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剑神》
第一章,疾苦之地
广陵郡东平县纪南镇,向西南三十多里的白莽山靠山村。
七月的骄阳似火,炙热的烘烤着大地。干旱天气持续了半月有余,庄稼地的苞米都没了精神,一株株弯着腰杆,耷拉着脑袋。
晌午时分,炎炎烈日,知了声声。
靠山村里的人们躲在自家破旧的茅草屋中,乘凉歇息。
“大爷爷!您说这旱季何时才能过去?总这样滴雨未落,正值苞米蹿岁子,结棒子的时候,这大太阳都晒了半个月了。唉!咱农户靠天吃饭,再这样晒下去,地里的庄稼可就全完了”!
只见一位看起来三十来岁,身高有八尺,着着短衫,皮肤黝黑精壮的汉子。正不停的给身前老者摇着扇子,焦急问询着。
躺在摇椅上的老者,头发,胡须皆已花白。老者似乎是因为天气太过炎热,又或是,人到夏天容易打盹犯困。迷糊着眼睛,发出轻微的鼻鼾,老者已然是睡着了。
汉子继续一边给老者摇着扇子,一边抹去自己头上的汗珠,又随手拿起桌上盛满凉水的大碗,牛饮一般,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舒爽的清凉下肚畅吟着,“啊!着天实在是太热了,啥时能下点小雨也好啊”。打量着屋外的晴空,哪怕是一丝微风或片朵遮云,皆无影踪。
树梢的知了......知了.......奋力的叫着。也是恼的人,心烦意乱。
“大柱子!大柱子!你赶快回家!你媳妇快生了”!院子外一个妇人焦急的喊着。
汉子忙的一个健步窜了出去。着急的问道:“三娘你说我媳妇要生产了?大夫不是说下旬月才是产期吗,这怎还提前了”?
“你快回家看看吧,柳家大娘已经在烧水准备给你媳妇接生了。你媳妇都开了八指了,还不赶快回去”!妇人催促着。
汉子赶紧朝家里奔去,百十丈距离的村路,跑的是满头大汗。还没等进院子就大声喊着:“娘啊!阿莲咋样了?早产打不打紧啊”?
草房门打开,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看着汉子说道:“柱儿,你媳妇快要生了。柳大娘正给她顺着胎位,不打紧。你快去大爷爷那里取三尺红布来,作为酬谢”。
汉子又急忙跑回老者所在的草屋。
“大爷爷,我媳妇要生了!俺娘,要俺找您借三尺红布,答谢柳大娘”。
老者朝着柱子笑着说道:“你出生的时候也是托柳家大娘接生的。当初你一泡尿,还尿到柳娘身上。这红布着实应该给的,我这就给你拿去”。
老者转身进了草屋翻找着红布去了。
汉子站在草屋外焦急等待着,低着头来回踱着步子,搓着手很是焦急。
忽然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天,整个人像遭受雷击似的呆愣不动。刺目耀眼的太阳光华一点点呈现漆黑,如墨,外环如同弯刀。天色也越来越暗,暗淡变黑。
汉子在草屋外焦急的大喊:“大爷爷!大爷爷!您快出来看啊!这天!这太阳!是乍回事嘛”!
老者在昏暗的草屋内,抱着一卷红布正里慢悠悠的往外走,一边低头走,一边骂道:“傻小子,太阳还能怎么了,大柱子!你就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
当老者刚迈出草屋门槛的时候,也是惊了一下,灰暗的天色,还以为是阴天要下雨了。随即欣喜道:“柱子!是不是来雨了啊”!
“大爷爷不是啊,是太阳没了半边。您快来看啊”。
老者走出草屋,看着灰暗的天,眯起眼睛朝着那一丝光亮望去。惊呼:“哎呦不好!是天狗吞日!天狗吞日”!
这时村子里也传来一阵阵惊呼:“太阳被天狗吃了!快来看啊”!
只见灰暗天空中,悬挂着一轮黑阳外围呈现一圈极细且明亮的星环。日食慢慢的变化着,显得格外怪异。即将黑暗天空,突然一道白色流火划破黑暗,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拖着长长的尾焰呼啸着朝着村子后的白莽山落了下去。
紧接天空中乌云密布,一道道骇人的闪电,咔嚓!轰隆隆雷鸣不断响起。大雨点子霹雳吧啦的掉了下来,雷雨倾下!狂暴的怒雷,震醒了正在惊愕中的全村老少,纷纷回屋躲避。
“大爷爷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大柱子捧着红布狂奔着跑回家中。
阵阵疾风吹的老者衣裳,头发,胡须乱飞。可是老者不为所动,发出阵阵沉吟,思索着:“天狗食日,七月流火,白昼流星,万里无云怎会突降怒雷,暴雨。这怪异的天象,这是在预兆着什么,我大楚”!
忽的又想起大柱子的孩子就要出生。老者立马取下挂在草屋墙壁上的蓑衣,冒着疾风骤雨,朝着大柱子家走去。
此时的汉子正在自家草房外的雨搭子下避着雷雨,阵阵轰鸣巨响,人也被惊的心肝乱颠。
过了一刻钟左右,屋内传出一阵婴孩的啼哭,立马冲散了内心的惶恐,转而惊喜。
汉子兴奋的朝屋内喊着:“娘啊!是男孩女孩”?
屋内传来,妇人喜悦的回答:“是个带把的,男孩!柱儿!你有儿子了!阿莲给你生了大胖小子哟!快把红布递进来,感谢你柳大娘,真是让柳娘受累了”。
大柱子激动的,在院子淋着大雨开心的大喊大叫着:“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哈哈哈”......开心的笑着,蹦着。
说也奇怪,刚才还狂暴无比的疾风骤雨。婴孩啼哭过后,天空的闪电雷鸣也逐渐远去。暴雨也随之减小,乌云也渐渐散去,雨水稀稀拉拉的下着。
老者又望了望这怪异的天气,又是一阵沉吟。走进了柱子家的小院,看着在院子里柱子开心的手舞足蹈,听到柱子在院子里喊着:“儿子,生了个儿子,我有儿子了”。老者的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是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柱子见老者进来,连忙迎了过去。
“大爷爷您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没淋到吧”?
老者摆了摆手说道:“柱子你媳妇生了个男孩”?
“是的!是个男孩”!柱子一脸喜悦的回答着。
在俩人正说话时,草房门吱嘎一声推开,只见两个老妇人走了出来。
是大爷爷来了啊,快屋里坐。妇人连忙见礼说着。
老者问道:“阿莲没事吧”?
妇人回道:“阿莲初胎身子虚,其余还好,已无大碍”。
老者又道:“产后人虚还是多休养,真是多亏柳娘来给接生,辛苦你了”。
老者随即又吩咐柱子:“等下到他那里把那株老山参,拿来给阿莲炖个鸡汤补补”。老者又从袖管中,拿出了几两银钱交给柳娘作为答谢。
第二章,这小崽子
几人进了屋子。柱子蹲在阿莲身旁,轻轻的摸着自己媳妇,憔悴的脸。
阿莲生产太过辛苦,此时已昏昏睡去。身旁用棉布包着的小婴儿,小胳膊,小腿使劲的噗通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儿,眼睛却没睁开,五官都还嘟在一起,活脱脱像个小老头。
大柱子抱起自己的儿子,端给老者看。
“大爷爷您给瞧瞧,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老者看着婴儿稚嫩的小脸,又看了看外面天气道:“那就叫“林雨生”吧,久逢甘霖,天降雨生。及时的雷雨,这孩子是我们靠山村的福气”。
听完老者述着典故,草房里的几人都欣慰的笑着。
雨生,真是好名字。大柱子抱着自己的儿子轻声说道:“小家伙你名字叫“林雨生”,是你的祖爷爷给你起的好名字呢”。
床榻上虚弱的阿莲,逐渐醒了过来。大柱子将儿子抱给媳妇看,轻声说道:“大爷爷给咱儿子起了个名字叫:林雨生,多好的名字啊”。
阿莲轻轻触摸着儿子的小脸蛋,眼里满满的母爱,低声喃喃:雨生。
这场雷雨过后,又继续稀稀拉拉的下了几场小雨。庄稼地的苞米也都蹿了岁,结了棒子。望着长势良好的庄稼,预期着今年的收成。村民们也甚是欣喜,有人说柱子家的小雨生是个福星,能给村子带来了好运。村民们纷纷给柱子家送来鸡鸭蛋类,也祈求着风调雨顺。
渐渐的大家视乎忘却了什么天狗吞日,七月天火。什么白昼流星。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白莽山脚下的靠山村一直风调雨顺。连续几年庄稼收成都很不错,而且村民在农忙之余,还可以去白莽山外围挖一些药草,虽然成色差点,且年份也都不高,但了胜于无。镇里药铺每年都会有专人来到村里收点山货,村民们小日子过的也是不错。家家户户都有存粮,留有余钱,就这样一晃三年过去了。
林大柱当爹了以后,格外的勤恳。而且儿子出生后,时运都好很多,每次上山总是能比别的村民多采一些药草。前些时,还意外的得到了一株六品叶老山参,大爷爷帮其变卖了不少银钱,家境也因此殷实了不少。柱子家重修了三间草房,和两间偏房。
林雨生,三岁断奶后就一直哭闹,都三岁了林雨生还不会说话,也不能奔跑,身子有点孱弱,只能咿咿呀呀哼唧着,口吐不清。这可把大柱子一家可急坏了,生怕儿子是个哑巴,落下个什么残疾。也去镇里找大夫看过,只是说林雨生体质差点,“开话”稍比别的孩子慢而已,也并无大碍。
这天晚上,大柱子夫妻二人想晚上亲热一下,就将林雨生放到炕边盖好,阿莲将儿子哄着睡着了。
夫妻俩呢就到炕的另一边劳动去了。俩人呢,在炕梢忙活好一阵子......大柱子在炕梢卖力干着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岁的林雨生醒了,小脑袋瓜儿歪着,头朝着父母方向望着,两只乌溜溜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嘴里还挂着一丝行将得意坏笑。
“突然哇的一声”!啼哭从林雨生口中发出。
正在炕上如胶似漆的二人,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小火苗,噶然熄灭。
“莲儿,快去看看儿子是不是又要喂奶了,肯定又饿了。这小崽子总是在关键时候哭闹,唉....真是败兴”。
林大柱发着牢骚,自从儿子林雨生出生以后,夫妻那话儿就很少尽兴过。每每就要达到巅峰时刻,这小崽子总会好巧不巧的哭嚎作妖。
阿莲一边给林雨生喂着奶,一边问着柱子:“柱哥你说咱们家雨生,着都三岁了还不会学语,这是咋回事嘛”?
林大柱没好气的说道:“谁知道为个啥,这小崽子虽不能讲话,但哭嚎起来的倒是蛮凶。大爷爷和大夫都看过了,说了孩子没啥毛病,估计就是学话晚点。你看他刚才哭的声音那么大,将来肯定不会是哑巴”。
阿莲看着怀里的林雨生念叨着:“雨生啊,要是早点能喊娘就好了哟”。
林雨生吃饱了。胖乎乎,白皙小脸蛋,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阿莲,嘴里咿咿呀呀哼唧着。阿莲也唱着童谣,轻轻拍着,哄着林雨生睡着了。
时光如梭,靠山村一切一如往常,平静祥和。又是三年过去了。已能开口说话,且长大不少的林雨生,却十分懂事,早已不在哭闹。是村子里人间人爱特别听话的孩童。平时父母下地干活,他就去祖爷爷哪里认字识文,六岁的林雨生的字写的极好,九九速算法更一教便会,祖爷爷这里的书籍他也是一念变通。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六岁的林雨生手里拿着厚厚的《道德经》,兴致来了就背诵几句。
老者初始甚是满意,觉得林雨生是个读书的好材料。但是三个月过后,林雨生将整个儒家“十三经”和道家“九部经典”全部读完。老者真是被林雨生惊的目瞪口呆。
短短的三个月自己所有的藏书全被这六岁的林雨生,看完了,记住了,且每一本都倒背如流。
林雨生还时不时自创出一些绝句,列如:“床前明月,锄禾当午”,震的老头脑袋瓜子嗡嗡作响,连连感叹着:“林雨生这孩子在文墨上面,简直就是个妖孽”。
老头自持识字辨文六十余载,拿过秀才,中过举人。可偏偏一肚子学识,已然授教不了这六岁孩童。
老头实在是没办法了,在家里翻箱捣柜,找出一本道家典籍《华阳经》。
掂量着手中这本经书,嘀咕着:“唉,老朽七十有余,这本经书也观了六十年多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林雨生,这小家伙定也难以观想出个子鼠寅卯,就予他拿去消遣,也免得村子里人笑我一把年纪了,竟然教授不了一个孩子,那就可就真丢了老脸喽”。
“雨生啊,我这里有一本典籍,名曰:《华阳经》”。随即递到了小孩手里。
林雨生伸手接过这本厚厚的典籍,对着老者道:“祖爷爷这本书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当然,这可是一部上乘的大道心法典籍。回去可要好好研读,万一悟出个道理来,羽化飞升,成仙得道也绝非不能”。老头眉飞色舞的讲着。
林雨生惊诧的盯着这本《华阳经》心里琢磨着:“我已经纵阅不少儒道两家典藏,儒家以《易经》为始,道家奉《道德经》为祖。而这《华阳经》真的能羽化飞升,得道成仙”?
林雨生有些不置可否的,再次问向老者:“祖爷爷读这部经书,真能飞升成仙吗”?
老头见林雨生疑惑,笑着补充道:“只要你肯努力研习此书,凡事皆有可能”。
林雨生屁颠屁颠的抱着厚厚的华阳经跑回家中。
第三章,困惑,如何淬体?
起始林雨生也是不明《华阳经》中所著:“惟有真在,古今无移。
真常之道本无为,有为即非常道”……天地无为,万物生成”。
可是观想了很久还是不明其中含义。林雨生困惑的摇头。
渐渐的通读全书,终于有些领悟明了。
口中时长念叨:“常易不易,太极之体。可易变易,造化之元。
太极度之,动静之理。二仪肇分,动静之机始发。“也就是说太极之体即是道之体。所谓的易之用,即是太极之用,那么动静之理即是道之方法:生死之分,阴阳之分。
道本虚无,生太极,太极变而先有一,一分为二,二生三,四象五行从此出,无一不是天地灵根。玄教妙法,易自一中分造化,人心以上运经纶”。
这是内外兼修的不二法门,就好比水缸容器,身体也是一样,没有好的体魄是无法更好的蓄积“造化之元”。
林雨生读懂后茅塞顿开,这本《华阳经》所述:“太玄真一道,实乃修真之道。修真之道需从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阴阳混成与道合真”。
林雨生低头打量着,自己只有六岁的身体,现在急于“炼体”肯定会影响自己以后的发育。只能先研习《华阳经》吐纳之法,修其内在产生真元内力。再修外力炼体,事半功倍。
就这样白天林雨生就跟着父母到田里干活,上山采药,砍柴一点点锻炼体魄。夜晚在自己的小屋内,感应天地造化气息,吸收吐纳。偶尔父母来看过,见其怪异的像个道士一般打坐,林大柱和阿莲也都见怪不怪,全当是小孩子自娱玩乐。
林大柱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一把桃木剑,用朱砂修复了一下,就丢给林雨生当玩具。这几年家里也不愁吃穿,夫妻二人也不愿儿子跟自己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干着农家活。
六岁的林雨生平时也很听话,从不招灾惹祸。就是经常拿着桃木剑,在院子里重复着“刺砍劈三个动作”。林大柱夫妻俩每天继续田里劳作,上砍柴,采药。周而复始,一家四口,小日子过的也是充实安逸。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一晃两年又这样过去了。
这两年靠山村,可以说变化很大。因为逐年的好收成,家家户户都很殷实,纷纷拆掉了茅草屋,在原址上盖起结实美观的砖瓦房。以前只有三十户的人家,这几年婚丧嫁娶,又添了几户新丁,现在是三十三户的靠山村。
村子里现属林大柱家最为富有,房舍也是最多,盖起五间正房,三间偏房。林大柱又给大爷爷家翻修了草屋,老头开心的在翻修好的草屋门上,题了三个字:舒心斋。
说话今年八岁的林雨生,农村长大的孩子身体都比较结实,明显长高了不少。近六尺的身高,端正的五官,深邃眼眸,带着几分英武不凡。林雨生虽然只是个八岁的少年,修炼真气之后气息悠长且内敛。心智也特别成熟,缜密,比起成年人也不惶多让。只是平时不愿表露出来,还是佯装天真少年心性。
两年多研习《华阳经》内功心法。林雨生已将在任脉关元穴,脐下三寸之处的“下丹田气海”修成。林雨生静心吐纳感受着丹田气海中的那一团真气,驱使真气从下丹田出,经会阴,沿脊椎督脉、夹脊和玉枕三关,达头顶泥丸宫,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汇至舌尖。与任脉相接,真气沿胸腹正中,还回下丹田。作小周天循环起初进展缓慢,这两年多每日必修小周天之法已越发纯熟。
林雨生想着:两年研习《华阳经》已吸收吐纳了一些真气在体内,因为中丹田膻中穴的心脉和上丹田泥丸宫识海,还都未能全部打通。由于没有外功招式辅助,怎么激发出真气气劲,还是时灵时不灵。前几日使用桃木剑劈刺石碾子,还差点将木剑折断。现在八岁的身体,虽然可以提起百斤重物,但是还是太弱。需有《外物淬体》又或是《淬体之术》,内外结合方可打破经脉桎梏,真正打通身体的奇经八脉。
林雨生家中父母都是农户出身,老爹就只有一膀子力气,打个架什么的,也只会轮着王八拳。再说都是老实人,哪里懂得舞棒弄枪。更别提什么武术秘籍了定是没有的。要是跟父母说,自己正修仙正道,只会令他们觉得耸人听闻,还是不提为妙。
林雨生陷入沉思:如何才能吸纳三华五气之精,淬体伐毛。
曾听闻白莽山中有奇花异草,只是没人敢进到大山深处,一则有猛兽出没,二有沼泽瘴气。平时村民也都是在山脚外围采采药,打打柴。从来不敢进入大山深处。据传几十年前曾有人机缘巧合从大山深处,采到一株七叶极品血参,极其珍贵。
林雨生在脑海里回忆着一些看过的草药典籍,人参乃草木之精,五气中的木气所在。如果能吞服一株七品血参也是能够改善现在孱弱的体质。入,白莽山。父母是不知晓自己习有真气内力,冒然上山他们必会担惊受怕,要想个什么办法既不让他们为我担心,又可以前往大山深处。
第二日,林雨生来到了祖爷爷的“舒心斋”。刚进院子就喊着:“祖爷爷您在家吗?雨生来看您了”!
“哈哈哈,是雨生啊,快进来。好久没来我这了,怎么书都读完了吗”?草屋里的老头调侃着,笑着,岣嵝着身躯走了出来。
“祖爷爷,您能跟我讲讲,咱们郡城和镇子吗?一直生活在靠山村从来没离开过村子。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光景。您以前在都城做过官,是咱们村里见识最广博的人。快跟俺讲讲,外面世界的风土人情”。林雨生急切的问着。
“这个嘛.......祖爷爷我啊,几十年也没出去过了。但是对以前的外界嘛,还是略知一二。小雨生,你想听吗”?老头意味深长的反问着。
林雨生点了点头:“嗯嗯,我想听。祖爷爷您快说”。
“这要从广陵郡说起,以前跟你曾讲过,东平县,纪南镇。这都是广陵郡境内的偏安一隅。广陵郡辖境两千余里,下面有四个县,二十六镇。广陵郡也只是大楚王朝的北方边陲小城而已。大楚王朝历经一千三百三十三年,都城设在上京。距咱们这里有近乎万里之遥。
在三十年前,我曾任吏部侍郎。从二品正三品。
雨生啊,你从小天资聪慧本应送你入县城学堂,研习功课。那承想你这小娃娃三个月不到,竟然将老朽的典藏全部读完。祖爷爷我也是教授你不得。别说县城学堂,就算是上京的“翰林书院”你这小家伙也定能崭露头角。
老头长叹一声又道:唉.......但是今时不同往昔,“妖道国师”把持朝纲!这个庙堂咱不入也罢,省的尔虞我诈,丢了性命”。
妖道国师?林雨生好奇的问着。
第四章,三十六郡,七十二镇魂塔!
“妖道“司徒悬空”乃当朝国师,东洲第一大门派“乾元宫”首徒。
此人通晓连山,归藏,周易。擅卜卦,炼丹,神通妙法更是无人能及。
更是因此司徒悬空妖言蛊惑大楚皇帝,寻长生,修”阴阳合济”之道,致大楚皇帝不理朝政。
司徒悬空,残害儒门学士,朝中所有与他意见相左之人,皆被处死。皇帝不上朝,国师独揽朝纲。又在大楚各地修建七十二座镇魂塔,鱼肉百姓。
三十年后的今时今日,估摸着,那妖道司徒已然如日中天。
不过呢,现在大楚王朝还是姓楚的。至于帝京之事,身在边陲,已再无耳闻”。老头讲述完毕,端起桌上已经冷了的“暴马子花茶”一饮而尽。
“祖爷爷,皇帝寻长生,是要修仙吗?那个镇魂塔又是什么”?
老头愣了愣神,看着林雨生的小脸苦笑道:“自古皇帝多寻长生,奈何皆因杀孽太重,有违天道。司马悬空修建七十二座镇魂塔,明为度化阴魂,为陛下寻得善果。实乃蔽天机,修鬼邪之道。司徒老贼利用大楚各地镇魂塔,掠来童男童女,窥其元阴元阳,某己阴阳合济之术。
大楚王朝下辖三十六郡城皆有镇魂塔,咱们广陵郡就有一座镇魂塔。至于具体方位,那就不得知晓了。这邪魔之物还是离我们越远越好。
雨生啊,靠山村本是疾苦之地,村民们大多都没出过村子。你好奇外面世界固然是童真所驱,祖爷爷我已经讲了外面的大概,你可还想着出去瞧瞧吗”?
老头又是一阵哈哈哈大笑,又严肃补充道:“广陵郡城这几年失踪不少孩童,估计都与镇魂塔有关,雨生啊,可不要瞎跑知道吗”?
林雨生郑重的点头道:“还是咱们靠山村好,吃的好,穿的暖,睡得香。祖爷爷我知道教诲了,不随便乱跑。
那我听完祖爷爷讲的大楚事迹了,这就回去继续研读《华阳经》”。
老头又问道:“读了两年《华阳经》可有进展呐?有没有研修出什么道理来”?
林雨生回道:“祖爷爷,经书上所著:抱元守一,通玄窍。万法归一,未奇特。是什么意思啊?”抱元守一”难道是双手环抱于胸前,像抱个大西瓜一样吗?我每天照着此法修习,但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呢。还有就是,何为万法,又如何归一,妄未来之奇呢?甚是不解”。
老头也是被问的也是云里雾里,他一个儒门学士,也是几十年也堪不透这部道家典籍《华阳经》。
老头呵呵笑道:“经书上你可曾读到过,诚能万有归一,方会面南观北斗。至此得一复忘一,可与造化同元。诚然这便是注解啦。
回去还是好好研读《华阳经》对你心性提高大有裨益。好了快回家去吧,你爹娘也快干活回来了。记住不要乱跑,尤其不能擅自跑出村子知道吗”?
“祖爷爷我知道啦!林雨生一边朝家跑着一边回答着”。
但是心里想的啥,那可不是像嘴上说的这么乖巧。
林雨生回到了家中,奶奶林氏已然做好了饭菜。爹娘也刚从田里劳作归来。林雨生连忙提着水桶,舀了水给林大柱冲水洗手。
“爹爹,明天让我也跟着去田地锄杂草吧,每天在家里挥剑,读书闷得很”。
林大柱笑道:“不用!不用!今天将地里活都干完了。我打算明天去后山碰碰运气,在到我那块宝地找找“棒槌”!前年那株六品叶就是在块宝地找到的,儿子,你要不要明天跟爹一起去挖小棒槌啊。哈哈哈笑着,林大柱逗着儿子”.......
“你爷俩在哪里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吃饭”。母亲阿莲喊道。
饭后林雨生回到了自己的小屋,继续打坐冥想感悟天地。运行真气一个小周天,真气流转,渐入佳境。
调息,收功睁开双眼,估摸着运功已用去三个时辰,此时已是深夜。今夜正职月中十四,盈凸月。走出小屋,看向夜空的北斗七星怔怔出神,站在院落中伫立着,观星空北斗,良久。
忽的天边一抹流华悄无声息的没入后山,要不是林雨生已修炼内力,督脉印堂穴通畅,目力惊人的敏锐,又或是一直面朝南,观想着北斗方位。若是常人定然不能察觉这深夜,夜空中细微变化与异样。
“这午夜子时,瞬息流光。看着这道细微的流光没入后山深处,白莽山!老爹曾说过,我出生之时正直日食,七月流火,那抹白昼流星也是坠入后山深处。此时同样的一道细微的流光也是坠向后山,难道后山有什么宝贝不成”。
山海经所著:天降流华驶于一处,此处必有异宝。
林雨生回顾着典籍上的记载,来印证这不凡的天象。
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雨生啊,你站在哪里干嘛?还不去睡觉”。林大柱唤着。
“我知道了,爹爹,我撒泡尿,就回去睡觉了”。
林大柱嘴里轻声骂着:“这臭小子,总是神神叨叨的。不过转念又想到,我林大柱的儿子那可是福星转世,福星哪有不神奇的”。
爷俩,走到院子栅栏边,舒坦的小解。林大柱水放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阵凉风刮过,林大柱冷不防的打了个激灵,这下可不好........“七月三伏,哪里来的凉气,害的老子尿了一鞋。
林大柱连骂着:晦气晦气”。
林雨生绷住,不敢笑出声。
这爷俩都哈欠不断困意兮兮。林大柱拍拍儿子的肩膀说道:“别忘了早起好去挖棒槌”。而后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清晨阳刚的鸡鸣阵阵,林大柱,林雨生父子俩早早起来,吃过餐食。阿莲还在儿子身上淡了淡猪笼草水,防蚊驱虫。各自都背着竹篓,一路沿着村民踩出的羊肠小道,朝着白莽山进发。
这一路林大柱口若悬河的讲着,那块宝地的种种神奇。林雨生听着父亲讲的眉飞色舞,也跟着附和:“老爹咱们今天定能挖到,大棒槌”!
父子俩爬上山腰高处,林大柱朝着白芒山深处的一处凹地用手指道:“雨生,你往那边看,对!就是那边上山坳里,那片凹地”。
“爹,那边是什么啊?好像没什么树木,黑乎乎的像是个大坑”。
“是的,就是那里!那边光秃秃的,没什么树木。那个黑坑八年多以来一直没长过草木,是一块死地”。
林大柱八年前,就瞧见过那片凹地,这八年来那片凹地就没变化过。一直是黑土外翻,呈现出盆地状,村民们也都不敢靠近,一致认为那里是一块不祥之地,是一处绝地,死地。
第五章,老爹的宝地,大棒槌!
林大柱又继续说道:“咱爷俩顺着山腰翻下去,山坳里面有处洼地,前面还有条小河。大约一个时辰就能到那块宝地。前几年棒槌鸟经常在那边飞,我估摸着可能会有老棒槌”。
“老爹啥是棒槌鸟啊,长得像棒槌吗”?林雨生好奇的问着。
棒槌鸟平时喜欢吃棒槌的籽,它叫声很特别,有点像人语,就像这样叫着:“王钢哥,王钢哥,丽姑”。李大柱惟妙惟肖的学着鸟叫。
哈哈哈哈,父子俩开心的笑着,翻下山腰,朝着山沟内走去。山路崎岖,林大柱在前面用柴刀,劈砍着碍事的灌木藤蔓,杂草,卖力的在前面开着路。
林雨生跟在老爹后面,甚是无聊,玩心起。随手一刀砍在一颗碗口粗的小树上,咔嚓一声!小树齐腰而断,也吓了林雨生一跳。随手一挥柴刀就将小树砍断,愣了半晌。口中自言自语着:难道真气运用之法有所精进了?又疑惑的摇了摇头。
林大柱听到声响也是赶忙回头,见林雨生没什么事,唤着:“雨生!快跟上!这片老林子很是茂盛,跟紧喽,别贪玩”。
林雨生赶快追上父亲,帮着父亲一起开着山路。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走出布满荆棘的山沟。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小溪,哗啦啦的溪水流淌着,两人趟过清凉的溪水到达了对岸。
在岸边寻了一块干爽大石,父子俩攀上大石歇息。
林大柱说道:“雨生啊,这里就是老爹我的宝地。前年那株六品叶就是在这块大石旁挖到的。咱们现在在这里歇一会。观察一下,注意听棒槌鸟的叫声,如果有棒槌鸟叫,肯定就会有大棒槌”。
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山路吧?这山路难行,怎么样累不累。林大柱关心的问着儿子。
“爹,我不累。再走个几个时辰也不累”!林雨生生龙活虎的回答着。
“来先吃点干粮”,林大柱在背篓里拿出两个玉米面馍馍。分给儿子一个,就着清凉的溪水,父子俩嚼着干粮。
林雨生一边嚼着干粮,耳朵却是一直竖起,搜寻着山林里的动静。,父亲交代的棒槌鸟叫声。万不能给错过了。有叫声可就是有棒槌!
还只是个八岁孩子,头一回进山,有些贪玩。林雨生就在小溪岸边,用柴刀乱劈瞎砍着杂草枯枝。忽然隐隐约约听到类似人声:“王钢哥,王钢哥,不在南坡在北坡,丽姑”!甚是清晰。
林雨生激动的朝林大柱喊着:“爹,我听到鸟叫了,她说不在南坡在北坡,还丽姑!好特别的声音”。
林大柱惊喜道:“真的吗,儿子,咱么去北坡看看”。
林雨生跟着林大柱身后,俩人急匆匆朝着溪水的北坡行去。小溪的北面是一处高高山坡,当俩人爬上山坡。只见前方有一片山谷,还有一处十几丈高的瀑布,哗啦啦的倾泻着水帘。瀑布四周枯枝杂草遍布,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神奇的之处。清凉的溪水落下,不断拍打在光滑的岩石上。发出阵阵轰鸣。
林大柱对着林雨生说道:“儿子,咱爷俩分开寻找。你沿着瀑布周围寻找,我从右边爬上去,到山坡上面瞧瞧”。
“一定要注意脚下,用木棍多敲打地上的杂草,要打草惊蛇,敲山震虎知道吗?“人参花”你还晓得不?可不要跟“三七花”搞混了”!
“爹,你就放心吧!祖爷爷哪里的草药图鉴,我都记着门清。保证不会认错”!林雨生信心满满的回答着。
父子俩一个在瀑布下面找,一个爬到山坡上头寻找。
林雨生仔细观察着地面,用手中的柴刀翻开大石,拨开杂草。在瀑布周围搜了好一阵子,连跟棒槌毛都没见到,有些气恼的,用柴刀砍翻身旁的两棵小树,泄愤。
“爹啊!山坡上面有发现吗?找到棒槌没有啊”!林雨生朝着瀑布上面喊道。
林大柱回答着:“没有!我还在找。儿子,你在瀑布下面别乱跑。小心长虫”!
“啊!我知道了,见到长虫!我就用小棍将它敲死便是”!林雨生有些不耐的回答着。
继续在瀑布周围,草丛,石头旁翻找着,总感觉这瀑布哪里有点不对劲,貌似越是接近瀑布,杂草越少,很多枯枝杂草都是分布在瀑布十丈范围以外。瀑布中间位置却是一丁点绿色都没有。
脑袋里灵光乍现,难道:“《奇花异草录》上所记载是真的?参王之下不生杂草”......
刚才也明明听到棒槌鸟叫着:“不在南坡在北坡。这瀑布就是小溪的北坡正中位置”。
林雨生绕开光滑的岩石,朝着瀑布中心的位置搜索。又是翻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深山老林子里干点活,那真是又闷又热,又饥又渴,累的满头是汗,弯腰捧了一把清凉的溪水浇落头顶。啊!舒服。
仰着头伸了个懒腰,轻咦一声!好像看到了什么?瀑布偏左的位置,瀑布水帘缝隙后面,有个不大的石洞。林雨生心生蹊跷,难道大棒槌在这石洞里面?
“爹啊!爹啊!我找到一个石洞”!林雨生喊了好几声,林大柱也没回应。或许是瀑布溪水轰鸣,遮蔽了喊声,林雨生也没多想。
那个石洞就在瀑布靠近中间偏左的位置,距离脚下大约有五丈多高。一点点攀爬着湿润的岩石,终于快要接近石洞了。林雨生心想还是以防万一的好,万一洞内有什么蛇虫猛兽,贸然进去被咬一口那就亏大了。解开腰间的柴刀,用柴刀朝着瀑布水帘后面的石洞内,捅了捅。
哎呦!这一捅不要紧。水帘后面突然伸出一张血盆大口!瞬间咬住了柴刀,巨口吞了柴刀,仅漏出一截木制把手在外面。正要吞咽,缩回石洞。吞入柴刀的怪物的巨头,突然伸出洞外!
巨大骇人的蛇头剧烈的左右摇晃,林雨生连人带刀被甩飞十几丈远,跌入杂草丛中。
落地时,屁股还撞到草丛里有一块大石,啊!!疼的林雨生一声惨嚎!翻滚着,从地上爬起。刚才林雨生是有所准备的,就在蛇头吞入柴刀时候,双手用力回拉。死死攥住柴刀的木柄,用力一拧,一转,硬生生的将蛇嘴内挖出一道大口子。
嘴角滴着血的大蛇头!快速伸出瀑布,瀑布湍急水流不停的击打在巨大的蛇躯上,白色的身躯,布满了闪亮银鳞。很快巨大的蛇躯爬出了瀑布。
第六章,斩莽浸血。
水桶粗的银鳞大蛇,昂着巨大蛇头,朝着林雨生跌落的草丛快速爬来。林雨生哪里见到过,这么骇人的大蛇!吓得头皮发麻,惊恐着!朝谷外奔跑,一边跑一边呼喊着:老爹救命!
银鳞大蛇摇摆着身躯追逐着林雨生。
没头没脑的向前逃窜。慌不择路,一脚踏空绊倒,噗通一声,撞在一株怀抱粗的大树上。撞的是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翻滚着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银鳞大蛇,见猎物已不在奔逃,翻滚倒地,没了动静。
也不慌不忙的,盘绕着巨大的蛇身,将林雨生圈起。高高的扬起蛇头,如同帝王君临,藐视着眼前弱小的猎物。一副戏谑猎物的姿态,长长的蛇信子,裹着阵阵腥臭,朝着林雨生脸上袭来。吓得,正在装死的林雨生忽然跃起,胡乱挥舞手中着柴刀噗!的一声蛇信子被柴刀一挥两段。
银鳞大蛇疼的狂摇着巨大的蛇头!拳头大蛇眼通红!凶性暴涨,张开血盆大口!势要将林雨生活吞,嚼碎!
就在这危机时刻!银鳞大蛇全身突然一阵抽搐!
林大柱一柴刀砍在了大蛇的腰身,锋利的柴刀,将大蛇的皮肉砍的翻起,留下一道尺许长的伤口,蛇血四溅,林大柱怒吼着又补了一柴刀。
啪的一声闷响!林大柱的身体被大蛇一尾巴抽飞十几丈远,重重的撞断了一棵大树。林大柱发出:嘎的一声,双眼翻白,昏死了过去。
“爹啊!!林雨生怒吼咆哮”!
眼见亲爹被大蛇抽飞不知死活,睚眦欲裂,怒火中烧!也忘记了什么恐惧。用尽全力挥舞着柴刀,狠狠的砍在了,即将吞向自己的大蛇嘴上。
银鳞大蛇发出惨痛的哀嚎,小半边蛇嘴已经被柴刀削飞。
巨大的蛇头重重的撞在林雨生身后的大树上。一声沉闷的巨响!巨大的蛇头,在地上挣扎着。
林雨生那能再给大蛇机会,让着怪物起身,自己必死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决断就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林雨生高高跃起,双手握紧柴刀,这一刀竟然神奇的调动了体内真气!呲~一圈无形的气劲环绕着柴刀。嘴里发出怒吼:死吧!咔嚓一声!一分为二,水桶粗的蛇头与布满银鳞的巨大蛇躯分了家。蛇血如同喷泉一样,喷溅的林雨生全身都是,眼睛,鼻子,耳朵,嘴里全是蛇血。
林雨生力竭,栽倒在蛇躯之上,浸泡在蛇血之中。
断了头的大蛇,身躯还在地上蠕动着。残缺大蛇头,还在地上一张一合着。场景极其恐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咳嗦,林雨生在巨大蛇躯上抓挠着想要起身。蛇躯上沾满了血液湿滑无比,扒挠了半天,终于爬出了盘曲的蛇身。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勉强坐直了身体,扶着身旁的小树站了起来,踉跄的朝着林大柱寻去。
“爹!林.大.柱”!林雨生有气无力的呼唤着自己的亲爹。
踉跄着到了瀑布边。只见不远处,一株盆口粗细的大树折倒在地上。林雨生立马跑过去,见到老爹两腿朝天,脖子贴地,瘫倒在断树旁。用力摇晃了几下林大柱,也不见醒转。又跑到溪水边,舀了水浇在林大柱脸上也没反应。
“特么的谁说的,人昏迷过去可以用冷水浇醒的”。
摸了摸林大柱的呼吸还在。林雨生将老爹身体依靠在一块较为干爽的大石旁。自己到溪水里清洗身上的血污,刚才力竭的时候差点就淹死在蛇血之中。多亏自己修炼出了丹田气海,气息悠长,可以闭气一段时候而不死。
脱了衣服,洗干净胳膊,突然,林雨生像见了鬼一样,浑身打颤。
只见胳膊上的一根根红色血管凸起着像树木分枝的形状,沿着手臂向上生长着。林雨生撕开胸前的上衣,只见一片片凸起的血管密密麻麻的在身体上生长着。惊骇的林雨生,双腿瘫软,林雨生一屁股坐在冰凉的溪水里。
“我要死了吗?还是银鳞大色血有毒!身上凸起的血管像中毒了一样全部汇聚到心脉当中,该怎么办”。
林雨生焦急的想着解决办法。
溪水哗啦啦的流淌过身体,赤裸着上身,坐在溪水里的林雨生心如死灰。
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手臂,手臂上已经是密密麻麻,如蛛网般凸起的血管,身上所有的凸起的血管全部朝着心脏的位置汇聚,越来越多,鲜红的血管在心脏太过密集,已经呈现黑褐的颜色。
林雨生绝望的默念着《华阳经》中的口诀:“万殊之宗,玄一之道。太极之体,阴阳妙法。生死皆开”!
默念着心法,身体的异样,使其慢慢的整个人陷入浑噩之中。
此时体内真气,竟然自行在气海内涌动。作大周天之势运行,沿任督二脉,上冲至中丹田膻中穴,心脉。只见一道道猩红的血管快速在身体上流转,肌肤上的毛孔张开,一丝丝黑色液体渗出体外,随着溪水冲刷而走。
林雨生不由自主的搬运着体内的真气,周天运转,一点点通畅。心脉桎梏逐渐被冲破,体表的凸起血管也在逐渐消失。身体内部血液如同新生了一般,一滴滴凝实的血珠在体内流淌。
肌肤毛孔全开,还在一丝丝向外渗着黑色液体。头顶雾气升腾,环绕。一个周天,两个周天,直至两个时辰过去,九个大周天搬运完毕,体表凸起的血管彻底消失。
林雨生不知过了多久,缓缓睁开双眼,明亮的眼眸熠熠生辉。身上所有的疲惫消失的无影无踪,感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我竟然没死”?方才浑噩之中,气海自行运转,竟然吸收蛇血淬体!
伸出双手,只见洁白如玉的肌肤,犹如新生。内视自己的经脉,惊喜不已。中丹田膻中穴通了!意识所至,法随心动,一指点向溪水,一道无形真气。砰的一声击的水花四溅。“哈哈哈哈!!成了!终于可以自由激发真气内劲了”。
林雨生从水中跃起,一下子用力过猛,弹起三丈多高,收劲不及,跌落在岸边杂草丛中。“哎呦!痛呼!还是吃了没有外功技法的亏啊!能激发内劲了,却不知道怎么收。真是烦躁!烦躁”!
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杂草叶子,走到了林大柱跟前。探了一下老爹的呼吸,还算平稳,又掐了一下人中穴,还是没反应。这可如何是好。看了一下天色。灰暗下来。还是要赶快回家才行。
正想背着老爹回家,突然又是一阵鸟鸣:“王钢哥!王钢哥!不在南坡在北坡”!
第七章,九叶,九莲
林雨生惊呼:大棒槌!
一步跃跳过了小溪,到了瀑布的左侧,顺着爬过的岩石,三下两下就到了石洞之处。
这回肯定是不会再有怪物守在洞口了。石洞口也只能容一人钻入。林雨生沿着洞口往里爬了一丈有余。伸手触摸着山洞四周的岩壁,感觉到了里面是比较宽敞的。人可以站立的石洞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闻到一股子潮湿的霉味,细细分辨还能嗅到一丝幽香,顺着香气朝里面摸着,一步两步,三步。林雨生像踩到了什么,蹲下摸索着......阵阵扑鼻幽香。
忽然眼前亮起绿色氤氲光华。只见一株红色散莲,粒粒红色果实摇曳。哈哈哈哈!果然是你!林雨生狂笑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真特么费工夫。差点害的小命都搭上!氤氲光华下,这株长着九片叶子,一尺多高的花茎上面,一二三......九颗红色果实。林雨生数着。
发财了,发财了。真的发财了!九品叶,九粒籽。佰草集中记载九叶九莲价值连城,属天地造化之精。
林雨生激动的内心澎湃不已!盯着这氤氲的绿色光华,一会儿,激动过后冷静下来,当务之急要快点挖走这株九品参王。
老爹平时挖老山参都是用竹刀,现在竹刀在瀑布外的背篓里。没有竹刀就只能用手刨。一点点扒开九品叶的泥土。山洞内土壤相对松软。很快,就将其挖了出来。像根小萝卜一样大的九品参王,根部触须皆被挖出。
九品参王被挖出土壤那一刻氤氲的光华就不见了。
林雨生摸黑摘下九粒人参果。撕下袖子将人参和参果都包好,放入胸前衣服内的口袋中。
又摸着黑,爬出石洞外。打量一下天色已经渐黑,要赶快背着老爹回家才是。要不天黑,山里野兽出没,又不知道,要遇上什么危险。
跳过小溪,将大石边的林大柱背起,林雨生朝着来时的山路奔去。因为现在可以调动真气,背着林大柱也不会吃力,甚至比来时还要快速的多。
林雨生背着林大柱,沿着柴刀开路的痕迹,一路向着山腰攀爬。站在先前的山腰处休息,林雨生下意识的望了望那处片凹地,漆黑一片。又看向村子的方位,继续背起林大柱朝着靠山村行去。
还好林大柱一路劈砍倒不少树枝,散落的树枝都像路引一样。虽然天黑,但是借着满月月光,林雨生并没有迷路。很快就看到了熟悉村落,靠山村。
林雨生背着林大柱快速的奔村子赶去,进了村子,村东头五间大瓦房那就是自己家。很快到了家院子门口。一脚踢开院子大门。
“娘啊!我们回来了”。林雨生大声喊着。
母亲阿莲和奶奶林氏也是焦急的,从屋内跑了出来了。看到林雨生背着林大柱。惊慌的询问道:“雨生你爹这是怎么了”。
“娘!进屋在说。帮我扶着点房门,别让爹碰到头”。
将林大柱放到炕上,平躺着。阿莲焦急的拍了拍林大柱的脸。“柱哥,你快醒醒啊。快醒醒”。
“娘啊您就别拍了,我在山里拍了很久,爹爹他都不醒”。
“雨生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爹怎么会昏迷不醒啊。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遇到野兽了。我见你身上都是血渍”。
“娘啊。我们遇见一条大蟒蛇有小水缸那么粗,七八丈长。爹就是被那个大蛇尾巴抽飞撞到大树上,昏过去了”。
“我摸过,爹还有鼻息,脉搏也算平稳。应该没什么大事。估计是脑震荡,可是浇冷水他都不醒,也是奇了怪了”。
“雨生啊,你快去将祖爷爷请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唤醒你父亲”。林氏吩咐着。
林雨生立即回道:“我这就去请祖爷爷过来”。
很快林雨生,跑到了舒心斋,敲着门,大喊道:“祖爷爷快开门!祖爷爷快开门”!
“雨生啊,这么晚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草屋内的老者一边应答着,一边搭了件衣服走出草屋。
“祖爷爷!我爹爹他昏迷不醒了,您快过去给看看吧”。
“大柱子怎么了,怎么会昏迷不醒的。发生了什么事”?老者焦急的问道。
“祖爷爷您到我们家就知道了,咱们快走”。老者也是焦急万分,方才还岣嵝的腰身,也是立马挺直,快步朝着林大柱家走去。
到了林大柱的家里,见到躺在炕上昏迷不醒的林大柱。老者眉头一紧,这个村里长得最结实的汉子,怎么会伤成这样。
老者转身问向阿莲,“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莲,还没等答复,林雨生却开口讲道:“今天一大早,爹带我进后山挖棒槌。我们遇到了棒槌鸟,就跟着叫声指引,到了山里面一处北阴坡的山谷,那里有个瀑布。我还找到了一个石洞,没想到里面有一条银鳞大蛇!追着要吃我,爹爹过来帮忙砍了那大蛇两刀,结果爹就被大蛇尾巴抽飞撞到的一棵大树上。昏了过去”。
老者疑惑道:“银鳞大蛇,有多大?雨生你怎么没事?怎么看着你衣服上有血迹,没受伤吧”?
“祖爷爷我没事,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用柴刀砍死了那大蛇!那大蟒蛇至少有七八丈长,跟家里的大水桶那么粗!蛇头的大嘴张开有那么老大”!说着林雨生还张开双臂比划着。
阿莲焦急的,要查找林雨生身上的伤口。
“娘啊我没受伤!不信你看”。说罢林雨生脱掉上衣。果然没有半点伤口,而且皮肤还更加白皙细腻。
老者,奶奶林氏,母亲阿莲都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雨生。
“雨生啊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老者又再次询问。
“是的!祖爷爷千真万确。等爹爹醒来了您一问便知”。林雨生并没有将九品参王的事说出,选择了隐瞒下来。
老者焦急的摸着林大柱的手腕,切了一下脉。随后又在让阿莲帮忙将林大柱翻转过来,面部朝下,趴在炕上。老者在林大柱后脑处按压了两下,又在林大柱的脊柱位置按压了三下。接着在林大柱头顶按压了三下。后又将林大柱身体翻了回来,老者按住林大柱的人中穴,一息,两息,三息。
嘎的一声,林大柱竟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闭着双眼,双手胡乱挥舞着,嘴里大喊着:“敢吃我儿子,老子跟你拼了”!老者一巴掌拍在林大柱脸上大声吼道:“大柱子!还不睁开眼睛!耍什么王八拳!你儿子在家呢”。
第八章,六合八法十二式
儿子!儿子!林大柱睁开眼睛大喊着!
爹!我在这里!林雨生见老爹已经醒来激动的一下就扑到其怀中,死死的将老爹抱住。
阿莲也跟着扑在林大柱怀里,痛哭着:“柱哥,你真是把我们都吓坏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一家老小可咋办呐”。
“轻点轻点,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哎呦!痛死我啦”!林大柱被林雨生和阿莲这一抱,浑身疼痛不已经。大蟒蛇一尾巴抽的也是着实不轻。
老者连忙喊道:“你娘俩快消停一会吧,在这样抱下去,你的爹!还有你的丈夫都被你们折腾死了!还不快扶着大柱子躺下,好好休息”。
“柱子,你这伤的还是有些重,需要好好休息。雨生啊,你等下去我那里拿一些跌打药酒,给你爹涂抹到淤青处。又吩咐阿莲去村西头柳娘家要一些石婵草回来碾碎给大柱子内服,外敷”。
老者又摸了摸林大柱的额头,觉得并无异样,点了点头道:“柱子啊,你这几天在家多休养,尽量不要下地。还好骨头没断,这啊,多亏你平时身子骨结实。换做旁人早就散了架子了”。
老者叮嘱了一番,带着林雨生返回舒心斋。
进了舒心斋的小院,老者将院门关紧,上了门栓。林雨生喊道:“祖爷爷我拿了药酒回家给我爹抹上,你关院门作什么?今晚,我不能在祖爷爷家过夜”。
老者一把揪住林雨生的耳朵,拎着他朝着草屋走去。
林雨生连连吃痛,痛呼:“哎呦!疼啊!祖爷爷快松手!好疼啊”!
老者默不作声的将林雨生丢进了屋子,回身关上草屋房门。点上油灯,坐到了炕上。
“说吧!你小小年纪!隐瞒了多少事情”!老者微怒问道。
“什么嘛,祖爷爷我哪有瞒着什么”。林雨生低着头不敢看老者,装作委屈的说道。
老者又问道:“你是不是将华阳经领悟了”?
林雨生回道:“那本经书那么玄奥,看了两年多还是一知半解”。
老者又说道:“雨生啊,莫要诡辩。你可知,你杀死的那条大蛇是什么?白莽山的白莽。没错,咱们的后山就叫白莽山。那可是条成了气候的大蛇。
你若没修炼出内劲罡气,且达到一定境界。要不,怎能杀得了白莽”。老者继续质问着。
“莫说是你,即使有着几十年经验浑身武义的老猎户,见到白莽都要落荒而逃。
传闻三十年前,一群江湖人士,入白莽山探宝,皆都折在白莽山中。后有广陵郡,铁剑帮贴纸寻人,百姓方才知晓此事”。
“祖爷爷我错了,我也不是想瞒着你。只是我担心说出修炼之事,只会惹的你们惊骇,觉得得耸人听闻,所以就没敢说。再就是今日中午时之前,我还不能掌控真气外放。在这之前真气运转,也是时灵时不灵的状态。就更不好向您解释了,所以我.........就没有告知已经参悟了《华阳经》”。
老者闻言一阵大笑:“行啊!你个林雨生。藏的够深的!这么说来你现在可以运转真气外放了”?
“是的祖爷爷,但是现在只能放,却不能收。因为没有技击之法,现在只能类似蛮力外放”!林雨生无奈的说着。
“雨生,那你还不快试试,让祖爷爷开开眼界!一直都听闻道法玄通,精妙绝伦。可隔山打牛,可凌空虚渡,可杀人于无形”。
祖爷爷我肯定不会那些啊!林雨无奈的回答着。
爷俩走到草屋外的院子内。
林雨生对着院子当中的石桌一指点出,砰的一声!石桌炸裂!碎屑乱飞。林雨生又对着院子中的参天古树,又是一指点出,咔嚓!古树的巨大枝叉掉落下来!噗通的一声闷响!林雨生玩的起劲正要指向挂着舒心斋牌匾的大门,老头连忙喊停!
“快住手!我的小祖宗!你要拆了老朽的家吗?快住手!老头撕心裂肺的喊着,生怕林雨生没收住将大门给戳飞了。老头有揪起林雨生的耳朵骂道:''''小兔崽子!你个败家的玩应。要拆了祖爷爷老窝是不是”!
“哎呀呀!祖爷爷,疼啊!我不敢了!哎呀呀”!林雨生嚎叫着。
又一次将林雨生丢进草屋,老头关上房门。再次坐回炕上。
“祖爷爷,我说了我收不住,没有技击之法很难控制住真气外放”。林雨生,生怕老头子又来惩罚自己,连忙委屈的解释。
“技击之术我这里倒是有一本粗浅的图册”。老头又在书箱里翻找,良久后,翻出一本薄薄书卷名为《六合八法十二式图鉴》递给了林雨生。
老者哀叹了一声道:“这本图册本是收藏来当做健体之术。现在的身子骨老了哟,早已不能健体。所以这本图册,都成了压箱底的老货喽。雨生啊,你试试这本图册,或许对你收放真气气劲能有所帮助”。
林雨生欣喜的拿好图鉴,放入怀中。忽然摸到一物,也随手掏了出来,小心的放到炕桌上面。
“这是脏兮兮的东西”?老者不明所以的问道。
“祖爷爷你打开便知”。林雨生呵呵的傻笑着。
老者打开破布的包裹,只见一只白色的大山参,还有九颗红色果实。老头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将油灯拿的近了一些。只见着白色的大山参面上的叶菁,一片,两片,三片,老头震惊的数着:“九片叶,这,是,九叶,九莲!世间真的有九叶九莲”。老头连连倒吸着凉气,呼吸急促着浑身颤颠。
“祖爷爷,这九叶九莲怎么了?你老这是那不舒服吗?那我,还是将这株人参收起来的好”。
“雨生啊,你可要收好这株九叶九莲,这事你爹知晓吗?还有没有其他人知晓”?老者焦急的问道。
“爹爹不知道,当时他被大蛇抽晕了,我独自钻进石洞挖出来的。爹爹一直昏迷不醒,我挖了这颗山参,就赶忙背着爹爹往家走。回来太过着急,也知晓这株山参有些不寻常,所以没有跟母亲与奶奶言明”。
“这株九叶九莲越少人知道越好,这等天地异宝,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否则会招人觊觎,惹来杀身大祸”。
“祖爷爷,我记得《奇花异草录》中记载,九叶九莲功效描述:千年九品参,有着起死人,肉白骨之效。但血气方刚者若贸然吞服,哪怕是一小片参丸也会七窍流血,甚者暴体而亡。更可况,九叶九莲更是老山参中的极品。需以丹法文火炼制,方能萃取其精华而不流失。可这九品参籽又却不同,老少皆可吞服,延年益寿,增筋健骨”。
第九章,父亲的期许,母亲的担忧。
“祖爷爷这里是九颗人参果实,您吞服一颗,我将其给予爹爹,娘亲,奶奶吞服,都可以增加寿元。至于这“九品参”还是交予您来藏好”。
老者点头称道,甚是欣慰,感叹:“林雨生这娃娃真是人小鬼大,小脑袋就是一个书库,这过目不忘的能力真是天下少有。假以时日成长起来,必是一方人杰。
老者感慨过后又继续说道:岁月催人老哦。这粒参果我就留下了,我也想多活几年,可以抱抱,曾孙子哦”。
“但这“九品参”还是雨生你来保管的好。你挖来的东西当由你得,再者,你现在真气初成,正是需要此等天地奇珍淬体的时候。将其慢慢炼化,定能铸就不凡之躯”。
“老头子我现在可没有你那么俊的手段,万有贼人袭我,无命矣”。
哈哈哈哈,祖孙二人开怀大笑着。
“好了已经很晚了,快带上跌打酒,回家给你爹涂抹。这次你爹也是伤的不轻。明日你就来我这里练习六合八法十二式”。
言罢,林雨生包好九品参王,带着跌打酒,小跑着跑回家中。
母亲阿莲还没有睡,正给老爹擦着背,洗着脸。
“娘啊,我回来了。快用祖爷爷给的跌打酒给爹抹抹。
祖爷爷说这酒效果很好。对着林大柱笑呵呵说道:老爹快点抹上跌打酒,你就好的快些”。
阿莲关心的说道:“好啦,雨生啊,你快点去洗洗,将身上的烂衣服脱下来,明天我给你洗洗来补补。饿了灶台上还有几个馍馍,锅里还有粥”。
“娘,我不饿,那我去洗洗就睡觉了啊”。林雨生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小屋。
将烂了的衣服脱下,包裹也取了出来,藏在好。换了身干净的内衣,取出一粒九品参果吞入口中,打坐冥想。
今天发生了太多变故,身体变化尤为惊人。莽血淬体后的身体,还没仔细的检查过。
进入冥想,意随心动,内视丹田。
真气运转周天之法,周天运行畅通,腹中“九品参果”草木之灵缓缓溶解,药力极其温和。丝丝真气裹挟着腹中草木之灵气一点点扩充洗刷着经脉。
中丹田心脉畅通后,大周天搬运也是水到渠成。真气过中丹田,入上丹田泥丸宫。还是能感觉到微微阻力,真气缓缓洗刷着上丹田经脉,如山的桎梏也在一点点的瓦解。只觉得阵阵酥麻之感,不难受,有些微痒。身体周围渺渺雾气环绕,氤氲中映着微弱的点点紫光。
破晓时分,昂扬的鸡鸣响起。林雨生缓缓的睁开眼睛,这一夜的调息冥想感悟良多。上丹田桎梏仅差一线之隔,未成打破。丹田气海,勃勃真气涌动,明显气海容积大了数倍不止。果然强健的体魄造化之元会越积越雄浑。还是要萃其更强健体魄才成。
清晨的暖阳,空气净澈。摘下屋内的桃木剑,大步走出小屋。不动用真气,随意挥舞着木剑,刺,砍,劈。大约练习了两个时辰。母亲阿莲做好了早饭唤着:''''雨生别玩了,快过来吃饭''''。
林雨生放好木剑,小跑着进屋。只见林大柱已经坐起,浑身裹着厚厚的纱布,一阵阵草药的气味,有些刺鼻。
“爹!你抹了什么药,好臭啊”。
“是石婵草,是有些异味,但也不至于臭吧,雨生啊你就忍忍”。阿莲在一旁有些责备的说着。
“爹你还疼不疼,有没有好一些”?林雨生关心的问道。
“不疼,这算个啥,你爹我那也是铮铮铁骨的汉子!小长虫抽一下还能怎地,过几天就能好啦。说着抬起胳膊,预要展示雄壮的肌肉。
哎呦!好痛!好痛”!
一旁的阿莲拍了一下林大柱的肩膀唤其好好吃饭。
林雨生憋着不敢笑出声来,三口两口吃完早饭。
“爹,娘。我要去祖爷爷哪里练拳,昨晚祖爷爷交代我,要早点过去。我这就过去了啊”。林雨生不等讲完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柱哥,瞧见没,这就是你的种。雨生本来白白嫩嫩不淘气不惹祸的,想着今年送去县里学堂读书。现在好啦,野得像个糙汉子,快成了你了,真是随了你的根儿”。
“哈哈哈,这样才好,长大了结实雄壮。作书生有啥好的,跟哥娘们似的。书生何用?弱鸡你懂不懂?弱鸡呐。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好啦好啦,咱儿子福运大着哩。八岁!只有八岁就可以救父斩莽!说出去谁能信否?咱家雨生啊,就是个神奇的娃儿,咱俩老了,那可是有着指望呐,何必担惊疾虑”林大柱口若悬河,讲的那是得意至极,眉飞色舞。
“吃饭吃饭,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我还不是担心雨生以后喜欢舞枪弄棒,将来若是闯出个祸来,有个好歹,我这不是害怕吗。雨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能不担心吗”。阿莲担忧的说着。
“好啦好啦,孩子的事听大爷爷的绝对没错。大爷爷是何等人也,那可是在都城都做过大官,见识广着哩,他老人家教导咱雨生能差否?现在外面世道不同了,读书不如刨土。以前咱们村子就是苦哈哈的疾苦之地,现在哩,十里八村的都想着嫁到咱这儿”。
阿莲叹了口气说道:“外面世道何时能回到以前呐,咱家从小雨生天资聪慧,大爷爷都说孩子是读书的好材料。唉!世道不好,孩子只能跟我们一样困在这靠山村世代为农。耽误了孩子的前程,心不甘呐”。
林雨生是不知道父母谈话的。他一溜烟的,来到了舒心斋大门外。见祖爷爷和几个乡亲,正收拾着,昨晚被林雨生点破的石桌碎石,清理着巨木树杈。
“大爷爷,昨晚咋回事啊,怎么石桌子也破了,这千年槐树也折了”。几个乡亲好奇的问着。
“是这老槐树,树杈太长了,被虫蛀了承受不住,掉了下来将石桌给捣碎。树老了也不中用喽”。老者笑着解释。
林雨生在站门外听闻祖爷爷将这一切罪魁祸首,都赖给了老槐树,憋不住笑出了声:“真是顶锅的老槐”。
老者突然开口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站门口半天了,还不过来帮忙收拾”。
“是雨生啊,都长这么高了。嘿!大小伙子了啊”。哈哈哈几个乡亲寒暄着。
大家伙一起收拾,很快就清理干净。老者道谢,乡亲们也都回家忙各自的事去了。
第十章,六爻之中,你为坤。
老者将大门关好,院子内少了石桌反而更见空旷,只是断了树杈的老槐树显得有些凄凉。
老者问道:“雨生啊,那本健体图册带来没有?”
“祖爷爷我带来了”说罢在怀里取出那边薄薄的《六合八法十二式图鉴》。
“你将书页打开,先看注解。何为六合,八法,十二式又是什么,你仔细阅读领悟”。老者叮嘱道。
林雨生坐在椅子上认真观详着图鉴上的注解。大约用去半个时辰。
林雨生讲解道:“弥之六合,包罗天地。六合意为:体合,心合,意合,气合,神合,动合于空。空即为虚无,无为”。
“哈哈哈,很好,你个小妖孽。那你将八法领悟也说于我听听”。
林雨生应道:“八法顾名思义,便是八种方法。一是气,行气集神。二是骨,骨劲内敛。三是形,化形模仿。四是影,侧影通玄。五是提,提悬虚空。六是还,还复往来。七是虚,虚守静定。八是隐,隐藏杀机。八法通达,动定神通,化象虚空即是圆满”。
老者大喝三声:“好!好!好!雨生!你不但是文墨妖孽,诚然武道也是天纵。短短一个时辰,抵得上老家伙我数十几年的研修”。激动和狂喜中的老者,眼眶都有些湿润了,有些哽咽的说道:“雨生啊,你可知祖爷爷我禅悟那《华阳经》用了多久?研习六十三年未成勘破,这部''典籍华阳''跟了我整整六十三年”!
