而去。 江楼月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也搞不懂云觅为何会有此举,他只能先追上去再说! “云姑娘疯了吧?她为什么要救凶手啊!” 其他人一边追,一边疑惑的问着。 初慕一冷笑道,“救凶手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他们是一伙的呗!” “不可能吧,虽然云姑娘很冷漠,但是她也确实是一身正气,不像是那种人啊。” 其余人不确信的言,尽管他们同初慕一交好,但还是忍不住说。 因为云觅尽管气质清冷,让人不敢靠近,但要是有什么坏事,旁人也绝不会怀疑到云觅身上,她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浩然正气。 “初慕一,你说话注意点,云觅是同我们来降妖的,怎么可能同城主夫人一伙。”江楼月也反驳着初慕一的话。 “怎么不可能!”初慕一很气愤的驳江楼月斥道,“同我们来的又如何,同我们来的就不能临阵倒戈了嘛!早看出来她很可疑,一连消失好几天又突然出现!” 江楼月不满,“不可能,云觅绝对不是那种人!” “那你怎么解释,她救走凶手的事情?”初慕一没好气的质问。 “你闭嘴!”江楼月很不耐烦。 因为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心里很急,很迷惑。 云觅,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吗? 江楼月带着满心的疑问,加快了速度。 初慕一看江楼月那着急忙慌的样子,越看越气,她气愤的说,“江楼月你这么维护云觅,迟早要死她手里的!” 江楼月没管她的话,也没有那个心思,他只想尽快找到云觅,问个清楚。 一路追寻,他们终于在一断崖处,寻到了她们。 “城主夫人!云觅!这次看你们还往哪里跑!”已经是满腔怒火的初慕一,看到她们当即斥到。 尤其是看到云觅,初慕一是更加火大,她拔过身边李无恐的剑,指着她的骂着,“云觅!枉你是修道之人,居然以魔为伍,包庇凶手助纣为孽!” 面对初慕一的谩骂,云觅一脸平静,没做丝毫一句解释。 倒是城主夫人开了口说,“那些人确实都是我杀的不错,我就是你们一直寻觅的真正凶手!但是我同云姑娘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知道她发了什么疯,居然来救我。” “你为什么要杀人?”江楼月朝城主夫人问到,他知道云觅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情,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城主夫人冷笑回到,“为什么要杀人?因为我喜欢杀人啊!我是个坏人,坏人不杀人那还怎么称坏人呢?说真的我真的很想把你们这些臭修仙的,全部都杀掉开膛破腹!” “呵,痴人说梦!”初慕一持剑讽刺。 “我知道。”城主夫人浅笑一声,言,“所以我放弃了,但是你们也别想抓到我,想把我交给君骁,做梦!” 刹那,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只见城主夫人视死如归的,自己撞上了初慕一手中的剑,剑锋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初慕一没想到她居然有此举,吓的目瞪口呆,忙把剑从她身体里抽出来。 城主夫人向后仰去,倒在了地上,口中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云觅上前,蹲在了她身边,将她的头扶起来。 “您这是何苦。”云觅遗憾,意味深长的对她说到。 她看着云觅,启唇动了几下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撒手去了…… “哼。”初慕一撇了眼,城主夫人的尸首,冷言,“死了也好,省了我们不少事情。” “那,这次红门城之事,我们算是解决了?”李元武开口问。 “当然。”初慕一有些小开心,“总算是完美解决了,走吧,回府,累死本小姐了。” 云觅沉默着,看着他们要走,便把城主夫人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江楼月上前,蹲在她身边问,“云觅,你不是要把尸首带回去吧?” “你带她尸首干嘛,像她这种杀人如麻的恶人,就应该曝尸荒野才对!”初慕一道。 其余人也赞同初慕一的看法,纷纷劝云觅,“云大小姐,就不要帮这个杀人凶手收尸了吧。” “她不是杀人凶手。”云觅垂眸,沉重的说“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江楼月和众人再次被一惊。 “不可能,那晚,我和江楼月是亲眼所见她杀了人,而且她手上还有北斗招冥幡,她怎么可能不是杀人凶手呢!”初慕一着急的反驳云觅的话,“江楼月也是知道的!” “嗯。”江楼月冲云觅点了一下头。 云觅不语,伸手在城主夫人身上摩挲了几下,从她怀中拿出了那面北斗招冥幡。 “对对,就是这个!”初慕一马上指着她手中的招冥幡。 云觅当着众人的面,将北斗招冥幡抛于空中。 银剑一挥,幡瞬间被毁,七零八落的掉了下来。 “云觅,你这是做什么!”初慕一诧异,对云觅质问,“你该不是真和她一伙的吧,现在急着毁证?” 第六十三章 红门城篇 十九 “行了初慕一。”江楼月打断了初慕一的话,叹了声气,说,“北斗招冥幡不是凡品,能够被云觅如此轻易的毁掉,只能证明这是个假的!城主夫人真的不是凶手。” “什么!” 众人再次皆惊。 “城主夫人不是凶手?她不是凶手的话,那初姑娘岂不是错杀了人?”不知是谁说了句。 初慕一当即斥道,“我没有!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是她自己找死的!” 她虽这样说着,可是手却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她看着云觅,眼中满是厌恶,她知道,这都是计谋!是云觅在算计她!云觅早就知道城主夫人不是杀人凶手,却迟迟不说,刚刚也不阻止,分明就是要拉她下水。 真是算的一手好计! “初姑娘说的不错,刚刚的事情大家也都瞧见了,所以大家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李无恐瞧见她轻颤的手,开口帮她说到。 虽然他底气不足,但是初慕一可以看出,他是鼓了很大的勇气。 她的心里一暖,不安顿时少了很多。 云觅将城主夫人还睁着的双眼,扶合上,道,“赴死,是城主夫人的计划。” 云觅这是在帮初慕一做解释? 江楼月有些意外,分明初慕一刚刚还那么误会她,她完全可以保持沉默不用说什么的。 可惜她的这番好意,却不见得初慕一会领情,江楼月摇了摇头。 见她要准备抱起城主夫人。 江楼月拉开云觅,说,“我来吧。” 说着,他便抱起了城主夫人的尸首。 初慕一看到江楼月又在帮云觅,心里面即难受又愤怒。 而且方才他连句话都没有帮她说一句。 其实不是江楼月不说,只是让他惊讶迷惑的事情,忽然一下子太多了。 城主夫人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设这样一个局? 她宁愿自己去死,也要掩护杀人凶手,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犹如迷雾环绕,让他一时间走了神。 直到云觅开口再次说话,他才回过神来。 初慕一看了几眼江楼月,他明明知道自己方才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居然还不过来安慰自己,她越想越气,扭头跑了。 李无恐见此,担心的追了过去。 其余人因为不想帮江楼月接手尸体,一个个溜的飞快。 很快只剩下江楼月和云觅走在后面了。 “江公子,我来吧。”云觅对江楼月说到。 “你来什么啊。”江楼月拒绝了云觅,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抗个尸体算什么样子,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你不用心疼我,我抱得起的,手不酸。” “……” 万一你要是实在担心我手酸的话,回去,你帮我揉揉也行的啊。 后面的话江楼月没有去说,他知道现在不是同她说笑打趣的时候,因为…… “云觅。”江楼月小心的问,“你其实心里很不好受对吗?你原是想要救下城主夫人的,可是终究是没能阻止。” “没有,生死有命。”云觅淡淡的回到。 但是江楼月知道,她又在口是心非。 这些日,这些月,他已经看清了她的性格。 她啊,虽然看起来对任何事冷淡的都漠不关心,但其实她心里有花,有草,有她身边的一切。 但是她总是喜欢把这一切藏起来,藏在她清冷的言语中,藏在她冷漠的眼底…… “江公子。”云觅忽然停住脚步。 江楼月也忙停下,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小心石头。” 江楼月这才发现,自己前面有块大石头,怪他想事想出了神,没能去注意,若云觅不叫住他,他肯定就要踢上去了。 “哦哦,多谢。”江楼月尴尬的赶紧绕开。 “对了,云觅。”江楼月还是忍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城主夫人……不是杀人凶手的?” “风雪双阳观已受到重创,原因是当中出了个叛徒,那人夺走了北斗招冥幡,还杀害了竺诚大师,城主夫人与他们口中的叛徒,外形很不符。” 云觅回到。 “难怪你这么肯定,看来杀人凶手还是文越啊。” 云觅摇头,说,“文越只是后十人的凶手,真正拿北斗招冥幡的人不是他。” “那是谁,风雪双阳观告诉你,他长的什么模样?” “根据风雪双阳观的人描述,叛徒长相丑陋,脸上还有颗拇指大小的黑痣。” 拇指大小的黑痣。 江楼月努力回想这些天见过的人,好像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特征。 “那个人到底是谁,让城主夫人不惜以命相护。”江楼月实在想不明白。 “我也不知,方才问城主夫人,她也为同我道明。” “会不会……”江楼月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忙道,“是上次我们带回府的那位大叔啊?我跟你说,那个大叔同城主夫人可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先把城主夫人安葬。”云觅没有直面回答江楼月。 江楼月也识趣的不问了,点头赞同。 只是他们回府才刚把城主夫人安葬好,一个伤痕累累的士兵就急匆匆的跑到他们面前,焦急的说,“仙长,不好了,军营那边出事了!” 江楼月和云觅听闻当即赶去,初慕一等人也追随而往。 到达军营时。 江楼月就看到地上有二十几具,而且还是穿着士兵衣着的尸体。 “什么情况!”江楼月惊讶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一旁的君骁冷着脸,道,“如你所见,这些尸体都是方才忽然出现的。” “这该死的凶手!”初慕一气愤不已,“他这不是公然挑衅吗!” 云觅在一具尸体旁蹲下,伸手而去似要侦查。 突然!江楼月喊到,“云觅,别碰。” 瞬间,江楼月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给拉开。 只见,云觅想要触碰的那具尸体四周,开始从地下冒出又黑又粘的东西,它逐渐包裹住了尸体。 与此同时,其他尸体四周也同样冒了出来。 尸体一下就被那东西吃的骨头都不剩。 而那东西也像人一样站立了起来,只它们更像一摊烂泥,一摊会动会站的烂泥。 正当他们还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时,那些烂泥便猛然朝他们攻击了起来。 打斗过程中,江楼月才看清,原来这些东西,其实长得有獠牙和利爪,只是都是漆黑的,所以很难看见。 而且更要命的时,他们手中的仙法利器,对于它们来说就像挠痒痒一般,根本造成不了太大伤害。 “怎么回事啊?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初慕一一边打,一边着急的问着江楼月。 江楼月也很迷惑,他烦躁道,“我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是魔兵。” 云觅刚说,那些东西又忽然消失,随之一个听起来很稚嫩,却又充满邪气的笑声传过来。 寻声看去,一个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孩童,立于营帐顶上。 “那不是,文小公子吗!”宁采薇惊讶的说到。 文小公子摇晃着手中的幡,笑言,“怎么样,送给你们的大礼,可还欢喜?” “原来是你。” 那个一直在幕后主使的真正凶手,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他和云觅总归没有想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居然是一个偏瘫了的孩子! 其实他们早该想到的,只是一连串的线索,加上文越和城主夫人,使得他们一直忽略了那个至关重要的点——身材矮小。 可是谁又能想象的出,能够如此残忍杀人的是一个孩子? “仙长很意外吧。”文小公子很是得意。 江楼月回道,“还行吧,我更对你真实的样貌感兴趣,你应该不是这副样子吧?” “算你还有点脑子。”说着,他将自己的脸逐渐撕开。 果然,他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他随意丢下了面具,对江楼月他们嘲笑道,“好一个酒徒浪子,好一个桃面仙子,哼,也不过如嘛。我原以为,蠢的只是文越夫妇和君骁这帮人,想不到连你们这些苍穹门的人,也被我耍的团团转。真是叫我失望。” “所以你忽然现身,是来同我们炫耀的?”江楼月继续问到,并未因为他的嘲讽而乱了,他要是发了怒,那才是真的输的惨烈。 “当然不是,要不是有令在身,我还是像同你们多玩玩儿。” “有令?”君骁一下抓住了重点。 文小公子对君骁假笑,带着蔑视和讥讽说,“是啊,左相,我们将军说了,三日过后前来攻城,我的魔兵你也瞧见了,苍穹门这群饭桶护不住你们,识相的三日后乖乖大开城门,迎我琅琊,否则你这精兵只怕要成了我手下亡魂了,这红门城也将化为平地。” 原来这家伙不仅背叛师门,还投靠了琅琊国。 琅琊和芙蓉向来旗鼓相当,这些年来看似和睦共处,实则私下暗潮汹涌互相制衡,现在琅琊看来终于忍不住,要动芙蓉国了,不过也是琅琊本就对芙蓉国虎视眈眈。 “长厦。” 云觅淡淡的吐露出二字。 文小少爷看向云觅,冷言,“看来,你见过他了啊,那老东西上次受了重伤,还没死呢。” 第六十四章 红门城篇二十 说完,他带着得意的笑容,转身欲离去。 “可恶,站住!别跑!” 被如此羞辱,初慕一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怒火中烧的喊骂。 “唉,别!” 见初慕一要追上去,江楼月本欲阻止,可惜迟了一步,初慕一甩绳捆住了长厦的手。 长厦一拉,初慕一便被拽了过去,随后有马上被迎面魔兵击了一掌,又打了回去摔在了地上。 “初姑娘!”李无恐忙上前去。 初慕一撑着地面,扭头当即吐出了一口血。 “不自量力。”长厦对初慕一嘲言了一句,踩着魔兵离去…… 江楼月原以为,纠出幕后凶手,找到北斗招冥幡,就可以万事大吉了,想不到事情比原想的更加棘手了起来。 “三日后攻城,魔兵又只伤不死,这该如何是好?” 营帐中,李元武坐不住,起身烦躁的问到。 江楼月,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云觅。 从刚才她就一直不说话,但江楼月知道她心里也在急。 但是他也一时间想不出有何法子。 “魔兵也不是坚不可摧的。” 周围寂静了几秒,李无恐忽然弱弱的说了句。 所有人当即齐齐看向与他。 “李兄此话何意?莫非你有办法?”江楼月马上问到。 李元武冷笑一声,“他这个愣货能有什么办法?” “愣货总比那些只会问“如何是好”的蠢货强。”江楼月起身对李元武讥讽。 李元武自然听得出,他说的是自己,但他却又不敢说什么,要是说了岂不是就承认他是蠢货了? 李元武怒视于他。 江楼月不以为然,,转身走到李无恐面前,问,“李兄的法子是什么?可否说来听听?” “乾坤山中有位老仙者,他手中有面伏魔崆峒镜,可以杀魔,当年清城前辈就是借此镜,将魔界赶出人间的,只是……”李无恐欲言又止,叹息,“只可惜乾坤山与红门城路途遥远,三日期限只怕唯有御剑勉强尚能,而且那位老仙者脾气古怪,也不见得会不会借之。” 御剑。 江楼月看了眼云觅。 他们之中,也只有云觅和他,能够长时间且快速御剑了,所以去的人只能是他们两个其中之一。 “我去。”果然云觅起身主动开口道。 “你去什么啊。”江楼月马上对云觅无奈的说,“你刚从风雪双阳观回来,现在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当你的身子是石头做的吗?还是我去吧,论借东西,我比你更适合。” 云觅也没跟他拗,她知道现在情势紧急,耗一分便多一分危险,而且江楼月说的也不错,确实比她更适合与人交流,所以她干脆的赞同了江楼月的说法,点了下头。 “江楼月,你可不可以不去啊?”初慕一来到他身边,抓住了他的手,因为受了伤,声音有些虚弱的说,“让云觅去吧,你陪在我身边好不好,我害怕。” “怕什么啊,这不有李兄在嘛,他会保护你的。”江楼月一面说,一面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初慕一手中抽离了出来,负于身后。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云觅在的地方,他就不愿意同别的女子靠太近,他下意识觉得同别家女子靠太近,是不好不妥的。 “可是我担心你会有危险。”初慕一愁容满面。 “我在这里难道就没有危险了嘛,都一样的,你现在先好好顾着自己吧。”江楼月怡然又轻松的笑言,“我啊,唯一担心的就是怕一时借不到,等我借到回来时,你们已经都跑了,留我一个面对空城,那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不会的,我一定会等你回来!”初慕一立刻笃定的回道。 “是嘛。”江楼月扭头看向云觅,又特意对她复问,“那云大小姐呢?云大小姐会等我回来嘛?” 云觅默了几秒,缓缓道: “会。” 她的声音很轻,也不像初慕一的语气,那么笃定。 但是江楼月却对这个简简单单的字,忍不住欢喜不已。 “行吧,那就这样决定了,明日一早我便立刻启程。”江楼月笑道。 初慕一忧心忡忡的嘱咐着,“江楼月,你一定要保重,早些回来。” 随后其他姑娘也纷纷为江楼月惜别,说着珍重的话。 江楼月一边礼貌回着那些姑娘,一面又时时看了看云觅。 他明显感觉自己好像在期待什么,可是他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 直到最后云觅也没有过来给他送别,失落的感觉在心间蔓延开来,他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了。 她为什么不给我送行? 我又不要她送什么东西,跟我说两句话也好啊。 我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她都不担心一下我的吗? 夜里,江楼月再次睡不着觉。 翻来覆去过后,他还是起了身,来到了云觅的院子里。 云觅房门紧闭着,但房中还亮着烛光。 她现在在做什么?练字还是看书,或者想应对失策? 江楼月一面揣测着,一面走到门前,他伸手想要敲门。 可手却停顿在了半空中,敲不下去。 因为他不知道,待会儿面对云觅,自己又要说什么。 他僵着手,低着头。 想了半天他都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最后只能默默收回了手,无声叹了一下气。 他沮丧的转身,准备离去。 结果,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云觅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江楼月当即回首,看到她的脸,愣了一下。 云觅瞧见他,也惊了一下。 两人呆呆的看着对方,云觅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 江楼月假装轻咳了一声,打破了二人的僵局。 “我……我睡不着,出来散散,结果就不小心散到你这儿来了。”江楼月尬笑着,“云大小姐,这么晚了,还没歇息啊。” “要歇息了。”云觅回到。 “哦,啊?” 见她又要合上门,江楼月忙一手抵住,道,“哎哎哎,等一下!” “怎么了?”云觅迷惑的看着他。 对着她的目光,江楼月感觉心又毫无章法的乱跳了起来,抵在门上的手,也不由缩成了一个拳头。 “那个,云觅,明日……明日,我就要独自一人去乾坤山了。”江楼月不由自主,把“独自一人”加重了一下,似在暗示什么。 “我知道。” 我要的不是你知道啊! 江楼月心里急死了,他要的是…… “云觅,你就……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江楼月感觉耳根子像着了火一样的烫。 云觅沉默了一会儿,问,“说什么?” 江楼月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他真想上手狠狠捏一把她的脸,惩罚惩罚她。 “就是送行之类的话啊,比如保重珍重。”江楼月已经完全不想要什么脸面了,自暴自弃的说,“你看,我这一路而去,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你给我点指示也行啊,你就说说嘛,一句也成!” 送行之言,还要自己亲自来要,江楼月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太不要脸了,节操都喂了狗。 云觅低垂了目光,又沉默了起来。 难道,我强人所难了? “算了……”江楼月失落的收回了低着门的手,“你不想说,就别说了,叨扰了,那你早些歇息,告辞。” 他垂头,转身沮丧的离去。 “江公子。” 背后云觅忽然叫了他一声。 江楼月又忙扭头看向她。 只见云觅向他抱拳,郑重的对他说,“愿江公子此去一帆风顺,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嗯嗯!”江楼月马上点头,顷刻喜笑颜开,对云觅露出了明媚又发甜的笑容。 从未想过,某天,有人只单凭一句话,便扫瞬间扫除了他周身阴霾,使得云开见月明。 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江楼月躺在床上,不断想着云觅的方才的那番话。 他把怀中的银环拿出了,轻抚着银环的字,自言自语笑言,“小古板说话倒还是蛮好听的嘛,这书看得多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不过,也就是那样嘛。 江楼月心里嘟囔着,他把银环好好的放回到自己怀中,侧身闭眼欲睡觉。 可嘴角渐渐又忍不住扬了起来,他一把扯过被子盖在了脸上。 从被窝中,传出一声声,爽朗的轻笑声…… 第二天天未明,江楼月便启程离去了。 初慕一本来还想再送送他,却没能见到他人,很失望沮丧也有丢丢生气,好在李无恐耐心的疏导安慰于她。 转眼,三日期限已到,可是江楼月却依旧未归,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了无音讯的。 “都多少天了,江楼月怎么还不回来。”初慕一很心急,又骂道,“这个混蛋,该不会又去哪鬼混了吧!” “不会。”云觅意外的开了口。 因为在她心里,这个江公子,虽然平日里玩世不恭,但她明白关键时候,他是很靠谱的。 初慕一看出她好似很信任江楼月,他们之间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她心里头不舒服,言,“我就随口说说,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 云觅不语。 李元武开口道,“我看江朝溪不会是借不来东西,怕丢人不敢回来了吧,又或者死在半路也不是不可能。” “李元武,你闭嘴,江楼月才不会这样!”本来初慕一心里头就有气,李元武这么一说,她更气了。 便直接同李元武争辩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红门城篇二十一 “初姑娘,我又没说错。”李元武不服气,反驳。 云觅沉默的看着那一群闹的不可开交的人。 “云姑娘,你是在担心江公子吗?”宁采薇走到她身边问。 云觅默了一会儿,开口缓缓道,“没有。” 她不担心,因为她坚信,江公子,一定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报!”一个士兵着急忙慌的跑来,单膝跪在君骁跟前,道,“启禀左相大人,琅琊国使臣觐见,言,要我等打开城门迎接,否则便立刻发兵攻打。” 君骁冷笑,说,“你回去告诉那使臣,本相可以打开城门,前提是把苏奕承的项上人头给本相送来!” 两天过后,江楼月依旧没有消息。 “报!敌军三破我军,已攻于城楼之前,请左相大人指示!” 战前消息,一个接一个的报了过来。 琅琊国敌军因为那些魔兵的帮助,猖狂无比,他们来势汹汹,已经连续袭击了红门城周边许多村落。 好不容易恢复往昔宁静的红门城,再次被战场的硝烟打破,一声声惨呼,惊飞了栖息在枫树枝上的鸟儿,血溅在了红枫树的树枝上,顺着枝尖一滴滴落在地上,落在那成堆的尸体上…… “既然他们这么想打。”君骁拿起手边的苗*刀,握紧,冷言,“那本相就奉陪到底!来人,备马!” “大人。”云觅开口道,“云觅愿一同前往迎战。” “什么?” “云觅她疯了吧?” 初慕一一行人,听云觅的决定,惊讶的诧异到。 君骁撇了他们一眼,对云觅说,“多谢云姑娘好意,但本相知道,你们修道者有不得插手俗世纷争的规矩,本相不希望云姑娘因此破矩。” “伏妖魔,救黎民,何来破矩。” 云觅坚定的回答君骁,君骁也明白,她从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芙蓉有云姑娘,万幸。” 君骁发自肺腑的感慨到。 形形色色的女人,他见过不少,但这辈子他只钦佩一个女人,那就是武陵云氏大小姐,云觅。 眼前这位桃面仙子…… “我…我也去。”宁采薇走到云觅身边,弱弱的说,“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是我会尽力帮忙的。” 其他人见宁采薇都要上战场了。 为了不被比下去丢人,便也纷纷自告奋勇。 他们随着君骁一同来到城楼之上,城楼前双方士兵还在奋力的厮杀着,雷鸣般的马蹄声以及刀剑撞击的“口当口当”声音响彻大地。 “君骁,你总算肯出面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城里苟活一辈子呢!”城楼外前,长厦坐于黑马之上。 纷乱的杀场上,他那稚嫩的脸,和嚣张的语气,显得极其突兀。 只见长厦一挥手中的旗,便又冒出许多魔兵。 君骁看着他的士兵,被那些魔兵撕的四分五裂,毫无还手之力。 长厦狞笑着,笑的丧心病狂。 “君骁,你看看你的那些废物,凭这些你还妄想跟我斗?我奉劝你还是赶紧为我打开城门,好好效忠我琅琊大国吧!”长厦冲着君骁叫嚣。 “休想!芙蓉乃是泱泱大国,琅琊区区三寸之地,妄图吞并,可笑至极。” 面对他的魔兵和叫嚣,君骁表情冷漠,眼中泛着杀气,他不屑一顾的道。 见君骁还是如此镇定,长厦恐吓言,“君骁,陛下惜才想留你狗命一条,你可别不识抬举啊,不怕我叫你人头落地?” 君骁冷笑一声,道, “本相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刀曾挡百万师!何惧之有?” 他挥手拔出了他的苗*刀,指向敌军中央的长厦,命,“众将士听令!芙蓉宁死不失一地,不弃一民,犯我强国者,虽远必诛!” 君骁的声音以气吞山河之势,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云觅等人随着君骁从城楼飞逝而下,双方战斗变得更加猛烈了起来。 君骁想要突破敌军防守,取长厦首级。 云觅银剑一挥,震开了君骁前方的魔兵。 可他还没靠近,又有新的魔兵出现,与之厮杀。 “一群不自量力的蝼蚁。” 长厦讥讽到,悠闲的看着他们。 厮杀中宁采薇面前的一士兵,瞬间被魔兵砍断了头颅,飞逝而来的血溅了她一身。 宁采薇看着手上的血,脸色顿时煞白。 “血……” 宁采薇的手剧烈的抖了起来,忽然感觉眼前一黑,猝不及防倒在了地上。 敌兵挥刀就朝她而去,好在初慕一,长鞭一甩,打开了士兵手中的刀。 初慕一看了眼地上的宁采薇,骂道,“宁采薇你要死啊,快起来,没用的东西!” 云觅上前一看,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便将她扶起来,纵身飞回了城楼之上。 “带宁姑娘回军营。”云觅对城楼上一士兵吩咐了句。 而就在这时,长厦趁机向君骁放了两支冷箭。 君骁当即挥刀挡去一支,可是第二支却射中了他的左肩。 顿时君骁便感觉全身忽然无力,且疼痛无比。 “速取君骁首级!” 长厦见君骁中了箭,迫不及待的高兴命到。 云觅立刻飞身而去,挡住了君骁四面八方的攻击。 见君骁如此,云觅也大概猜到,箭上定有毒,快速定住了他几个穴位。 “云觅,魔兵太多了,怎么办!” 初慕一跑到云觅身边着急的问到。 “撤。” 云觅回了句,自己却上前而去。 在百万敌军以及魔兵面前,云觅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她只是迅速画出了一道符咒,贴着剑,从剑柄飞快滑至剑尖,再扎着纸符插入地面。 “风雨急唤,雷电召来。” 云觅松开剑柄,一决平静而毫无感情的念下,只见以她为中心,地面瞬间起风,云觅的广袖和青丝发带都在风中被吹的飞扬,随后地上立刻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闪电,以破竹之势向敌军攻去。 长厦的马被迎面而来的雷电惊的甩蹄子,长厦勒紧缰绳避开。 “传闻中的桃面仙子,果然名不虚传!” 琅琊国的将军一边避着云觅的雷电攻击,一边忍不住不由开口叹服到。 有了云觅的断后,初慕一等人顺利的带君骁撤回了城中,只是还未到军营,君骁便已经昏死了过去。 等云觅回到军营时,君骁还处于昏迷之中,军医正紧张的为他解毒。 “云姑娘!你没事吧?”醒来的宁采薇,上前紧张的问。 云觅摇头,“无妨,宁姑娘可还好?” 宁采薇点了下头,又自责的说,“对不起,我本想助云姑娘的,却没想到反而……添了乱,对不起!” “知道就好,真是没用,身为苍穹门人,居然还怕血,差点害死我们。”一旁的初慕一训道。 宁采薇无地自容,头低的更厉害了些。 “无妨的,知惧而上,才更难得。”云觅语气温柔了些,对宁采薇言。 将军看着昏迷中的君骁,忧心忡忡说,“左相如今这般,我等该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要不就把红门城献出去吧,反正芙蓉又不是只有红门城,大不了日后再打回来便是。”初慕一说到,她现在最担心江楼月,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云觅却坚定的道,“不行。” “怎么不行了?你也看到了,我们根本就不是长厦的对手,而且现在江楼月生死未卜,如今当务之急应该是去寻江楼月才是!”初慕一马山反驳于云觅。 “不可。”云觅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初慕一怒了,道,“云觅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可不想陪着你一起送死!本小姐这就去开城门,不就一个红门城嘛!” 说着她转身便朝外走。 云觅不语,手中的剑,瞬间自动出鞘,飞到初慕一面前,悬在空中拦住了她。 “云觅,你什么意思!”初慕一扭头怒斥。 云觅立在原地,抬眸看她,冷言,“要开门献城者,先问我的剑愿否!” “你!”初慕一火冒三丈,但是她自刚看云觅都可以使用上乘的雷电符后,便不敢再同云觅轻易交手。 平日里同初慕一交好的人,在一边也畏首畏尾的不敢说话了,她们从未见过这般的云觅,今日的云觅忽然叫他们明白,原来往日的她根本不算清冷,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冷,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死死的震慑着他们。 “云觅,对同窗刀剑相向,您可真有本事啊!”初慕一捏紧了拳头,对着云觅骂到,“守着一座城有什么意义!” “守的不是城,是家,是人。”是城中千千万万的百姓,城门一开,红门城一献,城中的老弱病残,哪一个能够幸免于难? 云觅将长鞭丢还给初慕一,说,“初姑娘想走,我不拦,但是要开门献城,休想。” 云觅的话,周围所有人不由沉默了下来。 忽然,将军与士兵向云觅齐齐单膝跪了下去,异口同声道,“末将愿听云姑娘之令,死守红门,万死不辞!” “初姑娘,云姑娘说得对,说不定江公子很快就回来了。”李无恐劝说着初慕一。 “好吧好吧。”初慕一不耐烦的回道,她知道自己面上有些挂不住,便也识相的走了李无恐给的台阶…… 第六十六章 红门城篇二十二 琅琊国一直持续进攻着红门城,云觅从未领兵打过仗,她只能一面同将军商讨,一面翻看大量兵书,只愿能够抵挡的一时是一时。 又过两日,双方僵持不下,而江楼月依旧没有音讯。 好在君骁已经苏醒了过来,只是虚弱不堪连站起来都困难。 而这时苍穹门又忽然来信,命他们速速撤离红门城,归往苍穹门。 忍耐已久的初暮一终于忍不住,她拿着信函对云觅说,“云觅!连苍穹门都要我们回去了,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云觅沉默。 “云觅你说话啊?哑巴了吗?”初慕一着急的道,“我军已经死伤惨重,而敌军魔兵却只是受点皮外之伤,这战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倒不如现在赶紧献城离开,不然等到我军败了,咋们一个都走不了!” “说不献城就是不献城。”云觅坚定又固执言。 “那你想违背苍穹门之令吗?平日里你不是总是门规长门规短的嘛?我知道了……”初慕一讥讽道,“你根本就不是想保护城中人,而是输不起!你不想输给一个毛头小子,但是就为了这点虚荣,你要我们一城的人都给你送命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才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江楼月,你自己好好守这座死城吧,我要去找江楼月了!” 初慕一扭头就走。 李无恐和李元武则追了上去。 “初姑娘说的不错,再不走,我们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对对。” 其他人说着说着,便也就追随初慕一而去。 看到苍穹门的人都走了,城中的百姓开始恐慌了起来,纷纷收拾东西拖家带口的逃离红门城。 原本就冷清的红门城,如今变得更加萧疏。 云觅立在空荡荡的街道中,看着纷纷逃窜的人们,沉默不语,风吹着她手中的纸张,纸张上隐约可见印着云氏家徽,上写着: 云觅字示 凡尘纷争,不得干扰,速归。 ——母令卫氏 “云姑娘。”君骁被人搀扶着来到她身边。 云觅回首看他,行了一礼。 君骁见她手中的家书,便已猜到一二。 他虚弱的说,“这些承蒙云姑娘,替本相领军,死守红门,感激不尽。” “言重了。”云觅回到。 君骁咳嗽了几声,声音虚的有些发颤,道,“兵临城下,红门城气数已尽,云姑娘,也还是早些离去,此事本就与你不相干,就算他日芙蓉国真的……,你们修道世家也不会被为难。” “我不会走的。”云觅依旧毫无犹豫的言。 就算他们屡屡战败,就算所有人都已经弃城离去,就算苍穹门和云氏都在施令,就算红门城已经岌岌可危,她眼中的那份坚定,那份要守住红门城的坚定,却并没有少去一分,相反它变得更加强烈了起来。 云觅握紧了手中的剑,说,“就算,这是座空城,我也要誓死捍卫。” 因为这是芙蓉国第一道防线,也是芙蓉国最重要的一座防线,人的贪婪不会停止,琅琊国的进攻也不会停止,他们逃得了这座城,那么下一座呢?下一座也要献出去吗?芙蓉国的每寸土,都是芙蓉国的先辈,以及才刚刚战死的士兵,用血用命换来的,他们也有妻儿父母,他们也有儿女私情,而她修道习术的初衷,不仅仅是为了振兴云氏,更是为了解救苍生,若连自己的国家都守护不了,她又如何解救黎民? 作为云觅,振云氏是她之命,作为芙蓉国子民,守红城更是她之责! 她的剑不仅仅是用来保护她自己的,更是保护她想保护的一切! 云氏。 卫聆霜看着手中云觅的回信,信上只是简单的写着: 国不安家何安?烈士不怕死,所死在忠贞,与其忍辱生,毋宁报国死。 “啪”的一声,卫聆霜拿着信件的手,气愤的拍在了桌面上…… 夜里,云觅正钻研着兵书和阵法。 君骁虽然现在已经醒了,但是依旧很是虚弱,他兵权暂交于了云觅。 “云姑娘。”宁采薇端着一碗,她亲自熬的汤走了进云觅的营帐。 她将汤放于云觅手边,道,“你已经好久没怎么吃东西了,多多少少吃点吧。” “谢宁姑娘。”云觅向她道谢,又问,“你为何还未走?” “我……不想走。”宁采薇支支吾吾回道。 云觅放下手中的书,说,“其实初姑娘说得没有错,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守住红门城,所以……” “我不走!云姑娘我不走!”宁采薇着急的回到,她咬了咬下唇,轻言,“虽然……我很没用,也无法帮你去上阵杀敌,但是我可以帮忙照顾伤兵的,云姑娘,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吧,我想陪着你,想与你同在。” 说到后面,宁采薇的声音是越说越小。 但是云觅听到了。 云觅愣了一下,末了,她破天荒竟然微微笑了一下,对她说,“那就……有劳宁姑娘了。” “嗯!”宁采薇高兴的点头。 她不怕死在这红门城,她只怕云姑娘,会赶她走,怕…… 琅琊国已经接连三日,不断袭击着红门城,而且次数越来越频繁,云觅手下士兵伤亡惨重,哪怕云觅已经把危险降到最低,可依旧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伤者,被抬入红门城。 窗外下着暴雨,乌云厚厚的笼罩着红门城,天边的闪电时而划破昏暗的天空。 在厨房熬着药的宁采薇,愁容满面的凝视着窗外。 今日云觅再次亲自出城迎敌。 也不知道云姑娘战况如何…… 宁采薇心里担忧着,她向着窗外跪了下去,闭了眼睛不断祈祷着,“愿诸位天神佑云姑娘,否极泰来凯旋而归。” 突然,房门被推开。 宁采薇睁眼,回头一看,居然是江楼月! 江楼月一怔,惊奇道,“宁姑娘?奇怪。他们不是说你们已经走了吗?怎么你还在这儿啊?” 宁采薇急忙站起来,来到他跟前说,“初姑娘他们是走了,只有我和云姑娘选择留在了这里。” “哦?” 江楼月倒是惊讶,按理说,像云觅那种古板守死理的人,在收到苍穹门召令时,应该早就启程回去了,他没想到她居然还在。 他看了看四周,问,“那她人呢?” 宁采薇红了眼眶,激动又着急的说,“云姑娘正在城前与人厮杀,江公子你快去帮帮她吧,虽然她不说,但是我知道,云姑娘快要扛不住了!” 什么! 江楼月震惊,转身就夺门而去。 跟着他的一名小道士,不明所以,被动的跟着而去。 那么多魔兵,都是她一个人去打吗?她怎么可能抗的住! 云觅,你真是…… 江楼月狂奔,急的连剑都忘记御了。 等他赶到战场时,只看到场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具尸体,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土地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士兵们杀红了眼互砍着。 无数支箭铺面而来,云觅将手中剑鞘朝前丢去,剑上的结界击退了一排人,后又持着军旗腾空而起。 手中旗一挥,掀起一阵狂风,将飞逝而来的羽箭都挡了回去。 落地后,又有一大帮魔兵向云觅围攻而去。 “十六出鞘!” 江楼月声音急切的喊了句。 手中的剑便瞬间出鞘,飞向云觅替她打开了一些魔兵。 而他则纵身从敌军身上踩过,跃到了长厦的面前。 长厦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江楼月一脚从马上踹了下去。 跟着江楼月的那个小道士,向空中丢出了一面印着太极八卦的铜镜,那原只有手掌大的铜镜,悬于高空之中。 小道士念了一决后,它便发出了一阵刺眼的金色强光。 云觅当即用手挡住了眼睛。 强光笼罩了整个战场,长厦的魔兵,刹那间被照的灰飞烟灭。 “伏魔崆峒镜!” 长厦大惊失色,忙从地上爬起来,对手下命令道,“快撤!” 江楼月本想就此抓住长厦。 没想到琅琊国另一个,骑马的将军先他一步,把人捞上了马救走了。 臭小子!别再让老子遇到你! 江楼月握紧了手中的剑鞘,很是气愤,眼中都要蹦出了火。 刚刚还喧嚣的战场,随着琅琊国的撤退,瞬间安静了下来。 剩下的残兵,互相搀扶着。 云觅看到敌军已退,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瞬间脱力似的,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她站不住了,真的站不住了,连续十多天的苦守,她一刻也不敢倒下。 江楼月回首见云觅,跪在地上,发丝湿漉漉的贴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似雪的白衣之上,现在却满是鲜血和肮脏的泥泞。 云觅左手撑着剑,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她浑身都在雨里颤抖着,可她却紧握着手中,那面残缺的芙蓉国战旗,不让它倒下。 战旗在风雨中,同云觅的白色发带,肆虐的飘扬着。 江楼月踩过地上的血水,一步步走向于她,最后干脆拔腿跑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红门城篇 二十三 他跑到了云觅的跟前,蹲下看着她,她浑身都是伤,持剑的手还淌着血。 “云觅,你是傻子吗?初慕一他们都走了,你干嘛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江楼月声音发颤的骂到,看着她这副样子,他的心里不明所以的,难受至极。 难受的,他都想立刻去把,长厦那小子,大卸八块! 他非常生气,气长厦那小畜生,气云觅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又在独自硬抗,气自己没用,来得太晚,如果他早一点,她是不是就可以少受一点伤? 云觅看着他,气若游丝的对江楼月轻言,“答应过江公子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的。” 她说着,血便也从口里流了出来。 瞬间,云觅毫无征兆的晕厥了过去,倒在了江楼月的身上。 “云觅!” 江楼月紧张的唤她,却唤不醒。 答应过他的事情?答应的什么事情啊! ——我啊,唯一担心的就是怕一时借不到,等我借到回来时,你们已经都跑了,留我一个面对空城。 ——那云大小姐呢?云大小姐会等我回来嘛? ——会。 混乱中,江楼月忽然想起了那日的对话。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怀中的云觅。 她竟然…… 江楼月将云觅手中的军旗,插入土中,把她从地上横抱了起来,向城中跑去。 敌军战退的捷报,很快传到了大街小巷,红门城中人雀跃不已,许多逃难中的百姓,也都陆陆续续的又跑了回来。 整整十多日的不眠不休,再加上流了那么多血,云觅在床榻上,还是昏迷不醒着。 红门城守住了,她的身子也垮了。 江楼月在她床榻边,寸步不离的痴守了两日两夜。 途中,宁采薇劝他去休息,他拒绝了。 云觅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睡得着,他也不敢去睡,只要稍微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前世,云觅就像这样,躺在他的眼前,躺在那冰冷的寒棺中。 他眼巴巴望着,盼着,只求她能够睁开眼睛,一次也好。 可惜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很害怕,害怕云觅又会像当年那样。 为什么会这样? 江楼月凝视着云觅,质问着自己,他搞不懂,弄不明白,他应该是要讨厌她的,应该要同她形同陌路,应该要离她远远的。 可这些时日,他都做了什么? 他好像天天想着她,时时关注着她,她所在之处,便是他目光所落之地。 江楼月回想这些天,那些记忆中,居然全部都是关于云觅的,云觅说过的话,云觅做过的事,甚至她的一个眼神,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有的事情,都跟他原来的初衷,越来越远。 以至于到现在,他害怕了起来,害怕再也听不到云觅的声音,看不到她认真做事看书的样子,甚至害怕看不到她那副冷淡的表情。 江楼月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像是困在一团乱麻之中,理不清头绪找不到理由。 “云觅。”江楼月望着她,情不自禁的轻唤了一声。 目光又缓缓移到了她的手上。 像是失了魂一般,江楼月略微颤抖的手,慢慢靠近,轻轻握住。 云觅的手很小,也很凉。 谁能想到这样的手,硬是生生守住了红门城。 她的手不大,却撑起了芙蓉国的一片天。 江楼月像是把玩一块美玉一般,摩挲着云觅的手,大拇指从她的手背轻抚到指尖,又从指尖回到手背…… 他不由自主想起,和她发生过的那些事情,想起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想起她倔强的同他一起受罚,想起宁愿被误会也不想他们中毒,想起她为自己赶老鼠,想起她说: “江公子,老鼠已经死了。” “答应过了江公子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的。” 其实回来的半路上,他看到了那些逃窜的人们,他早就做好了一个人面对空城,面对魔兵的准备,他真的没有想到云觅会等着自己。 那句看似轻描淡写的“会”,她却用命在履行。 手怎么还是这么凉…… 江楼月将云觅的手,缓缓拉到自己嘴边。 启唇,轻轻呼着,希望能够暖她的手。 呼着呼着,他就不由自主凑了上去,唇轻触了一下她冰凉的指尖。 凉凉的,鼻前一股茶香,他承认他很喜欢。 闭眼,呼吸上移,在手背上,江楼月再次亲了下去,柔软的唇覆在她光洁的手背上。 虔诚又悱恻。 在停留很久后,迷失的江楼月,忽然回了神。 他慌张的松开了云觅的手,起身向后避开了好几步。 我在做什么?我居然……居然在亲云觅! 江楼月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去亲了云觅!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亲她?我亲她做什么?! 看着床榻上还昏迷着的云觅。 一个宁他震惊又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他好像喜欢上了她! 他江楼月喜欢上了云觅! 虽然不想去承认,但是江楼月无比确认,就是喜欢,甚至好像比喜欢还要深,还要强烈。 比喜欢更深的是什么? 不就是爱吗? 他竟然爱上了云觅!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云觅? 云觅可是冷望舒啊,是那个从来都看不起自己,对自己非打即骂的冷望舒,是那个杀了杜若师叔的冷望舒啊! 可是他真的感觉自己非常的喜欢她,比上一世对杜若师叔的喜欢还要猛烈。 像决堤的洪水势不可挡,像夏日的烈阳不可直视。 史无前例的惶恐和无措,充斥在了江楼月的心间。 这种感情,叫他慌张不已却又束手无策。 他慌到收回自己看云觅的目光,转身向外离去,想要逃避。 可刚走到门口。 床榻上的云觅,忽然就轻咳了一声。 云觅…… 江楼月的脚步瞬间停下,回首看了她一眼,就一眼,又跑回到了她身边。 只见云觅闭着眼睛,紧锁眉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云觅?”江楼月坐在她床榻边,柔声唤她。 云觅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下意识的拽的很紧。 她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即陌生却又有点熟悉。 她看到一堆人,围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的少年,那个少年抱着一名还流着血的女子,在悬崖边缘步步后退。 他说,“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恨你们,我恨你!我死了,也会化成厉鬼来找你们的!” 江楼月看到云觅,一个劲的呢喃着,“不要,不要。” “什么不要?”江楼月凑近了些,问到。 云觅迷糊的说,“不要跳,暝昏。” 江楼月心里一抽,她是梦到前世的什么事情了吗? 不要跳,难道她梦到那天了? 江楼月隐约猜到,她梦到了什么了。 江楼月凝视着她,她抓着他袖角的手很紧,眼泪一颗颗从眼角滑落而下,看起来难过又痛苦。 她为什么要哭?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的难过?那时的她不应该巴不得他死的吗? 江楼月蹙眉,想不明白。 倏地,云觅睁开了眼睛。 “云觅!”见她醒了过来,江楼月先是一愣,又马上高兴至极。 江楼月的笑容,映入她的眼眸中。 云觅心里不知为何,忽然现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看见自己的手还拽着他的袖角,云觅忙松开收回。 “江公子?”云觅启唇,虚弱无力的说了句。 嘴里又干又涩。 “嗯,我在。”江楼月关切的询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快些跟我说,我把大夫给你叫来。” “无妨,敌军……” “已经撤了,你就别担心了。”江楼月无奈又心疼,想她一条小命都快没了,居然醒来第一件事还是琅琊国敌军的事情,怎么一点也不懂得关心爱惜一下自己。 江楼月叹了声气,有些责备的说,“什么无妨,你知道你都昏迷了多久吗?你要是再不醒来,我都要怀疑我要去阴曹地府抢人啦。你关心关心一下自己可好?” “抱歉,让江公子担忧了。”云觅向他道歉。 “你也知道我担心你,可某人却还是一口一个江公子,疏远的不行。”江楼月有点委屈的说。 云觅沉默了下来,不知道怎么回江楼月。 江楼月见她没做声,再次无奈叹了声气,他真的拿她没辙。 “算了,云觅,你刚醒,还是先别说这么多话,好好休息。”江楼月替她掖好被子,又想到什么,问,“你饿不饿呀?” 云觅摇了一下头。 “我才不信呢,你已经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怎么可能不饿,你先歇着,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不……”云觅开口。 江楼月知道她想说什么,伸出食指压住了她的嘴唇,制止了她的话。 他态度坚决,又忍不住带着些宠,说,“云觅你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脾气,不知道病人就应该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嘛,你不吃饭,你这个弱的跟花一样的身子怎么撑得住,听话乖一点,别再跟我犟了。” 云觅只好顺着他,点了一下头。 江楼月冲她笑了笑,起身往外走去,替她关好房门。 云觅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嫣然一笑。 江楼月小跑到厨房,看着厨房里的东西,江楼月觉得云觅应该不会喜欢吃,她现在大病初愈,应该会喜欢清淡点的,但是清淡点的又太过乏味了。 思来想去,江楼月挽起窄袖,仔细挑了一碗粒粒饱满的花生米,然后用清水去泡。 第六十八章 红门城篇 二十四 泡好后,又将花生米一颗颗去皮,磨成浆糊状。 倒腾了半天,一碗香气四溢的花生酪便出现了。 云觅应该会喜欢吃这个吧。 看着面前的花生酪,江楼月想到。 其实他也不求她能够喜欢,只希望她可以多吃几口东西。 江楼月将花生酪,放入食盒之中。 “看不出来,仙长居然还会做饭啊。”厨房的厨娘惊叹道。 他当然会做饭,又不是什么娇贵公子哥,而且他不光会做饭,还能够做的非常好吃,是连江渝安都会忍不住赞赏,说他的饭菜,色香味俱佳。只不过,他平日里爱犯懒,很少下厨,而且他一个男子老待在厨房里,也不像样子。 等等,他这是为了云觅下厨? 江楼月后知后觉,自己居然在为云觅花心思,她可是冷望舒啊…… 手里的食盒忽然变得沉重起来,跟他的心一样。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云觅,他现在好像只要多看云觅一眼,就会对她多爱一点,可是他这样怎么对得起杜若师叔呢? “江公子?” 不知何时,宁采薇来到了他的面前,看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食盒,便疑惑的轻声唤了句。 江楼月回过神来。 “呵呵,宁姑娘啊。”江楼月尬笑了几声,又想到了什么,说,“对了,宁姑娘,云觅她醒了。” “真的!”宁采薇瞬间喜出望外,激动的说,“那我去看看。” 说着她便急着走。 “哎,等等宁姑娘!”江楼月忽然想到什么,叫住了她。 宁采薇停住脚步,扭头看他,问,“怎么了江公子,可有何吩咐?” “云觅她,这么多天,也没吃什么东西,你把这个给她送去吧。”江楼月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宁采薇。 “也对,还是江公子想得周到。”宁采薇点头,接过。 江楼月似有些不放心什么,特意嘱咐,“你一定要让她吃啊,别由着她!” “好。”宁采薇再次点头,随后拎着食盒离开了厨房。 江楼月低下头,长叹一气。 宁采薇拎着食盒入云觅房中时,云觅正坐在桌前。 “云姑娘,你怎么下榻了?你才刚醒来,应该多歇息才是。”宁采薇关怀的说。 云觅回到,“无妨。” “云姑娘,你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吧。”宁采薇将食盒中的花生酪拿了出来,放到云觅面前。 云觅轻摇了下头,说,“不必了。” “不行的,江公子特意嘱咐过,一定要让你吃,云姑娘,你就吃点吧,我真害怕……你熬坏了身子。”宁采薇说着,眼眶便微红了起来,似要哭。 云觅见此,点了下头,言,“那就多谢你和江公子了。” “嗯。”宁采薇将干净的勺子递给她,并道,“云姑娘,多吃点,这样才能好得快些。” “好。”云觅低头,舀了一勺花生酪,缓缓放入口中。 花生酪很细腻,甜度也适中,她承认确实非常好吃,以至于后来,她再吃别家花生酪时,总会想起这一碗来…… 江楼月回到自己房中,想去睡个觉,可是没睡多久,他就被心里烦心的事,给弄醒了。 之后,他便再也睡不着。 云觅现在歇息了没有?有没有好好吃东西? 江楼月盯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不对!妈的,怎么又想云觅去了! 江楼月赶紧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醒清醒。 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不能去想云觅!不仅不能想,还不能见! 对! 就这样,江楼月躲云觅,足足躲了三天。 他觉得这样,应该就不会那么爱云觅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同云觅待久了,才会产生爱上她的错觉,只要不见她不想她,就不会有了。 可是事与愿违,他可以做到不见她,可怎么也做不到不想她,而且他越是不见她,就想她想的越多,多到叫他心慌。 江楼月烦躁的揉了把自己凌乱的头发,起身离开了房间,跑到了街道上。 他直径往花楼走去,他想,自己见到别的姑娘,应该就不会那么想了吧。 走到花楼下,迎面而来的脂粉味,又叫他顿时停住了脚步。 闻着这些厚重的水粉味,他就很想云觅身上的那股清新的茶香。 算了,还是去买点酒喝去。 江楼月收回要迈入花楼的脚步,转身离开,对身后叫着他的姑娘,也是充耳不闻。 他现在像是病了一样,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致,百无聊赖。 快要走到酒肆时,他却又忽然,在一摊贩前停了下来…… 晚间,云觅端起宁采薇送来的药,没有犹豫的一饮而尽。 “张嘴。” 江楼月的声音忽然传入耳。 云觅往旁边一看,他都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脸上还带着丝丝哀怨。 云觅双手端着碗,有些呆滞的看他。 “张嘴。”江楼月再次不厌其烦的重复刚才的话。 “江……”云觅启唇,欲说什么。 江楼月顺势将一颗什么东西,放入了她口中。 不一会儿,云觅原本苦涩的嘴里,便甜了起来。 原来那是颗糖。 他本来是要去喝酒的,结果酒没喝一口,却给云觅买了包果糖……… “以后喝完药,就吃颗糖吧,就不会那么苦了。”江楼月拿掉她手中的碗,将果糖在她手上。 江楼月打心底看不起自己,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看到云觅的这一刻,他烦躁的心舒服了很多。 “多谢江公子。”云觅看着手中的果糖,谢言。 还是江公子啊…… 江楼月心里有些失落,但是又不愿意走。 他随意的坐在了她身边,趴在了桌面上,闻了闻她刚刚喝过的药碗,蹙眉道,“云觅,你喝的时候,都不觉得苦的嘛?眉头都不皱的。” “不苦。”云觅回到。 “不可能!”江楼月不信,说,“我闻着,这味儿,都觉得苦,你在框我吧。” “非也。”云觅叹了一气,语重心长言,“江公子……尝过更苦的滋味,这些就算不得什么了。” 更苦的滋味? 直觉告诉江楼月,云觅指的肯定不是单纯的味道,可是像她这种长辈眼中的宠儿,又还会吃什么苦呢? 不过他又想起她那个不讲道理的娘,也难保不会叫云觅吃苦头。 她不让云觅交朋友,所以云觅应该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云觅这些年一定很孤单吧。 “云觅。”江楼月眼中满是毫无察觉的怜惜,他心疼的问,“你是不是吃过很多苦啊?” 云觅不语,但是心里却为之一颤。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这样问她。 所有人都觉得,她应是在千宠万爱的呵护中长大,没有人会把苦同她联系在一处,更不会有人这样问她。 而她也理所当然的将那些苦,静静的,默默的,嚼碎,吃进心里。 如今被他这样一问,本来已经麻木的心,忽如其来就开始泛起了酸楚。 但是云觅终究是没能回出一句话来。 她不回答,江楼月也不恼,更加没有继续去追问她。 “云觅,你不想质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吗?”江楼月换了个话题说。 “为何要质问?”云觅不解。 江楼月惭愧道,“我答应你,三日回来,结果让你等了这么久。” “借镜本就是不易之事。” 所以不管他多久回来,不管他借都没借到,她都不会去怪他。 “你这是……在安慰我嘛?” “并未。” 是嘛? 不过对于江楼月来说,不管是不是,他的心里都已经乐开了花。 “云觅,你想知道我这些天发生了些什么吗?我跟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不必了。” 云觅觉着这并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什么不必了,我一定要跟你说,跟你解释的,你不听也得听。”江楼月赖皮的冲她笑了笑。 只见他起身离开桌子,走到云觅的正前方,清了清嗓子,像个说书人,道,“这个话说啊,离开的那日,那是风和日丽,风流倜傥风的我呢,用着我精湛的御剑术,穿梭云间,正恣意潇洒之时,谁知风云突变,长厦那竖子居然怕魔兵截杀我,当即我便使用我的剑,咻咻咻,就跟他们打的不可开交,但是那些魔兵哪有英俊的我厉害,我几下就给他们打趴下了,然后上了山,那老仙长一看我这小伙子如此英俊,又武艺高超,关键还会说话,一高兴就把镜子借给我了。” 其实不是,他打不过魔兵,反而被他们打的半死,他是好不容易在从那些魔兵手里死里逃生,后来又忍着身上的伤,一步步爬上乾坤山顶,他所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道,最后他昏倒在了道观前,被观中一个小道士带入了里面,他昏迷了好些天才苏醒过来,结果还没等他高兴,就得知那老仙长好巧不巧闭关了。 他在外守了好些天都未见人,好在那小道士偶然发现了他身上的一个酒壶。 原来那日在帝都皇城喝酒的人,就是这位老仙长,他早就算到了一切,算到他会来借镜,所以将镜交给了那小道士,要他替自己帮他下山伏魔。 云觅虽然嘴上说着不必了,但在江楼月跟她说那几日的经历时,她还是很认真的听着。 江楼月绘声绘色的跟她说着,手舞足蹈的给她模仿那些人说的话。 第六十九章 红门城篇 二十五 “怎么样,云觅我厉不厉害?”江楼月像个求表扬的孩子,期待的问着她。 云觅坦然道,“厉害。” 她说我厉害耶…… 一种无法言喻的甜,瞬间在他心间弥漫开来,然后慢慢将他笼罩。 “切。”江楼月面上没什么,心里却雀跃,偷尝着心中的这份蜜。 他又上前站着趴在了桌面上,仰着头对她说,“我这么说,你就信啊,不怕我夸大其词添油加醋?” 云觅摇头。 “为什么?”江楼月好奇问,他还看不出,她居然这么信任自己。 云觅认真的回,“江公子本就是个厉害之人。” 江楼月心里一苏,虽然夸他厉害的女子,已经数不胜数,但是从云觅口中说出,尽管话不多也很少,但是他却受用不已。 “哼,才不是呢。”江楼月瘪了一下嘴,像是诉苦一般,说,“其实我没那么厉害,我都是骗你的,我在路上差点被那些魔兵给解决了,不信云觅你看。” 说着他挽起了自己的袖子,给她看手臂上被魔兵砍伤的伤痕。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江楼月指着手臂上的伤,然后手撑着桌面,凑近云觅,委屈又可怜的说,“你是不知道,当时可疼了,真的超级疼的……” 云觅望着他,不语。 看着云觅近在咫尺的脸,江楼月才后知后觉,他们居然靠这么近了,近到他都能看到云觅眼瞳的颜色,她的眼睛很漂亮,尽管看起来很清冷,但还是很好看,黑白分明欲说还休,好看到…… 他想亲一亲。 卧槽! 江楼月被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忙站直了身子远离了她些。 “那个……”江楼月装模作样的看了下门外,说,“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我走了。” “嗯,江公子慢走。”云觅起身行了一礼。 江楼月扭头仓皇而逃,结果在门口绊了一跤。 “没事没事,你歇息去吧,不用管我。”江楼月从地上爬起来,面红耳赤的对云觅说了句,然后头也不敢回的跑了。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江楼月一边跑一边嘴里念叨。 他想,妈的!在云觅面前摔成那个鬼样子,这次丢人真是丢大发了! 江楼月走后,刚刚还有些热闹的房间,瞬间又归于了一片宁静。 云觅回首,看着桌面上的果糖,渐渐浅笑了起来。 你见过春风拂过杨柳吗?你感受过冬日的初阳吗? 那亦如云觅的笑容。 一直在门外不做声的宁采薇,瞧见了云觅脸上的笑意,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但又默默的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丝失落。 江楼月躺在床榻上,盯着上方的房梁发呆。 江公子本就是个厉害之人。 她,说我厉害,她,夸我厉害,她…… 江楼月想着想着,脸上就又笑了起来。 江楼月想收起脸上的笑意,可就是收不回来,反而还笑的更欢了。 妈的,要疯了! 卷过身边的被子,江楼月在床榻上来回滚了起来,脑子里一直在重复云觅方才的话,越想越兴奋…… 经过几天的修养,云觅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起来。 清晨,宁采薇照旧端着早膳,来的云觅面前。 云觅向她道,“这些时日,多谢宁姑娘照料。” 宁采薇微红了些脸,不好意思的说,“云姑娘客气了,其实不光是我,江公子也一直帮忙,这些日的膳食,都是江公子为你特意做的。” 而且对于她而言,能够照顾云姑娘,是一种福气。 难怪近来膳食,与往日不同。 云觅心中想到,其实她多多少少就已经有所察觉,只是她没想到会是江楼月…… 江楼月此时正在同君骁,在军营商讨。 他其实不爱管这些,但是云觅心系着,而她如今又在养病期间,江楼月不想叫她费心劳力,就想着帮她解决一下吧。 “大人,虽然琅琊国敌军已经撤退,但是我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毕竟长厦和北斗招冥幡都还在,他们说不定哪天就又会卷土重来。”江楼月对君骁分析道。 “嗯。”君骁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江楼月坐在一边翘着个腿,因为他站在君骁身边,实在太有压力了,他说,“大人,我有一计,不知大人可否愿闻其详?” “哦?”君骁看向于他,问,“仙长倒是说来听听。” “我们可以……” “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江楼月的计策还没同君骁说出来,就听到营长外忽然传来了长厦的声音。 长厦! 江楼月顿时起身,同君骁走出了营帐。 只见长厦踩着魔兵,悬于空中, “我自己来了!”长厦狂妄的冲他们说到。 而他的身边还有个被魔兵挟持着的人。 那个人居然是时安! 君骁立刻蹙眉,目光即充满杀气,又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而时安,像是被锁了穴,不动弹也不说话。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江楼月和君骁。 “左相大人这表情,看来是很喜欢我这次的礼物啊。”长厦奸笑道。 “长厦!”君骁握紧了手中的苗*刀,压着怒气,咬牙切齿说,“你要是敢动他一下,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这么紧张啊,君骁你真是忠诚,不愧是时安的一条好狗。”长厦嘲讽着君骁。 “马上给我放开他!”君骁杀气腾腾,目眦尽裂的对长厦命令到。 长厦笑言,“好啊,不过那得看你本事了!” 说着便挟持着时安,往远处而去。 “长厦!” 君骁翻身上了马,焦急的策马追去。 他紧追着长厦,一路出了城门,来到了一片红枫林之中。 “大人!” 江楼月御剑落在了君骁的马前。 君骁忙收紧缰绳,勒住了马。 “仙长这是何意!”君骁着急的问。 马前的江楼月,说,“大人,前方诡异莫测,恐将有诈啊。”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 君骁并不听从江楼月的劝阻,策马直接从紧江楼月头顶飞跃了过去,头也不回的向前方奔去。 江楼月还真没想到,这个皇帝时安在君骁的心里,居然这么重要,重要到那么一个深谋远虑的人,现在急得跟莽夫似的。 这群小屁孩,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江楼月扶额,无可奈何的又追了上去。 一直被追的长厦,忽然停了下来,落在了地上,回头看向,随即而来的君骁。 君骁下马,紧握着手中的刀,问,“长厦!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先给我跪下,我就说。”长厦戏谑的说道,丝毫不畏惧君骁眼中那浓浓的杀意。 “休想!” “哦?是吗?”长厦忽然拔剑,架在了时安的脖子上,“那这样呢?” “你!”君骁一下就慌了,他怒不可遏,恨不得马上杀了眼前的长厦,可是他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的命在他手上! “别伤害他!”君骁一面说,一面向长厦猛然跪了下去。 长厦得意的仰头大笑,边笑边言,“哎呀,君骁,没想到你还能有今天啊?活阎王也不过如此嘛!” “我已经跪了,放人!”君骁压制着心里的强烈的羞辱感,以及怒火,道。 “放人?我可没说,你跪了,我就会放人啊。”长厦又是几声嘲笑。 “你到底想怎样!”君骁愤怒的质问。 “你们敬爱的陛下在我手上,我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咯,我记得之前你伤过我,就是那只手吧?”长厦指着他拿刀的手,说,“那就你先自截右手给我如何。” 君骁不语,持剑的手,青筋都爆了起来。 见他不说话,长厦又道,“怎么舍不得啊,也行,那我就拿你们时安陛下的手,也是一样的。” “好!”君骁一听马上说到,“我给你便是!” “那就快点动手啊,本大爷耐心可不是很好。”长厦催促着,眼中尽是得到报复的快意。 君骁看着时安,左手拔出了剑,朝着自己胳膊就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江楼月刚好赶到,他瞬间拔出了剑,将君骁手中的刀,打开。 又快速贴了张符,在自己的剑鞘上,一个转身丢向了时安。 剑鞘打在时安身上的那一刻,时安顿时消失不见,地上只是落了一块贴着符咒的玉佩。 原来被长厦挟持的根本就不是真的时安,只是长厦所施的障眼法。 但是那玉,君骁却认得的确是时安的…… “果然有诈!”江楼月冲长厦道,“喂!臭小子,你这招也太烂了吧,你骗骗这个他还行,你不会觉得我也能骗过去吧?” “你还不是来了。”虽然被识破了诡计,但长厦依旧不慌不忙的回到。 说实话,他倒还挺佩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的,心态居然这么稳。 不过佩服归佩服,却依旧阻挡不了,他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的想法,谁叫他居然敢把云觅伤成那样! “喂,话说,你以后跟我们说话,还是在高处说吧。”江楼月笑言。 “为何?” 江楼月嘲讽道,“因为我们要低头跟你说话,实在太累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说,这上苍为何如此有好生之德,竟将你也付在其中?长厦,你这么畜生,怕不是街坊邻居凑出来的吧!” 刚刚还平静的长厦,被江楼月气的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你才是街坊邻居凑出来的!你全家都是街坊邻居凑出来的!江朝溪,你个王八羔子!” 第七十章 红门城篇末 “王八羔子骂谁吖?”江楼月笑问。 “王八羔子骂你!” 江楼月听闻,点了点头,笑道,“确实有个王八羔子在骂我。” 长厦一愣,随后又马上反应过来,顿时火冒三丈,但他没有暴怒,反而诡异的又笑了起来。 他冷笑着说,“江朝溪,你别得意,好戏还在后面呢!” 只见在他那张稚嫩的脸上,一种紫色的花纹蔓延开来。 长厦将腰间的北斗招冥幡,丢于他们上空,瞬间狂风大起。 他们脚下的地面,快速出现了裂痕,并还往下陷。 江楼月当即觉察到不对劲。 “快走!” 江楼月一掌将身边的君骁推了出去,而他却因为没有来得及走,随着地上的泥土和石块掉入了那深渊之中。 他想御剑,可根本就来不及。 身体极速的往下坠落。 江楼月持剑插入了旁边的石壁中,可依旧阻止不了,剑与石壁都磨出了火星。 “江朝溪,我的无相血魔阵,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能耐!” 长厦狂笑着。 君骁捡起地上的刀,向长厦劈去。 可他的刀却怎么也靠近不了他,此刻的长厦周身似是笼罩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瞬间,君骁被震开。 “不自量力。”长厦看向倒在地上的君骁,冷笑一声道,“等我解决了他,在同你慢慢玩!” 江楼月坠了很久才摔在地上。 眼看几块巨石就要砸向自己,江楼月忙翻滚到了一边,躲开。 江楼月支撑着剑站了起来,他好像掉进了一个什么洞。 四周一片阴暗,头顶只有一丝丝微弱的光。 这个臭小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江楼月一面想着,一面御剑,想要飞上去。 结果还没飞多高,迎面就来了一团火焰。 江楼月急忙避开,从高处又摔回到了地上。 而此时,不光是他头顶,他的四周都生出了似火焰一样的东西。 但是它们是蓝色的,可是热气却比正真的火焰还要炙热。 火焰慢慢围烧向江楼月。 江楼月丢出水符,却发现根本就不管用,他挥剑也灭不掉这些来势汹汹的火焰。 看着这些蓝色的火焰,江楼月想起,冷望舒曾经说过,魔兵可以提炼出一种堪比三昧真火的火,谓之冥火。 所以这些定是冥火无疑了,看长厦那臭小子是想活活烧死自己,他终究是小瞧了那个不过七八岁的长厦,小瞧了他的能力,小瞧了他的诡计,更小瞧了他的狠辣。 江楼月一边用剑气挡着攻击而来的冥火,一边仰头朝上破口大骂道,“长厦!好你个小畜生!小小年纪如此歹毒,你最好祈祷哥哥不死,否则等哥哥出来,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哼!”长厦不屑言,“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 说着他再次念了一决。 攻击江楼月的火焰,便更加凶猛了起来。 江楼月知道得快点像个法子自救,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且别说被烧死,光热都能够热死他,他现在就已经感觉难以呼吸,窒息感持续加重。 上面的君骁,一次次从地上爬起来,攻向君骁,想救江楼月,可是却一直靠近不了。 “君骁!” 忽然远处有人唤了他一声。 君骁回首一看,居然是时安。 时安翻身下马,朝他跑来。 “陛下……” 君骁不由自主的也奔向于他。 “君骁,你受伤了!”时安看着他嘴角还带着血,担忧道 “陛下。”君骁扭头看了眼,还在同江楼月斗法的长厦,紧张的说,“此地不安,请陛下速速离去!” “不。”时安一口回绝,抓住了他的手臂,说,“要走一起走!” “大人,江公子呢?” 云觅飞身而来,落在了他们身边。 看到云觅的那一刻,君骁一时间心里安稳了不少。 “他被长厦困在法阵中了。” 君骁回道。 云觅向他身后看了眼,随后拔剑就朝长厦攻去。 突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剑气,长厦迅速闪到一边。 “很好。”长厦看到云觅并不惊讶,反倒竟有些兴奋,他狞笑言,“终于都到齐了,我要让你们看看,我正真的实力!” 只见北斗招冥幡冒出了大量黑气,然后源源不断的涌入到了长厦身体中,长厦的一双眼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成了血红色。 云觅没想到,他居然不惜吸收魔气,冒着巨大的走火入魔危险,来提高自己的修为。 吸收了魔气的长厦顿时像换了一个人,原本跟云觅过不了几招的他,顿时同云觅不相上下。 君骁见云觅,打得吃力了起来。 扭头对时安说,“陛下,你先躲好。” 说完,君骁便持刀,上去帮云觅。 “君骁,你小心些!” 时安担心的嘱咐了句,听话的躲到了一边石头后面。 “长厦,收手,再继续,你会死。”云觅忠告着长厦。 长厦却依旧没有收手,并道,“死?我还会怕死吗?我从小被同村人嘲笑没娘的野种,好不容易拜个师,却日日受同门所欺,活的生不如死,死对我而言早就不可怕了!话说,你们还有那个文越可真蠢,尤其是那个城主夫人更加愚蠢至极,为了包庇自家儿子,居然冒名顶替,真是叫人贻笑大方!” “你当真以为,你杀了文小公子,装作他的模样,城主夫人就真的认不出吗?世上哪有母亲认不出自己孩子的。”云觅语重心长。 长厦顿时疑惑,“什么意思?” “城主夫人,是你的生母,她不是为文小公子顶罪,而是为你顶罪。”云觅回道。 “这不可能!”长厦震惊,激动的说,“你撒谎!你想骗我!那女人怎么可能是我的生母,我的生母早就已经死了!” “她没骗你。” 突然,传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而那个人居然就是当初那个寻人的中年大伯。 长厦眼中的杀气顿时少了些,他有些发颤的轻唤了句,“爹……” 原来那个中年大伯就是长厦的父亲,长圣之。 长圣之一瘸一拐的走向长厦,一面走一面说,“城主夫人就是你娘。当年我同你娘两情相悦并有了你,谁知在刚生下你不久,文越便强取豪夺,以你爷爷奶奶之命相挟,你娘为了保全我们,不得已同我和离,屈身下嫁给了文越。” 所以,他把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娘,给害死了? 长厦顿时像五雷轰顶了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 得知真相的长厦,六神无主慌乱无措,他的头感觉要炸了一般。 他不想再吸收那些魔气了,可是他却发现魔气已经不受他控制了,依旧不断侵入他的身体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快要被大量的魔气个撑爆了。 “杀了我,求你们,快杀了我!” 长厦在地上翻来覆去,痛苦至极的祈求着云觅和君骁。 君骁和云觅见此,一时竟有些下不了手,虽然他杀人无数,手段残忍,可也是个孩子…… “我求求你们,快点杀了我啊!” 长厦面目狰狞,焦急的吼着。 云觅施法想阻断魔气入侵,可根本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长圣之忽然抢过了君骁手中的刀,一刀便刺穿了长厦的身体。 君骁大惊! 长厦的哀嚎截然而止。 长圣之跪倒在了地上,他把长厦紧抱在了怀中,颤抖的说,“厦儿,对不起,是爹没有教好你,爹带你回家,我们一家子去地府好好相聚。” 他说着,嘴里便流出了血。 原来在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服下了毒药,做好了赴死…… 云觅来到阵前,想要解除阵法救江楼月,却发现阵法太过强大,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解开。 而里面的江楼月,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此刻只晓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难道,就真的要被烧死在了这里吗? 就在冥火快要烧到他身上之时,一股彻骨的寒气袭来,所过之处白霜起,冥火灭。 在昏暗的光芒中,他依稀看到了一个男子,正朝他而来。 长厦?不!不对! 且不说身形,光是扑面而来的气息,江楼月就断定不是长厦,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身上的气息,那样的熟悉。 那男子慢慢走近了江楼月。 江楼月原以为云觅,应该是他见过皮肤最白的人,可这个人比云觅还要白。 白的不像个活人…… “你是谁?为什么在你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 江楼月知道,自己应该是要先道谢的,可是他真的很震惊此人的气息。 熟悉到可怕。 “熟悉?”那人张口,语气冰冷到了极点,“我现在该如何称呼你?是璃暝昏还是诛仙神君,或者是江楼月?” 江楼月心中一颤。 这个人居然知道他的前世身份! “你到底是谁。”江楼月眼中出现了丝丝警惕。 知道他身份,一定不会有好事。 男子冷笑了一声,说,“诛仙神君果然贵人多忘事,不过也不怪您,毕竟那时的我还不是这副模样,那么你应该还记得这个吧。” 只见他露出了自己的手腕,腕上系着一根淡蓝色的破旧剑穗,上面还串着一颗粉晶碧玺珠,剑穗上还有一些干了的血迹。 那剑穗,江楼月真的在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冷望舒的剑穗! “你怎么会有冷望舒的剑穗!” 第七十一章 望舒开篇 江楼月诧异震惊无比。 那人缓缓回道,“因为……我是雪魄。” 雪魄?冷望舒的那把佩剑? 难道冷望舒的雪魄剑,居然幻化成人形了! “璃暝昏,我精心策划,终于把你给等来了。”雪魄冷淡的说着。 江楼一下子明白了,原来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主谋! 他就说,单凭长厦那种修为,怎么可能轻易的抢到北斗招冥幡,还能提炼出冥火制造无相血魔阵,这种复杂的阵法对付自己。 “刚刚的滋味如何?”雪魄问到。 江楼月装模作样道,“一般般吧。” “哦,是嘛?可是我却觉得很痛苦。”雪魄苦笑,“我每日都活在这样的痛苦之中,疲惫不堪无法呼吸。” 江楼月觉得他好像话中有话,不过他不愿深究,只问,“你如此大费周折,把我坑到这来,想干什么?杀我?” “你不后悔吗?”雪魄答非所问,自顾自的说着,“主人死后,你可曾有一丝后悔过?” 江楼月知道他说的主人是冷望舒。 后悔吗? 难受……算悔吗? 江楼月犹豫了一下,甩了甩头,说,“当然没有,像她那种冷酷无情的女人,我巴不得她早点去死!好在她有自知之明,她死的那些年,我过得那叫一个舒爽,美人在怀,佳酿在手,好不快哉!” “冷酷无情?”雪魄质疑他的话,他带着凄苦又悲愤的语气言,“那我就让你好好看看,你口中冷酷无情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 说着他忽然变成了一束光,强行入了江楼月的天灵。 江楼月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雪魄,你在搞什么鬼!”江楼月在黑暗中环顾四周,却依旧看不清。 这时,他的前面忽然出现了一间房。 房门没关,江楼月谨慎的走了进去。 步入房内,他便看到一个绑着双丫髻,大概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在坐在桌前写字。 凳子很高,她悬在空中的脚,轻轻晃荡着。 “小姑娘?” 江楼月轻声唤了她一句,但是她没有回头,依旧低头写着自己的字。 江楼月绕过,走到她面前。 看到她的模样,他惊了。 这个小姑娘眼角下,居然有着一朵跟云觅,一模一样的桃花记。 难道这个小姑娘,是云觅小时候? “喂,小孩儿。”江楼月叫她。 她依旧不应。 不是吧,云觅小时候就这么冷?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个陌生人,她也可以做到不闻不问? 江楼月有些佩服。 他负手弯下腰,低头凑近了些她。 他没想到,小时候的云觅倒还是挺圆润的,坐在这里小小的一团。 肉乎乎的小脸,叫江楼月看得是越看越觉得可爱。 他不由自主伸出手,想要掐一掐她的小脸蛋。 结果,他却意外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她,不光是她,他连桌面什么的都触碰不到,而且地上他也没有影子。 他似幻似雾。 所以…… 江楼月才后知后觉,云觅不是不理他,而是根本就看不见他,他就是个透明的! 江楼月傻眼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了这样,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窗外传来了一声声银铃般的笑声。 江楼月看到小云觅朝那边看了过去,他便也看了过去。 原是一群小姑娘在玩跳房子的小游戏。 玩的是不亦乐乎。 江楼月收回目光,看向她。 她还痴痴的望着,眼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渴望。 “望舒。” 这时忽然有人走了进来。 望舒? 江楼月不明所以,扭头一看,整个人再次一惊。 那走来的人,不是天机阁掌门,冷望舒的父亲,冷决辞吗?! “望舒,你在看什么?”冷决辞来到她面前,看了眼窗外,明知故问。 她收回目光,有些试探性的说,“爹爹,我也想去同师姐们去玩儿,可以吗?” 听到冷决辞口口声声叫小云觅望舒,江楼月明白了,原来这个小姑娘不是云觅小时候,而是冷望舒小时候! 他怎么到冷望舒小时候了? 江楼月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自己暂时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冷决辞没有回答小冷望舒,只是问,“四书五经,抄完了?” 小冷望舒点头,拿起桌上厚厚一打纸,从凳子上跳下去,来到冷决辞面前,递给他,“请爹爹过目。” 冷决辞接过,看了起来。 小冷望舒便又扭头望着外面,看得出她真的很想去玩。 不过也是,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只是江楼月没有想过,原来冷望舒小时候,也会贪玩。 他以为她自小应该就是那种,与寻常孩子不同的存在。 毕竟从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在她的脸上,他就极少看到,她的脸上会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似乎这世间所有的事情,对于她而言都是不屑一顾的存在,自然也包括他…… 冷决辞看完,合上了纸,将其放回到了桌面上。 见她还望着窗外,轻咳了一声。 小冷望舒忙回过头。 “望舒,何谓三纲?”冷决辞又问到。 小冷望舒回道,“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 “那何谓八目?”冷决辞继续问着。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还有……”小冷望舒突然卡顿了下来,她挠着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冷决辞不悦言,“望舒,为父不是交代过你,要背下吗?” 小冷望舒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我一天要记的实在太多了,不小心就给忘了。” “那就把三纲八目,抄写八百遍。”冷决辞毫不讲情面的说。 小冷望舒瞬间抬了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最后小声的询问,“是,但是爹爹,我可以先去玩会儿,再抄给爹爹吗?” “不行。”冷决辞果断拒绝,并道,“就算你抄写完了,也不能去玩,你还得去练剑习法,这些你一点也都不能耽误。” “凭什么啊!”小冷望舒瞬间激动了起来,不甘心的抱怨道,“为什么师姐她们都可以玩,但我却要学这么多东西!你从来都不惩罚师姐她们,就知道惩罚我!” 冷决辞冷漠回道,“凭你是我的女儿,凭你是雪魄剑的主人。” 小冷望舒红了眼眶,豆大的眼泪掉了出来。 她一边哭一边说,“爹爹一点也不喜欢我,我不要做爹爹的女儿了,我也不要做什么雪魄剑的主人,不要学那些又多又难的东西!” “放肆!”尽管小冷望舒哭了起来,冷决辞却依旧没有柔和语气,反而更加严厉的训,“这是你该说出的话吗!” “我最讨厌爹爹了!”小冷望舒扭头边哭就边往外冲了出去。 江楼月追着小冷望舒而去。 他发现,小冷望舒所经过的地方,都逐渐明亮了起来…… 小冷望舒独自跑到了天机阁外的一片林子里。 她蹲在一颗树下,嚎啕大哭着。 这时跑来一只小狗,它脖子上还戴着颗粉晶碧玺珠,小狗围着小冷望舒转了几圈,然后在她跟前坐下,冲她摇尾汪汪叫了几声。 “果果?”小冷望舒擦了擦眼泪,把果果抱在了身上,她看着果果的狗脸,哽咽的说,“果果,我讨厌死爹爹了,那些东西那么多,还那么难,他却一直逼我学,我又不喜欢。我天天起的比别人早,睡的比别人晚,从来没有一天睡过好觉,从来都没有自由自在过,他还老是对我不满意,我真的讨厌死他了!” 虽然这样的小冷望舒看起来很可怜,但是她对着狗说话的样子,江楼月还是有些不厚道的笑了,特别是她鼻子还冒着一个鼻涕泡泡。 跟他所认知里的小冷望舒真是天差地别,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打死都不会信,小冷望舒也有不好学的时候吧。 正想时,忽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几只山妖。 “果果,快跑!”小冷望舒忙站起来,往回跑。 但是,她没跑几步,就不小心被绊倒在了地上。 山妖龇牙咧嘴的向她而来。 江楼月想帮她,但是他却对他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果果见它们要攻击小冷望舒,便朝那些山妖咬了上去。 可一只小狗,那是山妖的对手,它被咬的嗷嗷叫。 这时,冷决辞走了过来。 小冷望舒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他跟前,焦急的说,“爹爹!你快帮我救救果果!” “自己去救。”冷决辞低头对小冷望舒冷漠的说到。 自己…… 小冷望舒回首看了看那些山妖,直摇着头,说,“爹爹我怕,我害怕!爹爹你帮帮我吧,帮我救救它!” “怕?望舒,你身为天机阁的人,就不应有惧怕此物,自己去救。”冷决辞把雪魄剑递给她。 “不行,爹爹,我真的害怕。”小冷望舒泪流满面,抱着冷决辞的腿,着急又抽泣的说,“爹爹,帮帮我吧,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冷决辞不语,一直将剑,递在她面前,冷眼旁观着。 果果的叫声越发凄惨。 小冷望舒最终心一横,拿过他手中的雪魄剑,跑上前。 可是她修为不够,怎么也拔不出剑来。 这时那些山妖又向她扑去。 小冷望舒吓的顿时倒在了地上。 千钧一发之时,一阵剑气,轻而易举的杀死了所有山妖。 小冷望舒回首,看到冷决辞不紧不慢的将剑收回鞘。 “果果!” 第七十二章 望舒篇 一 小冷望舒爬到前面,把果果抱了起来,它已经没气了,浑身是血,脖子上的皮还被撕咬去了好大一块。 她得救了,可是她的果果却被活生生的给咬死了。 六岁的小冷望舒,难以置信,她一手养到这么大的果果,就这么离她而去了,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呆呆的看着已经僵硬了的果果。 “望舒,你看到了吗?我可以轻而易举的保护你,而你却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知道为什么吗?”冷决辞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说,“因为我比你强大,因为我学的多修为高,所以我能护住你,但你却不能护住果果,因为你没有能力,这个世间没有谁能够替你保护什么,你想要守护什么,只能靠你自己。” 冷决辞缓缓单膝蹲下,继续言,“这世间,你所得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可以从小锦衣玉食,但也正因此,你便要扛起天机阁,便要比寻常人家,少爱恨嗔痴,少七情六欲,因为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代价。你生来不同,就注定这辈子,也走不了寻常孩子的道路。” “望舒啊。”冷决辞伸手擦了一下她脸上的泪,意味深长道,“失去这条狗你是不是很难过?可你知不知道,在你想着玩的时候,有很多人,因为妖祟,而失去至亲。” 小冷望舒低着头,不说话,眼泪像草尖的露珠,一颗颗的落下…… 后来冷决辞陪着小冷望舒埋了果果。 回家后,小冷望舒便不吃不喝,一直在床榻上昏睡。 有时醒来,就呆呆坐在床头,看着手中果果戴过的粉晶碧玺珠,泪珠一颗颗掉在膝盖上,滴在珠子上。 江楼月蹲在一边看着,叹了声气。 夜里,她坐在案桌前,坐了很久很久,然后在桌面的纸上用稚嫩的手笔,一笔一划的写下了“除妖祟,平天下。”六个大字。 至此这六个字便成了冷望舒的一种执念。 她把果果的珠子挂在了剑穗上,也一并将童年的顽皮和活泼一道锁在了那颗珠子中。 至此江楼月只看到她,同师姐师妹们越来越疏远,从一日不出院,到一月不出,最后乃至一年。 每天千篇一律的修法习道练剑,刻苦钻研,她那双灵动的双眼,逐渐变成了他最熟悉的样子。 小冷望舒八九岁之时,便开始独自下山降妖除魔,每次在一大群人都在逃跑时,总会有那么一个白色身影,逆行而上,在妖兽面前,她显的那样的渺小,但她依旧如此,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不过这个时候,小冷望舒在仙门百家中,还不算出名。 仙门百家大多只知,天机阁大长老的首徒杜若,花容月貌年轻有为,是现在年轻一辈中的杰出。 “望舒。” 江楼月跟着小冷望舒一同回头。 一袭青衣的杜若缓缓走了过来。 杜若师叔…… 那一刻,江楼月心中既激动又五味杂陈。 他庆幸,现在的自己,谁也看不见。 否则他如何去面对于她?他犯了一个滔天错误,他爱上了云觅。 “望舒,你怎么又受伤了?” 杜若蹲下,看着她手臂上的伤,紧张的问到。 冷望舒回道,“下山遇到一蜈蚣精缠斗了一番。” “蜈蚣精?那妖物可是有毒啊,你快些随我来。” “师姐,不碍事。”冷望舒回绝。 “不行,你这孩子。”杜若说着一把将小冷望舒抱了起来,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随后找来一瓶药,一面跟冷望舒上药,一面说,“你这孩子心也是真大,中了毒,也一声不吭的。” “小毒,不伤性命。”小冷望舒回道。 “不伤性命也疼啊。”杜若关怀的言。 江楼月在一边也附和的说道,“就是。” “杜若师叔,要是你知道,往后你会死在这个人手里,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江楼月凝视着杜若,在一旁自言自语的问着。 不过他明白,就算杜若师叔知道,她应该还是会对小冷望舒这么好吧,因为她的温柔和善良可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像冷望舒,冷血又无情,一个从小就这样待她好的师姐,说杀就杀。 对于杀死杜若师叔这件事上,他还是很憎恨冷望舒。 可是他好像却不是那么厌恶,冷望舒的冷漠了,甚至有些可怜她。 以前他总以为冷望舒的冷漠,来源于不屑和清高,却不知她的冷漠来自于她的小时候。 曾经他觉得,像冷望舒这种家世清白的富贵小姐,他们的童年应该是那种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 可事实却完全相反,正是这家世,让她不得不背负比同年人更多的责任,舍弃更多的欢乐和自我,甚至面对更多的风雨…… 让他更加没想到的是,冷望舒三长老的位置,都是她自己一个人,一步一个脚印咬牙走上去的,她除了无数妖,经历过的危险打斗不下上百,流过血,折过骨。 而她所创下的那些法阵经文,也都是她呕心沥血,披荆斩棘而来的,为此她差点熬坏了眼睛,撰写经文写到鼻子出血,无数次完善改进,惹了一身寒疾。 他曾经还一度认为,她能坐上三长老的位置,把杜若师叔挤下去,靠的是家世,她能创那么多东西,靠的是身份,是无数人在帮她。 然而这一切却全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来的,没有人为她铺路,没有人帮她,她靠着一人一剑,打出了属于自己的地位。 冷望舒一路而来的艰苦含辛,一幕幕出现在了江楼月眼前。 回忆起曾经,江楼月竟不由生出了些愧疚。 因为曾经他还怨恨过她,怨恨她给自己的学业太重,教的东西太难,他一度认为那是冷望舒,对自己的针对和刁难,是她在公报私仇,想要逼走自己。 可如今他才晓得,他走过的路,都是她用命走过的,每一条都是那样的血淋淋。 他的艰难困苦,都比不过冷望舒的万分之一。 所以…… 江楼月后知后觉,当初的冷望舒,好像是真的在好好教他,虽然她给的道路崎岖,却是通往人上人的最好道路,而且那条道,冷望舒早已经披荆斩棘过了…… 后来,冷望舒三字,在仙门百家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世人也只知冷望舒,无人再晓杜若。 当时的冷望舒身份地位有多高? 只要她出现的地方,众人不可直视。 在那时,整个九州大地,除了天机阁的大长老和二长老,无人能训她半分不是,她是上至皇权贵族,下至父母双亲都要行叩拜之礼的人。 她的修为也是高到许多人都望尘莫及,以至于到现在修道界还流传着那一句: 踏雪无痕冷望舒,御风而起北月溪。 如果说有青城的天机阁是巅峰,那么有冷望舒的天机阁便是盛世。 大多数人觉得冷望舒是一夜成名,曾经江楼月也是这样觉得,直到现在他看到了她的成长经历,才知道这其中的艰苦和不易,才明白所谓的一夜成名,不过是你不曾关注过她,而她又突然出现在你耳边…… 江楼月眼前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当再明亮之时,冷望舒正在她的书桌上写着字帖。 江楼月歪头看了看,果然还是写的那句她最喜欢的话。 这时,手边的雪魄剑突然有了异样,它莫名其妙的发出一阵又一阵微弱的蓝光。 持笔的手一停,冷望舒看着雪魄剑的异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眼神却好像知道了什么。 正在江楼月还不解时。 门外忽然传来的敲门声。 “进。”冷望舒淡淡的说了句。 杜若走了进来,语气略带焦急的说,“望舒,师傅急召,有要事相谈。” “我知道了。”冷望舒放下笔,将还未写完的字帖,放置一旁。 她拿过剑,随杜若而去。 路上天机阁弟子见到冷望舒者,都得马上回避,来不及回避的,则要跪在地上行叩拜礼。 冷望舒一路来到了大长老面前,她拱手向大长老揖了一揖。 大长老负手看着头上转动的星宿盘,语重心长道,“望舒,死劫显了。” “师傅何为死劫?”杜若不解。 大长老回道,“望舒命中有一死劫,若是能够灭此劫,便可立即飞升上仙,位列仙班。” “望舒。”大长老看向冷望舒道,“你即刻下山灭死劫,雪魄剑会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是。”冷望舒应了声。 “师傅。”杜若主动说,“死劫难除,恐将望舒无法应付,徒儿愿一同前往助望舒一臂之力。” 大长老思索片刻,点头道,“也好,那你便也随望舒去吧。” “是。” “望舒,见死劫,不论人物,不论老少,当立即除之,切勿动恻隐之心,否则将大难临头后患无穷啊。”二长老上前对冷望舒千叮咛万嘱咐。 冷望舒不语,只是轻点了一下头。 “无论老少吗?” 夜里,冷望舒自言了句,看着自己手中的雪魄剑若有所思。 “望舒。” 杜若抱了件青衣裳走了进来。 她把手中的衣裳放到冷望舒旁边,说,“我想过了,此次出行你是去除死劫的,还是不要太过招摇为好。” 言下之意是她的白衣太过显眼。 第七十三章 望舒篇 二 江楼月也赞同杜若的说法,她们都不知道死劫是人还是妖,又或者是别的东西,但是如果是个人,知道内情的还好,那不知道的,对于他们而言可就是杀人啊。 冷望舒杀人,搁谁能够接受,这可是身败名裂的事情。 真是难为杜若师叔事事为她考虑。 江楼月感叹。 “嗯。”冷望舒点头同意了杜若的说法。 次日她们便一道御剑下了山,根据雪魄剑的指引,向西南方行了三日,江楼月也就跟了三日。 第四日时,她们御剑到了一片林子上方。 冷望舒忽然停了下来。 江楼月也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脚下的那片林子。 心里猛然一惊,这不就是当年,皇室的围猎场吗! 果然,林中出现了一大批骑着马的人,他们甩着手中的马鞭,在马背上大笑着,高呼着,疯狂的驱赶着前方那些逃命的人。 忽然一个小孩出现在了冷望舒和杜若的视角之中。 “望舒,你的剑!”杜若惊讶的看到她的剑,发出了更加强烈的蓝光,蓝光变成了一道细细的线,连在了那个小孩的身上,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杜若好像明白了什么,说“死劫!望舒,那个孩子就是你的死劫!” 他就是她的死劫。 江楼月震惊了,他居然就是冷望舒的死劫! “太好了,这样一来,不用我们动手,也可以除去死劫了。”杜若庆幸的说道。 可是她见那个小孩,实在太会躲了,好几次都躲过了羽箭。 “这样不行。” 杜若说着便施了一法,瞬间璃暝昏便摔在了地上。 无数支箭当即向他迎面而去。 就在这时,沉默的冷望舒忽然挥袖,纵身向璃暝昏飞去。 她落在了璃暝昏的面前,没有说话,她向璃暝昏伸出了手。 璃暝昏呆滞了很久,才犹犹豫豫的把手放在她的手心中。 她带他飞离了围场…… “姐姐,是九天的仙女吗?” 璃暝昏呆呆的看着她,傻傻的问着。 冷望舒没有回答,带他落在了地上。 璃暝昏瞬间朝她跪了下去,磕着头说,“谢谢姐姐救命之恩。” 冷望舒转身欲走。 璃暝昏又扯住了她的袖角,仰着头问,“不知姐姐可否告知姓名,他日我若还活着,定当牛做马报答姐姐!” 冷望舒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拿出了一袋银子,放在了他的手上,随后飞身离去。 “望舒,你应该杀了他的。”杜若说到。 冷望舒反问,“为何。” “他可是你的死劫啊。”杜若提醒,“你是不是真如二长老所言,动了恻隐之心?望舒,你不能这样,你不杀他,死的就是你啊!” “我不会死,大长老说过,七星琉璃石可以为我挡死劫,既然可以挡又为何要舍掉一条性命,他活的本就不易。”冷望舒解释。 杜若叹气,言,“那你飞升怎么办,灭不了死劫,你便无法立刻飞升。” “这么多年了,我依旧没有,还怕再过个几年吗?我总不能踏着一条命去位列仙班。” “成大事总会有牺牲,他若是能用自己一条命成就你,我想他会庆幸的。” “师姐,你不是他,又怎知他的想法,他如此拼命的逃跑,可见他是想要活着的,活着才是他要的庆幸。” “好吧。”杜若见她态度坚定,只好言,“这件事,我就全当未见,你自己衡量吧。” “多谢师姐。”冷望舒道了声谢。 当年,当年救他的不是杜若师叔,而是冷望舒!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因为在天机阁喜欢以及唯一能穿青衣的,只是杜若师叔,她给的钱袋上面也是绣着天机阁家徽,他怎么也没想到,杜若师叔居然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反而是要杀他的人,可她明明承认说救过他啊? 江楼月心中惊涛骇浪,他不敢相信自己眼前事情,不敢相信他应该感激十几年的人,居然是他厌恶了十几年的人! 他真的是万万没想到,那个救他性命的人,那个他日日所思,夜夜所梦的人,那个在他灰暗的生命中,洒下一缕暖阳的人,居然是冷望舒! 怎么会这样…… 江楼月难以置信,可眼前的所有都是那么的真切,叫他不得不信…… “求三长老收我为徒!” 那年,她躲了一年之久的死劫,还是找到了她。 她在屋内听着房外的恳求声。 “望舒,他还在外面跪着呢,要不,我们再换个别的法子,将他赶走?”杜若走到她身边说到。 冷望舒放下手中的笔,说,“不必了,你去告诉他,我收了。” “望舒可是在说笑?”杜若惊讶,压低了声音说,“他可是你的死劫啊。” “躲不掉,便面对。”冷望舒平静言。 杜若担忧的问,“可是那个孩子,看起来就品行不端,如何配得上做你的弟子?” “我可以教他,引他向善,让他成为……”冷望舒一顿,手上默默的写了些什么,然后放笔走出了房外。 江楼月走近一看,纸上赫然写着“正雅君子”四字…… 冷望舒在远处,看着还跪着的璃暝昏。 旁边有许多人,笑话着,“一个娼妓之子还想拜三长老为师,这不是痴心妄想嘛。”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真是毫无自知之明。” “师姐。”冷望舒开口道,“明日,帮我准备下拜师礼。” “拜师礼?”杜若有些诧异,说,“你不是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吗?为此大长老特意说过,你收徒可以免去拜师礼。” “我身为天机阁三长老,总得让人知道,我的徒弟是谁。”冷望舒平淡的回答。 可江楼月心里再次为之一颤。 之前,他以为拜师礼,是杜若师叔劝说冷望舒的,没想到居然是冷望舒自己要求的。 他知道她向来讨厌麻烦,可是她却挑了件最麻烦的事情,就为了告诉天机阁弟子,他是她的徒弟吗? 拜师礼的那天,璃暝昏穿着杜若给的新衣裳,冷望舒一身白衣,不苟言笑的立于上座,在两旁所有人嫉妒和羡慕的目光中,他一步步向冷望舒走近。 那个时候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很紧张和忐忑。 “拜师一项,正衣冠!” 先正衣冠,后明事理 礼堂的夫子,在一旁提高了声音,庄重的说到,响彻整个大殿。 众目睽睽之下,冷望舒伸手理了理他的衣服,这是璃暝昏第一次,靠冷望舒这么近,那张脸真的美到无缺,是他迄今为止,最惊艳的样貌,但也冷漠到极点,他憋着一口气,连呼吸都不敢。 “拜师二项,拜师!” 璃暝昏双膝跪地,向其余长老和掌门以及青城前辈的灵位,行了九叩之礼,然后忐忑的向冷望舒跪了下去,行了三叩之礼。 “拜师三项,赠六礼!” 璃暝昏将手中的盒子,像献宝一样,跪在地上,举过头顶,双手献给冷望舒。 当然那六礼也是杜若为他准备的,所以那个时候他对杜若师叔是真的感激。 但是现在江楼月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冷望舒吩咐安排的,包括这六礼和新衣,她只借了杜若之手给了他。 可璃暝昏对此却毫不知情。 “拜师四项,净手净心!” 净手净心,去杂存精。 两个家仆走到他面前,一个手里端着金盆,一个手里拿着一方干净的脸帕。 璃暝昏将手伸入金盆洗了洗,然后奴仆将脸帕递给他擦手。 “拜师五项,开笔!” 冷望舒转身将身后的鼓猛然一击,然后拿过旁边锦盒中的白玉宣笔,沾了些朱砂在璃暝昏额间点上了一个红点痣。 “痣”意为“智”,击鼓明智,开启智慧,目明心亮。 “拜师六项,赐字!” 璃暝昏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微凉的笔尖落在他的掌心,冷望舒缓缓写下了一个“明”字。 “即日起,汝便是吾坐下首徒,为师赐汝明字,望汝明德、明理、明天下事。”冷望舒平淡的对璃暝昏说到。 就是因为她的语气太过平淡,让江楼月觉得她的内心还是不愿收自己为徒的。 虽然这样想,但璃暝昏收回手,乖乖的说,“弟子谨遵师令。” “拜师七项,礼成!” 就这样璃暝昏成了冷望舒的徒弟。 那年。 璃暝昏十岁。 冷望舒二十。 他们就这样做了七年的师徒,也仅仅七年…… 七年之中,璃暝昏看到的只有,冷望舒的苛责和谩骂以及冷漠。 他时常练剑伤着自己,冷望舒看到后,不会管,她只会训他的错处。 “师傅,我有点不舒服,可以歇息一下吗?” 璃暝昏拿着走的冷望舒面前,喘着粗气,问到。 冷望舒抬眸看了一眼他,说,“一套剑法,你歇息了不下上十次,你还要歇息?回去继续练。” 璃暝昏不语,沉默了一下,垂头丧气的回到刚才的位置。 只是没一会儿,冷望舒就听到重物落地之声。 她抬头一瞧,璃暝昏居然昏倒在了地上。 她起身走到他身边,璃暝昏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冷望舒蹲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额头滚烫。 她把他抱回了房间,叫来了医师诊治。 第七十四章 望舒篇 三 “他如何了?”冷望舒问到,语气中略微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担忧。 医师松开璃暝昏的手腕,向冷望舒跪下回答说,“回三长老,令徒是热疾犯了,再加上体质虚弱所致,老夫去开几贴药便好,三长老不必担忧。” “嗯。” “那老夫就先回去抓药,待会儿命人给三长老送来。” “嗯。” 医师拜了拜,起身拿着药箱,离开。 “热,好热。” 昏迷的璃暝昏呓语着。 冷望舒转身离开了房间,但很快又端着一盆水,折了回来。 她拿过床头的脸帕,放入水中打湿,然后一点点仔细的擦着他脸上的汗水。 药师那边的人,不一会儿便端来了已经熬好的药。 “暝昏,起来,把药喝了。”冷望舒轻声唤到。 他半睁开了眼,却很迷糊。 冷望舒便坐在了他头边,推着他的肩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拿过药,一勺一勺的给他喂。 璃暝昏意识模糊,一些药不能完全咽进去,便随着嘴角流了出来,滴到冷望舒白净的衣衫上。 她那么爱干净,却没有因此而露出半分嫌弃,反而是不厌其烦的替他将药吹凉些。 璃暝昏生了三天的病,全是冷望舒一勺药,一勺粥给喂好的。 可是璃暝昏却总归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他好后,冷望舒又叫他练剑,丝毫不考虑他才大病初愈。 为此,璃暝昏心里很不爽快,更加觉得冷望舒无情。 而冷望舒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喜欢翻阅医术。 至于她看的什么,璃暝昏也不感兴趣。 但是现在江楼月才发现,原来她看到都是如何治疗热疾的书籍,为此她一看总是看到半夜。 有时,看得眼睛都痛了起来,她也只是闭上眼睛,揉了揉睛明穴,然后继续看翻找。 后来她又去找了些强身健体的书,用各种名贵药材炼制丹药。 “这些可都是罕见的珍贵药材,你就这么像流水一样的给璃暝昏用,不觉得浪费吗?”杜若在一旁问。 冷望舒一边往药罐中放药材,一边回道,“放在哪里,才是浪费。” 说完,她又拿起旁边的笔,在一竹简上写道: 暝昏,夜不能眠,常因燥热而醒,当镇静疗之。 而竹简的前面,写得也全都是关于璃暝昏的,从璃暝昏住进她的院子那天起,她就一直在暗自记录。 那卷厚厚的竹简,记录着他的喜好,恶好,康健,他的一切一切。 也记录着,她为他规划的每一步。 “望舒,你对璃暝昏也太上心了吧。”杜若感叹到。 冷望舒看着竹简,言,“我不善与人交流,又从未照顾过孩子,第一次为人师,我不知怎样才能算得上好师,把我所能给的,都给他吧。” 所能给的都给他吗?她当初是这样想的吗? 江楼月在一旁低下了头,他以前还以为,她总是给自己吃那些药丸,是为了拿自己炼药,所以他还偷偷把许多药丸,都埋在了一株荒野豌豆下。 他从不曾现想过那些药丸,居然都她为他花的心血…… 金秋时节,璃暝昏为杜若坐了一锅红豆糕,装完食盒后,发现还剩些许,丢了他又觉着可惜。 于是他端着剩下的糕点,斗胆来到了冷望舒房前。 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冷望舒道了句,“进。” “师傅。”璃暝昏走到她面前,有些紧张的说,“徒儿特意为您做了些红豆糕,您要尝尝吗?” 冷望舒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他手中端着的糕点,不语,像是思考着什么。 璃暝昏被看得更加紧张了起来,他觉得她肯定又要训他不务正业了。 思及此,他后了悔,想他真是没事找事,丢了,都应该比给冷望舒强,至少不用挨训。 正当他已经准备好要挨骂时。 冷望舒却伸手,拿过一块放入口中,然后说,“放着。” “哦,好!”璃暝昏忙把糕点放在了桌上,又说,“那个,师傅,糕点您趁热吃啊,弟子就不打扰师傅了。” “嗯。”冷望舒低头继续看书。 璃暝昏马上离开了房间,在房外长舒一气。 他倒是蛮意外的,冷望舒居然没有训自己,而且还吃了他做的东西。 所以她是不是并没有那么嫌弃他? 璃暝昏心里默默揣测着。 听着房外的脚步声远了,冷望舒又放下了手中的书,然后挽起了自己的袖角。 她的手腕上渐渐起了许多红疹。 难道冷望舒吃不得红豆糕? 果然,江楼月看到冷望舒,在木柜里拿出了一瓶药,服下了一颗。 她吃不得红豆糕,为何当初不说?还是她不愿意浪费他的心意? 一定是的,她肯定是听到,自己说是特意为她做的,所以她就算不能吃也吃了些。 冷望舒啊冷望舒…… 江楼月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马上就要到除夕,天机阁下了很大一场雪。 璃暝昏在院子里练剑,练了一会儿,他见冷望舒不在了,便悄悄的躲在树后,捏起了小雪人,玩的不亦乐乎。 殊不知,这些全都看在了冷望舒的眼中。 “这个孩子,叫他练剑,他又在那偷懒,望舒,我帮你过去说说他!”杜若说到。 冷望舒浅笑了一下,言,“师姐,不必了,毕竟是个孩子,玩玩又有什么关系,随他吧。” 夜里,冷望舒独自在房中,点着蜡烛,拿着针线做着衣服。 她向来不适合手工活,动作看起来笨拙又生疏,还常常扎了自己的手。 除夕那天,她把自己亲手做的那些衣服,叠好,还放了一个红纸包着的银子在里面。 随后她交给了杜若说,“舟城出了邪祟,我得去看看,若晚间我还未归,就代我将这些衣裳给暝昏。” “你为什么还给他放了银子?”杜若好奇。 冷望舒轻言,“这是给暝昏的压岁钱,有了压岁钱,我们暝昏能岁岁平安。” 后来几乎每一年,冷望舒都会给他做新衣,给压岁钱。 可是她总是因为很多原因,而无法亲手交给他,只能托杜若。 而杜若师叔每次都说是她给的,他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现在江楼月才知道,这些居然都是冷望舒给的。 岁岁平安,她希望他能够岁岁平安…… 江楼月感觉鼻子有些泛酸,眼眶便微微红了起来。 天机阁的仲夏,也会有些炎热。 璃暝昏常常在半夜,被热的翻来覆去,睡的不安稳。 冷望舒总会在这时,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身边,拿着凉扇坐在他的床榻边,煽动为他驱赶热浪。 感受到阵阵凉风,璃暝昏这才停下躁动,安安静静的深睡了下去。 冷望舒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香包,里面装着的是凝神驱蚊的香料,她把它放在了璃暝昏的枕里。 江楼月这才知道,难怪从有段时间起,他总是闻到一股很好闻的香味,他还一直以为是窗外捎来的花香…… 傍晚时,璃暝昏照常在院子外扫地。 “呦!这不是璃暝昏嘛!”周砚浓同一群好友走了过来,他嘲讽着,“刚刚我还真没瞧出来,还以为是那个杂役呢。” 周围的笑了笑。 另一个又问,“璃兄,你不是三长老的首徒吗?怎么还要做这种事情啊?”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周砚浓讽刺,“什么样的货色,就干什么样的事情,三长老这叫因材施教。” 说着他们讥笑的更欢了起来。 璃暝昏暗自握紧了手中的扫帚。 “需要去帮一下吗?” 远处看着的杜若问向旁边的冷望舒。 “不必。”冷望舒看着被言行羞辱着的璃暝昏,语重心长言,“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有些事他总要学会独自面对,否则待他日我位列仙班离开之时,他又如何担起我三长老的位置。” 周砚浓他们正取笑璃暝昏欢时,忽然有个眼尖的看到了冷望舒她们。 那人马上跪了下去,道,“见见见过三长老!” 周砚浓他们一听,奸笑顿时收敛,他们朝那人跪的方向看去,也忙跪了下去。 看到冷望舒走来时,璃暝昏心里还是有些雀跃的,他知道刚刚那些人的话,她肯定都听到了,她应该会为自己出头吧。 璃暝昏期待着。 可惜并没有,她走来只是道了句,“扫完,就去练剑。” “是……”璃暝昏失落的应了句。 周砚浓在一旁窃喜,看不起璃暝昏的眼神,愈发浓烈了起来。 待冷望舒走后,周砚浓又对璃暝昏说,“三长老也真是倒霉,第一次收个徒弟,就收了个拿不出手的,要是我,只怕要憋屈死。” 说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笑着悠哉离去。 璃暝昏咬牙切齿的盯着那一群人,看周砚浓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上去把他抽筋扒皮一般。 夜里,周砚浓羞辱的话,一直在脑子里响起,他又气又愤也难受。 他仰头盯着漆黑的天空,他怨恨老天爷为何要待自己如此不公,给他那样一个糟糕的出生,给他那样一个冷血的师傅,为什么所有糟糕的事情,都不肯放过他? 这时,他忽然感到远处山中有一些异样。 难道有妖物? 璃暝昏想,迄今为止新弟子中还没谁,独自降过妖,如果他能做这第一人,那么受到的歧视会少一点吗?冷望舒也会不会喜欢自己一点?觉得他不是那么的不堪? 第七十五章 望舒篇 四 思及此,璃暝昏拿过自己的剑,便朝那处跑去。 赶到时,果真见着一只狗一般大小的妖兽。 璃暝昏甚喜。 他想也没想,便把剑冲了过去。 缠斗没几招后,那妖兽忽然变得巨大无比。 “红腹蜘蛛精!” 璃暝昏这才知道,他上当了! 这根本就不是小妖兽,而是一只百年的红腹蜘蛛精,它故意伪装成十几年的小妖兽,为的就是引诱像他这种修为不高的修行者。 红腹蜘蛛精的蛛丝粘性很强,一旦被黏上很难挣脱。 只见它又吐来丝攻击。 璃暝昏忙闪到一边。 看着周身的蛛丝,璃暝昏又后知后觉,这蜘蛛精看似是毫无章法的攻击,其实它是想要把四周层层包围住,形成一个巨大的蛹困住他! 这可怎么办? 璃暝昏一时间有些无措,但是冷望舒教过他,凡是冷静才是最好的利器。 他静了静,忽然想起,冷望舒要他看的百妖谱中说过这红腹蜘蛛精怕火。 思及此,璃暝昏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快速在几颗树上,画下了火符。 红腹蜘蛛精趁他在画最后一道符时,吐出大量丝朝他攻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璃暝昏画好了最后一笔,他忙一闪。 蛛丝攻击在了符上,顿时燃气熊熊烈火。 璃暝昏趁它方寸大乱之时,找准时机跑出了它蛛丝圈。 蛛丝被燃烧,红腹蜘蛛精被困在火焰中,发了疯心横冲直撞。 它吐丝想灭火,可璃暝昏画的却是,冷望舒独创的妖火符。 此符难灭,会因妖气而燃的更加厉害。 最后红腹蜘蛛精被活活的烧死在了蛛丝圈中…… 冷望舒看见远处山中冒着火光。 妖火符…… 冷望舒御剑来到了上空,底下浓烟四起,火势迅猛的向四周蔓延而去。 她寻了一下,没有看到璃暝昏的身影。 “救命啊!救命!” 忽然传来了一声声呼救的声音。 原来山中居然还有两个人,他们在树梢上,声嘶力竭的喊着,眼看大火便要燃向他们。 冷望舒蹙眉,落了下去,脚尖落地的瞬间,地面迅速结出了冰。 刚刚还汹涌的烈火,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 冷望舒刚回去。 璃暝昏就兴高采烈的迎上来,说,“师傅!,我刚刚降服了一只百年的红腹蜘蛛精!您是不知道,那红……” “跪下。” 璃暝昏还没跟她分享完,他刚刚的经历时。 冷望舒打断了他的话,冰冷的说到。 璃暝昏不明所以的跪了下去,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又生气了。 “门规第三百九一条是什么。”冷望舒问到。 璃暝昏心里一惊,闷声回,“夜过辰时,不得出入天机阁。” “可是师傅,我是为了去降妖才这样的。”璃暝昏不甘为自己辩解。 “你知那是百年妖兽?” 璃暝昏摇头,“不知道。” “今日,你就在且跪着。” “为什么啊?”璃暝昏不解,“虽然我违反了门规,确实有错,但是师傅,我降服了妖兽,为什么师傅还要罚我?” “自己去想。” 冷望舒撂下一句话,走入了房门。 璃暝昏就这样一直跪着,他怎么也想不白,自己到底哪里错了,按理说她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自己想…… 璃暝昏冷笑一声,想什么,不就是她看不惯自己嘛,所以不论他做什么事情,她都觉得厌烦。 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太可笑了,居然试图让冷望舒放下对自己的偏见,她怎么可能放得下! 璃暝昏一直跪到了天明。 “哟,这一大早璃公子怎么跪在这儿了啊。”周砚浓带着一群好友又来找璃暝昏的茬,经过了上一次,他更加肆无忌惮。 璃暝昏撇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不语。 周砚浓居高临下,故意大声的问,“不知璃公子家父是何许人也啊?” “无可奉告。”璃暝昏冷淡回了句。 “我看是你不知道吧。”周砚浓嘲笑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我想连令母都不知道是谁吧,毕竟一天要接待那么多的男人。” 璃暝昏握紧了拳头,说,“周砚浓,家母已故,还请你以死者为重。” “哦,死了啊?”周砚浓颇为惋惜,笑言,“真是可惜,不然我还可以照顾一下令母的生意呢,对了…” 周砚浓向璃暝昏弯下腰,眼中满是讥讽问,“令母是为何而故的?该不会是死男人床上了吧。” 璃暝昏怒火中烧,对着周砚浓的笑脸,挥手就是一拳。 “璃暝昏!你这个娼妓之子,居然敢打我!”周砚浓擦了一下,嘴角流出的血,瞬间就和璃暝昏扭打在了一起。 其他人过去帮忙,结果打不过璃暝昏,没几下就被踹倒在地。 璃暝昏一个过肩摔,就把周砚浓按在了地上,他上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刚刚到话一直在璃暝昏耳边响起,他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如今顿时爆发了出来。 璃暝昏眼角泛红,掐周砚浓脖子的手,越来越紧。 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他感到莫名爽快。 他忽然好想,就这样杀了他! “璃暝昏!”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使他瞬间犹如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从疯狂边缘清醒了过来。 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居然想要杀人! 璃暝昏忙松开了手。 “师傅……”璃暝昏有些无措的看着冷望舒。 冷望舒没看他,倒是瞧了眼周砚浓,然后说,“房里有药,带他进去治伤。” “是。”其余人赶紧把周砚浓带了进去。 走后,冷望舒拿起戒尺,二话不说就打在了璃暝昏的身上。 璃暝昏不服,道,“凭什么师傅只罚我?是周砚浓先折辱我在先的!如果师傅要罚,也应该连他们一起罚才对!” “罚你,还需要理由?”冷望舒再次一戒尺打了上去,训斥道,“什么时候,还要你来教为师做事!” “弟子知错。”璃暝昏跪了下去,虽然他嘴上是这样说的,但是心里却是极为不服。 冷望舒命道,“把天机阁门规,去刻写十遍。” “是。” 从这开始,璃暝昏便越发厌恶起冷望舒,厌恶她的所有所有。 “听说你罚暝昏去凿门规,这样罚会不会太厉害了?” 杜若在一旁问着冷望舒。 冷望舒轻叹,言,“不这样,怎么压得住他,他做事如此莽撞粗心,只怕往后会遭大难。” “说来也是。”独若浅笑了一下。 “师姐。”冷望忽然叫了声杜若,说,“那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你替我去给他送点吧。” “为何你不去?”杜若问。 冷望舒无奈言,“他现在估计厌我了,我去,只怕他不会吃。” “好吧。”杜若点了下头,“我现在就给他送点去。” “多谢。”冷望舒道了声谢。 杜若离开后,周砚浓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见过三长老。”周砚浓向她行了一礼。 “起身。”冷望舒一面看着手中的书,一面问,“伤势如何?” “已经好了,多谢三长老关怀。”周砚浓回答。 冷望舒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周砚浓想了些什么,开口又同她说,“三长老,有的话,弟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冷望舒翻了翻手中的书,言。 周砚浓叹了声,说,“璃暝昏品行不端,实在太不配做您的徒弟了,而且他出身卑贱,他母亲还是个娼妓,做您的徒弟简直就是个污点。” “嗯。”冷望舒合上书,看向于他冷冷的说,“璃暝昏确实出生低贱,不过你要感谢他。” “感谢他?”周砚浓不解,问,“为什么要感谢他?” 冷望舒目光如冰锥一般,又冷又锋芒毕露,只听她言,“你是因为他,才能有立于我面前的机会。” 周砚浓一惊,表情顿时变得难堪了起来。 “这书,对你有很大益处,赠你了。”冷望舒将手中的书丢给了周砚浓。 周砚浓低头看了眼,是一本关于如何做人的书。 周砚浓心里有气,却不敢表露,还要向冷望舒道谢…… 十五岁那年,别的师傅,都已经开始带着,自家弟子去天机阁寻属于自己的配剑。 璃暝昏早就听闻,天机阁剑阁中的剑,随便一把都是上品,他一直都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剑,一直对那剑阁渴望了很久。 可是冷望舒却迟迟不带他选剑,尽管他旁敲侧击,也依旧没有。 其他弟子总是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剑,明讽暗喻的嘲笑他没有剑,笑他低贱之身不配有。 “师傅。”练字时,璃暝昏厚着脸皮,问,“我什么时间才能有自己的配剑啊?” “先把字练好,再说配剑一事。”冷望舒回到。 璃暝昏闷闷回了句,“好。” 他沉闷的写着手中的字,心里想,她就是不想给自己配剑,她和别人一样觉得他不配拥有。 夜里,冷望舒对杜若言,“我将去极北苦寒之地,余下时日暝昏就托师姐照料几日。” “你去哪做什么?你忘了,你可是有寒疾的人!” 冷望舒只道了句,“无妨。” 第七十六章 望舒篇 五 冷望舒为什么要去哪,江楼月也不知道,他只晓得,她不在的那几天,他过得十分舒心。 她在的时候总会给他许许多多的课程,压的他整日没有一点空闲时间,她走后,他便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那些天,他陪着杜若一起放纸鹤,一起做好吃的,一起作画写词,一起赏日落月起,聊诗词歌赋,谈笑风生。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些天冷望舒究竟是去做什么了,这次他想去看看。 江楼月跟着冷望舒一起来到了苦寒之地。 还没呆多久,冷望舒的指尖便开始发紫。 “喂,你别呆了,赶紧回去吧!” 江楼月着急说到,但他忘了,她听不到他说的话…… 冷望舒一次性服下了五颗抗寒的药,但江楼月瞧着好似也没好到哪里去。 冷望舒,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不要命了? 江楼月走在她身边,想着,他低头看着她依旧发紫的手,心中难受不已。 他伸出手想碰碰她,手却从她的手上穿了过去…… 冷望舒一直往最寒冷的继续走着,走到了结着厚厚一层冰的湖面。 江楼月只见冷望舒拔出了剑,掌心擦过剑锋,血一滴滴落在了冰雪上。 “冷望舒,你疯了啊!” 江楼月对她此行为费解不已。 就在这时,江楼月忽然感觉四周有异样。 只见,隔着冰面,水中不知是何物黑物,飞速的在四周移动。 冷望舒平静的看着。 那黑物在冰底下移动了一会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周异常安静,安静得仿佛连雪花落于地面之声都能听到,安静到诡异。 突然! “砰”的一声。 冷望舒脚下的冰忽然裂开,一张血盆大口露了出来。 冷望舒一个后空翻躲开,从它嘴里躲开。 湖面的冰瞬间被这妖兽弄的七零八落。 那妖兽向冷望舒咬去。 冷望舒一跃,落在了另一块碎浮冰上。 长剑一挥,剑气袭去。 妖兽一吼,将冷望舒的剑气,反击了回去。 冷望舒显然没有想到,虽然及时避开,但脸上却还是不慎被划伤了一点,血流了出来。 她没有管,也来不及管。 只见那妖兽,如鲲尾一般的尾,往水里一拍,大量水便袭向冷望舒。 冷望舒被淋的衣服全部湿透,水顺着发丝滴落而下,而且更为严重的是,被沾湿的地方开始结冰。 她本就有寒疾,结的便越发快了起来。 冷望舒挥剑的速度明显缓慢了下来。 妖兽又掀起一阵水花,水花在空中成了一个个冰锥,纷纷向冷望舒攻去。 它似乎企图要将冷望舒弄到水里去,一直在攻击她脚下的浮冰。 冷望舒一个腕花剑法,挡过攻击而来的冰锥。 她将剑抛于空中,迅速踏过一个冰锥,飞跃到了一个剑上。 更多的冰锥向冷望舒而来,冷望舒飞快闪过。 快到妖兽有些花了眼,只看到一个白影穿梭。 等他看清时,她已经持剑迎面而来。 刹那间,冷望舒的剑刺破了妖兽的咽喉。 冷望舒又毫不犹豫的拔出了剑,妖兽沉入了水中又溅起一大波水花,随后,一块发着微光的东西,慢慢从湖水里升了起来。 原来是一块寒冰铁。 江楼月才知道,方才那妖兽居然是以寒冰铁来做内丹修炼的。 冷望舒伸出手,寒冰铁落在了她的掌心。 她拿着寒冰铁,蹒跚着往回走。 刚回到房中,冷望舒嘴里便流出了血,沿着嘴角溢出。 她随意擦了擦,艰难的把寒冰铁放入一锦盒中,然后去拿药,手剧烈的颤抖着,连药丸都洒在了地上…… 后来她生场大病,昏睡了好些天才醒过来。 她醒来后,穿着厚重的衣裳,在案桌前,一面咳嗽,一面绘画着剑图。 桌前也摆满了有关于各种剑的书籍。 再画了数百张后,冷望舒终于挑了张她满意的图,拿着寒冰铁一并交给了铸剑师。 次日,杜若来看望冷望舒时,进门便看到了她房中,那把陌生又精美的剑。 “望舒,你好些了没?”杜若问到。 看书的冷望舒点了下头,说,“好些了。” “望舒,我可以看看那把剑吗?”杜若询问。 “嗯。” 杜若上前取下剑,拔出看了看,剑身透着淡淡的寒光,整把剑精巧的是剑阁中所有的剑,都无法媲美的一把剑,杜若扭头对冷望舒说,“真是一把好剑,虽然不算是仙剑,但是却也是上上品,如果能够跟个好主人,他日变为仙剑也不是不可,但是这剑会不会太冷了些?”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的剑,还未靠近她便能感受到它的丝丝寒气。 “不冷。”冷望舒回到,“给暝昏正适合。” 江楼月一惊,这剑居然是给他的! “给他?这么好的一把剑,给他会不会太浪费了?而且你要给他剑,叫他随便去剑阁挑一把不就好了。”杜若可惜道。 冷望舒摇头,说,“剑阁的剑太平庸,配不上他,再过三年便是他的及冠,这就当是我的及冠礼了。” 及冠吗?他以为她不会在意的,可是他没想到,她不仅在意,还特地为他备了礼。 她那么怕冷,却为了给自己造一把好剑,不远万里奔赴,明明那么痛,却还是起身为自己去设计剑。 那个时候,他怎么就没有发现呢?没有去发现,原来冷望舒居然对他这么好。 她昏睡的那些天,他都没有去照顾她,还没心没肺的跟杜若一起看日出。 江楼月泪目,第一次觉得,自己居然这么畜生,它有着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师傅,却总还提防她,厌恶她,埋怨她,觉得她不好。 看着她很仔细的,还亲自给他的剑刻上了“不羁”二字,江楼月心里不是滋味。 “冷望舒,别再对我这么好了,我不值得的。” 江楼月在一旁说着,可惜她听不到…… 后来冷望舒让璃暝昏下山降妖,可每一次降妖回来,他都要挨一次训,受一次罚。 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明明都把妖给降了,为什么她还要如此,根本就是刻意为之,特意刁难他。 一开始冷望舒训他时,璃暝昏还会为自己不平几句,后来他也不说话了。 因为他已经厌恶冷望舒,厌恶到说话都懒得说了。 可现在江楼月才知道,原来他每一次降妖,冷望舒其实都会悄然无声的跟着。 以她的视角,他才明白,当时自己降妖竟是那样暴力。 完全不考虑四周环境,一味的与妖兽颤抖。 毁坏大量房屋不说,使出的法力还差点,伤了躲在一旁的小孩。 每一次,他在前面降妖,冷望舒就得在后面救人,替他收拾烂摊子。 难怪冷望舒当初一直叫他被静心咒,因为他的戾气和暴躁真的越来越严重。 傍晚,冷望舒从厨房拿了些吃的,来到后山。 昨日,璃暝昏为降服水怪,掀翻了整艘船,一船的人落入水中,他却只想着杀妖。 回来后,冷望舒便气愤的,罚他去刻清心咒,并言不刻完不能吃东西。 但是她终归是心软了。 只是她还未走近,便看到璃暝昏正吃着杜若的东西,吃的正欢。 璃暝昏一边吃一边说“杜若师叔,你真的是太好了,不像我那个师傅,不近人情。” “嘘。”杜若警惕道,“你声音小些,她毕竟是你师傅,你这样说她,被有心人听到可怎么办。” “听到就听到呗,大不了挨一顿打,她又不是第一次打骂我,”璃暝昏不在乎言,“反正我做什么她都看不顺眼,反正我又不喜欢她,我真的太讨厌冷望舒了!” 江楼月见冷望舒的目光低垂了一下,但也仅仅如此,没有难过,也没有气愤,她就那样默默的转身,提着食盒又走了回去。 后来,他同冷望舒的关系越来越恶化,他也越来越不喜欢厌恶冷望舒。 十六岁的那年立秋,璃暝昏降完妖准备回天机阁。 途径一客栈时,见许多人围观,一时好奇,便凑过去看了看。 然后看到周砚浓正生拉硬拽着一名姑娘。 那姑娘抗拒着喊,“放开我,我不去!” 一个老人跑上前,跪在地上哀求着说,“公子,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周砚浓一边强抱着那女子,一边对那老人笑言,“你女儿生的如此如花似玉,我带她回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不是行好?” “我不要,爹,我不要。”那姑娘一边推着周砚浓,一边哭了起来。 “不要什么,老子要你走,你就必须得走!”周砚浓硬拖着那女子往外。 老人起身扯住了他的手臂,求着,“使不得啊,公子,使不得!” “滚!烦死了。”周砚浓一脚踹开了那老人。 “爹!”姑娘嘶声哭着。 老人趴在地上,吐了血。 周砚浓才没管这些,他把姑娘一把抗了起来,往外走。 结果还没出门,姑娘被人一抢,就迎面受了一脚。 周砚浓被踹飞,狠狠的砸在了一张桌子上。 “谁!敢踹本少爷!”周砚浓捂着被踹疼的地方,起身一看。 只见,璃暝昏正搂着那位姑娘,眼中满是不屑的看着他。 “璃暝昏!又是你!”周砚浓顿时更加火冒三丈。 璃暝昏没搭理他,他松开那姑娘,低低的对那姑娘说,“姑娘,先带你父亲离开。” “多谢公子。”那姑娘连连向他道谢,然后跑到父亲身边。 她扶起父亲,往外走,从璃暝昏身边走过时,还是忍不住再度看了眼璃暝昏…… 第七十七章 望舒篇 六 “就是我,你想怎样?” 璃暝昏走上前,随意的坐在了一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酒。 只是酒还没喝,周砚浓便一脚踹了过来。 璃暝昏瞬间将杯往空中一抛,回了一脚,踹在了他的腿上,将他的腿踹了回去。 周砚浓的几个随侍,也拔剑朝璃暝昏刺去。 璃暝昏随脚将身边一凳子踹了起来,砸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同时他猛拍了一下桌子,整个人腾空而起,踏过一个人的剑锋,璃暝昏落在了二楼的围栏上,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酒。”璃暝昏冲着楼下的周砚浓轻蔑一笑,然后就手中杯朝他掷去。 周砚浓忙闪开,可他后面的随侍没来得及,杯砸在了他身上,使他后退了好些步。 “璃暝昏!”周砚浓怒不可遏,拿过自己的剑,就朝他攻去。 二人在楼上斗的不可开交。 周砚浓没想到几年不见,璃暝昏的剑速居然这么快,而且剑法还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璃暝昏,你是不是学了些旁门左道!”周砚浓气愤的问到。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天机阁剑法你看不出来?” 璃暝昏回道,因为他不知道,他的这些剑法,是天机阁至高剑术,是只有掌门和长老才有资格学的。 他一直以为冷望舒教给他的,不过是最基本的天机阁剑术。 一道剑光闪过,周砚浓手中的剑断成了两节,璃暝昏又当即在他胸口一脚上去。 周砚浓砸断了木栏,生生从二楼摔在了一楼。 他倒在地上猛吐了好哒一口血。 璃暝昏的在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脸上满是不屑的笑容。 “真是个草包。”璃暝昏嘲讽道。 周砚浓勉强站起来,仰头对他道,“璃暝昏,你敢打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一定会将此事禀告天机阁,你个娼妓之子,就等着死吧!” “那我就在天机阁,恭候大驾。”璃暝昏有恃无恐的回道,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所以他无所畏惧。 后来,周掌门一纸状书告到了天机阁大长老哪里。 大长老气愤言,“这个璃暝昏真是越发乖戾!” “素闻伤同门,乃是天机阁第二禁忌,还望长老给我儿一个公道。”周掌门说到。 大长老冲外言,“来人,把璃暝昏给我抓来!” “不必。”一旁一直不做声的冷望舒忽然开口道,“我自己的徒弟,我会管教,不必劳烦各位。” “三长老,您真的会给我一个交代吗?怕不是三长老想包庇吧?”周砚浓质疑。 冷望舒冷漠的看向他,周砚浓默默退到了周掌门的身后。 冷望舒言,“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 “三长老你这……”周掌门欲说什么。 冷望舒撇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依旧很冷的说,“你也没资格。” “望舒。”大长老调和道,“璃暝昏这种性子,若是不给个教训,只怕日后……” “我说过,我会给你们交代,要是你们不放心,就随我来,让你们亲自来看看。”冷望舒拂袖离去。 于是那天,当着他们的面,把璃暝昏打的皮开肉绽。 江楼月总算明白为什么,她那日要如此待他了,因为要给那些人交代,她不得不这样做。 但其实她已经在尽量维护他了,如何冷望舒不维护他,等待他的将会是废除三层修为,以及承受九九八十一道戒鞭。 可是那个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一直忽略着这一点,满腔都是对她的愤怒和恨意…… “师姐。”夜里冷望舒说,“你替我去看看那孽徒,给他带些吃的,顺便把这个给他。” 冷望舒从袖中拿出了一瓶药。 杜若叹了一气,说,“这次他真的太过了,望舒,你干嘛要这样维护他?” “三层修为属实不易,我就这么一个徒弟,不维护他我维护谁。”冷望舒语重心长言。 杜若看着接过来的药,又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亲自给他?” “他讨厌我,要是我给,他不会用的。”冷望舒低眸。 原来她都知道…… 那个时候,他总觉得冷望舒会对他不利,所以他时时提防着冷望舒,她给的药,他都会偷偷藏起来或者丢掉,不去用。 对于冷望舒的责罚,周砚浓非常不满意,但是迫于冷望舒威严,他不得不被迫接受。 可回去后他是越想越气,于是他派遣人,将被罚刻字的璃暝昏,打晕带回了周氏,然后把他关在地牢中,百般羞辱折磨。 而这件事,其实周掌门知道,所以他选择了默许。 周砚浓废掉了璃暝昏一身修为,又踩在他的脸上,把他狠狠的踩进泥土里。 他说着那些折辱的话,手脚经被他一根根挑断。 璃暝昏的痛呼,惨叫,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敢管。 那个时候,他一直觉得,冷望舒对他不闻不问。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寻她,把他能去的能待的都寻了一遍。 不眠不休的寻了整整两日。 杜若劝她去休息休息,她也不肯。 后来在她查到璃暝昏被带到周氏后,便马上同杜若御剑而去。 “见过三长老,不知三长老突然造访,有失远迎。”周掌门上前行了一礼道。 冷望舒也没叫他起身,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暝昏在哪。” 得知她来,周掌门心里其实,早就猜的七七八八了,他装傻充愣嘴硬反问,“令徒不是在天机阁吗?三长老怎么寻到我周氏来了?” 冷望舒没有回答,直径往里走。 周掌门忙自己站起来,破罐子破摔喊道,“三长老,就算您身份在怎么高,但这毕竟是我周氏,是不是太过随意了?都说天机阁最是知礼不过,三长老这是何意!” 冷望舒没理,继续往里走。 “愣着做什么,快拦住她!”周掌门见冷望舒越走越近,着急忙慌命令身边的弟子。 那些人一窝蜂上前。 冷望舒转身一个挥袖,那些人瞬间被打开,连她头发丝都没碰到。 杜若踹开了地牢的大门,跑了进去,看到璃暝昏正躺在血泊中,昏迷不醒。 “望舒,在这里!暝昏在这里!”杜若冲后面的冷望舒喊到。 冷望舒走近,低眸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璃暝昏。 她没有什么表情,只道了句,“师姐,你先带暝昏回去。” “嗯。”杜若点头,挥剑斩断了璃暝昏手脚上的铁链,然后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带出了地牢。 冷望舒从地牢里走出来。 周砚浓和周掌门,立于对面心虚的看着冷望舒。 冷望舒沉默了许久,四周的寒气越来越浓烈。 半响,她忽然朝身边一人伸手,那人的剑瞬间自动出窍,飞到了她手中。 冷望舒将剑,随手丢到了周砚浓面前,剑在地上发出了“哐当”一声。 周砚浓浑身一抖,不明所以。 冷望舒言,“看在你祖辈的面上,你自行斩手吧。” 周砚浓顿时被吓的脸色苍白。 “三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周掌门问到,并把周砚浓护在了身后。 冷望舒说,“断手,很难理解?你那只手伤的我徒弟,就自己把它斩断。” “三长老。”周掌门终究还是忌惮冷望舒,又忙赔笑脸,说,“方才是老夫失态,罪过罪过,我向您到个不是,” 说着他跪了下去,朝冷望舒磕了好几个响头,一边磕一边说,“此事确实是我们周氏不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责罚犬子,给您一个交代,只是还请您念在犬子年幼,断手就免了吧。” “可以。”冷望舒言。 只是周掌门还没来得及高兴。 就听冷望舒又言,“那就直接自刎。” “冷望舒!”周掌门见她态度坚决不再惺惺作态,直接撕破脸皮怒言,“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冷望舒极其冰冷的说,“我徒弟的修为,是我一点一点教出来的,我在他身上用过的药石灵丹,你们到死都见不到,而你们却说废就废,我要你一只手臂又如何!” “三长老,我只是在帮你训诫孽徒罢了。”周砚浓不服气说。 冷望舒看着他,向来冷漠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怒气,她言,“我是死了吗?我的徒弟还需要你来训诫?你算什么东西?论身份尊贱,连你父亲都不配训我的徒弟!” “冷望舒,你不要太过霸道!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伤害我儿的!”周掌门说到。 “既然如此。”冷望舒拔出了自己手中的雪魄剑,说,“那只有我来亲自取了。” “冷望舒,你别忘了,天机阁不可伤同门,我儿也是天机阁弟子,你要违反门规吗?” 冷望舒不屑一笑,挥手就一掌击在了自己身上。 血从她的嘴角溢出,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周砚浓和周掌门错愕,他们没想到,冷望舒居然自废了三层修为! 她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言,“罚我已经受了,周掌门也瞧见了。” 说着她便持剑朝周砚浓攻去。 “父亲!”周砚浓急忙慌张的躲在周掌门身后。 虽然冷望舒自废了修为,但她依旧强势,周掌门打不过,便命弟子上前相助。 他们齐齐上前围住了冷望舒。 第七十八章 望舒篇七 数千把剑对着她。 江楼月从来都没有见过,冷望舒生过这样大的气。 二长老赶来的时候,冷望舒已经砍了周砚浓一条手臂,废了周掌门一身修为,他要是再来得晚些,冷望舒差点将周氏夷为平地。 “我冷望舒的徒弟,就算有千般不是,万般错,也只能我来打死,别人没资格动他一分!”冷望舒握紧着手中还在滴血的剑,对着地上的周掌门冰冷的说到…… 璃暝昏因伤太重,一直在不断咳嗽吐血,并且气息也愈发微弱。 药师用尽法子也无法让他好转。 就算冷望舒给他输入灵力,也只能维持一点时间。 最后,冷望舒没法子,便把七星琉璃石拿了出来。 “望舒你要做什么?难道你想用此石救璃暝昏?”杜若惊讶的问到。 冷望舒点头。 “你疯了?师傅说过此石只能用一次,这可是你用来挡死劫救命的,你给他用了,你以后如何是好?” 冷望舒看着手中的七星琉璃石,言,“以后的事情,以后算,当务之急是暝昏的生死。” 江楼月震惊,在冷望舒死后,他也想用这七星琉璃石,来救活冷望舒,但是却一点用都没有,他当时还以为是药师在骗他,七星琉璃石根本就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现在他才知道,不是七彩琉璃石没用,而是冷望舒已经给他用过了。 她向来严于律己不嗔不喜,可是却为了给他讨个公道,自废三层修为,承受了九九八十一道戒鞭,在床榻上躺了足足一个多月。 他当时还怪她,对自己过于冷漠,不关心自己,甚至把杜若认成了救命恩人。 因为他醒过来第一眼见到的是杜若,他问她,“杜若师叔,是你带我回来的吗?” 杜若说,“是。” 现在他才知道,那个人其实是冷望舒,是他一直觉得待自己不好的师傅,是他一直觉得会害自己的师傅,是他一直讨厌的师傅。 这个人,她把活命的机会给了他,所以最后,她再也没有醒过来…… 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天机阁发生了一件怪事,常常有弟子莫名失踪,为此天机阁还大派人手寻找,但一直未果。 又是一年大寒,冷望舒来到大长老房外。 “望舒求见。”冷望舒在门外轻言了句。 过了许久,杜若从房中走出来,说“望舒啊,师傅说,今日太乏,有什么事明日再谈。” “嗯。”冷望舒应了声,又道,“师姐你的袖角。” 杜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角,原来上面有血。 “没事,方才我练剑时,伤了。”杜若解释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嗯。”冷望舒转身往回走。 可没走多远,她越发觉得杜若袖角的血迹很可疑,她说她伤了,那为什么她的手掌没什么事? 冷望舒折回,看见房内灯已灭。 正当冷望舒又准备离开时,却又瞧见门居然不是关紧的。 以她对大长老的了解,大长老一定不会如此。 冷望舒推门而入,一挥袖,房中蜡烛自动燃了起来。 而大长老,此刻正躺在血泊之中,背后插着一把,直击心脏的短刀。 “大长老。”冷望舒上前扶起他。 大长老含着最后一口气,道,“十六夜笛!” 瞬间,冷望舒便明白了什么。 可惜当她赶到天机阁禁地时,法阵已被迫,十六夜笛不翼而飞。 冷望舒又来到,杜若院子里。 房中还亮着灯,可她唤了许久,都没有声音。 她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在她准备要出门时,又见她的床榻很是诡异,尤其是挂在床里的那副画卷。 冷望舒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幅山水画。 忽然,她发现了什么。 只见冷望舒将一纸符贴在了画上,画瞬间变成了一道木门。 冷望舒推开门走了进去,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间房。 而房间里,堆满了皑皑白骨。 冷望舒看着墙上那些诡异的文字。 虽然江楼月看得不是太懂,但他知道,一般这种诡异符文书写的,都是邪术。 冷望舒蹲下,又将地上白骨中夹杂着的烂布块,拿起来看了看,上面依稀可见天机阁的门徽。 所以那些失踪的天机阁弟子,其实都是被杜若给抓了? 江楼月大惊,他之前一直以为,是妖兽所为,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杜若为了修炼邪术。 之前冷望舒说她残杀同门,他还一直以为冷望舒指的是天机阁弟子,围剿她的时候,杜若师叔是为了自保才不得已为之,现在才明白,杜若真的残杀了同门! 冷望舒迅速起身,脚步急切的离开了暗格。 她刚赶到冷决辞房前,一道血便溅了过来,沾了冷望舒一身。 而冷决辞的头颅滚落在了她的脚边。 “望舒,你终于来了,比我想象中的要晚一些啊。”杜若对冷望舒笑到,手上的剑还在滴血,“你要是来早点,我还能让你和这个老东西道个别。” 冷望舒不语,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住了冷决辞的头颅。 然后看向她,泛红的眼中满是杀气和痛恨。 “杜若。” 冷望舒握紧了手中的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出来。 然后瞬间,拔剑朝她攻去。 一时间,房中剑气肆意。 冷望舒愤怒到了极点,她向来剑气都有所收敛,但这次完全没有,甚至丝毫不在乎会伤着她自己。 杜若纵身飞跃到了外面,这时许多天机阁弟子也赶了过来。 “冷望舒!”杜若御剑悬于空中,将腰间的十六夜笛拔出,笑言,“你不怕我的十六夜笛吗?” 看着她手中的十六夜笛,底下的弟子,纷纷忍不住后退了些。 冷望舒二话没说,直接攻去。 因为她知道,杜若吹不响,十六夜笛不是人人都能吹响,它有自己的主人。 果然,杜若放于口边时,怎么吹都吹不响。 冷望舒迎面给了她一掌。 杜若被打到了地上。 杜若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边的血,言,“本来还想用十六夜笛跟你们玩玩,看来是不行了。” 刹那间,杜若功力大涨,双瞳变成了蓝色,手也长出了长长的指甲。 一时间她竟成了半仙半魔的状态,连冷望舒也敌不过她。 冷望舒迎面受了她一脚,狠狠的撞在了墙上。 杜若随手掐住了一个弟子的脖子,对着冷望舒道,“冷望舒,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不行了啊?” “三长老救我!”被掐住脖子的人,看着冷望舒求救。 可是冷望舒还没来得及救,杜若便吸干了他的精血,那人在她手中瞬间化成了一堆骷髅。 她大笑着,说,“我要让你们看看,在这个天机阁,谁才是最强的人!” 杜若像疯了一样,毫无节制的狂吸四周人的精血。 她的功力也越来越强。 冷望舒从地上勉强站起来,纵身跃于房顶。 “过来!”冷望舒冲着底下的弟子们喊道。 弟子们忙飞跃到冷望舒身后。 杜若飞逝而来,攻向他们。 冷望舒手势飞快的结出了一印,顿时打在了杜若身上。 杜若没想到,她自废了三层修为,却还能结出天劫印,顿时被震开,摔在了地上。 冷望舒又马上使用捆仙锁,将杜若捆了起来。 “先关起来。”冷望舒对身后的弟子吩咐,话还没说完,她就猛的吐出了一大口血。 “三长老!”弟子们紧张的看着她。 冷望舒伸手,道,“无妨。” 杜若被压入了大牢,而那天璃暝昏刚好不在天机阁,他是看到天机阁的急召才匆匆赶回。 回来后,就看到天机阁上下所有弟子,披麻戴孝。 冷望舒跪在冷决辞和大长老的棺前,低眸一言不发。 璃暝昏不知为何会这样,找人私下了解了一下。 那时他完全不相信,杜若师叔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于是他偷潜入了牢中,找到了杜若。 “杜若师叔!”璃暝昏上前,担忧的问,“你怎么样了?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你……” 璃暝昏欲言又止,他实在无法把杀人二字,同温柔的杜若联系在一起。 杜若看着他,问,“暝昏,如果我说,我没有杀人,你信我吗?” “我信。”璃暝昏毫不犹豫的回道,他握着她的手,说,“师叔,是天机阁唯一待我好的人,也是暝昏唯一相信的人,你别怕,我救你出去!” 璃暝昏想解开拷着她的手铐,可怎么也解不开,就算用剑也劈不断。 “暝昏,这上面有禁制,你解不开的。” 璃暝昏跪在她面前,落败的说,“对不起师叔,我太没用了。” 杜若微微一笑,伸手抚上璃暝昏的脸庞,道,“不是你的错。如果当初我可以收徒就好了,这样暝昏就能做我的徒弟,也不用受那么多的委屈和苦,更不至于到如今连把好剑都没有,是我没用。” 璃暝昏心中一阵刺痛。 “不,不是。”璃暝昏哽咽的说,“师叔,你等我,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出去的,你一定要等我!” “好,我信你。”杜若点头。 璃暝昏起身匆匆离去。 他离去不久后,冷望舒便来到了杜若面前。 第七十九章 望舒篇 八 “你来做什么,杀我?”杜若靠在墙上,看着她。 冷望舒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杜若低头笑了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她跟前,怒目圆睁言,“因为我恨你们!我恨冷决辞!” “为何要恨?”冷望舒继续问。 杜若苦笑了几声,道,“你知道吗?我娘曾经是花魁,她虽然是个歌姬,可是一直卖艺不卖身,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说会娶她会带她回家,我娘就把自己给了他,可结果那个人回家后,就在也没有回来过,我娘左盼右盼,却盼来了他要成亲的消息。可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我,为了养活我,她不得已接客,成了娼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那个人就是你引以为傲的父亲冷决辞!” 杜若一边骂着,一边落泪,她哽咽的说,“冷望舒,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们都是冷决辞的女儿,为什么你可以衣食无忧,受人敬仰!而我却要吃不饱穿不暖,在青楼被那些男人占净便宜!我一心为天机阁操持,为什么当我坐上四长老的位置时,得来的却是别人的嘲讽,为什么你却能成为他们的骄傲?为什么有你在的地方,别人就永远看不到我杜若!你娘死的时候风光大葬,而我娘入土时连块草席都没有……我恨你们!是你,是你们一家毁了我娘,毁了我!” “那大长老呢?他可曾薄待过你?”冷望舒问。 杜若一怔,她擦了一下脸上泪,道,“谁叫那个老东西,要挡我的路!冷望舒,实话告诉你,你母亲也是我弄死的!是我串通犬妖,活活将你母亲凌辱致死,你们母女都该死!” 冷望舒顿时捏紧了拳心。 杜若见此,坐回了原处,有恃无恐的笑道,“怎么,你想杀我了?冷望舒,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动我一分,你要是敢杀我,你信不信,死的不仅仅是我,你那个宝贝徒弟也一定会随我而去,就算不随我而去,他也会记恨你一辈子,所以你最好放了我。” “记恨我的人,还少吗?”冷望舒低言。 杜若脸色突变,“你什么意思?” 冷望舒不言,转身而去。 随后,璃暝昏就听到,冷望舒宣言, “叛徒杜若,修习邪术,欺师灭祖,弑杀成性,即日起逐出师门,废除修为,诛杀于死人渊!” 死人渊深万丈,是天机阁丢弃犯人和废徒之地,涯底深不可测煞气冲天,被抛尸于此的人,魂魄也难以得到转世安息。 哪日,璃暝昏一直苦苦哀求着冷望舒。 一旁的杜若似笑非笑,眼中像是在炫耀着什么。 “来人,将他带下去。”冷望舒命道。 几个弟子,强行把璃暝昏拉开。 “师傅!求你网开一面!师傅!” 被按在地上的璃暝昏,嘶声力竭的求着。 冷望舒握着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废了她修为,一剑要了杜若的命。 璃暝昏发了疯,打开了压制着他的同门,推开了冷望舒,紧紧抱着杜若。 “暝昏。”冷望舒上前想让他冷静点。 可他却更加疯狂,他拿着剑乱挥着,不断的吼着,“滚开!你们都滚开!不要靠近我的杜若师叔,不要靠近我的杜若师叔!” “暝昏,杜若罪有应得,她……”冷望舒试图给他解释。 “够了!闭嘴!”璃暝昏打断了她的解释,怒吼着,“我知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就是容不得我们,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冷望舒!你们天机阁就没一个好东西!” “暝昏。”冷望舒的语气有些颤抖了起来,她没想到在璃暝昏的心里,杜若居然已经重要到了这种程度,她开始也有些害怕了。 就像儿时眼睁睁的看着,果果被咬死,那样的害怕。 璃暝昏拿剑指着她,吼,“冷望舒!我叫你不要过来,给我滚!滚!!” 冷望舒立住脚步,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欲言又止。 璃暝昏抱起了杜若,一步步往死人渊退。 “暝昏,后面是死人渊!”冷望舒紧张的提醒。 可惜那时的璃暝昏,根本没有在意到她的紧张,他满腔愤恨,仇视着冷望舒言,“我知道你一直视我如污点,日日盼着我离去,很好,既然你们这么巴不得我们去死,我就成全你们!” 璃暝昏抱着杜若,纵身一跃而下。 “暝昏!不要!”冷望舒大惊,上前拉他,可是却与他失之交臂。 璃暝昏坠下了万丈深渊,涯上的冷望猛的吐出了一口黑血,晕倒在了地上。 上次因为周氏的事情,她的身子就一直没有痊愈,后来为催动七星琉璃石救璃暝昏,更是耗费了大量灵力,这次又为了降服杜若,冷望舒受了极大的内伤,体内的灵力也崩溃。 二长老把她送到了蓬莱仙岛修养,她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三年。 昏迷的三年,她一直做着同一个梦,梦见璃暝昏抱着果果在她前面笑着,他们离她很近,却又好像离她很远,她不断的追逐,也追不上他们的脚步,她想叫他们停下,嘴里却发不出声音…… 等她好不容易从这梦魇中摆脱出来后,就得知璃暝昏从死人渊又回来了,但是他已经成了诛仙神君,二长老和天机阁弟子,以及其他仙门的人,都被他囚禁。 外面也到处都是,关于她的通缉令。 冷望舒知道他这是故意的,他不知道她在哪,所以他在逼她现身。 “三长老这是要去哪?” 从天机阁逃出来的弟子,见冷望舒拿起了桌上的剑,忙紧张的说,“您是要回天机阁吗?使不得啊!二长老被囚前,就千叮咛万嘱咐,您切不可离开蓬莱岛!” “让我在此处躲一辈子吗?”冷望舒问。 那人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必须回去收拾那孽徒。”冷望舒道。 “可是……”那人说,“他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的他已是叱咤风云的诛仙神君,他有十六夜笛,就算是三长老只怕也难以抵挡。” “任凭他是什么,始终都是我的徒弟,是我冷望舒一手带大的人!”冷望舒握紧了手中的剑,语重心长言,“徒之错,师之过,他现在变成如今这样子,全是我的过错,是我没有教好他,因此我更要去管教他,如果我不去管,就真的没有人会管他了……” 是啊,如果冷望舒不管他,那这世间还有谁会去管他呢? 江楼月有那么一点点明白,为什么当冷望舒死后,他会感到那么的了无生趣,因为从那时起就没有人管他了。 人人都畏惧他,不论他做什么事,那些人都只会抚掌称好,只有冷望舒,哪怕成了他的阶下囚,看不惯的还是会骂…… 冷望舒回到了天机阁。 “来者何人!”守卫持刀质问。 冷望舒摘下了自己的帷帽。 “三长老!”虽然侍卫已经归顺于璃暝昏,但一看冷望舒还是习惯性的忙跪下,道,“叩见三长老!” 冷望舒言,“带我去见璃暝昏。” “是是。”他们其实慌张为她引路。 脚下的土还是熟悉的土,可四周的建筑却已经不再是熟悉的建筑。 侍卫悄声告诉冷望舒,璃暝昏成为诛仙神君占领天机阁后,就大肆修建要多雍容华贵就要有多华贵。 冷望舒知道,他这摆明是要同自己作对,她向来崇尚节俭,因此天机阁之前的建筑都是以简朴为主,而现在他有多铺张就有多铺张,就是为了同她对着干。 侍卫把她带到璃暝昏面前时,他正半躺在一玉石塌上,穿着件鲜红的龙纹华服,头上戴着琉珠金丝十二冕旒。 芙蓉国的帝王,穿着素服,正在一旁战战兢兢伸着手,接着他吐出来的葡萄皮。 璃暝昏像是知道她会来一般,并不惊讶,平静的抬眼看了看她。 三年未见,她依旧白衣翩翩,容颜未改。 而他却褪去了稚嫩的脸庞,眉眼有了成年男子该有的成熟。 “冷望舒。”他戏谑的叫了她一声。 对于冷望舒来说,眼前这人,无论是声音还样貌实在太过于陌生,但是她知道他确实是璃暝昏,她的徒弟。 “孽徒,还不滚过来,跪下!”冷望舒严厉的命令道。 璃暝昏讥笑了一声,起身赤脚,懒散的走到她跟前。 三年前,他还只到她肩处,三年后,冷望舒只到了他肘,习惯了俯视于他,忽然要仰视,一种压迫的感觉油然而生。 “冷望舒,三年未见,你是老糊涂了吗?”璃暝昏嘲笑道,“你忘了吗?璃暝昏早就已经死在死人渊了,现在在你面前站着的是诛仙神君,该下跪的那个人是你才对!” “休想。”冷望舒回。 “哦?”璃暝昏笑意一收,盯着她。 顿时,冷望舒的四周出现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霸道的强迫冷望舒下跪。 冷望舒用自身的力量抗衡着。 但是有了十六夜笛的璃暝昏,修为大涨,已经不是冷望舒所能及的了。 冷望舒的嘴角渐渐溢出了血,她也依旧握紧了剑不肯跪下,她没有看他,眼中也没有畏惧,只有一如既往的冷漠。 第八十章 望舒篇 十 但冷漠的眼神中,也揉杂着那些她藏起来的心痛。 他俩的气场斗的越来越厉害,四周的杯盏都逐一破碎,其他人躲在一边瑟瑟发抖。 冷望舒嘴角的血,流的越来越多。 “混蛋,快住手啊!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江楼月在一旁冲璃暝昏喊着,却都无济于事。 没有人会搭理他,没有人能够听到他说话。 突然,璃暝昏收回了自己的压制,四周的人被震的人仰马翻。 冷望舒轻微颤了一下。 “行,冷望舒,你有骨气。”璃暝昏即挫败又愤怒,他怒到,“本君倒要看看,你这身骨气,能硬到什么时候!” 璃暝昏坐回到榻上,抬了一下脚,芙蓉国帝王,连滚带爬的上前麻利的为他穿靴。 “冷望舒,想见二长老吗?”璃暝昏起身,一面朝外走,一面道,“想见,就随本君来。” 冷望舒没有迟疑的跟他而去。 璃暝昏把她领到了阁楼之上。 只见二长老和众多天机阁弟子,以及其他仙门的人,像挂肉一样被吊在一巨大柱子上。 他们的脚下是密密麻麻朝上的竹尖。 不用探知冷望舒便知,他们的修为已经被璃暝昏全废了。 “是三长老!” “三长老救命!” “三长老快杀了璃暝昏!” 那些人看到冷望舒,纷纷激动的向她求救。 “望舒!快走!”二长老虚弱的冲冷望舒说着。 冷望舒欲拔剑。 身边的璃暝昏不慌不忙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倒要看看等会儿,所有人往下掉时,你能救几个。” “二长老年事已高,你怎能如此待他!”冷望舒看着二长老蹙眉。 璃暝昏冷笑了一声,说,“本君怎样待他还得看你,冷望舒你要现在肯给本君跪下,本君就考虑让他舒服点,你如果不肯,本君就要你看着,他们是如何一个个死在你面前的。” “璃暝昏!我是你师傅!”冷望舒看向他道,像是提醒。 璃暝昏不屑笑着说,“师傅?你现在知道你是师傅了?可那么多年本君都没有看到你,身为一个师傅的样子!而且你现在已经不配做本君的师傅了!你想要救人,就马上给我跪下!” 冷望舒不语。 “不跪是吧,好啊。”说着他一挥手,其中一个弟子的绳子便顿时断掉。 随着一声惨叫,那人像铁钉上的肉,被活活插死。 “璃暝昏!” 冷望舒愤怒的看着他。 看着她生气的样子,璃暝昏心里很是畅快。 他笑着说,“怎么样,冷望舒是不是特别精彩?你不跪也行,咋们就好好看看这场戏。” 说着他再次一挥袖,两个人便顿时掉落了下去。 “不要!停手!”冷望舒想拔剑,可是却被璃暝昏压制着。 她已经再没有过多的力量与之抗衡。 而且她抗衡的速度,也远比不上璃暝昏杀人的速度。 已经有十多个人,在她眼前被杀死。 眼睁睁他就要杀了二长老。 “咚”的一声。 傲雪凌霜的冷望舒,终于跪在了他面前。 “停手。”跪在地上的冷望舒声音发颤,又带着浓浓的怒意说到。 她紧握着手里的剑,言,“放了他们吧。” “冷望舒,你这是……在求我?”璃暝昏不可置信的问到。 “是。”冷望舒咬紧牙关,低着头,说,“璃暝昏,杀杜若的是我,跟他们没有关系,放了他们,我留下。” “亏得你还记得杜若师叔,本君还以为你会忘了呢。”璃暝昏看着跪在地上的她,冷笑着,“如果你肯答应本君两件事,本君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什么事。”冷望舒问。 璃暝昏靠着一旁的木栏,悠哉言,“我要你自废修为,你肯不肯?” “不要!望舒,千万别,不要信这个孽畜!”二长老在远处着急忙慌的喊着。 冷望舒看着远处的二长老不语。 璃暝昏一边喝着手中的酒,一边笑言,“冷望舒,你最好尽快做决定,本君的耐心可不是很好。” “望舒!住手!” 在二长老的呼喊中。 冷望舒还是扬起手,朝着自己的天灵击去。 璃暝昏一愣,他没想到冷望舒真的这么做了,那可是她的一身修为啊。 就在那一瞬间,曾经修为高深的天机阁三长老,沦为了废人。 大量的血从冷望舒的嘴里流了出来,但她的脸上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就算是跪着也是笔直的跪着。 一时间,璃暝昏不知是何感觉,他只觉得,如果冷望舒待他有待那些人,一分好,就那么一分,他想他愿意为她去死…… “第二件事为何?”冷望舒擦掉嘴上的血问道。 她语气依旧那样冰冷,凉到璃暝昏想要掐死她的冲动,他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她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吗? 璃暝昏上前将她从地上一把拽起。 冷望舒被他强拽到一面铜镜前。 “这里可以通往蛮荒之地,如果你能从当中出来,我就放了他们,如果不能,就只能陪你去死了。” 说着,他一把将冷望舒推了进去。 冷望舒狠狠摔在了满是碎石的地面。 碎石划破了她的手掌。 冷望舒倚着剑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后面的入口已经消失不见了。 四周热的如同在火焰旁一般,这点冷望舒倒是还能承受,但是满天的飞沙走石,让她无法睁开眼睛。 她从自己的衣衫上撕下一块布条,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冷望舒在里盲走了两天两夜,也没找到出口,灵力尽失的她,现如今同个凡夫俗子一般,又渴又饿。 血渍干在了她的脸上,嘴唇裂开了一道道缝。 她在飞沙中,摸索着。 忽然,她一脚踏空,便从沙丘顶滚到了沙丘底。 幸运的是,她阴差阳错滚到了水源处。 干渴的冷望舒也不管那水脏不脏,便捧起来狂喝,因而还吃了不少沙进去。 蛮荒之地寸草不生,白夜又相差巨大,白天还热的像蒸笼,晚上便冷的如苦寒之地。 冷望舒蜷缩着,依靠在一烂树边。 还没休息多久,冷望舒就感到雪魄剑颤了起来。 莫非,蛮荒之地还有妖? 冷望舒还没搞清楚时,杀气便袭来。 冷望舒拿过雪魄翻身闪开,又撑着雪魄勉强站起来。 那些妖又向冷望舒攻来。 冷望舒拔剑抵挡。 虽然冷望舒没了灵力,但功夫还在,加上雪魄剑的力量,她还是诛杀了攻击而来的妖。 后来越来越多的妖朝她攻击。 冷望舒一路斩杀。 但是冷望舒的身子越来越差,一直在不断发烧和咳血。 看着她一次次重重的倒下,又一次次从地上爬起来,一次次擦掉嘴边的血。 江楼月心如刀绞,却只能在一旁看着她,他就连扶她一下,他都无法去做到。 冷望舒过了整整十日犹如炼狱一般的生活,九死一生的从出口爬了出去。 她浑身颤抖的再次站起来,对璃暝昏用嘶哑的声音说,“放人。” 璃暝昏没想到,她居然真能走出来,但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却依旧抵消不了他对她的恨意。 他如约放了那些人,而她便成了阶下囚。 璃暝昏给她得意打造了一对手铐脚链,就是为了报复她曾经给杜若戴过,所以他也要给她戴着。 后来,璃暝昏不论到哪,都会叫她跟着,他想让人瞧瞧冷望舒戴上手铐脚链的样子。 可每次出去,他都会受一肚子气,因为冷望舒就算如此,却依旧没有半分阶下囚的样子,甚至还照样训斥他。 她常常喜欢说那一句,“暝昏,收手回头吧。” 搞得他倒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夜里。 一名男子翻窗而入,看到房中冷望舒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你是何人?”冷望舒问到。 那人回过神,来到她面前言,“回三长老,我是散修者北月南星。” 所谓散修者,就是没有入门拜师,自己修行的人。 北月南星,北月氏的开创人。 江楼月记得,当初将自己一箭致命的人,就是他! “三长老,快些跟我走吧。”北月南星道。 “对对,你快点随他去。” 江楼月也在一旁不禁催着。 可冷望舒却拒绝了,她说,“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我不能走。” “三长老,你若不同我走,就再也走不了啊?” 冷望舒说,“不走也挺好的,至少我还能救些人。” 这些天,璃暝昏一门心思折磨她,也就没有像之前那样,到处杀人,确实平了不少硝烟。 “可您怎么办?” 冷望舒低头看着自己,已经被磨出血的手腕和脚踝,说,“他对我有气,等他撒完气,就好了,等他闹完别扭,我就带他回家。” 他以为,他做了那么多混账事,几次几乎要了她的命,冷望舒应该恨透了他。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把他当做是在闹别扭,她还想着带他回家…… “三长老,璃暝昏他现在已经无药可救了,您怎么还不放弃他?” 冷望舒笑言,“这个世上,谁都可以放弃他,唯独我不可以。” “为什么?”北月南星实在不解,璃暝昏都把她害成这个样子了。 冷望舒有些疲惫的回道,“谁让我是他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我收他为徒的那一刻起,我对他便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学好是他的本事,他学坏便是我的过错。没有那位父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我也不能放弃我的徒弟,我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救天机阁的人,更是为了带我的徒弟回家的……” 第八十一章 望舒篇十一 你想带我回家,可我却想要你的命啊。 “师傅……” 他还有资格这样唤她吗? 江楼月声音颤抖的唤了她一声,缓缓跪在了她的面前,眼泪一颗颗的从发红的眼眶中滴落而下,他伸手想替她擦一擦脸上的血迹,可是他碰不到…… “冷望舒,本君想在此处设个花楼,你觉得那处更为合适?”璃暝昏半躺在榻上,撑着头问床尾处的冷望舒。 冷望舒不语。 璃暝昏笑道,自问自答道,“我觉得你那个万卷宗就不错。” 冷望舒眼眸轻颤了一下。 她的表现,让璃暝昏很满意,他马上对外道,“来人,吩咐下去,找个顶好的老鸨子,把人间最好的花楼姑娘,都给我带到万卷宗去,并告诉她们,她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做她们的营生,所有人必须给我去关照。” 此令一处,很快来自五湖四海的青楼名妓,都前往了此地。 往日庄严充满书香的万卷宗,很快被糜乱的酒肉味占据,万卷书夜夜笙歌,淫词艳曲传遍四方。 璃暝昏带着冷望舒,在楼上看着楼下,那些淫*乱不堪的人。 “怎么样,冷望舒,你的万卷宗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璃暝昏一边仰头喝酒,一边嘲讽到。 冷望舒垂眸,言,“回头吧,暝昏。” 璃暝昏把酒壶猛的一丢,这些天他最烦她说这句话! 因为除此之外,她就不会再说别的了。 他扭头对身边战战兢兢的老鸨子,指着冷望舒问,“妈妈,您瞧,以咋们清月仙子的容貌,在这里算好吗?” “当然算好!还是顶好的!”老鸨子连忙回道,“清月仙子美若天仙,岂是那群庸脂俗粉可能比的。” “那她可以做这里的头牌吗?”璃暝昏继续问。 老鸨子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看了眼冰冷的冷望舒,擦了擦额头的汗,紧张的回答道,“当……当然可以。” “很好。”璃暝昏笑了起来,说,“那就劳烦妈妈,给我们的清月仙子挂个牌出去,记得一定得是花魁牌,还有给她安排个最好的房间,花魁嘛,身份自然不同,可不能住普通的住处。” “啊?”老鸨子惊了,犹豫道,“这不太妥吧,清月仙子她身份尊贵,怎能……” “身份尊贵?她不过是我暖床用的,我暖床的多的是,少个她也无妨。老鸨子你放心用,要是你不用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换个老鸨子。” 璃暝昏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老鸨子忙跪下道,“是是是,老身定照神君的安排。” 就这样,冷望舒成了挂牌花魁,一时间此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璃暝昏更是安排,冷望舒所住的四周,夜夜晚上都必须有姑娘接客,动静必须越大越好,要敞开了叫给冷望舒听。 因为他实在太痛恨,冷望舒纤尘不染的样子,她越是那般高挂圣坛,他便越要把她拉入炼狱,她越要干干净净,他就越要她变得肮脏浑浊。 她不是瞧不起他是娼妓之子吗? 那他就叫她做个娼妓!也让她尝尝,他和杜若师叔那些被人侮辱,轻视的日子。 “清月仙子啊。”老鸨子领着一个男子,走入了她的房间,笑盈盈道,“这位宁公子,用五千两买你一晚,你可要伺候好他哦。” 说着,老鸨子便识趣的离开,关上了房门。 冷望舒没有去看宁公子,只道了句,“滚出去。” “滚?”宁公子笑了笑,说,“你可是我花五千两买的,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他走近冷望舒,伸手想摸她的脸。 冷望舒起身往后一退,避开了他的手。 “放肆!”冷望舒历声斥责。 宁公子讥讽道,“冷望舒,你都给自己的徒弟睡过了,在这装什么清高?” “胡说!”冷望舒气愤言。 “我可没胡说八道,天下谁都知道,你给璃暝昏暖过床了,是他亲口说的,怎么,敢做不敢认?”宁公子轻佻的说,“你说你,都给你自己徒弟上过了,我听说他可不会怜香惜玉,你放心我会怜香惜玉一点的。” 说着他便扑向冷望舒。 冷望舒想拔剑,却被他拦下。 现在的她没了修为,虚弱不堪的身体,没几招就败给了宁公子。 宁公子一下把冷望舒丢到床榻上。 “冷望舒,之前我都是一直仰望你,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够同你亲近,我可真是要感谢璃暝昏了。”他撕扯着冷望舒的衣服。 冷望舒不断反抗着,可她的反抗显得那样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 宁公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踹到了一边。 他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的人居然是璃暝昏。 璃暝昏居高临下的对他道,“今晚万卷宗的花魁我要上,识相的滚出去!” “是是是。”宁公子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璃暝昏扭头看向床榻上的冷望舒。 此刻的她凌乱不堪,衣服被宁公子撕的稀烂,大片肌肤裸露在外。 他无动于衷,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 一种极其屈辱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扯过旁边的被子遮盖在自己的身上。 璃暝昏却一手扯过,丢在地上。 他一脚踩在床榻边,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很大声的说,“挡什么啊?本君又不是没见过!” 冷望舒垂眸,没有去看他。 璃暝昏靠近了她些,盯着她的脸,命令道,“看我!” 冷望舒依旧没有看他,因为她不敢,她不知道以这样狼狈的样子,如何去看他。 他粗鲁的压了上去,把她压在身下,抬着她的下颚继续命令,“我叫你看我,冷望舒!” “滚。”冷望舒将头偏向一边轻言。 璃暝昏顿时更加愤怒,他道,“冷望舒本君刚刚可是救过你的人,你就是这么感激本君的?还是你觉得以本君的身份,连你一句谢谢都承受不起,都配不上!” 冷望舒再次不语,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说她没有这么想吗?可是明明是他让她变得这么狼狈的,为什么还要她来解释? 委屈莫名从心底里溢出,她的鼻子开始发酸,酸到她不敢说话,她怕一说,眼泪就会忍不住掉出来。 如果她哭了,那她就真的输了。 “你说话啊!冷望舒!”璃暝昏最讨厌她不说话的样子,“你不说话是不?行!那本君就干到你说话!” 他将冷望舒的双手压在头的两侧,毫不温柔的埋头啃咬起她的脖子。 他满腔怒火,却又无端被唇上的冰凉的触感所平息,啃咬的动作不由自主变成了亲吻,他轻柔的吻过她脖子上每一寸。 这些年来,他从来都没有同冷望舒,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一时叫他忘记了仇恨,满脑子都只有,想同她再亲近一点。 “璃暝昏!”冷望舒捏紧了拳心,怒气冲冲的喊了句。 璃暝昏一怔,像是被人猛打了一闷棍,他抬头看向她。 她的目光终于看向了他,但是眼中全是愤怒,无比的愤怒。 这让璃暝昏不由想起,那些年她训斥自己时的样子。 终究他们师徒一场,他对她还是存了那么一丝的敬畏之心。 哪怕他已经不承认她这个师傅了,可真要照杜若师叔说的那样去做,去要了冷望舒,把她变成自己的枕边人,他还是不敢。 璃暝昏气愤的松开了冷望舒的手腕,起身推开门。 门外他对老鸨子道,“请几个姑娘,好好教教里头这位花魁,如何来伺候男人,玩儿起来真叫人倒胃口!” 璃暝昏甩袖离开,其他女子便于门外探头窥探冷望舒,还时不时发出了几声讥笑之声…… 一男子和一女子,一路卿卿我我,跌跌撞撞的闯入了冷望舒的房间,他们丝毫不顾一旁的冷望舒,就在她的床榻上缠绵。 “出去。”冷望舒言。 女子一边同男子亲吻,一边不屑的说,“诛仙神君说了,要我们好好教清月仙子,如何来伺候男人,我可是好心啊,您就好好看着吧。” “你要是还不会,我手把手教也行啊。”男子轻佻的看着她。 冷望舒转身往外走去,她在门外立着。 门内逐渐传出了一声声暧昧的娇*喘之声。 从那次以后,这样的事情便层出不穷。 冷望舒面无表情的从那些淫*乱的人边经过,眼中一片冷漠。 她弯腰捡起了地上一本,已经被践踏的不成样子的书籍,掸去上面的灰尘。 然后小心的放在了书架上。 只是她刚放好,璃暝昏就一脚,将书架都踹倒了。 冷望舒没什么反应,看着地上的书籍。 璃暝昏将她搂入自己怀中,贴着她的耳朵,暧昧的笑言,“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房里可真是热闹啊,你怎不看看?也好学些,我们三长老如此冰雪聪明,想必一定是一点就通对吧。” 冷望舒不语。 “冷望舒,你最好态度对本君好点,否则本君照样可以把那些人抓回来。”璃暝昏没好气的威胁道。 冷望舒的眼中闪过一丝波澜。 “你又想做什么。”冷望舒开口言。 “想做什么?”璃暝昏笑了笑,搂着她往楼上走。 冷望舒下意识想离他远些,可璃暝昏却搂的更紧。 璃暝昏将她带到一房间,房中是那些还被他囚着的仙门子弟,以及一群衣着暴露的花楼姑娘。 仙门子弟见到冷望舒,一个个眼中惊讶不已。 第八十二章 望舒篇十二 璃暝昏松开冷望舒,慢悠悠走到一案桌后,坐在了宽大的红木椅上。 案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 “愣着做什么,过来。”璃暝昏冲立在门口的冷望舒勾了勾手。 冷望舒走到他面前。 璃暝昏看了下砚台,说,“给本君磨墨。” 冷望舒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无奈按照他说的去做。 璃暝昏又指了指那群姑娘,道,“今夜在座的,都是本君的贵客,你们可得伺候好啊。” “是神君。”那些姑娘,跳的跳舞,奏的奏琴。 当看到她们要去给那些人倒酒时,璃暝昏示意她们退下,扭头对冷望舒说,“他们都是本君的贵客,你去给他们倒酒。” 冷望舒放下墨锭,从那些姑娘手中拿过酒壶,一个个去给他们倒酒。 不知道为什么,冷望舒忽然这么顺从,他不仅没有感到开心,反而更加心里不舒服,因为他知道,她这般只是因为害怕,自己会对这些人不利。 “行了,别添了!”璃暝昏烦躁的喊到,“回来。” 冷望舒又走回到他身边。 璃暝昏忽然将她一拽,冷望舒整个人便坐到了他腿上。 冷望舒当即想要起身。 璃暝昏抱紧了她,轻言,“别动!你再动,本君可不敢保证,这群人能不能安全的走出去!” 冷望舒攥紧了袖角,一动不动。 璃暝昏暧昧的玩着她的发丝,得意又炫耀的看着底下那些仙门子弟。 “师傅,你好香啊。”璃暝昏闻着她的发丝,仰头对她道。 底下的人,一个个忍不住露出了鄙弃的神情。 而这正是璃暝昏要的效果,他要让冷望舒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口中乱*伦的荡妇。 他脏了,他也不要她干干净净的。 不过后来,璃暝昏却总喜欢这样抱着云觅了,也不知他是故意要这样羞辱她,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不管四周有没有人,他都喜欢这样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那股墨香味。 有时候一抱就是大半天,而且他很喜欢将头磕在她的肩上,熟睡过去。 夜里,璃暝昏又喝的烂醉如泥,跌跌撞撞的闯入冷望舒的房间。 在这个万卷宗,如今也只有她的房间,没有浓烈的酒与脂粉味。 他拽过旁边的冷望舒,再次像无数次那样,将她压到床榻上。 “放肆。”冷望舒冰冷的斥责到。 璃暝昏笑了笑,将她脸上的一缕发丝,别在她的耳后,低言,“放肆?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说得不累,本君听得都烦了,而且本君要是真放肆起来,你又能奈本君何?” 确实,她如今确实没法拿他怎么样,修为尽失的她又能如何? 冷望舒沉默。 璃暝昏凝视着她的脸,他承认,冷望舒是真的很美。 尽管,他这么恨她,可是当这张脸,近在咫尺时,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他缓缓朝她的脸吻去。 冷望舒看出了他的意图,忙将脸转向一边,眼中满是冷漠和恼怒。 璃暝昏忍不住,苦笑一声。 他埋头在她发间,低语,“冷望舒,你是不是特别嫌弃本君,但是哪又怎么办呢,我们啊,就这样吧。” 就这样纠缠到底,至死方休。 我没有嫌弃你,只是不喜欢这样,我是你的师傅,亦是你的长辈…… 冷望舒启唇,可是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璃暝昏每次抱着她睡觉,都会下意识抱的很紧,就像溺水的人,抓住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生怕下一秒会失去。 他痛恨冷望舒,但冷望舒也是他活在这个世间上,最后的留念了。 殿中歌舞升平,许多貌美如花的姑娘,簇拥着璃暝昏。 归顺他的仙门,为了讨好他,给他献了不少美人,璃暝昏也不挑,全部都照单全收,甚至连芙蓉国帝王的后宫之妃,也全都来侍奉璃暝昏。 在一片片欢声笑语中,冷望舒沉默站在一边,依旧像个局外人。 璃暝昏斜视着她。 她的眼中还是那么的冷漠平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入她的眼。 璃暝昏冷笑,倒了杯酒,起身从哪一群姑娘中,走到冷望舒身边。 “喝了它。”璃暝昏将手中的酒递给她,命令到。 冷望舒目不斜视的回到,“天机阁禁酒。” 璃暝昏坐在了旁边的桌面上,笑道,“你的天机阁都没了,你还守着这破门规做什么。” 冷望舒攥紧了袖角,说,“它还在。” 天机阁只是在等她回去,等他回去。 “神君,不要理那个无趣的人了。”一位女子提着裙摆,来到璃暝昏身边,软软的趴在他身上撒着娇。 璃暝昏一把将她推开,那女子摔在地上错愕的看着他。 璃暝昏冷言,“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同她说话,你插什么嘴?” “神君息怒,神君息怒。”那女子见璃暝昏不悦,忙磕头。 璃暝昏毫不留情命,“拖下去,本君不想再看到这个东西。” 两个侍卫麻利的将她押了下去。 一旁看着的其他姑娘,低下了头心中无奈。 她们一早就提醒过那女子,别看最近璃暝昏一直在贬低冷望舒,但是旁人却不能说上半分,否则一定会被处决的。 可那女子偏不信,还试图成为他身边的红人。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大帮人,从楼上持剑而下,纷纷朝璃暝昏攻去。 四周的人吓的尖叫了一声,璃暝昏一脸淡定,好似早就知道了一般,不躲也不闪。 他们的剑眼看就要刺到璃暝昏,可是他们的身子却忽然僵硬了,四肢怎么也动弹不得。 璃暝昏缓缓将手中的酒饮下,一面把玩这空酒杯,一面慵懒的说,“知道本君为什么从不设结界防卫吗?” “因为你们这群杂碎,根本不足为惧。” 只见他仅仅轻弹了一下中指,那些人的剑瞬间碎裂,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们狠狠的震开。 又一瞬间,那些剑的碎片,纷纷从地上飘起,悬浮于空中,断裂的剑尖朝向了他们的方向。 “璃暝昏!”冷望舒一下子冲到那些人身前,看着满眼杀气的璃暝昏道,“住手!” “冷望舒,你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居然还有心思保护别人?”璃暝昏嘲讽到。 一个修为尽失的人,一个连自己都护不住的人,竟然还在保护别人,而且…… “而且,你是真的老糊涂了吗?本君凭什么要听你的?” “凭我,是你师傅。” 冷望舒一字一句坚定的说道,直视着他。 璃暝昏知道,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看他,他才会出现在她的眼中。 “师傅?你算什么师傅?”璃暝昏嘲笑了几声,又说,“冷望舒,你想救人可以,去把桌上的酒喝了,一杯酒一个人。” 以前他偷喝酒,就被她训的半死,这次他就要她来破戒,她不是看不起自己嘛,那就把她变成像他那样的人。 这样,他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自己,看不起杜若师叔。 “璃暝昏,你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生!” 忽然有人破口大骂到。 一片剑碎片,瞬间插入了他的左肩。 速度快到,冷望舒都来不及阻止。 “冷望舒,快点啊,不然本君可就要改变主意了啊。”璃暝昏饶有趣味的催到。 冷望舒缓缓走到了桌边,拿起酒壶倒了杯酒,没有犹豫的一饮而尽,冷望舒从来滴酒不沾,对于她来说酒水就像是滚烫的开水,烫着辣着她苦涩的咽喉。 “一个人。” 冷望舒艰难的开口说到。 “嗯。”璃暝昏一挥手,一个人便被打了出去,他看向冷望舒笑言,“继续。” 冷望舒忍着咽喉处的疼痛,倒下了第二杯酒,攥紧了手心咬牙再次喝下。 冷望舒一边咳嗽一边道,“第二个。” “嗯,继续。”璃暝昏冷眼看着。 冷望舒就这样,一杯又一杯的给自己勉强灌着,胃里像是着火了一般,剧烈的绞痛了起来。 头也开始疼痛欲裂,她强撑着桌面,尽管她已经真的不能再喝了,一次又一次的干呕了起来,她还是往嘴里倒。 终于她还是吐了出来。 她擦了一下嘴,颤抖着手倒最后一杯酒,往嘴里硬塞,艰难的咽下。 璃暝昏看着,他真想问她,如果今日要被杀的人是他,她也会如此吗? 但是他没问,因为答案显然易见。 在他差点死在周氏时,她都不闻不问,又怎会做到如此? 她守护的都是那些名门正派,那些出生高洁的人,不是他这种娼妓之子。 冷望舒忽然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桌子被她带翻,连同酒杯酒壶以及酒水,砸在了冷望舒的身上。 璃暝昏走上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道,“冷望舒,别装死。” 冷望舒没反应,爬在地上一动不动。 璃暝昏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劲,蹲下将她翻过来一看,她的嘴里竟然流出了血。 “冷望舒!怎么会这样……” 璃暝昏顿时有些慌乱,他没想到冷望舒喝个酒会成这个样子,忙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马上把药师叫来!越快越好!”璃暝昏将冷望舒放到床榻上,对身边人着急的吼道。 药师给她服了药后,她还是没有苏醒过来,而且身子也越来越凉。 璃暝昏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害怕,他怕冷望舒撑不住会死掉。 他抱着她,握着她的手腕,不断的给她输入灵力。 这些天,冷望舒一直都不敢合上眼睛,因为她怕一旦合上,她就再也不想醒过来了,她实在太累了。 第八十三章 望舒篇 十三 累到不想说话,累到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这样睡过去。 可是迷糊中,她又听到璃暝昏的声音。 他说。 “冷望舒,你快醒醒,本君不逼你喝酒了,我再也不逼了。” “冷望舒,你怎么还不醒,你该不是要死了吧,本君不许你死,你听到没有!” “冷望舒,你要是敢死,我就火烧天机阁,屠尽天下人!把天机阁所有人都拿去喂妖兽!” 天机阁,璃暝昏。 对了,她不能睡,她还要带暝昏回家的,她不可以睡。 冷望舒皱了皱眉,咳了几声出来。 “冷望舒。”见她逐渐有了些意识,璃暝昏激动不已。 冷望舒攥住了他的袖角,迷迷糊糊的说,“暝昏,回头吧。” “回头?”璃暝昏凄笑,“本君怎么回头?从你杀死杜若师叔的那一刻起,本君就已经回不了头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冷望舒?你要本君回头做什么,要本君回头面对你们的惩戒吗?像杜若师叔那样……” 那样被她杀掉吗? 想起杜若师叔,想起那日,璃暝昏的恨意又泛起。 他撇下了冷望舒,留她独自一人在房中,甩袖离去。 外面开始下起了雪,雪花满天。 璃暝昏失魂落魄的来到杜若坟地,他成为诛仙神君的第一天,就动用巨资将杜若尸身迁了回来,并风光大葬,葬在了长老陵墓。 他坐在了杜若的坟前,靠着她冰凉的墓碑,自怨自艾的说,“杜若师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想冷望舒去死,但又害怕她去死,我该怎么办……” 冷望舒醒后,很长时间,是吃什么吐什么,每日只能喝两口米汤。 好在哪段时间,璃暝昏一直待在杜若的墓地,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人敢去打扰冷望舒。 冷望舒望着窗外,窗外的雪越来越大。 正当她出神时,房门被打开,一股寒意袭来,将她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冷望舒回头,看到璃暝昏走了进来。 “你不冷吗?开着窗户。”璃暝昏走到她开着的窗户旁,伸手关掉。 这一刻,他们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璃暝昏关掉窗户后,并没有回头看她,只是面朝窗户低着头,闷闷的说,“冷望舒,本君今天又去杜若师叔的墓地了,改日,你要不要同本君一道去看看。” “不必。”冷望舒当机立断的回到。 璃暝昏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你不想去她墓前忏悔吗?难道这些年,你真的对杀死杜若师叔一事,毫无愧疚感吗?” “错不在我,为何要悔?” 璃暝昏捏紧了拳头,转身看她,说,“冷望舒你没有心的吗?往日杜若师叔待你那般好,事事关照于你,你怎么连一点点的愧疚都没有?还能这样坦然的说出来。” “如果所有重新来过,我依旧会诛杀杜若。”冷望舒坚决的说,“杜若残害同门,修炼邪术,其罪当诛。” 瞬间,璃暝昏闪到了冷望舒面前,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冷望舒赶紧呼吸越发艰难,可是她不愿讨饶,更不愿与他四目相对。 看着她痛苦成这样,却还是一副不屑看他的样子。 璃暝昏暴怒,他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吼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你杀死了我最喜欢的杜若师叔,我每日每夜都痛不欲生,为什么我最喜欢的杜若师叔死了,你却好好的活着,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冷望舒!为什么魂飞魄散的不是你,你就该去死,去下地狱!” 他真的好想掐死她,可是当看到她真的快要不行时,他又忍不住松开了手。 冷望舒摔在地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璃暝昏气愤的甩袖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冷望舒知道,他们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的关系,又被她毁了。 可是她本就没有错。 大长老,母亲,父亲,这些都是她的至亲,她敬爱的人,他们都死于杜若之手,她为何还要去忏悔? 冷望舒闭眼,一滴泪悄然滴下。 她不想这样的…… 璃暝昏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对着宫殿里的东西,一顿乱砸。 宫殿的人,一个个吓得,跪着脸贴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生怕璃暝昏,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们砍了,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次日夜里,寒风呼呼的在外刮着,肆虐又猖狂。 冷望舒刚要去歇下,门又被踹开。 璃暝昏连同刺骨的寒风一并闯了进来。 身后的仆人关上了房门。 房中又只剩下他和她。 冷望舒看向一边,照旧不说话。 璃暝昏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冷望舒,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璃暝昏笑问。 冷望舒不语。 璃暝昏继续自问自答的说,“这是七夜销魂水,是由十二种催情的药合炼而成。” 冷望舒一颤,看向了他。 璃暝昏一点点走近,笑道,“这水药效很强,就算是圣人,只需一滴,也能变成禽兽,本君今夜倒是想看看,向来清高的三长老,我们的清月仙子,究竟是不是真的清心寡欲,还是会变成荡妇。” 冷望舒没想到,他居然要给她下药,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害怕和慌乱。 “璃暝昏!你别太过分!”冷望舒疾言厉色道。 璃暝昏却丝毫不畏惧,甚至似乎还起了很大的兴趣。 冷望舒转身想走。 璃暝昏一把将她拽到了自己面前,笑道,“要去哪啊?清月仙子。” “放开我!”冷望舒使劲想甩开他的手。 璃暝昏却猛的将她推倒在了桌面上,强硬的掰开了她的嘴,将一整瓶药水灌了进去。 冷望舒被呛的剧烈的咳嗽。 璃暝昏松开她,在一旁像是看戏一般,看着狼狈的她。 冷望舒跑到房中的角落,她没有修为不能逼出来,吐也吐不出来。 七夜销魂水药效极快,马上冷望舒便感到,浑身史无前例的燥热,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从心里蔓延而出。 尤其是看到房中的璃暝昏,这种感觉便更加的强烈起来,它促使冷望舒忽然很想去靠近璃暝昏,很想让他用手来抚摸自己…… 这种感觉,她从来都没有有过,叫她无措焦虑甚至恐惧。 看着角落的冷望舒,双颊微红,璃暝昏知道,药起作用了。 他缓缓走近她。 “不要过来!”冷望舒恐慌的贴着墙,说道,“滚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 璃暝昏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冷望舒。 他偏靠近了她,一手撑在墙上,低头看着她说,“本君走了,谁来给你解药啊?还是你想找谁来解?” 他的手缓缓而来,她内心极其渴望贴上这双手,可理智让冷望舒将它打开。 “不要碰我!”冷望舒推开他,跑到门前,她想开门出去,门被外面的人拉的死死的。 冷望舒使劲敲着门喊着,“开门!放我出去!快开门啊!” 可是她喊破了嗓子也没人管她。 冷望舒浑身难受至极,她又跑到桌前,将桌上的茶水猛灌。 可是一壶冰凉的茶她都喝光了,也止不了她的干渴。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这时璃暝昏又走了过来。 地上的冷望舒想起身逃,可是身体却又忽然软弱无力,脑袋也开始变得模糊昏沉。 “冷望舒。”璃暝昏单膝蹲在她身边。 冷望舒微喘着,咬牙道,“你走!出去!” 璃暝昏轻笑一声,不语,就直勾勾的看着她。 药效使得冷望舒变得异常敏感,敏感到璃暝一个呼吸,都叫她悸动。 “走!”冷望舒伸手推他。 璃暝昏却顺势按住了她的手。 此刻的冷望舒,皮肤白里透红,眼尾也泛红,双瞳更像是布上一层潮湿的水雾。 说的话,也不由自主,带了些娇气。 见惯了她清冷,不染纤尘的样子,璃暝昏何时见过如此姿态的冷望舒,眼下对于璃暝昏来说,她好像就是一瓶七夜销魂水一般,叫他开始沉溺难耐。 璃暝昏伸手轻抚上她的脸,指腹从眉梢抚摸到唇。 上次亲过冷望舒后,那种滋味一直记忆犹新,她的皮肤这么滑,嘴唇也一定很软吧。 璃暝昏闭上了眼睛,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 这一吻便彻底的失了控,他像是荒漠中饥渴很久的人,疯狂的汲取着冷望舒的水分。 什么仇恨,什么厌恶,全部都被抛之脑后。 他只想抱她抱的更紧一点,吻她吻的更深一点。 冷望舒脑中一片混乱,在药效的促使下,她情不自禁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生涩的回应。 感受到她的回应,璃暝昏心中居然雀跃又激动。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身体,滑到她的衣带处,将它解开。 然后将衣襟拉到肩下,露出她身前大片肌肤。 他离开了冷望舒的唇,顺着下颚一点点往下亲,亲过她的咽喉,吻过她的锁骨。 璃暝昏身体前倾,逐渐将她压到了地上。 后背的肌肤接触到冰凉的地面时,冷望舒忍不住颤了一下。 “地上凉吗?” 璃暝昏一个横抱,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放到了床榻上继续埋头亲。 “冷望舒,你其实,没有那么讨厌我对不对?你其实没有那么嫌弃我对不对?”璃暝昏一边亲着她的脸,一边嘶哑的问。 第八十四章 望舒篇 十四 冷望舒没有回答,她浑身被璃暝昏亲的越发难受,忍不住发出了几声难受的婴咛。 璃暝昏热血沸腾,更加疯狂的吻起她来,他本来想要看冷望舒意乱情迷的样子,却没想到自己魔怔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明明他没有服药,可就是忍不住想靠近冷望舒,渴望贴着她柔嫩的肌肤。 “冷望舒。”璃暝昏气息急促的在她耳边无奈又痛苦的说,“就这样吧,跟我一起下地狱……” 他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又顺着耳朵往下吻。 就在璃暝昏还要将冷望舒的衣服往下脱时。 恍惚的冷望舒看到了,床头边矮柜上的雪魄剑,她忽然清醒了过来,一把推开了璃暝昏。 慌乱无措的把自己的衣服拉好,对着璃暝昏急切斥道,“别碰我!别碰我!!” 璃暝昏一愣,也清醒了些,他低笑了声,说,“你确定不让我碰你?可你的身体似乎很需要我啊。” “不是的,不是的。” 冷望舒摇着头。 她怎么能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突然,冷望舒冲下了床榻,一头撞在了墙上,晕厥了过去。 “冷望舒!” 璃暝昏急忙上前,他没想到,冷望舒为了不让自己碰她,不惜撞的头破血流。 可笑吗?那么多女人,一个个拼了命的往他床上爬,可他想得到的冷望舒,却撞破了头,也不愿他去碰…… 冷望舒躺在床榻上,额头上缠着一圈包伤口的布条。 璃暝昏在她身边坐了很久。 看着她这个样子,璃暝昏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难受和内疚。 末了,他俯身,隔着布条在伤口上落下一吻,像是安抚,也像道歉。 冷望舒皱了皱眉心,醒了过来。 “冷望舒!你醒了!” 见她醒了,璃暝昏激动的说到。 冷望舒低眸,看到他还握着她的手。 她把手从他掌心中抽离,扭头看向床的里侧,冷言,“出去!” “冷望舒,我……”璃暝昏知道她生气了,想说些什么。 可冷望舒不给机会,冷冷的再次言,“滚出去!” “那你就自生自灭吧!”璃暝昏强忍着怒气,起身转身就往外走。 说是走,其实到不如说是逃。 璃暝昏逃离了冷望舒所在地,因为他怕。 他怕继续留在那里,自己又要被冷望舒惹怒,怕自己又忍不住伤害到她,她现在身体不好,已经经受不了过多的伤害了。 随着一声很响的关门声,房中又归于了宁静。 冷望舒闭上了眼睛,但脑子里全都是方才与璃暝昏亲密的画面,她死死的捏紧了拳头。 自这次离去,璃暝昏足足小半个月没再出现。 冷望舒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不知怎的今年的雪一直下着,从未停过。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挨饿受冻了。 冷望舒轻叹了声气。 房门被打开。 冷望舒回首,一身龙纹朱砂正服的璃暝昏走了进来。 冷望舒扭回头,收回目光,不去看他。 璃暝昏走到头身后,低着头,说,“冷望舒,本君知道,那日之事,是本君太过火了,本君……” 璃暝昏吞吐了半天,叹了声气,说,“本君向你道歉。” 简直窝囊的要死! 说完,璃暝昏狠狠的暗自痛骂自己。 可冷望舒依旧不为所动,因为这次她真的太生气了。 他差一点就害得她酿成大错。 如果他们真的做了那种事情,那他和她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她不介意璃暝昏的羞辱,那些她都可以忍受。 但她不能忍受,他和她的关系,变得实质性的不清不楚。 他是她的徒弟,她是他的师傅,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的东西。 如果这个都改变了,也就失去了她来这里的意义。 看着冷望舒还是没有理他,璃暝昏知道她还是在生他的气。 “冷望舒,对不起,本君以后……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说到最后璃暝昏几乎都没了声,这是他对她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道歉了。 虽然这看起来不是很有诚意,但是他是真心的。 冷望舒继续沉默。 璃暝昏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牵一牵她的手。 冷望舒觉察到,走到了一边,离他远了些,说,“别碰我,离我远点。” 璃暝昏满心的期待,一下被击碎。 “为什么。”璃暝昏慢慢攥紧了手心,语气有些轻颤的问。 冷望舒斩钉截铁的说,“脏。” 他居然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对付她,她觉得很脏。 “脏?”璃暝昏冷笑一声,“哪里脏?本君怎么不觉得。” “你的手沾满无辜人的血,还不脏吗?”冷望舒反问,语气疏离又冷漠。 原来她还是嫌弃他的,原来她的回应,不过是药效的作用。 是啊,连东海龙太子,她都入不了眼,何况他这种连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娼妓之子呢? 终究是他妄想了。 没有什么比满心期许,被人亲手掐灭更让人心痛。 璃暝昏的拳头捏的更加紧了些,指甲深深的扎进了肉中,血慢慢流了出来。 他气红了眼眶,愤怒的说,“冷望舒,你嫌我脏?难道你的手上就没有沾过血吗!” “死在我剑下的,都是罪孽深重之人,怎能与你相提并论。”还在气愤中的望舒,也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是吗?”璃暝昏冷笑,“那杜若师叔呢?那二长老呢?他们也是罪孽深重之人?” “二长老?”冷望舒看向他,不解,“二长老是什么意思?” 璃暝昏愣了一下,像是破罐子破摔道,“我忘了,你现在还以为那老东西走了。” “也罢也罢,本君不妨告诉你,其实那老东西没走,他死了,还是死在你冷望舒的剑下!” “不可能!你胡说!”冷望舒一下便激动了起来,她笃定自己没有杀过二长老,她怎么可能会去杀二长老。 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璃暝昏心里爽快了一点,他继续报复性的说,“本君可没撒谎,你还记得本君把你丢到蛮荒之时吗?你是不是有段时间遇到了妖,实不相瞒,那是本君故意放进去的,而那群妖中就有被我控制的二长老,可惜你那会儿修为尽失又蒙着眼睛,全靠一把剑帮你分辨,他身上带着妖气,所以就被你给一起杀了。” “不可能,不可能。”冷望舒晴天霹雳,她上前揪住了璃暝昏的衣襟,迫切的问,“你骗我的是不是?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璃暝昏故意不语,笑看着她。 “你说话啊!你说啊!”冷望舒失控的摇着璃暝昏。 璃暝昏笑道,“本君一直有个疑问,当你的剑刺穿二长老的身体时,本君解了他的禁言,可是他却没有发出一个声音,任凭你就这样杀了他,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冷望舒?” 冷望舒松开了他,踉跄后退了几步,满脸的震惊难以置信。 “冷望舒,真的太可惜了,你没有看到当时,二长老被你杀死时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你杀死他的那招也是够厉害的,一剑封喉。”璃暝昏边笑边道。 冷望舒捂起自己的耳朵,呵斥,“别说了!你别说了!” “本君为什么不能说?”璃暝昏一把将冷望舒拽到自己身前,扯开她捂着耳朵的手,说,“冷望舒,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干净吗?你其实跟我一样脏!你的手上也有无辜人的鲜血!” 所以她凭什么嫌弃他!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冷望舒声泪俱下,语气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可璃暝昏却依旧觉得不解气,继续道,“本君偏要说!冷望舒,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吗?其实你根本就是个大傻瓜!大笨蛋!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都是你自找的!都是你活该啊!” 冷望舒崩溃至极,崩溃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甩开了璃暝昏的手,瘫在了地上泣不可仰。 璃暝昏从未见她,哭的这么难过过。 心里顿时又后悔了起来,可是他明明不应该后悔的,是她先气他的,是她嫌弃他看不起他的…… “哼!”璃暝昏烦躁的再次,甩袖愤然离去。 房外的人,像无数次那样,麻木的关上了房门。 冷望舒哭的声音都嘶哑起来。 “师傅,你别哭了,是我不好,我是混蛋,我是禽兽。”江楼月蹲在她身边,痛苦的说着。 他好想把她拥入怀中,紧紧的去抱住她。 江楼月痛恨自己,她当时那么难过,那么崩溃,自己怎么还忍心把她丢在这里。 “师傅,我错了,暝昏错了,你别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江楼月朝她跪下,一遍遍的狠狠扇着自己耳光。 冷望舒却听不到,她的脑海里,不断的想起那日。 她杀了二长老,她居然杀了二长老,她杀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和她最亲的人。 冷望舒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一瞬间,她居然看自己满手的鲜血。 她拼命的擦,使劲的擦,却怎么也擦不掉,血越来越多。 “师傅。”江楼月见她像是疯癫了一样,紧张看着她,“你怎么了?” 冷望舒已经感觉无法呼吸,心口疼到痉挛。 突然,江楼月见她忽然停下了擦手的动作,抬眼看向前方。 她目光所落的点,是桌上的那把雪魄剑。 她缓缓步态不稳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莫非…… 一种极其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江楼月大骇! “不要!” 江楼月惊呼,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却抓了个空。 冷望舒冲了过去,拔剑。 剑光一闪,雪魄剑锋利的剑锋,划破了她的脖子。 第八十五章 望舒篇末 喷出的血,溅了一墙。 难以呼吸的冷望舒在那一刻才感觉缓过气来…… 霎时,四周忽然安静,安静到可怕。 剑从手上滑落在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冷望舒也应声倒在了地上。 血,源源不断的从她的伤口处流出,渐渐染红了她的衣裳。 “师傅!师傅!”江楼月跑到她身边,想要替她捂住伤口,可是他怎么也碰不到她。 “来人!”江楼月跪在她身边泪如泉涌,冲着房外撕心裂肺的喊着,“来人!来个人啊!” 来个人救救冷望舒,救救他的师傅。 可是没有,他怎么喊,也没有人听到。 冷望舒渐渐闭上了眼睛,窗外的雪花飘入,落在她的身上,融化在她的血水里。 “师傅,师傅,师傅。” 江楼月趴在了地上,无助又慌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好想救她,好想救她。 “你看到了吗?”消失了很久的雪魄忽然又出现,他缓缓走向江楼月,悲愤交加的说,“这就是你痛恨厌恶的师傅!就是你口口声声说冷血无情,嫌弃你的师傅!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嫌弃过你,你生病发烧的时候她不眠不休的照顾,为了你她差点屠了周氏满门,你还说她待你不好?她只差没有把心掏给你!璃暝昏你看啊,你好好看看!” “她明明知道杀了你,就可以羽化成仙,可是她没有,为了你,她放弃了最快的成仙路!”雪魄愤怒的揪起地上瘫痪的江楼月,往他脸上狠狠的揍了一拳,斥责,“主人她一生锄强扶弱,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她勤学苦练,匡扶天下,却到最后死了都没人知道,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这都是拜你所赐,都是你!如果没有你,就算成不了仙,至少她还能寿终正寝。”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江楼月泣不成声,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会这样的。 他怎么可能想到,向来待自己温柔的杜若师叔,却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他,而一直对他非打即骂的冷望舒,一直痛恨不已的冷望舒,居然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要拉他回头的人。 在所有人都想着如何杀死他的时候,只有她想方设法的想要拉他回头,想要带他回家。 所以人都放弃他的时候,只有她没有。 但这次,冷望舒真的不要他了…… 他把冷望舒给逼死了,他生生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师傅给逼死了。 内疚,懊悔,悲痛,像利刃一样一刀刀扎入,痛彻心扉。 看着她逐渐没了呼吸,身体慢慢冷掉,甚至渐渐发臭。 江楼月心如刀绞犹如凌迟。 “江楼月。”雪魄难过的言,“你现在的感受,就是我当初的感受,你知道,亲手杀死了主人,只能这样,闻着她的血腥味,看着她一点点死去,什么也做不了,那种绝望那种痛苦吗?” “对不起,对不起。” 江楼月抽泣的说道,是对他道歉,也是对冷望舒道歉。 他哭的泪干肠断,在地上慢慢匍匐挪向冷望舒的尸身,可指尖刚要触碰到时,眼前所有的一切有在刹那,化为雪花,消散。 “师傅?师傅!” 江楼月迅速站起来在黑暗中,焦急慌乱撕喊着。 “师傅,你在哪,我错了,不要不管我。”江楼月缓缓蹲了下去,一边擦止不住的泪,一边说着。 “苏姑娘!苏姑娘你醒醒!” 恍惚间,他又忽然听到别的哭腔声,那个声音还是冷望舒的! 他马上扭头在黑暗中寻着。 一束光照在前方。 他看到冷望舒在一破旧的高台之上,抱着一个陌生姑娘,那姑娘心口插着一支箭,血不断的从口中吐出。 她慌乱的擦着她的血,说着,“你再坚持一下,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她怀中的那位姑娘,却垂下了手…… “师傅。”江楼月跑上前,想抱她,却依旧扑了个空。 他还是碰不到她。 他只能这样看着她,眼中渐渐失去光芒,开始被万念俱灰所包围。 不对! 江楼月忽然发现她手中握着的不是雪魄剑,而是无言银剑。 这个人不是冷望舒,是云觅! 这位姑娘是谁?这是发生了什么? 江楼月迷惑不解。 就在这时,四周开始明亮起来,地上满是血水和尸体。 身后突然有人呵斥道,“云觅!妄你身为世家小姐榜首,却不好好成为楷模,不要在执迷不悔了!赶紧束手就擒!” 江楼月转身一看,背后几乎所有仙门世家的人,拿着武器站在石台下。 就像当年,仙门百家围剿他一样。 他们七嘴八舌,疾言厉色的骂着: “云觅!你身为云氏大小姐,简直丢尽了你们云氏的脸面!” “云氏云觅,背信弃义,助纣为虐,我等就在此替天行道!” “杀了云觅!杀了云觅!” “杀了她!杀了她!” 云觅将怀中已经死去了的姑娘,缓缓平放放在了地上。 她站了起来,冷漠的看向台下那些人。 “杀我?”她忽然凄惨的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吼,“来啊!” 一支支羽箭密密麻麻的向云觅射来。 “不要!” 江楼月想替她挡,箭却穿过了他的身体,插到了云觅的肩上。 云觅低眸看了看肩上的箭,她面无表情的将左肩的箭拔了出来,血从伤口处涌出。 一滴泪从云觅泛红的右眼中滑落而出,她眼神既疲惫又绝望,更有着巨大的失望。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江楼月恐慌无措,他拼了命的想要阻止那些箭,可是都无济于事。 更多的箭,射到了她的身上,刺入了她的血肉…… 一阵剑光闪过,所有的一切又转瞬即逝,只剩下雪魄持剑指着他。 “璃暝昏,都是你!都是你把主人害得这么惨,如果没有遇到你,她早就位列仙班羽化成仙了!今日,我要杀了你!为主人报仇!” 江楼月颓废微仰着头,不闪不躲,说,“杀吧。” 他确实该死,都是他,毁了冷望舒,害得她死在了那个最冷的冬天,害得她死了那么多天都没人发现。 他就不该拜冷望舒为师,他就该死在那场大火中,死在周氏。 这样冷望舒一定会有个好结局的。 都怪他,他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蠢货! 他听信杜若的谗言,不明是非,生生把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师傅,给逼死了…… 江楼月越想越痛苦,他看着雪魄迫切的说,“动手啊,快杀了我!” 他闭上了眼睛,决心赴死,以死谢罪。 雪魄握紧了手中的剑,正要刺向江楼月时。 “住手!”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 他回首,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无数次出现在他脑海中的白色倩影。 “主人……” 雪魄鼻翼抖动,逐渐泪目。 云觅看着眼前这个,既有丝熟悉又明明陌生的人,很不解。 “阁下是何人?”云觅问到,语气中充满了警惕。 雪魄仔细又贪婪的看着她,她没有变,还是那个他最熟悉的样子,一身白衣仙气缭绕,清冷似云间皓月。 他的目光又逐渐落在了她手中的剑上。 原来啊,她终究是还是变了…… “新剑……与您……很配。”雪魄语气轻颤的说道,眼泪滑过苍白的面颊,悄无声息滴落在地。 云觅迷惑他此言何意,在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时,就看到面前那个男子,居然渐渐开始在消失。 雪魄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再度看向江楼月。 他没说话,但是江楼月却听到他在说,“璃暝昏,我用尽一身灵力,带你去看真相,如果你还有心,保护好她,别再让她不得善终了。” 语毕,他再次回首看了眼云觅,并冲她微微一笑,然后彻底消失在了风里。 地上只留下了一把生了锈的破剑…… “江公子,可还安好?”云觅一边疑惑,一边看向了江楼月,问到。 江楼月凝视着她,不说话,眼泪似夏日雨珠,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 如果,她没有转世,他是不是就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见一直嘻嘻哈哈的江楼月,忽然哭的这么难过又伤心,云觅更加迷惑。 “江公子。”云觅懵懂的问,“你怎……” 云觅话还没说完,江楼月就忽然跑了过来,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秒,就被他拽入怀中。 她轻撞在了他的胸膛上,整个人被江楼月紧密的拥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终于能够碰到她,江楼月抱的非常的紧,他害怕,她会再次消失。 他埋头在她的肩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云觅肩上的衣裳都被他的泪给打湿了。 “师傅,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回头,我跟你回家,我们一起回家,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要是不觉得解气的话,你可以把我抽筋剥骨,把我打到残废,只是不要就这样不要我了,对不起……”江楼月抽泣的说着,用尽所有的力量去拥抱云觅。 云觅被他彻底弄的迷糊了,她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这样。 她使了全身的力气,才把江楼月推开。 “江公子,请自重。”云觅尴尬又有些生气的说,“男女有别,云觅还是有婚约之人……” 第八十六章 是啊,万幸 江楼月一怔。 是啊,冷望舒已经被他逼死了,她是转世了的云觅,不是什么天机阁三长老,是云氏的大小姐。 她有婚约在身,有人在心…… 江楼月慌乱的用手背,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哽咽道,“对…对不起啊云觅,我刚才从上面摔下来,把脑子摔懵了,对不起,我失态了,真的对不起。” “罢了。”云觅原谅了他的失态。 她上前将地上的雪魄剑捡起来,看着手中的剑若有所思。 “怎么了?”江楼月走到她身边,试探性的问到。 云觅微蹙眉心,道,“此剑,眼熟。” 难道她要想起来曾经的事情了吗? 江楼月不由自主攥紧了袖角,红润的眼中满是惴惴不安,他紧张的注视着云觅的神情。 像是等待行刑的死囚犯。 “这是雪魄,冷前辈的配剑。”云觅恍然大悟的同江楼月道。 江楼月语气发抖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书上见过。”云觅回道,“想不到失踪许久的雪魄剑,竟会在此地,那刚刚那人……” “幻觉!”江楼月忙道,见她没有想起来,他内心松了好大一口气。 江楼月拿过她手中的雪魄剑,放于身后,生怕她多看一眼,想起什么,他说,“这个长厦在此处设下了幻境,刚刚那人就是其中之一。” 说完,江楼月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生卑劣,可是他真的很害怕云觅想起些什么,如果她想起了曾经的事情,他又该如何来面对她? 他不怕她兴师问罪杀了自己,就怕她会像前世一样永不相见…… “原来如此。”云觅相信了江楼月的话。 江楼月绕开话题,问,“云觅,你怎么也下来了?长厦呢?” “他死了,我破了他的阵法。”云觅回道。 “死了?被你杀的?” 云觅摇头。 不是她,那还能有谁? 江楼月虽然不解,但是却说,“算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上去再说吧。” 他怕,留在这个地方,又会生什么变故。 “嗯。” 云觅同意。 二人各自御剑,一起飞了上去。 “云姑娘!”时安从君骁身边跑来,关切的问到,“你还好吧,江公子呢,可有受伤?” “多谢陛下关心,草民一点皮外伤,不碍事。”江楼月回道。 云觅点头,表示自己也没事。 江楼月看到了长厦和长圣之的尸体。 云觅简单的给他说了下事情的经过。 君骁命人将二人的尸首带了回去。 后来君骁看在长圣之和城主夫人,爱子心切的份儿上,将三人合葬在了一起。 而文越在知道城主夫人死后,就莫名其妙自尽在了牢房之中,他的府邸则被抄了,从中还抄出了好几口大箱子,箱子中大部分都是金银珠宝。 只有一个木箱中是一沓银票,银票下还压着张泛黄的纸条和一封和离书。 书上,文越已经签上了名字。 而纸条上只是简单的写着“赠爱妻知嫣。” 知嫣,乃是城主夫人的闺名…… 江楼月没想到,那个禽兽文越,居然还给城主夫人留了这么大一笔钱。 这时忽然一个侍卫走来,向君骁他们单膝跪下道,“启禀大人,外有一婆子求见。” “允。”君骁回了句。 过了会儿,一位还杵着拐杖的老婆婆,被侍卫带了过来。 “老身见过各位大人。”老婆婆向他们分别行了一礼。 “老人家前来,可为何事?”时安问到。 老婆婆笨拙的向他们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道,“各位大人,求你们网开一面,可否给文越留个全尸,让我这老婆子给他葬了。” 江楼月惊讶,他想不到像文越那种杀千刀的,居然还有人求着给他收尸。 “婆婆”江楼月不解的开口问,“文越之事,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像这种人,您为何还要不远万里,跑来保他全尸?您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奶娘。”老婆婆擦着眼泪,说,“我知道,他禽兽不如,但是他待老身却是顶好的,我离开文家后,他也不忘时时过来看望。老身救不了他,就让老身好好葬了他吧。” 从婆婆的口中,江楼月才得知,原来文越本性起初并没有现在这么糟糕,皆因幼时生母过世的早,文歌昌在夫人死后,又马上另娶了一位新夫人,那个新夫人因记恨文歌昌风流成性,便悄悄把怒气全部都撒到幼年的文越身上,当着文歌昌的面百般宠爱,却在文歌昌走后,对文越又打又骂,还让他跪在地上学狗,同房里的俾女仆人一起嘲笑于他。 而文歌昌整日流连花街柳巷,也没在意文越。 因此文越便从小觉得,都是这帮女人将他所害,他对女人都有着极大的恨意。 可知嫣是个例外…… 几年前,文越拜访老婆婆归来,路上遇到两头大虫袭击,虽然他逃了出去,但是却身受重伤血流不止。 文越最后晕倒在了知嫣家前。 知嫣见昏迷的文越,一时心善,便将他带入家中,为他找大夫止血,并照顾了他几日。 文越至此心生爱慕,他不顾知嫣已嫁为人妇的事实,向知嫣告知了心意,承诺她一生荣华富贵。 可知嫣虽过得清贫,但却高风亮节,并且她同长圣之也十分恩爱,因而将其拒绝。 文越不死心,隔三差五的前来骚扰。 知嫣便同长圣之一道搬离远处。 但是却还是被文越找到,文越千方百计,在威逼之下终于让知嫣同长圣之和离,嫁给了他。 可是新婚之夜,当文越满心欢喜时,知嫣却刺了他一刀,扬言要与他同归于尽。 后来不管文越做什么,知嫣待他都是嗤之以鼻,他熬夜学做的点心,知嫣看都不会看一眼,随手就丢掉。 他把一直贴身戴着的平安福送给她,她也随手丢到了碳火中烧掉。 就连文小公子,都是文越强迫才得的,若不是他日日看着,文小公子只怕早被知嫣堕掉了。 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二人的嫌隙越来越大,后来文越便彻底丧心病狂了,成了现如今这种衣冠禽兽。 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总有天会东窗事发,所以他还是忍不住给知嫣留了条后路。 这么说来,文越倒也是个可怜人。 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没有人来教他,如何去爱一个人。 但是可怜归可怜,这并不代表他所做的错事,便可以被原谅,就像他一样…… 君骁本不想答应,但是他见时安满眼的同情。 “一具死尸罢了,想带走就带走吧。”君骁漫不经心的说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老婆婆感激涕零的向他们磕头。 时安伸手扶她起,说,“起身,待会儿朕命几个侍卫,帮您去运尸体。” 君骁看着时安,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浅笑了一下。 “咦?云姑娘呢?”时安忽然问到。 众人回首,只见云觅独自一个人,坐在石桌旁,埋头在了桌面上。 “云姑娘,这是怎么了?”时安不解问。 江楼月道,“睡着了。” “看来,云姑娘是累了。”时安言。 江楼月满眼心疼,说,“人非草木,怎么可能不累。” 这些天,应该没有那一天,能让她像现在一样安心入眠吧。 他放轻脚步,缓缓上前,有丝犹豫的轻碰了她一下。 云觅没有反应。 看来,似云觅这种警惕之人,或许他还没靠近她就能醒了,睡成这样是真的累了,累到极点。 江楼月叹了声气,伸手将云觅压在手下的剑拿出,轻轻把她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然后将云觅从凳子上横抱了起来。 怀里的云觅,瘦小的他都能单手抱起。 云觅的肩不宽,却能抗下整个红门城,云觅的手不大,却能抵挡百万敌军。 哪有什么岁月婧好,只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云觅的世界没有替她负重前行的人,所以她便成了那个人…… 江楼月抱着云觅回了房。 他先把她的脚放在榻上,然后拖着她的脑袋,缓缓让她躺下,将她的头轻柔的放到枕上,再去给她脱鞋盖被。 云觅怕冷,他把被角仔仔细细的掖好。 江楼月向来大大咧咧,开门用踹,脱鞋用甩。 何时像今日这般小心翼翼,因为他害怕吵醒怀里这个,好不容易睡着了的小姑娘。 “好好睡吧,还有……对不起……” 江楼月坐在她身边,小声说了句,满是自责和内疚。 他收了自己的情绪,起身离开,轻轻合上了房门。 离开云觅的院子后,江楼月又遇见了时安。 “此次红门城之劫,多谢江公子。”时安道谢。 江楼月道,“陛下言重了,在下倒是没什么,还是云觅的功劳最大。” 时安笑了笑言,“芙蓉国有云姑娘,真是万幸。” “是啊,万幸。” 万幸,他还有机会再见到她。 “江公子同云姑娘很熟吧,难得见云姑娘有个朋友,说实话起初见云姑娘的时候,朕都不太敢同她说话,总觉得她清冷的不易靠近。” “但其实,她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江楼月眼中满是温柔欢喜。 “是啊。”时安赞同,意味深长言,“看来,江公子真的很了解云姑娘。” 江楼月低头笑了笑。 第八十七章 生辰 时安不说,江楼月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云觅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或许早就是这个样子。 只是一直以来他被仇恨蒙了心,不敢去承认,云觅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卑以自牧,有担当,责任心强,放眼外室,又有几个男子能够媲美。 就跟前世一模一样。 他忽然明白,对云觅的爱,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 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他确实在看到冷望舒的第一眼,就对她已经怦然心动。 他怎么可能不会心动,一直生活在一个肮脏的地方,看遍一个个虚伪尖酸的人,忽然有那么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出现在眼前。 他曾不怕黑暗,但他却见了光。 少年心动是仲夏夜的荒原,割不完烧不尽,长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 这世上总会有突如其来的遇见和始料未及的欢喜。 