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那片云》 第1章 左邻右舍 杨大嫂一盆刷锅水泼了出来，对正在杨老太屋里趴着写作业的李珊指桑骂槐道：“回你自己家去，天天放学就来我们老太太家，怎么我们烧煤烧暖气不花钱的？” 小学二年级的李珊抬头，可怜巴巴的看了看杨老太，杨老太和老杨头今年都是七十多岁了，在农村 劳动了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也没攒下几个钱，老了都是靠着这个大儿子和大儿媳养活，即便觉得李珊再可怜，他们也不敢违拗大儿媳的指令。 李珊看出了二老的为难，她只能将书包快速的收一收，对二老说了句：“太姥，太爷，我先走啦，我妈妈就快回来了，我回家去了。” 杨老太默默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 李珊背着破旧的大书包，回到自己破败的家门前。 这是一个四户联排的大院子，共十间青瓦房，中间隔着大约一间房的门洞，将这十间房一分为二。 这是老杨家祖上留下来的，十间房分给了两个兄弟，左边五间给老大，右边五间给老二。 杨老大和杨老二又各自生儿育女，随着时间来到八零年代，全国上下兴起了先富带动后富做生意的浪潮，二杨家的儿女们有一些便飞离了这个祖上留下的老宅。 杨老大死的早，属于他的左边五间瓦房，现在分成了两份，靠边上的两间是 杨老大三儿子的，但是他们夫妻已经跟着儿子去城里生活，看李珊母女可怜，他们暂时把这两间房借给她们母女，看在都姓杨的份儿上，也不收租了。 靠着中间门洞的三间分给了杨老大的二儿子杨海富，这一户一直过的比较普通，杨海富夫妻带着两个孩子一直居住在这。 杨老二也就是李珊口中的太爷太姥则是比较长寿，当初分给他的五间房，靠中间门洞的两间他们老两口居住着，靠右边的三间给了大儿子杨东富。 其他的几个儿子都去了别的地方发展，也放了话，以后不会回来争这几间房，但是老大也得负担起赡养老人的责任。 杨家的儿子们似乎普遍无用，找的媳妇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李珊在寒风中站在自家的木门前，妈妈在附近的工厂找了个计件的活儿，干的多就给的多，有时候，得到晚上八九点才能回来。 李珊坐在门口，越坐越冷，眼看着双手已经红了起来，再不找个暖和地方，怕就是要冻伤了。 北方的冬天，太阳一落山便会冰冷刺骨。 李珊又背起了书包，往姥爷姥姥的家的方向跑去。 李珊的妈妈是离婚回村的，李珊爸爸李大有在他们那代人当中有个出众的手艺，会开车，并且有大客车的票。 他就成为了村子里第一批走出去的人，在城里找了个大客车司机的活儿。 纵使现在觉得这个活计很普通，可是在当时可不得了，大家都觉得李大有本事的不行。 外面的花红酒绿让李大有逐渐迷失了自我，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从一开始的一个月回一趟，到半年一趟。 直到李珊要到了小学年纪，李大有忽然对李珊的妈妈杨晓玲说：“咱们这个村子教育不行，不如你把孩子转到你们那个村，你大嫂不是在学校当老师吗？还能照顾照顾咱闺女，你离家也近。” 杨晓玲想了想，确实如此，不仅自己可以离爸妈近一点，重要的是不需要跟婆婆住一起了，婆婆一直重男轻女，对自己和李珊一万个看不上。 有一次大哥家的儿子，跟李珊年纪相仿，来奶奶家玩，年幼的李珊不懂，只想着跟哥哥一起玩。 婆婆拿出一个鸡蛋，给大哥的儿子，李珊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结果被奶奶驱赶了回来。 李珊委屈的找妈妈哭诉，杨晓玲难过的给女儿煮了两个鸡蛋，安抚女儿不要哭。 李珊从此就知道了，奶奶不喜欢她。 这样的事情多不胜数，婆婆一直在催杨晓玲快生二胎，杨晓玲是个不太有文化的人，她在婆婆的催促下举棋不定。 一天，杨晓玲正在树荫下摘菜，一个过路的和尚过来讨水喝，杨晓玲生性善良，给和尚端来一碗水，又拿来了两个馒头。 和尚看了一眼，接了过来，然后就盯着杨晓玲的脸，突兀的说了一句：“如果你生了个女儿，就是来报恩的，如果你生儿子，那他就是来讨债的。” 杨晓玲怔愣在原地，或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也或许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杨晓玲坚定的没有听婆婆的，没有怀二胎。 也因此她跟婆婆的间隙越来越深。 她也正想趁着女儿上学的机会，远离婆家。 但是当时入学有个政策，要看户口所在地，跨区上学就要收取借读费，这些费用对于本就不富裕的杨晓玲来说是雪上加霜，她无论如何也拿不出。 这时候，李大有出了个主意：“我们办个离婚，这样孩子就可以随你的户口迁回去了。” 这是杨晓玲没想过的事，李大有一再向她保证，只是领个证，以后他还是会照顾这个家，赚的钱还是会一分不少的交给她来管。 杨晓玲看了看旁边的女儿，点了点头。 拿了离婚证的李大有从此就人间蒸发，再也没有露过面，也没有再往这个家拿回来一毛钱。 杨晓玲带着李珊回到了她出生的村庄，但是就连自己的母亲也嫌弃她，毕竟八几年离婚还没有那么普遍。 李珊姥姥一直埋怨着：“李大有人不错，又有手艺，你怎么就不珍惜，你这回来了怎么办，哪有你住的地方。” 杨晓玲看了看母亲和父亲现在住的地方，两间偏房。 他们这个村子房子布局普遍是坐北朝南三间或者四间青瓦房，带一个长方形院子，靠近院门的地方会再建两三间简陋屋子，留着放一些杂物。 而如今，李珊的姥爷姥姥就住在这两间别人家用来放杂货的破屋子里。 因为杨晓玲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大哥杨天槐结婚的时候，老两口用去了全部积蓄，给他新盖了四间房，轮到了杨晓玲弟弟杨天庆，老两口再也拿不出一分钱了。 原本想着老大结婚早，能帮衬帮衬弟弟，谁知道大嫂厉害的紧，一毛钱都掏不出来。 第2章 不是每个女儿都有娘家 没办法，老两口只能把自己住的正房让出来让杨天庆结婚用，自己则是住在了偏房。 老人家住偏房，这在农村是要成为笑柄的，谁走过看见都要唾骂一句这家儿子不孝啊。但是为了一碗水端平，老两口也不惧别人闲言碎语了。 现在又多了个杨晓玲。 其实对于这个女儿，老两口是很疼爱的，只是他们现在实在没有钱，也没有能力再帮扶她了，人在没有能力兜底的时候，就会埋怨她为什么要惹麻烦。 但是杨晓玲刚回来，总不能让她睡大街。 于是杨晓玲的父亲杨光明就在又小又破的偏房里，给她们母女搭了个地铺，让这母女俩不至于流落街头。 但是人在屋檐下，总是老两口不说什么，弟弟和弟媳也不是好惹的，弟媳生怕这个女儿回娘家来住着就不走了，以后岂不是要分夺他们的财产？ 于是一天到晚的跟杨天庆吵架，话里话外指桑骂槐，连带着老两口也一起骂。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这家宅不宁，让杨光明也无法正常工作了，他自己开了个家电维修铺，客人一上门，就听见院子里吵嚷不宁，大家都尴尬。 杨晓玲离婚回村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一时之间，杨光明家成了整个村子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儿子不孝顺，女儿不争气。 就连早就搬离村子的亲戚也打来电话，询问到底怎么回事，杨光明无奈，只能向这个堂兄弟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好在三弟听了之后，便说他在老家还有两间房，他们现在也不住，可以让晓玲去，只是长久没住人，没有修缮，房子条件不是很好。 杨光明哪里还敢挑剔条件，千恩万谢的让女儿搬了过去。 也就是李珊母女现在住的地方。 他们来到这两间房前，杨光明沉默了，这两间房真的很破，从杨家建这两间房到现在就完全没有翻新过，墙壁还是那种夹杂的稻草和黄泥垒起来的。 他心疼的看着女儿，她出嫁前也是自己的掌中宝啊，怎么就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杨晓玲倒是很庆幸，总算不用再看弟媳眼色，也不用叫爹妈为难了。 只是邻居杨海富就不太高兴了，她们母女搬来之前，这两间房的院子都是他们家在 用的，这十间房子之间没有院墙，是一个大院，因此彼此院子界限也不会那么明显。 现在杨晓玲母女住了这两间房，杨海富只能把占的院子腾挪出来。 杨晓玲每天听着杨海富的老婆王梅骂骂咧咧也不吱声，邻居嘛，相处久了就好了。 就这样，杨晓玲带着李珊在这两间小房子里安了家。 李珊背着她的大书包一路跑到姥爷家，他在门外大喊：“姥爷！姥爷！”她是喜欢姥爷的，那个胖胖的小老头，脸上一直挂着暖和的微笑，只有在他身上，李珊才能感受到一点点亲情的温暖。 “你姥爷去进货了没回来！你来干什么！” 李珊听着姥姥的声音，一阵失望，她很害怕姥姥，她好像是天生的洁癖，每天都在不停的收拾卫生，即使她现在住的地方很破旧，可是地上不会找出一根头发，李珊住在这里的时候，因为在家里梳头被狠狠打了一顿。 既然姥爷没在家，李珊不敢单独跟姥姥相处，她只能“哦。”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她又回到了自己家门前。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邻居杨海富和杨东富家里都飘出了阵阵饭菜香味，李珊坐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等着妈妈回家。 一直到八点多，杨晓玲的身影才出现在院子里，李珊一下子跳过去迎接她：“妈妈你回来啦。” 杨晓玲心疼的看着女儿：“你怎么不去太姥家等我。” “大姥姥把我赶出来了，她说不让我去烤暖气了。” 杨晓玲叹了口气，因为杨老太和杨老太的其他几个子女发展很好，他们从不短缺杨东富赡养老人的钱，因此他们家在整个村里过的都是比较富裕的。 只有他们家，为了老人在家里装了暖气，尽情的烧煤也不心疼钱。 杨晓玲知道杨大嫂的为人，向来斤斤计较，她只能安慰女儿：“妈妈明天早点回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李珊看着杨晓玲从兜里掏出来的一袋小黄鱼，高兴的喊道：“是鱼干儿！” 杨晓玲做了个嘘的手势，这是她从工厂里偷出来的，家里没钱改善伙食，她在工厂里做着打包装的活，趁人不备她就偷个几包放进口袋，留着回来给李珊。 母女俩回到家开始生火做饭，锅底的烟不停的反冒，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都是浓烟，杨晓玲一边咳嗽一边让李珊去里屋等着：“这房子真的太久没住了，等妈再攒点钱，到时候咱们把炕重新盘一遍就好了。” 李珊也咳嗽着：“妈，还是我来烧吧，你去休息一会儿。” 好不容易引着了灶火，烟道似乎也通了些，屋内的浓烟渐渐散了去，母女俩相视一笑，一会儿就能吃饭啦。 李珊把饭桌放到了炕上，她们做饭的屋子太冷了，在那里吃饭没一会儿饭就得凉透，炕上怎么说也能暖和些。 母女俩刚把饭端上桌，外面就响起杨老太的声音：“晓玲，你在家吗？” 杨晓玲大声答应着：“在呢！”一边赶紧出去迎：“哎呀，您怎么这么晚过来，外面都黑透了，你这腿脚也不方便。” 杨老太拄着拐杖：“唉，我来看看孩子，我怕你心里不痛快，我家那个大儿媳妇，你也知道，向来厉害，我也说不上话。” 杨晓玲笑道：“哎呀没事，我还怕珊儿总去你那给你添麻烦呢，你照顾我们这么久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杨老太道完了歉，转身要走，杨晓玲担心夜黑，杨老太年纪又大，一直扶着给她送到家门口才敢回来。 李珊一直等着，看到杨晓玲回来上了炕，她才又拿起筷子：“妈妈，太姥姥是好人，大姥姥不好。” 杨晓玲用眼神制止住了她：“没有不好的人，人家自己花钱烧煤，让你去那是情分，不让去你也不能说人家不好。” 李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第3章 有些父母就是孩子的阴影 后来李珊母亲偷工厂东西的事情败露，她被开除了。 杨晓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心中是盼望丈夫兑现他的诺言，离婚只是为了那张证，他们的婚姻之实不会变。 可是半年，一年过去，她没有等到那个男人，村里的流言蜚语已经传了起来，有人说在城里看见李大有了，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杨晓玲半信半疑，她内心里知道这个男人不可靠，可是事实上她又不愿意相信，她不想相信这个当初她根本看不上的男人欺骗了她。 李大有不回家，她又被开除了，可日子还是要过。 她弄了辆破自行车，后面载个保温箱，去赶大集卖雪糕。 好在那个时候家里有冰箱的人家并不多，雪糕的销路很好，她每赶一个大集都能卖上几十块钱。 杨晓玲也不再担心女儿太小不能管家，她放心的把家里钥匙交给李珊，这样也不至于她放学后无处可去。 李珊知道妈妈辛苦，主动承担起做饭和收拾家务的工作。 杨晓玲每天骑很远的车去各个村子赶集，回来的时候总会带一些她用雪糕跟别的小贩换回来的菜或者水果。 晚上母女俩凑在一起吃那些半坏掉的水果，边数那些皱皱巴巴的零钱的时候，是最开心的。 这样下去，她们盘一个新的炕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李珊也不必每次做饭都被浓烟呛个半死了。 似乎是生活有了奔头，李大有回不回来杨晓玲已经不在意了。 在学校里，李珊拼命的学习，每次考试必拿双百，她知道，自己只有努力学习老师才不会看不起自己。 她凭着自己的实力当上了学习委员。 可是也有她特别害怕的时候，就比如学校隔三岔五举办的捐款捐物活动。 李珊从小就觉得这件事不公平，她自己已经过的很艰难了了，还要拿出钱来给别人。 所以学校有这种活动，她从来都没有回家对杨晓玲说过，因为她知道家里没钱，就算说了也只会让妈妈为难而已。 正因为如此，每次活动结束，老师都会把班里唯一没有捐出任何东西的李珊叫起来发言：“你来说说，这次你一点东西没捐是什么感想。” 李珊默默低着头，不说话。 另外还有一项特别讨厌又无聊的活动，要填家庭状况表，里面有一项要填户主。 总有邻桌调皮的男孩子抢过李珊的表格，大叫道：“大家看，她家的户主是她妈妈，她没有爸爸！” 李珊瘦弱，怎么都抢不回来，她当时心里怨恨那个男同学，更怨恨自己的爸爸。 可是在她五年级的一天，放学回到家，她忽然发现妈妈脸上一派喜气洋洋，家里的菜色比过年还要丰盛。 俗话说人穷无亲戚，她们家很少有人来做客，李珊奇怪的看着妈妈：“怎么做了这么多菜？” 杨晓玲开心的笑声说道：“你爸爸回来了。” 爸爸？ 这个称呼可太陌生了，她走到里屋放下书包，看着坐在炕上像个大爷似的男人，她脑海里已经没有了爸爸的影像，现在仔细一看，这个男人真的很丑啊。 他三十多岁的年纪，但是已经头发稀疏，脸很长，眼睛和嘴巴都向前凸起，嘴唇厚重且难以闭合。 五年级的李珊比同龄孩子心智要成熟一些，虽然年纪小，但是心里对男人的判断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体系。 妈妈是好看的，为什么会嫁给这样一个既丑陋，又不顾家的男人，但是既然妈妈高兴，她也就不追根究底了，于是随便叫了声爸爸，只为了讨他高兴却并不亲近。 一家人看似祥和的吃了一顿晚饭。 晚上，妈妈睡得很熟，因为有陌生人在旁边，李珊无法入眠，一只粗糙的大手摸进了李珊的被窝，李珊不敢出声，她咬着嘴唇，只因为这个男人在，妈妈会高兴，她不想让妈妈难过。 第二天一早，杨晓玲早早的出去做饭，这个无耻的男人，又将李珊拖进了他的被窝。 李珊钻心的疼痛，但是她不敢叫出声，爸爸，爸爸到底是什么？她宁愿没有。 李大有这次回来了两天，就又要走，他回来只是要钱的，这个男人，几年没有回来，一回来只是因为丈夫和爸爸这个身份，就欺负了李珊，也卷走了杨晓玲这么多年为数不多的积蓄。 母女俩对那铺新火炕的盼望又变得遥遥无期，李珊每次生火还是被呛的直咳。 李大有的这次回家彻底改变了李珊，她从活泼开朗变的沉默不爱说话，并且又多了一个毛病。 尿床。 她从有记忆以来就不曾在尿床过了，可是十一岁的她又开始尿床了。 这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她也不敢跟妈妈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件事，于是她只能穿着尿湿的裤子去上学。 身上偶尔出现的浓重的尿骚味引来周围同学的异样的目光，好在李珊学习好，同学们还保持着对第一名的敬畏，没有将嘲讽喧之于口。 她在学校的一切社交全部依赖于她的好成绩。 杨晓玲离婚回村这在周围是很不受待见的，如果李珊不出众，那么周围孩子的家长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的孩子跟她一起玩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初中才有所好转。 好转的根本原因是，李大有又失踪了。 李大有回来两天卷走杨晓玲所有钱财的事很快就被左邻右舍知道了。 杨海富的老婆王梅，杨东富的老婆犯琴在杨晓玲住进大院之前，关系一直不好，两家虽然隔了一个门洞，但总会因为这家的鸡跑到对面院子，而那家的羊过来吃了两口菜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经常引得两家女人破口大骂。 但自从杨晓玲住了进来，这两个女人的关系表面上缓和了很多，盛夏时节，她们坐在门洞里乘凉嗑瓜子。 没到这个时候李珊是最不愿意经过那里的，因为犯琴嘴特别快，经常在李珊想要快速通过的时候她总能抓紧时机，笑着讥讽道：“去城里找你爸去，找你爸要抚养费！” 第4章 贫穷会被孤立 王梅又矮又胖嘴也笨，平时和犯琴的吵骂十次有九次要落于下风，可这个时候，她们忽然同仇敌忾起来。 王梅附和着：“就是就是，凭什么离婚了不养你啊，你看你妈多辛苦，你去找他要钱去。” 李珊将这些嘲讽默默记在心里，低着头快跑了几步，后面两个女人的笑声仿佛是乘着风长了脚，总追着李珊，贴着她的耳朵吵个不停。 李珊特别喜欢冬天，因为天气冷，就不会有人坐在那里聊八卦，她可以放松的走过门洞回家，不被纠缠。 许多年后，她仍然喜欢白雪皑皑的冬天，或许这就是少年时期受到的伤害从不曾治愈，只有寒冷会给她独特的安全感。 到了初中之后，学校里的学生多了不少，周围十里八乡的小学同学都汇聚在这，李珊的成绩仍旧遥遥领先。 这也让她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学生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跟随老师的喜好，老师喜欢某一个学生，其他学生自然就会想跟她交好。 这一天放学后，班上几个玩的几个比较好的女同学来找李珊：“珊，放学后我们去你家可以吗？今天的几何题很难，好多我们都不会，你给我们讲讲呗？” 李珊犹豫了一下，她家没有书桌，她平时写作业都是用着家里的饭桌，可这是第一次有同学主动要求来玩，她不想拒绝，哪个小孩子不想有自己的朋友圈呢？ 于是犹豫再三之后，她还是点头同意了。 放学后，一群女孩叽叽喳喳围绕在李珊周围，一个同学拿出几瓶酸奶给她们分着喝：“我爸买的，我就不爱喝，他非要说对肠胃好，来，咱们一起喝。” 这是李珊第一次见到酸奶，她也没有喝过，别说酸奶，平时别的同学喝的可乐，矿泉水，她都没有尝过，就连妈妈平时卖的雪糕，她也不舍得吃，那都是家里的生活费呀。 她偷偷瞄着别的女孩，看她们是怎么把吸管插进酸奶瓶的，她也学着做，甜甜的酸奶沁入心脾，原来还有这么好喝的东西。 几个人说笑间就到了李珊家。 她家的地是很古早的那种硬土地，连个最便宜的红砖都没铺，因为家里的地势比外面还要低，所以一年四季都很潮湿。 杨晓玲为了避免衣柜受潮，在每个柜子的四角都垫上了石头，将衣柜抬高。 或许是几个女孩已经太久没见过这么破旧的房子了，其中一个无心问道：“这是你奶奶家吗？不会是你家吧。” 李珊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没有回答。 另外一个女孩笑道：“怎么可能是她自己家，现在谁家还看黑白电视啊。” 李珊瞥了一眼家里那台她觉得很宝贝的电视。 说话间，一个女孩就走到电视前打开了电视：“我还没看过黑白电视呢，打开看看，能收到几个台？” 李珊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这个时候，杨晓玲回来了，她第一次见李珊带同学回来，自己也呆了一下，然后她就走到了电视前，很自然的关掉了电视机：“你们作业写完了吗？写作业去吧。” 李珊知道，妈妈这是怕浪费电。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互看了一下，一个女孩说：“也对，咱们写作业吧。” 忽然，一个女孩大叫起来：“有蛇！” 其她姑娘立刻吓的后退两步，李珊顺着那个女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柜子和地面的空隙间，一条灰色的长蛇在弯曲游走。 女孩们吓坏了，尖叫着跑出这个昏暗的屋子。 杨晓玲也是怕蛇的，她眼睛盯着蛇却不知道怎么办。 李珊轻轻叹了口气，去拿了个扫把，把蛇从柜子地下逼了出来，然后拎着蛇尾巴，那条蛇被捉住也是十分生气，卷曲着头和身子，似乎想要攀到李珊胳膊上来。 李珊随手甩了两下，将它丢进了院子里的菜地。 女孩们慌作一团跟李珊说再见。 杨晓玲也没有留她们，毕竟要到晚上了，留在这里晚上吃什么呀。 李珊看着她们离去，并没有觉得有丁点失望，仿佛这就是该她过的日子。 晚上，她们照例吃土豆，对于饮食李珊从来没有半点期待，夏天吃土豆，冬天吃白菜，这是固定规律。 有一年，李珊过生日，妈妈问她想吃什么，她回答，炖一盘白菜心吧，没有帮子的那种白菜心。 杨晓玲答应了，那天，她还给李珊买了一个一块钱的小蛋糕，粉红色塑料盒子装着，里面的蛋糕都是廉价的糖味。 但是李珊吃的特别开心。 昏黄的灯光下，李珊和杨晓玲对坐着吃饭，最近班里要定一本物理材料，七十五块钱，这在李蜚眼里是巨款，她不知道该怎么向杨晓玲开口。 杨晓玲似乎察觉到女儿有心事：“珊儿，是学校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李珊摇摇头，她看了看杨晓玲，决定还是不说了，转头她看见柜子上有一个同学的矿泉水落在这里了。 李珊心想，这肯定是不要了吧，矿泉水什么味道呢？ 她拿起来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嗯？跟普通的水一样嘛，她们为什么喜欢喝这个。”李珊喝完顺手把水瓶放回了原位。 谁知道第二天，那个叫马欣芯的女孩就找到李珊：“珊，昨天我们走的急，我在你家落了一瓶水，明天你拿给我呗。” 李珊掩饰住了心里的慌乱，点了点头：“好。” 她回到家，看着那个空的矿泉水瓶，舀了一瓢自己家的井水进去，在她看来，这些水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别人也喝不出来。 哪曾想，马欣芯喝了一口就吐掉了，她尖利着嗓子叫道：“怎么不是矿泉水啊，李珊，是不是你偷喝了又灌的别的水，你想喝就告诉我嘛，偷什么呢？” 李珊囧红了脸，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恨自己不该那么好奇。 就在同学哄笑之际，班里的林朗走了出来，他驱散了聚在一起的同学：“好啦，这有什么好笑的，一会儿老师来了看你们这么吵，要批评的。” 马欣芯挑衅的看着林朗：“怎么，用得着你英雄救美啊，我爸可是说了，你爸爸工厂的营业额八成靠我们马家，你在这跟我狂什么啊。” 第5章 贫富差距产生的矛盾 李珊默默的将马欣芯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马家确实是十里八乡的首富，当初她的爸爸马怀中趁着国家政策好，大着胆子向农村信用社贷了三百万，他用这三百万做起了铝合金门窗生意。 那时候正值房地产行业爆发前夕，全市新楼盘迫切需要大批门窗供给，而寻常百姓也因为日子逐渐富裕起来，想翻修家中老屋，这也是一个巨大市场。 马怀中抓住了机遇，一下子成为了远近闻名的首富。 而林朗的爸爸正是做铝合金生意的，马欣芯爸爸确实是他们家的大客户。 林朗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的面子也不容许马欣芯这样当中拿捏，他冷下脸：“你们家有钱也不是你欺负人的资本，不就一瓶水吗？我赔你十瓶。” 马欣芯冷笑一声：“我不需要，水我们家有的是，不像有的人，偷别人的水喝。”说完，她便扬长而去。 跟在她后面的是郭薇，她父亲郭启航原本是农村信用社的一个普通员工，就因为拉到了马怀中这个优质客户，一下子被提升为了经理。 在学校里，郭薇自然也唯马欣芯唯命是从。 郭薇小声问马欣芯：“这样该不会得罪了李珊吧，她可是全校老师眼中的宝，听说她的成绩现在全区排第二，中考很有可能拿全区第一呢。” 马欣芯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我家每年给学校赞助多少钱，都白花了吗？再说了，咱们现在才初一，我爸早就说了，女孩越往后越不行，她今年是第二，或许明年就掉出前一百了呢，你慌什么。” 郭薇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还是你说的对。” 见人群散了，李珊沉默着回到自己座位。 他们现在还是按照成绩排名的，李珊自然是稳居第一排中间最好的位置，林朗则是要到第三排。 他见李珊一直闷闷的不说话，自己主动凑上来：“我说你好歹得要谢谢我吧，我可是为了你得罪了我爸的大客户啊。” 李珊半天从齿缝之间挤出来一个：“谢谢。” 林朗笑道：“你这小姑娘真是不好相处，得啦，我也不烦你了。”说完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小学跟李珊不同校，原本按照他的成绩也够进这个尖子班，偏偏他父亲林天刚跟马怀中一起吃饭的时候，酒过三巡听林天刚说，现在这尖子班名额很紧，当中有十几个都是人情名额，让谁上谁就上。 像他女儿马欣芯这种的，铁定是上不了，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每年十几万的花下去，那尖子班的名单上自然有女儿的名字。 那顶下去的是谁，不就是那些成绩刚刚好，可上可不上的孩子吗？ 林天刚一听心里就急了，这不就是说的他儿子吗？ 这个林朗，从小就调皮，但是男孩一调皮就会被夸聪明，林朗也是，自小就听周围人说，这孩子聪明，就是不用心学，不然一定考第一。 加上爷爷奶奶的溺爱，他的成绩一直在班级十名左右。 如果别人都拿钱了，那岂不是自己儿子很有可能进不了尖子班？ 马怀中还在借着酒意夸夸其谈：“我图什么呀，难道让我女儿去考清华北大吗？她不是那块料，我就图她学做人，学说话，尖子班啊，这些孩子将来可是要出人头地的，我女儿就是负责去教好这些关系就行啦。” 林天刚后面根本无心听马怀中说什么，只想着赶紧包个厚点的红包塞给学校领导。 结果搞的明明可以考成绩进尖子班的林朗，变成了走关系的人。 李珊看不上这些凭有钱就能进来的人，再加上自己本身话就少，跟他们更是没有过一点交流。 如果不是昨天马欣芯主动要求要来，她也不可能主动邀请。 而林朗自打进了这个班就对李珊很有兴趣，这个女孩实在不像这个年纪的人，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沉默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不与同学接触，但是学习起来好像不要命。 他林朗不服别的，就服比自己强的人，他对李珊好奇当中带着更多的欣赏。 放学后，李珊如常回家，经过校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了七班的韩宇森，他是跟李珊一个小学考上来的，也是同村，他对李珊的情况一直都有所了解。 能分在七班自然学习一塌糊涂，班里的老师对他们也不甚管教，总之能来上课就行，听不听的无所谓。 这不，一放学他就纠集了几个跟他一样不着调的兄弟堵在门口，看着来往同学，专挑有零花钱的孩子收过路费。 一次三毛五毛的，因为钱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韩宇森家境比李珊家略微好点有些，他爸爸是个老实农民，一辈子本本分分，也挣不来大钱，全家就保持着饿不死的状态。 韩宇森平时在家里也帮着务农，整个人晒的黝黑发亮。 他看见李珊过来，老远呲着牙喊道：“嘿，老班长！”然后就跟他的狐朋狗友一起唱起来：“我的老班长！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引的众人侧目。 李珊倒是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怕韩宇森，她径直走到韩宇森面前：“作业写完了吗？咱们语文老师都是李老师，明天你们班也要交作文吧，赶紧回家写作业去！” 韩宇森不服道：“你现在可不是我班长了，还能管到我头上？！” 李珊也不管，一个眼神过去，韩宇森乖乖打开了校门：“老班长您走好。” 林朗在后面看着这一切，更是不服气：“这入学几个月了说的话也没跟这小子说的多啊。” 李珊回到家，看见犯琴正在自己家里，罕见的是，她还拿来了两大袋桃酥。 一见李珊回来，她立刻满脸堆笑：“哟，珊珊回来啦，你看我正跟你妈妈说你呢。” 李珊狐疑的看着她，又看看杨晓玲，杨晓玲只能开口道：“是这样的，你小姨倩倩，明年不也要上初中了吗？这不，你大姥姥想让你去辅导辅导她。” 李珊对这个杨家辈分的排名十分不满，那个杨倩倩比自己还小一岁，自己还得叫她小姨，每年拜年李珊都是万分不想去，可又没办法。 听到想让她去辅导功课，李珊嘴角露出了一点冷笑，这个小姨，成绩一直平平，理科更是一堆渣，老师都教不会她怎么有那个本事？ 何况，她不想教，但是又不能让妈妈为难，李珊只能微笑着回答：“可以呀，以后我周末去给她讲题，你让她不会的题都画出来，到时候我一起给她讲了。” 犯琴乐得直拍大腿：“哎，我就知道李珊从小就听话懂事，是个好孩子。” 她达成了目的，乐呵呵的回家去了。 李珊翻看着她拎过来的两袋桃酥，已经长了星星点点的霉斑。 李珊冷笑一声：“桃酥是保质期很长的东西，这都发霉了，可见是放了多久。” 杨晓玲心疼的看着那些桃酥，拿起一块用手拍着：“蹭蹭还能吃。”说完就要往嘴里送，被李珊一巴掌打掉在地上：“这东西吃了要中毒的，我看啊，这就是杨东富那些兄弟们过年时候买来看老太太的，他们可能是忘了吃，现在转手送给我们。” 第6章 头虱 杨晓玲心疼的看着地上的桃酥：“那怎么办，总不能扔了吧。” 李珊看着院子里的鸡：“要不喂鸡吧，总比人吃了强。”杨晓玲一边拎着桃酥去鸡圈，一边絮叨：“这不是糟践东西吗？” 第二天，李珊如常去学校上课，课间操的时候，韩宇森火急火燎的跑进一班，把一瓶可乐放在李珊桌子上，李珊奇怪的看他：“你干嘛？！” 韩宇森露出白牙：“请你喝。”李珊大概知道了，昨天的事情传遍了。 她拿着韩宇森送来的可乐，难得的笑了一下：“那谢谢喽。” 她知道韩宇森的意思，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他看不得李珊被人欺负，自己虽然是靠收过路费攒下了零花钱，但是他尝过的好东西，就要李珊也尝一下。 李珊把可乐装进背包，打算回家和杨晓玲一起喝。 马欣芯看着李朗笑道：“哎哟哟，有的人啊，昨天像个发情的孔雀似的，谁知道人家连个笑脸都没给，原来人家是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人啦。” 韩宇森皱着眉打量着她，马欣芯被中个野蛮的眼神震慑住了，韩宇森流里流气说道：“你再多话今天就让你哭着回家。” 马欣芯心中惧怕，这些混混谁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事，好在郭薇及时给她递了台阶：“欣芯，你爸爸不是一直说千万别惹穷人，你不知道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跟他们硬刚到底是咱们有钱人吃亏啊。” 马欣芯赶紧接话：“就是，不跟这些流氓一般见识，我看学校就应该劝退他们，这种人还配读书的？” 韩宇森越听这话越来气，站起来就要去找她们理论，李珊一把拉住他：“用不着，她们学习不如我，打架不如你，我们不比她们差。” 韩宇森嘁了一声：“拉我干啥，我是要回自己班去了。” 李珊微笑了一下放开了他。 她挠了挠头坐回了座位，最近总觉得头皮痒的很，杨晓玲每天忙着到处赶集卖雪糕，也顾不得女儿的卫生状况，再加上家里洗澡不方便，李珊通常两周才能洗一次澡。 今天不是她洗澡的日子，但是回家无论如何要洗头了，杨晓玲为了节省洗发水，母女俩都是一周洗头一次。 这时候，班主任走了进来：“同学们，最近咱们中小学很多同学头上生了头虱，为杜绝传染，明天开始，咱们将每天有卫生老师来检查各位同学的头发，发现了头虱也不要紧，学校会发专门的药水，勤洗头就会好的。” 李珊心里一惊，该不会自己也是吧。 马欣芯的声音已经从远处传了来：“不会吧，这也太脏了，只有不讲卫生的人才会生虱子吧。” 李珊的脸火辣辣的发烫，马欣芯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李珊不得不对号入座。 她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放学后，李珊火速跑回家，路过杨海富家门口的时候，他女儿杨瑶骂了句：“跑那么快要吓死人吗？” 奈何家里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她自己根本看不见头发，妈妈又没有回来，她没办法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生头虱。 这时候杨瑶已经来到了李珊面前，她见李珊跑的匆忙，以为有什么八卦能打听，待知道了事情原委，她笑了一声：“我以为什么大事，我帮你看看不就好了？” 也没有得到李珊的允许，杨瑶自作主张进到李珊家里，拿了个矮板凳，硬是把李珊拉过去，按着她坐下。 也不知是基因原因还是后天的贪吃习惯，杨瑶一米六的身高却有一百八十多斤，全身的肉十分紧实。 她生性泼辣，说一不二，八十来斤的李珊在她面前就像一只小猫，被那样一拉扯，就完全没有反抗余地。 杨瑶站在李珊背后，扒拉着李珊头发，嘴里啧啧道：“还真的生了头虱了，这个用药得很久才能杀干净，我有个办法，把头发都剃了，就都干净了。” 李珊惊慌了一下：“我不剃。” 初中的生的她没办法容忍自己剃成光头去学校，她无法想象马欣芯看到自己会说出什么嘲讽至极的话。 何况在这个时候剃头，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自己就是生了头虱吗？ 然而杨瑶根本不听，在李珊要跑的时候她已经拿来了电推子，杨瑶一只手将李珊死死按住，另一只手拿推子靠近李珊。 李珊的头被按着抬不起来，她的长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随着第一缕头发的飘落，李珊两滴泪砸在地上。 然而，就只有这两滴，李珊紧紧攥着拳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李珊已经不想做无谓的反抗了。 杨晓玲卖完雪糕回家已经是晚上，最近随着大家生活变富裕，家里有冰箱的人越来越多，她的雪糕销量越来越不好。 一开门，看见头皮发青的李珊，杨晓玲愣了一下：“闺女，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剃的头。” 李珊笑了一下，安慰杨晓玲：“没事，就是生了头虱，明天学校要检查，我就自己先剃了。” 杨晓玲心中一阵内疚。 孩子早就说了头很痒，但是她每天在想如果雪糕卖不成了她要怎么生活，怎么筹集孩子的学费，现在她们吃穿上已经是最低水平了，去年更是连过年她都没有给李珊买一件新衣服。她们已经生无可生。 因此，她忽视了李珊，身为母亲，她早就应该看看孩子为什么会一直挠头。 杨晓玲朝李珊招了招手，她想抱抱李珊，但是李珊笑了一下躲开了：“今天你回来的太晚了，菜可能已经在锅里闷烂了，咱俩凑合吃吧。” 说着就去摆桌子，杨晓玲心中一阵酸涩。 这母女俩为了节省电费，到天黑的时候就铺好被子要睡觉了。 黑暗中，李珊问杨晓玲：“妈，最近你是不是雪糕卖不动了。” 杨晓玲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安慰她：“放心吧，妈妈会有办法的，听说旁边村子有个渔场招人，明天我去看看。” 李珊沉默了一下，她知道那个工作，每年秋季都会有大量鱼虾要被晾晒成鱼干，这些不是供人吃的，是要做成饲料。 为了晾晒鱼干，就需要工人一直不停的来回在无垠的晾渔场上行走翻搅，这个活没有人能长期干下去，没人能连续挥动铁锹行走十来个小时，那漫天的腐臭味也会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第7章 光头帮老大 第二天李珊顶着个整个村子男人都没有的光头往学校走，她是想戴个帽子的，可家里除了寒冬里戴的毛线帽，再找不出一顶别的帽子了。 索性她就放弃了，反正就算戴了帽子，也会被发现的。 果然，她路过的地方，回头率极高。 早上上学高峰，很多步行的同学频频看向她，嘻嘻取笑着，一些骑着自行车的同学，更是下来推着来仔细观看。 李珊无惧流言，抬着头一步步往学校走，她除了无惧又能做什么呢？低着头挖地洞吗？ “李珊！” 有人喊她，她转头一看，是韩宇森，他骑着个破烂的叮当作响的自行车赶上了她，到了面前，韩宇森先是一愣，然后摸着她的光头笑道：“你干啥，这么有个性的吗？你这发型好，我也剃一个去。” 李珊没说话，继续往学校走去，韩宇森没有再继续追赶，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到李珊。 到了学校，门口检查仪容的老师看到李珊也愣了一下，他不能理解，李珊的父母怎么能做出这种让女儿丢脸的事。 不出所料，李珊一进教室，马欣芯先是大笑出声：“大家来看啊，李珊她该不是要出家了吧。” 郭薇也捂着嘴笑。 马欣芯凑到李珊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呀，人家可是天之骄子，老师们眼中的宝贝呢，该不会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愁的头发掉光了吧。” 郭薇接过话：“就算今天咱们要检查卫生，你也用不着这么害怕呀，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李珊不想搭理她们，往自己的座位上走，马欣芯依然不依不饶挡在她前面：“哎？你这头上生了头虱，说明个人卫生有问题，不知道你身上脏不脏啊，咱们来看看。” 说着就要往上冲，李朗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大吼一声：“你们够了！” 马欣芯愤怒的看着李朗：“怎么，又要多管闲事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您想当人家的哈巴狗人家还不搭理呢，全校都知道她和那个韩宇森是一对儿！” 李朗一字一顿的看着她：“马欣芯，你不要以为你们家有两个臭钱就能随便欺负人了，我今天就要看看谁敢动她！” 说着，他横插在李珊和马欣芯中间，马欣芯当众下不来台不爽到了极点，她不懂，明明两家关系特别好，以前他们就经常一起聚餐，大人们说一些生意上的事，小孩子们就自己玩在一起。 郭薇就是这样一直跟自己很亲近，为什么李朗到了初中就变了，她抬头看着李朗，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朗的个子疯长起来，自己需要昂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这边还没解决，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大家转头一看，都愣住了，韩宇森带着他的兄弟们，一个个都剃着光头站在一班门口。 他摸着脑袋笑道：“嘿，李珊，咱们光头帮今天可就成立了，你就是我们大哥，谁惹你就是惹咱们光头帮，我不管她是谁，看我打不打她就完事。” 马欣芯对这种野蛮有种天生的惧怕，这种人不是钱能收买的，她也曾试着向这些人示好，主动给他们零花钱，请他们吃零食。 可是韩宇森这伙人，钱照拿，茬照找。 韩宇森在门口喊道：“李珊你出来一下，找你有事。” 李珊心中对韩宇森是很感谢的，她走到教室门口，跟韩宇森去了走廊。 教室里，马欣芯看着一脸失落的李朗，嘲讽道：“怎么样，就说人家心里有喜欢的人，你还偏偏拿热脸贴冷屁股。” 李朗没再搭话，他心里觉得马欣芯无聊到了极点，跟她那个爹一样，每天一副暴发户嘴脸，对于这种女孩，他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马欣芯看着李朗这副冷脸心中升腾起一阵难过，她不懂，那个李珊到底好在哪，也不温柔，对其他人都是爱搭不理，为什么李朗就是要围着她转。 走廊里，李珊问韩宇森：“喊我出来干嘛，要我感谢你啊，谢谢咯。” 韩宇森一副无语的样子：“谁图你个感谢了，我早上看见你妈了，她说要去渔场找活，是不是她最近雪糕卖的不好。” 李珊点点头，嗯了一声。 韩宇森继续说：“那活儿女人干不了，我可听说了，那边熏死的人都有，每天累的要死要活一个月才五百块钱，这样，你知道我们家，我妈死的早，我爸先天的腿瘸干不了重活，你知道他靠什么养活我吗？” 见李珊好奇的看着他，韩宇森继续说：“他自己发明了一套电鱼工具，特别好用，这样我回去跟他说说，反正他腿也不好，每天去卖鱼也吃力，咱两家合作，他打鱼，你妈妈去卖，挣的钱咱们两家分。” 李珊心里涌起一股暖意，韩宇森是真的在为她打算。 同时她也觉得不公平，凭什么，马欣芯那样的人，从小就不愁吃喝，只要将来她不沾染恶习，家里的钱足够她用一辈子。 可是自己和韩宇森这样的呢？每天都在努力的活着，她特别讨厌一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是孩子们愿意的吗？如果可以，谁愿意早当这个家。 李珊声音放低，倔强感少了许多：“我再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再找你，真的谢谢你了。” 韩宇森扬着黑脸笑了一下：“说什么呢，你现在可是咱们光头帮的老大。行了，你赶快回去吧，被老师们看见你跟我说话，又要教育你了。” 说完他一溜烟往自己走廊另一端的七班跑去。 七班的教室里，大家也因为韩宇森的光头军团嘻哈出声，韩宇森眉头一皱牙一咬，满脸要打的表情，同龄的孩子们才静默下来，大家都知道，真的惹恼韩宇森没什么好下场。 在这一片既畏惧又不屑的目光中，只有一道很特别，让韩宇森多看了两眼，是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姑娘。 韩宇森的成绩已经很差了，这个姑娘在七班最后一排，比韩宇森还要靠后，平时，他是不太注意到这种沉默且不起眼的姑娘的。 如果一个学校只有一个光头，她就会成为大家嘲笑的焦点，可是有一群光头，大家反而觉得似乎是正常的，看习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李珊感谢韩宇森，让她在学校里过的不会过于艰难。 放学回家的时候，她经过了村里的小型汽运站，杨家村的地理位置还算比较优越，是周围几个村子的中心。 往来各村的汽车都会在此停靠，去往城里的客车也在此设置了站点。 第8章 开个棋牌室 这种小型算是交通枢纽的汽车站似乎是随着年月累积自然形成，没有站台，没有管理，就是所有车辆到此自己会在路边找个位置停靠下来。 这样就养活了一堆摩的和载客的三轮车，每来一辆汽车，这些载客的司机就会冲上去，大喊着：“三块钱一位，三块钱走不走！” 离车站不远有一个棋牌室，也没有挂牌子，就是两间平房，等着拉客的司机们有的时候会因为生意不好，有的是赚够了一天的钱，还有的就是单纯的爱玩，会去这个棋牌室里打麻将。 杨天庆就是其中一人，论起来，李珊应该叫他舅舅，可李珊就是跟这些亲戚们熟络不起来，有时候路上遇见会远远的躲开走，因为不想照面打招呼。 今天也是，她本想快速通过这个路段回家去，可是却看见杨天庆和其他几个开三轮车的司机被棋牌室赶了出来：“没钱就挣钱去，我这本来地方就紧，还想赊账？！” 李珊停住了脚步，继续看。 杨天庆不满的对喊道：“不就欠你五块钱吗？！我们天天来，哪天不是百八十块的交，差你五块钱都不行？！” 李珊眼睛一亮，她生怕舅舅再喊下去棋牌室的老板会出来拉他们回去，于是远远的就喊道：“舅舅！” 杨天庆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喊他，待李珊跑到他面前拉着喊他舅舅，他才怔愣着看着李珊。 李珊心里无语，这是不认识自己了。 “晓玲闺女，李珊。” 杨天庆这才想起来：“哦，珊儿啊，放学了？那不赶紧回家？” 李珊怕棋牌室里面的老板听见，她拉着杨天庆走远了些，才小声开口：“舅舅，以后你带着人到我们家打麻将呗？我让我妈给你们准备茶水，一场一个人五块钱，你们打多久都行。” 杨天庆眼睛一亮，这可比棋牌室按局收费要便宜多了，他看着李珊：“你能做主吗？” 李珊点头，肯定的说：“能，但是不包点心和饭钱，想吃饭得加钱。” 杨天庆朝后面一挥手：“走，咱们换个地方玩去！” 被赶出来的人本来就牌瘾正浓，只是苦于钱不够，现在听说有新的地方能玩，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于是杨天庆载着李珊在最前面，后面骑摩的的开三轮的跟在后面，大约五六个人一起来到李珊家。 这个做弟弟的杨天庆也并不常来姐姐这里，看到姐姐住的环境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也没太放在心上，杨晓玲是女儿，女儿嫁出去了，她过的好与不好本来就不关娘家的事了。 见妈妈还没回来，李珊把自己家的饭桌摆了出来，拿出来一副麻将，这是以前李大有回家过年的时候，闲无聊，从城里带回来的，他不在家里就没人玩，好在现在派上了用场。 李珊把麻将放在桌子上，笑道：“大哥们先玩，以后条件好了咱再换好点的桌子。” 那些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要求条件好，他们躲出来玩多半也是怕家里人唠叨，所以能有个玩的地方就很满足了：“行行，我看挺好。” 李珊继续道：“大哥们能不能先把钱交一下，我不是别的意思，就是怕我妈回来骂我，她如果看到钱了心情就能好点，我也少挨点骂。” 李珊一副可怜样，那些人也不耽搁，一人掏出了五块钱：“孩子，咱们不会为难你的，拿去。” 李珊高兴的接过钱不再打扰他们，自己搬了个凳子，去锅台边写作业去了。 杨晓玲一直到天将擦黑都还没回来，李珊十分担心，她心里记挂着韩宇森早上跟她说的话：在渔场里熏死的人都有。 这样越想越怕，索性她往渔场那边跑过去，想去看看妈妈怎么这么晚没回来。 跑到一半的时候，就看见拖着疲惫身躯往回走的杨晓玲，她身上的腐臭味隔着很远就能闻到。 李珊看到她一下子扑过去，眼泪止不住的流，杨晓玲不明所以，她疲惫的笑笑：“闺女咋啦，忽然的哭什么。” 李珊不忍说出是在担心她被熏死了，赶紧的拿出身上的二十块钱：“妈，明天不去渔场了，你在家就能挣钱。” 杨晓玲看着这二十块钱，既喜又忧：“你从哪弄的钱？” 李珊拉着她：“你回家就知道了。” 母女俩回到家，杨天庆看着她们先打了招呼：“姐，你回来了，我们在你这玩会儿。” 另一个牌友扔过来五十块钱：“我们饿了，你拿去买几个面包，几根火腿肠，剩下的当你的跑腿费。” 李珊高兴的拿过来，往小卖店跑去了。 那个牌友继续说：“大姐，以后你就在家给我们做饭得了，一个月加上场地费，怎么也能有个千把块的收入。” 喜从天降，杨晓玲连连点头答应。 杨晓玲家只有两间房，一间被占用李珊的活动范围就只能限制在灶台边了，杨晓玲给李珊搭了个地铺，因为洼地实在太过从潮湿，席地而睡是要生病的，杨晓玲连夜用家中现有的木板钉了个简易床。 从此李珊写作业在这个木架子上，吃饭睡觉用的都是这个木架子，因为用的木材是路边随手捡来的树枝朽木，杨晓玲的木工活也十分粗糙，导致这个木架子一直摇摇晃晃，李珊很多次做梦都是自己在万丈山崖上荡秋千，在荡到最高点的时候，秋千断了，她掉进了无尽深渊。 每次都是主屋传来的“胡了！”“碰！”这样的声音把她吵醒。 由于晚上睡得不是很踏实，原本就消瘦的李珊更加憔悴下去。 姥爷见了她很是心疼，总是会偷偷塞给她几块钱，让她去买好吃的，这是李珊关于小时候最温暖的记忆了。 姥爷那双手由于常年维修家电，沾满油污且粗糙，但是这双手可以牢牢的抓住李珊，将她拉在人间，而不是坠向地狱。 后来之件事被姥姥知道了，她背着姥爷来到李珊家，想跟杨晓玲告状，李珊默默的写作业，听着院子里姥姥似乎故意小声，却能让李珊听的清清楚楚的声音说着：“我也不是不让给孩子钱，但是不过年不过节的，谁家孩子手里拿那么多钱，她那么小会花吗？再说了，你也知道我们过的也不富裕。” 第9章 重男轻女 杨晓玲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说的抬不起头，只能咬着嘴唇轻轻应道：“我以后不让她再往你那去了，你放心吧。” 陈映红满意的昂着头，但是转眼，脸上满意的神色就被震惊取代了，她听见了屋子里传来的麻将声和一阵阵男人的吵嚷。 陈映红快速走进屋子里，眼前的一切让她不敢相信，一群大男人在杨晓玲的炕上打麻将，整个屋子乌烟瘴气，其中叫的最欢的就是她的小儿子，杨天庆。 她大吼一声：“天庆！你不去拉活儿在这儿赌！叫你媳妇儿知道了她不得打翻天，你赶紧给我滚去干活！” 杨天庆不满的站起来：“我累了来打会儿牌休息一会儿怎么了，你怎么管天管地的。”说完气呼呼的摔门就走。 眼见着骂儿子不成，陈映红将所有的怒火都转向了杨晓玲：“怪不得你那个闺女那么小就知道来我家骗钱，跟你学的呗，你自己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吗？全村谁不说道你，你现在弄一堆野汉子在家，传出去好听？！” 接下来便更是很多不堪入耳的话，杨晓玲被骂的不敢吭声。 正在打麻将的男人们一个个更是难堪，默默的起身从暴怒的陈映红身边溜走了。 李珊看着这些人的背影，她知道，这个来钱的活儿没了。 她不懂，自己跟妈妈明明是回到了生她养她的娘家，不仅什么都依靠不上，为什么靠自己吃饭还要被砸饭碗。 她的笔尖深深刺进书本里，在要断裂的时候，她及时收住了手，如果钢笔真的断了，那又得一笔钱。 陈映红的怒吼声引来了王梅和犯琴，她们正在家里闲着无聊，忽然就听见杨晓玲这里传来了打骂声，这两个女人一个激灵，竖着耳朵就凑了过来。 她们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不咸不淡的劝着：“哎，她二嫂，别生气了，多大点事啊。” 见有人来围观，陈映红骂的更卖力了，这个年代的大家长似乎特别喜欢表现自己严以律儿的形象，打骂孩子一定要大声，引来左邻右舍观看。 如果无人前来，他们骂两句也就算了，可是一旦引来了看客，那必须是要动上手，否则就不能表现出他们多么会管教孩子。 陈映红也一样，她看见两个邻居都来了，直接就往杨晓玲脸上呼去了巴掌，这响亮的耳光声，打在了李珊心头，她站起身，纵使再惧怕大家长的权威，但是动手打自己的妈妈，那不行。 还没等她走到面前，隔壁的太姥姥已经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过来了，这个老太太年轻时候包过一阵子脚，所以走路一直不利索，到了老年更是离不开拐杖。 “红儿啊，你干啥呢。” 一听老太太的声音，陈映红总算是停止了发疯，她恭恭敬敬的搀扶着老太太，这是她多年做媳妇形成的规矩，自己婆婆虽然死了，但是看见这位婶子她骨子里对婆婆的惧怕还是不由自主的弥散了开来。 老太太喘息着坐下：“红儿啊，你闺女不容易。” 不容易三个字一出，杨晓玲的眼泪也随着流了下来。 事情总要有个收场，老太太的出现可以说给了陈映红最好的台阶，她适时的接住了，又扔下几句狠话，才愤愤离去。 陈映红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正屋里传来杨天庆打老婆的声音：“我打个麻将怎么了！用你去告状嚼舌头，我是没挣钱还是出去花天酒地了！” 杨天庆老婆清荷大声嚎哭着：“不是我说的啊，我哪知道你在外面干什么！” “不是你！不是你妈怎么找了去！还说是怕你生气！” 清荷更是委屈：“我哪知道啊，你那个妈就是老糊涂了，一天到晚的胡说八道，我去找她过来！我们当面对质！你看是我告的状不！” 陈映红听着后背一凉，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一闹倒害得儿子和媳妇打起来了，这个时候她是不敢回家了，眼见着天色晚了，她想到了自己的大儿子杨天槐。 当初杨天槐结婚的时候，杨光明两口子给他盖了四间房，虽说他们如今育有两个儿子，但总不至于腾不出一张床给她这个老母亲吧。 陈映红来到了杨天槐家门口，他们正吃晚饭呢。 夏天太热，大部分人家的晚饭都是拿张桌子在院子里吃。 杨天槐一家也一样。 陈映红在门口喊着：“天槐。” 杨天槐没起身的招呼着：“妈来啦，进来坐呀。” 杨天槐的老婆素云冷着个脸，并没有起身去拿碗，依旧吃着自己的饭。 陈映红尴尬的说道：“呀，今天炖豆角啊，这个季节豆角好吃。” 素云还是没搭话。 杨天槐嘴里塞了一块肉：“妈，你吃过了吗？来吃点？” 陈映红看着素云的脸色，素云没好气的说道：“人间所有东西都是给小儿子的，你在这犯什么贱，人老太太稀罕吃你一口饭？” 陈映红结结巴巴的小声反驳着：“我也给你们盖房子了，你弟弟是没地方结婚了，我才......” 话未说完，素云就打断她：“你那老屋院子里可是左右各有两间偏房，我们呢？就只有这么光秃秃的四间主屋，院子里什么都没有，算起来，他们可是足足比我们多了三间房，你老太太这样公平吗？” 陈映红不敢说话，这时候，杨光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映红，你在这干什么，我做好饭了，左右寻不见你，快跟我回家吃饭了。” 见父亲来了，杨天槐站起身：“爸，家里真做饭了吗？没做在我这吃。” 杨光明笑了笑：“这还骗你干啥，你们吃，我和你妈就先回去了。” 陈映红默默的跟在杨光明后面往回走。 已经是黄昏，白天的暑气散去了些，年过半百的夫妻俩走在乡间的路上，吹着微风倒是舒服不少。 杨光明见陈映红走的慢，便站下来等她，待陈映红走到面前，他才开口：“你去晓玲家闹了？” 陈映红没有回话。 “唉，以后别这样了，咱们对女儿有愧啊，我给珊儿点钱怎么了？又没多少，她一个小姑娘，什么都没吃过，什么都买不起，在学校是要给笑的。咱帮不上女儿大忙，给外孙女点零花钱还做不到吗？” 陈映红红了眼眶。 杨光明看着她，也是心疼。 她生的好看，年轻时候因为太美，被媒婆介绍给一个将军的儿子，可是对方嫌弃她没有文化不识字，空有美貌。 婚姻被拒绝的陈映红赌气，一定要找个比对方还要有文化的人。 这时候杨光明走进了她的视野，他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可是家里极穷，陈映红半赌气半带着对文化的向往嫁给了杨光明。 杨光明对这样十里八村都十分有名的美女能看中自己觉得十分诧异，婚后，他对陈映红极好，杨光明生性温柔体贴，虽然两个人一直过的紧紧巴巴，倒也幸福。 第10章 大厂 杨晓玲家中，看热闹的和打麻将的都已经散尽，杨晓玲低头不语默默收拾着残局。 麻将毯和桌子下散落着一些零零散散五块十块的钱，这些是那些司机们心有愧疚，也是觉得这母女不容易，故意留给她们的。 李珊也帮忙把麻将往盒子里装摆。 母女就这样沉默的干了一会儿活，李珊问道：“妈，明天真不让他们来了？如果你愿意，我去跑腿送信，让他们偷偷来。” 杨晓玲摇摇头：“算了，传出去确实不好听。” 李珊咬了咬牙：“那以后怎么办呢？反正你不能再去渔场了，那活儿太累了。” “我听说咱们村有拿手工活回来干的，明天我去打听打听，放心吧，妈饿不着你。” 第二天一大早，李珊就被邻居杨海富家的吵闹声吵醒，今天是周日，她本来想睡个懒觉，看来是不行了。 起来洗了把脸，杨晓玲不在家，看来是已经去打听手工活的事了。 李珊对邻居家的事情不感兴趣，可是海富媳妇王梅硬是闯进来，嘴里大喊着：“晓玲！晓玲？！” 李珊还以为是自己家有什么事得罪了这个邻居，她带着点戒备僵笑着迎了出来：“什么事婶子？” 王梅一派喜气洋洋：“你妈没在？” 李珊摇头。 王梅有点失望：“嗨，还想着跟你们说一声呢，我们家瑶瑶进城里工作啦，在一个特别有名的大厂，一个月工资，八百！” 杨晓玲没在家，李珊以为王梅来炫耀两句就会离开了，不想，她对着小孩子也能长篇大论：“唉，要我说读书多也没什么用，看我家姑娘，虽然初中读完就不读了，但是现在工作好啊，听说那个厂子工作一点也不累，加班都是按点儿给钱，一个月多了能开一千多！” 李珊觉得整个头很重，仿佛那只壮硕的肥手还在死死的压着她的头。 见李珊并没有提供给自己期待的那种浮夸又羡慕的反应，王梅有些失望，撂下一句：“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然后就离开了。 李珊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一颗被寒冰包裹起来的火苗，明明内里发烫，却又冰的整个心脏都很难受。 她听见王梅回去后，传来了他们一家四口喜悦的欢笑声，期间杨瑶的声音最大，她尖利的嗓子扬声道：“明天我就要去上班了，周末才能回来，这块表我不带了，这是今天我跟宿舍里别的姑娘借来的，她让我明天回去还给她，这么好的手表，顶我两个月工资，我凭啥还她。你们给我保管好了，要是丢了我可不饶你们！” 王梅可是从心底里惧怕这个女儿的，她生性暴烈，压不不住脾气，再加上体格庞大，一般人从力气上也不是她的对手，只有她大哥杨立诚能勉强压制住她。 但是杨立诚又是个老实人，像杨海富，嘴笨的十脚踹不出一个屁，因此这个家基本上就是这个十八岁的女儿做主。 王梅如奉圣旨：“你放心，我把她放我枕头下边，谁也拿不走。” 李珊听着这家的闹剧，门口又传来她不想听见的声音，杨东富的老婆犯琴，她带着满脸的笑意，亲切的仿佛李珊是她们家的人：“珊儿，说好的周末到我们家辅导倩倩功课，这不，我来请你啦。” 李珊嘴角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好啊，我正准备去呢。” 犯琴原本还有些担心李珊不愿意，没想到还挺好说话，她后面很多劝服和威胁的话竟然都没有用上。 到了杨东富家，李珊看见他们把辅导功课的地方放在太姥姥的屋子里，她冷笑一声，这是犯琴嫌弃李珊脏，怕她出入自己的房间踩脏了他们家的瓷砖地面。 杨倩倩生来头发发黄，身体瘦弱，有些大舌头说话不清，再加上学习不好，在学校很不受待见。 这一直是犯琴的一块心病，在村子里，身子不好的姑娘很难找到好婆家，就算有条件一般的男人愿意娶，男方家大多会以这种身子不好生养为由，降低结婚成本。 因此犯琴很想让女儿走好好学习考大学这条路，可偏偏杨倩倩就是不开窍，小学比较简单的知识也被她学的乱七八糟。 李珊看着杨倩倩，让她把不会的题拿出来，她瞪着个大眼睛，迷茫的问：“什么题？” 李珊有点无语：“我让你妈妈告诉你的，什么题不会先画出来呀。” 犯琴在旁边看着，有点急：“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李珊要来给你讲题，你有什么不会的问她呀！” 然后又转脸向李珊道：“珊儿呀，你也要有点耐心，别急。” 李珊心里冷笑，她笨蛋我急什么。 杨倩倩还是一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表情，手里拿着一本数学练习册：“我都不会呀。” 李珊拿过来，露出一点对待小妹妹似的温和笑容：“前面的选择和填空题都是比较简单的，只要你仔细，不太容易丢分，难拿分的是后面这种应用题，你是不是平时做这些题觉得特别难？” 杨倩倩被李珊的话点拨到了，连连点头：“是，是很难。” 李珊看着前面那些错成一片的题，笑了笑：“嗯，那前面我们就不讲了，我今天专门给你讲应用题。” 说完，她就拿起纸笔，开始讲起来，如果是前面那些小题，犯琴也是能听懂一些的，那她就会一直在旁边监视，后面这些对于没有文化的犯琴来说就很难了。 果然，听了一会儿方琴觉得没意思，又看李珊的确是在认真讲题，便找自己的大女儿杨晓筱说话去了。 李珊虽然还在讲题，但是耳朵却听着隔壁屋那对母女的对话：“你知道西屋那家闺女也去工业区干活了吗？” 杨晓筱的声音比较温柔，虽然也只有初中毕业，但是健康漂亮，犯琴对这个大女儿十分喜欢：“知道呀，梅婶不是一大早就满院子嚷嚷了吗？” 犯琴又酸又不屑的声音响起：“像谁家没有城里工作的人一样，你还不是去年就去了？比她们还早一年呢，咱们也没像她那样到处显摆。” 然后犯琴压低了声音：“她干活的厂子跟你比哪个好？” “哎呀，都是差不多的，哪有什么好坏，你别乱比了，让梅婶听见你们又得吵起来。” 犯琴的声音又大了：“吵呗！这么多年了我输过？” 第11章 牛肉包真香 李珊默默听着，她发现杨倩倩也在听，李珊便十分自然的问她：“你是不是很怕你姐真的输给了杨瑶。” 杨倩倩点了点头。 李珊笑了笑：“不会的，你瑶瑶姐跟她们宿舍的人关系不好的，她偷了人家的手表，就藏在你梅婶的枕头下面，这是秘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杨倩倩听话的点了点头。 眼见着时间要到中午，别人家吃饭的时候自己就要离开，这是杨晓玲一直告诉李珊的。 李珊正要准备离开，犯琴就走了进来，她并没有发现李珊要走：“珊儿啊，你看中午了，我们家也没做多余的饭，就不留你了。” 李珊心里翻了个白眼，埋怨自己还是走的慢了，平白让人家赶了一回。 回到家，杨晓玲已经拿了一麻袋的手工活回来，制造仿真花，她需要把那一颗颗小珠子粘到细细的花秆上，再把这些细花秆缠到一起，组成一整只花枝。 李珊坐下来，顺手就拿起一支花秆，学着杨晓玲的样子，帮她做手工，杨晓玲问道：“今天你去给倩倩讲题了？” 李珊点点头：“在太姥姥家。” “讲的怎么样，她都会了？” 李珊噗嗤一声笑出声：“她能学会才怪了，那脑子笨的三年级的题对她都是勉强了，得亏现在初中不用考，不然她连最差那个班都进不去。” 杨晓玲做了个嘘的手势：“咱们这墙隔音不好，以后这种话你少说，免得被别人听到了，又要嚼舌根。” 第二天一早，李珊照常上学，她头发长的快，原本青色的头皮已经被刚长出来的头发覆盖，看起来没有那么奇怪了。 刚进学校，韩宇森就把她拉到一边，神秘兮兮的低声说：“我给你揽了个活。” 李珊带着一种看自己人的嫌弃：“你能有什么好活。” “你知道我们班的人，都是些像我这样的，学习狗屁不是，我是不在乎了，但是有人在乎啊，一些家里有钱的，那些家长还望子成龙逼着他们学习呢，但是他们啥也不会，现在连家都不敢回了。 所以你来帮他们一把，有的人你帮他写个作文，有的人你把数学作业借给他们抄，当然这作业是我逼你给我的，跟你没关系。 要钱的事也我来，到时候一分不少的给你。” 李珊低头笑了一下：“行，我一天多写个五六篇作文不成问题，我也不会让你白出力，挣了钱，咱俩一人一半。” 韩宇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到时候再说吧。” “她是谁？”李珊忽然发现走廊暗处还站着一个人，正看着他们这边。 韩宇森回头一看：“嗨，我们班的，跟她不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我后边跟着，烦的很，不过你放心，她胆子小，一会儿我去吓吓她，保证她什么也不敢说。” 李珊仔细看了一下站在暗处的那个姑娘，尖尖的瓜子脸，扎着刚到脖子的马尾辫，她静静的站在那里，既秀气又有一些怯怯的。 跟李珊说完了话，韩宇森也没搭理她，自顾自的往自己的教室走，她就像一个影子，默默的也跟了回去。 李珊有自己的心事，她棋牌室的规划已经破灭了，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女性身份有些不满，如果自己是个男孩子，是不是做这些事就不会有闲言碎语了。 但是她也并没有自怨自艾，一个事情做不了肯定还会有别的门路在等她，只是自己没有发现或者时机未到。 等赚到了下一笔钱，无论如何要给家里盘一个新的火炕。 她一边盘算着一边把书包往书桌里塞，忽然碰到了什么暖呼呼的东西，她吓了一跳，拿出来一看，两个肉包子。 村里大部分都是农民，大家都是在家里吃早饭，因此周围没有卖早餐的地方。 而李珊则是由于家里的贫困养成的习惯，从来不吃早餐。 她拿出包子，好香。 李珊转头一看，林朗一边吃包子一边笑：“尝尝，我妈包的，牛肉馅的，就是不知道你爱不爱吃，你爱吃的话以后每天给你带。” 牛肉，别说牛肉，她们家就算猪肉也只能是逢年过节才能买个一斤，李珊从不敢对外人说，她特别喜欢吃肥肉，因为香。 她是到了初中，遇见马欣芯她们了才知道，原来她们都不吃肥肉，觉得恶心，瘦肉都还要挑着吃。 李珊小小的咬了一口，已经吃到了牛肉馅，自己家做的包子就是实在，舍得放肉，皮薄馅大，她小心的吸着鲜美的汤汁，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吃到牛肉。 李珊仔细品味着吃完了一个，把另外一个收了起来，她想带回去给妈妈吃。 林朗看着她有点失望：“你不喜欢吃吗？” 李珊不好意思说想带回家，只能强行装作自己吃饱了：“不是，很好吃，我在家吃过饭了，再吃就要撑着了。” 林朗人如其名，笑起来特别阳光开朗：“你喜欢就好，以后早餐我都给你带，你在家少吃点，别到时候又吃不下了。” 李珊脸红了一下，低头不再说话，马欣芯看在眼里气到爆炸：“你可真够贱的，人家摆明了就是不喜欢你，早上我还看见他和那个韩宇森在走廊里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干什么呢，这种人你也不嫌弃？” 林朗一听马欣芯这聒噪的声音就觉得烦：“我干什么用你管？我就愿意带早餐给她吃，她喜不喜欢我，我都愿意这么干，你管得着？” 马欣芯不甘心的问道：“我也没吃早饭，给我两个。” 林朗气到发笑：“你哪位啊，回家找你爸要去。” 马欣芯刚想发火，班主任走了进来，他对这个班级也很头疼，原本他只想一心做出成绩，想想，如果自己教的班级，全员上了重点高中，这得多大名声。 谁曾想，校长往这个班级里塞了一个又一个关系户，像马欣芯和郭薇这种的，他心里嫌弃的要命，但是学校里一些硬件没她们的赞助又不行。 一开始他也连带着不喜欢林朗，后来发现这孩子资质还行，普通高中没有问题，稍微管一管也不是不能进重点。 在这样的老师眼里，他喜欢的永远是成绩好的，有钱的只能是不难为而已，跟其他同学一样，并不会另眼相看。 第12章 主动想加入的姑娘 他还没跨进教室门口就听见马欣芯的声音，老师眉头一皱，进门就没有给她好脸色：“都回自己座位，马欣芯，你跑到前面来干什么。” 马欣芯对老师是不怕的，她知道就算是班主任也不敢为难自己，于是便大着声音：“学校不是禁止早恋吗？怎么因为他们学习好就特殊吗？” 李珊低着头，紧紧攥着拳头。 班主任怀疑的看着站在李珊旁边的林朗，这两个人确实有点奇怪，班主任加重了口气：“你们俩怎么回事？！” 林朗回着班主任的话，眼睛却不屑的看着马欣芯：“首先，我承认我是给李珊带早饭了，因为我想讨好她，谁都知道她学习好，我也想考重点，有不会的题自然是想问她。 第二，李珊每天不吃早饭来上学，上第二节课开始她那个肚子就咕噜噜一直响，她有时候为了掩盖那个声音故意坐的很直，可肚子声音还是很响，实在影响我听课了，所以我给她带了早饭，老师，您说这有问题吗？” 林朗从小看着父亲做生意，现在虽然只是初中生，但还是能看懂一点大人心思的，他当然知道班主任在乎的是什么。 自己刚才既表明了想考重点高中的意愿，不会给班主任抹黑，他也相信，班主任肯定也发现了李珊平时没早饭吃的困扰，他帮着解决了，现在老师只会怪马欣芯多管闲事。 果然，他转头看向马欣芯：“同学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林朗和李珊友谊很纯洁，你们再胡说八道，我就找你们家长，把你们调到别的班去，你们俩入学时候的摸底考试心里没数？回去好好看书！多学习才是正道！” 林朗替自己化解了一场危机，李珊由衷的感谢，她这才发现，这个男孩心思很细腻，自己刚才说的已经吃饱了，他早就知道是谎话，也没有揭穿，他在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她的自尊心。 一整天，李珊嘴里都是牛肉的香气，一放学，她迫不及待的收拾书包，想快些回家让妈妈也尝尝。 还没冲出教室，韩宇森就拦住了她：“哎，你这着急忙慌的跑什么。” 李珊这才想起来早上说好的事，还是赚钱要紧，她拉了一把韩宇森：“走，去你们班。” 看着两个人跑走的背影，马欣芯嘲讽着林朗：“怎么样，就说人家看不上给你，我看呀，走吧，咱们一起回家。” 林朗没动，马欣芯也气了起来，索性不管他，自己赌气先走了。 李珊到了七班，已经有七八个同学等在那里了，几个男同学想要抄数学作业，两个女同学想要两篇作文。 李珊的作业完成的很快，一般上完课老师布置完，她趁着课间休息的时候就写完了，那几个“客户”也不用等，拿起来抄就行了。 作文也没什么难的，她构思很快，八百字不用二十分钟就写完了，她嘱咐着：“你们不要用我的原稿，老师认识我的笔迹，你们自己再抄一遍。” 几个同学特别崇拜的连连点头答应。 韩宇森站在一边觉得特别有面子，他昂首挺胸，像极了古代皇帝身边的太监：“以后呀你们要作文的提早预约，这样老大可以提前准备好，人家可是全校第一名，很忙的。” 其他同学连连点头附和：“感谢老大，老大辛苦了。” 李珊憋住了笑。 两个人一起走出学校，到了没人地方，韩宇森拿出四十块钱：“一份作业五块，里面有个人既抄数学又买了作文，所以收她十块，钱都在这了。” 李珊拿眼一瞟就知道数目不差，她抽走了二十：“说好的一人一半。” 韩宇森有点不好意思：“可我也没出什么力，作业都是你出的，我拿这么多不合适，这样我拿五块吧。” 李珊把韩宇森递过来的钱挡了回去：“没有你咱这生意做不成，这是你该拿的。” 韩宇森看李珊眼睛里多了些敬重。 忽然李珊觉得好像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似的，她猛地转头，果然，一个人影闪了一下，韩宇森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藏在角落里的人揪了出来：“又是你？！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女孩没说话。 李珊认出她来，就是早上就跟着韩宇森的那个女孩。 韩宇森继续凶狠的问她：“刚刚你都看见了？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告诉老师，我绝不饶你。” 韩宇森力气很大，女孩瘦弱的手腕被紧紧抓着，吃痛叫出了声，李珊劝道：“你先放开她，问清楚再说。” 然后，她看着女孩，声音温柔了些：“你为什么一直跟着他？” 女孩似乎十分紧张，她两手紧紧握着书包肩带，说不出话。 韩宇森急了：“问你话呢，你为什么跟着我！” 女孩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抬头问李珊：“你们光头帮还收人吗？我也可以剃光头的！” “哈？！”韩宇森和李珊一起惊讶出声，这姑娘在说什么呀。 韩宇森有点厌烦，他挥舞着手，像是在赶苍蝇：“不收不收，你走远点。” 李珊无奈的看了看韩宇森，这个黑脸娃还真的什么都不懂。 她对着那姑娘笑道：“我们也不算什么帮派，你想加入来就好了，不需要剃什么光头，你以后就跟着韩宇森，有什么困难就找他。” 韩宇森吃惊的看着李珊，拼命的使着眼色：“老大你干啥呀，这个拖油瓶有什么用，她平时连话都不太说的。” 李珊看着韩宇森：“我在我们班平时也不说话的，也是你的拖油瓶？” 韩宇森被问住：“这我哪敢呀，她跟你又不一样。” “让你带着就带着，哪那么多废话。”转脸面对那女孩的时候，李珊又变脸似的温柔许多：“你叫什么名字？” 韩宇森见那女孩嗫嚅半天说不出来，便抢着回答：“唐赛男。” 这个名字让李珊愣了一会儿，看来这姑娘的父母是真的很宝贝这个女儿，在她们家，一定没有只有男孩能吃鸡蛋，女孩只能看的传统吧。 第13章 相依为命 李珊惦记着赶紧把包子拿回家，草草的跟韩宇森和唐赛男道了别，便往家跑去。 她兴冲冲的跑回家，发现犯琴也在，李珊收起了笑容，这女人一来就没好事。 果不其然，她见李珊回来便拉着她问杨晓玲：“你也不希望这孩子一直没爸不是，那个老李挺好的，还有手艺，这年头有手艺就一辈子都有饭吃，你嫁给她，就不用住在这四面漏风的屋子里了，他这几年开理发店，赚了不少钱。” 见犯琴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李珊觉得十分恶心。 老李，年约三十五六岁，在这条街开了个理发店，手艺是不错，但风评极差，他原本有个老婆，后来几次抓到老李在理发店和不同女人不轨现行，最终受不了跟他离了婚，听说离婚的时候，那女人已经是妇科病缠身。 这件事左邻右舍没有不知道的，犯琴把这种人介绍给杨晓玲，居心何在。 杨晓玲为难的看着李珊，她心中是犹豫的，那种男人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眼下确实也有实际困难。 看李珊现在的成绩，以后考高中大学那都是不在话下，念书是需要钱的，可她们现在连起码的温饱都有问题，如果老李确实能赚钱，也算是有个依靠。 李珊看出了杨晓玲的犹豫，她自己心里也十分内疚，如果没有自己这个拖油瓶，母亲应该过的更好些吧。 她坚定的开了口：“大佬佬感谢你的好意，这事你不用问我妈，我就不同意，我妈的婚姻我也有发言权，我不同意。” 犯琴没想到李珊这么直接又坚定，闹了个没脸，她立刻收起笑容，换上一副刻薄嘴脸：“哟，就你们这条件还想挑三拣四，行行行，算我多管闲时了，你们母女现在就是全村的笑柄，前几天在家里招野男人谁不知道，以后你们家的事啊，可没人愿意帮忙了。” 说完转身就走，杨晓玲赶紧起身去送，犯琴没好气的摔门而去。 送客回来的杨晓玲见李珊正在查看自己家的门：“妈，咱家这个门实在是有点破了，关都关不上了，她这么一摔不会给摔坏了吧。” 杨晓玲有些责怪的看她：“你说话也太不给人面子，这样邻里弄僵了多不好，怎么说咱们也算是亲戚。” 李珊不屑的嘁了一声：“这算是哪门子亲戚，她能过来说这过分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了。” 杨晓玲拿这个倔强的女儿没办法，她只以为李珊指的是回怼犯琴这件事，殊不知，李珊心里的报复绝不止这一点。 李珊先将自己心里的恶压了下去，转而从书包里拿出包子：“妈，牛肉包子，给你吃。” 杨晓玲接了过来：“你自己怎么不吃？” “嗨，我不爱吃，受不了牛肉的怪味，同学给的我也不好意思不要，只能拿回来给你咯。” 杨晓玲笑道：“这孩子，牛肉可贵的很。” 她坐下来一口一口的吃着包子，李珊对坐在她面前，忽然开口道：“妈，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会过的好一点。” 杨晓玲放下了包子，定定的看着李珊，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知道你爸前几年回来骗我钱的时候吗？其实我去城里找过他，那时候大家都说他在城里养小老婆，连儿子都有了。 我不信，就打电话去找他，我说我一定要去亲眼看看，他当时还嘴硬，咬死没有这回事，说随便我去看。 我就真的去了，我们在电话里约定了他来车站接我。 可是我在车站外面的报亭里等了一天一夜他也没来，我又不认路，最后是报亭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辗转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查到他工作单位，强行让他过来了。 他一脸不情愿的来，那天我还穿了我最好的衣服，一件水红色的外套，但是在人家城里人看来土的要命，他来了也不想承认认识我，更不想承认我是他老婆。 这个人，当中拿出了离婚证，就是当初他骗我说为了你上学方便办的那个证，向大家证明我们早就离婚了。 我气的打了他两个耳光就回来了。 当天晚上，我真的不想活了，我已经下决心去死。 可是我看见了熟睡在一边的你，你还那么小，我死了你怎么办呢？ 所以你才不是什么拖油瓶，咱娘俩是相依为命。” 李珊早 已经泪流满面。 杨晓玲给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咱吃饭，你学习这么好，妈跟着你也有盼头，以后日子会好的。” 李珊点了一下头，是的，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的。 母女俩正吃着饭，外面就响起了吵闹声，杨晓玲是不爱看热闹的，但杨瑶的声音实在尖利：“都说了你手表丢了，等我找到了就还给你了嘛，用得着找到我家里来？！” 李珊心里一喜，哟，事发了。 她拉着杨晓玲去门口看。 是杨瑶的工友，那表是人家姑娘男朋友给买的，本来不想借给杨瑶，她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刚分的宿舍，但是架不住杨瑶办求办抢的，并且一再表明只是周末戴回家一天，然后一定归还，姑娘才不得已借给她。 谁知道今天一上班，杨瑶就说那表丢了，姑娘不信，一定要来找杨瑶父母讨个说法。 犯琴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热闹，嗑着瓜子就出来看，她在一边煽风点火：“哟，这怎么说的，是不是掉在什么地方了，咱们这就这么点大，丢不了，仔细找找。” 这时候，站在她身边的杨倩倩开口道：“妈妈你怎么知道，瑶瑶姐偷了手表之后放在二婶枕头底下了。” 犯琴一听顿时脸色就变了，她赶紧捂住女儿的嘴：“你瞎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杨倩倩还是不知轻重：“不信你让她去看嘛！”说着指着那个来找表的姑娘。 姑娘一听，像一头发怒的山羊，谁拦着她撞谁，一路撞到杨海富家卧室，她一掀枕头，自己的手表可不就好好躺在那里？ 她冷笑道：“好一个小毛贼，现在证据确凿，我一定回厂里好好说道一番，我倒要看看，你这种道德品质败坏的小偷工厂还会不会雇佣你！” 说完不顾杨海富和王梅的好声求饶，扬长而去。 第14章 生老病死 姑娘走后，杨瑶把所有怒气全部转移到了犯琴和杨倩倩身上，她像一个发怒的夜叉，尖利的吼着这世界上最难听的词汇，不堪入耳。 纵使犯琴平时再厉害，但音量上不及年轻暴怒的杨瑶，被骂的气急攻心又还不了嘴，反反复复只能重复一句：“明明就是你偷了人家东西不肯还，关我们什么事。” 声音小到在杨瑶的污言秽语之下完全听不见。 王梅本想劝着女儿一点，但一想起这么多年受犯琴的气，现在女儿这么一闹，也算是替她出气了。 事情的发展让杨晓玲猝不及防，她小声说道：“没想到手表还能找到，人生真的没法看，昨天王梅还高兴的到处说女儿找到了好工作，结果今天就出了这档子事。” 只有李珊知道，这是早晚的事，那只压在她头上的大手，总算是被自己挪开了一些。 这件事之后，杨东富和杨海富兄弟两家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犯琴忙着四处散播王梅母女的坏话，将给杨晓玲介绍男人的事抛在脑后，杨晓玲母女才得以喘息机会。 这天，李珊放学回家，看见太姥姥坐在墙根底下，村子里的老年人晚年生活单调孤寂，她经常看见太姥姥一个人这样静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珊走近老人，打了个招呼：“太姥姥，太阳落山，快起风了，你在这风口坐着不要着凉啊。” 老太太扬起满是皱纹的脸，看着李珊，笑了笑：“年轻真好啊，太姥姥看着你们高兴。” 李珊在老太太面前蹲了下来：“你也不老呀。” 老太太列了一下唇，她的牙齿已经完全掉光，戴着劣质义齿：“我年轻时候也是好看的，爱打扮，现在老了，想打扮也打扮不动了。 唉，你妈妈也是她那一批小孩儿里最好看的，可惜呀，当初不像现在自由恋爱，还是家长做主的婚姻多，是你姥姥挑中了你爸，说他有手艺，咱们老杨家或许是祖坟不好吧，怎么女儿们的婚姻都这么的不幸。 我老了，也管不了什么事了，以后你跟你妈可得好好过活，别管别人说什么。” 李珊心里一阵难过，她看见旁边开着几朵蒲公英花，这是一种非常常见的黄色野花，李珊摘了一朵，别在老太太鬓边：“我跟我妈以后会过好的，您也好看着呢。” 老太太笑的极开心：“你去拿个镜子来，我照照。” 李珊起身去太姥姥屋子里拿镜子，出来之后，发现这个老人，已经在黄昏的夕阳下离去了。 看着慈祥的老人，李珊一度放弃了自己的报复计划，无论如何，这个老太太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太姥姥去世后几天，李珊都是闷闷的不爱说话，她总是会想起黄昏夕阳下那个瘦弱的老太太，她死前没有看到自己戴花的样子，会不会很遗憾。 韩宇森看出李珊的变化，他总是变着法讨他开心，自从他们在学校里开展了代写作业这门“生意”之后，他也不太缺钱了，就也不去校门口当那个恶霸。 多出来的零花钱他经常给李珊买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什么亮闪闪的手链，脚链，那段时间同学之间特别流行手腕上戴一串有小铃铛的手串，走起路来叮当作响，韩宇森便给李珊买齐了所有样式。 李珊看了看，也只是强颜欢笑。 其实学校老师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是李珊家庭实在困难，再加上韩宇森也不在去校外鬼混，在学校里变的老实不再欺负同学，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 这天放学，李珊照例把作业送到七班，完成之后，她懒懒的不想那么早回家。 韩宇森见她又呆呆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赛男也默默坐在她旁边，许久之后，她才开口：“夕阳是好看，可总让人觉得悲凉，不如日出。” 李珊是第一次听到赛男说这么多话：“虽然悲凉，但也有种最后的壮观，落下之前也要绚丽一把。” “是啊，跟我们人一样，知道结局都是死，但死之前也要活出个人样儿来。” 李珊看了看赛男，原来她长的这么好看，瓜子脸，尖下巴，眼睛很大，鼻梁高挺，这种长相在学校里怎么会默默无闻到现在，应该会有很多男孩子追她才是。 赛男见李珊这样看着她，有些拘谨：“你是不是觉得我话太多了？” “不是，我是奇怪你这么好看为什么每天跟在韩宇森后面，他又没什么特别之处。” “我就是觉得他厉害，跟着他以后学校里不会有人敢欺负我。” 李珊觉得有些心酸，是啊，女生长相太好也是一把双刃剑。 赛男继续说：“以前我在小学的时候，就总是被欺负，我没有爸爸，他死的早，家里只有妈妈和一个妹妹，但是我妹妹......”她停止了说话。 李珊看了出来，她有自己的痛处，但韩宇森是个没眼色的，他听的入神，见赛男停止了话头儿，就追问起来：“你妹妹怎么了？” 李珊责怪的看了他一眼，韩宇森还是没有察觉，傻乎乎问道：“我问问怎么了嘛。” 李珊真要被他的低情商气死。 赛男腼腆的笑道：“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以哪天来我家，看了你们就知道了。” 韩宇森道：“那就今天呗，反正也不远，现在夏天，天也黑的晚，咱们早去早回。” 李珊无从拒绝，只能跟着去。 到了赛男家，她妹妹听见声音欢快的跑了出来：“姐，你回来啦。” 韩宇森看着这小孩，纳闷到，这看起来也没什么呀。 但是没出两句话，他们就明白了，这孩子属于那种智力受限的类型，就是说不上精神病，人们说的话大部分她也能明白，但智商极低。 赛男介绍着：“这是我妹妹，唐红红，我妈在里屋。” 韩宇森和李珊跟着赛男往屋里走，一个嘴歪眼斜的女人坐在炕上，呜呜哇哇的不知说些什么。 或许赛男跟她常年生活在一起，是懂的，她回复着：“是，这些都是我同学。” 第15章 为了自保 那女人更加激动的大喊大叫。 赛男一边努力安抚她，一边给李珊他们翻译：“我妈说从来没见我带人来家里坐，让你们留下来吃饭，不过我觉得还是算了，你们也不会在意这点礼数的。” 见实在无法让妈妈安静下来，赛男只能把他们引到屋外说话：“你们也看到了，这就是我家的情况，我的小学同学都知道我有一个残疾的妈妈和智力低下的妹妹，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嘲笑我。 所以到了初中之后，我从来没有交过朋友，更没有带人来到家里过，我怕重复那些被人欺负的生活。” 李珊温柔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愿意让我们看到这些？” 赛男抬起头看着她：“我觉得你们不会欺负我，会保护我。” 韩宇森已经完全被这个姑娘的坚强感动到了，他拍着胸脯：“放心，以后你就是咱们光头帮的二把手，咱们俩就是老大的左右护法，谁欺负你就是欺负咱们光头帮！” 唐赛男甜甜的笑了笑。 屋子里传来赛男妈妈阵阵尖嚎，唐红红也砸吧着手指流着涎水在一边傻笑。 李珊不想再看到这些，她会难过，明明自己就生活的很艰难了，可是看见别人受苦，她还是会心底里难受的不行。 她匆匆的告别赛男，跟韩宇森一起往回走。 两个人都沉默着，李珊快到家的时候，转身看向韩宇森：“这几天谢谢你了，一直在逗我开心，我觉得自己确实矫情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不应该为此消沉，赛男过的这么苦，都还每天抱有希望，我又凭什么郁郁寡欢。” 韩宇森露出一口白牙：“就是，你还得带领咱们光头帮发扬光大呢！” 李珊也微笑起来，她开始从心底里觉得光头帮这名字也没那么俗气了。 回到家，还没开门她就听见了屋子里传来犯琴嘻嘻哈哈的声音：“晓玲，你不要不好意思嘛，人我都给你带来了，好歹你说句话呀！” 接着便是姥姥陈映红的声音：“就是的，我觉得老李人不错，不仅有手艺还有个理发店，能挣钱，我看行。” 李珊登时头皮发紧，原本她已经打算放过犯琴了，但是她实在可恶，欺负上门了。 她扔下书包，冷冷说道：“姥姥又开始挑女婿了吗？你那么喜欢有手艺的那就跟姥爷离婚，自己嫁给他吧。”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李珊脸上，陈映红一脸怒色。 李珊继续冷笑：“哟，打女儿外孙女倒是动手挺快的，被两个儿媳妇欺负成那样怎么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你也就打打我妈打打我的能耐。” 陈映红尖叫着：“杨晓玲！你看看你怎么管的闺女！反了天了！” 李珊不卑不亢的回着：“我妈怎么管闺女你管不着，但有一点，她不会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推，还推了一次又一次。” 然后她转脸看向老李：“李叔，这事怨不着你，你肯定也是被这两个女人忽悠过来的，我妈呢，短时间内不打算找老公，我也不是好惹的，你如果把我弄回家，我就会闹得你全家鸡犬不宁，你如果想明白了，现在就走。” 老李一副这个孩子真吓人的表情，夹着尾巴就跑了。 犯琴原本是在一边看着笑话的，但是越看越觉得形式不对，李珊实在厉害，几句话不仅震慑住了陈映红，连老李也被吓跑，她不想把火引到自己身上，这姑娘可不像杨晓玲那样好拿捏。 她打着哈哈：“晓玲啊，既然你女儿这么激烈的反对，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有合适的再说。” 眼见着同盟战友一个个逃跑，陈映红尴尬当中还有一点畏惧，她不知道自己的外孙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饶人。 李珊看着她：“你也赶紧回去吧，我之所以还给你保留了几分面子，是因为姥爷对我不错，你沾了他的光。” 陈映红心中害怕嘴上还硬着：“真是少教，等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撂下狠话之后仓皇而逃。 赶走了这群乌烟瘴气的人，杨晓玲总算松了口气：“唉，被他们缠着，我今天晚饭都没做。” 李珊向来对这些不是很在意：“没关系，你歇着吧，我去削两个土豆煮锅汤，很快。” 杨晓玲有些愧疚的看着她：“妈真的没用。” 李珊点亮了家里唯一的一个二十瓦的灯泡，屋里顿时被一片暖黄色的灯光笼罩：“谁说你没用的，你不是养了我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吗？”她的话逗的杨晓玲微笑了起来。 见妈妈笑了，李珊开始削土豆，心里却盘算着对杨东富一家的报复，要制服住这个女人，寻常的方法是没用的，一定要能长久的牵制住她，自己和妈妈才能过上安生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李珊起的比平时更早，她站在门洞不远处耐心等着，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杨倩倩才出门去上学。 李珊装作偶遇的样子，热情的招呼着：“倩倩，去上学吗？咱们一起走呀。” 杨倩倩高兴的快跑了两步：“李珊，这么巧。” 李珊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明比自己小两岁，就因为辈分高，可以直呼名字，但是她脸上仍旧是挂着笑容：“是啊，前几天我教你的题怎么样，老师有没有表扬你？” 杨倩倩一脸苦相：“第二天我就忘光啦，考试又是十几分，全班倒数第一。” 李珊装作关心她的样子：“哎呀，这样可不行呀，你这才小学，初中的知识更难，而且初中老师都特别可怕，如果你考试不及格，就要罚去操场跑圈的。” 杨倩倩简直要哭出来：“我明年就要上初中了，这可怎么办，我岂不是要天天被罚，我最怕跑圈了。” “就是啊，很累的，倩倩，你喜欢上学吗？” “我当然不愿意啊，根本不想去，每天都想装病，但是被我妈逼着，不去又不行。” 李珊放慢了脚步：“我有个办法，你想听吗？” 杨倩倩瞪着大眼睛看她：“我知道你聪明，你快说。” 第16章 别怪我 “你可以偷偷的不去上学呀。” 杨倩倩皱着眉头：“那我也无处可去，一整天呢，我要待在哪里呢？” “李叔有个理发店，你妈妈不是跟他关系很好吗？你可以去他那里啊，而且，你还可以跟他学手艺，你不是最喜欢给 洋娃娃梳辫子吗？只要你跟他学，以后天天都可以给别人梳辫子。” 杨倩倩眼睛亮了：“我喜欢！” “唉，不过一旦被你妈妈发现了怎么办呢？” 杨倩倩一脸认真：“我就说是我自己想去学理发，再说了我本来就不爱上学。” 李珊看着杨倩倩往理发店的方向跑去，她心里默念着：“倩倩，你不要怪我，如果我不利用你，你那个妈就会无休无止的往我家带垃圾男人，我也只是在保护我自己。要怪就怪你那个心术不正的妈。” 这一整天，李珊在学校都有一些心神不宁，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杨东富一家天翻地覆，倩倩无辜，可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从有记忆开始，犯琴那嘲笑的嘴脸一直萦绕在自己身边挥之不去。 “去城里找你爸要钱。”“你爸不要你了。”“你个苦瓜扭，又丑又别扭。”“你走，别在我家蹭暖气。”“我给你妈介绍对象也是为了你好。” 李珊的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这些刻印进血液中的话，她真的恨。 “干嘛这么一副可怕的表情。” 林朗的声音把李珊从仇恨里拉了出来，但一时之间还不能回神。 林朗笑道：“今天我妈做了三明治，你尝尝，我跟你说，这三明治来的可不容易，早上我妈本来就忙东忙西的，一个不小心让大毛溜了进来，哦，就是我家那条金毛，我爸平时爱的什么似的，比我这个亲儿子还亲。 那大毛大概是闻到火腿味道了，死活就要吃，叼起火腿就跑，气的我妈满院子追，结果你猜怎么着，哈哈哈剩下的火腿又被我家两只猫合伙叼走了。 所以今天三明治里面就没火腿了，只有煎蛋，你将就着吃。” 李珊看着林朗这样开心的分享着他们家早上的情形，内心涌起一股苦涩，这就是幸福之家吧，想必这个被爸爸爱着的妈妈做出来的三明治也是格外好吃的吧。 