老者感慨着自己愚钝,觉得真是造化弄人。又甚是欣喜,雨生这孩子逆天资质。或许自己未了心愿,将来这孩子可以实现。
老者又问道:“雨生啊,你在参悟《华阳经》时可曾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
林雨生拿着手中的《六合八法十二式图鉴》说道:“祖爷爷,至于《华阳经》异常之处,典籍里并没发觉”。
林雨生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如手中的《六合八法十二式图鉴》,书中有六合,有八法。且《道德经》有上善若水,《周易》有厚德载物,都可以可以词意通晓。但是《华阳经》内却记载的都是真武玄一,并没有所述华阳。''华阳''二字意欲何为甚是不解,这就是玄孙儿认为异样的地方”。
老者听闻林雨生的讲解后放声大笑:真是敏锐洞察如斯!
老者凑近林雨生耳边轻声说道:“雨生啊,你猜的没错,这《华阳经》书名实乃障眼之法!这本典籍本名应该是《真武神玄》至于是出自何处不得而知,此书乃我授业恩师''华阳子''临终所赠。恩师观详此书三十余载无法顿悟,临终之时只赠与我四个字:''真武神玄''。我观其六十三载也是无法参详。机缘巧合之下,被你这个小家伙参悟,当真是,时也,命也”!
老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雨生,你可曾记得自己的生辰”?
林雨生说道:“大楚天佑三十五年,庚申月,甲申日,午时”。
老者又问道:“那你可知,你出生时天降异象”?
“父亲跟我说过,那日正值七月三伏,旱季已半月有余。天狗食日,白昼流星,万里晴空,突至怒雷,暴雨倾下。我的名字也是祖爷爷您给起的,我是雷雨天出生,所以叫''雨生''”。
老者接着问道:“那你可知道,七月流火,白昼流星落到了那里”?
林雨生肯定的回答道:“是后山,白蟒山”!
老者沉吟了一会继续说道:“那抹星光残陨,是伴随你一起降世,至你出生之时一声哭啼,惊退了怒雷。靠山村八年来风调雨顺,村中农户家家时运济济。我爻卜不出你的前世,更推演不出你的未来。只有一卦:六爻之中,你为坤”。
林雨生听闻觉得有趣,笑着说道:“祖爷爷,我的哭声那么厉害啊。可以惊退天雷。那陨星之地,昨天父亲指给我看过,说哪里是一处死地,绝地,不能进入。坤卦乃六十四卦中的第二卦,意为地。有什么不同寻常吗?全村的人都认为我是个福星,我也觉得自己是个福星”。
老者被林雨生这玄孙儿问的有些哑口。沉默思索后继续说道:白莽山陨星之地必与你有所联系,但是现在还不是你去探寻的时候。白芒山深处猛兽居多,等你技击之法修炼成熟后方可进山,寻个究竟。好了,祖爷爷我心中的疑惑也都悉数向你言明,我们来继续研习''六合八法十二式''”。
只见老者抖擞精神大声讲道:“这十二式皆以天地异兽形意命名,前六招乃地面搏杀之术,后五招是轻功身法,最后一招是必杀技法。
老者阐述完说明,整人个气势陡增!手掌翻动,脚底生风。
大声演示,示范道:雨生你看好了,这是第一式:龙掠!手掌翻动,势如九天祥龙。紧着喊道:第二式:虎搓!刚猛霸道,气沉山河。老者继续演示着。第三式:鹤引。第四式:豹捉。第五式:猿击。第六式:熊拔。第七式:雁翻。第八式:蛇影。第九式:鹰击。第十式:鸾疾。第十一式:鹏展。第十二式:麟锁。老者一边说着招式称谓,一边演示着十二技击之法,大声吼道:看清楚我的步伐,每一步的距离,方位”。老者演示的越来越快,小院院内阵阵劲风袭袭。
林雨生认真观详着老者的每一步,每一击,心中默默推演,将其牢牢记住。
老者打完这一套十二技击之法,收功站稳。说道:“雨生啊,这十二式技击之法可不分先后,可随意颠倒顺序用之御敌。你若未曾领悟一些门道也不要紧,拿回图册细细琢磨,努力修习,若有不懂之处,尽可来询。相信你定能比祖爷爷我,领悟的更快!期待你功法大成那天,我也好有事相托。
好了今天我有些累了,人老了,不中用喽!这还得多亏有雨生你送的灵丹妙药,不然今天别说打这套技法,就是在院子里转上两圈,都甚是困难呐”。
林雨生对着老者笑道:“祖爷爷您可是,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苍龙。咱们靠山村老祖!”
言罢,林雨生一溜烟的跑回家中!老者的骂声远远的传来:“你这臭小子,竟然敢戏谑你祖爷爷,这个不孝子孙”!
第十一章白袍,黑马,魏如风。
广陵郡汤圆县魏家堡。黄昏的夕阳挥挥洒洒,映着飘云烧红了天。余辉彩霞,波澜倒影,一副美不胜收的图画。
然,一阵“犬吠鸡叫”打破了眼前的美好。四处乱蹿的土狗,一声呜咽,栽倒在地。一柄红缨飞镖扎入土狗的脖颈,鲜血顺着镖身血槽,向外咕咚咕咚的冒着,土狗挣扎几下即已气绝。
只见一骑着高头大马满脸虬髯的凶汉,朝着眼前身材矮小有些獐头鼠目的瘦子呵斥:“三镖子!虎爷有令!今天是要屠的魏家堡鸡犬不留!你带人在堡外可要看好了。但凡活物,一个不能漏掉!一个也不能跑掉!见之,诛之”!
话说这魏家堡,乃大楚王朝“骠骑大将军魏长风”宗族所驻。至三年前,蛮族入侵西凉,大将军魏长风携部八千甲,御敌三千里!得胜,凯旋归来。入武威城府后,不久魏长风及心腹将领,皆已下落不明。有传闻言:”大将军通敌纳降与蛮人密谋,蛮族故意任其,奔马腹地三千里,实为裹挟蛮人精锐入武威城,内而屠之。但也有传闻,骠骑大将军与当朝国师意有不合,蒙受奸人所害,囚于密地死牢”。
这三年关于大将军魏长风失踪,真是谣言四起。魏氏失势,都城魏家老小七十三口皆归本族。如今魏家堡,当真是虎落平阳任犬欺。两年多来,不断有马贼匪寇进犯魏家堡,魏氏族人每每拼死抵御,也是损丁折将苦不堪言。报之广陵郡守,以求庇佑,也都如石投大海了无音讯。
今日黑虎帮勾结铁剑门围困魏家堡,誓要屠尽堡内众生以图后快。
给我朝堡内放箭!给我放!嗖嗖嗖!一阵阵响羽破空之声,铛铛铛!一声声脆响,魏家堡的上空箭如雨下,响羽箭矢无差别的扎入堡内各处。
堡内妇孺老小皆躲避在房中瑟瑟发抖。箭矢无眼无情,透过窗纸袭入房内,惊慌失措的老人避闪不及,一箭透体,栽倒在地。顿时屋内一阵阵哭嚎,更加混乱。嗖嗖嗖千万只箭矢再次袭来,即使躲在桌下床底,人也皆有死伤。
堡内的男丁死死的抵住城堡大门,见着亲人被乱箭射杀,是愤怒,是恐惧,是悲悯,是绝望。
刻钟已过,雨箭停止。堡外,只见一彪形大汉,身高丈许,膀大腰圆,身着黑衫短甲,背负一杆乌黑锃亮大铁枪。黑甲大汉站在堡外高坡,内劲鼓荡声震云霄:“魏家堡的人,都老子听着!速速将大门打开,男人和老家伙自刎,留你们全尸。年轻的娘们和小孩可以活命!如若不然,八马巨木破门之时就是魏家堡绝户之日!老子仁慈,给你一刻钟时间决断!
此时的堡内一片寂静,是生,是死,是离别。老弱妇孺抱在一起,决断难以取舍。
可就在此时,魏家堡外奔马疾驰。轰隆隆马蹄声,响铃阵阵!只见一骑当先黑骏大马之上一“白袍光头和尚”左手挽缰,右手握长刀。率先冲进围困魏家堡的匪寇之中!口中发出大吼:“黑虎帮的畜生!给老子受死”!
跟随白袍和尚后面奔来的黑压压的骏马约有数百之多!瞬间冲散了围城的匪寇!
白袍和尚,左劈右砍,马踏脚踢。短短数息之间黑虎帮众多匪寇,死的死伤的伤,乌合匪寇见白袍和尚勇猛无比!胆怯的四散奔逃。黑虎帮中那背负长枪彪形大汉随即跃起,冲向白袍和尚,二人缠斗在了一起。魏家堡外厮杀阵阵,很快黑虎帮就被屠的人仰马翻,损失殆尽。
战场之中只见一白一黑正激烈大战。白袍和尚勇猛无比,一把长刀挥舞的是虎虎生风,劈砍的黑甲大汉连连招架格挡。十几息过后黑甲大汉一声惨嚎,翻到在地,一只胳膊被长刀削飞。
就在此时一声大喝远远传来:住手!尔敢杀他!
白袍和尚充耳不闻,长刀朝着黑甲大汉脖颈划过,黑甲大汉脑袋就和身体分了家。这个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高喊着仁慈的黑甲大汉,就这样一命呜呼,嗝屁朝天。
黑虎!一声痛呼由远及近的传来。随着一只长枪疾射向白袍和尚,铛的一声巨响!白袍和尚回身就是一刀劈断了长枪枪杆,随即拖刀疾驰朝着“掷枪之人”杀去!
魏家堡众人惊醒反应过来,一个个站立在城堡围墙之上向下观望,有人惊呼:是二叔!是二叔!二叔回来了我们有救了!众人摊到在地痛哭着。
只见和尚血染白袍,拖刀杀向另一波来袭之敌,不闻其说挥刀便劈!刚才投掷长枪之人双手提着一把厚重的铁剑,也是拼了命的挥剑便斩。刀剑相交,发出一阵金铁击鸣,白袍和尚也是被震的虎口发麻,长刀之上击出一道豁口。提重剑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后退三步方才站稳身形。
提重剑之人见和尚的长刀乃凡铁所铸,比不上自己手中重剑,随即心中大定。双手横握重剑照着和尚拦腰便斩!
和尚也意识到了手中长刀不能与其重剑硬碰死磕。巧妙的身法堪堪避过了重剑之人拦腰一击,反手刀!一刀挥出!
持重剑之人招式刚猛,但身法有所不足。没能完全避过和尚的反手刀,滋啦一声!肩头的皮甲带着一大块血肉抛飞而起,身体跟着一个踉跄。
和尚哪里能给重剑之人更多机会,反手刀挥出之后,紧跟着的就是一腿踢在其后心之上,将其重重踢飞一丈多远。
重剑之人扑倒在地,一口黑血喷出。和尚跃步上前,对着重剑之人拦腰斩下,咔嚓!血肉骨头断裂的声响,重剑之人被长刀斩成两段!还心有不甘的,上肢还抽搐了两下气绝身亡。
鲜血染红了白袍,提着长刀的和尚双眼血红,犹如地狱里的修罗。死死盯已经吓傻了的匪寇,大喝一声:“尔等,可敢上前”!
被吓傻了的众多匪寇一个个噤若寒蝉,四散奔逃!和尚一声大吼!挥舞长刀,继续追击杀去,砍翻一切可以追上的匪寇,劈死砍伤无数。
三日之后,广陵郡传出一则惊天消息:“魏家二爷,“魏如风”出世,斩黑虎,劈铁剑,又屠匪寇百人!救走魏家堡三十三人,百余骑朝南疾驰,后不知所踪,魏家堡今已人去楼空”。
第十二章,乱世风云骤起
至从魏家堡,魏二爷横空出世。屠灭黑虎帮与铁剑门,救走魏家堡众人的三月之后。一天夜里,广陵郡,郡守府。一群黑衣持刀闯入府中将睡梦中的郡守大人极其小妾剁死在床上。事后又将其头颅悬于城门之上,在城墙上还用其血写着几行大字:“乾元魔宫,妖人司徒,把持朝纲,勾结武林,残害忠良。天怒人怨,民不聊生”。
又见一白袍和尚站在广陵郡城墙之上撕下大楚郡旗,声震九霄的大吼:“大楚皇帝不仁,也休怪魏族不义,我魏如风反亦”!
魏如风于广陵郡扯旗造反之事,犹如狂风掠地一般。至北向南刮过大楚王朝。闻讯之后,多地百姓揭竿而起响应魏家二爷,有的加入投靠魏家军,有的独霸一城自立为王。
至此大楚天佑四十三年,乱世风云骤起,楚之失鹿,群雄逐之。
四年之后,深秋时节,舒爽的天气晴空万里。与世隔绝的靠山村还是一片祥和宁静。偶尔才有有与这份宁静不相匹配的,一阵不和谐的声响传来,咚!咚!咚!是那村外山边之处,一位面容俊朗的少年正用拳头不断击打着一株参天古树,发出阵阵巨响。只见他每一拳都击打的古树剧烈摇晃不已,树皮木屑乱飞。
少年突然后撤弓步,口中发出轻喝:开!犹如大水缸粗的参天古树被少年一拳击穿!紧接着又是一拳,两拳!咔嚓一声爆响!重达万斤的古树应声折断,吱嘎!嘎!嘎!古树即将要落地的刹那。少年轻轻跃起踢出一脚“雁翻摆尾”!脚尖点在古树巨大的树干之上,即将倾倒的巨大树干,嗖的一声!被其踢飞出几十丈开外,又接连撞倒了十几棵大树方才停止,扑通!古树发出沉闷巨响,落地烟尘四起!
几十丈外,一直注视着少年的老者,被这眼前的惊骇场景,吓得眼珠子都要脱框而出。这四年来,不知道被眼前少年种种匪夷所思的举动,震撼过了多少次。一次比一次震撼,一次次打破老者对这人与世界常识的认知。
三拳打爆参天古树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满十二岁的林雨生,这四年修炼《六合八法十二式》技击博杀术已然大乘。此时的他身材矫健,体脂匀称,手臂肌肉隆起,身高八尺有余,双目炯炯有神,两侧太阳穴古荡且饱满,显得少年极其英武不凡。
拍了拍手中木屑灰尘,林雨生一步跃至老者身前。“祖爷爷我这''猿击四野'',还有这''雁翻摆尾'',您老瞧着可还满意”?
老者大笑道:“你这娃娃,真是要惊掉老朽的下巴!这才半年未见,你又精进可怖如斯!真是个了不起的武道奇才,祖爷爷我平生还未成见过如你这般勇猛之人。将你喻为上古凶兽下凡才更为恰当合适。妖孽啊,真是的是妖孽”!
林雨生被这么一夸,有些诚惶诚恐,低声说道:“祖爷爷!我前几天才突破''炼精化气''阶段,这也才刚刚步入了''炼气化神''的门槛。要不是一次吞服了三颗''千年九品参果''淬体,方才突破凡人之躯。这才到了炼体第二重境界:''钢筋铁骨''。才能在不动用''真元罡气''的情况下,三拳打爆古树”。
老者有些气恼:“这天底下的凡人,能有几个如你这般''天慕的机缘''。浸饮白蟒之血,又得千年九品九叶参果淬体”,你就知足吧!我看啊,再与你多呆上个几年,我这把老骨头也将命不久矣”!
林雨生一脸疑惑的望着着老者,又眨了眨眼道:“祖爷爷又身体哪里不舒服了”?我这里还有九品参果,要不,再来一粒可好”?
老者,顿时气的发作,双脚跺着地气恼道:“我不是被你气死,就是要被你吓死,这又干嘛?啊!想用人参果将你祖爷爷给补死吗?人参果也就只有你这个怪物可以吞服四颗!凡人一生一颗足矣,若多一星半点定然暴体而亡,你个不孝子孙,想补死我是不是”?
老者越说越气,举起拐杖便打!边打还边骂:“大柱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贪得无厌的儿子,啊!读书妖孽!武道也妖孽!关键你和老夫有仇是吧,是天上掉下来与我作对的是不是,真是气煞老朽”!
林雨生见祖爷爷莫名的大发雷霆。这还了得!惹不起我躲得起,闪之大吉!念罢,两条腿蹬地,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次日深夜,白莽山,一处幽深的洞穴之中,林雨生坐在山洞中,打坐冥想。如今的他已然到达“真武神玄“所述的''炼气化神''之境,体魄更是从肉体凡胎淬炼至钢筋铁骨之躯。如今技击之法已然大乘,《真武神玄》心法典籍也有了更多明悟。周身奇经八脉全部通畅,下丹田气海,比四年之前足足扩充了十倍不止,浑厚的造化之元真气在体内古荡。
中丹田心脉更加粗壮澎湃有力。不但如此,林雨生在一口吞了三颗九品参果之后,竟然神奇的可以做到,意识控制肉体蠕动。让心脉在膻中穴中左右游离,可以随意控制心脏在膻中穴内挪动位置。
上丹田泥丸宫意识海已然形成,一缕极其微弱的神识正在灵台之中感悟中温养。
“如今的体魄,如若再次遇到像四年前那条''银鳞小虫''随便一脚就可以将其踩死”。如果加持真元罡劲,更是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有人或许会问,林雨生为何现在练功要选择在白莽山山洞之中,皆是因为他修炼时,发出声响太过骇人。
前两年的一个深夜,这小子在自己小屋子里面修炼,一时兴起耍起十二式中的''鸾疾寰宇''一瞬之间将小屋房盖掀飞!自己也冲上数百丈的夜空。
恰逢老爹林大柱起夜撒尿,又刚好瞧见了这一幕。当时把林大柱吓得一屁股坐在尿泊之中!缓过魂来,只见从高高夜空之中,飘然落下一人,当时还以为神仙降世!吓的林大柱连忙跪地磕头作揖,哪成想抬头看见是林雨生这个小兔崽子搞得鬼,把林大柱气的,将林雨生连夜赶出家门!让他晚上修炼,爱上哪里练就去哪里练,别在把家拆了就行。
家人知晓他已然是武道高手,也就不在多加管束,任他想干嘛干嘛。只要不杀人放火随他去折腾。没了父母的管束,林雨生就自在逍遥多了。前两年想着自己都这么厉害了去白莽山深处,应该没事。后来祖爷爷又说:“还是在等等的好,因为白莽山邪乎的狠!怕万一山里有什么成了精的大妖自己不好对付,所以就没去探个究竟”。
第十三章,哎呦!我还不信邪了我!
林雨生从怀里掏出一个白布包裹,打开包裹内的千年九品参王。这株老山参自己小心翼翼的收藏了四年,以前没有炼丹之法,无法以丹火萃取其精华。且因当时体魄还不够强大,不能直接吞服吸收此等天地灵宝。(那时候吃了绝对暴体而亡)
四年后的今天,自己的体魄已达是重钢筋铁骨之躯!想来应该可以吸收炼化此物。
林雨生盯着掌中九品参王,意念所致,渗出一缕细微的真元罡气环绕着老山参,忽然的人参表面氤氲绿光再次亮起,朦朦胧胧的环绕着林雨生的掌心。只见人参表面映射着一道类似人形犹如婴孩的虚影,乍现的虚影,即将完全呈现轮廓之时。类似婴孩虚影突然从林雨生掌中跃起,这道婴孩虚影就想带着老山参本体逃走!林雨生立刻察觉到不妙,雄浑的真元罡气迅速死死的包裹住了这道虚影和人参本体!
犹如婴孩的虚影在空中疯狂挣扎,情急之下竟然发出人语:“渺小的人类,休想打小爷的主意!小爷的人参莲子都被你摘取吞服!你怎的如此贪得无厌!还想要炼化小爷的真身,真是可恨至极!快放开我!如若不然我宁肯自毁天地灵根也绝不如你所愿!”人参娃娃虚影愤怒的挣扎着,咆哮着。
林雨生大渠道:“呦呵!你这千年老山参还成精了!你难道是人参娃娃不成?”
“怎么样怕了吧!卑微的人类,小爷我可是生长了三千六百年的九品参王,还不速速放开我!就你这身体还想打小爷我的主意,劝你趁早死心,别后悔吃我不成,再撑的你爆体而亡!”
“哎呦,我还不信邪了我!本大爷就要吃你了!还想跑?你跑的掉吗?还敢自毁灵根?我让你瞧瞧本大爷的手段!”林雨生更加傲然的说着。
说罢!林雨生双手用力的合拢,调动全身真元罡气于手掌之中!一声大喝:“给我收!双掌之中的人参娃娃虚影一阵萎靡暗淡,极速的缩小着,林雨生张开大嘴一口将这千年老参王连带着氤氲虚影一起吞入腹中。心中默念《真武神玄》的大周天心法口诀,立即炼化参王蕴含的狂暴天地灵力。
只见林雨生小腹之处一阵阵剧烈的古荡,鼓胀的大肚子犹如被吹了气的大蛤蟆!澎湃狂暴的天地灵力在体内发出阵阵低沉的爆鸣!林雨生充耳不闻,拼了命的运转着真元罡气,沿着奇经八脉高速循环。林雨生额头汗珠狂掉,浑身湿透!很快钢筋铁骨的身体就像被煮熟的大虾,赤红的吓人!
林雨生的头发突然被体内气劲冲的根根竖起,口中发出一阵痛苦的咆哮!啊!一股气浪激荡着冲出体外!衣服瞬间化为灰烬,山洞内的青苔绿植也瞬间灰飞烟灭。
体内剧烈的高温正淬炼着林雨生的肉身,皮膜筋骨正剧烈的质变着。奇经八脉之中充满了天地元气,不断的扩充着经脉,下丹田气海胀大了好几圈,还在不断胀大。上丹田识海灵台内,一缕微弱的神识也活跃起来,顺着经脉游走,寻觅着,吞入体内的人参娃娃虚影。只见那道氤氲人生娃娃虚影,快速的被林雨生真元罡气挤压的只有一粒水珠大小,已然昏厥不在动弹,林雨的一缕神识立即包裹住这水珠大小的人参娃娃虚影,吞噬着。
林雨生这次淬体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不但是肉身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一缕微弱的神识也在不断增强着,透明且缥缈的神识逐渐化作林雨生本体的模样。
又是两日过去了,林雨生炼化这株三千六百年的极品参王用去了整整五天时间,终于在今日缓缓醒来。
林雨生悠悠的醒转睁开双目,一道紫芒熠熠生辉,又下意识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现在是全身光溜溜的,皮肤如羊脂美玉一般洁白光滑,能感觉到全身的毛孔正源源不断的吸收着天地灵气。
林雨生站起身来,全身上下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爆响!这次炼化人参王,林雨生的身体明显的又长高了不少。光屁股的林雨生脚踩着地上的灰烬走出了山洞之外,站定一拳几出!砰的一声气爆响起,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果然是生长了三千多年的大棒槌!着澎湃狂暴的天地元力,真的差点将本大爷的肚子撑破,多亏自己温养出了一缕神识,又积蓄了足够多的真元罡气,要不着棒槌崽子还真的会自爆炸死自己,还真的有些危险啊。”
林雨生站在山洞口,内视着自己的筋骨筋脉,又是发出一阵狂喜的大笑:我勒个去,这短短的五天肉身又增强了一大截,现在已然钢筋铁骨圆满,在突破可就无法想象了。体内的生命精气勃发,全身经脉又扩宽了数倍,丹田气海,识海足足大了三倍之多,气海内的真元罡气现在已经如水一般有了实质。
上丹田泥丸宫识海内,灵台之中神识已然化形,境界竟然一个大跨越,从“炼气化神初期”直接到了“炼气化神后期巅峰”。仅差一步就要凝神化虚,那缕神识化作自己模样端坐在灵台之中,正呼吸吐纳运转着真武神玄周天之法,源源不断的吸收着周围的天地灵气。林雨生震惊的啧啧称奇:“这样我睡觉的时候,都是在修炼吸收天地之元,真是妙哉”!
浑身一丝不挂的林雨生就这样站在山洞口,正在内视着自己的身体变化的时候。忽然一阵脚步传来,只见林大柱和阿莲气喘吁吁的来到山洞前,看到浑身赤裸一丝不挂的林雨生站在山洞口发呆。
阿莲骂了一句:“这孩子也真是的,也不穿个衣服“,随即转过头去。
林大柱没好气的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光个腚在哪里杵着干嘛呢!在荒郊野作妖呐!耍流氓是不是啊!忽然林大柱瞧到林雨生胯下昂扬,噗!的一下气的乐了,着回头对阿莲说道:这小子那话还真不小!嗯,真的是随我!不愧我林大柱的种!”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
听闻是老爹的笑声,正在集中精神内视的林雨生立刻缓过神来。啊!的一声!夹紧双腿,转身跑进洞中。大喊道:“衣服刚才练功都震碎了,娘啊你快回家去给我拿身衣裳来”。
林雨生这脸臊的通红,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子孙根,还有些烫手。
林大柱从山洞外走了进来,看见林雨生蹲在地上,就关心的问道:“儿子咋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打紧吧?”
林雨生头摇的跟波浪似的:“爹我没事。我,我就是练功太过专注,衣物都给震碎了。”
林大柱打量着儿子,还是生怕自己的宝贝儿子有个什么好歹。见其身上洁白如玉,不沾凡尘的,林大柱就开心的笑道:“儿子啊,你武功是不是又精进了,看你这小子怎么又长高了不少,比我都高了啊!”
林雨生双手还捂着自己那话委屈的回答道:“爹!功夫是又厉害了,爹您就别盯着我身上看啦,看的我心里发慌!”
林大柱说道:“好了好了,老爹我不看就是了”。随即脱下外衫丢给了林雨生,林雨生围在腰上这才缓解了尴尬。没多久母亲阿莲就将衣物拿来了,林雨生穿好衣服,三人朝着村子走去。
第十四章,白衣翩翩,卓尔不凡。
深秋时节,天将傍晚。靠山村还是那么宁静祥和,炊烟袅袅,家家户户正是烧火做饭的时候。
同样的,阿莲也在灶台旁忙活着今天的晚饭,林雨生在水井旁用凉水冲洗着全身,这段时候过得如野人一般粗犷邋遢。
洗漱完毕,林雨生换了身干净的衣裤,套上白色长衫。
奶奶林氏帮着孙儿梳理好发髻,穿好发簪。林雨生已然一副翩翩公子,卓尔不凡!连平时粗鲁惯了的林大柱都赞叹不已,称赞儿子精致起来实在是俊美脱尘!母亲阿莲也走出柴房,热切的望着自己的儿子,眼眶有些湿润,曾几何时母亲心中就当应如此模样。
忽的大地震颤!轰隆隆的由远及近,但见村外土路之上烟尘四起!百余骠骑奔涌而来,乌骏掠村而入!鸡飞狗跳!惊慌失措的村民呼喊声,战马的嘶鸣声,彻底打破了小村的宁静。
乌骓骏马高高扬起前蹄!马背之上一壮硕红袍黑甲大汉勒紧缰绳,乌骓嘶鸣不止,壮汉大吼:村里的人都给老子听着!魏军有令!前方战事吃紧,征用尔等粮食!每户十担!所有牲畜充军!速速上缴!不上缴军粮者,寻衅滋事者,就地问斩!
蛮横的骑兵,不断的将村子里的人驱赶到一处。
村民哪里见识过这等阵仗,纷纷吓的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村民中有人大喊:“什么狗屁的魏军,老子不识!你们突然闯入我们村子,开口就要粮食!还每户十担?也不怕把你们撑死!”
“大胆!谁在口出狂言!一群山村野夫!来人!给我将其揪出,砍了!”乌骓马背之人大声下令。
话音未落。
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出,乌骓马上“红袍黑甲壮汉”被其一脚击飞!白衣身影飘然而落,双足立于乌骓背上!显得极其飘逸洒脱。
白衣少年喝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狗屁魏军,这里是靠山村,我的家!你们立刻马上滚!如若不然,那就都留下点身上的零件再说吧!”言罢!还未等这群骑兵军士有任何动作。白衣少年再一次跃起!这百余闯掠而入的骑兵,一个个被打的人仰马翻,倒地哀嚎。
村民中传来一阵笑声:“好小子!这股蛮横霸道!不愧是我林大柱的儿子!哈哈哈!”林大柱又是一阵大笑不已。
刚才被林雨生一脚踢飞的“红袍黑甲壮汉”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嘶吼:“小子!你敢打伤魏家军征粮的骑兵!今日我等收拾不了你,但魏家军猛将高手甚多!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随即大吼:“我们走!”
“呦呵,敢威胁老子!”林雨生有些气恼,迈步上前照着黑甲壮汉嘴巴就捣了一拳,咔嚓!壮汉颚骨碎裂!牙齿掉落一地,嘴里还咕咚咕咚冒着血沫子。壮汉疼的哀嚎,呜咽着连滚带爬的朝着村外逃去。
林大柱大喝:“还他妈装死!还不快滚!”
只见地上还在翻滚哀嚎的骑兵,个个丢盔弃甲惊慌的爬上马背,来时快,去时也快。靠山村的一场征粮风波算是消停了。
“祖爷爷,您可知什么魏家军?”林雨生疑惑的问着。
“魏家军嘛,没听说过。只是前几年听闻大楚军中出现一员年轻猛将叫魏长风,至于是不是魏家军就不清楚了。”老者也是疑惑的回答着。
村民之中有人喊道:“今日之事这伙兵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再次来袭!咱们还是要多做打算。”
“是啊!他们肯定会再来抢我们粮食的!大爷爷快想个办法!咱们大家还是想想办法!”村民惊恐的议论纷纷,从来没遇到过匪寇,大家也没个主意。
这也不怪他们现在惊慌失措,以前靠山村就是个疾苦之地,就算老鼠掉进米缸都得急的跳脚,生怕逃的慢了自己身上这半两肉给村民打了牙祭。更别说山贼土匪啥的,都嫌弃这里实在太穷没啥油水。
“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老者压低村民的吵杂。
老者再次开口道:“这一次兵匪能退走,全是依仗雨生这孩子,一人击退百骑!雨生这孩子的武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是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咱们村子一共是三十三户人家,男女老少九十六人。但也都是不会武功的凡人,即使想要与兵匪对抗,也只能指望雨生这孩子。若要逃离躲藏,也只能进山,村子三面环山,且都是绵绵无尽的白莽大山!相信镇子里也是兵荒马乱,兵匪估计是已经没地方征粮,才会寻到我们靠山村。”
老者喝了口茶水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老朽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大爷爷您快说,我们该怎么办!”村民焦急的询问着。
“这几年庄稼收成都不错,每家都还有不少存粮,那咱们拿出三成的粮食用作魏军征粮。就由林雨生去纪南镇与魏家军讲和,如果魏家军主事之人能明事理的固然最好,如若不能就让雨生擒住魏军管事作为要挟,逼兵匪就范,方可保靠山村一时平安。
但为了防患兵匪突然袭击,咱们还是先将家里的粮食藏好,大家在雨生没回来之前,还是先到后山暂时躲避一下为好。”老者将建议都讲完。
开始安静,鸦雀无声。村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得失,三成粮食做为条件也未尝不可,这几年收成好粮食吃不完。但也有个别的村民不愿意这样的提议,想着自谋生路的也有,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
突然一声娇喝:“大爷爷我不同意雨生孤身范险!他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是现在有了点本事,但还只是个孩子。万一着了歹人的道!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母亲阿莲竭力反对着。
老者见阿莲如此反对,看了一眼林雨生随后低头不语。
见母亲竭力护着自己,不愿自己去冒险,林雨生是极为感动的。但是现在危机已然出现,自己又是全村的希望,必须有所担当,至于母亲说自己人小心智不成熟,林雨生不禁抿嘴一笑也不好言明。
“好了大家都别吵了!就按大爷爷说的办!就由我去跟魏家军讲和!”林大柱大声的呵斥住了村民的议论。
林雨生走到父亲身旁,又拉住了母亲:“爹!娘!儿子已经长大了,也是个能独挡一面的男人!祖爷爷选择让我去,那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再者我一身武力一般凡人奈何不了我,只要谨慎小心没人能伤到我。我去镇里也是能谈就谈,不能谈我就直接把魏军管事抓来便是!您老两口就安心瞧好吧。
第十五章,手擒白袍,拳碎银枪!
追敌不如伏击,搏杀更要占尽先机,先人出手胜算九筹。
“下午骑乌骓的家伙,口中说的魏军猛将到底能有多猛?感觉这群骑兵都是乌合之众,个个都是草包。祖爷爷你觉得呢?”林雨生问向老者。
“观他们看似凶神恶煞,除了马匹不错外,身上并没有久经沙场的血煞之气,应该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肯定就是一群新兵蛋.子。”老者满脸不屑。
“还是祖爷爷厉害!很快就忽悠走了村民,娘和我爹也都跟着进了山。他俩在这我都不好大展拳脚!”林雨生有些跃跃欲试。
“阿莲什么性子我是清楚的,她是最怕你惹祸上身,慈母多忧儿呐!她若是见你杀个人肯定要吓得不轻,再者那么多村民在旁边也影像你的心境,也很容易让你投鼠忌器。”
“好了,老头子我也赶紧撤喽,这老胳膊老腿别被误伤喽,给逮着了老命可就呜呼哀哉哩!雨生啊,你轻点打,别把村子给拆喽。尽量把他们弄到外面揍!尤其要远离我的舒心斋!”老者声音已然越来越小,人影也是越走越远,朝着山里走去。
“唉,人老奸,马老滑!祖爷爷也差不多成精了!”
皎洁的月亮映着大地。
林雨生站在村口空地上,突然整个人气势陡增!
弥之六合,运行八法,十二式起!拳掌舞动脚底生风。林雨生对着空气打出一拳龙掠九天!砰!的一声气爆炸响!脚底踩着蛇影随行步,脚尖轻轻一点地面,用出一招鹰击长空!飞身冲入夜空消失不见。
话说这掠村征粮不成的百余骑,一路仓惶的逃向了东平县城。
入夜十分,县城府衙之内火把通明。威猛虎躯头缠二尺红菱,挂银鳞甲披白色大氅,腰悬三尺宝剑。手拿一卷战报,正苦恼着紧锁眉头:“苍州战事吃紧粮草不济,速速支援。”
五将军!不好了!张校尉被人打了!他手下百余骑兵也被打的不轻!一名传令卒大声通报着。
什么!是何人所为?竟如此大胆!五将军震怒的询问。
就在此时,大堂门外,一阵哀嚎传来,五将军抬头观望。只见百余人丢盔弃甲,身上脸上尽是泥土血渍狼狈不堪。突然人群散开一黑甲红袍躺在担架上,口歪眼斜嘴角还淌着鲜血。
五将军一步上前,震怒呵斥:“不是去下辖乡村征讨粮草,怎的个个如此不堪!张校尉是被何人打残?”
“回禀将军,我们是去了纪南镇讨粮,镇里粮仓已被楚军掏空。骑兵队里有一“小厮闫三”告诉我们镇西南三十里白莽山有个小村,这几年粮食颇多。张校尉听闻有粮食,就带着我们直奔山村。刚一进村子征粮,张校尉就被那个村子里的一个白衣书生给打了,那个书生还说........”
五将军急迫:“那书生还说什么?快说!”
“他说.....什么狗屁的魏家军,老子不认识!敢来找老子要粮食!还每户两担,也不怕把你们撑死!还没等我们解释,就被村民偷袭击倒,张校尉向村民解释我们是魏家军,是拯救贫苦百姓的军队,那白衣书生不等张校尉说完就一拳打碎了校尉颚骨牙床!还说魏家军都是废物草包!粮食宁肯喂猪也不给我们。”众人激愤附和着。
“啊!气煞我也!备马!提枪!我要去平了这群乡村野夫!”五将军极为震怒,狂吼着。
县城城门大开,红影神骏负“白袍银枪”绝尘而出,随后陆续奔马三百有余,朝着纪南镇白莽山疾驰。
神骏骑兵大约奔行了二个多时辰。“将军前面不远就是白芒山了,就在前方五里就是那个山村”。众人再次挥马加鞭,朝着靠山村疾驰。
突然前方道路受阻!二十余丈的巨大古木横躺在土路之上。
白袍将军勒紧缰绳停住战马,手提银枪跃马而下。看了看土路上的巨大古木,又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即吩咐众人都下马,步行过去。
接着又愤怒的大吼:“用巨树挡我,痴心妄想!”
忽然一阵懒洋洋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是谁在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山里大喊大叫,还好今天风不大,哎呦!(伸懒腰的声音)要不你啊,就真的闪了舌头!”
“是谁在装神弄鬼!藏头露尾鼠辈,可敢现身!”五将军大喝。
“呦呵!你算哪根葱,小爷凭什么听你的。”黑暗中的声音继续说着。
立即有骑兵呵斥:“大胆!五将军到此,宵小之徒还不现身!”
啪的一声!那名开口呵斥的骑兵,脑袋一歪噗通栽倒在地,不知死活。
白袍五将军气的跺脚,对着土路上的古树一枪劈斩而下!咔嚓!爆响!巨木应声而断。
哈哈!五将军!枪法不错,不知将军你是魏军何等官职啊。黑暗中发出阵阵笑声。
五将军大声吼道:“宵小你听好了,我乃魏王魏如风的五师弟,右翼大将军,枪五!”
“这样啊。那我找的就是你了。这官够大!那什么的魏王又是哪颗大瓣蒜!听着好像蛮厉害的”黑暗中又是一阵嘲弄。
大胆狂徒!你可敢现身与我一战!五将军都要气的发疯了。
“银甲白袍,嗯不错,就你了!”言罢一道白色身影嗖的一下出现在五将军面前。随即一拳轰至!五将军连忙抬枪格挡,铛的一声脆响!精铁枪杆被击的弯曲,势大力沉的一击,五将军抵挡不住,向后飞退十几步才定住身形。
五将军打量着眼前像个书生模样的林雨生,大声喝问:“就是你将张校尉打残?”
“什么狗屁的狗校尉,看招!”林雨生又是一拳轰出!
五将军这回举枪便刺!眼看着拳头就要与枪尖碰撞在一起,五将军心中大喜,这人简直是自寻死路!随即运足十二分力气迅猛一击!
林雨生傻吗?当然不是!他至于为何敢用拳头硬碰枪尖。就是像试试自己的钢筋铁骨肉身之力配合猿击四野这招的威力!
啪的一声脆响!犹如钢铁敲击!五将军的银色精铁长枪枪头被击碎!枪杆脱手飞出!
林雨生这一拳趋势不减直接捣在五将军面门,又是一声的闷响!这个什么魏王的五师弟,那俊朗的面容,就被林雨生一拳打的鼻梁塌陷,跌飞出十几丈开外人事不省!
身后的三百骑见状马上就朝着林雨生扑杀过来,大声喊道:“护住五将军!”
林雨生哪能给他们机会!一个闪身冲入人群,一招虎啸风威!将周围数十丈内的所有人击飞!一把揪起五将军的脖领子将其九尺虎躯高高提起!大声喝道:“都特么站好了,在上前一步小爷我就捏死他!”
众人立刻站立不动不敢上前,五将军被这个少年书生擒住,哪有人敢轻举妄动。
“你们都给小爷听好了!回去告诉你们什么鸟蛋魏王,我靠山村愿意出粮食驰援魏军,但是不准再来骚扰我们!如若答应,带抒文签字画押!来换什么五师弟枪五!”林雨生也是懒得搭理眼前的三百多人,不屑的说着!
还愣着干什么想死是不是!赶快滚!回去告诉你们什么魏王!让他快点!小爷没那么多耐心,跟他扯淡!林雨生说罢施展一招鸾疾寰宇消失无影无踪。
这三百来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主将都没了,主心骨都没了,耷拉着脑袋,骑马朝着原路返回。
第十六章,我拳头这么大!不打架可惜了。
滋啦!火折子点燃了油灯。噗通!昏迷的五将军被丢至炕梢。林雨生走出房门。伸了个懒腰,浑身筋骨霹雳啦作响。握了握拳头,嗯!感觉还不错。
来到井边打了一桶水,进了屋子,走到炕边。
瞧了一眼,这满脸桃花开的五将军,叹了一口气:“看着挺威猛的,怎的如此不经打,唉!真是个银样蜡枪头。”手一扬!冰凉的井水照着五将军头就泼了下去!
一阵剧烈的咳嗦,五将军吐出两口血水醒了过来,立即坐直身体:“大胆狂徒!”怒吼着就要扑来。
“坐下!不想死就给小爷老实点,身上捆着绳子还想蹦跶个什么。”
林雨生坐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天下老子最强的拽样,藐视的语气问道:“蜡枪头!你最好乖乖听话,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什么?小爷的手段你也领教过,想你应该是个聪明人。”
五将军张嘴就朝着林雨生啐了一口!吧嗒!一口浓痰竟然诡异的啐道自己眼睛上,真是羞怒交加!五将军在炕上翻滚着嗷嗷直叫。
呼!林雨生做了个吹火的手势,极其滑稽怪异。
“别不识好歹,小爷我没心思想要把你怎么,你还太弱。是你那什么魏军先来村子抢夺,你现在这般处境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军纪不严,太过蛮横!抓你也是无奈之举,不抓你做要挟,我这全村老小可就不得安宁。”林雨生意味深长的说着。
“不再挣扎的五将军翻身坐起,破口大骂:“放屁!我命百人骑卒小队来讨粮食,每户只要两担,你何为说喂猪也不给我们!还打残张校尉,打伤我骑兵的明明是你!丈着武艺高强,欺压我魏军士兵,怎的如此厚颜无耻倒打一耙!”
“枪五啊,枪五!你特么的长点脑子也不会说这样的话!我们一个小村,你的骑兵掠村抢粮,还被你说成讨粮!那个张校尉张嘴就要喊杀:每户十担,若不上缴者就地问斩!没错打碎他满口牙是我!那兵痞威胁老子,说什么魏军猛将高手如云,要我洗干净脖子等死,这才一拳捣的他不能自语!”林雨生也是有些气恼。
瞪着大眼睛,嘴角抽搐,呆愣的五将军有些不置可否。
林雨比划了一下拳头:“我的拳头这么大!不打架可惜了。”
随即叹了一口气:“唉!若想杀你们,简直易如反掌。只是我天生善良,不杀无辜之人,再说了我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这么厉害你相信吗?”林雨生前倾着身躯俯视着五将军。
啪的一声轻响,
林雨生一指隔空点断了五将军身上的绳索,坐回长椅之上,老气横秋的说道:“你要走尽管走吧,抓来一个傻子也没啥用。看来想要保我一村百姓,得抓那个大瓣蒜魏王才成啊。”
有些懵逼的五将军无所适从,已经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十二岁?这哪有可能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武力如此恐怖。气劲都已化形,可隔空斩物?这是传说中的先天之境!五将军越想越惊骇,缓过神来立马叩拜:“末将不识“真人”在此,实乃有眼无珠,末将愿化干戈为玉帛,调和误会恩怨。”
眼见五将军拜服不起,林雨生也有点错愕,连忙一招手,一股气劲托起“枪五”。客气说道:“既然都已知晓是个误会,这事就好办了,住在这山,吃在这水,村民哪有不纳税的,每年还是上缴粮食做为军粮,只要你们不来村子喊打喊杀,靠山村回归安宁便可。”
见“真人”如此谦恭,五将军甚是欣喜,这等世外高人必须与其交好,万不可逆之!心里如是想着,随口说道:“敢问“真人”该如何称呼?”
“好了!别开口真人,闭口真人。我叫林雨生!你若觉得我这人可结交,喊我雨生也无妨”。林雨生豪气干云的笑着。
两人相谈甚欢,枪五就向林雨生讲了当下局势:“现在外面的大楚王朝是群雄割据,战火不断。大楚军队龟缩两江以南,西凉被蛮族侵占,北方是咱魏王的魏家军,还有独霸东南的梁王,现在大楚是四方大势力角逐。”
清晨小雨淅沥沥淋在山间,雨水顺着山洞淌下,滴答!滴答!
同样一夜未眠的村民,正三五成群烤着火。每个人心里都焦虑的等待着,惦念着自己的家。
“娘!我想回家!”孩子有些哭闹。
“花儿!咱们再忍忍,等你雨生哥哥来接我们,咱们就回家。”妇人安抚着孩子。
从来没有谁在白莽山过夜,村民这一夜心中是担忧害怕的,担忧自己的家,担忧雨生这还孩子,因为这趟讲和实在太过危险,这其中最担心林雨生的当然是林大柱一家了。但也有唯一的例外,风平浪静淡然处之的老者,在篝火上烧着靠山村特有的“暴马子花茶”阵阵花茶香气布散整个山洞。老者一杯接一杯的慢饮着。
三百骑,连夜驰往广陵郡城。人马困乏,骑卒都跟丢了魂似的。
广陵郡城,城墙之上,哨兵发现烟雨中魏军赤红大旗!绣着两个大字“枪五”。骑卒陆续奔至城下,骑卒之中踏出一骑红袍黑甲朝着城门之上大喊:速速开城门!五将军遭劫!
传令兵大吼:五将军遭劫!如雨中炸雷,广陵郡如遭受雷击一般压抑战栗。
城主府,议事厅。人头攒动议论纷纷,突然一阵寂静:“魏王!”众人齐齐躬身抱拳见礼。
闻言见,白衣白袍的和尚,阔步迈进大厅步于虎案前站立,朝众人抱拳还礼:“各位将军都请入座!”
随即众人纷纷入座。
突然有人站起说道:“魏王!“五将军是遭白莽山村一少年书生劫持!据闻此人武力惊人!生拳击碎精铁枪后掠走五将军。”
“此事详情我已经知晓,通知大家来看可有对策!”魏王显得还是比较平静的回答着。
“魏王!我觉此人绝非寻常之人,生拳击碎精铁,这样的人不是没有,但却都是威震一方的盖世豪杰!骑卒声称此人绝不超过二八之数,如此神威少年,绝非等闲啊,魏王!”
忽然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开口:“我曽阅典籍记载,世上有炼体入道者称之为后天强者,炼气化神者为先天强者。二者虽然差距巨大,但我等凡人皆难以与之抗衡。”
魏王抬了抬手势众人鸦雀无声,魏王开口道:“咱们这里炼体武者仅我一人。骑卒所述,那人并未杀我魏军一人,只是伤了数百,也都并无大碍。再说此书生要求也并不过分,要我魏军保其山村不扰便可,还附赠粮食于我军用。”
魏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此人心性定然不坏,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才酿成此事。但掠我师弟作为要挟,此罪定不能饶恕,我便去会会此人到底有何能耐如此猖狂。”
“末将愿意一同前往!二爷带上我!我也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附和着。
魏王站起大声喝道:“我一人便可,你们无需多说。”
辰时,广陵郡城门大开,一道白电飞驰而出。白马白袍的和尚背负精铁长刀,朝着白莽山奔行而去。
第十七章,来势汹汹的魏王!
午时,雨水散去,薄雾蒸腾。白衣,银甲坐于村口谷场凉亭。煮茶论道,热切攀谈。
“五老哥!您说魏王会亲自前来?”白衣书生微笑询问。
“当然!我若被伏,师兄他定然会亲自前来讨个说法。”银甲将军信心满满。
“师兄也是“修体问道之人”,但凡听闻你的事迹,就算没有我被掠劫之事,也会寻个机会与你拜会切磋。师兄的理想是炼体入道,踏破后天,迈先天大道。一直苦寻正道之法,予以不得。”银甲将军一脸苦笑,又打量起眼前这白衣书生。
五将军苦恼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天道酬勤否?然也!资质不佳,奈何临门触之,终不能勘破!小兄弟你这武道天赋,枪五我真是生平仅见!如你这般厉害的人物也是有的,但都是成了名的老怪物!”
林雨生好奇的问道:“五兄!可知......?”突然立马止住言语,朝村口望去。
“怎么小兄弟,劫我师弟,伤我骑卒,怎还想要但闻江湖?还真是年少轻狂,胆大妄为!”见一白袍罩顶之人,谈笑风声大步走来。
“师兄!你怎么来了?”枪五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林雨生,低头品茶,不语。
“还不是因你技不如人,还得师兄来助你脱困。怎的!这堂堂须眉搞得如此狼狈,鼻梁断了吧?还被打的破了相,磕碜呐!师兄的老脸也都被你丢光喽!”白袍罩顶之人十分热切的对着枪五调侃着。
“师兄!这可真不怪师弟啊!林小兄弟武力冠绝,神勇无比!师弟我败的心服口服,您若知晓缘其中原由,定然明白师弟我输得并不丢人!”枪五解释着。
“哦!能将你击败的心服口服,这林小兄弟着实不简单啊!”罩顶白袍转头看向林雨生,打量着。
打量了数息,白袍迈步向前,抱拳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骑卒回禀并无虚假,请问林小兄弟今年几何?可有师承何处?
林雨生起身抱拳笑道:“我叫林雨生,今年十二岁,并无师承!见你也是豁达之人!您哪!也别文绉绉的了,有啥说啥,想问便问就是。”
好!痛快!我也厌烦讲那么多礼数。小兄弟让骑兵捎带的话我已经听说了,但是来的匆忙并没有抒文画押!就让我魏王魏如风口头承诺可好?说罢白袍摘下帽兜,一个光头大和尚出现在林雨生眼前。
啊!惊讶的林雨生心中一阵错愕:“怎地,魏王竟然是个大光头!这着实有点出乎意料!”
有点结巴的林雨生说道:“这个,这个大光头是魏王?还是个和尚?”
“哈哈哈!师兄!你将林小兄弟给吓惊着了。林兄弟!我这师兄是从小出家法觉寺,真的是和尚!雄霸一方的魏王确实是个和尚!哈哈哈!”枪五看林雨生错愕的表情捧腹大笑!
师兄你还俗都已经四年了,让你留发,你非不肯!这四年出了多少笑话了,师弟我这老脸也早被你丢光喽!枪五自认扳回一城,幸灾乐祸。
魏王老脸有些挂不住,气恼道:“枪五!大人说话哪有你参合的事,我命你不得言语!”
魏王继续朝着林雨生客气的说道:“林小兄弟,见师弟和你相处的这般融洽,猜想以前你我两方定然是有所误会,不过不打不相识,不打也不知晓这连绵白莽山竟然有你这样的一位少年英雄!”
说完拿起旁边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端起一饮而尽。:“今日以茶代酒!我魏王承诺,只要魏家军在广陵郡一天!定然不会叨扰这靠山村一日!但是粮食我还是得收,苍州战事吃紧,缺粮啊!望林小兄弟见谅!”
哈哈哈!既然魏王承诺了,粮食都好说。只要还我靠山村安宁便可,村里都是穷苦的百姓,都是我的家人,我只想他们平静的生活在这白莽山边,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平平安安的。”林雨生也倒了一碗热茶一口干了。
突然白色罩袍飞起挂到凉亭之上,魏王手提长刀向村外一跃!大声喊道:“小兄弟!我们公事已完,但这私事还未完!劫我师弟,我魏如风也是不答应滴!需和我打一架才行!本王要试试,你这传闻中的神勇少年成色如何!”
“哈哈哈!好好好!我也正想领教一下魏家军的王到底有几成干货!”林雨生也轻点地面高高飞起,疾射而出!
枪五被这俩人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楞了一下,马上也飞奔出村朝着两人追去。心中骂道:“师兄啊!师兄!你这是要给林小兄弟打脸呐!可别像我一样破了相喽!这堂堂魏王,回去可如何见人呐!”想到此处更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二人跃去的方向追赶!
和尚在前面地上跑,书生随后面草上追。要是有外人见到这样怪异的画面肯定会笑。这手提长刀杀气腾腾的大和尚,竟被后面文弱书生追的到处乱窜!又是蹦又是跳的甚是滑稽!
前方土路出现一块十丈见方的空地,和尚提刀止步转身出刀一气呵成!口中也发出大喝:“小兄弟!留点神!我这陌炎刀!”
无妨!和尚你有啥本事尽管使出全力便是!我也要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有多强!林雨生不躲不避,一拳击出!迎着魏如风的陌炎刀硬撼!
拳刀相击!轰的一声炸响!嗖!魏如风抱着陌炎刀飞起,空中还翻了个跟头落地已经是几十丈开外!还撞倒了一株大树!反观林雨生却站立不动,身后气劲击起尘土飞扬!
陌炎刀狂颤,发出悲鸣!魏如风扶着陌炎刀双腿也是不断打着摆子,缓了一口气大笑道:“果然厉害!真是神勇无敌!再来!”
拖着陌炎刀向林雨生狂奔!陌炎刀摩擦的地面起火!魏如风狂奔至距离林雨生只有三丈距离后,双腿跺击地面高高跃起大喝:“开山!”对着林雨生头顶全力一劈!这一劈魏如风用足了全身的力气!毫无保留!
“来的好!”林雨生也是大喝一声!站立不动双拳攥紧!骨骼爆响!一招龙掠九天朝着头顶的陌炎刀刃击去!咔嚓一声!
第十八章,炎阳秦殤,夜月悬空?
土路边,大树旁。枪五正给魏如风抚着胸,顺着气。魏王脑袋还是有点晕乎,嘴里更是胡言乱语:“我这开山!一击就算是精铁巨石都能斩破!竟然,竟然奈何不得小兄弟的肉掌生拳!人比人气死人呐!”
“功夫不到家,说啥也白搭!师兄您啊,就应该学学我,早点认输哪能受这皮肉之苦!都跟你说了林兄弟神勇无敌,你还上去找虐,装什么大瓣蒜!”枪五一边给魏王梳经顺气,一边得理不饶人的气着魏王。
拾起地上陌炎刀碎片,林雨生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心里还是有点不满意:“唉!都没啥难度,还没真元罡气护体。现在全凭肉身之力都没有一合之敌,真是寂寞!看来要想磨练,得去找那些成了名的老怪物才行。”
拿着陌炎刀碎片,走到枪五和魏王身边随手一丢:“魏王你这刀质量不行,一击就碎!肯定是小作坊的假货!别吝啬,多花点钱寻个绝世宝刀才配的上魏王您的身份嘛!”林雨生将击碎魏王陌炎刀的责任怪到了这刀质量不行。
顿时,魏王气的跳起!大声辩驳:“林兄弟!这陌炎刀!可是真真正正的宝刀!“陌刀门”镇门宝刀!你击碎了此刀也就罢了,还挖苦我堂堂魏王的兵刃是个假货!真是气煞本王!”
咚咚!和尚头顶挨了两下弹崩,疼的魏王赶紧摩挲着头皮。
“大光头!你这头顶没毛,弹脑壳倒是挺好!真想敲开你这脑袋里到底装的都是啥?
魏王连忙捂住自己的脑壳,生怕被这煞星!真把自己的头敲开了似的。
行了,你俩也赶快回去吧。小爷我要回去接村里老小回家喽!”说罢林雨生转身欲走。
“林兄弟留步!”身后二人齐齐喊道。
“又有何事?”林雨生有些不耐问着。
“我,我二人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林兄弟您能应允。”魏王和枪五扭捏的就像个小媳妇一样,可怜巴巴的望着林雨生。
有些无奈的瞥了一下身前这俩活宝,林雨生叹了口气。一个是被自己一拳捣得俊脸开花破了相的枪五,另个一个是被震的内府翻滚佝偻着腰光的头和尚。真是又滑稽又好笑,曾威风凛凛了的五将军和义薄云天的魏王!俩人都朝着自己谄媚的笑着,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是不是想找我帮忙?说出来听听,能帮呢我就帮,不能帮的定然不会帮。林雨生斩钉截铁的说着。
魏王说道:林兄弟,你可知大楚“七玄榜”?
“何为七玄榜?”林雨生显得有些感兴趣的回答。
“七玄顾名思义,北斗七元的意思。这七玄榜上共有七人,皆如夜空北斗闪烁耀眼的绝世强者!苍州南陂,尹氏宗族太上长老“尹名甲”,就是其中之一。据说此人已经活了三百多岁,曾于两百年前,文韬武略皆盖世!又是前楚云太子太傅。后太子楚云莫名暴毙,尹名甲就此隐世不出。”魏王侃侃道来。
“你们这是想让我去对付这好家伙?”林云生说完,依靠在身旁的大树翘着二郎腿!兴趣缺缺的打量着二人。
魏王老脸一红随即说道:“林兄弟!这个嘛,也是,也不是。尹名甲此人一直归隐于苍州南陂,我魏家军又要必须拿下苍州城抵至两江北岸,方能形成南北对抗之势,要挟大楚皇帝释放我兄长,魏长风。”
魏王停顿一下继续讲道:“苍州战事,我担忧这尹名甲是个变数。我魏家军破苍州城紧要关头,如若尹名甲真的出世,林兄弟肯帮忙牵制。老哥我定有重谢!”
随手摘起路旁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吊儿郎当的已然是一副痞里痞气的神情。林雨生悠悠叹道:“这个忙可以帮,但咱们也只是萍水相逢,老哥凡明说一下有何重赏于我,小弟比较感兴趣这个?”林雨生笑颜如花,眯起眼睛摆一副财迷心窍的嘴脸。
“如果林兄弟肯帮忙!我愿黄金千两,美女百名作为答谢。”魏王也是自认诚意满满的说着。
听到有黄金美人,小心脏也是乱颠,激动不已。但是转念又想,自己一个修真之人要这些钱财美女有何用?十二岁就拥数百美女,那不是要比老爹还惨,想想老爹林大柱顺风尿一鞋囧样。林雨生惊的脱口而出:“什么美女黄金老子通通不要!你要是能给弄来点武功典藏我到是乐意笑纳。”
枪五一听只要武功典藏?立即从怀里拿出一本《五式断魂枪》枪谱递了过来。“林兄弟你先瞧瞧我这本枪法,看能入了您的法眼不”。
又有一本刀法递到林雨生面前。魏王大声喊着:“小兄弟我这本《陌炎刀决》比他的枪法厉害!看看我这本!”
俩人都拿着武功秘籍争着抢着要林雨生观瞧,相互诋毁争风吃醋的神情甚是滑稽。
都打住!两本我全要了!一个将军,一个魏王,都成了什么样子!林雨生呵斥着二人。
但这俩活宝也不气恼,站在路边呵呵傻笑不已。
“行了行了,武功秘籍我收下了,收拾那个什么名甲的老东西我答应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俩赶紧回吧。记住没事别来靠山村扰我清净!”话音刚落,林雨生脚尖轻点地面腾空而起,接连三个纵跃消失无影无踪。
魏王,枪五俩人互视了一眼,随即放声大笑!转身沿着土路行去。
师兄,你说林小兄弟能对付得了尹名甲吗?这万一不是那老家伙的对手?枪五疑惑的问着。
“纵然对付不了,也差不多奇虎相当吧,那尹名甲两百年前就是先天大圆满的强者,隐世两百余年也不知道功力有没有增进。这七玄榜上的老怪物各个都像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鬼神莫测。”魏王一边走一边说着。
师傅活着时候曾讲过:“这世上有七大先天强者,在这七人之上还有两大无敌的半步虚境神仙,这就是所谓的日月七玄。
师傅说排名第一的“炎阳秦殇”百年前就已经失踪,那现在应该是“夜月悬空”司徒老狗实乃天下第一!司徒悬空背后的宗门“乾元魔宫”更是深不可测!魏长风大哥定然就是被这司徒老狗谋害的下落不明。”枪五说到最后气愤不已!随脚踢飞巨石发泄心中的怒火!
“大哥之事,试试大军压制两江以北逼迫大楚皇帝交人吧。至于夜月悬空的威名还得从长计议,也不是我们现在可以招惹的起的。”
魏王和五将军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土路的尽头。
就在二人刚才讲话的地方一株大树后,林雨生缓缓走出,心里嘀咕着:炎阳秦殤,夜月悬空?
第十九章,颐卦,五甲断神。
庸州,九龙山,佛光寺。
咚!夜半的钟声悠扬,高耸的三足香炉升腾着云霓紫烟,千年古刹大雄宝殿,青灯古佛,熠熠生辉。
急促的脚步声,快速穿过大殿朝着佛光寺深处走去。
禅堂的大门被推开,走进一年轻和尚,缓步站定:“师傅!”
正在禅修打坐的老和尚说道:觉云啊,怎么回来了。
年轻和尚回禀:“师傅!西亭村又有两名童男遭黑衣人掠走,这个月附近村落已有十九名孩童失踪。觉远师兄带着几个师弟追查到了一些消息,与九龙山一山之隔的落凤山中发现了隐霊碑!觉远师兄命我来回禀师傅决断。”
“隐霊碑!”老和尚缓缓站起,开口:“阿弥陀佛!既然发现隐霊碑,那镇魂塔应该就在落凤山附近,这群淫邪污秽竟然敢在我千年佛光寺下,玩弄灯底黑,真是胆大妄为!觉云呐!速去戒堂通知你觉胜师兄带领武僧赶去增援,势必解救出孩童,超度邪魔!”