就像他喜欢冷望舒一样。 因为喜欢冷望舒,所以他爱上了云觅。 冷望舒是他不曾发现的喜欢,云觅是他不敢面对的爱。 而她们恰巧是同一个人。 原来,终究喜是她,爱是她,自始至终都只是她…… 红门城的事情总算是彻底结束了,为了庆祝渡过此难,红门城子民全城欢庆。 红门城完全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江楼月走在云觅的身边,他关心的问,“云觅,你真的休息好了吗?要是没休息好,还是回去再睡一睡吧。” “不必了。”云觅回道。 “哦,好吧。”江楼月安静了几秒,又道,“红门城的事情算是彻底结束了,那我们是不是要回苍穹门了?” “嗯。”云觅点头。 回苍穹门,说说话,他有那么一点点不想回去。 因为回去了,他和云觅之间又得夹一大堆人。 但是云觅应该是想回去的吧,毕竟北月顾衡在门中。 想到北月顾衡,江楼月心里顿时有些难受。 “江公子。”云觅忽然停下脚步,对一旁沉默了的江楼月,问,“要一起用膳吗?” 江楼月错愕,云觅这是在邀请他一起吃饭吗? 他忙点头,说,“当然可以!” 求之不得。 “那随我来吧。”云觅说着走进了一家客栈。 江楼月跟了上去。 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在了云觅的对面。 云觅点了两碗面。 “二位,面来了!” 小二端着两碗面过来。 云觅接过其中一碗,先放到江楼面前,并言,“生辰快乐,江公子。” 生辰…… 江楼月一拍脑袋,他都忘记了,今日是他生辰。 “这位公子,您面前这碗,乃是我们红门城的特产,长寿面,您别看它是一碗面条,但其实整碗中就一根面条,这寓意为长寿。” 小二介绍笑盈盈的介绍着。 江楼月受宠若惊,他没想到云觅居然知道他的生辰,而且像云觅这种甚少出门,也不太说话的人,找到这个地方,应该很难吧。 “云觅。”江楼月问,“你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生辰的啊?” “你自己说过的。”云觅回道。 他说过的?江楼月只记得自己好像只在前年,学习算相术时同云觅说过。 那个时候,算相术要报自己的生辰,他就斜着身子,对云觅笑道,“云大小姐,我生辰是十月初五,你呢,你生辰多少,要不要我帮你算算啊。” 那个时候她没理他,他还以为她没有听到呢,想不到她不光听到了,还记住了。 江楼月心里感动不已。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待他如此之好,可是他却把她害成这个那个样子。 他看着她,想着前世的那些事情。 她自尽时,伤口那么深,一定很痛吧。 她死的时候,是对他有多失望啊,所以连声呼救都没有,他也召不回她一丝一魄的魂。 想着想着,江楼月鼻子一酸,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江公子……你怎么了?”他莫名其妙哭了,云觅有些不知所措。 心里竟还不由自主生出了丝心疼。 江楼月哭起来,也很好看,微红的桃花眼,变得湿润后,给人一种极致的委屈和可怜之感。 梨花带雨一词,用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过分。 颇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听到云觅的问,江楼月忙吸了一下鼻子,擦了下眼泪,生硬的笑言,“没事,就是这面,太辣了……给我辣成这样了。” “抱歉,我不知大庸人士,不能食辣,要不换一碗吧。”云觅道。 江楼月摇头,破涕为笑道,“没事,虽然我有点不受辣,但是我喜欢吃辣,不用换了。” 云觅从怀里拿出了颗糖,放在了他手边,说,“吃糖,糖能解辣。” “嗯嗯。”江楼月把糖拿在手心,极为珍惜。 “云觅,谢谢你啊。”江楼月感激的说到。 他埋头吃面,但眼泪还是控制不住,一颗颗掉入面中。 和着面,一起吃了下去…… 在外吃饭,他总要配壶酒,才觉得好吃,可这碗面,江楼月却吃的异常香,最后连汤底都一股脑喝光了。 “云觅。”江楼月双手捧着空碗,眼角还挂着泪珠,笑言,“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了。” “江公子喜欢便好。” 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 离开客栈后,江楼月负手走在云觅的身边。 看着街道上热闹的人群,江楼月想到什么,问,“云觅,你们武陵人是不是特别能吃辣啊?” “差不多。”云觅回道。 “那你吃过你们哪最辣的东西是什么?”江楼月兴致勃勃。 云觅思考了一下,回,“酱板鸭。” “你还吃肉的啊?”江楼月很是意外。 云觅道,“我又不是佛家子弟。” “虽然话说如此,但你真的看起来,像个不沾烟火的。”江楼月言,“我还以为你是喝露水长大的呢。” “为何?”云觅不解。 江楼月笑道,“因为他们说仙子都是喝露水的。” “……” “江公子,这是要同我一道回府?”云觅忽然反问。 江楼月理所当然到,“自然。” “今日难得热闹,你…不逛逛?” “没啥好逛的。” 江楼月回着,盯着她看,从客栈出来,他的眼睛就没挪开过,或者说,只要云觅出现,他就没有去看别的。 满心满眼都是她。 他们一道往回走,穿过人群,走上石桥的台阶。 江楼月上台阶,都是一步跨三阶,多上一阶他都嫌麻烦。 可现在,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同云觅一样,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上。 就为了与云觅同步,他喜欢这样同她并肩而行的感觉…… 刚回府,他们就见,君骁和时安在院子里,二人似乎谈着什么。 江楼月只听到,君骁对时安说,“陛下,您不该来此地的,您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我知道的。但其实我听闻你受伤,就一直想来,后来我的玉佩不见了,我就更加担心你,所以才忍不住赶了过来,对不起……”时安致歉。 君骁无奈叹了声气,言,“罢了,下次别再这样了,臣会担心的。” “嗯。”时安点头,又忧心忡忡的问,“你的伤好些了吗?还痛不痛?” 君骁笑了一下,摇头道,“不痛。” 时安低下头,愧疚的说,“每次都要你这样保护我,可我每次都护不了你,为你做不了什么,我真的太没用了。” “怎么会呢?”君骁宽慰言,“您怎么会没用,要不是陛下,臣也不敢如此猖狂啊,放眼历朝有那个臣相,权势滔天还能如此安然无恙的?这都是陛下在护着臣,是陛下让臣有了只手遮天的胆量。” “不是的。”时安言,“其实,我自己知道,你比我更适合做这个帝王,君骁,只要你一句话,这个帝王之位,我可以还给你的。” “什么叫还?陛下,您是皇子,身上有着高贵的皇家血脉,这个帝王之位本就是你们时家的。”君骁抬起他低着的头,浅笑言,“而且成为帝王之人,需得有一颗仁爱之心,臣脾气不好容易发火,要是做了皇帝,只怕是个暴君。可陛下不一样,您看您在位的几年,芙蓉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所以你才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可是,你不觉得委屈吗?明明是你九死一生的夺下了这个皇权,最后却要对我俯首称臣。” 君骁摇头,认真的说,“对陛下俯首称臣,是臣觉得最幸福的事情,是比自己坐上皇位还要开心的事情。” “我们君家历代乃是忠臣之士,可是十年前突遭奸臣陷害,株连九族。臣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一个个被砍掉头颅,他们的血溅在臣的脸上,陛下,您知道那时的臣有多害怕无助和痛苦吗?就是在那时,您拿着一道圣旨像神明一样来到了臣的面前。” 君骁哽咽了一下,继续道,“陛下,当初如果不是你,拼死求先帝赦免了臣,臣早就没了。您知道吗?在您宣读释放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成为您手上最锋利的刀,为您披荆斩棘,带您乘风破浪,替您颠个皇权,如果有一天您要我的命,我也可以毫无保留的给您,因为从那天起,君骁的命就已经是您的了。” “君骁……”时安泪目。 “我最尊贵的陛下。”君骁缓缓向他单膝跪了下去,牵起他的左手,在他的手背虔诚的落下一吻,笑言,“我会做您最忠臣的臣子,任凭沧海桑田,都至死不渝。” 第八十八章 愿你好眠 这也是他对他的承诺,也是用命起的誓言。 这个…… 江楼月总觉得有那些地方不太对劲。 君骁看时安的那种眼神,温柔得像晚风一般的眼神,这哪是看皇上,分明就是看喜欢之人的眼神啊。 “云觅。”江楼月小声问身边的云觅,说,“他们两个该不会是断……袖吧。” “世间本无断袖,不过是一双互相扶持,愿同赴生死之人罢了。”云觅淡定的回道,丝毫不惊讶。 江楼月错愕,云觅严于律己,做事一板一眼,他一直觉得,她是个很古板的人。 可现在看来她并不是。 她的心里有一把尺,一把属于她自己衡量世间的尺。 原来她只是用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却用凡人的标准体谅别人。 说起来,云觅说得并没错。 人出生时,连何谓男何谓女都不晓,他们只是在喜欢那个人的一刻,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是女。 爱本无错,无关男女。 断袖不脏,脏的是世人的眼光。 而且像君骁这种脾气的人,怕也只有时安能压的住,受得了。 人生在世,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是注定来降你的。 也注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甘愿臣服。 就像脾气暴躁的君骁对温润如玉的时安,就像偏执的璃暝昏对清冷的冷望舒,就像他对她。 思及此,江楼月又渐渐看向了云觅的侧颜…… 君骁起身捧起了时安的脸,深情款款的看着他,缓缓向他靠近。 江楼月忽然猜到了什么,忙对毫不知情的云觅道,“那个,云觅,天色不早了,咋们歇息去吧。” “嗯。”云觅点头,转身而去。 江楼月松了口气,要是被云觅瞧见,岂不尴尬死。 他无奈笑了起来,想他居然也会有不好意思的一天,以前在溪边的芦苇丛中,总会有一些小情人私会。 情难自禁时,那些小情人们就会忍不住亲吻起来。 那时他就喜欢骗初慕一他们,一起躲在角落偷看。 每次他们看到都会脸红心跳,一边骂他不要脸,一边尴尬的跑开。 那时他还真没感觉什么,还觉得很好玩儿。 只不过回去就要吃一顿江俞安的竹笋炒肉。 江楼月回了房,用一块布将雪魄剑裹了起来。 “对不住了。”江楼月对雪魄剑轻言,然后将它放入了自己的包袱中。 他洗了个澡,便躺在了床上。 江楼月拿着手中的银环,看了很久,指腹摩挲着。 “云觅,愿你好眠。”他温柔的笑了笑,自言了句。 然后将他银环郑重的放入怀中,心口的位置。 随后又拿出云觅之前给的那颗糖。 拆开纸,放入嘴中。 甜味慢慢在嘴里蔓延。 对于江楼月而言,这大概是他吃过的最甜的糖了吧,因为甜到了心里…… “云姑娘你们真不与我们,一道去宫里吗?”时安问道,“此次你们立了如此大功,按理说我还得犒劳你们才是。” “多谢陛下好意,只是我等得速回苍穹,实在不便同行。”云觅恭敬回道。 时安叹了声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祝几位一路顺风,但是皇宫的大门会为几位永远敞开,几位他日若有时间,欢迎随时而来,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云觅揖了揖。 时安又问向旁边的江楼月,“江公子需要备马吗?” 云觅,应该不会骑马吧…… “谢陛下好意,不过不用了,我御剑,告辞,后会有期。”江楼月笑着,也向他们作揖了一下。 “告辞。”时安和君骁同向他们回了一礼。 告别他二人后,云觅便同江楼月以及宁采薇,一道御剑离去。 宁采薇乘于云觅剑上。 看着身后,越来越小的红门城。 江楼月伸了个懒腰,向身边御剑的云觅道,“红门城的事情总算结束了,累死我了,说实话我现在都还有点想念周夫子了呢,对了,云觅,北斗招冥幡,你怎么处置了啊?” “交给了那位道长。”云觅回道。 江楼月点头,确实,北斗招冥幡这么个东西,交给他才是万全之策。 果然,有云觅在,他总是能够少很多顾虑。 唉,我们家云觅就是聪明,什么事在她手里都能迎刃而解。 江楼月内心很骄傲,脸上乐开了花。 行了一段路,江楼月看向云觅,忽问,“云觅,你们武陵是不是真的有好多好多的桃树?到了春天就漫山遍野的桃花?” “嗯。”云觅回道。 “那一定特别好看吧。”江楼月羡慕的说,“不像我们大庸,除了山就是树,不过我们那却有很多好玩儿的,对了,我们那还有猴子!你们武陵有猴子吗?” “有,不常见。”云觅继续回着他的话。 “那你喜欢猴子吗?你要是喜欢,改天我可以给你逮一只过来!不过我们那的猴子特别泼,还记得我小时候就给一小猴子喂根香蕉,它娘就拿棍子追得我满山跑。唉……”江楼月无奈道,“跟个山贼土匪似的。” “不必了。”云觅回绝。 江楼月只好作罢。 安静了一会儿,云觅又听到旁边的江楼月道,“云觅,你饿不饿啊,要吃饼嘛?” 云觅看了一眼,回,“不必。” “哦。”江楼月只好又问她身后的宁采薇,“宁姑娘你要吗?” “额……多谢。”宁采薇伸手接过。 这时江楼月又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盒点心,问云觅,“那这个呢?云觅,你要吃嘛?我跟你说,这个可好吃啦!” “不必。”云觅依旧拒绝。 江楼月又只好塞给了宁采薇。 没一会儿,江楼月又拿出了几个果子,对云觅说,“那你要不要吃果子啊?这果子是干净的,特别脆甜!” 云觅不太好意思再拒绝下去了,只得拿过一个,道,“多谢江公子。” “没事没事。”江楼月见她终于要自己东西了,顿时喜笑颜开。 江楼月一边啃着手中,还剩下的果子,一边凝视着云觅。 云觅也吃着果子,腮帮子微微鼓着。 江楼月总觉得,云觅的脸蛋就像襁褓中婴儿的脸蛋,又嫩又白,奶的叫他真想去亲上一口。 他盯着她的脸蛋,咬了好大一口果子。 又行了好一段路,江楼月有一丝困乏,他摸了摸腰间,才发觉自己忘买酒了。 应该买点酒来着的…… 江楼月后悔死了,但谁叫他只要一看到云觅,就不由自主喜欢跟着,别的事情都马上抛之脑后,只注意云觅要做的事情去了。 江楼月盘坐在了自己的剑上,又看向旁边的云觅。 “云觅,云觅。”江楼月又开始叫唤。 云觅看向他,问,“何事。” “你累不累啊?”江楼月笑盈盈道,“你要是累了的话,我载你们吧。” “多谢,不必。”云觅回到。 “哦,那好吧。”江楼月有些失望,后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宁采薇,他忽然有了些羡慕。 想着,自己要是不会御剑就好了,这样还能死皮赖脸的蹭到云觅的剑上。 不过这样云觅应该会累吧,思及此江楼月还是作罢了…… 到了夜里,他们找了家客栈住下。 进门,江楼月就殷勤的把桌上的凳子搬下来。 见凳子上有些灰尘,他麻利的用袖子擦了擦,对云觅乐呵呵道,“云觅,快来坐,御了一天的剑了。” “多谢。”云觅致谢。 三人入座后。 店小二,上前问,“几位要吃些啥啊?” “先来一壶……”江楼月刚要点酒,但话没说出,又问向云觅,道,“云觅,你想吃什么啊?你喜欢吃什么?是要清淡一点的还是辣一点?” “宁姑娘呢?”云觅问向身边的宁采薇。 宁采薇回道,“我随便就好,辣的清淡的都行。” “那就清淡吧。”云觅向江楼月说。 江楼月点头,扭头对店小二言,“随便上点菜,辣的清淡的都要一点,然后来壶茶来壶酒。” 吃菜的时候,云觅还是夹辣的菜多些。 江楼月就知道,其实她是喜欢吃辣的,只不过考虑到自己和宁采薇,才说要清淡。 这个小古板,总是喜欢事先考虑别人。 话说,云觅真的太瘦了,他都能单手像抱孩子那样抱起她。 想着,江楼月不由自主便夹了好大一筷子肉,放入云觅的碗中。 云觅一愣,江楼月也一愣。 气氛有些尴尬,江楼月用笑缓解,厚着脸皮又说,“云觅,多吃肉,小姑娘就该胖乎乎的,而且你御剑也很辛苦,多补补。” “多谢。”云觅礼貌谢到。 用完饭后,店小二带着他们上楼看房。 “各位来得不巧,本店今日住房紧张,就只剩两间房,辛苦二位姑娘挤一挤了。”一边说,一边将钥匙给了他们。 江楼月住二楼,云觅她们住在三楼。 “云姑娘,我今夜就在桌上趴一宿吧。”宁采薇对云觅道。 云觅问,“为何,你不习惯同生人歇?” “不是的,不是的。”宁采薇忙摇头,说,“我是害怕云姑娘你不习惯。” “无妨。”云觅言,“一起歇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没有嫌弃她…… 宁采薇心里泛酸,又觉着温暖。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宁采薇上前开门。 第八十九章 飞剑山庄 “嗨。”江楼月笑容满面的出现,“还没歇啊,我可以进去吗?” “嗯。”宁采薇点头,“请进。” 江楼月走了进去,来到云觅面前,笑道,“云觅,你又在温书啊。” “没有,正打算。”云觅翻开书回到。 “那等会儿再看。”江楼月拿出一个纸包,放到她手边,一边拆纸包一边笑嘻嘻道,“我刚刚去街上逛了一圈,发现一家的烤板栗特别香,就给你买了一些,快尝尝特别好吃的!” 又想到房里还有个宁采薇,江楼月忙招呼道,“宁姑娘,你也过来尝尝吧。” “多谢江公子。”宁采薇上前拿了颗,致谢。 云觅看着手边,壳都剥好了的栗子,也向江楼月道了声谢。 “哎呀,你别光顾着谢,快吃颗看看。”江楼月拿起一颗,往她嘴边送。 云觅无奈,拿过他手上的那颗,放入嘴中。 “怎么样,喜不喜欢?好不好吃?”江楼月期待的问到。 云觅点头,道,“好吃。” “真的!”江楼月喜上眉梢,“好吃就多吃点,这烤板栗只有趁热吃,才是最好吃的。” “嗯。”云觅点了点头,心里却很奇怪,她总觉得江楼月近来,有些地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江楼月痴痴的看着云觅。 过了会儿,宁采薇不禁提醒道,“江公子,时候不早了。” 江楼月这才后知后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给宁采薇,说,“宁姑娘,你们灭灯歇息时,把这符贴门上,防贼人入室。” “好。”宁采薇接过。 江楼月边往外走,边扭着头,对云觅道,“云觅我去睡觉啦,你也早点休息,别温太久书哦,愿你好眠。” “哎呦,卧槽!” 由于他不专心看路,又在门口绊了一下,好在江楼月这次眼疾手快稳住了身形,没像上次那样摔的四仰八叉。 江楼月冲屋里的宁采薇和云觅,再度尴尬的笑了一笑。 然后强装镇定的离开。 回房后,江楼月洗了个澡,便躺在了床榻上发呆。 说真的,他真的太羡慕宁采薇了,可以与云觅同房共枕。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做个姑娘了,这样就可以和云觅一起睡觉了。 和云觅一起睡觉,盖一床被子…… 江楼月想着想着,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发红发烫。 江楼月急忙双手捂了捂脸。 到了深夜,有些凉。 宁采薇侧身,看向已经熟睡的云觅。 “云姑娘,谢谢你……” 她将大部分被子盖在了云觅身上,凝视着她嫣然一笑。 第二日,云觅她们刚下楼。 老远就听到江楼月喊,“云觅云觅,这里!” 云觅转身寻声看去。 江楼月在一桌前,笑嘻嘻的挥着手。 原来他什么时候已经起了,还给她们先点好了早膳。 “你们昨夜睡的好吗?”江楼月对着什么的云觅问到,并先给她盛了碗小米粥,然后再帮宁采薇盛一碗,最后自己。 “嗯。”云觅轻言回到,然后低头喝粥。 江楼月一面吃,一面看云觅,见她喝了几口后,就放了筷。 “云觅,你就不吃了?”江楼月一边嚼着嘴里的菜,一边问。 云觅点头,道,“二位慢用。” “你这也吃的太少了,吃这么点怎么能行。”江楼月拿过一荷叶夹,往里塞了满满当当的菜,递给她说,“再吃个这个。” “不必了。”云觅拒绝着。 “哎呦,就再吃一个嘛,好不好啊云觅。”江楼月嘟着嘴,可怜兮兮言,“云觅,你知道嘛,这些可都是我一大早来点的,都是我的心意呢,你多多少少还是要再吃些呀,来嘛,这个很好吃的。” “……”云觅无奈,“好吧。” 她接过江楼月手里的荷叶夹。 他笑眯眯的看着她,他很喜欢看云觅吃东西,尤其是吃他给的东西,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用完膳,他们便再次启程赶路。 “云觅,昨夜的板栗,你觉得好吃嘛?”江楼月坐在剑上,歪着头问她。 “好吃。”云觅负手立于剑前,斜视于他回到。 “好吃吧,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再给你买,我啊对吃的这方面,还是蛮有心得的哦。”江楼月有些小得意,又问,“云觅云觅,你小时候有没有烧过板栗吃?” “没有。”云觅继续回着他。 “是嘛,烧板栗也很好吃的,对了对了,我跟你说。”江楼月兴致勃勃的告诉云觅,“我小时候烧板栗不知道要事先开个口子,就直接丢火堆里,结果它就炸了,整个厨房板栗到处飞。” 江楼月乐呵呵的问,“是不是很好笑啊?” 云觅没啥反应。 “哦,看来不是很好笑。”江楼月尴尬的抓了抓脑袋。 他看着她,想,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嫌自己烦。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找她说话的心,她只要回一句话或者一个字,他都高兴。 就算她不回,就这样听着,他也开心。 就怕云觅会觉得他很烦。 “云觅云觅,我是不是很吵啊?我有没有吵到你啊?”江楼月仰着头看她,又开始问到。 “没有。”云觅回道,倒是没有不耐烦。 江楼月傻乎乎的又笑起来。 忽然,云觅停了下来。 江楼月意识到不对劲,收起笑容站起来问,“怎么了云觅?” “血味。”云觅回道。 江楼月闻了闻,果然在空气中闻到了点点血腥味,“是人血,要去看看吗?” “嗯。” 云觅御剑而去,江楼月也跟了上前。 还没有落地,他们就看到,一个小男孩浑身是血,拼了命的跑着,后面一帮拿着刀的蒙面人正追。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突然,那男孩被地上的藤蔓绊倒,一人上前就挥刀而去。 千钧一发之时,一个剑鞘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刀。 江楼月顺势一脚将其踹开。 很快其他人向江楼月砍去,江楼月没几下就轻松,把他们打的晕了过去。 他转身看向地上小男孩,问,“喂!小鬼,你还好吧?身上这么多血,受伤了?” “没有,这些是我手下的。”小男孩摇头回到。 “手下?”江楼月上前,单膝蹲下,与他平视问,“你还有手下?你是什么人啊?” “我是飞剑山庄的少庄主梁晨。”小男孩向抱拳,感激道,“多谢几位出手相救。” 飞剑山庄? 江楼月倒是有所耳闻,它是江湖上第一山庄,善造剑,江湖上大部分名剑,都是出自飞剑山庄之手。 “既然你是飞剑山庄的少庄主,怎会落得如此,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你?”江楼月不解问到。 “他们是我大师兄的人。”梁晨满眼愤恨道,“我父亲前些月忽然暴毙,我觉着很是蹊跷,就悄悄出来调查,果然查出是他杀我父的证据,于是他便派杀手阻止我回山庄,要杀我灭口!” 梁晨忽然想到什么,抓住了江楼月的袖子,求道,“几位大侠武艺高强,帮帮我可好?护送我回山庄,我还要回山庄救我阿姐,大师兄那个畜生居然伪造我父亲书信,硬说父亲把我阿姐许给了他,逼我阿姐下嫁,求求你们了,不然我只怕还没回去,就已经死在半路了。” “这个……”江楼月有些为难。 之前红门城之所以能帮,是因为有魔做怪,但这件事,真的完全是江湖恩怨了。 “梁少庄主,我等乃是仙门中人,实在不宜插手江湖中事。”宁采薇开口帮云觅和江楼月解释道。 梁晨一听,顿时就哭了起来,边哭边道,“那我岂不是死定了,带出来的人都被杀了,山庄中的人又蒙在鼓里,我阿姐怎么办啊,我还要回去救我阿姐。” 云觅轻皱眉。 江楼月见此,无奈道,“好了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去前面镇子再谈吧,你先起来。” “嗯。”梁晨边擦眼泪边从地上站起来。 几人来到镇上,在一客栈落脚。 “小鬼。”江楼月侧身对,坐在身边的梁晨道,“我们可以帮你,送你回家。” “真的!”梁晨瞬间喜出望外。 “江公子,仙门的规矩。”宁采薇提醒到。 江楼月喝了口酒,道,“没事,反正他们也不认识我们,只要我们不说自己是仙门中人,也不会有人晓得,只不过……” 江楼月看向云觅,言,“云觅,倒是比较让人容易认出,看来需要乔装一番。” “如何乔装?”云觅问。 江楼月笑咪咪道,“女扮男装,这是最好的。” “行。”云觅爽快的答应了。 就知道你想帮人家。 江楼月无奈。 “多谢各位哥哥姐姐。”梁晨感激道。 “哎,先别急着谢。”江楼月扭头又对他道,“帮是可以帮,不过你还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你们放心,待我揭穿了我大师兄的诡计,夺回飞剑山庄,定当重金酬谢!”梁晨言。 “重金?”江楼月双眼瞬间冒了光,“那多多少钱!既然说是重金了,肯定得一百两起……” 云觅撇了他一眼。 江楼月忙生生把呼之欲出的“步”字吞了下去,清咳了一声,改口一本正经道,“说什么鬼话,我们是那种贪财的吗?帮你完全是为了行侠仗义。” 第九十章 是我家小姑娘 “那你们的条件是什么?”梁晨问。 “我们的条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透露,这个姐姐是姑娘的身份,你做得到吗?”江楼月指了下云觅,问梁晨。 梁晨点头。 “口说无凭。” “那你要我怎么证明?” 江楼月才口袋里拿出个瓶子,倒了颗药丸出来,对梁晨说,“你把这颗毒药吃了,我就信你。” 梁晨拿过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江楼月有些惊讶,道,“这么干脆啊。” “阿姐危在旦夕,容不得我再多犹豫。”梁晨回到,“这样可以了吧?” 这小鬼还挺重情重义的。 江楼月道,“可以了,不过你可得记好,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否则这颗毒药会在你体内,立刻毒发,到时候你会七窍流血而死,知道吗?” “嗯,知…知道了。”梁晨被“七窍流血”吓到了,有些胆怯了起来。 “走吧云觅。”江楼月起身,转身对云觅道,“我陪你去买身行头去。” “不过……”江楼月躬腰凑近云觅,笑言,“你要是穿我的,我也不介意。” “……”云觅起身道,“走。” “哦,好吧。”江楼月无奈,对宁采薇又道,“你们在此地稍等,我们过会儿就回来。” 宁采薇点头。 江楼月跟着云觅往外走。 “云觅,刚刚那颗不是毒药,是我吓小朋友玩儿的。”江楼月抱着剑,对身边的云觅说道。 他可得跟云觅说清楚,免得云觅还以为自己恶毒呢。 云觅却平静回,“我知道。” “啊?哦。”江楼月食指刮了刮自己的鼻尖,其实他知道云觅可能会知道,她那么聪明,不过他还是要解释一下的,万一她不晓得嘞…… 谈话间,他们已经到了衣铺。 “二位要买什么衣服啊?本店是这个镇上最好的衣铺,一定让二位满意。”衣铺老板娘笑脸相迎。 “我们要件白衣男装。”江楼月回到。 “好。”老板娘伸手说,“那请公子往这边来。” “不是,不是我买,是给我身边的这位买。”江楼月笑道。 “啊?”老板娘难以置信。 江楼月解释到,“这行走江湖,女儿身多有不便,所以……” “哦哦,我明白了。”老板娘恍然大悟,忙对云觅笑言,“那这位夫人就随阿桃上楼挑选吧,楼上有更多适合您的。” 云觅启唇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没有说出口。 跟着绣娘阿桃上了楼。 “老板娘,你刚才叫她什么?夫人?”江楼月忽然有些激动,笑问。 老板娘回,“对啊,她不是您的娘子吗?” 娘子……我的…… 江楼月顿时笑容满面,边笑边解释道,“老板娘你误会了,她不是我娘子。” “那这位姑娘是您何人?”老板娘好奇问。 江楼月低了低头,笑得颇有种娇羞之味,他又看向楼上,满是宠溺的回道,“是我家小姑娘。” “对了老板娘。”江楼月悄悄塞给了她一锭银子,说,“这买衣服够吧。” “够了,都够买我家镇店之宝了,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找钱来。” “不必了老板娘。”江楼月道,“剩下的钱就当,你帮我忙的报酬了。” “哦?什么忙?” 江楼月瞥了瞥楼上,小声说,“待会儿那位姑娘要付钱时,你就说你们店今日庆祝,她运气好挑了件不要钱的。” “好好,我明白了。”老板娘懂了他的意思,点头笑到。 “老板娘,好了。”这时阿桃走出来对着楼下说到。 江楼月和老板娘齐齐向楼上看去。 换了新衣的云觅用剑柄挑开垂帘,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一步步下楼,走向他们。 一袭白衣,发带将所有长发束于头顶,道不尽的意气风发,飘扬的白色发带,又平添几分儒雅书卷之气,腰间禁步随着走动轻微左右摆。 江楼月眼睛都看直了。 整个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云觅要是个男子的话,应该就没北月青黎什么事了。 君子如玉,步履蹁跹,如月之曙,如气之秋。 男装的云觅真是当之无愧的,有匪君子,照世如珠。 不光是江楼月,衣铺的其他人也都看呆了眼睛。 云觅并未察觉,只是问老板娘,“这衣,多少银子。” 老板娘回过神来了,笑到,“姑娘好福气,今日我铺里有喜事,这衣裳乃是不要钱的,就单这一件,您直接拿走便可。” “我的天,云觅你也太幸运了吧。”江楼月怕她不信,在一旁附和,并催道,“好了啦,既然衣服已经换好,我们该走了,宁姑娘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嗯,”云觅点头,又同老板娘道了声谢。 才随江楼月而去。 二人走在街上,一黑一白,走起路来一个大摇大摆,一个循规矩步,一个桀骜不驯,一个玉树临风。 沿路吸引了不少人。 “宁姑娘。”走到客栈门口,江楼月冲里面喊了声。 宁采薇扭头寻声看去,看到了江楼月,以及他身边衣冠楚楚的云觅。 只是刹那,宁采薇便失了神。 见宁采薇一动不动。 江楼月不明所以,又喊道,“走啊?” 宁采薇回过神,忙点了点头,带着梁晨走了过来。 “云……云姑娘。”宁采薇忽然有些结巴的唤了声。 江楼月笑到,“你现在不能唤云姑娘啦,现在啊,她是云公子。” “嗯嗯。”宁采薇嫣然一笑,看着云觅。 “走了。”云觅开口道,转身向外而去。 江楼月急忙跟上前,扛着剑,回头对后面的梁晨道,“小鬼,走快点,带路!” “哦哦,好。”梁晨忙点头。 飞剑山庄虽然是个庄,却大到有红门城一半了。 门口张灯结彩,挂着红绸缎,醒目的喜字帖着。 只不过门口却一片混乱,只听到有人喊着,“新娘子不见了!新娘子不见了!” “她往西去了!快去追!” “看来我阿姐,应该是逃婚了。” 躲在墙后的梁晨回头对身后的江楼月说到。 江楼月想了想,对云觅说,“云觅,你去救梁小姐吧,我,宁姑娘和这小鬼去庄里。” 云觅点头,“好。” 看着云觅孤身一人离去,梁晨担忧道,“那么多人,这个姐姐可以应付吗?” “放心吧,那个姐姐,她呀最厉害了,单凭那些个人,肯定连她头发丝都碰不到。”江楼月像是在炫耀什么,得意洋洋的回到,眼里满是骄傲。 “那就好,那我们呢?眼下戒备森严,我们要怎么进去?”梁晨问。 江楼月笑道,“没事,我方才发现了一处暗道,跟我过来。” 梁晨一边跟着一边仰慕道,“大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我都不知道我家还有暗道。” “那是自然,小爷是谁。” 谈话间,江楼月已经带着他们来到密道前。 “这就是你说的……密道?”梁晨指着墙角下的狗洞,语气满是难以置信。 “对啊,这洞绝对通里面。”江楼月确定的回到。 “我不要!”梁晨马上拒绝,浑身嫌弃说,“我堂堂飞剑山庄少庄主,怎么能够钻狗洞!我这面子往那搁!” 江楼月拍了一下他的头道,“抢不回飞剑山庄,你连个屁都不是!而且你被人追杀的时候,就脸上有光了啊,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要是真想揭穿你大师兄,快钻。” “真是的,事多。”江楼月一边嘟囔,一边熟门熟路的钻了进去。 梁晨一脸嫌弃的对宁采薇说,“姐姐,这个哥哥真是仙门中人吗?仙门中人不应该是神秘莫测,仙风道骨的吗?” “额……”宁采薇有些尴尬,解释道,“可能因为江公子……比较特别。” “哎,快过来啊,话多。”江楼月从狗洞探出了个头,催促道。 梁晨不情不愿的从狗洞里爬了进去。 “你们不是可以御剑吗?为什么不御剑进来?”梁晨一边拍着身上的草屑,一边抱怨。 江楼月抱着剑,又拍了一下他的头,说,“你懂什么,我们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御剑进来不就早暴露了啊。” “哦。”梁晨揉着脑袋道。 “哦屁啊,快给爷带路。”江楼月轻推了梁晨一下,催到。 梁晨点头,可结果还没走多远,背后忽然有人喊到。 “站住!” “你们是什么人?” 江楼月等人顿时愣在了哪里。 梁晨更是不敢回头,小声道,“完了,那是我大师兄的人。” “叫你磨蹭。”江楼月吐槽了句,转身对身后那群人笑脸相迎道,“是我啊,你不认识了?” “恕在下眼拙,实在没认出来,你倒底是什么人?”为首之人不明所以。 “我是……是新郎他的二叔的舅舅的大舅的二舅的表姐的干爹!怎么你们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江楼月淡定的回答。 对面的人一脸迷惑,有几个掰着手指数了数,低语道,“这关系好复杂。” 为首之人,冷笑一声,说,“大师兄无父无母,哪里来的二叔?我看是贼人吧!” 江楼月笑容一僵,问身边的梁晨,轻言,“你大师兄是孤儿啊。” “嗯。”梁晨回。 “那你怎么不说?” “你也没问我啊。”梁晨咽了咽口水,紧张问,“现在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 “看招!”江楼月忽然对着那些人一挥手。 那些人还以为江楼月要丢什么,急忙用袖子遮住脸。 但其实他什么都没丢。 只是忙道,“跑啊!” 第九十一章 刚刚我厉不厉害吖 “不是,我们为什么要跑啊?”梁晨一边跟着江楼月逃,一边道,“你们武功这么高,直接跟他们打就是。” “站住!抓贼人!有贼人!”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 江楼月从一石桌上翻过回道,“打屁,现在当务之急是揭穿你大师兄的真面目,能少打一架就少打一架不行嘛。” “说得也是。”梁晨点头。 这时背后飞来几把飞刀。 江楼月马上拎起梁晨的后领子,一步飞到了树梢。 飞刀插到了树干上。 “宁姑娘,我先带着小鬼去正堂,这里的人交给你了!”树梢上的江楼月对地上的宁采薇道。 宁采薇点头,拔剑同这些人打了起来。 江楼月知道,虽然宁采薇法力不佳,但是对付这些个喽啰还是可以的。 梁晨一路被江楼月拎到了正堂。 但可惜的是,他大师兄追她阿姐去了,正堂只有山庄的几位长辈。 “晨儿?你还活着!你不是被妖给吃了吗?” “二伯,我没死,都是他霍邱骗你们的。”梁晨上前解释。 “不可能啊,霍邱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场上人同他二伯一样,难以置信。 梁晨道,“因为他怕我揭穿他的真面目,他还派人在路上截杀我!” “真面目,什么真面目?”他二伯不解。 “杀死我爹,伪造婚书,的真面目!” “少庄主,这说话得讲证据,霍邱的为人我们也是有目共睹,是个光明正大的正人君子啊,他不可能会做出此等事情啊?” 几个支持霍邱的人开口辩驳,质疑梁晨。 “我当然有证据!”说着梁晨便把怀里的一封血书拿了出来,递给他那些个伯伯舅舅们,说,“各位长辈应该也认识我爹的字迹,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当日被擒是霍邱从中作梗,他与山匪里应外合才害死了我爹!” 那些人看了看,顿时气愤不已,道,“想不到这个霍邱居然如此忘恩负义!简直是禽兽不如!” “晨儿,你受苦了。”二伯愧疚的对梁晨道,“是你二伯老眼昏花。” “不怪二伯,都是霍邱诡计多端,二伯我们先派人捉霍邱去吧。”梁晨急到。 而另一边的梁暮,已经被逼到了悬崖处。 “小暮,前面已经没路了,你别再跑了。”飞剑山庄大小姐梁晚劝道。 梁暮一身红衣,站在涯边摇摇欲坠。 “小暮,你这是何苦呢?嫁给我,是师傅的意愿啊。”霍邱说道。 “不是的!”梁暮激动的说,“我爹才不会把我许给你,都是你捏造的!” “白纸黑字写着我如何捏造?小暮,你过来,跟我回去,我会待你好的。”霍邱一边说,一边上前。 “你别过来!”梁暮拔过头上的簪子指着他,“你少在哪里假惺惺的,你骗得过别人你骗不了我!” “小暮,你也不小了,别再无理取闹了行吗?”梁晚不耐烦言,“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宴上宾客都等着,你非要将飞剑山庄的脸都丢光吗?” “大姐,我没有无理取闹,霍邱真的不是好人,你为什么就不信我?婚书一定是他伪造的!”梁暮说着。 “梁暮,我看就是爹爹平时太宠你了,才导致你现在如此不分轻重,爹爹和小弟的死已经很让我们糟心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添乱呢?” 没有人信她,都七嘴八舌的劝她懂事点。 霍邱得意的对她笑了笑。 “我不会嫁给他的,死都不会!”梁暮心灰意冷,“我宁洁而死,也不污而生!” 话落,梁暮转身就往涯下跳了下去。 涯上一片惊呼。 刹那一道白影而去。 一只手忽搂住了梁暮的腰,梁暮扭头一看,原是云觅。 但梁暮不认识云觅,她只知道,接住她的,是一位白衣翩翩公子,他的眼里虽然一片寒冷,可是却又莫名的让人有安全感,感觉只要在他身边,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梁暮脑中一片空白,傻傻的看着她。 云觅带着她飞回了涯顶,落了地梁暮都没有回过神来。 “快抓住她!”霍邱命到。 一大帮人蜂拥而来。 梁暮回过了神,躲到她身后,攥着她的袖角道,“公子,救救我!” 云觅剑一横,那一帮人便瞬间,被剑气震开。 所有人震惊不已,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这么厉害,完全近不了身。 “小暮,你如今可真长本事了,居然勾结外男相助?”梁晚讽刺道,“你要是还顾及飞剑山庄颜面,就赶紧过来,别在那丢人现眼!” “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劫我未婚妻?”霍邱问。 云觅不回,只冷淡道了句,“让开。” “让开可以,但我未婚妻得留下。”霍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迅速抓住了梁暮的手扯了过去。 云觅又马上抓住了梁暮另一只手,把她拽回了自己身后,飞起一脚踹开了霍邱。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阿姐!” 霍邱暴怒,正欲拔剑,这时梁晨带着一帮人赶了过来。 “梁晨,你还活着?”霍邱惊讶的看着他。 梁晨笑道,“是啊,你很失望吧!不过还有更让你失望的事情!” “霍邱,你所做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真相了,平日里庄主待你不错,想不到你竟如此忘恩负义!”二伯愤怒的斥道。 “霍邱,你应该打死也想不到,我爹死前还埋了封血书吧,这次看你还怎么狡辩!”梁晨咬牙切齿。 突然,霍邱一把将身边还懵着的梁晚扯了过来,剑架在她的脖子上,道,“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霍邱,你住手!”梁晨顿时有些慌了。 二伯言,“你以为你挟住了大小姐,就能离开飞剑山庄吗?” “能不能离开,就看大小姐对这飞剑山庄,有多重要了。”霍邱冷笑着,脖子上的剑架的更近了些。 梁晚看着脖子上的剑,害怕的喊着,“救命啊,阿晨二伯,救我!” 一时间梁晨等人又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都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杀了她!”霍邱吼道。 “对对,快让开。”感受着脖子上的凉意,梁晚恐慌的也说着,“快给他让路啊,你们想害死我嘛!” 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时。 江楼月拎着坛酒,东摇西摆的从人群后走了过来,他随便靠在了一人身上,醉醺醺的笑道,“好酒,好酒啊,这喜酒真的太好喝了。” 说着仰头又喝下一大口。 “哪里来的醉鬼。”那人推了下江楼月。 江楼月顺势倒在了地上,他躺在地上抱着酒坛子,看着他们笑问,“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干嘛啊?怎么不回去喝酒啊,疑?” 江楼月坐了起来,指着梁暮笑道,“这不是新娘子嘛,怎么跑这来了,快回去拜堂啊。” “哎哟喂,新郎怎么也在这啊?”他从地上爬起来,拎着酒坛跌跌跄跄的走向他,靠在他身上神志不清的问,“你的喜酒可真好喝,来干一杯,我祝你百年好合!” 说着,江楼月还冲他,打了个嗝。 霍邱看向他,嫌弃又气愤的呵斥,“死酒鬼,滚开!” 这个江大哥,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去喝酒。 就在梁晨都忍不住要说他时。 江楼月迷离的眼神忽然一变,瞬间他手里的酒坛一下子,便砸到了霍邱的头上。 酒坛顿时碎掉,霍邱也一下被砸懵了。 他趁机快速抓住了霍邱持剑的手,一拧,扭到他背后,顺势拍走了他手中的剑。 霍邱挣脱他的手,一拳向他击去。 江楼月一个侧身躲过,并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自己给自己揍了一拳。 “哎呦呦,你怎么自己打自己啊,别这么想不开呀。”江楼月笑道。 鼻血从霍邱的鼻腔流出。 江楼月继续笑言,“霍公子怎么还流鼻血了?难道是我太好看了?” 霍邱转身想跑。 江楼月一跃,跃到了他前面,迎面给了他一脚。 霍邱被踹到了众人脚下,他想起身,江楼月随手拔过一人的剑,便架在了他脖子上。 “你倒底是什么人!”霍邱目眦尽裂的问到。 “我啊?”踩在他肩上的江楼月笑道,“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那我就长话短说,我是你爹。” “你!”霍邱气的脸都绿了。 江楼月抬头对梁晨道,“小鬼,你还想不想抓他了?要我这样一直架着?”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二伯忙派人控制住霍邱。 “多……”梁晚缓步上前,启唇欲向江楼月道谢。 谁知,江楼月没注意到,他一步就蹦到了云觅面前,负手歪头,笑眯眯的问,“云公子云公子,怎么样,刚刚我厉不厉害吖?” “嗯。”云觅无奈冲他点头。 江楼月笑的更加灿烂。 梁晨看不明白,他不懂,为什么这个大哥哥,一到那个姐姐面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变的比他还要小孩子气。 居然还要讨要表扬? 梁晨上前,跑到梁暮面前,仰头问,“阿姐,你没事吧。” “没事,你呢?晨儿,你有没有受伤?”梁暮蹲下担忧的看他。 “我没事,阿姐你看。”梁晨转了一圈,笑道。 第九十二章 话多 “没事就好,阿姐还以为你真的遇难了。”梁暮哽咽了起来。 梁晨抱了抱她,道,“阿姐,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嘛,对了啊姐,我能够回来多亏这几个哥哥姐姐。” 梁晨指着云觅和江楼月道。 谁知就在这时,霍邱忽然挣脱束缚,向云觅等人掷去一把飞到。 “云公子,小心!” 宁采薇立马挡在了云觅身前,飞刀刺入了她的左肩。 霍邱跑到涯边道,“我才不会死在你们手里!” 说着便纵身跳了下去。 “该死!便宜他了!”江楼月本想阻止霍邱跳崖,但还是迟了一步。 宁采薇倒在了云觅的怀里。 “宁姑娘。”云觅紧张的唤到。 宁采薇虚弱的说,“云公子莫担心,我没事。” 可说完她便就晕了过去。 “先回庄里吧。”梁晨道 江楼月蹲在宁采薇身边,看了看她的脸色,赞同,说,“对对,回庄里,找大夫看看。” 他扭头又冲四周的人,招呼道,“来几个人,快帮忙抱一下人!” “快去帮忙。”梁晨命到。 下人便将宁采薇抱了起来。 回了庄里后,梁暮便马上唤人叫来了大夫。 大夫在房中处理着宁采薇的伤势,其他人便只能先在外候着。 “还不知恩公如何称呼?”梁晚来到了江楼月身边,问到。 江楼月回道,“在下姓江字朝溪。” “原是江公子,小女子梁晚这厢有礼了。”梁晚向他行了一礼。 梁暮看向云觅,也好奇的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云,字清墨。”云觅简略的回了句。 “云清墨。”梁暮不由自主复念了一下她的名字,在对上云觅的目光时,又马上收回,颔首浅笑了一下。 这时大夫提着药箱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梁晨寻问到。 大夫言,“还好飞刀没有伤及要害,只不过刀上有毒,得需我配几副药来解。” “好,那你速去配。” “是,少庄主。” 梁晨转身对江楼月和云觅说,“这毒不易解,江大哥,云……大哥,你二位先且在此住下,待宁姐姐康复再走如何?”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江楼月笑道,“那就多谢收留之恩了。” “江公子客气了,你对我们有相助之恩,应是我们答谢你们才对。”梁晚言。 江楼月笑了笑,看着云觅,而她正看着房中之人…… 晚间,梁家设下了宴。 “云公子!”江楼月跑到云觅身边,挡着嘴在云觅耳边轻问,“云清墨是你瞎取的,还是真有此人啊?” “清墨,乃舍弟之字。”云觅回道。 “难怪我听着怪耳熟的。”江楼月笑道。 同云觅走入宴席后,她被安排坐在了他对面。 他本来还想着要与云觅同坐来着的…… “此处飞剑山庄遭此劫难,多亏几位侠士出手相救,老夫在此敬你们一杯。”梁晨二伯举起酒杯对云觅和江楼月道。 “言重了。”江楼月回了一杯。 云觅看着面前的酒,不动声色。 这时,就听到江楼月道,“我这位云兄台,有伤在身不宜饮酒,我替他向各位回敬一杯。” 云觅抬眸,看着江楼月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 江楼月看向云觅,正巧对上她的目光,右眼便朝她眨了一下,灿烂的笑了一笑。 云觅收回目光。 见云觅没看自己了,江楼月收起了笑容,想着得找个机会,坐到云觅身边去。 只可惜他总是找不到机会,梁家一直商谈着事宜,好不容易等他们说完,江楼月正要起身时。 梁暮又坐到了云觅身边,江楼月只得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等待时机。 “云公子有伤在身?可还要紧呼?”梁暮担忧的问着。 云觅想起刚刚江楼月的话,只得回,“不打紧。” “云公子有伤在身,还来相救于我,梁暮在此感激不尽。”梁暮向她行了一礼,满是感激的说道。 “不必言谢。”云觅回了句,“小伤不碍事。” 江暮莞尔一笑,又小心翼翼的问,“云公子可是江南人士?” “非也。” “是这样啊,云公子声音听起像是位姑娘,梁暮还以为公子是江南人士,都说江南人士声音较轻柔。” 江楼月手指,轻敲着桌面,百无聊赖。 等了许久,终于看到梁暮走了。 他刚想起身,梁晚忽然来到他身边。 “江公子。”梁晚唤到。 江楼月只好看向她,礼貌笑回,“梁大小姐啊。” “今日多谢江公子搭救之恩,若不是江公子,小女子只怕已经身首异处了。”梁晚声音娇柔的向他谢着。 “没事没事,举手之劳。”江楼月一面回,一面瞥云觅。 心里默念着,千万不要有人再坐过去了啊! “听江公子口音像是外乡人?” “对,我大庸的。”江楼月心不在焉的回道。 梁晚兴致勃勃的问,“我和小暮从未离开过飞剑山庄,也不知道外面是何光景,你们大庸是什么样子的啊?” “跟你们这没差,都是山都是树。”敲着桌面的手指越发急促起来。 梁晚又问,“那你们那的街道呢?热闹嘛?好玩儿嘛?都有哪些好玩儿的?” 没完没了了是吧…… 江楼月心里急躁,却还是要客气的回答道,“不热闹,不好玩儿,死气沉沉的。” “那……” 梁晚还想问,结果还没说出口。 江楼月就打断了她的话,说,“梁大小姐,你先慢用,我同我云兄有事相谈,就不打扰了。” 说着江楼月一溜烟儿的跑到了云觅身边。 “嘿嘿。”江楼月在云觅身边坐下,单手撑着脑袋面向她,刚刚还很郁闷的脸,又顿时笑容满面,他笑问,“你方才跟那个梁家二小姐,都说了些什么啊?” “忘了。”云觅回道。 “哦。”江楼月伸手,拿过云觅面前的葡萄吃了起来。 “云觅云觅。”江楼月小声问,“为什么你的葡萄,要比我桌上的甜啊?” “不知。”云觅回。 “我知道。”江楼月笑嘻嘻言,“因为你太甜了,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你者甜。” “……” “好了啦,不逗你啦。”江楼月收起不正经的样子,说,“我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担心宁姑娘?” 云觅不语。 江楼月知道自己猜对了,说,“没事的,大夫已经配药了,相信不过几日就会好了,你也不要内疚,毕竟之前谁也没想到会那样的。” 云觅沉默了一下,轻轻回了句,“嗯。” “江公子。”云觅又忽然叫了他一声。 江楼月马上回道,“我在,怎么了?” “你感觉到了吗?”云觅问。 “感觉什……” 江楼月话没说完,眉头一皱,惊讶,道,“妖气!” 想不到,这山庄中,居然有妖。 “可是……”江楼月看了看四周的人,小声言,“鱼龙混杂的,看不出是谁,怎么办?” “静观其变。”云觅平静的说了句。 江楼月想也只有这样了。 “行,我听你的,保证乖乖哒。”江楼月嬉皮笑脸言。 云觅瞥了他一眼,像是忍无可忍道,“话多。” “哦。”江楼月半垂头,耷拉着视线,嘟了嘟嘴,说,“那我不说话了。” “我就看着你。” “……” 次日,飞剑山庄的人,在涯下找到了霍邱的尸体,已经被摔的不成样子了。 不过终究是自作孽不可活。 梁晨加冕,正式接下了飞剑山庄的庄主一位。 “哟,小鬼穿上庄主服,还挺像回事嘛。”江楼月一边喝着酒,一边笑言。 梁晨叹了口气,说,“我倒想像江大哥一样,成为仙门中人。” “你,算了吧,你成不了。”江楼月随意的坐在了一石台阶上说。 “为何,就算我资质不好,多练习就是。” 江楼月摇头,一手搭在他肩上,笑道,“这个还真不是资质的问题。” “那是什么?”梁晨不解。 江楼月闲来无事,便给他解释,“仙骨,能够修炼仙法的人,都有与生俱来的仙骨。” “就没有那种,没有仙骨的修仙者吗?一定得有仙骨吗?” “当然,你连仙骨都没有,还怎么修习仙法?凡人的骨根本承受不住那样的力量,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出生仙门世家的,也没有去修习仙术的原因。在一百个人中,只会有一两个拥有仙骨,不是出生仙门世家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原来如此。”梁晨有些失望。 “小鬼,振作一点。”江楼月笑道,“人各有命,入仙门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别想那些没的,好好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命。” “可是,我觉得仙门中人很厉害,我也想要成为厉害的人。” 江楼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望着蓝天下的白云。 “梁晨。”他的声音忽然很认真,他说,“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是能够守住自己想要守护的。如果你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护不住,就算你坐拥万里河山,受千人跪拜,也终究会逝去……” 梁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大哥哥,也是满腹哲理。 他好像很糊涂,但又好像很清醒。 “江大哥,你为什么会那么爱笑啊?”梁晨好奇的问。 自遇到他起,他就看见他经常笑,整日都是嘻嘻哈哈,给人没心没肺的感觉。 第九十三章 比试 江楼月轻叹,笑言,“因为以前有很多人,不喜欢大哥哥,他们千方百计的想要大哥哥过得不好,大哥哥呢就偏不随他们意,为了气死他们,我就经常笑。” 开心的时候笑,难过的时候笑,郁闷的时候笑,害怕的时候笑,痛苦的时候笑…… 渐渐的,笑成了他的伪装,有的时候他笑的,都已经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真开心还是假高兴…… 这时云觅走了过来。 “云觅!” 刚刚还一脸心事的江楼月,刹那喜笑颜开。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比如云觅…… 就算他搞不清,但面对云觅时,心生的欢喜,他却绝对肯定。 那种只要一想到她的名字,心里就动辄海啸山鸣的欢喜,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他蹦跶到云觅的面前,笑盈盈的问,“你看完宁姑娘啦,宁姑娘她怎么样了?” “醒了,但意识模糊。”云觅回。 “没事。”江楼月安慰道,“会好的,都会好的。” “嗯。” “庄主!” 这时一个下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左丘平来了。” “他来做什么。”梁晨没好气道。 下人摇了摇头,说,“人在正堂侯着呢。” “左丘平是何人?”江楼月好奇的问。 梁晨满脸不悦的回,“就是那个紫雾赌坊的公子。” 紫雾赌坊江楼月倒是熟悉,那是整个芙蓉国最兴隆最大的赌坊,不同于其他赌坊,紫雾赌坊里,有上好的美酒佳人,在里面玩儿的,非富即贵,日日有重兵把守,有的人在里面一夜暴富,也有的倾家荡产,是个满是铜臭味之地。 “看你这样子,是和他们家有过节啊。”江楼月笑道。 梁晨愤愤不平,“那是我们和他有过节,分明是他们同我们过不去,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定又是找茬儿的!” “你管他是不是,去了就知道了。”江楼月说。 梁晨叹气,甩袖不情不愿的前往。 “走,我们去瞧个热闹去。”江楼月扭头对云觅笑到,并拉过云觅的袖角。 云觅被动的,被江楼月拽了过去。 飞剑山庄的人和紫雾赌坊的人,挤满了正堂,里三层外三层的。 “呦,这不是咋们新任的庄主嘛。”看到梁晨走了过来,立于正堂中的那男子笑道,阴阳怪气的说,“飞剑山庄,庄主可真是日理万机啊,在下可是等了好些时辰。” “抱歉,庄中实在诸事繁多,多有耽搁,望左丘公子勿怪。”梁晨虽不喜他,但还是的装作客气的样子。 “话说这飞剑山庄可真是热闹啊。”左丘平身旁,另一留着长胡的男子说到。 “那个不是左丘平的师傅,书法大师何言傅吗?他怎么也来了?” “肯定没好事。” 江楼月身边两位飞剑山庄的人窃窃私语着。 “看来,有好戏看了哦。”江楼月偏头,在云觅耳边小声私语。 “……” 左丘平语气颇为嘲讽,回道,“能不热闹嘛,前些月刚死了老庄主,后看又搞什么喜事,现在又是加冕大典。” “左丘公子前来,究竟有何贵干?”梁晨压着心里的不爽,问。 左丘平皮笑肉不笑的回,“这不是听闻梁小公子加冕嘛,我这是专门来祝贺的,顺便想与飞剑山庄的切磋一番。” “切磋?”梁晨谨慎的问,“切磋什么?” 左丘平绕过梁晨,走到正堂之上,在上面的案桌上,铺纸随意写下了一首诗。 他拿着那首诗,对梁晨道,“在下近来喜习字,奈何紫雾赌坊的都是些俗人,不过我听闻贵庄琴棋书画一绝,所以特地前来想要讨教一二。” 江楼月看他嘴上说着切磋讨教,可眼里却满是傲气,分明就是来羞辱人来的。 “不知贵庄,有谁愿来比试一番吗?”左丘平问。 堂下梁暮言,“左丘公子一路舟车劳顿,要不还是稍做歇息,改日再比如何?” “多谢梁小姐好意,只是在下求贤如渴,只想现在就比,怎么难不成贵庄没一人敢出来迎战,都是些莽夫不成?”左丘平讥讽道。 莽夫倒不是,只不过左丘平是书法大师的弟子,人人都知他书法好,谁都不敢上去,怕自取其辱。 “还是飞剑山庄,觉得我们不配与之一比啊?”左丘平话里有话。 他带来的那些人,开始慢慢将手,放到了自己的兵器上。 梁晨捏拳。 “并非如此,只不过是无趣罢了。”眼看一场大战要开,江楼月忽然开口笑道。 “无趣?那这位公子倒是说说,如何才算有趣。”左丘平问。 江楼月抱着自己的剑,说,“这比试就得有输赢,既然有输赢,我们是不是该有个什么赌注啊?” “你想要什么赌注?” 江楼月想了想,说,“要是我们赢了,你就滚出飞剑山庄如何?” “你们赢?”左丘平不屑一笑,爽快的回道,“行,不过你是哪里来的勇气,觉得你们会赢我?” “就凭我们这儿有个人,用脚写字都比你好看!”江楼月信心满满说。 飞剑山庄的人左右互看,梁晨一脸懵逼。 在他的认知里,山庄中写字最好看的就是阿姐,但比起左丘平的字还是相差甚远,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 至于江楼月的字,他看过一次,丑的惨不忍睹…… “哦?”左丘平满满的不信,笑道,“那此人究竟是谁?你吗?” “当然。” 什么?完了完了! 梁晨心里猛然一紧。 “不是我。” 还好还好。 梁晨又顿时松了口气。 不是他信不过江楼月,是他的字实在太丑了,像鬼画符一样,上去还不得把脸丢到芙蓉国外去。 “那是谁?”左丘平耐着性子继续问。 “她吖。”江楼月指着身边的云觅,骄傲的说,“这位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云公子。” “是嘛。”其实左丘平早就注意到了他身边的云觅,左丘平的语气倒是少些嘲讽,对云觅说,“那就请这位云公子,赐教。” 云觅没理他,直接看向江楼月,一本正经对他回,“我不会用脚写字,没学过。” 江楼月顿时噗嗤一笑。 他最受不了云觅这个样子了,真是又搞笑又可爱,每次惹得他真的很想揉着她的脸,说,“我们家的傻姑娘哦,你不要这么搞笑行嘛。” 但他不敢,只能无奈又宠溺的对她,“我不是真叫你用脚给他写啦,我只是打个比喻。” “咳咳。”被无视了左丘平一脸气愤,说,“你们两个大男人,这么腻歪干嘛,基佬啊,到底还比不比了?” “云公子,上去给他露两手去,让某些人认知一下自己。”要不是当着云觅的面上,江楼月不好说话,早开始问候他祖宗了。 云觅走上前。 江楼月殷勤的为她铺纸,研磨,递笔。 云觅接过已经沾了墨水的笔,左手挽袖,在纸上写了两下,便放下了笔。 “来来,都看看啊。”江楼月举起纸,在场上转了一圈,然后来到左丘平他们面前,怼着他们的脸,笑道,“二位好好看看,这才叫字。” 左丘平只看到纸上,只是简单的写了个“人”字。 字虽简单,但却笔落云烟,光洁秀劲。 一个人字胜过了,方才左丘平的所有字,正所谓是笔落惊风雨,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好字!好字啊!”场上所有人都不由连连称赞道。 就连何言傅那种高傲的人,也都看直了眼睛。 梁晨看着堂上,负手而立,面对这么多赞许,依旧波澜不惊的云觅。 低头笑了起来。 毫无悬念,胜负已分。 何言傅拿过江楼月手里的字帖,走的云觅面前,有些激动的问,“阁下笔法惊奇,莫非您就是传闻中的书圣?” 江楼月退到梁晨身边,问,“书圣是什么?” 梁晨欲回,一旁的梁晚抢着道,“回江公子,这天下有三圣,剑圣北月青黎,棋圣鱼明机,其中最为神秘的就是书圣,书圣的字,名震天下,可他出的字帖却一共只有十张,因此天下人是争的头破血流,不过迄今为止书圣男女未知,没有一个人见过他本人的模样。” 原来如此。 江楼月明白了,而且这么说来,他也觉得云觅极有可能是书圣了。 可是云觅却回道,“我不是。” 何言傅对此回答,很是失望,看着手中的字喃喃道,“也是,能够写出那般字迹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你这种毛头小子,不过这次比试是我们输了,我们心悦诚服。” “师傅,我们就这样认输了?”左丘平不甘心。 何言傅训道,“那不然呢?技不如人,还嫌不够丢人的吗?走了。” “哼。”左丘平甩袖不情愿的朝外走。 “哎哎。”江楼月伸出剑,拦住了左丘平,道,“左丘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方才我们的赌注您还没履行呢。” “我这不是要离开了吗!”左丘平恶声恶气道。 江楼月笑了笑说,“我们的赌约不是要你离开啊,是要你滚出去。” “滚,懂吗?”江楼月加重了“滚”字。 左丘平后知后觉,怒言,“你不要太过分!” 第九十四章 你可千万莫要误会了呀 “我哪里过分了?”江楼月摊了摊手,无奈道,“方才我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怎么堂堂紫雾赌坊的大公子,就如此不守信用?” “要不算了吧。”梁晨道,“做人还是不要斤斤计较,狗要我们一口,我们总不能咬狗一口吧。” 江楼月笑道,“为什么不能,可以的话,我可以用棍子嘛。”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够了没!”左丘平骂到。 江楼月收回挡在他身前的剑,像之前一样抱着,说,“够没够关你什事,你倒是快点滚啊,难道你们紫雾的人当真不守信?” “你!”左丘平肺都要气炸了,但挡着众人的面,又不敢怎么样,只能心一横,愤怒的到地上往外滚。 看着如此狼狈的左丘平,其他人低头憋笑。 江楼月倒是哈哈的肆意尽情大笑起来…… 到了夜里用膳时。 梁晨将云觅和江楼月安排在了一起,因为他发现不论他怎么安排,江楼月都会坐到云觅身边去的,所以他干脆让这二人在一处算了。 能够坐到云觅身边,江楼月心里窃喜不已。 “云觅。”江楼月拉了拉云觅的袖角,凑近小声问到,“你当真不是书圣吗?” “不是。”云觅看向他,肯定的回到。 看她这样子,江楼月知道她没有骗他,而且她本就不擅长骗人。 “不是,那也厉害,我们云公子,总是那样厉害吖。”江楼月笑呵呵,眼里像是装下了一整个晴天,明亮又灿烂。 或许是太过明媚了,所以云觅有那么刹那恍了神。 梁晚端着杯酒走到江楼月身边,道,“江公子今日可是为我们飞剑山庄,出了好大一口恶气啊,小女子在此敬你一杯。” 江楼月收回目光,扭头看了她一眼,客气的回了一杯酒,又看向云觅笑言,“哪是我厉害,是我们这位云公子他厉害,我也就能嘴上说说。” “那是自然。”梁晚尔一笑,顺势坐在了江楼月身边。 “你二位都是我们飞剑山庄的贵人。”梁晚赞许着。 江楼月对着梁晚皮笑肉不笑,他总感觉梁晚怎么,边说边往他身边挪近,于是他便使劲往云觅身边凑。 于是在众人眼中,就看到江楼月隔梁晚差不多有一个人的距离,而他却同云公子紧紧靠在了一起。 “江公子。”梁晚继续靠近江楼月。 但江楼月却无法再挪了,再挪就要挤着云觅了。 于是他只好道,“那个梁大小姐,我记得上次你是不是说,你同梁二小姐从未离开过飞剑山庄?” 梁晚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没有见过戏法吧,刚好我近来学了个,要不给你变个看看?” “好。”梁晚激动点头。 江楼月从怀里拿出一张符,在梁晚都还没看清的情况下,丢入了面前酒杯之中。 只见他打了个响指,酒杯就忽然燃起了一团火焰。 梁晚和四周的人,顿时感觉惊奇不已。 让他们感到更不可思议的是,江楼月居然还端起酒杯,把火焰倒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上。 “江公子,你不烫吗?”梁晚难以置信的问。 江楼月笑道,“这个不烫的,不信梁大小姐试试。” 梁晚将信将疑的伸出一只手,江楼月把火焰放到了她手上。 “真的!天啊!”梁晚整个人兴奋又惊讶。 “让我看看。”梁晨也是好奇不已,拉着梁暮跑过来,伸手拿过。 其他人也围观了过来。 “阿姐,你也试试,真的一点也不烫,没什么感觉!”梁晨捧着手中的火焰,对梁暮兴高采烈的说道。 梁暮伸出手,梁晨放在了她手上。 火焰落在梁暮手上的那一刻,瞬间又变成了蓝色。 所有人又是一阵惊奇。 江楼月却面色凝重,扭头看了眼云觅。 云觅对他轻点了一下头…… “江大哥,你快看,为什么这个火,在我阿姐手里变成蓝色的了?”梁晨兴奋的问着江楼月。 “这个火啊,它在特别心善之人的手上,就会变成蓝色。”江楼月一边解释,一边挥了一下手。 梁暮手中的火球,便瞬间熄灭,成了一缕青烟,消散。 戏法结束,围观的人也就散了。 梁晚还准备问问江楼月,还会不会其他好玩的戏法时,江楼月却同云觅一道离了席。 “这两个大男人,怎么一天到晚有那么多话说。”梁晚不悦,吐槽了句。 “云觅,刚才你看到了吗?”离席后,江楼月问向身边的云觅。 云觅点头,“嗯,看见了。” “江大哥云大哥。”梁晨走来,不解的问,“你们怎么好端端的,怎么忽然离席了啊?” “小鬼你来的正好,我们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江楼月忽然严肃道。 “什么事啊?”梁晨迷惑。 江楼月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轻言,“方才我变的不是什么戏法,那是我们仙门世家,用来测妖的符,此火焰遇妖气变蓝,妖气越重颜色越深。” 遇妖气变蓝…… 梁晨想起方才梁暮手中火焰的颜色,心里顿时一惊,忙道,“我阿姐她不是妖怪!” “我知道。”江楼月无奈,又道,“但是这妖一定离你阿姐很近,不然你阿姐不可能身上会有这么重的妖气,我怀疑妖祟就藏在你阿姐的闺阁之中!” “那你们可以帮我阿姐除一下嘛?”梁晨紧张不已。 江楼月看了眼云觅,心里有了定数,点头道,“可是可以,但是我们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除妖过程危险,所以你阿姐必须暂且离开闺阁。” “可是……我阿姐,她甚少会离开的,就算离开也很近,很短暂。”梁晨忧愁道。 “所以才叫你想办法啊。”江楼月提醒说,“你最好快点想个办法支走你阿姐,不然那妖多留得一日,你阿姐便多一份危险,妖气会摧残你阿姐的身体,万一到时候病入膏肓,可就来不及了。” “我一定尽快!”梁晨急到。 次日,江楼月和云觅在远处侯着。 梁晨敲响了梁暮的大门,走了进去。 “阿姐,今日阳光明媚,你不出走走啊?”梁晨试探性问到。 梁暮一边缝补着手中的衣裳,笑回,“罢了,改日再走也无妨。” “改日是多久啊!” 梁暮停下手中缝补的动作,看着他疑惑的问,“阿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姐姐,我总觉得你今日怪怪的。” “额……没有啊。”梁晨心里立马虚了起来,他本就不会在梁暮面前撒谎,他总觉得阿姐的那双眼睛可以一眼看透他的心。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 “没有就去好好处理庄里的事情吧,多向二伯他们长辈请教,不要老在阿姐这里腻着,你现在可是一庄之主了。”梁暮苦口婆心教导着。 梁晨点了点头,他害怕说漏嘴,只得说了句好,便起身离开了。 “唉,我怎么说,我阿姐就是不肯离开。”梁晨焦急又气馁的对江楼月道。 “你啊……”江楼月拍了拍额头,说,“算了算了,我去支开她。” 但是他刚迈出一步,想到了什么,又退回到云觅身边,扭头说,“云觅,待会儿我说的话,都是为了支开梁二小姐,你可千万莫要误会了啊。” “误会什么?”云觅不解。 “额……没什么。不过待会儿我支开梁二小姐后,你也要等我一起来降妖啊,不要一个人去打。”江楼月特意嘱咐。 虽然云觅很强,但是他总归还是担心她伤着,伤根头发都不行! 云觅思索片刻,点头嗯了一声。 得到她的“保证”,江楼月才放心的前去。 梁暮才刚合上门不久,江楼月便来敲了门。 “江公子是有何要事吗?”梁暮开门问到。 江楼月礼貌笑问,“没事,我就是想问问,梁二小姐可有事在身?忙否?” 梁暮摇头,回,“没有,怎么了?” “是这样的。”江楼月说,“我有件很重要的物品丢了,但我对这山庄又不熟,所以想请梁二小姐带路寻一下。” “原来如此,那我叫管家和仆人帮江公子寻,行吗?” 该死,忘了这一点了。 “啊?”江楼月生硬笑着,“也也行吧,只是会不会太劳烦他们了。” “江公子乃是山庄贵客,怎会劳烦。” “额……哎呀!我忽然间想起来那东西在那了,先不说了,我去拿,不然又得忘了!” “好。”梁晨恭敬行了一礼。 未免穿帮,江楼月急吼吼的走了,他真是没想到,支开这个梁暮居然这么棘手。 “怎么办啊。”梁晨见江楼月也回来了,着急道。 江楼月无奈言,“我也不知道了,连你这个亲弟都没辙,我们这些外人又能如何。” 说着,江楼月叹了口气。 “我去吧。”云觅忽然开口道。 江楼月惊讶,毕竟云觅不喜与人打交道,要她同人说话,尤其是那种不熟悉的人,简直能要了她的命。 “云觅,你不用去,我待会儿会再去试试的。”江楼月道,他不想云觅勉强自己。 他知道,对于一个孤僻的人来说,去跟人说话打交道,是要付出很大的勇气。 虽然他也想改变她的孤僻,但这种事情是要慢慢来得,他不想逼她,想细水长流般的来改变。 第九十五章 除妖 “没事,降妖要紧。”云觅回到,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剑,缓步走去。 在门口,她暗自深吸了一气,抬手敲响了她的门。 梁暮开门一看是云觅,眼睛顿时亮了。 “云……云公子!?”梁暮呆呆看着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云觅向她恭敬的行了一礼,说,“梁姑娘,可以一道走走吗?” “可……可以。”梁暮木讷的点头同意。 远处的江楼月一脸不可思议,那么难请的梁暮居然被云觅三两句就给叫走了? “云姐姐好厉害啊。”躲在石山后的梁晨感叹到。 江楼月扭头道,“那是当然,她呀,最厉害了。” “我夸云姐姐,哥哥你为什么骄傲,又没夸你……”梁晨看着江楼月沾沾自喜的表情,嘟囔着。 江楼月伸手就在梁晨头上敲了个暴栗,道,“闭嘴,话可真多。” 梁晨乖乖闭了嘴,但是心里却在想,话再多也没你多,一天到晚像只喜鹊一样围着云姐姐转,也就云姐姐受得了…… “云公子,为何想要走走?”梁暮走在云觅身边,小心翼翼的问。 云觅回,“想看看庄中景色,奈何不熟路,劳烦梁姑娘了。” “不劳烦不劳烦。”梁暮忙道,高兴的说,“能够为云公子引路,是小女子之幸。” 因为太过激动,梁暮笨拙的踩到了自己的衣裙,差点摔了下去。 云觅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臂。 “梁姑娘,当心。”云觅言,待她站稳了,才松开手。 梁暮理了理衣裙,忙结巴的道了声,“多……多谢。” 她低着头,一张脸通红,却又忍不住,怯生生的偷瞧云觅,眼中满是藏不住的仰慕和羞怯…… 江楼月和梁晨来到门前。 “这个拿着。”江楼月将一面镜子递给梁晨,并慎重嘱咐,“听着小鬼,等会儿,不管房间里发出什么声音,你都千万不能进来,更不能让别人进来,懂吗?” “嗯嗯。”梁晨接过镜子点头。 “还有房门一旦打开,你就马上举起这面镜子,然后丢在地上摔烂,绝对不能去看镜子。” “好,我知道了。”梁晨保证道 江楼月开门进入了房间,他将门窗一一关上。 环顾四周,除了阴暗一点,并无什么异常。 江楼月缓慢在房中转悠着,慢慢走到梁暮的案桌旁,案桌上有张纸,上面端正的写着“云清墨”三字…… “阁下应该感知到了我的气息,为何还不肯现身?”江楼月一面看着桌上的字,一面开口轻言。 房中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江楼月轻笑一声,慢悠悠道,“看来……我只有请阁下……出来了!” 瞬间,他拿出一张符,转身就朝身后,墙上挂着的一幅画,掷去。 符咒还没碰到那副画,顿时碎掉了。 画中树上乘凉的一只猫,突然动了起来。 然后顷刻破画而出,扑向江楼月。 江楼月立马拔剑一挡,猫爪抓住了剑身,被烫的冒了烟。 “原来是只猫祟。”江楼月持剑攻去。 猫祟一步跳到了房梁上,在房梁上来回走着,并道,“该死的修士,为什么要咄咄相逼!” “为什么要这样,你去问问庄外土里的白骨吧,你真当我眼瞎看不见吗?”江楼月又向它攻去。 二人在房中打斗了起来。 房外的梁晨隐约竟听到了,阿姐的求救声。 他一慌,想推门进去看看。 可手放到门上时,他又想起了江楼月的叮嘱。 梁晨默默收回了手,紧张的听着里面的打斗声。 猫祟打不过江楼月,想要破窗而逃,但窗上早就被江楼月贴了符咒。 “束手就擒吧。”江楼月一面向它攻击,一面忠告着。 猫祟时而躲避时而反攻,就是不肯就擒。 听着里面诡异又刺耳的声音,梁晨紧张的出了一手的汗。 忽然门被打开。 “小鬼快!”里面的江楼月急切喊到。 梁晨马上举起了手中的镜子。 刚要逃出去的猫祟,与镜子撞了个正着,一下被吸了进去。 镜子顿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接下来怎么办来着? 梁晨一紧张忽然间忘了。 “梁晨,你在做什么啊?” 这时梁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边。 看着他手中不断抖着的镜子。 “这镜子好奇怪啊。”说着她一手拿过了镜子。 “大姐不要看!”梁晨欲阻止。 却还是差了一步,梁晚看向镜子的一瞬间,猫祟便入了她的身体。 梁晚的眼瞳顿时变绿。 不好! 江楼月欲上前,梁晚把梁晨一掌打到了江楼月的身上。 二人重重的摔在了地面。 被附身的梁晚飞离地面想逃,却又一下从高空落了回来。 空中隐隐约约可见一张金丝似的网,笼罩震这个院子。 江楼月也没犹豫,再次攻去。 但他又怕伤着梁晚,剑法有所收敛,猫祟见此以退为攻。 江楼月有些处于劣势。 在猫祟再度攻来的一瞬间,江楼月横鞘一挡,将她急速往后逼,按在了石山上。 “快把你姐房里的镜子拿来!”江楼月扭头,对房中还呆着梁晨道。 梁晨忙跑去拿过镜子。 “江大哥!”梁晨将镜子朝他丢去。 江楼月一手接过,对着梁晚狰狞的面目一照。 猫祟又被吸了进去,江楼月当即摔在了地上。 随着镜面破碎的一瞬间,猫祟也跟着一道消亡。 梁晚眼瞳恢复正常。 “你没事吧,梁大小姐。”江楼月收回手,问到。 梁晚未语,直接晕了过去,倒向江楼月。 江楼月忙后退了几步,看着她倒在了地上。 “小鬼。”江楼月冲站在房门口的梁晨喊道,“剩下的你来善后,我先走了。” 他手一挥,收起了天上的网,转身向外离去。 他得赶紧找到云觅,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了,也好让她放心。 半途中,他忽遇见了宁采薇。 “见过江公子。”宁采薇向他行了一礼。 江楼月开心道,“你醒了宁姑娘,不对,你刚醒怎么能下床呢?还是赶紧去歇息吧。” 万一她要是再晕倒,云觅又得担心了。 “无妨的。”宁采薇言,“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云……公子呢?” “她和梁二小姐在一处。”江楼月回到,“我正欲寻她呢。” “那一道去吧,我也想见见云公子。”宁采薇说。 江楼月点头,心想,也好,云觅看见她醒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在庄中转了一圈,他们总算在后山的凉亭,看见了她们。 云觅正看着天边的夕阳,而梁暮扭头看着她。 脸上眼中满是笑意,笑却又不是明目张胆的笑,而是带着羞怯含蓄的笑…… 江楼月开口欲叫云觅。 宁采薇却抢先一步,叫了一声。 云觅和梁暮转身看向他们。 江楼月合上张开的嘴,无奈,小跑到云觅面前,说,“云公子,你看,宁姑娘醒了。” “云公子。”宁采薇上前轻柔的唤着云觅。 “宁姑娘,可好些了?”云觅关心的问道。 宁采薇点头,略微苍白的脸,对着云觅微微一笑。 “奥,这位是梁二小姐。”江楼月对宁采薇介绍道。 梁暮看着宁采薇,眼中先是一喜,然后又慢慢有些失落,但她还是笑着同宁采薇行了一礼,道,“梁暮见过宁姑娘。” 趁着她二人互相打招呼,江楼月斜身小声对云觅道,“妖祟已降,谢谢你啊,你提前布下的镇妖网,帮了我好大一个忙呢,话说,你是神算子嘛,你咋知道我们不会那么顺利困住妖祟呢?” “没有算到,只是以防万一。”云觅回。 江楼月满眼崇拜,笑道,“还是你做事周全,那天教教我秘诀呗,可是吧,我这个人蠢笨,要手把手的教,才会,好不好吖?” “……”云觅看了他一眼,无可奈何道,“不好,无聊。” 云觅,说我无聊…… 江楼月被拒绝没有一点生气,反而还傻乎乎的乐了起来。 看着他的笑容,云觅收回了目光不去看,一方面是无奈,她觉得江楼月又在同她说笑,另一方面,是她怯了。 寒霜总会害怕骄阳,因为骄阳会化了寒霜…… 江楼月现在乐的欢,但是在晚膳时,他却郁闷了。 因为宁采薇和梁暮,两人一左一右把云觅身边的位置全占了。 宁采薇还时时给云觅夹菜,江楼月只能在对面拿着筷子,对着碗里的饭戳了又戳。 梁晨看看云觅的方向,又看看江楼月,来来回回看了几眼,眉头越皱越深。 晚间,江楼月回了房躺床上。 没躺一会儿,房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这大晚上的谁啊。 江楼月不耐烦的穿上鞋子,走去开门。 “江公子。”梁晚向他行了一礼。 “梁大小姐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她该不是想来问白日的事情吧,她应该没什么过多的记忆啊?江楼月一边问着,一边心里琢磨。 “江公子。”梁晚直径往房里走。 门口的江楼月也不好挡着,被迫后退了些。 梁晚转身一面关门一面说,“白日里我莫名其妙的晕倒了,在梦里我见了一个很可怕的怪物,江公子,我好害怕。” 说着她忽然就抱住了江楼月。 第九十六章 投怀送抱梁晚 “那个,梁大小姐,一个梦而已,没什么好怕的。”江楼月忙扯开她搂在腰间的手,想推开她。 她却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身前,说,“江公子,可是梦里的妖怪真的很可怕,你看我的心已经怕的,跳的毫无章法了。” “那你可以去找大夫瞧瞧。”江楼月生硬的说着,扯回了自己的手。 梁晚叹了一气,又问,“宁姑娘醒了,你们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嗯,当然。”江楼月尬笑着回到。 “不走,可以吗?” “我又不是飞剑山庄的人,不走难道留在这儿?” “对!”梁晚激动的说,“留在这儿,娶我!” 江楼月一脸疑惑,道,“梁大小姐,不要说笑了。” 结果梁晚又贴了过来,她环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带着暧昧的口气说,“我知道江公子是个聪明人,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认真的吗?江公子,我真的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就一见倾心。” “梁大小姐。”江楼月一把推开了她,言,“请自重。” “我不会留在这里,更加不会娶你。”江楼月认真的对梁晚说道。 梁晚咬了下唇,问,“为什么?” “不喜欢,你也别问我,对你有没有过一刻心动,因为我的回答是没有,一刻也没有,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 “谁!”梁晚似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的问,“你不要告诉我,是…是云公子。” “对!就是她!”江楼月坦然回到。 梁晚顿时一脸震惊,说,“可他是个男的!” “男的何妨,女的又何妨,我就是喜欢她!”江楼月坚定的说到。 就算云觅这辈子真的是个男的,他也喜欢也爱。 梁晚眼中满是嫌弃,气愤的说,“你们…你们两个果然是断袖!太恶心了!” “恶心的是你吧。”江楼月冷冷一笑,说,“自己没有人家好看,就别他娘的在这说话,我们家云公子头发丝都比你好看!” “你!好你个江楼月,你就不怕我把你们是断袖的事情说出去吗?”梁晚气急败坏道。 江楼月打了个哈欠,不屑一笑,说,“正好,我也说说飞剑山庄大小姐,三更半夜跑到男人房里投怀送抱一事,看看是我们身败名裂在先,还是豪不知廉耻的梁大小姐在先。” “你……算你狠!”梁晚甩袖,恼羞成怒,愤然离去。 江楼月上前关了门。 断袖…… 可怜这帮瞎子,还不知道云觅的女儿身。 江楼月忍不住觉得好笑。 但笑着笑着,他的笑容便僵住了。 他忽然想起梁暮桌上的字,想起梁暮看云觅的眼神。 梁暮还一直认为云觅是男的,是云公子。 所以……她不会是看上了云觅吧! 江楼月心里顿时一惊,难怪他总觉得梁暮的眼神有些奇怪,难怪云觅能够轻易的叫走她。 敢情是喜欢上了云觅。 这下麻烦了。 江楼月抓了抓头,坐在凳子上烦躁的敲着桌面。 “阿姐,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啊?”梁晨看着一直闷头写字的梁暮问到。 梁暮停下笔,说,“梁晨,阿姐……好像变成了一个坏人。” “才不是!”梁晨马上否决到,在他心里,阿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阿姐,你什么忽然会这样觉得?” “因为……”梁暮叹了声气,“我竟盼着宁姑娘,不要这么早醒过来。” “为什么啊?”梁晨迷惑。 “因为她醒来,云公子……就要走了,这一走,只怕再难见到他了吧。”梁暮伤感的说着。 “阿姐。”梁晨犹犹豫豫的问,“你该不是喜欢上云公子了吧?” 梁暮低头含羞笑言,“似云公子这般的翩翩君子,又才华横溢,应该很少有女子不会心动吧,阿姐自然也无法独善其身……” “你不能喜欢她的,阿姐!”梁晨马上反对到,要是换做旁人他肯定支持,但是云公子他是个女子啊! 梁暮不解,问,“为何?” “因为……因为……” 因为她是个姐姐! 梁晨很想说出来,但是又想起江楼月的话,他害怕会七窍流血死,迟迟说不出口。 “反正你就是不能喜欢她!”梁晨支吾了半天,似撒泼的说到。 梁暮无奈一笑,说,“傻孩子,感情是世界上最不可控的事情,我也多次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云公子,但是却越来越喜欢。” 可是…… 梁晨拼命的想如何说服梁暮。 但是他还没想好是,梁暮却似鼓了很大的勇气,说,“我决定了,趁他们还未走,我得让云公子,知道我的心意。” 梁晨想喝口水,顿时被呛了…… 江楼月失了眠,第二日一觉睡到了傍晚才醒。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江楼月呆坐在床榻上,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关于梁暮的事情搁着算了,反正喜欢又不能怎么样,而且明日他们就要走了。 对,就这样。 江楼月起床,洗了把脸,收拾了一下,便跑到了云觅的住处。 正巧,宁采薇也在。 “云觅,你在瞧什么啊?”江楼月跑到云觅身边,学她往天上看。 云觅收回目光,回,“看天象,明日有雨否。” “说到明日,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有啊?要不要我帮你收拾呀。”江楼月笑问。 “……”云觅看了他一眼,道,“不必。” “哦,那好吧。”江楼月又转而问向宁采薇,“宁姑娘身体好了吧?” “嗯,谢江公子挂怀。”宁采薇点头回道。 “哇塞。”江楼月又忽然注意到,石桌上的饼,他上前笑盈盈的问云觅,“有好吃的耶,云觅,我吃了啊。” “可以。”云觅无奈。 江楼月也不说客气,得到她的应允,便坐了下去,双手各拿一饼,一天没吃饭,再加上又是云觅的东西,江楼月吃的是格外的香。 对于他的随意,云觅见怪不怪。 这时,梁晨又走了过来,嘴里直嚷着,“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啊?别急别急。”江楼月一边嚼着饼,一边问。 梁晨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半天,说,“我阿姐,她……她喜欢上了云姐姐!” 云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怎会。”云觅难以置信。 “是真的!我阿姐还一直以为云姐姐,是个公子,就对你动了心。”梁晨有些急言。 江楼月一面啃着饼,一面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没事,我们明日就要离开了,等过些时日你阿姐说不定就忘了。” “我看不会。”梁晨叹了口气,说,“我第一次见我阿姐,对一个人有那样的神情,我觉得她远比我们所见的还要喜欢云姐姐,哎呦,怎么办啊。” 江楼月想来也是,年少时,遇见一个很惊艳的人,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因为至此便再也没人入得了眼,就算有,你也还是会觉得差那么一点,更别提忘掉。 就像他见过云觅一样,云觅的一袭白衣,惊艳了他整个儿时,以至于他觉得除了云觅,谁都不配白衣加身,尽管后来他见过不少貌美女子,但却从未有过像那次,看直了眼的经历,他一度认为自己失去了心动的能力,看破了红尘。 直到他再与云觅重逢,他才明白,他不是失去了心动,而是在很多年前,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动就变成了她……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见过二小姐。” “完了完了。”梁晨顿时紧张了起来,说,“我阿姐肯定是要来向云姐姐表明心思了!” “我有一计。”宁采薇忽然开口道。 梁晨好奇问,“什么计啊?” 宁采薇没有回答,忽然上前,踮脚亲上了云觅的脸。 卧槽!! 江楼月,梁晨,目瞪口呆。 云觅整个人愣在了哪里。 而这一幕被进门的梁暮正好看见。 什么鬼,我都没亲过! 我也想亲啊…… 江楼月瞬间觉得手里的饼不香了,他都不知道还能这样,早知如此,他应该男扮女装来着,然后也趁机上去亲一口! 虽然他明白宁采薇这是在帮云觅,可却还是忍不住对宁采薇,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他狠狠扯了一口饼下来…… 梁暮停在了门口,眼中满是震惊和无措。 怎么会…… 梁暮转身急不可耐的逃走了。 “阿姐,我刚知道,原来宁姑娘是云公子的心上人。” 夜里,梁晨对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梁暮说到。 “我知道,看见了,是我太傻,我光顾着喜欢云公子,却忽略了……他心里有没有人这件事了。”梁暮说着说着,眼泪就一颗颗的往下掉,滴在了膝盖上。 她还以为云公子,多少会有点喜欢她的,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终究是她一厢情愿。 但是她却谁也恨不了,因为这不怪宁姑娘,也不怪云公子,是她太迟遇见他了。 可是怎么办,她真的好喜欢他。 梁暮忍不住,埋头在桌面上哭了起来。 “阿姐。”梁晨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你别难过了,总有一天,你一定会遇到比云公子更好的。” 第九十七章 一往情深梁暮 会吗?她知道不会了,像他那般武功高强,风度翩翩,又才华横溢的君子,世间能有几个? 可是像这样的人,是属于宁姑娘的,她迟了…… 看她这么难过,梁晨真想把真相告诉她,但如果这样,阿姐会更难过吧。 思来想去,梁晨还是没有说出来,就像江大哥说的那样,长痛不如短痛。 次日。 “江大哥,云大哥,宁姐姐,这次的真的太谢谢你们愿意施以援手了,他日若你们有何难处,只要我帮得上忙的,一定帮,帮不上的也帮。”梁晨笑道。 江楼月拍了下他的头,说,“算你这小鬼有良心,不过你还是先顾好你的飞剑山庄吧。” “嗯,那你们路上保重。”梁晨抱拳道。 江楼月点头,“好,你也是,保重。” 宁采薇和云觅行了一礼,转身向外走去。 “我帮你拿。”江楼月拿过云觅手上的包袱,背在自己肩上笑道。 身后的梁晚见此,翻了个白眼,满是嫌弃。 “不必。”云觅欲拿回自己的包袱。 背后却忽然传来了梁暮的声音。 云觅转身看向了她,哭了一夜的梁暮,眼睛有些浮肿,她红着眼眶走到云觅面前,向她恭敬的行了一礼,声音有些哽咽的说,“梁暮在此恭送云公子,愿云公子此行一路顺风。” 云觅将手里的卷轴递给她,说,“你说你很喜欢我的字帖,赠你。” 梁暮接过打开看了看,原来云觅专门为她写了篇字帖。 “谢……谢谢。”梁暮抱着字帖激动又高兴不已。 云觅向她回了一礼,道,“梁姑娘,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梁暮语气有些颤抖的说到,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掉出来。 云觅转身,同江楼月他们渐渐离去。 后会有期吗?她知道此行一别,怕是再难相见。 但是她又忽然觉得,就算不能成为云公子身边的人,也没关系了,能够与他相识一场,也不枉此生。 今日无阳,吹着凉爽的清风,正如那天的初相遇,树叶沙沙,空中飘着被风吹落的蒲公英。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梁暮紧抱着怀中的字帖,喃喃,“再见了云公子,谢谢你曾出现过,我会永远记得你,愿你前程似锦,就此别过……” 江楼月在剑上伸了个懒腰,扭头对云觅道,“原来你昨日写了半天,是给梁二小姐写的啊。” “云觅,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又不娶人家还送人家东西,真渣。”江楼月有些酸酸的说到。 “非也。”云觅解释,“赠物乃是聊表歉意。” 江楼月扑哧一笑,说,“好啦,我知道,逗你玩儿呢,不过话说,你怎么不也给我送一幅呢?我也想要。” “字帖似不是江公子之趣。”云觅回。 “额……话虽如此。”江楼月其实也只是像调侃一下云觅,没想到云觅居然还回了,他便继续打趣道,“但我也可以培养啊,兴趣嘛,不都是培养的嘛,你要是送我一幅字帖,我保证,就挂在床头天天瞧着供着。” 其实他确实对这些没兴趣,但是云觅的不同,只要是她送的,他都喜欢,送根草,他都有本事烧香供起来。 云觅看着江楼月对自己发誓,起誓的手势都错了,只弯曲了个大拇指,其余手指明晃晃竖着。 江楼月也是后知后觉,赶忙弯下自己的小拇指,冲她笑着,一股子的憨味。 可是这种憨憨的笑容,却又很干净很灿烂。 云觅收回目光看向前方,道了句,“看路。” “哦。”江楼月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午时,前方的厚云散去,阳光扑面而来。 云觅抬手刚要挡光时,一把伞忽然罩住了她,挡去了迎面而来的强光。 云觅扭头看去,依旧是江楼月明媚的笑容。 他笑言,“还好我早有准备。” “多谢江公子。”云觅感激到。 她伸手接过伞,指尖无意触碰到了他的手背。 江楼月收回手,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抚了下,被触碰过的地方。 “不谢。”江楼月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别处,嘴角的笑意却经久不散…… 行了两日后,他们总算是回了苍穹门。 “江楼月!”初慕一从远处跑了过来。 她原本想要扑入他的怀中的,结果江楼月居然往旁边退了一下,使得她扑了个空。 “江楼月,你死那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都快要担心死你了!”初慕一拍了下他的肩,气愤道。 这丫头,手劲还是那么大。 江楼月揉着自己被拍痛了的肩,道,“你又不是知道,我去借镜子了。” “你没事吧,受伤了没?”初慕一从上至下,从左至右的检查他。 江楼月扯回被她牵着的手,说,“哎哎,注意注意,男女有别,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 他边说,边瞧云觅。 “我还不是担心你嘛!”初慕一不服气吼道。 吼得江楼月差点聋了,他只能用食指塞住自己的耳朵。 “宁姑娘,你大病初愈,早些歇着去吧。”云觅转身对身后,一直安静的宁采薇说到。 宁采薇点了点头,说,“好,云姑娘也是,告辞。” “告辞。”云觅回。 宁采薇缓步向自己的住处而去。 云觅则向另一处而去。 江楼月看她也不像是往自己住处去的。 于是便跟随而去,初慕一见此也跟着。 只见云觅步入了正堂,正堂中有周夫子和掌门等人。 “你来干嘛啊?”躲在门外的江楼月,不耐烦的看着身后的初暮一。 初慕一反问,“那你来干什么啊?” “我……看看。” “那我也看看。” “……” 江楼月无语,只能选择闭嘴,不再说话。 只听到里面,云觅说,“弟子未能遵守召令,违反苍穹门规,特来请罚。” 原来云觅是来领罪的。 “还算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来领罚,没有恃宠而骄。”初慕一轻言到。 江楼月撇了她一眼,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你能不能别说话了,话真多。” “我话多?”初慕一难以置信,说,“我话多能有你多?不是,江楼月你什么意思啊!” 她扯着江楼月,想要他看向自己,把话说清楚,但是江楼月分毫不动,他全神贯注听着里面的动静。 只听到掌门说,“也罢,念在你守住了红门城,又主动领罚的份上,戒尺刑便免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去戒律阁门规两百。” “是,掌门,弟子还有一事相求,宁姑娘前些日为救我中了毒,眼下身子还未完全康健,弟子愿替她一道领罚,还有江……” 云觅的话还未说完,江楼月忽然冲了进来,喊着,“我我我我!” 周夫子一见江楼月,脸色顿时黑了,道,“你什么你啊!” 江楼月跪在云觅旁边,回,“还有我,我也来领罚。” “呵。”周夫子意外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你这小……” 周夫子看了眼旁边的掌门,又改口言,“你居然还会主动领罚?” “这人……总归得有点进步嘛。”江楼月厚脸皮道。 周夫子无语,讽道,“进步领罚,倒也是别出心裁啊。” “都是夫子教导的好。”江楼月笑贫着。 给周夫子气的,脸又黑了一层,但他又说不过江楼月,最后只能甩袖道,“行了,云觅四百,江楼月你八百!” “啊?” “啊什么啊,嫌不够吗?” “没有没有,够了够了。”江楼月忙摇手,笑道,心里嘟囔,这死老头子真狠。 看到江楼月也吃了哑巴亏,周夫子心里这才舒畅一点。 门外的初慕一,气的直跺脚,江楼月刚刚居然推了她! 亏得她担心他担心了那么久,四处托人打探他的消息,好不容易再相逢,他竟然是这种态度? 气死她了! 离开正堂,江楼月便乐呵呵的跟着云觅,前往戒律阁。 这还是他第一次,去戒律阁感到开心的。 “哟,这不江楼月嘛,你怎么又来了?”戒律阁的师兄惊讶的说,“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我还以为你改邪归正了呢。” “额,我这不是想师兄了,想来看看您。”江楼月尴尬到。 “行了,少贫,赶紧进去抄吧。”戒律阁的师兄都不用问,就知道他要受什么罚了。 不过话说,江楼月没来的那几日,他还真不习惯…… 进入戒律阁后,云觅便坐下,认真的抄写了起来。 对面的江楼月还没抄完一张纸,就开始打起了哈欠。 而且江楼月也不安分,时而站着抄,时而蹲着抄,时而趴在地上抄,总而言之就是不能好好坐着。 对比端正的云觅,江楼月简直不忍直视…… 云觅,写字的样子怎么会那么好看呢? 江楼月双手托腮,看着对面的云觅,心里想着。 不对,不对! 江楼月甩了甩头,想自己怎么又去看云觅去了,门规都没抄完呢,还是得赶紧把门规抄完。 不可以分神,要专注。 但是写了几个字后,他又忍不住看向了云觅…… 第九十八章 你看看我呗 “云觅,云觅。”江楼月冲她小声喊到。 云觅写字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写。 江楼月不死心,跑到她面前,脑袋磕在桌上,鼓了鼓嘴,问,“云觅,云觅,你为什么不理我?” 云觅不语,继续写着。 “云觅,你看看我呗。”江楼月戳着她的手,干扰着她。 云觅也不恼,依旧不理。 “云觅啊。”江楼月歪着头,嘟着嘴,可怜兮兮道,“我好无聊哦,你跟我说句话呗,好不好嘛。” 见她还是不理自己,低头自顾自的的写。 江楼月翻了个身。 脸出现在云觅眼下,脑袋压着她的纸。 “嘿嘿。”江楼月后仰着,冲她笑嘻嘻道,“云大小姐,赏个脸跟我说说话呗。” 云觅无法下笔,她总不能写他脸上吧。 她无奈叹了声气,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楼月又翻了过来,坐在她桌前,说,“我就是想问问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东西,再回来抄啊?” “不必,你去吧。”云觅回到,又继续抄写了起来。 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嘛。 江楼月只好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拿笔重新抄了起来。 边抄又边瞄云觅。 拿笔尖戳了戳脑袋,江楼月似想到了什么。 从旁边一堆凌乱的纸中,找出了张干净的。 云觅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神色认真。 看来他总算是要认真抄写门规了。 云觅心里想到。 然而…… 却并没有,江楼月正在纸上画着小人。 画了差不多三四个后,他把小人一个个撕了下来,整齐的摆放在桌面。 江楼月小声念了一决后,小纸人顿时动了起来,它们从桌面翻身爬了起来,跳了下去,迈着小短腿跑到云觅桌前,然后一个踩一个的肩,搭人梯似的爬上了云觅的桌面。 围着云觅的笔尖,手牵手转圈圈,或者在云觅面前翻跟斗,耍杂技。 云觅持笔看向江楼月。 江楼月身体前倾,趴在自己的桌面上,摇晃着手里的笔,兴致冲冲的问,“怎么样云觅,好不好玩儿吖?这可是我自创的小法术,你想不想学学啊?可有意思了呢。” “无聊。”云觅回了句。 拿过旁边的一本书,随手一扇,小纸人便被吹回到了江楼月桌面。 小纸人扭头看了看江楼月,纷纷像是失落一样,垂下头。 江楼月又跑到了她桌前,坐在了地上,说,“云觅,你领罚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要是我不来的话,你是不是就要替我一起罚了?” “对我而言,这不算罚,不过是多练会儿字。”云觅沉默片刻,轻描淡写的回到。 “切,你呀,就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去扛。”江楼月心知肚明,他扒拉着桌边,下颚磕在自己手背上,一面看着她写的字一面说,“云觅,以后你不要一个人扛了,我帮你一起分担啊。” 云觅持笔的手猛然一顿,抬眸看向他。 她的手停了,江楼月自然收回了目光,看向她时,正巧与她四目相对,江楼月对她笑了起来,笑的眉眼弯弯。 清冷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不知名的情愫,云觅收回了目光,垂眸继续写字,并道,“回去,噤声。” “啊?哦……”江楼月又只好回了自己的位置。 叹了声气,江楼月单手撑着下颚,苦闷的写自己的。 没过一会儿,云觅开始收拾东西,并起身。 江楼月拿着笔抬头看她,呆滞的问,“云觅,你要去哪啊?” “回房,歇息。”云觅回道。 “你抄完了?”江楼月惊讶的问到。 云觅嗯了一声。 她怎么抄那么快啊? “不是要不……你等等我呗。”江楼月求到。 云觅却斩钉截铁回,“不想。” 说完转身。 “云觅,你别走啊,云觅,云大小姐,嗨哟,我一个人害怕啦。”江楼月在后面可劲叫着,颇带着撒娇的意味。 云觅未转身,却浅浅的笑了一笑,继续往外走,故意不理睬他。 她走了,江楼月觉得更加苦闷了,埋头在纸上快速的写着,写的龙飞凤舞。 过了会儿,戒律阁的师兄,居然破天荒的给他送来了盘糕点。 “师兄,你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了?”这还是他来戒律阁受罚,第一次被送东西,而且来的刚刚好,他都快要饿死了。 师兄笑回,“这糕点,不是我要给你的,是云姑娘托的。” 云觅给的…… 江楼月顿时惊喜不已,高兴的拿过了糕点。 “谢谢师兄,师兄辛苦了!”江楼月兴高采烈的鞠了一躬。 “少来,你赶紧抄吧,每次都是你最拖沓。”师兄无奈摇摇头,转身离去。 江楼月捧着盘子,坐了回去,凑上去闻了闻。 “好香呀!” 双手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江楼月便一口接一口的美滋滋的吃了起来,腮帮子塞的鼓鼓的。 怎么办啊云觅,我好像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江楼月边吃边傻乎乎的笑着,看起来很是憨厚可掬。 清晨。 初慕一走到李无恐面前,看了看他左右两边,问,“江楼月呢?他该不是还在睡吧!” “没有。”李无恐回,“今日江公子一早就走了,我还以为他寻初姑娘去了。” “寻我?我人影都没看到,这个死江楼月。”初慕一叉腰不悦。 江楼月哼着小曲儿,一步跳进了学堂。 果然,云觅已在。 他上前一下子趴在了她的桌面,扭头对她笑道,“云觅,昨夜可安?” “且安。”云觅回。 “哎,我昨夜就不安了,脖子酸死了。”江楼月捶着肩,又道,“不过好在有你送的糕点,真的超级好吃,谢谢啦。” “不谢。” 这时初慕一走进学堂,看到江楼月的姿势,火噌的一下就往上冒。 她走上前对着江楼月就是一脚。 还在傻呵呵的笑着的江楼月,忽然间就被踹倒在了地上。 “初慕一,你有毛病吧!”江楼月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骂到。 初慕一怒气冲冲言,“有毛病的是你吧,真是奇了怪了,你居然能这么早来学堂。” “这学堂又没规定,我不能早来。”江楼月朝她翻了个白眼,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下意识把脚放到桌面上去,但瞄了眼身边的云觅后,又赶紧把腿放下,坐的规正了些。 “你来这么早干嘛啊?”初慕一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问。 “我……我学云觅啊。”江楼月一面对云觅笑,一面回,“学她温温书。” “少来,就你那死德行我还不知道!”初慕一不信讽到。 “云觅云觅,你写字那么好看,要不教教我呗,我写字太难看了,说实话有些自卑,你手把手教教呗。” 江楼月没听初慕一的话,光顾着同云觅说。 “江楼月!”初慕一大声喊了句,扯了把他的衣服。 “你又要干嘛?”江楼月不情不愿的看向她问到。 初慕一气愤道,“我不许你看她!转过来看我!” “我不要,怕长针眼。”江楼月懒散的回到。 “你!”初慕一反讽刺道,“是,我是没有云大小姐那么赏心悦目,但那又如何再赏心悦目,未婚夫也瞧都不瞧一眼。” 云觅翻书的手一顿。 江楼月见此,忙对初暮一道,“初暮一,你早上漱口了没有,这么臭。” “你!”初慕一挥拳就想打江楼月。 不巧夫子走了进来,她只好憋着一肚子气,作罢。 今日授课为符咒,江楼月学着云觅的样子,认真的听周夫子讲。 周夫子说一句,看一眼江楼月,心里琢磨着,这小子今日是怎么了,居然没打盹没捣乱。 搞得他有点慌,怕他是不是筹谋着什么大计。 周夫子小心谨慎的讲解完后,说,“余下时间,你们便每人把我刚刚教你们的,任选一张画好交我。” “是。”底下人应了句,开始纷纷拿笔练习。 过了会儿,李无恐忽然问,“先生,为什么我的符有点奇怪呢?” 周夫子看了眼,扶额,道,“书倒了!” “啊?哦哦。”李无恐这才意识到,赶紧纠正。 堂上顿时引起了一片笑声。 初慕一笑着看向了江楼月,江楼月也笑了起来,乐呵呵的扭头看向云觅。 云觅没有笑,但是她好像也在看着什么,江楼月顺着她的眼光看去,落在了北月顾衡的身上。 原来她看的是北月顾衡…… 有人说,人在开心的时候,会看向自己喜欢的人。 江楼月的笑容渐渐在脸上消失,他收回了目光,垂下了头。 是啊,他都忘了,云觅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不是自己,而且他们还有婚约,以后是会成亲,会携手一生的。 那自己呢?自己又算什么?自己的爱,那份不曾发现的爱,后来被生生剥出的爱,怎么办? 他喜欢她,像酿酒一样,越久越醇厚。 以至于目光所及是她,心之所系是她。 可就算这般,又能如何,是云觅喜欢北月顾衡的,他总不能,不让云觅喜欢吧。 这一世,江楼月没有特别羡慕过什么,对他而言,父母康健,已是最大的恩赐。 可现在他忽然很羡慕北月顾衡,羡慕到恨的地步,恨他的名字可以同云觅一道出现,别人只要提及云觅就会想起他,更恨他能够这样出现在云觅的眼里…… 第九十九章 夜夜思念 而他还要想方设法,才能让云觅看自己一眼。 偷偷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吧,从未拥有过她,却又好像失去她千万次。 云觅终是夜夜思念,是他的求之不得…… 江楼月想着,心里一阵酸楚,不由自主有了些委屈。 手指下意识的扣着桌面,眉眼全都是低落。 云觅收回目光,又扭头看向了身边的江楼月。 江楼月感觉云觅好像在瞧自己,抬头看去,发现她真的在看自己! 刚刚还一腔阴霾,瞬间就那么消散掉了。 本来失落的脸,又马上展开了笑颜。 云觅看他对自己笑着,笑得露出了他那两颗兔牙,又甜又可爱。 “笑什么笑!” 随着周夫子的呵斥,学堂上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云觅收回目光,低头开始绘符。 江楼月也只好扭回头,但画了几笔他又看向了云觅。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从窗户溜了进来,照在了云觅的脸上。 长睫的影子打在眼角下的桃花记上。 她是上天给人间绘出的一副美人图,神圣不可亵渎。 江楼月眼睛转了转,便在纸上渐渐画起了她。 他画的入了迷,以至于周夫子走到他面前,他没有察觉。 周夫子满头黑线,戒尺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桌面道,“江楼月!” 江楼月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双手盖住了纸,扭头笑嘻嘻道,“嘿嘿,先生。” “画的什么,给我看看!”周夫子扯开他的手,将纸夺了过去。 完了! 江楼月紧张的看向云觅。 “好你个江楼月!我叫你画符,你居然在这给我画姑娘!这是谁啊?” 周夫子怒斥道。 好在他还没来得及画脸,所以周夫子并未瞧出是谁。 “额……是夫子你。”江楼月随口回,心里松了口气。 “你!”周夫子拿着戒尺又要打他。 江楼月又马上拔腿就跑。 夫子的短戒尺一次次打到了他身上,打得哎呦直叫唤。 “学堂这么热闹,是江楼月回来了吧。” “是,除了他,没人可以这么气周夫子了。” 学堂外的两名师兄,听着里面的动静,调侃道。 看着满学堂跑的江楼月,云觅忍不住笑了一笑。 正巧被北月顾衡所瞧见,他一怔有些意外和惊讶…… 外训时,教了一套新的剑法。 师兄教完后,照常让他们自己去练习。 每次这个时候,都是那些姑娘找江楼月聊天的最好时机,而每次江楼月都会聊的风生水起。 但这次江楼月却破天荒没有。 “不好意借过借过。”江楼月从一堆围着他的姑娘中挤出来。 两三步跑到了云觅身边。 “云觅?云大小姐?”江楼月歪头喊她。 云觅瞥了他一眼问,“何事。” “嗯……方才师兄教的我有一处不明,你教教我呗。”江楼月笑道。 “何处?” “这里。”江楼月比划了几下。 云觅便把正确的剑法,给他演示了一遍。 “哎呀呀,太快了,没看清。”江楼月故意很忧愁的说道。 “那我再来一遍。” 云觅又给他演示了一遍,比刚才稍微慢了些。 江楼月痴痴的凝视着,他觉得云觅的舞剑,比那些姑娘的舞,还要好看。 干净利落,又飒又仙,他好喜欢。 看着她舞剑的样子,那么一瞬间,江楼月感觉,这里好像只剩下了她和他。 “初姑娘,你说,江公子,什么时候同云大小姐这么熟了啊?”其他姑娘跑到初慕一身边说到。 “我怎么知道啊!”初慕一没好气的回到,看着他们如此,她心里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其他姑娘被她这一吼,不敢说话了,渐渐走开了些。 李无恐上前道,“那个初姑娘,你不要生气,江公子这样也挺好的啊,他都没有同别的姑娘说笑了,你不是一直都希望这样嘛。” “好什么啊。” 她是希望江楼月能够洁身自好,不同别的姑娘往来,但不是这种! 看见他的笑,她就来气。 初慕一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了江楼月的耳朵。 “你个死江楼月!你给我过来!” “哎哎,初慕一!泼妇,你撒手!” 江楼月被初慕一生生的给拽开了。 云觅无奈摇了摇头…… 晚膳时,云觅刚到公厨门口。 背后就传来了江楼月的声音。 “云觅!” 江楼月带风的向她跑来。 “你来用膳啊?”江楼月笑问。 “废话,来这里不吃饭还能干嘛。”远处的初慕一翻了个白眼。 江楼月扭头对她回到,“初慕一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嗯。”云觅回了句,转身走了进去。 她拿了些东西,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吃了起来。 江楼月端着大碗小碗,也跑了过来坐在了她对面。 “嘿嘿,云觅,我可以坐在这里嘛?”江楼月问。 云觅点了一下头。 “死江楼月!走!”初慕一拽着李无恐也坐了过去。 她坐在了江楼月旁边,把他忘旁边狠狠的一挤。 “不是初慕一,还有那么多位置,你坐这挤我干嘛?”江楼月无语道。 初慕一回着江楼月的话,却对云觅笑着,说,“我这不是习惯了嘛,从小到大我们都是一起吃饭的啊。” 李无恐没有位置可以坐,只能坐在了云觅的身边。 对上江楼月的目光时,不知怎的忽然感到背后发凉。 “额,那个,我还是坐别处吧。”李无恐心虚道。 “坐别处干嘛,又不是没有地方,就坐这儿!”初慕一一拍桌子,命令到。 李无恐只得坐下闷头吃饭。 江楼月真是无语,心里想,这初慕一真是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怎么又粘又难甩。 算了,不想了。 江楼月收回思绪,夹了个鸡腿放入云觅碗里,笑言,“你刚刚练剑那么辛苦,来,吃个大鸡腿。” 云觅一愣。 “哦,不行,这样不雅观。”江楼月又夹了回去,三下两除的把骨头剃了出来,然后又夹回了她碗里,道,“这样就没事啦。” 云觅一时不知该如何,夹回去的话两个人都尴尬,只能道了句,“多谢。” “不谢不谢。”江楼月笑盈盈道。 一旁的初慕一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咬牙切齿道,“江楼月,我也要!” “自己去夹。”江楼月漫不经心回了句,看着云觅。 云觅吃饭的样子也好看。 李无恐见初慕一眼里都要蹦出火了,忙起身道,“初姑娘,我去给你夹。” “不用了!不吃了!”初慕一筷子一甩,气呼呼的起身。 江楼月由于专注看云觅去了,初慕一一起身,长椅顿时翘了起来。 整个人便摔再地上。 “活该!”初慕一骂了句,气愤离去。 “额……意外,云觅你别管她,她啊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我和她是两天一吵三天一架,我真的要烦死她了。”江楼月从地上爬起来,略微有些尴尬的对云觅说到。 “能有个陪你闹的人,是幸事。”云觅说到。 语气中透着似有若无的羡慕。 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人,一直都是…… 她的世界很安静,安静到寂静。 初慕一一路气冲冲,半道她遇见了北月顾衡。 于是她直接上前喊了声,“北月顾衡!” “初姑娘?不知初姑娘是有何要事吗?”北月顾衡看向她,问到。 初慕一没好气言,“你能不能管管你的未婚妻云觅!要她别再到处招摇,离江楼月远一点,江楼月因为她,现在神志不清了都!” “初姑娘,我不太清楚,你同云觅有何过节,但是我管不了她,因为在我的心里,她根本就不是我的未婚妻,我和她除了那一纸婚书,毫无瓜葛。”北月顾衡冷言回道。 初慕一一愣,她原以为北月顾衡不喜云觅,只是说说而已,以此彰显他的不同,没想到他竟是认真的…… 第二日。 “今日我要同大家介绍一件邪器,十六夜笛。”周夫子在堂上讲到,“十六夜笛,乃是天下第一邪器,持笛人会修为大涨,笛声可蛊惑人心,操控人智,且持笛人会变得杀戮成性,它……” “江楼月!”周夫子说着忽然喊了声江楼月。 他疾言厉色骂到,“我要你看书,你一直盯着云姑娘看什么,云姑娘脸上有字吗!再看,你给我坐到前面来!” “啊……别别。”江楼月忙站起来,道,“先生,我有在听课,你不就是说的十六夜笛嘛,就是青城前辈造的那把笛子。” “青城前辈?” “十六夜笛是青城前辈造的?” 堂下开始变得议论纷纷。 “不错。”周夫子本来不想说,但江楼月这么一弄,他也只好说,“十六夜笛的确出自青城前辈之手。” “那既是出自青城前辈之手,为何又被称之为邪器?”旁人不解问到。 周夫子颇为惋惜,回,“青城前辈本该一生风光无限,奈何他做了两件极大的错事,一是爱上了妖女,二是造就这十六夜笛。” “可是先生,据我所知,青城前辈造笛的原因是因为当时所有人要绞杀他的心上人,这就证明他造笛的初衷并无错,我倒认为十六夜笛并不算是邪器。”江楼月道。 北月顾衡冷哼一声,说,“那妖女使得人间血流成河,他身为天机阁大长老掌门人,不但不维护人间反而维护妖女,这就是大错,十六夜笛又怎不算邪器?” 第一百章 争执与斗殴 “照北月二公子所言,这世间的爱恨嗔痴都是有罪的?”江楼月反问向北月顾衡,语气从刚刚到吊儿郎当,变成了冰冷,“且不说当年的真相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就算事实是那样,这个人间也是当初青城前辈守下的,他守人间是来自于内心的责任,并不是他亏欠人间的,可什么时候成了应该了?以至于他护自己心爱的姑娘,都罪大恶极!” “江楼月你少在哪里强词夺理,我们论的是十六夜笛的事情,就算你说得没错,但是十六夜笛是邪器,是不争的事实,历代拿得十六夜笛的人,从青城前辈,到杜若乃至于诛仙神君,哪一个没有掀起腥风血雨!”李元武起身帮着北月顾衡说到。 初慕一脸色一黑,直对江楼月言,“江楼月你够了,赶紧坐下来,别再那胡说八道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一时间,江楼月显得有些孤立无援。 “人非草木。”这时,向来不轻易说话的云觅,忽然开口道,“皆因草木无情,笛为草木亦为无情,笛本无错,笛之善恶乃人之善恶。” 一时间,刚刚还争论的激烈的学堂,瞬间鸦雀无声。 云觅这是在帮我说话吗? 江楼月意外,扭头对云觅灿烂一笑。 本来气的要死的江楼月,忽然间变得很高兴了,不管云觅是不是帮忙说话,至少云觅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北月顾衡惊讶的看着云觅,惊讶她忽然开口说话,更惊讶她的那番话。 在他的认知里,云觅应该更加认同他们的观点才是。 因为她古板至极。 他又瞧见云觅同江楼月二人四目相对。 北月顾衡冷哼了一声,收回目光…… “听说,今年大年初一可以家去。”晚间,李无恐忽然说到。 初慕一顿时高兴道,“真的嘛!那太好了!我早就想回家了,你这消息准不准确呀。” 江楼月一边听着他二人的对话,一边漫不经心的走着。 忽然他看到远处,云觅的身影路过。 他刚要喊她时,却发现她前面的北月顾衡,她好像正跟着北月顾衡。 江楼月心里一紧。 “这次如果真的可以家去,江楼月你……”初慕一一回头,江楼月早就没了身影。 “这个死江楼月又跑哪去了!”初慕一叉腰气愤道。 北月顾衡在前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道。 “北月二公子留步。” 北月顾衡转身一看,没想到竟真的是云觅。 他有些意外,问,“云大小姐,叫住在下有何贵干?” 云觅摇了摇头,说,“我……我……” 对上北月顾衡的目光,云觅紧张不已,一时间慌乱无措。 她咬了咬下唇,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将手中的云纹荷包递给他,声音有些轻颤的说,“这个……想赠你。” 在一边偷看的江楼月,见她手中的荷包很是眼熟。 他忽然想起那夜,在小溪边的事情。 原来云觅一直做的荷包,是专门给北月顾衡做的。 云觅其实也有小女孩心思,只是单给了北月顾衡。 因为她喜欢的人是他…… 其实抛开别的不说,江楼月也觉得他二人的确般配的狠,一个是云氏大小姐,一个是苍穹门二公子,一个贵为世家小姐榜首,一个位于世家公子榜二。 无论从样貌还是家世或者能力,他们都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而自己呢,一无所有,甚至曾经那样伤害过她。 关键是云觅喜欢北月顾衡。 放在树干上的手,逐渐向掌心弯曲,攥成了一个拳头。 此刻,江楼月心里已经没有什么羡慕或者嫉妒,只有难受,无比的难受,像是一把刀扎进了心里。 他失落的垂头,落寞的立于树后。 他不想再听下去,也不敢再听下去。 他想走想逃。 可是双脚却挪不开半分。 这时身边有脚步,江楼月扭头看去,云深什么时候来了。 他看到远处的云觅,刚准备要大声喊时。 江楼月一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吧,把他拖到了树后。 云深不解又气愤的呜呜着。 江楼月小声道,“嘘!没看到你阿姐正同北月顾衡说话吗?你这样会打扰到他们的,安静点。” 虽然他倒是希望云深上前搅局,甚至他自己都想上去,但是想到云觅那样费尽心思,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北月顾衡说上话,自己又怎忍心毁了她的心血。 他难受,但若看到云觅失落,他会更难受。 云深这才注意到还有北月顾衡。 他冲江楼月点了点头,表示他会安静。 江楼月这才松开了他。 云深躲在树后,笑道,“我说我阿姐在这干嘛,原来是和姐夫幽会啊。” “小鬼头,闭嘴。”江楼月没好气道。 “切。”云深不屑翻了个白眼。 北月顾衡拿过云觅手里的荷包,看了看,笑道,“云大小姐,你下次送东西可否上点心?做工如此粗糙的荷包,连我家仆身上挂的都不如,也来送我?你让我如何拿的出手?” “我……”云觅眼里一愣,更加无措起来。 草! 江楼月一下子冲了上去,对北月顾衡道,“你知道什么,这个荷包是云觅,一针一线亲手为你缝制的!” 是这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 北月顾衡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在看到江楼月很快又消失,继续冷言,“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不过话说,江公子这一口一个云觅的,叫的倒是亲热。” “北月顾衡,你什么意思。”江楼月压着心里的火,问。 北月顾衡冷语,“没什么,只是听闻云氏家风严谨,相当于苍穹门,可我见云大小姐却与行为不端之人走的如此之近,可见也不过如此。” 草你妈,狗*娘养的! “北月顾衡,你他……”江楼月欲破口大骂,但看了眼身边的云觅,顿了一下,又说,“不是云觅要同我走近的,是我非要纠缠云觅的,所以跟她没关系。” 北月顾衡毕竟是云觅喜欢的人,他知道自己就算再气,也不能当着她的面骂人,她会难受的…… 云觅看向了江楼月,神色复杂。 “是吗,可我见你二人在堂上,一唱一和倒是默契的狠。不过云大小姐你也不必将我方才的话放于心上,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同谁走的近跟我北月顾衡毫无关系,就像这荷包一样。”说着北月顾衡便将手里的荷包随手丢到了山下。 江楼月捏起了拳头,怒目圆睁吼道,“北月顾衡!”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这样云觅该有多难过,那可是她花了那么久时间做的东西啊,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他就这样随意丢了,还是当着云觅的面,全然不顾及云觅。 “事已至此,云大小姐,我就把话说开好了。”北月顾衡依旧盛气凌人道,“我一点也不想娶你,你我的婚约不过是你们的一厢情愿,过些日我会亲自拿着退婚书,前往云氏,你们云氏想要巴结我苍穹门,做梦!” “够了!”江楼月怒不可遏道,“云觅究竟是何处配不上你?” “你应该问,她有何处配的上我,我北月顾衡的妻子,应是平易近人,温婉贤淑的。她呢?自命清高谁都爱答不理,我北月顾衡不需要这种妻子!她……” 北月顾衡话还没说完,嘴角就被江楼月,猝不及防揍了一拳。 江楼月上去揪着他的衣襟,吼道,“你知道什么?你根本就不了解她,你有什么资格批判她!” 他喜欢的云觅,她根本就不是自命清高,她只是不善于说话,可这不是说她的理由。 云觅在他的心里是至宝,是春风,是玉露,是晚霞,是心动不止和无可替代,是不受牢笼束缚,眼角的余光全是她,再无躲避的机会。 他怎么能这样出言羞辱,这样糟践她。 “我当然知道!”北月顾衡回了他一拳,说,“我亲眼所见的,而且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你亲眼所见个屁!”江楼月又一拳打在了他眼睛上,“你有见过她一个人死守红门城的样子吗!你有见过她一个人站在血雨中的样子吗!如果不是云觅死战红门,敌国的人早打到家门口了!你怎么能这样说她,怎么能这样糟践她的真心!” “我们的事情关你何事,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她同你在一处纠缠不清!”北月顾衡也吼了起来。 两个人在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得不开交,虽然都没动剑,但拳脚谁都不肯让给谁。 云觅上前,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打斗的声音,终于引来了一大帮人。 “江楼月,你有病啊,快点住手!”初慕一见此冲向前想阻止,结果被气极了的江楼月一把推开。 李无恐和众多人上前,生生才把二人拉开。 “北月顾衡,老子今天踹不死你!”被李无恐都整个人抱起来的江楼月,还在冲着同样被抱住双手北月顾衡吼道,脚不停的乱踢。 “来啊!怕你!莽夫!大庸的粗鄙莽夫!”北月顾衡也毫不示弱。 说着,两个人挣脱束缚又打在了一起。 忽然又有人拽住了江楼月的衣服。 第一百零一章 她的小梨涡 “谁啊!”江楼月愤怒的扭过头一眼,竟然是云觅。 只见她微红着眼眶,声音轻颤的说,“别打了,江楼月……” 她居然叫他的名字了,她终于肯叫他的名字了……但她这是在心疼北月顾衡吗? 江楼月的心里又开心又难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他的,是他……”江楼月垂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刚刚还凶神恶煞,谁都拦不住的江楼月,一瞬间在云觅面前乖巧无比。 “打什么打!一个个是吃饱了没事吗!” 不知是谁把周夫子和掌门喊了过来。 江楼月和北月顾衡被一同带走了。 后来北月顾衡罚抄门规七百,江楼月受仗刑二十罚抄门规五百。 江楼月知道这是他们苍穹门偏心,但他也懒得找他们理论。 戒尺一次次打在他的身上,他一声不吭只希望快点打完。 因为他很担心云觅如何了,被心爱之人那般羞辱,一定很难过吧。 来到戒律阁,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北月顾衡也在。 看见江楼月走了进来,北月顾衡冷哼了一声。 江楼月也给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抄自己的门规去了。 没几下他就抄完了,他赶紧交给了管事的师兄,便走了。 “他不会是被打傻了吧,这次居然抄这么快。”管事的师兄看着手里江楼月抄的门规,难以置信道。 江楼月急匆匆的来到了云觅的住处。 刚想敲她院外的大门时,门却忽然打开了。 看到对方的那一刻,江楼月和云觅皆愣了一下。 “云云觅。”江楼月冲她笑了笑,被打青了的嘴角,隐隐作痛,他见云觅手里拿着药,问,“你这是……要给北月顾衡去送药吗?他现在人在戒律阁,天这么黑,我送你去吧。” 江楼月忍着心里的难受,装作很大方热情的说到。 云觅摇头,递出,道,“给你的。” 江楼月一惊,难以置信,“给……给我的?” “你进来坐会儿吧。”云觅道,转身走了进去。 江楼月犹犹豫豫的跟上。 他们一起坐在了上次喝茶的凉亭里。 凉亭点着根蜡烛。 “等我一下,我去房里再拿个东西。”云觅说。 江楼月点了点头。 云觅离开不久便就回来了。 “这个外敷,这个内服。”云觅把两瓶药推到江楼月面前。 江楼月看着药沉默片刻,小心翼翼的说,“云觅,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你要难过了就哭一哭吧,不要憋着,憋着只会更加不好受……” “哭又如何。”云觅无奈道,“哭了,北月二公子也不会喜欢我。” “都怪他!”江楼月气愤的捶了一桌面。 云觅摇头,言,“不怪他,他只是不喜欢我罢了,我本就不讨喜,他说得没错。” “谁说的!”江楼月激动的说,“云觅,你很好,特别好!是北月顾衡那小子眼瞎,不知好歹!你千万不要把那小子的混账话放在心里,更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 这是他最害怕的一点,害怕云觅内心的寒冰,又多加一层,害怕她再也不会对谁动心。 “云觅,这个世界上谁都没你好,其实你有很多,喜欢你的人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比如……比如……” 比如我。 我特别,非常的喜欢你。 喜欢你,一无所有又倾尽所有。 是不论相隔多久,不论什么时候,我只要见你一面就会怦然心动一次,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喜欢上你。 是有人一叫你的名字,我会先回头,是不论我有多忙,只要你唤我一声,我便能马上回应,是见你,我一定用跑的。 我喜欢你,无条件无底线的喜欢。 可是他说不口,前世自己那样伤害过她,他不知道还有没有资格跟她说这样的话,而且她现在正因为北月顾衡的事情这么难过,他要是说了不是趁火打劫,给她添堵吗? “比如云深!比如梁二小姐,比如宁采薇,还有陛下和左相,以及红门城的百姓和将士,他们都很喜欢你啊。你怎么可能没人喜欢呢?”江楼月真挚的说到。 云觅一愣,江楼月不说,她都不知道,原来她的身边已经有这么多人了…… “江楼月,谢谢你。”云觅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在北月二公子面前,保住了我最后的尊严。” “云觅,你看着吧,北月顾衡总有天,会为今日他的话后悔的!他要是错过你就是一辈子的遗憾!”江楼月笃定的言。 云觅噗嗤一笑,说,“话说,你打他的那几拳,倒也是蛮出气的。” 看着她的笑容,江楼月顿时愣住了。 她居然…居然笑了!还是面对自己的时候! 江楼月心里激动无比。 他痴痴的看着她的笑容。 心里想着,难怪云觅不常笑,她这一笑,哪里还有什么清冷不可靠近,嘴角的两个浅浅的梨涡,甜美又温柔。 “疼吗?”云觅忽然问到。 江楼月回过神,“什么?” “脸上的伤,疼吗?”云觅继续问。 云觅在问我脸上的伤啊,她这是在担心我吗? 江楼月雀跃,脸上却瘪了瘪嘴,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 他委屈巴巴的回,“疼,好疼,北月顾衡下手特别重。” 其实他打北月顾衡手更重,北月顾衡现在脸都是肿着的。 江楼月只是嘴角被打青了。 “你别动。”云觅打开了其中一瓶药,食指沾了些药膏,一点点帮江楼月涂在伤口上。 “这药膏疗效很好,你用它不日便可好。”云觅一边给他涂着,一边说到。 她的手指凉凉的,触到他火辣辣的伤口上,很是舒适。 忽然,他一手握住了她涂药的手腕,拉到自己耳边。 云觅不解的看着他,刚要开口问。 江楼月便起身,另一只手按在桌面上,隔着桌子倾身欺上了她的唇。 云觅整个人一动不动,睁着眼睛呆住。 江楼月缓缓闭上了双眼,将唇含进嘴里轻吮…… “江楼月。” 耳边忽然想起云觅的声音。 “啊?”江楼月回过了神,木讷的回了句。 云觅不解的问,“你怎么,脸为什么这么红?” 江楼月一摸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 “没……没事。” 他才不敢把刚刚臆想的那些告诉云觅。 江楼月慌忙起身,拿过桌上的药,说,“天天色不早,我回去了,你早些休息,药我会好好用的,谢谢你,明日见。” “嗯,明日见。”云觅回。 江楼月快步离开了,红彤彤的脸上笑意不减,甚至抱着药一边转圈一边走。 结果乐极生悲,一不小扯到了背后的伤口,给他疼的斯的一声,龇牙咧嘴…… 深夜,云觅坐在房里。 漆黑的房中,只有云觅身边的一盏烛光照着。 江楼月走后,她已经这样坐了很久很久。 末了,她起身从抽屉的锦盒中,拿出里面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方手帕。 她拿着手帕伸到了蜡烛的火苗之上,手帕的一角逐渐被点燃。 云觅将手帕丢入了火盆中,她蹲在火盆旁,焦味充斥在鼻前,大火渐渐吞噬了手帕上的“衡”字…… 而后,她又拿过蜡烛,放到了案桌边。 铺纸研磨,认认真真的写起了什么…… 第二日,云觅一早来到了,北月顾衡的住处。 这是她第一次来,也是最后一次。 北月顾衡从院里走出,看到云觅有些意外。 “见过北月二公子。”云觅向他行了一礼。 北月顾衡回了一礼,有些不敢直视云觅。 昨夜他也静下来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做的太过分了。 “云姑娘,昨天我……”北月顾衡有点想给她道个歉,但却又说不出口,这也是他第一次想要给别人道歉,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来说。 “给你。”云觅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他。 北月顾衡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份退婚书。 “这……”北月顾衡惊讶。 云觅道,“我想过了,叫北月二公子娶我,确实是太过强人所难,但北月二公子,云氏并非要巴结苍穹门,而且我也不赞同北月二公子说,江楼月是行为不端之人。” “云姑娘昨天,是我太……太过了,我道歉。”北月顾衡看着手里的退婚书着急说道。 “北月二公子无需这般,昨日事已是昨日事。”云觅回,“书上字我已签,只需你再签下,便即时生效,我已写信告知家母此事,至于苍穹门劳烦公子相告了。” “云姑娘……”北月顾衡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些慌了,明明他巴不得这份退婚书的啊。 “云公子,这些年因为这一纸婚约,耽误了公子的佳缘,云觅在此深感愧疚,还请公子勿怪。从此往后你我一别两清,祝公子早日觅得良缘配之。”云觅恭恭敬敬的向他再度行了一个礼。 然后转身没有丝毫犹豫留恋的缓步离去。 看着前方的路,云觅暗自松了一大口气,刚刚那些话,是她悄悄在脑中练习了千万遍,才保证顺畅的说出的。 结束了,一切终于都可以结束了。 云觅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北月顾衡想叫住她,可怎么也叫不出口。 第一百零二章 簪花大会(上) 北月顾衡看着手里的退婚书,沉默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追了上去,但快要追上时,他又不由放慢了脚步。 见她走远了,他又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在学堂门口时他终于要叫她时。 忽然传来了江楼月的声音。 “云觅!” 江楼月满面笑意的跑了过去。 “云觅你用过早膳没有啊?我感觉我早上都没有,在公厨遇见过你。”江楼月问到。 “用过了。”云觅回道,又问,“你好些了吗?” 江楼月摇头,很虚弱的说,“没有,还是很疼,哎呀呀,我现在好像有点头晕了。” 说着他便要往云觅身上倒。 但是云觅却早就看破了,她浅笑摇了摇头,转身走了进去,使得江楼月靠了空。 “我是真的晕啦。”见她走了进去,江楼月也追了上去。 江楼月刚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就见北月顾衡走了进来。 二人刚好四目相对。 “哼。”北月顾衡冷哼一声,坐在了自己位置上背对他们。 “切。”江楼月也不屑。 没过一会儿,初慕一又气冲冲的走到江楼月面前,质问,“死江楼月,你近来是被鬼迷了心窍吗?天天这么早来,也不同我们一道!” “我都说了,我要来温书。”江楼月回道,笑看了眼云觅。 “你温个鬼的书!”初慕一翻了个白眼,“以前江叔叔让你温书,拿着竹条把你都逼到了房顶,也没看你温过书,天天就知道在花楼鬼混,在……” “初慕一!”江楼月忙打断了她的话,紧张的看了眼云觅,说,“你不要胡说八道!就算以前是这样,我……我现在改了!”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初慕一满脸不信,回了自己的位置。 上堂时,江楼月脸枕着自己的手臂,偏头看向云觅。 昨天晚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的笑容还是那样清晰。 江楼月含笑,渐渐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前世小时候,冷望舒正坐在院子的石桌旁,低着头不说话。 他上前偏头一看,原来她是睡着了。 他蹲下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然后忍不住仰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冷望舒被亲醒了。 小璃暝昏被吓了一下,愣在了哪里。 她就那样看着他,也不说话。 小璃暝昏瞬间泪眼汪汪,哭唧唧道,“师傅,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亲你的,是你太好看了,我情不自禁。” 冷望舒没有生气,她微笑着,也回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小璃暝昏开心一笑,伸手搂抱住了她的腰,冷望舒也回拥住了他,脑袋轻靠在他的头上。 “师傅,嘿嘿。”江楼月闭着眼睛呓语着。 周夫子走到他身边,看到他一脸痴笑,嘴里还嘟囔着。 “什么?”周夫子弯腰凑近江楼月问到。 江楼月下意识拉过了他的手,一面像猫儿一般蹭着他的手背,一面说,“我好喜欢你啊。” 堂上顿时哄堂大笑。 周夫子老脸一红,猛的一拍桌子,“江楼月!!” 江楼月顿时被惊醒,一脸茫然的看向周夫子,手里还攥着他的手…… “江楼月,你今天真是丢死人了!你不会是真看上先生了吧,上次还画他的女相……”初慕一一面吃饭一面吐槽到。 “呸呸,胡说!”江楼月一口回绝,“初慕一你少胡言乱语,别给我瞎传,今天是个意外,不对,那天也是个意外。” 万一传到云觅耳朵里,她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说到云觅…… 江楼月环顾了一圈公厨,也没看到她。 她是回房了吗? 要不是他被周夫子留下来训半天,他也不至于这样找云觅。 “你东张西望,找什么。”初慕一没好气的问到。 江楼月随口敷衍,“没什么,随便看看。” “真的?”初慕一质疑。 江楼月不想再回答她这种问题,转移话题的问向李无恐,“李兄,我见苍穹门近日似在筹备些什么。” “应该是筹备簪花大会的事情。”李无恐回到。 江楼月咬着筷子,疑惑,“簪花大会?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初慕一附和,好奇的看向李无恐。 “江公子不知吗?苍穹门两年会办一场簪花大会,届时苍穹门所有猎场会全天对外开放,苍穹门上下所有弟子不论内外,皆可互相切磋比试。”李无恐认真介绍道。 江楼月笑言,“这不就是一场比武大会嘛,怎么还取这样一个文雅的名字,到底是苍穹门。” “不是的,之所以叫簪花大会,是因为那时男子可以佩戴一支花做簪花戴于头上。” “大男人的,戴那玩意儿干什么。” “因为可以送给心仪的姑娘,如果姑娘接受了你的簪花并且戴在了发间,就代表二人情投意合。” “还有这种说法,我还以为苍穹门就跟这山一样,又老又无趣,想不到也有风月的时候啊。”江楼月意外道。 李无恐笑言,“其实以前簪花大会确实只是一场比武,后来北月夫人和掌门人在簪花大会喜结连理,所以便加了这一条寓意。” “难怪如此。”这么说来,江楼月倒是很敢兴趣了…… 院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云觅前去开门一看,江楼月笑盈盈的立在房前。 “云觅,我见你午时都未用膳,便给你带来了些。”江楼月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她。 “不必了。”云觅回道。 江楼月皱眉,言,“怎么不必,人是铁饭是钢,怎么可以不吃饭呢,必须吃,我大老远给你拎过来的呢,现在难不成要我拎回去?我还受着伤呢。” 江楼月冲她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 “好吧,多谢。”云觅只好接过。 “一定要吃哦!”江楼月千叮咛万嘱咐。 云觅点了点头。 其实江楼月还想问问她,为什么不吃饭的,但他思来想去应该是因为北月顾衡吧,他担心自己一问又叫她难受。 所以他便不问了。 这个杀千刀的北月顾衡! 江楼月心里咒骂…… 第二日。 江楼月又趴在桌面上,看着身边的云觅。 自从那次,云觅的身边总是,笼罩着似有若无的落寞。 虽然不明显,但江楼月感觉出来了。 得找个好玩儿的。 江楼月想了想,坐直拿了张纸,折了个纸青蛙。 他按了一下纸青蛙的尾部,纸青蛙便一下跳到了云觅的桌面上。 云觅看向他。 江楼月笑嘻嘻开口欲说。 只是话还没出口。 就听到北月顾衡道,“夫子,江楼月又在扰乱秩序。” 卧槽!你妈! 江楼月没想到北月顾衡竟然这么记仇,这不是典型的公报私仇吗! “江楼月!你给我上来听堂。”周夫子满头黑线,斥道。 江楼月心不甘情不愿,拿着课本,在一片憋笑声中,走上前。 “给我好好站着,你看看你,上梁不正下梁歪!”周夫子训着。 江楼月只好站直了些,收起懒散的姿态。 周夫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课。 江楼月百无聊赖的四处乱看,看着看着就对上了云觅的目光。 北月顾衡见江楼月又忽然笑容满面,回头看了眼。 然后又道,“先生。” 周夫子扭头一看江楼月,就看到他傻呵呵的乐着。 “笑笑,你还有脸给我笑,怎么站在前面很光荣吗!” 江楼月收起笑容,低头回,“没有。” “给我背过去站好。”周夫子厉声命到。 “哦。”江楼月只好缓缓转了过去。 他悄悄回头看向北月顾衡。 北月顾衡得意的看着他。 江楼月不屑,并对他悄悄竖了个中指,聊表对他的尊敬。 北月顾衡的手,顿时捏成了一个拳头。 初慕一看了眼云觅以及她桌面上的纸青蛙。 “害人精!”初慕一气愤的低声骂了句…… 三日后,万众期待的簪花大会终于来临。 男子们无一例外都戴上了簪花。 而姑娘们也在纷纷对镜打扮。 为了不被比下去,他们一个个又像初次到苍穹门一样,穿上了昂贵的衣服,能有多显赫就有多显赫。 初慕一一出现,便有一大帮男子,纷纷上前,他们挤开了李无恐,迫不及待的献上自己的簪花。 其他姑娘,羡慕的看着。 “江公子来了!江公子来了!” 姑娘群中忽然有人说到。 于是一大波姑娘忙看去。 只见江楼月迈着懒散的步伐走了过来,他穿的和平常无异,依旧是那一身黑衣,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他发间的簪花,居然是支盛开的樱桃花。 按理说,这个时节应该没有这种花了…… “江楼月。”初慕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他的身边。 看了眼他的簪花,初慕一故作随口言,“簪花挺好看的啊。” “那是自然,我弄半天呢。”江楼月得意洋洋回到。 “江楼月,我缺个簪花。”初慕一暗示着。 江楼月却好似没懂,说,“哦,哪边那么多人要给你送,自己去挑一个呗。” “我不要他们的,我要你的!”初慕一言。 “我的不行。”江楼月立马拒绝。 初慕一气愤问,“你不给我,那你想给谁,这场上有你想给的人吗?” 江楼月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云觅。 “没有。”江楼月沮丧回。 第一百零三章 簪花大会(下) 心里想着,云觅呢?她怎么还没来,还是不来了? “没有为什么不能给我!”初慕一质问。 江楼月道,“我自己戴着啊,我觉得我比你更适合这支簪花,你戴这簪花不好看,而且叫人误会了也不好啊,我怕毁你清誉。” “我……”初慕一话还没说完。 江楼月忽然看到了从远处而来的云觅。 “云觅!”他的眼泪瞬间冒光。 马上便迈脚向她跑去。 “你来了啊。”江楼月跑到她跟前笑道。 “嗯。”云觅回到。 这时旁边忽然传出一阵惊呼。 江楼月和云觅看去,原是北月顾衡,他蒙着眼睛在射箭,五箭齐发全部都正中靶心。 在一堆赞扬声中,北月顾衡扯下了黑布,看向云觅和江楼月,他对江楼月满脸的轩轩甚得。 “江朝溪。” 这时李元武忽然走来,他道,“难得今日簪花大会可以切磋比试,要不我们也来比一场如何?” “我这个人,比之前喜欢听筹码。”江楼月吊儿郎当的问,“筹码是什么?” “谁输了,谁就跪在地上叫一声对方爷爷。”李元武看了眼初慕一,回到。 江楼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到,“这个筹码倒也是有趣,你说,比什么?” 李无恐言,“今日这大好的日子,你我又是同窗,动刀动剑不太合适,要不就比箭艺如何?” “兄长,江兄他箭艺不行,这样会不会有失公平?”李无恐道。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李元武斥道,对江楼月言,“谁说江公子箭艺不行啊,他如此聪慧,想必之前是个意外吧,对吗?” 江楼月看了眼李无恐,李无恐不敢说话,但是一直对江楼月摇头,示意他不要比。 江楼月笑道,“既然李公子,如此盛情难却,那江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李元武见他应了,笑了起来,颇有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请”江楼月回了句。 于是二人来到了靶场。 围观的人变得更加多了起来。 他们分为了两波,左边是男子,右边是一群姑娘。 “江楼月这次肯定输,上次我们都见过他射箭的技术。” “也不知道,他怎么敢答应了的。” 场外男子们议论纷纷。 初慕一又气又急,扭头对李无恐说,“你怎么不拦着他。” “初姑娘,我拦不住。”李无恐低头回到。 初慕一跺脚,道,“这个江楼月又要开始给我们初氏丢人了,我真是服了他!” 她气冲冲的走到了姑娘那边。 “谁先?”李元武问。 江楼月不紧不慢,道,“随便,就你先咯。” “那就多谢了。”李元武虚伪的道了声谢。 然后,他拿过一条黑布带,像北月顾衡那遮住了双眼。 旁边的人惊讶。 “李公子,你确定这样行吗?” 人群中有人问到。 “放心吧。”李元武信心十足的说了句。 只见他拿过身边的五支箭,架在了弓上。 瞬间箭飞了出去。 紧接着众人一阵惊叹,直呼,“好箭法!好箭法!” 五支箭,四支正中靶心,还有一支只差一点,虽然比不上北月顾衡,但是也算是了得了。 李元武扯掉眼上的黑布,递给江楼月道,“该你。” 他的语气中满是傲慢。 “我可以不遮眼睛吗?”江楼月笑道。 旁边的人,忍不住感到好笑。 “丢死人了!”初慕一也是没眼看。 李元武鄙弃的说,“自然可以。” “多谢。”江楼月回了句。 “那请开始吧。”李元武有些催到,他迫不及待想要他出丑,以消除哪些日吃的闷亏,心头之气。 “等一下,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江楼月忽然神色严肃。 就在所有人关心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时。 只见江楼月严肃的面向人群,忽然边挥手,边兴高采烈的叫到,“云觅云觅!看我看我!快看看我!” 李元武,“……” 旁人,“……” 他人无语至极,初慕一气的脸色铁青。 云觅看向了他,江楼月甜甜一笑。 “呵。”北月顾衡不屑。 “行了行了,快点。”李元武再度催到。 “知道了。”江楼月不紧不慢的走到桌前。 围观的人议论着。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比的。” “是啊,人家李公子都四支中心,他要想赢只有五支全中,但也只能算是平手吧,毕竟人家可是蒙着眼睛的。” “江楼月这次孙子是当定咯。” 听着他们的讨论,江楼月不屑一笑,忽然猛的一拍桌面,两支箭便飞了起来。 江楼月一手抓住箭头,一个转身便向身后箭靶掷去。 两支箭就像是从弓箭上放出一样,势如破竹,刹那间将箭靶上李元武的箭,从箭尾长驱直入破成两半,占了靶心。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 江楼月一个转身,一手又拿过桌上的弓,一手抓起另外三支箭,横弓拉弦三箭齐发。 三支箭气势汹汹,划过人群时,掀起一阵轻风,他的箭不但破了李元武另外两支箭,还都直接从靶心穿了过去,深深插入了草靶后的树干上,树猛的抖了下,落叶满天飞。 “好……厉害!” 所有人惊讶无比的看向江楼月。 场上的姑娘们更是激动不已,直欢呼着,“江公子好厉害!江公子好厉害!” 江楼月歪了歪头,神采飞扬的对李元武道,“承让了,李兄。” “这……这不可能!”自知已经输了的李元武难以置信道,“明明之前你连靶都上不去,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你是不是在箭上动了什么手脚!一定是的。” “哎呦我说,要比箭的是你好吧,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要是想做什么手脚,那也得提前啊。”江楼月无语。 “可这不可能!”李元武还是不肯相信眼前的事情。 江楼月拍了拍他的见,笑道,“乖孙,没什么不可能的,爷爷我能就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废的要死,心情好的时候,给你天灵盖拧下来也行啊,那个时候呢刚好爷爷心情不好,就那样咯,而今日我见着你这乖孙心情好。” “你!”李元武愤怒的看着他。 江楼月叉腰道,“你什么你,还不赶紧跪下叫声爷爷听听。” “江朝溪,你不要欺人太甚!”李元武吼道。 江楼月毫不畏惧,说,“我欺人太甚?是你下的筹码,你忘记了?怎么你们李氏的人想赖账?” “李无恐!”李元武忽然冲男子那边叫到,“赶紧给我滚过来!” 李无恐麻利的跑了过来。 “你替我做。”李元武命到。 “好。”李无恐顺从的欲跪。 江楼月忙道,“你的不算啊,谁给我比的,谁来做,否则我一律视你们李氏违约!” “江公子,要不此次就算了吧。”其他人见此,上前劝了句。 江楼月笑道,“为什么要算了,我这可是在维护李氏呢,免得到时候仙门百家都知道,李氏是个不讲诚信的,你看我多煞妃苦心。” “江楼月。” 李元武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砍死他,但是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江楼月就喜欢他这种,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 李元武听着四周的议论,迫于压力只好向江楼月跪了下去,叫了声爷爷。 “啊?什么?我听不见,再大声点吧。”江楼月故意道。 “你必要太过分了!”李元武咬着后槽牙愤愤的说到。 江楼月无辜道,“我没有过分啊,我是听不到,爷爷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来来再叫一遍。” 李元武捏紧了拳头,大声道了句,“爷爷!” “哎,乖孙儿。”江楼月满意的笑了笑,并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摸狗一样。 “江朝溪,你找死!”李元武彻底怒了,起身就要打他。 江楼月赶紧跑向那群姑娘里,精准的躲在了云觅后面,道,“云觅,救我,你看他好凶哦。” 云觅举起手里未出鞘的剑,拦住了李元武。 “云姑娘这是想要包庇江楼月吗!”李元武怒气冲冲到。 云觅不语,冰冷的看了他一眼。 李元武心里一虚,他还是忌惮于云觅的,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江楼月躲在云觅背后,又对上了满眼气愤的北月顾衡的眼光。 像是在宣誓什么,他故意靠近了些云觅,得意的看着他。 “哼,小人得志。”北月顾衡不爽的说到。 李元武不敢动云觅,只能道,“江朝溪,你躲在一个姑娘后面可真有本事。” “不敢当不敢当。”江楼月嬉皮笑脸道,“有本事你也躲云大小姐后面试试,看她愿不愿保护你啊,乖孙儿。” 说着冲他做了个鬼脸。 “你!”李元武气的几乎要背过去。 初慕一看着前方的江楼月和云觅,内心的愤怒终归按捺不住。 她上前,一把推开了江楼月。 对云觅说,“云大小姐,我们也比一场如何?我老早就想同你切磋一番。” “你切磋什么啊,上次被打成那样,还不死心啊。”江楼月道。 初慕一斥道,“闭嘴!这是我们姑娘家的事情,你少在那掺和。” 第一百零四章 比试 危机 “怎么样云觅你敢吗?你要是不敢的话那就算了,不过我可能对你们云氏就要另眼相看了。”初慕一鄙弃道。 云觅平静的问,“比什么。” “去围猎厂,比狩猎,看你我二人谁狩的猎物,品级高谁就获胜。”初慕一回。 “这不公平。”江楼月道,“云觅不会骑马,御剑她又看不到林中猎物,怎么比。” “她不是很厉害嘛,不会骑马又如何,我就问你比不比云觅?”初慕一笑道,“你要是不比,可别怪我觉得,你们云氏是孬种!” “初慕一,你够了!”江楼月有些生气的制止。 初慕一却不依不饶,反吼道,“江楼月!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我们初氏的,还是他们云氏的,这些年你吃的谁家饭,你忘了吗!” 江楼月无语,她这样一说,倒真像是他们初家养的自己一样,还真把自己当她家仆人了? 江楼月欲反驳。 云觅忽然道,“比。” “云觅。”江楼月担心的看向她。 云觅对江楼月浅笑了一下。 江楼月一时间被她的笑容迷了眼,后来他也没说什么了,因为他知道,关于初氏的荣辱,她从不会退缩。 云觅和初慕一一起进了猎厂。 初慕一骑马,长鞭一挥,率先进林。 云觅步行而入。 江楼月和李无恐等人紧随其后。 听到背后有马蹄声,初慕一开心,心里想,“死江楼月就知道,你会跟过来,算你有良心。” 她回头一看,却很失落,因为来得人不是江楼月,而是李无恐。 “怎么是你啊。”初慕一失望,又问,“你来做什么。” “我……我担心你,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李无恐回到。 “算了吧,你能帮上什么忙。” 李无恐垂下了头。 初慕一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有点太过,又道,“而且,我也不需要,这次我要堂堂正正的赢过云觅,叫那些人看看,我才是那个应该坐在世家小姐榜首的人!也叫死江楼月看看,谁更厉害!对了,江楼月呢?” “他……他找云姑娘去了。”李无恐犹豫的回道。 初慕一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云觅,你为什么要答应啊。”江楼月走在云觅身边,说,“这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步行也有好处。”云觅回道。 江楼月不解。 云觅指了一下地面。 江楼月看去,发现地上有猎物的脚印,看起来应该是只五年的妖兽。 原来如此。 江楼月明白了,对云觅赞许道,“还是你聪明,初慕一那个愣头青,肯定还在瞎找。” “不对。”云觅忽然神色有变。 江楼月迷惑。 只见云觅上前跑了两步,蹲下,扒开了上面的落叶。 江楼月上前来也蹲下看了看。 落叶下是一只比刚刚的脚印小一点的脚印,看起来应该只有两三年。 但是脚印入土很深,而且上面的妖气极其浓重。 “两三年的妖兽,不可能会有这么重的妖气。”江楼月惊讶的看向云觅,但又不解,“这猎场,不是最高只有六年的吗?但这妖气起码千年以上。” 云觅不语,又超前走了几步,看到地上有个新的马蹄印。 “初姑娘刚刚前往这边了?”云觅问。 江楼月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说,“不好!” 初慕一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寻声看去,一头三年的妖兽,正躲在灌木丛中。 “真是天助我也!”初慕一大喜,拿过箭瞬间射了过去。 但是没能射中,妖兽掉头就跑。 初慕一一路追去。 那妖兽最后躲进了一个漆黑的洞穴中。 “初姑娘!”见初慕一下马,要进去。 李无恐也忙下去,拦住她,说,“这洞来得奇怪,我看还是不要进去为妙。” “你的意思是叫我把到嘴的鸭子放走?不可能,好不容易见一只三年的,我是不会放过的,你要是怕就在外面等我,我自己进去。”初慕一不听李无恐劝阻,执意跑了进去。 她才不怕,她一定要赢过云觅! 洞里很是昏暗,只有一束光从顶照下来。 借着那一束阳光,初慕一才发现,这个洞里,居然别有洞天,外面入口看起来很小,但里面却大的出奇,到处都是石钟乳,而且还有一池潭水,整个洞里凉嗖嗖的。 初慕一,开始有那么点后悔了。 她点燃了火折子,观察四周。 “初姑娘,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我越来越觉得这里不对劲了。”李无恐走到她身边,惶恐的说到。 初慕一嫌弃道,“要走你走!不找到那头妖兽,我才不走!” 李无恐忽然不说话了。 “你怎么了,傻了?”初慕一照了照他的脸好奇的问。 李无恐手指发着抖的指了指她身后。 初慕一不解,回头看去,呼吸顿时停了。 两双大得像菜盘子,红彤彤的双眼正看着她。 其状如赤豹,脸部中央长出一只角,有五条尾巴,所以五尾一角,全身赤红,身形似豹。 李无恐和初慕一完全没想到,这洞中居然有头狰兽! 它冲着初慕一吼了一声,其音似巨石撞击一般。 “初姑娘,快走!”李无恐忙拉过初慕一往外逃。 狰一下子扑上去,将李无恐按到了地上。 李无恐翻身抱住了它的脚,对初慕一喊着,“你快些走!” “不行!我不能抛下你!”初慕一一鞭子挥过去,抽在了狰的脸上。 狰踢开李无恐,张着满是锐齿的嘴扑咬向初慕一。 “初姑娘!”李无恐大喊。 千钧一发之计,一把剑鞘飞逝而来,打在了狰的身上。 狰被震开。 初慕一扭头看去,江楼月和云觅急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是狰的那一刻,江楼月也被惊到了。 “江楼月。”初慕一泪目,想要跑到他身边去。 可狰又朝她攻去。 “趴下,初慕一!”江楼月大喊。 初慕一赶紧趴了下去。 江楼月拔剑与狰斗了起来。 可狰很是难缠,它一下咬住了江楼月的腿。 锋利的牙齿扎入血肉。 江楼月疼的青筋暴起,他持剑想刺狰的眼睛。 狰咬着他的腿猛的一甩,江楼月的后背狠狠的撞到了石壁上,手中的剑被震掉。 “江楼月!”初慕一着急不已。 “快去叫人。”云觅撂下一句,飞身上去帮江楼月的忙。 “那你们撑住!”初慕一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李无恐逃了出去。 云觅落在了狰的头上,一剑刺入了狰的右眼。 狰一痛松开了江楼月,江楼月一下子掉入了浑浊的潭水中。 狰发了狂,疯狂的咬云觅。 江楼月想上岸去帮她,却发现自己的腿,被一种无形的强大力量给吸住了,并且这个力量还不断的将他往水里托。 他挣扎,激起巨大的水花,却依旧挣脱不了。 草! 江楼月心急如焚。 云觅见江楼月逐渐沉入了水里,直至水面只剩下他一只手了。 云觅猛的将手中剑向狰丢去,剑刺穿了它的尾巴,将它钉在了石壁上。 然后她向江楼月飞去,抓住了他的手,可她拉不起来江楼月,反而也被那股力量拉入水中。 初慕一带着一大帮人赶了过来。 狰一见北月青黎,顿时慌张欲逃。 “孽畜。”北月青黎飞身上前,一剑结果了狰。 狰连反抗挣扎的机会都没来得及。 “云姑娘呢?”北月顾衡问到。 初慕一带着哭腔道,“我不知道啊,明明他们刚刚还在的。” “这是云姑娘的剑和剑鞘。”宁采薇捡起对他们说到。 李无恐也捡起了江楼月的剑,而他的剑鞘正浮在潭面上,还有件云觅的外衫。 “他们不会掉水里了吧。”李无恐道,“可是云姑娘和江兄都是会水的啊,那为什么……” “不是的,我阿姐她不会水,她最怕水了!”云深上前说到。 “我知道,他们在何处。”北月青黎收回剑,淡淡的道了句。 然后走了出去。 其他人便马上跟上。 江楼月和云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好像被卷入了一个漩涡,眼睛被水冲的睁不开眼。 就在他们都快要无法呼吸时。 忽然之间又掉到了一个浅水区。 二人坐在水里剧烈的咳嗽。 “云觅,你没…没事吧。”江楼月一面咳一面担心的问。 云觅摇了摇头。 两个人艰难的爬到了岸上。 江楼月仰头一看,头顶悬着一条瀑布,他二人便是被这瀑布带下来的。 原来潭底下还有个洞穴。 不过这个洞穴倒是较为明亮,它的洞口很大,洞里小。 江楼月看着目光最终落到了身边云觅的身上。 云觅的衣服早被狰咬的破烂不堪,如今被水冲的只剩下了件内衣,内衣本就单薄再加上又湿了,里面肚兜的颜色若隐若现。 湿漉漉的发丝贴在她脸上,长睫上的水珠一滴滴往下掉。 出水芙蓉,莫过于此了。 理智告诉江楼月,非礼勿视,但他却又忍不住看。 因为实在是太诱人了,看得他是心猿意马。 恨不得马上上去亲她一口,不,是很多口。 亲她好看的眼睛,亲她精巧的鼻子,亲她水嫩的脸蛋…… 云觅感觉到江楼月炙热的目光,扭头看去。 这才发觉自己狼狈的样子。 第一百零五章 你是我的朋友 她赶紧双手下意识挡在了身前。 偷看被发现,江楼月忙收回了目光,脸上一片绯红。 “咳。”江楼月尴尬的轻咳了一下,说,“云觅,你说你,干嘛要过来拉我,被我连累了吧。” “没有连累,我自愿的。”云觅回到,又说,“要论连累,应是我连累了你,如果……我不答应初姑娘的比试就好了。” 说着,云觅打了个喷嚏。 唉,我的傻姑娘哦…… 江楼月低头解自己的衣服。 云觅立马警惕道,“你…你要干嘛。” 江楼月手一顿,看着她甚少这样慌乱的样子,一时间觉得有趣,便故意逗她,道,“你看我们这孤男寡女的,你又生的如此好看,我又不是坐怀不乱之人,你说我要干嘛。” 他坏笑的凑近云觅,在她的耳畔,轻言,“你好香啊,现在更香。” “你……走开。”云觅推开他,往后挪了挪,一脸慌张。 “嘿嘿,小美人儿,你逃不了咯哦。”江楼月继续逗她,一边痞笑着一边宽衣解带。 看着他已经脱下了外衫。 云觅忙闭上眼睛,气的一直在那说,“你…你…” 其实云觅想骂江楼月,但是她不知道骂人的词汇。 只能在那像个小结巴,重复着你你你。 而且她还遵守着非礼勿视,闭着眼睛对江楼月说的。 江楼月噗嗤笑了起来,无奈又宠溺的说,“云觅啊云觅,你不要这么…可爱,行吗?” 真的会要人命的啊。 说着他把外套丢了过去。 劈头盖脸的落在了云觅身上。 云觅扯下衣服,略显呆滞的睁眼看向他。 江楼月解释道,“你这个样子,是出不了洞的,把我的衣服穿上吧。” “啊?”云觅懵懂,江楼月一出是一出的,把她懵了。 “啊什么?”江楼月好笑道,“看你这表情好像很失望吖,难道你真的想要我做点什么?” 说着他的目光,饶有趣味的将她从脚到头的再看了一遍。 “没有!”云觅忙道,抱着衣服起身,跑到了角落。 她一边穿,一边回头看了眼江楼月。 江楼月对上了她的目光,赶紧识趣的扭过了头去。 “谢谢。”穿好了衣服的云觅,回到他身边说道。 江楼月扭头看她,衣服松松垮垮的罩在了她身上。 尽管她已经系的很紧了,但还是大了很多,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但是看到自己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江楼月莫名感到开心。 就好像这个姑娘,是他的了。 “没事。”江楼月笑盈盈回。 云觅看了看洞口,说,“回门。” “嗯,好。”江楼月点头,刚刚站起来,却又忽然摔了下去。 “江楼月!”云觅上前一看,他腿上的伤口,又在源源不断的冒出了大量血。 “我没事的。”江楼月想要再站起来。 云觅忙按住他,说,“你别动了!再动血会更多。”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云觅有这种明显的神情。 “云觅,你这是……在担心我嘛?”江楼月笑问道。 云觅不语,解下了头上的白色发带,三千青丝倾泻而下。 她将自己的发带一圈圈缠在了他的伤口上,希望能够止住他的血。 “我真的没事的,我啊最抗揍了。”江楼月宽慰着她。 可云觅却见他脸色逐渐惨白,浑身冒着冷汗。 “疼吗?”云觅担忧的问,“伤口。” 江楼月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我皮糙肉厚的。” 再疼,也没有被老鼠活生生啃掉肉疼,再疼,也没有亲眼看到她自刎,身体躺在血泊中一点点冷掉臭掉,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疼。 “我现在啊,就是有点困了,我想睡个觉了云觅,要不让我就打个小盹吧,等我醒了再回去成不成?”江楼月虚弱的问到。 “不行!”云觅忙道,“江楼月,你不能睡,不可以睡!” “可是,云觅,我真的好困。”江楼月可怜兮兮道。 云觅坚持摇头,说,“江楼月不可以,你再坚持一下,他们会很快找到我们的,不可以睡,回门了再睡。” “可是我困啊。”江楼月有气无力的说,后又道,“要不,你给我说个笑话吧,我一笑说不定就不困了。” “好。”云觅依着他,生怕他睡着,怕他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云觅努力想了一下,说,“从前有颗绿豆,她从很高的地方不小心摔了下去,等它醒来,就变成了红豆。” “哦?为什么啊?”江楼月好奇问到。 “因为它流血了。” “……” “不好笑吗?”云觅顿了顿,说,“那我再给你说一个。” “好。” 云觅再度想了想,道,“有个人叫孙子翰,对古代文物毫无所知。有人捧着一只古砚给他看,并说道:这东西价值3万,十分宝贵。只要用嘴在上面呵一呵气,就会有水流出来。孙子翰听了冷笑道:一天就是呵出一把水,也只值3文钱,为啥漫天要价呢?” “……” 江楼月还是没能笑出来,他本来想装笑的,但是云觅的笑话实在太冷了,冷的装都装不出来。 “云觅,你是不是没有给别人讲过笑话啊?”江楼月问。 云觅点头,回,“这是第一次,对不起,好像不是很好笑。” “你都没有给北月顾衡说过吗?” “没有。”云觅垂眸,言,“我其实同他并不是很熟悉。”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江楼月问。 他早就想问了,关于她的一切,好的不好的,高兴的难过的,他都想知道想了解。 “几年前,我和阿深差点死在妖兽手中,他救了我们,从那个时候吧。”云觅回。 “那你们之前有见过面吗?” 云觅点头,“有,北月夫人每年都会带他来云氏拜访,我同他偶尔说上一两句话。” 大部分时间,她都只是躲在角落,偷偷看北月顾衡。 北月顾衡是她儿时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孩子。 但是他小时候就不是很待见她,每每面对她,他总是很不耐烦。 不过她从未放在心上,总觉反正以后会嫁给他的,一辈子那么长,他总该会有一天喜欢自己的。 而在她整个儿时,北月顾衡也是她唯一见过的异性男子。 从她出生开始,北月顾衡这个名字,就常出现在她耳畔。 别人会经常跟她说,你看那个世家公子榜二的北月顾衡,他啊就是你未来的夫君,以后你是要嫁过去的,要和他携手一生的。 她之前也想过要和他携手一生的…… “云觅,你……还喜欢他吗?”江楼月犹豫的问。 他期待她的答案,又不期待她的答案。 云觅沉默片刻,回了句,“不知道。” 她不知道到底还喜不喜欢他,毕竟那是她念了那么多年的名字。 十年,整整十年。 但是她肯定,在她签下退婚书的那一刻,将来要与自己携手一生的人,就不会再是他了。 她喜欢沏茶,因为茶只分两种姿态,拿起,放下。 她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高看自己,但也不会因为任何人再而三的贬低自己。 在北月顾衡面前,她卑微过一次,所以她不会再卑微一次。 她从不轻易拿起或放下什么,但一单决定,她会拿的很干脆,但也能放的很彻底。 江楼月笑了笑,咳嗽了一下。 “你没事吧。”云觅紧张看着他。 江楼月悄悄咽下喉间的血,浅笑道,“云觅你干嘛这样担心我呀,我是你什么人啊。” “你是……是……”云觅犹豫,她想说,却又害怕。 “要是说不了,就别说了吧。”江楼月道,他不想逼她。 云觅摇头,郑重的说,“你是我的朋友。” 江楼月心里一颤。 虽然只是个朋友的位置,但是江楼月却已经高兴不已了。 “真…真的,你真的把我当你朋友了?”江楼月语气颤抖,激动道。 云觅点头,却又垂眸说,“但请原谅我,无法在外承认你的身份。” “为什么。”江楼月不解。 “因为……”云觅不由攥紧了袖角,“我是个不详之人,命犯孤星,注定不会有朋友,做我的朋友都很惨。” “我不怕。”江楼月笑道,“我命犯天煞,刚好,咱两谁也不怕谁,简直天生一对合作无间。” 江楼月的话,叫云觅心里一阵触动。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江楼月对视着云觅的目光,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摸了摸发间,好在簪花还在。 江楼月取下来,笑道,“云觅,你戴戴这个呗。” “为什么。”云觅不懂。 “我想你戴,你就戴一戴嘛。”江楼月撒着娇。 云觅也是出奇的顺从江楼月,拿过别在了耳边。 “行吗?”云觅问。 江楼月点头,“行,好看,非常好看。” 他呆呆的看着她,戴上簪花的云觅,就像是锦上添花一样。 散着头发的云觅,就像那樱桃花一样,温柔好看。 江楼月觉得,如果他现在真的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但他不想死,重活一世不易,而且他不敢保证,下一世他还能不能再遇到云觅。 没有云觅的转世,是没有意义的。 第一百零六章 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云觅。”江楼月温柔的叫她。 “嗯。”云觅回,等待他的话。 “其实,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我……我……” 我喜欢你,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喜欢你。 说来惭愧,喜欢二字他也不是第一次说,以前他跟好多别的姑娘也说过,那个时候他是用的游刃有余,张口就来。 可现在,喜欢二字,却沉重的像块千斤巨石,叫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每次他想对她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就会想起前世做的那些混账事,想起怎么羞辱她,怎么活活的把她逼死。 一想到这样,他就愧疚的说不出来话。 前世,她是带着对他满腔的悲愤和恨意离去的…… 我还有资格跟你说喜欢吗?我还配跟你说喜欢吗? 如果有一天你恢复记忆,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 江楼月低头避开了云觅的目光,他吸了一下发酸的鼻子,强行把快要掉出来的眼泪逼了回去。 然后对云觅笑道,“云觅,我现在好像有点…有点头晕了。” 江楼月的视线猝不及防忽然变得模糊。 腿下流了一摊血。 他一下晕了过去,脑袋磕在了她的肩上。 “江楼月!” 云觅见他就那么晕了过去,一次比一次更加紧张的叫他。 江楼月听到了,他想告诉她,他没事的。 可是他没有力气了,也睁不开眼…… “云姑娘!” 这时洞口忽然传来了北月顾衡的声音。 云觅扭头看去,他和一大帮人正过来。 “云姑娘,你怎么样,没事吧?”北月顾衡上前问到。 云觅没有回答他,扭头跟北月青藜道,“江楼月受了很重的伤,伤口止不了血。” 北月青黎蹲下,点了几个江楼月的穴道。 腿上的血流的较少了些。 “怎么样啊,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初慕一哭着焦急的问着北月青黎。 北月青黎没有回答,只是吩咐,“抬人,回门。” “是。” 李无恐几人麻利上前把江楼月抬了起来。 他们陆续离开,洞中只剩下了,云觅和北月顾衡。 云觅刚走到洞口时,背后的北月顾衡就道,“云觅!你为什么会穿着江楼月的衣服?为什么会带着他的簪花?你如今真是越发不注重名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江楼月在这里干了什么苟且之事!” 云觅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回答,“我的名洁好否,与北月二公子有何干系?且不说我同江楼月清清白白,就算真有什么,阁下也没资格过问。” 北月顾衡一愣,以前云觅跟他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这么的冰冷疏离过,冷的刺骨透彻心扉。 “不是的,云姑娘,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北月顾衡欲解释什么。 可云觅却已经自顾自的走了…… 江楼月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他的额头。 是云觅吗? 他下意识握住了那只手,轻抚着。 可摸着摸着,他就发现这手怎么暖暖的,云觅的手应该是凉凉的。 他费力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牵着初慕一的手。 初慕一见他醒来,很是高兴,忙道,“江楼月!你醒啦,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江楼月赶紧松开了她的手,说,“对…对不起啊。” “没事。”初慕一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到。 江楼月头疼,他怎么就牵了她的手。 他撑着床榻勉强坐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问,“这那儿啊?” “这是苍穹门的单房,江楼月你知不知道你都昏了两天了,担心死我了。”初慕一伸手牵住他的手。 江楼月将手扯出,收在身后,尴尬的问,“那云觅呢?她怎么样了?” “你自己都快死了,还有心情担心别人。”初慕一不悦道。 算了,江楼月觉得自己就不该问初慕一。 不过他想,自己都回苍穹门了,云觅应该也没什么事。 他看了看床榻,枕边放着一个云纹荷包。 江楼月赶紧拿了过来,打开看了看,看到里面的银环还在,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问,“我衣服怎么变了,谁给我换的?不会…是你吧……” “才不是!”初慕一顿时脸一红,忙道,“是李无恐给你换的,我才懒得给你换,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哦。”江楼月再度松了口气。 忽然间他又想到什么,忙问,“对了!那个呢?” “什么啊。”初慕一不明所以。 “就是绑我腿上的那根发带啊!去哪了?”江楼月急到。 初慕一回,“那发带上全是血和泥,我叫李无恐连同你的脏衣服一起丢后涯去了。” “你怎么能给我丢了呢!”江楼月气愤道。 初慕一不理解,说,“我不丢还能干嘛,你要那东西干嘛,要发带我重新给你买一条好了!” “那不一样!”江楼月说着,从床榻下去,穿上靴子急急忙忙往外跑。 “江楼月你干嘛去啊,你才刚好!你回来!” 初慕一在后着急的喊着。 江楼月却执着的往后涯的方向而且。 苍穹门有个后涯,不算很高,下面堆积的都是些弃物,什么旧衣服剩饭烂菜叶各种各样的。 江楼月抄了条小道跑到了涯底。 底下臭气熏天,满天的苍蝇乱飞。 江楼月不管不顾,在里面一通翻找。 臭气熏得他直作呕,他一边吐一边找。 像是魔怔了似的。 最后他终于在一堆烂菜叶中,把那条已经沾满了血的发带找了出来。 “还好,还好。” 江楼月松了一大口气,视若珍宝似的攥在手心中。 初慕一等了许久,江楼月才回来。 “江楼月!”见他回来了,初慕一忙迎上去。 江楼月直接略过了她回房,欲关门。 初慕一伸了一下手,一下子被夹了下。 “你干嘛啊!”见她被夹疼了,江楼月蹙眉。 初慕一虽然有时候真的很烦,但同他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是在的。 初慕一哭了起来,说,“对不起江楼月,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不乱丢你的东西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别哭了,你哭的丑死了。”江楼月无奈道。 初慕一含着眼泪,“你当真不生我气了?” “不生了。”江楼月回,有些疲惫,“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累了,也想睡睡。” 初慕一擦了擦眼泪,点头,“好,那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嗯。”江楼月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合上了房门。 待确定初慕一离开后,江楼月又出了房门,他来到小溪边洗着手里的发带。 发带上的血很是难洗,他是生生洗破了手,才将血洗干净。 看着手中恢复如常的发带,江楼月不顾发疼的手指,开心的笑了笑。 谁能想到,他曾厌恶至极的白色发带,现在竟成了他心里最深的牵绊…… 回去的路上,他忽然看见了北月顾衡,只见他在坡下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寻什么东西。 嘴里还念着,“去哪了?不是丢在这了吗?见鬼。” 莫非他在找那个荷包? “喂!”江楼月叫了他一声。 北月顾衡一愣,低语了句,“该死。” 然后不情不愿的转身看向江楼月,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问,“干嘛。” “这是我的问题吧,你在这儿干嘛?”江楼月反问。 北月顾衡冷哼一声,道,“这是我家,我自是想干嘛就干嘛,关你何事。” “哦,我还以为,你在找云觅的荷包呢。”江楼月故意道。 北月顾衡干呛了一下,冷笑,“切,才不是!谁要找那荷包!那荷包那么丑,我找它干嘛,我只不过是在巡……巡逻罢了。” “我第一见巡逻,脸都快要贴地上巡的。”江楼月嘲笑道。 “我谨小慎微不行啊,你一天怎么话那么多,没死真是便宜你了。” 江楼月道,“你放心,我命硬死不了,不过应该比不过你,你肯定是要活千年的。” 这话听起来倒是没毛病,但是北月顾衡却总觉得,他好像在骂自己,却又找不到点,问,“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夸你长寿。”江楼月调侃,转身打算离去。 “江朝溪!”背后北月顾衡忽然又叫他,只听他说,“我不许你,对云姑娘直呼其名。” 江楼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笑道,“你不许就不许啊,我偏叫,云觅云觅云觅云觅觅!” “你!”北月顾衡气的脸都黑了。 江楼月甩头得意离去…… 第二日。 云觅刚到学堂门口。 身后就传来了江楼月的叫唤声。 她一转身,江楼月就跳到了她面前。 “云觅,昨夜可安?”江楼月依旧笑眯眯的问到。 “江楼月,你好了?”云觅也有些开心的问。 江楼月点头,“好啦,我说过,我没啥事。” 他转了个圈圈给云觅看。 “嗯,进去吧。”云觅道。 “好。” 江楼月背着手,跟着她一道走了进去。 结果刚进门就看到了,坐着的北月顾衡。 江楼月疑惑,按理说,今日的课程是他们外室的,北月顾衡大可不必过来。 “见过北月二公子。”云觅行了个礼。 北月顾衡起身回了一礼,欲说什么。 云觅却直径往自己座位而去了。 江楼月得意冲他一笑。 第一百零七章 切,你又不是我姐夫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进来。 过了会儿,北月顾衡起身,道,“周夫子今日欠安,我来替他授课。” 原来北月顾衡是来代课的。 江楼月想着,偏头看向云觅。 只是还没看几眼,北月顾衡就走到了他们中间。 他把云觅挡的死死的。 而且还站那一直不走。 江楼月无语,眼珠一转,偷偷画了个王八,贴在了他后背。 后面的人看到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楼月扭头做出嘘的动作示意他们。 “江朝溪,你干嘛呢!”北月顾衡没好气的问到。 江楼月憋笑,说,“没没有。” 后面的人还是窸窸窣窣发出笑声。 北月顾衡这才感觉,背后隐隐约约似乎贴着个什么东西。 反手一扯,顿时怒道,“江朝溪!” “干嘛。”江楼月事不关己的样子,说,“我可没干扰授课啊。” “这是不是你干的!”北月顾衡将纸丢到他脸上。 江楼月拿过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道,“这上面有没署名,二公子怎么能够乱说呢。” “废话!我一直在这儿,不是你还是谁!” “那你为什么一直在这儿啊?难不成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江楼月反问 “你……休得胡言!”北月顾衡一时间窘迫,甩袖走到了前面。 江楼月得意洋洋…… 不过几日,很快便到了除夕夜,过了除夕夜第二日他们便可打道回府。 为此初慕一兴致勃勃的跟他说了三天。 江楼月是开心又不开心。 开心,因为可以回家见见爹和娘了,不开心,是因为有好多日会见不到云觅。 虽然他们快要走了,但是除夕夜前,周夫子还是要他们装扮一番学堂。 云觅像往年一样剪窗花。 旁边的姑娘偷笑着。 江楼月拿着张红纸,坐到了她对面,说,“云觅,你给我剪个窗花呗。” “江公子,我这儿有!” “江公子,我帮你!” 此言一出,许多姑娘争先恐后的同江楼月道。 江楼月忙回,“不必了多谢好意,我只想云觅给我剪。” “我剪的不好看。”云觅对他说到。 “谁说的啊,那个不识货的说的,你的窗花只不过是比较特别,哪里不好看,我就喜欢。”江楼月脑袋磕在她的桌面,扬着书里的纸,嗲嗲的说,“云大小姐,云姑娘,云觅,就给我剪一个嘛。” 云觅轻叹了一气,问,“你要剪什么?” 江楼月想了想,说,“就剪个大红花吧。” 这个最简单。 “嗯。”云觅拿过他手中的纸,认认真真的剪了一个,只是剪出的大红花有点不尽人意。 “这个…要不…重新剪个?”云觅自己都觉得不好看。 “不用不用!”江楼月拿过她手里的花,放在手心说,“可以了,真好看,我喜欢,谢谢你吖,云觅你真好。” 说着他把大红花揣进了怀里。 “对了云觅。”江楼月看着她手腕上的银环,说,“你丢的那个银环叫什么名字啊?” “相思。”云觅道,“但愿不要被人拾到。” “为何?” “银环一旦被旁人戴上,便无法取下,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若是男子便不妥了。” “哦哦。”江楼月若有所思。 远处的初慕一看得是一肚子火。 这时外面又打起了雪仗,初慕一被强拉去玩耍了,其余人也跑了过去。 一时间只剩下了云觅和江楼月。 云觅就像去年一样,拿过他们写好的春联什么的,刚欲拿浆糊时。 江楼月抢先拿了,说,“走吧。” 说着他爬上了梯子,又对云觅伸手,道,“给我啊。” 云觅后知后觉,把横幅给了他。 “你不去吗?”云觅仰头问到。 江楼月一边贴,一边回,“不去干嘛。” “玩。”云觅道。 江楼月从梯子上跳下来,对云觅笑道,“不了,太聒噪了,我还是喜欢安静点。” 其实是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他向来喜欢热闹,越热闹他越喜欢,相反他讨厌安静,觉得安静很无聊。 可是云觅是个例外,同她在一起就算再安静,他也不觉得无聊。 云觅总是能够让他很高兴,就算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站在哪他都很开心。 说着,他又拿过云觅手中的其它春联,去贴。 江楼月高挑,几乎不用梯子,所以他贴的很快。 贴好后,他又陪着云觅去挂红灯笼。 “挂歪了。”云觅仰着头指挥着。 江楼月挪了挪,“这样呢?” “差一点。” “哦,好。” “这样好了没?” “嗯嗯。” 江楼月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笑道,“总归是把事情做完了。” “嗯。”云觅点头,冲他一笑,说,“谢谢。” 江楼月脸微微红了起来,低头有些害羞的说,“没事,应该的。” “对了对了。”江楼月忽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个红纸袋。 “给你的。”江楼月递给云觅道。 “这是……” “哎呀,拿着嘛。”江楼月拉过她的手,将红纸袋放在了她掌心上。 云觅看了看红纸袋,发现里面装着银子。 “为何要给我银子?”云觅不解。 江楼月笑盈盈道,“因为今日是除夕啊,这个是压岁钱,你可得好好带身上啊,它能保你岁岁平安哒。” 我们云觅,一定是要岁岁平安的。 “我们暝昏要岁岁平安的。” 云觅的耳边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来。 “云觅?”江楼月看她呆了,温柔的唤了声。 云觅回过神,看向他。 “你怎么了?” 云觅摇头,“没事。” “你好像不知道压岁钱,怎么,你没有收到过压岁钱吗?”江楼月问。 云觅点头,“没有,这是第一次,谢谢你江楼月。” 她感激的说到。 “不谢不谢。” “江楼月,我也祝你,平安喜乐。”云觅道。 “嗯嗯。”江楼月直点头,甜甜的笑着,笑得眉眼弯弯。 远处的北月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对身边的北月顾衡道,“这个江朝溪肯定对觅儿有心思,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跟你说你再这样下去,觅儿迟早被人抢走!” “哼。”北月顾衡扭头不屑道,“江朝溪整日寻花问柳,是酒楼花苑的常客,我一个世家公子榜二的人,还怕他,再说云觅她敢跟江朝溪那种人吗。” 北月夫人无奈摇了摇头。 傍晚,云深在苍穹门瞎溜达。 正巧遇上了江楼月。 他被江楼月手上飞来飞去的小纸人瞬间吸引了。 “这是什么啊!”云深好奇的问到,双眼瞪的像铜陵。 “一个小法术。”一见是云深,江楼月便对他笑盈盈回到。 还把小纸人放在了他肩上。 小纸人在他肩上跳了跳,然后从他手臂滑到了他手心中。 “好好玩儿啊!”云深惊喜的说到。 江楼月似打什么注意,说,“喜欢啊?我送你呀。” “真的!”云深激动。 “嗯,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切。”云深翻了个白眼,说,“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关于云氏机密的,我一概不回。” “放心,我对那玩意儿不感兴趣。”江楼月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笑道。 “那你想问什么?”云深问。 江楼月道,“我听你阿姐说,你们以前被北月顾衡救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件事啊,其实吧,都赖我,我们云氏有个紫竹林,当时我听说里面关了只妖兽,我一时好奇就偷跑去看,我阿姐发现了就来追我。谁知道那妖兽刚好冲破了枷锁,阿姐为了保护我深受重伤,就在我们快要被妖兽吃掉了时,北月二公子刚好随北月夫人前来拜访,他发现了,并救下了我们,事情就是这样。”云深回道。 “原来如此。”江楼月总算理清了来龙去脉。 “好了,我回答了,它是我的了!”云深生怕他会反悔似的,捧着小纸人就跑。 江楼月无奈,在后面说,“喂!小鬼头,在家好好听你阿姐的话,别老是给她添乱。” “切,你又不是我姐夫。”云深一边跑一边嘀咕着。 次日,人们都互相告别,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苍穹门。 江楼月骑在马上回头看着苍穹门的大门。 “喂,江楼月,看什么呢,走啊。”初慕一催道。 “哦。”江楼月叹了声气,心想没事,明年就能再见到了,思及此他甩了一下马鞭策马而去。 云觅在马车上同小纸人玩的不亦乐乎。 “这个可真有趣。”佳念笑言到。 云深点头,兴致勃勃道,“对啊,它还能翻跟头转圈圈呢,可好玩儿了。” “你从哪得的啊?”佳念好奇的问。 云深一边玩一边回,“这是江朝溪给的。” “原是江公子啊。”佳念看了眼对面的云觅。 云觅没有什么反应。 “阿姐阿姐,你看看这个,真的好好玩。”云深玩着玩着,就跑到了她身边。 小纸人一见的云觅,就开始转圈圈。 还从他手上一下跃到了云觅脸上,抱着她的脸。 云深噗嗤一笑,说,“阿姐,它好像很喜欢你耶。” 云觅将小纸人从脸上扯下来,拎着它的头放回到云深掌心中,说,“去一边玩,阿姐要歇息。” “好。”云深乖巧的拿着小纸人又回到了刚刚的位置。 第一百零八章 回家 待云觅后来去探路时,佳念走到蹲着玩小纸人的云深身边。 “阿深,你阿姐和江公子关系好吗?”她轻声问到。 云深一边玩一边回,“不知道啊,不过昨天江朝溪,打听我阿姐的事情了。” “哦。”佳念似乎有些失望,若有所思…… 行了几天的路,江楼月总算回了家。 他翻身下马,一步跃进了家门口,高喊着,“爹,娘,我回来啦!” “回来了。”江渝安坐于正堂,道了句。 江楼月走过去,正堂旁还摆放着两大口木箱子。 “爹。”江楼月走到他面前叫了句。 江渝安板着一张脸,道,“知道那箱子是什么吗?” 江楼月摇了摇头,他是真不知道。 “去看看。”江渝安说。 江楼月上前打开了一口箱子,一看,好家伙里面居然全部都是装的他曾经抄写的苍穹门门规,上面还摆放了一张红纸,纸上列举着他在苍穹门所做的“光辉事迹”。 原来那些东西都是会被苍穹门送到家里的。 “绝。”江楼月除此说不出来任何话了,他还以为那些事可以翻篇儿了,没想到啊,苍穹门实在太狠了! “看来你在苍穹门混的不错啊。”江渝安说到。 江楼月尴尬笑着合上箱子,道,“还好啦,他们都挺喜欢我的,还舍不得我走呢。” “是吗?戒律阁的师兄,是不是更舍不得你?” “不知道,我没问,应该吧。” “你这个臭小子!”江渝安终于按捺不住,从宽袖中抽出一直藏着的竹条,就朝江楼月打去。 “哎!哎!爹!爹!冷静!”江楼月一边躲一边道。 “临走前我那样跟你叮嘱过,叫你少惹事端!你还到处给老子惹是生非!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你个小兔崽子!咱们老江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别别。” 父子二人围着桌椅跑来跑去,一时间“鸡飞狗跳”。 “你们在干嘛啊!” 这时溪蛉蜻走了过来。 江楼月顿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忙跑去躲在了她身后,道,“娘!救命,爹要打死我!” “江渝安!”溪蛉蜻一把夺过了江渝安手中的竹条,狠狠的打了一下江渝安的肩,道,“你想造反吗?儿子才刚回来,你在这儿摆什么普!” “夫人。”江渝安有些委屈。 躲在身后的江楼月冲他笑。 “你还笑!”江渝安挥手想打他。 溪蛉蜻也扬起了手中的竹条对江渝安道,“你动我儿子试试!江渝安,咱们儿子离开我们一去就是一年之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是这个态度啊。” “夫人,你是不知道,他在苍穹门惹了好些事。”周渝安收回手道。 “哪又怎么样。”溪蛉蜻不以为然说,“谁还没犯点错啊,再说我们楼月还在红门城镇魔除敌了呢。” “唉。”江渝安无奈,甩了一下袖子。 溪蛉蜻转身看向江楼月,笑道,“一年没见了,快给娘好好瞧瞧。” 江楼月转了身,“娘,你看。” “哎呀,我们楼月长高了呀,走前还同为娘差不多,现如今都高出一个肩了,人也是越来越英俊了!”溪蛉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子,宠溺的笑道。 一旁的江渝安,上下看了看江楼月,也偷偷会心一笑,但很快又板回脸故作严肃。 “娘,我好想你啊。”江楼月伸手抱了抱她。 溪蛉蜻拍着他的肩,说,“娘也是,前些天娘还梦到了你,我还梦见你流了好多多的血,在苍穹门没有受伤吧?” “没有,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江楼月故意蹦跶了几下给她看。 “没事就好,你不在的时候,娘就天天担忧着,生怕你受到欺负。” “他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江渝安吐槽。 溪蛉蜻扭头白了他一眼,又捧起了江楼月的脸,心疼的说,“唉,我们儿子都瘦了,在苍穹门进修一定很辛苦吧。” “走走。”溪蛉蜻拉过江楼月的手,说,“娘知道你今日会回来,做了好些你喜欢吃的。” “谢谢娘。”江楼月抱着她的手臂高兴的说到。 一场闹剧过后,一家人又坐在了一起吃饭。 就像无数次那样,溪蛉蜻会给江楼月夹菜,而江渝安则会给溪蛉蜻夹。 一派和睦…… 云觅等人也回了云氏。 “娘亲。”云深飞奔过去,抱住了卫聆霜,仰着头,道,“我回来啦,娘亲有没有想深儿啊。” “想。”卫聆霜摸了摸他的头,回了句,然后看向云觅。 云觅上前行礼道,“见过母亲。” 佳念也上前行礼言,“见过师傅。” “云觅,跪下!”卫聆霜声音顿时冰冷,命到。 云深松开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云觅顺从的跪了下去。 卫聆霜指着桌上的一个信封,“知道上面的是什么吗?” “抄写的苍穹门规。”云觅回。 “云觅,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就是这么给我们云氏长脸的吗?”卫聆霜斥责。 云觅低下头,道,“女儿知错。” “娘亲,阿姐她…她不是故意的。”云深在旁替云觅解释。 卫聆霜却根本不顾,直骂着云觅,“你现在可真是越发不成体统!先是在红门城违抗我的命令在先,后又写退婚书先斩后奏!你是要反了天了吗!” 说着,卫聆霜就拿过桌上的信封,砸到了云觅的头上。 “母亲,是北月二公子,不愿娶女儿,女儿不想强人所难。”云觅回到。 “那也轮不到你来写退婚书!你算什么东西!”卫聆霜怒斥,“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容得你自己做主!” “可他不喜欢女儿,他说这婚约只是我们一厢情愿,这样的婚姻女儿嫁去又有何意义?”云觅仰头对卫聆霜道。 卫聆霜挥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云觅顿时感觉脸火辣辣的疼,但她没有表情眼神归于暗淡。 “放肆!谁教你的!你现在居然敢同为娘顶撞!” 云觅像是在害怕什么,再度低下了头,说,“云觅知错。” “佳念,把戒鞭拿来!”卫聆霜怒不可遏的说到。 佳念言,“师傅,念在师妹初犯,放她一次吧。” “拿来!”卫聆霜不由分说坚持道。 佳念只好转身取来了戒鞭。 卫聆霜拿过,挥鞭一次次抽在了云觅的身上。 云觅无动于衷一声不吭。 手因疼痛攥紧了袖角,唇也因隐忍而被咬破,血从嘴角渐渐流出。 “娘亲。”云深抱住了她的持鞭的手,摇着头说,“别打了,阿姐她已经知道错了。” “是啊,师傅,别打了。”佳念也跟着一起劝到。 卫聆霜看着面前的云觅,她低着头,嘴角的血一滴滴落在白衣上。 手中的戒鞭被摔在了地上,卫聆霜冷冷道,“来人,将大小姐带去禁闭三日,不得出门!” “是。”门外的下人应允。 云觅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向她行了一礼,恭敬的说,“云觅遵命。” 她转身,忍着身上的剧痛,一步步往外走。 夜里,云觅坐在昏暗的静室之中。 “阿姐!”云深偷偷摸摸打开了个窗户。 云觅走上前,“你来做什么。” “我怕你饿着,来给你送吃的了。”云深将食盒放入。 云觅轻轻一笑,“谢谢你阿深。” “阿姐,我觉得娘亲是个坏娘亲!”云深生气道。 云觅皱眉,严厉的说,“阿深你不可以这样说母亲,她待你不好吗?” “她待我好,可她待你不好,从我记事起,娘亲就从未对你笑过一次。”云深愤愤不平。 “那也只能我说,你不能说,因为母亲待你好。”云觅摸了摸他的头,语重心长道,“阿深,不论母亲如何,她都是十月怀胎走鬼门关生下的我们……” “嗯。”云深点头似懂非懂。 佳念一边给卫聆霜添茶,一边说,“我刚瞧见阿深去给师妹送食去了。” “让他去吧,随他了。”卫聆霜闭眼揉着太阳穴道。 佳念将茶端到她手边,卫聆霜喝了一口,又问,“云觅是不是在苍穹门结交了什么人?她现在这个样子,跟当年杨夕雨在时是一模一样!” 佳念点了点头,回,“好像是。” “是什么人。”卫聆霜睁眼看向她。 佳念有些犹豫道,“是初氏江渝安之子江朝溪,而且此前江公子好像还为师妹,同北月二公子大打出手。” “荒唐!”卫聆霜怒拍桌面,“难怪她说北月顾衡不喜欢她,她这般勾勾搭搭谁会喜欢!简直荒唐!” “其实师妹多结交一些朋友也是好的,毕竟这些年她总是形单影只的。”佳念说。 卫聆霜冷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资格交朋友!她命是云氏的,我让她嫁给北月顾衡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佳念不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嘴角扬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夜里,溪蛉蜻来到江楼月房前,见门未关,便走了进去。 见他正在窗上贴着什么。 上前一看,笑道,“呦,我乖儿子,怎么现在还贴起窗花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 束发 “这不过年嘛,窗花喜庆又辟邪。”江楼月一边小心翼翼的贴那大红花一边回。 看着那大红花,溪蛉蜻皱了皱眉,忍不住说,“楼月,你确定这是个窗花?不是你剪的吧,你随手撕的小纸人都比这好看。” 江楼月贴窗花的手一顿,扭头问,“娘,你的意思是说它不好看嘛?” “不然嘞。” “哪里不好看,明明这么好看!”江楼月激动到。 “我都看不出这剪的是个啥,像……”溪蛉蜻想了想,“煎坏了的蛋。” “……”江楼月不同意言,“哪有,这明明是栩栩如生的大红花!很好看的啊,它只是比较特别!” “好好,特别,特别。”溪蛉蜻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反驳了。 “娘,这么晚了,你来干嘛啊?”江楼月上前握住了她的双手问。 溪蛉蜻捏了捏他的脸,说,“娘见你晚上吃那么多,怕你撑着睡不着,煮了些酸梅汤给你,喝了就休息吧。” “嗯,谢谢娘,娘也早点休息。”江楼月笑盈盈到。 溪蛉蜻点头,再度看了眼那窗花,然后笑着转身离去。 江楼月坐在桌前,拿出银环想着。 云觅现在肯定应该也到家了,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喝着娘煮的酸梅汤呢? 不对,他的都送过来了,那云觅写的门规肯定也送过去了。 她那个母亲严厉的要死,不会惩罚云觅吧,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如何了。 不见几日,他是越发想念她。 就像这银环的名字一样。 相思…… “戴上你,就真的取不下来了吗?”江楼月自言自语道。 然后慢慢将银环戴到了自己的右手上…… 第二日,江楼月从房中走了出来,去用早膳。 溪蛉蜻看到江楼月的一刻愣了一下,然后意外道,“奇也怪哉,你怎换发带了?你不是最不喜欢白色吗?” “没呀,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白色!白色是最好看的。”江楼月笑嘻嘻到。 当然溪蛉蜻也只知道那他头上系了根白色发带,只有江楼月自己知道,这就是云觅的那条发带。 他用她的发带,束起了全部青丝…… 吃完饭,江楼月便到街上溜达。 白色发带束着的高马尾甩在空中。 虽然逛了那么多街,但江楼月还是觉得大庸的街最好玩儿。 唉,要是云觅在就好了,她要是在的话,他一定要带她逛遍大庸。 江楼月笑着,心里想到。 “江公子?” “天呐,真是江公子!” 忽然一大帮姑娘拥了过来。 江楼月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撒腿溜了。 只是好不容易甩开那群,他又被花楼里的姑娘强行拽了进去。 “江公子回来啦!江公子回来啦!” 花楼里的姑娘,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跑了过来,把江楼月围的死死的。 尤其是现在的江楼月,已经生的比离开时更加好看。 如果非得用一首诗来形容他的话。 唯有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可形容了。 因此他是更加招姑娘们喜欢。 “江公子,你回来了怎不跟我们只会一声?” “就是就是,也不来看我们。”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并往江楼月身上靠。 要是以前江楼月早伸手将她们搂入长臂之下了。 但现在江楼月只想逃离。 “各位姑娘!各位姑娘!男女有别,男女有别。”江楼月一边说着,一边拿开那些放在他身上的手。 然后转身跑到了另一张桌子后面,拱手同她们道,“多谢各位姑娘抬爱,但还请保持距离,谢谢。” “江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怎像个初来乍到的。” “怎么一年不见,就同我们姐妹生分了?” “就是就是,也不同我们亲近亲近。” 那些姑娘伤心的说道。 江楼月言,“实在不好意思,在下已有了心上人,所以又怎能再同你们亲近。” “心上人!”姑娘皆惊,忙问着,“是何许人也?那家姑娘?好看否?” “是武陵人士,好看,跟天上的仙子一样,关键是我喜欢的紧。”江楼月说着幸福的笑了起来。 那些姑娘却笑不起来了,一个个失望至极。 一些又道,“那又如何,反正她也不在,同我们亲近一下也没关系的。” “不行不行。”江楼月指了指头上的发带,笑了笑。 那些姑娘瞬间懂了什么,更加失落。 “各位姑娘,告辞。”江楼月行了一礼快步走出了花楼。 至此好些日,他再也没有前往过。 出门,只是为了买壶酒。 倒是大庸的那些姑娘,私底下得知江楼月的事情后,一个个在闺房中以泪洗面。 有的就纷纷猜测到底是谁…… 紧锁的大门,昏暗的房中,云觅独自立于窗前,看着外面飘飞的雪花,偶尔吹起的寒风撩拨着她的几缕青丝。 手心中拿着的是江楼月给的压岁钱。 她浅浅笑了一笑,没人知道,只有她知道,风知道,雪知道…… “娘。”江楼月来到溪蛉蜻身边,坐下,问,“你干嘛呢。” 溪蛉蜻一边理着线一边说,“你爹的衣裳都旧了,娘给他做几套新衣服。” “衣服旧了,可以去买啊。”江楼月笑道。 溪蛉蜻摇了摇头,缝制着手中的衣裳,言,“那也得你爹穿啊,你爹呀有个怪癖,就是只穿我做的衣裳,我要不给他添新衣,衣服就算旧了破了他也能一直穿。” “娘。”江楼月趴在桌面,有些迟疑的问,“我能问你个事情吗?” “什么?你说。”溪蛉蜻看向他笑言。 江楼月有些不太好意思,犹豫了一下,问,“我听人说,您当年乃是大庸一绝,位居世家小姐榜首?” “对啊。”溪蛉蜻有些小骄傲的说,“你呀,别看你娘现在人老珠黄的,想当年上门求娶之人,把我们家门槛都踩烂了,一天家里要接待十多个媒婆,把你外公烦的,北月氏掌门人你认识吧,他当年也前来说过亲。” “什么,他也来过啊!”江楼月惊讶。 溪蛉蜻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娘,既然当年求娶你的青年才俊如此之多,为何你最后却选择了我爹啊?” 周渝安,就像棵竹子,说话做事都是直来直往的,毫无风月可言,据江楼月所见,每次溪蛉蜻生辰或者七夕,他都不会像旁人特地准备什么惊喜,他都是直接开口问溪蛉蜻想要什么的,而且他样貌也只是中人之姿,并无什么出彩的。 像他那种性子的人,能娶妻就不错了,但是他不但娶到了,还是娶的一个大美人。 江楼月不懂,为什么溪蛉蜻会选择江渝安。 溪蛉蜻一边缝着袖口,含笑言,“为什么会选择你爹啊,这个我还真没仔细想过。你爷爷奶奶因降妖过世的早,你爹在只有三四岁的时候,就被你外公带回我们溪家收徒,我和你爹便成了青梅竹马,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过节,反正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一处。” 溪蛉蜻满脸幸福的说,“娘小时候跟你一样,喜欢调皮捣蛋,你爹每次都会给我收拾残局,替我顶罪挨打挨骂,我会嫁给你爹大概就是因为他待娘好吧,好到别的男子待娘好时,娘都觉得没有你爹好。你别看你爹一根筋,但他记得娘喜欢吃的每一道菜,记得娘不喜欢的每一件事。记得有年冬天,冻结三尺,我随口道了句想吃鱼,你爹就偷偷大晚上去湖里,凿了一个晚上的冰给我捉鱼。以至于后来,娘觉得离开他,娘就没法好好生活了,所以我就干脆嫁给了他。” “所以,喜欢一个人,就要待她好?可是娘,如果那个人她不喜欢你呢?那你待她好岂不是没有意义?”江楼月迷茫。 溪蛉蜻回,“怎么会没有意义呢?而且你本就是因为喜欢她才待她好的,又不是因为她喜欢你,你才待她好的。” 是因为喜欢她才会待她好。 是啊,本就是他先喜欢她的…… “嗯,娘,我明白了!”江楼月豁然开朗笑道。 “明白了?”溪蛉蜻一脸疑惑,后知后觉又想到了什么,眼中满是惊喜,“楼月…你是不是……” 结果她话还没问出。 江渝安走了过来。 “见过爹。”江楼月起身行了一礼。 “你在这儿啊,我正好有事找你相谈。”江渝安道。 江楼月问,“何事?” 江渝安坐下,把一份信推到江楼月面前,说,“你还记得你汪简叔叔吗?” “嗯,有点印象。”江楼月记得他是爹的故交,小时他挨揍时,他还帮他说过话,“怎么了?” “你汪简叔叔现在,在晋阳县任县令一职,昨天他来信,说晋阳近月频繁发生诡异命案,找不到凶手,怀疑是妖孽作祟。”江渝安回。 “爹是想要我去看看?” 江渝安点头,“宗里事宜繁多,我一时抽不开身。” “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启程去看看。”江楼月拿过桌上的信道,然后起身欲回房好收拾东西。 “楼月,量力而行,打不过记得回来叫人。”溪蛉蜻扭头对江楼月叮嘱。 江楼月笑道,“好,我有分寸。” 说完便继续往回走。 见他走远了,溪蛉蜻又扭头看向江渝安。 第一百一十章 晋阳城之乱(一) “平日里不是老嫌弃楼月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又想起他来了?”溪蛉蜻道。 江渝安抓了抓脑袋,道,“哎呦,夫人,你就别挖苦我了。” 溪蛉蜻笑了笑,又神神秘秘的说,“老江,我发现个事!” “什么?”江渝安不解。 “我觉得咱们楼月,肯定有喜欢的姑娘了!”溪蛉蜻激动的说道。 江渝安见怪不怪,说,“我知道啊,他不是经常有喜欢的吗?什么春春什么小露。” “不是!这次不一样,我断定这次咱们楼月是走心了!”溪蛉蜻笃定道。 “夫人,如何确定?” “他以前从不贴什么窗花的,现在居然在窗上贴了个,天天就盯着那煎蛋……不对,那大红花看,你没发现他近来都不去花楼了,而且和家里平日里交谈甚欢的丫头们也都有意无意的疏远了吗?我就说府中丫头们,怎么个个心事重重的,最重要的是他刚刚还问我,为什么会嫁给你!”溪蛉蜻越说越激动。 江渝安点了点头,说,“这么说来,他好像是有很大一段时间,没有去花楼鬼混了。” “老江,你觉得楼月喜欢的是哪家姑娘啊?” 江渝安想了想,说,“应该是慕一吧。” “我觉得不可能。”溪蛉蜻道。 江渝安却笃定的说,“一定是慕一,慕一那孩子长得好看,又和楼月二人是青梅竹马,就跟你我一样,所以楼月一定是喜欢上慕一了。” 溪蛉蜻摇着头,反驳,“不可能,如果是慕一的话,他大可前去寻她,何必天天盯着窗花睹物思人,我倒是觉得那姑娘,应该不是大庸的,估计远的狠,应该是在苍穹门认识的,而且我断定那姑娘一定喜欢白色!” “唉算了,猜来猜去也不是办法,改天我旁敲侧击问问去,你呢就准备好。”溪蛉蜻笑道。 江渝安呆滞,问,“准备什么。” “准备聘礼聘书啊!” “这个,会不会太早了?那姑娘你我都还没见过,也不知道为人如何……” “也是哦,不过,那姑娘能让我们楼月收心,我想一定不会差,我们楼月眼光向来很好,你先备着,以免仓促!” “好好。” 江渝安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 武陵云氏。 云深正在书房同小纸人玩耍。 这时卫聆霜步入并问,“阿深,你在做什么?” 云深赶紧把小纸人藏进袖子里,慌忙拿起书,扭头回道,“娘亲,我在…我在温书呢。” “哦?娘第一次见,温书还能这样温。”卫聆霜冷道。 云深这才注意,自己居然把书拿倒了。 “娘……”云深起身低下头面对她,他知道自己已经穿帮了。 “告诉我,你刚刚到底在做什么?”卫聆霜审问。 云深支支吾吾,说,“我……我……” 而就在这时,小纸人又从他袖子里偷溜了出来。 云深刚想塞回去。 卫聆霜便一伸手,把小纸人吸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谁给你的!”卫聆霜怒斥。 云深低着头,回了句,“是……是江朝溪。” “又是他。”卫聆霜冷笑一声,手中忽然冒出了一团火,将云深心爱的小纸人直接烧成了灰烬…… 次日,江楼月御马离去。 还没出大庸,背后就听到了初慕一的交唤声。 江楼月无奈的扭头看去。 只见她骑着马向自己跑来。 “江楼月,我听说你要去晋阳县,我陪你一起去!”初慕一兴致冲冲道。 “我是去降妖的,你去干嘛。”江楼月无语。 初慕一回,“我去帮你啊!” “你确定?”江楼月隐隐不安。 “当然,走吧。”说着,她御马上前。 江楼月叹了一气,不情不愿。 “江楼月,你怎么换发带了?还是白色的?” “你管的着吗。” “你!” 赶了几日路,他们顺利抵达了晋阳县…… 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二人去面馆点了两碗面。 “就吃这个啊。”初慕一有些嫌弃道。 “你可以选择不吃。”江楼月笑言。 “哼。”初慕一不是很乐意的拿起筷子,像吃药一样吃着。 江楼月一脚踩着旁边的等下,三两口便迅速吃完了面。 然后他拿过桌面的牙签,一边剔牙一边等初慕一。 “江楼月,你在外可以注意一下吗?”初慕一看着他那样子嫌弃道。 江楼月不明所以,“注意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跑进来,道,“又…又出事了,这次是在染坊那边!” 染坊…… 江楼月拿起剑就随着人群而去。 “喂!江楼月!你等等我啊!”初慕一忙放下筷子,跟上前。 他们赶到时,已经是围的水泄不通。 “让一让,不好意思,让一让。”江楼月从人群中挤到了前方。 就看到一具男尸躺在地上。 江楼月走近看了看,这男尸衣物倒是完好无损,但是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吸尽了血肉,只剩下了一具薄皮。 只是如果被吸了血一定会有伤口,但是江楼月却没有发现丝毫伤口。 不过死者倒是呈惊恐之貌,死前定是见到了什么恐怖之物。 “江楼月,你看出了什么些没啊?”初慕一在一旁问到。 江楼月摇头,反问,“你呢?” 初慕一摇了摇头。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速速撤离!” 这时来了许多捕头。 围观人只好赶紧散了。 只有江楼月和初慕一站在原处。 “你们没听到吗?还不快走!”捕头上前呵斥着,挥手驱赶。 “等等。”后来了个戴乌纱帽的人,他看着江楼月问,“这位兄台,好生面熟。” 听到“面熟”二字,刚刚还很嚣张的捕头,忙退开了些。 江楼月笑道,“汪叔叔,是我啊,你不记得了?” “楼……楼月?”汪简不确信的说。 江楼月点头,“是,是我!” “那这位是……”汪简指着他旁边的初慕一。 初慕一笑盈盈说,“汪叔叔,我是慕一!” “慕一!都长这么大了!”汪简惊喜道,“原来都是自己人啊,走走,先跟叔叔回府去。” 江楼月和初慕一一起点了点头。 汪简命人将尸体也一并带走。 “楼月,你们怎会来此?我听你爹说,你们不是去苍穹门进修了吗?”路上,汪简问到。 “苍穹门今年准许我们回家,爹收到了你的来信,特命我前来相助。”江楼月回到。 汪简懂了,感慨道,“真想不到啊,昔日都还不及我腰的两个小孩,如今都长这么大了,一个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个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真是岁月不饶人呐。” “汪叔叔说笑了。”江楼月道。 汪简叹了声气,说,“这下好了,有你们这两个苍穹门弟子的帮助,我总算是心安一点了。” “汪叔叔,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初慕一说道。 汪简笑言,“慕一真是侠肝义胆,不失家门风范,我先替晋阳城的百姓谢谢你们。” “汪叔叔过奖了。”初慕一心花怒放的自谦着。 行了段路,他们便来到了汪简的府邸。 汪简的府邸不大不小,家中陈设也很节俭,府中也只有几个下人,而且都还是男的。 汪简亲自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后,便急匆匆的回衙门处理别的事去了。 “江楼月,你说,我怎么没有看到汪夫人呢?”初慕一坐在江楼月要住的房中,问到。 江楼月放下包袱,回,“汪夫人早就过世好几年了。” “过世了?” “对啊,因病而故。” 要说汪简也是个十足的情种,当年夫人病重,他愣是不惜倾家荡产,甚至向周渝安借银子,来给他的妻子治病,后来他们穷到连马车都坐不起,汪简就背着他的妻子四处求药。 可惜天意弄人,最后汪夫人还是病死了,汪简至此还消沉了一年多,后来秉承夫人遗愿考取功名,以状元之名,做了妻子故乡的父母官。 而且自从汪夫人离去后,他也再没有另娶,上门说亲的好些媒人都被打发走了。 “你怎么知道的?”初慕一问。 江楼月回,“哦,我偷听我爹娘说的。” 他还听溪蛉蜻提过,说是城南有个郡主很喜欢他,但是汪简却直接直言,此生不会再娶一妻一妾。 于是他就一个人到了现在…… 到了夜里。 两个人进入了染坊。 “江楼月,大晚上的跑这儿来干嘛啊?”初慕一紧跟着江楼月,问到 江楼月回,“碰碰运气啊。” “碰什么运气啊,这里阴森森的。”这时一片落叶忽然掉到了她肩上,吓到初慕一尖叫了一声,忙从背后抱住了江楼月。 江楼月扯开她的手,说,“初慕一,老子没被妖灭掉,都要被你一惊一乍的吓死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害怕嘛!”初慕一委屈道。 江楼月扶额,说,“老子叫你不要来,你偏要跟着。” “你凶什么凶!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嘛。”初慕一不满道。 “对了,你到底碰什么运气啊?” 江楼月无奈解释,“不论是人是妖,这么多天没被捉到,定会膨胀,所以有很小可能他们会故地重游,因此我来碰个运气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晋阳城之乱(二) 忽然,初慕一再次尖叫了一声。 江楼月皱眉,道,“你又怎么了?” “我我,刚刚看到一个人影过去了!”初慕一激动的说到,并追了过去。 人? 江楼忙跟上前。 还真的在染架处看到了个人影,只是染架上挂着许许多多染色的布绸,看不见那人的真面目。 初慕一抽出腰间的长鞭,卷起旁边的一张桌子,就朝那人砸去。 一阵剑气袭来。 江楼月忙一把推开了初慕一,转了个圈拔剑也挥去一剑。 而对面也来了一道剑气,两者相撞不相上下,击破了底下一大染缸,染缸炸裂水花四溅。 顷刻间江楼月持剑而去,二人激烈的打了起来。 可因为步绸又加上昏暗,江楼月始终看不到那人,只能看到影子和感受到凌冽的剑气。 这时天边明月被云遮,彻底陷入漆黑。 好在在此前,江楼月看准了那个人的位置,趁机当即刺了过去。 那人反应也是快,立马一挡,剑尖刺到了那人的剑面上。 只是片刻,月光又重新回来。 两人四目相对。 刹那,刚刚还斗的不可开交的二人,顿时愣在了哪里。 “云觅!!” 江楼月顿时眼里冒光,难以置信又惊喜至极。 见是江楼月,云觅也是很意外。 江楼月忙收回了剑,无比激动的说,“怎么是你啊!怎么样,没伤着吧!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他上下打量着云觅,生怕刚刚自己伤到她一丝头发。 云觅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道,“抱歉,江公子可好?伤着否?” “没有没有。”江楼月赶紧回答着。 看着眼前的云觅,江楼月都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还悄悄掐了下自己的手指。 疼,所以不是做梦!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云觅! “你怎么会在这儿啊?”江楼月惊喜交加。 “想来看看,凶手会来否。”云觅回到。 原来,云觅是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江楼月高兴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初慕一走来,不悦道,“怎么那都有你!” “初慕一!”江楼月扭头对她言,“闭嘴吧,就你话多。” “你!”初慕一气的真想一鞭子甩过去,打死江楼月。 江楼月又看向云觅问,“云觅,你怎么会在这里阿?你不是应该在武陵吗?” “此地不宜相谈。”云觅道。 “哦哦。” 江楼月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云觅离开了染坊,三人走到了街上。 “原来,你是来寻人的啊,寻谁啊?”江楼月走在云觅身边,问着。 云觅回,“我舅舅。” “你舅舅是在晋阳?”江楼月继续问。 云觅摇头,“我舅舅失踪了,我一路追查至此。” “你舅舅好端端为何失踪了?” “阿深带着舅舅在街上游玩,然后走丢了。” 走丢?云觅的舅舅,难道也是个孩子?应该是,大人怎么可能会走丢。 江楼月想到。 云觅走着忽然停了下来,然后说,“我到了。” 到了? 江楼月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客栈门口。 “你暂住此处啊?” 云觅点头。 “就你一个……”江楼月还没问出。 云深便从客栈里跑了出来,道,“阿姐,你回来啦!” “嗯。”云觅回了句。 云深扭头又瞧见江楼月他们,一脸疑惑,道,“你们怎么也在,不会是跟踪我们来的吧。” “谁跟踪你们啊,你当你们是香饽饽啊!”初慕一反驳到。 “我又没说过我是……” 云深未说完,就听到云觅制止,“阿深,不得无礼。” “哦。”云深不甘的耷拉下了脑袋。 江楼月看了看客栈,问,“你们到了几日了?” “两日。”云觅回。 “云觅,近来此地不安,要不你别住客栈了吧,你一个姑娘又带个小孩儿,太危险了,要不住跟我走,住府里去,我叔叔是这里的县令,他会同意的。”江楼月笑道。 “住府里?”云深激动的说,“阿姐,我们去吧,这个客栈里一股子霉味床又硬,睡起来一点也不舒服。” 江楼月期待的看着云觅。 云觅却还是摇了摇头,说,“不必了,多谢好意。” 云深失望。 “那……好吧。”她不愿意,江楼月也不好勉强。 “告辞。”云觅行了一礼,带着云深转身走进了客栈。 江楼月痴痴望着。 “走了。”初慕一说了声。 江楼月没啥反应,眼睛还直勾勾的看着里面。 初慕一抬脚就踹了过去,吼道,“走了!” 江楼月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次日,汪简带着江楼月前去看尸体。 江楼月挨个看了一遍,问,“汪叔叔这些都是近日遇害的吗?” “不全是,你右手边的已经遇害了七八天了。”汪简回道。 江楼月看着身边的尸体,不解,遇害了七八天的尸体,怎么没有丝毫腐败的迹象,也不发臭。 “汪叔叔,这确实是妖祟所为。”江楼月回道,“只是我暂时无法断定究竟是什么妖。” 这妖的作案手法太稀奇了,江楼月还从未见过那只妖害人,如此干净,干净到一点点痕迹也不留。 “你看了这么久,没查到什么线索吗?”初慕一在一旁问着。 江楼月无语,道,“我一个修道的,又不是什么神探,要不你来查。” “切。”初慕一翻了个白眼。 江楼月叹了一气,心想要是云觅在就好了,她说不定能查到什么。 对了,云觅! 江楼月忽然想到什么,对汪简说,“汪叔叔,我这儿还有个朋友,她很擅长查案,要不我请她来帮个忙吧!” “如此甚好,要不,我亲自去请吧。”汪简言,想着这样会不会更有诚意一点。 江楼月笑道,“不用不用,我去叫,她很好说话的。” 说着他便兴奋的跑去。 “死江楼月。”初慕一看着他急不可耐的样子,就大概猜到他要去叫谁了,气怒道。 江楼月跑进云觅所住的客栈。 “掌柜的,你们店里那个白衣姑娘,长得特别好看的那个,住在那间房啊?”江楼月兴致勃勃的问到。 掌柜的刚要回答时。 云觅正巧从楼上下来。 “不用说了,我看见了!”江楼月一面说,一面向云觅跑去。 “云觅!”江楼月来到她面前。 云觅有些意外,“江楼月?” “你用膳了吗?”江楼月笑问。 云觅点头,回,“用过了,你找我是有事吗?” “额…确实,我一个不情之请。”江楼月有些犹豫道,倒不是怕她不答应,是因为他有些担心会给她添麻烦,毕竟她是来寻人的。 “走吧。”云觅道。 “啊?”江楼月一懵,说,“你都不问问,我的是什么请求吗?” “那你的是什么?”云觅像是配合他一样,问到。 其实问不问,对于云觅而言都没区别,因为江楼月的忙,她会帮的。 她既然这样问了,江楼月只好把刚刚要讲的话说出来,“我想叫你去看看尸首,帮我查查看有什么线索没有,那妖祟杀人太干净了,完全没留下一丁点的线索。你帮我去查查吧,至于你舅舅的事,我可以叫我汪叔叔帮你一起找,他对此地最是熟悉不过,而且找人捕快最擅长了,汪叔叔一定乐意至极的。” “嗯。”云觅点头应允,又转身对云深说,“在客栈等我归来。” “好。”云深点头。 云觅又把自己的剑留给了云深。 然后才放心的跟着江楼月前往。 “你既然不放心阿深,为何不带着他?”江楼月边走边问。 云觅回,“他还小。” 江楼月想来也是,小孩子还是不要看尸首为好,免得被吓到,就算是仙门世家的还是要注意些。 不一会儿,江楼月便将云觅带到了汪简面前。 “汪叔叔,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人。”江楼月介绍到。 云觅行了一礼,道,“见过汪大人。” 汪简看到云觅,愣了一些,回了一礼。 “云觅,你来看看。”江楼月带她到尸首旁。 云觅仔细检查着。 江楼月在一旁,满眼笑意的注视着。 “楼月,那姑娘,似乎比慕一还小吧。”汪简走到江楼月身边,问到。 “对啊。”江楼月笑回。 “她真的可以吗?”汪简有些怀疑,毕竟也太小了,还是个姑娘家。 江楼月信心满满道,“绝对可以,汪叔叔,你别看她只是个小姑娘,但她呀可厉害着呢。” “哦,是吗?”汪简意外道。 江楼月笃定的点头,仿佛夸自己一样,高兴的说,“她呀可是武陵初氏的大小姐云觅是也,位居世家小姐榜首,当今圣上的座上宾,能不厉害嘛。” “武陵云觅,那不就是,前些月死守红门城的女子吗?”汪简惊喜道 江楼月点头,“对,就是她。” 汪简一下便改变了对云觅的看法,不由赞叹着,“真是江山辈有人才出啊。” 旁边听着的初慕一,心里很是不舒服。 “江楼月。”云觅忽然叫他。 江楼月忙跑上前,问,“怎么了?” “有匕首吗?” 江楼月点头,把腰间的匕首拔出,刀柄向着她递去。 云觅接过,一下子扎入了尸体的胸膛。 第一百一十二章 晋阳城之乱(三) “云觅!你这是干嘛啊!毁尸灭迹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叫他以后怎么入土为安?”初慕一上前怒言。 云觅一边划破了尸体的皮囊,一边平静的回,“查出凶手,对他们才是真正的入土为安。” 皮囊被划开,里面只剩下了一具白骨,内脏血液什么都没有了,干干净净。 江楼月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云觅说,“莫非是嗜血冰蚕?” 云觅点了点头。 “什么是嗜血冰蚕?”汪简不解问到。 江楼月解释,“汪叔叔,嗜血冰蚕是一只千年的妖兽,此妖喜食人内脏吸人精血。” 江楼月一拍脑袋,说,“我应该早想到的!” “嘿嘿。”江楼月冲云觅笑道,“还是你聪明,我就知道你能行。” “切。”初慕一翻了个白眼,怒气冲冲看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江楼月。 云觅忽然将手伸进了尸体里,从死者的咽喉骨出拿出了一个东西。 然后云觅又从自己怀中拿出一模一样的东西。 她递到江楼月面前。 “色子?”江楼月收起笑容,恢复正经,拿仔细对照,真是一模一样。 “这颗你从何而来的啊?”江楼月问到。 云觅回,“染坊,死者之地。” “这个色子我见过。”汪简道,“这是紫雾赌坊的色子,紫雾赌坊财大气粗,就连他们的色子都是玉石打造的。” “看来这个紫雾赌坊,可能是个突破口。”江楼月分析道。 汪简叹气,说,“僵持了这么久的案件,总算是有些眉头了,多谢云姑娘出手相助。” “汪大人,言重。”云觅回到。 “对了汪叔叔,我能托你帮个忙吗?”江楼月问道。 汪简点头,“何事,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云觅她到此其实主要是为了寻人,她的舅舅可能在此县中,所以汪叔叔能不能派几个帮手,帮忙找一下。”本来这件事,应该由云觅说较为妥当,但江楼月知道云觅的性格,便帮她说了。 “当然可以,那不知云姑娘可有画像什么的没?这样方便寻找一些。”汪简问到。 云觅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画像交给汪简。 “云姑娘放心,我们会尽快替你寻的。”汪简道。 云觅行了一礼道,“多谢。” “云姑娘现在住在何处,若是不方便的话,可来我的府上。”汪简道。 云觅摇头,“多谢汪大人好意,我有住处不必叨扰。” 云觅看了看外面,又道,“时候不早了,剩下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且先告辞。” “云姑娘慢走。”汪简拱手回到。 云觅也拱手回了一礼。 一旁原本笑着的江楼月,忽然间笑不起来了,因为就在云觅行拱手礼的时候,他意外看到了她手臂上似乎有淤青。 “云觅,我送送你。” 见云觅已经往外走了,江楼月跟了上去。 “云觅。” 江楼月追了上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不由分说将她的袖子往上掀开。 果然,她的手臂上,有着好几道淤青。 “这是怎么回事?”江楼月问到。 云觅甩开了他的手,说,“摔…摔的。” “不可能!”江楼月当即拆穿了她,说,“这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是谁打的?” 江楼月想,云觅是云氏大小姐,她武功又高,普通人是不能对她怎么样的,唯一一个有资格的就是她的那个母亲卫聆霜。 “是不是你母亲又打你了?”江楼月问。 “没有。”云觅回。 “我不相信!”江楼月又心疼又气愤的说,“一定是她打你了对不对?因为苍穹门门规的事情!云觅,你怎么就那么傻,就让她那么打你?” “本就是我的错。”云觅低眸回。 “你哪里错,就算你错了,可你也受罚了,她凭什么再罚你,还有,打你的时候,你可以跑的,不要一个人傻傻杵在哪里,让她打你呀!”江楼月难受至极,草猜到卫聆霜不会轻易放过她,但他没想到她下手居然这么重。 她怎么可以把他的云觅打成这样。 云觅是他,就算破了点皮,都会心疼很久的人。 “江楼月,这是我的家事。”云觅严肃的提醒道。 江楼月一愣。 是啊,这是她的家事,他有什么资格管,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对不起…我越俎了。”江楼月即使心里难受,但还是先向云觅道歉,他不想让云觅不高兴。 “你不用再送了,回去吧,告辞。”云觅转身离开。 江楼月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低下了头。 他在原地待了很久,望着那个已经没有了她身影的方向。 夜里,有人敲响了云觅的房门。 云觅前去开门。 门外的店小二向她行了一礼,说,“姑娘,刚刚有位公子,托我把这个交给你,还要我特地告诉你,一定要用这个药,疗效很好。” “多谢。”云觅接过店小二手中的盒子。 合上门后,云觅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药膏发呆。 她知道江楼月刚刚是因为担心她才会如此,她没有怪他。 但她必须让他明白,她虽然认同了他这个朋友,但他绝对不能过问自己家里的事情,甚至不能谈论。 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全,才不会重蹈夕雨的覆辙。 对于江楼月,云觅是纠结的,她想靠近他,但却又害怕靠近。 江楼月热烈似天边炙阳,既温暖又烫手。 对她而言,更害怕的是,自己会让江楼月受伤,就像夕雨那样。 夕雨曾经何尝不是这般,是她,害得她失去了光辉。 她已经害过一个人了,她不想再去害了江楼月,她不想再去殃及她的朋友。 云觅拿过桌上的药膏,打开盖子,发现盖子里面还画着张笑脸。 云觅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后的日子,云觅寻她的人,江楼月凭着云觅给的线索,找他的妖。 不过江楼月还是会抽那么点时间,跑到云觅所在的客栈晃晃,哪怕只是远远的看到她一眼,他也心满意足。 三日过后。 云觅寻人回来,她伸手敲了敲房门。 云深上来给云觅开门,门打开的瞬间,云觅就看到了房中的江楼月。 江楼月歪了一下头,对她笑着。 云深叼着个包子,开心道,“阿姐,你回来啦。” “阿姐你快来。”云深把她拉进去,说,“这是江朝溪给我们买的狗不理包子,可好吃了,我特意给你留了几个,你快尝尝。” “多谢。”云觅无奈的看了眼自家弟弟,向江楼月道谢。 江楼月笑言,“不谢,你赶紧尝尝吧。” 说着他拿起一个递给了她。 云觅坐下接过咬了一口。 “寻人有什么进展吗?”江楼月问到。 云觅摇了下头,说,“还是一无所获。” “没事,慢慢来,汪叔叔已经在城中张贴了告示,应该快了。”江楼月宽慰着她。 云觅又问,“你们呢?案件如何?” “有了你这种得力干将,我们肯定事半功倍啊,我来也正是要跟你说这件事。” 云觅点头,继续听他说。 “我们通过那两颗色子,暗中调查那紫雾赌坊,发现被害者大部分生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紫雾赌坊!而且汪叔叔说,那个紫雾赌坊其实是家黑坊,只可惜汪叔叔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再加上他们有朝中人,所以动不了他。”江楼月叹气。 云觅道,“只要有确凿的证据,我可以写封信给陛下。” “对啊,我怎么都忘了,我们家云觅,朝中也有人啊!还是个不得了的人!”江楼月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我们家…… 一直啃着包子的云深被噎了下。 “云觅。”江楼月有些扭捏的说,“我想进紫雾赌坊看看去,你陪我一起去一下可好?” “云氏禁赌。”云觅回。 “没事,我们不赌,就进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没有。”江楼月劝说到。 云觅摇头,“不成。” “哎呀,云觅,去嘛。”江楼月扯了扯她的袖角,求着,“你就陪我去一下嘛,我一个去那种地方害怕,有个人陪我,我会心安一点的,好不好嘛。” 云深看着江楼月的样子,含着嘴里的包子深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感觉,江朝溪在自家姐姐面前,这么的嗲? 说个话,像是在撒娇似的! 这还是他认识的江朝溪吗?他认识的江朝溪不是满口老子的人吗?怎么一到姐姐面前,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像个小姑娘小孩儿似的…… “云觅,云大小姐,云姑娘,好不好?好不好?”江楼月歪着头,侧身面对她,拉着她的袖角。 云觅看着他的表情,可怜兮兮可怜巴巴的,好像她要是一拒绝,他能马上掉眼泪出来一样。 “……”云觅无奈,“好吧。” 江楼月立马高兴了起来,说,“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我们就去!” “嗯。”云觅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江楼月便笑嘻嘻的,殷勤的为她添水。 过了会儿,云觅照旧把剑留给云深护身,自己便跟着江楼月走了。 看着二人离去,云深怎么有种,自家姐姐被拐走了的感觉? 尤其江楼月对自家姐姐的那种笑,像个人贩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晋阳城之乱(四) 云觅和江楼月一同步入了紫雾赌坊。 紫雾赌坊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云觅路过之处,堵着的人就会忍不住看几眼。 江楼月有点后悔把云觅叫来了,他想早知如此也该让云觅戴个面纱什么的。 “云觅快转身!” 忽然江楼月把云觅转了过去,自己也跟着转了。 “怎么了?”云觅不解问到。 江楼月小声回,“我刚刚瞧见左丘平了!” 