被林朗爽朗的小声带动，李珊也跟着嘴角微笑起来：“金毛狗什么样呀，好看吗？” 在这个人才刚刚能吃饱的年代，普通的农户人家最多养只看家护院的狗，只有林朗这样的家庭才会养宠物犬，因此大多数人没怎么见过除田园犬之外的狗。 林朗认真说道：“好看呀，特别温顺特别可爱，总是笑眯眯的，就是饭量大，吃的特别多，你哪天有空，我带你回家去看，你喜欢狗吗？” 李珊仔细回忆了一下，她摇摇头：“不是很喜欢，我姥姥家旁边住着一户人家，养着一条大狼狗，我前两年去姥姥家的时候，那户人家忘记把狗拴起来，它就溜达到门口了，刚好看见路过的我，追着我咬，我吓坏了。” “那你跑走了吗？” “我当然跑啊，一边哭一边跑，那狗就在我后面紧紧的追，一直追了我两条街。” 林朗又大笑起来：“那它是想找你玩，没想真咬你，不然你肯定跑不脱。” “不知道，反正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有点害怕大型的狗。” “嗨，那你一定要来我家，只要你看见我家的大毛就一定不会再怕了。” 两个人正说着，马欣芯的声音响起：“哟，到底是日久生情啊，人家这年纪第一平时跟我们都没什么话说的，但是对着林朗就不一样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刨出来，林朗，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 林朗不想搭理她，马欣芯却不依不饶：“你给我站住，今天回家我一定找你爸告你的状，说你在学校天天不学习，每天缠着小姑娘要早恋，还每天给人家带吃的，我看你爸你妈管不管你！” 马欣芯也是没办法了，她本就喜欢林朗，现在越是得不到就越喜欢，她无法忍受李朗无视自己，却一直讨好除了学习好，其他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李珊。 林朗十分不屑：“你多大了，除了一天到晚的拿打小报告威胁人你还会什么，你要告就去告，别来烦我。” 李珊恢复了沉默低下了头，她自己也吃了一惊，自从到了初中，她从来不多话，更别说跟别人回忆小时候了，可是面对林朗，她就是能自然而然的打开话匣子，她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林朗都不会嘲笑她，也都会觉得有趣，愿意听下去。 “李珊。”门口传来赛男的声音，自从赛男跟他们走近之后，来传话的事情就由她来了，毕竟她也是女孩儿，这样流言蜚语能少一些。 赛男把一张纸递给李珊：“这是今天预定的作文，不知怎么的今天人特别多，你写的过来吗？要不要我回去推掉几个。” 李珊拿过来看了一眼：“没关系，今天课间操我就不出去了，能赶出来。”她抬头看见了赛男担心的表情，笑着安慰她：“放心，我写这个特拿手。” 看着赛男的背影，李珊又有些难过，当初她的爸爸见她出生一定是非常高兴，寄予了很高的期待吧，不过她这个名字跟这个文弱的外貌实在搭不到一起。 这样忙活了一天，李珊也就把杨倩倩的事情忘记了。 待走到了家门口才想起来，她略有点心虚的往杨东富家那边望了望，好像没什么动静，安静的很。 “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杨瑶的声音吓了李珊一跳，自从她偷室友表的事情被揭穿就被工厂开除了，本来就还在试用期，又出了这档子事，工厂自然不会留她。 李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呀，只是刚才好像看见了太姥姥坐在那，她说想找人说说话。” 杨瑶害怕的四下看了看：“你不要胡说八道！那老太太早就死了！” 李珊不再搭理她，一阵风起，杨瑶打了个哆嗦，也赶紧着回家去了。 第17章 告状 一连过了两天，这个大院一直都很安静，李珊有点怀疑，难道杨倩倩已经放弃了，又如常去上学了？ 左右这两天犯琴也没来烦杨晓玲，李珊也松范了些，觉得她能如常去上学也不错。 可还没等她走到家，就见杨瑶摆动着肥硕的身躯往街上跑，见到李珊就急急忙忙的开口：“快点看热闹去，东屋去李记闹上了。” 李珊心一紧，知道自己的计划实现了。 人群里，犯琴拽着杨倩倩，指着李叔哭骂着：“你是个人吗？这么小的孩子你天天把她留在你这，你要不要脸啊。” 李叔愁的眉头能打两个结：“她大嫂，我要说多少遍啊，我再怎么不是人能对个孩子怎么样啊，她自己说的你同意她来我这当学徒，我看她年纪小，天天也没敢让她怎么干活，就扫扫地啥的，我要是知道你不同意，打死不能留她啊！” “呸！你放屁！谁家孩子这么小不读书？！” 李叔百口莫辩。 杨倩倩突然挣脱了犯琴的手，跑到李叔旁边：“我不跟你回去！我说了我不爱上学，你干嘛总逼我！你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犯琴拍着大腿哭到：“谁教你的！你平时老实巴交的想不出这个主意，到底谁撺掇的你！” 杨倩倩尖声反驳：“没人撺掇我！你天天拿我跟李珊比，老说她怎么学习好，我早就烦透了，那个家我早就不想回了，李叔对我好，我不想干什么他都不逼我，还给我买好吃的，我不跟你回去！” 犯琴也是彻底死了心，这个女儿实在太不争气了，其实她也自知女儿不是学习这块料，如果真跟着个正经人学个手艺也不是不行，但是李叔，这个人名声实在太坏了，人也不干净，女儿成天跟他待在一起怕是不好。 可是眼下杨倩倩铁了心不走，自己再闹下去，也只是图惹人笑话罢了。 看着女儿，犯琴当场就像霜打的茄子，老了十岁，她的大女儿杨晓筱拉着她：“妈，咱们先回家吧，倩倩的事慢慢想办法。” 犯琴无奈的摇着头，拖着沉重的步子跟着杨晓筱一步步往家挪，人群中，她看见了李珊，犯琴第一次相信了，或许人世间真的有报应这回事。 自己怎么就见不得别的女人好，她见李珊争气，便想着法把杨晓玲往火坑推，谁能想到，报应竟然回到了自己女儿身上。 杨瑶因为跟杨晓筱年纪差不多，但工作上离她差了一大截，人也不如杨晓筱水灵漂亮，每天心里都觉得不痛快，如今看着这娘俩大庭广众的被人说道，丢尽了脸，她心里的那口气也畅快了不少。 自此，李珊和杨晓玲才终于摆脱了犯亲的纠缠，她怕女儿在李叔那里被欺负，每天都蹲守在李记理发店，李叔无奈，却也没有办法。 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学校里马欣芯每天看着李朗对李珊越来越好，她几次去找老师也没用，只能每天自己生气，她一生气就拿身边的郭薇撒气。 一会儿让她跑腿儿买零食，一会儿又埋怨她作业写的不好，抄她的作业十道题能错九道，这每天的无名火让郭薇小心翼翼又十分无奈。 终于有一天，在马欣芯又对她大呼小叫的时候，郭薇低声说道：“欣芯，不如你去找林朗妈妈吧。” 马欣芯早就这么想过了，她一开始也拿这个威胁过林朗，但是她心里还是有顾忌，担心真的找到林家去，会不会自己跟林朗真就闹掰了，她没有和林朗彻底决裂的勇气。 郭薇继续扇着风：“现在看来老师们是彻底不会管他们俩了，再加上林朗的成绩每次考试都在提升，老师高兴还来不及呢，所以你得尽早想办法制止住他们俩这个形式，如果任由他们发展下去，还有你什么事啊。” 马欣芯摇仍旧下不定决心，郭薇心里有些鄙视她，平时看起来耀武扬威的，怎么事到临头反倒缩手缩脚了：“你现在去找林妈妈，短时间只能李朗或许可能不高兴，但是林妈妈从此就记住你，喜欢你了呀，她会知道你是真心为林朗好，只要她妈妈喜欢你，你还怕林朗能坚持多久。 再说了，他爸不还是靠着你们家吗？经常低声下气的请你爸吃饭，下次就让你爸把你带着呗，这样经常在一起有交流，感情会好的。” 马欣芯点了点头：“没错，我确实是在为他好！但是也不能太刻意。” 于是马欣芯随时留意着能自然去林家的机会，巧在马上就是中秋，几个经常合作的生意伙伴之间礼节上的走动是要有的。 最近每天回家，马欣芯都能发现家里多了许多别人送来的节庆礼物，父亲马怀中向来不管这些，上下打点这些都是母亲周月在做。 马欣芯看着这些礼物，忽然眼睛一亮：“妈，林天刚叔叔家的礼送了吗？” 周月有些疑问的看着女儿，她向来不管这些事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还没有，他每年都送来的最晚。” 马欣芯有些不耐烦：“哎呀，我不是说他往咱们家送，我是问我们给他们的礼送了吗？” 周月皱着眉头：“我们给他们送什么礼，咱们家向来只给书记和区里的几个领导送礼，什么时候轮到林家了。” 马欣芯撅着嘴：“为什么不能，爸爸不是一直跟林叔叔有合作吗？” 周月宠溺的看着马欣芯：“他们那叫合作吗？你爸爸作为成品销售商，求着他去拿货的人多了去了，现在他们材料市场特别难做，整个东北三省都处于铝材过剩的状况，今年黑龙江那边还来人谈了，给了比你林叔叔更低的价格，人家还是国企呢，所以现在应该是林家来求着我们，断没有我们去给他们送礼的。” 马欣芯摇着周月胳膊：“妈妈，你就让我去吧，我怎么说也跟林朗是同学呀，又是同班，他最近跟我关系不是很好，我不想跟他闹太僵。” 第18章 母亲的心是一样的 周月看着女儿，宠爱的捋了捋她的头发：“你是不是喜欢林朗啊。” 马欣芯腾的脸红起来了：“才没有！只是不想关系太差罢了，爸爸不是总说让我多结交朋友吗？我这是听爸爸的话。” “你是我女儿，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从小你就喜欢跟在林朗后面跑，闺女，不是妈不同意，只是你现在还小，接触的人就只有这么多，所以现在你觉得你喜欢林朗，以后呢？到了大学，眼界开阔了，会有更多更优秀的男孩子追你，你就会发现林朗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男孩。” 马欣芯还是撒着娇：“妈，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就是喜欢他，再说了，不过是去送几盒月饼，你至于想这么多吗？” 周月叹了口气，她实在拿这个女儿没办法，眼下看来，林家的生意如果没有马家帮衬，马上会陷入危机，这样的家庭她周月肯定是看不上的，想娶自己的女儿，要么对方家庭从政，要么就一定是比自家生意做的更大的才行。 但也如女儿所说，那是将来的事，眼下她不过是情窦初开，不如先顺了她的意，这个年纪的孩子，反对的越激烈，他们反倒越来劲了，倒不如让她自己慢慢发现林朗的缺点，等感情自然变淡。 于是周月便在一堆礼物里找了两盒不知下面那个门店送来的月饼：“这个吧，你快去快回，今天你爸在家吃饭，你别回来太晚，他要生气的。” 马欣芯像只快乐的雏鸟，拎着月饼就往林朗家里跑去了。 林朗妈妈正在准备晚饭，听见门口传来喊声：“吴阿姨！吴阿姨在家吗？” 吴凡听见声音放下手里的菜，起身迎了出去，一见马欣芯，她脸上的笑容绽放的像朵花儿似的，她赶忙上前两步接下欣芯手里的东西：“呀，欣芯来了，几天没见就又漂亮了。” 一声漂亮了夸的马欣芯飘飘然起来：“阿姨，马上就是中秋了，我来给您送两盒月饼。” 吴凡亲昵的拉着马欣芯的手：“你从小就这么懂礼数，我看着别提多喜欢了，快跟阿姨进屋去坐。” 一边拉着马欣芯进门，吴凡心里一边骂着林天刚：就说让他早点把该送的礼都送了，这下子好了，人家马家先来了，可马家这种拜高踩低的，历年来也没给我们送过什么东西呀，今年这是怎么了？ 感到事有蹊跷的吴凡便想着先把这姑娘留下来探探口风，该不是两家的生意上要出什么问题吧，最近可是收到很多风声，外地很多做铝材剩余的都想找马家合作。 想到这，吴凡对待马欣芯更加亲热：“阿姨最近正想着你呢，正好你来了，今晚就留在我这吃饭，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鱼。” 马欣芯特别享受这种略带讨好的亲近感，如果林朗能这样，她还何必费这个心思找到家里来：“阿姨，饭就不吃了，我爸最近忙，好不容易今天能回来全家一起吃饭，我一会儿就得回去。” 这时候屋子里的林天刚也听到了声音，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见到马欣芯，他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露出笑容招呼着：“哟，欣芯来啦，来找林朗？” 马欣芯脸红了一下，见她如此，吴凡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她心里有些小骄傲，儿子还真争气。 “不是来找他的，不过我确实有点关于他的事要跟叔叔阿姨说一说，他在学校每天跟一个叫李珊的女孩粘在一起，阿姨，你每天给他准备的早饭他都要分一半给她，您不知道吧。” 吴凡怔了一下，自语道：“怪不得最近他口味发生了一些变化，以前他从不吃辣椒，最近好像特别能吃辣。” 马欣芯一听，小性子更是起了性子：“因为那个李珊爱吃辣，阿姨，他这样是要影响学习的，那个李珊自然是不怕的，所有老师都喜欢她，指不定高中都是保送进去的，可林朗呢？她这不是在利用他吗？” 吴凡看着马欣芯那个酸样，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屑，到底是个暴发户的女儿，半点涵养也没有。 可面儿上还是像待亲闺女似的：“哎呀，竟然有这种事，我都不知道，这样，他回来我一定好好骂他，欣芯你可千万不能往心里去，你是知道的，我和你林叔叔都特别喜欢你，我经常跟他说，如果你是我们家的女儿，那我们真是要烧高香了。” 这一番对她身份的肯定让马欣芯极度舒适，达成目的的她也不想再多停留，毕竟她也很久没见过马怀中了，家里生意蒸蒸日上，马怀中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很珍惜跟爸爸一起吃饭的机会。 说话间，林朗推门走了进来，吴凡埋怨道：“不是早就放学了吗，怎么才回来。” 林朗看见马欣芯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有几道题不会，在学校问了学习好的同学才回来，马欣芯怎么在这？！” 吴凡作势打了他一巴掌：“怎么跟欣芯说话的，刚好你回来了，你给我把欣芯安全送到家，听见没？” 林朗懒懒的瘫在沙发上：“她自己又不是没腿，用的着我送？” 吴凡瞪了他一眼，声音严厉起来：“你这像什么样子？！我平时就这么教你的？！给我站起来！好好送欣芯回家！” 见妈妈真的生气了，林朗不得已站起身，也没有跟马欣芯说话，自顾自的就先走了，马欣芯赶紧着走了两步去追他了。 吴凡又朝林天刚做了个手势：“你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咱这儿子明显讨厌马欣芯，我怕他半路跑走了，你跟着，务必把马欣芯安全送到家。” 林天刚在看报纸：“有必要这么小心吗？” 吴凡把他拽起来：“真是父子一个样儿，那马欣芯可是马怀中的独生女，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马家还不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林天刚无奈，只能起身出门去了。 吴凡则拿起电话，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号码。 第19章 精装月饼 待林天刚和林朗回到家，就听见吴凡在讲电话：“原来是这样，好的，那我了解了，老师费心了。” 她挂了电话，看见这父子俩回来，无奈的站起身：“闹了一晚上，我这饭也没做成，咱们简单吃两口面条吧。” 吃饭期间，林朗本以为妈妈会唠叨几句，饭也吃的提心吊胆，但是眼看着这顿饭要吃完了，吴凡还是没出声。 林朗自己先忍不住了：“妈，你要骂就骂，这样折磨我是干什么。” 吴凡好笑的看着他：“你又没做错事，我骂你干什么。” 林朗一脸疑问：“那个马欣芯不是来告状的？” “是啊，但是如果要骂我得先骂你爸，还轮不到你，我早就说了你早点把马家的礼先送了，这下子好了，人家先来了，你怎么办？” 林天刚也很无奈：“也不知道他们家今年怎么回事，往年也不往咱们家送东西来着。这样吧，过几天我请他吃顿饭，搞两瓶好酒，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他不会在意。” 吴凡冷笑了一声：“哼，朋友，你可真会说，生意场上哪里来的朋友。” 见父亲一直在自己前面挡枪，林朗以为自己没事了，吃完饭起身要走，吴凡瞪着他：“你给我坐下！我虽然说你没错，但是你的做事方式也太直白了，这不是明着得罪马欣芯吗？” 提到马欣芯林朗就 一肚子火：“我又不怕她，得罪了又能怎么样！” “你这孩子，好歹顾虑下你爸，这几年生意是越来越难，你以为我们真的能失去马家吗？但是李珊那个孩子也的确可怜。” 提到李珊林朗脸色好看了些：“妈，明天我带两盒月饼去学校，李珊母女过的艰难，她们家肯定不舍得买。” 吴凡无奈：“你看，我刚刚说的话都白说了，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把月饼拿到学校，不是摆明了气马欣芯吗？” “那我怎么办嘛，哦，因为马欣芯在，我就什么都做不了？” 吴凡想了想，叹了口气：“唉，明天我去趟学校找找你们班主任，一半是打点他，一半是由他的名义把这个东西转给李珊，老师的名目就多了，随便找个理由颁个奖就成。我能听出来，你们那个班主任是很喜欢李珊的，他会愿意帮这个忙。” 林朗还是有些不高兴：“但这样李珊不就不知道是我送的了吗？” 吴凡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班主任自然会找机会跟李珊说这是谁赞助的，你以为她像你那么傻听不出来？” 听妈妈这样说，林朗才笑起来，讨好的贴近妈妈：“妈，太感谢你了，你就是我的太阳。” “行了，赶紧洗澡去，也不知道这每天在学校都干什么了，臭烘烘的回来。” 待林朗走后，林天刚才问：“你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中学生本来就不应该早恋，按照你的性子，应该是果断制止啊。” “如果是一般女孩子我当然是要拆散他们，但是你也发现了吧，咱们儿子最近几次摸底考，成绩都在不断进步，我晚上给他们班主任打电话问了，那个李珊起了很重要的作用，按照现在的成绩来看，只要咱们儿子成绩再稍微提一点，那重点高中就稳啦。” 林天刚笑道：“我就说你没那么好说话，原来是在看成绩。” “成绩是一方面，这李珊可不简单，她不仅是学习好，听说她现在做事就十分果断，并且很有主见，跟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完全不同，这样的姑娘将来是要有大出息的，或许以后发展的比马欣芯要好，咱们儿子交到这样的朋友不亏。 再说了，什么早恋不早恋的，他们这个年纪，最多就是个有好感，我倒是希望咱们儿子在物质上能多帮助 一下这个姑娘，这个年纪是最敏感也最记恩情的时候，让那个姑娘记着咱儿子的好儿，这没坏处。” 林天刚夹了一口面条：“你这有点功利了吧。” “人生在世谁不功利，我就是再功利，还不是为了你们爷俩，行了行了，你少吃两口吧，肚子都多大了。”说着便收起了碗筷，林天刚只能被迫放下碗，转身去外面抽烟去了。 第二天，班主任在晨会时候，拿了六盒精装月饼进教室：“都坐好了，开个晨会，今天是中秋，咱们根据成绩排名，前三名没人两盒月饼，下面我念到名字的，上台领奖。” 这真是意外之喜，李珊眼睛发亮，她也不是没在中秋时候吃过月饼，每一年中秋的晚上，杨晓玲都会在 院子里摆张桌子，上面放一些时令水果，和赶集时候买回来的散装月饼，母女俩就在秋风乍起的晚上，一边看星星一边吃月饼。 李珊能想象的到，自己把这份奖励带回家，母亲该有多高兴。 见她高兴，李朗也在后面看着她笑。 发完月饼，老师接着说：“除了这件事，学校还要再各班选拔有特长的学生，去参加区里的国庆节目比赛，咱们班有特长并且愿意去的，找班长报个名。” 话音刚落，马欣芯那边就起了一阵低低的欢呼声，她从小就爱唱歌，周围人也都一直夸她唱的好，像明星似的，这次她摩拳擦掌打算好好表现一番。 班主任见她这样皱了皱眉，一般重点班的班主任是十分讨厌这种会分散学生注意力的活动的，现在分秒必争的学习都不够了，谁有闲心搞这些：“这不重要，作为学生，我们当然还是以学习为主。” 马欣芯沉浸在欢喜中，完全没听见班主任后面的话。 李珊这次也罕见的对这次的活动十分上心，她仔细的看了比赛活动的奖品，不仅有奖状，还会在区电视台播放录像。 晨会一结束，李珊就拎着一盒月饼往七班跑，到了门口，她朝七班里面张望了一下，七班所有学生没有不认识她的，对于年级第一他们一直有种莫名的敬畏。 坐在靠门口的学生第一个冲上来：“你来找谁的，我帮你叫他。” “唐赛男。” 第20章 文艺比赛报名 那孩子愣了一下，唐赛男，平时总是坐在角落里不说话，特别不显眼的一个人，李珊忽然提到她的名字，那个孩子竟然还得反应一下才能知道是谁。 他有些诧异，然后在门口就大喊起来：“唐赛男，李珊找你。” 整个七班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唐赛男身上，他们都在想，这个女孩跟李珊什么关系，为什么李珊会特地来找她？ 韩宇森见李珊来了，也跟着唐赛男一起走了出来。 李珊见到他们笑着把月饼递过去：“这是学校发的奖励，我拿了两盒，分给你们一盒。” 三个穷人家的孩子，都没有见过包装这么精美的月饼，韩宇森和赛男连连摆手推辞，李珊翻了个白眼儿：“假客气什么，给你们就拿着。”然后她好像想起了此行目的：“哎呀，差点忘了，我来不是为这个，你们班有没有消息学校要选拔有才艺的人去区里比赛？” 两个人迷茫的点了点头，韩宇森道：“这种事情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的，我能有个屁的才艺。” 李珊瞪了他一眼：“谁问你了，我是问赛男，我觉得赛男该去报名。” 唐赛男更迷茫：“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呀。” 李珊温和的笑道：“我听过你唱歌，只要你正常发挥绝对能获得名次。” 赛男脸一红：“可是我没参加过比赛。” “哎呀，凡事都有第一次，最重要的是，只要你拿了名次，就算是为咱们学校争光了，这在中考时候也是加分项，还有区电视台录播，虽然我还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是上电视露脸，这怎么也算是个机会，就算考不上高中，去找工作这都算是个长处。” 李珊这个务实的想法打动了唐赛男，她点了点头：“嗯，那我报名试试，但是我不知道选什么曲目，到时候还得你们帮我参谋参谋。” 说话间上课铃声响了，眼看着各科老师往各自班级这边来了，李珊赶忙把月饼塞给赛男，转身跑回了自己教室。 林朗一整天都在关注着李珊，他早就注意到李珊早上往七班跑，但并不怀疑她和韩宇森的关系，根据细心观察，她似乎更喜欢那个叫......林朗也认不得那姑娘。 课间时候，马欣芯拿着随身听，塞着耳机摇头晃脑的听着歌，嘴里哼着一些不成调的曲子。 郭薇讨好的在她旁边：“呀，你这个随身听索尼的吧。” 马欣芯傲然一笑：“算你识货，咱们这个小地方根本没有卖的，是我爸从城里带回来的。来，分你一个耳机听听，这国外的牌子音质就是不一样。” 李珊看着她们，这就是信息上的不对等吧，现在流行什么歌，自己根本不知道，又怎么能给赛男提建议。 林朗凑了过来：“嘿，你烦什么呢？” 李珊低声说了自己的困扰，林朗皱了皱眉：“这确实是个大事，能不能获得名次曲目很重要。 不过这次比赛不限歌曲类别，其他学校一定会出尽法宝，如果赛男不是真的特别有实力，仅靠选曲怕是很难拔得头筹，这样，放学后我们一起研究。” 李珊似乎很为难，林朗笑着小声道：“我知道你们卖作业的事，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于是放学后，原本的三人小队变成了四人，韩宇森看见林朗是十分不悦：“老大，你带他来干啥，他知道个屁。” 林朗也不生气：“但是我知道的多，就算我不知道，我们家的电脑也知道。” 其他三人一起瞪大眼睛：“你们家有电脑？别吹了，那种东西你一个初中生怎么会有。” “不信就来我家看嘛。” 韩宇森是听说过李朗家境的，他有些怯：“谁要去你家。” 赛男更是不想去：“我看也算了吧，我听说一个电脑好几万，别弄坏了不好。” 林朗笑道：“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坏了，没事没事，走嘛，刚好，李珊前几天还说想看我们家大毛，正好，我也介绍你们给大毛认识。” 赛男满脸疑问：“大毛？” 李珊回答着：“他们家的狗。” 赛男一阵语塞。 架不住林朗的热情邀请，三个人还是一起往林朗家去了，路上，赛男还是有顾虑：“你爸爸妈妈是不是在家，我们就这样去不好吧。” 韩宇森也打着退堂鼓：“就是，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生怕我们带坏了你，也不会给我们什么好脸色，算了算了，我不去。” 林朗拉住他：“什么有钱人家，这话说的好像我什么纨绔子弟似的，我们家也就是普普通通，放心，我爸妈不管我交朋友这方面的。” 这样拉拉扯扯间就到了林朗家门口，大毛听见声音从院子里窜出来，吓的李珊赶紧后退两步，林朗拉着她：“你看，它不咬人的，哎？它好像认识你，你来看。” 李珊惊魂未定的看向大毛，果然金毛的治愈能力非同寻常，李珊彷佛被它的笑容感染，也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她试探的伸出手，想摸一摸大毛的头，大毛也着急似的，把自己的 大脑袋往她的手边凑了凑。 赛男也十分喜欢大毛：“第一次看见这么温驯的狗，真的可爱。” 院子里的吴凡听见了声音，走了出来：“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请同学进来呀。” 一见家长，三个人立刻紧张起来，吴凡一个个看过去，最后目光停留在李珊脸上：“你就是珊儿？” 李珊点了点头。 吴凡笑的亲切：“早就听说过你了，快进来，你们也进来坐。” 三个人十分拘谨的跟着林朗往屋子里走，韩宇森小声跟赛男耳语：“没想到林朗妈妈这么好，她长的真年轻啊。” “就是，看起来一点不像咱村子里的其她妈妈，她好白。” 进了屋子，林朗很自然的脱了鞋，但是其他三人并不知道，直接穿着鞋就往里走，林朗一见，怕他们尴尬，赶紧又回身把鞋子穿上。 吴凡拉着李珊的手坐在沙发上：“听说你在学校帮了我们林朗很多忙，阿姨一直想感谢你来着，总是没有机会，正好今天你来了。” 李珊很不好意思：“没有，他自己很聪明的，很多题我稍微一讲他就会了。” “你看看，还是你教的好你们虽然刚上初三，但是中考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报考哪个高中。” 李珊几乎没有犹豫：“老师的意思是让我去三中，那边升学率连年第一，也是咱们整个市的重点，进了那所高中就等于是一只脚迈进大学门槛了，我也是那么想的。” 吴凡也很同意：“确实，我们对林朗的目标也是三中，你看这不是巧了吗？以后你们也是同学呢。” 第21章 赛前准备 林朗见韩宇森和赛男在旁边加入不了谈话，便打断了吴凡：“妈，我同学来了你也不去洗点水果什么的，我们还有事商量呢。” 吴凡这才仔细看了一下站在旁边的两个孩子，她的笑容收了一些，但面上的礼貌还维持着：“好好好，不打扰你们。” 吴凡刚离开，林朗就把家里的电话线拔了下来，李珊不解：“你这是干嘛？” “联网呀，这个电脑是通过电话线拨号上网的 。” 韩宇森看见了新奇东西，早就把刚才的尴尬忘到了脑后，他小心的摸着面前的大方块：“这就是电脑啊，看起来跟咱们家的黑白电视没两样，就是没那个换台的扭。” 赛男拉着他：“你别碰，弄坏了可赔不起。” 林朗笑道：“怎么就坏了，这个没那么容易坏掉的。” 几个人蹲在电脑前，这种老式电脑开机非常慢，在漫长的蓝屏等待之后，桌面显示了出来。 林朗站了起来，把电脑前的座位让给李珊：“你坐，我教你打字。” 李珊连连摆手：“不不不，还是你自己打吧，我们就想知道现在流行什么歌，就是那种一唱就会让人深刻记住的。” 韩宇森皱着眉：“但我们还是中学生，唱流行歌参赛好吗？国庆节的比赛，要不要选那种经典老歌。” 林朗调侃着：“哟，你平时看起来挺开放挺不羁的呀，怎么突然这么正经起来了。” 韩宇森脸一红：“谁正经了！” 林朗正色道：“正因为大家都是像你这样想的，选红歌的几率很高，竞争就会很激烈，赛男如果想在这条赛道上脱颖而出有点困难，不如咱们就孤注一掷，来个最新的流行歌曲，好听的歌谁都喜欢，我就不信评委们不喜欢，再说了，这规则上不是明明白白写着不限曲目吗？他们为了作样子，也会在流行歌曲里面选一两个优胜的。” 李珊点头同意：“我觉得也是，那现在什么歌最好听。” 林朗查了一会儿：“诺，这个歌手，最近刚出了专辑，但是咱们这好像还没人会唱她的歌，我也没听过。” 四个孩子脑袋凑在屏幕前，赛男看着屏幕念道：“孙燕姿，绿光？” 林朗挠了挠头：“点开来听听。” 欢快的节奏，有力的歌声，一下子让几个孩子入了迷。 “吃水果了啦。” 吴凡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三个孩子都很拘谨，谁也不肯动手去拿水果吃，林朗看了一眼，他皱了一下眉头，自己这个妈他是最了解的，如果是有身份的客人，她早就拿出那些贵价水果，切的好好的端上来。 可眼前，只有几个苹果。 李珊他们并没有在意，因为家里从来没有来过客人的几个孩子，根本看不出主人家待他们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听过歌之后，李珊有点为难：“这个歌很好听，但是歌词有点难，我们怕是记不住。” 赛男也说：“是啊，我听了一遍之后曲子大致上是会了，但是词真的不行，咱们这好像也还没有卖这个磁带的。” 林朗叉着腰，一副很神气的模样：“交给我！明天早上给你们把磁带带过去。” 三个孩子感激不已，李珊看了看外面天色，礼貌的跟吴凡道别：“阿姨，今天真的打扰了。” 吴凡依旧是亲切的微笑：“哪里有打扰，阿姨希望你常来，这边我给你准备了果篮，都是别人送过来的，我和你林叔叔也吃不完，你带一个回去。” 林朗在后面翻了个白眼，这个妈也太势利眼了，他随手拿起两个果篮塞到韩宇森和赛男手里：“我妈说了，我们家吃不完，你们带回去，别客气。” 韩宇森和赛男连连道谢，吴凡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就是，别客气。” 送走了这些孩子，吴凡马上开始擦地板，林朗则在那边录音，吴凡有些不满：“你今天作业写完了吗？弄这些不务正业的事，你的功课才刚有起色，你就翘尾巴了？” 林朗十分不耐烦：“翘什么尾巴，妈，你也太势力眼了吧，眼下你只看到李珊学习好，你就巴结，怎么知道韩宇森和唐赛男以后发展会不行呢？你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再说了，他们就是家庭环境没那么好，这也不是他们自己能选择的，但是他们人真的很仗义，我就是单纯的想跟他们交朋友。” 吴凡气的扔掉手里的拖把：“我看不起人，我势利眼，我这是为了谁啊，你跟那两个人走太近就是会学坏！他们以后就是街边的小混混！你跟他们一起是要干什么，不学好吗？！” “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你以为人家是求着我要跟我交朋友吗？是你儿子我，厚着脸皮去找的人家，算了你不懂，少插手。” 吴凡复又捡起拖把，继续擦地：“那个叫赛男的孩子，她长的太漂亮了。” “怎么，长的好看也不行？” “唉，你这孩子，你还小，不知道一个姑娘如果家境不好，自己又没本事，她的美貌可能会给她带来灾祸。” “不知道你神神叨叨的在说什么，好啦，这里干净了你别擦了，出去做饭去吧，我都饿了。” 吴凡叹着气，不再打扰儿子。 李珊拿着月饼和果篮开心的蹦跳着回家，杨晓玲看见她拿着东西十分惊讶：“哪里弄的这些？” 李珊有些骄傲：“月饼是因为我回回拿第一，学校奖励的 ，果篮是一个同学家长送的。” 杨晓玲贫贱的一生，从来没有任何人给她送过礼，没想到女儿这么小就能收到礼物，作为母亲，她自然也跟着开心。 她把原本桌子上放着的苹果葡萄什么的往边上推了推，把果篮摆到正中央：“咱也看看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高级东西。” 杨晓玲打开果篮，里面是一些山竹，荔枝，芒果，杨桃，火龙果，和凤梨拼起来的，杨晓玲拿着火龙果和凤梨：“这两个我见过，其它的是什么呀。” 李珊也不知道，管它是什么，吃了再说。 第22章 惊艳 两个人拿起一个山竹研究半天，杨晓玲道：“应该跟咱们的苹果一样，洗洗就能吃的吧。”于是她把山竹洗干净又拿了出来。 一口下去，母女俩脸都绿了，李珊呸的吐掉了嘴里的山竹皮：“他们有钱人就吃这？这也太难吃了吧。” 杨晓玲拿着山竹左右端详：“应该是咱们的吃法不对，是不是这个没熟，要不得蒸一蒸再吃？” 她拿在手里反复拿捏，终于发现窍门：“哎呀，珊儿，你看，里面还有肉，哎，是甜的！” 李珊也把手里的山竹掰开来吃，脸上顿时浮现出吃到美食时候才有的幸福笑容：“这个真甜，也不知道是什么水果，咱们这也没见有卖的。” “嗯，南方的吧，要我说以后你赚钱了也少买这种东西，你看看哪里有什么肉，都是皮，这么厚的皮。” 李珊舔着流到手上的汁水：“才不，以后赚钱了我给你买一车！哈哈哈咱们俩吃个够。” 母女俩一边赏月一边开心的笑着。 月光下，李珊小心的打开书包，拿出一沓钱，全是五块，十块这种的数额。 杨晓玲惊的张大眼睛，然后赶紧左右环顾，怕被别人看见，赶紧把钱收了起来：“你从哪弄的这么多钱！” “我赚的呀，我在学校帮别人写作业。” 杨晓玲心疼的看着女儿：“你刚升入初三，正是学习紧的时候，哪有时间给别人写作业。” “这些都简单，再说了，我就当作是巩固知识了呗，不过你说的对，初三确实比较关键了，我也不打算再干了，这些有一千块，妈，咱们可以盘一个新的火炕了，这铺旧的炕都已经将就多少年了，冬天怎么烧都不热，冻死人了。” 杨晓玲眼里闪着泪花：“好！明天妈就去找瓦匠，咱盘一铺大点的火炕，冬天整个屋子都能暖和。” 自己终于能实现童年的愿望了，母女俩都觉得生活真是有了盼头。 第二天林朗早早的到学校，远远的给李珊一个得意的眼神，晃了晃手里的磁带：“怎么样，效率不，里面一共两首歌，一首带词带曲的原唱，一首是伴奏，我看了参赛规则，歌曲类的都是要自己带伴奏。” 李珊微笑起来：“谢谢你了，还是你想的周到。” “嘿，那是。”说着他扔了一个饭团给李珊：“我家大毛还真的喜欢你，昨天你走后，它就一直趴在你坐过的沙发上，怎么赶都不走，你可得常来我家，不然我家大毛要抑郁的。” “林朗！”马欣芯愤怒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林朗极不耐烦的转头看她，马欣芯眼含泪水：“你太欺负人了！我是好心想要跟你交好的，可是你竟然让李珊去你家！那你就别怪我以后不把你当朋友！” 林朗一脸不服的站起来：“谁稀罕当你朋友，你不就仗着你爸那两个臭钱，不然你从小到大能交到一个朋友？谁愿意伺候你这个喜怒无常的大小姐。” 马欣芯恨恨的咬着牙：“好，你有种！” 马欣芯撂下的这句狠话，当时李珊是不怕的，自己一门心思想靠着考试给自己挣出路，跟马欣芯根本挨不着边儿，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才让李珊知道了一个人，心能狠到什么地步。 这一整天，马欣芯都处在极度暴怒之中，见到路边的狗都要踹两脚，她身边的郭薇更是深受其害。 或许是被压迫的久了，郭薇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心理，别人遇见这种苛待自己的都是想方设法的逃离，但是郭薇却是想用出谋划策来讨好对方，借此换取对方对自己的奖赏。 李珊等人一心都在赛男报名参赛这件事上，放学之后便自发的往七班教室集合，林朗现在也算是他们的军师了，自然也是跟着去。 赛男并没有十分自信，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引人注意过，以前开班会，她参加最多的就是班级合唱，除了李珊，没有任何人夸奖过她唱歌好听。 林朗关切的问：“怎么样，歌词什么的都还听的清楚吗？需不需要我回去再给你完善一下。” 赛男因为给人添了麻烦本就不好意思，听李朗这样一说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用不用，特别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林朗一阵无语，朋友之间的事怎么还扯上报答了。 李珊是十分理解赛男的，被歧视惯了的孩子，突然有人关心她，她是会觉得很有负担，想更多的回报对方。 韩宇森坐在桌子上：“我看她今天练了一天，这样，让她唱给咱们听听？” 李珊和林朗十分期待的拍手：“快唱快唱。” 赛男脸红的似乎要烧着了，唱出来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韩宇森听着着急，使劲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大家都兄弟，你害羞啥呀，好好唱，让全校第一和这个......公子哥儿挑挑毛病。” 他这一拍倒真的给赛男注入了一些力量，她亮起嗓子唱了起来，声音高亢，其余三人听的都呆住了，赛男从来没有学过音乐，但是有些人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赛男的每一个音都恰到好处，真假音转换非常自然，简直就像一个久经舞台的专业歌手。 她一曲唱完，三个人使劲的鼓着掌，韩宇森尖叫着：“你小子也太深藏不露了吧，怎么唱的这么好，跟咱们昨天听的原唱一样的。” 林朗推了他一把：“什么跟原唱一样，那是比原唱还好好吧！” 韩宇森翻了个白眼：“就你会捧是吧，那我还说她比国际巨星唱的都好呢。” “真没文化，人家孙燕姿就是国际巨星。” 这两个人无穷无尽的斗着嘴，李珊把赛男拉到一边：“这次比赛你一定能拿名次。” 赛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自信的笑容。 七班教室外，马欣芯犹如一尊雕像僵在那里，她嘴上不想承认，但是内心深处清楚的知道，她比不过赛男。 这让她不能忍受，感情上她比不过李珊，现在唱歌又比不过唐赛男，偏偏她们又联合到了一起，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多讨厌的人。 第23章 父亲是靠山 回家路上马欣芯脸色阴沉的可怕，跟在她后面的郭薇小心翼翼的奉承着：“你看她那个土包子样儿，评委怎么会给她名次，这次比赛是要上晚会的，外形也是选拔的一部分，你肯定能赢。” 马欣芯瞥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人家朋友在一起出谋划策，再看看你，除了拍马屁你还能干什么，跟你那个没用的爹一样。” 最近郭薇经常见父亲郭启航很晚才醉酒回家，隐约听说是几笔贷款收不回来，具体事宜她也懂，总之看父亲的样子是比较难办。 这让她更加不敢得罪马欣芯，她暗暗咬了咬牙，心中念着：你们不要怪我心狠，谁让你们不长眼，非得要得罪这个小祖宗，你们就把账记到她头上吧！ 这样给自己打气了一番，她快走了两步追上马欣芯，谄媚说道：“我有办法，能让唐赛男参加不了比赛。” 马欣芯好奇的看向她，郭薇低头跟马欣芯耳语了一番，马欣芯先是瞳孔一震，然后眼中一阵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狠闪过：“这样的好计策用来对付唐赛男可惜了，让他们把目标对准李珊，李珊才是问题的关键，如果没有她，唐赛男翻不起什么水花，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她还怎么迷惑李朗。” 因为帮着赛男准备比赛的原因，李珊回家天已经黑透了。 远远的她就看见自己家灯火通明，王梅，杨瑶，犯琴，杨倩倩都围在那边看，李珊心头一紧，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待走到跟前才听清。 王梅道：“哎哟，这几年晓玲还真挣到了，你看这新炕盘的，多立整。” 杨瑶也尖着嗓子：“就是，但要我说她家也没男人，就这么两个人，能用得着这么大一铺炕？” 犯琴嗑着瓜子：“哎，这门户大开的，怕别人不知道她家盘了个炕。” 听着她们这些闲言碎语，李珊心里翻了两个白眼。 杨晓玲还在那边解释着：“也不是我故意敞着门窗，新盘的炕，有水汽，不烧干怕是睡不了人。” 李珊从人群旁边经过，看了一眼杨倩倩：“哎？倩倩最近是不是胖了？” 犯琴赶集把女儿拉到身后，脸色变了些：“哪胖了，最近我们家吃的好也不行。” 李珊奇怪，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她走到前面，看见自己家这铺崭新的火炕，心里暖和极了，不知道以后睡在上面会多暖和多舒服。 她放下书包，接过杨晓玲手中的柴火：“妈，我来。” 母女俩相视而笑。 “晓玲！电话！找你的！” 现在很多人家都已经装了座机电话，但是杨晓玲舍不得每个月十五块钱，一直都没有装，谁找他都是要么打到杨海富家，要么打到杨东富家。 这次是杨海富在喊，王梅撇了撇嘴：“要我说你也装个电话嘛，虽说接电话不要钱，但也费电啊，我们家电话像是专门给你装的似的。” 晓玲感激中带着点不好意思，向王梅点头致谢，然后跑去接电话了。 这通电话不过一分钟。 晓玲出来的时候，脸色灰白。 李珊本能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杨晓玲一言不发，王梅八婆的打听着：“怎么了晓玲，啥事呀？” 犯琴也跟着敲边鼓：“是啊，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给你想想办法呀。” 见问不出什么来，王梅又跑向杨海富：“刚才她接电话说什么了？” 杨海富推了推老花镜：“我哪知道，我听新闻呢，没注意她。” “新闻有什么好看的！你看晓玲那个脸色，指定有事。” 李珊站起身来：“我和妈妈要吃饭了，就不留各位了。”说着就把门关起来。 围观群众这才满脸不情愿的散去。 门刚关上，杨晓玲的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倔强的她不想让还没有走远的邻居听见，因此只能默默流泪。 李珊有些慌：“妈，到底怎么了？” 杨晓玲缓了半天，才开口：“你三姥姥说要回来住，让我们交出房子。” 顿时李珊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要回来住她早说啊！哦，我们给她盘了个新的火炕，一天还没睡呢，她就要回来收房子？！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明天。” “明天？！就算不是亲戚，再无情的人，也不会临时就让我们腾房啊，哪里来的急，不是，他们老杨家是不是都有点什么毛病啊。” 杨晓玲叹息着摇了摇头：“为什么每次有好事都轮不到我们，老天爷为什么这么爱折腾我们，他换个人折腾行不行。” 李珊更想哭，这铺火炕，是她在学校帮人写作业两年才攒齐的，不甘心啊。 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妈，那咱们去哪啊。” 两个舅舅家肯定是去不了了，他们连自己的妈都不待见，何况这个不亲近的妹妹，姥姥家也不行，老两口只住了两间偏房，哪有地方给她们母女，而且刚回来那年，她们不是见识过了吗？ 杨晓玲木然的摇了摇头，但是人家明天就要回来了，现在她们只能马上开始收拾行李。 俗话说破家值万贯。 平时李珊也没有觉得自己家有多少东西，可到搬家时候才发现，大包小包的，她们又没车，这些根本不是她们人力能搬得动的。 而且，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母女俩彷徨之际，一个胖胖的影子出现在门口，是姥爷。 他独身前来，看着依偎在一起的母女俩，他落下泪来：“晓玲，是爸爸没用啊。” 杨晓玲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在看见爸爸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她泪如雨下。 父女俩这样哭了一会儿，杨光明拿出一个布包：“这是我瞒着你妈攒的两千块钱，都给你，我来的时候打听了，咱们村王婆家门房出租，三间房，她老头前年死了，她一个孤老婆子自己住一个大院还怕。 你先去租着吧，再等爸几个月，我给你攒着钱呢，再有几个月就能到两万，到时候咱们在村里就能买个小房子了。” 李珊扑到杨光明怀里：“谢谢姥爷，不然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杨光明轻轻的拍着母女俩的头：“这事你们可得保密，别让你妈知道了，你们知道她的脾气。 明天你自己别搬这些东西，我找个三轮车，一趟就给你搬完，指着你们娘俩，这些东西得要搬到什么时候。” 第24章 靠山山倒 有了杨光明在背后支撑，母女俩总算又恢复了坚强。 后来一直到死，李珊都对身形稍胖的男人有好感，在他们身上她总会有一种特殊的安全感，因为在她痛苦的人生中，只有姥爷这个胖胖的男人真心爱着她。 母女俩一宿没睡，第二天李珊本来想请假，但是杨晓玲觉得初三是关键时刻，不能耽误，还是让李珊如常上学。 这一天，李珊一直都是心事重重，她担心妈妈一个人能不能操持的过来，会不会有人欺负她。不过想到还有姥爷在，她的心才略微放下了些。 好不容易盼到放学，韩宇森拉着赛男来找她：“李珊，今天你再听听，赛男唱的比昨天更好了。” 李珊打断他的话：“对不起，今天我要早点回家，我家里有事。” 她认真的表情和着急的样子，让韩宇森和赛男知道，这事不小，赛男关心道：“那你快回去吧，有事就喊我们，我们都在呢。” 李珊眼泪又充盈了眼眶，她怕眼泪掉下来，匆匆的转身就要走，但是视线一飘，她发现赛男的裤子红了一片。 她停下脚步把赛男拉到一边小声问：“你那个来了？” 赛男脸一红：“啊？我不知道啊。” “哎呀，你裤子都红了。”赛男平时没有妈妈照顾，在这方面本就不懂，李珊贴心的脱下自己的衣服，围在她的腰上：“好了，这样就看不见了。” 赛男感激的看着她：“我今晚回去洗干净，明天拿来还你。” 李珊急着回家帮妈妈收拾新租的房子，也顾不得再多说，转身跑了。 韩宇森走到赛男旁边：“你说李珊家什么事啊，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赛男因为担心自己裤子被看见，连忙躲远两步：“我今天不行，要先回家，要不你自己去吧。” 韩宇森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赛男：“哦，那要不我先送你回家我再去。” 赛男面朝韩宇森，一步步后退：“不用不用，我想自己回去，你别跟着我啊！” 然后生怕韩宇森追来，她抓紧腰间李珊的衣服，慌忙跑走了。 韩宇森站在原地莫名其妙：“今天这事怎么了，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着急忙慌的。”他转头看了看也一脸无辜的林朗，林朗耸了耸肩，做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韩宇森嫌弃的看着他：“我可不想跟你一起回家，我先走了。” 林朗拉住他：“今天李珊可是一整天都不对劲，我觉得她们家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你都不想去看看？” 韩宇森挣脱他：“谁说不关心了，我这就是要去。” 林朗笑着追上他：“那等我一起嘛，反正咱们同路啊。” 韩宇森有些不耐烦：“你这人怎么这么烦，粘着我干嘛，你站远点，保持点距离。” 李朗也不在乎：“听说你跟李珊是一个小学，你跟我说说她呗。” 韩宇森一脸坏笑：“哦，你想追我们老大，那你这可不行，你太软弱了，我们老大得是一个钢铁般的男人才能照顾好她。” 李朗有些不悦：“谁软弱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一起往李珊家方向去了，但是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屋子已经人去楼空了。 原本这房子就破，有人住着的时候还有点烟火气，现在人一搬走，这两间房子就像两间破败的鬼屋。 韩宇森打了个寒颤：“我的亲娘咧，我们老大平时就住这种地方，比我过的还苦啊。” 林朗也一阵心疼。 这时候他们听见邻居家的开门声，出来的是 杨瑶，林朗赶忙上前去问：“姐姐，你知道这家人搬去哪了？” 从来没有男人主动跟她说话的杨瑶，看见这样一个白面小生，笑的合不拢嘴：“你们是她同学？叫什么名字啊。” 韩宇森忍着不耐烦，回着：“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她们搬去哪了？” 杨瑶看着一身结实肌肉的韩宇森，忍不住动手去捏：“哟，现在小孩儿身材都这么好，你虽然黑，但很有魅力啊。” 韩宇森刚想发火，旁边倩倩回答着：“我听妈妈说她们租了村西头王婆儿家的房子，你们去那找吧。” 两人不想在杨瑶这里耽搁，韩宇森使劲甩开杨瑶的手，追着林朗就往王婆家方向跑去了，韩宇森边跑边说：“这女人力气还真大，她要是跟我动起手，我还未必打的过她。” 还没等跑到王婆家，远远的在街头就看见王婆家门口闹哄哄的。 杨晓玲的母亲陈映红在大哭大闹：“你真是扫把星啊，真是谁沾上谁倒霉啊。” 原来是杨光明帮女儿搬完了家，想着女儿凄苦，搬了新地方也没人知道，他就想留下来吃顿饭，算是温锅了。 吃饭期间，杨光明回想着女儿这一路的艰难，悲从中来，喝了两口酒，杨晓玲刚想劝着父亲少喝点，他就一头栽倒。 等杨天槐和杨天庆赶来，父亲已然没了气息。 陈映红发疯似的撕打着杨晓玲，李珊哭着挡在母亲前面，母亲打女儿，女儿护母亲，混乱到旁人无从劝解。 而杨家这两兄弟，看着母亲和自己姐妹撕打，竟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等陈映红闹够了，这兄弟二人的媳妇才姗姗赶来。 大嫂素云的第一句话便是：“爸走了，祖宅院子里多的两间偏房，这个钱得要补给我们。” 弟媳清荷自然不肯示弱：“你们正屋还多一间呢，这么说还是你们占了便宜。” “那老头子在你们那还存着好多货呢，那些轴承，零件卖了不都是钱？” 杨天槐和杨天庆也不肯让自己媳妇吃亏，加入了战局，他们互相谩骂撕打，为了一间房，一点货。 陈映红松开了揪着杨晓玲头发的手，跪倒在地：“老头子啊，你带我也走吧，没了你我怎么活啊。” 韩宇森和林朗站在人群外，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这不是他们能力能达到的事，此刻还是不要出现吧，免得让李珊更加尴尬。 第25章 噩耗 李珊请了两天假，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最后杨光明的私房钱也被发现了，一共是一万八千块钱。 陈映红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叫到身边：“你爸没了，这钱，你哥俩平分，也别说妈偏心了。 至于房子，这个偏房就是我们老两口出钱盖的，我有权住在这，现在我能动弹，用不着你们伺候，但是你们得出钱，没人每月二百块钱。” 素云和清荷赶紧把老太太分给他们的钱揣进兜里，然后清荷先开口：“你已经跟我们住一个院子了，住在我们的院子里我们干嘛还出钱，要我说两百块钱顶你房租了。” 素云眼睛一转：“妈，你知道我们没钱，这样，我来给你送饭吧，吃的我包了。” 陈映红没办法，她手上一毛钱也没有，刚刚为了讨好两个儿子，把杨光明最后的留下的财产也分了。 她眼睛转向了杨晓玲，杨晓玲肿着眼睛：“妈......”她话还没说完，陈映红打断了她：“你是女儿，财产没你的份儿，钱也不用你出，你自己都还没地方住。” 一听老太太这样说，清荷十分不满：“凭什么她不用出钱，爸是死在她那里的，她有责任，妈就该她养着！” 陈映红一夜之间，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傲气，她嘶哑着嗓子：“她也是我闺女啊！”然后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杨天槐和杨天庆见母亲这样，拉了拉各自的妻子：“行了，先这么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两对夫妻瞬间没了踪影。 屋子里只剩下陈映红和杨晓玲。 杨晓玲噗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妈，都怪我。” 陈映红摇了摇头：“这都是命啊，我命不好，你命也不好。” 杨晓玲疲惫的走出杨天庆家的院子，见李珊在不远处等着她。 杨晓玲朝李珊招了招手，李珊跑了两步过去：“妈，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杨晓玲摇了摇头：“你姥姥这辈子，受的就是封建教育，又没读过书，一个字也不识，所以有时候做事很没有道理。 但好歹我是她女儿，就算不爱我，起码也有一份可怜在。” 母女俩系着孝带，往家里走去。现在她们没了杨光明，最后的靠山也没有了。 黑暗中，杨晓玲又流下了泪，李珊给她擦了擦：“妈，以后我一定给你买房子，咱们就再也不用搬家了。” 两天之后，李珊如常上学，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林朗不敢轻易提及她家里的事，见她这样装作没事，自己也一副没事的样子，依旧扔给她一个三明治：“嘿，今天的三明治有火腿了，我看的紧，大毛没抢过我。” 李珊面无表情的接过来，吃了下去。 见到李珊，马欣芯和郭薇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看她。 这两个人向来蛇鼠一窝每天偷偷摸摸的不知在干什么，李珊也没在意。 放学时候，李珊和林朗去七班，日子还是要照常过，赛男的比赛不能耽误。 到了七班，见到韩宇森他们才知道，赛男也请了两天假。 李珊有些怀疑：“她很在乎这个比赛，不会无缘无故请假，咱们一起去她家看看。” 韩宇森抓起书包就跳了起来：“就等你说呢，这两天我本来是想去的，但她是个姑娘家，我自己去总觉得不好。” 三个人便结伴往赛男家去。 路上，韩宇森几次想说点什么笑话，但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林朗也是小心翼翼，很怕触及到李珊不想提到的事。 李珊自然能感觉到气氛的古怪，她自己先说到：“我没事，这两天我姥爷去世了，刚办完葬礼。” 韩宇森这才松了口气：“哦哦，没事就好，嗨，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林朗赶紧附和：“就是就是，谁都有那么一天的。” 李珊声音平静：“我真没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去看看赛男怎么了。” 三个人加快脚步，到了赛男家门口，红红拖着鼻涕坐在院子里玩泥巴，李珊走到她面前，红红身上几天没洗的臭味扑鼻而来。 李珊觉得异常，赛男是个很爱干净的姑娘，上次她来的时候，红红穿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就连她们那个瘫痪的妈妈屋子中都没有一丝异味。 李珊问道：“你姐姐呢？” 红红指了指屋子里。 三个人往里走，整个屋子充斥着屎尿的味道。 李珊掀开门帘，赛男就窝在那个瘫痪的母亲旁边，唐母见有人来，哇啦哇啦的激动的喊叫起来，可是赛男一动不动。 韩宇森心下一凉，小声问李珊：“该不会死了吧。” 李珊瞪了他一眼，然后温柔的靠近赛男：“赛男，是我们，你还好吗？” 赛男听见李珊的声音，缓缓的坐了起来，抱住了李珊。 韩宇森和李珊是来过这里的，自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是林朗是第一次来，他待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便逃到了院子里，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可是刚到院子里，就看见红红鼻涕糊了满脸，朝他傻笑。 林朗有些受不了刺激，这都是什么人间地狱，他以前接触的同学都是像马欣芯，郭薇那样的家庭。 这几天他眼见着李珊家的变故和唐赛男的家庭现状，他心里受到的刺激属实有点大。 屋子里，李珊轻轻抚摸着赛男的头：“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赛男流着泪：“我被人强奸了。” 韩宇森和李珊惊的瞪大双眼。 “那天，我跟你们分别之后，想赶快回家把弄脏的裤子洗了，走到半路就被人拖进了玉米地。” 李珊愤怒的眼睛要冒出火：“你报警了没有。” 赛男流泪摇头：“没有，我不敢，也不知道怎么办。” 李珊拉着赛男：“走，我带你去派出所。” 韩宇森止住她：“你等等，那样的话赛男的事情就要传出去，她更会被孤立瞧不起的。” 李珊迎着韩宇森的目光：“我们已经初三了，最多在这里再待几个月，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她不会被孤立，有你有我。 但是这个仇，如果我们现在不报警，那以后可就报不了了 第26章 能否得到正义 赛男站起身：“我跟你去报警，这几天我也在反复想这件事，想找人商量又不知道找谁，还好你来了。” 李珊扶着赛男起身，看见地上那条沾着污血的裤子，畜牲啊，那天赛男还在生理期。 三个人来到院子，看见呆坐着的林朗，他见李珊他们出来了便站了起来：“要回家了吗？” “不，我们要去报警。” 林朗惊讶的张大眼睛，这不是他能想到的事，毕竟，他们的世界离他太远了。 李珊见他这个样子，说道：“你先回家去吧，有事明天再说，这么晚家里要担心的。” 林朗已经头昏脑胀了，看着三个走出去的背影，他真的没勇气追上去。 他们来到派出所，那个年代乡下的派出所远没有现在这么正规，有时候值班民警打着去办案的借口，就回家睡大觉去了。 好在他们来的时候，还有两个民警在，他一听强奸案，再一看三人的样子，就皱了皱眉，又是个没什么油水又难办的案子。 最近农村大力发展，往来的流动人员特别多，谁知道是不是哪个流窜犯来做一单就走。 但循例还是要问问的。 于是民警让他们三个坐下，问了年龄，一听才十四岁，他挠了挠头：“监护人呢？” 赛男摇头：“我妈妈瘫痪了，来不了，我也没别的亲属。” “嗯，那你说说怎么回事吧。” 赛男含着泪水：“就是，他们把我拖进了玉米地。” “他们？几个人？” 赛男忍不住哭了起来：“三四个吧。” “三个还是四个，他们什么动作，先做了什么？” 其实民警当时是正常态度，问讯也符合规则，这种案件就是要反复询问细节。 可是对于被害人，这等于是拿着刀子一次次重新割开她的伤口，一次比一次更深，一次比一次更疼。赛男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就跑。 李珊这才知道，原来，侵犯她的不止一个人，她咬紧了后槽牙，跑出来追上了赛男给她打气：“你要坚持住，咱们一定要抓住那些混蛋。” 赛男哭着又走了回去：“我见过他们，他们经常在台球厅打台球。” 笔录做了很久，等他们出来已经半夜了， 民警点了点头：“案件大致上清楚了，你们回去等消息吧。” 李珊和韩宇森搀扶着几乎要虚脱的赛男站起来，出了门，一阵秋夜的凉风吹在三个孩子脸上，赛男泪痕早已风干，她也流不出新的泪了。 “人生一定要如此艰难吗？”赛男的声音因为失去了灵魂显得特别空灵。 李珊沉默了半晌，她无法反驳，他们的人生就是这么艰难。 第二天一早，李珊一进学校，就发现同学们看她的眼光很奇怪，转头还在窃窃私语，她一脸的莫名其妙。 但是流言蜚语中长大的她还怕别人议论吗？ 等她走进教室，发现马欣芯和郭薇一脸胜利者的姿态在看她，李珊很烦的啧了一声，这两个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呢。 林朗看见李珊，一瞬间他羞愧的低下了头，然后彷佛鼓起勇气一般，站起了身，慢慢走到李珊面前，递给她早餐：“李珊，这个......” 李珊如常的接了过来，见她并没有责骂自己，林朗放松了一些：“昨晚真是对不起了，我该陪着你们的，不该自己就走了。” 李珊吃着包子，脸上的表情十分温和：“我们都没有责怪你呀，我们是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习以为常了，你一直生活在幸福蜜罐儿理，被父母保护的很好，忽然看见真实的社会，难以接受是正常的。” 林朗脸上又多了点愧色，他一天到晚的在父母面前叫嚣着自己长大了，但是面对问题，他一点解决能力都没有，相比一直冷静的李珊，自己不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吗？ 虽然不在意，但李珊也实在好奇：“你听到什么传言了没有？我怎么觉得他们看我都怪怪的。” 林朗一脸惊异：“你不知道？” “什么？” “今天早上我一来学校，就听他们在传，说你被......” 李珊有点紧张：“我被怎么了？” “说你被四个坏人......” 李珊觉得事情很蹊跷，他们昨天才去报的警，当事人赛男都不能一下子说出具体几个暴徒，为什么这个传流言的人能准确的说出人数。 她问李朗：“你知道传言从哪而起吗？” 李朗摇头：“都说了是传言了，这去哪查去。” 或许是强烈的第六感，李珊忽然抬眼看向马欣芯，眼神锋利如刀，这个充满杀意的眼神立刻震慑住了还在嬉笑的马欣芯和郭薇，或许是做贼心虚，两个人竟不敢看李珊。 她们的态度说明了一切，李珊顿时后背发冷，她猜到了背后的凶手，一定是这两个女人。 自己刚好请了两天假，这两个人就以为自己是受了重创，和她们做的坏事刚好时间重合，她也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是赛男遭殃，那天自己出于好心，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了生理期弄脏裤子的赛男。 懂了，一切都对的上了。 李珊牙齿几乎要咬碎，她们必须受到惩罚。 一放学，李珊便去七班，告诉赛男和韩宇森自己的推断，她打算再去一趟派出所，把这件事完善一下。 赛男经过休整，精神也恢复了些，被李珊的精神感染，她也有坚定的为自己讨公道的决心。 几人又来到了派出所，这次接待他们的是另外一个民警，听了他们来意有些意外：“你们知道了嫌疑人？来，坐下说说吧。” 相比昨天那个人，今天的人态度和缓很多，他先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副所长，正要下班，出去就遇见了你们几个，这个案件我听说了，不小，你受到的伤害也很大，我们是一定会为你伸张正义的。” 赛男既信任又感恩的深深点了点头，然后把李珊讲给她的怀疑的对象，原因都说了一遍。 副所长听完了又问了一句：“你说背后主使的同学叫什么名字？” 赛男以为他是没记录全，就重复了一遍：“马欣芯，郭薇。” 副所长低声重复着：“马欣芯......你们等一下。” 说完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李珊因为出来的急，加上下午水喝的多，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休息时间，她赶紧问了旁边值班的人厕所在哪，趁着副所长去打电话的工夫，她快速的往卫生间跑去。 出来时候，刚好遇见正在打电话的副所长，只听见对方在：“哎呀，马总，您这就客气了，放心吧，这案子虽然复杂，案情也比较严重，但是您发话了，这轻重我是懂的，我不就是怕误伤了咱们自己人，先给你沟通一下吗？ 行行行，您也知道，我们老所长马上就退休了，他跟我之间嫌隙是不小的，所以推我上位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您看...... 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回去就打发那几个孩子回去，小孩嘛，好糊弄。” 第27章 重生 李珊听的如坠冰窟。 副所长春风满面的走到门口，要进门的时候他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对待他们似乎更亲切了：“这个案子，我们非常重视，会抽调大批警力全力调查，只是案件侦破都是需要时间，你们刚才说的，也都是推断，还需要我们去寻找证据，希望你们不要心急，回去等消息，只要有新证据，我马上通知你们。” 李珊冷冷的看他，她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好意思在这里满嘴正义，却没有一点羞愧之心。 单纯的赛男还在对这个假仁假义的人连连道谢，李珊都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拉住鞠躬的赛男：“好啦，咱们走吧，不要耽误人家时间了。” 回家路上，韩宇森发现了李珊的不对，他问道：“你怎么了？去的时候你情绪挺高涨的，怎么现在有了好消息你反倒低落起来了。” 李珊止住了脚步，她看向赛男，这个女孩，是代替自己受了折磨，可明知道那个副局长有问题，却不能帮她申冤，自己真的太渺小了。 她满含歉意的看着赛男：“对不起，这次遭殃的本来应该是我。” 赛男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说什么呢，我从来没有怪你啊，有错的是那些犯罪的人，跟你没有关系。” 李珊含恨把自己听到的一切说了一遍：“所以，可能没人能帮我们了。” 赛男僵住了，然后她忽然如释重负的笑了一下：“果然啊，我就知道自己的运气怎么可能这么好，还以为遇到了贵人了。” 李珊除了道歉，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赛男，夜风中，赛男笑的凄凉：“你也是受害者，你真的不需要跟我道歉。” 李珊看着赛男，紧紧握着她的手：“这笔债，我们记下了，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的，看她们的下场到底会如何。” 一向温柔的赛男眼神也冷厉了些：“是，以后，她们别再想欺负我们。” 三人路口分别，李珊一直走到门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她自嘲的笑了一下，这里不是自己的家，过来干什么。 她又走回了出租屋，因为王婆儿这三间偏房是临街的，路上行人通过窗户能直接看到屋子里面的状况，杨晓玲在所有的窗户上都挂上了帘子。 见李珊回来，杨晓玲十分担心的迎上来，接过了她的书包：“这两天怎么回家都这么晚，是不是在学校里有什么事，你可不许瞒着我。” 李珊看着妈妈担心的样子，苦涩的笑了笑：“没事，就是初三了嘛，有点忙。” 杨晓玲还是担心：“唉，都怪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先来把饭吃了。” 李珊听话的坐在饭桌前吃饭，虽说是三间偏房，但是能使用的面积比以前大了不少，她们现在吃饭不需要在炕上吃了，有一个单独吃饭的地方。 为了女儿念高中，杨晓玲最近接了更多的手工活儿，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然后就仿佛一尊石像坐在那里，低着头做手工活，这种活儿很怕光线不好，一旦粘歪了就要返工，或者扣钱。 因此杨晓玲每到深夜就要把头凑的离花枝特别近，因为用眼过度，她的眼睛常年红肿。 李珊见母亲这样日夜劳作很是心疼，总想帮她的忙，可还没坐下杨晓玲就催她去休息，说初三很累，压力又大，不能再帮她干活分散精神了。 第二天李珊起来，发现杨晓玲伏在桌边睡着了，她轻轻给母亲披了件衣服，蹑手蹑脚的出门上学去了。 她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走廊里一阵惊呼，她抬头看去，是赛男。 她把遮住脸的头发全部梳起来了，以前似乎是想用头发把自己藏起来，伪造一种安全感，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她什么都不怕了，可以勇敢的露出脸，抬头挺胸的走路了。 李珊虽然一直知道赛男长的好看，可看着清晨朝阳中走来的她，还是被惊艳到了。 以前赛男路过一班，都会低头赶紧走过去，现在她竟然看向里面，跟李珊打了个招呼，李珊还给她灿烂的微笑，两个人此刻心灵相通，她们一定要过的好，过的开心，如果沉浸在苦难里，终日郁郁，那才是如了恶人的意。 见她们如此，马欣芯气的脸都绿了，她还没说话，李珊就冷冷的看向她：“想必昨天晚上你过的也不太愉快，事情的真相你那个好爸爸应该也告诉你了，你最好闭嘴，以后再有什么流言出来，你会比我们更早下地狱。” 她确实戳中了马欣芯的痛处，昨夜马怀中接到了派出所电话，便把马欣芯叫过去骂了一顿：“你知不知道你在犯罪，而且她们也不曾得罪过你，只因为人家学习比你好，唱歌比你好，你就敢雇人行凶，我看平时真的把你惯坏了。” 她母亲一如既往的拦在前面：“哎呀老马，女儿也知道错了，你还要她怎么样嘛。” 马怀中怒气未减：“这个女儿就是被你惯坏了！现在学习学习不行，人际关系也一塌糊涂！她去得罪那个李珊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校长都要给三分面子的学生，她去对着干，这不是愚蠢至极！以后我这各种生意都是要由她来继承的，就这资质，不出三天这家产就得被她败光了！” 周月也觉得女儿这次真的过分了，雇佣一些混混去糟蹋一个清白姑娘，这是她这个活了几十年的大人都不敢也不忍心做的事，她看着瑟瑟发抖的女儿，还是不敢相信：“老马，会不会是误会呀，看看欣芯，从小就很听话的，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马怀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今天人家已经把那几个混混找到了，问的明明白白，要不是我上下打点，你以为她还能坐在这吗？” 周月放心了些：“哦，事情压下来就好。” 马怀中更气：“听你口气很轻松啊，你知不知道我付出的是什么！扶那个废物上位！以前正直不阿的老所长提名的是他的亲徒弟蒋天笑，他们俩性格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可现在呢，我要力推他们的死对头孔向前，他上位百姓遭不遭殃是小，一旦以后他犯了什么大事，我，还有你们！不得受连累！” 第28章 抢人计划 周月叹了口气：“好了，那事已至此，你说怎么办嘛，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女儿退学，以后在这里待不下去吗？！” 马怀中喝了口茶，方才压下些怒火：“你们真是来讨债的，眼下我也只能往上再搞搞关系，还好这两年生意做的不错，现在咱们家在市里也是有名号的，钱呐，还是好东西。” 周月依偎着他，笑道：“就是呢，这年头，谁不爱钱。” 现在马欣芯被李珊压着，满肚子气也不敢发，毕竟马怀中有言在先，如果毕业前，再跟李珊找麻烦，就算是女儿他也不会轻饶。 毫无意外，赛男在文艺比赛上大展拳脚，她歌喉一起，评委们连连称赞，而马欣芯则是陪跑一趟。 最后在区国庆晚会上，赛男还被特别邀请去演唱了一首歌，得到了台下的侯区长的点头称赞，一时之间，赛男成为了整个学校的风云人物，收到的情书如雪片一般。 但她要么拆开看一下便淡淡扔掉，要么连拆都未拆，她还是紧紧跟在韩宇森和李珊背后，为他们跑腿。 韩宇森有些不好意思：“赛男，你现在完全没必要跟着我们了，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赛男甜甜一笑：“干嘛，你烦我啊，是你们一路帮我到现在，我才不要离开你们，除非你们不把我当朋友。” 韩宇森挠着后脑勺嘿嘿笑着：“那怎么可能。”或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已经好久没有喊赛男兄弟，都是称她小男。 但是李珊心中想要报仇的想法一点没有减少，反而随着时间推移更加急切了，再过两个月就是除夕，明年六月中考，考试结束大家就各奔东西，到时候再想要报仇就难上加难。 但是现在的自己太弱小了，能力实在有限，她怎么也想不出报复的办法。 一天，她正趁着课间休息做着历年来中考模拟试题，马欣芯和郭薇的聒噪声不绝于耳，中考对于她们来说跟平时考试无任何区别，就算是重点三中，也是有赞助名额的。 李珊做题正做的心烦气躁，校长快步走了进来，这个年近五十的校长历来沉稳，过往几届同学从来就没见校长在学校里跑过，似乎天大的事都不会让他乱阵脚。 因此疾步而来的校长刚进一班，大家都静默下来，马欣芯小声的问郭薇：“什么事啊，校长走的这么急。” 郭薇看着直奔李珊的校长，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你说会不会是咱们的事......” 郭薇话音未落，马欣芯就低声喝止住了她：“你闭嘴！我爸早就摆平了，你给我忘记这件事！以后再提起，我就告诉所有人，这些都是你出的主意！” 这些话声音虽然低，却一字不落的被李珊听在耳朵里，别的同学不知道她们说的什么，李珊却心知肚明。 她思考之间，校长已经来到面前：“李珊，快跟我去办公室，区委书记来了。”听到这个头衔，郭薇瞳孔一震。 李珊满脸疑问的站起来，纵使心中有一万个问号，李珊口中却一个字都没问，面对校长这样的绝对权威，她就算问了又能怎样，自己有说不的权力吗？ 老校长心里确实有些没底，事情比较简单，中考在即，很多高中都启动了抢人战略，只是以往都是年后才会有招生的人来作动员，今年怎么这么早。 他们这个初中处于城乡结合部，教育资源比更偏远的山区要好，却远不及城里学校。一般来说市里几所很有实力的高中不会第一时间选择来这里，来的也多是招生办，这次来的是风评一向不好的第六高中，这所高中以往招生对象多是中考成绩很一般，进不了重点高中的。 这种学校为了好生源，校长亲自来也能说得通，但是与他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物，本区区委书记。 早就听闻这位侯书记背景很不简单，在中央都是有名号的，按照侯书记现在的政绩，离去市里任职只差一个调令而已。 如此有前景的书记，为何过来问招生的事。 他已经给去年退休的六中校长打过电话了，可是那位也说不清这个空降继任者到底什么来历。 李珊跟随校长来到办公室，两个正在喝茶的人物放下了茶杯，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年约三十七八岁的中年人站了起来，自我介绍道：“你好李珊，我叫段长河，今年才上任的市第六高中校长。” 李珊心里稍微吃惊了一下，虽然这所高中升学率很一般，也从来不在李珊的考量范围之内，对于她这样一个普通学生来说，校长起身相迎，这就是荣誉。 段校长自己坐下，示意李珊也坐，李珊四处看了一下，就连自己的校长都是腰板挺直，有些拘谨的坐在侧边，她如果直接坐下那把自己的校长置于何地，于是她仍旧站着：“段校长找我什么事？” 段长河见她没坐，也没有勉强，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我们这次来是诚心邀请你报考我们六中，当然，我们针对你这样的优秀毕业生是有专门的扶持计划，跟我们高中有合作关系的大学，你可以走自主招生。 在校期间还有其它优惠政策，每月我们会往你的饭卡里存五百块钱，还有总计一万的赞助，会分三年以奖学金形式发放，你应该知道，所有高中都是没有奖学金的，这是我们的诚意。” 李珊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她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晰的了解，自主招生她并没有很在意，以她的成绩，以后几所顶尖大学她都是能拿到资格的，何况跟六中合作的大学，应该只是中游。 何况不久的未来，三中也会有人来动员她的，只是，相比较而言，政策上的倾斜肯定是六中更大一些，毕竟他们能争取到的优秀生源有限。 大部分学习顶尖的同学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三中，他们清北比例在那，这也是李珊一直以来的追求。 见她犹豫，一直没有说话的侯书记开口：“在一个小池塘里做大鱼还是去汪洋大海里做一条小鱼是长久以来想进步的人都要考虑的问题，问题关键在于现阶段，这条鱼在哪里能够最大限度的实现自我价值。 这里不是终点，如果这条鱼在汪洋，一切资源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去抢，想做领头鱼非常困难，甚至有可能被弱肉强食。但如果在小池塘，一切资源都是为了托举她成为经典，她只需要利用好就可以。” 说完这番话，书记背靠沙发舒出了一口气：“何况，随着地质地貌的改变，现在的小鱼塘焉知不会成为日后的汪洋。” 第29章 家访 李珊看着书记，铿锵有力的说道：“弱肉强食，我在哪都是要做强食之人，不过......”她话音低了一些，现实条件，自己不得不低头，眼下面对六中她有谈判权力，如果是三中，只能是人家提出什么条件，就接受什么条件。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段校长：“我有条件。” 此话一出，两位访客自然是有些惊讶，因为他们给的优惠政策已经很全面了，她自己的校长更是额头出汗，他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大，普通学生能让书记前来这已经是莫大荣耀了，她竟然还谈条件。另外私心里，他不希望李珊去六中，还指望这个全校第一成为以后学校的典型呢，结果典型上了个六中，这他没法交代啊。 李珊继续说：“除了你们提出的饭卡和奖学金，高中在读期间，我需要母亲陪读，希望你们能提供学校周边的住房一套。” 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愣住了，这个口气可不小，六中虽然不是重点高中，但是周边的住房也是十分紧俏。 段长河转头看了看侯书记，书记似乎没有考虑便点头答应：“可以，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回去由六中方面拟一个合同邮寄过来，你看看没问题由你以及你的监护人签字，学校方面盖章寄回就行了。” 说完他站起身，和段长河一前一后就要走，校长赶紧跟上去：“我们学校还有很多其他很优秀的学生，您二位要不要再见见，我们班还有一个......” 段长河打断他：“今天就不了，以后我们再有特殊招生计划，招生办会派人来，今天辛苦校长了，咱们以后再见。” 校长无奈只能送客，见他们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李珊喊了一句：“书记！” 侯书记回头看她：“还有什么事？” 李珊血液在沸腾，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报仇的机会，如果把赛男的事告诉他，他会不会替自己这样穷人家被欺负又得不到公平的孩子做主。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件事已经定案了，书记那么忙，自己算什么，就算是说了，他最多说一句回去问问情况，何况他还不一定有权干涉这种案件，对方既然敢这样草草结案，那肯定是做足了准备。 想到这，她只能摇摇头：“我想说我一定能考进名校。” 送走二人之后，校长问李珊：“你真的决定好了？这可是关系到你前途的大事。” 李珊点了点头：“校长，对不起，眼下我真的没有选择，但是您放心，等到高考的时候，我踏进大学校门，一定会骄傲的说这里是我母校，您是我的恩师。” 校长叹了口气，李珊一贯有主见，他也不必再劝了。 路上，段长河开车，书记坐在副驾：“这小姑娘挺有意思啊。” 书记回道：“确实，她，很矛盾，看起来十分有主见，但是又极力要求母亲陪读，这不合逻辑，不如我们去她们家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段长河拿起手机，拨打了李珊校长办公室电话，说明了意思，想问一下李珊家地址，校长拿出一班学生联络部，说了一个住址。 段长河原地掉头，往回开：“老侯，我还得谢谢你，这么忙还抽空跟我出来招生，得亏你身份压着，不然我这个新上任的校长怕是难啊。” “老同学了，你说这个，只是你知道因为我背景关系，很多事别人做正常，我做了那就招人话柄，所以也不能动作太大。” 段长河自然懂得，两人一路说着未来两年区里规划和前景，很快就来到了校长给的地址，李珊搬家之前的住处。 这个门洞原本是可以容一辆车通过的，但是现在左右两边为了乘凉放了几条长椅，再加上院子里也是杂乱，所以他们把车停在外面，下车步行去寻找李珊家。 院子里，杨瑶正在杀鸡，她双腿膝盖死死夹着鸡翅膀，左手抓着鸡头，右手拿菜刀，狠狠一剌，鸡血就流了出来。 段长河并不想影响她杀鸡，想绕开，可是整个院子只有她一人，十间房子，也不知李珊家是哪一户，他只能硬着头皮问：“姑娘，你知道李珊家在哪吗？” 姑娘？ 杨瑶一听，立刻转头去看，只见两个穿着工整，一看就十分有气质的两个男人站在面前，她顿时桃花心又泛滥了，两腿一松，那只正在放血的鸡扑棱棱的就飞走了。 “李珊？哦，她现在不住这了。” 段长河有些疑问，这个地址可是她的校长给的，怎么可能学校方面会给出一个错误地址。 杨瑶继续说道：“她以前是住这，后来西屋那家主人回来要房了，她们娘俩就搬走了。” 段长河继续礼貌的问：“那你知道她们搬去哪了？” 从杨瑶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这么有风度的男人跟她说过话，杨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说道：“哎哟，你们大老远来了，不着急走，你看我正杀鸡呢，留下来吃个饭。” 段长河十分无奈：“饭我们就不吃了，您能告诉我们李珊家搬去哪了？” 杨瑶往前走了两步，离段长河更近了些：“哎哟，你们找李珊干嘛呀，有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眼见着段长河被缠住，侯书记觉得又好笑又无奈，看着段长河求救的眼神，侯书记拿出二百块钱：“姑娘，今天我们真有急事，还麻烦您告诉我们，李珊搬去哪了。” 杨瑶自从被工厂解雇，也就没再正经找工作了，两百块，不要白不要，她接过来：“村西头王婆家，你们要找她就快去吧，听说人家王婆房子也不想租给她们了，天天撵着她们走呢。” 说完她就去抓那只逃跑的鸡，虽然被割断了脖子，但是鸡自己本身并不知道，还在拼命逃跑扑腾，折腾的满院子都是鸡血。 段长河和侯书记面面相觑，在农村很少有租房子的，要么是祖上在这，世居于此，要么外地来人也有能力买个三间屋，改革开放以来，虽说百姓们还没那么富裕，但是拿出三五万置办个住处还是能的，怎么李珊家还在到处租房。 两人一路打听来到了王婆家，刚到门口就看见王婆往偏房门口泼水：“丧门星赶紧搬走，我是瞎了眼了把房租给你这个丧门鬼，你要克死你爹就克，偏偏往我这屋子里死人！” 偏房小门紧闭，杨晓玲默默坐在桌前做手工活，装作听不见。 段长河和侯书记把车停稳走下车，王婆儿一见这么豪华的小汽车，心里嘀咕着，这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丈夫和儿子死了好多年了，也没人来看望过这个糟老婆子。 忽然她惊了一下，该不会是来找杨晓玲的吧！她可是听说了，李大有在城里还挺有本事的，难道是迷途知返，回来找这母女俩了？想到这，她赶紧用脚把刚才泼的水平了平，不想让来人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孤儿寡母。 段长河问：“李珊家是住在这吗？” 第30章 郭家的危机 王婆儿心里一凉：坏了，真的是来找这娘俩的。 她立刻转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是是是，她们在我这住了一个多月了，我对她们那是没得说，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送过来的，你是珊儿他爸？” 段长河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是还是不是，指了一下偏房的门，问道：“这间屋？” 王婆点头如捣蒜：“就在这，这可是我这最好的三间房，别人来租我都不租的......” 没等她说完，二人就走到门前敲门，杨晓玲在屋里已经听到了门外的交谈，所以敲门声一响，她便赶紧来开门，将客人迎了进去。 王婆还凑在门外，八卦的想知道来人到底是不是李珊那个传闻中不着调却很有出息的爹。但是门关的紧，她怎么凑近耳朵也听不清。 屋内，杨晓玲有些尴尬，平时家里也没来过客人，根本没有多余凳子，更没有茶水之类。 见她窘迫，段长河赶紧开口：“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就走，你别客气。” 侯书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屋子不大，到处都堆满了杨晓玲做的手工活，里屋一铺炕，对面是一个老式木柜，上面堆满了李珊看过的书。 除了用简陋来形容这个家，他们已经找不出任何其他词汇了。 杨晓玲局促的站着，她不想拖女儿后腿，努力的用有限的语句反复强调女儿多么爱学习，努力刻苦，还懂事孝顺。 这已经不用她多言，二人从看见王婆那一刻起，就明白了为什么李珊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段长河和蔼的微笑：“我们已经了解了，放心，你女儿未来，前途光明。” 杨晓玲见自己没有给女儿造成不好的影响，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见二人要走，她还努力挽留着：“留下来吃饭吧，马上就到饭点了。” 侯书记有点心酸，李珊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独立自强，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这不容易。 二人婉言谢绝，打道回府，段长河回到办公室，立刻草拟了一份合同，只是在后面又加上 一条事先没有商议的：如果三年后，李珊通过任何形式，统招，自主招生考入xx等名校，六中提供的福利住房将转为杨晓玲李珊独立所有。 李珊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回到教室。 校长早上急慌慌的脚步一直让多疑细腻的郭薇心里不安，正应了那句老话，做贼心虚，她一整个上午都在脑补李珊是怎么向书记投诉自己所受的不公待遇。 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马欣芯恶狠狠的警告她：“你镇定点，他们找李珊只能是升学的事！” 郭薇掩藏不住的惊慌：“可是招生不关区委书记的事啊，他怎么会来，你说是不是李珊上访了？” “她一个中学生，又每天跟我们在一起读书，她哪有时间，也哪有能力上访？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但是郭薇的样子还是影响了马欣芯的心情，她心里也没了底，不过她坚信，父亲已经出了大钱了，这件事不该再起波澜。 见李珊回来，郭薇控制不住的想打听到底她跟书记说了什么，见她一副惊慌又心虚的样子，李珊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现在唯一可行的就是让他们内斗起来。 虽然自己还是个中学生，但是从小学时候就听到过传言，说是郭启航以前就是个小职员，靠着非法放贷成为了高层管理人员。 李珊当然无从考据，一切都只是她听说的，村里人这种嚼舌根向来是不可信的，她只想吓唬一下郭薇，于是微笑说道：“没什么，是招生的事，只是我进门之前听他们在议论，说咱们村信用社有财务问题，好像跟什么几笔大额贷款有关，区里最近正准备找相关人员问话呢，嗨，我也听不懂，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她只是随便说说，郭薇却白了脸，她从小就见过各路做生意需要贷款的来往自己家，就算父母再瞒着，她也有意无意的听到过一些不该听的话。 放学后，郭薇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跑，马欣芯骂道：“猴急什么啊，都没人帮我拿书包了。”她气呼呼的拿起书包，转头又看见林朗拿着一些卷子在问李珊问题，她气哼一声，只能独自回家。 郭薇跑回家，见父亲正坐着看电视，她气喘吁吁说道：“爸，今天区委书记来我们学校了。” 郭启航疑惑的抬头看她：“很正常，上面经常要有体察民情的活动，走访学校也是其中一项，怎么，难道找你谈话了？” 郭薇着急的扔下书包：“没有，但是我有同学听说，他们在问你所在银行贷款的事。” 郭启航放下电视遥控器，看着女儿：“你仔细说说。” “唉，李珊她一个家里从来没有存款的人，关于银行她一问三不知，只是听她说，书记要查以往大额贷款。” 这种似是而非的传言非常具有迷惑性，一时之间郭启航也无从辨真伪，因为经他手贷出去的几笔款项确实有问题，其中自己在九几年的时候，就给马怀中贷出去了三百万，这笔钱还没完全收回，就又违规给他贷了五百万。 再加上其他几个大客户，林林总总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两千万，这在整个区他的违规数额都是领先的。 郭薇见父亲眉头紧锁，她提议道：“不如你问问马叔叔，我最近听马欣芯说，他已经跟市里的领导吃过几次饭了，他肯定知道消息。” 女儿说的有道理，他立刻拿起电话，打给马怀中：“老马，是我，启航啊，你听说今年区委书记去咱们女儿学校调查情况的事吗？” 马怀中似乎在那边忙活什么事，有些气喘吁吁：“嗨，多大点事，你也要特地打电话来问我？” 郭启航姿态放的更低：“事情是小，但是上面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有深意的，我们银行今年坏账率已经远超安全线了，上面风控组已经几次敲打过我了，最近你那也有一笔贷款加利息要还了吧。” “哎呀，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还的，只是我们做生意的，货款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应该是理解的呀。” 郭启航有点焦躁：“老马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自己也会说这么多年，你拖欠银行的本金不算，光是利息就几百万了，还不是我在顶着？一旦查起来，我交待不了啊！” 马怀中那边传来女人一阵嬉笑声，接着他就不耐烦的挂了电话。 第31章 礼物 郭薇见父亲脸色铁青，她小心翼翼的问：“爸，马叔叔怎么说？” 郭启航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就如喷发的火山，摔了面前的茶杯：“这个马怀中，忘了当初求我贷款的时候，怎么低声下气的装孙子了！没有我，能有他的今天！好啊，翻脸不认人了！” 郭薇吓的说不出话，在她心里，父亲一直都是天，可如今，变天了。 马怀中那边，一个看起来跟马欣芯年纪差不多的姑娘裸身依偎在他怀里：“马哥，什么电话讲了那么久。” 马怀中早已心猿意马，他一翻身将女人压在身下：“没事，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给我怀个儿子重要，不然老子的万贯家财无人继承了。” 女人娇笑着：“你不是有个宝贝女儿吗？” “别提那母女俩，什么不会只会给我找麻烦，败家，咱家的未来还是指望着你啊。”身下的孔思思媚眼如丝，婉如一条蛇，缠在了马怀中身上。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银行即将迎来年底盘点，郭启航越来越焦虑，女儿的话一直盘旋在他脑海，连区委书记都已经亲自过问这件事了，银行方面交出一个替罪羊是肯定的，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自己。 于是他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开始拆东墙补西墙，最后实在挪不出资金，他私自动用的储户的钱。 