“是!师傅!我这就去办!”年轻和尚快步走出禅堂。
深秋时节,清晨。朝阳的挥洒着余晖,渐渐融化着叶子上的寒霜。靠山村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家家户户日出而作,炊烟袅袅。
阿莲!饭做好了没?今天还要去采药呐!要赶紧吃了,上山哩!林大柱急不可耐的喊着。
“爹!要我跟你一起去不?”林雨生从自己的小屋出来问着。
不用喽!今天是跟你林翔叔一起搭伙去后山,下霜了!去找找“老牛甘。”(一种很普通的灵芝)林大柱带着满脸笑容,甚是欣喜拍了拍林雨生的肩膀。
“那我今天就去山里修行去了,可能要个几日回来。”林雨生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走。
“雨生啊!等一下!”阿莲赶忙从灶房跑出来,跑进林雨生的小屋兮兮索索倒腾了一会,拿出了一个小包裹。
“又要出去几天,也不说带身换洗衣服,别像上次一样一副都碎了,还光个屁股!”阿莲又忙跑回灶房,拿了两个猪肉烧饼塞到林雨生手中,嘱咐了几句方才放心的回屋做饭去了。
嚼着香喷喷的烧饼,三步两步,林雨生就消失的不见影子。离开村子直奔后山,今天林雨生要去那处死地,绝地。
没过多久很快就到了那处高地山腰,林雨生向着远处打量着,很快就确定了方位,将包裹紧了紧,脚底施展蛇影随行步一头就扎进了白莽山的原始密林。
舒心斋,火炉之上煮着茶汤,老者坐在摇椅上晒着暖阳。
眯着眼睛,手指弹动,嘴里念叨着:“霜降之日,豺乃祭兽。山里的猛兽也都要拼命捕食增肥,严冬就要来喽。今日时令节气霜降,那就卜上一挂。”
三枚铜钱脱袖飞至桌上,跳动了几下,竟然摆出了一上二下三角形状,三面皆阴,且铜钱内方成斜角对立。
嘶!老者坐直身体一阵倒吸凉气。深思一会自言自语道:“颐卦,五甲断神。大凶!方位正北。”
又是一阵沉吟:“怪哉!怎么如此?”
老者起身站起,不禁打量着正北的方位,白莽山。
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茂密丛生的杂草灌木,崎岖的山沟山谷完全无路可寻。
林雨生翻下山腰,冲进密林之后,也是晕头转向,看不清楚天空,更无法辨别方位,只能靠着直觉朝深处进发。
那处陨星绝地看似不远,实则翻山越岭,穿林跃河。林雨生走了大约三个时辰都没有找到,越走越生疑:“在哪里呢?怎么还找不到,好生奇怪。”
带着疑惑继续向前寻找,突然一声震山咆哮!又接连几声兽吼!远远的传来!
“是猛兽在搏杀?”林雨生朝着兽吼的方向奔去。
越是接近声响越大,一阵阵的嘶吼!其中还掺杂着树木折断,岩石滚落的巨大声响。
穿过一处高坡,林雨生不打断再继续上前,而是快速爬上一株参天巨木的树梢,朝着野兽打斗的声响望去。
只见下方山谷,树木栽倒成片,岩石抛飞散落,犹如战场般狼藉。两只猛兽还在不停厮打!一头吊睛白额体型巨大的斑斓猛虎,四处灵活游走着攻击一头比自己大倍许的棕毛巨熊。
棕毛巨熊直立而起有三丈多高,血盆大口中不断发出嘶吼,门板大的爪子不断挥击着,朝着猛虎扑去。猛虎高高跃起闪避,棕毛巨熊势大力沉的朴击,收势不及又撞倒一株古树,棕毛巨熊肩头流血不止,伤痛,鲜血更是激的兽性大作!转身继续攻击者斑斓巨虎。
阵阵血腥气息弥漫着山谷,老虎也是凶性大发。一声震山虎啸!嗷的一声迎着巨熊扑击而上,两只巨大的猛兽厮打了一起,血流不止!翻滚着。棕熊爪子抓挠着老虎的脊背,猛虎却已死死锁住棕熊的咽喉。
时间一点点过去,山谷也逐渐回归平静,不再有打斗声响传出。
站在树梢的林雨生目睹了这一切,被这场力量与技巧的比拼震撼着内心。蛮力无敌的棕毛巨熊,还是被迅猛狡黠的老虎一击锁喉杀死。
然而老虎虽然获胜,但也受伤不轻,背部,肋下血流不止。忽然虎躯一震,跃至一块巨石之上,昂起硕大的虎头,发出一声长长的虎啸!声震九霄!
这虎威震震,林雨生也差点没从树上掉下去。望着老虎卧在巨石之上舔舐伤口。林雨生见到此景心中大喜:“受伤了,病猫一只!小爷到要看看是你这病猫厉害,还是我这拳头厉害!”随即跃下树梢直扑磐石。
正在舔舐伤口的老虎突然全身毛发炸起,被这空中掉下什么东西!吓得横窜了十几丈远!老虎口中发出低吼,一对骇人的虎目死死盯着大石头上的林雨生。
“这病猫还真是矫健,伤的这么重还能一跃那么老远,果然是猛兽王者,非寻常人能比啊,也难怪祖爷爷不让我轻易进这白莽山,当真是藏龙卧虎!”林雨生自己嘟囔着,显得莫名其妙。老虎也紧盯着打量着,这个像猴子一样的东西,奇怪不已。
看招!双掌使出一击虎啸风威,林雨生直扑老虎而去。
老虎昂着虎头瞪着虎目,盯着这猴子一样的东西,竟然还敢扑击自己?也是错愕的摇晃了两下大脑袋,老虎心里也纳闷,“威震这白莽山不知多少岁月,还没见识过比自己小,还比自己凶的东西。”
就在老虎还在懵逼的时候,林雨生的拳头可就抵近了。
第二十章,踢爆虎皮,蹿出猫咪。
砰!一声闷响。老虎脑门上挨了重重一击!巨大的虎躯,被击飞数十丈开外。
触不及防的老虎被打的晕头转向,栽倒在地哀鸣不已!林雨生一步跃至跳到老虎的背上,饱以一顿老拳。
乱拳击打,老虎哀嚎不止。但林雨生越打越奇怪,这老虎脊背的伤口正慢慢蠕动正在缓缓愈合。而且这一顿胖揍之下,老虎体型反而是越打是越小,身上的沾满血渍和污泥的虎毛也纷纷脱落。
跃下虎背,奄奄一息的老虎,现在只有牛犊般大小,明显缩小了数倍不止。光溜溜的虎皮印着花纹,却一根毛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鬼老虎?林雨生很是疑惑,明明是头吊睛猛虎怎么会不堪。
但转念又想,管你是个什么老虎!林雨生抬腿就踢!砰!空气爆响!光滑的虎皮炸的漫天飞舞,林雨生惊愕的连忙闪躲。
喵!脚下一只小花猫,喵喵的叫着!
惊诧的林雨生呆若木鸡!“这!这!”
小花猫,围着林雨生脚边打转,口中还不停发出呼噜呼噜声,竟然显得极其舒服享受似的,猫尾巴还竖起缠着林雨生的腿绕啊绕啊。
林雨生只觉得脚边好痒,忽然缓过神来,条件反射的一脚:“病猫死开!”
一声呜咽!小花猫被踢飞老远。
林雨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棕熊尸体旁,打量着。心想:“这像小山一样的大棕熊!实在是太大了!估摸着至少有四五千斤重,棕熊巨大的大爪子,就足够一家人吃上好几顿!”。
想到就做到!运转真元随手一挥,朝着棕熊尸体虚空划出,释放出罡气的掌刀,呲啦一声!巨大的熊爪就掉了下来,继续挥了三下,巨爪齐刷刷的和躯体分了家。
将棕熊掌上长长且锋利的指甲都给斩断,林雨生找了一截藤蔓将四个大熊掌捆好。
继续打量着,棕熊巨大的肚皮。
“还有熊胆!”林雨生突然想到了,熊瞎子除了爪子好,还有熊胆!更是入药的好材料。
“《异兽录》里所记载的,熊胆分三种:“玉胆,铁胆,金胆。这么大的棕熊熊胆会是什么呢?”林雨生想着要揭开疑惑。
伸出二指点向棕熊胸腔之处,精准的划出一道真元罡气,呲啦!一声,熊的内脏摊了一地,林雨生连忙捂住口鼻跃起后撤,定睛观瞧。
果然在巨大的腹腔内,肝脏旁有颗双拳大小紫金肉球。
林雨生瞧着这颗紫金色的肉球,有些不知所以的想着:“这难道是熊胆!熊胆金色都带紫了,这大棕熊得活了多少年了!《异兽录》上面也没有记载紫金色的熊胆啊。最好的熊胆就是金胆。这种颜色熊胆肯定药力价值更高,先收起来再说。”
刚刚取下身上的包裹,想要取一件衣服出来包这颗大熊胆的时候。
喵!的一声猫叫,嗖!一阵破空声。
只见一只小花猫闪电般的扑到棕熊腹腔之内,猫嘴张开如蛇颌!这颗紫金色大熊胆,就被小花猫一口吞咽下肚。
稍晚了一步的林雨生那个气啊,纵跃上前,一把揪住猫尾巴!将这小花猫提了起来,不断摇晃着,拍着小花猫的肚子大声喊:“你特么给老子把紫金熊胆吐出来!你个馋猫!敢偷老子的宝贝!”一边骂一边继续拍着猫肚子,小花猫也是发出一阵阵哀鸣,任由林雨生怎么拍,怎么甩,小花猫就是连口哈喇子都没有流出。
拽着猫尾巴又是甩又是摇,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气累了。林雨生随手一丢将小花猫扔远。朝地上啐了一口,直喊:“晦气,倒霉!”
经过这顿折腾,天色已晚。原始老林子本来就阴暗无比,此时四周也是逐渐变昏暗。林雨生就在大熊尸体旁升起一堆篝火,割下熊肉在火上烧烤,滋滋滋!肥肥的熊肉,油花一滴滴滴落在篝火上噼里啪啦做响,阵阵肉香飘散四野。
喵!一道残影一闪而至。
“又来!你个馋猫!给也滚远点!”林雨生怒不可遏挥手一巴掌拍出,啪的一声!小花猫发出一阵哀嚎,翻滚着,跌落在远处地上。
呜咽声不断,这小花猫竟然像人一样,口中发出带着节奏的哭诉,抬起毛茸茸的前爪,像是在抗议!这熊是它杀死的,应该有它一份吃的。
瞥了一眼这又可恨又在装可怜的小花猫,林雨生终还是不忍,撕下一块热腾腾冒着油的熊肉,丢至大石旁。
小花猫,嗖的一下就扑到烤熊肉上!吃着美味的烤熊肉,满意的喵喵的叫着!
借着火光,林雨生从怀里掏出那本《华阳经》。眼里看着经书,嘴里吃着烤肉,脑子里一点点感悟着。
现在真元罡气运用的已然是非常纯熟,待到六合八法突破大乘,至圆满之境,便能加持真元,提气御空,短暂飞行。
可泥丸识海内却已无半点长进,灵台中的神识幻影,只凝实了半分。神识幻影无时不刻的运转着大周天之法,引导着体内的真元罡气洗刷着经脉。但这,唯一的功能就是不断的夯实着经脉,不停的吸收吐纳造化之元。
现在林雨生对神识运用之法,还是一窍不通。至于《华阳经》中所述:“神识离体三万里,飞升成仙一念间。更是觉得拟此书之人,是在痴人说梦,有吹牛皮的嫌疑。”
“慢慢来咯,才十二岁而已,路还长着呢。六合八法圆满御空之时,便是小爷我就持剑奔马,笑傲江湖喽!”林雨生仰躺在磐石上,做着自己的江湖梦。
迷迷糊糊的无所顾忌,神经大条的林雨生,竟然躺在大石头上睡着了。
刚才还是虎啸山林,霸道威猛的吊睛白额。而此时的小花猫,听话乖巧的依偎在林雨生身旁,也跟着微鼾渐起。
一人一猫,就这样睡在白莽山山谷中的磐石上。林雨生打着呼噜,怀里搂着小花猫,这小花猫肚皮朝上,偶尔还蹬两下小腿,还真是怪异,这片山谷竟然没有一只野兽敢来靠近。
有些夜伏的猛兽,嗅到山谷的血腥气甚是兴奋,刚刚寻至山谷边缘就被一股子霸绝虎威,吓得屁滚尿流,四散奔逃。
子夜时分。一抹流光划破夜空,悄无声息的坠入白莽山中。
半个时辰过去,一阵阵野兽哀嚎,咆哮由远及近传来。
一声猫叫:喵!林雨生梦中惊醒,坐起。揉了揉眼睛,见身旁的小花猫尾巴笔直朝天!浑身毛发炸起!朝着一个方向哀嚎。
顺着小花猫朝着的方向望去,微弱的光亮,透过山谷密林不断闪烁。突然密空中一阵夜鸟纷飞,哀鸣不止。嗖的一声!小花猫也逃的不影踪。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那处绝地?”林雨生反而有些兴奋的跳下大石,系好包裹,背起四个大熊掌就朝着那处光亮奔去。
第二十一章,深入绝地,黑焰焚体。
寻着光亮的位置,林雨生穿出密林,走出山谷。
映入眼前,是千丈方圆且空旷无阻的大黑坑。黑色的焦土高高翻起,这片死地没有生长,半点植被。在大坑的中心位置,微弱的五色光晕缓缓升起,光晕之中还有一屡屡黑色火焰飘出。
唰!唰!唰!三道三色流光从天空落下。咻!咻!又有两道青蓝色流光紧随而至,纷纷落至光晕之中。
站在绝地边缘的林雨生,看清楚了,这天落流光是什么。这些流光皆是天地五元灵气所化,并非实体,难怪没有声响。
“为什么这五行精华要朝着这绝地深坑聚集而来!?祖爷爷说这处绝地陨落之物可能与自己有关,到底有何关联?”带着疑问林雨生迈步进入了绝地。
步入其中,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也没有所谓的亲近之感,林雨生一边想着,一边缓慢的朝着深坑中心位置走着,刚刚走出三十来步,只感觉脚底轰隆震颤,身后传来树木倒地的咔嚓声响,一群蛮荒野牛朝着林雨生冲了过来。
“卧槽什么鬼!”吓得林雨生想就要横移奔逃!
数十头野牛刚奔入绝地范围之内,就一头头翻到在大坑边缘,身上诡异的燃起了火焰,一阵阵焦糊的气味传来。这群野牛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惊悚诡异!吓得林雨生毛骨悚然!转身就往回跑!
突然地面冒气片片黑焰!挡住去路,巨大的深坑片片皲裂!裂缝中不断的有黑色火焰冒出,林雨生左躲右闪,生怕沾到了这怪异的火焰。眼看着就要逃出绝地范围,地面又是一阵晃动,呼!黑色火焰形成火焰幕墙直冲天穹,将整个深坑全部笼罩包围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圆形黑火穹顶!
“完了!这次真的要死了!”绝望的林雨生闭上双眼,高高跃起又跌入黑火之中。
大楚王朝,上京,九宫山巅,乾元观。
玄月当空,山峰最高处九层宝塔,塔顶最平台之上,盘坐着一青衫老者。老者微闭双目,手臂搭于膝前,手指掐诀,气息悠长缓缓吐纳,吸收着月之精华,身体也是忽明忽暗泛着氤氲之气。
忽然打断修炼,睁开双眼,两道凌厉的异芒直直的盯向北方!
老者手指快速弹动,口中念着奇怪的口诀。自言自语道:“艮炎之熄,五甲之火。十二年了,又出现在正北!”
老者深思良久,手中翻出一道灵符飘出。手指虚空挥动,在灵符上抒了几行小字:“正北之地,凡持有异火,武力冠绝者,捉之告之!”
青衫老者起身,手指轻弹符咒,唰!一道流光激射不见。
看着灵符消失在虚空之中,老者抬头望向夜空中的玄月说道:“炎阳秦殇,你若未死,夺舍躯壳再来寻我?也好,那老朽便收了你这炎阳五行,日月同辉方成大道!”随即拿起身旁泛着冉冉血光的玉杯,一饮而尽,放声大笑。
无声无息的黑色火焰,裹挟着林雨生朝着深坑正中心位置而去。身上的衣物,包裹,巨大的熊爪,全部都焚毁一空。
《华阳经》也被点燃,烧毁殆尽,仅剩一张不知的金黄名书页贴在林雨生胸前。
缕缕黑色火焰顺七窍毛孔钻入了林雨生的体内,由内而外灼烧着血液,经脉,内脏,骨骼骨髓。
体表冒着丝丝黑焰,钢筋铁骨之躯死死的忍受着肉体被灼烧的痛苦。几缕强劲的黑色火焰冲破了泥丸宫隔膜,竟然侵入意识海之中,瞬间林雨生的意识海全部燃烧起来。肆虐的黑色火焰袭向灵台中的神识虚影,虚影一阵剧烈晃动,本来相对凝实的神识虚影越来越模糊,如风中摇曳的小火苗随时都可能熄灭。
再也不能忍受这噬魂之痛!林雨生双手抱头在这深坑内剧烈翻滚着,发出痛苦不堪的嘶吼!
身躯片片龟裂,丝丝黑焰渗透出体表。林雨生高高跃起发出一声震动天动的大吼!天灵盖已被烧穿,开出一条长长的裂缝,一缕粗大的黑色火焰从中钻出。瞪着喷射黑焰的双瞳,浑身漆黑的林雨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即将烧毁的枯木,浑身咝咝啦啦作响,冒着黑焰。
就在灵台中的神识虚影熄灭的那一刹那,胸前的金黄书页陡然亮起!一下子就隐入了林雨生的身体,顿时之间身躯各处金光点点,书页上的文字,字符嵌入身体各处。慢慢的变化着,重塑着林雨生的肉身,识海。
三天后的,清晨。绝地深坑地面的黑焰已经散去,阵阵旋风刮过,卷起碳土飞扬。
俊美的少年两道剑眉,长发如瀑,洁白如玉的躯体不染凡尘,与这方圆千丈漆黑一片的深坑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紧闭双眸,少年单手扬起,虚空一抓!从深坑中心处飞来一块漆黑如墨,有脸盆大小怪异的石头。
左手托住这块大石,右手释放真元罡气,照着黑石又是一挥一扯,只见石头中渗出道道彩光,一瞬间就被少年一口吸入腹中。
缓缓睁开双银,两道黑色烈焰欲要脱框而出!瞬息又变幻出五色彩光隐入眼底。少年揉了揉眼睛,有些刺痛酸痒。
俊美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鬼门关走上一遭的林雨生。
若不是金黄书页,在其命悬一线之时嵌入身体,他也早已呜呼哀哉了。
端详着掌中大石,犹如蜂窝的外壳,丝丝缕缕的黑色火焰,正顺着其表面缓缓溢出,林雨生颠了颠大怪石分量,脸盆大小竟近乎万斤之重!大石密度之高也是让人匪夷所思。
右手真元罡气古荡!握紧拳头!圈圈真元罡气,层层包裹着拳头!左手将怪石高高抛起,右拳全力击出!轰击在怪石之上。
咔嚓!一声脆响!怪石仅仅飞落十几丈远,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就停止了。
抬手看着鲜血淋漓折断的指骨,林雨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张开手指,道道真元罡气,流于右手,一屡屡黑焰也从指尖渗出,环绕着手指缠动,筋骨骨骼,血肉伤口正在快速愈合。
林雨生思索了良久,心中有了一个答案:“显然这是一块天外陨石,密度质地更在自己现在这黑炎玉体之上,如果用此物炼制一把神兵,那该是多么锋锐无比!”
至于这块冒着黑焰的陨石,为何其中还有五行真火,就更加怪异了。
这黑焰明显不是这世间真火,可石头里面却藏着的五行真火又确实是这天地灵气所生,二者为何会参合在这陨石之中,就更加让林雨生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自己出生那天,刚好这陨星落地,就也只是个巧合。
林雨生意念指引,神识所致,手臂抬起虚空一招!呼!风声低沉。这块其貌不扬且怪异的石头,再次落入掌中。
几息时间,右手伤势,这时已然恢复如初。
林雨生双手抱住这怪异大石,灵台之中,黑色神识火焰化身分出体外!无声无息的隐入大石之内。
“想不通这怪石能与自己有什么联系,那就侵入其中,探个究竟!”林雨生双手渗出丝丝黑焰与这天外陨石融合。
没想到,这怪石内部竟然是自成一方小世界,枯寂荒凉。一颗如小太阳般的炽焰之核悬于空中,正在剧烈燃烧着,一缕缕黑色火焰就是从这炽焰之核中渗出。
黑色神识迅速散开,搜寻。这百里的范围内,除了空中炽焰之核,地面之上全是黑色火焰烧过的焦土。
忽然林雨生轻咦了一声:“在空间内部非常隐秘的角落,一道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人形虚影,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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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吾之轮回。
苍州,南陂尹氏庄园,朱红色的大门紧闭。
咚咚!接连两声叩门的声响!庄园的侧门打开,一个灰衣老者走出。
“李大人,您不用再敲了!老祖已经吩咐过了,闭关期间,一律谢绝访客!李大人啊,您就请回吧!您就别为难我这个当奴才下人了。”灰衣仆人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叩门的李大人,正是苍州城主,当朝国舅公李近。他的胞妹正是大楚朝皇后李雪瑶。
“尹名甲!你为何不见我等?苍州城百姓数十万,难道尹祖就要眼睁睁看着苍州城被反贼攻破,生灵涂炭吗?”李大人随从之中有人大喊。
“算了算了!尹祖是不会出来见我们的,咱们还是回去,再做别的打算吧!”也有人劝说着。
一行数十人,求见尹名甲不得,败兴而归。离开了尹氏庄园,回赶苍州城府。
“李大人!这尹名甲不肯助我等退敌,真是可恶至极!想他当年也是受我大楚高官厚禄,贵为太子太傅。怎的今时楚军苍州危难之际,这老儿竟然龟而不出!当真是忘恩负义!”一骑黑马武将愤愤不平的骂着。
“就是!就是!尹名甲这老家伙,活了三百多年都活到狗身上了!当初楚云太子炼体破境不成,暴毙而亡。先皇仁慈,没有追究这老东西责任,任他离去,还给他修了这尹氏庄园颐养天年!现我楚军有难,这老王八竟然袖手旁观,闭门谢客,实在可恨!”另一匹骏马上的武将也跟附和。
“二位将军,稍安勿躁!李大人呐,我有一良策可让这尹名甲出山,助我军御敌!”坐在马车之上,一位中年书生打扮的人说道。
“哦?吴先生,你有何等良策!当真可以请动这尹名甲助我破敌?”同坐在马车里的苍州城主李近疑惑的问道。
中年书生朝着苍州城主笑着说了一句:“让出苍州以北,退至南陂以南。”
好一个以退为进,隔岸观火,借刀杀人,众人心领神会齐声大笑。
阵阵清风拂过,少年黑色长发舞动,赤身裸体的林雨生抱着怪异的陨石一动不动。
陨石内部,林雨生的黑焰神识分身,正打量着脚下这具伏在地上黑发白衣的身躯。竟然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是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亲近之感,这种感觉甚是怪异。
神识分身继续探查地上这具白衣身躯,已然毫无生机。奇怪的是这具尸体并没有半点死气!反而倒像是与这陨石空间融为一体般自然。
神识分身双手一招,地上的白衣身躯腾空翻转过来。
刚刚升起的身躯突然又掉落地面,扑通!发出沉闷的声响。
站在深坑之内,抱着怪石的林雨生也是惊诧的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上身躯的面孔,竟然与自己有十分相似。
“嘶!这陨石之内的白衣身躯,难道就是与自己相互关联的源头?”林雨生有些头痛欲裂,似乎触碰到了脑海之中什么深藏着的尘封记忆,记忆的烙印缓缓解封。
晃了晃头,凝神静气,继续操控黑焰神识分身。
双臂虚空一招,地上的身躯再次腾空而起!慢慢的拉近距离,彻底看个清楚。这张脸实在是太过熟悉,十分确定,这白衣身躯就是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
不由自主且不受控制的神识之手,轻轻触摸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数息之后,白衣身躯的面孔发出,咔嚓!一声皲裂!已没了生机的身躯也是片片瓦解落下。如同尘埃一般飘飘洒洒,湮灭在这陨石空间之中。
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躯缓缓的消失不见,仅留下一件的白衣,飘荡在昏暗的陨石空间之中。
有些失神,有些感伤的林雨生松开了抱着陨石的双手,黑焰神识分身也跟着钻出了陨石空间,回归识海灵台之内。
林雨生单手朝着陨石表面一挥,一件光洁如丝如玉的白衣,凭空出现在晴空之中,宽大的衣襟内侧,绣着一枚金色小字,那是金色的“殇”字。
脑海中尘封的记忆翻滚着,整个人已经无法抑制情绪的上涌。无数如潮水般的记忆冲击着林雨生的灵魂神识,头疼欲裂。一幕幕匪夷所思的画面,不断的出现在脑海,一闪而逝。要不是已经承受过黑焰炼魂之痛,现在的林雨生灵魂神识无比坚韧,但还是咬牙死死忍受着记忆碎片的冲击!
沉默许久。林雨生忽然开口,自言自语:“炎殇已逝,吾之轮回,雨之重生。”
空中飘荡的白衣如有了灵性一般,一飘一闪,迅速包裹住了林雨生的身躯。
白衣黑发的俊美少年飘逸出尘!
林雨生捡起地上,这怪异陨石,再次托在双掌之中仔细观瞧,心意一动。
双掌之间燃烧起五行真火,林雨生调动体内雄浑的真元罡气,源源不断的助燃着五行真火,溶灼着漆黑怪异的陨石!只见陨石外壳之上层层碎屑脱落,黑焰涌动,真元罡气配合五行真火不停的熔炼着黑色陨石,很快陨石表面变的极为光滑。
从掌托陨石,变幻成手掌倒提着陨石。真元消耗极大的林雨牙关紧咬,牙齿发出咯咯作响!双手握紧陨石的两端,用尽全力向两侧拉伸陨石!
啊!震天的嘶吼!林雨生将这块怪异的天外陨石,硬生生拉长了六尺!犹如一根燃烧的黑铁棍!继续用神识控制五行真火淬炼这根黑铁棍,慢慢熔炼磨削着铁棍,黑色火焰从内而外去除着铁棍上的杂质。
剑脊渐渐形成,剑尖,剑刃,剑柄。这柄剑长五尺九,剑宽三寸三。冒着丝丝黑焰,通体漆黑如墨的黑色双手大剑!
脸色苍白的林雨生,抬起双指按在胸口,祭出一道“心尖之血”溅射在黑剑之上!黑剑剧烈震颤,剑鸣不止!
“炎阳之躯,炽焰之核。五甲真火,雨之精血。”
默念着祭剑心诀,林雨生体内飞出两枚黄金字符印刻在剑身之上!这两字赫然是“墨阳”!
精血祭炼过的“墨阳剑”,静静的悬浮在空中。
林雨生溶石,炼剑,祭剑消耗太过巨大,真元,神识,精血都受损严重,盘坐在黑坑之中调息吐纳,恢复真元。
白莽山,靠近绝地的密林之中,一只小花猫警惕的盯着前方黑坑的动静,半步也不敢靠近。
这几天黑坑里发生的一切让它十分恐惧,小花猫也被吓跑了好几次。但又好奇那个喂它烤肉吃的人类,怎么就进入黑坑之后,竟然惹出那么大的动静,它在白莽山千年来,也来没见识过这么恐怖的场景。
好奇的小花猫蹲在一截树桩上等待着黑坑的变化,也期望着那个人类能走出那片恐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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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玄天令
深秋的清晨,暴雨急至,天幕瓢泼。
呲呲呲!水气不断的剧烈蒸发,千丈方圆的绝地,竟无一丝雨落。
闪电怒雷,直劈而下!
墨阳剑悬浮于半空之中剧烈颤动,剑尖直指苍穹!嗖!入乌云之巅,万丈黑焰挥斩!
划开云雾,晴空乍现。
盘坐在深坑之内的林雨生右手缓缓抬起,二指问天。轻吟:“归!”
一道乌光流火,落至指尖三寸之处悬浮。
睁开双眸的林雨生,望着眼前这悬于指尖的黑剑,说道:“秦殇,你两世仙凡记忆溶至我心,但已不是你炎阳之躯。这三世三魂,也再无‘天人五衰之劫’。我林雨生,要走出自己的道路。你的夙愿,我也会替你完成。”
站起身来,随手一挥,散去剑上的黑焰,一把普通的墨阳剑负于后背。
少年负黑剑,赤足缓缓走出这片焦土,深坑绝地。
绝地外围,树叉之上的小花猫见到深坑之内有人影走出,喵!兴奋的一声猫叫。一跃而下,朝着绝地边缘奔去。
林雨生走出深坑,回身望着这片绝地感慨:“焚天化地十二载,也该还复此地安宁了。”
双臂伸出,双掌开合,一声大喝:“给我起!”
丝丝缕缕,残留在深坑之内的黑焰余烬,钻出土壤升腾而起,纷纷融入林雨生身体之中消失不见。
刚刚跑到绝地边缘的小花猫,见到黑色火焰再次席卷天空,一声呜咽!吓得赶紧掉头回跑!狡黠的身躯才窜出几丈远,就被一只无形大手将它凌空擒住,更是吓的小花猫哀嚎挣扎!
“病虎,还挣扎什么?”林雨生双手抱着小猫,在其肚子上咯吱咯吱轻挠了两下,又笑着敲了一下小猫的脑壳,随即将小花猫放在草地上。
“走了,回家喽!”林雨生大步流星朝着靠山村走去。
一人一猫,一个前面走着,一只后面跟着。林雨生也是发现这只小猫的有趣,随即也不多加理会,任由其跟着便是。
小花猫一直和林雨生保持着三丈距离,它害怕林雨生后背那把大黑剑,总是觉得这把剑极凶,随时可能会吃了自己一样!但又想跟着此人,因为知道此人是它的机缘。
靠山村,舒心斋。
院子里站着二人围着老者焦急的询问:“大爷爷,可占卜出来没有啊?是吉,还是凶?您快点说啊!”
“雨生这孩子进白莽山已经七八天了,大爷爷您又说这段时候不能上山,说白莽山里有危险!都这么久了这孩子也不回来,实在是担心啊!”母亲阿莲焦急的说着。
“是艮平之卦!没事儿!雨生这孩子好着呢,你们不用担心啦。这两天他肯定就会回来。”老者宽慰着二人。
忽然在三人讲话之时,门外传来喊声。
“爹,娘,祖爷爷,我回来了!”林雨生憨憨的笑着,走进了院子。
“你这臭小子,这七八天可是让娘好个担心哟!”母亲阿莲快步奔向儿子。
“娘我没事!你看啊,我这不好好的吗?”林雨生站定朝着母亲笑着。
三人仔细打量着林雨生,见其一身如雪的白衣,没沾染一丝灰尘,英武不凡的脸上也是干干净净,赤足脚上没有半点痕泥。
“雨生啊!怎么又长高了啊?这才几天未归,竟然比老爹我都高了,现在得有九尺了吧?哈哈!好小子!”林大柱开心的大笑着,自己的儿子真是神奇的很那!
“背负玄铁,白衣飘逸,气息如龙,足不染尘,这一身的仙骨之气!雨生,你是不是又突破了?”老者也是连连称奇。
林大柱好奇打量着儿子背后的黑铁剑:“好家伙,这把黑剑还真够长的!”
“祖爷爷,我突破了炼神境,现在已然步入虚神境。”林雨生平淡的说道。
说罢取下墨阳剑,端给老者观瞧。
“这把剑是我自己炼制的,名为墨阳,此剑乃天外陨铁所铸。剑长五尺九,宽三寸三,重约三千。”说罢林雨生将黑剑轻轻置于地面,剑锋深深插入地表三尺。
“这把黑剑会有三千斤?”林大住不信,说罢双手握紧剑柄,就想要将其拔起!咬牙切齿哼唧半天力气也没拔出分毫,一屁股坐倒在地,累的气喘吁吁。
林雨生随手一招,黑色大剑离地悬浮。三人都被这一手神迹,惊的目瞪口呆!
“爹,娘,儿子今时仙法有所领悟,已非凡人之躯。日后也要行走这大千世界去历练,寻觅大道之源。”说罢虚空一招,飞来三颗红色莲子。
“这里有三颗千年参王莲子,你们和奶奶皆都吞服,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林雨生将三颗九品参果交于父母手中。
大柱,阿莲,你们先安心回家,我这有些事要跟雨生讲一下,讲完便让他回去。”老者向林大柱夫妻二人做了交代。
看着父母二人都回家去了,林雨生神识散开,又布下一层神识结界。
“祖爷爷你曾说,等我功法大乘之时就有事相托与我,请问是何事?”林雨生好奇的问向老者。
老者说道:“雨生啊,我曾说起这大楚王朝所在的东洲。你可还记得?
“我记得,您说过那个什么乾元宫就是什么东洲第一门派!”林雨生回答着,其实他现在脑海里关于脚下这个世界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毕竟炎阳秦殇的一些记忆已然觉醒。
老者继续说道:“没错!这司徒悬空初来大楚时候,便宣称自己乃东洲第一仙门乾元宫首席大弟子。至于这东洲有多大,祖爷爷我也不清楚,因为一辈子也都只在这大楚境内,并没有走出去过。”
“但闻《山河志》中记载,大楚确实是处于东洲,而且也标注了四个方位奇异之处。大楚云州以南是万里莽荒覆盖,凉州以西是蛮夷部落,青州以东是无尽之海,幽州以北则是万里冰封极寒之地。”老者哀叹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
“托你之事,是祖爷爷我即使穷尽一生也无法完成的心愿,必须得是天人之资方可。”老者无奈的望着林雨生,眼里是祈求是渴望,也是释然。
林雨生说道:“祖爷爷您说吧,只要雨生我可以办到的都会尽力去帮您完成。”
老者回到草屋中翻箱倒柜,好一会儿终于走出。手里拿着一个红布包裹,递给了林雨生。
林雨生接过包裹,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块黑色极其古朴的小巧令牌,上面刻着两枚古文:“玄天”
“祖爷爷这枚令牌是?”林雨生好奇的问着。
“这块令牌是我的恩师华阳子所留,他老人家曾说:“如能参悟《华阳经》有所成就,且达到‘天人之境’,方可带着玄天令,去‘中土神洲’拜入‘玄天门’下。”
“唉!我资质愚钝,观想《华阳经》那么多年也没办法参悟一二,更别说先天境界之上的天人境界,就算在活上个一百年也是无望喽!”老者唉声叹气的说着。
林雨生拿着古朴的‘玄天令’心里也是疑惑:“这中土神洲又是哪里?这玄天门也真是够苛刻的,必须得‘天人之境’,现在整个大楚王朝能有几人是‘先天境界’之上呢?
“‘七玄榜’估计很难有,最高的日月二圣也仅仅是半步虚境,从后天境界的‘炼精化气’,到先天境界的‘练气化神’,再到半步虚境的‘炼神还虚’都简直难如登天!”
“更何况还要再上一个大境界‘炼虚合道’的天人之境,哪简直就是这方小世界的无敌强者!到中土神洲只能做一个门派的入门弟子?真是匪夷所思!”林雨生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无奈。
大楚武者境界注解如下:
后天境:炼精化气。
先天境:炼气化神。
半步虚境:炼神还虚。
天人之境:炼虚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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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江湖险恶,不做烂好人。
“雨生啊,以你现在妖孽的资质到达天人境并非难事,也只有达到天人境才可以走出这东洲大陆,寻那中土神州。但这去天玄门拜山,也只是托付之一。”老者意味深长的看着林雨生。
林雨生见老者为难,语气坚定的说道:“祖爷爷您但说无妨,有什么要交代的话,就一股脑全部告之孙儿吧。”
老者哀叹了一声:“这要从七十五年前的一天说起,我那时也才十五岁天性有些顽劣,整天跟一群街头乞丐流氓混在一起。那日我偷了一户人家的肥鸡,带到山中烧烤,喝了半坛子水酒,就昏昏睡倒在一处山谷之中。”
“迷迷糊糊醒来之时,已然半夜。想着夜晚山里野兽出没,就赶紧回身下山,刚奔跑没几步,不知被何物绊倒,摔了一个大马趴!爬起时候竟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吓得我差点尿了裤子。”老者一脸苦笑,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当时还小什么都不懂,一个毛头小子深山夜里,被人抓住脚踝大喊救命!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抓住我脚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后来我的授业恩师华阳子。那晚他重伤弥留,我将他连夜背回家中,也请了大夫医治,但因伤的太重,半月后恩师便以离世。
临终之时传授了我一部经书,一册体术,一块小小的令牌,还有几句遗言。”老者一口饮尽碗中的茶水,满脸的感慨。
“奈何我资质愚钝,后来苦读四书五经,纵然考入翰林院拿了进士,也是无法参悟那部《华阳经》,当真是只有文墨慧根,却无仙道灵根也。纵然努力研习此书六十三载也是毫无半点长进。”
“当初我的恩师华阳子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此书,研习了三十余年也是无法勘破。后遭歹人觊觎追杀,重伤遁入空间乱流之中,不知何故传至大楚境内一偏僻山中,刚好又遇见了我,或许是天意吧,恩师深信我可以参悟此书,便嘱托与我功法大乘之时,带着玄天令,回到宗门通知大师伯柳寒玉为他报仇,还交代了抢夺《华阳经》追杀他的仇人是冥幽窟血魔童子。”
老者滔滔不绝,讲述完这一切的事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十分担忧的说道:“雨生,至于这两件事你能办到就办,办不到也不要紧,为我师父报仇之事全交给哪柳寒玉便可,这本该是祖爷爷的宿命,奈何我连这个资格都没有,唉当真是造化弄人。七十五年的今天,我的孙儿竟有可能替老朽完成此事,真是羞愧恩师当初之重托。”
谁让您是我的祖爷爷啊!父债子偿嘛!哈哈!祖爷爷的债,孙儿去偿,这没毛病的!况且我还领悟了《华阳经》也是欠华阳子老前辈一份恩情的。”林雨生哈哈大笑着,心里想着这中土神州它是定然要去的。
“这次去那处绝地,《华阳经》已然烧毁了,但是经书的内容却在我脑海里记着。祖爷爷您是知道的,我可是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如果需要我可以复写抄录一份出来。”林雨生悻悻然尴尬的解释着。
“哈哈!经书烧了也好,省的让外人看出什么端倪来,会有祸事上身!”老者并没有责怪林雨生,反而觉得此书烧毁更为妥当。
“雨生啊,说说吧,你在那处绝地有了什么奇遇?”老者好奇的问道。
“祖爷爷!这次孙儿几乎小命已经丢在这处绝地。我被黑焰焚体噬魂,我已经是必死无疑,但后来如何又自行重塑了肉身魂识,我其实也是不明所以。”
“果真是如此凶险!你进山以后,我既占卜出了大凶之挂:‘颐卦,五甲断神’。老者甚是凝重的说着。”
“您的六爻之术果然厉害,确实出现了五甲真火!那块绝地不但有黑焰,还有五行真火和一块脸盆大小的天外陨石。祖爷爷更奇怪的是,这陨石之内竟是一方小世界,其空间之中悬着一颗炽焰之核。而且还有.......”林雨生有些犹豫要不要跟老者说陨石空间内还有一具尸身。
“而且还有什么?”老者显得有些好奇,焦急的问着。
“炎阳秦殇,祖爷爷您听说过吗?”林雨生突然来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嘶!炎阳秦殇,这个名字却有耳闻,具体是什么,容我想想!”老者沉思着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
林雨生指尖轻轻点着,悬浮于空的墨阳剑,又随手一招,一只花猫落在怀中,轻轻抚摸着花猫柔软的毛发,挑逗着小猫呼噜呼噜舒服至极。
“曾闻百年之前秦岭大山出现一名携异火少年,打边武林无对手。后击败七玄榜排名第一的李道纯,炎阳秦殇从此威震大楚,为当时大楚第一强者!后来此人隐匿不出,从此销声匿迹百年。”老者缓缓道来。
呼!林雨生左食手指升起一道黑色火焰。随即右手伸开每根手指之上都升腾着一色火焰。六根手指之上六色火焰缓缓燃烧着。
“这是异火?”老者直咽口水,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
“祖爷爷,那块陨石空间之内的尸身就是炎阳秦殇,奇缘巧合之下,我得了他的传承。这或许就是我没有被烧死的原因吧。”林雨生化掌握拳收了六色火焰。
其实林雨生还是没有说出全部实情,他是秦殇灵魂转世,还是隐瞒了下来,毕竟这是他的秘密。三世三魂熔于一身,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要不是记忆里一直有着画面闪烁,就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投胎转世三次且都保留着每一世的记忆。
老者起身放声大笑:“好啊!雨生你领悟了《华阳经》,又得到了大楚第一人的传承,真是太好了,真不愧是福运比天齐的孩子。”
“炎阳秦殇,夜月悬空。雨生你若以后遇到司徒悬空那个老贼,一定要加倍小心。此人阴险狡诈,现在大楚风雨飘摇也都是这妖道一手造成!但闻有一天司徒老贼树倒猢狲那一天,你可别忘了替祖爷爷给他来上一击痛打落水狗!”
“外面的世界不比靠山村这么简单,没什么尔虞我诈。行走江湖要记着能不出头,就不出头,什么行侠仗义都是狗屁!猥琐点知道吗?遇见歹人恶人不要与之讲什么道理,打完就跑。遇见打不过的家伙,能毒杀取巧的绝不与其拼之涉险。坏人就应该用比他们更坏更阴损的手段虐之!”
“这个世界,好人命不长,千万不要做烂好人!虎豹不堪骑,人心隔肚皮,休将心腹事说与结交知!
老者开始挤眉弄眼打趣的说着,到后来越来越严肃教诲着林雨生江湖险恶一定要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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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好一招,一石三鸟。
半月后晌午。
随着最后一根巨木插入泥土之中,高耸的围墙将整个村子四周全部圈起。村民也帮忙在双层巨木夹缝中填充着砂石泥土,这一圈十丈高一丈厚的围墙,林雨生施展法术搬运附近山石巨木整整用去了半个月,今天才算完成。
以前并没有猛兽或马贼进过村子,村外的破旧栅栏年久失修大家也都不太在意,但自从上次兵匪掠村以后,村民忧心警觉,修筑起坚固的围墙是头等大事。
望着高耸厚重的围墙和四角的暗门,现如今的靠山村,应该称之为城堡更为合适,林雨生也安心了许多。
回到家中,一家人聚在一起。
极细的黑焰飘出,分别印在四人手腕之处。
“爹,娘,祖爷爷,奶奶。我在你们手腕之上都留下了神识火焰,这道神识之火可以你们危急时刻,自动激发护体灭敌,所有先天境界以下皆可诛杀,神识火焰一旦激发,万里之内,我都能感知。”林雨生讲解着火焰的功效。
至亲四人都仔细观瞧着手腕,默不作声。
“雨生啊,你这次出去历练,娘不拦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在外面玩累了,就多回来看看。”母亲阿莲眼眶有些湿润的嘱咐着。
“娘,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经常回来的,如果以后能寻一块宁静的乐土,我会把你们都接上。”
“雨生你已不是凡人之躯,出去寻访仙山历练,我们不阻拦,也不要太过惦念家里,有了羁绊难成大道!我们都是凡人,总是会有生老病死的那天,这是天命不可违,你就勇敢去闯吧!”家人齐声说道。
林雨生望着至亲热切的眼神,心中大定。
“祖爷爷!如果魏王差人来寻,就说我去苍州了。”林雨生交代了最后一句,迈步走出院子。
“雨生!别忘记江湖险恶,不做烂好人啊!”老者不忘再次提醒,高声喊着。
只见白衣背影单手高举,笑着回应:“祖爷爷,您就瞧好吧,以后的江湖只会多出一个煞星!”
白衣黑剑腾空而起,带着花猫飘然离去。
夜晚的苍州城,火把通明。城墙之上,士兵抱刀依弓靠在城墙箭垛之后休息,护城军当值校尉带队查岗巡防。
“别他妈睡了,都给老子精神点!小心叛军夜袭!”当值校尉大声的骂骂咧咧,用脚踢醒城墙边打盹犯困的士兵。
忽然瓮城内一阵嘈杂,淅淅索索走来行来一群人。
只见有文官,有武将,一行五人顺着内城甬道攀阶而上。
“城主大人!”护城军当值校尉连忙躬身行礼.
“免礼!”锦袍文官模样的中年人摆手示意,散去城头士兵。
这五人站立城墙之上,远远的打量着前方黑暗之中,十里营火方阵。
五人正中的锦衣文官开口:“这反贼魏军,围困我苍州城三月之久,一直围而不决,总是每日掠至城前叫骂,诱我军出城!探风营线报,这魏如风已亲自携十万大军隐自城外三十里草塘,当我不知?真是可笑!”
说罢,众人也跟着哈哈大笑!
身边一个黑袍武将说道:“李大人!这魏如风肯定是忍不住了,想要强攻苍州城决战!那咱们就让他蓄势已久势大力沉的一拳击在空处,再送他一城的饥荒难民供他消遣!”
随即,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我楚军十万精锐已经在南陂以南,老鹰山驻防完毕,城墙三千守军会在凌晨全部秘密撤离。寒冬将至,魏如风这二十万叛军不是打着济苦救世的口号吗?沧州城中可是有三十万饿的嗷嗷叫的难民,就看这魏如风带的粮草够不够,搞不好这三十万难民就够他喝一壶!”另一位武将模样的壮汉,咧着嘴角邪恶的笑着。
灰衫中年书生开口说道:“明天魏如风兵不血刃破苍州,见城内三十万疾苦等着他要吃的,定会怒火中烧!但闻我们已经撤防南陂以南,肯定会追击而来,那咱们就用骑兵左右两翼穿插,将战场引致南陂尹氏庄园。到时再来个箭雨漫天,且看这龟缩在尹氏庄园的尹名甲是出还是不出!”
“叛军,难民,尹名甲,这一石三鸟。让他们狗咬狗,咱们楚军守在南陂老鹰山,坐收渔翁之利何不快哉!”灰衫中年书生甚是得意的补充道。
锦衣文官也笑着说道:“这尹名甲神功盖世,且看他如何一己之力助我等大破叛军!这也算是人生百年,难得见闻此景,不枉已!”
五人又相互对视,不约而同的一阵怅然大笑,随即锦袍文官率先走下城墙,众人跟随其后返回内城,不知去向。
五人走后,护城军校尉继续带领士兵在城墙之上巡防查岗。
靠山村若是去往苍洲方向,平时都要经过东平县,广陵郡,走官道方能去往苍州,四五千里路程。
因为觉醒了秦殇的记忆,林雨生对大楚的山川河流,地貌方位有了粗浅的了解。而且现在也已然是半步虚境强者可以短暂御剑飞行,林雨生选择了走纪南镇直穿大雁山摩天岭,经永安郡走燕州官道直达苍州这条捷径。
这一路翻山越岭,时而难以逾越的天险便御剑飞行而过,平缓的山路施展蛇影随行步疾驰,累了就指引一个方向,驱使小花猫变成三丈猛虎,林雨生躺在虎背之上休息赶路。
路至人多眼杂的城镇,就将花猫藏于袖中,隐匿身形,施展轻功步伐快速穿过。
一人一猫,这一路飞快赶路,时而遇到山间猛兽挡路,便击杀烧烤打打牙祭。
三日后,林雨生已然抵达了燕州城外。此时的燕州,城门紧闭。城墙之上大大的魏字迎风招展,烈烈舞动。
城墙上值守的卫兵见城门外,官道上,有一白衣公子驻足,正朝着城门观望。
士兵随即大喝:“魏军有令!苍州战事吃紧,为防止奸细混入!闭城半月,公子想要进城就等半月后再来,现在且哪里来的,就回去哪里!”
站在城下,一身白衣的林雨生听闻燕州城墙上士兵的喊话,心中依然明了。
足尖轻点地面,施展鸾疾寰宇冲天而起,消失不见。
城墙上的两名士兵都揉了揉眼睛,相互对望满脸的惊愕,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刚才站在空旷官道上的白衣公子,眨眼的瞬间就不知所踪,其中一个士兵连抽自己两个嘴巴,痛呼!方知晓不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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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暴怒的尹名甲
清晨,苍州城墙上的楚军早已秘密撤走。
几个肚子里没半点油水,饿得睡不着的汉子,在一起嘀咕着。
“他娘的这魏军也不来攻城,咱们这么多人挤在街道上,实在是饿得慌,睡不着。这狗屁李城主每天只给一碗稀饭,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肚子里他奶奶的,都是尿啊!”饥瘦如才的汉子有气无力的抱怨。
“二哥!这城外护城河有不少鱼虾,咱们又会捕鱼,一个猛子下去就能抓两条,拿回来烤着吃!”只见一个稍微有点肉的年轻人,边说边流着口水。
“嘶!这城墙这么老高,也爬不上去啊!”有人抬头看着城墙发出唏嘘。
“咦!二哥你瞧城墙上有些不对劲?平时都有校尉带队巡防,这个时候安静的一个人都没有,真是怪事!”汉子惊疑不定打量着城墙之上。
“走!咱们靠过去瞧瞧,如果无人看守,嘿嘿!”那个叫二哥的瘦子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嘴角咧着坏笑。
几人蹑手蹑脚摸到翁城大门口,獐头鼠目朝里瞧着,平日里戒备森严的瓮城内,这会竟然连一个兵卒都没有。又是好奇更加的疑惑,继续张望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真的无人值守,就壮着胆子钻进城门洞子。合力的将侧门机关闸搬开,吱嘎一声脆响!侧门被打开,几道脏兮兮的身影一闪而出。
魏军安插在苍州城外盯梢的斥候,也不知道是打盹睡着了,还是方便小解去了。
直到中午,十里外的魏家军大营才得到线报,苍州城内楚军异样,有难民私自打开城门出来找吃的被擒获,审讯后得知城中已无看守,护城的楚军弃城而逃,不知去向。
魏军统帅知晓消息后立马行动,开动二十万大军进城。
这一切都如那楚军的中年书生所述一样,魏军兵不血刃拿下苍州城,发现城内到处都是疾苦挨饿的百姓,初步估算竟然有几十万之多!
大和尚魏王,气的暴跳如雷,一刀击穿城主府大门!立即吩咐枪五将军率领先锋营三千骑,出南城门搜寻楚军踪迹,誓要找出苍州城主李近的下落。
因为魏家军就是一只农民起义军,看着饥饿如斯的百姓也不能不管,命粮草官拿出一大部分军粮,开灶做饭济救难民。
魏王和众多将军谋士在苍州城主府商议对策。
魏军之中一名高大武将大声说道:“苍州三面皆被我军所困,城内十万楚军绝不可能一夜撤走。再说他们能往哪里撤,向南是两江口,现在南楚不允许李近他后撤过江,这狡猾的老狗肯定是在耍什么阴谋!”
“三将军说的没错!这李近是不可能那么容易让出苍州城的,苍州可是他的老家,虽然有几十万疾苦百姓是他的负担,但这样悄无声息的撤走,其中定然有玄虚。”中年儒士模样的人分析道。
“苍州以南是南陂镇,再继续向南,就是老鹰山!”
“老鹰山另一侧是破涛汹涌的两江口。”
“两江口浪大水急,距离对岸当阳郡有四十里宽!”
“是啊,先秦时期,楚王差点就栽在这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如果楚军在老鹰山驻扎,哪南陂?哎呦不好!”魏如风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惊呼!
众人之中有人大喊:“魏王!五将军已经出城搜寻楚军了,这个南陂可是那老怪物的老巢!”
中年儒士沉思中突然惊呼,随即也大声说道:“不好中计了!南陂是尹名甲,五将军万一捅了尹名甲的老窝,惊动了哪老怪物,可那就全完了!这李近这厮玩的想隔岸观火,借刀杀人,真的好狠毒啊!”
魏如风心急如焚,大声吼道:“给我备马,我要去追师弟!”
“魏王!这尹名甲百年前就已神功盖世!别说五将军率领的骑兵三千,就算是三万也不够哪老怪物打啊!你去了也是白搭!这必须要白莽山神威少年前来才成啊!”众人纷纷阻拦,劝解着。
中年儒士大声吩咐着:来人啊,速派快马追五将军回来,快去!”
“通知所有弓箭强弩上城墙布防,预防尹名甲!”三将军大声发号施令。
“再派一队最快的马,速回广陵郡白莽山求我林小兄弟相助,快去!”魏如风暴躁的大喊,继续吩咐着手下。
话说五将军率先锋营三千骑兵,刚奔出南门外五里,就被埋伏的楚军骑兵盯上。
楚军骑兵藏于密林半坡,搭弓射箭偷袭射杀了几十名魏家军骑卒,偷袭完立刻逃跑,一路向南奔逃。
枪五将军被伏击恼羞成怒。
喝令先锋营三千骑兵追击,扬鞭打马疯狂朝南尾随,誓要杀光这群楚军骑兵。
南陂尹氏庄园背面一处隐蔽的凹地之内,约有五千穿着魏军甲胄的强弩手埋伏着,五百余架十担强弩架设在地,十担强弩已经全部上弦拉满,一根根丈许长胳膊粗,黑漆漆的大铁枪放置弩槽之中,对准着尹氏庄园的方向,随时准备激发。
疯狂逃窜的楚军骑兵,奔至尹氏庄园大门前,策马扬鞭大喊三声:“叛军来了!快跑啊!”
骑兵之中有人击发了信羽响箭!呲的一声钻入天空,砰的一声炸响!
嗖嗖嗖!大铁枪音爆般破空,震耳欲聋。
一排五百只黑漆漆的铁枪,朝着尹氏庄园之内直冲冲的扎了进去,五千强弩手不停拉满弓弦,装上铁枪再次击发强弩。
尹氏庄园内,听到骑兵喊声的仆人刚走出屋子张望,突然从天而至的大铁枪铺天盖地飚射而来,砰砰砰!几百杆沉重的大铁枪毫无阻碍的击穿了屋顶脊梁,厢房纷纷倒塌,铁枪扎满院子,庄园内十几名仆人瞬间被当场钉在地上,死的极其悲惨!
一名没死老仆连忙奔向地下甬道,朝着尹祖闭关之处,连滚带爬的奔至石门前,狂喊:“老祖老祖啊!反贼攻击我们园子,阿七阿八都被射死!”
瘫倒在地,裤裆已经狼藉不堪的老仆人拼了命的敲打着密室石门,惨绝人寰的嘶吼着。
轰隆!一声巨响!密室石门被炸开!老仆当场分尸惨死。
只见黑袍白发老者冲天而起,一下子就窜入百丈高空。
黑袍老者声震九霄的大吼:“反贼,欺人太甚,拿命来!”
骑兵疾驰飞奔,魏字大旗剧烈飘摇,五将军带着黑甲骑兵也刚刚赶至尹氏庄园,见到漫天黑铁长枪袭向庄园内部,正在惊愕之际。
高空中的黑袍老者看到这只魏军骑兵,二话不说,直接一掌按下。
轰隆!一阵空气爆炸的巨响!
下方大地,三千黑甲骏马全部被压成肉泥,几百丈方圆的地面都下沉了一丈深!
隐藏于庄园凹地中的强弩手还在搭扣拉满弓弦,给强弩槽押着铁枪,正要击发之时,又是一阵空气爆炸的巨响!
这五千强弩手也在黑袍老者的爆云掌之下灰飞烟灭,仅剩下一杆魏字大旗深嵌泥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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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白衣猛虎,驰骋大路。
老鹰山,主峰之上。
简易搭建的了望台有五人站立,纷纷朝着下方十里处的尹氏庄园观望,庄园四周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五人都是一震胆寒。惊骇过后,又不约而同漏出玩味戏谑的笑容。
“吴先生您果然是料事如神,李某当真佩服至极!”苍州城主李近,抱拳笑着朝中年书生行礼。
中年书生还礼,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了我军五千强弩手了!”
“不做的逼真一些,也瞒不过这老古董,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说老怪物尹名甲冲天暴怒之下,一掌震灭了反贼骑兵。这波咱们也不亏,还是赚的多呦!老怪物可比千军万马更厉害!”身材高大的武将甚是得意的大喊着。
“尹名甲神威盖世!非我等凡人可比,单单一人就可灭万军,实在太过骇人。天底下能与之比肩者,估计仅有夜月悬空一人吧?”众人点头纷纷唏嘘不已。
“我等就静观其变,尹名甲定然会去苍州城找拿魏如风的麻烦,最好盛怒之下,再把魏如风也给灭了,那样咱们苍州楚军可是首功一件啊!”城主李近身旁朝着众人又是一阵会意的微笑。
烈日当空,燕州去往苍州的八百里官道旁,几具尸体躺倒在阴沟内。
低矮且简陋的瓜棚茶舍,三名锦衣玉袍的年轻人,饮着凉茶,吃着西瓜,轻声私语。
“柳爷,这魏军已经攻破苍州,线报上并没有说明发生过大规模攻城战,几十万杂牌魏军轻轻松松就开进了苍州城!这事......要不要上报?”精瘦高挑的汉子带着疑惑询问眼前之人。
破旧茶几,对面坐着一位,面如冠玉且精气饱满,穿着短衫青袍,衣襟下印着一枚小小的‘影’字。约莫有二十五六,腰悬一口散发微微寒气的青玉宝刀,明显是一名实力超绝的武者。
悬刀武者抿嘴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苍州城被破这等小事,咱们无需理会,只要记住师叔祖交代的事便可,其他的也无需操心。”
另外一人,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穿黑袍锦衣,仰倒在躺椅之上,晃悠着二郎腿,眼皮都不睁开半丝,十分不屑的说着:“六韬师弟,师叔祖可是交代过了,这趟任务就是找到北方异火,且武力高强的少年,将其统统抓回去拷问。阿七阿八的破事,不需要件件上报!”
“魁隐师兄!我这不是怕楚渊师弟责怪吗,这苍州城主李近可是他的亲舅舅,咱们就这样看着苍州破城,见死不救也不上报,不妥吧?”精瘦的汉子有些惶恐的解释着。
“特么的,仗着李雪瑶撑腰的废物!你还惧他?皇家楚氏就是咱们乾元宫附庸傀儡,几百个子嗣只有九儿师妹妖孽之资,是武道奇才,他楚渊算个屁!”躺椅上锦衣书生越说越气愤一下子高高跃起,落在官道之上。
“咦?你们俩,快过来!”黑衣书生,连忙招手示意茶棚内的二人。
“魁隐师兄,什么事让你如此好奇?”名为六稻的汉子,连忙一个闪身跃至书生近前,顺着书生手指方向朝前望去。
“哎呦呦,渍渍,瞧瞧人家?啥叫威猛霸气!”
“柳爷!还别说,这白衣少年可够牛的啊!晴空烈日,官道之上骑个老虎好生招摇啊!”
“这吊睛白额还真不小,得有三四丈吧?”
三人满脸喜色,相互调侃着,纷纷露出一脸的坏笑,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十几里外,迅猛飞奔的一人一虎。
很快,吊睛白额就奔至三人近前,老虎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声虎啸高高跃过三人头顶,继续向前疾奔。
锦袍三人也是一阵错愕,不可置信的相互对望了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虎背上的白衣少年,不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吗?”柳爷大声提醒着。
嗖!一声破空音啸,黑衣书生施展遁术,咋眼间就横栏在猛虎前方,刚刚落地无需调整身形,一记裂空掌刀劈出,朝着虎头斩去。
轰的一声空气炸响!黑衣书生威力无比的掌刀,在老虎身前不远处被一股无形的气劲冲的炸裂,爆响过后,像个炸雷响屁似的消失的无形无影。
猛虎身后,另外俩人赶至,也都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三人不敢大意,死死盯着虎背之上貌似睡着了的白衣少年。
精瘦的汉子有些气恼,大声吼道:“小子!这么大的动静你还不醒?装什么高深莫测,那就领教一下我韬爷的厉害!”
只见精瘦的汉子左手一翻,掌中瞬间多出一物,是一把乌黑的三棱飞刀。左手轻轻一抖,急速的残影乌光,击射向白衣少年。
黑衣书生也不闲着,狠狠的一记裂空掌刀劈出!
柳爷摸向腰间宝刀,单手一按宝刀绷簧,白电一闪玉刀出鞘,阵阵寒气空间弥漫。双手握刀,极快的挥刀悍然劈向虎背之上。
砰砰砰!三声爆响!一声比一声剧烈!空气爆炸震颤着大地,烟尘四起,三人连忙闪身后退,定睛观瞧。
“柳爷,你御寒宝刀一出,这少年老虎必死!”六韬朝着柳爷一脸的奉承,笑着。
柳爷手挽宝刀,自信满满的怅然:“我可是用出了八层功力的半月斩!甚少有人能抵挡住我这御寒宝刀一击!”
正在三人得意之时,一圈小小的旋风吹开了场地中的烟尘,只见白衣如雪的少年,睡眼朦胧的望着前方,有点懵,有点气恼,看着三个傻逼,斜眼打量着。
“大白天的,你们三个芍货敢拦截小爷的去路,不想活了吗?”白衣少年打了个哈欠,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骂道:“马勒戈壁的!看你们三人穿着打扮就特么不想好人,既然看着不是好货,那就死的不冤。”
白衣少年向前迈出一步,出拳打出一招猿击四野。
三人惊骇万分,拼命的格挡。轰隆一声爆响!其中二人被击飞百丈,精瘦汉子身体炸的四分五裂,死的惨不忍睹。
白衣少年拍了拍手,朝地上啐了一口:“好特么恶心,下次再杀人还是少用拳头。手要是弄脏了,可就跟我这身白衣不搭了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正想转身便走。
百丈之外,搀扶着御寒刀的柳爷艰难的爬起,嘴角流淌着鲜血,大声怒吼:“小子,你敢杀乾元宫的人,你是死定了。”
身旁,黑衣书生挣扎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岣嵝着腰,单手捂住胸口。
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擦了擦嘴角,仰起头朝着白衣少年愤怒的咆哮:“在这东洲大陆敢明目张胆伤我影锋卫者必死!”说罢手中多出一枚黑色的玉牌,正要举起捏碎。
“呦呵!又特么有人敢威胁老子,打的就是你乾元宫。”白衣少年说罢,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咔嚓一声骨骼碎裂的脆响,黑衣书生脖子断裂,尸体被抛飞几十丈远,跌入一处泥潭之中。
白衣少年打量着,手中的黑玉令牌,见其上面刻着一个乾字,黑玉之内还有丝丝绿光闪烁。
“召唤玉符,不错啊,好东西。”自言自语的笑着,将玉符收入袖中。
“你是一个刀客?这寒刀看着不错,嗯?”白衣少年心里想着,这刀就给魏如风那大和尚,也算补偿那把被击碎的陌炎刀。
随即五指张开,虚空一抓!柳爷连人带刀飞至少年近前。
吓得惊魂未定的柳爷,连连求饶:“小兄弟,不要杀我!你我无冤无仇,我们一时鬼迷心窍,不该临时起意!啊!你不要杀我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我是家里顶梁柱,我不能死啊!”