他一直不来此地的主要原因,就是怕遇到左丘平,没想到还真遇到了,真是躲不过躲不过。 “我们还是先走吧,被他认出就麻烦了。”江楼月道。 云觅嗯了一声。 二人正欲离去,结果没走几步,背后就传来了左丘平的声音。 “二位留步!” 江楼月没管,拉过云觅的手腕,继续往外走。 但是还被拦住了。 “二位,好生眼熟啊。”左丘平道。 真是冤家路窄。 江楼月一面想,一面缓缓牵着云觅转身看向他。 “好巧,左丘公子。”江楼月生硬的笑着。 左丘平顿时捏紧了手心,道,“是你!江朝溪!” “左丘公子真是好记性阿。”江楼月调侃道。 左丘平冷笑一声,说,“过奖。” “你们在此做什么?你旁边哪位不是云公子吗?怎么穿成这样……”左丘平一脸疑惑。 江楼月才想起,上次他见云觅,云觅还是女扮男装来着。 江楼月笑回,“这不是云公子,这是云公子的孪生妹妹。” “哦,原来是云姑娘啊。”左丘平看了眼,他们牵着的手。 江楼月也才意识到,自己还拉着云觅的手呢,他忙松开,有些尴尬。 而云觅照样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将手放到了自己身后。 江楼月干咳了一下,说,“我们为何不能到此,这紫雾赌坊又没规定我们不得前来。” “你们来做什么?”左丘平质问。 江楼月笑回,“来赌坊还能干嘛,自然的赌钱寻乐子咯。” “是嘛,那我为何没见你们赌?”左丘平质疑。 江楼月言,“本来是想在这里玩玩儿的,只是吧忽然有了些急事,所以只能改日再来了,那就先告辞了啊,告辞告辞。” “告什么辞啊,来都来了。”左丘平不怀好意的笑道,“二位远道而来,我这个做东家的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的,上次同你的比试我意犹未尽,要不这次我们再来赌一局如何?” “不必了,改日再来也不迟。”江楼月说着要走,可很快便有人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来不赌一场是走不了了,真是难缠。 江楼月见是走不了了,只好对左丘平笑道,“既然左丘公子如此盛情难却,那我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左丘公子这次想赌什么?又是书法吗?” “这里是赌场,赌书法做什么,我们猜盅如何?”左丘平道。 “你确定?”江楼月笑言,“小爷我猜盅可是很厉害的。” “正好,那咱们算是棋逢对手,就更要比一比了。”左丘平紧咬着不放,上次的大辱他依旧历历在目,这次他一定要一雪前耻,把江朝溪踩在脚底下! “云觅,看来我们是真走不了了。”江楼月无奈的偏头在她耳边道。 云觅言,“那就赌吧。” “可你说云氏禁赌。”江楼月道。 云觅问,“初氏也禁?” “不禁,但……”江楼月笑为难道,“我答应过你,不赌的,而且我也不是很会,刚刚忽悠他来着的,我还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没找到唉……” “非常时期可行非常事。”云觅告诉他。 江楼月笑了笑,声音大了些,“好!” 于是周围人主动给他二人让出了个场子。 其他人便在一旁围观。 左丘平坐了下去等着他们。 江楼月在他的对面,将长桌下的椅子拉了出来,示意云觅坐。 “多谢。”云觅道了句,坐下。 江楼月又随手把旁边桌的椅子拉了过来,椅子在他手心下转了一转,转到了云觅旁边,江楼月坐了下去。 左丘平看了眼旁边的一女子。 那女子点头,给江楼月和左丘平分别取来了五枚色子和骰盅。 不得不说这紫雾赌坊真是气派,色子是用玉石雕刻,就连骰盅都是银制。 江楼月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二人放了相同数量的银子在桌上。 “你先。”江楼月笑道。 “可以。” 只见左丘平拿着骰盅在桌上一横滑,桌上的色子便全部被收入到了骰蛊之中。 他手法极其熟练的摇着,色子撞击着银骰盅,发出一阵一阵清脆的声响,猛的,他将骰盅扣在了桌面上。 然后示意江楼月。 江楼月抓起桌面上的色子,放入骰蛊之中,镇定的摇了一下,结果色子瞬间被他摇得掉的满地都是。 四周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江朝溪,你行不行?”左丘平嘲讽道。 “额……这是意外。”江楼月一面回,一面弯腰捡地上的色子,还有几颗都是云觅帮捡的。 见完后,江楼月两只手捧着骰蛊像去庙里摇签一样,生疏的晃了几下,然后放在了桌面。 左丘平憋着笑,说,“你是客,你先猜。” “行。”江楼月十分笃定道,“我猜一定是七 个五!” 左丘平看了一下自己的色子,说,“你确定?” “确定!十分确定!”江楼月很肯定的说到。 “那开。”左丘平打开了自己的骰蛊。 里面的色子,三个两点,两个三点。 江楼月打开了自己的,是四个两点,一个三点。 “很遗憾,没有。”左丘平得意笑道。 “不足七个五,左丘公子胜!” 立于长桌的中间人,将江楼月的银子,拿到了左丘平手边。 “额……这这,只是个意外,再来再来!”江楼月不服气道。 二人又摇了一回。 “二局猜蛊,输者再猜。” 中间人高声喊到。 江楼月想了想说,“这次我听声音应该是八个四!一定是!左丘平是跟是开啊?” “开。”左丘平笑着回到,然后打开骰蛊。 左丘平,三个三点,两个两点。 江楼月,一个三点,三个脸两点,一个四点。 “已方再败!”中间人又把江楼月的银子拿走。 江楼月一拍额头,道,“就差一点点呀!” “唉。”江楼月叹了一气,扭头对云觅说,“云觅,我手气太差了,你来帮帮我吧。” “云氏禁赌。”云觅回。 “可你说,非常情况行非常事啊,帮帮我嘛,不然我的脸都要丢光了,丢脸是小,关键是我的银子啊,好嘛好嘛。”江楼月又向云觅撒起了娇。 “我不会。”云觅无奈道。 “没事的,这很简单的。”江楼月给云觅介绍道,“你就随便像我刚刚那样摇摇,摇完后可以看一眼自己的色子,然后随机猜个点数,从二猜起比如我刚刚说的八个四,意思就是我们加起来的点数有八个四点,如果他说跟,就代表他赞同你的说法,就不用打开骰盅查看双方点数,继续摇,下局他来猜,如果他说开,我们就要打开来算算双方一共的点数。达到或者超过你说的点数,就代表你获胜,没有就是他。” 云觅听得迷糊,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来来,你手气肯定好,仙子的手气能差到哪里去呢。”江楼月笑道,把骰蛊放在了她手上。 “……”云觅无奈,只好也笨拙的摇了两下,学着左丘平的样子扣在桌面。 “已方再猜!” 中间人道。 “随便猜。”江楼月手肘磕在桌面,撑着头对云觅道。 云觅看了眼自己的点数,说,“五个五。” “跟。”左丘平道。 江楼月高兴言,“我就说吧,你手气好。” 二人再度摇了一次,这次换左丘平猜。 左丘平看了眼自己的色子,道,“六个五。” “开还是跟?”云觅问向江楼月。 江楼月回,“随便啦,都行。” “……”云觅默了下,缓缓说了句,“开。” 骰蛊一开,云觅有两个五,而左丘平则有四个五,刚刚好。 “已方再败。” 左丘平得意洋洋,眼中满是不屑。 “抱歉。”看着江楼月的银子被拿走了,云觅道。 江楼月不以为然,笑道,“没事没事,就当练手了,再来。” 于是云觅就在这一次次再来中,摇了一局又一局,也是败了一局又一局。 旁边的人看得直摇了摇头。 江楼月最后口袋中只剩下了三个银子和两个铜板。 “江楼月,在这样赌下去,你可能就要负债了啊。”左丘平嗤笑,杨杨得意的对他们说。 江楼月笑言,“说来也是,再这么下去,确实不行,所以我们干脆赌个大的如何?一局定胜负!” “哦?你连银子都没有了,你拿什么跟我赌?”左丘平鄙弃道。 “这一局要是我输了,随便左丘公子处置,这样如何?”江楼月不紧不慢言。 左丘平想了想,说,“可以,那到时你若输了,我要你从这里滚出去!记住是滚。” 他加重了“滚”字,就像当日江楼月那样。 “还有,把这个美人给我留下。”左丘平指向江楼月身边的云觅。 第一百一十四章 晋阳城之乱(五) 江楼月看了看云觅,再看向左丘平,笑了一下,说,“可以,不过要是你输了呢?” 我输? 左丘平真不知道以他现在的技术,居然还敢想他输了的事情。 “我输了也随便你处置。”左丘平不屑言。 江楼月继续笑着道,“行,要是你输了,不仅把你身上带的所有钱都得给我,我还要你脱光衣服去街上走一圈,如何?” “呵呵,成交!”左丘平看了眼云觅,将所有银子推到中间,自信满满道。 他才不信,他会输! 江楼月不慌不忙言,“照旧,你先。” 左丘平拿过骰蛊举过头顶飞速的摇了摇,扣在桌面。 江楼月收起笑容,拍案而起,面前的五颗色子瞬间飞到了空中,他拿过骰蛊一下子全部收入,右手摇了两下,又从头顶抛过落在左手摇了起来,最后扣在了桌面。 左丘平有些意外,刚刚明明还一副新手的模样,现在突然怎么熟练了那么多,忽然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左丘平心里有点点慌了起来。 江楼月看都没有看一眼自己的色子,双手撑在桌的两侧,本纯良无辜的眼神忽然变得杀气腾腾,他缓缓道,“这次,我猜六个六。” 他笑着,却笑得让左丘平感觉背后发凉。 左丘平看了眼自己的色子,心里又顿时安了不少。 “猜这么大?你疯了吗?”左丘平嘲讽道。 “可能吧。”江楼月不紧不慢慢悠悠回。 旁边的人也议论纷纷的说。 “这人真的是脑子不清醒了吧,居然敢猜六个六。” “看来左丘公子要抱得美人归咯。” “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怜那姑娘了,左丘公子家里可是妻妾成群啊。” “左丘平,不要浪费时间,你到底是开还是跟啊!”江楼月对左丘平催到,丝毫不受身边议论的影响。 左丘平笑道,“江朝溪,你可别怪我,没给你后悔的机会。” 说着,他打开了自己的骰蛊,四个两点,一个三点。 “果然果然。” “输定了输定了。” “这人,待会儿要滚着出去了。” 旁边的人议论的更加厉害了,一个个都等着看江楼月出洋相。 可江楼月丝毫不慌,他笑了笑,缓缓打开了自己的骰蛊,所有人齐刷刷看去…… “五…五个一点!竟然是五个一点!” 顿时,四周人群炸了,一个个是目瞪口呆震惊无比。 “五个一点怎么了?”一旁的云觅看着周边那些人的样子,很是不解,一脸懵懂的问向江楼月。 江楼月坐回了椅子上,身子向后靠上靠背,右腿脚踝放在左腿膝盖上,翘着二郎腿。 他一手放在桌面,一手搭在了云觅身后的靠背上,偏头靠近云觅,同云觅解释说,“在猜蛊中,一点,可以代表任何一个点数,是所有里面最大的点数。” 原来如此。 云觅顿时恍然大悟。 江楼月低眸看着她那样子,她丝毫没注意到,江楼只要再靠近一点,鼻子就能碰到她的额头了。 “怎么可能。”左丘平难以置信,起身瞪大了眼睛看江楼月的色子,“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五个一点,刚刚你的明明……出老千!一定是你出老千了!” 江楼月扭头对着他噗嗤一笑,继续那样手搭在云觅椅子上的靠背坐着,只是头稍微远离了一点,他笑道,“左丘公子,地盘是你的,色子是你的,就连这里大部分人,都是你的,我怎么出老千啊?” “可是……可是……”可是他明明刚才连色子都摇不好,怎么忽然就摇出了这么大的数,而且他猜的还这么的准。 “话说,那人好眼熟啊。”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惊讶道,“那不是在大庸令赌场闻风丧胆的小赌王江朝溪吗?难怪难怪,他可是能光听声音,就能猜出别人摇的是多少点数的人!” 左丘平一听顿时明白了什么,愤怒的一拍桌子,吼道,“江朝溪!你阴我!” “阴你?我可没有啊,我明明是正大光明的赢的你呀。”江楼月笑道。 左丘平咬牙切齿,“你明明就会,却装作不熟练,诱我大意,还说你没阴我!” “天地良心。”江楼月无语道,“开局,我就跟你说过,我猜蛊很厉害,是你说的这叫棋逢对手,左丘公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健忘啊,行了别说了,赶紧脱吧。” “大家伙儿,都看着呢。”江楼月指了指周围的那些人。 左丘平捏紧了拳头,本来想一雪前耻,没想到居然又在他这儿栽了跟头。 左丘平气的的狠不得把江楼月大卸八块。 但这么多人,他又不能爽约。 他只能咬着牙,开始脱。 江楼月看了眼的云觅,将中间的银子都拿了过来,对她说,“云觅,帮我装一下银子吧。” “嗯。”云觅点头,将银子一个个放入钱袋中。 江楼月拿过一定银子抛给旁边一人,顺手拿过了他手中的扇子,伸手开扇挡住了云觅的整个头,他可不能让左丘平脏了云觅的眼。 左丘平脱得只剩下了条裤衩子,然后在一片讥笑声中,又羞又怒的往外走。 江楼月洋洋得意的看着,想,本来还想保他几分面子的,谁叫他把注意打到了不该打的人身上,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装好银子,云觅便和江楼月走出了紫雾赌坊。 “原来你这么会赌。”云觅说到。 江楼月骄傲的说,“那是自然,我在大庸那可是无敌手的存在,好多赌坊都私底下给我钱,叫我不要去他们家。” “那你说,从未入过此地。” 江楼月一愣,心道,糟糕!太过高兴,给忘了这茬儿了。 “额……”一时间江楼月有些尴尬,说,“近…近期没有。” “……”云觅又言,“你明明如此厉害,为何还要我来摇色子,可是存心戏耍我?” “没有没有!”江楼月忙解释道,“我只是…只是…” 只是喜欢你,所以,我想把我曾经玩过的东西,也让你试试,你不喜欢也没关系,只是想要让你知道知道。 云觅等着他的答案,可是江楼月望着她的眼,说不出来心里的这翻话。 “我只是手生了,毕竟太久没玩儿过了,我真的不是戏耍你的。”江楼月着急又真挚回道。 “好吧。”云觅把银子给他。 江楼月接过又想到什么,忽然有些小激动,说,“云觅,你刚刚……是在对我兴师问罪吗?” 云觅居然对他兴师问罪了。 江楼月莫名开心,乐呼呼的笑了起来。 “无聊。”云觅看着他二愣子般的笑容,回了句。 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两颗弹珠,弹珠散出了一阵浓烟。 “不好!是迷……” 江楼月还没说完,便和云觅齐齐晕了过去。 从后来了两名蒙面人,拿着麻袋将他二人装了进去…… “江楼月!你死了吗!快醒醒!” 恍惚中,江楼月听到了初慕一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看到初慕一被绑着手着。 江楼月笑道,“初慕一,你咋被人绑了?” “笑什么笑,你看看你自己!”初慕一道 江楼月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他妈居然也被绑着的。 身边还有云觅,她也一样。 “这怎么回事啊?”江楼月一脸不解。 云觅平静的回,“看前面。” 江楼月看去,左丘平正坐在前方。 “左丘平?”江楼月从地上站起来。 “江朝溪,又见面了。”左丘平扇着手中的扇子,笑道。 “左丘平,你这未免也太卑鄙了吧。”江楼月道。 左丘平冷笑,“再卑鄙有你卑鄙?居然敢三番四次阴我!” “谁叫你蠢呢。”江楼月颇为无奈言。 “你!”左丘平气的站了起来,但又坐了回去,笑言,“江朝溪,你别得意,待会儿,我要你好看,要你哭着跪地求我!带走!” 随着令下,左丘平的人,便强行拽着他们,一路前行。 江楼月看着四周,四周满是铁笼子,笼子里关着的居然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哭喊着哀求着。 “左丘公子饶命阿,左丘公子过我吧!” 左丘平捉这些人做什么?而且这些人好像都还是练家子。 江楼月一边被推着走,一边心里琢磨着。 不一会儿,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大铁门前。 隔着铁门,他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以及妖气。 铁门被打开,是个空房子,房子的地面还有个巨大的地窖。 江楼月等人被推到地窖上面的边缘。 他低头瞧见里面满是蚕丝一样的网。 “左丘公子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我求求你了!小的真不知道,那女人是您看上的,不然我一定不会碰的!”一个人被带了上来,他一个劲的向左丘平磕头。 江楼月认得那人,那人是一个村霸,前些天江楼月还撞见他收保护费来着。 后来莫名失踪了,没想竟然是被左丘平给抓了。 左丘平不屑,示意了一下手下。 江楼月就看到那人被推下了地窖。 顿时,一只妖兽在地窖的昏暗处现身。 那妖兽浑身雪白,像只毛毛虫,但却长了似蜈蚣一样的脚,它长着嘴,嘴里一共三圈锋利的牙齿,清晰可见。 “不要…不要!” 第一百一十五章 晋阳城之乱(六) 被推下去的那人,吓得是六神无主,慌不择路的乱跑,想要往上爬。 妖兽嘴里忽然吐出了大量丝,将他裹住。 只是刹那间,丝又消退,而人已经成了干尸。 江楼月明白了,这个就是他一直找的嗜血冰蚕! “江朝溪,你怎么不说话了?该不是吓尿了吧。”左丘平在一旁笑到。 江楼月看向他,说,“左丘平,你居然敢与妖为伍,私自饲养妖兽,这可是大罪啊。” “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又没人知道。”左丘平无所畏惧。 “你不怕官府查出?” 左丘平不屑一笑,“官府那群酒囊饭袋,能查个什么,就算查到也只会成为我妖兽的盘中餐。” “你居然拿人去喂妖兽,简直禽兽不如!”初慕一破口大骂。 “喂妖兽又如何,不能为我所用者,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喂喂这嗜血冰蚕,让它体内的晶石再大些。” 嗜血冰蚕体中会生出一块冰晶石,这种晶石价值连城,只是要生出这种晶石不但要食人,还要食有武功或有修为的。 江楼月懂了,他为什么会要抓这么多练家子。 “江朝溪,你现在知道,你究竟惹了个什么人了吧!”左丘平咬牙切齿,看了眼手下。 左丘平的手下马上将云觅和初慕一,押到地窖边缘要推她们下去。 “助手!”江楼月顿时慌了,他想上前救人,自己却被左丘平的手下压制着,他只能对左丘平道,“得罪你的人是我,有什么事冲我来!放开她们!” 左丘平笑言,“看你这样子,这两个姑娘,好像都对你挺重要的啊。” 左丘平收扇,走近云觅和初慕一,看了看,道,“说实话,这二位姑娘,都是难得一遇的美人,都要是喂了妖兽,倒也是蛮可惜的,我也挺舍不得,要不这样吧!” 左丘平似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对江楼月说,“她二人,我杀一个,放一个,如何?至于放谁杀谁,就你来决定吧。” “左丘平,饲养妖兽可不是好事,你小心玩火自焚!”江楼月提醒道。 左丘平不以为然,并催,“江楼月,我耐心不是很好,奉劝你赶紧做决定,到底是左边这黄衣姑娘,还是右边这白衣姑娘,否则等我这仁慈之心一过,你一个都救不了。给你三秒,一!” “二!” 左丘平数着数。 “我……我选……”江楼月紧张的看着云觅和初慕一。 “江楼月,你犹豫什么啊,快救我呀。”初慕一焦急的喊着。 云觅没说句,平静的看着他。 看着江楼月那难以抉择又着急的样子,左丘平是愉悦至极。 就在左丘平快要念三的时候。 江楼月被逼无奈,只能大声道,“我选左边!” 左边黄衣姑娘,初慕一。 他,选了我…… 初慕一内心一阵欣喜和感动,她就知道在江楼月心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好,那我就放她。”左丘平笑道。 江楼月一愣,道,“啊?不是呀,我选她去死。” “……” “……” “江楼月!”刚刚心间的感动和欣喜瞬间崩塌,初慕一怒气冲冲吼道,“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啊!!” “他又不杀我。”江楼月无奈笑道。 “江楼月你这个王八蛋,负心汉!我是为了找你才被抓来的,你居然选我去死!你个混蛋!左丘平你放了我,让我去杀了那孙子!”初慕一气的破口大骂着。 江楼月无奈叹了声气,道,“行了初慕一,你动动脑子,我们都见了他这么秘密,他怎么可能会放人,是吧左丘平。” 左丘平浅笑,“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聪明,只可惜偏要与我为敌。” “我也不想的,但我总不能与畜生一道吧。”江楼月嘲讽。 “你!”左丘平愤怒的捏紧了扇子,怒目圆睁道,“你别得意,待会儿,我就把你丢下去,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为何要待会儿?”江楼月悠哉悠哉问到。 左丘平笑言,“因为,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女人是怎么被我玩弄的。” 说着他看向了云觅,并上下打量着她,嘴里说着,“不得不说,姑娘可真是天人之姿啊,可惜跟错了男人,但是没关系要你能够好好伺候我的话,我可能真会放了你。” 左丘平的手缓缓伸向云觅的衣带处。 “呸!”旁边初慕一向左丘平吐了一口口水,直言,“你这个猥琐恶心的男人,算什么东西!” 左丘平擦了一下脸上的口水,愤怒的一掌将初慕一打下了地窖。 而这时,江楼月一个扫腿放倒了压制他的人,上前飞起一脚踹开了左丘平,左丘平没稳住直接掉了下去。 不巧的是,左丘平刚好落在了嗜血冰蚕前面。 他都没没来得及躲开,就被嗜血冰蚕的丝给裹住了。 江楼月打了个响指,捆着他手的绳子瞬间断掉,他上前解开了云觅手上的绳子,“云觅这里的人交给你了,我去救初慕一!” 云觅点头,上前和那些手下打了起来。 江楼月飞身下去,左丘平已经被吸的成了具干尸了。 “唉,作茧自缚啊。”江楼月感叹了句。 “江楼月。”初慕一跑到他身边。 江楼月拔出怀中的匕首,一刀割断了她的!绳子,说,“你快上去帮云觅!” “那你呢?”初慕一问到。 江楼月看向那嗜血冰蚕,笑了笑说,“我要去拿那价值连城的宝贝!”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宝贝!?”初慕一无语。 江楼月催着,“你少废话,快去帮云觅!” 说着,他一把将初慕一丢了上去。 “这混蛋真是没救了。”初慕一一边嫌弃江楼月,一边抽出腰间的鞭子同那些人打了起来。 云觅一步跃到了初慕一身后,问,“江楼月呢?” “那混蛋,非要取什么宝贝!”初慕一气愤的骂着,“都什么时候了,他真是想钱想疯,被钱财迷了心窍!” “小心。”云觅一掌打开了,挥刀砍向初慕一身边的人。 初慕一也挥鞭击开了云觅右边的一排人。 “你剑呢!”初慕一问到。 云觅回,“留给阿深了。” “啧。”初慕一飞身跃到远处,挥鞭缠住了前方的桌子脚,将桌子一拽。 桌上江楼月的剑便飞了过来,初慕一接住,再一个转身向云觅丢去,喊,“云觅!接住!” 云觅踏过一个人的肩,飞上空中接住,拔剑向敌人,果断挥出一剑。 她们还算轻松的,里面的江楼月打的才是十分吃力,虽然嗜血冰蚕没有眼睛,但嗅觉灵敏,不断攻击着江楼月。 它吐出的丝,又粘又难摆脱,而且一旦沾上,它就会刺破你的皮肤,使得你行动受限变得缓慢。 江楼月使出火符,想烧了四周的丝。 可是却没有作用,冰蚕的丝火符根本点不燃。 “江楼月!声东击西!” 上面忽然传来了云觅的声音。 对呀! 江楼月猛然大悟,一把脱了自己的衣服,丢向左边。 嗜血冰蚕果真中计,头向左边而去,露出了它的后脑。 江楼月当即两步跃上去,骑在了它头上,从怀中迅速拿出一张符,贴在匕首刀柄上,猛的扎下去。 云觅刚提醒完江楼月,扭头又瞧见初慕一身后一支箭飞了过去。 “初姑娘。”云觅上去一把推开了她。 虽然二人都避开了箭,可云觅自己持剑的手,却不慎被另一个人在后背划了一刀。 血流出滑到指缝,落在了江楼月的剑柄上。 云觅忽然感觉江楼月的剑在颤,她低眸看去,只见它发出了一阵阵红色的微光。 那红光像是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一样,让云觅不由自主盯着看,当她收回目光时,眼前那些厮杀的人全部都莫名消失了。 “弟子,在此拜见师傅。” 耳边忽然想起这样一句话。 然后她看到,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一个小男孩在练着剑,一个女子坐在一旁。 那女子说,“阿昏,别练了,休息一下吧。” 男孩停下,擦着头上的汗,笑回到,“不行,我得努力把这套剑法多练练,我还指望它能让我在比试会上一举夺魁呢,我要给我师傅长脸!” 随后,画面消失,四周开始下起了雨。 面前又出现一扇开着的窗。 窗里还是坐着那两个人。 那女子又问,“阿昏,你为何要如此拼命的练符啊?” 坐在对面的男孩回,“这样也许师傅就能多喜欢我一点了,今天多喜欢我一点,明天喜欢我一点,我不奢望师傅有多喜欢我,我只希望朝朝覆朝朝,暮暮覆暮暮,她能每日喜我一点,不求淡泊,只愿长久……” 眼前所有一切又全部消散。 云觅只听耳边有人说, “师傅!师傅!你看我折的小青蛙好看吗?” “师傅!你瞧,我自己新创了个小法术,可以叫纸人动起来。” “冷望舒,从今往后你我师徒缘尽,我与你恩断义绝……” 初慕一看云觅莫名其妙愣在了哪里,动也不动。 关键是有人正朝她攻去。 她忙喊道,“云觅!前面!” 云觅忽然被初慕一叫回了神。 第一百一十六章 晋阳城之乱(七) 横剑,云觅挡下了攻击,然后一下闪到了那人身后,一掌将他击飞,撞倒了一排人。 这时一帮官兵跑了进来。 “全部都给我放下武器!”捕头大喊。 那些人吓忙丢下了兵器。 “汪叔叔!”初慕一高兴的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汪简回,“我顺着楼月留下的记号寻来的。” “记号?”初慕一意识到什么,扭头问云觅,“难道你们不是被抓来的,而是故意让他们抓来的。” “嗯。”云觅点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江楼月飞了上来,心想还好地窖不是很深,不然还得叫人给他拉上去。 原来从紫雾赌坊出来,江楼月和云觅就已经感知到了有人跟踪,于是便将计就计设下此局。 这样人证物证具在,看这紫雾赌坊如何翻身。 “你还晓得出来,东西拿到了?”初慕一嫌弃道。 江楼月笑道,“当然。” 说着,他看向云觅,却发现她的手在流血。 “云觅。”江楼月急忙跑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担心的问,“你怎么受伤了?” “没…没事。”云觅有些尴尬的将手,从江楼月的掌心中抽出。 初慕一看江楼月担心的样子,看的心里很不舒服,但一想到云觅受伤是因为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上前递了条手帕,说,“包一下吧。” “多谢。”云觅接过。 “我帮你吧,你一只手不方便。”江楼月欲拿过她手上的手帕。 初慕一推开了他,道,“你一个大男人笨手笨脚的,而且男女授受不亲,我来!” 说着她一把抢过云觅手里的,几下给她缠了上去。 “你轻点,别弄疼云觅了!”江楼月皱着眉,担忧道。 “闭嘴,吵死了!我有分寸!”初慕一扭头吼了声。 看着他二人,云觅无奈浅笑了一下,对初慕一再次道了声谢。 “江楼月,你的剑。”云觅收好剑,递给他。 江楼月接过,得知云觅使用过自己的剑,江楼月心里开心不已。 这时,关押人的铁笼中,忽然传来句, “糖糖!糖糖!我在这里!” 糖糖?谁是糖糖? 江楼月正想时,只见云觅马上转了身,然后朝声音的方向跑去。 江楼月也跟了过去。 云觅在一铁笼前停下,铁笼里一个看起来二三十岁数的男人,正抓着铁杆。 他一看云觅,忙激动的跳了起来,直喊着,“糖糖!糖糖!快救我,我要出去!” “好,舅舅别急。”云觅回道。 舅舅?! 江楼月大吃一惊,那个男人居然就是云觅口中的舅舅,他没想到云觅的舅舅这么大,他一直以为是个跟云深那小鬼头差不多年岁的。 这就奇怪了,这么大的人,怎么还能走丢? 江楼月一面疑惑,一面道,“云觅,你让一下,我来帮你开锁。” 云觅点头,后退了些。 “那个,舅舅,你退一下,我怕伤着您。”江楼月对里面的人说的。 那人却一脸疑惑,问,“什么是退一下啊?” “就像我这样。”云觅解释,又向后走了步。 “哦哦。”那人学着云觅的样子退了几步。 江楼月拔剑砍断了锁链,打开了门。 那人跑出一把就抱住了云觅,哭着说,“糖糖,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啊,他们不给我吃饭,还打我。” “糖糖,我们快跑吧,不然那些坏人就要回来了!他们待会儿又要打我。”那人紧张的说到。 云觅安慰他,像的哄小孩似的说,“舅舅别怕,坏人已经被抓了,没人再打你了。” “喂,云觅。”初慕一上前问,“你舅舅,怕不是个傻子吧。” 谁知此话一出,那人哭的更加厉害了,激动的说,“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 “好好,不是不是。”云觅安抚着他。 江楼月皱眉对初慕一道,“初慕一,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初慕一眼中满是怒气。 “我们舅舅,当然不是傻子。”江楼月上前,笑盈盈道,“她才是傻子,我们舅舅可聪明着呢。” “死江楼月!”初慕一要气炸了。 那人稍微镇定了点,看向江楼月,问,“你是谁啊?你不会要打我吧……” “怎么会呢?”江楼月温和的说,“我是云觅的朋友,不会伤害您的。” “云觅是谁?”那人不解问。 江楼月也懵了,回,“就是您身边的那位啊。” “她不是云觅,她是糖糖,是我的小侄女。”那人说道。 “对对。”江楼月顺着他,说,“我啊就是你小侄女的朋友,我叫江楼月,对了,您不是说他们不给你吃饭吗?那您现在饿不饿啊?” 那人直点头,“饿饿饿,我都要饿死了。” “那我们去吃东西吧。”江楼月笑道。 那人拍手笑了起来,说,“好好,吃东西,吃东西,棠笙最喜欢吃东西啦,走我们去吃东西。” 原来他就是云觅的舅舅,云棠笙。 云棠笙一手抓住云觅的左手,一手抓住了江楼月的右手,握着二人手上的银环,就往外走。 “吃东西,吃东西。”云棠笙越说越开心,走着走着就蹦跶了起来。 江楼月也陪着他一起蹦蹦跳跳。 云觅忍不住笑了起来,无奈的看着那二人。 江楼月跟着云觅他们一起回了客栈,然后给云棠笙点了一桌子的菜。 初慕一气冲冲的跟着汪简回了府。 云棠笙欢快的吃着,一边吃一边对江楼月说,“你真好,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 “当然可以。”江楼月笑道。 一旁的云深问,“舅舅,上次我不是跟你叫你在原地等我吗,你跑哪去了?” 云棠笙有些委屈的回,“你一直没有来,我害怕,就去找你,然后有个大哥哥,说他知道你在哪里,我就跟着大哥哥,大哥哥给了我一颗糖,那糖特别好吃的!但是吃完我就想睡觉了,等我醒来就又一帮好凶的人,他们要我凿石头挖泥巴,我做不好他们就拿棍子打我,后来我又被关到刚刚到铁笼子里了,他们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 “估计是遇到黑市的人了。”江楼月对云觅道。 “何谓黑市?”云觅不解。 江楼月解释,“就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比如贩卖人口,他们会通过各种方式抓那些……心智不全的人,小孩就卖给别人做孩子,大人就卖给别人做苦力。” 想他前世就是那样的。 “所以,云觅你们一定要记住,陌生人给的东西千万不能吃,尤其是像你这么好看的姑娘,那可就不是卖给别人做苦力那么简单了。”江楼月特意提醒云觅。 “那黑市的人长什么样子?像你这样?”云深言。 江楼月无语,道,“什么像我这样,我是好人好吧。” “对!江楼月是好人!”云棠笙含着一口饭赞同道。 云深却觉得不像,他总觉得江楼月对自己的姐姐,心怀不轨。 想拐走她! “谢谢舅舅的认定,来吃这个,这个好吃。”江楼月笑盈盈的给云棠笙夹菜。 云深戳着碗里的饭,心里嘀咕,“舅舅舅舅,叫的可真顺口,他这是想要当自己哥哥的意思吗?” “嘿嘿,你也吃。”江楼月又给云觅夹了一筷子菜,“怎么样,你伤口还疼不疼啊?” 云觅摇了摇头。 “上次给你的药,你用完了没?用光了的话,我再给你买点去。” “没有。” “那你可以再抹一下这个伤口,很好用的。” “嗯。” 云觅点了点头。 “糖糖,我想出去玩儿。”云棠笙看着外头道。 云深也期待的看着云觅,虽然他来了好些天,但这些天他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客栈,也想去玩很久了。 “好吧。” 受不了那两双期待的目光,云觅只好答应了。 用完饭后,云棠笙便高兴的和云深跑在前头。 云觅和江楼月走在后面跟着。 “给你。”云觅拿出银子给江楼月,说,“刚刚的饭钱。” “没事。”江楼月推了下她的手,表示不需要。 可云觅坚持道,“给你,拿着。” 江楼月无奈看着云觅,她真是一点也不愿占别人的便宜。 “好吧。”江楼月拿过,然后又将银子放回到了她另一只手心中。 云觅不解。 江楼月笑言,“饭钱我拿了,这个是我要答谢你的报酬,多谢你陪我去赌坊,多谢你……帮我保护了初慕一那丫头。” 云觅欲启唇,江楼月修长的食指,一下子压住了她的唇。 说实话触碰到她唇的那一刻,江楼月心都酥了一下。 他强装镇定道,“不许不要,不然我也不要你的饭钱了。” “……”云觅拗不过他,只能点了下头。 江楼月依依不舍的收回了手,满意一笑。 “对了云觅,为何你舅舅他……”江楼月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问。 云觅没有介意,对江楼月回道,“舅舅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在一次历练中,被妖兽打成了重伤,险些丧命,醒来时便成这样了,药师说这是失魂症,这些年舅舅的病越来越严重。” 第一百一十七章 晋阳城之乱(八)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江楼月安慰云觅,笑言,“在这个乱世,还能有这么一颗纯净的心,已经实属不易了,虽然他舍了心智,但他成了最恣意的人,谁能做到前一秒还在害怕落泪,后一秒就能高高兴兴呢,云觅你看,他多开心。” 云觅看向前方正玩的不亦乐乎的云棠笙和云深。 她不语,默认了江楼月的说法。 “糖糖!糖糖!”云棠笙忽然跑了过来,拉过云觅的手,指着前方一卖糖画的人,说,“你快去告诉那个人,我的名字怎么写,我要他给我写个名字。” “嗯。”云觅跟着他前去。 江楼月负手宠溺的看着他们。 “喂!江朝溪!”云深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他仰着头带着质问的口气,问,“你干嘛老盯着我阿姐看?” 江楼月低头看他,心里想到什么,反问,“小鬼头,为什么你舅舅要叫云觅糖糖啊?” “哼。”云深扭头道,“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江楼月想了想,蹲下,与他平视说,“你要是告诉我,我就把小纸人的法术告诉你。” 云深有些心动,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说,“你少引诱我,不过就是个小法术罢了。” “对呀,只是个小法术,只不过这个修仙界只怕,只有我一个人会。”江楼月起身傲娇的说。 云深开始动摇,询问,“真…真的吗?只有你一个人会?” “当然,这是我自己创的,你见过别人用过吗?”江楼月回。 云深摇了摇头 “唉”他故意叹了口气,说,“只可惜某人不想学……” “谁说的,我要学的!”云深沉不住气了,马上说到。 江楼月笑言,“那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糖糖……”云深心里一面想着阿姐对不住了,一面回,“是我阿姐的乳名啦。” “原来如此啊。”江楼月看着云觅的背影,笑着。 原来糖糖是云觅的乳名,她竟然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名。 “喂,我告诉你了,那你什么时候教我!”云深一副怕他反悔的样子。 江楼月回,“什么时候都可以啊,要不……这次额跟你们回云氏,去云氏教你?” “那还是算了吧。”云深低落的说,“我娘不太喜欢生人入云氏,而她要是知道我学这些东西,非得骂死我不可。” “你娘这么凶?”忽然提到卫聆霜,江楼月脸上笑容消失。 云觅点头,“我娘很凶,对我还算好,我每次犯错她也就骂骂,但是对我阿姐就特别凶,阿姐只要犯一点点的错误就会挨打……” 江楼月想起之前看到云觅手臂上的淤青。 “算了,不说这些,要不……你明年去苍穹门教我吧?”云深道。 可江楼月却沉默了,他看着云觅,满眼心疼。 “江朝溪,你不会反悔想赖账吧!”云深见他不说话了,心里着急了起来。 “没有,我不是这样的人,那就一言为定,到时候去苍穹门教你。”江楼月回过神对云深说。 云深不确信,“真的,你不会骗我?” “当然。”江楼月肯定的说,“骗谁都不会骗你的,来咱们击掌为誓!” 江楼月对云深伸出手!去。 “好!就这么办!”云深跳起来击了一下江楼月的手心。 随着夜越来越深,各家各户点燃了灯笼,街道上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 随处可闻见过年的气息。 这时,随着一声惊耳的爆裂之声,一朵朵烟火在空中炸开。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向空中看去。 “云觅云觅,快看,是烟火!”江楼月激动说着。 云觅点头,看去,然后又忍不住看向江楼月。 正巧对上了江楼月的目光。 “干嘛,你为什么要看我啊?”江楼月笑道。 云觅犹豫了下,忽然问,“江楼月,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当然啊,以前你在大庸不是救过我的嘛,肯定见过。”江楼月笑回。 “不是那次。”云觅说,“是在更早之前。” 早到,她都不确定是多早。 江楼月想了想,摇头说,“没有吧,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蛇妖那次,莫非……你在还要早的时候,偷偷看过我?我知道了!你不会一直都在默默跟着我吧,所以那次才会出手的那么及时,然后吸引我的注意!” “……”云觅收回了目光,道了句,“无聊。” 江楼月哈哈的冲云觅笑着,他自然知道不会这样,他故意这样同她说笑,因为云觅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爱…… 云觅和江楼月站在一排,仰头看着烟火。 晚风时不时撩动着,二人发间的白色发带,甚至偶尔两个发带,还会偷偷交缠了一下。 江楼月低下头,悄悄看着云觅的左手,看着她手腕上的银环。 唉,好想牵一牵云觅的手啊。 江楼月想着,秉着呼吸,鬼使神差再靠近了些云觅,手指动了动,将触未触。 江楼月,不就牵个手麻,怂什么,大不了等会儿就说不小心碰到的。 嗯!就这样! 江楼月鼓起勇气,准备牵。 可只是刚碰到云觅一点点袖角,他又似触火了般快速的收回了手,心虚的装模作样负在身后。 “唉……” 江楼月暗自叹了声气。 她看着烟火,而他在看着她…… 随着夜深,天气冷了些,江楼月便送云觅他们回了客栈。 看到他们上楼后,江楼月也转身往府中而去。 “糖糖。” 江楼月自言自语的念着云觅的名字,念一次脸上的笑容便深一次。 他挽起自己右手的袖子,看着手腕上的银环。 江楼月心情甚好的,踏上府门前的台阶。 “江楼月,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在跨过门砍时,江楼月忽然想起来云觅刚刚问的问题。 好端端的云觅为什么忽然要这样问? 江楼月脸色突变,一种不好的感觉迅速蔓延。 他疾步走到了初慕一房前,敲响了门。 初慕一开门看是他,便不悦道,“你知道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要跟着他们去云氏了呢!” “先不说这个,初慕一,你告诉我,今日云觅有没有出现什么反常的?”江楼月问到。 初慕一心里本来就不舒服,一听,马上斥道,“云觅云觅!你一天到晚就是云觅,她就那么好嘛!” “行了,初慕一我没时间跟你再扯,你快想想,求你了。”江楼月焦急的说到。 初慕一没见他这么紧张着急过,心想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想了想,说,“也没什么,不过她今日在对敌时,拿着你的剑打着打着就愣在了哪里,要不是我叫了她一声,她估计都被砍死了。” 拿着……他的剑…… 难道她真的想起了什么吗? “江楼月你说那是为什么啊?她该不会变成她舅舅那样吧。”初慕一问着。 江楼月没有回答,转身就跑了。 “死江楼月!你干嘛去啊!”初慕一在后面愤怒的喊到。 江楼月依旧没有回答,飞快的离开,消失在了黑夜中。 他从府中夺门而出,拼命的往云觅住的客栈跑去。 你真的都想起来了吗?你是在试探我吗? 江楼月一边跑一边想着,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只知道他想前往她的面前。 他害怕,无比的害怕…… 忽然! 他不慎在结了冰的路面滑了一下,整个人一头栽到了地上。 江楼月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脏雪,继续往云觅的客栈去。 他有热疾没什么感觉,他不知道自己的鼻子已经被刺骨的寒风吹红了,不知道他的嘴唇已经变得青紫,不知道…… “冷望舒,这都是你自找的,你活该啊!” “冷望舒,你怎么不去死!不去下地狱!” 云觅再次看到了那个男子,他还是掐着她的脖子,猩红的眼中全是恨意,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猛然,她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 云觅坐了起来,微微喘着气,好似她刚刚真的要被掐死了一样。 外面还在响着敲门声。 云觅下床穿上外衣,前往。 开门的一瞬间,她愣了。 只见江楼月眼角泛红,气喘吁吁站在门前。 “江楼月?你怎么……你的头……”云觅皱眉,一脸迷茫。 头? 江楼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湿哒哒黏糊糊的。 手指拿到眼前一看,竟然一手的血。 原来他刚刚把头磕破了,血流了一脸,难怪感觉额头很痛,火辣辣的疼…… 江楼月忙转过身去,背对云觅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给吓到了。” “没有。”云觅回,伸手扯住了他的袖角,说,“你快进来擦一下吧。” 江楼月被云觅拉入了房中。 他乖乖的坐在了桌边,云觅端来了一盆温水。 “擦一下。”云觅将脸帕打湿,递给他。 江楼月接过,笨拙的擦着。 云觅叹声气。 上前拿过了他手中的脸帕,坐在他对面帮他擦了起来。 她动作很轻柔也很有耐心,一点点的去沾他额头上的血渍,生怕弄疼江楼月。 “云觅。”江楼月有些不确信,现在是不是该这么叫她,声音有些发颤的问,“今日你问我,是不是我们以前见过,你为什么要这样问?还是你想起……想起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晋阳城之乱(尾) “想起什么?”云觅一脸茫然。 她难道没有想起来? 江楼月心里悄悄松了口气,“那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你难道不是因为想起了什么吗?” 云觅摇头,说,“那个问题,其实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和你似曾相识,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似是故人来。” 因为我们确实见过,不仅见过还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做了几年的师徒。 可惜这些,他都不敢说出来,不敢告诉她。 他不知道怎么告诉她,该告诉她什么,告诉她,自己曾经如何羞辱她的吗?告诉她,自己曾经如何折磨她的吗?告诉她,自己曾经是如何生生把她逼死的吗? 不,他不敢,也没有脸。 “云觅。”江楼月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如果……如果有天你对一个人很好,但是那个人却恩将仇报,让你身败名裂,甚至…甚至逼死了你,你会……会原谅他吗?” “自然不会。”云觅不假思索的回到,“我为什么要原谅那种人呢?” “那你会如何处置他?杀了他吗?” 云觅想了想,回,“不知道,不过就算不杀,也不会再相见了。” 果然…… 和他料想的一模一样。 江楼月低下了头,心里难受不已。 他知道自己不可原谅,可是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他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他只是当时把真心用错了人。 他知错了,他已经知道错了,可是他大概再也找不回他的师傅了吧…… 师傅叫他回头,现在他回头了,可是她已经不会再要他了。 眼泪,一颗颗的掉落在了膝盖上。 “江楼月……”云觅不知道他怎么又哭了,忙担心的问,“你到底怎么了?” 江楼月抬起头,泪珠一滴接一滴的从眼眶往下掉,他哽咽的对云觅说,“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你可以打我,骂我,杀我,但不要不见我啊。 江楼月哭的泣不成声,说的话断断续续,云觅都听不清了。 “我知道,我没有被吓到,真的。”云觅安慰着他,有些慌乱的拿自己的袖子给他擦眼泪。 “糖糖,对不起。” 江楼月抽泣的说着,眼角泛红,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云觅无奈,像哄云深和云棠笙那般,说,“我知道,我没有怪你,我胆子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小,你别哭了,行吗?” 江楼月点了点头,咬着下唇,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你这么晚来,到底是要做什么?”云觅纳闷的问到。 江楼月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带着哭腔回,“没什么,就是……就是,忽然觉得你之前问的那个问题,很奇怪,就忍不住来问问。” “那你这个伤……”云觅指了指他的额头。 江楼月吸着发酸的鼻子,说,“摔的,对不起,叨扰你了,我……这就回去。” 江楼月擦着眼泪,欲起身走。 “等等。”云觅忙到。 江楼月愣在了哪里。 云觅取来了一封信,给了他,说,“帮我将此信交给汪大人,希望能够帮他一举扳倒紫雾赌坊。” 原来她还记得那件事。 “好。”江楼月点头接过,又问,“你为什么不亲自送过去?” “离家太久,明日要一早启程回去,来不及。”云觅回到。 江楼月皱眉,“你明天就要走了啊。” “嗯。” 又得好些天才能见到她了…… “好吧,那我祝你一路顺风,你早些歇息,我……走了。”江楼月有些失落,起身向云觅拱了下手,然后转身往外走。 “江楼月。”云觅拿过架上的一套风衣,递给他说,“外头风大,你披着吧,雪天路滑,别再摔了。” 江楼月看着手中的风衣,心里又酸又暖,好不如易憋去的泪,又涌入眶中,他含着泪光点头,冲云觅一笑,说,“谢谢,我会注意的。” “告辞。”云觅行了一礼。 江楼月往楼下走去,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去了对面的酒肆,找了处可以看到客栈大门的地方,喝着酒。 “公子,这里凉,要给你换个地方吗?”小二过来问到。 江楼月笑回,“不必了,就这儿。” “好。”店小二见他不用换,便也忙自己的去了。 江楼月披上了云觅的披风,上面全部都是她的味道。 让他烦躁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江楼月一边喝着酒,一边痴痴的看着二楼,云觅住的楼层。 云觅,我怎么办,我不想见不到你,我要怎么才能赎我的罪…… 江楼月一边喝着酒,一边无助的抹泪,不知不觉就待了一个晚上,吹了一个晚上的寒风。 第二日,江楼月在酒楼二楼的外廊,目送云觅他们离开客栈,看着他们消失在了人群中。 回府后,刚好遇到初慕一,她上前刚要对江楼月破口大骂,却见他眼睛又红又肿。 “江楼月,你怎么了?”初慕一疑惑的问到。 江楼月故作无事回,“没怎么啊。” “那你的眼睛,还有你的额头……” 江楼月生硬解释,“哦,昨天在酒肆喝酒喝多了些,摔了。” “你又去酒肆了?活该啊!叫你不听我的。”初慕一翻了个白眼。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汪叔叔。”江楼月打了个哈欠,往汪简的住处而去。 江楼月去的时候,汪简正在房中整理案件。 房门没关,江楼月准备直接进去,但抬脚又想起,云觅每次都会先敲门,不管关没关。 于是他收回了脚,敲了下门。 “进。”房内汪简道。 江楼月走了进去,“汪叔叔。” “楼月啊。”汪简放下笔。 “理的如何了?”江楼月问到。 汪简言,“还有很多,这个紫雾赌坊真是作恶多端,不但贩卖人口,还逼娘为娼,没有你们的帮助,我还真查不到这么多。” “没事慢慢查,这是云觅要我给你的。”江楼月把信放到了他手边。 “云姑娘呢?” “她回云氏了。”江楼月笑道,“汪叔叔等你收集好了罪证,就连同此信一道上呈,陛下和左相都是云觅的好友,他们一定会支持你的。” “没想到云姑娘,小小年纪就如此优秀。”汪简赞扬道。 江楼月也高兴的说,“是啊,她一直都很棒。” “楼月,云姑娘是你心上人吧。”汪简笑言。 江楼月脸微红,不好意思道,“我有这么明显吗?” “倒也不是明显,只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罢了。”汪简感慨到,“喜欢就早些跟人家说吧,人生苦短,汪叔叔就是说晚了,才只跟夫人做了五年的夫妻,到如今才追悔莫及。” 说此,汪简眼中满是伤感。 “汪叔叔,节哀,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江楼月宽慰他。 汪简无奈笑了笑,看向了旁边的画像…… 后来江楼月和初慕一离开了晋阳回了大庸。 “这次虽然我解了晋阳之乱,帮了你汪叔叔,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知道吗。”江渝安对江楼月训着。 “哦。”江楼月点头,“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可以去歇息了吗?” “去吧去吧。”江渝安嫌弃的说了句。 “谢过爹。”江楼月行了一礼,忙回了房,生怕他再又想到什么,训自己。 这时溪蛉蜻刚从外回来,江渝安看了眼已经不见了的江楼月。 忙上前开心的对溪蛉蜻说,“夫人儿子回来了!” “真的!我去看看。”溪蛉蜻一听也高兴到。 “别别,他刚回来,累的狠,你让他先休息休息吧。”江渝安阻止道。 溪蛉蜻想了想,说,“也是。” “夫人,我跟你说。”江渝安喜不自胜,小声对溪蛉蜻说,“我们儿子这次真的太厉害了,汪简来信说他去晋阳还没几天,就破了迷案诛杀了妖祟,还是只嗜血冰蚕,唉,不愧是我江渝安的儿子,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咳咳。”溪蛉蜻故意咳嗽,提醒着什么。 江渝安忙改口说,“颇有我们当年的风范。” “这还差不多。”溪蛉蜻满意的笑了笑,把菜篮子往他手上,说,“行了,别高兴了,陪我给咱儿子做饭去。” “好嘞。”江渝安点头笑道。 累了许久的江楼月回房,就倒头大睡,怀里还抱着云觅的披风…… 江楼月一觉醒来,溪蛉蜻已经为他做了一桌子菜,一家人像往常一样坐在桌前吃饭。 后来,江楼月去集上买了些蚕丝,然后将上次从嗜血冰蚕体内取的宝石,碾压成了粉状,撒在浸泡这蚕丝的水里。 一共泡了七八天,换了九十道水,随后他又托人,将蚕丝织成了一条三指宽的绸带,继续浸泡宝石水。 大概过来半月余,江楼月才将它从水中拿起,绸带白皙如雪,上面像是撒了金粉一般,在阳光下微弱的一闪一闪的。 江楼月将干了的绸带平放在案桌上,然后拿来了笔和朱砂水,他用匕首划破了掌心,让自己的血滴入朱砂水中,沾着水在绸带上写上了密密麻麻的符咒。 写好后,他念了一决。 符咒发出了一阵光,随后消失不见,绸带又变回了原来白净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单相思的神君 江楼月抚着绸带,心想,就差最后一步了。 而这对于他来说,应该算是最难的一步。 夜里,江楼月找到了溪蛉蜻。 “娘。”江楼月坐在了她身边,说,“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啊?”难得见他支支吾吾,溪蛉蜻笑问。 江楼月很不好意思的说,“你……你能教我刺绣吗?” “你一个男人学什么刺绣啊?”溪蛉蜻一愣不解。 “男人怎么了,又没说男人不能学刺绣。”江楼月求着她,“娘,你就教教我吧,我想学,也不用太难,你只要教我怎么绣个花纹就好了。” “好吧好吧。”溪蛉蜻无奈只好教他。 她拿来了针和线,一步步教着江楼月,江楼月学到很是认真。 溪蛉蜻说到一半忽然停了,笑道,“平时上堂倒是没见你这么认真。” “哎呦,娘,别取笑我了。”江楼月不好意思道。 溪蛉蜻想了想,认真的问,“楼月,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我…没有啊…”江楼月嘴硬道。 “不可能,你看你近来反常的,我是你娘,你有没有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别骗娘,是不是。”溪蛉蜻逼问着。 江楼月知道骗不了她,只能点了点头默认。 溪蛉蜻高兴道,“我就知道,谁啊?哪家的姑娘?”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江楼月都不知道从何回答了。 江楼月无奈言,“娘,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啊。”溪蛉蜻不解。 “因为……”江楼月扣着手指头,说,“我还没有告诉她,她都不知道我喜欢她。” “什么,你是单相思啊!不行不行,我溪蛉蜻的儿子怎么能够单相思呢?你看看你,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怎么就沦落到单相思了呢?”溪蛉蜻气馁的说到。 额,这话说得,也太直接了吧,虽然他确实是单相思。 江楼月言,“没办法,因为我喜欢的那个姑娘,比我还要好。” “这样啊,那你更要早点跟人家说啦,娘跟你说,现在好姑娘可抢手了,一不留神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是啊,所以这不已经被捷足先登了吗。 “再…再看吧。”江楼月无奈说。 “再看什么啊!”溪蛉蜻拍着桌子激动的说,“你必须早点说,不是谁都像你娘我一样,会傻等你爹。你可千万别学你爹,犹犹豫豫,当年差点等死你老娘我。喜欢谁,确定了,就马上出手!” “好,我会的。”江楼月无奈道。 “你说你,平时看你在别的姑娘面前,口若悬河的,怎么一认真起来就不行了?狗肉上不了筵席。” “我也不想啊。”但是一到云觅面前,他就脑子很乱,莫名的紧张,对上她目光的时候更紧张,只晓得傻笑了。 “话说。”溪蛉蜻好奇道,“你不跟我说是谁家姑娘,那你总得告诉娘,她的名字吧,不然我这个未来婆婆都不知道儿媳的名字,像什么样子。” “她叫……糖糖。”江楼月笑回。 “糖糖,这名字好,多大了啊?”溪蛉蜻继续问。 江楼月回,“比我小两岁。” “小两岁,那你得要更加快了,姑娘这么大了,家里一定在给她操办物色了,对了,她好看吗?” “好看,跟娘一样。” “我看不是吧,应该是比娘还要好看吧。” 江楼月不语,低头笑了起来。 “那你喜欢她什么?不会就喜欢她好看吧。” “当然不是。”江楼月抬头忙道,“就算她长得不好看,我也喜欢。因为我喜欢她这个人,虽然她不爱说话,很闷,但我还是很喜欢她,是见到她就会满心欢喜的那种,娘,假如你认识她,你知道如何在人群中最快找到她吗?” 溪蛉蜻摇头。 “制造一场危险,冲在最前面的,一定是她。” 一定是他最喜欢的云觅。 溪蛉蜻看着他满脸幸福的样子,笑言感慨,“真是儿大不中留啊。” “哎呀,娘。”江楼月怪不好意。 后来江楼月跟着溪蛉蜻学了小半月的刺绣…… 外面的雪开始消融,江楼月知道春天快要来了,再过些天,他就能见到云觅了。 他笑了笑,发丝随着白色的发带在风中飞扬。 “阿姐。” 云深拿着一束花,兴致勃勃的跑入云觅的房中,开心的说,“春天好像要来了,你看桃花都开了。” “是啊。”云觅浅笑回到,看向了角落。 在角落初,有个观音白玉瓶,里面放着一支樱桃花…… 冰雪消融,化为涓涓细流,于溪水相见,春意阑珊,飞燕而归,迎春花开遍漫山遍野。 江楼月像两年前一样,辞别父母,上马同初慕一再次踏上了千万苍穹门的道路。 他哼着小曲儿,心情很是愉悦。 初慕一擦着眼泪,说,“江楼月,又要离家一年,你干嘛这么开心啊!” “是离家,又不是生离死别。”江楼月笑道,“你们女人,哭哭啼啼,真是麻烦。” “哼。”初慕一白了他一眼,又想到什么,说,“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也就这一次离家了,时间真快白驹过隙的,不知不觉我们都在苍穹门待了两年了,今年一别就真的彻底别了啊,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是啊。”江楼月想,今年是在苍穹门最后一年了,在一别就很难见到云觅了,连个盼头都不会有了。 江楼月叹了声气。 “干嘛叹气啊,你也有舍不得的啊,你舍不得谁?李无恐?”初慕一有些质问的口吻问到。 “差不多。”江楼月随口答了句,御马向前奔去,跑过的风吹落了低枝的迎春花瓣。 初慕一在后喊着,“等我!死江楼月!” “北月霄,云觅很快就要回来了,这次你好好去接人家,给我好好给人家道歉,听到没有!”北月夫人操心是嘱咐到面前自己的儿子。 北月顾衡一脸不情愿的,回,“我知道了。” 随后,他走了出去,不知不觉散到了云觅之前住的院子。 看了几眼院子,他便对身边的仆人道,“叫几个把这里打扫一下,难道要她来自己扫吗?” “啊?是。”仆人有些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自家主子操心他那位未婚妻的事情。 “还有。”北月顾衡继续吩咐,“去房里看看,一个冬天过去了,房中应该会有些潮湿霉味,处理一下。” “是。”仆人笑言,“公子,您对云姑娘可真上心。” “我没有!”北月顾衡忙道,“这……这都是我娘的意思,不然我才懒得管她!” 说着北月顾衡甩袖而去。 “江楼月,江楼月。”初慕一在江楼月后面喊着,“我骑马实在骑不动了,好累啊,你搭我一程吧。” “我自己也很累,好嘛。”江楼月摊手回,又说,“你再坚持下吧,快到集市了。” “哼。”初慕一不悦,江楼月一点都不懂她的心思。 她是真的累吗?她只是想要和他同乘一匹马罢了。 可惜…… “真是个呆子。”初慕一低语。 江楼月扭头,道,“初慕一,你别以为你骂我,我没听到啊,你骂我我也不会栽你的,我自己都累死了。” “……”初慕一气愤道,“知道了!本小姐还不稀罕!” 她挥鞭,气呼呼的冲到了江楼月前面,策马而去。 到了傍晚,二人到达了集市,栓好马后,便找了家客栈去用膳。 客栈人也是多,江楼月他们被店小二带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了下去。 他们随便点了几个菜。 初慕一看着江楼月,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样子就来气,说,“在外你好歹注意一下行吗?快把脚从凳子上放下!” “我才不要,这样多舒服。”说着,江楼月还把脚伸的长了些,开始只是踩着,现在直接放在上面了,然后抓过桌上的花生,往嘴里丢。 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初慕一无语,满脸嫌弃。 过了会儿,饭菜端了过来。 饥肠辘辘的江楼月更加豪无形象的扒饭。 周围异样的眼光,搞得初慕一觉得尴尬至极,恨不得自己跑别处吃饭去。 “江楼月!”初慕一桌下的脚,悄悄踹了他一下。 江楼月一边喝酒一边不以为然道,“干嘛啊!” 这时,楼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声尖叫和痛呼。 江楼月放下碗筷,和其他人一起跑到窗户前,看下楼下。 只见许许多多的人,神色慌张,拼了命的四处逃窜。 江楼月朝反方向看去,居然是一只双头赤焰兽在大肆伤人。 前方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 楼中人也急忙向下逃窜而去。 “天呐,是妖兽,江楼月我们快跑吧!”初慕一害怕的催着。 看着那些一窝蜂的人,江楼月却在想,如果云觅在的话,她肯定会逆行而上冲上去的吧。 就在他想时,忽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身影,正在逆行而去,奔向火焰的方向。 “是云觅!” 江楼月眼前一亮,大喜,激动的直接翻窗,纵身而下。 第一百二十章 同战双头赤焰兽 “江楼月!你疯了!”初慕一一懵,趴在窗户上,朝下对江楼月吼道。 江楼月没有回答,朝前跑去,像是在追什么。 初慕一看去,看到了一个白色身影。 云觅穿过人群,拔剑飞身向双头赤焰兽攻去。 双头赤焰兽对云觅喷出了火。 云觅一个后翻躲过,落在了一房顶之上,只是脚下的瓦片忽然一滑。 她猝不及防一倾斜,差点摔了下去,好在忽然有人揽住了她的腰。 云觅看了眼腰间的手,手腕上带着一个银环,像极了她丢的那一个。 她收回目光,扭头一看,江楼月正灿烂的对她笑着。 双头赤焰兽,又向他们喷来了火。 江楼月将云觅楼入怀中,一个转身落在了另一个房顶上。 “你没事吧,伤着了没?”江楼月低头关心的问到怀中的云觅。 云觅赶紧从他怀里,出来,说,“没事,谢谢。” “糖糖,我去吸引它,你想办法探知它的妖丹在何处。”江楼月拔剑道。 云觅虽对他手腕的银环心存疑惑,但还是没有先选择去问,她点了下头,说,“好。” 江楼月从房顶跳下,落在了一水果摊上,跑上前与之斗了起来。 双头赤焰兽不断的向江楼月喷着火,火势太猛,就算江楼月有水盾相护,也不由节节后退。 忽然,云觅在双头赤焰兽身后,看到了一个被困在火场里的小孩儿,小孩儿在火中嚎啕大哭着。 云觅落地,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小孩儿从火场里抱了出来。 但她也被双头赤焰兽注意到,它忽然不攻击江楼月,掉头向云觅扑去。 云觅抱着小孩来不及躲开,被妖兽咬住了脚踝。 “糖糖!” 江楼月大惊,冲上去跃到了妖兽的头上,一剑刺穿了它的眼睛。 妖兽痛苦的吼叫了起来,松开了云觅,它一个头嚎叫着,另一个头叼着云觅的鞋子,朝山林中逃走了。 江楼月也懒得追了,赶紧来到云觅身边。 云觅把孩子还给了他的父母。 “糖糖你的脚……”江楼月紧张不已。 “没事。”云觅扶着旁边的墙回到。 “都这样了还没事!”江楼月从身上撕下了一块布,单膝跪在了她面前,用布条包住了她流血的伤口。 江楼月内疚极了,道,“都是我不好,太没用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的。”云觅回,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怪自己,他又没错。 “江楼月!”初慕一拿着包袱,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一看到云觅,初暮一便忍不住道,“怎么又是你。” 这个云觅,怎么阴魂不散的。 初暮一不悦想到。 “闭嘴。”江楼月说到,语气很重。 “你!”初暮一,他又生那门子气,应该生气的不是她吗? 什么都不说,忽然就把自己抛弃在了客栈,她还没找他兴师问罪的,他倒是先对自己凶起来了。 初暮一满腔怒火的瞪着他。 江楼月懒得管,他拉过云觅的手臂,扶着她说,“我先带你去前面客栈坐下吧。” “等一下。”云觅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拿出了张符咒。 她默念了一决,符咒发出蓝光,飞向空中,天空便下起了雨来,雨水浇灭了双头赤焰留下的大火。 “麻烦了。”云觅对江楼月说到。 江楼月摇了摇头,表示不麻烦,然后一边扶着她,一边用手给她挡着雨,往客栈去。 初慕一这才注意到云觅的脚受伤了。 难道我刚刚真的过分了? 初慕一有些心里过意不去了起来,看到远处有两把伞,她冒着大雨捡了起来,然后跑到了他们身边。 她撑开了两把伞,一把给自己,另一把伸到他们那边,给他们撑着。 “谢谢。”云觅向初慕一道谢。 初慕一扭头不看云觅,回,“切……你别以为我在给你打打伞,我只是……多了把伞,不想闲着。” 江楼月不知道她二人说了些什么,只是担忧的盯着她脚上的伤。 云觅被江楼月扶在了凳子上。 这时,云深和佳念也赶来。 “见过江公子。”佳念看到江楼月的那一刻愣了下,欣喜的向他行了一礼。 江楼月向她回了一礼,没说什么。 佳念心里有些失落,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江楼月好像变了,之前相遇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现在竟变得有些生疏冷淡。 “阿姐,你怎么受伤了啊!”云深看着她脚上的伤,担心道。 “天呐。”佳念也忙问到,“没事吧,疼吗?师妹你太不小心了。” “没事,不是很疼。”云觅回到。 “我去给你找大夫。”一直沉默的江楼月忽然撂下了句话,冒着大雨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大夫就被江楼月拉了过来。 “你快看看她的伤。”江楼月着急到。 “好好。”大夫把药箱放到一边,解开了布条,看了看她脚踝上的伤口。 大夫唏嘘,想,刚刚看那公子的样子,他还以为这姑娘不行了呢,搞了半天只是受了点伤。 “怎么样了?”江楼月急切又担心的问到。 大夫给云觅上了点药,说,“没事,只是点皮外伤,修养几日便可,公子无需担忧。” “麻烦大夫了。”云觅致谢。 江楼月心里稍微放心了点,但还是很自责,都是他没牵制好妖兽,才害她受了伤…… 云觅在这家客栈住了下去,江楼月也自然选择了这家,初慕一不敢一个人住别处,也只能默认,虽然她很不想和云觅在一家客栈。 晚间,江楼月像客栈借了个厨房,亲手做了盘糕点。 可是他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给云觅送去。 正想时,刚好看到了云深。 “喂,小鬼头,过来。”江楼月冲他叫了声。 云深走到他面前,道,“干嘛。” “要不要尝尝这个。”江楼月笑道。 云深本来想说,无功不受禄的,但他手中的糕点实在太香了,他就忍不住拿了块尝了尝。 “嗯!好吃!”云深又拿了一块塞嘴里,问,“这什么啊,好好吃呀。” “那是,这可是蜜饯李子雪花糕。”江楼月自豪的说到。 云深再次拿了块。 江楼月无奈道,“你别光顾着自己吃啊,去给你阿姐端去,和你阿姐一块儿吃。” “对哦,这么好吃的东西,阿姐肯定也没吃过,我这就给她拿去。”云深高兴的抱过江楼月的盘子,往云觅房间而去。 江楼月如愿笑了笑。 “阿姐!”云深兴高采烈的端着糕点走了进去,说,“快来尝尝这个蜜饯李子雪花糕。” “从何而来?”云觅询问道。 “这是江楼月给的。”云深笑道。 “那你有道谢吗?” 云觅摇了摇头,“我不小心给忘了,但我觉得反正都那么熟了,不用说了吧。” “就算熟了,别人的好,也不能做理所应当。”云觅一边道,一边欲往外走。 “阿姐你去哪啊?”云深急忙问到。 “去给人家道谢。”云觅回。 “别别。”云深说,“你脚上还伤着,我去,我去给他道谢。” “嗯。”说着云觅又给了他一定银子,说,“顺便把这个给他,这是他替我请大夫的钱。” “好。” 云深点头,拿着银子去找江楼月。 “你阿姐真这么说?”江楼月看着面前的云深,问到他重复云觅的那句话。 云深点头,把银子给他说,“给你,阿姐说这是看大夫的钱。” 说完,云深便走了。 江楼月合上门,看着掌心中的银子。 别人…… 原来,我只是别人…… 不过,本来就是啊,江楼月想,此生,她能够把自己认做朋友,就已经是件很幸运的事情了,他还想奢望什么呢? 可是他虽然这样想着,心里却很失落…… 深夜里,受着重伤的双头赤焰兽,向一处阴森的山洞跑去。 一群蝙蝠从洞中飞了出来。 洞里点着昏暗的蜡烛,一个满脸是肉疙瘩的老婆子,正在一口大锅中熬着什么。 她跑着一堆人骨头,丢入锅中绿色的液体中,然后用自己的拐杖,在锅里搅拌了一下。 双头赤焰兽向老婆子呜咽了一声。 老婆子看了一眼它,拿过一个勺子盛了一勺锅中的液体,递到双头赤焰兽面前。 它低头喝了一口,一直流血的眼睛,渐渐止住了血。 老婆子低哑的嗓音说,“我叫你不要去,你非要去,遇到硬茬了吧。” 双头赤焰兽趴在了地上。 “等等。”老婆子忽然注意到了什么,上前把它另一个头,嘴里叼的鞋子取了下来。 鞋子上还沾有云觅的血。 老婆子闻了闻,忽然兴奋了起来,忙跑到一盏破旧但写满了符文的煤油灯前,她把鞋子放在火焰上点燃。 沾有云觅血的那块,燃烧出的火焰,变成了蓝色。 “是她!”老婆子欣喜若狂,自言自语着,“她真的转世了!她真的转世了!” 她高兴的冲双头赤焰兽道,“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有了她,我们就不用再东躲西藏,到时候整个修仙界都将归我所有!哈哈哈!” 老婆子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声极其张狂,尖锐又惊悚。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只管放心的交给我 清晨,云觅勉强从楼上走下来,云深和佳念本要扶她。 但云觅想自己来,他们只能这样了。 刚下楼,就听到江楼月喊到,“糖糖!这里!” 糖糖…… 虽然江楼月叫的不错,但云觅一时间还真不习惯,他这么来叫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有舅舅和云氏的长辈,这样叫着她。 “不必了。”云觅对江楼月道,“我们还是自己点菜吧。” “别啊,我点了这么多,我和初慕一根本吃不完,来帮帮忙嘛。”江楼月一边说,一边扶着她坐了过去。 然后他又招呼佳念和云深。 “来吃这个。” 江楼月给云觅碗里夹了个煎蛋。 云觅看了眼对面的佳念,然后把没有动过的碗推到了江楼月面前,说,“谢谢,我不吃煎蛋。” “哦,那没事,那咱们吃面。”江楼月又把一碗面条放到云觅面前。 忽然他又想到什么,忙说,“哎呀,我忘了,你不不喜欢吃青葱,没事,我帮你挑出来。” 说着江楼月又麻利的帮她把碗里的葱,一个个挑了出来,挑得干干净净。 “好了,吃吧。”江楼月笑道。 “谢谢。”云觅无奈致谢,低头吃了起来。 江楼月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云觅怎么好像跟自己又疏远了一些。 难道是因为佳念姑娘? 江楼月看了一眼佳念,刚好对上她的目光。 佳念低头莞尔一笑。 江楼月有些尴尬笑了笑。 初慕一愤怒的看着云觅和佳念,心里想着,怎么那么多人来跟自己抢江楼月,死江楼月还给云觅挑葱,自己也不喜欢葱啊,也没见他来给自己挑过,气死她了! 用完膳后,几人便出了客栈。 “小鬼头,你会骑马吗?”江楼月忽然问到云深。 云深摇头,说,“我只能稍微短暂骑一下,太久就不行了,特别是路滑崎岖的地方,所以都是佳念师姐带着我的。” 难怪他们只有一匹马。 江楼月想到。 这时云觅正要御剑,江楼月忙道,“糖糖,你要御剑吗?” “嗯。”云觅点头。 江楼月急道,“你御剑能行吗?脚上还受着伤呢?” “无妨。”云觅轻描淡写的回,“御不动了,可以落地歇息。” “不行不行,万一你站不住,摔了怎么办,那可不是小事啊,你跟我乘一匹马吧,我载你。”江楼月道。 什么! 忍了很久的初慕一顿时炸了,说,“江楼月!你太过分了!为什么我要你载我的时候,你就不肯!” “这……这不是糖糖受了伤嘛,御剑那么高,她脚又受了伤,根本御不稳。”江楼月生硬解释道。 话虽如此,可是…… “算了,我来载她!”初慕一道,她不能接受,江楼月载了别的女人! 江楼月无语,说,“就你那骑马技术,我怕你会摔着糖糖,她本来就有伤,不行不行,还是我来。” “真的不必了。”云觅看他二人争执来争执去,一面说一面正欲走。 双脚却忽然离了地,原是江楼月竟然把她,横抱了起来。 “江楼月。”云觅顿时慌了,说,“你快快把我放下去。” “嗯。”江楼月嘴里这样回答着,可手却紧了几分。 丝毫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 云觅想推开他,但是又不好意思碰他的胸膛,双手无措的捏着小拳头放在自己身前。 “江楼月,你……”云觅急了。 江楼月却含着笑,抱着她往前走去。 “这是什么情况?”云深看得一脸懵,说,“怎么江朝溪,把我阿姐,抱走了?!!” 云觅很轻,就算她不楼住江楼月的脖子,江楼月也不觉得吃力。 他把她抱的老高,高得云觅都不太敢动弹,怕掉下去。 她知道,自己要是掉下去,就真的不能御剑了。 “江楼月,你到底想干什么?”云觅不解的看着他。 想怎么样? 想就这样抱着你,不撒手啊傻瓜。 江楼月心里回答着她的问题,可是这段路注定短暂。 他没走几步就到了马前。 江楼月这才放下云觅,自己翻身上了马。 云觅心里才刚刚松了口气,转身欲走。 马上的江楼月却又忽然弯腰,双手伸到了她腋下,一下把她像提孩子一样,抱上了马背。 “江楼月!”云觅无措。 “别乱动啊,不然我们两个都要掉下去的了哦。”江楼月对自己身前的云觅笑道。 云觅一听顿时安静了下来,不敢动了。 江楼月才知道,原来她不会骑马的原因,是因为她怕啊。 “糖糖,你以前不会是从马背上,掉下去过吧。”江楼月问到。 “嗯。”云觅声音很小的应了一声。 她确实怕骑马,因为儿时学骑马时,马把她从背上颠下来过,还踩了一脚她的手,导致她的手一个月都无法动弹,后来再骑马的时候,马又莫名忽然发了狂,带着她直往悬崖冲去,那时她也没有带剑,差点死掉。 至此她就再也不敢骑马了…… “没事,别怕。”江楼月伸出双手,抓住了前面的缰绳,像是把云觅圈在怀里一样,温柔的说,“我骑马很稳的,糖糖你不用别怕。” “江楼月,别这样,不合礼,让我下去。”云觅扭头仰视着跟他说到。 虽然他们两个是平坐在马背上,但江楼月还是比云觅高了个头。 江楼月微微低着头,对她言,“没事的,这么去,没什么人,等快要到苍穹门的时候,我自会让你下去。” “不行,悅礼言……” 云觅话还没说完。 江楼月就忽然“驾”的一声,策马而起。 云觅的头猝不及防,轻撞了一下江楼月的胸膛。 “对……对不起。”云觅道了声歉,转回头去,紧张的看向前方的路。 以前的那种场面,不断在云觅脑中回想起来,她害怕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别怕。” 江楼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靠近她的耳边,言,“糖糖,闭着眼睛会更怕的,你不用害怕,不会摔的,只管放心的交给我。” 云觅缓缓睁开了眼睛,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一片宽阔的草地,草地上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迎面是吹来的早风和初阳。 穿过草地又是一片樱桃花林,无数花瓣从枝头吹落,洋洋洒洒的坠于地面。 这些都是她御剑,所不能看到的风光。 风光太美,美到云觅逐渐忘了曾经的那些,慢慢放下了内心的恐惧…… 江楼月感觉她放松了很多,没有像刚刚那么僵硬了。 “我说过,没那么可怕对吧。”江楼月笑言,“只可惜,没有在草原,在草原御马那才叫一个潇洒。” “草原……” 草原是什么?她不知道,也没有见过,但是她听夕雨提过。 她说,如果有机会,她想去草原看看。 云觅忽然扭头,她想问问江楼月,草原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由于江楼月靠的太近,她的额头在回头的刹那,触上了他的唇。 二人顿时一愣。 云觅的脸一下子通红,她忙又转回去,低下了头,手攥紧了自己的裙摆。 刚刚……亲到了? 江楼月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唇。 虽然只是一下,可是他感觉整个身体都酥了。 再看怀中的云觅,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那小巧精致的耳朵,已经红的快要滴血了。 惹的他,好想就这么从她身后,把她结结实实的搂到怀里来,然后咬一下她的耳朵。 不行不行,江楼月你太畜生了! 江楼月赶紧自己打消了心里的念头,手不由自主捏紧了缰绳,悄悄默念着静心咒。 云觅低着头,无意又瞥见了他手腕上的银环。 “江楼月。”云觅忽然叫了他一声。 江楼月的静心咒被打断,呆呆的应了声,“啊?” “这个银环……”云觅欲言又止。 银环…… 糟糕! 江楼月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藏在袖子下的银环现在露出来了。 “额……这个…”江楼月顿时尴尬不已,脑子飞快的想着说辞,然后同云觅解释,“这个银环啊,其实……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之前就捡到了,但是我不知道它戴上了就摘不下来了,所以上次我不是还问你关于它的事情嘛。” “对对不起啊。”江楼月道歉到,“但我会尽快想办法把它摘下来还给你的,实在不行的话,我把手剁了。” “别!”云觅忙道,“罢了,一个手环而已,我只是但心往后会给你带来困扰。”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我挺喜欢这个手环的。” 其实不是挺喜欢,是很喜欢,因为那你的东西,因为它有你的名字。 “既然你喜欢,那便赠你。”云觅道。 江楼月欣喜,“真的吗?” “嗯嗯。”云觅点了点头。 “那谢谢啦。”江楼月高兴道,又想到什么,好奇的问,“这个手环你是怎么得啊?” “不记得了。”云觅回。 江楼月不解,说,“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我遗失了一段儿时的记忆,所以不记得了,母亲说这个是在我百岁的时候,我自己抓来的。”云觅又反问,“你们没有遗失过儿时的记忆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愿你们,不要再分开了 “有…有吧。”江楼月有些心虚的说到,毕竟从他出生起,他的实际年龄就是二十几了,所以小时候的事情他都还记得,只有像那种早上吃过什么菜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不太记得了。 不过他前世小时候的事情,也确实记得不太清楚。 “原来这是你的百岁礼啊,那你赠我真的好嘛?” “只要你不觉得苦恼,便好。”云觅回。 “不苦恼,我喜欢。”江楼月开心的说到。 后面跟着的初慕一却不怎么开心。 初慕一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心里烦躁的要死,烦到她都觉得这些花都很烦。 “什么烂地方!什么烂花!” 初慕一疯狂拍打着落在身上的花瓣。 “江公子,待师妹可真好啊。”一旁的佳念道。 初慕一给她翻了个白眼,说,“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初姑娘,为何如此讨厌师妹?若是师妹有何冒犯初姑娘之处,我愿替师妹向您赔礼道歉。”佳念一脸歉意的对初慕一道。 “别,你这个您,我还真受不起!”初慕一没好气道,“收起你那惺惺作态的样子,你是个什么人,我看得清清楚楚,我是讨厌云觅不假,但我更讨厌你!” 云觅虽讨厌但至少行事磊落,但是眼前这个佳念,初慕一真心不想说什么。 打从看到这个佳念第一眼起,初慕一就觉得她跟那些花楼的妓*女一样,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还装作与世无争的样子。 “初姑娘,为何要如此羞辱我?”佳念红了眼眶,委屈言。 “我有没有羞辱你,你心里没点数吗?天天学着云觅的样子,可其实自己根本就不是那种。”初慕一冷言,挥鞭扬长而去。 佳念看着初慕一远去的背影,暗自捏紧了手中的缰绳,泛红的眼眶中透过一抹杀气…… “你们确定云觅会来?” 北月顾衡看着陆陆续续而来的人,问到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道,“按照路程计算,就是今日啊。” “来了来了!” 这时一个人跑到北月顾衡面前,兴奋的说,“云姑娘来了,正往这边。” “哦。” 北月顾衡平静的应了一声,不着痕迹的理了理衣服。 当他看到云觅时。 却见她骑在马上,江楼月正为她牵着马。 云觅本想下来的,可是江楼月愣是不许。 好说歹说,云觅说不过他,只得乖乖的坐在马上。 江楼月看到北月顾衡,心里顿时不好了,他看了眼云觅,她倒是没什么表情,很平静。 “你们怎么会一道来?”北月顾衡走上前问到。 江楼月没回答他。 仰头对云觅说,“下来吧,我扶你。” “谢谢。”云觅道了声谢。 江楼月伸手将她扶下了马。 然后他才回北月顾衡,说,“我们为什么不能一道来?如今苍穹门连这个都要管了吗?” “我……”北月顾衡一时语塞,才发觉自己好像有些失态,他甩了下袖,说,“我只是随口问问。” “哦。”江楼月道,“那师兄为什么会在这里?该不是接我们的吧,可之前我们第一次来苍穹门,也没见师兄这么热情啊。” “呵,谁会来接你们,你们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只是来巡查一下罢了。”北月顾衡憋着一窝火,嘴硬道。 “哦,那师兄慢慢查,我们就先进门了。”江楼月扶着云觅,伸手把他往旁边推了推,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借过。” 云觅向北月顾衡行了一礼,跟着江楼月走了。 “公子,我们明明就是来接云……” 北月顾衡身边的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话还没说完。 就听到北月顾衡十分生气的道了句,“住口!” 他赶紧闭上了嘴巴。 “江公子,我来吧。”佳念上前抢着扶云觅。 “对啊,我们自己来。”云深也上前拉开江楼月,像是在提防什么一样。 看着他们扶着云觅往住处而去,江楼月无奈的笑了笑。 这时,一个冬日都未见的李无恐跑了过来。 “慕一,江兄,你们来了啊。”李无恐笑道。 江楼月拍了拍李无恐的肩,笑道,“你来的挺早的啊。” “不早不早,也就提前一天到罢了,对了,江兄你的床我已经给你打点好了。” “谢了兄弟。” “不必言谢,顺手罢了。” 李无恐一边对江楼月说着,一边看向初慕一。 初慕一上前,围着李无恐转了一圈,道,“李无恐,你长高了些耶。” “有一点吧。”李无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三人互相寒暄了起来。 初慕一本来不是很愉悦的心情,李无恐一来顿时烟消云散了…… 后来他便像之前那样,每日去上堂。 江楼月又早早的去了。 以前他总是喜欢赖床,但自从他一想到天一亮就能见到云觅,江楼月也养成了这种早起的习惯了。 他蹦蹦跳跳来到了学堂,云觅还是照旧已经在温书了。 这种一睁眼,就能看到云觅的感觉,他真的太喜欢了。 “糖糖。” 江楼月眉开眼笑的跑到她面前。 云觅放下书看他。 “我有个东西要给你。”江楼月神神秘秘的说。 “什么?”云觅问。 江楼月把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粉色的小布包,小布包上还绣着两个小人,一个白衣的小姑娘,和一个黑衣的小公子。 “这是……”云觅不解的看着。 江楼月一面把手中的小布包套在了她身上,一面道,“我啊,每次看你都会拿许许多多的书啊,法器符纸什么的,很麻烦,所以我给你做了包,这样你就能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在里面,不用手搬着了。” 云觅看着自己身上的包,若有所思。 江楼月见她不说话,有点慌,战战兢兢问,“怎么了?你不喜欢吗?是不是太丑了?要不,我再重新给你做个去?不对,给你买个去吧,我自己做的太丑了。” “没有,我喜欢。”云觅忙道,“谢谢你,江楼月。” 她不说话,是因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除了夕雨和阿深还有舅舅,就没有人这样待她过,更别说还亲手做东西给她。 心里一时间,既感动又温暖,总之很复杂。 “你真的喜欢吗?糖糖,你要是不喜欢,别硬说喜欢啊。”江楼月担心道。 云觅冲江楼月笑了一笑,说,“是真的喜欢。” 看到她冲自己笑,江楼月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微红了脸,说,“你喜欢,就好。” 也不枉他,为了绣那两个小人,手指头都快要被针扎穿了…… 云觅是真的喜欢江楼月送的那小布包,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有多欢喜,但后来她只要外出都会跨上江楼月的小布包。 因为真的很方便,虽然她没有什么胭脂水粉要装,但纸符朱砂有时候拿着确实麻烦 “先生。” 晚间,江楼月主动找到了周夫子。 周夫子有些意外,问,“有何事?” “我有件东西,想交给你。”说着,江楼月拿出了雪魄剑。 周夫子一看,顿时激动道,“这可是冷前辈生前的配剑?” “是。”江楼月回。 “冷前辈的配剑失踪数年,你是如何寻到的?”周夫子疑惑。 江楼月回到,“在红门城,偶然得了。”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想把它献给苍穹门,不过,我有个条件。” “哦?”周夫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问,“什么条件。” “我想亲自把它和师……”江楼月一顿,改口言,“和冷前辈的另一把剑,放在一处。” “你小子倒是会做交易,冷前辈的东西向来是难得一见,纵然是先生我也很难轻易见着。” 江楼月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们会答应的。” 周夫子默了默,道,“好吧,如你所愿。” “谢先生。” 江楼月跟着他一道步入了剑阁。 周夫子解开了三重结界,道,“去吧。” 江楼月点头,推开了那沉重的大门,走了进去。 那把剑正放在房中的正中央。 江楼月上前手微微颤抖着,轻抚上剑身。 这把剑,是冷望舒,是他的师傅,受着极寒,费尽心思,准备给他的成人礼。 只因他想要把剑,所以他那个最怕冷的师傅,顶着寒雪不顾一切。 可惜终究没有送到他的手上,可惜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师傅,也应该没有想过,他是以这种方式与这把剑相见的吧。 江楼月红了眼眶,想起了她冒着风寒的样子,一颗颗清泪滴到了剑上。 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把手中的雪魄,小心的放在了那把剑旁边。 时隔多年,这两把剑,终于再度相逢。 江楼月垂下头离开,走到门前,又忍不住回眸,看向那两把剑。 “愿你们,不要再分开了。” 江楼月喃喃了句…… 转眼三月已过,这天周夫子在教完最后一堂课后,很是庄重的说,“你们已经在苍穹门进修了两年三月余,如今苍穹门已经没有什么要教与你们的了,再过些日你们便下山历练,斩妖除魔,三人一组抽签决定,届时每人至少要诛杀或参与诛杀一次妖祟,这也是你们最后的考察。”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历练 说着几个师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大木箱子。 “都过来抽签吧,抽到同色的为一组。”周夫子道。 江楼月看着抽签的北月顾衡,不解道,“他怎么也要抽,这不是我们外室弟子的事吗?内室不是还要过三年吗?” “因为之前北月公子一直都没有去过,所以此次同我们一道。”李无恐扭头向江楼月解释。 “哦。”江楼月回了句,心道,千万莫要跟他抽了一组。 周边的一些姑娘讨论着, “要是能同北月公子一组就好了。” “是啊是啊,不过同江公子也不错。” “我就想跟江公子一组。” 初慕一翻了个白眼,冷笑,“某些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一点都不知道矜持。” 那些姑娘一听初慕一的话,默默闭上了嘴巴。 江楼月看了眼身边的云觅。 只见她起身走了过去,然后从木箱子中,拿出了装有签的锦袋。 “糖糖,你是什么颜色啊?” 待她回来,江楼月迫不及待的问到。 云觅打开了锦袋,从里拿出了竹签,竹签片上是蓝色。 “公子。” 一个师兄趁人不注意,到北月顾衡身边,悄悄递出了个新的锦袋,小声言,“云姑娘的是蓝色的,您放心我都打点好了。” “切,谁让你做这些的,多此一举。”北月顾衡不屑说到,但却还是拿走了他手中的锦袋,把旧的塞给了他。 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样子,那师兄微微摇了摇头。 终于轮到江楼月了,他上前拿了个,回来却犹豫不敢打开了,他怕不是自己要的签。 迟疑了很久,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缓缓打开了锦袋。 心里不断祈祷着,蓝签蓝签蓝签,一定得是蓝签啊! 江楼月闭着眼睛抽出竹签,心一横,睁眼一瞧,鲜艳的红色刺伤了他的双眼。 草! 江楼月刚想开骂时,就听到旁边的初慕一高喊着,“我是红色,谁还抽到了红色签了。” 江楼月默默把签塞回了锦袋,丢在了桌上不想说话。 前面的李无恐转身激动的说,“慕一,我是红签。” “真的。”初慕一很高兴,又继续问,“还有呢?还有谁是红签?” “江楼月你是什么签?”初慕一看向身边的江楼月问到。 “额……”江楼月不太想说。 初慕一却直接把他丢在桌面的锦袋拿了过去。 “哎,你……” 江楼月无奈。 “红签红签!”初慕一激动的看着手中的签,笑道,“那我们三个就是一组的了,太好了!” 江楼月皮笑肉不笑着。 心里想着,好个屁啊,也不知道谁能够和糖糖一组。 江楼月单手撑着下巴,很是忧愁。 “谁……抽到了蓝色签?”后面的宁采薇起身拘谨的问到。 云觅举起了手,回,“我。” “还有我。”北月顾衡起身到,并有些得意到看向江楼月。 他居然……草! 江楼月感觉整个人更加不好了,想他运气怎么那么背。 宁采薇看到有云觅,浅浅笑了笑。 “唉,都被抢走了。” “没我们份儿了。” 其余姑娘沮丧至极。 大概最高兴都还是初慕一了。 两日过后,所有人正式下山,周夫子千叮咛万嘱咐,说,“下山后,你们定要多多降妖除魔,惩恶扬善,别关顾着玩,还有记住莫要轻易暴露苍穹门弟子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多生事端,尤其是你!” “江楼月!”周夫子指着江楼月道,“在外别轻易把我道出,老夫丢不起这个人!” “哦。”江楼月无奈回了句。 他还没从沮丧心情中回过神。 离开苍穹门后,江楼月一直闷闷不乐。 直到看见前面正牵马的云觅,这才忽然喜笑颜开。 “糖糖!”江楼月跑上前。 看着跑过来的北月顾衡一脸不悦。 “云觅,走吧。”北月顾衡对云觅道。 云觅没有回答他,反而转了身,似在等江楼月。 江楼月跑到了她面前,“疑?你这是要骑马吗?” “是。”云觅开口回答,“先生交代过,在外不可轻易暴露修者身份。” 她一直说自己不会骑马,其实只是因为她害怕骑马,并不是真不会。 但是经过上次,她已经不害怕了。 “那你们要去何处?”江楼月问到。 “莲城,听闻那边不太安宁。”云觅回。 “这样啊。”江楼月笑到,“那我们跟你们一起吧。” “不行!”一旁的北月顾衡按耐不住,道,“你又不是同我们一组的,跟着我们做事什么?” “就是!”身后的初慕一怒气冲冲道,“江楼月,你给我回来!” “我不要!”江楼月跑到了云觅身后,说,“不是一组的又怎么样,先生也没说两个组不能一起,再说我又没跟着你北月顾衡,我跟着我们家糖糖的。” “什么糖不糖的?”北月顾衡不懂,斥言,“你瞎叫些什么?云觅,有名有姓不要瞎叫!” 江楼月笑道,“原来你不知道呀。” “知道什么?”北月顾衡费解。 云觅扭头看了眼江楼月。 江楼月对云觅笑言,“哎呀,我不会告诉他的,这是我们两个的小秘密。” “……”云觅无语。 江楼月故意把“两个”加重语气,还专门看了眼北月顾衡。 “宁姑娘,你介意我们和你一处吗?”江楼月问向宁采薇。 宁采薇忙说,“自然不介意,荣幸之至。” “那你呢,糖糖,你愿不愿意吖?”江楼月柔声跟云觅说到,眼中满是期待。 北月顾衡也直勾勾看着云觅,等待她的答案。 “走吧。” 云觅对江楼月说了句,翻身上了马。 “好嘞!”江楼月顿时喜出望外,其实他也没多大把握,觉得云觅会同意。 毕竟有北月顾衡在…… 但是他没想到云觅居然同意了。 给他高兴坏了,于是得意忘形的对着北月顾衡吐了个舌头。 北月顾衡气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死江楼月!”初慕一也是气的不行。 一旁的李无恐战战兢兢道,“那个……慕一,我觉得跟着云姑娘他们也好,云姑娘和北月公子都是厉害之人,这样的话我……” “闭嘴啊!”初慕一气愤的打断了李无恐道话,不情愿的上了马。 就这样,六个人一同踏上了前往莲城的路途。 云觅还是选择跟在了队伍的后面,北月顾衡放慢了速度,渐渐到了她身边。 他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身边的云觅,有些紧张道开口道,“云……” “糖糖!”江楼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眯眯的问到,“你渴不渴啊?要喝水吗?” 云觅看向了他,摇头道,“不必。” “好吧,那你渴了跟我说。” 北月顾衡还以为他会走,没想到只听到江楼月又问着,“糖糖,你有去过莲城吗?” “没有。” “为什么它叫莲城啊?是不是它哪里有很多莲花?” “嗯。” “我记得莲城有个小仙门,是陆氏。” “嗯。” 就这样江楼月有一句没一句道和云觅聊着。 北月顾衡不知他是不是故意为之,让他没有丝毫插话的机会。 只能满脸不爽的在一旁。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的时候,北月顾衡看了看四周,宁采薇在喝水,李无恐在帮初慕一削水果皮。 他理了理衣服,走到了云觅身边。 “额……那个……”北月顾衡开口欲说,结果江楼月又突然出现。 “糖糖,吃果子嘛?我洗了的还给你削了皮。”江楼月插到他两中间,还不留痕迹的挤了下北月顾衡,把他挤开了些。 江朝溪! 北月顾衡脸黑的跟夫子一样。 江楼月感觉背后一阵杀气,他没管,笑盈盈道给云觅递水果。 “谢谢。”云觅道了声谢,接过水果。 “喂。”江楼月笑容一收,转身看向北月顾衡,给他也抛了个果子,“诺,吃吧。” 北月顾衡看着手中道果子,上面都还有干了的泥土。 “没洗?”北月顾衡疑惑。 “对啊,刚摘的,肯定没洗呀。”江楼月一边啃着自己手中道果子,一边不以为然道。 “你既然都已经洗过了,为何不连同我这个一道洗?” 江楼月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洗啊,你又不是没长手,北月公子这里不是苍穹门,没人会伺候你的。” 北月顾衡算是看出来了,他这是故意的。 “糖糖,罗盘如何?”江楼月无视掉北月顾衡眼中的怒气,转回身看向云觅问到。 云觅将罗盘放回到小布包中,说,“罗盘有微动,这四周应该有妖气,只是很微弱。” “很微弱那倒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看着江楼月跟云觅又说起来了,完全把他无视了一般。 北月顾衡手里的果子掐得稀烂。 远处的初慕一满脸嫌弃的看着江楼月那样子。 “李无恐,你快看,江楼月那死样子!”初慕一咬牙切齿道,“我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 “为……为什么啊?”李无恐不解,他觉得还好啊。 初慕一压着内心的火,说,“你不觉得很贱嘛?” “没有啊。”李无恐回,“我觉得江兄挺开心的,慕一为什么你一看到江兄和云姑娘在一处,就会特别生气。” 比和其他女子在一起还要生气,生气中还带着浓浓的嫌弃。 初慕一道气呼呼,回,“因为死江楼月,一到云觅面前就跟个愣头青一样!你见过极乐鸟吗?江楼月一看到云觅,就会跟那只傻鸟一样!” 对!一模一样!像到令人发指!!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浮清镇 (上) 江楼月说着,猝不及防打了几个喷嚏。 “你没事吧。”云觅见他一个喷嚏接一个的打,问到。 江楼月捂着嘴巴和鼻子,道,“没事,可能有人在背后骂我。” “……” 傍晚时,正在前进的初慕一忽然一停,扭头对后面道江楼月道,“江楼月!前面好像有打斗声!” 江楼月和云觅也听到了。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警惕了起来,往前去。 然后看到了,两个老人和一位姑娘正慌忙的逃窜着,后面追来了三四个拿着棍子的壮汉。 壮汉追上了他们,但并没有要伤他们的意思,只是抢着那位姑娘。 “爹娘!救我!我不要回去!” 那姑娘拼死拼活的哭喊挣扎着。 两个老人便上去阻止,结果被粗暴的一把推开。 其中一个人拿着棍子指着地上的老人说,“你们最好不要再插手,这是有关全镇人性命的事情,她必须回去!” “不行,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放过我们吧。”老人上前扯着那人道衣裳,哭诉着。 那人无情的一脚踹开了老人。 “可恶,光天化日之下,竟强抢民女!” 北月顾衡愤愤不平,刚说完,云觅和江楼月却早已上前,几下撂倒了那些壮汉。 壮汉见打不赢,赶紧灰溜溜道跑了。 “谢各位大侠救命之恩。”那姑娘忙向云觅他们磕头道谢。 两个老人也爬上前磕着头。 云觅皱眉,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好了好了,举手之劳罢了。”江楼月见此,心已明了,上前挨个扶起了他们,并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人要抓你们?还说什么事关镇子的事,方便同我们说说吗?” 谁知他一问,那姑娘又哭了起来,她转身抱住了她娘。 她爹无奈言,“我们是前面浮清镇的人,前些年镇上总是隔三差五的遭难,死的死伤的伤,庄稼颗粒无收,后来镇上的浮清山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座庙,庙里来了个神仙,自打他一来,浮清镇的灾难便没了年年也算的上是风调雨顺,可是前提是我们每年都要献上十名刚出阁的新娘作为答谢,若不能如期奉上,那神仙便不载庇佑我们了,那些往年献上的新娘没有一个回来过。” “这那是什么神仙,明明是妖吧!”初慕一说到。 “就是妖。”姑娘的娘,一边抹泪一边说,“可我们又不是对手,也悄悄请过几个道士什么的,去收妖,结果全成了那妖的盘中餐了。” “所以,你女儿要被献上?”江楼月问道。 老人点头,说,“是,镇长偏私自家女儿,我家闺女明明还差一年,他却偏要把她写入献策之中,可怜我们年岁已高,就这么一个女儿……” 说着姑娘的爹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一家子抱在一起泪下。 “爹,娘,我不想去,我害怕。”姑娘抽泣不已。 姑娘的娘拍着她道后背哽咽的说,“没事,我们逃,逃不掉大不了就一起去死,我们绝对不会把你交出去的。” “其实……也不用这么悲观。”江楼月道,“我们可以帮你们。” “真的吗?”姑娘的爹娘马上激动的擦泪,问,“你们真的可以帮我们?” 江楼月笃定的点了下头,说,“只要你们带我们去见你们镇长便好,我们去跟你们镇长商量。”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三人又跪在了地上,感激涕零对他们的道谢。 江楼月无奈又只好扶他们一次。 “江楼月。”云觅忽然唤了句。 江楼月忙回到她身边,问,“这么了?” 云觅回,“我与那浮清镇长有过一面之缘,只怕会暴露身份。” “我也见过。”李无恐上前道。 “没事。”江楼月言,“一面之缘不打紧,大不了易个装。” “易装?怎么易?”初慕一问。 江楼月回,“男的易女装,女的易男装,我们扮成一家人就行了。” “我并未见过那镇长,我不需要。”北月顾衡一听要扮女装忙拒绝。 初慕一也道,“我也不要。” “那行,随便你们,云觅你呢?你愿意吗?”江楼月询问云觅。 云觅点头,“可以。” “嗯。”江楼月笑了笑,又对那姑娘和老人说,“我们换装的事情,你们就当做不知道可以吗?然后去的时候,你们就说我们是帝都来的贵人,就行。” “是是,我们一定守口如瓶。”那家人齐齐点头,保证着。 随后江楼月和云觅以及李无恐换了装,其余三人没有换,宁采薇和初慕一还好,就是那个北月顾衡实在太招眼。 江楼月好说歹说,他就是宁死不换女装,江楼月也只好随他了。 “切,死要面子。”江楼月转身,却看到李无恐呆若木鸡的看着自己。 “李兄,你,怎么了?”江楼月问,怎么感觉他看自己的眼光怪怪的。 李无恐痴言,“江兄,你……好漂亮啊。” “什么!!” 江楼月像是五雷轰顶了一样,惊道。 李无恐顿时脸一红,忙尴尬道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这样说不妥,但是江兄你要是个女子的话,上门提亲的人肯定也不少。” 确实,现在的江楼月虽然只是简单的扎了两个麻花辫,可样子一点也不违和,他的眼睛很亮很干净,又有小兔牙,完全像那种邻家甜美的小姑娘。 唯一违和的,就是他太高了。 “你别说了。”江楼月扶额道,他这样红着脸说,场面很诡异。 云觅看了看江楼月,笑道,“确实漂亮。” “真的!”江楼月刚刚还一副嫌弃的样子,顿时变了,他蹦哒到云觅身边,歪着头笑的眉眼弯弯问,“你真的觉得好看吗?” “嗯。” “再好看,也没你好看。”江楼月挂着甜甜的笑容说到。 初慕一和北月顾衡齐齐无语…… 后来,他们便在那一家人的带领下,前往了浮清镇。 刚到镇上,就看到一大帮男的朝一个方向蜂拥而去。 “这是怎么了?”初慕一好奇道。 那姑娘说,“今日好像是镇长的掌上明珠招亲。” “招亲!走,去看个热闹去。”初慕一兴奋道,跟着人群而去。 其他人也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来到招亲楼下,也算是人山人海,都在叫嚣着, “出来!快出来!” 江楼月等人站在人群边,看着热闹,他笑道,“这个镇长倒也是老奸巨猾,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去献,就赶紧把她嫁出去,又怕女儿受苦,所以就招上门女婿。” 正说着,镇长的千金便拿着绣球,缓缓出现在了二楼。 “快抛!快抛!” 人群顿时更加热闹了起来,一群大老爷们高声喊着。 镇长的千金迟迟不肯抛,她回头看着自己父亲问,“我真的要嫁吗?” “你不嫁,明年就得去献上,快抛吧女儿。”镇长无奈道。 “小姐。”身边的丫鬟给她指着,“那个拿扇的龙家公子,那个是孙家公子,都挺好的。” 镇长的千金摇了摇头,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入了她眼中。 她上前了几步,努力的想看得清楚些。 “燕儿,那是谁家公子啊?白衣的那个。”镇长千金看着云觅问道。 燕儿看了看,回,“不知道啊,那位公子看起来超凡脱俗,端方雅正,我还没在镇上看到那位公子。” 镇长千金笑了笑。 云觅全然不知有人在瞧自己,她微仰头看着前方的浮清山,她看到山上妖气冲天。 她掐指算了算,可惜她算不出是何妖,因为她修为不够,只能算出两百年以下的妖。 看来是两百年以上的。 “糖糖!” 正在她还在思索的时候。 江楼月忽然叫道。 她一扭头,一个绣球便朝自己砸了过来。 江楼月本想帮她挡一下,但是云觅出手快过了他,她单手接住了那球。 四周喧闹顿时安静。 云觅接住了……绣球?! 江楼月等人一脸震惊。 镇长的千金见她接住了,开心一笑。 “快快丢掉!”江楼月忙道。 云觅不解,她不知道什么是绣球。 她只知道,楼上那位姑娘,用球砸自己 于是她纵身一跃,从一楼飞到了二楼,来到了镇长的千金面前。 “想不到这位公子,生的儒雅端方,竟还会武功啊,如此甚好!”镇长是眉开眼笑,怎么看云觅都觉得满意,非常的满意。 镇长千金上前,含羞行了一礼,道,“小女子楚柒见过公子,这厢有礼了。” “这位姑娘。”云觅言,“为何要偷袭我?” 楚柒一愣茫然道,“我……没有偷袭公子啊?” “你用这个球偷袭的。”云觅举起手中的球,一副人赃并获的样子。 楚镇长笑道,“这位公子,莫非你不知这是小女的绣球吗?” “何谓绣球?”云觅不解。 楚镇长倒也不恼,耐心解释,“绣球,就是谁接到了这个球,谁就得娶小女,做我的上门女婿。” 娶…… 云觅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抱歉,我不知。” 云觅赶紧把球还给了楚柒,转身欲走。 楚镇长忙上前拦住,问,“公子去哪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浮清镇 (中) “我还有要事在身。”云觅回。 但楚镇长一直拦着,说,“我知道,成完亲再去也不迟啊,什么事能比终身大事还要重要?” “不行,我不能……娶令嫒。”云觅为难道。 楚柒一下子失落,双眼湿润的看着她。 “为何?小女可是镇上第一美人,家世也不错,何处配不上你?” “不……不是这……个原因……是……”云觅不知道怎么说了,本来她就不善同人打交道,楚柒又似要哭了,眼下愣是给她急结巴了。 “是因为,她已经娶妻了!” 江楼月等人从楼下冲了上来。 “老爷,这些人,拦都拦不住,说是这位公子的家人。”家仆一边擦汗一边道。 “你是?”楚镇长问向江楼月。 江楼月走到云觅身边,抱住了她的手臂,回,“我是她的正妻。” !!!! 初慕一等人一惊。 云觅一脸懵。 “你都已经娶妻了?”楚镇长惊讶道。 云觅似乎明白江楼月为什么要这样说了,顺势点了下头,回,“嗯。” “夫人还真是……高大啊。”楚镇长看着高出了云觅一个头的江楼月难以置信道。 江楼月故作羞怯,言,“哎呦,这样说人家很不好意思啦,人家之前也是小鸟依人的,只不过近年长大了些。” 说着还把下巴磕在了云觅的肩上,举止很是亲密。 初慕一翻了个白眼,恨不得去踹一脚。 楚镇长有些尴尬,又看到了旁边的初慕一和宁采薇。 “这二位姑娘是……”楚镇长问到。 江楼月刚欲解释。 宁采薇先一步,跑到了云觅另一边,牵着她的手,说,“我是我家公子的小妾。” 江楼月一惊,想这平时说话小心翼翼的宁姑娘,倒还蛮上道的啊。 “额……对!”江楼月笑道,“她是小妾,这个嘛,是我的婢女。” 江楼月指着初慕一道。 初慕一怒了,江楼月一个劲给她使眼色。 这才叫她压住了气,扭头冷哼了一声。 “我这婢女,平时被我惯坏了,脾气不好,见谅见谅。”江楼月尴尬道。 楚镇长的脸色却更加不好了,对云觅道,“想不到这位公子年纪轻轻,就已有娇妻美妾了。” “那……”楚镇长指着北月顾衡和李无恐。 江楼月回,“这我家马夫和家仆。” 李无恐冲楚镇长行了一礼,北月顾衡一脸不爽的看着江楼月。 “想必公子是富贵人家吧,连个马夫都如此气宇不凡。”楚镇长看着北月顾衡道。 江楼月看北月顾衡想发怒,又不能发怒的样子,心里暗爽。 憋笑道,“是啊,我们家什么都缺,就不缺钱。” “您是楚镇长吧。”江楼月问。 “是。” “接了令嫒的绣球实属无心之过,我家相公已经成家立业了,实在不宜再娶妻,而且您也舍不得令嫒来做小吧。”江楼月道。 楚柒攥着手绢哭着跑了。 “既然如此,那就罢了吧。”确实,他不太能忍受自己的掌上明珠,去做个小。 但是…… 楚镇长叹了一气。 “楚镇长可是为浮清山的妖物犯愁?”江楼月借机询问到。 “正是。”楚镇长急点头,又问,“你们是从何而知?” 江楼月回,“实不相瞒,我们是童家请来降妖的,我家相公学了些仙法道术。” “原来公子是仙门中人,难怪谈吐不凡,还不知如何称呼?”楚镇长惊喜的问。 云觅欲回,江楼月却抢先帮她回了句,“姓江。” “原是江公子。” 云觅也没说什么,向楚镇长揖了揖。 “你们真的肯帮我们降妖吗?那妖道行很高的,我怕你们不行,会像之前几位道长一样尸骨无存。”初镇长担心道。 江楼月笑言,“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我对我家相公有信心!” 说着他把云觅的手抱的更紧了些。 云觅不语,耳坠悄悄泛了红。 “我……我也相信,相公。”宁采薇柔声道。 初慕一看得只想吐,北月顾衡恨不得上去把江楼月扯开。 “既然如此,那我就替镇上的百姓谢谢几位。”楚镇长激动的向他们拱手鞠了个深躬。 他们就这样在镇长府上暂住了下来,晚间一道同镇长用家宴。 “哎,其实我也不愿献出镇长那些姑娘,谁不是父母心上的肉啊,只可惜为了镇上其余百姓,我也是迫于无奈,前些天还有个姑娘,因为不想嫁而投河自尽了,我也是痛心疾首啊。”楚镇长难受的说到,又道,“好在几位能够出手相救,真是感激不尽。” “言重了,我们也是尽绵薄之力。”北月顾衡回到。 而此时的江楼月,正拿着大碗一股脑的喝着酒。 “好酒!好酒!”江楼月一面喝一面赞道。 “额……”楚镇长看向云觅道,“想不到……贵夫人酒量如此之好,真是女中豪杰。” 云觅有些尴尬的点了下头。 “江楼月,你收敛点!”初慕一暗搓搓踩了他一脚,小声到。 江楼月这才想起了,自己现在是扮的女装,都怪酒太香了,他脑子一热就给忘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大碗,捏个兰花指做作的擦了擦嘴上的酒水,故作害羞的样子道,“也……也没有啦,我只是太渴了。” 楚镇长生硬的笑着。 还没用完膳,楚柒便因身体不适,离了席。 一回到房中,楚柒便闷闷不乐的坐在了榻上。 “小姐,您怎么了?”她的婢女燕儿上前小心问到。 楚柒气愤道,“为什么,我没能早点遇到江公子,我真不明白似江公子那般端方雅正之人,怎会娶了那样一个夫人,活似个乡野村夫,粗鄙至极!” “小姐,小声些,当心被人听到。”燕儿提醒到,又言,“其实我也觉得江夫人确实有些配不上江公子,虽然她确实长的很好看,但行为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何止令人难以接受,你看她走路的样子,风风火火像个男人一样!”初柒愤愤不平,她觉得似江公子那样的人,应该有个像自己这样的妻子才对。 只可惜她遇见他,太晚了。 用完膳后,他们齐聚在宁采薇的房中。 江楼月把袖子挽到了肩上,坐到云觅旁边。 一旁的初慕一看不过去,说,“江楼月,你把袖子拉下来!像什么样子。” “哎呀,我太热了,反正现在也是关着门,没人会看见的,对了……”江楼月对宁采薇道,“那个镇长给我和糖糖安排了一间房,糖糖今晚就同你一道歇吧。” “嗯。”宁采薇点头。 江楼月心里叹气,想着真是可惜啊。 “如何降妖?”云觅开口问到。 江楼月笑回,“我想到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后日他们不就要向那妖献新娘了,我问过楚镇长了,说新娘还差四个。” “江兄的意思是,要我们扮新娘混进去?”李无恐道。 江楼月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到时候盖头一盖谁还认得出来,我们去给那妖杀个措手不及。” “可也只差四个,剩下两个人呢?”北月顾衡问。 江楼月回,“做支援啊,剩下二人就在庙外守着,我们来个里应外合。” “哪那四个去扮新娘?”初慕一问。 江楼月想了想,说,“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抽签吧。” 说着,他起身把从房里拿了张纸和笔来。 “等会儿抽到有字的就去。”江楼月一边说,一边揉出了六个纸团。 然后,他放在了桌面上,说,“抽吧,一人只能拿一个。” 初慕一他们都不太想第一个抽。 云觅见他们没反应,自己便伸手拿了一个,拆开一看是白纸。 “白纸,那糖糖就是支援的人。”江楼月道。 看到云觅抽了白纸,江楼月心中窃喜,好在刚刚和纸团的时候,他已经记住了另一个白纸的位置。 这样他就能和糖糖单独待一会儿了。 “那下一个我来吧。”江楼月一边暗喜一边准备去拿。 谁知,北月顾衡忽然道,“等一下,既然是为了公平起见,总得在和一下抽吧。” “不……不用了吧,太麻烦了。”江楼月生硬的说。 北月顾衡笑道,“不麻烦,我来。” 说着,他便快速的又和了几下。 江楼月顿时不知道那个白纸团去哪了。 “抽吧。”北月顾衡笑言。 好你个北月顾衡! 江楼月假笑着,心里恨不得上去揍死他。 无奈,江楼月只能随机拿了个,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个有字的。 江楼月想死的心都有了。 杀千刀的北月顾衡! 江楼月满眼怨恨的看着他,他倒要看看他能抽个什么鬼。 到北月顾衡抽的时候,江楼月也故意给他和了一下。 然后北月顾衡也抽了个有字的。 这可把江楼月高兴坏了,他幸灾乐祸道,“北月公子,这次你不穿女装都不行了。” “哼。”北月顾衡冷哼一声,道,“彼此彼此。” 虽然他没能和云觅在一起,但是看到北月顾衡也没能,对江楼月来说,也算是皆大欢喜。 后来初慕一和宁采薇也抽到了有字的,最后一个白纸团落到了李无恐的身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浮清镇(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无恐总感觉,在自己拿到白纸团的刹那,有两股怨气照了过来。 李无恐生硬的冲江楼月和北月顾衡笑了笑…… 次日,江楼月把计划告知了楚镇长,楚镇长配合的给他们送来了嫁衣和首饰。 北月顾衡看着手中的嫁衣,想着,他一世英名居然就要折在于此,他是心有不甘。 “喂。”这时换好了嫁衣的初慕一和宁采薇走了过来。 初慕一,一袭红衣映着她娇蛮可爱的容貌,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绚丽的光彩。 在那一刹那,李无恐整个人都呆了。 一双眼中全部都被初慕一占的满满的…… “可以啊初慕一,穿上这嫁衣,倒还有些人样了。”江楼月调侃到。 初慕一皱眉,“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骂我?” “没有没有,岂敢啊。”江楼月吊儿郎当的笑道,扭头看向身边的云觅。 心里想,也不知道糖糖穿上嫁衣是什么样子,他还真想看看一身嫁衣的糖糖。 那应该是美绝三界吧,以后能够娶到她的人,一定把毕生的幸运都用上了。 说起来还真是可惜,为什么糖糖就没抽到签呢? 江楼月暗自叹了声气。 “你们怎么还不换啊?”初慕一催到,“都快去换呀。” “好好。”江楼月无奈拿着嫁衣,和北月顾衡各自回了房。 初慕一回过头看到李无恐还痴痴的看着自己,问,“李无恐,你怎么了?傻了?”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无恐回神,尴尬笑道,“没……没有,初姑娘,你穿嫁衣的样子,真好看。” “放心,以后你也能娶到像我一样好看的媳妇儿的。”初慕一被李无恐一夸,高兴不已,笑道。 “是嘛。”李无恐笑了笑,但他知道,他不想娶像她的,而是…… 宁采薇默默走到云觅身边。 云觅看了看她,说,“宁姑娘,你穿嫁衣的样子,也漂亮。” 宁采薇一愣,她还以为有初慕一在,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 “谢谢。”宁采薇对云觅莞尔一笑。 没过多久,江楼月和北月顾衡同时从房里走了出来。 二人同时看到对方一袭嫁衣的样子。 江楼月哈哈笑了起来,嘲到,“北月公子不愧为世家公子榜二的人,可谓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那也比不过江公子,小家碧玉惹人怜爱。”北月顾衡反嘲着。 “闭嘴吧,你个马夫。”江楼月皮笑肉不笑。 北月顾衡怒言,“江朝溪,你不要得寸进尺。” “哼。”江楼月傲娇的冷哼一声,说,“我不跟你计较,我要去见我的糖糖了。” 说着他向云觅他们蹦跶而去。 “切,小人得志。”背后的北月顾衡无语。 “江公子他们来了。”宁采薇道。 云觅转身看去,只见他朝自己而来。 看着他一身红衣,不知为何,明明走来的是江楼月,可是在云觅眼中,却变成了那个梦魇中的男子。 他穿着鲜艳的红衣,向她而来,他笑着,笑的邪魅而张狂,笑得叫人心生畏惧。 “糖糖?”江楼月轻唤了她一声。 云觅回过了神,看到江楼月那张纯良无害的脸,正满面担忧的看着自己。 “你怎了?是那不舒服吗?”江楼月见她神色不对,温柔又关切的问着。 他不是那个男子,那个男子不会对自己露出这种担心的表情,更不会有这样温柔的语气,他是江楼月。 云觅心里想到,尽快稳下了有些错乱的心神,对上江楼月的目光回,“没事。” 可是她很疑惑,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能在江楼月的身上,看到那个人的影子,梦魇中的男子究竟是谁,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梦到他,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次日。 江楼月等人坐上了花轿。 云觅和李无恐先行到了庙边,藏在一块巨石后。 “云姑娘……我我要做什么啊?”李无恐问到,手不由颤抖了起来。 云觅看他在瑟瑟发抖,道,“躲着。” “啊?好好,这个我会。”李无恐一听,手才抖的缓和了一些,悄悄松了一大口气。 过了会,送亲队伍缓缓而来。 花轿依次摆在了庙门口。 楚镇长在庙门前磕了个头,然后起身躬着身子,恭敬的说,“大仙,浮清镇今年十位新人送上,还请笑纳。” 紧闭的庙门缓缓自己打开,里面一片昏暗。 楚镇长转身喊道,“神庙已开,请各位新人出轿,入庙!” 江楼月和北月顾衡等人跟着那些人迈出了轿子。 然后慢慢走入庙中。 楚镇长看到云觅,云觅示意他和轿夫赶紧离开。 他点了下头,催着轿夫迅速离去。 云觅本来也想进去,可惜那庙门关的实在太快了。 她用手碰了一下门,发现上面有结界。 江楼月吹着自己的盖头,因为实在是暗了,他几乎都看不到路。 忽然! 走在前面的一位新娘,被什么绊倒在了地上。 四周蜡烛刹那自燃,摔在地上的新娘,这才看清,绊倒自己的居然是个骷髅头。 一声尖叫,打破了四周诡异的宁静,一阵狂风起,他们的盖头被翻在地。 江楼月看到一缕绿烟,落在了前方,化成了一名女子。 其余新娘吓得忙躲在了江楼月等人身后。 那女子看了看他们,尤其是多看了看江楼月等人,笑道,“今年的,倒是比往年的都要好看。” 她缓缓走到江楼月面前,伸手抬起了他的下颚,说,“这模样生的真俊,心……也一定很好吃吧!” 说着她的手瞬间长出了长长的指甲,向他胸膛攻去。 江楼月顿时拔出了藏于袖中的剑,那女子也算是反应快,忙往后一弯腰,剑从她面上而过。 她闪到了一边,震惊道,“你们不是人!” “喂,你这只狐妖,怎么还骂起人来了呢?”江楼月笑道。 狐妖虽然有被惊到,但很快镇定了下来,嘲言,“那些杂碎,居然还是贼心不死,又来请些臭道士,不自量力!” 说着她再次攻向江楼月。 初慕一和北月顾衡齐上前帮忙。 宁采薇按照他们的吩咐,把那些姑娘带到稍微安全一点的角落躲好。 四人斗的昏天地暗。 狐妖手一挥,身后的烛台砸向初慕一。 “初慕一,闪开。”江楼月喊了句。 初慕一马上一个侧身,江楼月挥出一剑,剑气将飞来的烛台一分为二。 狐妖又扑咬向北月顾衡,北月顾衡横剑一挡,将她震开。 “你们不是那些臭道士,你们是仙门中人!” 狐妖这下不淡定了,挥手开了庙门,朝外逃去。 结果刚出庙门,就被云觅一个回旋踢,踢了回去。 狐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云觅持剑向她刺去。 她赶紧滚到了一边躲开,但是又被初慕一的鞭子抽了一下。 狐妖猛然吐了口血,捂着胸口,再次向外飞去。 云觅当即掷出三张符,狐妖一下子撞到了符上,在一次被震了回来,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上,然后落在地上。 她一边吐着血,一边从地上勉强爬起来。 初慕一和北月顾衡再次攻上前。 狐妖手上顿时出现了个铜铃,随着铃声入耳,北月顾衡和初慕一竟发现,身体忽然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 “是摄魂铃。”云觅道。 初慕一和北月顾衡赶紧捂住了耳朵。 云觅持剑攻去,宁采薇却忽然挡在了狐妖身前,并且持剑攻向了云觅。 “糟糕!宁姑娘被控制了!” 江楼月怎么也没想到,这狐妖手中居然有件仙器。 “你们不是很厉害吗?我倒要看看你们多有能耐!”狐妖得意的笑着,铜铃的声音越来越大。 初慕一感觉头痛欲裂,最后挥鞭向身边的北月顾衡攻去。 云觅和北月顾衡又不能还手,只能处处避开着,防守的同时还要受着摄魂铃的干扰。 这样下去不行! 江楼月一下子跑出了庙。 “江朝溪!”北月顾衡以为江楼月逃跑了,气愤的喊道,“你这个懦夫!” “他倒是个聪明人,我看你们也快束手就擒吧!”狐妖嘲讽着。 北月顾衡一面躲着初慕一的攻击,一边道,“休想!” “那我就看看你们,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给我杀!” 随着狐妖一声令下,宁采薇和初慕一攻击的速度更加迅猛了起来。 江楼月躲在门外,手中的剑一转。 只见他轻言了句,“解!” 那剑顿时变成了一把晶莹剔透的白玉笛。 这时一声声笛声传了过来。 狐妖手中的摄魂铃居然受到了干扰,摇不出了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狐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震惊无比,她无论怎么摇都不起作用了。 宁采薇和初慕一恢复了神志。 笛声也一声声的传入云觅的耳朵,她觉得这笛声莫名的耳熟,头不知道为什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她又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画面中,尸横遍野,那个妖冶的男子,站在由许多白骨堆积的山上,吹着手中的笛,狂风四起,满天的乌鸦和蝙蝠乱飞。 云觅瞬间单膝跪在了地上。 江楼月见此,心一紧,忙停下了吹奏。 第一百二十七章 梦魇与委屈 手中的笛又变成了剑。 “糖糖!” 江楼月冲上去,来到她身边,紧张又担忧的问,“你怎么了?” 云觅满头大汗,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直接晕了过去。 江楼月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脑袋。 这时江楼月又感知到了一股新的妖气。 狐妖似乎也感到了什么,赶紧收起了自己的铜陵,直接躺在了地上。 初慕一等人,对于狐妖这出乎预料的举动,一脸不解。 江楼月注意到门口忽然出现了一只新妖,那妖道行还不浅,直接破了云觅在门口设下的符,把狐妖给救走了。 初慕一等人追出去。 “别追了。”江楼月抱着晕倒的云觅走了出来,说,“那妖速度如此之快,你们追不上的。” 这时他们后面的那座庙也忽然消失,原来只是一个洞穴罢了。 “便宜她了!”初慕一不甘心道。 转身又看到了在草丛中还酣睡着的李无恐。 对了,还有他! 江楼月唏嘘,好在他睡着了,不然刚刚肯定会被他瞧见。 “喂!李无恐!”初慕一踹了他一脚。 李无恐被吓醒,迷糊的说道,“妖!哪里有妖!” “妖都跑了,还妖妖,说好的守门的,你在干嘛啊!”初慕一质问。 “啊?妖跑了呀,对不起……”李无恐自责言,“云姑娘叫我躲着,我就躲着,然后实在太困了,就……” “唉,你呀!比宁采薇还没用!”初慕一气呼呼说到,很是烦躁。 北月顾衡转身看到江楼月怀中的云觅,这才发现她晕了,“云姑娘这是怎么了?” 江楼月摇了摇头,但是他心里多多少少感觉,应该是和十六夜笛有关。 “把云姑娘给我吧。”北月顾衡伸手欲抱。 江楼月后退了一步,警惕道,“凭什么!” “你打算这样抱着云姑娘回镇上吗?你忘了你现在什么身份了?不怕暴露?而且……”北月顾衡冷笑,说,“云觅是我的未婚妻,请江公子对我的未婚妻放尊重!” 说着他再次向云觅伸出了手,江楼月恋恋不舍的松开了。 因为他说的没错,云觅也确实是他的未婚妻,自己只是个外人。 虽然云觅说过,自己是她的朋友,但朋友怎么比得过未婚夫…… 看着云觅昏迷的样子,江楼月很后悔,早知道就不吹十六夜笛了,可是刚刚的情况又不得不使用十六夜笛。 江楼月内疚的低下了头。 北月顾衡抱着云觅走在前面,江楼月只能在后默默的跟着。 不知为何,云觅又见到了另一个男子,他的身上伤痕累累,白衣也染成了红衣,他吹着一支白玉笛,身后还护着一个小姑娘。 四周的人,凶神恶煞的互砍着。 那个小姑娘,满是鲜血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虚弱的说着,“你别管我了,走吧。” 男子转身对她笑道,“好不容易找到你,这次,我一定要救下你。” 可惜,云觅依旧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忽然,她感到指尖一阵刺痛。 顿时,她睁开了眼,只见一个大夫正用银针扎着自己。 “醒了醒了。”大夫拔掉了银针,对身后的人说到。 江楼月欣喜,欲上前。 可北月顾衡却先了他一步,他坐在云觅床边,问,“怎么样,感觉如何?可有何处不适否?” “无妨。”云觅简略的回到。 江楼月看着他二人。 现在她面前是她喜欢的人,糖糖应该不想别人介入吧。 江楼月失落的转身,悄然离开了房间。 他失魂落魄的下着阶梯,最后在云觅房前的一水池边停下了脚步。 江楼月沉默不语,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 他舍不得走远,他想跟云觅说句话,哪怕只有一句,他也愿意去等,等北月顾衡跟她说完…… 这时,楚柒来到了他身边。 “江夫人。”楚柒看他呆滞在了那处,喊了一声。 江楼月回过神,看向她,问,“楚小姐,有……什么事吗?” 楚柒道,“江夫人,我想过了,似江公子那般的翩翩公子,有妻有妾也不为过,他既接了我的绣球,这就代表我们是有缘的,我愿意去给他做小。” 什么?! 江楼月头疼,说,“不行。” “为何不行,您可以接纳宁姑娘,为何不能接纳我?我也是真心喜欢江公子的。”楚柒激动道。 江楼月一口咬定,“不行就是不行。” 楚柒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只能道,“也罢,那,江夫人帮我把这个送给江公子可好?” 江楼月看着她手中端着的汤。 “这个可以。”江楼月伸手欲接,谁知她却故意倒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手背顿时被烫红了一片。 江楼月一脸疑惑。 楚柒委屈的大声道,“江夫人,您怎能如此?我知道你不想我嫁给江公子,但倒也不至于如此糟践我对江公子的一片心意吧。” “不是……” 江楼月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居然被算计了。 女人的心机可真是可怕。 只可惜…… 江楼月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笑道,“楚小姐,你这招玩的确实不错,但是可惜你用到了我身上。” “什……什么?”楚柒见江楼月如此淡定,有些慌,想扯回自己的手。 结果江楼月却故意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按,然后顺势摔进池里。 他故作不会水,在水里挣扎,高喊着,“来人啊!救命呀!楚大姐要杀人啦!” 这个楚柒居然还想跟自己比心机,江楼月不屑,想他好歹前世也是在花楼,一堆女人中待过那么多年,她这种心机根本上不了台面。 远处的仆人见此,赶紧上前救人。 房中的的云觅也听到了江楼月的呼救声。 “这个江朝溪又在搞什么鬼。”北月顾衡不悦,见云觅似要下床,忙道,“云觅,我帮你去看,你还是别下床了吧。” 云觅摇了摇头,执意下了榻。 北月顾衡同云觅一道出门,就看到江楼月被人湿漉漉的捞了上来。 “哎呦,这是怎么了?”楚镇长也被叫了过来。 江楼月故作委屈道,“楚镇长您可是教了个好女儿啊,只因我不许她进江家门,她便推我入池,要害我。” “不是的,我没有,你陷害我!”楚柒没想到被江楼月反咬一口,辩解道。 “这么多人看着的,我还能怎么害你啊?” 楚镇长问向旁边的仆人,“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清楚,只瞧见大小姐把江夫人推到池里去了。”仆人支支吾吾的回到。 江楼月冷笑,“楚镇长我们好心为你们除妖,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爹,女儿没有,女儿……”楚柒话还没说完,就被楚镇长甩了一耳光。 楚镇长满色铁青,怒道,“还不赶紧给我回房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楚柒捂被打的脸,凶狠的看了眼江楼月,不甘的哭着跑了。 “江夫人,实在对不住,在下教女无方,让您受惊了,等会儿我定当严惩!只是……”楚镇长一面道歉,一面又问,“那个妖……” “妖的事情你放心吧,她已经被我们赶跑了,没个三五年是不敢回来的,而且我会追查下去的。”江楼月回到。 “真的!”楚镇长赶紧向江楼月鞠躬,说到,“多谢江夫人多谢江公子!大恩大德我们定当铭记于心。” 江公子? 江楼月转身,看见了一直在自己身后的云觅和北月顾衡。 他愣住了。 “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镇上的人去,告辞告辞。”楚镇长喜不自胜的离开了。 一时间,只剩下了北月顾衡和云觅以及江楼月。 “糖糖……”江楼月看到她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云觅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他,梦魇中的那个红衣男子,同现在眼前的江楼月重叠在了一起。 “江朝溪,云觅这才刚醒,你就在外大吵大闹,你安的什么心?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在做戏吗?”北月顾衡怒气冲冲的斥到,“斗狐妖的时候,你临阵脱逃,把云觅置于危险,现在又在打扰云觅清净,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没有……”江楼月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要是云觅不在的话,他一定会先骂回去,可是他现在没法当着云觅的面,去骂她喜欢的人。 江楼月心里真的委屈了起来,他想告诉她,他没有临阵脱逃,没有把她置于危险。 可是他不敢说。 江楼月憋着眼泪,泪眼婆娑的看着云觅。 云觅也没说话,只是心猛的一阵绞痛。 她捂住了心口,面色痛苦。 “糖糖!”江楼月上前。 却又被北月顾衡推开,他斥到,“江朝溪,都怪你,还不赶紧离她远一点!”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气到她了吗? 江楼月懊恼,自己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刚刚就算被算计,吃个哑巴亏又怎么样,总比打扰到糖糖强。 “云觅,你怎么了?我送你回去歇息吧。”北月顾衡握住了她的手,关切的问到。 云觅忍着心口的疼痛,挣脱了北月顾衡的手,对着江楼月说,“我没事,你衣服湿了,去换换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笨蛋糖糖 江楼月才反应过来,她在同自己说话,木讷的点了下头。 “告辞。”云觅同身边的北月顾衡道了句,自己回了房合上了房门。 北月顾衡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心中想着,她这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云觅揪着心口的衣服,靠着门滑坐在了地上,她只要想起那个红衣男子一次,她的心便痛上一分,痛到连呼吸仿佛都是痛的…… 江楼月回房换了身衣服,又来到了云觅门前,他想敲门却又怕扰了她, 于是他便蹲在了她的房门口,一直蹲到深夜,蹲到腿脚都快要失去了感觉。 云觅睡不着,想出去透透气,开门便看到了江楼月。 “江楼月?”云觅疑惑。 “糖糖。”见到她,江楼月便开心了起来,他起身却起不来,尴尬的说,“我……我脚麻了。” 云觅无奈,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江楼月有些犹豫,然后牵住了她的手。 云觅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扶着他坐到一边的石阶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云觅站在他旁边问到。 江楼月仰头回,“我随便逛逛的。” 云觅不语,满脸写着不信。 江楼月低下了头,看着她的裙角说,“好吧,我承认,其实是我担心你,想来看看你,但是又怕扰了你,然后……” 云觅浅浅笑了笑,提了一下裙子,坐在了他旁边。 “江楼月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想叫你直接敲门就好,所以我也一样,想叫我直接敲门,不必如此顾虑。”云觅对他说到。 “这样可以吗?” “可以,我们是朋友嘛。”云觅真挚说。 江楼月开心的点了点头。 “江楼月。”云觅抱住了自己的双膝,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问,“你会一次又一次,梦到同一个人吗?” 会啊,没有看到她的时候,他就会一次次梦到她。 江楼月不知她为何要这样问,迷惑的反问,“怎么了?你梦到谁了?” “我从小就老是重复的梦到一个人,”云觅回,“他穿着一身红衣华服,手上拿着白玉长笛。” 红衣,长笛,这不就是他吗! 江楼月的心立马慌了起来,他有些无措的问,“只是这些吗?你在梦里只看到了这些?” 云觅摇头,说,“他掐着我的脖子,一遍遍的说着,为什么下地狱的不是我,他想杀我,他要我死,他的眼里有很深很深的恨意,他面目狰狞像地狱的修罗……” 手指逐渐回扣攥成了一个拳头,江楼月的眼里满是惶恐和紧张。 他都没有感觉,原来当时的自己是那样的可怕,冷望舒当时一定是害怕的吧。 可她更害怕,救不回这个徒弟。 云觅风轻云淡的说着她的梦,可一旁的江楼月却听得心如刀绞。 他多想告诉她,他不想杀她,他不想她死,他怎么舍得她死。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都愿意被她碎尸万段,被她凌迟处死。 “江楼月。”云觅看向他,问,“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吗?明明可怕又恐怖,可你看到他却满心酸楚。” 可惜,过去已经回不去了,那个最爱他的师傅,已经被他逼死了…… “我信。”江楼月看着云觅回道,泛红的眼眶,两滴清泪落下。 云觅不明白他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赶紧下意识给他擦眼泪,问,“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没事没事。”江楼月抽泣的一面慌乱擦泪,一面回,“我只是沙子里面进眼睛了。” 云觅一听,噗嗤一笑。 江楼月这才反应过来,忙纠正道,“是……是眼睛里面进沙子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去歇息吧,我没事,明日还要赶路呢。”云觅笑道。 江楼月点了点头,回,“好。” 云觅站起来,转身回了房。 江楼月扭头看着。 次日,他们一早离开了浮清镇,沿路来了好些送行的百姓。 他不断向他们道着谢,甚至还有人拿鸡鸭给他们。 不过他们自然不会拿,江楼月拿了串糖葫芦。 刚欲往嘴里塞时,又想起了云觅。 他一手牵着马,一手跑到前面的云觅身边。 “糖糖,吃糖葫芦嘛?”江楼月把冰糖葫芦递到她面前。 云觅摇了摇头,说,“谢谢,不用。” 他居然,肯把糖葫芦分给了云觅…… 初慕一难以置信,虽然只是一串两文钱的糖葫芦,但是她知道糖葫芦对于江楼月的意义。 “混蛋江楼月!”初慕一在后骂了句,御着马从他二人穿了过去。 差点把糖葫芦都给撞掉了。 “这个初慕一,怎么又发脾气了?”江楼月不解,回头看李无恐,“你惹的?” 李无恐摇摇头,也是一脸不解,然后追了上去。 江楼月没管,扭头继续对云觅道,“吃嘛,根据我吃糖葫芦的经验,这串糖葫芦一定很好吃的!” 说着怼到了云觅的嘴上。 “………”云觅只好接过,道了句,“谢谢。” “你快吃快吃。”江楼月催着,他迫不及待。 云觅咬了一颗吃了下去,开始很甜,后面又酸了些,唇齿间全部都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怎么样,好不好吃?”江楼月期待的问到。 云觅点头,“好吃。” 江楼月顿时乐的像个被表扬了的孩子。 云觅明明是个很闷的人,但是她总是能够叫他很开心。 他喜欢把自己所欢喜的一切,都给云觅分享一遍,她喜不喜欢也没关系。 到了傍晚,他们在一片林中歇下。 林边有条小溪,溪边有颗很大的桃花树,树上花团锦簇。 云觅立在树下,沉思着什么。 江楼月和李无恐在溪里捉鱼。 捉累了,江楼月直起腰歇会儿,看向树下安静的云觅。 她背着他送的小布包,负手而立,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身上,忽如一阵清风来,桃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了下。 美的似一副画卷,雪白的发带在风中徐徐飘动,撩拨着江楼月的心弦。 可惜,北月顾衡却步入了此画中,对江楼月而言,成了一大败笔。 “不得不说,云姑娘和北月公子在一处,真是一对才子佳人,赏心悦目啊。”一旁的李无恐不由赞到。 江楼月额角三条黑线,道,“配个毛,好好一副仙子图成人畜图了。” 李无恐尴尬的笑着。 “云觅。”北月顾衡在她身后叫了一声。 云觅转身看向他。 “我……我想……跟你……”北月顾衡支支吾吾,他想再对上次的事情给她认认真真道个歉,可是又迫于面子有些说不出口。 想他北月顾衡至始至终从未向谁道过歉,但是他也是真想跟云觅说声对不起的。 他犹豫了好半天,好不容易要说出时。 后面一阵水花溅了过来。 云觅回首一看,江楼月憨憨的对她笑着。 她又转过了身去,一本正经的问,“你向我浇的水?” 完了,云觅不会生气了吧。 看到北月顾衡同她说话,脑子一热就这样了。 江楼月很是后悔,惴惴不安的点了下头。 “江朝溪,你有病吧!”北月顾衡愤怒的斥到。 云觅未语,直接穿鞋走入了水里,一挥袖,一阵水花便溅到了江楼月的脸上。 云觅这是在…… 江楼月愣了。 “怎么这副表情?是你先给我浇水的。”云觅说到,然后笑了起来。 江楼月笑言,“不是吧,糖糖,你现在都会还手了吖。” 说着又给云觅泼了下水。 “礼尚往来罢了。”云觅又回了他一下。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互相泼起了水玩儿。 北月顾衡看着云觅,认识她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见到云觅笑,笑得那样开心明媚,嘴角的两个梨涡,可爱又温暖,简直判若两人。 初慕一见此,上去给云觅泼水,江楼月给云觅挡着水花,转身反泼初慕一,李无恐又上前护着初慕一。 由于江楼月的水花太大,直接溅到了北月顾衡身上,北月顾衡本来心里就满是气,于是下水冲上去就把江楼月按到了水里,江楼月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又把他反按入了水中。 几个人在溪水中闹的不可开交,连宁采薇也都加入了其中,云觅就下意识的护着宁采薇。 溪水中,一片欢声笑语…… 夜里,他们一起坐在火堆旁烤鱼。 北月顾衡挪了挪,打算坐到云觅身边去。 “糖糖。”结果江楼月拿着条鱼,坐在了他二人中间,他笑着说,“吃鱼。” 北月顾衡冷言,“这鱼,你刚刚放了那么多辣椒粉,不怕辣到云觅吗?” “你不懂,糖糖喜欢吃辣的。” “嗯嗯。”云觅点头,拿过江楼月手中的鱼,吃了起来。 江楼月对着北月顾衡扬了下下巴,甚是得意。 北月顾衡冷哼一声,甩头看向一边。 深夜,赶了一天的路,都累了,所以入睡的很快。 云觅脑袋靠在树上,摇摇欲坠。 就在她快要倒时,一只手及时接住了她的头。 江楼月蹑手蹑脚的坐在了她身边,将她的脑袋轻轻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笨蛋糖糖。” 江楼月宠溺的点了下她的鼻尖,温柔的注视着她的睡颜…… 第一百二十九章 莲城开篇 行了两日路,他们总算是到达了莲城。 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荷香,一池一池的荷花随处可见,有的还是花骨朵,有的开了两三瓣,有的已经全开,有的花瓣已经掉光,露出一个莲蓬。 空中飞着的蜻蜓落在了花骨朵上,晶莹剔透的露水在荷叶上晃动,清风一吹露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流去。 人们撑着船,穿梭在荷与荷之间,采着荷花,摘着莲蓬。 可谓是,小桥划水剪荷花,两岸西风晕晚霞,恍似瑶池初宴罢,万妃醉脸沁铅华。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糖糖,你确定这里有妖吗?”江楼月有点怀疑道,“这些百姓怎么都那么悠闲,一点也不像害怕的样子。” “对啊,根本不像闹过妖的样子嘛。”初慕一边欢快的看着周边景色,边赞同到江楼月的说法。 北月顾衡回,“陆家前些日刚来的信,不会有错。” 谈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陆府。 虽然陆家只是个小仙门,但在莲城却是个富贵人家,陆敬更是莲城的一城之主。 “站住!你们是何人!” 守门的家仆拦住了他们质问道。 北月顾衡拿出一封信和一块玉佩,说,“把这个交给你们城主,你们就会知道了。” “好,那你们等一下。”那人拿过转身走进了府中。 等他在回来时,刚刚盛气凌人的态度,顿时变了,恭敬的对他们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刚冒犯了几位,请恕罪。” “哼。”北月顾衡冰冷看了他一眼,走了进去。 江楼月等人跟上。 刚走到院子里,陆敬便迎上来,行了一礼言,“不知几位仙友大驾,在下有失远迎。” “罢了。”北月顾衡回了句。 “几位都是苍穹门弟子?”陆敬踧踖不安的问到。 江楼月笑道,“正是,在下大庸初氏江楼月,字朝溪,见过陆城主。” “武陵云氏云觅,见过城主。”云觅向其揖了揖。 “大庸初氏初慕一,见过陆城主。” “星城李氏李言某,字无恐,见过陆城主。” “五溪宁氏宁采薇,见过陆城主” 其他人也揖了下,自报了家门。 “各位一路奔波劳累,快些入座歇息,里面请。”陆敬一面回礼,一面道。 江楼月等人一齐谢过,走入了正堂。 “请入座。”陆敬恭敬有礼的说到,又吩咐下人言,“上茶。” 北月顾衡打算坐云觅身边,结果江楼月像个泥鳅一样,嗖的一下抢了座位,还冲他笑。 北月顾衡白了他一眼,只能坐在了云觅对面。 “陆城主,这个妖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我们说说吧。”江楼月问向陆敬。 陆敬回,“这个说来话长,在我们莲城不远处有座紫竹峰,此上有只竹妖,此妖占山为王穷凶极恶,作恶多端,凡事上过紫竹峰的百姓皆非死即伤,我们陆家世代与这妖抗衡,怎奈此妖道行实在太高,这才迫不得已求助于苍穹门。” “原来如此。”江楼月点了点头。 这时忽然有个婢女跑了过来,焦急的说,“不好了老爷!小姐小姐又开始吐血了!” “什么!”陆敬顿时慌张的说,“失陪一下。” 然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走,我们去看看。”江楼月起身扯过云觅的袖角,兴致冲冲的说到。 他们跟着陆敬一起到了一个房间。 走入房间,只见房中贴了许许多多各中妖怪的画像,药草和血腥味充斥着鼻腔,里房的床榻上躺着一个约至十有五年的姑娘,那姑娘容貌虽不及云觅和宁采薇,但似荷花一般亭亭玉立,姑娘脸色惨白气若游丝,一口口血从嘴里咳出。 “大夫呢!”陆敬急问着。 一旁的婢女回,“已经请了。” “叫他快些!”陆敬急的焦头烂额,紧握着那姑娘的手,说,“小恬,别怕,爹在呢。” 大夫满头大汗的提着药箱跑了过来,麻利的给那姑娘施针,喂药丸。 这才止住了血,可人依旧是昏迷不醒,气息比刚刚还要薄弱了起来。 “城主,恕我直言。”大夫背上自己的药箱,说,“您还是尽早为小姐备好后事吧。” “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陆敬一下跪在了大夫面前,道,“我求你了大夫,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还是我夫人用命换来的,你再想想办法吧。” “城主使不得,您快起。”大夫慌张的拉起陆敬,无可奈何回,“城主,不是我不想办法,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啊,小姐心脉尽碎,五脏俱损,撑到今日我已用了毕生绝学了,就算您请尽天下名医,哪怕是把鬼医圣手请来,也都是无济于事,小姐已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 陆敬顿时一脸绝望,蹲在了地上掩面痛哭了起来。 江楼月上前问,“陆城主,令嫒为何会伤的如此之重?” 陆敬抬起头,紧捏着拳头,切齿嚼牙道,“都是那竹妖害的!都是他把我女儿害成这样的!” 夜里,江楼月等人围坐在院中。 云觅从包中拿出一个罗盘,放在桌面上前。 江楼月等人安静的看着。 云觅念了一决,罗盘上的指针,飞速的转动了起来。 “停!”云觅道了句。 指针骤然停下。 “怎么样云觅?”江楼月问到。 云觅回,“此妖,应有千年以上的道行,具体未知。” “千……千年以上。”初慕一有些害怕言,“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呢,难怪陆家世代都斗不赢。” “凭我们几人,是那妖的对手吗?”李无恐担忧着。 江楼月倒是悠闲的说,“怕什么,打不过叫人呗,苍穹门给的信号烟,又不是拿着好玩儿的。” “可是那样很丢脸。”初慕一道。 江楼月不以为然,“有什么好丢脸的,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啊,总比临阵脱逃强吧。” “哼,说得你好像没有临阵脱逃一样。”北月顾衡冷嘲到。 江楼月不悦,拍了下桌子起身道,“北月顾衡,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上次我没有临阵脱逃!我只是……” “只是什么?”北月顾衡不信质问。 “只是……”江楼月看了看云觅。 突然! 远处传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云觅闻及不对,起身而去,江楼月等人也赶了过去。 只见一个仆人连滚带爬的惊恐的喊着,“有妖怪!有妖怪!” “妖,在哪!”江楼月上前问到。 仆人指着后面。 江楼月就看到,长廊的拐角处,走出了一个人,那人双瞳冒着诡异的绿光,浑身妖气冲天。 他猛的朝江楼月攻来,江楼月一把推开仆人,侧身闪开他的利爪。 云觅持剑朝妖攻去,二人斗了起来。 江楼月等人拔剑上前助阵。 云觅,江楼月,北月顾衡同时掷出符纸控制住了那妖。 陆敬持剑就朝妖刺去,剑穿过了妖的身体,刹那间那妖竟变成了一堆竹叶,散落在地。 “不好!”江楼月道,“是障眼法!” 这时一直贴身照顾陆家小姐的苗苗跑了过来,着急忙慌的说着,“老爷!小姐不见了!小姐不见了!” 陆敬掉头就往陆家小姐院跑去。 江楼月等人也跟着而去。 进门就看到窗户开着,床榻上空无一人。 “小姐呢!”陆敬激动的质问道。 苗苗跪下哭着回,“我不知道,我听到外面的异响,就出去看了眼,小姐就不见了。” “废物!”陆敬又气又急。 云觅走到窗前,发现了一片紫竹叶。 “我们中计了。”云觅拿起竹叶转身对他们道。 陆敬上前夺过云觅手中的紫竹叶,紧紧的攥在手心,勃然大怒道,“又是他,我女儿都这样了,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陆敬转身就往外走。 江楼月跑出去拦住他道,“陆城主,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去紫竹峰,把哪只妖碎尸万段!”陆敬瞠目切齿回到。 江楼月言,“可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那妖有千年以上的道行。” “我不管!我一定要救出小恬,大不了与他同归于尽!” “陆城主我知你爱女心切,但请你冷静点,令嫒我们会替你救出来的。”江楼月向他保证到。 云觅上前道,“不错。” 陆城主这才镇定了一点。 随后陆城主带着他们到了山峰下,江楼月等人上了山。 “这竹妖可真奇怪,费那么大劲就为了劫走陆大姐。”江楼月边走边疑惑道。 初慕一回,“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没听那城主说嘛,他们历代与他斗,日积月累下来肯定结了不少梁子,这陆小姐是陆城主唯一的女儿,也是陆家唯一的血脉,要我,我肯定也抓陆大小姐报仇咯。” “咦,初慕一,你最近脑子好像变聪明了不少啊。”江楼月调侃到。 “你什么意思啊!”初慕一一个鞭子甩去。 好在江楼月眼疾手快,闪开,鞭子抽在了他身后的竹子上。 “初慕一,你想杀人啊。”江楼月躲在云觅身后,道。 初慕一没好气的骂道,“谁叫你欠抽。” “别闹了。”云觅开口对江楼月道。 江楼月忙点头,“好,我不闹了。” 第一百三十章 莲城篇(一) 然后一直乖乖的跟着云觅。 只是云觅走着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江楼月问到。 云觅看着四周言,“我们一直都在原地走。” “不可能吧,我们都走了那么久了,怎么可能在原地?”初慕一不信。 “是真的在原地!”江楼月跑到一边指着一颗竹子道,“这不是刚刚初暮一留下的吗!” 初慕一定睛一看,果真是她刚刚抽的那一鞭子。 “再走走试试。”北月顾衡道。 但是他们走了大约一炷香,还是兜兜转转回到了原地。 “不行了。”初慕一蹲在了地上,气喘吁吁说,“我走不动了。” 江楼月观察着四周,怎么也看不出有何蹊跷。 四周一片静寂,偶尔会有风吹,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们……不会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吧。”李无恐惴惴不安的说到。 初慕一起身大骂着,“臭妖怪!你给我出来!别畏首畏尾的躲着,做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本事直接出来打一场!” 周围依旧安静如常。 “我上去看看。”云觅踩上剑欲飞到空中去。 但还没飞多高,忽然!一片片竹叶向她飞逝而去。 “糖糖小心!”江楼月大喊。 云觅赶紧避开,回到了地面。 紧接着更多的竹叶向他们攻击而来,那些竹叶一片片像锋利的飞刀一样。 关键是还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向他们而来。 “江楼月,怎么办啊!”初慕一着急的问到。 就算他们合力,也终究抵挡不了这么多的竹叶。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北月顾衡念动一决,手中顿时出现了一道护盾,暂时抵挡住了竹叶的攻击。 可没多久,护盾便出现了裂痕。 初慕一和李无恐以及宁采薇和云觅,上前一起使出法术加固了护盾。 但江楼月知道这个护盾依旧支持不了多久。 竹叶越来越多,几乎要将他们团团包围。 江楼月单膝跪地,摸着地面闭眼感知,才发现这是个巨大的法阵,唯有破了法阵这些竹叶才不会攻击他们。 “完了。”江楼月道,“这里是个上古法阵,很难破!” “什么!那我们岂不是要被削成人骨了?早知道就不来了!”初慕一欲哭无泪,催到,“江楼月!你赶紧发信号烟叫人啊!” “发什么信号烟,我们被层层裹住了,只会熏死我们!”江楼月无语道。 而且就算发出去,苍穹门那帮老道也不会解这个阵。 这种阵变化多端,神秘莫测。 江楼月没想到这竹妖竟这般强,果然千年修为不是说说而已啊。 “怎么办怎么办。”初慕一急的哭了起来。 哭得江楼月直烦,他捂住耳朵,仔细回忆着。 以前冷望舒教过他这种阵法的破解之术的。 对了!他想起来了! 这种阵可以用太极阴阳咒可破。 只是此咒乃是冷望舒独创,她单教过他一人,而且只教了他阳符,还没来得及教他阴符……… 算了算了,江楼月见他们都快要撑不住了,想就画个阳咒试试运气,说不定能破呢? 云觅扭头,只见江楼月,咬破了手指,在手掌写下了一符,念动一决,可惜不起作用。 该死,不行。 江楼月也心急如焚了起来。 云觅忽然收回了手,顿时护盾的裂缝瞬间变大。 “云觅,你干嘛!快回来!”一旁死撑的初慕一斥道。 云觅未语,跑到了江楼月身边。 “糖糖?”江楼月疑惑的看着她。 云觅道,“把你刚刚的符再画一遍。” “哦。”江楼月茫然的再在手心画了起来。 云觅也当即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手心画下了一符。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诸鬼伏藏,破!” 云觅一决念下,两个画着符的手,刹那自动十指相扣在了一起。 手心中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云觅赶紧闭眼扭过头去。 一瞬,四周的竹叶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飘飘扬扬的落了下来。 前方茂密的竹林出现了一条小道。 “阵被破了?江楼月……”初慕一开心的转身,顿时又怒道,“你们在干什么啊!” 江楼月这才反应过来,他还牵着云觅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 她的手凉凉的软软的,叫他牵了就不想放开了。 可惜初慕一怒气冲冲的跑上前去,扯开了他二人的手。 “初慕一,你有病啊。”江楼月意犹未尽的说着初慕一。 初慕一火大,言,“有病的是你吧,你们牵着手干什么呢?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我们这是在破阵才会牵手的。”江楼月无语。 初慕一不信,“你骗谁呢,我第一次见破阵还要手牵手的,就算需要手牵手,你为什么不来牵我的手!” “哎呀,我跟你说不清。”江楼月烦躁,转身问向云觅,“糖糖,你怎么会画太极阴阳符的啊?” “这是太极阴阳符?”云觅却不解的反问。 江楼月一愣,“你不知道这是什么符吗?” “不知。”云觅回,“刚刚我就见你画了一遍,总觉得你的符缺了什么,然后脑海中就莫名出现了一张符,和咒语。” “太极阴阳符,不是冷前辈所创的吗?而且它早就失传了,你们怎么会知道的?”北月顾衡好奇的问。 江楼月生硬的回到,“我也不知道,跟糖糖一样就莫名的出现了,可能……可能是冷前辈在庇佑我们吧。” 北月顾衡还是一脸质疑。 “先别管这些了,救人要紧。”江楼月岔开话题道。 他生怕云觅想起点什么,内心比刚刚破不了阵还要慌。 云觅低头看了看掌心中的符,心中疑惑,冷前辈的符为什么自己会有种很熟的感觉,而且还能够一次画出,就好像她画了千万遍一般…… 云觅收回思绪,跟着江楼月他们一起顺那条小道而去。 没走多远,他们就看到,竹与竹之间拴着红线,线上挂着纸符和铃铛。 “好浓的一股药味儿。”江楼月捂住鼻子,小声道。 “聚灵阵。”云觅看了看线上的纸符道了句。 北月顾衡问,“何为聚灵阵?” “聚灵阵是炼丹时,会设下的一种阵法,这样可聚四周灵气,助丹药早日练成。”江楼月替云觅解释,又疑惑,“这妖是在炼丹吗?他炼丹做什么?” 正当江楼月还迷惑时,初暮一忽然道,“江楼月你看!” 江楼月顺着初慕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陆大小姐正躺在地上,身下铺满了竹叶和鲜花,而那只妖正在她的旁边。 “大胆竹妖,还不快束手就擒!” 北月顾衡当即持剑攻去。 江楼月叹了口气,也同云觅一道前往。 竹妖闪到一边,落在竹枝上,错愕道,“你们居然能够破我的阵!?” “我倒是挺欣赏你的,居然能够做出那样的阵法。”江楼月笑道。 “是吗。”竹妖冷言了句,一挥袖。 江楼月顿时感觉背后不对,一个转身搂过云觅的肩闪到一边。 一把清玉折扇旋转而来,竹妖控制着折扇,攻向他们。 北月顾衡横剑一挡,剑锋愣是与折扇擦出了点点火星。 他踩着身后的竹子滑了上去,折扇直接斩断了那竹子,然后又飞旋攻向江楼月和云觅。 李无恐和宁采薇持剑攻向竹上的妖。 扇子一下子回到了他手中,他轻轻向他们一挥,宁采薇和李无恐赶紧避开,其后面的竹子被扇气斩断了一片。 “好厉害的妖,千年修为果然不是盖的。” 江楼月都不禁感叹道。 “死竹妖,我让你炼丹!”初慕一火冒三丈的挥鞭向那丹炉而去。 本来一脸镇定的竹妖,顿时慌乱,他飞身而下欲阻止,可惜晚了一步,那玉炉被初慕一一鞭子打翻,在地上摔的稀碎,里面的药材滚落在地。 “毁了,全毁了……”竹妖刹那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一般,顿时跪在了地上,慌乱无措的翻着地上的药材。 最后他双手撑在地上,逐渐捏成了一个拳头,嘴里喃喃着,“明明就差一点点,我就差一点点!” 四周开始狂风大起,竹叶被吹的满天乱飞。 只见那竹妖低着头,缓缓站了起来,然后抬头看向他们,双瞳发着诡异的绿光,周身妖气四溢。 狂风吹掉了他头上的竹簪,一头长发在风中凌乱的飞舞着。 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不好!初慕一!”江楼月赶紧喊道旁边愣住的初暮一,“快到我们这来!” 初慕一也预感到了危险,可刚才跨出一步,身后就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生生吸了过去。 瞬间,竹妖掐住了初暮一的脖子。 初慕一的双脚渐渐离地,窒息之感顿时袭来,她丢下了手中的鞭子,无力的掰着他的手。 “竹妖,我们乃是苍穹门弟子,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还不快放开她!”北月顾衡怒斥。 江楼月上前赔笑道,“这位竹妖大哥,咱门有事好商量,破了您的阵打烂了您的丹炉,是我们不对,我们给你赔一个行吗?你就当她是个屁,把她放了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莲城篇(二) “赔?”竹妖凄惨的笑道,“这里面的药,我日日用血灌着,只差一个时辰便可成,你们怎么给我赔?怎么赔!” 说着,他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初慕一直接被掐晕死了过去。 “为什么你们要出现!为什么你们要多管闲事!”竹妖疯狂的怒吼着。 地上开始出现裂痕,整座紫竹峰似乎都要坍塌下去了。 江楼月等人勉强稳着身子。 “我就差一点点啊。”竹妖像疯癫了一样,自言自语着。 可是他的声音却听起来一点也不惊悚,反而有种肝肠寸断之味。 他悲愤欲绝的吼着,“既然你们毁了我的丹药,我要你们全部给她陪葬!” “等等……她?她是谁?难道是陆大小姐?”江楼月惊了。 竹妖把陆大小姐抓来,不是为了害她,而是为了救她!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楼月不解。 李无恐爬到了竹妖身后,看了看地上的药材,说,“就算我们没有毁你的丹药,你这丹练出了也救不了陆大小姐!” 四周妖风骤然一停,他松开了手,初慕一瞬间倒在了地上。 他像行尸走肉一般转身,看向李无恐,错愕道,“你说什么?” 李无恐有些胆怯的问,“谁告诉你,这个法子可以救陆小姐的?” “一只自称红媚的狐妖。”竹妖回到。 李无恐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说,“你被骗了,这些药材练出的丹药,只能助妖增长修为,不能救人反而还会害人。” “为何?”竹妖不解。 “妖血对于人而言,是有毒的,你用你的血练出的丹,自然是不能给人服用的,不信,你看!”李无恐慌张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翻开指给他看。 竹妖抢过他手中的书,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生怕漏了一个字。 北月顾衡趁机,欲出剑。 云觅当时就拦下了他。 “云觅,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收他的最好时机!”北月顾衡道。 云觅冷淡的回了句,“不可滥杀无辜。” “云觅,你可是仙门中人,你这是在帮妖说话吗?”北月顾衡质问。 一旁的江楼月把云觅拉到了自己身后,道,“北月顾衡,你凶什么凶!我觉得糖糖说得没错!不可滥杀无辜还是你们苍穹门的门规呢!” “陆城主都说他杀了人,他怎么可能是无辜的!”北月顾衡反驳。 江楼月辩道,“那也只是陆城主的片面之词,我们怎能道听途说。” “哼。”北月顾衡冷哼一声收起了剑。 竹妖垂下了手,书本掉落在地,他万念俱灰的慢慢走到了陆小姐身边。 “我被骗了……”竹妖跪了下去,颤抖的握住了她的手,泣不成声言,“那……那我的……我的小丫头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啊……” 李无恐捡起地上的书,说,“其实有个法子可以救她。” 竹妖一下子停住了哭泣,迫不及待转身看向他,哽咽的问,“什么办法?我求你快告诉我,只要能救她,我死在你们手里都行。” “你的妖丹。”李无恐道,“我见陆小姐仙骨未醒,你的妖丹可以激醒她的仙骨,仙骨在被刚激发时,会产生强大的灵力,可以快速修复心脉和五脏,只是你愿不愿意刨给她。” “我的……妖丹吗……” 竹妖转身再次看向陆小姐。 江楼月只见他手中的折扇变成了一把利刃,然后他毫不犹豫的破开了自己的血肉,挖出了自己的妖丹。 江楼月震惊。 “用自己的千年修为,换她须臾数年。”江楼月忍不住问,“值得吗?” 竹妖张口,血从嘴里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他脸色苍白,刨丹是很痛苦的过程。 可他却笑了起来,眼中泛泪说,“我以前不知道什么是值得与不值得,直到遇见了小丫头……原来这个世间,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教会你何为值得,遇见小丫头的那一刻,就注定她就是我的值得,所有关于她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你相信吗?有些人,能够遇见,便已是上上签了…… “这话说啊,那紫竹峰上的妖怪,那长相可谓是。” 苗苗穿过拥挤的人群和桌椅,来到一个姑娘身边。 那姑娘坐在一张桌前,她身着桃红衣裙,美目盼兮,笑起来脸上有个小酒窝。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苗苗俯下身子,在她耳边瞧瞧问到,“我怕老爷发现,又要揍你了。” “怕什么,我都不怕。”陆恬一边吃着桌上的蜜饯,一边笑道,“再听听,听他说完,我就回去。” “好吧。”苗苗无奈道,看向台上的说书先生。 只听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讲,“身壮如牛,粗眉小眼两对獠牙外露,简直百拙千丑,囚首垢面啊,而且他浑身还会散发出一种腐败的恶臭之味,难闻至极,隔老远都能把人熏吐咯。” “那这妖性情如何?”旁边一桌上的人好奇问到。 陆恬看了眼又看向说书先生,等待他的回答。 说书先生喝了口茶,回,“都道这面由心生,貌都奇丑无比,何况性情,那自然是残暴不仁嗜杀成性了,凡是去过紫竹峰的人,就没一个好好的归来过,要么非死即残,要么就了无音讯,八成是被他吃了。” “你怎么知道他奇丑无比啊。”陆恬起身歪着头笑问道。 说书先生回,“这可是我专门问的那些上过紫竹峰的人,他们说的,绝对八九不离十真真的,而且我还有他们画的画像。” “哦,是吗。”陆恬用不信的语气说到。 说书先生从身后一堆物品中翻了出来,道,“不信你来瞧。” 陆恬迈着俏皮的步子,走了上去,拿起他手中的画像看了看。 “果然很丑啊。”看着画像,陆恬道。 说书先生言,“我没骗你吧。” “这画,我要了。” 陆恬笑道,说着丢给了他一锭银子。 说书先生顿时双眼冒光,热情的说,“这位姑娘,我这儿还有别的妖画像,你要不要来看看。” “不用了,我就要这张,其他的我都有了。”陆恬回到,她转身,拿着画像离开了茶楼。 苗苗走在她身边,看着她还在观摩手中的画像,不解的问,“小姐,你怎么老是对这些妖怪感兴趣啊?这些妖怪长得如此可怕,你还收集他们的画像挂家里,整个镇上的小姐,也怕只有你了。” “我跟她们自然不同,我可是仙门家的。虽然是个半吊子,但是我天天听爹爹他们说什么妖怪,我就好奇嘛,谁叫爹爹每次去降妖都不带我,只会给我纸上谈兵。”陆恬看着画像笑道,“苗苗你说,妖,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那是自然,妖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了,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苗苗胆怯的回到。 “是这样的嘛。” 陆恬笑了笑,把画像收入自己怀中。 没过多久,她们便走到了陆府外,但她们没有直接进去,反而避开了大门,来到了墙外。 陆恬和苗苗把一草垛子推开,一个狗洞露了出来。 陆恬轻车熟路的爬了进去,然后起身拍着身上的泥草,但是她却没看到苗苗过来。 她不解趴在地上,从狗洞露出个脑袋,想看看她怎么了。 结果看到了脸色铁青的陆敬,苗苗在一旁垂着头。 “额……爹。”陆恬尴尬的叫了他一声。 陆敬皱着眉,道,“正堂。” 陆恬一边扣手一边瞄着,坐在前面一言不发的陆敬。 过了半响,只听陆敬板着脸,问,“去哪了?” “随便逛逛。”陆恬回到。 “逛逛?你不是身体欠安吗?”陆敬继续严肃问。 陆恬挠了挠额头,“这个……您不是给我请了大夫嘛,我好了啊。” “那这大夫医术真是高明,你明明上午还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下午就能出去鬼混了还能钻洞?” “是是,他医术确实高明,我一喝他给的药,顿时就来劲了!” “放肆!”陆敬顿时拍了一下桌子。 陆恬马上跪了下去。 陆敬怒气冲冲道,“你说说你,整日就知道千方百计的避课,你要是把从吃喝玩乐的心思,分一点点到修法习道上,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一事无成!连个最基本的符咒都画不出,难怪我们陆家到至今连去苍穹门入试的资格都没有!” “那也不能怪我啊。”陆恬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陆敬复问。 陆恬干脆豁出了道,“我说,又不能怪我,您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修仙问道的料,先生说的那些那么深奥,我听都听不懂,再加上我又没有仙骨,再用工还不是没有用。” “谁跟你说你没仙骨了?你只是仙骨未醒罢了,你要是多钻研钻研,说不定就醒了呢,可你整天就知道四处乱跑!” “那还不是跟没有一样,而且我也没四处乱跑啊,我无非是在茶楼听个戏本子罢了。” “你还敢顶嘴?”陆敬气愤道,“来人,把家法拿来!你现在真是无法无天了!” “老爷不要啊。”苗苗忙跪在一边求到,“小姐她自小体弱多病,受不起家法的,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我已经饶她很多次了!”陆敬愤怒道,“都是你们这些人,才把她惯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莲城篇(三) “苗苗,你别求我爹,就让他打吧,让娘在天之灵好好看看,她的女儿是怎么被打死的。”陆恬一边说到,一边掉起了眼泪。 陆敬一愣,道,“你别老把你娘搬出来,就算你娘今天在这,我也一样照打不误。” “那你打啊,反正我是个没娘疼,没爹爱的孩子,可怜我娘,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说着,陆恬掩面痛哭了起来。 陆敬无奈,甩袖道,“好了好了!你给我回房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嗯,谢爹爹。”陆恬抽泣着起身,离开了正堂。 苗苗在一旁安慰道,“小姐,你别难过。” 谁知,一脸泪珠的陆恬,顿时对她笑了起来。 “啊?小姐,你装的呀。”苗苗恍然大悟。 陆恬弹了弹自己面颊的两滴泪,笑道,“我不这样,我爹能放过我嘛。” “哎,小姐,下次我们还是不要再溜出去了吧,老爷发起脾气来真的很可怕的。”苗苗劝到。 陆恬打了个哈欠,说,“好了,我知道了,下次我尽量不被他发现。” “……”苗苗无奈,“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额……这次是个意外。” “你上次被抓也是这么说的。” “有吗?”陆恬尴尬的笑了笑…… 夜里,陆恬趴在床榻上,脚在后面乱晃着,双手撑着脑袋,看着枕头上的画像。 “小姐,你怎么还在看那个画像啊?”苗苗在一旁收拾着她丢在地上的衣裳,问。 陆恬回,“我好奇啊,紫竹峰的那只妖怪,可是我们陆家世代都想收了的妖,听说他特别的厉害,说得我都想去看看了。” “别,小姐,你要是去了的话,老爷一定会打断你的腿的。”苗苗郑重的提醒到,生怕她真去。 “咦?”陆恬忽然看向外面,问,“这外头今儿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热闹?” 苗苗回,“好像是老爷生擒了只白翅雕妖。” “妖怪!”陆恬顿时双眼放光,赶紧起身穿鞋,说,“那我得去看看,我还没见过妖怪的样子呢。” “小姐小姐!”看到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苗苗在后焦急的追着,边追边说,“老爷交代过不让你去。” “我就远远的瞧一眼,没关系的。”陆恬提着裙子,边跑边回。 白翅雕妖被绳子捆在院子里,绳子上面还带着许多符咒。 陆恬蹑手蹑脚的躲在根柱子后面,探出头看着那白翅雕妖。 虽然那白翅雕妖被困着,但依旧凶残无比,陆敬和其他人暂时还靠近不了。 “快点找,找出它的妖丹所在处,灭了它。”陆敬同身边的弟子说到。 其他弟子忙翻书寻着。 “小姐,你都看到了,我们走吧,被老爷发现又要骂你了。”苗苗跑过来对陆恬劝到。 陆恬扭头回,“再看看嘛,不打紧的。” 谁知正说话时,那白翅雕妖刹那挣断了绳索。 “不好!” 陆敬持剑攻去,白翅雕妖一米多长的羽翅,一下把他扇了出去。 “快摆阵!”陆敬摔在地上命到。 弟子各居其位开始念咒。 白翅雕妖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鸣叫,抬头同柱子后面的陆恬对上了目光。 陆恬顿时心里一紧。 白翅雕妖一瞬间便朝陆恬她们攻去。 “快躲开!”陆恬一把推开了旁边的苗苗。 白翅雕妖的利爪却抓住了她的双肩,直接把她带到了天上,飞离了陆家。 “臭妖怪,快放开我!”陆恬挣扎着,两只小脚在空中乱踢。 可是白翅雕妖的利爪却紧紧的抓着她的肩,尖锐的指甲刺入了她的血肉,陆恬疼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臭妖怪,把我抓到空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我到地上决斗!”陆恬不停的骂道。 白翅雕妖没管她。 陆恬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了,而且她听说白翅雕妖喜欢吃人眼睛。 它不会是要把自己带回巢穴吃眼睛吧。 她越想越害怕,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去学本事。 可她不想就这么死了啊,家里还有绿豆糕,蟹黄粥,桃酥饼等着自己呢,重要的是自己都还没有找到如意郎君,怎么能够就这么死了呢? 不行不行! 陆恬告诉自己先冷静下来。 冷静过后,她想起了自己身上有把匕首,于是她拔出,仰头对着它的腿就扎了过去。 白翅雕妖没想到她身上会有刀,痛的直接松开了利爪。 登时,处于万丈高的陆恬,向地面急速坠落而去。 完了完了,要摔成肉饼了! 陆恬害怕的紧闭上了眼睛。 就在陆恬都已经准备好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腰间和忽然感觉被什么一揽。 她慌乱中居然摸到了一个肩,陆恬睁眼一看,一个戴着面具的,翡翠衣色的人出现在她面前,而自己正在他的怀中,手放在他的肩上。 那个人揽着她,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徐徐落在了地面。 “你是神仙吗?” 陆恬还在他怀中,仰着头呆呆的问到。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神仙?”那人开口问到,他的声音很温和,听起来像宁静夜色中的一缕清风拂过。 陆恬回,“因为刚刚我以为我快要被摔死了,所以我求神仙保佑我,然后你就出现了。” “是吗?那很可惜,我不是神仙。”他松开了陆恬,后退了一步。 陆恬好奇问,“你不是神仙,那你是谁啊?” “这里是紫竹峰。”他开扇一边轻摇着,一边回。 “哦哦。”陆恬点了点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惊讶道,“紫竹峰!?那……那你该不会是……” “没错,我就是你们口中的竹妖。”他坦荡的说到,又瞥见她腰上的玉佩,问,“你是陆家人?” “嗯嗯,我叫陆恬。”陆恬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自报了家门。 竹妖笑了笑,道,“你既是陆家人,怎会连只雕妖都对付不了,还狼狈的掉到我这里来,也算是厉害了。” “厉害?你这是在夸我吗?”陆恬开心的笑了起来,说,“谢谢。” 这小丫头是缺根筋吗? 竹妖摇了摇头,道,“既然你都知道我是妖了,怎么还不跑?不怕我吃了你?” “怕啊,但是我看你跟我说了这么久的话,应该也不着急吃我,但是雕妖就不一样了,它会马上吃了我的,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在你这儿,多活一时是一时嘛。”陆恬笑道。 “你这小丫头,倒还真是鬼机灵。”竹妖笑言,“仙门家中,第一次见你这样的,又怂又没用。” “谁叫我打不过它呢,你看我肩上的这伤,都是它弄的,疼死我了。”陆恬吹了吹肩上的伤口。 竹妖对她挥了挥扇,她肩上的伤便忽然好了。 “天呐,好神奇啊!”陆恬一脸惊讶。 竹妖道,“小丫头,你真的是陆家人吗?” 他都怀疑她是冒充的。 竹妖摇了摇头,转身。 “哎哎,你要去哪里啊?”陆恬见他欲走,忙问道。 竹妖没有回首看她,只是冷言,“你赶紧离开这里吧,我这里不欢迎你们人类。” 说着,他便往竹林深处而去。 陆恬就悄咪咪的跟在后面。 见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忙慌乱的躲在一颗竹子后面。 竹妖叹了一气,无奈道,“你觉得,竹子可以挡住你吗?” “好像……不可以。”陆恬从竹后走了出来。 “为何要跟着我?”竹妖转身看向她。 陆恬挠着脑袋,憨憨的说,“我不知道下山的路。” 竹妖沉默了下,道,“跟我来吧。” “谢谢。”陆恬瞬间高兴,笑着的跑了上去。 竹妖又道,“离我远一点。” “啊?哦。”陆恬后退了步。 就这样,竹妖走到前面,陆恬在后面跟着。 “我感觉,你和传闻中的不一样耶。”陆恬一边走,一边跟前面的竹妖说到。 “哦?有什么不一样。”竹妖一面带路,一面问。 陆恬回,“他们说你身壮如牛,还有獠牙外露,可你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啊。” 说着陆恬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竹妖问到。 陆恬边笑边回,“我笑我自己傻,居然相信他们的话,你是竹妖嘛,竹妖竹妖就是竹子变成的妖,竹子怎么可能会有獠牙呢。” “哎呀。” 陆恬光顾着笑去了,谁知脚下一滑, 竹妖急忙转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掌心中柔软的小手,叫竹妖心里一愣。 陆恬坐在地上,笑盈盈的看着他。 “你这小丫头还笑。”竹妖无奈拉起她说,“走路也不看着点。” “没关系啊,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摔。”陆恬站起来,拍了拍沾在了自己衣裙上的的竹叶。 竹妖笑问,“照你的话说,你常摔?” “对啊,前些天,我爬树摘果子还摔过一跤呢。”陆恬回。 竹妖转过身去,边走边问,“你是陆家什么人?看你这穿着,不会是陆家大小姐吧。” “对啊,不像吗?” “那陆敬没被气死,也算是奇迹了。” “你认识我爹爹啊。”陆恬两步上前,歪着头问。 竹妖冷笑了一声,回,“我不仅认识你爹,还认识你爷爷,以及你爷爷的爷爷,还有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你们陆家八辈祖宗都同我照过面,打过架。” 第一百三十三章 莲城篇(四) 陆恬这才想起,他们陆家一直都在与他为敌来着。 “对不起啊。”陆恬提着裙子,一边走,一边道。 竹妖不解,问,“为何突然道歉?” “我代我爹,还有我爷爷,我爷爷的爷爷,以及我的八辈祖宗向你道歉。我觉得他们一定不是故意的,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么好的话,就被不会一直与你为敌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竹妖笑了笑,说,“小丫头,你太天真了。不过,我在你眼里这么好吗?” “当然好,他们都说你吃人不吐骨头,但我觉得你不是!都是他们胡诌的。” 竹妖停下了脚步,语气忽然冷漠,转身对身后的陆恬道,“没有胡诌,他们说的是真的,我之所以不吃你,是因为我刚刚吃了几个人已经饱了。” 他忽然变得这么冷淡,陆恬有茫然。 “再往前直走一点,就可以彻底下山了,你快走吧。”竹妖从她身边走过,往回而去。 陆恬赶紧问到,“那我以后可以来找你吗?” 竹妖脚步一停,冷言,“不可以,我讨厌你们人类,你下次要是敢再来,我可就没这么好心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继续离去。 “这么讨厌我们吗?”陆恬自言自语了一句,有些失落的往他指的路走去。 刚下山,就看到了陆敬带着一大帮人而来。 “爹!”陆恬顿时激动的跑了过去。 “小恬?”陆敬看着忙担心问到,“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我没事啊爹。”陆恬转了个圈,让他看。 可是陆敬还是很担心,尤其是看到她一头发丝凌乱的犹如鸡窝,衣裳不仅满是泥土和草屑,还烂了,脸上还有血。 “这个血……” 陆恬擦了擦笑道,“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是雕妖的,我一刀伤了它的腿,血就滴我脸上了。” “原来如此。”陆敬看她活蹦乱跳的,总算是放心了一点,又疑惑,“你从这紫竹峰下来的?” “嗯嗯。”陆恬点头,又说,“爹,我跟你说,我遇到那个竹妖了。” “什么!那他没有伤你?”陆敬又紧张了起来。 陆恬摇头,说,“没有,他还特别好心的送我下了山,爹爹,我觉得他没有你们说的那样坏。是你们误会他了,他……” “住口!”陆敬忽然生气的斥道,“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你是仙门中人,你怎么能够帮妖说话!” “可是他真的没有那么坏啊,要不是他,我都要被摔成肉饼了。”陆恬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生这么大的气,她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你还说!”陆敬斥责言,“妖性本恶,他对你好,那也不过是为了蛊惑你罢了,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 “老爷。”苗苗急忙上前道,“小姐她才刚死里逃生,受了那么大惊吓,脑子里肯定也是迷糊的,您别怪她。” “我……”陆恬欲反驳,却见苗苗一直在给自己使眼色。 她只好作罢,闭上了嘴巴,可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 心里还嘀咕,不是他经常教导自己,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她真心不理解他们这些长辈,为什么总是嘴上说一套,手上却做着另一套。 陆恬本想等回去后,再同父亲说说,但是回去后她实在太累了,一觉就睡了过去…… 竹林间响着一声声的悦耳的曲子。 竹妖半躺在竹稍之上,吹着手中的竹叶。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昨天那个小姑娘。 他停下了吹奏,低头抚着竹叶,自言自语道,“想什么呢,昨天凶巴巴的把人赶走了,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吧。” 就在他刚这样想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哎呦!” 轻踩过竹稍,他一下子朝声源处飞了过去。 落地,便看到坐在地上的陆恬。 “又是你。”竹妖居高临下道了句。 陆恬高兴道,“大哥哥。” 她想站起来,可是又一屁股摔了回去,面色痛苦的揉着脚踝。 “你怎么了?”竹妖问。 陆恬皱着眉头,可怜兮兮道,“我脚崴了。” 他叹了一气,单膝蹲下,问,“那只?” “这只。”陆恬指了指。 竹妖抬起她的左脚,脱去了她的鞋袜。 “哎!你……”陆恬欲言又止。 竹妖不解问,“怎么了?” 陆恬摇了摇头,说,“没……没事。” 竹妖卷起了她的裤脚,露出已经发红的脚踝。 他宽大的手掌轻轻覆上。 覆盖在脚踝上的手掌,暖暖的。 陆恬只见他掌心发出了一阵绿光,绿光过后脚踝就不疼了,也不红了。 “动一动试试。”竹妖收回手道。 陆恬转了转脚,惊奇道,“不疼了耶,好神奇哦,以后我要是受伤了干脆就找你好了,你比那些大夫还要管用。” 竹妖笑了笑,一边为她穿好鞋袜一边说,“你确定要来找我?不怕我吃了你?” “怕啊。”陆恬回。 竹妖放好她的脚,看向她道,“怕,你为什么还要来,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来吗?” “我要感谢你啊,我这个人有仇必报,不对不对,是有恩必报,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要谢谢你哒。”说着,陆恬把旁边的一盒子递给他,说,“给你,这是我的谢礼。” “什么啊。” 竹妖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 陆恬笑道,“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我就把我最喜欢的糕点,每一样都给你拿了一点,不过还有些没拿,因为实在装不下了。” 看着手中满满当当的糕点,竹妖笑言,“你这小丫头,这怕不是想要喂饱我,好让我不吃你吧。” “没有啊,不过,不吃我自然是最好的。”陆恬笑嘻嘻道。 竹妖盖上食盒,又问,“话说小丫头,你怎么上来的,我这里到处都是结界和阵法。” “我照着你昨天带的路上来的啊。”陆恬回。 “一次,你就记住了?”竹妖倒是有些意外。 陆恬笑道,“我这个人,只有一个优点,就是记路特别快,再难再复杂的路,我走一遍就能记住。” “不过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陆恬竖起手指,道,“我保证!要是跟别人透露半个字,我就烂手烂脚!就……” “好了。”竹妖无奈笑道,“你这小丫头,对自己发毒誓,还真是狠。” “我不怕,反正我又不会违背誓言。”陆恬笑道。 陆恬看了看四周。 昨夜下了点小雨,竹叶上的雨水一滴滴往下落,滴在地上的青草之上。 地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水雾笼罩着整片竹林,彩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双宿双飞。 “哇塞。”陆恬从地上站起来,四处跑了跑,还开心的转了几个圈圈,回首对竹妖笑道,“昨天我都没有好好看这里,原来这里这么漂亮啊,跟个仙境似的。” 竹妖起身拎着她的食盒,道,“那还不是因为没有你们人类,要是有你们的话,这里只怕早就成了荒地了。” “为什么啊?”陆恬不解,懵懂的问到。 竹妖回,“因为你们总是毫无节制的乱砍乱伐,一颗竹子长大至少要三五年,可你们人类可以一天砍去上千的竹子,砍竹就算了还贪婪的挖笋。” “这样啊。”陆恬有些内疚,道“对不起,我代表他们向你们道歉。” “罢了。”竹妖无奈的笑了笑。 “所以,这就是你讨厌人类的原因吗?”陆恬走到他面前问到。 竹妖回,“算是……其中之一吧。” “那我以后不吃笋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讨厌我了?”陆恬真诚的问到。 “我讨不讨厌你,有那么重要吗?”竹妖反问。 “重要的。”陆恬说,“我不想大哥哥你讨厌我。” “大哥哥?”竹妖无奈,“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以我的年纪,当你祖宗都绰绰有余了。” “啊,你这么老了啊?”陆恬惊讶道。 “……”竹妖被呛了下,无奈说,“小丫头,说话真直接。” “那我……”陆恬想了想,道,“那我叫你大叔吧,叫你老祖宗我实在叫不出口。” 竹妖见她如此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道,“你为什么对我非要一个称谓?” “因为我总不能喂喂的叫你吧,这样叫朋友太不礼貌了。”陆恬回到。 朋友……… 竹妖一愣,道,“小丫头,你知道我是妖吗?” “我知道啊。”陆恬不以为然,言,“竹妖嘛。” “那你还要同我做朋友。” “这跟我和你做朋友有什么关系吗?”陆恬不解。 竹妖回,“小丫头你难道不知,自古人妖对立,势如水火吗?况且你还是个仙门中人。” “那又如何,自古还不是有人同妖走在了一起,那不然半妖是怎么来的,他们都能成亲,为什么我们不能做朋友。” “小丫头,你爹,没跟你说过我吗?” “说了啊。”陆恬蹲下闻着花,说,“我爹常说你嗜杀成性,作恶多端,可是我不觉得啊,我觉得你是个很温柔的人,不对,是很温柔的妖。” 第一百三十四章 莲城篇(五) 温柔的妖…… 竹妖笑了笑,说,“你这小丫头,倒也是个会说话的主。” “所以大叔,我们做朋友吧。”陆恬摘了朵花,蹦到他面前笑盈盈道。 竹妖未语,不答应也不拒绝,半响,他接过了她手中的花。 “大叔,你拿了我的花,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人咯。”陆恬高兴的转起了圈圈,笑道,“耶!太好啦!以后我有个妖怪朋友啦!” 别人都以与妖结交为耻,她倒好,与妖结交竟这般开心。 “小丫头。”竹妖笑了笑,有些宠溺的注视着她。 少女特有的银铃笑声,回荡在这片幽静的竹林中,也荡入了竹妖的脑中,久久不散挥之不去。 陆恬在竹林中肆无忌惮的玩了许久,才发觉天色已晚。 她转身对竹妖道,“大叔,我得回去了,不然叫我爹发现,又得训我。” “嗯,早点回去也好。”竹妖笑道。 “那大叔明日见。”陆恬一边说,一边跑开了,但没跑几步,她又忽然转身,问,“大叔,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 竹妖默了下,温柔的回到,“郁离,萧郁离。” “萧,郁,离。”陆恬复念了一下他的名字,笑道,“我知道啦,大叔再见。” 她朝他挥了挥手,蹦蹦跳跳的朝山下而去。 萧郁离怕她走错路,悄悄跟了她许久,目送她离开了紫竹峰,才安心上山。 夜里,萧郁离摘下面具,吃着陆恬送的糕点 他一边吃,一边想,这个小丫头,品味还真不错,送来的东西都还挺好吃的。 也不知道为何,他向来不喜欢人类的食物,因为上面会有人类的味道,他觉得很讨厌,可是陆恬送给他的糕点,他却吃的异常香。 “萧,郁,离?”苗苗看着陆恬写在纸上的三个大字,好奇的问,“小姐,萧郁离是谁啊?” 陆恬忙把纸翻过去,紧张道,“没……没谁啊,我随便写写的。” “哦哦。”苗苗又好奇的问,“小姐小姐,你当真见到过紫竹峰的竹妖吗?” “当然。” “那他没有熏到你吗?之前说书先生不是说他恶臭无比,浑身有股腐败之味吗?” “没有啊。”陆恬回想起之前他把自己搂在怀里的场景,笑道,“他身上不仅没有,而且还有股淡淡的香味,是雨后竹子的那种清香。” “小姐。”苗苗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指着她的脸笑道,“你现在的表情,好像花花谈起她石头哥的表情哦,一模一样。” “什么嘛,你别瞎说。”陆恬当即反驳到,心想,大叔又不是自己的小情郎。 “我要去睡觉了。” 陆恬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起身就往床上而去。 苗苗细心的为她盖好被褥…… 次日,竹林那边又有异响。 萧郁离睁开了双眼,看了眼无奈笑了笑。 他纵身飞去,落在了陆恬面前。 “大叔?你怎么过来啦!”陆恬惊喜到,她还只走到半山腰呢。 萧郁离笑言,“我来抓擅闯紫竹峰的小丫头啊。” 他看了眼她的手,陆恬忙把手藏于身后。 “手里又是拿的什么啊?”萧郁离感兴趣的问到。 “不告诉你。”陆恬笑道,“等到了山上,我再给你看。” “好吧。” 萧郁离陪着她一起往山上慢慢走。 “现在可以给我看看,你手里拿着的什么了吧?”萧郁离问到。 “当当。”陆恬拿出两个布袋木偶给他看,还把其中一个小女孩的木偶套在了自己手上,笑道,“你好,我叫陆恬,大叔你叫什么啊?” 她又把另一个套在了他手上,装作他的声音自问自答着,“我叫郁离,萧郁离。”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萧郁离问到。 陆恬点头,“好玩儿嘛。” “好玩儿。”萧郁离笑了笑,但其实对于他这个年纪的来说,这些已经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了,不过他还是愿意同陆恬玩。 萧郁离学她舞着木偶,说,“你这个小丫头,天天往我这紫竹峰跑,不怕我吃了你吗?我可是个大妖怪哦。” “我不怕,我们是朋友。”陆恬手上的小女孩抱了抱他手上的小男孩,然后陆恬又问,“大叔,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这个山上吗?” “嗯。” “那你都没有别的朋友的吗?” “没有。” “那我是你唯一的朋友咯?” “是的。” “耶。”陆恬高兴道,“我是大叔唯一的朋友!” 萧郁离紧紧的注视着她,看着她开心的手舞足蹈。 “对了大叔。”陆恬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你刚刚是飞过来的吗?” “对啊。”萧郁离继续耐心回到。 陆恬眼中忽然充满期待,扯住了他的袖角,道,“大叔,你能不能带我飞一次啊?” “飞一次?” “嗯嗯!”陆恬羡慕又激动的说,“我看好多仙门的人,都能踩着剑飞来飞去的,我也想飞好久了,但是我太废了,怎么也学不会,你就带我飞一飞呗。” “大叔,求你了。”陆恬向他撒着娇。 萧郁离笑了笑。 “那你抓紧了。”说着,他长臂一揽,把陆恬搂入了他的怀中,带着她顿时飞上了空中。 萧郁离带着陆恬,穿梭在竹林之间,围绕着整座紫竹峰飞着。 陆恬张开了一只手,闭上双眸感受着轻风拂过面颊,穿过指缝。 “原来,飞的感觉是这样的啊。”陆恬闭着眼睛,自言自语着。 萧郁离扭头看向怀中的她,挂着灿烂的笑容,嘴角的酒窝,仿佛能够醉人一般。 他看着她的侧颜,却没想到陆恬忽然转过了脸来。 二人四目相对,呆呆的看着对方。 萧郁离带着她徐徐往下落,四周飘着紫竹叶。 奇怪…… 陆恬对视着他,心竟有些跳的快了些。 落了地,她有些慌忙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唉,太不公平了。”陆恬转身背对他,有些生硬的说,“你们妖怎么就能随便飞,而我们人却还要借助法器,只有像北月青黎那样的前辈,才能御风而起,太不公平了。”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公平的事情。”萧郁离开扇轻扇着,言,“人也有人的好处,你们可以修道成仙,而我们只能修道成魔,就算有个别可成仙,仙阶也很小,而且我们还有十年一度的雷劫,你们人则不需要。” “雷劫是什么?被雷劈吗?”陆恬好奇的问。 萧郁离笑道,“可以这么理解。” “啊,那这样说来,我们确实也不错了。”陆恬心里平衡了点,又想到了什么担心的问,“这么说的话,那大叔你岂不是十年就要被雷劈一次?一定很危险很疼吧。” “小丫头,我可有千年修为,雷劫对我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萧郁离轻描淡写的回。 “哦哦。”陆恬似懂非懂。 到了傍晚,陆恬又像上次一样,同萧郁离挥手告了别。 她离开后,竹林中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他回到竹稍上,等待着她明日的到来,可惜第二日她没有来,第三日也没有来,第五,第六…… 他一直就这样等待着,可她却依旧没有出现过。 第八日的时候,萧郁离有些安耐不住,他特意下了山,在山脚看看。 可等了一日也未见她人。 “这个小丫头,是把我给忘了吗?”萧郁离自言了句,闷闷不乐的往山上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竹林真的太安静了。 以前他没什么感觉,可自从陆恬打破了这片静寂,带来了喧闹,带来了人间的烟火,他便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异样,好像就是所谓的孤独。 并且这种孤独的感觉,随着陆恬不在的时间,越发强烈。 不知从何起,他开始竟盼着那个聒噪的小丫头能够来…… “难道,我真的年纪大了?”萧郁离百无聊赖的,玩着陆恬给的木偶。 “大叔!” 忽然陆恬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丫头…… 萧郁忙坐了起来,就看到陆恬跑了过来。 “大叔,原来,你都是这样睡觉的啊。”陆恬仰头望着树梢上的萧郁离笑道。 “是啊。”萧郁离问,“你要上来吗?” “我?”陆恬上前抱住竹子往上爬了爬,但只爬上去一丢丢就滑了下去。 她无奈道,“大叔,我不行,这个竹子光溜溜的。” 萧郁离冲她勾了勾手,陆恬的身体就不由自主漂了起来,然后落在了竹稍上。 她僵硬的坐在了他身边。 萧郁离好笑道,“你只管放心坐,掉不下去的。” “真的?”陆恬放松了身体,果真没有掉下去也没有压断竹稍。 “我天,也太神奇了吧。”陆恬惊奇的感叹道。 萧郁离笑言,“亏你这小丫头还知道来,我还以为,你把我这老人家给忘了呢。” “没有没有,其实我早就想过来了。”陆恬道。 萧郁离问,“那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来?” “因为。”陆恬解释,“我爹要我练习陆家剑法,天天守着我,练不好就不能出去,但是我笨嘛就一直练不好,这不今天勉勉强强合了我爹的心意,我才赶紧过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莲城篇(六) “剑法?” “嗯嗯,你看就是这个。”陆恬拿出一本书,翻给他看,“这是我们陆家剑法第一式,他们都说简单,可我觉得难死了。” 萧郁离笑了笑说,“你陆家剑法就这么随便给别人看的吗?” “大叔,又不是别人。”陆恬笑呵呵道。 “你这小丫头。”萧郁离拿过她的书看了看,说,“确实简单啊。” “哪里简单了?”陆恬疑惑,“明天还要学第二式,估计又得好几天才能过来了。” 萧郁离沉默了下,忽然搂过她,带她从竹稍飞了下去。 只见他抽出腰间的折扇,说,“你们陆家第二式是这个吧。” 萧郁离舞了几下。 “是是!”陆恬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个了的?” “刚刚看到啊。”萧郁离回。 陆恬一下子受到了打击,气馁道,“看来,我真的是个废柴无疑了。” “谁说的。”萧郁离言,“可不是谁都能像小丫头你一样,记路这么厉害,小丫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生在这世间的意义,我觉得你以后会成为很厉害的人。” “真的嘛!”陆恬笑道“其实吧,我也不奢望能有多厉害,只是希望以后能找个如意郎君,然后有好多的小孩,过上那种相夫教子的生活。” “你的如意郎君……”萧郁离想到她以后会嫁人,竟有了些失落的感觉。 “大叔,你怎么了?”陆恬见他垂下了头,问道。 萧郁离摇了摇头说,“没事,你不会,我来教你的吧。” “可是,我很笨耶,我怕……怕气到你,我爹每次都会被我气得,眼睛瞪的像铜铃。”陆恬担忧道。 “不会。”萧郁离笑着,温柔说,“我永远也不会生,我们家小丫头的气。” “我就知道,大叔最好了。”陆恬开心上前抱了抱他。 萧郁离呼吸一紧,愣神了刹那。 “大叔,开始吧。”陆恬笑言,从地上捡起了一支竹条做剑。 “好……好。” 萧郁离开始一招一式的慢慢教她,然后做她的对手陪她练。 “大叔,我觉得要不你去当先生好了。”陆恬满眼崇拜的说,“我觉得你比他们教得都好,他们说的我听都听不懂,可你一说我就明白了。” “行了,你这小丫头,就会溜须拍马。”萧郁离无奈笑道,宠溺的戳了戳她凑过来的小脑袋…… 夜里,陆恬正打算要睡时。 忽然,房外传来了喧闹之声。 “苗苗。”陆恬起身,问,“外头怎么了?” 上次那只白翅雕妖寻仇来了。 陆恬一听赶紧穿鞋跑了出去。 “哎呀!小姐,你怎么又要去啊。”苗苗无奈,又忙追。 陆恬刚到声源处,白翅雕妖就向她攻去。 “小恬,快躲开!”陆敬大喊。 可陆恬却没有躲,反而镇定的举起了手,手上拿着一张符。 她丢到了白翅雕妖的身上,念动一决,顿时雕妖身上起了熊熊烈火,它只得仓皇而逃。 “爹。”陆恬上前,问,“你没事吧。” 陆敬惊喜道,“小恬,你能用符了?” “嗯。”陆恬开心的点了点头。 “你这是从哪学的?”陆敬不可思议。 “额……”陆恬想大叔的事情,还是先不要告诉爹爹好,于是回,“就自己……自己看书学的啊,哎呀,爹,我困了,我去睡啦。” 陆恬怕他细问,连忙溜了。 陆敬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渐渐充满了质疑。 他最清楚陆恬,本来她近日学业突飞猛进,他就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如今她都能够使用火符了,便更加可疑了。 莫非是暗中得高人指点? 但陆敬想,如果是高人,陆恬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小姐,你今晚也太厉害了吧。”苗苗崇拜的说到。 陆恬躺在床榻上,道,“还行吧,主要是大叔教得好。” “小姐,你近来一直念着的大叔,到底是谁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是仙门中人吗?”苗苗好奇问到。 陆恬翻身趴在了床上,朝苗苗勾了勾手,说,“苗苗,你过来,我跟你说。” 苗苗听话的凑了上前,陆恬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句。 顿时,苗苗一脸惊恐,言,“小姐!你……你怎么能与妖结伍呢?老爷要是知道,一定会很生气的!” “所以我才没敢跟爹爹说嘛,这个秘密你可得替我保着。” 苗苗点了点头。 陆恬叹了口气,说,“苗苗,你说,为什么我爹那么痛恨妖怪呢?” 苗苗回,“可能是因为,小姐的爷爷是被妖怪杀死的,妖怪害得老爷从小没了爹,所以才会这么痛恨的吧。” “唉……”陆恬忧愁的叹了声气…… 萧郁离半躺在竹稍上,吹着竹叶。 忽然,他好像听到了陆恬的脚步声,于是便停了下来。 没过多久,陆恬果然小跑了过来。 萧郁离纵身从竹稍,落到她面前。 “小丫头今日,好像来得晚了些。”萧郁离笑道。 陆恬解释说,“今日是我生辰,我一直忙着庆生,就晚了。” “生辰?”萧郁离不解,问,“何为生辰?” “大叔不知道生辰的吗?生辰就是你出生的那天啊,大叔难道从来没有过过生辰?”陆恬问。 萧郁离笑言,“我都活了千多年了,什么时候出生的,我都已经不记得了,所以又怎会过生辰。” “这样啊,没关系。”陆恬笑道,“那从今往后,你和我同一天过生辰吧,记住今日是六月十九,六月十九是你的生辰,也是我的。刚好,这个给你!” 陆恬把手中的木盒子递给他,说,“本来就是要送你的,刚好做你的生辰礼物,大叔生辰快乐!” “什么东西?”萧郁离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支竹玉簪。 陆恬道,“这是我在集市上看到的,觉得特别适合你,就给你买来了,大叔,可还喜欢?” “喜欢。”萧郁离看着手中的簪子,笑回,“只要是小丫头送的,大叔都喜欢。” 见他喜欢,陆恬也开心,笑盈盈的乐着。 萧郁离收好簪子,又说,“既然你都送我生辰礼物了,那我是不是也要给你这小丫头送点什么?” “不用不用。”陆恬笑道。 “不行,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小丫头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大叔都答应你,给你寻来。”萧郁离问到。 “哎呀,真的不用。”陆恬不好意思道。 萧郁离却很认真,说,“小丫头你可得想清楚,大叔从不轻易许诺,错过这次机会可就没有了,还是好好想想你的心愿吧。” “嗯……”这样说来好像确实可惜,陆恬想了想,说,“那好吧,我确实有个心愿。” “什么,你说,大叔一定给你做到。”萧郁离笃定言。 陆恬走近于他,期待的说,“我想要大叔把面具摘下来。” “为什么要我摘面具?”萧郁离不解。 “因为。”陆恬回,“因为我认识大叔这么久,都还没有见过大叔的样子呢,我想看看大叔长什么样子。” 萧郁离笑了笑,摇着扇子从她身边走过,边走边道,“还是算了吧,我面目可憎,恐会吓着你。” “我才不怕,我胆子可大了呢。”陆恬转身对前方的他说,“我房中贴满了千奇百怪的妖怪画像,那些画像个个都是面目狰狞的,我都没有怕过。” 萧郁离手中摇着的扇子一停,道,“你确定吗?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只用来看看我这丑陋的模样?” “我确定。”陆恬坚信的点了点头。 “也罢,那我……便如你所愿。” 手上的扇子一合,他伸手缓缓解下了脸上,那陈旧的面具,然后看向她。 清风拂过,他的发丝在风中飘扬。 那一刻,陆恬整个人都看呆了。 面具下哪里是一张可憎的脸,明明是一张白净的的俊脸,虽然没有俊到惊心动魄,也没有俊到山河失色,但却眉目如画,好似一张上好的宣纸上勾染的淡墨山水图,犹如珍珠一般微润。 他看起来竟比陆恬还大不了多少,完全就像个少年郎。 所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怎么了?被吓傻了?”萧郁离扇轻摇着,浅笑的看着她,夕阳照在他的侧颜上。 看着他的笑容,陆恬心里想起一首诗来。 君子如玉,明玉如水。 “我叫你别看的。”萧郁离无奈道。 “没有。”陆恬回,“我没有被吓着,是被你美到了……” “美?”萧郁离意外。 陆恬问,“没有人同大叔说过,你很好看吗?” “没有。”萧郁离回,“我只听到你们说我,面目狰狞,所以我想应是可憎的。” “才不是!”陆恬激动道,“大叔你长得特别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说着,陆恬脸上顿时一红。 萧郁离走近她,那张温润的脸近在咫尺,他好奇的问,“小丫头,你怎么了,怎么面红耳赤的?” “我……”陆恬看着他这张脸,这样的眼神,竟不由腼腆了起来,她紧张的乱说着,“是夕阳,夕阳照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莲城篇(七) 夜里,陆恬在榻上辗转反侧。 她不知道怎么了,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大叔的样子,看到他轻摇着手中的扇,看到他对自己浅笑。 “完了完了。”陆恬攥着被角,自言,“我怎么满脑子都是大叔的样子啊?” 陆恬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病了,寻思着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次日,傍晚。 陆恬又拎着食盒过去找萧郁离。 但是刚到天却又下起了小雨。 “哎呀,完了,下雨了。”陆恬找不到避雨的地方急到。 萧郁离笑了笑,扇子一挥,那些雨珠忽然便停在了空中。 陆恬惊奇的看着,伸手用手指碰了碰那些雨珠,指尖刚触到,哪滴雨珠便落在了地上。 “好好玩呀!”陆恬又碰起了其它雨珠,开心的说到。 萧郁离上前,问,“小丫头,这次又给我带了什么啊?糕点还是蜜饯?” “都不是。”陆恬打开食盒,说,“是米酒。” “米酒?”萧郁离不识得。 陆恬点头,拉着他坐在了一块石头上,边给他盛边说,“这个可好吃了,又甜又有酒香。” “是吗?”萧郁离接过她手中的碗,尝了尝,笑道,“确实很好吃,我喜欢这个。” “大叔,喜欢就多吃点,还有呢。”陆恬怕他不够吃,特地带了很多,反正米酒又不醉人。 萧郁离点了点头,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 陆恬戳着四周悬在空中的雨珠,忽而想到了什么问,“大叔,你到底有多少年岁了啊?” “不记得了。”萧郁离边吃边回,“大概,两三千了吧。” “两三千?两三千年是多久啊?是这么久吗?”陆恬用手比了比,觉得好像不是,又张开双臂,说,“还是这么这么久。” 萧郁离笑了笑,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这小丫头解释,大概这里的每一颗竹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吧。” “这……这么多竹子耶。”陆恬惊讶。 “对啊。”萧郁离道,“我看着它们,发芽,破土,成笋,化竹,最后长叶,开花,结果,死去,就这么兜兜转转,轮回不止的看着。” 陆恬惊到了,三千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久,还要遥远。 “那大叔,一个人在这么待了这~么久,不会觉得孤独吗?”陆恬好奇的问。 “以前不觉得。”萧郁离回。 但是现在却有了。 原来,孤独是从认识她之后,才开始的…… “大叔你看。”陆恬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说,“这些雨珠当中,映着我的样子耶。” 陆恬看了看便对上了萧郁离的目光,她凑近笑着,“大叔,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里面也有我!” 从他的眼中,陆恬看到了正笑盈盈的自己。 渐渐的他的目光有些迷离了起来,陆恬才发现他整张脸都红彤彤的,呼吸也有些紊乱了起来。 “大叔,你怎么了?”陆恬看了眼食盒中已经被他吃完了的米酒,惊讶道,“你不会真醉了吧?”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萧郁离却握住了她的手腕。 “大叔?”陆恬不明所以。 萧郁离慢慢把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小丫头,你……感受到了吗?”萧郁离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压抑着什么。 陆恬慌乱,想收回手,却被他按着。 “大……大叔,为什么,你的心……跳得这么厉害啊?你该不是病了吧!” 萧郁离摇头,说,“小丫头,你知不知道,我们竹妖本无心,只有遇到此生挚爱才会生出一颗心,小丫头,这颗心是因为你才长出来的,所以……你懂我的心意吗?” 大叔的……心意…… 陆恬愣住了。 萧郁离握住她手腕的手,掌心上移覆上了她的手背,拇指轻抚着,另一只手撑在了陆恬身边的石头上,倾身欺上了她的唇。 陆恬脑子里顿时更加混乱了,眼睛瞪的像铜铃,另一只手不由攥紧了裙角。 看着她这副样子,萧郁离边吻,边温柔的笑了下,然后闭眼加深了这个吻,描绘着唇形,撬开贝齿。 陆恬嘴里刹那被米酒的香甜味全部侵占…… 陆恬看着那个温润如玉的人,正全神贯注的亲着自己,耳边是杂乱的心跳,和他气促的呼吸声。 他的睫毛好长啊…… 不对不对! 陆恬一下回了神,推开了萧郁离,慌忙的起身后退了一大步。 “小丫头……”萧郁离茫然的看着她。 陆恬都不敢与他直视了,满脸通红的说,“我……你……大叔你醉了。” 说着她便逃跑似的溜走了,食盒也不拿了。 陆恬跑回了家,到了晚上,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 她坐在桌边,摸着自己的唇,想着白日里萧郁离亲自己的感觉。 大叔的唇软软的…… 思及此,陆恬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她捧着自己发烫的脸,自语,“陆恬啊陆恬,你个姑娘想什么呢!” 可是想起他,陆恬就会心跳加速,于是她愣是三天都没有再去紫竹峰,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夜间,她正在桌边发着呆。 这时窗户忽然被一阵风吹开,一片竹叶飘了进来,落在地上的刹那化成了萧郁离。 “大叔?!” 陆恬又惊又意外,他可是从不下山的。 “你怎么会来这里?”陆恬问。 萧郁离回,“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对于我那日的无礼之举……” “没事。”陆恬故作镇静道,“我知道你醉了嘛,没关系的。” “不,我没有醉。”萧郁离很确定的说,“那日我是真心的,做的事说得话都是认真的。” “小丫头……” 见他往前近了一步,陆恬忙起身后退了些。 萧郁离见此有些失落,懊悔到,“对不起,那天,是我考虑不周,你一定吓坏了吧。” 他本来是想慢慢告诉她的,可是那日不知为何就忽然忍不住了,其实他也很乱,在感知到自己的心跳时,他就已经乱了,千年来的稳重理智毁于一旦,他从来都未动过心,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后来她仓皇而逃,几天又未来见自己,萧郁离后悔极了。 看着萧郁离那自责的样子,陆恬又忍不住回,“我……我没有被吓到,只是……” “只是什么?”萧郁离小心翼翼的问。 “只是……”陆恬又红了脸,说,“只是因为害羞啦,觉得不好意思……” 毕竟她是个姑娘啊,脸皮本来就薄,也从来没有人亲过她,所以她自然害羞不已。 “那你的意思是……” 萧郁离鼓起勇气又走近了她,陆恬这下没有退开,看着他走近。 “你逃是因为不好意思,不是因为不接受我的心意?” 陆恬点了点头。 “那你这是接受我的心意了?”萧郁离心里激动。 陆恬低着头,边扣手边说,“亲也被你亲了,脚也被你看了,你知道吗?我们姑娘的脚是不能随便给陌生男子看的,看了就要嫁给那个人,所以我还不能接受你的心意嘛。” “小丫头……”萧郁离高兴的一下抱住了她。 陆恬仰着头,看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拽着他身前的衣服,垫脚又快速亲了一下他的唇。 这下萧郁离倒是愣住了。 陆恬见他这样,娇嗲的说,“怎么,你都亲过我了,我不能亲你吗?” “能能能。”萧郁离笑了笑,宠溺的把她圈在怀里,额头靠着她的额头,笑言,“我们家小丫头,想亲就亲,随便亲。” “切,我就亲这一下,谁要随便亲你了。” 陆恬害羞的把头埋在了他怀中,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哎呀,不行!”陆恬忽然想到什么,推开了萧郁离。 萧郁离不解,“怎么了?” 陆恬急匆匆把他拉到窗户处,说,“你还是快走吧,要是我爹发现了就遭了。” “我又不怕你爹。”萧郁离笑言。 “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想看到你们针锋相对的样子,你和我爹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我不愿看到你二人任何一个受到伤害,所以你还是先走吧,我明日过来寻你。”陆恬催到。 萧郁离只好道,“好吧,那我走了。” “嗯嗯。”陆恬点了点头。 萧郁离把她拉入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化为了一片竹叶飘走了。 陆恬摸了摸被他亲过的地方,低眸娇羞又幸福的笑了笑…… 这从二人表明了心意后,萧郁离便没了收敛。 陆恬这才知道,什么温润如玉什么翩翩君子,都是他唬人的。 其实他就是个大色狼,每次见面对自己都是又抱又亲,不过陆恬又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这天,陆恬回到家。 却没想到迎面撞上了陆敬。 “爹。”陆恬故作镇静的唤了他一声。 “去哪了?”陆敬问到。 陆恬回,“没去哪啊,就去茶楼听戏本子,然后在街上逛逛。” “女儿家家,不要老是在外晃悠,影响声誉。”陆敬提醒。 “哦,我知道了,那我回房啦?” 陆敬点了点头。 陆恬松了口气,从他身边走过。 “等一下。”陆敬忽然叫住了她。 第一百三十七章 莲城篇 (八) 陆恬又顿时紧张了起来,转身僵硬的笑着,说,“怎么了?爹?” “你啊你,做事总是毛毛躁躁,头上有草都不晓得。”陆敬边说边帮她拿了下来。 “谢爹爹,我下次一定注意。”陆恬再次松了口气。 “行了,回房休息去吧。”陆敬无奈笑道。 陆恬点了点头,转身开心的离去了。 看着陆恬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陆敬脸上宠溺的笑容逐渐消失,他低眸看着掌心中的竹叶。 眼中泛起杀意…… “怎么了?”萧郁离看着怀中的陆恬闷闷不乐的,问,“怎么感觉你有心事?” 陆恬躺在他怀中,玩着他的扇子,说,“我昨晚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陆恬郁闷道,“大叔你活了千年,还是这副模样,可是我又不能活千年,能够活到一百岁就已经是万事大吉了,而且以后我会变老,等我老了,头发会掉光,牙齿也会掉光,会长很多的皱纹,会变得很丑很丑,那时候你嫌弃我人老珠黄怎么办啊。” “你这小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想。”萧郁离很认真的跟她说,“小丫头,竹妖一生只长一心,一世只待一人,就算你以后变老变丑,或者变成……一捧黄土,我也待你真心不变,守你百岁无忧。” 在他深情款款的目光下,陆恬不好意思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 这时远方忽然出现了绚丽的烟火。 “哎呀,我都忘了,今晚是莲城一年一度的花灯会。”陆恬恍然大悟道。 萧郁离笑问,“想去吗?我陪你吧。” “可是,你不是讨厌人吗?”陆恬担心道。 萧郁离言,“现在不讨厌了,因为我们家小丫头,我不讨厌人类了。” 以前他觉得,因为一个人,喜欢一座城是说说而已,如今看来却真是这样,因为喜欢她,所以他想去看看她曾经踏过的每寸土地…… “那好,我们去!但是你得把面具戴好。”陆恬笑道。 萧郁离明知故问着,“为何?不是你说我不戴面具好看吗?” 陆恬把他的扇子一开一合,有些羞怯的说,“那是因为没人看得到,但是等下你去花灯会,就会遇到很多别的姑娘,我不喜欢她们看你,你的样子只能我一个人看到!” “好好好,只给你一人看。”萧郁离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陆恬牵着他的手离开了紫竹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穿梭。 他跟着她,一起听了戏本子,一起看了杂技表演。 如果不是跟着她来,萧郁离都不知道她的世界,原来这样的热闹。 陆恬牵着他的手,跑来跑去,忽然在一摊贩前停了下来,她看了看摊贩上的那个小糖人,有点想吃,可是她出门又忘了拿银子。 陆恬迟疑了一下,还是牵着萧郁离走开了。 “你在这儿,等等我。”萧郁离忽然松开了陆恬的手。 正当陆恬还疑惑时,就见他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她刚刚想买的糖人。 “小丫头,给。”萧郁离递给她。 “大叔,你最好了!”陆恬惊喜不已,开心的抱住了他。 糖人三文钱一个,那时,他浑身上下也只有三文钱…… 逛完灯会,陆恬开开心心的回了家,刚回房,陆敬就来了。 “爹?”对于他的突然到访,陆恬有些意外。 “小恬,明日爹,要去浮清镇办事,你在家里好好温书,不许乱跑。”陆敬交代着。 一听他要出远门,陆恬心中暗自高兴,这就代表她可以跟大叔多待一会儿了。 虽然内心激动,但面上还是平静的说,“我知道了爹爹。” “嗯,早点歇息。”陆敬笑了笑,转身离去。 陆恬合上门,转身高兴的手舞足蹈。 第二日,陆恬打着送他的幌子,看着他们走远后,马上往紫竹峰而去。 “大叔!我跟你说个好事!”陆恬兴奋的跑到了萧郁离面前。 刚欲说时,萧郁离本微笑的脸,忽然消失,变得极为冷漠。 “大叔……你怎么了?”第一次见他有这样的表情,陆恬有些害怕了起来。 萧郁离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把陆恬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冰冷的说到,“跟了这么久还要藏着,一定很累吧,还不现身吗?” 顿时,四周忽然冒出了好多人,他们穿着陆家衣服拿着剑。 陆敬出现在了他们前方。 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去什么浮清镇,而是掉头尾随着陆恬来了。 “爹?”陆恬大惊失色,忙上前把萧郁离护在了身后,说,“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你这个逆女,还不快给我滚过来!”陆敬愤怒的训到,起初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与妖混在一起,可现在亲眼所见,他是怒火中烧。 陆恬摇头,说,“爹,你不要伤害大叔行不行?他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坏的,他是个很好的人!” “陆恬!不要挑战爹的忍耐限度!过来!”陆敬吼着。 这是他有史以来,对陆恬发这么大的脾气。 陆恬被吓着了,但还是摇着头,护在萧郁离的身前,拼劲全力保护他。 “陆敬。”萧郁离道,“今日我不想与你们动手,只要你们马上离开这里,我可以既往不咎。” 陆敬冷笑言,“蛊惑我的女儿,你休想作罢!” “给我杀了他!”陆敬一声令下。 四周人便攻了过去。 萧郁离牵着陆恬的手,开扇与攻来的人斗了起来。 那些人不是萧郁离的对手,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可是这时风云忽变,萧郁离抬头看了看天色,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搂过陆恬的腰,便飞走了。 “给我追!一定要把小姐追回来!”陆敬怒不可遏道。 萧郁离带着陆恬飞了段距离,落地对陆恬紧张的说,“你快往前面跑,前面有个山洞,躲一下。” 直觉告诉陆恬,一定要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她问到,“大叔,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这么惶恐?” 萧郁离回,“我忘了,今日是我的雷劫,趁劫还没来,你赶紧躲起来,免得伤到你。” 可是话还没落地,陆恬身后就出现了一道闪电。 萧郁离赶紧推开了她,开扇一挡。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雷,向萧郁离劈来。 远处的陆敬,看到前方一阵阵闪电,笑了起来,说,“今日真是天助我也,赶上竹妖遇雷劫了!” “大叔。”陆恬慌乱无措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郁离一边挡一边道,“小丫头,快去躲起来,别站在这里!” “可是……”陆恬想纵然她再担心,还是不要为他添乱好,于是点了点头。 往他说的方向跑去。 可是还没跑几步,一道闪电又向她袭了过去。 “小丫头!”萧郁离纵身一跃,把她楼入了怀中。 闪电刹那劈在了萧郁离的身上。 一口血顿时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小丫头,你没事吧?”萧郁离松开了她,担心的问到。 陆恬摇了摇头,无措的擦着他嘴上的血,内疚的说,“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你怎么样了啊?” “小丫头,你别哭啊。”萧郁离血从他的嘴里流出,他还轻拭她的眼泪,勉强一笑,说,“我没事的。” 可是说完,他就体力不支的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而这时陆敬他们又赶了过来。 萧郁离抬头看他,想起身,却又站不起来,单手撑在地上。 陆敬笑道,“竹妖,今日是天要亡你,我便要替天行道!” “不要!爹!”陆恬跑到萧郁离身前,跪了下去,哀求着,“爹,大叔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的,你放过他吧,我求你了。” “不可能!”陆敬一口回绝,咬牙切齿道,“此妖在这峰上横行霸道,伤人无数,今日我若是放了他,如何面对陆家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莲城百姓!” “他没有伤人,是那些人自己贪婪,才入了阵法的,这不能怪大叔,他只是像我们一样守护自己的家罢了。”陆恬为萧郁离辩解着。 陆敬冷笑,“一只妖,怎可谈家!” “为什么不能谈?妖也有七情六欲,紫竹峰是大叔出生的地方,就是大叔的家啊!” “住口!”陆敬怒斥,“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简直丢尽我们陆家的脸!今日我非杀他不可!” 说着,陆敬持剑而来。 陆恬见此,起身跑到旁边的一个人面前,把他手中的剑一抢,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剑放下!”陆敬顿时慌了,命令着。 萧郁离也焦急的说,“小丫头,你别冲动!” “爹。”陆恬含着泪,说,“如果你今天非要杀了大叔,那女儿也就随他去了!” “行啊,陆恬,你长大了,翅膀硬了,都会威胁爹爹了!” “我没有。”陆恬哭着说,“我是在求爹爹,你放过大叔吧。只要你放过他,小恬自愿跟你回去,从此往后再也不来紫竹峰,再也不……不见他,好吗?” 锋利的剑锋,已经划破了她的肌肤,流出的血染红了衣襟。 第一百三十八章 莲城篇(九) 陆敬满是杀气的看了眼萧郁离,愤然甩袖道,“好好!依你!” “收剑!”陆敬命了句。 其他人便只好收回了剑。 陆恬也才放下剑来。 陆敬上前抓住了她的手,怒气冲冲道,“走!回家!” 他蛮横的拽着陆恬,陆恬边走边回头看着萧郁离。 “小丫头!”萧郁离想阻止,可是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泪眼婆娑的陆恬,被生生带走。 他往前手指扣进泥土里,费力爬着,却再次吐了一口血,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小恬。”陆敬看着站在面前的陆恬,审问,“今日之事,你说你错在了何处?” 陆恬说,“我没觉得我错在了哪里,我只是和我喜欢的人在一处罢了,要是非得说出错在哪里,那就是错信了爹爹!” “什么?喜欢的人!”陆敬震惊。 “是。”陆恬也不再遮遮掩掩,直言,“我喜欢大叔,我已经和大叔约定了终身,这辈子非他不嫁!” “放肆!”陆敬彻底被激怒,怒目圆睁的斥道,“你可是陆家的人,你怎么能爱上一只妖,与妖为伍!你忘了你爷爷是被什么杀的吗!” “老爷老爷。”苗苗上前,劝说着,“小姐一定是被竹妖迷惑了心神,才会这样说的,您别生气。” “我没有被妖迷惑。”陆恬也是豁出去了,道,“我知道爷爷被妖害死,爹爹心里很痛恨,可害死爷爷的是狐妖,不是竹妖不是大叔,爹爹你怎么能够怨恨大叔呢?爹爹,我是真心喜欢大叔的,我与大叔两情相悦,大叔是唯一一个值得我托付……” 陆敬忽然一个耳光便甩了过去,陆恬被瞬间打摔在了地上。 “我怎么就会有你这种忘恩负义,离经叛道的女儿!枉费我疼你数十载,你却与妖为伍,敌我不分!废物!”陆敬大发雷霆,可打陆恬的那只手却在悄悄颤着。 “来人!”陆敬怒火中烧的命着,“把小姐给我押入宗堂,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他指着陆恬道,“你给我好好在列祖列宗面前反省,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陆恬被人从地上拖了起来,押走…… “小姐。”苗苗看着她面色苍白,口*唇皲裂,心疼的劝说着,“你就跟老爷认个错吧,不是你说过要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陆恬靠在柱子上,笑道,“苗苗,我什么事都能去向他认错,可唯独这个不可以。” “为什么?小姐,那个竹妖就那么好吗?好到让你如此奋不顾身?你这样值得吗?”苗苗不解。 “值得的。”陆恬擦了擦眼泪,坚定的说,“我就是要让爹爹知道,我没有错,我只是喜欢一只妖罢了,如果这世间连两情相悦都错了,那还有什么事是正确的?” 看着陆恬一天天这样下去,苗苗心里也不好受,每天每夜的担忧着。 萧郁离疗着伤,他只希望能够快点好,也不知道小丫头怎么样了。 虽然他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危险,比起他自己的处境才是岌岌可危,但是他还是很担心她。 忽然,远处响起了一声惨呼。 萧郁离勉强站了起来,向声源处而去,走近一看,原是一位姑娘,触动了阵法。 他收了阵法,那姑娘掉了下来。 她看到萧郁离,问,“你……你就是这竹妖吗?” “是。”萧郁离回了句,转身欲走。 那姑娘忙跑到他面前,说,“我是陆家小姐的贴身丫鬟,苗苗!” 一听陆家小姐,萧郁离顿时紧张的看向了她,问,“小丫头,她现在还好吗?” 苗苗摇了摇头,抽泣的说,“小姐为了你,同我家老爷闹掰了,老爷把她关在了宗堂,要她认错。可是小姐不想承认,她喜欢你是件错误的事情,就一直跪到了现在,不吃也不喝,你快去劝劝她吧,我怕小姐她撑不住了。” “这个小丫头。” 萧郁离当即转身向山下飞奔而去。 “师傅,你确定,竹妖会来吗?”一人问到陆敬。 陆敬擦着手里的剑,说,“苗苗那死丫头,已经跑到紫竹峰通风报信了,她还以为就她那拙劣的演技,能够骗过我?可笑……今晚那竹妖不来也罢,来了我必要他有来无回!” 其实除不除那只妖,对于陆敬而言,之前也没那么迫切。 但是现在看到陆恬都对那妖痴迷到了这种地步,他是非除他不可了,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去嫁给一只妖! 妖生性邪恶,理当速除之! 他不能让那只竹妖毁了他的掌上明珠。 萧郁离潜入了陆家,来到了宗堂里,他看到陆恬跪在地上,虚弱的靠着身边的柱子,嘴唇因为滴水未进,已经干的出了血。 其实,之前,陆恬说很喜欢他时,他不是那么的相信的,毕竟他对人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偏见。 再加上,陆恬总是懵懵懂懂的。 让他觉得,她是不是没有那么太深理解何谓爱。 可是看到陆恬现在的所做所为,他彻彻底底相信了,她是真的很爱很爱自己。 与他沉稳的爱不同,陆恬的爱是热烈,而义无反顾的。 “小丫头。”萧郁离红了眼眶,蹲在了她身边,理了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 “大叔?”陆恬眼神有些涣散,不是很确信的问,“真的是你吗?我又是在做梦吧……” “不是梦。”萧郁离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眼泪从眶中滑落而出,落在她的指尖。 感受到手指上湿润的触感,她确定了这不是梦,大叔是真真切切的在自己面前。 她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脖子,扑入他的怀中,顿时哭了出来,边哭边诉,“大叔,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他知道,他都知道,他又何尝不是。 那日她被带走,他便如身处炼狱一般难受。 他甚至还梦到过她,梦见她在自己面前跑着,他想追上她,却怎么也追不上…… 萧郁离也紧抱着她,哽咽的道,“小丫头,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因为我要向爹爹证明,我爱你,不是一件错的事情!” 它是一件很对,很对的事情! 是值得她为此付出一切的事情! “你这个小丫头。”萧郁离捧起满脸泪珠的她,擦着她脸上的泪,说,“可你知不知道,大叔看到你这样,心都要碎了,都是大叔不好,是大叔没用。” “不是的。”陆恬含泪笑道,“大叔,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厉害的人!