这件事很快事发，眼见着要锒铛入狱的郭启航，趁着保安不备之际，抢走了他的枪疯狂逃窜。 心慌意乱的郭启航跑到山野之间，冬季的田野一片荒凉，刺耳的警笛由远及近，完了，一切都完了，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贪马怀中给他的回扣，自己也不会有今天。 郭启航仰天长叹，他宁肯死，也不想面对漫长的刑期。 一声枪响震彻山谷，他倒在了田边。 这个受人吹捧半生的男人，到死都不知道，引爆自己死亡炸弹的，是一个初中生随口说的一句报复他女儿的谎话。 郭启航畏罪自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轰动一时，侯书记在办公室眉头紧锁的看着这份报纸，一个农村信用社的信贷经理畏罪自杀，好陌生的名字。 学校里，郭薇再也没有趾高气昂过了，马欣芯已经彻底抛弃了她，失去了马欣芯的照拂，加上平日里她欺负人惯了，此刻她成了全校唾弃的对象。 但是这还不够，郭启航畏罪自杀，那是他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他的死不能弥补郭薇给赛男造成的伤害，李珊心里又生出来一个计划。 随着元旦将近，假期之前各班都是要举办庆元旦联欢会，但是这次正值学校建校三十周年，学校准备借着元旦庆祝一下，便租了礼堂，把全校师生组织在一起，由各班出几个节目，全校一起庆祝。 一班向来对这种活动不上心，李珊已经决定去六中，班主任少了一个良将，剩下的学生必须更加努力，补上李珊拉低的重点率。 马欣芯由于被郭薇连累，也处在风口浪尖，虽然她想出风头，但这时节也不敢过分张扬，马怀中已经警告过她，不要再找事。 但是每个班至少要出一个节目，班主任有点为难，李珊适时走进了教师办公室：“老师，对于这次的联欢会，咱们班的节目我有一个想法。” 然后，她把自己的主意说给了班主任听，然后微笑说道：“我知道她文笔不行，我可以代她写演讲稿，到时候请您过目。” 班主任听完后背发凉，李珊提的这个节目太有爆点了，只要一出绝对是全校焦点，他作为班主任也一定会被惯上慈师，心系学生的好名声，他辛勤工作半辈子，可只一心搞教育，从来不懂人情世故那些弯弯绕，更不会给自己贴金，现在临到退休了都没混上个职称，如果能在退休前再往上提一提，退休金也会多一些，自己老伴常年病痛，退休金对于他来说很重要，李珊的这个主意是一定会帮到他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才初中的姑娘，这么有心计。 她一定是看出来自己想要提职称，所以即使这个节目有些冷血，但是他也不会拒绝。 他犹豫了一下：“你自己写就行了，不必给我看。” 李珊说了声：“谢谢老师，那我就把节目报上去了。” 今天放学，李珊的心情特别好，韩宇森和赛男奇怪的问她：“到底有什么好事，跟我们说嘛。” 李珊神秘笑道：“一个惊喜，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好期待元旦联欢会啊。” 韩宇森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赛男要上台表演啊，我跟你说，你上次让赛男去参赛真的是对了，现在一有什么文艺汇演之类的，我们老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现在她就是我们全班的宝贝，谁都不敢得罪她。” 赛男脸一红：“你胡说八道什么。” 李珊笑着拉着赛男的手：“联欢会那天我也要送你一个礼物。” 韩宇森和赛男更加好奇了，连连追问：“什么嘛，你先稍微透露一些。”可李珊只笑，却再没说话。 很快联欢会的日子到了，李珊似乎真的很重视今天，她特地穿了自己最好的衣服，赛男也打扮的很漂亮。 韩宇森带着光头帮一直在那里起哄：“哟，瞧瞧我们老大，今天咋还像个姑娘似的了，赛男，你这脸画的，谁给你弄的，猴屁股似的。” 气的赛男追着他们直打，可又跑不赢，气的只能原地跺脚，李珊因为心情好，一点不在意他们好意调侃，她看着节目单，七班的节目在一班后面，隔着好几个呢，来得及。 联欢会马上开始，各班按照顺序依次入座，有节目的学生被安排在边上，方便进出，眼看着要到一班的节目，李珊向赛男招了招手，示意她仔细看。 上台的是郭薇，她一脸死人的颜色，全身发抖。 走到话筒前，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但是看着第一排坐着的各班老师，还有校长，录像的机器不停运转，今天的晚会是要留存的，她不能出岔子，也不敢出岔子。 第32章 借花献佛 郭薇逼着自己读起稿子：“大家好，我是一班的郭薇，今年，我的爸爸因为侵占国家财产，给国家和人民财产造成重大损失，他成为了罪人。 原本我是个骄傲蛮横，经常欺负同学的人，在这里我要向以前被我伤害的同学道歉，是我太过骄纵，伤害了你们。” 读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唐赛男睁大眼睛，她这才知道李珊所说的礼物是什么，是要郭薇在台上，在大众面前公开道歉，让自己宣泄自己从被欺负到现在所受的全部委屈。 郭薇在哭泣，但是她不敢停止，还是要继续读：“，在他举枪自杀之后，是我的班主任老师和全班同学，以及第十中学的全体师生没有抛弃我这个罪人之女，拯救了我。 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班主任老师......” 后面便是对班主任的一些褒扬之词。 赛男听完已经泪流满面，她心里一直没有放下那口气，这么多天，她噩梦缠身，一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她就瑟瑟发抖，好像又有人在拖拽她。 没人的时候，她经常发呆，身体的疼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心理的创伤却是永远无法愈合的。 现在这些都随风而去了，坏人虽然没有去坐牢，但是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郭薇如此就像在全校师生面前被脱光衣服，全校师生的目光就像是审判的皮鞭，一鞭鞭反复抽打着她，她的尊严掉落一地，再也没办法捡起来了。 马欣芯看着郭薇，恐惧的看了一眼李珊，爸爸多次告诫她，不要惹李珊，看来是对的，这个女孩远不是自己能对抗的。 她代入到郭薇，如果现在站在台上的是自己，马欣芯打了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台下，校长对这番涕泪横流的演讲十分满意，一个受家庭连累的可怜孩子，学校和老师同学们不离不弃，这确实值得歌颂。 他赞赏的看了一眼一班的班主任：“你前几天交上来的申请，没有问题，年后吧，咱们学校有两个优秀教师名额，我给你报上去。” 班主任心绪十分复杂，干了这么多年，比不上李珊一个小计谋。 联欢会结束后，韩宇森和赛男冲到李珊面前，韩宇森激动大喊：“老大！有你的！”赛男也忍不住的流泪：“谢谢你，谢谢你李珊。” 李珊心疼的抱着她：“她们受到的惩罚不及你受到的伤害万分之一，只可惜，我现在还没能力向她们所有人报仇，但是赛男，你的仇恨我不会忘记，来日方长。” 赛男感激又信任的不住点头。 而旁边，面对掩面哭泣的郭薇，没有同学理解她，也没人同情她，以前被她欺负过的同学，有男生，有女生，路过她都要呸上一口。 元旦过后，郭薇没有来上学，她休学了。 林朗的父母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唏嘘之余吴凡以一种有先见之明的姿态，用胳膊碰了碰林天刚：“怎么样，当初你还说我功利，我早看出来了，这小姑娘不是简单人物。” 林天刚半让半哄道：“好好好，就你看人最准，最有远见好吧。” 林朗看着他们十分无奈，这怎么像挑上儿媳妇了似的，韩宇森对他的评价一直萦绕耳边：“你太过软弱了。” 这样的他确实配不上李珊，她仿佛是冬夜里的一片雪花，空气冷，她会更冷的让自己永远存活下去，即便破碎，那坚立的棱角也不会消失。 林朗暗自激励着自己，努力做一个离她更近的优秀的人。 元旦过后很快便是除夕，寒假里韩宇森，赛男，李珊三人小队每天聚在一起，偶尔林朗也会加入其中。 韩宇森向来不写作业的，现在初三了，最后一个假期，他更是把寒假作业当成个屁，如果不是为了那张毕业证，他可能连学校都不会再去了。 赛男还是老老实实的写，虽然其它各方面她都是有过人天赋，唯独学习，尤其理科，她实在是开不了这个窍，无论多努力，老师上课说的话她每个字都懂，但是连在一起她就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了。 见她对着作业吭哧吭哧的怎么也写不出来，韩宇森笑着抢过她的作业：“你算了吧，好好的准备过年得啦。” 李珊则是放假头两天就把所有作业写完了，她不习惯把自己的工作留在最后，左右都是自己的事，早做晚做都得自己做呀，还不如早早做完，后面的时间全是轻松。 林朗以前就吊儿郎当的，学习一直处于中游，作业更是喜欢积攒在最后两天，熬夜赶工，每年假期的最后两天，全家都是鸡飞狗跳的。 是到了初中结识李珊之后才有所改变，她一定是会进重点了，如果自己不努力，那以后就没机会再见了。 腊月二十九这天，他们约好了初四再见，过年期间大家都忙，就连杨晓玲这样从来没有亲戚往来的，过年也是要去母亲和哥哥家走一趟的。 大年三十，整个村子都飘着过年的气息，东北的年三十，从一大早就要忙活着做菜，中午是一定要吃上丰盛菜品的，这是一年的好预兆。 男人们会在中午开始喝酒吹牛，女人们则是匆忙吃完午饭，就要准备起下午包饺子的食材，大年三十的晚上，春晚和饺子，一个都不能少。 杨晓玲这一天也起了大早，虽然生活拮据，基本的鸡肉，鱼，她也是准备了的，中午她要和女儿好好吃一顿。 李珊则是懒懒赖在被窝里，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家里没暖气，只有被窝里是暖的，她不想这么早就离开这个温暖的小天地。 杨晓玲走进厨房，她打了个寒颤，太冷了，由于是偏房，整个屋子的墙壁都非常薄，仅用了砖和水泥，根本不保暖。 她赶紧往灶台里加了一把柴，火烧旺点这个屋子就没那么冷了。 加完了柴，她准备起身去接水洗菜，可是水龙头无论怎么拧都不出水，杨晓玲心道：不好，该不是天气太冷冻住了吧。 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厨房由于处在最外侧，又有主屋挡着光，只有早晨会有一会儿太阳光，今年冬天本来就是格外冷，这间屋子温度就更低了。 第33章 难忘的大年三十 杨晓玲急着做饭，便从灶台里抽出一根着的正旺的柴火，靠近水龙头，她本意是想用火把水管里冻住的水烤化开，殊不知，最先烤化的是水龙头里面的止水胶垫。 但由于水管里的水被冻住了，她根本不知道水龙头现在已经是失去了作用，还一心想着一会儿有水了，就赶紧给珊儿做饭。 李珊在屋子里闻到了烟的味道，她套上棉袄起身查看，看到杨晓玲拿着着火的木柴上下熏烤着自来水管，她惊的问：“妈，你这是干啥呀？” 杨晓玲刚说了句：“水管冻住了，我把里面的冰烤化。” 话音刚落，冰冷的水从水龙头喷薄而出，任凭杨晓玲怎么关都关不住。 杨晓玲自己也吓着了，慌乱之中她试着用毛巾去堵，但是自来水的压力根本不是毛巾能堵住的。 母女俩愁作一团，大年三十的，维修工早就放假了，根本不会有人来，只能是她们母女俩来解决问题了。 李珊想了想，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是把水龙头拧下来，然后迅速换上一个新的，但是这个操作在不停水的情况下十分艰难，水龙头一旦拧下来，那寒冷的水就会喷发而出，那冲击力夏天的人都会受不了，何况这刺骨寒冬。 可是也不能就让这水持续的流，这个时候别说偏房，大部分的自建房都是没有下水道的，眼见着家里的盆和桶一个个都装满了，再不决断那整个家就要被淹了。 李珊深吸一口气：“妈，你去找个新的水龙头来，我来换。” 杨晓玲立刻摇头：“你要冻死吗？我来。” “妈，你反应没我快，而且我年轻，你如果冻着了，怕是要坐下病根了，你听我的，让我来。” 李珊说的确实是事实，杨晓玲一直身体都不是很好，生李珊的时候，由于婆婆见是个女孩，别说伺候月子，连衣服都是杨晓玲自己洗，她刚生完李珊几个小时之后就得下床，去做全家人的饭。 月子里落下的病，脚后跟和手腕经常无缘由的就肿胀发痛。 这两年生活又艰难，她日夜劳作，病痛更是加剧了，如果再在寒冬里淋冷水，怕真是要出大事。 于是李珊穿上了厚厚的雨衣，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拧水龙头。 还没拧到最后一圈，水龙头就被巨大的水压冲开了，李珊被冲了个正着。 瞬间，刺骨冰寒让她的肺急剧收缩，她没办法呼吸了，虽然立刻躲开了正面，可还是冷到整个人都麻木了。 可是几乎晕厥的她仍记着自己要把水龙头换上，她从吓呆的杨晓玲手里抢过新的水龙头，就往水管上面怼，水柱喷射由于受到阻力，四散开来，像公园的喷泉，无论李珊站在哪都要被从头淋到脚。 人在极端环境下反倒是不会发抖了。 她全身用力，两手按住水龙头，用力一怼，水柱终于停止喷射，她又咬着牙拧了几圈，待螺扣上了劲她才松了一口气，从地上捡起扳手，使劲把水龙头拧紧。 母女俩刚度过这段危机，门就被王婆推开，她一进门就大吼着：“我的天，你们把我的房子糟蹋成什么样了！我就该早点把你们赶走。” 杨晓玲和李珊已经被冷水浇透了，她这一开门带进来一股冷风，把家里仅有的热气也散尽了。 母女俩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王婆，先把门关上吧，太冷了。” 王婆吼道：“关什么门，你们给我滚，滚！” 杨晓玲急道：“大年三十，你让我们去哪啊。” 王婆冷着脸：“我不管，你们看看这地，这墙，都被水浇透了，你们再住下去，怕不是整个房子都要塌了，你们实在太晦气了，快走吧，别赖着了。” 杨晓玲气到说不出话。 “走就走，这么冷的地方，哪里是人住的！” 李珊转头一看，是林朗，他本来是在家里帮着吴凡做菜打下手的，这一天会有很多客人来拜访，他们家这三天都会忙的目不暇接。 但从一大早开始，他就是心神不宁，总觉得得来看看李珊。 吴凡见他心不在焉的，连糖和盐都不分了，实在看不下去，指着角落里两盒礼品：“别在这给我添乱了，赶紧的拿上那个，爱上哪去上哪去。” 林朗立刻站起来扔了围裙，狠狠的拥抱了一下吴凡：“谢谢妈，我去看看就回来。” 到了李珊家门口刚好就看着这一幕，这让他身为男人的血液喷张沸腾起来，他想要保护这对陷入困境中的母女，不为其他，只因看不过去。 王婆叉着腰，跳脚骂着：“哟，你们把我的房子淹了还有理了！好好好，你们硬气，现在就滚，但是我要先说明白了，这屋里的一切，现在都归我了，算是弥补我这被淹房子的损失！” 说着就连推带搡的驱赶他们三人出门，李珊见实在难以收场，眼疾手快去屋里收拾了必要证件，桌上的书籍和奖状还就没来得及收，就被王婆推了出去。 除夕的中午，空气里到处都是饭菜香味。 李珊穿着个湿透了的破棉袄，杨小玲穿着以前杨光明给她的军大衣，在寒风与菜香中不停的打着寒颤。 林朗拿起手机，拨通了林天刚电话：“爸，给我卡里转一千块钱。” 那边已经传来就被碰撞的声音：“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你别管了，我回家再给你解释。” “哎呀，不是我不给你转，现在哪有银行开门，你实在着急回家来拿，我给你现金。” 林朗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李珊：“你先去车站那边等我，我拿了钱马上回来。” 说完转身跑跑走了。 李珊心里并没抱有太大希望，他也只是个初中生，一千块，这样的大数目，怎么可能说拿就能拿到。 但是她也并未怨恨林朗，他的心还是真诚的，李珊相信，如果林朗现在只有一千块，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寒风中，杨晓玲把李珊抱紧了些：“唉，都怪妈不好，怎么就这么笨。” 李珊柔声安慰着：“妈，不怪你，是天气太冷了，要怪也怪老天爷，干嘛大除夕的这么冷。” 第34章 雪中送炭 再在寒风里待下去，母女俩真的会冻死，杨晓玲呀咬了咬牙：“咱们去你姥姥家。” 李珊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姥姥虽然嘴上厉害，但是去了也不会真的赶咱们走，可是二舅妈哪里是好惹的，大过年的，还是算了。” 见杨晓玲一脸不知所措，李珊笑道：“咱们还能冻死不成，这满大街的草垛，咱们随便找一个大的钻进去，也冻不死的啊。” 杨晓玲紧紧搂着李珊，眼泪一滴滴落在她头上：“对不起啊闺女，你跟着我真的受苦了。” 李珊笑了笑：“这有啥的，一切困难都是暂时的，只要我上了高中就好了，眼下咱们最要紧的是找个好的舒服的草垛。” 在她没有迈进六中校门之前，李珊不想先告诉杨晓玲这个好消息，一直不太顺遂的过去告诉她，好事没有实现之前先别说，免得期待太高到时候落空。 母女俩互相搀扶着，往村外走去，想要去寻一处可以避寒的草垛。 正走着，林朗的声音在背后遥远的地方响起：“哎，李珊！” 李珊一喜，难道他真的回来了？ 转头 一看，果然是林朗，他气喘吁吁跑到李珊面前：“让你们俩先去车站，怎么倒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李珊不好意思说自己的打算。 林朗也不刨根问底：“赶紧跟我走吧，趁着现在还有出租车。” 李珊奇怪：“去哪啊？” “嗨，别管了，跟我走就是了。” 他们来到车站，一些为了等活儿的三轮车还没有休息，见到三人相伴而来，一群司机围了上来，但是看到衣服已经结冰的李珊母女，他们又迟疑了。 林朗走上前：“区区内枫林路，友谊宾馆。” 司机还在犹豫，林朗直接拍给他五十块钱：“走不走啊？” 司机一看，立刻揣进兜里：“没问题，你们上车。” 三轮车大概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友谊宾馆门口，李珊和杨晓玲站在大门前不敢往前走。 林朗拉着她们：“咱们现在有钱，怕啥。” 李珊制止住他：“这里太贵了，我们换个地方，我和妈妈只要有个睡觉地方就行了。” 林朗认真的看着她：“这里就是给人住的，你们又没有低人一等，为什么不能入住。” 这时候，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拖着行李箱走进宾馆。杨晓玲看了看自己的军大衣，不好意思的两只脚尖搓了搓。 林朗才不在乎，他大步流星走了进去，李珊和杨晓玲只能跟着，赶紧大门，她们心里就惊呼，这是什么神仙世界，也太暖和了吧。 这是李珊第一次进入到有空调的地方。 林朗十分熟练的走到前台办理入住，前台十分礼貌的说着：“先生，现在是新春特惠，标准间一百五十块一天，您确定入住吗？” 林朗点了点头：“要住的，五天。” “好的，一共七百五十块，另外要交押金五十。” 林朗拿出八百块，那个年代住宾馆并不需要身份证，登记即可。 林朗拿着房卡，想了想，还是直接把卡交到了李珊手里：“我就不跟你们上去，这个卡是你们的房间号，插卡开门，之后把卡插在门口的插槽里取电，这几天出门别忘记带卡，忘记 也没关系，你们是客户，找前台开门就行，千万不要不要不好意思提要求。” 李珊感激的点了点头。 林朗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嘱道：“我现在还没手机，我把我爸妈的手机号留给你，有事你打他们电话，他们肯定会帮你。” 然后他又掏出剩下的两百块，加上这些年他自己存的零钱，一共八百左右，他也是第一次给姑娘钱，比李珊还要紧张，他涨红着脸，话也说不出来，强行把钱塞进李珊结了冰的口袋，转身就跑，跑远了才回头喊道：“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他还有千言万语要叮嘱，但又怕李珊觉得自己啰嗦，只能自我安慰：李珊这么优秀的人，她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 回到家，吴凡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家里已经来了几个和林天刚较好的朋友，林朗礼貌的跟几位叔叔问了好，便躲进厨房。 这种时候吴凡一般是不上桌吃饭的，男人要谈生意，她在或许来人不方便喝酒，说的话就会有所保留，每次家里来客人她会在厨房里简单吃两口，然后看主桌上缺什么她马上补上，除非来客带着女眷，她才会作陪。 她一边在厨房吃饭，一边留心听着外面酒桌上的谈话，她要提取关键信息，这两年生意这么不好，任何风吹草动都得要了解。 就听见林朗走了进来，吴凡有点责怪：“让你去看一眼就回来，结果闹到这么晚，你不知道今天就过年了吗？真是没个轻重。” 林朗也是饿了，抓起一块肉就往嘴里塞：“那不是遇见事了吗？” 吴凡由于一上午都在厨房里忙活，并没有发现中途林朗回来了一趟拿钱。 她好奇问道：“什么事？” 林朗便把一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吴凡叹了口气：“唉，这母女怎么这么可怜，好像事事都不顺，这大过年的，让她们去哪啊。” “我找爸拿了一千块钱，把她们送去友谊宾馆了。” “咱们区内那个？” 林朗点头。 吴凡也很赞同：“不算顶尖的，好在地角不错，方便她们母女到处逛逛。”然后她又埋怨的看了一眼林朗：“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林朗以为妈妈是不同意他拿钱资助李珊：“哎呀，她怎么说也是我同学，我看着她有难处，能不帮吗？” 吴凡白了他一眼：“我说不让你帮了吗？我是说你怎么才拿了一千块，咱们家缺这点钱了？你要是早跟我商量，我们就可以跟酒店方面联系一下，看看长住的话能给什么优惠。” 林朗眼睛一亮：“妈！你同意帮助李珊？” 吴凡一副被儿子误解之后的伤心样：“也不知道你们父子觉得我是多小心眼儿似的，不过眼下确实是没办法问酒店了，一般三十中午之后就放假了，咱们等初四或者初五再去看看，你可以先告诉李珊，也好让她们放心过好这个年啊。” 林朗高兴的跳起来抱住吴凡：“妈，你怎么这么好啊。” 吴凡打了他一下：“只要以后你不再什么事都瞒着我就行！”林朗又拍了几句马屁，高兴的打电话去了。 第35章 终于能安稳的睡一觉 见他这高兴样子，林天刚酒桌上找了个借口来到厨房，低声问：“你说什么了孩子这么高兴？” 吴凡瞪了他一眼：“你多大人了，孩子跟你要多少你就给多少，也不问问，差点丢了个好机会。” 林天刚一脸疑问：“不就是李珊没地方住了吗？这有什么好细问的。” 吴凡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从郭家的事上你还没看出来？这小姑娘绝对不是平凡人物，现在正是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咱们这叫雪中送炭，以后她就算事登天了，也要念着咱们的好儿。 何况你看儿子，他对李珊是十分有好感的，我觉得这要这姑娘以后发展的好，咱们也不识不能接受她，所以现在投资下去，将来这钱还不是成倍回到咱们自己手里？” 林天刚嘴角撇了撇：“你想的可真多。” “哼，这叫花小钱办大事，你跟着马怀中干了这么多年，暗搓搓的吃了多少亏，我看他这两年跟咱们合作的诚意是越来越少了，这路啊，得早铺，别等车到山前，那就晚了。” 李珊和杨晓玲乘坐电梯上楼去寻找自己房间，到了所在楼层，杨晓玲虽然没做什么坏事，可就是有种莫名害怕，她轻手轻脚的走在走廊地毯上，悄声跟李珊说：“你看人家走廊都这么豪华，全是地毯，不如我们去跟他们商量一下，让我们睡外面这地毯上算了，是不是能省不少钱。” 李珊无言的笑了笑。 到了房间门口，李珊再三核对了房间号，确定没错，她小心的插卡，听着锁打开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 李珊缓缓的打开门，杨晓玲在背后探头往里面看：“哎呀，里面这么大啊，我还以为只有一张床呢。” 杨晓玲走进房间，新奇的看着房间里的布置，却不敢动。 李珊在路上时候棉袄已经结了冰，在酒店里待了许久，冰又化成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她把棉袄放到卫生间的洗脸盆里，打算把水控干再晾，杨晓玲也跟着这么做，她穿的军大衣是冬天唯一御寒的衣物，可不能就这么弄坏了。 李珊走进卫生间，虽然屋内空调很足，但披着结冰的棉袄在寒风里冻了许久，还是从骨头缝里透着冷。 她没有见过淋浴喷头，在家里每次洗澡都是杨晓玲准备个大盆，坐在盆里洗，为了省钱，母女俩连澡堂也没有去过。 李珊摸索着喷头的用法。 一股冷水浇下来，她冰的跳开一步，右手条件反射的就去转动调节冷热水的阀门，一不小心往热水那边转的多了，又烫的不行。 她来回调试了两次，终于找到了合适自己的温度。 温水喷洒而下，李珊舒服的舒了口气。 身体暖和之后，她马上走了出来，妈妈还没洗呢，自己不能洗太久。 “妈！”李珊把杨晓玲叫进卫生间，告诉了她怎么调节水温，自己披着个毛巾就出去了。 外面杨晓玲已经烧好了开水，泡了两杯茶。 李珊拿起一杯，拉开窗帘，坐在窗台上往外看。 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有刚来入住的，有离开这里的。 从大门进来的一家四口引起了她的注意，他们似乎是外地游客，父亲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妈妈背着一个背包跟他并肩前行，两个四五岁的小朋友开心欢快的在前面奔跑。 李珊心中生了一些羡慕，旅游，这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 下午，服务员敲门送来两盒水饺：“您好，今儿年三十了，咱们酒店给每一位客人都准备了一份水饺，非常抱歉，过年这几天我们每天只能提供早餐，其余点餐服务都没有，希望您谅解。” 杨晓玲第一次见到这么客气的，她连连推辞：“不用不用，我们不饿，你进来坐会儿。” 服务员一脸尴尬：“我们还要去别的房间送水饺，就不打扰您休息了，饺子给您放这了。”说完，她把水饺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推着餐车去下一个房间去了。 杨晓玲欣喜的把水饺拿进来：“闺女快来，他们人还挺好的，送饺子呢。” 李珊吃了两个，觉得无味，眼下是有了住的地方，可是五天之后呢？ 明明在过年，可是一点喜气都没有，远处已经稀稀拉拉响起了鞭炮声。 小时候李珊喜欢仙女棒，这是她唯一敢放的烟花，每一年，杨晓玲都会给她买一把，今年怕是连仙女棒也没有了。 人一旦开始消沉就如陷入泥沼之人，只会越陷越深，她沉浸在自己的这股消沉里无法自拔的时候，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响了。 李珊接起来，是林朗：“嗨，身体觉得怎么样，这么冷的天又冻了那么久，没感冒吧。” 李珊勉强的露出一个微笑：“我这体格子好着呢，淋这点水算什么。” 林朗开心说道：“你们就在酒店安心住下去吧，我妈说了，过完年就去找酒店谈，给你们开个长期房，一直到中考。” 李珊激动的站起来：“真的？不过这里太贵了，如果你们真的能帮我，就在咱们杨家村租一个偏房就行，我不想欠你太多。” “你说什么啊，什么欠不欠的，如果是韩宇森帮你，你会这么客气吗？还是没拿我当自己人。” 李珊无言，是啊，她总觉得跟韩宇森和赛男之间没有壁垒，就彷佛一直生活在一片土地上的野草。 李朗继续：“何况我妈也说了，村里租房子都没有什么正经合同，就像那个王婆，说翻脸就翻脸，说赶人就赶人，你马上中考了，不能再这样的不稳定，酒店总不能赶人走吧，所以你就安心住。” 李珊终于放松下来：“林朗，真的谢谢你，这样，你帮我的这个忙我记在心里了，以后无论你什么事情上需要我，我都会全力以赴。” “嗨，你又来了，不过这两天我可能不能去看你了，晚上我就得跟爸妈回奶奶家，你照顾好自己哦。” 李珊感动的点着头。 挂掉电话，李珊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以后的路可以说没那么艰难了，自己可以在这里住到中考，中考结束马上可以搬到六中提供的住房，生活总算能安稳下来了。 想到这里，她沉沉的睡去了。 第36章 光头帮的小聚餐 她这一睡便是一下午，第一次睡在这么温暖的环境里，床铺那么松软，像窝在棉花里一样。 醒来已是晚上，肚子饿的不行，她惺忪着睡眼坐起来：“妈，饿了，中午的饺子还有吗？” 杨晓玲赶紧走到她床边：“你可真能睡，把我吓坏了，中间几次过来摸你额头，还想着你是不是早上受了冻，病了。 饺子还有一盒，不过凉了，等我烧壶开水冲一冲。” 李珊幸福的点着头。 杨晓玲把水烧开，倒在装饺子的饭盒里，她一边倒一边念叨着：“如果这里有炉子就好了，这饺子就会像刚煮出来的一样。” 李珊下了床，走到桌边，又拖过来一把椅子：“妈，你坐过来，咱俩一起吃。” 杨晓玲笑着把饺子端过来：“我中午吃过了，不饿，你吃。” “妈，咱们又不是没饭吃，用不着这样让来让去的，一起吃，反正明天早上酒店提供早餐，咱们能去吃个饱。” 杨晓玲听她这样说觉得确实也是有道理，便坐了下来，母女俩头碰头的吃起了饺子，李珊吃了几口，摇摇头：“没你包的好吃，明年过年，你要包多多的韭菜馅饺子给我吃，多放肉！” 杨晓玲转头擦了一把眼泪：“放心吧，明年一定能吃上妈包的饺子。” 吃完，杨晓玲指了指桌角：“看，那是什么？” 李珊一看，桌子上放着一把仙女棒，她开心的跑过去，杨晓玲拉着她：“走，咱们出去放去。” 此刻，杨晓玲也变成了一个孩子，母女俩拉着手跑下楼，两人一边哆嗦一边放，连笑声都被冻的发抖，好在杨晓玲也没什么钱，买的少，只几分钟的工夫就放完了。 李珊拉着她：“妈，咱们还是回去吧，刚才光顾着高兴跑下来，才发现咱俩的棉袄都没干，可冻坏人了。” 杨晓玲哈哈大笑着：“就是，快跑快跑。” 回到屋里，酒店刚好开始放起了庆祝烟花，正是她们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这么美的烟花，两人趴在玻璃窗上看。 杨晓玲啧啧赞叹：“原来烟花离近了看这么大啊，好像要落在我头上似的，乖乖，这一个烟花得多少钱啊，我下午去鞭炮店，看见小小的一个就得好几十，这个不得几百块？” 李珊咯咯笑她：“妈，你真没见过世面，这么大的一个得几千呢。” 杨晓玲吃了一惊：“这也太贵了吧，那我可得好好看，这不就等于咱们省了几千块了？” 李珊看着窗外绝美的烟花，她的眼神满是憧憬与希望：“妈，以后我一定给你买别墅，海边的，到时候咱们去海边放烟花。” 杨晓玲幸福的笑道：“嗯，好！妈等着那一天呢！” 这时候的郭家，自从郭启航畏罪自杀，这母女俩的生活一落千丈，原本郭薇妈妈就没工作，每天养尊处优，除了打麻将就是打车去城里置办衣服化妆品。 一旦失去了郭启航，她根本没有生存能力。 而郭薇，退学后，她的精神状况一天比一天更差。 就在除夕这天，郭薇妈妈拿出了家里最后的两百块钱，去买了一桌子鱼肉，其中放进了大量毒鼠强，从此，这母女二人再也没有醒来过。 而马家，周月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做了一桌子菜，可是等到下午都没见马怀中的影子，晚上他也没回来吃饺子，只打了个电话，说在外面有应酬。 大年初二的下午，李珊正百无聊赖的坐在窗边看风景，就响起了一阵咣咣的砸门声，把屋内的母女俩吓了一跳。 李珊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从猫眼往外一看，她翻了个白眼，猛的开了门，韩宇森拎着个破布包，一下子冲了进来：“哇，老大！这房间也太好了吧，我还是第一次来宾馆呢！真是高级！” 赛男跟在他后面捂着嘴笑：“他连电梯都不会按呢，还总问不会掉下去吧，吓的脸都白了。” 韩宇森大声反驳着：“你胡说八道！谁害怕了，这么大个酒店，电梯能出故障？” 李珊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韩宇森道：“本来是不知道的，我们先去的那个老不死的王婆家，她凶的咧，硬是不告诉我你们去哪了，我说进屋去看看，她也不给开门。” 赛男接着道：“就是，她真是太欺负人了，见到我和宇森，还跟我们要钱，说是要赔偿你们把她房子淹了的损失！” 李珊皱着眉听着，韩宇森站起来，模仿着当时的情景：“那我这暴脾气，能让吗？我铛的一脚就把那门锁踹开了，我这无敌的铁腿啊。” 赛男捂着嘴笑：“珊儿，你别听他吹牛，是我说，不让我们进去看，怎么知道有没有损失，该赔多少钱呢？那老太太一听可能有钱拿，才开了门。 我们进门 一看，那里被演了，早就干透了，她一点损失都没有！相反，我看到你们的东西都在那，没有拿走。” 韩宇森把那个破布包放到桌上：“我只抢过来你放在柜子上的试卷和几本书，刚想再拿些衣服啥的，那老太太就好像要了她的命似的，我看她那么大岁数了，别真的被我气死了，我可担不起，就跑走了。 还是赛男细心，她发现窗户外面贴着一张不太起眼的纸条，上面写着这么个住址，我猜应该是你，所以就来看看。” 李珊拿过来看了一眼字迹：“是林朗的，他可能想到了你们会去找我，怕你们担心，才又回去贴的纸条。” 韩宇森不以为然的：“哟，这小子也有有用的一天啊。” 赛男从背包里拿出四个老式的大铁饭盒：“我们本来是去找你吃饭的，我和宇森商量好了，一人从家里带两个菜，反正也中午了，咱们就在这吃吧。” 杨晓玲给他们把桌子收拾出来：“你们吃，我去把衣服洗了去。” “阿姨你说啥呢，都不是外人，来坐。”韩宇森说着就把 杨晓玲按在椅子上。 李珊看了看面前的菜，韩宇森带了白菜炒肉，炖了一条鱼，赛男带着鸡腿炖粉条，大葱炒鸡蛋。 大家平时过的都不富裕，这是他们过年才能吃到的好菜，现在带过来跟李珊分享。 第37章 有条件续费 李珊刚要招呼大家动筷子，赛男又拿出一个饭盒，杨晓玲一看这个饭盒就呆住了，好眼熟。 韩宇森看了李珊一眼，似乎是在观察她的脸色，李珊无语：“有话就说。” 韩宇森嘿嘿讪笑着：“我们去那王婆家，刚要走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老太太在门外张望，我看她似乎是找你们的，就问了一嘴，她说是......你姥姥，过年了，来给你们送盒饺子。” 李珊看着那满满一饭盒水饺，叹了口气，接过水饺：“刚好我妈爱吃，往她面前放放。”韩宇森一听，松了一大口气。 接着李珊便如什么都没发生大口的吃起他们带来的菜，边吃边夸：“赛男你手艺也太好了吧，这粉条怎么这么鲜。” 韩宇森等了半天，实在忍不了了：“老大，你别光吃啊，也夸夸我的啊。” 李珊故意敷衍道：“嗯。” “什么玩意，就一个嗯？！” 四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韩宇森忽然问道：“老大，你打算大学去哪个城市？” 李珊奇怪的看着他：“大学？现在我们中考都还没到呢，怎么就想到大学了。” 韩宇森认真的看着她：“我跟小男商量好了，我俩都不是上学的料，高中肯定是考不上，勉强去读个自费，一来没那么多钱，二来也真没用。 所以我俩打算先问问你去哪个城市读大学，我俩中考结束就先去打头阵！干上三年，到时候你来找我们，咱们就有钱了啊，你也不用担心学费了，咱们仨儿还能在一起！你说是不是好主意！” 李珊听了十分感动，这种不离不弃的友谊，让她觉得这个残酷的世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你这个光头帮怎么邪教似的，甩不开了还。” 赛男撒娇的蹭着她：“这辈子都甩不开啦！” 李珊开心的跟赛男搂在一起，韩宇森在一边撇着嘴：“咦，阿姨你看，这女孩子就是恶心，动不动就抱在一起，我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杨晓玲见女儿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更是开心，她嘴里对韩宇森和赛男是感谢不完的话。 李珊思考了一下：“我不打算离开这个城市，咱们这个城市现在发展全国领先，且是最宜居城市，未来人才缺口一定很大。 而且这里已经有三所高校全国排名都不低，我想在这三个里面选，我们的根在这里，如果将来咱们不能发展到经济绝对自由，那么来回照顾父母就会力不从心。” 这确实是从现实考量，尤其是赛男，她的母亲和妹妹一时一刻都离不得人，如果他们分隔两地，这对赛男实在太煎熬了。 韩宇森高兴的拍巴掌：“这太好了，本来我和小男都已经做好背井离乡的准备了，现在看来还是老大想的长远。” 杨晓玲在旁边默默的听，她觉得这个女儿似乎在她没注意的时候，蹭的就长大了，现在她说的话那么有主见，对未来规划那么明确，她顿时觉得十分心安。 几个人吃过饭，又说了一会儿话，小男怕打扰杨晓玲休息，拖着韩宇森离开了。 杨晓玲看着李珊：“以后你真的要报考本市大学吗？” 李珊认真回答：“是呀，那几所大学很出名的，并且有一所里面有我十分想读的专业，虽然这个专业在全国大学中来讲不是特别顶尖，但也远比其它普通大学要好，妈，你放心，我有规划的。” 杨晓玲还是很担心：“你可千万别为了不放心我就不敢去外省。” “不会的，你当然是我考虑的一个重要因素，但也不是这一个就决定的，我大可以带你一起走嘛，反正你在这也没什么牵挂。我真的是综合考虑了许多。” 杨晓玲这才放心：“嗯，你想周全就好。” 在初四这天，林朗提前给李珊打电话，通知她吴凡要来酒店给她预付半年费用。 李珊一早便在酒店门口等着，早上九点左右，吴凡自己开车，带着林朗出现在酒店门前，李珊赶紧追着车，跑到停车位，帮吴凡打开车门。 吴凡十分满意，这个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按理说对人情世故这方面应该完全不懂，因为她从来也没接触过，没看过，能这样面面俱到，说明有些人的聪明灵活就是骨子里带着的。 吴凡一下车，李珊自然而然的接过她的挎包，并且诚心实意的劝阻道：“阿姨，这个酒店真的太贵了，我跟我妈还是回村里租房子吧，这样我住的也安心。” 吴凡停下脚步笑着看她：“咱们村你还不知道么，没出正月是不会有人往外租房子的，短时间你找不到合适的。” 见吴凡十分坚定，李珊又退了一步：“那咱们换一个便宜点的旅馆，我实在 用不着住这么好的地方。” 吴凡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小地方环境太差，两个女人住我怎么放心，再加上这个房间是给你准备中考的，小旅馆往来人员复杂，一天到晚的吵吵嚷嚷，你怎么学习，你就听我安排吧。” 李珊紧走了两步跟了上去，她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吴凡的付出一定是期待回报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付得起。 酒店方对于这种长住客人非常欢迎，吴凡没费多少事，便以每月三千的价格将李珊现在住的房间包了五个月。 李珊在旁边默默盘算，自己高中三年的奖学金是一万，如果要还的话，不算利息还差五千。 吴凡交完了钱，邀请李珊去大厅一角的咖啡厅坐一坐，李珊心里是很愿意的，因为去坐便意味着吴凡有条件，只要有条件，那一切就好说。 吴凡点了一壶咖啡，她知道李珊没来过这样的地方，让她点她也是不会的，因此就自己做主了，但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下李珊：“这样可以吗？” 李珊有点感激她没让自己尴尬，赶紧点头：“我很喜欢。” 待咖啡上来之后，李珊起身给吴凡在面前杯子里倒了半杯，然后给林朗，最后给自己。 吴凡笑道：“珊儿就是懂礼数，来，坐到我旁边来。”说着轻轻拍了拍旁边的沙发。 第38章 初级交易 李珊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坐了下来：“吴阿姨，今年您和林朗这样帮助我，我记在心里，以后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只要你们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会尽全力。” 吴凡笑的眼睛如月牙一般：“这孩子，太客气了，阿姨帮你是图你报答的吗？不过阿姨倒真是有事求你。” 李珊的心有点惴惴，一万五不是个小数目，普通人的工资一个才八百，吴凡要自己用什么来交换呢？但她面上仍旧挂着微笑：“您说什么呢，如果我能帮到您说就是。” “不是什么难事，你知道我就林朗这么一个儿子，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他考上重点大学，按照这几次的模拟考试来看，他进三中不成问题，那你们就还会是同学，到时候我再走动走动，把你们分同一个班里，这样他有什么不会的问题，还希望你不要保留的教他，如果可以，阿姨希望你们大学也能考到一起。” 看着吴凡试探中带着笑意的眼神，李珊顿了顿，她知道吴凡最想要的是一张自己儿子能入重点大学的保证书，其次是用这一万五买李珊三年的时间跟她的宝贝儿子做朋友。 但是李珊清楚的知道，自己跟林朗不会是同一个高中，李珊的第一反应是实话实说，但又考虑到现状，正如吴凡所说，现在是正月，农村人家不可能在正月里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 离开这里，她确实就无处可去了。 思考这些她只用了不到一秒时间，然后就笑着反问：“阿姨就是希望以后我还是可以教他做题是吧，没问题的，只要我会的，我保证会一五一十的全部教给他，这些不用阿姨特地说的，他就是我最重要的朋友牙。”其实这不算说谎，谁说教做题必须在一个学校的。 吴凡满意的笑笑，以为彻底拿捏住了这个小姑娘，因为李珊表现的实在太听话了，她喜欢这种既通透又听话的孩子：“你这么说阿姨就放心了。”她又拿出一个旅行包：“里面装着几件给你和你妈妈买的衣服，过年嘛，就只有国营的百货商场开门了，其它地方都没开，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李珊十分感激：“我和妈妈正愁没换洗的衣服，您真是雪中送炭了。” 林朗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妈帮助李珊度过难关，完全没有听出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交易，在他看来妈妈就是随口说了句让李珊以后照顾着点自己，客套话不是都这么说的吗？ 李珊本想将吴凡送出门，但是吴凡心情大好，让她赶快上楼去给杨晓玲送衣服，坚持没有让她出门去送。 路上，吴凡一边开车一边略嫌弃的看了两眼李朗：“你说杨晓玲小学都没毕业，半点处理事情的能力都没有，一个十足的乡下妇女，怎么就能养出李珊这样一个鬼精鬼灵的小姑娘，你要是有她一半能听得懂话，我何必还这么操心。” 林朗莫名其妙的：“你说什么呀，说的好像我是个笨蛋似的。” “哼，你呀，如果没我，你得被她耍的找不到北。” 林朗不想再跟母亲继续这段摸不到头脑的对话，总之他最担心的李珊的住宿问题解决了，便闭上眼睛装睡，不再跟吴凡搭腔。 一个寒假很快过去，为了保证升学率，初三年级提前了半个月开学，每个班的学生都怨声载道的，李珊却觉得很合心意。 这一段日子以来，通过段校长和林朗妈妈，她明白了，自己只有更加优秀，以后才能有跟更多人谈判的资格。 原本她的目标定在全区前三，现在变了，她要考全市前三。 以往李珊所在的第十中学从没出过全市前十的好成绩，毕竟乡村中学，资源实在有限，跟人家市内重点没法比。 但是现在她要搏一搏，她想给自己的人生能拿到的最重的筹码。 她的努力让班主任老师都不太理解了，已经跟六中签订合同了，按说就算她考不了第一合同也不会变，但李珊似乎并没有因为达到目的就放弃努力。 随着中考临近，李珊肉眼可见的眼窝凹陷了下去，她太拼命了，拼的林朗都不敢靠近她。 韩宇森和小男因为成绩太差，已经被老师劝退，说最近不用来学校了，免得打扰别的同学学习，毕业典礼那天来拿个毕业证就行了，不需要参加考试。 李珊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终于，中考结束，李珊获得了全市第二的好成绩。 这是第十中学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也是历年来所有报考第六高中的学生中，成绩最高的。 段校长拿着成绩笑的合不拢嘴，他拍着大腿：“好啊，这个李珊不负众望。”他拿起电话打到了区委办公室，侯书记听了这个消息也是惊叹：“她这样的家庭能出来这样一个成绩优秀的孩子，竟然把市内几所名校学生都比下去了，这真算是奇迹。” “是啊，老侯，我打算去第十中学参加他们的毕业典礼，我要亲自把咱们的入学通知和她的奖励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发给她！” 侯书记哈哈笑道：“你啊，得到个好苗子比得宝贝还高兴，我不是即将调任宾水市市长了吗？最近开不完的会，交接不完的工作，忙的脚打后脑勺，你这个喜事我是参与不了了。” 段校长眼神一亮：“调令下来了？” “嗯，等改天我去你家喝酒，咱们再细谈，总之桐州区是我感情很深的地方，六中我是一定要搞起来的，咱们宾水市的教育改革，首先就从六中开始，你要做好准备啊。” 段校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放心，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你就放心大胆的干吧。” 放下电话，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他们大学时候的场景，两个人坐在湖畔边，侯忻农总是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就在地上画图：“长河，你看这里是咱们宾水市，风景秀丽气候合宜，地理位置也十分优越，它是全亚洲的交通枢纽，所以我认为，宾水市未来的大方向就是港口贸易，不要走其它北方城市工业化的老路，由贸易带动旅游，创建一个有独特人文情怀的城市。” 段长河听着他滔滔不绝，总是回以微笑：“总之你去哪，我跟着辅助你就是了。” 两个好兄弟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段长河睁开眼睛无奈的笑了笑，可惜了一身抱负，两人学成归来，侯忻农下了基层，在基层干了五年才调回区里，他段长河则是连市里的小学都没进去，那些紧俏的教师岗都排到几年之后了。 他只能走支教这条路，曲线救国，有了支教这个加持，他回来才去了一个山村中学做副校长，干了几年之后，在侯忻农的帮助下，他才去了桐州区，当上了第六高中的校长。 现在他撸胳膊挽袖子，打算大干一场，不给自己的好兄弟丢人。 第39章 成绩优异 李珊的成绩一下来，全校都沸腾了，校长和班主任一个个走路姿势都变了，班主任更是被市内几所学校预定了几个讲座，去给那些老师们讲他的教学经验。 李珊倒是很平静，如今的名次是她应得的，这与她的付出成正比。 林朗开心的跑过来：“哎，等开学时候咱们一起去，我让我爸送咱俩去，咱们离三中远，都是要住校的，你行李也不少的吧。” 李珊低下头，没说话，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李珊要去六中的事。 韩宇森和小男早就不来学校了，中考前也没人管他们，但是今天是毕业典礼，要拿毕业证的，他们才一起牵手来到了学校。 一见到他们，李珊发自内心的微笑出来：“哟，手都拉上了，你俩这是不背人了啊！”只有面对他们，李珊才开的出玩笑。 小男脸一红，把手缩了回去，被韩宇森一把又拉了回来：“我们光明正大怕什么！前几天我还带她去民政局了，嗨，到了才知道，原来结婚有年龄限制，不然我们现在证都拿了。不过也不差这几年了，就我俩这感情，这辈子分不开。” 李珊含笑看着小男：“他这样的愣头青，你不嫌弃？” 小男红着脸：“他不嫌我有个残疾的妈和智障的妹，我也能照顾他腿脚不好的爸，我们俩正合适。” 李珊用力拍着手：“太好了！你俩能在一起真是太好了！韩宇森，你要是以后对不起小男，我把你腿打断。” 韩宇森瞪着眼睛：“但凡以后我做了啥对不起小男的事，不用你，我自己就把自己的腿打断！” 李珊又关心的问：“快半个月了都没见着你们，你们去哪了？” 韩宇森咧着嘴笑：“那还能干啥，找工作去了呗，结果我俩年纪太小了，人家都不要我们，只有一个地方。” 他故作神秘的眨眨眼，李珊好奇的问：“哪啊，跟我还卖什么关子，快说！” “一个歌厅，我在里面做保安，小男做包房服务员。” 李珊也没去过歌厅，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工作环境，但总也听说过一些，她皱了皱眉，小男敏感的发现了：“老大，你是瞧不起我们在那种地方上班吗？我真的只是服务员。” 李珊这才发现，小男是误会了，她赶紧解释：“你说的什么话，我好好的瞧不起你们干啥呀，我是觉得，一个工作得要看发展空间，你现在的工作就算做三年，五年十年，你都不会学到什么真本事，现在你年纪还小可以，那以后呢？ 除非走另一条路，就是趁着这几年年轻，多攒钱，以后再找机会换工作，可是你现在的工作，想要多赚钱就得付出一些什么吧，你也是指定是不肯的，所以这几年不就是在浪费时间吗？并不能给以后打什么基础。” 韩宇森听的头大：“老大你想的太多了，能赚钱就行呗。” 小男崇拜的看着李珊，她觉得李珊心智超过同龄人太多了，她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珊又皱了皱眉：“唉，我也没出过校门，实在是不了解外面的世界，这样，等我找一天咱们都有空的时候，你们带我去你们工作的地方看看。” 小男连连点头。 要毕业了，人群里乱哄哄的，有互相赠贺卡的，有着急写临别赠言的，有互相给照片的。 随着一辆轿车驶进学校，校长把段长河请到台上中间位置坐下，初三年级主任在话筒前清了清嗓子，宣布毕业典礼开始。 前面都是冗长的无聊的固定程序，在校长，学生代表依次发言过后，校长站起身：“今年，咱们的中考成绩在全市也是名列前茅，我们有幸请来了第六高中的校长，段校长，给咱们的年级第一，桐州区第一，宾水市第二的李珊颁奖！” 全校师生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李珊昂头微笑，不急不躁的健步上台领奖。 段长河将一张录取通知书和一个红色信封颁给她，然后转身对着初一和初二的学生说道：“我们第六中学欢迎所有优秀的学子们，以你们的学姐李珊为榜样，以考进我们六中为骄傲！” 台下学生疯狂鼓掌，只有一个人呆坐着，没有反应，是林朗。 马欣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这种学习一塌糊涂，但是有钱的，自然会是六中的一员，毕竟学校教育经费有限，像李珊这样学习优秀的困难生，还是需要这些人赞助的。 待她反应过来，忍不住讥笑出声：“林朗，没想到吧，亏你还每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连报考哪个高中都瞒你瞒的死死的，哈哈哈，这可太好笑了。” 林朗脸色铁青，台上的李珊看了一眼林朗，瞬间又移开了目光。 毕业典礼结束，韩宇森和小男领毕业证去了，李珊原地等他们，无聊时候，她打开了信封，里面装着三千块人民币和一把钥匙一张字条，字条上打印着房屋地址。 “李珊。”林朗从未有过的冷声在李珊背后响起。 李珊愧疚的转头看他，林朗眼神中有愤怒有不解，更有被信任的朋友背叛的悲伤：“你报了六中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珊垂下眼睛：“首先对于各大学校来说，这都是保密的。其次，如果我告诉了你，你还会听你妈妈的话，去三中吗？那是她对你期望。” 林朗愤怒吼着：“所以你就这么瞒着我，看我像个傻子！呵！我刚才还在邀请你开学一起去学校，你心里笑死了吧。” 李珊想再解释解释，但又觉得现在的他什么也听不进去的。 马欣芯不远不近的看着笑话，没想到他们也有闹掰的一天。 听见马欣芯的嬉笑声，林朗也不想再平白让别人看乐子，气呼呼的转头离开了。 见林朗走了，马欣芯一步步走到李珊面前，挑衅道：“没想到我们竟然还有三年共处的时光，这次不会再有林朗那个蠢材在旁边碍手碍脚，也没有你那个可笑的光头帮，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第40章 打算落空 面对马欣芯的挑衅，李珊甚至连看也不想看她一眼，她太弱了，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对手。而且马欣芯自始至终都没弄明白，她李珊靠的根本不是林朗，也不是光头帮，从头到尾她靠的，都是自己的努力。 马欣芯见李珊竟然无视自己，恼羞成怒抬手就想打，李珊可是在家里干惯了农活的，她的力气怎么会是一个马欣芯能打到的，她刚想反击，韩宇森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她背后，那只大手从她头上伸出来，把马欣芯的巴掌拦在半空。 韩宇森恶狠狠的盯着她：“老大，咱们也毕业了，我也再不念书了，是不是可以教训这个恶婆娘了。” 马欣芯心里恐惧极了，尤其是面对小男，她想不出这两个人会怎么报复自己，但嘴上还硬的狠：“你动我试试，我爸可是跟咱们这的派出所所长孔叔叔是朋友，只要你敢动我一下，就把你们全关进去！” 不提那个所长还罢了，一提他韩宇森腾的头上冒火，刚刚不过是想吓唬一下马欣芯，现在他是真的想动手了。 他用力一扯，马欣芯往旁边踉跄了几步，摔在地上，眼看着韩宇森抬起脚，李珊一把拉住他：“不要惹这种不值当的麻烦，她这种蠢人，有她哭的时候。” 赛男也在后面拽着他：“宇森，别管她了，咱们晚上还要上班呢，快回去吧。” 韩宇森被两人劝着，才收回了脚，呸了一口，三人转身离开了这所中学。 林朗气呼呼的回到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睛直愣愣又不聚焦的盯着地板，一言不发。 林天刚和吴凡已经准备好了丰盛大餐，只等着儿子毕业典礼回来开席，见他这个样子，吴凡和林天刚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吴凡小声说：“该不会分数出了什么问题吧。” 于是她小心翼翼坐到林朗旁边，温柔开口：“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林朗气鼓鼓的：“我要转学，不去三中了，我要去六中。” 吴凡怀疑自己的耳朵：“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你疯掉了吗？你知道三中差一分要多拿多少钱走多少关系才进得去，你好不容易考进去还说要往六中转，六中什么地方，花钱就能去，这么多年一个清北没有不说，你看看咱们本省大学的招生，对六中那都是有微词的，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来吃饭！” 林朗抬起头，看着吴凡，认真说道：“妈，我要去六中，你想想办法。” 吴凡带着气，把筷子扔到林朗的座位前：“别跟我废话，没办法，今天是为了庆祝你毕业，并且顺利考进六中，我才做了这么一桌子菜，咱们全家都乐乐呵呵的，你不要找不痛快。” 林天刚见儿子确实很认真，应该是有什么缘由，便多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去六中？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那个李珊吗？不想跟她一个学校？” 林朗生气当中带着很多的无奈：“就是因为她呀！不知道为什么，她临时改变主意，不去三中了！” 吴凡不可思议的瞳孔都放大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全市第二的成绩，去六中？！” 她又仔细的看了一下儿子的表情，发现他确实没有在开玩笑，吴凡彷佛自己被耍了：“她一定早有决定了，这小姑娘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连我都没看出来，瞒的可真死啊。” 林天刚笑出了声：“就让你不要事事算计得失嘛，你真诚待人人家就会真诚待你，你看，明明可以好好的让林朗去交个朋友，不就一万多块钱嘛，要我说你悄悄去酒店把钱交了完事，让她自己发现，还能更感激你，结果呢你偏偏要去跟人谈条件，哈哈哈人家现在直接去六中了，你那些条件不就显得是个笑话了？” 吴凡无言以对，本以为自己儿子这个条件，李珊那是高攀的不得了，自己已经透露过接受她了，结果这姑娘是一点面子没给啊。 她看着儿子更是来气：“瞧你没出息那个样子，她去六中你就跟着去？怪不得人家不把你看在眼里呢，我怎么生出你这么笨的儿子。” 林天刚倒是不在意：“孩子们的事，你少插手，再说了，我觉得儿子很不错，那个马欣芯不还是追着喜欢他吗？那说明咱们儿子还是有眼光的，要求很高的，林朗，别放心上了，来吃饭，六中离的不远，放假的时候，你还是可以去看她的嘛。” 吴凡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更多的还是心疼儿子：“就是，先吃饭吧，再怎么也不能伤自己的身体。” 林朗知道让爸妈等自己吃饭那是很没教养的事，便没有让他们再叫第二遍，就坐到饭桌前，但还是觉得胃口不是很好。 林天刚鼓励着他：“眼下那都是暂时的，高中才三年，重要的是大学，只要你们大学考到一起，不就又可以经常见面了？所以你不能因为这一点小小的不如意就闹脾气，这样李珊才会看不起你。” 林朗脸有些红，开始觉得自己在学校时候确实不该情绪那么激动，处理的很不像一个成熟的大人，没有给李珊在初中的最后一天留下好印象。 他这样越想越懊恼，自己应该更有风度一点的。 李珊离开学校，拿着钱和钥匙回到友谊宾馆，吴凡交的费用到今天刚好到期，本来中午就应该退房的，但是看她们是长期客户，酒店方面也就没有催促。 李珊回来看见杨晓玲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一个旅行包，是吴凡当初来送衣服时候留下的，一个是杨晓玲现去买的一个大编织袋，现在天气暖和了，李珊冬天穿的棉袄和自己的军大衣得好好收着，杨晓玲把它们整整齐齐叠好放在编织袋里。 李珊一开门，杨晓玲拎着旅行袋，背着编织袋就站起来：“闺女，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回村，这半年我在这收拾卫生，工资一个月七百，都攒着呢，一分钱没花，咱们回村能租的起房子。” 李珊看着杨晓玲，眼圈红了，她走过去，轻轻的抱了抱杨晓玲：“妈，咱们 不用回村，我已经给你找到房子住了。” 第41章 新住处 杨晓玲以为她说的是吴凡：“珊儿啊，咱可不能再用人家的钱了，前几个月是看你要中考了，确实也是没办法，现在趁着暑假，咱们赶紧找住处，可别再麻烦别人了。” 李珊含泪摇摇头：“不麻烦别人，靠的是我自己。” 说着拿出六中给的奖学金和钥匙，塞给杨晓玲，杨晓玲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三千块钱：“我的天，这么多钱，都是学校给的？这要赶上我这几个月的工资了，怎么还有钥匙，为什么呀？” 李珊才把自己去六中的事情跟杨晓玲说了。 杨晓玲都听呆了，她不知道自己女儿竟瞒着自己这么大的事，而且这样的好事，如果是自己，当天回家就忍不住要说了，可是李珊口风紧到连亲妈都没透露半句，杨晓玲在她身上也没有看出来一点蛛丝马迹。 她拿着钱，在手里觉得沉甸甸的：“珊儿，你这都是为了我，不然你肯定会去更好的学校，是妈拖累你了。” 李珊郑重的看着她：“妈，以后不许说这种话，我这样的努力就是为了你，为了咱俩都能过上好日子，你是我的动力，怎么能说拖累，没有你，我才什么都不是呢。” 杨晓玲感动的落下泪，女儿真的长大了。 李珊接过杨晓玲肩上的麻袋，杨晓玲提着旅行包，母女俩一前一后下了电梯，酒店服务员看着她们，摆手再见：“再见，中考状元，以后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们。” 李珊也大力的向她们挥手：“这半年谢谢你们的照顾啦，这里就是我的第二个家！” 母女俩走出酒店大门，夏日的阳光照在这母女俩脸上，李珊觉得脚步轻快，脚下不再像有一个无尽泥沼，彷佛是踏到了实处，离岸边越来越近了。 母女俩坐上区间运营的小公汽，脸上带着对新生活的无尽向往，往新家的方向去了。 离六中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车站，她们在这里下了车，或许是历年来这所学校不受重视，缺乏维修资金，校园内的教学楼有些古老，就连大门也有些斑驳破败，但是桐州区第六高级中学几个大字，在李珊眼里还是闪闪发光。 她很想进去参观一下自己未来三年要学习和生活的地方，可门卫大爷看的紧，没有学生证，也没有老师带领，他尽职尽责的没有开门。 李珊理解，她又留恋的看了一眼，杨晓玲劝她：“马上你就可以来上学了，也不急这一会儿。” 李珊心里也劝自己道，是啊，现在还是先去自己的新住处看看要紧。 于是她又恢复笑容，带着母亲往新住址去了。 高中分住校和通勤两部分，学生可以自由选择，李珊是要走读的，虽然每个寝室下是设有两个自习室，但有规定的熄灯时间，这个时间对于她来说太早了。 为了她来回学校方便，六中提供的房子离学校非常近，步行十五分钟也就到了。 李珊来到祥和家园十六号楼前，抬头仰望，这是一幢九十年代的楼房，因附近学区和配套比较完善，虽然房龄已有十年，但成交价格一直不算低。 她们顺着楼梯而上，房间在701，是顶楼独户，这也是学校方面对于学习环境的考虑，顶楼没有噪音，独户也不会有邻里纠纷，房屋面积较大，母女俩各有独处空间，非常适合作为高考前的暂住房。 当然，段长河也是能省则省，顶楼的房子终归是能便宜一些，给李珊提供的这套房子九十平，但由于在顶楼，又是步梯房，少人购买，售价在十五万，这十五万是要由那些自费生赞助的，六中现阶段用钱地方很多，这十五万他已经是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齐的。 楼道里装着感应灯，随着母女俩的脚步，照明灯一层一层的亮起来，又熄灭，一直到七楼，杨晓玲拿着钥匙的手颤抖着停不下来，李珊笑道：“妈，你再抖下去咱们今天怕是进不去这屋了。” 杨晓玲努力平静着自己，自嘲笑道：“就是呢，我这是怎么了，这手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 李珊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杨晓玲的，帮着她把钥匙插进锁孔，钥匙旋转，门锁打开的清脆的咔哒声，是她们这辈子听过最美妙的声音。 人们在巨大的惊喜面前通常是伴随着恐惧，杨晓玲就是如此，她仿佛是怕谁发现似的，蹑手蹑脚的开门，在门被打开一个缝隙的时候，她探头往里望。 迎面而来的是长久无人居住的房子特有的霉味，杨晓玲缓缓将门彻底打开，宽敞的客厅，光洁的地板，关键是墙壁都粉刷的好好的，冬天里再也不会透风，珊儿写作业的手也再不会冻伤了吧。 杨晓玲忽然泪如泉涌，她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能住上楼房。 李珊鼻子也酸了起来：“妈，你干啥呀，幸亏左右没邻居，不然让人看见了多笑话。” 杨晓玲擦了擦泪：“是啊，我这是高兴糊涂了，咱们快进屋。” 李珊率先进去，把肩上扛着的编织袋随手放在屋内门口，然后就往里走，想看看房间都是什么样子。 杨晓玲眼疾手快在后面拽住她：“你脱鞋，这可都是地板，踩花了怎么办。” 李珊笑道：“这么久没住人，地板上全是灰尘，脏的很，等咱们收拾完了再说嘛，先四处看看。” 杨晓玲一想，还是女儿说的对，于是紧跟在李珊后面，参观起这个房子。 这是一出三室一厅，步梯房的得房率很高，实打实的就是九十多平，杨晓玲看着宽敞明亮的卫生间，忍不住赞叹：“就是比咱们农村好哈，你看看人家这个厕所，真干净。 我以为咱们住的酒店就是最好的地方了，没想到这里更大，更宽敞，但要我说这设计的不好，客厅要那么大干什么，比咱们以前住的两间屋都大，浪费了，弄小点，是不是还能住一家。” 李珊回想起自己从小时候起一直住的那两间黄泥砖瓦房，那种一年四季浸透骨髓的潮湿阴冷仿佛又来了，她隐隐觉得膝盖有点痛。 为了摆脱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她快走几步，打开了通往阳台的门，因为是顶层只有一户，还赠送了一个超级大的露台，这个阳台门一开，和对面的窗户形成对流，舒爽的夏季微风疏散了刚才弥漫在自己全身的阴冷。 李珊闭上 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绝不会容许自己再回到那种地方。 第42章 无能为力的年纪 母女俩一连收拾了两天卫生，擦地板，擦玻璃，这种家务活看起来不重，做起来又费时间又费体力，到第二天晚上，两人擦完了最后一块地板，都累的躺在地上，李珊筋疲力尽的说：“妈，明天还是去买个拖把吧。” 杨晓玲也就地躺着，摆成一个大字型：“唉，累也就这两天，收拾出来就轻松了，以后简单拾掇就行。” 李珊无奈的笑了笑，杨晓玲这种多年穷困生活养成的只要不是必须要用的东西就不买，宁肯自己多出力的节俭习惯，怕是轻易改不了了。李珊只希望她不要去捡别人丢掉的来用就可以了。 搬过来第三天一早，李珊就打算去找韩宇森和赛男，她一直不放心两个人的工作。 按照地址，李珊很快来到了位于桐州区体育场旁边的歌厅，上午歌厅休息，大门紧闭，没有霓虹灯的加持，看起来像是生意极差要倒闭的样子。 旁边林林总总开着许多卖衣服，做造型的小店，门脸都不大，李珊在门外张望了一下，一般做发型和化妆的店也就十几平，一面四方镜子和一个转椅就是一个工位，这种十几平的小店一般会并排放着三到四个这种转椅。 周围则是一圈长条板凳，应该是供客人坐等的。 再看旁边卖衣服的，店面更小。 上午这些店也都关着门。 李珊在周围观察了一圈，然后去到韩宇森他们租的住处。 这样大型歌厅的周围一般也会围绕着一些条件极差的小旅店，方便一些姑娘带客人，或者歌厅里的工作人员长期租住，一个月大概三四百，韩宇森和赛男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俩为了便宜，两人共租一间阳台改成的房间，每天回来需要穿过狭小的走廊，再上一段店家自己搭的楼梯才能进到屋里。 而且这个房间离厕所特别近，这种小旅店是不会每个房间都有卫生间的，基本上是十几个房间共用一个厕所，更不会提供热水，洗澡都是自己在房间里烧一盆热水，然后端到厕所里从头到脚的冲一下即可。 住在这里的男男女女似乎都没有了性别，大家为了抢占一个厕所的使用权，经常听到冲水声就衣不蔽体的跑出来，跑慢一步就又 要被别人抢先。 安全性自然也无从谈起，大家似乎有了一个共识，来这种地方住的，都是从事特殊职业的姑娘，她们干的就是个活，要什么人权。 所以很多姑娘刚做这一行的时候，还痛不欲生，久了就麻木了，经常有从厕所里出来，就被不知什么人拉到房间里，然后披头散发，表情呆滞的走出来，她们也没想过要报警，反正自己已经烂了，多一次少一次的也无所谓。 李珊进到这个旅店的时候，店主正在柜台后面的小床上打瞌睡，也没问她来找谁，多问一句事就多，所以老板一般看见有人进来了也会装作没看见。 她刚走到走廊中间，一个姑娘冲刺似的撞开她，李珊看着她的背影，穿着个三角裤，一个松松垮垮的背心，她冲到走廊尽头，可惜那边厕所门口已经有个端着热水盆等着的姑娘了，背心姑娘只能骂骂咧咧的转头又回到自己房间。 李珊看着她们，仿佛就看到了小男。 她快走两步，找到了通往阁楼的简易楼梯，这里光线不好，因为没窗户，大白天的也不太能看得清路。 李珊小心的走到阁楼小房间门前，敲了敲门，门里一片死寂。 她加重了点力量，将门敲的更响一些，还是没动静，担心自己敲错了门，她喊了两声：“小男！你在里面吗？” 好像还是没动静，李珊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屋子里好像有细细簌簌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小男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或许是昨晚太累了，她的妆还没卸，一边的假睫毛脱落了，沾在脸上。 这是李珊第一次见到化着浓妆的小男，很漂亮，但显得年纪也大了几岁。 小男开门的时候本来是有些不耐烦，当看清是李珊，她立刻高兴起来，这神态一下子就回到了初中还在念书的时候，她一边拉着李珊往里走，一边用脚踹还在呼呼大睡的韩宇森：“起床啦，你看谁来啦？！” 韩宇森带着极重的起床气：“管她是谁，哪有一大早来别人家的，让她走！” 李珊也踹了他一脚：“哎哟，脾气大的很嘛！” 一听李珊的声音，韩宇森条件反射的捂着耳朵坐起来，初中三年他这耳朵可没少挨李珊拧。 他迷迷糊糊的找衣服把自己套上：“老大，你怎么来了。” 李珊看着这两个人，十分心疼：“来看看你们工作环境呀，这也太差了，你们不能住这种地方。” 韩宇森倒是不怎么在意：“还好吧，有地方住，有饭吃，还有工资，我觉得挺好。” 小男也并未觉得生活苦，李珊以前不也是没地方住，被人四处驱赶吗？ 所以穷苦人家的孩子即使生活环境再差，都会觉得这是应该的，全世界都这样：“老大，我们这里冬天还供暖气呢，现在是夏天，可能会有点热，不过就这么几天，过了就好了。” 这个阁楼房间离厕所特别近，冲水声和叫骂声时不时的传进来，小男却一点不在意：“而且我们这个房间一个月只要两百块，离厕所还特别近，别人经常抢不到位置，我就不一样了，只要稍微一听就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最合适，我厉害吧。” 她天真的微笑和脸上的浓妆形成强烈的反差，李珊心中的难过越发强烈，她不能让自己的朋友一直待在这种地方。 “你们跟我走，到我那里去住。” 韩宇森果断摇头：“老大，真不方便，我和小男自在惯了，好不容易没人管了，我可不想每天听你唠叨。 再说了，我们上的是夜班，什么时候下班也不固定，有时候得凌晨客人才能走，那时候也没个公交车，我们咋回家呀。” 小男也点头同意韩宇森：“是啊，何况你才刚住的好点，我们不能去拖累你，你那个房子现在还不是你们的名儿吧，学校暂时借给你们住的，我们俩去不太好，被学校发现了处分你怎么办。” 第43章 小人物的生活 听他们这样说，李珊心里难过极了，为什么，自己的能力这么渺小，为什么他们要过的这么艰难。 见她难过，小男赶紧安慰她：“老大，我们在这真的过的挺不错的，我和宇森一个月固定工资加一起有一千六，但我的小费很高，这样一个月运气好能有三千块收入。 除去固定房租两千，还有两千八，就是我们俩在这里不能做饭，吃饭只能出去吃，这笔花销不少，可我俩有个六七百也够了，这样一个月就能攒下两千块钱。” 看着小男这样充满希望的计算着，李珊也感受到了一些力量，这种努力生活的态度真的很有力量。 韩宇森一开始还在听她们说话，听着听着又困的睡了过去。 小男看着韩宇森，眼里有心疼也有爱意：“老大你别怪他，他每天晚上要往包房里搬不知道多少箱酒水，今天早上五点多才回来，昨天店里有个客人喝酒喝多了，他帮着维持秩序，不停的被客人打还不能还手，回来的时候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李珊看着熟睡的韩宇森：“我怎么会怪他，你们实在太辛苦了。” 小男脸色郑重了一些：“老大，上次你说的话我回来反复想了，你说的对，我们现在虽然能赚钱，但都是吃青春饭的，他当服务员搬啤酒能搬几年，这份工作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我虽然只是个包房服务员，可是在别人眼里工作跟那些小姐没区别，名声不好不说，确实也学不到任何东西。 何况......” 小男低下头，似乎有难言之隐。 李珊探究的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小男确认了旁边韩宇森真的睡的很熟，才放低声音：“我们经理已经找过我几次了，说有客人愿意出大钱让我出去，这事我没敢跟宇森说，但我能推一次两次，不能保证每次自己都能安全逃脱，所以这份工作还是不能久做。 只是我现在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去工厂吧，我们年龄不到十八，人家不肯收，我什么都不会，还能去干什么呢？” 李珊握住她的手：“我来之前在这周围转了一圈，发现一个你能干的活。”然后她看着小男：“你这妆在哪做的？” 小男不知道李珊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了：“我们歌厅有专门的化妆师，只是人太多，又都赶在下午开店之前，她们有时候忙不过来。” “你去那里做学徒怎么样？” 小男有些为难：“可她们好像不收徒。” “你可以少要一点工资，甚至不要，先把她们的技术学到，这种店学徒一开始的工资是很低，还要干很多杂活，可只要你学成了，能上手干活了，工资会越来越高，等你技术好了之后，还可以自己去开店，就不需要依托于她们了。” 小男眼睛一亮：“是啊，苦也就苦这两年，我这一段日子每天去化妆，发现这其实不难，我应该能学会，而且我很喜欢这个，给人化个妆，做个头发，老大，还得是你啊。” 李珊微笑着看她：“未来三年你就好好学技术，我也帮你们攒着钱，等咱们年纪够了，签的合同有法律效力的时候，就自己开店去！” 小男友羞涩的低下头：“开店，我这样的人怎么能行，想都没想过。” 李珊认真的看着她：“为什么不能，我们每个人都有过好自己人生的权力，如果没有目标没有理想，那我们现在吃这些苦算什么。” 小男被李珊鼓励，心里有了目标，笑容也更自信了。 李珊又陪着赛男说了一会儿话，才不放心的离开，离开前她几次再邀请赛男去跟她同住，都被拒绝了，无法，也只能叮嘱她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韩宇森一觉睡到了下午上班，他睁开眼睛沙哑着嗓子问：“我梦见老大来了。” 赛男笑道：“什么做梦，是真的来了。” 韩宇森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啊？那你怎么不叫我，现在咱们能挣钱了，我还想着等见到她请她吃顿好的，让她知道咱俩也厉害着呢。” 赛男把李珊给她做的未来打算说给了韩宇森听，她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毕竟如果真这么做了，那么两个人就只有宇森一人赚钱，一人赚钱两人花，男生在歌厅也很少收到小费，两人的生活就会非常拮据。 韩宇森犹豫都没有，直接就说：“你喜欢就好，就算你不赚钱我也能养你。” 赛男开心的依偎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宇森就急着起床：“我得赶紧上班去了，再耽搁要迟到了。” 小男也跟着起来：“我跟你一起去，今天我就去跟经理辞职。” 赛男的辞职还是费了一点口舌的，她年纪小又漂亮，这在歌厅里是十分难得的，本来经理是想把她暂时放在包房做个点歌倒酒的服务员，以后再慢慢诱导，谁知道这姑娘铁了心要辞职。 经理费尽口舌，承诺加工资也留不住她，他也不敢硬控着人不放，小男还未满十八岁，闹大了他也脱不了干系，只是他不解，这么小一个姑娘，怎么会这么果断的就能拒绝高薪诱惑。 李珊回到家，发现杨晓玲并不在。 她找工作去了，上半年她们住酒店，杨晓玲就找了个在酒店收拾卫生的工作，现在换地方了，就要马上再找新工作，她可不想拖女儿后腿。 好在她这种勤劳肯干，对工资 要求也不高的人，找工作并不难，很快就在很近的菜市场里找到了一个卖菜的工作。 这个摊主是个膀大腰圆，说话很大嗓门的大姐，在几个市场里都有自己的固定摊位，一个人忙不过来，只能每个摊位雇佣两个老实点的人帮着卖菜。 杨晓玲每天下班都会捡一些有损伤没法卖的菜回家，有时候一个土豆发了芽，她会把发芽的一半削掉，剩下一半自己留着，有些青菜在运输过程中叶子掉了或者茎秆折断了，她都会把还能吃的带回家。 第44章 报道 这些是摊主允许的，反正这种菜卖不出去，收摊时候也是要扔掉的，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雇员想要就拿回去好了。 摊主其实已经偷偷观察过几次了，发现杨晓玲真的从来没拿过完好能卖的菜，拿回去的都是一些破破烂烂的，心里对这个女人多了几分喜欢。 杨晓玲以前因为在食品包装厂偷食物回来给李珊吃被开除过，现在女儿大了，她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何况如今经济状况也好了不少，她会斟酌着搭配每天剩的菜，如果是蘑菇，就去隔壁肉摊买个鸡腿，如果是白菜，就去割半斤猪肉，有时候还能改善生活，买上一两根排骨，这比起自己带着小小的李珊刚回村子的时候，她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够满足了。 李珊在整个假期里，没有空闲过一刻，都是在不停的学习高中知识，有时候她会从早上睁开眼睛一直学习到凌晨一两点。 杨晓玲十分心疼，她担心女儿累坏了。 这天，已经凌晨一点了，李珊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杨晓玲热了一杯牛奶敲了敲门，待得到允许后进到房间，她关切的看着李珊：“珊儿，学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注意身体，你这样总熬夜，早上不到六点就起床，这是要熬坏的啊。” 李珊接过牛奶，喝了两口，杨晓玲每次送来的吃喝温度都是正好，可见是十分用心：“妈，没办法不拼啊，我打算至少提前一年半把三年高中的课程学完，这样才能有更多的时间与经历去做其它事。” “你这太勉强自己了。” “不算勉强，我向三中的学长学姐们打听过，她们的教学进度是高三上学期就已经完成所有高中期间的教学进度，下学期全部用来复习备战高考，这样算来我也不过是提前一年而已。” 杨晓玲静默了，她不懂这些，小学都没有念完的她只知道女儿太累，她心疼。 李珊见她还是担心，放下手中的笔，安慰她：“有你照顾我，每天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我营养充足着呢。” 李珊有自己的想法，段长河能付出这么多来争取她，能绝对不止是期待她只在考试上出成绩，那是她的分内事，她想要做更多，这样才会让人觉得物超所值，李珊不想让人觉得自己不值得那个价值。 很快，开学的日子到了，新生报到开学的日子总是特别忙乱，住宿生一个个由父母送过来，学校不允许车辆进入，校门口堵的不行，这些背着大包小包行李的父母，在酷暑天气下汗流浃背，大声吵嚷的叫让路。 孩子们有的背着自己的书包，有的书包都是在父母肩上。 学校教学区，宿舍楼下到处坐满了安顿好孩子坐着乘凉的父母，九点要开一个家长会，高中家长会不常开，也就开学时候这么一次。 这些父母们也懒的来回奔波，索性就寻个阴凉有风的地方等着，顺带着跟旁边人攀谈，希望能运用自己有限的能力，给孩子多交一点朋友。 杨晓玲这天也早早请了假，她工作的菜市场早上七点开门，她一般六点半就会到达摊位，洗洗扫扫的收拾，她干净勤劳，从不请假。 只有这天家长会，杨晓玲昨晚就跟摊主打好了招呼。 她一大早起身，开始梳洗，她不想给孩子丢人。 杨晓玲也没几件衣服，冬天的就是去年吴凡送来的两件，夏天是在附近地摊上买的大花连衣裙，质量不怎么样，但很风凉，方便干活。 虽然是大花，但全是蓝色或者绿色，自从那年她穿着粉红色外套去城里找自己的丈夫，被嘲笑之后，她回来就剪碎了所有颜色艳红的衣服，再没穿过粉色，红色。 她在镜子前转来转去，坐立难安，李珊看着她笑出声：“妈，你这样很好。” 杨晓玲不相信她：“我这样去会给你丢人的吧，哎呀，我真是，应该买件出门穿的衣服，要不我不去了吧，你就跟老师说，我病了，对对对，我不去了，这样你的同学就不会知道你有我这样的妈。” 李珊无奈的笑出声：“妈，你闺女这么厉害，谁敢笑话你啊，今天我可是要作为新生代表在全校面前讲话的，那些家长羡慕你还来不及，你不去？” 杨晓玲一听，更加慌张：“你要讲话？那会不会我也被点名发言啊，我可不会说，人一多我话都说不出来的。” 李珊笑起来：“不会的，最多就是我的班主任跟你沟通一下我的学习计划。” 杨晓玲还是很不安，李珊为了消除她这种紧张感，从出门到进校，一直都是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左右自己是不用住宿的，没那些学生那么忙。 李珊找了个路边的凉亭，那里 已经坐了两拨家长，还有一个空位，李珊赶忙拉着杨晓玲过去，让她坐在那休息。 那些家长互相之间已经熟络起来了，争相说着自己家做的什么生意，或者自己丈夫是某局的，实在没做生意也没有在某局丈夫的，也会强行攀扯自己有个亲戚是某处某处的，总之一定要显示出他们绝对不是没背景的。 见杨晓玲过来，这群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再看了看旁边的李珊，这群人，便连个招呼也没有，转身继续吹嘘刚才的话题。 杨晓玲原本见她们转头看自己，脸上已经调出了微笑，想要跟她们打招呼，结果手刚抬起来，人家就又把脸别过去了，无视了她。 搞的杨晓玲笑容僵在脸上，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李珊心里白了一眼那几个家长，她伸出手去将妈妈的手握住，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手安慰着：“这点小事别放心上。” 母女俩一边乘凉，一边看着不停进入校门的新生，忽然，她们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老熟人，马欣芯和她的母亲周月。 杨晓玲和她们本就是同村，也知道马家生意做的很大，村里没见过世面的穷人对这种地方土豪似乎总是抱着特别的敬仰，见到他们心里莫名的就会又惧怕又羡慕还带着一点崇拜。 杨晓玲似乎条件反射的就要站起来，想去跟人家打招呼，李珊在初中发生的事都是一直瞒着杨晓玲的，所以她并不知道马欣芯的恶行。 见妈妈有要站起来打招呼的意思，李珊的手用力按了按她的肩膀，没有让她起身，杨晓玲看了一眼女儿，只见她脸色阴沉，便知道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就马上老老实实的又坐了下来，装作没看见那对母女。 李珊看着帮女儿拿行李，满头大汗的周月，略带嘲讽说道：“这马怀中是不是真那么忙啊，自己宝贝女儿第一次离家住校，他都不来送的？” 杨晓玲离婚多年了，她倒觉得蛮正常的：“做大生意的，可能就是没时间吧。” 第45章 四十五 马上就要到九点了，整个校园响起广播声，让家长们各自去孩子所在班级就坐。 今天的流程是家长们先去班级找孩子座位坐好，然后校长通过校园广播讲话，家长们在班级里通过广播坐听，然后是新生代表发言，最后各个班级班主任自我介绍，做一下学期计划公布。 听见广播要家长进教室，李珊叮嘱了一下杨晓玲：“我在五班，桌角会贴着学生名字，你就在第一排找我就行啦。”说完自己就急匆匆往学校广播室跑去了。 杨晓玲随着人流往教学楼里走，到五班门口停下，见讲台上站着一个年轻的老师，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怕自己走错，又抬头看了一眼班级牌。 讲台上的老师看了一眼她：“哪位学生家长？” “李珊。” 老师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指着讲台旁边的座位：“这里。” 杨晓玲点头哈腰的感谢，怕耽误时间似的快走了两步，到座位前坐了下来。 一直到校长讲话，杨晓玲旁边的座位都是空着的，没人来。 校长讲话大致上就是介绍六中历史，但因为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讲的也是简短，接着便是李珊讲话，她的发言稿一直都是自己写，读起来十分顺畅。 杨晓玲在广播里听见女儿的声音，又听见班级里其他家长窃窃私语：“这孩子有出息啊，新生代表。”“听说全市第二！了不起啊！”“这样的孩子也来六中，看来六中真的是行了。”“本来就行，都是外面传的不好，要是真不好，能招到这样优秀的孩子？” 杨晓玲低着头，脸上露出欣慰又自豪的笑容。 李珊讲话结束，班主任站上讲台：“大家好，我叫许字华，接下来三年，将担任五班也就是本班班主任。”接着他把电话号写在黑板上：“以后孩子有什么学习上和生活上的 问题，家长们都可以找我沟通。” 在这个时候手机还不是十分普遍，大部分老百姓都还没有用上手机，底下一些比较富裕的家长，便用夸张的姿势拿出手机，把老师的号码记下来，杨晓玲呆呆坐着，她没有手机，也没有拿纸笔。 时间将近中午，家长会结束，一些对孩子学习还有问题的家长围在班主任面前，争先恐后的想跟班主任说两句话，想让老师对自己有个印象，多照顾一下自家孩子。 有些挤不到前面的就坐在孩子的座位上等机会，顺便也等孩子进教室，毕竟从今天开始，孩子就要住校了，他们大多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与孩子分离，难免担心，总想再见一面多嘱咐嘱咐。 家长会结束孩子们就可以进教室了，瞬间教室里就乱作一团。 班主任被一堆家长围着，本就吵闹，学生一进来，见到自己的爹妈，想到要分开，有的就忍不住哭起来，一个哭带动着其他孩子就哭，孩子一哭家长也跟着抹眼泪。 李珊无语的看着这一切，杨晓玲在一片混乱中拉着女儿的手：“妈要回去了，我只请了一上午假，下午还得去卖菜，你照顾好自己哦。”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旁边坐着的男生笑出声来，李珊这才发现，旁边一直空着的座位此时坐着一个男生。 由于坐着看不出身高，但是他的长腿已经伸到了课桌外面，起码得有一米八，他一只胳膊撑在椅子上，另外一只手转着笔，歪着头看李珊：“你妈妈卖的一定是奇珍异草吧，比你这闺女都要紧啊。” 他牙齿整齐，两边各长了一颗略长的虎牙，这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是不怀好意，李珊皱了皱眉：“关你什么事，总比你没家长来要好。” 男孩收回腿，坐正了些：“呀，这小姑娘说话可真是伤人心，好歹我也是你同桌，对我客气点嘛。” 李珊没搭理他，前面围着老师的家长，后面哭嚎的学生，都让她心烦气躁，见她的样子，男孩也不介意：“有问题解决问题就好了嘛，你这样压抑情绪可不好。” 说完他就懒懒的站起身，大喊了一声：“各位注意啦！”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他扫视了一圈，明明是个高一学生，可这个扫视的眼神就是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有压迫感的威严。 他先走到围着老师的家长堆里：“家长们，中午了，我们老师也是要吃饭的，你们如果硬是挤在这不让老师吃饭，这不好吧。” 那些家长一听，一下子散开了，谁也不想因为吃饭问题第一个得罪老师，许字华总算舒了一口气，他被这些家长围着，几乎要缺氧。 男孩又转身对后面不舍分离的家长和同学发声，声音洪亮却也并没有到喊的地步：“各位家长，同学，咱们国家从1995年开始就实行双休制度了，也就是在本周五，你们就又能见面了，大家想想，只短暂的分离五天，这五天还是孩子用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这有什么好哭的！” 被他这样一说，那些刚才还哭的天要塌了的人顿时觉得自己有些愚蠢又好笑，家长们擦着眼泪，心里想着：“自己都这么大人了，跟孩子分开个五天有必要哭成这样？” 孩子们想着：“自己在家时候一直烦父母管着，现在总算脱离了掌控，不是应该高兴吗？” 就这样，两拨吵闹的家长一个个自发的离开了教室，学生该吃饭的也吃饭去了。 许字华看着男孩：“多亏你了，你们也赶紧吃饭去吧，下午要发新书，还要忙一阵呢，食堂都认识吧？” 男孩点着头：“认识，我就算不认识咱教室也不能不认识食堂啊，老师放心。” 许字华被他逗的笑出了声，转身离开了教室。 男孩又看向李珊：“走呀，请我吃饭去？” 李珊看着他莫名其妙：“你要吃你就去，我凭什么请你吃饭？” 男孩故作认真的看她：“首先呢，我帮你赶走了那些吵闹的人，让你能享受现在安静的环境，其次，我可是你要相处三年的同桌，你得要跟我搞好关系。” 李珊眼角一撇，想看他桌角的名字，男孩直接将名字撕下来，贴在自己胸前，指着上面的字，一字一顿的念到：“乔湾湾。” 第46章 四十六 李珊白了他一眼，彷佛在看一个白痴：“你在逗我，这如果是你本名我倒立吃屎。” 乔咯咯坏笑道：“吃屎不必，倒立......嗨，也不必了，走走走，中午了，你再耽搁食堂没饭了。” 说着他也不管李珊愿不愿意，拉着她就往食堂走。 六中食堂在寝室后面，路程不算近，从教学楼到食堂得走上十分钟，乔湾湾拉着李珊往食堂走的路上，刚好就听见了下课铃声，没出三十秒，教学楼里便响起了大部队下楼的轰隆声，气势宛如千军万马。 还没等两个人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高二高三的学长们已经嗷嗷叫着往食堂冲去了。 乔湾湾脸上一副吃惊的表情：“哟，学到了，这以后竞争激烈啊，不过你放心，我跑的贼快，你指定是能吃上饭。” 李珊这一路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这个人未免太自来熟了，他哪位啊。 等他们俩慢悠悠到了食堂，大部分学生已经在吃饭了，乔湾湾去窗口前溜达了一圈，连连摇头：“啧啧，都说六中伙食差，还真是挺差的，瞧这白菜炖的，根本没放肉啊。” 李珊不想搭理他，拿着自己的饭盒，随便打了两个菜，她对饭菜一向不挑，只是会有意避开白菜，从小吃，吃怕了。 见她要去刷卡了，乔湾湾赶紧也打了两个菜，紧跟在李珊后面，对着刷卡阿姨说：“我这份刷她的卡。” 阿姨动作很快，还没等李珊拒绝，钱已经刷出去了。 气的李珊只想赶紧摆脱这个厚脸皮的人，奈何他腿长，一米六的李珊无论怎样加快速度，这个乔湾湾就是狗皮膏药似的一直跟在她后面。 李珊坐哪他也坐哪，见李珊脸色难看，乔湾湾笑道：“我这两个鸡腿儿，分你一个。”说着不由分说就把鸡腿捡到李珊饭盒里。 “气大伤身，不利于学习，再说了，食堂饭菜便宜，你一顿撑死也就三五块，五百块一个月你也花不完啊，既不累计也取不出来，用不完不就浪费了？还不如请我吃呢。” 李珊吃惊的停止了咀嚼，抬头看他。 乔湾湾嘴边那种时刻会出现的无所谓，好像对什么都不在的笑容真是随时让李珊火冒三丈。 “哟，这不是我的老同学嘛！呀，来了高中之后是不是觉得这个食堂就是天堂一样，你在家里的时候没吃过这么好的菜吧，瞧瞧，这都吃上鸡腿了。” 李珊最不想碰见的马欣芯站在面前，她不太理解这个姑娘的脑回路，知道斗不过自己，可就是要不停的来招惹。 李珊放下筷子，刚想发作，乔湾湾倒是先开口了：“哟，这大姐是吃了蚂蚱了吗？挺能咋咋呼呼的啊，您这挺没见过世面的，是没见过鸡腿吗？要不请您吃一个？” 马欣芯气道：“叫谁大姐啊！” 乔湾湾一副很贱的笑容：“啊？那叫您小姐吗？不太好听吧。” 听着周围同学的嬉笑声，马欣芯又气又羞，脸涨的通红：“你谁啊，这有你什么事啊！” 乔湾湾也不怂：“我是她优秀的同桌，六中的希望之光，全校瞩目的帅哥，乔湾湾。” “哟，真够不要脸的，你该不会觉得自己是小草吧。” “你要这么说也行。” 马欣芯眼看着自己落了下风，但还是想翻盘，她深知道，想要对付一个女生，造黄谣是最有效的办法，于是她尖酸的开口：“在初中时候就天天粘着林朗，听说后面你们俩还一起住在酒店，真够不要脸的。” 食堂一下子安静下来，高中生的年纪，对这种八卦十分感兴趣。 旁边一桌高三的学姐，一个扎着高马尾：“哟，这届高一新生挺不简单啊，第一天就这么能闹。” 另一个剃着寸头，她看着马欣芯皱着眉头：“这姑娘怎么这么聒噪，叫人讨厌啊。” 马欣芯对自己制造的谣言的效果十分满意，她得意的昂着头，看着乔湾湾：“你呀，被她的外表骗了，中学我跟她一个班级，她的事我最了解了，你现在捡个二手货还当个宝贝似的。” 高马尾撇了撇嘴：“这姑娘嘴够脏的。” 寸头学姐也皱着眉：“咱们六中真是堕落了，这种无知泼妇样的学生也能招进来。” 这两个姑娘，寸头一个是连锁酒店董事长的女儿卫铮，高马尾赵萌萌父亲是钢琴家，母亲是同一乐团的小提琴手，这两个姑娘性格相似，从高一开始就是朋友。 赵萌萌笑道：“咱俩也是拿钱进来的，感觉你狠起来连自己都骂了。” 卫铮不屑的看着马欣芯：“钱和钱也是有分别的，她这种的一看就是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乍富起来的暴发户女儿，什么都不会只会耀武扬威，这种人出门在外是要被打死的。” 