正撕心裂肺求饶的柳爷还想再编几句可怜话,编的自己都感动的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咚的一声!哭丧恼人的嚎啕,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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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影锋卫
“滚!”
踢飞地上哭嚎的柳爷,用脚挑起御寒刀拿在手中。连续挥舞了两下,感觉还不错,确实是把好刀。
白衣少年拿着寒刀甚是满意,若无其事的朝着柳爷说道:“你当真想活?
不远处。
扑倒地上一动不动,正在装死的柳爷,立刻迫不及待的爬起:“少侠,我想活!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完全失去江湖高手的傲骨,浑身脏兮兮嘴角还在淌着血,大声嘶吼着朝白衣少年爬来。
少年见状连忙持刀抵住,问道:“你是乾元宫影锋卫?”
“小人正是影锋卫,但并不是乾元宫弟子!刚才被你扭断脖子的黑衣书生是乾元宫外门弟子魁隐,那个瘦子是他的师弟六韬。”求生欲望爆棚的柳爷,语气急促着回答。
少年压低手中的寒刀,低声喝问:“你们三人,为何拦截杀我?”
“是乾元宫高层命令影锋卫,在这北方寻找有异火且武力高绝的少年,刚好我们三人在路边吃瓜。少侠,您又骑着猛虎在官道上疾驰,这英姿飒爽的!非常符合我们要找的目标,所以准备擒你回去交差。”柳爷说的真是情真意切,又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正是林雨生,这一路赶往苍州是答应魏如风帮其牵制老怪物,再则也是想会会这尹名甲。
百年前秦殇就曾约战过尹祖,但这老家伙一直隐忍不出,后来秦殇被司徒悬空设计陷害,天人五衰百年,就更没机会与尹名甲较量一二。
帮助魏如风拿下苍州,平定两江以北,后方的广陵郡就更加稳定,靠山村就更安宁,林雨生也越安心。
“北方寻找异火,武力超绝的少年?嘶!”林雨生想到,该不会是那个狗贼司徒,卜卦出秦殇在正北转世不成?这妖道,占卜秘术那可是天下无敌的。
“是不是司徒悬空下的命令?你们现在抓了多少天才少年,是谁带领影锋卫来的?给老子快说!”白衣少年大声呵斥,手中的寒刀也向下沉了几分。
地上的柳爷,见白衣少年突然暴怒,吓得浑身发抖!听闻少年一语点出司徒悬空,柳爷本来想要蒙混过关的心思也都被击得粉碎。
柳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如实回答:“正是司徒老祖下的旨意,由乾元宫内门弟子叶秋辰率领三百影锋卫,搜索所有北方有持异火者和武力冠绝的少年天才。人手不够又召集了各地镇魂塔隐霊卫,帮忙协助。”
“你们小队只有三人?那其余的都去了哪里?平时你们用什么方式联络?敢用半点假话蒙我,你死的肯定比那瘦子六韬更惨!”林雨生一脸狠辣果决的坏笑。
“我们小队一共九人,这半个多月一直毫无斩获,所以拆分成三个小队,分散寻找。至于其他影锋卫,我不甚清楚。平时联络都是由暗卫协助,那六韬就是暗卫联络官之一,可是他已经被您震死。”柳爷埋头入地,瑟瑟发抖如实回答。
“这影锋卫实力如何?有没有先天境高手?”林雨生继续审问柳爷。
“想要加入影锋卫,必须达到炼体境后期,叶秋辰是先天后期强者。我才刚到达先天初期。”
柳爷心有不甘的回答着,他这先天初期武者在影锋卫中也是一等一的人物。大楚王朝偏隅之地的少年一拳就将自己几十年的武道之心彻底击溃,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此时的柳爷只想苟活,尽快逃离此地。
但林雨生一开始就没准备给他这个机会,对待歹人利用完了,没价值杀了便是,祖爷爷教诲怎能忘却,不做烂好人!
“嗯,很好。”林雨生轻吟,手中御寒刀突然下落。
噗呲!柳爷的头颅滚落一旁,血红眼睛瞪的老大向外凸起,死不瞑目。他到死都没明白,自己交代了实情,少年也答应了自己,还说了句很好,自己怎么就......
伸手一招,地上的青衣锦袍落入掌中,抹去衣衫上的血渍污秽,又抖了抖尘土,林雨生一个闪身朝着瓜棚茶舍而去。
庸州,九龙山佛光寺。
古朴简洁的禅堂内,二人一老一少。老和尚盘坐在蒲团微眯着双眼,小和尚则站立其身前,聆听着教诲。
“觉云呐,前些时日,落凤坡剿灭镇魂塔一役你办的很好,几位师兄弟也全依仗你的果决脱险御敌。但为师还有一事相托,需要你一人亲自去办。”
“师傅,何事要我去办,可是去苍州?”小和尚心里猜到一点方向,有些疑惑的问询。
“是的,你猜的不错,为师需你亲自去一趟苍州。那觉晦现在已成魏王,他若还俗这事也就罢了。但这觉晦并未还俗,还是我法觉寺的弟子,如今掀起大楚风波浩劫!法觉寺与佛光寺乃一脉相承,作为主持,我等也难脱干系。”老和尚语气停顿了一下,伸手入袖掏出一物。
是一件金黄色的小盒子,四四方方托于掌中。老僧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小和尚,抬手示意其取走此物。
接过金黄盒子,小和尚觉云有些不解,恭敬的问道:“师傅,这是什么?是要我将这小盒子交给魏如风吗?”
“嗯,是的!你须亲自将此物亲手递交给觉晦,他看过此物便知缘由。至于此物是什么,你不可好奇打开观瞧!不该看,不能看,去办便是。”
“是,师傅!我即刻赶赴苍州,定不负师傅所托!”小和尚觉云将盒子揣入怀中,快步走出禅堂。
苍州。
南城墙上,文武众人站立,焦急着朝前遥望。
见迟迟没有探马归来,更没有大部骑兵返回。
焦虑暴躁的魏如风,不停的摩挲着自己的大光头。身旁众人也是纷纷唉声叹气,搓着手来回踱步。
弓箭手,箭跺后布置站位,检查箭袋箭矢!
强弩手,速度快点架好弩车,拉满弓弦挂槽上矛!
刀斧手,站好自己的位置!
三将军大声喝令布置着城防,各部校尉紧张的调动安排。
“魏王!城墙已然布防完成,城内疾苦百姓也大多安置于宅舍之中,民怨已然平息,但咱们的粮草也不多,仅能维持我军月余口粮。”三将军大声禀报着。
焦躁的魏如风完全听不进去这些,一直挂念着枪五的死活,探马一刻不归,心里一刻难安。
枪五是魏如风的师弟二人都是法觉寺出家的和尚,枪五法号觉明,魏如风法号觉晦。枪五四年前下山就已经还俗,两人出生入死救魏家堡,夜袭广陵郡剁死郡守,挂尸扯旗造反。魏如风早已经把这个师弟当成亲兄弟看待。
如今枪五怒追楚军不归,生死不明。
魏如风身负魏王重担,不能擅自丢下众人去寻找师弟,心急如焚担忧着枪五的生死,整个人痛苦不堪。
嗖的一声空气爆响!一杆黑漆漆的大铁枪破空而至,砰!剧烈的撞击,城墙一阵晃动,城墙之上众人站立不稳,纷纷栽倒。
大铁枪深深的嵌入城墙之内,尾部魏字大旗随风剧烈飘摇!
远处天边,一道黑影由远及近,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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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一人踏一城。
城墙上。
所有人皆都看向护城河外千步空地,空地上的灰土沙尘打着旋儿被风卷起,四处飘散。一位黑衣白发老者迎风伫立,阵阵血煞之气扑面而来。
人群中灰衫道士率先认出了黑衣白发老者,很是惊慌地喊着:“是,是尹名甲!”
嘶!阵阵倒抽寒气的唏嘘。城墙上的人皆都惊恐。
最不期望的人,终还是来了。
众人心中已然明白,五将军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这尹名甲,两百年前就神功盖世冠绝江湖!又是活了三百多年的老古董,早已经是陆地神仙般的老怪物。
魏军人人恐惧,但又痛恨。个个牙呲欲裂,纷纷攥紧拳头发出愤怒的低吼:“魏王!”
扶着城墙垛口,朝着空地观望的魏王,手掌狠狠地击打着墙砖,悲呼:“枪五!都怪为兄鲁莽害了你啊!”
“魏王!咱们要给五将军报仇啊!”
将士们义愤填膺地大吼:“对!给五将军报仇!肯定是这老家伙杀害了五将军!”
“射死这老怪物!”
城墙上三万魏军将士用武器敲击着城墙,声威震天!誓要将千丈外的黑衣老者射成刺猬,剁成肉酱方解心头之恨。
两万名弓箭手将弓拉满,羽箭搭弦。
一万强弩手奋力调转着弩车,压好黑漆漆的铁矛对准着空地上的黑衣。
待魏王,一声号令,就将万箭齐射。
静,死一般的静,静得都可以听到每个人紧张的心跳,个个压低呼吸紧盯着空地上的黑衣老者。
时间过得极慢,紧张压抑的气氛,大战一触即发。
攥着流血的拳头,魏如风此时大脑热血上涌,但并没有怒极昏头,还保持一丝理智,他在等,等城外黑衣老者的动作,如果他胆敢上前。
他将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因为他明白,即使自己有苍州城二十万大军,也不见得一定可以拿下这老怪物。如果此人想要拼个鱼死网破,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更别说他若逃走,再找机会袭杀自己,自己根本就没办法防御。实力悬殊太大,这老怪物神功盖世,想要杀个人那简直易如反掌。
城外,黑衣老者背着双手忽然迈开脚步,朝着苍州城缓缓走来,越来越近。
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
城墙上的将士个个紧张的盯着黑衣老者,额头上的汗珠,滴滴滑落。
越来越近,八百步,五百步,三百步。
魏王瞧准时机,大喝一声:给我放!
数万弓箭手,千架强弩车一齐击发。
嗖嗖嗖!箭矢铁矛破空音啸,震撼着苍穹。
数万箭矢千支铁矛,铺天盖地毫无死角的击射向黑衣,如黑色浪潮瞬间将老者淹没。
“不要停,继续放箭!射死这老怪物!”将官校尉大声呵斥,发号施令,鼓舞士气。
连珠箭矢,第一波箭雨刚至,第二波箭雨已然抵达。训练有素的箭弩手发出疯狂的怒吼,朝着城外的空地击射!
魏如风死死盯着三百步的空地。
所有人都明白,这尹名甲没那么好对付,即使是万箭齐发也不一定要了此人性命。
果不其然,只见地上箭矢长矛一点点聚集朝上隆起。犹如箭矢长矛编织的庞然大物,利矛尖刺般的球体正缓缓从地面升起。
一尺,一丈,十丈高空。
魏王见势不妙,提前大喊:“快躲!”
话音还未落下。
砰!罡风气劲爆响,犹如炸雷般声震九霄。
嗖嗖嗖!千万支箭矢,长矛朝着城墙倾泻而下。
城上楼阁瞬间击飞,箭跺四处乱飞,漫天的箭矢射死士兵无数。
箭雨刚落,半空中黑衣身影一个转身疾射向城门,轰隆!又一声爆响。五丈高的南城门被老者一拳击碎!
紧接着又是一脚,踏破苍州城墙!
苍州二字铁匾被击飞数百丈,跌入城中。
勇猛无敌的尹名甲,肆意破坏着苍州城。
连续施展神功秘术,摧毁着城墙,魏家军卒不是被射死,就是被倒塌的城墙砸死,伤亡惨重。
巨大的城砖碎石四处抛飞,犹如炮弹一样击射向城中各处,三十万疾苦百姓也遭了殃,被砸死打伤无数。
苍州城已然尸横遍地,犹如地狱。
南城墙边,重伤未死的士兵躺地痛苦地哀嚎。
“魏王!”灰衣道人呼唤着,搬动着成山的尸体,在死人堆里翻找着大和尚魏如风。
垂死的魏王,身躯被巨大条石压着,腿上还插着箭矢,动弹不得。听到有人呼喊,艰难的张口,回应:“尘烨道长,我在这儿。”
道人听见了魏王的应答,紧张的情绪稍稍缓和,赶忙搬开巨大的条石,将魏王拉了出来,折去其腿上的雨箭,背起魏王朝着北城门奔去,一边跑一边撕心裂肺大声喝令:“魏家军全部撤离苍州城,快啊!”
苍州城,倒塌的城墙狼藉不堪,城中燃起大火,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报!探风营急报!”传口令官大吼着,一路飞奔上老鹰山。
“大人!苍州城已经被尹名甲攻破,现在苍州满目疮痍犹如人间地狱!反贼魏军伤亡惨重!已有部分魏军逃离出城,奔着燕州方向撤去。”
“哈哈,好啊!”苍州城主李近听闻汇报,李近转身向周围一干楚军将士,狂笑不已!
“大人,你朝那边看!站老鹰山都能看到苍州城冲天黑烟!这尹名甲果然是动了真怒!就不知道魏如风那个秃驴有没有被打死,哈哈!”身材高大的武将一边抬手指着苍州方向,一边幸灾乐祸的笑着。
众人也是跟着纷纷大笑。
“待等,尹名甲折腾完,这苍州城也就废了,千年雄城苍州算是被这老怪物给毁了,但无论如何能大破叛军,再多损失都是值得!”灰衣吴先生,摇头唏嘘,感慨着。
“拿好酒来!我要与诸位痛饮三杯!今天真是痛快!”城主李近吩咐着手下,抬来几坛子陈年佳酿。
简易硕大的木桌,十几只酒盏全部斟满,众人纷纷端起。
“今日,真是痛快!诸位,我李近先干为敬!”
“他妈的,这该死的反贼魏军围困我们整整三个多月,今天这口恶气终于舒坦了爽球了!呸!”武将们纷纷爆着粗口朝地上啐着,大声喝骂,痛快的畅饮着美酒。
“吴先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主动追击反贼,还是静观其变?”城主李近端着酒盏走到中年书生面前问询。
“穷寇还是莫追好,这反贼魏军算是领教了尹名甲的神威!定然会吓肝胆俱裂!当务之急是要打探清楚那大和尚魏如风死了没有,如果他一死我们就好办,可以向朝廷邀功增兵。如果他还活着,我们可决不能贸然追击!”老成持重的吴先生捋着胡须,诸事件件分析后。意味深长的与城主李近相互碰杯,饮了一盏美酒。
李近随之会意,大声吩咐:“来人!命令探风营给我仔细打探秃驴魏如风的下落,再派人去请乾元宫暗卫协助帮忙。”
“诺!”传令兵大声回禀,快速闪身下去。
苍州城北二十里。
流星阔步,走来一人。青衫锦袍的黑脸大汉,满脸络腮胡子,腰悬一口嵌玉宝刀,寒气森森。
官道上,大群慌乱逃窜的魏军士兵,其中还裹挟着一些染伤的百姓,乌泱泱人群朝着虬髯大汉的方向奔来。
灵巧地闪身,避开这群相似逃难的兵卒和百姓。
站在路边,虬髯汉子朝着苍州城的方向仔细观瞧,只见远处黑烟冲天,苍州城外尘烟弥漫,若隐若现的城墙破败不堪。
又是一大群兵卒疾奔过来。
“你们跑什么?苍州城怎么了?”汉子心生疑惑,随手擒住一名逃难的士兵询问。
惊魂未定的士兵,连连怒吼:“放开老子,老怪物攻陷了苍州城,到处杀人屠城!”
将脏兮兮的兵卒随手丢落一旁。虬髯大汉跟着念叨着:“老怪物!”
“啊,尹名甲!”虬髯汉子惊呼不好,立即施展身法,冲向苍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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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炼城祭天
浓烟滚滚的苍州,残破的城墙,血云之上征战着夕阳。
半空之中,黑衣白发冷漠蔑视着一切,犹如主宰神罚这千年的古城。
忽然,声震苍空犹若惊雷,浩浩荡荡:
“本无心插手你等宿怨纠葛,我尹氏庄园却遭无妄之灾,这一切皆因你叛军而起,这恶果尔等自作自受。”
“但,坏我心境造这无数杀孽,毁我无望长生,此罪必须血来偿还!”
“老朽,便炼了这苍州城祭天,不成佛,便成魔!”
缓缓升上高空,黑衣白发老者仰望苍穹。
突然低头凝视,两道睛芒激射向古城的四方八位,手臂挥动快速打着指法印决,布置炼城祭天大阵。
苍州城内,没来得及逃离的伤兵百姓,像被无形之力禁锢住了一般,身体无法动弹,肌肤伤口片片皲裂,不断地炸开血肉飘散四溅。
烟波浩渺的魔音笼罩着古城,丝丝缕缕血雾蒸腾,飘上高空,数万人的鲜血渐渐凝聚汇集,血煞之气冲天而起,赤红妖异的血泉直插天穹!
城中地面上血肉横飞,白骨累累,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黑衣白发的老者翻转手势印决,一步踏至血河之中。
震天的怒吼,逆流奔腾的血河,如同剧烈燃烧的赤火,疯狂地摇曳。
突然!一道凌厉无比的刀气破空而至,拦腰横斩在血河之上。
呲!直冲天际的血河如无根的断木,倾泻着血水泼洒的天幕。
瞬息!第二道携带刺骨冰寒的霜白刀气,笔直劈斩在血泉之中。
咔嚓!百丈高的血柱一分为二,其中的红衣老者单手抓住了冰寒刀气,老者五指用力,刀气炸开四处乱飞。
四散迸射的刀气,地面城墙皆被刮犁出道道深痕沟壑。
再来!第三道十丈长乌黑色的火焰刀气,携万钧之势如灭世之威,照着红衣老者斜斩而下。
轰隆隆,天塌地陷般的巨响。
纷飞抛落的城砖巨石,四散弥漫的烟尘,削断铲平的血河。
红衣老者这次并没有硬接,而是施展怪异身法堪堪避过了这道黑色火焰刀气。惊疑不定的老者躲避着黑色火焰,又撕掉衣襟上烧灼的痕迹,连续地横移数百丈,立于残破城墙之上。
烟尘散去,烈焰翻腾。
望着下方地面肆虐的黑色火焰,引燃烧灼数百丈方圆,墙砖乌瓦,尸体白骨赤红血液皆被烧成炭土!
空气中燃烧的血雾挥发着刺鼻呛人的气味,红衣老者衣襟下摆撕裂,血色怒发冲冠而起,略显狼狈的身形悬于半空。
死死盯着城北方向,红衣老者声如惊雷,大声吼道:“是何人胆敢坏我祭天大道!”
“要你命的人!”
话音未落,虬髯大汉人影已至近前。
霜白刀气又一次斩向红衣老者,老者不闪不避,双拳击出势要硬撼虬髯客手中寒刀!
砰!一声沉闷声响,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
红衣老者左拳击散刀气,抵挡住御寒刀锋。右拳横击,击打在御寒刀脊,双拳瞬息一气呵成。
虬髯客手中的御寒刀终究不是神兵,承受不住如此迅猛的横向打击,发出精铁悲鸣,御寒刀崩碎成了数段,掉落地面。
虬髯客一击不成,随即闪身落至另一处残垣断壁高台站立,抬起手中御寒刀仅剩的刀柄,唏嘘:“他妈的,还得重新寻觅一把好刀才行,这烂铁也是个次货!”随即丢掉半截刀柄。
“尹名甲归隐百年不出,这出世既造杀孽无数,今日苍州城的尸山血海,你这老货当真是活腻了!今天本大爷就替天行道,灭了你这老魔,踩着你的尸体,为我武道之路第一踏脚之石!”
虬髯大汉双拳抬高,怒指着红衣红发的尹名甲大声吼着。
“大言不惭,你算是哪根葱,也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毛头小子,有点本事就想管老朽的好事,也罢既然你想找死,我尹名甲成魔之路无非多了一具无名尸骨而已。”红衣血发的尹名甲朝着虬髯大汉狂妄的笑着。
“多说无益,懒得与你这老货浪费口舌,看招!”虬髯大汉,脚尖轻点高台,使出一招鹰击长空,直扑红衣尹名甲。
尹名甲大喝:“小子就让你知道,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随即脚蹬地面暴至半空,犹如炮弹一样挥动双拳朝着虬髯客击去。
砰砰!两声空气爆炸声响。一黑一红二人各自飞退数十丈。
“好生厉害的老货,不愧是百年前神勇无敌的强者。”
虬髯客心中凛然,自己这一世第一次行走江湖历练,就对上是如此冠绝江湖的老怪物,这老怪物肯定是半步虚境巅峰。没想到肉身也是强大无比,至少是炼体境二转的钢筋铁骨层次。我虽未使用全力,但这老货确实非常厉害。
势均力敌的大战,虬髯客兴奋地开怀大笑。
比虬髯客更震惊的尹名甲,惊骇疑惑不已:“自己修炼三百余载,隐世百年已达半步虚境大圆满,仅差一线就可以突破天人之境。”
这眼前的虬髯汉子看着也就二十来岁,怎么会如此了得?
二十岁的半步虚境强者?太过匪夷所思,此人必定不是这大楚之人。肯定是东洲大陆,那个仙门大派的核心弟子,也绝对不是什么山村野夫,无名之辈。
如是的想着先探探这虬髯汉子的虚实再说。尹名甲注视着百丈外的虬髯客,心里想着如若没有山门,哼!
尹名甲朝着虬髯客,大声的问道:“小子,报上山门姓名,老朽可以饶你不死!”
站在城墙上的虬髯大汉,戏谑地一笑:“真想知道本大爷的姓名?那我就告诉你!你这个老货竖起耳朵给本大爷听好了!我单姓一个‘霸’字,家中排行老八!你喊我‘霸八’就行了。”
城墙上的虬髯客,还在虚空中用手比划着,生怕老者不识‘霸’字。
尹名甲陷入疑惑思索着,嘴里不由自主的念叨着:“霸八,霸八!”
思来想去也没听过东洲有霸姓家族,或者霸姓的强者,随即又疑惑的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对面虬髯大汉笑着说道:“哎,乖儿子!叫爸爸也没用,你个三百多岁的老王八,我怕若当你爹那可就亏大了!”
虬髯客满脸无奈且有些不悦,感慨着。
如果真被这三白多岁老王八叫着爸爸,这滋味实在不咋好受,随即又大喊:“老王八的爹,那是个啥啊?王八祖宗!哈哈!”
还在疑惑思索中的尹名甲忽然听闻,虬髯客在戏弄辱骂自己,顿时火冒三丈也不再去想这小子是什么仙门高徒,如此无礼的小辈,只有将其虐杀方才解恨。
红衣血发的尹名甲挥拳咆哮怒吼,朝着黑衣虬髯客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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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血泣
黄昏。
老鹰山中驻扎在此的楚军,犹如大捷凯旋,胜利的喜悦弥漫着整个山林。校尉,兵卒一个个依靠着树桩战壕,抱着盛满水酒的大碗,畅饮。
瞭望台上。
城主李近带领一众楚军武将,坐北朝南推杯换盏。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半醉的武将吆五喝六,嬉笑怒骂好不痛快!
众人之中一名金甲红袍,忽然站起身来。
此人打着酒嗝,醉眼红脸持着酒盏,摇晃着身躯走到李近跟前,抱拳恭敬行礼:“城,城主大人!”
一阵酒嗝上涌,嗝儿!
金甲红袍,继续口齿不清的说道:“我,哦不是,末将曾天祥请求带兵出战!大人你给老子拨一万精甲铁骑,我去追击叛军!本将定能,定能砍了那魏如风的脑袋,提着那大和尚的首级奉上!”
见有人主动请战,众将都纷纷借着酒劲躁动不已,跃跃欲试。
宽大的木桌对面,另一名高大的黑袍黑甲,也跟着红袍一样晃悠着虎躯,端着酒盏向城主李近大声请战:“李大人,末将也愿与天祥将军一同前往!虽然在这老鹰山隔岸观火也甚是痛快,但俺是个带兵打仗的粗人,这不染敌血的战场,真是浑身皮子紧痒得难受,不能痛快厮杀身上哪都不舒服,不得劲啊!”
瞭望台上的众多武将,醉意上头,酒劲上涌。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豪气干云,但麻木的神经,瓢了的嘴出卖了内心,每个人心中那点小心思皆都暴露无遗,都想着乘胜追击叛军,轻松捞取大笔军功。
端着酒盏的李近压了压手势,示意众人坐下。
身旁灰衣的吴先生也是摇了摇头,满脸苦笑的看向城主李近。
此时的李近显得是极为无奈,自饮自酌了一盏美酒,心中感慨:“这曾天祥是何等人也,其兄乃朝中大督军曾天傲。自魏长风倒台后,那曾天傲就直步青云坐上了朝中武将第一把交椅。曾天祥就是个来江北镀金的,捞一份战功回朝也就顺理成章荣升二品骁骑。”
感慨了一阵,城主李近冷笑着:“粗人?呵呵,哼!身边的这群武将个个都出自上京豪门世家,心里想着啥,本城主一清二楚!反贼围困苍州城三个多月,每天北城外,叛军怒骂叫阵!却也不见有一人敢迎战御敌,唉,都是只会打顺风战的软蛋!”
忽地人群中一阵嘈杂,有人惊恐地大喊:
“快看天上!”
“天呐!那是什么?”
“苍州城!是苍州城!”
“大人,快看那里!”身旁护卫指引着方向,大声的提醒。
只见苍州城,血光冲天直插云霄!漩涡状的压顶黑云,正慢慢吞咽着大地!
天地一线的血光逐渐变得赤红,凝实犹如通天的血河汹涌奔流。
“这,是炼血祭天?此等凶煞邪魔之术,到底是谁?难道是那老怪尹名甲?真要成魔?”一向镇定如斯的灰衣吴先生,忽然面带惊慌不置可否。
老鹰山的楚军见到这诡异恐怖的天象,惊天的煞气压抑得士兵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噤若寒蝉。
西面,顺着通往雍州的官道,一路望去,一道黑色疾影快速奔来。
灰麻布衣的和尚骑在乌骏之上。
突然前方一道笔直的血线与天地相连,天地之间陡然升起的血煞之气。
乌骏奔马感受到了威胁,惊惧不已,高高扬起前蹄发出阵阵嘶鸣!
用力勒住黑马的缰绳,稳住身形,和尚仰起光头,打量着远方血红妖异的天空。
和尚眉头紧锁,心生疑惑:“这滔天的血光,是何等凶恶邪魔在为祸人间?前方苍州城怕是要凶多吉少!”
念罢,双腿夹住马背,脚底踩紧马镫,扬鞭催马继续疾驰向苍州古城。
北面,惊魂未定的溃军逃兵。
由幸存的魏家军武将召集起来,临时驻扎在三十里的草塘,整编着四散奔逃的兵卒甲士。
跟之而来的难民也找了空地休息缓神。这一路生怕逃得慢了,就被那老怪物砸伤打死,能从尸横遍地的苍州逃出来,当真是万幸。
这老怪物太过恐怖骇人,许多人都已经吓破了胆子。
草塘之中,逃难的饥民百姓纷纷栽倒在地。不听话的双腿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都不由自主打着摆子。
难民中有人仰面朝天,撕心裂肺咆哮着老天的不公。济苦救世的魏军刚来,饥饿的难民刚刚吃了一顿饱饭。
刚吃饱肚子里有点食儿了,就来了一个凶恶的黑衣煞星,四处打杀,房倒屋塌,逃出来的二十万难民又是恐惧又是痛恨这黑衣煞星。
话说,这大和尚魏王魏如风逃出来了没?那肯定是逃出来了!
灰衣的道人背着魏王一路飞奔,逃至城外三十里草塘。
这地上龇牙咧嘴,痛苦哀嚎的光头正是曾经威风凛凛的魏王魏如风。
将魏王腿上的羽箭拔出,又撕下衣襟布条做了简易的包扎,灰衣道人忙活完这一切,有气无力地摊倒土堆之上。
道人愤怒的挥拳,击打着土堆上的枯木,一声深深的叹息:“魏王!刚才那老怪物传音喊着,要用鲜血祭天炼化苍州城,城里还有数万的伤兵百姓没逃出来!这魔头尹名甲实在太过狠毒!用活人祭天必遭天谴!”
“我魏如风本是出家之人,并无争雄之心。为了救出兄长,无奈起兵造反,却害了太多的无辜百姓。苍州杀孽皆因我而起,我魏如风真的死不足惜!”
想起枪五师弟惨死!大和尚魏王回想着苍州的一切,越想越痛苦,双手抱头咆哮痛哭!懊悔自责,痛不欲生。
都城上京,皇宫之内。
容颜绝美的中年女子盘坐于龙榻,双臂垂至膝上,手掐印决。
“千丈血光,天罚苍州。尹名甲果然是坐不住了啊,如此大的杀孽,这仙桥已然断绝。还妄图改窥天魔道当真是可笑至极,也不知道是何人毁了尹祖的血炼祭天之术。”
皇宫外的宦官柔声传音:“皇后娘娘,九儿公主来了。”
苍州城中,肆虐着的劲风罡气。
一青一红两团人影激战在一起,两人疯狂地对攻,拳拳相击,掌掌到肉。
第三十二章,白帝煅金锤
昏暗的天色渐黑。
轰轰轰!
半空中激战的二人又连续对了十几拳,真元罡气猛烈的对撞,爆炸的气劲朝着外面四处激射。
发髻散落的尹名甲,妖异猩红的长发,残破的血衣,犹如黑夜中噬人的厉鬼邪魔。
青衫的虬髯汉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阔大的黑袍已然不翼而飞。身上的短衫也少了半条袖子,漏出白皙粗壮的手臂,结实的肌肉筋骨高高隆起。
再一次狂猛对轰过后,青红二人分立于城墙两巅,遥望怒视。
青衫虬髯的汉子,拱了拱脊背,左右摇晃了两下脖子扭了扭腰,翻转手臂用力向下,浑身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
继续拉伸着筋骨,心中如是想着:“老家伙果然难以对付,对拼这肉身之力,竟然是旗鼓相当。我这半步虚境初期,与老家伙半步虚境后期巅峰的差距还是有点大!”
“前世的秦殇全靠炎阳之体施展五行真火御敌,这时我若施展五行真火定然会暴露无疑。那司徒老狗还在寻我踪迹!实在拿不下来这老家伙,只能动用自己的底牌,也是时候不跟这老东西玩喽。”虬髯客摇头晃脑,心中思来想去。
忽地红衣血发的尹名甲单手抬高,朝着南方虚空一招。
城南方向夜空中白光乍现,黑暗中一道流光破空激射而来。
略微有些惊愕的虬髯大汉瞄了一眼南方天边,又继续望着尹名甲,心中疑惑:“这老家伙难道是招来了一件神兵利器?”
嗖!
耀目刺眼的白光,没入红衣尹名甲手中。
只见尹名甲单手握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小方锤,这小方锤甚是古朴简单,四四方方的锤体,精致短小的锤柄。一圈圈银光流华环绕着小锤流转,显得极其不凡。
尹名甲握着小方锤,朝着虬髯大汉不屑地冷笑:“大胡子,今天你的狂妄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罢,尹名甲一声大喝,用力握紧手中的银白方锤。
呲!真元气劲灌入其中,小方锤剧烈的颤动。
眨眼间。
古朴小巧的银白方锤,突然变成一把沉重硕大的火焰巨锤!丝丝岩浆残渣顺着垂体孔洞滴落,熔岩残渣烧灼着地面,滋啦啦作响,散发浓重刺鼻的滚滚黑烟。
甚是震惊,又十分好奇,虬髯客站在原地有些呆愣,双眼直勾勾地打量着眼前的火焰巨锤。
近乎五六尺长的锤柄,尾部还挂着二尺铁链流星。方形的锤头,上下两面长出锋利无比的根根尖刺!更为怪异的是,巨大的锤体中冒着类似熔炉火焰青烟,犹如上古火龙藏于其中,随时可以张开火焰巨口择人而噬。
见到虬髯大汉目瞪口呆的表情,尹名甲甚是得意。
双手持着火焰巨锤怒指前方,朝着虬髯客狂妄的笑道:“老朽就让你死个明白,这白帝煅金锤可是大荒异宝,此物在我手中一百五十多年,也从未用过此宝御敌,大胡子你应该感到荣幸,能死在这大荒异宝之下也算死得其所,你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
“哈哈哈哈!”血发红衣的尹名甲放声大笑。
见这浑身赤红的尹名甲,双手持着炽烈燃烧的大铁锤,对着自己讥笑嘲讽。
虬髯大汉气恼不已,但又十分想笑,情不自禁地哀叹:“你这老王八,还真像油焖大虾!红壳王八耍大锤真他妈绝配!”
听闻前方,虬髯大汉还在不知死活地戏谑辱骂自己。
暴怒的尹名甲一声大喝:“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真是找死!”
抡起火焰巨锤照着虬髯客头顶砸来,势大力沉的火焰巨锤刮得空气爆响!音爆罡风掺杂着炙热火焰,如山岳压顶般的落下!
轰隆!
刚猛霸道的万钧之威,瞬间炸开!四周的城墙被冲击波夷为平地,迅疾的气劲罡风击得烟尘一圈圈迅速朝外扩散!
被砸陷入地面的虬髯大汉,地面之上的半截身躯却原地未动,双手死死扣住火焰巨锤,雄厚的真元罡气波动嗡嗡作响,翻腾的黑焰异火如涟漪般环绕着双手,丝丝缕缕的渗入火焰巨锤之中。
红衣血发的尹名甲惊骇无比的看向下方,还没有被火焰大锤砸死的虬髯客,不可思议的大吼:“这不可能!你就算不被砸死也会被这熔岩之火烧为灰烬!”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不惧这熔岩之火!”尹名甲撕心裂肺的大吼,想要收回火焰巨锤,但为时已晚。
只见缕缕黑焰渗入巨锤之中,又顺着锤头爬上锤柄,烧得尹名甲龇牙咧嘴,不得不松开握着巨锤的双手。
“啊!”
尹名甲眼见手中的那一丝黑色火焰,突然钻进掌心消失不见。右手手指挥动封住了左手的经脉,死死扣住左手,想要止住黑色火焰的侵袭。
夺过火焰巨锤握于手中,跃步迈上地面。
虬髯大汉唏嘘不已:“他妈的,要不是老子掌握了黑焰,真的就着了你的道,真他妈的惊险,小爷差点又挂了!”
举起火焰巨锤心念一动,一个收字诀。呲!轻微的声响,火焰巨锤瞬息间又化为古朴小巧的银白小方锤。
掂量着手中的小方锤,虬髯大汉对着痛苦不堪的尹名甲说道:“老东西,小爷是不会死的,但是现在你要死了。”
尹名甲惊恐的大叫:“这是什么异火,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若跪地上求小爷饶命,若是能求得感天动地,小爷我一高兴或许就收了这黑焰也不是不可能哟。”虬髯大汉升上半空,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痛苦不堪的红衣老者。
“老朽士可杀不可辱,反正已经活了三百多岁了,又杀了这么多凡人,仙路断绝天劫将至,早晚都是个死!”尹名甲死死抵抗着黑焰灼体之痛。
“呦呵,还是个犟种,你老家伙还逼犟得狠啊!我让你嘴硬!”说罢虬髯客直直掠向尹名甲。
嗖!
身影破空,尹名甲强忍肉体灼烧之痛,慌乱的连忙闪身跃至城外,头也不回的朝着城南逃去。
红衣老者拼了命地前面逃窜,青衫虬髯的大汉在后面紧追不舍。
二人直直的朝着老鹰山的方向就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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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昭昭天道,皆有因果。
苍州城以东,灵犀渊。
傍晚,漆黑的峡谷,潺潺溪水流入广阔无垠的湖泊。七层高的青铜鎏金宝塔耸立于山腰半坡,塔外平地上搭建了几栋低矮简易的房舍。
忽然阵阵声喧嘈杂,愤怒喝骂!惊扰了这深渊峡谷中的宁静。
幽暗的夜空,夜鸟纷飞异兽逃撤。
“都他妈是没用的废物!三个人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啪!
满脸愤怒的华服紫衣少年,挥手甩出重重的巴掌,扇飞了一名黑衣锦袍的武者。
黑衣武者跌落于三丈开外,嘴角流着鲜血。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赶紧快速爬回少年脚下。
只见地上匍匐着六人,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皆都惧怕这紫衣少年,不敢抬头观望反驳,任由少年训斥怒骂惩戒。
“魁隐,六韬,还有那个寒刀门的柳爷,都是怎么死的?你们几个有没有查探清楚?到底是谁胆敢袭杀我乾元宫影锋卫!我叶秋辰一定要他死无全尸!”华服紫衣少年甩动袖袍,狠狠扇飞地上的六人,继续大声呵斥。
正在气头上的紫衣少年,忽然听闻有人传音而至。
“秋辰师兄!苍州城主李近派密探求见!”
“不见!让他滚!”紫衣少年狂妄霸道的回绝。
阴暗的夜空中传音又至:“师兄,那名密探说苍州南陂的尹祖尹名甲已然出关!苍州城已经被尹名甲这老怪物攻破,李近希望咱们的暗卫可以协助帮忙打探反贼魏王魏如风的下落。”
“尹名甲,这老东西还当真是不在南陂龟缩了?还是要去看看才行,毕竟是三百多年的老怪物,天人境下无敌的强者。”
紫衣少年朗声传音道:“告诉密探,回去禀告李近,就说苍州之事。我叶秋辰自有安排!让那个密探快滚!”
“你们六个废物给我起来,现在有事速度去办!随我即刻赶往苍州!”叶秋辰大声下令呵斥。
“是,师兄!”地上六人迅速起身,齐声应诺。
一紫六黑七人,施展身法轻功迅速赶往苍州城。
南陂以南,老鹰山。
静谧的夜空下,血发红衣的老者踉跄着身形,在大路上奔逃。
黑衣青衫的虬髯汉子则在后面不慌不忙的跟着,汉子一边施展着蛇影随行,一边摇晃着手中银光流转的小方锤。
“别逃了,乖乖的跪地上给小爷磕头!或许你虔诚悔过痛哭流涕,小爷我看着爽了,善心大发就饶了你这老货的狗命!”
虬髯汉子紧跟在红衣老者身后,像似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狼狈奔逃的尹名甲,听到身后虬髯客在戏谑自己,又气又恼反而显得更加慌乱,连续的几次施展凌空飞渡,因体内经脉紊乱真气运转不畅,落地不稳,这无敌盖世的红衣老者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本想摆脱这大胡子煞星,钻进老鹰山直奔两江口悬崖,跳入浪涛滚滚的怒江中,再施展秘术引冰寒刺骨的江水入体,淹没体内肆意灼烧的那一丝黑火。
尹名甲如是想着,调整身形继续朝着老鹰山上奔逃。
身后紧追的虬髯大汉见状连忙关切的喊道:“哎!你这老家伙怎么越是跟你说好话,还越来劲啊?都快被烧死了,还想蹦跶个什么?小心经脉逆流,黑火钻入中丹田膻中,你这老家伙可就真的死翘翘了!快乖乖听小爷的话,服个软,我就饶你一命!”
红衣老者充耳不闻,他才不会相信这大胡子煞星有这么好心,能那么轻易放过自己。
此时亡命奔逃的尹名甲心中百味杂陈:“自己活了三百多岁,二十岁既已成名,文韬武略举世无敌百余载。收了个妖孽弟子楚云,本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却不曾想心傲急躁的楚云,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痛失爱徒隐居南陂荒野,百余年来不闻凡事,执念一心只求仙道长生。”
“怎奈,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尹氏庄园内,忠心耿耿跟随自己几十年的老仆,皆是万箭穿心般的惨死!怒急攻心破了无为心境,又亲手屠戮无辜凡人十几万,心魔迷障下竟然施展了妖道司徒的煞血祭天之术,纵然这次能逃过虬髯大汉的追杀,也再难逃得过这昭昭天道,因果轮回!”尹名甲的内心烦乱惶恐,当真是追悔莫及。
二人奔至山脚,蹿入密林朝着老鹰山上奔来。
老鹰山顶,堆堆营火闪烁。
刚刚惊恐过后的兵卒甲士,一个个没精打采,像失了魂似的瘫倒在地。血光摇曳的天空,犹如地狱般的画面深深刻入脑海,挥之不去,众人心中明白,苍州城中这三十万的饥苦百姓定然是凶多吉少。
醉意后劲上脑,有些头痛欲裂的苍州城主扶着身旁的吴先生席地而坐。
瞧了瞧身旁烂醉如泥栽倒桌底的武将莽夫,又望着远处士气全无的黑甲兵卒。
两人相视而叹,无奈地摇头苦笑。
二人皆已没了刚才那份胜利的喜悦,转而有些惶恐,有些忧心忡忡。
“尹名甲这老怪物,祭炼了苍州!会不会再来老鹰山找我们楚军的麻烦?”城主李近甚是担心,朝着身旁灰衫的吴先生问询。
“实在是难以推演,这尹名甲当真难以琢磨!”吴先生失望地感叹着。
“这老魔的行为轨迹怪异,本以为是一场攻伐打杀两败俱伤的战果,哪成想放出的是一条九幽恶龙,血河浮城残杀生灵,造这惨绝人寰的杀孽!”灰衫吴先生突然有些心悸,内心忐忑总感觉有什么未知的祸事即将降临,说着说着忽然站起,朝着山下望去。
这向下观瞧可不要紧!吴先生吓得一屁股栽倒在地,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敌袭!全军起来御敌!快啊!”
惊慌失措的吴先生,发出撕心裂肺般嘶吼,下达着命令!
但是山顶楚军兵卒甲士不为所动,一个个还是呆愣在原地,脚踢猛踏地上烂醉如泥的武将也毫无效果。
见到吴先生如此惊慌,城主李近连忙起身,拉住慌乱不已的吴先生。
李近大声问道:“是何人胆敢上这老鹰山?是何人让先生你如此惊慌?”
“城主我们快走!山下血煞之气奔涌,有两道黑影上来,其中之一十有八九是那老魔!”吴先生发了疯似的一把拽住城主李近,朝着山林深处奔逃。
红衣血发的老者见到山顶有篝火闪烁,心中大喜,咬紧牙关调动体内真元运转玄功,加速奔逃。
紧随而至的虬髯大汉也看到山顶密林中的营火,还在猜测是哪方人马在山巅驻扎?脑中电光火石般的盘算,也没想个明白。
加快施展轻功步伐追击着老者,心念意动控制着尹名甲体内的那一丝黑焰,疯狂的灼烧着老怪的内脏五府。
“大胡子!你好狠毒!老朽我跟你拼了!”跌落在地的血发红衣,疼的是双眼滴血,佝偻着身躯发出痛苦的咆哮,如肆海的龙吟,声震九霄。
惊天动地的怒吼,将山顶十万兵卒甲士从浑噩中震醒,吓得漫山黑甲屁滚尿流,四散奔逃。
第三十四章,前因后果,已然明了。
“你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虬髯汉子满脸的冷笑,突然刚猛霸道的一拳,照着地上红衣血发的尹名甲轰击。
虽然被黑焰噬体,却毫不示弱的尹名甲,运足真气,凌厉的双掌向上推出,口中大喝:“给我开!”
轰轰!连续两次猛烈的对击,尹名甲身形被击飞十几丈外,撞倒一株合抱粗的大树方才停止。
顺着树干滑落的身躯依靠在大树旁,单手支撑着身体,右掌抚胸,丹田内真气紊乱经脉逆流,腹腔内血液上涌。
老者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哇!一口腥臭的黑血喷出。
靠躺着断木,猩红滴血的双瞳,死死盯着眼前这黑衣青衫的虬髯大汉。
尹名甲嘴角淌着血沫,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说道:“秦殇!老朽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死死相逼!”
听闻,尹名甲喊出秦殇的名字。
不动声色的虬髯客内心凛然,心道:“自己都易容成这样了,在没施展五行真火的情况下,还是被这老家伙认出!”
“秦殇又是何人,小爷不识!但你尹名甲今夜就交待在这里了!”虬髯汉子凶狠的威胁,丝毫也不给地上老者言语辩驳的机会。
化掌为爪,打出一招必杀技:麟锁归西!
双爪如钩,直扑红衣尹名甲的咽喉!
靠着大树不停咳血的尹名甲,见大胡子再次凶狠扑击而来,惊呼不好!明白这次如若抵挡不住,必将性命不保。双臂死死护住胸前要害,口中吐出一物,一块黑漆漆的小石头突然抵挡在自己面前。
轰!咔嚓!两声爆响过后,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声响。
黑漆漆的小石头被虬髯大汉抓在掌中,双臂折断的尹名甲,刚要嘶声哀嚎。
一道耀眼的银光划过。
咚!沉闷的回音。犹如钝器敲打着脑壳,老者瞬间昏死了过去。
望着地上瘫软如死狗一般的血发红衣,虬髯汉子收起手中的银白小方锤和这块漆黑怪异的小石头。
“本想一拳捣死你这老家伙,一了百了!奈何你的命还是交由魏家军来定夺,其中的仇怨因果,你们自己去算吧。”说罢,虬髯汉子一把提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尹名甲,封住其身几处要穴,在老者后脑按压了几下,脖颈处敲击了一下。
手掌一挥,收了血发红衣体内那一丝异焰黑火。
轻按老者眉心,一丝黑焰再次侵入其中消失不见。
虬髯汉子做完这一切,半分刚过。
一声嘶哑的呜咽。
昏迷的尹名甲睁开了双眼,见自己还没死,想挣脱喊骂,却发现已经喊不出来,双臂疼痛麻木,身体不听使唤。知道自己是被封住了窍穴,动弹不得。
血发红衣的老者索性也不去挣扎,任由虬髯大汉提着自己。
瞧向山顶的篝火,虬髯客心中疑惑:“到底是何方人马驻扎在此?刚才山巅乌泱泱的人影奔逃,至少有数万人之多。”
单手提着血发红衣的尹名甲,施展蛇影随行步伐快速奔上山巅。
见崖顶,背坡成片的营帐篝火,甲胄兵器,这显然是某支大军扎营所在。
目光扫视周围的一切,只见附近密林,淅淅索索的人影窜动。有人躲在密林低矮灌木丛中,借着无月的黑夜隐藏着身形。
咦!轻声疑惑。
见山巅高处断崖之上。
由十几丈高的巨木搭建起的瞭望平台,甚是惹眼。
身形猛地冲天而起,飞掠拔高!几个迅疾纵跃弹跳,虬髯客落至高台之上。
汉子打量着高台上的四周。
巨大的粗木方桌下,四个披着大氅的武将,正呼着满嘴酒气,昏昏酣睡。
挥袖拂去大桌上的菜碟酒盏,将血发红衣的老者丢至桌上。
虬髯汉子单手提起桌底红袍的武将,手掌稍加用力“啪啪!”照着地上黑甲红袍的脸上猛扇!
即将呕吐的声音,上涌至喉咙。
眼看着黑甲红袍就要作呕,虬髯汉子单手一挥,随意将其丢至一旁。
哇的一声,黑甲红袍张口吐出腥臭无比的胃渣污秽。
酒意转醒,摇晃着身躯就要坐起,红袍武将双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满脸大胡子恶汉。
“你这个杂碎,竟胆敢扇打本将!”
“来人呐!将此人,给我拿下!押下去重打八十军棍!”
“哇,一声干呕!”
污秽之物又从腹腔上涌,红袍武将再次呕吐不止。
“呦呵,你这傻屌还喝了不少!”虬髯汉子单手一招,红袍武将倒悬着身躯,离地而起。
“我让你吐,我让你们都可以吐个够!”
虬髯汉子见地上还有三人,将他们都半悬倒空,四个人脸上皆都烙印着通红的掌印。空中的武将身上红衣黑袍大氅倒挂遮头,口中喷涌着污秽狂泻不止。
空气中阵阵残酒胃液混杂着菜渣的恶臭。
单手掩面的虬髯客大袖轻抚,阵阵狂风刮过,空气立刻清新了许多。
朝着虚空一抓,招来红袍黑甲的武将,虬髯大汉厉声喝问:“你们是哪里的兵卒甲士,为何驻扎在此?”
刚刚领教过这大胡子恶汉的手段,心知此人不是好惹的主,黑甲红袍心中胆寒,如是回答:“我们乃大楚北境卫戍军,隶属苍州城主李近。”
才回答了一句,就开始支支吾吾起来,红袍武将不肯回答下一句。
“为何驻扎在此,给老子快说!”虬髯汉子瞪着虎目,甚是骇人的眼神盯着红袍黑甲,手中的拳头也是发出咯咯作响。
“我说我说!我们驻扎在此,都是遵从苍州城主李近和军师吴先生的命令!”
“城主李近还有那个军师,这二人,人在何处?”虬髯汉子一把揪住红袍黑甲的衣领,手上稍微用力攥紧。
红袍武将被提至半空,口中发出阵阵剧烈的咳嗽,疯狂地扭动身躯扑通着双腿,挣扎着挥舞手臂示意求饶。
另外三名倒悬于空中的武将,突然发出如杀猪般的嘶吼:“刚才李大人和吴先生还在这瞭望台上端坐品酒,我们四个昏睡过去,李大人和吴先生去了哪里,我们不知啊!”
听闻四人嘶吼着求饶讲述,几人所说之言应该不虚。
站在这瞭望台上向下观望,即使是昏暗的夜空,虬髯汉子也能看到山脚下那狼藉不堪,微微呈现朱红色的庄园,远处天边还有缕缕黑烟升腾的苍州,心中已然有所猜测。
虬髯大汉继续审问道:“那为何在此处搭建起这么高的瞭望台?”
“这瞭望台是军师吴先生让我们搭建的,说是可以遥望苍州魏军动向。”红袍黑甲的武将,不敢有丝毫反驳,十分怯懦的回答着。
虬髯大汉再次审问:“下方那处庄园又是何地?”
“下面庄园,是那老魔头的老巢!”
“是尹名甲的尹氏庄园!”
“尹名甲的乌龟窝!”
“那老怪物一出关就灭杀了很多魏军骑兵,还轰杀了我们五千精锐强弩手!更屠灭了苍州城!哈哈哈!”
“是城主命令我们献苍州城给那秃驴魏如风,还送了他三十万饥苦百姓。”
“半月前,我们楚军就已经秘密退至这老鹰山巅搭建瞭望台,隔岸观火。”
“吴先生命令骑兵引蛇出洞,隐藏洼地的五千强弩手袭杀尹氏庄园。”
“这老怪尹名甲能出关都是吴先生用的一石三鸟妙计!”
空中倒悬着的四人你一言我一语讲述着一切,吵闹争抢着插话回答,生怕回答慢了这大胡子恶汉又要对他们折磨痛打。
虬髯汉子审问四名武将的言语,皆被躺在木桌上的尹名甲听在耳中,此时的尹名甲内心再次掀起惊涛骇浪,心道:“好你个苍州城主李近竟然敢陷害设计老夫,你们这群宵小之徒都得死!”
这四人倒悬半空,实在是吵闹得厉害。虬髯汉子已然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十分不耐的手指连弹,几缕无形真气迸射而出分别击打在几名武将的眉心。瞬间武将身躯掉落地面,彻底昏死过去。
第三十五章,罪魁祸首,皆已伏诛。
迈步走到大木桌旁,虬髯汉子抬手照着桌面一挥,血发红衣的尹名甲立即坐起。
砰砰!两声轻微的闷响,隔空解开尹名甲身上的哑穴。
“刚才四名楚军将领所述之言,想必你也听见了,这苍州城十几万黎民百姓,魏军士卒与你皆无恩怨。你却不问青红的痛下杀手炼血祭天!尹名甲你活了三百多岁,现在做何感想?”虬髯大汉怒不可遏,死死盯着眼前红衣血发的老者。
呆愣不动的血发红衣,空洞的眼瞳之中是深深的懊悔自责。
“错杀苍州十几万无辜凡人,此等滔天罪孽,就算是死上千万次也不足以弥补,老朽要杀要剐都任凭少侠处置。”心已死志的尹名甲低垂着头,不再言语。
虬髯汉子无奈的摇头说道:“我与你确实无冤无仇,自然不会亲手杀你。还是那句话,你的生死就交由魏家军处置吧。”
“苍州城主李近,还有那个军师吴先生更是罪大恶极!二人必须要为这枉死的无辜百姓负责!想跑,哼,没那么容易!”虬髯汉子怒不可遏,黑脸表情一阵扭曲,煞气森森。
右臂抬起朝着昏暗虚空伸手一招,双目紧闭的虬髯汉子,口中低语:“墨阳”
一道乌光,悄无声息由北方天际破空而来。
瞬息,汉子睁开双眼,看向身前。
一把古朴狂野的六尺黑色大剑,静静悬于半空。
轻轻握住黑剑剑柄,双手托起黑色大剑,猛地向上直刺,遥指黑夜苍穹。
诡异的一幕出现,虬髯汉子身躯之中黑焰神识分身离体而出,瞬间没入夜空。强大的意识海剧烈翻腾,方寸灵台中的黑焰之火爆燃而起,黑焰神识之力迅速席卷覆盖整座老鹰山,搜寻着山间每个角落,寻觅着可疑之人。
见识了虬髯客方才施展御剑,离魂的诡谲手段,心如死灰的尹名甲忽然有所顿悟,这神奇的一幕实在太过震撼。
尹名甲心中叹道:“难道虬髯客不是炎阳秦殇所饰?没有听闻秦殇使用过任何武器,炎阳秦殇一向是使用火拳与人搏杀。这可怖的黑色大剑,却犹如炙阳火山藏自其中,难怪虬髯客不怕白帝煅金锤的熔岩烈火,此人真是诡异莫决!”
“更为匪夷所思的是,这大胡子修为境界并不如我,却可以做到神识分身离体,传闻只有到达天人境方能神识出壳,御剑千里杀人无形。”
沉思感悟中的尹名甲感慨着:“世上奇人异士甚多,自己也敢故步自封这天下无敌,是该有多么可笑!”
就在老者感慨着自己是井底之蛙的时候,虬髯汉子高举的黑色大剑,发出轻微的颤抖,剑吟轻啸,已然离手飞出。
嗖!轻微的声响过后,黑色大剑消隐于夜空,无影无踪。
老鹰山深处。
隐蔽的峭壁山洞,藏匿着二人。华服锦袍的文官,和灰衫中年的儒士书生,两人席地而坐正在交谈着什么。
“吴先生,你说那尹名甲,当真上山来了?”锦袍的文官低声询问着。
中年书生心中盘算着刚才的遭遇,下意识回答道:“到底是不是尹名甲,我也只是猜测,但那铺天盖地的血煞之气,除了老怪尹名甲也再难猜详出能是何人。山下是两道人影奔至而来,是敌是友很难辨别清楚。”
“希望山下两人之中,没有那个老怪物,要不我们全部都得死!”中年书生甚是惊惧,四下张望。
“幸亏刚才咱俩逃的快,但还是隐约听到山谷下方,犹如肆虐九天的龙吟怒吼咆哮,后来再无异响似乎咆哮是噶然而止,现在却无其他声响传来。”城主李近庆幸着还是吴先生机敏过人,不管如何先躲避一阵再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随着时间慢慢消弭,流逝。
藏于山洞之中竖起耳朵听闻着山谷,半晌都无半点动静,二人心中稍稍安定了许多。
“也不知道我派去的密探有没有通知到叶大真人,如果他能来此,我等脱困有望。”苍州城主李近急切的盼望着,嘴里喃喃自语。
“还准备有人来搭救尔等?真是痴人说梦!”黑暗虚空中,一道低语传音,抵至二人脑海。
锦袍文官和灰衫书生皆如受惊的小兽,惊恐地从地面跃起。
李近大声怒骂:“是谁!谁在装神弄鬼恐吓本官?”
灰衫中年书生突然抽出腰间佩剑,大声呵斥:“是何方道友传音至此,还请现身一叙!”
黑漆漆的山谷,竟再无任何应答。
两人相互点头意会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脚步慌乱,迅速逃出峭壁洞穴。
二人朝着下方浪涛翻涌的两江口,慌忙逃窜。
忽然又一阵传音落入二人脑海:“还想跑?你们俩跑得了吗?欠下累累血债就想一走了之,还是留下跪地忏悔自己的罪孽吧。”
慌不择路的二人,听闻此人传音吓得魂不附体。
锦袍文官脚底踏空翻倒在地,痛苦地哀嚎:“吴先生,救我啊!”
灰衫的中年书生见状本想去搀扶城主李近,但转念又是惊恐害怕,抛下城主李近一个人继续奔逃。
嗖!轻微的低吟,一道凌厉的乌光破空而至。
倒地爬起的城主李近刚刚迈出的双脚,就被这道乌光一斩而断!
“啊!”凄惨痛苦的哀嚎。
扑通!身躯沉闷地栽倒草地。苍州城主李近,双手捂着双脚断口,撕心裂肺的翻滚痛嚎。
中年书生听闻身后的惨嚎,吓得双腿打颤,脚底步伐更加慌乱,连忙恐吓大喊:“我乃东洲阴符宗弟子,求道友放我一条生路!”
“我管你是什么宗门弟子,设计陷害尹名甲屠杀苍州无辜的饥苦百姓,数十万的死伤!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今时你必须得死!”一道乌光照着中年书生头顶斩击而下!
噗嗤!吴先生血淋淋的头颅,抛飞而落。
忽然吴先生的无头尸体中升起一张符咒,裹挟着一道虚魂残影飚射而出。
“咦!还想借尸还魂?果然有猫腻!以为这样就能逃的掉吗?”虬髯大汉疑惑的自言自语。
凌厉的双臂探入虚空,做虚握持剑姿势。
犹如握着巨剑的双手朝着身前茫茫黑夜,狠狠的斩击而下!
“给我灭!”
几十里之外的两江口。
黑色大剑剑锋陡然升腾起剧烈的火焰,一道十丈黑焰剑气,暴虐天地般的直劈虚空深处。
“道友如此赶尽杀绝,我陆西星真身,定然会降临这大楚之地,寻今日斩魂之仇!”虚空深处留下一句威胁的话语后,就此回归寂静,再无半点声息波动。
凛冽的夜风呼啸。
虚空之中六尺黑剑挑着一人,飞快的抵达近前。
但见黑剑下狼狈不堪,还在痛苦哀嚎的苍州城主李近,悬于半空的身体双脚尽断,鲜血已被黑焰烧干结痂。
傲然的黑色大剑,无声无息,继续悬浮于虬髯汉子身前三尺之处。
这神鬼莫测的御剑之术,皆被尹名甲尽收眼底,心悦诚服的说道:“小友,有如此神兵利器,纵然老朽不是失手大意,也定然不敌!如此有灵的异宝,我尹名甲真是生平觐见!”
红衣血发的老者摇头苦笑,甚是羡慕这大胡子的进境修为,又羡慕此人的机缘造化,当真是恐怖如斯。
第三十六章,狭路相逢
瞭望台上,微弱的光亮,影错着身形。
快要燃烧完的火把,滴滴答答的残渣火油落到地上,滋滋作响。
瞥了一眼,悬于半空的锦袍中年人,见其痛苦哀嚎实在是太吵。虬髯客手指弹动隔空点出,立即封住此人下半身经脉窍穴。锦袍人双足疼痛顿时消失,也不再挣扎。
半晌过后。
七魄归体的锦袍人,揉搓着双眼,缓了缓神紧盯着虬髯客,忽然开口说道:“你这恶贼!本官与你毫无恩怨,为何痛下杀手谋害本官,斩我双足擒我至此,到底意欲何为!”
听闻锦袍人质问的话语,虬髯客默不作声,不予理会。
“呸!你这狗官,设如此丧尽天良的毒计,陷害老夫于不义!少侠,你将我挪到这杂碎身旁,我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红衣血发的尹名甲瞪着赤红的双瞳,张着白齿森森沾着血迹的大嘴,犹如狂暴嗜血的猛兽紧盯着玉衣锦袍。
听见下方有人怒骂自己,锦袍人看到硕大的木桌上,坐着一位血发红衣的老者。定睛观瞧此人,仔细辨认后,顿时吓得亡魂皆冒,立即想要转身奔逃,奈何自己双足已断又被控制于半空,只能双手疯狂的乱挥。
锦袍人如见了恶鬼一般,恐惧地大喊:“啊,是尹名甲!老怪物!”