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那该死的仙门规定,凭什么人妖不能相恋,都是爱,为什么人妖恋就要被处处鄙视,我就是要向他们证明,我们的爱也是日月可鉴,也同样值得被尊重。” “傻丫头。” 萧郁离摸了摸她的头,心疼的附身亲上了她干裂的唇,一次次拂过那些伤口,去温暖那些伤痛,无言的倾诉夜以继日的思念…… “小丫头。”萧郁离有些微喘的离开了她的唇,握紧她的手,说,“跟大叔走吧,我们回紫竹峰。” 陆恬摇了摇头。 “为什么?”萧郁离不明白。 陆恬回,“如果我走了就代表,我自己觉得错了,我不要。而且,大叔和爹爹都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最爱的人,你们任何一个我都不想丢下。” “大叔。”陆恬反握住了他的手,“你走吧,放心我一定会让爹爹放下对你的偏见的,你回紫竹峰等我。” 萧郁离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大叔,不许这样绝食,乖乖吃饭休息。” “好。”陆恬乖巧的点了点头,推了推他说,“你赶紧走吧,被我爹爹发现就遭了。” “嗯。” 萧郁离起身,牵着她的手从手腕,滑到手心,再到指尖,最后彻底离开…… 他恋恋不舍的转了身,开门准备走。 可是开门的那一刹那,便看到了陆敬。 他带着陆家上下弟子,在外候了多时,个个拿着剑严阵以待。 “爹?”陆恬跑出来,震惊不已。 陆敬拔剑,指向萧郁离道,“竹妖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爹,不要伤害大叔。”陆恬张开手臂再次护在萧郁离身前。 “陆恬!”陆敬怒火中烧道,“你简直让为父失望透顶!” 萧郁离把陆恬拉到身边,说,“小丫头,没事,你爹那点本事奈何不了我。” 陆敬冷笑,“大言不惭!” 说着顿时向萧郁离攻来。 萧郁离一个转身绕到了他身后,陆敬再次反刺而来。 萧郁离开扇一挡,二人一路打到了院子里。 其他人也上前相助,萧郁离一扇子打过去,击倒一排人。 他一个转身掷出几片竹叶,竹叶击断了袭来的利剑。 一片竹叶从陆敬身边擦过,划破了他的衣服。 陆恬在一旁紧张的看着,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们在引着萧郁离去什么地方。 他们从宗堂院子打到了正堂院子中。 陆敬一剑刺去,萧郁离开扇,扇柄卡住了他的剑。 第一百三十九莲城篇末 萧郁离顺手一掌打在了陆敬身上。 陆敬被打倒在地,正当他要爬起来的时候,萧郁离持扇已经攻来。 就在他的扇子即将刺入陆敬咽喉时,萧郁离顿时停住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陆恬说过, “大叔和爹爹都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最爱的人。” 萧郁离想要他命,可是他下不去手,因为陆敬是小丫头的爹,也是小丫头最重要的人…… “大叔!”陆恬跑了过来,焦急的说,“你快走,有诈!” 就在这时,地上的陆敬反手给了他一掌。 萧郁离被打飞,撞到了身后的石山上,然后摔在了地上。 在他落地的瞬间,地上便发出了金光,刹那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符咒,它们紧紧围住了萧郁离。 萧郁离稍微碰那些符一下,就会被反伤。 陆敬从地上站了起来,笑道,“竹妖,此阵是陆家专门从苍穹门取来降你的,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准备去死吧!” “大叔!”陆恬惊恐的欲上前。 顿时便来了几人,拉住了她。 “你们放开我!”陆恬吼到,又对陆敬求着,“爹,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他呢?我求求你,你撤了阵法放了大叔吧。” “我已经放过他一次了,可他偏偏要来寻死!这次,我一定要他魂飞魄散!”陆敬不容置疑,坚决的说着。 纸符的光,照的萧郁离直吐血,他拼死也闯不出。 紧接着,又许许多多穿着铜钱的线,缠绕到了他的身上,一点点的勒紧,划开血肉。 “不要,不要!”陆恬瘫在了地上,不断的向陆敬猛磕头,嘶哑道,“爹,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大叔,我求求你。” 萧郁离看着陆恬都已经磕的头破血流。 “小丫头……” 萧郁离艰难的唤着她,可脖子上的线越来越紧,让他无法再说下去,只能心疼的看着她,眼泪一滴滴混着脸上的血往下掉。 “小恬,爹爹,都是为你好,只有他死了,你才会清醒过来,我不能让这只恶心的妖毁了你!”陆敬道了句,继续念动了咒语。 他一定要让这只竹妖死在这里! “大叔!你们放开我,放开我!”陆恬疯了似的挣扎,整个府中都能听到她摧心剖肝的哭喊声。 就在陆敬念下最后一决时,陆恬忽然挣脱了他们的牵扯,奋不顾身的跑了过去,一把将萧郁离推出了阵法。 阵法所有的力量全部都重重的打在了陆恬身上,她仰头,一口血刹那喷涌而出。 “小丫头!” “小恬!” 所有人大吃一惊,谁也没料想到陆恬会过去,那样的力量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受得住的。 萧郁离上前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陆恬却推搡着他,满口鲜血的对他说,“快走……大叔……你快走!” 这是她,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她忍受着心脉具断,五脏皆损的痛苦,却还在担忧着他的安危…… 后来,她一直都在昏迷不醒之中。 苗苗为此也是自责不已。 看着她的气息越来越弱,萧郁离一天比一天焦急,甚至痛恨起了自己。 也许自己就不该同她有过多交集,这样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没有遇见自己,她现在应该听着戏本子,吃着喜欢的糕点,在街上快乐的转悠。 而不是像现在,奄奄一息,在死亡边缘徘徊。 都是他害了她!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他遇到了一只狐妖。 “你是谁。”萧郁离问。 狐妖道,“小女子红媚。” “你要做什么?” “我来解救你的困境啊。”她笑言向他丢去了一本书,道,“这里面有解救你心上人的办法。” 萧郁离拿着书,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们都是妖啊,欺骗只有人类才会,而且你现在除了信我,还能有别的法子吗?”红媚上前边说边欲往他身上贴。 萧郁离一把推开了她。 被推开的红媚一愣,道,“哟,还挺纯情,说实话我真搞不懂,那个人类有什么好的,一身臭味,长得也不怎么样,连我都比不上,要不你和一起吧?” “多谢你的法子,但是你也没有资格,同她相比。”萧郁离冰冷的说了句。 此后,他照着上面的要求,翻山越岭的寻找药材,几经波折终于集齐了所有,然后他日复一日的割腕取血,手上的伤疤好了又被划开,一道压着一道。 可是走过这漫漫长路,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 萧郁离看着怀中即将要离去的陆恬,渐渐将手中的妖丹推入了她的身体里。 陆恬的身体顿时发出了一阵光,光散之后,她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气息也越来越强了起来。 “真的有用!”萧郁离大喜过望,激动的说,“太好了,我的小丫头不会死了,她又可以像之前那样活蹦乱跳了。” 他喜极而泣,又注视着她的脸庞,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从她脑中取出了什么。 “你要抹掉她的记忆?”江楼月意外道,“你为她做了那么多,都不要她记得你吗?” 萧郁离摇了摇头,轻抚着陆恬的脸,笑言,“我的小丫头以后是要过相夫教子的生活的,她要是带着与我的记忆,还怎么找如意郎君,我的小丫头,以后还要嫁人的……” 说着他捏碎了属于陆恬的记忆珠。 “你是神仙吗?” “既然你都知道我是妖了,怎么还不跑?不怕我吃了你?” “我笑我自己傻,居然相信他们的话,你是竹妖嘛,竹妖竹妖就是竹子变成的妖,竹子怎么可能会有獠牙呢。” “我来抓擅闯紫竹峰的小丫头。” “郁离,萧郁离。” 往事一幕幕涌上萧郁离心头,而陆恬记忆中的他,却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小丫头。”萧郁离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他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她,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苦笑道,“答应了要守你百岁无忧的,看来大叔要失约了,你千万莫要怪我……” 以前他觉得自己活的太久了,现在才发觉自己竟是个短命的。 原来,从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他才是真正的活着,才是人生的开始。 可惜这一生,太短暂了…… 清风拂过,一片片竹叶飞到了空中,一滴泪落在了陆恬的眼上,她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 他走的干干净净,仿佛这个世间从未有过他,陆恬身边,只留下了一把竹玉折扇。 “世有无情人,却有痴情妖。” 云觅沉重的言了句,仰头,看着满天飘飞的竹叶,陷入沉思…… “我们还是赶紧,把陆小姐带回去吧。”李无恐抱着晕倒的初慕一道。 江楼月点头,北月顾衡上前,把陆小姐从地上抱了起来。 然后几人回了陆府。 见他们回来了,还把陆恬完好无损的归来,陆敬松了口气,又问,“那竹妖呢?竹妖如何了?” “他死了。”江楼月回。 “真的!”陆敬高兴道,“死了好啊,死了好。” 江楼月摇了摇头,说,“他是为救你女儿死的,他舍了自己的妖丹,换你的女儿。” 陆敬愣了下,说,“那又如何,这是他欠小恬的。” “陆敬!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是冥顽不灵?如果不是你,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这里最大的错误就是你!”江楼月怒言。 “够了。”北月顾衡冰冷的说到,“江朝溪你一个天天犯错的人,哪里来的资格对旁人指手画脚,而且陆城主没有做错,人妖殊途本就是亘古不变的规定。” “哼,狗屁规定,闲的!” 江楼月看了眼身边的云觅,转身气冲冲的走了,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他早就动手打北月顾衡了。 犯不着闷气。 “失礼了。”北月顾衡向陆城主揖了下。 云觅未语,若有所思的看着江楼月离去。 后来,陆恬醒了过来,陆敬发现她已经不记得萧郁离后,便下令任何人不得把之前的事情,对她说出半个字。 府中上下也就识相的,装作不知。 “小姐。”苗苗走到她身边。 “怎么了?”陆恬一边开心的吃着糕点,一边看向她笑问。 苗苗拿出了个木盒,说,“这是江公子,托我给你的。” “江公子?就是那个长得很甜的那个?”陆恬惊喜的问。 苗苗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要给我东西呀?”陆恬不解,笑着接过,把木盒放在了自己膝盖上,打开一看。 原来里面装着把竹玉扇子。 她拿起扇子缓缓打开,扇柄上面好像刻着两个小小的字,但是字是镂空的,这样看看不到。 于是陆恬起身,走到窗边,举着扇子对向阳光,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看清了,扇柄上刻着的是“郁离”二字。 “这把扇子叫郁离吗?” 陆恬垂下手低头,指尖轻抚起了那两个字。 忽然有两滴水,滴在了扇面上。 这大晴天的,哪里来的雨…… 陆恬一愣,感觉脸上湿哒哒的,后知后觉,这不是水,而是泪,她的泪。 她居然莫名其妙的哭了,而且眼泪止都止不住,一直往下掉。 真奇怪。 陆恬伸手擦过脸上的一滴泪,看着指尖上的眼泪,歪头一脸茫然…… 第一百四十章 七年之约 “云觅,莲城的事情,也算是结束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北月顾衡问到。 江楼月开口言,“什么叫我们,应该是我~们。” 江楼月指了指一桌子的人,画了个圈。 “你怎么老要跟着我们。”北月顾衡不爽言。 “我没跟你啊,我跟着糖糖的。”江楼月冲云觅笑到,“什么时候糖糖要是赶我走,我便走。” “哼。”北月顾衡冷哼一声。 初慕一眼里全是火,气氛有些僵硬。 李无恐道,“那个,要不我们参加完,今夜的花灯会再走吧。” “是啊,我听闻,莲城的花灯会是最盛大的。”宁采薇顺势道。 “真的?那可以,我还没逛过花灯会呢。”初慕一顿时来了兴致。 北月顾衡点了下头,同云觅道,“云觅,你要去吗?我们一道看看如何?” “不必了。”云觅回了句。 “糖糖。”江楼月一听,扯了扯她的袖角,说,“你去吧,就当是陪我啊,去嘛去嘛。” 云觅无奈,言,“好吧。” “我就知道,糖糖最好了。” 江楼月开心道,对北月顾衡得意的挑了下眉。 “切。”北月顾衡故作不在意,但心里又气又惊,甚至还有了些嫉妒…… 到了夜里。 街道上挂上了许许多多的花灯,各式各样。 许多人手拿着一支荷花,花上就挂着盏灯,很是热闹。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猜灯换东西啦,三文钱十猜。” “江楼月,那边有灯谜耶!”初慕一兴高采烈的拉起了江楼月。 江楼月又马上扭头扯住了云觅的袖角。 三个人小跑而去,后面还跟着三人。 “老板,这怎么玩儿?”初慕一兴奋的问到。 摊主笑盈盈道,“回姑娘,三文钱十猜,猜中一个,这里的小玩意儿顺便挑,一个换一个。” “听起来还挺有趣的,江楼月。”初慕一戳了他一下。 江楼月不情不愿的掏出了银子,嘴里嘟囔着,“我都快没钱买酒了。” “正好给你戒掉。”初慕一抢过他手中的银子,丢给摊主。 “几位,这边,这里的灯谜随便猜。” 摊主接住银子放入钱袋,然后指着他后面挂着的一大排花灯,笑容满面的介绍到。 每个花灯下挂着一个纸片,上面写着的是灯谜。 初慕一取下一个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一口咬掉牛尾巴,打一字。 “这是什么字啊?”初慕一猜不出,转身问向江楼月。 江楼月看了看,也想不出来是个什么字。 初慕一又问李无恐他们,他们也只能摇了摇头。 “老板,这也太难了吧,这个可以不算吗?我换一个。”初慕一询问。 摊主摇头,颇有些幸灾乐祸言,“这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我已说明,取一灯概不可舍,所以自然不能换。” “你……”白白浪费掉,初慕一又觉着可惜。 云觅看了看,忽然开口轻说了句,“告。” “糖糖你在说什么啊?”江楼月迷茫的看向身边的她。 云觅对摊主道,“谜底是告,对吗?告密的告。” “这位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正是告字。”摊主点头道。 对啊,告字! 江楼月顿时恍然大悟。 “糖糖,你好聪明哦!”江楼月笑言,眼中满是仰慕。 “切。”初慕一心里不舒服,又取了个下来,拿到云觅面前,“那这个呢?” 纸上写着:孤散天涯外,竟夕起相思,猜一成语。 这个怎么难,我不信你还能猜。 初慕一心里盘算着。 云觅默了下,缓缓道,“瓜田李下。” “这位姑娘,又猜对了!”摊主笑言。 “糖糖,你这是怎么猜出来的啊?”江楼月好奇的问到,别说猜了他连看都没看懂。 云觅解释言,“《望月怀远》诗中有: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诗中之情,不言而喻。此谜谋面焕然一新,其拆合更是脱颖而出,看似会意,实则为纯拆字。” “那这个呢?”江楼月也拿了一个,并念道,“口抹胭脂一点红,任你万里到西东,竹丝皮纸虽然密,只怕旁人口吐风。猜一物,是什么啊?” 云觅想了想,对他道,“就是你手里拿的,灯笼。” “那这个嘞?” “还有这个这个。” 江楼月激动的拿着灯谜给云觅看。 云觅每次只要看一眼,便能准确快速的猜出。 北月顾衡看着她对答如流的样子,逐渐笑了起来,向来孤傲的目中竟也多些柔和。 但是摊主的脸色就被猜绿了。 周边围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江楼月,别猜了吧。”云觅看了看四周鼓掌叫好的人,不习惯道。 江楼月笑言,“没事的,你既然喜欢,那再玩玩便是,我来给你付钱。” “你不买酒了?” “只要你开心,酒也没那么重要,大不了喝凉水去。”江楼月宠溺的看着她。 初慕一黑着脸,骂了句,“死江楼月!” 不过后来,云觅还是没猜了,周围的人实在太多,她真的很不习惯。 虽然,她确实挺喜欢猜灯谜的。 这些年来,云觅一直严于律己,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是为了云氏,很久都没有这样好好的,为自己玩儿过一次…… “奇怪,一时间怎么那么多人,往河边去啊?”初慕一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人。 李无恐回,“大概是去放灯吧。” “放灯是什么?”江楼月不解。 李无恐解释,“放灯是花灯会最重要的事情,人们把理想心愿写于孔明灯上,放于空中,据说灯可以飘到天上去,天上的神明就会看到,然后实现愿望。” “听起来好有趣哦,走走走,我们也去放一个!”初慕一兴致冲冲的跑了过去。 李无恐含笑跟着。 北月顾衡扭头刚想跟云觅说些什么。 江楼月就笑嘻嘻把云觅给拉跑了。 他们一起到了河边,河边有很多卖孔明灯的商贩。 江楼月卖了两个过来。 初慕一伸手准备拿,结果江楼月直接从她身边,跑了过去。 “糖糖,这个最好看的,给你!” 江楼月递给了她一个画着桃花的孔明灯。 “那我的呢?”初慕一上去生气的问到。 江楼月不以为然回,“你自己去买啊,那么多。” “你!”初慕一要气死了。 李无恐见此忙道,“慕一,这个小兔子,是买给你的。” “还是李无恐好。”初慕一这才消了气,接过李无恐给的孔明灯。 随后他们找到了墨和笔,开始在孔明灯上写心愿。 只见北月顾衡在上面写道:离开苍穹,游历江湖,仗剑天涯。 江楼月见此笑了笑,又扭头看到李无恐写了句:胆子变大,友谊长存。 “友谊长存?谁的啊?”江楼月笑问。 李无恐回,“自然是同你们的,我斗胆,希望我们六人能够做一生的知己。” “也行啊。”江楼月笑笑,在自己的孔明灯上,写到:愿父母康健,吃喝玩乐。 北月顾衡见此不屑笑了一声,道,“江公子的心愿,可真是远大啊。” “过奖过奖,哪有北月公子的远大,在下真是佩服您勇于走出母亲的怀抱,可敬可敬啊。”江楼月礼貌的回呛着他。 北月顾衡冷哼一声。 江楼月回头,又见初慕一偷偷摸摸的,他笑道,“初慕一,什么心愿啊,用的着偷摸着写嘛。” “要你管。”初慕一没好气的回了句,在孔明灯上小小的写上了,嫁给江楼月,做父母一辈子的掌上明珠。 “切。”江楼月看了看宁采薇。 她的心愿倒也很简单,只是一句:长命百岁,活出自己。 “宁姑娘,你一定会心想事成的。”江楼月笑言。 宁采薇含羞一笑,回,“多谢江公子吉言。” 江楼月收回目光,看向了面前的云觅。 只见她的孔明灯上写着:得道成仙,振兴云氏。 “糖糖,你要成仙的啊,那不行,我得改改。”说着江楼月把自己孔明灯上的吃喝玩乐给划掉了,写成了得道成仙。 “放灯了!放灯了!”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到。 江楼月他们赶紧点燃了孔明灯,跟着所有人慢慢将手中的孔明灯送往了空中。 数以千记的孔明灯,冉冉升空,繁星点点,或高或低,或快或慢。 月沉碧海望重楼,谁放明灯惹梦游,鹑火星稀萤点点,北辰途远雁啾啾。 那年,青莲绽放,一束青丝一袭红衣;一把纸伞一路丁香,隔着一帘江南烟雨,墨着一笺回文诗,弹着一曲云水逸…… 他们不约而同的闭眼祈福,江楼月瞧瞧睁开了一只眼,看了看身边的云觅。 然后又心满意足的闭上。 “你说,我们的心愿,天上的神明能够看到吗?”初慕一看着自己,已经飞远了的孔明灯问着 江楼月叉腰回,“谁知道呢,九重天那么高。” 北月顾衡笑道,“想要知道,我们可以定个七年之约。” “什么七年之约?”江楼月问。 北月顾衡看向云觅,笑言,“七年后的花灯会,我们再来此地相聚,到时候来看看,我们还剩谁的心愿没有实现,我们当中又实现了多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受伤 “这个提议可以,你们觉得呢?”初慕一兴奋道。 云觅等人点了点头。 “那我们击掌为誓。”北月顾衡举起手说。 江楼月笑道,“那说好了,七年后再聚,到时,一个也不可以少!谁要是失约了到时候自罚一杯酒啊。” “不见不散!” 六个人的手一同击在了一起,这个看似若即若离,如散沙一般的队伍,却因为对彼此千丝万缕的心系,而一同走到了一处。 这即是所谓的缘…… 放完孔明灯,他们慢慢悠悠回府。 “糖糖。”江楼月走在云觅的身边,笑问,“你为什么猜灯谜那么厉害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 云觅摇了摇头,回,“非也,只是儿时有一故人,我们总会互出灯谜猜着玩儿。” 说着云觅低眸看了眼腰间的禁步,浅浅笑了笑,眼中满是千愁万绪。 江楼月自是注意到了,每次云觅只要看腰间的禁步,眉眼之中便透着化不开的忧郁。 那个故人,是北月青藜吗? 他想着。 殊不知暗中正有一人窥视于他们,而那个人正是红媚。 红媚看着那欢声笑语的六人,心中越想越气,手中变出三把飞刀,咬牙切齿道,“三翻四次坏我好事,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忽然!江楼月感觉一阵杀气袭来。 他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云觅的手腕,一把将她拽入怀中抱住了她一转,三把飞刀顿时刺入了江楼月的肩上。 “谁!” 北月顾衡等人顿时朝飞刀的方向攻去,红媚顿时仓皇而逃。 江楼月紧张的问,“糖糖,你没伤着吧?” 云觅摇头,又道,“你受伤了!” 江楼月扭头看了眼肩上的刀,笑言,“没事小伤而已。” “可是……”云觅依旧担忧。 江楼月松开了她,伸手拔出了飞刀,说,“你看,我说的,没事。我皮糙肉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打紧的。” 云觅从怀中拿出了一方手帕,盖在了他的伤口上。 “让那妖跑了。”北月顾衡回来气愤道。 李无恐言,“眼下还是江兄伤事要紧。” “对对,我们赶紧回去找大夫。”初慕一焦急着,她看江楼月一直在流血,手帕都染红了。 虽然伤口确实疼,但江楼月却觉得大赚了,因为他不仅抱到了云觅,还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担心。 糖糖在担心他耶…… 几人匆匆回了府,大夫为他包扎伤口。 初慕一无语道,“江楼月你还笑得出来,真是伤口浅了。” “我乐意笑,你管不着。”江楼月吊儿郎当回了句,笑盈盈的看着云觅。 “大夫,江公子伤势如何?”云觅担心的询问。 大夫收拾好药箱,转身对云觅回,“这位姑娘放心,那位公子他没事,只是受了点伤,上几日药便好。” “多谢大夫。”云觅放心了些,行了一礼。 “糖糖,我都说了,我没事的。”江楼月笑言。 “江楼月。”云觅忽而很严肃的说,“下次,你可莫要如此了,刚刚的飞刀其实我可以躲得过的,不需要你这般。” “我知道。”江楼月听她语气间,竟好像有些生气,忙道,“刚刚我是一时情急,才这样的,你别生气糖糖……” “云觅!”初慕一愤怒的说,“你厉害你了不起啊,江楼月可是救了你的人,你连句谢谢都没有,居然还好意思反冲他发脾气?什么人呀!” 云觅冷漠的回,“我没有要他救我,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我挡伤害。” 说着,云觅转身走了。 “江楼月!你看看你救了什么白眼狼!”初慕一愤愤不平。 江楼月蹙眉,言,“行了初慕一,糖糖说得没错,她没有要求我救她……” “你无药可救!”初慕一也怒气冲冲的走出了房门。 糖糖,为什么会忽然这样? 江楼月垂眸,心里想着。 他知道,糖糖不是一个会随便生气的人,她的心里到底还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云觅立在窗前,脑中不断想起,江楼月为自己挡飞刀的情景,因为自己而流血的场面。 手里的禁步被越攥越紧。 第二日。 其他人都已经上了马,可江楼月迟迟未来。 “这个江楼月日上三竿了,还拖拖拉拉的没来。”北月顾衡没好气抱怨了句。 李无恐解释,“江兄有伤在身,情理之中,还请担待。” 语毕,江楼月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 “江楼月,你快上马,走了。”初慕一催到。 江楼月忽然开口说,“初慕一,我们还是不要跟着他们了。” “你为何突然又不了?”北月顾衡不解问。 江楼月看了言云觅,笑道,“我想过了,北月公子说得对,毕竟我们还是两个队伍,总在一起也不好,所以还是分开吧。” “糖糖,后会有期。”江楼月向云觅抱拳揖了揖。 云觅垂了一下眼眸,而后看向江楼月,回了一礼,言,“后会有期。” 北月顾衡心里欢喜,刚刚的不满忽然消失,开心的对云觅道,“云觅既然如此,那我们赶紧上路吧。” 云觅点头。 三人策马而去。 江楼月也等人上了马,向另一条路前往。 “难得你想明白了。”初慕一也很高兴的说,“我还以为你还要死乞白赖的跟着云觅呢。” 身边的江楼月不语。 初慕一愉悦的笑言,“我都跟你说了,云觅那种人打不得交到,你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她眼比天高,之前跟你说,你还不信,昨天的事算是明白了吧。” “初慕一,你可以安静点吗?吵死了。” 江楼月说了句。 初慕一顿时怒了,质问,“江楼月,你什么意思,嫌我吵?” 江楼月不语。 “问你话呢,你聋啦,江楼月!”初慕一推了一下他。 谁知,江楼月竟就那么从马上摔了下去。 “江楼月!” 初慕一一惊,忙下马,只看到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江兄?” 李无恐一边唤他,一边将他翻过身来一看,只见他双目紧闭,七窍缓缓流出了血。 “怎么会这样?就这么摔一下,不至于这样吧!”初慕一顿时慌乱无措,惊讶的说着。 李无恐言,“我看江兄这样,不像是摔的。” “江楼月?江楼月!你快醒醒!你别这样吓我啊!一点也不好笑!”初慕一摇着他,可他没有丝毫反应。 “李无恐,他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这样了,怎么办啊。”初慕一焦急的问着李无恐。 李无恐直摇着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对了!” 李无恐赶紧上了马,说,“云姑娘!云姑娘他们肯定还没走远,云姑娘她应该能知道的!我去把她找回来!” 说着他忙御马去追。 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他们。 “李公子,为何行事如此匆忙?”北月顾衡问到。 李无恐对着云觅心急如焚的说,“你快去看看江兄吧,他不知为何忽然间从马上摔了下去,接着就人事不省了!” 云觅一听,忙调转了马头,而去。 “真是事多。”北月顾衡一时间,心里又不痛快了起来,无奈的跟着而去。 李无恐将他们带了过去。 云觅翻身下马,一刻也不停的来到了江楼月身边。 “云觅,你快看看!”初慕一赶紧催着。 云觅看了看江楼月的面色,只见他印堂发黑,脸色青紫,她又伸出手,手上发出一阵蓝光,从他身上拂过。 “怎么样了云觅?”初慕一紧张的问。 云觅收回了手,道,“他是中毒了。” “中毒?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了呢?难道……”初慕一想起什么,看向云觅。 原来昨夜的飞刀上面是有毒的,只是那毒开始不会显现,到了半夜江楼月半梦半醒间,觉得鼻子里一阵血腥味,他伸手一摸才发觉自己竟然流了鼻血。 血不但怎么也止不住,而且还是黑色的,他才有所察觉。 他起身打坐,运功压制着毒,可这毒却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再加上之前的大意,毒已经不知不觉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一口气没运好,血顿时从口里吐了出来。 江楼月一手撑着床边,一手慌忙的擦着口鼻的血,他有些害怕,害怕云觅会知晓,他盘算着,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糖糖知道。 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得自责死。 天亮时,他的血才勉强止住,江楼月换下了自己沾了血的衣服,仔仔细细的擦掉脸上的血,他不能让糖糖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他扶着墙一步步往云觅他们蹒跚而去,在快要到时候,他才勉强站直了身子,强装作慵懒的的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才是你不与我们同行的理由吗? 怕我发现? 看着他昏迷不醒的样子,云觅心里一阵。 “帮我扶他起来。”云觅道。 北月顾衡和李无恐忙把江楼月从地上扶起。 云觅坐在了江楼月身后,输入灵力尝试着为他解毒。 顿时,江楼月又吐了口血出来。 云觅赶紧收了手。 “怎么样了啊?”初慕一心急的问着云觅。 云觅摇头,沮丧又难受的回,“不行,毒太深了,逼不出来。” “那怎么办!都怪你!云觅!都是你害得!”初慕一忧心如焚,责怪着云觅。 第一百四十二章 棋圣鱼明机 “初慕一,你闭嘴啊。” 江楼月迷迷糊糊吃力的说了句。 “江楼月!”云觅忙唤他。 可江楼月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又晕了过去。 “怎么办啊,江楼月,你不能死呀,你死我怎么办。。”初慕一无措的趴在江楼月身上哭。 云觅起身,道,“回城找大夫。” 初慕一仰头,看她一脸平静,怒道,“云觅,你还有没有心!他为你中了这么重的毒,你怎么连滴泪都没有?你是不是人啊?” “泪,又不能解毒。”云觅回道。 北月顾衡也说,“云觅说得对,赶紧回城找大夫!” 李无恐点头,慌乱的把江楼月背了起来。 几人又打道回了城,陆敬替江楼月找到了城中,最厉害的大夫过来诊治。 大夫把着江楼月的脉搏。 初慕一握着江楼月的另一只手,哭哭啼啼的抹泪。 云觅在一旁静静看着,袖中的手心却越攥越紧。 半响,大夫松开了江楼月的手。 “怎么样了?大夫?”初慕一迫切的问到。 大夫摇了摇头说,“在下行医多年,从未见如此之毒,变幻莫测汹涌迅猛,若不是这位公子异于常人,体内又有股力量帮他压制着,只怕早就毒发身亡了。” “你说了那么多废话,到底能不能解啊?”初慕一急着。 大夫回,“恕在下无能为力,这种毒,世间只怕只有鬼医圣手可解。” “鬼医圣手是谁?很厉害吗?”初慕一问。 “鬼医圣手是这世间,医术最高超之人,她妙手回春用药如神,堪称华佗再世。” “那这个鬼医圣手,在哪里你快说啊?” “这个。”大夫为难道,“我还真不知道,鬼医圣手出没无常,行踪飘忽不定,很难确定她的所在之地。” “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跟没说一样!庸医!” 初慕一气愤极了。 “你这姑娘,好不知礼。”大夫拿着药箱就走。 路过云觅时,云觅向他作揖了一下,说,“劳烦大夫了。” 大夫脚步一停,对云觅道,“这个姑娘,倒是知书达理,也罢,看在你的面上,我再给你们指条路,璇玑山上有位棋圣鱼明机,他精通卜卦之术晓天下行踪,也许他老人家能够知道鬼医圣手所在之地。” “多谢指点。”云觅再次向他道了声谢。 大夫回了一礼,离开了房间。 初慕一冷哼一声,说,“也许也许,那也只是也许,万一他不知道呢?万一那个鬼医圣手解不了呢?” “只要有一线生机,都要试试。”云觅看着昏迷的江楼月说道。 只要能够救他,就算刀山火海,她也要闯上一闯! “云觅说得不错,有希望总比没有强。”北月顾衡言,“好在璇玑山离这里并不是很远,我们现在就立马启程。” 李无恐和宁采薇点了点头。 就这样,李无恐和北月顾衡二人,轮流带着昏迷的江楼月,一起奔往璇玑山…… “江楼月,你醒一醒啊?” 初慕一想给他喂些水,可怎么也喂不进去,哭着喊着他。 云觅走来蹲在了他身边,向他伸手而去。 初慕一顿时打开了她的手道,“你想干嘛?云觅,你离他远一点行不行!不要再害他了!” “我要给他输灵力,压住他的毒,要是你行的话,那你来。”云觅对她说到,语气中带着微怒。 对于云觅忽然的反驳,初慕一愣了下。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初慕一气冲冲的起身离开了。 云觅摇了摇头,看向江楼月。 然后伸手,点上了他的眉心,指尖发出了一阵阵蓝光。 江楼月醒了些,身子前倾一下子又倒在了云觅怀中,脸靠在了她的锁骨上。 云觅整个人顿时僵硬。 江楼月仰头,鼻尖靠在了云觅的下颚角,湿润的气息喷在颈脖间,他张口迷糊的呓语着,“糖糖,水,我想喝水……” 说话的时候,软软的唇瓣,似有若无的,触碰到了云觅的肌肤上。 “江楼月……” 云觅想推开他。 江楼月很渴,无意识的张嘴想喝水,却一下子轻抿住了,云觅脖子上一小块的肌肤。 云觅呼吸一停,再次一愣。 初慕一转身,只见江楼月躺在云觅怀里,云觅手还搭在他的肩上,赶紧跑过去。 “云觅,你想干嘛!”初慕一把江楼月扯过,搂在了自己怀里,宣示道,“江楼月,他是我的!” 云觅回了神,脸血红的说,“他……他想喝水。” “那也不要你管!” 初慕一白了她一眼,拿起水壶给江楼月喂。 “江楼月。” 他做了个梦,梦见云觅笑盈盈的拿着串糖葫芦,问他,“你要吃糖葫芦吗?” 江楼月迷惘的握住了初慕一的手,喃喃着,“我真的好喜欢你,可是我不敢跟你说……” “江楼月,这有什么不敢说的。”初慕一泪目,反握住了他的手道,“我一直都喜欢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承认喜欢我这么难吗?你个死鬼!” 听着她二人的浓情蜜语,云觅起身,默默走开了…… 行了两日的路,他们终于抵达了璇玑山,可上了山顶,他们只见一片石林。 “这里一看就不像是有人住的,我们不会被那庸医骗了吧!”初慕一看着四周的石柱,说到。 “应该不会。”北月顾衡回。 云觅看了看四周,言,“这片石林有古怪,小心。” “有什么古怪的,不就是堆破石头嘛!”初慕一踢了一脚身边的石柱。 突然!石柱居然动了起来,紧接着其他石柱也纷纷动了起来。 “是谁擅闯我的秘境!” 林中传来一个声音,只闻其音不见其人。 “谁啊,谁在那装神弄鬼!”初慕一质问到。 一个冷笑传来,只听他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顿时,一根石柱拔地而起,撞向了初慕一。 “慕一!”李无恐赶紧扯过她避开。 其他石柱又纷纷攻击而来。 云觅道,“晚辈云觅前来求问,无心闯入秘境,还望棋圣海涵!” “什么?那个是棋圣。”初慕一一边躲,一边意外到。 鱼明机冰冷的说,“求问?行啊,你们要是能闯过此阵,我便告诉你们,要是闯不过,就是你们自找的。” 语毕,更多石柱攻击而来。 云觅在江楼月身边,尽量护住他。 可是她的盾被一次次撞破。 那些石柱又刀枪不入的,他们根本拿它没办法。 一根石柱飞旋而来,猛的撞在了初慕一的后背上,初慕一被撞飞。 “慕一!” 李无恐赶紧接住了她,稳住了她的身子,初慕一猛的吐了口血。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找到破解之法!”北月顾衡道。 云觅御剑飞到了空中,看到地面有着一根根金线,它们错综复杂的连在一起,类似行成了巨大的棋盘。 “这是棋盘……”云觅言了句。 棋盘? 李无恐一听,仰头对云觅道,“云姑娘,你能不能稍我上去看看!” 云觅飞到了他面前。 “慕一,你小心点。”李无恐叮嘱了句,踩上了云觅的剑,升到了空中。 李无恐看了看,发现并不是所以石柱都在动,他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云姑娘,你能不能把那根石柱,挪到下面那一格!”李无恐指道。 云觅点头,飞身落在了地面,把李无恐留在了剑上。 她避开攻击而来的石柱,手中发出一阵蓝光,将李无恐所指的石柱,推到了下一隔。 刹那,两根攻向云觅的石柱顿时破碎。 “果然!”李无恐懂了,这是一场棋局,不动的石柱就是对棋,只有下完了这场棋,才能破阵! “北月公子!”李无恐趴在了剑上,对底下的北月顾衡喊到,“把你右手边那石柱往前挪一格!” 北月顾衡点头,挪了一下。 李无恐在剑上快速的看着变幻莫测的阵法,一个劲的指挥着。 初慕一边挪柱子,边不麻烦道,“李无恐!你到底要干嘛!” “慕一,我现在来不及解释,等会儿你就会明白了。”李无恐回了句,又对云觅言,“云姑娘!你看到外面有根石柱了没有,把它挪到我的脚下来!” 云觅上前,却发现那根石柱,比其他的都要来的沉重。 她努力的想要挪动,一下子气急攻心,血从嘴里流了出来。 “云觅!”北月顾衡见此,忙跑到了她身边,帮她一起将石柱打了过去。 石柱落地的瞬间,那些横冲直撞的石柱,刹那全部消失,前方渐渐出现了一个菜园和一间竹屋。 “无言,回鞘!”云觅冲天上喊了句。 剑带着李无恐落了地,等李无恐颤颤巍巍的离开,边回到了云觅手中的剑鞘里。 这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过来,他看着李无恐道,“是你破了我的棋?” “额……好像是……”李无恐回。 “这不可能,不可能啊!”老人难以置信道,“此棋乃是我精心布置了数十年而成,历代多少自诩棋艺高超之人,都命丧于此,居然被你这么个毛头小子给我破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师承何方,谁教你下棋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琅琊国(开篇) 李无恐抱拳行礼道,“在下星城李氏李言某,字无恐,见过棋圣,在下……没有拜师学艺过,都是自己平日里看人下棋,学了点皮毛。” “所以,你是自学成才?”鱼明机更加难以置信,又不禁有些备受打击说,“想我鱼明机一直自诩,棋艺天下第一,如今却败给了你这籍籍无名之辈,看来我真是老了啊。” “前辈言重了,晚辈只不过是碰巧破了这棋局。”李无恐战战兢兢道。 鱼明机笑了笑,“碰巧?步步为营,一举击破我的棋局,看来不止是吧,不行!我不服!我要和你,再在到棋盘上比一次!” “这……要不晚辈还是认输吧。”李无恐忙道,“晚辈自知比不过棋圣,所以甘愿认输。” “不行!我鱼明机向来顶天立地,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我一定要名正言顺的赢了你!”鱼明机倔强的说到。 “喂!臭老头!我们又不愿陪你下棋,你干什么强人所难!”初慕一怒到。 谁知突然出现了一根绳子,顿时把初慕一给捆住了。 鱼明机不屑道,“死丫头,待会儿把你丢去喂蛇!” “臭老头,我可是初家的大小姐,你要是敢动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是棋圣,也难逃一死!你快放开我!”初慕一慌忙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急道。 “前辈。”李无恐跑到初慕一身前,对鱼明机道,“我待慕一向前辈赔礼道歉,其实我可以陪您再下一局,不仅一局两局都成,但是您得应我两件事。不然,我若是心有不甘,也无法专心对弈,您也照样是胜之不武吧……” “你这小子,倒是精明,跟你这蠢样真不符。”鱼明机笑言,“行,我依你,不过我也得加一个条件,两局中但凡有一局败给了我,就得一辈子留在这璇玑山,陪我下棋如何?” “成。”李无恐看了眼被捆住的初慕一,回道。 鱼明机见他答应,高兴问,“那你的两件事是什么?” “回前辈,第一件事,是放了我身后这位姑娘。”李无恐道。 鱼明机挥了一下手,捆在初慕一身上的绳子,顿时消失。 “第二件呢?”鱼明机继续问。 李无恐走到宁采薇扶着的江楼月身边,说,“我的这位朋友,他深中剧毒需寻鬼医圣手,还望前辈能告知。” “哦?”鱼明机上前,伸手探知了一下,说,“居然中这么狠辣的毒,你们倒是聪明,也的确只有她能解了。” “不知那位前辈,身在何方?”云觅问。 鱼明机收回手,回,“琅琊国,碧玉岛。” “竟然在琅琊国……”北月顾衡顿时不好了。。 李无恐无奈道,“眼下琅琊国同我们势如水火,自红门城一战后,两国便正式交战,虽两国战事不得牵连仙门世家,但也难保琅琊国不会对我们之前的事,而怀恨在心。” “你们这么多人去,树大招风。”鱼明机笑言,“我建议你们,最好是一两个偷偷前往。” “我不管,我是要去的!”初慕一跑到江楼月身边,抱着江楼月的手臂道。 “可是慕一,你一人要是出了什么危险,只怕你难以应付。”李无恐担忧着。 云觅开口言,“我也去吧,江楼月因我而伤,我有责任。” “云姑娘若是能前往,那就妥当了。” 李无恐放心了一点。 “给。”鱼明机给云觅丢去一个东西。 云觅接过,原是一串用金线串成的七个铜板。 “这个会指引你们前往碧玉岛正确的方向,也是这小子的命线,少一个铜板他就少活一天,要是在最后一个铜板消失之前,你们还未到达,那就直接给他买口棺材吧。”鱼明机对云觅说到。 云觅攥紧了手中的铜钱,向鱼明机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提醒。” “你这女娃娃,倒是明事理懂礼貌,看在你这么乖巧的份儿上,爷爷我再赠你一辆马车,不然这日夜颠簸的,我怕那小子血液逆流,死的的更快。”鱼明机笑言。 云觅再次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 李无恐等人,把江楼月扶入了马车中。 “慕一,万事要小心。”李无恐嘱咐着。 初慕一点头,“好了,我知道了,只是你……不会真要陪他下棋一辈子吧。” “放心吧,不会的。”李无恐第一次胸有成竹的回。 初慕一笑了笑,又对云觅说,“你来驾车吧,我在里面照我们家顾楼月。” “好。”云觅点头同意。 初慕一掀开马车前的布帘,走了进去。 云觅坐于车前,驾车而去…… “江楼月,你一定要挺住。” 初慕一抱着他,让他躺在自己怀中,一边用手帕擦着他的脸,一边担心的说着。 江楼月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没事没事。”初慕一抚着他的后背。 可江楼月还是狂咳不止,最后咳出了一口口血来。 “江楼月?”初慕一着急的对马车外的云觅喊到,“云觅!你快进来,江楼月,他又吐血了!” “你过来驾车。”云觅道,“我们无法耽误时间。” “好吧好吧。”初慕一无奈,把江楼月靠在马车上,起身来到了马车外。 云觅进去,看到他的嘴唇都已经变成了紫色。 她马上使用观音咒输入灵力,镇压住他体内的毒,护住他的心脉。 江楼月止住了咳嗽,感觉一股股微凉的寒流,侵入身体,游走在血脉气海间,渐渐减轻了那蚀骨的痛苦。 他缓缓睁开了沉重的双眼,看到云觅在自己身边。 真好…… 江楼月疲惫的笑了笑,问,“糖糖,你怎么会在这儿?他们也真是的,我只是中了点小毒,何必把你再叫回来。” “别说话,好好休息。”云觅开口回到,手放在他额头上,继续给他输着灵力。 江楼月有气无力的看着她,说,“这个场景,好像我们上次掉入山洞的时候啊,那个时候你又不许我睡觉,现在我想说话你又要我睡觉。” 云觅未语,因为给他输了太多灵力,额头也微微出了汗。 “糖糖,你给我那么多灵力,是想要我爆体而亡吗?别输了,够了。”江楼月心疼的说到。 云觅摇头,“多一分灵力,你便能少一分痛苦。” “我不疼的,真的,我一点也不疼。”江楼月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嘴上还带着血。 “对不起江楼月。”云觅垂眸,内疚道,“那天你冒死救我,可我却还对你发脾气……” “你那叫发脾气吗?”江楼月无奈,笑言,“就算你真的是发脾气,那我也开心,我喜欢你对我发脾气,以后也可以多对我发脾气。” “糖糖。”江楼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虚弱的说,“就这样待在我身边吧,不要离开,让我……” 让我可以一睁眼就看到你,那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江楼月又陷入了昏迷,两只手将云觅的手,握在自己心口上。 马车外的初慕一掀开布帘一看,忙跑了进去。 “你们这是在干嘛啊!”她蹲下想分开他们的手,可江楼月却是紧紧握着。 “给我分开!分开!”初慕一无论怎么生拉硬拽都无济于事。 最后她只能放弃了,憋着一肚子气,去外面驾车。 云觅也只能坐在了他身边,让他这么牵着。 看着他这样安安静静的样子,云觅觉得即难受又好笑,她想,平日里像只喜鹊一样的江楼月,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不会叽叽喳喳,安安分分的了。 可是比起这样的他,她还是更希望那个所到之处,就能引起鸡飞狗跳的江楼月回来,希望那个活蹦乱跳的江楼月归来。 云觅用另一只手的袖角,给他擦着嘴上的血…… 铜钱串,已经少了一枚,江楼月的状况又差了很多。 他依旧神志不清的握着云觅的手,云觅的手都已经一片酸麻。 云觅稍微动了动自己的手,江楼月因此又醒了过来。 “糖糖。” 江楼月满眼血丝的看向她,又惨白的冲她笑了笑。 “我的……手。”云觅红着脸,扭了扭手腕。 江楼月这才意识到,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尴尬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无妨。”云觅收回了放在他心口初的手,又问,“为何醒了?是毒又发作了?” “没有。”江楼月笑言,“只是突然想到件事情。” “什么?”云觅问。 江楼月艰难的从怀中,拿出了个锦袋递给她,说,“我想把这个给你。” 云觅接过,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着一条三指宽的黑色绸带,绸带上好像还有金粉一类的东西,在光照下闪闪发光,似黑夜中的星辰。 其实他一开始是想把白色的那条给她的,只是后来又重新做了条黑色的,他知道白色是与她相配的,但是他又忍不住犯了点私心,希望她的身上能够有点关于他的东西。 “这是?”云觅不解。 江楼月笑言,“你把它戴到眼睛上试试。” 云觅照他所言,取出,蒙到了自己的眼睛上,在头后面绑住两端。 第一百四十四章 琅琊国 (一) 绑好后,顿时黑色绸带,发出了一阵柔和的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不见了?”云觅茫然的看着江楼月。 江楼月掀开了身边的窗帘,说,“糖糖,你抬头,去直视阳光。” 云觅相信江楼月的话,没有什么迟疑,照着他说的,缓缓睁着眼睛看向了空中的阳光。 那个她一直不敢直视的光芒。 在看到的一刹那,那条黑色的绸带,又马上出现在了眼前。 而且她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太阳,只是光芒变得不再刺眼,四周景色也成了黑白色。 “这是遮光绫,以后你就不用害怕强光会伤着你的眼睛了,因为它会及时出现来保护你。”江楼月向她解释到。 原来,上次他不畏生死非要拿到冰蚕体内的宝玉,不是贪图钱财,而是为了给她做一条遮光绫。 他的糖糖,眼睛那么好看,自然要好好护着。 “我本来,是想要在你生辰的时候给你的,但是我现在有点害怕,害怕我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其实他不是有点害怕,他是很害怕,他怕自己真的要命不久矣,什么须臾浮生,什么不过是人间走一遭,对他而言都是放屁,他只想要好好的活着,他其实是个很惜命的人。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想要活着。 可是有的时候,意外总会来的猝不及防…… 江楼月放下窗帘,笑道,“要是我的毒实在解不了,糖糖你也不要内疚,更不要觉得是你害了我,一切都是我自己自愿的,你要是因为我而伤心难过的话,我只怕会死不瞑目。” 没了强光的照耀,云觅眼上的遮光绫再次消失。 一双泛红的眼睛,出现在了江楼月眼前。 两滴泪从云觅的眼中滑落而出,她有些哽咽的说,“不会的,我一定会带你找到鬼医圣手,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糖糖,你别哭啊。”面对云觅忽然的哭泣,江楼月手足无措,他忙慌乱的给她擦眼泪,哄着,“我同你说笑的。” “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云觅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说话的语气都颤了起来。 其实她的心里,对于初慕一之前的担忧,一点也不比她少,她也害怕,怕时间不够,怕鬼医圣手也救不了他,怕半道会出什么岔子,可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她知道,越在这个时候,就越应该冷静,他们之中必须得有个冷静的人挑起一切。 可是江楼月这么一说,还是这样绝望的说,她强装的镇静顿时破碎。 她忍不住的抽泣,对他说,“江楼月,你一定要坚持住,我没有放弃你,你也不可以放弃自己!我不想听你再说这样丧气的话!” “好好,我应你,我不说了,好糖糖,别哭了。”江楼月双手捧住了她的脸,抹着她脸上的泪,说,“你给我笑一个好不好,你一笑我就有坚持下去的力气了,你一笑我就觉得整个世间都会明媚,充满希望,好吗?” 云觅抽泣的点了点头,含着泪光,冲他笑了一笑。 “这才对嘛,你放心就冲你这笑,就算再痛苦我会咬牙坚持的。”江楼月戳了戳她嘴角的两个小梨涡。 “嗯。”听到他这样的话,云觅的心里稍微安心了点。 “江楼月。” 云觅对上他的目光,欲说什么。 可是江楼月却再一次晕了过去,倒在了她的身上。 “谢谢你。”云觅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江楼月,轻言着,“其实我一直觉得,与你相识是我三生有幸,谢谢你的出现,让我再次感受到……深情厚谊。” 一直以来,云觅的心就像是一方湖水,在哪里只有秋冬,秋日它渐渐散去温度,在冬日结成了冰,年复一年,湖面的冰越来越厚,越来越坚不可摧。 直到江楼月出现,他带着春夏出现,一瞬间湖面全部破裂,然后开始回温,泛起涟漪。 原来黑色并不可怕,它也会给人带来温暖…… 前往琅琊国的路上,硝烟遍地,如果不是出芙蓉,他们都不知道,原来外面已经打成了这样。 据说琅琊国帝王苏弈承好战,不仅同芙蓉国开战,还同周边的一些小国也开启了厮杀。 所以一路上有很多,因国破而四处逃难的人,但是到了琅琊国境内,云觅发现琅琊国的子民也活在水深火热中。 这些年朝廷要求上交大量的民税,许多家里的拼命种出的粮食都交给国家充公了,导致他们只能食土果腹,有些还生生被饿死了。 对比芙蓉,如今的琅琊国简直犹如地狱。 “前面就是琅琊国国都,我们只要过了那处,基本便可相安无事。”云觅对初慕一说到。 初慕一忧愁言,“我们非要从这过去吗?不可以绕一下?感觉好危险。”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绕路了。”云觅看着手中的四个铜板,道。 “那御剑飞过去不行吗?”初慕一问。 云觅摇头,手一挥。 初慕一这才看到,原来琅琊国都之上居然罩着一层结界。 “怎么会有结界?”初慕一不解。 醒转的江楼月,虚弱的回,“琅琊国有个王天启,原是苍穹门弃徒,后投靠了琅琊国,做了琅琊国国师,这估计是他设的。” “江楼月!”初慕一忙又钻回马车里,激动道,“你醒了!” “难道不明显吗?”江楼月笑了笑,费力起身挪到了马车门口,掀开帘布,看向云觅道,“糖糖,你打算如何?” “把面具戴上,这个地方是一定要过的。”云觅态度坚决的回到。 因为江楼月,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可以耗了。 “太危险了。”江楼月担忧。 云觅浅笑了一下,说,“信我,可以吗?” 江楼月默了下,点了点头,回,“好。” 于是他们戴上了面具,云觅驾车往城门而去。 “站住!你们什么人?” 果然在外他们便被拦住了。 “江楼月……”初慕一紧张的攥住了江楼月的衣角。 江楼月掀开帘布,道,“官爷,我们是福和村的村民,由于前些日我不慎染了病,所以我们是特来此求医的。” “染病?”侍卫一听忙后退了些,催道,“那赶紧过!” “谢官爷。”云觅道了句,驾车往里走。 初慕一松了一口气。 可是刚过城门时,就看到一人骑着马,后面带着军队浩浩荡荡的迎面而来。 云觅驾车镇定的欲往旁边让。 马上的人却忽命,“站住。” “他们怎么回事啊?”那人带着懒散的腔调问到。 守门的侍卫忙上前回,“国师,他们是福和村人,来此求医的。” 原来这个人就是王天启。 “福和村人?”王天启翻身下了马,对云觅勾了勾手,说,“你,过来!” “糖糖……” 江楼月紧张的扯住了她的衣裳。 “无妨。” 云觅轻言了一句,下了马车,走到了他面前。 好在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把剑藏于了马车之内。 “见过大人。”云觅行了一礼。 王天启凑近看了看云觅,问,“为何要戴着面具?” “回大人,是因为我们一家染了怪病,脸上皮肤莫明!溃烂,恐吓着旁人。”江楼月勉强站出了马车,替云觅解释道。 “是吗?你是福和村人?” “是。”云觅回。 王天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可我怎么觉得,姑娘气宇不凡,倒像是个仙门中人呢?” “何谓仙门中人?”云觅镇定的反问,道,“民女不明。” 可是出初慕一却已经吓得一手的汗了。 王天启凑近闻了闻,语气暧昧道,“你好香啊?像是清茶香。” 云觅回,“民女擅制茶。” “哦?如此正好,大人我很喜欢品茶,要不就来我府上一趟如何?”说着王天启便慢慢将手伸向她腰间。 云觅不敢轻举妄动,袖下的手渐渐攥紧。 就在他要搂上她的腰时,一把匕首便飞了过来。 虽然王天启当即躲过,但肩上还是被划了一刀。 他看向了匕首的主人,马车上的江楼月。 “你们果然不是普通人!”王天启顿时攻向江楼月。 云觅立马出掌拦住了王天启,二人在马车前打了起来。 江楼月想去帮忙,可是他刚抬脚,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他头昏脑涨,浑身乏力,别说帮忙,就连剑只怕也拿不起来了。 “可恶……”江楼月着急的看着云觅。 好在王天启总归不是云觅的对手,几招都被云觅压的死死的。 于是他一个转身,拔出了马上的剑,朝云觅挥了过去。 云觅赶紧避开其剑气,但面具却掉落在了地上。 “桃花记?你是武陵云氏的云觅!”王天启看到她的面容,意外道。 云觅自知身份已经暴露,赶紧对初慕一喊,“快带江楼月先走!”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王天启一声令下,道,“他们是芙蓉国人,给我拿下!” 刹那,众多侍卫拔刀攻了过来。 云觅凝气画符,将他们震开。 打斗间,王天启一下子跃到了马车上,一脚将初慕一从马车上踹了下去。 锋利剑架在了江楼月的脖子上,王天启冲云觅喊到,“住手!否则我杀了他!” 第一百四十五章 琅琊国(二) “江楼月!”初慕一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着锋利的剑锋低着江楼月的咽喉,云觅顿时停下了手。 “给我拿下!” 王天启命道,初慕一和云觅只能被绑了起来。 他们三人被押入了皇宫。 不一会儿,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女人,走了过来。 “本宫听说你抓了好东西,就是他们吗?”女人看了眼他们,最后走到江楼月面前,笑言,“这模样倒是俊俏,本宫好久没见如此绝色的男人了。” “太后,他们是芙蓉国人。”王天启道。 太后脸色顿时一变,“芙蓉国人?这个时候还敢往琅琊国跑,真是不知死活,不过几个芙蓉国人需要你亲自动手吗?” “当然需要,他们可是芙蓉国仙门中人,而且还是两个大仙门。” “你想做什么?” 王天启眼中满是狡诈,说,“拿他们做人质,要初云两家过来相助我们。” “呸!”初慕一在一旁骂到,“谁会像你一样,做走狗啊!” “臭丫头。”王天启上去就给了初慕一一耳光,捏着她的脸道,“你个阶下囚,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江楼月羸弱的嘲讽着。 王天启冷笑,“你自己都半死不活了,最好少管闲事,否则我先杀了你!反正有初大小姐在,也照样能威胁到初氏。” “真是天助我琅琊。”太后高兴道,“有了仙家扶持,芙蓉必定是囊中之物了!” “太后,这些人能力不一般,最好是押入天牢关押。”王天启提议道。 “也对。”太后朝外命道,“来人!把这些人给我押入天牢,严加看管!” “是。” 外头的侍卫,进来将他们带走。 “天启,有你在真好。”太后靠在了王天启的身上笑道。 王天启言,“为太后做事,臣甘愿赴汤蹈火。” “我的好国师。”说着,太后仰头吻了吻他的唇角。 王天启笑了笑…… 三人被关入了同一个牢房中。 “完了,我们怎么办啊。”初慕一看着昏暗又阴凉的四周,有些害怕,又见云觅一脸冷淡,道,“云觅都什么时候了,你都不急一下的吗?” “急也没用啊。”江楼月靠着墙,有气无力的说。 云觅念了一咒,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 随后又帮初慕一和江楼月解开。 “糖糖,你怎么知道解法了的?”江楼月问。 云觅回,“他的缚咒,没有学到家。” “哈哈哈,王天启要是在的话,肯定要被气死。”江楼月好笑道。 “唉,不行了,好累。”江楼月解开绳子后,便顺势坐在了地上,脑袋靠着墙。 他的脑袋已经疼到快要炸裂了似的,但他怕云觅知道,一直强忍着,不敢流露出一丝的痛苦之色。 “王天启这个通敌叛国的狗贼!”初慕一想起他刚刚居然敢打自己,就满腔愤怒,骂着,“这个琅琊国就没一个好东西,皇帝昏庸无能残暴成性,太后淫*乱不堪,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云觅牢房中走了一圈,发现这牢房打造的十分紧密,别说窗户,就墙连个缝隙都没有。 “江楼月,怎么办啊,我们不会要困死在这里吧。”初慕一着急的问着江楼月。 江楼月开口欲回,可话还没说,血先吐了出来。 “江楼月!”初慕一被吓一跳,更加焦急了起来。 云觅蹲下挽起了他的袖子,看了看他的手臂。 “我没事,大惊小怪。”江楼月收回手,不想让云觅看,故作轻松的说到。 “怎么可能没事!”云觅皱眉,“毒都要侵入心脉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啊?有吗?我不知道耶,我没什么感觉啊。”江楼月装糊涂,轻描淡写的说。 云觅叹了声气,说,“你别乱动了。” 然后她坐在了他身后,给他注入灵力……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可云觅她们依旧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铜钱串上的一块铜钱,在云觅眼前渐渐消失。 而江楼月的气息也比之前更加糟糕了起来,七窍又开始断断续续的流血。 就算云觅怎么压制,也都无法控制毒往心脉去了,她如今只能勉强护住他的心。 在这幽闭的地牢中,弥漫着一种绝望。 “完了。” 初慕一趴在江楼月的身上哭了起来。 江楼月自己也有种大限将至的感觉,他清楚自己的身体可能真的不行了。 “行了,初慕一你安静点。”江楼月推开了初慕一趴在自己身上的脑袋,偏头看向云觅气咽声丝道,“糖糖,要不,你们把我留在这,先逃命去吧,反正我能不能活都是个未知。” “你一定能活!”云觅捏紧了手心中的铜钱,态度坚决的说,“江楼月,我不会丢下你的!曾经我没能守住她,这次我一定要守住你!我绝对不会放弃你!” 江楼月看着她的神情,心里一阵酸楚和震撼。 曾几何时,冷望舒,也是这样说,“我绝对不会放弃我的徒弟!” 一样的语气,一样的神情,哪怕她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她还是一样决绝而毫不犹豫的选择不会丢掉他。 这样的她,又叫他如何不爱,又叫他如何不去怨恨,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糖糖,其实我一直偷偷喜……”江楼月想说什么。 忽然传来了一声笑音。 “谁!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初慕一起身环顾着四周质问。 那人回,“我是能够救你们的人。” “这地牢密不可透,就凭你?大话谁不会说啊!”初慕一质疑。 忽然,一面墙上自动出现了一个洞,然后他们的武器被丢了过来。 云觅上前捡起地上的剑,问,“敢问阁下是何人?” “我把你们的武器拿了过来,按理说不应是你们先报家门吗?”那人问到。 云觅回,“武陵云氏云觅。” “武陵云氏,你们果然是芙蓉国人。”那人说到。 同时云觅面前的一面墙,缓缓向两边打开。 一名男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男子只穿着件单薄的中衣,青丝凌乱,面黄肌瘦,但眉宇间又透着丝难掩的贵气,如果好生打扮养一番,也能是个翩翩君子。 “早闻云姑娘在红门城,以一人之力敌百万琅琊魔兵,久仰了,不过你们为何会在此处?”他问到。 初慕一回,“我们是要去寻鬼医圣手,结果被王天启狗贼抓到这儿来了。” “鬼医圣手神出鬼没,你们能寻到她?”那人继续问。 云觅点了点头。 那人想了想,说,“也是,你们是仙门中人,自然有你们的方法。” “阁下究竟是何人?”江楼月气息奄奄的询问于那男子。 男子笑了笑,说,“昨日你们不是一个劲的骂我,昏庸无能残暴成性吗?怎么见我本人却不识得了?” “你莫不是琅琊国帝王苏弈承!?”江楼月意外道。 “是。” 初慕一不解,“你是皇帝,怎么……怎么是这副样子?” 她家仆人都比他穿的要好。 而且云觅也听出,此人说话的声音很虚,气息也不稳,忽快忽慢,额上还布着密密麻麻的汗水。 “姑娘要是被囚个三年五载,只怕比我也好不了哪去。”苏弈承不紧不慢的回道。 “难道。”云觅言,“挑起诸国战事的并不是你?” “是,要发起战争的是太后和国师,那对奸夫淫妇,而我……”苏弈承苦笑,“不过是他们的一具傀儡罢了。” “你堂堂一代君王,又怎成了这般?”初慕一不解。 苏弈承悲凉的回,“我自幼寄养于太后身边,她在我的身上早就种了!蛊虫。” “所以,你便只能处处受人牵制。”江楼月明白了,只是他没有预想到,原来一直被他们称为暴君的人,居然只是具傀儡,难怪他会变成这副样子。 苏弈承看了看他们,又言,“我们做笔交易如何?我放你们出去,你们若是寻到了鬼医圣手,帮我带封信给她。” “你自己都成阶下囚了,还怎么放我们出去啊?”初慕一满肚疑团。 苏弈承笑言,“这座地下牢,是我一砖一瓦亲自建造而出,我说能便能。” “好,我答应你。”云觅道。 初暮一不满言,“他可是琅琊国的帝王,谁知道他会不会诈我们。” “我信他。”云觅回,反正他们也无别的退路了,人不可能一辈子小心谨慎,有的时候终归要赌上一赌! 苏弈承从怀中拿出了封信,放到了云觅手中道,“劳烦姑娘了。” “我一定会带到的,也劳烦陛下带路。”云觅将信小心放好。 “随我来。” 苏弈承走到另一面墙边,推动了一块砖,那堵墙便也缓缓打开。 云觅和初慕一扶着江楼月,一路跟随着他。 江楼月才知这地牢,居然暗藏了如此之多的机关,这个苏弈承倒也是个建造大师,愣是记得清清楚楚。 走到另一间牢房时,苏弈承忽然停下了脚步。 云觅隐隐约约闻到了什么怪味,但她一时间想不出来这种味道是什么。 “怎么了,为什么忽然不走了?”初慕一警惕的问。 第一百四十六章 琅琊国 (三) 只见苏弈承忽然转了一下烛台,一道铁门忽然从天而降,将他自己与他们隔开 “苏弈承!你什么意思!”初暮一顿时被吓坏了,怒气冲冲的质问。 可苏弈承却大喊着,“来人啊!有人越狱!芙蓉国的几人跑啦!” “云觅!你看你信的什么人!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初暮一怒骂着。 云觅不语,拔剑试图劈开面前的铁门,可这铁门却是玄铁所致,很难轻易打开。 很快,王天启和太后带着一众侍卫匆匆赶来。 “居然还想逃,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王天启见他们被困嘲讽道。 苏弈承笑了笑,说,“你们终于来了,我真是等你们太久了。” “你什么意思?”太后狐疑的看着苏弈承。 苏弈承当即踏了一脚,脚下的砖。 一时间四周的大门忽然落下了一块块千斤巨石。 而云觅他们后面的那面墙却出现了一条暗道。 苏弈承没有回头看他们,只是说,“云姑娘,你们沿着这条道直走,便可彻底离开这里,记得要快些。” “那你呢?你不走吗?”江楼月问到。 苏弈承笑言,“离开这里的暗道,只有这么一处,玄铁门放下便再无升起之可能,而且我若是要走,早就走了。” “苏弈承,你到底想做什么!”王天启质问。 苏弈承风轻云淡的说,“没想什么,只想同你们做个了断。” “云姑娘,你们快走吧,江公子没有多长时间了。”苏弈承提醒着。 云觅看了看江楼月,只能扶着他先走了。 “苏弈承,你到底想做什么!还不快把门打开!”王天启厉声命着。 苏弈承笑道,“国师啊,朕说话,难道你听不懂吗?朕说过,此机关只能用一次!” “不可能。”王天启对着身后的侍卫吼着,“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找出口!” “是。” 侍卫忙慌忙找着,推的推墙,砍的砍门。 苏弈承静静的看着他们。 “弈承啊,咱们有话好说,别这样吓母后好吗?”太后上前温和的说到。 “母后。”苏弈承笑了笑说,“我想那笑面虎,也没有您这般可怕吧,想当年您也是用这慈爱的笑容,哄着我一点点的吃下蛊卵的,事已至此我们也就不要再假惺惺的了,好吗?” “苏弈承!”太后顿时怒了,直言,“本宫警告你,快点放本宫出去,不然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母后,您看看,这才是您啊,这些年可真是委屈了您,需要两面三刀。”苏弈承嘲讽着,丝毫不畏惧。 “放肆!”王天启呵斥。 苏弈承当即反斥,“放肆的是你!朕乃是琅琊国帝王,你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母后暖床的罢了。” “我看你是想找死!”王天启冲上去,就对着苏弈承揍了一拳。 抓着他的头发,猛的往墙上一撞。 “国师这里有机关!”一名侍卫忽然大喜道。 王天启放开了苏弈承,忙道,“快打开!” “是!”侍卫按了按那机关。 但是门没有打开,只是墙上的一些砖掉落了下来,里面有着绳子一样的东西,侍卫看了看大惊道,“国师!墙里面好像是导火索!” “哈哈哈哈。” 满脸是血的苏弈承,一边笑着,一边扶着墙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笑道,“这里所有的墙里,我都装满了火药,王天启这可是朕专门为你们准备的厚礼啊,喜欢吗?” “苏弈承!”王天启怒目圆睁,又向他冲去。 苏弈承立马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道,“你再过来,我就丢进去!” “别别!”王天启顿时不敢轻举妄动,假装好心劝着他说,“皇上您别冲动,这要是点燃了,您不是也逃不了吗?” “是哦。”苏弈承面色凝重想了想,又突然冲王天启噗嗤一笑,道,“可是,我也没想过要逃啊。” 说着,他便很随意的丢入了一个墙洞里。 “不要!”王天启忙跑去,想捡。 可惜已经迟了,火折子顿时点燃了导火索,四周立马响起了剧烈的爆炸之声。 地面也开始动荡摇晃了起来。 王天启等人当即慌了,他们惊恐的想推开挡住门的巨石,发了狂似的乱砍。 “怎么办啊天启。”太后哭着着急道,“快点想办法出去啊!” “滚开!”王天启一把推开了太后,暴跳如雷的问着苏弈承,“快点告诉我出去的方法!” “都说了,没有。”苏弈承打了个哈欠,以慵懒的语气说的。 他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在砖石乱飞之中,在一片火光中,笑看着眼前这些慌不择路的人。 “苏弈承,你这个疯子!”王天启上前又一拳重重的打在了他脸上。 苏弈承从地上爬起来,擦了一下嘴上的血,满口鲜血的笑着,“朕早就疯了,你第一次知道吗?” “真是太好了!朕死后还有二位陪葬!也不枉此生了,哈哈哈哈!!” 苏弈承笑着,疯狂的笑着,笑得即苍凉又悲壮。 “我要杀了你!”王天启愤怒的,一剑刺穿了苏弈承的腹部。 苏弈承跪在了地上,血源源不断的从口里流出。 可他还是对王天启颇为嘲讽的笑着。 王天启一脚将他踹到了一边。 他趴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苏弈承仰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木手镯。 “这个啊,是鸡血藤手镯,你戴着。” “可以不戴吗?好丑哦。” “什么嘛,这可是我亲手做得!而且你别看它丑,它可是有着行血补血、舒筋活络的功效的!你必须戴着!” “好好,娘子大人的命令,为夫定当遵从。” 苏弈承颤抖着抚摸着手镯,一滴滴泪涌出滴在自己的血水里,他含泪笑着道,“浅浅,看来我们只有,来世再见了……” “轰!”的一阵巨响,瞬间带走了所有的一切。 云觅等人走出密道,才发现原来,这条密道直到了皇宫外。 她回首,只见皇宫那边里,火光冲天,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震耳欲聋,这个地牢是建在皇宫之下的,因此连皇宫的那些建筑,也都一起被炸的粉碎,硝烟漫天。 “原来,是火药味。”云觅恍然大悟,喃喃着。 江楼月意外道,“苏弈承,他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云觅收起纷乱的思绪,对江楼月和初慕一道,“走吧。” 她现在已经有了两件重要的事,一件是救江楼月,另一件是把苏弈承的绝笔,带给鬼医圣手…… 手中的铜板又消失了两块,云觅在船头看着手中最后的一块铜板,沉默不语满脸是藏不住的忧愁。 好在她们很快抵达了碧玉岛。 云觅帮初慕一扶着江楼月离开船,踏上碧玉岛。 碧玉岛四周临海,因岛上生了许多杨柳树,因此而得名。 云觅扶着江楼月,穿过杨柳林,看到前方有一间不大不小的茅草屋。 屋前的院子里,又一青绿色衣衫的女子,正在晒着东西。 “敢问姑娘,可是鬼医圣手,苏浅浅?”云觅上前问到。 那女子翻东西的手一顿,看向他们,上下打量着。 她生得一双杏眼,黑白分明,眼神灵动至极,一看就是个活泼机灵的主,且比初慕一还要可爱上几分,像只狡诈的小兔子。 那女子缓缓回道,“没错,是我。” 之前初慕一还以为,像鬼医圣手这种传闻中的人,应该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婆婆,只是没想到竟这么年轻,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多岁。 “你……当真是鬼医圣手?”初慕一不确信问。 她回,“这岛上就我一人,你可以不信。” “前辈。”云觅行了一礼道,“我这位友人,深中剧毒,还望前辈能够出手搭救。” “好说,把银子拿来,四百两起诊。”苏浅浅伸手党道。 “四百两?还只是起诊?你怎么不去街上抢啊!”初慕一难以置信道,“你是大夫吗?” “小妹妹,我当然是大夫,就冲你刚刚的态度,再加一百两。”苏浅浅收回手,择着竹盆中的药材片,道。 “你!”初慕一当即怒言,“没见过你这样的大夫!伸手就要人钱,还那么贵!大夫不应该都是悬壶济世的嘛!” 苏浅浅丢掉手中的药材,扛起手边的菜刀,气势汹汹的走向初慕一。 “你……你要干嘛?”初慕一有些害怕的看着她,说,“你别乱来啊,我可是初氏的大小姐!若是伤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我呸!”苏浅浅拿着菜刀指向初慕一,斥道,“我管你是什么大小姐,老娘当年占山为王时,你还在吃奶!而且老娘是鬼医,又不是神仙,也不开慈善堂,给钱就治,没钱滚蛋,不要给我在这儿叽叽歪歪!否则老娘叫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前辈息怒。”云觅走到初慕一身前,对苏浅浅言,“钱我们会给的,只是我们来的匆忙并未带够,但一定会再补给你的。” “呵,你想赊账啊?”苏浅浅开门见山的问。 云觅点了下头。 苏浅浅放下了菜刀,问,“你又是谁?” “武陵云氏云觅。”云觅回。 第一百四十七章 琅琊国(四) “哦哦,你就是那个人称桃面仙子的,芙蓉第一美人云觅?”苏浅浅上下再次看了看她,说,“果然很美,这皮肤嫩的跟剥壳的鸡蛋似的。” 说着她伸手掐了一下云觅的脸。 “啧……” 江楼月看着,心里默念,是女的没关系。 “也罢也罢,看在你这妹子的面上,我可以救他,但我有两个条件,你们要是做得到,我就救人。”苏浅浅言。 “什么条件?”初慕一从云觅身后走出,问。 苏浅浅笑了笑说,“我这个人吧,平身最讨厌比我长得好看的女子,你们两个长得都叫我嫉妒,所以我第一件事就是,要你们二人其中一个划破自己的脸。” 她从腰上拔出一把匕首,道,“这把刀上,我涂了毒,不会要你们性命,但会让你们的血肉烂掉,留下永远也除不去的疤,怎么样做不做得到?” “我看你对那小伙子倒是情深,你来如何?”苏浅浅把匕首递给初慕一。 “我……”看着她手中的刀,想着她刚刚的话,初慕一一时间竟有些胆怯了起来。 她想救江楼月,可是她也舍不得自己的脸,肉会烂掉,会留疤…… 初慕一双手颤抖着,似抬不抬,犹豫不决。 忽然,云觅夺过了苏浅浅手中的匕首,果断的在自己的脸上划上了一刀。 糖糖! 江楼月大惊,想起身,却站不起来,想说话也说不出。 只能看着她白净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大口子,血流了出来,滴在了衣襟上。 “你……” 苏浅浅明显也没想到,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前辈,这样行吗?”云觅问到,“若不行,我可以再来一刀。” 说着她便准备欲划第二刀,苏浅浅赶紧一把抢过匕首,气愤道,“你这女娃子,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别人求都求不来,你怎就这么随便的毁了呢?” “一副皮囊罢了。”云觅轻描淡写的说,“怎能比得过江楼月一条性命。” “可你不怕往后嫁不出了?”苏浅浅难以置信。 云觅回,“他是因我而伤,我自当事事以他为先,他若因我而死,我断然也不会再嫁人。” 倘若江楼月死了,她怎么可能再去同别人过开心的日子,一条这么鲜活的性命,若是因她而永远停留在这十八年岁,那么她的未来也就结束了。 糖糖…… 江楼月泪目,他知道脸对于姑娘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自然她也不会例外,可是她为了他,却可以毫不犹豫的舍了,只是因为他很重要。 可是他觉得自己,承受不起她这样的牺牲,因为他是个罪人啊…… 一旁的初慕一,低下了头,沉默了起来。 “前辈,第二件事,请说。”云觅开口问。 苏浅浅,叹了声气,说,“我还没想好,以后再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树下的江楼月伸了下手,从她的袖中突然出现了几根丝线,丝线迅速缠绕上了江楼月的手腕。 只见她闭上了眼睛,轻捻着袖中线。 江楼月曾听闻诊脉最高境界,为悬丝诊脉。 原来就是这般…… 不一会儿,苏浅浅睁开了眼睛,不屑道,“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毒呢,你们把他给我抬到房里去吧。” “谢前辈。”云觅欣喜言,然后叫着初慕一一起去扶人。 江楼月坐在了床榻上。 “他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啊?”初慕一担忧的问着。 苏浅浅冷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你……”初慕一欲说。 结果苏浅浅在她身上迅速点了两下,她便不能动弹不能说话了。 “把她给我弄出去,聒噪。”苏浅浅烦躁道。 “抱歉。”云觅只得把初慕一抱了出去,放在门外。 初慕一满眼怒火,哼着什么,但云觅也解不来这穴。 “云妹子,你进来。”房里苏浅浅喊着。 云觅走了进去。 苏浅浅一面整理着自己的银针,一面吩咐,“帮我把他衣服脱了,脱光啊,我要扎银针的。” “啊?”云觅顿时窘迫。 江楼月忙道,“不必了,我自己来。” 说着他便欲自己解开衣带,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全是乏力道,解个衣带都费力了。 “快点,再磨磨蹭蹭,老娘就改变主意了啊。”苏浅浅没好气的催到。 云觅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坐在床边,伸手解开他的衣带,脱下他的外衣,然后解中衣褪下。 江楼月看着她,眼神炙热无比。 云觅不巧对上他的目光,又马上避开,脸红了一大片。 再解他里衣时,脸就更红了,她低着头不敢看江楼月,闭着眼睛脱下了他最后一件衣服。 江楼月满眼笑意,要是可以,他好想把此刻的她,搂入怀中,亲亲她要滴血的耳朵,替她呼一呼脸上的那道伤口。 “糖糖。”江楼月低头,伸手碰了碰她脸上的伤口,心疼无比道,“疼吗?” 云觅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他的目光似阳热烈,似水温柔,满是她看不懂的,他不敢说的,深情…… 脱好衣服后,云觅便立马站到了一边。 苏浅浅看了看云觅,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当年老娘当土匪时,光着膀子走来走去的男人见多了。” 江楼月看着云觅那羞怯的样子,偷笑着。 “要笑就好好笑笑,等会儿就笑不出来了。”苏浅浅坐在了他身边道。 就在江楼月还在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时。 苏浅浅猝不及防就一针扎了过来,那种钻心的痛当即袭遍全身。 “咬住。”苏浅浅给他嘴里塞了个棍子,拿起三针继续扎入。 更加剧烈的疼痛而来,苏浅浅还一针针扎着,一针比一针疼。 云觅担忧的看着他,但又不敢上前打扰到苏浅浅。 最后一针,江楼月直接疼的咬断了木棍。 “好了。”苏浅浅拍了拍手,道。 云觅上前忧心忡忡道,“江楼月,你怎么样了?” “糖糖别担心,我没事。” 江楼月笑了笑,但下一刻便直接朝前晕了过去,一头栽在了云觅的身上,下巴磕在了云觅的肩上,脸贴着她的脸。 “前辈……”云觅看向苏浅浅。 苏浅浅笑言,“没事,他就是简单的晕过去了,睡一睡就好了,等会儿我再去给他煎副药,等他醒了给他喝下,就可以相安无事了。” “有劳前辈了。” 云觅道着谢,有一些犹豫的将双手放到了他肩上,手心下是江楼月温热的皮肤,她闭紧了眼睛,紧张的将他向后放倒,然后快速扯过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苏浅浅笑了笑,走了出去,来到初慕一面前。 初慕一气愤的眼睛看向一边。 苏浅浅忽然捏住了她的嘴,给她塞了颗药丸进去。 然后解了她的穴。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啊!”初慕一咳嗽着。 苏浅浅慢悠悠回,“毒药。” “什么你居然给我下毒药!我……我要杀了你!”初慕一拿着鞭子怒不可遏。 苏浅浅不慌不忙道,“你要是杀了我,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去给我把房后的那片菜地给我翻翻,老娘一开心就给你解药了。” “我又不会,我不去!”初慕一怒言。 “行啊,那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刚好我园子正却肥料,用血肉之躯种的药材是最好的!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毒药毒发时就会在你体内生根发芽,到时候它会撑破你的肚皮,长出一颗参天大树。”苏浅浅绘声绘色的跟她讲着。 “苏浅浅!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初慕一吓得直抠嘴,想把药吐出来,但是那药入口即化,根本吐不出来。 “算你狠!” 初慕一气冲冲,心不情不愿的跑去给苏浅浅挖地了。 “前辈。”云觅上前欲说什么。 苏浅浅笑道,“没事,我逗她的,那药不仅不会害她,还能强身健体呢,老娘呢就想教训教训这个臭丫头罢了。” 说着,她又走到了另一个房中,云觅跟随而去。 房中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 苏浅浅抓了些药丢入砂锅中,然后从角落拿出了瓶药罐,她打开药罐,里面全是蜈蚣蝎子等毒虫。 她把这些全部都倒入了砂锅中,一起煎。 苏浅浅一边搅拌着,一边笑言,“你这小女娃倒是淡定,你不怕我放这么多毒虫,是要害他?” “常言,用人勿疑,疑人勿用,前辈用药如神,自有前辈的道理。”云觅回。 苏浅浅盖上砂锅盖子,看着她感慨,“还别说你小情郎眼光倒是可以,找到你这么个明事理的小媳妇。” 云觅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她忙解释,“不是的……他不是我的小情郎。” “哦?”苏浅浅意外道,“他居然不是你的小情郎?看你那样为他,我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儿呢。” “江楼月。”云觅摇头,认真的回,“他是我的朋友,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江楼月同初姑娘才是一对眷侣。” “什么?”苏浅浅摇了摇头,道,“我还真没看出来,不过那丫头喜欢他倒好像是真的。” “对了,前辈。”云觅从怀中把信拿了出来,递给她说,“这是陛下要我转交给您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琅琊国(五) “陛下?那个陛下?莫不是苏弈承?”苏浅浅意外道。 云觅点头。 “哼,说好的,生死不见,又写什么破信。”苏浅浅冷淡笑了笑,又看向她手中的信,她拿过,随手丢到了一边,漫不经心说,“我知道了。” 云觅看了看被她丢到篮子里的信。 “这个给你。”苏浅浅又丢给了她一个小瓷瓶。 云觅接住不解的看着她。 苏浅浅解释,“这是去疤的药,你不心疼你这张脸,我可心疼。” “你看着这药,好了就给他端过去,我去看看我的园子去。”苏浅浅把蒲扇给她,起身往外走去。 云觅便蹲在了灶前看火。 过了一会儿,砂锅开始咕噜作响,她拿过旁边的麻布盖住盖子,掀开看了看。 然后把药倒入了碗中。 等她把药端去时,江楼月刚好醒了。 不得不说,苏浅浅的医术不是浪得虚名的,就连醒来的时间,她都掐的如此准确。 “糖糖?”江楼月勉强坐了起来。 云觅赶紧转过了身去。 江楼月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于是赶紧拿过一件衣服套上。 “对不起啊,我忘了,现在好了。”江楼月尴尬道。 云觅转过了身来,言,“无妨。” “你这是给我的药?”江楼月看着她手中还冒着热气的药问到。 云觅点头,上前递给他。 江楼月咳了几声,颇为柔弱的说,“糖糖,你看我的手,它抬不起来,你给我喂喂呗。” 云觅无奈,坐在了身边,舀了一勺药水,送到他嘴边。 江楼月嘴唇碰了一下,忙缩回,可怜兮兮道,“糖糖,好烫,要吹吹。” “……” 云觅给他吹了吹,再送到他嘴边,江楼月心满意足的小口小口喝下。 云觅就这样一勺勺,给他喂着。 江楼月边喝药,边痴看着她。 心中想,这毒虽然快要了他半条命,但有这待遇也值了,只可惜…… “糖糖,你脸上的伤怎么办啊,真的会溃烂吗?”江楼月担忧道。 云觅回,“不会,那是前辈说笑的,刀上没有毒,而且她还给了我药。” “那就好。”江楼月心里总算是放心了。 只是看着她脸上的伤,他还是很心疼。 “江楼月,你……”云觅犹犹豫豫道,“别这样,盯着我好吗?” 江楼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要怼她脸上去了。 “对……对不起啊,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公平。”江楼月笑道。 云觅不解,“什么不公平?” 江楼月笑盈盈言,“为什么你脸有伤,还能这么好看,当真是不给我们这些丑的人活路了。” “……”云觅微微红了耳垂,道,“噤声,话多。” “怎么啦,你又不好意思啦。”江楼月歪头笑着她。 云觅的脸便更加红了…… “哟。”苏浅浅来到园子,对初慕一笑道,“干的还不错嘛,这初氏大小姐,还是挺有干农活的天赋的嘛。” “哼。”初慕一愤愤不平,丢下锄头,道,“园子翻好了,把解药给我!” “什么解药啊?”苏浅浅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初慕一言,“自然是你给我下得毒的解药啊!快给我!” 苏浅浅噗嗤一笑,道,“其实那不是毒药,是补药,可以强身健体的。” 初慕一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言,“你耍我!” “耍你又怎么样?你能拿我如何?”苏浅浅有恃无恐的看着她。 “你!”初慕一捏紧了拳头。 苏浅浅笑了笑,捡起了地上的锄头,说,“你还好是遇到老娘,我也就耍耍你,你要是到了真正的江湖上,就你这种性格,迟早要吃大亏的。” “哼,我才不怕。”初慕一不以为然,道,“我可是初氏的大小姐,整个大庸都要对我毕恭毕敬,谁敢动我!” 苏浅浅摇了摇头。 初慕一跑出了园子,来到江楼月的房中。 “云觅!你在做什么!”初慕一上去质问。 云觅道,“给江楼月喂药。” “谁要你来了,我来!”初慕一夺过了她手中的碗。 云觅无奈,起身离开了房中。 看到云觅走了,江楼月颇为失望。 “江楼月!” 初慕一舀了一勺药递到他嘴边。 “唉,不用不用。”江楼月直接伸手拿过了她手中的碗,一饮而尽。 然后躺了下去,说,“我困了,你走吧。” “我在旁边陪着你吧。”初慕一言。 江楼月盖上被子,侧身向里,说,“陪我做什么,我又不会死,你走吧,你跟个座山雕似的在这儿,我反而睡不着。” “那好吧。”初慕一只好妥协。 云觅离开后,苏浅浅扛着锄头走了过来。 “云妹子,我这帮那个什么江楼月解了半天毒,快饿了,你去厨房给我做饭去。”苏浅浅对云觅道。 云觅犹豫了下,说,“我……厨艺不佳。” “没事,随便炒几个菜凑合就行,不要你做的有多好吃。”苏浅浅放下锄头,晒着药材说。 “是。”云觅无奈点了下头,往厨房而去。 半响,江楼月半梦半醒间,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焦味儿。 “什么情况?谁家房子烧了吗?”江楼月穿衣顺着味而去。 刚到厨房门口。 就看到锅子里都着火了,云觅又盛来一大碗水往锅里一倒,结果火势更猛了。 “小心!” 江楼月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云觅揽入了自己怀中,然后另一只手拿过旁边的锅盖,快速盖了上去,火才灭掉。 “糖糖,锅里着火是不能用水扑灭的,你得放菜或者盖上锅盖,没事吧。”江楼月看着自己怀里搂着的人,她的脸上还沾了很大一块黑锅灰。 “你看你,都成小花猫了。”江楼月宠溺的替她擦了擦。 云觅推开他,有些慌乱的说,“多多谢。” 江楼月看了看灶台上那乌漆嘛黑的,类似于炒鸡蛋的东西,问,“你这是在做饭啊?” “嗯。”云觅点头。 江楼月倒吸一口凉气。 “哟。”这时苏浅浅走了过来,看着灶台上另一碗,笑道,“还有汤呢,不行了不行了,我快要饿死了,就先尝尝了。” “哎!”江楼月欲阻止。 可苏浅浅已经喝下去一口了。 顿时,苏浅浅一口又喷了出来,整张脸都纠结成了一团,说,“哎呀妈呀!这是什么啊!比老娘的药还难喝。” 江楼月用勺子搅了搅,从里面舀出了几个皮都没削的土豆,还是一整个的,切都没切。 “额………这应该,依稀是,土豆汤吧。”江楼月向苏浅浅回到。 苏浅浅跑到旁边喝了几大瓢水,边喝边说,“想老娘我在宫里,被下过无数次毒,都没毒死,结果差点栽到你这土豆汤手里了。” 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云觅来做饭。 江楼月想笑又不敢笑,死死的憋着。 “对不起,前辈。”云觅尴尬不已。 江楼月笑言,“前辈,抱歉,糖糖她,一直都是家里的大小姐,天天要习剑修法什么的忙得要死,不会做饭也是情理之中,还请勿怪,我看我来做吧,我会做饭。” “行吧行吧。”苏浅浅无奈言。 “可是你才刚大病初愈。”云觅担心道。 江楼月对云觅言,“没事的,我已经好了。” “他确实该动动,中个毒而已,又不是坐月子。”苏浅浅上前拉走了云觅,说,“把厨房交给他吧,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出个什么幺蛾子来。” 云觅回头看着他,江楼月冲她轻松的笑着。 等她们离开后,江楼月开始收拾云觅的烂摊子。 边收拾边忍不住好笑,他想着刚刚云觅的表情,拿个锅铲无措的样子,真是有趣又可爱。 苏浅浅带着初慕一和云觅,在桌上等着江楼月的饭菜。 不一会儿,江楼月就端来了一系列的菜。 香气四溢,可谓是叫人闻之欲醉,而且菜色也好,叫人是忍不住垂涎欲滴。 “前辈。”江楼月指着菜分别介绍道,“这里有蟹酿橙,蓬糕,莲房鱼包,酥琼叶,槐叶淘,雪霞羹,红香绿玉等等,食材有限只能做这么多了,您就将就着吃吃吧。” “这那算是将就啊,都比得上皇宫的御膳房了。”苏浅浅称赞道,“如今像你这么会做饭的男娃,倒是不多见。” “谢前辈夸奖。”江楼月笑了笑,又端了另一盘菜,放倒云觅面前说,“糖糖,你吃吃这个,这个是水煮鱼。” “哎呦呦。”苏浅浅话中有话道,“怎么还有特殊呢。” 江楼月不好意思笑回,“因为糖糖她喜欢吃辣,这个水煮鱼很辣的,我怕你们不吃。” “哦哦。”苏浅浅笑了笑,夹起一块蓬糕放嘴里,品了品说,“果然色香味俱全,不过比起某人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某人?是谁啊?”江楼月好奇的问到。 苏浅浅道,“没谁,一个不重要的人罢了。” “前辈。”江楼月想到什么问,“您是原本就姓苏吗?” “没有,我随夫姓。”苏浅浅边吃边回。 江楼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等苏浅浅吃完离开后,江楼月忙跟云觅道,“糖糖,我觉得前辈的丈夫不会是苏弈承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琅琊国(六) “为什么啊,就她那种言谈举止,怎么可能是皇家人。”初慕一嫌弃道。 江楼月回,“但是苏姓乃是琅琊皇姓,就算她丈夫不是苏弈承,那也必定非富即贵,只是前辈又为何独自在此孤岛呢……” 江楼月想不通。 苏浅浅在药房中切着药材,但她的样子显得很心不在焉。 末了,她放下了菜刀,缓缓抬眸看向,那封被她丢到角落里的信。 “苏弈承,说好的断的干净,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 她走上前拿起了那封信,骂着,“你是觉得老娘好欺负吗?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老娘会看你的破信!” 她一把丢到了地上。 可是没过一会儿,苏浅浅又自怨自艾的蹲下去,将信捡了起来。 “老娘真是他妈的欠你的!” 她叹了一声气,也没站起来,就这么蹲着,慢慢拆开了信封,把里面厚厚一沓纸拿了出来…… 四月五,大雨连绵。 苏弈承穿着单薄的衣衫,在昏暗的烛光下,铺纸磨墨,提笔在纸上缓缓写着。 不知他写得是什么,只见他越写,脸上的笑意便越来越深,甚至偶尔还会忍不住笑出几声。 可是慢慢的,他脸上的笑意,又渐渐消失,表情变得越发凝重,方才那充满欢悦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忧伤到最后甚至满是绝望。 他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了起来,边咳边继续写着。 可最后由于实在咳的太厉害,他只能暂时停下笔。 把信装好后,一阵大风忽然吹来,吹开了破旧的窗户。 苏弈承上前,看着雷雨交加的外面,雨水被狂风吹进,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打湿了他的衣衫…… 苏浅浅一张张看着手中的信,拿着信的手逐渐颤抖了起来。 像是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苏浅浅满眼惊恐和难以置信。 看到信后面的几张,上面居然还沾了许许多多的血,原来他是一边吐着血,一边给她写的。 苏浅浅的眼泪顿时决堤,一颗接一颗的落在了发黄的信纸上,渐渐晕开。 云觅缓缓走了进来。 苏浅浅抬头看了她一眼,赶紧上前问到,“你们是在哪里看到苏弈承的!” “皇宫的地牢。”云觅回。 “那他现在如何了?”苏浅浅心急如焚的问着。 云觅低眸,道,“陛下他……死了,同王天启等人同归于尽。” 苏浅浅刹那张口无言,只有眼泪不断的往外掉。 这个消息像是晴天霹雳一样,劈在了苏浅浅的耳边。 她顿时向后面倒了过去。 好在云觅及时扶住了她,云觅安慰道,“前辈,节哀。” “他怎么就死了呢……”苏浅浅双目无神,呆呆的念着,“不是说他要活万岁的嘛,他怎么会死了呢!” “不会的,不会的。”苏浅浅瘫痪在了地上。 “对不起前辈,是我发现的太晚了。”云觅也难受的说,“等我发现的时候,陛下和皇宫已经炸了。” “你会御剑对不对!”苏浅浅哭着求道,“云妹子,你带我去好不好,带我回皇宫!” 她泛红的眼中满是急切。 云觅点了下头,虽然她知道带她去,只会让她更加难过,可是不带她去,只怕她会崩溃…… 苏浅浅跟着云觅回到了皇宫。 昔日富丽堂皇的皇宫,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大火连烧了三天,一切都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苏浅浅看着四周,记忆中那些熟悉的地方,如何只剩下了岌岌可危的残垣断壁。 “苏弈承!” 苏浅浅在废墟中喊着,“苏弈承!苏弈承!你在哪!老娘回来了!我回来了!” 以前,她每次溜出宫,回来时,她只要这么一喊。 苏弈承就会立马出现,然后黑着脸道,“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害得为夫一顿好找!” 可是这次,他没有再出现了,回答她的也只有几声乌鸦声。 “苏弈承!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给你道歉行不行。”苏浅浅在废墟中嘶声裂肺的喊着,“苏弈承!你说话啊!你不要这么吓我,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儿,你快出来啊!” “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她在废墟中四处乱跑着,在他最喜欢待的地方寻着。 忽然,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前辈。”云觅欲扶她。 苏浅浅趴在地上,手锤着地,声泪俱下哭着,“苏弈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中了蛊,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我们不是说好要生死与共,要一起斗坏人吗?难道都是屁话嘛!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苏弈承,你把我留在世上,你让我怎么办,让我怎么办!你这个大混蛋!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苏浅浅哭的泣不可仰。 “前辈……”云觅抓住了她都已经锤出血的手。 苏浅浅又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跪在了一片废墟上,疯了似的把那些瓦砖木头拿开。 “前辈,你这是要做什么?”云觅上前担心的问到。 苏浅浅哽咽的说,“苏弈承他很怕黑的,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面,我要带他回家!” “可是,陛下已经,粉身碎骨了……” “那我也要把他的骨灰带回去,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苏浅浅泪流满面,手被划出了一道道伤口,鲜血直流,她抽泣的反复念着,“苏骗子,我来带你回家,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皇宫吗?我带你离开,我们永远也不回这个鬼地方了。” 她疯狂的翻着,最后翻到了被烧的,只剩下了一截的鸡血藤手环。 她双手剧烈颤抖着捡了起来。 苏浅浅攥紧了那一截,泣不成声。 “对不起,是我太傻了,你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会不要我。为什么当时我就没看出来,为什么当时我就那么走掉了呢,为什么就不知道回头看你一眼,苏弈承,对不起……”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日宫门一别,竟真成了此生最后一见。 她再也吃不到苏弈承的菜了,再也听不到那一声声娘子了,她的苏弈承,那个向往着自由的苏弈承,被永远困在了这里…… “糖糖!” 这时江楼月御剑飞了过来。 “你怎会来?”云觅问到。 江楼月言,“我见你们不见了,就猜你们会来这儿,前辈……还好吧?” 云觅摇头,说,“前辈想带走陛下的骨灰,可是……” 江楼月明白了。 上前问,“前辈,你可有陛下的贴身之物没有。” 苏浅浅万念俱灰的,呆呆递上了手中的那截鸡血藤。 江楼月拿过,又问云觅,“糖糖,你有袋子之类的东西没?” “有。”云觅拿出一个钱袋,把钱倒出,将袋子给他。 江楼月把鸡血藤放进了钱袋中,然后又放入了一张符。 他把钱袋放到了苏浅浅手中,滴了一滴她的血。 然后念了一咒。 只见钱袋发出了一阵阵光。 随后在四周的残砖乱瓦中渐渐升起了许许多多白灰,从四面八方涌入了苏浅浅手中的钱袋中…… 苏弈承和王天启等人死了,琅琊国群龙无首,受尽了压迫的百姓,个个自告奋勇大开城门迎接芙蓉将领。 这个曾经屹立了千年的国度,最终因为其暴*政,走向了消亡,知道琅琊国降服后,其余小国也是举国欢庆…… “你们的毒已经解了,都走吧。”苏浅浅坐在床榻上,抱着苏弈承的骨灰,憔悴的说,“让我和苏弈承单独在一起。” “前辈,逝者已矣,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江楼月道。 苏浅浅无力苦笑了一下,说,“我现在不会寻短见的,这世上我还有不能舍下的,放心吧,我只是想静静,不想在看到别的人。” “那好吧,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江楼月郑重的谢道。 云觅将一块玉放到了她手中,说,“欠前辈的一件事情,我会记得的,它日前辈想好了,就拿着此玉前往云氏寻我。” “前辈,珍重。”云觅向她行了一礼。 江楼月和初慕一也向苏浅浅行礼告了别。 路上,江楼月见云觅似乎还在担心苏浅浅,宽慰道,“糖糖,你放心吧,前辈她不会有事的,如果她真想不开,早就在皇宫随苏弈承去了,也不会跟我们回岛,现在她应该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别担心了,来吃个果子!” 江楼月拿出了个桃子,递给她。 “谢谢。”云觅接过吃了起来。 江楼月看着她的脸,想苏浅浅的药真的太神奇了,几天云觅脸上拿道伤口,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鬼医圣手,果真名不虚传。 “云觅!”趁江楼月不在的时候,初慕一对她道,“你不要妄想从我身边抢走江楼月,你明明都已经有了北月顾衡,能不能不要这么朝三暮四?” “我同北月顾衡,已经没有婚约了。”云觅回。 初慕一有些意外,又言,“那你也不能打江楼月的注意!你为救他舍脸,我替他谢谢你,但是也是仅此而已,你休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你那天也是看到了,我和江楼月情投意合,而且我们还是青梅竹马,我们家里早就说好了,等……等进修结束,我们就会成亲,所以你想都别想!” 第一百五十章 苏弈承的信 吾妻浅浅,见信如面。 昨夜梦时,又见娘子,吃着为夫所做的凉糕,数着手中的银子,笑从眉眼出,听闻银铃笑,绕耳两三年。 还记得你我初遇时,花开秋上,清风满楼,为夫出宫微服私访,遭奸人算计深中剧毒,神志不清时扯住了娘子的裙角。 待为夫醒来时,娘子肩抗马刀,向为夫索要解毒费,那时为夫怎么也不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嚣张跋扈,又不太聪明的人,会懂医术会解毒,为夫以为娘子是来诈钱的。 于是为夫谎称没带银两,要娘子在此等候,家去取银两给娘子送来。 娘子信了为夫,在林中等了三日,可为夫早已将此事抛于脑后,一心查询下毒之人,在此为夫向浅浅娘子道个不是。 再遇娘子时,为夫不慎跌入了,娘子为捕野猪所挖的坑中,那时娘子激动的喊着: 进了进了,有猪掉进去了! 结果拿着钢叉跑过来一看是为夫,顿时火冒三丈,把为夫五花大绑的捆到了寨子里。 为夫一再跟你说,朕是皇上,还不快放了朕! 娘子当时一边啃着猪肘子,不屑笑道,你个臭骗子,别想骗我了,谁不知道皇上是穿龙袍的,你要是皇上,老娘还是天王老子呢! 后来为夫被迫成了娘子的长工,要偿还解毒以及破坏陷阱的银子。 为夫替娘子端茶送水,洗脚洗脸,娘子为了戏弄为夫,在为夫脸上画了半面妆,还叫为夫去泥里捉鸭子,看着为夫丑态百出,娘子在一旁笑的是不亦乐乎。 说实话那时为夫真的很想,把娘子关入慎刑司,掌嘴五十。 之后娘子带着为夫去湖边钓鱼,为夫故意栽到湖中潜入水底,娘子以为为夫溺了水,在岸边嚎啕大哭,一面哭一面找为夫,找不到就急匆匆跑回去叫人,而为夫在娘子离开后便回了皇宫。 回宫后,为夫知晓娘子爱财,命人故意撒沿路撒银子,将娘子引到拐角处,用布袋装进了皇宫之中。 初入皇宫的娘子,像一只被抓的猴子,在皇宫上蹿下跳,把原本安静的皇宫,搅得沸沸扬扬。 太后和其他女官纷纷同为夫说,要把娘子拉出去杖毙。 为夫没应她们,任由你闹着,看你能够闹到何时。 因为为夫那时才知道,原来这所死寂的皇宫,还能有这么热闹的一天。 娘子闹了一天,把皇宫里的那些个奴才,弄的人仰马翻,还不肯消停。 王公公不断跑到为夫跟前禀报说: 皇上不好了,那位姑娘挂树杈子上面了。 皇上不好了,那位姑娘卡狗洞里了。 皇上不好了,那位姑娘脖子夹凳子里了。 娘子每日都用在各种千奇百怪的方式,想要离开皇宫,直到翻宫墙把腿给摔折了,才消停几天。 结果把太医院的那些太医气的半死,说他们鼠目寸光医术不精。 是啊,那些人又怎能比得过娘子的医术呢?娘子用药如神妙手回春,轻易的就医好了太后的恶疾,太后高兴至极,娘子要皇后赏赐出宫,结果被为夫生生截胡,成了为夫宫中的宫女。 娘子当时气的脸都绿了,后来为了报复为夫,谎称给我的茶中有毒。 为夫命你给出解药,还扬言不给就砍了你的头,娘子却一副誓死不从的态度,非要为夫放你出宫。 为夫便说,早已把娘子历年攒的银子都拿到了宫中,如果娘子要走也是可以,只是所有银子得充公了。 娘子顿时硬气全无,忙解释茶中无毒,其实为夫早就明白,虽然娘子看似跋扈,但本性纯良,又怎会害人性命。 至此为夫总是拿银子的事情,威胁娘子,娘子没辙只能对为夫唯命是从,还隔三差五的来讨好为夫,拍为夫马屁,为夫也不是第一次听人说好话,但不知为何娘子说的那些好话,为夫很是中听。 可娘子终是条野性未训的小野猫,憋了几日又开始在装神弄鬼想吓为夫,结果吓到了太后,被打了几十大板。 那时娘子是老泪纵横,为夫没辙只能拿块金子塞你手中。 娘子拿着金子一边哽咽,一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然后也不顾脸上的泪花,鼻前的涕泡,张牙就咬了咬金子。 当时为夫只觉着娘子好笑,如今想来竟然是那般可爱。 再到后来瘟疫横行,为夫不幸染上,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其他人宁死也不愿靠近于为夫,只有娘子不离不弃贴身照料。 那也是娘子第一次给为夫更衣,一张白皙的小脸红得为夫真想亲上一口。 娘子夜以继日的寻找治疗为夫的方法,最后成功的治好了为夫,也治好了众多百姓。 宫外的百姓都在说娘子是妙手神医,可娘子却说自己是鬼医。 娘子立了大功,想要趁此离开皇宫,而为夫却装作听不懂,娘子就生了气,为夫便拿了两块金子来稳住娘子。 其实为夫知道应该放你出宫,但是为夫一想到,再也听不到娘子的声音,看不到娘子的脸,这皇宫又要变回曾经的死寂,为夫就很不舍娘子,在那个时候为夫就已经喜欢上了娘子。 为夫虽为一国之君,可所有的事都不是为夫的选择,包括当这君王,为夫自幼丧生母,在宫中看似权力无边,实则无依无靠孤苦寂寞,为夫心里真正想要的是开家客栈做个厨子。 可为夫每当说出这话时,只会得到太后的责备,跟手下臣子说时,他们也只会说为夫在说笑。 可娘子不一样,娘子是唯一一个支持为夫的人,还认真的跟为夫说,你做的菜那么好吃,生意肯定红火,能赚很多银子。 娘子可记得当时为夫的话?我说,赚那么银子我也花不完,要不要分你一半。 其实为夫是话中有话。 可娘子不懂,还说,你虽爱财,却取之有道,无功不受禄,你要我自个留着讨媳妇用。 娘子平时机灵,可在感情上却迟钝,为夫一次次旁敲侧击,你都听不懂。 我说你照顾我的样子,像我生母。 娘子却说,这好办,以后我当年生母,你做我儿子,来,乖儿子喝药! 为夫当时差点一口气憋过去。 后来啊只能算计,故意把你死对头赵氏封为妃子。 次日你就气呼呼跑来,也要我给你封个妃子,说你不想向赵氏下跪,说看不惯赵氏盛气凌人的样子。 为夫顺水推舟说,就算你当了妃子,还是要向赵氏行礼,除非你当皇后,才不用向她行礼。 娘子一听当了皇后不用向她行礼,她还要反过来同你行礼,就立马答应了。 当时的你根本不知道,皇后意味着什么,只想出口恶气。 还记得娘子第一次当皇后时,要学习宫中繁重的礼仪,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原谅为夫幸灾乐祸了。 后来你受不了那些礼仪,把教事的嬷嬷气的半死,跑过来说不想学了。 为夫就激你说,赵氏都能忍,你就忍不了了? 娘子一听赵氏顿时火冒三丈,斗志昂扬的说,谁说忍不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绝对不会被那个,只知道使诈的小贱人给比下去! 之后为夫故意亲近赵氏,娘子吃了好大的醋,为夫也才确定娘子的心意。 为夫追上了娘子的脚步,强行牵过娘子的手。 娘子一边甩着手一边叫为夫放开。 我问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你说你不知道。 我又说,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你骂我厚脸皮。 我笑道,我确实厚脸皮,厚脸皮的也喜欢了你许久。 那时你顿时呆住了,傻傻的看着为夫。 为夫放开你的手,向你恭手认真的说,听闻姑娘治家有方,鄙人余生愿闻其详。 就这样为夫终于抱得美人归。 细细来想与娘子的那些时日,是为夫曾奢也没奢过的愉悦时光,我本厌恶这深宫,却因娘子多了几分欢喜。 为夫曾以为能同娘子举案齐眉,一同携手度余生,可惜为夫没想到,为夫的余生却不是娘子的余生,这五年夫妻岁月,都是向上天偷来的。 为夫自小养在太后身边,吃着太后给的东西,却从未想过她竟在里面下了蛊毒。 直到为夫的身子越来越不济,为夫才隐隐看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我的蛊毒已经深入心脉,就算娘子医术高超,也无济于事。 这个皇宫,已经不是我能摆布的了。 为夫知道娘子没有害赵氏,也知道娘子与众不同,可惜太后也知道了娘子的身份,为了保全娘子我只能顺了她们意,把你赶的远远的,送的远远的。 那日娘子红着眼眶,一遍遍问我,难道就因为我是半妖,所以你嫌弃我,不要我了?你当真不要我了?苏弈承我恨你,恨你一辈子! 为夫那时心如刀绞。 那日宫门一别,看着你离去的背影,你可知我有多想挽留你吗? 你离开的这些时日,为夫没有一刻不是在思念娘子,为夫多想去寻你,哪怕远远的望上一眼,听听你的声音,也是极好的,可惜为夫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若是见了你必定会给你给你的家人带来不幸。 这些话为夫本不想同娘子说的,但是想到娘子会恨为夫一辈子,为夫不忍动了私心,为夫真的不愿让娘子记恨,如今为夫病入膏肓快要死了,故写下此信也不知娘子是否可见,你若是见着了也不要太过难过,娘子若是难过了为夫在黄泉也走得不安心。 娘子,至始至终,为夫从未嫌弃过娘子的身份,在为夫心中娘子是济世救人的神明,是为夫高攀了娘子。 为夫不是做君王的料,半生以来对江山社稷毫无贡献,做了一生的傀儡皇帝,唯有厨艺和爱你,是我倾尽所有,做的最好的事情。 遇到娘子为夫才知道,世间最美的事故,是娘子的一笑如故,倾了为夫满城烟土,浮生若梦,浮沉如空,为欢几何,百折千转,为夫是娘子朝圣路上虔诚的信徒,路过娘子的眼,即走完我一生。 我的娘子浅浅啊,为夫就先行一步了,来生娘子记得去客栈找为夫,为夫在那里已为娘子做好了凉糕…… 万请珍重 夫言弈承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眼疫(开篇) “我回来啦。”江楼月小跑着来到了云觅身边,又好奇的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啊?” “没……没什么啊。”初慕一有些心虚,忙转移话题,问,“我们接下来去哪?回璇玑山吗?” “不用了。”江楼月回,我刚收到李无恐的传音,说,“他们已经前往了南越,要我们去哪与他们会合。” “那可以,我们走吧。”初慕一翻身上了马道。 江楼月扭头对云觅笑道,“走吧,糖糖。” “嗯。”云觅点了下头,上了马。 几人便踏上了前往南越的路程。 行了几日路。 “江楼月,还有多久到啊?南越怎么这么远啊?”初慕一疲惫的问到。 江楼月指着前方,道,“翻过那座山就到了。” 初慕一看了看,沮丧的叹了声气。 云觅看了看天,说,“天色不早了,得找个地方安顿。” “说得也是,前面好像有家驿站,我们就去哪。吧。”江楼月提议。 云觅点了下头。 三人一路来到了驿站前,可是驿站却大门紧闭。 江楼月上前敲了好半天门,也没个回应。 “奇了怪,这路上就这一家驿站,按理说应该是门庭若市才对,怎么这么冷清?”江楼月纳闷。 初慕一言,“可能人家歇业了吧。” “不可能,歇业也得有个告示啊,你看,这哪有告示。”江楼月看遍了四周都没有看到。 云觅低眸看了看地面,忽然上前一掌打开了大门。 里面的景象顿时叫人大吃一惊。 地上,楼道上,桌面上,全部都躺了许许多多的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江楼月。”初慕一忙害怕的抱住了他的手臂。 云觅上前蹲在了尸体旁,看了看。 “你要是怕,你就在外面等我们。”江楼月扯开初慕一的手,也上前查看尸体。 “真是奇怪。”江楼月对云觅道,“糖糖,你瞧,这些人好像是被活生生咬死的。” “嗯。”云觅点头。 “但是。”江楼月指着一处的伤口,说,“这上面的痕迹,怎么像是人类的牙印啊,如果是人杀人,不可能用咬的啊,只有畜生和妖兽才会去用咬,这种杀人方法。” 云觅起身走到楼道上的尸体旁,手拂过他们的尸体,对江楼月道,“没有妖气。” “这样说来也不是妖兽做的,那是什么干的,还能杀这么多人……”江楼月越想越不明白。 云觅起身仰头看了看楼上,回首又对江楼月言,“此地不宜久留。” “确实。”江楼月赞同,“天色将夜,这个地方太古怪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为妙,等我们去了南越,再叫当地官府来处理这些尸体吧。” 三人迅速离开了那诡异的驿站,在另一处林中暂时落了角。 “糖糖,给。”江楼月递了个烤馒头给树下的云觅。 云觅接过,道了声,“谢谢。” 江楼月顺势坐在了她身边,笑道,“我见你好像还挺喜欢吃馒头的,所以特意给你留了两个。” 云觅笑了笑。 “糖糖,你在想什么吗?”江楼月好奇的问。 云觅回,“我在想,那只叫红媚的狐妖,她心肠歹毒,若是不除,只怕会为祸一方。” “没事的,等我们与李无恐他们会合了,就一起去除那只狐妖,她害得我差点翘辫子,我一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江楼月气呼呼道。 其实主要是,她居然想伤云觅,这才是他最气的地方。 一切想害云觅的,他绝不会姑息。 “嗯。”云觅点头,啃了一口手中的馒头。 “哎呀呀。”江楼月忽然面色痛苦。 云觅忙看向他问,“你怎么了?” 江楼月捂着脑袋,说,“我不知道啊,就是头又开始痛起来了,而且浑身也无力。”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倒了。”说着,江楼月就靠在了云觅肩上。 “怎么会这样,苏前辈不是说,你的毒已经全部解了吗?”云觅不解。 江楼月可怜巴巴言,“不知道啊,可能余毒未清吧,哎呀糖糖,你别跟我说话了,你越说话我越疼,让我好好休息休息吧。” 他顺势就直接躺在了云觅的腿上。 “江楼月……你……” 云觅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江楼月闭上了眼睛,惬意的说,“你别动了糖糖,我就这样躺一小会儿,不疼了我就起来。” 说着,他脸还她腿上蹭了一下。 对面看着的初慕一气的直接掰断了手中的棍子。 “江楼月!”初慕一上去就拎起了他的耳朵。 江楼月迫于疼痛,站了起来,不悦道,“初慕一你干嘛啊!” “你不是头疼吗?不是浑身无力吗?我看你挺好的啊!”初慕一质问。 江楼月这才发现自己穿帮了,尴尬的对云觅笑了笑。 “江楼月,你这个王……”初慕一准备骂他。 可江楼月忽然神色严肃道,“闭嘴。” “什么?江楼月你胆子肥了,敢叫本小姐闭……” 初慕一话还没说话,背后忽然被什么一扑。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直接将初慕一扑倒在地,张口就冲她脖子而去。 江楼月忙一掌打开了那人。 那人一下子撞到了一根树枝上,树枝直接插穿了他的身体,可是他居然折断了树枝,又向他们攻来。 初慕一和江楼月赶紧闪开。 这时四面八方,来了更多的人,他们一个一个双目只有眼白,伸着的手臂上却密密麻麻的,长着似眼睛一样的东西,一开一合不断眨着,而脖子上全部都是一片片的,黑眼珠子。 看得直叫人心里发毛,惊悚至极。 “这些人是客栈里的尸体。”云觅皱眉言。 云觅这样一说,江楼月也想起来了,难怪这么眼熟。 可是这些人,他明明确定都断气了啊,怎么现在…… 他们疯狂,且杂乱无章的向他们扑来。 虽然他们战斗力不高,但是数量却越来越多。 一群人扑向了他们的一匹马,直接活生生的咬死了它。 可怕的是,马倒在地上没多久,又自己站了起来。 然后变得和这些人一样,眼珠消失,身上倒是长出了数不清的眼睛。 “不要恋战,走!”江楼月一把将初慕一,推到了另外一匹马的马背。 然后,他跑到了云觅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说,“糖糖,我们快走。” 说着,他一手又揽过了她的腰,飞到了马背上,御马撤离。 本来还想着天明,再去南越。 只是他们没想到,一路上都是这种人。 他们只能马不停蹄的往南越方向跑。 等跑到南越城时,城门也是大开着,他们跑了进去,没想到城里却是一片狼藉,路上血迹斑斑。 “江楼月,你看!”初慕一指着他右边。 江楼月看去,又来了一大批人。 “怎么这么多!”江楼月烦躁。 云觅言,“看来南越真出事了。” “糖糖,你是知道什么吗?”江楼月问坐在面前的云觅。 云觅回,“南越这边,一直由语氏镇守,可自从语氏大公子语卿尘,在两年前闭关后,南越就越发不太平了,起初我还以为是江湖传言罢了。” 这时他们身后又来了一片,有的嘴里甚至还叼着人的手。 “走!” 他们只能向前再跑。 跑了一段路,好在遇到了几个正常的人,他们正与那些人狂人厮杀。 那些人一边与狂人斗,一边直喊着,“二小姐你快走啊!我们快要撑不住了!” 江楼月这才注意道,人群中有个八九岁小女孩。 云觅回首同江楼月互看了一眼,两人一下子便知晓了对方的意思,顿时不约而同飞身上前。 初慕一在一边,一脸懵。 只见云觅落在前方,江楼月落在后方,二人同时拿出符咒,齐声道: “风雨急唤,雷电招来!” 瞬间,空降两道闪电,将那些狂人劈倒在了地上。 “哇……”那小女孩看得目瞪口呆,震撼的说,“这个哥哥和那个姐姐好厉害啊。” 但是那些狂人没倒多久,又站了起来。 “该死,怎么弄不死呢!”江楼月纳了闷。 那小女孩忙言,“他们本来就是死的,还怎么死。” 说的也是。 江楼月又召了次雷电。 其中一道闪电引燃在了一根木柱子上。 云觅瞧见那些狂人绕开了那根着了火的柱子。 “江楼月,这些人怕火。”云觅恍然大悟开口道。 初慕一一边抵挡,一边道,“怕火又能如何?” “往那边去!”云觅指向左边的巷子。 于是所有人撤到了巷子里。 云觅挥了一剑过去,将另一根燃烧的柱子劈断,横挡在了巷子前。 那些狂人果然不敢过来了,在外面徘徊。 “这又能抵挡多久嘛。”初慕一忧心着。 那小女孩道,“你们跟我来吧,我知道有个地方,暂时不会受到狂人攻击。” “那就谢谢啦。”江楼月笑言。 然后带着云觅和初慕一一同前往。 小女孩把他们代入了一座府邸,江楼月进门前特意看了一下牌匾,上面写着语府。 看来这是语氏不错了。 本来江楼月就想找语氏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竟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人眼疫(一) “爹!”小女孩一路跑进了正堂。 堂满是人。 江楼月隔老远就看到了李无恐他们。 “你这丫头,谁让你私自出去的!”语老爷子气冲冲的训道。 小女孩一把抱住了他,说,“您先别训我了,我给你找来了几个特别厉害的哥哥姐姐!” “就是他们!”小女孩指向江楼月他们。 “语家主。”北月顾衡上前言,“这几位就是我之前同你说过另外三位,武陵云姑娘,大庸初姑娘,大庸江公子。” 北月顾衡分别给语家主介绍了一下。 江楼月和初慕一,同云觅一道向其行了一礼。 “原来各位也是苍穹门之人,幸会幸会。”语家主恭敬回了一礼。 江楼月好奇的问,“语家主不知外面的狂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语家主叹了声气,说,“本来这件事,我是想着自己解决,不愿惊动苍穹门,可是如今不想都难了。” “苍穹门本就是惩恶扬善,扶持各家仙门的,语家主此言就太见外了。”北月顾衡道,“有何难处但说无妨,我们此次也是为了下山多历练的。”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语家主回,“起初这些人还只有一两个,当时我们也没在意,就当普通的走尸处理了,没想到后面越来越多,一直发展到了现在,这些人跟走尸有些相似,都是牙齿和指甲上带着尸毒,一旦被抓伤或咬伤就会中毒,而且他们喜欢成群结队昼伏夜出,但是他们又不是走尸,走尸靠气味搜捕猎物,但是他们是可以看见的,而且有些还会有死者生前会的东西。” 江楼月想,难怪刚刚那群人中,有些人会武功,应该是生前就会。 “我们称这次灾难为人眼疫,成那些人为疫尸,”语家主愁容满面言,“其实最可怕的不是这些疫尸,而是那些中了毒的。” “中毒之人会有什么表现?”江楼月问。 语家主回,“起初他们会觉得浑身瘙痒难耐,后来身上便会长出一只只眼睛,可怕的是当我门破开那些疫尸的头颅后,他们的脑子里已经全部都是眼珠子了。” 初暮一听的汗毛直竖。 刚想靠近江楼月。 江楼月却挨近了云觅,轻言,“糖糖,你别怕,有我在。” 云觅一脸淡定的看了江楼月一眼,丝毫没有害怕之色…… 北月顾衡对江楼月无语,又对语家主言,“您放心吧,这件事我们苍穹门定会出手相助的。” “能够得苍穹门相助,我自是放心,多谢贵派。”语家主向他们致着谢。 那小女孩看着云觅问到,“你就是云深的阿姐吗?” “是。”云觅回,又问,“你认识阿深?” 女孩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 身后就传来了声,“阿姐!” 云觅转身,只见云深兴高采烈的跑了进来。 “阿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这儿的!”云深一把抱住了云觅,但看了眼她身后的那小女孩,又松了手,故作老成言,“所以我一直在此等候你。” 一旁看在眼里的江楼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语家主为他们安排好了住处。 等离开了那些人,云觅才忽然问云深,“你怎会在此?” “额……语凝是我的好朋友嘛,她在苍穹门的时候,一直忧心语家主,每日都愁眉苦脸的,所以我就带她溜出了苍穹门。”云深又赶紧补充,“不过我有留信了的!” 云觅严肃道,“胡闹,擅离苍穹门是要抄写门规的。” 云深低下了头,说,“我知道,但是我不想看到我的朋友不开心。” 这时江楼月走了过来。 “哟,这是怎么了?”江楼月笑道。 云深赶紧对江楼月小声喊着,“救我救我。” 江楼月也猜到大概情况了,笑言,“糖糖,这时候也不早了,还是赶紧去歇息吧,毕竟眼下还是人眼疫的事情比较重要,你说是吧。” “嗯。”云觅默了一下,对云深言,“你也早点歇息。” “好的,阿姐!”云深赶紧回了句。 “告辞。”云觅道了句离去。 等云觅离开了,云深总算是松了口气。 “喂,小鬼,这次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江楼月在一旁道。 云深看向他,说,“哦,谢了。” “一句谢了就行吗?” “那你还想要我怎样?给你钱吗?” 江楼月笑了笑,说,“谈钱俗了,要不我问你个问题呗。” “什么问题?” 江楼月蹲下,与他平视问,“你阿姐身上挂着的那块禁步,是怎么来的啊?” “江朝溪,你怎么老是问我阿姐?”云深猜测着,“你该不是对我阿姐有非分之想吧!” “没……没有啊。”江楼月生硬的回到。 云深态度坚决的说,“不管你有没有,你都不要妄想了,就你这行事做派,根本就配不上我阿姐!” 说着他便跑开了。 这个小鬼,说话真不中听。 江楼月无奈摇了摇头…… 第二日江楼月他们跟着语家主,来到了一座特制的牢房。 牢房上贴满了纸符咒。 “这些都是中了疫毒的人。”语家主说到。 江楼月问,“那你们可有寻过解毒之法?” “寻过,我们几乎寻遍了各名医,也诊不出个缘由。”语家主垂头丧气。 江楼月想,如果苏前辈在的话,也许能够查出个什么。 但现在这种情况,也无法请她。 “这些人一发狂就会乱咬人,所以我们只能暂时把他们关起来,用清心咒先镇压着。”语家主忧心忡忡。 江楼月等人暂时也无应对之法。 几人照旧聚在一桌上商讨对策。 江楼月忽然好奇的问,“云觅,你说这家还有个大公子语卿尘,他究竟是何人物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了一点。”云觅回。 “我知道!”李无恐举手言。 江楼月兴致勃勃问,“那你快说说。” “语卿尘修为高深,乃是苍穹门掌门的首席弟子,后来学成归来就一直镇守南越,他在的那几年南越一直相安无事,周边的小妖更是闻尘者色变。” “这么厉害嘛。”江楼月惊讶道。 李无恐一脸崇拜道,“语卿尘可谓是年少成名,所以南越的人都尊会他一声,卿尘大人,最重要的是他还是玉杯盏的守护者。” “玉杯盏是什么东西?”江楼月好奇道。 李无恐回,“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是个骨灰盒。”云觅开口回到。 江楼月笑言,“谁的骨灰装里面啊,连个盒子都要起这么文雅的名字。” “冷望舒,冷前辈的。”云觅看向他回道。 江楼月嬉笑的脸上,顿时一僵,逐渐消失。 “她……她的骨灰……” 玉杯盏里面装的,是冷望舒的骨灰…… 江楼月看着云觅,不由紧张了起来。 云觅却平静的说,“当年冰棺损坏,冷前辈的肉身迅速腐化,最后只剩下了一具尸骨,冷前辈的尸骨千年难遇,为了防止有心之人,苍穹门便以三昧真火将尸骨化成了灰,放入了由琉璃玉制成的盏中,交到此处有语氏世代法力最高之人,生生守护着……” “那,现在这玉杯盏在何处?”江楼月问。 李无恐回,“应该在语氏的古墓中吧,就是现在语卿尘闭关的地方。” “哦……” “江兄你怎了?”李无恐不解问,“你怎么好像突然间就变得……” “没有啊。”江楼月看了眼云觅,心虚的说,“我我只是忧心疫尸的事情罢了,你说这语卿尘也太奇怪了吧,外面都乱成这样了,他怎么还在闭关,难道语家主都没有告诉他吗?” “不知道,语家的事情,我们也不好过问。”李无恐道…… 夜里,江楼月站在晚风中。 原来,冷望舒的尸身还是腐了。 也是,冰棺早就失去了效果,一直都是他用灵力维系着,他死了,冰棺自然也就化了…… 江楼月叹了声气。 前世对糖糖的伤害,对于江楼月而言就是心里的一根刺,是不能动的,一动就是痛彻心扉,更会扎的越深,如果非要强行拔出,那一定是连血带肉。 隐约中,江楼月听到了一声声细微的哭泣之声。 江楼月寻声而去,就看到语凝那小女孩,躲在角落抹眼泪。 江楼月上前,蹲下摸了摸她的头,问,“怎么了小丫头?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儿哭啊?谁欺负你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我阿姐了……”小女孩哽咽的回。 “你还有个姐姐吗?”江楼月问。 小女孩愣了一下,又道,“没有,我说错了,是大哥,我想我大哥了。” “那你可以去找他啊。” 江楼月本想这样安慰她,没想到她哭的更厉害了起来,抽泣的说,“大哥他闭关了,他闭关了,我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原来,这个小丫头,把闭关想得这么可怕,不过小孩子嘛,三天不见就是生离死别,也正常。 “不是的,你会见到你大哥的,来我给你看个东西。”江楼月说着拿出一张符,一吹,手里顿时变出了一朵花。 语凝看得目瞪口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人眼疫(二) “诺,给你啦,不要再哭鼻子了哦。”江楼月笑言。 语凝破涕为笑,道,“谢谢哥哥!” “好了,赶紧去歇息吧,小孩子要早点睡觉。”江楼月起身道。 语凝仰头看他,点了下头,然后拿着他的花,走了。 江楼月笑了笑,眼中却又带了些苦涩…… “璃暝昏。” 冷望舒浑身上下全是血,血一滴滴的落在地面,她拿着那把沾满了血的血魄剑,一遍遍问着,“你满意吗?这样你满意吗?” “师傅!” 江楼月顿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满头大汗看向窗外,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江楼月起身穿着单薄的中衣,离开了房间。 他来到了云觅的房前,在门口痴站了许久,最后缓缓坐在了她门前的石阶上。 江楼月孤零零的坐下哪里,埋头抹起了泪。 睡梦中的云觅隐约,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哭泣声。 她起身披上外套开了门。 “江楼月?” 听到后面的声响,江楼月急忙回了头看向她,脸上还挂着两颗,没有来得及擦去泪珠。 “糖糖。” 江楼月一下站了起来,有些踉跄的跑到她面前。 “你……”云觅话还没说出。 江楼月便一下子双手抱住了她,整张脸埋在她的颈窝处。 “江楼月。”云觅慌乱欲推开他。 可是一滴滴滚烫的水珠,砸在了她的颈上,欲推的手硬生生僵在了空中。 江楼月搂着她的腰,揽着她小巧的肩,紧紧的抱在怀中,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样。 他在她的颈窝肩抽泣着,难过至极。 云觅僵在空中的手,缓缓放在了他背后,拍了拍。 她记得,每次哄阿深就是这样的。 “江楼月,你怎么了?”云觅不解的问着。 江楼月哽咽的说,“没事,我只是……觉得冷望舒太惨了,她怎么会落得那样的结局,她人那么好,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师傅,可是最后却香消玉殒,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璃暝昏真该千刀万剐!”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吧。”云觅宽慰着他,“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就算我们再揪着过去不放,也改变不了什么,况且璃暝昏的结局,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比冷前辈的还惨……” 听着云觅安慰的话,江楼月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其实他的毒没有解,他体内还有一种叫愧疚的毒,这种毒在一寸寸的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侵蚀着他的骨。 北月顾衡看着前方拥抱的二人,垂在两边的手不由握成了一个拳头…… 早间,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初慕一来到了关押中了疫毒的牢房。 看着那些人,初慕一还是不敢上前细看,可是想到云觅他们都敢,她又不想输掉。 犹豫间,有间牢房中,忽然喊着,“那位姑娘。” 初慕一走上前,质疑道,“你在喊我?” “姑娘,乘我现在还算清醒,你赶紧帮我告诉我家家主,迷魂山它……”那个人还没说完,又发了疯,扑上来咬着笼子,最后被笼子上的符咒给震开。 初慕一被吓了一跳,急忙跑出了牢房。 她准备去告诉家主,可是跑了几步,初慕一又觉得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干脆自己去那个什么迷魂山找线索,说不定直接就能解决了这人眼疫。 到时候给他们个惊喜,他们一定会十分意外,然后开始崇拜自己。 对,就这么办!每次都是云觅出尽风头,江楼月才会总注意她,这次她也一定要让他们刮目相看! 思及此,初慕一便向府外而去。 但在半道却遇到了,李无恐和云觅。 初慕一当做没看到他们的,欲直接走过。 “慕一。”李无恐却忽然叫住了她,问,“你这是要出去吗?” “是啊,怎么了。”初慕一漫不经心的回到。 李无恐劝言,“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疫尸,还是不要出去为妙。” “怕什么,我是个修仙人,再说那语家主都道过,疫尸是昼伏夜出,这大白天的怕什么,我就出去逛逛,等会儿就回来。”初慕一不以为然道。 李无恐说,“那我跟你一道去吧。” “不用了,你别跟着我!”初慕一跑了出去。 李无恐想了想还是悄悄的跟了上去。 云觅觉得此事不简单,于是也暗自跟了过去。 初慕一先在街上瞎走了几下,确定没人后,便直往迷魂山而去。 这次她一定要立个大大的功劳,绝对不能比云觅给比下去! 她想着,便走的更快了些。 走了半天的路,终于到了迷魂山山脚。 她刚要往上走时,李无恐忙冒出来阻止道,“慕一,使不得!” “李无恐?”初慕一没想到他还是跟来了,不过也罢是他倒也没关系,“你来干嘛啊!” “慕一,你听我说,这个山不能随便进,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吧。”李无恐劝着。 “我不要!”初慕一固执的言,“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刚得到一个消息,这个迷魂山有重要线索,所以我必须去。” “可是慕一,此山看起来很诡异,我们还是找云姑娘他们从长计议吧。”李无恐道。 初慕一顿时怒了,言,“云姑娘,云姑娘,怎么你们每个人都是云姑娘!你去找你的云姑娘好了!滚开!” 初慕一不顾李无恐的劝阻执意跑上了山。 李无恐无奈只好跟了过去。 “你来做什么。”初慕一边走边怒言。 李无恐回,“我怕你遇到危险。” “我看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你的云姑娘吧!”初慕一没好气道。 李无恐解释着,“慕一,你误会了,云姑娘怎么可能是我的。” 初慕一停下脚步,回头质问李无恐,“那你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跟她说,她就那么好吗?还有上次带江楼月解毒,什么叫有她在你就放心了,我难道就这么差劲吗?那么不值得被你信任吗!” “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云姑娘她修为高深,又见多识广,而且还遇事不乱,以及……” “够了!”初慕一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李无恐顿时闭上了嘴,无措的看着她,他本来是想跟她解释来着的,怎么越说她倒是越生气了? 李无恐不解。 “你要夸,你当面夸去,在我面前夸着有什么意思!”初慕一大动肝火,越想越气。 见她这么生气,李无恐已经不敢说话了。 这时四周忽然有了异响。 前方忽然摇摇晃晃,走来了一大批拿着刀的疫尸。 “怎么会,不是说昼伏夜出的吗?”初慕一惊了。 “慕一,快走。”李无恐丢下手中的伞,牵过她的手就往山下跑。 雨越下越大,路面更加湿滑了起来。 忽然! 初慕一摔在了地上,伞也朝山下滚落而去。 而他们左右两边也来了许多疫尸。 李无恐刚想将初慕一从地上拉起来,一把刀便朝李无恐后背砍了过来。 “李无恐,后面!”初慕一大呼。 李无恐当即转身持剑一挡。 初慕一从地上爬了起来。 更多的疫尸攻击过来,而且他们的武功还不低。 初慕一没打几下,忽然觉得呼吸困难,而李无恐也有种这样强烈的感觉。 “云深!” 语凝迈着她的小短腿,跑到云深的住处。 此时云深正和江楼月在一处。 云深见语凝跑了过来,开心一笑,但又马上收起笑容,故作高冷言,“干嘛啊,我正与人相谈正事呢。” “不是,你阿姐可能要出事了!”语凝急切的说。 云深和江楼月的脸顿时一变。 江楼月迫切的问,“发什么事了?” “我刚刚……”语凝气喘吁吁回,“看到她前往迷魂山了,迷魂山是我们南越专门埋死人的地方,哪里常年笼罩着一股浑浊的阴气。” 寻常人倒是不怕,但是对于仙门中人而言,阴气就相当于毒气一般,会大大伤害到修行者的身体,扰乱其身体里的仙气与灵力。 江楼月忙拔腿而去。 “你就在家里,我去去就回!”云深一边交代语凝,一边跟了过去。 “江朝溪。”云深在后喊着,“你不用那么担心,我阿姐身上有避浊丹,没事的。” 避浊丹吗,那还好还好。 江楼月的心里稍微安心了点…… “慕一,你先走吧,我挡着!”李无恐一边吃力的抵挡那些疫尸的攻击,一边对身后的初慕一道。 初慕一脸色苍白言,“不行!要走一起走!” 疫尸越来越多,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一张火符而来,帮他们击开了迎面而来的疫尸,且开出一条道。 “跟我来。”云觅在道前说了句。 李无恐赶紧扶着初慕一追去。 云觅带着他们暂时躲进了一个山洞。 疫尸一个个从洞前路过。 初慕一和李无恐身体越发虚弱。 顿时,初慕一吐出了一口血。 “慕一。”李无恐担心的看着她。 云觅拿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一粒药丸,说,“快服下。” “我才不要!”初慕一一下子打掉了那一粒药丸,药丸不知滚到了何处,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人眼疫 (三) 初慕一没好气道,“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啊!你很得意吧云觅!” 云觅冷言,“这药,解阴气。” 说着,她给李无恐倒了一颗。 “多谢云姑娘。”李无恐谢道,又对初慕一说,“慕一,你还是吃吧,阴气入太深会损修为的,不吃你也走不了。” “哼。”初慕一想了想,还是拿过了李无恐手中的那颗服了下去。 云觅又给了李无恐一颗。 “那,云姑娘你呢?”李无恐问。 云觅把药瓶放入袋子中,说,“吃过了。” “哦哦。”李无恐把药吃了下去。 没过多久,刚刚那难受的症状果然缓解了许多。 “速离此处。”云觅看了看外面言。 李无恐点头,扶着初慕一一起往山下去。 云觅跟在他二人的身后。 李无恐和初慕一心惊胆战的终于到了山下,这时江楼月和云深正好赶了过来。 “江楼月!”初慕一顿时扑入了他怀中,哭诉着,“太可怕了,山上有好多疫尸,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江楼月推开了她。 “山上有疫尸!”江楼月惊讶,又问,“糖糖呢?你们有没有看到她!” “云姑娘不是就在我们身……”李无恐转身,才发现云觅什么时侯不见了! “身什么啊?我问你糖糖呢?”江楼月焦急的问着。 本来光阴气,他倒是没有那么担心了,但是一听初慕一说有疫尸,江楼月又着急了起来。 李无恐挠头,一脸茫然道,“不是啊,刚刚云姑娘就跟着我们身后的,怎么忽然没人了?” “一,二,”云深数了数,松了口气道,“还好你们只有三个人,我阿姐身上的避浊丹刚好三颗。” “云姑娘身上只有三颗避浊丹?”李无恐意外道。 云深点头,“对啊,看你们的样子,肯定是吃了我阿姐的避浊丹吧。” “是。”李无恐又问,“你确定云姑娘身上只有三颗吗?” “我确定!”云深笃定道。 江楼月问,“李无恐你是想说什么吗?” 李无恐看了眼身边的初慕一,低下了头说,“刚刚云姑娘给慕一药的时候,被慕一弄丢了一颗,如果云姑娘身上只有三颗的话,那……” 那就代表云觅没有服避浊丹! 她本修的就是至纯道法,阴气入体会对她造成比他们更为严重的伤害。 “可是刚刚云觅她说,她吃了啊?”初慕一不以为然道,“你们一个个这么紧张干嘛,说不定她有多的一颗呢。” “你知道什么!”江楼月对初慕一骂了一句。 江楼月明白。 云觅这个人极少撒谎,但是她一旦撒了谎,大部分就是为了别人,因为她是一个总是顾及别人,而把自己放在最危险之地的笨蛋! 江楼月顿时就往山上跑去,初慕一忙抓住了他的手,说,“江楼月你疯了吗,你又没吃避浊丹!” “这次,我不能再把她丢了。”江楼月甩开了初慕一的手,向前奋不顾身的跑去。 初慕一在后愤怒的喊着,“江楼月,那山上全是厉害的疫尸,你不要命了吗?不是你自己说的,没什么比你的命重要吗!你给我回来!” 他确实惜命的狠,惜到甚至有些贪生怕死,如果遇到危险,他也会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因为这一世他拥有了太多前世所奢望的东西,他实在舍不得。 可是这一切比起云觅来说,却忽然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因为糖糖,是比他的性命更加重要的存在!是他上刀山下火海,乘风破浪也要坚定不移去保护的人! 云觅盘坐在地上,运功试图把体内的阴气逼出。 忽然喉间一阵腥咸,一口血猝不及防吐了出来。 她用手背一把擦去,扶着旁边的数撑着剑颤抖的站了起来。 只是才刚往前迈出一步,她便直接倒在了泥水中,昏了过去。 倾盆大雨砸在了云觅的脸上。 “糖糖!” 江楼月在山中全然不顾的喊着,什么疫尸什么阴气他都不想去顾及了,他甚至更想把疫尸就这样吸引过来,这样至少他的糖糖会是安全的。 可是他搜寻了一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人。 时间越是越久,他心里就越急。 江楼月气愤的一拳锤在了树上。 忽然,手腕上的银环发出了光,而且朝某个方向光就越强。 “糖糖?” 江楼月忙向那个方向跑去,果然没多远就看到了地上的云觅。 他赶紧上前,将云觅扶起她的上身。 “糖糖!” 江楼月擦着她脸上的泥水,唤着他。 云觅睁开眼,模糊中看到了,那个妖冶的红衣男子。 她控制不住的抓住了他的袖角,呢喃着,“暝昏。” 江楼月一怔,这个陌生的呼唤,叫他心头猛的一颤,有人拔了一下他心中的那根刺。 “是……我在。”江楼月忐忑不安的回了句。 云觅神志不清的说着,“跟我回家好不好,暝昏跟师傅回家吧……” “好。”江楼月声音颤抖着,说,“跟你回家,我跟师傅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江楼月捡起她的剑,将她从地上横抱了起来,往山下而去。 云觅又在他怀中昏迷了过去。 “慕一,你不能去啊。”李无恐拦着初慕一。 初慕一道,“我偏要去!我不能看着江楼月去送死!” “江朝溪!” 云深忽然惊喜的说了句。 初慕一和李无恐转身一看,江楼月已经抱着云觅过来了。 初慕一上前。 江楼月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从她身边走过,来到了云深面前。 “拿着。”江楼月把剑丢给了云深,抱着云觅御剑而去。 云深一脸错愕的看着手中的无言剑。 刚刚……是江朝溪把剑丢给我的? 云深难以置信。 “死江楼月!大混蛋!我再也不理了!” 初慕一看着他就这么撇下自己走了,眼泪顿时往下掉…… 江楼月抱着云觅御剑很快便回了语府。 刚入府就撞见了急匆匆,准备外出的北月顾衡和宁采薇。 看到他怀中的云觅,北月顾衡顿时紧张道,“云觅这是怎么了?” 江楼月没回,向直接从他身边走。 北月顾衡顿时伸手拦住了他。 “你再多耽搁一分,糖糖就多一分危险。”江楼月冷言了句 北月顾衡这才收回了手。 江楼月一路将她抱回了房,把云觅轻放到床榻上后,他又赶紧关上门并贴了张符在上面。 他回到了云觅身边,手中的剑渐渐飞到了云觅的上空,变成了一把笛。 江楼月开始施法,云觅体中的阴气被不断吸入了玉笛之中。 云觅皱了皱眉,意识模糊的看见了上方的那把玉笛,然后又睡了过去。 大颗大颗的汗水从江楼月脸上滴落。 十六夜笛可以吸走阴气,但是他又不敢将十六夜笛的封印完全解除,一旦完全解除那么天下所有人就都会知道了,所以他只能冒着被反噬的危险,解除了一点点的封印。 看着笛子冒出了红光,江楼月脸色一变,赶紧拂袖收回了笛子。 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猛推了一下,江楼月疾步向后退了退,好在他反手撑住了身后的桌面,这才稳住。 床榻上的云觅脸色逐渐好了起来。 江楼月松了一口气,上前扯过里侧的被褥盖在了她身上。 他坐在床榻的边缘,理了理她额头湿漉的发丝。 “你这个笨蛋。” 江楼月心疼无比的凝视着她,看向她的眉,看向她的眼,看向她的脸颊,看向她的唇…… 半响。 一只手撑在了云觅耳边,江楼月俯身低头,盯着她的唇缓缓亲了下去,看着她脸越来越近,江楼月的气息便越发急促,不稳了起来。 就在只有一线之隔时,江楼月忽然心间一阵绞痛。 他急忙起身离开。 门被打开,一直侯在外面的云深赶紧上前问到,“我阿姐她怎么样了?” “她已经没事了,你叫个婢女来,给她换一下湿的衣服。”江楼月回到。 “可是江楼月,你怎么感觉好像有事了啊?”云深见他脸色发白,不解。 江楼月嘱咐道,“此事不要告诉你阿姐,我没多大事的,去睡一睡就好了。” “哦好,那你赶紧去歇息吧。”云深道。 江楼月回头看了眼房中的云觅,捂着心口转身离去。 “哎呦喂!”看着已经离去了的江楼月,云深拍了拍脑袋,想自己忘记问他那件事了! 江楼月回到房中,双手撑在了桌面上。 一滴滴血落在了手背上。 江楼月擦了擦嘴角,心里想着,没想到反噬这么厉害,差一点就伤了心脉,不过好在糖糖已经没事了…… “你是谁?” 看面前那身着白衣之人,云觅问着。 这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眼前了,不知为何对她云觅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面前的人缓缓转过了身来,看向她。 云觅顿时惊了,这个人居然生了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我乃天机阁三长老,冷,望,舒。” 她一字一句的回道。 云觅却更加茫然了,“你是冷前辈?你没有死吗?” 冷望舒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中剑递给云觅,说,“杀了江楼月!”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人眼疫(四) “不……不行,江楼月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伤害他?”云觅不能理解,为什么冷前辈要自己杀了江楼月。 冷望舒忽然激动的说,“你不杀他!他就会害你!他会逼你废掉修为,会让你身败名裂,最后诱你,去杀了你最敬重的人!” “不会的。”云觅笃定的说,“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恨他,恨到要治他于死地不可,但是我所认识的江楼月不是这样的。” “你凭什么相信他?”冷望舒问。 云觅坚定的说,“一个愿为我挡刀,差点死掉的人,又能够坏到哪里去?” “曾经,我好像也是这样相信他的,可惜……他没有为我挡过刀……” 冷望舒满是嘲讽的笑了起来,一滴泪却从眼眶中落下。 云觅忽然睁开了眼睛,她起身看了看四周。 难道,刚刚的是梦? 云觅揉了揉眉心,下床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怎么会梦到冷前辈?还这么奇怪? 也许是之前江楼月提过,所以才梦见吧。 云觅想了想,喝了口水。 可是她却感觉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摸竟是一滴泪…… 次日,江楼月来到了云觅的住处。 只见云觅和云深正坐在院子里。 “糖糖。”江楼月上前看了看她,问,“你好些了没有?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云觅摇头,笑言,“听阿深言,昨日还得多谢你,谢谢你把我带出了山,你没事吧?” 江楼月坐在了她手边,回,“没事,我上山前吃……吃过药了的。” “那就好。”云觅放心的笑了笑。 看到她相安无事,江楼月也放心了,趴在桌面注视她。 云深看了看江楼月,又瞧瞧云觅,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阿姐你才刚好,还是再去休息休息吧,我和江楼月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他便扯走了江楼月。 “你这小鬼,神神秘秘的要干嘛?”江楼月不解。 云深看了看四周,仰头质问道,“江朝溪,你对我阿姐肯定有非分之想吧!” 江楼月一愣,回,“没……没有啊。” “不可能!你一定有!”云深笃定的说。 江楼月靠着身后的墙,笑道,“口说无凭,你得有个证据吧,不然你说什么都没有可信度。” “我当然有证据!我阿姐的无言剑就是证据!”云深气呼呼道。 江楼月不以为然,“一把剑,又不是蛔虫,它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你胡诌的吧。” “我才没有!”云深反驳道,“无言剑的剑鞘上有结界的,无论是谁触碰到就会被伤。” “我知道啊。”江楼月回,不解道,“那又如何,也不能证明什么。” “它能!”云深肯定的道,“无言剑的剑鞘虽然有结界,但除了我阿姐外,在这世上还有一种人是不会被剑鞘伤的!” “什么人?”江楼月好奇的问。 云深回,“就是深爱我阿姐的人!无言剑可以感知人的内心,如果那个人内心深处最爱的人是我阿姐,它就不会去攻击,反而还会保护!所以,你还说你对我阿姐没有非分之想?” 原来如此,难怪之前不能碰,但是后来就忽然能够拿那把剑了。 江楼月恍然大悟。 “喂!我问你话呢!”云深见江楼月呆在了哪里,喊着。 江楼月回了神,蹲下笑问,“这个事情,是你们云氏谁都知道吗?” “当然不是,我阿姐自己都不知道,这可是云氏的秘密,还是我从我娘哪偷听来的。”云深洋洋得意,忽然又反应过来了什么,说,“完了完了,我刚刚是不是把云氏的秘密告诉你了啊?” 云深捂住了嘴,又忧心忡忡的问,“你不会跟旁人说吧?” 江楼月笑了笑说,“我这个人吧,比较喜欢碎语,有点守不住秘密。” “啊?别啊!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否则我娘肯定要收拾我的!”云深着急着。 江楼月想了想,说,“想要我帮你保守秘密也行,那你告诉我关于你阿姐腰间禁步的事情。” “不行,那个不能说。”云深拒绝道。 “哦。”江楼月起身,叉腰道,“那我就跟你阿姐,分享分享刚刚到那件趣事,关于你阿姐的事情,总得告诉她本人是吧。” “别别别!”云深扯住了他的衣服,气鼓鼓道,“好!我告诉!但是……不能在这里,这件事事关重大。” 这么严重? “好,那去我房里说去。”江楼月得逞的笑道。 云深受他威胁只能去了。 “说吧,小鬼。”江楼月坐在他对面,磕着瓜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云深合上了房门,才放心言,“关于禁步的事情,还得从我阿姐儿时说起,阿姐儿时有一贴身婢女唤杨夕雨,杨夕雨比阿姐稍长三岁,她不仅是阿姐的婢女,更是阿姐最好的朋友,二人形同姐妹。虽然现在阿姐看起来不苟言笑,做事一板一眼。但我听家里的老仆人说,我阿姐之前不是这种性子。” “那是什么样子?”江楼月放下手中的瓜子,认真的问到。 云深回,“你应该难以想象,我阿姐曾经也翘过课,斗过蛐蛐儿吧,而且她还曾悄悄给授课的夫子,把他的胡子编成了辫子。” “你阿姐儿时竟是这般?”江楼月意外,他还以为云觅儿时,应该也是像现在这样,是世家子弟的楷模呢。 “那是,我阿姐那会儿可是云氏的小霸王,不过大部分都是跟杨夕雨学的,杨夕雨虽然是个婢女,可性格乖张,云氏有很多人说她的不是,但其实我觉得她倒是活的挺潇洒的,而且阿姐那时和她在一起,也确实非常的开心,几乎日日都是喜笑颜开。杨夕雨不像我阿姐其他婢女,她会带着我阿姐,去河里摸鱼,去树上掏鸟蛋,可惜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江楼月问。 云深叹气,说,“后来我娘就把杨夕雨抓起来了,因为杨夕雨是只半妖,而且阿姐只要没做好娘吩咐的一件事,娘就会把所有阿姐应受的惩罚,全部都加在杨夕雨的身上。于是后来的阿姐便没日没夜的勤学苦练,努力把所有事情做得更好,像个没有心的人,无条件的服从娘的命令,但是后来娘还是把杨夕雨给杀了,那天阿姐没哭也没闹,面无表情的回了房,至此我就再也没有看到阿姐笑过了,她周身的气场也越来越冷……” “所以,禁步是杨夕雨给的?”江楼月问。 云深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云觅一直都不敢交朋友,交了也不敢承认,因为她害怕会再次让杨夕雨的惨剧重蹈覆辙,难怪她那么看重那禁步,不要命的也要找回来,他还一直以为那是和北月青黎的定情信物,不对…… “北月青黎,身上怎么也有一块同你阿姐身上一模一样的禁步?”江楼月问。 云深皱眉,“他也有吗?我不知道耶。” “哦……”江楼月沉思,他肯定北月青黎身上的禁步,同云觅一定有什么渊源,但看云深的样子应该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我都跟你说了,你应该不会跟别人说了吧。”云深顾虑的再次确定着。 江楼月笑道,“放心吧,你可是我的小舅子,我会替你保密的!” “小舅子是什么?”云深迷惑。 “额……”江楼月想了想忽悠到,“小舅子就是比大哥还要大的辈分。” “你这是要认我做大哥?”云深意外,又惊喜。 “当然。” 云深高兴道,“算你有眼光,那你这个小弟我收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小舅子!” “那以后小舅子可得照顾我啊。”江楼月笑言。 云深拍着胸脯,说,“那肯定的,小舅子我一定会照着你的,不过你也不能打我阿姐的主意!” “为什么,我……有那么差劲吗?”江楼月不服言,想来自己也不是很差吧,家世清白,长得也不赖,身长一米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怎么差到连想都不能想了? 云深也不客气回,“倒也不是你差劲,而是你不君子,常言盈盈佳人当配君子是也!就你这样,不仅我看不上,我娘更看不上,你要是来我云氏提亲,肯定会被我娘打出去的。” “哦。”江楼月喝了口水,心里想着,你怎么知道我不君子,如果真的非要这样,他也可以去做个君子试试…… 夜里,江楼月坐在门前喝着酒,想着白日里云深的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云觅会那么容易自责内疚,为什么上次自己替她受伤,她会生气会那么大反应,大抵是因为在那种时候,她就会想起杨夕雨的事情吧,杨夕雨的事情对她来说,也是心间的一根刺,触不得碰不得。 云觅,就真的像块冰,冰冷又坚硬,但是你若将她捂化,就会发现其实她就像水一样,柔弱又憔悴。 或许云觅儿时所受的苦难,远比云深听到得还要多还要厉害。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一个自幼活泼好玩的人,忽然变成了这样,定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风浪。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余生,不幸运的人,用余生治愈童年……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人眼疫(五) 忽然! 江楼月闻到了好大一股妖气。 他一下子寻味而去,便看到红媚立与墙上,云觅他们也赶了过来。 “又是你们这群苍穹门人,真是冤家路窄。”红媚开口道。 江楼月笑言,“狐妖,小爷看你是说错话了吧。” “哦?那我要说什么?”红媚倒也不慌不忙问。 江楼月回,“你应该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说着,江楼月顿时持剑攻了过去。 他早就想杀人了这狐妖,今日她倒自己送上门来,正合他意。 云觅也飞身上去帮忙。 红媚见自己不是他二人的对手,纵身向外逃了。 北月顾衡等人同江楼月他们一起追杀了过去。 红媚直接跑进了一条巷子中。 江楼月停下了脚步,刚想说些什么。 但是北月顾衡和初慕一已经冲了进去。 “喂!”江楼月拉都没拉住。 这两愣头青! 不知为何,江楼月总觉得这巷子有古怪。 可是看到云觅都跑进去了,江楼月也没再犹豫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冲进巷子后,红媚就不见了踪影。 “别追了!”江楼月喊到,“这里恐有诈,还是赶紧回去吧!” “江楼月说的不错。”身边的云觅道。 初慕一和北月顾衡只好作罢,几人又原路返回。 宁采薇忽然叫了一声,躲在了云觅身后。 “怎么了宁姑娘?”江楼月问。 宁采薇指着地上,说,“血……” 江楼月看了看确实有。 “没事。”云觅开口安慰道。 初慕一不屑讽言,“真是没用,修为低还怕血,也不知道跟来做什么,没有自知之明,跟你一组真是倒霉啊。” “行了,初慕一。”江楼月制止初慕一,道,“一张嘴就知道叨叨。” “哼!”初慕一不服气白了一眼江楼月。 等他们还好不容易走出巷子后,却发现外面的景象跟他们刚刚进去时完全不一样了。 前面居然成了片林子,等他们回头时,后面的巷子也消失了,全部都成了树。 “难道我们误入了阵法?” 江楼月才刚怀疑。 忽然初慕一尖叫了一声。 扭头看去,一根藤条缠上了初慕一的脖子,把她拽到了空中。 “慕一!” 李无恐拔剑而去,斩断了藤条,可他又被突如其来的另外两个藤条捆住了手。 刹那,更多的藤条,向他们攻击而来。 他们各自躲开。 “江楼月!”云觅忽然冲江楼月挥去了一剑。 江楼月赶紧一个侧身,剑气从他侧面而过,劈断了他身后的一根藤条。 “谢谢糖糖!” 江楼月一步跃到她身边笑言。 “小心点。”云觅道了句。 江楼月开心的点了下头,又一个旋转,转到了云觅另一边,斩断了那边的藤条。 云觅和江楼月以及北月顾衡,三人联手将攻击而来的藤条全部击碎。 李无恐落在了地上。 初慕一上前忙问,“你没事吧?” 李无恐摇头,道,“我没事,慕一可有受伤?” “我没有。”初慕一回。 可四周只安静了一小会儿,攻击又开始了,这些藤条是源源不断。 宁采薇艰难的抵挡着。 一阵剑气袭来,将她面前的一片击开。 宁采薇回首,就看到了云觅。 “宁姑娘,到我这边来。”云觅言。 宁采薇点头,躲在了她身后。 北月顾衡和江楼月,分别不约而同站在了云觅的左右两边。 二人互看了一眼,又冷哼了一声,赶紧不屑的扭过头去。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会被耗死的!得找个破阵法!”北月顾衡一边打一边说。 江楼月言,“找什么啊,这种阵法,直接用请兵咒试试!北月顾衡你会吧,你来。” “我……我不行。”北月顾衡回到。 “啊?”这咒对于初慕一他们到确实是难,但对他而言应该是手到擒来吧,江楼月虽然不解,但也没时间琢磨,说,“那我来。” 说着他欲抛符念咒。 “江朝溪你疯了吗?”北月顾衡质问。 江楼月一脸迷惑,说,“我要破阵,我疯什么啊?” “你也不能用这个咒!” 江楼月无语,问,“我为什么也不能用?” “因为……”北月顾衡看了眼云觅,欲言又止,有些难以启齿道,“此咒只能由童子之身的男子使用!不是童子之身的人用了,会遭雷劈,你想我们一起跟你去送死吗?” 江楼月忙看了眼云觅,赶紧说,“谁,谁说我不是了!你别给我造谣!” 说着他马上抛出了符,念了句,“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明,照吾分明!” 顿时,四周一阵狂风起,吹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风平过后,他又回到了原先的巷子里。 原来他们从始至终,就没走出去过。 “你……你还是童子之身?”北月顾衡意外道。 “我当然是!”江楼月又想到什么,笑言,“原来,北月公子不是啊?” 北月顾衡脸色有些难堪,说,“我身为一个男子,又及弱冠之年,有些事情总要学的,不是童子之身又有何怪?倒是你常年游走花街柳巷,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童子之身。” 江楼月看向云觅道,“虽然我的确,曾常在花街柳巷,但是我就是去单纯喝酒吃东西,别的我可什么都没干!” “切!”初慕一翻了个白眼,道,“江楼月你怕是忘了,你花楼里的凌玲姑娘了吧,之前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又是牵手又是抱的。” 这个死丫头。 江楼月尴尬的笑了笑,云觅皱着眉头似在想着什么。 江楼月对云觅又赶紧说,“糖糖,你别误会别多想,那都是以前的旧事了,我现在已经很久都没有去过花楼了,而且我那时也只是牵个手,抱了抱,我亲都没有亲过!哪里都没有亲过!糖糖我保证!” 他亲过的女人,也只有糖糖了,而且还只是亲了一次她的手…… “不好!语府!”云觅忽然转身跑了。 江楼月才知道,原来她根本就没听,想得也不是他们所言的事情。 还害得他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江楼月叹了声气,跟了上去。 云觅跑回了府中,府中乱做一团,一个个都还带着伤。 “这是……怎么回事?”江楼月看了看他们,问。 语家主道,“你们追那狐妖后,又来了只妖,他把语凝给挟持走了!” “而且他还说,三日内要见到语卿尘,否则就把语凝的尸体丢到他闭关的门前!”云深焦急说到。 初慕一上前言,“那你还不赶紧叫语卿尘出关!” “不行,卿尘不能出关。”语家主为难的说。 “都什么时候了,语卿尘都闭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他架子怎么那么大啊?”初慕一气冲冲道。 语家主还是直摇着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把语凝挟到了何处?”云觅问。 语家主回,“迷魂山。” “阿深,把你剩下的避浊丹给我。”云觅道。 云深点头,麻利的拿出给了她。 江楼月见此问,“糖糖,你是要去迷魂山吗?” “嗯。” “去什么去啊!”初慕一没好气道,“人家自家都舍不得叫自己人,我们在这儿急什么,根本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不是的初姑娘莫气,我无法去叫卿尘出关是因为……因为……”语家主欲言又止。 “苍穹门,不强人所难。”云觅对语家主说了句。 转身往外去。 “糖糖,等我!” 江楼月也跟了过去,北月顾衡和宁采薇自然也就去了。 “江楼月!” 见江楼月去了,初慕一不情不愿的,也只能带着李无恐跑去。 “糖糖,你是怎么知道语府出事了的?”江楼月问到。 云觅回,“那狐妖身上明有摄魂铃,却不用它对付我们,而是用拖延时间的阵法,我觉得很奇怪。” “原来如此。”江楼月懂了。 到了山下,云觅给了他们一人一颗避浊丹,并道,“是我自己要去救的,前方危险重重,不愿者可不必前往,量力而行。” “量力而行?”初慕一冷笑一声,说,“云觅,你看不起谁呢。” 说着便大摇大摆的往山上而去了。 “糖糖,你别跟她见识。”江楼月无奈道。 “无妨。” 云觅回了句,往山上而去。 山中一片静寂,偶尔只会有几声乌鸦叫。 忽然!初慕一尖叫了一声。 后面的云觅和江楼月赶紧赶去,果然又见那一大群武功不差的疫尸。 “小心,别被他们伤到了!”江楼月拔剑提醒道。 顿时,双方便打了起来。 打斗中江楼月拿出了几张符,拍在了几个疫尸的额头上。 那几个疫尸,刹那面露痛苦浑身冒烟,最后化成了一摊水。 “这是什么符?”北月顾衡意外的问到。 江楼月回,“普通的诛妖符,不过我加了点糯米水,糯米可除走尸,本来想试试的,没想到还真管用。” 而就在这时,云觅又从袋里拿出一个葫芦,只见她抛向空中,然后挥去一剑。 剑气击碎了葫芦,云觅举剑,葫芦里的水便洒在了剑上。 她一剑刺入了一个疫尸身体里,那个疫尸也化成了一摊水。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眼疫(六) “糖糖,你也想到用糯米水,对付他们啦?”江楼月惊喜道。 云觅点了一下头。 江楼月飞身上前,落在了云觅身边,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就默契十足的一起同疫尸打了起来,云觅攻时,江楼月守,江楼月攻时,云觅帮他守,全程没有任何的商量,曾经也没有任何的练习,就这样互相保护,很快四周的疫尸便渐渐被除的一干二净。 江楼月回头,看向身后的云觅,云觅持着剑也看向他,两个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有云觅在,江楼月总是能够轻松很多,而对于云觅而言,也亦是如此。 他们势均力敌,却又相辅相成。 看着他二人,李无恐情不自禁说了句,“天作之合。” 云觅攻可做江楼月的剑,守可做江楼月的盾,而江楼月也是一样,两人的武功更是互补型,就像是专门为对方练的。 不就是天作之合吗? 初慕一气愤的踩了一脚李无恐,道,“天个屁!” “就是。”北月顾衡也很不爽道。 李无恐看着他二人,擦了擦汗…… “喂!你把我抓这儿来干嘛!快放了我!”语凝捏着自己的小拳头,打着把她掳来的妖怪。 那妖一手抓住了她的双手,冷言,“你给我安静点!再吵我就吃了你!” 语凝顿时被吓得闭上了嘴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你……”妖怪见她一哭,又烦躁的说,“哭什么,我现在又没吃你。” “可你等会儿,就要吃我了。”语凝说着,嚎啕大哭。 “小孩儿就是麻烦!” 妖怪抓过旁边一个果子,往她嘴里一塞,道,“别哭了,吃果子!” “我想回家。”语凝拿下口里的果子,哽咽的说。 妖怪喃喃道,“等她来了,你要滚哪去,就滚哪去。” “不好了!”红媚着急忙慌的跑过了过来。 妖怪立马起身,竟有些期待的问,“是她来了吗?” “不是。”红媚摇头,说,“是……” “是我们!” 红媚话还没说完,就传来了江楼月的声音。 妖怪看去,只见江楼月等人,齐齐一排走了过来。 “又是你们,这群该死的苍穹门弟子。”那妖咬牙切齿的怒视着他们。 江楼月看那妖,虽是人形但头顶长着一对,毛茸茸的耳朵,江楼月不得不说那妖,真是修的一副好皮囊。 一双琥珀色的眼瞳纯澈干净,但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谁能想象,这副模样的妖,其实是只狗妖呢。 而且要命的是,他还穿着一身桃色的衣衫,但却居然适合的不得了,看起来也不娘们儿唧唧的。 看到红媚也在,江楼月笑道,“你二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狐朋狗友?” “臭道士,你说什么呢!”红媚怒言。 那狗妖倒是不嗔,本着慵懒的语气,说,“我本想来个瓮中捉鳖,只可惜这次的网似乎不太好。” “江楼月!他骂我们是鳖!”初慕一气到。 红媚在旁边得意的笑了起来,尖锐的笑声把初慕一气的半死。 江楼月言,“看来阁下也是个能言善辩的主啊。” 他已经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了,倒也是有趣。 “公子过奖。”狗妖莞尔一笑,尽显媚态。 初慕一看得一愣,都忍不住情不自禁小声道,“江楼月,他真的……好好看啊。” 好看到,初慕一第一次有了些自卑的感觉,因为他的一举一动真的比她还要女人。 他每眨一次眼睛,都会有种魅惑众生的感觉,旁边的狐妖都成了他的陪衬。 “跟他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北月顾衡持剑就冲了过去。 唉!江楼月无语,他还有些话没问这狗妖呢。 狗妖出剑一挡,二人顿时打了起来。 红媚乘机掷去飞刀,江楼月出剑打开,言,“你以后还会像上次吗?狐妖我们的账该算算了!” 江楼月持剑攻去,对红媚丝毫没有留情,很快红媚的脸上就被江楼月划了一剑。 红媚捂着脸上的伤口,忽然含泪看着他,颇有种楚楚可怜之样。 “公子,你放了我吧。”红媚求着。 可惜这些招数对江楼月而言,并无用,他冷言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谁叫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说着又一剑刺伤了她的肩。 “御大哥!”红媚无措的喊到。 狗妖一下跃到了她身边,二人同江楼月打了起来,云觅也瞬间来到了江楼月身边,协助江楼月,四人打的火星四溅。 有了云觅的相助,狗妖和红媚二人,明显处了下风。 江楼月上前挡住了两人的攻击,云觅在江楼月身后迅速画好了一张符打去,顿时震开了那二人。 狗妖吐了一口血。 “御大哥!”红媚忙紧张的看着他。 狗妖一把将不能动弹的语凝拽到了自己身边,掐住了她的脖子,尖锐的指甲已经刺破了她的皮肤,流出了点点血。 “再过来,我就杀了啊。”狗妖对江楼月和云觅言。 江楼月和云觅只能被迫放弃了乘胜追击的机会。 “狗妖,你到底想怎样?”江楼月问到。 狗妖道,“我说过,叫语卿尘来!” “语卿尘?你为什么非要见语卿尘?”江楼月不解。 狗妖笑言,“这不关你们的事情,你最好赶紧回去告诉语卿尘,你叫快点过来见我!否则我要她妹妹身首异处!” “可是,他闭关了。”江楼月回。 “我不管!”狗妖刚刚平静的脸上,变得激动了起来,他说着,“叫她出关!我就不信难道她妹妹的性命,都不足以让她出关的吗!她再不出关,我不仅会杀了她妹妹,我还会把整个南越彻彻底底变成疫城!” “我阿姐,她……没法出关啊。”语凝面色痛苦的说。 “你说什么?”狗妖质问她。 语凝皱着眉头,艰难的说,“你先松开我!” 狗妖迟疑了一下,还是松开了她的脖子。 语凝看着他道,“我说我阿姐,她没法出关!” 阿姐?闭关的不是语卿尘吗?怎么又变成阿姐了? 江楼月等人听得一头雾水。 “她为什么不能出关?她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看着她守护的南越变成疫城吗?我不信!” “阿姐她确实不能,可惜……”语凝忽然泪目,低下了头,默了下,她攥紧了手心猛的抬头再次看向狗妖,语气愤怒的道,“可惜她已经死了!!” 狗妖一怔,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棍。 “不可能!”狗妖不相信,说,“她怎么可能死了?” “她怎么死的,难道不是你最清楚吗!”语凝悲愤交加的一边掉眼泪,一边道,“两年前,你为了盗走玉杯盏,一掌击碎我阿姐的心脉!她就是死在了你的掌下的!爹爹害怕语家接受不了这种事实,更怕南越国大乱,所以才谎称阿姐是闭关了,但其实她早就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是我亲眼看着她被葬在了古墓里!” “御千颜,你终究是只没有心的妖!”语凝痛斥,“我阿姐待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毁她人在先,眼下还要毁了她的南越!枉费我阿姐待你一片真心!果然,你们这些妖,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没有盗走玉杯盏!”御千颜难以置信,又激动的反驳。 语凝冷笑,“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你没有盗走玉杯盏,那为什么它会在你手上!” “我怎么知道!”御千颜言,“那日,我睡一觉醒来,就看到玉杯盏在我手上,所以我才拿着玉杯盏,来还你阿姐顺便问问她怎么回事,可你阿姐却不由分说的冲上来就要杀我!” “不可能!”语凝激动与他争辩,说,“那日我也是亲眼看到,是你打断了爹爹的肋骨,一掌击碎了阿姐的心脉,阿姐一边吐着血,一边问你,为什么要骗她,你还骂我阿姐愚不可及!这都是我亲眼看到的!” 等等,所以语卿尘就是语凝的阿姐?语卿尘其实是个女儿身? 江楼月总算是理清了一点思绪,说,“看来,你们之间可能有个很大的误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御千颜看着自己的手,无措的说,“我不可能会伤语卿尘的,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伤语卿尘的!” “可我阿姐,就是死在你手上的。”语凝抽泣着,极其笃定的说到。 “看来,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江楼月对他们说。 李无恐道,“但事情过了这么久了,就算想要搞明白,也难啊,你们各有各的说辞,除非能回到以前。” “我能。”云觅忽然开口言。 初慕一质疑,“你?回到以前?怎么可能,这种逆转时光的法术,你不能做到,别逞能了好吧。” “逆转时光确实不行,但若回到两年前可以一试。”云觅回道。 “我想起来了。”李无恐言,“云氏好像确实有个不外传的独门秘术,叫共鸣,可以通过逝者的贴身之物,回到过往。”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眼疫(七) “通过一个破东西,就能回到以前?”初慕一还是不信。 李无恐解释,“万物有灵,就算是一些死物,也能记载很多的记忆,哪怕是地上的一粒尘土,它也会记载着从它身上走过的每个脚印。” “合着云觅,你又要帮妖吗?费那些劲干嘛,他可是明晃晃的做了这么坏事,我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就应该把他就地正法!杀了他!”初慕一道。 北月顾衡点头说,“我也同意初姑娘的观点,上次帮竹妖就已经犯了苍穹门规,眼下他又确实害了那么的人,我们断不能再犯二次!” “共鸣术,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江楼月问向身边云觅。 云觅看向他未语。 李无恐道,“好像施咒者后三天会变得与常人一样,使不出任何仙法道术甚至武功。” “姑娘。”御千颜一下子向云觅跪了下去,说,“我知道我罪无可恕,但我想死个明白,如果姑娘能够让我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甘愿束手就擒,赴死。” “一只妖还想死明白?痴心妄想!”初慕一冷笑道。 “云觅。”北月顾衡言,“你断然不可再违背苍穹门规了。” “罚,我自己会回去领。”云觅开口言。 初慕一皱眉,“不是吧,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还是要帮他啊?云觅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帮妖,你到底是那边的!真是丢尽了仙门世家的脸,你这种人怎么居然还被奉为世家小姐楷模,真是叫人笑话。” “云觅,妖就是喂不熟的畜生,他做了这么多孽事,你就算帮他,他也不会感恩戴德的!你清醒点!”北月顾衡道。 “够了!”江楼月忽然暴怒一吼,对北月顾衡和初慕一道,“你俩一唱一和的够了没!清醒一点的人应该是你们,还当这里是苍穹门或者大庸吗?我看你们就是做大小姐,大少爷做得太久了,所以把谁都当你的奴仆训!” 江楼月走到他们面前,把云觅拉到自己的身后,言,“糖糖,有她自己的判断,帮不帮也是她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你们在这儿指手画脚!” “江楼月,我们只是在教她做正确的事情,有什么错!”初慕一不服气的反驳。 江楼月冷笑了一下,说,“正确的事情?那不过是你们以为的!你们凭什么非要把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去加到糖糖的身上?” 北月顾衡言,“此事乃是百家仙门所公认的一件事情,我这是在维护云觅名誉!” “名誉?那还不是从你们口中说的,所以你们就觉得用名誉,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牵制别人了是吗?完了,还要别人对你们感恩戴德,感谢你们给了个好名誉?让所有人都活的像个木头一样!”江楼月收剑回鞘,直视着北月顾衡凌冽的眼光,道,“去他妈的名誉,我心我主,不由他人!” “江朝溪。”北月顾衡怒火冲天的看着他。 江楼月不以为然,转身看向云觅,对她说,“糖糖,想做什么就做吧,我会保护你也会支持你。” 像爱你一样,无条件,无底线的支持,对你毫无理由的偏之以爱。 因为他有溪蛉蜻和江渝安的偏爱,初慕一有初叔叔和初伯母的偏爱,北月顾衡有北月夫人的偏爱,而他的糖糖,那么一个处处为人着想,总喜欢自己挑起一切的糖糖,却从小就没有人偏爱她。 但是现在不同了,糖糖有了,他会毫不犹豫不讲道理的偏爱于她。 别人有的,他的糖糖也得有! 云觅心里一颤,其实每一次江楼月把她护在身后,她都会如此,因为除了夕雨,就再也没有人会把她拉到身后,她早就忘了被人保护是什么感觉了,她也习惯了在危机时刻站在别人前面。 云觅仰头看着江楼月,语气有些哽咽的说,“谢谢你,江楼月。” “不谢。”江楼月温柔的说到,对她笑着,既深情又温暖。 “江楼月,你王八蛋!” 看着江楼月如此护着云觅,初慕一顿时被气哭了,跑出了洞外。 “慕一!” 李无恐追了出去。 看着初慕一负气跑了出去,云觅想同江楼月说,让他出去哄哄她,毕竟她是他的心上人。 但是云觅又不知如何说,而且也不适合她来说,毕竟自己是这件事的爆发点,哄心上人的事情应该要他自己做主。 “对不起。”云觅同江楼月道了句歉。 对不起? 江楼月一头雾水。 想问,可云觅已经走向了御千颜,蹲下同跪在地上的他平视,没有去选择居高临下的跟他说话。 她问,“你可有语卿尘的贴身之物?” 御千颜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了一根红色发绳。 “这个行吗?”御千颜问。 云觅拿过看了看,回,“行。” 说着,她从自己的小布包从拿出了一面铜镜,然后盘坐在了他对面。 她一手拖着铜镜,一手将红发绳放在了铜镜上。 “请你把手放在上面。”云觅道。 御千颜点头,预伸手。 可红媚却忽然跑了过来道,“御大哥不可,人类虚伪至极,你不能相信他们!小心有诈啊!” 御千颜说,“我相信这位姑娘,不会骗我。” “你凭什么相信她,你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红媚质疑。 御千颜回,“因为她和她在某些方面很像,像她的姑娘一定是可信的。” “可信?你忘了她要杀你时候的样子了吗?御千颜你为什么还在犯傻!” 御千颜笑了笑,“反正我一直都在犯傻,再傻一次又何妨。” 红媚看了看江楼月和北月顾衡他们,负气的转了身。 御千颜把手放在了铜镜上,掌心下压着那根红绳。 “江楼月。”云觅忽然叫到。 江楼月忙上前,蹲在了她身边,问,“我在,怎么了?” 云觅又拿出一个小铃铛,说,“当你看到铜镜上开始出现裂痕时,就摇铃铛把我召回来。” “为什么非要江楼月,我来给你摇!”初慕一不知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上前道。 “你不行。”云觅道。 “为什么我不行啊!”初慕一怒言,“你就是想要勾引江楼月!” “啧!初慕一,你闭嘴!”江楼月蹙眉斥到。 “慕一,你真的不行。”李无恐解释道,“以你的修为摇不响此铃,我们当中能够摇响的,除了云姑娘,就只有北月公子和江兄了。” 初慕一当即质问,“那她为什么不叫北月顾衡给她摇?” “因为,共鸣术,得灵魂出窍,才能回到过往,但是他们不能待的太久,一旦过了时候,无法回身,就会被永远停在哪里,此铃为招魂铃,就是为了提醒她们时间,叫他们回来的,而此铃除了需要修为高深之人外,还得是云姑娘内心最信任的人摇铃,否则就算摇响云姑娘也听不到的。”李无恐回。 所以,她最信任的人是我? 所以,她最信任的人是江楼月! 江楼月开心的笑着,北月顾衡却握紧了手中的剑。 北月顾衡从未想过,江楼月何时竟在如此冷淡的云觅心里,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她最信任的人,难道不该是他北月顾衡吗? 他可是与她自幼相识,是她喜欢也她未婚夫的人,而且他还是北月氏二公子,世家公子榜二的人,他向来一诺千金,可在她心里居然都不如一个,常年花天酒地游手好闲的人,要来得可信? 北月顾衡心里又气又不明白,想不通自己哪里输给了江楼月,这么个劣迹斑斑的浪荡混子! 云觅二指抵在眉心,闭眼念动了咒语。 铜镜开始慢慢发出了光芒,模糊的镜面逐渐清晰,御千颜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江楼月看到镜面出现了一个小女娃,跟语凝倒是有几分相像。 那女孩跑到一持剑男孩面前,问,“大哥,你又要出门吗?” 那男孩看起来与她年纪相仿,而且他们还是生得一个模样。 孪生? 江楼月脑中只有这个念头。 “是啊。”男孩蹲下掐了掐她的脸蛋,说,“大哥要去诛妖,你乖乖在家,哥哥回来给你带礼物。” “好,嫣儿会乖的,大哥早点回来。”小女娃点头笑道。 “嗯。” 男孩起身走了出去,在街道山路过一个摊子,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摊中一根红色发绳,发绳很精致,绳的两端带着小穗子,穗子上分别串了颗玉珠子。 “老板,这个我要了。”男没问价格,直接丢了锭银子,拿走了红发绳。 “多谢这位公子。”摊主拿着银子高兴坏了。 江楼月看着他将红绳放入了怀中,然后在一林中同一只妖兽斗了起来。 可惜他虽诛杀了妖兽,但是却也深受重伤,死在了那片林中。 最后还是语家人,将他抬了回去。 那小女娃才他满是血的手心中,拿出了那根红头绳。 “嫣儿。”语家主言,“你卿尘哥哥死了,但这件事我们不能跟别人说,不然那些妖怪就要来抢玉杯盏了,从今往后你就是语卿尘,知道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眼疫(八) 女孩点了下头,攥紧了手中的红头绳,说,“爹爹放心,我一定会替哥哥好好活着,杀尽妖魔,守护玉杯盏和南越!” “好孩子。”语家主拍了拍她的肩…… “这位爷,里面请啊。” 搂上一排排姑娘,穿得花枝招展,招揽楼下道上的过客。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大道青楼望不遮,年时系写醉流霞。 楼中歌舞升平,香雾缭绕,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来来往往的人,一个个左拥右抱,满面春色。 就这这时,楼中忽然从外闯来了一帮人。 “哎哎,你们是谁啊?”老鸨子忙上前质问。 只见为首的人,亮出了一块令牌,高声道,“语府缉妖,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楼中忙碌的人,一个个站到了一边。 “原是语府的爷啊。”老鸨子顿时恭维的说,“爷,这里可没啥妖怪,都是我这儿的客人呐,您是不是搞错了?” 那人不语,目光迅速在四周看了一圈,最后落在人群后的一男子身上。 “妖孽!站住!”那天持剑刹那攻去。 引起一片尖叫声,顿时人群开始混乱,跑得跑躲得躲。 男子避开他的剑,往楼上跑。 那人一步跃到了他前面,男子又赶紧翻身从旁边的楼梯围栏,跳了下去。 那人也持剑追去,男子便从柱子爬上了二楼,一下子把一姑娘挟持在了手上。 “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男子掐着那姑娘的脖子,对跑上来的语府弟子吼道。 为首的人,一边言一边试图靠近,“妖孽,你已经无路可退了,还不快放开这姑娘!” “我叫你别过来!”妖看出了他的企图,掐的更紧了些。 那姑娘被迫仰起了头。 “别别。”老鸨子着急的说到,“爷,你快救救我们烟櫻姑娘吧,她可是我楼里的头牌啊。” 旁边人也是急的要死,倒是这个烟櫻一脸淡定。 “好,我不过来。”为首的人停下了脚步。 “后退!”妖命到。 为首的那人顺从的后退了一步,说,“蒿,我奉劝你一句,赶紧束手就擒,至少能保住一命,等到我们大人来时,你就彻底完了,他的规矩你是懂的,可不会让你有活路走的。” “这个烟櫻是这里的头牌,也是整个南越最好看的女子,我就不信他能舍得这么个美人儿死!”蒿冷笑着又命道,“你们所有人把剑给我放下,踢过来,快!” 他有人质在手,为首的人和其他人,只好缓缓放下了剑。 毕竟他确实不想烟櫻姑娘受到伤害。 就在蒿准备伸手捡剑时,一支羽箭破窗而入,直接射穿了他的掌心,将他钉在了身后的墙上。 为首的人,赶紧一把将原地不动的烟櫻,扯到一边。 蒿惊慌失措的拔自己掌心上的羽箭,刚拔出,从大门便来了另一名男子,他踏过桌面,踩过楼梯边的围栏,落在了蒿的面前。 那男子也生得一双桃花眼,容貌清秀俊丽,很是好看,头上用着一根红头绳束着高高的马尾,两端穗子垂在耳后,灵动又少年气十足。 “属下,参见大人!” 刚刚那一队忙单膝下跪齐声道。 原来他就是曾经的语嫣,现在的语卿尘。 江楼月想到,并担心的看了眼云觅,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 蒿一见她,眼中满是恐惧,当即把手中的箭向她丢去。 语卿尘一个下腰避开。 蒿,又亮出了原型,背上的刺全部射向语卿尘。 周围的人个个吓得更是四处逃窜。 烟櫻却像个局外人一般,镇定自若的静静看着,脸上似笑非笑。 语卿尘一脚勾来了一张桌子,挡住了那些飞刺,飞刺被打的到处都是。 桌面向蒿攻去,蒿闪到一边。 语卿尘手中又出现了一把弓,她缓缓拉弦,空落落的弦上渐渐出现了一支羽箭。 语卿尘让妖最为之闻风丧胆的,就是她的破妖矢,以灵气化箭,厉害无比。 蒿的飞刺再次密密麻麻的攻来。 随着语卿尘的松弦,破妖矢飞逝而去,蒿,眼睁睁的看着,明明只是一支箭,顿时变成了同他飞刺等同的箭。 在极短的时间内,蒿的飞刺被语卿尘的破妖矢迎面击得粉碎,而后它有变成了一支箭,直接穿了蒿的脑袋。 蒿目瞪口呆的倒在了地上。 “王鹤,善后。”语卿尘冷淡的命令到。 为首的捕快王鹤点头回到,“是!” 于是他便叫了几人,将蒿妖的尸首抬走,然后向销魂楼的老板娘,丢了一袋子沉甸甸的银子。 随后跟着语卿尘身后缓缓走下楼去 “那人……是谁?”烟櫻倒也像是很感兴趣,问向旁边的老板娘。 老板娘一边摸着手中银子,一边笑容满面的回道,“姑娘连他都不认识吗?他啊就是南越姑娘都想嫁的,语府大公子,语卿尘。” “哦?”烟櫻靠在了围栏上,看着楼下往外走的语卿尘,声音娇媚的唤到,“卿尘大人!” 语卿尘脚步一停,在门口回首看向她。 “妾身,谢大人救命之恩。”烟櫻向她行了一礼,笑言。 语卿尘未语,抬脚走了出去。 烟櫻掩面一笑,说,“有意思。” 处理完蒿妖,语卿尘并未回语府,而是前往了衙门中。 “卿尘大人,您终于来了。”带着乌纱帽的县令忙迎上来。 语卿尘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县令忙使眼色,捕快当即拿来了一杯茶,县令接过毕恭毕敬的奉上。 “卿尘大人,一路辛苦了,请喝茶。” 语卿尘接过,开盖吹了吹,边喝边问,“说吧,什么事。” “大人,是这样的,近来城中出现了一名采花大盗,以有数名女子丢了清白,官府一直极力捉拿,只可惜……” 语卿尘放下茶,说,“你想让我帮忙?” 县令笑着点头。 语卿尘一手放于桌上,食指轻敲着桌面,道,“这不是你们官府的事情吗?” “话虽如此,但我们实在没辙了,那采花大盗极其狡猾,之前我派重兵都未能将其缉拿归案,所以不得不劳烦大人啊,而且我怀疑那采花大盗是妖!” 敲着桌面的手指一停,语卿尘向后一靠,看向他说,“你这个案子,我接了,但前提是他是妖我才缉,若不是就你自己来。” “好好,只要有大人肯相助,我便已经感激不尽。”县令高兴道。 语卿尘起身理了理袖角,“把案资送府上去。” “是是。”县令点头。 语卿尘负手向外而去。 回府不久,衙门就送来了案资。 语卿尘随意的翻阅着。 “大人,需要小的给您说说那采花大盗吗?”送资料的人问。 语卿尘边看着资料边道,“说。” 那人点头缓缓道,“此人身手敏捷来无影去无踪,擅易容,没人见过他真正的面貌,说来此人也很奇怪,他作案前都会先给作案人床榻上放一朵白莲花,所有被害人过程之中会不省人事,神志不清,她们只记得采花大盗会踏月而来,之前一战中他愣是避开了我们所有人的耳目。” “御千颜。” 语卿尘看着册子上的名字,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眼中满是杀气。 次日,王鹤急匆匆的跑到语卿尘面前,说,“大人,衙门来人道采花大盗再次犯案,邀您前往。” “备马。”语卿尘不紧不慢道了句。 王鹤抱拳回,“是。” 语卿尘拿起面前的红头绳,挽起发丝系于头顶,出门翻身上马,而去。 她行云流水般的下了马。 “大人,这边请。”县令见她一来,赶忙迎了上来,殷勤的为她引路,王鹤和小马跟着。 语卿尘跟着他步入了钱小姐的闺房,房中已经站满了捕快,钱老爷在一旁,钱小姐则在床榻上,抱着钱夫人哭泣着。 语卿尘环顾了一下房中,窗户开着,地上有一朵白莲。 “娘,女儿该怎么办啊。”钱小姐哽咽的说着。 钱夫人也难过的说,“我苦命的女儿啊,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那个采花大盗杀千刀的!” “大人,所有事情,都跟前案如出一辙。”县令说到。 王鹤上前询问,“昨夜,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没有?” 钱夫人摇着头说,“没有,自从上次我们瞧见采花大盗的信物后,就加强了府中防备,日日派人保护着,可是没想到还是让那贼人有机可乘了!哎呦,我苦命的女儿啊,以后可怎么办呐。” 钱夫人说着嚎啕大哭了起来。 “娘。”钱小姐也哭得更厉害了起来,一面哭一面擦着钱夫人的眼泪。 “夫人放心。”一直背对着他们语卿尘忽然开口,说,“听说采花大盗很难寻?我看也不过如此。” 说着她一个转身,一支箭便向钱小姐射去。 钱小姐当即避开跳到了床榻下。 箭从钱夫人面前射过,插在了墙上,钱夫人整个人都吓傻了。 “大人?您这是何意!”钱老爷惊讶质问道。 语卿尘看着钱小姐,冷笑,言,“想不到钱小姐倒也是个练家子。” 第一百六十章 人眼疫(九) 钱老爷一下子便愣住了,错愕的看向自己的女儿。 钱小姐楚楚可怜的脸上,渐渐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真是难得,居然有人这么快就识破了我,有意思。”钱小姐言。 “御千颜,就让我来看看你真正的面目吧!”语卿尘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向他攻去。 二人在房中打了起来。 王鹤和小马上前帮忙,却被御千颜从房中打了出去。 御千颜和语卿尘二人实力旗鼓相当,在一次次的攻守中是难分伯仲。 御千颜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腕一转,顺势其咽喉攻去。 御千颜下腰一避,语卿尘便接连进攻着。 但至始至终,御千颜都没有松过她的手,依旧紧握着。 语卿尘再扭动手腕,攻向他的腹部,并且她的短刀忽然就变成了一把长剑。 原来她的剑是可以伸缩的。 御千颜这才松开了他的手,往后一跃,但还是被伤到了一点 玄千颜看了看手背上被语卿尘的刀划出的伤口,怪娇嗲的说,“大人还真不懂怜香惜玉,您看都出血了啦。” 语卿尘冷笑,说,“怜香惜玉也得对姑娘。” “哦?大人我就是个姑娘啊,大人这话说得好生伤人。”御千颜一脸委屈的说。 “无聊。”语卿尘再次向他射出一箭。 玄千颜一个旋转躲过,但那箭却一直追着他,与之再次缠斗起来。 不过他也很聪明,知道一直和羽箭缠斗不是主要,只见他一转直接攻向语卿尘。 语卿尘横剑一挡,反手攻去。 御千颜与她势均力敌,不过这也更加激起了,她要缉拿御千颜的想法。 “御千颜,还不显出真面目?”语卿尘讽道。 御千颜一边拆着她的招,一边道,“这么想看我的真面目啊?那到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我的真面目可是迄今为止无人可见。” 一阵刀光剑影间,语卿尘的刀从他面上而过,斩下了他额前的一缕青丝。 玄千颜向后一跃,跳出了窗户,飞上了房顶,长袖一挥,倏地化成了他原来的样子。 他居高临下的语卿尘笑道,“你很有意思,不过本公子乏了,改日在战,你可别忘了我哦,语卿尘!” 语卿尘欲追,却迎面一阵狂风,吹得她睁不开了眼睛。 等到她破了这风术时,御千颜却早已无影无踪。 御千颜! 语卿尘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心中有些气愤的念了念他的名字,因为这是她这些年来,首次与妖交手而未胜。 钱老爷见御千颜逃了,顿时大发雷霆,先是赶走了房中的奴仆,然后对语卿尘训斥道,“你们这群饭桶,平日把你们说的神乎其神的,到眼皮子底下都让人逃走了,真是废物!” “钱老爷,请息怒。”王鹤上前安抚他。 但是他却骂得更加厉害和难听起来,他喝到,“亏你们还是语府那样一个大仙门的人,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简直是……”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语卿尘忽然拔过小马手中的佩剑,驾到了他脖子上。 “你……你这是要干嘛啊?”钱老爷缩起脖子慌张问到。 语卿尘冷言,“钱老爷,既然知道我们是语府的人,就该明白我们乃是仙门中人,连朝廷都要给我们三分薄面,我们并不是您的下属和奴才,钱老爷还真是好大的面子,连我也不放在眼中了!” 钱老爷被这么一说,这才冷静下来,想起语卿尘乃是语氏大公子,是县官都要俯首称臣之人。 他赶紧跪下惶恐的说,“卿尘大人恕罪,草民是一时糊涂,还请大人饶小的一次吧!” 语卿尘冷哼一声,收回了剑说,“钱老爷,还是先去看看您女儿吧。” 说着语卿尘一挥剑,旁边锁着的柜门忽然被打开,真正的钱小姐从中滚了出来。 钱老爷这也才想起自己的女儿来,赶紧连滚带爬的前去看。 语卿尘捡起了地上那一缕发丝。 “回府。”语卿尘将剑插回到小马手中,往外走去。 王鹤等人忙跟上。 也不知怎的,王鹤感觉语卿尘,此时火气十分的大。 若是换作常日,像钱老爷那样的,她根本就不屑与之交谈。 可方才有那么一刻,他真感觉到语卿尘像是要真杀了他一样…… “御大哥,我不明白,你明知道那语卿尘会来,为何还要特意留在那里?”红媚一面为他擦药,一面不解的问。 御千颜侧躺在美人榻上,穿着单薄的桃色衣衫,一半衣襟滑至肩头,修长的手指拿着一根长烟斗,一圈圈白烟从他口中吐出。 他言,“因为有意思啊。” “你都受伤了,那里有意思了?”红媚心疼的说。 御千颜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妩媚一笑,他不紧不慢说,“正是如此才有意思,多少年了,第一次有人可以跟我斗上一斗,而且他居然那么快就能识破了我这以假乱真的幻颜术,多有意思啊。” “这么有意思的人,得好好玩玩儿。”御千颜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呢喃着。 红媚看着他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再一次看呆了…… 晚间,语卿尘看着衙门送来的资料。 “大人,您还在琢磨啊。”王鹤端着茶水走了过来。 “这个御千颜比我想象中的要难以对付,那妖应有了八九百年的修为了。”语卿尘伸手拿过他手中的茶,喝了一口放于桌面。 王鹤忧愁道,“难怪他这么厉害,一掌就同时打开了我和小马,那大人才这些资料中,可有发现什么有利的?” “当然,我发现此妖,专挑城中最出色的美人下手,而且时间固定于十五月圆之夜,那晚的月亮光是最强的,因而那些受害者最深的记忆就是他踏月而来。我让小马把城中所有美人查了一遍,我断定下一个十五夜他的目标就是孙家小姐!” 王鹤十分崇拜的说,“大人,好厉害,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那部署着?” “再过些日,太早容易打草惊蛇。”语卿尘道。 王鹤点头。 “你退下吧。”语卿尘继续看册子,说。 王鹤行了一礼,道,“是。” 但在他转身的刹那,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狡诈的笑意。 几天后,果然不出语卿尘所料,孙家收到了御千颜的白莲。 十五日,御千颜立于房顶,看着孙家四周暗中的部署的捕快和侍卫,笑了笑,说,“语卿尘,看来这次,你可失算了。” 他转身再次向钱家而去。 御千颜从窗户飞了进来,缓缓走到钱小姐的床榻边,在被褥里的钱小姐还在酣睡着,似乎全然不知。 他缓缓掀开了被子,一把匕首忽然刺了过来。 御千颜立刻躲开,只见语卿尘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御千颜意外。 语卿尘冷言,“我不在这儿,那我应该在哪?孙家?真不巧,我更喜欢保护完璧之身的钱小姐,毕竟她是你还没来得及下手的不是吗?” “你是怎么又识破了我的伪装了的?”御千颜好奇的问。 语卿尘回,“这些话你留着去问阎王吧。” 说着,语卿尘攻了过去。 御千颜踢过旁边的一张凳子,语卿尘一个回旋踢踢得稀烂。 御千颜纵身又向房顶飞去。 语卿尘当即射出了两箭。 御千颜在空中一个转身,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伞,语卿尘的破妖矢竟然破不掉他的伞。 语卿尘飞身上前落于房顶,再次向御千颜,射出三箭。 三支羽箭以雷霆之势攻向御千颜。 御千颜马上开伞一挡,并向上一跃,从她头顶飞到了房顶上。 御卿尘转身再次射去四箭,箭飞逝而去,而御千颜也快速将自己的伞丢了过去。 那伞极快的转了起来,伞扣处也忽然冒出许多锋利的刀尖。 语卿尘挥剑掀起瓦片,瓦片被击得粉碎。 御千颜顿时闪到了她面前,准备抓住她的脖子。 语卿尘马上一转避开,可她头上的红头绳却被御千颜扯了下来。 及腰的三千青丝瞬间散下,语卿尘一摸头顶,看向他,眼中露出了丝焦急。 发丝散下的那么一瞬间御千颜失了神。 “还给我!”语卿尘伸手怒道。 御千颜回了神,说,“什么?这个?” “对!”语卿尘吼着。 御千颜却笑言,“我的卿尘大人啊,问别人要东西可不能这种态度,你应该好好的跟我说,请御大哥把这头绳还给我好吗。” “找死!”语卿尘又朝他攻去。 御千颜向后一翻,打着伞笑道,“大人这么着急,看来我是更加不能还给你了,你要是想要的话,就自己来拿吧。” 他笑着朝远处飞去,御千颜轻功很好,语卿尘最终丢了他的踪迹。 “御千颜。”语卿尘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气的大声说着,“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抓到你的!” “越来越有意思了。”御千颜挥袖彻底离开…… 红媚看着坐在窗台的御千颜道,“大哥,你又去招惹语卿尘了?” “这可不叫招惹,叫见招拆招。”御千颜笑回,他把玩着手中的红头绳,言,“你说这个语卿尘生的这般水灵,怎么就是个男子呢?他若是个女子会不会更好玩儿?”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人眼疫 (十) “是女子的话,就不会这么厉害了。”红媚道。 御千颜点头,喃喃道,“也是。” 他拿着手中的红头绳凑到了鼻前闻了闻,上面带着一股淡香…… “哎,大人今天看起来,怎么比之前还要火大啊?” “听说昨天又让御千颜给跑了,而且他还抢走了大人的头绳。” “不是吧,难怪我觉得大人今日怪怪的,不过那御千颜也真是大胆,竟然敢把大人的宝贝头绳抢去。” “可不是嘛,这御千颜这回是死劫难逃了。” 语卿尘看向了旁边窃窃私语的王鹤和小马。 小马和王鹤只感觉背后发凉,回头一看正巧对上语卿尘的目光。 二人忙闭上了嘴巴。 “那日诛杀蒿妖之地是何处?”语卿尘忽然问到。 王鹤忙戳了一下小马,小马战战兢兢的回,“那是一家花楼名曰销魂。” “为何未听闻此处?” 小马道,“大人日理万机,再加上这花楼之前确实名气不大,大人不知也不奇怪。” “那它是如何变得如此?” “回大人,那是因为楼中来了位国色天香的烟櫻姑娘,要说这烟櫻姑娘啊,那可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引得许多男子日日思念,销魂楼也由此名声大噪。”小马是兴致勃勃的说着。 “如此了解,看来是常客了。”语卿尘见他说得如此详细,调侃到。 小马一听赶紧解释,“大人冤枉啊,我也只是偶尔去去罢了,绝对…绝对不是常客。” 语卿尘丢掉了手中的书,起身言,“换衣。” “换衣?大人这是要去哪?”王鹤和小马一脸茫然。 语卿尘似笑非笑道,“你们把那销魂楼的烟櫻姑娘说得如此之好,我倒是要去会会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此让人梦寐难忘。” “我没听错吧,大人要去逛花楼?”小马难以置信的跟王鹤窃窃私语着,“他可是从来都不近女色的,城中甚至有传言大人好……” 王鹤忙咳嗽制止了他,说,“不可能,我们大人不过的公务缠身,那像你有那么多时间吃喝玩乐。” “……”小马未语,不过能去销魂楼倒也是美事一桩。 于是二人高兴的去换衣。 看着他们迫不及待的步伐,语卿尘摇了摇头,心中想果然大多数男人,都一副德行。 换完衣服后,语卿尘也穿着身便服,跟着他们一同来到了销魂楼。 销魂楼的老板娘,倒也是个有眼色的人,老远看见语卿尘,便急匆匆的跑来迎接,笑道,“哟,这不是卿尘大人吗,还真真是稀客啊!” 老板娘又见她身后的小马,继续笑道,“这不是马官爷嘛,您又来了啊,我呀这就把您的老相好叫来。” 小马使劲朝老板娘使眼色,老板娘也不知道是真没看出来,还是故意在戏弄于他,越说越起劲。 小马疯狂擦汗,尴尬的说,“今天主要是先将卿尘大人伺候好。” “那是自然,来来二楼请上坐。”老板娘伸出手做出了请的动作。 语卿尘跟着她来到了二楼。 刚入座,老板娘便给他们找了几个,店中好看的招待他们。 小马和王鹤心里是激动不已,但在语卿尘身边又不得故作镇静。 而周围其他人,一见语卿尘,便主动坐远了些。 语卿尘生的一派书卷之气,自然也招姑娘们喜欢,但是她一个眼神,便让那些欲靠近的姑娘,不敢轻举妄动了。 只得先坐在王鹤和小马身边,一边谨慎的为她添酒,一边伺候他们二人。 语卿尘拿起酒杯刚欲喝时,忽然闻到了一股妖气,她抬眸刚好与红媚对上了眼。 红媚心里咯噔了一下,见此赶紧拔腿就逃。 “你们待这!”语卿尘撂下一句话,放下酒杯追了上去。 但是由于人太多,鱼目混珠的,语卿尘还是给追丢了。 红媚着急忙慌的跑回房中。 “这是怎么了?,毛里毛糙的。”御千颜侧躺在床榻上,抽着烟。 红媚慌张的说,“我刚刚看到语卿尘了,就在这里。” “哦?”御千颜半眯的眼睛,忽然睁开,笑道,“不是说这个语卿尘好男色吗?怎突然来了销魂搂找乐子。” “她该不会不是来找乐子的吧,是来找我们的?御大哥我们赶紧逃吧!”红媚急着。 御千颜坐起身,扬起一抹笑意,道,“不可能,我在此隐藏了如此之久,她不可能发现的如此早。” “但他已经两次破了你的幻颜术了啊?” “那不过是她凑巧罢了。”御千颜放下了烟斗,走下了床榻,“他既然来了我的地盘,那我便要同他好好玩玩儿。” “可是他要是再发现了你呢?”红媚担忧。 御千颜拿过旁边的雀羽扇,说,“男人一旦遇着了美色,就会色令智昏,我就不信这个语卿尘在美色当前时,还能神清智明,红媚你说……” “堂堂语府大少爷,南越的守护神,最后死在花楼的床榻上。”御千颜拿着扇子遮面一笑,意味深长说,“一定很有趣吧。” 御千颜浅笑,走到门前,伸手拉开了门。 迈出时还是黑靴子,落地已然成为了绣花鞋,门里还是意气少年郎,门外却骤然成了俏丽美娇娥。 男装的御千颜是邪魅妖冶,而女装的御千颜便是芙蓉面,杨柳腰,无物比妖娆。 女装的他,是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媚劲儿,不需要刻意搔首弄姿,连一缕头发都尽显媚态。 他迈着轻盈的脚步,扭动着弱柳扶风的腰身,兰花指轻捻着雀羽扇掩面,脚步轻盈的走在过道上。 “烟櫻姑娘出来了!” 四周的男人一见,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忙推开怀中的美人,迎上前去打招呼,或如痴如醉的跟在其身后。 御千颜脚步一停,回眸对身后的男子,轻轻笑了笑,一个眼神足以让那一众男子,酥的双腿发软,勾的销魂夺魄。 “烟櫻姑娘!烟櫻姑娘!!” 男子们个个疯狂的叫着。 他将手中的扇往楼下一丢,当即许许多多的男子便一窝蜂的涌下去抢,将销魂楼的气氛直接推到了最高,连王鹤和小马两个人竟然都鬼使神差的,忍不住跑去抢了。 远处默默的红媚,想大哥还真是个妖孽,好在他主修男身,否则简直就是红颜祸水啊! 御千颜缓缓靠在了楼道的木栏上,居高临下的看向楼下那群疯抢的男子,然后对手人堆旁无动于衷的语卿尘的目光。 语卿尘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她。 御千颜冲她嫣然一笑,从自己的衣襟里拿出了一朵花,向语卿尘丢去。 花轻砸在了语卿尘的身上,语卿尘也没有接,任凭它掉在了自己脚边。 “烟櫻,恭候大驾。”御千颜向语卿尘行了一礼,颇为娇羞的转身离去。 语卿尘意外间发觉,四周那群刚刚疯抢的男人,忽然一下齐刷刷的看向了自己。 眼中有难以置信,羡慕,甚至嫉妒。 可语卿尘不解为何会如此。 老鸨子走了过来,捡起了地上的花,直说着,“恭喜卿尘大人!贺喜卿尘大人!” “贺喜什么?”语卿尘不解。 小马满脸羡慕的说,“大人,烟櫻姑娘从不轻易与人把酒言欢,但若她给了你一支花,就代表她愿意与您交谈啊!” “卿尘大人,烟櫻在楼上侯着您,您快些去吧。”老鸨子笑盈盈到。 语卿尘转身坐会了自己的位置,说,“不必了。” “大人您确定不去?那可是烟櫻姑娘啊!”小马难以置信,又惋惜的说到。 要知道那可是别人抢破头都不一定会有的机会,单凭他不捡的那朵花,都能叫人不惜花重金。 语卿尘言,“我懒得走。” “……”众人皆愣。 看着王鹤和小马的表情,语卿尘无奈叹了声气。 “大人为何叹气?”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十分勾人的娇媚之声。 她回眸定睛一看,什么时候那个引起这场骚乱的主使者,正缓缓向她走来。 “没有。”语卿尘冷淡的回到。 御千颜浅笑,“大人若是没有,又怎会叹气,既叹了气,那么就是有的,不知大人可愿同妾身说说,或者妾身能为大人排解一二。” 他说着坐在了她身边。 “你是这的头牌,难道不知,有些事不是你们该问的吗?” “妾身当然知道,但妾身不愿看到大人,在这销魂楼还要愁眉不展。”御千颜说着,将自己的纤纤玉手,搭在了她放在桌面的手背上。 语卿尘立马将自己的手收在了身后,并道,“放肆!” 御千颜自然不会被她的话所震慑,反而调笑道,“大人这反应,是第一次触碰姑娘的手吗?可我见大人你好似已经来了几趟了呢,怎么还这么生疏啊?” “你在监视我?”语卿尘警觉的问到,眼中露出丝丝危险之意。 御千颜愣了一下,他还真没在意到这点,但他并没有为此慌乱,依旧镇定自若的说,“这怎么能说是监视呢?大人您风流倜傥,自从上次您出手救下烟櫻,烟櫻就对您倾慕不已。只可惜烟櫻出生低微,自知配不上大人,所以就只能远远看上几眼了。今日烟櫻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来到大人跟前的。” 说着他还替她倒上了一杯酒递给她。 语卿尘看了看酒杯,并没有接的意思。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人眼疫 (十一)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江楼月 ——分——————界————线———— 御千颜脸上露出了忧伤的表情,一边继续递着酒,一边说,“大人不接烟櫻的酒,是嫌弃烟櫻低贱吗?也是烟櫻是风尘女子,一点朱唇万人尝,大人嫌弃也是正常的。” “没有。”语卿尘看他自卑难过的样子,开口道,然后接过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说,“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低不低贱不是旁人说了算,而是自己。” 他居然在安慰人?御千颜愣了一下,但转而又想,这应该就是他上钩了。 于是他坐近了些,丰满的胸前蹭到了语卿尘的手臂,御千颜的易容术,高就高在他不仅仅是易的容貌,连身体都会变得货真价实。 语卿尘低眸看了看他胸前的弧度,整个身子都僵了,再想想自己干瘪的身材,她倒是心里莫名生出了些自卑来。 “烟櫻承蒙大人不弃。”御千颜手又覆上了她握酒杯的手,纤细的食指在她的虎口徐缓的转着。 语卿尘看了看她的手,真的就像是和田玉雕琢出来的一般,细腻又修长,而自己的不仅短还粗,关键是手心还有厚厚一层老茧。 说起来自己做女人好像真的挺失败的,甚至穿男装太久了,她自己都快要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了。 御千颜看她整个人,一动不动的愣在了哪里,心里想看来是忍不住了,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早呢。 “大人,外头好吵……”他的手慢慢顺着她的手臂摸到了肩上,整个人靠近她的耳坠蛊惑的说,“要不我们,回房慢慢谈吧。” 说着,御千颜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语卿尘顿时就一把推开了他。 御千颜有些懵,这跟他往日的有些不一样。 语卿尘擦了擦脸,红着耳根子道了句,“烟櫻姑娘请自重!” 说完她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销魂楼。 语卿尘虽然看似英气十足,但其实内心腼腆的不行,再加上从来没人对她做过如此亲密的动作,被这样忽然亲了一下,哪怕对方也是个女的,她都会害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红媚走到发蒙的御千颜身边,问,“大哥,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御千颜一时语塞,随后又不服气道,“这次是意外,我稍微轻敌了些,不过下次我一定能成功的!” “哎,但愿如此吧。”红媚有些担忧的说到,要说以前她是完全不用担心她大哥的魅力的,但这个语卿尘确实不太一样。 至少他是她第一个,看到被姑娘亲了,自己还红着耳根子跑了的人…… 语卿尘羞了三天,才敢再去销魂楼。 “大人怎么又来啊?”小马小声问着身边的王鹤。 王鹤回,“谁知道呢,上次大人急匆匆的离去,我还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呢。” “看来大人对烟櫻姑娘,终究还是春心暗动啊。”小马偷笑着。 语卿尘回头向他投来了“善意”的目光。 小马忙闭上了嘴。 这次语卿尘一进去,老板娘便立马过来说,“还请卿尘大人,随我去花房吧。” 花房? 她不知道花房是何处,反正也就跟着去了,而周边的人一个个,看她的目光皆是羡慕。 “何为花房?”语卿尘一边跟着她,一边问到。 老板娘意味深长的说,“反正啊,是个好地方,大人去了就知道了。” 绕过一条长廊,老板娘在一所房前停下,然后示意她进去。 语卿尘也没多想,推门而入。 房中很大,有许许多多的花朵。 所以这就是花房? 语卿尘一边想一边往里走,绕过房中的屏风,里面是一张铺满花瓣的大床。 桌上摆了些糕点和酒,房中的香薰让语卿尘,闻的有些晕。 他转身欲走,烟櫻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烟……烟櫻姑娘?你怎会在此?” “是我叫妈妈将大人引来的,自然在此。” “引我前来所谓何事?” 御千颜噗嗤一笑说,“大人,您同人说话,都是这样像审犯人的语气吗?” “我……”这个她还真没注意。 “其实也没什么事,前些日我见大人似乎喜酒,于是特邀大人前来尝尝我亲手酿造的酒。” “不必了。”语卿尘拒绝到,抬脚欲走。 御千颜当即作哭腔说,“大人,口口声声说不嫌弃于我,可前些天我不过是同大人亲近了一下,您就整整两日未来,烟櫻夜不能寐千盼万盼,好不容易将您给盼来了,您却连杯酒都不屑喝,看来是终究还是嫌弃烟櫻的。” “那个……你别哭了,我喝就是。”语卿尘最听不得女人哭了,于是只好又扭头走到了桌边坐下。 御千颜制止住了哭声 假惺惺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走到她身边,为她倒酒。 “大人如何?”他一副期待的问到,并在心里想,就不信这次还摆不平你! “嗯不错。”语卿尘回到,这句话倒也是真心的,手中的酒确实是不错的。 “大人喜欢便好,我在给您添一杯吧。”御千颜欲再给她倒。 语卿尘赶紧将手盖在了酒杯上,说,“不必了,我不可再喝。” “为何?大人方才不是说我的酒还不错吗?莫非大人只是安慰烟櫻?”御千颜说着,又欲哭的模样。 “不是我……”语卿尘无奈的同她解释说,“其实我来销魂楼,是为了捉妖的。” “捉妖?您是说,销魂楼有妖怪?” 语卿尘点了点头。 御千颜赶紧放下手中的酒壶,一下子坐在了她腿上,搂住她的脖子惊慌道,“那怎么办,大人我好害怕啊!” 语卿尘尴尬的扒开她的手,说,“烟櫻姑娘,你也不必如此惊慌,她暂时不会有所作为的。” “可是我还是很害怕。”说着御千颜又搂住了她的脖子,往她怀中钻了钻。 语卿尘费了好大力气,才推开她,然后顺势道,“没事,那我现在就去抓他好了,烟櫻姑娘你就先在此处躲着吧!” 她急不可耐的想立马逃离这里。 御千颜心中冷笑,想还在同我装?看来得下点猛料了! 想着他便顺势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往自己柔软的胸前一按。 语卿尘回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御千颜故作羞涩的说,“大人,其实今日烟櫻不仅仅是想邀请大人前来品酒,更多的是想要报答大人那日的救命之恩,但是烟櫻只是个风尘女子无以为报,只能向大人以身相许了。” 说着他便解开了自己的衣带,光滑的衣裳瞬间滑落在地,里衣是一件薄如蝉翼的丝绸,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御千颜引着她的手,往自己里衣探去。 语卿尘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他要干嘛了。 于是赶紧一推,御千颜没想到她会推自己,一下子往后踉跄了几步,一手撑在了桌面上。 “抱歉。”语卿尘向她很君子的抱拳揖了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御千颜又是一脸难以置信,上次他就当她是在外面,那么多人不好破了面子,可眼下又没人气氛又这么好,居然也就这么走了? “看了这个语卿尘,倒也是个君子啊。”床后躲了很久的红媚,拿着刀走了出来道。 狗屁!他才不信有君子!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御千颜气愤的给自己倒了杯酒喝。 王鹤和小马,见语卿尘走了出来,上前说,“大人,你这么快就完事了啊?” “什么完事?完何事?” 小马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就是那种事啊。” 语卿尘还是不懂。 王鹤拉开小马道,“就是男女之事!” “所以你们一早就知道花房是何地?” “那是自然,花房可是烟櫻姑娘,专属的待客之地呀。”小马即羡慕又激动的说到。 语卿尘看着他们二人冷笑一声,说,“你们回去,一个领二十大棍。” “啊?大人饶命啊!”王鹤和小马一听,赶紧求饶道。 语卿尘才懒得理会,自顾自的走了。 至此她愣是再也没去过销魂楼了,只叫别人帮忙盯着。 御千颜趴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容貌,嘟囔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不应该会失败啊?” “会不会是大哥你,没有魅力了?”红媚在旁道。 “放屁!”御千颜当即否决说,“你没看到,楼下那些为我神魂颠倒的男人吗?” “那大哥你如何解释语卿尘呢?” “这个……”御千颜无言以对。 他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对于美人计这一招,他可是百试不爽,也从未失败过,这怎么到语卿尘身上就不起做用了呢? 莫非不喜欢妩媚的? 对!一定是这样! “我知道了!”御千颜忽然激动的说到。 红媚被他吓的哆嗦了一下,问,“知道什么啊?” “反正你看着吧,我是不可能败的!” 他一定要戳穿语卿尘这个人伪君子的面具,他就不信了自己这么风华绝代,居然连他一个不过十七八九的毛头小子都搞不定! 次日,语卿尘同小马和王鹤走在街上。 王鹤叹了一气同小马说,“这都几日了,还是半点线索都没有啊,这个御千颜还真是神通广大,来无影去无踪。” 语卿尘冷笑道,“照你们在销魂楼的德行,就算是二流毛贼都能将你们耍的团团转。” “大人属下知道错了。”王鹤和小马一听赶紧耷拉着头在背后回到。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人眼疫 (十二) 远处的御千颜看她逐渐往自己这么走了过来,于是赶紧躲到巷子中摇身一变,成了个长相甜美的可人儿。 他来到了语卿尘面前,拉住她的衣角,眨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说,“这位哥哥,我是来城中寻亲的,您能帮我引引路吗?” 语卿尘低眸看了看面前那个矮了她半个头的姑娘,伸手扯开了她拉住自己的衣角的手。 然后冷言道,“抱歉我有公务在身,不过我可以叫属下为你引路,小马。” “在!”小马一听赶紧应声道。 “送她。”语卿尘吩咐了一句,继续往前面走去,没有不舍。 小马笑盈盈的来到御千颜身边问,“这位姑娘,你亲戚家住何方,我送你去,不过你也叫我一声哥哥好不好啊?就像方才一样。” “哥你妹!”御千颜转身就走了。 小马一人在风中凌乱。 御千颜跑回到小巷子里,想他可能也不喜欢甜美的,那就来个娇蛮的。 思及此他又摇身一变,拿着个小皮鞭来到她面前,有些趾高气扬的说,“前面这位郎君,生的可真俊俏,跟我回去做我夫君吧!” 语卿尘撇了她一眼,直接从他身边走过了。 “喂!你给我站住!”御千颜皮鞭朝她挥去。 语卿尘反手一接,使劲一拽,御千颜整个人都飞向了她。 就在他以为要撞入语卿尘的怀中时,语卿尘忽然一个侧身,御千颜一头扎进了鸡贩的鸡笼中。 等他从鸡笼中钻出来时,她已经走远了。 “语卿尘!”御千颜气急败坏,但又想着点挫折算什么,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于是刚才没走几步的语卿尘,忽然又听到呼救的声音,她循声赶去一看,两个醉汉正在欺负一位姑娘。 语卿尘上前就是两脚,将他们踹的人仰马翻。 醉汉从地上爬起来,还准备去打语卿尘来着的,语卿尘直接将外袍一掀,露出腰上挂的腰牌。 二人顿时慌乱的跑了。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王鹤上前问到。 他抬起一张清纯的脸摇了摇头,起身来到语卿尘面前道,“小女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语卿尘看了看他。 他这次居然看我了! 御千颜心里一顿激动,所以她喜欢的是这种清纯型的? “不必言谢。”语卿尘轻道了句,转身又欲走。 御千颜立马一下跪在了她什么说,“这位公子,小女子举目无亲,今日承蒙公子相救,要不您就收我做奴婢吧,也好让奴婢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一旁的王鹤看着地上,楚楚可怜的御千颜,心都要化掉了。 只是语卿尘却还是依旧冰冷的说,“我家不缺婢女。” “公子……您就收下我吧,小女子实在是无处可去了。”御千颜抓住了她的手。 语卿尘习惯性的将手收了回去,说,“你若是实在无处可去,可以去他家。” 御千颜看了看她指的王鹤。 语卿尘说完自顾自的走了。 王鹤喜笑颜开的一面扶她一面说,“姑娘你跟我走吧,我可以收下你的。” “收你大爷!”御千颜打开他伸来的手,自己爬起来跑了。 “咦?这姑娘怎么这样……”王鹤看得一脸懵。 御千颜此计再次失效,但他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气馁,连续几天化出了各种模样,伪装各种性格,来靠近语卿尘,但语卿尘愣是一个都没上钩。 不过弄得王鹤和小马,不得不在背后说,“大人近日是怎么了?忽然之间桃花爆棚啊!” “可不是嘛,先是烟櫻姑娘的花房之邀,眼下又忽然冒出这么多貌美女子前来,她们怎么一个个都看上大人了啊。”小马羡慕嫉妒恨的说到。 语卿尘抬头看了一眼嘀嘀咕咕的他们。 在她冰冷的目光下,王鹤赶紧改口道,“她们不看上大人难道还看上你啊,咋们大人家世清白,又年少有为,自然受姑娘们喜欢啊。” 由于王鹤和小马刚入语府不久,根本不知语卿尘是女儿身。 不知者无罪…… 语卿尘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继续低头写手头上的东西。 御千颜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近日化的那些女子,个个都是容貌尚佳,这个语卿尘怎么就做到毫不所动呢? “大哥,我看你还是别再折腾了吧。”红媚看他无精打采的蹲在窗口,劝解道。 “不行!”御千颜一听,当即从出窗口就跳了下来,说,“你大哥我从始至终就没败过,我还就不信了!” “哎,大哥!你……”红媚无奈摇了摇头,看着御千颜又跑去找语卿尘了。 这次他不在制造什么偶遇了,御千颜直接翻身来到了她家中,在院子里小心避开那些降妖机关。 正在寻时,大门外忽然响起一声,“见过大人。” 御千颜赶紧躲在了石山后面,看到语卿尘走了进来。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御千颜蹑手蹑脚的跟着她来到了她的住处,看着她走进了走进的房间。 随后又见一婢女端着热水走了过来,于是来到那婢女身后,轻点了一下她,那婢女便昏了过去。 御千颜又眼疾手快的结果那盆水,将她藏到了一边,化成了她的样子,然后从容不迫的来到了语卿尘面前。 语卿尘照常拿着一本书,坐了下来。 御千颜放下手中的热水,蹲下,缓缓脱下了她的靴袜,替她清洗起了脚来。 御千颜没想到她一个大男人,一双脚居然生的如此小巧而温润如玉,于是忍不住小声嘲笑了起来。 语卿尘看向他开口问,“笑甚?” 御千颜一边憋笑一边回,“没什么,奴婢就觉得大人的脚,比姑娘的还要生的好看呢。” 语卿尘合上了书,道,“那你可还洗够了?” 御千颜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洗了好久了,于是赶紧给将她双脚拿出擦干。 语卿尘走到床边,欲解衣服。 御千颜赶紧上前道,“大人,奴婢来吧。” 说着他便伸手缓缓解开了她的官服,然后是中衣。 就在他要解里衣时,语卿尘顿时警惕道,“你做什么?已经是里衣了,不需再解,你退下。” 可御千颜可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接整个身子靠近了些,说,“大人,您的里衣脏了,奴婢替您换下吧。” “不不必了!”语卿尘有些慌乱的说到,这种感觉就好像上次在花房一样。 可是御千颜却步步紧逼,语卿尘便下意识往后退,最后退到了床边无处可退。 “大人,我还是替您换了吧。”御千颜当即顺势压在了她身上,将她压在了身后的床榻上。 “我都说了不必了,你你快些下去!”语卿尘紧攥着自己的衣带,焦急的说到。 御千颜勾唇笑了笑,反而靠的更近,语气很暧昧的在她耳边说,“卿尘大人,您的脚可真好看,生的像姑娘的似的。” 语卿尘听到此话,忽然间没动了。 御千颜很奇怪,抬头看了看她。 “怎么了大人?”御千颜笑问到。 结果一阵天旋地转间,御千颜便被语卿尘压在了身下。 语卿尘朝他笑了笑,不紧不慢的从枕下拿出一条金色的布带,然后缓缓捆住了御千颜的双手。 “原来大人……喜欢这样啊。”御千颜见此笑道,“想不到大人如此有情趣。” “佳人如此盛邀,我又岂能辜负了佳人心意?”语卿尘一边绑他一边道。 御千颜在心中暗喜,他想,果然在夜色掩护之下,这个语卿尘总算是露出他禽兽的一面了,他就说了自己怎么可能会失败。 就在他还在沾沾自喜时,语卿尘拔下了她头上的玉簪,忽然向他咽喉猛扎去。 好在御千颜反应迅速,头一歪避开了。 “大人,玩儿这么狠吗?” 语卿尘拔出了插入了床板的玉簪道,“御千颜,应是我问你,还没玩够吗!” 御千颜一听脸色一变,这才知道语卿尘认出自己了。 语卿尘的玉簪再次向他攻去,他用被捆住的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御千颜想要挣脱手上的束缚,这才看到布带上的咒文。 语卿尘往下压着玉簪,御千颜便往上抬着,不过这终究是一场力量的抗争,就算语卿尘力气再大,御千颜到底还是个男子。 只见御千颜一个翻身,语卿尘便又被其压在了身下。 御千颜还乘机化成了原来的身形样貌,使得语卿尘完全被这高大的身体给压死了。 御千颜将她的手压在了头顶,不慌不忙的笑问到,“我的易容术毫无破绽,你是如何接连识破我的呢?” “易容术没破绽,但你有破绽!”语卿尘回到,一手松开了玉簪,又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把匕首,向御千颜侧面攻去。 御千颜当即一个旋转,从床榻之上跳了下去。 语卿尘从床榻上下来,接过剑继续刺去。 御千颜一边躲一边还不忘问,“照大人所言,我倒是更想知道我的破绽在何处了,还请大人赐教。” “想知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头绳还给我再去见阎王,要么直接去见阎王!”语卿尘一道剑气袭去。 “我知道了,你不受我所惑,是因为你好男风,对吗?”御千颜笑到。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人眼疫 (十三) “你找死!”语卿尘向他射去一箭 御千颜赶紧一蹲,犀利的羽箭立马击破了他身后的花瓶,他又赶紧跑到屏风后面。 语卿尘又拿着匕首对着屏风直刺,很快屏风便被她直接劈开了。 御千颜纵身跃到了她身后,邪魅一笑,将身边的几张凳子朝她踢去。 语卿尘手中匕首当即变成了剑,她一挥,凳子便被劈断,自然被劈断的还有,捆住御千颜双手的金布带。 “多谢大人啊!”御千颜得意说到。 语卿尘这才知着他道了。 于是气愤的她朝他刺的更狠,恢复自由了的御千颜立马化出了自己的伞。 双方之间的战斗,瞬间变得更加激烈起来,剑之间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房中也是剑气四溢,凌乱不堪。 打斗之间,语卿尘挑起了桌子,向御千颜踢去。 眼看它旋转向自己而来,御千颜极为快速的将伞丢去,桌子被伞上的利刃分的四分五裂。 伞又极速攻向语卿尘,语卿尘连连躲避,但其衣服却被划成了布条,零零散散的掉在了地上。 御千颜看到眼前她的样子瞬间呆住了。 语卿尘赶紧扯下床幔旋转,裹在了自己的身上,挡住了那绣着玉兰花的鲜红肚兜。 “你……你是个姑娘?!”御千颜难以置信的说到,并且一度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刚刚那肚兜实在是太显眼了。 与此同时他也顿时明了,为何之前她对自己所化的那些人,可以做到不为所动,敢情她是个女的啊! 想他御千颜阅女无数,就算女扮男装的,他也能一眼看出,只是这次自己居然看走眼了? 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了,谁叫她这么厉害,说起话来又气势十足,完全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模样,谁有能想到堂堂语府卿尘大人居然是个美娇娥。 御千颜放下剑,笑道,“你早说你是个姑娘嘛,这样我就不会下手这么狠啦,我对姑娘可是相当会怜香惜玉的。” “滚!”语卿尘低声呵斥道。 御千颜看她长发半掩下,一张脸红的简直要了命。 “好好好。”御千颜见她是个姑娘,知道她现在肯定羞的不行,于是便也不再继续逗她了,说,“我滚,我啊最会滚了,那卿尘大……哦不,是卿尘姑娘好生休息。” 说着他便扬长而去。 语卿尘紧攥着包裹自己的床幔,又羞又恼…… 御千颜心情颇好的回到了销魂楼。 红媚见他一回来,就问,“怎么样,这次成功了没有?” 御千颜坐下摇头道,“没有啊。” “我就说了,那个卿尘大人不一样,人家可能真是个君子!” 御千颜噗嗤一笑说,“什么君子啊,她啊就是个女子。” “女……女子?”红媚一脸惊讶,惊讶的嘴巴都结巴了。 “是啊,我也是方才才知道,不过想想也是,哪有男子生得如她那般秀气,哪有男子会有那样一双脚呢。” “脚?”红媚像是听到了比语卿尘是姑娘,还要震惊的事情,忙问,“你莫非看她脚了?” “对啊,怎么了?”御千颜看她那反应,不解。 红媚解释道,“人类女孩子的脚是不能随便乱看的,看了就要娶的!” “娶?” 红媚狂点头。 御千颜忽然又明白,难怪刚刚她那么迫不及待的要杀了自己。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笑了笑。 红媚见他笑,不安的问,“你该不会真的要娶她吧!” 娶她…… “好像是个不错的事情。”御千颜饶有趣味的笑着。 “御大哥,不可。”红媚着急道,“自古以来人妖殊途,她不杀你就是万幸了。” “说来也是。”御千颜魅惑的目光中,升起了些失望。 “大人,城边一村庄似有妖物作祟。”王鹤上前谨慎的说到。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语卿尘几日是一言不发,周身气氛是冷了很多。 王鹤他们不知道为何会忽然这般,只能谨小慎微的做事。 “走。”语卿尘起身命令到。 那些天憋的火气,她正愁无处可撒。 于是很快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王鹤口中的村庄,小马和王鹤上前挨家挨户打听情况,语卿尘默默的听着。 “大人,您看该当如何?”询问了一圈后,王鹤来到语卿尘面前问到。 语卿尘一言不发的往村外走去,王鹤等人照常跟随。 在离村庄差不多三四里后,语卿尘忽然停住了脚步。 “大人,怎么了?”王鹤不解的看向她。 语卿尘冷言了一句说,“其他人同小马后退十步。” 小马一脸懵懂,但还是很顺从的同其他人,一起后退了十步。 语卿尘出刀,瞬间向王鹤挥去。 王鹤赶紧一躲,并迷茫的问,“大人,这是何意?” 语卿尘冷笑道,“我该如何称呼你呢?是烟櫻姑娘?是寻亲的姑娘?是拿着鞭子要我做郎君的姑娘?还是被流氓欺负的姑娘?亦或是……御千颜。” 御千颜?! 远处的小马和其他人,一个个当即惊讶不已。 王鹤方才还迷惑的表情,逐渐消失,嘴角微勾起一抹笑意,语气也忽然变得轻佻起来,说,“真是没意思,居然这么快就被你猜出了,你就不能在多玩玩儿嘛,卿尘大人?” “呵。”语卿尘又向他攻去。 锋利的刀气一阵阵袭来,御千颜敏捷的一一躲过,然后跃到一颗树上,拂袖显出了原身,笑问,“语卿尘,你到是同我说说,你是如何破我这易容术的?” “我说过,想知道去问阎王!”语卿尘也跳到了树上。 箭向御千颜,射来,御千颜赶紧一个侧身,箭从他脸上划过,刹那间御千颜身后的树梢就断了。 御千颜迅速绕到了她身后,道,“你这人,可真是一点也不温柔!” “对你,何须温柔!”语卿尘再次向他袭去。 一支箭化成了七八支箭。 他便也没办法再悠闲了,只好幻出了自己的伞来抵挡。 不过还死性不改的调侃道,“这是大人的杀招吗?大人如此想杀我,是怕在下娶了你吗?” “闭嘴!”语卿尘呵斥到,但耳朵却微微红了起来。 御千颜没想到她脸皮这么薄,便更加调戏了她起来,乘机靠近了她并在其耳边,轻言了句,“话说,大人的肚兜,可真好看,兰花绣的很精致哦。” 语卿尘一听整张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混蛋!”