还没等乔湾湾对骂回去，李珊一个眼疾手快，一巴掌已经扇到马欣芯脸上了。 整个食堂边吃饭边看热闹的同学们一阵惊呼，卫铮简直要拍起手来：“这姑娘干的漂亮啊。” 赵萌萌白了她一眼：“入学第一天就打架那可是要挨处分的。” “那也不能白让人欺负了不是，看那姑娘一直不说话，下手倒是挺快准狠的。” 马欣芯被打的像一头暴怒的大象，卷着鼻子就要冲过来，乔湾湾一看，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男生，也不能真的就帮着李珊动手，但也不能看着李珊真就跟人缠斗起来，于是拉着她一溜烟就跑。 马欣芯反应没那么快，等她回过神来人家两个早就跑出食堂没影了。 卫铮笑到停不下来：“这姑娘也太蠢了吧。” 赵萌萌也止不住笑：“行啦，笑话人家刚入学的小孩子不好，哎，不过刚才那个男生倒是挺帅的。” 卫铮笑容止住了一些：“嗯，我好像觉得在哪见过他。” 赵萌萌鄙视的看她：“女色狼似的，看个帅的就说自己曾经见过。” 卫铮仔细回忆着：“好像真见过，想不起来，算了。” 乔湾湾拉着李珊跑到了学校超市门口，李珊挣脱了他的手：“得了，别跑了，这大热天的，饭也没吃几口，还跑了这么远的路，真够倒霉的。” 乔湾湾又露出了那对虎牙：“没想到你动手还挺快，连骂架的程序都省略了，真正的能动手不废话啊。” “还不是骂架的话都被你说完了？” 第47章 四十七 乔湾湾拉着她往超市里面走，李珊站在门口不动，超市里面的东西是要花钱的，她可不想在这里浪费一分钱。 乔湾湾看她不动，倒也不劝：“那你在这等我会儿，我马上出来，你别乱跑啊，刚才你可是打人了，现在乱跑出去被老师发现是要挨批评的。” 李珊确实想跑来着，她凭什么就要站在这里等他？可再一思量，乔湾湾说的也没错，自己刚动了手，现在出去如果马欣芯追上来，难免又要起风波。 她在犹豫的时候，乔湾湾已经拿着两根雪糕走出来了，他自然的打开其中一根的包装，递给了李珊，李珊满眼疑问的看着他：“为什么给我？” 乔湾湾被她问的也愣了：“因为天气热，吃雪糕凉快呀。” 李珊扭头不接：“我没钱，不吃。” “呀，这姑娘可真别扭啊，一根雪糕而已，那么计较做什么。”说着，乔湾湾硬是把雪糕塞到李珊手里。 李珊吃着雪糕，心里却还在不痛快，马欣芯的谣言虽然可以不理会，但高中生正是相信并且爱传这种谣言的时候，刚才那么一闹，现在不一定添油加醋成什么样子了。 苍蝇虽然不咬人，但嗡嗡嗡的属实烦人。 开学第一天，下午发了教材和校服之后，基本就没别的事了，住宿生们还要回去收拾宿舍，适应环境，不到四点就放学了。 李珊想着闲暇时光也就这一天了，就没急着回家，而是去了杨晓玲工作的菜市场，接她下班。 大约是要下雨了，温度比中午的时候低了不少，杨晓玲还穿着很薄的连衣裙，李珊把自己刚发的校服给她披上。 摊主大姐看了 一眼校服，撇了撇嘴，可能是由于长年摆摊吆喝，即使放低声音，音量还是很高，穿透力极强：“哟，六中啊，嗨，要我说，女娃如果学习一般，就也不必非得往上念不可，你说你妈这么辛苦卖菜，就为了供你读个一般高中，以后还不一定能考上个一本，还不如早点放弃算了，去学个美容美发啥的，小姑娘以后干这行又轻快又挣钱，不是挺好的？” 李珊笑了笑，没有说话，杨晓玲刚想解释，李珊暗中制止住了她，不相关的人，何必跟她多费唇舌？她是否误会，对李珊根本毫无影响，她心里也不屑于跟她做解释。 见李珊不回话，摊主大姐只以为她是词穷，又炫耀起了自己儿子：“唉哟，我早就想好了，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如果考了六中，我坚决让他过来跟我卖菜，谁成想，他自己反倒还挺争气，去了个三中，怎么说也是重点，没办法，我只能供着了。” 杨晓玲温和的回应着：“你家孩子像你，聪明。” 摊主高兴的摆摆手，拿了一个萝卜塞到杨晓玲包里：“拿回去炖个汤，这马上秋天了，喝点汤能滋润下肠胃，咱北方的秋天可太干燥了。” 杨晓玲再三谢过，才跟李珊一起手挽手往家走去。 经过卖海鲜的摊位，杨晓玲停了下来，买了七八个虾子，萝卜和虾炖在一起特别鲜，以前她总舍不得买这种海产品，现在女儿上了高中，无论如何营养得跟上。 两个人刚走到家楼下，就发现远处站着一个佝偻的背影，李珊第一眼没认出来，以为谁家奶奶在楼下乘凉。 杨晓玲倒是一眼认了出来，远远的喊道：“妈，你怎么来了。” 一听是姥姥来了，李珊皱了皱眉，无事不登三宝殿，以前自己和姥姥家住的那么近，也没见老太太来看过几回，现在来往要换乘几次车，她竟然就来了。 陈映红看见杨晓玲，脸上挤出来一个难得的笑容：“晓玲啊，我这几天才听说你搬到城里来了，我打听了几回才知道你的大概住址，怕走错了，我一直等在楼下没敢上楼，还好你回来了。” 杨晓玲热情的招呼着陈映红：“妈，就这个单元，走，回家坐。” 陈映红仰头看着，嘴里啧啧称赞：“哎呀，城里的房好是好，就是太高了，又长的一样，这晚上不得找不着家了。” 杨晓玲笑道：“走习惯了就好了。” 李珊一直跟在她们后面，默默的没有说话，她本能的感觉到老太太这次不会是没有目的的来。 回到家，一开门，陈映红就惊叹起来：“哎呀，不得了，这屋子 也太大了，几间屋啊这是？”她一边说，一边自己就探头探脑的参观起来了。 杨晓玲也不管她，只笑道：“妈，你先坐着，我去做饭，晚上你在这吃。” 还没等陈映红说话，李珊就先开口了：“姥姥来应该有事吧，家里活也多，一天也离不开，怕是在这吃了晚饭就赶不上回去的车了，姥姥不如先说事。” 陈映红尴尬住了，自从上次被李珊当面顶撞，她就一直对这个外孙女有所忌惮，现在人家一个高中生，又有本事把母亲接到一起住，她更觉得这个孩子好像不是她们老杨家人，个性完全不同。 她讪讪的坐在沙发上：“是这样，小玲啊，你也知道，自从你爸走后，我就每天得看人眼色过日子，以前你爸在的时候，每个月能补贴不少你弟弟，现在剩下我一个孤老婆子，既不能赚钱，也不能帮他们干活，每天都得看清荷的脸色，我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你得帮帮我啊。” 李珊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姥姥确实年纪大了，由于长年劳作，晚年过的也不是很幸福，她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里都刻着哀怨，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又悲苦又不幸，但这种不幸跟自己与母亲有什么关系呢？这段话应该对她的两个儿子说，而不是来这。 于是李珊不带感情的反唇相讥：“姥姥，都说养儿防老，你自己也知道你所有的财产，就连姥爷留下的两万不到的遗产你都一毛没有分给我们，现在来跟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您的钱给了谁，就找谁去。” 杨晓玲不知道女儿会说出这么不近人情的话，她惧怕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然后暗中拉了拉李珊，示意她别说了。 第48章 四十八 陈映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是知道这个小姑娘厉害的，没想到说起话来像刀子一样，但今天如果不达到目的，她不敢回家，无法也不敢面对儿媳妇那张刻薄的脸。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话不能这么说，你妈妈是我生的，她就得养我，别说你妈，你身上也流着我的血，你逃不脱，反正今天我来了，想让我走不可能，这里这么宽敞，不差我一个老婆子的床铺。” 杨晓玲有些为难，可刚开口说了个“妈”字，就被陈映红打断了：“你现在要是把我赶出去，就是不孝，回去我就跟村儿里说，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不孝女。” 李珊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姥姥，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流言蜚语，我和妈妈这么多年，在村里来回租房子，被人驱赶，听的闲话还少吗？那时候也没见您嫌丢人啊。 您这次来的目的呢，我也知道，不就是我那两个舅舅让你来打前站，用你来试探，如果今天我们一软弱，让你住进来了，你的那两个好儿子就可以借着来看你的借口，频繁来往，最后也会在这里住下来，最后的结果就是你要死要活的逼我妈妈把这房子也给他们分了去，我说的对吗？” 陈映红被戳破，气的说不出话。 杨晓玲眼中噙了泪：“妈，您真的这么想的吗？” 陈映红索性也不装了：“全村都知道你们娘俩有本事，搬到城里来住大房子了，你拉扯拉扯兄弟怎么了！这钱也不是给了外人，是给了你的亲兄弟啊，再说了，大有不会一直不回来的，等他回来了，你们一家还不是要搬走？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先让我住进来，也不浪费。” 不提到李大有李珊还不来气，一提起这个人，李珊真的谁站在她面前她就要撕碎谁：“你还有脸提那个人，当初如果不是你，我妈会掉进这个火坑？那样长相丑陋人品不正的人你怎么不去嫁啊，你自己都看不上的人，却把女儿嫁给他，你安的什么心！” 杨晓玲瘫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女儿和母亲闹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内心深处也十分不解，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就这样的看不上自己，仅仅因为自己是个女儿身？ 陈映红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她张牙舞爪的就想扑过来打李珊，李珊后退了一步躲开来，陈映红一个没站稳扑倒在地，李珊俯视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这里是我和我妈的家，你如果再闹下去，我就报警，我倒要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天理，只因为你仗着一个妈妈的称呼，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陈映红一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最怕的就是官家人，一听说要报警，她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站起来往外走：“呸，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们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不得好死！”扔下这句恶毒的诅咒，陈映红呜呜哭着离去了。 解决了这个麻烦，李珊只觉得身心疲累，但是当她转头看到沙发上神情落寞的母亲，心脏彷佛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一般，她觉得母亲十分可怜，自己的妈妈不爱她，兄弟们只想算计她。 李珊无法想象，如果杨晓玲像陈映红那样的对待自己，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轻轻走过去，抱住杨晓玲：“妈，没事了，有我爱你啊。” 杨晓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李珊像安抚一个无助的婴儿般抚摸着母亲，杨晓玲哭了一会儿，抹了一把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瞧我，这么大个人了，这么一点小事哭什么。” 见妈妈恢复了一些，李珊才放心了些：“就是嘛，你要把你的女儿饿坏了。” 杨晓玲站起来往厨房走：“嗯，我做饭去，今天有虾，晚上咱们吃点好的！” 夕阳的余晖洒进房间，秋天的黄昏艳红如血，十分壮丽。 李珊把餐桌搬到阳台：“妈，今天咱们在外面吃吧，今天的云特别好看呢。” 杨晓玲从来不拒绝女儿提出的建议，她把刚做好的饭菜端到阳台：“是啊，难得的好天气，咱们这很难有不刮风的时候。” 母女俩对坐着吃饭，两人脸上都被夕阳映衬成了红色。 杨晓玲把所有的虾都捡到了李珊碗里，她觉得女儿学习这么累，必须吃这些有营养的东西补一补。 李珊默默的把虾剥出来，又将一半分回给了杨晓玲：“妈，我吃不了这么多的。”杨晓玲并没有拒绝，也没吃，她只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庆幸，能有这样一个孩子跟她相依为命。 第二天早上，李珊在自己的早餐里看见了昨天她剥给杨晓玲的虾。 李珊到校的很早，昨天被马欣芯闹的都没有仔细参观过校园，左右来得早，教室都还没开，她开始闲逛了解起这个学校的历史。 一般学校教学楼大厅作为学校的脸面，都会摆满以往学校的辉煌历史和学生们获得的战绩。 六中也一样，只是这些战绩实在太过单薄了，别说没有国家级比赛优胜，就连省级比赛获奖也很少，很多光荣榜上的事迹都只是参加过省级比赛而已，到最后实在写无可写，就连曾经在县城里算不得比赛上的表演都算上了。 李珊心中有数了，虽然以前就知道这个学校风评很差，没想到生源差到如此地步。 她正来回参观着，背后乔湾湾的声音响起：“哟，挺早呀。” 李珊没有答话，乔湾湾跟在她后面：“嘿，这学校确实很一般是不，你该不会心里在想要振兴六中吧。” 见李珊没反应，他故作惊讶：“你真这么想？啧啧，不愧是全校第一啊。” 说话间，年级管理老师来依次开了班级门，乔湾湾又不满的唠叨：“也不知这班级里有什么好东西，还得个专门的人来开门。” “可能怕你这种奇怪的人忽然想不开跳楼吧。” “这姑娘的嘴还是这么恶毒啊。” 第49章 四十九 每个班级老师手里都是有本班以及全校学生成绩排名的，李珊擅自走到班主任的桌子前，翻找起来，拿出成绩单，她一眼看见排在自己名字后面的就是乔湾湾，成绩跟自己只差十几分。 她有些不解：“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也报了文科班？该不会你也是爱好文学吧。” 乔湾湾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家里要求的，你呢？听你这意思是很有理想喽？” 李珊并不想跟他多说，这是她自己多年来的习惯，计划未实现之前，她从不会宣之于口。 当初分文理的时候，她是有犹豫一下，考虑到未来的路，她选择的文科，自己一直对古代文学很有兴趣，目前来讲她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就是读一所文科比较顶尖的大学，然后一路考硕考博，最后留校，专心的研究学问。 当然，这只是自己初步规划，中间极有可能因为现实原因不得不做改变。 两人是同桌，坐下之后，乔湾湾一点不避讳的提起了马欣芯：“得亏她被分在了别的班，咱们学校分班是一到四理科班，从咱们五班开始就是文科了，她如果跟你分在同一个班级，不知道要给你添多少麻烦。” 李珊平静又冷漠的回着：“麻烦的是她不是我。” “倒也是，你看起来也不是好欺负的，她可能是斗不过你，但是为什么她这么恨你，听说你们俩是一个中学考上来的，还是同一班，我猜想不会是因为学习成绩，她跟你差的那么远，没有可比性，难道真的因为男生？她昨天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的？” 李珊转头，冷淡的看着他：“开始早自习吧，你来这么早就是为了向我打听八卦的？” 说完自顾自的拿起书，看了起来。 乔湾湾把头探过去：“哇，高二的教材，你要不要这么拼啊。” 李珊拿起耳塞把耳朵塞起来，乔湾湾见她如此，也就不再多话了。 一上午的课对于李珊来说不是很难，这些她已经自学过了，上课等于是再复习一遍，她一向有做笔记的习惯，就算是会的知识，老师在讲的时候她也是笔尖不停的记录。 虽然说是文科班，以语数外，历史政治地理为主，物理和化学也是要安排课程的，高考同样要考，但是比起理科班来说就简单许多了，李珊学起来更是轻松。 但是文科班需要背诵的东西多了许多，这些要多花许多时间，李珊为了不浪费一点时间，课间十分钟她也都是在看书。 乔湾湾看着她猛摇头，这姑娘的生活怕是没一点乐趣吧。 眼看着第四节课要下课，马上就是午饭时间，乔湾湾已经盯着自己的手表倒数起来了，铃声一响，他弹跳起来第一个冲出门，飞奔向食堂，速度快的李珊转个头的工夫他就瞬移不见了。 李珊一脸黑线，这个人来高中是为了吃饭的吗？ 等到大部队都已经冲完之后，李珊才慢悠悠的站起身，往食堂走去，她本来就并不打算在食堂吃，只想买两个包子回教室。 她刚踏进食堂，嘈杂中就听见有人在喊她，她放眼一看，乔湾湾站起身边朝她挥手边大喊她的名字，他本身个子就将近一米九，这一站起来，像一根插在食堂中间的杆子，惹得大家都往这边看过来。 李珊简直觉得丢人现眼，为了让他安静下来，李珊赶紧快走两步跑过去：“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乔湾湾笑道：“这么吵，我不大声你听得见？你怎么才过来，等你来肉菜可都没了，来，坐下吃吧，我已经给你打好饭了。” 李珊这才发现他确实打好了两份饭菜：“你怎么会有两套餐具？” “这有什么难的，我自己去学校超市买的饭盒呗，你明天能早点来不，你知道我为了给你占个座位我遭了多少白眼儿。” 李珊没再表示感谢，在乔湾湾旁边坐了下来。 同桌的还有一个男生，打了两份素菜，翘着兰花指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他白白净净，长的极瘦，看起来似乎不是很爱运动，没有像这个年纪男孩子该有的朝气，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他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很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回看过来。 李珊一时有些尴尬：“我，不是有意盯着你看。” “是野蛮人没见过优雅吃饭的人是不是。” 他的神态动作也极具女性化，一举手一投足像极了某个年代的后宫嫔妃，只是这嫔妃可能重生时候走岔了路，跑到一个高中男生身上了。 李珊也觉得自己不是很礼貌，就算再好奇，她也是收回了视线，低头吃自己的饭。 乔湾湾凑在她耳边：“你该不会不认识他吧，咱们班同学，施小天。” 李珊毫无印象。 乔湾湾啧啧摇头：“你对周围世界也太冷漠了点，他的语文单科成绩比你还高一分呢。” 李珊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她张大眼睛：“比我高一分，那岂不是满分？！” “就是啊，是不是很猛，所以呀，这人不可貌相。” 李珊忍不住又看了施小天，然后又转头问乔湾湾：“他好像也没什么朋友啊，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乔湾湾耸了耸肩：“你们这些学习好的同学不都是这样的吗？有着奇奇怪怪的个性。” 李珊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饭。 食堂另外一边传来一阵聒噪，是马欣芯在大张旗鼓的请人吃饭，她像一个富足的皇后，身边围着四五个发型夸张怪异的姑娘：“你们尽管吃，这食堂的饭能花几个钱，等到周末时候，我请你们出去吃。” 众人一阵欢呼。 乔湾湾摇摇头：“还真是暴发户嘴脸啊。” 施小天白眼要翻上天：“你们可真是侮辱暴发户了，她这样子，最多就是刚翻身的贫农，多拿了两亩地，又没有牛马，正打算自己犁地去呢。” 他这尖酸的言论的惹的李珊和乔湾湾忍不住笑出来。 马欣芯似乎也听到了这边的嬉笑声，脸一沉，迈开步子就往这边走来。 另外一桌高三的赵萌萌用手肘碰了碰卫铮：“看，好戏开始了。” 第50章 五十 施小天无奈的摇头，看向李珊：“你到底怎么得罪了这个泼妇，像个冤魂似的，冤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冤魂没文化啊，我可害怕这种无知又肤浅的蠢货，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饭盒一溜烟跑走了。 在李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乔湾湾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两人的饭盒都装进袋子里，拉着李珊往外跑了。 马欣芯原地咬牙切齿：“算你们跑的快。” 乔湾湾拉着李珊跑了几步就发现前面正快速往教室走的施小天，乔湾湾在后面喊他：“别着急了，阿魂不会追来了。” 施小天停下脚步：“看来以后也得离你们俩远点，阿魂这种又蠢又莽的人，沾上了可是要倒霉的。” 李珊忍不住笑出声，这两个人给人取外号是有些刻薄在嘴上的。 三人说话间，一个瘦小的身影急匆匆的贴着墙遛了过去，步伐极快，等李珊看过去的时候，就只剩下背影了，从背影判断是个女孩，李珊自语道：“这一届学生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这姑娘去个食堂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这次不仅乔湾湾，就连施小天也忍不住啧了一声：“我的大状元，你眼里是不是真觉得我们都不配做你竞争对手的，你的同班同学你看也不看的？” 李珊一阵赧然，她哪里是不在乎同学，实在是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她哪有精力再去关心同学？ 施小天尖着嗓子翘着兰花指：“那个也是咱们班的，成绩排在第四的于琼，也是老师们比较看重的种子选手，啧，如果不是我偏科太厉害，数学和综合考的实在不行，你俩能排到我前面？” 这一点李珊是很相信的，中考作文都能拿满分的实在是不多，有一些阅卷老师为了不给满分，甚至连字迹，卷面都能扣上一两分。 见李珊心悦诚服的点头，施小天得意了些，话也多了：“于琼是双胞胎姐妹中的姐姐，她还有个妹妹于瑶，学习成绩比她稍微差一点，在九班。” 李珊一听，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那岂不是和马欣芯在同一个班级？ 乔湾湾手里拎着两份饭菜，天又热，他已经觉得要中暑：“我说，咱们找个凉快地方把饭吃了吧，教室里不准吃东西，咱们得在外面吃完再进教室。” 施小天点点头：“咱们也真够倒霉的，随便找个凉亭去吧。” 李珊觉得有些愧疚：“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你们了。” 施小天冷哼了一声：“你确实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所以你就负责给咱们找个固定吃饭的据点吧，我瞅着马欣芯的架势，这三年都不会让咱们安心吃饭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眼下还没有别的解决办法，李珊当然可以也市井泼妇一样每次遇见马欣芯挑衅都蛮力回击，可那只能治标，马欣芯这种人，就是你越跟她打，她就越来劲，到最后闹大了只能是两方一起吃处分，这实在是划不来。 三人在学校转了一圈，最后选择了操场角落里一个背阴处的凉亭。 施小天踩在石子路上，嘴里还在絮叨：“这学校每年不是会收不少赞助费吗？环境咋还搞成这样，你看这两边的池塘，本来是应该有水有鱼的吧，现在都干涸了，这学校职工真是拿钱不干事啊。” 乔湾湾无奈：“学校自然有学校的难处，你看这池塘，有半米深，高中学习压力又那么大，哪天哪个学生想不开，一头溺死在这，那学校也是要负责的。” “呸，谁这么蠢啊，再说了，都来这个高中了，哪有什么学习压力，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李珊有些不同意了，她自我荣誉意识建立的还是很快的，从踏进这个学校的那一刻起，这里就变成了“我们学校”，这在她的认知里，学校荣誉跟她就是一个整体：“谁说这个学校就没有学习压力了，没有压力你那么关注成绩排名干什么。” 施小天反驳不了：“哼，也就我这样的人中龙凤。” 乔湾湾忍不住笑出声：“哇，你还挺不要脸的，那你为啥会报考这里？按照你的成绩去个三中不是轻而易举？” 施小天抬头看天，长叹了一口气：“唉，人生就是这么无常啊，不知道你们中考后报考都是什么形式，一般都是在学校统一填写是吧，哎，我们不是，我们那个新上任的校长啊，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了显示他是多么的人性化，让我们把志愿单拿回家，美其名曰是跟家里人商量。” 三人边说边走到石桌旁边坐下，打开饭盒开吃，乔湾湾接话道：“你们校长这样也没什么错呀。” “嗯，说起来是没错啊，然后我就也带回家了嘛，这还用得着商量吗？我肯定三中啊，填完了我觉得没事就放在那里不管了。 我那个好弟弟，刚上幼儿园，学会识数，那天好是不是幼儿园的作业就是回家练习写四五六三个数字，前面的一二三简单嘛，他们早就会了。 他趁我不注意，拿起我的志愿单，还给我纠错呢，想着老师布置的作业不是写四五六吗？我怎么写个三呢？于是他善心大发给我把志愿改了。 就这么阴错阳差，我就来这了。” 乔湾湾和李珊听过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也太蠢了吧，难道你们老师就没有问你吗？” “我们老师也没想到我会出这种错啊，他脑子里就没有六中这个概念，板上钉钉的认为我肯定是三中的嘛，然后就一起交上去了，我的命运就定了。” 乔湾湾笑着看他：“这也不一定是坏事，至少从我们这一届起，三中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能这么期待喽。” 他们正边说边吃，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又出现了，于琼似乎是也想到这边的凉亭来，但看见里面已经有人了，她就原地踌躇起来。 李珊看她心里涌起一阵熟悉的感觉，她好像以前的小男啊，只是人间苦命人应该没那么多，像小男那种家庭的，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了吧。 第51章 五十一 见于琼还在烈日下踌躇，李珊向她招手：“哎，过来一起吃饭呀？” 于琼没有挪动步子，看得出来她在犹豫，施小天有些不耐烦：“这姑娘也挺别扭啊，都是一个班的，过来一起吃饭有什么好怕的？” 李珊替她解释着：“可能跟我一样，刚开学跟大家都不熟悉，不知道咱们是一个班的呢？” 施小天撇撇嘴：“你这样的难有第二个了吧。” 说话间，远处又跑来一个瘦小的身影，李珊惊叹一声：“不愧是双胞胎，这也长的太像了吧。” 乔湾湾道：“看来她没有立刻走开是跟妹妹约好了，在这里见面吧。” 施小天看了看外面这大太阳，又朝她们喊道：“咱们一个班的，过来一起呀？” 姐妹俩又犹豫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才往这边挪动脚步。 施小天看着着急，站起身迎上前拉着她们快走了几步：“你们俩也不嫌晒的慌，我们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这么怕干什么。” 姐妹俩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默默掏出两个馒头，啃了起来。 三人一下子明白了，她们俩没钱买别的饭菜，只能中午各自买两个馒头，又怕被别人看见，于是就躲在这里吃。 李珊和乔湾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生怕伤害到这对姐妹的自尊，她们已经尽力隐藏自己了。 施小天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忽然翘着兰花指作势去翻于琼的馒头：“你俩这馒头是偷来的吗？” 于琼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摇头：“不是的，食堂买的。” “光明正大买的东西你们吃的这么偷偷摸摸是干什么？不知道的以为这馒头里面藏着金块呢，过来大大方方坐着吃啊。” 他这样一说气氛倒是没那么尴尬了，李珊赶紧往旁边挪了一个位子，让她们两姐妹坐下来。 施小天接着说：“你们姐妹俩要适应跟我们一起，我们被某个人拖累的这几天不能在食堂吃饭了，所以中午都得躲在这。” 于琼点了点头：“你们不嫌弃我们就行。” 她这副卑微的神态让李珊恍惚觉得，她就是小男。这种自然的好感从李珊心底里弥漫开来，让她在以后的校园生活里想特别关注照顾这个姑娘。 第二天没到中午，李珊就主动把自己饭卡扔给了乔湾湾，乔湾湾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怎么，我成了你专属打饭员了吗？” 李珊把卡拿了回来：“不愿意算了。” 乔湾湾赶紧夺了去：“哎哎哎，没说不愿意，我还得感谢您相信我呢，愿意把这全部家当交给我。” “把于琼姐妹的菜也带上。” “嗯？那你这一个月五百块怕是不能够。” “没什么，我自己再补点。” “嘿，没想到你还挺面冷心热的。” 于是这五个人达成默契，乔湾湾个高腿长，跑的最快，他负责先去食堂排队占位置，施小天略微慢一些，等他赶到直接去找乔湾湾，然后两个人带着无人份的饭菜，去凉亭。 李珊和于琼于瑶则是打好热水，在凉亭里面占座位等他们。 五个人这么一搭配，菜色反倒是吃的全了，荤素搭配，他们几张饭卡放在一起用，一个月伙食费也是刚好。 这天乔湾湾和施小天满头大汗的把饭菜带过来，施小天凑近他们，一脸八卦相：“你们猜，今天我去食堂路上见到谁了。” 李珊一般不关心别人八卦：“学校里能有谁，就这么几个班。” “马欣芯！哎，我就奇怪了，她不是一天到晚的吵着要请她那群狐朋狗友吃饭吗？我还以为她富的要命，结果她在电话这头催着要生活费！你们说这逗不逗。” 如果是别人李珊或许不在意，可是马欣芯，她是需要多留意她的动向：“不应该啊，马家可是我们那里有名的富户，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可能断了她的生活费。” 施小天撇撇嘴：“那谁知道呢，不过这姑娘也是够大手大脚，这开学还没到一个星期，生活费就被她花光了，这不是烧钱机器吗？我要是她爹妈，我也不会惯着她。” 李珊心里十分奇怪，马家可是在她初中时候，就花大钱为她平事的，怎么现在连基本的生活费都需要打电话去催，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 施小天说完了自己的八卦，看了一眼面前的菜，于家姐妹还是拘束，不敢吃似的，一直啃着自己的馒头，偶尔会夹一两口离自己最近的菜。 他不动声色的把两盘肉换到这姐妹俩面前：“月底有个摸底考试，你们都知道吧，这次我可一定不能输给你们，尤其是你！”他指着坐在对面的李珊。 李珊愣了一下，她确实忘记了月底还有个考试，她有自己的时间表，最近沉迷于高二课程，她只能敷衍着施小天：“排名都是浮云，不要太在意。” 施小天又气起来：“呀，你这什么态度，也太瞧不起人了，你们看她呀！” 乔湾湾无奈：“有什么办法，这就是来自学霸的蔑视。” 施小天想再反驳，但确实总分不如李珊高，只能又恨恨坐下，想了一会儿还是不甘心：“起码我语文比你高一分！” 李珊并不想真的跟他争高下，便息事宁人的回了一嘴：“嗯，确实。” 没想，这样说完之后，施小天更气：“嘿，可以，你瞧不起这一分是吧！咱们月底第一次摸底考试见，我倒要看看你能考出什么花儿来。” 李珊心里还在想马欣芯的事，她转头问于瑶：“你跟马欣芯一个班是吧？” 于瑶啃着馒头点了点头。 李珊继续：“帮我盯着她点。” 于瑶声音比较温和：“放心吧，你不说我也会的。” 施小天气的翻起了白眼：“好哇你个李珊，无视我了是吧。” 李珊看着他笑道：“哪有啊，只是想找个能制服住马欣芯的机会，现在天气暖和，我们能在这里凉亭里吃饭，等到冬天呢？难道还能在这？” 她说的也是没错，马欣芯这种人不是靠一次蛮力制止就能吓住的，需要找到一个让她真正惧怕的才能压制住她。 第52章 五十二 几个人吃完饭回到教室，今天是周五了，马上就要迎来他们入高中以来的第一个周末，为了方便住宿的学生坐公车回家，下午上两节自习就会放学了，周日下午再统一返校。 只有高三不一样，他们为了备战高考，一个月只有最后一周的周末才放两天假，其它时间都是要在学校学习。 放学前，班主任许字华再三强调了回家一定要注意的安全事项，并叮嘱不能放松学习，第一次摸底考试十分重要，关系着各科老师对学生的初级印象，他们会根据这次考试成绩调整对学生的重视程度，谁都不愿意在成绩一般的孩子身上浪费时间，尤其六中这样的学校，老师们只会关注有可能上一本的学生。 乔湾湾悄悄跟李珊耳语着：“咱们这个班主任是不是过于紧张了，一看就是那种今年刚招聘来的新教师，毫无经验啊。” 六中今年比以往扩招了百分之三十的学生，老师自然是不够用，于是就跟本市几所师范类的大学签订了就业合同，六中提供他们毕业生的就业岗位，相对的这几所大学在六中的招生也要适当放宽。 许字华便是第一批分配过来的教师，这种没有经验的新入职教师，一到四班理科班他肯定是接手不了，这种优质生源早就被那些老教师抢光了。 剩下的文科班也由不得他挑选，一些成绩不太好的班级，班主任是一定要有经验的老教师担任，不然根本压不住学生，只有五班这种成绩比较好，职称较高的优秀教师又看不上的文科班，会被分配给他。 刚入职便做班主任，许字华自然万事小心，既不敢放开手脚，又想要做出一番成绩，因此整个人显得十分矛盾，经常会在不该 严厉的地方大发脾气，该管的地方又不够威严。 李珊倒是不太在意，高中三年班主任当然很重要，但是像她这种靠自学就能完成三年课程的学生，班主任给力那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会影响到高考成绩。 她一心只想着韩宇森和小男说好了今天会来找她，一放学便急着往学校外走。 施小天两手交叉抱在胸前，一顿阴阳怪气：“瞧瞧，连跟咱们打声招呼的空闲都没有，真是眼里没人啊，白瞎给她买了一周的饭。” 于琼笑笑：“你知道的她不是这样的人，应该是有事吧。” 乔湾湾倒是悠闲，晃晃悠悠的也不急：“你们是要去汽车站坐车吗？” 施小天道：“可不就是嘛，好在咱这学校离车站还挺近的，不用倒公交，走着就到了。” 于琼见妹妹于瑶已经在班级门口等着了，便紧走了两步：“我妹妹来了，先走了。” 施小天赶紧追了两步：“哎，倒是等我呀，咱们顺路的。” 乔湾湾见他们一个两个都走了，自己去学校的自行车棚，把停了一周的单车骑了出来，为了上学方便，他妈妈是在这周围买了一套房子的。 他溜溜达达骑着车，刚到门口，就看见李珊正欢快的跑过去拥抱小男。 经过李珊的提醒，小男已经去舞厅的化妆室学化妆了，只是刚当学徒，每天只能做一些扫地，跑腿，给大师傅递梳子刷子的活儿，但是她也留心学着师傅们的手法，每天使不完的劲儿，没有一点抱怨的认真干活。 不再去做服务生的她卸掉了满脸浓妆，又换回了该有的清纯样子，不过她偶尔为了了解各种彩妆的色彩搭配，还是会拿自己做实验，只是出门的时候从不带妆。 李珊好久没见她了，高兴的扑到她怀里，两个姑娘嘻嘻哈哈的抱在一起，引得旁边学生都往这边看过来。 乔湾湾也停了车，他被赛男的长相惊艳到了，这姑娘的笑容就好像一道明媚的阳光，无论人生遭遇多大的阴霾，看到这个笑容都会被这份温暖治愈。 于琼一行人也越走越近，她看着赛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原来她们是这么好的朋友，真让人羡慕啊。” 施小天感觉到于琼心态有点不对，安慰道：“嗨，他们老同学了，感情自然不一般，咱们才刚认识的嘛，日子久了会比他们感情更深的。” 韩宇森拿出一个盒子，神秘兮兮的递给李珊：“老大，我们给你带了个礼物，你快拆开来看看。” 李珊一脸惊喜的打开一看，当场就叫出来：“手机？！” 她的反应让韩宇森十分满意，他骄傲的挺着胸膛：“哼哼，了不起吧，我打听过了，这是今年的最新款，诺基亚，你听过吗？很有名的大牌子。” 李珊连连点头：“我当然听过啊。” 旁边路过的赵萌萌和卫铮看着这三个人，有些不理解他们的快乐，这两个人今天是不放假的，她们是趁着高一高二离校自己也跟着逃课，想出去上网的。 卫铮生怕是自己眼睛看错了，向旁边的赵萌萌确认着：“不就是一部几百块的白屏手机吗？我没看错吧？” 赵萌萌被她们的笑容感染，也不自觉的笑着：“是呀，想不到吧，快乐可以这么简单。” 李珊珍惜的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又还给了韩宇森：“这么贵，我不要。” 韩宇森急了：“不行，你必须拿着，我给小男也买了一部，这样以后我们联系你就方便了。” 李珊有些责怪他：“有点钱就乱花，该存起来的呀，再说了我们高中不让带手机，要没收的，你拿回去给家里用。” 小男把手机塞回给李珊：“老大，你就拿着吧，学校不让用咱不带到学校就好了嘛，等你放学回家咱们就可以发短信了呀。” 李珊还是觉得这太贵重了。 这时候，乔湾湾那总是带着玩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哟，老大，没想到你还是个有背景的啊。” 李珊因为高兴，就也不跟他计较，转身给韩宇森和小男他们做起了介绍：“这是我讨人厌名字也很怪的同桌，乔湾湾，这两位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韩宇森和小男。” 乔湾湾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小男，这个姑娘的这张脸完美到无可挑剔，他忍不住的在心里赞叹不停。 施小天那有些女性化的声音也飘了过来：“哟，新朋友啊，只是像我们这种学渣配不配让人家状元介绍哦。” 第53章 五十三 李珊被他的口气逗乐了：“我真是怕了你了。”然后也转身给小男他们做了介绍，小男看着于琼和于瑶，张大眼睛：“你们是双胞胎？长的好像啊。” 于琼羞涩的点点头。 李珊笑道：“我们平时都不太能分得清这两姐妹。” 小男仔细的看着她们的脸，点头道：“确实很像，只是眼睛 有点分别。” 李珊也跟着贴近她们俩：“眼睛不一样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小男并不知道，自己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学习，现在对人的五官细微差别也能看得出来。 他们正凑在一起热闹的聊着，马欣芯出现了：“哟，真是热闹啊，这不是好久不见的老同学吗？嗯？新欢旧爱大集合啊。” 李珊奇怪，她说的什么啊，转头一看，才发现林朗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他之所以没有上前也没有发声，是因为看见了乔湾湾，他已经听见了李珊的介绍，是她的同桌，林朗自己在心里就跟他对比了起来，个子没有人家高，长的也没有帅，跟对方一比，自己就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乔湾湾回头也看见了他，忍不住对着穿着校服的林朗笑道：“哟，三中的高材生啊，这穿着校服就来了，是怕咱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吧。” 林朗被一下子戳穿，所有出来的六中学生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珊因为报考学校的事情，一直觉得对他有所亏欠，于是主动上前替他缓解尴尬：“你们校服蛮好看的，我就喜欢蓝色，看起来就很有活力。” 林朗真诚的看着她：“我一直想跟你道歉的，毕业那天我不该......” 李珊笑着打了他一拳：“你怎么变的婆婆妈妈了，那又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好久没聚在一起了，走，到我家去坐坐。” 几个同中学出来的孩子们好像一下子隔阂都没有了，欢快的跟着李珊往家的方向去了。 马欣芯十分不甘心期待的闹剧就这么结束，她原地大喊着：“乔湾湾，你也太怂了吧，就这么看着他们走？” 一时间，韩宇森，小男，李珊，林朗一起转头看向她，高一五班的新朋友也一言不发的盯着她，这股气势，让马欣芯后退了两步。 她旁边的一个女生开口道：“你别跟他们硬碰硬了，你要去车站吗？我们一起走。” 马欣芯虚张声势大喊道：“我爸会开车来接我的，我才不会去坐什么公共汽车！” 卫铮不屑的笑出了声：“这姑娘真是蠢到了极点。” 赵萌萌道：“别看她蠢，越是蠢的人越是无畏，指不定以后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呢，咱们赶紧出去找网吧，晚了位置就要被这些高一高二的小朋友们占满了。” 乔湾湾独自骑着车，一路哼着歌就回到了家，乔芳华为了方便儿子读书，特地在桐州区买了一幢别墅，这个别墅区依海而建，风景很好，以后就算孩子毕业了，也可以经常过来度假。 知道孩子今天放假，乔芳华一早便开始准备饭菜，一会儿觉得龙虾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早了不新鲜了，一会儿觉得草莓不是空运进口来的，农药残留太多，嫌保姆贪便宜不会买。 听到乔湾湾开门的声音，乔芳华赶紧小跑着迎上去，一看见儿子，就心疼的抱住他：“就说让你不要住校，咱家又不是没有司机接你，你看看，才一周，瘦成什么样子了。” 乔湾湾正是不想听乔芳华唠叨，才特地选择住校：“不会呀，我觉得学校吃的蛮好，跟同学相处的也很开心。” 他洗过澡换过衣服才坐到餐桌前：“妈，以后放假你不用特地等我吃饭，我们这个放学时间不早不晚的，你如果硬等着就要饿着自己了。” “你爸每天忙，十天半个月不见回来吃一回饭，我等自己儿子吃饭也不行了？” 乔湾湾看着自己的母亲，她长年保持着优雅克制，自己几乎没有见过母亲情绪失控的时候，他有时候会怀疑，这真的是正常的人能做到的吗？ 乔芳华把一块鱼剔好刺夹给乔湾湾：“儿子，你已经高中了，妈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乔湾湾用他那经典的无所谓口气说道：“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做主就行了，这些年我的一切事情不是都是由你做主的吗？” 乔芳华叹了口气：“这件事确实要询问你的意见，如果有一天，不得已你要远离父母去国外生活，你想要待在哪个国家？” 乔湾湾深深的看了看母亲：“我为什么要独自去国外生活？” “万事无绝对，留条后路总是好的。” 乔湾湾干笑了一声：“妈，你突然这么正经吓着我了。” 乔芳华看着窗外的大海：“人生无常，忽然这么问你你可能也回答不出，这样，你仔细考虑两天，然后告诉我。” “为什么这次你不替我决定了？” “因为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动用到这个账户 和身份，那就说明我和你爸都不在了，我们希望你能在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地方，生根发芽，快乐的生活。” 乔湾湾鼻子有些酸，他知道母亲说的这件事是有极小概率发生的，他从出生在这个家庭这一刻起，就要接受这个事实。 黄昏，马欣芯独自站在校门口，她已经接受了爸爸不会来接她的这个事实。 周月在家里等了一整个下午，马欣芯都没有回家，她着急的给马怀中打了一遍又一遍电话，可都被挂断，最后，马怀中干脆关机了。 一直到天黑透了，马欣芯才一脸疲惫的回到家，周月已经锁了门正要出去寻她，见到女儿，周月一把搂住她，呜呜哭了起来：“傻孩子你怎么才回来。” 马欣芯也落下了泪：“妈，爸爸为什么没去学校接我。” 周月一脸无奈的摇着头，马欣芯继续追问：“开学这么大的事，他也没来送我，为什么？” 周月叹了口气：“孩子，你别多想了。” 第54章 五十四 马欣芯一下子爆发出来，她挣脱了周月的手：“我怎么能不多想！妈，爸爸是不是在外面找女人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周月眼看着瞒不住了，蹲下身捂着脸哭起来，马欣芯这才知道，这一年多以来，马怀中已经不曾往家里拿过半毛钱了，以前家里的存款，也被他以做生意要用为由全部拿走了。 现在她们母女只剩下这个空房子，现金已经完全不剩多少了。 周月一边哭一边还在安慰马欣芯：“别怕，你爸不会不要我们的，你是他的宝贝女儿啊，现在生意难做，他或许真的在外面遇见了困难，我们熬过这一段时间就会好的。”这些话看似在安慰女儿，更多的也是在骗自己。 周末假期很快过去，学生们浩浩荡荡带着父母给准备的一周换洗和吃喝，大包小包的返校，学校门口又如开学第一天一般，拥挤不堪。 在这一堆家长和学生的人潮里面，马欣芯独自背着个书包走进学校，她没有再像以往那般张狂，路上遇见她的那群好友，她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说好的放假回来请她们吃大餐，现在她的钱只够自己紧紧巴巴的生活。 没了钱，她失去了唯一倚仗，她又想起了郭薇，自己绝不能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一向只有我马欣芯欺负别人，绝不能让别人凌辱我半分！她在心里这样盘算着。 没有势，只能自己造势，造势的最好办法，就是联合跟她同样的人结成联盟，去霸凌比她们弱小的人来建立权威。 第一个目标一定要选择好，这个人首先要够软弱，即使被欺负了也容易吓唬住，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其次，最好是自己班的，这样方便她们随时随地欺负她。 马欣芯把目光落在于瑶身上，这个倒霉的姑娘拥有所有被霸凌孩子的特征，善良，老实，学习一般，家境贫寒又没几个朋友。 这次于瑶于琼姐妹回家，家里唯一的奶奶给她们蒸了一锅馒头，自己家蒸的馒头既扎实又省钱，于瑶正在把这些馒头往桌子里面塞，忽然一个巴掌就落了下来。 馒头散落一地。 原本嘈杂的班级立刻静默一片，毕竟开学才一个星期，大家都还不是很熟悉就发生这种事，其他同学都在观察，看这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于瑶被吓了一跳，她有些怯懦的开口：“你干什么？” 马欣芯提高嗓音，故意让周围同学都听的见：“教室里不准吃东西你不知道吗？你带这么多馒头进来是在违反校规吗？” 于瑶有些委屈：“我这是留着中午带出去吃的，又不会在教室里面吃，你不满意等一会儿我放回寝室就是了。”说完就蹲下身去捡那些散落的馒头。 马欣芯一不做二不休，上去一脚踩在馒头上，于瑶惊呆了，站起身质问她：“你凭什么这么做？！”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于瑶脸上，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马欣芯：“你怎么敢打人？” 周围已经有男同学喝彩起来：“猛啊！”“这巴掌够响！” 以往跟马欣芯交好的几个女生，看见于瑶被打，心里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开始庆幸那个被打的人不是自己，为了避免自己成为被打的对象，再加上周围男生的鼓动，她们主动靠近马欣芯，加入了这个罪恶的队伍。 于瑶惊恐的看向围观过来的人，本能想跑，马欣芯一把拽住她，又一脚把她踢在地上。 于瑶被打懵了，对方人多势众，她不敢再站起来。 刚刚向马欣芯围拢过来的学生，刚开始还是有些怕的，这种打人的事情以前也没做过，可是臭鱼找烂虾，能与马欣芯为伍的人，这种暴力很快就上手了，甚至有的女孩在打出第一巴掌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她揪着于瑶的头发，猛烈的扇她耳光，这种快感让她停不下来。 还是马欣芯怕第一次就这么张扬，出了大事可不好，才拦住了那个打人不停的女孩：“以后时间长的很，咱们不急在这一时。” 于是，这个团伙由于邪恶的目的凝聚在一起，马欣芯现在虽然没钱，但她心狠，初中时候就能做出雇凶伤人的人，现在做起这些更是得心应手，她当之无愧成为了这个团伙的头目，另外几个女孩，或为寻求庇护，或自己本身就有暴力倾向，便心甘情愿的跟随马欣芯。 于瑶又恐惧又疑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成为了她们发泄的目标，披头散发的蹲坐在地上，不敢起身，也没有一个人敢来搀扶一把。 她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捡那些被她们踩踏成饼的馒头，大滴眼泪无声落下，她亲手将这些奶奶辛苦做的馒头扔进垃圾桶。 坐在垃圾桶旁边的男生夸张的做出捂鼻子的动作，又惹得周围同学一阵哄笑。 于瑶的座位在班里属于不前不后的中间位置，就像她整个人一样的不起眼，她默默流着泪在同学的嘲笑声中走回座位，同桌故意把椅子往相反的方向挪远了些，书桌也和她的中间保持了一条缝隙。 于瑶痛苦的看了他一眼，纵使她在心里问自己一万次，也不懂这一切到底怎么发生的，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很想对同桌大喊出来，问问他为什么要像这样躲避自己，难道我是什么瘟疫吗？ 可一个人，一旦成为一群人的霸凌对象，那她便很难翻身了，其他同学要么从众心理加入霸凌行列，要么好一点的选择无视。 可这两项，无论哪一个，对于瑶来说都是地狱。 返校这天不安排课程，下午五点各自收拾好之后就全部回到寝室上自习。 待九班的班主任进到教室的时候，班级里已经恢复平静，没人再提刚才的那阵风雨，于瑶也不敢去跟老师说，这种被打的羞辱感让她开不了口，另外内心里，她总觉得就算告诉老师了也没用，老师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吗？ 一旦说出去了，在老师看不到地方，自己就会挨更多的打。 第55章 五十五 下了晚自习之后，所有人都鱼贯而入往寝室跑，住宿生的资源都是靠抢的，回去的晚了连个洗漱的位置都没有。 以前，于瑶也在这群奔跑的孩子当中，但是今天，她没有奔跑，甚至根本不想回去，她跟马欣芯同寝，谁知道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可是高中查寝很严，学校下了死命令，最近发现有偷跑出去通宵上网的，要求男女寝室每天严查，于瑶也不敢不回寝室。 她在无人的校园里逛到了寝室关门的最后一秒，宿管阿姨催着她：“那个学生，快跑两步，关门了！” 她无奈的跑进宿舍楼，宿管阿姨还在埋怨：“也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明天你要是再这么晚我可就不等了，直接锁门！” 于瑶唯唯诺诺的说了声对不起，脚步沉重的开始上楼，她的寝室在三楼，每走一级台阶，她都觉得双腿好像灌了铅。 三楼317寝室，白天打人最狠的张虹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床上剪指甲，一边心不在焉的剪，一边时不时眼睛往门外瞥一眼：“哎，欣芯，你说于瑶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马欣芯冷哼了一声：“怎么可能，夜不归寝可是要扣班级分的，她不敢，再说了，她也没钱啊，不回来能去哪。” 张虹笑道：“说的也是，但是你知道她有个姐姐在五班，听说学习挺不错的，她们班老师还挺重视她的，你说于瑶会不会去找她姐姐告状。” 马欣芯不屑笑道：“你还不了解她吗？我跟你说，这种穷人家长大的孩子最怕事了，我们只需要稍微吓唬她一下，保证她乖乖的。” 张虹还是有点不放心：“咱们班主任可是马上就要退休的老教师，听说她最看重公平，以往她带的班级，从来没有敢闹事的，听说上一届高三，有个一米八的男学长，就因为走廊里骂了同学几句，被她喊到小黑屋，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倒是让马欣芯有点忌惮，如今不比从前，以往她爸爸早就把老师打点好了，任凭她胡作非为，可现在她确实得顾忌老师几分。 张虹接着说：“最近看她姐于琼跟李珊走的挺近的，听说李珊那可是咱们校长亲自出马去请回来的，宝贝的什么似的，要我说，咱们换个人算了。” 不提李珊还罢了，一提起李珊，马欣芯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她们五班能管的了咱们九班的事？再说了，又没出人命，不过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老师最多申斥两句，不会有事的，我以前......” 她刚想说自己的光辉事迹，于瑶单薄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正在说话的两个人也停止了交谈，目光落在于瑶身上，于瑶条件反射的害怕起来，甚至不敢进门去拿自己的洗漱用品，战战兢兢的说了句：“我先去水房。” 张虹喊道：“你站住！让你走了吗？” 一听见声音，寝室里的同学知道又有好戏看了，一个个摘耳机的摘耳机，看书的把书也收起来了，探着头往外看。 马欣芯对于瑶做了个过来的姿势，彷佛在唤一条狗，于瑶不敢动，马欣芯急了，吼了一声：“让你过来！” 于瑶没办法，只能缓慢的往前挪动着脚步，刚走到马欣芯面前，便挨了一巴掌。 张虹在上铺，她欢呼着：“哦！漂亮！” 马欣芯看着窝窝囊囊的于瑶，她自己动手打人也是第一次，本以为对方会反抗几下，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于是她大姐大的派头更足了：“明天中午你还是会跟你姐姐一起吃饭的是吧，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于瑶木然的没有反应，马欣芯拽着她的头发一把把她拉到面前：“问你话呢你聋了？” 于瑶吃痛叫了一声，连声回答：“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她们的。” “那是最好，你也看到了，李珊拿我也没有办法，你告诉他们也只会连累她而已。” 然后彷佛大发慈悲似的说个“滚！” 于瑶如获大赦，赶紧往水房跑走了。 马欣芯则是站起身，翻找起于瑶的行李，找了半天，才在一件衣服的兜里找到五十块钱，她失望至极：“不会吧，她一周的生活费只有五十块？” 张虹说道：“差不多吧，我跟她一个初中的，她妈妈有先天性精神病，在这姐俩三岁时候犯了病，自己跑出去掉进水塘淹死了，她爸爸是卖鱼的，有一年冬天，下了大雪，我们整个村的人都窝在家里，只有她们的爸爸不顾冰雪封路，坚持开着三轮车出门，结果半路三轮车在冰雪路面上翻了，后面上来的大货车躲避不急，直接辗了过去。 那大货车一见自己闯了大祸，周围没人，又是在乡村土路上，连个摄像头也没有，大货直接开车跑了，到现在也没抓到。” 马欣芯有了 一瞬间的心软：“那她们现在靠什么生活？” “她还有个奶奶，家里有个几亩地，平时再捡点水瓶纸壳，周围人和村里再帮衬点，凑合着能活。” 马欣芯有把这五十块钱放回去的念头，再一想，那是她的命，她命不好关自己什么事，再说了，自己又过的容易吗？ 这样想了一回，她把钱揣进了自己兜里。 于瑶本来回来的就晚，洗漱时间就很紧张，她刚走进水房熄灯铃声就响了起来，马欣芯 和张虹相视一笑，铃声还没结束，马欣芯就锁上了寝室门。 她们嘻嘻哈哈笑着跳到床上，等着看于瑶要怎么摇头摆尾的求她们。 听到铃声的于瑶，连厕所都没来得及去，就慌慌张张往寝室跑，可是到了门口，她怎么都打不开门，急得她在门外又不敢大声吵嚷：“欣芯，给我开门呀，小彤，丹丹？给我开下门呀。” 另外两个同寝的女生，明知道于瑶是被欺负的，但是她们不敢出手帮忙，只能用被子把头蒙起来，装作没听见。 眼看着查寝老师手电筒的灯光越来越近，于瑶更着急了，可是无论她怎么敲门，回应她的，都是一片死寂。 第56章 五十六 “那位同学！你干什么！” 于瑶停止了敲门，乖乖站在寝室门口，等待查寝老师，老师走到面前，仔细一看：“又是你？！怎么干什么都慢吞吞的，哪个班？扣纪律分一分！” 于瑶眼泪都要下来了：“老师，求你了别扣我的分，下次我不敢了。” “问你哪个班的！都像你这样我们寝室还要不要纪律！” 见于瑶不开口，老师敲了敲517的门：“开门。” 离门口最近的小彤去把门打开，老师打开了寝室灯：“你们人都没全锁什么门！” 小彤怯怯的看向马欣芯，马欣芯坐起来，一脸无辜的样子：“老师，我们真不知道她没回来，她平时就不太跟我们说话，如果她告诉我们留门，我们怎么会锁门嘛。” 查寝老师怀疑的看了看她，然后转向于瑶：“下次你早点回来，也不怪人家不等你，打铃锁门，这是规定，今天的分也必须要扣，不是我不讲情面，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那这学生我就没法管了。” 然后她问马欣芯：“你们几班？” “九班。” 老师扔下一句：“好了，快点睡觉！”然后就继续去巡查其它寝室。 马欣芯看着还像木头桩子一样站着的于瑶：“关灯啊，你不睡我们还要睡呢。” 于瑶木偶一般去关了灯，摸黑回到自己床上，她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在马欣芯她们起床之前，于瑶就先离开了寝室，她担心她们醒来之后又要欺负自己。 她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就听见一声熟悉的打招呼声音：“于瑶！” 于瑶由于一夜没睡，反应很慢，她面无表情的转头，声音空洞：“李珊。” 李珊见她这样吓了一跳：“你怎么了？精神这么差？” 于瑶摇摇头：“我没事，没睡好。” 李珊关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高中课程是安排蛮紧的，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大压力，如果有什么不会的就来问我。” 于瑶好不容易才调动脸上肌肉，露出一个微笑：“嗯，谢谢你。” 看着她的背影，李珊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早自习还没有开始，李珊就拿出高二年级的教材开始看起来，施小天偷偷走到她旁边，趁她不注意一把夺过她的书：“好啊，你背着我们偷偷学习！” 李珊无奈的笑道：“我这哪里有背着你们，我这不是光明正大的在看书吗？” 施小天翻着书：“我靠！高二的！李珊你真的狡猾啊！不行，我不能输给你！”说完他把书扔给李珊，自己快速回到座位上开始学习起来。 李珊无语。 这时候乔湾湾迈着长腿晃晃悠悠走进了教室，他把书包往座位上一扔：“你们这些人就是太卷，大家一起共同落后算了。” 李珊瞅了他一眼：“嗯，共同落后你考个全班第二名？” “我那也是一不留神。”然后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想了想又觉得不好似的。 可不说他又难受，就又靠近李珊，刚想开口又觉得实在说不出口，就又正回身子。 烦的李珊直接开口：“你到底什么事。” 乔湾湾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嗨，也没啥，就是周五那天，来找你的同学。” 李珊等着他往下说，但他又停住了，李珊急了：“她们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哎呀，你不是挺聪明的嘛，怎么到我这就笨起来，我是想问问她在哪个学校？” 李珊大脑中把时间往回倒：“那天来找我的三个同学呢，你说的哪个？正在读书的只有林朗啊，你知道的，三中。” “嗨，谁问那个土包子，我问那个留着学生头的女孩儿。” 李珊一副了然的表情看他：“哦，她啊，我劝你趁早打消对她的任何幻想！她跟韩宇森以后要结婚的。” 乔湾湾惊的连音量都控制不住了，大喊起来：“结婚？！他们才多大！” 这一声把施小天和于琼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施小天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哟，你们这郎才女貌的就开始往结婚上商量啦？” 乔湾湾转头不耐烦的：“去去去，谁跟她结婚啊，这个人脑子里只有学习，这么无趣的人给你你要不要啊。” 施小天啧着嘴：“你咒谁呢。” 李珊冷眼看着他们：“做什么梦是每个人的自由。” 然后转回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很快午饭时间要到了，乔湾湾盯着自己的腕表，做出起跑姿势，最后一节是历史课，讲台上的老太太正喷着唾沫让学生划重点。 这个老师就是九班的班主任，她其实早就退休了，是被学校返聘回来的。 下课铃声一响，乔湾湾腾的站了起来，吓了老太太一跳：“你给我站着！我说下课了吗？！满脸挂饭盒！就你这样的还想考大学！” 施小天在一边笑到停不下来，苗老师似乎是故意，又硬是讲了两个知识点，才让他们下课。 乔湾湾也不跑了，左右跑到了也是排在队尾，还不如就慢慢走过去算了。 李珊喊上于琼：“小琼，咱们先打水去。”于琼快走了两步跟了上来。 想起早上于瑶的样子，李珊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妹妹最近没什么事吧。” 于琼被问的莫名其妙，她想了想：“应该没什么事的，怎么了吗？” “我看她脸色很不好，好像是没怎么休息，很累的样子。” 于琼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因为什么去世的，这么多年，这个病在姐妹俩的心里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她们一直靠着这种病也不一定就会遗传给她们来互相安慰，于琼担心，妹妹不会是要发病了吧？ 可是自己跟妹妹同岁，她毫无反应，妹妹该不会那么倒霉吧，更让她害怕的是，如果妹妹出现症状，那么自己被遗传上的概率就很大。 李珊并不知道于琼心里想了这么多，她本意只是让于琼多关心一下妹妹，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助。 她们打好热水放在寝室门口，等着晚上回寝室的时候顺便带回去，然后刚想往她们的据点去，就看见了于瑶。 第57章 五十七 于瑶还是面无表情：“姐，李珊，咱们不用再去凉亭了，马欣芯说她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我们可以好好的在食堂吃饭了。” 李珊觉得不对，她拉住于瑶：“她为什么突然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瑶摇着头：“可能就是忽然想开了吧，她让我给你们传话的，咱们去食堂吧。” 施小天和乔湾湾互相看了一眼，也觉得哪里有说不出的奇怪。 几个人找到一张空桌坐了下来，马欣芯一伙儿就离她们不远，李珊本以为她又会过来找茬，不想马欣芯竟然就像没看见他们一般。 施小天阴阳怪气说道：“哟，这些人怎么就突然转了性了。” 于琼也奇怪的问妹妹：“妹，真的没什么事？” 于瑶木然的摇头：“没有啊，都挺好的。” 可能是由于没睡好，也或许是心不在焉，她手中的勺子掉到了地上，金属掉落在地上的叮当声被周围嘈杂的人群淹没了。 于瑶刚想弯腰去捡，马欣芯却抢先一步，把勺子捡起来又擦干净放到了于瑶的饭盒里，她笑着对于瑶说：“这么不小心呀，话说回来，虽然于琼是你姐姐，但你是咱们九班的学生，跟我们坐一桌不是更好吗？” 李珊以为她是冲着自己来找茬的，便站起来：“她坐哪里你管的着？学校是有规定不许跟别班同学同桌吃饭？” 马欣芯咬牙切齿，按照她的性子很想发作，但是又一想，现在没人给自己撑腰，若真惹了大麻烦没人再给自己善后了，李珊他们人多，如果自己在这里吃了亏，那这两天建立的小帝国岂不是就要崩塌？ 于是她避开李珊锋芒：“你们随意，我只是来关心同班同学罢了。” 她这个转变让李珊摸不着头脑，李珊再次转向于瑶，一字一顿的又问了一遍：“她真的没有为难你吧？” 于瑶摇摇头，坚定的说：“没有。” 李珊这才放心的坐下继续吃饭。 远处的卫铮和赵萌萌因没看上好戏有点失望：“哎？她怎么这么快就老实了？” “听说她们的班主任是苗大妈，你还不知道她吗？人家那可是正统老党员，最看不得仗势欺人的，估计是给这小妮子压住了。” “啧，真没劲。” 卫铮接着问：“哎？你不是要买笔记本吗？怎么一直没动静了，我还等着用你电脑追剧呢，咱们这每天翻墙出去上网可太不方便了。” 赵萌萌无奈：“别提了，我不是没听我爸妈的话学小提琴吗？这么多年她一直心里怨着呢，咬死了考上大学再买这些东西，我爸又不敢不听她的，所以没戏喽。” 卫铮比她更失望：“哎哟，最近《冬日恋歌》开始演了，你不想看？” “我当然想啊，你还有脸说我，你家酒店都开到整个省了，那么有钱不给你买个电脑？这像话？” 卫铮一脸生无可恋：“别说了，我初中那会儿不是早恋呢嘛，气的我爸要跟我断绝关系了都，现在关系都还没缓和。” 赵萌萌笑道：“哈哈，那个小混混是吗？你眼光确实差点，对了，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毕业就分手了，可能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被砍死在哪个街角了吧。” “要我说你还是把头发留长点吧，成天剃个寸头，我要是你爸看着也来气，一点小姑娘的样子都没有。” 卫铮不耐烦的站起身：“你啰嗦。”说完两个人站起来就往外走，她们刚离开，就有男生过来把她们的饭盒拿去洗了。 吃完饭，学生们各自散去回教室午休，午睡也是全校统一时间，不管你困不困，就必须趴在桌子上，有纪律老师巡回检查。 于瑶觉得累极了，趴在桌子上就想睡一会儿。 刚趴下，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于瑶心里知道，又来了，她抬起头，像一只受惯了欺凌的小狗，甚至没有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她们想打，自己除了承受还能干什么？ 马欣芯往门外使了个眼神，于瑶便知道了，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了出去，可是她又能去哪呢？ 为了防止午睡时间学生肆意走动，教学楼大门已经上了锁，楼里又有老师来回巡视，无奈，她只能躲进厕所里。 她就这样在厕所里站了一整个小时，直到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她才形同木偶，往教室走，因为在卫生间待的时间太长，她全身上下已经被那股臭味浸透了。 可于瑶无心管这些，现在的她哪还有心思去想身上有没有味道呢？同桌见她回来，开始是觉得她有些可怜，可待她走近，她身上的味道弥散开来，同桌忍不住捂着鼻子又往外挪了挪。 于瑶看着他，心中莫名的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如果不是自己被欺负，他是不是也不用忍受这些。 下午第一节课便是历史课，班主任苗老师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把书往讲台一摔，厉声喊道：“于瑶！站起来！” 于瑶整个人是懵的，她惶恐的站起身。 苗老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扫视了一眼全班：“这周！咱们班成为全校整个高一年级第一个扣纪律分的！于瑶，你来给大家讲讲，在寝室熄灯时间不归寝你在干什么！你有什么事比学校纪律还要重要！” 谣言无力的张了张嘴，她无从解释，也不敢解释。 苗老师仍旧没有放过她，她是第一个扣分的人，一定要被作为典型批评：“一个小姑娘家，每天不想着好好学习，竟想着怎么违反纪律，怎么不学好，你这样还想考大学？！我看你趁早现在就回家！今天你写好三千字检讨，明天晨会当众朗读！我的课不需要你这样不守纪律的学生上，给我出去站着去！” 于瑶没有挣扎，听话的往外走。 苗老师气道：“拿着书！” 这是她一惯的惩罚方式，让犯错的学生去门口站着，但是她相信自己讲课的声音是一定能传到门外，在门外的学生也一定听得见，就算他们在外面罚站，也不能逃避学习。 第58章 五十八 于瑶一整晚没睡觉，也没有午休，站了一中午之后又站了一节课，她只觉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她一步三晃的走回座位。 马欣芯不满的啧了一声，这于瑶也太弱了吧，她转头看了看张虹，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看来得无色一个新的可欺负的人。 于瑶太没有挑战性了，何况看她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怕是再打两巴掌她真的要死了。 恰在此时，同班同学小希走进了她们视线。 小希是从市内转来上学的女孩儿，中等个子，戴着个大大的眼镜，整个人满是书卷气。 她拿着自己的历史课本递给于瑶：“这是课上我划的重点，刚才那节课你没在教室里看不见板书，照我这个抄一遍吧。” 寒冷中的一丝暖意，将于瑶从窒息的水底拉了上来，她双手接过书，感激的笑了笑：“谢谢你了。” 马欣芯冲着张虹一个坏笑，张虹立刻接到了信息。 过了难熬的一天，晚自习总算是结束了，李珊还有两道题没有看完，但晚自习结束铃声一响，所有学生要在十分钟之内离开教学楼，不然就又要扣分。 李珊无法，只能将书胡乱塞进书包，想着回家继续看。 走到校门口，传达室大爷喊住了她：“李珊，有你的信。” 李珊怔了一下，自从多年前自己小学时候，学校搞了个什么城乡孩子手拉手活动，她和一个城里孩子结成对子收到过几封信，之后就再也没写信过了。 没想到几年之后，竟然又收到这种手写的信，她有些期待，该不是曾经那个同学又想起自己了吧。 学生收到的信件统一放在门口传达室的窗台上，学生们会趁着有空时候跑过来，趴在窗户外面看，如果有自己的再拉开窗户自取。 李珊大名是就连门岗大爷也是听过的，因此她的信大爷亲自给她递了过来，李珊双手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然后看了一眼信封，寄信人赫然写着林朗。 李珊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心里莫名的有种被人牵挂的甜蜜感。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体贴的照顾自己自尊，每天给自己带早餐的那个大男孩。 她将信塞进书包，快步走出校门，没走两步，就看见母亲杨晓玲，李珊几步跑到杨晓玲面前，关心的责怪道：“妈，都说了你不要站在风口等我，已经秋天了，晚上风很凉。” 杨晓玲接过她的书包自己背在肩上：“我在家里等着更不放心，你一个小姑娘不安全。” 那时候路灯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每一个角落都有，她们走了几十米之后就进入了没有路灯的路段，杨晓玲打开了手电筒，母女俩就这样互相挽着胳膊回到了家。 因心里总想着那两道没解开的题，李珊用极快的速度吃完了饭，就回到自己房间，打开书包，那封信掉了出来。 李珊不自觉的微笑出来，她拆开信，内容十分平常，不过是说了一下三中每天的作息时间，他有点抱怨三中的军事化管理压力很大，觉也不够睡。 又给李珊介绍了一下他最近交到的新朋友，和自己的成绩状况。 全文上下没有一字透露出想念，最后甚至连个期待回信也没有。 虽然如此，但李珊就是从字里行间看出来，林朗挂念着自己，李珊没有回信的想法，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没有必要回复。 看完了信，她把韩宇森给她的手机打开，刚打开两条短信就冒了进来，是小男发过来的，也不过是无聊的闲话，看着两条编辑满的短信，李珊又笑了出来，小男这是生怕浪费掉一毛钱，一定要把这条短信的钱用到极致。 她回复了一条：“刚到家，又要开始学习了。” 小男没有回复，李珊看了一下时钟，九点四十，这个时候是她们化妆正忙得时候，很多服务生在陪酒两桌之后就需要补妆，做发型，一遍这个时候老化妆师已经累了，要么休息要么吃饭，只有这种时候小男才有机会练手，李珊在心里默默的为她加油，然后打开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而马欣芯一流，找到了新目标也没有急着下手，每天欺负人也是很累的事，何况她也确实不敢太招摇，毕竟苗老师在历届学生的口碑里都是大公无私不讲情面的，马欣芯可不想被退学。 此刻在马欣芯家里，周月持续拨打着那串熟悉的手机号码，这是她每天早晚的固定节目，早上打两遍，晚上打两遍，有时候马怀中开着手机，但是一直不接，有时候直接关机。 但是周月从未放弃，她从十九岁嫁给马怀中那时候起，就一心一意的替他操持这个家，马怀中以前家徒四壁，如果不是她周月几次三番的去求郭启航，甚至出卖了自己，马怀中连郭启航的面都见不到，如今他发达了，就想抛弃发妻，没有这么容易。 而其实马怀中也从来没有过离婚的想法，他是不满周月过于溺爱马欣芯，也恨自己的女儿为何如此笨拙，不争气，却从未动过离婚的念头。 这大概就是他这种自私又古板的男人想法，我可以看不上你，可以对你不好，但是，你们就是我的物件，破了散了，所有权也是归我马怀中所有。 这天晚上，周月又在固定时间，拿起了电话打给马怀中，破天荒的，马怀中竟然接了，他很不耐烦：“什么事啊一天天的打打电话，我自然在外面忙生意。” 周月没想到竟然打通了，一时间她错愕了，紧接着那种预演过千万遍的戏码，比如大哭 大叫诉说自己的委屈，或者佯装无事放低身段撒娇求他回家。 然而真到听见马怀中声音这一刻，一切想象都没有发生，她就平静的像老夫老妻一样：“欣芯的班主任听说很严厉，你找关系疏通一下吧，不然照女儿的个性，她是要吃亏的。” 马怀中也如以往一样：“嗯，知道了。” 周月继续：“家里已经没钱了，欣芯的生活费不能断，你想想办法。” 第59章 五十九 马怀中哭着穷：“我也很艰难啊，这样，等过几天有笔款子收回来，我回家一趟，你省着点花，现在生意不好做。” 周月听他抱怨完，仍旧像一个妻子一样的说话：“最好在周末回来，欣芯好久没见你了。” 马怀中心里闪过一丝愧疚，但也只匆匆说了个：“嗯。”就挂断了电话，因为一双玉璧已经缠绕到他的脖颈上，年轻的孔思思媚眼如丝的贴了上来，那柔媚的呼吸在马怀中耳边散开，激发出了他全部的欲望。 完事之后，孔思思给马怀中点了一根烟，躺在他怀里：“到底还是放不下闺女啊，还说心里只有我呢。” 马怀中把她搂紧了些：“我当然心里只有你。” 孔思思撅着嘴：“那你离婚娶我啊。” 马怀中心底里涌起一股烦躁，他强压了下去，耐心的哄着怀里比女儿大不了两岁的孔思思：“如果可以我早就离了嘛，只是现在生意不好做，北方来的国营企业的代表，对我们人品那是很看重的，如果我落了个抛弃妻女的名声，那我的前途也跟着一并毁了，到时候还有钱养你？” 孔思思仍旧很不满：“那你给我买房嘛。” 马怀中敷衍着：“哎呀，在看的，你现在年纪还太小，不适合太招摇，再说了，我已经承诺过你了嘛，只要你给我生个儿子，三百万现金，加上别墅一套马上到账。” 孔思思心里骂了句老狐狸，但也着实着急，自己跟了马怀中近一年了，怎么这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马怀中在宾水市中心有套房，所以从来不在孔思思这里过夜，他也不管她平时在哪，只要求自己有需求的时候，她必须应召前来即可。 今天也是一样，送走马怀中，孔思思一腔怨气给自己的父亲打了个电话：“爸，那个马怀中就是个人渣，他把我当什么，每个月丢下个几千块人也不见的，要房子不给买要车也不给，年纪还那么大，我不想跟着他了。” “哎呀，我的乖女儿，你就忍一忍嘛，想办法怀上个一儿半女的不就好了？他虽然年纪大，但家底我是知道的，一旦你运气好生个儿子，那财产不都是你的？你就算现在出去找个年纪跟你相仿的，有几个有他这家产。” 孔思思还是很不愿意：“可是他也没说要跟老婆离婚啊，我怎么劝都没用。” “你不用管这个，只管怀孕，只要怀上了孩子，还怕他到时候不离？他不离我也不会放过他，只是现在还不到你闹的时候。哎呀，你如果实在不甘心，背着他找一个嘛，反正他也没空成天看着，只是要小心，别被发现。” 孔思思翻了个白眼：“知道啦。” 马怀中回到家，翻了翻手机，找出马欣芯初中校长电话拨了过去，辗转打听到了苗老师电话，他其实是有段长河电话的，但同时也知道他的背景，深知那样的人物，自己贸然打电话过去便是自取其辱。 此刻六中的寝室里，于瑶大气不敢出，因为昨天回来的晚了差点没赶上寝室门上锁，今天她不敢多耽搁，她在心里不断的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大不了挨顿打嘛，她们又不会打死我。 可奇怪的是马欣芯今天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趣，看也懒的看她一眼。于瑶心里反倒是一直紧张，大有一种巴掌落下来便踏实了的感觉，现在没挨打却又一直担心，这种心情反而更让人讨厌。 水房里，一群姑娘嘻嘻哈哈的打闹，还有互相招呼着占位置的，十分热闹嘈杂，于瑶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具想找个位置。 她的寝室在三楼，于琼的在四楼，于瑶忍不住想，如果跟姐姐在同一楼层就好了，转而她就又改变的想法，好在没在同一楼层，不然姐姐看到自己被欺负一定会帮忙，那就要闹大了。 于瑶是那种天生爱担忧的人，她经常会担心没有发生的事。 就比如她从不会贴着高楼外墙行走，怕上面忽然落下个什么砖头将自己砸的脑浆迸裂。过马路没有一次闯红灯，即便是绿灯，她也会左右张望很久，生怕会疾驰而来一辆闯红灯的车，将她撞飞。 有时候因为张望太久甚至会错过这个绿灯，她心里很急，可就是迈不动腿，在下一轮绿灯开始的时候，她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张望。 就她被欺负这件事，她也曾想过告诉姐姐，可是一旦事情闹大，马欣芯是有钱的，她可以用钱买来自己在这个学校的一席之地，学校会处理她，但肯定不会开除。 可是自己和姐姐呢？家境贫寒，自己更是连学习都是中游水平，到时候老师一定会说闹矛盾是双方都有原因，然后找家长，她们家要谁能来呢？年迈的奶奶吗？ 没钱没权没人，到最后被开除的很可能就是自己，还会连累学习好的姐姐。 这样一想，她就彷佛千斤重担在身上，越发的不敢说了。 不知不觉，在一片吵闹声中她又这样幻想着呆住了。 “于瑶！” 一声声的呼唤总算将她的心神拉了回来，她目光涣散的四处看，原来是小希，小希向她招着手：“快来，这边。” 于瑶走了过去，小希笑着看她：“我叫了你好一会儿了，发什么呆呀，我洗漱完啦，位置让给你。”说着她退出来，把于瑶拉到刚才自己的水龙头前。 原本在后面排队的人不满的啧了一声，换了个位置继续等。 于瑶十分感谢她，小希并未在意别人的不满，安慰着于瑶：“我看你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早点洗漱完回去早点休息。” 不过是一句普通的关心，可是对于瑶来说这太温暖了，她竟然忍不住就鼻子酸起来，怕掉下眼泪，她赶忙装着去接水。 哗啦一声。 小希愤怒的喊道：“你干嘛！” 于瑶赶紧转头，是张虹，她将一盆刚接的冷水泼在了小希身上。 于瑶周身一冷，一定是因为小希跟自己说话，被她们盯上了，又连累别人了，于瑶自责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第60章 六十 张虹盯着小希：“因为你破坏公平，刚刚你后面明明有人排队，你却把位置让给于瑶。” 小希不卑不亢：“有规定是必须把位置让给后面的人吗？我愿意给谁就给谁，要你管！” 张虹伸手想打，于瑶立刻挡在前面，小希赶紧把于瑶拉开：“让她打！我看她敢！我才不怕她！” 张虹愣了一下，这市内来的孩子确实不一样。 眼见着已经围了一圈人在看，张虹进退两难，马欣芯适时出现：“今天晚了，咱们先别闹起来，以后日子长着呢。”说完把张虹拉走。 两人刚走，于瑶紧张兮兮的拉着小希：“怎么办，我连累你了，她们以后也会欺负你的！” 小希冷哼一声：“我才不怕，她们能拿我怎么样，你就是太害怕才会一直被欺负，这两天我都看着了，你根本没错，就是她们在故意找茬，你越怕她们就越会欺负你！” 或许是小希的话给了于瑶勇气，她也觉得或许，自己可以反抗。 小希的寝室在隔壁318，她回到寝室放下洗漱用具，同寝的梅梅看着她有些担心：“我刚刚都看见了，你去惹马欣芯她们干什么呀，我初中时候跟她是一个学校的，她的事情我可知道，你惹上了她怕是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小希满不在乎的：“无所谓呀，先斗着，大不了打不赢让家里给我办转学吗，我来这个学校就是因为不想离家太近，故意跑远点，我妈还巴不得我念不下去求着让她给我转学呢。” 梅梅叹气摇头：“但愿吧。” 时间很快来到月底月考，施小天坐在第二排中间位置，离李珊不远，他瞪着李珊的后脑勺，暗自发誓，这次一定要比她考的好。 这些卷子对于李珊来说跟初中知识没什么区别，不费吹灰之力就写完了，甚至还空出很多时间，她很想举手问老师能不能先出考场，坐在这里实在浪费时间，但又觉得这样未免太招摇了一些。 她耐着性子，把做过的题又检查了一遍。 后面的施小天在收卷铃声结束前也结束了答题，刚收完卷子，他就窜到李珊面前：“你这个人，我在后面可全看到了！” 周围人以为是他看到了李珊作弊，大家可都等着看第一名作弊被抓包的好戏，一个个的都往这边看过来。 于琼赶紧拉了拉小天：“有话咱们私下慢慢说，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小天仍旧音量不减：“我为什么要私下说，看着她我来气！你知道吗？开考二十分钟她就把卷子做完了！” 原来他是嫉妒的不行，于琼甩开他的袖子：“吓我一跳，人家答题快也不行？” 施小天委屈巴巴：“她这样，就算我考的分数跟她一样，但是速度没她快，不也是输了吗？” 乔湾湾笑道：“这话说的，好像你真的分数能跟人家状元一样似的，就算你语文高几分，英语和数学肯定比不过她啊，你在较什么劲啊。” 施小天很不服：“状元怎么了，我就是不服！” 乔湾湾拉着他：“别不服了，考完了咱们放松一下去，打篮球去。” 施小天捂着鼻子翘着兰花指：“要我说你们这些就是野蛮人，每天身上全是臭汗味，我可受不了。” 李珊问他：“上午这最后一科考完就周末放假了，你不回家？” 乔湾湾无所谓的：“回呀，但又不急这一会儿，学校有现成的篮球场，不用多浪费，要我说你们就是不会合理利用资源。”其实是今天爸爸妈妈都有事，别墅里只有两个阿姨在，他不想回去那么早。 李珊已经往外走了，回身跟他们再见，每到周末韩宇森和小男都会来找她，李珊怕他们久等，急匆匆的就走了。 施小天又不满道：“瞧她，一到周末就这样，啧啧，咱也不知道那三个人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乔湾湾道：“你没好朋友，是不会理解这种友谊的。” 小天白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有好朋友似的。再说了，谁没有好朋友啦。”他一把把于琼搂了过来：“她就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每个周末放学都一起去车站的，建立了深厚的抢座位友情。” 于琼第一次跟男生这么近距离接触，一开始本能的吓了一跳，但看小天如此自然，她也就放松了。 乔湾湾笑道：“于琼，你跟她是好朋友吗？可小心了，这人典型损友啊。” 于琼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 这时候于瑶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小天继续搂着于琼：“好朋友，咱们走，让他孤独的打他的篮球去吧。” 乔湾湾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放假回家，学生们总是走的特别快，不一会儿教室里就只剩下了乔湾湾，他本不想看，可又好像有什么控制住了他的双腿，牵扯着他走到窗前。 操场上，李珊小跑着去了校门口，门口那个熟悉的学生头姑娘站在那里朝李珊挥着手。 乔湾湾远远的看着她，这么美好的姑娘，他想接近，但现实告诉他，自己不配拥有任何美好。 靠近也是一种错。 他轻轻叹了口气，打篮球的兴致也消散殆尽，百无聊赖的走到自行车停放处，骑上他在这里停放了一周的座驾，吹着sophie zelmani的goodbye，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而去。 经过滨海大道，他又放慢了一点速度，看着远处的大海和即将出港的轮渡，他感受到心灵的安宁。 乔湾湾骑着车刚进院子，一个阿姨已经迎了出来，虽然叫她阿姨，不过是个职业的称呼，依朵今年不过三十二岁，滨海大学中文系毕业，她从大四时候就做为乔芳华的助理职位实习，是乔芳华非常信任的助手，工作几年之后，乔芳华便把她安排在这栋别墅，专职照顾乔湾湾。 依朵看见乔湾湾，恭敬的双手垂立：“您回来了。” 乔湾湾皱了皱眉，这个女人太过于礼貌，对自己也太恭敬，虽然母亲喜欢她，但是乔湾湾很讨厌这种阶级分明的距离感。 他觉得自己是普通人，也希望别人把自己当成普通人来看，可是依朵，她的处处恭敬让乔湾湾时刻记得，自己并不普通。 走进大厅，他随手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想先去洗澡，父母不在家，这个别墅就不会有人来访，他也不必担心东西随便乱丢让父母丢脸。 刚想上楼，他眼角余光瞥见茶几上放着几本未拆封的书：“爷爷寄来的？” 依朵回道：“是，随书来的还有一封信，希望您寒假抽空能去趟北京，他很想念您这个唯一的孙子。” “嗯，知道了，你和我妈安排好时间，给我订机票就行，我寒假没安排。” 第61章 六十一 别说自己，就连父亲也已经好久没见过首都那位老人家了，那对父子都忙，尤其这几年，明争暗斗的厉害，纵使爷爷背景深厚，在官场派系斗争中也有些力不从心，只希望在自己还活着，说话还有分量的时候，自己的儿子能够多往上走一走。 乔湾湾一边想念着爷爷，一边走进浴室，热水淋下来，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妈妈没在，他甚至不想坐在餐桌前吃饭，随口问了句：“有三明治吗？” “很抱歉，没有，夫人离开之前已经吩咐好了您这几天的菜单，我们是照着吩咐做事。” “哦，那你现在去做个三明治，我要在这看会儿电视，做好了送过来。” 依朵犹豫了一下，还是按吩咐去了。 没有几分钟，一个三明治就做好了：“只吃这些营养是不够的，您还是按照夫人......” 乔湾湾不耐烦的举手打断她：“知道了。” 依朵咽下要说的劝导：“夫人觉得不能时常陪伴您心里也是很愧疚。” “每年的十一期间他们不是都很忙的吗？开不完的会，我知道，行了，那些饭菜放在那里，晚些时候我再吃，告诉我妈，她准备的我很喜欢。” 依朵点点头，不再打扰乔湾湾。 李珊跟韩宇森，小男和林朗在一起待了一下午，回到家的时候心情也特别好，晚上的时候，杨晓玲接到了个陌生的电话，找李珊。 李珊接过来，是施小天，她的手机号码只有韩宇森和小男知道，她并不想让太多人可以通过手机找到她，因此别人有事都是打家里的座机。 “喂？找我干嘛？” 小天还是那么阴阳怪气：“哟，没事就不能找你个大状元啦，就是问问你十一假期打算干什么，没事的话想约你一起去于琼家。” “我是没事，可为什么突然要去于琼家？” “你管！你就跟着来就行了，我再叫上乔湾湾，他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就是有力气。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七点，杨家村车站见。” 不等李珊再说话，他就挂断了。 李珊无奈的放下电话，杨家村，自己不过离开那里几个月，再听见这几个字，竟觉得有些遥远了。 杨晓玲也听到了电话内容，关心的 问：“要不要明天给你准备点吃的带着？” 李珊想了想，点点头：“做点容易携带的吧，谁知道这个施小天搞什么鬼。” 第二天一早，李珊睡眼朦胧的在闹铃声中醒来，约定的七点，现在就得起床出发了，到杨家村需要在桐州区坐小公汽才行。 杨晓玲听见她起床的声音，赶忙把桌子上备好的米饭团装进饭盒，十月初的天气，只有米饭团容易保存不会坏掉。 李珊背着书包，把两个饭盒装进包里：“怎么做了这么多？” “到时候好分给你的朋友吃呀，这些米饭团有红豆馅和肉馅的，你别只吃一种，混着吃。” “知道啦。” 李珊回着，人已经消失在走廊里了。 杨晓玲也赶紧去上班，十一假期，菜摊特别忙，她不能让老板娘觉得她没用。 李珊在不到七点的时候赶到了杨家村，在车站下车，一群摩的司机围了上来，看见他们，久远的回忆又涌上心头，当初她还想着开棋牌室呢。 不一会儿，乔湾湾也东张西望的下了车，李珊远远的喊他，乔湾湾两步跑了过来：“嗨，得亏看见你了，我也没来过这，生怕是坐错了站。你知道小天喊我们来干什么？” 李珊摇摇头：“我哪里知道去。” 正说着，施小天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没想到你们比我还积极。” 李珊问道：“到底去哪呀，别卖关子了。” 施小天刚想回答，一辆小公汽靠站，小天自己往那辆车跑去，一边跑一边招呼他们：“快快，这个车。” 李珊和乔湾湾来不及细问，这种小站，汽车都是停靠一下很快就会出发了，不跑着追赶极有可能就要错过。 车上已经没什么空位，小天上来的早，占了一个座位，看到李珊上来他埋怨了句：“你们俩这精神头真是不行，你坐着吧，帮我拿包。” 李珊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下，然后又问：“到底我们要去哪呀。” 乔湾湾也好奇的看着小天，小天这才回道：“去与于琼家。” 两人吃了一惊：“我们就这样去好吗？你提前打招呼了没？” 施小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有打招呼呀，这有什么 好不好的，去同班同学家不是很正常吗？” 李珊大大的白眼翻过去：“你去人家不提前约好，也许人家不方便呢？” 施小天啧啧出声：“要么说你这样冷淡的人就是不会关心同学，到了你就知道了。” 小公汽行驶在城乡结合部的柏油马路上，这种路只有两排车道，路边经常会有蹲坐在树下卖水果的农户，行人口渴或者来郊游的人就会下车买一些带回去。 很多地方由于疏于管理，路边的树长的横七竖八十分蛮横，经过有柳树的路段，柳条会不停的拍打车体。 李珊伸手想去把车窗关上，但这种破旧的小公汽，车窗极容易卡住，她拉了两下没拉动，乔湾湾伸手帮了她一把。 大概有四十分钟车程，小天拉着他们在一个叫于家沟的地方下了车。 他们这个区周边县城，取名字大部分以村里大多数人的姓加上地貌而成，比如这个于家沟，李珊居住的杨家村，还有李家屯，谷家场。 一阵秋风吹来，驱散了刚才在车子里的闷热。 乔湾湾问小天：“于琼家在哪呀？” 小天四下张望着：“我上哪知道去，你鼻子下面长着什么，不会去打听？” 边说边率先找到一个老乡，问他：“大爷，你知道有家幸于的，有对双胞胎姐妹住在哪吗？” 大爷朝几排房子的后面指了指：“在里面，往里走最后一排从左数第三家。” 小天打头阵走在前面，乔湾湾跟着李珊在后面，乔湾湾第一次来这种真实的农村乡下，看着这些连排建起的瓦房，院子门口随意散养乱跑的鸡鸭，他觉得有点意思，便随口问道：“这些鸡鸭长的都一样，他们的主人怎么分辨哪个是自己家的？这些鸭子跑丢了自己认得回家的路？” 小天回着：“这些家禽的主人不认得自己的孩子也不会不认得自己家的鸡鸭，放心吧，这些动物聪明着呢，晚上自己就知道回窝了。” 第62章 六十二 几个人来到刚才大爷说的院子门前，院门紧锁，她们都没在家，李珊从大门缝隙里往院子里看。 这姐妹俩家的院子和别的庄稼人都一样，现在是丰收季节，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放着一个粮仓，收回来的玉米晒干后就屯在这个仓里面。 于琼家院子粮仓里空空如也，看来是一个玉米都还没有收回来。 