这二人见面就开掐,哭嚎怒骂聒噪得厉害。虬髯客无奈地摇头,随即隔空连弹,打出几道真气气劲,连续封住两人的全身窍穴。
深夜的老鹰山巅恢复了些许安静,阵阵微风刮过,茂林深处树叶被吹得刷刷作响,隐藏其中的兵卒甲士,个个静若寒蝉,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惊动了山巅上的孽世妖魔。
望着身前的二人,已经不在挣扎聒噪,虬髯客心满意足的说道:“你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等到了魏军大营,有你们好果子吃!死到临头了还唧唧歪歪,一个个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这俩老货张嘴吵闹,小爷脑壳得生疼。”
尹名甲赤红喷火的双瞳,死死地瞪着锦袍文官,二人目光稍微汇聚,城主李近立刻耷拉着脑袋,惊恐心虚中闭起双眼,不敢再与老者对视。
单手一招,黑剑墨阳犹有灵智一般,乖巧的将二人一前一后的挑起。
虬髯客心里一阵嘀咕:“这里的事也差不多了,那漫山的兵卒甲士还是等魏家军自己来收拾吧!小爷我就提着这俩老货,去找魏家军邀功领赏去喽!”
“是该要什么奖赏才够本,这次擒这老怪物,抓这狗官,灭杀路西星的魂体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还差点死在老家伙的锤子下。”
虬髯客一边向山下走着,一边算计着,这趟买卖如何才能敲一笔大的。
深夜子时,黑骏奔马站立于苍州城外的官道之上。
望着前方残垣断壁,冲天的血煞之气弥漫着古城废墟,麻衣和尚坐下的马儿不停地突突喘息,也不管和尚如何扬鞭驱使,黑骏却已不肯向前再踏出一步。
无奈之中,麻衣和尚牵着马儿,找了一株枯木将黑马栓好。
“哗啦,吱吖!”
残破的城墙,四散分落的残砖屋瓦。
漆黑的夜空,缓慢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满目疮痍的街道。
地面上散落着泛着白光的尸骨,一阵阵焦糊腥臭刺鼻的气味,路面低洼之处尽是血渍污秽还未干枯。
犹如魔窟般的人间地狱,阵阵阴风刮过,似低语,似哭泣,似怒骂,似悲悯。和尚身处其中,也是惊惧得毛骨悚然。
“阿弥陀佛!”和尚连忙吟诵佛号凝定心神。
“到底是谁造这滔天杀孽,这千年古城有此浩劫,真乃人间之大不幸!”
从麻衣袖中掏出两只小巧的青铜灯盏,点燃火折子续燃灯盏烛心。
微微的光亮,缥缈的佛音。
丝丝缕缕灯火青烟,栩栩袅袅升上夜空。
麻衣和尚,盘坐于空地上诵读着经文超度着亡魂。
次日清晨。
嗖嗖嗖!阵阵疾驰的身法破空。
一紫六黑,七人站立于城墙之上。
玉面紫衣,向下观望,随即摇头唏嘘:“这老怪物,一出关竟如此残暴,好端端的千年古城毁于一旦,着实可惜了。”
“是啊,看城中尽是累累白骨,这是屠了多少凡人才有如此震撼的景象,也没听闻此人修炼过邪法魔功,突然出关的尹名甲怎么会如此残暴?”紫衣身后的六人中,有人附和着说道。
“屠杀如此多的凡人,老家伙的仙桥定然断绝,估摸那尹名甲的逆天之劫应该不远了!”
“对,老怪物早晚都是个死!”
“传闻这尹名甲得到过白帝煅金锤,那可是一件炼器大师用的极品灵宝!”
六人你一言我一语讲述着。
玉面紫衣,忽然挥手轻咦:“那里怎么还有个活人,和尚?”
身后六人齐齐的顺着紫衣少年的手势向下观瞧,果然见到一个灰袍麻衣的和尚一动不动的盘坐于城中广场空地处,犹如死寂。
众人思忖着,忽然六人中的高大锦袍惊呼:“是他!雍州佛光寺的觉云和尚。”
玉面紫衣满脸疑惑,估算着说道:“雍州,佛光寺距离这里一千多里,这和尚想必是昨晚刚到此地,突然急冲冲的赶到这里作甚?”
“秋辰师兄!上次破坏咱们安置在落凤坡镇魂塔的就是他!就是这个叫觉云的麻衣和尚!此人佛法高深,万不能小觑。”高大的黑衣锦袍朝着紫衣少年讲述着,落凤坡镇魂塔的事情。
“哦!那今天还真是冤家路窄,被我等遇上,敢杀我乾元宫隐霊卫,这佛光寺的胆子还真不小啊!我等就去会会此人!”紫衣少年说罢,率先飞掠而下,直扑广场中的麻衣和尚。
黑衣锦袍的六人紧随华服紫衣身后,纷纷跃下城墙,朝着广场而去。
七人静立于小和尚身前三丈处。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觉云和尚,咱们又见面了啊!”人群中高大的黑衣锦袍声如洪钟,率先开口呵斥。
盘坐于地的麻衣和尚,听而不闻,继续双掌合十吟唱着佛经。
见和尚不为所动,高大的黑衣锦袍甚是气恼,忽然迈步上前就要拔刀。
“嗯!”玉面紫衣发出带着威压的冷哼,伸手向上抬起,黑衣锦袍立刻领会,随即退至六人当中。
此时的七人分散站于和尚四周,皆无动作静静地观瞧,眼前的麻衣和尚继续诵经超度。
刻钟过后,诵经吟唱停止。
拂去身上的灰尘,麻衣和尚缓缓站起,收了地上的青铜灯盏,口中言语:“亡者面前两盏灯,一盏昏来一盏明,故山故水依然在,今时再见故人行。”
和尚收好了一切,双手合十恭诵佛号:“阿弥陀佛!敢问施主七人将小僧这般围起,又是为何?”
第三十七章,黑焰火拳,大剑虬髯。
“好一个亡者灯盏!”玉面紫衣轻轻抚掌说了一个好字,就后撤一步静立于圈外一角。
见这麻衣和尚故意佯装深沉,高大的黑衣锦袍怒火中烧,抽出腰间阔刀怒指着身前,大声骂道:“你个佛光寺的小秃驴,念佛诵经脑袋也坏掉了吗?好好瞧瞧你家秦爷,还敢说为何?”
“哦!”
和尚认真打量起眼前这高大的黑衣锦袍,如梦初醒般的回答:“我还当是何人,原来是乾元宫的秦广海师兄,真是失敬失敬。”
麻衣和尚抬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光头,面露含羞惭愧地单掌施礼。
秦广海身后的五人甚是不悦:“广海!跟这秃驴墨迹个什么?咱哥几个直接砍了他便是。”
“少给老子套近乎!在落凤山,你佛光寺胆敢坏我乾元宫好事,袭杀隐霊卫四十三人,这笔血债就由你这秃驴来偿还!”
话音刚落。
秦广海立即跃步上前,提起阔刀照着和尚身躯拦腰挥斩!
霸天斩!擎云掌!裂空刀!...黑衣锦袍的六人纷纷朝着和尚痛下杀手!
轰轰轰!
面积不大的广场空地顿时烟尘弥漫,罡风大作。刀锋剑气肉掌拳劲,狂虐的对撞!
几息的时间,惨烈的战斗,很快就已高下立判。
黑衣锦袍人多势众,麻衣和尚躲闪过刀光剑影横斩竖劈,却没躲过七拳八掌杂乱的轰击。和尚口喷鲜血,身形被轰击倒飞出十几丈远,跌入残砖烂瓦的破屋之中。
轰隆!
摇摇欲坠的危楼厢房瞬间倒塌,麻衣和尚深深埋入其中。
“哼!这秃驴也没啥本事,这么不经打!”
“广海师兄刚才告诫我们不要小觑这个和尚。”
“我看啊,是广海上次落凤山一役,被那些佛光寺的秃驴吓破了胆子。”
哈哈哈哈!
五人相视一笑,纷纷打趣嘲讽着高大的黑衣锦袍。
哗啦!
废墟残骸的上方,几块碎石瓦砾散落。
砰!一声沉闷的爆响。
倒塌的烂木砖瓦中间向外炸开,四处激射!破烂不堪的灰布麻衣冲天而起,和尚跃起后连续几个闪身纵跃奔向城北。
震惊之中的六人皆是目瞪口呆,正想再次出手阻拦。
忽然身后的玉面紫衣一声呵斥:“闪开!”
众人纷纷闪避至两旁,让开了中间位置。
只见华服紫衣少年站于原地轻喝一声,双臂向前探出,照着和尚的背影化掌为爪,虚空抓出。
麻衣和尚还在向前疾跑奔逃的身躯,忽然离地而起。
感觉到身体不由自己控制,和尚心中默念:“佛祖呦,小僧今日就要寂寥在此了!”心有不甘的扑通挣扎着,但都毫无意义,不听使唤的身躯悬于半空,缓缓的朝着紫衣少年倒飞而去。
“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个和尚算什么本事?还玩隔空取物的小把戏,亏你还是先天境大圆满的武者,如此以大欺小脸不红吗?”
高耸的断墙砖垛上不知何时,慵懒靠躺着一名身穿青衫锦袍满脸胡子的虬髯大汉。
抱着双臂晃悠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名的草棍。虬髯汉子用极其鄙夷的眼神,斜视着下方华服紫衣的少年,十分玩味且卖弄地嘲讽。
眼看着,就要将和尚抓至近前。紫衣少年却突然垂下手臂负于身后,抬头盯着上方高处断墙之上的虬髯汉子。
扑通!重物自由落地的闷响。
浑身破烂不堪的灰衣和尚,虚弱地躺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犹如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杀,力竭不起。
“秋辰师兄碍于面子不杀你,但我们可不会放过你!”六名黑衣锦袍怒吼着施展各自手段,袭杀向瘫倒在地面的和尚。
砰砰砰!连续狂猛的刀气掌力轰击一处,残破的条石街道,烟尘碎屑乱飞,地面出现数条丈许深的沟壑。
烟尘散去,却没见到有和尚半分血肉残留,甚是诡异。
黑衣锦袍的六人四处寻找,忽然有人大喊:“他在那里!在天上!”
但见几十丈的高空之中,浑身破烂的和尚正被一把鬼异的黑剑挑着,奇怪的是,这大剑之上还挑着另外两人。
现在可好,青红灰三人皆被一把黑剑挑着,三人皆如死物一般,一动不动。
“喊什么喊!现在这个和尚是我的人了,你们还是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虬髯汉子朝着虚空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随即俯身向下方的紫衣少年补充道:“小白脸你别总盯着我看,最好别惹我,本大爷脾气可不好,将本大爷看毛了惹火了,小心揪了你的卵蛋当球踢!”
听闻上方大胡子挑衅的话语,玉面紫衣并未动了真怒,因为他明白此人也能自由御物,应该是和他同境界的高手,但到底孰高孰低只有比试过才能知晓。紫衣少年一如既往没有开口应答,继续注视着头顶的虬髯汉子。
“这大胡子穿的好像是寒刀门柳爷的青衫,你看衣角那个金丝‘影’字还在。”
众人听闻纷纷朝着汉子观瞧,果然在衣角褶皱卷起的地方一枚小小的金丝‘影’字赫然在目。
“秋辰师兄!肯定是他杀了魁隐,六韬和柳爷!”众人愤怒地惊呼,大喊大叫着,怒举着刀剑挥舞着手臂,对着断墙上的大胡子喊打喊杀。
“真是聒噪!这一天天的,一个个的都那么能嚷嚷,烦死了!”虬髯汉子单手紧握,出其不意的一拳捣出:“猿击四野!”
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刚才那群黑衣锦袍站立之处,被重击压塌出一片数十丈方圆的大坑,坑底深处血肉模糊的六人,皆已死无全尸。
同样遭受拳劲余威波及的紫衣少年,甚是狼狈的闪避至百丈开外,满脸不可置信的吼道:“尔等明目张胆袭杀影锋卫,难道就不怕我乾元宫天人境强者的追杀吗?”
“杀的就是你乾元宫!”虬髯客毫不在意紫衣少年威胁的话语,突然持拳猛击。
接踵而至的震天爆响。
施展诡异身法的紫衣少年,再一次堪堪避过了虬髯大汉刚猛霸绝无与伦比的轰击,心中惊骇这大胡子的修为境界,深知绝对不是此人的对手,毫不犹豫的隔空取出一枚碧绿玉符快速捏碎,即将遁逃。
“这就想走,还是给本大爷留下吧!”双拳蒸腾着炙热的黑焰,五彩流华覆于其表,猛烈的高温像是能烧穿这空间一般,轰击而去。
黑焰火拳携带着五行之力,诡异莫决,击向已经迈入虚空中的紫衣少年。
咔嚓!远处的空间,犹如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惨烈的咆哮伴着愤怒的不甘:“我叶秋辰纵然肉身被毁,但也会记住你黑焰火拳,大剑虬髯!”
呲!轻微的声响。
一丝黑焰钻出虚空,乖巧的归至虬髯客手中。
“呸,肉身被毁还敢威胁老子!”
“出手还是慢了半分,这乾元宫内门弟子的保命手段真不少!如若再遇乾元宫之人,定要趁其不备一击必杀,决不留患!”
骂骂咧咧,唠唠叨叨。
虬髯客心中有些不爽,甚是懊恼。朝着天上随手一招,空中的大剑缓缓降落。
咚咚!手指连弹,敲击在犹如卤蛋般的光头上。
佯装假死的和尚疼痛不已,高高的跃起,随即破口大骂:“是哪个龟孙,胆敢弹佛爷的脑壳儿!”
第三十八章,吞魂
东洲大陆,南诏之地。
巅云山,东洲第一大派乾元宫宗门所在,高大古朴的仙门,千丈甬道阶梯直上烟波浩渺的山峰。云梦绝顶之处是方圆十几里的广场空地,周围坐北朝南按八卦之势,排列着九座巍峨入云的琼楼玉宇,紫殿金阁。
九座巨大的宫殿旁,有一处略显低矮且不起眼的青红小楼,门上悬着一块牌匾,魂玉阁。
阁楼内分三层。第一层墙壁上,是一枚枚对应外门弟子执行任务的翠绿色召唤玉符。第二层是内门弟子的墨玉魂符,第三层是核心弟子和长老们的紫玉灵符。
二层阁楼内,设有内门弟子魂符玉牌的墙壁。
三十六块魂符中下的位置,一块玉牌突然崩碎,清脆的声响惊动了守阁长老,老者立刻赶到碎玉之处,弯腰拾起地上的命魂玉牌。
“嘶!”
一阵倒吸寒气的唏嘘。
“这是叶秋辰师侄的命符,此子还在大楚协助悬空师弟执行任务,怎么会突然命符碎裂?定然是出了大事,需立即上禀执法长老阎坤师伯定夺!”
老者随即一个闪身跃出小楼,快步赶往乾元宫执法殿。
同时,南楚上京九宫山,乾元观。
古朴的道观红墙深处,一座高耸入云的鎏金宝塔内。
噗噗!
清幽的灯盏剧烈的燃烧,灯盏中的火苗一节节疯狂的拔高。
鎏金塔内,阁楼顶层,正中位置布置着六棱星图的法阵,突然一道紫衣幽魂残影凭空显现,跌落其中。
半透明的身躯发出阵阵模糊传音,紫衣残影痛苦的咆哮:“虬髯客!毁我肉身之痛,我叶秋辰定要你百倍千倍来偿还!”
阁内忽地阴风大作,数百只魂火灯盏炽烈地摇曳。
这紫衣残影,正是败走苍州的影锋卫首领,叶秋辰的神识魂魄。
踏入传送空间之时,叶秋辰被虬髯客黑焰火拳击毁了肉身,黑焰噬体之恨,曾经的玉面紫衣永生难忘。
甚是虚弱的魂魄,望着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又是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怒吼,激荡迅疾的阴风刮得阁楼门窗吱嘎作响,叶秋辰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紫衣灵魂肆虐折腾了一阵后,也是疲惫不堪,刚要准备飘入魂盏之中。
毫无所觉的虚空。
一道身影突然而至,只见一名华丽宫装的妇人探手而出,翻掌如钩,一把就摄住了叶秋辰的魂魄。
“李雪瑶,你这是要干什么!”紫衣残魂剧烈的挣扎,惊恐的大吼。
“哼,我要干什么?当然是吃了你啊!”右掌虚空禁锢着紫衣残魂,左掌缓缓的朝着叶秋辰魂魄头部按了下去。
“李雪瑶你这个妖魔,不得好死!”
“啊,不要!”
华服宫装美妇一脸冷漠,甚是不屑。
朱润的薄唇微叹,悠悠的话语妖异轻扬:“不要?咯咯轻笑……我死不死不清楚,但是你已经死了!”
说罢,宫装美妇颌骨开合,猛的一口,就吞了叶秋辰的魂魄残影!随即席地而坐,感悟消化这具神魂的天地原力,能量气息。
半晌过后,美妇人悠悠睁开双眼,心满意足的自语道:“这先天境大圆满的神魂,造化之元充沛无比,吞噬起来还真是美味!我这天人境的桎梏屏障又稍稍松动了一分。”
缓缓的站起身来,宫装美妇轻轻挥动衣袖,拂灭那支火光冲天的灯盏,心中思索着:“吞魂之道,要比起阴阳合济来的迅速凝练许多,嗯,不错。”
“咦?”鼻音发出惊叹。
“这叶秋辰意识中夙愿极深的黑焰火拳,大剑虬髯,又是何人?”
美妇人,迈步走到阁楼高台之上,遥望正北之处。
“难道就是他毁去了叶秋辰的肉身?看来北方还是出了一位绝世强者。司徒老狗传授我的连山易还是留了窍,导致这次卜卦出了纰漏!”
宫装美妇忽然面沉似水,阴厉的眼神死死盯向北方,再次低语道:“如果不是因为要伺候楚天佑这个老家伙,离不开上京之地。哀家定然要亲自过那两江口,去会会这所谓的黑焰火拳,探探此人到底是不是失踪一十二年的炎阳秦!哼,五行真元配合阴阳之体才是我突破的关键!”
宫装美妇探手入袖掏出一道黄纸灵符,书写了几个小字,随即口诵咒语,灵符脱掌飞入虚空消失不见。
苍州城,废墟。
浑身破烂不堪,且衣衫不整的和尚,正跳着脚大声呵斥着眼前的虬髯汉子。
“你这大胡子,瞧着就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你知不知道,偷袭敲击佛爷的脑壳儿,是对天上神明的不恭!”
“操控一把大黑剑,挑着红发怪物和断脚的文官,是要做甚?更为可恨的是,竟将佛爷我也挑在其中,尔等邪魔,就让佛爷来渡化之,免得你再次为祸人间!”
痛心疾首的和尚,忽然挽起破烂的麻衣袖口,双掌合十,双唇微动。对着虬髯客念诵起金刚经中的收心咒:“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咚咚!两声沉闷的回音,紧接着伴随一阵呜咽哀嚎。
麻衣和尚捂着脑壳儿,双眼夹紧着泪珠,不让其落下,满脸的委屈死死盯着虬髯客。
甚是得意的大胡子,顺手捋了捋自己的美髯,忽然将厚厚的胡须朝着两边一分,露出一张白齿大嘴对着和尚憨笑。
憨厚中带着隐晦的狡诈,懵逼又好奇,打量着身前的和尚。
虬髯客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戏谑:“你当自己是西天取经的唐僧吗?念的是紧箍咒?即使你是唐僧,本大爷我也不是孙猴子!”
脑壳还在嗡嗡作响,隐隐作痛。小和尚佯装趾高气扬:“唐僧孙猴子,是什么东西!佛爷我刚才诵读的是震慑邪魔的金刚经,既然你不受影响,肯定就不是妖魔。”
“大白天的哪里来的妖魔,这血发红衣是尹祖,尹名甲。那个没了双脚的文官,是苍州城主李近。二人都是罪大恶极的坏蛋!怎么看我满脸胡子就不是好人啦?”虬髯客不慌不忙的解释着,又将黑剑招起继续挑着二人。
紧盯着虬髯客将二人挑起,和尚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我见过的都是修发理须的美髯公,哪有你这样凶恶遮面的大胡子!你的胡子怎么跟头发一样浓密,还有你这脸也犹如锅底烧炭般的漆黑!大胡子有时间你得照照镜子,好好瞧瞧自己。”
突然想起这大胡子刚才说的两人名讳,和尚高高跳起看向天空的二人大声惊呼:“啊,那红衣,是,是尹名甲!折腿之人是,城主李近?”
不置可否言语结巴的和尚,又开始碎念唠叨:“大胡子你是怎么抓住尹祖的,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有那个锦袍文官,你为何斩去他的双脚?”
满脸疑惑的和尚纠缠着虬髯客,十分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再墨迹我,可要继续敲你这佛爷的脑壳了?到时候敲的多了,你会不会招来一道晴空怒雷劈死我啊!”虬髯客看着遍地的尸骨,心有所想,十分不耐的回答。
“这十几万的尸骨,都是尹名甲和这苍州城主李近造的孽!无辜百姓曝尸荒野实在是可怜”虬髯客哀叹了一声,随即看向身旁的和尚。
听闻这大胡子莫名的感伤,和尚内心也有所触动,初晓苍州浩劫,跟着一阵长叹:“如此多的尸骨未寒,这初冬时节还是容易滋生瘟疫。现在急需一场烈火烧了此城才行,可是上哪里去找燃料火油?”
“明知故问!”
“咚咚!”
“哎呦!你满脸胡子的恶人,怎么不容别人讲话啊!”和尚悲呼出声,欲要破口大骂!
忽地眼前虬髯客已消失不见。
升上高空的虬髯客,随手轻轻招起地面的和尚坐至黑剑之上。
突然虬髯客双拳紧握,周身升腾起青焰烈火,阵阵高温扑面而来,和尚赶紧拂袖掩住身形,抵挡着高温。
轰轰轰!团团火焰爆响!
虬髯客,施展着神通火焰,一道道火拳轰击着地面。
墙砖屋瓦,白骨残躯皆被引燃,青色的烈焰剧烈翻滚,片片火海快速聚集合拢。
奔腾的火稍刚要伸向天空,就被虬髯汉子纯熟的控火手段所压制!火苗突然折返回地面,青焰灼烧后的地面竟没有一丝烟尘飘出,残肢碎屑犹如人间蒸发般的消失无形。
高空中的和尚目睹了这惊艳绝伦的控火术,惊骇的表情嘴巴张得老大。
黑剑挑着的红衣老者意味深长的闭上双眼:“炎阳秦殇。”
断脚的锦袍文官双眼翻白,早已经被这炼狱火海吓得昏死过去。
一个时辰后。
浑身汗湿的虬髯客,终于将整个古城全部烧灼一空。
残砖碎瓦都被青火焚为碳土,断墙城楼纷纷倒塌化为齑粉。
猛烈的狂风自北向南刮过,曾经的残垣断壁,已然恢复成了平地黑土,再无半点千年古城的影子。
城北官道旁栓于枯木上的黑马,偶尔扬头发出突突的鼻鼾,随后继续低头啃咬着地上的嫩草。方才的一切,马儿犹如未觉。
嗖!轻微的破空,黑剑降落在此。
将红衣血发的尹名甲和双脚尽断的锦袍文官搭于马背两侧。
麻衣和尚如释重负地说道:“我叫觉云,你呢?”
“雨生”背负黑色大剑的虬髯客随意的回答着。
和尚和大胡子顺着官道朝燕州方向缓缓的行去,听话的黑马慢悠悠的跟随着二人身后。
第三十九章,我兄弟来了。
晌午时分。
燕州方向的官道旁,方圆几十里的盆地草塘,黑压压的人群驻扎在此,一些临时搭建起的简易帐篷,忽高忽低散落在这芦苇荡四周。
在草塘偏中心的位置,地面上的杂草土丘皆被密集的步伐踩倒踏平。金戈铁马的兵卒甲士喊着口号,颜色各异的战马嘶鸣不止。逃出苍州的各部残编游勇纷纷站好队列,等待着夫丈校尉,喊话集结合零为整。
将官校尉维持着秩序仔细清点伤兵步卒,紧锣密鼓安排着各营各部。
各式服饰的百夫长,传令官大声的吆喝:“左翼虎贲营的站到中间来,不是的都闪到一旁!”
“机弩营,弓兵方阵的来我这边!”
“粮草辎重营在这里!”
“骑兵,斥候快牵走你们的马!”
“哎哎!那个小厮,你的单轱辘车推远点,别挡道!”
草塘各处一片声喧吵杂,稍加混乱的魏家军,有条不紊清点着各部人数。
散落于草塘之外的难民百姓,挖取着田地上的草根野菜,果腹充饥。有条件稍好的人们,架起破损裂纹的大铁锅,焖煮着在塘里捕捉的鱼虾。也有部分的百姓三五成群挤在一起,面黄肌瘦的脸颊瘫软在地,无精打采的眼眸却紧盯着盆地军营。
顺着草塘中心向南偏左望去,一处凸起的黄土高坡。由几块五颜六色的破布东拼西凑拼起的大帐,十几名灰头土脸的文官武将,商议着魏家军重新建制整编的事宜。众人纷纷抓耳挠腮,焦头烂额的统计着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
儒士打扮的内务司员,战战兢兢念诵着统计:“草塘,我部,暂时清点出十六万的魏家军儿郎。其中五万骑兵建制相对完整,原十万步卒仅剩七万。远程弓弩手伤亡最重,现在仅仅清点出万人不到,其中还有各部伤兵七千有余。”
忽然大帐之外,阔步走来一名壮硕威猛的武将,低头迈步掀开帐帘,朗声禀报:“军师,刚刚探马来报!咱们的燕州守军已经运来了两万担粮食,现已赶在路上,估摸着明天清晨就可以到达。”
听闻武将的禀报,青衫道人尘烨捋着胡须陷入沉思。
帐内众将闻言,此等好消息,稍加安心许多纷纷跟着附和:“有了粮食就不愁饿肚子,也就能稳定军心重整旗鼓。”
正当众将重试信心的时候,突然大声传音而至。
“报!广陵郡飞鸽传书已到!”帐外传令卒大声的奏请。
尘烨道人快步走到帐门,抬手连忙问询:“信上所抒何事,速速念来!”
广陵郡刘牧将军飞信。
“闻我前线大军攻克苍州后,蒙受奸人所害,力有不敌退守燕苍草塘。末将甚是忧心魏王和一众自家兄弟的安危,急火难寐。特连夜筹备出十万担军粮,命一万精骑携骡车快马千辆,即刻驰往苍州支援。”
“白莽山,求请神威少年的骠骑已然回禀,林小兄弟在六日前就已经出发赶往了苍州。由于不知少年详址……末将无能办事不利,恳请魏王哥哥责罚!”
大帐内,粗糙的虎案下。
白袍罩头仰躺着的和尚,听闻帐外兵卒的言语,知晓白莽山少年已经赶来苍州。虽然不清楚少年身在何处,但是希望总归是有的。和尚像打了猛药鸡血一般,刚才还萎靡不堪的魏王,突然起身跃起,朗声大喊:“只要林小兄弟来此助我,尹祖尹名甲,我等不惧也!”
众将听闻魏王如此气宇轩昂的大吼,大家一个个也似来了精神,士气高涨!
“报!三十里苍州快马来报!”传令卒双腿疾奔,一路大喊,冲上土坡大声禀告。
“报!魏王,军师!苍州官道行来两人一马,马背上还驮着二人正向我军驻扎之地行来!”
刚刚见识魏王还阳了一般,往昔的威猛犹如重铸,身旁众将个个士气大涨!但又听闻这则探马消息,每个人心中疑惑不已。
军师尘烨走到魏王身旁,低声耳语:“这个时候,能从苍州城出来的二人……到底是敌!还是友呢?”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的时候,只见远处官道上烟尘四起,一道青红神骏直冲冲的对着土坡中军大帐奔袭而来。青红惊马上的斥候勒不住战马,惊恐之下口中大吼:“让开!我要见魏王!”
大帐前众将纷立,皆都目睹。
忽的大和尚好似心有所感,双脚狠狠跺击地面不惧小腿的箭伤疼痛,高高的跃起。三纵两纵就到了奔马近前,一把揽住马嚼缰绳。疾驰的青红骏马一个歪头栽倒,马背上的斥候被高高抛起。
大和尚单臂抬起接住半空中的斥候,不等此人缓神,便大声喝问:“是不是我林小兄弟来了!”
满脸惊恐的斥候,眼睛瞪得老大,结结巴巴半天也讲不出话来。魏王心中作急,正想大声斥责。
“哈哈!”
“魏王脾气还是那么的火爆!”
“见哥哥无碍,小弟我也就放心了。”
只见官道之处,遥遥的行来二人一马。
其中一位虬髯大汉张口发声犹若洪钟,朝着魏王缓缓走来。
初闻虬髯汉子传音,魏王的脸上稍露疑色。
紧接着汉子讲出第二句话语,魏王心中激动,热泪盈眶。大和尚傻傻地呆愣在原地,紧绷的神经如释重负,扑通,坐倒在地!如同见到济世的救星想要立即述说心中的疾苦。
大帐前的众将听闻汉子的传音,心中一阵凛然,忽的见到魏王坐倒在地,刚想奔来护主。军师尘烨开口说道:“魏军救星已达,我等不必上前。”
二人,黑马行至近前。
虬髯汉子一把扶起地上的魏王,为其淡去灰尘泥土,随即向魏王介绍道:“这个小和尚是佛光寺的,你的师弟觉云。”
小和尚朝着魏王双掌合十恭送佛号:“阿弥陀佛,小僧觉云见过师兄!”
听闻是佛光寺来人,魏王心中了然:“定是佛光寺主持苦智大师念自己迟迟不肯还俗,差人来寻了。”
魏王站定身形,也是双掌合十朝着面前的小和尚还礼道:“法觉寺僧人觉晦,感谢师弟不远千里来访。”
“你俩,行了行了,都别之乎者也了!一个是爱装大白蒜的魏王,另一个是头如卤蛋的佛爷。俩和尚,真是一丘之貉!”虬髯客满脸的不耐烦,随即转身卸下黑马上的二人。
扑通扑通!一连串沉闷的响声落地。
虬髯客轻声传音给魏王:“这个红衣血发的是尹名甲。没脚丫子的锦袍文官,是苍州城主李近。”
踩着锦袍文官的衣角,而后稍加用力拧踏着地面,虬髯汉子继续轻声说道:“魏如风你的仇人我都给你抓来了,说吧,该怎么感谢我?”
尹名甲和李近的名字传音入耳时,魏王如若未闻般的表情,眨巴着眼睛望着眼前的虬髯汉子,十分好奇,紧盯着大胡子的黑脸发出咯咯傻笑。
虬髯汉子见呆傻的魏王,不回应自己要求所偿,有些气恼,抬起右手扣住中指放到嘴边哈了一口气。
咚!沉闷的回音震荡。
“哎呦!”魏王魏如风突然蹲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魏如风!我将这两个坏蛋都擒到你面前了,你这货竟然装傻充楞敢不给小爷赏金,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小和尚见到觉晦师兄挨了一下脑蹦弹击!心中暗暗窃喜:“终于有人也尝到这煞星的黑手了。”
但闻虬髯汉子竟然做势要打魏王觉晦,这还得了,立马上前抱住凶神恶煞般的大胡子,哀嚎求饶:“快跑!师兄快跑!这大胡子厉害得紧!我等都不是其对手,忍一时躲一时,不要跟此人计较,等这煞星气消了就好。”
被缠住的虬髯客,一脸懵逼,低头看着抱住自己大腿的小和尚正佯装嚎啕般地求饶。
大帐前心情极佳的众人,忽然见到那大胡子不由分说就要打他们的魏王,惊恐万分,立即一窝蜂地赶来将这大胡子和小和尚团团围住。
虬髯客见状,知道玩笑开大了。
瞄了一眼蹲地抱头的魏王,随即咧嘴嘿嘿一笑。
“赏金等下再和你好好细算!”
“魏如风,快让你这群兵卒甲士都散开!我有事情要跟你商议,还有魏家军的智囊留下,其余的该干麻,干麻去。”
揉搓着痛痒难耐的光头,大和尚魏如风心领神会的呵斥散去了众人,仅留下三名武将和尘烨道人,满脸含笑的瞧着虬髯大汉:“林兄弟,是有何事与我商议啊?”
虬髯客下意识的拨开脸上浓密的胡须,露出一口白牙讳莫如深的抽动了两下唇角。
双手朝着虚空化圆,释放出无形的神识之力,布置了一圈隔音屏障。然后开口说道:“地上的二人,我说出名字你们都听好了,那红衣血发的是尹祖尹名甲!这个双脚尽断的锦袍是苍州城主李近。”
圈内五人认真听着虬髯汉子讲述,皆都倒抽寒气般唏嘘感叹,满脸的不可置信。
三名武将走到红衣老者近前,伸手撩开其脸上散乱的血发,苍白的老脸,猩红滴血的双瞳突然睁开!两道血芒直刺三人脑海,顿时半蹲的虎躯立即后仰栽倒,翻滚哀嚎。
第四十章,传国玉玺
眼前的一幕,始料未及。
虬髯客立即跃步近前,一把提起地上红衣血发的尹名甲,大声嚷嚷:“你这老家伙别把他们吓死了,人要是死了,我的赏金可就没喽。”
手指连点,快速解去老者身上的哑穴,满脸凶厉的虬髯客瞪着血发红衣吩咐道:“快跟他们说,你是谁!”
刚才倒地如死狗一样的尹名甲,大家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这时。见此人站直身躯,看其苍白妖异的面孔,滴血的双瞳喷涌着滔天煞气,魏军众人顿时吓得三魂离体,牙齿打颤腿肚子钻筋,一个个皆都转身奔逃。
砰砰砰!物体碰撞发出沉闷之音。
惊慌失措的几人刚刚奔出几步,一头碰撞在虚空中的无形壁障,转身奔逃用力过猛,众人纷纷反弹跌倒,皆都揉搓着额头痛苦哀嚎。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
“还吓唬他们,我让你瞪!再瞪你的狗眼,小爷我就挖了它!”
气恼的虬髯客照着尹名甲的后脑就拍了一巴掌,朝着惶恐的众人大声呵斥:“这老魔都被我控制住了,你们怕个啥?再说我在这里,还怕这老怪吃了你们不成!都是征战沙场刀口舔血的人嘞,胆魄竟然如此之小?”
听闻虬髯客如此解释,圈内众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低一些,但还是战战兢兢地不敢直视尹名甲,就连誓要为五弟雪恨的魏王,也被吓得没了报复之心。
头顶重重挨了汉子一巴掌,尹名甲也是惧怕这大胡子煞星,连忙闭上眼睛发出干涩嘶哑的声音:“老朽乃苍州南陂尹氏庄园之主,尹名甲。”
听闻,老者说出自己的名号,大和尚魏如风此时才如梦方醒,怒瞪着双晴死死盯着眼前的血发红衣,大声反驳:“此人不是尹名甲,当初那老怪是黑衣白发!”
瞧见身前魏军众人惧怕自己的模样,尹名甲心中并没有任何得意之处。反之是无尽的悔恨,悔不该当初不问清楚就灭杀如此多的凡人,铸成这逆天的罪孽。
老者感叹着,继续开口说道:“唉,老朽确是罪人尹名甲!当初心障入魔,施展了妖道司徒所述的煞血祭天之术,炼化了苍州城内伤兵百姓无数。万千生灵的煞血之精皆入我身,现在老朽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正是当初魔念所致。”尹名甲紧闭悔恨的双目,两行血泪缓缓的落下。
魏军众人听闻尹名甲的叙述,个个睚眦欲裂,忘却了惊恐,朝着尹名甲扑来!誓要食其血肉,扒其筋骨将此人挫骨扬灰方能解恨。
见到魏军五人愤怒的拳打脚踢,痛心抓挠撕咬着红衣尹名甲,虬髯客无奈的望向身旁的觉云和尚轻声说道:“和尚你怎么看?”
觉云和尚怜悯不忍,望着眼前的一切,摇头苦笑,发出阵阵感叹。
“此乃因果循环,报应不断。”
“什么样的因酿就什么样的果。”
“我这觉晦师兄,如若几年前不出寺下山,不去扯旗造反,又何来这噬心之痛。”
虬髯客提醒道:“可这尹名甲,坐在自己家中,却遭来天降横祸!又是什么因果?”
“如若他当初一心以儒入道,不入朝为官,不慕权势之威。真正做到不问凡事,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一切皆是能力之因,责任之果。”觉云和尚双掌合十,朝着红衣血发的尹名甲轻轻施礼,口诵佛号。
“怎么你想渡化此人?”虬髯客好奇的打量着身旁的小和尚。
听闻入耳暂不言语,觉云和尚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思索了良久,缓缓开口说道:“此人罪孽滔天,已步魔道。我佛慈悲,这世上疾苦万般皆需渡化,小僧佛法浅薄,但也甘愿试上一试。”
“你有此心,正合我意!这五只虾米估计也倒腾累了。尹名甲钢筋铁骨之躯,我若不出手,纵然此地千军万马也难杀此人。”虬髯客说罢,大手一挥打断眼前的闹剧。
“行了!都好好瞧瞧自己的德行,能有点出息吗?”
“说的就是你,一个堂堂魏王,终于可以手刃仇人,竟然嚎得最凶!”
“真是丢人!”
“你们几个拳打刀砍折腾半天,这尹名甲连根红毛都没掉,也不知道折腾个什么劲!”
势若疯魔的魏王,双眼通红,刚刚爬起又要上前扑杀尹名甲。硕大的虎躯前冲,就被身旁的尘烨道人一把拉住!
尘烨道人大声唤着:“魏王,快住手!且听林小兄弟怎么说。”
终于消停。
见众人都停止了喧嚣吵闹,虬髯客大声说道:“刚才你们几个泄愤的时候我和小和尚商议了一下,尹名甲你们又杀不死,不如干脆让觉云渡化此魔,为你们所用。让他为你们鞍前马后当个奴才不是更好吗?”
众人闻言皆都沉默。
忽然尘烨道人朗声说道:“小兄弟此策甚妙!我魏家军不缺百万雄师,虽然少粮缺草但都是暂时的。唯一或缺,就是如这老怪一般神功盖世的强者!如果此魔真心诚服我等,驱使其当奴才就大可不必,愿他能改邪归正辅助吾王便可!”
听闻军师讲得头头是道,三位武将觉得此话在理,皆都点头称是。沉默的魏王则默不作声,下意识地望向虬髯汉子。瞥到魏王看向自己的目光,虬髯客点头回应。
魏王心中大石落地,开口说道:“既然事情已是这样,且让觉云师弟试上一试,如若不成我们再做其他定夺也行。”
听闻众人意见允许,觉云和尚来到尹名甲面前,双掌合十,施了一礼,轻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尹名甲你与我有缘,已知晓你也是蒙受奸人所迫,才酿如此大错。如若继续一意孤行,任行魔道,天劫神雷已然不远。”
和尚停顿了一下,数息过后缓缓说道:“小僧愿为你指引普渡佛光,洗去这煞血邪魔,还你一场造化。你愿随我步入空门,就请睁开双瞳示意便可。”
紧闭的双眼,心如死志的尹名甲不为所动。
突然红衣老者的身躯剧烈抽搐。
脑海之中黑色虚影显现,意识传音:“尹名甲你别不识抬举,小爷耐心有限。若你想死,杀你便是。但你造这杀孽无数,因果已成,我不愿沾染你的因果循环。你若能跟小和尚皈依空门,协助魏王造民之福祉,不失为,诚心赎罪的最好选择。”
半晌过后。
猩红滴血的双瞳缓缓睁开,干涩嘶哑的嗓音悠悠说道:“我愿洗去这血煞之气,皈依佛门。在这之前,且先让我观瞧一下你这魏王心性气运如何,若也是一个心性残暴的酷君,尹名甲宁遭天劫噬体也绝不助纣为虐!”
听闻尹名甲之言,众人目光皆都落向魏王。
小和尚轻微挪移步子,到地上锦袍文官的身边,毫无察觉地用脚跟踢昏了此人。
气宇轩昂的魏王,阔步走至老者面前,大声说道:“尹名甲!那你就给本王瞧瞧面相,是否真的有帝王之息。”
敛去眼中的煞气,双瞳回归常人的黑褐,尹名甲仔细打量着面前之人。良久,发出微微轻叹:“大楚亡矣!”
“你倒是说说我这面相是何品,有是没有帝王的样子?”魏如风十分不耐朝着身前老者喊道。
“天元剑目,鹰膺虎啸。”尹名甲口中缓缓吐出八个字。
听得一知半解的魏如风,吼叫着询问:“是什么意思?本王不懂!”
“魏王!就是天庭饱满吃官饭,地阁方圆掌大权的意思。尹祖说你有帝王相,是心性淳朴重情重义之人!”军师尘烨看到魏如风疑惑,连忙发声解析。
虬髯客听着老道的话语,也觉得有趣,朝着魏如风讥笑道:“就你这酒肉和尚哪里像个帝王,肥头大耳的大光头!倒像是黑社会的无赖大哥还差不多!”
魏如风疑惑的挠头,口中不停的复述:“黑社会大哥!”
“师兄!你这还俗之事还是尽快了结吧”觉云迈步走到魏如风面前,伸手入怀掏出一物递到魏王掌中。
“师弟!这是何物?”魏如风端详着手中,四四方方金黄色的小盒子,满脸疑惑地问向觉云。
“此物,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师父他老人家命我亲送此盒,必须递交你手中。师父曾说,师兄你亲自打开盒子一看便知。”觉云将此次来访的用意大概讲述了一遍,还有师父交代的话语也陆续告知。
解开金黄色的锦缎皮封,轻轻地打开小方盒,道道金光晴空乍现。见锦盒内是一枚不大不小的玉质方印。
玉印其方圆四寸,上纽攀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
魏如风手持此印,众人皆都落目观瞧。
圈内。魏军众人惊叹之余,喜极而泣之音此起彼伏。
“是是!先秦,始皇帝的传国玉玺!”
“魏王!得此国之重器,则象征受命于天!”
“大楚无传国玉玺,其气数已尽!”
“皇权天授、正统合法!魏家军再也不会被人污蔑为反贼叛军之辱!”
“我等,是顺天意!辅助明君,尽君臣之道!”
看着近在咫尺的传国玉玺,血发红衣的尹名甲口中喃喃自语:“先秦灭亡,后楚皇帝皆不得此玺为符应。楚皇帝常被讥为白版皇帝!无始皇帝传国玺,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数百年。”
第四十一章,飘然离去
欢心鼓舞的众人,如沐春风的魏王。
“林小兄弟,觉云师弟,还有在场的所有弟兄!我魏如风绝不辱没了这上苍所托,誓为黎民百姓开一片安居乐业的繁荣盛世!”手举着传国玉玺的魏王,环视众人仰望天穹,豪气干云的发下誓言。
见魏王重拾雄风,虬髯客内心也甚是欣慰。拽着觉云和尚,一起来到红衣尹名甲的身前,缓缓开口说道:“魏王大势已成,只缺东风,佛光寺能拿出此等国之重宝献于觉晦,其中的深意想必凡明事理的人心中皆都清楚。”
红衣尹名甲眨眼示意领会,开口说道:“老朽明白。”
“恳请法师,断去吾等红尘傀恶果,斩去顶上无尽烦恼丝。名甲愿赤心皈依我佛,甘当仁臣辅助魏王,得江山社稷,创盛世太平。还这黎民百姓祥和安宁。”满眼赤诚的尹名甲,再次闭目忏悔。妖异的血红发丝一点点褪去煞气,回归本来的银褐。
见闻,尹名甲如此执念皈依。
众人面面相觑,点头了然。纷纷站开一些,让出一块空地。虬髯客手臂挥动,气劲打出,将地上昏死的苍州城主李近挪移至角落。
只见,觉云小和尚探手入袖,从破烂的麻衣袖口内掏出两只古朴小巧的青铜灯盏,分立于身前两侧。
矮身,点燃灯芯。
悠悠的烛火,浩渺的青烟。
和尚又掏出一把小巧的剃刀,诵读佛号:“尹名甲,剃度之礼已备,请抬起头来。”
虬髯客见状,立即挥手解去尹名甲周身封禁。仅留一缕黑焰神识,静谧于老者灵台识海,朗声说道:“尹名甲,周身禁锢已解除,现在你自由了。”
“多谢小友!”
“觉云法师,请开始吧。”尹名甲静闭双眼,双掌合十,恭敬谦卑的下蹲着身躯。
“一念,愚即般若绝。”
“一念,智即般若生。”
觉云和尚左掌礼佛,口中诵念着难懂的经文,右手持剃刀斩断尹名甲顶上发丝。如雪的白发,飘飘洒洒,纷纷落下。
刻钟已过,梵音散去。
觉云和尚左手礼佛,右手二指轻点老者的光头,轻声说道:尹名甲你的前尘过往已逝,为师便赐予‘真悟’二字法号于你,愿你早日虔诚皈依我佛,早登极乐。
红衣光头老者,双掌合十,赶紧朝着觉云和尚施跪拜大礼。
“觉云法师在上!真悟愿追随法师,潜心研修佛法,驱凡尘夙念,逐六根糜音。”
轻轻揽手,将匍匐在地的尹名甲搀扶起身,觉云和尚甚是欣慰,转身意味深长的看向魏王魏如风。
站起身来的真悟和尚,朝着身周众人躬身,深深地施了一礼:“阿弥陀佛!真悟已削发但还未受戒,所以辅佐魏王成大业后,贫僧将跟随师父,回归空门,潜心佛法净土世界。”
“真是皆大欢喜!接下来地上这个死狗,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虬髯客环抱着双肩十分满意的点头,随即伸手一指角落的苍州城主李近。
听闻汉子的话语。
满脸喜悦的众人,瞬间面沉似水,就要作势冲上前去,狠狠的撕碎这倒在角落之人。
“停停停!”
“都别动!”
虬髯客大手一挥,立即喝止众人,大声问道:“这地上的是谁?你们知道吗?”
“苍州城主李近!”魏军几人大声喊道!
“这个狗贼!设计陷害尹祖。用一石二鸟毒计,让我们互相残杀,枪五师弟就是被他们用来引蛇出洞的导火索!”魏王悲痛欲绝,一把夺过身边武将的佩刀,朝着地上之人欲要挥刀斩击。
虬髯客伸了个懒腰,意有所指的讲道:“你这魏王,只会打打杀杀就不会动动脑子!想必此人现在对你们还是有点用处的,苍州城南老鹰山上还有数万南楚卫戍军。”
“不过此人要打要杀我可不管了,红衣和尚你过来,快跟小爷说说你前几天吐出来的小石头是个啥?”虬髯客一把揽过削发为僧的尹名甲,朝着光头老者挤眉弄眼,轻声询问。
挥掌散去隔音壁障,随手打出气劲,点醒躺倒地上的苍州城主李近。
虬髯客和红衣光头迈步走出,三步两步消失在众人视野。
愣在当场的几人,又面面相觑起来。看着地上没了双脚的沧州城主李近,杀气森森的屠刀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魏王将佩刀交还于身边的武将,迈步转身,轻声问道:“尘烨道长,这李近我们该怎么处置,你可有什么高见?”
“是啊,军师你鬼点子最多,说说看怎么处置这个狗贼!”三名武将齐声询问。
“这,此人死是必须得死的,但是就这样了结他,实在是太过便宜了这狗贼!”
“就这么宰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了!”
“是啊!咱们就将他四肢斩去,塞进酒坛,做成人彘!”
“对对对!就这样才能解恨!”
三人七嘴八舌地讲着。
躺倒在地的锦袍文官刚刚苏醒,听闻几人要把自己手脚剁去,塞进酒坛做成人彘。血红的双眼突然瞳孔放大,由于惊吓过度再次昏死过去。站立身旁的觉云和尚,见三人讲述着如何折磨处死李近的言语,也是头皮发麻,眼角抽搐。
小和尚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冤冤的相报,何时才能了去啊。”
无奈的摇头苦笑,迈步走至魏如风近前,轻声耳语:“师兄,既然你已经持有国之重宝,这还俗之事,还是要尽快昭告天下的好。免得落人口舌,出家之人征战天下,实为不妥!”
突闻,道人沉思过后挥手喝止了武将的吵杂,大声说道:“林小兄弟说过,老鹰山上还有数万的南楚卫戍军。数万人,肯定是不止的。以前探报记录,苍州可是有十来万的守军,既然有这么多的守军,粮草肯定不少。但,咱们入苍州城时连一粒粮食都没找到,定然是被这狗贼偷偷转运至老鹰山中!”
青衫道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先将李近关押审讯,让其交代出老鹰山上,楚军的驻扎地点和布防信息。还有南楚皇庭对江北持什么意图?然后裹挟此人,亲自去纳降老鹰山上的无主兵卒。”
“此策甚妙!还是军师肚子里主意多,想得周全!”魏王面露喜色,连忙朝着尘烨道人抱拳行礼,以做赞赏点头应允。
三名武将也跟着点头称是,喜笑颜开的武将十分麻利的揪起地上的苍州城主李近,将其高高架起朝着中军大帐行去。
见觉云和尚与魏王像似有事要谈,尘烨道人心领神会,欲要避嫌转身离开。
“先生,你先别走!我心有疑难,还需你来解惑。”魏王大声的喊住尘烨道人,招手示意其近前说话。
二人一僧,站于一处,轻声详谈着什么。
距离草塘十几里的地方有一处隆起的高地,身着青红的两人站立在此。虬髯大汉从怀中取出一颗黑漆漆的小石头递到光头老者手中。
老者接过此物,发出深深的感叹:“小友,这颗不起眼的小石头,实则不是石头。而是佛骨所化,三百年前雪域高原青昭寺,三世活佛‘波切嘉措’的舍利金身。”
“原来是佛祖舍利!”虬髯客恍然大悟,略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显得兴趣缺缺。
见到虬髯客面露不悦,一身红衣的真悟和尚连忙将黑色的舍利递还给汉子。虬髯汉子摆手示意拒绝,转身遥望南方。
“小友!这三世活佛舍利子还是有很多奇妙之处的,最大的功效便是纳入体内可以辅助加速吸收天地精华,贫僧能在百年内突破先天桎梏抵达半步虚境巅峰,全是依仗着此物的神效。”真悟和尚诚挚地讲述着活佛舍利子的神奇之处,还有御用此宝的方法。
“尹名甲,你可知我是何人?”虬髯客没头没脑的一句反问,打断了真悟和尚的话语。
“唉!贫僧猜想出你可能是百年前的江湖第一人,炎阳秦殇。但又不似他,愿闻小友能解老朽心中疑惑。”真悟和尚,先是发出轻微的感叹,随即朝着虬髯客施礼问询。
“炎阳已逝,雨之重生。”
虬髯客说话之间双臂抬起伸向虚空,轻声呢喃:“霜云法衣。”
“噗噗!”
微风轻轻拂过,凭空出现一件如雪如玉的白衣,衣襟随风飘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单掌抹去脸上的虬髯,蓬乱的发髻散落,真气翻涌,云雾缭绕。
淡然望着眼前的一切,真悟和尚没有丝毫惊慌,心中复述着汉子的话语,已然明白七七八八。
三息已过,半空之中。
身着霜云法衣,黑发如瀑,剑眉星目,肤白如玉的赤足少年凭空出现。稍微仔细观瞧这张甚是俊美的脸孔,却有一丝稚嫩藏于其中。
“小友,你果然不是炎阳秦殇。”真悟和尚还是略显惊讶,带着疑惑的表情询问。
空中的白衣少年缓缓落下,赤足踏于地面,忽然开口说道:“我是林雨生,炎阳秦殇仅能代表着过去。”
“此时此地显露真容,是想授意于你。望你能真正地断去前尘过往,驱心戾气,弃魔修佛,再正大道!”
“告诉魏王,备好赏金,小爷随时都会再来索取。”
“尹名甲,咱们后会有期!”
远去的白衣少年,悠悠的话语,响彻红衣老者心间。
第四十二章,乾元七子
东洲,南诏巅云山。
乾元宫执法殿,偏厅。
古朴典雅的厅堂,余音袅袅,焚香绕梁。
三极浮阶,玉砌之上。灰衣褐发的老者微闭着双目,端坐绵云蒲团。身前阶梯之下静候伫立着一金七紫。为首的金袍人约莫弱冠有余,将近而立的年纪。其身后的七人年龄稍小,皆穿紫衣。
玉砌之上的老者缓缓睁开双目,幽幽的开口:“都到了啊。”
八人闻言,立即俯身叩拜。
金袍中年人率先朗声回答:“师尊,尊您法旨。弟子瀛空,已经将七位师弟带到。”
“嗯,不错。”
“乾元七子,皆已达至半步虚境。瀛空你这个当师兄的,可不要被比下去了。身为上宗执法堂大弟子,仅仅虚境圆满还是远远不够的。须继续加倍修炼,早登天人之境才行。”
无悲无喜的老者先是开口称赞台下紫衣七人,又鞭策勉励了金袍。随即话音一转,威严冷厉的说道:“秋辰之死,想必尔等也已听闻?”
“是的!师尊,我们也是刚刚得知秋辰师弟,魂玉已碎。”
“然,弟子心中甚是蹊跷。小小楚国之地,有何人胆敢对我乾元宫内门弟子痛下杀手!楚国的七玄榜,先天境上也不到两掌之数,且都是活了数百年的无门散修。但,弟子猜测应该不是这玄榜中人。”
“嗯。瀛空猜的不错。”
“半个时辰前,收到下院掌教司徒悬空的撰文符咒。叶秋辰身在楚北之地,带领影锋卫执行任务时遭强者偷袭。捏碎魂符传回下院之际,已然重伤弥留。秋辰临终口述八字特征:黑焰火拳,大剑虬髯。”
金袍人口中复述:“黑焰火拳?”
“百年前,秦岭山脉凭空出世一位异火强者,后有人给他起了名号:‘炎阳’。这炎阳秦殇就是使用火拳,而且此人也登顶过楚国玄榜。”
“嘶!”
“炎阳秦殇十二年前与司徒悬空在炎州天烛峰顶大战,这秦殇因身受百年的天人五衰,又遭雷罚轰杀,早已陨灭!”锦袍人口述着心中的疑惑对号入座,映照着一切可能。
听闻,金袍人解析着种种的猜测。
老者沉吟半刻,随即说道:“黑焰火拳,大剑虬髯。有没有可能,是两个人?我宗魂玉,可以破开空间传送至万里之外。如若不是天人境强者,是绝无可能撕裂空间壁障击杀秋辰的。”
“师尊,弟子觉得此事定有玄虚,必须好好彻查!”金袍人义愤填膺的攥紧了拳头。
“好,此事就商议到此。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赐你们‘御神命符’。”老者抬手一招,八道符咒落至台下众人手中。
“三魂永久,应变无停。缚魔驱邪,保身立命。”
“你们几个记住这四段持符口诀。性命危机的时刻使用此符,御神命符可以助尔等抵挡住天人境的全力一击。”
交代完符咒功效与方法,玉砌上的老者随即摆了摆手,示意八人退去。
金袍人刚迈步走出偏厅门槛之时,耳中老者传音已至:“瀛空,这次去楚国下院,且留意司徒悬空的动向。此人虽是我乾元宫核心弟子,但已数十年未曾回归上宗。为师,疑虑此人有异,你带七子务必多加小心。”
“是,师尊!弟子谨遵教诲。”金袍瀛空,低头阔步走出殿外。
八人皆都负剑腾空,施展身法,快速掠出山门。
欲要横穿巍峨大山,万里莽荒,一路向北而驰。
北魏南楚交界,两江口。
落差极大的沧澜,黄莽两条大江在此处汇聚。奔涌着滔天怒浪,逆流的漩涡幽暗。往昔的渡口摆船,皆都撤回至对岸当阳。
望着空荡碧绿的江水,滚滚向东而逝。
静候站立于江边,良久不动的白衣少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忽闻,山林中一声震天虎啸,一头吊睛白额,跃涧而出。
跳下高崖滞空的猛虎,嗅食着空中气味,觅寻猎物的怒晴,锁定着江岸的墨发白衣。快速前冲的虎躯,连续几次踏云追风,照着少年头顶扑击而来。
“喵!”
久违的家猫盼主心切,一声娇嗔的猫叫。
咚咚!轻微的脑壳敲击声。
活蹦乱跳的小花猫,轻灵的跃起,扑倒白衣少年怀里,绒球肉滚的仰躺鼓翻着肚皮。
“呼噜呼噜”阵阵猫鼾。
“嗯,病虎。这段时候没瞎吃东西吧,我可是告诫过你不许捕食凡人。要是不听话,那就割了你这虎鞭烤着吃。”
花猫浑身发抖,连连摇晃着小脑袋,示意自己没有。
“这还差不多,乖乖听话,才是好喵!”
将花猫置于肩头,双臂朝着虚空探出,低语:“墨阳”
少年肩头的花猫突然弓腰站立,浑身毛发根根炸起,尾巴直冲天际。
花猫一声惨嚎,欲要作势逃跑。白衣少年闻听,嘴角上扬摇头苦笑。伸手将花猫揽入怀中,轻轻安抚。
身前,一把漆黑如墨的大剑静立虚空。
此白衣少年,想必大家也都清楚是何人。这悬剑撸猫的自在,终于不用再饰演邋遢脏兮的虬髯大汉,真是浑身轻松,安逸至极。
低头打量着滔滔江水,顺着水流的方向深深望去,林雨生心有所感:“沿江水顺流而下八百里,应该就是吴越国的江都城了。嗯,这梁王的地盘。还是要走上一走。”
心有所想,那就行动。
转身迈步,登上高坡。横扫了一眼密林深处,寻找着合适的巨木。抬手缓缓将花猫放于地面,一把握住空中的巨剑,林雨生腾空而起朝着深山密林中的一株千年古树激射而去。
“呼!”迅疾剑气扫过,连续斩出两剑。
“咔嚓!”巨木倾倒,树杈折断。
“扑通!”万钧巨木沉闷的落地。
五六人才能合抱的千年古树,应声而倒。掐头去尾,削去树梢,巨大的树干残枝也被抹平。林雨生双手持着黑剑,快速切削着巨木。很快面平尖底的艘简易的小船,呈现在眼前。
望着三丈长的船身,六尺宽的船板。林雨生心中苦笑:“算了,要啥船帆呢!只要它能浮在江面即可。至于江水浪急涌宽,漩涡暗流对普通人来说是个麻烦,对自己则没什么影响。”
说罢,将黑剑负于身后,伸手按在木船前端,施展真元操控御物。
源源不断的气劲渗入船体之中,林雨生轻喝一声:“给我起。”
“哗啦啦!”伴随着碎屑杂质落地的声响。
粗糙简易的小木船,缓缓腾空离地而起,悬浮于林雨生的身旁。迈步下山,挥剑斩去碍事挡道的岩石树木,约莫刻钟的时间,御空的小船慢慢来到江边。林雨生单掌按在船尾,向前用力一推。
噗通!三丈长的木船跌入水中,震得浪花四溅。
探手示意,花狸入怀。飘然而落,白衣踏船。
一人一猫,一舟一剑。浪花荡漾,顺江而下。
吴越地界,傍晚的江都,人潮涌动渔舟唱晚热闹非凡。
江面平缓,摇摆的舢板小船一叶叶顺着江水漂流而下。一艘艘颜色各异且富丽堂皇的多层楼船,则静静泊停谧于松江之中。
楼船上,有歌姬抚琴弹唱,也有相貌艳丽的佳人闻歌起舞。这处唱罢暂且闭足,那边继续云霓声起,莺歌燕舞。
突然远处江面,另一艘楼船,声喧嘈杂地吆五喝六,与这轻歌曼舞显得极为不谐。
“来来,把酒满上!对对,快给公子斟酒!”
玲珑玉阁的楼船,顶层甲板之上,油脂照灯遍布荧火通明。佳肴宴席摆满方桌,周围落座几位青年锦袍。正中首位一名银袍少年甚是惹眼,众人纷纷持着酒盏递敬此人。少年面露含笑回执纷纷,两颊的红晕说明此时已推杯换盏不少。
“快!小曲奏起!”
“啧啧!腰肢给爷扭起来!”
“对对!鹏爷我啊,就好这一口!”
只见一名身穿灰色锦袍华服的青年,大声的吆喝,阑珊不稳的双足,游走于轻纱红罗当中,环抱搂袭着佳人燕尔好不快活。
方桌正中,上首位置的银袍少年,离席而起。举着酒盏来到一群歌姬近前,揽手搂过一名青纱女子,将酒盏抵至丽人唇边,柔声说道:“来抿一口,这吴越极品女儿红。嗯,不错,姑娘真是好酒量!”
随即找处空位摊倒,银袍少年有模有样的在歌姬身上揉搓腻歪了一阵。醉意稍转,只觉得这镜中花月夜甚是荒唐,顿生不耐觉得无趣。晃了晃头,稍作清醒。迈着凌乱的步子走至船帮,屈膝单足点地依靠着船舷。
仰望夜空那一轮皎洁,繁星点点,银袍少年不禁兴趣使然,随即朗声:“还真是,松江浪如镜。沧月秋水情……。”
哇!一声干呕的恶淤之声。
在船舷对面一位身材中等,穿着锦袍头戴金冠的青年因酒力不敌,呕吐不止。污秽之物瘫了一地,阵阵污浊酒气弥漫顶层甲板。
银袍少年见这人如此不堪,发号施令大声喊道:“来人,将这吴府二公子给我乱棍打死,丢至松江喂鱼。”
“诺!”楼船下层,呼啦啦!上来一群黑衣武士。架起呕吐不止的金冠青年,抬了下去。几名麻衣仆从连忙跪地收拾着甲板上的污秽残留,事了,拂袖挥洒幽香花瓣轻雨以作遮蔽。
阵阵鬼哭狼嚎的惨叫!数息过后,哭喊戛然而止。
重物落入江水,激起片片白色的水花。
第四十三章,游船漂流,独木小舟。
月之下玄,面朝东南。
瑟瑟江风,云聚云散。
剩余几名锦衣华服的书生,闻见吴二公子因为陨酒,坏了少年的诗歌雅兴,就被黑衣怒汉拖下去乱棍殴死。夜江抛尸的凄惨,历历在目,众人惊骇颤抖着身躯如筛糠,战战兢兢的低头默不作声。
“来来来,咱们继续!诸位兄台都愣着干嘛?”