语卿尘恼羞成怒。 看着她那张说变就变了的脸,御千颜不由想起戏台上变脸的戏子。 于是便觉得很是好笑。 结果他一时间便大意了,语卿尘趁此丢出了一张符,那张符瞬间化成了一条金布带,捆住了他的手。 “哎哎,卿尘大人,咋们有有话好说!”御千颜使用不了武器了,只能便躲边求饶到。 但是语卿尘更气了,她气方才他的戏言,也气就算这样将他绑住,他还能行云流水的躲过她的攻击。 御千颜连续躲过几箭后,语卿尘突然间对他停止了进攻。 “卿尘大人怎么了?”御千颜好奇的问。 语卿尘看了看身边的御千颜,道,“闭嘴!” 她闭上了眼睛,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语卿尘你在干嘛,快些给我解开这个!”御千颜不依不饶的吵着,“我跟你说,有本事咋们就好好打,这么捆着你算胜之不武知不知道!” 倏地,语卿尘睁开了眼。 一股强大的龙卷风刮了起来。 就连御千颜也没感受过这么强大的风,风大到将地上所有的一切都刮了起来。 语卿尘和御千颜被迫眯起了眼睛,用伞和法术挡着飞来的乱石和树干。 “快走吧!”御千颜一面往前走一面催促到。 语卿尘艰难的往前走了几步。 风越来越激烈,小马他们死死的抱着树,语卿尘和御千颜不能负风,只能强行迎风而行。 但还是被风从地面卷了起来,她在沙石中迫不得已,根本睁不开眼。 待她稍微能够睁开时,自己已经刮到了悬崖边。 “语卿尘!” 御千颜纵身上前本想抓住她,可惜连他自己都被带了下去。 二人一同掉下了悬崖。 御千颜轻咳了几声,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然后来到语卿尘身边。 “喂!语卿尘!你死了吗!醒醒语卿尘!”御千颜喊着她。 语卿尘迷糊中听到了御千颜的声音,缓缓醒了过来。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御千颜见她醒了过来松了口气。 “御千颜!” 语卿尘一下子坐了起来,警惕的看着他。 御千颜无奈,“怎么是这种表情?不是吧,可是我救了你耶!要不是我给你当了下肉垫,你早就摔死了。” “谁要你救。”语卿尘想起身,可刚动了一下脚,一股剧烈的疼痛便当即袭来。 语卿尘不由皱起了眉头。 看到她表情痛苦,羽千颜忙看了看她的脚。 “别碰我!”语卿尘没好气的说到。 御千颜笑道,“碰一下怎么了,上次我还摸过呢。” “你!”语卿尘怒气冲冲,一副恨不得要取他狗命的样子。 御千颜收起了笑容,道,“好了,不逗你了,你这脚啊估计是断了,得回去找个大夫看看。”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人眼疫 (十四) “语卿尘,你求我啊。”御千颜笑道,“你求我,我就扶你起来,如何?” “不要你管!”语卿尘没好气怼到,伸手捡起了旁边的一根棍子,打了一下御千颜道,“滚开!” 说着,自己撑着棍子缓缓自己站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寻出路。 “喂,语卿尘,你帮我把这个解开吧,绑的我手好痛耶。” 御千颜在背后说着,语卿尘没有搭理他。 御千颜追了上来,走在她身边问,“语卿尘,你每次都那么快识破我的易容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你就告诉告诉我呗,是不是你一眼便能看破我的易容术啊?” “自然不是,我是推理出的。”语卿尘想自己要是一直不回答他,只怕他要这样不依不饶的一直说下去,于是索性便回答了。 原来是推理出的,不过就算是推理,御千颜还是挺佩服她的,于是问,“你怎么推理出的?我明明做的如此天衣无缝。” 语卿尘轻笑一声,“假的就是假的,怎么做都不可能会天衣无缝。” “那你倒是同我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明明我身上有避尘珠可以挡住妖气的。” 语卿尘叹了一气,回到,“在钱府,我看到你的发间,有一朵桂花,这种花整个城中,只有屏西巷前有几颗。且不说钱小姐足不出户,就算她出去了她一个小姐,也不会去屏西巷那种满是赌坊的地方的。” 御千颜想起自己去钱府之前,确实去屏西巷逛了逛。 他真没想到语卿尘居然这么心细如尘。 “那烟櫻,以及后面的那些人,你又是如何看出的?”御千颜想反正现在也没事,于是干脆一问到底。 语卿尘脸色有些微微泛红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说,“你……你上次邀我去的花房,里面有颗栀子花吧。” 御千颜想了想点头,确实他的花房中有颗栀子花,而且他还挺喜欢的。 “你后来所化的那几人,身上都带着那种花香,我猜你那时定没有沐浴过吧。” 额……御千颜尴尬的笑了笑,那些天自己光顾着如何打败她,那还顾得上这个。 “那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揭穿我?” “那时我只是猜测,毕竟城中有这种花的人,还是蛮多的。” “那你最后是怎么确定我的。” “因为那次你说我的……”语卿尘忽然闭上了嘴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张脸彻底红了,于是她别过头说,“自己想!” 这还用想什么,此刻光看她那张脸,他便能明白了。 不就是说她的脚像姑娘家的嘛,说起来他当时也是一时间糊涂了,自己扮的是她婢女,既然是她家婢女肯定知道她是男是女啊。 不过御千颜看她这么害臊的模样,又忍不住调戏道,“想什么啊?想你那双玉足吗?还是那绣着玉兰的肚兜啊?还别说你肚兜还挺好看的,旁人都绣着牡丹啊芍药什么的,你这兰花倒也蛮符合你气质的。” 语卿尘脸上顿时感觉有团火在烧,她睁开了眼睛,呵斥道,“闭嘴御千颜!” “这嘴就是用来说话的吧,干嘛要闭上啊。”御千颜继续调笑道。 “无聊!”语卿尘恼羞成怒。 御千颜赶紧道,“好好,我不说了,知道卿尘大人你脸皮薄,我不说了就是。” “御千颜,你少得意,今日我动不了你,他日我定会将你缉拿归案!”语卿尘凶巴巴的说着。 御千颜却丝毫畏惧,反而调笑着,“好啊,我随时恭候大驾。” 语卿尘走了好一会儿,发现他们还是在兜圈子,来来回回幽回到了原处。 御千颜望着悬壁说,“看来这里是个秘境,我们都使不出法术,只能顺着这石壁爬上去了。” 语卿尘一挥手,御千颜手上的绳子便解了。 “你这是何意?”御千颜不解。 语卿尘终究还是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她气喘吁吁的说,“你走吧,我不想和妖死在一处。” “哦?”御千颜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上前,忽然一把将她背上了后背。 “御千颜,你干嘛,快放开我!”语卿尘骂着。 御千颜笑道,“你不想和我死一块,但我想和你活一处。” 说着他定住了语卿尘的身,让她无法挣扎,然后拿过一根绳子将二人拴在了一起,背着她开始往崖壁上爬。 他,居然试图救她? 一只妖居然试图在救一个人。 语卿尘心里忽然很复杂,在她的认知里,妖都是十恶不赦的,都是害人吃人的,可的现在却有只妖,正冒着生命危险救自己。 这算什么? 看着他的手已经被尖锐的石头划破,石壁上留下了一条条血路,语卿尘皱眉,言,“御千颜,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我看你还是把我丢下吧。” “不行!”御千颜一边艰难的爬着,一边道,“我才不会让你如意,我偏要生死一起,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语卿尘没有说话了。 御千颜还在费力的爬着。 千辛万苦,御千颜终于爬上了山顶。 “大人!”小马拿着刀,战战兢兢道,“御御千颜,你快快放开我家大人!” 语卿尘闭上了眼睛,没眼看。 御千颜笑言,“好。” 他俯身在语卿尘耳边有些暧昧的说,“我们改日再续。” 说着便一个转身飞走了。 走的瞬间,语卿尘身上的定术也就解开了…… 夜里,语卿尘看着自己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看得出了神。 妖,也可以有情有善吗? 语卿尘心里悄悄想着。 “红媚。”御千颜看着手中的红头绳,说,“你说一个小姑娘,她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不知道。”红媚漫不经心的回。 御千颜把玩着红头绳笑了起来,言,“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与众不同的女子,我觉得楼里的姑娘们都不及她万分之一。” “御大哥,你……该不是喜欢她了吧?”红媚担心的看向了他。 “喜欢?”御千颜好奇,“我这,就是喜欢吗?” “不知道。”红媚有些不悦道,“我只知道,人妖殊途,人和妖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一定会有人出来阻止的。” 御千颜没有听出红媚的不悦,只是自顾自的说,“为什么不会有好结果,喜欢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吗?” 红媚沉默了起来…… “卿尘大人,今日我们巡城时,发现害人的那两只蝙蝠妖,被杀了。”王鹤上前禀报到。 “确定死了?”语卿尘问到。 王鹤笃定的点头。 语卿尘翻开册子,在哪两只妖的画像上,画上了一个叉。 “大人,您不调查一下吗?” “都死了,调查什么?语府是太闲了吗?”语卿尘反问。 王鹤尴尬一笑,“也是。” 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一个人落在了房顶之上。 “来者何人!”语卿尘合上册子质问。 那人轻笑道,“是你夫君!” 语卿尘当即飞到了他面前,道,“御千颜,又是你!” “真不好玩儿,每次都看破的那么快,卿尘大人你每次都不能装一下嘛,你这样我很受伤耶。”御千颜拂袖变回了原貌。 语卿尘持剑向他刺去。 御千颜一边躲一边道,“卿尘大人,你怎么每次见我都要刀剑相向啊,好歹我也是你夫君,你想谋杀亲夫吗?” “一派胡言!”语卿尘的剑从他面上划过。 御千颜绕道了她身后,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脚要是被看到,就要嫁给看得那个人,我既然看到了你的脚,自然是要娶你的啊,那我不是你夫君是什么。” 语卿尘一听当即红了脸,她扭头一看,什么时候房低下聚了好些人来看热闹。 一时间她是恼羞成怒,恨不得将御千颜的嘴削掉。 可御千颜还不依不饶的笑道,“我说的没错是吧。” “闭嘴!”语卿尘的剑法被他说得,有些杂乱了起来。 御千颜见此当即钻了空子,一把擒住了她拿剑的手,语卿尘想要挣脱,但却终是个女子。 御千颜紧紧的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将她一把拽入了怀中,准确无误的亲上了她的唇。 语卿尘当即愣住了,瞪着一双眼睛惊讶的看着他。 低下的王鹤和其他人,忍不住齐声道了句,“哇!” 她的唇可真软,御千颜轻添了一下她的唇上。 语卿尘眼中一惊,赶紧推开了他,闪到一边擦了擦自己的嘴,道,“御千颜,我要杀了你!” 亲到了语卿尘的御千颜,很是心满意足,他抿了抿自己的唇。 语卿尘再次攻过来,御千颜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强迫她转了个圈,把她的右手按到了她的左肩上,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御千颜!放开我!”语卿尘吼着。 “嘘。”御千颜唇贴上了她的耳朵,蛊惑至极的说,“别乱动娘子,小心伤着,娘子的脖子这么好看,伤着为夫可要心疼了。” 说着,他又低头亲上了她的脖子,自下而上的快速舐过,留下一道暧昧的水痕, 肌肤上传来的柔软和湿滑,使得语卿尘脑子里顿时炸了。 御千颜含笑松开了她,转身向外而去。 “御千颜!我要宰了你!!” 语卿尘脸红脖子粗,整个人是暴跳如雷,持剑追了上去,但是却追丢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眼疫 (十五) 气不过的语卿尘提着剑,就前去销魂楼找人。 老板娘看着被踢烂了的门,委屈的哭诉道,“你这抓要,抓到我销魂楼作甚,这烟櫻又不是妖,而且她也不在销魂楼啊。” 语卿尘看着面前空落落的房间,捏紧了手中的剑,丢了袋银子给她,怒气冲冲的走了。 找不到御千颜的语卿尘,一整天都是火气冲天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大人……这是怎么了?”刚回来还不了解情况的小马,好奇的问向旁边的王鹤。 王鹤小声道,“今日,咋们大人被御千颜给轻薄了!” “什么!”小马震惊,说,“咋们大人不是男人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那御千颜,就是个断袖。” 小马一脸嫌弃道,“太恐怖了,以往只知道他风流,没想到连男人都不放过,我就说那御千颜同大人说话,语气就很不对劲。你说哪有跟敌人说话,语气中还戴着调戏的意味啊。” “其实我之前也这么觉得,你看别的妖见到咋们大人就跑,就他一个老是没事凑过来,敢情是看上咋们大人了。” “你说咋们大人不会也……” “说什么呢!”王鹤立马否决小马的猜想,说,“咋们大人肯定是直的!” “可是你没发现,咋们大人对女人似乎并不敢兴趣啊,那御千颜虽说是个男的,但样貌可是上上之品啊,咋们大人万一也是个断袖,我怕……” 王鹤同小马一言一语的,起初还是小声,最后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 说的入迷的他们,还没注意到,语卿尘的脸色已经黑成了一片。 “嗖”的一声,一直毛笔从王鹤和小马中间而过,插入了他们身后的墙上。 王鹤和小马当即闭上了嘴,低头狂擦汗。 御千颜躺在床榻上,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回忆着白日的触感,想着想着嘴角就勾起了一抹笑意。 笑着笑着他撇到了枕边的那红色头绳,这才猛然想起头绳还没还给她呢。 本来他今日就是打算还她抹额去的,只是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调戏她,想亲亲她的冲动。 结果就把正事给忘了。 晚上,语卿尘气呼呼的回房,结果看到自己的红头绳,正挂在她的窗边,飘在风中…… “还不给钱!” 次日,御千颜走在路上时,他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吼声。 御千颜循着声音走去,看到一中年汉子,正在殴打这一位老翁。 那老翁跪在地上向那汉子求饶着,但那汉子依旧不依不饶的打着他。 旁边一个孩子跑上去拉那汉子的手臂,那汉子便一脚将其踹开。 老翁被打的口吐鲜血,孩子在一旁哭的撕心裂肺,一边哭还一边喊着,“不要打我爷爷!不要打我爷爷!” 御千颜看围观的那些人,一个个虽然表情很愤怒,但没一个肯出手。 岂有此理。 御千颜将手中的酒壶丢了出去,砸到了汉子的头。 汉子被砸的鲜血直流,他捂着流血的伤口,怒不可遏的问,“谁!那个想死的敢打老子!” “我。”御千颜慢悠悠的走上前到。 “妈的,找死啊!”汉子当即一拳头挥了过去。 御千颜一手接住,他只需轻轻用力,那汉子便疼的龇牙咧嘴。 “你个杂种,放开!”汉子破口大骂到。 御千颜便也顺着他,松开了手,结果汉子向后摔了个底朝天。 汉子不服,抽出背后的菜刀就砍向御千颜,御千颜轻轻松松的躲过他每一次进攻,最后一掌打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他没想到那人居然这么不抗打,他仅仅只是用了一层灵力,居然就这么把他给打死了? 御千颜将汉子提了起来,发现他已经彻底断气。 “打………打死人了!”周围观看的人,见此赶紧纷纷跑了,就连那老翁也抱着他的孙子跑了。 御千颜有些懵,这算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手上沾上人命吧,不过他也并没有感觉什么,反正这个人也是该死。 就当是自己为民除害了。 “御千颜!”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一声怒吼。 御千颜转身一看,居然是语卿尘。 御千颜丢下手中的人,向她笑道,“原来是卿尘大人。” 结果语卿尘上来就将御千颜给捆了。 御千颜不解的看着自己身上的捆妖绳,问,“你这是何意啊?” 语卿尘没有回答他,直接将他押到了语府,御千颜看出她很愤怒,但是他又不明白她愤怒些什么,自己就这么讨她嫌吗? 王鹤和小马强迫御千颜跪在了语卿尘的面前,语卿尘上前看着他慢慢拔出剑。 “语卿尘,你不会真的要杀我吧?”御千颜难以理解的问,“我做错什么了,你要杀我?” “残害人命,你还说你未做错!”语卿尘怒气冲冲的回到。 “残害人命?”对了他方才好像是杀人了,可是…… “可是那个人本来就应该死。” “一派胡言!” 语卿尘拔出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御千颜有些难受,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人是真的该死!” “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的!”语卿尘斩钉截铁的说,“我说过再见你,我必然会杀了你,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御千颜直视于语卿尘的目光,说,“既然如此,那你就杀吧,你们人对我们妖恶意总是那么大!难道你们人就没有坏人吗?你以为我想成妖的吗?我为你们看家护院,哪怕你们故意踹我一脚,我都觉得你只是想叫我起来陪你们。可到头来,我却被一次次的抛弃,你们甚至还想吃我的肉……” 语卿尘听他的话,一时间有些不忍下手了起来。 “大人,门外有位老翁求见,像是有急事。”这时小马跑来禀告道。 “让他进来。”语卿尘命令道。 小马点头,那老翁便来到语卿尘面前。 御千颜一见,原是方才的那位老翁。 那老翁见语卿尘的剑都架到御千颜脖子上了,赶紧跪下说,“卿尘大人手下留情,这位小伙子是因为老朽,才不慎害了那人的。” “此话何意?”语卿尘质问。 老翁回到,“死的那个人,是我们村的一个地痞,整日要收保护费,不给他他就打人,今日这位小伙子是因为救老朽,才不慎打死那人的,还请大人网开一面,放了他吧,如果……如果非要偿命,老朽愿代这小伙子一死!” 说着老翁便一遍遍向语卿尘磕起了头。 语卿尘看了看御千颜,最终收回了剑,说,“下不为例。” 道完她便转身往堂后走去。 “这……”老翁不解的愣在了哪里。 王鹤上前道,“大人的意思是,这次她就网开一面了。” 老翁听闻赶紧道谢,同时也向御千颜道谢。 “你小子还真是好命,我们大人可是第一次这般讲道理。”小马一边为御千颜解捆妖绳,一边嘟囔着。 “语卿尘,以前不讲道理的吗?” “你以为的。”王鹤也不忍说到,“跟了大人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她,捉妖先押回语府的,以往押回的可都是死尸啊,大人向来对妖杀之而后快,没想到这次居然肯放过你,真是奇也怪哉。” 御千颜听到他们的话心中方才的难受,顿时烟消云散满心的喜悦,喜一人便如此吧…… 夜里他又去找语卿尘,语卿尘一见他,立马拔剑刺向他。 “喂,语卿尘,你不用每次看我都这么刀剑相向吧。”御千颜一面躲着一面道。 语卿尘怒气冲天的说,“那你要我应当如何?难道要我笑脸相迎你这妖孽吗!” 御千颜听到她如此冰冷的语气,心中不解问,“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说话吗?” “我同你这杀人犯,没什么好说的!”语卿尘向他劈去。 御千颜一手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腕道,“我怎么成杀人犯了?你难道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对我有偏见吗?可那个人他是该死的啊,你知道的。” “该死?”语卿尘冷笑一声,“你一只妖懂什么!” “我怎么就不懂了?那人作乱一方,到处伤人行凶,难道就不该死吗!” 语卿尘挣脱开他的手,放下了剑说,“那你可知他也亦是个孝子?” “孝子?”御千颜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你为了逞一时英雄,不管不顾的就把人杀了,你可知他家中还有位,九十多卧病在床的老母,以及一个不足六岁已没了母亲的孩子,他抢来的那些钱,全部都给其母亲治病了,他是那个家的顶梁柱,你把他杀了,你让她们怎么过活?” “我……”御千颜还真没想到这些,当时只觉得此人可恨至极,从而忽略了他身后的家里人。 “我放过你,是因为老翁同我向你求情,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可了你所做的事情,人类的世界与你们妖界不同,我们自有我们的定法,你一只妖不懂就不要瞎掺和!” 御千颜被说得无言以对,因为他确实不懂人间。 语卿尘见他不语,也没有再攻击于他,而是转身就走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人眼疫 (十六) 后来御千颜找到了语卿尘口中的那户人家,果然同她所说一样,家里没了顶梁柱,那个年仅六岁的孩子,承担起了照顾奶奶的责任。 关键是其他人还总有事没事的欺负他们,一边辱骂他们,一边抢鸡抢牛,老人虚弱的从床上爬起来,阻止他们。 却被他们一掌推到在地,六岁的孩子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抱着奶奶哭。 “哭哭,哭什么哭!小心老子打死你!”一人烦躁的拿起棍子打向那孩子。 孩子的奶奶赶紧将其护在怀中,御千颜见此刚欲出手。 语卿尘却抢先将其阻止了。 “所有人把东西放下!”语卿尘不容置疑的命令到。 “大人,我们这也是想,讨回我们的东西啊!”那些人解释道。 语卿尘冰冷的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心中一惧这才把东西还给了他们。 语卿尘给那些人一人丢了一袋银子,道,“这些钱,足够偿还了,全部给我滚!” “是是。”那些人拿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赶紧溜开了。 语卿尘转身又给了那老人和孩子一些银子,并同她们说,“若往后,那些人再寻你们麻烦,可去语府我。”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老人带着那孩子痛哭流涕的,向语卿尘磕头道谢着。 御千颜低垂了眼眸,很是愧疚。 他好像是真的做错了,原以为自己是为民除害,却发现只是将其变的更糟糕。 红媚发现回来的御千颜很沮丧,上前问到,“大哥,你怎么了?” “我做错事情了……”御千颜握着手中的红头绳,像个犯事了的孩子。 语卿尘说得没错,他确实不该把那人打死的。 御千颜很内疚,于是第二日他潜入了那户人家,在他们门口放了好大一袋银子。 他放好出去时,正巧遇到了院外的语卿尘。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语卿尘却并没有对他喊打喊杀。 她看了看他,很平静的转身走了。 “哎?语卿尘,为何你不杀我了?”御千颜上前好奇的问到。 语卿尘不语。 御千颜一边追着她的步伐,一边说,“语卿尘你别不理我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也错了。”语卿尘忽然停下,声音极其小的说到。 但御千颜还是听到了,他一愣,问,“你又做错什么了?” 她做错什么了?再没遇到御千颜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可是这次御千颜的事情,也让她自己不由反思,之前她似乎也如同御千颜一般,不管不顾的去杀妖,从未考虑其他事情。 以前她总觉得是妖便该死,但是如今看来似乎也不全是,比如…… 语卿尘盯着一脸迷茫的御千颜看了一会儿,又继续走自己的路。 “喂!语卿尘,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御千颜忐忑的问到。 语卿尘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他道,“是。” 御千颜低下了头,闷声再问,“为什么?” “因为你害了人!”语卿尘直截了当的回到。 御千颜道,“我不是故意要打死那个人的,我不知道他那么不经打。” “我说得不仅仅是他,更是那些被你强行玷污了的姑娘!” 御千颜抬头,忙道,“我没有强行的,都是她们自愿的。” “你迷晕了她们,行不轨之事,也算自愿?”语卿尘冷笑。 “不是的。”御千颜解释着,“我没有迷晕她们,真的。” 语卿尘还是不信,说,“你不要再推卸责任了,那样只会叫我更加讨厌你,我们人类女子向来看重贞洁,怎么可能随便献身于一个陌生男子!罢了,这次我放过你,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 御千颜看了看天色,跑上去牵住了语卿尘的手。 “放手!”语卿尘想甩开。 御千颜直接带着她飞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御千颜!”语卿尘不解。 御千颜道,“我要证明给你看。” 说着,他带她落到了一户人家。 然后步入了这户人家女儿的闺房。 “这位姑娘。”御千颜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人。 那姑娘醒来,顿时被吓了一跳,缩在了床角,问,“你……你是谁?” “你说呢?”御千颜冲她笑了笑。 那姑娘看了看被开的窗户,以及窗外的明月。 “踏月而来……莫非你就是,传闻中的采花大盗!” “不错。”御千颜靠近了她,挑起了她的下巴,言,“姑娘可愿与我共度春宵?” 那姑娘看着他的容颜,脸上渐渐出现了红晕。 她攥紧了被角,点了一下头,闭上了眼睛。 可是想象中的吻却并未落下,只感觉下颚的手忽然没了,然后听到他说,“看到没有,我没逼她们,更没迷昏什么的,都是她们自愿的。” 那姑娘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御千颜站在窗边,窗外还立着个人。 她立马感觉羞愧难当,只喊着救命。 “走了。”御千颜再次把语卿尘带到了天上,飞离。 怎么会这样,语卿尘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观点,再次受到了崩裂。 “语卿尘。”见她沉默,御千颜叫着她。 语卿尘忙离他远了些。 “怎么了嘛,你不是都看见了?还是在讨厌我吗?为什么?”御千颜不解。 “因为……”语卿尘理了理思绪,说,“就算你没有逼她们,可你也毁了她们啊?御千颜你知不知道,一旦跟人有了肌肤之亲,就得对人家负责就得娶人家!你不负责的行为,毁的是人家一辈子。” “可是花楼里的,也没见有人娶啊?”御千颜懵懂的说。 “那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姑娘吗?”御千颜茫然,“语卿尘,你们人类为什么总是这么复杂,一会儿要负责,一会儿不要负责。” 语卿尘看他的样子,就像个孩子一样,眼中满是疑惑和茫然。 “不过你说得,我都信,那我以后不这样了行不行?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语卿尘我真的搞不懂,你教教我好吗?”御千颜茫然无措的说着。 语卿尘问,“教什么?” “教我怎么爱你。”御千颜很郑重的说,“我觉得我喜欢你,但我更想爱你,可是不知道要怎么爱一个人。我想要你开心,可是你每次见我都会特别生气,语卿尘,我想要很负责的爱你!” 我想要很负责的爱你! 这句话顿时在语卿尘脑子里炸开了,炸得她一片空白。 从未想过第一个说爱自己的人,居然是只妖!? “御千颜,你知道很负责的爱是什么吗?是要娶她的,是余生眼里心里都只能是她的,天下女子如此之多,你做得到?”语卿尘质疑着。 御千颜连连点头,笃定的说,“我做得到的!我愿意娶你,更可以眼里心里都是你!而且我现在就是这样啊……” “你还是不信我吗?”御千颜见她不语,问。 语卿尘摇头说,“这跟信不信没有关系,你愿意向善,金盆洗手自然是好的,可我……不会嫁给你。” “为什么?因为……讨厌我吗?” “其实,我没有讨厌你。” “真的!” 御千颜顿时乐开了花,但又不解问,“那你为什么不愿嫁我?” “因为。”语卿尘转身,看着山下的整个南越,说,“我已经起过血誓,献身于南越,守玉杯盏,终生不嫁,生为南越人,死为南越鬼,所以……你懂吗?” 他不是很懂,但他知道,语卿尘一言九鼎,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改,许过的承诺一定会做。 御千颜失落的垂下了头。 语卿尘朝前欲离去。 走了几步,就听到背后的御千颜喊道,“语卿尘!” 语卿尘停住了脚步。 “下辈子可以吗?”御千颜语气轻颤的说,“下辈子,你嫁给我,这辈子……我就到喜欢你为止了,下辈子让我爱你。” “你知道,人要轮回转世,需要多久吗?”语卿尘没有回头,反问。 御千颜坚定的说,“不管多久,我等的起!一年也好,一辈子也罢,我只求你一个来世!来世你不要守着南越了,让我守你,可以吗?” 语卿尘不由攥紧了袖角,心里一片触动,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同她说要守她,原来她也是可以被人守护的吗? 御千颜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她没有回答的每一刻都是煎熬,御千颜的心也一点点的往底下沉。 来世,都不行吗? 就在御千颜觉得自己没有希望的时候。 她忽然不大不小的回了句,“好。” 好…… 它瞬间像语卿尘的破妖矢一样,对他的心一击即中,破开了心里所有的失落和不悦。 御千颜马上欢喜不已。 语卿尘转身看向他,笑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笑,笑得那样温柔,笑得御千颜失了神。 “御千颜,那说好了,下辈子,不见不散。”语卿尘解下了头上的红头绳,说,“这是信物,下辈子拿着它来寻我,不然我可就不认账了。” 鲜艳的红头绳在晚风中飘动。 御千颜开心的跑上前,把语卿尘拔地而起地抱了起来,激动的转起了圈子,红头绳绕着二人飞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人眼疫 (十八) 后来,南越再也没有了采花大盗,只有一个偷偷跟在语卿尘左右的御千颜。 为了能够跟好跟着语卿尘,他特地化成了自己的原型,于是南越的人,总是看到语卿尘带着一条狗。 语卿尘降妖的时候,御千颜会在远处看着,她打不赢的时候,他就会出手帮忙。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足两年之久…… 红媚看着江楼月他们正全神贯注的盯着云觅他们。 不动声色的走到了云觅身边,挥手正欲攻向。 江楼月顿时上前,一脚便踹飞了她。 红媚刚想起来,江楼月的剑已经抵在了她喉间。 “早知道你不安分!”江楼月语气危险,冷问,“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攻击糖糖?你是什么害怕被御千颜看到吗?” 红媚不语,眼中却满是焦急和惶恐,她看向御千言。 御千颜原本微微含笑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看到了红媚问他,“御大哥,你当真要一辈子守着那个语卿尘吗?” “嗯。”御千颜肯定的点头。 “可她是人啊?她又不能嫁给你,你这样无意义等待有什么意思?” 御千颜笑言,“不等待她的日子,才是无意义的,小红,你没有喜欢一个人,你是不会懂这样的感觉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红媚小声嘀咕了一句。 御千颜起身。 红媚忙问,“御大哥!你又要去找她吗?” “对啊。”御千颜笑回。 红媚气愤道,“我不要你去!你不要去可以吗?不要去喜欢她,我们离开南越好不好?” “我才不要离开南越,离开南越我就见不到卿尘了,如果你想走的话,你就走吧,我不拦你。”御千颜一边说,一边欲开门。 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阵铃铛的声音。 御千颜立马转身看向红媚,她正摇着铃铛。 “摄魂铃?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御千颜不解的问到,红媚未语,一直摇着越摇越快,御千颜感觉头疼欲裂,说,“别再摇了,小红住手!” “我不!”红媚摇着。 御千颜生气质问,“难道你想控制我?” “是!”红媚道,“你只能是我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住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御千颜怒言。 可红媚依旧没听从他的。 于是御千颜忍着剧痛,向红媚攻击而去。 红媚边躲边摇。 就在御千颜要掐住她脖子的时候,他顿时眼神呆滞不动了。 红媚一面摇着铃铛一面道,“御千颜,你知道我是谁吗?” 御千颜摇了摇头。 红媚蛊惑的说,“我是你最爱的人,我叫红媚。” “告诉我,你最爱的人是谁?”红媚反问。 御千颜皱了皱眉头,木讷的缓缓道,“红媚。” “很好,那么从现在起刚刚的一切你都要全部忘掉,还有既然你这么爱我,那你愿不愿意为我做一件事?”红媚问。 御千颜点了点头。 红媚满意的笑了起来…… “语卿尘。”夜里,御千颜忽然出现在了语卿尘房中。 语卿尘被吓了一下,又问,“你这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 “我今天听闻了有关冷望舒的事情。”御千颜笑言,“我觉得她好厉害,心里就特别崇拜。” “嗯,冷前辈确实很强。”语卿尘整理着卷书,回。 “语卿尘。”御千颜上前,问,“你守护的玉杯盏,里面是不是就放着她的骨灰?” 语卿尘点头,反问,“你想干嘛?” “我可以看一眼吗?”御千颜道。 语卿尘有些犹豫,说,“玉杯盏是南越和语氏的圣物,只怕……” “卿尘,我就看一眼行不行?远远的,你答应我嘛,不然我都要睡不着觉了。”御千颜求着她。 语卿尘叹了声气,说,“好吧,但只能远远的。” “嗯,我保证就看一眼。”御千颜笑道。 语卿尘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带着他解开了古墓的结界,走入了古墓之中。 “那个就是玉杯盏。”语卿尘给他指了指。 御千颜看去,就看到古墓的正中央,摆放了许许多多的白菊,白菊上有一个散着荧光的玉杯。 “好了,看也看了,走吧。”语卿尘对御千颜道。 御千颜点头。 语卿尘转身欲往外走。 忽然感觉身后一股杀气,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迎面就受了御千颜一掌。 语卿尘顿时被打到了地上。 “愚蠢的女人。”御千颜冷笑了一声,上前拿起了玉杯盏。 “御千颜!”语卿尘不解,满眼震惊的看着他,说,“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放下玉杯盏,你这样会惊动到语府的人的!” “语卿尘啊语卿尘,都说你很聪明,我看也不过如此嘛,到现在你都还看不出来,我与你交好,是为了这玉杯盏嘛?”御千颜把玩着手中的玉杯盏,看着地上的语卿尘嘲笑道。 “不可能……”语卿尘艰难的站了起来,说,“你不是御千颜,御千颜是不会骗我的!” 御千颜笑了笑,伸手召出了自己的伞,道,“这样呢?” 语卿尘难以置信。 “你真的……都是骗我的?”语卿尘语气发颤的问到。 “是。”御千颜冷言,“从一开始,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是骗你的,从始至终我都是为了这玉杯盏,听说这玉杯盏中的骨灰有强大的灵力,铸剑可成仙器,吸收可赠十年灵力,所以之前的一切都是我为你布的一个局。” 语卿尘红了眼眶,问,“你冒死把我从山崖下救上来,也是假的?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吗?” “是,全部都是假的,我说语卿尘你是不是,听不懂话啊?”御千颜讽刺着她,嘲笑着她。 他一声声的笑,就像是一双手,活生生的撕裂着语卿尘的心。 所付出的真心和善良,被他皆数踩在地上践踏。 “御千颜,我要杀了你!” 语卿尘持着匕首就刺向他。 御千颜又一掌打在了她身上,语卿尘再一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御千颜,我不……会让你,带走玉杯盏的,我说过,杯在人在,杯亡人亡。” 语卿尘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努力的想要站起来。 御千颜却一脚踩在了她肩上,居高临下的笑言,“那你就去死吧。” 他一掌就欲朝她天灵盖击去。 语卿尘仰头看着他,泪从眼眶中,一颗接一颗的滑落而出。 他顿时就迟迟打不下去了这一掌,身体忽然不受控制。 耳边好像有两个声音,一个在说杀了这个女人,另一个却再说不能杀,杀了她你会后悔的。 而且看到她的泪,他心也就莫名不是滋味。 忽然一阵剑气袭来,语家主持剑吼道,“妖孽,受死!” 御千颜向后一翻避开,语家主与他打了起来。 可语家主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没几招下来就被御千颜打断了三根肋骨。 “爹!”语卿尘看着被御千颜掐住,直吐血的语家主,声泪俱下的对御千颜道,“你骗我!为什么你要骗我!!” 看着她那样崩溃的样子,御千颜心里犹如刀割。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御千颜松开了语家主,带着玉杯盏逃离了古墓。 “爹。”语卿尘扶起了重伤的语家主,悔恨抽泣的说,“对不起爹,都是我太蠢了,我居然去相信一只妖,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冷前辈,更对不起爹爹和语氏,我给语氏蒙羞了。” 御千颜跌跌撞撞回了房间。 “御大哥,你怎么了?”红媚见他脸色苍白,紧张的问到。 御千颜摇着头,捂着心口说,“我不知道,就是看到语卿尘那么难过,我的心就像被凌迟了一样,为什么会这样?红媚你告诉我?” “我……”红媚想着要怎么告诉他。 可御千颜却直接就那么疼晕了过去,倒在了她的身上。 等他再苏醒过来时,房中只有他一人。 御千颜从床榻上坐起来,却无意按到了手边的玉杯盏。 他拿起来瞧了瞧,心里想着,这是个什么东西?看样子怎么像语氏的东西,而且里面好像还蕴藏着强大的灵力。 莫非这个是传闻中的玉杯盏?可它不是由卿尘守护着的吗?怎么在我手上? 御千颜一脸茫然,怎么想都想起不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喝酒喝断片了一样,他又忽然想起语卿尘说过,玉杯盏是她的命,杯在人在杯亡人亡的。 于是他赶紧拿着玉杯盏去找语卿尘。 “卿尘!”御千颜看到迎面而来的语卿尘,迫不及待的跑向她。 可语卿尘却迎面给他来了一箭。 御千颜没能避开,箭直接中了他的肩。 “语卿尘……”御千颜错愕的看着她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语卿尘不语,眼中满是恨意,再度向他射来一箭。 御千颜赶紧避开,可更多的箭向他袭来,箭箭致命。 “语卿尘你疯了?你这是想要杀我吗?为什么!”御千颜不懂,他好心好意来给她送玉杯盏,可她却要杀自己。 她不是已经放下对自己的芥蒂了吗?为什么又变成了一年前一样,甚至比一年前还要迫切要他的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杀我!”御千颜有些生气的说到。 为什么,他居然还在问为什么?又装作这中懵懂的样子来骗自己,他是觉得自己真的就那么蠢吗?会一次又一次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语卿尘怒极反笑,冷言,“把玉杯盏交出来!” 交出来? “语卿尘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玉杯盏我本来就是要来送的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人眼疫 (末篇) “送?”语卿尘愤怒的说,“明明是你从我这抢走的!御千颜,你又在这装什么好人?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去死吧御千颜!” 御千颜一头雾水,难受的问,“玉杯盏真的不是我抢走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呢?为什么非要杀了我不可?” 语卿尘拉紧了手中的弦,弦划破了她的手指,血一滴滴顺着弦滑落在了地上。 “是你……要杀……我……”语卿尘声音颤抖不已,她愤怒又痛苦的撕心裂肺地吼着御千颜: “是你要杀我的!是你!要杀我的!!” 一支血红色的箭瞬间向御千颜攻去,御千颜开伞欲挡,箭直接破了他的伞,射中了他的心口,一箭穿了身。 一口血从御千颜的口中吐出,手中的玉杯盏落在了地上。 “御千颜,你这卑贱的妖孽,去死吧!” 语卿尘再次架上了一支羽箭,对着他的妖丹位置咬牙切齿道。 “语卿尘。”御千颜单膝跪在了地上,看着她,痛心疾首的说,“你其实一直都看不起我们妖吧,原来终是我妄想了,你们人类始终没有心,你始终都是个没有心的人……” 地面起了一阵妖风,红媚忽然出现,救走了御千颜。 “别追了。”看着其他欲追的人,语卿尘沙哑的说了句。 她走上前捡起了地上的玉杯盏。 一口血却猛然的从她口中喷了出来。 “大哥!”语凝忙跑上前。 语卿尘单膝跪在了地上,她手颤抖的将玉杯盏放到语凝手上,说,“我的心脉皆碎,已经不行了,你快带着它回语家去,告诉爹爹,不要说我已经死了,就说我闭关了,记住了吗语凝?” “大哥……”语凝拿着玉杯盏,抱着她的脖子,哭的泣不成声。 “语凝,妖不可信,千万不要再步了,阿姐的……后尘。” 语卿尘向后倒在了地上,血从嘴角滑到了耳际。 “阿姐!!” 语凝趴在了她身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语卿尘的身体一点点的冷却…… “真的是我……”御千颜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杀了她?” 他居然杀了语卿尘,杀了他最爱的人。 “语卿尘。”御千颜一下子跪在了她身边,“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 “语卿尘。”他伸手想碰她,可却碰不到。 御千颜奔崩溃的锤着地面,他真的无法接受,是自己杀了语卿尘的事实。 那可是一个比他性命都还要重要的人啊!他居然杀了她! 难怪语卿尘那时那么的痛苦,自己还埋怨她,说出那样的话,她当时心里得有多难过? 四周忽然颤抖了起来。 “江楼月!镜面!”北月顾衡冲江楼月着急的喊到。 “看着她!”江楼月对李无恐吩咐了句,跑上去一看,镜面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了。 他赶紧摇动了手中的铃铛。 云觅看到身后出现了一条路。 “御千颜,跟我走。”云觅上前说到。 御千颜摇着头,说,“我不能走,我不能把她丢在这里。” “这些都是幻象。”云觅解释着。 可御千颜还是不肯走。 云觅言,“再不走,我们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走吧。” “语卿尘……”御千颜看着语卿尘。 云觅无奈,只能强行拉着他。 “快点回来啊。” 江楼月心急如焚,心里担忧那个御千颜不会出什么篓子吧。 镜面的裂痕越来越多,顿时铜镜发出了一阵强光,云觅和御千颜同时睁开了眼睛。 遮光绫立马出现护住了云觅的眼睛,云觅丢出铜镜。 顷刻,铜镜还没落地,便四分五裂的炸开。 李无恐马上转身护住了初慕一,江楼月和北月顾衡,以及宁采薇一同时抱住了云觅。 “额……那个……” 云觅尴尬的看着他们。 他们也不好意思的放开了云觅。 江楼月和北月顾衡互看了一眼,发出一声冷哼。 “糖糖,你没事吧。”江楼月关切的问着云觅。 云觅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突如其来的事态,让他们一时间忘记了红媚。 红媚趁此拿出了摄魂铃摇了起来。 “大家快捂住耳朵!”江楼月马上喊到,伸手捂住了云觅的耳朵。 云觅,“………” 她把他的手按到了他自己的耳朵上。 御千颜没有捂,起身红着眼睛,看向她,愤恨的道,“原来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是我又如何!”红媚破罐子破摔,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为什么你要喜欢语卿尘,她到底哪里好?为什么我陪你数十年,都没有比过她的数月,这不公平!御千颜,你永远只能是我红媚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你!” “红媚,你真的很蠢,就算没有她,我也照样不会爱你,我要是会爱你,又何须数十年?她的好,你这辈子都不及她,你根本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他的语卿尘,光明磊落,心怀苍生,不是她这种只会使恶毒手腕卑劣之人所能比的! “不会的,你会爱上我的,是语卿尘她从中作梗,我知道你只是在气我用摄魂铃对不对?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想你被她抢走。” 御千颜冷言,“你以为你毁掉的是语卿尘吗?你毁掉的是我!所以,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我真后悔交了你这友人,你毁了我和卿尘,我要你这贱人给我的卿尘偿命!” 看着御千颜攻来,红媚摇着摄魂铃摇的更厉害。 御千颜的脑中又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御千颜,你是根本杀不了我的。” 红媚笑言。 御千颜疼的青筋暴起,倒在地上痛不欲生的翻滚了起来。 “御千颜,你不要再和摄魂铃斗了,还是乖乖的听命于我吧,去帮我杀了你身后的那些人,我可以对你刚刚的话既往不咎的,毕竟我真的很爱你。”红媚深情款款的说着。 可对于御千颜来说,却恶心无比。 “你,休,想!!” 一口血从御千颜的嘴里喷了出来,红媚手中的摄魂铃顷刻碎掉。 江楼月没想到,御千颜竟然强行,破了那摄魂铃。 “怎么会这样!”红媚震惊无比。 御千颜从地上爬起来,一伞就刺穿了红媚的身体。 “御大哥……”红媚一边吐着血,一边拽住了他的衣襟。 御千颜扯开了她的手,眼中满是冰冷和恨意。 他起身,冷漠的看着她倒在地上,渐渐死去。 可是他并没有很开心,因为他还是什么都没了,他输给了红媚,输得一干二净。 御千颜看着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的,可是他却看到了许多血,有语卿尘的,有南越那些无辜子民的。 语卿尘竭尽所能,守护南越,为了给南越安宁,夜以继日的除妖,次次九死一生。 可他呢?他做了什么?他毁了南越,毁了语卿尘精心操持的安宁。 他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他却把自己喜欢的姑娘,害成了这个样子…… 江楼月看到他忽然伸出利爪,竟生生挖出了自己的妖丹。 “你想做什么!”江楼月意外道。 御千颜转身看向他们,眼中含泪,说,“我要把语卿尘安宁的南越,还给她。” “你死了,就见不到语卿尘了啊!你们不是约好了来世吗?”江楼月劝着他,在御千颜的身上,他恍然看到了自己。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想保护想深爱的人,最后却死在了自己的手上,没有什么比手上沾了心爱之人的血,更让人痛不欲生,心爱之人的血就像是熔浆,摧毁你的皮肤腐蚀你的骨头,叫你痛到浑身颤抖,痛到无法呼吸。 所以,他同情御千颜。 御千颜苦笑,“来世吗?如果她看到这样的南越,来世一定不会想见我了,我不能让她再生气了。” 说着,他捏碎了自己的妖丹。 血源源不断的从口中溢出,他对江楼月和云觅道,“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了真相,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带着血,缓缓笑了起来,渐渐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江楼月他们回了城,发现城里的人都恢复了正常,人们在街上欢呼雀跃,向江楼月他们道谢,对他们除妖一事,赞不绝口。 初慕一等人倒还蛮开心的,北月顾衡挨个回谢着。 在喧闹的人群中,江楼月看向了云觅,她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哀伤,看到了迷惑,看到了惋惜。 “糖糖。”江楼月走到她身边,问,“你怎么了?还在为御千颜的事情感到难过吗?” “我觉得他很可怜,他们很可怜。”云觅回,或许她是唯一一个目睹了全过程的人,对于语卿尘的含恨而终,她竟感同身受。 他最爱的语卿尘,在死亡的最后一刻,还在痛恨着他。 “他已经不可怜了,至少他解脱了,有时候活着,比死亡更可怕。”江楼月宽慰着云觅。 云觅看向他,江楼月冲她笑了笑。 不知为何,云觅每次心里难受时,只要看到江楼月的笑,她总能好很多。 他的笑容,就像蜜饯一样,甜得似乎把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全部都装在了里面…… 第一百七十章 我替她喝 后来,语家派人,把云深和语凝送回了苍穹,而云觅他们继续前往历练之路。 “糖糖,来吃这个,这个好吃。” 江楼月不断的为云觅夹菜。 初慕一翻了个白眼,道,“云觅只是不能使用武功和法术了,你这搞得她像瘫了一样。” “关你……”江楼月看了眼云觅,把“屁”字咽了下去,说,“什么事,吃你的饭。” “其实,真的不用这样。”云觅也尴尬的说到。 “哦,那好吧。” 江楼月低头扒饭。 云觅无奈的笑了一笑。 用完膳后,他们启程。 “糖糖,我扶你上马。”江楼月上前说。 云觅看了眼,满是愤怒的初慕一,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说着,她翻身自己上了马。 江楼月只好有点失落的回到了自己的马上。 不知道为什么,江楼月总感觉,糖糖对自己好像又疏远了些,像是在避嫌一般。 难道是因为北月顾衡吗? 应该是吧,她应该怕北月顾衡误会吧,果然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江楼月甩了甩头,想,还是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了,能够这样陪着她,他已经很知足了,他不该再去奢望什么。 他骑到了云觅的身边,冲她满面笑意。 清风吹着他们头上的白色发带…… 行了一段路,江楼月喝起了酒。 云觅忽然问,“它好喝吗?” “好喝啊。”江楼月立马对她笑回着,又问,“怎么了?你为何忽然这般问?” “没什么,好奇罢了。”云觅说到。 因为她想起夕雨也喜欢喝这个,可是她从未尝过这个味道。 “这酒虽然好喝,但你还是不要喝,小姑娘不适合喝酒。”江楼月说着,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前世因为逼她喝酒,她喝到出血的场景。 他惧了。 “救命啊!” 忽然前方,传来了一声呼救声。 几人闻声而去,只见一只妖兽正追杀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婆婆。 “糖糖,你在这儿别去。”江楼月道了句,翻身下马同北月顾衡他们,上前与妖兽打了起来。 云觅下了马,上前扶起地上的老婆婆,躲到一边。 妖兽打不过他们,负伤逃了。 见安全了,云觅才带着老婆婆出现。 “婆婆你没事吧。”江楼月问着那个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沧桑眼睛的老婆婆。 老婆婆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多谢几位大侠出手相救,老身感激不尽呐,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言重了婆婆。”初慕一笑问,“您为何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中啊?” 老婆婆忽然哭了起来,哽咽的说,“老身是要寻我儿去的。” “那您儿子去那了?”江楼月问。 老婆婆回,“他去星城卖草鞋去了,可是这一去啊就不复返,老身担心他,所以想去寻他,那想半道遇到这妖兽,还好遇到几位少侠,不然……” “星城不是你哪里吗?”初慕一看向李无恐。 李无恐点头,问,“婆婆就一个人前去吗?” “家里就剩我和我儿相依为命。”老婆婆回着。 “星城路途遥远,一个老人家前往,只怕是凶险万分。”北月顾衡担忧道,“要不,我们送她去吧?” “也行!”初慕一兴致冲冲道,“正好,我还没去过星城呢!” 北月顾衡看向江楼月,问,“你意下如何?” 江楼月蹦到云觅身边,笑回,“糖糖去哪,我就去哪。” “江楼月,你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初慕一不悦道。 “狗皮膏药,又没黏你。”江楼月回怼。 初慕一再次气的火冒三丈。 北月顾衡对她二人无语,问云觅,“云觅,你愿意吗?” “走吧。”云觅回道。 “走吧,是什么意思?”北月顾衡不解。 江楼月得意洋洋道,“就是她同意了的意思,不懂吧。” “哼。”北月顾衡冷哼了一下,嘀咕了一句,“小人得志。” “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大好人呐,活菩萨啊。”老婆婆不停的感激他们。 “没事,顺道。”江楼月笑回着。 就这样几人护送着老婆婆前往星城。 一路上,江楼月发现宁采薇身后的老婆婆,总盯着云觅看。 “婆婆,你为何看着她啊?”江楼月好奇的问着。 老婆婆回了神,言,“老身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那位姑娘如此好看的人,所以就忍不住了,失礼失礼了。” “无妨,情理之中,要是我,也忍不住看。”江楼月开心道,仿佛在夸他一样。 云觅,“………” “不知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家中可有婚配?”老婆婆好奇的问向云觅。 云觅欲回,北月顾衡却先了一步,说,“有了,未婚夫是我。” “原来你二人有婚约啊,还真是郎才女貌,般配般配。”老婆婆赞着。 云觅欲说什么,又听她惋惜的说,“本还想着这姑娘若没有婚配,想把我儿介绍给姑娘的,可惜呀……” 于是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看着北月顾衡那样子,江楼月一脸不爽…… 行了几日路,他们终于到了星城,李无恐的故土。 “别说这星城倒还是蛮繁华的。”江楼月走在街道上,对李无恐道。 “那是自然。”北月顾衡言,“李氏也是个仙门大家,五大宗中排名第二,都城自然繁华。” 所谓五大宗,就是以北月氏为首,其次是,李氏,语氏,初氏,云氏,依次排列。 仙门百家中,这五大宗是最有威望,和话语权的宗派。 江楼月几人陪着老婆婆在街上寻人,可是问了许久也没什么收获。 “这好端端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老婆婆有些着急了起来。 江楼月安慰道,“婆婆,你别急,再问问吧。”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道,“李无恐?!” 江楼月等人回首一看,竟是李元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江楼月无语。 “你们历练,怎么历到这儿来了?”李元武走上来问到。 “我……” 李无恐就像天生怕李元武一样,只要一见到他就会变得唯唯诺诺。 “那李公子又怎会在此?”江楼月发问。 李元武笑了声,道,“废话,这是我家,我回趟家不行吗?” “那李兄,也是回家看看啊。”江楼月顺势说。 李元武不屑一笑。 “元武,不得无礼。” 又一个人走了过来。 “见……见过父亲。”李无恐见此忙行礼道。 原来那人是李宗主。 云觅等人向其行了一礼。 “他们是……”李宗主指着江楼月他们。 李元武毫不避讳的吼道李无恐,“还不给爹介绍,你是哑巴吗?” “好。”李无恐忙点头,赶紧说,“这是北月二公子,宁姑娘,初姑娘以及云姑娘和江公子。” “原来都是苍穹门之人,无恐啊你这就失礼了,怎么不带他们回府招待一番呢?”李宗主质问。 李无恐低着头,说,“是我考虑不周,父亲教训的是。” “李宗主言重了,是我们想替这位婆婆寻到家人,不想叨扰李府的,此事并不怪李兄。”江楼月替李无恐解围。 “既然要寻人,那就更要来府上了,李氏人多,总比你们几人要快得多,几位远道而来,就此同我回府,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吧。”李宗主热情的邀请着他们。 出于礼仪,他们不得不前往了。 来到李府后,李宗主便设宴款待他们。 李元武端着杯酒,忽然走到云觅面前,说,“云姑娘应是第一次来我们星城吧?” “嗯。”云觅没有看他,淡淡的回了句。 李元武笑道,“即是如此,那么在下敬云姑娘一杯,欢迎云姑娘以后能够常来。” “云氏,禁酒。”云觅冷漠的回到。 “云姑娘。”李元武为她倒了漫漫一杯,说,“话虽如此,但这里又不是云氏,就不要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了,我都亲自给你斟酒了,你总得给我个面子吧。” 其实,在苍穹门,李元武就还挺想跟云觅说话的,但是云觅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而且又是在苍穹门,由于忌惮苍穹门的北月夫人,所以他不敢找她说话,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人在他的屋檐下。 李宗主也没管,反而饶有趣味的看着。 “云氏,禁酒。” 云觅依旧冷言重复那一句话。 “好一个云氏禁酒。”李元武话中有话道,“你在我们李氏,一口一个云氏家规,难道你已经把我们李氏当你云氏了吗?在李氏也有规矩,不论是谁,但凡我们敬酒,就必须回礼,就算云宗主来了,也一样要给我们三分薄面。” 云觅不知该如何说了,盯着桌面的酒不语。 “我替她喝!”江楼月忽然起身,走到了云觅身边,对李宗主笑言,“云觅毕竟是个小姑娘,不胜酒力,听闻李氏最是通情达理,我想李宗主作为长辈,也不会为难一个晚辈吧。” “当然。”江楼月字字都在含沙射影,李宗主无话可说,只能如此。 好一个伶牙俐齿之人。 李宗主假笑着,心中腹诽。 江楼月笑着拿过了桌面的酒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多谢李公子如此抬爱,我替云觅再回您一杯。” 他拿过云觅桌面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向李元武回敬。 第一百七十一章 千杯不倒的神君 李元武给自己倒了杯,不悦的回了,然后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几位远道而来,要不就在鄙城休整时日如何?”李宗主问向他们。 北月顾衡回,“这个,只怕……” “好啊。”江楼月忽然抢着回到,说,“既然李宗主如此盛情难却,我等就却之不恭了,也不好叫李宗主白费心意是吧,北月公子?” “嗯。”北月顾衡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只能顺势答应了。 “江楼月,你干嘛要答应留在这儿?”离开宴席后初慕一好奇问着。 江楼月道,“你不是想在这里玩玩儿嘛,那就留几日咯。” “你是为了我啊。”初慕一顿时开心不已的挽住了他的手臂,“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江楼月尴尬的挣脱开了她的手,看了看云觅。 其实江楼月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一来是为了方便帮老婆婆寻人,二来云觅现在无法使用法术和武功,若是在半道遇上什么危险就不好了,三来…… 江楼月想起李元武。 “江楼月,你……你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你生气了?而且眼神好可怕。”初慕一有些胆怯的询问。 江楼月回过神,笑言,“没事啊,你看错了吧。” “云姑娘。”李无恐道,“我对方才兄长的行为,向你致歉。” “无妨。”云觅回了句。 就这样,他们暂时安顿在了李氏。 第二日又陪着老婆婆去寻亲人,但是寻了差不多一日,也没有寻到丝毫蛛丝马迹。 天色渐晚,初慕一提议明日再寻。 江楼月赞同,但并没有跟着他们一道回去,而是找了个理由,自己溜进了花楼。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公子啊。”花楼里的姑娘,一见江楼月,争先恐后的迎了上去。 江楼月敷衍的对她们笑着,然后环顾四周,在三楼瞧见了李元武。 他自顾自的走了上前,笑道,“哟,我说是哪位公子如此快活呢,原是李公子啊。” “江朝溪?”李元武不悦言,“你来做什么。” “您这句话就奇怪了,我来花楼不是理所应当吗?不过倒是李公子,想不到您也是同道中人啊。”江楼月话中有话的说着。 李元武回,“我和你这种不学无术的烂泥,才不是同道中人,我来花楼是……是办要紧事。” “我知道。”江楼月随意的坐在了他对你,讽道,“来花楼,谁不是要办紧事啊,毕竟漫漫长夜空虚寂寞,来这儿都是解决要紧事的对吧。” 江楼月冲李元武别有深意的,挑了一下眉。 李元武身边的那些姑娘捻扇掩面一笑。 见她们一个个的看着江楼月,李元武气愤道,“江朝溪!你来到底要干嘛!” “没想做什么啊。”江楼月翘着二郎腿,笑言,“在下吧听闻星城善酿酒,星城的男儿也是个个都是酒中豪杰,昨日同李公子饮酒,真是意犹未尽,所以我想在这里与您痛饮一番如何?” “你想同我比酒?” “对。” “你确定吗?” “自然,怎么难道李公子不敢?”江楼月反问。 李元武看了看四周的人,说,“谁说我不敢了!我只怕你等会儿会太过丢脸,又要说我们李氏仗势欺人。” “其实我还是有点怕的,所以待会儿您还是,给我留点余地吧。”江楼月深思熟虑的说。 李元武冷笑道,“好,我就给你留点余地,来人上酒!” 很快几坛酒就被搬了过来。 李元武倒了一碗酒,对江楼月言,“我先了。” 说着端起酒咕咚咕咚的将它喝完,然后看向江楼月示意他。 江楼月打开酒坛封纸,抱起坛就直接开喝,没几下也喝的一滴不剩。 “这个公子好厉害啊!” 周边的姑娘,个个忍不住称赞了起来。 李元武气不过,也直接抱坛开喝。 没几下桌上的酒便被二人喝的精光。 “上酒,把你们这最烈的拿来!”江楼月道。 于是很快有拿来了几坛烈性酒水。 江楼月继续抱坛喝,李元武脸色有些难堪。 江楼月边喝边笑了一下,眼中泛着杀气,心里想着,死猢狲,但敢欺负我家糖糖,看老子今天玩不死你这兔崽子。 几坛烈酒下去,李元武已经喝的眼神涣散。 可是江楼月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还笑言,“李公子,这样是不行了吗?” “谁……谁说的!我还可以!”说着,他强撑着,再次拿起一坛酒猛灌,只是还没喝完,他一下子就朝一边吐了起来。 直挺挺的醉在了地上。 “喂。”江楼月上前踢了踢他。 李元武跟条死鱼一样,已经神志不清。 江楼月蹲在他身边,道,“李猢狲,别怪老子不仁,是你这龟孙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就休怪爷爷我了。” 江楼月不紧不慢的回了府,脸上有些泛红,刚刚的酒确实很烈,后劲还大。 方才他关顾着算计李元武,一时没啥感觉,可现在也不由,有了些头昏脑涨之感,胃里也是渐渐起了灼痛之感。 他走路摇摆,步态蹒跚的往自己的住处而去。 云觅刚要入睡,忽然有什么东西撞了她的门。 她穿上衣服,上前开门一看。 只见江楼月坐在她门前,靠着她的门。 “嘿,糖糖。”江楼月憨憨的冲她笑着。 云觅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 “你又去喝酒了?”云觅蹲下问 江楼月点头,有些可怜的说,“糖糖,这里,好难受啊。” 他指着自己的胃,“感觉像是有烫水一样。” “可以站起来吗?”云觅问。 江楼月点头,勉强的站了起来,但才一刻他就向后倒去。 好在云觅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嘿嘿。”江楼月傻笑着。 “……”云觅扶着他往房里走,说,“坐下。” “好哒。”江楼月乖乖的坐了下去。 云觅从自己的小布包中拿出了一颗药丸,递到他面前说,“吃颗这个吧,会好些的。” 江楼月点头,却没有用手接,而是直接张口就咬过了她手中的药丸。 唇齿轻触到了云觅的指尖,舌尖更是从指腹擦过了一下。 “你……” 云觅心里一慌,急忙把手藏到了身后,指尖像是触碰到火一般,滚烫滚烫的。 江楼月仰头看着她的样子,本来想站起来,可是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就那么顺势抱住了云觅的腿。 “江楼月。”云觅红了脸,问,“你要做什么?快起来。” “糖糖,我头好晕啊,我想睡觉。”江楼月蹭着她的腿,哼哼唧唧的说。 “……”云觅扯开了他的手,说,“那我送你回房行吗?” “嗯,好。”江楼月灿烂一笑。 “那你起来。”云觅一面说,一面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江楼月搂着她的肩,整个人身体,都依靠在了云觅身上。 云觅扶着他,艰难的往外走着。 “酒水伤身,你日后还是少喝为好,你看你都醉成这样了。”云觅无奈的说着。 “醉?”江楼月松开了云觅,信誓旦旦道,“我才没醉,我江楼月可是千杯不醉的,不信,我给你转个圈圈。” 说着他便转了一下,然后一头栽进了泥土里。 方才下过一阵雨,于是等云觅把他拉起来时,他已经沾了满脸的稀泥。 云觅忍不住噗嗤一笑。 “嘿嘿。”江楼月看到她笑,他也笑着,虽然他并不知道云觅在笑什么。 “好了,别折腾了。”云觅无奈言,又扶着他走。 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回了房。 “你早些歇息。”云觅扶着他坐下,转身欲走。 江楼月一手扯住了她的袖角,仰着头,可怜兮兮的说,“糖糖,我想洗脸,不舒服。” 云觅看着他脸上的泥巴,默了下。 “等我。”云觅道了句,然后走了出去。 过会儿,她端着盆水回来,然后打湿脸帕,擦掉他脸上的泥土。 江楼月乖乖的仰着头,盯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云觅对上了他的目光,视线交接的那一刻,一时间竟有了些心猿意马。 “你……把眼睛闭上。”要云觅避开了他的目光说。 江楼月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云觅松了口气,把剩下的泥巴擦完,然后说,“躺着去睡吧。” “你送我去,我走不稳。”江楼月娇嗲的说。 “……”云觅拿他没办法,扶着他往床榻上去。 刚走到床榻边,江楼月就搂着她,往床榻上一倒。 “江楼月!”云觅顿时慌乱,想起身。 江楼月却顺势把她抱入了怀中,不撒手。 “江楼月,你要做什么,松开我啊?”云觅着急道,她现在没有武功,没有法术,根本就挣脱不了江楼月。 “糖糖。”江楼月低头看着她。 挣扎的云觅忽然一愣,江楼月的迷离的目中竟含着泪光。 “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江楼月醉醺醺的说,“我有个好喜欢的人,我真的非常的喜欢她,可是……” 江楼月说着带了些哭腔,哽咽言,“我不敢跟她说,因为我做了好多对不起她的事情,我怕她会觉得我很恶心,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是我太蠢了,我被别人给骗了,我把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给弄丢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鬼面女巫 “你说,我还有有机会,把她找回来吗?”江楼月泪眼婆娑的问着云觅。 云觅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以为这就是所谓的酒后乱言,以前夕雨喝醉了也爱胡说八道,说不着边际的话。 她记得夕雨告诉过她,面对一个酒后乱言的人,要顺着他,不然他会越说越凶。 于是云觅点了下头,回,“会的。” 江楼月一愣,噙着泪又笑了起来 “江楼月,你松开我好不好?”云觅问着。 “不要。”江楼月把她抱得更紧了些,整个身体都贴着她,嘟囔着,“我不要放开你,我这辈子都不要再放开你了,放开你,你就要去找北月顾衡,我不要。” 他像个孩子一样,耍着癞皮。 “我不找他。”云觅无奈回。 江楼月却还是不撒手,说,“别人也不行,谁都不行。” “你就在这,我要你陪我睡觉觉。” 江楼月埋头在她颈窝间。 “糖糖。”江楼月开心的喃喃着,“香香的,软软的,你抱起来好舒服啊。” 顿时云觅脑子里像烧了开水一样,热气冲天,脸红的跟个辣椒一般。 云觅使了好大的劲,才扯开他搂着自己的手。 她扯过旁边的被褥,劈头盖脸的给江楼月罩了上去,慌张的跑出了房间。 江楼月抱住了被子,做着美梦…… 李元武隐隐约约听到了很多笑声。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堆人围着他,对他指手画脚的。 “你们是谁,找死吗?”李元武一面骂到,一面起身。 这时他才发现,自居然是一丝不挂的。 “这他妈,谁干的!!” 宁静的巷中传出了李元武惊天怒吼。 江楼月从床榻坐了起来,整个脑袋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他环顾了四周,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回了房中。 好像有点断片了。 他下床倒了杯水,正欲喝时,门被忽然踹开。 李元武怒不可遏的走进来,质问道,“是你对不对!” “什么啊?”江楼月不明所以,悠哉的喝自己的水。 “江朝溪,你少给我装糊涂,昨日就是你的一个计谋对不对!你竟敢戏弄于我!”李元武咬牙切齿。 江楼月故作不明,甚至眼神中透着一股无辜,说,“李公子此话是从何说起啊,昨日比酒是您自愿的啊,而且我也喝大了,到现在还头昏脑涨的,哪有力气戏弄你啊,这说话得讲证据呀。” “你!”李元武愤怒的一拍桌面。 江楼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言,“李元武,你昨日为难云觅一事,你以为就可以翻篇了吗?那不过是云觅不愿与你计较,但我就不一样了,你也知道我这人,脾气特别不好,谁要是叫我不如意,我必加倍奉还,睚眦必报,你昨日那般为难云觅,我总不能,不和你计较吧?” “今日之事对你不过是小惩大诫,还望你有些自知之明,收起你那些龌龊的想法,否则我不介意,废了你。”江楼月语气平静的说着,可眼中却已经是汹涌骇浪。 “区区一个初氏,还想对付我们李氏?”李元武不屑。 江楼月笑道,“对付你,何须动用初氏,我一人足以。” 别说他了,当初天机阁三百多号人,个个骁勇善战法力高强,他都单挑过。 “哼。”李元武怒目圆睁言,“江朝溪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对今日的事情付出代价!” “哦?”江楼月有恃无恐,回到了凳子上,翘起二郎腿,无所谓笑言,“那我江楼月,就随时恭候大驾。” “江朝溪。”李元武冷笑,“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对云姑娘不仅仅只是朋友吧,你不是也窥觊于云姑娘吗?可她是北月顾衡的女人,还想跟北月氏抢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江楼月拿起桌面的茶杯,起身再次走到他面前,说,“这个就不劳您操心了。” 说着他张开了手,刚刚还攥在手里的茶杯,现在已经成了一堆粉末,江楼月对他吹了一下,颇为嚣张又挑衅…… 江楼月离开了房间,去找李无恐,根据下人的指引,他来到了他的房前。 敲了几下门,没人应,江楼月推门而入。 房中陈设很是简陋,连他们的客房都不如,或者说连下人的住处都不及。 偏远且不说,房顶都有几个洞,窗户也是破的。 可见李无恐这些年生活的何其艰难,他在这家中的地位也是低到了尘埃,所以李元武可以当着自己父亲的面,毫不顾忌的命令李无恐。 他的房中最多的,大概就是各种棋图,和棋子了。 “江兄?”李无恐提着一壶水回来了。 江楼月转身对他笑问,“李兄,这是去干嘛了?” “哦,没水了,我自己去烧了点水。”李无恐回道,“江兄坐啊。” “多谢。”江楼月坐下看着四周笑言,“看来李兄真的很喜欢棋啊。” “嗯,我打小就很喜欢,有时候看他们下棋,能够看一天,我觉得这些棋有趣的狠,变幻莫测,暗藏玄机就跟这世间一样。” “李兄假以时日一定是第二个棋圣。” 李无恐笑了笑,说,“这样还不至于,上次不过是侥幸赢了几场,江兄妙赞了,对了江兄,寻我是为何事?” “哦,没事,就过来找你,问一下那个婆婆的事情,有线索了吗?” 李无恐摇了摇头。 江楼月不解,一个大活人,这么多人找,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奇也怪哉。 次日,他们又陪着老婆婆去街上找人。 江楼月走到云觅身边,云觅便走到了另一边。 江楼月一脸疑惑,于是又来到了她身边。 云觅再一次避开了他。 “糖糖。”江楼月死皮赖脸的跑到她身边,问,“我怎么感觉你在躲着我呢?” “啊?”云觅看着他,红了脸,说,“没……没有。” “那为什么,我一过来,你就要走开?”江楼月看着她那奇怪的表现,迷惑的问着,“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啊?” “没有。”云觅避着他的目光回。 “糖糖。”江楼月俯身凑近了她,问,“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了?” “啊?”云觅对上了他的目光。 “香香的,软软的,抱起来好舒服。” 耳边再次响起了江楼月的醉言,云觅感觉脸更烫了起来。 “没,没有。”云觅捂住了自己的脸。 “江朝溪。”北月顾衡将云觅往后一拉,站在了江楼月面前,说,“找人的时候专心点,别再这儿叽叽喳喳。” “关你什么事。”江楼月推开了北月顾衡,继续走在云觅身边。 云觅心里念着静心咒。 “哎,这样一直找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分头行动如何?”老婆婆忽然提议。 “可以。”云觅当即赞同,并说,“我和宁姑娘一起。” 糖糖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江楼月迷惑,但也不好问。 “那我和这位姑娘一起吧。”老婆婆走到了初慕一身边。 于是她和初慕一一道去往了东边。 北月顾衡和江楼月以及李无恐互看着。 “那,我们三个一起如何?”李无恐缓解这尴尬的局面。 “不必了,我同云觅一起。”北月顾衡道。 江楼月道,“那我也要和糖糖一起。” 一时间,又弥漫起了火药味。 就在这时,老婆婆忽然慌张的跑来,说,“不好了!初姑娘被一只妖兽给抓走了!” “慕一!”李无恐一听,顿时就跑了过去。 北月顾衡看了眼江楼月,也追了上去。 “糖糖,你们在这儿等我吧,我去救人。”江楼月说了句,跑去帮忙。 云觅点了下头。 三人朝初慕一刚刚到方向赶去,却只看到她站在林中,身边也没见什么妖兽。 “慕一。”李无恐上前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初慕一莫名其妙。 “不是说有妖兽吗?”江楼月问。 初慕一惊讶,反问,“妖兽?哪里有妖兽?” “刚刚那个婆婆说你被妖兽抓走了啊?”李无恐迷惑。 初慕一也不解,说,“怎么可能,我连妖影子都没瞧见。” “那你在此处作甚?”北月顾衡问。 初慕一回,“是那个婆婆说她有件重要的东西落到了云觅手中,叫我在此处等她,她去云觅那取来。” “可是,她跟我们不是这样说的啊?”李无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好!” 江楼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就往回赶去。 初慕一几人不解,跟着他往回赶。 江楼月跑回时,云觅和老婆婆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宁姑娘晕倒在地上,一男子正叫着她。 江楼月看那男子的着装像是语氏的人。 “你是语氏的人?”江楼月上前问到。 那人点头。 “她怎么会这样?还有位姑娘和婆婆呢?”江楼月着急的问着。 那人回,“那婆婆说鬼面女巫,她把这位姑娘打晕后,将那位白衣姑娘给抓走了!” “鬼面女巫是什么人?”初慕一不解问到。 李无恐解释,“她是被苗疆赶出的弃徒,后来专修邪术,传言她会抽取人类的魂魄,注入到她制成的木偶中,木偶会听从于她,成为她的傀儡。” 第一百七十三章 重生的冷望舒 (上) “这个鬼面女巫,她盗走了玉杯盏,我们语氏正全力搜捕她。”那人说。 玉杯盏里装的是冷望舒的骨灰,而她现在有抓走了云觅。 难道她想…… 江楼月心头一紧,揪着那人急不可耐的问,“鬼面女巫藏身之所在何处!” “这个……我们就是不知道,才会寻的。”那人无措的回着。 江楼月心急如焚,都怪自己一直被云觅的事情分了神,才中那老婆子的奸计。 江楼月气的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树上。 “江楼月。”初慕一看着他为云觅这般着急,心里不是很愉悦,说,“你现在急也没用,我们先把宁采薇带回府,再从长计议吧。” “已经没有时间了!” 眼下情况哪里还有心思从长计议,他恨不得立刻掘地三尺,把那老婆子找出来。 她要是敢伤云觅一下,他必叫她生不如死! 向来遇事不急的江楼月,着急忙慌的四处寻人。 “江楼月,你等等我!”初慕一跟了上去。 北月顾和李无恐先把宁采薇送回了府,然后联合李氏全城搜索。 “江楼月,你别这么着急啊。”初慕一在后说到。 江楼月心急火燎的说,“我怎么能不急!那老婆子一看就是蓄谋已久,糖糖现在又无自保能力,危在旦夕!我怎么可能不急!” “她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初慕一怒道。 江楼月冷言,“我现在没功夫跟你说这些!” 其他的他什么都不想管,他只想把糖糖赶紧找出来。 对了,江楼月想起了手腕上的银环。 “帮我找一找糖糖好吗?她现在特别危险!”江楼月对着银环说着。 初慕一言,“江楼月你是急疯了吗?跟个破银环说什么,对了,这银环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这时银环忽然发了光。 江楼月心里激动,赶紧跟着指引,往城外跑去。 “喂!江楼月,等等我啊!”初慕一道。 可江楼月根本没有等她,反而直接御了剑。 “死江楼月!”初慕一也只能生疏的御起了剑,在后面追着他。 云觅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十字柱上。 她回想着刚才,她们同老婆婆走着,老婆婆忽然就和宁采薇打了起来,她还会法术,没几下便把宁采薇打晕了过去。 然后她又对着自己撒了把灰,然后自己便顿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云觅想挣脱,可是绳子太紧了,根本无法脱身。 “别费力气了。”老婆婆走了过来,笑道,“这可是捆妖索,你现在使不出法力,根本解不开的。” “为何要抓我?”云觅冷言质问。 老婆婆一面将手中的符,一张张贴在她身上,一面回,“我尊贵的望舒大人,您莫要担心,老身是不会伤害您的,老身只是想要您变回以前。” 望舒大人? 云觅迷惑。 她看着她把一人偶放在了,她身边的床榻上,那人偶竟与自己生的极其相似。 老婆婆在床的四周点燃了一圈油灯。 火光摇曳中,云觅一瞬间,看到了哪木偶,变成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正躺在床榻上,但那景象转瞬即逝。 老婆婆在云觅的四周,牵上了一根根红线,线上挂着许多的小铃铛。 “你想要做什么?”云觅问。 老婆子回,“等会儿你自会知道,总而言之为了把你弄过来,老身可是废了不少心思。” “红媚的摄魂铃,是你给的。”云觅言。 老婆子笑道,“是啊,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你简直就是上天给我的宝物!有了你,我就可以拿下整个仙门百家,到时候我要回苗疆,把那些嘲笑我赶我的人,通通踩到脚底下!要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笑着,声音尖锐,丑陋的面目将其贪婪,表露的一览无余。 云觅越听越不明白,冷言,“太高看我了。” “不,你有这个能力,只是你现在不记得罢了,等你来到我给的身体里,就会明白一切的,我尊贵的望舒大人。” 说着,她开始施法念咒了起来。 四周开始起风,贴在她身上的纸符开始发光,红绳上的铃铛也不断响了起来。 “江楼月,你等等我啊。”初慕一着急追他,一不留神,从剑上掉了下去。 “初慕一!” 江楼月赶紧飞上前,接住了她,让她落在自己剑上。 “都怪你!”初慕一惊魂未定,委屈的打了一下他。 江楼月有些怒言,“初慕一,现在糖糖危在旦夕,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你知道现在我们晚一会儿,糖糖就多一分危险,算我求你了行吗?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不要,我担心你嘛。”初慕一被江楼月一凶,忍不住哭了起来。 江楼月头疼。 这时远处的山头,忽然乌云密集,群鸟飞离。 而手上的银环也发出了强烈的光。 糖糖…… 江楼月也来不及放下初慕一,直接带着她一起御剑前往。 快要靠近山时,忽然来了一道闪电,紧接着更多的闪电袭来。 江楼月被迫落了地,落地没走几步,就在地上看到了一个东西。 他从烂叶中捡起来一看,就是云觅腰间挂的那块禁步。 江楼月把禁步放入怀中,赶紧往山上跑。 跑到半山腰,忽然冒出了一只妖兽,江楼月定睛一看,竟是那头双头赤焰兽。 他拦住了江楼月前面的路。 江楼月怒言,“我现在没心情跟你斗,识相的滚开!” 看着江楼月的目光,双头赤焰兽有了丝胆怯,但还是选择向他攻去。 “找死!” 江楼月当即拔剑向他直接开打,不躲不闪。 就算双头赤焰兽向他喷火,他也不闪避。 整个人是杀气十足。 只见江楼月一跃而起,直接斩断了它的一个头颅。 双头赤焰兽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 鬼面女巫皱眉,言了句,“该死!” 于是她加快了念咒。 风也越来越猛,铃铛的声音响到刺耳,云觅感觉头痛欲裂,身体里有什么,正被硬生生的往外抽。 随着江楼月剑光一闪,双头赤焰兽另一个头,也被斩了下来。 江楼月一个转身向其再毁一剑,剑气直接将双头赤焰兽的身体一分为二,体内的妖丹也碎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初慕一隐约看到了江楼月身上,冒出了大量黑烟,眼瞳忽而黑忽而红,变得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初慕一心里竟生了些胆怯。 “鬼面女巫!给老子滚出来!” 江楼月怒不可遏的喊着。 “你要是敢伤云觅一下,老子必将你挫骨扬灰!” “没用的东西。”鬼面女巫咒骂了一句,双头赤焰兽。 云觅闭着眼睛,她感觉这些铃铛正扰着她的心神,于是她当机立断心里默念起了静心咒。 “可恶!怎么还不出来!”鬼面女巫,上前掐住了云觅的脖子,吼着,“不要在做无所谓的挣扎了!” 云觅冷漠的看着她,不语。 “不愧是天机阁三长老,骨头够硬!”鬼面女巫,抽出了一根针扎到了云觅的身上,顿时一股蚀骨之痛里面遍布全身。 云觅面无表情的脸上,疼的也不由露出了痛苦之色。 云觅忍着痛,咬牙冷言,“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鬼面女巫再度扎下了第二针,云觅的脸上大汗淋漓,青筋暴起。 血一点点的从嘴里溢出,她因忍疼,生生咬破了自己的唇。 可她心里还是艰难的念着静心咒,不让这些铃声干扰自己。 鬼面女巫,再次走到床榻边,将刚才的咒再施了一遍。 嘴里不停的念着,“天机阁冷望舒,今吾筑汝真身,召汝重生,还不快速速醒来,听吾之命!” 云觅的头痛的更加厉害了起来,她仰起了头面目扭曲,绑着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突然红绳断了一根。 鬼面女巫一下子冲到了外面。 江楼月刚好走到。 “鬼面女巫!快把云觅交出来!”初慕一道。 江楼月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往里闯。 可是鬼面女巫却拦着他们,并道,“冷望舒即将苏醒,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否则我叫你们一个也走不掉!” 江楼月一听更加焦急了起来。 云觅痛苦至极,静心咒越发念不出来,眼眶发红。 恍然间,她又见那红衣男子。 他走到她的面前说,“冷望舒,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刹那,云觅的潜意识里,有什么东西崩溃掉了。 她心里的那根紧绷的弦,在这一瞬间断裂。 洞里忽然传出了,一声痛苦的声音。 江楼月一脚把走神的鬼面女巫踹开,冲了进去。 刚进去迎面就一阵强光照来,空中符纸四处乱飞,江楼月冒着狂风跑到云觅身边。 “糖糖!” 江楼月唤着她,可是她却没有反应,垂着头,闭着眼,像是晕了一般。 江楼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尖,发现她已经没了气! “糖糖?”江楼月慌乱无措,捧着她的脸,颤抖的说着,“你醒醒,醒醒看看我,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哈哈哈哈!” 鬼面女巫从地上爬起来,高声狂笑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重生的冷望舒(下) “江楼月!”初慕一惊恐万分道,“你看那边!” 江楼月转身,就看到床榻上的木偶,缓缓浮到了空中。 而所有的光都是从它身上发出的。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鬼面女巫欣喜若狂。 这是什么鬼东西? 江楼月冲向前,挥剑欲毁了那木偶。 可是他的剑却迟迟斩不下去,就像木偶的身上有什么结界一样,抵挡着。 突然!江楼月被震开。 他向后滑了几步,再度看向木偶时,那木偶缓缓竖了过来,然后化成了一个人。 “师……傅……” 江楼月整个人都愣在了哪里,木偶竟化成了与冷望舒一模一样。 它缓缓睁开了眼睛,右眼角下出现了桃花记,而云觅脸上的桃花记却消失了。 “江楼月你傻了吗?这肯定是老巫婆的傀儡,赶紧毁了她啊!”初慕一见他一动不动的愣在了哪里,自己就攻向前。 可还没靠近,就被她周身的一股力量,一下给震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冷望舒,快帮我杀了他们!”鬼面女巫上前命道。 冷望舒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问,“你,是谁。” “我是鬼面女巫啊!是我把你复活的!是你的主人!我命你,快把这些人统统给我杀了!”鬼面女巫激动的说着。 “主人?” “是是,我是你的主人,你得听命于我!” 冷望舒没有看她,只是向她一伸手。 鬼面女巫像是顿时被什么掐住了脖子,慢慢脱离了地面,面色痛苦的问着,“你……你想做什么?我……我……是你的主人!快……放开……我!” 脖子上的力量更加紧了写,鬼面女巫脸已经变得青紫。 “你是什么东西?”冷望舒语气冰冷的道,“我乃是天机阁三长老,万人之上,一个低贱的巫女,也敢自称我冷望舒的主人?” 鬼面女巫没想到冷望舒就算已经转了世,她的法术还是这么高,高到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鬼面女巫艰难的从怀中,拿出了另一个布偶,她往布偶上扎了一针。 冷望舒顿时感到肩上一痛,然后撤回了手。 鬼面女巫倒在了地上,她拿着布偶威胁道,“我可以造你,也可以毁了你,你要是不听从我的,我就立马让你消失!” “找死。” 冷望舒一挥袖,鬼面女巫顿时口吐鲜血,手中的布偶滑落在地,瞪着眼睛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 “卑贱的东西,也妄想,操控我,不自量力。”冷望舒冷冽与不屑的说了句,然后看向立在她面前的江楼月。 江楼月看着她,其实这才是这些年来,她与他真正的一次重逢,她的出现,好像一下子就把他带到了那个时候, 她还是像曾经一样,白衣倾世,就算披头散发,发丝在狂风中被吹凌乱不堪,还是那样宛如谪仙,神圣不可靠近,但是她的眼里已经不单单是冰冷,而是有了浓浓的戾气。 周身散发着一股杀戮之风。 “璃,暝,昏。” 冷望舒缓缓开口叫到。 一个字,一个字,就像一把刀,扎进了江楼月的心里,让他心惊,让他心颤,此刻的江楼月不知道自己是何心情,有对云觅的担心,又有着那么一丝丝的欣喜,还有着害怕,恐惧,以及内疚和无颜以对。 “师……师傅?” 江楼月不确信的喊着她。 冷望舒却忽然对他出了一掌。 江楼月后退了几步,捂着心口看着她。 她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你没有资格,这样叫我!” “放了二长老,放了天机阁的人!”冷望舒满腔怒意的命到。 江楼月不解,为什么她会这样问。 “你说的什么胡话?”初慕一起身道,“什么二长老,我们都不认识,还有天机阁都已经消失几百年了!它早就不复存在了!” “不可能。”冷望舒诧异。 “云觅,你是疯掉了吗?”初慕一言,“天机阁已经随着冷望舒的自刎一起消亡了!这些你自己不都是知道的吗!” “天机阁没了?我自刎了?” 冷望舒的头忽然剧烈的痛了起来,一些片段凌乱的穿插在了一起,原来是她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师傅。”江楼月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滚开!” 冷望舒厉声一吼,又一掌打在了江楼月身上,江楼月被打倒了地上,滚了几圈,然后一口血从喉中涌出吐了出来。 “江楼月!”初慕一顿时惊慌失措,直骂着冷望舒道,“云觅!你有病啊!” “初慕一,别说了。”江楼月趴在地上,制止初慕一。 “放肆!” 冷望舒一下子闪到了初慕一面前,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又将初慕一摔在在了地上,居高临下的斥,“愚蠢的东西,谁给你的狗胆,在我身边说三道四?你没有资格跟我讲话。” 初慕一想站起来,冷望舒一脚踩到了她的脸上,将她的头踩入泥土,冷言,“杜若,你竟还没死?也罢,那我便再送你一程!” 见她一掌就朝初慕一的天灵而去。 江楼月忙爬起来,冲上前打开了冷望舒。 冷望舒后退了几步,看着他。 打在她身上的手,剧烈的抖着,江楼月言,“师傅,你不能杀她。” “果然,你终究,还在护她……” 冷望舒眼中的戾气更加重了起来。 四周弥漫的杀气,更是死死的压迫着江楼月。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护着她,为什么,你还要这样护她。” 冷望舒眼眶发红,眼白上布满了血丝,身上的灵力也在肆意的外泄。 “师傅,我没有护她,我只是不想你滥杀无辜。”江楼月担心的看着她。 她虽然这样跟他说着话,可是江楼月却从她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只有死人才会有的阴气,而且极其强烈。 “滥杀无辜?她杀了我的家人!”冷望舒失控的吼了起来。 “杀你家人的是杜若,她是初慕一啊,她只是和杜若长得一样,可是她不是杜若,杜若已经死了,她已经灰飞烟灭了。”江楼月跟她解释着。 冷望舒摇着头,吼着,“我不信,我不信!你在骗我,你又在骗我!!” 江楼月被冷望舒又一掌打飞,狠狠的撞在了石壁上,重重的掉落在地。 “师傅,我……没有骗你。”江楼月勉强站了起来,对她说,“其实,她方才说得不错,你真的已经……死了。” 是被我活生生的逼死的。 江楼月哽咽的说着,心疼至极的看着冷望舒。 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故去几百年的死人了,一朝重生,是对江楼月的折磨,更是对她的折磨。 因为重生的不是完整的她,重生的不过是她,对江楼月难以化去的恨意,这样的她,对于此时而言是多余的,她终究已是个故去的人,是个过去,可这样事实又叫她如何接受? “不可能,我怎么会死?” 冷望舒的头又痛了起来,她一边不肯相信,一边又却又看见自己挥剑抹过自己的脖子,看见自己倒在血水之中…… “我没有死!我没有死!!” 冷望舒一甩袖,江楼月再次重砸在了石壁上。 他倒在地上直吐着血。 “璃暝昏,是你杀了二长老,我要你偿命!” 冷望舒脸红爆筋的吼着,吼得声音都变得嘶哑了起来。 她疯狂的一掌掌的,打在江楼月的身上。 “江楼月!你还手啊!”初慕一在一旁心急如焚的喊着,她只看到平时身手敏捷的江楼月,现在却像个傻子一样,让发了疯的云觅去打。 “江楼月,再不还手,你会没命的!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还手?他怎么下得去手。 江楼月看着她那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真的下不去手,这些痛苦都是他造成的,是他把她逼成了这个样子。 是他,造成了如今这种局面,造就了这怨气冲天的冷望舒。 “璃暝昏。”冷望舒踩到了他的手指上,十指连心,那种锥心的痛,使江楼月疼的浑身发抖。 他另一只手轻轻拉住了她的裙角,仰着头艰难的说,“师傅,是我……对不住你,有愧于你。” 冷望舒伸手,一把剑飞入到他手中,她提着剑,低眸冷言,“不要再这么叫我,真是恶心至极。” 果然…… 江楼月苦笑,果然恢复记忆的她,一定会觉得他是恶心的。 “璃暝昏,你不是要跟我下地狱吗?很好,那就如你所愿,陪你入地狱!我们两个一起灰飞烟灭,永不相见!”她双手握剑向他的头扎下去。 江楼月闭上了眼睛,一滴泪从眶中滑出,混着血滴在了地上。 危机时刻,李无恐出现,击开了冷望舒。 他将江楼月拽到一边,捡起地上的布偶,对江楼月道,“江兄,你看清楚!她只是鬼面女巫做出来的傀儡,赶紧把这布偶给毁了,这样云姑娘或许还能醒过来!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糖糖。” 江楼月看向还被绑着的云觅。 对啊,眼前的这个,不是冷望舒,她只是用木头做出的傀儡,只是一个装着冷望舒的骨灰和魂魄的器具。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又要我死吗? 江楼月心一横,抬手欲毁掉布偶。 “暝昏。”冷望舒忽然唤到。 江楼月心一抽,看向她,只见她泪眼婆娑,语气轻颤的问,“你又要……我死吗?” “你可知道,那时,真的很疼,天也很冷。”冷望舒冲他笑了起来,问,“你为什么,非要这么讨厌我?” “我没有,师傅,我没有讨厌你,我……” 江楼月不知该如何说,因为不管怎么说,对她而言都是致命的伤害,江楼月纠结万分,心如刀绞。 “你就是想要我死对吗?要我……像……曾经那样,是这样吗?” 冷望舒笑着,可泪却从她的眼眶中落出,一颗颗都狠狠的砸在了江楼月的心上。 “师傅,我没有想要你死,我只是想要你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去,你现在这个身体它是假的,它撑不了你多久,届时假的身体一旦损坏,你就会变成孤魂野鬼的!”江楼月解释。 “原来的身体?” “对!”江楼月指着云觅,说,“她就是你的转世,就是你,就是你原来的身体,你只有回到她身上,才会安全,师傅,我是在救你,我没有想要杀你,要你去死。” 他怎么可能要她去死,他都恨不得替她去死。 冷望舒看向云觅,沉默片刻,言,“她不是我。” “师傅,她真的就是你,你有的她都有。” “你好像很担心她。”冷望舒凄凉的笑了笑,“原来,我真的已经……是个多余的了。” “不是这样的,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不过是换了一种身份,但她还是你。” 冷望舒冷笑了一声,一掌打开了初慕一和李无恐,把布偶从江楼月手中夺了过来。 她紧攥着手中的木偶,言,“她不是我,如果她是我,你就不会活到现在!” 江楼月一怔。 冷望舒向江楼月挥去一剑,剑气袭中了他的手臂,血源源不断的流出,江楼月捂着伤口看着她。 她有再次挥去一剑,江楼月横剑一挡,整个猛的撞在了后面的石壁上。 冷望舒飞逝向前,一剑刺入他的血肉,江楼月握住她的剑锋,手上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璃暝祭,我落得这幅境地,皆是拜你所赐!今日我要把这些痛苦,加倍的还给你!”冷望舒抽出了剑,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江楼月就这样一次次的艰难站起来,又被她一剑剑的打到地上 “江楼月!你怎么还不还手!你还手啊!”初慕一着急的说着。 初慕一拼命的叫他还手,可江楼月就像魔怔了一样,拿着剑只防守。 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上,江楼月再一次倒在了地上,这次他在地上动了半天,也没能站起来,此刻的他伤痕累累,身上有着一道比一道更深的剑痕,流出的血都拉出了长长的血丝。 冷望舒的脸上全是江楼月的血,她冷漠的提着滴血的剑,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不要伤害江楼月!”初慕一上前阻止,却又被打飞。 “慕一!”李无恐接住了她。 冷望舒走到了他面前,眼中满是恨意。 “师……师傅。”江楼月仰着头,虚弱至极的看着她。 “璃暝昏。”冷望舒握紧了手中的剑,冰冷的问,“自己的血,好闻吗?” “对不起。”江楼月心如刀割的道着歉。 冷望舒愤怒的吼着,“你说要与我一起入地狱!可你为什么还能好好的活着,做你的诛仙神君!而我却要在无边炼狱中饱受折磨!” “师傅,我也……已经死过一次了。”江楼月哽咽的说。 “我不信。”冷望舒冷酷的说到, 江楼月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冷望舒眼中,还是诛仙神君的样子,穿着那妖冶的红衣。 她举起剑,言,“我要亲自解决你,去死吧璃暝昏!” “不要!!” 就在她挥剑向江楼月而去的千钧一发之际,身后被捆着的云觅忽然说了句。 捆着她的绳子骤然一一断裂,冷望舒极速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要破体而出。 而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她的灵魂,她感觉那个身体正在召着自己的灵魂,非常的强烈。 她低头看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了起来。 “原来……我真的已经死了,我怎么就死了呢?” 冷望舒苦笑了起来,笑的叫人心碎。 “师傅。”泪也从江楼月的眼中流出,他内疚的说,“对不起。” 冷望舒看向江楼月,眼中泛着心酸,说,“她不是我,她没有经历过我的事情,没有感受过我的痛苦,没有我的记忆,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又怎能称为我?而且我永远也不会像这样来救你!我巴不得……你去死。” 一束光从冷望舒的身体里涌出,飞入了云觅的体中。 而冷望舒则化成了一堆灰。 江楼月趴过去,护住了那一堆灰,怕它被狂风吹散。 风停了下来。 李无恐把玉杯盏拿到了他面前。 江楼月擦了擦手上的血,他不想把她的骨灰弄脏,一点点的他把骨灰捧回了玉杯盏中。 然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到云觅身边,解开她身上的最后一根绳子。 云觅倒在了他身上,而江楼月也因大量失血,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李无恐上前,看到江楼月已经晕了,手还垫在云觅的头下…… 李无恐和初慕一把江楼月他们带回了府。 婢女端着一盆盆血水从江楼月房中走出,江楼月一直昏迷不醒着。 大夫背着药箱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初慕一担忧的问到。 大夫皱眉言,“还好里面那位公子是修道之人,若是换做常人,这种程度的伤只怕早已回天乏术了,伤这位公子的人,怕是有世仇吧。” 大夫摇着头走了。 初慕一捏紧了拳头,说,“都是云觅!要是我家江楼月有什么万一,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云姑娘,要不是云姑娘,江兄只怕早就……”李无恐欲言又止。 “怎么不怪她?傀儡中是她的魂魄!我看是她早就对江楼月怀恨在心了,只是一直隐藏着,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初慕一气愤的跑进了江楼月的房中。 李无恐无奈的摇了摇头。 江楼月昏迷了整整四五日,才渐渐苏醒过来。 醒来时,浑身没有一处是不痛的,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是真的死过一次了。 他艰难的从床榻上下来。 “江楼月!”初慕一刚好端着水进来,见他醒了,忙激动跑过来,说,“你总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一直不醒,担心死我了。” “我昏了多久?”江楼月问到。 初慕一擦着眼泪,哽咽的说,“四五天了。” 四五天了…… “糖糖呢?她怎么样?”江楼月关心的问。 一提到云觅,初慕一心里立刻不舒服,道,“我不知道。” “她也昏着,现在在自己的房中。”李无恐回。 “李无恐!”初慕一吼了一声李无恐,对江楼月道,“你担心她做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她害的!你忘了她是怎么伤你的了吗?” 江楼月不语,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江楼月,你要去哪?”初慕一追了出去,拦住了他的去路问。 江楼月回,“我想去看一眼糖糖。” “你看她做什么!她差点杀了你!”初慕一不理解,心里又难过又气愤,想起他被一次次所伤,还迟迟不还手的样子,她更是即心痛又愤怒,而现在最叫她气的是,江楼月都半死不活了还要去找她! “江楼月,你是魔怔了吗?云觅就让你这么神志不清了?” 她从未见过江楼月如此,从小到大,她认识的江楼月,是何其的桀骜不驯,何其的洒脱不羁,整个大庸都没人能治得了他。 可自从云觅出现,她便渐渐发觉,他变了,变得开始中规中矩,变得收敛好多,变得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满口粗话江楼月了。 他以前在任何一个人面前,都是傲睨一世志得意满,可在云觅面前,她在他的身上竟看到了自卑,看到他也会去刻意讨好。 最重要的是,他的目光从来都不会在一个人身上,像对云觅一样,停留那么久,停到好像他的整个眼中都只有她了。 与其这样,她反倒希望他像以前一样,去逛花楼,去撩拨各种女子,去花天酒地。 至少她没有像现在这么慌,她真的慌了。 “初慕一,我没有魔怔,我只是……”江楼月欲说。 初慕一忙打断了他的话,说,“江楼月,你才刚醒,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我扶你去休息好不好?” “我只是喜欢糖糖。”江楼月认真的说,“我爱她。” “我叫你别说了!”初慕一恐慌的吼道,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说,“我不想听!” “你必须听,初慕一,我知道,这样对你而言,很残忍,但我这次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江楼月扯开了她的手,非常正式的告诉她,“我喜欢糖糖,真的很喜欢,喜欢到,就算她真的要了我的命,我也甘之如始,毫无怨言。”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任凭世间娇花千万朵 “不可能!”初慕一难以置信,激动的说,“你才不会喜欢云觅的!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云觅!是你自己说的,她又冷又无趣,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一定是受了太重的伤,才会说这些胡话对不对?” “初慕一……”江楼月叹了口气,说,“逃避是没有用的,你再逃避也改变不了,我喜欢糖糖的事实。” 初慕一泪目,语气有些颤,指着自己,问,“那……我呢?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我对你而言算什么!” “你是儿时的玩伴,是我的好兄弟,也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妹妹。”江楼月回。 初慕一的泪往下掉,她哭着说,“所以,云觅一出现,我就成了玩伴成了妹妹?” “这跟糖糖没关系,而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我不信!”初慕一吼道,“难道这些年来,你对我就一点点的心动都没有吗?” “没有。”江楼月回,就算在他还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时,他也没有因为她的长相对她动过心。 他一直以来都只是把她,当做好兄弟好玩伴对待。 “那你为我出头,为我所做的那些,都不是因为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你的玩伴,兄弟?” “是。” “可是你明明说过,只要我改掉我的脾气,你就会喜欢我的,这是你说的,难道你是骗我的吗?说得都是假话吗?”初慕一抓着他的衣服,哭诉着。 江楼月回,“我没有骗你,那时我说的是真的,可是喜欢就是这么奇怪,爱就是这么奇怪,对于你,我想得是,怎么让你改变,我才会喜欢你,对于糖糖,我却是想着我如何改变,才能被她喜欢。曾经,我想要你变成我喜欢的样子,可后来,我渴望变成糖糖喜欢的样子。” 爱,真的很奇怪,当你看到那个人时,她都是发着光的。 明明那个人身上全是你讨厌的点,可当你爱上她时,就连那些你讨厌的点,也一起爱上,甚至觉得那些点,在她的身上都会变得很可爱 他曾一刻也忍受不了安静,可在云觅身边,他能在她身边安静的待上一天。 他曾不喜欢同一个人经常讲话,但现在却渴望只跟云觅说话。 他曾讨厌喝茶,可云觅的茶除外。 他曾厌恶别人对自己的花天酒地管束,可现在他倒是奢望云觅能够数落他几句。 原来,什么七妻八妾,美人如群,都是放屁,云觅一人便可抵万千繁花,任凭世间娇花千万朵,取一朵放心间,足以。 他只奢望,一生一世,一双人,求云觅一人而已…… “初慕一,不要再喜欢我了,我的心里只能装下糖糖一人了。”江楼月诚恳的对她说着。 “我不要,我已经喜欢你,喜欢了足足十几年,从小到大你都是我唯一想要嫁的人,我怎么可能不来喜欢你!江楼月,你只是现在喜欢她对不对?往后就不会喜欢她了对吗?我……我可以等的,我等得起的!”初慕一看着他如此坚定的眼神,她着急的问着,迫切的需要他的一个点头。 可是他没有,江楼月扯开了她拉着自己的手,说,“我知道,喜欢二字,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你说了,我跟你说过我喜欢买花的小何姑娘,跟你说过我喜欢许家小姐,跟你说过喜欢花楼的头牌姐姐,甚至跟你说过喜欢我家的那个婢女芊芊。” “可现在,这个,不一样。”江楼月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以前那些,不过是我一时兴起,随口说着玩儿的,可糖糖她不一样,她是我心里的谪仙,是我要柔声说话的人,要轻轻保护的人,要逗她开心,捧在手心的人……” 捧在手心。 江楼月一字一句像利刃扎在了初慕一的心里,明明她是第一个认识他的人,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何却抵不过云觅出现的几年,以前她觉得红媚可笑,却不知不自觉自己成了她。 凭什么!陪江楼月长大的人,是她啊!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了解他的人,为了能够让江楼月走回正轨,她这些年付出了那么多的心思,为什么,他却走向了别人?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江楼月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错了,才把你推向了云觅?”初慕一泣不成声。 江楼月知道这样对她而言很残忍,可是有些事他必须说清楚。 快刀斩乱麻,才是把伤害降到最低的最好办法。 “你什么都没做错,因为不是你,把我推向糖糖的,是我自己要过去要靠近她的。”江楼月认真的回。 “啪”的一声,初慕一悲愤交加的,甩了江楼月一耳光。 “江楼月。”初慕一歇斯底里的骂到,“你就是个混蛋!” 她都已经这样难过了,可是他却还在说着,那些叫她伤心的话,一点点的余地,一点点的希望都不给她留。 他的整个眼里心里都只有云觅! 初慕一抹着泪,哭着转身跑了。 “慕一!” 李无恐担心又心疼的追了过去。 是的,他就是个混蛋,如果不是他,师傅就不会死,如果不是他,糖糖也不用受这样的苦,这件事他也早就该同初慕一说清楚,可是却一直拖着,总觉得初慕一会自己看明白,结果导致这样的局面。 所以她的这一巴掌,江楼月认了。 他收拾好心情,前往了云觅的住处。 来到她的门前,他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她的门。 可是敲了许久,她都没有开门。 “糖糖,你……醒了吗?”江楼月在门外喊着。 没人回应。 江楼月便推门走了进去,房中空无一人。 心一紧。 江楼月忙跑了出去,找到一路过的婢女,问,“云姑娘呢?你看见她没有?” “她好像出府了。”婢女回到。 出府…… 江楼月顿时朝府外而去,满城的找她。 可是就是找不到她。 糖糖,你到底在哪里?你是因为想起了曾经的事情,而躲着我吗? 江楼月越想越心慌,越想心里就越担忧。 经历了抽魂之痛,江楼月知道她的身体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而且她现在还不能使用法术武功,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糖糖!” 江楼月心急如焚,他在大街小巷跑着,四处寻找。 身上的伤口又裂开,血慢慢浸出了他的衣服,他又因为跑得太狠,出了汗,汗又流到了他的伤口上,犹如撒了一把盐。 江楼月忍着身上的疼痛,没管自己的衣服被血染红,一心迫切的寻着云觅。 “这位大哥,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 江楼月问着一个路人。 那人反问,“她右手上是不是还带着一个银环?” “对对,你在哪见过她!” 江楼月激动不已。 “哦,在城外一个好远的,西塘小镇看到过。”那人回到,“我是前些天看到她的,她也不知从何而来,那姑特别奇怪,在街上走来走去,不知道要干嘛,问她,她也不说话,脸白的跟个死人似的。” “我知道了,谢谢大哥。” 江楼月按照他的指引,御剑向西塘小镇而去。 “糖糖!”江楼月在西塘小镇上喊着她的名字,在人群之中寻着她…… 云觅眼神空洞的走在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从她身边走过,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忽然,她撞翻了一个卖蜜饯的摊子,摊子上的蜜饯撒了一地。 云觅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唉!你这个人!”摊主一下子冲到了她前面,气愤的说,“你这个姑娘,长得倒是漂亮,怎么这么不知礼?撞翻了我的摊子,连句道歉都没有,什么人啊!” 云觅不语,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喂!”摊主扯住了她的袖角,不依不饶的骂到,“你撞翻了我的摊子,还想一走了之吗?大家快来看呐,这个人撞了我的摊子,还想逃,大家都来给我评评理啊!” 一时间,许许多多的人,便围了上来。 云觅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可她一句也没听清,只觉得好吵,吵得她头好痛。 “我跟你说,你今天别想就这么走了,咱们去官府评理去!”摊主拽着她。 云觅甩开了摊主的手,说,“我不想去。” “不想去行啊,那你赔钱呐!”摊主骂到。 云觅摇头,“我没有钱。” “没有钱?”摊主怒言,“没有钱,就跟我去官府!难道你还想不了了之?” 云觅感觉头越来越痛,于是她的鼻子里,竟然流出了血。 摊主顿时愣了。 云觅像没有感觉一样,让它往下流。 江楼月看到前方,围了一堆人,便跑上去一看。 只见云觅被围在中间,四周一片谩骂之声,而她茫然的看着一切。 江楼月赶紧挤了进去。 “糖糖!”江楼月来到了她面前,“你怎么流鼻血了?” 江楼月赶紧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了擦。 云觅看向他,眼前一黑,倒在了他身上。 “糖糖!” 江楼月给摊主丢了锭银子,把云觅横抱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哥哥,我饿了 江楼月抱着云觅离开了人群。 回城实在太远了,江楼月只得就地,找了家客栈住下。 他拿着干净的毛巾,仔细的将她的鼻血,一点点擦干净,给她盖好被褥。 做完这一切,江楼月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他忍着痛,慢慢脱下自己带血的衣服,里衣都已经沾在了他的伤口上。 不过这些对于他而言,都不算什么了,找到了糖糖,吃再多的苦头,他都无怨无悔。 江楼月换好药后,又来到了云觅的身边。 她还是昏迷着。 江楼月就坐在了云觅床边的地上,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后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床边的手。 “糖糖,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成了这样,只要你没事,你要我的命也可以。” 江楼月牵着她的手,温热的泪,一滴滴的落在她的手背上…… “糖糖,我好累,让我就这样,在你旁边睡一小会儿,行吗?” 江楼月脑袋靠在了床边,有气无力的说到,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握着她的手入了眠。 第二日,云觅的手动了动。 江楼月立马惊醒,看向了她。 云觅睁开了沉重的眼睛。 “糖糖!” 江楼月激动的起身,问,“你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觅眼中忽然充满惊恐,她一下子起身爬到了床尾,抱着被子缩在角落,问,“你……你是谁啊?!” 江楼月顿时迷惑,说,“是我啊?” “你是谁嘛。”云觅警惕的问。 江楼月不明所以,回,“我是江楼月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江楼月?”云觅拿过旁边的枕头,向江楼月砸去,斥道,“我不认识江楼月是谁,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就,就打死你!” 她捏着自己的小拳头对着他。 “糖糖,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你好好看看我,我是江楼月啊。”江楼月一头雾水,而且他怎么感觉,云觅说话的语气,怎么满是稚气,跟个六七岁的孩子一样。 “糖糖?”云觅好奇的问,“我是糖糖?我叫糖糖?” “对啊,你是糖糖,是云氏的大小姐,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云觅摇了摇头,问,“那你不是坏人咯?” “我当然不是坏人。”江楼月回。 云觅笑了起来,道,“你不是坏人,你早说嘛,吓死我了,不过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坏人。” “糖糖,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你知道云深吗?知道李无恐和初慕一吗?知道北月顾衡吗……” “他们是谁啊?”云觅不解,想了想,然后脸色便痛苦了起来。 “怎么了?”江楼月赶紧问到。 云觅打着自己的脑袋,说,“不知道,我头好痛。” “那算了算了,你别想了。”江楼月心疼的阻止道。 云觅点了点头,不再去想。 “哥哥。”云觅爬到他面前,忽然抱住了他。 云觅竟然……主动抱了自己! 江楼月整个人震惊的僵硬在了哪里。 云觅毫不知情,仰着头对他说,“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饿……饿了啊?”江楼月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很惊讶,他居然从云觅的口中听到了这么多,她绝不可能说出的话。 “嗯嗯。”云觅冲他点了点头,可怜兮兮道,“很饿。” “那你把鞋穿好,我们下楼吃饭。”江楼月把她的鞋拿到了床边。 “好!”云觅开心的拿鞋穿,但怎么也穿不进去。 “我,我帮你吧。”江楼月蹲下,拿过她的脚,给她穿上。 云觅下了床,牵起江楼月的手,开心的说,“走走,吃饭去。” 江楼月被动的被她牵着,心里既难以置信又忍不住感到喜悦。 云觅,居然……牵我手了。 江楼月看着自己的手,在她手中,忍不住窃喜。 二人走到了楼下,江楼月给她点了几个菜。 “给。”江楼月为她盛了碗饭,从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递给她。 “饿死我了,饿死我了。”云觅迫不及待的捏着筷子,对着桌上菜戳。 可戳来戳去,也没夹上来,好不容易夹起一根豆芽,还掉了。 “破筷子。”云觅沮丧的轻踢了一下桌脚。 江楼月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筷子,说,“我帮你吧。” “好。”云觅高兴的说,“哥哥,我要吃这个肉肉。” 云觅给他指了指,然后双手撑着脑袋,张着嘴。 “你……你要我喂啊?”江楼月不确信的问。 云觅点了点头,“啊。” 江楼月夹了块肉,送到了她嘴里。 “好吃,我还要!” 云觅一边开心的嚼着,一边说着。 江楼月又给她夹了一块。 “这个这个。”云觅指了指饭。 江楼月又端起饭给她喂。 云觅两个腮帮子被塞的鼓鼓的。 江楼月看着云觅这个样子,很是纳闷,琢磨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云觅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完全变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模样。 “咳咳。” 云觅忽然咳了起来。 江楼月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倒了杯水喂给她,说,“怎么弄的啊?糖糖,吃饭可不能这么着急。” “我饿嘛。”云觅委屈巴巴。 江楼月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认真道,“饿,也得慢慢吃,噎到了怎么办啊?” “像这样。”江楼月给自己夹了一口菜,边嚼边教,“慢慢来。” “哦,好吧。”云觅又徒手扯过一个鸡腿,啃了起来。 江楼月无奈笑言,“你看你,吃的满嘴油。” 说着江楼月给她擦了擦嘴。 “嘿嘿。”云觅颇为憨厚的笑着,并把自己啃过的鸡腿递到他嘴边,说,“江哥哥,吃肉肉。” 江楼月顺从的咬了一小口她手中的鸡腿。 吃完饭后,江楼月给她洗了个手,然后带着她出了门。 云觅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江楼月低眸看了看,会心笑了笑。 云觅问,“江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啊?” “去医馆。”江楼月回,虽然云觅这个样子,他真的打心底的爱不释手,可是他不能这么自私,他还是要治好她,看看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去医馆做什么?”云觅好奇的问。 江楼月温柔的解释,“因为糖糖之前受了伤,所以得去找大夫看看。” “大夫,会可怕吗?” “大夫怎么可能可怕呢,他们都是救人的,会帮我们把伤痛都赶走,而且有哥哥在呢。” 云觅点头,笑道,“嗯,有江哥哥在,糖糖就不怕。” 江楼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 “这位大哥,这附近可有医馆?”江楼月随便找了个路人问到。 那人指了指前方,说,“直走就有了。” “好,谢谢。”江楼月牵过云觅的手,往前走。 “江哥哥,你为什么要说谢谢啊?”云觅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问。 江楼月回,“因为得到别人的帮助,就要说谢谢啊,这是礼貌。” “哦哦。”云觅笑言,“江哥哥,好懂礼貌啊。” 江楼月把贴在她脸上的一缕发丝,别在她耳后,笑道,“跟有个姐姐学的。” 云觅跟着江楼月来到了医馆。 大夫隔着一层丝帕给云觅把脉,然后有看了看她的眼睛。 “把舌头伸出来。”大夫道。 云觅乖乖的吐出了舌头。 “你叫什么名字?”大夫问。 “糖糖。”云觅回。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云觅摇头,“我不记得了。” “大夫,她,究竟是怎么回事?”江楼月问。 大夫也一脸疑惑的说,“据我所查,这位姑娘并未有何不妥之处。” “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江楼月道。 “这老夫也无从下手,不过我听闻临县来了名神医,医术精湛,兴许她能诊出这位姑娘,究竟是何病症。”大夫提议。 云觅听着他们说话,却听不懂,无聊的趴在了桌面上,打着哈欠。 等江楼月扭头看她时,她已经趴在桌面睡了。 “糖糖?”江楼月叫了叫她。 云觅皱了皱眉,哼唧了一声。 “糖糖起来,我们走啦。”江楼月轻柔的戳了戳她的脸。 云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立马睡了过去。 江楼月无奈笑了笑,起身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后颈,云觅另一只手自然的也伸了过来,环住了他的脖子。 江楼月手伸到她的膝盖后,将她从凳子上横抱了起来。 他一路抱着她回了客栈,云觅在他怀中睡的很是香甜,愣是一刻都没有醒来。 江楼月把她放到床榻上,云觅迷迷糊糊的侧过了身去,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江楼月宠溺的笑了笑,扯过被褥给她盖好。 看来,只有去临县,去找找那位神医了。 江楼月坐在云觅床边想着…… 等云觅一觉醒来,外头已经是黄昏,房中空落落的。 “江哥哥?” 云觅坐在床上喊了几声。 可却没有听到江楼月的回应。 她不会穿鞋,直接光着脚跑了出去,懵懂的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找着江楼月。 一个扛着糖葫芦的人从她身边走过,云觅盯着那糖葫芦,咬着手手跟在了那人后面。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讨钱的云大小姐 感觉有人跟着自己,买糖葫芦的人转过身来,云觅盯着他的糖葫芦,也跑到了他身后。 两个人兜了半天圈子,那人把糖葫芦拿到了自己面前,云觅这才走到他面前。 “姑娘,是要糖葫芦吗?”那人问到。 “什么是糖葫芦?”云觅不解问到。 那人指了指,说,“就是这个啊,要的话,两文钱一串。” “钱是什么?”云觅依旧迷惑。 那人从腰间拿出一个铜板,说,“就是这个。” “这个就是钱啊,但我好像没有。”云觅摸遍了全身,都没找出来。 “没有?”那人脸色顿时一边,凶到,“没有那你跟着我做什么,走开,别挡我生意,怕是个傻子吧!” “我不是傻子啊?我是糖糖。”云觅回到。 那人摇了摇头,说,“还真是个傻子。” “走开,走开,等你有钱了,再来买。”那人赶着云觅。 云觅低着头走开了。 这时她在路边的一个破碗中,看到了几文钱。 她伸手准备去捡,顿时一个人把它拿了起来。 原来那碗是个乞丐的,那乞丐道,“你这个人,看着长得挺不错的,怎么连乞丐的钱都抢!” “我没有抢。”云觅解释道,“我只是想有钱,我没有钱。” “要钱?要钱你自己去讨去。”乞丐言。 “讨?”云觅蹲在了他面前,问,“那我要怎么讨啊?” 乞丐看了看她,质疑道,“你真要讨啊?我看你这样子,这衣服的料子,也不像缺钱的人啊。” “可我没有钱,一个也没有。”云觅摊了摊手。 “你不会是刚落魄的富家小姐吧……”乞丐默了默,说,“也罢也罢,看在你也这么可怜的份儿上,那我教你。” “谢谢。”云觅高兴道。 乞丐打量了一番她,说,“你这样子讨钱难,我给你改改。” 只见他往地上抹了几把灰,就擦到了云觅的脸上。 “沾了这个,就能讨到钱吗?”云觅好奇的问。 乞丐点头,道,“那当然,你越脏,就越可怜,越可怜,人家就会给钱。” “那我要多沾沾这个。”云觅干脆趴在了地上,滚了几下。 “够了够了。”乞丐制止了她,又给她找了个破碗,“待会儿,你看我怎么做,你就这么做。” “好。”云觅坐在了他旁边。 小乞丐抖着手里的碗,突然就放声大哭,道,“路过的大爷大姐给点钱吧,小的三天都没能吃上饭啦,还要养着旁边的傻姐姐,给点钱吧。” “傻姐姐?” 云觅看了看左右,也没有姐姐啊。 她搞不懂,也学着他干嚎了起来。 于是堪称世家小姐楷模的云觅,此刻正顶着黑黢黢的脸,蹲在街边卖力的讨着钱。 忽然有人丢了三文钱到了云觅的碗中。 小乞丐一脸惊讶,道,“怎么可能,我喊了好几天才得一块铜板,你就这么小会儿就……好吧,长得好看的人,就是不公平。” 小乞丐不平。 “那我分你一个吧。”云觅从碗中拿出了一文钱给他。 “真的给我啊?”小乞丐难以置信。 云觅点头。 “算了吧。”小乞丐言,“你自己留着过活。” “不用,我只要两文就够了。”云觅笑道。 说着她塞到了他手中,起身。 “你要去哪啊?”小乞丐问。 “我要去买糖葫芦!”云觅开心的朝之前的地方跑去。 “哎?”小乞丐看着手中的铜板,笑了笑,低语,“真是个傻姐姐。” “咦?”小乞丐忽然发现地上有块令牌,他捡了起来,看着云觅离去的背影…… “给,我要它!”云觅把两个铜板递给卖糖葫芦的人。 卖糖葫芦的人便给了她一串。 云觅迫不及待的咬下了一颗,眼中满是欢喜。 “我的天呐,好好吃啊。”云觅被糖葫芦好吃到,开心的蹦跶了起来。 可就算她这么喜欢吃,但也仅仅只是吃了一颗,便没再吃了。 “姑娘。”这是一个男子走了过来,笑的很猥琐,说,“喜欢吃糖葫芦啊?” “嗯嗯。”云觅冲他点头。 “既然如此,你要不要去我家吃啊?我家可是有很多的糖……” 那男子一边说,一边像云觅伸出了手,欲搂她的肩。 只是就在差一点点时,忽然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猛的一扭按到了他背后。 男子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江哥哥!”云觅惊喜道。 江楼月冲她温柔一笑,然后眼中满是戾气的,看向那男子,恶声道,“滚。” “是是是。”男子被江楼月的眼神吓到了,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咦?他为什么走了啊?”云觅不解的问着。 江楼月看向云觅,满是戾气的眼中,又瞬间柔和,说,“可能他妈叫他回家吃饭吧。” “哦哦。”云觅点着头,言,“吃饭确实重要,不吃饭会饿。” “糖糖,你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还搞成了这个样子。”江楼月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担心的问,心里还有些生气。 “给!”云觅却忽然从背后拿出串糖葫芦,笑盈盈道,“这是我专门讨钱给江哥哥买的糖葫芦,不过我忍不住的吃了一颗,江哥哥应该不会生气吧?” “讨钱?” “对啊,讨钱,我是不是很厉害!”云觅颇为骄傲的说到。 看着她这样子,江楼月心里的气,又顿时被冲散。 “江哥哥,你快吃,看喜不喜欢。”云觅把糖葫芦怼到他嘴边。 这场景怎么莫名熟悉…… 江楼月无奈的叹了声气,咬下了一颗。 “好吃吗?”云觅期待的问。 江楼月点头,说,“好吃。” “真的啊,那糖糖以后,再去讨钱,给江哥哥买糖葫芦!”云觅开心的说到。 讨钱,给我买糖葫芦…… 江楼月看着她。 她冲江楼月笑着,浑身脏兮兮的,一张原本白皙的脸,已经黑了大半,她笑得眉眼弯弯,嘴角的小梨涡装尽了江南的烟雨。 江楼月被前世磨得千疮百孔的心,好似又被云觅灌入了蜜,这些蜜在给他甜的感觉时,也在悄悄治愈着他。 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糖葫芦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江楼月笑道。 云觅点头,“吃糖葫芦。” “我吃不下了,剩下的你帮我吃吧。”江楼月揉了揉她的脑袋。 云觅高兴的说,“那我就不客气啦。” “嗯,吃吧。”江楼月笑道。 云觅牵过他的手,一边跟他往回走,一边吃着糖葫芦。 “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我醒来没有看到江哥哥,就想找你来着,但是我找不到你,然后我也找不回去路了。” “以后看到我不在,也不能随便乱跑,知道吗?” “那我要怎么做啊?” “乖乖的在原地等我就好,因为江哥哥一定会来,找糖糖的,记住吗?” “嗯嗯。” 二人一言一语的说着,江楼月又见她鞋都没穿,于是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不用走路云觅自然开心,她就在他怀里安逸的,吃着糖葫芦。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江楼月把云觅送回了房。 “江哥哥,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看啊?”云觅不解的问到。 “我没盯着你看啊。”江楼月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我在看一只脏兮兮的小花猫。” “很脏吗?”云觅擦了擦自己的脸,结果越擦越黑。 江楼月噗嗤一笑,道,“好了好了,别擦了,越擦越脏,你在这里等我,江哥哥给你打水来洗洗。” “嗯。”云觅点头。 江楼月走出门,又不放心,转身又再叮嘱,“不许乱跑,乖乖的。” “好,糖糖乖乖的等江哥哥,不乱跑。”云觅向他保证道。 江楼月笑了笑,走了出去。 过了会儿他走了回来,手里不仅端着盆温水,还拿着个包袱。 “这是什么啊?是吃的吗?”云觅上前好奇的问。 江楼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吃吃,你是小猪吗?” “什么是小猪?”云觅不解。 难得云觅这么呆呆傻傻的,江楼月忍不住使坏言,“小猪,是个特别可爱招人喜欢的动物。” “哦哦,那我是猪,糖糖是猪。”云觅认真说着。 “对。”江楼月眉欢眼笑,道,“糖糖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可爱的大笨猪,是江哥哥的大笨猪。” 云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但是见江楼月这么开心,她便也乐呵呵的跟笑着。 不行了,江楼月看着她憨厚的笑容,他真的要爱死这个傻乎乎的云觅了。 真是个小笨蛋。 江楼月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 “江哥哥,那这里面不是吃的,那是什么啊?”云觅问。 江楼月将包袱拆开,说,“给你买的衣服啊,你身上穿的脏了,得换掉。” “新衣服嘛。”云觅伸手准备拿。 江楼月握住了她的双手,转而放入了水盆中,一边洗一边说,“手太脏了,洗干净了再去看。” “哦哦。”云觅坐在了他旁边,乖乖的让他洗。 洗完手后,江楼月又给她洗脸。 云觅抬着头,一动不动。 江楼月看着手下的脸,想,难道这就是云觅小时候吗?她小时候就是这样,又傻又呆? 江楼月给她擦完脸后,云觅终于可以如愿的,去拿衣服。 她把新衣服拿了起来,放在身上比了比,开心的对江楼月问,“这些好看的裙子,都是给糖糖的吗?” 第一百八十章 因为,我会忍不住 “对啊。”江楼月笑言,单手撑着头,看着她开心的样子。 云觅一下子上前抱住了江楼月,喜不自禁道,“江哥哥最好啦!最喜欢江哥哥了!” 她说,最喜欢我…… 江楼月很是幸福的回拥住了云觅,心里乐开了花儿。 云觅又忽然松开了他,从他怀里出来。 江楼月显然意犹未尽。 只是,云觅忽然解起了自己的衣带,就要脱衣服。 “哎哎哎!”江楼月立刻慌了,忙起身按住了她的手,制止道,“你……你要干嘛啊?” “换衣服啊?”云觅不明所以。 “不行不行。”江楼月把她脱到手肘的外衣,拉回去穿好,说,“你怎么能在我的面前,就这样随便换衣服呢?” “不可以在江哥哥面前换衣服吗?”云觅不解。 “当然!”江楼月马上又认真的说到。 云觅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那还了得。 “为什么啊?”云觅懵懂的问。 “因为……我会忍不住……”江楼月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说,“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不到在对你怀有不轨心思时,还能坐怀不乱。” 云觅要是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他还不得生生难受死。 就像一头饥肠辘辘的食肉动物,看到一块肥肉却不能吃,这是多可怕又痛苦的事情。 “总而言之,你不能在我面前换。”江楼月道。 “那别人呢?” “别人就更不行了!”江楼月惊慌道,“糖糖,你记住,你不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换衣服,绝对不能,懂吗?” 云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看到她点头,江楼月稍微安心了点。 “那你换衣服吧,我回房了,我的房间就在你的隔壁,你要是有什么事,叫一声就行,我听得到。”江楼月叮嘱着。 云觅乖巧的点了一下头。 江楼月端着水,有些不舍的走出了房,关上了门。 江楼月回到房中,坐在床榻上,没过多久,就听到隔壁传来了,云觅银铃般的笑声。 云觅穿着他给她买的新裙子,在房中开心的转着圈圈。 “小笨蛋。” 江楼月听着她的笑容,躺在了床上,笑意难消。 第二日,阳光从半掩的窗户溜了进来,落在了云觅的脸上。 云觅皱了皱眉,扯过被子盖住了脸,过了会儿她慢慢坐了起来。 在床边发了会儿呆。 “江哥哥。” 云觅开口仰头叫了一声。 江楼月应声就端着水进来了。 “醒了?”江楼月把水盆放到桌面,笑道。 云觅点了点头。 江楼月上前轻车熟路的给她穿鞋,把她带到水盆边,给她洗脸。 看着她一头炸了毛的头发,江楼月问,“会自己束发吗?” 云觅摇了摇。 “好吧。”江楼月伸手解开了她头上的白色发带,放到她的手上,然后拿来梳子站在她身后,给她梳了起来。 云觅的发丝,虽看着凌乱,但一梳即顺,可是江楼月还是有些吃力,如履薄冰的给她梳着,生怕一不小就弄疼了她。 云觅无聊的把发带缠在手上玩儿。 江楼月梳的很慢,一是怕弄疼她,二是云觅的发丝摸起来,真的太舒服了,像绸缎一样,又软又滑。 小姑娘的青丝都是这样吗? 江楼月拿起她一缕发丝,在鼻尖闻了闻,她发丝有着她独特的香味,像酒香一般叫他不由控制不住的沉醉…… “江哥哥。” 云觅忽然叫了一声。 把江楼月顿时从失神中叫了回来。 “啊?”江楼月放下她的发丝,有些慌张,像是刚刚偷偷做了坏事,而害怕被发现的人。 “你好了没有啊?糖糖饿了,想吃饭。”云觅扭头跟他说到。 “快……快了。” 江楼月忙拿过她手中的发带,麻利的给她系上,还笨拙的给她系了个蝴蝶结。 “好了,吃饭去吧。”江楼月放下梳子笑言。 “好耶。”云觅兴奋的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说,“走吧走吧。” “你呀,一提到吃的,就这么开心,真是个小猪。”江楼月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我就是猪啊,江哥哥你说的嘛。”云觅乐呵呵的言。 “你呀你,那走吧小猪,我们去吃饭,可不能把我们家小猪饿着。” 云觅直点头。 江楼月语气溺爱,心里想,失忆的云觅真的是太好玩儿了,整个人都是傻傻的,奶里奶气的。 江楼月笑容满面,牵着他家的小猪下楼吃饭。 “糖糖,吃完饭后,我们再去一次医馆。”江楼月一边给她喂饭,一边跟她说。 “嗯嗯,我还要这个。”云觅点头,指了指肉。 江楼月却夹了一筷子青菜往她嘴边送。 云觅闭上了嘴巴。 “怎么,不吃啊?”江楼月问。 云觅点头,“不好吃,我要吃肉肉。” “不行,不可以挑食,来吃口菜,再吃肉。”江楼月没想到,云觅竟还是个挑食的主。 云觅嘟起了嘴,摇摇头。 江楼月放下筷子,故作生气道,“那好吧,我们糖糖挑食,那看来江哥哥只能不给糖糖买糖葫芦咯。” “不要不要,我吃。” 云觅冲江楼月“啊”的张开了嘴。 “这才乖嘛。”江楼月给她喂了口青菜,顺手抹掉她嘴角的汤汁,笑言,“小姑娘是不可以挑食哦。” “哦。”云觅艰难的把它咽了下去。 江楼月好笑,给她喂肉。 吃完饭后,江楼月就带她去了医馆。 “江哥哥。”云觅忽然在医馆门口停下说,“我能不进去吗?” “为什么?”江楼月不解。 云觅皱着眉头,说,“我不喜欢里面的味道,太刺鼻了。” 原来云觅不喜欢药的味道。 江楼月想了想,说,“那好吧,你就在这里等我,江哥哥很快就出来。” “好。”云觅愉快的答应了。 江楼月走了进去。 云觅就站在门口等他。 她无聊的看着四周,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花楼上。 花楼的二楼上,有很多姑娘,她们依靠在木栏上,拿着胭脂水粉,在脸上涂涂抹抹。 云觅歪着头,注视着她们,眼中充满了不解和好奇。 “包子,捡回来!” 这时云觅忽然听到旁边的声音。 寻声看去,只见有两位姑娘,在一颗树下,其中一个姑娘,把一个长棍子丢了出去,然后她旁边的一只狗便给她捡了回来,看起来很好玩。 江楼月一直没有出来,云觅觉得有些无聊,于是情不自禁跑了过去。 “云姑娘?!”那两人惊讶的看着云觅。 原来,她们也是苍穹门的人。 “见过云姑娘。”二人忙向云觅行礼。 云觅兴致勃勃的问,“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儿吗?” “啊?”二人一脸懵逼,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云姑娘,此言何意,我等不是太明白。”其中一个姑娘道。 云觅不解,问,“云姑娘是谁啊?” “云……” 另一个女子拉了拉欲回答的那个,在她耳边切切私语道,“我怎么感觉云觅怪怪的,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要不,我们试试?”那女子提议,另一个女子点头同意。 “你想和我们一起玩儿啊?” 云觅直点头。 “那……”那女子把手中的木棍丢了出去,说,“捡回来?” “好!”云觅开心的跑去,学着刚刚狗的样子,给她们把木棍叼了回来。 “看来这个云觅真的傻了。” “要不,我们……” 二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同时点了点头,然后不怀好意的看向云觅。 “你想和我们玩什么啊?”她们问到。 云觅单纯的回,“你们刚刚玩的那个,我也想要丢棍子,让狗狗捡回来。” “哦这样,我们可以跟你玩,但是你得帮我们像刚刚那样多捡几次棍子。” 另一个女子扯了扯说的那人的衣服,说,“会不会太过火了?” 那女子回,“怕什么,她身边又没人,平日里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乘机出一下气不行嘛。” 说着,她又丢了出去,道,“快捡回来。” “好嘞!”云觅高高兴兴的跟她们捡。 一开始另一个女子还有些担忧,但看云觅还笑得不亦乐乎的样子,便也开始敞开的戏弄起云觅,还让她跟狗一起抢着捡棍子。 云觅还以为她们是真的跟自己玩,完全没有觉得她们在戏弄折辱她,兴高采烈的给她们来回叼棍子。 看着向来淡漠一切,高不可攀的云觅,现在却像个狗一样,两人是满脸堆笑。 江楼月走出来,看到云觅不在了,心里一惊。 他听到一阵很大的嘲笑声,闻声看去,云觅正像个小狗一样,趴在地上叼起棍子,跑回到那两个正胁肩谄笑的人跟前。 “云觅,再捡回来!” 那女子又把棍子丢了出去,可是棍子并未落地,而是被江楼月一手接住了。 江楼月横眉厉目看着她二人。 “江哥哥。”云觅高兴跑上前去。 江楼月对云觅笑了笑,牵着她走到,那二人面前。 “江……江公子。” 二人有些羞怯的像他行了一礼。 “二位姑娘,方才还真是好雅兴啊。”江楼月语气冰冷的说,“不知若是让云氏之人知道方才此事,会不会比刚刚更有趣呢?” 二人的脸顿时白了。 “江公子,方才,方才我们也是一时糊涂,请您千万口下留情。”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可就要受不住了 被江楼月这么一说,二人倒想起了云觅的身份,后怕的求着他。 江楼月不语,冷眼看着她们。 她们又赶紧冲云觅跪了下去,直说着,“云姑娘我们错了,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这次吧。” 云觅一脸懵懂,迷惑的看着江楼月,她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玩的还好好的,她们现在就给自己跪下了,还是说着这些奇怪的话。 江楼月把手中的棍子折成两端,丢到她们面前,挑眉示意她们。 跪在地上的二人互看了一眼,犹犹豫豫的把棍子捡了起来,叼在了嘴里。 结果棍子一叼,她们整个人居然动弹不得了。 她们错愕的看向江楼月。 “走吧,糖糖。”江楼月牵过云觅,从她们身边走过。 “她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她们要向我说对不起啊?”云觅扭着头看了看她们,问。 江楼月回,“因为她们欺负了,不该欺负的人。” “她们刚刚有欺负人吗?”云觅惊讶。 江楼月点头,道,“你没感觉,她们刚刚在欺负你吗?” 云觅摇头,说,“我们不是在玩儿吗?” 江楼月本来想说她,可见她的眼中又全是单纯,他不忍心,最终无奈了叹了声气,弹一下她的脑门儿,道,“笨蛋糖糖。” 云觅懵懂的揉了揉脑门儿,不服气道, “我不是笨蛋!我是猪!” 江楼月憋笑,伸手揽过她的肩拉近,言,“好,好,小猪,我家小猪,走吧,我们回去收拾东西。” 云觅在他的臂弯下,问,“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啊?” “因为,我们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江楼月解释。 “哦。”云觅点头。 回客栈收拾好东西后,江楼月便把她扶上了剑,然后飞到了空中。 “我的天!” 云觅即惊喜又害怕,转身紧抱着江楼月的腰,仰头问他,“江哥哥,你原来是个神仙啊!” 江楼月扑哧一笑,道,“江哥哥不是神仙。” “那为什么你可以,咻得一下飞起来啊?”云觅眼睛瞪的像个铜铃,无比兴奋惊奇的问。 “因为我是修道中人啊。”江楼月笑回,“糖糖也会飞的,只不过你现在不记得罢了。” “真的吗?”云觅激动的说,“我也这么厉害的吗?” “当然,我们糖糖,是最厉害的小姑娘。”江楼月骄傲的说到。 云觅开心的笑着,身边有一朵朵云而过,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白云从她指尖穿过…… 傍晚,江楼月带着云觅在一小溪边落脚。 “饿了吗?”江楼月问到。 云觅点了点头。 “哥哥给你抓鱼好不好?” “好!” 江楼月笑着下溪给她摸鱼。 云觅就在溪边,脱去了鞋袜,踩水玩儿。 “江哥哥,加油!加油!” 云觅甜甜的笑着,在旁边为他助威。 江楼月看向她,只见她白皙的小腿,在水里晃荡着,溪水被她渐起一阵阵水花,也撩拨着江楼月的心弦。 江楼月看着她的腿,忍不住喉结动了动,低头继续找他的鱼。 心里不停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捉到鱼后,江楼月就在旁边生火烤鱼,云觅还在玩着水,溪水里的一些小虾米游了过来,轻碰着云觅的脚,云觅痒的忍不住“咯咯”的笑着。 江楼月看着她,没有失忆的云觅,何曾像这样,无忧无虑过,要不是不行,他还真希望云觅就这样好了,就这样逍遥自在的活着,以前的云觅肩上扛的东西实在太多太重了…… “糖糖,鱼好了,快来吃。”江楼月叫到。 云觅扭头过来说,“江哥哥,帮我穿鞋。” 江楼月无奈笑了笑,把鱼插到一边,起身单膝跪在了面前,捡起地上的袜子欲给她穿。 可是碰到她脚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愣住了。 云觅的脚,凉凉的,小巧又温润如玉,让人不由产生一种,“这样的脚用来走路实在太可惜了”的想法,觉得这种脚,是应该被观赏的。 而且她的脚踝很纤细,江楼月一个手掌便能轻易握住,还有多余的空隙。 江楼月看着掌心中的脚踝,不由联想起了一些画面,想到有些口干舌燥。 云觅啊云觅,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挑战我…… 云觅歪着头看他,她不明白,这次江哥哥为什么给自己穿鞋,穿这么的慢,穿了好久才给她穿好。 穿好后,江楼月稳了稳自己的呼吸,道,“去吃吧。” 云觅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然后跑去拿鱼。 江楼月烤的鱼,外酥里嫩。 云觅咬一口,眼中顿时放光,激动的赞着,“江哥哥好好吃啊!我喜欢这个鱼!” “好吃就多吃些,但是得慢慢吃,因为有刺。”江楼月走上来坐在她身边,提醒道。 云觅啃着鱼点着头。 “江哥哥,你也吃。”云觅把啃的不成样的鱼,递到他面前。 “没事,你先吃,我待会儿再烤。” 江楼月一面说,一面把她粘在嘴角的,一丁点鱼肉拿掉,顺其自然放入了自己嘴里吃掉。 吃饱喝足后,困意就来袭了,云觅不停打着哈欠。 “困了吗?”江楼月问。 云觅揉了揉眼睛,点头。 “困了就睡吧。”江楼月温柔的言。 “好。”云觅就地躺了下去,枕着江楼月的腿,闭上了眼睛。 江楼月看着腿上睡的香甜的人儿,忍不住伸手理了理她额前些许凌乱的碎发,然后又不由自主描绘起了她的眉眼。 云觅,是怎么能长这么好看的呢? 江楼月笑着。 云觅迷迷糊糊,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然后放到自己嘴边轻吮起他的指尖。 一阵阵酥麻的感觉,直往江楼月心里钻。 江楼月一时间心乱如麻,他即难受又舍不得把手拿开,尤其是在这种黑夜的笼罩下,刺激便越发的强烈。 另一只手不由攥成了拳头,江楼月像是忍耐着什么,整个人都有些轻颤了起来。 他死盯着她桃粉色的唇,呼吸又凌乱了起来。 我……我就……就亲一下,没有关系吧…… 江楼月心里想着,慢慢低头向她唇而去,越近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越是跳的厉害,仿佛都要炸了! 而且他慌到,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了,于是他干脆屏住了呼吸,唇有些发抖的亲去…… “啊切!” 就在只差那么一点点的时候,云觅忽然打了个喷嚏,一下子把江楼月给打清醒了。 云觅吸了吸鼻子,继续睡。 江楼月一脸生无可恋,沉默了会儿,他沮丧的叹了声气,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个,害他心乱的罪魁祸首,而这个罪魁祸首还睡的那叫一个香。 江楼月从包袱中拿出了件披风盖在了她身上。 他看着她,缓缓轻言道,“你再这样不管不顾的,我可就要受不住了,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江楼月向后靠上树,闭眼心里默念着静心咒…… 到了临县后,江楼月带着云觅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神医的所在处。 “是谁找我?” 背后忽然有人道。 江楼月转身,只见苏浅浅走了过来。 “苏前辈?”江楼月惊喜不已,道,“原来你就是那个神医啊。” “神医不敢当,我是鬼医。”苏浅浅调侃到,她盘起了自己的长发,发间戴着一朵白菊。 看来她应该是对苏弈承的死,释怀了一些。 江楼月也很识趣的不提他。 苏浅浅笑言,“如今这世道这么小了吗?到这儿都能遇到你们两个,云妹子好久不见。” 苏浅浅跟云觅打着招呼。 云觅却迷茫的左右看了下,然后问,“你在叫我?” “那不然呢?”苏浅浅不明所以。 云觅认真说到,“可我不叫云妹子,我叫糖糖。” “这……”苏浅浅看向江楼月。 江楼月道,“其实这次晚辈寻您,就是为了糖糖的事。” “我们之前遇到了鬼面女巫,她把糖糖的魂魄召了出去,虽然现在魂魄回归本体了,但是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忘记了好多事情,整个人像六七岁的孩童一般。” “跟我来吧。”苏浅浅道。 江楼月带着云觅,跟着苏浅浅步入了房中。 苏浅浅为云觅诊了一番。 “苏前辈,如何?”江楼月问到。 苏浅浅回,“身体呢,除了有陈年的寒疾外,并没有任何不妥。” “还真是奇怪了。”苏浅浅叉腰看着云觅。 “那,这可怎么办?”江楼月愁了,如果连苏浅浅都没辙,他真的不知该去寻谁了。 苏浅浅道,“别急,待我去翻翻古书,说不定能找到此类病症。” “那就,有劳苏前辈了。”江楼月又生了些希望,道谢到,然后又给她银子。 “算了算了。”苏浅浅道,“看着你们之前帮过我的份儿上免了,你呀拿着这些银子找个客栈,把你们自己安顿一下。” “谢前辈。” “找到那家客栈,记得告诉我一声,免得我找不到你们人。”苏浅浅叮嘱到。 “是。” 江楼月回了句,然后对云觅说,“走了,糖糖。” “哦,好。”糖糖起身牵住了他的手,又跟苏浅浅挥着手言,“漂亮姐姐再见。” 苏浅浅笑了笑。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的眼里都是你! 江楼月带着云觅在街上寻客栈。 路过一个摊位时,云觅看到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精致的瓶瓶罐罐。 她想起,之前看到楼上的姐姐,好像也是抹的这些。 于是云觅忍不住一直扭着头看着。 江楼月注意到了,笑问,“你喜欢?” 云觅回过头看他,点头,又有些失落的说,“不过肯定要钱,但是糖糖没有钱。” “糖糖没钱,江哥哥有啊。”江楼月揉了揉她的头,笑言。 “真的吗?”云觅开心不已。 江楼月点了点头,说,“走吧,去看看,你喜欢那些。” 他牵着云觅的手,走到了摊位前。 “哟,公子是要给,自家娘子买水粉吗?”摊主热情的问到。 江楼月看了眼云觅,点了下头,又同云觅道,“喜欢什么,自己挑吧,挑好了江哥哥给你买下。” “谢谢哥哥!”云觅高兴的挑了起来,摊主殷勤的给她介绍。 于是云觅就买了好多的胭脂水粉,江楼月在旁边笑盈盈的任她挑。 “好香啊。”云觅闻着一盒水粉对江楼月道。 江楼月提着其它的,说,“糖糖,以后呢,你不用跟我说谢谢的。” “可是江哥哥说过,得到别人的帮助,要说谢谢的啊?”云觅懵懂到。 江楼月笑言,“可是江哥哥又不是别人,江哥哥的钱就是糖糖的钱,糖糖花自己的钱还需要说谢谢吗?” “好像不用。”云觅想了想,又乐呵呵的揽住了他的手臂,直说着,“江哥哥,你真好!” “还行吧。”江楼月虽这样说着,却对云觅的话受用不已,心里还想着,再夸再夸,多夸些。 于是他又给云觅买了很多别的。 江楼月拎着大包小包走在云觅的身边,云觅惬意的吃着手中的糖葫芦。 不知情况的路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新婚小夫妻,纷纷不由赞着,郎才女貌啊郎才女貌。 他们找了家离苏浅浅住处,不远的客栈住了下来。 云觅独自在房中,打开了那些瓶瓶罐罐,然后对着铜镜学着那些花楼姑娘,对自己的脸就开始涂涂抹抹。 过了会儿,江楼月走了进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云觅转身看向他,并甜甜的叫了声,“江哥哥。” 江楼月进门看到云觅顿时愣了,只见她双颊上抹着厚厚的腮红,嘴唇也红了一圈,云觅就这样,把自己画得跟个年娃娃似的。 “噗!” 江楼月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虽然这样不好,但云觅那张常常正经的脸上,现在却花花绿绿的,真的很滑稽,叫人忍不住想去笑。 “江哥哥,你看我,好看吗?”云觅还抹着腮红,跑到他面前,傻乎乎的问。 江楼月憋着笑,回,“好看,非常……好看。” 说完,江楼月立马绷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 云觅不知道他笑什么,也就跟着他憨笑…… 次日,睡梦中的云觅,被一阵阵香气给馋醒了,她起身一看,房中的桌上摆了各式各样吃的。 “醒了。”江楼月上前熟练的为她穿好了鞋,说,“来洗个脸。” 云觅洗脸的时候,还盯着桌上的吃的,一洗好就迫不及待的跑到桌边坐下。 “哇塞。”云觅惊叹着,“这里好多好吃的啊。” 江楼月笑言,“这可不是这里的东西,这都是你江哥哥我,亲自给糖糖做的。” “江哥哥你会做吃的啊?”云觅惊喜道。 江楼月点了点头,虽然他很想告诉她,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但是他没说,因为反正她也不记得了,说了也没意义。 “来尝尝看。”江楼月坐在了她旁边笑言。 云觅迫不及待的拿起了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这是什么啊?好好吃呀,外面脆脆的,里面软软的。” 云觅好吃到跺起了小脚。 “这是荷花酥。” “那这个呢?”云觅又拿起一个饼,咬了一口,也是喜欢的不行。 “这是贵妃饼。” “那这个酸酸的呢?” “山楂糕。” “这个!这个!最好看的这个!”云觅那着手中的饼,指着中间的一盘还刻着许多小花的糕点问到。 “唐果子。” 江楼月笑回着,他给云觅做的每一道,都是十分小巧精致,为此他天未见明就早早的跑到了街上,买各种要做的食材。 他恨不得把自己会做的都给云觅做一盘,但是食材有限世间有限,只能勉强做这么多,看到云觅吃的这么开心和喜欢的样子,江楼月就觉得很是值得划算。 曾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那时他只觉得那男子很是愚蠢,如今他特别能理解于周幽王了。 “这个呢是紫薯山药糕,尝尝这个也好吃。” 江楼月端了碗花生酪,拿起勺子给她喂了一口。 “这个最好吃!”云觅激动的说到,又往嘴里塞了个唐果子,两只手拿着各种各样的糕点。 云觅左手一口,右手一口,边吃边道,“江哥哥,我觉得你好厉害啊,什么都知道,还会做饭,我觉得你的饭,比他们做得都好吃!” “那不过是你只认识江哥哥一个人,以后你要是遇到别的哥哥,只怕就不会觉得我厉害了吧。”江楼月笑言。 云觅直摇头,说,“不会不会,在我心里,江哥哥是最最厉害哒!别的哥哥,再好也没有江哥哥好!” “是吗?那你以后……眼中不会有其他哥哥吗?只会有我吗?”江楼月心里有些紧张的询问。 云觅笃定的点了点头,眉开眼笑嘴里含着饼的说着,“是你是你,都是你!我的眼里都是你!” 江楼月一怔,他真想跟云觅讲讲,以后她说这样的话时,能不能提前告诉自己一声,她这样真的很要人命,叫他忍不住想亲她一口,把她按在墙上狠狠的亲上一口…… 可是他这些想法还是默默的藏在了心里,要是他真这样了还不得吓哭她,他怎么舍得呢?江楼月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些糕点你慢慢吃,江哥哥待会儿要去苏前辈那办事,你就一个人乖乖待在房里好吗?”江楼月对她说到。 云觅一边啃着糕点,一边问,“那江哥哥要去多久啊?” “没多久,一会儿就回来。”江楼月回,又问,“所以你能乖乖的吗?” 云觅点了点头,“好,我在这里等江哥哥,不会乱跑哒。” “真乖,江哥哥回来,再给你做更多好吃的。” “嗯嗯。” 云觅把自己咬去一大半的糕点,伸到他嘴边。 江楼月笑着,张口吃了下去……… 等江楼月离开后,云觅又去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后她就看到几个小纸人在床边。 江楼月怕她无聊,专门给她留的。 云觅开心的在房中和小纸人玩着。 玩累了,她就趴在窗户边,吹凉风。 小纸人就坐在窗台上陪着云觅。 窗是正对着街道的,云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瞧见一个女人给怀中的孩子买了个东西,然后亲了亲那孩子,那孩子也回亲了一下。 云觅好奇疑惑的看着。 “他们这是在干嘛啊?”云觅不解的问着小纸人。 小纸人齐刷刷的摇头。 过了会儿,江楼月抱着一摞书,回来了。 书太多,苏浅浅一时间找不出,便给了几本交于江楼月一同寻,江楼月不放心云觅,就拿回来看。 江楼月把书放回自己房中后,便去了云觅的房间。 “糖糖。”江楼月开了门叫着窗边的她。 “江哥哥!” 云觅见他回来,开心坏了,急忙从窗边跑向他,在他面前一跃,像小熊抱树一样,跳到了江楼月的身上。 江楼月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接住了她。 “江哥哥,你不是说一会会儿就回来嘛,可我感觉你去了好久,我特别特别的想你!”云觅搂着他的脖子,嘟了嘟嘴不满道,又像是撒娇。 我竟然……抱着………云觅…… 江楼月心里是欣喜若狂,恍如大梦一场,可是怀里她柔软的身体,她清新的香味,以及脖子上微凉的触感,都在告诉就可以,这不是梦,是真的! “江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云觅戳了戳他的脸。 “额……”江楼月回了神,笑言,“我在想怎么跟我们家糖糖道歉。” “哼。”云觅掐着他一侧的脸,说,“那你就给我……做好多好多好吃的,我要这么这么多。” 云觅给他比划了一下。 “好。” 江楼月仰头看着她,眼中的宠溺都要溢了出来。 于是江楼月给她捯饬了一未时,又给她做了许多好吃啥。 云觅在一边吃着,江楼月就在一旁翻书,找法子。 云觅吃饱了,就和小纸人在房中追来追去玩儿。 江楼月偶尔会看看她,怕她磕着碰着。 和小纸人玩儿累了,云觅就趴在他对面,无聊的问着,“江哥哥,你在做什么啊?” “看书。”江楼月回到。 “书?是什么东西?”云觅跑到他身边,凑过去看了看他手中的书,脑袋挡着江楼月,她惊奇的说,“江哥哥,上面好多蚂蚁啊,都还压扁了。” 江楼月噗嗤一笑。 第一百八十三章 突吻 “江哥哥,你笑什么?”云觅扭头好奇的问到。 江楼月笑言,“没什么,我在笑若是有个姐姐,听到你这样说,会不会气死。” “姐姐?那个姐姐为什么会气死?” “因为,她很喜欢看书,哥哥大多数看到她,她总是拿着本书看。” “这些蚂蚁有什么好看的,还没江哥哥的糕点好看。” 江楼月乐乐陶陶道,“确实不好看,但是它能让人变得很厉害,那个姐姐就是因为看了很多,所以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 “这样啊。” 江楼月戳了戳她的额头,说,“糖糖乖,哥哥要看书了,你在一边玩会儿。” “哦哦。”云觅坐在了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他。 江楼月笑了笑,继续翻找。 云觅呆了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跑回了自己房间,然后拿着她的胭脂水粉过来,一一摆在了江楼月手边,她摸了摸腮红就要往他脸上涂。 “糖糖,你要干嘛。”江楼月避开,错愕的问。 云觅笑呵呵道,“江哥哥长得这么好看,我想把江哥哥画的更漂亮。” “不……不行。”江楼月拒绝到。 “江哥哥……我好无聊的,你又不能陪糖糖玩儿……” 云觅眨着她清澈的双眼,微蹙着眉头,看起来很无辜,颇为我见犹怜。 “江哥哥~好不好嘛~” 云觅扯着他的衣服,娇声娇气的求着。 江楼月哪里低的住这样的撒娇,心顿时就软了,痴痴笑言,“好……好吧。” 云觅立刻眉欢眼笑,开心的在他脸上涂涂抹抹。 只要她开心,江楼月也就由着她了,继续翻阅自己的书。 云觅给他打了厚厚一层白*粉,又给他涂口脂,把江楼月画的跟唱脸谱的一样,还忙得不亦乐乎…… 次日,江楼月又给她做了一桌子吃的,让她在房中等自己。 云觅却忽然拉住了他的衣服,摇着他的手臂,说,“江哥哥,你能带我去吗?糖糖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江楼月想,让她一个人待着,确实太闷了,而且他也不是很放心,是该带她出去走走了。 “那走吧。”江楼月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笑道。 云觅开心的跟着他而去。 来到苏浅浅的住处,苏浅浅给镇长夫人医病,因此住于镇长家。 云觅看着门前有好多人,而且还张灯结彩的。 “为什么,这里今天这么热闹啊?”云觅不解的问着江楼月。 江楼月回,“因为今日是镇长的公子娶媳妇。” 语音刚落,外面便想起了爆竹之声,云觅吓了一大跳,像只受惊的小鹿,捂着耳朵往江楼月怀里缩。 “不怕不怕。”江楼月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到。 这时一队人缓缓从远处而来,前面的人吹着唢呐击着鼓,后面一男子穿着红衣骑在马上,然后一顶轿子跟随其后。 红衣男子下了马,从花轿中牵出了位红衣姑娘,她被红盖头盖着脸。 云觅想看她的样子,便弯着腰去看。 “糖糖,别这样,不好。”江楼月制止到。 云觅不懂,问,“她为什么要盖住脑袋啊?” “因为这是成亲的规矩啊,新娘最美的样子,只能由新郎瞧见。”江楼月解释道。 云觅看着他们持手一步步走入了正堂,然后开始敬茶拜天地,四周一片欢声笑语个个笑容满面。 “江哥哥。”云觅懵懂的问,“所有人都要成亲吗?” “嗯。” “为什么要成亲啊?” 江楼月不厌其烦的回答,“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天天见到喜欢的人啊。” “喜欢的人?什么是喜欢的人?”云觅眼中充满了疑惑。 “喜欢的人啊。”江楼月看着她,言,“就是你看到她,就会很高兴,想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好的都给她,同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觉得非常有趣,想要每天闭眼是她,睁眼也是她。” “那江哥哥,有喜欢的人吗?”云觅好奇。 江楼月看着她默了下,认真的回,“有啊。” 而且就在眼前。 “江哥哥喜欢的人,是不是特别好?” 江楼月点头,“她很好非常好,长得漂亮就是有点傻,因为她总是喜欢把困难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叫人很心疼,但也是江哥哥,日也思夜也盼的人,江哥哥喜欢的紧。” “那江哥哥,会与她成亲吗?” 江楼月忽然低了眸,眼中带了些失落,惋惜的说,“应该不会。” “为什么啊?江哥哥不是说,成亲就是和喜欢的人吗?你为什么不会和她成亲?” “因为……”江楼月看向她,苦笑,“我不是她喜欢的人。” 云觅挠了挠头,道,“我听不懂。” “没事,以后……你就明白了,” 这世间上喜欢有很多种,其中有一种最难受,叫求而不得…… 看完成亲后,江楼月便带着云觅来到了,苏浅浅所在的院子。 云觅不想去院子里,就在外面跟一群孩子玩儿。 江楼月走了进去。 苏浅浅看到他高兴的说,“你来得正好,我刚刚有新发现了。” “当真?”江楼月激动不已。 苏浅浅翻开一本书,指着上面说,“我刚翻到的一个,这上面说有种病叫失魂症。” 江楼月看了看,上面写着,失魂症就是魂魄丢失,人有三魂七魄,一魂一魄皆不能丢,丢了其他魂与魄就会变得混乱,导致出现失忆心智降低等等。 上面的症状跟云觅的差不多。 莫非是云觅丢了一魂或者一魄不成? “所以糖糖是失魂症?”江楼月问到。 苏浅浅摇头,言,“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我听闻你们苍穹门有个七星灯,可以测人的三魂七魄,你可以带她去测测,若她真少了,那肯定就是失魂症了。” 虽然不确定,但有希望总比没有的好。 “谢谢苏前辈,过些日我便启程,回苍穹门借灯去,这些天劳烦苏前辈了。”江楼月致谢着。 苏浅浅挥了挥手,道,“没事。” 说着,她看了看外面,欢呼雀跃的云觅。 “我还从未见这丫头,这么笑过呢,话说倒也挺可爱的,要不你干脆别让她恢复记忆了,你瞧她现在过得多开心。”苏浅浅感叹。 她又想到什么,同江楼月笑言,“失去记忆也不见得是件坏事,你看她之前哪有现在这么自在过,我看你干脆就这样把她哄回你大庸去算了,她现在眼里心里都是你,你说什么她肯定听,到时候你再拿个吃的,她还不屁颠屁颠的跟你回家,届时你哄着她以身相许,亲一成,孩子一抱,还怕她不跟着你?” 江楼月摇了摇头,说,“少了一魄的云觅,就不是真正的云觅了,而且我要是这样做了,她会生气的,糖糖她心怀苍生,振兴云氏更是她的愿望,我怎么能够为了一己之私,阻碍她的愿望呢?况且云深,云氏的那些,以及北月顾衡……都是她心里重要的人,我想她也不愿意去忘掉的。” 冷望舒说过,记忆是最珍贵的东西。 虽然他很喜欢现在的云觅,现在的云觅实现了太多,他所奢望的事情,但是他不能去自私的剥夺了她的世界,纵然在那个世界,他不过是她的一个普通朋友,他还是想要把那个世界还给她,他不想云觅忘掉她心里那些重要的人,重要的事,即使没有他的位置…… “江楼月,你是不是喜欢的,太过卑微小心了?”苏浅浅不忍道。 江楼月笑了笑,言,“这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罢了,我好人做到底吧,你们启程叫我一声,我同你一道去,要是云丫头病情有个什么意外,我也好应对,你们不至于那么慌乱。”苏浅浅言。 江楼月忙感激到,“那就多谢前辈了。” “不必谢我,是云丫头,这小姑娘讨我喜欢。”苏浅浅笑着,看了看远处的云觅。 江楼月暂时道别苏浅浅后,便走出了院子。 “糖糖。”江楼月唤了她一声。 “哎!江哥哥!” 听到他的声音,云觅立刻转了身,跑去一个熊抱,跃到了江楼月身上。 “江哥哥,我困了。”云觅揉着眼睛,道。 江楼月仰着头,言,“那你先下来,我背你回去。” “好。”云觅松开了他。 江楼月转身蹲下,云觅扑在了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背睡了过去。 江楼月回头看了眼,立刻入睡的云觅,笑了笑,背着她缓缓往回走去。 回到客栈,他把云觅小心的放到了床榻上,给她脱鞋盖被…… 晚间,江楼月又给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云觅看着他。 江楼月笑道,“看着我干嘛,你不吃吗?” “江哥哥,你头过来下。”云觅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江楼月勾了勾手。 江楼月不明所以,起身顺从的凑了过去。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吗?” 就在江楼月还在不停好奇的问着。 云觅忽然就在他脸上,猛的亲上了一口。 噫吁嚱!! 云觅亲了我?! 江楼月整个人顿时像是石化了一样,眼中满是错愕和惊喜。 “你……”江楼月缓缓摸着自己被亲过的地方,呆呆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第一百八十四章 难眠 “表达爱意啊。”云觅笑道,“今天有人告诉我,这个叫亲,当你特别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可以亲他,我想了想,江哥哥就是糖糖最最喜欢的人,所以我亲你啊。” 这他妈,谁告诉她的!? 江楼月扶额,虽然心里激动又欢喜,但他又深深担忧了起来,问,“谁告诉你这些的?” “今天一起玩的小伙伴啊,他们说他们看到新郎官就是这样亲新娘子的,然后他们不懂就去问了娘亲,娘亲就这么告诉他们的,江哥哥……”云觅问,“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这群小屁孩。 “没,没有。”江楼月有些结巴的回到,又特别叮嘱,“那你一定要记住,一定是你特别喜欢的人,才能够这样,一点点喜欢的都不行!” “哦哦,江哥哥的意思是说,糖糖以后只能亲江哥哥,是这样吗?” “啊?” 云觅认真的说,“因为糖糖特别喜欢的人,只有江哥哥一个人啊,那不是只能亲江哥哥吗?” “我……”江楼月低头忍不住窃笑了起来。 云觅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叫江楼月是心动不已,心里甜的仿佛是蜜做的。 江楼月含笑,言,“差,差不多吧。” “那你呢?”云觅又继续问,“你不亲糖糖的吗?” “我……我亲……亲你?你要我亲你!” 江楼月惊讶,又忍不住激动,心都要蹦了出来。 “对啊,我亲了你,你就要回亲糖糖的啊。” 云觅想自己应该没错,上次在窗边就是这样的。 “这……” 江楼月看着她红润的唇,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着。 见江楼月犹犹豫豫,云觅有些难过了起来,说,“江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糖糖啊?所以你不愿意亲糖糖……” “没有没有,我只是害怕……”江楼月忙解释。 “害怕什么?”云觅不解。 害怕忍不住啊,你这笨蛋,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江楼月心中腹诽。 云觅忽然眼泪汪汪,说,“是不是糖糖长得可怕啊?” “谁说的!我们糖糖倾国倾城,宛如谪仙,怎么可能长得可怕!” “那江哥哥为什么不亲我?” “我……” 江楼月舔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唇,起身脚步都有些虚浮的来到了她身边。 云觅仰头看着他。 “你真的……要我亲你吗?”江楼月确认般的问到。 云觅笃定的点头。 这可是你说的…… 江楼月抬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撑在了桌边,缓缓冲着她的唇亲去。 可是在快要靠近时,他又瞥见了云觅,那双清澈的双眸,她正一眨一眨的看着自己。 江楼暗自叹了一气,闭眼,“吧唧”一下在她脸上,嘬了好大一口。 然后快速后退了一步,微喘着气。 “这…样这样,可以了吧。”江楼月紧张的说到。 云觅点头,开心道,“可以啦,糖糖就知道哥哥是喜欢糖糖的。” 江楼月看她,她白皙的脸蛋上,被他那一口都嘬红了一块。 江楼月心里发虚。 云觅,恢复如常后,要是还记得,不会打死我吧。 江楼月深感担忧。 他在一边惴惴不安,可某个人却津津有味的吃着糕点,全然不知。 夜里,看着云觅睡下后,江楼月便也回房睡了,只是他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黑夜中,他摸了摸自己的唇,想着白日里亲她脸时的触感,云觅的脸滑滑的,嫩嫩的,亲的时候还会闻到一股香气。 她的皮肤好像很容易弄红,就是那么一下就泛红,那其他地方的肌肤也是不是这样? 江楼月舔了舔自己唇,好似回味着什么。 她的唇软软的,虽然只是碰到一下,但是那一刻他整个身体都酥了,被她亲的时候,真的特别舒服,要是能被她多亲亲就好了,他想要她亲自己的眉眼,亲自己的唇,然后滑到脖子上,锁骨上…… 江楼月想得是浑身燥热,坐起来微喘着气,又下床给自己灌了几杯水。 “你这个笨蛋,要是再这样下去,你还没好,我倒先被你逼疯了。” 江楼月扭头看了看墙,自言自语了句。 而此时那个罪魁祸首,那个害得江楼月彻夜难眠的祸首,正酣睡的香甜。 第二日,江楼月有些疲惫。 “江哥哥,为什么你的眼睛下面黑了啊?”云觅到他跟前,歪头好奇的问到。 江楼月生无可恋的看着她,还不是因为她,一个晚上只要闭上眼睛,他就忍不住想那些,然后还做了不可描述的梦,害得整宿都没怎么睡得踏实。 “都是你呀。”江楼月有些报复性的,掐了掐她的脸。 “我?我没有把江哥哥的眼睛变黑啊。”云觅不解。 江楼月无奈言,“你变了,因为你亲了我……” “哦哦。”云觅似懂非懂,又道,“亲人,眼睛下面就会变黑吗?那为什么糖糖没有?” “算了,先去吃饭吧。”江楼月给她解释不清,便岔开了话题。 云觅一听吃的,也就忘记了刚刚好奇的事情,开开心心的和他一起下楼吃饭。 用完膳后,江楼月收拾好东西,结了房钱,牵着云觅走出了客栈。 “江哥哥,为什么我们不在这住了啊?”云觅问到。 江楼月回,“因为我们要回城了。” “回城?是另一个新地方吗?” 江楼月点头,又道,“哪里还有别的哥哥姐姐。” “真的吗,太好了!那就有更多的人,陪糖糖玩儿了!”云觅高兴的拍了拍手。 江楼月叹气,话里有话的言,“是啊,那时,糖糖的眼里只怕就只有别的哥哥了,没有江哥哥咯。” “不会的,江哥哥是最最重要的,你会一直在我眼里,哦不,也在我心里!”云觅认真的说到。 江楼月一愣,笑言,“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觉得啊,最重要的人,要放在心里嘛。”云觅疑惑的问,“江哥哥,是糖糖说错了吗?” “没有,说得对极了。”江楼月言,心里却在叹气,想着,希望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他真的就舍不得她恢复记忆了。 云觅乐呵呵的问,“江哥哥,糖糖是不是很聪明?” “是啊,我们糖糖最聪明了。”江楼月摸了摸她的头,说,“走了。” “嗯嗯。”云觅跟着他。 没走多远,他们便见到了等候已久的苏浅浅。 “咦,江楼月,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苏浅浅问到。 “额……” “是因为昨天我……”云觅欲说,却被江楼月立马搂入怀中,捂住了嘴。 江楼月尴尬的笑着,慌忙说,“没没什么,就是有点热,然后就失眠了。” “热?昨天转凉了啊?”苏浅浅又想起了什么,言,“忘了,你有热疾。” “对对。”江楼月忙道,生怕她看出些什么。 “没事,这次我干脆顺便,给你把热疾治了。”苏浅浅言。 江楼月道谢道,“多谢苏前辈。” “呜呜。” 云觅哼唧了几声。 江楼月才想起自己还捂着云觅的嘴,他凑到她耳边,悄悄的说,“亲我的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云觅点了点头。 江楼月才放心的松开了她。 “你们两个啊,啧啧啧。”苏浅浅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然后翻身上了马。 江楼月把云觅抱上了马,带着她跟在苏浅浅的身后。 “江哥哥。”云觅扭头问他,“秘密是什么?” “就是只能有我们两个知道的事情。”江楼月解释。 “哦哦。”云觅似懂非懂。 路过一课花树时,江楼月顺手摘了一枝,给了云觅。 云觅开心的玩着…… 行了几日路,他们回到了星城。 初慕一见江楼月回来了,开心不已,可是在看到云觅正牵着江楼月的手,脸上的笑容又僵了。 北月顾衡喜悦的心情也刹那不好。 “云觅。”北月顾衡走到他们面前,对她有些斥责的意味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怎能与一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把我,把云氏置于何地?” “就是,走开!”初慕一跑上前,一把推开了云觅。 云觅懵了,原本期待的心,一下子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她感受到了初慕一和北月顾衡的不和善。 嘴一扁,豆大的眼泪,顿时就委屈的掉了下来。 北月顾衡和初慕一一下愣住了。 “走开!你们吓到她了!”江楼月气愤的斥了句他们,把云觅拉回到自己身边。 他忙抹掉她的眼泪,哄道,“没事没事,他们有病,糖糖你别哭。” 云觅含泪攥着他的衣服,躲到了他后面,怯怯的看着北月顾衡和初慕一。 “云觅?” 初慕一不确定的喊了她一声,她都不太相信眼前这女子是云觅,她气质和眼神与之前判若两人,可是她分明就是云觅啊? “你这样叫她,她不会应你们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叫她。”苏浅浅走了过来道。 北月顾衡不解,他也感觉云觅与平日里不同寻常了,云觅断然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更不会同江楼月如此,刚刚他一时气昏了头,静心想确实奇怪的狠,他问,“江楼月,这究竟怎么回事?” “我待会儿再同你们说。” 江楼月没好气的冷言了句,带着云觅先回了她原住的院子。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他是我的! 把云觅送回房后,江楼月出了门。 北月顾衡等人也走了过来,江楼月轻轻合上了门,有些生气的走向他们。 江楼月同他们简单的说了一下。 “所以,云姑娘,现在就如同一个,六七岁心智的孩子?”李无恐问。 江楼月点了点头。 “我们苍穹门的确有这样的法器。”北月顾衡言,“既然如此,明日我便带云觅回苍穹吧。” 北月顾衡一个人带着云觅…… “不行!”江楼月想着想着立刻说,“我和你一起送云觅回去。” “你不历练了?”北月顾衡不悦道。 江楼月言,“历练的事可以先搁一边,眼下还是糖糖的事比较重要。” “随便。”北月顾衡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其实他心里并不是很想江楼月一起。 换句话说,他一直都不想江楼月跟着,可他偏似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但迫于面子,他又不能说什么,不然会显得他小肚鸡肠。 见江楼月要去,初慕一便也要死跟着。 于是只有李无恐和宁采薇以及苏浅浅,留在星城等他们。 次日,江楼月拿了苏浅浅给云觅配的药,便上了路。 云觅坐在江楼月的身前,四处环顾,偶然对上了初慕一的目光,初慕一眼中满是敌意,吓的云觅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 “怎么了糖糖?”觉察到云觅有些不对劲,江楼月温柔的问到。 云觅摇了摇头。 “你渴不渴?要喝水吗?”江楼月拿出水壶问着。 云觅欲说。 初慕一却抢先一步言,“我渴了,我要喝水。” 说着拿过了江楼月手中的水壶喝了起来…… 江楼月等人在一家客栈歇下。 云觅坐在床榻上低头抠着手。 江楼月觉得她闷闷不乐的,比之前安静了不少,关切的问,“糖糖,你怎么了?好像不开心,是有什么心事吗?” “江哥哥。”云觅失落的说,“我觉得那个姐姐,好像不是很喜欢我,是糖糖不讨人喜欢吗?” 原来是因为她俩…… “没有的事。”江楼月蹲在了她面前,伸出双手掐着她的左右脸蛋,笑言,“我们家糖糖啊,是最最招人喜欢的。” 听到他这样说,云觅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二日,他们继续启程。 “江楼月,你说现在江叔叔在做什么?”初慕一骑在马上问到。 “我爹?”江楼月道,“还能做什么,无非是处理宗中事情呗。” 初慕一不断同江楼月说着初氏的事情。 搞得云觅想跟江楼月说话都插不进去,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而且云觅感觉初慕一就像跟她作对一样,和江哥哥走在一起时,初慕一会夹在他们之间,会抢着给江哥哥夹菜,也不让江哥哥给自己喂东西,非要自己拿筷子吃。 她想牵着江哥哥的手时,她会扯开她的手,说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话,关键是江哥哥还真不让自己牵他的手了,但是每次初慕一却会去牵他的手,虽然江哥哥都会抽开,但是她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不开心。 她每次对江哥哥就笑脸相迎,可一看到自己就爱答不理。 她也不想她理自己,反正她也不喜欢她了,她现在很讨厌这个初慕一,因为她好像要抢江哥哥一样,江哥哥是她的,她不要这个初慕一抢走他! “江楼月,你尝尝我这个,看好不好吃。”初慕一递给他自己烤的山鸡。 “不要不要,他不要你这个。”云觅赶紧推开了她的山鸡,把自己烤的黢黑的土豆,塞到江楼月嘴边,说,“他要我这个,来,江哥哥,吃吃糖糖的土豆。” 江楼月低眸看了看,怼在他嘴上的土豆,有些犹豫的把她树枝上,那冒着黑烟的土豆拿了下来,放入嘴里,他感觉自己吃的不是土豆,而是一个煤块。 “怎么样,好吃吗?”云觅期待的问到。 江楼月点头,勉强的咽了下去,挤出一个笑容道,“好吃。” 云觅开心一笑,并得意的看了眼,旁边的初慕一。 初慕一在一旁会气死。 吃完饭后,他们便各自找了个地方,入睡。 云觅一觉醒转,就看到了,本来睡在一边的初慕一,什么时间睡到了江楼月的肩上。 “哼。” 云觅气呼呼的起身,把初慕一的脑袋推回到原来的树上。 可初慕一迷迷糊糊,又倒向了江楼月。 云觅再次把她推开,然后硬挤在二人之间,抱着她的江哥哥睡了。 于是第二日,北月顾衡醒来时,就看到初慕一靠着云觅,云觅靠着江楼月,三人一排睡着…… 到了镇上,他们找了家客栈吃饭。 云觅本想和江楼月坐一张凳子,但却被初慕一抢了先,云觅只好坐在了江楼月的另一边。 “来,江楼月吃菜。”初慕一给江楼月,夹了一筷子菜。 “不吃不吃,他不吃你这个!”云觅赶紧把她夹的菜,又给她夹了回去,自己重新夹了新的菜放到江楼月碗中。 初慕怒视着云觅,心里窝了一肚子火。 云觅也毫不客气的,回瞪她。 反正她不会把江哥哥让出来的,谁也不能抢走她的江哥哥! 江楼月全然不知云觅的想法,但是看到碗里她夹的菜,再加上北月顾衡那张臭得不能再臭的脸,他心里又爽又开心。 路上的干粮没有了,次日,江楼月和北月顾衡去买。 初慕一负责看着云觅。 见他们走远了,初慕一转身对云觅道,“这些天,你什么意思?是要公开和我抢江楼月吗?” “是你要和我抢江哥哥的!”云觅回。 “我跟你抢?”初慕不屑的笑着,说,“江楼月本来就是我的,我哪里还需要跟你抢?倒是你,你果然对江楼月早就觊觎了,还装作没有的样子,现在倒是本性全露了吧。” “他不是你的,他是我的!”云觅跺着脚,着急的争着。 “他怎么就是你的了?你知道我和他认识多久了吗?” 云觅说,“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好,那我告诉你,我和他已经认识十几年了,我们青梅竹马,是我陪着他一起长大,还有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不喜欢什么吗?你知道他的父母叫什么吗?” 云觅想了想,她好像确实不知道…… 见她不语了,初慕一接着说,“可我知道,关于他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他是我的不是你的!你的人是北月顾衡,你不是一直都喜欢他吗?” “我喜欢北月哥哥?”云觅迷惑。 “是!”初慕一言,“你喜欢他,你们还有婚约,将来是要成亲的,所以请你离江楼月远一点!” 成亲…… 云觅记得江哥哥告诉过她,成亲就是和自己最喜欢的人,天天见面。 她最喜欢的人应该是北月哥哥? “我怎么不记得了?”云觅疑惑。 初慕一回,“因为你现在失忆了,等去了苍穹门把你治好了,你就想起来了,你要是不信我,你去问北月顾衡。而且我不妨告诉你,以后我和江楼月也会成亲,所以你不许再牵我的江楼月,不许和他靠太近,不许和他说话!” 云觅低头沉默了起来。 这时江楼月和北月顾衡买完东西回来。 “走吧。”江楼月道,然后牵过云觅的手,欲扶她上马。 云觅看了眼初慕一。 慢慢把手从江楼月掌心中抽出。 江楼月一愣,不明所以,问,“怎么了糖糖?” “我还是去坐北月哥哥的马吧。”云觅道。 江楼月一怔,不确信的问,“什……什么?” 云觅没回答,直接走到了北月顾衡面前,问,“北月哥哥,你可以载我吗?” “自然可以。”北月顾衡有点意外,又很高兴的立刻回到。 江楼月看着北月顾衡把云觅扶上了马,然后一起向前方而去。 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转身问初慕一,“初慕一,你是不是跟糖糖说了什么?” 云觅忽然这样,必有蹊跷。 初慕一也不遮掩,大方的回,“我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她,她是有婚约的人,她的未婚夫是北月顾衡,难道这些我说错了吗?” 所以,她又为了北月顾衡,和自己疏远了吗? 江楼月心里很气,但是却谁也不能气,初慕一没有错,北月顾衡没有错,云觅更没有错。 于是所有的气,最后在他心里变成了失落。 “北月哥哥。”云觅开口问北月顾衡,“初姐姐说,我和你有婚约,以后会成亲,是真的吗?” 北月顾衡沉默了一下,道,“是。” “哦。”云觅垂眸。 她不明白,这应该是件开心的事情吧,之前她看到成亲的那些人,每一个都很开心的啊,可是为什么此刻她心里却总觉得塞塞的。 “糖糖。”江楼月骑马来到他们身边,递过来一袋东西,说,“这是我给你买的青团子。” 云觅开心一笑,准备拿,可又看了眼他身边的初慕一。 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吃。” “来吃我这个吧。”北月顾衡也拿出了一份吃的给她。 云觅接过,低头言,“谢谢北月哥哥。”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别乱摸 她没有要我的东西…… 江楼月失落的收回了手,看着她吃着北月顾衡给的东西,他想起云觅曾说过,她的眼里只会有他的,那现在这又算什么呢? 他还是被抛弃了吗? 果然,有北月顾衡,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其实,他本来就不是她什么人。 江楼月苦笑了一下,转身对初慕一道,“你要吗?” 云觅看到江楼月把青团子给了初慕一,她收回目光,食不知味的吃着北月顾衡的东西。 后面,云觅总是在有意无意的疏远着江楼月,江楼月想走近她时,还没过去她就走开了,吃饭也只和北月顾衡坐一起了。 江楼月很是难受,同初慕一说话时,也是敷衍的笑着,敷衍的点头。 “北月哥哥,给。”云觅给北月顾衡夹了一筷子菜。 北月顾衡含笑吃着。 江楼月攥紧了手中的筷子,扒了几口饭,就闷闷不乐的回自己房了。 在房中,他喝着酒。 自从云觅失忆,他就再也没有碰过酒了,因为怕她不喜欢酒味。 “挺好的,早就馋酒了,这样挺好的。” 江楼月自我安慰着,可是嘴上是这样说,但他心里却跟明镜一样,怎么可能好,心里明明是又气又难受。 原来,无论是失忆的云觅,还是没有失忆的云觅,她最终还是会走向北月顾衡。 都是他之前太糊涂,明明知道云觅失忆了,还把她的话当了真,以为她的心里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了,以为自己真的是她最喜欢的人了。 可惜这一切都被北月顾衡给无情的拆穿了,他击碎了他的美梦,给了他迎头一击。 最痛苦的不是从未得到,而是得到过却又失去了,自己却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见他二人疏远了,初慕一倒是很开心,她随意的挽着江楼月的手臂,和他坐在一起,给他夹菜,看起来很是亲昵,江楼月神情恍惚,一颗心都系在了云觅的一举一动之上,也忘了拒绝。 这一切却都看在云觅的眼中。 半夜,睡不着的江楼月,忽然听到自己门外有哭声。 江楼月心里本来就烦,一听还有女人的哭声,就更烦了,他开门准备说上一说,结果看到了云觅。 云觅泪眼汪汪的站在他的门口。 “糖糖?”江楼月很意外,见她哭了,又忙问,“怎么了这是?为什么哭了啊?” 说着,他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 “江哥哥。”云觅眼泪直掉,抽泣的说,“你…你可不…可不可以不要和初姐姐成亲啊?我做不到离你远一点,你可不可以不是初姐姐的啊?” 她见不得初慕一挽着他,见不得他们坐在一起,见不得他们说说笑笑,因为她真的很难过,超级难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很不舒服,不舒服到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着。 “江哥哥。”云觅抱住了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膛,哭着说,“你可不可以只属于我?只是我一个人的?” 江楼月捧起她的脑袋,看着她哭得像兔子的眼睛,说,“笨蛋,谁跟你说,我要和初慕一成亲的?谁跟你说,我是她的?” “初姐姐,初姐姐说的。”云觅哽咽的回到。 这个初慕一…… 江楼月双手捧着她的脸,大拇指抹掉她脸颊上的泪珠,说,“那都是她跟你说着玩儿的,你别信她,你初姐姐最喜欢说笑了。” “糖糖。”江楼月认真的说,“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只会属于你,都是你一个人的。” “所以……”江楼月低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温柔的笑言,“别哭鼻子了好吗?小笨蛋。” “嗯。”云觅破涕为笑,又反驳,“我才不是笨蛋,我很聪明的,这是你说的。” “对~,聪明,你呀最聪明了。”江楼月捏了捏她的鼻子,眼中满是深情,脸上全是宠溺。 云觅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打了个哈欠,说,“我困了,江哥哥。” “你抱我回去睡觉,好不好呀~”云觅搂住了他的脖子,撒着娇。 江楼月顺从的把她横抱了起来,在路上转了个圈,走入了她房中。 “好好睡觉。”江楼月把她放在床榻上,替她盖好了被褥。 云觅点了点头,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但闭了一下,她又悄悄睁开一只眼偷瞧。 “糖糖。”江楼月故作严肃叫到。 “好好,我睡我睡,我真的睡。” 云觅赶紧再次闭好。 江楼月失声笑了笑…… 隔天,北月顾衡刚出门,就看到云觅也出来了。 他含笑正欲上前。 可是云觅却奔向了江楼月,江楼月带着她下了楼。 之前的事情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他们之间又变得亲密无间了起来。 “江哥哥,我觉得,他们做的没有你的好吃。”云觅啃着手中的包子,对江楼月道。 身边的江楼月笑言,“等以后有时间了,我再给你做。” “好。”云觅眉开眼笑,这是她这几天,再一次笑得这么灿烂。 看他二人如此,北月顾衡放在桌面的手,不由攥成了一个拳头。 而初慕一也很是气愤。 云觅又选择和江楼月同乘一匹马,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像极了一对眷侣。 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气…… 他们一路到了澧水城,澧水城是濮阳氏的地界,濮阳氏也是个大仙门,与李氏是亲上加亲,这些年来与李氏也是同气连枝的。 天色黑的厉害,乌云密布,似有暴雨,他们便找了家客栈落脚休整。 到了半夜,一直平静的外面,开始刮风,树枝在风中不停摇晃,伴随着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哗哗而来。 房间中被闪电照的忽明忽暗,云觅抱着被子缩在床角,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房间又亮了一下,云觅赶紧把耳朵捂得更紧,可她还是听到了刺耳的雷声,就好像是在她头顶上炸了一样,整个房子都在微颤。 她害怕极了,光着脚就跑出了房中,来到了江楼月房前,急切的拍着他的门。 江楼月听到了云觅的声音,赶紧从床榻上下来,跑去开门。 “江哥哥!” 云觅一看到他,立马扑入了他怀里。 “怎么了?”江楼月问到。 “我害怕。”云觅仰头回,“刚刚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梦到有人要打我,然后我醒来后外面就在打雷。” “没事,梦而已,都是假的,哥哥送你回去好不好?”江楼月安慰着她。 云觅直摇头,“我不要回去,一个人睡,我害怕。” “没事,哥哥陪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好不好?”江楼月哄着她。 可云觅还是摇头,可怜的问,“江哥哥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啊?” 这时外面又打了一个响雷,把云觅再次吓了一大跳。 她忙把江楼月往屋里一推,然后转身关上了房门。 “江哥哥,我们一起睡觉吧。”云觅跑到了江楼月的床上,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江楼月站在床边,不知所措。 “江哥哥,你快睡觉啊?”云觅见他呆呆的杵在那,掀开被子给他留出了个地叫到。 “这个,不太,妥当吧……” 江楼月有些紧张和慌乱的说到。 “为什么不妥当?”云觅不解。 “因为……”江楼月欲言又止,犹犹豫豫。 “哎呀,江哥哥你快来吧,我困死了。” 云觅把江楼月直接扯到了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 江楼月侧躺着面对她,身体僵硬的动也不敢动。 我竟然和云觅睡在一起了? 这种只有在他梦中出现的事情,忽然变成真的了,江楼月还犹如在梦境一般。 云觅挪了挪贴上了他的身体,把他一只手扯过来,头枕在他的手臂上,自己的手就从他腋下穿过抱住了他,整个人都窝在了他的怀中。 “糖糖……”江楼月整个人都绷着,紧张到结巴说,“你能不能,不要,凑这么,近。” “可是我害怕啊,只有这样,我才觉得安全。”云觅笑道,“江哥哥的怀里是最安全的。” 安全个屁啊!! 她软软的身体在自己怀里,鼻前里全是她的香味,一些碎发触碰着他颈脖的皮肤,又痒又酥,她还说着这样的话,软糯细语撩拨得江楼月都快要崩溃了。 他都恨不得直接翻身,把她压到身下,狠狠的去亲她,甚至欺负她…… 云觅又忽然凑近,在他脖子见嗅着什么。 “糖糖,你,在干嘛?”江楼月开口有些干涩的问到。 云觅仰头笑盈盈,小声问道,“江哥哥,你好香哦,我靠你这么近,是不是以后我身上,也会有你的味道啊?” “我……” 江楼月手不由攥紧了被褥,他看着云觅那纯真又甜的笑容,看得口干舌燥,喉结一直动着。 “咦?”云觅忽然发现了他的喉结,伸手戳了戳,好奇道,“这是什么啊?为什么没有?” 这个笨蛋,江楼月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对于他而言,她的这些动作无疑是挑逗般的存在。 江楼月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慌张的说,“你,别乱摸。” 再摸,就要出事了! “江哥哥,你的手怎么这么烫啊?”云觅单纯的问到。 江楼月忙松开了她的手,放到自己身后,解释言,“没什么,我有热疾,别说了,你不是困了吗?赶紧睡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焚身 “哦。”云觅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但是却一直在那动来动去。 江楼月的手心越攥越紧,心里念着静心咒,可再念也抵不过,怀中她蹭来蹭去的感觉。 “别动了。”江楼月呼吸不稳,勉强的说着,“再动……再动就要着火了。” “着火?”云觅错愕,又皱着眉,说,“江哥哥,不是我要动,是你裤子里有什么东西搁着糖糖了。” 江楼月的脸,刷的一下,像是有火在上面烧。 “江哥哥,你裤子里是揣了什么东西吗?我帮你拿出来,放到一边好不好?” 说着她的手就伸去。 “别!” 江楼月慌忙按住了她的手,这碰到还了得,自己就要彻底崩了啊。 “可是它这样磕着我,我不舒服耶。”云觅言。 我也不舒服啊! 江楼月在心里呐喊。 他喘着气,说,“没事,等一下……等一下,它就不磕你了,就……就这这样吧。” “哦。”云觅作罢,又问,“江哥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为什么这么红?还不是你弄得…… 他现在感觉是欲*火焚身,难受不已,身上每一处都在渴望着,尤其是在这种漆黑的笼罩下,外面还下着雨,他想起了她纤细的脚踝,想起了她唇上的触感,想起了那些香艳的梦。 这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无疑是一种生生的折磨。 “我,我热。”江楼月抿嘴,舔了下唇,出着滚烫的气,说道,“时辰不早了,你早点睡吧,别再说话了。” 你再这样,我真的要忍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在一点点的崩掉。 “嗯。”云觅点头,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睡了。 见她安静了下来,乖乖的入了眠,江楼月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他想,像这种事情,以后说什么也不能再发生了,云觅不懂世间情爱,可他懂啊,再发生,他不敢保证还能忍得住,本来美色当前就很难忍,还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这种就更难忍了。 “笨蛋糖糖,你真的要折磨死我。” 江楼月埋怨着怀中呼呼大睡的云觅,每次都是这样点火又不负责。 “下次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江楼月看着她的睡颜,喃喃了句,闭眼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窗外的雷声逐渐变小,最后连同大雨慢慢消失,屋檐上滴着雨水,阳光逐渐照亮了房中。 云觅抱着江楼月,江楼月也搂着她,头磕在她的头顶,两人睡的正香。 忽然传来了一声敲门声,江楼月皱了皱眉,迷糊的亲了下云觅的头,再次睡了过去。 突然!江楼月猛的睁开了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听到开门的声音,忙从床上下来,掀起被子把云觅盖住,转身看向走来的初慕一。 “你,你怎么进来了?”江楼月紧张的问到。 初慕一气呼呼道,“我在外敲了那么久的门,你没听到吗?要不是你半天不来给我开门,我才懒得进来呢,而且,谁叫你没锁门的。” “那,那你赶紧出去,我要换衣服!”江楼月赶着初慕一。 “切,知道了。”初慕一没好气,转身欲走。 江楼月心里才刚刚安了点,谁知云觅忽然从被窝中坐了起来,揉着眼睛,不满道,“谁啊!一大早这么吵!” 初慕一刹那犹如晴天霹雳,张目结舌,难以置信道,“你……你们……” “额。”江楼月扶额,说,“初慕一,不管你信不信,我和糖糖,我们是清白的。” “清白?都躺一个床上了,还清白!”初慕一激动的说到。 江楼月嫌弃道,“别这么大声,我们真没做什么。” 云觅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倒头盖被又睡了过去。 “你!”初慕一上前一把拽起云觅,骂到,“你还有没有羞耻心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与一男子同床共枕一宿,还这么淡定,简直不知廉耻!” “哎呀,你干什么啊!”江楼月扯开初慕一的手,把云觅护在身后,言,“她现在就跟个孩子一样,你说得再多,她也听不懂。” “我看,她分明就是想勾引你!”初慕一是火冒三丈。 江楼月脸一黑,言,“初慕一,你嘴巴放干净点,说话别那么难听。” “应该干净的是你们吧!”初慕一气愤的说,“你们两个,没名没份的在一起鬼混,还好意思说我?尤其是你!” 初慕一指着云觅骂着,“你真的太不知廉耻了,把你们云氏和北月氏的脸都丢光了!” “初慕一,你够了!”江楼月怒言,“糖糖她心智不熟,昨夜因为打雷她害怕,所以才来我这儿的,你不要再胡搅蛮缠,恶语相向!” 初慕一捏紧了拳头,扭头跑了出去。 “江哥哥。”云觅怯怯的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江楼月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江哥哥。”云觅仰起头,说,“我怎么感觉,我的头晕乎乎的?” “晕?”江楼月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额头有点烫。 不会是感风寒了吧。 “你还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吗?”江楼月担心的问到。 云觅指了指鼻子,说,“这里,这里塞塞的。” 这症状几乎跟风寒差不多了,昨夜确实冷了些,她还没穿鞋的跑了过来,她本就身体不好。 但是为了放心,江楼月还是特意请了大夫过来看。 大夫看过后,也确定是风寒,然后给云觅开了几贴药。 由于云觅感了风寒,他们只好暂时留在了澧水城里,等她好些了再启程。 “这个好苦啊。” 云觅皱着眉喝完了药,同江楼月抱怨道。 江楼月笑着给她嘴里塞了颗糖。 “把糖吃完,就去好好休息,好吗?”江楼月温柔的擦掉了她嘴角的药汁。 云觅乖巧的点了点头…… 休息了一天后,云觅的风寒好了一些。 傍晚,她睡不着便来到江楼月房中找他,可是江楼月并不在房中。 正当她要走时,偶然看到了桌上,他的酒壶。 云觅上前拿起看着,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只知道江楼月很喜欢它,日日戴着。 之前她问过这是什么,江楼月告诉过她,这叫酒壶,里面装着酒。 可是她不知道酒是什么,江楼月也不让她尝。 但她看到好多人都喝酒,他们的样子好像很好喝一样。 云觅看了看四周,然后又把门关上。 坐在桌前,想,我就喝一丢丢,江哥哥应该不会发现吧。 她悄咪咪的打开了酒壶,一股刺鼻的味道袭来,云觅捏着鼻子喝了一小口,整个人都会辣死。 难道这个东西要多喝才会好喝? 云觅又狠狠的闷了一大口,还是觉得辣得不行。 我就不信了,还喝不出你真正的味道。 云觅的倔脾气被激发,抱着酒壶又是一大口,不知不觉竟把他整整一壶都喝完了。 完了,云觅看着空落落的酒壶,想,闯祸了,得赶紧溜掉。 她起了身,可眼前是天旋地转。 等江楼月回来时,合上门准备换衣,却看到云觅躺在他床上。 “糖糖?”江楼月意外。 云觅听到他在唤自己,迷糊的坐了起来。 一股强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江楼月扭头看到自己的酒壶,倒在地上。 “糖糖,你不会喝了我的酒吧?”江楼月扶住了她东倒西歪的身体,紧张的问到。 云觅摇了摇头,道,“没……没有。” “……” “好吧。”云觅看着他的眼睛,心虚不已,就对江楼月坦白道,“我就喝了那么一小口,真的就那么一小口哟。” 江楼月看她的样子,就不像是喝了一小口的样子。 “你呀。”江楼月无奈,言,“你先睡着,我去给你拿点醒酒汤来。” 他扶着她的脑袋,慢慢放下她,想要她躺下去。 只是在她脑袋刚沾上榻后,云觅便双手环住了江楼月的脖子。 她伸手,摸着江楼月的脸,笑眯眯道,“江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 云觅的食指一路往下摸,最后落在了他的唇上,指尖微冷的触感,江楼月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嘴巴也好看,笑起来最好看。”云觅爱不释手的夸着。 江楼月看着身下的云觅,因为喝了酒,双颊绯红,眉目起波澜,她醉了,往常那双干净的眼睛此时变得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透。 眼角下的桃花记,叫江楼月忍不住想起一句诗来,“醉酒佳人桃红面,不忘嫣语娇态羞温柔” 醉酒的云觅褪去了原先一尘不染的气质,反倒加上了些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更想靠近她。 “糖糖。” 江楼月握住了她放在自己嘴上的手指,他的声音有些自己都难以控制的低沉,像是压抑着什么。 “嗯?”云觅回到,对他明媚的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更加让江楼月,难以自控。 江楼月喘了起来,撑在她耳边的手,逐渐捏成了一个拳头。 他看着她的唇,上面还沾着点酒,水润水润的,仿佛邀请着他品尝一般…… 第一百八十八章 难耐 江楼月浑身燥热难耐,他知道此刻他应该赶紧起身,却又叫他不舍,甚至想贴的跟紧一点。 “糖糖。”江楼月情不自禁贴上了她的耳朵,声音暗哑,甚至有些发抖的说,“我可以……可以亲你一口吗?” 他亲了一下她耳朵,又缓靠近她的脸,盯着她的唇,像是许诺一般,有点迫切说着,“就一口,亲一口,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啊?好吧。”云觅没听懂,随便回了句。 江楼月一下便欺上了她的唇,唇上的酒水被舐走,比想象中的还要软,他闭上了眼睛,唇瓣一下一下的轻触摩挲。 云觅一脸茫然,明明江哥哥不是说要亲自己的吗?这又是干什么?难道这也是亲吗?可为什么跟她的不一样? 她心里满是疑问,刚开口欲问时,有什么东西便闯了进来。 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有些失控了。 他疯狂的攻城略地,把她的空气,抢走了。 嘴唇上又酥又麻,渐渐的又有点疼,云觅想推开他。 江楼月把她的手压到了一边,几乎失控的吻着她,一遍又一遍,一次比一次用力了些,指腹在她手腕上摩挲着。 好甜…… 可是,这些对于江楼月来说,却还是不够,他想要的是更多。 他把手伸到了她后脑勺下,抬起了她的头,吻的更加深入,辗转反侧,温柔又霸道。 江楼月的气息乱的不成样子,心仿佛要蹦出了胸膛。 云觅本就迷糊,现在被他亲的,更加迷糊了起来,渐渐江楼月整个身子都压了上来,她更加不能好好呼吸了。 小姑娘呜咽了一声。 “压到你了吗?” 江楼月带着喘气声问了句。 随后他扶着她头,一面吻着,一面翻了个身,天旋地转间,云觅到了上面,他让她压着自己。 云觅的长发落在了他的脖子上,又酥又痒,使得他更加迫切。 江楼月的手从她的头顶往下轻抚,滑过她的背,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她的腰比以前多了点肉,没有上一次那么的骨感了,手感也比之前更好了起来。 云觅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耳边全是江楼月凌乱又深沉的喘气音。 亲了好久,江楼月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两个人互看对方,喘到不行,眼中都好像蒙上了一层,捉摸不透的水雾。 云觅想起身,江楼月却抱紧了她的腰身,一只手整理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干涩的说,“好糖糖,别乱动可以吗?就这样在我身上,趴一会儿,不然我难受……” “难受?你是不是也生病了啊?要不我给你去找大夫吧?” “不用了。”江楼月再次亲了亲她的唇,多情的桃花眼,微微泛红的看着她,言,“你就这样在我身上趴会儿,就好了。” “哦。”云觅乖巧的趴在了他身上,没有再乱动。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困意来袭,云觅就这样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江楼月静了好一会儿,心里默念了七八遍静心咒,呼吸这才慢慢平稳,他坐起来,理了理云觅身上,被他弄乱了的发丝和衣服,然后抱着云觅回了她的房中。 他把她放在了床榻上,给她盖好被褥,他在她手背上浅吻了一下,将她的手放入被褥之中。 江楼月坐在她身边,柔情的注视着她的睡颜…… 清晨,云觅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看了看四周,看到是自己房中,心里松了口气。 昨天她晕晕乎乎的,还以为自己没有回自己房。 不对啊,昨天自己好像,把江哥哥的酒喝光了…… 她赶紧下了床,出门跑去江楼月房,正巧见到江楼月和初慕一在门前。 “额……江哥哥,初姐姐。”云觅惴惴不安的叫了声。 心里捣鼓着,完蛋了,江哥哥回来了,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销毁罪证呢,他肯定已经知道了。 “糖糖,你……你醒了啊?”江楼月心里忐忑,故作镇定的同她说,“昨晚,昨晚我……” “对不起!”云觅忙道歉,言,“江哥哥,你的酒确实是我偷喝的,我喝完怕你发现还跑了,对不起……” 江楼月一愣,琢磨,这话怎么听起来,她好像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 “你,喝完我的酒,跑了?”江楼月试探性问。 云觅点了点头,说,“昨天我怕你生气,而且我的头也很晕,于是就跑回自己房了,但是我觉得你这么聪明,肯定也会知道,所以我想我还是跟你坦白吧,对不起江哥哥。” 也是她昨天醉成那样,不记得也正常。 只是,江楼月忽然心里觉得,有点点失落,他还紧张了大半天,想着该怎么跟她解释的好,结果人家根本不记得了。 她果然又不负责了…… “你居然敢喝江楼月的酒?”旁边的初慕一道,“他的酒都挺烈的,难怪你嘴都肿了。” 嘴? 云觅碰了一下,果然有点疼。 “可能是昨晚撞着了吧。”云觅喃喃着。 “云觅。”北月顾衡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看,道,“你鞋呢?” “哎呀。”云觅恍然大悟,言,“我忘记穿了。” 说着她赶紧跑了回去。 初慕一看了眼江楼月,皱眉问,“江楼月,你怎么回事?怎么一看到云觅,就脸红?” “啊?”江楼月捧住了自己的脸,紧张的说,“没……没有吧。” “哼。”初慕一不悦,她总觉得江楼月今日,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 云觅回了自己房中,对着镜子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嘴真的又红又肿。 “不会是脸着地摔的吧。” 云觅想着…… 初慕一忽而推门而入走了进来。 “初姐姐?”云觅叫了她一声,声音有些胆怯,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怕初慕一。 初慕一冷哼一声,道,“别这么叫我,恶心。” 她走近云觅,敌意满满的说,“云觅,你这个人真是永远这么讨厌,没失忆的时候讨厌,失忆了更加让人讨厌,你忘了那天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我没忘。”云觅回。 “那你还要跟我抢江楼月,你为什么非要觊觎我的东西,觊觎我的江楼月!” “不是的!”云觅虽然害怕她,但还是鼓起了勇气,对于江哥哥,就算再害怕她也不怯,她说,“江哥哥都跟我说了,你们不会成亲,他不是你的,他是我的!” “那你要北月顾衡怎么办?”初慕一冷笑,“难道你云大小姐还想嫁二夫不成?云觅,你能不能要点脸?” “我……”云觅低下了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她心里很乱,因为这些事她又不懂。 “云觅,你真的太讨厌了!永远都是那么讨厌!”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云觅问到,她好奇为什么以前的她,最喜欢的人怎么不是江哥哥,而是北月哥哥。 初慕一厌恶的回,“以前的你,冷血无情,古板无趣,还自视清高看不起任何人,你周围所有的人,都不喜欢你!你是一个非常让人讨厌的人!谁都不愿意同你做朋友!” “冷血无情……”云觅摇了摇头,说,“不可能,这不是我。” 她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的呢? “你就是这样的!”初慕一怒气冲冲道,“而且你还伤了江楼月,几乎要了他的命!” “不会的!”云觅反驳,“我怎么可能,会伤了江哥哥!” “你不信?行,那你就去看看他身上,去看看他身上是不是伤痕累累,那些都是你给的,是你一剑一剑刺在他身上的!” “看就看!” 云觅不服气,跑了出去,江哥哥说过她最喜欢说笑,所以这次她一定又是骗自己的,她一定要去亲眼看看,证明她没有!她怎么可能舍得伤江哥哥呢?都是她瞎说的! 她直接闯入了江楼月的房中。 江楼月好巧不巧正在换衣服,此刻只穿着一件里衣。 “糖糖?”江楼月不明所以,看着她微红肿的唇,昨夜的事情又忍不住浮现,他脸再次红了起来,又故作淡定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云觅没说话,直接上前扒开了江楼月的衣服。 刹那,他胸膛上横七竖八的伤痕,映入了云觅的眼中,虽然已经结痂了,但却还是叫人看得心惊。 江楼月懵了,赶紧,合上自己的衣服,紧张又不解道,“糖糖,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真的伤了江哥哥?初姐姐说得都是真的? “糖糖?”江楼月见她神色不对,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云觅忽然觉得头很痛,脑海中零零碎碎的出现了一些画面,画面中自己持剑刺着江哥哥,他握着她的剑,满脸是血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糖糖!”江楼月见她面露痛苦,着急的问着。 云觅蹲下打着自己的头,说,“我头好痛。” 江楼月忙拿来了药,准备给她喂下。 可是云觅还没吃,便顿时晕厥了过去。 江楼月赶紧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危机 云觅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头疼了? 江楼月看着床榻上昏迷的云觅,心里百思不解。 由于云觅没有苏醒,他们只好在澧水城里,又待了一天。 傍晚,云觅醒了过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仿佛在上面看到了江楼月的血。 方才她做了个梦,梦里自己一直说着,要江哥哥去死。 是那么的可怕。 难道,我以前是个坏人吗?我差点害死江哥哥? 云觅的手开始发抖。 耳边又响起了梦里的声音。 云觅紧捂着耳朵,摇着头,自言自语着,“不要不要,我不要江哥哥死,我不要江哥哥死!” 说着,她慌张的下了床,跑出了房间,跑出了客栈。 她只想着,她要离客栈远远的,这样自己就不会伤害江哥哥了。 江楼月进房,看见榻上空无一人,手中端着的药碗顿时掉在了地上。 听到了房中破碎的声音,本欲前来的北月顾衡,一下子冲了进来。 “发生什么了?”北月顾衡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房中也没有云觅的影子,问江楼月,“云觅呢?” 江楼月摇了摇头,转身也跑了出去,他在大街上焦急的寻着云觅。 看到前方有一白色身影,江楼月急忙上前拉住了她,可惜定睛一看却不是云觅。 “对不起对不起。”江楼月道了句歉。 那姑娘含羞一笑,柔柔的回了句,“没关系。” 江楼月从她身边走过,继续寻找云觅。 那姑娘还痴看着江楼月离去的背影。 江楼月找的心急如焚,不断责怪自己,怎么又把糖糖给弄丢了! 云觅低着头走在大街上,她想着江楼月身上的那些伤口。 那时的江哥哥一定很疼吧。 她想着想着便泪如雨下,她无法去接受,自己以前怎么就是那样一个人,冷血无情没人喜欢,连江哥哥那么好的人,都伤害,根本就是个大坏人。 她讨厌以前的自己,甚至痛恨起以前的自己! 突然,她一不小撞到了一人。 “谁啊!谁这么不长……”那人转身准备骂云觅,可当云觅抬头看她时,那人呆了,她拿着扇子围着云觅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感叹,“这是哪里来的仙子啊?” “我不是仙子,我叫糖糖,刚刚,对不起。”云觅向她道了声歉。 见她欲走,那人忙拦住了她,问,“这位糖糖姑娘,这大晚上的,要去何处?” “我不知道,我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去。”云觅回到,这时她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你…饿了啊?” 云觅点头。 “那为何不去用膳呢?” “没有钱。” “这样啊,那你就一个人吗?你家人呢?” “家人……我不记得了。”云觅失落的回到,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那人看着云觅若有所思,又道,“那要不你跟我走吧,去我家吃饭如何?” “你不要银子吗?”云觅天真的问。 “不要,随便你吃。”那人笑言,然后拉住了她,说,“走吧,姑娘。” 云觅实在饿极了,便也就跟她走了。 她全然不知那人其实是个老鸨,她把云觅骗进了花楼之中。 “这些我都可以吃吗?”云觅看着面前的菜,问到。 老鸨慈眉善目,笑言,“自然可以,你随便吃。” “谢谢你,你人真好!”云觅感激的说着。 “不谢不谢,你慢慢吃啊。”老鸨笑盈盈道。 云觅点了下头,开心的吃了起来。 老鸨走出了房间。 “妈妈,我怎么感觉,那位姑娘脑子不太正常?”门外的姑娘上前说到。 老鸨看着里面的云觅,道,“脑子正常的,能跟我来?” “那她不就是个傻子吗?傻子会不会不好?” “傻子又如何。”老鸨狡诈的说,“到了床上还不是一个样,那些男人才不会在意这些的,他们呐只在乎模样,你看她长这么好看,就算是个傻子,也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万一到时候,她不配合怎么办?毕竟傻子也能反抗的……” 老鸨笑了笑,对身边的另一人说,“端碗梨汤来。” “是。” 那人很快端了碗梨汤过来。 老鸨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将瓶中的水倒入了梨汤中,然后拿着勺子搅动着。 她一面阴险的笑着,一面言,“我这十几种催情药制成的阴阳和合散,难道还不足以让她变成绕指柔吗?” “还是妈妈聪明。”旁边的人赞道。 老鸨放下勺子,亲自给她端了过去,云觅见她笑得和蔼可亲,便毫无戒备之心的喝了,然后继续吃东西。 只是吃着吃着,就开始觉得浑身发热,整个脑袋感觉又晕又重。 “哟,姑娘怎么了啊?”老鸨子见她药效起了,假意关心问到。 云觅撑着头,道,“不知道为什么,头有点晕,还有点热。” “不舒服啊,那去休息休息吧。”老鸨子示意了身边两个下人。 于是她们扶起了云觅。 云觅浑身软弱无力,迷糊中只见她们脱了她的衣服,给她洗澡。 她不懂,问着她们,她们却只埋头给她穿衣,什么话也不回答…… “各位客官。” 老鸨子拿着扇子走到了花楼中的舞台上,笑容满面的说,“今日我们楼里啊,来了位极其好看的美人儿。” “妈妈,每次都说,来了美人,可结果呢,不过是一堆庸脂俗粉罢了。”人群中一男子一面喝着酒,一面不屑道,左右还立着几名随侍。 其他人也跟着说,“就是就是。” “濮阳公子,这次,绝对是个大美人儿!”老鸨子笑道。 然后命下人缓缓拉开了舞台上的珠帘。 云觅正神志不清的躺在一张美人榻之上。 顿时,刚刚还嘲讽满天的人群,一下个个瞠目结舌。 濮阳建推开了怀中的姑娘,缓缓起身目不转睛的看着美人榻上的云觅,目光中满是惊艳,像丛林中的狼忽瞧见了自己心仪的猎物,眼中泛光。 “这位就是今日的美人。”老鸨胁肩谄笑着,“此美人不仅生的貌美,且肤如凝脂,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完璧之身。” 说着她挽起了云觅的袖子,露出她白藕一般的手臂,手臂上那一点鲜红的守宫砂异常显眼。 一时间,花楼中的男人,疯狂的竞价了起来,都想要抢到云觅。 耳边喧闹的争吵之声,吵得云觅头更晕更疼,她想起身却没有力气。 在一次比一次高的竞价声中,最终濮阳建以财力和势力,镇压了全场。 “恭喜濮阳公子,这美人今夜就是您的了。” 老鸨乐得合不拢嘴,笑逐颜开的同濮阳建道。 濮阳建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上台抱走了半昏半醒的云觅。 江楼月此时还在街上着急的寻着。 这时他忽然听人议论道,“你别说今日万芳斋的那美人,真的是太美了,跟仙女似的。” “二位。”江楼月上前问,“你们刚刚说的美人,眼角下是不是有朵桃花似的印记?” “对啊,长得特别好看,宛如谪仙。”那人赞道。 江楼月心里一紧,忙问,“万芳斋怎么走?” 那人给他指了指。 江楼月立马跑了过去。 “哟,爷是新来的吧?想要那种姑娘啊?” 江楼月跑入万芳斋,就马上有姑娘上前来询问到。 江楼月有些急切的说,“你们老鸨呢?” “妈妈啊,妈妈她在房中忙着呢,没事,我们可以招待公子的。”说着,一女子的手便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江楼月甩开了她的手,没好气道,“把你们老鸨叫来!” “看来公子,是来找茬啊。”女子脸色顿时变了样,语气很不好的叫到,“来人啊,把这个人给我打出去!” 顿时,应声便来了许多人,他们拿着棍子打向江楼月。 在房中数钱的老鸨,只听到楼下一声声惨叫。 “这是怎么了。” 老鸨不悦的起身,走到门前刚准备开门去看看。 门就忽然被踹开,老鸨臃肿的身体,一下子被撞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谁……” 老鸨愤怒的刚欲骂人,就看到江楼月走了进来,他一手拎着个人,一手提着剑,那人被他一丢,直接砸烂了她的桌子。 江楼月走向她,冰凉的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爷,饶命,爷!” 老鸨惊恐的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剑,急忙哀求到。 “糖糖,在哪里。”江楼月问到,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是却叫人毛骨悚然。 “什…什么糖糖啊?老身,老身实在不识得。” 老鸨装傻充愣的回到。 “贱人。” 江楼月飞起一脚就踹在了她身上,老鸨后背狠狠的撞到了墙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老鸨子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自己被踹痛了的肚子,说,“你大胆!竟然敢恶意伤人,我要去报官!” 说着她就往门口跑去,江楼月再她后背又踹上了一脚。 老鸨子直接从二楼摔到了一楼,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 江楼月飞逝而来一剑刺进了她的肩膀。 老鸨子凄惨一叫,四周人吓得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江楼月抽出了剑,老鸨翻身过来,往后挪。 第一百九十章 闯宗 江楼月提着剑,阴鸷的说,“把糖糖交出来,否则老子就割了你的狗头,给你挂到官府去!” “别别,我错了,大爷我错了,我真不知道那姑娘说您的人啊。”老鸨子寒毛卓立,边磕头边道,“那姑娘已经不在我们楼里了,她被濮阳公子给买走了,大爷求您放过我吧,求您了。” “贱人!这笔账,老子后面跟你算。”江楼月冷言了句,转身向外而去。 老鸨子松了一大口气。 也在找人的初慕一和北月顾衡,看到江楼月急匆匆的就往一个方向奔去,于是便也追着而去。 濮阳建慢慢把云觅放到自己的床榻上,手指在云觅脸上滑动。 “果真是肤如凝脂。” 濮阳建满意的说到,不怀好意的笑着。 “公子,我怎么觉得,她……她可能是云氏的大小姐呢?你看她眼角下的桃花记,不是跟传闻中的一模一样吗?”一旁的下属质疑道。 濮阳建笑一下,说,“她就是云觅。” “什么?”下属惊讶道,“她真的是云大小姐啊,那您为什么……难道您这是在救她?” “救?”濮阳建的手滑到了她的颈脖间,言,“算是吧,所以拿她的完璧之身交换,也就顺理成章了对吧。” “啊?”下属忙道,“少爷,这……使不得啊!她是云氏大小姐,北月顾衡的未婚妻,您动不得!” “这个北月顾衡,我早就见他不惯了!夺了他的妻何乐而不为呢?”濮阳建凑近云觅闻了闻,淫邪的笑着说,“如此美人,这么好的机会,岂可浪费。” “可是北月氏和云氏得知的话,只怕不会放过我们。”下属担忧至极道,“少爷您还是收手吧!” “愚蠢!”濮阳建吼了一声,道,“你没看她这样吗?显然是中了药,她现在是神志不清,待我玩过之后随便找一处丢了便是,老鸨那边给点封口费,到时候量云觅也查不出,没有证据云氏和北月氏又奈我何?” “可是……”下属还是不安。 “别可是了!”濮阳建斥到,“滚出去,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是是。”下属赶紧慌忙跑出了房间。 一时间房中只剩下了云觅和濮阳建。 “云觅啊云觅。”濮阳建捏住了她的下巴,奸笑着,“你怎么就落到我手里了呢?在苍穹门进修时,你对我爱答不理,我到要看看等会儿,你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说着,他开始缓缓解云觅的衣带。 “别碰我。”云觅艰难的说出了一句话,“滚开!” 她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是她感觉他绝对不是个好人。 她勉强坐了起来,下床想往外跑。 濮阳建一把将她扯回到床上。 “救命!救命!” 云觅胡乱的挣扎着,踢着他,濮阳建把她双手按在了两边,面目狰狞道,“你跑什么,等会儿我自会让你走的,不过你得把先我服侍好。” “我不要,你放开我,救命!江哥哥救我!”云觅被濮阳建吓得害怕极了,声嘶力竭的直哭喊着。 濮阳建捂住了她的嘴,笑道,“喊什么江哥哥,要喊濮阳哥哥。” 他压着云觅,猴急的撕扯下来云觅的外衣,然后扯她的中衣。 云觅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的手。 “贱人!” 濮阳建疼的,当即怒抽了云觅一巴掌。 江楼月来到了濮阳宗前,门卫拦住了他。 他直接打开了那两人,一脚踹开了大门。 “濮阳建!给老子滚出来!” 江楼月在院子里愤怒的喊着。 “来者何人!竟敢私闯我濮阳宗!”濮阳宗主带着手下来,质问江楼月。 江楼月不客气的怒问,“云觅在哪!” “什么云觅。”濮阳宗主一头雾水,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问你,云觅在哪!!” 江楼月一剑一挥,顷刻他们身后房屋的一角,便被削了下来。 他持剑指着濮阳宗主,怒不可遏的说,“濮阳建要是敢动云觅一下,老子不介意血洗濮阳宗!要你们这群杂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岂有此理!”濮阳宗主也怒了,拔剑就与江楼月打了起来,紧接着其他人也同他打了起来。 他们联手攻击着江楼月,可是他们没想到江楼月竟这么强,所使用的剑法神秘莫测,简直见所未见,没几招他们便落下了阵。 濮阳宗主也被打倒,单膝跪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濮阳宗主质问着江楼月。 