小天又拦住了一个路过的人，问道：“婶子，你知道这家的地在哪？” 一般这种早年便居住于此的居民，田地都是相邻的，这婶子自然知道，于是给他们指了一条小路。 小天他们顺着这条崎岖小路左拐右拐，中间还淌过了一条河。 乔湾湾见走了许久都不见什么玉米田，忍不住怀疑起来：“刚才那大姨该不是骗我们的吧。” 小天站住，好像在感受什么，然后摇摇头：“不会，应该马上就到了，你看这里的风明显比刚才路上的大了些，说明绕过这片树，前面就应该是广阔田野了。” 乔湾湾看着他有些惊讶：“哟，知道的还挺多。” 小天白了他一眼：“我们可不像你，城里来的公子哥，这是生活常识，每一个农村孩子都知道。” 然后他看向李珊，期待李珊能附和他，但是李珊面露尴尬，她是跟着离婚的妈妈回来的，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分上地。 三个人又走了一会儿，随着扑面而来的一股风，他们走出了野树林，乔湾湾一下子惊叹出来，面前一片无垠的玉米田，大家都忙着秋收，一些大面积种植户雇佣了收割机，大片的玉米收割完之后，整个田野越加宽广。 另外一些人工收割的速度便比较慢了，但基本上也是收了一半以上，人工经过的地方，玉米秸秆倒了一地，这些秸秆是要捆扎起来拉回家的，它们是大部分庄户人家冬季里取暖的主要材料。 三个人顺着地头往前走，一路张望着寻找于琼姐妹俩的身影。 终于在一片玉米地里看见了三个身影，于琼姐妹和她们年迈的奶奶，奶奶因为长年辛苦劳作，背驮的厉害。 她们三个人要收六亩地，进度是全村最慢的。 小天顺着垄沟往前跑了两步，喊道：“于琼！” 于琼和于瑶都穿着长衣长裤，戴着头巾，这样可以避免被遇米 叶子划伤，她们看清来人，赶紧示意他们：“不要跑，别摔了！” 她们家的玉米因为是人工收割，用的镰刀，留在地上割断的玉米秸秆根部十分尖利，在这里摔倒了可不得了。 小天听她的话，不再奔跑，改成了快走，于琼看着三个来人，有些尴尬，她首先想到的是来客人了，中午得要招待人家吃饭，可是秋收季节，她们自己都是随便对付两口，家里根本没有像样的菜。 李珊对这种穷人的尴尬十分熟悉，她赶紧拍了拍背包：“我们是来野餐的，饭菜都自己带着呢。” 小天也拍了拍背包：“就是的，一会儿你跟我们一起吃就行。” 这就显得乔湾湾比较尴尬了，他甚至连个包都没带，何况吃喝。 小天继续道：“这两个人一听说我要来，死乞白赖的非得跟着，我拦也拦不住，你就好心给他们分派点活儿吧，不然杵在这怪尴尬的。” 乔湾湾心里对小天多了点感激，李珊也对他好感多了些，最主要的是他心底里有一份帮扶弱小的善良，从与于琼的表情来看，小天根本没有提前告知他们要来帮忙，可能是小天从平时的对话中自己推断出来的，这家人秋收的人手不足，便喊了自己的两个朋友一起来帮忙。 于琼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李珊已经直接往前走要上手开始干了，于琼连忙拦住她：“你们都穿着短袖衣服，不能进地里面，会刮伤的，这样，我们把玉米砍断，你们在后面掰玉米棒吧。” 这个活可以。 小天是早有准备，从背包里拿出衣服穿起来，抢过老太太手里的镰刀就挥舞起来，高兴的于琼奶奶连连点头，这个屡遭不幸的老人，被生活磋磨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光亮，如今看到孙女交到了这样好的朋友，她也便对生活有了点希冀，能活着看见孙女长大真好啊。 乔湾湾让李珊拿着编织袋，自己负责掰下玉米棒往袋子里面扔，两人配合也是默契。 人手多了果然他们的进度就快了不少，眼看着赶上了周围的邻居，旁边邻居大叔笑道：“年轻人就是有力气啊，你家俩闺女可以啊，能撑起这个家了。” 老太太瘪嘴笑着：“多亏这俩闺女长大了能交人了。” 眼看着到了正午，秋天的阳光特别烈，秋收的庄稼人都会避开太阳最毒的时候，但也不会回家，都躺在地头树荫下休息，回家路上太耽搁时间，他们都累坏了，省下走路回家的力气，还能多割几根玉米。 李珊他们也坐在自家地头，小天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大床单，往地上一铺，又把背包里吃的倒出来，都是面包火腿肠之类。 李珊也拿出来自己的饭盒：“看，还得是我，你这个没诚意，都是买的现成，我这可是亲手做的。” 小天斗嘴道：“面包是最轻快也最方便顶饿的东西，我还算是可以了，不像有的人，空手来的呢。” 乔湾湾被他气笑了：“好好好，我脸皮厚，只会吃行了吧。”心里默默较劲，明天一定要拿最多的吃食来。 于琼和于瑶还是老两样，馒头咸菜。 大约是这种纯粹的体力劳动会让大脑以及心灵得到放松，于瑶今天看起来也开朗了不少，她拿了一个李珊的米饭团，夸道：“这个豆沙馅的米饭团太好吃了吧，清甜的。” 李珊骄傲起来：“是吧！东北大米真的香。” 乔湾湾可以说从小就锦衣玉食，他们家所有吃的全是特供，可真就觉得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米饭。 他左手一个肉馅的右手一个豆沙的，左一口右一口，吃到停不下来，小天看着他笑起来：“你也没有这么饿吧。” 乔湾湾也顾不上回嘴，又拿起一根火腿肠，他从小就被教育只能上桌吃正餐，饭间零食只有水果，不允许吃零食，他自己也从不会去买这种火腿肠之类的东西，今天他才不管，就是要吃。 这也是这几位同学第一次见到乔湾湾这种吃相，都吓了一跳。平时他在学校里虽然打饭最积极，但是吃饭是绝对讲究基本礼仪的，就连每筷子夹多少菜那都是固定的。 吃饭间，于琼打开了旁边的暖水瓶，里面是早上她们从家里带来的大麦茶，泡了一上午麦香正浓。 她倒出一杯茶递给了施小天，低声且由衷的说了句：“谢谢你。” 小天怔了一下，第一次让别人的话掉在了地上没有接，而是默默的喝起了茶。 第63章 六十三 吃完了午饭，几个人原地躺着休息，乔湾湾睡的最熟。 大约是中午吃的饱睡的好，乔湾湾下午干活的时候有使不完的牛劲儿，一个人又掰玉米棒又捆玉米秸秆的，看的李珊都呆了。 几个人一直忙活到下午四点，必须得离开了，不然赶不上回去的汽车。 施小天抬头看了看天：“这两天据说要下雨，还好咱们再有明天一天就能把玉米掰完了，剩下秸秆就不急，放在地里淋雨也没事。” 于琼平时是有些看不上这个有些女性化的施小天的，但是今天就觉得他分外可靠。 回到家，李珊才觉得自己累瘫了，连晚饭都没吃，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杨晓玲看着她这样倒是有点放心了，这孩子自从中考结束，每天都学习到深夜，就连周末都只睡四五个小时，她很担心正在长身体的李珊会累垮。 杨晓玲温柔的给李珊换上睡衣，轻轻关上了门，希望她能多睡一会儿。 乔湾湾也累极了，他拖着步子还没有走到家门口，依朵就一脸担心的跑了过来扶助他，她已经在大门口张望许久了：“您这是怎么了？！” 乔湾湾累到不想说话，依朵继续问：“是打篮球去了？还是骑行去了？车呢？” 乔湾湾苦笑：“别提那些运动了，我现在连听也不想听，对了，告诉厨房，给我明天准备吃的，要方便携带，要贵的，贵的！拿出来就是别人都没吃过的！！” 依朵呆住了，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他的要求非常容易达到，只是她不敢再让他自己出门，于是好言安抚着：“您说的这些都可以，只是明天您要去哪，让司机送您好吗？您应该知道，夫人是不允许您单独出门这么久的。” 乔湾湾皱起眉头，一天的好心情都没有了：“我能去哪，去同学家！你放心，他们连我的家长会都没有去过，我的身份绝对保密，我的同学没人知道，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反倒显眼。” 依朵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对您来说不公平，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当然我说的不是你的同学，而是您家族面对的人，他们为了上位什么事做不出来？夫人担心您是可以理解的。” 乔湾湾挣脱了她的手臂，无奈道：“如果他们真的决定动手了，我出不出门都一样的。” 片刻，他又开口：“晚上我会给妈妈打个电话，不会让你为难。” 依朵见他如此，也不再劝了。 晚上乔湾湾跟乔芳华通了电话，电话里乔芳华并没有强烈反对他独自外出，但是挂掉电话之后，她马上给依朵打了电话，交代他们远远的跟着，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一般不会发生绑架这种直接的人身伤害。 但是对方势力会渗透，让孩子染上不良嗜好，这才是最致命的，所以乔芳华对乔湾湾周边朋友一直筛选严格。 第二天一早，依朵给乔湾湾早早就准备好了餐点，并没有像他交待的那样准备一些豪华餐食，只准备了一些便于携带又不容易高温变质的酱牛肉和炸鸡，低调一些总是没错的。 但是分量很足，各装了满满两大盒，依朵把装着餐食的背包递给乔湾湾，随口问道：“今天骑车出去吗？” “不，没地方放。” “好的，路上小心。” 乔湾湾刚走，依朵就通知保镖，两个穿着普通，看起来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小商贩装扮的男人，远远的跟了上去。 今天乔湾湾可是赚回了面子，牛肉炸鸡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极为普通，但是对于吃惯了馒头咸菜的于琼姐妹来说，过年也吃不上一顿牛肉。 再加上干了 一上午活，他们早就累的不行，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两个保镖隐藏在远处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个说：“不然咱们回去吧，这有什么好跟的，人家别的保镖跟着去高档会所，还能趁机公费消费一笔，咱们可倒好，跟着来看人扒苞米，一会儿要是被发现了还不得帮着干活呀。” 另外一个也是一脸黑线：“不行，上面交待了，要跟 一天，你现在走了，也许下午他们就换地方了，你我以后还能吃这碗饭？” 两个人可怜巴巴的在一棵树下蹲着，又热又饿。 又忙活了一下午，于琼姐妹家的田总算是都收完了，只等着把装好的玉米运回家就行。 这是乔湾湾主动揽在身上，他去村里花了五十块雇佣了一辆三轮车，来回几趟就运完了。 于琼和于瑶说不出的感谢，老太太一直留着想让他们在这吃顿晚饭，但是一想到她们一家忙了几天，又要收拾运回来的玉米，又要洗洗涮涮，也就不给她们添麻烦了。 几个人刚走，于瑶就笑着问于琼：“姐，我看那个娘娘腔是对你有好感。” 于琼打了她一下：“什么娘娘腔，你也太不尊重人了。” “我们班同学都这么叫他，他在全校都有名的，又娘嘴又坏，不过现在看来他人还挺好的，你跟他做朋友，我放心。” 于琼觉得妹妹最近说话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感在，就好像一个有预感自己不久于人世，交待后世似的。 但这种感觉只是如风中飘散的一缕青烟，一闪便没有了。 乔芳华一整天都很担心，没有等到晚上会议结束，她就打来电话询问乔湾湾一整天的行程。 依朵回答：“他去了班里一个贫困同学家里扒苞米。” “嗯？” 这个回答实在让乔芳华意外，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早出晚归的干了两天农活。 “你说什么？他干什么去了？” 依朵努力忍着，但实在憋不住笑出声：“他去人家扒了两天苞米，晒的整个人黑了一圈，每天回来比地主家的驴都累。” 乔芳华淡淡的“哦。”了一声挂了电话，然后才忍不住笑出来。 十一假期很快来到最后一天，这一天，马怀中回到了阔别近一年的家。 一年不在，家里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化，周月是很勤快的，院子里外都被她种满了菜，他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没有什么男人的踪迹。 第64章 六十四 多年前，自己是怎么拿到村里信用社那笔贷款他是心里有数的，只是身为男人的尊严，他一直装作不知。 后来郭启航找他帮忙他一直没有出手，就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周月出来查看，见到马怀中，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并无惊喜也没有埋怨，只是平淡的说了句：“你回来了？家里青菜什么的都是现成，我去买点肉。” 马怀中心里多了一点愧疚，但又觉得眼前这个状似贤惠的妇人以前上过别人的床，她在郭启航身边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顺从贤惠？ 他的这番审视让周月心底那颗不甘又委屈的种子逐渐发芽，她多了点脾气：“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周月的愤怒让马怀中停止继续想下去，他不回家不想见到这个女人，实际上是不想见到那个屈于人下的自己，想将那个卑劣自私又胆小的自己杀死在来路。 马欣芯听见声音也迎了出来，看见马怀中她十分惊喜：“爸！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马怀中支支吾吾着：“嗯，忙，好不容易抽了一天空。” 父女俩好像也生疏了许多，信任的破坏就是这么容易，以前马欣芯相信马怀中，觉得他就是自己的靠山，可现在她知道了，靠山也会随流而去。 晚上，周月准备了四个菜，一瓶酒，马怀中的习惯，晚饭是一定要来一杯白酒的。 周月给他倒满：“家里没钱了，买不起你平时喝的五粮液，宾水老曲将就喝吧。” 马怀中端起酒杯，果然飘过来的酒香夹杂着浓浓的酒糟味道，十分冲鼻，这反倒让他怀念，以前自己没钱又好酒，喝的就是这种六块钱一瓶的本地白酒：“嗯，挺好的。” 他一口闷了一杯，觉得身子有些发热，放松了许多，他将身子往后一仰，舒服的靠在了沙发上，然后拿过放在旁边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三万块钱，往周月面前一扔：“今年生意难，钱少。” 周月默默收了起来，三万对于现在的马怀中来说就是九牛一毛的毛尖尖，但是对于周月来说却可以是一年的生活费。 马欣芯眼角也瞥见了那三摞钱，她心里还是冷了一下，爸爸现在交回家一年的生活费还不如过去一个月的多。 她不知道马怀中为什么忽然发生了这个变化，或许是以前自己生活的太过放肆？果真没有什么爱是无条件无穷尽的，即便的亲人，有一天他的爱也会枯竭。 马欣芯默默的将这些藏在心里，对父亲依旧是撒娇卖萌，她清楚的认识到，如果真的得罪了面前这个称呼为爸爸的男人，那么她们母女就会连三万块也没有。 十一假期很快过完，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学校。 李珊毫无疑问拿了全校第一，小天这次就连语文分数也没有超过李珊，他似乎认命了似的仰天长叹：“我算是服了这个女人了，学习嘛，还真就讲求天赋，我承认我输啦。” 李珊看着他那个模仿古人不得志的样子，笑道：“没事呀，考不上大学你可以回去办农场嘛，我看你干庄稼活还是有一手的。” 小天收起了不得志，又恢复到尖酸刻薄：“你才考不上大学呢，才第一次月考你骄傲个什么劲，你才回家开农场你全家开农场。” 于琼看着他们这样斗嘴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乔湾湾转头看她：“怎么样，家里粮食都收起来了吗？今天听说有暴雨。” 于琼点点头：“多亏了你们，已经全装进仓盖起来了。” 她看着乔湾湾的手，各缠了两圈纱布，内疚的不行：“你这手是收玉米磨的吧。” 李珊开玩笑的嘲讽了两句：“这是哪来的细皮嫩肉的大少爷，才干了两天活就这样？” 乔湾湾心里有些恼，都是依朵，自己的手一开始是磨出了一串水泡，继续劳作之后水泡就磨破了，虽然疼，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但是依朵没见过他受这样的罪，心疼的不得了，要死要活的非得给他两只手包扎的像从木乃伊身上砍下来的似的。 现在又被李珊笑话，他气急败坏把纱布扯了下来，这种伤通风反而比全部包扎起来要舒爽。 小天还在钻研着成绩单：“李珊第一，乔湾湾班级第二全校第八，我第三，搞什么嘛，不仅没考过你们俩，于琼离我总分只差三分。 嘿，我说乔湾湾，平时也没看你学习啊，成绩怎么就这么好呢，显得努力读书的我像个傻子！” 乔湾湾无奈：“我有认真上课啊。” 小天白眼翻到了天上：“你认真个屁，每天吊儿郎当的，只有食堂打饭第一名，真是气人啊。” 这边他们几个说说笑笑，在于瑶班级，气氛完全性相反。 于瑶成绩大幅下滑，中考的时候，她的成绩在班里能进前十五，现在已经跌落到二十名开外了。 在六中这种学校，按照以往成绩，普通班二十名以后的学生基本上没有一本希望。 苗老师拿着成绩火冒三丈，她带的普通班不出顶尖成绩很正常，她一贯注重整体成绩，她给班级定的目标就是可以不出重点大学的学生，但是普通一本率一定要高。 她满脸怒火的把于瑶叫到走廊，拿着卷子逼问她：“这一个月你在干什么，这道题按照你的水平应该错吗？！我讲了多少遍了！会考会考是重点！历史课的东西死记硬背就行你有问题？来，你告诉我你时间都用在什么地方了！” 于瑶回答不出来，这一段时间以来，她的精神每天高度紧张，学习上力不从心，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她没办法集中精神，她自己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以前擅长的背题现在如此吃力。 有时候她明明觉得自己记住了，可是可能跟别人说了一句话，转眼就忘记了，尤其是那些长段落的背诵，背了后面忘记前面，自己的大脑好像在拼命的把这些段落往外推。 尤其是她开始失眠，只要在学校寝室，她成宿半夜的睡不着。 第65章 六十五 苗老师还想继续逼问，一个老师在走廊那头喊着：“苗老师，办公室电话。” 苗老师因为年纪大，对新事物接受很慢，在传呼机年代自己还能勉强学会使用，到了手机盛行，她是无论如何学不会，索性也不拿了，有事就让家长打办公室电话。 她用眼神示意于瑶回教室去，自己急匆匆的走去办公室接电话：“喂？哪位？” 马怀中在电话那头说道：“我是前几天晚上给您打过电话的马欣芯父亲，因为我工作太忙，平时实在疏于对她的管教，让您费心了，我准备了点不成敬意的礼物，已经送到您家里，您儿子就像您，特别热情善良，欣芯能有您这样的老师我们家长就放心了。” 苗老师心里冷哼着，这是暗示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把礼物收了，她对儿子也是头疼，将近四十的人了，成天不学无术在家里啃老，好在自己的退休金不低，现在还被返聘，养活他还是不成问题，只是眼看着这个儿子眼界还是那么低，什么猫猫狗狗的礼物都要收，还是忍不住生气。 因此对待马怀中语气也没那么好：“孩子的学习学校是一方面，家长最为主要，学生的学习习惯是今天才养成的吗？是要从小培养，你们从小没管好现在就丢给学校，我只能说我尽力管着，能不能考上大学，考什么样的大学，还是得看她自己。” 马怀中紧跟着附和两声便挂断了电话，他对自己送出去的礼物十分自信，他不信天下有谁不爱钱，只要苗老师看见礼物，对马欣芯一定会特别关照。 挂了电话，马怀中又拨通了家里电话，告诉周月，一切安排妥当，但是万不能告诉马欣芯，这孩子浅薄无知，如果告诉她怕她又恢复了肆无忌惮，在学校不定闯下什么弥天大祸。 倒也是不是他马怀中忽然转了性子又恢复了对马欣芯的爱，只是随着女儿长大，在他心里这就是一个砝码，以前他是想把女儿往生意之才上培养，现下只要她平安长大，那她去换个好婆家即可。 苗老师接完电话往班级走，远远的就看见于瑶还在走廊站着，她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这孩子怎么回事，每天魂不守舍的，刚才不是示意她回去了吗？真是看不懂眼色，她爱站便站着吧。 于是路过马欣芯，她也没有特别指示让她回座，只当没看见她。 一直到要上课了，小希才跑出来拉着她：“你怎么还在这站着？要上课了。” 于瑶才恍然惊醒：“啊？可是老师没让我进教室呀。” 小希急道：“你太傻了，老师不是叫你出来谈话的吗？现在老师都回教室了你还在这站着干嘛？她让你罚站啦？” 于瑶摇摇头，小希叹了一口气，强拉着她回教室，苗老师看了一眼没说话。 于瑶战战兢兢坐回了座位。 晚上待苗老师回到家，心里还对儿子收了马怀中礼这件事耿耿于怀，她是知道马欣芯是从杨家村考上来的，一个农村出来的家庭能送什么值钱货，无非土豆花生之类的土特产，她见过太多这种来送礼的乡巴佬，一个个嘴里不停的强调自己家种的没打农药，说的好像她苗老师吃不起菜了一般，每次好说歹说送走这些家长，自己都要收拾半天卫生。 就已经交待过儿子了，再有人来看清楚再开门，这种提着大包小包的就不要让进家门，怎么就是记不住。 她带着怨气开门，一进家就看见那个肥头大耳的儿子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根本没听见有人开门，直到苗老师走到他身边他才发现妈回来了，他嘴上问着：“带饭回来了没，我都饿了。”眼睛仍然没离开屏幕。 苗老师把中午从食堂装的饭拿出来放他旁边：“你每天在家里也没事就不能学学做饭？我回来也能吃口热乎的。” 见儿子还戴着耳机，根本没听见，她气的强行把儿子头上的耳机拿下来：“跟你说话呢！” 儿子十分不耐烦：“你干嘛！我爸就是受不了你又强势又絮叨才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你就不能改改脾气？” 苗老师火又起来：“我有什么要改的！你们爷俩吃我的喝我的！到头来反倒嫌弃我强势！我不强势能带这么多年学生？！” “得得得，您别说了，今天又来个送礼的，在桌子上您自己看去。” 苗老师往沙发那边走仍旧没住嘴：“就跟你说了，这种乡下人不要让他们进门，这些土豆花生弄的满地都是泥，不好打扫的，我说话你就是没听过......” 还没絮叨完，她就住了口，眼前哪有什么土特产，一个精致的长方型绸缎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只钢笔，一看就是定制，笔身刻着桃李满天下，最难得的是，这支笔从里到外都是黄金的。 苗老师控制不住的惊喜，她掂量着：“得有二十克，现在黄金一克三百多，哎呀呀，这马怀中出手怎么这么大方。” 她马上拿起电话像个马怀中拨回去，又觉得这样实在有失一个知识分子的操守，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电话。 她将这支笔锁进了自己书房抽屉，心里不住叹着：这个马家会办事。 第二天，李珊刚来到学校，门卫大爷就喊她：“信。” 李珊拿过来，还没看就知道肯定是林朗寄过来的。走到教室她把信拿出来，乔湾湾把头探过来：“哟，那个土包子的信？” 李珊有点不满：“你不要总喊人家土包子土包子的，他在我们村可算得上是富二代了。” 乔湾湾嘻嘻笑起来：“那也是个没审美的暴发户罢了，不过你俩倒是挺合适的。” 李珊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听话型的，比较适合你这个有主见又固执的人。” 李珊不想理他的胡说八道，拆开信，这是她跟林朗约好的，林朗会把三中的成绩寄给她看，她心里也好有个数。 第66章 六十六 三中的文科第一比李珊低了两分，但理科比她高了一分，虽然作为文科生，只要横向对比其它学校文科成绩就可以了，但李珊对自己要求是不分文理总体对比，这其实不太合理，但她就是想比所有人都高。 段长河此刻也正在看各年级的成绩单，他对李珊的成绩非常满意，五班除了李珊还有几个成绩也是十分优秀，再加上理科班的几个尖子，看来从这届高一开始，他们六中真的有指望了。可这要等两年，不是能立竿见影看见效果的。 现在他还迫切的需要一个能立刻提高学校名望的方法，为下届招生做准备，他想了许多，但是以往招生都是不看成绩和特长，现在简直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他正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李珊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见李珊来了，段长河先询问了一下她生活上是否有困难，在学校的学习和生活过的怎么样。 李珊十分礼貌的做了简短回答，便说了此行来意：“校长，我想请假两天去参加个节目。” 这是段长河没想到的：“什么节目？怎么你们班主任一点没有提前透露。” “我并没有告诉他，是去年在电视上看到的，省电视台播出的诗词大会节目，我觉得我有信心拿第一，所以在我决定报考咱们高中的时候就已经以学校名义报名参赛了，下个月是在咱们市里举办的初赛选拔。” 段长河惊讶的看着她，这个姑娘计划的也太长远了，她决定报考六中是去年的事，也就是她在去年就为这个学校的发展做了力所能及的规划。 他点头赞许：“这当然好，只是这种比赛需要背诵古诗词上千首，听说你最近在学高二的课程，会不会压力太大。” 李珊摇头：“不会，而且高二课程我已经看完了，我是趁着高三课程学习之前想放松一下头脑，才空出时间来背诵这些。” 段长河心里对她又多了些佩服，同时也庆幸，还好把李珊抢到自己学校来了。 李珊继续道：“这个比赛是三个人的团体赛，我还需要两个帮手。” “你说，想要谁。” “我是都可以的，因为比赛算总分，我可以确定自己一个人能答对所有题，其他两个人只要略微帮忙就好，我没有人选，校长劳烦您费点神，您来选吧。” 段长河有点怀疑，如果不是自己以前亲自去过杨晓玲的住处，他简直怀疑她是什么精明父母培养出来的，这也太圆滑了，这不就等于给他送来了两个拿奖的空白名额？ 并且李珊在他面前没有表现出丝毫骄傲，而是一直很谦逊有礼，没有一点年少轻狂，这不能不让人有好感。 段长河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人选定了我再通知你。” 李珊站起来点头行礼，退出了校长室。 她还没走到班级门口上课铃就响了，她急跑了两步，想起走廊不允许奔跑，她改成了疾走，老师们也陆续从办公室里出来，夹着教具往各自教室去，李珊看到许字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看来这节课他在九班。 九班的纪律一向只有苗老师才压的住，这老太太管学生那是下狠手，不得不说这个年纪调皮的学生，铁腕手段对他们确实有用。 而许字华这种年轻老师，他们是不怕的，直到许字华站到讲台上下面还是有交头接耳的声音。 许子华连摔了几次书都没有用。 混乱中间，张虹感到有人在戳她后背，她不耐烦的转头，后桌递给她一张字条，示意她往前传。 张虹接过来看了一眼，字条上面写着小希，她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微笑，开始寻找这个字条的来源。 坐在最后排的一个男生向她打着手势，示意她往前传。 张虹才不管，她擅自打开字条，上面是这个男生对小希示好，并约她下课后在某地见面。 这几天她和马欣芯正闲的难受，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于是她站起来：“报告老师，有人上课传纸条，写情书。” 许字华只是科任老师，这种事情理应由他们的班主任处理，于是他示意张虹把字条交上来，打算下课再由他交给苗老师。 张虹边走边嘻嘻笑着大声的念字条上的内容：“亲爱的小希，我每天看着你美丽的背影，无法忘怀，请下节体育课去操场东边第二棵树下，我在那等你。” 全包发出爆笑，小希脸腾的涨红。 于瑶比小希还要惊恐，她知道这都是张虹的蓄意报复，在学生之间，这种上课传纸条的事很常见，根本不会有人闲到站起来告诉老师。 小希眼含着泪水，紧紧咬着嘴唇，她怨恨的看了一眼那个传纸条给她的男生，可男生却不以为意，任由邻座几个男生推搡他玩闹，自己反倒觉得成了主角似的。 这种学生期间的小暧昧对于女生来说就是有着天生的不公平，看客们乐于拿女生来造谣。 很快整个班级都开始流传起小希不检点的事，甚至有些别的班最后发展成高年级特地下楼跑到九班门口来看，一些人围在那，男生们嬉笑指点：“就是她？” “是啊，看不出来啊，长的斯斯文文的，人还挺开放。” “听说早不是处儿了。” “哈哈哈你怎么知道，验过了？” 这些污言秽语让小希无地自容，于瑶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能量，冲到门口像驱赶苍蝇一样将他们轰走：“你们再这样胡说八道我要告诉老师了！” 然而，能跑来围观并说出这种恶言恶语的人，有几个是怕老师的，他们将目标转到于瑶身上：“哟，怎么，你也想交男朋友啊？” “哈哈哈那我屈尊一下。” 另一个人推搡着他：“你真是不挑食啊，什么人都看得上，这土妞你也不嫌弃？” “你们哪个班的？！” 苗老师严厉的声音响起，这些男生才哄散而去，苗老师的手段他们是有所耳闻的，曾经有个跳墙出去上网的男同学，被她抓住，拽进小黑屋打到眼睛都哭肿了出来。 第67章 六十七 苗老师看了一眼于瑶：“用你多管闲事？先管好自己，没有你操不到的心。” 然后她在门口喊了一声：“小希！来我办公室！” 小希含着泪跟着苗老师走远了，教室里，张虹和马欣芯还在回味着刚才的闹剧，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那个传纸条的男生走了过来，俯身问马欣芯：“说好的。” 马欣芯不耐烦的连看也没看他：“已经冲到你饭卡里去了，这么点钱我马欣芯至于赖账？” 张虹奇怪的看她：“怎么回事？” 马欣芯得意的笑道：“还能是什么，你真以为有人能看的上小希呀，是我故意让他写的字条，便宜的很，才二十块。” 张虹看着马欣芯，眼睛里全是欣赏：“有你的啊，但你提前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如果商量好了我能演的更逼真。” “嗨，这种事，演的永远没有临场发挥来的真实。” 她们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讲，于瑶听了个真真切切，她气的站起来：“马欣芯！你们太卑鄙了吧。” 话音刚落一个耳光就落到了她脸上：“看来刚才苗老师的话你是没听清楚啊，用你操心？” 于瑶自己可以受欺负，但是小希，她有什么错？她只是看不惯这件事而已，于瑶据理力争：“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师。” 说完就往苗老师办公室跑，张虹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扯了回来，教室里学生们看见这久违的场景，一个个都起哄喝彩起来，他们期盼更加暴力血腥的场景，高中生活实在太枯燥了，他们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马欣芯配合着张虹，在于瑶被扯回来的同时，马欣芯拿起剪刀就胡乱剪起她的头发来，于瑶尖叫着拿手去挡，尖利的剪刀毫不留情的扎在她的手背，她吃痛收回手。 随着秀发一缕缕飘落，周围同学的哄笑声更大了，于瑶从未像此刻一样期待这世间真的有惩罚凶徒的神明，但，世间没有神明。 马欣芯胡乱将于瑶头发剪了一通，忙活半天自己也累了，张虹也气喘吁吁的放开于瑶，两人瘫坐在椅子上，嘴里仍不住的嘲讽她：“平时看她瘦瘦弱弱的，力气倒是大的像头牛。” “哈哈哈就是啊，不如给她戴上爬犁，去我家犁地去吧。” 众人 又一阵哈哈大笑，眼看着这场闹剧结束，他们再看下去也是无聊，只能意犹未尽的散去。 坐在不远处的梅梅看着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的于瑶，可怜的像暴风雨中被抛弃的小猫，她想伸手去拉她一把，但想起小希的下场，她还是没有胆量伸出手。 办公室里，苗老师铁青着脸：“给你家长打电话。” 小希眼睛里全是慌乱：“老师，我没有错呀，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那他们怎么不给别人写情书？怎么不去围观别的学生？你们这些女学生我见的多了，看起来乖巧，实则不要脸的很，背地里什么下三滥的勾当干不出来，别废话，给你家长打电话。” 小希强忍着泪：“老师，这不公平，字条是成刚写的，流言是别人传的，我是受害者啊！” 苗老师冰冷的眼光从厚厚的镜片后面穿透过来，打在小希身上，令小希周身发冷：“让你自己打电话是给你机会，如果你不肯，那我只能自己打了。” 小希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要给妈妈打电话了，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自己从小说不上品学兼优，但一直听话懂事，从没有在学校让妈妈操心过一点，没想到，现在竟然沦落到因为流言要叫母亲到学校来，她不知道妈妈听了那些难听的话会有什么反应，该多么伤心。 她颤抖着拿起电话，只响了两声妈妈温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一听这个熟悉温暖的声音，小希再也忍不住，无声痛哭起来。 小希妈妈明显听出来是自己女儿的声音：“小希，是你吗？出了什么事？你不要哭。” 见小希抽噎到说不出话，苗老师接过电话：“小希妈妈，我是班主任苗老师，希望你下午有空来一趟学校，你的女儿在学校出了一点问题。” 小希妈妈不敢耽搁，放下电话便急匆匆的要去开车，她是移动公司高管，下属从未见她如此神色慌乱，一个入职很久的老员工站起来：“现在您不适合开车，要去哪我送您吧。” 小希妈妈顿了顿，这个员工的话提醒了她，现在这个精神状态开车确实危险，但她也不想让员工知道自己的家事，于是她强行让自己镇静了些，恢复了以往得体的笑容：“谢谢，不过不用了。” 她快步乘电梯下楼，来到停车场，她坐在车里给小希爸爸打去了电话，这夫妻俩在同单位工作，只是职责不同，不在同一楼层。 小希爸爸接到电话也没耽搁，很快下楼，两人风驰电掣往学校方向而去。 小希神色蓦然的回到教室，一眼就看见头发凌乱的于瑶，两人视线相对，互相担忧的心情全部写在脸上，于瑶看着她：“对不起，老师是不是批评你了。” 小希连忙摇头：“我没事，你这头发，她们实在太过分了！” 于瑶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 因怕姐姐担心，于瑶趁着课间操的工夫跑到学校里的理发店，将头发剪短，总算是有了个比较称的上是发型的头发。 小希父母因担心女儿，在第四节课之前就赶到了学校。 办公室里，苗老师神色冷峻，义正辞严的给这对父母好好的告了一大状：“一个小女孩在学校不知道学习，成天这样的不学好，以后是要出大问题的！” 小希父母连连点头：“多亏老师费心了，事情我们知道了。” 然后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小希父亲先开口：“苗老师，有个事情还要麻烦您一下，我们公司最近搞了个宽带进万家的活动，有两个免费安装宽带的名额，我擅自给您的住址填上了，还请您别怪罪啊。” 苗老师心里高兴了一下，当时宽带才刚刚兴起，大部分百姓家里都是没有的，费用也十分高昂，苗老师儿子几次抱怨她小气不舍得装，小希爸爸刚好解了她的难处。 第68章 六十八 小希妈妈也赶紧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盒子放在苗老师桌子上：“这里是我们公司推出的储值卡，您自己用也成，给家里亲戚也成。” 苗老师暗暗瞥了一眼，这一盒少说十张卡，每张面值一百，她这半年电话费算是省了。 见到这些东西，苗老师声音缓和了些：“我也是为了孩子好，小希也不是全身缺点，最近她成绩还是有提升的，中考时候她在班里排名没进前二十，这次月考考了班级第十八名，只要我再多抓抓，孩子将来考个一本不成问题。” 小希父母连忙感恩戴德的感谢，苗老师扶了扶眼镜：“行了，本来周五下午就没课，也不差这点时间，我去把她叫出来，你们直接接走吧，免得还要再等一节课。” 说完她随便在操场上抓了一个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让他去九班传话，把小希叫出来。 小希知道应该是爸妈来了，她一路都在想着要怎么才能跟父母解释清楚这些流言。 到了办公室，苗老师意外的没有责骂，倒是有些慈师的样子，亲切的看着她：“跟你爸妈回家去吧，好好休整一个周末，放假回来还要努力学习啊。” 小希摸不着头脑，只能点头应答着：“是。” 三人回到车上，小希爸爸拿起手机：“喂，派人给桐州区x小区x户装个宽带，三年内所有产生费用从公司走。” 小希妈妈等到他打完电话才说：“就知道公司没有什么免费装宽带的活动，这个苗老师以往的好名声都是怎么得来的，我看她倒是比一般老师都势利眼的多。” 小希爸爸道：“因为大部分普通人家的孩子就只能见到她铁面无私的一面。” 小希跟妈妈并排坐在后座，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不敢抬头。 车子开了一会儿，小希爸爸见气氛有些沉闷，便把语气放轻松了一些：“咱们中午去吃顿大餐吧，我的宝贝女儿，你想吃什么？” 小希没有说话，小希妈妈温柔的抚着她的头发：“真傻呀，你呢，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当面顶撞老师，她无论对错都是你的班主任呀。” 小希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妈妈，你不怪我？那个字条......” 小希妈妈温柔的打断她：“蜚语流言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件事不怪你。”然后她又笑开了一些：“再说了，我和你爸也不是什么封建老古董，如果你真的喜欢某个男生，这也不是什么错，我和你爸爸是一向相信你的眼光的。” 小希母亲是本地人，她虽然高中毕业，但知书达理，十分开明，小希爸爸是宾水市人才引进计划招聘进来的，高学历的他既不古板，业务能力也很强，这对父母一直都是相信小希，尊重并理解她。 小希总算是放心了，开始竹筒倒豆子一般给父母讲于瑶在学校怎么的受欺负，自己又是为什么陷入这次流言漩涡。 小希妈妈听了皱了皱眉头：“虽然我觉得你没错，但是妈妈也不希望你强出头，不如帮你办转学好不好，回市内来，离我们也近一些。” 小希想了想，如果自己走了，那于瑶就又要成为那个唯一被欺负的人，那她会死的。 天性善良的小希还是露出了坚强的微笑：“我不走，不过以后我也会学会保护自己的，刚刚爸爸不是问我想吃什么吗？披萨！已经好久没吃了，我还要吃炸鸡，多多的炸鸡！”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驾车而去。 学校里，第四节课结束，学生们鱼贯而出，争抢着往校外的车站跑，这么久了他们也习惯了周五抢座位这件事，如果跑的慢了甚至赶不上前两辆车，要挤到下午才能坐上车回家。 于琼他们反倒是不急了，现在跟着大部队跑也不一定能挤上车，反倒不如安心等到下午，再慢慢的去车站，那时候座位还充足，不用争抢。 于琼坐在凉亭里，吃着早上去食堂买的馒头，就看见一个短头发的人远远走来，第一眼她竟没看出那是自己妹妹。 待她走近了，于琼才惊叫出声：“妹，你这头？” 乔湾湾和李珊也愣了一下，或许是为了不让于瑶尴尬，乔湾湾立刻微笑道：“头发剪短了看起来很利落，很适合你。” 施小天奇怪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为什么忽然剪了短发，我早上见你的时候你还扎着辫子，就算你想剪头发 也不会这么匆忙，是有什么事吗？” 于瑶习惯性的想把鬓边的头发往耳朵后面别，手放过去才发现头发已经短到别不过去了。她怅然的把手放下，强作镇定：“没什么事，只是觉得每天早上起来梳头太浪费时间。” 施小天狐疑的看她：“真的？” 于瑶不敢正视他的目光：“真的。” 小天又强调了一遍：“我们跟你不在一个班级，离的又远，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一定不能瞒着我们。” 于瑶点点头：“我知道了。” 小天继续道：“最近你们班那个叫 小希的很轰动呀，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于瑶慌了一下：“那都是别人在造谣，跟她没关系。” 李珊恨恨的：“这种造谣的人最该死。” 乔湾湾似是不经意的问她：“怎么，你以前被造谣过？” 从小到大的回忆又涌进脑海，但是她并不想与别人言说，很多时候一些痛苦对于正在经历的人来说是痛不欲生，可如果说出来，别人听到的就是鸡毛蒜皮，甚至会说一句矫情，所以李珊向来不喜欢跟别人诉苦。 忽然乔湾湾看着校门口：“哟，你的老相好来了呀，这可不是我造谣吧，大家都看着呢，那小子对你很有意思，咦？那个学生头姑娘为什么没来？” “她最近太忙了，师傅已经允许她单独给别人化一个完整妆容，现在正是练技术的关键时刻，周末也没有休息。” 乔湾湾有点失望，看他这个样子，李珊乜斜着眼睛看他：“告诉你，可不许打她主意。” 乔湾湾有些无奈：“知道了，她是要跟那个黑皮结婚的。” 因不想让林朗久等，李珊便跟于琼他们说了再见，往校门口去了。 第69章 六十九 恰在此时，马欣芯也从教学楼里出来，因放学后，苗老师找她谈话，其实苗老师早就看出来了是马欣芯一直在挑事，可是她拿了那支金笔，只能睁一只眼闭一眼了，原本是想把这事着落在小希身上，谁知小希父母也适合拿出了诚意。 无法，两边都不能得罪，她只能训诫马欣芯，让她不要再惹事。 因被批评，马欣芯一肚子怨气，可她不知道，如果不是她爸爸在背后的打点，她岂是被批评几句那么简单。 她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刚好就看见李珊跑向林朗。 嫉妒加上愤恨更是让她整个人要着火了一般。 林朗眼中除了向他奔跑而来的李珊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他熟练的从李珊身上接过背包，递给她一瓶水：“瞧你跑的满脸是汗。” 李珊笑起来：“见到你高兴的嘛。” 林朗佯装生气：“那十一假期的时候喊你来我家，你都没有来，我妈妈还准备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呢。” “哟，她不生我的气啦。” “早就不生气了，再说了，当时如果不是你，我也考不进现在这么好的高中，她没理由生气呀。” “我也想去你家的，这不是帮着干农活去了吗？” 林朗又有点吃醋：“那为什么不喊上我呀，我也很有力气的，你那个同桌只是长的高，真的干起活来还不一定比我有力气呢。” 李珊看着他觉得有趣：“你真的是会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吃醋啊。” 两人说笑着就已经到了李珊家，杨晓玲还在上班，家里没人，两个人放下书包，随便找了点吃的。 李珊就急不可待的：“快把你们学校这周末的卷子拿出来，我看看跟我们学校的题差多少。” 林朗打开书包，把周末的作业卷子拿给她，李珊大致一看，重点题型都是差不多的，但是一些拔高题三中还是强。 她拿起本子把题抄了下来，这些对于她来说不算超纲，在抄题的时候她的解题思路就已经有了：“不愧是理科班的卷子，这些题是有难度的。” 林朗看着她飞速接替，脸上全是羡慕加上赞叹：“我以为你在文科班，对于这些数学题应该比较吃力，没想到你解的这么快。” 然后他看到李珊已经将最后一道大题解了出来，十分不好意思的开口：“你给我讲一下这个题的思路吧。” 李珊转头看他，笑道：“你不是分在清北班了吗？怎么还有你不会的。” 林朗挠了挠头：“虽然是勉强分进去了，但我的成绩在我们班实在排不上名次，全区乃至市里那么多尖子生都在我们班，有时候一些题，老师就在讲台上问一遍，这道题有不会的吗？ 我转头一看，他们全都在说会，好像整个班只有我一个笨蛋似的，我还纳闷呢，这题老师也没讲过呀，他们怎么就会了，我也不好意思举手说不会。 然后老师就会说：既然大家都会，那咱们就不浪费时间了。” 李珊哈哈大笑：“进度快的班级是这样的，那你们班岂不是高一上半年的知识都差不多了？” “就是呀，我们班今年计划就是高一上半年结束高一课程，下半年学高二的，等到高二的时候就开始全面备战高考。” 李珊吸了口冷气：“那进度确实很快，不愧是重点高中尖子班。” “你快别笑我了，给我把这道题讲讲，这几周多亏了每个周末都在你这学习，我还能赶上点学习进度，不然我要成我们班最后一名了。” 李珊笑着拿起纸笔给他画起图来，边画边解释。好在林朗也不是个笨蛋，李珊讲一遍他就恍然大悟了。 有时候林朗看着李珊这么顺畅的解一些高难度的题，会好奇的问她：“你为什么报文科？按照你的水平，去理科班不是更好？” “因为爱好有啊，我觉得人不应该只看什么学科强，我喜欢研究古文，还有一些古典小说的批注，将来我就想往这个方向走，找一个这方面强的导师，考她的研究生，然后留校一边教学一边继续研究。” 林朗佩服的看着她：“你真的一直都是个有主见的人，你现在该不会已经有目标大学了吧？” 李珊笑而不语。 林朗想问她，但又一想，她初中时候就会为了保护自己隐瞒真实目标，现在问她怕也是得不到一个准确答案，自己能做的就是拼命努力，将来等到报志愿的时候，无论李珊去哪，自己都有能力跟随。 这天晚上，于琼和于瑶躺在一铺炕上，黑暗中于琼问于瑶：“妹妹，你在班里真的没什么事吧？” 于瑶感觉姐姐在担心自己和同学相处的事，她轻声回答：“很好呀，只是觉得学习有点吃力。” 于琼放心了些：“只是学习就不用那么担心，这种事尽力就好，你们班那个马欣芯实在不好相处，我担心你会跟她发生不愉快。” “我只管自己，跟她们又没冲突的 ，你不要瞎担心。” 于琼不再说话了，过了许久，于瑶又说了句：“姐，有时候我好羡慕你，学习又好，在班里又很快能交到那么多好朋友，我们是双胞胎，可现在我的成绩连普通班的中等都勉强了。” 于琼紧紧握着她的手：“姐不需要你学习有多好，对于我们来说，能健康活着就是最大的奢望了，最近......” 她想问于瑶精神上有没有什么不妥，但又不太敢问出口，于瑶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只是反应慢了一些，记忆力没有以前好，特别容易疲倦，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为晚上睡的不好的原因。 只要自己能好好睡觉，好好休息，她相信，会恢复如常的。 到了周日返校，小天还在担心于瑶，他凑到于琼旁边，问道：“你回家有问你妹妹没有，她在班里没有被欺负吧。” 于琼摇头：“已经仔细问了，她说唯一苦恼的就是成绩下滑的厉害。” 小天松了口气：“嗨，是我多想了。” 于琼感激的看着他：“多亏你心细呢，到了高中之后，我跟她也不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再加上认识了你们，我沉浸在高兴里，不知不觉忽略了她，如果不是你提醒，我一点都没有发现于瑶有些不对劲，我这个姐姐真的很差劲。” 第70章 七十 小天心疼的看着她：“你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事都想的到，不过她既然只是因为学习苦恼，你也不用担心了。” 自从上次被苗老师找了谈话，马欣芯便老实了几天，张虹可就受不了了，霸凌这种事是会上瘾的，几天没有打人她手痒的狠。 这天中午，她跟马欣芯往食堂走，路上看见于瑶和小希并肩一起，便忍不住问：“欣芯，你最近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难道就这么放过她们了？” 马欣芯无奈：“那个于瑶倒是不值一提，只是这个小希好像不太简单，上次苗老太特地告诫我，少动她，如果我们强行再惹事，怕是自己也要麻烦，索性就先让她们快活几天喽。” 张虹一脸坏笑：“明着打不行，那咱们可以使别的手段呀，折磨人的法子那还不多的很，高中生活这么无聊，如果不拿她们找点乐子，简直要过不下去。” 马欣芯满脸疑问的看她，想听她继续出主意，或许是一心都在想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折磨那两个人，她走路也就没专心，一不留神不知是碰了谁，对方的菜汤洒了她一身。 马欣芯登时杏目怒睁：“你是瞎了吗？！没看见......” 她还没发完火，张虹马上把她拉到一边，低声下气的道歉起来了：“两位学姐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没看见您二位，把你们的汤弄洒了，我这就再给你们打一碗去。” 卫铮和赵萌萌冷冷看着还一脸不服的马欣芯，张虹赶紧又拉了她一下，马欣芯才十分不悦的说了声对不起。 两位学姐冷哼了一声，转身不再搭理她们。 等她们走远了，马欣芯才满脸怒气的质问张虹：“你干嘛这么怕她们，不就是比我们高两个年纪吗？” 张虹还在张望，生怕那两个人听见，她安抚着马欣芯：“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声，那两个是普通学姐吗？她们是校霸学姐！” “校霸？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看看那个寸头，有哪个高中女生敢留这个发型，还有，她们进出校园都是自由，老师都不敢管的，你敢去得罪她们？” “她们干什么的这么厉害？” 张虹摇摇头：“具体的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那个马尾头父母十分有名望，寸头则是单纯有钱。” 马欣芯不服气，不就是钱吗？自己也不差啊，但转瞬之间她就认清了现实，自打自己进入高中以来，父亲连一次也没有接送过她。 想到这，她将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卫铮和赵萌萌找了个空位坐下，卫铮还是带着气：“今天够晦气的，出门没看黄历，遇见那两个货。” 赵萌萌笑着把自己的汤放在她面前：“喝我的吧，那种人，犯不着跟她置气，不值得。” 卫铮烦躁不减，赵萌萌奇怪的看着她：“怎么觉得你今天情绪特别不好呀。” “一大早我就被校长喊去了。” “校长？他找你什么事？该不会让你退学了吧。” 赵萌萌的冷笑话倒是逗的卫铮露出了点笑容：“什么呀，说最近有个什么全国闻名的诗词比赛，让我参加。” “啊？”！ 由于过于惊讶，赵萌萌的声音让整个食堂都安静了下来，卫铮赶紧拉着她：“你小声点，让别人听见我不够丢人的。” “这有什么丢人的，是好事啊，但诗词比赛......” 赵萌萌想了一下一向不羁的卫铮一本正经的站在比赛场上，背诵诗词，就忍不住要笑出来。 卫铮无奈：“想笑就笑，别说你，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为什么是你？” “那肯定不会是无条件的呀，咱们不是要高考了吗？” 赵萌萌还是没有理清这件事的内在联系：“然后呢？这跟诗词比赛有什么关系？” “咱们市高考是要有统一住宿的，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各区统筹，教育局给各考场分配酒店住宿，酒店的钱一部分学校自己负担，一部分由市里财政补贴，直接打给酒店。 一种是学校自己找地方，然后上报，市里也会有补贴下来，但这份补贴是打给学校的，然后学校结合自身情况，自己把少的部分补齐，由学校出面付给酒店。 咱们学校就是自主联系酒店，这不，我家旗下的一个酒店就被征用了，这次呢，就是给我一个出头机会，算是卖给我爸一个人情吧，到时候他自然就会给个大的优惠，这个优惠最后不就落到学校口袋里了？” 赵萌萌听的头疼：“够弯弯绕的，校长就算直接去谈这优惠也是拿的下的呀。” “是啊，可能是顺水人情，不送出去也是浪费了吧。” 她们在说着诗词比赛的事，并没有注意到马欣芯一直在关注她们，马欣芯有自己的小九九，既然这两个人这么有实力，如果她能有机会跟她们搭上关系，那自己以后在学校不也能横着走了？ 而李珊这几天则是一头扎进了诗词堆里，就连午休她也是装作趴在桌子上，实际上是在腿上放了材料，不停的在背诵。 这天午休结束，小天一下子跳过来，扯过李珊腿上的书：“好哇，又趁着我们午睡时候偷偷学习！” 待他看清楚手上的书便愣住了，这是一本自己打印装订而成的书，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诗词。 小天把这本书扔回给了李珊：“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乔湾湾看着这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这是干什么呀？这些也不是考试范围之内的。” 李珊倒也没有瞒他们：“明天要去参加个比赛，初赛在咱们市电视台直播，如果过了初赛还要去省里继续比呢。” 于琼睁大眼睛：“你也太厉害了吧，怎么这么有精力，我光是学习课内知识就已经觉得 很累了。” 小天倒吸一口凉气：“李珊，这么多年我施小天没有服气过谁，你我是真佩服！你猛。” 李珊无奈的笑了一下，他们怎么会懂，像自己这样的人，只有拼命学习这一条路才能保证她不会被欺负。 第71章 七一 比赛这天一大早，卫铮父亲卫显祖就来到了学校，他主动承担起送三个孩子去市里参加比赛的任务。 在卫显祖眼里，自己那个女儿一直都是叛逆的不行，除了跟黄毛谈恋爱就是偷偷去网吧，就算想破天他也不敢想，有一天她竟然能去参加诗词比赛。 那个比赛他在电视上是看过的，决赛的时候汇集了全国的头脑精英，当时他还指着电视里的孩子羡慕：不知道什么样子的父母才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没想到，现在自己的女儿就变成了那个曾经他在电视前夸奖的孩子，看来女儿真的长大了。 因此他特别重视这次活动，将自己最贵的一套西装穿了出来，他身形较胖，长年缺少锻炼，整个人松松垮垮，但因为是特地请英国名师量身定做的西装，整套穿起来倒是显得有些挺拔。 卫铮一看父亲这身行头，便知道他是极重视的，但自己属实什么也没有准备，赵萌萌没有参加比赛，但是好朋友这样的人生大事，她也请假跟了来。 见卫铮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赵萌萌笑道：“怎么？紧张了？” 卫铮嘴硬道：“谁紧张了，就这么小破比赛。”但是她看了一眼父亲开车的背影，不知什么时候，父亲头上的白发那么多了。 她有些担心，自己是个学渣，父亲这样盛装出席，一旦在台上自己一句诗也接不上，他该多失望。 李珊一眼便看出卫铮在担心什么，她心想着，无论外表都叛逆的子女，内心里都是渴望让父母承认自己，让他们以自己为傲吧。 于是她小声贴在卫铮耳边说：“比赛时候我是负责按抢答铃的，如果是你会的题，你就在我按铃时候扯扯我的衣角，我就知道了。” 卫铮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小姑娘人还挺好。 候场时候，卫显祖和赵萌萌作为观众，被安排在观众席，卫显祖很不满：“怎么让我们坐这么偏的地方！” 赵萌萌道：“大叔，你能坐在这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不是卫铮，你连进演播厅的机会都没有。” 卫显祖拿出手帕擦了擦因过度肥胖流下的汗水：“说的也是，我这是沾了闺女的光了。” 两人还没坐稳，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匆匆走了过来，离卫显祖还有两米远就躬身伸手准备跟卫显祖握手：“卫总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倒显得我招呼不周了。” 卫显祖一脸得意，那上翘的嘴角就算挂上千斤重石也压不住，话到嘴边一股带着浓浓炫耀的云淡风轻：“唉，没什么事，我女儿来参加诗词大会，嗨多大点事啊，非得让我来，小孩子嘛，就是沉不住气，我来给她压压场子。” 来人是宾水市电视台副台长，他一脸震惊：“哦！今天我看这个节目名单有个姓卫的，原来是您女儿啊！真是有才华啊，这个比赛很有含金量，您女儿不简单啊。” 对方的态度给卫显祖提供了满分的情绪价值，哄的他合不拢嘴。 副台长看了看位置：“那您怎么能坐在这啊？前面，我们有一些预留的嘉宾位置，我给您安排过去。” 卫显祖还假意推辞：“不好不好，不要搞特殊。” 副台长使劲摇着头：“你这算什么特权呢？咱们台整个广告部可全靠您养活着，那嘉宾位置本来就是给对咱们电视台有突出贡献的人准备的，您安心去坐。” 说着就像是古代太监搀扶皇帝似的，把卫显祖搀了起来。 这一套下来看的赵萌萌是目瞪口呆，她心里连连赞叹，这有钱就是好啊。 选手们都在后台准备，卫铮听着其他学校的参赛者一直念咒似的背诗，搞的她更紧张了。 她心里想着，该不会真就一道题也不会吧，应该好歹能蒙上个一两句，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时候她倒是发自心底的后悔，如果以前有好好学习就好了。 一张纸递到她面前，卫铮抬头一看，是李珊：“我根据这几年他们比赛出题的规律，筛选出了这几句诗，我感觉出的几率很大，但也不敢保证一定会出，你要不要看看？” 卫铮一把就拿了过来，仔细背起来。 比赛开始，选手一出来，卫显祖便开始使劲鼓掌，还大喊着：“卫铮！加油！” 吓的赵萌萌赶紧捂住他的嘴：“大叔，咱冷静，得亏你这不是去看我爸妈的音乐会，不然你要直接被他们轰出去了。” 卫显祖难为情的笑了笑：“是是是，我激动了。” 虽然李珊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面对着那么多摄像机，可她并不十分紧张，她自信自己的诗词储备一定会顺利进决赛。 果然，主持人说的每一句，她都倒背如流，比赛的对手们还因为被李珊打压的过于厉害，抢按了几次，没有听完全题目，白白丢了分。 很快十几道题过去了，卫铮还是一道也不会，她有些失去信心，也不敢往台下看，生怕看到父亲对她失望的样子。 就在第十二题的时候，主持人刚念了几个字，她就觉得好熟悉，这不就是李珊给她压的题中的一道吗？ 紧张的卫铮立刻拽了拽李珊的衣角，李珊心领神会，果断按下抢答，把答题机会给了卫铮，由于过度紧张，卫铮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台下的赵萌萌和卫显祖比她还紧张，卫显祖甚至屁股离开了座位，身子前倾成一个半蹲的姿势。 她说出答案，短暂的沉默之后，主持人微笑开口：“恭喜第六高中，再拿一分！” 这次就连赵萌萌也没有忍住，拼命的鼓掌。 卫铮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看向台下使劲鼓掌的赵萌萌和父亲，心里想着，总算没有给他们丢人，这属实让她有点小骄傲。 接下来的节奏比较顺畅，基本上十道题中就会出现一道李珊给卫铮压的题，她也都顺利回答。 很快，激烈的比赛结束，李珊的队伍以压倒性的比分获得胜利。颁奖之前组委会需要有一个大约半小时的准备时间，用来写证书，奖状之类的。 卫显祖高兴的把孩子们聚在一处：“今天我请客，到咱家最贵的酒店去，你们吃什么随便点！” 第72章 七二 李珊笑着婉拒：“我得赶紧回家了，晚了我怕我妈担心。” 卫显祖也没有强求：“行，那这顿饭就先欠着，以后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来，带上你家人，朋友，咱家别的没有，海鲜管够！” 卫铮感激当中带着佩服的看向李珊：“这次还真的多谢你了。” “没必要谢我，是你自己努力记下的题目，决赛应该在三个月以后，到时候怕还是要请假几天，咱们得去省里比赛。” 卫铮摸着自己的寸头：“嗨，那我从现在开始不剪头了，卫视台可是全国都能看到的，我可不想让全国人民都知道我像个不良少女似的。” 李珊笑道：“以貌取人是最浅薄无知的，如果是那种人对你说三道四，那你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卫显祖对这姑娘又刮目相看了一回，她说话属实不像一个高一学生，要更成熟一些。 李珊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还有个事得麻烦一下学姐，一会儿颁奖还得你代表我们去。” 卫铮十分惊讶，她能被带着来参赛就已经是超出她意料的了，领奖这种荣誉她怎么能占着呢：“你才是主答题手，我怎么好抢功呢？” “这是咱们团队的胜利，怎么是抢功呢？我们的功劳是一样的，你在我们当中年级最高，剩下一个高二的一个我，理应由学姐去。” 卫铮十分不好意思，但李珊给的理由也是说得过去。 李珊接着说：“一会儿颁奖的时候，还麻烦卫叔叔给拍几张特写。” 卫显祖点头如捣蒜：“这是自然，你不说我也会狠狠的拍。” “嗯，然后要挑出几张好的，做成海报，大概这么大。”李珊用手比量了一下：“是交给学校的，用来贴在咱们教学楼大厅里的宣传栏里。” 卫铮认真的点着头：“这事交给我，明天我就能做出来。” 卫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就从一个不可一世的校园一霸变成了一只听话的小猫，不得不说李珊的组织能力还有个人魅力是有点厉害的。 卫显祖动作很快，第二天就把海报做好了，选取的是一张三人都很清晰的照片，镶框裱好。 卫铮将海报拿到校长办公室，段长河笑的合不拢嘴，这是六中有史以来参加过的最上台面的活动了，他心里不住赞叹着，李珊做事还真是稳妥。 他当下就跑下了楼，将这张海报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来来往往的老师和同学都觉得光荣，因为他们也是学校的一员，这是一种集体荣誉感。 唯一对这张海报嗤之以鼻的只有马欣芯，她盯着海报里李珊的脸，恨恨的对张虹说：“这个人从小就这样喜欢出风头，处处显摆。” 张虹心里也很不痛快，同样都是高一，李珊怎么就能搞出那么多花样：“就是呀，看她能得瑟多久。” 两个人郁闷的走进食堂，刚打好饭，就看见了卫铮和赵萌萌依旧坐在她们固定位子上。 马欣芯灵机一动，带着讨好的笑容凑上前：“学姐，你们还记得我吗？” 赵萌萌放下勺子看了她一眼，马欣芯的那种笑容她太熟悉了，以往有很多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想送孩子来家里上私教课，她们从进门开始，脸上带着的就是这种表情。 赵萌萌心想，跟她们又没什么联系，她们能有什么事求于我们？ 马欣芯其实是能看出两人对她的不屑，但她仍旧厚着脸皮：“学姐，上次不小心把你的汤碰洒了，真的太对不起了，今天我特地给你们俩打了两个菜，算是我赔礼道歉。” 这样说着，她把菜放到二人面前，自己也顺势坐了下来。 卫铮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让你坐这了吗？拿走，自己爱上哪坐上哪坐去。” 张虹拉了拉尴尬的马欣芯：“咱们还是走吧，慢慢来。” 马欣芯一脸尬笑的站起来，刚走了两步，赵萌萌的声音传来：“把你们的菜拿走。” 她说的坚定，马欣芯无法，只能讪讪的转身去拿。 还没出走两步，就听见卫铮热情的招呼声：“李珊！” 那亲切的声音，亲热的神态，跟刚才完全不同，李珊听见声音，微笑的走了过来：“学姐，这么巧。” 卫铮道：“是啊，你们有位置吗？坐下来一起吃呀，我们这桌宽敞的很。” 李珊笑着摇头：“不啦，我们人比较多，太闹腾。”然后她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悄悄递给卫铮：“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些是我整理出来的题，你如果有空就看看，不看也没什么关系。” 卫铮一把接过来揣进自己的兜：“放心，绝对背的起。” 那边施小天已经在催了：“李珊你快点，等着吃你的红烧肉呢。” 李珊赶忙和卫铮她们道别，朝施小天那桌跑了过去，他们几个一向是各自分别负责打两个菜，然后凑到一起吃。 马欣芯在一边看见这一幕，气的脸都绿了。 这一整个下午，她都没什么好心情，任凭张虹怎么劝，她都觉得这口恶气一定要出。 但是小希现在可是被苗老师点名保护的，她硬是拿她出气的话，怕是苗老师不会轻易饶过自己，于瑶倒是好欺负，可现在小希跟她形影不离，也是难有下手机会。 张虹看出她心里所想，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上次就跟你说了嘛，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有时候不需要大张旗鼓。” 两人目光相交，嘴角同时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因为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于瑶以为马欣芯她们已经腻歪了这种无聊的游戏，放过自己了。虽然最近还是睡眠不好，但她相信，自己再调整几天就会好的。 她一边想着今天要早点上床休息，一边推开寝室门，一个脸盆装满了冰水，全部倒扣在她头上。 现在正值秋末初冬，暖气还没上，北方的冬天这时候室内正是最冷的，这一盆冰水瞬间让于瑶的双肺紧缩，无法呼吸。 待身体适应了，她才猛吸一口气，缓了过来。 她惊恐的看向寝室里大笑的马欣芯和张虹，有些绝望，是啊，她们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放过自己。 于瑶不敢出声，默默走向自己的床铺，不出所料，床也是湿的。 这个寒冷的夜晚，于瑶一边流泪一边瑟瑟发抖。 第二天，她便得了重感冒，发起烧来。 苗老师看着她一脸嫌弃：“本来成绩就下滑了，现在还得请假，你们还年轻，身子没那么弱，不需要请假回家，你先回寝室休息半天，吃点药，烧退了就好了。” 第73章 七三 于瑶不敢再说请假回家的事，只能迷迷糊糊走到学校卫生室，找老师拿了几片药，回寝室去了。 中午，于琼她们左等右等不见于瑶，十分担心，还是小希过来告诉她们，说于瑶因为发烧回寝室去了。 于琼登时心提到嗓子眼儿，她想立刻去寝室探望妹妹，但是白天寝室老师管得紧，无论她们怎么央求，老师就是不肯放她们进去。 无奈，于琼只能提心吊胆的等到晚上。 一下晚自习，于琼便飞也似跑向妹妹寝室，她异常担心，如果是别的普通人，这或许就是普通感冒，但她们不同，任何一种刺激都有可能诱发她们的精神疾病。 见她如此慌张，施小天有些奇怪，他在女寝门口拦住了飞奔的于琼，递给了她几个橙子：“感冒了要多吃水果，这点东西你带着去。” 于琼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着急回来看妹妹，竟然什么吃的都没带，她满眼感激：“谢谢你，小天。” “唉，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感冒是寻常的小毛病，一两天就会好了，明早你多睡一会儿，我给你带早饭。” 于琼心里暖暖的，因担心妹妹，也没再跟他多说，便跑进了寝室楼。 乔湾湾在台阶下面等施小天一起回寝室，见施小天走过来，他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于琼过于担心了？” 施小天点点头：“是啊，不知道是为什么，等有机会我找找她们同中学考上来的同学问问，可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乔湾湾道：“幸好有你关心着于琼，她的生活才不至于那么孤立无援。” 施小天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嘁，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喜欢就是喜欢，难道你觉得喜欢于琼是丢人的事？” “才不会！她那么努力人那么好！”话音刚落，施小天自己就红了脸。 于琼气喘吁吁跑到317，于瑶由于生病加上药物作用，迷迷糊糊睡了一天，现在精神稍微好些了，见姐姐一脸担心的样子，她勉强小做：“不就是感冒吗？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于琼担心的问道：“你真的没事？” 于瑶知道姐姐在问什么，她摇摇头：“我很好，真的。” 说话间，小希走了进来，她带了一盒粥：“于瑶，这是我刚刚路过学校超市买的八宝粥，你凑合着先喝，你一天没吃饭了吧。” 于瑶实在没有胃口，又不想让小希伤心，强行当着她的面喝了两口，见有朋友真心关心着妹妹，于琼总算是放心了些，她又嘱咐了几句，便回自己楼层寝室去了。 可是于瑶的隐忍并没有为自己换来好生活，在以后的日子里，她经常会被被子里藏的针，枕头下立着的剪刀扎的头破血流，她的牙膏洗发水会莫名其妙被人倒光，水杯里时常会发现粪便。 这些都让她的高中住宿生活如地狱一般。 很快，他们的高一上半年学习要结束了，寒假和新年近在眼前。 施小天已经放弃期末考试跟李珊比成绩了，左右也是比不过。 考完试，李珊找了个时间去看望韩宇森和小男，他们已经有月余没见面，越是靠近新年这两个人的工作就越忙。 李珊怕打扰他们，没有通知就悄悄来到了小男工作的地方，小男每每在短信里都告诉她自己工作的多么轻松，同行们待她如何的好。 但是李珊总是担心，小男这种报喜不报忧的个性，受欺负了也不会开口说的。 她站在歌厅化妆间的外面，或许是为了招揽顾客，化妆间特地临街而开，路过的人都能看见各种妹妹在里面梳妆。 李珊一眼就透过玻璃窗看见了小男，她腰上捆着一个化妆包，里面放着各种化妆道具，却在来回的扫地拖地。 正在给别人化妆的化妆师偶尔会喊她来帮着贴个假睫毛或者盘个头发，她都会立刻赶过去帮忙。 看着被呼来喝去的小男，李珊很是心酸，看来他们这个化妆团队已经形成固定班底了，小男想融入进去很难。 她离开了化妆间，又绕到歌厅后门，韩宇森正在搬啤酒，他一次两箱，像蚂蚁一样一趟趟的搬运。 晚上八点过后，歌厅客人开始多了起来，小男开始有了点空闲时间。其他化妆师都三三两两约着去买宵夜，没人搭理小男。 看见孤独的坐在化妆室里的小男，李珊给她发了个短信，告诉她自己正坐在歌厅外面呢。 小男一看，脸上立刻焕发出神采，蹦跳着就出来了，一看见李珊，她开心的扑了过来：“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就请假带你吃好吃的去。” 李珊心疼的摸着她的头发，像她们初中时候一样：“咱们现在去嘛，我刚刚看见别的化妆师都往那边去了，那边有什么好吃的？” “哦，有一家卖鸭货的店，休息时候她们就会去买来当零嘴，但是有点贵，我有点舍不得。” 李珊自信的拍了拍书包：“有钱！我发奖学金了！咱们去吃个够！” 两人手挽手也冲向了那家鸭货店，那些化妆师正叽叽喳喳的在那里买几个鸭脖子她买点鸭肠，看见小男，就有人尖酸起来：“哟，少见呀，你也会来买吃的？” “我还以为仙女都只吃空气喝露水就行了，没想到也跟咱们凡人一样，要吃东西的。” 李珊看着她们来气，她观察了一下那些人手里拿的东西，她豪气的掏出一百块钱，但她也是第一次来买这些东西，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只能胡乱点着：“这个，这个。” 小男赶紧拉住她：“咱们又吃不完的，你干嘛呀。” 李珊拎着店家打包好的鸭货，拉着她：“吃不完我留着看。” 小男被她逗笑了，两人回到歌厅门口一个稍微背风的地方，坐着看来来往往的顾客，一边吃，小男拼命吸着气：“老大，这个也太辣了，就让你别买那么多，这下子白瞎了，吃吧遭罪，不吃我又舍不得。” 李珊也是第一次吃，辣的不行：“谁知道会这么辣，旁边有小卖店，咱买两瓶可乐去。” 两人去买了两瓶可乐，又回来继续坐着吃：“哎，老大，你别说，喝了可乐之后好像没那么辣了。” 李珊嘶嘶吸着气：“是啊，好像越吃越上瘾呢，怪不得你们那里那些化妆师都爱吃这个，是好吃。” “老大，等我有钱了，我把那个店里所有鸭货全买下来，咱们就坐在那摊位上吃！” “行，我等着。” 两人吃了一会儿，想到韩宇森也还没吃过呢，便把剩下的一大半包起来，留着给他。 正想着他呢，就看见韩宇森扶着一个喝到歪七扭八的顾客出门，那人本就喝多了，再被冷风一吹，哇哇当街就吐起来。 韩宇森也不在乎，硬是等他吐完，把他送回车上。 往回走的时候，他一转头，刚好看见李珊和小男在看着他，他高兴的往这边跑来：“老大！你怎么来了！” 第74章 七四 没等李珊回答，韩宇森就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一百块钱，塞给小男：“刚才那客人给我的小费，服务生可是很少能拿到小费的，我厉害吧，老大，你们先聊，我得再去多服务几桌，多开几瓶酒就能多拿点提成。” 说完就想走，小男赶紧拉住他，拿出刚才的鸭货：“你吃点再走。” 韩宇森大口的吃了两口鸭肠：“这太辣了！”说完抢过小男的可乐猛灌了两口，转身便往歌厅里面跑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李珊问小男：“你们现在还是住在那个旅店吗？” “嗯，那里便宜嘛。” “你们现在应该有条件找个好点的住处了吧，你住那里终归是不方便。” 小男低着头：“家里用钱的地方多呀，宇森爸爸本来就小儿麻痹，一条腿使不上力，年轻时候为了拉扯宇森，天天泡在池塘里打鱼，腿疾就更厉害了，这两年一条腿已经不敢着地了，天天只能拄着拐杖勉强移动。 所以我们现在得多攒点钱，等有钱了就给他爸爸做手术，不求着能正常走路，平时不疼就行。 我家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自从我和宇森出来工作了，不能经常回去，宇森爸爸就搬到我家，由他来照顾我妈妈和妹妹。 也幸亏宇森爸爸是个实诚人，不然伺候一个长年卧床的瘫痪病人，端屎端尿的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还有我妹妹，她的智力越来越能看出来与正常人的差距，我也得给她攒点钱。 你看，就这样一算，我们哪还有闲钱出来租房子。” 李珊默默叹了口气，确实，这就是现实困难。 说话间，第一批陪客的姑娘们已经下桌休息补妆了，化妆室里，老板大声喊着：“小男！人呢？去哪偷懒了！” 小男抱歉的看了一眼李珊，李珊推着她：“你快去吧，天晚了，我也着急回家呢。” 小男顾不得再多说，赶紧往化妆室跑去了。 李珊心情沉重的回到家，杨晓玲在灯光下给她织着围巾，见她回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外面冷吧，是不是冻坏了。” 李珊摇摇头：“还好，刚才一直在外面不觉得冷，回家才发现室内外温度相差这么大。” 杨晓玲也笑道：“正是呢，要不说住楼房还是好，冬天不用烧柴火了，又干净又暖和。” 李珊坐在沙发上，一瞬间有点恍惚，去年这个时候，她跟妈妈还在村子里租着王婆的厢房，大冬天的水管爆了，流落街头冻的要死，今年就可以坐在温暖的房子里，这一切是真的吗？她好怕眼前的这种宁静与温暖其实是在做梦，醒来又是在冰冷的街头，或许那天，她已经是冻死了，现在的一切都是死后幻觉。 杨晓玲给她端来了一碗热汤，见她在发呆，便喊了她两声，妈妈的声音让李珊回到现实，她喝着由胃暖到心的热汤，才确定自己没有死，这一切不是梦。 既然没有死，那她就需要继续努力，创造价值，她非常担心自己一旦停止了努力，就又会浑身湿透，赤脚走在冰天雪地里，冬天真的惹人讨厌啊。 她坐在书桌前，开始翻看他们这届的招生特长生比例，记得六中是有体育特长生的，怎么进了学校之后，也没发现到底特长在哪。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们学校竟然有校篮球队，每年市里举办的宾水高校篮球联赛他们都有报名参加，可每一年都是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李珊一脸黑线，这也太弱了吧，她又看了看明年的比赛计划，过完年，开学后春季联赛就要开始了，那时间很紧啊。 但是怎么没听说学校体育馆有开放，每天大门紧闭的，没人训练呀。 她拿起电话想打给林朗，再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这么晚打电话属实没礼貌，她便将这件事记在本子上，打算明天一早再问。 这一晚上李珊做了好多梦，梦见她中了彩票，带着小男和宇森去领奖，可是他们在半路就迷路了，找不到彩票中心，三个人急死了，一路打听询问，后来有一个人给他们指了路，穿过一个山洞就能到达，他们高兴的跑过去，才发现原来是一头巨兽趴在那里。 那个黑暗山洞的入口就是这个巨兽张大的嘴巴，三个人吓坏了，尖叫着往回跑，可是已经迟了，巨兽发现了他们，一口就把他们全部吃了进去。 李珊顿时陷入无尽的黑暗，急速坠落，就在要掉到巨兽胃里被摔死的时候，她猛的睁开眼睛。 冬天的天亮的晚，早上六点天还是黑的。 她起身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厨房里，杨晓玲已经在忙碌了，见李珊走过来，杨晓玲放下锅铲：“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早上喝粥，炒了两个鸡蛋可以吗？” 李珊点头：“行的。” “快过年了，菜摊很忙，我可能晚上要晚点回来，你饿了就自己弄点吃的，不要等我。” 李珊点了点头。 她还在努力回忆着梦里那串彩票数字，但怎么也记不起来，不免的就有些懊恼，说不定这是个预知梦，那串数字真的就是今天的开奖号码呢？ 但这苦恼也只持续了几分钟的时间，与其寄希望于这种虚无缥缈的投机，不如努力学习来的实在。 她已经学完了高二课程，目标是在这个寒假里将高三的课程也学完。 正当她看书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她接起来一听，是吴凡，林朗的妈妈怎么会突然打过来电话，她热情的邀请自己去他们家做客。 李珊实在懒的出门，况且她大概知道吴凡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林朗来跟自己一起学习，辅导他功课嘛，她直接说就可以了，干嘛非得这么劳动一番。 但是直接回绝未免太不近人情，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还是应承了下来，没想到自己不过才高一学生，就有了这种应酬的无奈。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宾水市的初雪总是来的晚，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雪，虽然不知真假，她还是尽早出门了，免得赶上雪路不好走。 第75章 七五 来到林朗家门口，大黄摇着尾巴跑了出来，这么久没见，这只狗竟然还能认出她来，李珊高兴的蹲下身，抚摸着大黄。 林朗听见声音迎了出来，看见李珊他十分高兴，李珊将随手带的两篮子水果交到他手上，吴凡也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 李珊每次看见吴凡都觉得她特像《红楼梦》里的王熙凤，每次都是人未到先闻声，脸上总是笑意盈盈，只是这笑意大部分时候都是带着应酬的意思。 随着年纪渐长，她的声音越发将真情与假意混合的极好，可根据来人地位身份巧妙调节二者占比。 今天见到李珊，她的欢迎声便是七分真三分假，李珊心里暗暗笑了笑，看来自己还挺受吴凡待见的，起码没有谢绝入内的意思。 几个人跟着吴凡往正屋走，大黄被训练的极好，到了正屋门口便不再走了。 李珊走进林朗家，看见干干净净的地板，她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三个彻头彻尾的农村娃，哪里见过地板，穿着鞋子就一通乱踩，也不知那天他们走后吴凡要怎么讽刺挖苦他们。 林天刚正在打电话，看见李珊他用手做了个示意欢迎的姿势，好像又怕错过对方说什么似的，马上将注意力又全部转回到电话上。 李珊只听见林天刚带着烦躁与怒意忍耐着说：“怀中，我这真不能再拖欠了，底下还有几十口工人等着吃饭，这马上年关了，我可以苦难点，但是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的等不得啊，再说了，咱俩之间这笔款子也不大，这样，材料钱先不算，工人的工钱先结了吧，将近一百万，你就帮忙凑一下。” 李珊看着林天刚卑微的样子，轻叹了一声，现在老板要钱也得像孙子似的，印象里，林天刚总是腰板挺直，整个人就如名字一般一股正气，今天再看，好像忽然整个人苍老了许多，人，就是一口气，一旦那口气松了，整个人也就枯萎了。 吴凡给李珊端上来一盘切好的水果，又贴心的问了她最近的学习和生活，李珊都一一点头，表示很好。 吴凡又十分客气的说：“唉，听说了，六中给你提供了一套住房，我们也替你高兴，本来我还想着这姑娘怎么那么想不开，去了那么一个数不上名字的学校，现在看来，你才是有主意的，对了，前段日子我还看见你代表学校参加诗词比赛了，果然优秀的人在哪都优秀，我们林朗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还真是我们的福气。” 李珊微笑回道：“我才应该感谢您呢，初中三年我可是吃着您亲手做的早餐，这口味都被您惯坏了，现在吃别的饭菜怎么都觉得没您做的香。” 吴凡眼睛笑的更弯了：“中午我再给你露两手，我准备菜去，你们俩聊。”说完，她欢天喜地走出了客厅。 李珊转头问林朗：“你们学校冬天体育生有特训吗？” 林朗不知道为什么李珊突然问起这个，如实回道：“有啊，每年都有，开学后不是有比赛吗？听说我们今年的目标是全市前三。” 李珊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目前全市的高中包括民办的共有七十三所，每年报名参赛的大约四十几所，六中在这些学校里基本属于排名末流，首轮淘汰，所以根本没有开展冬日集训。 现在从林朗口中得知，三中一直在行动，其他报名的学校大抵也是如此，六中也要抓紧了，今年她可不想自己的学校又是拿了倒数第一。 李珊本不想留在林朗家吃饭，但架不住热情邀约，只能像是被绑架似的上了餐桌。 林天刚一脸的愁云惨淡，桌上饭也没吃几口，不停的抽烟，吴凡看着他也止不住的叹气，或许是平日里也没个倾诉对象，这时候边吃饭边对着李珊诉起了苦：“唉，这个马家真不是东西，货款是越拖越多越拖越久，今年一共也没结回来几个钱，我们在这吃苦受累的，他马怀中倒是房子买了一套又一套，听说他都在市里买上别墅了。” 林天刚止住她：“你跟孩子们说这些做什么，他们懂什么。” 吴凡带着深深的担忧：“你忘了郭家的事了？不就是他马怀中把老郭一步步拖下的水吗？现在我害怕的很，过完年趁着咱们另寻下家，我算是看透了，跟着马怀中没有好下场。” 林天刚皱着眉：“如果我们现在停止合作，那他拖欠的货款更别想回来了。” “那就去告他！我还不信了这世界上没个讲理的地方了！” 林天刚安抚着她：“好好的吃顿饭你干什么呀，这些以后再说。” 几人正吃着，门外传来了一阵摩托车的声音，林天刚脸上划过一丝紧张，吴凡也赶紧放下了碗筷。 几个穿着棉袄的大汉气势汹汹的冲进院中：“林老板在家吗？！” 林天刚和吴凡快步走到院里，林天刚哈着腰：“王大哥，家里坐。” 领头的王大哥也不客气，带着人就大步踏进屋中，李珊一看便知道，这些都是被拖欠工资的工人，她再待下去也是不方便了，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街道上已经有了年味，一些顽皮的小孩在追逐打闹，偶尔放一点小鞭炮，这就让空气中有了过年时候才有的硫磺味。 李珊狠狠的吸了两口。 在今年之前，她从来没有享受过年，他们没有一年是在真正属于自己的家里度过的，颠沛流离的不安感让她无法轻松的享受年节气氛。 路过马家的时候，李珊停脚看了一眼，看来马怀中还没回家，北方过年放假早，尤其做他们这种生意的，马怀中现在工厂肯定是停工了，李珊有点奇怪，马怀中不是最溺爱这个宝贝女儿的吗？ 连她犯了罪他都可以花大气力保她无事，怎么过年倒是不急着回家来享受家庭温馨了？ 看着时间还早，这雪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下来，李珊慢慢的往西郊那片荒野走去，那边是一片坟地，老杨家的祖坟在那边。 第76章 七六 李珊踏过了一片荒草，顺着田野小路走到了那片坟前。 她不常来，祖上规矩，每逢初一十五要祭拜的日子只能是家里的男丁来，她和母亲都是女儿家，没权力来祭拜。 李珊在一片坟头之间寻找着外公，这么多年了，杨光明还是连个墓碑都没有，李珊只能通过上面有墓碑的先祖名字往下推算，最终在一个小小破败的坟头前停下。 每个坟头前面都是有一个砖砌的门，供后世子孙来焚香烧纸，传说我们在这里烧去的纸钱，就是通过这个门送去给故去的人。 而杨光明的这个坟明显的年久失修，庙门破败，砖头坍塌，里面没半点香灰纸灰，跟别人家的门口相比实在寒酸。 李珊心知肚明，两个舅舅自外公下葬后，从来就没有再来看过。 李珊心酸的把砖头一块块砌好，她埋怨着自己，怎么就这么空着手来了，外公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唯一一个真正爱着自己的亲人，如今她怎么就能让他在彼界过的贫困。 李珊跪在外公坟前，默默流泪。 风停了，雪花飘落下来，落在她脸上的瞬间被泪水融化。 李珊跪了许久，直到要被冻僵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在心里跟外公道了再见。 等李珊回到区内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北方的冬天，这个时候天已经黑透，李珊下了公共汽车，刚走出车站，就听见外面一阵吵闹。 她并未停下脚步，只是转头看了一眼，是两个捡垃圾的奶奶在争吵，车站门口的垃圾桶，由于人流量大，瓶子什么的特别多，来捡垃圾的人就也多，发生争吵乃至动手都是常有的事。 李珊不爱看热闹，便加快了脚步，可她越听这声音越熟悉，最终她还是脚步放慢，仔细的看着吵架中的两个人，借着马路旁边的路灯，她看清楚了，那个怒目圆睁满嘴骂着对方三代的，不正是自己的外婆吗？ 她惊呆了，站在原地，不知该上前拉架还是装作没看见立刻走开。按照她的本心，该是马上走，可或许是刚去过外公的坟，看着这个外公照顾了一辈子，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她又挪不动脚步。 没办法，她咬了咬后槽牙，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外婆拉到一边，而对方还在辱骂不休，陈映红正打架打的过瘾呢，忽然被拉开，很是不爽，便将所有怒气转到李珊身上：“你谁呀！用你多管什么闲事！” 待看清是李珊，她短暂的慌张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骂骂咧咧，只是声音小了许多：“亏的你还能认出我来，就说你和你妈都是完蛋货，看着我被人家欺负，不帮忙就算了，还要扯我后腿，你要是不拉着我我指定能打的过她。” 李珊叹了口气：“外婆，你在这干嘛。” 由于天气冷，陈映红刚才情绪又过于激动，导致现在不停的流鼻涕，她袖口抹了一下，这一个动作就让李珊惊愕，她记得外婆以前最爱干净，从不在家里梳头，怕头发掉到地上，家里的一切摆设都是一尘不染，现在竟然能拿袖口擦鼻涕。 陈映红擦了两下，这鼻涕还是流，她索性用两个手指捏住了鼻子，使劲擤了两下，然后手一甩，那一坨鼻涕便发出了响亮的落地声。 陈映红处理干净了鼻子，才说：“还不是你那两个舅妈，一天到晚的逼着我来你们这住，你真当我老糊涂了？真当我不知道他们想利用我先占着，以后再步步紧逼要分你们的房？ 我自己那个闺女我还能不知道，无用，我要是真住进来了，她肯定是护不住自己东西。” 李珊有些吃惊：“那你怎么来这捡垃圾了？” “你那个二舅妈，一到周末她就找茬跟你舅舅吵架，明摆着吵给我看的，索性周末我就骗他们来你妈这了，我在离车站不远的地方有个窝棚，平时捡的垃圾都放那，攒两天捡垃圾的钱再回去。 我把钱给他们骗他们说是你妈给的，这样他们就能让我过一周安生日子。” 李珊皱着眉：“以前不是规定好了每个月给你赡养费，我妈每个月都按时交的呀，这个钱你也给他们了？” 陈映红摇摇头：“也就你妈每月给钱，我都攒着，那些就是我死后发丧钱。我把捡垃圾的钱给你二舅，也不全为了我自己过日子安生，也是不想你妈和哥哥弟弟断了亲，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哪天我死了，你妈如果有什么事，还得是找自己的亲兄弟。 我今天多在他们多说一点你妈好话，以后她回去的路就顺畅一分不是？” 李珊不知道该感谢面前这个老太太还是该怪她傻，只觉得这个老太太体内有太多个矛盾体，有时候她好像是爱着自己的子女的，有时候又觉得她对子女的恨大过了爱。 但是无论如何李珊不能让这个老人在冰天雪地了回那个窝棚过夜，她自己知道寒夜中无家可归的痛苦，于是便拉着外婆的衣袖：“跟我回家住一晚吧。” 陈映红使劲甩开了她的手：“你怎么变的跟你妈一样无用，以前觉得你还有点主见，现在怎么也蠢了，我不去，你回家也别告诉你妈看见我了，不然咱们大家都过不好，你管好你自己和你妈就得啦。” 说完背起装满瓶子的大麻袋，快步走远了。 李珊心里彷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雪更大了些，她没有转身去追那个老人，或许是心底里的恨意没有消，或许也是知道，外婆说的是对的，她现在没有能力对抗两个舅舅，只能先管好自己和妈妈。 回到家，杨晓玲还是一脸的慈爱与宁静：“怎么这么晚回来，外面雪大了，路不好走吧。” 李珊轻轻扑在她怀里：“妈，有你真好。” 杨晓玲笑着抱了抱女儿：“傻孩子，今天咱家可是有好吃的，你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李珊将外套换下来，跟杨晓玲一起坐在桌前，杨晓玲开心的将一盘菜放在李珊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李珊看了一眼，是秋葵。 杨晓玲一脸神秘的说道：“是秋葵呀，好贵的，平时都剩不下来，这些是有些冻坏了没法卖，老板娘说我可以带回来，我就把那些冻坏的去掉，你看剩下的这些不是挺好的？” 那个时候，这种蔬菜在北方还只有大型超市有卖，一般的菜市场的摊位很少见，一来寒冷不易保存，二来价贵，不像现在随处可见。 母女俩开心的吃完一盘，饭后，李珊帮着杨晓玲收完桌子，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想起明天还有事，便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77章 七七 第二天一早，李珊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竟然已经七点了，这个时间杨晓玲已经去菜市场了，她赶忙起身去开门。 是小男，她左手提着鸡右手拎着一大袋粉条：“老大，这鸡你得先放厨房，外面天冷冻上了，你这屋里暖和，一会儿化开了得出血水，别脏了地板。” 李珊接过来：“好大一只，你们家养的？” 小男笑道：“是呢，还有这个粉条，宇森爸爸做的，特别筋道，拿过来给你尝尝。” 李珊把鸡放到厨房，赶紧回来拉着小男：“昨天下的雪，今天外面肯定特别冷，冻着了吧，这个韩宇森也真是的，怎么让你自己拿这么重的东西，他也不来送送？” 小男笑道：“他在家里忙活着杀年猪，等明天他来给你送猪肉。” 李珊也笑起来：“你俩是要把半个家都给我呀，这也太多了，对了，你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车站外面有个捡垃圾的老太太？” 小男摇摇头：“我下了车就直奔你这了，倒是没注意。” 李珊站起来，开始穿外套：“你还得跟我出去一趟。” 小男也没问为什么，也穿起棉袄跟着就走，路上李珊把昨天遇见外婆的事跟她说了一遍，小男也叹气：“唉，也是没办法，有时候吧，老人手里的家产还真就不能分的太早，你就说你外婆，如果她现在手里有房子，那两个儿子还会这么左赶右赶的吗？那得上赶子巴结，你看现在，不仅不感激，反倒还埋怨上了。” 两人走到车站，李珊在人群中寻找外婆的身影，四下寻找不见，小男灵机一动：“会不会在里面候车大厅呀，咱们看看去？” 李珊一想，也是，于是二人便朝大厅走去，果不其然，外婆正一个个垃圾桶翻着呢，李珊连忙走到她面前：“外婆，这么冷，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陈映红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怎么又来了，我在这的事没跟你妈说吧。” 