“坐下,都坐下!继续畅饮佳酿把酒言欢。”
面带笑容的银袍少年端起酒盏,轻描淡写,犹如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示意诸位世家公子继续。
突然,这群锦衣书生中间。方才玩得最欢,自诩鹏爷的富家公子,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前臂匍匐头如捣蒜,大声悲呼求饶:“苏公子!就放我一条生路吧,请允许小人回到自己船上。”
见此人跪地求饶,其身后的众人如梦初醒,也跟着纷纷俯地,跪叩不已。
“苏公子!今时之事,我们毫不知晓!”
“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看见!”
“您大人,有大量!就请全当我们是一个屁,放了我们吧!”
见几人匍匐甲板,跪倒磕头,哀嚎求饶。
觉得甚是吵闹,满脸厌烦的银袍少年,突然脸色阴沉单手持盏,轻足点地依靠着船舷。轻抿朱唇,啄一口美酒,随即开口讥讽:“方才还与我推杯换盏称兄道弟,怎地现在就急着想走了?还真应了那句,喝酒脸不红,全都靠不住。”
言止不吟,半晌。
听闻余杭文人多傲骨,不易屈膝折腰。古往今来善于饮酒之辈,皆是豁达爽朗之人。怎么眼前这群糠粕如此不堪!失望的锦袍少年心中了然,无奈的摇头。
仰头向天,望着黑夜繁星,少年语气冷漠:“送客!”
船尾处的薄叶舢板,有人大声催促着船夫。用力摇曳着船桨快速逃离大船。
愁云幽漫天,群星匿不见。
沉沉又昏昏,秋夜亦难眠。
若有所思的银衣少年,轻声吟诗应景。仰视看向沉沉虚夜,低头望着滚滚江水,心中几分莫名:“曾几何时的大楚辽阔巍峨,怎奈如今三分天下,皆都纵岭隔江掠地而治。唉!”
感叹过后的少年,忽然开口轻喝:“三宝,起锚,去隐昭。”
随即船舷之下传来阴阳怪气的腔调:“是!公子。”
吱吱,嘎嘎!铁锚卷出江底。玲珑玉阁的楼船,朱红色的厢房落下贵气的金幔,百尺楼船借着奔涌的江水驶往东南。
耳边轻袭悠悠江风,头顶伴随静夜星辰。
一页黄章二世轮回,三尺光阴枕仰梦归。
靠躺在独木舟上,浑身舒坦的林雨生搂着怀里柔软的小猫,低声轻语。
飘飘荡荡,昏昏沉沉竟然睡着了。已是半步虚境初期,其实睡眠也都是可有和无,已不甚重要。但自从走出陨星绝地后,连连跋山涉水一路疾驰,赶赴苍州城与尹名甲大战了一场,林雨生神情有些疲惫。难得清净娴雅,踏江乘舟漂流,甚是安逸自得。
深秋将逝,初冬来袭。清晨的江面上薄薄的水气升腾,层层的白雾弥漫遮蔽整条江川河流。静谧的江水缓缓推着独木小舟慢慢地向前飘荡,小舟已无先前那般快速。雾霾之中目力有限,两岸的高山忽隐忽现。弯弯的水道九曲八转,早已不知现在何处。
“扑通!”
轻灵的金鲤高高跃出江面,空中摇摆着红尾再次钻入水里,激起浪花四溅。
吧嗒!
小捧清凉的江水不偏不倚的落在林雨生的脸上。还在睡梦中的身躯忽然坐起,拂去脸上的湿润,伸手探至鼻间嗅闻:“嗯,鱼腥!这小船游江,来条大鱼烧烤也不错!”
斜眼瞥见,这绒毛肉球弓着猫腰伸展,前爪不停地在木船舷边搭磨着爪子。
有模学样像似一只老猫,林雨生也跟着伸展懒腰,插在小船前端的黑剑轻微地震颤,慢慢升起,又突然朝着江心之底狠狠扎去。
数息过后。
哗啦啦!
清幽的江水急速地向上翻滚,绽放着水花朝着两侧分开。六尺黑剑前端刺挂着一条,比剑长的金鳞大鲤,大鱼在空中剧烈地挣扎,摇头摆尾。
啪!黑剑一抖,大鱼落入小船舱内。
喵!橙毛肉球急速的破空,朝着小舟前端扑击而去。
“你这个馋猫,鲤鱼生的哪里好吃,这鱼要用火烧烤着滴滴的流油,那样才好!你怎么说也是指吊睛白额,怎么老虎也爱吃鱼?”林雨生见病虎这一身的猫之天性,只觉着无奈又甚是好笑。
起身迈步移至船前。
招起船头的大鲤鱼,橙毛肉球还死死抓住鱼儿不放,花猫发出护食般的低吼。林雨生见状手指轻轻一弹,花猫掉落船舱。招来大剑削去鱼头斩掉鱼尾,连续挥舞刮除鱼身上的金鳞,刨开鱼肚剔除鱼刺,几片晶莹透澈的鱼肉呈现眼前。
伸手拾起一块鱼肉,探入江水中清洗。洗净船头木板,将厚实的鱼肉摆放码好。
做完杀鱼工作,林雨生伸手入怀,取出银白色的小方锤,握于掌中,意识稍微汇集,真气灌入。
“轰!”
炙热的炉火燃烧,连忙将七尺长的火焰巨锤插入船头坚固之处。滴滴答答的熔岩之火落入水中,烧灼着清江,水气蒸腾滋啦啦地作响!望着白帝煅金锤炙热燃烧的炉火,林雨生有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囧迫。
“没有盐巴调料,干巴巴的烤鱼也不香啊!”
忽的像似想起了什么,轻拍额头:“还真是忘性大,这霜云法衣可是秦殇用来装逼保命,居家旅行的神物!”
霜云法衣内自成空间,本身就是可以储物的灵宝。从陨石内部将此衣唤出,前世的记忆早已苏醒,有些事情林雨生选择性地忽略,忘于脑后。
忽地想到法衣的妙用,连连惊呼自己愚蠢。
怎么说自己的前世,也是这大楚强者中的第一人。
秦殇生前掠夺法宝无数,但被夜月悬空设计陷害突降天劫。那些低阶法器用于抵挡天劫,尽数焚毁。虽然逃出了天劫,但后续的天人五衰,痛苦折磨着炎阳秦殇持续百年之久。这件仅存的霜云法衣,可是宝物中的宝物。
此物是在秦岭地宫中所得,乃是鸿运滔天的始皇帝,赐给其女秦殷嫚的圣物。
传闻这先秦公主甚是讨其父皇,秦帝的宠爱。因其是炙阳体质又是女儿身,阴阳不调,虚火极重。秦帝不忍自己疼爱的女儿受苦,便命奇人甲士寻访仙山,求医问药。
终于在极北之地的永冻山脉寻得‘冰魄玉蚕’百枚,觅得玉蝉丝千丈。再重金聘请当时东洲大陆第一炼器师‘白帝’为其炼制法衣。
后白帝发现了玉蚕丝的妙用,又在其内私自添加了九十九种,阳寒属性的天材地宝,历时三年,终于炼制成了这件霜云法衣。此衣不但可以抵火,又可以御寒。喻其是调和寒阳体质的神物也不为过。
冰魄玉蝉丝极细的一根丝线,就可以切金断玉。更何况是用其编织的衣物更是金铁难伤。当此宝即将炼成之时,白帝动了贪念,非常巧妙的在其内部淬炼出了数丈方圆的虚弥空间,布置了召唤法阵。
白帝本来打算等这秦殷嫚死后,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此衣召回窥取。
奈何秦殷嫚还未死,白帝就被西域仇家追杀,一代宗师殒命于大雪山青昭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初费尽心思,机关算尽却都为后人做了嫁衣。自己此生的两件宝物全部便宜了炎阳秦殇,也就是现在的林雨生。
心意一动,船头凭空出现,几只陶罐一副碗筷。
调整了一下断金锤的平面角度,甚是满意,林雨生在火锤表面刷着香油,拿起一片白皙透彻的鱼肉放置其上。
滋啦啦!
高温油火烘烤着鱼肉,挥洒着调料粉末,盐巴灼味,阵阵的
肉香气扑鼻。
喵!
橙色肉球,乖巧的蹲在林雨生身旁,馋痒难耐花猫,不停的用尾巴勾搭着主人,似人一样的喵喵,呼唤:“好了好了,可以吃啦。”
一人一猫,享受着游船漂流,吃着美味的江鲜烧烤。
如果地下有灵的白帝,此时知晓自己辛苦炼制的霜云法衣披在这个少年身上,而且此人还用他成名的法宝,白帝煅金锤烤鱼做饭,估计这位炼器宗师定然会从坟墓中爬出,声嘶力竭的大喊:“我白帝死不瞑目啊!”
三个时辰后。
江川水道中的白雾渐渐散去,灰褐的天空绵云连连,已时的斜阳堪堪升过山腰,悠悠的小船继续顺流而下。
盘坐于独木小舟的林雨生,抱元守一,放空心神。集中感悟那张金黄书页融入身体中的每一个字符,每一段真言。
“万殊之宗,玄一之道。”
“本来神玄永劫不坏,如金之坚,如丹之圆,阴阳流转。”
“释家此为真如也。道家此乃金丹也。儒家此者太极也。”
上是儒宗开阔思维,中是道本炼其心境,下是禅机万物之根,这三教法门皆达捷径,五元百行都是根基。道释儒三教虽然名殊,但理却不殊。都是参禅穷理,修得抱本返元,即解得其中造化。三元辐辏,三法合一,方能通天。
深夜,感悟中悠悠醒转,缓缓睁开双瞳,低声喃喃:“参透真武神玄,须立三法合一。”
第四十四章,寒江入剑
六年前就已经通晓儒道两家典藏,但唯有佛法还未接触,看来这三法独缺释家的感悟。只有将三家绝学融会贯通,做到真武合一。才能寻得一丝契机,勘破这《真武神玄》。
盘坐于独木舟上的林雨生,思来想去琢磨了很久。看来禅悟佛法只能等到这趟从吴越之地历练归来,须亲自登临拜访庸州佛光寺,或许会有所斩获。
百无聊赖地仰躺着依靠在船舷边,初冬的江风,寒意兮兮,夜空之上,稀薄的云雾透着微弱的皎月。听着耳畔奔涌的大江,盯着插在船头上的黑色大剑,漆黑的剑身映照着微微的月光,闪闪发亮。
忽的心中一动,再次坐起。伸手拔起漆黑的墨阳剑,放于掌中认真端详。
这长约五尺九寸,宽三寸三的大剑,其内部蕴藏着一方无夜永昼,焦土枯寂的小世界。掌中丝丝黑火渗入剑体,黑焰神识分身脱壳而出,嗖!一下子没入于剑身之内。
再次进入这剑内世界,还是先前的那般荒凉。神识分身浮于焦土之上,望着空中那轮正剧烈燃烧的小太阳,如同赤红色的大火球,腾腾的烈火翻滚奔涌,内部缕缕黑焰缓缓渗出流淌。火球表面偶尔会有阵阵的波动传出,涟漪形状的赤焰耀斑层层叠叠向外荡漾。
继续盯着天空上,炙热燃烧着妖异火焰的小太阳。剑体内的神识分身驻足不动,仔细打量着空中的炽炎之核,内心中却印证着某些猜测。翻看记忆的烙印,当初自己还是个胖子的时候,天文课上美女老师的讲述。
恒星的体积和质量越大但其寿命反而就越短,比如那时的地球,科学家估算太阳的寿命为一百亿年。那么这颗如此之小的炽炎星核,又该存活了多少岁月?
如同太阳的恒星,只能燃烧两次。
恒星燃烧是内部聚变产生的,外壳和内核的聚变。
聚变的温度非常高,太阳表面温度就可以达到六千多度。要不是自己神识是黑焰所化,估计还没渗透进来就已经焚毁,当初炎阳秦殇进入此地,有霜云法衣和炎阳之体的保护都没能留住性命,最后化作尘埃,陨灭于此。说明此空间炙热程度完全超过了一般太阳的体表。
“嘶!”林雨生发出唏嘘感叹,惋惜着自己可怜的前世。
不再继续望着炙热的天空,神识分身低头看向地面。十分好奇地用赤足轻轻挑起地上的焦土,干燥得如同碳灰的烟尘纷纷激扬而起。驱使神识之火朝着四面八方迅速地扩展探寻。
半晌过后。
“嗯?”林雨生口中轻咦。
这方空间世界并不算特别辽阔,神识所及大致估算了一下,大小也就只有千多里的方圆。一眼望去没有一座高山,竟然连崎岖隆起的高坡都没有?空间之内甚是平整,只有枯寂的焦灰碳土形成的浅浅盆地。
算计着这方焦土世界的用途,林雨生陷入了沉思:“如果能够破开黑剑内部的空间壁障,引这滔滔寒江之水灌入其中,方圆千余里的小世界会不会发生什么奇妙的变化?”
“弄块千里方圆的黑土地来种菜?储物?”
“嘿嘿!管他这枯寂之地能干什么用,先破开再说!既然肉身神识都能进入,这空间壁障肯定也是能够破开。再说自己本身就是这黑剑之主,我怕它个球!干就完了!”
既然已经想好,那就去做。反正这脚下大江之水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绝,先把这江水引进去再说。
越想越激动的林雨生,浑身亢奋无比,立即转身横跨着小船中部,双手持着大剑墨阳,剑尖朝下,对着幽静深潭般的两江寒水,狠狠地刺了进去。
“呲呲呲!”
高温火焰与冰冷的江水产生剧烈的反应,水汽弥漫快速蒸发。
起始的墨阳剑身仅仅渗出一丝黑火游离于剑刃表面,六尺大剑扎入寒江的几息之后,剑身犹如遇火的汽油,一下子爆燃!腾腾的黑焰火团越来越大,渐渐的以独木小舟为中心,炽烈燃烧的黑火顺着水面迅速的扩散!数丈,数十丈,数百丈。
黑焰青火疯狂的肆虐,灼烧着水汽覆盖于寒江之上,过火面积越来越大。
同时,剑的内部。林雨生神识分身席地而坐,快速向着虚空打出一道道印决,印决慢慢汇聚成蛛网的形状,精妙怪异的法阵逐渐成型。忽的分身跃步腾空,将这蛛网法阵猛的推向高空。黑焰神识化作一团熊熊烈火,如同一颗燃烧着的炮弹击射而出,直轰这方小世界的白日天穹。
轰隆隆!激烈的爆炸之音。
咔咔!砰!如同玻璃皲裂后破碎般的炸响。
墨阳剑体内空间壁障瞬间被击穿,宽达百丈巨大的黑窟窿,像似一张深渊巨口呈现于穹顶。
嗡嗡!
墨阳剑身外,黑色火焰覆盖的江面剧烈震动,涟漪在林雨生手中,猛的!激荡而出,如同爆震的声波快速朝着外围扩散。此时墨阳剑的剑格之处亮起一道神秘的符文,裂缝般的黑色眼眸迅速浮现,神秘邪异的眼眸正在缓缓的睁开。
数息过后。
呼!
剑格处的独眼已完全睁开,黑色眼眸如同黑洞一般,疯狂吞噬着江水。剧烈震颤的大剑差点脱手而出,林雨生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攥住剑柄,将黑色大剑死死按在寒江之中。
仅有杯口大小的眼眸,吸起数千丈长的水柱。蜿蜒旋转的水龙直径呈现出几何式的倍增,被抽取的江水面积越来越大,好似翻海的恶龙倒吸着大江悬上虚空,如有灵智的江水,十分妖异地急速向上奔涌。已然腾空的独木小舟,吊在高速旋转的涡流中心。黑色大剑正泛着黑焰乌光,疯狂吞没着水流。
调动起全身的真元罡气朝着双掌汇聚,林雨生死死攥紧手中的黑色大剑,完全无暇分神他顾。绒毛肉球早被吓得钻进林雨生怀中,四爪死死扣紧法衣的内衬,瑟瑟发抖的花猫正在呜咽哀嚎。
深夜,滚滚的两江之水下泄的流量正逐步减少,水位慢慢地降低,几十里宽的江川浅滩,正在察无所觉地纷纷退出。
墨阳剑的内部世界,白日天穹倾泻着巨大的水幕,直径百丈的天之泉倒灌而下。起初这方世界的高温,瞬间就将水幕烧灼殆尽,但随着寒江之水不断的奔涌而来,空间中的炙热也渐渐的降温,水汽不断的蒸腾挥发。
七日过后。
终于,一滴江水落至地面。水滴与碳土的融合,冒出一丝白烟消失不见。但那一瞬之间微不可查的响动,还是被神识分身所捕捉。
江川中间,漩涡之上。
甚是疲累的脸上终于绽放出吃力的微笑,还在死死攥紧着剑柄。烈烈飘动飞舞的白衣,身下的独木小舟已被卷走,早就消失不见。感受着江水不断的滴落焦土,黑剑内的空间世界,呈现犹如仙境般,水雾蒸腾。
啪嗒!有重物掉了下来,摔在湿润的焦土之中。竟然是一条鱼儿被抽了进去,漏网之鱼逃过了天穹火阳的灼烧,落至地面,扭动挣扎了两下也就不在动弹。
继续扣紧着墨阳剑疯狂,抽去着冰寒的两江水。真元消耗实在太过剧烈,愈发越觉得疲累的林雨生,竟然开始浑浑噩噩起来。
昏沉的身躯猛地一个激灵,转而清醒。狠狠地摇晃了两下脑袋,继续持剑。此时精神萎靡得已经不能再分心操控黑焰分身,大剑内部的神识分身飘出,回归灵台端坐温养。
下游余杭江都水道非常明显地下沉了数丈有余,有些稍大的楼船纷纷搁浅,只有行至江心的船只才得以幸免。
“是什么情况!我们的楼船为何不动了?”银袍少年惊疑的询问。
船公大声的禀告:“公子!我们搁浅了,暂时走不了!”
“真是怪事!在这大江上行船半辈子,还是头一次遇到水流变缓,枯水的情况!”
“是啊!从来都没听说过这莽莽大江退过水啊!”
玉阁楼船的下层,船公舵手纷纷议论。
又是三天已过。
早已经力竭昏死的林雨生,双手还在死死扣住剑柄,保持下压之势。现在与其说是人持剑,不如说是剑托人。双手已经跟墨阳剑柄粘和在了一起,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这就是人剑合一。
十天下来,江水明显褪去很多。但黑色大剑抽取的速度也在减缓,或许是内部空间已经被这寒江之水浇灌了差不多的原因。又或是林雨生真元枯竭,蓄力不支所致。剑格的眼眸,黑洞吸力早已没有开始时那么可怕。
随风飘扬的法衣袖袍,轻轻飞舞的衣襟边角。白衣少年胸前,忽的一阵蠕动鼓荡,像似有什么活物正在里面到处乱拱。持剑僵住不动的白衣少年,领口处动了两下,两只立耳探出,随即橙色毛绒的小脑袋也钻了出来。
“喵!”一声嘶哑的猫叫。
仰望着少年的下巴,见主人毫无所觉,花猫有些焦急,想要伸抓搭挠两下,将其唤醒。刚刚扭动着身躯探出了前爪,立耳一阵弹动像似听到了什么,花猫警觉地转头搜寻。
“喵啊!”惊恐的呜咽,一声惨嚎。
燃烧的黑色火焰,被微风吹的呼呼作响,黑色大剑明显放缓了抽取着江水,滚滚寒江也在慢慢的恢复着水位。
第四十五章,斩龙台
寒江两岸,苍山连彩霞,出峡复入峡。
崆岭位于两江水道天门峡西段偏中,吴楚交界江都城上游六百里处。崆岭又名空聆,就是空船的意思。四十里宽的莽莽大江到达此处,奔涌的水道急剧缩窄,礁石险滩七转八转,激流湍急船路难行,此峡还有句俗语:“青滩泄滩不算滩,崆岭才是鬼门关。”比起上游的青滩和泄滩,崆岭峡才是最为凶险,是两江上的“喇子口”。
这百里的崆岭险滩,还有一处更为凶险之地,夜不行。
相传上古舜帝遭逢虐世旱魃,久旱无雨赤地千里。舜帝急命黄莽苍龙施雨润地,而这苍龙当时却正与霓仙云迷苟合,甚是不耐违背圣令,急施幕天暴雨,酿山洪暴发,将一个完整平坦的历山冲得千沟万壑。舜王暴怒,将此孽龙斩首于崆岭峡中。为警示后人做甚务甚,舜帝在此立起斩龙台,映那真龙斑斑血迹常存不没。
日积月累的岁月侵蚀,斩龙台上的封印早已经破败。随着黄莽大江汇入沧澜,这两江寒水交融汇集,江川水位早已升高百丈,斩龙台就此隐没峡江之中。
千年来,这滔滔奔涌的寒江水从来都没有落下过半点,一块面积有数百丈方圆的大礁石渐渐地映现水面。江水还在缓缓地下降,巨大的岩石表面却甚是光滑,不见任何的淤泥青苔滋生。
忽的,脸盆大小的黑鳞贴着水面轻轻滑过。
咕咚!
有什么东西搅动了江底,泛起团团污浊向上翻涌,冒出巨大的水泡。慢慢褪去的江水,礁石顶部缓缓浮现而出,巨石下面像似藏着什么可怖的庞然大物。
哗啦!
突然浑浊的江水喷涌起数十丈高的水花,硕大的黑鳞怪物钻出礁石洞穴,庞大的身躯高高跃起,朝着寒江之心凶猛的砸了进去,激起层层的巨浪,霸绝无比的黑鳞破开激荡的江水,快速的逆流而上。
身处崆岭峡上游的林雨生还是双手持剑昏迷在半空中,墨阳剑已经不在吸取着水流,剑格上的邪眼不知何时已经闭合,仅留犹如紧闭的单眸,一道细细的眼线横在剑格。好似随即都可以睁开作势吞噬一切。
怀中的花猫渐渐地适应了燃烧黑火的大剑,也不再惧怕此剑会吃了自己。花猫前脚收了利爪,使劲地在林雨生脸上拍打,希望借此唤醒主人。可是这样拍打抓挠了半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两江下游,隐昭水道。
江中搁浅的玉阁楼船,在三层甲板之上,迈步走下红衣银袍的两人。二人登临了一艘轻巧的舢板小船,船工用力推着摇桨,小船驶离的水道划向浅滩。
红衣仆人用着略微嘶哑的嗓音,悠悠说道:“公子!楼船艄公说此处距离隐昭城还有三湾二梁。平常时候沿江而下也就只有大半天的路程。”
“嗯。那应该不是很远了!我们走陆路应该也用不了多久。”
因为江水退得太过厉害,小小的舢板也仅能在浅滩淤泥处停泊。望着还有数百丈距离的江岸,又打量了一下,小船前端的河床淤泥。面容俊美的少年,单手撩起银袍衣襟下摆,右手搭住红衣人的肩头,足尖轻踏舢板船头,两人瞬间腾空而起。
呼呼!阵阵的劲风刮过衣襟,破空之声。
数息过后,少年连续几次向下打出掌风气劲,借力拔高。一红一白轻飘飘的几个起落,飞离江滩落至数百丈外的草地之上。
“公子,是这边!咱们应该是朝着这边走,顺着江水下泄的方向。”
落地之后,银袍少年有些没辨别出方位。听闻仆人大喊连忙转身,快步追上红衣仆人。
虽然二人是主仆的关系,红衣人还是走在前头,伸手帮着银袍公子拨草探路。曲折的山路甚是难行,密林灌木杂草丛生。因为对这里地势不熟悉,两人用了大约一个时辰才走出此地。
望着前方不远处若有若现的羊肠小道,红衣仆人甚是欣喜,大声叫嚷。
“公子,这边有路,在这边!”
“那里!那株小树旁边!”
红衣仆人嘴上喊着,抬手指引着方位与少年观瞧。
“三宝,只要有路就好,咱们就沿着这条小路向前走走看。”少年放下银袍衣襟下摆,迈步朝着小路行去。
仆人三宝,连忙弓腰跟上。
就在主仆二人朝着这条小路行来的时候,数里之外,羊肠小道的尽头与官道相连的钉子路口。十几名穿着粗布麻衣的黑脸汉子,正仰躺依靠在一株倒地的大树上,相互之间百无聊赖的戳白打屁。
“杨老二!你说今天能有人来吗?”
“魏三那小子传话来说,这几天有条大鱼会路过此地,要我们盯紧了可别把财主弄丢了!”贼母鼠眼的瘦猴子低头摆弄着自己手中的尖刀,挖着露在草鞋外大母脚趾里的泥。
“魏三送的月钢刀,你还真是当个宝贝似的刀不离手!这好刀用来宰人剃肉相当可以,怎的还用此刀抠脚!晌午时候你吃得最饱,等会跑肚拉稀去树林子里撅腚,可不要用这刀挖屎啊!”
名为杨老三的瘦猴子大声回骂:“我他妈不会砍个棍子蹭吗!好像说的你撅腚就有纸一样似的。”
胖子单手轻柔着自己的肚子,不去理会瘦猴子反讽的回骂,大声地抱怨:“咱们在这都等了三天了,这土财主连个影字都没见到!每天吃着残瓜烂菜,本大爷的肚子成天跑肚拉稀!”
“是啊!金爷!”
“这魏三,到底靠不靠谱,不会是在调理咱们兄弟吧!”
“我还准备劫点银钱,好去那隐昭城醉仙楼吃顿好的!再去飘香院睡上两晚!”
“对对!飘香院的小翠那紫禁葡萄,碧玉圆的,哎呦,我就流口水!”
无聊中的黑衣汉子正幻想着怎么劫一票大的,弄来银钱好去快活。
行走在羊肠小道上的主仆二人,忽闻树林外面有人,随即加快脚步朝着林外走去。
红衣仆人心中如释重负,一脸愉悦的说道:“公子,看来前方人声嘈杂,这距离官道应该不远了。如果前方几人能有代脚马匹,奴家就去弄来给公子骑乘。”红衣人一脸讨喜,微笑如花奉承着。
两人,从岔路口走出。出现在十几名汉子身后的时候,主仆俩站于官道中间。
红衣仆人对少年使了个眼色,便迈步向前,朝着身前十几名汉子嚷道:“哎!你们这群山民野夫!此处是何地?去隐昭城怎么走?”
第四十六章,问路打劫
横躺在官道上的树干旁,汉子们正无所事事地闲聊,都没注意身后的岔道里会有人走出。稍微熟悉这里的人都知道,这条小路只是一些穷苦的渔夫趟出的小道,平时是很少有人走过此处的。
听闻身后有人像似朝着己方呼喊,有些错愕的众人纷纷寻声探寻,皆都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两人。
“山民野夫?”
这群汉子中,有人听力稍好的,立即辨别出远处红衣人的喊话。
“二哥,这公鸭嗓子像似在骂我们!”
见,终于等到有人来此。
甚是亢奋的胖子立马来了精神,跳下树干迈步来到这瘦猴子杨老二身边,大声说道:“二哥!你瞧后面这俩,人模狗样的,穿着也是油光水滑的,不会就是魏三说的土财主吧?”
“嘶!”
瘦猴子惊疑不定的表情,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有点奇怪!”
“肥子你有没有感觉这俩人,有些与众不同啊!尤其那个银袍少年,我总觉得此人绝不简单!”
“管他娘的简不简单!一身红的公鸭嗓子,瞧他说的那话,老子看他就很不爽!”
不愿再听杨老二的疑惑,亢奋的胖子迈步上前,举起粗壮的胳膊朝着红衣人招了招手,示意其近前说话。
见到前方众人有所回应,红衣人很是得意。
再次回头对着自家公子点头示意,急于想要表现自己的红衣人,奔着远处十几名乡村恶汉的人群,就走了过去。身下双足迈着四方步,摇摆着双臂拽得跟青天大老爷似的,很是趾高气昂。
摇晃着身躯向前走着,这红衣人心里却是一阵嘀咕和抱怨:“一路跟着九儿……呸,嗯,是公子游山玩水,可真是累坏杂家了!本想着一起出来能解解闷,闻听宫外的无限美好!哪成想公子喜欢到处结交文人雅士,可这吴越之地的玉面书生皆是稻壳糟糠甚是扫兴。更令人恼火的是,游个大江楼船还搁浅了。”
走至胖子身前丈许处站定,红衣人斜眼打量着,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糙汉子,多日未洗的粗布麻衣正散发着汗酸臭气。有洁癖的红衣人忍痒难耐欲势作呕,连忙捂紧口鼻。
甚是鄙夷的红衣人,口中发出呜咽沙哑,急不可耐的询问:“死胖子!你们几个可有什么马匹代脚!那隐昭城该怎么走!”
“你个走路像夹了蛋似的红衣佬!喊本大爷什么!”胖子面露怒容,紧盯着身前这个惺惺作态,又甚是趾高气昂的公鸭嗓。
“死胖子!我问你话你就如实回答。怎的,还敢顶撞杂家!”恼火的红衣人挽起袖口欲势作打。
“去你娘的!胆敢骂我死胖子!”
脚蹬泥土高高跃起,暴怒的胖子立即照着红衣人面门报以老拳,势大力沉的拳风猎猎作响,直轰公鸭嗓的脑壳。
触不及防下的红衣人连忙缩头,抬臂格挡。
胖子狠狠的一拳,重重的锤捣在红衣人双臂之上。
砰!一声拳臂相击发出闷响。
触不及防下被震得急速倒退的红衣人,蹬蹬蹬!连续后退十几步方才站稳身形。
抖落着还在发麻的手臂,气恼的银牙咬得咯吱作响。红衣人怒不可遏的双目,死死盯着身前这胖子。
“好啊!”
“胖哥!这一拳打得不错!”
“可不是嘛!咱们胖哥还在跑肚拉稀呐!刚才那一拳,若是再多用个几分力气就能锤死这个红衣夹蛋佬!”
身后的人群纷纷拍手叫好,为胖子加油助威!遥指着红衣人发出阵阵讥笑。
与这声喧嘈杂的众人略显不同的是,远处的银袍少年和糙汉子中持刀挖脚趾的杨老二,皆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犹如身前二人的打斗就没发生过一样。
被这名山村野夫一拳击退,自觉地在主人眼中失了颜面,暴怒的红衣人双足蹬地高高的跃起,猛地探出双臂翻掌如钩,朝着眼前的胖子狠狠的抓去。
胖子见到红衣人暴怒,甚是欣喜,口中大喝:“哎呦!你这个夹蛋佬!看胖爷我不锤死你!”
弓步后撤,胖子双拳狠狠的向前击出。
砰砰砰!
拳掌连续对轰了三次。红衣人和胖子皆都后退三步,各自站定身形,相互怒目而视。
“呸!”
“公鸭嗓,你还是有点本事啊!再来!”胖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带着血沫子的浓痰。蒲扇大的巴掌抚在肥软的肚皮上轻轻地揉了揉,舌尖抵住上牙膛,猛提一口气,缩紧会阴防止肠胃不适黄龙奔涌。
突然,胖子弓腰下猫,施展一记滚地翻!奔着红衣人下盘扑击而去。
“哼!”
听闻这糙汉子还在持着污秽不堪的言语,怒不可遏的红衣人发出一声娇嗔:“死到临头还敢辱骂杂家!真是找死!”
忽的瞧见这胖子施展滚地翻,这样无赖的打法。心中甚是鄙夷,红衣人立即脚蹬地面跃步而起,试图夺过胖子极为阴险下作的一招。
呲啦!好似衣物碎裂的声响。
就在刚才,胖子施展滚地翻扑击的时候,红衣人前扑跳起躲避。怎奈连续对轰几次再加上气血攻心,内劲蓄力运转稍稍不畅,胖子又在滚至一半的时候,忽然蹦起身形,双掌朝上抓撩,结果一把扯到了红衣人的裆部。
攥着手中的红布碎片,胖子打量着红衣人的裆部,欲要呕吐恶心干呕:“你这公鸭嗓子,竟然是个没种的死太监!”
微微清凉袭袭而来,穿裆入怀甚是凉快。
心惊脱险的红衣人,单手抚胸正感到阵阵后怕之时。听闻汉子嘲讽的话语,转头看到胖子手中的红锦碎绸,下意识的低头瞧向自己的裆部,双手连忙捂住胯下凌乱。
人群中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众人讥笑的前仰后合,就连正在持刀挖脚的杨老二也是憋忍的厉害。
实在是绷不住笑意的杨老二滚下树桩,从地上爬起,弓着腰朝着胖子嘲笑:“你个死肥子,施展什么招数不好。非要用这贱痞打架的招数,滚地翻!用这滚地翻,也就算了,你还暴起掏裆就更不对了!方才这公鸭嗓子要是有个球球,那不是给人家捏个稀碎!”
“哈哈!哥几个瞧见没!这夹蛋佬是个死太监!”
“难怪方才走路那么拽,原来是东施效颦,装模做样!”
“那叫失去了球球,就要装得像似有了卵蛋!哈哈!”
望着众人嘲笑自己施展滚地翻下流,又被杨老二说自己胜之不武。甚是气恼的胖子,口中连声怒骂着晦气,再次后撤弓步,欲要作势上前。
“住手!”一声呵斥传音而至。
远处的银袍少年,缓缓走来。
见到此人迈步向前,杨老二立即持刀警觉,大声喊道:“胖子,快回来!”
听闻杨老二略显焦急让自己回去。胖子疑惑的转身,瞧见这银袍小白脸正看着自己。少年脸上毫无表情,但却伴着煞气森森。不禁的心中打了个寒颤,胖子刚要转身就要奔逃。
前脚才迈起一步,整个人便腾空而起。肥硕身躯正做着前倾之势,但身形却在急速的倒退,背对着少年急速而去。
砰!一声闷响传来。
急速倒飞的肥硕身躯,在距离少年身前还有十丈处,空气一声爆响后又以更快的速度折返而回。
“啊!”一声惨嚎。
“嗖!”重物破空,衣襟猎猎。
空中巨大的肉球,撕心裂肺张牙舞爪掠过众人头顶,肉山般的身躯飞出数十丈。
“扑通!”重物落水的声音。
数十丈外官道旁的深沟泥潭,浑浊的泥水四溅。胖子肥硕的身躯跌入其中,半天不见浮出水面。
惊愕万分的众人,纷纷抽出身上的家伙,怒目而视着缓缓走来的银袍少年,杨老二一马当先将众人挡在身后。瞥了一眼远处泥潭的动静,担忧胖子的生死。
深感不妙,万分焦急的杨老二大声嚷道:“快去看看胖子死了没有!”
“谁敢挪移半分,死!”
众人听闻少年威胁的话语,起初还稍不在意,但阵阵的威压袭来,突然众人双脚沉重无比,身躯像似不受使唤一样剧烈地发抖打颤,皆都惊恐得再也不敢迈出半分。
面无表情的少年走至近前,毫不理会眼前众人,挥手将红衣仆人移置身后,悠悠说道:“三宝,你先到远处等我。”
羞愧难当的红衣,佝偻着腰身双手遮羞,迈步向着少年来时的方向行去。
余光闻见,仆人三宝走远。银袍少年继续开口说道:“此地何处?”
面色惊恐的杨老二持刀的左手,不断的颠抖。闻听少年的问询,立刻回答道:“此地名为铁牛矶丁字口。”
“隐昭城怎么走?”
见少年继续询问,暂时没有想要杀自己的意思,瘦猴子一样的杨老二心神稍安,随即立刻回答:“隐昭城就是公子身后的方向,顺着这条官道直走三十里会遇到一处三岔路口,朝左边最宽的那条官道继续向前行走百余里,便可直达隐昭城。”
面无表情的少年再次开口问道:“你们可有马匹代脚?”
听闻,少年问询马匹,杨老二黄豆大的小眼睛刚想转动。
“嗯!”一声沉吟。
见自己隐瞒不过,瘦猴子甚是沮丧耷拉着脑袋,如实回答:“马是有两匹,就在另一侧树林里喂养。”
背着双手的少年,打量着杨老二所说喂马的方向,命令道:“去将马儿牵来至此。”
见识到少年的厉害,自家兄弟也被此人所制。胖子生死未卜,纵然杨老二心中有千般不悦,但也不得不乖乖就范。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树林之中一声马嘶,一黑一红两匹大马被杨老二极不情愿地交由少年手中。
忽的少年腾空而起,飘落至其中一匹黑马背上。两匹马儿犹有灵智,慢慢的转身,缓缓的朝着红衣仆人的方向行去。
望着红白二人,骑乘着赤黑双马,渐行渐远。
失魂落魄的众人,欲哭无泪的双眸。
这两匹骏马是唯一的家底,竟被这可恶的银袍少年轻飘飘的掠走。气恼的杨老二大声呵斥:“还不快去将那个跑肚拉稀的肥球,给我从泥潭里扒出来!”
第四十七章,黑鳞
阴云密布的崆岭。
墨阳剑静悬于江心半丈,剑刃上的黑色火焰也早已敛去,剑下广阔无垠的两江水悠悠地流淌。
忽的,十里外的峡口江面,一条模糊的黑鳞虚影破开汹涌的激流,碾压着巨浪,快速朝着江心之上的白衣黑剑迅猛袭来。
雪白的衣襟随风而动,双眼紧闭的林雨生,还保持着握剑姿势,已经昏迷快四天了,还是没有半点要醒转的迹象。
火焰熄灭的黑剑,花猫也早已经适应,不再惧怕此剑。
本想化为三丈长的猛虎带着林雨生逃离此处,试了几次,因为无法驱使黑剑,江心水流湍急难以拖行。来来回回,钻进钻出,急得花猫喵喵直叫。
正在绒毛肉球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剑尖,下方十几丈外,江面如同煮沸的开水,向上蒸腾翻涌着巨大的水泡。
江面突然炸开暴起巨浪,冲天的水幕四处泼洒激射。泛着乌光的鳞甲,厢屋大小的头颅脖颈扬起四五丈高,如同十几丈长的浅滩礁石静浮于湍急的江水之中。
可怖邪异的黑鳞,睁起幽冥赤红的小眼睛,死死盯着江面上悬浮的黑剑白衣。
突遭江中黑鳞怪物恐吓,花猫橙色绒毛纷纷炸起。这次极为反常的并没有立即钻入法衣内躲避,而是半蹲虚伏着前爪搭在林雨生的肩头,血盆利齿怒瞪虎目,口中发出阵阵低鸣嘶吼。
压抑的气氛下,双方对峙了约莫半刻中。
邪恶可怖的黑鳞怪物,四脚拨水踏浪快速前冲,身形暴起朝前扑击。张着犹如深渊般的巨口照着黑剑白衣吞噬而来。
毫不畏惧的花猫护主心切,一声愤怒咆哮!便化作三丈猛虎对着下面的黑鳞怪物头顶抓去。
“嗷!”震天虎啸。
吞噬而来的深渊巨口与吊睛猛虎交错而过,借着黑鳞怪物前冲之势,锋利的虎爪一下子钩住了怪物的上额。黑鳞吃痛,猛的一个摆头,想要将其甩脱。迅捷猛虎借着怪物甩头之势,灵巧的翻身跃至黑鳞后背,虎爪死死的抠住怪物的双眼,深深嵌入其中。
丝毫不将猛虎放在眼里的巨型怪物,一个不察反被猛虎所制。
一声悲鸣嘶吼。
邪异的黑鳞,双晴血涌不止,发出阵阵的怒吼,扭动着巨大的身躯,一头扎入江水之中。
扑通!巨浪翻滚,水花四溅。
虽然黑鳞怪物被花猫偷袭双眼,但刚才这前冲撞击之力,实在太过骇人。花猫怎么都拖不动的白衣黑剑,竟然被击飞数百丈远,跌入江水后仅仅翻涌几片小小的浪花便消失不见。
随着怪物和猛虎翻入江底,白衣黑剑也被击飞。此时的江面变得极为平静,但也仅仅维持了一刻钟不到。
哗啦!水浪冲上了天空。
黑鳞怪物硕大的头颅再次高高的跃起,三丈长的猛虎因在江底潜伏太久气力不支,随着黑鳞又是一阵剧烈的摆头,终还是没能抠住怪物的后脑,被抛飞数百丈远,冲击之力太过迅猛,金黄的虎躯在江面上打着水漂般层层叠叠翻滚了十几下才沉入江中。
兽性大发的黑鳞怪物,赤红的双目血流不止,誓要将抓瞎自己眼睛的猛虎嚼碎撕烂。愤怒的咆哮后,三十丈长的身躯全部跃出水面,朝着猛虎落水的方位就扎了进去。
被抖落甩飞的猛虎,深知在水中肯定不是这怪物的对手,狡黠的虎躯快速划水上浮。幸好这怪物将自己甩得够远,现在距离江岸也仅有千丈左右,老虎快速地拨水前游。
忽然听见身后怪物再次扎入水中发出的巨响,老虎深感不妙,虎头抵浮着水面,四肢拼命刨动向前奋力的濮水。
黑鳞怪物数十丈长的身躯,半潜浮于水面,由于双目被猛虎抓伤,视力严重受损,但怪物强大的听觉还是可以捕捉到距离自己不远的前方,阵阵声响传来,听到猎物正在慌乱扑腾。
水性极佳的黑鳞闻声寻波而来,很快就要追上游速稍慢的猛虎。渐渐地拉近三十丈,十丈,五丈,近在咫尺。感知到抓伤自己的猛虎已在唇边,黑鳞怪物张开巨口照着猛虎身躯就狠狠地扑击。
“扑通!”巨浪翻涌。
死里逃生的猛虎再次浮出水面,四肢奋力地扑腾划水。一击未中的黑鳞寻声而来,忽然巨口闭合发出沉闷的声波,震得数十丈方圆的水面翻腾不已。
感知着猎物的方位,狡猾的黑鳞,巨大的身躯缓缓地下潜,这次准备从江底水下朝着水面伏杀猎物。
嗅着危机四伏的江面,猛虎惊惧万分,江水里的黑鳞怪物身躯实在太过庞大,足足比猛虎大上十来倍。体型差距如此悬殊,水中又无处借力,猛虎越来越焦躁不安,深知虎命不多。
“嗷!嗷!”连续朝着灰暗的天空吼出两声悲鸣。
如有灵智的老虎,心中焦急:“主人,快点醒来!再不来搭救小喵,病虎可就被这黑鳄吞吃了。”
水中传来阵阵声响,猛虎知道这巨型黑鳄就在自己下方水底。深感走投无路的猛虎困兽凶性大作,不再浮水蹿逃,转而敛息闭气一头钻进江水朝着庞大的黑鳞巨鳄扑杀而去。
听到猎物发出嘈杂的水花,黑鳞巨鳄更加兴奋,对着响动的地方张嘴便咬。堪堪避过这黑鳄大嘴的扑杀,猛虎迅速游向一旁,疯狂地爬水寻找着扑击巨鳄后脑的时机。
虽然双目视力急剧减弱,但还是能感知到猛虎的虚影,狂暴的黑鳞又是翻滚摆尾挥臂扑击,又是张嘴乱咬胡乱折腾,三十丈的巨型兽躯如同蛟龙翻海,肆虐着江水。
渐渐地,因为水中潜伏时间过长,猛虎闭气太久体力不支,立即上浮逃窜。可就刚刚用力游浮到水面,正要疯狂喘息呼气的时候,黑鳞巨鳄再次尾随而来,很快就追上猛虎,张着深渊巨口照着金黄的虎躯狠狠地咬下。
嗷!悲惨的虎嚎。
使出全身力气的老虎向前猛地扑出,试图躲过这必死的一击。虽然虎躯是避过了黑鳞巨鳄的大嘴,但细长的尾巴尖却被黑鳄巨齿缝夹住。
惊恐万分的老虎发出一声悲鸣!黑鳞巨鳄感受到嘴边有异物拉扯,狂喜之下,突然扬起水中的头颅猛地拔起六七丈高,疯狂地甩动翻滚。被黑鳞巨鳄钳住尾巴的猛虎犹如猫嘴的老鼠,怪物戏谑着猎物,老虎发出阵阵的哀嚎。
忽地,老虎体型急剧地缩小,突然变成一只小花猫。
嗖!花猫凭空消失。
还在准备用死亡翻滚将唇边猎物撕碎的巨鳄,重物坠感突然消失,黑鳞巨鳄愤怒不已,到嘴的猎物还是给它逃脱了。
扑通!水花再次溅起。
数十丈长的黑鳞巨鳄,半浮于江中缓慢地游动。发出鼻息震颤着水面,继续利用声波震动回应反馈,仔细感知聆听着四周,这猎物竟然诡异地消失,黑鳞巨鳄疑惑不已。
黑鳄头顶,半空之中,低沉的人语传出。
“病虎,怎的,被这大鳄鱼欺负得如此狼狈。”
“喵!”小花猫依偎在少年怀中,委屈地哭诉。
花猫呜咽不停,像似在说:“主人,你要是晚来一步,病虎我就沦为这黑鳄的腹中餐了。”
半空之中,白衣少年手持着黑剑静静的悬停,盯着下方黑鳄虚影。
江水中半浮着的巨大兽躯,发出一阵抖动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空气中森森杀气弥漫,死亡之息的恐惧即将来临,怪物心生不妙,就要立马下沉逃跑。
“趁吾昏睡,袭我灵宠。这就想跑?”
白衣少年轻抚花猫,将其放入怀中,抬手举起黑色大剑,照着黑影消失的位置斩击而下。
呲啦!黑剑燃起烈烈火焰。
一道十丈长的剑气,瞬息没入江水之中。
轰隆!巨型水花在百丈之外的江面喷发。
数十丈长的黑鳞巨鳄被斩去半截尾巴,拖着大半兽躯浮出水面,还在剧烈地挣扎逃窜,兽血染红的江水,翻滚激荡不已。
“哼!还想跑!”
白衣少年持着大剑,踏步虚空。
施展一记鸾疾寰宇,突然消失在原处,瞬息抵至断尾巨鳄头顶,不携带一丝剑气的大剑,狠狠的刺入了巨鳄头顶。
吼!震天的咆哮。
悲鸣不止的黑鳞怪物,临死也想要挣扎翻身,可为时已晚。
大剑深深刺入巨鳄头颅,兽躯剧烈抖动了几下,这横行崆岭滩,夜不行的数百年的怪物,终于因为自己的好奇自负陨命于此。
见下面的怪物已再无半点声息,白衣少年缓缓的落至巨大的兽躯之上,认真的打量着这具庞大的尸身。
“嗯?”疑惑的林雨生挥了一抹黑鳞巨鳄的鲜血,放置鼻间嗅闻。
“这巨鳄长的也是实在太过庞大,被斩去了尾巴还有二十多丈。还真是个体型巨大的物种,也难怪病虎打不过它。”
脚踩着如脸盆大小的黑色鳞甲,林雨生心中又泛起了嘀咕:“鳄鱼怎么会长着一身犹如蛟莽的黑鳞,该不会是个有神兽血脉的窜种?”
正在白衣少年思量之时,怀中的小花猫突然蹿出,忽的化作三丈猛虎,朝着黑鳄背部的伤口就是一阵奋力的抓挠撕咬。林雨生看在眼里,毫不在意。全当是花猫被这黑鳞巨鳄欺负得太惨,现在趁机泄愤报复。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人看得有些瞠目结舌,只见猛虎在巨鳄背上抓挠出一个丈许大小的血窟窿,随即又化为尺许花猫。花猫随即躺倒在犹如血槽的凹坑之中,似在沐浴着黑鳞之血,还显得极为享受似的。
“难不成这黑鳞血有什么妙用?”林雨生分出一缕黑焰神识侵入这巨大的尸体之中,仔细的搜寻。
“果然,有古怪!”
林雨生双手持着大剑,用力横切开黑鳞怪物的脑壳。只见怪物大脑深处,一枚拳头大小的紫色晶体粘连着根根血管,妖异的紫光闪烁个不停。俯身蹲下用剑刃割裂开所有连接的经络血管,将紫色晶体托在手中,仔细观瞧。
“喵!”一声猫叫。
浑身染血的花猫,抖落着身上的血渍,朝着林雨生喵喵直叫,像似在说:“这个紫色晶核给它吃,有大用。”
“好好,给你!”
伸手将紫色晶核递至花猫嘴边,还没等林雨生撸拨挑逗两下,都没来得及看个清楚就被花猫一口吞个干净。
“还真是贪吃又护食的家伙,生怕我反悔不给你是吧!”
甚是气恼的林雨生,不再理会花猫,继续搜寻着这具怪兽的尸身。想要分辨出这血液到底有什么不同,还在仔细搜寻感知的时候,在怪物的心门血海之内,一条极小的黑鳞虚影闭目静浮其中。
第四十八章,隐龙
午时。
随着激烈的打斗停止,各种天地异象也逐渐平息。
崆岭峡谷内江水快速地上涨过后,奔涌的洪峰浪头早已远去。平缓的两江水慢慢回归了清澈宁静。
数十丈长的黑鳞尸体平铺江面,如同悬礁浮岛般悠悠地随着下泄的江水流淌飘游。
端坐于黑鳞巨鳄尸体上的林雨生,正在静心凝气,细细探察着黑鳞体内的异样玄虚。
卧浴浸泡过巨鳄之血的小花猫,在吞吃了黑鳞颅内的紫色晶体后,显得有些精神萎靡,浑身赤红染血的花猫趴在白衣身边昏昏地睡去。
顺着黑鳞巨鳄粗壮的主脉血管向内探寻,神识察觉有所异样,越是靠近黑鳞巨鳄体内硕大的心房血海之处,这血液就越发凝实,难以前行。
起初只是鲜红稀薄的血液,但越往内部血液颜色就变化得越发明显,甚至有些紫金的颜色,心房内的血液密度是外围血管中的百倍千倍。
“难道是这黑鳞巨鳄吃的太好,营养过剩血液脂肪太多,这紫金颜色的血液难道是血栓?”林雨生好奇的猜测,不怀好意的调侃巨鳄生前肯定也是个三高体质。
“咦!这是什么?难道是?”
震惊的林雨生突然站起身来,顺着黑鳞脊背向上走了十步,走至巨鳄后脑拔起墨阳剑,后退至下方三丈处,站定身形。
“原来最大的古怪在这里,如果当时仅仅取走黑鳞晶核就忽略掉了你,那真是暴殄天物浪费了这大好的机缘!”
满脸笑意的林雨生持着大剑墨阳,运足真元罡气集中一点作用于剑尖,在黑鳞背上划出两丈有余的圆圈。然后释放出五行真火中的木之真元,缓缓的渗透进切开的缝隙当中,温热的木之真元慢慢的在血肉之中编织着绿火大网。
“嘶嘶!”黑鳞血肉燃烧挥发。
绿色的木之精火向内一点点的灼烧,温润的生命火焰,渐渐的包裹住了内部一颗硕大的心脏。虽然这颗心脏已经不再跳动,但内部那道黑色隐龙虚影正在缓缓蠕动着身躯,慢慢地睁开眼睛。
“哼哼!”
“你这小蛇寄生于黑鳞巨鳄心房血海,此鳄能长的这么巨大想必都是你的功劳。”林雨生对着脚下黑鳞尸体,悠悠的说道。
忽的,黑鳞肉块之内传出阵阵梵音密语,震撼心灵的古龙之音,浩浩荡荡:“既然已经寻到本尊所在,何不亲自伸手取之。大可不必费尽周折的用这木之精气捆负黑鳞心房,这是何意?”
“何用意?若不如此布置。想必你醒来之时就会借着滔滔寒水隐遁无形,我又要去哪里才能寻得你这隐蛟之龙。”
黑鳞尸体内再次传音而出,稍显惊讶的语气说道:“闻得你年纪应该不大,怎就一眼认定我便是隐蛟?”
“黑鳞蛇首,独角四足。不是隐蛟又是何物?我饱读道门经典,奇花异兽图鉴看得多了!小爷没别的本事,这过目不忘的能耐,自诩没几个人能及。”
林雨生话语略显轻松中,但没有半分得意,心中明白这小小的隐蛟定然不好对付,更不会如他所言的那般束手就擒。
“哦!不错。小小年纪一眼便识得隐龙!你与我也算有缘,我便将这温养龙躯的血之精华奉你一半,小友可否散了这木之精火放我离开?”
黑鳞肉块之内再次传音,悠悠而至。
语气显得极为轻松写意,还一副胸有成竹地和林雨生谈起了条件。
“是吗,那我若全部都要,可不可以呢?”林雨生顺着隐龙的话语,蹬鼻子上脸讨价还价,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小友,你若能放我离开,这血之精华都归你又有何不可!”
正在林雨生想要继续调侃戏谑隐龙的时候,身前这块被林雨生划开的两丈方圆的血肉,发出轻微的颤抖,好似有什么活物就将从内部钻出。
“我还没答应放你走,怎么的蛟兄就如此急不可耐?”林雨生眉头紧缩,心生不妙立即将五行真火全部打出,层层叠叠的捆绑,封印着黑鳞血肉。
“小友,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一个凡人是封不住我的。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是什么隐蛟之龙,吾乃真龙也!绝不是尔等凡人能随意禁锢得了的!”
极其阴厉暴虐的升升龙吟,伴着层层摄人心魄的威压扑面而来。
五行真火捆缚的血肉,再次疯狂剧烈挣扎。
两丈大的肉块一寸寸的脱离黑鳞之体,向着天空攀升。丝丝缕缕五彩火线,突然根根断裂。瞬息,只感觉这块黑鳞肉块中的怪物就要迸射而出。
“真以为小爷就这点手段?”
见识到五行真火无法捆缚住这隐龙怪物,林雨生也是气恼动了真怒,舌尖抵住上牙膛,一口心尖之血祭出,涂抹于墨阳剑锋。
双眉紧锁的林雨生双手持剑,念诵口诀:“炽炎之核,黑焰真火,给我出来!”
嗡嗡!剑鸣不已。
突然单手持剑指天,对着已然升上半空的黑鳞血肉遥遥指出。
“呼!”
周身黑火弥漫,黑发纷纷暴起,火焰席卷着覆盖了霜云法衣,林雨生突然化作黑火袍服,持炙热的墨阳剑。
诡谲邪异无比的剑格之眼,也在缓缓的睁开。
“砰!”高空之中,一声剧烈的炸响。
正在缓缓上升的黑鳞肉块凭空爆炸,炸开的肉汁血水四处激射。一条细长且怪异的四脚小蛇从血雾中钻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三蹿两蹿就逃至千丈之外,小蛇刚想继续遁走。
也不知道是因为对自己的怪异遁法太过自信,还是觉得远处这个人类甚是有趣。
隐蛟小蛇忽然停止前冲之势,转身回头对远处的林雨生大声的嘲讽:“弱小的人类,还想困住我这龙灵真身,真是痴心妄想!但你毁我寄生之体,本王定要你死无全尸!”
嘲讽了几句,见远处那个少年还在傻傻的站立不动,放松警惕的隐龙小蛇又继续大声提醒:“呵呵,少年。你的猫妖灵宠,竟敢吞吃龙族的真玉紫晶,除非你们不走出崆岭峡谷。不然,出去若是被苍龙一族发现了丁点气息,就等着无穷无尽的追杀吧!”
甚是得意的隐龙小蛇,狂笑不止。
竟然还在千丈外的虚空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小圈,隐龙小蛇觉得嘲讽的差不多了,就要转身再次施展遁法逃离。
浑身燃着黑火的林雨生双手持着墨阳剑,默不作声,身躯被大剑带上高空,忽的林雨生闭上双眼,口中轻吟:“给我收!”
“呼!”虚空黑火爆燃而起。
方圆千丈内的天空,全部被点燃,汹涌的黑火肆虐形成道道火墙直上天际。
火焰弥漫着崆岭峡谷,黑火形成了一圈圆形天幕穹顶,下方江面的寒水也在迅速燃烧。
一个巨大的球体般的火焰牢笼,翻腾着熊熊黑焰的空间壁障组建成型。
忽然惊醒的隐龙小蛇见势不好,全力施展遁法,就想要穿出火墙,但为时已晚。
真龙本来善于操控天地五行真火,怎奈一头撞到这黑焰火墙之上,却连一层黑火墙壁也没有冲破。隐龙蛟蛇非但没有冲破火焰壁障,反而周身上下沾满了黑火,黑色龙鳞竟也遇火便燃,仅仅数息,就迅速地烧遍全身。
黑焰焚体噬魂烧灼之痛,隐龙小蛇难以承受,痛苦的嘶吼不断,发出悲悯的龙吟,声震九天。
毫无表情,一脸冷漠的望着隐龙小蛇被黑焰吞噬灼烧,林雨生没有一丝的怜悯之意,想当初自己被烧的犹如碳木焦土,也是有金黄书页在神识崩塌一线之际,重铸了自己的肉身,方才有今日的独特体质,黑炎之体。
挥手收取了黑火空间,将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隐龙小蛇的残躯抓至手中,单掌用尽全力攥紧。
啪!骨肉发出的爆炸声。
隐龙小蛇的血肉精气化丝入掌,钻进林雨生的体内。感受着微微能量被融入身体,满脸苦笑摇头轻叹:“这龙血精华焚毁太多,能吸收这一星半点也算难能可贵了。”
摊开手掌,只见一枚小小的晶核散发着道道幽光,静静悬于掌心。这颗金黄色的晶核圆润细致如同宝珠,其表一条极细的丝线游动不已。仔细观瞧,原来是一条栩栩如生的上古苍龙之体绕着金黄宝珠四处游走,静静地聆听,还有阵阵的龙吟丝丝入耳。
“这是什么?黑焰真火连隐龙小蛇肉身神识都能焚毁!但这金黄宝珠却未及伤分毫,还真是神奇。”林雨生喃喃自语,甚是不解。
带着满满的疑惑,敛去周身的黑火,单掌轻抹将剑格独眼闭合,背负着墨阳剑飞身追上还在峡谷江心飘流,已被烧的仅剩丈许的黑鳞焦尸之上。
足尖轻轻提起悬浮于黑鳞尸身上半寸,将还在昏睡不醒的小花猫放入怀中。因为活物是无法放置于霜云法衣内的虚弥空间,这灵宠还只能随身携带,顿时觉得有些麻烦。
“有办法了。”
这种墨阳剑内世界初成,炎核已不像以前那样灼热,大量抽取的寒江水,早已在剑体空间形成了云雾水幕。这墨阳剑内部世界也在逐渐完善,假以时日内部气候自然稳定,就可以存储活物,种植药草。等真正形成一方自然世界,就将父母至亲都移至其中。
正在思考着如何改造剑内空间,林雨生悬浮于黑鳞焦躯,顺着江水缓缓的向下漂流。
距离此处三十里的下游江川水道之上,崆岭峡谷山涧之巅,悬崖峭壁两道模糊不清的人影急速飘下,向崆岭滩最为险峻的“夜不行”落了下去。
第四十九章,青红二人
天空的斜阳余晖映照着峡谷江川,崆岭的夜不行险滩寒江急流陡转。两道青红身影落至枯槁的江岸,迈步走上一块布满干燥尘土的礁石之上,皆都望向江滩高处的峭壁,长长的灰褐色退水痕迹,两人又相互对望一眼,很是疑惑。
其中一名红袍罩顶之人俯身弯腰,将手掌伸入江水之内,感应了半晌忽然开口说道:“青云,咱们百年前布置的魂丝蛛网,已然被凶兽撞毁,蛛网也被洪水冲走消失无踪。”
“嘶!”
“难道这黑鳞凶兽已经化形了不成,要不怎能冲破我等精心布置的蛛网?”青袍人鼻子连续抽动了几下,很是疑惑又摇了摇头。
“看来并没有化形,我观闻峡谷虚空没有半点灵力波动,此凶兽定然还是从水中窜逃而出!”
“嗯,青云你感知的应该无误,方才为兄在水中隐约感知到凶兽的血煞之息,想必凶兽应该是朝着上层峡谷奔游而去。”
“大哥,你说这两江寒水的枯竭断流,会不会也事发于崆岭峡附近的上江某处?”青袍人满脸疑惑,打量着脚下礁石旁,江水正在快速的上涨,心中有些不得其解,抬头继续看向峭壁原来的水位痕迹。
“很有可能!我们俩在崆岭峡灵猿洞闭关百余年,闭关实在太久,神识内敛感知失灵。要不是这凶兽出逃,撞毁蛛网,魂丝破裂,咱们从静修感悟中突然惊醒。如若不然这莽莽大江,江河断流我们肯定也是毫无所觉。”红袍人沉吟不已,紧盯着事发地的江水,仔细的分析。
“此等断江控水之术,就算现在我们是天人境的强者也是无法做到的!定然是东洲某个仙门大派,涅槃期之上的大能御驾亲临到此,施展盖世神通借走了两江水!”
红袍人听闻青袍的猜测也是极为赞同:“很有可能是这样。”
“希望这黑鳞凶兽没有去招惹来此借水的大能就好,要是被涅槃期的老怪收了此妖,我们费尽心思三百年的苦功可就全白费了,事不宜迟,你我兄弟速速起身朝着上游追击!”