江楼月没有回答他,杀气腾腾的命着,“把云觅交出来!” “云觅姑娘怎么可能在濮阳宗,阁下只怕是搞错了,我真不知道,又如何交人?”濮阳宗主回到。 江楼月冷冽一笑,说,“不知道是吧,那你就把濮阳建交出来,不交的话……” “见过什么叫尸横遍野吗?濮阳宗明日可能就是这个景象了。”江楼月说到,语气叫人生惧,他手里的剑还在滴血,一身压迫人的戾气,叫濮阳宗主都不由害怕了起来。 濮阳宗主忙道,“快……快把公子叫来!” 濮阳建正欲脱云觅的里衣时,门外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 “谁啊!” 濮阳建本想置之不理,但奈何敲门声太过刺耳,他暴怒的冲着门处吼了一声。 “公子,宗主急召!” 门外的人慌张又胆颤道。 “我爹?” 濮阳建一听,只好起身,放下床边的罗帷,理了理衣服往外走去。 云觅想从床上起来,但是浑身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她微喘着气艰难的呼吸着,整个人犹如身在烈日中一般,燥热难耐。 “江朝溪?!”濮阳建愤怒的持剑向江楼月攻去,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伤我爹!” 江楼月见他攻来,也没有闪躲,直接迎面而去。 濮阳建顿时以攻成了守,但他根本防不住江楼月,一套招下来,浑身连中数剑。 江楼月飞起一脚,将濮阳建踹倒在了地上,向后还滑行了几米,狠狠撞在了石山上。 江楼月走向他,剑尖在地上擦出一路火星。 “江……江朝溪,你不要以为你是初氏的人,就可以无所忌惮,我们可是有李氏的!你若敢动我,苍穹门也不会放过你的!” 江楼月目光如炬,冷笑。 “快保护公子!”濮阳宗主着急的命到。 江楼月转身一剑一挥,背后攻来的的人,顿时全部被直接从宗里打出了宗外。 血溅在了江楼月脸上。 濮阳建想爬起来跑,江楼月飞身上前一脚踩到了他头上,将他踩在地上,一阵剑光濮阳建的一根手指头生生被斩断,濮阳建疼的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云觅在哪?”江楼月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问到。 濮阳建忍着剧痛,还嘴硬着,“我不知道!我一定要将此事报给苍穹门,江楼月你就等死吧!” 江楼月又一剑,插入了他的掌心,在血肉中还拧了一下,濮阳建霎时疼到嘴唇发白,叫苦连天。 江楼月低眼看他,冷冽的眼眸中,透着嗜血般的杀气,握紧的手,关节在不断作响。 “狗东西,我江某人耐心不是很好,没空跟你废话,你再不说,我便将你整个濮阳掘地三尺!把你剥皮抽筋送到你祖宗那去!!” 江楼月爆吼着,原本纯良的脸,现沾有了血,竟看起来很是凶残,像个斯文败类。 “仙长手下留情!”濮阳建的妻子跑了过来,一面磕着头求饶一面道,“妾身……妾身知道云姑娘在何处,还望仙子留我夫君一命!” 江楼月闭了闭眼,压着心中想要杀人的冲动,抽出剑,将濮阳建踹到一边,同那人道,“带我去。” “是是。”濮阳建的妻子起身,战战兢兢道,“这,这边请。” 江楼月跟着她一路跑去。 他推开了门,冲进了房中,地上全是被濮阳建撕烂的衣服。 江楼月心里一紧,急忙上前一把掀开了罗帷。 只看到云觅躺在榻上,衣衫不整,白皙的脸上还有个掌印。 江楼月心疼极了。 他赶紧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裹住了云觅的身体,将她拥入怀中,颤抖的一遍遍说,“糖糖,糖糖你看,是江哥哥,江哥哥来救你了,别怕,江哥哥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江楼月把云觅从床榻上横抱了起来。 看到他还真把云觅带了出来,濮阳宗主震惊的看向濮阳建。 江楼月走到他们前方忽然停下,他把云觅往怀里再抱了抱,捂住了她的耳朵。 “轰”的一声,四周的房屋顷刻倒塌了,濮阳宗主惊恐无比。 “濮阳建。”江楼月转身看向他,冷言,“你不是喜欢动女人吗?很好,那我便要你这辈子都动不了!” 倏地,地上的一把剑,一下子飞逝而去,濮阳建还来得及反应过来,下身便当即剧痛无比。 他竟然…… “江朝溪!!”濮阳宗主见自家儿子,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顿时暴怒的吼道,“我们濮阳宗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告上苍穹门,你就等着受罚吧!” 江楼月不屑一笑,言,“苍穹门算什么。” 说着,他抱着云觅,一步步离开了濮阳宗。 第一百九十一章 难控 如果不是顾着初氏,江楼月真恨不得直接把濮阳建大卸八块。 他的糖糖,他视若珍宝的糖糖,竟被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如此对待,不这般做难消他心头之恨! “江哥哥。”云觅迷迷糊糊搂住了他的脖子,往他身上贴。 江楼月感觉怀中的云觅,像个碳火炉子一般热,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绯红。 她一直往江楼月身上蹭着,不断的呢喃着,“好热,好难受。” 该死! 江楼月这才发现,云觅已经被下了药。 好在他瞧出云觅身上的药,不是什么特别难解的阴阳合和散。 只是现在…… 江楼月看了看四周,然后抱着云觅步入了一家客栈。 “一间房!”江楼月来到柜前有些着急的说到。 阴阳合和散解法虽易,但中药之人不解时,是非常难受的。 “好嘞,客官请。”掌柜的麻利的拿出了把钥匙,叫店小二给他去开。 江楼月跟着店小二上了三楼,店小二给他开了门。 江楼月把云觅放在榻上,转而又吩咐店小二道,“你赶紧叫人送两桶凉水来,越凉越好!” “是。”店小二走了出去,合上了门。 “江哥哥。”云觅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费力的坐了起来,她像猫一样蹭着他的手,意识模糊的说,“我好难受。” 江楼月都感觉她身上的温度,都要灼手了。 “糖糖。”江楼月安慰哄着她,道,“你再忍一下,等会儿沐浴一番,就不难受了。” “我不想沐浴。”云觅脸蹭着江楼月的手心,他的手凉凉的,正好缓解她由内往外的燥热,她忍不住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间,仰头跟他说,“江哥哥,你摸摸我可以吗?你的手好舒服……” “糖糖。”江楼月慌乱了起来,想挣脱,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却不听使唤了,用不上任何力气,他紧张的说,“你,你别这样……” 云觅现在是因为中了药才会这样,你得清醒啊江楼月! 江楼月在心里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他甚至闭上了眼睛,都不敢再去看云觅一眼。 可是眼睛闭上,身上的感知便加强了,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掌心下细腻的皮肤,后来一股股热气喷在了他的手背上,然后什么软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手背上一片酥麻。 江楼月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就看到云觅,在一遍遍的亲着他的手背。 江楼月口干舌燥,另一只手攥成了拳头。 云觅撑着床边欲起身,但是在起身的刹那手臂一软,差点朝床下摔了下去。 “糖糖!” 江楼月忙扶住了她,云觅却趁机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身子压了过来,江楼月鬼使神差的就这么被她压到了床上。 云觅趴在他身上,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身体本能的,控制不住的,亲上了他的脸。 江楼月的手心攥的更紧了。 他想说什么,却口干的说不来一句话,气息也不争气的乱了起来。 云觅到底那方面一窍不通,即使是中了药,也只会光亲,她吻过江楼月的眼睛,又吻过他的鼻尖或嘴角,来来回回亲着。 结果,越亲越难受。 江楼月也难受无比,他的手抬起想去放在她的腰间,却又颤抖着放下,最后犹豫的他放到了她肩上。 “糖糖,你冷静点,别这样。” 江楼月想推开她,他真的快要受不了。 云觅却抱他抱得更紧了些,她看向他,微喘着气,有些哀求的意味道,“你亲我好吗?你亲一亲我吧。” 门窗紧闭,房中没有点灯,只有一丝丝柔和的月光,透过纸窗照进房中,营造出一种温馨之感,云觅的喘息又平添上了几分暧昧。 江楼月看着她,眼角很红,眼神似蒙上了潮湿的水汽,迷离又恍惚,沉溺即难耐。 她的里衣本就单薄,仅仅只是一层薄纱,里面的红肚兜清晰可见,一根红线系在脖子上,江楼月的目光控制不住的沿着红线往下看,看到了她精致的锁骨,然后是红肚兜也挡不住的雪白春色。 江楼月忙收回了目光,比刚刚还要慌张的说,“糖糖,你快别这样了。” 他真是要忍不住了,身下已经开始无法控制。 云觅却像个溺水的人,怎么也不肯从他身上起来,甚至扒开了江楼月的衣襟,然后再他胸膛落下了炙热的一吻。 江楼月顿时整个身体都酥掉了,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一口气差点没呼过来了。 云觅沉醉的亲着,一路往上,吻上了他的喉结。 这一刻,他再也克制不了,脑海中的最后一根弦彻底断掉。 他的一直埋藏的爱意,像汹涌的洪水决了堤,成为了想要把她压到身下的猛烈想法。 江楼月一个翻身,把云觅压到了自己身下。 “想要我亲你?”江楼月问到。 云觅点了点头。 “那你,求我。”江楼月桃花眼中的笑意,显得很是败类。 云觅实在是太难受了,而且她本就听他的话,便顺从的开口说,“求……求你。” 江楼月俯身亲上了她,从眉眼开始,一路往下,落下了无数个细细碎碎的吻。 然后亲上了她的脖子,她脖子上的皮肤很容易就弄红,他忍不住轻咬了一下。 抓着他肩上的手,紧了紧,云觅发出了一声,很小的呜咽声。 “喜欢这个样?”江楼月笑了起来,这甜美干净的笑容,与他现在蛊惑十足的语气十分不搭。 他埋头,继续轻咬起她的脖子,滚烫又略微粗糙的面,滑过肌肤,引得云觅一阵阵轻颤。 “舒服吗?” 江楼月喘着气,问。 云觅没有回答,只是紧搂着江楼月的颈,她不知道是不是舒服,说舒服好像又是那么难受,可她又不想避开。 江楼月看着她的样子,勾人又惹人怜爱,偏又叫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她。 他故意看着她,没了动作。 云觅又燥热了起来,难受的蹭着他,身体已经被江楼月方才亲的动了情,开始泛红。 她仰着头,脖子上全是江楼月留下的印记。 “江哥哥……”云觅难耐的呜咽着,像是引诱他一般。 江楼月居高临下,对她笑道,“告诉我,舒不舒服。” 他咬了一下她的耳朵,魅惑的说,“不说,就不亲你。” “舒…舒服……” 云觅断断续续的回到。 “好糖糖。”江楼月亲了亲她的耳际,继续蛊惑着她,“说,我最爱的人是江哥哥,说了,我会让你更舒服。” “我……最爱的人,是江哥哥。” 云觅极其乖顺对江楼月有求必应,又因药效难受到泪眼婆娑,像是祈求一样望着江楼月。 我也是,最爱的人,是你…… “好了,不欺负你了。”江楼月怜惜的吻了吻她的眼睛,心里热血澎湃又一片柔软。 然后他吻上了她的下颚,往上,欺上了她的唇,她的唇还是那样柔软,那样的甜。 他热烈的吻着她,比之前更加失控,也更加霸道,唇齿被撬开,他追逐着她的闪躲,非要拉她一起共舞。 热烈的吻,使得江楼月热血沸腾,也使得云觅情难自已。 云觅无法呼吸,头偏过了一边,喘着。 江楼月也没有再去强逼,只是像刚刚那般吻着她的侧脸,一路到耳坠 江楼月停下吻,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渐渐解开了她腰间的衣带,将她的里衣扯开褪到了手肘。 云觅下意识学他,想扯开他的衣服,但怎么也扯不开,她有些着急,甚至迫切。 “云大小姐,这么急吗?”江楼月笑言,埋头在她脖间,一边来回吻一边回,“急什么,我自己脱。” 说着,他解开自己的腰带,衣服散开,坚实的胸膛压在了云觅身上,胸膛下的柔软叫江楼月几乎疯狂,他隔着那薄薄的丝绸肚兜,亲吻着。 杂乱的喘息声,把房中的温度又提了几分。 两个人明明都是滚烫如火,可对于彼此来说,确实凉爽的。 她沉溺他的轻抚,美妙难言。 他沉迷她的柔软,勾魂摄魄。 云觅,我们一起沉沦吧,一起前往只有他和她的世界…… 正在江楼月已经情动的无法抑制,整个脑子里都只剩下渴望之时,忽然传来了一阵阵敲门声。 只听到外面有人喊,“客官,您要的凉水送来了!” 江楼月忽然感觉迎头一击,被欲望侵占的脑子,又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看着身下的云觅,浑身布满了他给的痕迹,眼神迷离恍惚。 我这是在做什么? 他明明知道云觅中了药,还去撩拨她,明明知道她心里的人是北月顾衡,她是北月顾衡的未婚妻,却在乘人之危,这样的他跟濮阳建又有何区别? 刚刚对自己说的那些,什么绝对不能动云觅,什么要克制自己,通通都是放屁吗? 江楼月,你真是…… 他懊悔不已,忙从云觅身上下来,无措的把她的衣服穿好,他后怕极了,差一点,自己就把与她的关系逼到绝境,云觅要是恢复记忆知道后,一定会恨死他的。 “对不起,对不起云觅,对不起糖糖。” 江楼月慌乱的给她道着歉。 第一百九十一章 逐门 他跑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平复了一下自己,然后走去开了门。 店小二恭敬的笑着,“客官,您的水。” “好,你下去吧。”江楼月言。 随后,他把送来的凉水,倒入了浴桶中,然后把床榻上的云觅抱起来,合衣放入了凉水中。 云觅凌乱的呼吸渐渐平静,身上的燥热也慢慢减退。 江楼月洗着她身上的那些痕迹,希望能够消掉,不然他该怎么面对云觅。 本来上次醉酒的事,就已经很过分了,现在差一点就毁了她,江楼月心里自责不已,骂着自己畜生不如。 “啪”的一声,江楼月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看着云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安,紧张和内疚…… 赶紧漆黑的四周,有那么一束光照了进来。 云觅睁开了眼睛,有些虚弱的坐了起来,她害怕的环顾了下四周,但看到床边的江楼月,心又猛然一定。 他坐在地上,趴在她的床边睡着,头上白色的发带,落在他的脸,遮着他的鼻唇。 云觅靠近,伸手想拿开那白色发带,可刚碰到,江楼月忽然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吓得抖了一下。 “糖糖!”江楼月见她醒了他坐在了床边,欣喜不已。 听到他的呼声,云觅顿时觉得难过无比。 “江哥哥。”她一下子扑入了他的怀里,委屈的哭了起来。 “别怕别怕。”江楼月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坏人不在了,江哥哥已经把他打跑。” “嗯。”云觅点着头。 江楼月捧起了她的脸,心疼的问,“告诉江哥哥,为什么要一个人离开了客栈?” “对不起,江哥哥。”云觅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起来,她哽咽的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你的,我那时好像控制不住自己,我只是很生气,但伤你的时候,我自己也很难受,对不起……” 难道云觅想起了些什么? “没事了没事了。”江楼月擦着她的眼泪,搂入怀中说,“我不怪你的,我知道我们糖糖不是故意的,而且这件事本来就不是糖糖的错。” “不是我的错?”云觅仰着头问。 江楼月低头看着她,言,“嗯,都是坏人搞的鬼,不是你的错。” “真……真的吗?” “当然,那你现在还想伤我吗?”江楼月反问。 云觅赶紧摇头,看到他身上的那些伤,她都要心痛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去伤他。 “那就对了啊,别哭了小傻瓜。”江楼月亲了亲她的额头,似安慰也似道歉。 “嗯嗯。”云觅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 “你啊你。”江楼月捏了捏她的脸。 以前他怎么没看出来,云觅其实是个小哭包。 其实想来也是,她到底是个女孩子,是个小姑娘,小姑娘自然是爱哭了些,只是没有人可以护她,可以宠她,所以她把泪和苦楚全部都往心里咽了。 她一贯如此,不爱言语,堕于交流,说着说着便沉默…… 后来,江楼月带着她下楼吃东西,她吃得很开心,就好像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像孩子一样的云觅,总是能够没心没肺。 其实她能够这样没心没肺也挺好的,只可惜她心里的包袱太重了。 江楼月很惋惜,如果自己能够早一点出现在云觅身边,她会不会就会好一点,如果自己是她的竹马,她一定会轻松一点吧,他不会让她去抗那么多的。 但是他也只是想想,也不敢多祈求了,此生能够再与她相遇,已是最大的幸事。 “江哥哥。”云觅忽然有些失落,问,“以前的我,是不是特别招人讨厌?” “谁跟你说的?”江楼月回神,问到。 云觅回,“初姐姐,她说我以前冷漠无情,看不起任何人,没有人喜欢我,所有人都讨厌我,以前的我真的这么糟糕吗?” “没有。”江楼月拿掉她嘴角的饭粒,说,“你想知道,我眼中以前的糖糖,是什么样子的吗?” “嗯嗯。”云觅感兴趣的点头。 江楼月单手撑着头,看着她,温柔且充满爱意的说,“我认识的糖糖,确实不爱说话,不过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话,甚至害怕说话,她不是冷漠,更不是无情,她是一个做得比说的还多的人,她一直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身边的人,她心怀苍生,卑以自牧,有她在,就好像再危险也不用害怕。” “以前的我,这么厉害的吗?”云觅有些不信。 江楼月笑言,“我说过,你很厉害的,而且喜欢你的人有很多,只是你忘记罢了。” “那我要快快把那些人想起来。”云觅开心道。 “嗯。”江楼月摸了摸她的头,“你一定能够想起来的。” 一定会好起来的…… 吃完东西后,江楼月带着云觅回了之前的客栈。 看到迎面而来的初慕一,云觅还是有些害怕的,她躲在了江楼月的身后。 “云觅,你过来下。”北月顾衡也不知怎的,没有顾及什么礼仪,直接把云觅从江楼月背后拉了过去,挽起了她的袖子。 见她手臂上的守宫砂还完好无缺,他松了口气。 “北月顾衡,你做什么,请自重!”江楼月把云觅又拉回了自己身后,气愤道。 北月顾衡冷笑了一声,言,“你好像忘了,我是云觅什么人,该自重的人不是你吗?” 江楼月捏紧了拳头,却最终什么也反驳不出来。 “我不想同你吵。”江楼月忍着怒气言。 北月顾衡冷嘲,“不吵也好,你在濮阳宗闯了这么大篓子,回苍穹门后自有人收拾你。” 云觅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她感到初慕一看自己的目光,比之前更加凶了。 她低下了头…… 一日后,他们总算到达了苍穹门。 云觅很饿,北月顾衡命人,带着云觅去用膳。 一时间,正堂上只剩下了周夫子等人。 “江朝溪,你可知错。”北月掌门质问道。 江楼月不以为然,言,“知什么错?” “自然是濮阳宗的事情。”北月顾衡道。 江楼月笑了笑,说,“真是劳烦北二公子,消息传的这么快。” “人家都告上苍穹门了,就算北月二公子不说,你以为能藏得住吗?”周夫子气愤道。 “我没想藏。”江楼月有恃无恐言,“濮阳宗的事情,我认,但我不认错,我没有错。” “你伤及听同门,你还说没有错?”北月顾衡辩到。 江楼月直视着北月顾衡,道,“是濮阳建先动的云觅!云觅差点受辱,你们非但不先惩治恶人,到先对我兴师问罪了,真是可笑至极,尤其是你北月顾衡!” “濮阳宗纵有错在先,但你完全可以先救云觅,你不该伤人,这件事应该交给苍穹门处置才对,你太过莽撞,还在这里强词夺理。”北月顾衡反驳。 江楼月冷笑,言,“如果事情再发一遍,老子照样废了濮阳建!没有杀他,老子已经给足他们濮阳宗面子了。” “放肆!”北月掌门对江楼月怒斥,“往日里你顽劣些,倒也没什么,但你这次直接藐视苍穹门至高门规在先,又目无尊长在后,看来我们苍穹门是留你不得了!” 初慕一赶紧跪下言,“掌门息怒,江朝溪,只是一时冲动,还望掌门能够放过他一次。” “你不用为我求情。”江楼月毫不在意的说,“来时我早就想好了,反正迟早是要离开苍穹门的,早走晚走还不是要走。” “江朝溪,你知道什么啊,被逐出苍穹门,岂能一样!” 初慕一着急的扯着他,言,“你快跪下认错啊。” “江朝溪,你可想好了,倘若你认了这个错,诚恳的去同濮阳宗道歉,我门可考虑从轻责罚。”周夫子言。 江楼月不屑,说,“不必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如此不明辨是非的苍穹门,老子也不想待!” “江朝溪!你!”周夫子面色铁青,他看了眼身边的掌门,低声道,“你不要不识好歹。” 北月掌门冷言,“很好,那么即日起,大庸江朝溪,便不再是我苍穹门外室子弟,他日无论祸福皆与苍穹不干,永不得回门重修!” “告辞。”江楼月向他们恭了下手,毫不惋惜。 他转身走了出去。 “江朝溪。”北月顾衡追了上来,问,“你要去那?” “自然是找我家糖糖去。”江楼月回。 北月顾衡冷言,“你已不是我苍穹门之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苍穹门乱走?” 江楼月一愣,他倒是忘了这茬儿。 “北月顾衡,做事不用这么绝吧?好歹我们也算是,共患难过。”江楼月道。 北月顾衡说,“如果不是看在往日的事情上,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从苍穹门打出去了,江朝溪,你走可以,但不能带走云觅。” “为什么!”江楼月神色一紧,质问。 北月顾衡冷言,“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请问江公子要把我的未婚妻带到哪里去?” “我的”,他咬得极其重。 第一百九十二章 离去 “江朝溪。”北月顾衡走近他,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云觅做得那些无礼之事,现在云觅老是跟着你,不过是失去了记忆,但请你别忘了,我才是她喜欢的人,是,她确实更信任你,但信任终不是爱,她有为你亲手做过什么吗?如果不是你死乞白赖的缠着她,她甚至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江楼月捏紧了手心,纵然内心已经气愤不已,但他却无可反驳。 因为事实好像的确这样。 如果不是他自己一个劲的往云觅跟前凑,或许到现在他和云觅也只是个脸熟的陌生人吧。 “而且,你觉得云觅跟着你,比跟着我更好吗?”北月顾衡得势的说着。 江楼月不语,不得不说,云觅跟着北月顾衡,确实要比自己好,跟着自己她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可是北月顾衡则不一样,他是她的未婚夫,整个仙门都知,而且苍穹门能够给她最好的保护,她也名正言顺。 “我可以不带走她,但,可以让我看看,她究竟是怎么了,再离开,可以吗?” 江楼月放低了自己桀骜的姿态,有些祈求的意味问到。 “好。”北月顾衡应了,又道,“届时还望江公子信守承诺,走得干净最好永不见云觅!” 江楼月苦笑了一下…… 后来北月顾衡他们布了阵法。 “江哥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啊?”云觅有些害怕的,攥着江楼月的衣服问到。 江楼月安抚着她,说,“别怕,你不是说想要想起那些,喜欢你的人吗?你过去,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云觅虽然还是有点害怕,但是她听江楼月的,她觉得江哥哥说得都是对的。 于是她鼓起勇气走到了阵法中。 周夫子念了一咒。 云觅只见周身的地面上泛起一阵光。 随后,她身边的一盏盏油灯自动燃了起来,一盏接一盏,足足燃了十盏,其中三盏是红光,七盏为蓝光。 这就证明,云觅的三魂七魄皆在。 “怎么会这样,云觅的三魂七魄都在,所以她不是失魂症,那为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江楼月不解。 “不论如何,这都跟你没有关系了。”北月顾衡开口言,“结果你已经看到了,也请你遵守约定。” “可是云觅……” “不用可是,她的病,我自会再想法子治好,这个就不劳江公子费心了。”北月顾衡满是敌意的说着。 江楼月叹了声气,说,“走前,总得,让我跟她道个别吧,你不怕她哭着寻我吗?” “哭?她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而你对她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她之所以这么黏你,不过是你她失忆时第一个出现,又给她买了许多东西。孩子罢了,只要有人肯给她更多更好的,她自然不会再记得你。” 北月顾衡说着,字字诛心。 “不过,看在以往的份儿上,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见她的机会,从此往后你就不要再出现了!” 如果他再出现在云觅面前,他绝对不会客气。 “好。” 江楼月轻回了句,除此之外他也无可奈何,他争不过北月顾衡,无论是从任何方面。 不知为何,只要想到他是云觅喜欢的人,他的心里就会忍不住,生出强烈的自卑之感。 他会去想,云觅性子清冷,又那么优秀,而北月顾衡却还能入了她的眼,或许他真的在某些方面,比他好比他强,至少曾经的云觅,她的目光从未因自己而停过,至少他是云觅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而他,充其量不过是个朋友…… 江楼月去见云觅时,她面前摆了许许多多的吃的。 “江哥哥!”云觅开心的同他说,“这里有好多好多,我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啊,都超级超级的好吃。” “还有还有。”云觅拿过旁边盒子,打开给他看,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金银首饰,随便一件都是难得一见的,她激动的说,“这些都是北月哥哥给我的,是不是很漂亮!” “嗯。”江楼月漫不经心的言了句,有些闷闷不乐的问,“糖糖,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有这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她当然喜欢。 “那你……”江楼月顿了下,有些迟疑的问,“愿意留在这里吗?” 云觅直点头,兴奋的说,“愿意愿意。” 原来,当真被北月顾衡说中了…… 云觅灿烂的笑容,眼中的欢喜,叫江楼月心里,生了很多的失落。 可惜云觅没有察觉,她专注的玩着手中各式首饰。 “糖糖。”江楼月沉默了半响,叫她。 “嗯?” 云觅还在兴致勃勃的摆弄着她的首饰。 江楼月声音有些发颤,说,“我……走了。” “哦,好。”云觅随口回了句,晃着她手中的步摇,玩着。 原来,他真的不重要。 也是,这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吗?只要她能够安全,能够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楼月看着她的笑容,苦笑了一下,然后起身慢慢离去,他走的很慢,内心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可最终他没能等到他想要的,带着一身落寞离开了苍穹门…… 云觅玩了好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便跑到房里歇息。 等她一觉醒来,外面已经黑漆漆了的。 云觅在门口看了看,她很疑惑,江哥哥说走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每次离去时,天黑了就会回来的啊? 难道是事情太多了? 云觅琢磨着,便回到了床榻上,脚无聊的晃着。 她以为再过会儿,江哥哥就会回来了,于是她等着,只是她这一等就是整整三天。 北月顾衡常来给她送好吃的好玩儿的,可是她虽然都收了,但心里却一点点没有再感到开心,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那些金银首饰,她也提不起兴致,满脑子里都想着,江哥哥为什么还不回来。 “江哥哥,我明天早上睁开眼睛,就要看到你,你要是没有出现,我就生气了。” 云觅躺在床榻上,喃喃了句。 心里想,江哥哥最怕她生气了,这样说明天就一定会见到他的,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了,云觅笑着睡了过去。 可是第二天,她没能如愿的见到江楼月。 云觅呆呆的坐在了床边。 这时,房外传来了脚步声。 “江哥哥!” 云觅顿时回了神,鞋都没有来得及穿,就去跑去开门。 可惜门外的却是北月顾衡。 北月顾衡像前些日一样,陪她用膳,给她新的东西。 “北月哥哥,江哥哥呢?你有看到他吗?”云觅问着。 北月顾衡没有回答,只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着,“尝尝这个,我特意叫厨房为你做的。” 云觅也没再问了,因为她已经问了很多遍,可是没有得到他一句回答。 等北月顾衡离开后,云觅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她开始在苍穹门四处寻找。 可找了整整一天,她都一无所获。 “二位姐姐。”云觅遇到了苍穹门的两个内室弟子,急切的问着,“你有看到我江哥哥吗?” “江哥哥?谁啊?”那两人不解。 云觅解释,“就是江楼月,江哥哥。” “他早就离开了苍穹门啊。”两人回到。 “离开?不可能的,我都在这里,他不可能会走的。”江哥哥走了的话,怎么没有带走她呢? “他走没走,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们知道云觅失忆的事情,见四周也无旁人,便说话不客气了些,不巧的是这二人还是爱慕北月顾衡之人,她们没好气的说,“江朝溪,一个被苍穹门逐出的人,自然是要走的,话说,云觅你如此亲昵的唤他,是不是不太妥当?” “为什么不妥当?我一直都是这么叫江哥哥的啊?”云觅不解。 “那你也太恬不知耻了。”她们嘲讽着,“一个有婚约的人,跟别的男子纠缠不清,竟还觉得理所当然,真是叫人不齿。” 云觅感觉她们来者不善,道了句,“我不跟你们说了。” 她转身欲走。 其中一个人忽然伸了一脚,把云觅直接绊了一下。 云觅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你们为什么要绊倒我?”云觅从地上爬起来,疑惑的质问她们。 她们忍着讥笑,阴阳怪气的说,“云大小姐,这说话得讲证据啊,我们可没有绊你,明是你自己摔的。” “胡说!我分明看到是你们!”云觅没想到她们不承认,着急的说到。 “云大小姐,我们人微言轻,请你不要赖到我们头上好吗?我们就算有一百个胆,也不敢如此啊。” “就是就是。” 她们一言一合的说着。 云觅气死了,直接上前狠狠的咬了她们几口。 结果她们竟把此事告到了北月顾衡哪。 “云觅,你给她们道下歉吧。”北月顾衡对云觅说。 云觅委屈道,“凭什么啊?北月哥哥,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撒谎!” “罢了罢了,既然云姑娘执意要赖到我们头上,我们也认了,谁叫我们倒霉刚好在云大小姐摔时经过,二公子你也不必逼着云大小姐道歉了,她毕竟现在心智不熟,不怪她。”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不要丢下我 “你们再说什么啊!”云觅百口莫辩,焦急又生气的同北月顾衡道,“不是这样的,北月哥哥,她们没有说实话!她们在撒谎!她们……她们……” 云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了别说了。”北月顾衡揉了揉眉心,为了帮云觅找病因,他已经几夜未合上眼,有些疲惫,他言,“不管如何,你伤人在先,是不对的,给人家倒个歉。” “可是,是她们先伤我的啊?”云觅不服气道,“江哥哥说过,我们不去欺负别人,但别人要是欺负我们,我们就要还回去!” 江楼月又是江楼月! 北月顾衡心里蹿出了一股无名之火。 “够了!”北月顾衡对云觅很生气的凶言,“江楼月江楼月,你三句话离不开江楼月!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浪子,他教的那些歪理你不许再提!你看看你现在都跟他学成什么样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被北月顾衡无端一吼,云觅被吓坏了,她想哭却又不敢哭,她怕北月顾衡又要吼自己。 她乖顺的低下了头,带着一腔的委屈,同那两人道,“对……对不起。” “无妨无妨。”那两人故作大方,心里暗喜得意。 北月顾衡察觉自己过激了些,他克着怒意,努力让声音柔和了些,同云觅说,“好了,你去歇息吧。” 云觅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房中。 关上房门的刹那,云觅的眼泪顿时一颗颗的不断往下掉,她感到委屈极了,却又捂着自己的嘴,害怕自己会哭出声。 她害怕被骂,害怕被人吼,只要有人吼她,她就会觉得呼吸困难,手心冒汗,整个身体都会控制不住的颤抖。 可是这一切,北月顾衡都没能去发现。 他只觉得现在的云觅,真的太不省心了,自己为了治好她,心焦力竭,她还给自己添乱,他得快点把云觅治好。 他很不喜欢现在的她,不喜欢这个开口闭口,都是江楼月的她,尤其是她脖子上的那些淡淡的痕迹,都会无声的告诉他,她和他那晚发生了什么。 思及此,北月顾衡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江楼月在苍穹门山下的城中,手里拿着厚厚一摞书。 原来,他没有彻底离开,他怎么可能离得开,每与云觅远一分,他的脚步便沉重一分,直到到了山下他的脚一分便也挪不出去一步。 于是他在城中找了个住处,四处搜寻云觅类似病症,反正他想,自己已经被逐出了苍穹门,也不用历练了,回初氏肯定要遭骂,还不如留在这里。 也许,也许……北月顾衡会带糖糖下山玩儿,到时候他偷偷再看一眼也行,远远的看就好。 忽然,他看到街上出现了很多苍穹门的弟子,好像在搜寻着什么,很是兴师动众。 “江朝溪?!” 背后忽然传来了北月顾衡很不友善的质问声。 江楼月转身看向他。 “你还没走?” 江楼月笑了笑,说,“这里又不是苍穹门境内,难道我也不能待了吗?” “云觅呢?你把云觅藏到哪里去了!”北月顾衡忽然上前揪住了江楼月的衣襟,愤怒的问。 “你在说什么?”江楼月打开了他,手中的书掉落一地,他反问,“糖糖不见了吗?” “这句话难道不是我问你吗?是不是你把她带走了!” 云觅回房不久后,北月顾衡去寻她,结果发现房中空无一人,他在苍穹门内召集人找了大半天也没能找到,除了她常挎的那个小布包,她什么都没有拿走。 “要带走,我早就带了!”江楼月气急败坏,言,“北月顾衡你到底怎么看得人,要是云觅出点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江楼月也焦急的满城寻人,尤其是发生了濮阳建那件事后,他便更加着急和担心。 天色渐暗,乌云压顶,四周起了大风,枯叶满天的飞着,树枝猛烈的摇晃,随着一声声雷音,倾盆大雨随之而来,哗哗的下着。 怎么办,糖糖她很怕打雷的。 江楼月心里更加着急了起来,他在苍穹门附近的山林中,声嘶力竭的喊着她的名字,心急如焚。 云觅蜷缩在石壁角的灌木丛,震耳欲聋的雷声,和一道道闪电,吓得她一颤一颤。 她紧捂着自己的耳朵,浑身已经被雨水打湿,满脸的泥泞,她很恐惧,努力的缩着自己,想把自己藏入灌木丛里。 突然,她在刺耳的雷声中,隐约听到了江楼月的声音。 “是江哥哥……” 云觅埋在膝盖里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她急切的左顾右盼,努力想在雨声中找到江楼月的声音。 “糖糖!” 江楼月嘶哑的喊着她,他很担心,担心到他都要崩溃了。 你到底在哪里?你现在是不是很害怕?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也在一分一秒的折磨着江楼月。 “江哥哥!!” 骤然,就在他急的度时如年时,身后忽然就传来了云觅的声音! 江楼月马上转身,就看到云觅站在原处,在大雨中瑟瑟发抖。 “糖糖!” 江楼月忙向她跑去,云觅也朝他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 一扑,一搂,两个人顷刻间,在暴雨中,紧紧的拥住了对方,在这一刻他们抱住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的整个世界啊。 在江楼月的怀里,云觅一直可以压住的委屈,顿时就压制不住了,她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因为她知道,她可以哭的,就算她哭的再厉害,哭的再丑,她的江哥哥,也不会骂她,不会吼她。 能够再次这样结结实实的把她抱在怀里,江楼月心安了不少,所有的焦急都化成了心疼。 他想说什么,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想就这样抱着她,不管任何事任何人,把她圈在怀里。 “江哥哥。”云觅仰头一边哭一边说,“你为什么这么久不回来,他们说你离开了苍穹门,那你为什么不带我走?你是不是不要糖糖?” “我……”江楼月看着她的样子,心疼到难以呼吸。 “江哥哥。”云觅泣不成声,“是不是我哪里不好,你不喜欢糖糖了?我可以改的,你可以跟我说,教我,我一定会改的,你不要丢下我。”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怎么可能再丢下你。 江楼月抱紧了她,泛着泪光,哽咽的言,“你不是很喜欢苍穹门吗?苍穹门不是很好吗?哥哥只是想把你留在最好的地方。” “不是的。”云觅摇着头,抽泣的说,“苍穹门是好,但是苍穹门没有糖葫芦,没有哥哥的糕点,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地方,是有江哥哥在的地方!” “可是,江哥哥,不像北月哥哥,给你们那么多金银首饰啊。” “我不要那些!金银首饰看起来好玩,但玩久了就没意思了,还是哥哥的大风车,哥哥的拨浪鼓更好玩,江哥哥你看!” 云觅松开了他,把自己的小布包打开,说,“你送我的东西,我都拿着的,一件也没丢。” “糖糖,你……” 可不可以别再这样了,我真的害怕自己,不想让你变回曾经的那样了。 江楼月抚上她的脸,擦掉她脸上的泥土,心里千言万语难开口。 “江哥哥。”云觅握住了脸上的手,说,“我们走吧,我不喜欢苍穹门,我要跟着你走。” “云觅!”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厉斥,北月顾衡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跟我回门!”他抓住了云觅的手,霸道的想要拽走她。 云觅甩开了他的手,跑到了江楼月身后,对他说,“我不跟你走,我要跟江哥哥走。” “你是苍穹门的人,你怎能跟着一个外人离去!”北月顾衡怒斥。 “江哥哥,不是外人,你才是!”云觅抱住了江楼月的手臂,有了江楼月在她也不再害怕北月顾衡的吼,直言不讳的说,“你才是外人。” 北月顾衡怒极反笑,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可是你的未婚夫,是以后要与你成亲的人,你说我是外人?你忘了你曾经……有多么喜欢我吗?你还为我做过荷包,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对,我不记得了。”云觅有些歉意,但却很坚定的说,“北月哥哥,谢谢你送我的那些东西,但那些我不要了,还给你,它们都好好的待在盒子里的,一件也没少,通通还给你。虽然我不知道以前我为什么要与你成亲,但是现在我清楚,你不是那个我想天天见面的人,我想天天见面的人是江哥哥!我喜欢的是江哥哥!他去哪,我就要去哪!” 北月顾衡捏紧了拳头,青筋甚至都爆了起来,他眼中满是杀气,却又努力克制着。 “你不能……跟他走!!” 北月顾衡咬牙切齿,并试图还想去拽云觅。 江楼月直接打开了他的手,推了一掌北月顾衡。 北月顾衡后退了几步。 “北月顾衡,你看清楚,是糖糖自己要跟我走的,所以请借过。”江楼月牵住了云觅的手。 “你没有资格!”北月顾衡拔剑指向他,道,“江朝溪,我已经对你一再忍让,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绝不可能让你带走我的未婚妻!”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动他试试! “如果,我非要带走她呢?”江楼月有恃无恐,笑问。 原本,他是没有这个信心,同北月顾衡说这样的话,但因为糖糖,他忽然又有了这样的勇敢。 糖糖说得对,不论之前如何,至少现在,她最重要的人是他,不是他北月顾衡。 无论云觅做怎样的选择,他都毫无保留的支持。 北月顾衡冷言,“如果你非要如此,就不要怪我没有给你活路了。” “不许伤害江哥哥!”云觅挣脱开了江楼月的手,张开双臂护在江楼月身前,她又拔出了自己手中的剑,指向北月顾衡,满是敌意的说,“你动他试试!” “你这是,在对我,刀剑相向吗?”北月顾衡苦笑了起来。 云觅有些心虚,毕竟北月顾衡对她还是挺好的。 “只要你不伤江哥哥,我便不会伤你,你要是敢伤江哥哥,我就算豁了命也要保护他!”云觅撤回了对着他的剑,依旧张开着手护着江楼月,对北月顾衡道。 江楼月心里感动到不行,甚至忍不住鼻腔泛酸,他还以为无论在什么时候,她都会先以北月顾衡为主的,他以为只要有北月顾衡的地方便不会有他,他是这样认为的。 江楼月眼中含泪,笑了笑,他把云觅拉到自己的身边,对北月顾衡道,“你不必用这种目光瞧我,我没想抢走什么,如果到时她还想回到你的身边,我也不会阻拦,但现在我必须要带她走。” 北月顾衡看着云觅,沉默了会儿,缓缓放下了剑,说,“等到她恢复记忆之时,就是我接她回来之日,同时我希望你能记着,云觅喜欢的人不是你,是我,还请江公子自重,不要越界!” 江楼月没有说话,牵着云觅从他身边走过。 “云觅。”北月顾衡不舍的扯住了她的袖角,“等我过来接你。” 云觅甩开了他的手,挽上了江楼月的手臂。 看着他们走远了,云觅一次也没有回头。 北月顾衡愤怒的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树上…… 江楼月把云觅带回了客栈,他伸手把她拉入自己怀中,脸帕扑面而来,他帮她擦着脸上的泥水和发丝。 “江哥哥。”云觅笑言,“有你在真好。” 江楼月手一顿,对视上她满是笑意的目光,然后把她往怀里搂的更紧了些,脸埋在她的颈窝处。 “江哥哥,你怎么了?” 云觅感觉有什么滴在了她皮肤上,像水珠一样但却是热热的。 江楼月闷闷的回了句,“没事。” 他只是忍不住喜极而泣罢了,何其可幸,在糖糖的心里,他也能占有一席之地。 “啊切。”云觅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江楼月赶紧抹了把自己的脸,然后说,“你赶紧把湿衣服换了,我去给你煮个姜汤来,免得又遭了风寒。” “嗯嗯。”云觅乖乖的点头。 江楼月把干脸帕递给她,然后走出了房间。 他给她煮了个姜汤,端上来时,初慕一上前怒言,“你怎么又把云觅带上了?她害得你都被逐出了苍穹门,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我本来就不稀罕这什么苍穹门。”江楼月无所谓道,又提醒初慕一说,“我知道你先前跟糖糖说了很多别的,我希望你不要再如此了,我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才对你一再忍耐,但你如果再同糖糖说三道四,那么我们这个朋友只怕也做不成了。” “不做就不做!你以为我很稀罕你吗!”初慕一气愤的推了他一下,转身跑开。 江楼月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去给云觅送汤。 “糖糖。”江楼月忽然问身边正和姜汤的云觅,“要不要跟我去大庸?” “嗯,好。”云觅点了点头,没有半分迟疑。 江楼月笑问,“你知道大庸?” “不知道啊。” “那你就一口答应,你不怕大庸不好玩儿吗?” “没有关系啊。”云觅笑言,“江哥哥去哪,哪就是最好的。” “大庸,是江哥哥的家乡,江哥哥的家就在哪里。” “真的吗?”云觅显得很高兴,兴奋的说,“那我要去看看,江哥哥长大的地方。” 江楼月笑笑,摸了摸她脑袋…… 于是江楼月就把云觅带回了大庸。 在去江楼月家的路上,她看到好多姑娘,笑盈盈而来,却一个个愣在了一旁,然后眼神很不好的看着她。 云觅有些害怕的跟紧了江楼月。 江楼月便直接牵起了她的手,往江府而去。 “公子你回来啦!”箐箐兴高采烈的跑出府迎接他,但是看到他身边的云觅,脸上的笑容便僵了。 “箐箐我爹呢?”江楼月问到。 箐箐指着里面说,“老爷和夫人在院子里下棋。” “嗯。”江楼月扭头对身边的云觅说笑“跟我走吧,去见见我爹和我娘。” “好。”云觅点头。 江楼月又吩咐,“箐箐,叫人收拾间房来,最好是挨我的近点的。” “是……”箐箐有些失落的回了句,再度看了看云觅。 江楼月带着云觅走到了院子里。 “爹!娘!”江楼月冲她二人喊了句。 江渝安准备落子的手一顿,同溪蛉蜻看向江楼月。 “我的天呐!”溪蛉蜻惊讶道,赶紧起身向他们走来。 江楼月笑容满面的看着,溪蛉蜻上前却一把推开了江楼月,上下打量着云觅。 “儿啊,你从哪弄来一个仙子啊?”溪蛉蜻上前掐住了云觅的脸,左看右看。 “……”江楼月上前拉过溪蛉蜻的手,说,“娘,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哦~”溪蛉蜻意味深长的回了句。 “没事的,江哥哥,我没有被吓到。”云觅回。 溪蛉蜻激动的指着江楼月问云觅,“你方才叫着臭小子什么?江哥哥?” 云觅点了点头,“是不妥吗?” 她有些担忧的问,因为一路上就有好多人,跟她说过这句话。 旁人她大可不必在意,但是她觉得江哥哥的爹爹和娘亲,还是要在意他们的话的。 “妥妥!非常妥!”溪蛉蜻饶有趣味的说,“叫得可真甜,臭小子人家这么叫你,你心里肯定暗爽坏了吧。” 溪蛉蜻的肩轻撞了下江楼月,言,“行啊臭小子。” 江楼月叹了声气,他就知道溪蛉蜻会是这个表现。 “额……夫人,你收敛点。”江渝安提醒到溪蛉蜻。 溪蛉蜻直言,“收敛什么啊,儿子第一次带姑娘回家耶!” “娘。”江楼月开口道,“这位是糖糖,也是武陵云氏的大小姐,桃面仙子云觅。” “什么!?”溪蛉蜻刚刚还欣喜不已的脸,顿时就僵了,难以置信言,“她……她就是世家小姐榜首的云觅?” 江楼月点了点头,又同云觅说,“他们就是我的父母。” “糖糖见过,江叔叔,江夫人。”云觅礼貌的行了一礼。 溪蛉蜻还是不可置信,说,“都言云氏云觅,文武双全,聪慧过人,可我怎么觉得她不太像呢?” 气质完全是一副,不太聪明好拐的样子嘛。 她还以为是江楼月从哪拐来的。 “这件事情,一言难尽,娘,我们都饿了,可以先去用膳吗?”江楼月道。 听到可以吃东西了,云觅开心的笑着。 溪蛉蜻更加觉得她憨了。 吃饭的时候,溪蛉蜻看到,江楼月一直给云觅夹菜,那关怀备至的样子,叫她竟都有些羡慕了。 江楼月说他和她只是朋友,可溪蛉蜻横竖看,他们更像一对小情人,样貌也搭。 吃完饭后,箐箐带着云觅去歇息。 江楼月便去书房找溪蛉蜻他们,然后简单的跟他们解释了下云觅的情况。 “还有件事。”江楼月心虚的看着江渝安,道,“就是,我被苍穹门逐出门了。” “嗯。”江渝安平静的回了句。 江楼月很意外,按理说,他不应该会大发雷霆,训他丢人吗?或者狠狠揍一顿,这次怎么如此轻描淡写,这弄得江楼月倒有些惴惴不安了,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爹,不想问一下,我为何会被逐出苍穹门的吗?”江楼月小心翼翼试问道,脚已经做好了逃的准备。 可是江渝安依旧很平静,说,“这件事慕一已经替你解释过了。” 原来是初慕一…… “而且濮阳宗也来过了。”溪蛉蜻道。 江楼月心里一紧,问,“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 “为难,他濮阳宗算个什么东西,无非是仰仗了点李氏的势力,还想狐假虎威在你爹头上,要不是你爹拦着,老娘直接给他打出去,也就你爹心软,愿意他们费口舌,把他们请出去了。” 溪蛉蜻愤愤不平言,又对江楼月道,“儿子啊,被逐出苍穹门没关系,娘觉得你做的很对,那种人就该如此!” “但是苍穹门也无错,你究竟还是太莽撞了些。”江渝安教导着。 “行了。”溪蛉蜻不耐烦言,“你别训了,我一听你训人,老娘就头疼。” 江渝安乖乖闭上了嘴。 溪蛉蜻对江楼月笑道,“真是好久没见到你了,咱们儿子又长高咯,来抱一个想死为娘了。” “……”现在才想起我来,江楼月无奈笑了笑,伸手抱了抱她说,“我也很想您。”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庸 “云姑娘失忆的事情,可有跟云氏的人说过?”江渝安试图插话。 江楼月摇头,言,“暂时还没有。” “此事还是得通知一番云氏,云姑娘毕竟是云氏的人。”江渝安道。 “嗯。”江楼月点头,“过些日,我便写份书信过去。” 江渝安言,“可以,既然云姑娘是你的友人,眼下又心智不熟,就让她暂住江府吧。” 江楼月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唉……” 夜间,溪蛉蜻坐在梳妆台前,叹了声气。 江渝安挂好衣服,上前笑问,“你这是怎么了?之前还兴高采烈,现在却唉声叹气?” “我在担心咱们楼月啊。”溪蛉蜻双手撑着脑袋,忧愁道。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不生龙活虎的嘛,还是你担心他被逐出苍穹门的事,无妨的,我们初氏还是容得下他,不过是名誉受损,不过反正他也没啥名誉。”江渝安无所谓言。 溪蛉蜻踢了他一脚,道,“说你缺心眼,你还真缺心眼!” “夫人。”江渝安不解,挠着头问,“难道为夫说得不对?” “你对个锤子!”溪蛉蜻生气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忙宗里的事情,对咱们楼月一点也不上心,你这个爹怎么当的啊!” 说着又狠狠的打了他一下。 江渝安揉着她的手,无奈道,“好好好,对不起夫人,我错了,还请夫人点拨为夫一二。” “你没看出,我们楼月喜欢云姑娘吗?”溪蛉蜻无语道。 江渝安迷惑,“他俩不是朋友吗?楼月自己说的啊。” “屁的朋友,那不过是表面关系,那会儿你那么喜欢我,还不是对外人说,我是你师妹。” 江渝安有些不好意思言,“我那时,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意嘛,而且我们也没有谈婚论嫁,我总不能逢人就说你是我心爱之人啊,那样多毁你闺誉。” “那现在还不是一样。” 江渝安有些明白了,“你是说,咱们儿子单相思人家云姑娘?” “那不然嘞,现在才发现。”溪蛉蜻白了他一眼,戳了一下他的头,说,“你怎么就那么愚钝啊?你看我们楼月那么多红颜知己,他有带一个回家吗?你没看见你儿子那眼睛,都恨不得长人家姑娘身上去。” “没事,单相思就单相思呗,他之前喜欢的姑娘多了去了。”江渝安无所谓道。 溪蛉蜻真的要被眼前的榆木脑袋给气死了,再次踢了他一脚,说,“你知道什么啊,我跟你说,我们楼月对这个云姑娘,绝对非同寻常!” 溪蛉蜻忧愁着,“之前我就觉得楼月有了心爱的姑娘,还是单相思,只是没想到,那个人竟是云氏的大小姐。” “唉,真是要死了,要死了。”溪蛉蜻烦躁的揪着江渝安的脸。 江渝安的脸被她揪得奇形怪状,但他却一点也不恼,反而眼中满是笑意…… “江哥哥,这是什么书啊?”云觅从江楼月的书阁中,拿出了一本书。 可是在她还没有来得及翻开时,江楼月忙上前一把夺过。 他把写着活色生香四个大字的书,藏到身后,慌张的说,“这这这个,你不能看。” “为什么啊?”他不让看,倒叫云觅有了兴趣,她绕到江楼月身后。 江楼月又赶紧举起了手。 云觅跳了几下,但是由于江楼月太高,她还是没能勾到。 “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个书,我不能看?给我看看吧,江哥哥。”云觅仰头,下颚磕到他的胸膛上,撒着娇。 “不行不行,这个你看不懂。”江楼月又重新拿了本书,给她说,“你看这个吧,这个好看。” “哦。”云觅有些不情愿的接过。 江楼月松了口气,心里想着,看来得把自己的书,好好整理一下了。 溪蛉蜻他们从来都不会收拾,乱翻阅他的书,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整理的习惯,正书野书全部都搁在一起,眼下他得好好整整,这要是被云觅看到了那还得了。 “糖糖。” “嗯?” 江楼月言,“明日我要去宗里办事,你在家里等乖乖的好吗?” “好,那江哥哥,府里有什么地方不能去吗?”云觅问到,到了苍穹门,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不是所有地方都可以随便去的,有些地方她去了别人就会生气。 江楼月摇了摇头,说,“在江府,你哪里都可以去,没有那么多规矩,饿了就跟箐箐说,找不到箐箐就随便找个你看到的人说,他们都会给你送吃的来的。” “嗯,江哥哥。”云觅高兴的说,“我觉得江府,比苍穹门好,我现在彻底不喜欢苍穹门了,我喜欢江府!” “喜欢就好。”江楼月揉了揉她的头,心中喜悦。 第二日,江楼月早早起床,欲前往宗里。 走前,本来还想跟云觅说说话,但那时她还没有醒,他便只是看了看,然后静悄悄的走了。 宗里也有很多古书,他想找找看有没有云觅类似的事情。 看到江楼月进宗看书,宗里的其他人一个个跟见鬼似的,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江楼月主动去看书,以前都是被江二宗主拿着竹条赶进去的。 “诺。”初慕一搬着一摞书,放到了江楼月面前。 江楼月不明所以。 初慕一翻着白眼,道,“这是我整理出来的,说不定能帮到云觅,你找找有没有用吧。” 她现在才发现,比起之前的云觅,现在的云觅更讨厌。 所以她还是想方设法,把云觅治好吧,盼望着云觅赶紧想起,她喜欢的人是北月顾衡,不要粘着江楼月了。 “初慕一。”江楼月言,“谢谢你。” “哼。”听到他的道谢,初慕一心里很开心,但面上还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初慕一,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比起夫妻我们更适合做朋友,你想以我的性子,我们若成了夫妻,日子能太平吗?”江楼月笑道。 说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 初慕一不禁想,江楼月一身臭毛病,自己又看不惯,若真成了夫妻,天天在一起天天见面,自己还不得被他气死。 夫妻生活无非两种,相濡以沫和华山论剑,显然他们极有可能会成为后者。 他不服她,她也不服他。 但是,江楼月是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就真的这么放手了吗? 虽然江楼月确实很多地方不好,但是他也有很多好的地方,长得好看,身高也好,才华横溢,英俊潇洒,若是错过了他,她还能上哪再去找一个,这么叫自己心动的人? 她还是舍不得,还是放不下。 “哼,那不过是你以为的罢了。”初慕一甩头走了出去。 江楼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小屁孩,怎么这么死倔…… 云觅用完早膳后就在江府,四处玩儿。 忽然,她在墙边看到了一个洞,云觅好奇的蹲下看了看,看到有许多脚走来走去。 于是她从这个洞爬了出去。 钻出去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个洞通往的是外面。 看着外面那些有趣的事物,她想去玩儿,但是又想到之前自己乱跑,给江哥哥添了好多麻烦,想想还是算了。 就当她想要钻回去时,忽然听到了一声声惨烈的猫叫声。 她寻声看去,就看到有只小猫被人用绳子捆着脖子,然后几个女子再拿石头丢它。 它看起来很害怕,身上还在流血。 那些女子却很高兴的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只小猫被她们如此欺负,她心里生气极了。 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姑娘,她衣衫褴褛,也被铁链锁着脖子。 那个小姑娘一直不断的说着,“云觅,救我,云觅,你救救我啊。” 云觅不由红了眼眶,手心也越攥越紧。 她跑上前去,不顾那些乱飞过来的石子,解开了小猫脖子上的绳子。 “快走吧。”云觅对小猫道。 “喂!”周边的女子不乐意了,其中一个橙衣女子斥道,“你做什么啊?” “它受伤了,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它?它也会疼啊。”云觅气愤回。 女子冷笑,“关你什么事啊!” “这个女子好眼熟啊,她不就是被江公子,带回家的那个吗?”另一个女子言。 橙衣女子脸色更加不好了,直言,“原来是你啊,怎么,你是来炫耀自己抢到了江公子吗?” “江公子是谁?是江哥哥吗?”云觅不解的问。 橙衣女子嘲笑了起来,道,“原来竟是个傻子啊。” “我不是傻子!我只是失忆了!我很厉害的!”云觅不高兴道,她讨厌别人这么说自己。 “厉害?”橙衣女子上前,把云觅猛的一推。 云觅猝不及防摔在了地上。 四周顿时又想起了一阵讥笑。 橙衣女子一面笑,一面嘲讽,“这就是你的厉害啊?勾引男人厉害吧。” 云觅攥紧了拳头,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撞在了橙衣女子的身上。 橙衣女子被撞倒在地,云觅狠狠的咬了她一口。 “你这个疯子!”橙衣女子反击,二人在地上便打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爱她,我会死 江楼月从宗里回来,看到前方围了一堆人。 上前一看,竟看到,云觅被两名女子控制着,另一个女子正挥手要扇她耳光。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前,接住了橙衣女子挥下的手。 “你们在做什么?”江楼月甩开了那女子的手,语气阴沉的质问道。 “江…公子……” 控制云觅的两名女子赶紧松开了手。 “江哥哥。”云觅跑进他的怀里,委屈巴巴道,“她们要打我。” “没事,她们不敢动你。”江楼月温柔的说了句,眼神冰冷的看向她们。 橙衣女子解释道,“江公子,不是我们要动她,是她先伤的我们,你看我脸上和手上,都是她抓的,这不能怪我们。” “怎么不能怪你们?”江楼月冷言,“小姑娘打架可以,还手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江楼月在大庸还是很有势力的,那些女子不敢惹他,便只能赶忙道歉。 江楼月却不买账,说,“跟我道歉做什么,我又没同你们打架。” “姑娘。”她们又马上同云觅跪下,说,“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糖糖,你要原谅她们吗?”江楼月对云觅微微一笑,问。 云觅想了想,说,“你们以后还会欺负小猫吗?” “不会了不会了,我们再也不这样了。”几人齐齐说到。 “那好吧”云觅笑言,“那这次我就原谅你们了。” “谢姑娘,谢姑娘。”几人忙致谢,然后惴惴不安的看向江楼月。 江楼月道,“她都原谅你们,我自然没什么事,所以赶紧滚吧,不然等会儿说不定我就后悔了。” “是是。”她们赶紧起身跑了。 “走吧,我们回家。”江楼月牵过云觅的手。 云觅一边跟着他,一边问,“江哥哥都不问糖糖,为什么要跟她们打架吗?” “为什么要问?” “万一,是糖糖的错呢?” 江楼月笑了笑,言,“江哥哥从来都不是什么通情达理之人,我向来喜欢谁谁就是对的,所以我们糖糖不可能有错,错得一定是她们。” “江哥哥最好了。”云觅头往他身上靠了靠,笑着。 “不过……”江楼月有些不解,问,“你怎么又偷溜出来了啊?你不乖哦。” “没有没有。”云觅赶紧解释,“我是看到有个洞,很好奇,就钻了下,没想到就钻出来了。” “洞?” “嗯嗯,就墙边的那个。” 江楼月扑哧一笑,那不是狗洞吗! 云觅居然去钻了狗洞? 堂堂云氏大小姐,雅正端方世家小姐楷模的云觅,那个连坐着都要身正立直的云觅,竟钻了狗洞。 江楼月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 “云觅,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啊。” 真的笑死他了。 江楼月双手掐了掐她的脸,把她的嘴拉成了一条直线。 云觅不解,眼中很疑惑…… 江楼月带着她刚到家,就看到溪蛉蜻带着一帮人,急匆匆的准备出去。 一见云觅,溪蛉蜻忙上前来同江楼月道,“不是,你把人带走也跟我们说一声啊,吓得我还以为人丢了。” “江夫人。”云觅言,“不怪江哥哥的,是我自己跑了出去。” 溪蛉蜻叹了声气,“算了算了,人没事就行,你看看你脏的。” “走走,跟我去洗洗。”溪蛉蜻牵过云觅的手道。 云觅看了眼江楼月,江楼月笑着冲她点了下头。 云觅乖乖的跟着溪蛉蜻而去。 溪蛉蜻帮她沐了个浴,然后又帮她梳发。 “啧啧,小姑娘家就是不一样,这头发顺的跟绸缎一样。”溪蛉蜻爱不释手的梳着。 云觅从面前的铜镜中,看着溪蛉蜻的一举一动。 溪蛉蜻忽然听到她小小抽泣了一声,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对铜镜看了一眼,结果竟看到她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哎呦。”溪蛉蜻忙放下梳子,给她擦泪,问,“这是怎么了?是我给你梳痛了不成?” 云觅摇了摇头,哽咽的回,“不知道为什么,夫人给我梳头,这里就很难受。” 她指着自己心的位置,言,“就忽然很羡慕江哥哥,羡慕到难过。” “你羡慕他什么啊?”溪蛉蜻不解。 云觅含着泪,说,“羡慕江哥哥,能够做江夫人的孩子。”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母亲也很好啊。”溪蛉蜻安慰着她。 云觅垂眸,默了下,问,“每个母亲都会像江夫人,待江哥哥那样好吗?” “当然。”溪蛉蜻笃定的回道,“没有那个母亲,不会待自己的孩子好的。” “是这样吗?可为什么,我好像没有感受到过……”云觅失落的喃喃自语。 溪蛉蜻想了想,说,“你失忆了啊,等你好了,自然就想起来了。” “嗯。”云觅点了点头…… 夜里,江楼月把云觅哄睡着后,才悄悄离开。 走到自己门前时,正好看到溪蛉蜻在。 “娘?”江楼月叫了声。 溪蛉蜻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嗯,您说。”江楼月点头。 溪蛉蜻问,“云觅的母亲,你可熟?” “不是很熟。”江楼月回,“但她对糖糖一点也不好,我亲眼看到她不由分说的打糖糖,听到她不许糖糖交朋结友,这也是我为何一直没有通知云氏的原因。” “卫聆霜这人,我倒是见过几次,不得不说,是个厉害的女人,当年愣是一个人撑起了云氏,她那个人不苟言笑,待下人也是苛刻,整个云氏的人都对她唯命是从,只想没想到她对自己的女儿,也这么狠。” 溪蛉蜻叹了声气,想起刚刚云觅的话,她倒是心疼起这个姑娘了,小时候就没了爹,又被母亲严格要求,只怕真的可能没有得到过什么母爱。 “何止是狠。”江楼月心疼又有些气愤的说,“也不知道糖糖她小时候经历过什么,您别看她现在活泼好动,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孤僻不爱言语,什么事都自己的去担自己去抗,是被打到流血,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女孩子,她拥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冷静和隐忍。” 想起刚刚云觅的无端哭泣,想起她说她羡慕江楼月,羡慕到想哭,溪蛉蜻心头不由一颤。 “楼月。”溪蛉蜻表情严肃道,“认认真真问你个问题,你喜欢云姑娘对吗?” “嗯。”江楼月不可否认的点了下头,本来他也没想去瞒住溪蛉蜻。 “你怎么能喜欢她呢?”溪蛉蜻担心道,“你知道,她和北月氏的渊源吗?” “我知道。”江楼月低下了头。 “那你还喜欢她,感情中最痛苦的,就是爱而不得啊,儿子,你会受伤的。”溪蛉蜻忧愁的语重心长的说。 “我明白,可是娘……”江楼月看向她,泫然欲泣的言,“我控制不住,痛苦哪有死亡更可怕,不爱她,我会死的,娘,我想要活着,痛苦的活着也行。” 谁能想到,曾经纵横花楼,俘获无数芳心的酒徒浪子,也会对一个人如此情根深种。 也会因为爱一个人,卑微到这种境地。 溪蛉蜻伸手抱住了江楼月,心疼的言,“我可怜的儿子。” “娘。”江楼月勉强的笑着,说,“您也不用担心,如果以后糖糖真的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我会努力尝试着把她一点点的从心底里挖出来。” 他不会去打扰她的,他只愿她能够过得好,能够有一个人宠她爱她,即使那个人不是自己,也没关系…… 清晨,云觅趴在门边,偷瞧着房里的溪蛉蜻。 溪蛉蜻笑了一声,说,“行了,别躲了,都看到你了。” 云觅一愣,低着头来到了她身边。 溪蛉蜻转过身对她笑道,“为什么要偷偷的看我啊?” “我觉得江夫人,很好看,就想看看。”云觅有些腼腆的回道。 溪蛉蜻心里乐开了花,笑言,“再好看,能有你好看吗?只是……” 溪蛉蜻起身,把她拉到了自己的凳子上,说,“这谁给你梳的头发,这么丑。” “是江哥哥。”云觅回。 “臭小子,梳丑死了。”溪蛉蜻一边吐槽,一边拆下了云觅的发髻,说,“我来跟你梳,给你梳个好看的。” “嗯,谢谢江夫人。”云觅开心道。 于是溪蛉蜻给她梳了好几个类型的发髻,云觅乖乖的坐在那里。 “对了,我还给你备了见面礼。”溪蛉蜻拿出了一套衣服,说,“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快试试给我看看。” 云觅看着她手中的衣服,心头很暖很暖。 她拿着她的衣服换上。 溪蛉蜻上下打量了一番,直赞道,“好看好看,果然这好看的人穿啥都好看。” “江夫人。”云觅有些紧张的询问,“我……我能,叫你一声娘吗?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叫过。” 溪蛉蜻一愣,她想起了昨夜江楼月跟她说的事情,心里的那份心疼再次油然而生,再看她这种小心翼翼却又渴望的目光她比昨夜的还要厉害了起来。 她笑了笑,温柔的回,“可以,叫吧。” 云觅欣喜不已,她启唇,有些轻颤的缓缓唤道,“娘……” “哎。”溪蛉蜻忙应了一声,然后伸手把云觅抱入了怀中,心疼的抚着云觅的后脑勺,说,“娘在这儿,可怜的孩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锁魂症 这小姑娘,真的太叫人心疼了,肯定小时候都没有被母亲疼爱过,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要是自己的话,她肯定要把她宠上天。 只可惜,造化弄人啊…… 话说,别说江楼月喜欢了,连她自己都要喜欢上了。 溪蛉蜻心里腹诽着。 江楼月回来时,就看到云觅开心的喊着他,并提着她的小裙子朝自己跑来,还梳着好看的发髻。 “江哥哥你看。”云觅在江楼月面前,徐徐转上了一圈,兴高采烈的说,“这都是娘给我的。” “娘?”江楼月意外。 “怎么了。”溪蛉蜻走来,到江楼月身边轻言,“我儿子这么喜欢她,为她废寝忘食,儿媳妇叫我一声娘也不为过啊,而且是她自己要叫的。” 江楼月笑了笑,看着左右两边的溪蛉蜻和云觅,这是这世间对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不禁有些渴望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后来溪蛉蜻常与云觅一道,溪蛉蜻的每天都会给云觅梳新的发髻,给她戴新的簪花头饰,还带着她一起去吃茶看戏,一起去街上买东西。 云觅总是乐呵呵的跟着,甚至都不太黏江楼月了,天天找溪蛉蜻。 “来来,糖糖试试这个。”溪蛉蜻从摊上拿过一支簪花,戴到云觅头上。 “这个也好看。”云觅指着另一支说,“我觉得它很适合夫人。” “是嘛,我也那么觉得,走走我们去看看那边的口脂,我跟你说那家口脂特别好。”溪蛉蜻乐此不疲的拉着云觅的手,往前往小跑去。 云觅欣然跟着跑。 后面拿满了东西的江楼月和江渝安,互看了对方一眼,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追了上去…… 夜里,溪蛉蜻又开始唉声叹气,再看一眼身边的江渝安,还在悠闲的看书。 溪蛉蜻一把夺过,没好气道,“你还有心思看这个,我都快要烦死了!” “夫人。”江渝安拉过溪蛉蜻,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抱着她问,“你又怎么了?” “还不是楼月的事情,我们儿子真的完了。”溪蛉蜻忧心忡忡道。 江渝安宽慰言,“不就是喜欢一个姑娘吗。” “什么叫不就是喜欢,你知道儿子之前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不爱云觅,他就会死。” “啊,这么喜欢。”江渝安意外。 “你以为的,都跟你说了,云觅对儿子来说不一样,他是认真的。”溪蛉蜻叹气,说,“我也很喜欢云觅这孩子,她要是真成了我儿媳,以后再给我抱个大孙子或大孙女,我溪蛉蜻的人生可就真的圆满咯,我大孙子大孙女肯定能特别好看,你说,到时候他们会像咱们儿子多一点,还是像糖糖多一点?” “额……”江渝安有些哭笑不得,道,“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我想想还不行吗?”溪蛉蜻靠在了江渝安肩上,嘟囔着,“你说没有失忆的糖糖会是什么样的?应该不会有这么好玩儿这么可爱,但我觉得也很招人喜欢。”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江渝安回,“听闻,这云姑娘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理端方雅正,而且这孩子责任心还很强,之前红门城之战,也就她留下来等咱门儿子,而且晋阳城之乱也多亏有她相助。” “这么厉害的吗?叫我这个前世家小姐榜首的人,都有些自愧不如了,难怪你儿子那么喜欢,只是可惜……”溪蛉蜻惋惜道,“这么个宝贝,被北月氏的人给抢先了,如果没那婚约,这二人倒是难得的一对璧人,唉,都怪你!” 溪蛉蜻想着想着,又打了江渝安一下,气愤道,“都是你,慢了,让北月氏给抢了,我都跟你说了,这世上好姑娘抢手,我们得先下手为强,就是你死不急,现在知道我的话有多对了吧。你怎么就没有早点去啊!” “夫人,这可不能赖我。”江渝安欲哭无泪,说,“北月氏和云氏乃是指腹为婚,我能有多早?而且我也没想到我们儿子,会喜欢上云氏的姑娘啊。” “哼。”溪蛉蜻无奈言,“我知道我们儿子眼光向来好,但没想到这么好,一看就看个世家小姐榜首的,唉……” “行了,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都帮他们,尤其是这种感情之事。”江渝安笑了笑。 溪蛉蜻不甘的点了点头。 “公子。”江楼月还在给云觅喂饭时,箐箐跑了过来,说,“外面有位自称鬼医的人,说要寻你。” 鬼医…… 江楼月忙道,“快请。” “江哥哥,鬼医是谁啊?”云觅问到。 江楼月擦了擦她嘴角的汤汁,说,“是苏前辈。” 奇怪,苏前辈怎么会来? 江楼月一边心里琢磨,一边带着云觅去见她。 “见过苏前辈。”江楼月向她行了一礼。 苏浅浅回了礼然后说,“你的信我收到了,好巧不巧的是,我刚好从我众多古书中翻到了与云觅类似的病症。” “当真!”江楼月激动不已,高兴道“那太好了,有劳苏前辈了。” “别急着高兴。”苏浅浅看了看他身边的云觅,使了个眼色。 江楼月明白了些什么,便叫箐箐带走了云觅,只留他二人。 “苏前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江楼月道。 苏浅浅言,“我从古书上,看到,有种病与失魂症类似,但不同的是,失魂症是少了一魂或一魄,但是那种病不会,患病之人三魂七魄健全,但却能失去记忆。” “对对,糖糖就是这样,这到底是什么病?”江楼月迫不及待的问。 苏浅浅回,“锁魂症,你有没有听说过,人死前会看到自己的一生的传闻。” “嗯。”其实不是传闻,是真的,上辈子他死的时候,亲生体验过。 “这是真的。”苏浅浅不知道他知道,跟他解释说,“人的三魂七魄都带着记忆,云觅的魂魄被抽出过,就相当死过一次,回到身体时,她曾经经历的一切也会一下子,涌入她的脑海中。” “这跟糖糖失忆有何干系?”江楼月不解。 “有巨大的关系。”苏浅浅道,“她的魂魄极有可能,有一魄或者一魂,自己把去它给锁了,其他魂魄感受不到,就会误以为那一魂魄不在,从而导致魂魄发生紊乱,造成这样的局面。” “可是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锁了自己的魂魄?”江楼月越来越不懂了。 苏浅浅回,“书上说,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一魂魄所携的记忆,非常的痛苦,痛苦到病者不愿意去面对,痛苦到病者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那不是他的记忆,所以便强硬的把那一魄给藏了锁了。” 痛苦的记忆…… 江楼月低眸若有所思。 “你见过幻思铃吗?”苏浅浅问。 江楼月点头,“那是我娘的法器。” “这样最好。” “怎么,难道幻思铃可以治好糖糖?” 苏浅浅道,“幻思铃不可以,但幻思铃可以带人走入另一个人的三清中,你如果想要她恢复记忆,就走到她的记忆中去,把她藏起来的那一魂魄找出来,不过……” 苏浅浅忽然顿住了。 “不过什么?”江楼月问。 苏浅浅言,“不过,当她的记忆恢复时,那么她失忆后发生的那些事,可能就不会记得了,你为她所做的一切,她全部都会忘记,所以我劝你三思而行。” “我还有要事,就不留宿了,告辞。”苏浅浅抱拳言。 江楼月恭敬行礼道,“多谢苏前辈相助,保重。” “保重。” 苏浅浅转身离开了江府。 全部都会忘记吗? 江楼月沉默在了晚风之中…… 次日,云觅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 这时江楼月走了进来,他笑言,“醒了啊?” “嗯,咦?今日江哥哥怎么没去宗里啊?”云觅好奇的问。 江楼月上前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江哥哥今天,想陪陪糖糖,我等会儿带你出去玩儿,怎么样?” “真的吗!欧耶!太好了!”云觅顿时兴高采烈。 江楼月宠溺的笑言,“真是个小贪玩鬼,这么想去,那还不快起来。” “好好。”云觅麻利的下了床。 她找溪蛉蜻为她梳妆打扮了一番,然后高高兴兴的跟着江楼月,一起出了门。 “给。”江楼月买了串糖葫芦递给云觅。 云觅拿过,喜滋滋的吃着。 “糖糖,你看那颗树,我以前在上面掏过鸟蛋呢。”江楼月颇为得意的说。 “那我也要去掏个!”云觅兴致勃勃道。 江楼月笑言,“现在都没有鸟蛋,你怎么掏啊?” “哦,那下次等它长鸟蛋的时候,江哥哥再带我掏。”云觅乐呵呵的说着。 江楼月笑了笑,然后他又带着云觅去了,儿时上过的学堂,最常去的小吃摊,告诉她小时候的混账事,被江渝安追着满大庸跑的糗事。 云觅听得津津有味。 两个人牵着的手,微微的前后甩着。 好像这一瞬间,她不是云觅,他也不是江楼月,他们之间也没有北月顾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是一对互相喜欢,只有彼此的小情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错误章节 “糖糖你看这个。”江楼月从摊上买了个竹蜻蜓,两手一撮,竹蜻蜓便飞上了空中。 “好厉害好厉害!”云觅仰慕不已,拍着手道,“我也要学。” “好,我叫你。”江楼月走到她背后,从身后伸来手拉起了云觅的手,把竹蜻蜓放在她手心中,一撮。 竹蜻蜓旋转上了天。 “好好玩啊!” 云觅笑容满面,江楼月陪着她玩得不亦乐乎。 玩了会儿竹蜻蜓后,江楼月又带着她去玩别的小玩意儿,什么套圈子,什么打沙包,小时候喜欢玩的,他都带着云觅玩了一遍。 等云觅玩得有些累了,江楼月又道,“糖糖,我再带你去过地方好吗?” “嗯,好!”云觅欣然同往。 江楼月把她带到了一偏僻的巷子里,只见他带着她走到了巷子的末路。 “江哥哥,没路了耶。”云觅道。 江楼月笑了笑,手一挥,面前的墙忽然就不见了,一片草地便出现在了眼前。 “哇!”云觅十分惊喜,跑上去看了看四周,身后的小巷子消失了,周围只剩下了一片草地,和一颗大树。 江楼月道,“这里是你江哥哥的秘密之地,以前江哥哥犯错怕挨揍时,就会躲到这里来。” “江哥哥,什么是秘密之地啊?”云觅不解。 江楼月解释,“秘密之地,就是别人不知道的地方。” “哦,可惜糖糖没有。”云觅有些落败的说。 “谁说的。”江楼月上前言,“你要是喜欢这里,这里也可以是你的秘密之地。” 云觅顿时喜不自胜,喜悦的说,“那太好了,糖糖也有秘密之地啦!” 她在草地上兴奋跑来跑去,江楼月在一边含笑的注视着。 “江哥哥,你过来推推我!”云觅坐在了大树下的秋千上喊着。 江楼月上前轻轻推着她。 云觅晃着她的小脚,开心不已,清脆的笑声萦绕着江楼月。 推了会儿,江楼月忽然手一停。 “怎么了江哥哥?”云觅扭头茫然看他。 江楼月忽然很认真的问,“糖糖,你想,记起以前的事情吗?” 云觅想了想,郑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她隐约感觉,以前的自己并不是很好,但是她却还是想要恢复记忆,因为江哥哥说过她很厉害,她想要变得厉害,她不愿再听到有人说自己是傻子,最重要的是,她想保护江哥哥,想保护一切她想保护的。 “那你要是记起一切,会忘了江哥哥吗?”江楼月有些苦涩的问。 “怎么会呢。”云觅从秋千上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说,“江哥哥是糖糖,最最重要的人,我绝对不会忘记江哥哥的。” 说着,她忽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垫脚亲了一下他的唇。 “好糖糖。”江楼月心头一颤,伸手把她搂入了怀里。 他想,不管你到底会不会忘记我,这些天你带给我的幸福,我也绝对不会忘记,就算是大梦一场,也一定刻骨铭心。 这个总是江哥哥前,江哥哥后,这个爱吃爱玩爱哭鼻子的糖糖,永远会住在他的心里,成为那个永恒的记忆…… 夜色降临,江楼月把昏睡的云觅抱回了江府,然后走入房中把她放到榻上。 “儿子,你真的想好了?”一旁的溪蛉蜻有些不舍的问到。 江楼月点了点头。 不记得有如何,反正他也没有要求渴望过,云觅会记得自己为她做的事情,因为这些都是他甘之如始的。 “好吧。” 溪蛉蜻见他如此坚决了,便也只好拿出了幻思铃,开始施法。 随着铃声的响动,江楼月感觉自己的头越发沉重了起来,最后他倒在了云觅的身边。 眼前黑了一会儿,渐渐明亮,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小姑娘,跪在一祠堂中。 小小的身体,跪在那,像个雪球。 他走上前看了看,原来这就是云觅小的时候。 她瞧不见江楼月,江楼月蹲下仔细看了她一番,跟前世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比前世要消瘦一点。 “喂!”这时旁边的窗户,忽然冒出了个头,另一个年龄比云觅稍长一点的女孩,出现在了窗边,她问,“你是谁啊?怎么一个人跪在这里?” “我犯了错事,在接受惩罚。”云觅奶声奶气的回道,刚说完,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窗边的女孩笑言,“你饿了啊?你没有吃饭吗?” 云觅点了点头。 那女孩从窗边翻了进来,给云觅塞了个包子。 “这,不行。”云觅把包子还给了她。 “为什么不行啊?你不是饿了吗?” “受罚的时候,不能吃东西。” “哎呀。”小女孩又把包子放回到她手中,说,“没事的,这里又没人看见,你吃了,人家也不知道,快吃吧,我先走了。” 小女孩笑了笑翻窗离开。 云觅看着手中的包子,若有所思。 次日,老管家带着一小女孩来到云觅面前。 而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塞包子的女孩。 二人见面,都互相愣了一下。 老管家笑言,“大小姐,这丫头是刚买回来专门伺候您的,您不是喜欢小猫嘛,她啊是个半妖,没事儿可以叫她变回原形玩儿。” “谢谢管家。”云觅道了声谢。 “小姐真是言重了。”老管家笑盈盈道,看向那小女孩时,又变了模样有些尖酸的说,“伺候好小姐听到没,要是没伺候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小女孩恭敬的回道。 等老管家走后,小女孩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一下子就变了,她直起腰杆,道,“原来你就是云氏大小姐啊。” “嗯,你呢?你叫什么?”云觅问到。 小女孩噗嗤一笑,言,“你竟然问我叫什么?” “我若不知你姓甚名谁,又当如何称呼你?”云觅道。 小女孩回,“还能怎么称呼,你没见别人怎么称呼半妖的吗?就是畜生,狗奴才,半妖,你就这么称呼呗。” 云觅摇了摇头,“我不喜欢那些称呼,那些很没礼貌。” “你对我一只半妖,讲礼貌?”小女孩难以置信。 云觅道,“半妖不是一半人一半妖吗?既然有人的血,那就是人啊,就得受到尊重。” “你……”小女孩像是被触动到了,默了一下,缓缓道,“夕雨,杨夕雨,这是我的名字。” 夕雨……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云觅不由自主念了句。 杨夕雨笑道,“不错嘛,还知道我名字的典故。” “喂,见你如此与我志同道合的份儿上,我给你两个选择如何?” “选择?什么选择?” “我和你关系的选择,主仆,朋友二选一,另外说一句,这可是我第一次,想和你们人做朋友哦。” 云觅笑了笑,说,“你都这样讲了,我若不选朋友,是不是就很可惜?” “差不多,你肯定会后悔,我这个朋友,可是千载难寻的。”杨夕雨跳到了桌面上坐着,对云觅道。 云觅言,“夕雨,我们……就做朋友吧。” 她冲她笑了起来。 “那……拉钩。”杨夕雨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真诚的说。 云觅欣然勾了上去。 二人齐齐念着,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 于是,一见如故的两个人,就这样迅速成为了朋友。 二人在外是主仆,等没了别人,就是可以睡在同一张榻上的好伙伴。 江楼月看着这两个小姑娘,她们常常会躲在被子里说话。 云觅从未离开过云氏,她最喜欢听杨夕雨说,她在山下的所见所闻。 这让她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云觅,等有机会了,我就带你下山去,山下的花花世界特别好玩儿,比这里好玩一百倍。”杨夕雨笑道。 云觅有些担忧,说,“可母亲说,我不能出山。” “云觅,人生是自己的,你又有这个能力,就该去选择自己的路,你见过木偶戏吗?” 云觅摇头。 杨夕雨道,“等下山了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去看看那些木偶有多可怜,让你知道知道你不能像木偶一样!” “夕雨,我能问你个事情吗?” 杨夕雨洒脱的说,“不是跟你说了几百遍嘛,你我是好朋友,还是最好最好的那种,想问就问不用拐弯抹角,因为我不想回答也就直接不回答,好朋友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嗯。”云觅点头,问,“你的父母呢?” 杨夕雨苦笑了一下,说,“死了。” “病死了吗?” “不是,被人杀死的,我娘是猫妖,我爹是个人,猫妖族都很漂亮,于是就有坏人觊觎我娘的美色,想占有她,爹去救我娘,最后两个双双被打死了,而我就被人抓住卖到了人贩哪里。”杨夕雨难受的说到。 云觅有些愧疚,伸手抱住了杨夕雨,说,“没事,以后我会陪着你。” “云觅,我们会做永远的好朋友,对不对?”杨夕雨认真的再度问到。 云觅点头,“当然,一辈子的。” 杨夕雨看着她,眼中满是感动,感动到她想落泪,但是又觉得丢人。 于是她憋了回去,然后忽然挠云觅痒痒,云觅便反击挠她,两个人就在床上闹了起来。 杨夕雨不同于其他女子,她生性活泼乖张,有时又会很傲娇。 第一百九十八章 深山夕照深秋雨 “糖糖你看这个。”江楼月从摊上买了个竹蜻蜓,两手一撮,竹蜻蜓便飞上了空中。 “好厉害好厉害!”云觅仰慕不已,拍着手道,“我也要学。” “好,我叫你。”江楼月走到她背后,从身后伸来手拉起了云觅的手,把竹蜻蜓放在她手心中,一撮。 竹蜻蜓旋转上了天。 “好好玩啊!” 云觅笑容满面,江楼月陪着她玩得不亦乐乎。 玩了会儿竹蜻蜓后,江楼月又带着她去玩别的小玩意儿,什么套圈子,什么打沙包,小时候喜欢玩的,他都带着云觅玩了一遍。 等云觅玩得有些累了,江楼月又道,“糖糖,我再带你去过地方好吗?” “嗯,好!”云觅欣然同往。 江楼月把她带到了一偏僻的巷子里,只见他带着她走到了巷子的末路。 “江哥哥,没路了耶。”云觅道。 江楼月笑了笑,手一挥,面前的墙忽然就不见了,一片草地便出现在了眼前。 “哇!”云觅十分惊喜,跑上去看了看四周,身后的小巷子消失了,周围只剩下了一片草地,和一颗大树。 江楼月道,“这里是你江哥哥的秘密之地,以前江哥哥犯错怕挨揍时,就会躲到这里来。” “江哥哥,什么是秘密之地啊?”云觅不解。 江楼月解释,“秘密之地,就是别人不知道的地方。” “哦,可惜糖糖没有。”云觅有些落败的说。 “谁说的。”江楼月上前言,“你要是喜欢这里,这里也可以是你的秘密之地。” 云觅顿时喜不自胜,喜悦的说,“那太好了,糖糖也有秘密之地啦!” 她在草地上兴奋跑来跑去,江楼月在一边含笑的注视着。 “江哥哥,你过来推推我!”云觅坐在了大树下的秋千上喊着。 江楼月上前轻轻推着她。 云觅晃着她的小脚,开心不已,清脆的笑声萦绕着江楼月。 推了会儿,江楼月忽然手一停。 “怎么了江哥哥?”云觅扭头茫然看他。 江楼月忽然很认真的问,“糖糖,你想,记起以前的事情吗?” 云觅想了想,郑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她隐约感觉,以前的自己并不是很好,但是她却还是想要恢复记忆,因为江哥哥说过她很厉害,她想要变得厉害,她不愿再听到有人说自己是傻子,最重要的是,她想保护江哥哥,想保护一切她想保护的。 “那你要是记起一切,会忘了江哥哥吗?”江楼月有些苦涩的问。 “怎么会呢。”云觅从秋千上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说,“江哥哥是糖糖,最最重要的人,我绝对不会忘记江哥哥的。” 说着,她忽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垫脚亲了一下他的唇。 “好糖糖。”江楼月心头一颤,伸手把她搂入了怀里。 他想,不管你到底会不会忘记我,这些天你带给我的幸福,我也绝对不会忘记,就算是大梦一场,也一定刻骨铭心。 这个总是江哥哥前,江哥哥后,这个爱吃爱玩爱哭鼻子的糖糖,永远会住在他的心里,成为那个永恒的记忆…… 夜色降临,江楼月把昏睡的云觅抱回了江府,然后走入房中把她放到榻上。 “儿子,你真的想好了?”一旁的溪蛉蜻有些不舍的问到。 江楼月点了点头。 不记得有如何,反正他也没有要求渴望过,云觅会记得自己为她做的事情,因为这些都是他甘之如始的。 “好吧。” 溪蛉蜻见他如此坚决了,便也只好拿出了幻思铃,开始施法。 随着铃声的响动,江楼月感觉自己的头越发沉重了起来,最后他倒在了云觅的身边。 眼前黑了一会儿,渐渐明亮,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小姑娘,跪在一祠堂中。 小小的身体,跪在那,像个雪球。 他走上前看了看,原来这就是云觅小的时候。 她瞧不见江楼月,江楼月蹲下仔细看了她一番,跟前世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比前世要消瘦一点。 “喂!”这时旁边的窗户,忽然冒出了个头,另一个年龄比云觅稍长一点的女孩,出现在了窗边,她问,“你是谁啊?怎么一个人跪在这里?” “我犯了错事,在接受惩罚。”云觅奶声奶气的回道,刚说完,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窗边的女孩笑言,“你饿了啊?你没有吃饭吗?” 云觅点了点头。 那女孩从窗边翻了进来,给云觅塞了个包子。 “这,不行。”云觅把包子还给了她。 “为什么不行啊?你不是饿了吗?” “受罚的时候,不能吃东西。” “哎呀。”小女孩又把包子放回到她手中,说,“没事的,这里又没人看见,你吃了,人家也不知道,快吃吧,我先走了。” 小女孩笑了笑翻窗离开。 云觅看着手中的包子,若有所思。 次日,老管家带着一小女孩来到云觅面前。 而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塞包子的女孩。 二人见面,都互相愣了一下。 老管家笑言,“大小姐,这丫头是刚买回来专门伺候您的,您不是喜欢小猫嘛,她啊是个半妖,没事儿可以叫她变回原形玩儿。” “谢谢管家。”云觅道了声谢。 “小姐真是言重了。”老管家笑盈盈道,看向那小女孩时,又变了模样有些尖酸的说,“伺候好小姐听到没,要是没伺候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小女孩恭敬的回道。 等老管家走后,小女孩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一下子就变了,她直起腰杆,道,“原来你就是云氏大小姐啊。” “嗯,你呢?你叫什么?”云觅问到。 小女孩噗嗤一笑,言,“你竟然问我叫什么?” “我若不知你姓甚名谁,又当如何称呼你?”云觅道。 小女孩回,“还能怎么称呼,你没见别人怎么称呼半妖的吗?就是畜生,狗奴才,半妖,你就这么称呼呗。” 云觅摇了摇头,“我不喜欢那些称呼,那些很没礼貌。” “你对我一只半妖,讲礼貌?”小女孩难以置信。 云觅道,“半妖不是一半人一半妖吗?既然有人的血,那就是人啊,就得受到尊重。” “你……”小女孩像是被触动到了,默了一下,缓缓道,“夕雨,杨夕雨,这是我的名字。” 夕雨……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云觅不由自主念了句。 杨夕雨笑道,“不错嘛,还知道我名字的典故。” “喂,见你如此与我志同道合的份儿上,我给你两个选择如何?” “选择?什么选择?” “我和你关系的选择,主仆,朋友二选一,另外说一句,这可是我第一次,想和你们人做朋友哦。” 云觅笑了笑,说,“你都这样讲了,我若不选朋友,是不是就很可惜?” “差不多,你肯定会后悔,我这个朋友,可是千载难寻的。”杨夕雨跳到了桌面上坐着,对云觅道。 云觅言,“夕雨,我们……就做朋友吧。” 她冲她笑了起来。 “那……拉钩。”杨夕雨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真诚的说。 云觅欣然勾了上去。 二人齐齐念着,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 于是,一见如故的两个人,就这样迅速成为了朋友。 二人在外是主仆,等没了别人,就是可以睡在同一张榻上的好伙伴。 江楼月看着这两个小姑娘,她们常常会躲在被子里说话。 云觅从未离开过云氏,她最喜欢听杨夕雨说,她在山下的所见所闻。 这让她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云觅,等有机会了,我就带你下山去,山下的花花世界特别好玩儿,比这里好玩一百倍。”杨夕雨笑道。 云觅有些担忧,说,“可母亲说,我不能出山。” “云觅,人生是自己的,你又有这个能力,就该去选择自己的路,你见过木偶戏吗?” 云觅摇头。 杨夕雨道,“等下山了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去看看那些木偶有多可怜,让你知道知道你不能像木偶一样!” “夕雨,我能问你个事情吗?” 杨夕雨洒脱的说,“不是跟你说了几百遍嘛,你我是好朋友,还是最好最好的那种,想问就问不用拐弯抹角,因为我不想回答也就直接不回答,好朋友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嗯。”云觅点头,问,“你的父母呢?” 杨夕雨苦笑了一下,说,“死了。” “病死了吗?” “不是,被人杀死的,我娘是猫妖,我爹是个人,猫妖族都很漂亮,于是就有坏人觊觎我娘的美色,想占有她,爹去救我娘,最后两个双双被打死了,而我就被人抓住卖到了人贩哪里。”杨夕雨难受的说到。 云觅有些愧疚,伸手抱住了杨夕雨,说,“没事,以后我会陪着你。” “云觅,我们会做永远的好朋友,对不对?”杨夕雨认真的再度问到。 云觅点头,“当然,一辈子的。” 杨夕雨看着她,眼中满是感动,感动到她想落泪,但是又觉得丢人。 于是她憋了回去,然后忽然挠云觅痒痒,云觅便反击挠她,两个人就在床上闹了起来。 杨夕雨不同于其他女子,她生性活泼乖张,有时又会很傲娇。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负此生 她最擅长斗蛐蛐儿,就常常带着云觅一起捉蛐蛐儿,还带她下河摸鱼,一起互砸泥巴。 云觅有个表妹,一直嫉妒云觅,对云觅冷嘲热讽。 杨夕雨气不过,偷偷在她脸上,画了个两年也洗不掉的大王八。 云氏的老婆子对杨夕雨不好,云觅也会帮杨夕雨出气,她故意把油抹在老婆子的门槛上,让她摔得四脚朝天,老婆子身材臃肿,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哈哈哈。”杨夕雨一边笑,一边同云觅说,“你刚刚看到没有,她像不像翻不起来的王八!” “嗯嗯,像。”云觅笑言。 杨夕雨手搭在云觅肩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豪爽得像个汉子。 云觅跟着杨夕雨学会了很多整蛊,府中上下凡事她们看不惯的人,几乎都整过一遍,活似个混世魔王。 她也听了杨夕雨的话,不愿在做被束缚的傀儡,在遇到夫子说错什么事的时候,她敢站出来对峙,勇于说出自己的见解。 江楼月听着她说得那些,仰慕的看着她的脸。 小时候的云觅,说起大道理来,也是豪不逊色,而且还很对,把夫子都弄得有些自愧不如。 云觅辩解完,看向旁边的杨夕雨,杨夕雨悄悄给她,竖起了个大拇指。 云觅低头笑了起来。 “夕雨,这个法子管用吗?” 夜里,两个人偷偷摸摸的躲在石头后,云觅拿着一片小叶子,欲盖弥彰的挡着自己的脸。 杨夕雨小声道,“你看着就知道了。” 只见不一会儿,门口的几名守卫,站着站着就忽然捂着肚子跑了。 “走走。”杨夕雨牵过云觅,一起跑下来山。 等到了山下,两个人是上气不接下气。 云觅气喘吁吁道,“夕雨,你的巴豆,真厉害。” “那是自然。”杨夕雨洋洋得意,又指着前方道,“看到前面没有,哪里就是我说的,好玩儿的地方。” 云觅看着前面的人潮拥挤的街道。 “人,会不会太多了?”云觅担忧道。 “就是人多才好玩儿啊,走啦走啦。” 两个小孩儿手牵手一起跑入了人群中。 杨夕雨带着云觅,一起吃各种各样的小吃,一起杂技表演,一起去猜灯谜。 杨夕雨猜灯谜很是厉害,一猜一个准。 而后,云觅又和她一起看了木偶戏。 “你看到那些木偶身上的线没有。”杨夕雨问。 云觅点头。 “你身上就有很多这种线,你做的一切都被这些线控制着,可是云觅,你是个人,你有血有肉,不是木头,你得为自己而活,不能被人操控,不然你就白活了,知道吗?”杨夕雨讲到。 云觅迷茫的问,“那人要怎么活,才算是没有白活?”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啊,像我,我就希望这辈子啊,能够吃穿不愁,潇潇洒洒的过完一生。”杨夕雨说着,拿起旁边的一壶酒,仰头饮尽,动作熟练的像个大人。 云觅点头,道,“嗯,我不会让自己变成木偶的!我要做回我自己!活出我自己!” “那我们一起努力,不负此生。”杨夕雨举起手。 云觅拍了一下她的掌心,信誓旦旦的说,“不负此生。” 偷偷溜下山这件事,有了一次便有了二次三次,以至于两个人是隔三差五的跑下去,云觅也越来越喜欢热闹的山下。 后来,北月夫人携北月顾衡前来拜访。 云觅和杨夕雨在一片偷瞧着。 “那个就是你的未婚夫啊?”杨夕雨笑言,“长得确实好看,不过我听说他哥哥更好看,你怎么没有与他哥哥联姻?” “年龄相距太大了吧。”云觅回。 “哦哦,那也是。”杨夕雨探头探脑的看着。 结果卫聆霜朝她们看了过来。 云觅和杨夕雨忙躲起来。 “哎呦妈的,吓死我了,差点被老巫婆给逮了。”杨夕雨拍了拍胸脯,镇了镇神。 云觅忍不住想笑,说,“你不是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好啊,你敢取笑我,看我不收拾你!”杨夕雨又挠起了她痒痒。 两人打闹着跑开了。 云觅生辰那天,收到了很多贵重的礼物。 杨夕雨上前道,“云觅,我也有个东西想给你。” 说着她才怀中拿出了一块禁步,江楼月定睛一看,那就是云觅一直宝贝得不行的那一块禁步。 “这禁步,是我爹娘的定情之物,世间只有两块,原本我是想要和我以后的夫君,一人一块的,但是看到你这么多贵重的礼物,我想我身为你最最好的朋友,自然不能输了排面,所以我把它赠给你了。” 云觅忙拒绝道,“不行不行,这……这是你爹娘的遗物,我怎么能收了。” “给你你就拿着,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磨磨唧唧。”杨夕雨把禁步塞到了她手上,说,“而且你怎么就不能收了啊,我爹娘给我的时候,就说要我赠给我最重要的人,那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啊,所以给你也不过分。” “谢谢你夕雨。”云觅珍重的拿着手中的禁步说,“我一定会好好的戴着它,时时的戴着它,这是我这个生辰,不,是我这么多个生辰中,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了。” “喜欢就好,生辰快乐云觅!” 杨夕雨笑盈盈道…… 云觅和杨夕雨偷偷爬上了屋顶,杨夕雨在一旁喝着酒。 云觅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说,“夕雨,你知道嘛,没有和你做朋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世间,除了看书还有这么多好玩儿的,还能这么的精彩。” “那是自然,不过看书也是好的,要是可以,我也想学学字看看书。”杨夕雨无奈言,只可惜她没有这个命,她生来命运多舛,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垂怜了。 云觅看向她,说,“你要是想学,我教你啊。” “对哦我倒是把你给忘了,那也行,以后我再教你更多好玩儿的,你呢就教我读书写字,祝我们,合作无间。” 杨夕雨笑道,云觅点头,击了一下掌,二人相视笑着…… “云觅,在写什么啊?”杨夕雨好奇的看着她写的字。 云觅指着字缓缓念道,“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什么意思啊?”杨夕雨不解。 云觅笑回,说,“意思是老朋友你忽然来到我梦里,因为你知道我常把你记忆,誉为友谊不散。” “这个好,这诗好,我喜欢。” “那我教你写。” “嗯嗯。” 杨夕雨拿过一支笔,兴致勃勃的学着她,一笔一画的在旁边的纸上写了起来。 正当她们写的正开心之际,门忽然被打开,卫聆霜冷面的走了进来。 “母亲?”云觅愣了。 杨夕雨赶紧丢下笔,站到了旁边,在云氏她最怕的就是卫聆霜了,也最忌惮卫聆霜。 “抓起来。”卫聆霜冷令了一句。 于是便有两人上前,把杨夕雨拷了起来。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啊?”云觅不解,着急的问到,“为什么要抓夕雨?” 杨夕雨冷哼一声,上前拿起了杨夕雨写的字帖,讽刺言,“一个卑贱的半妖,竟也想识文断字,你配吗?” 字帖被她捏成了纸团,然后丢在了杨夕雨的脸上。 “云觅。”杨夕雨厉声斥道,“你们是主仆,主仆之间就得有尊卑,你是尊她是卑,你教这么个东西,是把规矩全部都当耳旁风了吗?我说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要是让仙门百家知道,云氏大小姐竟罔顾礼法,你让我得有多丢人!” “规矩都是正确的吗?”云觅反问,言,“母亲,女儿不愿意墨守成规,女儿不觉得教夕雨识字,是件丢人的事情,半妖的身体里也有人族的血,为什么她们就要处处受人排斥鄙视呢?难道你们常说要怀仁慈之心,广济天下一视同仁,都是虚言吗?”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重重的抽在了云觅的脸上,云觅小小的身体没能受住,摔在了地上。 “云觅!你如今竟敢质疑起我来了?” 云觅看向卫聆霜言,“不正确的事情,自然要质疑。” “放肆!!” 卫聆霜十分生气,怒言,“规矩都是德高望重的先辈所定,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懂什么?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我质疑先辈!你真是胆大包天!” “先辈定规矩是希望我们变得更好,而不是做一个没有想法的木偶,母亲,云觅不想做木偶。”云觅依旧不甘心的反驳道。 “住口!”卫聆霜吼了一声,怒不可遏的说,“你以前从不会忤逆我,我看你真是被这半妖迷了心窍!” “来人,把她押走!”卫聆霜命到。 杨夕雨伸出利爪,攻向左右两边的人,然后牵起云觅的手,说,“走,我们逃!” 云觅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她跑出了屋里。 卫聆霜一掌击来,打在了杨夕雨的后背上。 她摔在了地上,吐了口血。 “夕雨!” 云觅想拉起她,可是卫聆霜的人已经过来了,他们押住了她,抓走了杨夕雨。 云觅被关在房中,关了三四日。 后来她再次见到杨夕雨的时候,她被关一个昏暗的在牢中,手脚和脖子被锁链锁着。 第两百章 哥哥就来娶你 “夕雨!” 云觅上前捧起了她的脸,她嘴上还残留着血。 杨夕雨缓缓唤了句,“云……云觅。” 云觅想解开她的枷锁,可怎么也解不开。 “母亲,我求你,放了夕雨吧,我们没偷没抢,你为什么要这么待她!”云觅转身质问卫聆霜。 卫聆霜冷言“为什么?因为你忤逆了我!我警告过你,不要做忤逆我的事情,可你却偏不听,一次又一次的违背。” “我只是不想做傀儡,我只是想要为自己而活……”云觅泪目,泫然欲泣。 “好一个为自己而活!”卫聆霜怒言,“你为自己活了,云氏怎么办?阿深怎么办?云觅,我告诉过你,你的出生就是为了云氏为了阿深,你这辈子都将为我云氏效力!” 所以,在您的眼中,我到底算什么? 云觅很想这样问她,从自己记事起,她就从来没有主动抱过自己,自己受伤她也从来都没有担心过,生病了她也从未在意。 她甚至对佳念师姐的宠爱,都要比给她的多。 那么她到底算什么?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问,卫聆霜就道,“把她拉开。” 云觅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押到了一边。 “母亲……”云觅不解的看着她。 卫聆霜抽出了腰间的长鞭,对她道,“云觅,今日我再教你一件事情,那就是你这辈子都不能结交任何朋友,如果你敢,那他们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杨夕雨好!” 说着,她一鞭狠狠抽在了杨夕雨的身上。 “不要!” 云觅想阻止,可却被人按在了地上。 长鞭抽的杨夕雨皮开肉绽,杨夕雨趴在地上,嘴里直吐血。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云觅撕心裂肺的哭喊了起来。 卫聆霜却一点也不动容,冷冽的说,“今日你写的字帖,错了三个字,一字十鞭,但我不会打你,因为我要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只要犯一点错,那么所有的惩罚都会加倍的让这半妖承受,这就是成为你云觅朋友的下场!就是你敢忤逆我的下场!” 说着她又抽起了杨夕雨,杨夕雨奄奄一息的冲云觅道,“救我,云觅,救救我,云觅。” 云觅看着她伤痕累累,满脸是血,凄惨的声音生生的摧着她的心肝。 她想救她,想到几乎发疯,可是她毕竟只是个孩子,更不斗不过身上那些大人的力量。 她只能愧疚的痛哭。 “别打了,母亲,我求求你别打了。” 云觅终于挣脱了那些人的手,跪着爬到了卫聆霜脚边,扯着她的衣裙,哀求着,“母亲不要再打夕雨了,女儿……女儿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住手不能再打了啊!” 她向卫聆霜不断磕起了头,磕得头破血流。 卫聆霜居高临下冷眼看着。 “母亲。”云觅哽咽的看着她,说,“我……我……” 她哭的泣不成声,话在嘴边半天也说不出,云觅使劲掐着自己,才勉强的道,“我保证,以后对母亲唯命是从,再也不交朋结友,一心为云氏,竭尽所能振兴云氏,辅佐阿深,生为云氏人,死为云氏鬼!” “云觅。”卫聆霜俨乎其然的对云觅言,“记住你今日的话,他日你若再敢对我有一丝一毫的忤逆,那么杨夕雨将会受到比今日更加痛苦的惩罚!” 就这样杨夕雨被囚,成为了卫聆霜威胁云觅,把她训成自己傀儡的最好利器。 江楼月看着周围的景色都是一片灰暗的,为什么景色会是这样?因为这些都是云觅眼中看到的,她的眼中没有光亮,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她每天都过得犹如刀尖上舔血一般,尽量的去满足卫聆霜的要求,可卫聆霜却永远也不满足,一次比一次更为严苛的要求云觅。 一套至少要一月多才能练成了剑谱,她竟要求云觅三四天便要成。 云觅终究是个孩子,字都认不全,怎么可能完成得了。 但是卫聆霜却丝毫不会体谅云觅,继续当着的云觅的面折磨杨夕雨。 云觅每一日都活的犹如炼狱,每时每刻都过的战战兢兢,被愧疚自责和对卫聆霜的恐惧所折磨,她就算生了极为严重的病,都还拖着虚弱的身子去练剑,去看书,最终晕倒在了地上。 在外人眼中她过得光鲜体面,可其实她被这样的生活,生生折磨了足足三年,天性被磨灭,硬生生被逼成了,世家小姐的楷模,逼成了沉默寡言,清冷孤傲的云氏大小姐。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痛苦,痛苦的一度想要去自刎,她悄悄割过腕,悄悄去跳过水,可最后想到夕雨,她又逼着自己活了过来。 要不是后来杨夕雨逃了,真不知道这样的云觅,还能去撑下去多久…… 原来,这就是你不敢去面对的痛苦。 他一直知道云觅的儿时,定是过得不如意的,却没想到竟这般的压抑和痛苦。 他的糖糖,他捧在心尖上的糖糖,在他不在的时候,竟受到了那么多的苦楚,长大后还要受那么多的误解和揣测。 江楼月越想心里就越心疼,仿佛疼出了一个洞,他最重要的宝贝,被人如此不爱惜,气得他恨不得去杀了卫聆霜。 这时,身边的一切景物消失不见了。 面前出现了一扇房门,江楼月走上前,想推开房门,手却还是碰不到,于是他便直接穿了过去。 穿过房门后,江楼月便看到,云觅蹲在一盏油灯边,小声的哭泣着。 江楼月含泪,缓缓蹲下,他情不自禁伸手过去,明明知道碰不到她,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头。 结果,他竟然碰到了! 云觅缓缓抬头,二人四目相对。 江楼月意外,云觅也很错愕,但却没有害怕,眼前这个居然出现的人,不知怎的好像熟悉的不得了。 “我们,是不是认识?”云觅呆呆的问到。 江楼月愣了一下,泪眼含笑说,“是,我们不仅认识,我还是你的好朋友。” “你骗人。”云觅不信道,“我脾气很不好,没有人……会喜欢我的。” 江楼月默了下,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对云觅道,“谁说没人喜欢你,我就很喜欢你!” “你喜欢我?”云觅埋头,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嘟囔着,“我才不信,没有人会喜欢我的。”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喜欢你喜欢到想要娶你!” 此话一出,江楼月自己都愣了,他没想到自己一着急,竟说出了这样的话,要是云觅生气了怎么办啊! 江楼月惴惴不安的看着她。 云觅仰头看向他,认真的问,“哥哥,真的想娶我吗?哥哥,真的愿意与我成亲吗?可是我还小耶。” “那就,等你长大了,如何?”江楼月见她没有生气,心里顿时放松了下来,想来也是现在她只是个孩子啊,,他笑了起来,握住了她的双手,说,“等你长大了,哥哥就来娶你。” “可是我要是忘了,哥哥长什么样子,该怎么办?”云觅担忧的问。 江楼月想了想言,“等日后,你若有了非常危险的事,那么哥哥就会出现来救你。” “那说好了,等糖糖长大了,哥哥就来娶我!”云觅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江楼月懂了她的意思,顺从的伸手勾住了她的小拇指,说,“好,等你长大了,哥哥就来娶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江楼月笑着,灿烂又甜,云觅看着他。 江楼月发现她漆黑的四周,逐渐明亮了起来,周围的景物开始有了颜色。 只可惜他却慢慢变得透明了起来。 云觅看到他如此,顿时慌了,忽然她头一痛,似想起了什么,她道,“江哥哥?是你吗?” “糖糖。”江楼月笑言。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云觅看着他渐渐的像云雾一样在消失,慌张了起来。 江楼月温柔的说,“没事的,是我的时间到了,糖糖不用怕,糖糖,你看到那个门了吗?” 云觅朝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头。 “开门,走出去吧。”江楼月道。 云觅却直摇头,诚恐的说,“我……我不想……门外面很可怕,糖糖害怕。” “糖糖。”江楼月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变成,厉害的人吗?厉害的人就得勇敢,越是可怕的事情他们就会越去面对,而且你曾经是不是问过哥哥,是不是有个很喜欢的姑娘?” 云觅点头。 江楼月道,“哥哥喜欢的那个姑娘,我们因为一些原因,无法相见,但是只要你走出去,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江哥哥。”云觅哭着想要留住江楼月,可他最终还是消失在了她眼前…… 江楼月苏醒了过来,可云觅却还是昏迷不醒。 难道,糖糖还是不肯走出那扇门吗? “娘,我能再进去一次吗?”江楼月问到。 溪蛉蜻摇头,言,“幻思铃的入魂术,一年只能用一次。” “可是她还没有醒啊!”江楼月着急言。 溪蛉蜻宽慰,道,“你既已经点拨了她,剩下的还是得靠她自己的造化。” 第两百零一章 执笔弃花间 江楼月沉默了。 “夫人累了吧,为夫扶你去歇息。”江渝安带走了溪蛉蜻。 房中只剩下了江楼月和云觅。 江楼月上前扯过被子给她盖好,该怎么说他如今的心境,他难受到好像亲自把云觅经历的那些事情,通通都经历了遍。 在他还在无忧无虑吃喝玩乐之时,他的糖糖却要如履薄冰的活着。 江楼月真的心疼坏了。 “对不起糖糖。”江楼月想,如果他早一点出现,该有多好。 他握着她冰凉的双手,把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他希望自己这颗炙热为她跳动的心,可以暖她的手,暖入她那颗千穿百孔的心。 箐箐在门口,看到江楼月,凝视云觅。 她服侍江楼月多年来,从未见过江楼月对别的女子,有过这样眼神,眼神很温柔,却又透着强烈的爱意,含情脉脉深情不已。 她看着江楼月注视了云觅一会儿,最后俯身轻轻吻上了云觅的唇。 箐箐低头有些难过的走了…… “副宗主。”次日,府外忽然有人前来通报,说,“外头来了几个人,说是要见您。” “知道了。”江渝安带着溪蛉蜻一道走出去。 只见府外站了五六个年轻女子。 “我就是大庸初氏江渝安,不知几位有何贵干?”江渝安问。 其中一女子行了一礼,恭敬的说,“晚辈武陵云氏佳念,见过江副宗主见过夫人。” 原来来者都是云氏的人。 江渝安和溪蛉蜻回了一礼。 佳念道,“书信我宗已收,多谢江副宗主对我们云小姐相助,这些是我们宗主给二位的谢礼。” 她身后走出了两名女子,女子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大盒子,盒中全是难得的珍贵灵丹和药材。 “言重了,云大小姐曾经也相助过初氏,而且云大小姐同我儿也是挚友之交,这些都是应该的,实在不需要什么谢礼。”江渝安婉拒言。 佳念坚持道,“江副宗主还是收下吧,宗主特意交代过,谢礼江副宗主是定要收的,是我宗特意答谢贵宗的照顾之恩,若副宗主不收,倒是晚辈有些为难了。” “这……”江渝安听她此言,也只好道谢,“那就多谢贵宗了。” 佳念示意,她们便将盒中交给了,江渝安身边的下人。 “不知,我宗云小姐身在何处,可否带她出来见我们,我们也好即刻启程。”佳念说。 “即刻启程?”溪蛉蜻一惊,又道,“几位前来风尘仆仆,要不在我府休整一番再走也不迟啊,也好叫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我们已经叨扰太久,着实不能再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溪蛉蜻忙笑着说,“我最喜欢热闹了,人越多我越喜欢。” “可是夫人,我们的确不能留,宗主限令四日带回云小姐,还望夫人见谅。”佳念为难的说。 “可是……” 溪蛉蜻欲言,江渝安只能道,“夫人,既然佳念姑娘有令在身,我等也就不要勉强了。” “可是楼月还没回来呢。”溪蛉蜻小声着急的说。 总得让他们道个别吧。 “没办法的事,总不能为难她们,卫聆霜的性子我多少了解一点,倘若宗中弟子未能完成限令,不论任何原因都要接受惩罚的,夫人来日方长。”江渝安解释道。 溪蛉蜻只好作罢,然后依依不舍的,看着她们带走了还在昏睡的云觅。 江楼月从宗里回来,没看到云觅,忙到处找。 溪蛉蜻言,“儿子,别找了,糖糖她……被云氏的人接走了。” “什么?!”江楼月抬脚就要往府外走。 溪蛉蜻忙拦他说,“你要去干嘛啊?” “我要把她带回来。”江楼月道。 “带什么啊。”溪蛉蜻扶额,无奈道,“糖糖若是我们大庸的人,你去带人还说得过去,可偏偏她是武陵的人啊,你以什么理由把她从自己家里人手里,带走?” “那些人,根本就不配成为她的家人!”江楼月有些控制不住气愤,糖糖回去哪里是回家,那是回炼狱啊! 杨夕雨说得没错,卫聆霜就是个吸血的老巫婆,云觅若继续待在她身边,只会被压榨干净。 江渝安上前道,“不论配不配,她们都比你配,至少人家有名有份,情理之中。” “可是……”江楼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沉默的走回了自己房中。 云觅离开后,江楼月整日都在房中,闷闷不乐。 “楼月啊。”溪蛉蜻在门外道,“今日酒馆那新进了一批葡萄美酒,特别好喝,你不去喝一喝吗?” 里面没有什么声音。 该不会是想不开吧…… 溪蛉蜻心里一急,连忙推门走了闯了进去。 结果看到江楼月竟然在看书。 溪蛉蜻上前,难以置信,江楼月这个从来都不会主动碰书的人,竟然看起了书,而且还是道德经? 她都不太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她的江楼月了,溪蛉蜻道,“儿子,你这是……干嘛啊?” “楼月,我知道你很难过,那你难过你可以去喝酒,去玩色子,散散心都行,你别这般不正常。”溪蛉蜻深深的担忧到。 “……”江楼月叹了声气,说,“娘你放心,我正常的很。” “不可能,你看书就是件很不正常的事情了,你不会也疯了吧,别这样啊,你要是疯了娘可咋办啊。”溪蛉蜻是忧愁不已。 “娘,我真的没事。”江楼月言,“看书,是因为糖糖她,最喜欢看这本书了,我只是想看看,她喜欢的东西,这些年我不怎么在乎名誉那种东西,所以一直都是随心所欲吊儿郎当,把自己弄得劣迹斑斑。” “没事,人活着开心就好,你的洒脱别人还羡慕不来呢。”溪蛉蜻道。 “不。”江楼月摇了摇头,认真的同溪蛉蜻说,“我现在也想要做一个负责的人,也想成为被人提及就会称赞的人,甚至想要上世家公子的榜单。” “你不是一贯不在乎那些吗?”溪蛉蜻看着他,如此坚定的样子,有些迷惘,仿佛眼前这个人不是江楼月。 因为这都不像是江楼月会说出的话。 以前被江渝安连打带骂,被人冷嘲热讽,他也对世家公子榜不感兴趣,可现在他却如此在意,甚至势在必得。 若不是亲耳听见,她绝对不会相信,这些话是出自江楼月之口。 “以前是不在乎,可现在……”江楼月垂眸。 可现在他想要变成北月顾衡的样子,变成人人赞扬口中的天之骄子,因为那是云觅喜欢的样子,他想变成她喜欢的模样,他不妄想她能够喜欢自己,只是希望她能多看看他,能够在她眼中争有一席之地。 他更不想与北月顾衡差距太远,他不求能够超过北月顾衡,但至少自己要与他平起平坐,他要让他明白,云觅不喜欢自己,不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而是自己出现的太晚了。 他是别人口中,离经叛道,游戏花间的酒徒浪子。 可现在,为了云觅,他愿意浪子回头,愿意往后从经易道,执笔弃花间。 他愿意去做一个君子,常言莹莹佳人当配君子,云觅就是那莹莹佳人…… 云觅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师妹,你醒了。”佳念在一旁温和的说到。 云觅坐了起来,看向她,问,“你是谁?” “我……”佳念想到什么,笑言,“对了,你现在不记得我们了,不过无妨,师傅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这是哪里?”云觅看着陌生的四周,问,“我江哥哥呢?” “江哥哥?你是说江公子?”佳念问。 云觅点头。 佳念回,“江公子自然在大庸。” “这里不是大庸了吗?” “自然,已经离大庸很远了。”佳念道。 “我……我不跟你们走,我要回大庸!”云觅冲了出去,结果发现自己竟然都已经在船上了。 佳念追出来,说,“师妹,你是我们云氏的人,你怎能一直待在大庸呢?” “我不管,我就要江哥哥!”云觅哭了起来,明明她刚刚还和江哥哥在一起,怎么睡个觉江哥哥就不在了,她才不要去没有江哥哥的地方。 “师妹,江公子是不能和你一直在一起的,而且你方才的话可勿被别人听到,尤其是北月氏的人,这样太对不起北月二公子了。”佳念教导这。 云觅却哭的更加难过了。 忽然! 湖面剧烈的动荡了起来,船身左右摇晃不断。 “师妹,小心!” 佳念拉住了她的手,看似好像要救她。 可是云觅却觉得她是故意然后自己站不稳,好几次她都已经快要立稳,可她一直来拉扯来拉扯去。 佳念一下子摔向了云觅,云觅感觉心口处受了一击,整个人飞出了船外。 “师妹!” 佳念震惊的喊道。 湖里忽然出现了一面镜子,云觅被瞬间吸了进去…… “江楼月,你近来几日,怎么这么奇怪?竟看书看得如此认真。”初慕一趴在桌边看向全神贯注看书的江楼月。 江楼月不语。 第两百零二章 水尸鬼 “喂,江楼月!”初慕一见他不回自己,大声喊了声。 江楼月皱眉道,“初慕一,你不看,能不能不要说话。” “我……”初慕一准备反驳。 江渝安脚步匆匆走来,道,“楼月。” “爹,怎么了?”江楼月起身问。 江渝安言,“曲兰江发生了严重的水灾,我们得去看看。” “发生水灾,不是官府的事情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初慕一不解。 “曲兰江下封印了一只道行高深的水尸鬼,我怀疑它要破除封印了。”江渝安道。 江楼月言,“那我们赶紧去。” “我我也要去!”初慕一跟着他们,一起御剑前往了曲兰江。 只见曲兰江现如今是波涛汹涌,人们在焦急的不断增加堤坝,但江水还是越来越高,一旦决堤那么后面的房屋将会无一幸免,而且还会连累到后面的村庄镇子。 江楼月等人飞在湖面的上空,只看见湖底出现了一条条铁锁链。 锁链的中心应就是水尸鬼封印之地。 江楼月抬头又见前方悬浮着一面铜镜,正散发着强大的妖气。 “这是什么东西?”江楼月问到。 江渝安回,“应是水尸鬼的法器。” “江楼月,你看!”初慕一忽然指向堤坝边的人群,说,“那几个人是不是很眼熟?” 江楼月看去,正是佳念她们,可是他却没有看到云觅。 他一下子飞了过去,落在了她们面前,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云觅呢?” “她……”佳念欲言又止。 另一个人急道,“小姐被吸到那面镜子里去了。” “什么!”江楼月震惊,“她进去多久了?” “已经好久了,我们怎么也靠近不了那镜子。”佳念也急着说。 江楼月赶紧御剑冲了过去,可是还没靠近,一股股水柱便向江楼月攻来,江楼月上下避开,湖面又起了许多冰锥,攻向江楼月。 江楼月只能回到了江渝安身边。 “江楼月你干嘛啊,怎么忽然这莽撞!”初慕一骂到。 江楼月道,“糖糖,被困在了那镜子里面了!” 这时又有更多的水柱攻来,逼得他们只能落到了堤坝边。 江楼月提着剑又要攻去。 “江楼月你冷静点!”初慕一斥到,每次都是这样,他向来遇事镇静,就算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能懒懒散散,可是一旦云觅有什么危险,他就跟疯了一样。 江楼月焦急的说,“我现在无法去冷静!” 他只想赶紧救出云觅,一听到她已经在这不知名的镜中,被困了那么久他便心急如焚。 说着他又攻上前,于是越来越多的冰锥飞向他。 他手中凝成的盾一次次被打破。 江渝安上前为他开道,就在江楼月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靠近镜子时。 “砰!”的一声,湖底的铁锁链断了,水尸鬼从水里一跃而起。 江楼月和江渝安忙往后一翻,再次回到了堤坝边。 “终于,出来了。”水尸鬼动了动脖子,看向他们,泛着绿光的眼眸中,满是愤怒和仇恨,他气愤填膺的说,“就是你们这群臭人类,把我镇压于此八百余年,今日我要你们全部去死!” 他抬手,整个江里的水,悬了起来,铺天盖地的涌向他们。 江楼月和江渝安,初慕一以及云氏的那几个人,忙化出护盾,她们的盾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新的“堤坝”。 其他人躲在他们的身后,忧心忡忡又紧张的看着。 “我看你们能够坚持多久。” 水尸鬼在一挥手,周边的溪水也涌了过来,强大的水势逐渐使江楼月他们越发吃力了起来。 护盾开始出现了裂痕。 “一群不自量力的臭修仙者!” 水尸鬼狂妄的对江楼月他们嘲笑着。 “江哥哥!”被困在镜子里的云觅,瑟瑟发抖的喊着,“你在哪里,我好害怕。” 镜中时而狂风大作,时而满天沙尘,时而倾盆大雨,时而寒冷至极。 云觅整张脸,被冻得苍白无比,嘴唇上都裂开了一道道缝。 她僵硬的走在雪地之中,冷到浑身颤抖。 “云觅。” 背后忽然有人叫了一声。 云觅回头一看,竟是卫聆霜。 “你为什么又不听我的话?”卫聆霜拿着鞭子问到。 云觅不记得她是谁了,但是她的心里却莫名恐惧。 “我……”她拔腿想逃。 背后却受了重重一鞭,紧接着更多的鞭子打在了她身上。 云觅疼得在地上翻滚,她哭着说,“不要打我了,我听话,我听话。” 卫聆霜笑了起来,笑得逐渐狰狞,最后她又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紧接着出现了许多小妖,它们一起扑向云觅,抓她咬她。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云觅拔过手中的剑,胡乱的砍着。 一时间小妖不敢靠近了,云觅便撒腿就跑。 可她跑了没多远,就跑不动了,她又冷又饿,浑身乏力。 只感觉腿一软,她便重重的摔在了雪地里。 她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她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雪地里起来,可是刚走一步脚一滑,便从雪山顶滚落了下去。 一大堆雪压在了她身上,她勉强探出了个头,却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四肢因为冷已经没有了知觉。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云觅心里又恐惧又绝望,她想叫江楼月,可是嗓子已经哑到发不出了声音。 她慢慢脸埋在了雪里,呼吸开始变得艰难微弱,眼前也渐渐变得模糊。 这时,她看到一双黑靴,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步伐稳健从容不迫。 顺着黑靴往上看,便看到了一身醒目的金丝红衣,如火如阳鲜艳无比,再往上看便是一张妖冶的面容,脸上挂着张狂的笑。 一支玉笛在他纤长的手指中灵活的转着,他不紧不慢的走来,浑身透着一股桀骜。 他来到了她面前,手中转着的玉笛一停,然后缓缓单膝蹲了下来,冰凉的玉笛抬起了她的下颚。 “冷望舒。”他笑了笑,言,“你如今怎么老到,路都走不稳了?” 他邪魅的笑着,像是鼓励,又像是嘲讽的跟她说,“你怎么混到这种地步了?区区一只水尸鬼就把你欺负成这样?快起来吧,让这些杂碎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璃……”云觅欲言。 可是话还没说完,一阵寒风袭来,他忽成了无数片红色的雪花,被吹散,随风而去…… 初慕一怎么修都修不好手边的裂痕,云氏的几个人也出现了裂痕。 “江楼月怎么办啊!”初慕一焦急的问他,“你快想想办法呀!” 江楼月不语。 “江楼月!你聋了吗!”初慕一吼了起来。 江楼月依旧不语。 初慕一便被急得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我还不想死啊!” 初慕一的声音也使得那些百姓,人心惶惶了起来,一个个七嘴八舌。 吵的江楼月是心烦意乱,更加想不出来应对之策。 水尸鬼向他们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江楼月被逼的节节败退,他的手边也开始出现了裂痕。 怎么办,快顶不住了! 江楼月心里烦乱的狠,他想用阴阳咒,可是云觅又不在。 这个时候,云觅要是在就好了,他就不会这么孤立无援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江楼月越想越急,一口血从嘴里流了出来。 “楼月,你们先撤!”江渝安道。 江楼月摇头,说,“不行,我不能走。” “去死吧你们!” 水尸鬼再次攻击过来。 江渝安和初慕一被震开,摔在了地上。 “爹!” 江楼月赶紧画出新符填补他们的空缺。 江渝安偏头吐了口血。 “江楼月,你快点想办法啊,我不想死在这里!”初慕一着急的哭诉道。 江楼月一人替两人,已经是大汗淋漓。 可他真的想不出如何对付这水尸鬼,它曾经可是妖神身边的大将之一,有着上千年的道行。 初慕一急,他更急! 手下的裂缝越来越大。眼看就快要破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 水尸鬼身后的镜子也出现了裂痕。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女人,还没死?怎么可能!” 水尸鬼吃惊的看着镜子。 镜子的裂痕越来越多,镜身都颤抖了起来。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江楼月逐渐兴奋,心剧烈的跳了起来。 镜子越抖越厉害。 突然! “嘭”的一声,镜子炸开了! 一道剑气随着镜子的碎片朝水尸鬼袭来,水尸鬼急忙躲开。 江楼月看去,只见云觅持剑,悬在空中,白衣款款,青丝发带在狂风中凌乱的飘着,有些发丝拍着云觅的脸,可依旧挡不住云觅那冷冽的眼神。 江楼月大喜过望,佳念不由捏紧了手心。 “怎么会,进了我的须弥镜,你竟然没有死!” 水尸鬼震惊。 云觅未语,持剑快速攻向水尸鬼。 “御风而起,师姐居然已经达到了,不需御剑的境界了!”云氏其中一个女子吃惊的说到。 水尸鬼躲着云觅的剑,他撤了攻击江楼月等人的水墙,全部都化成水柱攻向云觅。 第二百零三章 欢迎归来,云觅 云觅身手敏捷的躲开,然后一剑破了水尸鬼的水盾。 水尸鬼中了一剑,后退了一大截,她的剑又随即自己攻上来,水尸鬼同剑纠缠了许久,连中三剑。 “来者何人!” 水尸鬼捂着自己的伤口质问。 “吾乃,武陵云氏。” 剑瞬间飞回到云觅手中,冰冷的剑光闪了一下水尸鬼的眼睛,她面无表情眼中透着强烈的压制。 “云,觅。” 她缓缓道,手中的剑分化成了十几把,一齐攻向水尸鬼。 水花四溅,水尸鬼挥手变成一面水墙,暂时抵挡住了云觅的剑阵。 它言,“你不是云觅,我想起了你是谁了,这一剑我会记得的,咱们来日走着瞧!” 说着水尸鬼一下子遁入了水中,往远处逃窜而去。 湖面恢复了平静,水位也降了下去,狂风渐渐归于柔和,云觅肆意飘扬的青丝,也缓缓垂了下来。 江楼月目不转睛的看着云觅,看着她缓缓向自己飞来,看着她落在了自己前方。 他的糖糖,终于是鼓起了勇气,走出了那扇门吗? 云觅收回了剑,向江楼月恭敬的行了一礼。 江楼月心里又喜又难受,因为,她不是他的糖糖了,不是那个口口声声喊他江哥哥,不是那个提着裙子,会穿越人群来抱住他的糖糖了。 他的糖糖推开了那扇门,她走了,然后把他的云觅还了回来…… 江楼月语气有些哽咽的说,“欢迎归来,云觅。” “可安否?”云觅开口问到。 江楼月点了一下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高兴,他说,“我没事,你呢?你没事吧。” “无妨。”云觅回。 这时,又有一帮人御剑飞了过来,为首之人是卫聆霜。 她落在了云觅身边。 佳念等人忙跪下恭敬道,“参见宗主。” 云觅向卫聆霜鞠了一躬。 “云觅,你竟放走了那妖?”卫聆霜道。 云觅言,“一时大意。” “大意?”卫聆霜冷笑一声,然后走向江渝安,“江副宗主似乎受伤了。” “一点小伤,无碍,见过云宗主。”江渝安行了一礼。 卫聆霜回礼言“武陵云氏见过江副宗主。” 说着,她又拿出了一瓶药,说,“此药愿能助江副宗主,也是我代小女感谢近日初氏的照顾。” “云宗主言重了。”江渝安拿过药道了声谢。 卫聆霜又看向了江楼月,江楼月愣了下,不太情愿的朝她行礼道,“大庸初氏江朝溪,见过云宗主。” “你就是云觅的挚友江朝溪?生得可真是风流倜傥。”卫聆霜笑里藏刀的说着。 沉默的云觅忽然开口言,“江公子乃是女儿的同窗。” 一句“同窗”将她与江楼月之间的关系,甚至连朋友的关系,都撇的干干净净。 “云觅,你这句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江楼月为了治好你,有多少夜晚在挑灯夜读吗?”初慕一怒了,上前愤愤不平道,“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看书对他而言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可他为了你,为了治好你,眼睛都快要熬坏了!你却只是说他是同窗,云觅你没有心的吗?你这个白……” “初慕一!”江楼月出声制止了初慕一,道,“别再说了。” “哼!”初慕一气愤的甩头。 江楼月看向云觅,犹豫半响,莫名其妙的问了句,“云觅,你说哪里的糖葫芦更好吃?” “不知。”云觅淡淡的回了句。 你果然,不记得了…… 江楼月苦笑了起来,虽然这种结局他早就料想到了,可是心里却还是抵不住那种油然而生的难受之感,那种怅然若失空落落的感觉。 卫聆霜走回到云觅身边,道,“无论如何,江公子助了你,你还不赶紧向人家致谢,不要让人家觉得我们云氏不知礼。” “是。”云觅对着江楼月再度行了一礼,言,“谢江公子出手相助,云觅在此谢过。” 江楼月勉强对云觅笑了笑,有些生硬的回,“云姑娘,言重了。” “时辰不早了,回宗。”卫聆霜话中有话的同云觅道,“你也好早些回去,反思一下你的大意。” “是。”云觅点了下头。 卫聆霜再度看向江楼月他们,言,“江副宗主,我宗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告辞。”云觅同他们道了句,跟随卫聆霜等人御剑而去。 江楼月向前走了一步,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他想叫她,却叫不出来。 眼睁睁的看着她,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气死我了,我就说云觅是个白眼狼。”初慕一一路骂骂咧咧,“亏得你还如此对她掏心掏肺,四处奔走废寝忘食,结果在人家眼里你什么都不是,他们云氏的人都是这样,清高孤傲没有感情!我提醒你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我说得有多正确了吧。” “你错了。”江楼月淡淡的回了句。 初慕一恨铁不成钢,言,“我错了?事实不都摆在眼前吗?江楼月事到如今你怎么还在执迷不悟,难道你非要死在她手里了,才会幡然醒悟吗!” “我很累,你别再说了,很吵。”江楼月心烦的说到。 云觅是什么人,他心里清楚,他也明白为什么,她会对自己这么冷淡,会说自己只是同窗,他没有生气,此刻他的心里只有担忧和心疼。 担忧卫聆霜又会欺负她,心疼云觅又要回到那样的家里,回到那样的母亲身边。 如果非要气,他只气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如果自己轻举妄动,只会叫云觅进退两难。 江渝安回府后,就把大概情况告诉了溪蛉蜻。 溪蛉蜻气愤拍了一下桌面,说,“糖糖能够击退水尸鬼就已经很厉害了,她卫聆霜居然还不满意?她想干什么,要糖糖击杀吗?要求也太苛刻了吧!” “可惜,这是别人家的事,我们也不好多言。”江渝安无奈道。 溪蛉蜻不平说,“你说,卫聆霜怎么就能生出糖糖这样的女孩儿,老天真是不公。” “害。”江渝安拿过她刚拍桌面的手,在手心中揉着。 江楼月盯着手腕上的银环,沉默不语。 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吃得好吗?睡得怎么样? 云觅,我好想你…… 武陵云氏。 云觅跪在卫聆霜的面前。 卫聆霜坐在她前方,拿起桌面的一盏茶喝着,半响她不紧不慢的问,“你和大庸那小子,真的只是同窗?” “是。”云觅不假思索的回到。 “如果只是同窗,那为什么人家要对你如此上心?”卫聆霜吹着手中的茶问着,看似平静,可四周已经起了一阵阵压抑之感。 云觅像是被兴师问罪的犯人。 “母亲……”旁边的云深战战兢兢欲说什么。 卫聆霜冰冷的说,“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云深闭上了嘴,担忧的看着云觅。 云觅回,“江公子,乐于助人,就算不是女儿,他一样会上心。” “哦?”卫聆霜笑了笑,别有深意的说,“我见他对你如此,我还以为他喜欢你呢?” “母亲多虑了,女儿这种人又怎会被人喜欢,江公子同初姑娘才是一对璧人。” “是吗?那你呢?你可喜欢他?” “并未。”云觅斩钉截铁的回,“对于女儿而言,江公子只是同窗。” 卫聆霜沉默了下来,气氛静到压抑。 忽然,卫聆霜一下子把手中的被子往地上一丢,滚烫的茶水溅到了云觅的手上,手背立刻被烫的通红。 旁边的人被吓得一抖,云觅轻颤了一下,没有什么表情。 卫聆霜冷笑,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说,“你动情了吧。” 云觅被烫红的手攥紧了些,但面上还是坚定的说,“并未。” “你撒谎!”卫聆霜斥道,“你别以为你的心思能够瞒过我!我不是记得你喜欢的是北月顾衡吗?怎么现在又移情别恋喜欢上大庸那小子了?也是,我听闻大庸那小子能说善变,很是会哄姑娘,正巧我们云氏没有这类人。不过云觅,你不觉得这样很贱吗?你可是有婚约之人,你怎么能够对别的男人动情!” “云氏最恨的就是水性杨花之人,如果你敢丢我们云氏的脸,就算你是云氏大小姐我也不介意舍了你!”卫聆霜愤怒的斥责着云觅。 “母亲。”云觅仰头对卫聆霜言,“我并未对江公子动情。” “是吗?你要我如何相信?”卫聆霜质疑。 云觅低眸,道,“女儿愿闯七重戒,以证我心。” “阿姐,不可!”云深着急的劝到,“你怎么能去闯七重戒呢!” “你想好了?”卫聆霜问。 云觅笃定的回,“想好了。” “很好,既然你只有如此,那就去闯吧。”卫聆霜坐回到原位,言,“你最好是没有,如果你对江朝溪有一丝的爱慕,我不会放过他,我的手段你也是见识过的。” 云觅捏紧了手心,然后道,“我会证明的。” 语毕她起身往外而去,云深追了上前抱住了她,哭着说,“阿姐你不要去,你不要去。” 第二百零四章 闯七重 “阿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好去陪陪母亲。”云觅扯开了云深的手,往七重戒的方向走去。 “阿姐!”云深大声哭着,不断喊着,“阿姐,你不要去,你会没命的!” 可是云觅的脚步却没有一点点的迟疑。 七重戒对于其他人而言,无疑等同死刑。 在外人看来,云觅宁闯死刑也要证明,自己不喜欢江楼月。 可对于云觅自己而言,她是宁闯死刑也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上了江楼月。 曾经她没能守住夕雨,如今就算是死,她也要守住江楼月,她绝对不会再允许夕雨的事情,在江楼月的身上重蹈覆辙! 她不能再去连累任何一个人了…… 云觅果断的入了七重戒,没有丝毫犹豫。 七重戒里暗无天日,关押着大大小小的妖,它们嗜杀成性残暴不仁,见着人就会发狂,而且随着每往上一层,妖就越厉害越凶猛。 地面白骨皑皑,还有许多的头发。 云觅一进去,耳边立刻想起了刺耳的尖叫哀嚎,以及可怕的笑声,然后许许多多的妖便扑向云觅。 云觅拔剑靠着直觉斗着。 云深在七重戒外忧心忡忡的等着,他想等云觅出来,结果一等就是三天,三天里七重戒不断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光听声音云深就已经想象得到,云觅面对的会是何等可怕的场面了。 “师姐,我们去帮帮阿姐行不行啊?”江楼月心急如焚的同佳念说。 佳念为难的回,“师傅有令,谁都不能助师妹,师姐也是无可奈何啊。” 她虽嘴上担忧的说着,可是心里却在狂喜,她想,云觅你干脆就直接死在里面吧,不要再出来了! 云深看了会儿七重戒,转身跑开。 他急匆匆的回房拿了银子,然后牵着自己的马,偷跑出了云氏奔向了大庸。 云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现在只有那个讨厌的大哥哥,可以救他的阿姐了,至少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救人的。 阿姐,你一定要撑住,我把江朝溪叫来救你! 江楼月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街上的每一处他都能看到云觅的影子,看到她在摊前挑口脂,看到她在吃着糖葫芦,看到她在玩竹蜻蜓。 目光所及都是她曾经待过的地方。 耳边忽然想起一声“哥哥”,江楼月忙转头,可惜叫的人不是云觅,哥哥也另有其人。 你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一刻想起我来?应该不会吧…… 江楼月垂眸,心里想着。 “让开,让开!” 前方动荡了起来,他隐约好似,听到了云深那小鬼的声音。 江楼月心里一喜,跑上前一看,果真看到了他。 他正在努力控制着马,他的马好像失了控,不停的乱跑。 江楼月一个箭步冲上前,几下稳住了他的马。 “小舅子,好久不见啊。”江楼月在马下,冲他笑道。 云深翻身下马,着急忙慌的说,“江朝溪,你去帮帮我阿姐吧!” “云觅怎么了?”江楼月笑容马上一收,严肃紧张的的问。 云深忍不住哽咽了起来,边哭边说,“我阿姐她去闯七重戒了。” “七重戒是什么?”江楼月不解。 云深解释,“七重戒是我们云氏,最重的刑法,是专门处置罪大恶极和弃徒用的,里面全是妖特别危险,至今以来就没人走出过七重戒,阿姐现在已经在里面被困了三天三夜了,我真的好担心阿姐!你帮帮阿姐吧。” “那等什么,走啊。”江楼月当即道。 云深点头,准备上马。 “别上马了。”江楼月单手搂过云深,御剑而起直向云氏而去。 江楼月御的很快,给云深吹的褶子都吹出来了,吹得他泪眼汪汪。 到了武陵后,云深带着江楼月走了条小道,入了云氏。 “我阿姐就在那里面。”云深指着前方道。 江楼月点头,“那你在这儿等,我进去救你阿姐。” “好,你小心点。”云深关切的说。 “嗯。”江楼月纵身飞了进去。 虽然在他心里,江楼月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是看到他去了之后,云深心里安了不少…… 江楼月进入七重戒后,点燃了一支火折子,看到地上满是妖的尸首,他慢慢往上走,尸首一层比一层多,这些都还没什么,叫他害怕的是,当他走到第四层台阶时,看到上面有一块白色的碎布料,然后阶梯上面还有一两滴血,越往上血越多。 云觅看着面前红了眼的妖兽,持剑攻了上去,妖兽一脚踢在了云觅的身上,云觅被从第六层直踹下了五层。 千钧一发之际,江楼月蓦然出现,一手搂住了她的腰身,然后带着她回到了六层。 妖兽再次攻来,江楼月持剑上前,将其击败。 “你没事吧?”江楼月跑回了云觅跟前,问到。 云觅看着江楼月心头一酸,她忽然很想像失忆的时候一样,去扑入他的怀里,抱住他。 但是她克制住了,因为她知道于情于理都是不行的。 “你不该来此。”云觅冷言。 “我是来救的你云觅。”江楼月解释。 云觅不留情面的说,“我不需要你来救。” “可我们是朋友啊?你说过的,朋友危难之时,就应该来救的。”江楼月道。 云觅还是很冷漠的说,“我不需要,你走!” “糖糖,你不要生气好吗?我跟你道歉。”江楼月怕她生气,服软哄着。 听到他那一声糖糖,云觅的心里动容了一下。 她沉默了会儿,问,“江楼月,你……带吃的吗?” “啊?有有。”江楼月忙从怀里拿出了几块糕点,递给她。 云觅拿过一块吃了起来。 看着她现在这幅模样,江楼月心里不是滋味,她向来嘴硬比谁都注重仪表,就算被打到出血她也不会像他们一样哀嚎。现在却主动讨要吃的,可见她真的是饿极了。 云觅衣服破烂不堪,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到处都在滴血,有些血还滴在了她手中的糕点中,她却毫不在意的照旧吃着。 江楼月很心疼。 “江楼月,带酒了吗?”云觅又问。 江楼月点头,又忙把酒给她。 他刚想问她,要酒做什么时,就看到云觅拔掉了酒塞子,把壶里的酒一股脑的倒在了她肩上的伤口处。 “你这是做什么!”江楼月被吓到了,夺过她手中的酒壶,慌张的说到。 云觅忍着肩上传来的灼烧之疼,轻描淡写的说,“方才被此妖抓伤,他利爪上有毒,酒可以解。” “那你不疼的吗?”这跟伤口上撒盐又有什么区别。 云觅道,“疼,总比废掉胳膊要好。” “你……”江楼月的心仿佛都要疼出了一个洞,他哽咽了半响问,“你好端端的闯什么七重戒啊?是卫聆霜逼你的吗?” “江公子,你应尊称我母亲为云宗主。”云觅道。 江楼月依着她,言,“好好,云宗主,她逼你的吗?” “不是。”云觅回。 “那你为什么要闯?” “与你无关。”云觅道。 “我们……”江楼月顿了下,说,“不是朋友吗?朋友都不能说一下吗?” “我们不是朋友。”云觅冷淡说到。 江楼月笑了一下,说,“我不信,是你自己说过,我们是朋友的。” 云觅捏紧了手心,道,“一句戏言,何必作真。” “戏言,原来,你也会说戏言的。” “我本就是个不讨喜之人。”云觅转身往第七层走去。 江楼月又忙跟了上前。 云觅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道,“我话已明,江公子何须如此?” “我都进了这里,也没地方可以出去,我想出口应该在上面。”江楼月笑言,方才云觅冷漠的话和模样,他就像没听见没看见一样,依旧对云觅笑脸相迎,并靠了靠云觅说,“第七层的妖肯定更厉害,云大小姐照拂照拂一下我这个同窗呗。” “……”云觅往旁边站了站,未语往上面走。 江楼月愉悦的跟在她后面。 “我就知道,他会来。” 另一边的卫聆霜看着自己面前的铜镜,转着手中的茶杯。 江楼月和云觅一起到了第七层,他们一道攻向妖兽,不由自主的成为了对方的护盾。 “糖糖,阴阳咒!” 云觅点头,跃到了他身后,二人背靠着背,一道画下符咒。 妖兽被他们的阴阳咒,从第七层直接打到了第二层,然后口中吐出了一颗珠子,慢慢飞上了云觅他们头顶,一束束光照了进来。 云深看到江楼月同云觅,从七重戒一道飞了出来。 “江朝溪!阿姐!”云深跑上去,抱住了他们两个,喜极而泣。 “你哭什么,我们不是出来了吗?”江楼月揉了揉他的头,同云觅无奈的笑着。 云觅对江楼月冷言,“你快走吧。” “我知道,可是……”我想再多看看你。 江楼月欲言又止。 “江楼月,快躲开!” 云觅忽然叫了句。 江楼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条捆仙索便飞逝而来,直接缠住了他。 随后,卫聆霜带着一帮人,缓步而来。 第二百零五章 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我当是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私闯我们云氏,原来是江公子啊。”卫聆霜看向江楼月道。 “母亲。”云深忙言,“江朝溪不是擅闯的,是我带他来的。” “私带外人入宗,违反云氏家规,这笔账我自然会跟你算。”卫聆霜语气危险,言,“不过我得先解决这个外人。” 她一步步走向江楼月,道,“你可真是大胆,闯我宗门在先,又破我七重戒,难道这就是你们初氏的形式做派吗?” “母亲。”云觅站在了江楼月前面,直言,“江公子乃是无心之过,还望母亲能够网开一面。” “云觅啊云觅。”卫聆霜停下了脚步,冷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他只是你的同窗吗?还为了证明自己不喜欢他,闯七重戒,如今怎还求上情了?” 原来,云觅闯七重戒,是为了证明,她心里没有喜欢过我。 江楼月一时间很落寞。 罢了,不是早知道是这种结果了吗? 他心里很落寞,却又有些生气,她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竟只是证明没有喜欢自己,平白受了这么多伤和苦,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必要折磨自己……… “江公子乃是大庸之人。”云觅道。 卫聆霜有恃无恐言,“你这是在向我施压?你觉得我会惧吗?他私自闯我云氏,我若是要了他的命,在江渝安面前也是说得去的。” 云觅紧张的攥紧了手心。 “来人,带走!”卫聆霜命到。 云觅持剑言,“不行。” “云觅,你又要再次忤逆我了?你协同外者闯我七重戒的罪,我还未同你计较,怎么你想罪加一等不成?” 江楼月笑了几声,说,“云觅,你不需这般,我自愿走,我倒是要看看云宗主会如何惩治,私闯的外人,我看看她的心到底还有多黑。” “真是不知死活。”卫聆霜冷言。 江楼月看向云觅,道,“你受伤了,还是赶紧处理处理吧。” 他冲云觅微微一笑,然后懒散的跟着别人走了。 云觅不语,可手中的剑,已经拿得非常的紧。 夜里,云觅悄悄潜入了大牢,她闪到守卫身后,击晕了他们,然后扶着他们倒在地上。 云觅取过了他们身上的钥匙,打开了江楼月牢房的门。 “糖糖?”江楼月有些意外。 云觅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后又马上解开了他的捆仙索,带着他跑出了牢房。 “往前直走,便可离开云氏。”云觅对江楼月道。 江楼月意识到了什么,说,“那你呢?你把我放走了,你母亲……” “无妨。”云觅催道,“你快走,不要再来了!” “不行!你母亲那样待你,你把我放走了,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你!你在骗我。” 云觅解释道,“我没有骗你,母亲虽严但不会要我性命,但是你不同。” 她了解卫聆霜,她是真的可能会取江楼月的命。 “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云觅有些着急的推了他一下。 江楼月默了下,说,“我可以走,但是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他怎么可能把她放心的留在这里。 云觅心头一颤,沉默了下来。 “糖糖,跟我走吧。”江楼月真诚的说,“你不是一直在找杨夕雨吗?我知道她在哪,我带你去见她。” 夕雨…… 云觅有所动容,眼中即渴望,却又在迟疑。 “糖糖。”江楼月伸出了自己的手,道,“跟我走吧,我带你走。” 云觅看着他的掌心,又对上他的目光。 江楼月冲她点了下头,温和的笑着。 她的手有些轻颤的缓缓抬起,慢慢的放向他的掌心,可是指尖触碰的那一刻,她又忍不住想缩回。 江楼月却马上抓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紧紧的握在了手心。 他的掌心有些粗糙,但很宽很暖很有安全感。 “走吧,我们去见你的夕雨。”江楼月眼中泛着心疼的泪光,对她温柔的笑道。 一直以来,她身边的人,都会告诉她,母亲做的是正确的事情,都是为了她着想,她应该要远离夕雨,不见夕雨对她而言才是正确的选择。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要带她去见夕雨,而这才是她心中真正想要的。 没想到会说出这样话的人,竟然是江楼月。 云觅咬着唇,点了一下头。 江楼月牵着她,往山下而去,云觅任他牵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跟着他跑。 身上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枷锁和负担,好似在这一刻被挣脱,她感受的是从未有过的自由和欢喜。 而这一切都是江楼月带给她的。 到了山下他们选择御马,因为御剑需要动用灵力,容易被人发现。 两人翻身上马,向原处御马而去,两道白色发带,一齐飞扬在空中…… “你真的知道夕雨在哪?”云觅问到。 江楼月点头,说,“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就是传闻中,令人不惜一掷千金的艳绝妖姬。” “艳绝妖姬?”云觅不解。 江楼月道,“在帝都,有座红袖招,乃是整个芙蓉国最大最出名的花楼,楼中的花魁就叫杨夕雨,人称艳绝妖姬,听说她是个半妖,也是妖族中唯一一只,拥有通身红毛的九尾猫妖,我想你的杨夕雨应该就是她。” “是。”云觅语气有了那么些激动,手中的缰绳也握紧了些…… 行了一日路,江楼月感觉心里有些闷,可能是之前对付水尸鬼费了太多灵力,又没有好好的休息过,所以有些身体不适,但是他没说。 “江楼月。”旁边的云觅仰头看了一下天,说,“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没有啊。”江楼月嘴硬道。 云觅默了一下,说,“前面有家客栈,歇息。” “糖糖,我真没事。”江楼月道,“还是不要耽误赶路了。” 早一日,她便能早一点见到她心心念念的杨夕雨。 云觅看向他,言,“我已经寻她整整几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去客栈吧,天也要下雨了。” “这……那好吧。”江楼月点了下头。 两人刚进客栈,外面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江楼月要了两间房,然后一同用膳。 饭桌前,江楼月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云觅也是沉默不语。 安静了一会儿,江楼月缓缓问,“糖糖,你说你找了杨夕雨好几年,这些年你都没有一点点的线索吗?” 线索吗?她的线索大部分都被卫聆霜给断了。 “有过一次。”云觅回,“进修的前一年,我得知她拜入了苍穹门门下,成为了北月青黎的首徒。” 北月青黎的首徒,江楼月忽然想起李无恐说过,他有两个很漂亮的徒弟,但是其中一个被逐出师门了,莫非那个人就是杨夕雨? 北月青黎是她的师傅,她身上的禁步有两块,江楼月忽然明白了。 原来云觅之前一直找北月青黎,说得那些话,都是指的杨夕雨。 他当时还以……江楼月觉得自己那时侯真是可笑,以云觅这种性子,喜欢一个人是非常艰难的,她又怎么可能会与北月青黎有瓜葛。 江楼月看向云觅,发现她嘴角沾了点东西,便伸手给她擦掉。 但是这一刻,两个人却都猛然愣住了。 江楼月心里一惊,由于习惯了给她擦嘴,一不小心竟给忘记,她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了。 “额……对……对不起啊。”江楼月赶紧收回了手,有些尴尬的说到。 云觅收回了目光,故作镇定道,“无妨。” 用完膳后,二人便各自回了房。 江楼月不知为何,现在同云觅单独一起,竟比之前还要叫他心乱,而且他隐约感觉云觅怎么,也比之前还不自然了起来。 他忽然有些庆幸,云觅失去了那些日的记忆,不然说不定还得尴尬死。 江楼月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 殊不知,云觅也走到了窗边,看雨。 过了会儿,江楼月关上了窗户,坐在了床榻上,扭头看着身后的墙。 因为云觅就在这面墙的那边,而且她的床也是靠着这墙放置的。 江楼月躺了下去,一手枕着头,一手慢慢抚上了这面墙。 他和她之间就好像是这样,看似很近,但其实却又很远。 “这样算不算是同床共枕呢?”江楼月轻声喃喃了句,笑了笑。 云觅躺在榻上,侧了个身,面向这面墙,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云觅心中默默想到,目不转睛的盯着这面墙。 她想不通,失忆时,他说过的那些话,究竟是为了哄当时无理取闹的自己,还是真的发自肺腑,如果是发自肺腑那初姑娘,又算什么? 她看不透江楼月,也看不懂江楼月,他对自己很好,非常好,但是他又好像对别人也很好,而且喜欢的他姑娘又那么多,个个都比自己要讨喜,并且因为北月顾衡的事,她也不敢再轻易的赌了。 其实她很胆怯,她输不起,她做事果断,可是感情却是例外,她是感情上的怯懦者,犹犹豫豫害怕被拒,拿不起也放不下…… 第二百零六章 艳绝妖姬杨夕雨 “愿你好眠,糖糖。” 江楼月心里默说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愿你好眠,江楼月。” 云觅也渐渐合上了眼。 两个人隔着一面墙,面面相对的睡了过去…… 次日,二人在傍晚时分,到达了下一个镇子。 天空还下着下雨,二人撑着一黑一白的油纸伞,走在街上。 忽然江楼月看到了原处几名云氏的人。 都找到这里来了?真够快的。 见他们转身看向自己这边,江楼月忙一把将身边的云觅,拉到自己跟前。 那些人走了过来,江楼月又转了下身背对他们,一手把云觅的头按在了自己的怀中,一手压低了手中的伞挡住二人。 云觅手中的伞垂在了手边,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感受他身上的温暖。 手,不由攥紧了裙子。 江楼月看到他们走远后,才松开云觅。 结果一看云觅,他愣了下,不解的问,“糖糖,你怎么了?怎么脸红成了这样,不会发烧了吧。” 他欲摸她的额头,云觅避开,有些慌张的说,“没……没事。” 江楼月懵懂的看着她。 行了几日路后,他们在一片林子中歇下。 江楼月边烤着手中的馒头,边看向远处坐着的云觅。 她低眸不厌其烦的轻抚着腰间的禁步。 “明日,你就能见到她了。”江楼月走来,递过来用树叶包好了的馒头。 “多谢。”云觅接过。 江楼月坐在了她身边,笑言,“很快,你就能见到你的好朋友了,所以你要开心一些啊,像这样。” 江楼月扯着自己的嘴角,给她扯出一个微笑。 云觅看着他的逗趣,浅笑了一下,有些犹豫的问,“江楼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江楼月一愣,云觅紧张的悄悄攥紧了手心,等待,期待他的回答。 “因为……我……”江楼月脑子里凌乱的转了一圈,他很想说,因为喜欢你,但是他想起云觅闯七重戒的事,又怕自己的感情会给她负担,思索片刻最后道,“我们是朋友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手心渐渐松开,云觅荡起波澜的眼眸,又渐渐归于了平静。 是啊,她是朋友,只是朋友。 他说过的,他不会喜欢像自己这样,自己又闷又无趣,她不是他会喜欢的那种姑娘。 “嗯。”云觅又道,“江楼月,等见了夕雨,我们就不要做朋友了好吗?我……不想害你。” 江楼月噘嘴,像小孩子使性子一样,说,“我不要!” “云大小姐一言九鼎,说是朋友那就是朋友,一辈子的那种!”江楼月无所畏惧的说,“我又不怕你母亲,我就不信你母亲能够只手遮天。” “可连累你,要陪我一道东躲西藏。”云觅自责言。 江楼月无所谓道,“好朋友嘛,两肋插刀很正常啊。” 而且他也没觉得东躲西藏不好,只要是能够在她身边,做什么都是极好的…… 夜深,江楼月睡着睡着,靠在了云觅的肩上。 其实他醒了,但是他不想离开,他想云觅把自己推开就推开了,不推开就多靠靠。 他靠了很久,云觅也没有推开他。 江楼月心里窃喜,又忍不住想,如果能够躺在云觅腿上那就更好了。 心里想着,身体却先有所动作,他直接倒在了云觅的腿上。 他忐忑了半天,但是云觅依旧很平静,让他枕着,江楼月渐渐的也就真的睡了过去。 云觅看着他的睡颜,想着自己失忆后,他照顾自己的时候,那些记忆是仅次于夕雨后,新一段想起会叫她开心幸福的记忆。 不论如何,她都很谢谢他。 她温柔的看着他的眼睛,江楼月的眼睛很好看,眼型像桃花瓣,睁眼的时候让人感觉干净又深情,她伸手想触他的睫毛,可是却又收回了手,然后静静的注视…… 次日,他们到达了帝都。 记得上次到帝都的时候,还是红门城一战的时候,没想到竟这么给错过了。 “糖糖,去前,你还是换一下衣服,毕竟花楼不会让女人进的。”江楼月道。 云觅点头,然后找了家客栈,放置了马,换上了男装。 随后,江楼月便带着云觅前往红袖招。 走到时,只见红袖招门庭若市,进进出出的人是络绎不绝。 红袖招的楼房高大宏伟,楼层有四五,长达几十米,堪比一座府邸,红袖招不仅建筑气派精致,里面的姑娘更是一绝,且先不说花魁杨夕雨,就连里面端茶递水的丫头,琴棋书画都是会一技的,红袖招随便出去的普通姑娘,都是能做富贵人家的小妾或别楼的花魁。 人们常说,如果你不知道什么叫销魂蚀骨,那么就去一趟红袖招,红袖招会告诉你,什么叫做黯然销魂,什么叫做醉生梦死。 还没进去,江楼月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昂贵的熏香之味,之中还伴随着醇厚的酒香,叫人不由闻之欲醉。 云觅和江楼月走了进去,很快便有人迎了上来。 “二位爷似乎有些面生,是哪家公子啊?”红袖招老板娘上前笑盈盈的问到。 云觅不语。 江楼月回,“我们是外乡人,初到贵地的。” “原来如此,那二位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我们这儿只要你想要的,都有。”老板娘招了一下手,便来了一帮面容上佳的女子。 “多谢妈妈好意。”江楼月笑言,“我们是对艳绝妖姬慕名而来的。” “原来你们是来找夕雨的啊。”老板娘笑了一笑,说,“那你们可能要等很久了,因为这里所有人都是来找夕雨的。” 江楼月看去,一二两楼都挤满了人,个个像看敌人一样,看向他二人。 “妈妈!” 这时忽然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拿着厚厚一沓银票跑了过来。 “吴公子?”老板娘有些意外,“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男子把厚厚一沓银票直往她手中塞,急吼吼的说,“我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你看这么多钱,总能让夕雨陪我一晚了吧。” 老板娘有些为难的把钱还给了他,道,“吴公子,你对我们夕雨的情意,我很感动,但是您这钱真的还是不够。” “不够?都这么多了还不够!”男子直接跪了下去,哀求这老板娘说,“妈妈,你就行好,让我跟夕雨单独说说话也好,求求你了,为了夕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吴公子,您还是走吧。”老板娘强颜欢笑着言。 吴公子起身往楼上闯去,但是半道就跳出了几名侍卫拦住了他。 “把他拖出去。”二楼之上,一名正喝酒的男子,命令到。 “是!” 侍卫驾起吴公子就往外拖。 “夕雨!夕雨!你出来见见我吧!夕雨!” 吴公子朝着楼上声嘶力竭的喊着。 最后他被人生生打出了红袖招。 “这吴公子也是够疯的。” “可不是嘛,想他之前也算是富甲一方的阔少,结果自从与夕雨姐姐有过一面之缘后,整个人都魔怔了,听说他为了夕雨姐姐,愣是气死了爹娘,把自己妻子儿子都卖了。” 一旁两名姑娘小声议论道。 二楼喝酒的男子缓缓走了下来,老板娘忙殷勤的迎上去,道,“多谢褚公子相助。” “谢就不必了,我也是不愿让这些东西,扰了夕雨姑娘清净,今夜的事情妈妈可安排妥了?”褚公子问。 老板娘回,“自然是妥了,这些人哪里比得上褚公子的出手,夕雨今夜必定是您的,而且也没几个敢抢褚将军长子看上的人,夕雨说了,等会儿要献舞给褚公子。” “如此甚好。”褚公子开心的笑了起来。 老板娘又转身对江楼月他们说,“夕雨姑娘,你们是等不到了,还请二位公子想想别人吧,我这儿的其他姑娘也是顶好的。” 这时,上空忽然有许许多多的花瓣,飘落了下来,满天的花美不胜收。 就在所有人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时,一条红绫从楼上一直垂落在了戏台中央。 随即,只见一名身着紫纱轻衣的女子,飞逝而去拽着红绫,随着无数片花瓣缓缓落了下来。 她赤着一双玉足,脚踝上还系这一根红绳,绳子上面挂着一个小铃铛。 纤细的长腿,在紫纱衣裙下,若隐若现。 她拿着一面团扇,在戏台上舞着。 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带着花瓣,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她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周身的花瓣也随之围绕着她转了起来。 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所谓,“舞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谩催鼍鼓品梁州,鹧鸪飞起春罗袖。锦缠头,刘郎错认风前柳。”大抵就是这般。 她的眼瞳不同于常人,呈淡紫色,神秘又魅惑,眼尾上扬,比狐妖还要媚眼如丝,鼻翼旁点缀着一小颗肉眼可见的痣,更添了几分妩媚。 第二百零七章 芙蓉有二绝 她不需要刻意的搔首弄姿,只需要简单的一颦一笑,便可带你领略何谓风情万种。 举手投足间,皆是勾魂夺魄的诱惑。 一刹那,许许多多的男人,都如狼似虎的看着戏台上,那翩翩起舞的女子,目不转睛。 能够跳出如此惊鸿之舞,非杨夕雨不可了,她的舞技乃是天下第一。 谁能想到,云觅记挂了多年的友人,会是红袖招的花魁杨夕雨? 她们二人完全不似一个世界的。 一个清冷宛若谪仙,似神明手中的玉莲,神圣不可亵渎。 一个妖艳宛若狐妖,如彼岸的曼珠沙华,神秘危险诱人发狂。 杨夕雨的样貌,仅次于云觅。 因而,常言,芙蓉有二绝,上有倾国武陵桃面仙,下有倾城红袖艳绝妖。 忽然,红绫缠住了江楼月的手,江楼月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杨夕雨,从人群中一下子拉到了戏台之上。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她丰腴柔若无骨的身体靠了过来,手攀上了他的肩,媚眼含羞,凑近他的耳畔言,“公子生的可真俊,不知公子来自何方?” 江楼月后退了步,远离了她,回,“大庸。” 杨夕雨妩媚一笑,道,“公子不是要寻奴家吗?方才奴家在楼上可是听的真真的,如今奴家到了您跟前,您怎却如此慌张疏离?难道不成您只是拿奴家消遣一番?” “夕雨姑娘误会了,其实要见姑娘的不是在下,而是……”江楼月跑回了云觅身边,说,“而是这位公子。” 云觅上前了一步,看着她逐渐泪目,没见她之前,她的心里已经想好了千言万语,可是见到她的这一刻,她却什么也说不出了,整颗心里全部都是欣喜和愧疚。 “夕雨。”云觅混着鼻音有些微颤的缓缓叫了她一声。 杨夕雨盯着她看了会儿,掩扇一笑,言,“奴家从未去过大庸,竟不知大庸除了山清水秀之外,也是人杰地灵啊,我见公子气宇不凡,莫不是仙家人吧。” “夕雨,你不……认识我了吗?”云觅疑惑又有些着急的问。 杨夕雨有些疲乏的说,“每日要见我的公子着实太多了,恕夕雨无法一一牢记,不过公子既然说仙家人,这个地方着实不适合公子,还是早些离去吧。” 杨夕雨拂袖,走的了褚公子面前。 “夕雨见过褚公子,不知方才的舞,褚公子可还满意否?”杨夕雨笑言。 褚公子道,“满意自然满意,不过我更想看你,为我一人独舞。” 说着他的手便搂上了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欲抚上她的脸,结果竟摸上了云觅的剑,被结界个震飞。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公子这是何意?”夕雨问向云觅。 云觅道,“他想轻薄你。” 杨夕雨笑了一下,嘲言,“公子是来错地方了吧?这里可是青楼,我是这个楼的娼妓,一点红唇万人尝,何来轻薄之言?” 云觅心里一痛。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摔在地上的褚公子,怒不可遏的召来了侍卫。 侍卫攻上前,江楼月几招打开了他们,转身拔出剑立在云觅身边,言,“谁动她试试。” “怎么,你二人想在天子脚下闹事不成!”褚公子从地上被人扶起来,愤怒的斥道,“敢伤我,你们死定了!” “谁死,还不一定呢?”江楼月对褚公子冷言,“知道,我身边的这个人是谁吗?” “我爹乃是大将军,我管他是谁!”褚公子有恃无恐的说到。 云觅伸手微微扯住了杨夕雨的袖角,说,“夕雨,你跟我走吧。” “走?我一个卑贱的娼妓,还能有何处比这里更好?”杨夕雨甩开了云觅的手,笑容满面的走向了褚公子。 “公子。”杨夕雨靠在了他怀中,娇媚的说,“夕雨不喜欢这样打打杀杀的,不要管这些泼皮,你我上楼去吧,让夕雨好生伺候您。” “好好。”褚公子顿时喜笑颜开,他搂她,怒气消了下来,对云觅他们道,“今日美人求情,我暂且放过你们。” 说着,他一把抱起了杨夕雨,然后迫不及待的走上了楼去。 “二位,您也看到了,今夜夕雨是要陪褚公子的,要不我再唤别的姑娘,伺候二位如何?”老板娘上前道。 云觅不语,转身往外而去,江楼月忙追了上前。 “妈妈,那两人像是闹事的,您为何还要对他们如此客气啊?”一女子上前不解问到。 老板娘摇着手中的扇子,言,“知道什么啊,老娘我阅人无数,惹得起惹不起的,老娘一眼就能认出,这二人身份绝对非比寻常,还是恭敬些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还是妈妈英明。”女子佩服道。 云觅走在街道上沉默不语,江楼月在她身边,想了半天问,“糖糖,你……还好吧。” 他真没想到二人相遇会是这种情况,按理说如此要好的二人,见面时应该是互诉衷肠喜极而泣才对,但是杨夕雨却这么的冷漠。 江楼月一时间不知如何来安慰云觅,说杨夕雨的不好吧,一来不厚道,二来云觅听到肯定会生气。 “没事的,杨姑娘可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吧,等明日我们再去寻她也行。”江楼月笨拙的说到。 云觅点了一下头。 江楼月挠了挠头,跑到前方买了颗串葫芦。 “糖糖,吃串糖葫芦吧。” 美食会有种无法言喻的奇妙能力,那就是可以稍微抚平心里的难受。 人们在吃东西的时候,心里会舒服点。 云觅看向他,他给自己递着糖葫芦,笑得明媚灿烂。 “谢谢。”云觅接过。 江楼月看着她吃着,会心一笑…… 翌日,江楼月陪着云觅,再次前往了红袖招。 “哎呀,二位爷,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夕雨她不在楼里,她出去了。”老板娘无奈道。 江楼月问,“那她去了何处?”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虽然夕雨是我手里的姑娘,但她也是我的小祖宗,她的去向我也不好过问的。”老板娘为难言。 “那就等。”云觅开口道。 江楼月点头,说,“对,那我们就在等。” “行吧,二位爷,要等就等吧。”老板娘摇了摇头,走上了楼去。 江楼月和云觅找了个位置坐下。 “走了吗?”杨夕雨躺在美人榻上,光滑的长腿外露,衣襟滑至手肘,香肩外现,她单手撑着头,摇着听团扇,慵懒的问。 老板娘回,“没有,他们非要等你。” 杨夕雨睁开了眼睛,淡紫色的眼瞳动了动,又闭上,缓缓说,“要等,就让他们等吧。” 于是云觅就那样整日整日的等了三四天。 “还没走吗?”杨夕雨一面梳着长发,一面问。 老板娘叹了声气,言,“那二人执拗的狠。” 杨夕雨笑了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喃喃了句,“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何必呢?逝去的总归是逝去了,找不回来了……” 云觅连等了几日都没有等到夕雨,其实她明白她哪里是没在红袖招,只是不想见自己罢了。 江楼月见她越来越消沉,心里想这样下去不行,他得独自去同杨夕雨谈谈。 夜里,他潜入了红袖招,摸入了一间房,只是他没想到,此处竟是杨夕雨沐浴的地方! 江楼月忙转过身去,杨夕雨面对着忽然闯入的男子,倒是一脸淡定。 她赤身裸体的从容自水池中走上来,足尖勾起了地上的衣服,拿过不紧不慢的穿在了身上。 杨夕雨笑言,“原来公子喜欢夜访啊?” “不是,杨姑娘,你误会了。”江楼月转身看向她,他还以为她已经穿好衣服了,没想到她竟只是罩了件紫纱,里面的红肚兜清晰可见。 江楼月赶紧撇开目光。 “其实我认得你。”杨夕雨笑言,“大庸酒徒浪子对吗?常听楼中妹妹们谈及你。” 江楼月没想到自己,在这花楼之中这么出名,汗颜了一番。 “听妹妹们说,你很会画画,那不知……”杨夕雨走近他,拉下了自己的衣襟,仰头指着自己的锁骨,说,“江公子,可愿为小女子,在此处画个?” 江楼月眼睛还是看着一边,并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距离。 “杨姑娘,我此次来,是为了糖糖的事情。”江楼月正容亢色道。 “糖糖?”杨夕雨噗嗤一笑,言,“她连自己的乳名都告诉了你,看来你们的关系非同寻常啊。” “你误会了,我们……我们只是朋友。”江楼月道。 “朋友?”杨夕雨娇媚的笑出了声,转身拿过旁边的烟斗点燃,吸了一口,随意的靠着桌子仰起了头,一团团白烟从口中吐出,她别有深意的看着江楼月,问,“你喜欢她对吗?” “是。”江楼月没有否认,并道,“所以我恳求你,去见见她,我不愿看到她整日心事重重,我想要她活的轻松点。” “为什么会喜欢她?她是何处值得你喜欢?”杨夕雨撩了一下长发,问。 江楼月回,“我想不出,糖糖哪里不值得我喜欢。” 第二百零八章 道歉 “被人喜欢……”看着江楼月如此认真的样子,杨夕雨再度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竟有些悲凉了起来,她言,“云觅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叫人忍不住嫉妒啊。” “也罢。”杨夕雨放下手中的烟斗,道,“即然你如此诚心,那我便姑且见她一见。” “多谢。”江楼月恭敬的向她行了一礼,并对自己的无礼之举,道了声歉,然后转身迫不及待的离去。 杨夕雨依靠在门,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笑了笑。 第二日江楼月和云觅照常来到了红袖招,没过一会儿一女子走来,她向云觅他们行了一礼,然后道,“二位公子,夕雨姑娘有请。” 云觅心中一喜,忙站了起来。 江楼月低头笑了一下。 随后女子带着他们离开了红袖招,来到了一所湖边的凉亭边。 湖边很是宁静,朝中大官专门为杨夕雨包下的湖,还为她建设了这座奢靡的观湖亭。 杨夕雨立在亭边,看着湖中游来游去的鱼儿。 “夕……夕雨。”云觅走到她身后,有些生疏的喊了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的名字在她的心里已经喊过千万遍了,可是从口中出,却是那么的陌生拗口。 杨夕雨转身看向她,言,“不知身份尊贵的云大小姐,千里迢迢来寻我这卑贱的半妖,究竟是为何?” “夕雨,你别这样。”听着她疏离的话,云觅心如刀绞,她道,“夕雨,你跟我走吧,不要再待在红袖招了。” “为什么不能待在红袖招?”杨夕雨问。 云觅道,“因为,她们只是把你当做赚钱的物品。” “那又如何?我不就是个供人消遣的物品吗?”杨夕雨自嘲言。 “不是的。”她怎么可能是物品,她是自己寻了这么多年,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啊,云觅有些哽咽的说,“夕雨是云觅一生的挚友,是非你不可的挚友,夕雨……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 杨夕雨笑了一下,道,“朋友?云大小姐还是莫要,再这般折煞奴家了,奴家的身份哪里攀得上您啊。” 字字诛心,云觅低头沉默了下来。 末了,她从怀中拿出了那块禁步,说,“夕雨你看,我一直都带着它,这些年我们那些快乐的时光,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你还记得它吗?” 杨夕雨拿过她手中的禁步,看了看,紫瞳呆滞了一会儿,又很快恢复冷漠,她看向云觅苦笑道,“云觅,你怎么……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云觅茫然的问。 杨夕雨收起笑容,认真言,“明白我和你,根本就做不了挚友。” “不会的,你我志趣相投,我们曾经那么要好,我们不是说好,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吗?”云觅心慌的说到。 杨夕雨回,“那不过是我年少时的无知和不自量力,总觉得身份无关紧要,可是后来我才明白,身份悬殊竟是这般可怕。” “云觅。”杨夕雨苍凉的说,“我和你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我其实本就不该有那些记忆的。” 是吗?可是那些记忆对她而言,却是比她身家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是支撑她活到现在的重要原因之一,真的不该有吗? “夕雨,我喜欢你喜欢的,你也喜欢我喜欢的,我们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了?我和你是一样的,我们没有区别的。” “没有区别?”杨夕雨好笑道,“你出生就在苍穹之巅,还未出生未婚夫就是,众多女子爱慕的北月二公子,而我呢?我是在侮辱和谩骂声中出生的,我一出生就卑贱到了尘埃,你生来就是大小姐被人伺候的命,而我是生来是取悦人伺候人的命,你说我们没有区别,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云觅攥紧了手心,难受的说不来话。 “我曾经也想过上巅峰陪你,可我却忘了我是一粒尘埃,巅上的风实在太大了,尘埃又怎能受得住那样风?” 所以它终究被吹落,坠入了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云觅。”杨夕雨道,“过去的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你的朋友杨夕雨,也死在了那个过去,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是艳绝妖姬,是一个万人睡千人骑的肮脏妓*女!我和你,再也回不去了……” 她将拿着禁步的手伸到亭外,语气有些哀伤和悲凉道,“就这样吧,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无瓜葛。” 杨夕雨松了手,禁步坠落,掉入了水里,渐渐沉了下去。 “不要再来找我了,回你的武陵去,哪里才是属于你的地方。”杨夕雨转身从云觅身边走过,向远处而去。 眼中的泪,如雨珠一般,一颗接一颗的掉落了下来。 “糖糖,糖糖你别哭啊。”江楼月着急心疼为她擦着。 可云觅的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啊,她们拉过勾要做一辈子朋友的,为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过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曾经那么要好,好到做什么事都要腻在一起,可为什么到最后却分道扬镳,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这样的结局让她如何接受…… 云觅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难过的表情,眼泪却直直的从眼眶中不断掉落。 她自己抹了一把泪,不甘的朝杨夕雨追去,江楼月忧心的紧随其后。 杨夕雨回到了红袖招,她知道云觅跟了过来,于是便直接入了人群,与人饮酒作乐勾肩搭背。 “夕雨。”云觅扯住了她的袖角。 杨夕雨一把甩开,说,“还请您,不要耽搁我做生意。” 说着她便顺势坐在了一男人的怀中,然后又倒在另外一个人怀中,并与之毫不避讳的亲吻了起来。 “糖糖,要不,我们走吧。”江楼月不想再看到,她如此难受下去了,想要带走她。 可云觅像是定在了难处,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一女子,手持匕首刺向杨夕雨。 云觅一个箭步上前,打开了她。 女子被人按住,她恶狠狠的对杨夕雨咆哮道,“杨夕雨,你这妖孽贱人!你迷惑我相公,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要杀了你!” “那是你自己没本事留住男人,又岂能怪我?”杨夕雨不以为然笑道。 “呸!你这贱人,勾引了我相公,我相公对你掏心掏肺,你却因他付不起银子了,转头就不要他了,你还有没有心啊杨夕雨!” 杨夕雨笑了几声,言,“难道夫人不知,常言戏子无义,妓*女无情吗?一个养不起我的废物,我留着又做什么?” “杨夕雨,你不得好死!你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女子发了疯的骂到,最后被拖了出去。 “报应?”杨夕雨不屑一顾笑着,转身对身后的云觅言,“看到了吗?这才是我的人生,混乱肮脏恶心,你的抱负是守护苍生,振兴云氏,而我要的不过是活下去,与你又怎是一个世界的?” 她懒散的往楼上走去。 “夕雨。”云觅上前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说,“你跟我走好不好?跟我离开红袖招。” “离开红袖招?那你要我去哪?”杨夕雨笑道,“去你们武陵吗?去你们云氏吗?然后又被铁链锁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如畜生一般的活着?” 云觅心里猛然一痛,那些可怕又恐惧的记忆,那些她想都不敢去想,回都不敢回的记忆,生生被剥离了出来,血淋淋的重现,云觅紧咬着唇,浑身却开始在发抖。 末了,云觅松开了杨夕雨的手,对着她猛然跪了下去,哽咽的说,“夕雨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得你受那么多罪,你不愿同我走,也是因为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她向杨夕雨重重磕了一个头,内疚不已的说,“可是夕雨,我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要救你的,但是我无能为力,对不起,是我没有用,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苦苦的寻你,可是我总是在一次次的错过你,我没有不管你的,我……” 云觅心中崩溃,内疚和自责强烈的折磨着她,她语无伦次的跟她解释。 “夕雨,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补偿你,你告诉我好不好?”云觅泣不成声的祈求了起来,她无措又害怕,她不想失去夕雨,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补偿什么?”杨夕雨回,“你又没有错,我也没有生过你的气。” “不,是我,是我的错,是我把你……”是我把你害成了这样。 云觅的话梗在了喉间。 杨夕雨叹了一气,说,“或许你我都有错吧,我们的相遇就是个错误,你母亲说得没错,主仆才是你我最好的选择,如果一开始你我是主仆,也许会好点吧。” 云觅摇着头,她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一直觉得,和她的相遇是她此生中,最正确的一件事,怎么可能是个错误,她从来都没有觉得母亲说的是正确的。 第二百零九章 长大 可是这些话却都塞在了她的喉间,说不来,她忽然好恨这样说不出话的自己。 她痛苦的泪如雨下,哽咽着抽泣着。 江楼月心痛的蹲在她身边,可他也不知如何来说话。 “红袖招挺好的,至少我在这里,还能够感到那么一丝丝人间的温暖,至少这里的人不会用那种鄙夷,厌恶的目光看我,对我来说这里是最好的归宿了。”杨夕雨把地上的云觅拉了起来,无奈沧桑道,“云觅,很多事情改变了就是改变了,忘掉曾经的那些吧,桥归桥路归路才是你我最好的结局。” “可是你说过,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但你我的宴席永远都不会散,我们约好要吃到老玩到老的啊?”云觅握紧着她的手。 杨夕雨把手从她手心中抽了出来,她笑言,“云觅,我们都,长大了……” 都已经不是孩子了,云觅长高了,身边结交了新的友人,而她也褪去了曾经的天真和倔强,屈服了身份屈服了这个世俗。 你看,我们连自己都无法保持,曾经的模样,那种悬殊还虚无缥缈的友谊,又怎么不会改变呢? “回去吧。” 杨夕雨转身,提着裙子一步步往楼上走去,一颗颗泪也从眼眶中,滴落,悄无声息…… “夕雨,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吗?” “当然!” “那我以后嫁人了怎么办啊?” “我给你做陪嫁丫头啊,陪着你一起去苍穹门,要是以后那个北月顾衡对你不好,我就帮你教训他!” “嗯,夕雨喜欢好看的公子,北月氏的人长得都好看,往后我要在哪里给你挑一个最好的夫婿,我们在一个地方永远不分开。” “不分开,一直在一起!” 云觅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眼前的一切是模糊的,脑中的那些画面,清晰不已,曾经的誓言历历在目。 她和夕雨,怎么就走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小心!” 江楼月见她都要撞上别人的马车了,一把将她拉到一边。 “对不起。”云觅木讷说了句,继续如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走。 江楼月默默的跟在她身边。 云觅走着走着,忽然又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旁边,两个正在玩跳房子的小女孩。 她看着,眼前小孩逐渐变成了自己和杨夕雨的样子,她们赤着脚欢快的跳来跳去,笑得不亦乐乎。 云觅缓缓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就怆然泪下,不成声的痛哭了起来。 两个小孩见云觅如此,不解又害怕的跑开。 江楼月伸手把云觅搂入了怀中,轻声安抚着,“没事的,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夕雨再也不是她的朋友了,她们再也回不去了,她终究是把夕雨给弄丢了。 云觅无力的依靠在他怀中,她好累,好痛苦,所有的一切都压得她,快要站不住了…… 回了客栈后,云觅一直不语,她把自己关在房中,也不愿吃饭。 江楼月劝了好几次,她都没有反应,整个人像是失魂了一般。 “糖糖,我把吃的放在桌上了,你饿了就记得吃。”江楼月再一次说到。 云觅依旧沉默,立在窗前一动也不动。 江楼月忧心沮丧的走出了房,慢慢合上房门。 “姐姐,我不明白,你好像舍得不哪位白衣公子,却为何要拒他?”杨夕雨的贴身侍女,一面替她梳着头发,一面不解的问到。 杨夕雨看着镜中的自己,言,“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她,心里是何想法吗?” 侍女摇头。 杨夕雨笑了笑,回,“我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人,就算是跪在哪里,也不见丝毫狼狈。” 她那种人啊,就该干干净净的,我总不能成为她的污点吧…… 云觅就站在窗口,从黑夜站到了黎明,这一夜她想了很多很多。 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云觅终于有了反应,她转身去开了门。 就看到江楼月浑身湿漉漉的,头发都在滴水,可今日并未有雨。 “糖糖你看!”江楼月从怀中,拿出了那块禁步,“我把它给你找回来了。” 原来,昨夜他也没睡,整晚都泡在湖水里,给她找这块禁步。 他的手都被泡到惨白,手指也出现了许多褶皱。 但是江楼月不在乎,他只希望这样,能够让她开心一点,一点点也好。 “你……”云觅语塞,心中五味杂陈。 江楼月温和的笑言,“我知道,这个东西,不管你与杨夕雨最后如何,对你而言都是特别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帮你找回来了。” 云觅的手有些轻颤的接过,她泪目对他言,“江楼月,谢谢你。” 还好,在这个时候,有他陪着自己。 “你去换身干衣裳吧,别着凉了。”云觅关切道。 江楼月有些憨憨的点头,然后跑去换衣服。 云觅像是想开了些,比前些日恢复了些精神,也开始吃饭。 “江楼月。” “啊?” 江楼月听到她叫自己,忙应道。 云觅言,“你回大庸去吧。” “我不急。”江楼月悠闲的说。 云觅道,“我要回武陵了。” “你还要回去?”江楼月皱眉意外道,“你母亲她……” 云觅苦笑了一下,说,“武陵终究是我的家,母亲也终归是生我养我之人。” 就算他们再不好,那也是她长大的地方,以前振兴云氏是母亲要求的,可后来那也真的成为了她的心愿,毕竟为了这个心愿,她付出了整整十几年。 而且,重要的是,她不能拖着江楼月,一起东躲西藏,她已经毁了夕雨的一生,又怎能毁了江楼月的前程。 连累他,既对不起江楼月,也对不起那么疼爱自己的江夫人…… “可是糖糖……” “我已经决定了。” 云觅不容改变的说到,打断了江楼月的话,态度坚决。 江楼月沉默了。 云觅低眸又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母亲终归是我的母亲。” “嗯。”江楼月闷闷的回了声,他知道卫聆霜自然不会要她性命,但也知道她回去难免又要受一顿皮肉之苦。 早知是今日这般结果,或许那日他就不该逃离武陵的。 “江楼月。”云觅见他低落,又言,“你再陪我去一次红袖招吧,我想要好好跟她道个别。” 既然回不去,那就跟那些过去好好道个别,她已经有太多遗憾,她不想再添了…… “好。”江楼月点了下头,默默吃饭。 用完膳,江楼月就陪着云觅出了客栈,只是还没走多远。 江楼月忽然道,“糖糖,你看前面那个人,是不是北月青黎?” 云觅看了眼,点头。 “他怎么会来此处?”江楼月疑惑。 云觅不语,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江楼月一路看着他,走到了红袖招的门口。 然后他在红袖招停住了脚步,踌躇了半天最终走了进去。 他刚入红袖招上了二楼,就看到杨夕雨正坐在一男子的腿上,那男子抱着她埋头在她颈脖间亲吻,杨夕雨抱着他的头闭眼笑着。 北月青黎握紧了手中的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了声,“杨夕雨!” 杨夕雨的笑一僵,当即睁眼看去,看到他站在前方,目光凌冽含着怒气。 她很错愕,忙从推开那男子的头,从男子的腿上下来。 “师……师傅?”杨夕雨难以置信,她还以为此生再也无缘与他相见了,她语气发颤的说,“真的……真的是你吗?” “原来,艳绝妖姬真的是你。”北月青藜冷笑了声,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师傅!”杨夕雨慌忙追了上去,说着,“你听我解释!” 可是北月青黎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快。 忽然,杨夕雨踩到了自己的裙角,从楼上摔了下去。 北月青黎脚步一停,转身看了地上的她一眼,然后有些自怨自艾的上前扶起了她。 “师傅,你听我给你解释好不好?”杨夕雨抓着他的手,语无伦次的说。 北月青黎看到她脖子上,那些暧昧的痕迹,猛的甩开了她的手,道,“别碰我!杨夕雨,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着,他急步往外去。 “师傅,师傅。”杨夕雨追着他。 最后他便直接御风飞走了。 杨夕雨倒在了地上,揪着自己的心口的衣服,失声哭了起来。 云觅上前,递了一块手拍给她。 杨夕雨没接,起身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云觅眼中满是心疼。 本来想要今日同她道别,可是她又一时间不愿走了。 夜里的时间,红袖招出了大批人。 江楼月一问才知,原来是杨夕雨不见了。 云觅御剑而起,江楼月追了上来,问,“糖糖你这是要去哪?” “去苍穹门,找夕雨。”云觅回。 “你确定她是去了苍穹门吗?”江楼月道。 云觅点头。 “北月青黎和杨夕雨,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江楼月好奇的问。 云觅言,“据我所知,当年北月青黎收徒时,夕雨去参过他的比试,可惜后来她败给了一名叫洛言的女子,只是没想到在拜师会上,北月青黎欲赠给弟子的仙剑,却选择了一旁夕雨为主人,因此他便收下了两名弟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错误章节) “不要!”杨夕雨向她跪了下去,哀求着她说,“洛言,你能不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不要揭发我,我求求你了,千万不要告诉师傅,我会改的,我一定能够改掉我的心思的。” 洛言谩骂着,“杨夕雨,师傅待你恩重如山,你却对他怀有如此肮脏的感情,你简直就是乱*伦!大逆不道!” “我知道,我会改的,洛言我求求你了,不要告诉师傅。”杨夕雨向她磕起了头,苦苦求着。 “不可能!”洛言一口回绝,言,“我一定要告诉师傅,我要把你这恶心的心思,告诉整个苍穹门!” 杨夕雨捏紧了拳头,站了起来,一把剑飞入她手中,道,“如果你非要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那就试试,到底是谁不客气,你这卑贱的半妖!”洛言口口声声的辱骂着,“杨夕雨,你生来奴颜婢膝,其实根本就不配入苍穹门,不配做师傅的徒弟,你就是苍穹门,就是师傅的污点!你居然还恬不知耻的对师傅动那样的心思,你真的恶心透了!” 杨夕雨持剑攻了过去,二人打了起来。 其实杨夕雨并没有想要真的伤她,她只是想要夺回画卷吓吓她。 所以每一招都留有余地。 但是不知为何,洛言突然自己冲到了她的剑下,剑刺中了洛言的心,而这一幕刚好被北月青黎和别人看见。 她便以重伤同门之罪,被押入了大牢。 那天他走到她的面前,虽然他没有像别人一样吼着她,但是从他的眼中,她看到了他在生气,非常生气。 “告诉为师,为什么要伤洛言?”北月青黎质问于她。 杨夕雨回,“师傅你信我,我真的没有要伤她。” “为师和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你叫为师如何信你?我只需要一个解释,一个你为什么要伤洛言的解释!”北月青黎逼问着。 “我……”杨夕雨泪如雨下,她低头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她不敢说啊,她可以承受一切羞辱,却无法去承受他一个鄙夷的眼神,那样会叫她生不如死。 “师傅。”杨夕雨哽咽的说,“我真的没想伤她,是她自己撞上我的剑的。”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与她刀剑相向理由……”北月青黎捏紧了手心,道,“你如果再不说,他们就要对你用刑了,你知不知道?” 杨夕雨沉默了起来。 “杨夕雨!”北月青黎语气有些焦急,“你说话啊!” 杨夕雨摇着头。 “青黎,护徒得有个度。”苍穹掌门道,“尤其是你还有另一个徒弟,你就必须顾全大局,不得徇私。” 于是他只能看着他们,对杨夕雨用刑。 可是就算万般折磨她,她明明都痛的说不出来话,痛到痉挛,也始终都不肯说出那个理由。 她怎么可能说出,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 “师……师傅。”杨夕雨爬到他脚边,满手是血的扯住了他的衣服。 北月青黎蹲下,伸手想要抚她,可是手却又收了回去。 “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也不肯说?夕雨,为师再问你最后一遍,为什么要伤洛言?” 杨夕雨攥紧了他的衣服,还是不肯说。 “也罢……”北月青黎闭了一下眼睛,像是压抑着什么,然后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对她说,“那么今日起,你我师徒缘尽,罪徒杨夕雨触犯门规,逐出苍穹永不召回。” “不要,师傅不要。”杨夕雨泣不成声的哀求着他,“师傅,我求你不要舍下我,我求求你了,其他任何惩罚我都可以接受,甚至去死,但不要逐我出师门,好不好。” “你没有资格死在苍穹。”北月青黎冷漠的说了句,转身离开了牢房。 “师傅!”杨夕雨撕心裂肺的喊着他,可他终究是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师傅。”杨夕雨看着面前的他,苦笑问,“你对我很失望吧。” “以前没有,但看到你在红袖招时,是真的失望。”北月青黎压抑着心头的怒气,回。 曾经,他从未对她失望过,就算她伤了洛言,就算她被逐出了师门,他也从未如此,在他心里,她一直是那个历经磨难,却依旧乐观开朗,偶尔顽皮的杨夕雨,那个叫他控制不住去心动去喜欢的杨夕雨。 就算已经有很多人,旁敲侧击的告诉他,她已经沦落风尘,已经成了红袖招的头牌。 他却一直不信,因为他认识的杨夕雨,虽然出生卑贱,但有一身傲骨,怎么可能去做娼妓。 可是那日看到她与别的男子,那样毫不避讳的……他真的失望透了! “杨夕雨,你真的很脏!”北月青黎难受又气愤的说到。 “脏?”杨夕雨泪目,却笑着说,“你现在才知道吗?” “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竟脏成了这样,万人皆可夫,杨夕雨,你还有没有羞耻心!还有没有尊严?” “尊严?羞耻心?这些可以让我活命吗?”杨夕雨反问。 北月青黎道,“你有一身本领,为什么不去谋个正当事?为什么非要当这低贱的娼妓!” “你以为我不想吗!”杨夕雨凄楚笑道,“可这一切不都是师傅指令的吗?你叫洛言废了我一身修为,让十几个男人轮番羞辱我,最后把我丢进青楼,这不都是师傅的意愿吗?师傅为什么如今反倒质问起我了?” 北月青黎诧异,他根本就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他只是叫洛言把深受重伤的她,带下山去照顾几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师傅,你知道那个晚上我有多痛吗?你能够感受被那么多人,撕扯践踏的滋味吗!”杨夕雨痛苦不已浑身都在发抖,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洛言在他的心里,竟然这么的重要,因为她他都能够把自己恨成这样。 北月青黎脑中一片混乱,震惊不解和心疼交织在了一处,使得他说不话来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愿意把自己弄脏。”泪一滴滴从她眼中滴落,她痛心疾首的说,“可是如果我不脏,就没有办法活下去,有人问我,为什么不一死了之以保贞洁?但是师傅,我为什么要死?为什么别人都能好好活着,我却非要去死!我就那么罪大恶极吗?以前我觉得这个世间很大,可如今我却发觉,原来它竟这么小,小到连一个我都容不下……” “我们半妖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是杀人还是放火了?为什么你们就那么容不下我们?”杨夕雨肝肠寸断的控诉着,“我是我娘亲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她生我,是要我来看这世间的绿水青山,来感受鸟语花香,感受四季轮替的,不是要我去死的!我就是想要活着,活得久一点,多看看这世间的万物,这也有错吗?” “夕雨。”北月青黎伸手想要触碰她。 杨夕雨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避开。 “师傅。”杨夕雨解下了脚踝上的绳子,递给他言,“我是来还它的,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大可放心。” 杨夕雨松了手,绳子掉落,上面的铃铛砸在了地面,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音。 她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她还想跟他说,自己当初怎么也不肯说出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喜欢他,可是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她不想更加恶心他了。 反正喜欢,一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 北月青黎开口想挽留,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他缓缓蹲下捡起了地上的铃铛。 杨夕雨朝着苍穹门外走去。 “杨夕雨。”刚到半山腰时,背后忽然就传来了洛言的声音。 杨夕雨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去,洛言从树后走了出来。 “你怎么还有脸回来的?”洛言嘲讽道。 “脸?”杨夕雨冷笑了一声,反问,“我还有这种东西的吗?” “是你确实没有了,当你对师傅产生那种恶心的想法时,就已经没有了。”洛言辱骂着。 杨夕雨平静的言,“我的想法恶心,那你何曾不也是那样的想法。” “我……”洛言一时语噻,“我跟你不同,我家世清白,而你只是个卑贱的半妖!” “有何不同?对于世人而言,那都是令人所不齿的感情,不是吗?洛言啊洛言,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成不变,还是那么得虚伪。” 一面诋毁着自己对北月青黎的感情,却又一面自己悄悄爱慕着。 洛言愤怒的握紧了剑,然后又松开,笑言,“能说就多说一点吧,等会儿你只怕就要说不出了。” “怎么,你想杀我?”杨夕雨毫不畏惧的问。 洛言道,“我不杀你,我要让你亲手死在师傅的剑下。” 这样北月青黎就能够彻底对她死心了,就算他不喜欢自己,那么她也要他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心里就算是空着也不能有她杨夕雨! “你想做什么?”杨夕雨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章 相思树底说相思 “那为什么杨夕雨,又会沦落风尘?”江楼月问。 “因为,她重伤了洛言。”云觅回。 江楼月明白了,苍穹门伤同门乃是大过,轻则逐出师门,重则立即处死。 可是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伤洛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 江楼月琢磨着。 北月青黎回到了苍穹门,刚到门口就猛然吐了一口血。 “师傅!”洛言忙跑过来,扶着他紧张的问,“您怎么了?” “没事。”北月青黎擦掉了嘴上的血,推开了她的手,道。 “您骗人!”洛言掀开了他的袖子,他的手腕上有一印记,正在发着红色的光。 北月青黎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慌乱的拉下袖子盖住。 洛言道,“师傅,你是不是……去见杨夕雨了?” “师傅!”洛言顿时泪眼婆娑,有些气愤的说,“您为什么还要去见她?您修了无情法是不能动情的啊!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还是忘不掉她呢?她到底是哪里好,让师傅还在挂念着,她当初可是想要徒儿的命啊!” “洛言,你越矩了。”北月青黎严肃的说了句。 洛言忙低头,道,“师傅恕罪。” “出去,我要休息。”北月青黎有些疲惫的说。 洛言擦了擦眼泪,道了句“是”,不甘的离开。 “杨夕雨你这贱人,为什么你还要活着!你到底要怎么才能消失!” 洛言回了房,愤怒的掀了桌子,怒不可遏的捏紧了拳头。 “想要她消失,还不简单。” 房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洛言立刻警惕了起来,忙问,“谁,谁在说话!” “不要恐慌,我是来帮你的人,我有个计划,一可助你除掉杨夕雨,二可叫你全身而退,想听听吗?” 黑暗中一人,悠闲的转着手中的黑白棋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北月青黎的左手无名指,忽然无意识的指动了动。 “夕雨?”北月青黎意外,喃喃了句。 思绪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她兴致冲冲的拿着一根红线,来到了他身边。 “师傅师傅,徒儿自创了一招新法术!”她激动的同他说。 北月青黎看向她,问,“什么法术。” “师傅伸一只手来。”杨夕雨笑道。 北月青黎顺从的伸了过去。 只见她将手中的红线缠绕在了他的无名指上,然后线的另一端缠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随后,那线渐渐消失在了二人之见,可是只要她动一动自己的无名指,他的无名指也就会控制不住的动了起来。 “师傅,徒儿这法术创的怎么样?我给它取名为一线牵,只要一方没有死去,那么这根线就会永远的存在,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杨夕雨期待的问到。 北月青黎点了点头。 杨夕雨虽是半妖,可却天资聪颖,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还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所以她能自创出一些法术,北月青黎也是见怪不怪了。 “师傅。”杨夕雨笑容满面的靠在了他身上,言,“我们下辈子,以这红线为证,要再度相遇哦。” “师傅。” 想时,杨夕雨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北月青黎回过神,看向她。 她看了看四周,言,“苍穹门变化可真大,我都差点找不到师傅了。” 北月青黎不语。 杨夕雨想起了初上苍穹时,她说要参加比试,当时四周所有人都在笑话她,说她痴心妄想说她没有自知之明,说半妖就该服侍取悦人,高枝她攀不上也不配攀。 洛言站出来替她说了话,于是她们成为了朋友,一起闯过一关又一关,可是在最后一关时,她冒死杀死妖兽取得妖丹,却被洛言背叛。 她打伤了她,抢走了妖丹,还笑她,愚蠢至极,一只低贱的半妖,竟妄想与人交友。 那时,她才知,自己一直以来都被她给利用了。 可是老天垂怜,还是让她入了他的门下。 没有人知道,那晚她高兴的一整晚都没有睡着,所以二次拜师大会上才会顶着一对黑眼圈,去面对他。 不过,那也是她,第一次见他笑,虽然转瞬即逝,可她却入了迷。 她很少变回猫的形态,因为其实她是很厌恶,自己体内妖的血脉的,但是后来她发现他好像还挺喜欢的,于是便经常变成猫,在他面前晃。 而他也会很温柔的揉她的头。 北月青黎表面看起来孤傲不好接近,其实他平易近人是个细腻之人。 只不过不是对所有人,可他对她却是极好的。 北月青黎低眸,看到她的脚踝上还系着,他曾赠给她的生辰礼。 那日,她收到此礼的时候,高兴的手舞足蹈,对着自己的脚左看右看。 “师傅,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拜入你门下吗?”杨夕雨忽而问到。 北月青黎收回目光,冷漠的回了句,“不知。” “师傅果然贵人多善忘,但是那却是我至今刻骨铭心的时候。”杨夕雨笑言,“还记得那年大雪纷飞,我偷了别人家的包子,被人差点打死在雪地里,是师傅出手救下了我,这些师傅一定都不记得了吧。” 可是她却一直深深的记在心里。 她记得当时周边,有多少人在冷眼旁观,有多少人在叫嚣着好。 而她趴地上,任他们踹任他们打,满手是血的往嘴里塞包子。 可就在这时,他就那么忽然出现了,像天上的神明一般飞了过来。 “给,别再偷东西了。” 北月青黎从怀中拿出一袋银子,递给她。 杨夕雨双手颤抖的接过。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了句,“这眼睛,真好看。” 那是她除了云觅之外,第一次有人这么赞美她的眼睛。 因为这双眼睛,她不知受了多少羞辱和嘲讽,因为别人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是个半妖,有时她甚至动过想要挖掉的冲动。 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身影,那时,她在心里就暗暗发下了个誓,无论如何她都要走到这个人身边去,于是她一步步踏过荆棘,努力的想要靠近他。 那时,她还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般,就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促使着她。 直到后来,她拿着他的一面镜子玩儿时,却发现镜子里照出来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 “师傅,这是什么镜子啊?”杨夕雨不解的问。 北月青黎回,“这是心镜,可以照出你的心中之事。” “那如果是人呢?” “人的话,就是你心爱之人。” 那时她才恍然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竟对他怀的是这种心思,她既慌乱又害怕,她明白徒弟爱上师傅,那是一件大不韪的事情,且不说别人,就连他若是知道了自己这龌龊的心思,只怕也要鄙弃她,到时候连师徒都要做不成了。 于是,她悄悄的把那份心思,埋藏在了起来,可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如同洪流一般无法阻止,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越来越喜欢他,也越来越在意他,看到他同洛言近一点,她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于是她故意搞砸事情,以此来吸引他的注意,殊不知这些举动也让洛言非常不悦。 杨夕雨在凉亭中,想学着北月青黎画画,可是画得不忍直视,北月青藜看她脸上弄得全是墨,觉得很是好笑。 缓步走到她身边到“绘画要像写字一样,时轻时重懂么?” 杨夕雨拿着笔尴尬的笑着,北月青藜就知道她还是不懂。他叹气,“也罢,我握着你的手画一次,你感受一下。” 说着他便走到杨夕雨身后抓着她的手,熟练的在纸上画着,杨夕雨只听见自己狂跳的心,以及耳边他温柔的声音。 这一切就连微风都好像是甜的… 夜里每当想起那一刻,杨夕雨都觉得心潮澎湃。 于是辗转反侧的她忍不住起身,拿着笔画着他,她的画艺并不是很好,却将北月青黎画的栩栩如生。 “我悉心教导你,你居然对我怀中如此心思!你走!为师不想再见到你!”北月青藜看着跪在地上的杨夕雨,疾言厉色怒斥。 杨夕雨上前抓着他的衣袖哭到“不要,师傅,求求您不要赶我走。” “走!!”北月青黎甩开杨夕雨的手吼道。 杨夕雨一下子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画师傅画着画着睡着了。 她慌乱卷起画卷,心中想绝对不能让师傅看见此画,死也不能! 她慌张的把花卷收起,跑出去想要销毁它,结果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洛言。 杨夕雨一慌,脚踩空摔了下去,画卷滚到了洛言脚边,展开半面。 杨夕雨还没来得及捡,却被她抢先了一步,洛言拿起打开一看,一脸震惊,只见画上还写着一句诗——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好一个思郎恨郎郎不知!”洛言顿时冷斥到,“杨夕雨,你居然敢对师傅怀着这样的心思!” “还给我!”杨夕雨欲抢。 洛言避开,鄙弃的说,“杨夕雨,我要把你这龌龊恶心的心思,告诉师傅去!让师傅来看看你这肮脏的内心!” 第二百一十二章 无法言说的秘密 “不要!”杨夕雨向她跪了下去,哀求着她说,“洛言,你能不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不要揭发我,我求求你了,千万不要告诉师傅,我会改的,我一定能够改掉我的心思的。” 洛言谩骂着,“杨夕雨,师傅待你恩重如山,你却对他怀有如此肮脏的感情,你简直就是乱*伦!大逆不道!” “我知道,我会改的,洛言我求求你了,不要告诉师傅。”杨夕雨向她磕起了头,苦苦求着。 “不可能!”洛言一口回绝,言,“我一定要告诉师傅,我要把你这恶心的心思,告诉整个苍穹门!” 杨夕雨捏紧了拳头,站了起来,一把剑飞入她手中,道,“如果你非要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那就试试,到底是谁不客气,你这卑贱的半妖!”洛言口口声声的辱骂着,“杨夕雨,你生来奴颜婢膝,其实根本就不配入苍穹门,不配做师傅的徒弟,你就是苍穹门,就是师傅的污点!你居然还恬不知耻的对师傅动那样的心思,你真的恶心透了!” 杨夕雨持剑攻了过去,二人打了起来。 其实杨夕雨并没有想要真的伤她,她只是想要夺回画卷吓吓她。 所以每一招都留有余地。 但是不知为何,洛言突然自己冲到了她的剑下,剑刺中了洛言的心,而这一幕刚好被北月青黎和别人看见。 她便以重伤同门之罪,被押入了大牢。 那天他走到她的面前,虽然他没有像别人一样吼着她,但是从他的眼中,她看到了他在生气,非常生气。 “告诉为师,为什么要伤洛言?”北月青黎质问于她。 杨夕雨回,“师傅你信我,我真的没有要伤她。” “为师和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你叫为师如何信你?我只需要一个解释,一个你为什么要伤洛言的解释!”北月青黎逼问着。 “我……”杨夕雨泪如雨下,她低头哭了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她不敢说啊,她可以承受一切羞辱,却无法去承受他一个鄙夷的眼神,那样会叫她生不如死。 “师傅。”杨夕雨哽咽的说,“我真的没想伤她,是她自己撞上我的剑的。”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与她刀剑相向理由……”北月青黎捏紧了手心,道,“你如果再不说,他们就要对你用刑了,你知不知道?” 杨夕雨沉默了起来。 “杨夕雨!”北月青黎语气有些焦急,“你说话啊!” 杨夕雨摇着头。 “青黎,护徒得有个度。”苍穹掌门道,“尤其是你还有另一个徒弟,你就必须顾全大局,不得徇私。” 于是他只能看着他们,对杨夕雨用刑。 可是就算万般折磨她,她明明都痛的说不出来话,痛到痉挛,也始终都不肯说出那个理由。 她怎么可能说出,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 “师……师傅。”杨夕雨爬到他脚边,满手是血的扯住了他的衣服。 北月青黎蹲下,伸手想要抚她,可是手却又收了回去。 “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也不肯说?夕雨,为师再问你最后一遍,为什么要伤洛言?” 杨夕雨攥紧了他的衣服,还是不肯说。 “也罢……”北月青黎闭了一下眼睛,像是压抑着什么,然后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对她说,“那么今日起,你我师徒缘尽,罪徒杨夕雨触犯门规,逐出苍穹永不召回。” “不要,师傅不要。”杨夕雨泣不成声的哀求着他,“师傅,我求你不要舍下我,我求求你了,其他任何惩罚我都可以接受,甚至去死,但不要逐我出师门,好不好。” “你没有资格死在苍穹。”北月青黎冷漠的说了句,转身离开了牢房。 “师傅!”杨夕雨撕心裂肺的喊着他,可他终究是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师傅。”杨夕雨看着面前的他,苦笑问,“你对我很失望吧。” “以前没有,但看到你在红袖招时,是真的失望。”北月青黎压抑着心头的怒气,回。 曾经,他从未对她失望过,就算她伤了洛言,就算她被逐出了师门,他也从未如此,在他心里,她一直是那个历经磨难,却依旧乐观开朗,偶尔顽皮的杨夕雨,那个叫他控制不住去心动去喜欢的杨夕雨。 就算已经有很多人,旁敲侧击的告诉他,她已经沦落风尘,已经成了红袖招的头牌。 他却一直不信,因为他认识的杨夕雨,虽然出生卑贱,但有一身傲骨,怎么可能去做娼妓。 可是那日看到她与别的男子,那样毫不避讳的……他真的失望透了! “杨夕雨,你真的很脏!”北月青黎难受又气愤的说到。 “脏?”杨夕雨泪目,却笑着说,“你现在才知道吗?” “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竟脏成了这样,万人皆可夫,杨夕雨,你还有没有羞耻心!还有没有尊严?” “尊严?羞耻心?这些可以让我活命吗?”杨夕雨反问。 北月青黎道,“你有一身本领,为什么不去谋个正当事?为什么非要当这低贱的娼妓!” “你以为我不想吗!”杨夕雨凄楚笑道,“可这一切不都是师傅指令的吗?你叫洛言废了我一身修为,让十几个男人轮番羞辱我,最后把我丢进青楼,这不都是师傅的意愿吗?师傅为什么如今反倒质问起我了?” 北月青黎诧异,他根本就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他只是叫洛言把深受重伤的她,带下山去照顾几天,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师傅,你知道那个晚上我有多痛吗?你能够感受被那么多人,撕扯践踏的滋味吗!”杨夕雨痛苦不已浑身都在发抖,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洛言在他的心里,竟然这么的重要,因为她他都能够把自己恨成这样。 北月青黎脑中一片混乱,震惊不解和心疼交织在了一处,使得他说不话来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愿意把自己弄脏。”泪一滴滴从她眼中滴落,她痛心疾首的说,“可是如果我不脏,就没有办法活下去,有人问我,为什么不一死了之以保贞洁?但是师傅,我为什么要死?为什么别人都能好好活着,我却非要去死!我就那么罪大恶极吗?以前我觉得这个世间很大,可如今我却发觉,原来它竟这么小,小到连一个我都容不下……” “我们半妖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是杀人还是放火了?为什么你们就那么容不下我们?”杨夕雨肝肠寸断的控诉着,“我是我娘亲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她生我,是要我来看这世间的绿水青山,来感受鸟语花香,感受四季轮替的,不是要我去死的!我就是想要活着,活得久一点,多看看这世间的万物,这也有错吗?” “夕雨。”北月青黎伸手想要触碰她。 杨夕雨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避开。 “师傅。”杨夕雨解下了脚踝上的绳子,递给他言,“我是来还它的,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大可放心。” 杨夕雨松了手,绳子掉落,上面的铃铛砸在了地面,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音。 她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她还想跟他说,自己当初怎么也不肯说出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喜欢他,可是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她不想更加恶心他了。 反正喜欢,一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 北月青黎开口想挽留,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他缓缓蹲下捡起了地上的铃铛。 杨夕雨朝着苍穹门外走去。 “杨夕雨。”刚到半山腰时,背后忽然就传来了洛言的声音。 杨夕雨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去,洛言从树后走了出来。 “你怎么还有脸回来的?”洛言嘲讽道。 “脸?”杨夕雨冷笑了一声,反问,“我还有这种东西的吗?” “是你确实没有了,当你对师傅产生那种恶心的想法时,就已经没有了。”洛言辱骂着。 杨夕雨平静的言,“我的想法恶心,那你何曾不也是那样的想法。” “我……”洛言一时语噻,“我跟你不同,我家世清白,而你只是个卑贱的半妖!” “有何不同?对于世人而言,那都是令人所不齿的感情,不是吗?洛言啊洛言,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成不变,还是那么得虚伪。” 一面诋毁着自己对北月青黎的感情,却又一面自己悄悄爱慕着。 洛言愤怒的握紧了剑,然后又松开,笑言,“能说就多说一点吧,等会儿你只怕就要说不出了。” “怎么,你想杀我?”杨夕雨毫不畏惧的问。 洛言道,“我不杀你,我要让你亲手死在师傅的剑下。” 这样北月青黎就能够彻底对她死心了,就算他不喜欢自己,那么她也要他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心里就算是空着也不能有她杨夕雨! “你想做什么?”杨夕雨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三章 妖神出世 云觅和江楼月正焦急的往苍穹门赶。 不知为何,云觅觉得自己心好慌,她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就在这时,忽然来了一大群乌鸦,并且是一群接一群,它们不断的攻击云觅他们,生生把他们逼到了地上。 那些乌鸦似乎在故意牵制着他们前进。 “知道苍穹门禁地朱雀阵吗?”洛言吹了吹自己的指甲笑道,眼中满是阴谋诡计。 杨夕雨自然知道,那是整个仙门百家和苍穹门与北月青藜一直守护的地方,之前陪同北月青藜去过几次,只是她每次去不知为何,哪里的妖气就会忽然大增,所以后来北月青藜就没让她去了。 “你身上有一半灵猫族的血脉吧。” 杨夕雨警惕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来你还真是不知啊,知道为什么师傅最后坚决不让你进雀阵吗?因为你的血会起大作用,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杨夕雨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转身欲跑。 洛言一步跳到了她前方,笑道,“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杨夕雨吗?你现在只是个修为尽废的半妖妓*女罢了!” 说着她一掌打在了她身上,杨夕雨被打晕厥了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时,她已经被带到了朱雀阵,浑身无力连话也说不出。 洛言正和一穿着黑色披风,带着树皮面具的男子站在一旁。 “划开她的手掌。”男子转着手中的棋子,道。 洛言拔出了腰间的匕首,上前蹲下扯过杨夕雨的手,可是她却迟疑了。 “真的没事吗?要不我们换个其他法子?”洛言扭头犹豫的问他。 男子浅笑了一声,说,“如果你能想出更好的,自然很好,一切随你,不过我得忠告你一声,你要是私自杀了她,以你师傅的聪明才智,你觉得他会查不出吗?还是你敢赌,北月青黎不会再去管她?” “我……”洛言看向杨夕雨,想起那些年,师傅待她比待自己的那些十倍好的日子,杨夕雨费劲艰辛走近他,那她又何尝不是,她甚至比杨夕雨还要更早喜欢他,可是为什么杨夕雨这个半妖能够走近他的心里!而自己不能! 洛言越想越气,嫉妒的怒火在心里疯狂燃烧。 她拿着匕首一刀扎进了她的手掌,在她的手掌上划下极其深的一刀。 杨夕雨面色痛苦。 “杨夕雨,去死吧。”洛言把她的手按在了,那写满了符文的石头上。 掌心流出的血沿着石上纹理蔓延开来,上面的经文开始发光。 四周刹那狂风大起,方才还平静的夜空,也顿时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乌云,天边的明月竟成了血色! 周围也无端出现了多道闪电。 洛言看到石头上出现了一道裂纹,一束刺眼的光直冲云霄。 “怎么会这样?”洛言一边避着闪电,一边质问那男子。 男子坦然自若的站着,笑言,“我忘了告诉你,这个封印只需要一滴血,便可全解。” “你骗我?”洛言反应了过来,怒不可遏道,“你明明告诉我,不会解开全封印的,只是会裂开一个小小的口子,你骗我!” 男子笑而不语,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着裂痕越来越大了,洛言意识到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慌不择路的赶紧跑了。 杨夕雨想走,可是那石头却有股强大的吸力,把她死死的吸在了哪里,汲取着她的血。 云觅和江楼月,看到苍穹门那边,红光满天,天上挂着一轮血红的月亮,星辰胡乱的飞快走动着,一股股强大的妖气笼罩住了苍穹门。 “斗转星移,血色红月,这不是只有妖神出世,才会有的景象吗?”江楼月震惊道。 云觅干脆直接向苍穹门飞身而去,比之前更急更赶。 江楼月赶紧跟上。 “不好,朱雀阵出事了!” 北月顾衡望着远处的云异像大孩。 北月青黎出门见此,忙持剑飞身而去。 耳边响起了一阵阵刺耳的狞笑之声。 “嘭!”的一声,石头炸开,地面出现了一个漆黑,恐怖的万丈黑涯。 杨夕雨被震飞,砸在了一颗树上,她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一股,有着可怕力量的黑烟涌了出来,最后飞升上天。 紧接着又有许多妖魔鬼怪从中飞了出来,它们发出着宁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群魔乱舞。 杨夕雨后知后觉,原来这里就是镇压妖神的地方,原来她的血竟然可以解这封印。 难怪当初人族大量屠杀灵猫一族,就是为了守护这封印。 她闻到了北月青黎的味道,于是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将一直尘封在体内的妖丹,解了封印。 杨夕雨的脸上迅速出现了妖纹。 曾经母亲告诉过她一个秘术,她一直都不明白这个秘术究竟要在何时使用,每每询问母亲之时,她总是语重心长的告诉她,等时机到了她就明白了。 原来,这个时机,就是现在…… 北月青黎刚到,就见一道禁制设了下来,他想破了这禁制,却怎么也破不了。 他看到杨夕雨站在那黑涯边缘,单薄的衣衫和青丝,在空中被狂风凌虐。 后面又来了一大群苍穹门的人。 “大胆杨夕雨!”人群中忽然有人怒斥,“你竟敢放走了妖神!你简直罪无可恕!” 杨夕雨看着那些对破口大骂的人,她知道自己说什么他们也不会信了,就像当初一样。 想不到当初在洛言身上栽了跟头,如今竟又栽了,杨夕雨不禁自嘲的笑了起来。 “杨夕雨!你这罪徒,当初苍穹饶你一命,今日竟然是养虎为患!” “半妖终究是妖,就算他们有人族血脉,也依旧豪无人性,当初就该处死于她!” “住口。”北月青黎低呵了一声,对杨夕雨又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想要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看着北月青黎身后,那些鄙弃自己,憎恶自己的人,杨夕雨不禁想,这样做值得吗?我这样真的值得吗? “夕雨!” 忽然云觅的声音传了过来。 杨夕雨看去,只见她朝自己奔了过来,只是她也被她的禁制给挡了。 “夕雨!你快些出来,不要站在那里,危险!”云觅着急的说到。 杨夕雨看了看云觅,又看向北月青黎。 答案是什么? 值得…… 杨夕雨开口问北月青黎,“这些妖魔出去,会祸害众生吧,师傅一直心怀苍生,那你说众生和我,谁更重要?” “我……”北月青黎语塞。 对他而言,众生很重要,那是他一直以来的信仰,而她是个意料之外和猝不及防,可是却一样重要,但他说不出口,也没脸说出口,他要怎么说? 说自己爱上自己的徒弟吗? 杨夕雨见他沉默,虽然她早就明白自己怎么可能,比得过他的众生,可是她却依旧感觉心如刀绞。 “杨夕雨你什么意思?”人群中有人开口问,“你这是在逼北月大公子做选择吗!你想逼他选择你吗!” 杨夕雨摇了摇头,说,“我没有逼师傅做选择,因为我知道,众生重要,苍穹门重要,苍穹门道法门规重要,洛言重要,所有的一切都比我重要,师傅会选择任何一个,却独独不会选择我,任何一个原因,都可以成为师傅抛下我的理由,可是师傅……” 泪一滴滴滑过脸颊,她泪眼婆娑的颤抖言,“您却是我最重要的人,是夕雨此生唯一的选择,任何一个原因都能成为,我相信你的理由。” “师傅。”杨夕雨带点着哭腔,道,“这是徒儿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若有来世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因为她害怕自己会再次爱上他,她不想再爱他了,太痛苦了,痛到无法呼吸。 只见她取出了自己体内的妖丹。 云觅和北月青黎错愕又惊恐的看着她。 “夕雨,你要做什么?”云觅慌乱的想解开这禁制,可怎么也解不开,就连北月青黎和江楼月同时也都无济于事,她焦急的拍着禁制,说着,“你别做傻事夕雨!你出来好不好,我求求你快出来!” “云觅。”杨夕雨含泪笑了起来,悲壮苍凉又有些不甘的说,“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可千万别像我一样,这么短命了。” “夕雨!”北月青黎也着急了起来,道,“为师命你不要乱来!” 他的心里非常恐慌,因为杨夕雨的眼中,已经满是绝望和暗淡,暗淡到无光。 她就像是枯树枝上的死叶,好似随时都会随风而去了一般。 北月青黎语气也颤了起来,甚至带着些祈求,说,“你过来,你不是最听师傅的话吗?如果你不想过来也行,那你把禁制解了,我过去!” 杨夕雨嘴唇发抖,强忍着泪,倔强的摇了摇头。 “夕雨!师傅求你了还不行吗!”北月青黎彻底着急了。 “北月大公子,你何必求这卑贱的半妖?” “就是就是,她肯定又要做什么危害仙门的事。” “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杀了她!” “杨夕雨放出妖神,罪大恶极应当挫骨扬灰!” “你们别再说了!住口!!”北月青黎朝身后那些七嘴八舌的人,爆吼了起来,他慌乱无措的对杨夕雨说,“夕雨,你过来,到师傅身边来!师傅会护着你的,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北月青黎几乎都要跪在地上求她。 第二百一十四章 血洗大庸 可是杨夕雨无动于衷,手中的妖丹缓缓飞到了空中,这一刻她竟感到了史无前例的轻松。 以前她以为自己需要被人拯救,如今她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想要的不是被拯救,而是解脱……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向身后那深不见底的黑涯仰去。 “不要!” 云觅拼了命的终于强行破了她的禁制,北月青黎极速冲了上去,往前一扑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却与她的手失之交臂,指尖从他的掌心中滑过。 “夕雨!!” 北月青黎也差点要跳了下去,好在北月掌门及时下令,众人上前硬是把他生生的给拖开了。 他手指扣进了泥土里,磨出了一道道血痕。 北月青黎疯了似的打开了那些人,不管不顾的再次冲了过去,可还没走近一束强光再次冲破云霄。 强光过后,风止,黑涯消失不见。 原来杨夕雨竟用血肉之身,再次封印了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出来的妖魔。 世间最后一只灵猫消失了,红袖招的艳绝妖姬也消失了,封印也不会再有人能够解开。 “夕雨,夕雨!” 北月青黎癫狂的跪在地上,徒手挖着地面,挖着挖着无名指上就现出了一根红线,红线断开落在了地上。 北月青黎颤抖的从地上捡了起来,最后趴在了地上悲痛欲绝的嚎啕大哭。 云觅整个人呆滞在了哪里,她甚至都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 “糖糖……”江楼月小心翼翼的唤了她一声。 忽然,一口血从云觅的嘴里吐了出来,她向后差点倒去,好在江楼月及时扶住了她。 “糖糖!”江楼月心疼至极,单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说,“糖糖,别看了。” 云觅未语,江楼月感觉掌心下一片湿润,一滴滴泪混着她嘴边的血,砸在了地上。 她的夕雨,她此生最好的朋友,没了…… 洛言在房中烦躁的走来走去,思索了半天她慌张的,收拾起了东西。 “怎么,你这是想要逃?”那男子又再次出现。 洛言愤怒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这跟在下有何关系?人是你抓的,血是你放的。”他坐在了窗台上,转着手中的棋子。 “你什么意思?好啊,过河拆桥是吧,就知道那边你不是什么善类,既然跟你没关系,那你来做什么?”洛言恼怒的斥到。 男子笑了笑,说,“我来看看,你是怎么畏罪自杀的。” “畏罪自杀?我没有想过……”洛言顿时意识到什么,恐慌的看向他。 “怎么办呢?我也不想这样。” 男子语气故作无奈的说。 洛言不动声色的往后退,然后转身准备拔剑,但是手才刚碰到剑柄,一颗黑棋从他手中弹出,直接打入了洛言的脑中。 洛言瞪大了眼睛,呼救都还没来得及唤出,便倒在了地上。 男子走的她面前,蹲下抚上了她的眼睛,温柔的说了句,“洛言师姐,合作愉快。” 后来,云氏来人,云觅跟着她们走了,江楼月也无奈回了大庸。 回大庸后,江楼月听人说,北月青黎真的疯了,逢人就问他的夕雨去了哪里,有没有见过他的夕雨。 曾经苍穹门的骄傲,位居世家公子榜首,御风而起可与冷望舒并名的北月青黎,就这么随着艳绝妖姬一道陨落了。 这也是谁也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无数人惋惜不已,然后便有更多的人骂起了杨夕雨,他们觉得北月青黎会变成这样,都是杨夕雨害得。 妖神回归妖界,妖族士气大振,那些平日里隐藏的妖,一时间全部都现了身,肆无忌惮的开始残杀百姓,就算仙门百家,已经派了大量弟子前去降妖,可始终都是无济于事,妖的数量实在太多太多。 它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四处乱伤人吃人,弄得仙门百家身心疲惫。 自从妖神出世后,就一直大雨连绵,甚至有几日下雨又下雪。 大庸有结界庇护,暂时还算安宁。 但江楼月知道,长此以往这样不是个办法,他的想个法子加强结界。 江渝安怒气冲冲的回了家。 “怎么了这是,你不是去参与百门会,商讨对付妖神一事吗?”溪蛉蜻开口问到。 江渝安气愤道,“这些个仙门,一个个只想着自己,丝毫不愿一同参与对抗妖神一事!” 溪蛉蜻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仙门看似和睦,实在私底下一直明争暗斗,形同散沙……” 其实,这个江楼月,也早就看出来了,这些仙门,一个个看起来威风凛凛,但其实他们不过是群纸老虎,能够真正不惧事的没几个,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怎么可能去轻易招惹妖神,他们关心的始终是自己的安逸生活。 忽然一声巨雷,仿佛在人们的耳边炸开一样。 “副宗主!” 一个深受重伤的人跑了进来,他焦急的说,“有大批妖进入了城中,在城里大肆屠杀!” “怎么会这样,不是有结界吗?”江渝安震惊道。 “不好了副宗主!结界被破了!” 这时又跑进来另一个人道。 怎么可能,结界他明明才刚加强。 江楼月冲出了门,只见上空黑压压的一片,满是妖。 一股黑烟袭来,化成了一名男子,那男子有着宁人几乎窒息的强大妖气。 顿时,百妖下跪,气势宏伟的齐齐高喊,“恭迎妖神!” 还是来了吗…… 江楼月捏紧了手中的剑。 “这里就是大庸初氏?”妖神语气轻慢的问到。 身边的大将虎妖道,“回妖神,正是。” 妖神狂狷的笑了一下。 虎妖冲着低下的江楼月他们道,“妖神降世大赦天下,仙门百家若自愿为奴者,可免除一死!” “哼!”江渝安怒斥,“大胆妖孽,痴心妄想!” “不识抬举?”妖神慢悠悠道了句,“很好……” 于是只听虎妖又高喊道,“妖神有令,血洗大庸!” 刹那间许许多多的妖势如破竹的攻了过来,人妖大战顿时爆发。 初氏上下乃至扫地下人,也都纷纷拿起武器应战,刀剑之声响彻云霄,地上一片血水,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呼喊哭叫哀嚎连绵不绝。 江楼月知道妖神出世,两族大战避无可避,只是他没想到,妖族竟拿大庸第一个开刀! “娘!!” 初慕一惊呼,只见一只箭穿过了初夫人的身体,她冲上去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娘,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初慕一慌乱无措的紧抱着她,可初夫人还是垂下了手,初慕一抱着她的尸首撕心裂肺的痛哭了起来。 “妖孽,我跟你们拼了!” 初知书红了眼眶,疯了似的进攻它们,可是却被虎妖一掌打翻在地,猛的吐出了口血。 眼看刀就要朝他劈下来。 江楼月等人及时赶到,江渝安救下了他。 形式越来越严峻,有妖神在,他们根本就无法抗衡。 江楼月攥紧了剑,想解开剑山上的封印。 可是他还没,溪蛉蜻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江楼月一怔。 “快,跟我走!” 江渝安忽然喊到。 初慕一不舍的放下了初夫人的尸首,上前帮江楼月把深受重伤的初知书扶起来,带着他跟江渝安而去。 江渝安带着他们进入初氏的剑阁,只见他念了一咒,剑阁的一面墙上出现了一个暗道。 “蛉蜻,快带着孩子们先走!” 江楼月顿时明白他要干什么,上前开口道,“爹,我陪你一起留下来!” “留什么留!”江渝安吼了一声,又道,“楼月,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要学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答应爹,代爹好好保护你娘,保护慕一他们!” “可是爹……” “没什么可是的!走!”江渝安猛推了他一把。 江楼月无奈只是强拉着溪蛉蜻等人进入了密道。 江渝安忙关上密道门,门渐渐合上。 “楼月!”江渝安冲他道,“虽然你从小到大总是在给老子惹是生非,爹也总是骂你不思进取,烂泥扶不上墙,但是其实爹心里一直觉得你是我们老江家的骄傲!爹相信总有一天你定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江湖道远,望儿珍重……” “爹!” 江楼月强忍着泪,猛的朝他跪了下去。 江渝安对着江楼月和溪蛉蜻笑了笑,转身赴死一般的开门杀了出去。 “楼月,我们走吧。”溪蛉蜻含着泪,把江楼月从地上拉了起来。 江楼月知道,自己现在只能听江渝安的,他不能垮掉。 他整理好情绪,带着他们逃,这里的密道是江渝安建造的,江渝安曾经带他走了好几次,它可以直通大庸城外。 以前他不解为什么,他一定要让自己认识,危险来时他带路不就好了吗? 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危险之际时自己来使用这密道。 过了会儿他们总算是走出了密道。 只见溪蛉蜻对着空中吹了一声哨,一只巨大的白鹤便飞了过来。 “楼月,快把你初叔叔扶上去。”溪蛉蜻道。 江楼月点头,和初慕一一起把初知书,放到了白鹤的背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 灭门惨案 他们一起站在了白鹤的身上,白鹤扇翅飞上了空中。 “楼月,你过来。”飞了会儿溪蛉蜻忽然又道。 江楼月走到了她面前,问,“怎么了娘?” 溪蛉蜻伸手理了理他凌乱的发丝,正了正他的衣服,笑道,“我们楼月长得可真英俊,难怪那么多小姑娘喜欢。” “娘?”江楼月不解的看着她,不知她为什么忽然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 “其实爹娘一直都知道,你不同寻常,但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江渝安的儿子,是我溪蛉蜻怀胎十月生下的心头肉。” 江楼月心中一颤,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娘……”江楼月语气轻颤。 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他们都不曾发现,如今才知道原来只是他们不屑罢了。 溪蛉蜻手环住了江楼月的脖子,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言,“楼月,还记得爹娘常带你避暑的那间小竹屋吗?你娶媳妇儿的钱啊,爹娘都给你存在那的。” 江楼月懵懂,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告诉自己这些,刚想问时脖子上就一痛,有什么东西扎进了他的血肉,使得他顿时感觉全身乏力。 “娘?”江楼月一下子倒了下去。 溪蛉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初慕一抱着初知书错愕的看着他们。 江楼月不解的问,“娘,你这是做什么?” “好儿子。”溪蛉蜻蹲下抚摸着他的脸,眼中逐渐泛起泪光,她一笑,泪便从中落了出来,她言,“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啊别看你爹平日里一本正经,其实他特别怕黑,我听说黄泉路上特别黑,我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吧。而且你爹脾气又不好,我怕他跟人吵起来,万一得罪了阎王什么的,打入十八层地狱就遭了,我得去看着他。” 江楼月恍然大悟惊恐的看向她,费力的攥紧了她的袖角,道,“不要,娘,不要。” “楼月,来世,我们还做一家人昂。”溪蛉蜻捧起了他的脸,疼爱的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缓缓起身。 溪蛉蜻落着泪,笑道,“走了啊,好好保重,成熟点稳重点,你现在是个大人了,要像你爹一样做个顶天立地,无愧于心的好儿郎,以后不论你做什么决定,爹娘在天之灵都会支持你,我们不求你有多光耀门楣,只盼你就像现在一样,活出自己便好。” 指尖紧抓的袖角抽出,她摸掉眼泪,转身御剑向回飞去。 “娘!您不能去!您回来!娘!!” 江楼月嘶声力竭的喊着她,拼命的想要阻止,可是他身上却使不出一点点的力气,眼睁睁的看着她越来越远。 江渝安身上已经连中数箭,心口还有支穿过身体的长矛。 “蛉蜻,说好要与你相伴到老的,看来我要失约了。” 江渝安苦笑着喃喃道。 “死鬼!” 这时,他猛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溪蛉蜻的声音。 转身一看果然是她,江渝安震惊又意外。 她提着裙子,满面笑容的向他跑来,穿过密密麻麻的箭雨,踏过地上的血水,张开双手义无反顾的扑入了他的怀中。 长矛刺过了她的身体,她紧紧抱住了江渝安。 江渝安回抱着她,震惊的眼中满是血丝和泪光。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溪蛉蜻血一口口从嘴里溢出,她一字一句的对江渝安说道,一支支箭还在不断的射来,刺入他们的身体。 江渝安泪流不止,他擦着溪蛉蜻嘴边的血,哽咽艰难的说,“蛉蜻,你回来做什么。” “死鬼,这些年你害得我,没了你什么事也都做不好了,我岂能让你独赴黄泉?抱紧我死鬼。”溪蛉蜻闭上了含泪的眼睛,吻上了他的唇,江渝安抱紧了她,难舍又难分,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了他和她。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预堆。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白鹤带着江楼月他们,暂时落了个安全的地方,落地后它便消失了。 江楼月的药效也刚好过,他起身向回走。 “江楼月!”初慕一上前拦住了他,问,“你要去哪?” “我要回去救人!”江楼月道,“你让开。” 初慕一摇着头,说,“不要,江楼月你不能回去,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啊。” “那我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江楼月推开她。 初慕一急忙抱住了他的手臂。 “放手!”江楼月推着她。 初慕一紧抱着,一面哭一面道,“不行,江楼月你不能回去,江叔叔他们是以死救下了我们,你要是回去,他们就白牺牲了啊,江楼月不要走!” 她缓缓坐在了地上,大哭了起来,想起娘的尸首还留在那里,初慕一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她害怕极了,也痛苦极了。 江楼月看了看初慕一,又看了眼身后还处于昏迷的初知书。 他闭了一下眼,将眶中的泪闭了回去,整理了下悲痛的心情,迫使自己冷静。 “行了。”江楼月把初慕一扯了起来,道,“大庸没了,我和你不能再垮,眼下去寻个隐秘的地方,好好安置初叔叔。” “嗯。”初慕一强憋着眼泪,哽咽的回了身,然后跑回到初知书身边,担忧的看着他。 江楼月和初慕一带着初知书,找了个偏远的镇子暂时躲着。 等风波平了一点,江楼月便欲回大庸看看,初慕一怕他冲动出事也跟着过去了。 回了大庸,大街小巷尸横遍野,地上全部都是一摊摊的血,就在前些日这里还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而如今这山清水秀的大庸,却成了人间炼狱一般,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有尸体和四处搜寻的妖。 回到宗里,江楼月就看到,江渝安和溪蛉蜻的头颅,被悬挂在妖旗帆之上。 而那些妖在下面吃着人肉,喝着人血,狂欢庆祝。 江楼月双眼充血,浑身都已经气到发抖了起来,他当即就想冲上前。 初慕一按住了他,焦急的小声道,“江楼月不可以!” 江楼月捏紧了拳头,手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苏浅浅?”初慕一看向妖群意外道。 江楼月看去,果真看到了苏浅浅。 而苏浅浅正好看了过来,但她并没有什么表情,仅仅瞥了一眼不动声色。 末了,只见她笑盈盈的对在啃肉的虎妖道,“将军,我忽然想起,奴有一术,可将修仙之人的躯体炼化,成为助修为的丹药,这江氏夫妇修为还算高深,就这样挂那未免太浪费了,要不奴才把他们练丹了助将军修为如何?” “我就喜欢你这种聪明的。”虎妖干脆的同意了,叫人取下了头颅。 苏浅浅意味深长的再度瞥了眼江楼月。 江楼月似懂了她的意思。 他们到了宗室一个偏僻的地方,果真见到了苏浅浅。 “苏……”江楼月欲言。 苏浅浅做出了个“嘘”的动作。 然后带着江楼月他们走进了一间房。 房里横列着三具尸体,溪蛉蜻江渝安已经初夫人的,苏浅浅还替他们把头颅缝了上去。 “娘……”初慕一跑上去,跪在了初夫人的身边,她不敢高声哭,生生憋着,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双手颤抖的抚着她已经没了温度的脸。 苏浅浅低声道,“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你们带着尸首快走吧。” “那前辈呢?前辈不跟我们走?”江楼月问。 苏浅浅摇头,回,“妖神可感受万妖之位,天涯海角我逃不了的,跟着你们只会让你们更加危险,而且我的族人也被奴役着,我不能走,你们快走吧,保重。” 江楼月无奈只能点头,回,“前辈保重。” 后来江楼月和苏浅浅带着尸体逃离了大庸。 而后,江楼月一言不发的挖着地,将溪蛉蜻和江渝安葬在了一处。 看着面前的两个坟堆,江楼月跪了下去,道,“爹娘,初夫人,我只能先把你们这样葬着了,碑也无法立,还请你们勿怪,他日我定将你们再好好安葬。” “娘,江叔叔江夫人,你们一路走好,我和江楼月一定会夺回大庸,替你们报仇的!”初慕一哽咽的说着。 江楼月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江楼月今日对天起誓,不灭妖神誓不为人!我定将他剥皮抽筋,叫他不得好死!” 这大庸上下一千多条性命,他要一一与妖神算清楚! 大庸的灭门惨案,很快便传遍了五湖四海,百家仙门尽知,他们这才后知后觉事情的严重性,开始惴惴不安。 妖族对江楼月等人发出了追杀令,以至于其他仙门都不敢收留他们,怕引火烧身。 云觅将纸钱一张张放入火盆中焚烧。 “江叔叔,江夫人,一路走好……” 云觅心里默默的说到,泪一颗颗从眼眶中滴入火盆。 她心忧焦虑,担心着江楼月,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是否安好? 她想去找他,却又无法抛下云氏…… 第二百一十六章 琼芳禁制 大庸的事情爆发后,妖族算是对仙门,正式宣战。 而后他们又先后灭了一些小仙门,有些小仙门为了保命,只能臣服于妖神,妖族后来又陆续重创了李氏和语氏,乃至于最后他们杀上了苍穹门,北月掌门同其他长老一同战死。 北月顾衡只能带着神志不清的北月青黎,和剩余的人逃离了苍穹门。 昔日风光无限的苍穹门,也最终沦陷于妖神的手中。 “江楼月,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初慕一忧心忡忡的问到。 江楼月道,“现在只剩下武陵云氏还未沦陷,我们只能往那逃了。” “武陵……”初慕一并不想去,她都想质问他是不是要去见云觅,才要往武陵去,但是她想想还算了没有问,她知道自己如今不能在任性了,一切还是听从江楼月的好,于是她点了点头。 窗户忽然响了一下,江楼月一个箭步过去,警惕的一看,原来只是一只飞蛾撞了窗户。 他稍微松了口气,如今的他,在经历那样的灭门屠杀后,犹如惊弓之鸟,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便紧张到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他向来大大咧潇洒不羁,如今却谨慎到每根神经都在紧张。 因为他知道,稍有不慎,他会立马身首异处,大仇未报之前,他绝对不能死!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为什么当初自己为诛仙神君时,那些人如此恨自己了,虽然自己并未亲手伤及他们,可的的确确也纵容了手底下的人,就像现在的妖神。 报应啊,都是报应…… 仙门百家都纷纷向云氏逃亡而去,卫聆霜虽然严苛,但却分得清大局,哪怕在这种严峻的时刻,她没有选择明哲保身,开了大门容纳那些投奔而来的人。 北月顾衡等人也逃到了云氏。 可是很快妖族的魔爪便也伸向了云氏。 云氏的人同妖族生生苦战了七天七夜。 昔日被人称为世外桃源的武陵,如今硝烟遍地,无数颗桃树被活生生烧死。 虽然云氏现在人势众多,可依旧不是妖神的对手。 “怎么办,快要撑不住了!” “可是我们也无处可逃!云氏如果还守不住,仙门百家将彻底亡门!整个人间将会是妖族的天下啊!” 云觅已经伤痕累累,白色的衣服满是鲜血,看着四周的尸体,和厮杀的人们。 “一群不自量力的蝼蚁,本神说过若你们愿做奴隶,本神可以放你们一马。” 妖神舔着手上的血,对他们张狂的笑言。 “所有人后退!” 一直沉默的云觅,忽然开口道。 他们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云觅的,退到她她身后。 云觅提着剑向前走了几步,直视于妖神。 “我以为人族都是丑陋无比的,看来也还是有好看的,怎么美人,你愿为本神之奴吗?”妖神饶有趣味的轻蔑问到。 云觅横剑举到眼前,另一只手握住了剑锋,从右至左慢慢划开了自己的手掌。 她坚定而不畏惧的同妖神道,“我云觅,生为仙门,绝不为奴!” 掌心被划开,大量的血流到了指尖,然后变成了一条条血线。 “难道,云觅想……” 北月顾衡惊恐又震惊。 江楼月在离武陵不远时,便见空中慢慢下起了一片片雪花,他接过一片,掌心中雪花竟是血红色的。 他看向前方,只见武陵顿时出现了一道,极其强大的禁制。 那道禁制直接将云觅身后的整个宗室笼罩了起来。 “琼芳禁制!!” 所有人震惊的异口同声道。 没人料想到,云觅竟然舍了自己的仙骨,设下了琼芳禁制! “是谁,竟设了琼芳禁制?” 江楼月诧异,更加快的赶了过去,等赶到时,只见所有人还震惊的待在禁制中。 江楼月小心翼翼触碰了一下禁制,发现自己是可以通过的,初慕一他们都可以,这设禁制的人允许所有仙门之人进入。 江楼月走了进去,目光在人群中寻了一圈,问北月顾衡,“糖糖呢?糖糖去哪了?还有,是谁设了这琼芳禁制?” “是……是云觅。”北月顾衡回,“妖族破不了琼芳禁制,便把云觅给抓走了。” “什么?”江楼月仿佛晴天霹雳,云觅舍了仙骨……果然,他方才就犹犹豫豫感觉大事不妙,仙门百家中也只有他的糖糖会这么傻! 江楼月愤怒的揪起北月顾衡的衣襟,质问,“为什么不救她?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还会让她被带走!” “我……”北月顾衡愧疚的低下了头,因为他确实没有出手,因为他惧了。 在亲眼看到父亲被妖神徒手拧掉头颅后,那样残暴血腥的画面让他惧了。 “江公子,冷静点。”李无恐上前劝到。 江楼月满眼猩红忍着一腔怒火松开了他。 “大庸早就奉劝过各位,不要事不关己,不论如何妖神都不会放过我们仙门百家!他要的是整个人间!”江楼月对着那群人道。 “不错。”沉默了许久的北月顾衡开口,虽然他一直不服江楼月,可现在他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北月顾衡言,“事到如今,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否则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妖神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了,单凭我们真的能够扳倒他吗?”人群中有人质疑者担忧着。 周夫子开口道,“没有试过又怎知不行?云姑娘舍骨救人,难道你们就能够安心的在这禁制下藏一辈子吗!仙门何时如此畏首畏尾了!你们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吗!” 江楼月忽然想起了一句话,那是冷望舒曾经告诉过他的,他缓缓念了出来,“同舟共济扬帆起,乘风破浪万里航。” 周夫子看向江楼月,一直厌恶和严肃的脸上,如今竟对他会心一笑了起来。 “北月公子说得对,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没错!我们奋起反击!” “诛妖魔,灭妖神,守苍生!” 于是那些畏首畏尾的仙门开始纷纷站了出来,决心一道向妖族应战。 人,总是这样,只有被逼入绝境才会开始反抗,但是这一刻却也是他们最强大的时刻…… 后来他们推崇了北月顾衡为引领者,将此次之战命为“屠妖之战”。 北月顾衡将第一个战点定在了苍穹,眼下的苍穹正被妖神身边的十大护卫之一的守着。 “苍地势熟悉,且易守难攻,我们若能夺回苍穹门,可将它作为我们的总营,大家意下如何?”北月顾衡问到。 其余人都纷纷点头,江楼月也觉得他说得不错,毕竟苍穹门是百家仙门之首,有着强大的财力和物力,这对他们往后的战争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云觅被拷上了沉重的枷锁,和一群别的仙门家的姑娘,被押送于妖神殿中。 一路上,云觅直接四处都是被五马分尸的尸体,柱子上甚至还挂着已经被吊死的小孩。 其他人已经被吓的面色苍白。 她们被送到了殿中,妖神拿过一杯盛满了人血的玉杯,一饮而尽。 然后转着手中的玉杯,看向面前的那些人。 其他姑娘被一看,忙齐齐跪下磕着头哀求着,“求妖神饶命!求妖神饶命!” 云觅冷漠至极的直视于他。 明明是个阶下囚,可她却似被请来的尊客一般,旁边看守她的妖,竟都好像成了随侍。 妖神看着她,道,“你的样子,还真是千年不变,不过……” 他走向云觅,忽然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 “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还是以前的样子看着顺眼,现在这个你,眼神真叫本神厌恶,你怎么跟青城那个杂碎越来越像了?”妖神不满道。 云觅偏头,挣开他的手,她不知道他莫名其妙说的些什么,虽心中有疑但她并不想同他说任何一句话。 “舍弃仙骨救那群酒囊饭袋,你俩还真是如出一辙,真不知道那群酒囊饭袋有什么好救的。” “阁下此言是为何意?”云觅冰冷的开口问。 妖神嘴角一扬,道,“本神倒是忘了你现在叫云觅。” 云觅冷笑了一声,言,“被神界除名,还能称为神吗?” 一时间,其余人感觉四周顿时压迫。 一阵压迫之感过后,妖神忽然笑了一声,说,“你为什么不怕我?” “心存正道者,自无所畏惧。”云觅冷淡的回到。 “哦?”妖神掐住了她的脖子,指甲扎入她的血肉,“死,你都不怕吗?” 云觅忍着脖子上的疼,不肯露出半分痛苦之色,倔强又坚定的说,“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很好。”妖神松开了她,指尖全是她的血,他言,“那我就来看看,你们这些修仙之人,心中的正道还能坚持多久,带下去!” “是。” 云觅等人便被押了下去。 “妖神大人,为何不直接杀了她?”其中一妖不解的问到。 妖神看着手上的血,饶有趣味的笑言,“不急,她要是死了,等我老朋友上来,不就不好玩儿了吗?” 第二百一十七章 屠妖之战(上) 糖糖你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受欺负?对不起江哥哥现在,没法去救你,你一定要坚持住。 江楼月忧心忡忡的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他真的很想现在就闯到妖界去救人,可是他不能,他没法莽撞。 “江朝溪。”云深走了过来,问,“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 “没事。”江楼月轻描淡写的回了句。 云深言,“我知道,你在担心我阿姐对吗?” 江楼月不语,默认。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阿姐现在没什么生命危险,你看。”云深拿出了云觅的剑鞘,这是在之前云觅给他护身的。 云深道,“此剑与我阿姐一同命数,人在剑在,人亡剑亡。” 江楼月拿过他手中的剑鞘,不由握紧了它,心里想到,糖糖你一定要等我,等我过来救你! 云觅等人被关进了妖族的牢房,她默默走到了角落,血一口口从她口中吐了出来,她随手擦了擦…… 北月顾衡部署好了一切,即日他们便按照计划,攻上了苍穹门,可惜他计划虽好但是对付他们却还是有些吃力,眼看就要站了下风时,江楼月带人从另一条道攻来,他的符咒顿时逆了局面。 曾经与之同窗的人,包括周夫子都没想到,江楼月居然这么强,收起了平日里的懒散和悠哉,一改常态的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更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江楼月居然还会使用他们见都没见过的咒法,但他们见其路术却又不是邪门歪道,周夫子总觉像极了当年的天机阁的门数! 他以一人之力愣是重创了那些妖兵。 “走!”妖神的护法之一狈妖一声令下,带着其余妖逃窜。 北月顾衡当即命道,“追上去,斩草除根!” “北月顾衡,”江楼月阻止道,“穷寇莫追!当心有诈!” “江朝溪,我知道大庸的事情,让你现在变得胆小如鼠,但请不要阻碍我们乘胜追击!给我追!”北月顾衡执意道。 其余人听从北月顾衡的追杀了上去。 “这个北月顾衡!”江楼月气愤不已,无奈的追上他。 北月顾衡带人追着,就顿时失去了放向,脚底下瞬间出现了一个阵法,初慕一还被抓了去。 “我就说了这里面有诈!”江楼月看着那些不知所措的人,道,“愣着做什么,快撤!” 但是当他说完已经尺了,阵法被启动。 无数支源源不断的羽箭射向他们,他们挡都挡不完,人们纷纷中箭。 江楼月踩着那些箭飞上空中,然后一剑劈开了一个出口。 “快,走!”江楼月落地命道。 可是箭实在太多,他们又无遮挡物,根本无法脱身靠近出口。 这时,周夫子冲上去,化出了一个盾,挡住了羽箭,他道,“江楼月!快带他们走!” “不行,先生年事已高,根本撑不了多久,还是您带他们走!”江楼月道。 周夫子训言,“为师的话你不听吗!叫你走你就走!还想挨为师几道戒尺吗!走!!” 江楼月只好带着人冲出了阵法,回头刚想帮他时,他的盾破了。 “妖孽,老夫跟你们拼了!” 周夫子一下子把所有箭都吸到了自己的身上。 “先生!”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周夫子被万箭穿身,他使尽了一身法力破了阵法。 江楼月冲上前去,他已经被射的血肉模糊。 他从周夫子的身上摸出了一把,沾满了他血的扇子,江楼月颤抖的打开,只见扇面上只是简单的写着“为人师表”四个大字。 周夫子一生授课,从未离开过他的三尺讲台,最终,他用自己的命,保护了他的学生。 “先生……” 北月顾衡和他曾经教过的那些学生,齐齐跪了下去痛苦的替他默哀…… 他们带回了周夫子和其他人的尸首,讲其安葬。 看着面前那一座座的坟墓,北月顾衡低下了头,举起了自己手中的令牌,说,“是我考虑不周,害得他们丢了性命,这个引领人还是另择贤者任之。” “我觉得,江公子就不错。” 沉默了半响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开口说到。 顿时,其他人也来说七嘴八舌的说, “不错,这次要不是江公子,我们只怕都得死在阵法之中了。” “江公子的才能,今日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的确,他今日无论从任何方面看,都是一骑绝尘,是最适合胜任此位的人选了。” 于是众人便纷纷向江楼月单膝跪了下去,齐齐喊到,“请江公子,带领我们灭妖神护仙门!” “尔等愿意追随江公子!” 北月顾衡心有不甘,但还是把令牌递给了他。 江楼月默了下,接过,看着手中的令牌,对面前跪了一地的人道,“那么即日起,尔等遵吾之命,不得违背。” “是!”众人齐声回。 江楼月用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捏着令牌,他举起了那只手,血一滴滴往下掉,高声道,“我江楼月今日在此立下血誓,灭妖神,护仙门,不破妖族终不还!” “不破妖族终不还!”他们跟着江楼月一同念道。 声音响彻了整个苍穹门。 谁能想到,曾经那个顽劣,只知道吃喝玩乐,隔三差五就要被夫子责罚的酒徒浪子,如今竟挑起了整个仙门的大梁,他的脸上也没了当初的无忧,慵懒和散漫,如今只剩下了仇恨,坚毅和果敢。 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大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妖族给了他们迎头痛击,把那些衣食无忧的人从美梦中生拽而出。 曾经的少男少女,一瞬不复往昔…… “妖神大人,他们攻破了苍穹门,那个江朝溪实在太狠了。”狈妖同妖神道。 妖神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的头骨,言,“不稀奇,他曾经,比现在还要可怕的多。” 他笑了笑,仿佛还很期待江楼月前来…… 昏暗的牢房门被打开,云觅转身只见,初慕一被人推了进来。 “云觅?”初慕一呆了一下,走上前道,“你当真被抓来了?” “嗯。”云觅淡淡的回了句,又问,“你为何会在此?” “还不是都怪你未婚夫,江楼月都说了有诈,他非要乘胜追击,害得我们入了别人的阵法,我就被顺手抓来了!”初慕一忧心忡忡道,“也不知道江楼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他们死了的话,我们只怕也是没指望了……” “不会的,他,吉人自有天佑。”云觅像是祈愿一般道。 这时房门又被打开,来了几人把云觅给押走了。 “喂!你们要带她去哪啊!喂!”初慕一着急道,甚至想阻拦,可是她终究没能阻止。 云觅被押到了妖神面前,他们欲逼云觅跪下,可是云觅虽为女子,可却有铮铮傲骨,这么也不跪。 妖神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推开。 “你说因心里有大道才不惧本神,那若是你的大道消失,是不是就会害怕了?”妖神问。 云觅言,“大道从不会消失。” “那我们来赌一赌如何?本神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如此无所畏惧。”说着他一把掐住了云觅的脖子,把她随手丢入了一个狼窝中。 无数匹狼撕咬过来,没了仙骨,她召不来自己的剑,只能徒手搏斗。 妖神在一边像是看一场戏剧一般,冷眼旁观着,看着狼咬住她的手,咬住她的腿,咬得她鲜血直流。 可他也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一声不吭硬生生的杀死了场上所有狼,指尖上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她明明连站都站不稳,可是却依不肯倒下捏紧了拳头。 妖神拍了拍手,道,“精彩!那我们明日继续,本神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他对云觅笑着,轻蔑不屑和鄙夷。 云觅被单独关在了一个昏暗一片的牢房中。 “大人,为何要把那女人单独关着?”护卫不解的问到。 妖神摇晃着手中的血,说,“黑暗是最能击破人类的武器之一,它会产生恐惧,孤独,本神倒要看看她的防线,究竟有多强,本神最喜欢驯服那些不听话的畜生。” 云觅靠着墙缓缓坐了下去,浑身都还冒着血腥的味道,发丝甚至被血粘在了脸上。 她双手颤抖的从怀中,拿出她一直藏着保护着竹蜻蜓。 在昏暗的光芒中,她看着手中的竹蜻蜓,脸上笑了起来。 她仰头,后脑勺靠在了墙上,疲惫不已的轻言,“江楼月,如果……如果你还能活着,如果我也能活着走出去,我就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告诉你,我好像喜欢了你,是比对北月顾衡还要强烈的喜欢,就算你的心里没有我,也无妨,只是想要告诉你。 我想为你再去勇敢一次。 因为她现在很后悔,没有跟江楼月说过自己的心意…… 妖神与云觅也算是对抗到底了,每天都换着方法的折磨她,但却又不要她的性命。 云觅却始终坚守,宁死也不向其下跪。 后来妖神又把云觅关回了之前牢房,然后整整七八日不给一口粮一口水。 第二百一十八章 屠妖之战(下) “人的本性是自私的,当他们发现威胁自己的利益时,本性就会一览无余。” 妖神看着草场底下的人,笑言。 被活生生饿了好几天的他们,驱赶到了草场上,而草场前方就放着一壶水和一盘生肉。 饿的饥肠辘辘的人们,终究还是忍不住争先恐后的,互相抢夺了起来,初慕一也忍不住参与了其中,一个个跟发了疯似的,甚至为了抢而互相伤害了起来。 妖神满意的看着,最后看到了原地不动的云觅,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云觅有些痛心的看着那些人,然后目光凌冽的看向妖神。 她也很饿很渴,但对她而言,可怕的不是渴饿,而是丢掉了自己的坚守,比起死亡她更怕没有信念的活着,那么多人的牺牲不是叫她,向那个杀人凶手下跪的! 他一下子闪到云觅面前,笑问,“你不去抢?你明明很饿,为何不去?” 云觅不语。 “若是你去,本神可以帮你,而且你瞧,还是你害怕被人说三道四,放心他们也是仙门中人,他们也做了,自然不会说你。”妖神颇为蛊惑的说到。 云觅言,“吾有一友人,喜酒好酒,但举世皆浊他独清,众人皆醉他独醒,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哈哈,好一个何求美人折!”妖神大声笑了几声,又道,“说起友人,本神倒是想起了一位旧友,我们约好要一统三界,可她最后却爱上了一个人类,还提出人妖共存的荒妙言论,后来她还帮着那人类杀了我,可惜她却忘了吾乃是神,死身不死魂,吾就占了她的身大肆屠杀,本来还想看着他们互相残杀,可惜我倒是低估了那人类,他不仅没有中计反而还替她挡了雷劫,可这次我偏不信他们还能冰释前嫌!” “人和妖是绝对不能共存的。”妖神看着前方还在疯抢的人群,眼中泛着杀气和邪恶言,“这世间,只能有一方霸主,本神最厌恶和鄙弃的,就是你们人类的什么大仁大爱,锄强扶弱,弱肉强食才是这里的生存准则!” “那样,这世间只会剩下无穷无尽的杀戮。”云觅低眸冷淡回。 “杀戮不好吗?那样世间只会剩下强者,没了那些杂碎弱者,这个世间才会更好!”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间不会好,只会走向灭亡。” 妖神冷笑,“那你们人就很好吗?你们不也是如此吗?虚伪自私贪婪,不断的压榨妖族,云觅,对与错,是非黑白那么多,你分得清吗?” “这不是你滥杀无辜的理由,你杀了无辜的人,从古至今杀人偿命,暴*政永远也无法长久统治天下!”云觅直视于他,纵使妖神气势汹汹,也毫不畏惧的说到。 她知道,这不光是自己和他的斗争,更是整个人族同妖族的斗争。 妖神像是被激怒了,一掌打在了云觅身上,云觅后背狠狠撞上了墙,她擦掉嘴上的血,从容的站了起来,依旧眼神坚定豪不胆怯。 “云觅,那本神就要你好好看着,本神到底能不能,一统天下!”妖神极具危险的说,“本神还要看看,你心里的信念,还能坚持多久!” 江楼月接下召令后,开始全面主导战事,各个长辈也为他出谋划策,可他还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所做的计划不够完善。 看着面前一堆的书,江楼月想,也不知道当初云觅独守红门城时,是什么样的心情,那时她的身边就只有宁采薇,原来排兵布阵竟然这么的难。 他疲乏的闭上了眼睛,但又马上睁开。 江楼月,你在做什么,糖糖还等着你去救她,你怎么可以睡! 他气愤的扇了自己一耳光,想要自己清醒点。 后来在江楼月的带领下,仙门夺回了李氏,语氏,江楼月用兵如神,所设阵法幻化多端,捷报不断,仙门是士气大振,对江楼月也是心悦诚服,唯命是从。 “妖神,那个江朝溪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打得我们出其不意,这眼看就要攻上万妖宫了!” 妖神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少女,长长的指甲从她的脸往下滑。 “求求你放过我吧。”少女瑟瑟发抖的哀求着。 妖神反而很喜欢她这种样子,并回言,“他要攻,就让他来,本神还担心他不来。” 说着他一把把那少女拉到自己跟前,长长的獠牙刺穿她的脖子,只是一瞬间少女便成了干尸。 “妖神大人,属下不明白,为何您非要摧毁掉云觅的信念?” 妖神推开干尸,大拇指擦掉嘴角的血,言,“人类的血可真是难喝,可本神若是不喝,这具身体就会腐烂,但我若能拥有云觅的身体,就不必再喝如此恶心的血了。只可惜她心里的信念太强,这信念就像是她的结界一般,我根本无法趁虚而入喧宾夺主。我只有想尽办法,使生怒恨痛苦,这样我才能得到那具身体。” “可是她已无仙骨,不过是个凡人之躯。” “没了仙骨,有仙魄,她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有用。”妖神笑道,“不然,你以为本神会留她到现在吗?” 云觅又被关入了单独的牢房中,此处比上次的环境还要恶劣,地上时不时会有许多毒虫老鼠爬过,隔壁还会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惨叫。 “云觅。”牢房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小小的声音。 云觅看去,只见苏浅浅站在外面,她朝里面丢了一个小瓷瓶,然后马上走了。 云觅费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蹒跚上前捡起,瓷瓶上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江楼月即日赶来,望汝保重。 她揭开了瓷瓶,瓶里装着的是疗伤的药。 太好了,你还活着…… 云觅心中欣喜不已,这是她被囚了足足十几天,首次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很快仙门的人便攻破了第二个防守点。 江楼月擦着手中的剑,明日他们若能顺利,便能杀上万妖宫,那将会是他们至关重要且最可怕的一战。 它关乎的不是他们的生死,而是仙门与妖孽,人族与妖族的生死存亡。 “明日一战,必定危机重重死伤无数,我最后再说一遍,不愿去的,可以留下。”江楼月对着手底下的人说到。 手下的人沉默了一下,李无恐开口道,“我愿与江公子同赴生死,与妖神决一死战!” “我愿。”北月顾衡言,“我倒是要看看,仙门中还有那些贪生怕死之辈。” 此言一处,其余人便也纷纷道, “我愿意!” “我也愿意!” 李元武见此,也只能举手跟着他们喊。 “很好。”江楼月把剑收回了鞘,眼中杀气腾腾道,“启程!” 于是一场大战在黎明还未来临之际,便开始在万妖宫一瞬爆发。 按照江楼月的指令,他们分三路攻了上去,一同形成了三个包围圈。 百姓只见万妖宫处红光满天,他们跪在地上为他们祷告着,祈愿着他们的平安与胜利。 江楼月一路杀到进了宫殿中。 “江朝溪?” 身后忽然传来了妖神的声音,他转身看向他。 只见他一手掐着云觅的脖子。 “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江朝溪啊,早知是你本神就该那日亲自将你缉拿,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妖神冲江楼月笑着,仿佛在炫耀那日他的“丰功伟绩”。 江楼月猩红的眼中,满是仇恨和杀气,他命道,“放了她!” “老朋友见面,不寒暄几句,怎么光想着女人呢?”妖神悠哉的冲他说到,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江楼月不明白他在神神道道的说些什么,满腔怒火的握紧了剑,道,“你最好小心点。” “我知道,你命在我手中嘛。”妖神笑言。 “不。”江楼月的剑颤抖了起来剑开始发光,他语气冰冷到极点的说,“是你的命。” 妖神仰头大笑了几声,说,“你确定你能杀了本神吗?” 江楼月冷笑,道,“别人看不出,难道你还看不出吗?你是有不灭之魂不错,但我的剑是你的天敌!” 其实这一点妖神也感应到了,只要一到江楼月面前,他的妖气便有所削弱,一开始他还不以为然,可现在确实十分的强烈。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想,青城那个老东西,死了竟还不忘留了件克自己的法器,而且还阴差阳错的到了最不该到的人手上。 其实江楼月一开始也不知道,直到进来几日他才豁然明白,为何当初冷望舒明知了毁除十六夜笛的方法,却一直没有去毁,以前他以为是冷望舒惜青城前辈之物,如今才知冷望舒是另有打算。 “就算如此,那有如何,你有克本神之物,本神这不是也有吗?”妖神将身边的云觅,推到自己身前,换了另一只手反掐着。 他戏谑的笑问,“江朝溪,你说,冷望舒会先杀我,还是你?” “冷望舒?”云觅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不解问。 “糖糖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江楼月顿时慌张的说。 第二百一十九章 追忆往昔 妖神笑言,“江朝溪,你确定本神是在胡说八道吗?” “闭嘴!”江楼月眼中泛起了更加暴烈的杀气,但其实他的心里却是慌乱无比,甚至是惶恐不安。 让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直接与他同归于尽,他也不要云觅听到一言半语当年的事情! 他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把那些往事同云觅坦白,可是在经历鬼面女巫的事情后,他就再也不敢告诉她,只想要让往事就这么过去,因为记忆的恢复就代表,她要再去经历一般那痛不欲生的过往,云觅这一世就已经很苦了,如果把上一世的在加在她身上,他怕……她会崩溃。 “怎么,诛仙神君,想要杀人灭口吗?”妖神看着他那样焦急又愤怒的样子,兴奋不已。 云觅隐隐约约感觉事情不太对劲,喃喃了句,“诛仙……神君?” “糖糖,你不要听他的,他在胡言乱语!想要扰乱我们的心神!”江楼月对妖神吼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快放了她!”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妖神将手中的云觅猛然朝前一推,言,“那我就让你们亲眼看看!云觅,你得好看看,一直在你身边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四周忽然起风,所以的景物像是泡沫一般被吹散,渐渐的又开始出现了新的景物。 江楼月定睛一看,此时他们竟然身在了冷望舒的房中。 他抓头,果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求三长老收我为徒!” 云觅缓缓向门外走去。 “糖糖!”江楼月抓住了她的手,说,“不要听不要看,这些都是假的,是幻想!” 可是云觅却像魔怔了一样,推开了他的手,走出了门外。 然后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孩,跪在地上一遍遍磕着头。 她上前,手很是颤抖的,欲触上他的头,可那孩子忽然又消失,画面紧接着不断变幻了起来。 云觅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画面,就好像在她脑子里一样,但她好像一直不愿意去看到这些,就把它藏了起来,而如今又被生生扯出,血淋淋的展现出来。 头似要裂开了一般的疼痛,她面目扭曲的打着自己的头。 “糖糖!”江楼月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搂入自己怀中,紧紧的抱住了她,愧疚无比的说,“别看,不要看。” 她相信江楼月的,她闭眼不看,可是脑海中的那些画面却越来越清晰,她看到了那红衣男子掐着自己脖子,看着那红衣男子一遍遍质问她,“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你不去下地狱!” 她看到了自己一片真心,是被如何活生生的践踏,踩进泥里,看到自己是如何拔剑自刎,脖子上的的痛仿佛又重现在身上。 她推开了江楼月,摸了一下自己脖子,发现自己满手是血。 江楼月看不到她所见的,他只看到她看着自己的手,满眼的惊恐。 “糖糖。”江楼月上前。 云觅忽然怒吼,“你不要靠近我!” “糖糖,都是假的,你不要相信!”江楼月没有听从她的,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想要她冷静一点。 云觅狠狠的甩开,吼了声,“滚开!” “糖糖……”江楼月心如刀绞的看着她。 “不要这么叫我,我觉得恶心!”云觅一步步的往后退,“你才是那个一直骗我的人,你还想要骗我到何时?璃暝昏!!” 一句璃暝昏,声嘶力竭,满是愤恨的响彻四周,直击江楼月的心。 她是清月仙子,是天机阁的三长老,是被自己的徒弟活活逼死的冷望舒!她想起来了,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你都,想起来了?”江楼月恐惧又无措的看着她。 云觅红了眼,紧攥着拳头,道,“是,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我都死过一次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不是的。”江楼月含泪道,“师傅,你听我解释,我知道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云觅不语,眼泪却从眼眶中,一颗颗的滴落,她浑身都在发抖。 “冷望舒。”妖神忽然出现在她身边,“仇人就在眼前,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他把她的剑递给了她。 云觅拿过看向江楼月,持剑一步步走向他。 江楼月没有回避,等待着她。 妖神饶有趣味的看着。 云觅缓缓抬起了剑,指向江楼月,满是仇恨和愤怒的问,“还有什么遗言吗?” “没有。”江楼月缓缓回了句,除了无尽的愧疚和自责,他什么也没有了。 他甚至担心和心疼眼前的她,因为他知道她此刻也一定非常痛苦,而这种肝肠寸断的痛苦却都是他造成的。 江楼月闭上了眼睛,对于他而言,死在她手里,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事情。 他原就是个罪人,是个应千刀万剐秋后处死的罪人。 云觅举起了剑,猛然挥下。 可是预想的痛苦却并没袭来,江楼月睁开了眼睛,只看到云觅背对着自己,而妖神身上却中了一剑。 “冷望舒。”妖神眼中燃起了怒气,问,“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左右我的思想了吗?”云觅握着剑道。 妖神怒极反笑,“所以你不报仇了?你要原谅身后那个人,可他在你一心为他时,选择了背叛你甚至逼死了你,你不恨了吗?” “没有什么,比天下苍生更为重要。”云觅冷冷的回到,然后转头瞥向江楼月道,“江楼月,大庸的血仇你不报了吗?江副宗主和江夫人在天之灵看着呢!” 说着她便攻向了他。 “找死!”妖神也彻底被激怒,向云觅攻来。 云觅虽然没了仙骨,但是曾经的修为还是在的,只是永远没不会再有突进了,不过对付起来依旧难缠。 二人顿时打了起来,江楼月也顺势加入其中,三人打得天崩地裂。 万妖宫外的人,只见宫殿突然就塌了,三人从倒塌的房屋中斗到了天上。 江楼月念决,彻底解开了十六夜笛的封印,天上一阵强光,把整个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遮光绫出现护住了云觅的眼睛。 江楼月飞逝向前,一剑重重的刺在了妖神的身上。 “这一剑,是我娘的!” 而后他又刺了一剑言, “这一剑,是我的爹的!” 紧接着他又连续攻去数剑,他说过,大庸的上千条命,他要一一跟他算清楚。 妖神被刺的血肉模糊。 “我要你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他发了狂目眦尽裂的怒吼,妖气凌乱的外溢。 云觅躲开他递的攻击,从背后一剑穿了他的心脏。 妖神扭头看向身后的云觅,嘴里流出了血,他有些迷茫,问,“为什么,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本神的计划一次次失败?是什么让你们总能如此坚定的选择对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坚定的选择过本神?” “不,本神不甘心,本神才是这世间的霸主!” 强大的妖力瞬间震开了云觅。 江楼月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她。 “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被人坚定的选择过吗?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坚定的选择过别人!因为你不懂这人世间,还存在着爱!”江楼月冲上前挥剑斩下了妖神的头颅,黑烟也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 云觅和江楼月缓缓落在了地面。 这时天刚好亮了起来,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洒向了大地。 这长达了几乎数月的暴雨,终于走了,江楼月仰头看着直照过来的阳光,泪眼婆娑喃喃,“爹,娘,你们的仇,儿终于给你们报了……” 他收回了目光,缓缓看向云觅,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唤她。 脚像是装了千石一般,半天才走近一步。 “糖……糖糖。”江楼月手颤抖的向她伸去,小心翼翼想要握住她的手。 云觅却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避开。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与江楼月,竟有着这样的纠葛,前世的痛苦历历在目,云觅一时不知到底该如何来面对江楼月。 她的心很气却也很痛,很纠结很烦躁。 整个人只感觉,现在的自己,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不想看到他! “师傅,对不起。”江楼月语气颤抖的,把那一句迟来的对不起,道了出来。 之前,他还以为说出来,自己应该会轻松点,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更加痛苦,更加自责。 江楼月低下头泣不成声道,“是我太蠢,错信了杜若,把你害成这样,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只是害怕,我……” 他再次走近,可云觅还是后退。 “师傅,你别这样,你要是生气,你可是打我杀我,怎么样都行,只是……只是别这样……”江楼月祈求着她。 这样的她,真的叫他无比的担心。 “怎么会是这样……”云觅自言自语了句,忽然,一大口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糖糖!” 江楼月上前扶住她。 云觅甩开了他的手,激动的吼,“别碰我!” 她转身脱力了一般,一步步走下台阶,没走几步她便闭上了眼睛,向后仰去。 第二百二十章 灭妖大会 江楼月和北月顾衡见此,顿时立马冲上前。 但北月顾衡快了江楼月一步,接住了云觅倒下的身子。 “糖糖!”江楼月欲摸她的额头。 北月顾衡一掌推开了他,斥道,“你没听见,云觅刚才说了,叫你别碰她!” 江楼月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不知所措。 “江朝溪,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云觅是我的未婚妻,请你记清楚!”北月顾衡横抱起了云觅,居高临下对江楼月道,然后从他身边走过。 江楼月眼睁睁的看着,北月顾衡带着昏迷的糖糖,渐行渐远。 他的糖糖,一定是恨死自己了。 江楼月心如凌迟,内疚像刀一样割着他的心,泪入雨下一颗颗砸在了地上…… 后来,妖神死后,万妖宫被焚,妖族四分五裂,各自逃命。 江楼月陪着初知书和初慕一回了大庸,初氏逃出去的那些弟子,也陆陆续续回到了宗内。 江楼月把江渝安和溪蛉蜻以及初夫人的坟墓,一道都迁了回了风光大葬。 他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菜发呆,桌上没有他爱吃的糖醋鱼,也没有小菜粥,什么都没有,因为不会有人记得他爱吃什么了,记得的那个人已经没了。 江楼月看向前方,曾几何时,溪蛉蜻和江渝安,就坐在那个位置,他好像看到了他们互相夹菜,然后溪蛉蜻也会给他夹来一块肉,笑盈盈的说,“来乖儿子,多吃肉,这样才能长得高高的,高才好娶媳妇儿。” 他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可是眼前的画面却又突然消失,只剩下了两个空落落的位置。 江楼月放下手中的筷子,开门走了出来,他看着院子里那些忙碌的下人,可是一个个全部都是陌生面孔。 因为当日江府上下,全部战死他是唯一留下的活口。 仇是报了,可他也还是失去了,旧是旧地,一切却已经物是人非,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 北月顾衡接管了苍穹门,成为了新任掌门,昔日的仙门百家也逐渐恢复。 渐渐的便过了一年有余,在这一年里,江楼月从当初的籍籍无名之辈,一举跃到了世家公子榜首,人人对其是夸赞有加,他诛杀妖神一事,更是被口口相传。 他也改变了很多,喝酒少了,从不再去花楼和赌坊,书房成了他常常所待的地方,他日日与书为伴。 初慕一都有些怀念曾经的江楼月了,她总觉得现在的江楼月像是一具躯壳一般,非常的不真实。 而且他的眉宇间也没了曾经的阳光灿烂,只有散不去的抑郁和落寞。 云觅,今日安否? 江楼月在纸上缓缓写到,这是他给她写的第七十九封信,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回过,也不知道她是没有收到,又或是不想回。 不过他还是坚持写着,信中是无尽的愧疚和道歉。 直到他生辰那日,他终于收到了云觅的一封回信,上面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安”字。 她回了!她回我了!! 江楼月顿时高兴的围着桌子跑,高兴的盯着那字喜极而泣。 那天,下人们看到江楼月,吃了好大几碗饭,这是他们第一次见江楼月胃口这么好的时候。 用完膳后,江楼月便出门溜达。 结果刚走出门,就遇上了初慕一。 “江楼月!”初慕一很意外,言,“你居然从书房出来了?” 想来好笑,想当年她看到江楼月进书房才意外。 “书房太闷了,我出来散口气。”江楼月回。 初慕一感觉他今日心情似乎颇好,也开心的说,“你确实该出来散散了,正好我也想出去玩玩儿,我陪你吧。” 她高兴的走在江楼月的身边。 初慕一想,已经过去一年了,江楼月一次都没有提及过云觅,也没见过她,兴许是把她忘了吧。 不管他心里的人以前是谁,她想只要现在是自己陪着他,就足够了。 而且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担心焦虑实在是太多余了,江楼月和云觅怎么可能会在一起,且不说她们的性格不合,最重要的是云觅有未婚夫了,所以她怎么可能抢得走江楼月。 江楼月毕竟是大庸的人,是她的人。 初慕一幸福的笑着。 “对了,你来我府上干嘛?”江楼月问到。 初慕一这才忽然想起来那件事,从袖中拿出了一张帖子,说,“这是苍穹门给的。” 江楼月拿过,打开一看,原是张邀贴。 “灭妖大会?” 初慕一点,道,“当初妖神被斩杀后,不是捉了一大批半妖嘛,他们一直关在苍穹门的,这次就是要当着天下的面,诛杀他们以儆效尤。” “他们……罪不至死吧。”江楼月不忍道。 初慕一当即反驳,“怎么就罪不至死了?当初妖族残杀了我们多少人,这些个半妖还把人做成菜,奉给妖神他们,我看就是活该啊,这天底下的妖都活该去死,就应该死绝!” “罢了。”江楼月想,管他呢,反正他也不是很喜欢妖族,初慕一说得虽然过激了些,但也不是全错,想起当初的灭门惨案,想起溪蛉蜻他们的死,江楼月也不由痛恨了起来。 “那江楼月,你去吗?”初慕一问。 “去啊。”江楼月回,他肯定要去,说不定就能见到云觅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他不多求什么,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初慕一笑道,“那你去,我也去。” “随便。”江楼月漫不经心的回了句…… 前往苍穹门的途中,江楼月忽然听到有人在喊着,“快跑!快跑啊!” 他们寻声上前看了看。 只见一只妖被一修道着踩在了脚底下,她冲着前面的小妖声嘶力竭的喊着。 小妖哭着不愿走,跪在地上一遍遍祈求着,“我求求你放过我们,我求求你了。” 修道者冷笑,一剑杀了脚下的妖。 “娘!”小妖惊呼,然后直接冲到了那人的剑下,自尽了。 这样的场面现如今已经是司空见惯,自从人妖一战后,人对妖的怨恨已经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不论老少只要是妖便会被立刻诛杀,许多地方甚至奴役起了妖,把它们当做连手的活靶子。 随处可见妖的尸骸,虽然江楼月心里觉得这样的做法,似乎不太好,可是心里的仇恨又叫他选择了坐视不管…… 过了几日他们便到了苍穹门,江楼月一落地,很快便有人为其让路,然后还有专门的人上前恭迎带路。 “你看到那个没有,他就是位居世家公子榜首的,大庸江朝溪!” “果然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啊!” “我也好想这样走在他身边。” “是啊是啊,能够走在他身边也太幸运了吧!” 走在江楼月身边的初慕一,听旁边那些姑娘的话,心里很是愉悦,引以为傲不已。 江楼月却旁若无人,目光在人群中飞快的扫过一圈,有些失望的收回。 然后看向前方的北月顾衡,他站在北月夫人身边。 还别说,他如今穿上这掌门人的衣服,他还真是不顺眼看不习惯,就像是一个小孩非要穿大人的衣服故作老陈一般。 他们进了正殿中,初慕一在羡慕的目光中,坐在江楼月的身边。 可江楼月却漫不经心,唯一叫他感兴趣的,便是门外的通报。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 门外终于传来了一声,“武陵云氏到!” 江楼月忙扭头看过去,直接云觅果真走了过来。 这样的场面,像极了四年前,江楼月一时间晃了神。 看到云觅,北月顾衡也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云觅在他们二人的目光下落了坐。 江楼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还好她倒没什么变化,没有消瘦没有受伤。 云觅对上了他的目光,但很快的又避开,然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他。 江楼月很失落,低头沉默不语。 他心里有好多的话想要跟她说,可他却半天无法挪动脚步,在经历了一系列思想斗争后,等他好不容易决定迈向她时,北月顾衡却走到了她身边…… 江楼月目光低垂,心里不是滋味,他倒一杯酒,一饮而尽。 偶然间,他竟在一群丫鬟中,看到了苏浅浅。 她怎么会在此处? 江楼月不解。 只见苏浅浅慢慢靠近了云觅,为她添茶水时,故意将袖中的玉佩掉在了她身上,然后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离开。 云觅捡起脚边的玉佩若有所思。 后来,她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暂时离开了宴会。 “云觅,你身体不适,要不我送你去歇息一番?”北月顾衡关切的说。 云觅回,“不必。” 然后起身离去。 “北月掌门,我阿姐喜静,可能是太吵了点,她想去静静,等下她会自己回来的,不必担心。”云深对北月顾衡解释道。 “嗯。”北月顾衡心不在焉回了句。 江楼月借机也溜了出去。 云觅一路走到一偏僻处停了下来。 黑暗处苏浅浅走了出来。 “见过苏前辈。”云觅像她行了一礼。 “云姑娘。”苏浅浅忽然之间就朝她跪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归之路 云觅一惊,一面欲拉他起身一面道,“苏前辈,你这是何意?” “云姑娘,我求你救救我的族人吧。”苏浅浅不愿起身向云觅哀求道,“我没有办法了,很快我的族人就要被处决,我知道我们给你们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可是我们半妖族也是被逼无奈啊,妖神只手遮天我们也是被奴役着迫害着,我求求你救救我们。” “我……”云觅有些犹豫。 她言,“苏前辈,你先起来。” 苏浅浅站了起来看着她。 末了,云觅道,“明日大会才开始,可以让我再想想吗?” “好。”苏浅浅点了点头。 夜里,云觅在烛台下,看着手中的玉佩,想着苏浅浅的事情。 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选择了救,这辈子也就不会有未来了,她会成为仙门百家的罪人,云氏也会因为自己受辱,这无疑是把自己和云氏的荣誉,一并抛了出去。 她可以不在乎个人荣辱,可是云氏,阿深,母亲,她不得不在乎…… 云觅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拿过了桌面的剑,起身向门而去。 结果一开门,她意外的看到了江楼月。 “云觅,好久不见。”江楼月冲她笑了笑,又问,“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不……” 云觅话还没说,江楼月就自顾自的走了进去,也不客气的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我要歇了。”云觅上前道。 江楼月单手撑着下颚,言,“你骗人,你方才明明是要出去的,怎么可能要歇息。” “天色不早了,请你出去。”云觅驱逐着。 江楼月却癞皮的一动不动,吊儿郎当的说,“好好,人家等会儿,会走的。” 云觅无语,道,“江楼月,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啊,就是单纯的想看看你,对了!”江楼月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袋果干,递给他笑道,“给你带的,我们大庸的果干。” 云觅不接。 江楼月便将果干放在了桌面上,道,“你要是不吃的话,那我就今儿就在这坐一晚上,你也是知道我这泼皮无赖的。” 云觅无奈,上前拿过一颗吃了一个,可江楼月却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她便坐在了他对面,继续吃。 “师傅。”江楼月忽然敛起了赖笑,语气沉闷的说,“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不过你恨我也是应该的,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如今我不论说多少遍对不起,也终究是无法挽回了对吗?” 云觅没有回答,低头默默吃了更多的果干。 江楼月也没再说了,只是眼神温柔的注视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她失忆的那段时间。 这大概是他,迄今为止最开心最甜蜜的时候了,可惜以后不会再有了…… “慢点吃。”江楼月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 云觅咽下了口里的果干,看向他道,“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请你……”云觅起身本来欲赶他走,可在这一瞬间她却忽然感觉头晕目眩,浑身软弱无力了起来。 云觅看向江楼月,难以置信道,“你!” 江楼月笑了笑对她说,“不用害怕,只是一点点,可以叫你睡一个好觉的药。” “璃暝昏!你还是这么的卑劣!”云觅怒言。 江楼月起身,苦笑着,说,“卑劣如我,师傅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你想要,想要做什么!”云觅警惕又慌乱的问。 江楼月回,“想做师傅要做的事情,想走你要走的路。” 云觅一怔,顿时明白了,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 “徒儿,可以误会一下,师傅这是为我担心吗?”江楼月泛起了泪光,笑问。 云觅没有回答,头晕的更加厉害了起来,她撑着桌面想要往外走,可却一下眼前一黑,向前倒了过去。 江楼月上前接住,她便入了他的怀中。 他双手抱住了她,抱了她许久,脸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又不舍,他真的好想她,这一年对他而言,就好像过了一辈子,想她想到连呼吸都是痛的。 可是就算他再不舍,他还是松开了云觅,把她横抱了起来。 他像无数次那样,轻轻的把她放到床榻上。 “好好睡吧。”江楼月温柔似水的对云觅轻言着。 等你睡醒了,你还是那个世家小姐楷模,还是那个被人称赞,被人尊敬,是那个干干净净的云觅,是那个站在光明之处的云觅。 而那些要被唾弃,被鄙夷,被千夫所指的事情,就由他来吧。 曾经,他还以为那一幕,只是幻相,直到方才他听到了,苏浅浅同她的对话,他才知道原来都是真的,才恍然大悟雪魄当时为何要说那样的话。 “糖糖,你别怕,你的苦难,江哥哥帮你担。”他掐了掐云觅的脸,又俯身亲了上去。 一滴泪,滴在了云觅的眼睫上。 江楼月拿过了她手中的玉佩,替她盖好了被褥,然后转身决然离开。 苏浅浅在指定的地点等云觅,却没想到等到了江楼月。 “怎么会是你?”苏浅浅意外。 江楼月笑言,“不是要救人吗?走吧。” “江朝溪。”苏浅浅提醒道,“你知道帮了我们,会是什么后果吗?” “知道。”江楼月无所谓的回道,只要不是他的糖糖经历这些,就算再如何也没关系。 苏浅浅见他脸上虽然很随意的样子,可是眼中却很坚定。 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行了一礼道,“多谢。” “不必谢,这本就是,我欠你的。”江楼月把手中的玉佩丢给了她,道。 “走吧。”江楼月毅然决然的踏上了,这条会叫他身败名裂千夫所指,这条原本是云觅会踏上的不归之路…… “来者何人?”看守牢房的质问到。 江楼月停下脚步看着他们。 他们定睛一看,又忙赔笑道,“原是江公子啊,江公子还不歇息来此处做什么?” “救人。”说着江楼月一闪而过,那几名守卫顿时被打开。 然后和苏浅浅长驱直入。 “快去禀报掌门,江朝溪叛变要劫狱!”地上一人吩咐道。 另一个人便勉强的从地上爬起来,朝北月顾衡的方向跑去。 江楼月带着苏浅浅,一路破阵,来到了关押他们的地方。 “老大?是老大!” “老大来救我们了!” 一帮帮半妖,冲了上前喜极而泣道。 苏浅浅隔着铁门,看着他们遍体鳞伤,愧疚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老大。”其中一个人哭着说,“小豆子被他们给打死了,还有小山药也被他们……” 苏浅浅看向旁边被斩断了双手的小山药。 江楼月见他仅仅只有,人类四五岁孩子那么大,莫说苏浅浅看得心痛,就连他也有了些不忍。 “看到了吗?”苏浅浅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悲愤的说,“你没有见过小豆子,他还是个襁褓中的孩子,如今苍穹门的行事作风,你们人族的行事作风,跟当初的妖神又有何区别?” 江楼月看着牢房里那些,断手断脚被伤得不成样的半妖,心里无比震撼,其实他们跟人类一样,有血有肉更有心,会流血会受伤,妖神死了,对于人类而言是拯救,可是他们却从未被拯救过,无非是从一个地狱,转向了另一个地狱。 说实话,他也忽然觉得,人类不该把对妖神的仇恨,加在这些半妖的身上。 他们也是受害者,不是吗?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一半妖族血,便把他们认做加害者,是否不太公平? 而他们人,也渐渐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可怕的是他们却浑然不知,把伤天害理当做理所当然,以报仇雪恨的名义发泄自己的恶欲…… “你们先后退。”江楼月道。 那些半妖看向苏浅浅,苏浅浅道,“听江公子的。” 于是他们便默默后退了下去。 江楼月拔剑一挥,铁门被瞬间劈开。 半妖们目瞪口呆。 “愣着做什么,走!”江楼月道了句,朝外跑去。 于是他们便同苏浅浅跟上了江楼月。 刚出牢房,江楼月就看到,北月顾衡带着一大帮人赶来,其他仙门听到动静也纷纷而来。 “江朝溪!你这是什么意思!”北月顾衡质问道。 江楼月笑道,“意思,北月掌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江朝溪!”李元武吼道,“亏你还是世家公子榜首之人,如今却背叛仙门与妖为伍,真是叫人不齿!” “我没有背叛仙门。”江楼月反驳道。 李元武冷言,“都这样了,还说没有背叛仙门?我真为战死的江二宗主和夫人感到心寒,他们竟有你这么忘恩负义的畜生!” “随你怎么说,识相的都给我滚开!”江楼月怒言。 北月顾衡道,“江朝溪,你莫要嚣张,今天救不走任何一只妖!若你现在肯束手就擒,我苍穹门可从轻责罚。” “他们不是妖,他们是半妖,是受害者!”江楼月道,“他们也是被迫害的人。” “满口胡言!半妖也是妖!仙门道者应降妖伏魔,可你现在却在帮妖说话,江朝溪你意欲何为!”北月顾衡咄咄逼人的怒斥。 第二百二十二章 身份大白 “江二宗主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背信弃义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半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又是从何助纣为虐了!”江楼月怒斥。 “人妖势不两立,不共戴天,就算如此,他们也该死!世间就不该有妖存在!” 江楼月冷笑道,“看看你们这些人如今的做派,我还以为是妖神重现呢。” “江朝溪。”北月顾衡怒不可遏,言,“你忘了你们大庸上千条人命了吗?你忘了那些惨死的人了吗?他们都是死在了你身后这群妖的手上!” “不是他们!”江楼月反驳,“是妖神!是妖神杀了他们!该死的已经都被我杀死了,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还要再徒增杀戮!” “我们这是徒增杀戮吗?我们这是替天行道,江朝溪你简直无药可救!” “原以为江二宗主的死,让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没想到你还是如此吃里扒外,与妖狼狈为奸!” “江朝溪,你就是初氏的耻辱,仙门的不幸!” 江楼月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骂言,他们好像忘了,在他们危在旦夕之时,是他带着他们走出了困境,是他诛杀了妖神还了他们太平。 “江楼月!”这时初慕一急匆匆的跑来,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江朝溪。”苏浅浅言,“谢谢你救我们出来,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走。” “单靠你们自己,根本走不出去。”江楼月道。 苏浅浅笑了笑,无奈说,“走不出去,那就是我们的命了。” “公子。”其他半妖向江楼月跪了下去,齐齐磕下了一个头道,“您的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老大说的对,我们自己的命自己扛,就不连累公子了。” 江楼月忽然觉得很可笑,应该和自己一条线上的人,对自己毫不保留的恶语相向,而站在对立面的人,却为自己设身处地的着想。 “我江楼月,从不喜欢走回头路,既然踏上了就要走到底!”江楼月笑了笑,言。 “江朝溪,既然你冥顽不明,那就休怪我们了!”北月顾衡一声令下,顿时所有人攻了过去。 初慕一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斗来斗去,她都不知道江楼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像是失心疯了一样! “江楼月,你住手,住手啊!”初慕一歇斯底里的喊着。 可终归无济于事。 江楼月同他们斗的火星四溅。 随机苍穹门摆了剑阵,无数把利剑向江楼月攻来。 半妖族的人就冲到他前面,为他抵挡,想要用着自己微薄的法力,保护江楼月。 可笑吗?他们一直口口声声说的冷血无情的妖,却比他们还要懂得何为知恩图报。 江楼月冷小了几声,忽然把剑抛向空中,一阵强光过后,剑化成了一把白玉笛,落在了江楼月的手中。 他只一吹,强大的法力便当即破了剑阵。 “十……十六夜笛!!” 人群中,忽然有人惊恐万分的喊到。 刹那,所有人都面露恐慌的看向江楼月。 “那不是诛仙神君的杀器吗?莫非你就是……”苍穹门的一位老者,慌乱又不可思议的指着他欲言又止。 江楼月轻蔑的笑道,“不错,我就是,璃暝昏。” 顿时,四周的人忙连退了三丈之远,一个个惊慌失措拿紧了手中的武器。 “璃暝昏?”初慕一震惊的看着他,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璃暝昏!” 他明明是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江楼月啊!虽然他小时候很讨厌,总是喜欢捉弄欺负自己,喜欢无端气自己,可也不可能是嗜杀成性的诛仙神君! “江楼月,你在骗他们对不对?你不是诛仙神君对不对!”初慕一上前着急的哭言,“江楼月,你不要乱说话,你快跟他们解释啊!” “这世上能够吹响十六夜笛的,只有青城前辈和璃暝昏。”北月顾衡缓缓道。 “初慕一。”江楼月扯开了她抓着自己袖角的手,说,“我的的确确就是璃暝昏。” 初慕一目瞪口呆,眼泪一颗颗从眼眶中掉落,她慢慢向后退去,一脸的难以置信。 “璃暝昏穷凶极恶,是仙门乃至整个天下的公敌,应当立即斩之!” “杀了璃暝昏,杀了他!” 害怕促使那些人,又再次攻了上来。 人,就是如此,当他们害怕什么到极点时,就会发了疯似的想要毁掉它,除掉它。 “不自量力。”江楼月不屑一笑。 尖锐的笛声响彻了整个苍穹门,苍穹门以及其他仙门,一帮又一帮的人,被江楼月强大的力量所震开,摔在地上直吐血 江楼月带着那些半妖一路杀了出去。 北月顾衡从地上站了起来,擦着嘴上的血,道,“传我令下去,诛仙神君重归于世,江朝溪通敌判门,即日起天下仙门杀无赦,若有私通藏匿者一律当诛!” 待云觅苏醒过来,已是第二日天明,她慌忙翻身跑了出去,可惜一切都迟了,江楼月身份被公之于众,苍穹门怒下诛杀令,江楼月一夜之间身败名裂,沦为了众矢之的。 一时间整个修仙界,都在大力追杀江楼月,通缉令满天纷飞。 “交出江朝溪!交出江朝溪!” 大量的人不顾初知书的反对,冲入江府翻箱倒柜的搜寻江楼月,有些人便乘机拿走了诸多财物法器,在江府大肆搜刮。 曾经与江楼月有过过节的,便连同濮阳建一起,跑到了江渝安和溪蛉蜻的坟地。 “你们要干什么?枉你们一个个出生名门世家,却在儿做这种土匪勾当!” 初慕一怒斥着他们。 濮阳建笑言,“初姑娘,若不是江渝安和溪蛉蜻,江朝溪也不会重归于世,归根结底此事他们也难逃干系,所以他们夫妇又何德何能能够安葬于此!” “没错,是他们把我们置于危险之地,这种罪人应当暴尸三日才对!”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然后不顾初姑慕一等人的阻拦,硬要毁坟倔地。 一旁隐匿了很久的江楼月,攥紧了手中的笛子,打算动手。 可这时一阵剑光袭来,那些人被纷纷震开。 只见云觅飞逝而来,落在了坟前,她持着剑冷言,“谁若再动,便是同我过不去。” 一见云觅,那些人顿时忌惮了起来,尤其是濮阳建看到云觅更是心虚,便不甘的起身撤离。 看到云觅,江楼月很想上前,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江楼月转身悄然离去。 云觅看向了草丛的方向,沉默不语…… 夜里,他杀入了濮阳宗。 “江朝溪,你……你想干什么!”濮阳建惶恐无比的看着他,他没想到如今情况如此危机,江楼月还敢出来。 江楼月看着手中的剑,笑言,“上次留你一条狗命,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你什么意思?江朝溪,我警告你别乱来,不然仙门百家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是敢伤我一分,你就等死吧你!”濮阳建威胁着。 “我死不死,不劳濮阳公子费心,反正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说着他一挥剑。 濮阳建还目瞪口呆,头却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在这一夜,先后好几家白日里逼上初氏的人,全部暴毙,他们的头颅都还被挂在牌匾之上,凶手是谁不言而喻。 江楼月犹如鬼魅一般,叫其他那些欲逼初氏的仙门,顿时望而却步,不敢再肆意妄为。 而也是因此,仙门百家想要把江楼月,置于死地的心更加强烈了起来,他们甚至像当时对付妖神一般再一次联手,将战役名为——逐月之征。 一口血从江楼月的嘴里吐了出来。 “江楼月!”苏浅浅上前为他把了一下脉,意外道,“你体内灵力,怎么亏损的这么厉害?” “没事。”江楼月收回自己的手,故作轻松的说。 灵力亏损,是因为吹奏十六夜笛,要运用灵力催动,前世他修为高深自然没什么,可这一世的自己修为终究比不得上一世,一时间有些吃不消。 “江楼月,要不,你别管我我们了吧。”苏浅浅内疚道。 江楼月笑言,“管都管了还能怎样,我现在啊和你们一样,是亡命天涯的人,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能够得江公子相救,乃是我们三生有幸。”其他人感激不尽的说着。 江楼月又问,“话说,你们不怕我吗?我可是诛仙神君。” “诛仙神君有如何,那也是如今,唯一救我们的人,唯一一个愿对我们施以援手的人,比起诛仙神君,那些人才最可怕的。”他们对江楼月真诚的回到。 江楼月笑了笑。 忽然,他脸色突变,道,“不好,又有人查过来了!撤!” “是!”他们赶紧麻利的骑上马,跟着江楼月逃。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一大批人,追杀了过来。 江楼月带人往前逃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看向追上来的人。 “江朝溪,前面就是蛮荒,你已经无路可退了!”为首的人怒斥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跪尽三千长阶 北月顾衡御剑而来,对江楼月命道,“江朝溪还不快束手就擒,就地伏法!” “伏法?”江楼月冷笑了一声。 届时,又有更多的人追了上来,他们对江楼月步步紧逼,一个个剑拔弩张。 “江楼月,别管我们了,你先走吧。”苏浅浅担心道。 “是啊江公子。”其他半妖也纷纷言,“您为我们做到这一步,我们已经是十分感激不尽了。” “江朝溪,你已经无路可退了。”北月顾衡持剑道。 江楼月笑言,“我江楼月向来喜欢自己开路!” 说着他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江楼月!不要!” 苏浅浅欲阻止,可是江楼月却还是开启了琼芳禁制。 “江朝溪,你最好躲在里面,一辈子别出来,否则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北月顾衡没想到他竟开启了琼芳禁制,不能靠近的他,在外怒言着。 江楼月冷哼一声,带着苏浅浅往山谷深处走去。 “江楼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苏浅浅开口问到。 江楼月言,“一直逃亡总归不是路,我们终是要个落脚点,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很适合安家落户。” “可你知道开启琼芳禁制意味着什么吗?代表你永远也不能再继续修仙了啊!”苏浅浅难受的说到,她没想到江楼月为他们能够做到如此。 “那又如何。”江楼月不以为然,伸了个懒腰,低眸苦笑到,“我的糖糖,她都修不了仙了,老子还修个屁,去他妈的修仙问道。” “江楼月……”苏浅浅愧疚的道,“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你了。” “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们的命运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这世上容不下的人,与其说是连累,倒不如说是依偎吧,让他没有像前世那样,孤军奋战,整个世界上的人都要杀他。 这一世,最起码,自己的身后还有他们。 他其实一直都不需要被人帮助被人保护,他想要的不过是在这种时候,能够有人站在自己身边。 江楼月笑道,“好了,把这里收拾一下吧,从今往后,这回幽谷,就是我们的家园,也是天下半妖的家园。” “嗯。”苏浅浅感激涕零的点了一下头…… 此次他们便在谷中住了下来,仙门的人一开始守了几天,但后面也就没再守了,不甘的纷纷离开。 转眼,一年便悄然而去,谷中建了许多房屋,半妖们在此地,开垦荒地种植粮食,自给自足,已经完全像个普通的村庄一般了。 而江楼月便似他们的村长,受人尊敬爱戴。 一切其实都还好,只是,太想云觅罢了…… 你过得如何了?还好吗? 江楼月仰头,看着天边的明月,心里想着。 “公子,又是你啊?”红袖招的老板娘,意外道。 云觅道,“夕雨的房间,还在吗?我可以去看看吗?” 夕雨走后,红袖招生意大不如前,老板娘只好新捧了为花魁。 “不在了,不过她的东西,我倒是没扔。”老板娘道。 云觅问,“可以给我吗?” “这个……可是可以,但是吧……”老板娘搓了搓手指。 云觅懂了她的暗示,拿出了一袋银子给了她。 于是拿着夕雨的东西,回了武陵。 她的东西中,有很字帖,看着上面的字,云觅才明白,原来一直神神秘秘的书圣,其实就是杨夕雨。 原来书圣从来都不神秘,只是没有人会想到,那个人会是杨夕雨罢了,都一致认为书圣应是饱读诗书,出身名门世家等。 谁会想到,那些被人称为洁如白雪的字帖,是出自红袖招,出自一所混乱的花楼…… “小姐。”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云觅放下了字帖,前去开门。 “宗主有请。”婢女道。 “嗯。”云觅应了声,然后理了一下自己,便前去。 走到正殿时,她不仅看到了卫聆霜,还看到了北月顾衡和北月夫人。 “云觅见过母亲,北月少掌门,北月夫人。”云觅向他们一一行了一礼。 北月夫人笑盈盈道,“云觅这孩子,我可真是越看越喜欢,待她嫁过来我定会好好待她。” “下个月十五是个好日子,要不就在那天,把两孩子的婚事结了吧。”北月夫人提议道。 “不可。”云觅开口言,然后看向北月顾衡,问,“少掌门莫非,还未将你我退婚之事告知夫人?” “我……”北月顾衡一时语塞。 “退婚?!”北月夫人惊讶的看着北月顾衡,气愤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云姑娘,对不起。”北月顾衡道歉道,“那时都是我自己,听信谗言考虑不周,误把云姑娘做了卑劣之人,才会那般待你,可是我已经后悔了,我知道自己错了,云姑娘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是啊是啊,云觅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这次吧,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他惯成了这样,你要是觉得不解气的话,我回去替你教训他,好不好?”北月夫人哄着云觅,气愤的打了几下北月顾衡。 卫聆霜道,“夫人不必如此,孩子们闹闹别扭罢了,又怎能做真。” “女儿已写了退婚书,且署上了名,又如何做不的数?”云觅说到。 “云觅。”北月顾衡把她写的退婚书拿了出来,说,“你看,退婚书上我还没有署名,所以这退婚书是无效的,你我还是有婚约在身,你还是我北月顾衡的未婚妻。” 云觅不语,沉默了下来。 北月顾衡自知自己还是理亏,便连连保证着,“云觅,你放心,等你嫁过来,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待你了。” “云觅。”北月顾衡攥紧了手心,紧张又忐忑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对她说,“这次,我是真的想要娶你为妻的!想要与你相守一生,我北月顾衡此生愿只有你一人,永不纳妾!” 不是因为婚约,也不是因为家门,只是因为喜欢她,在他看到云觅为了保护仙门,不惜舍弃仙骨,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究竟有多大错特错,他只是道听途说就把云觅认定是那样的人,他从来都没有了解到真正的云觅,那一刻他真的很震撼,也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那纠结捉摸不透的心意。 其实他早就喜欢上她了,如果没有那些流言蜚语,没有那强迫性一纸婚约,他们应早就成了一对眷侣了吧。 他真挚无比的说着,可是云觅却还是一脸的淡漠,也不说话。 “如果……”北月顾衡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说,“云姑娘依旧不信不原谅我,那么我北月顾衡愿意跪尽云氏三千长阶,来求得原谅以证我心!” “不必。”云觅淡淡的说了句。 可北月顾衡却铁了心,道。“必!” 说着他便转身往山下而去。 他来到了第一个台阶前,看向长阶尽头的云觅,踩了上去,然后掀起衣摆笔直的跪了下去,高喊着,“求云姑娘原谅!” 于是在云氏上下那么多人的见证下,北月顾衡一步一叩往上而去。 他的话几乎传遍了整个云氏。 云氏上下无一不被北月顾衡此举所感动。 要知道北月顾衡其实是世家公子中,最要面子的一个,傲慢是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但这次他却愿意抛弃那些,就算颜面扫地也要跪尽三千长阶,只为把曾经那个他不慎推开的姑娘找回来。 “求云姑娘原谅我!” “求云姑娘原谅我!” 云觅看着他一步步的向自己而来。 北月夫人看着自己儿子这般,有些心疼,她看得出他喜欢云觅,但是没想到他已经是这么喜欢了。 知儿莫若母…… 北月顾衡终于满头大汗的来到了云觅面前,膝盖因为长阶上的碎石已经磕出了血,他再次向她跪下郑重的说,“求云姑娘原谅我。” “觅儿,你看我们家顾衡,他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北月夫人帮北月顾衡求着。 云觅淡淡的回,“我从未怪过他。” 北月顾衡笑了起来。 “但,我说过的话,也绝不收回。” 刹那,北月顾衡的脸又一僵。 “云觅……”他伸手向握住她的手腕,云觅却直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北月顾衡扭头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失落。 “这……”北月夫人忧愁的看向卫聆霜。 卫聆霜笑言,“北月宗主对云觅能有此心,乃是云觅的福气,放心吧她不过是闹个小别扭,一切都照您说的,就在下月十五吧。” “那就好,不过还是得劳烦您,多开导开导觅儿。”北月夫人高兴道。 “自然。” “那就多谢云宗主了。”北月顾衡道。 北月夫人悦言,“该改口了傻儿子。” “劳烦岳母。”北月顾衡恭敬行了一礼,不过他心里明白,上次自己那么过分,云觅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消气的,也罢,等把她娶回家,日日朝夕相对,只要自己好好对她,总有一天她会消气的吧。 北月顾衡心里盘算着…… 第二百二十四章 重见江楼月 清晨,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江楼月吓得直接床榻上滚了下去。 草! 江楼月皱眉,从地上爬起来。 “谁啊。”他睡眼惺忪的开了门,有些烦躁的问。 门外一人道,“江公子,禁制外,有二人声称是您的朋友,要您去会面。” “朋友?”江楼月揉了揉眼屎,想自己都落到这副田地,还有哪门子朋友啊? 他不耐烦的前往,然后就看到了初慕一和李无恐。 “是你们啊。”江楼月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一年未见江楼月,再次看到他,初慕一眼中即激动,又带了那么一丢丢嫌弃。 “江楼月,旁人不能进来,我们不可以吗?”初慕一道。 “可以可以。”江楼月挥手开了条小道。 李无恐和初慕一便走了进来。 “江兄,近来可好?”李无恐关心的问到。 江楼月言,“还行吧,反正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李无恐笑了笑。 “来来,随便逛啊。”江楼月带着他们走进了寨里。 初慕一看着四周这些简陋的房屋,不知道的还以为都没人住。 “江楼月,你住哪的?”初慕一问到。 “哦,就前面那个,进去坐坐吧。”江楼月笑到。 初慕一看着前面的房子,连她家马圈都比这好,她摇了摇头。 江楼月带着他们走到门前。 “你家门都不锁一下的吗?”初慕一问。 江楼月无所谓道,“锁什么,反正也没人来我房。” 说着他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这……这是你房间?”初慕一不可思议道。 江楼月坐下,颇有些小骄傲道,“对啊,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初慕一看着房中的样子,地上满是纸团烂纸张,还有一地的花生壳和瓜子壳,几个空酒坛,衣服也是随处丢着挂着,被褥在地上,床单都卷成了一团。 “哎!等等!”江楼月忽然叫停了初慕一,跑上前来从她脚下,抽出来一个东西,说,“你走路也不看着点,都踩到我的鞋了。” 初慕一无语的看着他。 “奇怪。”江楼月看了看手中的鞋,然后掀起了自己的衣服下摆。 初慕一瞥了一眼,才知他居然两脚穿着同边鞋,江楼月也才发现。 “我说怎么有点磕脚。”江楼月笑着脱下一只鞋换上,然后就把手上的那只鞋随手一丢。 初慕一是知道,为什么慢地都是他的鞋子了。 他居然还好意思,问自己是不是还不错,这是不错吗? 这明明就不像是人住的地方,破就算了,还脏乱差,比她们家狗窝还不如,初慕一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住成这个样子了的。 “小秋!”江楼月冲门外的人道,“给我搞几个菜来。” “好。”门外的人点头离开。 江楼月冲他们招呼着,“你俩傻站那作甚,快来坐啊。” 初慕一不情愿的上前,缓缓坐了下去,结果刚坐上凳子,整个人顿时就摔在了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慕一!你没事吧?”李无恐忙去扶她。 江楼月一面忍不住笑,一面道,“对不起啊,我忘记告诉你了,你坐的那凳子只有三条腿。” “你把烂凳子放这儿做什么,为什么不丢掉!”初慕一气呼呼道。 江楼月言,“那可不行,说不定以后有用呢,哎呀哎呀。” 江楼月又上前把初慕一,压在手心下的一掌符拿了出来,他吹了吹上面的灰,说,“还好没坏,这也是有用的,初慕一你能不能看着点啊。” “你自己乱丢东西,杂乱不堪也不整理,还怪我?”初慕一骂到,“整个房间跟个猪圈一样!” “杂乱吗?”江楼月看了看四周,还颇为疑惑道,“没有啊,我觉得挺整齐的。” “……”初慕一气的翻了个白眼,道,“真不知道你是抽了哪门子风,好好的大庸不待好好的江府不要,偏跑到这穷乡僻壤里受这些苦。” “什么穷乡僻壤啊,这里,鸟语花香又有这么多好看的人,我是受苦吗我这叫享福。”江楼月“嘿嘿”笑着。 说话间,便有人端来几碟青菜和一盘花生米和番薯。 “看到没,我还有人伺候呢。”江楼月像是炫耀一般,又到,“来来吃饭吃饭。” 初慕一看着桌面这些寒酸的菜,道,“没有筷子怎么吃啊?” “筷子啊。”江楼月跑了出去,随便从树上折了几支树枝,在掌心搓了搓,递给他们笑道,“诺,这不是筷子嘛。” “多谢。”李无恐见初慕一不接,便伸手替她接下。 江楼月坐在他们对面,津津有味的吃着。 初慕一从脚到头的打量着江楼月,鞋子破的都露出了个脚指头,衣服也脏到不行,胡子拉碴不说,头发蓬松跟鸡窝一般。 江楼月觉得背后有点痒,便用筷子的另一头,戳了戳,然后继续吃饭,一根青菜掉在了桌面上,他随意的捡起来丢入嘴里。 初慕一皱眉,满脸嫌弃不已,曾经的江楼月是她记忆中一道鲜明的存在,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可眼前的江楼月,她觉得大庸的乞丐都要比他干净,忽然觉得那些美好的记忆变得黑暗了起来。 见初慕一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江楼月冲她笑了笑,还像猴子一样挠了一下咯吱窝。 初慕一都觉得,李无恐都要比眼前的江楼月,还要英俊了。 她翻了白眼,斥道,“江楼月!你能不能收拾一下你自己!” 气死她了,真真是白瞎了那么一张好看的脸,年少的悸动和美好,就像镜子一样被这样邋遢的他击得粉碎。 江楼月不以为然,言,“唉,反正也没人看,随意一点啦。” “你这是随意吗?你这直接可以叫放弃自我了!”初慕一气愤的骂着,“你看看你这个邋里邋遢的样子,大庸的猴子都比你要好!” “管他呢,舒服最重要,而且我邋遢吗?没有啊,我一月三次澡呢。”江楼月还吊儿郎当的说着,完全不在意。 初慕一差点气晕。 李无恐在旁边尴尬的笑着。 江楼月伸手从碗里抓过一把花生米,拿起一颗往天上一抛,然后张口接住,他一边吃一边又问,“我一年都没出去了,近来外面可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并未。”李无恐回道。 “谁说的。”初慕一说,“苍穹门和云氏下月十五的婚事难道不算吗?” 江楼月嚼花生的动作顿时一停。 “婚……婚事?”江楼月懒散的语气严肃了些。 初慕一言,“对啊,你这么意外做什么,他们成亲的事不是迟早的嘛。” 是啊,都是迟早的事情。 “也,也是。”江楼月语气失落,苦笑着道了句,低头继续吃花生米,可他整个却瞬间明显像打了霜的茄子,花生米也忽然好像失去了刚刚的味道。 初慕一有些羡慕道,“要说这苍穹门,还真是大手笔,那排面真是恨不得整个天下都知道,从苍穹门到武陵,一路上都贴着喜字,挂着红灯笼,而且听闻他们是要以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把云觅迎过去的。” “嗯。”江楼月食不知味的吃着花生米。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光这点,他就已经输的彻彻底底了,莫说这些,他就连参加她婚礼的资格都没有,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像极了一条可怜虫。 江楼月自嘲的笑了笑…… “江楼月,你真的不跟我们离开吗?要不你还是跟我们回大庸吧,我们一定会想办法保住你的!”初慕一道,她真的不忍心再看江楼月受这些苦,他从小到大虽不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但也是吃穿不愁衣食无忧的。 江楼月笑言,“踏上这条路,我就没想过回头,而且我也回不了头了,没事,我已给你们开了特许,想要看我可随时进来,好了困死老子了,老子去睡觉咯,回见。” 他转着笛子,悠哉的转身往回走去。 怎么可能回得去,一切都已经变了…… 江楼月坐在石头上喝着酒,自从知道云觅要成亲后,他便一天比一天颓废。 “老大,江公子是不是病了啊,要不您给看看?”旁边阿卓担心道。 苏浅浅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叹气言,“他这病我是医不好的,天下怕只有桃面仙子能够医好他了……” 这时跑来一人,对江楼月道,“外头又有人找您。” “这个初慕一和李无恐,不是说过,他们可以进来吗。”江楼月站了起来,烦躁又无奈的前往。 但是他走近一看,却发现来者并非初慕一和李无恐,而是云觅! 江楼月忙闪到了一边的巨石后躲了起来。 “江公子怎么了?难道是敌人吗?”阿卓警惕的问。 江楼月直摇头。 阿卓不解了,即不是敌人,怎么公子紧张成了这个样子。 “阿卓!”江楼月着急的问,“我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邋遢啊?” “没有啊。” “那就好。” 江楼月松了口气,刚欲走出去 结果阿卓又慢悠悠道了句,“是非常邋遢。” 江楼月忙收回了脚步,回头狠狠给他敲了一记“爆栗”,斥道,“你怎么说话说一半!” “我错了。”阿卓委屈的揉着脑袋。 第二百二十五章 花生酪 “阿卓,我待会儿开禁制,你把那位姑娘迎进来,但千万别往我哪迎,就带她随处逛,一直拖到我出现,知道了吗?”江楼月慌忙的说到。 阿卓不解问,“为什么啊?”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江楼月一脚给他踹了出去,然后扭头就往回跑。 阿卓上前,紧张的说,“这……这位姐姐,里面请。” 云觅看见一个黑影,窜了过去,她收回了目光,向他点头,走了进来。 她跟着阿卓,穿过黄沙满天的蛮荒,然后来到了寨子里。 “姐姐,你看,这里的每一颗树苗,都是我们种下的,这水井是江公子寻出的,还有这个这个……”阿卓使劲浑身解数。 云觅看了看那些少得可怜的田地。 蛮荒的回幽谷,土地贫瘠,水源匮乏,能够种出东西,其实已经很不易了,只是这些田地产出的东西,这么多人吃还是难为了些。 “你们江公子呢?”云觅问。 阿卓最怕她问这个,挠了挠头,说,“他……他在上茅房吧。” “……” “云觅。”苏浅浅忽然出现,叫了她一声。 阿卓顿时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见过苏前辈。”云觅向她行了一礼。 苏浅浅上前笑问,“一年未见,可还安?” “一切尚可。”云觅温和的回道。 见云觅和苏浅浅闲谈了起来,阿卓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 但他不解,这个姐姐好像还挺好的,比先前那个姐姐温柔多了,为什么江公子见到她,会那么害怕?怕到人都不敢见了? 而此时,另一边的江楼月,正疯狂收拾屋子,以前是不觉得自己的房间,居然真同初慕一说得那样乱的不成样子,收拾起来几乎要了他命了。 收拾完后,他已经是大汗淋漓,又赶紧跑去沐了个浴,从一堆杂乱的衣服中,翻出了几件干净的,然后又拿刀刮自己嘴边的那一圈胡子,最后从一个精致的盒中,拿出了那条洁如白雪的白色发带…… “糖糖!” 正在交谈时,云觅忽然听到了江楼月的声音。 转身看向去,只见江楼月一身鸦青色的衣衫,用白色发带束着一头干净利落的高马尾,额前两缕发丝,被吹拂着。 他笑容满面的朝她走来,亦如往昔一般温暖,意气风发。 阿卓却看得目瞪口呆,才那么一小会儿功夫,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你怎么来啦?”江楼月高兴的问到。 云觅回,“途径此地,便过来看看。” 苏浅浅笑了一下,蛮荒偏僻的,不论去哪都不会途径吧。 可江楼月偏还信了,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一到云觅面前,就没头脑了,人家姑娘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根本不过脑。 见苏浅浅笑了,云觅有些心虚的抠了一下手心。 “那你觉得怎么样啊?是不是被我打理还行?”江楼月直勾勾的看着她。 云觅点头,“嗯,很不错了。” “那我再带你,去看看别的地方。”江楼月兴奋的说着。 然后激动的给云觅各种介绍,云觅走在他身边静静的听着。 “我跟你说,我一开始来的时候,这里死气沉沉的,不过我一来啊,就把这里打理的生机勃勃的,是不是很厉害吖?”江楼月对云觅各种炫耀,胡吹海吹。 “嗯。”云觅微点了下头。 “哎呀!”江楼月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说,“你看看我,我都忘了你大老远而来,肯定又渴又饿,我还带你到处瞎逛,我应该要你去好好歇息才对!” “无妨。” “那不行,可不能饿着你渴着你,走走,去我家。”江楼月扯过她的袖子,拉着她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身后的石头后,露出了无数个脑袋。 “老大,那姐姐是谁啊?我怎么感觉,江公子在她面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人也不邋遢了,连胡子都刮了。”阿卓不解问到。 小秋也迷惑,道,“对啊,她是谁啊?你看把江公子高兴的,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么开心过,嘴都要笑裂了。” “你们江公子的心悦之人。”苏浅浅笑回。 “原来如此啊,难怪他一回家就各种捣腾。” “我说他怎么,开始收拾打扮了,还跑我这儿借梳子,搞了半天原是心上人来了。” “我之前还以为,先前那黄衣女子,是江公子的心上人呢。” “怎么可能,江公子之前都没这么激动过,眼下高兴的跟中举了似的。” 人群纷纷议论不绝,一个个有说有笑起来。 “云觅,请。”江楼月替她开了门。 云觅看向房中,里面整洁干净,地面一尘不染。 忽然,他的破柜子里掉出了一只鞋。 江楼月顿时感觉不妙,忙把云觅转了过去,说,“稍等一下!” 于是赶紧先进了房,关上了门。 门外的云觅笑了一下。 就在这一刹那,柜子里的衣服鞋子,顿时一股脑的掉了出来。 他收拾的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都塞在了里面,结果没想到柜门没关紧。 江楼月忙跑上前,又一股脑的往里塞,然后狠狠的给它关了上去。 他又忙跑去给云觅开门。 “进来吧。”江楼月故作镇静的说到。 云觅点头,走了进来。 这时,江楼月又忽然瞥见,桌边居然有只自己的袜子。 他赶忙一个箭步的冲上前。 “云觅坐这儿。”江楼月笑到,并保持微笑的,把自己的袜子踢到了床底下。 云觅坐了下去,江楼月给她倒了杯茶。 杯子都已经被他擦的反了光。 “你一个人,住的倒也干净。”云觅言。 江楼月道,“习惯罢了,虽然是陋室,但总不能邋里邋遢的过对吧,我啊最讨厌邋遢了,一天不沐浴就浑身不自在的那种。” 房外偷听的小秋和阿卓,一的脸难以置信怀疑人生,不约而同的想,敢情他们之前认识的那个,胡子拉碴头发打结,臭袜子满地丢的江公子,是假得不成? “糖糖,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去怎么样?”江楼月笑盈盈的问。 云觅点头,“好。” “那你想吃什么?”江楼月没想到她还同意,心里很是开心。 云觅不假思索言,“花生酪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江楼月笑道,“那你在这里先歇息,我这就去给你做去。” “嗯,谢谢,麻烦了。”云觅言。 “不麻烦不麻烦。”给她做饭,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又怎会麻烦。 他说着,兴高采烈的跑出了房。 做完花生酪后,江楼月觉得这样太少了,还得整点什么菜才行,糖糖好不容易开一趟,得好好招待,把最好的都拿出来。 “喂,我们这里,有没有什么肉啊?”江楼月问向旁边生火的小秋道。 小秋无奈道,“别提肉了,我都已经忘了肉味儿了。” “这样啊。”说起来,他自己好像都快忘了,这些日莫说吃肉,菜都快没了,最好的菜都是窝窝头花生米什么的了。 可那些菜招待招待初慕一他们还行,又怎么能招待云觅。 想着,他慢慢看向了外面院子里,正在扒土的小凤。 小凤是他偶然捡的小鸡仔,养了好些日,这些日来都是它陪着自己喝酒赏月,倾听自己的心声,自己与它是形影不离,它就像是自己的兄弟一般,缔结着深厚的友谊…… 过了会儿,江楼月给云觅端来了,花生酪和小鸡炖蘑菇,以及一碟青菜和花生米。 江楼月还特地为云觅削了双筷子和勺子 “云觅,来。”江楼月把勺子递给她。 云觅看着他问,“你不吃吗?” 江楼月摇头说,“我已经吃过了,你吃。” 其实是因为,小凤有点小,两个人吃根本不够,自己吃的话,云觅估计就吃不饱了。 他还是等会儿,去啃自己的窝窝头的好。 云觅吃了一口花生酪,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天底下,云觅觉得,还是江楼月的花生酪,最合心意最好吃。 江楼月的饭菜,每次她一吃,心里头那些堵塞的事情,总会淡一点轻一点,总会叫她心旷神怡,莫名的感到幸福温暖。 江楼月撑着下颚,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贪婪的看着她。 这些日子,他真的好想她,以前他觉得“思念成疾”只是说说而已,后来才明白原来想一个人,真的会想出病来,尤其是夜深人静时,那种时刻真是难熬无比。 云觅平时饭量很少,几乎几口就下了筷,但是每次吃江楼月的饭菜,总能吃得精光…… “江楼月,这个给你。”云觅从小挎包中拿出了一颗珠子。 江楼月接过,“这是……” “水猴子的妖丹,有了它,你就不用四处找水源了,可以把水引过来,你的水符不是不能饮用吗?”云觅解释。 江楼月笑了笑言,“还是你想得周到。” “江楼月。”云觅低垂了目光,缓缓道,“我快要成亲了,你可知?” 江楼月一愣,假笑着,说,“知……知道啊,恭喜你啊。” 恭喜你,终于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 江楼月说着,可心里却好似在滴血,其实他一点也不想恭喜她,他还恨不得去毁了这婚礼,可是他知道,这样她会生气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相信报应吗? 云觅攥紧了裙子,最后掌心又慢慢松开闷闷的道了句,“嗯,谢谢。” “不用谢,但是这个婚礼,我就不去了啊,其实我挺想去的,毕竟好朋友的婚事嘛,可是你也知道我和北月那小子有过节,我怕北月顾衡见到我会炸,我就提前贺喜了。”江楼月违心的说到。 云觅不语,看了看外面,道,“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 “啊?”江楼月也看了一下外面,不知不自觉竟然已经到午时。 “既然都这么晚了,要不……要不你在此处住一晚,明日再走吧。” 他只想再多看看她,等她嫁入苍穹门,他便再难与她相见了。 他尝试甚至是哀求般的挽留她。 可最终云觅还是摇了摇头,说,“我走了。” “那……好吧。”江楼月心里千般不舍,却又只能点了下头。 “告辞。”云觅起身,离开了他的家。 江楼月又忙追了过来,说,“我送送你吧。” 云觅不语,像是默认了。 江楼月低着头,走在她身边,二人没说一句话,就这么静静的走着,走的很慢,也不知是谁跟着谁的脚步。 可是再慢,再遥远的路,也终有结束的时候。 云觅忽然停下了脚步,说,“就到此处吧。” 江楼月抬头才发觉,已经走到了禁制的边缘。 他缓缓看向她,勉强笑着,言,“那我……就送到这里了,愿你们余生能够百年好合,平安喜乐。” “多谢。”云觅向他行了一礼。 江楼月也庄重的向她行了一礼。 然后,两人,一个向里一个向外,擦肩而过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云觅回了武陵,刚入房门,就看到桌面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金银首饰,和一套绝美的华贵喜服。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让奴为您沐浴更衣吧。”一穿着喜庆的老婆子上前来,恭维的说到。 “小姐,她是武陵,最会画新娘妆的人,有了她您一定是这世间最美的新娘子。” “抬举了抬举了,小姐本身就极美,老身不过是来锦上添花的罢了。” 云觅听着他们一言一语的说着,淡淡的说了句,“东西都退回去,说了不嫁便是不嫁。” “苍穹门你不嫁,你还想嫁到哪里去?”这时卫聆霜从外走了进来,问。 的确,对于仙门中来说,苍穹门无疑是一桩最好的婚事。 “母亲,可知,他曾如何待我?”云觅忽然反问。 卫聆霜冷笑,“我自然知道,那还不得怪你,要不是你不知矜持,人家又怎会看贬你?我看北月那孩子做得倒是对。” 云觅不语。 卫聆霜又言,“我知道,你不就是心里有气吗?那人家堂堂苍穹门掌门,向你下跪为你跪尽三千长阶,还不够你解气吗?你如今性子怎如此娇纵了起来,是谁把你惯成了这样!” “我没有,要求他这般。” 别人强行的祈求,她就一定要原谅吗?别人强行给的付出,她就一定要回报吗?这算什么?这和逼迫又有什么区别? “云觅,你不要在这儿蹬鼻子上脸,仗着北月顾衡喜欢你,就骄横任性了起来。母亲往日教你的那些,你都抛之脑后了?你以为婚事是你一个人的事吗?那是云氏和苍穹门的事情,是关乎我们整个云氏未来的事情!苍穹门你非嫁不可!” “母亲……”云觅捏紧了手心,低着头忽然问,“我一直很想问,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是您为云氏精心锻造的一把剑吗?” 她从来都没有感觉,自己是她的女儿,她为自己做的那些,好像都是为了云氏。 如果,她不是云氏的宗主,而她也不是云氏的大小姐,她还会爱她吗? 这是她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去给我沐浴更衣,不要错过明日的良辰吉时。”卫聆霜避开她的问题,斥道。 云觅苦笑了一下,抬头直视于她,坚决的说,“我,不嫁!” 如果,婚事都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那还有什么是她的事情,生而为人她非要作一把没有感情的利器吗? “那可由不得你。”卫聆霜念了一咒。 只见云觅的手上出现了一条条符文,一直顺着手腕蔓延而上。 “傀儡术……”云觅意外又心痛的看向她。 傀儡术是很难解的咒法,而且必须要在人身上,种下很久才能起效。 卫聆霜避开她的目光,冰冷的说,“早知道,你总有天,会忤逆于我,云觅,你也别怪母亲狠心,是你自己非要逼我使出这一招的。” 云觅沉默了下来,看着她的目光没有恨意,只有满满的失望和难过。 她的母亲,她一直放在心上,尊敬的母亲,居然在她那么信任的情况下,对自己下傀儡术,多么可笑……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为小姐,沐浴更衣!”卫聆霜命令道。 旁边的下人,忙麻利的带云觅去沐浴。 云觅身体无法动弹,眼神无光又空洞的,任凭他们摆弄…… 江楼月靠在窗户边,一坛又一坛的喝着酒。 苏浅浅走过来,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酒坛,道,“你冒死买来的酒,都要被你喝光了。” “怕什么,下次,再去买呗。”江楼月无所谓的说到,仰头又饮下一口。 苏浅浅叹了一气,无语道,“我说江楼月,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明明自己那么舍不得她,却还强装潇洒的让人家走了,要我说,你就该把她困在这里,让她一辈子也走不了。” “你不懂,我不想做逼她的事情。”本来他就已经很对不起她了,前世他一直都在逼她做她不愿做的事情,最后就把她给逼死了,他怎么可能还做得出…… “那你去抢婚啊!光在这儿喝酒有什么用?”苏浅浅训道。 抢婚?他也想啊,可是云觅那么喜欢他…… 江楼月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含着泪光,忽然问苏浅浅,说,“你相信报应吗?” “一半一半吧,你呢?”苏浅浅反问。 江楼月看向空中的明月,语重心长言,“我信,以前我本是不信的,直到我遇见了那个白衣姑娘,我知道,我的报应来了……” 他曾以为记得前世的记忆,是老天瞎了眼给的恩赐,当他明白对云觅的那份心思后,才知道老天一直明着眼的,因为他的报应来了,因为那些记忆,他迫不得已变得怯懦,不敢也没脸同旁人争云觅,他像一只怪物,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偷偷藏着那份心思,然后不断回忆那些罪孽,在罪孽中无尽的饱受折磨。 江楼月低眸,不由想着云觅现在在做什么? 应该是在梳洗打扮吧,他一直都很想看,云觅穿嫁衣的样子,那一定是世间最美的风光吧,可惜他是看不到了。 他想着她,想她穿着嫁衣,以他从未见过的面貌,坐进花轿,在一片片祝福声中,搭上北月顾衡的手,走出花轿,同北月顾衡拜堂,被北月顾衡牵入新房,他会掀开她的盖头,会抱她,会亲她,会…… 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她了,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会为那个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而他呢?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远远的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江楼月缓缓瘫痪的坐在了地上,悲痛欲绝的抱着酒坛,痛哭了起来。 云觅,他最喜欢的糖糖,是别人的了。 云觅,他最喜欢的糖糖,是他的了…… 黎明时,北月顾衡的迎亲队便到了云氏,云觅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云觅,我来娶你了。”北月顾衡温柔对面前,盖着红盖头的云觅道,并伸出来自己的手。 云觅被控制着,将自己的手心放了上去。 北月顾衡心里大喜,高兴的扶着她进了花轿。 随着欢庆的唢呐声,北月顾衡带着云觅,回了苍穹门。 踩着一路的花瓣,北月顾衡牵着她,来到了北月夫人面前。 旁边全是嘈杂的贺喜声。 “一拜天地!” 随着一声而下。 北月顾衡和云觅一齐拜了下去。 北月顾衡笑容满面,殊不知盖头下的云觅,却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一切都很顺利,北月顾衡还怕江楼月会来捣乱,布了很多人把守。 可喜的是,江楼月一直都没有出现。 就在最后一拜时,云觅却忽然立在了哪里,不动了。 “咳。”主婚的怕她没听见,声音提高了几分再次道,“夫妻对拜!” 可云觅依旧没有什么动作。 旁边的人诧异的看着,北月夫人有些紧张了起来。 “云觅?”北月顾衡轻轻唤了她一句,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云觅却反问,“北月顾衡,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这个……”北月顾衡看着周边的人,有些尴尬的说,“等拜完堂了,我们再说好吗?” “是啊是啊,等拜完堂了,新房里好好说嘛,有的是时间。”旁边意味深长的说到,引起一片别有深意的笑声。 北月夫人也有些急的劝道,“觅儿,堂拜完了,你想问他多少都行,先把礼行完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硬吗? 北月夫人都有些怀疑,这个盖着红盖头的人,是不是云觅。 云觅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个,知书达理识大体的人,怎会在这种场合忽然问说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话。 云觅不语,也不行礼。 卫聆霜正使劲控制着,刻着她生辰八字的稻草人,可是半天也没反应。 她便加大法力。 北月顾衡不想再这样僵持下去,便道,“好吧,你问。” “如果……如果那日救走半妖族的人,不是江楼月而是我,你会如何?”云觅问。 北月顾衡诧异,其他人议论纷纷。 半响,北月顾衡道,“怎么可能,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只有江朝溪才会做得出。” 忽然!云觅一口血从嘴里吐出。 卫聆霜面前的稻草人,顿时自燃了起来。 她没想到,云觅竟然,不惜以死,也要破了她的傀儡术! “云觅?”北月顾衡一惊,忙扶住她,紧张的问,“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吐血?” 其他人也被惊着了。 而接下来却更叫他们大吃一惊。 只见云觅她推开了北月顾衡,自己一把掀开了盖头。 “云觅,你这是做什么?”北月顾衡不解,甚至慌乱的看着她。 云觅嘴角带着血,对北月顾衡道,“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北月顾衡着急的问,“是不是因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北月顾衡握住了她的手,恳求般的说,“告诉我,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很想娶你为妻的!” 他把云觅的手,按在自己心间。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了,或者说,我其实从未喜欢过你。”云觅收抽了自己的手,转身提着衣裙往外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摘下头上那些繁琐的发簪,一一的丢落在地。 “云觅!” 北月顾衡撇下众多宾客,追了上去。 云觅便直接御风飞离了苍穹门,没有不舍没有犹豫…… “江公子!江公子!”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眼睛浮肿的江楼月,从一堆酒坛中爬了起来。 “干嘛啊。”江楼月开门,不悦道,“大晚上的还让不让睡觉了。” “不是啊,外面有人找你。”那人回。 江楼月无语,想肯定是初慕一他们,他烦躁的走去。 结果只看到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她背对着自己站着,一头长发披散在腰间。 “姑娘是……”江楼月迷惑的问了句。 她转身看向他。 江楼月呆了,这个人,居然是云觅!是他日思夜想的云觅! 江楼月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酒喝魔怔了,云觅按理说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啊?她应该在苍穹门,应该在和北月顾衡一处……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可她还是在自己眼前,那么清晰那么明亮,她画着明艳的妆容,眼角下的桃花记,被红衣衬的更加好看,他早知她穿红衣会很好看,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的惊艳。 淡妆浓抹总相宜,大抵说得就是云觅这般吧。 “云……云觅?”江楼月还是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 云觅道,“我逃婚了,现在无处可去,可以在你这儿避避吗?” 她逃婚了?她居然逃婚了!可她为什么要逃婚呢? 江楼月脑子里一片混乱,傻傻的点着头。 云觅走近了他,江楼月的心猛跳着,他好想跑过去抱住她,可是他不敢逾越…… “糖糖,你等一下。”江楼月跑进房里,着急忙慌的把酒坛什么的全都丢了出去,然后还换了个被褥,这才把云觅迎进来。 “我一时间也寻不到住处,就委屈你在我这儿将就一晚吧。”江楼月紧张的说到。 云觅浅笑了一下,说,“不是将就,已经很好了。” “那……那你歇息。”江楼月拉开罗帏道。 “嗯。”云觅点头上前来。 江楼月抱着另一床被褥,睡在了云觅床边的地上。 透过罗帏云觅瞥了眼地上的江楼月,安静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问了句,“硬吗?” “啊?!” 云觅道,“如果硬的话,我们可以交换睡,我睡地上也是可以的。” “害,没事,我以前光睡石头上都睡过,这根本不算什么。”江楼月笑道,“我这个人本来就糙。” 云觅笑了笑。 盖在身上的被褥,上面有着江楼月的味道,纵然单薄可云觅却还是觉得很暖。 而且他睡在旁边,也叫她莫名的心安。 她其实很容易担惊受怕,尤其是现在没了仙骨,她便更加夜不能寐,整夜的被噩梦缠身,哪怕有人在旁边,她也觉得害怕。 独独江楼月不一样,有他在她便觉得是最安全的。 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江楼月看向床榻,罗帏上印着云觅的影子。 他悄悄掐了一下自己,发现疼的要死,所以这不是梦,是真的。 云觅真的在自己身边! 可是她不应该会是在苍穹门吗?她又为什么要逃婚? 江楼月心乱如麻,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很高兴非常高兴,是那种失而复得的高兴。 他的喜欢的糖糖,还不是北月顾衡的,他还可以再看看她。 云觅迷糊中翻了身,一只手搭在了床边。 江楼月看着那白皙的小手,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 然后他马上翻身,假装睡觉,过了下听床上没动静,他又睁开了一只眼,忐忑的扭头看了下,发现她没有醒,依旧熟睡着。 江楼月再次翻身,面对她,盯着她的手看了许久,最后情不自禁撑起身子,闭眼凑上去轻吻了一下。 随后他又立刻缩回了被子里,在被被褥里摩挲着自己唇,偷偷开心…… 次日,阳光悄悄爬上了江楼月的脸。 他醒了过来,马上扭头看了眼床上,结果床上空落落的。 难道,昨天真是个梦?可是明明那么真实来着…… 江楼月失魂落魄走去开门,门打开的瞬间,就看到一袭红衣的云觅,站在院子里立于阳光中,像是寒雪中的一支红梅,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糖糖。”江楼月跑上去,问,“你什么时间醒了啊?” “刚刚。”云觅回。 “昨夜睡的可好?没有不习惯吧。”江楼月关切的问着。 云觅笑了一下,说,“尚可,你呢?” “我也好。”江楼月笑呵呵回,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开心的觉了。 “糖糖,你饿了吗?我却给你弄点吃的来吧。”江楼月殷勤的说着。 云觅点了一下头。 江楼月就喜滋滋的跑向厨房,可是他在厨房找了半天,也只勉强找到了几个芋头。 “云觅。”江楼月端着几个芋头过来,很是歉意的说,“我们这儿只有这个了,你将就的吃一下吧,晚间我定给你寻好的来!” 云觅笑了笑,说,“这个难道不就是好的吗?我喜欢这个。” “真的吗?那我给你剥皮。”江楼月熟练的扒掉了芋头的皮,递给她。 云觅接过吃了起来。 “听说,芋头烤着也很好吃。”云觅笑言。 江楼月道,“对,烤芋头特别的香!我最喜欢吃烤的了,要不晚间我给你烤几个?” “好。”云觅点头,嚼着软糯的芋头。 江楼月撑着下颚,满眼笑意的注视着她,见她偶尔会把发丝吃进嘴里。 他便起身拿来了一条黑色发带,然后走到云觅身上,帮她把披散的发丝,全部拢到后面捆在了一起。 云觅会心一笑。 用完膳后,江楼月便带云觅去了,一间没人住的小房间。 房间因为太久没人住,积了许多灰尘和蜘蛛网。 “糖糖,我看你还是在我家里待会儿吧,等我把这里收拾好了,你再过来。” 说着,江楼月便打了一桶水来,开始擦地摆东西。 云觅上前也拿着块布擦了起来。 “糖糖,你不用做,我来做就行。”江楼月见此忙阻止她,说,“实在太脏了,你快出去吧,别把你衣服给脏了。” “无妨。”云觅道,笑言,“两个人总要快些。” “那好吧。”江楼月见她如此坚持,变也就妥协了,关键是她对自己那一笑,每次她对他笑,他就拒绝不了什么。 于是两个人便一起打扫起了房间。 他们擦着擦着,就不小心撞到了对方的额头。 “对不起对不起。”江楼月忙道歉,给她揉了揉。 云觅笑道,“没事。” 江楼月对自己真是无语了,怎么一到云觅身边,他就有点笨手笨脚的,干什么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不好意思的对云觅笑着…… 后来,云觅踩上了一张凳子,结果没想到那凳子竟然是坏的,顿时整个人向后摔去。 刚好江楼月在身后,他一个转身便扶住了她的腰身。 两个人鼻尖猛的撞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的瞬间,江楼月忘了放开她,而云觅也忘了拿开撑在他肩上的手。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微妙,江楼月的心猛烈的跳动了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喉结动了动,整个喉间变得很是干涩。 看着云觅,他竟鬼使神差的闭上了眼睛,启唇向她吻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良师益友 他的呼吸很灼热,看着他的唇越来越近。 云觅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心也毫无章法的跳了起来,她的呼吸也不稳了起来,放在他肩上的手,渐渐抓紧了他的衣服。 她很乱很慌,但却又没有避开,明知不对,却情不自禁的等待。 “江公子!” 忽然传来了阿卓的声音。 江楼月和云觅顿时,像是被泼了冷水一般,马上清醒了过来。 他赶紧收回了放在她腰间的手,她也赶紧站好,两个人慌张的转身背对了对方。 江楼月悄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差点就坏事了,还好阿卓这小子来得及时。 江楼月啊就江楼月,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自己! 他在心里暗暗咒骂。 云觅低着头,晕红从脖子慢慢爬到了整张脸上。 阿卓带着一帮人而来,却不知怎的,感觉气氛有点古怪。 尤其是江楼月。 “江公子,你为什么脸,这么红啊?”阿卓不解的问到。 云觅一听,自己的脸就更红了。 江楼月上前给他后脑勺就拍了一下,说,“我热啊!” “哦哦。”阿卓委屈揉着脑袋,想热就热嘛,打自己干什么。 “你们这是要干嘛啊?”江楼月看着身边那一小屁孩问。 阿卓笑言,“我听说这个姐姐,要住在我们这里啦,老大就叫我们过来帮忙,老大还说云姐姐是我们的贵客,晚上还要特意办个宴席,为姐姐接风洗尘!” “不……不必了吧。”云觅转身过来言。 阿卓笑道,“不行的,老大说了,一定要!” “他们最热情好客了,你若是不同意,只怕他们要好几天不舒服。”江楼月无奈对云觅笑道。 云觅只好妥协了。 随后,他们便一起收拾房间。 阿卓把一抹灰擦在了江楼月的脸上。 “好你个臭小子!”江楼月不甘,追着他也要给他擦。 有了这群孩子便比刚刚还要热闹起来,打闹和欢声笑语时不时传出。 云觅看着江楼月同他们互相追逐。 “糖糖救我!” 江楼月被一群小兔崽子围攻,躲到了云觅的身后。 云觅无奈笑看着他。 到了晚上,寨子里挨家挨户,把最好的食物全部都拿了出来。 “江楼月,你不给大家介绍介绍,你身边的哪个人吗?”苏浅浅意味深长的说到。 “嗷,对!”江楼月站起来,尴尬道,“你看,我都忘了这茬了。” “我知道她是谁。”一个小孩儿说,“她是江哥哥的媳妇儿。” 江楼月忙咳了几声,道,“小屁孩,别乱说。” “难道不是吗?可是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啊。”小孩儿不解的说。 云觅攥紧了手心,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耳根子红了起来。 江楼月怕云觅生气,解释道,“不是不是,你们都误会了,她是我此生最最好的良师益友,是武陵云氏的大小姐云觅。” “哦~只是朋友啊。”苏浅浅阴阳怪气的说了句。 江楼月尴尬的笑着,心里生怕苏浅浅给自己抖出点什么。 “姑娘吃。”一位老者,给云觅盛了碗粥。 “多谢。”云觅道了声谢,舀了一勺,放入嘴里,顿时感觉嘴里疼痛难忍,之前为了强行冲破傀儡术,她不慎咬破了舌头,而这碗粥刚好又烫又辣。 可是,这碗粥已经被她吃过了,这里本来食物匮乏,若是丢了就太糟蹋了,云觅舍不得只能忍痛吃着。 “糖糖,你怎么了?”江楼月见云觅皱眉,小声的询问。 云觅摇头,道了句,“无妨。” “是不是粥太辣了?”本来他想问她,是不是太烫了,但是他想太烫的话,她是可以吹的,不是烫那肯定就是辣了。 反正他才不信,她的无妨。 云觅点了一下头。 “那你吃我的吧,我的白粥。”江楼月把自己的推给了她,又补了句,“没吃过的,干净的。” “那这碗……”云觅看着自己的辣粥。 “没事我吃。”江楼月端了过去,拿走了她手中的勺子。 “不行。”云觅道,“这个,被我已经吃过了。” “没事,我又不介意。”江楼月笑着舀了一勺吃进了嘴里。 之前她失忆的时候,自己还不是老捡她吃不完的东西吃,他都已经习惯了。 云觅有些不好意思,埋头吃着白粥。 江楼月一边吃一边想,现在自己吃的这个勺子,刚刚碰过云觅的唇,碰过她的舌,碰过她的齿。 这叫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之前亲她的那两次,回忆起那种甜甜的滋味。 他渐渐不由看向了云觅,看向她被粥沾湿显得很水润的唇。 “咳咳。”苏浅浅冷不防来了句,“某人眼珠子都快要,掉人家姑娘身上去咯。” 江楼月忙收回了目光,窘迫的埋头喝粥。 不过能够吃云觅剩下的粥,他也开心极了,普普通通的一碗粥,他愣是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用完膳后,江楼月送云觅回了她的房间。 “糖糖,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来找我。”江楼月道。 云觅点头,言,“路上小心。” “嗯。” 云觅合上了房门。 江楼月转身捂脸笑了起来。 糖糖在嘱咐我要小心,她在关心我。 江楼月心里开心到飞起,一步两跳的往回走。 “瞧瞧,你们江公子,那不值钱的样子。” 苏浅浅和阿卓躲在石后感叹到。 阿卓笑言,“等我长大了,要是能够讨到像那个姐姐一样好看的媳妇,我也能这样。” “臭小子还懂的挺多啊。”苏浅浅偷笑到。 阿卓不好意思道,“我好歹也十岁了嘛,再过一月我便十一了。” “哎呀,不知不自觉,你这小鬼头都快成小大人了啊。”苏浅浅揉了揉他的头,笑道。 江楼月躺在床上,被褥上还残存着云觅的味道,他抱着,脸埋在被褥里,笑容满面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江楼月早早的起了床,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便出了门。 路过的人,一个个惊讶不已,他们早就习惯了江楼月,天天起来蓬头垢面的样子,忽然间如此干净爽朗,倒叫他们有些不自然了。 江楼月一直在云觅房外转悠着。 “哟。”苏浅浅上前笑道,“这太阳是大西边儿出来了吗?我们江大公子竟起如此早。” “这不,睡不着嘛,就随便溜溜。”江楼月尴尬道。 苏浅浅调侃道,“是嘛,那你也是奇也怪哉,这么大个回幽谷,怎么就在这儿溜来溜去?还换了衣服束了头发,我看某人睡不着,是因为想佳人想得睡不着吧,但是我记得某人说过,不过是良师益友啊。” “害,苏前辈,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江楼月被说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难得看江楼月如此,苏浅浅嘲笑着。 这时房门打开。 “糖糖!”江楼月马上跑到了她面前,笑盈盈道,“你醒啦。” “嗯。”云觅点了下头。 苏浅浅含笑识趣的走开了。 江楼月陪着云觅一起吃饭,又给她添置了一张案桌,让她可以看看书写写字,他很喜欢看她认真写字的样子。 云觅写字的时候,他就会在一边,双手撑着下颚,歪着头眉间含笑的注视着。 “你说什么?云觅去了回幽谷!”北月顾衡难以置信道。 面前的人低下了头,道,“是,我是亲眼所见的。” “好,我知道了,退下。”北月顾衡闭上了眼睛,放在桌面的手捏成了一个拳头。 那人战战兢兢的退出了房间。 北月顾衡一把,将手边的杯盏扫到了地上,怒拍桌面。 他原以为云觅逃婚,只是在与自己赌气罢了,没想到她竟跑去了江楼月哪里! 江楼月现如今已经是众矢之的,恶名远扬,为什么她还要去他哪! 北月顾衡气的是目眦尽裂。 原以为云觅不会再与他有何瓜葛了,可没想到云觅竟然宁逃婚,也跑去了他那里,莫非云觅是为了江楼月才逃的婚?自己堂堂苍穹门掌门,竟比不过一个恶贯满盈的丧家犬? 北月顾衡眼中满是恨意。 忽然刮来了一阵风,房中的烛火被吹灭,整个房间顿时暗了下来。 一个人才床后走了出来。 “来者何人?”北月顾衡警惕的问到。 月光照在了那人的手上,他手中转着黑白棋子,笑言,“在下是来为掌门排忧解难的。” “哼,就凭你?”北月顾衡不屑一笑。 那人言,“掌门是否在为江朝溪之事而费神?” “你即知,也应明你解不了我的难。”北月顾衡追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知道,如何解琼芳禁制。” 北月顾衡不以为然,嘲讽道,“笑话,琼芳禁制坚不可摧,自古以来无术可解,你是在与我说笑吗?” “琼芳禁制的确坚不可摧,但并非无术可解,不过是知者少之又少,但不巧在下正好知道破解之法,只需要他的一丢丢的血。” 北月顾衡冷笑,“莫说血,连他人,我们都见不到,又如何得血?你这不是空口大话吗?” “我们见不到。”那人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意,缓缓说,“不代表大庸初氏的初姑娘见不到。” 第二百二十九章 踢毽子和躲猫猫 “你为什么要帮我?”北月顾衡质疑道,“你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我的确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绝对干扰不到掌门,不过一切由您决定,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说着他朝北月顾衡丢了个东西过去。 北月顾衡瞬间接住,一看竟是个卷轴。 “这里记载了,如何破解琼芳禁制之术解法,用不用看您了,那么在下便告辞了。” 那人说完,便消失在了房中。 北月顾衡看着手中的卷轴,陷入沉思…… 云觅看到一群孩子在那踢毽子,便忍不住看了几眼。 这时一个小女孩,拿着毽子有些羞涩的过来说,“姐姐,要一起玩吗?” “好。”云觅点了点头,弯腰拿过了她手中的毽子。 江楼月隔老远,就看到云觅在一堆孩子中,玩的不亦乐乎。 她很会踢毽子,毽子在她的脚下,时起时落,而且她还会花式踢毽子。 “云姐姐好厉害啊!” 旁边的小朋友一个个仰慕不已,拍手叫好。 江楼月上前也笑道,“云姐姐可真厉害。” 云觅停下看向他,他笑着对她挑了一下眉。 忽然一个旋转,云觅把毽子踢给了江楼月。 江楼月忙接住。 “要不,我们来比赛踢毽子如何?”忽然有个小孩提议道。 江楼月笑言,“我无所谓啊,看那个漂亮姐姐意下如何咯。” 所有的小孩便跑到云觅身边,拉着她的裙子说,“漂亮姐姐,可以吗?” “好。”云觅再次温柔的答应了他们。 江楼月和云觅都是会踢毽子的主,于是他二人分别带了一队。 江楼月跃起将毽子踢给了云觅,云觅从容接住踢了回去。 “糖糖!” 江楼月再次把毽子踢给她。 云觅笑容满面的抬脚踢了回去。 欢快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寨子。 苏浅浅看着江楼月和云觅,一个笑靥如花一个满面春风,不禁喃喃了句,“这才是孩子该有的样子啊,就这样吧一直下去,与世隔绝也无妨……” 踢毽子玩儿累了,又有人提议,“我们躲猫猫吧。” 这次他们学聪明了,都不问江楼月,直接问云觅。 云觅照旧顺从的点了头。 “云姐姐,真好说话啊。”阿卓道。 江楼月笑言,“她啊,是最好说话的人了。” 他向来知道,只要不是违背正规的事情,云觅向来有求必应,因为她懒得拒绝,拒绝又要说话。 不过,平日很少有人会有求云觅,因为云觅那生人勿近的样子,镇的他们不敢开口,但殊不知她是苍穹门外室子弟中,最好说话的人。 “那我来找你们。”阿卓主动请缨道。 其他人纷纷同意。 于是随着阿卓的倒数声中,一个个开始躲了起来。 云觅躲进了一张桌子下的矮柜中。 她才刚关上柜门,却又被打开了,江楼月错愕的看着她。 “好了,我来抓人啦。” 阿卓高喊道。 “来不及了,挤挤。”江楼月也钻了进去关上了门。 柜门一关,整个柜子里,便陷入了一片昏暗,只能依稀的看着对方。 柜子里很狭小,一个人还可以,但两个人便有些拥挤了起来。 云觅和江楼月不得已紧紧靠着对方。 黑暗,便使得其他感觉变得灵敏了起来。 鼻前萦绕着云觅的味道,她的发丝扫在他的手背上,引起一片酥麻。 “糖糖……” 江楼月看向了她,一手撑在了她身边,声音有些暗哑了起来,情不自禁缓缓靠近。 云觅也转过来看向他,后脑勺靠着柜子,已经退无可退,看着他离自己越近,她的心又剧烈的跳了起来,手下意识攥紧了裙边,眼中无措又紧张。 她不知道此刻,江楼月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感觉江楼月好像要来亲自己,于是她便鬼使神差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两个人越靠越近,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升了不少。 “找到啦!” 就在这时,阿卓忽然打开了柜门,开心的喊了句。 江楼月和云觅顿时惊恐的扭头看向他。 其他小孩发出了一声惊叹,其中一个人笑道,“哥哥和姐姐,不会在做什么羞羞的事情吧?” “没没有!”江楼月忙从柜子里爬了出去,慌里慌张的说,“小屁孩瞎说什么呢!” 云觅也出了柜子,满脸通红的说,“我……我累了,你们玩。” 说着,她便着急忙慌的跑了。 完了,她肯定生气了…… 江楼月看着她的背影,担忧的想到。 云觅跑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她靠着房门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然后上前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喝了下去。 他不过只是把你当做良师益友,你为什么总是不能控制住心跳呢? 云觅懊恼着自己,捂着自己狂跳的心口。 夜里,两个人在榻上,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对方…… 北月顾衡在初氏的前犹豫了半响,还是走了进去。 “不知北月少掌门,寻我所谓何事?”初慕一问到。 北月顾衡看了看她身边的人。 初慕一会意,支开了他们。 北月顾衡开口道,“云觅逃婚了。” “我知道阿。”初慕一言,“您该不会是觉得,她在我们初氏吧?” “我知道她在哪。”北月顾衡回。 初慕一不解,“你都知道她在哪,你为什么还要来我们初氏?” “因为你不知道。”北月顾衡道。 初慕一笑了一下,道,“这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在意她云觅的事情。” “她在江朝溪身边,你也不在意吗?”北月顾衡问到。 初慕一脸上一僵,顿时道,“不可能!” “不可能的事情,我不会说。”北月顾衡言。 初慕一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便不好了。 “我想你应知道江楼月的心思,他觊觎云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初慕一不悦道,“什么叫觊觎,你怎么不说,云觅她觊觎江楼月呢?” “总而言之,我看得出初姑娘,是喜欢江朝溪的对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初慕一没好气道。 北月顾衡回,“我只是觉得初姑娘对江朝溪的心思,可真是伉俪情深,就算知道他是诛仙神君也依旧喜欢于他,其实他变成这样我也不是很好受,毕竟我们都是共患难过的交情。” “所以呢?” “所以我想叫初姑娘帮帮我,我知道你可以见到江朝溪,届时请你帮我取一滴他的血来。” “你要他血做什么?” 初慕一质疑。 北月顾衡解释道,“解除琼芳禁制,我想初姑娘也不愿,如此与心上人生离吧,更不愿见他在哪穷乡僻壤里食不果腹,而这一切都是半妖造成的,我向你保证到时候禁制一解,我只要半妖一族和云觅,江朝溪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你觉得如何?” 初慕一确实不愿意看到江楼月,继续和半妖族纠缠在一起,不愿看到他被千夫所指,他明明可以光芒万丈,明明可以受人尊敬的,可是因为那些个恶心的半妖,弄的前途尽毁,在哪贫寒之地吃尽苦头。 “你此言当正?”初慕一不确信,问到。 北月顾衡言,“我堂堂苍穹门掌门,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初慕一沉默了会儿。 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说,“好,我答应你。” “多谢。”北月顾衡行了一礼,心里却在想,既往不咎是真的,但别人要不要他的命,他就不得而知了…… 一日,云觅见江楼月扛来了一大捆树苗。 “这是……”云觅不解。 江楼月笑道,“桃花树苗啊,我觉得这里还是太单调了,所以想多种一点桃花树苗,把这里变得和你们武陵一样美,可是……” 江楼月有些为难道,“我不太会种这树苗。” “我教你。”云觅道。 江楼月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笑道,“好!那我们就把树种你四周如何?” “随便。”云觅点头言。 于是江楼月就在云觅的指导下开始种桃树。 他负责挖坑,云觅便把桃树苗,放入。 “糖糖,等这些桃树开花,一定很漂亮吧。”江楼月开始憧憬了起来,想着等过几年,他和云觅便能坐在桃花树下,促膝长谈。 到时候满天的桃花花瓣,想想都觉得美。 江楼月忽然想起一句话来。 我想一转醒来,你一定在石桌边,沏一壶茶等一束桃花开…… “江楼月。”云觅缓缓道,“你踩我袖角了。” “啊?”江楼月忙低头一看,赶紧扛着锄头跳开,道,“对不起对不起。” 云觅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忙碌了一天,小树苗终于被种完了。 江楼月抬眼看到云觅额头还沾了点泥。 “糖糖,别动,我给你擦擦。”江楼月把云觅拉到了自己面前,用袖角给她仔细擦着。 云觅仰头看着他,江楼月发现她在看自己,便笑了起来,瞬间就甜进了云觅的心里。 云觅的笑容要命,那么江楼月的笑容却更要命。 一个温柔似水,一个甜如糖蜜,一个像晚间的月光,一个像清晨的太阳。 初慕一走来,便看到了这样亲昵的一幕。 没想到,你当真在此处! 第二百三十章 信仰 “云觅!”初慕一上前就破口大骂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撇下自己的未婚夫婿,跑这儿来勾人别的男人!” “初慕一,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江楼月当即冲她反驳到。 初慕一不服气道,“我难听?我看是你们做的太难看!不知羞耻!” “行了!”江楼月怒言,“初慕一,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是云觅不行!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云觅云觅,你就知道云觅,你迟早有一天要死她手里!”初慕一看向他身边默不作声的云觅,每次都是这样,仗着有人护着,就在那装无辜装可怜,明明自己气的要死还故作镇定无所谓的样子! 初慕一越看越气,忽然拔出了把匕首,斥道,“我要扒开你的心肠,看看你心里到底装的是谁!” 说着,她便朝云觅刺去。 “糖糖!” 江楼月忙搂过她的肩,一转避开了初慕一的匕首,可他的肩却被狠狠的划上了一刀。 “初慕一!你疯了?”江楼月怒气冲冲。 初慕一看着他受伤的手臂,言,“我都是为了你好……” 说着,她转身朝外跑了。 “这个初慕一……”江楼月无语。 云觅担心的问,“你怎么样了?” “啊?没事儿。”江楼月对云觅笑道。 可云觅还是不放心,非把他带到了苏浅浅那看。 “前辈,他没事吧?”云觅担忧的问着。 苏浅浅笑道,“放心吧,一点皮外伤,上点药就好了。” “我就说我没事嘛。” 离开苏浅浅家后,江楼月笑逐颜开的说着。 “你还笑?”云觅无语道。 “我开心嘛。” “开心什么?” 开心,你在担心我啊。 江楼月美滋滋的想到。 “江楼月。”云觅叫到。 江楼月照旧回,“我在。” “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了,那种攻击我完全可以躲开。”云觅认真对他说到。 其实江楼月自己也明白,可是每到那个时候,他总是来不及思考,总是下意识的去替她挡,这世间有三件事他无法控制,爱她,想她,为她挡伤。 那仿佛成了一种本能一般,是刻在骨子里无法改变的习惯…… “好吧,我尽量。”江楼月明知改变不了,但还是顺着她。 初慕一看着刀刃上的血,想,江楼月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等那些半妖除了你就能回到大庸了,就能回到我的身边了,我绝不能看着你就这么自甘堕落下去…… 夜里,云觅坐在石上仰头看着月亮。 蛮荒最好看的,也就是月亮了,或许是因为没有什么遮挡的,因此这里的月亮又大又圆。 “糖糖!”江楼月蹦跶到她身边,笑问,“你在干嘛?赏月吗?” “嗯。”云觅点头。 江楼月坐在了她身边,单手撑着膝盖,歪头看着她。 云觅有些紧张,不自然的问,“你干嘛……干嘛看着我?” “我没有看你啊,我在赏月。”江楼月笑嘻嘻道。 云觅指着前方,道,“月亮在那边,你看我这儿,看个什么。” “哦,我忘了告诉你,我有点斜视,你看似我在看你,实则我是在看月,一轮皎洁干净的明月。”江楼月笑言。 耍嘴皮子,云觅自知说不过他。 “江楼月。”云觅低垂了目光。 “我在。”江楼月含情脉脉的应着她。 云觅看向他认真道,“我要走了。” 江楼月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解着急地问,“为什么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是不是因为初慕一?她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她说话就那样,骂我的时候比这个还要狠。” “不是因为她。”云觅从地上站了起来,晚风吹拂着她的青丝。 江楼月也起身,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要走?你不是说要留在这里的吗?要住在这里的吗?” “我挺喜欢这里的,可是……”云觅低头,言,“我终究放不下云氏,放不下阿深,放不下我应该承担的那些责任。” “江楼月。”云觅抬头再次看向他,道,“有些事我终归要去面对,去解决。” “所以,你要回武陵?”江楼月问。 云觅点了一下头。 “可是你逃婚,你那母亲,不会放过你的。”江楼月担忧的说到。 云觅无所谓的说,“我知道,但她终归是我母亲,再怎么也不会要了我的命。” “可是糖糖,我……”江楼月欲言又止,他好想说,我不想你走,我想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可是他又想,自己凭什么留她?给什么理由去留她?以什么身份来留她? 云觅虽喜静,但却不是据于一区的囚中鸟,她有自己的海阔天空,有自己的远大抱负。 如果自己非要把她留在朝不保夕之地,跟囚禁又有何区别? 而且自己已经是身败名裂,难道还要搭上她的前程吗?这也不是他一开始的初衷…… “好吧。”江楼月低头落寞的说了句,又问,“你什么时候打算离开?” “明日。” 这么快…… 江楼月闷闷的回了声,“嗯。” 次日,云觅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她除了江楼月,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走的消息。 因为她知道那些人重情重义,因为她不喜欢分别的场景。 她更喜欢这样,静静的来静静的走。 云觅走出了房门,还没走几步,却又停下了脚步。 她低头笑了笑,说,“江楼月,来了,就送送我吧。” 江楼月慢慢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然后静静的走在她的身边。 “云觅,以后,你还会来吗?”江楼月试探的问了句。 云觅像是保证一般,言,“会的。” 江楼月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会的,他们还会再见面的,不论多久,只要还能再见面,对于他而言,就够了。 “我到了。”云觅言。 江楼月停下了脚步。 云觅走出了禁制。 “糖糖!” 一直沉默的江楼月,又忽然开口叫了她一声。 云觅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江楼月迈出了一步,却又收了回去。 末了,他对云觅道,“云觅,我就送你到这儿了,江湖道远,一路保重。” “你也是,江楼月。”云觅笑了一笑。 二人抱拳向对方缓缓一同鞠了一躬。 他们彼此沉默的看了对方一会儿,最后不约而同的转身,朝着两个方向慢慢走去。 没有谁的脚步是轻松的,每一步都是那般不舍那般沉重。 可是云觅她明白,自己必须要离开这里,不仅仅是因为云氏的责任,更是因为她要为江楼月谋出一条的道路,她要去改变世人对半妖的看法,让他们不用再东躲西藏,不用再被千夫所指,也许这条路会很远很艰难,但她会走下去。 以另一种方式,陪着江楼月走下去…… 江楼月呆呆的坐在石头上,仰望着天上的明月。 “唉……”苏浅浅走来,无奈道,“你说你,那么舍不得人家,却又眼睁睁的看着她走,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江楼月苦笑而不语。 他想起了曾经,前世时,他身处于地狱,地狱又黑又脏,他好害怕好孤独,后来他就遇到了那么干净的冷望舒,可是冷望舒却永远那副不可触及的样子,于是他就拼命想要把她拉下来陪自己。 现在他又仿佛回到了当初一般,又重新入了那肮脏寒冷的地狱,可是现在他不要她再入地狱了。 她是纯洁的白,白若沾了黑,是会消失的。 地狱太脏,他自己待着就好了,他要她就站在那纤尘不染的高台,这样至少在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还可以仰望她。 人这一生啊,就怕没有信仰,没有信仰的人生是浑噩的,云觅的信仰是云氏是苍生,而他的信仰便是她,只要她好好的,干干净净的,他这一生就不会浑噩,就算值得。 “你为什么不跟她走呢?”苏浅浅问。 江楼月摇了摇头,说,“会连累她的。” 他叹了声气,笑言,“糖糖的心很大,大的能装下了整个人间,我就不极她,我的心很小,小的只能装下糖糖一个人。” 所以我又怎能跟着她,成为她的累赘去连累她? “你要的东西。”初慕一把带血的刀刃,交给了北月顾衡。 北月顾衡接过,言,“多谢。” “希望少掌门能够信守诺言。”初慕一提醒道。 北月顾衡回,“自然。” 初慕一转身而去,北月顾衡看着手中的匕首,若有所思。 他又生了那么丝犹豫,想起往日那些事,他之所以这么厌恶江楼月,云觅是一方面的原因,其实他也明白还有另一部分原因,那就是江楼月活成了他想要活的样子,他也曾向往那样恣意潇洒的生活,说到底他是羡慕了嫉妒了,难道真的要因为自己的嫉妒,而要了江楼月的命吗?终究还是不忍了起来…… 后来,他听说云觅回了武陵,便马不停蹄的前去看她。 “云觅。”北月顾衡上前一下子抱住了她,激动的说,“你终于回来了!” “少掌门。”云觅推开他,言,“请自重。” 第二百三十一章 剿杀令 “你说什么?自重?”北月顾衡被她冰冷的话给击到了,怒言,“那你有自重过吗?你把我撇下,去和江楼月鬼混,你以为我毫不知情吗!” “所以呢?”云觅冷问,“所以少掌门,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他来自然不是兴师问罪的,只是想要见见她而已,北月顾衡克制住了自己心里的气,语气柔和了些说,“云觅对不起,我刚刚一时冲动,才说了气话,你别生气,我来是接你回家的。” “少掌门,这里才是我的家。”云觅认真道。 “不是的。”北月顾衡言,“现在苍穹门才是你的家啊,你忘了我们已经成过亲,我们是夫妻了,你是我的妻子啊。” “礼未行完,怎算夫妻?” “那我们回去,我们去把礼行完。”北月顾衡拉起了她的手。 云觅甩开,冷漠道,“我不想与你成夫妻。”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这么不愿意嫁给我?”北月顾衡怒不可遏道,“是不是因为江楼月!江楼月他有什么好的?他不过是一个被千夫所指的丧家犬罢了!” “他懂我,你懂吗?”云觅忽然反问。 北月顾衡不服气言,“我怎么就不懂了?” “不,你不懂。”云觅道,“你对我的一切都是未知。” “那还不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机会!”北月顾衡怒言,“每一次你都把拒之千里之外,你从来都只会对江楼月笑,你扣心自问可有对我那般笑过?” “我没给过他机会。”云觅道。 北月顾衡言,“我不信!” “你即不信,我也无需多言。”云觅又问,“你可知为何大婚之日,我会问你那样的问题?” “不知。”北月顾衡回。 云觅言,“因为江楼月如今走的路,原本应是我来走的。” “不可能,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了解你,你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背叛仙门的事情。”北月顾衡再一次抓住了云觅的手,恳求道,“云觅,我知道你一定还在生之前的气是不是?我给你道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北月顾衡,你为什么非要娶我?”云觅反问。 北月顾衡不假思索道,“因为喜欢你。” “那之前,你为何不愿娶我?” “因为那时……”北月顾衡解释道,“我还没有喜欢你,我听信旁人的谗言,误会了你。” 云觅道,“因喜我才娶我,以此类推,我也亦是不喜,才不嫁,所以你懂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北月顾衡握紧了她的手,言,“你是喜欢我的!你忘了你给我绣过荷包了吗?你忘了你曾经是那么的喜欢我吗?你是喜欢我的!” “不喜就是不喜。”云觅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生生抽了出来,转身决然离开。 北月顾衡看着她毫不留恋的离去背影。 他低头苦笑了起来。 最终,云觅还是成了他,就算跪尽三千长阶,也挽不回的姑娘了…… “江楼月!”初慕一急匆匆跑到江楼月,道,“你快跟我回大庸吧!” “怎么了?”江楼月不明所以。 初慕一急道,“他们又要动江叔叔他们的坟墓,我们阻止不了。” “可恶!这群不怕死的东西!”江楼月顿时就怒了。 他当即就跟着初慕一离开蛮荒。 只是过了一会儿行了段路后,江楼月又觉得不太对劲。 “初慕一,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江楼月怀疑道。 初慕一有些结巴回,“有?有吗?” “初慕一你到底什么事在瞒我?”江楼月当即质问,他现在敢肯定初慕一在撒谎了。 初慕一咬着唇,摇了摇头。 “根本没有人动我父母的坟对吗?你为什么要骗我?” 初慕一道,“你别再问我了,我不会说的。” “你不说我回去了。”江楼月转身。 “不行!”初慕一跑上前张开手臂拦住了他,说,“你不能回去!” “我偏要回去。”江楼月推开了她的手。 初慕一便一把拽住了他,着急道,“江楼月你真的不能回去,你回去会死的!” “我现在逗留在外,才会死吧。”江楼月无语到。 但是就在这时,江楼月忽感心口一阵绞痛,顿时一口血便猝不及防吐了出来。 “江楼月!你怎么回事啊?”初慕一忙紧张的问到。 江楼月一脸错愕,他也不明白,这时一支红色花火在空中炸开,江楼月知道那是苍穹门的剿杀令,而发令的方向正是回幽谷! 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立刻涌上江楼月的心头。 血都来不及擦的江楼月,立刻往回赶。 “江楼月你不能去!”初慕一继续拦着他。 江楼月怒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我……”初慕一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是!我已经和北月顾衡说好了,我取你的血破禁制,他就会放过你,我不想你再跟那些半妖过那种日子了,我想要你回到大庸!江楼月,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初慕一,很多事情已经回不了过去了,就像你娘和我父母不能复生一样。”江楼月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了,气道,“你简直糊涂!” 说着,他推开了初慕一,御剑而去。 当他赶到时,整个回幽谷火光满天,他们建的房中,种的瓜果蔬菜,他种的桃花树苗,通通被大火吞噬着。 四周围满了仙门中人,还有更多的人纷纷赶来。 “阿卓!”江楼月上前把躺在血泊中的阿卓抱了起来。 阿卓奄奄一息看向江楼月,道,“江公子,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可是我的生辰就快要到了啊,我还没……没有……娶媳妇。” 阿卓的手垂落在了地上。 “阿卓?你醒醒,你不会死的,你醒醒!”江楼月摇着他,拍着他的脸,可是他再也没有反应了。 “江楼月身后!” 耳边忽然传来了苏浅浅的声音。 悲痛中的江楼月,木讷的回头一看,苏浅浅忽然出现在眼前,三支箭飞逝而来直穿了她的身体。 “苏前辈!” 江楼月伸手接住了向后倒来的苏浅浅。 苏浅浅满手是血的推搡着他,说,“快走!不要再管我们了!” “不行,我说过要保护你们的,对不起……”江楼月自责不已。 苏浅浅笑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托你的福,我们才能够苟且到如今,现在我终于……终于可以去见他了……” 苏浅浅看着他,攥着他衣襟的手,却松开垂了下去。 江楼月手发颤的在她鼻前探了探,顿时像是什么垮掉了一般,然后手掌覆上了她的眼睛,向下轻滑。 她铜铃一般的眼睛,闭了上去。 江楼月看着四周,昨日还在笑靥如花的人,还在同自己打招呼的人,一个个都躺在了地上,躺在了粘稠的血泊中。 血腥味浓重的刺鼻,此时此刻昔日大庸的灭门惨案,同如今交叠在了一起。 他看着那些来势汹汹的仙门中人,就仿佛看到了当时屠他满门的妖一般。 “江朝溪!”李元武提着滴血的剑,对江楼月怒斥,“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江朝溪!你这个嗜杀成性,无恶不作的妖道,今日我们便要替天行道!” “大家一起上,把这个忘恩负义的妖道挫骨扬灰!” “杀了江楼月,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报仇!” “对,杀妖道灭诛仙!” “杀妖道灭诛仙!” “怎么回事?”初慕一想上去救江楼月,却被北月顾衡给拦着。 “北月顾衡!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初慕一质问。 北月顾衡言,“我是可以放过他,但我没说,可以让所有人放过他。” 初慕一这才后知后觉什么,惊恐的看向江楼月。 江楼月缓缓放下苏浅浅的尸首,起身满是愤恨的看向那些人,手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 “为什么。”江楼月喃喃着,“为什么你们总是不肯放过我们?我们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为什么非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还不是你自己作恶多端,我们不过是惩奸除恶罢了!” 周围的人纷纷道。 “惩奸除恶?作恶多端?”江楼月哈哈的笑了起来,看着这些围攻自己的人,说,“我承认,我曾经的的确确,做过许多恶事,你们如此待我,不过是希望看到我下场悲惨不得好死,那难道我上辈子的死还不够惨吗!” “你们有尝过,被老鼠一口口撕掉皮肉的痛苦吗?你们有感受过蛆虫在骨肉间蠕动的痛苦吗?你们知道骨头被一点点啃碎的痛苦吗?这样还是不够惨吗!还不够吗!!” 江楼月撕心裂肺的咆哮了起来,字字泣血,如诉如泣。 江楼月笑问着,“如果,这都不算不得好死,那你们告诉我,到底怎样才算不得好死!” “这……” 一时间,四周沉默了下来。 “剿杀令……” 云觅拿过桌面的剑,欲出门。 顿时就有好几个人围了上来。 “师妹。”佳念道,“师傅有令,禁足期间,你不得离开房门半步,尤其是今日。” “得罪了。”云觅上前打开了他们。 可是没想到,便有更多人的上前阻拦云觅。 第二百三十二章 寒江雪曲 “大家不要听这个妖道,在此妖言惑众本末倒置!” 人群中忽然有人道。 “本末倒置?”江楼月言,“那你们告诉我,你们口中的那些恶事,是我这辈子做的吗?我活着这十几年期间可有害过你们?我甚至还救了你们这些狗东西的烂命!” “你灭了濮阳宗父子,还有别人,难道不是草菅人命吗?”李元武咄咄逼人着。 江楼月反驳道,“是不是草菅人命,你自己不清楚吗?我江楼月此生,冤有头债有主,如何不是他们找死,我杀他们都嫌脏了老子的手!” “纵然他们有千般不对,那也不能杀了,那可是四条活生生的人命!”其他人驳着江楼月的话。 江楼月仰头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他们的命是人命,我的命就不是人命了?你们还不是口口声声要来诛杀我!才四条命而已,这里躺着的可是上百条性命,这个该怎么算!!” “我们这是在替天行道!怎能相提并论!” “没错,我们是替天行道,惩恶扬善,降妖伏魔解救苍生!” “你这妖道,休得在此胡言乱语!扰乱人心!” 江楼月听着周围的一片骂声,看着他们一张张面目狰狞的脸。 其实,每次看到眼下沦为众矢之的地自己时,他还是挺难受挺心塞的,可是一想到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己,那么就会是云觅时,他便不觉得难受了,还很庆幸这个人是自己不是云觅。 江楼月忽然想起,之前幻境中看到的场面了。 那个时候,云觅该是有都心痛啊,她舍了仙骨也要护下的人,倒头来却要对她喊打喊杀,要她去死,那个时候他的糖糖,该有多失望。 当所有人都做着同一件事,你只要稍微不一样,便成了你的错,而他们就会打着纠错的幌子,来对你人身攻击。 你看那些人,口口声声说要惩奸除恶渡芸芸众生,可什么是恶呢?其实他们也不清楚,他们只是把自己认为的恶称为恶,把那些不肯顺从他们的人称为恶,就像老鼠一样,就像毒蛇一样,他守护的也不是芸芸众生,只是那些诚服于他的人。 这个世界很奇怪,当它开始变得浑浊,清澈却成了一种罪…… 江楼月笑的越发大声,整个回幽谷都充斥着他的笑声,可是他的笑声却让人没有感觉到半分喜悦,反而叫人心惊叫人感到史无前例的悲凉。 就像是濒死的动物,发出的最后一声哀鸣。 更可怕的是,他笑着笑着就哭了,从眼眶中滴落的,却不是泪,而是一滴滴血珠! “你们这些人啊,口口声声说什么替天行道,其实有多少人是奔着我的十六夜笛的人来的,你们以为我不清楚吗?”江楼月又是笑又是哭的说到,整个人像是疯掉了一般。 “你胡说!我们才没有你这么阴险!” 众人立即反驳着。 “跟他费这么多话做什么,直接杀了他!” 李元武道。 “杀我?”江楼月吼着,“来啊!老子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如自己口中说的那样,刚正不阿表里如一!” 江楼月把笛子拿到了嘴边。 一声声刺耳的笛声,响彻云霄,方圆千里的飞禽走兽皆一像是癫狂了一般,慌乱逃窜。 无数只蝙蝠秃鹫黑压压的飞了过来,围绕着江楼月盘旋。 四周狂风大起,江楼月脸上挂着两道血泪痕,嘴角带着笑,看起来渗人无比。 四周的那些仙门中人,忽然像是失心疯了一样,互相攻击了起来。 “是寒江雪曲!这是璃暝昏的杀招!大家快捂住耳朵不要听!”北月顾衡大声说到。 所有人忙捂住了耳朵。 可是就算如此,他们还是能够清晰的听到,因为寒江雪曲进的不是耳朵,而是人的心。 李元武的眼睛忽然发红,持剑就朝李宗主攻去。 “武儿!我是爹啊!你在做什么!”李宗主一边躲,一边震惊的问到。 李元武笑道,“你个老东西,老子忍你很久了,可你却偏偏不去死,害得老子一直继承不了宗主之位,老子今日就送你一成!” “兄长!不可!”李元武上前阻拦,却被一脚踹开,李元武直接砍掉了李宗主的头。 “师妹,其实我早就想要得到你了!你就从了师哥吧。” “师哥,你干什么,放开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夫人,干了什么苟且之事吗?我不过是忌惮你的势力,忍耐着!” “哈哈,十六夜笛是我的,得到它我就可以一统江山了!” “贱人,为师对你这么好,你却看上那臭小子,我要杀了你!” “十六夜笛是我的!” 江楼月一边吹着笛,一边看着四周混乱不堪的人,看着他们互相攻击,血溅三尺,血腥的画面丝毫不亚于妖神的残忍。 寒江雪曲,可怕就可怕于,它能无限激发人心底隐藏至深的怨憎恨,贪欲恶,并吸收他们的恶念成为催动曲子的灵力,恶念越强曲子的威力便是越大。 无数道恶念源源不断的涌入江楼月的身体,江楼月感觉自己的理智也随着这些恶念,在渐渐支离破碎,曲子也越发尖锐,叫人听得毛骨悚然。 尖锐的声音,甚至让人听的头晕恶心。 四周杀得愈发凶狠,呼救惨叫声连绵不绝。 就在刚刚,他们还同仇敌忾的,要一道讨伐江楼月,可现在却疯狂的要至对方于死地。 这就是人…… 你们要我死,那我就拉着你们,一起陪葬! 江楼月绝望的嘲笑着那些人。 “江楼月!” 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那一群混乱的人群中。 江楼月通红的眼睛,呆滞的看着她。 云觅在一堆乱砍乱刺的人中,踩着地上的血水,穿过乌鸦和秃鹫走到了他面前。 她想要走得更近一点,可却被江楼月一身煞气,生生挡住了。 “你来了啊,糖糖。” 江楼月疲惫的冲她笑了一下,一颗血泪又从眼中掉落而出。 云觅声音发颤的说,“江楼月,你冷静点。” “糖糖。”江楼月含泪道,“我爹,我娘,阿卓,苏前辈,还有他们,都死了,我什么都没了……” “江楼月……”云觅心疼的看着他,现在的他万念俱灰,像极了当初赴死的夕雨,叫她害怕极了,她声音发抖的说,“你过来好不好?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江楼月摇了摇头,道,“我太脏了,会脏了你的衣裙。” “没事,我不在乎的!”云觅心急如焚。 江楼月破涕为笑,声音嘶哑的言,“糖糖,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说完,云觅手中的剑,忽然自己出了鞘,一下子飞到了江楼月的手中。 “江楼月!你想做什么!”云觅惊恐万分的说,“你不要做傻事!” 江楼月冲她笑着,像无数次那样,甜甜的笑着,可是他的眼中,却没有了曾经的阳光灿烂,而是一片死寂绝望。 “师傅。”江楼月把剑缓缓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泪眼婆娑笑道,“前世,是我逼死了你,是我把你拉下了圣坛,今生我还你一命,送你回圣坛,你看这样……” “江楼月!不要!!” 随着云觅一声凄惨的惊呼,无言剑抹过了江楼月的脖子,沾满了血的剑掉落在了地上,江楼月也应声向后倒去。 云觅跑上前,捂住他不断喷血的伤口,可怎么也都捂不住,血从她的指缝不断溢出。 江楼月看着她,启唇欲说什么,可是却是一口口的血咳了出来,咳了云觅一脸。 “师傅。”江楼月嘴里一面流着血,一面艰难的说,“你看这样,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忘了?” 云觅哽咽了起来,话卡在喉间说不来,整个都无法呼吸,只有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云觅挣扎了一下,咽下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话,她冲着四周呕心抽肠又心急如焚的喊着,“来人!救人!救人啊!谁来救救人啊!” 可四周的人,就这么呆滞或冷漠的看着。 云觅急的泪如雨下,一遍遍恳求着,“来个人,帮我救救他,救救江楼月!” 但却依旧没人理她。 江楼月见她哭的如此难过,还以为是自己的死相吓着她了,于是伸手用自己的衣袖,颤抖的擦着她脸上的血,一脸歉意的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云觅整个人惊慌失措,直摇着头。 “江楼月。”云觅抽泣的说,“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师傅一定会想法子救你的!” “不用救我,能够死在糖糖剑下,是我幸事。”江楼月握住了她捂在自己颈部的手腕,笑道,“师傅,江湖道远,一路保重,我就送您到这儿了……” 一口血再次从江楼月口吐出,握着她手腕的手落在了地面。 “江楼月?” 云觅唤了他几声,却再也没有听到,他那句温暖的,“我在。” 江楼月死了,那个会冲她甜甜一笑,会给她做各种好吃的,会永远冲在前方保护自己的江楼月,死了…… “江楼月!!” 云觅抱着他,椎心泣血的痛哭,撕心裂肺的叫着他的名字。 第二百三十三章 训尺 “师傅。” “冷望舒!” “云姑娘。” “云大小姐?” “云觅。” “糖糖……” 往事历历在目,云觅捂着他血都已经流干了的伤口,一双手全是他的血,她悲痛欲绝,泣不可仰。 那些人也逐渐清醒了起来,纷纷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都是江朝溪害的,是他的妖法!” “对,不能就让他这么死了,得把他挫骨扬灰!” 那些人又攻了上来。 云觅愤怒的把他们打开,她紧握着手中的剑,语气冰冷到极点的说,“想死的,就来试试。” 她看向他们,咬牙切齿道,“我云觅,在此对天起誓,人世间,谁敢动江楼月或者他家人一分,我必叫他永不超生!” 一道凌冽的剑光,在此把那些人打得直吐血。 后来,江楼月的遗体,被初氏的人带走,安葬在了江渝安夫妇旁边,因为云觅的誓言,没人敢再去为难,但他们不许大庸为江楼月办丧事,他们说江楼月罪大恶极,没有资格诵经超度。 云觅也被抓回了武陵。 天下着倾盆大雨,四周人撑着伞,站在一边,云觅跪在雨地中,一动不动。 卫聆霜握紧了拳头,“云觅你为了那孽障!无视门规,以下犯上,伤及同门!今日当着所有同门的面,给予你九十一道训尺,以示惩戒,你可怨?” 云氏训尺,乃是由黑竹杀青后而来,受者伤骨动筋在所难免。 云觅微微抬起了头,轻描淡写的回到,“不怨。” 卫聆霜拿过佳念一直奉着的训尺,对着云觅便打了起来。 光听那声音都感觉心惊肉跳。 可云觅却面如死寂一般,笔直的跪着,默默的承受,一声不吭。 要是换做旁人怕早就被打得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卫聆霜一边打着她,一边严厉的问,“这第一尺罚你自作主张逃婚,不顾云氏颜面,你可知错!” ——这位姑娘,方才在下不慎手滑,导致酒壶落下,惊着了姑娘,实在抱歉。 云觅攥紧了身下的衣裙,回道,“知错。” “这第二尺罚你禁足期间,私自出逃,你可知错!” ——姑娘,真真是巧,我们又遇见了,还记得我吗? “知错。” “第三尺罚你违背我令,偷交私友,你可知错!” ——的确的确,姑娘说的没错,我们也确实不算认识,毕竟姑娘应该都还不知我的名字吧,在下初氏江楼月,字朝溪。 “知错。” “第四尺罚你不分轻重,与妖为伍,你可知错!” ——你的家规,没规定不能随便打人吗? “知错。” “第五尺罚你违背我令,不好生思过,你可知错!” ——云大小姐,弄脏了你的衣裙,使您受到了惊吓,江某在此道个不是,方才在下实在是困意强袭,这才酿此过错,还望云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知错。” “第六尺罚你目无师长善恶不分,你可知错!” ——云大小姐,云觅,你理理我呗? “知错。” “第七尺罚你枉顾门规,伤及同门,你可知错!” ——你给我笑一个好不好,你一笑我就有坚持下去的力气了,你一笑我就觉得整个世间都会明媚,充满希望,好吗? “知错。” “第八尺罚你助纣为虐,相助诛仙世界,你可知错!” ——我命犯天煞,刚好,咱两谁也不怕谁,简直天生一对合作无间。 “知错。” 她一尺一尺的承受着,脸色也越来越不好,但她依旧除了那一声“知错。”,便再也没发出任何别的声音。 渐渐她的白衣都已经被渗出的血染得鲜红,血顺着他的手臂,慢慢流在了指尖。 都不用去掀开衣服看了,里面一定早已血肉模糊。 云深上前抱住了卫聆霜的腰,哭着说,“母亲,阿姐年纪尚轻,犯错实属难免,若是她能够知错知悔,就够了吧,再打下去会出事的!儿求求你,不能再打了,她已没有仙骨护身,再打阿姐就真的要废了啊。” 卫聆霜平息了一下怒气,再问,“云觅,我问你,此次所为你可知悔?” 云觅再度握紧了手心,看向她,掷地有声的回道,“云觅,不悔!” 其他人惊了。 卫聆霜眼中的怒气再次被点燃,指着她再次问道,“你再说一次,你知不知悔!” “云觅,不悔!”云觅依旧固执的说到。 “你!” 一道戒尺再一次狠狠的打在了她身上,紧接着又是连续几道,而且一次比一次重。 一点血逐渐从云觅的嘴角流了出来,落在了白色衣裙上。 “知不知悔!”卫聆霜不死心的再问。 而云觅也还是坚持说着,“云觅不悔!” 她说出这话时,流出了好多血来,原来她早就含了一嘴的血,方才那一点是她实在含不住了,才流出来的。 卫聆霜狠狠的再度打了她几下。 云觅“噗”的一声,喷出了血来,整个人也被打趴在了地上。 “云觅!你到底还悔不悔!”卫聆霜红着一双眼,吼道。 云觅艰难的从地上颤抖的爬起来,颤抖的端正跪好,继续咬牙说道,“云觅不悔!” 云觅不悔。 仅仅四字她迎来的伤害越来越重,可她却也越说越坚定。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素日不冷不热的云觅,居然用情这般之深。 知错是她,不悔亦是她,知错是真,不悔也是真。 突然,卫聆霜手中的训尺,生生给打断了,云觅倒在了地上,晕死了过去,血从嘴角渐渐流了下去…… 此次一战,李氏受到了重创,只剩下李无恐活了下来,但李氏外戚觉得李无恐不配继位于宗主之位,后来还是君骁带着一帮人包抄了李氏,迫使他们同意,至此李无恐便成为了一宗之主。 江楼月已死的事情,仙门百家奔走相告,他们甚至大办宴席欢庆,互相吹捧互相赞誉着,谁谁为这次除去人间又一大害,出了多大功劳。 宴会上歌舞升平,百家一片融洽,欢声笑语连绵不绝。 就在这如此欢乐的时刻,云觅却步入了云氏的寒室闭了关。 卫聆霜本不准她去,可是云觅却执意如此,她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她依旧油盐不进执拗不已,最终只能由着云觅。 在寒室中,云觅穿上了粗糙的麻衣,戴上了长长的白孝。 她持笔在纸上,一笔一画的写着江楼月的名字。 苍白的脸上,湿润的眼眶,泪一滴滴落下,砸在了字上,墨渐渐被晕开…… “云觅。” 门外又想起了北月顾衡的声音,自云觅闭关谁也不见后,这是他五十次来到此处。 他道,“你就出来见我一次也不行吗?江楼月就值得你这么喜欢吗?” 大门依旧紧闭,也没有一丝她的声音,就好像她也从这个世间消失了一般…… 三年过后,云觅终于肯出来一次,但不是为了见北月顾衡,而是因为宁采薇。 宁采薇看着走来的云觅,她依旧披麻戴孝,人也瘦下了一大圈。 “云姑娘……”宁采薇泪目。 云觅问,“宁姑娘,寻我所谓何事?” 或许是太久没有说过话了,云觅竟感觉有些生疏自己的声音。 “我太担心你了,所以想来看望看望。”宁采薇言。 云觅宽慰道,“我很好,不必挂念。” “嗯。”宁采薇点了点头,又从自己怀中拿出一个物件,恭恭敬敬的递给她,笑言,“云姑娘,今日是你生辰,这是我的生辰礼,请你务必收下。” 云觅接过,打开包裹着的红布,里面是一个栀子木镯。 “我也没什么,贵重的礼物可以送出,这是我亲手刻的,还望云姑娘莫要嫌弃。”宁采薇道。 云觅对她笑了一下,说,“我很喜欢,谢谢你宁姑娘。” “你喜欢就好。”宁采薇高兴道,又言,“时辰不早了,我也偷来至此,得回去了。” “一路保重。”云觅向她行了一礼。 宁采薇回礼点了头,然后转身一步步慢慢走去。 可是没走几步,她又忽然跑了回来,泪眼婆娑的问,“云姑娘,我……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云觅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宁采薇一下便扑入了她的怀中,云觅比宁采薇高了个头,因此宁采薇显得格外娇小。 她紧抱着云觅,哽咽的说,“云姑娘,你以后一定要开开心心的,采薇祝你平安喜乐事事顺遂……” 不知为何,云觅总觉得她的话,有点像是诀别一般。 “宁姑娘,你怎么了?”云觅迷茫的问到。 宁采薇擦了一下眼泪,离开了她的怀抱,看向她笑言,“我没事,只是太久未见姑娘,有些触目伤怀,不过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笑着,可一滴泪,去又掉落而出…… 后来云觅又闭关了两年之久,再也没有见任何一个人了,因为她没法再同那些害死江楼月的人客套,更不想去见那些“凶手”! “你当真想好了?一旦开始,你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嗯。”宁采薇站在桌边,桌上放着一个碗,她手中拿着个竹筒,她坚定无比的点了下头。 第二百三十四章 奉我血躯 “可是这样值得吗?” 宁采薇缓缓言,“我这一生啊,本就是不值得的,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我娘本就在宁氏处处遭白眼,有了我之后活的更是艰辛,不久便郁郁而终,我呢又愚蠢,什么事都做不好学不会,我时常在想,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间,我来的这个世间究竟是为了什么,直到我遇见了云姑娘,我才知道……” 她浅浅笑了起来,含泪道,“原来我来此走一遭,就是为了见她,为了与她相遇,能够与她相识一场,是我三生有幸,我记得儿时我曾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宁采薇讲道,“拈花佛祖欲将衣钵传于弟子,于是召集弟子到讲坛前,手中拈着一枝鲜花面向众弟子默默无语,弟子们不解佛祖的心意,默默相对不断猜测,只有弟子大迦叶看着佛祖手中的鲜花,微微地笑了起来,于是佛祖也笑了将衣钵传给了他。” “什么意思?” 宁采薇笑而不语。 什么意思?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我拈花一朵,众人皆笑我痴笑我傻,只有一人看了我手中的花,微微地笑了起来,于是我也笑了,而这人最终成了我的知己。 宁采薇抬起有些发抖的手,看着手中的竹筒,闭眼忽然就猛的朝自己的心口插去,血从竹筒源源不断的流出,滴入了碗中。 她整整接了半碗之多的心头血,然后浑身冒着冷汗,面如白纸的拿着碗,跪在了地上,咬牙趴在地上手指沾着血在地面,画起了那副已经练习过无数次的符咒。 当最后一笔画完后,碗中的血也刚好用完,她也再也站不起来,只能倒在地上,气若游丝一字一句的艰难的说: “信徒宁氏采薇,引灵为路,舍罔生,弃轮回,凝汝之魄,奉我血躯,换汝重生!!” 刹那,地面的符咒发出了一阵强光,四周狂风大起。 江楼月明明眼前一片黑暗,忽然有一束光照了进来,然后宁采薇便出现在了那道光中。 “宁姑娘?”江楼月不明所以,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能见到宁采薇? 宁采薇笑言,“江公子,回去吧,有人还很需要你。” “可是我已经……” 江楼月话还没说完,宁采薇便突然又消失了。 紧接着,他感觉背后猛的一痛,是被什么踹了一脚一样。 正想时,背后又被人踹了一脚。 操!那个想死的,连老子都敢踹! “艹!是那个狗逼崽子!”江楼月起身就破口大骂,“他娘的不想活了吗!” “你说什么?”面前一老婆子,一脸诧异。 江楼月一下子给愣住了,然后他的连就被那老婆子狠狠扇了一巴掌。 只听那老婆子恶言恶语道,“好你个宁采薇,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敢这么跟我说话!” 宁采薇? 江楼月迷茫,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茫然的环顾着四周,他才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庙中,庙里又脏又破积满了灰尘,四周的烂门窗上贴满了纸符。 他上前扯下一张,还没来得及看,那老婆子,上前又蛮横的踹了一脚过来,道,“看什么看,小姐叫你去伺候,还不赶紧的!” 说着揪起了他的耳朵,就往外拽,给他拽到了一个房前。 老婆子松开了江楼月,恭敬的对里面说,“小姐,人带来了。” “叫她进来。”里面悠悠的传来了一声。 江楼月愣在门口。 “进去啊!耳朵聋了!”老婆子给他一推,江楼月顿时摔了进去。 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他妈的穿着条裙子!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再往身下一摸,顿时目瞪口呆。 江楼月抬头,看到房中有面铜镜,于是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铜镜前一照。 里面出现了宁采薇的模样,江楼月刹那一脸惊恐,向后退了几步。 难怪老婆子一口一个宁采薇,他还以为那老婆子脑子有问题。 没想到,他竟还真成了宁采薇! 江楼月掐了掐自己的脸,把脸皮扯的老长,事实证明是货真价实的。 不是,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我怎么活了?还变成了宁采薇的样子? 江楼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难以置信。 “宁采薇,你干嘛呢?” 背后传来了声质问。 江楼月转身看去,才发现房中还有两三名女子,质问他的女子,是一位鹅黄色衣服,长得还算可以的豆蔻少女,她趾高气扬看着他,这让江楼月不由想起那个总喜欢,在身上挂一串铃铛的丫头,莫非这天底下的大小姐都是这般的吗? “她就是宁采薇啊?”另外一名女子问到。 黄衣女子回,“对啊。” “那她岂不是这个宁府的大小姐?” 黄衣女子轻蔑一笑,道,“什么大小姐,现在宁府都是我们向家在掌管,她不过只是个挂名的大小姐,实则不过是个低贱的婢女罢了。” “啊,那宁小姐,自己愿意吗?” “怎么不愿意?她还特别乐意呢,对我还感激涕零的。”黄衣女子像叫狗一样,对江楼月勾了勾手指头,说,“宁采薇你过来。” 江楼月缓缓向她走去。 另外两名女子嘲笑道,“还挺听话的。” “那是自然,她可是我最听话的一条。”黄衣女子看着走到身边的江楼月笑道,然后她抬起了自己的一只脚,说,“宁采薇看到没,我鞋脏了,给我舔干净。” 江楼月笑了笑。 黄衣女子当即怒言,“笑什么笑?你是活腻了吗?还不快给本小姐舔!” 谁知江楼月一脚,踹翻了她所坐的凳子,黄衣女子顿时摔得四脚朝天。 其他两名女子立马起身,一脸惊讶的看着江楼月,黄衣女子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 “哎呦呦。”江楼月故作惊讶,忙道,“您怎么摔了呢,快快起来。” 他向她伸手,做出要拉她的样子。 黄衣女子握住了他的手,可还没站起来,他又马上松开,顿时又摔了一跤。 江楼月嘲讽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愣着做什么!”黄衣女子气急败坏道。 另外两名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把黄衣女子才地上拉了起来。 黄衣女子怒不可遏道,“好你个宁采薇,居然敢耍我!” 说着她便朝江楼月甩了一巴掌过来,江楼月伸手一档,那耳光便甩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黄衣女子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楼月,更加气愤的喊着,“来人来人!” 侯在外面的下人便跑了进来。 黄衣女子指着江楼月,愤怒的说,“给我把这个活腻了的小贱人,给本小姐按住!” “是!”下人们便纷纷上前。 江楼月一下子闪到了水盆旁边,泼了他们一身水,黄衣女子也没来得及躲开,溅了一身。 “宁采薇!” 黄衣女子气得把桌上的茶杯朝他丢去,江楼月一脚给她踢了回去,正好砸到了她的脑门上,砸红了一大片。 “啊!!” 黄衣女子一声尖叫,咬牙切齿道,“宁采薇!你死定了!” 江楼月一步跳出了房门,冲她们嘲讽一笑。 “愣着做什么,抓她啊!一群饭桶!”黄衣女子咆哮着。 下人忙又扑向江楼月。 江楼月几步就跑了,于是黄衣女子带着一大帮人,满院子追江楼月。 可江楼月就像只猴子,上蹿下跳,根本抓不住。 只见他一个回旋踢,踢在了那老婆子的身上,老婆子臃肿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把黄衣女子一下子挤到了水池中。 “救命!救命!”黄衣女子在水里慌乱的扑腾。 那些人又赶紧拿竹竿什么的去救人。 江楼月站在桥上,笑的直不起腰,一面笑,一面道,“就凭你还想抓住小爷?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哈哈哈哈。” 说着又是一阵嘲笑。 “江楼月?” 正当他笑的开心时,耳边忽然想起了初慕一的声音。 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扭头看去初慕一正戴着面纱,立于桥下。 她居然还戴面纱? 江楼月记得,她是最不喜欢戴面纱的,初慕一巴不得世间所有人,都能够看到她的美貌,所以她从来都不会戴这些遮面的东西。 初慕一一脸诧异的看着她,眼前人明明是宁采薇的模样,可是她的言行举止为何会那么像江楼月,尤其是她刚刚的那句话。 “江楼月,是你吗?”初慕一一步步走上来,声音有些发颤的问到。 “啊?”江楼月指了指自己道,“初姑娘是在问我吗?我怎么可能是江公子啊,我是宁采薇呀,你不认识我了?” “你不是江楼月,那你为什么要说刚刚的那句话!”初慕一激动的说到。 江楼月笑了一下道,“我就随口一说罢了,怎么那句话不能说吗?”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时又来了个老头子,穿着宗主的衣衫。 “爹!”刚被捞起来的黄衣女子跑上前去,一边哭一边道,“你要给女儿做主啊,宁采薇她欺负我,还把我推水里去了!” “采薇,你怎能如此待你表妹。”老头子气质问道。 表妹? 第二百三十五章 赴宴 原来这女人是宁采薇的表妹啊,不是,那她爹怎么穿着宗主的衣裳,原宁氏宗主呢?这宁氏的位置,怎么落不到他们一个外戚手上啊,宁氏不是还有两位公子的吗? 江楼月想不明,面上无辜的说,“表妹,你在说什么啊?明是你自己掉入水中,怎赖到我身上了呢?” “你胡说!是你推的吴妈妈,我才会被撞下池的。”黄衣女子没想到,她倒打一耙,着急的说。 “表妹。”江楼月故作哭腔,言,“你看你都说了,是吴妈妈撞的你,那吴妈妈都肿得跟头猪一样,我如此娇弱又如何推得动她呢?” 比心机?江楼月心里不屑,他的花楼可不是白逛的。 “不是的!”黄衣女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 老头子气愤道,“行了,都回房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黄衣女子低下了头,不甘的转身离去。 “那我也告退了?”江楼月试探的问到。 老头子不耐烦的点了下头。 “且慢。” 江楼月欲走时,初慕一道,“我此次前来就是为寻你而来的。” 江楼月转身看向初慕一,问,“寻我?不知初姑娘寻我所谓何事啊?” “苍穹门为外室弟子办了场离门宴,你应该知道吧。”初慕一言。 我知道个屁。 “知道啊。”江楼月回。 初慕一道,“我来寻你,一道去的,宁姑娘应该不介意吧?” “能够结交初姑娘这等友人,采薇自然是愿意的。”老头子忙道。 江楼月也只能顺势点头,言,“对对,我乐意至极。” “那就好,明日,我们便一道启程吧。” “啊?哦,好。”江楼月勉强笑着…… 江楼月走在路上,朝前方一扫地的人,问,“我房间在那啊?” “房间?”那人指了指前方,说,“哪里啊?怎么这个也要问,你该不是傻了吧,算了算了,你赶紧走吧,离我远点可别牵连我。” 江楼月摇了摇头,走进了他指的房间,进去才发现居然只是间柴房,角落铺着张被褥,比狗窝还要寒酸。 看来宁采薇的日子,是真心不好过,竟比李无恐的还要凄惨几分。 江楼月上前,坐了下去。 他伸手探了探自己的内息,发现内息竟是一样的,他的灵力都在,也没有仙骨。 可是这明明是宁采薇的身体啊,按理说他应该只有宁采薇的灵力才对。 江楼月想不明白,向后躺了下去,翘起了个二郎腿。 “气死我了!”黄衣女子回到房中,便大发雷霆,道,“这个宁采薇,居然敢反咬我一口!真是反了天了!来人把她给我抓来,本小姐要打断她的腿!” “小姐,只怕不行。”一旁的丫鬟道,“明日她还要陪初姑娘,前去苍穹门赴宴,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动她……” “赴宴?”黄衣女子言,“正好,本小姐要她有去无回!” 黄衣女子恶狠狠的说,“敢戏弄我,宁采薇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房门被打开。 江楼月坐起来,只见那老头子走了进来。 老头子见他如此姿态,有些意外,半响,言,“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不知指的是那件事?”江楼月心里想,老子知道个屁,到现在他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头子语气立刻变得危险了起来,说,“宁采薇,怎么难不成,你还要去苍穹门告状不成?” “这个……自然没有。”江楼月随口回了句。 老头子的语气这才好点,道了句,“算你识相。” 说完,他甩袖离去。 江楼月冷笑了一声…… 次日,江楼月不情不愿的跟着初慕一上了路。 行了一段路程后,初慕一忽然质问道,“宁采薇,你去江楼月的坟地做什么?” “啊?”江楼月一愣。 宁采薇曾经去过我的坟地? “你不要告诉我,你没去过,如果你没去过,那这个……”初慕一拿出了一个荷包,说,“如何解释?它是你的吧。” 江楼月拿过,问,“你又是在何处拾得这个的?” “自是江楼月的坟前。”初慕一质问,“所以,你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 难道这和我现在的处境有关? 江楼月心里琢磨着,嘴上说,“我……我去祭拜一下。” “仅仅是如此?”初慕一怀疑道。 江楼月言,“当然,不然,我一个弱女子还能干嘛。” “江楼月是诛仙神君,世人都巴不得把他挫骨扬灰,你为何还要去祭拜他?”初慕一还是质疑。 江楼月解释,“江公子虽然是诛仙神君,可他也曾经助过我,我这个人向来爱憎分明,祭拜一下又何妨?” 初慕一冷笑了一下,言,“那还算你有点良心。” 江楼月尴尬僵硬的笑着,心里想着,再这么下去可能就要穿帮了啊。 可以自己现在这么个情况,还是不要暴露身份的好。 一来为了自己的安全,二来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 自己这身份一旦暴露,只怕在仙门百家中,又要掀起一阵腥风,只能在宁采薇的名义下先躲躲了,待自己查清一下这些奇怪的来龙去脉再说…… 到了客栈后,江楼月点了碗葱花面,就坐在桌边一脚踩在凳子上,抖着腿滋溜的吃着。 “好吃,差点饿死老子。”江楼月擦了一下嘴,结果看到初慕一,满眼质疑的看着自己,而周边的人也是议论纷纷。 江楼月这才想起,他现在是个姑娘的身份。 于是赶紧把脚放下,坐得端正了些。 “宁采薇。”初慕一道,“我怎么感觉,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啊?有吗?毕竟几年没见了嘛,有点变化也不奇怪。”江楼月赶紧道,“我去歇息了,初姑娘你慢用。” 说着马上往楼上而去。 他躺在了床榻上,蹬掉了自己的鞋子,喃喃着,“妈的,做女人真麻烦,我怎么就变成了个女人了呢?” 江楼月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突然他又坐了起来,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两块铜板,看着手心中这少得可怜的铜板,别说赴宴了,估计还没到自己就要被活生生饿死了。 得找个赚钱的路子去。 江楼月穿上了鞋,在大街上乱逛,见前方又一赌坊,便欣然走了进去。 “大大大!” 江楼月一脚踩在桌面,撸起袖子在人群中喊着。 “这是谁家姑娘啊?” “这年头姑娘都这么彪了吗?” 背后的人议论纷纷,江楼月全神贯注的看着盅。 一看是大,江楼月顿时拍了一下大腿,笑到,“看嘛,老子就知道是个大!来来把钱拿来。” 江楼月笑逐颜开冲着场上的人道。 “好特别的姑娘。” 楼上一男子,徐徐摇着折扇,饶有趣味的看着底下,赌钱的江楼月。 江楼月不一会儿就赢了一大袋银子,然后抛着钱袋喜滋滋的离开了赌坊。 结果在半道,未想竟遇到了几个醉汉,他们见江楼月孤身一人,便起了歹念。 “哟,小娘子一人走夜路,不害怕吗?” “对啊对啊,要不哥哥送你回去?” 他们不怀好意的向江楼月伸来了手。 江楼月刚欲动手时,忽然传来了声,“住手!” 只见刚刚在楼上的男子,跑了过来,他把江楼月护在了身后,斥道,“光天化日之下,尔等竟敢调戏民女,成何体统!” “你……你谁啊?哪里来的臭小子?”醉汉质问道。 男子轻蔑一笑,道,“我乃礼部尚书长子顾长枫是也,尔等还不快行礼。” 醉汉们纷纷笑言,“你说你是礼部尚书长子,你就是啊,有什么证明吗?” “自然,这……”顾长枫摸了一下自己的腰,发现令牌居然不见了。 “什么证明?”醉汉问。 顾长枫言,“你等等,我在找找。” “我看你是唬人的吧!”醉汉们纷纷围了上来,轮起拳头道,“敢戏耍老子,老子让你好看。” 说着拳头便砸向了顾长枫,在距他的脸只有一毫之间时,江楼月忽然抬起一脚,就把那醉汉给踹飞了。 其余两个,他也不费吹灰之力,撂倒在地。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几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醉汉,忙跪在地上求饶。 “叫什么姑奶奶,叫老子爷爷!” 江楼月没好气道。 “爷爷,爷爷饶命。”醉汉忙改口,磕着头。 见他们还算听话,江楼月也就不为难他们了,道了句,“滚。” “是是是。” 几名醉汉忙仓皇而逃。 顾长枫拿着扇子,看得目瞪口呆,在他眼中,江楼月仅仅是个瘦弱娇小的姑娘,而她却能徒手撂倒几名壮汉,不得不叫他感到惊叹。 “多谢兄台了。” 江楼月冲他道了声谢,虽然他没帮什么忙,但有心也不错了。 说完江楼月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姑娘!”顾长枫追了上来,问,“姑娘武艺超群,不知师从何方?在下顾长枫,敢问姑娘芳名?” “没师傅,没名字。”江楼月敷衍的回到,并言,“别跟着老子了,回你家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争辩 说着继续往前走。 “这姑娘路子好野啊。”顾长枫喃喃了句,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又笑了起来。 江楼月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的打。 妈的,是不是谁在骂老子,操。 江楼月暗骂着。 忽然,他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妖气。 有妖? 江楼月忙寻味而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传来了一声呼救声,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手顿时被人抓住。 江楼月扭头一看,竟又是他。 “姑娘,快跑,后面有妖怪!” 顾长枫着急忙慌的牵着江楼月,把她拽进了一条巷子里。 “额……其实……”江楼月欲说什么。 顾长枫忙打断他说,“姑娘莫要出声,否则叫那妖怪听见,便要寻来了!” 江楼月不语,指了指他后面。 顾长枫不明所意,回头一看,妖兽硕大的脸几乎要凑了上来。 “啊!!” 巷子里,刹那传出了顾长枫的惊叫。 “哎呀走开。” 江楼月扶额,推开了他,一张符拍去,妖兽顿时被镇的后退了几步。 妖兽被激怒,攻向于江楼月。 江楼月没有剑防身,只能暂时避开它的攻击。 “原来这位姑娘,竟是仙门中人。”顾长枫痴痴看着江楼月。 妖兽攻击不到江楼月,便向顾长枫攻去。 江楼月见他像个呆子一样杵在那,道,“顾长枫!” 顾长枫这才回神,可妖兽已经扑了过来。 这时,一把银剑飞逝而来,击退了那妖兽,然后它飞入了一姑娘手中,那姑娘御风而来,落在了地面。 江楼月定睛一看,正是云觅! “云……”江楼月激动的欲喊她,可是却又怯了,躲了起来偷偷看她。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袭白衣,桃花倾面不琢粉饰,只是眼眸比以前更加清冷了起来,发间也没有仅系着一条白色发带,而是多了一朵小白菊。 云觅环顾着四周,开口问向顾长枫,言,“你可见过什么人?” “啊?我只见过一个姑娘,她……”顾长枫转身一看,早没了江楼月的影子,“咦?那姑娘呢?” 顾长枫一脸迷茫。 “师姐!”这时又来了几名云氏弟子,她们上前同云觅道,“那妖兽,往那边逃了。” “嗯。”云觅应了一声,拂袖飞离…… 江楼月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能够再次见到云觅,他既开心也沉重。 他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她,她现在的生活过得如此安宁,如果他再次出现在她的人生中,是不是又要把她推向风口浪尖? 罢了,江楼月想,自己如今身败名裂,劣迹斑斑,若是与她相认,届时若身份暴露,只怕又要牵连她,还不如不相认,反正对于她而言,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就安安静静的不要打扰吧。 到时候查清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宁采薇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就把身体还给宁采薇,若是不行那就去悄悄的守着她,让她可以安安稳稳的度完此生…… 云觅看着前方已经被自己诛杀的妖兽尸体,她走上前轻抚上妖兽头上的那道符伤,若有所思。 几日过后,初慕一和江楼月,终于到了苍穹门。 “慕一。” 李无恐朝他们走来。 他穿着宗主的衣衫,比起五年前,确实稳重了许多,自信了许多,没了之前那种畏畏缩缩的感觉。 “见过宁姑娘。”李无恐向江楼月行了一礼。 江楼月回了一礼。 “一路而来,还好吗?”李无恐温柔的问向初慕一。 初慕一点头,笑回,“尚可,你呢。” 二人被苍穹门的下人,带到了上坐,而江楼月则被带到了下坐,最角落的位置。 毕竟宁采薇人微言轻。 不过正和江楼月心意,在角落他还舒服自在些。 江楼月看着初慕一和李无恐,他俩好像比之前,更加亲密了起来,不过想来也是,自己的记忆还停在五年前呢,五年了肯定更加熟悉了。 不一会儿,云觅和北月顾衡一同走了进来。 他俩怎么会一道? 虽然知道,他俩现在还是一个未婚一个未嫁,但看着他们一起,江楼月心里还是不舒服。 他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云觅向角落的宁采薇,看了一眼,方才她的动作,竟叫她感觉像极了江楼月? 宴上人们互相寒暄客套着,云觅还是犹如往昔一般,一言不发。 北月顾衡一面与人交谈,一面看着云觅,他把云觅安排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这些年,他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云觅,一直希望能够让她回心转意。 她闭关,为江楼月守孝三年,这些事他都知道。 他心里很不舒服,但他不急,他会慢慢来,反正江楼月已经不在了,他相信总有天,她会像以前一样重新喜欢自己的。 交谈中,不知是谁提起了江楼月。 于是场上便开始骂声一片。 许家公子说,“前些年,我还遇到了个崇拜江朝溪的人,那人到处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被我给狠狠收拾了。” “这个江朝溪,还真是害人不浅!” “可不是嘛,误人子弟。” 顿时又是一阵阵骂声。 江楼月无语笑了一下。 “别人做的坏事,是他所为?”一直沉默不语的云觅,忽然开口质疑。 许家公子立即说,“虽不是他所为,但那人是崇拜他之人,就跟他有关系,他没有做好正确的引导。” “引导?那不是父母,先生所能做的事情吗?”云觅冷问。 另一人起身言,“云姑娘,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吧。” “照你们之言,我若崇拜阁下,那么他日若我犯下命案,是否阁下替我担?”云觅看向他们言。 许家公子冷笑,道,“你杀人,与我何干?你我不过是同窗罢了。” “同窗都不能担,那素未谋面之人,就能担了?”云觅争辩着。 许家公子不服气反驳,“怎么就素未谋面了,贼人都说了,是江朝溪跟他们说,女人只能生个孩子不过是个玩物罢了,玩玩儿又怎样。” “阁下是亲耳听到江楼月所言?”云觅问。 其他人便帮着那人说,“就算不是亲耳听到,根据江朝溪以前的行事作风,他为诛仙神君时就夜夜笙歌,转世成为江朝溪时也是花街柳巷的常客,说出此等言语也不足为奇。” “我没有,听到江楼月,说过这样的话。”云觅攥紧了手心,坚定的说到,“江楼月也绝不会说出此等宵小之言。” “云姑娘这是何意?”那人反问。 云觅言,“宵小之言,只有宵小之辈所能出。” “云姑娘的意思是说,我们是宵小之辈?”他人冷笑了几声,嘲讽道云觅,“传闻云姑娘与江朝溪关系非浅,此前我们大家都不太相信,毕竟云姑娘一直都是世家小姐的楷模,为人洁身自好,可如今见来传言似乎非虚,也好趁着大家都在,云姑娘倒是好好与我们说说,你与他之间是关系。” “各位,还是莫要再谈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北月顾衡见此赶紧圆着场。 可许家公子却还是不肯罢休,说,“少掌门,我们也是为你抱不平,相当初云姑娘公然逃婚,将你和云氏颜面尽扫,让你成了整个仙门的笑话,我们也是很痛心啊,现如今她还帮着那十恶不赦的江朝溪说话,真是叫人无比寒心。” “就是,江朝溪恶贯满盈,害了我们多少仙门中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初氏念及旧情,也就不说了,但云姑娘在此为他对同门恶言相向,未免太不妥了吧。” 云觅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桌上的茶杯水壶碎了一地。 四周七嘴八舌的声音顿时没了,一个个惊讶的看着云觅,这出乎意料的举动。 江楼月心里被深深的触动着,云觅是个什么人,她是,初慕一曾经那么说她,周边的人曾经那么误解过她,都懒得为自己辩解一句话的人。 她向来沉稳端庄,遇事一直都是冷静自持,无论前世今生皆是如此。 可是现在她却为了他,与那么多人辩解,为了他,公然的大发雷霆。 云觅起身踩过地上的碎片,毅然离开了宴会。 “云觅。”北月顾衡欲追,可却又撇不下这么多的宾客,只能收回了脚步。 初慕一看向宁采薇的位置时,发现竟没了人影。 云觅离开了宴会,只身来到了曾经的学堂。 学堂中只有月光带来的一点点光明,很昏很暗。 云觅走到了江楼月,曾经的位置上,轻抚着他的桌面。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趴在桌面上睡觉的江楼月。 江楼月躲在暗角,看着云觅,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 他看到从她的眼眶中,滴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难道,云觅在想我? 若是换做平常,他都不敢这样想,但是此情此景,他真的觉得云觅在想自己。 他好像上去问问,是不是这样。 可是他克制住了,他不想打扰她,不想去扰乱她现在平静的生活。 每次,他的出现,总会给她带来很多不幸,前世一样,今生亦如此。 云觅靠着他的座位发着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冲突 江楼月静静的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爬在了自己脚背上。 江楼月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只老鼠。 “我的妈呀!” 江楼月吓得顿时跳了起来,一个箭步跑到了云觅身边,抓着她的袖角,紧张的指着前方说,“老鼠!云觅有老鼠!” “宁姑娘?” 云觅低头诧异的看着,蹲在自己身边,扯着自己袖子挡眼睛的江楼月。 完了。 江楼月这才反应过来,缓缓站了起来,尴尬的打招呼,道,“云……云姑娘,好好久不见啊。” “嗯。”云觅上下看了他几眼,言,“好久不见,你可还安好?” “我,我挺好的啊,身体健康吃嘛嘛香。”江楼月笑道。 “可是……”云觅欲言又止,有些犹豫的说,“我听闻,你父亲及兄长死于非命……” 江楼月笑容顿时一僵。 宁采薇父亲和兄长死于非命了? 江楼月这才算是明白,为什么她那个三叔,会成为宁家新宗主了,敢情都死了啊。 尴尬…… 江楼月只能又赶紧叹了声气,故作沉重言,“其实我的确不是很好,但是没办法,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着不是吗。” “宁姑娘说得是。”云觅道,“听说凶手还未寻着是吗?” “额……应该没有,吧。”江楼月含糊的回答着,心里慌的不行,生怕穿了帮。 “云姑娘。”江楼月岔开话题,小心翼翼询问道,“你方才,是在想谁吗?” “没有。”云觅回了句。 江楼月顿时有些小失望,他还以为她在想自己呢,看来是多想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哭了呢? “云姑娘,我刚刚看你掉眼泪,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吗?”江楼月又问。 云觅摇了摇头,言,“天色不早,我去歇息了,告辞。” “哦……那告辞。”江楼月无奈只好回了句。 云觅从他身边走过…… 深夜,许家公子睡的正熟,窗户忽然被打开,一阵凉风吹了进来。 许家公子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的去关上了窗户。 转身时,就突然看到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坐在桌前。 “什么人!”许家公子紧张的质问到。 那人一脚踩在凳子上,慢悠悠的说,“白日里不是讨论本君挺欢的吗?怎么眼下本君在你眼前,你竟不认得了?” 宁静的苍穹门,忽然传出了一声尖叫,众人只见许家公子穿着里衣,连滚带爬跑出了自己的住处,慌里慌张的嚷嚷着,“有鬼!有鬼啊!我看见江朝溪鬼魂了!江朝溪要来索命了啊!” 北月顾衡带人去房里一看,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然而许家公子却被吓得大病了一场…… 江楼月离开苍穹门,避开初慕一想要独自回去。 走到街上时,忽闻一股酒香,他已经五年没有喝过酒了啊。 江楼月肚子的酒虫开始强烈的作祟了起来,于是他最终还是打了一壶酒出来。 他拔掉酒塞,闻了闻,忍不住赞了句,“香!” 说着便仰头喝了起来。 初慕一远远见此番景象,脑海中江楼月喝酒的样子,与眼前相互重叠了起来。 “宁采薇!” 初慕一叫了一声。 江楼月一听初慕一的声音,顿时呛了一下,于是赶紧跑。 “给我站住!”初慕一马上追了上去。 江楼月一路挤过各种人群,却愣是甩不掉初慕一。 初慕一长鞭一挥,缠住了江楼月的脚,顿时江楼月五体投地的摔在了地上。 “死江楼月!你还给我跑!”初慕一上前怒言。 江楼月坐了起来,道,“你眼睛里是长蛆了吗?我是宁采薇哪里是什么江楼月呀。” “你不是江楼月,你跑什么?”初慕一质疑。 江楼月无奈道,“因为你在追我啊,你追我我不跑吗?” “我不管,你跟我回大庸去,我一定要好好查查你!”初慕一五花大绑的把江楼月绑了起来。 因为现在的宁采薇实在太可疑了,这说话这做派跟江楼月是一模一样! 江楼月死后,有一件很奇怪的事,他的尸身虽然冰硬,但却一直都没有腐败,前些月他的尸首被盗走,这件事她没有声张,因为她怀疑江楼月是不是重生了,这也是她为何会去找宁采薇的原因。 如今看到眼下宁采薇,她是越发怀疑她是不是江楼月假扮的。 反正江楼月也会那么多奇门怪术,也许就有她不知道的,可以把人变得跟另一个人一模一样的法子呢? 正在她盘算着时,就听到江楼月,声嘶力竭的喊着,“救命啊!没天理啊!初氏大小姐强抢民女啦!” 看到四周人都看向了自己,初慕一有些难堪了起来,低声警告道,“闭嘴!” 结果江楼月喊得更欢了,初慕一只好把他拽到了客栈。 这时他又刚好看到云觅等人,于是忙叫着,“云姑娘救命!初慕一要杀我!” 云觅被叫声吸引了过来。 “初姑娘这是何意?”云觅看了眼,她身边被绑着的江楼月问。 初慕一言,“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闲事,回你的武陵去吧。” “还请初姑娘不要为难于宁姑娘。”云觅客气的说着。 初慕一冷笑一声,道,“我要是偏要为难于她呢?” “那就得罪了。”云觅忽然出手。 初慕一顿时和她打了起来,虽然云觅没了仙骨,可是初慕一依旧不是她的对手。 几招下来,初慕一便接不住了。 云觅落在了江楼月身边,解开了他身上的鞭子,然后上前还给初慕一。 初慕一一把夺过,有些气愤。 云觅然后上了楼梯。 初慕一恼怒的对江楼月吼着,“你给我过来!” “初姑娘。”云觅的师妹沈落见此,忙缓和气氛道,“不知宁姑娘,可是有何得罪初姑娘之处?” “不关你的事,你们云氏的人,果然都爱管闲事!”初慕一话中带刺的说道,也不知道是说给沈落听,还是要说给立于楼梯前的云觅。 就在这时客栈的老板走了过来笑道,“几位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老板,我们要住店。”沈落谦和有礼的说道。 “小姐。”此时初慕一身旁的一人,上前轻言,“方才我已经问过这一整条街了,好像就这家有房间。” “既然如此,我们也要住店!”初慕一说到。 老板看了看他们又有些为难的说,“既然各位都要住店,那一人一间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得劳烦各位挤一挤了。” “挤?凭什么要让我们挤,把她们赶走!”初慕一不满意道。 江楼月扶额,果然还是照旧的霸道,不讲道理啊。 “小姐无妨的。”一直同初慕一说话的婢女,似乎还是怕与云氏起干戈,忙道,“我们挤一挤就好了,小姐你一人住便好。” 初慕一听此,这才善罢甘休。 于是双方便付了钱。 沈落转身对江楼月道,“宁姑娘,若您不嫌弃,今晚就且先,委屈你同我挤一挤吧。” “额……”江楼月还没说。 初慕一一听便着急忙慌上前道,“她跟我睡好了,不需要你们瞎操心!” 跟她睡?那还了得? 而且她们似乎还没有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吧。 “我我要跟云姑娘睡!”江楼月忽然从她二人中间,跑了出去来到云觅身边。 “宁姑娘。”沈落上前,有些为难说,“云觅师姐,她不习惯与人触碰,你还是跟我来睡吧。” “我不要!我不要!”江楼月开始假装撒泼起来,嚷嚷着,“我就要跟云姑娘睡!我就要!” 沈落为难的看着云觅。 云觅轻描淡写了句,“无妨。” 无妨?所以就是同意了? 莫说沈落,就连江楼月他自己都惊讶了。 虽然他是嚷着和她一起,但也是抱着十分之一的希望,来说的。 没想到她居然同意了? “走了。” 云觅轻言了一句,江楼月又才意识到她是同自己说的,所以她是真的同意了,不是自己听错的。 见云觅已经往上走了,江楼月赶紧跟上去。 “你给我回来!”初慕一一鞭子又朝江楼月挥去。 云觅神手一接,然后也没有回头看她,只道,“初姑娘,夜已深,早些休息。” 说着便松开了,继续往上走,江楼月回头看了她一眼,就一同步入了房间。 留下呆住的云氏子弟,以及怒不可遏的初慕一,她紧握着手中的鞭子,眼中都要蹦出火来。 云觅关上了房门,气氛忽然有些尴尬了起来。 “额……方才,多谢云姑娘,出手相救啊。”江楼月致谢着。 云觅看着他沉默了会儿,问,“你与初姑娘有了什么过节?”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哪里没做好,冒犯了她吧,你也知道,她动不动就爱发火什么的。”江楼月言。 云觅未语,走到了案桌边,一面铺纸一面道,“我有练字的习惯,你若困了就且先去歇息便好。” “没事,我也不困。”江楼月走到她身边,注视着她,她的一举一动对江楼月来说,永远都是那么好看。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这个人,我要了 江楼月看得入迷,不知不觉就趴在了桌面上,双手撑着下颚看着她。 云觅持笔的手一停,也看向了江楼月。 四目相对,顿时叫江楼月回了神,他忙慌乱的拿过桌面上的墨锭,说,“我我,我帮你磨墨。” 说着边磨,边对她笑了起来。 云觅忽然想起以前,在上国画课时,江楼月拿着张白纸走到她身边,说,“云大小姐,你画这么好看,帮我也整一幅呗。” 云觅那时,并不是很想理他。 他就一直在自己旁边转悠,还故意提高音量的说,“哇塞!云觅你这画也太好看了吧!简直就是栩栩如生,五光十色五颜六色啊!” 云觅最终耐不过他,帮他画一幅。 他就像现在这样,趴在旁边给她磨墨,她每次要沾墨时,他就仰着头对她傻笑。 云觅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练字。 过了会儿,云觅放下了笔,脱了鞋子躺在了床榻上。 江楼月也忙脱了鞋袜睡在了她旁边。 “云姑娘。”江楼月偏头看向平躺着的她,问,“你睡觉都不脱衣服的吗?” “在外,我喜欢合衣而眠。”云觅闭着眼睛,回道。 “原来如此。”江楼月语气平淡的说着,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一想到自己现在竟跟云觅,躺在同一张榻上,他就忍不住兴奋又激动。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和她一起睡过,但是失忆时和没失忆时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心里的悸动要多上好几分,自然紧张也涨了很多。 江楼月低眸看着她的手,自己的手便慢慢挪了过去,食指动了动他想牵,可是半天还是没有牵上去。 “云姑娘?” 江楼月凑近她耳边,轻轻叫了一声。 云觅没有什么反应,像是睡着了。 他侧身盯着她睡颜看,就像一场梦一样,他真没有料想到,自己还会有与她共枕眠的一天,江楼月看了半响,最后困意来袭便也就睡了过去。 而云觅却睁开了眼睛,她看向了身边已经熟睡的江楼月。 她也缓缓向他侧过了身来,很小很轻的说了句,“欢迎归来,江楼月。” 云觅含泪一笑…… 清晨,江楼月下意识的摸了摸身边,感觉空荡荡的。 他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从床上坐起来。 “醒了?”云觅立于窗前,浅笑的看着他,早风徐徐的吹着她的发丝,她已经穿戴整齐,不同的是发间没有再戴那朵小白菊了。 “嗯嗯。”江楼月有些木讷的点头。 云觅言,“水已经打好了,洗漱吧,我先下去了。” 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江楼月下了床,伸了个懒腰。 昨晚,我竟和云觅睡了一个晚上耶,而且刚刚他好像还是枕的云觅的枕头,所以昨晚他不会是和云觅枕在同一个上面的吧? 江楼月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捂脸偷笑,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而事实还真是这样,到了半夜时,江楼月就开始睡的不老实了起来,翻来覆去不说,还老往云觅身边贴,几乎要把云觅挤下了床。 后来还把手放在了云觅的后颈下,把她往自己怀里搂,抢了她的枕头。 云觅被他抱着,僵硬的不敢动,可惜江楼月睡的太死,浑然不知…… 江楼月洗完脸后,兴高采烈的下了楼。 可是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云觅的身影。 奇怪?人呢? 江楼月转身,才发现她原来在自己身后,手中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宁姑娘,吃吗?”云觅递给了他。 “给……给我的?”江楼月意外。 云觅点了点头,笑了一笑 江楼月接过,开心说,“谢谢。” “不必言谢。”云觅回道。 江楼月吃着糖葫芦,心里甜的不行。 云觅居然给自己糖葫芦,想想江楼月就激动,不过转念一想她这是给宁采薇买吧,不过也算是间接买给自己了。 楼上的初慕一,看到江楼月拿着糖葫芦,一脸憨笑,无语的白了一眼。 与云觅分别后,江楼月又被初慕一给缠上,初慕一是铁了心要把他绑回大庸。 江楼月趁她不注意时开溜。 “这个初慕一真是百年不变。”江楼月见没能追上来的初慕一,洋洋得意的走在林中。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冒出几名黑夜人。 “宁采薇你的死期到了。”黑衣人恶狠狠的对江楼月道。 江楼月言,“我跟各位无冤无仇,各位为何要杀我?” “我们是无冤无仇,但有人花钱买你命!”黑衣人拔出了手中的刀。 江楼月平静的问,“那我能知道,是何人要买我命吗?” “无可奉告!”黑衣人道了句,便攻向了江楼月。 江楼月刚欲动手,一阵剑气袭来,他们赶紧向后一翻避开。 云觅落在了江楼月身边。 “来者何人?”黑衣人质问。 云觅持剑回,“武陵云觅。”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互相看了几眼,其中一人道,“云姑娘,此事与你无关,我们也不想为难云姑娘,还请云姑娘不要多管闲事。” 云觅拿出了一袋什么东西,丢给了那帮黑衣人,黑衣人接住打开一看,竟是一袋金豆。 云觅收回了剑,言,“这个人,我要了。” 声音掷地有声,没有丝毫商谈的余地。 “云氏大小姐,出手果然阔绰,告辞。”几名黑衣人转身便走了。 云觅看向江楼月问,“可还安好?” “我没事,只是,云姑娘为何会在此?”江楼月反问。 云觅回,“我一直觉得有股势力在跟踪你,便一路跟着想看看是谁。” 原来她竟一路都在自己身边。 江楼月意外。 “云姑娘,你刚刚给了他们什么啊?”江楼月好奇的问。 云觅言,“金豆。” “金,金豆!”江楼月吃惊,又问,“云觅,你是不是有好多金豆啊?” “没有,就这一袋,陛下赏的。”云觅回。 江楼月心痛道,“就这一袋,那你还给了他们?这不是白白糟践了吗?嗨哟~” 金豆啊,钱啊,可以买一个酒窖了都。 “拿一件珍贵,换更珍贵的,何谈糟践,这是划算。”云觅淡淡道。 江楼月一愣,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只感觉心里一酥。 云觅,总是这样撩人于无形,这种才是最致命,就像是势如破竹的羽箭,一击即中直击心口。 江楼月算是明白,为何梁家小姐当初会那么喜欢云觅了,莫说女子了,就他一个人男的都会忍不住心动啊,也受不住她这样的话啊。 江楼月不禁觉得好笑,以前总是他撩别人的份儿,如今却反被人撩的春心荡漾。 “宁姑娘,你与谁结了仇吗?”云觅问。 江楼月下意识回,“没有吧。” 但他转念一想,又道,“好像有个,就是我那表妹,前些天有些不合……” “宁音?” 原来她叫宁音啊。 江楼月顺势点了点头。 “也罢,我护送你回去吧。”云觅道。 “嗯,好!”江楼月开心不已,然后背着手,蹦跶在云觅身边。 一时间,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那年下山历练的岁月…… “你说什么?云觅救了宁采薇?”宁音顿时气的把茶杯丢在了地上,道,“这个云觅,多管什么闲事!” “我听闻,云氏大小姐与宁采薇向来交好,之前还以为是传闻。”丫鬟道。 宁音冷笑了一声,说,“这个宁采薇攀上了这么棵大树,藏得还挺深啊。” “小姐。”丫鬟蹲下一面捡着地上的碎片,一面怀疑的说,“你有没有觉得宁采薇,跟以前判若两人了?” 宁音冷静了下来,言,“好像是,这个宁采薇向来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突然间就敢跟我对着干了,而且武功和法术好像也变高了,同以前的确大不相同。” “她不会是被什么邪物上了身吧,我听说像她这种弱的人,最容易被邪物上身。”丫鬟分析着。 宁音沉默了会儿,道,“是不是,等她回来,一试便知!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宁采薇,本小姐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捏紧了桌角,眼中泛着杀气…… 过了几天,云觅陪着江楼月回到了宁家。 宁宗主见云觅,忙行礼。 “宁宗主,对于先宗主遇害一事,可有明了?”云觅寻问到。 宁宗主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已经动用了许多人,可依旧对此案一无所获,而且近来还多了几件,唉……” “若宗主不介意的话,我愿留下来协助查案。”云觅言。 宁宗主受宠若惊,道,“云姑娘身份尊贵,这怕是不妥吧。” “无妨。”云觅看了眼旁边的江楼月,道,“宁姑娘,是我的友人,于情于理应当助之。” 宁宗主有些意外,又赶紧言,“那就多谢云姑娘相助了,实在是采薇及宁家福气。” “言重了。”云觅回道。 或许是因为忌惮云觅的关系,他们还跟江楼月换了间房,不让他睡在那寒酸的柴房了。 江楼月也就沾着云觅的光享起了福。 云觅查案,喜欢先去看尸体,江楼月便跟着她一起去。 刚到门口,便传来了一声乌鸦叫。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外人 “云姑娘!”江楼月忙抱住了云觅的手臂,可怜兮兮道,“我害怕。” “你若怕,就在此等候吧。”云觅道。 江楼月摇了摇头,说,“你不在,我更怕,云姑娘,我可以这样牵着你的手吗?这样我就不是很害怕了。” “好,好吧。”云觅点了下头。 江楼月就这样牵着她,一道走入了房中。 当姑娘的好处,就是可以这样正大光明的牵着云觅,江楼月心里窃喜。 走近房里后,宁宗主命人掀开了尸体上的布,宁采薇的父亲和兄长,一个个心口前都是空落落的,一看是被挖了心而死的。 “隔壁也摆了几具尸首,他们也亦是如此,是被挖心而死。”宁宗主道。 云觅看了看,又到了隔壁,看了其他几具尸体。 “是妖所为。”云觅道。 宁宗主言,“我也猜到一二了,只可惜却苦于,不知是何妖。” “此妖,是不是只对男者下手?”云觅看着伤口问。 宁宗主点头。 “云姑娘,是知道什么了吗?”江楼月问道。 云觅回,“如果我没猜错,应是妖兽的护法之一,食心兽。” 对啊,江楼月想起来了,食心兽以食人心修炼,常在夜色化成女子,故意靠近好色之徒取其心。 