李珊摇摇头，陈映红这才放心了些：“还算你有点用，你赶紧回去，我在这大厅里饿不着冻不着，晚上我就回咱村里了。” 见外婆确实也没事，李珊去旁边买了两个刚出锅的包子，塞给外婆，才跟小男又回了家。 一到家，李珊让小男先坐着，自己就翻开电话本，坐在电话前开始打电话，她先是打给了体育老师：“陈老师你好，我是李珊。” 陈老师有些意外，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接到过学生打来的电话，毕竟他是个“身体经常生病”的老师，跟学生们也不是很熟：“是我，什么事？” “老师，我想问问咱们今年冬季训练什么时候开始呀？” “什么冬季训练？” “年后不是有春季篮球联赛吗？咱们学校每年都有报名参赛的。” “哦，那个呀，咱们没训练，也没人重视这个，每年去参赛就是走个流程，你主要是擅长学习，问我们体育组的事情干嘛？” “哦，是这样的，我们班有一个篮球打的特别好的同学，想参加篮球队。” “行，想来报个名就行，还有事吗？” “那我能用咱们体育馆吗？我想组织训练。” 陈老师顿了一下：“我看你还是算了，就算你组起来了，咱们也不像别的学校有教练啊，你还是少费力不讨好了，体育馆只要有老师签字就可以用，但我是不会去的，去了也没用。” 李珊有点失望：“那能麻烦您把篮球队的名单和联系方式发给我吗？我来给他们打电话。” 陈老师有些不耐烦：“行，你愿意忙活就忙活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他们可都不是好说话的，还有，你如果为此耽误了学习，那我可不负责。” 李珊再三表示了感谢才挂掉了电话。 结束了这通通话，李珊有点疲累的躺在沙发上，小男担心的看着她：“我以为读高中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没想到你还要操心这么多事。” 李珊睁开眼睛：“普通学生是只要好好学习就可以了，但我可是拿着奖学金，吃人家的饭，住人家的房的，不用尽全力能行吗？” 说话间，李珊的手机响了两声，陈老师已经把名单发了过来，李珊看了一眼，这届高一的学生有三个，高二也是三个，高三在队里有名单的只有一个，这些人李珊一个也不认识。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先是给高一的三个人打去了电话，他们一听要训练，都是怨声载道，但毕竟才入学半年，还是好说话的，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下午来学校。 接下来是高二的，他们就比较油滑了，一个说快过年了要去走亲戚，在外省，回不来，一个说受伤了，医生嘱咐不能运动，另外一个则是理由都没有，直接回绝：“我不去，谁看不出来咱们学校报名参赛就是开玩笑，去了还不够丢人的。” 李珊轻叹了一口气，最后给那个高三的同学拨去了电话，李珊刚问了句：“篮球队的吗？” 对方立刻挂断了电话。 李珊不服气，又打了过去，对方粗声粗气吼道：“别再给我打电话，烦死人！” 声音大到坐在对面的小男也听的清清楚楚：“我还以为你学习那么好，每天在学校不知道多风光呢，哪知道打个电话还要到处被嫌弃，要我说算了吧，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上心，你再着急也没用的。” 李珊笑道：“我们不能有一点小困难就放弃呀，这才哪到哪，我先把咱们教练骗过来。” 小男好奇的问：“你还认识打篮球的教练？” 李珊一脸无辜的样子：“不认识呀，随便骗一个过来嘛。” 于是她拨通了乔湾湾家里的电话，响铃三声之后，依朵接起电话：“你好，请问哪位。” “你好，我是李珊，乔湾湾的同班同学，方便让他接电话吗？” 依朵为难的看了一眼楼上乔湾湾房间的方向，又问询的看了一眼也正在生闷气的乔芳华，乔芳华打着口型问她是谁，待知道是李珊，她点了点头。 依朵这才对着电话说：“稍微等一下，我去叫他。” 第78章 七八 依朵在乔湾湾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里面一点回应也没有，她在门口轻声叹了口气，这个孩子一直是这样，只要跟家里人闹了矛盾，就把自己关进房间，半天不出来。 依朵在门口喊着：“是你的同学李珊的电话，已经等了有三分钟了，如果你还不出来，我就去挂电话了。” 房间里响起起床走路的声音，乔湾湾头发凌乱的打开门，几步冲到楼下，接起电话，李珊并不知他那边发生了什么，还在开玩笑：“这大少爷谱也太大了，电话费你得给我报了，下午来学校，有事。” 乔湾湾正想不出借口出门透气，刚好李珊的电话解了他的困，因此就也没问到底什么事，一口答应了下来。 中午李珊在家里做了简单的饭菜，和小男一起吃，吃饭时候，小男很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老大，可以带我去你们学校里面看看吗？我都没有去过高中里面。” 李珊一口答应：“这算什么事，一会儿吃完饭了你就跟我一起去，我正愁一个人孤单的很。” 小男开心的点着头，李珊心疼的给她夹了块肉：“高中算什么，以后带你去看大学，毕业后带你去旅游，咱们看遍世界。” 小男眼神有了些光彩：“太好了，我现在每天都觉得自己像井底之蛙，什么都没见过。” 两人吃完了午饭，便穿了厚厚的外套，一起往学校走去。 下过雪的天气格外寒冷，路边的积雪都还没有融化，时不时的就会遇见一个被堆的丑的要命的雪人。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话，呼出的气息在前面的空气里形成一股白色气团，这是冬天特有的回忆。 走到学校门口，门卫大爷正坐在暖气边烤着手，舒服的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李珊隔着窗户喊了声：“大爷，开下门！” 大爷睁开眼睛，拉开窗户：“李珊啊，怎么放假了还来学校？” “今年咱们篮球队要在体育馆里集训，他们下午就到。” 大爷面色有些为难：“开体育馆啊，不是大爷不信你，但学校规定，必须有老师陪同才能开馆。” “我已经拿到了我们班主任的签字，这样也不行吗？” 大爷摇摇头：“不行，必须有老师全程陪同，不然你们在馆里出了什么事，谁负责？” 李珊无法，只能脱下手套，拿出手机给许字华打电话：“老师，有件事情还得麻烦你。” 许字华到底是第一年参加工作的老师，特别希望自己能有一番作为，这跟李珊的目标不谋而合，他在听完李珊的叙述，没半点犹豫，便让她们原地等着，他马上赶过来。 许字华是外地人，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不出十分钟便赶到了校门口，大爷一看，既然有老师陪同了，便痛快的打开了大门。 一行三人来到体育馆前，许字华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体育馆里是没有暖气的，又没人活动，显得比外面还冷。 几个人打了个哆嗦。 许子华问道：“下午会来几个人？” 李珊摇摇头：“我也没把握，反正电话是都打过了，来不来得看他们自己。” 许字华也并不气馁：“以前没有过的事情，他们没信心也正常，凡事只有努力了才不会后悔。” 说话间，几个高一的学生已经赶到了，他们脸色不是很好看，有些埋怨道：“大冷天的又是假期，以前也没听说咱学校还有什么集训啊？” 许字华看着他们：“难道你们通过体育特长进到高中就以为是终点了吗？你们以后不想考大学？就算有别的打算，多一项荣誉难道不是更好？” 一个学生吐槽着：“咱们这学校？我看还是算了吧，谁不知道咱们六中要什么没什么，干啥啥不行。” 许字华刚想反驳，门口出现了一个长长的影子，李珊打着招呼：“乔湾湾，这里。” 乔湾湾穿着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倒是不冷，他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的小男，心脏跳动的节拍竟然错乱了两下，这种生理反应让他自己也惊了一下。 他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扫视了一眼众人，然后将目光定在李珊身上：“看起来都是篮球队的，你该不会是想搞冬训，准备认真参加明年的篮球联赛吧。” 李珊坚定不移的点了一下头：“没错。” 乔湾湾一脸无奈：“哦，那你加油，我先走了。” 如果是平时，他话音未落脚已迈出，可今天，他就是想再多看几眼那个漂亮的女孩儿。 小男天真的看着他，小声跟李珊说：“他这么高的个子，我以为篮球一定打的很好，原来他不会呀。” 还没等李珊回答，乔湾湾便开口：“篮球那有什么不会的，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 小男认真的说道：“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呢？我们老大说了，这是在为学校争荣誉，她从一大早就开始组织人，到处打电话，这不是浪费时间，是有意义的事。” 乔湾湾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坚定的相信着李珊，看着这副纯真的面孔，乔湾湾无法再说出任何打破她幻想的刻薄言语。 左右现在也不想回家，乔湾湾在场地旁边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今天他跟乔芳华吵架的莫名其妙，原本早就定好了要趁着寒假去北京看望爷爷，突然就说去不了了。 经历过多场战争的老头子十分古板严肃，唯有对乔湾湾从来都是和蔼可亲，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那位老人对这个孙子疼爱到了骨子里。 乔湾湾不能理解如今自己去看望爷爷怎么还成了一种奢望。 他愣神的工夫，又有两个高二的同学走进了球场。 李珊看了看，心里大约有数了，加上乔湾湾，一共六个队员，这实在有点捉襟见肘，赛场上任何队员出了意外，她连个能替换的人都没有。 但是她深信一句话，办法总比困难多，于是，便清脆响亮的喊了一声：“2002年宾水市桐州区第六高中，篮球队冬季集训，现在开始！” 第79章 七九 体育人似乎都有一种自律本能，听见这种号令便如同给一辆车加满了油，他们瞬间将结果会如何抛在脑后，眼下，他们只想努力训练。 李珊往乔湾湾的方向看去，他还在发呆。 小男赶紧跑过去，将他拉起来：“听见了没，老大说集合了！” 乔湾湾看着拉着自己往队伍那边跑的小男，他能够闻到从她发际间飘来的花香，或许是不想在这个女孩面前丢人，乔湾湾竟破天荒的留了下来。 虽然人员是集合了，但是李珊对体育那是一窍不通，许字华也是个门外汉。 乔湾湾无奈的看着二人：“你们什么都没准备，竟然就敢把人组织过来。”说完他自然的当起了队长，喊起了口号。 其余五人在他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开始了热身活动。 李珊坐在场边，把乔湾湾申请入篮球队的报告发给了体育老师，免得以后在身份上打麻烦。 中场休息的时候，李珊好奇的问道：“你们知道高三的刘强吗？” 大家都表示摇头没听说过，只有高二的小武开口说道：“我听过，你们在学校里应该也见过他，大家都叫他大强，身高两米零二，体重九十八公斤，看着特壮。” 其余人一听，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他！经常在学校食堂看见他，吃的很多！” 小武继续说：“就是他，其实他今天没来我还挺意外的。” 李珊觉得有戏，追着问：“为什么？” 小武回答：“我跟他同村，小时候他就长的比我们同龄孩子高大很多，为这事他还经常被嘲笑呢。 但是他虽然身材比一般人高壮，活动却很敏捷，一点不受限，到了初中，他长的更快了，又十分爱好篮球，他经常跟我们说，他的目标就是成为加内特。 我们初中的时候哪有什么正规篮球场，学校里面的操场都是普通黄泥地，操场的一个角落里有两个十分破旧的篮球架，他每天都在那里练习。 也没有什么正规训练，他就是凭着自己在电视里看的那些球员动作，他更没有队友，因为咱们这个城市最推崇的是足球，我们那时候都踢足球去了。 可能也是他的努力得到回报了吧，被宾水市体院选中了，所以他在初二时候就直接转到体院继续一边训练一边读书。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跟那里的水土不服啊，到了体院没多久他就开始生病，不停的低烧又查不出原因。 体院里的都是什么人，一个个正长身体进步飞速的少年，很快他就被落下了，没办法，坚持了一年之后他又转回我们初中了。 可那时候已经初三了，马上中考，也没时间给他再复习文化课，所以他就连三中基本的特长招生分数线也没达到，只有咱们这种对分数要求不严格的学校他才能自费进来。 其实他刚进到咱们学校，听到有篮球队可以参加市里联赛的时候，他是很高兴的，特别积极参加。 但除了他，其他人没有正经训练的，大家都在混日子，慢慢的他的心也就凉了。” 小男听的眼圈都红了：“原本我见老大早上给他打电话，他态度那么恶劣，我还挺埋怨他的，现在看来，他也是挺可怜的。” 乔湾湾转头看她，这个女孩真的好真诚，他很想去帮她整理一下鬓边的碎发，这是一种出于本能的反应，不受理性控制。 他握紧了拳头，想起早上在家里的时候，自己现在连探视亲人的权力都没有，又哪来来的喜欢别人的权力。 他紧紧的咬了咬牙，又将注意力转移回到了正在说话的小武身上。 李珊问小武：“一会儿把他的地址给我，明天早上我亲自去一趟。” 李珊的这一行动给了在场所有人信心，原本他们以为这次也是来走个过场，李珊这种学习好的就是喜欢表现，他们配合她演这样一场戏就可以了。 没想到，她是认真的在做这件事，大家开始憧憬起来，或许，这次真的可以拿到名次。 结束训练，李珊和小男一起往车站走去，去送小男回家的同时也是有些担心外婆。 路上，小男有些奇怪的问李珊：“我怎么觉得那个叫乔湾湾的有些奇怪。” 李珊倒是没注意：“他一直这样，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发呆，有时候又好像很有主意，总之就是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但总体来说是个不错的人。” 小男回想起刚才乔湾湾看自己的眼神，总让她有些不自在，但看李珊也是自顾不暇，便没有再说下去，怕让她更徒增烦恼。 两人走进车站，李珊看着小男上了车，再三叮嘱她注意安全，到家了给自己发个短信。小男也提醒着她，明天韩宇森会来给她送猪肉，让她给留个门。 一直到汽车开动，李珊才往站内走去，四下撒目着，也没看见外婆的身影，她忧心忡忡的到车站内打听，一个卖卤蛋的阿姨告诉她：“那个老太太下午刚走，她只有周末来，周天晚上就回去，现在应该已经是到家了。” 李珊这才放心了些，转头回家。 可能是今天运动量太大，疲累不堪的她不到九点就睡着了，早上醒来，发现杨晓玲已经上班去了，果然是年底，菜摊特别忙。 李珊胡乱吃了些妈妈临走之前给她准备的早餐，穿上棉袄就要出门，想起昨天小男说的话，她把钥匙放在地垫下面。 按照昨天小武给的地址，李珊换乘了几次车才到了刘强家所在的村子，因为大家都忙着准备过年，路上行人一个个匆匆忙忙办置年货。 李珊好不容易在路上拦下了几个人，几番打听才找到了刘强家。 从房子看起来刘强家境还不错，二层小楼，院子里干净整洁。 李珊在大门口喊了一声：“有人吗？” 等了一会儿，正门打开，这家的女主人走了出来。 李珊一看她便倒吸了一口气，真高啊，北方人因为气候原因，个子基本都不矮，但是那个年代的女人能长到超过一米七也是不多。 第80章 八十 这女人手大脚大，虎背熊腰，样貌却是和善：“你找谁？” “我来找刘强，我是六中的学生，叫李珊。” 女人一听，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珊，便热情的招呼她进屋去坐，李珊一脸黑线，知道这女人是误会了。 她也没有解释，跟着女人便往屋里走。 一走进正屋，便闻到呛鼻的烟味，从正屋里传来一阵阵男人们打牌的嘶吼声，这时节无论是在外务工还是在家务农的人，都闲暇无事，累了一年了，大家就习惯凑在一起打打扑克，虽然不赢钱，但气势绝对不输，有时候为了一把牌能争的掀凳子翻桌的。 在这一堆甩着膀子的人中间，李珊一眼就看见了刘强，他实在太显眼了，跟这些父辈的男人们坐一桌，倒能占他们两人的位置，这些长年劳作的男人们在他面前竟然有些瘦弱了。 刘强正打的过瘾，没听到妈妈在喊他，刘母刚想上前去再叫，刘强爸爸就回来了，原来刘强是暂时代替爸爸，一看这个爸爸，李珊又是一阵倒吸气，他彷佛一座山似的移动了过来。 刘强把手里的牌交还给爸爸，然后才不耐烦的看了李珊一眼，粗声粗气问道：“你谁啊。” “李珊，暂时代理学校篮球队的日常事务，今天来通知你归队。” “狗屁篮球队，我已经说了，不打了。” 李珊穷追不舍：“你不能不打，这次我们非常有信心拿到名次，大家都在练习，你作为高三唯一代表，你得来带着我们。” “你们可真是说的好听，口口声声说拿名次，但哪一年不是在混日子走过场，反正也是首轮淘汰，我去不去无所谓，不耽误你们淘汰进程。” 他说着，便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做出送客姿态，李珊才不管，她厚着脸皮又把门关上：“大冬天的开门怪冷的，这次咱们是真奔着拿名次去的，这样，你信我一回，去学校看一眼就知道了嘛，看看大家的状态。” “你们练不练的关我什么事，我已经高三了，这一次拿不拿名次对我有什么影响？难道这次拿第一了就能保证我有大学可念了？就能让我毕业找到好工作了？” 李珊短暂沉默了一会儿：“不能，就算拿了第一，也不会因为一次比赛就有大学能够网开一面，我不得不承认，前两年你是被耽误了，比你更年轻的学生一茬茬的冒出来，高三已经不能引起大学方面的重视了，他们会更多的把目光放在那些更有潜力，更年轻的学生身上。” 刘强一副：你看吧，你都知道还来找我干什么？ 李珊接着说：“但这可以给你自己一个交待，可以告诉你自己和所有人，你作为体育特长生被招进来不是无所事事混日子的，这么多年，你听到的冷言冷语一定比我多，什么体育生没脑子，尤其六中的体育生，就是拿钱买文凭，你不想拿个成绩来堵住这些人的嘴吗？” 刘强犹豫起来，他确实不甘心啊，毕竟是进过市体院的人，他想证明自己，但是又怕李珊的到来只是另一场空欢喜。 李珊看出来他的担心：“还是那句话，先来看看，练两天，如果两天之后你觉得还是不行，再走我绝不拦你。” 刘强妈妈看着儿子，着急到：“他答应了，你们啥时候训练，他一定去。” 李珊松了一口气，微笑着看着刘妈妈：“他们昨天就开始了。” 刘妈妈一听，马上就去给儿子收拾东西去了，没出十分钟，一个挎包便背到了刘强肩上，刘妈妈用力的拍了他一巴掌：“去拿个奖回来，也让我跟着荣耀荣耀！” 两人昂首挺胸走出刘家，李珊心里更有底了，请出了这位大将，他们的前三便是稳了。 到了学校，还没到体育馆前，里面就传来大家热火朝天的口号声，李珊偷偷看了一眼刘强，冬日的阳光洒在他脸上，让他更加朝气勃发。 两人踏进体育馆大门，里面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朝门口张望，一看见刘强，小武率先欢呼起来，紧接着大家都惊喜的冲过来，刘强终于发自内心的微笑出来。 接下来的训练比较顺利，刘强毕竟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的球员，他暂时接替了教练职位，最好的教练也抵不过热爱，这几个人虽然没有一个专业的篮球教练，但是他们热爱篮球，寒冬腊月里，他们不需要催促，一个个一大早的就来到体育馆，一直坚持到了大年夜这一天。 这一年的春节李珊和杨晓玲过的很安稳，温暖又安定，只是李珊看出妈妈总有点心神不宁。 人往往就是如此，在自己生活落魄朝不保夕的时候，便顾不得亲朋好友，自己能吃饱饭就不错了，一旦稍微稳定，不缺吃穿的时候，情感上的渴望就会翻江倒海而来，自己的母亲明明就在不远的地方，但是，她不敢回家，她不确定陈映红会不会接纳她这个女儿。 李珊觉得妈妈很可怜，她没有做错任何事，甚至做的比其他人要更好更多，只是因为她是个女儿，出嫁之后的女儿是没有家的。 李珊看着杨晓玲这样自己心里也很难过，她走到妈妈面前，轻轻的抱了抱她：“以后会好的。” 杨晓玲无声的擦了擦泪：“你不要误会，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以前做梦也想不到咱们可以住进楼房，再也不用被人赶着到处搬家，妈妈是沾了你的光了。” 外面时不时的响起几声鞭炮声，新的一年又要开始了。 这一整个寒假李珊过的非常忙碌，刚过完新年，李珊他们就要去省电视台录节目，参加诗词大会的决赛，这个节目要接在十五元宵节之后的空档期播出。 原本是要三个孩子自己坐大巴车过去，卫显祖哪舍得宝贝女儿遭这个罪，硬是要自己开车去送。 嘴上说着去考察一下省会城市的五星级酒店，实则是不想让三个孩子吃一点苦，在他看来他们是要来争光的，他这个后勤做的不到位是要影响成绩的。 第81章 八一 几个人来到世纪酒店，卫显祖进门便像个来视察的领导模样，四处察看一番然后嘴角向下撇着：“啧，这么多年了这个酒店也没什么进步嘛，装修和服务也就这样，离咱们卫氏集团差远了。” 卫铮翻了翻白眼：“你就是走到哪都改不了这王婆卖瓜的习惯。” 比赛进行的也是非常顺利，只是不愧是冠军赛，进入决赛的三个队伍比分咬的非常紧，就连李珊也是要全神贯注的应对，卫显祖在观众席观战，紧张的一度要服用速效救心丸。 最终他们以半分的微弱优势击败所有竞争对手，取得了省级冠军。 当卫铮接到金灿灿的奖杯那一刻，卫显祖激动的热泪横流，他做生意多年，从一开始的几间房的小旅店，干到现在的上市集团，都没有看见女儿获奖这么高兴。 回去路上，卫显祖极其兴奋，不停的唱着歌。 卫铮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些，虽然还是短发，但也有几分娴静少女模样了，她坐在后座，看着父亲天真孩童一般的开心，她内心的愧疚又多了几分，自己以前真的太不懂事了。 同时，她对李珊的感谢也多了几分，如果不是这个高一新生，自己与父亲的关系或许还没有这么快的就缓和。 回到宾水市，李珊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学校，好在篮球队的各位队员全都憋着一股劲，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不学无术拿钱买分，一个个生龙活虎积极训练。 很快，高一下学期开始了。 同学们一个假期没见，一见面特别热闹，教室的房顶都要被掀飞了。 李珊因为假期每天都和乔湾湾有见面，因此今天也并没什么特别，话也算不上多。 施小天妖娆的倚着桌子，脸凑的离李珊非常近，坏笑着一会儿看李珊一会儿看乔湾湾，李珊被他盯的无奈的发问：“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施小天保持着坏笑：“说，你们俩假期是不是偷偷约会了？” 李珊懒的回答，小天彷佛探知到了极大的秘密：“哦！我就知道！不然你们俩怎么感觉那么熟悉，一点也不生疏！” 李珊反问他：“我看你和于琼还熟的很呢。” 她其实只是随口一说，不想，于琼在后面腾的脸就红的像个灯笼，李珊不经意回头一看，自己也惊呆了：“我难道说中了？！” 小天倒是没否认：“说着你们俩的问题呢，怎么说起我了？不过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假期时候我是经常去于琼家，她们家三个女人，需要我。” 李珊心里倒是佩服了一下这个有些女性化男人的坦荡。 小天继续看着李珊和乔湾湾：“那你们俩呢？如实招来！” 乔湾湾因为腿太长，一般的课桌对他来说太矮了，一双腿实在是放不下，因此总是伸在外面，这就显得这个人吊儿郎当，坐没坐相，他懒洋洋的开口：“你可别瞎猜，我平时生活够累的了，才不想跟这个随时像拧紧了发条的闹钟一样的女人在一起，不够我紧张的。” 小天毫不怀疑乔湾湾的话，他说的实在是发自内心，但是他好奇：“那你们俩干什么去了？” 乔湾湾无奈回答：“我被她拖着打了一整个寒假的篮球。” 小天睁大眼睛：“你们寒假一起来学校打篮球？！这说出去谁信！” 正说着，篮球队几个成员已经来到了班级门口，他们大大咧咧喊着：“乔湾湾，走啦，训练啦。” 乔湾湾朝小天做出个无奈的姿势：“看吧，这下你可信了？” 他往外走的时候，刘强窜了出来，他个子比教室的门要高，一个人就能堵住大半个门口，他歪着脖子朝教室里喊：“李珊，你来不？” 李珊笑着摇头：“我去也没什么作用，体育老师会给你们记录的。” 小天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珊，默默的竖起了个大拇指：“牛！” 这时候的九班，马欣芯过了个年，整个人似乎变的更嚣张了。 马怀中四处送礼探查，得知市长侯忻农有个儿子，年纪还跟马欣芯相仿，他上下打点，像个信息贩子一样到处打听，想方设法的想让自己的女儿跟市长的这个儿子攀上关系。 因对女儿又有了期待，他在过年期间又回到了杨家村，跟马欣芯母女一起过，期间还交了一些家用。 马欣芯敏锐的感觉到了父亲的变化，最主要的是自己的零用钱又富裕了，那跋扈的本性便又显露出来。 苗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个年她又收了马怀中价格不低的礼。 于是，于瑶的地狱生活又开始了，小希虽然也是有心护着她，但是暗地里的欺凌小希也无能为力。 大家都在为各自的学习生活忙碌，施小天忙着追赶李珊和乔湾湾的成绩，他长年稳居第三，每次考试咬牙切齿的发誓一定要超过他们，但是再下一次又是万年老三，于是在同学们看来，小天每天都处在火冒三丈的状态。 于琼也每天努力的学习，她在李珊面前是极度自卑的，因为李珊不仅是学习好，她全方位的游刃有余，每天疲于应对考试的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在保持学习拔尖的同时还能兼顾其它活动。 于琼经常站在大厅里李珊他们获得冠军的宣传海报前驻足，想从海报中看出这个同班同学的脑子到底跟自己的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目标，打算跟小天考进同一所大学，学校里，小天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依赖感，她不想离开小天，更不能拖累他，于琼知道，如果自己上进，考的一般，那么小天最后一定会为了迁就她，跟她一起报考一般大学，这是于琼不能接受的。 在这一年高考将要来临的时候，市篮球联赛的进程也进入到了焦灼的半决赛，六中一改往日松散的队风，一往无前。 刘强中锋坐镇，篮下防守密不透风，令军心稳固，乔湾湾小前锋和队友配合紧密，不论近距离上篮还是长距离远投，凌厉攻势让对方溃不成军。 第82章 八二 六中篮球队一下子在全市名声大噪，体育老师简直惊掉下巴，这还是他的学生吗？ 这个中年男人被学生带动，热血比谁都沸腾，后面几场简直没有坐过凳子，因情绪过于激动，几次控制不住想冲进场地拥抱这些队员。 因为这一届篮球联赛的讨论度实在太高，半决赛时候校长段长河也忍不住坐在场边观看，因只有一个月就要高考的，他的全部精神都在高三学生身上，这是他任六中校长以来第一次高考，当然希望很高。 但没想到高考没开始，这边的体育组倒是先给了他一个惊喜，当他知道是李珊在背后组织策划的这一切，他心中对这个学生又多了几分赞叹。 这次比赛是六中对三中，段长河十分紧张，人就是这么奇怪，原本觉得体育组是一堆烂泥，根本不抱任何期待，对手是谁他都不会放心上。 可一旦觉得好像还行，似乎是有拿冠军的可能，便多了许多的得失心，尤其是对三中，他不想输。 段长河在心里笑了自己几回，这心态还不如李珊。 乔湾湾看了一眼场边的段长河，然后用手肘碰了碰刘强：“喂，校长来了，这场好好表现。” 刘强憨憨的咧嘴一笑：“尽量。” 比赛打的很艰难，三中不愧是全面发展的军事化管理学校，对体育特长生的要求也是极高，简单的几次身体对抗就能看出来，他们这些队员一定是经过了专业的力量训练。 除了刘强，就连大中锋小武在力量上都很吃亏，别说乔湾湾这种体力是短板的，他三分线外的一个远投被对方一拦竟差点摔在原地。 段长河渐渐被赛事吸引，看见乔湾湾三分球被人拦下，气的校长风范尽失，站起来就大骂：“你在搞什么！稳点啊！” 乔湾湾吃惊的看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段长河有情绪。 他无奈的低头笑了笑，并没有受到太多干扰，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该上篮上篮，该传球传球。 好在他们几个配合默契，能巧妙避开对方锋芒，互相配合得分。 场边的体育老师看着段长河：“校长，从此以后，咱们学校的体育特长可以算是招生特色了，以往根本没有体育院校或者哪个大学的体育系联系过我，今年，竟然在高考前，有两所综合性大学的体育学院招生办联系我了。” 说到这里，他声音有些哽咽，段长河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这些年，老师们在其他高中面前也是矮三分，现在，他们终于可以硬气的说话了。 最后，刘中以三分优势取得决赛入场券，将对战宾水市金河高中，这所高中已经蝉联三年篮球冠军，不仅篮球，足球和其它田径项目也是名列前茅。 体育老师激动的咽了咽口水，他做梦都没想到能和金河高中做对手，对于他来说，能站在他们对面就已经是赢了。 比赛结束，乔湾湾罕见的给爸爸打去了一个电话：“爸，最近我们篮球比赛你听说了吗？” 爸爸的声音还是沉稳冷静：“嗯。” “我们那个中锋，我觉得很不错，如果就这么没落就可惜了，你看看有没有哪个学校的体育系有特招名额吗？” “你很少夸人，更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情跟我开口过啊，看来这个学生是真的很不错，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 高考临近，所有高中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氛，虽然没高一高二什么事，但是各班班主任不停的强调以后他们也会走上战场，今天的高三就是他们的明天，高考决定未来，决定人生。 所以在校的每个人都被弄的紧张兮兮。 这几天就连去食堂吃饭的高三学生都少了，为了争分夺秒的复习，他们大部分都是打了饭就回教室，边吃边看书，在教室里不许吃东西的规定对此刻的高三学生不适用。 而在这一堆紧张的人当中，只有两个人很特别，她们一如往常，说说笑笑慢慢悠悠，就是卫铮和赵萌萌。 两个人的未来根本与高考无关。 卫铮吃着鸡腿，问赵萌萌：“高考后你什么打算。” 赵萌萌无所谓的：“开个酒吧喽，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嘛，当个小老板。” 卫铮笑道：“招保安不，我可以。” 赵萌萌也笑：“以前你寸头的时候还行，有点威力，现在整个一比我还淑女，不过虽然我想是开个酒吧，但这可把我那自诩为艺术家的爹妈气坏了，扬言只给一百万，够不够的他们也不管。 你说一百万我上哪开酒吧去，租个地儿都不够，更别说装修什么的了。” 卫铮胸脯一拍：“钱这事你找我啊，差多少我投了。” 赵萌萌开心的抱住她：“哎呀，太感谢你了我亲爱的股东，来，亲一个。” 卫铮一把推开她：“你可太恶心了，不过我投资这事你可别跟你那个爹妈说，我都能想到你妈知道你跟我混一起会怎么说。 一定是：萌萌，我们什么身份，音乐世家，是有格调的，你少跟那个爆发户交往，你看看，她都把你带坏了，一身的江湖气。” 卫铮学陈音音那个尖酸刻薄是微妙微翘，赵萌萌忍俊不禁：“别说，我妈那套还真是被你拿捏了。” 说话间，李珊刚好走了过来，她听见赵萌萌要开酒吧，忍不住就多问了两句：“你想要开什么样的酒吧？” 赵萌萌托着腮，遐想道：“有驻唱，不吵闹，气氛放松，朋友们可以放松喝点酒，聊聊天的地方。” 李珊高兴起来，她很想立刻向赵萌萌举荐小男，但再一想，她们也只是一个初步想法，连基本规划都没有，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她也不必这么早的就欠人情，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那先祝你们成功喽，到时候我攒够了钱就喝酒去。” 卫铮白了她 一眼：“骂谁呢，你来所有消费都记在我账上。” 几人说说笑笑，全然没看见一边马欣芯充满嫉恨的目光，她们现在越开心，于瑶便被欺负的越惨。 第83章 八三 高考前一周，也是篮球联赛的决赛周，乔湾湾罕见的问李珊：“好歹我们是你集合起来的，决赛了，你不来看看？” 李珊是不太想去的，她对体育赛事向来不感兴趣，见李珊如此，乔湾湾竟觉得有点委屈：“人家学校都是有啦啦队的，我们没有也就算了，我也不想看你当啦啦队，但观众起码要有吧，别人家好多自己学校的学生为了给他们加油自愿去观战，我们可倒好，每一场没有一个观众是喊我们名字的，只有上一场，还是校长点名骂我的。” 李珊看他像个幼儿园里没有被分到糖的孩子，忍不住想笑，她想了想，也是，自己连轴转了一学期，去放松一下也好。 好在决赛为了方便学生观看，比赛日定在周日，她约了小天，于琼，小天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哎呦，倒还知道想起我们来，我还以为您这大忙人不记得还有我们这些平民朋友呢。” 李珊笑道：“嗯，虽然你成绩排名比较靠后，但我又不是那种势利眼，学习差点没事的，允许去看比赛。”气的小天猛吸了两口凉气，于琼也笑着看小天：“你又说不过她，惹她干什么呢？” 为了壮大气势，李珊又约了小男和宇森，她本以为六中比赛不会有几个本校学生去看的，毕竟很多人连学校有篮球队都不知道。 可没想到，偌大的观众席，竟然有一半都是六中的学生与家长，这种前所未有的团结让人看了心潮澎湃。 刘强的父母因为住的远来的晚，甚至没有座位，这两个高大的夫妇便站在场地边，高声为自己的儿子摇旗呐喊。 刘强第一次感受到作为运动员的荣耀，他自信的朝父母挥着手。 其他队员也是满脸骄傲，在观众席找着自己的家人，向他们挥手致意。 乔湾湾也在观众席里寻找，他一眼便看见了小男，她正在跟宇森亲热的讨论这场比赛的盛况，乔湾湾心里一阵酸楚，只能转向旁边的李珊，向她点头致意。 虽然毫无期待，但他还是又多看了几眼观众席，或许，或许父亲，不，哪怕是母亲会来呢？ 然而，纵使他看再多遍，人群中也没有他们的身影。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继续低头做着赛前准备，跟其他满怀热情跟家人招手的队员形成强烈反差。 而其实他一切细微的动作都被隐藏在角落里的依朵看的清清楚楚，包括向李珊点头，她一字不落的全部拍下了照片，这些都是要给乔芳华做汇报的。 比赛中，六中同学齐声呐喊，一声声：“六中加油！”响彻场馆，段长河激动的热泪盈眶，这才是他理想中的学校啊！ 可惜，六中篮球队毕竟大赛经验不足，又因为赛前情绪过于激动和紧张，上半场大家几乎都是身体僵硬，动作变形。 靠着乔湾湾一个人硬挺着拉近比分，但他体力上是短板，这种拖着整个队伍上分的节奏让他疲惫不堪。 最终上半场以七分之差落败。 上半场结束哨声响起，所有人都十分不甘，刘强更是气急败坏，他气自己，为什么那么简单的篮下防守他都能失误。 乔湾湾已经要到体力极限，但是他们没有可以替换的球员，下半场只能是他继续坚持。 段长河有些心疼的看着他：“能不能行，不行的话就算了，身体重要。” 乔湾湾没看他，他低着头，大口呼吸，努力调整着心跳，半晌，他才回答出两个字：“可以。” 段长河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哦，宾水大学体育系？好的，没问题，我现在就跟他说。” 段长河挂断电话，看着刘强：“刚刚宾水大学打电话来，说有个特招名额，问你是不是有兴趣。” 刘强惊讶的张大嘴巴，噌的一声站起来，他比段长河要高出一个头，这巨大的压迫感让段长河后退了两步。 观众席上刘强的父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儿子那个吃人的表情，还以为和老师发生了争执，急的不行。 刘强已经做好了高中毕业就去打工的心理准备，因为以他的文化课成绩，没有学校会录取他，可现在，这天大的喜讯就在自己面前。 他哆哆嗦嗦的开口：“真的吗？” 段长河温和的看着他：“我是校长，会说不负责任的话吗？” 刘强仰着头双手紧紧捂着脸，怕泪水落下来。 段长河心中感慨万千，这些都是有上进心的好孩子啊：“这是你代表咱们六中的最后一场比赛，不要给自己留遗憾才好啊。” 刘强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透露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下半场哨音响起，刘强大踏步进场，金河高中的队员都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杀气，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中锋忽然意志变得如此坚定。 有了信念与目标的刘强无人可挡，乔湾湾也松了一口气：“你早这样啊，害的我累死了。” 刘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这场交给我！” 随着终场结束的哨声，篮球馆里一片静寂。 没人相信，六中赢了。 这个一直被全市嘲讽差生聚集地，垃圾回收场的学校，打败了三年冠军金河高中。 彷佛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六中这边的观众呐喊欢呼起来，大家抱在一起流泪，刘强父母更是激动的大哭，这是他们的儿子！冠军！ 段长河看了看观众席上李珊，她从未对他说过自己的目标，也没有说过自己会为六中带来什么，但是现在，他全都懂了。 六中的大厅里，又一幅海报挂了起来。 当初那些校级凑数的宣传已经被替换了下来，以往学生老师们路过这里连看也不看，现在，一个个头都抬高了一些。 而此刻，在乔湾湾家中，乔芳华看着依朵拍回来的照片，目光冷厉：“你觉得湾湾跟李珊是什么关系？” 依朵如实回答：“若说是男女朋友谈不上，他们的关系没有好到那个地步，但是看湾湾的样子，喜欢是有一些的。” 乔芳华缓缓的点了点头：“再多观察观察吧。” 第84章 八四 很快，高考开始了，不仅是考生，全民都严阵以待，高一高二因为学校被占用作为考场，放假三天。 六中大部分学生都是住在桐州卫氏酒店，卫铮也是如此，只是别的同学回来之后不允许四处乱窜，卫铮则是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没事就跑去找赵萌萌聊天。 赵萌萌也根本没把高考当回事，别人在房间里复习，她在房间里做设计，卫铮看着她画的一大摞草图，惊叹道：“这次你还真是下了大功夫了，看来我把这个酒吧放在心上啊。” 赵萌萌自信的抬头：“嗯，是呀，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的想去做好 一件事，倒不是为了向我那父母证明什么，而是我觉得人生这么短，我们应该给自己留下点什么。” 卫铮很赞同：“同意，只是你爸妈知道你的想法了吗？” “知道了，他们本来没经我同意把机票都订好了，就认为我考不上大学一定会听他们安排，去国外继续混文凭，但是我自己这水平我还不了解吗？出去了不过是花大钱念个野鸡大学，回来说着好听，留学过，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不想为了满足他们的虚荣心继续再浪费自己的时间。” “那他们答应给你的启动资金呢？” 赵萌萌失望的摇着头：“开始我还真以为他们是尊重我的想法，没想到只是缓兵之计，怕当时就果断拒绝我会以此为要挟不去高考，这两天他们完全变了脸，说我不去国外找他们，他们连生活费都要给我断了。” 卫铮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懂你，前几年我爸不也这样吗？不过你这跟我的状况还不同，我那时候是真混蛋，而你这个......”卫铮又拿起那一张张草图仔细看：“你这个真的很用心，放心吧，我已经跟我爸说好了，再追加个一两百万都不成问题。” 赵萌萌欣慰的看着卫铮，她们俩是从小学就在一起的好朋友，之间不需要说太多感谢的话。 高考两天很快结束，别的同学都在焦灼的等待成绩，卫铮和赵萌萌已经开始到处寻找店面了。 卫显祖见女儿每天在外奔波，心疼的不行，总想给她派个司机，卫铮坚决拒绝：“爸，你给我们投资已经是最大的支持了，你看谁家创业的人又是司机又是保姆的，这么铺张浪费的还能挣到钱吗？就是得吃够苦才能知道钱不好赚，我们才会珍惜每一分钱。” 见女儿拒绝了自己，卫显祖一脸失望，卫铮赶紧上去抱着他，哄着他拍马屁：“我有你这样的好爸爸起点已经比别人高太多了，你要允许你女儿在外面低调些嘛，不然全世界都要嫉妒我有你这么好的爸爸，到时候一旦有别的姑娘抢着过来认干爹，那我可不愿意。” 卫显祖嘴上说着：“这丫头瞎说什么！”脸上却控制不住的笑的见牙不见眼：“要我说就把咱们在宾水市中心的酒店一楼分一半给你们算了。” “哎呀，我们虽然说是清吧，但每天都会有驻唱，有演出，多少是会有点吵闹的，这会影响咱们酒店的，你放心吧，如果我们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会回来投奔你的。” 卫显祖无妨，让女儿出去闯一闯也好。 卫铮和赵萌萌在市区里跑了半个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店面，要么就是地脚太偏，要么就是面积太小。 两人焦头烂额的来到海边想要吹吹海风平静一下心绪，刚好就看见海边一处店面要出租，这个店原本是一个海边烧烤店，主打一个客人们坐在店外面可以一边吃烧烤喝酒一边看海景。 卫铮记得自己以前还和父母一起来吃过饭，这家的生意特别好，为什么忽然要出兑？ 两人绕着这个店走了一圈，面积也够大，窗户上贴着原主人的电话，赵萌萌将电话拨了过去，说了一通之后，一脸失望的挂断了电话。 卫铮急着问：“到底怎么样？” “这家是她们的父母在国外生病了，店主全家要去照顾，才急着把店租或者卖出去，可是他要价太高，就算是租金，一年得这个数。”她伸出四个手指。 卫铮惊叫出声：“四十万一年？他怎么不去抢啊！” 赵萌萌无奈：“人家这地脚好啊，这里不仅是海边，离大学城也不远，咱们市两所着名大学都在这一片，周围林林总总还有几所市属大学，再往那边开车十分钟就是科技园区，那里都是精英白领，他们下班最适合来咱们这样的地方喝酒聚会放松。” 卫铮咬咬牙：“要不，贵点就贵点，就定下这里吧。” 赵萌萌眼神无光：“五年起租，预交三年租金。” 卫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怪不得这么好的地方他租不出去，这条件谁能接受！” 赵萌萌耸耸肩：“他们一家出国后在国内就没什么亲戚了，再回来不是太折腾了吗？自然是想一下子长租几年，他们自己省事呀。” 卫铮把脸贴在窗户上往里看，半天才不甘心的叹了口气：“唉，再见了，我们的店铺。” 赵萌萌搂着她的肩膀：“咱们再找嘛，总会找到跟我们有缘的地方。” 两人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六中的办公室里，段长河使劲的吸着烟，这次他们的高考成绩太差了，其实也不是今年特别差，而是每一年都很差，整个高三的一本率才百分之三十，而市排名第一的高中人家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这遥不可及的差距让段长河愁的不行，虽然在李珊的努力下，六中最近的名声好了一些，可是家长们看重的是孩子们要考进大学，要有书读。 这成绩一出，他今年的招生工作又将面临巨大困难。原本今年他是想把自费分数线也提升一些的，这样可以保证生源质量，现在这成绩一出，岂止是提线无望，甚至为了保证有学生还得适当降低。 正当他愁眉不展吸烟不止的时候，李珊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敲门声把段长河从愁绪中拉了出来，他这才发现整个办公室已经被他抽的烟填满了。 他直接对李珊说：“别关门，就这么开着。” 然后自己走到窗户前，将窗户全部打开。 第85章 八五 李珊被呛的咳了两声，她其实一直不太能理解这种一有烦心事就用伤害自己来缓解情绪的习惯，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抽烟喝酒有什么用呢？ 段长河自己也有些尴尬，觉得在学生面前失去了体面，他示意李珊坐下，问道：“找我什么事？” 李珊平静的回道：“我也看了咱们今年的高考成绩，我想了个关于招生的方案，不知道有没有用。” 段长河有些不太相信，成绩是硬性指标，成绩不行就算说出花儿来又能有什么改善，但既然李珊能开这个口，他还是想听一下：“嗯，你说。” “我觉得我们这几年招生困难主要还是没有抓住家长的心理，那些传统名校自然不必说，他们凭着吃口碑这碗饭就够了，但我们这种起点就很低的，就要知道家长们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们主要的招生对象不应该是那些被别的高中挑剩下的成绩末等的同学，而应该是成绩中游，可上可下的。” 段长河很为难：“但是这类学生正因为稍微提一提成绩就有可能考上大学，所以更不会选择我们学校。” “是，但那是他们的上限，我们得告诉家长我们有给他们兜底的能力，就是这些学生如果来咱们学校，学习上去了自然能顺利考进理想大学，就算发挥失常，我们可以给他们找到出路。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家长最担心的是，不是自己的孩子考不上大学，而是考不上之后他们要怎么办。” 段长河罕见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迷茫，历来高考都是考不上就自己谋出路，学校能帮的了什么，这又不是卖商品，讲究个售后。 李珊接着说：“我已经去几所中专大专院校问过了，还没有高中去跟他们合作。” 段长河脑子好像瞬间有某根神经接通了：“你是说，我们可以跟他们联系，只要进咱们学校的学生，如果高考失利，他们可以适当降低条件接收？” 李珊点头：“没错，因为随着现在政府很多的福利政策，许多原来需要自考的上岗证件，当地都开办了免费培训班，这大大冲击了很多中，大专院校的招生，所以他们现在也在发愁生源。 他们招生困难，我们的学生没地方去，这不是刚好双赢吗？ 我们刚好可以做个联合，何况很多大专院校里的一些专业其实非常紧俏，我们招生时候就可以宣传，如果不能考进心仪大学，进入我们定向输送的这些院校，包考证，这就等于只要进了咱们六中，无论如何肯定有一个生存技能傍身。” 段长河眼睛一亮：“好想法啊，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李珊笑的有些苦涩：“因为这就是像我这种家境一般的孩子家长最忧虑的问题，我只是切换了一下角度罢了，如果是我学习一般，毕业后又没能力给自己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那么，学校提供的这个生存技能培训将会对我有莫大帮助。” 李珊顿了顿，又继续说：“所以今年咱们学校的理念可以改一改，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愿立足于市井。 这样就比较务实，但这也只是咱们的缓兵之计，只要扛过这两年，到我们这一届高考的时候，您的余地就大了很多。” 段长河长舒一口气：“这一套方案有始有终，你看的也长远，这很好。” 李珊又加重语气说道：“另外有一点，校长可千万不要想着降低录取分数线，宁缺毋滥啊。” 段长河心里有些羞恼，有时候孩子太聪明也不好，但面上还是如常，彷佛自己从来没那么想过一般：“不会，正如你所说，只要扛过这两年就好了。” 宾水国际机场，陈茵茵和赵凯疾步往出口走，两个助理跟在后面，帮着提他们的行李，司机早已等在停车场，两人直接上车。 路上，陈茵茵还在埋怨着：“都怪你，当初咱们俩走的时候就应该强行带上萌萌，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哭几天也就好了。” 赵凯情绪非常稳定，他安抚着陈茵茵：“那时候萌萌已经是五年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个性，你我都是搞艺术的，难道不懂尊重个性自由发展才是父母和儿女之间最好的关系吗？” 陈茵茵冷哼了一声：“现在好了，每天跟着那个不良少女一起，搞什么酒吧，这是我们这样家庭该做的事？我真无法想象一身铜臭气的女儿会是个什么样子，我不管，这次无论如何我要带她走，时时刻刻让她在我身边，再也不能让她胡作非为！” 赵凯无奈的摇摇头：“你要知道，她是你我基因的结合，你觉得，你可以掌控她吗？掌控是最低级的亲子关系。” 陈茵茵阴沉着脸，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自己不过三年没回国，怎么这个自己出生长大的城市就变的这么陌生。 赵萌萌在外奔波了一天，毫无收获，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远远的看见自己家客厅的灯竟然是亮的。 当初位于景斓广场旁边的景斓小区，因为毗邻宾水市最大广场，前排几栋更是在客厅便可直面海景，这里的房价远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承担的，许多明星也是看中宾水市气候宜居以及这里地段优越，在这里置办了房产。 赵萌萌放慢脚步，她自己独居多年，为什么家里的灯会亮？小偷吗？那这小偷也太大胆了，明目张胆的把房间搞的如此灯火通明。 她在楼下站住脚步，拿起电话想要报警，但转念一想，还是先拨打了家里的座机电话，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赵萌萌有些不相信的轻轻对着手机喊了一声：“妈？” 原本陈茵茵一肚子气，在家里抱怨不停，什么跟着卫铮学坏了，半夜不归家，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育她。 可是一听到这声颤抖的“妈”，陈茵茵所有的气瞬间全消了，到嘴边的责骂变成了发自心底的关心：“你去哪了，这么晚不回来。” 赵萌萌也哽咽了：“在楼下了，马上到家。” 挂了电话，她像一只归巢的小鸟，欢快的往家奔去。 从未觉得电梯这么慢，到了家门口，发现大门是开着的，陈茵茵不住的往电梯方向张望，一看到女儿出来，她也飞奔过去，母女俩紧紧抱在 一起。 赵萌萌问道：“怎么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刚刚在楼下看见亮着灯，差点报警了呢。” 赵凯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这对母女：“我说要先告诉你，你妈妈非要给你惊喜，行啦，快进来说话吧，难道你们俩要在门外站一夜吗？” 第86章 八六 然而这母女相见的感人场景也并没有持续多久，才刚坐下陈茵茵就问：“你是不是跟那个不良少女出去鬼混到现在？就说让你离她远一些，她那种家庭没什么底蕴教养的。” 赵萌萌心生不悦：“妈你够了，在你眼里啊，别人都是暴发户没家教，也不知道你能看得上谁。” 陈茵茵一脸清高：“我说的是事实，你敢说那个卫显祖不是一副暴发户嘴脸？就算有钱，那过的也是很粗糙的，那种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生活什么是人生的。” 赵萌萌不想再听她啰嗦：“好啦，你这不远万里回来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 陈茵茵还没说完，被赵萌萌强行推进了卫生间让她洗澡去了。 没了母亲的唠叨，赵萌萌才放松了一些，瘫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才发现赵凯已经很久没说话了，她转眼一眼，赵凯正在看她的设计图。 赵萌萌凑过去问：“老爸，怎么样？给点意见呀？” 赵凯认真的回答：“很好，一看就是很用心了，只是这面墙壁的灯光跟你的整体风格有些不搭呀。” 赵萌萌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拥有顶级审美的慧眼呀，一下子就看出问题所在了，这不是没钱了嘛，店面还没定下来呢，这就只是个大概的设计，预算就已经超了，没办法，只能缩减一些喽。” 赵凯一张张的看着这些图：“我以为你只是说说，小打小闹，没想到花了这么多心思，那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能不能赚钱，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尽了全力去做一件事，这个过程，和你对这件事情的热情最要紧。” “什么赚不赚钱不要紧。”陈茵茵穿着浴袍走出来。 赵萌萌回击到：“哟，刚才还说别人是暴发户，你不也是很在意钱？” “赚钱是结果，如果你尽了全力去做的一件事，最后是赔钱的，那就说明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就不应该开始！” 赵萌萌撇了一下嘴角，看着爸爸，开完笑说道：“瞧，你们艺术家的节操。” 赵凯把图纸递给陈茵茵：“你自己看嘛。” 陈茵茵十分不愿意的接过那些图，刚开始脸上还有些不屑，可越看下去她越是认真，到最后甚至坐下来慢慢仔细的看。 赵凯说道：“你自己也是有审美判断的，这些设计不差吧。” 陈茵茵想要挑出一点毛病来，可不论从空间还是色彩来看她都说不出什么，只能就着刚才赵凯说的灯光问题继续吹毛求疵：“你看看，就因为钱，就妥协了，这是一个好的态度吗？” 赵萌萌和赵凯相视一笑，知道陈茵茵已经是同意一半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茵茵还没有起床，赵萌萌就已经收拾好要出门了，赵凯追出来问：“早餐都没吃你要去哪？” 陈茵茵边跑过去按电梯边回：“跟人家约好看房了，现在这好店面特别抢手，晚一步可就失之交臂了。” 说话间电梯就上来了，关门前赵凯又嘱咐了句：“自己去外面买点吃，不然胃受不了！” 此刻，卫铮也在忙着出门，卫显祖一手端着一个特大号的搪瓷缸，里面胡乱泡着茉莉花茶，一手拿着一个跟脸差不多大的包子，一口包子一口茶，看着要出门的卫铮问道：“你这每天在外面跑，店面没什么进展倒是减了不少的肥，我看你瘦了得有七八斤了吧，要我说今天你就休息休息，做生意这个事情讲究缘分，缘分到了用不着你花这么大气力。” 卫铮苦笑：“得了，你可别胡说八道了，照你这么说，大家都不用工作了，每天躺在家里等缘分就好。” 卫显祖嘿嘿笑道：“你这嘴就是不饶人，跟你妈一样，我还不是好心看你太累了，想让你休息休息。” 卫铮已经穿好了鞋，转身拥抱了一下卫显祖，撒了个小娇：“好啦，知道你最爱我了。”哄的卫显祖傻笑个不停。 卫铮似乎想起什么，放慢了脚步，好像在等卫显祖说话，等了半天，卫显祖也只是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卫铮忍不住开口问：“爸，你知道赵萌萌爸妈回国了，按照你那看见谁都要请客吃饭的个性，现在不是应该让我带话，请他们有空来这吃饭吗？” 卫显祖耷拉下嘴角：“你还真是不拿你爹当盘菜，也就你每天挤兑我，外面谁见了我不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卫总！” 卫铮被他逗的大笑：“哈哈哈，好的，卫总，那要我带话不。” 卫显祖有些认真的摇摇头：“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了，与人交往向来注重一个平等，你看我对待那些政府官员，不论他们官多高，我也从没有卑躬屈膝。 对待不如我们的人，我也从不居高临下，人家只是暂时困难点，况且贫富不代表人品。 这就是我平时一直教你的，不媚上不欺下。 但那个赵萌萌的爹妈跟我的这个社交规则差太远，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们一直瞧不起我们吗？ 为什么？只因为我有钱，在他们眼里就是暴发户，毫无品格。凭本事致富，这是一种错吗？ 赵萌萌是个好孩子，所以这些年你跟她交好我一直不干涉，但我也实在犯不着把这张脸拿去贴他爹妈的冷屁股。 他们如果主动选择入住咱们旗下任意酒店，或者来就餐，我都会亲自接待，我已经通知到了所有下属子酒店，只要他们来就立刻打电话通知我，礼貌上我定会做到周全，但如果说他们自觉身份贵重，让我去巴结，那也不可能。” 卫铮看着面前这个不算高，平时一直慈眉善目，发福不浅的中年男人，由衷的说了句：“爸，你真牛。” 卫铮和赵萌萌约好在车站见面，两人打算去更远离市区的地方看一看，一开始她们是不考虑市中心很远的地方，只在几个有名的富人区附近转悠，可是那里店租实在太贵，无法，只能是越看越偏。 但是刚毕业的她们有用不完的劲，即便来回奔波没有结果，她们仍然毫不气馁，坚信她们的店就在下一站。 第87章 八七 两人只顾着进出各种地产中介，跟着四处转，到处跑，还要鉴别骗子，根本没注意一辆黑色轿车一直在后面跟着她们。 车里正是赵凯，陈茵茵夫妇，陈茵茵跟在女儿后面，担心的随时要叫出声，一会儿：“哎呀，这条路车流这么急的，她们知不知道走天桥呀。” 一会儿：“那个人是正经中介吗？看着不靠谱啊，她们两个小姑娘，跟着这个大男人单独进那么荒凉的房子，不会出什么事吧。”如果不是赵凯拉着，她就要下车冲进去了。 要么就：“哎呀，这种房子根本不用进去看，从外面一看就不行，简直像是解放前建的，这就是在浪费时间。” 但是，虽然这一整天，她跟在赵萌萌后面啰嗦不断，却切切实实感受到，女儿真的长大了，独立了，可想到这她又红了眼眶：“唉，说到底也是我们不好，她那么小就把她独自丢在国内，没了父母贴身照顾，她可不就要被迫成长吗？我们亏欠女儿啊。” 赵凯赶紧安慰她：“好啦，女儿懂事独立那是好事，你就是太多愁善感，怎么样，跟了这一天，你放心了吧，女儿是真的想做好这件事，我们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陈茵茵还是佯装生气：“谁说不让她开店了，女儿设计的店面多有风格，整个宾水市也找不出一个这么有文艺气息的店，这还不是我的基因好？” 赵凯宠溺的看着她：“可不就是嘛，多亏了女儿像你，长的好看，审美也高级。” 陈茵茵暗暗高兴，又看了一眼手机。 赵凯奇怪：“你这一整天心神不宁的总看手机，怎么，好不容易回国，是曾经追求过你的那些男士们又闻风而动了？” 陈茵茵带了些娇嗔：“你胡说什么呀。”然后就似乎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支支吾吾的开口：“那个卫显祖知道咱们回国了吧。” 赵凯不知所云的看她：“应该吧，卫铮应该会跟他说。” 陈茵茵没再说话，但是心里很埋怨：这个暴发户，懂不懂点人情世故的，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来诚心邀约一下。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卫显祖打电话来她要怎么应对，先摆出一副清高姿态，然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但是自己想象中的这一幕并没有出现，卫家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倒不是那么没见识贪那一顿饭，只是自己和赵凯马上要跟着乐团全球巡演，再回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赵萌萌独自在国内她不放心，卫显祖是唯一能照顾她的人，为了女儿，她愿意暂时放一下自己的高傲。 赵凯看破不说破，让司机先把陈茵茵送回了家，自己则是往茗晶大酒店方向而去，茗晶酒店是卫氏旗下最高端的一个五星级酒店，距离宾水市火车站五百米，周围是本市发展最早的商圈，新世纪，东华，丽达等着名购物广场距离酒店也不过百米。 卫显祖为了方便客人购物，还特地设置了一个服务中心，只要客人有需求，不论多少，酒店会立刻派人去把客人在商场买的物品运回酒店，因此几个商场跟茗晶酒店的关系都特别好。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门童立刻过来拉开车门，见赵凯没有行李，便跟在他身后，等着看他习惯走哪边的门，方便快速帮客人开门。 赵凯走进大堂，因为并不是来办理入住的，他直接左拐进了电梯，看着电梯按钮上的导航，他在六楼的日料和顶楼的自助之间犹豫了一下。 茗晶酒店的日料是最早一批中日友好期间招商引资进来的，是日本的老手艺人，做菜技巧十分精湛，很多在宾水市的日本人为了吃到这一口正宗家乡料理，甚至愿意驱车几个小时。 但是顶楼优势在于它是旋转餐厅，坐在餐位上可以看见整个宾水市最繁华的夜景。 赵凯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顶楼的按钮。 见他是一个人，服务员便在他对面位子的桌角上放置了一个餐牌，提示他如果用餐结束将餐牌翻为红色面朝上即可，免得去取餐时候被误会收桌。 赵凯随便去取了点餐，边吃边看夜景，不得不说，宾水市自从换了新市长，这变化是日新月异，整个城市干净整洁，他在国外也早已经听说过了，宾水市要举办国际啤酒节，已经向全世界比较有名气的演员以及歌手发去了邀请函，广告已经打到了纽约的时代广场，这份魄力是其它城市都没有的。 他将视线又转移到面前的餐桌上，这里环境和服务虽好，但餐点属实一般，他吃了两口就放下了。锅子里的海鲜还没熟，他只能无聊的等着。 “怎么，不合胃口？” 赵凯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是卫显祖，赵凯马上站起来，主动伸手握手，卫显祖握了一下，又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在这吃了，走，去楼下西餐厅。” 赵凯摆摆手：“算了，咱们这胃口吃不惯那西洋玩意，这里很好，风景很美。” 卫显祖招来服务员，让她去叫日料店送些餐食过来，然后又转头对赵凯抱歉道：“这里能做到品种齐全，干净卫生就不错了，口味就那么回事，见谅。” “这你可谦虚了，能做到现在这样很不容易。” 酒店董事长要的东西，楼下不敢耽搁，很快就送到了，除了传统的寿司，生鱼片还有两壶清酒。 两人一人一壶，也并没有寻常酒桌上的互敬，各自往自己面前的酒杯里斟满，举杯共饮。 赵凯喝了半口，咂咂嘴：“酒文化还是要看咱们中国，你就说这清酒，口感单薄，喝完便了，没滋没味。” 卫显祖深深点头：“咱俩对脾气。” 赵凯一开始放进锅子里煮的螃蟹熟了，他直接上手去拿，卫显祖赶紧招手，让服务员过来。 服务员马上戴着手套，端来吃蟹工具，想要上手去帮赵凯，赵凯笑起来：“卫大哥你周全太过了。” 为显祖一脸认真：“我可是听说你们钢琴家的手那都是可不得碰不得，别为了吃个蟹，再给你划伤咯。” 赵凯也开玩笑似的晃了晃他那两只修长的手：“放心，有保险，再说了，也不能弹个钢琴就生活不能自理了，我自己来。”然后他让服务员忙自己去了。 第88章 八八 见赵凯这样的没架子，卫显祖高兴起来，也不像开始见面时候那么客气了：“你今天来不是为了来吃顿自助吧。” 赵凯点点头：“为了来见你，还是萌萌的事，我和她妈马上又要出去，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她在国内无依无靠的。” 没等他说完，卫显祖就举起酒杯打断了他：“这还用你说吗，你来不来我都把她当亲闺女。” 赵凯也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或许是酒精让人放松，两人越聊越投机，一直说到半夜，直到陈茵茵打电话来催促了几回，赵凯才意犹未尽的起身。 卫显祖送他到楼下，经过一楼的时候，赵凯看见大厅右侧有一个供客人休息的休闲吧，他停下脚步，看着角落里的一台钢琴：“今天空手来的，但礼物不能少。”说完他走到钢琴前，深吸一口气。 一曲欢快的钢琴曲回响在酒店大厅，欢快的音符像是一只只长出了脚的小精灵，在人群之间穿梭，调皮的拨弄拨弄住客的发梢，或用脚尖轻踮着他们的耳朵。 大家都驻足聆听，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微笑，音乐会传递情绪，演奏者的快乐感染着所有人。 卫显祖接受了这个无价之礼，还以他热烈又真诚的掌声。 两个爸爸各自回家，原本卫铮以为卫显祖今天又不会回来了，她在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自那以后，卫显祖便发了疯似的工作，发誓要做个有钱人。 因为卫铮妈妈死于肝衰竭，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中间其实是有机会做移植，可是那时候的卫显祖拿不出那笔钱。 贫在闹市无人问，卫显祖当时问遍了所有能问的亲戚，但没有一个真正的伸出援手的，大家都知道，病人就是个无底洞，一旦打开了借钱的口子那就没完没了。 只有一两个实在碍不过面子，拿出来了几百块，那段时期是卫显祖感受到屈辱最多的时候，他完全忘记了还有骨气这回事，别人给十块，他点头哈腰的感谢，接十块，别人给一百，他像狗一样作揖接一百。 他把这些欠账一笔笔的记在本子上，想着只要缓过这口气，他就会慢慢的把这些钱还上。 卫铮妈妈把老公这些辛苦卑微都看在眼里，她心里清楚明白的知道，肝移植所需要的庞大费用远不是凭这些借款就能够的。 于是在一个月朗星稀的深秋凌晨，卫铮妈妈看着朗朗星空，群星中有一颗最亮的，她喃喃自语：“那里便是我新的家了。” 巨大的撞击声惊醒了熟睡中的卫显祖，他起身发现妻子不见了，走到阳台边探头往下一看，便疯了似的冲下了楼。 他心碎的抱着妻子的尸体，没有哀嚎，没有眼泪，他只觉得喘不过气，好像有一双拳头在用力击打他的心脏。 卫铮妈妈的葬礼弄的很简单，卫显祖没有请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设灵堂，他已经疲累不堪，不想再搞这些繁文缛节，明知道来的人都是虚情假意，装出一副悲哀样子，然而谁会真的痛心自己妻子的离世。 只有自己和两岁的女儿才真正伤心。 妻子去世，也没人帮他照顾女儿，卫显祖抱着女儿，跟着火葬场的车，随车来的员工似乎看惯了这种人情冷暖，他们不发一言，帮卫显祖处理好一切。 为了给妻子治病，他身上已经不剩什么钱了，他看着大厅里陈列的骨灰盒，最便宜的八百。 他咬了咬牙，没有买，拿出来妻子活着的时候最喜欢的一个包，走到二号炉的出口。 他将骨灰捡到这个包里，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抱着皮包，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小小的卫铮似乎知道父亲的不易，她懂事的没哭没闹，也没有说过什么找妈妈的话。卫显祖没钱买墓地，他将妻子的骨灰带回家，放在她的衣柜里。 房子是他租的，怕房东知道不再续租，他不敢将妻子已经去世和这间房子里存有骨灰的事说出去。 从那天起，他便发誓，要有钱。 但当时的他是没有方向的，只知道要有钱，可怎么变有钱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只能抱着女儿，四处游荡，想在城市里寻找一个机会。 然而机会又不像蚂蚁，随处可见，卫显祖本性上又是个善良人，因此一直就是在勉强维持温饱水平。 就算再善良的人，再这种日复一日的磋磨之下，心态也会产生变化，随着身体日渐消瘦，卫显祖连面相都变了，两只眼球前突，眼窝凹陷，颧骨高耸，整个人充斥着乖张戾气。 这天，他又刚失业，原本打零工的工程队完工了，人家整队转移去下一个地方了，他因为带着女儿干活不方便，工程队老板早就想辞退他了，趁着一个小活完工，老板当天就给他结清了全部工资。 卫显祖拿着辛辛苦苦三个月挣来的六千块钱，来到了路边一个小饭店，要了一斤散装白酒，自打妻子去世后，为了照顾女儿，他再没喝过酒，但是今天，不喝点酒他觉得自己要熬不下去了。 酒上来，他空腹喝了一大口，一股辛辣自口中传递到胃，整个食道被灼烧的发痛，他红着眼，吃了两口才。 卫铮三岁了，卫显祖把她放在自己身边靠墙的椅子上，用自己的身子将她和走道上的人来人往隔绝开。 卫铮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自己吃饭，不声不响。 卫显祖看着女儿，忽然一股热泪就流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又闷下一口酒。 一群黄毛青年吵吵嚷嚷走了进来，有男有女，看起来都是十几岁的年纪，他们大喊大叫的坐下，张牙舞爪的点菜，又要了两箱啤酒，冰凉的啤酒上来，不论男女都嘻嘻哈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卫显祖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女儿，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长大了，也变成这样，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跟一群小混混深夜到街头来喝啤酒，自己会不会发疯。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吵闹声中，他继续吃喝自己的，一直到酒喝完，桌上还剩两个菜，他找店家要了一个塑料袋，把两个菜一股脑倒在一起，拎着往外走，他摇摇晃晃抱着女儿，想去找个小旅馆住宿。 第89章 八九 殊不知，刚才那群店内的少年早就盯上了他，紧跟着他的脚步就出来了，饭馆老板担忧的看了一眼卫显祖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是开店的，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昏暗的小巷里，卫显祖看见不远处有一块立在地上的简易牌子，上面写着旅店两个字，他把怀中有点滑落的女儿又往上提了提，欣慰的想，女儿长的好快，才一年，他单手抱着就很吃力了。 有人从背后狠狠的踢了他一脚，正中腰眼，他一下子往前扑倒在地，倒下的一瞬间，他用胳膊和手臂紧紧护住女儿。 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和脚落在他身上，或许是酒精的麻痹作用，他竟不觉得的疼，只是站不起来。 一阵暴风雨般的殴打过去，那群少年抢走他的全部家当，其中一个或许是刚才啤酒喝的太多，转身在不远处对着墙撒起尿来，同伙们嘻嘻哈哈的笑他，转而也跟着解开裤带。 尿液向卫显祖这边流过来，带着地上原有的污水和垃圾。 卫显祖想站起来，女儿一直都被他照顾的干干净净，他忍受不了让她躺在这样污秽的环境里，但就是身体无法动弹。 那群少年唱着歌走远了，怀里的卫铮挣脱出卫显祖的怀抱，一边哭一边努力的拖拽着他，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那个近在咫尺的写着红色旅馆的牌子似乎也在嘲讽他。 那群少年不成曲调的歌声飘在卫显祖耳朵里，他眼睛里全是血丝，由于一直紧握着拳头，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 那群渣滓不配活着，他们那么轻易抢走了自己的钱，那自己的这份努力又算什么，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愚蠢。 卫显祖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替社会除害。 他已经爬起了一半，整个人呈单膝跪姿，他伸出手，抓起了路边一根废弃窗条，今天，就要用这根钢条要了他们的命。 面前旅馆的门被推开，里面的灯光透出来，照亮了卫显祖面前的一片地。 一个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头拄着拐杖出来，走到卫显祖面前，帮着卫铮一起来搀扶他，老者的声音沙哑：“孩子，能站吗？” 老者双手的温度传递到卫显祖身上，他觉得被搀扶的胳膊发烫，女儿的哭喊声也终于将他拉了回来，他开始后怕，如果自己刚才真的冲出去了，那女儿后半辈子可真就无依无靠了。 老人其实早就看见卫显祖了，也看见了他被抢的全过程，但他年纪大了，冲过来又能干什么呢？而且这种事情太多了，每天都在发生，他又能管的了多少。 一开始他并不想多管闲事，但看到卫显祖捡起了地上的钢条，在看旁边哭喊的女童，老人才出门制止了他。 他在女儿和老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老者拍了拍他的手，温和的说道：“拿着这害人物件干什么。”然后从他手里夺过来随手扔在了一边。 他把卫显祖搀扶到自己的店里，给他开了个能洗澡的房间，让他好好的去洗漱休息，又找了两套自己年轻时候穿的衣服给他，让他换洗。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卫显祖睁开眼，头疼欲裂，太久没喝酒了，忽然喝了这么多，身体根本无法承受。 他睁开眼睛，天旋地转，后脑勺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敲打。 口渴的很，他拧开床头柜子上的矿泉水，一口气喝光一瓶，然后又在屋内寻找女儿的身影。 四周一片安静，连女儿的呼吸声都没有，以往在自己醒来的时候，女儿早就欢快的跑过来叫爸爸了。 卫显祖顿时完全惊醒了，弹跳起来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有。 难道昨天那个老头是个人贩子？ 他懊悔不已，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为什么要喝酒啊！ 卫显祖冲出房间，门口登记处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卫显祖发疯似的在店内寻找，一些还在睡觉的顾客被他吵醒十分不满，一个来出差在这已经住了几天的客人惺忪着说：“那边有台阶能到三楼顶，老头儿经常在那晒太阳，你去看看。” 卫显祖两步冲到楼顶。 还没开门就听见女儿天真的笑声，他这才觉得周身血液恢复了流动，靠着墙缓了一会儿，他打开了通往顶楼的门。 老头正带着卫铮在浇花，旁边地上放着一个捕鸟的简易陷阱，就是一个笸箩，拿着一根木棍支撑起一边，棍子上拴着细绳，笸箩下面放着几粒米，如果有鸟贪吃飞下来，他们就拉动绳子，棍子被拉开笸箩就会完全扣在地上，有些反应慢的鸟就会被扣住。 卫显祖开门前他们刚扣了一会，但是那只鸟聪明的很，既吃了粮食又没被抓住，惹的老人和卫铮哈哈大笑起来。 见卫显祖来，卫铮一下子跑过来扑到他怀里，亲热的喊着爸爸，卫显祖的心都要被这一声声甜甜软软的喊声融化了。 老人慈祥的问：“身上还疼吗？昨天你醉的厉害，也没办法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卫显祖感谢着老人：“我很好，昨晚要不是你拦着，我......” 老人打断了他：“过去了，不提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卫显祖摇摇头：“继续找地方打工挣钱吧，总要养活她呀。” 老人顺着卫显祖的目光看向卫铮：“不然你留在我这吧，我年龄大了，早就干不动了，这个店算是祖产，我家世世代代居住于此，但到我这代绝后了，我妻子去的早，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年轻时候我还想着再找一个，可阴差阳错总是没能如愿。” 老人抬起干枯的手抚摸着卫铮的脸，似乎是在跟卫显祖说，也似乎在自语：“人啊，在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人都是定数，老天爷一早就给定好了。” 从此卫显祖就留在了这里，他干活勤快，待人和善，心也细，总是能想顾客之所想，这个旅店的生意开始蒸蒸日上。 一直到老人去世，把这个店留给了卫铮。 后来赶上经济开放，卫显祖抓住机遇，在这个店的旧址上翻新重建，这是他的第一个小有规模的酒店，由于这所酒店地理位置好，又在政府扶持的开发区内，他乘着这股东风，财富快速累积，彻底翻身。 后来他去找到原来租房的房东，花高价买下了放置妻子骨灰的那套房子，他不想让妻子魂魄不宁，来回迁移，而且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每每遇到坎坷和不顺，他都会再回去，跟妻子诉说一番，就好像她一直在身边。 曾经为给妻子治病借钱的账本已经发黄，上面每一笔借款，他都十倍还了回去，这次反倒是当初借钱的人不好意思。 但人性如此，如果卫显祖现在生意崩塌再找他们借钱，他们怕还是不会多借的。 第90章 九十 卫显祖和赵凯分开后，独自回家，自打年轻时候喝酒差点犯了天大的错之后，他本是想彻底戒掉的，但生意人，怎么可能不沾酒。 每次喝完，他都觉得自己一侧的胳膊发烫，好像有一双大手在扶着他。 卫铮听到开门声，出来看：“又喝酒了？” 卫显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小一杯烧酒，不碍事。” “你就喝吧，我看你那个肝还要不要了。”一边说，一边把他的那个大搪瓷缸递给他：“早些时候泡的茶，现在应该是凉了。” 卫显祖接过来，喝了几口：“刚好。”他顿了顿，又说：“赵萌萌是个好孩子，你可一定要跟他好好相处啊。” 卫铮笑道：“你莫名其妙的在说什么啊。” 此刻在赵萌萌家中，陈茵茵慵懒的躺在沙发上等赵凯回来，刚刚乐团经理又打电话来，催他们赶紧回去。 赵凯一开门，她就飞奔过去，但是闻到酒味，又嫌弃的捂住鼻子：“好臭，你自己一个人喝酒去了？” 赵凯边脱外套边说：“我去找了卫显祖，他还真不像其他生意人，感觉他很有一种佛性，跟他说话很舒服，我跟他很投缘。” 陈茵茵赶紧凑上来：“你去找他怎么不叫我？” 赵凯笑了笑：“你又不愿意跟他们接触的，这种事我去就行了，聊过之后，现在我很放心把萌萌交给他照顾。” 陈茵茵撅着嘴：“不知道你们都说了什么，赶紧洗澡去，好好刷牙，太臭了。” 她手上推着赵凯，心里却很甜蜜，自打嫁给他，自己就没为家庭琐事操心过，里里外外都是赵凯一个人操持，她只管拉好自己的小提琴，别人都羡慕她为什么生过孩子还是面如少女，只有她自己知道，什么护肤品保养品都比不过丈夫的爱，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永葆青春的秘诀。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和赵凯的歌声混合，陈茵茵忍不住在外面配合着唱起来，不愧是有着绝对音准的两个人，看似随意哼着，歌声却十分曼妙动听。 等赵凯出来，陈茵茵拿出手机，给他看：“后天的机票，这是给咱们俩最后的归队时间。” 赵凯点点头：“明天约那个店主谈谈。” 第二天，他们并没有提前告知赵萌萌，而是夫妻俩自己做主，约了赵萌萌和卫铮几天前看好的海边店铺。 一开始店主态度十分强硬，称这个店面只租不卖，陈茵茵皮笑肉不笑，架子十足，声音中带着轻慢，不急不缓的说：“我们刚好也在墨尔本，最近我也正想收两个学生。” 店主一听，立刻身子坐的笔直，他有一个女儿，为了挤进上流社会特别想要学一门乐器，寻常老师终是无用，非得是名师，这是不成文的投名状，他早就打听过了，面前这两位从不收学生，多少国内有钱有势的人家想让子女投到他们门下都没有门路，没想到如今机会竟然就在自己面前了。 父母为了子女是甘愿献出一切的，店主态度马上变了：“只要您能对小女指点一二，这个店铺，我按市价给你，三百万。” 陈茵茵哼了一声，算是表示同意。 谈妥之后，赵凯打电话给女儿，让她带着中介直接去房产局，赵萌萌一头雾水，她拉住正要跟着中介去下一处房子的卫铮：“我爸让我去房产局。” 卫铮也是一头雾水：“去那干嘛？你父母现在都是外籍了，还能买房？” 赵萌萌摇摇头：“不知道，去一趟吧，正好咱们离的也不远。” 中介原本是开车带她们看房的，现在直接变成了司机，她们到房产局的时候赵凯他们还没到，卫铮看着人山人海，感叹道：“这生意火爆啊。” 中介戏谑道：“现在最火的两个地方，一个房产，一个医院。” 等了大约半小时，赵凯他们也到了，陈茵茵一下车就心疼的紧走两步来到赵萌萌面前：“瞧你们俩这小脸晒的。”她亲热的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让卫铮一下子不能适应，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易近人了？ 陈茵茵看着卫铮：“留头发了？长长好，你的脸型扎辫子好看。” 别说卫铮了，就连赵萌萌都觉得自己这个妈今天奇奇怪怪的，说话怪好听的。 虽然不是这个中介的客户，但他还是热情招呼：“外面这么热，咱们里面说去，里面有空调。” 几个人走到大厅里，这里吵吵嚷嚷像菜市场似的，不大声说话根本听不见，陈茵茵最受不了这种地方，她赶紧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回车上。 赵凯递给中介五百块钱：“我们要办过户，手续不熟悉，这方面你是行家，帮帮忙。” 中介当然乐意，他跑一天也不一定能成交一单，抓在手里的钱才是自己的，能赚一点是一点，再说了，手续这种事对于他们来说那是驾轻就熟。 中介拿了钱，又向他们要身份以及房产证件，赵凯看着发呆的赵萌萌：“愣着干什么，只有你没入籍，房子得在你名下。” 赵萌萌惊讶的眼睛放大：“给我买房？咱家不是有房吗？还买什么。” “一会儿跟你解释，别耽误人家干活儿。”赵凯说着把赵萌萌的证件递给中介，中介一溜烟的楼上楼下跑去了。 几个人无事，在大厅里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赵凯才慢慢跟赵萌萌解释，是把她们看好的海边店铺买下来了。 赵萌萌和卫铮不敢相信的互看一眼，但确确实实，现在就是在办理过户了，她们不能不信，两个姑娘开心的跳起来，惹的旁边人一阵白眼。 她们强压着兴奋，又坐了下来，赵萌萌开心的抱着赵凯：“爸，你们怎么知道那个店的？” “我们是你父母，你喜欢什么我们还能不知道？” 赵萌萌撒娇道：“爸，你们真好。” 赵凯宠爱的看着女儿：“但是要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安全第一，我和妈妈还是希望你能早点来找我们。” 赵萌萌听话的点了点头。 第91章 九一 转眼时间又过去了一年，赵萌萌和卫铮每天因为店铺装修，忙的不可开交。 而李珊也即将升入高三。 高二一整年，她参加了更多的市级和省级比赛，为学校争夺了许多荣誉，并且，她当初提出的招生策略也起到了显着效果，很多学习成绩处于中游的家长都被这所高中的诚意折服，让孩子报到了这里。 施小天和于琼也已经约好，要报考同一所大学，即便到了大学也要在一起。 而于瑶，却因为长期受马珊珊一伙儿的暗地里欺凌，精神越来越差，到高三即将开学的前两天，她在家里对于琼说：“姐，我不想读了，反正我的学习成绩也不好，也考不进什么好大学，趁早放弃算了。” 于琼鼓励她：“你现在成绩虽然没那么优秀，但还是有希望的，你看，现在保守估计你能考进一个二本，只要再努努力，够一本线也不是不可能，怎么能现在就放弃呢？ 如今找工作学历非常重要，你高中学历都没有，毕业要怎么办呢？听姐的再坚持一年，一年很快就能过去。” 于瑶看着姐姐，张了张嘴，很想脱口而出告诉她自己每天被欺负的事，但于琼有大好的前程，她是一定能考进重点大学的，如果自己现在说了，姐姐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替自己讨说法，她们一家没钱没势，能讨到什么说法，只会连累姐姐罢了。 是啊，再坚持一年就好了，自己已经忍了两年，马上就结束了。 高三开学前，李珊去了一趟赵萌萌的店，因为赵萌萌对装修细节要求很高，前后用了一年多时间，到这个月底才能开业，好在还能赶上个十一假期。 李珊在两位老板的带领下，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她由衷的感叹：“如果我在这附近上班，一定每天下班都要来放松一会儿，这的环境也太好了，转头就能看见大海，我简直不能想象吹着海风，听音乐，看海景，欣赏表演得有多快乐。” 赵萌萌笑道：“那我要亲自欢迎李珊同学，给你留个最好的位置。” 虽然月底才开业，但是一些歌手已经来提前适应了，他们大多是周围大学音乐系的学生，来这里打工的同时也是锻炼自己。 赵萌萌打算以后打响名气之后，再一步步的请一些有名气的歌手过来。 李珊看着这些素面朝天的大学生，问道：“她们该不会就这样表演吧，你们有化妆师吗？” “当然啊，还是从上海请的。” 管他是上海还是北京，李珊对小男的化妆技术是十分的自信，她向赵萌萌开口：“我能给你推荐一个化妆师吗？” 赵萌萌是相信李珊的，她在六中的时候就见识过了这个姑娘的办事能力，没加思索的就开口：“可以啊，谁？” “小男，我的一个朋友，已经学化妆两年了。” 赵萌萌顿了一下：“两年，时间倒是不长，她在哪学的？” 李珊微笑着回答：“天源歌厅。” 赵萌萌简直怀疑了一下自己耳朵：“哪？” 李珊回答的掷地有声：“天源歌厅，在桐州区。” 赵萌萌果断的拒绝了：“对不起李珊，我们这里是正经地方。” 李珊不卑不亢：“当然，我推荐的这个姑娘配得上你们这里。” 赵萌萌皱着眉：“我这里只会有一些正常的演出，虽然说不上高级，但绝对不是那种低俗的，也就是歌手和演员们的妆容不是你说的歌厅里的姑娘那样夸张庸俗，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李珊笑了一下：“给她一个来试一试的机会吧，如果经她手化出的妆容你不满意，我绝没有二话，不用你说，我马上让她该上哪去上哪去。” 赵萌萌还是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同意。” 说完似乎是怕再说下去尴尬，便转身快走了几步，将李珊甩在后面。 卫铮偷偷的在李珊耳边小声说：“上海那个化妆师叫秦晓鸥，是三十号上午九点的飞机，我们在三十号晚上八点开业，她如果在下午三点之前赶不到，那就一定会耽误开业。” 说完她紧跑了几步去追赵萌萌去了。 李珊心里默默感谢着她。 在二十九号这一天，李珊提前约了小男，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她，但也未说其它，只说了有个面试，让她去试试。 然后又打电话给韩宇森，那家伙还是那么的没正形，一接电话就大喊：“老大，有事请吩咐！” 李珊在电话这头不自觉的笑出来，但是声音仍旧严肃：“明天你请个假，早上八点前到机场，九点有一班从上海来的飞机落地，你去拦截一个叫秦晓鸥的化妆师，务必让她下午四点之前不能进市区。” 韩宇森做了个立正敬礼的姿势：“收到！” 到了三十号这天，韩宇森租了个车，一大早就来到机场，到了之后才发现，他根本也不知道这个叫秦晓鸥的长什么样。 他灵机一动，现场找了一张大白纸，上面写着秦晓鸥名字，等到广播通知那班飞机落地，他看好出口，在等待区使劲的抖动纸张引起从出口出来的人注意。 果然，这个化妆师一下飞机，就看见出口处的韩宇森，她走到面前：“我就是秦晓鸥。” 韩宇森礼貌的笑道：“是赵总让我来接您的，这边走。” 等秦晓鸥上了车，韩宇森一脚油门，直接往郊区开去。 秦晓鸥在车上眼见着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她有些慌了：“这是去星夜酒吧的路吗？！” 韩宇森装作惊讶：“星夜酒吧？您不是要去金夜酒吧吗？” 秦晓鸥急道：“赵总难道没跟你说吗？！你是不是故意把我拉到这，抢劫？！”说着拿起手机就想报警。 不得不说，必要时候韩宇森也是有点演技的，他表现的比秦晓鸥还着急，且一脸无辜：“赵总跟我说的就是金夜酒吧呀，哎呀这可怎么办，这一趟我是赔死了，一天没挣钱还倒搭进来这么多油钱，抢劫，这大白天的，我一个人搞抢劫？我疯了吗？” 说完他就蹲在地上，愁眉苦脸的抽起了烟。 第92章 九二 秦晓鸥看他这样好像也确实不像有不良心思的，便放下了电话：“行了！赶紧送我回去！” 时间已经是中午了，秦晓鸥也不想再耽搁下去，她只能烦躁又无奈的说：“行了，赶紧往回走吧！” 韩宇森一脸感激样：“您不怪我了？” “哎呀，别啰嗦了，赶紧开车。” 韩宇森欲言又止：“那您看这多出来的路程......我也花了油钱了。” 秦晓鸥气的白了他一眼：“只要你按时给我送到，钱少不了你的！”说完，扔了两百块钱在副驾。 韩宇森赶紧捡起来揣进兜里：“得啦，这就往星夜酒吧去啦！”但是光说，汽车却不动。 秦晓鸥有些紧张：“走啊！还等什么！” 韩宇森猛拧了几下钥匙，但是车就是不动，他纳闷道：“哎哟，这车是怎么回事，怎么打不着啊。”说完便下车佯装查看。 先是绕车一周作势踢着车轱辘，然后又打开引擎盖，眼睛却在偷瞥着秦晓鸥。 只见秦晓鸥气急败坏的从车上把自己的大行李箱拉下来，然后像是发泄全部怒气似的狠狠把车门摔上。 她柳眉倒竖，厉声呵问：“到底能不能走！” 韩宇森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老板，真不行，不是我不走，这车不给力啊，我还得打电话叫拖车呢，您看您自己想想办法？” 秦晓鸥看了看天色，这荒山野岭的连个路过的车都没有，她拿出手机准备让赵萌萌再给她派辆车过来，毕竟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有个不像好人的韩宇森，她只想尽快离开。 可惜，这个地方是韩宇森精心挑选过的，根本就没有信号。 秦晓鸥绝望了。 韩宇森看着她觉得也很有些可怜，便劝道：“不然您去车上坐着吧，站着怪累的。” 秦晓鸥怒吼一声：“你给我闭嘴！” 而此刻的星夜酒吧，赵萌萌焦急的站在门口，不停的看表。 卫铮心里大概知道是李珊搞的鬼，但又不知道她到底干了什么，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只想李珊赶紧来，自己好满足一下好奇心。 但她也舍不得好友着急，便安慰赵萌萌：“不急，我爸经常说，一切都自有命数，上天会有最好的安排。” 赵萌萌双臂抱胸，右手两个手指不停敲打着胳膊，这是她焦虑时候的习惯姿势：“可是已经两点了，就算秦晓鸥现在赶来时间也很紧。” 这时候，一个酒吧经理走出来，焦急中带着礼貌问道：“赵总，化妆师什么时候来，歌手们都在问呢。” 赵萌萌压着火气：“让他们等等，晚上才开始表演，现在急什么！先去走场，化妆师来了会通知他们！” 远处，李珊带着小男出现在视野中。 卫铮看见她们露出一抹微笑，但见赵萌萌转头，她马上装出一丝惊讶：“呀，李珊怎么来的这么早，她旁边的是谁呀。” 小男自打初中毕业后，身高蹿的厉害，现在有一米七了，跟李珊走在一起比她高了半个头，整个人纤细修长，尤其 一双笔直的长腿，格外吸引人目光。 她仍旧留着学生头，无烫无染，天然黑发，让整个人充斥着一种妖艳和清纯矛盾的结合。 她手里提着一个化妆箱，是在夜市里淘的，十五块，塑料材质，小男自己是喜欢的不得了，她把自己的化妆用具仔仔细细的在化妆箱里摆放好，走到哪里都不离手。 两人走到赵萌萌面前，李珊先是笑着恭贺：“恭喜赵总，卫总，开业大吉啊。” 赵萌萌嫌弃的看着小男，尤其是她视若珍宝的化妆箱，如果不是李珊的朋友，小男这身行头她连门都不会让进。 小男敏锐的察觉到了赵萌萌的嫌弃，她又如初中时候一般，瑟缩着往李珊身后躲了两步。 这种目光李珊更是熟悉，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 她也不介意，仍旧微笑着说：“学姐，给小男一个机会吧。” 赵萌萌看着小男的化妆箱：“我的脸是让她试手的？” 卫铮赶紧上前：“那怎么能呢，你皮肤敏感，让我来。” 赵萌萌不可思议的看着卫铮，刚想反对，卫铮抢先一步拉住小男：“别怕，你来看看我的脸型肤色，觉得我适合什么妆容，你来给我设计一个。” 小男感激的看着卫铮。 赵萌萌也不好强行让朋友没面子，只能皮笑肉不笑的答应：“你既然坚持如此我也没办法。” 