二人说罢,立即施展遁法御空,沿着峡谷江道快速朝上寻觅而去。
收了灵宠之后,林雨生不在悬停虚空。
而是盘坐于仅剩的黑鳞残躯之上,不大不小的地方盘坐起来刚刚好,霜云法衣宽大的衣襟下摆堪堪遮蔽覆盖了下身。虽然时急时缓的江水有时候涌高浪翻,也都被法衣自带的无形水膜隔离在外。
就这样,林雨生背负着墨阳剑,好似谪仙一般安逸自在,浮于激荡的江水之中,快速地向下漂游。
静心凝气,感应着神识分身,游走于墨阳剑体内的小型世界。
海量的寒江之水蒸发形成了厚厚的云雾,天穹之上的炽炎之核,高温火线已经不能直射地面,曾经的焦土碳灰现在也被浇灌得湿润松软无比,千里的黑土之下是江水不断地渗透蓄积形成的地下水系。
看着这方小世界造法自然,湿润环境逐渐成型。
唯一与外界不同的是,剑体世界仅有无尽的松壤白昼,没有黑暗的夜月星辰,现在只有云雾缭绕形成的温热气候。神识分身仔细感受着剑体内世界的奇妙,虽然可以驱使地上的泥土灰尘。但神识终究是神识,是一缕意念所化,不能真实的感官自然。
盘坐于江面上的林雨生,手臂下垂探指入水,搜寻着大江中鱼儿的踪迹。
哗啦!清凉的水花四溅。
一条肥美的大鱼出现在掌中,意念感应驱使。
嗖!掌中的鱼儿消失不见。
剑体内的神识分身,手臂连忙朝着虚空一招,闪着银鳞红尾的鲤鱼现于手掌之中,鱼儿扭动着身躯摇头摆尾,鱼腮一张一合。
“已经生成了云雾,果然就有氧气存在!那你这鱼儿,就是剑内世界中的第一条生灵!”林雨生的神识分身下蹲着身躯,伸臂扎进泥土之中。
半刻后。
地面一汪清泉,至土壤中喷出。
再次挥手前推,一个丈许见方的小鱼塘赫然出现。将手中的鱼儿放入鱼塘之内,金鳞鲤鱼欢快地畅游,好奇不已,打量着自己的新家。
神识分身仰望着天穹上的层层云雾,激昂的心中阵阵感慨:“这方小世界,以后定要将其慢慢改造成极乐净土!没有雨水,那就继续抽取外界的大江大河!没有花草树木,就去抢夺绝地秘境的奇珍异宝移栽在此!没有珍禽异兽那我林雨生捉来便是。”
正当,林雨生捣鼓着墨阳剑内部世界的时候。
忽然,感应着峡谷水道内,有两道人影朝着自己的方位,急速掠空而来。林雨生猛的睁开双眼,默不作声的盯着眼前十几丈外,悬于半空中穿着青红罩袍的二人。
同时,空中悬停着的两人,也在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江面上盘坐漂流的白衣少年。
见闻,少年竟然可以浮在水面漂流,青袍人觉得其身下定然是有浮木之类的支撑,也就不觉得怎么莫测高深,有些不屑。一旁的红袍人则觉得少年浑身炙热体内像藏着熊熊烈火,似曾被烈焰烧灼过,眼瞳中竟有一抹五彩霞光,一闪而逝。
“小鬼,你为何漂于江中!想不想上岸?如若你想,我可以助你上去!”红袍人说着关切的话语,双目则盯着少年身后远处的江川水道。
浮于江面漂游的林雨生还是沉默不语,不肯应答。被这突如其来的俩人破坏了好心情,刚想发作。
但见,二人闲庭信步悬于半空。林雨生立刻压制住内心的怒火,知晓两人修为定然不俗,甚至可能在自己之上,识趣地低头以示孱弱。
“小鬼!我大哥问你话呢!难不成你还是个哑巴!”半空中青袍罩顶之人,面色十分不悦,责备的话语朝着林雨生大喊。
“青云,咱们还有要事!就不要再理会这个小鬼了,我们继续向上沿江搜寻!”
看着浮于江水的少年不顾自己的好意,红袍人也是有些不悦。但搜寻凶兽踪迹要紧,不能耽搁,所以急切催促着青袍人跟着自己快走。
二人继续朝着峡谷上游,快速掠空而去。
半晌过后。
感知着来势汹汹的两人,已然飞远。
端坐黑鳞残躯上,继续向下漂游的林雨生,也是疑云重重:“这东洲偏隅之地何时有过两名称兄道弟的隐世高手?被自己偶遇的这两位,显然是半步虚境大圆满之上,两个无限接近天人境的强者!二人显然不是朝着自己来的,匆匆离去好像在急着搜寻什么,是在找什么呢?”
“先不管他俩在找什么,还是离开此地再说!在两江峡谷随波漂流,看来已不是什么清净娴雅之事。感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因果像似与自己有所关联。”林雨生又是一阵思忖,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觉得有祸事上身。
忽的,站起身来!林雨生踏着脚下的浮尸肉块,突然想到了什么:“因果,偷吸两江水,斩杀黑鳞巨鳄!”
念头刚起,就一脚点碎足下的黑鳞残躯碎肉,迈步连踏虚空,迅速地向上拔高,很快就踏至江川悬崖峭壁。
正当白衣少年,手脚并用向上攀爬岩壁的时候,极远之外一道急促的传音,突然峡谷中炸响。
“小鬼!给老夫站住!”
当谷中闻得传音入耳,林雨生顿感不妙,肯定是那两人向上游搜寻发现了什么端倪。这二人十有八九就是寻黑鳞巨鳄而来,心中料定,立即调动丹田气海中的真元罡气加持着身躯,施展出六合八法中的身法绝学,‘鹏展万里’溜之大吉!
“小鬼!你别跑!老夫有事相询!”
身后峡谷之外,一道红色身影,疾如闪电,快速追来。
红色身影其后跟着的青袍人速度也甚是不慢,紧紧的跟随。
施展身法追击的青袍人,口中不断释放密术传音,朝着远处山巅上的白影大声呵斥。
全力朝上疾驰的林雨生不敢回头打量身后二人,仅仅将神识释放出去隐隐的感知身后。持着怪异身法的红袍老者快速追击着自己,越来越近。
全力奔逃的林雨生心中惊慌不已,大呼不好:“这两人身法如此迅疾,还是看走眼了!可以这么长时间的御空飞行,二人境界明显已经达到天人合一的地步,是可以真正驱使天地原力,自由飞行的天人境强者!”
感受着霜云法衣须弥空间中的金黄龙珠,林雨生深知这颗龙珠定然就是二人想要得到之物,自己辛苦得来怎能轻易放弃让与他人。再次调动浑身真元作用于双腿,跃过峡谷山巅,一头朝着莽莽大山,密林深处就扎了进去。
望着前方急速逃窜的白衣少年,身后追击而来的二人也是一脸的疑惑。本来觉得这像个哑巴的少年,粗略打量之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又因急于搜寻黑鳞凶兽,就没仔细查看此人,二人错过了擒获此人的大好时机。
原来,穿着罩袍的二人急速向上游搜寻,当在三十里外遇见一处大涡流回水湾的时候。红袍人目力惊人,竟然在回流中的枯枝烂叶中发现了一块布满黑色鳞片的碎肉残躯。
将江水中的黑鳞碎肉摄于手中,红袍人竟然发现一丝火焰之息,与方才偶遇少年身上的天地灵火之气有所契合。红袍人立刻醒悟,转身朝着青袍人大喊:“青云,那个少年有古怪,快追!”
就这样白衣少年在深山密林中狼狈逃窜,穿着青红罩袍的二人在其后紧紧地追击。双方距离正快速的拉近,眼看着白衣少年就要被两人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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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龙魂珠
隐昭城外,向西两百里的铁牛矶,丁字路口。
望着身边这一群倒霉蛋,垂头丧气的杨老二有气无力仰躺着,继续依靠在断树上,明光闪闪的月钢刀则倒插在树干。
那个叫金爷的胖子,被几个汉子七手八脚地从臭水沟里捞了出来。还别说,这胖子命真大,或许是银袍公子并没有下狠手的原因。再一个,浑身的肥肉多浮力大,砸到水坑里自行飘起,也没有被淹死。
浑身赤条条的胖哥,脏兮兮的阔袍麻衣在水沟里洗涮了一下,搭晾在一旁的树杈上。
但这个胖子也是够衰的,施展阴招打赢的却是个太监。
惨胜过后,还没等得意呢,就被邪异的银袍公子,使用如隔空取物般的神通抛进了臭水沟。又因为肚子里翻江倒海,跌落水沟昏死后,绷紧的菊门神经也就没了把持。本身臭水沟里的淤泥就有够脏的,这回可好从上到下就没有清爽位置,尤其裤裆之内更加地是污秽不堪。
身旁众人皆都避之不及,都躲着他远远的。一身喷臭的屎尿淤泥气息,熏得方圆三丈内除了胖子自己以外就没有半个活物。
满脸委屈的胖子,唉声叹气的嚷嚷个不停,有些神经质的大喊大叫:“二哥!咱们还在这里守个什么劲啊!胖哥我都要饿死了。还是到附近找个村子寻点吃的吧!总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土财主没来,反而来了个白脸煞星还把我们仅剩的家底,都给打劫了!还真小鬼遇上了阎王老子!魏三那个狗东西肯定是在坑害调理我们。”
“你他妈就知道吃吃吃!吵什么吵,消停点给老子在这里等着,我还不信了就等不到一个土财主!”杨老二甚是气恼的朝着胖子咆哮。
众人见状,大气也不敢喘。
百无聊赖的众人,饥肠辘辘的身躯纷纷依靠在横倒的断树上,没精打采的眼神遥望着官道深处。翘首以盼寻觅着,皆都渴望能有个好心偏软的土财主经过此处,大家好劫上他一票!
两江水道的峭壁上,怪石嶙峋的迎松崖。
连绵数百里的二龙山,深处山野横生的古树杂草灌木,密林青瀑沟壑遍布,小山挨大山,大山靠险川,真是郁郁葱葱一峰又一峰。
在这原始老林里。
忽的,一道如雪般的白影疾射而过,白衣黑发的少年拼了命的在密林中闪展腾挪快速的穿梭。其身后的青袍人影紧紧的跟随,二人的距离约莫只有百丈左右。
密林高空之中,红色影子疾掠而过,飞速的破空。
红袍人御空飞行极为迅速,已然是追上了少年!掠至少年的前方突然一个急转,红袍人大头朝下,向下坠落,朝着下方的白衣少年隔空,连续拍出两掌。
轰轰!碎石巨木到处横飞。
下方四处乱窜奔逃的少年,早就发现了掠空飞行的红袍人。见其急转而下,一头朝着自己扎来,连续隔空的拍击自己。白衣少年哪敢大意,立即施展保命的身法。横移,跳跃出了数百丈开外,堪堪落足于悬崖边的一块岩石上,方才避过了红衣人凌厉的爆云掌。
少年身前一左一右站立着二人,回头又看了看脚下的千丈悬崖,心里犯着嘀咕:“怕是吴越之地的历练,就要到此为止了!怎么就这么的倒霉,都已经是这大楚地界一等一的高手了。仅仅打杀了一条黑鳞巨鳄,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眉头紧锁的林雨生心中想着:“是将怀中的金黄龙珠交给二人保命呢?还是继续做殊死挣扎呢?”
默不作声的白衣少年,缓缓的调和气息,恢复着体力。
青红袍服的二人,见这白衣少年足踏在悬崖边一动不动,也没有继续上前逼迫,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个小鬼已然是瓮中之鳖,囊中之物。也就无需急着将此人真的逼上绝路。
站立于左侧的青袍人抬头示意,朝着红袍人传音道:“大哥要不要我将这小鬼擒住,施以酷刑!到底是不是他杀的黑鳞凶兽,我一审便知!”
双目紧盯着崖边,红袍人听闻青云传音后,挥了挥手示意其不可轻举妄动。
本来站立不动的红袍人,忽然向前迈出一步,面露含笑,朝着林雨生喊道:“小鬼,那黑鳞凶兽可是你杀死的?”
“黑鳞凶兽?小子我不甚清楚,大叔你在说的是什么?可以描述的更详细一些吗?”白衣少年也是面带微笑,表现出对红袍人的讲话极为的感兴趣。林雨生甚是嘚瑟地又开始了标志性的动作,抖了抖酥麻的双腿,扭了扭腰还双手探地伸展了几下。
知道这白衣少年是在狡辩,望着这个小鬼,一脸嬉笑懵懂的样子。站在远处的红袍人也差点被这古怪的小鬼给气乐了。
为防止白衣少年再次与自己套近乎,趁虚逃脱。红袍人则闭口不言,默不作声望着少年,老者幽暗的眼睛像似能透视一般,两道目光落至林雨生身上,探查着其体内的异样。
见到自己的大哥不再问话,本来就很气恼的青袍人,朝着崖边的白衣少年,发出冷冷的威胁:“小鬼,老夫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实情!或许这样你还可以活条小命!如若想耍什么花花肠子,老夫定让你尝尝我这苍山派的绝学,六魔指!”
青袍人伸出右手,探出食指,一道极蓝之色的冰霜火焰,像似在剧烈燃烧似的流于食指顶端。
持着阴厉的眼神,青袍人猩红如钩的双瞳,死死盯着悬崖边的少年,大声说道:“哼!相信这阴寒至极的噬体之痛,定然会让你乖乖的招供,甚至连你亲娘的肚兜,是个什么色儿都能招降出来!”
半晌,都没有讲话的红袍人,忽然开口:“小鬼!我能感知到你身上是有异火的存在,就请不要再自欺欺人掩饰个什么了,你若交出黑鳞凶兽身上之物,我等便可任你安然离去!”
“那个黑鳞巨鳄,吃我宠物!我将其打杀,也是天经地义!再说了,这黑鳞凶兽是我打死的,其身上的任何东西也都应该属于我!你们又有什么理由来索要抢夺?”林雨生据理力争,大声地反驳呵斥。
“这黑鳞,本是崆岭峡险滩夜不行江底,斩龙台内苍龙之血所生的凶兽!我兄弟二人苦苦狩猎此兽一百多年,但不知何故,这凶兽竟然穿破了我等布置的魂丝蛛网,方才得以逃脱。”
“我二人因为忌惮崆岭峡江底的斩龙台,这斩龙台上有上古舜帝留下的禁制,有舜帝的封印,我等无法潜入江底礁石内将那凶兽捉拿,要不怎的也不可能便宜了你这小鬼!”
少年,劝你乖乖将黑鳞体内得到的物件,全都交由我手。再说龙魂珠这等重宝,并不是你一个半步虚境初期的小人物,可以持有的。
“龙魂珠?”
“又是什么?”林雨生眨巴着大眼睛,甚是好奇的朝着红袍人询问着。
“小鬼!少给老夫装蒜!那龙魂珠肯定就在你身上,赶快交出来!不然可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一旁的青袍人表情十分不耐,龇牙咧嘴愤怒不已,恨不得捏死这眼前讨人厌恶的白衣小鬼。
“小鬼!咱们多说无益,老夫这个二弟脾气一向都不好。如若你将他惹毛了,我这个当哥哥也不一定劝说得住。”
“还是将龙魂珠交出来吧!至于你在黑鳞身上得到的其他好处,我二人保证皆不过问!”满脸微笑,甚是和蔼可亲的红袍人,就像似一个长辈正在训诫着晚辈儿孙般,一脸的慈祥又甚是威严。
“是这个嘛?”林雨生在怀里面掏了半天,终于翻找出一颗金黄色的珠子,双指捏着珠子,朝着面前的红袍人大声询问。
青红二人,见到少年掏出的金黄色珠子。眼神皆都炙热无比,不由自主的挪动身形,朝前迈出。
“别过来!你俩都给我站住!停停停!都别动!再上前一步,我就捏碎此珠!”林雨生不断地大声呵斥,将手中的珠子朝着身后压了压,作势,欲要将其捏碎。
听闻白衣少年的话语,看到少年紧张无比,像似要鱼死网破。红袍人率先醒转,连忙挥舞起手臂示意青袍人,稍安勿躁。
青红二人立刻停止了前冲的步伐,站立原地,继续观望着少年手中的金黄宝珠。
见身前二人投鼠忌器,十分在意自己手中所谓的龙珠。
甚是得意的林雨生,知道已经将二人的七寸拿捏住了。随即开口大声问道:“来!你们,这两个老东西!给小爷说说,这个什么龙珠是干什么用的!讲的好了,说的明白了,小爷我一高兴就将它送与你等,也未尝不可!”
红袍人见少年有与自己商量的意思,又深知此人无论耍什么花样,也是难逃自己弟兄掌心。
红袍人想到,索性告之他也无妨,反正只是一个半步虚境初期的小鬼而已,再怎么折腾,还能翻出个什么浪花来!只要龙魂珠完好,就算再许他几件品阶不错的法宝,也都值得。
红袍老者悠悠的开口说道:“龙魂珠本是苍龙的一缕神念所化!有则典故相传,在上古舜帝时期,舜王在这崆岭峡斩杀了一条黄莽苍龙。后来舜王在此峡谷内修建了一处斩龙台,将恶龙之血挥洒在斩龙台上,不让其消失,为的就是警示后人做事要勤恳踏实,勿好逸恶劳。”
“怎奈这苍龙死后龙躯虽已破灭,但其龙魂却并未消散,执念极深的龙魂不肯消散泯灭,一直留在斩龙台之内遭受着禁锢。又因有真龙之血温养,此苍龙之魂随着封印效力的逐渐减弱,经历了万年来的演化托形,已然开始凝虚化实。”
“后来因为地貌山川的变化,沧澜和黄莽大江交融,斩龙台也就被隐没江底深处,又经历数千年的寒水冲刷下,舜帝的封印效力越来越弱,有异兽机缘巧合地舔舐了斩龙台上残留的龙血精华,就此龙魂之体有了宿主可以寄生。”
红袍老者讲述到此,也是感叹不已,这龙魂珠的不凡造化简直就是天地之奇。随即继续说道:“这东洲苍龙氏族一直在寻找此物,苍龙氏族内上古典秘典中有所记载,这龙魂珠可以驱尽天下之阴厉寒气,长时间温养还可以改善武者体质。最为玄妙的是龙魂珠可以凝聚出龙血精华,吞服炼化龙血精华可以成就,真龙之体!”
“唉,真龙之体!小鬼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平时我们凡人也就是一担之力,稍强的炼体境巅峰武者是两马之力,先天境的修真者最高可达九牛之力,半步虚境强者也才仅有十虎力也!天人合一是可以术法大乘,但术法也需要好的衣钵身体。”
“这龙血精华改造淬炼过的身体,这真龙之力更是不可想象的存在!”红袍人满脸的热切与向往,这龙魂珠即将到手,以后自己就可以淬炼出真龙之体。而后突破涅槃生死劫,攀至元神期,真正地成为一方大能,都是有望的。
“小友!你还是将此珠交由我等手中,即使你有须弥储物法宝,苍龙一族也是可以寻得此珠气息,就算今日你能侥幸从我等手中逃离,还是免不了被追杀诛灭的下场!”
红衣老者滔滔不绝的讲述了龙魂珠的前因后果,说罢将双手负于身后,静静的伫立在白衣少年身前三十丈处。双目紧盯着白衣少年的一举一动。
“原来此物可以凝结龙血精华,又可驱尽邪魔阴秽,果然是好宝贝。”
“红袍人,那你告诉我,你的姓名!我便将此物赠送与你!”
“老朽,苍云门,段红云!
“旁边是我的胞弟,段青云!”
红衣老者甚是满意白衣少年的抉择,说完欲要再次上前,去接过龙族圣物龙魂珠。
“慢着!是谁胆敢擅自取走我族圣物?”虚空之中一道悠悠的女子声音,极具威压感遥遥的传来。
“嘶!”
“不好!”
“小友速将此物交于老朽!”
红袍老者发出很焦急的大喊。
“尔敢!小鬼你若是将此珠交给段红云,我就将你剥皮抽筋暴尸于这斩龙台崖顶!”
更为阴厉,恶毒的话语传来,发声之人正迅速地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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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热血—仙侠情缘再现,是人如何?是妖又如何?为爱而战,为爱而生,血染苍穹,剑破惊天】
仙,正道侠士;妖,有魔道中人。然,人有坏人,妖就没有好妖吗?就一定是魔?正与邪只不过是世人的看法。
何为妖?何为正?为苍生、为守护挚爱,入魔斩尽一切,战就要战得痛快,一代剑尊出世,一剑苍穹变、动乾坤、斩妖魔,谱写一段剑尊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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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君相邀,此生必相随,天涯海角,为君伴舞!
第五十一章,碧凌萱
“大哥,你先夺了这龙魂珠!我去挡住此妖女!”青袍人发出焦急的大喊,话音还未落下就已经腾空而起,一道青幻的身影急速朝着峡谷山脊扑了过去。
听闻,三弟,段青云大喊着拦截妖女。
段红云明白机不可失,毫不迟疑地腾空跃起,照着悬崖边的少年扑去。红袍老者手指立即变得苍白枯槁,双掌如钩且上下错分,分别抓向少年的咽喉和持着龙珠的右臂,犹如一道红光霞影迅疾无比地席卷着白衣。
见识到这段红云霸绝无比朝着自己扑击,林雨生不敢大意。立刻施展六合八法中的身法绝学,脚踩蛇影随行步,臂展雁翻摆尾式。身形如滑溜的泥鳅,快速地矮身扭腰,撤步摆臂。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精湛无比地运用鬼神莫测的保命身法,极其巧妙,避开了这段红云阴险歹毒且绝杀的一击。
嗖!
就在红影袭来之时,红白交错,一道白光激射而出,又连续数次的闪展腾挪。白衣少年落至百丈外的孤株迎客松枝头。堪堪站定身形,愤怒无比的少年猛的转身。
立刻托臂抬起,高举右手。林雨生死死的攥紧掌中的龙魂珠,口中发出大声的呵斥:“他妈的!段红云你这个老杂毛!小爷早已说好将龙魂珠赠送与你,这还未等递交,你却想要了小爷的性命!”
“你这言而无信之徒!给老子站住!若是再敢上前一步,此珠必碎!你们谁都别想得到!”
侥幸逃命的林雨生是动了真怒,手中的龙魂珠也是被其握得咯吱作响,眼看着再稍加用力,珠子就会裂开崩碎。
满心疑惑的红袍人,还在想着白衣小鬼到底是如何逃脱自己掌心的时候。
听闻远处苍松枝头,白衣小鬼正在朝着自己惊叫怒骂,羞恼交加的段红云也是气得火冒三丈。
刚想施展身法,继续扑击这个令人厌恶的小鬼头。
但见白衣少年手中正紧握着拳头大的龙魂珠,其掌中发出阵阵作响,龙魂珠像似要即将崩碎。
怒火中烧的老者立刻醒悟明白,止住已经暴起的身形,腾空的身躯硬生生的坠回原地。苍白的老脸上立即变得缓和,似曾如初般的和蔼可亲,堆积着满脸的笑容,犹如慈眉善目的老者。
见识到白衣少年的狠厉果决,心中焦急万分的段红云朝着少年的客气的喊话:“小友!莫慌莫慌!有老夫在,谁都不能伤得小友分毫!刚才老夫也是一时的贪念蒙蔽了心智,实乃失手!失手矣!”
为了以示诚意,穿着红袍的段红云摘下帽兜,随即向后挪移了三步,继续对着悬崖枝头的少年讲道:“小友!还是暂缓用力,如若真的将此宝珠握碎,对我们大家皆都无益!尤其是小友,更是会落得尸骨皆无!这又何必呢,小友!还是松松指力!咱们万事好商量!好商量呐!”
“少跟老子耍这套假慈悲的把戏!如果想要得到此宝!你曾说过我若将龙魂珠赠送尔等,就会放我安然离开!但现在突然来了个妖女威胁,传音说,若将此物给了你,就要剥了我的皮!段红云那你说此事该怎么办?”
满脸愤怒的林雨生,朝着身前的段红云厉喝。讨价还价的同时,竟然散出一缕神识顺着崖壁悄悄的感知。
方才密林中,施展身法躲避段红云掌锋轰击之时,就有意将黑剑墨阳掉落于悬崖半腰。
正在这边,一老一少对峙的时候。
青袍人早已出击拦截妖女而去。两人的打斗声响,隔着数里的距离都能耳闻。
轰轰轰!山石崩碎,巨木倒塌之音,此起彼伏。
一青一紫两道身影,在山脊峭壁激烈的大战。山脊的古木巨石被掌风拳劲击得断倒轰塌,四处乱飞。碾盘大的巨石被二人当作空射利器,如同巨型炮弹般纷纷击向对方。
残破的巨石断木,滚落下千丈的悬崖,跌至莽莽的大江中,激起数十丈高的怒浪水花。
“碧凌萱,你一个人根本不是我苍山双云的对手!劝你还是识相点,趁早离开!”
双方对轰了数十掌过后,青袍人言语中发出大声的威胁。
刻时,还没过半。
有些颓势的青袍人,在容颜绝美的紫衣少女凌厉攻势面前,渐渐的也就落了下风。足底凌乱,步步后退,从开始的对攻到现在的招架防守,还有几次险之又险的避过了紫衣少女的拳脚相击。
“段青云!少在本姑娘面前这样狐假虎威!如果你们段氏三兄弟的二哥段傲云在此,我碧凌萱或许还会忌惮几分。”
“至于你们两个天人境中期的水货,我碧凌萱虽然以一敌二,但也不惧!”
山脊上,身材曼妙的紫衣少女,持着白皙娇嫩的粉拳。
这身躯娇小的少女,粉拳当中却犹如藏着撼天踏地的凶灵。凌厉的拳锋,霸绝刚猛无比。
远处,真元罡气疯狂的肆意激射。
紫衣少女拳拳到肉的轰击,将青袍人一拳拳的击退倒飞。
二人的战场很快就蔓延至红白老少的近前,穿着红袍的段红云见到三弟段青云被打得节节败退,情急之下,立即转身持着诡异的双爪,照着紫衣少女的脖颈就狠狠的抓去。
砰砰!拳爪对轰发出连续的爆响。
扑通!重物坠地。
跌落于林雨生身前十几丈的青袍人,口中喷出一大口的猩红的淤血。
勉强扶着身旁的巨石挣扎着起身,立足不稳,晃悠着身躯的段青云,缓了缓神,抬起胳膊,拾起青袍袖口抹去嘴角的鲜血。随即回头,怒视了一眼还在紧握着龙魂珠的白衣少年。心有无尽怒火的段青云,携着夺宝未成的不甘心,朝着自己的大哥段红云走了过去。
一紫两青红,三人对峙着。段红云两兄弟将白衣小鬼护在身后,生怕这紫衣少女突然暴起掠走了白衣。
双方,也就仅仅对峙了数息时间。
紫衣少女身躯忽的向天暴起,一跃就是数十丈高,突然又是一个急转朝着迎客松枝头的白衣少年就抓了过去。
“碧凌萱,你敢!”
早有准备的红袍人,见紫衣少女刚有所动作,段红云口中一声大喝。身形也跟着一起朝上拔高,而且段红云跃得更高。但少女随即的一个急转,令其有所不备。心中明白这紫衣少女的目标肯定不会变,所以立刻施展秘术身法,以更快的速度落在白衣少年身前。
段红云双掌猛的朝前推出,再次大声厉喝:“紫衣魂使,你也太不把老朽放在眼里了,今时今刻就让你领教一下我天人境巅峰的实力!”
本来毫不将青红二人放在眼里的紫衣少女,见识到段红云施展诡异的身法突然挡在自己身前,也是惊异不已。但闻其口中大喝已经是天人巅峰,更是惊诧。
震惊之中,有些仓促的出拳,朝着段红云轰击而去。
“碧凌萱,别得意,还有我呢!”
稍慢一步的青袍人照着紫衣少女的后背,就是狠狠的一拳击出,燃烧着蓝冰火焰的毒辣无比。
被前后夹击的碧凌萱,刚刚与红袍人对轰了一拳,便一个矮身下腰急转翻腿,来了一记鲶鱼游水,顺着青袍人腰间衣襟下摆就钻了出去。
砰!拳掌的对撞。
段红云两兄弟,收势不及竟然误击在了一起。相互泄力,倒退了十几步。青袍人深知自己的蓝冰火拳的厉害,立刻想要上前,查看段红云的异样。
“大哥!”青袍人发出关切的大喊。
“青云,我没事。你的功法我了解,放心,我无碍。”段红云挥了挥手,示意其继续盯紧了紫衣少女碧凌萱。
惊险避开这苍山二云的夹击围攻,紫衣少女闪至林雨生侧方三十丈外的一块磐石上。
突袭取巧不成,还差点被这俩老东西偷袭夹击。
甚是气恼的紫衣少女,双手掐腰用着极其冷厉的话语,朝着青红二人怒喝:“我龙族的宝物,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苍山云霓来染指!我看你们两个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闻少女的呵斥,红袍人也是怒火中烧,不知何时抽出的乌黑的双钩。段红云单手持双钩,遥指前方。
“碧凌萱,咱们也有一百多年不见吧!百年前我二人确实是拿你无可奈何。但这百年后的今天,我段红云早已不是天人境中期!现在已然与你同境,皆都是天人境的后期巅峰!”
“身为苍龙族的紫衣魂使,不好好的在族内祭坛伺候着你的主子,跑来这偏隅之地横生枝节。碧凌萱!我段红云还是那句话!你若识相点,离去便可,我兄弟二人概不追究!”红袍老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如若不然,我们两派!真为这颗龙魂珠撕破脸,开战!那可就不是一星半点的小事!我二弟‘傲云’现在已然是涅槃期大圆满的境界,随时都可能再次突破!碧凌萱,你可要想个清楚!”身着红袍的段红云也是毫不留情的出言反讽,抬起手臂持钩朝着紫衣少女怒喝威胁。
“哼!现在这里你们兄弟二人能有几斤几两,我碧凌萱心中有数!别的废话少说!”
“龙魂之珠乃龙族至宝,早就知晓你二人在这崆岭峡斩龙台图谋不轨!”
“今日能遇龙魂出世,定要带此宝回归本族。尔等若再敢心生贪念,可就别怪我碧凌萱下手狠毒,要了尔等的狗命!即使杀了你俩后,会被迫与苍山云霓开战,我苍龙族也在所不惜!”
不卑不亢的紫衣少女完全不惧红衣老者的言语威胁,甚是有一言不合,就要马上大打出手。
“啧啧!”
“你们吵够了没?龙魂珠可是在小爷我的手中!”林雨生双指捏着金黄色的珠球,正仔细地观瞧,口中还惊叹不已,啧啧称奇。满脸嘚瑟的表情也很是玩味。
“少年,既然你这么想死,本姑娘就成全了你!”
紫衣少女碧凌萱,突然身形暴起,再次朝着林雨生扑击而来。
第五十二章,逃走
见闻,紫衣少女再次朝着迎客松枝头的白衣小鬼扑击,青红袍服的两位老者,皆都纷纷跃起阻拦。
铛铛!精铁兵刃与拳锋剧烈的对撞。
半空中的曼妙紫影翻身跃回,落于远处的崖边磐石。
持着乌黑双钩法器的段红云,则是护在白衣少年的前方。其三弟段青云也不知何时抽出一根丈许长的冰蓝铁棍。段氏兄弟二人皆都持着兵器以夹角之势,对着远处的紫衣少女怒目相视。
忽的,段红云手持乌黑双钩法器,双足弓步,进攻的架势已然展开。整个人气势忽然陡增,暗红色的真元气旋疯狂绕着全身流转。
蓄势待发的段红云,持钩怒指着远处峭壁上磐石,朗声说道:“碧凌萱,你若把这白衣小兄弟给惹毛了,他会将龙魂珠捏碎!到时我们双方辛苦百年的谋划,可就全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是!你个不长脑子的蠢丫头!也不想想,我大哥为何不制住此子!难道还会留着给你擒拿不成?真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娘们!”
青袍人也是单手攥紧蓝色铁棍,握拳抵在胸前,做好了随时前突的准备。
“哼!他敢!”
“就他一个半步虚境初阶的武者,也想捏碎龙魂珠?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真正的见识浅薄!被一个十几岁的小鬼玩弄于股掌之间,段氏双云你俩在这崆岭峡的糗事,要是传了出去,可就让整个东洲修真界笑掉了大牙!”
娇嗔过后的紫衣少女,芊芊玉臂扬起,手指着身前二人,笑得是前仰后合。单手掐着小蛮腰,笑得胸前剧烈起伏,两团饱满的圆白颤抖不已。当真是佳人婀娜笑颜如花,花枝乱颤。
红袍人紧盯着前方紫衣少女,见其毫不顾忌体面,讥讽着自己兄弟二人。虽然听闻少女的话语也是疑惑不已,但嘲笑之言更为令老者在意。挂不住的老脸炙热通红,马上就要绷不住了,紧锁的眉头,印堂中快速暴增凝实着怒火,即将喷涌而出。
段红云缩回左手单钩,别于背后,两柄钢钩前后分列。周身暗红的罡气,忽的,变得极为猩红暴虐,满腔的怒火,宣泄向了紫衣少女,对其破口大骂:“碧凌萱,我好言相劝也说了三千,你当真是头脑打铁,冥顽不灵。也罢,今日你我双方就为这龙魂珠分个生死,老朽也不管什么个宗门大战!”
“大哥,还跟她废什么话!你我二人合力施展绝技灭了此妖女,后面的事,咱们以后再说!”身穿青袍的段青云见大哥动了真怒,急不可耐的迈步上前,欲要施其展压箱底的手段,照着紫衣少女的娇躯作势轰杀。
峭壁高处的林雨生,站在迎客松的枝头。听到这紫衣少女欲要拆穿自己的伎俩,心中甚是愤怒,如是的想着。
“这紫衣少女心肠还真是狠毒!刚来的时候就喊着要活剥了自己。现在又挑明这龙魂珠的秘密,分明是想要苍山二老杀了自己,完全不给自己留任何的活路。既然你这骚狐狸如此歹毒,那也别怪小爷我狠辣果决!”
见识到一紫青红,两方三人一触即发的生死大战,沉思中的林雨生忽然计上心头。
身穿紫衣的碧凌萱,突然止住笑声双足踏稳脚底磐石,发出悠悠的感叹:“唉!这龙魂珠,乃是荒莽祖龙的精血神识孕育而生,经历数万年融合衍生,又有两江寒水冲刷洗涤千年才凝成此珠!”
“别说他一个境界低微的小鬼,就算是这东洲元神一级的大能霸主,也不能伤得此宝分毫!你们两个蠢蛋被这小鬼拿捏着此珠蒙骗戏耍却还不自知。”
正当紫衣少女滔滔不绝,讲述着龙魂珠的奇特,继续戳穿白衣少年诡计的时候。忽然,高处山巅迎客松枝头的白衣一声暴喝,打断了碧凌萱的话语。
高崖上的白衣少年担心自己声音小了,这什么龙族的紫衣少女听不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扯着脖子大声呼喊。
“哎哎!那个穿紫衣肚兜的骚狐狸!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瞧着你也像个姑娘家家的,怎么,那么不害臊!这么丁点的布条遮体,严重怀疑你家族是不是穷得没钱买布料!还是,你天生就是一个贱种!就是喜欢让男人观瞧你那胸前三两肉?”
“来来!你们两个也都好好瞧瞧!仔细看看,这小骚蹄子身上那点零件,都他妈快掉出来了!唉!你不臊得慌,小爷我的眼睛啊,都羞得干了哟!”
白衣少年摇晃着身躯,揉了揉眼睛,继续凝视着紫衣少女的胸膛,那两团丰满,还真是白皙。
忽地,少年嘴角张开,大舌头向外吐出,一掌还在他的下巴上摆了个姿势,脸上的表情十分滑稽,眼神极其猥琐。
下方崖边磐石上的紫衣少女,初始不清楚白衣少年说的是何人,四处顾盼张望中,少年后面的污言秽语入耳,整个人顿时瞬间醒悟。
紫衣少女顿时气得怒火爆燃,口中发出大声的厉喝:“既然你们两个苍山云霓的老鬼那么想死!还有你这个满嘴,污言秽语的白衣臭虫!我碧凌萱今日就成全了你们,你们就全都葬身在这,崆岭峡苍松崖吧!”
厉喝,还未完之时。
紫衣少女手腕钢镯,突然幽光乍现。
一柄丈许长,泛着紫色金光的门板巨剑,赫然出现在碧凌萱手中。
满脸凶厉,杀气蒸腾的紫衣少女,娇小的身躯毫不迟疑的朝前点地跃起,双臂持着巨剑,照着高处的山脊险峰,狠狠的挥剑斩下。
“都去死吧!”半空中紫衣少女发狂般的怒喝。
咔嚓!数百丈的崖顶险峰被巨剑削断!
轰隆隆!
随着山脊险峰被斜斩而断。在其山体联动效应下,千丈方圆的峡谷峭壁也跟着一起向下崩塌。
碧凌萱不断的挥舞大剑继续削切着悬崖上的残垣断壁,万钧巨石就这样被巨剑犁的四处崩飞,坍塌的峭壁岩石犹如一座城池般的巨量体积,铺天盖地的朝着下方千丈的深渊压了下去。
青红二老料想不及,也被牵扯其中。想要借力下坠的巨石纵跃而出,但持着门板巨剑的少女怎会给两老机会,占尽先机的碧凌萱大头朝下,连挥了数剑封住两人向上借力的逃生之路。
从挥斩险峰到劈断峭壁,紫衣少女仅用敛息时间既已完成,苍山云霓的段氏兄弟,逃生机会稍纵即逝。被压在天塌地陷般的巨峰之下,活命之路,皆已断绝。
就这样,一白二青红三人都消失在百丈险峰底下,遮天蔽日的巨石纷纷坠入千丈深渊底部的大江之中。
大江之心,巨浪滔天。
坍塌的峭壁,倾倒的山峰,击起百丈高的怒浪,冲向江川两岸。翻滚的烟尘碎屑,弥漫遮蔽着整个峡谷水道。江心之处陡然落下的百丈石山,一下子就将这两江寒水断流截停。
悬浮于高空的紫衣少女甚是满意自己的杰作,望着堰塞的江川正快速形成巨量的湖泊,疯狂下泄的江水遇阻后,峰涌的倒灌上涨,奔流的巨浪久久也不曾平息。
亲眼看着段氏家族的两个老东西,还有那让人厌恶的白衣小鬼,全部葬身了江底。
悬停高空中的曼妙紫衣,持着门板巨剑正缓缓地飘落。转动手中的巨剑横于身前,碧凌萱将其当做蕉扇般连续挥舞,阵阵狂风刮过,峡谷中的烟尘渐渐的散去。
挥去了空中的烟尘灰烬,碧凌萱双足落于江心上的石山之巅,放出神识感应,双目死死地盯着下方江面的动静,快速展开的神识,席卷着整个江川峡谷,仔细感应着龙魂珠的真龙气息。
“嗯?”
仔仔细细搜寻了半个时辰,连一丁点的真龙之息都没有感应到,紫衣少女面色越来越难看,心中惊疑不定,轻声的自言自语:“不应该啊,本族至宝龙魂珠坚不可摧,其上的龙之气息就算是数十里外我都能感知,这是苍龙一族的本能感召之力。”
寻觅不到龙魂至宝的碧凌萱甚是愤怒,双手持着门板大剑忽然高高的跃起,照着脚下的巨石山峰狠狠的斩击。
一剑,两剑,八九剑。
连续轰击了数十剑后,气喘吁吁的紫衣少女,悬停身形半蹲虚空,右手拄剑,左手抚胸。双目则死死的盯着被自己削平捣烂的巨石山峰,湍急的江水迅速的淹没冲刷而过。
突然沉降的神识之力,感应到了两具残破不堪已然没了生息的尸身碎块,被压埋在数十丈深的巨石之底。
寻找龙魂之珠不得的碧凌萱恼羞成怒,再次爆起身形持着巨剑,照着江水之底,连续胡乱的轰击。
轰隆!溅射翻涌的巨浪,裹挟着碎石纷飞。
江底之下,巨石之中。
段氏兄弟的残躯被霸道无比的剑气挑飞出水面,青红碎布裹着残肢碎肉,随着奔涌的浑水向着下游奔流。
运用神识之力,沿着江川水道,峡谷险滩来来回回,足足搜寻了两个时辰的碧凌萱,神识之海疲惫不堪,灵台灯火暗淡无比。长时间高强度的操控神识之力,气血消耗极大,娇小的身躯已然不堪重负。
带着万般不甘,紫衣少女不得不收回覆盖江川水道数百里方圆的神识之力。碧凌萱拖着疲惫的身躯落至附近一处崖壁窍穴当中,端坐调息恢复着神识气力。
就在碧凌萱端坐于峭壁悬崖上,恢复调息的时候。下方淤积堵塞大江的碎石土堆,因为承受不住江水下泄洪流的冲击,突然的溃坝塌陷。江面之上形成一道浑浊的洪峰水线,急速的向下奔涌而去。
悬崖洞穴中的紫衣少女感知到下方大江的异样,疲累不堪的神识之海,已经释放不出半点的神识之力,再也无法仔细追查下方奔涌的洪流。少女的美眸,望而轻叹,瞧着昏黄的江水朝着下方干涸窄浅的水道,狂暴激荡地冲刷。
就在这下泄的泥沙碎石当中,一根不起眼的黑色条木,顺着奔涌的激流,随着洪峰水线朝着下游快速地流走。
第五十三章,赵鸾鸾
地处莽莽大江下游,富饶的雄城,隐昭。
初冬时节的烟雨江南,气候阴冷湿润。深秋过后,时不时连绵不断的小雨淅淅沥沥,青砖乌瓦的街道也湿漉漉的。
隐昭城内,街道主路笔直宽敞,自南向北,一眼望不到头。
淅淅索索的脚步踏着辅路青砖,主路大街的两旁各式牌匾悬挂,大大小小的商铺,店铺内售卖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
主街中心的位置是戒备森严的城主府,府衙东西两侧是吴越梁王的边军营房。
一条人流相对稀少的背街小巷。身穿锦衣华服,头插金簪,系带三尺飘绫三尺发带,五官俊美的翩翩公子。此人腰悬玉龙扣,玉扣上还搭挂着尺许长的玲珑刀鞘。身旁跟着一名粗布麻衣黑脸小仆,主仆二人出了小巷,朝着主街行去。
古城西街中下位置,百花楼。
脚楼门廊之下。一群年轻的公子哥正热烈激昂地呼喊着,有的人翻开文献笔记,照搬着百花楼门前的两句七绝联封,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想着应对之法。
这百花楼,本是隐昭城出了名的风月场所。然,自从百花楼前些时日来了名绝色才女‘赵鸾鸾’,此处便成了隐昭城新晋的娴雅之地。
此女不但长得国色天香不说,还有满腹的诗词歌赋令人称绝。初来此处便为自己昭文赋诗,拟了三首七绝,广而告之。
这鸾鸾姑娘描述自己的三首七绝:檀口,纤指,云鬟。当真是让人称快叫好。甚至有人将其视为当下炙热的歌诀句句传唱,念念不忘。
百花楼鸾鸾姑娘三首七绝诗大火之后,附近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更是络绎不绝。那个风流倜傥的文墨骚客,不想着,能有个绝色的才女佳人作伴相陪,一亲芳泽。
恰逢今日,是百花楼的鸾鸾姑娘出诗赋对,约定之时。隐昭城中众多青年才子,皆想展示自己的才华,纷纷提前而至。众人跃跃欲试,欲求这鸾鸾姑娘的芳心与青睐。
忽然,百花楼的侧门大开。
从中走出三名彪形大汉,朝着门房角楼大声怒喝:“都让开!”
“不要挤在走廊里!要等鸾鸾姑娘请向外站立!”
跟着大汉身后的是一名身着丫鬟打扮的少女,对着楼前众人朗声说道:“请诸位公子快些抄录!抄录完毕者,请各自去远处凉亭长椅上歇息。”
“也请诸位公子,能快些将各自拟定的七绝下部奉上!我也好早些递交予鸾鸾姑娘观瞧。”少女讲完,便退至门廊正中,前吩咐着三名壮汉驱散围观的人群。
闻言,百花楼丫鬟的指示。拥挤的人群虽然有些失落,但也都算有序地散开。皆都朝着路边一侧的凉亭长椅走了过去。
散去的人群,有人议论纷纷,有人窃窃私语,皆都三五成群地有说有笑。
“也不知道今日是那位公子能讨了鸾鸾姑娘的芳心!”
“此等幸事,就算抢破头,我都要上!”
“那是!那是!可与鸾鸾姑娘在这百花楼小憩一夜,想想都美!”
与此同时,远处街道上缓缓行来两人,竟是刚才背街小巷的一主一仆。
“公子,前方那座白色阁楼,就是百花楼了!”
粗布麻衣的仆人抬手指向远处。锦衣公子顺着其遥指的方向看去,前方街道布满密密麻麻的人群,一栋精致华美的白色三层阁楼尤为醒目。
“这百花楼原来是在此处,瞧着还是蛮雅致气派的。”
“听闻,今日是那鸾鸾姑娘诗赋七绝之约。如此热闹的景象,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就不知道今日有没有惊艳绝绝之辈,可以让鸾鸾姑娘亲自走出阁楼,也好让我等一睹为快!”
锦袍公子单手拂袖,脚步不停,继续迈步向前走着。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能得讨的鸾鸾姑娘的芳心。”
“传言,如若能在文墨之上赢得这鸾鸾姑娘的青睐,可是能够与其同眠共枕,品其处子之身,谈这风雅月夜之事。但时至今日,鸾鸾姑娘三首七绝已出,还未曾有一人能如偿所愿。”麻衣仆人则随在俊美公子身后,主仆二人边走边聊。
当二人穿过人群,走至百花楼门廊之时。见到红墙之上悬着一块方形匾额,上面写着几行娟秀的小字。
“弯弯柳叶愁边戏,湛湛菱花照处频。”
驻足观瞧的锦袍公子,觉得此句甚妙,竟然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
“嗯,不错。这鸾鸾姑娘当真是好文采,七绝句拟的甚好。”赞不绝口的锦袍公子心情愉悦,按照白花楼仆役的指示也来到凉亭长廊上歇息,心中思量着如何拟文作答。
就在这隐昭城内,一个个文人雅士被这鸾鸾姑娘倾倒迷恋之际。
数日之内几经断流的莽莽大江,如同触怒的河神,下泄的激流变得极为狂暴。洪峰怒浪裹挟着千军万马之势朝下奔涌。
约莫三个时辰左右。随着激流倾泻而下的黑色条木,早已飘出数百里之外。
在江都城下游,松江的急流险滩回水湾中,木屑浮枝包裹着厚厚的垃圾绕着回流打着旋儿。一根黑色条木也跟着回水急流,转来转去。忽的黑色木条旁边的水纹一阵,一缕无形的神识意念从中钻出。
神识虚影绕着附近仔细探查了半天,没发现半点动静,继续悬于半空小心地打量。
半响过后。
“嗖!”白衣破空,一道身影凭空浮现。
在崆岭峡,被霸绝无比的紫衣少女剑斩山峰,跟着苍山二老一起坠下千丈悬崖,又被百丈巨石山峰压埋的白衣少年竟然没有葬身江底,这白衣少年突然现身在距离崆岭数百里之外的江都城下游。估计那个碧凌萱要是知晓此人已逃出生天,定然要气得吐血。
半空中悬停的白衣少年,伸臂朝着水中浮物垃圾堆中轻轻挥手。只见回流中的那根黑不溜秋普通至极的条木,发出一阵抖动。
“啪!”轻微的爆响。
黑棍上的木屑炸裂激得四处乱飞,一把泛着乌光的黑色大剑,忽的击射向半空,倒悬于林雨生身前。
几个时辰前,崆岭峡,迎松崖顶的旷世大战。
削山断峰,峭壁坍塌的末世场景。白衣少年是历历在目,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
当时林雨生站在松树枝头,就已释放出一缕神识意念,贴着岩壁缝隙隐藏。见识到这妖女碧凌萱施展灭世手段,也是林雨生第一次亲历感受,天人境大圆满的强者倾尽全力的一击是有多可怕。
直到后来碧凌萱寻觅自己不成,恼羞成怒之下,竟将苍山二老早已气绝的身躯挑出江底,而后继续挥剑碎尸泄愤,这妖女的残忍暴虐简直就如冷血弑杀的恶魔。
经历命悬一线的生死,感到阵阵后怕的林雨生,心中唏嘘不已。连连轻抚胸口:“惊呼好险!”不断的自我安慰,平息心中的惊恐。
“这碧凌萱是真的厉害!要不是小爷我早有准备,定然是和那两个老东西一样,被百丈大山砸死在寒江之底。就算是死了,还会被这妖女翻找出来,剁成肉块,真是死无全尸!呵呵,不到天人境之前最好不好招惹此人,这妖女实在是太过歹毒。”
“还是快些离开这江川水道,这是非之地。”
“碧凌萱此人找不到龙魂珠,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继续寻着两江向下搜寻。”
少年忽然撩起袖子,瞧了瞧自己这身惹眼的白衣。随即施展身法急速地横跨江面,林雨生朝着江岸的密林深处飞去。
白衣身形轻巧地落地,双足踏在布满杂草枯枝的密林当中,林雨生心中想着:“这次多亏自己有墨阳剑,有这一方可以保命的小世界。那个四足隐龙曾戏谑笑称,苍龙族可以感应病虎吞吃的紫玉晶核,这龙魂珠的真龙之息想必其更能察觉。”
“剑内的小世界既然可以隔绝,苍龙族少女的神识感知。现在还可以存储活物,那就让昏睡的病虎小喵,和这龙族至宝魂珠,先安置在剑内世界。现在自己身上没有苍龙族要找的气息,相对来说也安全许多。”
白衣少年迈步朝着密林更深处走去,边走边思索:“藏到墨阳剑世界大约三四个时辰,剑内世界与外界时间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同,时间应该是一致的。”
“那就是说,墨阳剑应该是向下漂流了三四个时辰,现在身在何处?。还是找附近村落村民打探一下,寻个官道辨识个方位才行。”
“还有这一身的白衣太过显眼,炎阳秦殇的霜云法衣想必是与我有相克!穿这白衣总是很倒霉,等以后定要寻个什么方法将其改造一下,不这么招摇明显就好。”有些气恼的林雨生,将最近的时运不济都怪罪到秦殇留下的这件霜云法衣之上。
意念所致,神识寄出。
霜云法衣须弥空间的物品,皆都落至墨阳剑内。
剑体世界内,神识分身打量着眼前地面,堆积如小山般的俗世奇珍,细软金银。见到其中还有一件金缕玉衣般的华美袍服,立即将这袍服传出了墨阳小世界。
将身上这件令自己倒霉的白衣脱下,换上贵气无比的金色锦衣。
调动丹田内的真元罡气,浑身骨骼发出阵阵的爆响,蒸腾的白色云雾围绕着周身,整理着少年的容貌身形。
方才还是黑发如瀑的白衣少年,再次易容成了看起来有二十几岁,剑眉星目头扎玉簪金冠,身穿金色锦袍背负黑剑的王尊贵族。
打量着自己,心中十分满意。
从墨阳剑体世界内传送出几锭金银,将其塞入袖口内兜。
突然想到碧凌萱的可怕,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掠空飞行。
金色锦袍的林雨生有模有样地迈着四方步,朝着林间小路朝前行去。
第五十四章,土财主来了
两江口,老鹰山。
已然正式昭告天下,持天子玉玺称帝的魏王。看着山下人潮涌动,正在接受整编改制,原属于苍州城主李近的十万大楚边军。
魏王立足山巅之上,心中感慨甚多:“为了拿下这两江北岸千年雄城苍州,己方的损失,可谓用惨烈二字都不能概括。现在苍州战事已停,自己的魏家军终于做到真正的依靠两江之地,与南楚形成了隔江对峙之势。”
踌躇满志的魏王,忽然攥紧了右拳与左掌相击,还是光头的脸上嘴角微扬,心中却是激动不已:“大哥!你被国师囚禁密地死牢这么多年,胞弟定要救你脱离苦海!”
与魏王同行站立于山巅峡口,还有魏家军中的一众亲近之人。
“本王的林小兄弟,已经不辞而别半月有余,看来短期是不会回来了。”踌躇满志的魏王,转过身去,遥望着峡口之下,巨浪翻腾的莽莽大江。
“是啊,小兄弟帮了咱们如此大的忙,就这样不辞而别。”
“林小友临走之时曾嘱咐贫僧,交代告之魏王,说他要的赏金!可能随时都会来取!”
灰布麻衣的真悟和尚,朝着魏王躬身施了一礼,悠悠的说道。
身旁的觉云和尚和尘烨道人,皆都相视一笑。
望着远处宽阔无垠的碧波蓝天,心中似有所感的军师尘烨,朗声说道:“魏王!这林小兄弟神功盖世,早已无视凡物。他所述的赏金可能不是俗世的金银钱财,此赏金应该是含义我等,还归江北山川一片安宁太平!”
“是啊,本王一直猜测,小兄弟要的赏金是什么?当初我愿献黄金千两,美女百名予他,都被他一口拒绝!
“仅仅收了我和师弟的两部刀枪技谱,就答应了本王的请求,甘意出这白莽大山助力魏家军。”
忽然提起死去的师弟枪五,魏王心中是隐隐作痛,将要继续的话语,也就噎了回去。
距离魏王最近的觉云和尚,闻其声辨其行,知晓魏如风内心思痛。随即插言缓解尴尬。
“江北之乱既已平息,山川河流回归沉寂。也该还予民之福祉,还这北江之地太平安宁。”
“既然林施主临走之时已然交代明白,他之用意便是要我等为这苍生百姓有所思量!咱们又何必七想八想!现在魏王大势已成,坐拥江北大好河山,为何不创他个安居乐业,盛世繁荣!”
气宇轩昂的觉云和尚讲述完毕,双掌合十朝着魏王口诵佛号。
听闻觉云和尚铿锵有力的话语,如梦初醒的魏王,深知自己既然已经称帝,不能太过儿女情长。自古有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自己还是帝王。
提气凝神站定虎躯的魏王,忽的迈步转过身形,朝着身边众亲近之人,一一望去。意从心来,大声开口发号施令。
“军师听令!”
“臣在!”
尘烨道人见到魏王如此郑重问话,心中立即明白。躬身弯腰行君臣之礼,朝魏如风恭恭敬敬。
“我命你带领步兵营,建造司,辎重营即刻安排能工巧匠绘制选址,将新城苍州重建!务必建设得固若金汤,永绝后患!”
“诺!”
“尘烨这就领命,去办苍州新城重建之事!”道人转身带走几名护卫步卒立即朝着老鹰山下行去。
看着军师下山,魏王再次看向尹名甲,随即大声说道:“真悟和尚!”
“贫僧在!”
“本王请您去助军师一臂之力,待等工匠将新城选址拟好后,请您施展神通妙法,伐木搬山帮助步卒,搭建城防基石。这新苍州城必须能承受住你的全力轰击,方可验收!要将新城打造成真正的铜墙铁壁,真正的能够屹立千年!”
灰布麻衣的老和尚朝着魏王躬身施礼,朗声答道:“遵魏王旨意!贫僧定然倾尽全力,构建苍州新城!”
说罢尹名甲跃身腾空,跃下老鹰山追寻尘烨道人而去。
“恳请,觉云法师!”
“嗯,小僧在此。”
魏王走至觉云和尚身前,意味深长的说道:“还是劳烦法师在苍州旧址废墟布置法事,构筑亡者灯盏,普渡亡灵得以往生净土。”
“善哉,善哉。”
“小僧愿发菩提真言,渡化苍州无主阴魂,送还其归途极乐世界。”
小和尚觉云领了魏王旨意,下了老鹰山。
这时魏王身边仅剩几名武将在侧,随即招手示意其中一名身材高大,披着红袍银甲的武将。
“左翼大将军,洪晃听令!”
“末将在!”高大的武将立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
“我命你带一万左翼骑兵,入老鹰山,雁荡山和周围山林打猎囤积食物!再派一万兵卒,伐木搭建木屋房舍,督造农工器具!”
“末将,洪晃领命!”
施完号令,大和尚魏如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或许是因为习惯了,这次摸着光头感觉有点刺手,多日未再刮去头顶发丝,现在渐已长出。
“唉!”
“佛主勿怪!觉晦已经还俗,以后就是佛门俗家弟子,如若我能有统一疆域之时,定然多修佛院为这苍生黎民请愿。”
自言自语后的魏如风,携带着仅剩的几名护卫亲信走下老鹰山。搭建新城苍州正有序进行,两江口风风火火重建。
大楚极南之处的小城,炎州。
经过十几天的跋山涉水,一金七紫的乾元宫内门弟子小队,终于进入了大楚之地。这一路不停歇的赶路八人也是极为疲惫困乏,进入炎州城地界后,随便找了家入得眼的客栈休息打尖。
“瀛空师兄,咱们大约还要多久能到大楚帝都上京?”紫衣中一名身材瘦小的少年随意的询问。
“这炎州是贴近万里大荒的极南之地,也是楚国最南之城。此地距离中都上京还有万多里的路程。如果咱们继续连夜跋山涉水,大约还需要七八日的时间,稍慢的话也需要十来天。”
金袍人端着茶汤水碗,疲惫的脸上漫不经心,朝着眼前的几位师弟,讲述着楚国地理位置,和接下来的行程规划。
“那这司徒悬空既然是我门核心弟子,小弟身在上宗仙宫数十年,却从未见过此人!听闻这夜月悬空乃是楚国第一强者,就连咱们的附庸皇室都是以他为命是从。难道这些耳熟能详的事迹,上宗的长老祖师都是默认不管的吗?”
紫衣七人中,又有人好奇的向金袍人询问着心中所想。
“这个嘛,其实事情并没那么简单,说起来,话就长喽!”
金袍人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的七名紫衣,笑而不语。
“师兄,但讲无妨!”
“就是就是,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不好不好!”
紫衣七人焦急的询问,皆都希望金袍人继续讲下去。
“既然诸位师弟那么想听,反正现在休息打尖,闲来无事。我就将这数百年前的陈年往事说予你们听听。”
“这司徒悬空的父亲可是我们传功殿太上长老,但其母却是魔门中人,司徒悬空是太上长老的庶子,十岁了才入我门,巅云仙宫。”
“但这司徒悬空体质极为特殊,又因其母让此人从小修炼了魔道的合济之术!曾在两百年前在上宗内惹出不少的祸事。太上长老知晓后勃然大怒!经商议后,明面上许他打着咱们乾元宫首徒的名号,到这大楚上京九宫山建立下院新宗,实则是暗贬,将其逐出了巅云仙宫!”
“原来是这样,难怪从来都是听闻下院有个掌教叫司徒悬空!却从未见过此人,这夜月竟是被太上长老贬到下院的庶子啊!”
几人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对这个司徒悬空也少了几分敬意,多了几分讥讽。
见闻,师弟几人听闻司徒悬空之事后十分不喜,甚是有些轻蔑此人。
作为大师兄的金袍人,觉得很有必要提醒几位师弟,索性站起身来,郑重的说道:“诸位师弟,咱们这次入大楚上京,还是得谨慎小心些才好!此人不但会咱宗门绝学心法,还精通魔道的邪功,更是与你我境界相仿,绝不可小觑!”
听闻,大师兄瀛空如此严肃的告诫,紫衣七人甚是惶恐,明白师兄告诫绝对有其深意,七人皆都面面相觑,朝着金袍人恭敬还礼。
“是,师兄!”
“我等知晓教诲,既入大楚之地绝不会麻痹大意,清高自持。”
金袍人见乾元七子能够及时戒骄戒躁,也不忘师父亲点七下山历练,我这个做大师兄的定要护好七人,不辱师父所托,定将叶秋辰之死查个清楚。
隐昭城百里之外的铁牛矶丁字路口。
官道上横倒的大树枝丫上,稀稀拉拉挂着十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饿汉倒霉蛋。众人有气无力的仰躺着,几天来粒米未进,滴水不沾。但是每个人还是在翘首以盼,等待着土财主。
尤其那个喜欢拿着月钢刀抠脚的杨老二,瘦猴子般的身躯,现在更显的瘦骨嶙峋,执着且深邃的眼窝还在死死的盯着大路的前方。
几人身后不远处,胖子套着自己又臭又脏的破衣裳,横躺在官道中间,有气无力的哼哼。
“财主!何时给胖哥现个身!”
“胖哥也不要多,只要给个三五两的银钱就好!”
“财主财主!你在哪里啊,再不来?胖哥可就饿死在这铁牛矶的丁字口了!”
黄昏时分,天上的雨云早已散去。
初冬的夕阳西下,仅剩半边的余晖映射着大地,温润且不耀眼的光华照在脸上也是暖洋洋的。
“啪!”金属落地的脆响。
被夕阳余晖映照着甚是舒服的胖子,斜眼望向一旁的地面。
只见一枚黄光灿灿的金疙瘩,如梦如幻地出现在眼前。胖子条件反射般的来了精神,朝着那锭金子就爬了过去。一边爬,一边不由自主地喊着。
“二哥,金子啊!”
胖子爬动了两下,一把扑击捂住这枚金疙瘩,死死的捂在掌中。忽地想到了什么,将金子放到唇边,张开极其干涩的且从未洗漱的大嘴,漏出龈垢斑斑的大黄牙,用尽全力,照着金锭上就咬了一口。
官道上倒木上的众人,听闻胖子的大喊,起初毫不在意,但听到后面俩字,金子!皆都转头回望。
忽见,江滩的羊肠小道之内,徐徐地走出一名身着华贵无比的金衣,正朝着几人大步的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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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财主?”
“这小金人,不就是老天赐给我们的财宝吗!”
“兄弟们,上啊!宰了这个土财主!”
“夺了这肥佬身上的金银财宝!什么窑子馆子咱们兄弟都吃得饱,睡得够!”