当年人妖一战中,妖神被降后,他的几大护法便纷纷逃窜,虽然有些被诛杀了,但有些却还是下落不明的。 看来这食心兽终是按捺不住,又开始出来作乱了。 只是…… 江楼月看这些个死者的表情,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问题所在。 忽然云觅停下了脚步,江楼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都已经跟到她的住处了。 “额……”江楼月赶紧松开了她的袖角,尴尬笑道,“云姑娘早些休息。” “嗯,你也是。”云觅冲他笑了一下,合上了门。 江楼月在门外,低头会心一笑。 次日,江楼月在街上逛着,通过询问,江楼月大概知道了关于宁采薇的基本事情,原来宁采薇的父亲和兄长遇害后,本应由她来继承宁家。 结果当天,她的三叔带着家眷跑了回来,直言宁采薇出生妾室又无德无能不配做宁家家主,宁采薇无权无势又生性自卑懦弱,便将宁家家主之位拱手相让。 也就有了现在的这种局面。 这是自己又怎么会变成了宁采薇呢? 江楼月琢磨着。 “咬咬!” 这时江楼月看到旁边有人在斗蛐蛐儿。 算了眼下还在宁采薇的事情比较重要。 江楼月心里想着,结果人却已经走到了人群中。 “哎呦,你会不会,不会我来!”江楼月推开一人,拿过他手中的细棒,支配起了战场上的蛐蛐儿。 只见刚刚还被咬的节节败退的蛐蛐儿,在江楼月的掌控下,渐渐反败为胜。 “好玩儿嘛,江楼月?” 耳边忽然传来了初慕一的声音。 江楼月烦躁的说,“走开走开,初慕一你别烦老子。” 不对。 江楼月一扭头,就看到初慕一,叉腰别有深意的看着自己。 “呵呵。”江楼月尴尬一笑,赶紧丢下细棒,拔腿就跑。 初慕一追了上去,一直把江楼月逼到了死胡同中。 “江楼月,你不是很能跑吗?你倒是跑啊。”初慕一得意道。 江楼月装傻充愣言,“初姑娘,您在说什么啊,我是宁采薇呀,你怎么叫我江楼月呢。” “你少装蒜了,刚刚我都听到了!”初慕一狠狠的掐着他的肩,说,“你个死混蛋,你还不承认,给我装上瘾了是吧!” “疼疼,松手啊。”江楼月扯开她的手,道,“是,我承认,行了吧,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手劲还那么大,疼死老子了。” “我就知道是你这混蛋!”初慕一踢了他一脚又言,“你还不快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怎么变,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啊。”江楼月无奈道。 初慕一不解,“什么意思?” “你那么蠢,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江楼月揉着眉心道,“我现在自己都搞不清楚,所以大姐,你从哪来回哪去好吗?不要再烦我了,你就当我没有活过来,让我自己去把事情搞清楚一下行吗?” “你活了就是活了,走。”初慕一扯着他。 江楼月不动,问,“干嘛啊?” “跟我回大庸!”初慕一道,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把江楼月带在身边,栓也要栓在大庸。 当年,她就不不该任由他离开大庸,现在想想那是她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如果当初自己把他看紧点,他也许就不会去救什么半妖,不会死在云觅的剑下了。 如今他再度重归于世,也许就是老天给自己的一次机会。 “不行。”江楼月甩开初慕一的手,说,“我不能回大庸。” “为什么?你不想回自己的家了吗?现在你连大庸都不要了吗?” “怎么可能。”江楼月忙道,“只要大庸一天还认我,我江楼月便一天是大庸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回去?” 江楼月叹了一声气,说,“因为,现在的我,不是真正的我。” “我听不明白。”初慕一迷茫。 江楼月言,“江楼月是大庸的,可宁采薇不是,我本是个已死之人,如今是托了宁采薇的福,才能在这人世间走上一遭,可我现居的躯体毕竟是她的,不是我自己的,总有天我是要还回去的……” “还回去做什么,反正她……她活着也是痛苦,倒不如让成全了你。” 江楼月认真道,“我不认同你这番话,每个人都有活着的资格,我若如此,那样跟鸠占鹊巢的妖物,又有何分别?”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自己又要再一次,眼睁睁的失去他了吗?初慕一眼眶湿润。 “或许有吧,但现在只能如此。”江楼月笑了笑说,“不是,有什么好哭的,反正我都是个已死之人了,早就不属于这个人世间了,你就当是场梦吧,看开点初慕一,别像个娘们儿似的。” “……” “对了,初慕一,这件事,我不希望云觅知道。”江楼月叮嘱道。 “为什么?” “她……”江楼月言,“没必要知道。” 江楼月明白,他现在魂魄在宁采薇的身体里,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他和宁采薇的结局,只会有一种,一死一生,宁采薇是她的朋友,自己也是她的朋友,若她知晓只怕要左右为难。 初慕一想了想,说,“也是,一个外人嘛。” 外人…… 另一面墙的云觅,缓缓攥紧了手心,转身有些落寞的走开。 对于你而言,我只是个外人吗?这才是你一直不向我坦白的理由吗? 前世比不过杜若,今生赢不了初慕一,她也许永远都不会是他的选择吧,终究是她妄想了…… 云觅黯然的走在街道上,眼神空洞的看着自己的脚。 “云觅。” 忽然有人叫她,她停住了脚步,抬眸看去,北月顾衡站在前方,笑容满面。 他缓缓走了过来,说,“她们说你在此处,果然。” “见过少掌门。”云觅向他行了一礼。 北月顾衡言,“云觅,你和我总要这么生疏吗?你可以叫我名字的。” 这时,她身后忽然有辆马车跑来。 “小心。” 北月顾衡马上搂过她避开,马车呼啸而过。 江楼月和初慕一正巧,看到北月顾衡抱着云觅。 “哟。”初慕一饶有趣味的说,“这大庭广众的,也不知道收敛点。” 江楼月不语。 初慕一看了看他,道,“我就知道,他们总有天,还是会走到一起的,云觅的心里对北月顾衡还是余情未了啊。” “看到没有,你为她做得再多,也不会在她的心里,她的心里只有北月顾衡,就算他们之间有过隔阂,但终究会走到一起去。”初慕一喋喋不休的说,提醒着江楼月。 江楼月苦笑,言,“我做那些都是自愿的,跟她没关系,她并没有要求我这样做,我也没有想过让她不去喜欢北月顾衡……” 纵然,此刻,他的心里很不好受,但那也是他不得不来面对的事实。 江楼月忽然觉得,或许死亡对自己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这样他不用如此这般,也不会连累任何人,一了百了…… 云觅推开了北月顾衡。 “宁姑娘?” 北月顾衡看见了远处的江楼月和初慕一。 云觅也才知,他们何时竟在。 江楼月上前,逼着自己,装作无所谓的,恭敬向北月顾衡行了一礼。 “北月少掌门为何会在此?莫非是为佳人而来?”初慕一故意问到。 北月顾衡看向云觅,没有否认的说,“是。” “听宁宗主说,此处有食心兽出没,在下愿助一臂之力,为宁氏除妖为宁姑娘报仇。”北月顾衡道。 江楼月言,“北月少掌门日理万机,怕是不妥。” “无妨。”北月顾衡深情款款的说,“云觅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我先告辞了。”云觅淡淡说了句,向他们行了一礼便走了。 第二百四十章 影子 傍晚时分,江楼月本欲想再去看看尸首,刚好撞见云觅也欲前往。 “云姑娘!”江楼月开心的跑到了她身边,笑问,“你是要去看尸首的吗?” 云觅没有回答,自顾自的往前走。 进入房中后,她也只做自己的事情,江楼月在旁边同她说话,她也不理睬。 “云姑娘,你可有什么新的发现没?”出房门后,江楼月继续问到。 云觅停下了脚步,对江楼月冷冷的说了句,“我不想事事,都跟一个外人说。” “云姑娘……”江楼月一时间无措,甚至有些懵。 云觅不语扭头就走,脚步匆匆。 云觅这是怎么了啊? 江楼月迷茫。 他来到了她紧闭的房门,敲了敲,问,“云姑娘你在吗?” 里面的云觅,坐在桌前不做声。 “我知道,你在的,对吧。”江楼月在门外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云觅不语。 “你为什么生气啊?是,是因为我吗?”江楼月很歉意的说,“如果是我,你出来跟我说说好不好?说说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的,你别生气了行吗?我给你道歉。” 云觅还是沉默着,眼神看向了门,门上印着他的影子。 江楼月自知这样的道歉,很没诚意,可是他是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让她不悦了,是那里没有去做好。 罢了,他还是回去反思反思吧,云觅现在正在气头上,应该也不会想要听到自己的声音。 江楼月叹了声气,垂头离开了。 看见门上的黑影消失,云觅缓缓收回了目光,眼中又不由生了些内疚和歉意。 其实她明白,这不能怪江楼月,初慕一也没说错,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这样的情绪,控制不住的生起了江楼月的气,气他为什么不反驳,气他为什么可以跟初慕一坦白身份,却要来隐瞒自己,尤其是在面对他时,这种感情就越发强烈。 一直以来,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不论是今生还是前世,都没有过,它陌生又不可控,叫她不由感到心慌。 这种感觉,叫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妒妇,她不喜欢这样的情绪,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却又束手无策…… “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江楼月躺在床榻上百思不得其解。 次日,江楼月洗了个脸,准备出门,刚开大门,就看到了一捆的冰糖葫芦立在面前,云觅从后面走了出来。 “云觅,你这是……”江楼月意外无比。 云觅淡淡道,“道歉。” “啊?哦,对不起。”江楼月道。 “不是。”云觅言,“是我给你道歉,这是赔礼,昨天我失言了,对不起。” 云觅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这叫江楼月真是哭笑不得,昨天她的话,他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还想着今天该怎么哄她呢,没想到她倒先来了。 云觅真是又傻又甜,关键是她还一脸认真,这样就显得既可爱又有些搞笑。 “给。”云觅把糖葫芦,塞给他,转身走了。 江楼月笑言,“云觅,谢谢啦!” 云觅脚步一停,悄悄笑了一笑,然后继续走…… 夜里,云觅走在无人的街道上。 “云姑娘。”江楼月忽然间冒了出来,笑问,“你是出来,看看能不能碰到食心兽的吗?” 云觅点头,好像每次她要做什么,江楼月几乎总会知道。 “那我陪云姑娘吧。” 江楼月一步两跳的走在她身边。 “云姑娘,今晚的月色,可真好啊。” “嗯。” “云姑娘,你说月亮上,真的会有嫦娥仙子吗?” “不知。” “云姑娘你看。”江楼月指着地上,说,“我踩到了你的影子!” “无聊。”云觅道了句,却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下,将影子从他脚底下挪了出来。 江楼月又一脚踩了上去。 云觅又往后退,她想了想,又一本正经的上前,往江楼月影子上一踩。 江楼月噗嗤一笑,跳到了旁边,得意笑道,“踩不到踩不到。” 于是二人,不知不觉,便互相追逐了起来,围绕这对方跳来跳去。 “云觅。” “宁采薇…!” 正当二人玩得开心时,远处传来了初慕一和北月顾衡的声音。 云觅脸上明媚的笑容,一下便收敛了。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干嘛呢?”初慕一质问江楼月道。 江楼月无奈言,“我们想碰碰运气,看遇不遇得到食心兽。” “如此,我们便一道吧,食心兽道行高深,人多胜算大。”北月顾衡提议道。 “没错,反正我也睡不着。”初慕一挤到了二人之间,挽起了江楼月的手臂。 北月顾衡也紧随在云觅的身边。 他们来了之后,江楼月和云觅便又安静了下来,四人一道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各怀心事。 江楼月注意道,北月顾衡的手,正向云觅蠢蠢欲动,似乎是想要牵。 就在他刚要去牵时,江楼月忙扑入了云觅怀里,抱住了她说,“云姑娘,刚刚是什么声音啊?好可怕,我害怕。” “我并未听见有何奇怪的声音。”北月顾衡道,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 “有的。”江楼月抱紧了云觅,可怜兮兮道。 云觅耳根微微泛了红。 初慕一翻了个白眼,又气又无语。 “宁采薇,你别一惊一乍的了,给我过来!”初慕一咬牙切齿道。 江楼月摇了摇头,说,“我不要,我害怕。” “是真的有,你们仔细听嘛。” 江楼月双手环着云觅的细腰,心里偷笑暗爽,做女人还是有做女人的好处的。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还真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了一声声婴啼。 他们便顺着声音而去,只见巷中有个还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谁这么狠心啊。”初慕一上前,把孩子抱了起来愤愤不平道,“这么小的孩子就丢了,他父母还是不是人啊。” “初慕一!小心!” 江楼月惊呼一声。 初慕一低头一看,那婴儿对自己张开了,一张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 吓得她赶紧丢了出去。 落地的瞬间,刚刚还嗷嗷待哺的婴儿,顿时化成了一头妖兽。 “食心兽!” 北月顾衡惊讶道。 江楼月也很意外,没想到他们运气还不赖,真叫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食心兽向他们攻来,它的攻击速度是很快的,不断的向他们撕咬过来。 宁家的人,见远处斗的火光四射,马上明白了什么,带着一帮人前去支援,先要去立个头公什么的。 结果,他们压根没什么用,反倒连累了北月顾衡和初慕一。 云觅飞身上前,想去跃到它背上,但是没有靠近,便被它一尾击落在了地上,剑鞘摔了出去。 她起身欲捡,食心兽却扑杀了过来,云觅横剑一挡,剑卡卡住了它的上下牙齿,使得它不能咬下来。 “不好!” 见云觅有危险,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从自己衣裙上,撕下一块布料,用血画出了一道符,然后捡起地上的一把弓箭。 “云觅!” 江楼月叫了她一声,松开了箭,箭带着他画的符,飞逝而来。 云觅头一偏,羽箭从她耳边而过,进入了它的嘴里。 食心兽的嘴里顿时发出一阵强光,遮光绫立马出现护住了云觅的眼睛。 江楼月一个箭步上前,搂过云觅转到了一边 随着强光和一声惨呼,食心兽刹那四分五裂。 “云觅,你没事吧?”江楼月担心的问到。 云觅摇头,回,“无妨,你呢?” “我没事,你看。”江楼月张开手臂给她看了看,又言,“想不到,我们还猜对了,真是食心兽。” “嗯。”云觅看着面前还高兴着的江楼月,眼中忽然心事重重。 宁音忽然上前质问向了江楼月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糟糕…… 江楼月这才后知后觉,故作不解的问,“什么我是什么人啊?宁音表妹我就是宁采薇啊,怎么你连表姐我都认不出了?你是被吓傻了吗?问出这些不聪明的蠢话。” 宁音冷笑,说,“宁采薇从来不会,在我的面前自称表姐。” “爹。”宁音对宁家主道,“我怀疑,这个宁采薇,她是假的!” “怎么可能。”江楼月扯了扯自己的脸皮,说,“我这可都是真真切切的皮肉啊,你瞧。” “你绝对不是宁采薇!”纵然江楼月如此力证自己,宁音还是紧咬着不放,笃定的说,“宁采薇才没那能力,画出那样的符。” 刚刚事态紧急,他一时间便忘了。 真是麻烦。 北月顾衡眉中,忽然多了些紧张和杀气,其实他也一早就觉着宁采薇有些不对劲,虽然他与宁采薇并不是很熟悉,但他也是知道,宁采薇向来唯唯诺诺,修为低下,不可能如此张扬,还能一招击杀食心兽。 “你到底是何人?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北月顾衡也质问起了江楼月。 江楼月故意装作,很无语又无奈的说,“我都说了,我是宁采薇,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说的,我都信 “那你怎么解释,为何你的修为,会如此突飞猛进?为何你与之前判若两人?”宁音步步紧逼。 江楼月回,“你们觉得我判若两人,还不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好好的了解过我,你们扪心自问平日里可有注意过我?” 他们不语了,因为的确如此,没人用心注意过宁采薇,她太过普通,犹如尘埃一般,平日里又爱低个头,说话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所以不论到了何处都会叫人,忍不住忽略遗忘掉。 见他们一时间说不出话,江楼月便趁热打铁的说,“至于修为,怎么,你们能变强,我就不能有所增进了?” “可一个人增进,不可能这么快!”宁音不服道。 江楼月想了想又反问,“既然你们说我不是宁采薇,那你们倒是说说,我是谁?” “谁知道你是什么妖孽!”宁音气愤道。 “若是妖孽,你们可感受到她的妖气?”云觅缓缓开口道,“她就是宁采薇,毋庸置疑。” “说来也是。”见云觅都如此说了,北月顾衡也放下了心中的质疑,毕竟他相信云觅的判断。 宁宗主不悦命道,“行了音儿,回去,别在这里添乱。” “哼!”宁音气冲冲的瞪了江楼月一眼,甩手而去。 “不好意思,小女愚钝,让各位见笑了。”宁宗主有些难堪的对云觅他们说到…… “云觅。”回去的路上,江楼月趁初慕一他们不在,问云觅,“你当真一点也不怀疑我?” 云觅笑了一下,说,“那你……究竟是不是宁采薇?” “我……”江楼月一哽,其实他真的很想说,我不是,我是江楼月,可是他不能,只能违心的说,“我自然是。” “嗯。”云觅淡淡回了句。 江楼月不解,“就这么信了?你都不质疑我的吗?” “你说的,我都信。”云觅认真又真挚的对他说。 所以,哪怕是骗她的,她也信…… 江楼月躺在床榻上傻笑着,但后来转念一想,云觅那话应该是和宁采薇说得吧。 想到宁采薇,江楼月又想起了,那些不对劲的事情。 眼下食心兽的事情,倒是解决了,但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气死我了!”宁音一回到房中,便大发雷霆,摔着桌上的东西道,“为什么他们都不信我!那宁采薇明明就是个冒牌货!一群愚蠢的东西!” “小姐。”丫鬟听她越骂越凶,赶忙制止道,“您小声些。” “怎么,难道我还怕她宁采薇不成?” “宁采薇倒是无惧。”丫鬟提议道,“但北月,云氏和初氏,我惹不起啊,可千万莫要让他们听到了此话。” “哼,这个宁采薇让我多次难堪,我一定要揪出她的狐狸尾巴,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宁音猛拍了一下桌面,满眼愤恨。 次日,江楼月再去看了看尸首。 忽然他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其他被刨心的人伤口都是参差不齐,但是宁采薇的父亲和兄长,伤口边缘却是齐的,像是用刀之类的划开。 食心兽都是用利爪直接挖出,它不可能再去用刀多此一举。 江楼月无意想起了红门城的事情,顿时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看了看其他死者的表情,再去看看宁采薇父亲和兄长的表情,其他都是惊恐之状,唯有她父亲和兄长的是狰狞痛苦。 食心兽利爪锋利无比,挖心速度极其快速,所以死的人,常常都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就已经死了。 如此推断,江楼月越来越觉得,和红门城的事件越发相似,也许就像那次一样,凶手实则有两个,又是一招借刀杀人! 只是,这个人,又会是谁? 江楼月边走边琢磨着。 “宁采薇!” 背后突然传来了宁音的声音。 江楼月忽感一阵不妙,当即闪开,一大桶血擦肩而过,撒在了地上。 江楼月看了看,对宁音冷笑,嘲讽言,“表妹,怎么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使?” 宁音笑而不语,宁宗主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 “爹,你看。”宁音道,“宁采薇向来怕血,可她到现在还相安无事,我就说她不是宁采薇!” 靠…… 江楼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忘记这茬儿了。 这个宁音真是防不胜防。 “你究竟是何方妖孽!”宁宗主疾言厉色的质问向江楼月。 “何方妖孽?”江楼月笑了起来,言,“你们老祖宗,在我脚底下做狗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喊的,看来他还没有教会你们这些孙子规矩啊。” “大胆妖孽,竟敢出言不逊!”宁宗主欲拔剑,却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了,他想再次说话时,也发不出声音。 宁音感觉有什么正强烈的压迫着他们,让他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父女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江楼月。 江楼月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浑身散着可怕的戾气。 他拔出了宁宗主手中的剑,挑起了宁音的下颚,不紧不慢戏谑的说,“倒还是有几分姿色,倘若卖到楼里,应该能有个几十两吧。” 宁音说不了话,只感觉下颚一阵刺痛,她的皮肤已经被剑锋划破了一个小口,流了点点血出来,她眼中满是恐惧的看着江楼月,被吓的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不过。”江楼月说,“我并不想为难你们,也希望你们不要来招惹我,你们做你们的大小姐和宗主,而我做我的宁采薇,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们非要为难于我的话,我会亲自带你们下地狱,去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们意下如何?”江楼月对他们微笑着,语气很温和,却叫他们感到不寒而栗。 宁宗主不知眼前究竟是何人,但是他隐约感到这个人,是他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 他只能被迫眨了眨眼睛。 “你呢?”江楼月眼神冰冷的直视于宁音。 宁音泪如雨下的忙眨眼。 江楼月松开了手中的剑,带着宁音血的剑掉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 “那愿我们,合作愉快。”江楼月笑着对宁音说了句,却又在转身的刹那收回了笑容,满脸鄙弃和不悦。 江楼月离开后,父女二人这才能动弹起来,两个人瞬间瘫痪在了地上,一脸的难以置信和惶恐…… 离开后,江楼月便去寻云觅,结果刚好看到云觅拿着自己的东西,出门。 “云姑娘,你这是……”江楼月见她把自己所有东西都拿上了。 云觅道,“我要走了。” “走?去哪?”江楼月忙问。 “武陵。”云觅回,“你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也该回家了。” 也是,江楼月一时间都忘记这事了。 “那你,路上保重。”江楼月说,语气中满是不舍,可他又没有什么理由再来留她。 云觅点头,语重心长的道,“你也是,多保重。” “云觅。”北月顾衡走来,笑言,“走吧。” 云觅看了眼北月顾衡,默了下点头。 江楼月看着他们二人离开了府中。 如果,我也能够这样,光明正大的走在你身边,该有多好,可是永远也不可能了吧…… 江楼月失落的苦笑了起来。 傍晚,江楼月来到了,之前的破庙中,他扯下窗户上的一张纸符,纸符上的符文他从未见过,即奇怪又诡异,像是什么邪门的禁术。 他把纸符拿到鼻前闻了闻,发现画出符文的还不是朱砂,而是血,至于是什么血,就不得而知了。 江楼月在破庙中转了一圈,从地上捡起了带血的竹筒和碗,看了看,除此之外他也再没发现别的东西。 “喂!江楼月,你好了没。”门外的初慕一催道,“我们快走吧,总觉得这里怎么阴森森的。” “好。”江楼月无语,叫她别来还非要跟着,跟来又催人。 他从里走了出来,却又在门口,停下了脚步,蹲下从泥土中捡起了一样东西。 “什么啊?”初慕一凑过来看。 江楼月攥在了手心,言,“没什么,走了。” 他起身朝外而去。 回到府中后,江楼月坐在宗主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问,“宁采薇之前,可有什么异常的行为吗?” “不……不知。”面前的宁音和宁宗主,战战兢兢的摇了摇头。 宁音的婢女,小心翼翼的说,“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她自从在武陵见过云姑娘后,回来就喜欢待在柴房,不叫她她就不会出来的那种。” “柴房?倒是忘了那处……”江楼月起身朝柴房而去。 见他走后宁音松了一大口气,宁宗主也赶紧擦汗。 “爹,你就任由这妖孽,在我们府上造次吗?”宁音着急又气愤的低语道。 宁宗主无奈,说,“那不然怎么办,此人法术高强,若不顺着他,只怕你我二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宁音敢怒不敢言。 江楼月走进了柴房,走了几圈后,发现柴房中也无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在房中沉思一会儿,慢慢走向那堆满了,一捆捆柴的地方。 手一挥,柴被掀开。 第二百四十二章 始乱终弃桃面仙 江楼月这才看到,原来柴的背后,竟藏了一墙的图案! 他上前,仔细看了看这些图案,发现其实它们就是同一幅,只是图案总有些瑕疵,所以便出现一幅又一幅。 江楼月伸手,指尖抚上那些图案,图案都是用刀或者石子什么的,一笔一划刻上去的,所有的图案,只有墙角的最后一幅,是最完美最无缺的。 江楼月蹲下仔细看了看,又从怀中拿出纸符对比,他发现纸符上的符文和这个图案,出自同一路数像是什么阵法,而且是禁术。 只是他不知究竟是何禁术,也不知宁采薇为什么,要学这种禁术,虽不知是何禁术,但光看图案和符文,江楼月就感受到了,这禁术的诡异和恐怖。 禁术虽威力巨大,但轻则伤身,重则丧命。 突然,江楼月想起了,青城曾经著写过一本百禁录,里面有大量禁术的相关事情,曾经一直保留在天机阁中,后来便流落到了武陵,云氏怕百禁录被歹人有机可乘,便封在了禁地之中。 也许,百禁录可以解开这疑团。 江楼月起身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 “宁采薇!我可是你爹!你这样是大逆不道,要遭天谴的!” “嘘,别吵,我知道,但是爹,没有云姑娘重要啊。” 睡梦中的江楼月,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可是他就是说不了话也动不了。 眼前出现了一扇门,一阵大风刮来,门顿时被吹开,只见宁采薇立于门里,身后漆黑一片,苍白的脸上全是血,手上还拿着一把匕首,匕首上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另一只手上拿着一颗,还在跳动着的心脏。 她冲江楼月缓缓笑了起来,惊悚又恐怖,叫人感到瞬间毛骨悚然,恐怖至极。 江楼月奋力睁开了眼睛,大汗淋漓的坐了起来,看着宁静的四周,他才明原是一场梦。 江楼月待静了一下,一摸脸全是汗,他下床走到盆边,洗了个脸,洗着洗着就觉得,嘴边怎么有点扎手,他摸了摸,这样的触感是越摸越熟悉。 他赶忙点燃了蜡烛,拿着它跑到了镜子前。 江楼月往镜子里一看,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变回了曾经的样子,嘴边长了一圈胡子,难怪扎手来着,真是什么都变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 江楼月再次懵掉。 他放下手中的蜡烛,冷静了一下,江楼月想,难道这个身体其实不是宁采薇的,原原本本就是他自己的,只是短暂的变成了宁采薇的样子,那现在这个样子,看来是不能,再以宁采薇的身份待在宁家了,得想个别的去处。 大庸? 大庸他肯定是要回去的,但是却不是现在。 江楼月坐在了桌边,沉思了一会儿,缓缓看向了桌面上的那张纸符…… “少掌门,你不必再送我,苍穹门更需要你。”云觅停下脚步,同随了她一路的北月顾衡道。 北月顾衡言,“云觅,你何必非要把我拒之千里?” “云觅。”北月顾衡走近她,说,“五年了,难道还不能证明,我对你的心意吗?” 云觅不语。 北月顾衡忽然抱住了云觅,道,“云觅,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想要娶你为妻!” “少掌门,请自重。”云觅推开了他,疾言厉色道。 “为什么……”北月顾衡难过的说,“都五年了,江朝溪他都死了五年了,为什么你对他还是那么的念念不忘!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我就那么不堪吗?我也爱你,爱了整整五年啊!” “以前他不是我的选择,可是后来他成了我,唯一的选择。” 除了他,她不会再去选择别人了,也无法去选择别人了,江楼月不知道,当年他的一死,不仅偿了前世的债,更是成为了她心里的永恒,在心里深深扎了根。 云觅向北月顾衡行了一礼,转身从他身边走过。 北月顾衡捏紧了拳头,在背后说,“我不会放弃的!” 他就不信,他比不过一个死人!他一定要把曾经,那么喜欢自己的云觅给找回来! 云觅无心顾及他的话,满脑子都是江楼月。 虽然,她知道,在宁家他不会受欺负,会过得很好,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忧他,想他。 自从他重归于世后,她的思念便越发厉害,她从来都没有想一个人,有这么想过。 恨不得时时见到他,刻刻听到他的声音,她不喜欢聒噪,但却喜欢江楼月的话痨,喜欢听他那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也会不厌其烦的回答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喂!宁采薇!” 清晨,初慕一来到江楼月房前敲着门,可敲了半天也没个回应。 于是她直接推门而入,结果房里是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游历去也,汝请归家。 “死江楼月,又给我溜了!” 初慕一气愤的把纸条捏在了手心。 江楼月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一个镇子上,云觅正走在街上,身边跟着接应的沈落等人。 要怎么才能接近云觅,又叫她不会发现自己的身份呢? 江楼月想了想,随手买了个面具,戴在了脸上。 “救命啊!” 云觅走着,忽然听到背后一阵喧闹,她转身,就看到一名男子在人群中乱跑着,结果他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于是又来一帮人对他是拳打脚踢。 “住手。”云觅冷淡道了句。 那些人停了手,看向她们。 “你们为什么要无故打人?”沈落质问道。 其中有个人便说,“什么叫无故打人,这小子吃霸王餐不给钱!” “多少。”云觅问。 那人回,“十两。” 云觅当即丢给了他一锭银子,言,“到此为止。” “好吧。”那人拿了银子,对着地上的江楼月说,“臭小子算你运气好!” 然后便带着人,离开。 “走了。”云觅也没看地上的人,对沈落说了句,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后,她又停下了脚步,开口言,“为何要跟着我们。” 沈落转身,这才发觉,刚刚那男子,竟是一路跟着的。 江楼月上前对云觅恭维的说,“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不必言谢,举手之劳。”云觅回了句,继续往前走。 “哎哎,姑娘。”江楼月走在云觅身边,说,“姑娘方才救了小生的命,只可惜小生无财无势无以为报,所以小生决定对姑娘以身相许!” 沈落等人顿时被干呛了一下,云觅脚步一停看向他,他戴着张笑脸面具,但看起来很傻很滑稽。 “不必。”云觅收回目光,继续走。 “必要的。”江楼月不依不饶的说,“姑娘,就收下小生吧,小生愿意为奴以报姑娘的救命之恩,洗衣做饭打扫喂马我都可以的。” “我不缺下人。”云觅回。 江楼月道,“我知道,但我觉得姑娘非富即贵,也不会介意多一个下人是吧,姑娘你就发发慈悲给我一口饭吃吧,求你了。” 云觅不语。 “这位公子,我们师姐凡事皆喜欢亲力亲为,你还是另谋高就吧。”沈落劝着江楼月。 谁知江楼月忽然蹲下,一把抱住了云觅的腿,高喊着,“大家快来看啊!有人抛夫弃子啦!”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沈落大跌眼镜,忙低声问。 江楼月仰头看着云觅说,“我也没办法了,你们不收下我,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放手。”云觅红了耳根子,有些窘迫的命到。 江楼月无赖似的抱的更紧了,说,“我不放,我放了,你肯定就要跟着你的小情郎跑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可怜我们那才一岁多的孩儿,还在家里眼巴巴盼着娘亲归来。” “大家快来评评理啊。”江楼月委屈至极的喊着,“这人她嫌我相貌丑陋,要跟着她的小情郎私奔,可怜我们孤儿寡父,没天理啊,有人要始乱终弃啊。” “你……”云觅走也走不了,说也说不清。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议论的着云觅。 江楼月抱着她是嚎啕大哭着,活似个受尽委屈的人。 “公子,我们有话好说。”沈落想拉起江楼月。 江楼月就是不撒手,并高声的道,“有什么好说的啊,我不就是丑了点嘛,但我身强力壮,为什么要对我始乱终弃,嗨哟,没天理了哦。” 沈落为难的看向云觅。 云觅也无策。 “姑娘。”旁人有人劝着云觅,说,“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他相貌不尽人意,但你身为女儿家也不能始乱终弃啊,他终归是你夫君。” “就是就是,正所谓夫不嫌妻丑,那妻自然也不能嫌夫丑,你既嫁了就好好跟他过日子吧,再说就算不看他的面,也得想想孩子啊。” 围观的人,纷纷苦口婆心的劝着云觅,搞得云觅还真像了个始乱终弃的人,一时间是百口莫辩。 沈落也没想到,这个人这么难缠,像个泼皮无赖似的。 “你先起来。”云觅对江楼月道,整张脸通红。 江楼月仗着那么多人,为自己说话,得寸进尺道,“我不要,除非你说,让我跟你回家。” “好。”云觅被迫无奈言。 第二百四十三章 忽有故人心上过 “小伙子你快起来吧,你娘子都说好了。” “是啊,放心我们都见证人,她不会反悔的,你起来吧。” 周围的人又开始劝着江楼月。 江楼月从地上站了起来,连连向四周的人,道谢。 “好了好了,别谢了,赶紧跟着你媳妇儿回家吧,两个人把孩子带好。” 一老婆婆笑容满面道。 “嗯嗯,谢谢婆婆。”江楼月颇为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挽起了云觅的手臂,笑言,“走吧,媳妇儿,我们回家。” 云觅只能跟着他一起走。 “好好过日子啊。” 身后还传来一声声叮嘱。 江楼月一副奸计得逞的笑着。 等离开镇子后,云觅停下了脚步,看向江楼月。 江楼月这才后知后觉,松开了她的手臂,言,“姑娘,不好意思啊,我也是没办法,不过刚刚姑娘都答应,可不能反悔哦。” “我自然,不会食言。”云觅道。 江楼月得意,他就知道,只要云觅点了头,她就一定会做到,云觅这个人,过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个老样子。 “公子,我们是武陵云氏的人,你确定要同我们去云氏吗?云氏规矩繁多,你能受得住?”沈落善意的提醒到。 云觅看着他。 江楼月笑道,“我既决定跟着姑娘,自然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来来,我拿吧。”江楼月拿过沈落等人身上的东西,对云觅殷勤的说,“以后我就是姑娘的下人了,什么脏活累活姑娘交给我便是。” “走吧。”云觅收回目光,言。 江楼月开心的说,“谢姑娘收留!” “公子如何称呼?”沈落问。 江楼月回,“你们叫我阿丑便好。” 云觅忽然笑了一下。 “姑娘为何要笑?”江楼月好奇的问。 云觅未语,向前走去。 江楼月便赶紧跟上。 路上,他暗自松了一大口气,还以为接近云觅会很难,毕竟云觅心细如尘洞察敏锐,在红门城的时候,着实震撼了他一把,要接近她二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是很难的,可是他却没想到比想象中的要简单。 也不知道是自己伪装的太好,还是云觅洞察没有以前那么犀利了。 “阿丑?你为何要戴着面具?”沈落不解的询问着。 江楼月回过神说,“我的脸照不得光,一照就会起疹子,而且我相貌丑陋,戴面具就不会吓到别人了。” “你倒是挺会为人着想的。”沈落笑言,“不过我还挺好奇,你到底能够有多丑。” “额……还是别好奇了,总之很吓人就对了。”江楼月尬笑。 沈落看了眼前方的云觅,走近江楼月悄悄说,“阿丑,你的运气还真不错,要是换做常人,别说抓师姐的手了,只怕还没靠近就被打飞了。我从来没见师姐,这么容忍过别人如此。” “以前也有人像我这样?”江楼月问。 沈落摇头,笑道,“那倒没有,你是第一个敢这么接近,师姐的外人。” 江楼月笑了笑…… 回到云氏后,云氏的婢女和家仆,都意外的注视着,跟在云觅身后的江楼月。 “阿姐!”云深飞奔而来,开心道,“你终于回来了!” 江楼月看了看云深,他比五年前高了不少,胖乎乎的小脸,也开始出现了丝丝少年气。 “咦?阿姐,这人是谁啊?”云深指着江楼月问到,他总觉得这身形,怎么有些说不出的眼熟。 江楼月开口言,“回小公子,我是小姐买来的下人。” “阿姐,你居然会买人了啊?”云深吃惊道,因为他所见的阿姐,是从来都不会从外面带什么人回来的,任何事都是她自己亲力亲为,这次居然买了个下人,而且还是个男的,他是意外不已。 不仅是他,整个云氏的人都有些意外。 云觅“嗯”了一声,问,“母亲呢?” “在宗堂。”云深回。 “我去拜见。”云觅道。 云深点头,又看向江楼月。 “随我来。”云觅转身对江楼月道。 江楼月点头,对云深行了一礼,跟着云觅而去。 云觅带他走入了一个院子中,指着一间房说,“以后你住此处。” “那小姐呢?小姐住哪?”江楼月觉得自己好像太过迫些,又冠冕堂皇的解释言,“我做仆人的,总得知道主人家的位置吧,也好伺候啊。” “旁边,就是我的。”云觅回。 云觅,就住旁边啊。 江楼月心里窃喜,点头道,“嗯,小的明白。” “云氏规矩颇多,不可喧哗随意走动,其余的规矩我会叫深落告诉你。”云觅言。 “是,小的会好好学的,绝对不给小姐惹麻烦,我发誓!”江楼月竖起五根手指,又觉不对劲,弯下两根,有些憨厚的笑着。 “我先去拜见宗主了,你自便。”云觅道。 江楼月点头,又像模像样的说,“小的,恭送小姐。” 云觅转身,莞尔一笑,转瞬即逝。 她走后,江楼月推门,走进了房间,他坐在了凳子上,想现在已经进入了云氏,等稳定会儿后,就找机会寻禁地,去好好查查那符文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你买了个奴才回来?” 卫聆霜一边点着香,一边缓缓问道。 云觅简短的回了句,“是。” 卫聆霜将香插入香炉,言,“行了,我知道了,下去。” “是,女儿告退。”云觅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师傅。”见云觅离开后,佳念道,“需不需要徒儿,查查她带回来的那个人去?” “一个奴才罢了,不必。”卫聆霜无所谓的说。 佳念担忧言,“来路不明的人,留在宗里总归不好。” “无妨。”卫聆霜喝了口茶,说,“云觅我清楚,她不会把不三不四的人,带到云氏的,由她去吧。” 兔子急了会咬人,她也不想太逼云觅,实在是江楼月死后,那几年云觅那万念俱灰的眼神,叫她不由怯了。 “是徒儿多虑了。”佳念回道,眼中却有些不悦…… 江楼月随便收拾了一下房间,便来到了云觅的房中。 云觅还未归来,只剩下江楼月一人在。 他看着房中的一切,想到这可是云觅的闺房,是北月顾衡都没有进过的地方,江楼月就忍不住兴奋,暗爽。 云觅的闺房陈设很简单,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品,唯一特别的只有床了,不同于别家的床,云觅的床榻有三层床帏,第一层是各种珠子串成的,第二层是棉布所制,第三层则是丝绸所制。 这么多层床帏,大抵是因为云觅怕冷吧。 江楼月想到。 这时云觅走了进来。 “小姐,您回来啦。”江楼月忙高兴的迎上去,殷勤的搬出凳子,说,“小姐,请坐。” 云觅顺从的坐了下去。 “嘿嘿,小姐辛苦了。”江楼月熟练的替她捏肩捶背。 云觅不习惯的起身,说,“院,院子太乱,你去扫扫吧。” 江楼月看了看外面,也不乱啊,不过既然是她说的,那就是乱了。 江楼月点头,道,“好的,小人这就去。” 说着他跑出了房间,找到了扫帚就开始打扫。 云觅走到门口,看了看他,浅浅一笑…… 夜里,江楼月又来到云觅身边,问,“小姐你饿吗?” “你会做饭?”云觅反问。 江楼月猛点头,说,“我会,小姐,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我,小的帮你去做!” 云觅沉默了一下,回,“花生酪,可以做吗?” “当然可以,那可是我的拿手菜。”江楼月笑言,“小姐,你先看会儿书,小的这就去给你做。” “嗯。”云觅点头。 江楼月兴高采烈的跑去小厨房。 过了会儿,他就给她端来了热腾腾的花生酪。 “小心烫。”江楼月把勺子递给她,提醒道。 云觅接过勺子,舀了勺吹了吹,然后吃了进去。 “怎么样?味道如何?”江楼月询问道,生怕不好吃。 云觅笑言,“很好吃。” 江楼月松了口气,坐在了她对面,说,“小姐,以后你想吃什么,就直接跟我说,我会的菜可多了,而且不是我吹嘘,绝对比那些厨子好。” 云觅笑而不语,低头吃着花生酪,嘴里的花生酪,让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很久之前,味道还是那么香那么暖,暖进了她敏感又寒冷的心。 五年了,她已经足足五年,没有再次尝到这种味道了,真不敢相信,江楼月也死了,五年。 那段日子漫长的,像是过了一生,每一次呼吸都是那么的煎熬,还好…… “小姐,你怎么了?”江楼月见她吃着吃着,忽然就掉下了几滴泪,忙担忧紧张的问。 云觅摇了摇头,看着花生酪,语重心长的说,“没事,只是忽有故人心上过罢了。” “故人,是何人啊?”江楼月小心翼翼问。 云觅吸了一下发酸的鼻子,看向他,回,“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莫非是杨夕雨?应该是她吧。 江楼月心里琢磨着…… “阿丑,去给我打点水。”云觅一面吃着花生酪,一面又吩咐到。 江楼月点头,起身给她去打水。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云氏家规 过了会儿,江楼月便又打来了温热的水。 “小姐,水来了。”江楼月放好对云觅道。 云觅放下了手中的笔,点了下头,说,“我要歇息了,你也去歇息吧。” “好。”江楼月又补充道,“小姐要是有什么别的吩咐,记得招呼我,阿丑绝对随叫随到。” “嗯。” 江楼月开开心心的离开了房中,替云觅轻轻合上了房门…… 翌日,云觅一开门,就看到江楼月端着盆,还冒着热气的水,道,“小姐昨夜可安?” “安。”云觅转身坐在了桌边。 江楼月把水放好,递给她一块沾好了水的脸帕。 云觅接过,说,“这些事,其实你不用做的,我自己可以做。” “那可不行,我是小姐的仆人,做的就应该是这些事。”说着江楼月又跑了出去,回来时端了几盘吃的,他放在云觅面前,言,“小姐这是早点。” “你不会早起做的吧?”云觅道。 江楼月点头。 云觅看着面前的那些精致的小点心,说,“你不用这样,我没有吃早点的习惯,你可以多睡睡。” “没事,我反正也睡不着。”江楼月笑回,想他都生生睡了四五年了,是真没什么好睡的了,现在他只想能够多看看云觅,就多看看云觅吧,他怕就像自己复生一样,突然的来又突然的走。 其实这也是他不敢向她坦白身份的主要原因之一…… 云觅用过早点后,便前去学课。 江楼月便收拾院子房间什么的,其实倒也没啥好收拾的,云觅的房间干净的连灰都没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保持这样的。 江楼月只能扫扫院子里的落叶。 看着院子里,江楼月其实对此并不是特别陌生,毕竟他曾在她的记忆中见过,只是如今真到了这里,他还是忍不住感到庆幸。 这里可是云觅长大的地方啊。 江楼月想着,觉得心里莫名的满足。 “阿丑。”沈落走了过来,道,“我是奉师姐之命,来教你云氏家规的。” 家规,说实话他还真不想学,但是一听是云觅吩咐的,江楼月也只好从了。 “那就有劳沈姑娘了。”江楼月恭敬的说了句。 他们对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桌边,沈落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开始滔滔不绝的念着上面的规矩。 江楼月听着,就宛如是在听和尚念经一般,听得他头疼。 他撑着头心想,这么多家规,都堪比苍穹门了,难怪会把云觅养成这个样子啊,真不知是好是坏。 “怎么样,云氏家规多吧。”沈落悄悄言,“没事,习惯就好,我就习惯了。” “沈姑娘,是何时入的云氏?”江楼月忽然好奇的问。 沈落也不介意的回,“两年前吧,来的时候,我都被这里的家规给吓着了,到现在我都记不全,不过云师姐却能倒背如流,怎么样厉害吧。” “我们家小姐,自然厉害。”江楼月颇为骄傲的说。 沈落打趣道,“这才一天,就是你家的了?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那是自然,小姐既然收了我,那我肯定生是小姐人,死是小姐鬼咯。” 沈落噗嗤一笑,说,“阿丑,你这人说话可真有趣,我真是好久没有遇见,你这么有趣的人了。” “云氏没有有趣的人吗?” 沈落摇头,说,“你觉得,这么多家规的压制下,还能生出有趣的人吗?阿丑应该是个洒脱的人吧,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中,声音既开朗又活泼的男子了,好羡慕你啊,听你的笑声,你肯定是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痛苦的事情,对吧。” 江楼月笑而不语。 “阿丑,我上次看到,云师姐对你笑耶。”沈落很惊奇的说,“自师姐出关以来,我就从来没有见她笑过。” “出关?”江楼月疑惑,“小姐,她闭过关?” 沈落点头,说,“两年前我入云氏,刚好是师姐出关,听说她闭关闭了足足三年,谁也不见,那北月氏的少掌门,几乎月月来,她也不见。” “说说。”沈落眼中满是羡慕的说,“北月少掌门也是个痴情种,云师姐逃婚一事他不但不在意,还一直这么爱慕云师姐,据说他还为云师姐跪尽三千长阶呢,就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云师姐到现在也不愿原谅北月少掌门,要是能有个像北月公子那样风度翩翩的君子爱我,我肯定立马答应!” 闭关三年,照这样推算,云觅闭关的时间,就是当年自己死的时间,所以说自己死后,她就闭关了? 沈落喋喋不休的说着,江楼月却不由走了神。 “阿丑?”沈落见他目光呆滞,叫了叫他。 江楼月回过神,“啊?怎,怎么了?” “云氏规矩太多,我也只能跟你说说,余下的你自己去背吧。”沈落把手中的书给他。 江楼月点头,言,“好,谢沈姑娘。” 晚间。 云觅,为什么要闭关呢?不会,是因为,我吧…… 江楼月看着身边写字的云觅,一面研磨一面问,“小姐,我听说你闭关了几年,你为什么要闭关啊?” 云觅写字的手一顿,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沾了沾墨,一边写一边简短的回了句,“太吵了。” 或许是江楼月太吵了吧,他在的时候,天天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她只知道他很吵,可他不在了,她才发现这个世间跟吵,更加讽刺,失望。 原来是这样啊,江楼月想,他就知道应该不是因为自己,不过虽然心里已经最好了准备,但他还是忍不住有那么些小期许,所以现在便有了小失落…… 次日,云深来寻云觅,刚好遇到云觅正在用膳,正好他还没吃,便一同。 “阿姐,为什么你的菜,都这么好吃啊?”云深意外道。 云觅回,“都是阿丑的手艺。” “他?”云深恍然大悟言,“我就说阿姐你为什么突然买个仆人,原来是看重了他的厨艺啊。” 云觅笑了笑。 于是,后来几乎每天,云深都会准时,跑到云觅这儿蹭饭。 他很是喜欢江楼月的饭菜,甚至想过讨要江楼月的想法,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从小到大阿姐什么都让着自己,好不容易要了个伺候自己的人,还是不要横刀夺爱了。 不过,他总觉得,这个阿丑眼熟的狠。 “阿丑。”云深好奇的问江楼月,“你为什么成天戴个面具?” 江楼月故作恭敬的回,“回公子,小的见不得光,一见光就会烂脸,因此戴面具。” “哦。”云深半信半疑。 江楼月问,“怎么了?是有何不妥吗?” “没有啊,就觉得,你有点像我小弟。”云深言。 江楼月故意逗他说,“你的小弟,应是相同年岁的吧,又怎会与我相似?” “才不是,若我小弟还活着,只怕就与你差不多。”云深长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扫你的地吧,我去做功课了。” 云深从他身边走过。 江楼月笑了笑,无意间,说了句,“这个小鬼。” 云深心里一紧。 记忆中渐渐陌生模糊的声音,顿时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就是这个声音! 江楼月见他忽然又不走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去功课吗?”江楼月好奇的问。 “没怎么。”云深回了句,平静的再次向前走,可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太像了,阿丑的声音是越听越像,但是他不能打草惊蛇,因为阿姐教过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也要有七成把握,而且必须手里有铁证,才能开门见山…… 云觅去学课了,江楼月便乘机,去寻云氏的禁地。 转悠了半天,他看到前方有片桃花林,桃花盛开着,刚欲前往时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佳念的声音,只听她质问,“站住,你是何人?” 真不是时候…… 江楼月无奈,只能缓缓转身,回,“小的阿丑,是云大小姐的下人。” “你就是,师妹买的人?”佳念看了看他。 江楼月回,“正是。” “你鬼鬼祟祟的,在此处作甚?”佳念盘问着。 江楼月言,“小的,一时间迷了路,正在寻路呢,还望佳念姑娘告知一二。” “那边。”佳念指了指方向,又言,“阿丑,云氏不比在外,这里机关重重,一不小心可是会丢命的,所以我奉劝你还是老实待在院子里为好。” “是,姑娘教训的对,多谢姑娘提醒。”江楼月回。 佳念道,“行了,回去吧。” “是,小的告退。” 江楼月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这个阿丑,有问题,留意一下。”佳念看着江楼月离开的身影,对身边的下属吩咐道…… 江楼月边往回走,边想着那桃花林,他就是觉得那桃花林有古怪,可一时间又觉察不到什么。 刚回到院子里,云觅也回来了。 “小姐。”江楼月忙兴高采烈的迎上去,开心的说,“您,回来啦,学课可还顺利?” “尚可。”云觅回了句,又言,“戌时,去趟集市。” “好!”江楼月点头。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交易 戌时,江楼月便陪同云觅一起下了山。 云氏的街道倒也是热闹,熙熙攘攘的人流,络绎不绝的叫卖声。 “擂茶店?” 江楼月好奇的停下了脚步。 “想进去尝尝吗?”云觅问。 “我可以吗?”江楼月兴奋道。 云觅点头,走了进去,江楼月也迫不及待跟了进去。 坐下后,云觅便给他点了碗擂茶。 擂茶没端上来时,他还以为就是茶水,端上来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擂茶跟别的茶不一样,它是由花生,小米,芝麻,研碎而成的,还配了些糕点,其中一盘便是他最喜欢吃的桃花糕。 “小姐,好好吃啊!”江楼月一边吃一边赞道,这可是在别处都吃不到的东西,不过他还是更喜欢云觅泡的茶。 云觅笑了笑。 江楼月一面吃,一面注意到,四周的人都纷纷向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羡慕?为什么要羡慕自己? 江楼月看向身边的云觅,又忽然明白,窃笑了一下。 这时他看到客栈前光秃秃的桃花树,笑言,“这桃树怎么没开花?” 一旁的店小二道,“客官真是说笑了,都快入冬的季节,哪里还有什么桃花开。” 也是…… 不对! 江楼月忽然恍然大悟,他明白那片桃林是哪里不对劲了! 吃完后,江楼月陪着云觅,去采购了一些东西。 回时,云觅忽然拿出了一个白瓷瓶,上面还画着桃花,很是漂亮。 “给你。”云觅递给他,说。 江楼月意外,“给,给我的?” 云觅认真的点了一下头。 江楼月接过,扒开瓶塞,一股酒香里面扑面而来,原来这里面装着的是酒。 “这……”江楼月惊讶的看着云觅,买酒确实不奇怪,但是云觅买酒就奇怪了。 云觅言,“武陵的桃花酿。” “这就是武陵的名酒,桃花酿啊。”江楼月惊喜。 他早就馋这酒好久了,只可惜上次来,没来得及喝着。 云觅点头,说,“赶紧喝吧,回了云氏,就不能了。” 云觅,居然…… 江楼月意外不已,她向来严于律己,现在却给自己买酒,这是他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的事情。 “谢谢小姐,小姐最好了。”江楼月开心的喝了起来。 酒味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关键是它是云觅买给他的,这是他此生喝过的最香的酒了。 “酒,有这么好喝吗?”云觅看他喝的津津有味,问。 江楼月点头,“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酒了。” “可我,并不觉得酒好喝。”云觅淡淡道。 江楼月笑道,“小姐又没喝过,怎么会知道它好不好?酒很好喝的,还能一醉解千愁。” “喝过,很辣。”云觅语气沉重的回,真的很辣,辣到嗓子疼,而且它也解不了千愁。 喝过了? 江楼月想起来,自己前世确实逼她喝过。 思及此,他又不由内疚了起来。 但他不知道,在他死后,云觅也买过酒喝,因为她实在太想他了,想到开始魔怔的学着去做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去赌钱去喝酒甚至宿于花楼,还曾抱着酒坛烂醉如泥的痛哭过。 她很想他,随着没有他的日子,越来越想,关于他的记忆,日复一日的清晰,日复一日的压在她的心间,每一天都仿佛受着剐刑,痛到痉挛,她才发现原来,她已经这么的喜欢他了,喜欢到已经习惯了他聒噪,没有他的聒噪,一切都那么绝望…… 次日,云觅又去了学堂,江楼月从外面打水回来,准备浇浇花草。 刚走入,就看到佳念带着一帮人在院子里。 江楼月放下水桶,上前行了一礼。 “这,是你的?”佳念拿出一张符,质问向江楼月。 江楼月才知,他们竟趁自己不在时,搜查了自己的房间,还把那张禁术纸符给查了出来。 江楼月不语。 佳念便命人将他押了起来,他也不反抗就跟着他们而去。 佳念把他带到了牢中。 “你们出去,我要亲自审问他。”佳念道。 “是,师姐。”旁人退了下去,牢中只剩下了他和她。 佳念拿着那张符,查问,“这纸符上的是禁术吧,你习这邪门的禁术,意欲何为?是不是想要对云氏心存不轨?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楼月不回答。 “为什么不回?”佳念有些恼怒道。 江楼月言,“我若回了,你又会信我吗?” 佳念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会。”江楼月悠哉悠哉的说,“所以我懒得回答,不过有件事,你说错了,这纸符是我的,但也不是我的,它不过是我随手捡来的,至于信不信,由你。” 佳念围着他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半响,她忽然笑了起来,说,“明明都自身难保了,却是一副懒散的样子,你倒也是镇静。” “我们家小姐说了,凡事要镇定自若。”江楼月不紧不慢回。 “我家小姐……”佳念嘲讽道,“难怪向来不喜欢人伺候的云觅会买你,你倒也算是条好狗。” 江楼月不屑一笑。 佳念看着他,沉思了一会儿,又问,“你叫阿丑对吧?” “是。”江楼月漫不经心的回。 佳念声音小了些,对他说,“我觉得你很聪明,所以你不觉得自己做狗太屈才了吗?你想不想自己去做主子?” “佳念姑娘,此话何意?恕在下愚钝,不解。”江楼月问。 佳念走近于他,说,“阿丑,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以你的聪明才智,我想你一定能够用此钱,干出一番大事业,这不比看人脸色强吗?” “所以,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江楼月眯起了眼睛,问。 “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佳念笑言,“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要你帮我毁掉云觅,你是男人,你应该知道如何,能够快速让一个女子身败名裂。” 江楼月笑了一下,说,“佳念姑娘,真是说笑了,小姐她修为高深,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不,你可以,我从未见云觅,对谁有像对你这般信任过,而且………”佳念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入江楼月的掌心手,狡诈的说,“有了它,你绝对能够,事半功倍。” 原来,她早就有所预谋,一开始的话不过是她,在探实力罢了。 “这个交易,应该还不错吧。”佳念很是蛊惑的说,“一来可以得一大笔钱摆脱奴籍,二来还能与世家小姐榜首之人,一夜春宵,何乐而不为呢?” “听起来,好像是不错,可惜……”江楼月笑了笑,语气冰冷的说,“我不想这样做,比起做主子,我还是更喜欢做我们家小姐的狗。” “愚蠢!”佳念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她咬牙切齿的说,“真不知道,云觅究竟是哪里好,能够叫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两个跟着了魔一样,自甘堕落!” 她拔出了剑,抵着江楼月的脖子,威胁着,“阿丑,这个交易,你不愿也得愿,否则你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我若死了,你当如何交代?”江楼月平静的问。 佳念轻描淡写道,“一个奴才罢了,交代什么,我有一千个理由,叫你生便生,死便死,你最好想清楚。阿丑,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何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江楼月冷笑了一声。 “师姐。”这时跑来一人,说,“云师姐,来了。” “来这么快……”佳念吩咐道,“拦住她,别让她进来。” “是。”那人转身朝外走,但在门口却停住了。 佳念看去,发现云觅已经走了过来。 “云,云师姐……”那人结巴的喊了句。 云觅没有理她,从她面前走过,来到了佳念跟前。 佳念故作镇定,问,“师妹,你来此处作甚?” “带人。”云觅简练回了句。 佳念道,“这可不行,此人习邪术,目的不纯,得需严加拷问一番才好,你若强行带人走,岂不是将我们云氏至于危地?我也是为了云氏安危着想,也是为了你,毕竟这个人是你带入云氏的,话说你可知他习邪术一事?买人时是否查清了来路?” “你没有资格,质问我。”云觅对上她的目光,冷言。 佳念难以置信,言,“你说什么?我没资格质问你?我可是你师姐!” “师姐算什么?”云觅不屑,“我乃云氏大小姐,哪怕母亲再欢喜于你,也是我尊你卑。” “你……”佳念顿时被气的火冒三丈,却又不能对云觅动手,只能忍气吞声的说,“是,大小姐教训的极是,是佳念一直把你当作亲妹妹一般看待,也怪我太看重云氏,生怕歹人对云氏不利,一不小心竟忘了你尊贵的身份,都是佳念的错。” “让开。”云觅无视了她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命道。 佳念只能憋着一肚子气,收回了剑走开。 云觅看向江楼月,语气柔和了些,说,“走吧。” “是。”江楼月憋笑,跟着云觅。 走出大门时,云觅又道了句,“师姐,对我,请用您字,莫要失了礼。” 第二百四十六章 她喜欢你啊 佳念看着他二人离去,握紧了手中的剑,低声怒言,“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江楼月一言不发的跟在云觅后面,也不知云觅现在如何看自己,他像个闯了祸的孩子,等待着云觅的谴责。 云觅忽然停下了脚步,也没有回头看他,说,“你走吧。” “啊?”江楼月就知道她肯定生气了,解释道,“小姐,我不是什么坏人,那符真是我捡来的,我没想过要对云氏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我知道。”云觅垂眸,言,“但云氏终究已经,容不下你了,你还是离开为好。” “离开,离开我要去那啊。”江楼月失落的问。 云觅回,“从哪来,回哪去。” “小姐……”江楼月伸手而去,想要触碰她,却又收回了手。 “明日启程,不必再回,保重。”云觅道了句,自顾自的走了。 江楼月低下头,不语。 他在晚风中站了许久,才沮丧的回了房间。 江楼月对墙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声气,然后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谁知就在这时,云深突然的就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他激动的说,“我就知道是你!好你个江……” 云深还没说完,江楼月当即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嘘!你阿姐歇息了,你想吵到她吗?”江楼月制止道。 云深摇了摇头。 江楼月这才松开他。 云深小声了些,质问,“你怎么活过来了?” “唉,我也很想知道。”江楼月无奈道。 云深有些生气言,“江朝溪,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都活了还不跟我们坦白,骗我们,你安的什么心啊!” “我……”江楼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云深就一股脑的骂他,嘟囔着,“骗我就算了,还骗我阿姐!” 想到此处,云深就更气了,拉着他就说,“跟我走!” “去哪啊?”江楼月不明所意。 “自然是跟我阿姐坦白去,告诉她你活了!”云深道。 江楼月摇了摇手,说,“别了,你阿姐她估计不会很想见我。” “为什么?”云深不解。 “因为,她大概……会厌烦我吧。”江楼月回,他想云觅多多少少还是恨自己的吧,毕竟自己曾经那样待她。 “江朝溪,你说什么?”云深一听火冒三丈起来,说,“你觉得我阿姐她厌烦你?怎么可能,她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讨厌你!” 江楼月苦笑了一下,道,“小孩子家家,别乱说话。” 云觅,她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她的心里只有北月顾衡,她不恨自己,自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没有乱说话!”云深不服气道,“你跟我来!” 说着,便拖着江楼月,蹑手蹑脚的离开了院子。 江楼月被云深带到了石壁前,只见他念了一咒,壁前便出现了一道门。 “进来。”云深回头对江楼月道。 这小鬼,在搞什么。 江楼月笑了笑,跟他走了进去。 进去后,他才发现,原来里面是一间房,房里放了一屋子的竹简。 “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江楼月顺势坐在了一旁的桌边,笑问。 云深反问,“你可知这是何处?” 江楼月笑着摇头。 云深回,“这里,是我阿姐闭关之处,她在这里独自一人,待了整整三年。” 这里是云觅闭关的地方? 江楼月逐渐收起了笑容,起身看着四周,这个房间阴暗又潮湿,连个窗户都没有,她就在这里待了三年吗? 云深随便拿了几卷竹简,丢到了江楼月面前的桌上。 江楼月不解的看着他。 云深言,“你自己打开看看。” 江楼月便拿起一卷,徐徐打开一看,竟惊讶的看到,竹简上都是他的名字,密密麻麻的占了整个竹简! 他忙又打开其它那些,全部都是如此,无一例外。 江楼月又来到书架前,去看其他的竹简,也都写满了他的名字。 一屋子的竹简,卷卷都是他之名,江楼月震撼又难以置信。 “江朝溪。”云深愤愤不平的对他说,“你怎么会觉得阿姐是厌恶你的?你可知当年为了救你,她不顾宗令,重伤同门,被母亲罚了九九八十一鞭呐!” “你死后,她还为你守了整整三年的寡,你知道你的死,让她有多难过吗?她出关后几乎日日饮酒度日,整日里精神恍惚,她就算被打到吐血,被打到训尺都断了,也不愿说一个悔字,难道这些都不算喜欢吗?” “江朝溪,我阿姐她不讨厌你的!她喜欢你啊!” 她,她不讨厌我…… 看着手中的竹简,江楼月逐渐红了眼眶,泪控制不住的一滴滴落了下来,手也开始发抖。 他真的不知道,云觅居然,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他以为她应该是恨自己的。 这算不算喜欢,他不知道,但他这次肯定,她不讨厌自己,她不恨自己。 错愕,震撼。 江楼月即欢喜,又难受,因为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可她最后还是原谅了他,他的师傅,他的糖糖,最后还是原谅了那么混蛋不堪的自己。 他又是笑,又是哭。 “你说,她因为我,整日酗酒?”江楼月问到,语气都忍不住颤了起来。 云深点头,有些哽咽的说,“阿姐今年才好些,前些年天天是烂醉如泥,母亲罚也罚了,骂也骂了,都不管用,你也知道她的,她向来是世家小姐楷模,冷静自持,可却因你一次次忤逆长辈,变成那个样子。” 怎么会这样呢…… 江楼月心里内疚不已,他当年选择自刎,原是想还她一个安宁之日,却不想反倒叫她伤心难过,叫她如此这般。 她从来不喝酒,却为他破了戒,她那么怕冷,却为他在这个地方,待了三年。 守孝三年,江楼月想起,她之前头上的那朵小白菊,原来竟是为了他。 江楼月心疼又心痛,早知如此,当年就算他再绝望再崩溃,也应该要活下来的。 自以为死了,就是替她解心头恨了,可其实原来她早就不恨了…… “糖糖。” 江楼月丢下手中的竹简,迫不及待的向回跑去,他想见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迫切,比任何时刻都要汹涌,他想要立刻见到她! 可是半道,他却看到了佳念。 江楼月一摸脸,才想起自己没戴面具,他赶紧躲到一边,却还是不小心发出了声响。 佳念步步而来,江楼月只能换了个方向跑去。 “什么人,站住!” 佳念追了过来,江楼月被逼无奈,只能跑入了那片桃花林。 刚踏入这桃花林,四周便顿时狂风大气,地上的桃花瓣被卷到了空中,满天乱飞。 江楼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力量,带入了一个风口之中。 云觅见异像,赶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云觅问向佳念。 佳念冷言,“你那个好仆人,闯入了此禁地啊,早知他心存不轨,果然如此!” 云觅不语,直接也跑了进去。 “哎!”佳念本想阻止,却不想被风一同和云觅,带入了那风口之中。 江楼月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后,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 他从地上翻身爬了起来,一面揉着摔疼了的胳膊和腿,一面看向四周。 四周是一个溶洞,有很多的石钟乳。 好在他落在的是块平整的地方,再稍微偏点,他就要成竹签上的肉了。 只是,江楼月仰头看着上方,上面连个入口都没有,他又怎会落到此处? 他探知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此处竟是个秘境。 而且溶洞还不止一个,四周有好几个洞口,江楼月随便走进了一个,便来到了一个新的溶洞,这里面就像个地下迷宫一般,四通八达,而且一些石钟乳还会发出微弱的光。 “云觅,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佳念的声音。 江楼月赶紧躲了起来。 只见云觅走了过来,佳念就在她旁边指责着,“禁地你也敢闯,你就不怕师傅责罚吗?还牵连我……” 云觅不语,观察着四周,似在找什么。 佳念冷笑道,“你对你那个下人,还真是够上心的啊,为了他连家规都不顾了,师妹你莫不是又喜欢他了吧?” 云觅仍旧不语。 佳念嘲讽言,“师妹,师姐真不知,你的心里究竟能装多少人,先是爱慕北月公子,后来是江公子,眼下又多了个奴才,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难不成你还想一女嫁三夫不成?” “一派胡言。”云觅反驳了句,冰冷的看向她。 佳念也是破罐子破摔了,直言,“我胡言?你别告诉我,你不喜欢江公子!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你对他的心思!您可真够朝三暮四的啊大小姐。” 这女人! 江楼月气的刚欲出去,帮云觅理论,结果却听到云觅缓缓道了句,“是,我确实喜欢他。” 顿时,江楼月心头一惊。 云觅刚刚说什么?说喜……喜欢我? 她说她喜欢我? 云觅她喜欢我?! 江楼月震惊,难以置信,心里惊涛骇浪,他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坏了,或者他在做梦,可是他确定耳朵没坏,也不是做梦,云觅确实是说,她喜欢他!!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云觅,我喜欢你! 云觅垂眸说,“可我没有,朝三暮四。” “都这样了,还不算朝三暮四啊?你看看那个女人像你一样,喜欢这个又喜欢那个!”佳念讥讽着,“不过你喜欢他又如何?就算你为他守孝三年,江公子也绝对不会喜欢你!你别忘了,他是死在你的剑上的!” 云觅整个人不由一颤,下意识握紧了手心。 江楼月的死,是她心里的一把刀,一旦触及便会痛不欲生。 当年他拿着她的剑自刎,使她足足三四年,都不敢再去触碰无言剑,虽然早就被云深擦的干干净净,可是她却还是看得见,上面沾满了江楼月的血。 昔日那悲壮惨烈的画面,是无数次把她从午夜惊醒的梦魇。 每当梦回之际,她就会反复的回忆起,那浓烈的血腥味,回忆起他的血是怎么渐渐干在了她手上,他是怎么冷在了她怀中。 他的痛,也成了她的痛,他的绝望,也是成了她的绝望。 佳念知道自己触动到了她的痛点,对她现在这个样子感到很解气,于更加肆无忌惮的说,“云觅,你就是个扫把星,谁跟你交好都不会有好下场,杨夕雨是这样,江公子也是这样!我想现在江公子应该恨透了你吧,而且就算他还在世,也绝对看不上你这种刻板无情的人。” 云觅语气颤抖了起来,她勉强的说,“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因为他说过,自己无趣又古板,不是他会喜欢的类型,她一直都明白。 “知道就好。”佳念得意的嘲言,“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要知道你这种人,是永远也不会被人所喜欢,你永远都不会被江公子所喜欢。” “放你*妈*的狗屁!!” 江楼月最终安耐不住,出来就对佳念破口大骂。 “江公子!?” 方才还气势嚣张的佳念,顿时是惊心骇目,错愕的看着江楼月。 江楼月上前直骂道,“不会被人喜欢的,应该是你,像你这种人,我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我……”佳念一时间不知所措。 江楼月看向云觅,她往后退踉跄了几步,对于如此突然出现的他,云觅是惊讶不已,她都不知道,他一直在这儿,所以刚刚到话,他…… 云觅顿时觉得自己无地自容,第一次那么的感到羞愧至极,她转身就朝外跑了出去。 “云觅!” 江楼月忙追上。 佳念还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刚刚,她居然看到了江楼月!他不是死了吗? “云觅!”江楼月在后面问,“你为什么要躲我?” 云觅停下了脚步,也不敢回头看他,只是低下了头。 江楼月心里紧张的问,“你……你刚刚说……喜……” “没有!”云觅马上打断了他的话,着急忙慌的说,“假的!” “哦……”江楼月语气有些失落的闷声道了句。 气氛忽然沉默了起来,安静到好像没了任何声音。 他走了? 云觅刚想回头看看,就听到背后又传来他的声音,只听他说,“可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低着的头猛然抬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话,叫云觅顿时难以置信,她震惊的看向了他。 “云觅,我喜欢你!” 江楼月内心惊涛骇浪,极其认真的对她说,“我喜欢你,喜欢到恨不得把命都给你,我可以不喝酒,不赌钱,不吃糖葫芦,却不能不喜欢你!” 他深吸一气,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把那句已经藏了很久很久的话,十分大声的喊了出来,他说: “糖糖,我真的非常,特别的,喜欢你!!” 江楼月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的砸在了云觅的心上,让她不由为之一颤。 他竟然说,他喜欢她,哪怕是现在亲耳听到,云觅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居然也喜欢着自己,她真的可以这样幸运吗? “可是……可是我,古板又无趣……”云觅自卑的说到。 江楼月直摇着头,说,“我喜欢你的古板,我喜欢你的无趣,只要是你的,不论是好与不好,我都喜欢!云觅,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随便抱你,想要随便亲你,想要随便睡你!” “……” 靠。 怎么把这话说出来了! “咳咳。”江楼月一时间被自己干呛了一下,又赶忙改口道,“不是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不管你是冷望舒也好,是云觅也罢,你都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是我这一生的信仰。” 云觅却还是不敢相信,问,“你真的……真的喜欢我?” “当然!”江楼月无比肯定的说,又言,“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替你去救半妖族?是,你是我的朋友不错,但我江楼月还没有高尚到,能够为朋友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我疯了去让自己身败名裂,我疯了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你啊,因为喜欢你,我才甘愿成为众矢之的……” 云觅泪目,一滴滴泪,从眼眶中滑落而出。 江楼月也红了眼眶,喜极而泣,他快步跑上前,一把将云觅搂入了怀中,紧紧的抱住了她,抱住了他的命。 云觅双手颤抖的,渐渐环住了他的腰,回拥了他。 江楼月的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他一直觉得,自己前世做了那么多孽,已经把他和她之间的关系逼上了绝境,是不会得到云觅的喜欢的,可是他没想到他竟然得到了,像是忽然获得了意想不到的至宝,让他恨不得就这样一直抱着,抱到永不撒手,抱到天荒地老。 江楼月的滚烫的泪,一颗颗滴在了云觅的肩上,烫进了云觅的心里。 她贪恋着他的怀抱,欢喜着他的温度,那是这世间最温暖的地方,可以为她抵御寒冷,人世间的炎凉,她还曾以为再也无法,躲在这满是安全的臂弯之下。 好在,他回来了,他们终于把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同对方说了出来。 江楼月很是懊悔,他想早知云觅是喜欢自己的,就该早点跟她表明心意。 可是他们都太在乎对方,所以都不敢轻易的说,都怕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然后就这样互相悄悄喜欢着,做了两个大傻瓜。 情这一字,终提笔容易,落笔难…… “江楼月。” 过了很久,云觅忽然唤了他一声。 “嗯?” 江楼月笑着回应着,闻着她身上的香味。 “你看后面。” 后面? 江楼月松开了云觅,转身一看,只见一个洞口,正似有若无的闪着光亮。 “此光有异,去看看。”云觅道。 江楼月点头,跟着她一道走了过去。 他们走进去后,那光又消失了,但不同于其他溶洞,此洞着居然摆满了棺材,看起来有些渗人,不过棺材却都是空的。 “奇怪……” 江楼月不解。 “师妹!” 这时远处又传来了佳念的声音。 云觅心里一惊,赶紧对江楼月道,“你快躲起来。” “躲?可我没地方躲啊?”江楼月道。 云觅看了下四周,指着一口棺材,言,“躲这里。” “好吧。”江楼月上前,但是在进入棺材的瞬间,把云觅也一道揽了进去。 云觅被他压倒在了身下,他一手放在她的后脑勺护着,一手撑过旁边的棺材盖合上。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只有一点点光线透过缝隙。 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因为黑暗气氛忽然有些暧昧,透着似有若无的燥热。 “糖糖。”江楼月声音有些哑,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云觅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本来就跳的很快的心,眼下跳得更快了。 江楼月那双明媚的眼睛,此刻满是渴望,她明知这样不对,可却不忍拒绝。 云觅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蛊惑了,竟就这么鬼使神差,不受控制的闭上了眼睛。 得到了她的默认,江楼月心里汹涌澎拜,他盯着她的唇,俯首渐渐靠去。 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愈来愈近,云觅觉得自己心都要从胸膛跳了出来。 江楼月也紧张的,嘴唇都有些发抖。 触上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起初他只是贴着,然后慢慢开始摩挲,轻吮,但也仅限如此,他不敢太造次,一是怕她生气,二是怕吓着她,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浅尝着,很轻很温柔,他把对她所有的深情,都融入了这个吻里,克制又缱绻。 云觅融化在了他一次次落下的吻里,与他凌乱的呼吸交织。 虽然前世,她也被他亲过,可是与那时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那时的她并未对他有男女之情,可这次有了这情之后,心就泛起一阵阵悸动酥麻。 云觅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渐渐都被他亲的迷糊了起来,身边的手不由慢慢攥紧了裙边。 江楼月原想,就简单亲一下,就好了。 可是亲上后,他就舍不得了,哪怕他一次次跟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但还沉迷在了贪婪里,不愿离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九转惘生咒 “师妹,你在哪?” 棺材上又忽然响起了佳念的声音,迷糊的云觅顿时清醒了过来,她睁眼通过缝隙看到了她的衣服,她就站在他们躲的棺材旁边。 云觅一慌,紧张的把手放在了江楼月的胸膛上,想要推开他。 可江楼月就像是没听到似的,依旧闭着眼睛痴迷的吻着。 云觅即不敢发声,又害怕被佳念看到,便使劲推搡着江楼月。 江楼月就把她的手握住,压到了她耳边,顺着手腕往上抚到手心,与她十指相扣,继续亲着。 看着佳念的衣服,晃来晃去,云觅心里是慌张不已,生怕她掀开棺材盖,这要是被看到…… 云觅忽然后悔刚刚同意的事情了。 好在她站了会儿,又走开了。 云觅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江楼月停下离开了她的唇,扑哧小声一笑,问,“糖糖,你怎么都不出气了啊?” “我,忘了。”云觅木讷的回道,本来就迷糊,经历的也少,再加上被佳念那么一吓,她就不由自主的给忘了。 看着她呆呆的表情,江楼月觉得她真的要可爱死了,又忍不住轻啄了一下她红润的唇,爱溺的说了句,“笨蛋糖糖。” “……”云觅不解,她确实是忘了啊,干嘛要骂自己,于是她反驳了句,“你才是。” 江楼月没想到,她现在都会回嘴了,笑道,“好好,我是,我也是笨蛋。” 可不是嘛,云觅喜欢自己,他都没发现,说自己是笨蛋也不为过。 江楼月眉开眼笑的看着他,忽然他注意到了什么,说,“云觅,她头偏一下。” 云觅不明所以,按照他言偏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江楼月看到她脑袋边,有个像机关之类的东西。 他一按,云觅身下的木板顿时被打开,江楼月和她猝不及防掉了下去。 好在落地之际江楼月瞬速交换了位置,先落地给云觅当了的肉垫。 “嗨哟。”摔在地上的江楼月,不禁发出了一声痛呼。 云觅赶紧从他身上离开,坐在一边紧张的问地上躺着的江楼月,“你怎么样,没事吧?” 江楼月从地上坐了起来,吊儿郎当道,“放心,死不了,不会让你再当小寡妇的。” “什……什么小寡妇……”云觅故作不懂,耳根子又开始发烫。 江楼月痞笑着逗她说,“我还真不知道,我竟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叫堂堂云氏大小姐替在下守孝三年。” 说着他凑近,看着她,又忍不住嘬了一口她的脸。 “无聊。”云觅顿时红透了脸,起身就往别处走去。 江楼月赶紧起身去追。 “云大小姐,你等等我嘛,怎么啦,走那么快干嘛,害羞了?”江楼月上去抱住了她的手臂。 云觅扯开了他的手,推开了他些,紧张的结巴道,“离,离我远点,别靠我太近。” “这么害羞的吗?”江楼月厚脸皮的调笑道。 “无……”云觅转身本欲走,结果顿时撞上了墙,磕的鼻子一阵酸疼。 江楼月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笑,什么。”云觅有些恼羞。 “我笑我们家糖糖,都羞成小结巴了。”江楼月笑言。 “来,给江哥哥看看,磕那了?”江楼月伸手把云觅拉入怀里,抬起她的下颚低头看着她的脸,像哄小孩儿的说,“哎呦哟,都给我们糖糖磕红了。” 云觅打开他的手,道,“你别闹了。” “哦。”江楼月只好收起了玩意。 “江楼月,你看。”云觅从他怀里走出,指着刚刚撞的石壁,道,“这墙,有点奇怪。” 江楼月走近看了看,才发现壁上有些奇怪的符号。 “好像是个阵法。”江楼月摸着上面的符号道。 “阵法……” 云觅后退了步,结印念了一咒,墙壁顿时便消失了。 “果然,这是我们云氏的阵法。” 云觅朝里走了进去。 “小心!” 四周石缝里忽然射出几支飞箭,江楼月当即拔出云觅的剑,绕着云觅转了一圈,剑光一闪而过,飞箭纷纷断掉,落在了云觅的四周。 此时,前方就忽然出现了个洞口,但跟其他洞口不一样,洞口的外面就是片桃花林。 “原来,出口在这里。”江楼月牵起云觅的手,说,“走吧,我们出去。” “不,你先走。”云觅道。 江楼月不解,“为什么啊?” “我要回去找我师姐。”云觅回。 “你找她干什么,就让她自生自灭算了,你那个师姐她不是什么好人,她曾经还想联合我一起害你,别管她了。” 云觅摇了摇头,说,“虽然我也不喜她,厌她,但我不希望她死,师姐是母亲的爱徒,她若出事母亲会不好受的,我不愿看到她难过。” “你先走吧。”云觅把手从他手心抽了出来,推了下他。 江楼月问,“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行,师姐已经看到你了,定会大肆宣扬,你赶紧离开云氏。”云觅拿过他手中自己的剑,一面说一面往回走去。 江楼月没辙,只能选择听从她的,但是在他要走时,却又见到之前的异光,从另一面的石壁闪着。 他走上前,走近一看,又是一个玄门机关。 江楼月转动了一下,石壁上便出现了一个狭小的暗门,他走了进去,里面放着一本破旧的书籍。 但是江楼月很快便认出,这就是他一直找的百禁录! 没想到,它竟真在此处。 江楼月从怀中拿出了那纸符,在书简上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模一样的。 他看了看,顿时恍然大悟,一脸震惊。 原来,这术就是传闻中的第一邪术,能够叫人起死回生的,九转惘生咒。 九转惘生咒,之所以被称为第一邪术,是因为使用它的手段非常狠辣残忍,不仅施咒者要舍身献祭,放弃灵魂不入轮回,还需两名至亲之心肉捣碎融入朱砂画咒,以自己的心头血为引子。 复活者,因为心中会有施咒者的心头血,所以短暂时间会变成他们的样子。 一开始他是宁采薇的样子,所以宁采薇真的就是施咒者。 江楼月魂惊魄惕,难以置信。 记忆中的宁采薇,声音微小,唯诺的比李无恐,还容易叫人忽视,她总喜欢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待着,走路说话也从来都是低着头,她很安静,安静的仿佛不曾存在。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姑娘,一个怕血怕到脸色发白,一个杀鱼都不敢,都要对着鱼说无数遍对不起的姑娘,最后却弑兄杀父,刨心画符。 而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把云姑娘的江楼月,带回来,纵使不入轮回万劫不复…… 江楼月深深的被宁采薇对云觅感情所震撼,她虽然卑微如尘可却也一直,拼尽全力穷其一生深爱着她的云姑娘,世上还几个会做到如此? 江楼月心中感激涕零,要不是她,只怕他便要永远错过云觅,是她用自己换了他…… “师姐。”云觅找到了佳念,言,“我找到了出口。” “哦。”佳念跟着她一起出了阵法,回到了宗里。 卫聆霜见她二人从禁地走了出来,非常生气,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禁地!” “师傅,徒儿没有。”佳念忙道,“是师妹和江朝溪,擅闯的,徒儿是为了阻止才不慎被卷入!” “江朝溪?他不是早死了吗!”卫聆霜质疑。 佳念言,“他没死,不,不对,是他活了,江朝溪他活了!” “云觅,可有此事?”卫聆霜面色铁青,质问向云觅。 云觅缓缓回,“没有。” “你胡说!我方才明明还看你,和他一起走了!”佳念对卫聆霜直说着,“师傅,师妹她骗你,她在欺骗你!” “够了!”卫聆霜怒言了句,又道,“云觅,我姑且信你一次,但你二人擅闯禁地,乃是大过,回去领罚吧。” “是。”云觅欣然接受。 佳念却不服,直喊着卫聆霜跟她说,可卫聆霜终归没有选择相信她。 于是她只能和云觅一起受了罚…… 江楼月离开云氏后,心情复杂,他想去找云觅,又怕在这个时候给她添麻烦,于是思量片刻后,他选择先回大庸一趟。 曾经的江府,现在大门紧闭,里面一片萧疏。 江楼月立在庭院中,五年前,这里还会有许多下人来回穿梭,溪蛉蜻坐在石桌边嗑着瓜子,江渝安练着剑,可那样一片祥和热闹的场面,却又如同散沙一般消散,只剩下一地落叶和冷清。 他前往了江渝安夫妇的坟地。 “爹,娘,楼月,回来了……” 江楼月轻抚着二人冰凉的墓碑,声音干涩又发颤的缓缓说到。 过了会儿,他听到了一阵阵铃铛声,而且越来越近,他知道是初慕一来了。 江楼月并没有躲藏,站在远处等她。 初慕一看到坟前的江楼月,顿时一惊,激动又不确信的问,“你……你是……” “初慕一,好久不见。”江楼月开口道,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记忆力中那张俊郎干净,叫她日思夜想的脸,再度活生生的出现在了面前。 初慕一瞬间喜极而泣,忙言,“江楼月,你变回来了?太好了!” “不是变回来了,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江楼月解释回。 第二百四十九章 你先撩我的 “江楼月,你回来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初慕一又喜又气。 江楼月言,“我打算看完父母,再来看望你们的。” “这些天,你都死哪去了啊?在宁氏一声不响的就走了,我还以为你又逃哪鬼混去了!”初慕一气呼呼的打了一下江楼月。 江楼月回,“没去哪,就是去武陵了。” “武陵?”初慕一蹙眉,质问,“你去武陵做什么?找云觅吗?” “算是吧。”江楼月言。 初慕一怒道,“你找她什么?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死她剑下的吗?江楼月,你怎么这没皮没脸,好了伤疤忘了疼!” “当初是我自刎的,不是云觅的错。”江楼月解释,而且就算云觅真的要杀他,他也不会在乎,能够死在她的剑下是幸事。 自刎…… 初慕一错愕,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当年是云觅杀了江楼月,现在她才知道,当年竟是江楼月自刎的。 “所以,归根究底,是我……害了你?”初慕一难以置信。 她,竟然才是害江楼月的真正凶手,一直口口声声说为了他,可最后却把他逼上绝境。 是啊,如果当初她不听从北月顾衡的,苏浅浅他们就不会死,江楼月也不会被人围剿。 其实,一直都是她的错,可是她却总是在逃避,不敢承认。 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沾湿了她的面纱。 “对,对不起。”初慕一内疚至极的向江楼月道起了歉,“是我太自以为是,都是我的错,江楼月对不起。” “没事,都过去了。”江楼月苍凉的说到,如果非要辩个对错,那他们其实没有一个是对的,他们都错了,这个世道都错了,可惜现在也没意义了。 江楼月又问,“初叔叔,他还好吧。” “我爹……”初慕一顿时哭的更加厉害了起来,她哽咽的说,“他已经死了。” “怎么会?!”江楼月震惊。 初慕一擦了下眼睛,看向江楼月,摘下了自己的面纱。 只见,曾经那张可爱娇蛮的脸上,如今却有着一道非常可怕狰狞的疤痕,皮肤都扭曲在了一块。 “初慕一,你的脸……” 江楼月吃惊,她向来爱惜自己的容貌,以前破一点皮,她都会紧张半天,用最贵重的药去治,可以说容貌就是她的骄傲,可怎么会变成这样? 初慕一垂下了头,说,“你死后的第二年,爹爹他因太想念母亲,最终思念成疾撒手而去,表伯联合一些弟子逼我交出宗主之位,将我软禁试图吞并初氏。” “谢远德……” 早前,江楼月就听,江渝安同初叔叔说过,此人虽看起来平易近人憨厚老实,但其实心术不正对宗主之位虎视眈眈。 可初叔叔念及亲情,一直不肯相信,再加上他也确实安分守己,江渝安便也没说什么了,觉得可能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没想到,他竟真是个小人!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暗中招兵买马,蓄意谋反。 初知书死后,在还没有入土为安的情况下,他便同人控制住了初氏上下,坐上了宗主之位。 谢远德成为宗主后,四处花天酒地萎靡不堪,还把青楼女子带到宗里,那些女子早前对初慕一本就有过节,于是便一起报复于她,在她脸上刻上了“娼”字。 初慕一不堪受辱,就拿刀直接割了那块肉,从此留下这道触目惊心的疤痕,难以治愈。 “我差一点,就没守住初氏,还好李无恐帮了我。”初慕一抽泣的说,那些天就像噩梦一样,折磨得她痛苦不堪,她甚至一度想要一死了之,好在李无恐出现,为她出谋划策,才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才让她夺回宗主之位。 江楼月怒问,“妈的!是那些人在你脸上刻字的?岂有此理!” 初慕一有的时候确实很烦,但在江楼月心里她依旧是重要的朋友之一,是他如兄弟一般的好友,朋友被如此欺负他怎能坐视不理。 “初慕一,你告诉我是那些人,我给你报仇去!”江楼月火冒三丈,好在谢远德已经被逐出大庸,否则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谢远德。 向来蛮横霸道的初慕一,此刻却只是摇了摇头,苦笑道,“罢了,她们恨我我不怪她们,都是我自己遭的孽,以前父母在的时候,我总是目中无人对她们鄙弃恶语中伤,如果没有谢远德,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原来这么叫人讨厌……” 以前,她总是被众星捧月着,所有人都在阿谀奉承,想要什么便会得到什么,她便自以为所有人都喜欢她。 可是后来父母不在了,她失了势,那一刻她才知道,其实自己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些她曾认为的好友,一个个选择了坐视不管,甚至连贴身丫鬟和府中下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这个世界有些地方很公平,比如一报还一报,因为曾经的盛气凌人,所以她最终落得个众叛亲离。 但她却没有资格去恨,因为这是她自己埋下的因…… 这一刻,江楼月才发现,眼前这个原本嚣张跋扈的姑娘,在他死的那几年,悄悄的长大了,接连的打击最终磨去了她一身锋芒。 江楼月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言,“带我去看看初叔叔吧,我想给他上柱香。” “嗯。”初慕一擦了擦眼泪,点头…… 七天过后。 夜里,云觅刚挂好脱下的外套和中衣,从窗户忽然溜进了了个人。 “谁!”云觅当即拔剑,转身就驾在了那人的脖子上,但她也顿时一愣。 原来,这个人,是江楼月。 “云觅,你这是干嘛?想谋杀亲夫啊。”江楼月嬉皮笑脸道。 云觅收回了剑,问,“你怎么又来了?” 江楼月嘴一瘪,拉起她的手,上前整个脑袋靠在了她的肩上,很委屈的说,“还不是想你想得紧了,你这一个消息也没有,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啊?怎么,把我亲了,你就不想负责了?” “……”云觅担心他会被发现,推着他说,“你赶紧走吧。” 江楼月伸手把她揽入怀中,更加委屈的说,“什么嘛,人家才刚来,你就要赶人,你果然是不想对我负责了,没想到堂堂云大小姐,竟是个玩弄感情的人。” “是你,要亲我的。”云觅不服气反驳,脸红了一片,江楼月刚刚说得那认真的样子,要不是她当时清醒着,怕还真以为自己欺负了他。 江楼月辩道,“那是你先撩拨我的,你不撩拨我,我也不会那样,所以还是你的责任。” “我没有。” “你有,你就是撩了。” 云觅真的很佩服,江楼月脸皮厚本事,还有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愣是能够把黑白颠倒。 “不过。”江楼月捏着她的脸,笑言,“要是云大小姐非要在下负责,在下还是可以负责的。” “……” 所以,她还要感谢他?云觅很好奇,他是怎么能够这样,头头是道的说着他的歪理。 云觅不服,却又无言以对,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江楼月吃死了一样,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江楼月喜笑颜开,他就喜欢逗她玩儿,看着她这面红耳赤的样子,简直有趣极了。 “阿姐。” 这时,房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云深在外唤着。 云觅心里一惊,她还不知道,云深已经知道江楼月的事情了,以为江楼月复活只有自己和佳念知晓。 于是她顿时慌了起来,江楼月倒是一脸淡定。 “你赶紧躲起来!”云觅看着一动不动的江楼月,着急道。 “啊?哦。”江楼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躲,但是还是听从云觅的,找地方躲。 看到他正要往桌子下面钻,云觅上前忙拉住他,说,“这里不行!” “那我从窗户再出去?”江楼月问。 云觅摇头,“也不行。” “阿姐?你在吗?我可以进来吗?我进来了啊。” 门外的云深说到。 情况紧急,云觅来不及多想,直接把江楼月拉到了床边,把他推到了床上,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她扯过被子盖住了江楼月和自己。 等云深进来时,云觅刚好放下床帏。 江楼月整个人被盖进了被褥,被褥里全部都是她身上特有的淡香,笼罩着他,身边的云觅只是穿着件,单薄的丝绸里衣。 他从被窝里冒出了个头,下颚磕在她的锁骨上,仰头盯着她,一双桃花眼一眨一眨,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有点痒。 云觅没心情再管他,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到云深问,“阿姐,你歇下了啊。” “嗯。”云觅忐忑的回道,生怕云深听出什么不对劲。 云深却还是狐疑道,“今天,阿姐歇息的好早啊。” “有些身体不适。”云觅故作镇静的回。 江楼月却直接,侧躺在了云觅身边,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一缕青丝,绕在食指上玩儿着,不出声,饶有趣味的听着他们姐弟二人话。 “阿姐身子不适?那我去请医师给你看看吧。”云深一听紧张道。 云觅忙言,“不必,已服药了。” 好在有床帏挡着,云深看不见床里的情景,云觅也只能看到云深的影子。 第二百五十章 你不要得寸进尺 江楼月一面玩着她的头发,一面从上至下的来回打量,看着她精致的五官,看着半露的锁骨,他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她中药时的样子,双眼迷离勾魂夺魄。 云觅专心致志的听着云深的话,生怕自己回答的语言露出丝毫马脚。 殊不知身边的那个人,视线却越来越炙热,深情的眼眸中透着克制的欲念。 “那就好。”云深回了句,却又叹了声气。 云觅听他语有异,便问,“怎么了?你寻阿姐,是为何事?” “阿姐,我有一事不明。”云深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忧愁的说。 “什么事?”云觅问。 云深回,“我给语凝写信,她都不回我,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也不知为何,心里总是不快活。而且奇怪的是,每次见她我总是笨手笨脚的,脑子就很不灵光,但是不见她又总是想起她来。” 云觅正听着,江楼月却忽然凑近,在她眼角的桃花记上,落下一吻,然后又吻过她的脸颊,亲过她的嘴角,他往下移,在她脖子上来回流连。 云觅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可根本推不动,他还灵巧的解开了她的衣带,拉开了她的衣襟,滚烫的吻落在了她的锁骨上。 “江楼月。”云觅小声叫着他。 江楼月抬眸看她,眼尾微红,对她笑着,他的笑容,很纯粹甜净,完全没有半分欲念,可是他的动作却…… 云觅无奈,此刻云深又在,不能说什么,只能侧身背对了他。 江楼月却整个人贴了过来,从身后搂着她,慢条斯理的拨开了她背后的发丝,吻着她圆滑的肩头,又亲着她的后颈,仰头唇摩挲着耳畔。 云觅耳朵都要红到滴血了,整个人僵硬又臊又热。 自从上次同意了他之后,江楼月就彻底没了收敛,云觅才知道这个人远比她所认识的还要厚脸皮,她总有种自投罗网误入狼圈的感觉。 而此时的云深完全不知,此刻床帏后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只是喋喋不休的说着他和语凝的事情。 但是云觅被江楼月弄的,已经无法再继续,心无旁骛的听他说了,她的注意力被江楼月分去了一大半,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云深说,和什么别的公子玩,他心里很不舒服,很生气之类的。 江楼月的手探进了她的衣里。 “江楼月,你别闹了。”云觅按住他哪只不老实的手,低言,“你不要得寸进尺。” “可是,我难受……”江楼月道。 云觅不解,难道难受的不是她吗?他有什么好难受的,被亲来亲去的人是她啊。 可是他却一副非常可怜的样子,看着她。 “阿姐,你说,我这是怎么了啊?我以前没这么小气的,我是不是病了?”云深愁眉苦脸的问着。 趁云觅分神,江楼月不安分的手,又开始动了起来,他把云觅扳了过来,面对自己,痴迷的啃着她的脖子,衣里的手从身前滑到身后。 云觅扭着头看着床帏,生怕云深会走过来,明明心都已经跳的杂乱无章,可语气却还强装镇定,一本正经的回,“此事,你大可去寻她,或许你就能明了了。” “说来好像也是。”云深想了想起身说,“那我选个时候,去找她问问,多谢阿姐为我指点迷津,阿姐早些歇息,我不打扰了。” “嗯。”云觅言,“你也是,此事顺其自然,不需着急。” “好。”云深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了房间。 听到房门被关后,云觅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再次抓住了他占尽便宜的手。 “江楼月,你……唔!” 云觅本想训他来者,可刚张口他的吻,就随即而来,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身体也结结实实压了上来。 不比上次那温柔缱绻的吻,这次的吻里满是侵略,是他再也克制不住的汹涌情欲。 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他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他吻的很重,偶尔都漏出了几声,极其暧昧的声音。 云觅是面红耳赤,却又毫无招架之力,脑子里一片混乱,都忘记她是个会武功会法术的人,傻傻的就让他亲着。 过了很久,江楼月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虽然他并不满足,但他明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他就真的要失控,可现在不是时候。 他喘着气,发丝凌乱,看着身下的云觅,满脸通红,唇瓣又红又肿,江楼月伸手,大拇指抹了一下她的嘴边,在她耳边笑道,“云觅,你觉得,我们现在,像不像是在偷情?” “你!”云觅羞得不行,想了半天憋出了句,“不要脸。” “哎呦。”江楼月意外又惊喜道,“我们糖糖,现在都会骂人了啊。” 云觅扯着他的脸皮,无语又恼羞言,“江楼月,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江楼月嘿嘿笑着,灿烂中又带着憨味…… 经历这次后,江楼月像是上瘾了一样,隔三差五的溜进云氏,与云觅私会。 他们常在极其偏僻的地方,江楼月很喜欢把云觅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抱着她亲来亲去。 有时候,云觅还真有种,偷情的感觉了。 可是她拒绝不了江楼月,每次她拒绝,江楼月就会像狗一样,委屈可怜的看着她,豆大眼泪说掉就掉,无辜又楚楚可怜。 他一哭,云觅就会想起,他之前受的那些苦,想起他自刎时候的样子,每每如此,她就会心软,然后为了哄他,还会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学着他的样子去亲他。 江楼月就会一边回亲,一边开心的笑…… “阿姐。”云深不解的看着她。 云觅回,“怎么了?” 云深指着她的唇,问,“你嘴是怎么了?好像有点肿了耶,还破皮了。” “应是,上,上火了。”云觅心虚的回道,脸上感觉要着火了一样,江楼月老是喜欢啃,昨天没把握好力度,就不小心咬破了她的皮,本来还想着,应该没人会在意,没想到…… 云觅心里,是羞臊的不行,面上故作镇静,平静无风。 云深言,“那明天叫厨子给你做清淡些。” “嗯。”云觅心不在焉的回到。 夜里。 江楼月又来找云觅,在小树林中,他照旧一把搂过云觅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见他又要亲自己,云觅忙伸手挡住了自己的嘴,说,“江楼月,我跟你认真说个事。” “哦。”江楼月仰着头,双手环着她的腰,问,“什么事呀,你说,为夫洗耳恭听。” “……”云觅言,“明日我要去苍穹一趟。” “苍穹啊……”江楼月眼中闪过一丝沮丧,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故作无事的说,“哦,那你去吧。” 云觅叹气,道,“我不是去见北月顾衡,是有东西要给北月夫人,你别胡思乱想,我和北月顾衡已经没什么了。” “我知道,可是……”江楼月嘀咕道,“毕竟你以前喜欢过他嘛,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忧。” “担忧什么?”云觅问。 江楼月垂眸,说,“我怕你又会喜欢上他,然后就不要我了,毕竟他年纪轻轻就是一门之长,名门贵族,也是世家公子榜首,不像我劣迹斑斑臭名昭著……” 说实话,其实江楼月一直都觉得,自己和云觅不是同一个世间的,得知他幸,失之他命。 “北月顾衡再好,跟我又没什么干系,我不喜欢他,你再差,跟我都有关系,我喜欢你。”云觅看着他那自卑的样子,捧起了他的脸认真道,又言,“你介意什么,你以前还喜欢过杜若呢,后来又有初慕一这个青梅相伴,我都没介意,还有你那些风流韵事,我都懒得提……” 江楼月噗嗤一笑,眼中的失落消散,他笑言,“怎么,你这是吃醋了?在跟我秋后算账?” “没有。”云觅头一扭道,脸却红了。 江楼月笑着,亲了一口她的脸,捏着云觅的下颚,使她转过来看向自己,很认真的说,“我没喜欢过杜若,我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你,从未改变。” 云觅不语,心里却很暖。 “嗯,我不在云氏,你就别瞎跑上来了。”云觅叮嘱。 江楼月笑言,“好,遵命,那我现在可以亲你了吗?” 说着,还没等云觅回答,他就向唇吻了上去,然后慢慢吻向她的脖子。 云觅紧攥着他的衣襟,被迫仰着头,在一片凌乱的呼吸声中,迷糊的缓缓道,“你,你别咬,留印,很,很麻烦。” 上次,他就在她身上咬了个牙印,两三天都没消,好在位置在锁骨,还能用衣服挡住。 话说,她不是想好,这次不让他这般的吗?怎么又这样了? “好,不咬。”江楼月喘着气,笑言,然后抱紧了她些,埋头在她脖子里,吮吸着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抚着她的青丝。 云觅怀疑江楼月属狗,不然怎么总喜欢啃啃咬咬……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们一起面对 “掌门,有一人说有要事相寻。” 门外忽然响起了通报声。 北月顾衡放下笔,说,“让他过来。” “是。”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披风的人走了过来。 “阁下是……”北月顾衡看不到他的脸,问。 那人缓缓摘下了宽大的帽子,看向北月顾衡,原来竟是佳念! 北月顾衡对她有点印象,问,“你来此处作甚?” 佳念回,“江朝溪重归于世了。” “不可能。”北月顾衡不信,道,“我亲眼看着他死的,人死怎么可能复生!” “虽然我也不知他怎么复活了,但我确确实实看到了本尊,还和云觅厮混在一起。”佳念道。 北月顾衡冷笑,言,“佳念姑娘,你诋毁云觅的理由,还能再离谱点吗?话说上次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吧。” 想到这个,北月顾衡就气,如果当初不是听了她的片面之言,自己现在和云觅怕早已喜结连理,哪里还轮得到江朝溪什么事。 “亏你还想着跟我清账,云觅都给你穿了多少破鞋了,你还被蒙在鼓里。”佳念道,“我已经给你提个醒了,信不信由你,告辞!” 佳念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苍穹。 北月顾衡捏紧了拳头,想,不可能的,江朝溪绝对不可能会复活,且不说有仙骨的人都做不到,何况他一个仙骨尽失的废人…… “阿姐,我发现,你最近好喜欢上火啊,嘴动不动就肿了。”云深看着她再次红肿的唇道。 云觅尴尬不已。 后来她离开了云氏,启程前往苍穹。 江楼月在客栈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他还是起身拿了东西,去追云觅的脚步,悄悄跟着。 他想,自己是答应她不去云氏,可没说不跟着她,而且他顺便把十六夜笛给拿回来。 人在江湖,总归还是得有什么护身的。 他跟的不近不远,云觅毫无察觉。 来到苍穹后,江楼月发出,苍穹的警戒比以前跟强了,绝对的严防死守。 不过,江楼月还是找法子溜了进去,毕竟在苍穹的三年,也不是白待的,这里里里外外的偏僻小路,他摸了个遍。 趁着夜色,江楼月顺手挟住了一人,他立于那人身后,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嘘,别出声,否则你可能就再也出不了声。”江楼月在身后道。 那人忙求饶着,“别,别杀我,好汉饶命。” “十六夜笛在何处?”江楼月询问。 那人为难的说,“这,不能说啊,说了的话我会死的!” “那我现在,就让你去死。”江楼月笑道,刀锋划破了皮肤,流出了点点血。 “别别。”那人害怕的只能和盘托出。 江楼月狠狠击了一下他的头,那人顿时晕了过去。 他便贴着墙,避过耳目,来到了苍穹门的剑阁。 十六夜笛便是放在剑阁的正中央,四周贴满了镇压的符咒。 江楼月解开了那些符咒,刚欲伸手去拿,一阵剑气袭来,他赶紧避开。 只见北月顾衡从暗处走了出来。 江楼月顿时明白,原来他早已知晓,他就说怎么这么容易,感情是招请君入瓮。 “你竟然真的又复活了!”北月顾衡咬牙切齿道。 江楼月笑言,“看来江某的复生,让少掌门很失望啊。” 就是这个声音,有恃无恐又充满挑衅,这么多年了,还是叫北月顾衡那么厌恶! “江朝溪,你别得意。”北月顾衡握紧了剑,说,“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还能重归几次!” 说着北月顾衡便攻来。 拿不到十六夜笛的江楼月,只是转身随手拔了把剑,与他抗衡。 打了几个回合下来,北月顾衡是越打越气,因为就算拿着普通剑的江楼月,打起来都棘手无比。 “北月顾衡,你剑术,还是不够精进啊。”江楼月嘲讽道。 他知道,北月顾衡向来心高气傲,最受不得别人的嘲讽,一嘲他就气,一气就会急,一急他的机会就来了。 “闭嘴!”北月顾衡怒言。 果然,北月顾衡被江楼月嘲的是怒目圆睁,江楼月顿时就找到了岔子,一下子避开了他的剑术,拿着十六夜笛就破窗逃出。 他不想跟北月顾衡多纠缠,却不是因为不敌他,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多生事端。 “来人!”北月顾衡大发雷霆道,“传我令下去,诛仙神君重归于世,全力搜捕江朝溪!” “诛仙神君?”手底下的人,一脸惊讶,又忙回“是!” 苍穹门警钟被敲响,整个苍穹封的密不透风,所有人都在搜捕着。 江楼月正欲往前走,却瞧见了一队人正来,而背后也有队人过来。 正在他想着自己改如何是好时,身边的房门被打开,一只手把他拉了进去。 定睛一看,原来是云觅。 江楼月冲她笑着。 云觅低声质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又没说,我不可以来苍穹。”江楼月把早已想好的说辞,道出,又见她三更半夜还穿戴整齐,问,“你这是要出门?” 他想了一下,道,“你该不是,想帮我去拿笛子吧。” 云觅默认,她确实是要给他拿笛子,笛子是他的武器,虽然他武功道术,都很好,但每个武器傍身,总归是不安全的。 只是她还没想好要如何拿,江楼月就已经自作主张自己去拿了。 “云觅。” 紧闭的大门外,响起了北月顾衡的声音,江楼月才后知后觉,自己跑到云觅的客房前了。 江楼月赶紧藏了起来。 云觅开门,走了出去,看到外面一大堆的人。 “云觅,你没事吧?”北月顾衡神情紧张,担忧的说,“江朝溪已经活了,你曾经亲手将他诛杀,我怕他对你怀恨在心,要报复于你。” “我已知。”云觅缓缓道。 北月顾衡错愕,“你,已经知道了?” “是,在宁氏我便已知。”云觅回到。 连同江楼月都吃惊了,所以她早就知道自己复生的事情,他还以为自己精湛的演技,骗过了她呢,没想到她竟早就知情。 所以她一直都知道,宁采薇就是他,还装作不知道,顺着他的意。 江楼月低下了头。 这时门忽然又被打开,只见云觅走了过来。 “跟我出去吧。”云觅道。 江楼月直摇头,紧张的说,“不行,外面全是人,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和你在一处,会毁了你的。” 自己声名狼藉没关系,可他不能脏了云觅的前程。 “云觅,你的路应是干干净净,光芒万丈的,别让我给弄脏了。”江楼月后退着,与她拉开了距离。 云觅直接上去拉住了他的衣角,说,“没有你的路,何来光芒?” “云觅……”江楼月心里猛然一颤。 云觅浅浅一笑,言,“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苍穹。” 她拉着木讷的他,走出了房间。 北月顾衡看着云觅,毫不顾忌的与江楼月并肩而立,她的手还拉着他的袖角。 “诛仙神君!” 众人一见江楼月,忙拔剑指向他,一个个惊恐万分。 “想不到你这魔头,竟又活了过来!” “江朝溪,你这畜生,竟还胆敢进入苍穹门!” “云大小姐。”人群中有人厉声斥责,“你怎么跟诛仙神君在一起,你难道忘了当初他一首寒江雪曲,杀了多少仙门中人吗?” “云大小姐贵为世家小姐之首,却与诛仙神君纠缠不清,真是叫人不耻!” “她没与我一道,是我威胁她的。” 江楼月说到,他就知道是这样的场面,他可以忍受任何谩骂,可是却容不得云觅被道一句不是。 他认为,云觅就该是被夸的,而不是因为他,备受谴责,受尽侮辱。 别人可以把他踩进烂泥,而云觅只能高坐三清。 “云觅,是受我胁迫才会如此,她是身不由己的。” 江楼月替云觅解释道。 北月顾衡怒斥,“江朝溪,你胁迫了她什么!快放了她!” “我没有被胁迫。”云觅在一片谩骂声和争执中,不紧不慢却又坚定的说,“一切皆是我自愿。” “云觅,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北月顾衡难以置信,忍着心中的怒火,说,“他是诛仙神君!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诛仙神君!你若与他为伍将会是万劫不复!!” “有他是万劫不复,无他是生不如死,既然都难,那我,愿万劫不复。”云觅非常肯定的跟北月顾衡道。 她看着他,这是这些年,她第一次肯正眼看他,可却是为了江楼月。 北月顾衡捏紧了拳头。 云觅看向了身边的江楼月,松开了他的袖角,微凉的小手坚定的,牵上了江楼月那温热的大手。 云觅含笑仰头对他说,“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这些年,她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选择,和江楼月站在一起。 地狱是什么样,她不知道,但没有江楼月的人间,那也不是她想要待的人间。 三清神殿也好,地狱泥潭也罢,这一次,她要和他,同生共死,并肩作战。 她不会让他,一个人了…… “笨蛋糖糖。”江楼月泪目,云觅能够选择他,他已经是受宠万分,却没想到她竟选择的如此坚定。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只盼君心似我心 其实,他有顾虑过,云觅选择自己,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代她救了半妖,她感激才会如此。 可是现在,他确定,不是。 “为什么。”北月顾衡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对云觅勃然大怒道,“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选择他!江朝溪劣迹斑斑,他到底哪里比我好!!” “他会做花生酪,你不会,他会做唐果子,你不会,他虽看似劣迹昭著,但于我而言却比在场任何人都要光明磊落,他过少掌门之处,三言两语怎能道完?” 云觅带着笑意,又很认真的回答着,眼睛看着江楼月。 江楼月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云觅,可是如今云觅看向自己,眼中那满满的肯定,忽然又叫他觉得,这个世间除了他,谁也配不上她。 而这份勇气,是她给的。 江楼月反握住了云觅的手,紧紧攥在了手心。 “好,我们,一起。”江楼月声音有些哽咽的说到,一滴泪从眼眶中滑落而下,他却如沐春风般的对云觅笑了起来。 云觅是他始料不及的心动,是唯恐不及的惊鸿, 江楼月是她绕过人间山河,才遇到的人间烟火。 只盼君心似我心,心心相惜永不渝…… “云觅,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北月顾衡杀气十足的攻向了江楼月。 江楼月拔过云觅手中的无言剑,一挡,然后一脚踹在了他的肩上,北月顾衡被打开,重重砸在了地面。 “少掌门!” 其余人将他二人团团围住,当即摆下了苍穹门的万剑之阵。 无数把剑飞逝而来。 江楼月把剑还给了云觅,解开了十六夜笛最后一道封印,十六夜笛化成了一把利剑。 两人背靠着背,将那些剑一一打开。 当第二轮剑雨攻来时,江楼月剑一转,又化为了笛的模样,随着一声刺耳的笛声,四周的人顿时被震开,无数只乌鸦和蝙蝠飞来对他们又抓又啄,从远处看只见苍穹门之上,黑压压的一片,盘旋着数以千计的乌鸦和蝙蝠。 “走。” 江楼月搂过云觅,腾空而起御风离开。 北月顾衡看着他二人远去的身影,从地上站了起来,低头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苦涩。 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个局面? 北月顾衡不愿接受。 他和她是指腹为婚,是青梅竹马,他们应是喜结连理,应是相濡以沫,应是举案齐眉。 他想。 如果,他当初没有听信别人的谗言,如果他曾经有那么一刻,好好的去了解云觅,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他最终弄丢了云觅,把那个曾经满眼是他的姑娘,弄丢了,从此喜结连理的不是他,相濡以沫的不是他,举案齐眉的也不会是他。 苍穹门子弟看到,向来不可一世孤傲的北月顾衡,他们的掌门人,此刻瘫在地上,悔恨的抱头痛哭…… 离开苍穹后,江楼月才和云觅缓缓落在了地面。 “你什么时候不用御剑了的?”云觅问。 江楼月回,“前几天。” 云觅笑了笑,往前走。 江楼月拉着她的手,问,“你这是要去哪啊?” “回云氏。”云觅道。 “现在回云氏,不太好吧,你母亲肯定会知道今日的事情,到时候她肯定又要罚你。”江楼月担心的说。 云觅风轻云淡的言,“不管什么时候回去,躲不掉的依旧躲不掉,而且关于你的事情,我也不担心她会知道。” “为何?” “因为她总有天会晓,江楼月。”云觅认真的问,“你愿意,跟我一起去云氏吗?去见我母亲,以我,如意郎君的身份。” 江楼月一怔,后又笑了笑。 “好,我跟你去,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江楼月握紧了她的手,又有些担忧说,“我就怕,你那母亲见我,会更生你的气,我不想你夹在我们之间为难。” “不会为难。”云觅笑言,“我要向她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 江楼月心里感动不已,他将云觅抱入怀中,下颚磕在她的头顶,手抚摸她的后脑勺,道,“不是你证明,是我,我来向她证明,你云氏大小姐的选择,没有错。” “嗯。”云觅在江楼月怀中,会心笑着,抬手搂住了他的腰,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 几日过后,江楼月和云觅一起上了云氏。 刚到云氏,佳念就带着数人围了上来。 “云觅,你还真不知羞耻,竟还敢回来!”佳念怒斥。 江楼月开口道,“云觅,她回自己家,怎就不知羞耻了?而且我记得佳念姑娘,向来对云觅维护有加,怎么现在却尽是刻薄,难道这才是本尊?” “勾结外男,善恶不分,就算我再维护于她,也不能将云氏之面置之度外!她恬不知耻,难道要整个云氏陪她一起丢人吗?” 江楼月冷言,“佳念姑娘,这就是贼喊捉贼了,在下忽想起一事,记得前些年你与初大小姐有些过节,便悄悄出手伤人,结果被北月掌门抓了个正着,于是你便说是云大小姐所教唆的,佳念姑娘这算不算的上是卑鄙无耻呢?” “你……”佳念看着四周人纷纷议论了起来,气急败坏又慌张道,“我没有!大家不要听信谗言,诛仙神君诡计多端,他这是在栽赃陷害!” “对我是在栽赃陷害,佳念姑娘你不必如此惶恐,搞得我像是说了真事一般。”江楼月看似好心,可语气中却满是鄙弃。 云觅向前走。 佳念拔剑指向她,问,“你要去哪!” “见宗主。”云觅冷淡回到。 佳念言,“你做了这样的丑事,还有脸见师傅?要我是你,早就以死谢罪了!” “人家母女之间的事情,与你这外人有何干系?”江楼月走到云觅前面,道,“一个外人竟敢训起了大小姐,也不知是谁给你脸面,小心点你的剑,若伤她一根发丝,我要你死无全尸!” 说着,江楼月抬手食指和中指,缓缓夹住了面前她的剑,只见一瞬间佳念的的剑身顿时四分五裂,人也被震开摔在了地上。 佳念吐了口血,看着昔日爱慕不已的人,如今却将她厌恶至极的人护在身后,她怒火中烧,十分嫉妒的吼了起来,道,“云觅,你以为你有多尊贵?论尊贵我佳念比你高到不知多少,起码我家世清白,不像你,不过是云掌门跟别的贱人,偷生下的小贱人!” 云觅眼中明显一惊,而四周人也是难以置信。 “你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吗?胡说八道些什么,狗急了咬人了啊。”江楼月反斥。 佳念从地上爬了起来,笑道,“我胡说八道?如果云觅是师傅生的,那为什么她的眉眼半分都不像师傅!师傅孩子只有云深一人,要不是当初无言剑择你为主,你早就被师傅丢去沉塘了!你不过是师傅为了云氏,精心锻造的一把利剑罢了!” “不可能!”云深忽然出现,激动的说。 他身边正跟着卫聆霜。 “母亲。”云深扯着卫聆霜的衣服,着急的说,“你快告诉他们,佳念师姐说得都是假的,她胡说的!” 卫聆霜看了眼佳念,然后看向了云觅。 云觅不语,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卫聆霜冷漠的淡言,“她说的,没错。” 简单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落在了云觅的身上,比起方才佳念的长篇大论,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一击致命。 云觅脑中一片混乱,她不敢相信,自己叫了那么多年的母亲,却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 江楼月也震惊不已,四周一片哗然。 “那我的生母,在何处?”云觅沉默了半响,语气有些颤抖的问出。 卫聆霜冷笑道,“她死了,是我亲自送她上的路。” “云觅,你知道,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恨多恶心吗!”卫聆霜逐渐咬牙切齿,怒目圆睁的说,“每次看到你,我就会想起你娘这个贱人!她出身卑贱原是要被卖去做娼妓,是我见她可怜,买了她做婢女,我待她如亲姐妹一般,我怕我嫁人后,她在卫家会被欺负,所以带着她一道嫁了过来,还为她在仙门中四处物色如意郎君,可你知道你娘怎么报答我的吗?” 卫聆霜悲愤交加,“这个贱人竟然背着我,跟我的丈夫搞在了一起,还在我的床榻之上偷欢!她口口声声说,希望与我做一辈子的奴仆,可结果呢,她却瞒着我,和我的心上人生下了你这个孽种!骗了我足足五年,五年我像个傻子一样,被戏耍。” 然而,最叫她崩溃的是,她的丈夫竟还偷偷筹划着,与她们母女远走高飞,而那时她的肚子还怀着云深…… 谁知道,当她发现时,有多痛苦,那是她最爱和最信任的人,可最后却一起背叛了她。 卫聆霜到现在还记得,当她偷偷跟着自己的丈夫,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一道吃饭的场面,那时她真是恨之入骨又痛苦万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欢迎回家 明明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现在却像个外人一般。 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骨肉,可他却从来都不闻不问,只想着云觅母女,想着如何能够摆脱掉她。 想她卫聆霜虽然算不得极美,但也是位居世家小姐榜二之人,她不是嫁不出去偏要塞入云氏,是他说过会与她一生一世举案齐眉的,她信了这么久的诺言,他却说不做数便不作数。 她忍不下这口气,她恨他们,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于是,她在他们的饮食中,下了剧毒,将他们二人活活的毒死。 大婚之前,她便同他说过,如果他负了自己,自己就送他上黄泉。 本来,她是想要把云觅一起杀了,可没想到那天云觅跑了,阴差阳错摔下了山崖,意外的被无言剑认主保住了性命,但是她却失去了记忆,误把卫聆霜当做了生母。 卫聆霜便将错就错,让云觅做了自己的女儿。 因为,她要让那贱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为仇人效命,要那对奸夫淫妇看看,曾被他们捧在手心的孩子,是如何成为了她手中的一把利器,她要他们死不瞑目! 或许是接连的巨大刺激,云觅脑中忽然想起了一点点,是啊,她不叫什么云觅,她的名字叫糖糖。 原来糖糖根本就不是她的乳名,而就是她本来的名字! “如果你不是无言剑的主人,我根本就不会把你这孽种,留到现在!”卫聆霜悲愤填膺的对云觅怒斥。 云觅哑口了半响,声音发抖的说,“原来,这就是你一直厌恶我的原因……” 从小到大,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对师姐和师妹们,都可以和颜悦色,可独独见了自己,不是严肃就愤怒,非常的厌恶她,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太愚笨,什么事都做不好才惹得母亲心生厌恶,于是她竭尽所能,拼了命的想要自己变得足够好,足够优秀。 只盼望着她能像表扬阿深那样,也夸赞自己一句,一句就好。 从小到大,除了这一点,她没有什么羡慕阿深的,也没什么羡慕那些师姐师妹的。 可是她从始至终,一次也没有得到过。 她看她的眼中,只有冷漠严肃和厌恶。 她一直就是不明白,她每日都在反省着自己,力求让自己更加完美,完美到成为她心中优秀女儿的样子。 可是,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原因,竟然是自己不是亲生的,她是她丈夫跟别人生下的孽种。 原来,这些年她都是这样看她的,不是因为她不够优秀,不是因为她不够完美,总之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她是孽种,是她的一把剑…… 眼前,卫聆霜的样子渐渐模糊,泪侵满了云觅整个眼眶,她强忍着。 巨大的打击,使得云觅踉跄了一下,好在江楼月及时扶住了她。 “云觅……” 江楼月满是担忧。 “你现在已明一切,如果你要报仇,我奉陪到底!”卫聆霜冲她冷言。 云觅却缓缓摇了摇头,她道,“是我们,对不住您。” 被人背叛和欺骗,她知道是何滋味,所以她不怪她,可是作为儿女,她也再无法去唤她为母亲,继续对她马首是瞻为她卖命。 云觅后退了两步,对着卫聆霜重重的跪了下去,抱拳朝她磕了一个响头。 “你这是何意?”原以为云觅知晓真相,会迫不及待的为她父母报仇,这些年自己待她如何,她也清楚,她觉得云觅对自己早就应该是怀恨在心,可是卫聆霜却未想她竟如此。 云觅庄重的说,“这第一拜,叩谢母亲当初饶命之恩。” 说着,云觅又磕了一个头,继续言,“这第二拜,叩谢母亲教养之恩。” “我不需要你这么假惺惺!”卫聆霜语气中有些怒言,却又慌乱的说到,她宁愿看着她对自己兴师问罪,拔剑相向! 可是云觅没有,她再次向她一拜,说,“这第三拜,一愿母亲康健,二愿云氏昌盛……” 卫聆霜心中一颤。 她看着云觅缓缓解下了系在腰间的玉牌,那块玉牌是卫聆霜亲自挑选,刻上了她的名字。 还记得那日,是她亲手将此令牌系在了云觅的腰间,同她说,“来如春梦不多时,却似朝云无觅处,从今往后汝的名字就叫云觅,我将此牌交于汝,也一并将云氏的未来交给了汝,望汝能够誓死捍卫云氏,带领云氏走向昌盛。” “女儿定不负厚望,不负云氏。”那天,她就像现在一般,笔直跪在她的面前,郑重的许下了诺言,也就从那天起,云觅便抗起了云氏,揽下了一切。 云觅将玉小心翼翼放在了地上,言,“今日,云觅在此拜别宗主,望宗主往后多加保重。” 她再度磕下了一个头,然后站起来,转了身一步步往外而去。 “阿姐!”云深跑上去,一把抱住了她,哭着说,“你不要走好不好?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阿姐你不要走。” 云觅温柔的道,“阿深,你现在已经是个小大人,以后还要带领云氏走向更好,不要再随便哭鼻子了,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宗主,照顾好云氏……” “嗯。”云深渐渐松开了抱住她的手,低着头哭的泣不成声。 云觅轻抚了一下他的头,和江楼月逐渐远离。 卫聆霜捡起了地上的玉牌,看着上面的字,她冰冷的眼眶中,却渐渐泛了红…… “江楼月。”云觅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的明月,问,“你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江楼月一时想不起来。 云觅道,“几年前在莲城的灯会上,我们定过一个七年之约,正好是今日,也刚好是第七年。” 七年前,那个时候妖神还未出世,北月青藜依旧是世家公子榜首,周夫子,苏前辈,杨夕雨,初叔叔和初夫人,他的父母,他们都还在……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江楼月站在她的身边,苦笑着说,“真希望这一切都是场梦,我想一觉醒转,周夫子还在说课,初慕一在旁边踢我,李无恐似懂非懂的跟着夫子点头,你在我旁边认真的看书,我就趴在桌面看着你,然后李元武会说,先生,江朝溪他又在堂上睡觉……” 往事历历在目,那样的场面就好像才发生在昨日,可惜蓦然回首,那却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 七年前,在莲城,他们满心期许的写下心愿,立下少年懵懂的约定。 可惜最后,想要长寿的宁采薇,长眠时不过二十。 想要自由的北月顾衡,最终还是被困在了苍穹。 想要一辈子做父母掌上明珠的初慕一,后来父母双亡容貌尽毁。 想要振兴云氏的云觅,眼下却被逐云氏。 而他也失去了双亲,还到地府走上了一遭…… “那说好了,七年后再聚,到时,一个也不可以少!谁要是失约了到时候自罚一杯酒啊!” 云觅伸手把江楼月的酒壶拿过,仰头饮了两口。 江楼月苦笑,也饮了一口。 他们的孔明灯终是没有飘到神明的眼下…… 云觅垂头,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一颗颗的掉落下来,她苦涩又悲凉的说,“江楼月,我没有,家了。” “谁说的。”江楼月对她敞开了怀抱,笑言,“欢迎回家,糖糖。” 云觅看向与他,他冲她笑着,温柔又深情。 是啊,她还有个家,一个有江楼月的家。 云觅破涕为笑,扑入了他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他。 江楼月捧起了她的脸,心疼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吻了吻她的鼻尖,说,“跟我回大庸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云觅没有犹豫的点了下头。 江楼月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手指渐渐滑到她柔软的唇瓣上,然后他便吻了上去。 云觅缓缓搂住了他的脖子,攀附着他,全心全意。 如果回不去,那就往前走吧,人生总归要向前…… 佳念回到房中喝了杯水,可是不知为何,她越喝越渴,浑身燥热不已,她揉着眉心打算去床榻上歇息,却在枕边发现了,她当初给江楼月的药,而里面的粉末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个空瓶。 她忽然看向,桌面上的茶水,一脸惊恐…… “唉,你听说了没有,昨夜云氏的佳念,竟与一个有妇之夫的农夫通奸!” “不会吧,那佳念姑娘,看起来不像这种人啊。” “是真的,我今送菜去,听云氏厨子说的,说那宗主去时,佳念姑娘的肚兜,还挂在那农夫的头上,而且那农夫最起码四五十岁了!据说是上去送柴的,结果他夫人见他迟迟不归,便去云氏寻人,然后就……” “这也太不知廉耻了吧!” 江楼月听着楼下那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冷笑了一下。 “走吧。”云觅从房中出来,对江楼月道。 江楼月点头,言,“好。” “喏。”江楼月伸出了自己的手,冲云觅挑眉一笑示意。 云觅浅笑,牵上了他的手,江楼月握住,把她微凉的小手攥在掌心…… 行了几日路后。 江楼月带着云觅回了大庸,进入了一片山林,山林中有道结界。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一拜天地 江楼月解开了结界,再往里走,便是一家院子,院子中有所竹屋。 “这是?”云觅问向江楼月。 江楼月回,“我爹虽为副宗主,但每日也有诸多杂事,事情一多难免烦躁,他就会带着我和我母亲,来此处躲个清净,算是我的另一个家了。” “走吧,进去看看。”江楼月牵着她走入了院子,推开了房门。 房间江楼月早前打扫过,江渝安和溪蛉蜻的牌位放在堂中。 云觅上前点了几支香,庄重的向他们拜了拜,江楼月也点了香。 “云觅,跟我来,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江楼月拉着云觅,又来到了另一间房,推开门,房里放着七八口大箱子。 云觅立在这些箱子前,看着江楼月从箱中拿出了一个锦盒。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向她打开了锦盒,盒中放着一金贵的卷轴,上面还绑着根红绳。 “给我的?”云觅懵懂的问。 江楼月点头。 云觅伸手拿出,解开红绳,缓缓展开一看,原来这竟是份聘书,书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云觅吃惊的看向了江楼月。 “书是我爹亲笔所提。”江楼月有些紧张又愧疚的说,“云觅,我给不了你十里红妆,我能给的只有这所竹房,这些聘礼,还有我这一条烂命。” “所以,不知道这位姑娘,可愿下嫁于我?”江楼月满是期待的笑问,可心里又多少有些忐忑。 云觅收好聘书,说,“连囍字和红烛都没有,这也太委屈我了吧。” “啊?”江楼月有些呆,后又反应了过来。 所以云觅这是…… “我现在去买!”江楼月忙道,说着便往外跑。 “江楼月。”云觅叫住了他,叮嘱,“别忘了买剪刀和酒。” “嗯!”江楼月喜笑颜开,往外而去。 云觅看着手中的聘书,微微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江楼月买了一篮子的红纸蜡烛等回来,还给云觅买了好些别的吃食。 云觅拿着剪刀,笨拙的剪出了个很丑的“囍”字。 “为什么,还是这么丑。”云觅有些沮丧的说。 “没有啊,怎么好看,哪里丑。”江楼月拿过开心的说,“我要把她贴到我们的新房去!这可是我们糖糖剪的囍字,是有福气的呢。” 云觅被他夸的,都有了些不好意思起来,低头继续剪。 江楼月贴完,也帮她一起剪,然后一张张小心翼翼的贴在房中,挂上喜庆的红灯笼和红绸缎,这些东西一瞬间便让这所院子,有了成亲的气氛。 傍晚,云觅脱下了自己的白衣,换上了聘礼中的嫁衣。 嫁衣非常的合身,是溪蛉蜻特意按照,云觅的尺寸做的。 她坐在了铜镜前,缓缓给自己抹上了口脂,戴上了金步摇和钗子,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精心的,为自己梳妆打扮,看着镜中的自己,云觅才知原来做新娘子,可以这么开心,成亲是高兴的事情。 另一间房的江楼月,也换好了喜服,头上扎着红色的发带,显得很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也不知道,云觅弄好了没有。” 江楼月心里不由自主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紧张些什么。 江楼月,你有点出息行不行!镇定要镇定,一定要镇定!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不断暗自训着自个儿。 但是看到窗上那鲜艳的囍字,他又忍不住幸福的痴笑了起来,乐得眼睛都笑弯成了线。 他竟然,和云觅,成亲了,他一直以来的幻想和奢望,成了真…… 江楼月捂脸,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过后,江楼月稍微收敛点了笑意,出门来到了云觅房前,忐忑的敲了敲门,小心翼翼的问,“云觅,你,好了吗?” “进。” 房中传出了云觅的声音。 江楼月打开了房门,只见云觅坐在桌边,身着嫁衣盖着红盖头。 江楼月一怔,因为眼前的一切,实在太难以置信了,就好像不是真的一般。 他走向她,脚步都有些虚浮起来。 江楼月走的很轻,他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他好害怕是梦,所以小心翼翼生怕碎了这梦境。 可当牵上她手的那一刻,他惴惴不安的心,顿时踏实了下来。 掌心中这真实的触感,告诉着他,一切都不是梦,他真的要与云觅成亲了! 云觅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却因为看不见路,踉跄了一下。 江楼月赶紧扶住,说,“反正也就我们两个,盖头就不用戴了,免得摔着。” 云觅却抓住了他欲拿她盖头的手,道,“不行,提前掀盖头,会不吉利。” “好吧。”江楼月宠溺一笑,言,“那我扶着你。” “嗯。”云觅抓住了他的手臂。 江楼月一手扶她,一手帮她提裙,带着她走出了房门。 院子中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香炉和红烛,以及溪蛉蜻和江渝安二人的灵位。 江楼月牵着云觅,缓缓走来,然后对着她傻笑。 云觅轻咳了一下。 江楼月才回过神,暂时松开了云觅的手,起誓道,“苍天在上,今日我江楼月对着家父家母,以及列为诸神起誓,愿娶云觅为妻,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栽明鸳谱,此证。” “苍天在上,诸神明鉴,今日我云觅愿嫁与江楼月为妻,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此证。” 云觅抬手也认真郑重的起誓道。 随后,只听到江楼月声音洪亮又庄重的缓缓喊道: “一拜天地!” 云觅提裙和江楼月跪下,齐齐拜了下去。 江楼月扶着她站起来,然后继续高呼: “二拜高堂!” 云觅和他转身,向溪蛉蜻和江渝安的灵位,拜下。 江楼月看着二人的灵位,不由想,如果他二老还活着,现在应该是坐在此处,笑容满面看着他成亲。 “夫……”江楼月忽然哽咽了起来,心中一片酸苦。 以前,他绝对料想不到,这辈子能够娶到云觅。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涌上江楼月的心头。 他和她,曾生离,也曾死别,他经历了她的痛,她也经历了他的伤。 蓦然回首,他与她,一步步走来,相遇何其难得,相爱何其坎坷,相守又是何其不易,能够走到今日,何其艰难。 云觅声音有些发颤,却坚定的喊出了那最后一句话: “夫妻,对拜……” 江楼月喜极而泣,含着泪光,面向她,朝对方拜了下去。 他伸手缓缓掀开了她的红盖头,盖头下的云觅早已泪流满面。 她伸手挡住了江楼月的眼睛,说,“你别看,我,我的妆花了。” “的确花了,但……”江楼月拿开了她的手,握在手心,又凑到她耳边笑言,“还是很好看,是这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 云觅忍不住,破涕为笑。 江楼月仔细的看着她,其实红色也很适合云觅,正所谓“映面桃花别样红”。 云觅也看着江楼月,鲜红的发带飘在空中,眼前是惊艳了她整个碧玉年华的少年郎。 他是她身边最聒噪的存在,也是她眼中最鲜明的色彩。 二人默默无言,无声却又胜有声。 “我终于……”江楼月哽咽的说,“娶到了你。” “我终于……”云觅带着哭腔笑言,“嫁给了你。” 一瞥便是惊鸿,芳华乱了浮生,可叹惊鸿一瞥,误入眉眼,欢喜多年。 “相公。” 云觅轻唤了他一声。 江楼月心头一颤,幸福溢于言表,无法掩盖。 他笑着一把抱起了云觅,兴奋又开心的抱着她,激动的在原地转了起来。 从今往后,她就是他的妻,他就是她的夫,他们是同生共死,永不分离的夫妻。 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八抬大轿,可云觅却感觉到了,史无前例的幸福和满足,因为一切都太来之不易了。 愿时光不语,与你共话桑拿.愿岁月不散,与你浪迹天涯.愿年华不再,与你常伴青灯.愿白首不弃,与你共赴黄昏。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春暖…… 夜里,云觅正襟危坐在床榻边,头上的步摇金钗,已经摘下,一头青丝披在身后。 江楼月坐了过来。 云觅心里顿时更加紧张了起来。 江楼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偷瞧着云觅,但对上云觅目光时,他又赶紧避开,觉得有点害羞了起来,云觅更加不好意思。 气氛不知怎的,有些尴尬。 “额……”江楼月先开口打破僵局,说,“我们是不是要,喝合欢酒啊?” 云觅点头。 “那我去倒。”江楼月殷勤的倒了两杯酒来,心里想着,喝酒好,云觅喝了酒就好办事了。 云觅接过一杯,同江楼月一齐喝了下去。 可江楼月却见她,没啥事,以前云觅可是一杯糊的。 “云觅,你的酒量比以前,好了这么多了啊。”江楼月不禁笑道。 云觅言,“你死后,我喝过很多酒,早就比以前好太多了。” 江楼月想起,云深跟他说过,自己死后她天天买醉。 第二百五十五章 花烛 心里又愧疚了起来,他道歉道,“对不起,我那时还以为你在恨我,所以才以死谢罪,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 江楼月好奇到,记忆中他实在想不出,云觅那些行为,表现出了对他的喜欢,所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获得了芳心。 “每时每刻。”云觅认真回到。 与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她都在悄无声息的喜欢他,一点点的加重,从一开始的毫无察觉,到后来的避无可避,就这么从心动到了喜欢,最后变成了汹涌波涛的爱。 强悍的气势从战线最前方的圣骑士和野蛮人身上爆发,他们纷纷使出技能,持着巨盾一瞬间撞飞旁侧的骷髅战士,踏着满地的碎骨冲向血鸟所在的远程队伍。 先前那人嘿嘿一声冷笑说:“只要你不跟我抢,老夫自由办法”。 “付豪,让他们两个让开,我累了,我要回家!”苏音在给三人留最后的颜面,希望他们顺着台阶下。不然大家都不会好看。 皓雪见陈枫还略有些孩子心性,柳眉一动,竟然是浅笑起来,一时间春色盎然。 说真的,那些东西他都懒得去一下子全部装完,本来就打算扔在那里,用的时候胡乱塞个几袋就行了。 将“贪婪权能”和“惑语”各自升了一级,唐泽仆从名额增加了五个,同时和“贪婪权能”有直接关系的技能都得到了加强。 作为领头人之一的西尼尔,只需在落日前将所有人召集起来就行。 在这种夜晚徘徊在栅栏外面可不会是什么好人,尤其是最近这种紧张的时期,一批批的贵族来到村子里的时候他就想过,会不会也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接近这个村子。 只不过,现在还是西伯侯并没有自立称王的姬昌,很不解的是,当初在燕山雷雨之行,捡到的那个白胖的娃娃,如今,怎么就长得这么丑陋了呢? 与一般的火鸦不同的是,这只火鸦身上闪动的是阴火。陈枫在洞口观察了很久,发现这火鸦一只在洞口附近活动。陈枫料定这个山洞有些异常,决定到里面看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明月行至当空之际,突然间,一声响彻天地的闷声传来,一丝致邪致魔的黑色雾气破空而出,瞬间吞噬了月亮,原本皎洁的白月霎时变成了漆黑色。 “他说他主人想见我,神神秘秘的,让我跟他走,我没同意。”郑天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一个让刺客泪奔的伤害数字从他自己的头上飘了起来,这还不算,中了厉凿技能的刺客马上就发现了更蛋疼的事情,因为现在想动都不能动了。 为什么他们每天都那么认真的扩充兵力,那么努力,总是还赶不上别人?这或许是就是根基太过薄弱的缘故吧。 陆苍知道,终于挨到关键时刻了。可是,苍耳的身体支撑到现在只怕已经是极限了吧。 颜老爷子私心里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去送死,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他感情用事的时候。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得缓缓松开颤抖的手。 “彪哥,先告诉我你们那边怎么样了?顺利吧?”我着急的问着。 颜渊握紧了拳头。这段时间,他的重心都放在同盟会上,家族的事反倒被他忽略了。这样的灾难,不是四氏同盟内部的,而是全天下所有四氏血脉共同的。 谢无疾并没有答应。对方有林地为依托,尚不知林中是否有埋伏,还是不要轻敌为好。 余青朝着花祁使了一个颜色,郑坚害得她再次处于险境,她是不会轻易放过郑坚的,没要他的狗命已经是仁慈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秀色可餐 外面的天气很好,江楼月笑着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神清气爽。 随后,他又烧了些热水,然后轻手轻脚的把云觅抱了起来,放入温热的浴桶中,在浴桶的边缘垫了个块脸帕,让她能够舒服的靠着,不会搁着磕着。 趁着云觅泡澡的时候,江楼月又回房,把那皱的不成样子的床单抽出,上面还有点点血迹。 江楼月脸有些红了起来,赶紧撇开眼,终止自己去想昨晚的事情,不然他只怕又要忍不住了。 他换了张干净的,然后把云觅抱回了床上。 全程云觅只是迷糊的醒过一两次,但很快又睡了过去。 江楼月替她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眉心,灿烂一笑。 云觅醒来时,已经是接近黄昏,她睡的都已经不知是何时。 看着自己身上整齐的衣服,云觅沉思,忽然感觉昨晚就好像是个梦一样。 她掀开被褥,浑身而来的酸痛感,又提醒着她,昨晚那经历不是梦。 云觅看到镜子中,自己脖子上全是江楼月留下的痕迹,其实不只是脖子上,是全身上下都是他啃咬的踪迹。 江楼月真的是只狗。 云觅心中想到…… 这时江楼月推门而入,云觅扭头见他。 “醒啦。”江楼月笑盈盈上前。 云觅不解问,“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早?”江楼月噗嗤一笑,说,“傻糖糖,眼下已经是黄昏了。” 云觅吃惊,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开窗外的阳光,她还以为是初晨。 “对不起,我起的太晚了。”云觅致歉。 “糖糖。”江楼月揉了揉她的头,说,“你我现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以后对不起三字不必说,起太晚了又怎样,能睡是福。” “洗漱了吗?”江楼月带着明媚的笑容,问到。 云觅摇头。 “那我给你打热水来。”江楼月转身。 云觅拉住了他,说,“我自己来吧,你不用这么惯着我。” “我要是不惯你,我还能去惯谁啊?糖糖,你知道吗?当你决定嫁给我的那一刻起,你就等于把你这个人也都交给了我,我自然要好生照顾的。”江楼月笑言。 他的糖糖小时候吃了太多苦了,他没办法去改变她的过去,可是他可以绘出她的未来,既然儿时没人疼,那么往后就由他来疼,把那些亏欠的宠爱都给她。 “乖乖等我,我去给你端水。”江楼月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转身出了门。 云觅会心一笑。 不一会儿,江楼月就端着温热的水过来,等云觅洗漱完后,又带她去吃饭。 他特意烧了一桌子菜品,都是云觅平日里爱吃的,在她失忆的那段时间,他把她吃得最欢的菜,全部都默默记在了心里。 他知道云觅虽然看起来好像不挑什么,但其实她也挑食,她喜欢吃辣,不喜欢吃酸,她真的超级喜欢吃辣的,越辣她越喜欢。 但江楼月也在心里记下,辣虽好但不能给她多吃,因为她吃多了嘴就会肿。 他平日里总是稀里糊涂,对一些琐事也比较健忘,但对于云觅的事情,他自却能够井然有序,也绝不会忘记。 云觅吃的时候,江楼月就一直给她夹菜。 “来,把这个也吃了,你要多吃些,这样才能长肉。”江楼月一面给她夹菜,一面说着,云觅太瘦了,之前好不容易给她养的肉,又被云氏给磨没了,他要养个胖乎乎的云觅出来。 云觅看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江楼月,道,“你也吃,一直看我做什么?” “大概是因为秀色可餐吧。”江楼月笑道。 “……”云觅知道,他又开始不正经了。 江楼月单手撑着桌面,下巴磕在手掌上,悠悠的对云觅说,“糖糖,哪都好,就是太小了,不够吃,江哥哥一口就没了。” “什么不够吃?”云觅不解。 江楼月不语,灼热的视线,从她的脸上渐渐挪到身前。 云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想起他昨晚干的事,脸一下子便飞快窜红。 “无,无聊。”云觅羞愤。 江楼月痞笑着故意道,“怎么,你这是自卑了不成?不用自卑,虽然小但还是挺甜的,而且据说多吃吃往后还能变大。” 江楼月说起荤话来,是信手拈来游刃有余,云觅却脸红的都似要滴出了血来。 江楼月舔了一下嘴角,似在回味,继续笑道,“就算变不大,那为夫也爱吃,话说后半夜的娘子,那模样可真是……” 云觅一大块肉塞入了他的嘴里。 “食不语,话多。”云觅被他说的,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却跟个无事人一样,她知道他这人不太正经,但没想到他竟这么孟浪,尤其是成亲了,整个人像是解开了封印一般。 都怪他平日的笑容,太甜太纯,干净又美好,而且在自己面前也没说过什么粗话,让人很难把他与那些香艳旖旎的方面联想,她几乎忘记了,江楼月可是风月场所的常客。 江楼月还贱兮兮的说,“娘子夹的菜,就是香,不过没有娘子可口。” 云觅轻踹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 江楼月见她都快要羞死了,也就适可而止,乖乖闭嘴,满面春风的笑着。 云觅看着他那笑容,江楼月的笑容很特别,他只要一笑,尤其是笑得眉眼弯弯的时候,就会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温馨的,可谁能知,能笑出这么单纯笑容的人,却是个荤话张口就来,不知害臊为何物的人…… 夜里,云觅在一边的案桌边练字,写了一会儿,抬眼看江楼月,他坐在另一桌边擦着什么。 云觅走近看了看,原来是桃核。 “你这是要做什么?”云觅问。 江楼月放下手中的脸帕,伸手将云觅扯到自己腿上坐着,笑言,“等到明年我就把它们全部都种下,我欠你一个十里红妆,那就还你一片十里桃花,好不好呀?” “我与你之间,没什么欠不欠的。”云觅理了理他的发丝,道。 江楼月笑了笑,又渐渐敛去了笑容,有些犹豫的说,“云觅,有件事我想要跟你说。” “嗯,你说。”云觅认真恭听。 “我的命,是宁采薇换来的。”江楼月垂眸沉重的说,“她为我弃了轮回,我欠了她一个大人情。” “不是你,是我们,我们都欠了她……”云觅低头看着手腕上宁采薇送给她的手镯,其实她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 二人忽然都沉默了下来,江楼月伸手搂着云觅,像是互相安慰着…… 次日,江楼月买菜回来,云觅接过他手中的篮子,说,“我来洗吧。” “没事,这点菜,我一下就洗好了。”江楼月道。 云觅固执的摇了摇头。 “那好吧。”看着她那巴巴的眼神,江楼月只好妥协。 云觅拿着篮子便去洗。 “糖糖,你把手先拿开一下。”江楼月又过来道。 云觅把手从盆里拿出,江楼月便倒了些热水进去,说,“这样洗,不会凉手。” “嗯。”云觅点头。 江楼月道,“那你慢慢洗,这里还有一桶热水,你洗的时候掺着,别直接碰凉水啊。” “好,你去忙你的吧。”云觅无奈言,但又忍不住笑。 以前她觉得,江楼月大大咧咧很糙,但成亲后发觉,他其实是个很心细的人,比她还要心细,他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还是有点点压力的,她怕自己没他做得好,怕自己这个妻子不够称职。 江楼月去洗米砍柴。 云觅把最后一点菜拿出篮子时,在篮子里发现了个破旧的荷包,里面装着银子。 虽然荷包已经很旧了,但云觅还是认出,这就是当年她原绣给北月顾衡的。 他竟然把它捡了回来,原来他那么早就已经喜欢了自己。 云觅心里一阵感动。 吃饭的时候,云觅缓缓说,“你的那个荷包……” “荷包?”江楼月顿时想了自己买菜丢篮子里忘拿了,他很尴尬笑着,“这个……” “丢了吧。”云觅言。 “啊?”江楼月不舍道,“可以不丢嘛,那是你做的东西,我挺喜欢的。” 云觅浅笑,言,“荷包已经破了,改日我给你专门重新做一个。” “专门啊。”江楼月顿时喜笑颜开,直点头道,“那好。” “我媳妇儿真好。”江楼月兴高采烈的给云觅夹菜,欢喜不已…… 晚间,云觅看书时,江楼月在一旁给她掌灯。 云觅忽然合上了书,说,“江楼月,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自然可以,以后啊,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江楼月笑道。 云觅会心一笑,说,“你不记恨当年我,杀了杜若一事了吗?” “红门城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当年的真相,怎么可能会记恨你,其实都是我当年太愚蠢,去信了杜若,如果我没信杜若,或许我们的结局会很好吧。”江楼月愧疚后悔的说。 云觅摇了摇头,道,“现在的结局,已经很好了。” 说来也是,能够到今日,何其不是三生有幸,他们都是不幸之人,能够遇到彼此便是此生最大的幸运……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好勾人 “算了不提那些事情了。”江楼月拿出了个精致的小盒子说,“给你买的。” 云觅打开,原来是盒口脂。 “我的口脂还有。”云觅道。 江楼月言,“我知道啊,但我觉得这个颜色,比那个颜色用在你身上,应该会更好看,主要是这盒子好看。” 盒子确实很好看,做工精巧图案细致,云觅莞尔一笑。 “我给你抹吧。”江楼月兴致勃勃的跑到梳妆台前,拿来了一支沾口脂的笔,然后把凳子搬到她身边,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抬起她的下颚认真给她点起了唇。 云觅乖乖的坐着,由着他。 每次看到云觅这么乖巧的样子,江楼月心里就痒痒。 于是他画着画着,便亲了上来,一下一下覆在唇上。 云觅愣了一下,渐渐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的小意柔情。 江楼月轻喘着离开了她的唇,睁眼看向她,他刚才给她画好的口脂,又被他给亲花了。 “云觅,你这个样子,好勾人啊。” 江楼月声音有些暗哑的说到,她生的清冷,平日里又衣冠齐楚,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但就是这种人,一旦有了那么一丝丝凌乱,更别说脸上沾这种艳丽的颜色,强烈的禁忌感会油然而生,那种刺激会叫人欲罢不能。 他丢开了口脂,一把将云觅抱到了桌面上坐着,然后狠狠的亲了上来,滚烫的手抚着她的后背,云觅无力攀附着他的脖子,凌乱中她的衣带被解开。 江楼月辗转在她脖间,整个身体压了上来。 身后的书本磕醒了云雾迷蒙的云觅,她才想起来现在可是在案桌上啊。 见江楼月要解她里衣,云觅赶紧有些慌的说,“别,别在这儿。” “好。”江楼月笑了笑,把云觅从桌面又横抱了起来,边亲边走向了里室,然后将云觅放置在床榻上,黑白两色的衣服,一件件从床榻掉落在了地上…… 次日,云觅又睡到了傍晚,她真不知道江楼月的精神,怎么就那么好,白日里做了那么的事,晚上还能通宵达旦,一点都不困。 而且昨晚,他折腾她就算了,还老说些让人面红而赤的话。 说什么,“你失忆的时候,一直问我裤子里揣着什么,现在知道了吧。” 云觅一想,耳根子就通红,她赶紧起床洗了把脸。 三天过后,江楼月还在床榻上睡着,云觅起了床,给他盖好被子后,她开门,才知昨夜竟下了雪,此时院子里已经厚厚一层了,远处更是白雪皑皑,一些雪都已经压弯了树枝,从上滑落了下来。 自从江楼月死后,她再也没有像这样,看过雪了。 这时,一条厚厚的披风盖在了她身上,云觅扭头,江楼月打着哈欠提醒着,“小心着凉啊。” “你也是。”云觅见他还只穿这件单薄的里衣,说,“赶紧把去衣服穿上吧。” 江楼月从背后抱住了她,下颚磕在她的肩上,说,“那我要我家娘子帮我穿。” “好。”云觅无奈,转身牵着他走会里室。 然后给他一件件穿上,系衣绳带腰带。 “好了。”云觅整理了下衣襟道。 江楼月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亲了亲她的眉心,说,“那我去烧水了。” “嗯。”云觅点头。 江楼月却不满道,“就这样啊。” “……” 云觅垫脚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吻。 用完膳后,云觅来到了院子里,脚下的雪松松软软的,还会发出“咯吱”的声音。 天上还飘着雪,云觅想起那些年在苍穹门的日子,下雪后学堂门口会结冰,江楼月风风火火每次都会在那摔跟头,其实她那时还偷偷笑过几次。 而后,她又追忆起,他们一起打雪仗的时候,虽然她没有参与,但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快乐,那个时候真好,无忧无虑,云觅忽然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参与其中…… 江楼月刚到院子里,一个小小的雪球便砸了过来。 他顺着雪球的方向看去,云觅手里还拿着一个。 “这位姑娘,你这就不厚道了,怎么能够偷袭在下呢?”江楼月叉腰宠溺的说。 云觅言,“正面,你也打不过我。” “哟,小姑娘你胆量不小啊,在下打雪仗,在大庸可是数一数二的。”江楼月吹嘘着。 “那就试试。”云觅又朝他砸了个过去。 江楼月赶紧躲开,然后揉了个小雪球,朝云觅回丢去。 两人在雪地上玩的不亦乐乎,洁白的雪地上到处都是他们的脚印。 忽然江楼月脚下一滑,摔了下去还连同云觅一道,云觅栽进了他的怀中。 躺在地上的江楼月索性暂时不起,抱着云觅躺在雪地里,云觅拨开了他长睫上的雪,对他笑着。 “我捡到了一片好漂亮的雪花。”江楼月道。 云觅不解,问,“哪里?” “这不正抱着嘛。”江楼月嬉皮笑脸道。 “……” 他抬头欲亲她,云觅捂住了他的嘴,忽然认真道,“好像有人来了。” “有人?” 江楼月和云觅从雪地里起来,走到了结界边缘一看。 原来居然是初慕一。 “你们两个,果然在这儿。”初慕一一副早就预料的样子道。 江楼月意外。 初慕一又言,“江楼月愣着干嘛,客来了都不请进去喝杯茶吗?” 语气还是像以前一样,又冲又横,但却又好像不一样。 江楼月解开了结界,让她走了进来。 初慕一看到窗上还贴着囍字,扭头惊讶道,“你们不会成亲了吧?” “嗯。”江楼月点头。 初慕一不悦,“江楼月,你什么意思,成亲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跟我说一声?喜酒也不叫我喝?” “成亲从简,不便叨扰。”云觅替江楼月解释。 初慕一嫌弃道,“江楼月也不知是积了什么德,简简单单就娶了你这么好看的媳妇儿,也就你这样还愿嫁他,要是换做别的姑娘,只怕没人肯。” 云觅浅笑,言,“外头风寒,里面坐。” “嗯。”初慕一跟着云觅往里走。 江楼月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多余是怎么回事? 初慕一看着房中的陈设,对云觅道,“房子这么整洁干净,一看就是你收拾的吧。” 云觅摇头,说,“是江楼月。” “他?”初慕一意外道,“没想到啊,江楼月居然还会有主动收拾屋子的一天,你是不知道他之间邋遢的……” “咳咳。”江楼月忙打断她,说,“一路上来渴了吧,来喝点热水。” 这死丫头,是来拆老子台的吧。 江楼月勉强对她和颜悦色的笑着。 初慕一接过他倒来的茶,一面喝一面道,“哟,果然娶了媳妇还是不一样了,懂事了不少嘛。” “那不知初小姐,前来寒舍所谓何事啊?”江楼月坐在云觅身边问着对面的初慕一。 “看望一下老朋友不行吗?”初慕一调侃道,“你紧张什么啊,你那点小九九,还以为瞒得过云觅嘛,还是我们家李无恐好。” 云觅笑了笑。 江楼月惊喜的说,“哎呦,都你们家了,看来你俩这是成了啊!” “当然,我们都要成亲了,下月十七。”初慕一心情不错的说到。 “真的?这下好了!初叔叔他们不用担心,你没人要了。”江楼月喜出望外道。 初慕一脸一黑,骂到,“你想死啊!” “都要成亲了还这么凶。”江楼月摇了摇头。 初慕一翻了个白眼,说,“这跟成亲有什么关系,我们家无恐说了,他就喜欢我这性格,而且我对他可是很温柔的。” 初慕一温柔…… 江楼月想了想觉得有点可怕。 “江楼月。”初慕一忽然认真的问,“你们要在此处住多久啊?” “一辈子啊。”江楼月回,对云觅笑笑。 “一辈子?”初慕一皱眉,“那你不回宗里?我可等着你回去接管宗里的。” “我?别说笑了。”江楼月摆摆手。 “我没说笑。”初慕一一本正经的说,“我爹其实早在之前,就有意将宗主之位给你,可惜没想到你却比他先行一步,现在你回来了,我想我也该把宗主之位还给你了。” “我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可能当得了。”江楼月无奈言。 “那又如何。”初慕一不以为然说,“宗里的人都在等你回去,而且你知道了我很快就要嫁入李氏,把宗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但我也不想和无恐分居两地,往后我为了母,有了孩子,便更不能打理好宗里,江楼月,宗里真的很需要你……” 江楼月自然是想回宗里,那毕竟也是江渝安的心血,可是他又惧宗里会因他,而走向风口浪尖。 “时候不早了,你们应该饿了吧,我去做饭。”江楼月沉默了一下,起身走向外面。 初慕一欲起身追问,云觅对她缓缓摇了摇头。 她只好坐了回来。 待江楼月走后,云觅道,“他需要一个人去想想。” 初慕一叹了声气,说,“终于明白,江楼月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你是这个世间最懂他的人。” “他也懂我。”云觅言。 第二百五十八章 送嫁 她曾以为,只有性格相似的人,在一起会很相配,可是看到他们,她才发现原来习惯迥异也可以这么登对。 谁能想到,浪荡不羁的江楼月,心里却放着一个端方雅正的云觅。 娇纵蛮横的初慕一,最后嫁给了胆小如鼠的李无恐。 爱,原来真的可以跨越山海。 “云觅。”初慕一自惭的说,“其实以前,我并不是真的厌恶你,之所以处处与你为敌,一方面是因为江楼月,更多的是我嫉妒你,我妒你比我生的好看,妒你比我优秀,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云觅,对不起……” 她对不起她,对不起宁采薇,对不起那些曾经,一直被她欺负过的人。 曾经她一直都是父母手中的掌上明珠,备受宠爱,后来自己被欺负后,才明白原来竟然会是那样难受。 这些句话,她早就想说了,当年初氏遭难,她知道云觅也暗中助过自己,她也曾想过要不要写个信道歉,可每每提笔却无法落字。 云觅笑了笑言,“没入苍穹前,我的人生犹如死水,可有三个人,带给了我意想不到的惊艳,一个是杨夕雨,一个是江楼月,还有一个人就是你。虽然以前确实有被你气到,但也是那时我才感觉,我像个人。” 其实,云觅又何尝不是羡慕她,她曾拥有的东西,也是自己穷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 “慕一,一切都过去了,耿耿于怀也无用,倒不如放弃过去,过好当下。”云觅言,“人生苦短,多记得美好的,比记得丑陋的,要好。” 初慕一噗嗤一笑,道,“你现在,倒是越来越像江楼月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一笑泯了曾经的那些恩仇。 用完膳后,江楼月和云觅把初慕一送下了山。 “好了,就到这儿吧,我的人在前面。”初慕一道。 “诺。”江楼月给了她两个东西,说,“这是我和云觅给你的贺礼。” “那我就替无恐谢谢你们了。”初慕一高兴收下,又言,“你们两个的贺礼,等到日后你们有孩子了,百岁时再一道给吧。” “江楼月。”初慕一道,“那件事,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我爹说了,不管你是什么人,你都是我们大庸初氏的人,初氏的大门会永远为你敞开。” 江楼月笑了笑,说,“我知道,也愿你与李兄日后,长长久久。” “那是自然,走了,告辞。”初慕一拿着他们的东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时间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初慕一出嫁的日子,一早路上的雪便被扫除,通往初氏的一路上,都挂满了贴着囍字的红灯笼。 大庸几乎所有人都跑来竞相观看。 云觅看着面前的江楼月,他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你,是想去见慕一吗?”云觅开口问。 江楼月情绪有些低落的说,“也不是见,我是想去送送她,虽然初慕一这丫头平日里很烦人,但我们终究是一起打到大的情分,她就像我亲妹妹一样,眼下她要嫁人了,可娘家人一个都没有……” “谁说的,我们不就是她的娘家人吗?”云觅言。 “可是,我们也不能去送她,主要是我不方便,我怕给她惹麻烦。”江楼月叹气道。 云觅笑言,“不能去,但也可以有别的办法去送。” “什么法子?”江楼月问。 云觅起身拿来了张红纸,然后在上面画下了一只蝴蝶。 江楼月恍然大悟。 “对啊!”江楼月又喜笑颜开,说,“云觅,你怎么那么聪明啊!” 云觅无奈笑了笑。 李无恐骑在马上带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而来。 “小姐小姐!”丫鬟急匆匆跑入房,说,“来了来了,迎亲队来了!” “知道了,慌什么。”初慕一慢条斯理的抿了一下红纸,说,“盖盖头吧。” “是。”丫鬟拿起那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庄重的盖在了初慕一的头上。 李无恐翻身下马,亲自来到了初慕一面前。 “来娶你了。”李无恐温柔的笑言。 “等你很久了。”初慕一抬手。 李无恐马上会意,将手背递了过去。 初慕一搭上他的手背,随着他渐渐离开宗里。 李无恐扶着她进入了花轿。 轿外是喜庆的唢呐丝竹之声,只是初慕一又听到一声声惊呼。 她忍不住悄悄掀开了点盖头,从轿子的窗口看到一只只红色的纸蝴蝶,围绕着她的花轿飞着。 有一只飞入了花轿,落在了她的肩头,初慕一扭头一看纸蝴蝶的翅膀上还写着“琴瑟和鸣”四字。 谢谢你们,江楼月,云觅…… 初慕一放下盖头,会心一笑。 那些纸蝴蝶一路跟着她,前往了星城李氏。 拜完堂后,初慕一被先送入了新房。 李无恐要招待宾客,这些流程婆子已经给她说明白了。 只是不知道要这样等多久。 就在这时李无恐却来了,他坐在了她的身边。 “你怎么来了?”初慕一不解,“你不敬宾客了吗?” 李无恐言,“宾客没有你重要,我想早一点见你,他们会理解的。” 初慕一笑了笑,李无恐自从当了宗主后,整个人便与之前大不相同,而且也越来越会说话。 当年她落难,性命危在旦夕时,是他带着人闯了进来。 不由分说的将重伤的她从地上抱起,斯文儒雅却又不容拒绝的同谢远德说,“初姑娘乃是无恐的贵人,谢宗主若有什么不满,大可上李氏相谈,人,在下就先带走了。” 那时,她都无法相信,这竟然是李无恐,那个胆小如鼠的李无恐。 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懦弱无能变得杀伐果断,他为她出的谋划的策,环环相扣,不废一兵一卒便直接扳倒了谢远德,替她夺回了宗主之位。 谢远德明知是他在出谋划策,却又怎么也抓不住他的把柄,气的直吐血。 想起那些日子,他是除云觅外,唯一一个在自己绝望又无援时,出手相助还无欲无求的人。 他明明知道自己心里有江楼月,可却还是毫无保留的为自己付出。 终于在她决定放下江楼月后,才发现有个人其实更值得被她爱,那个人就是他,这个可以包容自己,可以谦让自己,把她所有不好的,都当做好的李无恐,她现在的夫君。 初慕一庆幸自己发现了,也后悔自己发现的太晚了,要是早那么几年,或许会好一点吧,其实她早就感觉自己有点喜欢李无恐,只是当时她心里又有江楼月,她不想做个三心二意之人,便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 后来她才明白,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江楼月,不然自己为什么在容貌和他的性命之间,她却犹豫了,其实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败给了云觅…… 李无恐缓缓掀开了她的盖头,初慕一满眼笑意的看向他。 面前的李无恐一袭喜服,初慕一想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竟觉得江楼月是最英俊的,但现在看来她家无恐也是个翩翩少年郎,温润如玉。 “无恐,我的脾气不是很好,喜欢生气,以后我要是哪里让你不开心了,或者不舒服,你一定要跟我说。”初慕一对他道。 李无恐说,“怎会,能够娶你,是我最高兴的事情。” “我知道。”初慕一依偎在了他怀里,说,“我只是不想你迁就我,无恐,我从小锦衣玉食,从来都不知该如何与人相处,以后你慢慢教我好不好?” “好。”李无恐应言,伸手欲摘她的面纱。 初慕一却握住了他的手,有些慌张的说,“先,先灭灯吧,我怕脸上的伤会吓着你。” 李无恐温柔的笑言,“不会,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好吗?我想看看你今日,成为我新娘的样子。” 初慕一渐渐松开了他的手。 李无恐缓缓摘下她的面纱。 初慕一下意识想遮,李无恐却捧住了她的脸,轻抚着她脸上那块疤。 “慕一,你今日真好看。”李无恐真心实意的说到,眼中满是深情。 然后他俯首虔诚的在她扭曲的疤痕上落下一吻。 初慕一心里一颤,也只有他,见到自己这副样子,还会说好看吧。 她逐渐湿润了眼眶,问,“李无恐,我这个人娇纵蛮横不讲道理,你为什么还会这么喜欢我?” “因为在很久之前,有位姑娘,她纵身跳进了我的心里,从此以后我便决心非她不娶。”李无恐笑回。 她,是第一个关怀自己,为自己奋不顾身的人。 一滴泪从初慕一眼中掉落,她主动搂住了李无恐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李无恐闭眼,浅浅一笑,回吻着她,将她压了下去。 囍字前的一对红烛,明亮的燃着…… “江楼月。”云觅忽然问向对面正喝水的江楼月,说,“怎么样才会有孩子啊?” 江楼月被呛了一下。 云觅不解的说,“听人说,成了亲自然而然便会有孩子,可你我已经成亲多时,为何还没有孩子?” “为何,突然提起孩子的事情?”江楼月放下茶杯反问。 第二百五十九章 忍着 云觅道,“我想给你生孩子,江楼月你想要多少孩子?” “啊?”江楼月哭笑不得,又言,“其实吧,我不太想要孩子。” “为何?你不喜?” 江楼月摇头,“那倒也不是,只是听人道,女子生产便犹如走一遭鬼门关……” “其实,我们两个人就挺好的。”江楼月疼惜的说,“云觅,我舍不得你去受那份苦,也害怕。” “可是,我想要为你生。”云觅认真道,“我不想你们江家绝了后。” 而且他们现在都是没有仙骨之人,时光荏苒他们最终会老会死,她怕自己会死在江楼月前面,届时她希望有人能够照顾到时候老了的江楼月。 江楼月心里感动,温柔笑了笑,说,“那就,要一个吧,不论是男是女,都行。” “嗯。”云觅点头,还是懵懂的又问,“那怎样才会有孩子?” 江楼月笑而不语,起身上前,把她从凳子上忽然抱了起来。 “你干嘛啊?”云觅不解,惊讶的看着他。 “你不是问我,怎么才会有孩子吗?”江楼月凑到她耳边,“为夫现在就来教你。” 云觅还是懵,江楼月却已经把她抱进了里卧,往床榻走去…… 一月过后,忽然来了名不速之客——北月顾衡。 “你来做什么?”江楼月满是敌意的问到。 北月顾衡言,“你不用这样看我,这次来我并无恶意,只是有事想找云觅谈谈。” “让他进来吧。”云觅对警惕的江楼月道。 见云觅这样说,江楼月只好解开结界。 “少掌门,请。”云觅道,领着他到了他们的家。 江楼月不耐烦的催促着,“有什么事,快说吧。” “我要和云觅单独谈。”北月顾衡道。 “不可能。”江楼月一口拒绝,抱着云觅的手臂,对北月顾衡说,“你跟我媳妇儿,有什么好谈的,还要单独谈?绝对不可能!” “江楼月。”云觅对江楼月言,“你先出去吧。” 江楼月难以置信的看向云觅。 云觅居然叫他出去? “哦,好吧。”江楼月失落的松开了她的手,沮丧的离开了房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云觅无奈笑了一笑,然后又看向北月顾衡,问,“少掌门,是何事,要与我相谈?” 北月顾衡从怀里拿出了个小木盒打开递给云觅,云觅接过一看,里面放着两颗棋子,其中一颗还似沾着干的发黑了的血迹。 “这是?”云觅不解。 北月顾衡回,“洛言畏罪自缢一事,你应知道吧。” 云觅点头。 “洛言自缢我是第一个发现的,进门时她的脚尖是朝前。” 云觅心里一惊。 因为她知道上吊自缢者脚尖应是朝下,如果脚尖朝前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杀。 洛言不是自缢,而是有人杀了她,伪装成了自缢! 北月顾衡继续言,“这两枚棋子,一颗是我在妖神封印之地所拾,另一颗是我在洛言尸首的脑中发现。” “五年前,我得一神秘人相告,破了江楼月的琼芳禁制,此人神秘莫测连同我说话的声音都作了改变。”北月顾衡道,“我不知道此人与江楼月,有何恩仇要治他于死地,但我觉得他跟妖神出世绝对也逃不了干系。” 她早知夕雨绝对不会放出妖神,只是她以为是洛言栽赃嫁祸,现在才明这背后竟还要这么多疑团,和一个这么可怕的人存在。 “云觅,那人城府极深,江楼月身边原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危险,你不要再待在他身边了。”北月顾衡担忧的说。 云觅言,“我是他的妻子,不论他身边是什么样的,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是要与他共进退不相弃。” “妻子……”北月顾衡大失所望,不确信的说,“你真的,和他成亲了?” 云觅点头。 “多谢少掌门告知此事,云觅感激不尽。”她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礼。 北月顾衡苦笑了一下,说,“门中还有要事,在下便先告辞了。” “云觅,恭送少掌门。” 北月顾衡怅然若失的转身一步步离去。 败了,他彻底败了,连最后那一丝丝念想,如今也断的一干二净…… 傍晚,江楼月烧好了饭菜,放在云觅面前。 不过与往日不同的事,今日的江楼月格外安静,也不给她夹菜,坐在她对面自顾自的闷头吃着饭。 云觅夹了一筷子菜放入他碗里。 江楼月把她夹的菜挑了出来,放了回去。 热水好了,也只是简单的同她道了句,“水好了。” 然后自己跑到柴房劈柴,反正全程都太愿跟云觅说话,有意无意的避着她,冷着她。 夜里,云觅破天荒没有去练字,而是解了外衣躺在了江楼月身边。 江楼月心里虽意外,却翻身背对了她。 “江楼月。”云觅唤他,他不应。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因为我同意了北月顾衡的要求,让你出去。” “没有啊。”江楼月酸酸的说,“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也是。”云觅笑了笑,说,“那歇吧。” 歇毛!草! 江楼月顿时翻身欺上了云觅的唇,带着浓浓的怒气吮着她的唇,还报复性的咬了咬她。 云觅感觉唇上一痛,想推开他。 江楼月扯开她的手,压着她的手腕,亲的更狠。 “江楼月,呜……”云觅在他强势的攻击下,勉强说着,“我不能呼吸了。” 江楼月渐渐松开了她的唇。 “云觅,你听好了,我不能忍受北月顾衡看你,不能忍受你跟他说话,总而言之我很小气,非常小气!”江楼月喘着粗气,很是生气的说到。 但慢慢他又有点委屈了起来,说,“你明明看出我生气了,你都不哄我,还继续气我,你把我气死得了。” 云觅扑哧一笑,挣脱了他的手,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笑言,“我这不是在哄你吗?” 这哪里算哄?他都快要被气死了…… “云觅,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江楼月幽怨的说了句,再次吻上了她的唇,但比方才又温柔了些。 …… 清晨,江楼月玩着云觅柔软的手指,云觅被他弄醒。 江楼月对她笑盈盈。 云觅想起他昨日的行径,把手抽了出来,翻身背对了他。 江楼月搂住了她的腰,从后抱着她,说,“好了,对不起嘛,我不该那么欺负你的,我道歉。” “……”云觅又翻过身来,狠狠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报复他昨日的事情。 江楼月却还是乐呵呵笑着。 “我饿了。”云觅无语道。 “那我去给你烧。”江楼月亲了亲她的脸蛋,起身下了床…… 用膳的时侯,江楼月问,“云觅,昨日北月顾衡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云觅放下筷子起身,把北月顾衡的盒子拿了过来,给江楼月看,并把北月顾衡说的事情,同他简单说了一下。 江楼月皱眉,拿起盒中那颗沾有血的棋子。 他忽然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云觅见他神色不对,眉心紧缩。 江楼月难以置信的又复问,“你是说,此棋的主人,才是妖神出世的罪魁祸首?” “不确定。” 第二百六十章 以天下为局 云觅言,“但此人绝非善类,我从一开始就不信,夕雨会放出妖神,原以为是洛言栽赃,她死了我也就搁下了。可现在看来,凶手另有其人,而这个暗箱操作之人,甚至欲取你性命,若不寻出只怕他日后,后患无穷。” “云觅。”江楼月握紧了手中的棋子,说,“明日我们去一趟星城吧,李无恐见多识广,我想他应该会知道那人。” “好。”云觅不假思索的应了他…… 初慕一正在收拾李无恐的东西,其实这些原本下人便可,但初慕一喜欢亲力亲为,她不喜欢别人碰她夫君的东西。 这时门外忽然通报,“夫人,外有二人,说是您的故友。” “故友?”初慕一放下还没叠完的衣物,向大门而去。 到大门一见,两个戴着帷帽的人立于门前。 “二位是……”初慕一不解。 江楼月唤了一声,“李夫人,别来无恙。” 初慕一一听是江楼月的声音,立马激动了起来,但又想是外面,便收敛了起来,说,“里面请。” “多谢。”云觅客气的行了一礼。 步入正堂后,江楼月和云觅摘下了帷帽。 “江楼月,你们怎么会来啊?”初慕一惊喜的问到。 江楼月笑言,“听说初大小姐,在李氏过得如鱼得水,我们两个穷亲戚,过来打个秋风。” “你少贫!”初慕一骂了句,又对云觅言,“你们用膳了没?一起去用膳吧。” 云觅轻轻点了点头。 初慕一带着他们来到了饭桌前,热气的招待着他们。 “这菜,味道怎么像大庸的?”江楼月尝了一口道。 初慕一得意洋洋的说,“因为我家无恐怕我吃不惯星城的菜品,所以特意买的大庸厨子。” “李兄对你倒是上心。”江楼月笑言。 初慕一幸福的说,“那是自然。” “那李兄人呢?怎不见他?”江楼月看了看四周问。 初慕一回,“他办事去了,得过会儿回来吧,不用等他,我们先食。” “嗯。”江楼月点头。 吃过饭后,三人便坐在院子里,随便聊着。 时光似乎又回到了当初,他们下山历练的时候,六个人也是这样围着桌面坐着,只可惜现在却只剩下了三人…… 过了会儿,李无恐打道回了府。 “无恐!”初慕一率先看到,走来的他,马上起身跑去扑入了他怀里。 李无恐含笑抱了抱她,牵着她的手走向江楼月,然后向他行了一礼,道,“江兄,好久不见。” “见着我,你倒是淡定。”江楼月起身对他道。 李无恐言,“慕一已把你重归于世的事情告诉过我了,我自然没什么好惊讶的。” 江楼月笑了笑,说,“初慕一说你去办事了,事情可办妥当了?棘手吗?” “已妥当,不过是些琐事。”李无恐回。 江楼月上前一手搭在了他肩上,笑道,“我这一走就是五年,似乎好久没有与兄弟你一聚了,走,咱兄弟俩聚聚去。” “江楼月,你要把我家无恐拉到哪里去?”初慕一不悦道。 江楼月推了推初慕一,言,“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个妇人还是不要瞎凑热闹了。” “慕一。”李无恐温和的说,“你且在此陪着云姑娘,正好我也想同江兄好生聚聚。” “那,好吧。”初慕一见李无恐都说了,便也就由着他们。 但她还不忘恶狠狠的提醒江楼月,“聚归聚,你要是敢带坏我家无恐,我饶不了你!” “行行。”江楼月敷衍的说了句,便把李无恐带离了府里…… “江兄,想要去何处?”李无恐跟着江楼月,开口问到。 江楼月在一楼前停住,看了看问,“这是何处?” “棋室。”李无恐回。 江楼月意外道,“你们星城竟还有专门的棋室啊。” “星城之人,皆爱棋艺,似这种棋室,便有五六家。”李无恐言。 江楼月笑言,“难怪你棋艺如此好,敢情是从小耳濡目染啊,正巧近日我同云觅学了些,不知可否向李兄讨教一番?” “讨教不敢当,不过若江兄感兴趣,李某自愿奉陪。”李无恐谦言。 江楼月道,“那就上去吧,正巧也让我瞧瞧你们星城的棋室。” “请。”李无恐恭敬的抬了抬手。 江楼月负手大步走上了楼。 室中每一张桌子就是一个棋盘,上面放着两个棋盒。 老板认识李无恐,特意为他们安排了间独室。 “李宗主是要酒水还是茶水?”老板恭恭敬敬的问到。 李无恐随和的说,“酒。” “是。”老板忙去给他们上酒。 江楼月笑言,“李兄果然够懂我。” 李无恐浅笑。 “李兄,选黑棋还是白棋?”江楼月问。 李无恐不假思索的回,“白。” “可是你在黑棋之位啊。”江楼月调侃道,“你这不就是身在光明,脚踩黑暗嘛。” 李无恐笑回,“那江兄,岂不是身在黑暗,脚踩光明?” “李兄你说人,为何不能单独在黑暗,或者光明?”江楼月反问。 李无恐将二人的棋一换,言,“大抵是黑暗与光明,从来都是并存吧,江兄请。” 江楼月拿起面前的黑子,落在了棋盘正中央的位置。 李无恐拿着白子,下到了他旁边。 一颗颗棋子渐渐布满了整个棋盘。 江楼月看着眼前的棋局,说,“李兄的棋艺真是出神入化,我走一步,你看三步。” “江兄说笑了,我这粗鄙的棋艺,不过是凑巧罢了。”李无恐依旧谦逊的回。 江楼月笑言,“那还真是凑巧了,话说我还不知,李兄的名是哪二字?” 李无恐手指沾了沾旁边的酒水,在桌面空余的地方缓缓写下一个“言”字,和一个“某”字。 “言,某。”江楼月念了念,笑道,“那还真是凑巧,言字叫某不就是个……” 江楼月在桌上也写了写,桌面上渐渐出现了个“谋”字。 李无恐下了一颗子,说,“确实挺凑巧的,可惜这个凑巧我是不配,毕竟鄙人太过愚钝实在担不起这个谋字。” “愚钝也有另一词,曰大智若愚。” “江兄还是一如既往的看重于我,但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多蠢笨。” 江楼月笑了笑,别有深意的说,“若李兄都算是蠢笨,那这世间只怕再无聪颖之人了,看看这局棋下的,真是漂亮。” “不过是在棋艺略胜一筹罢了。” “是吗?”江楼月食指轻敲着桌面,说,“以天下为局,世人为棋,只算得上是略胜一筹吗?李兄还是太过自谦了。” 江楼月语气忽然变得冰冷,言,“李兄,话已至此,再这么绕下去也没意思了,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江兄,此言何意?”李无恐皱眉,迷惑不解,着急的问,“可是我何处让江兄不悦了?江兄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什么打开天窗说亮话,无恐自问从始至终对江兄未曾隐瞒过任何一事,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事。” “妖神是你放的,洛言也是你杀的,甚至助北月顾衡破我禁制,其实全部都是你所为,对吧。” 江楼月冷笑,“我见过许多厉害之人,今日见以李兄,才知什么叫厉害,李兄不废一兵一卒,不动一刀一刃,轻轻松松在这人世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什么?放妖神?杀人?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可以做出这些事,就连我任这宗主之位,都是侥幸而得,那些事就连少掌门他们都做不出,何况是我这种人,江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没有做过那些。”李无恐焦急的对江楼月说着,眼中满是无措迷惑。 江楼月言,“世家公子皆以为自己足智多谋,其实与你一比根本就不足为言。” “江兄,你为何就是不信我?为什么你会这样看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些事我也没做过。”李无恐百口难辩,有苦难言的样子说,“江兄为什么一定要笃定是我,我的性子难道你不清楚吗?我向来懦弱不成事,愚昧至极,江兄你是知道的,你为什么非要觉得是我呢?” “因为它。”江楼月从袖中拿出了那颗带血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他喝了一口酒,不紧不慢对他道,“五年前,我曾送了你一盒天玄棋,此棋看似普通,但实则里面的棋子,是我用特殊玉石而制成,冬即暖夏即凉,本来是想赠与李兄消遣罢了,却不想竟成了杀人之器……” “江兄,所以你仅仅只凭这一颗棋子,就断定我是那样的人?这世间栽赃陷害的人难道还少吗?”李无恐激动的说到,语气中无奈又难受。 江楼月转着手中的酒杯,笑了笑,说,“看来李兄是要执意与我绕圈子了,也罢那我便同你好好说说。” 江楼月放下酒杯,对上他那茫然的双目,道,“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我诛仙神君的身份,为了确定所以便一步步的接近于我,你我的初次相遇也并非偶然,皆是你精心设计,我第一次使用十六夜笛,其实你根本就没有睡对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的身边,会一直有我 “其实你一早就在布局,借着红门城一事笼络君骁,得到朝廷的力量,你确定了我的身份,但你明白单凭一张嘴,无法让世人相信,我就是诛仙神君,所以你蛊惑洛言利用杨夕雨放出妖神,一步步逼着我亲自暴露身份,而后你又助北月顾衡破我禁制。” “江兄,你越说越离谱。”李无恐痛心又有些生气的说,“若按你此言,我又为何要如此?我与江兄你无冤无仇,江兄甚至是世家公子中,唯一一个没有轻视我的人,江兄的恩情无恐一直铭记于心,我不可能这么算计你的!这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作祟,想要挑拨你我啊!” “李无恐,你真的很会做戏。”江楼月冷笑言,“你为何如此?我说过因为你需要一个,可以正大光明上宗主之位的理由,不是给你而是给这世人。你知道禁制被破,我一定会被逼的使出寒江雪曲,而在次之前你便一直挑唆李元武,和李老宗主之间的矛盾,你很恨他们,恨到亲手杀了他们,也不够解气,所以你要他们互相残杀,而后你再做好人,顺理成章的做了这李氏宗主。” “世人都道你李无恐,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可没人知道你才是当之无愧的无恐,我也没想到,你的心可以狠到这种程度,不仅利用了我,还利用初慕一。”江楼月语气越发冰冷,“你早知北月顾衡会找初慕一吧,也早知谢远德会抢宗主之位,可你在此之前选择袖手旁观,一直待到初慕一陷入绝望,才出手,你知道,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一举入人心。” “江兄,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当真没有。”李无恐很真挚的对他说着。 可江楼月依旧不信,带着讽刺的口吻说,“俯瞰众生,布局人间,进可杀人,退可无踪,世人都说我诛仙神君可怕,却不知最可怕的是杀人于无形。李兄,把所有的一切都算的分毫不差,如今名誉地位美人兼得,当真是下了一局绝世好棋……” 李无恐低着头看起来很无助,四周忽然陷入了一片沉寂,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呵。” 沉默了许久之后,一声冷笑打破了死寂。 李无恐缓缓抬起了头,紧锁的眉心舒展开,透着无辜和慌乱的目光也顿时消失,转而变成了深不可测,脸上也逐渐出现了笑容。 李无恐的笑容,向来憨厚,总给人一种蠢笨没有心机之感。 可这次挂在他脸上的笑容,却满是诡诈狡猾。 这个用懦弱伪装了十几年的谋士,终于在光天化日之下露出了他真正的面貌。 他平静的看着江楼月,面对江楼月拆穿也无丝毫慌乱,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似的。 “李无恐。”江楼月心中升起了怒气,“想我江楼月两世为人,深交之人却少之又少,因为我知道人心善变,不可轻信,可没想到却还是在你这栽了,怎么样,运筹帷幄的感觉是不是很不错?” 其实他早就有感觉,有人在暗中算计于自己,可江楼月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李无恐,这个他自以为可以完全信任的好兄弟。 他把他当兄弟,可他的好兄弟,却反手将自己做利剑,还将自己置于死地。 李无恐拿起一颗白子放于棋盘,从容的反问,“江兄,恼了?” “难道我不该恼吗?”江楼月怒极反笑,冷言,“你明知妖神出世会是什么局面,却还是这样做了,我爹我娘我们江府上上下下百十条人命,全部都沦为了你复仇的工具!我难道还要对你笑脸相迎不成?” “江兄前世乃是娼妓之子,我想你应也尝过被人侮辱,踩进烂泥的感觉,但你一定没有尝过,亲眼看着自己的生母被兄长凌辱致死的滋味吧,过去的那些日子,我没有一天像人一样活过,我承认我的确做了那些事,但……”李无恐顿了一下,道,“我对江兄的情谊是真的,我也是真心将你做兄弟挚友。” “你的兄弟挚友,就是用来算计利用的?这份深情厚谊,我江楼月着实担不起!” 江楼月内心终于忍不住燃起了熊熊烈火。 其实他不怪李无恐复仇,也不怪他放出妖神,但他无法接受自己如此真心相待的好兄弟,倒头来却是处心积虑的算计自己,他江楼月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 “你不觉得这样,对初慕一而言,很残忍吗?如果某天初慕一知道,自己日日朝夕相伴的枕边人,其实是害死自己生母的罪魁祸首,你叫她如何自处?” 提及初慕一,李无恐眼神闪过异色,他攥了攥手心,缓缓起身,走到江楼月身边,顿时向他跪了下去。 “江兄。”李无恐言,“我知道我罪不可赦,但我对慕一是真心的,我是真的喜欢她,是真心想要待她好的。” 这场棋局,他精心谋划了整整十几年,而初慕一,却是唯一的例外,甚至一度扰乱了他的计划,他也曾动过要除掉这意外的心思,可是他动不了手,她肆无忌惮的闯入了他的心扉,在他的心里为所欲为。 “你要杀要剐,无恐毫无怨言,但请不要告诉她这些。”李无恐带着祈求的语气说到。 江楼月沉默了一刻,问,“你既然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为何又要我重归于世?” “我从未,想要置你于死地。”李无恐垂眸,“我知道你已经不会信了,但江兄,你对我的恩情,无恐真的片刻都未曾忘记,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所以你在感激我的同时,照样利用算计?”江楼月嘲讽的笑了笑,有些疲惫的说,“七年之约时,我记得你祈愿我们能够友谊长存。” 江楼月叹了声气,苦涩的笑着,感叹,“原来,我们都是不幸之人,我们的灯都没有到神明那去,罢了……” 江楼月起身戴上帷帽,向外离去。 “死江楼月,把我家无恐带到哪里去了?不会是带到青楼去了吧!”初慕一担忧的说到。 云觅平淡的说,“不会。” “怎么不会,云觅,你是没看过,那混蛋在青楼里的鬼样子,不行,我们去找找。” 说着初慕一便拉着云觅急匆匆往外走。 “云觅,我跟你说,这男人啊一定要管着,天底下狐媚子多的是,没准儿就被勾走了,尤其是江楼月那种,狐媚子最喜欢了!” 初慕一一面找着人,一面说教着云觅。 云觅无奈一笑。 熙熙攘攘的人流从身边走过,江楼月却觉得无比怅然,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又像前世一样,无父无母无友。 可就在这时,云觅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眼眸中,那暗淡的目光瞬间又有了光亮。 “江楼月!”初慕一上前就质问,“我家无恐呢?” “哦,他在后面的棋室。”江楼月随口回到。 “棋室?你怎么把他丢在棋室了!” “他又不是小孩儿了,敢情带出来还要给你带回去啊?” “你!我懒得跟你说。” 初慕一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急匆匆往棋室而去。 “糖糖……”江楼月上前一把抱住了云觅。 云觅温柔的问,“怎么了?” “还好,你还在。”江楼月视若珍宝的感慨。 如今的他,一无所有,可却又拥有所有。 云觅笑了笑,说,“我们先回府吧。” “嗯。”江楼月点头。 二人并肩缓缓走在街上。 “事情都问清楚了吗?”云觅问。 江楼月言,“问清楚了,和我们猜测中的一样。” 他把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云觅说了一遍。 云觅明白他为何会如此落寞了,她牵起了江楼月的手,轻柔又坚定的跟他说,“你的身边,会一直有我。” 江楼月笑了起来,握紧了掌心中微凉的小手。 云觅是天上的白月光,也是心头的朱砂痣,是救赎,也是恩赐…… 次日,江楼月和云觅便决定离开星城。 “云觅,江楼月,你们当真要走啊,要不再留两天吧。”初慕一有些不舍的说到,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江楼月笑言,“怎么,你怕我们一去不来了啊?你以为穷亲戚是这么好打发的?” “切。”初慕一破涕为笑,又说,“那云觅,你们以后一定要常来啊,他来不来无所谓,但你要来,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呢。” “嗯。”云觅微微一笑点头。 “得了吧,昨晚把我媳妇儿,占了一个晚上。”江楼月不满嚷嚷着。 初慕一不服气,拿他昨天的话反噎道,“女人的事情,你们男人少管!” 江楼月承认,自己被噎住了。 云觅无奈笑了笑。 “江兄。”初慕一身边的李无恐,说,“世间万物瞬息万变,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想对我们而言,最精彩的应是红门城一事吧,而对我来说,最好的一局棋是与你对弈的那局。” “一局残棋罢了,告辞。”江楼月向他行了一礼。 李无恐回礼,又言,“这月十七,是个好日子。” “为什么这月十七是个好日子啊?”初慕一不解。 李无恐笑而不语…… 第二百六十二章 那我们小声些 离开星城后,眼看夜色将近,他们便找了个客栈住下。 江楼月拿着支笔,在一张白纸前坐了很久。 云觅见他愁眉苦脸,走上前问,“你怎么了?” 江楼月回过神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李无恐今日之言,似乎话中有话。” “那你这是做什么?”云觅不解。 江楼月回,“我在回想,那天他下的棋局,说不定有什么发现呢。” 云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罢了,不想了。”江楼月丢掉手中的笔,然后伸手把一旁的云觅一拉。 云觅顿时坐在了江楼月的腿上。 “你这是做什么?”云觅想起身。 江楼月圈着她的腰,强硬的不让她起来。 他仰着头,满眼深情又有些痞的说,“这些天,我都没好好抱抱我的小美人儿呢。” “你怎么又不正经了。”云觅无语。 江楼月死皮赖脸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啊。” 云觅真服他这种随时像换人似的切换,有时认真的像个正人君子,有时却坏的像个市井流氓。 既然如此,云觅干脆别有深意的问,“江楼月,花楼好玩儿吗?” “不好玩儿,一点也不好玩儿!”江楼月一听立刻道。 云觅笑了一下,说,“可我听慕一说,你在大庸的那些年,常常整宿住在花楼,花楼不好玩儿的话,你又为何如此流连忘返?而且我还听说,你还亲自为她们画像,你都还从来都没有为我画过……” “谁说的。”江楼月言,“我给你画过,还画了好多次,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进修的时候,我老给你丢纸团,那里面就有好多我给你画的,但是你那时看都不带看的。” 说到此处,江楼月还有些小委屈,不过他又立马得意的说,“不过,想当初云大小姐对在下,那叫一个冷淡,那叫一个爱答不理,整个人冷的跟座冰山似的,结果最后还不是给我们老江家做媳妇儿了。” “我在跟你说花楼的事情,你别岔开话题,慕一可把你之前的那些风流韵事都跟我一一说了,上至花房姑娘下至府中丫鬟,你倒也是挺忙的啊。” 江楼月噗嗤一笑,说,“云觅,想不到你也会,拈酸吃醋的吖。” 心事被戳破,云觅的脸顿时一红。 “无,无聊。”云觅又想起身,江楼月便抱的更紧了些。 “云觅。”江楼月认真的说,“不管我之前有多少个女人,但现在我江楼月只会有你一个,余生也只会有你一个,你可是我用万千繁花换来的至宝,云觅,我爱你。” 云觅红着脸,会心一笑,巧笑倩兮的模样惹的江楼月,春心荡漾。 云觅是他,看来无数次都不会看烦的人,是他亲了无数次也不会亲腻的人。 以前他听人说,成了亲,不管你再喜欢你妻子,后面都会多多少少会生出些厌烦。 可江楼月丝毫没有,他只感觉是越来越喜欢云觅,越来越爱她。 他还曾以为自己对云觅的爱已经达到了高峰,没想到高峰之后还有高峰,或者他对云觅的不仅仅是爱,更是有着暴烈的痴迷。 只恨不得日日黏着,天天说我爱你。 但这未免有些太腻歪,江楼月怕云觅受不了,于是没这么干。 他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云觅一口,又快速亲了第二下,然后渐渐闭上了眼睛,覆上了她柔软的唇慢条斯理的浅尝起来。 云觅原本平静的心,又被他弄的心猿意马,迷糊间感觉背后一软,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被放倒在了床榻上。 江楼月扯开了她的衣带。 云觅顿时明白他要干嘛,急忙按住他不安分的手,着急忙慌的说,“不,不行,这里不行。” “为什么?”江楼月声音沙哑的问到。 云觅担忧的说,“隔壁有人,会听见的。” “是哦,隔壁有人。”江楼月笑了笑,又言,“那我们小声些。” 云觅原本安下的心,顿时又一惊。 江楼月却已经啃起了她的脖子,一路往下吻。 这时,忽然隔壁传回来一声敲打声。 云觅心里顿时一惊,江楼月也停了下来。 只听一粗犷的声音骂道,“隔壁的在干嘛啊!能不能安静点!” “哎呀,不是这边,是那边在吵,他们在修桌椅,你过去跟他们说说,叫他们白日去修。”又传来另一个声音道。 然后江楼月这边陷入了静寂。 “不是我们,是别人。”他冲着泪眼汪汪的云觅笑了笑,。 要人命的不是风情万种的妩媚,而是清冷谪仙动了欲…… “江楼月,你可以背我吗?”云觅停下脚步,对江楼月道。 都怪他昨夜非要那样,搞得她现在腿都酸着。 江楼月瞧了出来,却偏故作不懂,笑话云觅说,“云觅,你怎么现在,越来越娇里娇气了?” 没有什么比逗云觅更好玩儿了。 “……”云觅语塞,气呼呼的看着他,恨自己不能像他一样,每次后都能像个没事人,精神百倍的。 “好啦,我背。”江楼月宠溺的说到,转身背对她,扭头笑盈盈的说,“上来吧。” 云觅慢慢趴在了他背上。 江楼月轻松把她背起,一面走一面又笑言,“云觅,你看你现在怎么跟个娇宝宝似的,这还没走多远就不行了,也不知道是谁把你惯成了这样。” “闭嘴,话多。”云觅红着脸道。 “好好,我不说啦。”江楼月笑道,“云大小姐你可得搂好在下哦,掉下去在下可不负责。” 说着他背着云觅朝着回家的方向,蹦蹦跳跳的小跑了起来。 被背着的云觅不禁被逗笑…… 回到大庸后,他们忽然见前方围观了一对人。 云觅从喧闹的人群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上前一看竟然是云棠笙。 他正不知所措的看着四周的人,一名妇人正对他破口大骂着。 江楼月问了问,才知原是他撞伤了那妇人的小孩。 “舅舅。”云觅上前叫他。 他往后退了几步,蹲在地上抱头惶恐的说,“你是谁啊?不要打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江楼月给了那妇人一些银子,那妇人才对云棠笙善罢甘休。 人群散去,云觅蹲在了他面前,掀开了帷帽,道,“舅舅,是我。” “糖糖!”云棠笙一见,立马高兴了起来,抱住了她哭到,“我终于找到你了!” “舅舅,我们先离开这儿吧。”江楼月上前哄到。 云棠笙倒也听江楼月的话,起身牵着云觅跟他们一起回了家。 “舅舅,你怎么会在这儿?”云觅问。 云棠笙狼吞虎咽的吃着江楼月做的糕点,回,“我想糖糖了,可是他们说你永远都不会回家了,我才不信他们,就出来找你。” “糖糖,我们回家吧。”云棠笙道。 云觅摇了摇头,说,“我不能回去了。” “为什么啊?”云棠笙难过的说,“是不是因为你跟妹妹吵架了?那我们去跟她道歉好不好?” “不是,是我嫁人了,这里就是我的家。”云觅笑言。 云棠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那你嫁给了谁啊?这个厨子吗?” 厨子…… 一旁的江楼月皮笑肉不笑。 “嗯。”云觅笑了笑,点头,说,“对,就是这个厨子。” 江楼月没想到,云觅现在真是越来越坏了,也不知道谁教的。 他无奈又宠溺的笑了起来。 “哦。”云棠笙说,“那还可以,这个厨子烧菜还挺好吃的。” “多谢,舅舅夸奖。”江楼月笑言,“舅舅要是喜欢我的菜,晚间我再给你多烧几道。” “可以可以。”云棠笙一听兴奋不已,直点头。 云觅便先把他留在这里,然后写信送往了云氏,叫云氏的人过来接他…… 转眼到了十七,江楼月记得李无恐还专门说,十七是个好日子。 但江楼月也没见发生什么好事,于寻常别无两样。 看来是多疑了,李无恐应只是随口说说吧。 江楼月想了想,然后继续买菜,他买了许多云觅和云棠笙爱吃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逆天改命 “三两肉。”江楼月对屠夫道。 “好嘞。”屠夫拿起菜刀,便给江楼月切猪肉。 等待的时候,他看到旁边有人在下棋。 这时一个小孩儿,懵懂的问,“爷爷,你们是在写字吗?” “不是,爷爷在下棋。” “可爷爷的棋连起来像是在写大字。” 这小孩儿的无意之言,却意外叫江楼月恍然大悟。 “客官,您的肉好了。” 江楼月接过,匆匆而去。 但他却没有看到,人群中的李无恐,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楼月离开的身影,然后给了刚刚那小孩儿一包糖…… 江楼月努力回想着,李无恐当初落的棋子,把位置画在了雪地上,然后缓缓把每一颗子全部都连了起来。 雪地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笙”字! 江楼月回了家。 “小厨子,你回来啦!”云棠笙兴奋的跑出来迎接他,迫不及待的问,“我的吃的呢?你说要给我带的好吃的呢?” 江楼月不语,把菜篮子给他。 云棠笙接过,低头翻找着。 江楼月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了云觅面前。 “你没撑伞吗?”云觅看他浑身都是雪,一边拍一边问。 江楼月笑了笑。 “小厨子,我的吃的呢?你没给我买吗?”云棠笙有些不开心的问向江楼月。 江楼月把云觅拉到自己身后。 云觅不解。 只见江楼月语气满是敌意的对云棠笙说,“我该如何称呼你呢?是云氏还是雪魄?作戏作这么久不累吗?” “江楼月。”云觅懵懂的看向江楼月,她一时搞不懂江楼月的话。 江楼月道,“云觅,这个人他不是你的舅舅,也许你的舅舅当年,根本就没有活着回来。” 云觅顿时犹如晴天霹雳,她错愕的看向了云棠笙。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云棠笙平日里满是孩子气的声音,忽然变得成熟满腹深谋。 只见云棠笙丢掉了手中的菜篮子,缓缓冲他们诡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李无恐提醒,江楼月也不会知道,原来真正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云棠笙,一次次要置他于死地的也是云棠笙。 因为,他就是雪魄,雪魄根本就没有消失,他一直以云棠笙的身份,潜伏在云觅的身边,借李无恐之手布下这天罗地网! “云觅,他是雪魄,是你的剑灵,也是操纵一切之人。”江楼月对云觅解释。 云觅却摇头,道,“不对,他不是雪魄,雪魄从始至终都没有剑灵。” “不,雪魄有剑灵,你只是没有感应到我罢了。”云棠笙对云觅道,“但,除了雪魄这一身份,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我乃天界太子夜九渊。” 这时,外面明亮的四周,忽然变得一片昏暗,狂风吹得雪花满天乱飞。 夜九渊看了一眼,对云觅道,“芳菲,你该醒了。” 江楼月忽然懵了,不解夜九渊其意。 “芳……菲……”背后的云觅,却语气颤抖的喃喃了起来。 江楼月回头看她。 只见她眼角下的那朵桃花记,渐渐化成了一缕红光,飞入了云觅的眉心。 云觅顿时感觉头一痛,瞬间回想了起来,原来她本是天界的桃花仙,对还是皇子时期的夜九渊一见倾心。 “芳菲,我来接你回去了。”夜九渊温柔的对云觅道。 “殿下……” 云觅像是魔怔了一样,从江楼月身后走出,缓缓向他而去。 “云觅,你不能跟他走!”江楼月欲阻止。 夜九渊长袖一挥,江楼月直接被从房中打了出去,摔在了院子里,一口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云觅目光呆滞,夜九渊将她直接带走。 “云觅!”江楼月想从地上爬起来,可却动弹不得。 他看到空中有九颗红星围成了一圈,这让他想起冷望舒曾经说过,通往天界其实还有一种法子,那就是九星连珠,届时会天门大开,就算是没有仙骨修为的人,也能上天界。 所以,他要把云觅带到天界去?不行,这怎么可以! 江楼月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可刚迈出一步,血又喷了出来,天旋地转间他晕死了过去,重重倒在了雪地里。 他好像做了个梦,梦里自己居然是把剑,然后有个女子,此女子其貌不扬,她日日对自己述说着心事,口中最多的词便是“殿下”二字。 她说,“青城,我今天,见到了九渊殿下,他真的好英俊啊!” “青城,我真的好喜欢九渊殿下。” “青城,我决定了,我要帮九渊殿下坐上太子之位!” 他看着这个女子,从一开始的天真烂漫,到后面的多谋凉薄,从笑靥如花到郁郁寡欢。 她曾一次次伤痕累累的倒在地上,然后依靠这他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来…… 江楼月逐渐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在床榻上。 “你醒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江楼月才发现床尾站了个人,那人居然是乾坤山的那位老仙者。 “前辈?”江楼月意外。 老仙者看向他,说,“江楼月,你要寻的人,正在登仙楼,如果你想留住云觅,就一定要赶在天明之前,否则当冬阳普照大地的那一刻,天门便会完全大开,皆时你就追不回云觅了。” 天明…… 江楼月看向窗外,外面已经是二更了。 “多谢,前辈相告。”江楼月向他行了一礼,急匆匆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老仙者语重心长道,“希望,你能阻止这次的人间浩劫。” 江楼月感觉地面涌出了大量魔煞之气,正如冷望舒所言,九星连珠会激起魔煞之气,夜九渊这是宁毁人间,也要带走云觅。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无路可走了,我就去人间吧,我喜欢人间。” 耳边那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江楼月看着四周,却没有那女子。 草!这都是什么鬼! 罢了,江楼月拍了拍发涨的头,想还是云觅重要。 他心急如焚的极速赶去。 千里迢迢赶到时,却看到许多仙门也在此处,他们互相厮杀着,其实整个人间都在如此。 因为魔煞之气会控制人类,让人心智失控,变得嗜血成性麻木不仁。 江楼月看向楼顶,云觅和夜九渊正在高高的台上。 “云觅!”江楼月喊着她。 可云觅却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无光,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江楼月飞身来到了他们面前。 “想不到,你命挺硬的,居然还没死?”夜九渊有些意外道。 江楼月握紧了手中的剑,说,“把云觅还给我!” “还给你?”夜九渊轻蔑一笑,咬牙切齿道,“她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乱了我的计划,我根本就不需再等两世!” 夜九渊看着江楼月,满腔怒火。 她原本上一世,有他的陪伴是可以,顺其自然的重回仙界,根本就不需要开启什么九星连珠。 可就因为江楼月,乱了云觅的命数,害得她此世失去仙骨。 于是他便干脆让江楼月明白前世的真相,然后去为云觅挡死劫,可他没算到本应该身死魂灭的江楼月,如今竟又重归于世。 他娶云觅的那天,他气到几乎发狂,可他忍住了杀他的心,为的就是今日。 等到天明,云觅就会变成芳菲了,但是再次之前,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原本,想要安安静静的回天,可你非要来寻死,那我便送你一程!” 夜九渊顿时朝江楼月攻去。 江楼月与他在楼上顷刻搏斗了起来,可夜九渊毕竟是天界之人,江楼月又无仙骨护体终归不是他的对手。 几招下来,便被打的口吐鲜血。 看见江楼月受伤的样子,云觅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 江楼月被夜九渊从楼上踹了下去,江楼月摔在了地面滚了几圈。 夜九渊又利用煞气,控制底下厮杀的人群,攻向江楼月。 “区区一介凡夫俗子,还敢与天斗,不自量力!”夜九渊居高临下,满面嘲讽的冷笑言,“云觅命中注定是我的,而死亡才是你的天命,放弃你的垂死挣扎吧,乖乖去死。” 江楼月擦掉了嘴上的血,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夜九渊,吼道,“老子去你*妈的天命!云觅是我的妻子,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她!若命运如此,那我江楼月就要逆天改命!!” 他狠狠一甩,手中的剑飞上了天空,在空中化成了一把笛子,落回了他的手中。 在所有人向他砍来的这一刻,他吹响了曲子,一首从未有过的曲子,与寒江雪曲的尖锐杂乱不同,此曲悠扬悦耳空灵似能治愈一切,却又异常强势直击人心。 攻向江楼月的人顿时立在了哪里不动了。 “怎么回事?”夜九渊不解,施法可还是无法操纵他们。 涌出的魔煞之气,竟然被江楼月的笛声,逐渐净化掉了,而那些人逐渐也恢复了神智。 “不可能……” 夜九渊惊讶,魔煞之气就连仙者都无法净化,可江楼月却将魔煞之气净化的彻彻底底,还抑制住了后面涌出的魔煞气。 这时,人们震惊的看到,江楼月的眉心,竟渐渐出现了一道蓝色印记,而那蓝色印记跟当初的青城眉间的是一模一样,连位置都如出一辙。 能够净化魔煞气的,天地间只有一族…… 神! 大结局 只羡鸳鸯不羡仙 江楼月想起来了,梦中的那女子就是云觅的前世,那时他是她手中的配剑,机缘巧合下成了神,云觅坠世后,为了去人间找她,他借着护世的名义以青城的身份下界。 后来他找到了转世成狐妖的云觅,可是云觅后来被妖神控制大肆屠杀,引得人神共愤,为了护住她,他与天下为敌带着云觅四处逃亡,后来为保她,自己赴死挡了天雷劫。 可没想到,云觅最后因为他,郁郁寡欢也香消玉殒了。 后来云觅转世成为了冷望舒,而他也转世变成了璃暝昏。 云觅也被江楼月的笛声,唤醒了心神,全部都想了起来。 她想起来,夜九渊曾是天族,最不得宠的皇子,她不愿看到他处处受人欺凌,便一直为他出谋划策,成为他最得力的杀手,铲除异己,助他登上太子之位。 可夜九渊那时却并不喜欢她,只是把她当做自己的臣子下属。 因为她长相太过平庸,对夜九渊而言她配不上他。 所以当上太子不久,夜九渊便迎娶了与他相配的凤族公主,天界的第一美人姽婳。 大婚那日,她心死如灰,也彻彻底底看清了夜九渊,盛怒绝望之下,她从诛仙台一跃而下,原是想要魂飞魄散永不相见。 可是夜九渊却疯了,他用了自己一大半修为,护住了她的魂魄,将她送入了轮回,并精心为她谋划让她可以重回仙籍,可是她总是一次次的错过。 后面轮回为冷望舒后,夜九渊坐不住了,为确保这一下能够万无一失,他自封了仙力亲自下界成为了雪魄剑,守着她。 但最后,还是叫璃暝昏搅了局。 仙门百家没想到,他们痛恨至极的江楼月,居然就是受天下敬仰的青城! 而这次,他又把他们给救了…… 大量魔煞气被江楼月凝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的打在了夜九渊的身上,夜九渊被击的直接被打趴在地,他勉强站起来接连吐了好几口血。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凡夫俗子,居然是神族之人! 这时,天亮了起来,一缕阳光洒向大地,天边出现了一条祥云大道。 “芳菲,快跟我走。”夜九渊牵起云觅的手,欲前往,再耗下去不仅会错过天门,而且他也没把握能够打赢江楼月。 云觅却甩开了他的手,冷言,“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为什么?”夜九渊不解,“你知道为了这天门道,我费了多少心思吗?” “与我无关,我并没有要你这么做。”云觅道,“我的家在这里,我的相公在这里,我要留在这里。” “你糊涂了吗?”夜九渊不能理解,说,“你现在仙骨尽失,无法修行,留在这里不过只能活过须臾数年!错过这次机会,你便要继续受这轮回之苦!” “对我来说”云觅坚定不容置疑的回着,“江楼月身边的数年,抵过与你的千百年。” 没有遇到江楼月的时候,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被人呵护,也可以被人庇护…… “可他是璃暝昏!你难道忘记了,他曾如何待你的吗?你就一点也不恨他吗?”夜九渊质问。 云觅回,“但他也是青城,是那个背叛整个天神,也要爱我的青城。” 前世青城因她而死,这是因。 后世她因璃暝昏死,这是果。 前世的江楼月是剑,他眼睁睁的看着芳菲,被夜九渊逼的一死了之,这是债。 后世夜九渊便化成了剑,承受江楼月曾经的痛苦,这是偿。 世间万物因果循环,轮回的不仅仅是灵魂,更是一切的罪与罚,债与偿,冥冥之中没有人可以逃过,种下了因,便要尝下果…… “难道我就不爱你吗?”夜九渊语气轻颤的说,“你知道为了走到这一步,我费了多少心思耗损了多少仙力,我甚至为了你连人间都不要了!” “芳菲。”夜九渊握住了云觅的手,恳求道,“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知道我以前是做错了,我会改的,会补偿你的,芳菲,我是爱你的!我真的很爱你!” 她死后,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才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大错特错,原来他喜欢的只是姽婳的皮囊,而他真正深爱着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是她。 “夜九渊,回不去了……” 云觅挣脱了他紧握的手,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与他的距离,这距离虽短,可夜九渊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远。 “如果,我非要带你走呢?”夜九渊捏紧了拳头怒问。 云觅坦然的说,“我会再去诛仙台一次。” 她,竟然宁死,也不愿回到自己的身边…… “如今在你心里,我和江楼月谁更重要?”夜九渊问。 云觅不假思索言,“我的心里,只有江楼月。” 所以,不用比,没有谁比谁更重要,因为他都没有比的资格。 江楼月仰头看着她,他一直都在看着她,默默的等她做出自己的选择,因为他知道她曾经有多喜欢夜九渊,她曾为他出生入死,曾为他酩酊大醉,他不想逼她…… “你是属于天界的!人间不适合你!”夜九渊暴怒。 “不。”云觅态度坚决,说,“属于天界的是芳菲,而我是云觅,是只属于江楼月的云觅。” “夜九渊,从始至终你爱的人,其实只有你自己。” “不是的!”夜九渊反驳,“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凭什么说我爱的是我自己!” 云觅言,“我喜欢人间,而你却为了让我回到你的身边,不惜毁掉这个人间,但江楼月不一样,在被世人误解辜负的时候,他还是为了我选择护住它,只因我喜欢……” 而江楼月也从来都不会计较,他为她做了什么,甚至有时候他都忘了,自己为她做过什么。 他一直都是这样,静静的为她付出,默默的守护她,无欲无求。 从一把剑,到与天下为敌的青城,一直以来都只是希望她好。 不论轮回多少世,不论他还记不记得她,他都会历经千帆的来到她的身边,一次次的喜欢上她…… 天门已经完全打开,瑞光照着整个登仙台,也照亮了云觅那张脸。 她的脸,像极了当初跳诛仙台的样子,那么决绝那么冷淡,她看自己的眼神也没有丝毫情意,像是在瞧着一个陌生人。 可他们明明曾经朝夕相处,明明她是那么的喜欢着他,可现在她的眼里心里却被另一个人全部占据。 “不是这样的……”夜九渊不肯面对这样的结局,扭头又见天门正慢慢合上,他抓住了云觅的双肩,说,“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你先跟我回去,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这次我一定要带你走!” 云觅一把推开了夜九渊,转身提起裙子跨过木栏,果断没有丝毫犹豫的从登仙楼上一跃而下。 “云觅!” 江楼月心头一惊,当即踩地飞身而去,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江楼月。”云觅冲江楼月微微一笑。 江楼月有点气急败坏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差点吓死我!” “我会御风术……”云觅无语道。 江楼月这才想起来,云觅自己就会飞,就算他不接也能相安无事。 只是她刚刚这一跳,真的吓到他了,把他吓得都忘记了这茬。 云觅搂住了他的脖子又笑言,“不过,就算我没有,也一样会跳下来。” 因为,她知道,江楼月一定会接住她的,这个曾义无反顾深爱着自己的男人,一定不会让她有事,这是任何人都无法给她的绝对安全感。 “笨蛋糖糖。”江楼月泪目,逐渐模糊视线。 泪也从云觅的眼眶中颗颗滴下。 二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徐徐落地,他们不再言语,因为即使他们不说,也能够清楚的知道彼此的心思。 他曾为她弃了神道,如今她也愿为他,抛下仙籍。 他和她不奢望能够生生世世在一起,只求个此生此世的相知相守。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羡鸳鸯不羡仙……… 夜九渊看着惺惺相惜的二人,他终于不甘又不得承认,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那一朵他随手丢落人间的桃花,他终究是捡不回去了…… 夜九渊苦笑了起来,落寞的一步步独自走上祥云大道,看着自己孤独的影子,曾经她说过会一辈子与他相伴如影随形,而如今却只剩下他形单影只。 他忍痛取出了所有关于她的记忆,一口血从嘴里流了出来,他捏碎了忆珠,扭头看向江楼月怀中的她。 他希望她能够幸福,可是他不想知道,她过得很幸福。 天门逐渐合上,门中的夜九渊随着祥云大道,一齐消失在了天边…… “谁敢伤害我们江宗主!” 这时一大批大庸的弟子赶了过来,他们护在江楼月和云觅的身前,斥道。 而其他仙门,也没有要与江楼月敌对的意思了,因为江楼月再一次救下了他们,救下了这个人间,他们渐渐放下了武器,惭愧的跪下向他道,“多谢江宗主,救命之恩。” 这句时隔多年的道谢,终于从他们的口中说了出来,一切好像不晚,却又好像晚了。 不过,江楼月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身边这个人。 阳光洒在了江楼月的脸上,他看着云觅笑了起来,灿烂的叫冬阳暗淡。 云觅与他相视而笑着…… 后来,江楼月成为了初氏宗主,初氏改名为大庸江氏。 正月初一。 每家每户贴着春联挂起了红灯笼,小孩儿们穿着新衣,成群结队的放着爆竹。 云觅在人群中左顾右盼,就在刚刚江楼月还在她旁边,可眨眼他就野的没人影了。 云觅无语,转身,一根冰糖葫芦忽然出现在视线中,糖葫芦后的是一张甜甜的笑容。 “你看,我给你买什么好东西去了,嘿嘿。”江楼月晃着手中的糖葫芦笑道。 云觅无奈一笑,拿过他手中的糖葫芦。 “糖糖,走,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江楼月拉着她小跑在大街小巷上,挤在人堆中看各式各样的表演,还和云觅去套圈子。 而后,江楼月又到赌坊中玩骰子,他怕云觅会无聊,所以给她买了很多吃的,云觅就坐在他的身边,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他玩儿。 虽然她都看不懂,但看江楼月玩儿,她也觉得很有意思。 “糖糖,你困了吗?”玩了一会儿,江楼月扭头问到。 云觅点头,道,“有点。” “那我们回家吧。”江楼月丢下手中的骰子,牵过云觅离开了赌坊。 云觅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他来赌坊玩了,江楼月每次都会玩的非常激动,但只要云觅困了或者有点无聊,江楼月就会立马收手,带着云觅离开。 “糖糖,要不要我背你吖?”江楼月笑问。 云觅摇头说,“没事,我想走走。” “好吧。”江楼月看着路边玩儿的小孩,想到什么问,“糖糖,你说,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孩子应该叫什么啊?” “孩子的名字,都是由父亲取的。”云觅道。 江楼月想了想说,“那就叫招财,狗剩也行。” “……”云觅无语,言,“你就不能取个好听点的?” “这不他们说贱名好养活嘛。”江楼月乐道。 云觅皱眉,严肃说,“你要是敢取这个,我们娘两就跟你没关系了。” “别啊,我错了。”江楼月立马认错,笑嘻嘻言,“我逗你玩儿的呢,其实啊我早就想好了,以后我们孩子,如果是儿子就叫江归云,女儿就叫江沐糖,怎么样?” “凑合吧。”云觅笑了笑,又好奇的问,“你什么时候想好的?” “什么时候想好的啊。”江楼月慢悠悠的说,“在很久之前就想好了呀,这么跟你说吧,早到你都不知道我喜欢你,那个时候我就每天幻想着,该怎么跟你表明心意,想着以后要是有幸娶到你,要带你去哪里玩,要跟你说哪些有趣的事情……” “总之就是一句话,从我喜欢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开始规划我们的未来。” 你可能不知道,在你还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有你的每一日。 江楼月冲她笑着,露出两颗甜甜的兔牙。 他是一个好动且爱热闹的人,用溪蛉蜻的话来说,江楼月就是个坐不住一刻的人,可他却能一直安分的坐在云觅身边,安静的与她一起看书,乖乖的陪着她练字下棋。 他做事常常三分钟热度,但爱她却是他的永恒。 而她喜静厌喧,可她也愿陪着江楼月,离开她安静的世界,来到喧闹的街上,穿梭在拥挤的人流,与他一起玩,一起闹。 她不喜欢酒味,也不喜欢去赌坊,但也愿意陪着江楼月喝两口,与他一起去赌坊,看他玩的不亦乐乎,纵使她没有参与,也觉得很开心。 但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行,只有她与他。 江楼月握着云觅的手,比起十指相扣他更喜欢这样牵着她,将她小巧的手握在掌心,摩挲揉捏,宽大的手心就这样包裹着她的小手。 “糖糖,今晚七次成不成?” “不成,我累了。” “七次不成,四次也行啊。” “不行!” 路很长,故事也还在继续,没有分别,没有聚散,这不是结尾,只是我们只能陪他们走到这儿了。 二两桃花酿做酒,万杯不及你温柔,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恋红尘……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