经理站在赵萌萌身边，小声问：“要去通知大家化妆师来了吗？” 赵萌萌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谁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化妆师，你给我把嘴闭紧了。” 一行人来到化妆间，虽然无人透露这个消息，但是小男的打扮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干嘛的，歌手们本来就着急，担心排队久了，化妆师没耐心，自己妆容会不好，这可关系着一晚上能拿多少钱的重要事宜，化妆师不能得罪，因此都闻风而动，也聚集在化妆间里了。 小男小心翼翼的打开化妆箱，就算是卫铮，看到小男的工具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各种不知名的化妆品，看起来毫无质感，该不是地摊货吧，这可是要用在脸上的。她强作镇定的开口：“粉底眼影什么的用我的吧。” 小男平和又坚定的拒绝：“各种品牌的彩妆颜色是有差异的，细小的差别呈现出的妆容有很大差别，这些是我精心对比挑选过的，你放心吧。” 赵萌萌在后面翻着白眼，心里想着，这个卫铮，自作自受了吧，也用不着为了支持李珊连自己的皮肤都霍的出去，她哪里受得了这些彩妆上脸。 于是往前一步：“别说的那么危言耸听，彩妆，说到底不就那几个系列，那几个颜色吗？” 小男平静的拿出自己手上的一盒眼影盘，和卫铮提供的，两个放在一起，她指着其中黑色的一块：“你们看这两个颜色一样吗？” 卫铮和赵萌萌看了看：“黑色嘛。” 小男摇摇头：“我的就比你这个颜色要淡一些，我在心里把每个颜色都分了等级，就比如黑色，你的是四号黑，我的是零号，在你们看来没区别，但是我知道，我选用的黑色更适合你。” 第93章 九三 卫铮还在认真对比，但在她眼里，这两块黑色眼影确实没有任何色彩上的差异，她心里想着，这小男不会是在蒙我们吧。 就连李珊经过仔细对比之后，也觉得这两个颜色没有任何不同。 小男看着她们也觉得奇怪，明明就是深浅不一，她们为什么会觉得毫无差别。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就是天生对着色彩和声音有着极度敏感，所以她听别人唱歌，可以一遍就完美复制下来，看同一种颜色，她就是能看出细微差别。 这也是她从事这类工作的先天条件。 见小男实在坚持，卫铮索性眼睛一闭：“行，听你的。” 小男淡淡一笑，开始往自己的手背上调粉底液，从此时此刻起，她就已经不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入职，而只是想让卫铮变的更光彩夺目，这是作为一个化妆师最纯粹的愿望。 卫铮五官比较立体，整个脸型偏硬朗，小男给她用了大地色系的眼影，轮到唇色，她想了想，最终选择了裸色系。 赵萌萌一看，便皱起眉头：“这样的妆容在我们这昏暗的灯光下岂不是太不显眼了？” 小男淡定的笑了笑：“我来的时候看见你们在测试灯光，这个妆容绝对会让卫铮学姐更出彩。” 赵萌萌嗤之以鼻。 然而，就在小男收起工具，卫铮站起来的一瞬间，赵萌萌脸色就变了，她说不出眼前自己看了多年的这个闺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气场十足，简直就是一个有国际范的女明星，完全没有她先前担心的会出现什么低俗的妆容。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卫铮看，整张脸没有一处瑕疵，一双眼睛犹如女王降临，而裸色口红又恰恰淡化了卫铮唇形不够完美的缺点，可以说小男完全是在为卫铮服务，很用心，没丝毫应付差事的意思。 其余歌手和演员看见卫铮妆容，呆了片刻之后一下子沸腾起来，一个姑娘眼疾手快的抢占了座位：“下个轮到我了，快快，看看我适合什么样子的妆容？” 小男羞涩的笑了笑，不敢动，征询着赵萌萌的意见。 这打脸来的太快，赵萌萌不好意思立刻转变立场，恰好在此时，经理又过来汇报着：“赵总，秦晓鸥还是联系不上，您看要不要就用.......”他看了看小男。 赵萌萌趁机找了台阶，对着经理：“这不已经用上了吗？以后小男就是我们专用化妆师。” 然后她看着小男：“月薪五千，月休四天，加班工资双倍，你愿意就签合同。” 小男惊喜极了，她现在的工资到手只有不到两千，现在一下子翻了倍，更开心的是，她终于脱离了那个被人唾弃的世界。 她感激的看着李珊，李珊朝她眨了眨眼：“好好干！” 卫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李珊旁边，由衷说道：“你身边真是没有闲人啊。” 李珊回答她：“是我们这个阶层容不下闲人。” 说话间，李珊接到宇森电话，他在那边笑到不行：“老大，那个秦晓鸥已经被我送回机场，直接买机票回去了，怎么样，我猛不猛！” 李珊每次听见宇森这种求夸奖的猛不猛，都会哑然失笑，觉得他幼稚又肤浅，但又不失可爱，她被宇森的笑声感染：“好好好，全世界你最猛了，小男在我这，今天可能回去的晚点，你别担心。” 星夜酒吧的开业仪式办的非常成功，每个演员都化着最能突出她们优势的妆容，或可爱，或冷艳，或魅惑。 小男坐在李珊旁边，开心的看着自己的成果，忽然对李珊说：“老大，其实自从初中毕业之后，我对我们的友情一点都没有信心，你那么优秀，以后前途定是一片光明。 而我和宇森呢？每天做着最低贱的工作，看人脸色，连歌厅里的小姐都不如，她们想骂我两句便骂，每当那个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离你越来越远。 我总觉得最后你一定会离我们远去，当然，如果真 有那么一天我绝对不会怪你，一切缘分的终结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是我的想法错了，你从来没有嫌弃过我们，一直在寻求机会将我们从泥潭里拉出来。” 小男转头认真的看着李珊：“老大，有你真好啊。” 李珊温和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真傻啊，咱们是患难的友情，我们三个人，任何人胆敢把这份感情弄丢，那就是十恶不赦的罪过。” 转眼，再有一个月，李珊就要高考了。 她自己是一点不紧张，反倒是校长段长河有些坐立不安，这届学生他寄予了厚望，六中能否翻身就看这一仗的成绩了。 这两年，他用李珊提供的策略，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立足于闾巷，得到了广大家长的认可。 同时与区内一所职业技术学校建立合作，一些专业性院系对六中考生扶持力度相当大，两所学校实现共赢。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高中，学术过硬才是硬道理，李珊这届种子选手相当多。 可段长河却很犹豫，他私心里是希望李珊能报考北大的，按照她的成绩，这并非不可能，六中从建校到现在就没出过清北的学生，如果在他在任期间出了，那将是无上荣耀。 但从长远来看，他又希望李珊能考取全国排名靠前本市的一所综合性院校。 毕竟自己的老朋友侯忻农已经升任市长，他对李珊也是十分看好，若李珊考取宾水大学，那么以后留在本市的可能性非常大。 如若去了别的城市，现在各大一线城市对人才竞争非常激烈，像李珊这样优秀的学生，一定会是招抚对象，到时候他们就被动了。 何况，市长夫人已经几次打过电话询问了，她对李珊也是十分看好，极想收为己用，想到这位夫人，段长河长叹了一口气，她可不是好对付的人。 一阵阵闷雷由远及近，段长河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云彩，今年的雨水格外多，也不知是不是什么噩兆。 第94章 九四 班级里，李珊正自学着第二门外语，这几年的高考卷子她不知道做了多少遍了，早就烂熟于心，再多做就是浪费时间而已。 索性她就趁着晚自习自学起了日语。 乔湾湾看着她摇了摇头：“你未免太松弛了吧，对了，你想考哪个学校呀。” 李珊无所谓的：“哪个学校要我我就去哪呗。” 施小天阴阳怪气的学着她说话：“哪个学校要我我去哪呗，假不假啊你，就你这成绩，省里都有名，各大高校还不抢着要？” 施小天前两天去于琼家帮忙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把脚崴了，医生吩咐了这几天不能沾地，不然落下病根，以后就要习惯性错位了。 李珊早就习惯了他的尖酸刻薄，根本不在意，看着他高高翘起的左脚，反问他道：“脚都这样了也拦不住你少挤兑我两句，你和于琼呢？” 施小天十分得意：“我们早就决定好了，考到北京去，然后就在那里扎根啦，以后发展的好了，还能把她奶奶接过去，去天安门看看毛主席去，怎么样，有理想吧。” 李珊佩服的点着头：“那很辛苦，北京那个城市寸土寸金，压力会不小。” 施小天满怀憧憬：“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不过如果你发挥正常，指不定咱们还在一个城市呢，啧啧，看见你这个卷王我就烦。” 李珊笑道：“我不烦你！就在你眼前转悠，气死你算了。” 他们又同时转向乔湾湾：“那你呢？按照你现在的成绩考个好专业不成问题，准备去哪？” 乔湾湾心里一阵苦涩，去哪？这是他自己能做主的吗？ 极度无奈的他只能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跟李珊一样，哪里要我我就去哪里。” 施小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不愧是同桌三年，这做作样儿那是一模一样了啊。” 乔湾湾没有争辩，他转头看向窗外，最近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最近会频繁出现极端强对流天气，这天气让人感到压抑，他甚至盼望不如痛快的下一场大雷雨算了。 自打自己高一的时候，爷爷打过一次电话过来，表达了希望能在过年时候看见自己的孙子这个愿望，然而侯家无论如何申请，都得不到进京的批复，上面给的答案都是老爷子身体状况无法支持，三年来，他再也没有见过爷爷，每年申请每年不批。 明眼人都知道，这明着是在保护老将军，实则就是在打压他们这一派系，是啊，爷爷长年卧病，父亲一直蹲在市长的位置上无法调动，这些都是对方的手段，他们根本连掩饰都不想了。 相对于施小天和李珊的松弛，于琼则显得分外紧张。 她不是那种天赋型选手，每一张卷子，每一道题，她都需要反复的练习，反复背诵才不至于出错。 于琼想要追随小天的脚步，她从小无父无母，缺乏父爱，小天给予她的温暖与照顾，是她从未体会到的，一个长年缺乏关爱的孩子，别人对她施予一点点好，他们就会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即便会粉身碎骨也绝不会松手。 于琼就是这样，她全身心的信任小天，现在就算小天让她杀人，只要以爱的名义，她绝对会义无反顾。 小天看着一直在做题的于琼，一把夺下了她的笔：“现在是下课时间，你休息一下嘛。”于琼思路被打断，急得去夺笔：“你还给我，这题我马上就解出来了。” 李珊也觉得她过于紧绷了，想拉着她说说话放松一下，便问道：“你去了北京，那于瑶呢？” 于琼见李珊问到自己了，才放弃抢夺，坐下来回着：“她成绩实在一般，我估计过不了一本线，我打算让她走学校的扶持政策，让她去技校，学个护理专业，这样只要三年下来，她就有护理证了，到时候就业应该不成什么问题，也能养活自己了。” 李珊十分赞同的点头：“嗯，虽然累，但只要肯吃苦，在这个行业里是不会失业的，而且就算就业后，还可以继续进修，再往上考考，前途也是不错的。” 几个孩子尽心为自己规划着未来，高三生活虽然很累很苦，但一想到一个月后就解放了，就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们充满了希望。 九班此时大部分学生也是十分紧张，毕竟是关乎自己前途的大事，苗老师每天把必须考上一本院校，考不进这辈子就完蛋了，要饿死了这种话挂在嘴边，学生们在这种高压环境里，自然十分努力。 这天晚自习之前，苗老师又给学生做了一番思想动员，她扫了一眼马欣芯和张虹的位子，又空着。 她心里骂着：“两个不着调的死丫头，以后也是进监狱的料，这些家长都是怎么教育的，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勾男人，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但是她这三年又一直拿着马怀中的钱，虽然心里很恨马欣芯，但看到她的时候，又没半句恶言恶语，只装作看不见。 马欣芯一直是知道自己的成绩肯定考不上大学的，再加上从高二的时候学会了上网，便一发不可收拾，每天晚自习都要逃课拉着张虹去上网。 一开始张虹是跟着去的，但几个小时下来，这网费也不便宜，张虹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的孩子，每个月生活费也就够个饭钱，后来马欣芯再喊她的时候，她就为难的推脱起来。 马欣芯一眼便看穿了，虽然自己手头也不宽裕，但网瘾大的她已经完全不顾了：“走，我请客，你陪我去！” 张虹一看，有人拿钱，那她自然是愿意，再加上她最近在网上聊了几个男生，对方对她十分殷勤，这让长相一般，从没恋爱过的张虹十分动心。 虽然马欣芯话说的豪气，但兜里也属实没几个钱，马怀中从她进高中开始就控制她的花销，怕她再闹出什么事。 一开始马欣芯是节省着饭钱，但后来就算不吃饭也供不上她上网的花销了，索性她开始打电话骗周月，什么高三了，需要买的材料多，隔三岔五的三五百这么骗，倒是支撑到了现在。 这天，两人刚坐下，马欣芯的qq就响起了添加好友的声音，她打开资料一看，对方是个三十五的男人。 第95章 九五 马欣芯不屑的撇了撇嘴：“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还想添加我？” 于是，她连半秒都没有犹豫，就点了拒绝。 但是对方好像十分有耐心，她拒绝他便再申请，几次下来，马欣芯倒是好奇起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马欣芯通过了他的申请。 其实对方正是这个网吧的老板，实际年龄四十五岁，自从在学校周边开了这个网吧，每天看着这些青春洋溢的女高中生，他心中的恶念每日加剧。 束缚他的并不是道德，而是他仅存的法律观念，他不想坐牢。 但是男人一旦有了这种龌龊想法，只要没有实现，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因此他一直寻找着机会。 自打马欣芯和张虹第一次走进这个网吧，老板就盯上了她们。 这两个姑娘一看就是学习极差，就连老师都放弃的类型，每次她们来都是二人结伴，没有男生，说明她们也没有男朋友，虽然她们长相一般，但俗话说，年轻就是最好的化妆品。 再没有资质的姑娘，在这个年纪也是如花儿一般。 每当她们来，老板总是邪念丛生，但一直没有将犯罪施行，直到这次她们又来，老板知道，她们已经高三了，高考结束她们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 他准备赌上一把，通过网吧内部系统，他查询到了马欣芯登录的qq号，并且添加了她，但并没有一开始就表明身份，只是一个劲的用网上泡妞那一套来恭维马欣芯。 虽然看不上这个年纪比自己爸爸还大的男人，但她享受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一开始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是越聊，她对这个大叔越有好感。 中年男人在见识和财力上是可以轻松拿捏这个未踏进过社会的小姑娘的，聊天期间，他又时不时的给马欣芯发个三块五块的小红包，这让经济拮据的马欣芯心花怒放。 经过几天的接触，马欣芯彻底沦陷，倒不是喜欢这个男人，而是对于曾经过过富裕生活，如今连生活费都被限制的厉害的马欣芯来说，这时不时的小恩小惠足以让她无法果断离开。 马欣芯日夜抱着手机，生怕错过老板发来的消息，更怕错过什么红包，而老板已经彻底看明白了这个姑娘，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他在聊天中，说话逐渐露骨，开始暗示自己想找个女朋友，当然，钱的方面自然不会吝啬，当然，这个姑娘也是个处女。 马欣芯虽未经世事，但也不会无知到看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她开始犹豫起来，但始终是没有答应，因为无论如何，她心中还是有着那个自己从小学时候就开始喜欢的人，林朗。 对面也早就察觉到了马欣芯的犹豫不决，他转而有了别的恶念：“我也不逼你，实话跟你说，我只是想要一个处女，只要你能办到，在人到的时候，我会立刻转给你六千块钱。” 马欣芯看着qq弹出来的对话框呆住了。 六千，她现在一个月的生活费才六百，六千，足够她挥霍一阵子的了。 她赶忙拽了拽旁边聊天聊的热火朝天的张虹，张虹有些不耐烦：“干嘛，等我说完。” 马欣芯又使劲拉了她一把，指着自己的屏幕：“你看呀！” 张虹把头探过来，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他们的聊天记录，眼睛立刻发亮起来：“你还犹豫什么，答应他呀！六千块钱呢！” 马欣芯还是有些为难：“可他要一个处女，我们上哪找去。” 张虹连半秒都没有犹豫：“咱们寝室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马欣芯犹如醍醐灌顶：“对啊！”就在她刚要打字回复的时候，又犹豫了，她想起了爸爸的警告，如果她在惹什么事，那么以后就连父女关系都要断绝了。 眼前的六千块钱虽然极具诱惑力，但马怀中可观的财产更让她动心，她还不想跟父亲闹到那么僵。 张虹看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失望的摇了摇头，继续转头聊自己的了，她叹着气：“唉，这么好的事怎么轮不到我啊。” 转眼，又到了周末，马欣芯由于迷恋上网，整个周末都泡在网吧，本以为又是一如既往的一天，她打开一个小游戏，无聊的玩着。 似乎是有某种特别的预感，她不经意的抬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网吧门口。 竟然是她日思夜想的林朗！ 他怎么会来？！ 马欣芯掩饰不住的开心，站起身正要招手，就看见林朗微笑着朝另一台电脑走去，马欣芯顺着方向看过去。 竟然是于琼！而于琼也看见了林朗，还以微笑招手让他过去。 林朗并没有再另外开一台机，而是弯腰俯身站在于琼旁边，跟她共用一个电脑，在一般人看来这很正常，可马欣芯却觉得两个人亲密的不得了。 怎么会是她？马欣芯恨恨的咬着牙，妒忌愤恨的怒火顿时要将她烧尽了，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上 每一个人都要跟我抢！于琼，既然这样那你就不要怪我了！ 她狠狠的坐回椅子上，打开和网吧老板的聊天对话框，输入道：“我会给你找个女高中生，但你要说话算话。” 网吧老板本来看着马欣芯穿戴家境也算不错的，或许看不上这几千块钱，已经断了念想，不想这惊喜来的太快。 他马上回复道：“你联系好人，时间，宾馆我来定，你放心，只要女孩进了我的房，钱立刻到账。” 马欣芯又看向林朗和于琼的方向，于琼已经起身，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向吧台结账，而林朗，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见马欣芯。 其实他们俩是来打印李珊给他们写的复习题的，李珊根据历年来高考卷子，总结出了几道同类型的题，今年很有可能再出现。 他们早就约定好周末在李珊家汇合，还有施小天和乔湾湾，于琼担心小天的脚，坚持不让他来，可跟李珊比了三年的他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坚持着拄拐来到了李珊家楼下。 看他一瘸一拐蹦跳着要上楼，乔湾湾啧了一声：“您得了吧，别再摔了，那可真要误了高考了，我大发慈悲，悲你一程吧。” 说着就弯低了一下身子。 第96章 九六 施小天毫不客气，单脚发力，像只猴子似的一下子窜到了乔湾湾背上：“您的大恩大德我记着呢，就说怎么还吧，以身相许我也是行的。” 乔湾湾翻了个白眼：“我指定是前世跟你有深仇大恨，不然你不会这辈子这么的来折磨我。” 于琼跟在后面，拿着他的拐，听着他们的对话，无声的笑了出来。 几人刚来到李珊家门口，就发现李珊拿着u盘要出门的样子，施小天在乔湾湾背上就开始了阴阳怪气：“哟，怎么着，知道我来了急着逃窜呢？” 李珊笑道：“可不就是嘛，怕被你挤兑着，我应该早点出门的，把这些题打印出来，是早上临时想起还有一个重点，想完善一下，就搞到了现在。” 于琼接过u盘：“我去吧，一会儿还有别的同学要来，你不在不好。” 李珊想了想，家附近就有网吧，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但还是打电话给了还在路上的林朗，让他去网吧接一接于琼，网吧里什么人都有，有个男生在旁边总是会好一点。 就是这样，两个人才会同时出现在网吧，刚巧又被嫉妒心极强的马欣芯看了个正着。 于琼和林朗拿着打印好的卷子，回到李珊家，分别发给了其他人。小天拿着看了看，忍不住赞叹道：“不愧学霸啊，这里面有几道题我看过就略了，没想到还是个重点，得亏你标注出来了，回去我得再仔细看看。” 乔湾湾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拿着卷子：“我们这可是沾了你的光了，看来重点大学有望了。” 李珊翻着白眼看他：“可算了吧，你的笔记我都看过了，比我划的重点只多不少，这些对你来说基础题罢了。” 乔湾湾倒也没否认，倒是看着一直坐在李珊旁边的林朗，开玩笑道：“土包子，你是打算和李珊考同一所大学吗？” 林朗并不在意这个外号，他认真的点点头：“以后我再也不想跟李珊分开了，我们打算考宾水大学。” 乔湾湾点了点头：“你以后确实应该对李珊好一些，不然按照你那脑子，还念的理科，如果不是李珊每周辅导你，怕你连进度都赶不上。” 林朗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反而十分同意：“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能遇见李珊是我最大的幸运。” 施小天倒是无法接受，他十分激动：“不行！你这个卷王必须跟我在同一个城市！谁允准你考宾水大学的？！” 于琼拉了拉他的衣角：“李珊有自己的规划，这是好事啊，再说了，现在又不是古代，交通很方便的，假期我们还可以再聚啊，又不是以后再也不见了。” 施小天只能无奈的看天：“啧，别说，相处了三年，虽然我也不是特别喜欢你们俩，但想到就要分开，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乔湾湾赶紧止住他：“得，你还是继续尖酸刻薄吧，忽然感性我这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小天回道：“少说我了，你抓紧多吃点饭吧，那么高的个子，那么瘦，刚才在你背上，那突出的脊骨硌的我不行。” 李珊看了看乔湾湾，他最近确实又瘦了些，本来就一米九多的个子，现在活脱脱的像个竹竿。 乔湾湾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饿不死就行了，凑合活着吧。 几个人在李珊家里一直待到天色擦黑，很多平时理解不太透彻的题目，今天是彻底弄懂了。 马上就要高考了，这大概也是他们考前在李珊家最后一次聚会，分别时气氛难免有些沉重，还是李珊鼓舞着他们：“又不是最后一次见了，别这么丧气嘛！” 乔湾湾自己骑车离去，李珊送林朗，小天和于琼牵着手，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李珊是比较担心林朗的，听说这几年他们家的生意更不好了，被马怀中欠款拖的几乎要破产，以前工厂里的长工如今大部分都辞了职，偶尔来了大批的货只能临时雇人。 可是因为给钱少，又很少有人愿意来，这样口碑越差生意越不好。 李珊也无法提供实质性的帮助，只知道吴凡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子能考进一个好的大学，李珊能做的，也只有让林朗的功课不落下，让吴凡和林天刚少操心一些。 这段日子不光是这几个孩子紧张，校长段长河也很烦，不仅要操心孩子们高考的事，那个马怀中大概是觉得马欣芯马上就要毕业，就也不管不顾了，每天都来他的办公室，打听市长儿子的事。 每次来段长河都没有给他好脸，但就是挡不住他每次都死皮赖脸的带着礼物继续登门。 这几年，市长就是为了杜绝孩子被其他不怀好意的人利用，保护的极好，除了身边仅有的几个信任的人，几乎没人知道他儿子究竟在哪里读书。 马怀中花了不少钱，打听到的只有他儿子早就被送到国外去了。 但是他仍旧不死心，以前还担心自己过于打扰这个校长不好，怕他会为难自己女儿，反正现在也是要毕业了，他才彻底放开了自我。 几次之后，段长河只能下令，在学校门口增加了两个保安，只要马怀中来，保安就出面拦住他，坚决不让他进校门。 但是马怀中仍旧对自己女儿寄予了厚望，他相信，只要自己能找到市长儿子的下落，他就能有办法把马欣芯送到他面前，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送上门，他能拒绝一次，还能两次三次？ 如果跟市长家攀上了关系，那他可真就后顾无忧了。 然而，这个从未真正关心过女儿的父亲，根本不知道，马欣芯现在一心只有林朗，越是得不到，越是变得癫狂起来。 自打马欣芯早上看到林朗和于琼在一起，她这一整天便心神不宁，前有李珊后有于琼，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出现王珊，刘珊，她必须把秦朗死死攥在手里！ 于是在目送林朗和于琼离开网吧之后，她也下了机，直接乘车往林朗家去了。 第97章 九七 两家虽然住的不远，但林朗父母因为马怀中的事，对马欣芯也连带着不喜欢，因此两家极少走动。 此刻，马欣芯站在林朗家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叩响了他家的大门，吴凡迎出来一看，是马欣芯，纵使她再怎么圆滑，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 马欣芯当然看得出来，然而她装作不在意，径直往正屋走去，大黄看见马欣芯，汪汪大叫起来，吴凡似是在骂狗，实则对马欣芯：“狗东西！乱吠什么！赶紧滚远点！” 马欣芯咬了咬牙，硬是把这口气吞了。 她走进客厅，也没人招呼，自己便坐在沙发上，林天刚认出马欣芯，他不想为难一个孩子，但也不想给她什么好脸色，无奈之间只能选择走开，可是马欣芯直接叫住了他：“林叔叔，是我爸让我来的。” 林天刚一脸怀疑的站下来，跟同样一脸懵的吴凡交换了一下脸色，便站住了脚，想听她接下来要说什么，马欣芯继续道：“我爸知道我喜欢林朗，他说了，只要你们答应他跟我的事，便愿意出资收购你们的厂房，三百万！” 其实这一切都是她胡说八道，马怀中不可能同意她跟林朗在一起，更不可能花这个价钱收购林家的厂房，林家这个虽然称作是厂房，但实际上就是个几个柱子加个顶棚，平时铝材就堆放在这，连个墙都没有，说破天也就值个十几二十万。 如果是以前马欣芯这么说，林天刚会觉得她在信口开河，可巧的是，马怀中刚好拖欠了他将近三百万的材料费。 这难免就会让林天刚觉得，马怀中这是在用还钱这件事逼迫林朗和马欣芯在一起。 他一口便回绝了：“林朗的事情是由他自己做主的，我管不了！” 但吴凡赶紧把他拉到身后，换上一副笑脸坐到马欣芯旁边：“欣芯，你刚才说你爸爸愿意出三百万，条件是只要我们答应你嫁进我们林家来，是吗？” 马欣芯心虚的点了点头。 吴凡心有怀疑，又不敢肯定，只能带着点讨好的口气，接着说：“但这么大的事情，你爸爸怎么会让你这个小孩子来说，怎么说也应该他亲自出面吧。” 马欣芯信口胡诌道：“你们也知道我爸爸现在的生意规模，三百万对他来说不算大事，何况他最近忙着市里的事，无暇回来，这不马上要高考了，他希望在林朗读大学之前就把这件事定了。” 见吴凡还在怀疑，马欣芯又继续说：“你们如果同意了，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孩子，将来还不就是我做主？” 吴凡又看了一眼林天刚，然后笑着对马欣芯说：“你也知道，我和你马叔叔是一直都很喜欢你的，只是林朗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影响他的心情，但你放心，只要他考完，我们一定会说服他！” 马欣芯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出门时候，吴凡对她的态度明显变了，十分热情，一直送她到了大门口。 送客回来，马怀中狠狠的抽着烟：“你怎么能替儿子答应呢？你应该知道，他心里是只有李珊的呀。” 吴凡叹了口气：“喜欢，喜欢有什么用？！喜欢能替你还债吗？！况且马欣芯说的没错，只要咱们家林朗娶了她，将来这马怀中的财产迟早要给这个唯一的女儿继承，咱们不吃亏。” 林天刚还是觉得很不好：“那对李珊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有什么不公平的！高中这三年就当她是为了初三那年咱们帮她，她还的债吧，这下子两清了！而且我早就说过，那个姑娘太聪明了，咱们儿子弄不过她，以后还不是被她当狗耍吗？欣芯就算再怎么不好，但有一点，这么多年她都喜欢林朗，这一点就比那个李珊强！” 这么多年，林天刚就没有哪次辩论是赢得过吴凡的，他索性不再说话了。 马欣芯这边刚稳定了林朗父母，心情大好，回到家发现爸爸的车停在门口，他刚被六中保安赶了出来，后备箱一堆礼物没送出去，又没地方放，只能当作回家看望这母女俩，都给她们吃算了。 马欣芯见爸爸回来，立刻撒娇着坐在他身边，自从马怀中开始在外面寻花问柳，对眼前这个女儿不似从前那般喜爱，但毕竟是亲女儿，见女儿这样对自己撒娇，他还是享受的。 不想，马欣芯却说：“爸，我刚刚去林叔叔家里了，我跟他们说，你愿意出三百万，只要答应我能嫁进他们家。” “什么？！” 马怀中腾的站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马欣芯。 马欣芯被他吓坏了，哆哆嗦嗦的继续说：“爸，三百万，也不是什么大数目，而且......”她由于害怕，声音更小了些：“你不是还欠着林叔叔将近三百万吗？这不是一箭双雕吗？既还了钱，还把我嫁过去了。” 马怀中狠狠一耳光打了过去：“你是他林天刚亲女儿吧！还一箭双雕，这是他一箭双雕！既拿我的钱还要我的人！我马怀中一世精明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材，你这样下贱的去找人家娶你，你怎么不把自己卖过去当丫鬟，去伺候他们啊！” 周月在厨房听见声音赶忙跑了出来，见这场景，她也吓坏了：“欣芯，赶紧给你爸道歉，你在说什么胡话啊。” 马怀中看见周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种，怎么愚蠢到这个地步。” 周月知道马怀中又想说她曾经为了给他贷款，陪郭启航睡觉的事，委屈加上对女儿的心疼，让她流下两行泪。 马欣芯看见妈妈这样也生气起来：“我不管，反正我已经去林家说过了，我就是喜欢林朗，我就是要嫁给他！” 马怀中气的把桌子上的礼品掀翻了一地：“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给你谋划个好婆家，求爷爷告奶奶，孙子似的被人赶来赶去！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嫁给林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子？” 马欣芯哭到：“我就是喜欢他！” 第98章 九八 马怀中被气到心脏一阵绞痛，她看着哭成一团的这娘俩，是彻底绝望了，他哆嗦着嘴唇：“你喜欢他，一定要嫁给他是吗？！” 马欣芯坚定的点着头，马怀中道：“好好好，随你便！” 他本来想一气之下跟周月离婚去，但贪婪本性制止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行了，这么多年，外面情人无数，竟然没一个生下一子半女的，没有子女的牵绊终究是不够牢靠，那些女人可是会转头就走的。 周月除了多年前那迫不得已的不忠，这些年对自己属实不错，而且他想相信，以后自己老了缠绵病榻，周月一定会不离不弃。 这样一想，他离婚这两个字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马家鸡飞狗跳的时候，家里电话响起来，马怀中没有好气的接起来，是吴凡，吴凡的声音里明显的带着讨好：“哟，原来是怀中啊，我还以为你不能在家呢，是这样，欣芯今天来了我家一趟，说了一下她和我们家林朗的事，不知道你......？” 马怀中心里冷笑一声，又瞥了一眼满眼哀求的马欣芯，他毫无感情的说：“哦，三百万是吧，没错，是我说的。”说完便挂断电话，恶狠狠的说了句：“想要我马怀中的钱，你等着吧！” 说完，他再也不想看周月和马欣芯，转身便大步走了出去。 而周月，则是喜滋滋的对林天刚说：“是真的，他亲自说的，三百万！” 林天刚转头看了一眼刚从李珊家回来，开心的吃完饭的儿子，觉得十分对不起他。 马欣芯暂时解决了家里的事，她心里虽然明白的知道，爸爸是不可能付出这三百万的，但她才不管，只要得到林朗，管他们的家人怎么样呢？ 可自从这一天起，她的生活费就又断了。 马怀中连家里基本的花销也不再负担了。 马欣芯无法却并不慌张，她已经答应了老板，也就意味着马上就会有六千块钱进账，这些足够支撑她一个暑假。 当然，这件事她一个人无法完成，这几年她一直如此，爱干坏事，却又没能力一个人做，必须要拉帮结派。 这次也不出意外的找了张虹。 张虹自然是高兴，她已经跟网友约定好了要在高考完见面的，她正愁没钱呢，这件事做成了，马欣芯怎么不也得分她个一两千？ 两个人把罪恶的目光投在了于瑶身上，她最合适了，胆子小又没什么背景，虽然有个姐姐，但无父无母的他们能翻起什么风浪。 但是这个时间要掌握好，高中生是不能夜不归宿的，学校特别怕在高考前这段很重要的时间出事，给男女寝都下了死命令，熄灯铃响之前，宿管老师必须认真巡查，保证每个学生都在，少一个人就要马上汇报。 两个人想了想，还是选在下午课结束，晚自习结束前这段时间最好。 苗老师那个废物儿子由于沉迷于网络游戏，每天缺乏运动，只知道喝可乐吃垃圾食物，最近生病住院了，苗老师每天都要去送饭照顾，晚自习是别班老师代管的，这年头，不是自己班级的事谁会真上心。 那个代管老师也只是偶尔来看一眼，遇到谁没在随便给她编个理由，就可以糊弄过去，何况于瑶一直老实，老师是不会怀疑的。 这天上午，马欣芯就厉声吩咐于瑶，下午上完课去校外帮她取本书，取书是假的，马欣芯只想把她骗到酒店里去。 于瑶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对，但是又不敢对老师说，以往自己被欺负的厉害的时候，也曾跟苗老师说过，可是苗老师只会骂她，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她不去惹马欣芯，人家为什么只会找她麻烦？并且告诫她，少对外胡说八道，败坏班级名声。 她就这样心神不宁的等到中午，第四节课铃声一响，她就跑向食堂，想着在这里等姐姐来，可以跟她商量一下。 小天的脚伤还没好，都是于琼负责去食堂买饭，带回去给他吃，今天也不例外，她风风火火的来到食堂，打了两个小天爱吃的菜，就要往回走。 于瑶小声喊了一声：“姐！” 于琼转过头，站住脚，但是她一心只担心小天挨饿，随便的嘱咐了于瑶两句好好吃饭，就急着走开了。 于瑶轻声叹了口气，也没心思吃饭，就回到了教室。 小希早就注意到了于瑶的不对劲，她一直跟在于瑶身后，见她没吃饭就回教室了，就买了两个包子，给她带了回去，到了教室，小希关心的问她：“你今天是怎么了？心事这么重。” 于瑶摇了摇头：“马欣芯让我去帮她取本书。” 小希登时就不高兴了：“她自己是没有脚吗？干嘛让你去？平时一天三趟的跑出去上网，现在倒是支使起你了，拒绝她，让她自己去，你不敢说的话我去。”说着起身就要往马欣芯那边走。 于瑶害怕的拉住她：“还是算了，马上就高考了，别再惹出什么事，我就去一趟吧，真盼着赶快毕业，我也就解脱了。” 小希是个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根本想不到世界会如此险恶，她只以为马欣芯是单纯的欺负于瑶，让她跑腿，虽然心里很气，但一想，于瑶说的也对，马上就要离校了，还是别惹更多事。 下午课结束，马欣芯眼看着苗老师蹬着她的自行车出了校门，嘴角一丝邪恶笑容划过，她朝张虹使了个眼色，张虹便懂了，走到于瑶面前：“你磨蹭什么呢？让你去拿书，早去早回！我们等着看呢！” 于瑶无法，只能起身，悄悄的往学校外走去了。 到了马欣芯给的地址，她怯生生的看着这个小旅店的大门，总觉得黑洞洞的不太敢进去，一直徘徊了十几分钟，她心一横，走了进去。 旅店老板狐疑的看了看她，问道：“找谁？！” 于瑶被吓了一跳，老老实实的回答：“402房间。”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嫌弃的撇了撇嘴：“上去吧。”看着于瑶的背影，老板娘吐了口唾沫：“小小年纪不学好，干这行。” 而于瑶，只一心想着拿到东西就走。 她敲响了402的门，那个网吧老板开门就把她拽了进去。一个多小时以后，马欣芯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钱已经汇过去了，马欣芯拉着张虹，开心的欢呼起来。 小希嫌恶的看了她们一眼，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希左等右等不见于瑶回来，眼看着晚自习就要结束了，她开始担心起来，不过是去取本书，早该回来了呀。 第99章 九九 担心到极点的小希跑到马欣芯面前质问她：“你到底把于瑶弄到哪里去了！” 马欣芯一把把她的手打开：“你胡说什么！她自己要跑出去的关我什么事！” 小希不可置信的看着马欣芯：“明明是你让她去取书！” 马欣芯冷笑着：“证据呢？你可不要胡乱的污蔑我，我也是会去找老师告状的。” 大家都能看出来，苗老师一直都在偏心着马欣芯，如果她真的去告状，怕最后吃亏的还是于瑶。 马欣芯见小希软了下来，又说：“那个于瑶一天天神经兮兮的，每天吃一堆不知道什么的药，也许她又犯了病，已经回寝室休息了呢。” 小希转念一想，也是，还是等一会儿先回寝室看看吧，如果于瑶不在她再去告诉于瑶姐姐。 于是晚自习下课铃声一响，小希便飞也似的往寝室跑。 而马欣芯也着急起来，这个于瑶怎么还不回来，如果被抓到夜不归宿那事情就大了，现在于瑶回来，她能恐吓不许说出来，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想必于瑶就会被吓住了。 可是如果她夜不归寝，被宿管老师发现那事情可就大了。 马欣芯和张虹不安的回到寝室，于瑶果然还没回来，张虹低声对马欣芯说：“赶快发短信给你那个网友，让于瑶回来！” 马欣芯这才发现，自己只知道对方qq简介上写的东西，是真是假都还不知道，这个网友是谁，做什么工作的，她一概不知，于瑶该不会被他杀了吧！ 想到这，马欣芯也慌了，赶紧给那个手机号发短信，等了几分钟，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打电话过去，也是关机。 怕被人发现证据，马欣芯马上把自己的手机记录删了个干净。 马欣芯又害怕的问张虹：“一会儿那个爱管闲事的小希肯定会来问于瑶的事，我们怎么办？” 张虹眼中透着阴狠：“我们咬死不知道这件事，先等到于瑶有消息了再说。” 马欣芯慌乱的点着头，张虹又似乎要泄愤似的，把于瑶的洗发水挤出了大半瓶在门口的地上：“让她多管闲事，一会儿只要她进门，先摔她个四仰八叉。” 床铺靠门口的梅梅看着这一切，被张虹冷眼一瞪，便害怕的缩进被窝，不敢说话。 不出几分钟，小希果然就赶到了，她由于担心，步伐非常大，一开门，直接踩中门口地上的洗发水，脚下一滑，狠狠的摔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在整个楼道里回响起来。 张虹定睛一看，小希摔倒的时候，在空中无法控制平衡，头部狠狠的磕在门框上，她们寝室用的还是老式门锁，门框上突出的贴片一下子深深滑进了小希的左眼。 马欣芯和张虹惊呆了。 走廊里的学生们看见这一切，都吓坏了，尖叫着去喊宿管老师。 张虹最先反应过来，眼疾手快的把地上的洗发水擦了个干干净净。 宿管老师来一看，见事情太过严重，马上通知了苗老师和校长。 段长河这几天就觉得心里莫名烦躁，他一直以为是连续雨天，过于压抑，不想现在竟然真的出事了。 他让宿管老师先送小希去最近的医院，自己也从家里往医院赶。 小希的父母听到这件事，也是连夜赶去了医院。 正当段长河在医院里接受小希父母质问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还是学校打来的，这次是门岗大爷：“段校长，您回来一趟吧，这里有个学生，情况不太好。” 段长河这时候哪里走的开：“不论什么事你先安排好！我现在在医院走不开！” 说完就挂了电话，门岗大爷无法，他看着面前痴痴呆呆，头发凌乱的于瑶，只能让人去宿舍找了于琼，这是他唯一能联系到的于瑶家属。 于琼在寝室里已经听说九班发生的事，她还在担心，知道小希是妹妹最好的朋友，现在她出事，妹妹又不在寝室。 接到消息，于琼赶紧往学校接待处跑，见到于瑶，于琼一下子呆住了，她立刻就知道了，于瑶发病了。 可是为什么！一直都好好的，妹妹虽然这一年精神压力很大，但一直都有在医生指导下服药，医生已经说了，只要没有什么大的刺激，她完全可以安稳的读完高中。 见于琼这样，门卫大爷叹了口气：“孩子，你先坐下，我们是警卫在例行巡查的时候发现她自己坐在凉亭里，问她也不说话，校长现在也回不来，我只能联系家长了，但你们家这种情况......” 于琼眼含泪水，蹲在于瑶面前，呼唤着她：“妹妹，是我啊，姐姐啊！” 于瑶已经完全不认识她了。 消息传到317寝室，马欣芯和张虹一下子开心起来，她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吓死我了，这下子可放心了，昏迷了一个，疯了一个，总算是没事了，咱们运气还真是好啊。” 只有梅梅，她一直缩在被窝里，良心的谴责让她无法承受。 暴风雨般的一夜过去，一直到天亮，段长河才精神疲惫的回到学校，他承诺了小希父母，一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好给她们个交代。 结果一回学校，就知道了于瑶在校内发疯了的事。 他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但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发疯了？ 段长河把于琼叫到办公室，于琼是个老实孩子，再加上于瑶从来就没跟她说过自己被欺负的事，她一心只以为是妈妈的病遗传给了她们，而于瑶因为高三压力过大，发病了。 于是她老老实实的告诉了段长河妈妈的事，段长河虽然心里觉得这个姑娘很可惜，但还是默默松了口气，这时候，他太害怕意外了。 于琼的学习成绩是很不错的，怕耽误她高考，段长河好好的安慰了她，并且又以学校的名义捐了五万块钱，让她好好安顿妹妹回家，同时也暗示了她，这件事要悄悄的做，不要再扩大影响。 于琼千恩万谢的接受了校长的好意，打车把妹妹送回了家，怕奶奶受不了打击，她又请了两天假，在家里陪护。 第100章 一百 送走于琼，段长河便开始调查小希的事。 他先是问了苗老师，对于小希，苗老师是很理直气壮的，她是那种拿钱办事的人，小希父母给了钱，她自然是对小希十分偏袒，这一点上她没有丝毫内疚。 见苗老师如此肯定，段长河又问了寝室里的学生，317当时有两个同学去洗漱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剩下马欣芯和张虹，两个人口供一致，咬死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小希自己走的太急，没站稳摔倒了，谁也没有碰她。 段长河也去看了现场，确实是摔倒碰到了门锁。 现场目击证人就只剩下了梅梅。 段长河把梅梅叫到办公室，她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女孩，平时不太显眼，也不拖后腿，非常普通，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段长河根本不知道有梅梅整个人，而梅梅三年，都没有来过一次校长室。 这次来她十分紧张，站在那里头也不敢抬。 段长河十分和蔼：“来，坐着说，你不用紧张，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就好。” 梅梅轻轻点了点头。 为了让她放松下来，段长河先问了几个平常的问题：“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复习的怎么样？” 梅梅轻声回答：“还行。” 段长河哦了一声，接着说：“咱们学校的学习氛围还是放松的，老师也都不过多的干涉你们交朋友啊这类事情，你跟同学的关系怎么样啊？” 梅梅知道段长河要问什么，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不被问，便说道：“那天我什么都没看见。” 段长河笑道：“又没问你，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梅梅紧紧咬着嘴唇：“我知道小希出事了，我当时在寝室，你一定会问我，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段长河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不会说谎的，只是你的铺位离门口最近，所以我问问你也是正常的，当时没有熄灯，你在干什么呀？” “我在被子里。” 段长河心紧了一下，又问：“现在是夏天了，你还窝在被子里，不热吗？为什么？是有什么事吓的你躲到了被子里？” 梅梅慌张的抬头看了一下校长，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见她如此反应，段长河的心又凉了半截。 梅梅不禁吓，段长河三两句就把她的真话问了出来，他知道了于瑶下午被马欣芯骗了出去，也知道是张虹在寝室门口洒了洗发水。 梅梅说完这一切，又害怕的问校长：“您能不告诉别人这件事是我告诉您的吗？于瑶被马欣芯欺负了三年，如果换做是我，一天我都忍不下去的，她们经常用针扎于瑶，针孔细小，不容易被人发现。 于瑶因为发育的比我们好，马欣芯一直很嫉妒，有一次，她竟然把针扎进了于瑶胸部，我看着要吓死了，但是又不敢告诉别人，害怕我说了之后，就也成为她们欺负的对象。 我知道，她们这次把于瑶骗出去，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于瑶受了刺激才疯的，我理解她，如果是我，每天被这样欺负，我也早就疯了。” 段长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同时我也希望，今天的对话只有我们知道，要高考了，这个时候你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对谁都不好。” 梅梅听话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说也不敢说的。” 梅梅离开校长室，段长河又开始狠狠的吸烟，吸了几支之后，他打电话给了本区的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一个队长：“喂，老华，来帮我个忙。” 华队长接到电话就来了，陪着段长河通讯公司，网吧转了一大圈，最后段长河拿着马欣芯的网络聊天记录和手机短信记录，紧紧皱着眉头。 华队长看着这些倒是没太意外，干刑侦这么多年，什么颠覆三观的案件没见过，这些对他来说就是普普通通的案子，他陪着段长河吸了两支烟：“行了，你如果报案，我认真办，你不报，我就当没见过。 你这几年很不容易，现在又是关键时候，一切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他起身就离开了。 一夜之间，段长河头发都白了不少，是啊，六中多年来声名狼藉，今年马上就要有好转了，这个时候，自己的学生联合校外人员欺负同学，导致同学精神失常，又害的另一位同学失去一只左眼。 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那这个学校从此就完了，再无翻身机会。 几经思考，他决定向小希父母隐瞒真相，就说她是意外摔倒的。而于瑶那边，于琼也一直不知道真相，暂时就按照遗传家族病来处理吧。 段长河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他想做一个好校长，想要爱护这里的每一个同学，但现在，伤害学生最深的，就是他。 后来无数个夜里，小希母亲都会梦中哭醒，痛苦的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顺着小希，坚持把她转学回自己身边，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小希醒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父母怕她会难过，收起家中的所有镜子，然而自己的身体自己怎么会没有感觉，最终在某一天，做好了完全心里准备的小希自己偷偷的打开了手机前置摄像头。 看着屏幕里的自己，纵使她再有准备，内心再坚强，全身也止不住的颤栗，自己的这副样子，别说别人，自己看了就十分可怖。 恰好此时，小希母亲拿着一碗甜枣汤进来，见小希如此，她担心坏了，声音也颤抖起来：“宝贝，听妈妈说，以后会好的，我和爸爸会带你去找全球最好的整形医生。” 小希还是善良，她见母亲如此担心，强行露出了一抹微笑：“嗯，我没事的，于瑶呢？找到她了吗？” 小希妈妈不敢说出实情，怕女儿再受刺激。 然而小希却格外坚强：“你告诉我吧，她是不是被欺负的不轻？” 小希妈妈低下了头：“她疯了。”然而又赶紧解释：“听说她是有遗传病的，你不要多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小希仅剩的右眼透着一股寒光：“遗传病？呵，他们当然这么说，你们不知道，她这三年经历了什么，作为旁观者，他们自然可以云淡风轻的说一句不关他们的事。” 最后小希父母在段长河不断的道歉哀求之下，拿了学校一笔不菲的赔偿，承诺不对外再提起此事，带着失去了一只左眼的小希消失在桐州区。 第101章 一零一 李珊完全不明白，自己放学回家休息了一晚上，等第二天再上学怎么这个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事情发生的当下她已经下了晚自习回到了家里，根本不知道学校里面发生了什么。 等到第二天早上到了学校，她只觉得气氛好像变的十分沉重，门卫大爷也不像平时那样笑呵呵的跟入校的学生打招呼，他一脸疲惫，原本布满皱纹的脸更拧巴了。 李珊还是跟她道了早安，大爷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了，敷衍的点了点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情，李珊也并没有太在意，继续往教室走走。 她抬头看了一眼，校长室亮着灯，因为再有两周就高考了，校长经常留宿在学校，李珊也没有奇怪为什么校长室的灯会彻夜长明。 走进教室，以往这个时候于琼已经把小天的早饭买好了。 而今天，她扫视了一眼，于琼并不在，而小天也没有嘻嘻哈哈的跟阴阳她，李珊实在忍不住了，使劲的拍了一下小天的肩膀：“嘿！你一天不挤兑我我都不会吃饭了，今天怎么这么正经啊，是有什么难题不会？那我大发慈悲来告诉你吧。” 小天木然的抬起头，重重的黑眼圈吓了李珊一跳，她由衷的关心：“你这是怎么了？” 小天彷佛灵魂受到了重创，摇了摇头，李珊着急起来：“平时你话密的什么似的，怎么现在这么吞吞吐吐，到底怎么了！于琼呢？！” 人在极度忧虑的时候，声音会十分无力低沉，小天现在正是如此：“她送妹妹回家去了。” 李珊预感到这事情小不了。 果然，听完小天的叙述，李珊怒气冲天，但首先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第一次失态且不顾自己身份的冲向校长办公室，以往她对段长河都是毕恭毕敬，自己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穷学生，是段长河的扶持，她才能让母亲有了一个住处，自己能安心高考，她对此一直心怀感恩，从来没有觉得学习好就突破学生身份，恃宠而骄。 但是今天，她想要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到底是怎么了。 然而，还没到门口，她就被校长室门缝里飘出来浓浓的香烟味道阻挡住了脚步。 李珊比任何人都明白，段长河为了振兴六中付出了多大努力，如果这个世界上仅剩一个人不希望六中出事，那一定是段长河。 李珊在门口犹豫着，自己只是一个学生啊，隔着这道门，里面的就是校长，比自己高不知道多少个等级，自己有什么权力去质问校长，人家又凭什么把事情告诉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呢？李珊对自己的不自量力感到好笑。 正在这个时候，乔湾湾出现在校长室门口，他把李珊拉到了走廊尽头：“你该不会想去问校长于瑶的事吧？” 见李珊没有否认，乔湾湾道：“幸好你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人啊，最怕去做与身份不对等的事，你与别的同学并无不同，刚才就算你进了门，无非是得到几句官腔敷衍，还会让校长觉得是不是他平时对你的纵容让你看不清自己了。” 李珊无奈的笑了笑：“是啊，我还真差点就觉得自己是掌管正义的神了。” “行了，回去吧，校长现在够烦的了，这时候咱们最好离他远点，免得把他这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两天后，于琼回到了学校。 小天一见她出现赶忙迎了上去：“这两天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呀，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于琼彷佛变了一个人，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她有些冷淡的推开小天的手，小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于琼没有看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李珊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于琼的变化，她安慰小天：“她的妹妹忽然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你得允许她有时间调整自己。” 小天十分不安，他心里觉得于琼不单纯是为了妹妹的事整个人变的这么自闭。 一连几天，于琼都没有露出过笑容，对待小天也都是十分冷淡，若即若离，这天，下了晚自习，小天实在受不了了，拉住正要回寝室的于琼：“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就算我解决不了，起码你也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于琼紧紧咬了咬下嘴唇，小天能看出来，她在努力压抑着情绪，正因为过度控制，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我们分手吧。” 于琼不敢看小天的反应，她更怕自己会后悔，她是宁愿失去自己的命也不愿意失去一个长到这么大为止唯一一个真正喜欢自己的人。 小天呆住了。 半晌之后，他似乎冷静了下来，低沉着声音问：“为什么，分手总要有理由，我不接受毫无原因的分手。” 于琼努力憋住的眼泪决堤而下，大声吼了起来：“为什么？！还用问吗？我妹妹发病了，下一个就会是我！而且，现在我也没办法兑现跟你去北京的诺言了，家里就只剩下奶奶和一个发疯的妹妹，我能怎么办？！” 小天笑了笑，温和当中饱含着爱与凄凉：“就因为这个吗？首先你妹妹是你妹妹，跟你是不同的两个个体，她又代表不了你，就算现在最顶尖的科学也不能肯定你一定会发病。 你的第二个担心更不该是分手的理由，好的大学与专业并不只有北京有，我们宾水市排名全国前十的专业不也有一两个吗？” 说到这，他似乎是为了减轻于琼的负担，也带着半分真说道：“再说了，李珊不也早就决定留在宾水市吗？高中三年我一直被她压一头可不服气的很，我早就想改变主意，留在这里继续跟她分胜负，我还担心你不愿意呢。” 这么多天，于琼压抑的情绪一下子释放了出来，她像个无助的孩子，靠在小天肩膀上，肆意流泪：“可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疯了，该怎么办啊，妹妹现在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小天轻轻安慰着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就算有，我就在脖子上挂个姓名牌，每一秒钟都把你带在身边，重复着告诉你我是谁。” 在不远处等着小天一起回寝室的乔湾湾看着这对苦命鸳鸯，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一直觉得自己活的不自由，没什么幸福感，看到他们，他才觉得自己是有点矫情了。” 第102章 一零二 时间不会因为九班少了两个学生而停止，很快，高考来临，段长河神色严峻，为了这次考试，全体师生付出了太多，如果今年仍旧不能出成绩，怕是他也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李珊远远的看着这位付出了全部的校长，他才四十来岁，头发已经全白了。 学生全部进了考场之后，段长河走向角落里停着的一辆红旗车，车里面坐着乔芳华：“段校长其实不必这么紧张，你们今年几次摸考的成绩我都看了，三年前的人才计划很有用，除去李珊，还有两三个极有可能够清华北大。” 段长河似乎十分疲惫，他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乔芳华笑了笑：“你不该啊，跟着侯市长生死都经历了几回了，前几天你们学校的那两个学生，对你来说应该是小事啊，怎么搞的精神这么差。” 段长河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可她们多年轻啊，才十八岁，都还没有开始享受人生，都是好孩子，可惜啊，那两个人害人的孩子呢？今天却可以如常的参加高考，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我，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能为她们讨公道，挖去小希左眼的人是我，击碎于瑶灵魂的人也是我啊。” 乔芳华也轻叹了声：“这么说来我该是下地狱了，人生哪有那么多公平。” 怕乔芳华想起太多过往的不愉快，段长河转换了话题：“忻农最近也还是那么忙？” 乔芳华点了点头：“这个家哪里还像个家，侯老爷子三年多了没见过儿子，而湾湾，也将近一个多月没见过爸爸了，他这个市长当的，我现在宁愿他是个普通人，起码能保证自己父亲和儿子的安全。” 段长河摇了摇头：“这也不是他能做主的，高考结束你们打算怎么安排湾湾。” “尽早出国吧，现在看来情势不乐观啊，如今还出的去，再晚怕是连孩子也走不了了。” “也好。” 乔芳华看向段长河：“这几年我和老侯要好好的谢谢你，是你对湾湾的保护，才让他不受打扰的度过了三年平稳的高中生活，我知道，肯定又不少人找你打听过湾湾的身份，多亏了你，犹如铜墙铁壁一般都挡了回去，老侯也常说，在宾水，你是他唯一能信任的人。” 段长河笑了笑：“我也完全的信任他，湾湾确实不容易，这几年，你们为了他的身份不过多泄露，没有给他开过一场家长会，也机会不在公开场合跟他在一起过，记得他小时候有一次跟我说，最大的生日愿望就是你们俩能带他去吃一次肯德基。这个生日愿望到现在都还没实现呢吧。” 乔芳华红了眼睛：“没办法啊，多少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呢。” 说话间，上午的考试结束了，段长河下了车，叮嘱道：“带孩子去吃个肯德基吧。” 乔芳华无声的笑了，看着远处走来的乔湾湾，她才发觉，儿子竟然已经长到这么高了。 她明媚的笑道：“我们去吃肯德基？” 乔湾湾愣了愣，然后有些犹豫的不敢相信：“能去吗？” 乔芳华鼻子有些发酸：“没事的。” 在乔湾湾的印象里，母亲从来没有如此笑过，他惊讶当中带一丝淡淡的心酸，原来母亲是会笑的。 母子俩驱车来到最近的一家肯德基，乔芳华把车停在了不起眼的一个位置，这在普通人看来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却让乔芳华后悔终生。 她实在没料到，自己小心了半辈子，就这一次放肆的享受生活就被不怀好意的马怀中盯上了。 马欣芯的考场刚好跟乔湾湾在一起。 他在考场外面等待的时候，就看到了乔芳华的车，他是早就知道乔芳华车牌号的，一开始马怀中是立刻调整出一个生意场上特有的媚上表情，想去跟乔芳华打个招呼，可走了没两步就停住了。 他也不是没有偷偷跟踪过，可乔芳华十分警觉，从来没有暴露过儿子的蛛丝马迹，再加上...... 马怀中又想起了自己那个不中用的女儿，一想到她为了区区一个林朗就辜负了自己的一片苦心，忍不住就火从心头起。 他决定改变策略，先不打草惊蛇，如同一只偷偷盯着猎物的猎人，躲在暗处观察，待看清坐在乔芳华对面的乔湾湾，马怀中极其懊恼的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竟然是他？！好个乔家啊，为了保护儿子，竟然让儿子随母姓，侯忻农，你够狠啊。自己怎么也没想到，到处打听的市长儿子竟然就日日在眼前。 想到这里，他又更恨起那个成天不着调的马欣芯，但凡她跟自己稍微同心，早就打探出这乔湾湾的真实身份了，真是好好的金龟婿在眼前她不珍惜，对着全家负债的林朗倒是很上心。 就这样懊恼，愤恨几种心情交杂在一起的马怀中已经忘了今天是来接马欣芯的，恰好这个时候在考场门口左等右等都等不来父亲的马欣芯也急了，又饿又累的她没好气的给父亲打电话，开口就有些埋怨：“爸，你怎么还不来，我要饿死了。” 马怀中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就饿死吧！” 马欣芯并不知道父亲已经知道了乔湾湾的真实身份，只以为是还在生自己死活要跟着林朗的气，她挂掉电话嘟着嘴：“这个老头子今天又发的什么疯，说好的高考期间不发脾气的。” 张虹只知道马欣芯的爸爸是马怀中，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还是蛮有名气的，虽然风评极差，但在周围村民眼里，他已经算是个有钱人了，因此三年来她一直巴结着马欣芯，她自己也知道，凭借这种成绩，想考上大学那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能考上马怀中这棵大树，对以后的就业还是很有好处的。 但她并不知道马家的真实情况，现在看马欣芯被这么冷漠的挂断了电话，虽心中怀疑，嘴上还是劝着：“别生气，你爸爸应该确实是遇见了什么走不开的大事，咱们自己吃饭去吧，我请你。” 前几天马欣芯那笔不义之财分给了张虹两千，张虹愿意投桃报李，请她吃个午饭又花不了多少，这笔账她还是算得清的。 第103章 一零三 可马欣芯的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她双脚像被钉在地上，一步也不肯动，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跟谁赌气。 她又把电话打回了家，跟周月诉苦：“妈！我爸把我扔在校门口不管我了，下午还有考试呢，我怎么办啊！” 周月沉默了一会儿，女儿就是她的命。 这么多年她一直忍受着马怀中对她道德上的审视，他的时而暴力时而冷漠也让周月早已心寒，此刻，她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在马欣芯考试之前，周月好声好气的跟马怀中商量，好歹先度过这两天，让女儿安心考试，不要惹她不开心。 马怀中也答应的好好的，没想到，就这么两天他也忍不了。 周月挂断女儿电话，她多年来尘封的火山终于爆发了，她给马怀中打去了电话。 马怀中一看家里这串熟悉的座机号码，眉头一皱，他才懒的接，便直接挂断了。然而，周月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挂断，她就再打。 终于在第十几次的时候，马怀中受不了了，他接起手机就大吼起来：“你搞什么啊！” 周月的声音冰冷刺骨：“既然你连女儿高考都不在乎，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了，这么多年，你也早就忘记你是怎么发达起来的，算我周月眼瞎，你也不用回来了，直接去民政局，我们离婚。” 马怀中呆住了，周月这几年一直逆来顺受，女儿就是她的软肋，马怀中一直坚定的认为，只要女儿在，她周月不可能离婚，今天这女人是发了什么疯，他不想服软：“行，周月你出息了啊，你想离婚我随你，民政局见。” 周月冷冷一笑：“你大概是忘记我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了，你认为你的那些账目能逃过我这个会计的眼睛吗？我会带着协议，房子，女儿，都归我，还有五百万，这笔钱你拿的出。如果你不同意，除非你回来把我和女儿一起杀了，不然我就会用手头的证据，告你到底。” 马怀中被周月唬住了，是啊，如果当年她不是利用自己村里会计这个身份，怎么会那么容易接近郭启航，也正是因为帮马怀中进行了非法贷款，她才从村委会里退了出来。 马怀中咬了咬牙，他知道，周月没有在开玩笑。 女儿和村里那个破房子他不在乎，但是五百万可真是会让他伤筋动骨，他不是那种大生意人，靠着给人家做门窗，一年纯利润能有个三五十万顶天了。 五百万他虽然拿的出，可也等于是要了他的命。 马怀中，势利小人，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婚是万万离不得，他向来是个没脸没皮的，眼见着周月强硬，他马上软了下来：“哎呀老婆，我刚刚是真的在外面有事，对不起对不起啦，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去接女儿，你先消消气，这个时候提离婚，不仅伤了我的心，更是会影响到女儿高考啊。” 周月没再说话，她心底里也确实不想离婚，她潜意识里还是有着传统的贤妻良母思想，只要能凑合过，她并不想让马欣芯没有父亲。 见周月没说话，马怀中又嬉皮笑脸说道：“我这就去了，老婆，明天孩子就考试结束了，你做两个好菜，咱们一家好久没开开心心吃顿饭了，再说了，女儿不是一直念叨着林朗吗？明天晚上，再约起林天刚夫妻，咱们商量一下嘛。” 提起这个又是周月的一桩大心事，女儿的婚事是比高考还要让她担心的，马怀中故意在这个时候提起来，就是在警告周月，一旦离了婚，林家更不会看上马欣芯，到时候就是她搅黄了女儿的婚事。 果然，周月态度也好了许多：“知道了，别让女儿等久了，你快去接她吧。” 马怀中挂掉电话，阴险一笑，自语道：“想离婚？下辈子吧。” 他开车回到考场门口，马欣芯和张虹刚商量好了去哪里吃饭，看见马怀中的奥迪车，马欣芯故意撅嘴，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倒是加快了速度。 张虹也是穷人家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看见马欣芯父亲的车，就已经认定了马家果然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家。 她心里窃喜，这三年果然没白熬，今天她可一定要抓住机会。 于是张虹赶紧拉住了像头倔驴似的马欣芯，而马欣芯也恰需要一个台阶，她顺势便停了下来，只是嘴上还在埋怨：“你拉我干什么，咱们快走。” 张虹期待的盯着车，想着不知道马欣芯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待看清，她一下子失望起来。 马怀中个子不到一米七，极瘦，由于长年酗酒抽烟，整个人更显得干巴巴的，一举手一投足尽是小人范儿。 但张虹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车，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叔叔，您来了。” 马怀中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虹，微微点了点头，那猥琐的眼神让张虹全身不自在。但同时，又生出来一丝丝的欢喜，这是张虹第一次直接的感受到了男人的注视，而且非常直观，虽然还不解其中关窍，但她也模糊的知道，她可以用自己交换来一些她一直追求的东西。 而马欣芯还一心都沉浸在跟父亲闹脾气，关于父亲跟自己这个“好朋友”之间这细微的电流，她毫无察觉。 张虹巧妙的一边劝解着马欣芯，一边重在向马怀中展示自己的声音，身段，这让情场老手的马怀中十分中意，他心中不禁感叹着，现在的孩子，不得了啊。 马欣芯在张虹的劝说下才坐进了副驾，张虹则故意站在旁边没有上车，虚伪的说着：“叔叔，你带欣芯去吃饭就好，我在这边随意吃点什么就好。” 马怀中哪能呢，这么多年，他虽然在外面情人无数，但跟女儿年纪一样大的孩子，还是第一次，他心痒难耐的说道：“我知道你是欣芯的好朋友，就跟叔叔的女儿是一样啊的，不要客气，快上车。” 说着还特地绕车一周给她开了车门，马欣芯也在那边催促：“就是啊，你别见外，快上车吧，我都快饿死了。” 张虹这才向给她开车门的马怀中道了声谢谢，钻进了车里。 第104章 一零四 两天的考试很快结束，李珊毫无意外也并无惊喜，她知道自己的成绩会很好。 小天和于琼不是一个考场，考试一结束，他就飞快的去赶公交车，这几天于琼的状态很不好，小天担心她。 看着飞奔而走的小天，梅梅低下了头，她这个知道真相的人的压力并不比当事人少。 小天跑到于琼的考场门口，考生已经散尽了，他四下寻觅，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了抱膝蹲坐在树根的于琼。 小天几步冲到她面前，轻轻的抱着她，低声安抚道：“没事没事，考完了就不想了。” 于琼疲惫的抬头，露出一点微笑：“应该能考到你想去的大学，只是我想报的专业很难，但如果我同意调剂的话应该可以。” 小天心疼的抱着她：“其实你可以选自己喜欢的学校，自己喜欢的专业。” 于琼突然惶恐的摇头：“不，你去哪我就去哪。” 小天把她搀扶起来，明天就要去学校估分，紧接着就要填志愿，小天只想让于琼快点回家休息，免得休息的不好，估分不准影响录取。 自从于瑶出事，小天一下子沉稳了不少，身上原本的那种女性化的神态完全褪去了，虽然还是瘦削，却因为有担当，比同龄人更多了一些男人味。 而此刻的马欣芯家中，周月一大早就开始忙活着做饭，她心情极好，一整天都哼着歌，女儿终于高中毕业了，她不求她能考上什么大学，等再问问女儿意见，她愿意跟着她爸做生意也行，如果不愿意，反正六中有政策，给女儿报个中专，学个轻松的专业，未来也是一条出路。 她也早就约了林家夫妻，估摸着人也快到了。 果然，在马怀中和马欣芯回到家之前，院子里就响起了吴凡的声音，纵使现在家道中落，面对的还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吴凡还是用出了她超强的忍耐力，露出了一惯的假热情，人还在院子里带着笑声的声音的就到了：“月姐，月姐你在家吗？” 周月在屋子里听见了声音，赶紧迎了出来，她也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哟，这不是我吴凡妹子吗？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就因为做生意这点事，两家都生疏了，这次趁着孩子们考完试，咱们好好吃顿饭，乐呵乐呵。” 说完，她探头往吴凡背后看去，吴凡脸色有点尴尬，赶忙用笑声来掩饰：“正是呢，我家老林在家里等林朗，我怕你忙不过来，就先来看看，虽然我这做菜手艺不行，但给你打打下手还是能的。” 吴凡和周月都是外地嫁过来的媳妇，两人开始互不相识，虽然同在一个村子，住的也不近，平时没什么走动。 后来周月凭着扎实的会计功底进了村委会，而当时林天刚已经是村子里第一个开办工厂的人，在当地小有名气，周月也客客气气的称他为刚哥，叫吴凡为凡姐。 当时马怀中就是个无业游民，为了给他铺路，周月也处处讨好着林家夫妻，林天刚当时意气风发，真心想带着村民共同致富，有什么路子从不掖着藏着，周月这才从林天刚手里给马怀中拿到了第一单生意。 这几年随着两家生意此消彼长，他们互相的称呼也变了，周月变成了月姐，吴凡变成了大妹子。 其实是林天刚根本不想来，这今年他早就看透了，马怀中就是有意拖着这笔钱不给，就算他今天来，陪马怀中喝到死也拿不回欠款。 只是现在牵扯到了两家孩子的婚事，林天刚当然很不同意，他心里是希望儿子能跟李珊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做父母的眼睛再瞎也能看出来这两个孩子的感情。 而且李珊聪明稳重，最重要的是能带着林朗进步，夫妻俩最好的状态不就是互相拉扯着共同成长么。 这个马欣芯就不一样了，从小仗着马怀中宠溺无法无天，个人能力也远不如李珊，最关键的是她的品性随她爸，这种骨子里的恶劣是不会改变的，如果后天教育得当或许会受道德约束有所收敛，偏偏他们那个家庭教育也不行，女随父样，能好到哪去。 可林天刚如今也走入一个死局，这几年他的材料生意越来越差，市场上很多新型材料的出现，让他的小工厂几乎要倒闭，他几次想过趁早关门大吉算了，可下面又欠着工人几百万，那都是他们养家糊口的钱。 工厂在一天，这些工人都还有个希望，虽然每年都要来闹几趟，但心里还是觉得他们的厂长会把这个厂子再搞起来，只要厂子好了，他们的工资就有着落了。 如果现在宣布工厂关闭，那么就等于直接打碎这些人的最后一点希望，即便是最老实的人，在绝望之中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所以林天刚他不敢。 厨房里，周月和吴凡一起忙活着，周月随口问道：“听说这两年林朗成绩很不错，想必这次考试应该也能考上个好大学。” 提起儿子，吴凡是有点骄傲的：“嗨，一开始进三中的时候也不行，三中什么地方，尖子生遍地，他也是不起眼，后来......后来才慢慢赶上来了。” 吴凡想起每周末都帮儿子补课的李珊，心里很有几分觉得对不住，然而在别人面前，她还是把李珊的所有功劳抹的一干二净。 周月又问：“那他打算报哪里？” 吴凡笑道：“按照他这几次模拟成绩，不是我吹牛，全国排名靠前的几所大学他都是随便挑的，但我还是想让他报宾水大学，一来这所大学确实不错，再者我也不想他离太远，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在近前的好。” 周月十分满意，宾水大学全国闻名，如果未来女婿是这所大学毕业生她也跟着脸上有光，而且林朗在近前，以后女儿就也会留在这，这是周月最理想的状态，她赶忙附和：“正是呢，想想，若儿女离的远，到咱们晚年时候，走路都不利索了，想看眼孙子都难。” 第105章 一零五 说话间，院子里响起了马怀中的汽车声音，周月脸色略变了变，自从昨天电话里跟马怀中吵架要闹到离婚的地步，她的心态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以往在婚姻里，她秉持着贤妻良母心态，一味求和，把自己的身段放的太低了，从昨天那一战开始，她有些醒悟了，对待马怀中要跟训狗一样，必须要时不时的打它两巴掌，才能不被当成餐肉吃掉。 考完试的马欣芯心情特别好，总算是放假了，她蹦蹦跳跳的跑进屋，看见周月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抱住了她：“妈，我回来啦。” 周月宠溺的看着她：“这孩子，总是长不大似的。” 马欣芯这才看见旁边的吴凡，她十分惊喜：“吴阿姨，你来啦。”然后似乎又期待似的左右看了看。 吴凡一下子便看出来这个姑娘的心思：“林朗还没回来，晚点跟他爸一起过来。” 马欣芯笑容中带着点得意，心里想着：李珊，即便你再优秀，这三年为了林朗付出再多，最后还不是为我做了嫁衣，我倒是要感谢一番你，如果不是你，他怕是也考不上这么好的大学，我也得不到这么让人羡慕的男朋友。 见马怀中已经回来了，吴凡赶紧找了个角落打电话回家：“喂，老林，你快带着林朗过来吧，还有，先瞒着孩子，否则他的脾气一定不肯来的，你提醒着点，千万别让他脸色不好看。” 林天刚沉默的放下电话，看向旁边因考完试估计成绩还不错，心情大好的林朗，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深深的无力感。 为什么，自己从二十八岁创业到今天，十几年来，他兢兢业业从不做违背良知的事，并且赚了钱就会想到村里，那条泥泞多年的路，不就是他自己出钱修的吗？ 为什么如今竟然闹到要让儿子也跟着委屈自己的地步，他是做生意的，生意场上难免向人低头，如果能拿回欠款，即便今天去给马怀中跪下，他也是能做出来的，但是儿子呢？他又做错了什么？ 林天刚越想越觉得窝囊，管他呢！他拿出了家里的房契地契，还有这两年的货单，开始盘点卖车卖房能凑出多少钱。 见他这反常的举动，林朗有些奇怪，这两年每到年底家里就会聚满要账的人这他是知道的，但从小过着富裕生活的他根本没想到已经到了要卖房子的地步。 他惊讶且带着点慌张的问：“爸，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家没到如此吧。” 林天刚抬起头看着他，示意他坐过来，今天无论去不去那个马家饭局，他都有必要跟儿子好好谈谈了。 他点了一根烟：“事实上，咱们家现在的状况比你看到还要严重些，你看看，这是我们现在能拿出来的所有东西了，凑在一起最多值个一百多万吧。” 在林朗看来，一百多万不是小数，毕竟在这个年代，整个家里能拿出十万块钱的都是少数了，而他们家有一百万，这不是很不错吗？ 林天刚使劲吸进去一口烟：“而我们的欠款在今年已经达到三百五十万了，包括你经常看见的来干活的工人，咱们拖欠上游企业的材料费，还有几笔为了周转临时贷出来的一些银行小额贷款。” 林朗心渐渐沉了下去，说话也开始结巴：“但是爸爸，这几年你生意一直做的不错，人缘也好，怎么会......” 林天刚沉默半晌：“是啊，或许就是因为人缘太好了吧，这些年我有点钱就修路 修桥，还瞒着你妈捐助了几个贫困山区的学生。” 说着，他从一个装饼干的铁盒子里拿出一叠字迹娟秀的信：“你看，这些是他们寄过来的感谢信。” 林朗拿在手里，只觉得沉甸甸的。 林天刚继续道：“今年，你的那些叔叔们之所以还在来工作，也是冲着你爸这么多年来的好声誉，他们也不信咱们家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了，所以咱们就是把家当全卖了也不能辜负这些人的信任，只是......” 林天刚又顿了顿：“只是就算能卖的都卖了，也就勉强能抵得上这些人的基本工资，咱们拖欠工厂和银行的钱，还是没着落。” 父子俩在说话的时候，吴凡已经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进门就埋怨道：“你们还在拖拉什么？那马怀中父女都等着你们呢，马怀中什么人你不知道？！你按时按点去他都未必肯给好脸色。” 话没说完，她就看见了桌子上那些房地契，整个人愣住了，林天刚不知道吴凡会突然回来，手忙脚乱的想把那个装着信的铁盒子收起来，吴凡叹了口气：“别忙活了，我早就知道你资助别人的事，咱们家东西都是我收的，你有什么能瞒过我？” 林天刚脸上多了些愧色。 吴凡继续道：“你拿这些东西出来要干什么，打算不过了？”看林天刚垂头丧气的样子，吴凡有些于心不忍，说话也温和了些：“老公，我是这么想的，先去跟马怀中服个软，只要他肯拿钱，咱们度过了这个难关，以后是不是还有翻身机会？ 我不是没想过咱们就走到这最后一步，但真如此，以后你再想东山再起，就难了。何况，马欣芯也确实喜欢咱们儿子。” 说到这里，她不安的看了一眼林朗，林朗还呆若木鸡的原地站着：“妈，你在说什么啊。” 吴凡不敢把事情说的太绝对，担心儿子会发疯：“也不是让你现在就做出什么决定，你才高中毕业，只是，欣芯也是个不错的女孩，你可以先接触着。” 林朗惊的瞪大眼睛，彷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妈，你在说什么啊，你是知道的，我只喜欢李珊啊。” 吴凡赶快安抚着：“妈知道，所以啊，也不是现在就让你做决定，但是儿子，今天咱们先去马家把这顿饭吃了，就算妈求你了，今天你们去了，咱们就还有机会。” 林朗想要拒绝，但是看见自己母亲这副可怜的样子，他又说不出口。 第106章 一零六 他带着抗拒：“只是吃饭是吗？” 吴凡连连点头：“是，但是你不要拉着这副臭脸，要知道现在是咱们求着人家，如今就是这个世道，欠钱的是大爷！如果不是欣芯，你爸爸现在连见马怀中一面都难，今天好歹还有个坐下商量的机会，答应我，就算为了咱们这个家，你得有个笑脸。” 林朗无奈，只能点了点头。 一行三人来到马怀中家，林天刚好不容易挤出一点笑脸，待看到坐在桌前已经开始吃喝，连头都没抬的马怀中，他只想转身就走。 还是吴凡暗中拉住了他。 周月也觉得十分不好，尴尬的笑着：“怀中，老林来了。” 马怀中这才放下酒杯，却并未起身，只是虚伪客套着：“哟，老林啊，你看看我这，喝多了，没看着你啊，来了也不出个声。” 林天刚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一股心气上来，只想着宁肯回家卖房也不遭这罪。 还是马欣芯听到声音跑了出来，想到要见到心上人了，她高兴的在屋子里打扮着自己，直到听见外面的说话声才赶紧出来。 她热情似火的看了林朗一眼，林朗回馈给她的只有冷冰冰的眼神。然而马欣芯毫不在意，她带着几分讨好，亲热的想去挽林朗胳膊，被林朗一下子躲开。但她是个很会为自己找台阶的人，根本不觉得尴尬，反而笑着说道：“你来啦，快坐，听说你最爱吃虾，我妈今天特地给你做了油焖大虾呢，你看，这虾，多大只。” 周月也赶紧笑道：“是啊，林朗，快来坐。” 马怀中暗中看着这一切更加来气，只恨自己的女儿不争气，如果不是有人在场，赔钱货三个字他已经骂出口了。 林朗看了父亲一眼，又想起妈妈临来之前说的话，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被马欣芯拉着坐在她旁边。 周月又招呼林天刚和吴凡坐下，马怀中瞥了一眼正在入座的林家夫妻，忍不住唇边露出一丝讥讽，彷佛在说，瞧吧，当年风光无限的风云人物还不是要低声下气的来求我马怀中，他不仅要把林天刚打倒，还要使劲的踩踩实。 林天刚不是一直被村里人称为慈善实业家吗？他就是要看看，这个人们口中好人的下场。 所以林天刚刚坐下，马怀中就皮笑肉不笑的给他倒了满杯酒：“老林，咱俩也是老朋友了，你看现在，请你吃个饭还要三催四请的。” 吴凡知道林天刚是不会跟他说软话的，只能自己赶紧赔着笑脸：“对不起啊马哥，今天实在是林朗回来的晚了，我们才耽误了时间，来，为我们的迟到，我先自罚三杯。” 说着，她就要去端林天刚面前的酒杯，马怀中眯缝着眼看她，吴凡跟一直朴素的周月不一样，或许是由于职业原因，周月为人严谨，平时穿着也多以深色为主，给人感觉十分稳重。 而吴凡则不同，她从年轻时候就跟着林天刚出入生意场，外加上她本人生性外向活泼，个子虽然不高，但比例匀称长相也出众，在酒桌上极受欢迎，一直到怀了林朗才渐渐退居二线。 由于保养得宜，就算生了孩子仍旧比同龄人年轻不少。 马怀中在有情人之前，一直对吴凡垂涎三尺，无奈那时候自己离林天刚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这份得不到一直在他心里作祟，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他要好好享受一下这个女人的恭维。 谁知，林天刚一把按住吴凡的手，低声吼道：“显着你了？！” 然后拿起酒杯，一言不发一饮而尽。 马怀中轻蔑的笑了笑，阴阳怪气说道：“哟，老林酒量还是可以啊。”说完就给他倒了一杯，仍旧阴狠的笑着：“刚才大妹子可说了，自罚三杯。” 林天刚又将杯中酒仰头饮下，林朗和吴凡都十分担心的看着林天刚，就在马怀中给他倒第三杯的 时候，周月看不下去开口了：“好了，咱们今天是为了两个孩子聚在一起的，你们这是干什么。” 马怀中心里不悦，但也不想这样明着得罪自己老婆，毕竟两个人昨天还闹到要离婚的地步，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激怒这个她，女人发起疯来可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于是他故作大度般：“我也是太久没见老林，想跟他喝的尽兴啊。” 而林天刚，因为酒喝的太急，又一口菜也没吃，已经有点头晕目眩，吴凡赶紧给他夹了两口菜在碗里，轻声劝道：“吃点菜。” 马怀中如同一只阴贽的夜枭，死死的盯着林氏夫妻。 席间，吴凡和周月又各自说了一下自家孩子将来的打算，吴凡虽然不满意马欣芯，但她胜在又马怀中在背后做靠山，如今的吴凡也不能不表示：“女孩子嘛，挑自己喜欢的去做就好了。” 孩子们饭吃的快，饱了就下桌了，不打扰大人喝酒。 马欣芯和林朗便一起去客厅那边看电视，林朗已经烦到不行，只想快些回家，马欣芯却很高兴，毕竟能和林朗这么近距离坐着说话的机会不多。 她讨好的给林朗又是递水果又是递纸巾，就好像是小孩子忽然得到了一件心爱已久的玩具，刚到手的时候，总是要极呵护的。 马怀中和林天刚继续喝酒，林天刚平时没有喝酒的习惯，酒量自然不敌马怀中，而现在，他们面前的空白酒瓶已经有两个了，可马怀中依然没有停的意思。 这顿饭从晚上六点吃到了半夜十二点还在继续。 马欣芯早就困了，对林朗也不再那么上心，开始烦躁起来，每隔几分钟就要问：“他们还在喝吗？” 周月看了看表，这样下去实在不像话了 ，便也去催促道：“酒喝的尽兴就行了，我看你们今天是不是差不多了。” 马怀中和林天刚已经脸都喝的通红，尤其林天刚，由于血压升高，连眼球都有点胀突了。但人在喝酒之后就会变得异常固执，此刻就连林天刚也不想认输，他醉到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还是死犟着能喝。 吴凡轻轻叹了口气，为难的看向周月：“随他们去吧，孩子们不能再熬了，明天还得去学校呢，我先送林朗回去，一会儿再回来接老林。” 周月怕她一个女人不安全，随手拿了个外套披上：“我跟你一起，正好，我也出去走走。” 第107章 一零七 一听要回家，林朗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总算是解放了。 六月的晚上，凉风习习。 林朗走在前面，周月和吴凡在后面慢慢走着，或许是夜深人总会感性，吴凡放下了自己的所有自尊，哀求着周月：“月姐，能求您劝劝马大哥吗？多少给我们家点，不然我们真的撑不下去了。” 周月轻轻叹了口气：“会的，而且从今天起，两个孩子的关系也不同了，咱们是一家人，就算不为你们，我也不想欣芯以后受苦啊。” 听周月这么说，吴凡略微松了口气，是啊，现在还有马欣芯呢，虎毒不食子，他们总不会眼睁睁看着马欣芯嫁进一个即将破产的家庭吧。 可她们实在太高估马怀中了。 他之所以拖着酒局不肯结束，就是在等周月和吴凡离开的这一刻。 她们刚走，马怀中就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但是他实在也是喝的不少，这种人是很怕磕碰到自己的，最关键的是担心手脚不受控制污损合同，于是他吼了一声：“马欣芯！” 马欣芯已经要去睡觉了，听见爸爸在这边叫她，她不情不愿的走过来，喝完酒的人实在太臭了，她捂着鼻子：“干嘛！” 马怀中指着旁边椅子上自己的皮包：“里面有文件，去给我拿过来。” 马欣芯打开包，里面两个文件夹，还有整整齐齐的十万块钱，她惊呆了，马怀中又在大喊：“你快点！一会儿她们回来了！” 可能是喝多了酒，马怀中竟然直接在女儿面前暴露了他的坏心，马欣芯觉得蹊跷，打开文件夹看了一眼，两个文件夹里的合同是一样的，贷款抵押。 大致意思就是林天刚由于生意周转，要把现有住房以及工厂和那块地一起作为抵押物，贷款三百万。 马欣芯看着合同和林家房产的复印件，十分震惊：“爸，你从哪弄到他们家的这些材料？” 马怀中一把抢过合同：“小孩子懂什么，外面世界手段多着呢，你给我把嘴巴闭严实了，作为你亲爹，我还要提醒你一句，林朗那小子没什么未来，你要谈恋爱就去，但少动什么结婚心思。” 一边说，一边拿起林天刚的一只手，涂上印泥，在两份合同上都按了手印。 做完这些，马怀中奸险的笑出声：“得啦，林家完蛋了。” 看着眼前的父亲，马欣芯由衷的感到一阵可怕，他是知道自己喜欢林朗的，可是就算自己要嫁给他，仍旧阻挡不住父亲将林家推入深渊，根本不顾及女儿是不是会被连累。 此时此刻她好像忽然明白了，面前这个男人他从来不曾抛弃过谁，只是他只爱自己罢了，人若一旦变得只爱自己，那便可以放弃身边对自己不利的一切，包括家人。 马欣芯默默的走回屋睡觉了，她不想去想以后，反正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林朗和李珊分手是板上钉钉的了，不管自己能否跟林朗修成正果，只要李珊难受她就舒服了。 等到吴凡和周月回来，马怀中已经将合同藏好，他拿出包里的十万块钱，堆在吴凡面前，假笑道：“大妹子，对不住了，哥今天喝多了，你看看，不知不觉的把老林喝倒了，本来呢，我是早该给你们结账了，但我是真困难，不过吧，看着林朗马上要上大学了，你们家也正是用钱时候，我虽然困难，但咬着牙也要给你们挤出点钱。” 吴凡看着面前的十万，虽然比起马怀中的欠款来说是九牛一毛，但总比一点拿不回来要好，总算今天林天刚的酒没白喝，看着醉倒在 一边的林天刚，吴凡心中五味杂陈。 周月也没想到一毛不拔的马怀中竟然能主动拿出十万块钱来，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着愣在一边的周月，马怀中推搡着她：“你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大妹子找个塑料袋，把钱装着？” 周月连连点头答应着去了，马怀中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骂道：“也不知道拦着点，女儿这败家性格还真就随你了。” 但面上还是笑着的，他拿出来纸笔：“对不住了，咱们还得是一码归一码，你得给我写个收据。” 这是合规矩的，吴凡不疑有他，拿着笔就写起来：于2004年6月8日收到马怀中账款十万元整。 马怀中接过来，顺手还摸了一把吴凡细嫩的手指，他仔细看了一遍：“行啦。”然后把收条揣进兜里。 这时候，周月拿出来一个布包，将钱放进去，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马怀中，他已经四仰八叉的坐在沙发上喝茶了：“我这也喝多了，就不送了。” 周月无法，只能帮着吴凡架着林天刚，把他送回了家。 