横倒在官道上的巨木枯树,众人欢呼着连连跃下,有的提着手中的家伙,也有的赤手空拳,皆都朝着那名穿着金光闪闪的土财主就冲了过去。
这群汉子兴奋的大喊大叫,也有人激动的泪流满面。更有甚者因为多日来粒米未食,浑身无力,双腿发软跟着跳下站立不稳。一下子就翻倒在地,后面的同伴避之不及皆都踩踏着这人身躯。
倒地的可怜虫满心的不甘,奋力地朝前爬动。誓要扒到金衣人跟前将其扑倒,分了这土财主身上的金银细软,好好的劫上一票!
刚刚踏至官道,站定身形的林雨生欲要大声问询。听闻前方众多黑衣汉子朝着自己狼哭鬼嚎的扑来,也是吓了一跳。
“我靠!什么鬼!”
低头瞧见路面上还躺着一个大胖子,正捧着方才自己丢出的那锭金子。肥硕的大圆脸上,表情痴迷地盯着手中的金子,如获至宝般地迷恋陶醉。
疑惑不已的林雨生,心中惊诧:“难不成这群人脑子都坏了?怎么一个个的都像是个疯子?”
瞧着前方,那群神经有问题的糙汉子正朝着自己扑来,站在原地不动的林雨生,双臂环肩托着下巴思索着。
砰砰砰!一阵阵的闷响。
奔涌而来的众人犹如冲撞到了无形的巨墙,纷纷撞得鼻歪眼斜,仰面而飞,皆都跌到十几丈外的空地上痛苦哀嚎。
甚是觉得莫名其妙的林雨生动了,毫不理会身旁这群疯癫之人,朝着远处倒木枯树上的瘦猴子走去。
“土财主…….别走!”
“让大爷…….劫上....你.....一票!”
官道路面上还在不停的爬动,已经被同伴踩踏伤势不轻的黑脸汉子,执着的奋力朝着金衣人爬来,口中还在不停的呼喊。
林雨生路过此人的时候,心生厌恶:“顿感这人有点像末日的丧尸。难道是一群脑子坏掉的怪物?把自己当成血食?”
见其口吐人言又觉得不像,也打住了斩妖除魔的心思。
地上爬动的黑脸汉子将要抓到自己的脚踝,随即跃步闪身让了过去,不受影响地继续朝着倒木上的瘦猴子走去。
站在枯木上的瘦猴子,见金衣人朝着自己行来,还在手中紧握钢刀,突然脱手掉落地面。
“当啷!”钢刀落地的声响。
如梦初醒的瘦猴子,见势不妙,立即转身撒腿就跑。柔韧极佳的小板儿跃起丈许高,猛的冲入了官道旁的树林里。
缓缓走来的林雨生,见到这个精神还算正常的瘦猴子,突然的钢刀脱手,也不知道被什么吓得急速逃跑。
瞧着这官道上的种种怪异,林雨生大嘴一咧,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
“你们一个个都像得了失心疯似的,嘴里喊着打劫!这又跑什么跑!”
说罢。林雨生单手一招,那个瘦猴子已经消失的身形突然急速地倒飞而来,还在空中倒飞的瘦猴子发出如同杀猪般的嘶吼。
“大爷!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打劫了!再也不敢啦!”
“啪嗒!”
空中倒飞而回的瘦猴子,略小的身躯突然跌落在林雨生身前三步处的地面。像似身负重伤的瘦猴子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哀嚎,疼得满地打滚,翻滚着身躯,脏兮兮的衣襟粘着官道上的尘土。
“装!接着装!怎么的还想碰瓷本大爷是不是!”
“瞧着你也是个炼体境的武者,怎么佯装起泼皮无赖。”
“瘦猴子你听好了,本大爷数三声!要是还不起来,我就一脚踩死你!”
金光闪闪的袍袖环于胸前,林雨生笑眯眯的瞧着地上,这泼皮无赖。觉得甚是有趣,但也有些厌恶此人,转念一想计上心头。
“一!……...三!”
话音刚落,林雨生便抬起右脚照着地上的瘦猴子腰腹就跺了下去。
佯装重伤痛苦哀嚎的瘦猴子,听到金衣人数完‘一’,还在想着:“如果此人数到二的时候,自己就起身求饶。但是,进入到耳中的却是个‘三’!一向鬼点子贼多的他,心中也是暗骂,这金衣人好生个不要脸面,竟然耍诈坑自己!”
眼见金衣人的大脚,将要踏在自己腰身之时。
瘦猴子立即施展缩骨功,来了一个缩腰躬身,紧接着蜷身抱团,一招犰狳滚地十八翻。滑溜无比的身形,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金衣人势大力沉的踏击。
侥幸逃命的瘦猴子,深知,不是眼前这金衣煞星的对手。立刻双膝跪倒,朝着金衣人拜服。
瑟瑟发抖的身躯,头如捣蒜般的连连磕碰地面,口中还在发出凄厉的求饶。
“大爷!请您高抬贵手!只要饶了小人和十几个弟兄的性命!您让我们干什么都成,给您当牛做马端屎倒尿也行!”
“给爷滚粗!”
“本大爷才不需要你们几个端屎倒尿!”
“我他妈,又不是瘫痪在床不能动弹!”
刚想吓唬这个瘦猴子,欲要继续抬脚踩踏此人的时候。忽然,看见地面上瘦瘦的汉子并没有继续选择逃走,而是跪下来磕头求饶。
能在生死危机面前,不再孤身窜逃,还能想着为自己的兄弟们求情。林雨生觉得此人心性应该也不坏,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也就不准备将其踩死。
但是,此人求饶的话语中,要给自己当牛做马,竟然还为自己端屎倒尿。本来就没什么火气的林雨生,反被这精瘦汉子求饶的话语,气得笑出声。
听力极好的瘦猴子,闻听这金衣煞星突然笑了,知晓自己和弟兄们的小命应该是保住了。
还在保持埋头跪地姿势,但是心里却想着如果继续讨好此人,说不准这个煞星如若良心发现,还能给自己施舍几个小钱。
正在俯身跪地的汉子心里打着小算盘的时候,金衣人忽然开口说道:“行了,还趴地上干什么,你给本大爷站起身来说话!”
闻听,金衣人让自己起身说话,果然这个煞星并没有继续踩下单足,要了自己的小命。既然一切都是如自己预料般无二,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瘦猴子心中也是后怕的惊呼:“好险好险!”
立即起身的瘦猴子却不敢站直腰杆,如同一条讨主人欢心的哈巴狗似的,点头哈腰。
虽然不敢直视眼前的金衣人,但机灵的小眼睛翻转之间,目力余光中还是瞧见这煞星的衣着华贵器宇不凡。
心思活络的瘦猴子不等林雨生问话,立刻热情且主动地附和:“老爷!您以后就是我亲主子!嘿嘿!您让小人往东,小人绝不往西!您要…....”
“得得得!你这个马屁精!给我打住!”
见到这个有些罗里吧嗦,但并不惹人厌的瘦猴子,竟然要滔滔不绝地拍起自己的马屁。林雨生连忙喝止此人的话语,一本正经的问道。
“瘦猴子,你叫什么?这里又是何地?”
“回禀老爷!小人姓杨,排行老二,大家都称呼我杨老二。”
“此处地名,名为铁牛矶丁字口。距离东面的隐昭城有一百三十余里。”
瘦猴子干脆利落的回答着金衣人的问话,心里却在思忖着:“怎么又一个打听问路之人。前有身披银袍玉面公子,这又来了个穿着金衣的煞星老爷。”
“嗯,还有一百多里路。”听闻着杨老二的回答,穿着金衣的林雨生轻声嘀咕着。
听见这身穿金衣锦袍,且浑身贵气无比的大老爷口中念叨的话语。
甚有心机的杨老二赶忙搭话:“老爷!此地距离繁华的隐昭城仅有一百多里了!小人从小生长在这吴越之地,对附近几座雄城都甚是了解,尤其这隐昭城!闭着眼睛都知道城中有几条街道和隐秘小巷,谁家的好看的小寡妇住在城中何处,我都门清!对隐昭城好吃的好玩的地方更是如数家珍!”
正当,杨老二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对隐昭城极为熟悉的时候。
“咚咚!”两声清脆的脑壳儿弹击之声。
“哎呦!”杨老二吃痛惨叫,不断的摩挫着头皮。
“杨老二,你不是说话诓骗本大爷?”林雨生手指弹崩了两下杨老二的脑壳儿,喝止打断其滔滔不绝,白话个没完。
“老爷,小人说的句句属实!”满脸委屈的杨老二可怜巴巴的望着金衣人。
就是这个时候。
“财主……别跑…….让我劫上一票!”
忽见,地上爬动之人,锲而不舍的朝着自己和瘦猴子爬来,神经质般的口中念叨个不停。
“你这群兄弟是不是疯了?怎么一个个都喊着财主!”林雨生紧盯着杨老二严肃地询问。
“这…….小人不敢隐瞒老爷!我们弟兄几人皆是干着刀头舔血的营生,是这隐昭城外小有名气的劫匪路霸。”知晓隐瞒不了什么,杨老二老实交代着自己的身份。
“就你们几个这个熊样,还是杀人如麻的劫匪?一个个瘦得跟麻杆子似的还刀口舔血?”
“又想着忽悠本大爷是不是!”
转身环视了一周,林雨生指着路边还在痛苦哀嚎的乌合之众,随即捧腹大笑。
听到金衣大老爷用怀疑的眼神,讥笑着自己和兄弟们活命的营生。
委屈愤然的杨老二心中不服,鼠胆气概油然而生。不知何时来的勇气,据理力争的反驳道:“大老爷!咱真的是这拦路劫道的土匪!瞧见那把钢刀没,俺用其宰了不少富庶豪绅!”
双眼含泪的杨老二,像似遭受了天大的委屈,口中结结巴巴蹦出几个字:“俺是干劫道的,土匪也有尊严!”
见这杨老二忽然大声喊叫反驳,讲着自己就是土匪路霸的时候,林雨生顿觉得好笑有趣。
“看来瞧不起一个弱者可以,但决不能不尊重他的职业营生,好一个劫道的土匪也有尊严!”
第五十六章,土匪家仆
望着这群可怜兮兮的劫匪路霸,林雨生觉得将他们都收了,当个仆役使唤也未尝不可。
毕竟对于吴越之地,自己也不甚熟悉,有这么一群人伺候着,无论走到哪,繁杂的琐事也无需亲自操心。
还有那个苍龙族的碧凌萱实在是太过厉害,如果不去刻意隐藏和改变全身的气息面貌,万一遇到此妖女,被其认出,自己这小命也将必死无疑。孤身一人闯荡更容易被其追踪发现,但现在有了这群劫匪充当奴仆家丁,刚好与自己这身土豪装扮相互匹配。
林雨生脑中快速的思考着得与失,想到收了这群家伙还是有好处的,更何况金银财宝对自己的修为并没多大用处,索性赏了他们给自己办事岂不是更好。
“既然这样,尔等如若甘心臣服于我,本大爷自然也亏待不了你们!”
说罢,伸手入袖。林雨生掏出十几枚的金锭碎银,将其抛给身前的瘦猴子。
见到自己的主子掏袖挥手,抛出数十两的真金白银,阔绰且随意地就丢落自己手中。两眼放光的杨老二,紧盯着怀里闪闪发光的金子,满脸的如梦似幻,咧嘴傻笑呆愣不动。
“哎哎!”
“你这个家伙,没见过钱呐?就瞧你这点出息!”
“别愣着了,赶快将地上躺着的弟兄都召集起来!”
“本大爷还急着赶路!”
背着手的林雨生真的就像是个土财主一样,趾高气昂地吩咐着杨老二。
听见主子大声喝骂自己,杨老二立刻醒悟,满脸褶子堆笑的表情甚是滑稽。立刻点头哈腰大声应诺,一边将金子揣进自己的怀里,一边小跑朝着地上还在狼哭鬼嚎的弟兄们奔去。
首先将还在地上爬动的黑脸汉子扶起,杨老二给了他一锭金子,吩咐其坐起身来老实地待在原地。又跑到仰躺在官道上的胖子身旁,照着胖子浑圆肥硕的大屁股,狠狠的踢了两脚。
“你他妈的给老子起来!去那边站好!”
“还有你!!你!都给我列成一个小队站好了!”
很快这群倒霉蛋儿,就被杨老二召集起来列成了一排小队。将金子银子发到每个人手中,衣着破烂且脏兮兮的糙汉子们,皆都紧握着手中的金锭仔细地观瞧,有些人甚是激动,也不管着金块,干不干净,照着黄灿灿的金锭上就咬。深邃的眼眸盯着金锭上浅浅的牙印,一个个美滋滋的心情,别提多开心。
“行了行了!能有点出息不,没见过钱呐?真他妈丢人!”
“大家都站好了,我跟你们说个事,咱们现在也是有主上的人了!”
“主上?”
“什么主上?”
还在喜悦中的众人,议论纷纷。
“我让你嘀嘀咕咕!”
突然,杨老二朝着这群糙汉子中正在嚼舌头讲得最欢的人,在其脑门上就给了一记狠狠的弹崩儿。敲击完此人,杨老二觉得还是不解气,便快步沿着队列走了一遍,在每个人脑门上都狠狠地敲了一下。
“哎呦,哎呦!”一阵呼痛之音。
“一个个的再他妈嘀嘀咕咕,不认真听讲,老子就剁了你们的手脚,抛尸臭水沟!”
“尤其是你,你这个能吃能拉的死胖子,杵在那里干嘛!还不赶快趴地上,撅起你的大腚!给咱新主子大老爷当个肉垫座椅使唤!”
奴才狗腿子劲头十足的杨老二,声嘶力竭的呵斥着这群乌合之众,将每个人都摆弄的规规矩矩,见到忙活的差不多了,赶紧转身来到金衣人近前。
点头哈腰的以示讨好,蹑着脚,搓着手低声下气的朝着金衣人问询道:“老爷,这群家丁都已经列好了小队,烦请老爷能来过个目,点个数!以后使唤起这些仆从也能安生顺手。”
“好!那我就去点个数,训个话。”林雨生迈着四方步,微微释放出虚境强者的气势威压,朝着这支糙汉子小队走了过去。
层层叠叠的气势威压,忽的席卷向这群糙汉子。
刚刚得到金疙瘩如获至宝般的每人,激荡心情,那可是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
突然,强者之息,罩顶压来。
汉子们的身躯,有些承受不住这气势的碾压。一个个浑身发抖,双腿打颤。方才还有的喜悦之情,瞬间被击得粉碎。
每个人脸上,皆露惊恐。全都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向走至近前站立的金衣人。
“你们皆都竖起耳朵,给爷听好了!”
“以后,就喊我林爷!我就是你们的新主子!我的话就是你们的天,让你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霸气中带着威胁的话语,还没等讲完之时,林雨生便稍稍加重了气息的碾压,注视着这群拦路抢劫的土匪路霸。再次开口大声讲道:“听明白了吗!”
“扑通扑通!”沉闷的声响,伴随着尘土飞扬。
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势,瞬间将前方所有人压服。一个个双膝跪地,身躯前倾双臂匍匐。就连跟随在林雨生身后不受威压影响的杨老二,见到主子突然施展如此威势,吓得立马跪地磕头。
匍匐在地的众人齐声回应:“林爷,我等甘心做您的奴才,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也绝无怨言,凡事都以林爷的吩咐马首是瞻。”
见众人皆都跪地臣服,面无表情的林雨生,继续说道:“既然选择做我的仆从家奴,我也不会亏待你们,金银赏拥自然也是少不了你们的。”
林雨生举手散去了半步虚境强者的气息。
没了气势地压迫众人,顿时倍感轻松。众人深知这“金衣主子”甚是厉害,每个人规规矩矩的站直了身躯,继续等待着林大老爷的训话。
再次伸手入袖,林雨生随即大声说道:“杨老二!”
“主子!我在这。”
略小消瘦的身躯,恭恭敬敬的静候在金衣人的身旁。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嗯,以后你就是我的管家,那就别再叫杨老二了,老二,老二的喊着甚是不雅,你们以后都喊他二管家!”
管家人选已然确定,林雨生又从袍袖中掏出三块比较大的金锭交于二管家手中,让其负责等到了隐昭城找家钱庄商号换些银票金箔,作为以后的日常开支。
站在队列中的胖子,刚刚还吓得松裆尿裤。
但见到杨老二都混到了管家的名号,可以掌管主子林爷的财务开支。心中想着既然大家都是林爷的仆役随从,不甘心的胖哥,便壮起胆子想着毛推自荐。
鼓起勇气的胖子忽然迈步走出了队列,朝穿着金衣的林爷,躬身抱拳行礼,持着稍显颤抖的话语,轻声的问道:“林爷,奴才有事想请您应允。”
见到这人群中唯一的大块头,不再似方才那般唯唯诺诺。成为自己的奴仆后,竟然敢仗义执言向自己提要求,林雨生还是有些欣喜这个胖子的性格。
“嗯?你有何要求,尽管讲来!”
“林爷,我还是想当个小头头!本来胖子我就是这几人的二当家。有二哥在的时候,大家伙都是听他的。但是二哥不在的时候大家伙也就全都是听我的,所以恳请林爷能给我一个虚名仆头当当。”
“你这胖子倒是有趣!你叫什么?”林雨生好奇的询问道。
“以前兄弟们都喊我金爷,但是现在您老人家在这,我个死胖子哪里敢称爷,主子您以后喊我小金子就可以!”
满脸堆笑的胖哥,见新主子林爷对自己没有表露出厌烦,心中稍稍安定,感觉着自己提的要求应该差不多能成。
“那小金子!你就来约束这帮弟兄的言谈举止!别他妈一个个土匪的恶习,浑身的臭毛病改不掉,给我到处的惹是生非!如若发现有人胆敢随意欺压平民百姓,我绝不饶恕!”
“都听到没!”林雨生看着身前这群糙汉子,面色凝重的大声补充。
见识到林爷突然厉声训话,众人再次跪地,齐声应答:“林爷!我们听到了!”
“好!”
“既然都是我林爷的仆役随从,咱们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有谁胆敢主动欺负咱们,你们都不要怕,有林爷我给你撑腰,就给我往死里打!”
情绪激昂的林雨生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带领着小弟,坐上大哥的滋味,装模作样的摆着谱,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赶紧起来。
站起身来的胖子,便更加的得意。
有主子这样的承诺哪能差的了,胖子信誓旦旦的朝着林雨生保证:“得嘞!林爷您就瞧好吧!我定然把这群家伙操练得规规矩矩的,绝不给您老人家惹祸!”
心情极好的胖子甚是得意,斜楞着小眼睛藐视着瘦凉凉的二管家。硕大的脑壳,布满横肉的脸。两颗黄豆大的小眼睛,正不停地对着身旁消瘦的杨老二挤眉弄眼。
觉得这样还不过瘾的胖子,凑到二管家的耳朵边一阵轻声的嘀咕:“你个臭蹄子杨老二!胖哥跟你一样都是主子身前的红人,咱们是平起平坐!以后就看谁能把主子伺候的更好,荣华富贵,嘿嘿。”
听闻,这俩活宝在自己身旁叽叽喳喳的戳白大屁,满脸的无可奈何的林雨生现在是有点想笑,又有点惆怅。既然这里的事已然全部弄好,本来就急着赶路的心情,现在更加不耐。
“行了!都别在那里逗壳子了!收好手中的金银,速度将马匹牵来,咱们立刻前往隐昭城。”林雨生想趁着现在天还没黑,赶紧的赶路,随即喝止众人。
听到自家主子大声呵斥,这群汉子竟然有序地立即归队站好,二管家耳朵尖,听力好,听到主人吩咐喊着牵马。
面有难色的二管家凑到林雨生跟前,满脸委屈的表情,言语有些含糊不清的嘀咕:“林爷,咱家的没有马匹了!”
“什么?”没怎么听清楚的林雨生疑惑地反问。
“咱家没有马匹!”怯懦的二管家生怕惹了自家主子不高兴,连忙回答道。
听到二管家支支吾吾的讲着,林雨生甚是不可置信的惊呼:“拦路劫道的路匪,竟然没马匹?那你们怎么跑到这里的?”
肥头大耳的胖子,见到二管家窝窝囊囊的不敢讲出实情,甚是气恼,随即双膝跪倒金衣人的面前,十分悲情的大声述说:“林爷,还请您为奴才们做主啊!”
闻听,胖子跪地哭泣的话语,众人立即明白。一干人等,齐刷刷的再次跪倒在地,朝着金衣人大声的哭诉。
“林爷!请您为奴才们做主啊!”
“你们都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瞬间被这群新收的奴仆搞的有些懵逼的林雨生,大手一挥释放真气将身周众人皆都扶起。
义愤填膺的胖子率先抱拳朝着主人行礼,朗声说道:“主人,事情是这样的……....。”
“嗯?银袍公子,还带了个太监,会隔空取物?竟是个炼气化神的高手!”
“既然我们的马被这银袍公子给抢走了,事情的确也无法归咎于你无能。此人已经是先天境的强者,你们肯定是抵挡不住的。但打了我的人,抢我奴仆的家底,这笔账林爷定然给你们讨要回来!”
“走!咱们现在就前往隐昭城,去会会这个玉面银袍公子!”
身着金衣华服的林雨生率先迈步朝前走,身后十几名家丁纷纷跟上自家的主子,一行众人,呼啦啦的朝着隐昭城行去。
第五十七章,双鸾
深夜,云遮月。
隐昭城西城,隶属于城主府的豪宅别院。
院内,坐北朝南的主厢房灯火通明,硕大的红木桌上摆满了各式山珍河鲜,佳肴美酒。七八人吃得兴起,皆都挽着袖管围坐在一起,举杯换盏好不快活。
红木大桌上首的位置,是一名方脸的公子哥。
此人上衣早已经褪去,正光着膀子仰躺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摇晃着二郎腿,左手扶着椅背,右手探入身前侍女的怀里。貌美的侍女正用筷子帮其夹着菜肴,递着酒盏。真正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纨绔模样。
突然,豪宅门廊走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桌上的几人还在胡吃海喝,酒醉沉迷之际。
一名城防军校尉装束的中年人,快速迈入厢房之内。
只见此人,绕过大桌上正在吃喝的众人,直接来到上首位置,那光着膀子的方脸公子哥的榻前,立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中年校尉闻见方脸公子正在意犹未尽之际,也不好大声打扰了主子的雅兴,所以压低声音的说道:“少主!这百花楼.....”
见到自己派出去的护城军校尉回来,红脸的公子缓缓的抽回手掌,略有些期待的眼神望向身前中年校尉,随意的摆手挥退了身边的侍女丫鬟,再次示意中年人靠近一些。
“嗯!近前说话。”
“少主!遵您的吩咐。小人这次前去那百花楼,再次诚邀鸾鸾姑娘,还是被她当场拒绝,她……”
“嗯?”
低声的沉吟,打断了中年校尉的话语。
极为不悦的方脸公子,随即发出大声的愤慨:“本少主!几次三番地诚邀此女。但这,一次次地拒绝!真当本少主是那泥捏的菩萨没半点火气不成?此女以为自己有点姿色,会些诗词歌赋,讨得了隐昭城的文人雅士躁动欢心,就自持甚高了不得了!”
赤裸着上身的方脸公子,越说越是恼火,立即从硕大的太师椅上翻身跃起。
退至角落的侍女见状,马上拾起搭挂于木施上的锦衣袍服,奔着小碎步,麻溜娴熟的给方脸公子梳理更衣。
就在这上首位置,方脸公子换衣的时候。台下大桌子上的众人也是纷纷离席而起,一个个的酒过三巡,醉意上涌,皆都不嫌事大的发出大声喝骂。
“怎的,赵鸾鸾这小娘皮,竟然如此的不识抬举!”
“这外域女子,来到咱们隐昭城,竟然敢连番的不给少主面子,实在太过可恶!”
“就是就是!少主让我去百花楼亲自去将此女捉来,供少主品赏!”
面若凝霜的方脸公子,挥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还是有些不肯置信的再次询问中年校尉。
“这百花楼的鸾鸾姑娘拒绝本少主的邀请,难道就没有留下什么话,找个什么理由吗?”
见到自己的主子即将暴怒,单膝跪地的中年校尉十分惶恐,吓得发抖的身躯,瓢了的嘴,开始支支吾吾的禀述:“少主!鸾鸾姑娘是有话让我传达于您,只是这话.....!”
“少他妈吞吞吐吐的!咱们少主,让你说,你就快点说!”
“瞧你那怂样!要是真惹得咱们少主不高兴,你这浆糊脑袋可就要搬了家!”
红木大桌旁的几位公子哥,一个个将袖子撸得老高,皆都怒目看向这中年校尉,更有好事者则大步朝着跪地之人,欲要抬脚便踢。
见识到身周的诸位世家公子,皆如凶神恶煞般的朝着自己喝骂,还在单膝跪地的中年校尉,双腿发软整个人彻底跪到地面。不再刻意隐瞒,大声地喊着。
“百花楼的鸾鸾姑娘说了,一切都以诗词对赋结缘。”
“如若再敢叨扰她的闲雅清净,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城主衙内,就算隐昭城主亲临,她也不会正眼瞧上半分!”
“什么!”
“此女,竟敢如此大放厥词!”
距离中年校尉最近的方脸公子,立即听明白赵鸾鸾的传话之意,暴怒的身躯一个健步跃起,照着地上跪地的中年的腰身就是狠狠的一脚。
桌边站立的几人中,有人听力稍好,立刻明白了这中年校尉讲的是个什么意思。
扑通!
哗啦!
砰砰!
还在跪地匍匐的身躯,却被这方脸公子一脚踢得飞起,将面前的红木大桌撞翻,菜碟酒盏噼里啪啦地纷纷落地碎裂。
“在我的地盘,本主好意请她来作陪,这还给脸不要脸!不将我等放在眼中也就算了,竟敢口述狂言,连本主的老子她都不放在眼中,这赵鸾鸾是当真想死不成!”
“来人啊,给我集结五百护卫兵卒,咱们连夜就抄了这百花楼!”
“将这个没用的狗奴才给我拉出去砍了!”
恼羞成怒的方脸公子杀心骤起,大声吩咐着手下集结着人马。
隐昭城,西街百花楼。
白玉阁楼的顶层厢房,格纸窗帘映现悠悠的烛火,影措着身形。厢房内的古朴雅致的茶案,主客的两端静坐着二人。
主坐的位置,一位身披绫罗轻纱的女子,约莫二八的年纪,此女肌肤白皙,面容绝美。那柳眉,檀口,明眸精致的五官,恰到好处。当真生的是一副好皮囊,喻其艳色绝世,倾国倾城也皆不为过。
身着绫罗青纱的绝美女子探出纤纤的玉指,端起茶案上白芷精致的茶碗,缓缓地抵至唇边闻觉后,轻轻品了一小口。发出银铃般的声音,悠悠的开口,询问着眼前之人。
“苏公子,深夜到访,闯我这百花玲珑阁,不知所意,为何?”
客坐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寻访百花楼的主仆二人中的华服锦袍公子,此人还如先前般的装束,头盘发髻别插金簪,腰挂精美小巧的玉龙刀鞘。此人也是生得极其俊美,皮肤白皙,面如冠玉。
听闻,面前绝色女子的询问,华服锦袍的苏公子并没有立即搭言,而是如对面主坐的女子那般持双手四指端起茶碗,放至鼻间嗅闻了数息,一饮而尽。
品茶过后,锦袍公子开口赞道:“嗯,不错。这西山碧螺果然是铜丝条,满身毛,却吓煞人香,不愧是这世间茗茶。当真是百闻不如亲品,好茶!”
见闻,这锦袍公子不肯说明来意,主坐上的绫罗女子则是默不作声的给锦袍公子洗杯,添茶。
望着,对坐身前的绝世佳人正为自己洗茶续杯,锦袍公子心情大好,朗声说道:“鸾鸾姑娘,小生深夜来此甚是冒昧,也请多多见谅。但幽静的百花阁才更为雅致,莽撞也是值得。如若不贸然来此,又怎会面观绝世美人,饮这世上良品。”
斟茶礼数作罢,赵鸾鸾探直回身,轻拂襟袖,微抿檀口嫣然一笑。
“这么说来,擅闯我香闺私地,公子您还有着自己的道理不成?当真是有违礼数规矩,目空一切,忘乎所以。”
听到赵鸾鸾指责自己不懂规矩,我行我素。银袍公子也不生气,再次端起茶碗,嗅了嗅后,又是一饮而尽。
“鸾鸾姑娘!小生深夜来访其意有二,一则确实是想瞧瞧你这貌若天仙的赵鸾鸾到底有多美!”
将茶碗放置几案之上,锦袍公子定睛细品面前佳人,但眼神中并没有贪惑迷恋之色,而是对身前这柔媚的美人,心中不断的称赞,脱口而出的赏析:“嗯!确实是一等一的国色天香!”
“公子!我这个人您也见过了,待客之茶您也品过了。那您口述的其二,又是何为?”
在锦袍公子认真观瞧着自己之时,赵鸾鸾也在仔细地打量着对方。
但是,其观瞧自己的眼神中并无半分贪念,甚是奇怪,心中疑惑之间,忽的有种奇妙之感油然而生。也说不出来是什么,但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其二嘛,当然是想知晓,鸾鸾姑娘诗赋七绝的下段,到底是何十四字绝。”
银袍公子大笑地起身,朗声吟诵起赵鸾鸾出题绝句上半。
“弯弯柳叶愁边戏,湛湛菱花照处频”
原来此人深夜到访是为了自己的出题诗赋七绝而来,赵鸾鸾顿觉此人甚是有
趣,轻哼一声随即悠悠的吟诵出下部绝句。
“妩媚不烦螺子黛,春山画出自精神。”
当听到赵鸾鸾将谜底揭晓,银袍公子跟着复述:“妩媚不烦螺子黛,春山画出自精神。”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鸾鸾姑娘是在描绘自己的柳眉。
“哈哈!”二人皆都发出阵阵怅然大笑。
“果真是国色天香,又才华横溢。这又为自己打了一块金子招牌,也不知,到底能有何人能得你心呐!”解疑释惑后的银袍公子,心情也是极好,发出阵阵的感慨。
“三日后,我会再次赋诗十四,但愿能有真正的才子来此,尽接我意。”
有些愁然的赵鸾鸾轻飘飘的起身,移步走至阁楼阳台,缓缓的推开隔窗,朝着薄云夜色的虚空,悠悠的探望。
崆岭峡,迎松崖。
峭壁洞穴内的紫衣少女,借着微弱的月光朝着下方的滚滚大江观望。
耳畔阵阵江风刮过,紫衣少女收回视线,这两日心中的疑惑困扰着她。
自己明明将三人都斩落这千丈悬崖,压塌于滚滚大江之中,斩断百丈险峰,千丈峭壁。
怎么会?只有天人境苍山云霓的二老尸身。却搜寻不出那个少年身上一丁点的白色碎屑。难道是这个少年境界太过低微,被重如城池般的巨石碾得粉碎?更令人奇怪的是这龙魂珠气息竟然彻底的消失了
,可我族至宝龙魂珠又怎会轻易消陨?
紫衣少女忽的站起,将身旁金光闪闪的门板巨剑收入虚弥空间。
“嗖!”破空之音。
站立于江心石山之巅,紫衣少女再次释放出神识之力,继续搜寻着险峰之下的江底。
半晌过后。
“这龙魂珠是我碧凌萱的机缘,纵然不怕得罪段傲云和两宗开战的风险!但是费尽了心机和手段,怎么能轻易地铩羽而归。不行!必须继续沿江向下寻找,就算是寻至无尽之海,我碧凌萱也要找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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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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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破门
清晨,隐昭城外的官道上。主仆一行十几人,抬头遥望着前方的雄城。
连续一夜的脚力赶路,对半步虚境的林雨生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但,对于这群几日来,粒米未食,浑身无力且双腿发软的汉子们,那可就煎熬了。
百十里的路程,还没走上一半,就已经累瘫了好几个,尤其这个叫金爷的胖子,更是累得倒地不起,哭爹喊娘。
没有办法,也是知晓这些人肚中无粮,心中发慌。林雨生便全力施展着御物神通,将他们一个个的挑起,离地飘浮,随着自己而行。
可这路远无轻载,何况是千斤。十几名成年的汉子,再多加一个大胖子。以林雨生现在的境界,短时间操控数千斤的重物是没任何问题的,但若时间稍长,距离也是甚远,这周身的真气消耗更是极大。
就这样一路御控着十几名的恶汉仆从,也仅能以比常人稍快的脚力朝前赶路。
连夜的赶路,行了百余里。终于在快要到晌午的时候,抵达了这隐昭城南门。
望着当空的朝阳,看向紧闭的城门。
大家皆都感到疑惑,相互对望,纷纷地议论。
见已经到了隐昭城门,却不见城门大开,满脸不悦的胖子开口的大嚷:“这都到晌午了!他娘的太阳日上三竿!隐昭城门,怎么还不开启?”
“就是啊!大家说说,什么时候见过隐昭城这样的情况啊?”
众多的家丁仆从望着这紧闭的大门不能进入。这有城不能入得,有饭不能吃得,饿着肚子满腹的怨气,一个个的火冒三丈。
人群里,其中一名面容蜡黄且消瘦的汉子疑惑过后,突然想到什么,便口无遮拦的随意讲着:“隐昭城门晌午不开?只有前些年吴越梁王举旗反楚的时候,才有这样的景象!”
“哎哎!兄弟!站在城门口可别乱说话!”
“什么梁王造反!那可是不是咱们小人物可以妄议的!”瘦猴子一样的二管家,连忙扯住这名黄脸汉子的手臂,示意其赶紧打住。
喝止了汉子不当的话语,二管家随即转身,露出满脸的笑容,朝着林雨生躬身致歉,赶忙解释:“主子,这黄脸家丁,有口无心竟敢瞎讲话,我这去就掌了他的嘴!看他还敢再胡诌八咧!”
心里是生怕自己的主子与这吴越梁王有什么关系,也甚是担心,这些糙惯了的弟兄口无遮拦胡言乱语,惹怒了主子。瘦猴子般的二管家朝着林雨生连连的作揖解释,立即转身,作势欲打这黄脸汉子。
瞧见二管家的良苦用心,林雨生全都看在眼里,也甚是欣慰杨老二能时时刻刻的为自己兄弟们着想,心想此人若能甘心为己所用,那定然也会是个衷良之人。
“没事,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与这吴越梁王,毫无不相识,也无半点关系。就算我的家丁辱骂了梁王的祖宗,惹得这吴越之地的官府出来寻衅,天大的事也有你们主子,我为你们担着!”
众多家丁听闻着主子允诺给自己撑腰,皆都来了精神,挺直着腰杆,没了那股饥迫之感,一个个气势高涨。
讲完应允的话,林雨生便迈步朝着城门走去,身后的家丁仆从也都紧紧跟随。主仆众人,继续朝前走了一段千步距离的土路,跨过长长的护城河桥甬道,行至这南城门跟前。
站在城墙外的空地,众人纷纷抬头朝上观望。
心思活络且机灵的胖子,深知此时正是在主子面前表现的好时候。
先前还饿得已经前胸贴后背的胖哥突然来了精神,晃悠着肥硕的身躯朝前踏出一步,双手叉腰仰梗着脖子,对着城墙上大声地嚷嚷:“嘿!城墙上那个小兵!这他妈都晌午了,怎么还不将城门打开!”
城墙之上,守城的兵卒也发现了空地上的来人,便俯身扶着箭垛口,探出半拉脑袋,朝着下方大声呼喊。
“今城主有令!全城戒严缉拿要犯!”
“尔等都听好了!今日是进不了这隐昭城了,都别在城门处围观歇息,速速退回!如若胆敢上前不遵守号令,这弓箭搭弦,我可就要放箭驱逐尔等!”
城墙上的兵卒大声宣读着城主号令,且满脸敌意的威胁着空地上的众人。手中的弓箭也已搭弦,瞄准着城门前的空地,欲要随时击发。
“什么?今日隐昭城,全城戒严?”
“是啊,他说不让进城,还说要是咱们胆敢在此逗留,或者再靠前一步,就要射杀了我们!”
城墙下的众人震惊不已,皆都露出痛恨的表情,朝着城墙上的兵卒怒目而视。
肥硕的大脸,僵持的笑容,正咧着大嘴甚是期待的胖哥,呆愣了半晌。
刚刚还在等待着城墙上兵卒的回话,但这兵卒斥责之声,威胁的话语传入耳中。顿感在主人面前失了颜面,胖子觉得甚是丢脸,胸中的怒火剧烈燃烧。
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肥脸上的横肉不断抽搐颠抖。粗壮的手臂将袖子撸起,做势就要扑到墙跟,攀壁而上撕了这令人厌恶小兵。
此时,城墙垛口上的兵卒也正持着拉满的弓箭,紧盯着城门空地上众人。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城墙之上,一支城防军巡逻小队行至城楼近前。带队的校尉见到这名留值守墙的兵卒,正趴在垛口上拉弓上弦朝下观望。
校尉迈步上前,大声地询问:“你趴在城墙上向下张望个什么?”
听到身后有人大声斥责,趴在垛口上的兵卒立即撤去手中的箭矢,赶紧回身持弓而立。见到是巡防查岗的校尉,惊恐之下,朝着小队为首之人躬身抱拳行礼。
“回禀张校尉,下方城门空地来了一群奇怪的黑衣人,其中还有个穿着金衣华服的公子。那十几名黑衣人好像是他的手下,我告知这些人今日有城主的封城令,命他们快些离开!”
“金衣公子?他有没有说是隐昭城那家的公子?”
十分谨慎的张校尉询问着身旁的持弓兵卒,便迈步朝着城墙垛口之处走来。他想探个究竟,如果是城内豪门世家的公子爷,那就要运用手中的便利,打开侧门允其通过,也好与此人结交一番。
“回禀张校尉!这金衣公子一直也没有与小人搭话,只是站在那群黑衣人身后。”持弓的兵卒见校尉走至城墙垛口,也生怕下面的金衣公子是那个大家族的嫡系,立即上前朝着校尉解释。
“嗯?人呢?”
张校尉趴到城墙垛口朝下望去,结果城墙外的空地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甚是疑惑回头朝着持弓兵卒询问。
看到张校尉脸色不好,朝着自己询问。
持弓的兵卒立即回身钻入垛口,向下俯身观望,不可置信的大声惊呼:“刚刚还在那边的空地上啊,一共十三人!”
“那名身穿金色衣服的贵气公子,方才就站在正下方的土堆上!怎么这一转眼,这帮人就不见了?”
惊慌的持弓兵卒,有种白日见鬼的感觉,挥舞着手臂遥指着无人的空地,大声的辩驳着。
“你他娘的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人呐?”张校尉朝着这留值的兵卒大声的喝问。
见张校尉和这城门留守的兵卒,正在那里争论不休的时候。
站在一旁围观的兵卒甲士也都好奇不已,队伍前面的百夫长,率先带头不守规矩,一个健步奔至城墙边趴到垛口上,探身向下观望。
城墙的众人扫视了下方空地半晌,也都没有发现半个人影。就在城上的校尉兵卒疑惑之际。
轰隆!
地动山摇般的巨响。
忽的,城墙一阵剧烈晃动,脚下的墙面震颤不已。校尉兵卒个个站立不稳栽倒在地,也有的没扶住跺口墙壁,一个不慎就跌落下城墙。
咔嚓!
巨木碎裂的炸响。
不知何故这宽达十丈,高约九丈,厚有三尺的巨大城门被轰得四分五裂。巨型城门碎片朝着内部的街道激射,将临近城墙的驻兵哨卡格栅拦马撞了个粉碎。
阵阵的烟尘弥漫,颤颠的城墙,碎屑残砖纷纷抛落。巨大的轰鸣震响传出很远,方圆数十里的主城内,几乎都有耳闻,城墙震动仅仅持续了数息便已平复。
一刻钟后,烟尘渐渐地散去。
惊魂未定的护城军校尉,缓过神来口中发出大声的喝骂。瘫软的依靠在城墙边缘,一把揪住挂于胸前的哨子奋力的吹着。
胆子稍大的百夫长,则拳打脚踢着扑倒在地的兵卒甲士。众人被打的纷纷起身,赶紧拾起地上的弓箭长矛,士兵们慌慌张张的集结成队后奔着损毁的城门包抄而去。
带队的校尉胆怯地不敢上前,躲在士兵的身后,发出愤怒的大吼:“弓箭手准备搭箭上弦,给我朝城门洞里面放箭!”
“放!”
“嗖嗖嗖!”羽箭破空。
拉满的强弓,愤怒的箭矢带着阵阵的呼啸,朝着无人的城门洞子里面激射。
阵阵胡乱的飚射,这群弓箭兵中间有个眼力极好的兵卒,发现了不对劲,垂下手中的弓箭,转身回头朝着身后抖抖索索的校尉大声提醒着。
“张校尉!城门洞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几块破碎的门板。”
惊疑不定的校尉顺着人群的缝隙朝前观瞧,也察觉到了异样,揉了揉眼睛后大声地喊道:“都给我停!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进去里面给我好好瞧瞧!”
就在那群傻屌的护城军,还在探寻城门是如何被毁的时候。隐昭城偏东的位置,东来顺大酒楼的二楼。包房雅间之内,可以容纳十几人的大圆桌上,摆满了各式的酒菜佳肴,一群破布麻衣的汉子,正狼吞虎咽地嚼着手中的猪腿肘子,白面馍馍。
身穿金衣的林雨生也不管那么多了,随手抄起身前的碗筷,与这群糙汉子们一同抢着桌上的饭菜,十几个人吃得那是热火朝天。
其中吃相最狼狈的当属这个胖哥,双手齐动,拎着两个大肘子,不停地往嘴里塞着肥美油腻的猪肉。
可这吃肉喝酒的同时,还是堵不住这张大嘴。或许是吃得太快,都是吞咽下肚,不断打着嗝儿的胖子,嘴里发出大声的嚷嚷。
“小二!再来十坛子好酒!上好的牛肉再切十斤!你他娘的给爷快点上!”
午时的楼下,来吃酒的客人渐多,刚刚进入酒楼,就会听到楼上吆五喝六的阵阵大喊。
楼下的食客抬头寻声望去,见是一群衣着邋遢,脏兮粗鄙的糙汉子。食客们皆都无奈地摇头,不想惹事的纷纷落座于一楼小桌,分点着自己的菜品,不再理会楼上的吵杂。
第五十九章,真龙之血
东来顺的二楼雅间内,一片凌乱。
硕大的圆木桌子上酒盏碗碟侧翻,残羹剩饭溅洒甚是狼藉,一个个家丁仆役吃饱喝足歪倒在椅旁的地板酣睡。
回身扫了一眼雅间内的众家丁仆从,林雨生继续扶着二楼的阳台花墙,探头朝着街上观望。
都说这隐昭城繁花似锦,人口众多。
今时已过晌午,这东城中心的地段,街上的人流竟是如此稀少。且一个个行色匆匆,着急赶路,少有人在道路两旁的店铺,有所驻足。
而且,来这东来顺大酒楼吃饭的食客也不是很多。稀稀拉拉的几波,吃罢便走,皆不做任何小憩停留。
林雨生,想起刚到城下的时候,隐昭城大门紧闭,不让游人进出。
说什么城主告令捉拿要犯,封闭此城。
这到底是为何,还是去寻个人打听一下便知。
心有所想,带着满心的好奇,林雨生抬臂示意,朝着一旁的二管家招手。
眼尖耳灵的杨老二,看见主子向自己招手。立刻会意,迅速地将身上破布麻衣掀下,遮盖住了因为吃得太饱鼓胀老高的白肚皮。三步两步地跨过地上仰躺的兄弟,来到阳台上这华服金衣的身后。
还是那副卑躬屈膝奴才的模样,二管家朝着身前的金衣主子佯装傻笑,轻声的询问:“林爷,可有何事要小人去安排?”
“嗯,确实有些事,需要你立刻去办!”
背身负手的林雨生,很是随意地回答。
中天之上的冬日艳阳,映照直射着这有些冷清的东城街头。
立于墙角的黑色大剑,内部一丝轻微的感应传来。林雨生立即放出一缕神识,无形的神识之力悄然地渗入剑体世界。
躬身静候的二管家,见主子正在沉默观景,半天也未曾开口吩咐详细事宜。
小眼睛转动,心中猜测了个大概,杨老二便壮着胆子,朝着身前的金衣主子轻声的说着:“林爷,住店打尖之事我早已办妥,咱们就住在这东来顺的后院厢房。”
“这东来顺,不但是酒楼菜品冠绝全城。此家的客栈也是极为的别致,后院临近凉子湖畔,还有几处奇石假山小景,甚是娴雅清净!”
满脸欣喜,望着自己的主子,二管家甚是得意,讲述着自己提前的安排。
“哦,不错。管家你做的很好。”林雨生极为满意的称赞着杨老二。
见到主子对自己的安排也算满意,二管家继续讲道:“林爷,小人擅做主张给咱家的仆从置办了一些裹体的行头,等会东街的成衣铺也会差人送来。”
“可以,是该让你们这群糙汉子换掉这浑身喷臭的脏衣了。”
忽然,不在望向街道的林雨生转身回头,对着身旁的二管家说道:“我很好奇,这隐昭城主为何会封城缉凶。感觉此事没那么简单,这凶犯定然也不会是个等闲之辈!”
“你派两个仆从去打探一下,到底是何事,会引得这隐昭城主如此震怒。”
“遵主子吩咐,小人这就去办!”二管家领了林雨生的吩咐,转身踢醒地上的两名弟兄,揪着两人的耳朵将二人拎走。
三人急匆匆地下楼,朝着东来顺酒家外的街上行去。
望着三人消失在街道尽头,林雨生也迈步走下阳台花墙。站立雅间当中,忽的,发出一道神识传音。
咔嚓!
美梦忽变梦魇,电闪雷鸣。神识传音如同怒雷,在酣睡的每个人脑海中炸响。
还在二楼雅间上睡觉的众人纷纷震醒,惊恐的起身集合,皆都朝着林雨生行礼,等待着主子的吩咐。
睡得那是极美的胖哥,惺忪着双眼挤出满脸的憨笑。极为心虚地揉搓着双手,挪移着步子,凑到林雨生近前套着近乎。
“林爷,方才吃得太好,太饱!兄弟们多日未食,突然的吃饱喝足,疲乏得身体就都昏睡了过去。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求主子原谅我们这一次!”
“好了,没想责罚你们什么。都收拾一下,下楼去将酒家掌柜的找到,带着你的弟兄们去后院客栈安排住宿。”林雨生吩咐着胖子去安排众人的住宿事宜。
“好嘞,小人这就去办!保证办得利利索索。林爷您那就瞧好吧!”听见主子并没有责罚众人的意思,胖子屁颠颠的蹿下楼找东来顺的酒家掌柜的去了。
“瞧着,这个肥头大耳又甚是啰嗦的胖子,蹦跳着蹿下楼去。”
林雨生又喊来两人,吩咐道:“我听二管家在东街成衣铺订购了衣物,你们速度去将衣服取来,等下分了房间住宿。去寻个澡堂,把你们这几百年没洗澡的身躯都好好搓搓,这一路被你们熏得实在是厉害!”
无奈的林雨生连连地摇头,心中苦笑:终于可以让这群脏兮兮的汉子们冲洗个干净!
“行了,该怎么办,你自己应该都清楚!速度去找胖子分间入住,洗漱换衣!”
“是,奴才们谨遵林爷吩咐!”
朝着众人连连摆手,林雨生示意众人赶紧退去。
这群黑衣糙汉子,有的奔出酒楼朝着东街的成衣铺跑去,有的跟着胖子领取着客房号牌,朝着酒家后院行去。
见这酒楼二楼雅间仅剩自己,将阁楼的飘窗合上,迈步走至墙角,伸出右手提起斜靠在角落的黑色大剑。左掌真气打入虚空朝着身后画了一个圆,薄薄无形的隔音壁障包裹住了二楼雅间。
单手扯过身旁的木椅,盘腿横剑端坐于木椅之上。
静心凝气,感悟道法自然。
无形的神识分身,忽的钻出体外隐没于黑色大剑。
墨阳剑,剑体世界内。
黑色的神识分身落于黑土之上,留于剑内的小花猫已然苏醒,此时已经是个纯白的绒毛肉球,正围绕着林雨生的虚影来来回回,转来转去。
望着脚下已经蜕变成纯白的病虎,林雨生也觉得惊奇,看来那个黑鳞巨鳄的紫灵晶核让这小猫进化了。仔细的感应,发现纯白肉球体内似有一丝的龙灵之息。
以前的小花猫现在变成了纯白色的小猫。
小白猫睁着圆溜溜极其可爱的双瞳,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近前这道主人身影,病虎不断地发出喵喵之声,像似对着自己的主人询问述说。
神识分身伸出虚影手臂,俯身轻抚着小白猫的额头。
意念传音,达至绒毛肉球的脑海,林雨生轻声低语:“病虎,你现在体内已经生成了龙灵之息,先在这黑剑体内老实些呆着。”
“外面有个厉害的苍龙族妖女正在追杀我们,如果此妖女感应到你体内的龙灵之息,肯定会剥了你的皮,炖了你的虎肉,吞吃了你。如若被她发现,咱们可就全玩完了!”
但这纯白小猫,并没有完全明白林雨生的传音之意。只是听清了,自己身处于黑色大剑的肚子里面。顿时吓得猫魂离体,浑身毛发炸起尾巴撅得老高。纯白的猫躯如同触电一般,条件反射地想要钻入林雨生怀里。
可是这高高跃起的猫躯。嗖!一下子就穿过了林雨生的胸前。
惊魂未定的白猫躲入主人怀中,怎的就一下子扑空,懵逼且着急地喵喵直叫,匍匐在远处的地面,不断地发出阵阵呜咽哀嚎。
这白猫还以为自己的主人早已身死,化成了鬼魂也被这大剑吞吃。
见到这小白猫一连串着急的举动甚是好笑,林雨生也懒得去管它,任这病虎去折腾好了。
唉,人跟畜生暂时讲不清个道理,等这病虎能够化形,口吐人言了,相互的交流也就无碍了。
神识分身向前迈步,忽的,离地高高的跃起,朝着剑体世界极远的深处飞去。
墨阳剑在当初自己铸剑之时就已经祭炼,所以神识分身在这方世界来去自由,甚是迅捷。
刻钟左右,千里之外,剑内世界的边缘。
黑色的空间壁障旁边,由黑焰形成小小的圆形穹顶空间,约莫丈许的大小。
神识分身缓缓的降落在此,静静的感应着黑焰之内,包裹着的那一缕真龙之息,林雨生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心中不断的感慨。
“当初也是漫无目的想出来历练一番,望着莽莽大江选择来这吴越之地。现在看来还是相当正确的,能机缘巧合下得到这苍龙族至宝,龙魂珠,简直是撞了大运!”
“能在三名天人境强者面前逃生,实在是太过侥幸,太过凶险!当真是功成火中栗,富贵险中求!”
黑焰神识分身,迈步走进这犹如黑色蒙古包般的圆穹空间。当初设置这个黑焰穹顶空间就是为了防止那个贪吃的小白猫,如若被它发现了这龙魂珠,稍有不防就会被此猫吞吃了不可。
自己煞费苦心设置这黑焰禁制,病虎极其惧怕着黑色火焰。再者黑焰内有自己的一缕神识烙印,此处若是被病虎动过,定然也会提前感应。
迈步走进黑焰之中,林雨生心里则不怀好意的想着:“若是这龙魂珠被那畜生偷吃了,嘿嘿。”
丈许大的黑焰空间内,一颗如婴儿肉拳大小的金黄宝珠,悬浮于三尺的虚空。
宝珠之上那一抹真龙虚影,不断围绕着金黄宝珠的表面游走。游走的真龙虚影发出阵阵龙吟,低不可闻。
顺着宝珠上的真龙虚影,绕着宝珠走了一圈。
突然,这似永不停歇的真龙虚影竟停止不动,金黄宝珠表面渗出一点猩红,越来越大,逐渐变得犹如黄豆般大小的赤红血珠。
“真龙之血!”
盘坐于二楼雅间,木椅上的林雨生心中大喜过望,不断地惊呼:“龙魂珠,果然是个好宝贝!这么快就凝练出一滴真龙之血,当真是至宝!难怪那个碧凌萱和苍山二老,宁肯为了此物拼个你死我活,即使爆发两家宗门大战也要在所不惜!”
“可现在还不是能凝练这滴真龙之血的时候,虽然可以躲在剑体世界凝练龙血,但也不清楚会不会沾染了真龙之息。这碧凌萱随时都可能寻至此处,还是躲过当下再说。”
林雨生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先不凝练这滴真龙之血的好,万一沾染了一星半点的气息,被那个妖女发现自己的小命可就死翘翘了。低调保命才是万全之策。
约莫一刻钟左右。
望着悬于半空的金黄宝珠,其上那一点猩红,林雨生的神识分身恋恋不舍的走出黑焰穹顶禁制。又招来几道黑色火焰,在其前方布置了三层火墙。
甚是满意的林雨生收回黑焰神识,缓缓地睁开眼睛,起身跃下木椅,朝着楼下走去。
隐昭城,西城百花楼。
黑压压的兵卒甲士,手持着弓箭长矛,将此处街道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围困的中心是一栋白玉阁楼,阁窗四敞的平整壁台,坐立着二人。只见一名身穿绫罗青纱的绝色女子端坐在琴案正中,纤指抚琴,弦乐悠扬。
其身旁是一名锦袍金簪的玉面公子,此人正好奇地俯身于阳台栏杆。向下端瞧街道上数以万计的兵卒甲士,毫不在意的表情上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忽然,此人转身回头,像似对着抚琴的女子说了些什么。
第六十章,震怒的赵鸾鸾
西城街头拥挤着黑压压的兵卒甲士,个个杀机凛然地持矛挽弓。
大军围困的中心,百花楼上的二人却毫不在意这阁楼下的阵仗,完全没有大军压顶的紧迫。皆无惊容的两人,好似来了兴致,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万军阵前不自危,小筑高处谈笑声。
背身依靠着阁楼围栏的银袍公子,正借着此情此景,戏谑的调侃:“鸾鸾姑娘,这隐昭城主看来是动了真怒。集结而来的大军估摸着得有数万之多,看这架势誓要生擒活捉我等啊!”
“苏公子,您当真是会说笑。”
“若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潇洒地走的,哪里来得生擒活捉之事。”
不再抚琴的绫罗青纱女子,缓缓地起身,轻抚衣袖迈步走至阳台栏杆。望了一眼远处的街头巷尾,随即收回视线瞧向了下方的阁楼庭院。
只见庭院当中倾倒的是假山巨石,珍贵的盆景花瓶四处滚落碎裂。院落地面上插着数不清的长矛箭矢,犹如战场般的狼藉。
阁楼下的厢房,隔窗拦门大敞,数十具穿着各色衣裳的死者尸体,浑身各处插满了羽箭,身陨的地面是片片干枯的黑褐血迹。
随手拔去一支插于阳台外沿的羽箭,绝美的青纱女子将箭矢攥于掌中稍加用力。
“咔!”木枝折断的脆响。
百花楼,门廊外的空地。
一名身穿精铁重甲披挂着红袍大氅,身旁一杆丈二长刀过顶,威风凛凛的红袍武将单手扶刀而立。
闻听,悠扬的琴音已止。
门廊外的红袍武将,正紧盯着身前的白玉阁楼,忽见这青纱女子起身走出内阁,身侧于阳台栏杆。
领军的红袍武将,便声如洪钟般的大声喝问。
“赵鸾鸾,你识相的就赶快下楼束手就擒,乖乖的放了我家少城主!也省的军爷我再施以万甲箭雨漫天,多伤无辜!”
“哼!”
容颜绝美的赵鸾鸾,忽的面色微冷发出轻微的鼻息。挥手将身后的琴台挪移至近前,转身落座于琴案正中,纤指按压于金弦之上。
还倚靠着阳台栏杆的银袍公子见鸾鸾姑娘又要抚琴,赶忙健步落至其侧后站立。
银袍公子佯装做态,满是惊恐的感叹:“鸾鸾姑娘的七弦魔音甚是厉害,小生还是站于您的身后好些,万一被魔阶律动震伤的心魂,那可就要了小命,呜呼哀哉了。”
方才还杀心骤起的赵鸾鸾,明眸瞧见这功力深厚,且境界与自己相仿的银袍公子,正故意的哄自己开心,不禁的莞尔一笑。
望着初冬时节的碧云蓝天,高空之上有雁群南归。
赵鸾鸾胸中了然,微微檀口轻诵:“既已杀念折撤,奴家便予公子抚琴一首,来一曲平沙落雁可好?”
秋冬气爽,风静沙平。
云程万里,天际天鸣。
“甚好甚好!”身着银袍的苏公子在赵鸾鸾身后踱着步子,吟诵着字诀应景。
这一曲绝美的琴音,当真是借这鸿鹄远志,抒逸士之心胸。也犹如从归鸿雁,回翔瞻顾之情。
悠扬的琴音飘飘荡荡,围楼的兵卒皆都听得如痴如醉,皆都折去凛煞之意,愉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正当这西城街头,剑拔弩张的士兵,皆被这百花楼上悦耳的琴音迷得神魂颠倒,如梦似幻的时候。
嗖!急速的利器破空之音。
一道乌光,快如闪电般的飚射而来,照着百花楼阳台上的抚琴女子击去。
正在沉浸于谱曲演奏中的赵鸾鸾,并未有过多的提防。或许是对自己的七弦魔音太过自信,又或是低估了这隐昭城护城军,方才环视过后见军中并无强者便少了些许戒心。
在这危机之时,赵鸾鸾身后的银袍公子却事先察觉到有人偷袭,以极其诡异的身法,瞬间出现在鸾鸾姑娘的身前左侧,袍袖一挥探臂而出,手掌化拳格挡出击一气呵成。
身着银袍的苏公子,赤手空拳迎着那道袭来的乌光轰击而去。
“当啷!”精铁撞击般炸响。
飚射而来的大铁枪,被这银袍公子一拳击飞。
乌黑锃亮的大铁枪,横滚着,旋转着倒飞而回。
暗枪飙射一来一回,也就是瞬息之间。
空中旋转着的大铁枪横扫着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距离最近的兵卒甲士首当其冲,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筋断爆响。成片成片栽倒在地的黑甲兵卒,死的死伤的伤,重伤未死的皆都发出阵阵痛苦哀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招人暗算偷袭。方才还有闲情雅致的赵鸾鸾立即翻脸,纵跃飞身而下,双臂前探,化掌如钩急速的朝着那名黑甲红袍的武将抓去。
刚刚,持枪投掷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带兵的武将。此人继续单手扶刀,见自己偷袭不成,投掷出去的铁枪竟然横卷着倒飞而回。
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掷出去的大铁枪连那娘们儿的衣襟都没沾到。因为自己的失手,成片死伤的手下正在倒地惨嚎,红袍武将也是气得睚眦欲裂。
突然见到阁楼之上,那身穿绫罗青纱的女子飞身而下,朝着自己抓来。这凶厉至极的红袍武将口中发出一声怒吼:“来得好!”
随着黑甲红袍的一声大喝,运足全身的气劲作用于双手,抡圆了长刀,照着空中的青纱倩影,凶狠的斜斩。
急速的扑身跃下,抓向作恶之人的赵鸾鸾。见这罪魁祸首还敢朝着自己挥斩,玲珑的娇躯不避不躲,白皙的手臂,探出粉嫩的双指,迎着黑甲红袍的长刀利锋敲击而去,口中一声厉喝:“自不量力!”
当啷!
精铁折断的嗡鸣,震耳欲裂。
朝着半空挥斩的长刀,一声哀鸣,刀头和刀柄一分为二,断成两截。
倾尽全力的必杀一击,黑甲红袍胜券在握的双手,传来的却不是斩杀敌人的快感,更没有漫天挥洒的血雨。
反而感觉到自己灌注巨力的长刀,无物可击。忽然手中的长刀锋刃诡异的断裂,去势不减的惯性无处借力。
啪!
没了刀锋的半截刀柄猛砸地面,红袍武将的身躯也被自己震得翻倒在地。滚了两圈欲要起身,却是全身不受控制地离地而起。
欲要扑杀而来的兵卒甲士,见到领兵将军正被悬于半空中的青纱女子提着。
街道上,持枪挽弓的兵卒,眼见将军被此女制住,皆都不敢再次上前。距离此女最近的黑甲校尉更是吓得大声喊叫,喝令着身后众人后撤。
咔嚓!骨头断裂的脆响,犹如末日的丧钟。
身体离地的黑甲红袍脑袋一歪,脖子断裂,扑腾了两下就已气绝。
面色极冷的赵鸾鸾提着黑甲红袍的尸体抛向远处,而后整个人拔高而起升上高空,绫罗青纱的倩影落于白玉阁楼顶端。随即一阵真气传音,响彻整个隐昭城。
“隐昭城主,你给本姑娘听着,如果你不想身死道消,就将你这群凡人兵卒撤走。若不然就别怪本姑娘大开杀戒,屠了你这小小的隐昭城。”
真气传音浩浩荡荡,几乎隐昭城所有的角落都有耳闻。
站立于百花楼顶端的赵鸾鸾,轻抬手臂,探掌为爪,照着下方过道深处虚空一抓,只见一道白衣染血的身影正缓缓的飞来。
当此人出现在阁楼阳台外三丈处的半空,其独特的方脸相貌朝向街道之时。
街道上的众多武将校尉皆都发出惊呼,因为他们认得此人,这个被赵鸾鸾操控的方脸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家的少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