等她回来的时候，看见马怀中正在打电话，声音假的让人作呕：“哎哟我知道了，没喝多，行啦，喊声干爹听听。” 对面嗲嗲的喊了一声，哄的马怀中眉开眼笑。 等他挂了电话，周月警觉的问：“谁啊。” 马怀中有些不耐烦：“朋友的一个孩子，非得让我当干爹，我也没办法。”说完怕周月再追问，便冲进浴室去了，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哗哗的水声，周月叹了口气，她早就知道马怀中在外面有人，还不止一个。 反正夫妻俩这么多年早就没感情了，她也懒的再管，只要孩子有个完整的家，不让别人看笑话就行了。 而吴凡，她一晚上没睡，望着桌子上的十万块钱和醉到人事不省的老公，她不能让这个家就这么垮下去。 她偷偷的走到林朗房间门口，儿子的房间里漆黑一片，一点声音也没有，看样子是睡着了，她轻轻叹息了一声，重新又回到桌前。 其实林朗并没有睡着，今天从妈妈跟他说要去马家吃饭那刻起，他已经有了一种很强烈的不安感，黑暗中命运这双无声巨手又在向他伸来，似乎要攫取他的灵魂一般。 无能为力的他把头深深的埋进被子里，他想逃，却不知道逃往何处。 第108章 一零八 第二天一早，到林朗起床吃早饭的时候，林天刚还宿醉未醒，林朗匆匆吃了几口饭，生怕妈妈又提出什么关于他感情的要求，便逃也似的跑出了家门。 今天是学生们来学校对答案预估分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有兴奋的，有不安的。 李珊在校门口看见一起来的小天和于琼，于琼精神很不好，这让李珊十分担心，恍惚间，她似乎在于琼身上看到了于瑶的影子，李珊赶紧揉揉眼睛，双胞胎嘛，自然是长的像。 于琼勉强微笑跟李珊打了招呼，几个人一起走进教室。 考试答案跟李珊对自己的预估大差不差，通过自主招生进入宾水大学几乎是十拿九稳。 小天对自己的估计也很好，于琼在仔细的对了一遍又一遍之后，长叹一声：“可上可下吧，只能是填上第一志愿，看运气了。” 李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会有问题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然后他们又看向乔湾湾，这个家伙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听到大家询问他的成绩，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跟小天差不多吧。” 小天问道：“那你想好去哪了没，马上可就要填志愿了。” 乔湾湾自己也是苦恼，乔芳华到现在还没给他明确消息，他自己是没权力择校的，只能等今天回家再问问。 对完答案也就没什么事了，学校放学的就早，这几天住校生忙着离校搬东西，到处都乱糟糟的。 小天不能进女寝，李珊便去帮于琼的忙，两个人大包小包的把三年的家当搬了出来，小天和乔湾湾已经在寝室门口等着了。 四个人刚走了没两步，一个极小的声音叫住了他们，李珊转头一看，是梅梅。 他们都对这个女孩印象不深，只有于琼认出来了，她是于瑶的同班同学，看梅梅的表情，李珊已经觉察到，接下来的事情很可能与于瑶有关，她既想知道真相，又担心于琼会不会受不了，她担心的看了一眼于琼。 但于琼却没发现，还以为是妹妹同学有什么关于妹妹落在宿舍的东西要给自己，于是她停下脚步：“你在喊我们吗？什么事？” 梅梅像是害怕什么似的，示意他们去角落里说话，几个人面面相觑，但还是跟了过去，梅梅见四下无人，才小声说道：“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是我心里实在难过，那些事好像一座座大山，我不告诉你们，我会疯的。” 于琼已经预感到，这一定跟妹妹有关系，她急着催促道：“什么事，你快说。” 梅梅便哭着把这三年，于瑶是怎么受欺负的事说了出来。几个人都震惊了，他们真的是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件事。 接着，于琼又从梅梅口中得知了，于瑶出事那天，是被马欣芯骗出学校去了，但是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当天晚上于瑶就疯了。 紧接着，梅梅又告诉了他们，小希的左眼是怎么瞎掉的。 于琼一下子没有经受住打击，当场晕了过去。 小天着急的把她背起来就往外跑，乔湾湾则是边跑边打电话叫车，几个人把于琼送到医院，但是小天又难住了，他没钱。 乔湾湾马上看了出来：“让于琼安心住院，费用我来出。” 小天感激的看着乔湾湾。 确实，钱对乔湾湾来说从来都不算什么，他只是没有大手大脚的习惯罢了，所以平时在学校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到了关键时刻，他也不会让朋友因为钱而发愁。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家中气氛是异常紧张，乔芳华和侯忻农对面而坐，两人虽然是夫妻，但从没有恋人般的那种亲密感，即便是只有二人在场，他们也从来都是面对面坐着，不会并排，更不会相拥。 当年乔芳华只是个穷学生，而侯忻农父亲已经是身份高高在上，侯忻农不仅家世好，还身材高大，长相十分俊朗，是不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然而乔芳华从来都只当他是普通同学关系，没有想过两个人会有什么更深的发展，她一个没钱没势的农民女儿，不会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 更何况她的梦想并不是嫁入政治家庭，而是想找一个和自己志同道合，将来一起做学问的伴侣。 她也不知道侯老爷子为什么在云云众人之中选中了她，当时侯忻农也是极力反对的，然而侯老爷子坚持指名要乔芳华进门做儿媳妇。 周围所有人都觉得乔芳华是祖坟冒了青烟，只有她自己在结婚后才发现，这种家庭根本不是外人想象的只是享受荣华富贵。 从她要进侯家门这个消息传出去开始，她不仅要面对各种想嫁给侯忻农的姑娘的针对，更要抵挡老爷子政敌投来的明枪暗箭，几次她差点丧命。 渐渐的她学会了与人斗，与天斗，与地斗，当初那个纯真的小姑娘在迈进侯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 其实侯忻农知道父亲的意思，只有乔芳华才能在这种残酷的斗争里反败为胜，如果是一般姑娘，陷入他们家这种旋涡，怕是直接就会粉身碎骨。 但他心中仍旧有根刺，因此这么多年，他与乔芳华是夫妻，但更是联盟，他们互相尊重，有夫妻之实却没有夫妻之怜爱。 乔芳华默默喝了一口水，重复着侯忻农刚才的话：“你说儿子现在不能出国，什么意思？” 侯忻农声音低沉：“有人一直在施加阻力，我还需要再运作一段时间。” 乔芳华眉头紧锁：“那现在怎么办？” “不要让湾湾知道，让他保持现状，跟其他同学一样，正常填报志愿。” “去哪里？” “就宾水市，毕竟现在我还在这里，最多等到大二，我会想办法让他用别的身份走学校交换生通道出去，只要出去了，就可以立刻启动咱们早就为他准备好的计划。” 纵使乔芳华极力控制着情绪，但胸口仍旧剧烈的起伏着：“你是说，现在大局已定？” 侯忻农沉重的摇摇头：“还不明朗，我们都是在互相钳制，老于那里也是一样的，他们的人也在我们的监控范围之内。” 第109章 一零九 乔芳华深吸了两口气，平静了下来，她的身份允许她慌乱，但只能有片刻：“我知道了，今天儿子回来我会跟他说。”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侯忻农：“今天留下来吃饭吗？儿子也好久没见你了，他这次考的不错。” 侯忻农眼中多了些温柔，再怎么铁石心肠，他也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替孩子庆祝一回，他点点头。 这让乔芳华十分欣慰，她虽然行为上还是稳重，但掩饰不住的高兴：“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做饭，要先去书房吗？一会儿我给你切点水果过去。” 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侯忻农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她，这么多年，她狠辣的名声在外，只有他知道，那不过是保护自己保护孩子的铠甲罢了，在家里，她也只是个寻常的小女人啊。 乔湾湾回到家，就觉得今天气氛很不对，平时家里只有依朵，妈妈偶尔会在，就算她们俩都在的时候，家里也总是老气横秋的，这两个女人看见她虽然微笑，但那种笑容总是冷冰冰的。 今天则不同，依朵笑容满面的过来接过他的书包，还故作神秘的指了指楼上。 乔湾湾不解：“怎么？是我妈又搞什么惊喜吗？” 依朵小声道：“你还是自己去看。” 乔湾湾对她这种没神秘硬搞的把戏十分厌烦，但又不好伤她的心，只能先上楼去看，待看到父亲书房亮着灯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似乎是不相信，待确定了书房里有人，他急的两步就跨到门前。 但又怕是失望，他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敲响了门，侯忻农那独特的低沉的嗓音响起：“进来。” 乔湾湾开心的一把推开门，父子俩一见，立刻拥抱在一起，侯忻农用力的拍了拍儿子的背：“两个月没见，结实了！” 乔湾湾笑道：“那可不，爸，我的成绩你知道了吗？不过还是没考过那个李珊，第二。” 侯忻农满意的点头：“很不错，把你放在六中真的是做对了，不然你的身份怕早就被人发现了。” 当初乔湾湾听说父亲要把自己打发到那个处于城乡结合部的学校，还十分抗拒呢，后来随着认识的朋友越来越多，也深深的爱上了那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乔湾湾忍不住问：“爸，你们到底决定我要去哪呀。” 侯忻农夹了一筷子炒海肠，这是他最喜欢的菜：“宾水大学，你觉得怎么样？” 乔湾湾忍不住的高兴：“很好啊。” 侯忻农有些奇怪的看他，觉得三年来乔湾湾似乎变了，以前他特别反对父母做主，对他和乔芳华的意见一直都有些抵触，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乔湾湾已经拿出了手机，给李珊他们发去了短信：“我已经决定报宾水大学，以后咱们还在一起。” 乔芳华和侯忻农对看了一眼，都表现出了深深的忧虑。 乔芳华轻声道：“吃饭时间不许看手机，这是咱们家的规矩，你忘了？” 乔湾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同学们说一声，他们问我好多次了。” 乔芳华欲言又止，她没办法让儿子不去交朋友，可又担心他真的交到了至交好友，那到分别时候自己是会受伤的。 乔湾湾却没发现父母的担忧，还在为自己能留在宾水市而感到高兴，吃了两口饭，他又忽然抬头对母亲说道：“妈，给我卡里再打两万块钱吧。” 儿子极少跟自己提有关于钱上面的要求，她奇怪的问：“有事？” 乔湾湾含混说道：“嗯，有个同学家里出了点事，今天住院了。” 乔芳华立刻警觉起来：“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叫于琼。” 这个名字一出，侯忻农便想起来了，他听段长河说过这件事，事情的真相实在令人唏嘘，没等乔芳华说话，他便点头：“给他吧，同学之间应该互相帮助。” 乔芳华有些吃惊，但在儿子面前她不好问，待吃完了饭，她才问侯忻农：“你认识儿子刚才说的同学？” 侯忻农沉重的点点头：“就是前几天老段跟咱们说的那个疯掉的姑娘的姐姐，她们双胞胎嘛。” 乔芳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那我多打点钱吧，那个姑娘命也挺苦的，但这也不能怪老段，六中这种时候，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公开，那姑娘的委屈只能是委屈了。” 侯忻农道：“这件事还是不要跟湾湾说的太细，不要让这些孩子们过早的知道世界的残酷，毕竟他们能享受的快乐生活也是越来越少。” 乔芳华深深的点了点头。 此时，李珊刚从医院里出来，于琼没什么大事，她是突然受到了巨大刺激触发了身体的自我保护，原本这种突然的晕厥最怕的是摔倒时候的剧烈磕碰，医生给她做了详细检查，没有大碍，等她醒了就可以回家了。 可是小天是知道的，他向医生说明了于琼家里的情况，医生略微迟疑了一下，安慰道：“应该没事，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可以给她转到神经内科，再让医生观察一下。” 小天太怕这种突如其来的精神刺激，眼见着于瑶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现在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发病的时候甚至开始了打砸与自伤，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于琼真的变成这样，那自己的心得疼成什么样子。 他不想耽误太多李珊的时间，毕竟于琼已经清醒，跟正常人无异，只是暂时无法接受妹妹发病的现实，有小天陪着就够了。 李珊自己也觉得再呆下去反倒是耽误他们说话了，便嘱咐了句：“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我会很快赶来。” 刚出医院门口，她就接到了乔湾湾的短信，李珊看了一眼不自觉地嘴角翘起，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坐了三年同桌了，友情自然也是深厚，如果大学还能在一个城市，他们几个彼此之间也能多些倚靠。 李珊又仔细翻了翻短信箱，她心里纳闷，怎么没有林朗的消息？按照他的习惯，估计分数一出来应该马上给自己发消息的呀。 李珊开始担心起来，该不是成绩不理想吧，唉，都怪自己，今天一整天都在医院忙活，忽略了林朗，他没有发短信过来，自己应该主动去关心呀。 第110章 一百一十 李珊也顾不得时间太晚了，她编辑了一条关心的短信给林朗发了过去，然后一边信步回家，一边等林朗的回复。 可是过了许久，她的手机都没有声音，她现在用的还是三年前小男和宇森给她买的诺基亚白屏手机，周围同学一个个都换成彩色屏幕的了，可她仍旧觉得还是这个用久了的好。 一直到家楼下，她的手机还是没半点回音，李珊越发担心了，看来是真的成绩不理想，这个林朗，就算成绩不好解决的办法也有很多啊，可以先报心仪大学的其他专业，到时候再转专业，甚至可以复读，也没必要就这样把自己又隐藏起来啊。 李珊经常觉得林朗很像那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可那不是面对生活的正确态度，人生里出现的问题不会因为逃避它就消失不见了，其实问题一直都在那里，不过是有更负责的人代替着去解决了，也或者是时间久了，制造出那个问题的人不在乎了，放弃了。 但是问题从来不会自己消失，甚至可能在以后的某一天，它会以更猛烈的状态再次袭来。 李珊走到楼下，远远的就看见楼道门口，杨晓玲单薄的背影站在那里，小区里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路灯，杨晓玲站在楼道口，借着楼道里感应灯的灯光张望着李珊归来的方向。由于楼道灯是感应的，她不得不隔一会儿就使劲跺一下脚，让熄灭的灯光重新亮起。 李珊有些心疼，她快走两步到杨晓玲面前：“说多少次都不听，不要下楼等我，这么晚了也不安全呀。” 杨晓玲笑笑：“习惯啦，你不回家我总是不安心，再说了，我一个老婆子，也没钱，小偷看我都得施舍我两个子儿，没人会伤害我的。” 李珊无奈的笑出声，挽着她的胳膊，母女俩一起回到了家。 杨晓玲给李珊端出来饭菜：“今天给你做了鱼，人家不是都说鲤鱼跃龙门吗？你吃了就能考上个好大学。” 李珊又忍不住笑：“合着我这努力三年比不上你一条鱼，好好好，今天我必须得多吃些，跳的更高些。” 杨晓玲十分认真：“真的要多吃，管用的。”然后她又有点不安的看着李珊，吞吞吐吐的问：“听说北大招生办的老师亲自给你们校长打电话了，说要跟你签个什么合同。” 李珊点头：“嗯，清华的也来了。” 杨晓玲更加紧张了。 李珊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她：“妈，我已经说了，我的理想是宾水大学，一直都是。” 杨晓玲明显放下了心，但同时也有些愧疚：“妈拖你后腿了，人家孩子家长都是巴不得孩子越飞越远，只有我，没出息的只想让你留在身边。” 李珊安慰着：“才不会，我选宾水大学是因为只有这所学校的古典文献学非常出名，并且每年只有一个研究生名额，十分难得，所以我想大学就在这里念，早点跟着老师做项目，将来考入她名下的机会就比较大。” 杨晓玲听不懂，但从女儿的话里知道了自己并没有耽误女儿前程，这让她轻松了不少，她开心的给李珊又夹了两块鱼肉：“多吃些，今天的鱼很新鲜的。” 李珊问道：“妈，你很少做淡水鱼的，而且你知道我喜欢吃海鱼。” 杨晓玲有些讪讪的：“我知道，你最喜欢吃鲅鱼，锅里再加上豆腐，锅边贴一圈玉米饼，柴火灶烧出来，一揭开锅，玉米和鱼的香气混合着柴火香，只是咱们现在住的楼房，用的都是煤气，没办法做出来那种味道。” 李珊看了她一眼：“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晓玲索性也不装了：“这不，你要念大学了嘛，也不能天天回家，我在这谁也不认识，也没地方去，楼房虽好，可左邻右舍的门一关，我住了三年都还不认识楼下邻居，我就想跟你商量，咱们回杨家村好不好。” 李珊早就看出来母亲在这里住的不习惯，农家出来的人，不论在城市里住多久，内心里始终不踏实，他们就是会想要回农村，彷佛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然后三间房子，一个小院，只有种地才能让他们踏实。 这三年，李珊的奖学金有三万，再加上杨晓玲去菜摊打工的工资，母女俩的钱加一起五万有了。 如今村里的房子，普通带院子的大概也就是四万左右，她们买的起。 可是李珊还是有顾虑，除了一直不太友好的两个舅舅，还有那些她根本不想再接触的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所谓亲戚。 可母亲的根在那里，血缘与亲情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好像一些长期被打骂的孩子，就算父母待他们再不好，可只要给一点温柔，他们还是会小猫小狗一般的凑过来。 自己心疼母亲，可母亲的母亲也在那里啊，她们也已经有三年没再见过了，这三年，每个月杨晓玲都会固定去邮局给陈映红汇钱，她始终记得父亲去世时候，兄妹三个在一起订下的承诺。 不知不觉李珊陷入回忆，杨晓玲见李珊长久的不说话，还以为她不同意，惴惴不安的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李珊赶紧解释：“我没有觉得不好，刚刚是在想该在什么地段买房子，虽说是乡下，但咱们也不能买的太偏，来回交通都不方便。” 杨晓玲一下子高兴起来：“你同意就好，我现在手里有两万多块钱，好的买不了，稍微差点小点的是够了，明天我就回去打听打听。” 李珊回屋，把这两年六中给自己的奖学金全部拿出来：“我不要你去买什么小的差的，小时候那种四处透风的草房我再也不想住了，买个好点的，我觉得最好就在车站附近。” 杨晓玲有些不敢相信，她从来没听说过谁家高中生就能拿出三万块钱的，但面前的女儿就是这么厉害。 可她不敢拿：“你马上就要上大学了，这些得给你交学费。” 李珊笑道：“你还不知道我吗？放心吧，我到哪里读书都是不需要拿钱的。” 第111章 一百一十一 李珊也有事跟杨晓玲商量：“妈，我其实也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就是关于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学校虽然说只要我毕业成绩优异，这套房就过户给我们，但我觉得这三年，学校已经待我很好，我不能既享受学校的那么多资源，还要人家的房，我是这么想的，房子咱们就不要了，还给学校，提供给以后像我这样需要资助的学生。” 杨晓玲使劲点头：“对，咱不占人家便宜。” 睡前，李珊又看了一眼手机，林朗还是没有消息。 因为马欣芯放学之后就来到了林朗家，一直粘着他，而林家夫妻因为拿了马怀中的钱，就已经默认两个孩子的关系了，只有林朗不胜其烦却又逃离不了，他想跟李珊解释，但事实就是马欣芯现在坐在他旁边，跟他十分亲密。 次日一早，李珊和杨晓玲一起出门，杨晓玲向菜摊老板娘请了半天假，回杨家村去打听房子，李珊担心林朗，一晚上没睡，打算今天无论如何要去林朗家里看看是怎么回事。 母女二人在车站分手，约定各自办完事再来这里汇合。 李珊忧心忡忡往林朗家走去，一路上都在思考，如果他这次成绩不理想要怎么办，她总觉得自己有责任给他想出一个万全的主意。 可没想到，刚到林朗家门口，就看见马欣芯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睡眼惺忪，穿着宽大的睡衣，一看就不可能是刚来。 李珊的大脑一时之间不能处理这个信息，立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马欣芯。 而马欣芯也早就看见了李珊，她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学着妈妈平时在家里招呼客人的模样，假模假样的喊着：“哟，李珊来啦，找谁的？” 李珊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屋里的吴凡听见了声音，她跟林天刚对视了一眼：“唉，现在就算跟李珊说是马欣芯自作主张睡在咱家客房也没用了，这谁能相信。”她又看了满脸憔悴在沙发上坐了一夜的林朗，叹了口气。 林天刚也无法了，原本他对这种儿女私情的事情就不在行，现在更是比林朗还要头疼。 但大家不能都这样僵着。 最终，还是吴凡打开了屋门，以前她总是觉得自己待人接物礼貌周到，十分得宜，可今天面对李珊，明明她只是一个刚刚高考结束的孩子，可就是全身上下的不自在，笑好像笑的太过，声音也似乎调子起的太高：“李珊，来家坐吧。” 李珊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腿脚，她要迈进这个家，不为别的，她只想知道林朗是怎么解释的。 李珊跟着吴凡来到客厅，那张沙发她再熟悉不过了，三年来，她多少次坐在这里给林朗讲题，听他筹划着两个人的未来，考什么大学，将来从事什么工作，要怎么好好的在一起。 马欣芯故意从李珊旁边走过去，将她撞开，自己一屁股坐在林朗旁边，宣示主权的挽起了他的胳膊，然后挑衅的看着李珊。 吴凡和林天刚不发一言，林朗木然的连个挣脱的动作都没有，这一刻，李珊深深察觉到了，她才是那个外人，这三年，吴凡无穷无尽的笑脸，终究也敌不过利益交换。 李珊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林朗现在敢站起来说一句，他敢陪她走出去，敢兑现这三年他一直宣之于口的承诺，那么，自己就会不在意。 因为她深深记得当年那个带着尿骚味的自己，被全班无声的嫌弃，只有他，笑容阳光的硬塞给自己两个牛肉包。 可是，林朗连看她也不敢，头深深埋着，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 李珊懂了，她是不止一次看见过林家被讨债的人围攻的，她也知道林朗是为这个家牺牲了自己，但她不能原谅他的懦弱。 李珊转头便走，在出屋的时候，她最后转头看了一眼，与那个阳光少年，也是与自己这几年来懵懂的感情说再见。 听到她远去的脚步声，林朗两滴泪砸在了地上。 然而决绝的李珊却并没有哭，此刻她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紧的厉害，但却没有一点想哭的感觉。 她无奈的自嘲般笑道：“这也太不像个失恋的人吧。” 原本以为林朗是因为考试成绩不好才一整天没有联系，李珊预留了很多时间给他，没想到只是因为身边另有人陪。 现在杨晓玲肯定还在四处奔走打听房子的事情，如果现在就去车站还太早了，李珊略有些迷茫的左右看了看，决定还是去外公的坟上看一看。 六月中旬，田间地头的草已经长的青绿一片，李珊顶着大太阳，来到杨家坟地。 果然，自从上次她在这里跪了许久之后，就没人再来过了，外公坟上的草已经长的很高，庙门也又被雨雪冲的不像样子。 她轻轻叹了口气，开始拔草，这边泥土松软，草长的又高，不是很费力气，拔完了草，整个坟头完整的露出来，有些变形了，她四下瞅瞅，也没有趁手的工具，索性就用自己的双手把泥土重新堆了堆，庙门重新理了理。 做完这一切，她又跪在坟前，像是在跟外公对话也像是在跟自己说：“唉，就知道瘦瘦的男人不靠谱啊，早知道就不喜欢他了，还想着以后能带过来给你看看呢。”说着说着，两含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她觉得委屈，委屈极了，虽然她知道吴凡嘴上一直说的，特别喜欢你，你就是我们林家的儿媳妇。这样的话不过是场面话，可如今真的到了这一天，还是难过啊。 李珊哭着哭着又流着泪笑起来：“外公，我是不是特软弱，你看见我这样得特别生气吧，别说你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有什么好哭的，又少不了二两肉。” 这样骂了自己一回，她又哭起来：“可我就是难过啊，明明昨天之前还好好的，我们还说好一起考宾大，他会一直对我好，怎么今天就全都没有了呢？ 第112章 一一二 哭着哭着，她觉得够了，人生就是在不停的面对失去，还是那句话，可以难过，但不能太久。 刚才由于用沾着泥土的手来擦眼泪，现在整张脸都脏的不行，不能让妈妈看见自己这样，她会比自己更难过。 李珊想起离这里不远有条河，她想走过去洗洗脸。 在她的印象里，这条河很宽，水流很急，几年过去再来，才发现河面是那么窄，她洗了洗脸，平复了心绪，时间已经是中午，她赶忙往车站走去，跟妈妈汇合。 她到的时候，杨晓玲还没来。 李珊找了路边一处树荫下坐着等，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一辆三轮车载着杨晓玲来到车站，李珊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 万万没想到，送杨晓玲来车站的竟然是二舅，这么多年他还是一直干着三轮出租的活儿。 李珊心里奇怪，这兄弟俩跟杨晓玲关系不好来着，怎么会这么好送她来车站，只见杨天庆态度特别殷勤，一口一声姐叫着：“姐，你早该回来了，以后咱们住的近了，就能一起照顾妈，你不知道，这几年，妈总念叨你呢。” 李珊差点没控制住冷笑出声，怪不得这么殷勤，一来是觉得杨晓玲能回村买房了，以为她有钱了，二来也是总算能有人跟他分担赡养老人的责任了。 但李珊现在并不是特别计较这些，以她现在的实力来看，未来就算陈映红所有的养老费用都由她来负担她也能赚的出，只要妈妈杨晓玲开心就行，何况前两年，陈映红为了不麻烦杨晓玲，每个周末宁可去车站待着捡垃圾也不会来近在咫尺的女儿家，说明她心里对女儿并不是完全的厌恶。 杨晓玲看见女儿，露出了许久不曾出现的发自内心的微笑，这让李珊觉得有些难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母亲在自己面前开始变得有些害怕，似乎什么事情都在问她的意见，若她不同意，母亲便不敢去做。 或许只有在这个她出生长大的村子里，她才能过的安心些，找到那个破碎的自己，再把这些碎片拼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完整的杨晓玲，重新站起来。 杨晓玲看见李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看出来女儿哭过，但在杨天庆面前，她还是没有问出口，直到公共汽车要开起来，她才小声的关心道：“没事吧。” 李珊装作若无其事：“没事呀。” 杨晓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有些人注定就是命中过客，那个孩子虽然好，但是蜜罐里泡大的孩子，心肠太过柔软，他父母流两把眼泪也就把他拿住了，这样的人是不适合你的，分开也好。” 李珊有些吃惊的看着杨晓玲，自己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林朗的事，她怎么会知道。但瞬间，李珊又明白了，她是自己的妈妈啊，怎么会有一个妈妈看不透女儿的心思呢？ 李珊把头靠在杨晓玲肩上，人在受伤的时候，母亲永远是最适合疗伤的宁静港湾。 很快，到了填报志愿的日子。 李珊来到学校，一进班级她就被小天的样子吓了一跳，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形容枯槁，就连眼神都有些变了，以前他的眼睛里满是对生活的憧憬，现在多了一些隐隐约约的仇恨。 他双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抱着头。 李珊没敢直接跟他打招呼，转而看向了自己的同桌，乔湾湾，乔湾湾接住了李珊的目光，冲着李珊摇了摇头，他的脸上也写满了对小天的担忧，看来乔湾湾也不知道在小天身上发生了什么。 大约是感受到李珊来了，小天的头一点点的抬了起来。 李珊看了一眼于琼的座位，还空着，她想问，但又怕刺激到小天。 那天医生说过了，于琼没什么大事，难道又临时出了什么事？ 小天看出了他们的疑问，他连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了，干巴巴的说了句：“她会来的。有问题的是我，我想改一下志愿。” 李珊和乔湾湾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小天继续说：“我想学法律。” 此言一出，李珊立刻理解了，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可惜，这三年，小天一直重复着他的理想，去到全世界各个角落，感受各地的语言文化，向全世界的人展现汉语的魅力。 李珊一直觉得这个理想十分浪漫，而且也深深相信，小天做得到，她忍不住问：“你真的舍得吗？” 小天眼神中也充满了痛苦，然而更多的是悲愤：“我想要讨公道，这几天我都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的不公平，我们都知道马欣芯和张虹犯了罪，可看看她们，还是可以一样逍遥法外，该高考高考，该恋爱恋爱。 可是于琼姐妹呢？我亲眼看见了于瑶的惨状，我不能接受。然而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我不信校长不知道这件事，可他也不能主持公正，所以我要靠自己，我要亲自向她们报仇！” 李珊不能再劝了，因为小天的决定没错，乔湾湾也轻轻叹息了一声：“宾大的法律系也很不错，我们支持你。” 听乔湾湾这样说，小天的眼神才和缓了一些。 一直等到大家的志愿填的差不多了，于琼才赶来，没办法，她最近休息的很不好，于瑶发病越来越频繁，她和奶奶两个人得拼劲全力也不能控制住她，有一次，她好不容易睡着，于瑶犯病了，拿着菜刀冲着于琼的枕头就砍过来，得亏奶奶睡眠很轻，被吵醒，她使劲一推把于琼推开。 于琼在梦中被惊醒，就看见这恐怖一幕，从此便落下了病根，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一入睡她就会做噩梦，梦见一柄闪着寒光的菜刀朝自己砍过来。 很快，大家的成绩下来了，李珊，乔湾湾，小天，不出意外的被宾水大学录取，只有于琼落榜，她的第二志愿为了能不出宾水市，只填了一个二本大学。 见到于琼伤心的样子，小天也跟着难过，但他还是收拾好情绪，安慰着：“没关系，虽然是二本院校，但是你报的专业很好，以后也会有很好的发展。” 于琼没有露出笑容，生活的苦难让她笑不出来。 第113章 一一三 成绩出来后，整个六中一片喜气洋洋，段长河一朝扬眉吐气，李珊拿了全市文科状元，让整个六中一时间名声大噪，再加上这三年李珊的不断努力，带领同学们参加各路比赛，六中的形象早已有所扭转，这次高考更是奠定了这份成绩，从此，六中再也不是那个只能捡别的学校不要的生源的混日子的地方。 三年前跟六中有合作的中专校长，此刻却非常忐忑，他很怕六中一招山鸡变凤凰就抛弃他们这个老搭档，这几年，六中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稳定招生来源，如果没了这份保障，这所中专怕也会很快陷入困境。 于是这个老校长在成绩出来后，第一时间给段长河打了电话，段长河当然立刻听出了老校长的不安，他有些酸楚，曾经自己也是这般卑微啊，他给老校长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放心，只要我还是校长一天，我们六中，永不毁约。” 他放下电话，看着面前办公桌上的一把钥匙，那是李珊刚才交过来的，按照她这几年的贡献，就算没有当初那一纸合同，段长河也是会做为奖励，把这套房子过户给她的，这房原本就是他私人购买的，学校怎么可能给一个高中生提供住房。 可是李珊坚决拒绝了这份好意，这让段长河十分意外，但又似乎是觉得是李珊会做出来的事，他非池中之物，又怎么会被眼前这一点点利益所迷惑？ 段长河给乔芳华拨去了电话，说了这件事：“你确定要用李珊？” 乔芳华朱唇轻启：“你觉得我用不起？” “我只是觉得这孩子实在过于有主见，如果不是她真心愿意，就算是你，怕也收服不了啊。” 乔芳华淡淡说道：“以后日子还有很长，等她知道了什么是真实的人世再说也不迟。” 录取通知书是差不多时间分发到了各位考生手中，同时杨晓玲也在杨家村买到了心仪的房子，青瓦房三间，原本是个二进院，但原房主迷信，听信了江湖道士的胡言乱语，再加上那段时间沉迷于赌博，连着输掉了大部分家当，便对那道士更加相信，把中院的几间房子拆掉了。 所以现在就是三间主屋带着一个超大院子，杨晓玲正是中意这个大院子，她看到这个房子的第一眼，就已经在心里规划好了把这个院子分割成几块，各自种上什么菜。 更让她喜欢的是院子里还有一口井，不深，由于打的很浅便出水，这口井的井水质量便不高。平时用来浇菜或者生活用水可以，人吃则不行。 李珊打开井盖，看见井里游着两条手掌长的黑鲤鱼。 杨晓玲在左邻右舍以及村中有威望的长者见证下，与原房主签订契约，各方按手印，钱房两清。 李珊对杨晓玲选的这套房子也是很满意的，离车站很近，与杨家兄弟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会轻易产生矛盾。 晚上，母女俩凑在一起，杨晓玲今天心情特别好，一整天笑的合不拢嘴，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杨晓玲还是做了一大桌子菜，母女俩以可乐代酒，大吃大喝起来。 杨晓玲不住感慨：“总算是有个家了。” 李珊也开心的环顾这个家，装修不很豪华，却简单干净，她相信，在母亲的操持下，这个家一定会越来越好，将来院子里会长满各种蔬菜，还会有满院子的家禽，从此再也不会冷冷清清。 得知李珊他们通知书下来了，卫铮和赵萌萌也很高兴，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们俩已经和小男成为特别好的朋友，她们发现小男踏实勤快，又十分安分。 虽说她们这里是正经酒吧，但总会有一些喝醉，借着酒意到处沾花惹草的人，小男又生的好看，光是站在人群里就十分耀眼，不施粉黛便明艳照人，这让她成为了那些男人垂涎之瑰宝。 只是小男无论面对何种诱惑，从来不会动心，甚至会故意穿起宽大不合身的衣服，只为掩盖好身材，她天生冷白肤色，为了掩盖，还会特地用深色粉底，只为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可那些长年混迹于夜店的男人们怎么会看不出，她越是如此，这些人反倒越是感兴趣，有些人会故意点一瓶几万的酒，点名要小男来开。 一来二去，在那些公子圈里就攀比起来，大家争相砸钱，就想看看小男这第一瓶酒到底是给谁开的。 好在卫铮和赵萌萌护着，她们为小男特地在酒吧不显眼的地方给她单独开了个后门，直接可以进到化妆室，不需要经过前厅，这些人方才放松了些。 仅仅半年，她们的酒吧就 名声大噪，很多星探和小导演也会经常光顾，因为这里的歌手和演员质量非常高，毕竟赵萌萌的遗传基因强大，经她绝对音准选出来的歌手会把每一首歌都把握的非常好。 不过虽说是正经地方，但这些艺人们下班了也就不归酒吧管了，她们这些未经世事的大学生，很多会被那些花花公子的花言巧语所迷惑，有时候赵萌萌和卫铮看着她们觉得可惜，可又无法干涉，都是成年人了，每个人选择什么生活那是她们的权力，她们的父母都还没有说话，作为酒吧老板，又能管得了什么呢？ 所以她们的酒吧虽然歌手质量很高，却不稳定，很多女孩子来上班几个月，甚至三五天就会消失不见，她们也不担心违约，反正背后金主有钱赔付。 如此一对比，卫铮和赵萌萌对小男就更有好感了。 她们从小男口中得知，李珊的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便想请她以及几个同学一起来酒吧玩，也算是庆祝。 小男自然也很高兴，她也想让李珊看看自己如今的成绩。 于是听老板说了之后，马上就去给李珊打电话了，李珊还是有点犹豫的，她从来没有去过酒吧，从有记忆开始，她的生活就是学习，高考没有结束之前她已经把自己大学要学的课程安排好了，她的人生里好像就没有设定玩乐两个字。 第114章 一一四 但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是大学生了，也该看看象牙塔以外的世界了。于是她答应了下来，然后又约了小天，于琼和乔湾湾。 于琼果然被那个第二志愿录取了，这让她更加的郁郁寡欢，这几天小天就想带她好好的玩一玩，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正犹豫不知道去哪，恰好李珊就打来电话，小天一口答应了下来。 高考是个全民关注的大事，就算卫显祖没有特地打听，李珊是全市文科状元这件事也几乎是人尽皆知。 卫显祖也十分替她开心，知道女儿要在酒吧替学子们庆祝，他十分豪气的要包下场子，放话道：“尽管玩，无论什么好吃的尽管吃，想喝的饮料也随便，酒嘛......都已经是大学生了，可以少喝一点，但绝不允许喝醉。” 卫铮无奈笑起来：“我们是酒吧，又不是饭店，你包下来他们来了还怎么热闹，但是你放心吧，我们会控制客流，保证他们安全。” 到了聚会那一天，小天带着于琼先来李珊家集合，他们都是住在乡下，只是不同村，但不远，酒吧在市里，他们需要等宇森来接他们。 不多一会儿，一辆红色老款桑塔纳停在李珊家门前，李珊揶揄道：“哟！帅气啊！你这从哪借的车，反正都是租，也不租个好点的。” 韩宇森挺了挺胸膛：“谁说租的，我买的好吗！” 李珊故作吃惊的张大眼睛：“不会吧，我们宇森这么强啦？这都买上车了，这日子不是好起来吗？” 李珊这夸张的赞美让韩宇森十分受用，他胸膛更挺了些：“老大！我猛不猛！说带你和小男过上好日子，就能过上，你看，咱们现在有车了，以后无论是我爸，还是小男母亲，妹妹，以后去医院就方便了。” 李珊发自内心的欣赏他：“不愧是咱们光头帮二当家，过日子就是该这样，想办法让家人过上好生活。”然后她竖起大拇指：“很猛！” 宇森开心的一抬手：“走！上车！咱们出发！” 笑容是会传染的，尤其像宇森这种踏实有力的快乐，就连许久都没有露出笑容过的于琼嘴角都不知不觉的翘了起来。 一直关心她的小天看见她笑了，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于琼感受到了小天的目光，也转头看他，低声说道：“生活总是会越来越好的，对吧？” 小天坚定的点了点头。 到了酒吧，李珊先来到化妆室，主要是想来找小男说说话，她分手的事情还没有跟小男说。 如今酒吧运营状况良好，一个化妆师已经明显不够用了，赵萌萌又雇佣了两个，还有额外三个造型师。 在小男那里排队的艺人明显多不少，李珊看了由衷的高兴，看着小男忙碌的背影，她在心里为小男谋划着，这里绝不是她的终点，以后小男要有自己的店，自己的品牌，当然，在一切未成熟之前，她也不会将心里这些说出来，世事变化无常，如果没有完全会实现的把握，就没必要说出口让别人长久的期待，那结局，十有八九会是一场空欢喜。 见李珊坐在一边呆呆的，小男笑道：“老大，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李珊从对未来的幻想里抽出身来：“在想经过你手化出来的妆怎么会这么好看，我还从来没打扮过呢，一会儿你忙完了，给我也化一个吧。” 小男十分的有兴致：“好啊！我早就想给你设计一个妆容了。” 然后小男手上的活没停，一边给演员化妆一边很自然的问起来：“今天林朗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他应该也是考近宾大了吧，不知道念的哪个系，有他在学校照顾你我也能放心些，他呀，虽然看起来笨笨的，但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好处，踏实呀。” 李珊心情复杂，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自己分手这件事，便随便搪塞了过去：“哦，他家里管的严。” 小男撇撇嘴：“肯定是他那个妈，有的没的管一大堆，我觉得她那个儿子就是被她管傻了，人家都说一个家里，妈妈太强势孩子就会懦弱些，这在他们家还真是完全体现出来了。” 吐槽了几句，她才反应过来，似乎不应该在李珊面前说这么多林家不好的地方，她为掩饰尴尬，嘿嘿笑了两声：“老大，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李珊摇头：“怎么会，你说的都是对的。”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转问道：“宇森的车技越来越好了，你们买了车，现在手头还有钱吗？不够的话我这里还能拿出一些，我们家买完房子还剩了几千没用完。” 小男赶忙制止住她：“哈哈哈，他那个破车？哈哈哈你猜猜花了多少钱？” 看着小男的样子，李珊迷茫的摇摇头：“总不会是人家白给的吧。” 小男收住笑声：“还真就是白给的，他不是跟着我一起来市里工作了吗？我在这里，他找了个会所的工作，刚开始还是从服务生做起，因为勤快，也比较有眼色，来的客人都很喜欢他，现在他已经是领班了。 那个车呀，就是有一次一个顾客把皮包连带手机一起落在包房里了，第二天才想起来，这如果是别的服务生就寐下了，反正那个老板喝的烂醉，谁都没注意他的包，又已经过了一整夜，他去过那么多地方，谁知道丢在哪里了。 但是宇森实在呀，他把包好好的收着，又怕那老板手机没电关机了，特地买了个同型号的充电器，一直充着电。 后来到第二天下午，那个老板才打来电话，让宇森给送过去。 包里现金有几千块吧，加上一部手机，这些对那个老板来说是小的不得了的钱，那老板也没以为真能找回来，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打了那个电话。 那天还下着大雨，宇森怕人老板误会，以为是他不想归还，不敢耽搁，冒着雨就去了那老板公司。 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淋透了，只有那个包好好的。 这件事把那个老板感动的不行，他说这年头，每个车干什么都不方便，就让他在楼下停车场里选一辆，原本老板的意思是选一辆差不多的，算是借给他，但宇森觉得很不好，不过是归还失物这种小事情，不该拿人好处，可老板实在热情，不选不让走，没办法，他就指了指角落里一辆很破的车。” 第116章 一一六 说着，她率先举杯，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卫铮说道：“对！没眼光的男人，就让他以后自己后悔去吧！”众人情绪又被调动起来，举杯畅饮。 李珊在此之前从来没接触过酒，身体对酒精的敏感度极高，才一杯下去，整个人就有点晕晕的，于琼也是如此。 她因为压抑太久，喝的比别人都要多，小天有心劝一劝，但又觉得，让她放肆喝一回或许也是好的。 乔湾湾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安慰小天：“让她醉一回吧，起码这样能睡个好觉。” 小天看着于琼，眼中多了些忧郁。 喝醉的于琼被酒吧热烈的氛围感染，蹦蹦跳跳的走下场，跟着人群，疯狂摇动起来，她就是要宣泄。 这些人欢聚到凌晨，于琼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宇森和小男也喝了酒，不能开车，两个人干脆就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住下，明天再走。 李珊和于琼是要回家的，于是乔湾湾找了个代驾，几个人合力把于琼抬上车，由小天抱着，李珊坐于琼另一边。 因为于琼喝的太醉，所以他们决定先送于琼回家，几个人只有看着于琼进了家门才放心。 凌晨的路况十分通畅，只用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就已经停在于琼家门口了，村子里的人们睡的早，于琼家左右邻居家都已经灭了灯，看样子是进入了沉沉的梦乡，只有于琼家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他们怕惊扰到邻居，蹑手蹑脚的下了车。 小天有些愧疚：“我们是不是回来的太晚了，你看，老人家都还在等她。” 乔湾湾安慰道：“也不是每天如此，偶尔一次，她会理解的。” 李珊从车窗外探出头，看小天去敲门，她因为也喝了一点酒，头也是有些晕，便没有下车。 小天敲了一阵，屋里没有回应。 两人面面相觑，乔湾湾纳闷道：“是睡着了吗？老人家耳朵都不太灵，大概是没听见。”于是他也上前去轻轻敲了几下，回应他们的依然是一片静寂。 李珊在车子里也觉得不太对，她也下了车，轻轻关上车门，来到门前，她敲了两下，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不对，一点声音也没有。” 小天的心越来越往下沉，他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再有什么意外降临在这个不幸的家里。 乔湾湾已经按捺不住，一脚把门踹开，这扇门年久失修，根本不费什么力气便踹开了，几个人冲进于琼家。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小天手心有些出汗：“于瑶的情况不适宜出门，奶奶绝对不会一个人带她出去。” 李珊也觉得不好：“不然，我们去周围找找吧，这黑灯瞎火的，大家都睡了，我们也不好把人叫醒去问啊。” 于是三个人又一起往门外冲，车里的代驾看见他们神色慌张，连忙拦住雇主乔湾湾：“哎你别走，您看我也是赚的辛苦钱，你们一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吧，我家也上有老下有小指着我赚钱养家呢。” 乔湾湾着急忙慌的塞给他三百块钱：“给你加三百。”代驾这才点头答应：“那你们可快点回来哦。” 乔湾湾来不及回答，就跟小天沿着村路跑着去找于瑶，但没跑几步他又拉着李珊停下来：“你也喝酒了，晕头胀脑的，这周围连个路灯都没有，还是别跟着我们了，回车里等着。” 李珊也一下子反应过来，是啊，于琼醉的人事不省，单独跟一个不熟悉的男人留在车里总是不好，于是她点点头：“好，你们有什么事马上打我手机联系。” 乔湾湾点了一下头，转身去追已经跑远了的小天，李珊则回到车上，司机已经放下了驾驶座，眯缝着眼打着盹，李珊谎称自己是酒劲上来了，司机也没说什么，继续睡自己的。 乡间的路，连个路灯也没有，小天和乔湾湾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四下寻找，可一点线索也没有，两个人就像是无头苍蝇，这边看一眼，那边喊两声。 最后，两人走到这条小路的尽头，一个水塘边，乔湾湾停下来喘着粗气：“不行，咱们这么找不是办法，我看还是先回去，咱们今天就在于琼家住下了，明天再找吧，找不到就报警。” 小天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心慌的厉害，但起码的理智还在，他知道眼下这是最好的方案了，于是他只能叹口气，准备跟着乔湾湾回去。 在转身的时候，手电筒的光扫到了水塘，已经转过身的小天脸色煞白的呆住了，乔湾湾走在前面，见小天没跟上来，他转头问：“怎么了？走啊。” 小天不动，他全身冰冷，连嘴唇都变的苍白，乔湾湾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伸手来拉他：“你干嘛，这副鬼样子，可吓到我了。” 小天好不容易才将惊恐放大的瞳孔转向乔湾湾，颤抖的说出了几个字：“水塘里好像有人。” 乔湾湾也心头一紧，声音变得干涩，他结结巴巴说道：“别吓自己，这么黑，你能看到什么啊！” 小天已经完全没有勇气回头在看了，但这件事必须要有人去确定清楚，乔湾湾咬着牙，咽了几口唾沫，他的酒已经完全醒了，现在是全凭自己的胆量在往水塘方向走。 没有月光，漆黑的水面彷佛要把靠近的一切吞噬下去。 乔湾湾拿着手机，他的手早已被冷汗浸透，手机手电筒的光反复在水面上扫着，由远及近。 忽然！灯光停止在一个位置不动了。 乔湾湾没有喊叫，没有动作，他呆呆的看着光柱定下的地方，一团白发飘在那里。 由于他的家庭环境，从小就从母亲那里听到了很多骇人的传闻，其中不乏死亡，但那都是听说，但现在，死亡切切实实的离他只有几步距离，这种冲击，如果不是他早被母亲训练过，怕早已经吓的腿软。 等他回过神，第一个担心的便是自己的好兄弟，这个跟自己睡了三年上下铺，早已经亲密无间的好兄弟，他不知道小天要怎么接受这件事。 第115章 一一五 “那老板当时还挺惊讶的，说‘那辆车都要报废了，你去那边，选一辆好点的。’但是宇森坚持就要那辆，这可把老板感动坏了，就直接把这个车送给他了。” 李珊微笑着听完，夸道：“宇森做的对，好人有好报，说的就是他了。” 小男也因为有宇森这样的男人，略有点小骄傲：“对呀，我也是这么说呢，别说，有了车之后还真的方便了不少，他爸爸本来腿就不方便，现在每次去医院换药都不用挤汽车，还得倒几趟车才能到医院。” 看着小男眉飞色舞的说起宇森，眼神里全是爱意，李珊也很替他们开心，更替小男开心，自从小男来到这里工作，人就变得越来越自信，话也多了不少，不像以前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些都是好的变化。 很快到了酒吧开始营业的时间，李珊和小男一起走出来，去找小天他们汇合，卫铮给他们留了一个位置最好的卡座，李珊特别喜欢赵萌萌设计的这个走道，深蓝色玻璃的通道下面有感应系统灯，脚步踏过的地方会有一片星星拖影，让人彷佛行走在星空之间。 李珊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多次，直到卫铮把她拖过来坐下：“行了我的祖宗，你再走两趟要给你踩出银河来了。” 李珊这才不舍的坐下，她扫视一眼：“乔湾湾还没来？” 小天回着：“刚给他打过电话，他还在车上，进市区的方向堵的很，他堵桥上下不来了，大概还得个半小时，让咱们先玩。” 赵萌萌点点头：“行！那我就开门放人啦！”随着她对讲机里通知了一声，早已等在门口的两个客户经理一起拉开大门，门口排队等着的全是高考结束的学生或者在读大学生。 星夜酒吧以往的风格皆以蓝调为主，让顾客可以静心享受音乐与美酒，中间会穿插一些舞蹈表演。 今天为了庆祝，赵萌萌和卫铮商量，暂时把酒吧风格变成迪厅风格，音乐热烈，并且提前三天就发了公告，今天只招待大学以及准大学生，酒水限量供应。 这些平时被学业压弯了腰的学生们，一股脑涌进来，带着青春的味道的欢呼声要把酒吧的房顶掀开了。 随着音乐声起，酒吧固定的歌手，舞者全部走进人群，充当了气氛组，开心的扭动起来，有了他们的带动，来的顾客们也完全放开，整个酒吧的氛围一下子拉到了顶点。 这时候，一直在外面帮忙的宇森才得空，过来找他们汇合，第一时间他竟然没有发现化了妆的李珊，宇森一屁股坐到小男旁边问道：“老大呢？” 小男看着宇森笑而不语，她朝李珊的方向努了努嘴，宇森定睛一看，惊的叫出声：“老大？！你这也太好看了吧！跟平时的你一点也不一样啊。” 李珊佯装不满：“怎么，平时的我是很丑吗？” 宇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平时也好看，今天特别美，不过要我说，还得是我媳妇厉害，化妆水平一流！” 这一点李珊也是很同意的。 大家正说笑着，乔湾湾走了进来，他一脸疲累的倒坐在沙发上：“可累死我了。” 小天又阴阳起来：“我的大少爷，可辛苦了，两万五千里长征比不过您，要是你们家司机说累我们还勉强理解了，你累？” 他们都知道乔湾湾家境不错，却不知道他是侯忻农的儿子。 乔湾湾猛喝了一口酒：“现在这不是大学生了吗？我爸妈答应的，考上大学之后就我自己开车。”说完他不满的看着手里的杯子：“什么呀这是，半点酒味也没有，这不纯饮料吗？小孩子喝的玩意。” 卫铮怕他们喝多了，确实是有意把酒调的特别淡。 看乔湾湾如此，她翻了个白眼：“得了小屁孩，别在这装小大人了。” 乔湾湾一眼便看见了依偎在宇森怀里的小男，就算再用道理来说服自己，心里这股醋意却是实实在在的，几个月不见，小男更漂亮了，再加上灯光和她日渐自信的神态，更加让乔湾湾的视线无法转移。 小男也感受到了有人在注视自己，她将视线移了过来，两人目光相对，乔湾湾赶紧避开她的眼睛，有些慌乱的看向别处，忽然他发现似乎是少了个人，便问李珊：“你那个土包子男朋友呢？” 李珊苦笑了一下，也是时候跟大家说了，她喝了一口酒：“分手啦。” 此言一出众人皆诧异。 乔湾湾十分错愕：“分手？谁提的？” 李珊低头没有说话，乔湾湾一脸不可置信：“那土包子疯了吧，他是被谁下了降头吗？怎么会舍得丢掉你？” 小男眼中瞬间全是担忧，她坐到李珊旁边，想要安慰她：“老大......” 话没说完李珊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没事的，人生那么长，我们还会遇到很多人，现在错过只能说，彼此不是对的人吧。” 小天和于琼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默默握紧了彼此的手，他们心里同时在想，对方一定是自己的唯一。 卫铮替李珊抱不平：“那家人够忘恩负义的，这三年，如果不是李珊每周去给他补课，就凭他，能考出现在这个成绩？！” 赵萌萌比较和缓：“嗨，算了，失去你是他的损失。” 这些人当中，宇森最激动，他腾的站起来：“初中时候我就看他不顺眼，果然不靠谱！看我不去打死他！” 乔湾湾无奈的拉着他：“你坐下，这么鲁莽的，要我说啊，是好事，大学里什么样好的男生没有啊，这下好了，可以放心谈新恋爱了。” 宇森看了李珊一眼，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直到李珊说让他坐下，他才愤愤不平的一屁股坐回沙发，但嘴上还是不饶人：“这小子以后别让我看见，不然有他好受的。”然后他又看向李珊：“但是老大，到底是为什么啊，我想不明白啊，一直以来他表现的没你会死的样子，怎么就变的这么快？” 李珊摇摇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今天咱们就是好好的玩！” 第117章 一一七 小天还僵在那里，没有转身，但是乔湾湾这么久没动静，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不想相信，于琼已经经受过太多苦难了，他不敢想，如果水塘里的人真的是奶奶，那于琼该怎么办，何况奶奶变成这样，于瑶肯定也希望渺茫。 远处，汽车的灯光闪过，依朵跑了过来，她顺着乔湾湾手电筒的方向看过去，一眼便明白了，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奶奶，但是跟踪乔湾湾的保镖早就传过无数张这家人的照片，所以她心里是有数的。 乔湾湾冷冷的看了依朵一眼，依朵无法，她从乔湾湾自己开车出门那一刻起，就远远的跟着了，从酒吧一直到现在，如果不是看到乔湾湾在水塘边呆了半天，一定有事，她是不会下车暴露自己的。 见乔湾湾这样看自己，依朵声音冷静：“没办法，酒吧那种地方，芳华姐是一定不会让你独自在那的，你知道原因。” 乔湾湾抗拒又无奈，他知道依朵说的没错，酒吧对于他来说是有点敏感了。 依朵又看了一眼水塘：“行了，你们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乔湾湾眼里闪过一丝疑问，依朵太冷静了，完全不像一个女孩看见这种恐怖场景时候该有的反应，但依朵也装不出来，她就是不怕，这几年跟着乔芳华，自己的手都已经沾上多少血了，又怎么会怕这？ 乔湾湾知道依朵会处理好，并且会找到于瑶，接下来就不用他操心了，他要担心的只有一件，怎么跟小天说这件事。 他一步步靠近已经快要碎掉的小天旁边，低声说：“是奶奶。” 小天身子晃了晃，乔湾湾扶了他一把。 小天从未有过如此的无助，怎么办，要怎么跟于琼说。 两个人步履沉重的回到车上，李珊担心的在车外面等，看见两个人走过来，她赶紧几步跑过去：“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见两人不说话，她只以为是没找到，于是还安慰起他们来：“今天没月亮，光线不好，找不到也正常。” 乔湾湾抬头看她：“奶奶已经没了，于瑶还没找到。” 李珊先是震惊的瞪大眼睛，转而又转头看向车里，于琼还在沉沉睡着，他们三个人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那就是：怎么办，要怎么跟于琼说。 李珊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希望时间停止，她不忍心看着于琼醒来，再遭受一次致命打击，这太残忍。 司机见他们回来，张开睡眼，条件反射的露出职业假笑：“老板，走吗？” 乔湾湾无力的摆摆手，又给了他两百块钱：“对不住，走不了了，你现在回去也行，在车里待到天亮也行。” 司机接了钱是没什么怨言的，原本他干代驾奔波一晚上也就三四百，今天在这睡了半天觉，到手七百，这买卖不亏。 但现在他也睡不着，索性就打听起来：“你们这是怎么了？” 三个人坐在车里，沉默着没说一句话，司机也识趣的不再问，继续睡自己的觉。 天蒙蒙亮的时候，从水塘那里传来了抽水泵和挖掘机的声音，几个小时的时间，依朵就已经联系好这些，并已经跟村里打好了招呼，同意排水找人。 小天和乔湾湾实在担心，在车里也不踏实，于是便要到水塘边去等，李珊也想去，又不放心车里的于琼。 司机看似没有睁眼，却对李珊说了句：“担心你就去看嘛，虽然你们没说我大概也猜到了，我也不是什么禽兽，这个时候能对这姑娘干啥？何况这车主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人家，得最你们我还想不想再干这行。你去吧，我帮你看着她。” 这种被人直接看出防备心的尴尬让李珊有点脸红，她说了声谢谢，便追着乔湾湾他们的步伐去了。 依朵站在水塘边，纤瘦的背影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个面对死亡都无动于衷的人。 看见李珊他们过来，依朵拦在前面：“落水而死的人死相恐怖，这个奶奶还好，如果于瑶也在这里，她一定会更让人害怕，你们要看我不拦着，但别大喊大叫的。 另外我也要提醒你们，作为旁观者，我们看着这种死状都于心不忍，如果是家属，那更会难以接受，我联系的入殓师还在路上。 我希望在他同意之前，你们不要让于琼看到这些，她的情况我多少有些了解，如果看到这样的奶奶和妹妹，怕是情绪会崩溃。” 三个人都听话的点了点头，在依朵面前，他们就好像小学生面对班主任一般，他们实在对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完全的听从依朵指挥，事实上，依朵也确实将事情办的井井有条。 大把的钱花下去来的人办事效率自然就高，早上时候打捞队就已经把于瑶的尸体打捞了上来，旁边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为了保全于瑶和奶奶的体面，打捞队和入殓师一起，把两个人盖好，直接放进车里。 村里的规矩，故去的人是要在家里停放三天，不能直接拉去火化。 所以殡葬车直接开进于琼家里，他们把两个人抬进家，一些打着帮忙名义，实则是想窥探八卦的村民，被专业的殡葬人员隔在外面，那些想进到于琼家里想要看热闹的人，则被门口壮硕的保镖拦着，没能入侵到家里一步。 一直到上午，于琼才在车外吵闹的人声中醒来，她的头还是很痛，见她醒来，小天赶紧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温柔的说道：“渴了吧。” 于琼从车后座爬起来，勉强的笑了笑接过来水猛的喝了几大口：“原来喝酒这么难受，以后再也不喝了，不仅渴，现在头也好痛。” 喝完了水，她才看清楚周围，然后非常不好意思的看着乔湾湾：“哎呀！你们在这里等了一夜吗？把我扔到院子就好了嘛，这样多耽误你们时间，我可真是，太对不起了。中午别走了，在我家吃饭，我让奶奶做玉米鲜粥给你们吃，现在的玉米做这个正好，我奶奶做的可好吃呢。” 小天喉头哽咽，他不敢看于琼，乔湾湾和李珊也默默的不说话。 于琼还以为是大家一晚上都没休息好太累了，于是更加自责：“你们快来我家休息一会儿。”说完就要开车门下车。 第118章 一一八 小天一把拦住她，于琼一脸迷茫的看着小天：“你干嘛呀，咱们还能在人家车子上住不成？” 小天还是没有说话。 于琼这才发现，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怪，不只有疲惫，好像每个人都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似的。 她奇怪的从车窗往外看去，今天家门口怎么这么多人，村子里确实难得见这种豪华小轿车，他们是在看这辆车吗？好像也不是，他们都在朝自己家院子张望。 于琼有点不安起来，她拉着小天问：“到底怎么了？！” 见实在瞒不住了，小天只能艰难的开口：“昨晚，我们不在的时候，奶奶和妹妹出了一点事。” 于琼感觉心脏被刺进了一根冰锥，妹妹发作起来是会有暴力行为的，该不会奶奶被打伤了吧，她战战兢兢的开口问：“是，妹妹发病了吗？奶奶受伤了？” 见大家都不回话，于琼害怕极了，但又觉得好像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她故作轻松甚至觉得有些荒唐的笑着说：“该不会妹妹把奶奶打死了吧，不可能的。”笑声未落她的泪已经滴落下来。 这种巨大的情绪爆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担心，李珊拉着强行要下车的于琼，依朵说的对，不能让她见到面目全非的亲人，这样的于琼是一定会受不起刺激的。 李珊明白，现在不能提到故去的人，而是要多提还在人世，她还在乎的人，这样才能控制住她。 李珊强行把于琼按在座位上，定定的看着她：“你先冷静！你要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你本人！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状况，情绪不能有太大起伏，如果你这样，想想小天，他会更难过。” 提到小天，于琼确实安静了些，见这招奏效，李珊缓了口气，继续说：“小天那么喜欢你，如果你出什么事，他也活不了了，你希望这样吗？” 于琼看着满脸憔悴的小天，不住哭泣：“那你先告诉我，我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于琼这样，小天的心要碎了，他红着眼眶，深吸了两口气，这种残忍的话一定要一口气说完，但凡中间停顿一下，他就再也没有勇气说了，于是他痛苦的开口：“奶奶和妹妹都不在了。” 于琼先是无声痛哭，接着便嚎啕落泪，她不住的捶打自己的脑袋：“为什么，我为什么这么贪玩，明知道妹妹有病，我竟然就放心让她和奶奶单独在家，我为什么要喝酒啊，我该死，我真该死啊！” 这是小天最担心的，明明这一切都不是于琼的错，可一件件事情发生下来，她都能把责任放到自己身上。 妹妹出事的那天是，于琼一直在反复念叨，如果那天中午，她停下脚步听妹妹说话了。如今也是，难道她难得的出去放松一天，就是错吗？ 小天死死护住于琼的头，让于琼一拳拳都砸在自己的手上：“不是，不是你的错啊！” 于琼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劝导，她大哭着：“是我！怪我！如果我没有出去玩，那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该死的是我，是我啊！” 这句话把小天吓坏了，他紧紧抱住不断挣扎的于琼：“你死了我怎么办！你真的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吗？！” 于琼无比痛苦：“求求你，让我去死吧。” 乔湾湾和李珊看着他们，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就连司机也转头抹了一把眼泪。 这时候，乔湾湾手机响了，是依朵发来的短信，他们可以进去了。 由于打捞及时，加上入殓师十分专业，两个人的容貌已经恢复如初。 乔湾湾为难的看了小天一眼，低声说：“可以了。” 一听见这句，于琼立刻奔下车，小天也没有再拦着了，几个人跟着于琼进了屋。 一进门，便是两口水晶棺材，奶奶和于瑶并排躺着，她们脸上没有痛苦，跟平时睡着了没有两样。 于琼流着泪不住的抚摸奶奶和妹妹的脸，喃喃自语着：“为什么要丢下我，妹妹，我们说好作伴的，说好了以后一起照顾奶奶，让她过好日子，为什么你们都要走。” 这时候不能打扰她，得让她好好的跟家人告别。 乔湾湾把依朵拉到一边，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查清楚了？” 依朵是为乔家服务的，眼前这个准大学生虽然年轻，但也是自己主子，他问话依朵是一定要恭敬回复的。 “问了好多人，已经大致上了解了，昨天于瑶发病自己跑了出去，奶奶就在后面追，但老人家跑的慢，眼看着于瑶掉进了水塘，她哪能看着自己孙女淹死，就下水去救，结果两个人都没上来。” 这跟乔湾湾估计的差不多。 “只是......”乔湾湾看着欲言又止的依朵：“有话就说。” 依朵轻轻叹了口气：“入殓师说，于瑶已经怀孕了。” 乔湾湾愕然，他马上联想到，梅梅说过，于瑶发病那天，曾经被马欣芯骗出去过，该不会......他不敢再想下去，看了一眼趴在棺材边痛哭的于琼，乔湾湾低声叮嘱：“这件事不要告诉他们。” 依朵点点头，这时候，入殓师过来跟依朵告别，他已经完成了此次任务，依朵看着一身黑衣，神情肃穆的梦枕，向他轻轻鞠了个躬，梦枕也鞠躬回礼，两人并没有一言半语。 梦枕从事殡葬行业多年，有一支专业的队伍，乔家是他的大客户，只要依朵有交代，他不会多问哪怕一言半语，这次是最简单的工作了，他只留下了两个人善后，带着其余众人回去了。 依朵目送他们远去，又收回目光问乔湾湾：“他们这里的风俗，白事也是要操办的，但这要在这家的院子里，村子里没有去饭店的，这就得问户主意见，我不能擅自做主，还得你尽快给我个回复，我也好安排后面的事。” 这很务实，即便于琼再难过，他也是要去问的，现在这个家主事的只有于琼一人了，主意必须得她来拿。 第119章 一一九 乔湾湾轻轻走上前，俯身问道：“三天后要出殡，到时候家里得请来帮忙的人吃饭，你看要办吗？要办的话我去找人。” 于琼不知道怎么办，她也只是个高中刚毕业的孩子，怎么知道要怎么办？ 小天安慰的拍了拍于琼的肩膀：“我是你男朋友，我来决定吧，行吗？” 于琼感激又依赖的看了小天一眼，还好有他。 小天站起身对乔湾湾说：“于琼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即便现在家里只剩她一人，也不能让人家戳她老于家的脊梁骨，该办还是得办。” 乔湾湾点点头：“明白了，我去做。” 小天发自内心的说道：“兄弟，谢了，以后再报答。” 小天是乔湾湾在家里重重保护下，结交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兄弟，所以他有难处，乔湾湾一定会帮忙。 这两天他们是没办法回家了，都是朋友，在于琼经历人生重大变故的时候，他们怎么忍心离开。 于是小天，李珊，还有乔湾湾都各自往家里打了电话，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让家里不要担心，最近三四天可能不会回家。 李珊和小天家里不用说，这两个人一向品学兼优，家里很放心。 乔芳华在听说于琼家里的变故，一向铁石心肠的她也忍不住感叹了句：“真是厄运专找苦命人，这几天你自己看着办吧，依朵你要用就用，不用就让她回来。” 乔湾湾知道，这是妈妈放心了，告诉他不需要依朵再监视他了，乔湾湾心里涌过一阵暖流，或许是于琼一夜之间失去至亲这件事触动了他，他忽然开始理解，乔芳华再专断，也是一个母亲，她的这些监视，也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啊。 乔芳华在接到于琼家变故这个消息后，也发了一条短信给段长河，段长河看到消息，默默良久，他心中有愧啊。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呛的咳了两声，然后找到教务处，让他们打听到了于琼大学报到信息上添的学费划扣的卡号，以私人名义，存进去了十万块钱。 三天过后，于琼的奶奶和妹妹要火化了，或许是三天的缓冲期，也或许是小天不停的安慰她，妹妹离开是不再受苦了。这让于琼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件事，是啊，妹妹活着确实痛苦不堪，离开也是一种解脱吧。 但她还是不停的责怪自己，只是不想让小天担心，她把这份自责深深的埋在心底，这三天，她不眠不休的跪在奶奶和妹妹面前，不住的对着她们忏悔，希望在天堂的她们能够原谅自己。 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原本应该充满欢乐的大学新生入学也被蒙上了一层阴云。 入学前，杨晓玲再三的给李珊确认要带的东西，如果不是李珊拦着，怕是两个行李箱都打不住，杨晓玲甚至想给李珊带两床被褥：“学校里发的东西总是没有自己家的好，你都带着，免得到时候吃住都不习惯。” 李珊无奈笑道：“要不干脆把咱们整个家都搬过去得啦。” 杨晓玲也有些不好意思：“唉，我就是这么啰里吧嗦的。”说完她转头抹了一把眼泪：“出门在外别想家，也别惦记我，你要照顾好自己，别不舍得吃。” 李珊也有些心酸，这是这么多年来，母女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离，从每天都吃住在一起到现在骤然分开，杨晓玲其实是比李珊还要难过。 这些年，李珊就是她的命，她努力的唯一动力，就算菜市场的工作再累，只要想到回家就能看见女儿，她就觉得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就连疲累了一天，回来给女儿做饭都觉得是甜蜜的。 要学会独立的其实是杨晓玲。 李珊心疼的抱了抱她：“我又不是去到千里之外了，现在还是每周都能回家来呀，你在家要好好的，少跟你那两个兄弟接触，别被他们欺负了。” 杨晓玲哭的更厉害：“你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哪就能轻易让人欺负。” 在母女依依惜别的时候，宇森和小男已经来接李珊了，李珊本想让杨晓玲也跟着去，顺带着也看看自己的学校，但是杨晓玲觉得自己一个村妇，连字也不识几个，去了难免给李珊丢人，到时候李珊忙忙碌碌还要照顾她，于是再不放心，还是让李珊独自去报道了。 他们的车开到离学校还有 一段时间的时候道路就封闭了，私家车不让进了，也能理解，人多又杂，如果发生了什么磕碰就不好。 宇森找了个空位把车停下，一手一个行李箱，李珊想上去接，被宇森使劲拒绝：“这么点东西还用你们女孩子拿？也太看不起我了！” 李珊和小男相视一笑，不再管他，两个人走在前面，宇森跟在后面。 学校设置很多新生帮助站，学长学姐们站在那里，一是为了帮助来的新生，再者也是借机宣传自己的社团。 见李珊他们走过来，两个学长带着微笑走过来：“同学，你在哪个宿舍，我们带你过去。”说着就要去帮他们提箱子。 宇森虽然已经满头大汗了，可还是紧紧的护住：“我们老大的东西只能由我来搬，你们走开点！”这霸道的样子让两个学长后退了两步。 李珊无语，有时候男人的霸道就是这么无理取闹，韩宇森认定自己是老大身边唯一的助手，谁来抢也不行，虽然人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三个人来到寝室下，李珊道：“今天寝室随便进的，你们跟我上去，把东西放放好，然后咱们一起去参观一下校园。” 小男开心的点头：“好呀，如果不是老大，这样好的大学，我连门都不敢进呢，现在托老大的福，也能光明正大的在这里逛一圈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上了楼，李珊寝室的位置不是很好，六楼顶楼最边上的一间，典型的冬冷夏热，北方寝室，也没有空调，好在人年轻适应能力很强，李珊倒是没什么抱怨。 第120章 一百二十 相比之下，寝室里另外一家人就不一样了，那个女生高高瘦瘦，小男一米七的个子已经很高，她跟小男站一起也只矮了一点点，人长的算不上漂亮，但皮肤极好，白皙水嫩，她站在一边用两张纸当扇子扇着风，看着父亲给她铺床，母亲则是跟她一起站在一边。 那对父母普通话不是很好，说的很别扭，母亲口中抱怨不停：“哎哟哟，还说什么名牌大学，这住宿条件也太差了，而且怎么能分在这么偏的地方，这里冬天是要冻死人的。” 说着她就去拉那个一直忙碌的爸爸：“哎哟老陶，你不要弄了啊，倒是去找找书记，让他给咱们慧慧换个寝室啊，楼层不要这么高，更不能在边边上！这冬天怎么住嘛！” 听她有些嗲的声音，韩宇森撇了撇嘴，他把手里的两个箱子放进李珊的床下，起身时候嘟囔着：“要享福就在家里供着啊，还出来念什么书。” 那个女人听见把全部的怒火转向宇森：“哎，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韩宇森也没客气，他比这个女人高了足足两个头，两人站一起那女人彷佛面对着一座山，宇森回呛道：“我说！如果你嫌这里条件不好，那就不要来！谁还求着你了吗？！” 那女人后退了两步，因为站太近她得使劲昂着头才能看见宇森的脸，虽然她声音高了八度，但仍旧没什么威慑力：“你哪里来的乡巴佬，也配跟我说话的！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来送我的宝贝，你这辈子连跟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宇森反唇相讥：“怎么您是阎王爷吗？活着的时候看不着您。” 那女人气的脸色涨红，还要继续吵，一边给女儿铺床的男人站起身，拉住了女人：“好啦，你不要在这里给女儿惹麻烦！” 李珊仔细看了看他，穿着简朴，戴着很厚的眼镜，说话间整个人透出一种温和中又带有威严的感觉。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扇风的姑娘走了上来，她把父母拉到后面：“好啦，我觉得这里条件不错，你们就别管了，快回酒店吧，晚上我去找你们。” 她的妈妈还是对李珊一行很不满，临走还狠狠瞪了一眼韩宇森，韩宇森也没客气，翻了个白眼。 女孩见父母走了，她走到李珊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微笑着介绍起自己：“我叫陶纾慧。” 李珊还以微笑：“李珊。” 陶纾慧点头示意，然后又看向宇森：“别介意，我妈妈就那样。” 因为刚才的事情，宇森对面前这个女孩也没什么好感，认为她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以后老大跟这种人一个寝室，免不了要被欺负。 见他仍旧没有好脸色，李珊替他解释：“天下父母心是一样的。” 陶纾慧拿出自己的饭卡：“你们没吃饭呢吧，我已经去过食堂了，咱们寝室离南区三食堂比较近，饭卡是全部食堂通用的，这个你们拿去，算是我替妈妈赔礼道歉，请你们吃饭啦。” 李珊婉拒：“我们也不一定在学校里面吃，现在正打算去逛逛呢，再说了，你也没什么好道歉的，刚才的不算什么事。” 陶纾慧又看向宇森，似乎在问他的意见，李珊对这个姑娘印象不是特别好，她很有礼貌，面面俱到，但是就是给人一种一定要达到目的的感觉，就现在，她已经说过没事了，可陶纾慧的眼神还是定在宇森身上，一定要当事人亲口说没事她才肯罢休。 宇森无法，只能草草说了句：“没事，刚才我也有错，多管闲事了。” 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李珊和小男赶紧跟在后面追了出去，陶纾慧对着三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把饭卡又放回自己口袋，她又一眼瞄到被宇森塞到床下的两个箱子，箱子是杨晓玲赶集时候在市场买的，乡下集市的东西，都是随便贴着什么国际打牌的标，卖的却极便宜。 陶纾慧看着这两个一眼假，质量奇差的箱子，脸上露出了一点嫌弃。 李珊他们则是出了门就忘记了这件事，因为这个小插曲实在太小了，年轻人在外面随便拌嘴几句太正常了，他们恢复了进寝室前的高兴心情，又满是新奇的在校园里逛起来。 韩宇森看着到处都是招新的社团，问李珊：“老大，社团是干什么的？” 李珊懒的跟他细解释，就说：“有共同爱好的人聚在一起做任务。” 韩宇森嘁了一声：“那咱们也去拉个横幅，光头帮社团！专门招喜欢惩恶扬善的人！” 李珊忍俊不禁：“我看行，等我在这里扎住脚跟了，就把你这个实施起来！” 小男也笑起来：“到时候，咱们光头帮可是要称霸宾大！” 宇森撇撇嘴：“什么称霸宾大！是称霸宾城！” 几个人说说笑笑来到图书馆前，一个大学的图书馆是很能体现学校规模及地位的，宾大图书馆更是闻名。 虽然是新生报到，但是很多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已经在图书馆占了座位学习，有的复习考研，有的查阅自己专业方面的文献。 图书馆的大门就好像是一扇通往知识宝库的通道，小男羡慕的看着这座雄伟的建筑：“老大，以后你也会在这里学习吧，真好啊。” 李珊自己也觉得图书馆有一种神圣的威严在，这或许就是人们心底里对知识的敬畏吧。 可惜这里是不允许外来人员进入的，李珊不能带着他们进去参观，只能看了两眼就继续走了。 在学校的中心位置还有一个博物馆，小男好奇的站在门口往里看：“我只知道咱们市有博物馆，没想到学校里面还有啊，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 李珊也好奇，但是博物馆大门紧锁，看起来平时连对自己学生也没有开放的样子。她只能有些遗憾的说：“如果以后我有机会进去参观再拍照给你看。” 小男十分开心的点头：“嗯，你可一定要拍给我看。” 再往前走就是医学院了，医学院是宾大一个很重要的院系，很多医学博士的实验基地都选在这里，宾大也有自己的附属医院，口碑极好。 医学院几座教学楼单独在一个区，这几年宾大分批次的翻新各院系建筑，还没有到医学院这边，因此这里还是数十年前的老楼，外墙都已经斑驳。 再加上周围参天巨树的衬托，整个区显得有些阴森。 冷不防从楼宇间隙吹来一阵风，小男都觉得凉的很，她打了哆嗦：“老大，这里的风都有味道，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李珊也闻到了，那是酒精混合着福尔马林的味道，实验楼里飘出这种味道极为正常，只是他们不是很适应罢了。 第121章 一二一 新生入学，各大食堂也是严阵以待，多准备了很多饭菜，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没几个学生去，老学生都是去外面的各种小摊档口，新生又多是跟家人一起。 因此李珊他们一行来到食堂，偌大的食堂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用餐。 打饭的阿姨们看到李珊他们，笑的格外灿烂：“同学，看看吃点什么？” 韩宇森是真饿了，点了五六个菜，惹得旁边几个窗口阿姨急的直招呼他：“同学，来这边看看，这个菜好吃！” 三个人点了十几个菜，虽说数量多，但架不住有宇森这个食物粉碎机，三下五除二，便把菜扫荡个精光，中间还去添了几回米饭，阿姨看着他的目光也逐渐从亲切变成了恐惧。 韩宇森也不管，他嘻嘻哈哈的又把米饭也吃的一粒也不剩，然后打着饱嗝，靠在椅子上瘫坐着：“老大，你这食堂的饭菜可以啊。” 李珊笑他：“你啊，能吃饱就行。” 吃完了饭，小男怕再待下去要耽误李珊正事，便拉着韩宇森要走，李珊再三叮嘱韩宇森，一定要照顾好小男。 三人分开，宇森带着小男往学校外面走，两个人默默走在校园里，忽然，一向没心没肺的宇森闷声开口：“如果我们当初也好好学习，是不是如今也能读大学，做个有文化的人。” 小男停下脚步，她第一次发现宇森这样自卑的一面，小男轻轻的抱了抱他：“人生不是只有读大学一条路，你跟着老大这么多年，难道不明白吗？读大学也好，没念过书也罢，人最重要的是不轻视自己，何况学历不代表文化，更不代表人品，我们做自己就很好，不需要羡慕任何人的人生。” 秋风乍起，小男鬓边的头发被风吹的轻轻拂动，宇森这才发现，当初那个怯懦的小男早就不见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崭新的人。 宇森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你说的没错，我们不需要羡慕任何人。” 不远处，乔湾湾把这两个人看在眼里，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羡慕两个字，从小就是他要什么便有什么，现在他发自内心的羡慕韩宇森，能拥有那样美好的女孩。 乔湾湾轻装简从，背着个背包就来报到了，他原本已经跟小天约好一起来学校，但是在约定地点等了半天也不见小天，只能给他发了个短信，自己先来了。 回到寝室，李珊发现原本空着的床铺都已经铺上了被褥，有两个正坐在自己床上落泪，大约是初次离开家，舍不得，另外两个床位人没在，大概也是去吃饭了。 陶纾慧看见李珊回来，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你回来了，你那个朋友不生气了吧？” 李珊怔了一下，原本她早就忘记这件事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陶纾慧，李珊心里总是觉得不是很舒服，她勉强笑了笑：“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陶纾慧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这就好，我就担心你们会觉得我妈很烦，别说你们，她的性格就连我也不是很喜欢，不过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对了，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宾水这个天气，在外面连续站几天，我可受不了。” 提到军训，李珊也有点头疼，她是农村里出来的孩子，没那么娇生惯养，这几天的苦还是吃得的，但是初秋的烈日，还真不能小觑，就连庄稼人干农活会避开十点到下午两点，宁肯早上三点起床，晚上忙到半夜。 陶纾慧继续说：“反正我是打算请假了，无论如何我这个身体是受不了的，你呢？说实话，我爸爸还是有点权力的，不如我把你的假一起请了，这样你也不用辛苦了。” 李珊迟疑了一下，还没有等她回答，班里辅导员来慰问同学了，这些辅导员都是由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担任，新生们如果有什么生活以及学习上的困难都可以找他们求助。 辅导员刚进门，陶纾慧就笑着迎上去：“学姐来啦，快进来坐，外面天还热，你爬了六楼可累坏了吧。”说着从自己的床下拖出一箱矿泉水，拿出一瓶来递给她：“我们刚来，什么都还没准备，这瓶水您就将就着喝吧。” 李珊看了一眼，那是她在大超市里见过的牌子，因为一瓶就要二十几块，她从来没舍得买过。 学姐接过水，热情的问陶纾慧：“生活上没什么困难吧，有问题尽管找我。” 陶纾慧说话声音十分温柔，彷佛一弯潭水，让人听了十分舒适：“哪能有什么困难，不过......”她眼神往李珊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学姐也顺着她的眼神看向李珊，她是知道李珊的，作为市里的文科状元，名气之大，全校上下有谁不知。 学姐又把眼神收回来，重新看向陶纾慧：“有话就说。” 陶纾慧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倒也没什么，明天开始咱们不就是要军训了吗？我们自然是没什么，就是李珊好像身体很弱，她一直在说不想去，军训就那么几天，没什么用处，不如拿来学习。 不过也是，她是状元嘛，谁的高中不是一场硬仗打下来的，她想要争分夺秒的学习我们也是能理解的，还要好好向她学习呢。” 李珊看着陶纾慧，惊讶这么无稽又凭空捏造的谎言她怎么随口就能说出来的，还那么自然，如果不是当事人，就连她自己都要相信自己真说过这种话。 学姐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珊，语气中带着点嘲讽：“是啊，毕竟是状元，军训结束后就是开学典礼，你还要代表新生讲话，可不能累坏了。” 李珊百口莫辩，只能说了句：“我没有。” 但声音还没来得及传到学姐耳朵里，陶纾慧就又拉着学姐：“哎呀，学霸都有学霸的个性，我也听说好多学习好的人，就是因为看书过度，从不运动，身体才特别差，所以她承受不住军训的 苦也是正常的。” 学姐冷笑一声：“我会把李珊的问题反映给咱们系书记的。”说完，又跟陶纾慧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临走前，陶纾慧又硬是塞给她一瓶没开封的香水。 第122章 一二二 学姐走后，李珊盯着陶纾慧的眼睛，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陶纾慧一脸无辜的样子：“刚才我问你要不要帮你请假的时候你也没有拒绝嘛，我就以为你是同意了。”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李珊是背对着门口，陶纾慧面对她能看清走廊里的一切动静，当她看见出去吃饭的三个同学已经结伴回来了，她一脸委屈的样子，拉着李珊的手：“对不起嘛，我是真的误会了，以为你不想参加军训才帮你跟学姐请假的，以后我再也不多说话了。” 李珊使劲甩开她的手：“你别装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也太恶心了吧！” 陶纾慧眼睛里立刻充盈了满眶泪水。 “干嘛，开学第一天就打架？” 李珊被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三个同寝室的同学回来了，其中一个看着李珊说道：“听说你是你们市高考状元是吧，那也不至于这么嚣张啊，能到这个学校来的有几个是酒囊饭袋，我们外省的考生比你们还要高不少分数才能录取呢，你不过是沾了地方保护政策的光，在这给我们摆什么谱。” 另外一个也是双手抱在胸前：“就是，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本地的，就可以这么欺负人。” 陶纾慧赶紧过去拉那两个同学，继续装的如同一只被欺负的小猫小狗：“你们别说了，是我多管闲事了。”然后她又演技十足的带着恐惧看了一眼李珊，转头对那三个同学小声说：“不要得罪她。” 其中一个性格非常爆裂的同学开口就火药味十足：“我们草原儿女，从来不搞欺善怕恶那套，不服就干！” 她之所以没有动手，就是这件事确实还没有弄清楚，谁都没有那么蠢就给人当枪使了。她们都是外省考过来的，刚才发生的一切也不是真的想给陶纾慧出头，彼此都不熟，有什么好为了她得罪人的，不过是想自己以后不受欺负，先给本地考上来的学生一个下马威。 李珊暂时把这个闷亏记在了心里，她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只是没必要一开始就横眉立目的，以后相处时间长着呢。 晚上开完班会回来，陶纾慧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妈妈金麦打了电话，虽然是在抱怨，但声音还是带着点娇滴滴的温柔，不得不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妈，你们是不是太拿那个李珊当回事了，今天我小试探了一下，她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啊，顶着个屎盆子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再看她的穿着打扮，不就是个乡野村妇？就这么一个人你们还需要派我来看着？夸张了吧。” 金麦是个有钱，但是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人，做人流于表面，当初如果不是陶家看重她那不菲的嫁妆，她根本进不了陶家的门，此刻她心里对女儿只有心疼：“哎哟，就是说，本来我就是不同意的！虽说宾水市靠海，但这气候和饮食离我们都差远了！还不是你爸，一意孤行的要你来！” 话音刚果，陶振白了她一眼，抢过手机：“闺女，不要听你妈胡说八道。” 他这样一说，金麦便很不服气的在旁边对陶振又捶又打，陶振躲过了她的攻击，心平气和的继续跟女儿讲电话：“首先宾大是个全国闻名的大学，按照你的分数是考不进来的，咱们家动用了多少关系，才能把你送进来。 其次，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其中利害应该了然......” 陶纾慧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你明年初就要调任到宾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争，是咱们全家的，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来了吗？我只是觉得李珊没你们说的那么神。” 陶振扶了扶眼镜：“她一个高中生，用三年时间，能把一个跌落谷底的高中拉起来，到现在无人不知，这就不是一般孩子能做到的。” 陶纾慧翻了个白眼，觉得父亲实在是有点危言耸听，这个人，一向觉得别人家的孩子都厉害的不得了，只有她陶纾慧是个傻瓜。 陶纾慧本想再跟母亲要点生活费，她实在不想吃食堂的饭，可被父亲这一顿教育，她也没了兴致，悻悻的就挂了电话。 次日便是艰苦的军训，学生们累了一天，回到寝室全身尽是臭汗，这种时候吃饭已经不是第一需求了，大家首先想到的都是洗澡。 宾大建校较早，学生寝室自从二十几年前翻修过一次就再也没动过，大部分老宿舍楼学生宿舍里都是没有独立卫生间的。 李珊她们寝室也是如此，大家只能去学校浴池，好在不算很远，但是有时间和人数 限制，为了能洗上热水澡，大家都是紧赶慢赶的往澡堂跑。 李珊也是一样，好不容易在澡堂占上位置洗完澡，她身心清爽的走出来，路过食堂时候才想起没吃饭，顺带着买了两个包子。 到楼下寝室的时候，她看见那一堆水壶里面有一个是自己同寝室的林雪的，因为住的楼层较高，大家都是把水打好放在楼下，等到上楼时候顺带着拿上去，林雪大概是忘记了。 左右也是顺手的事，李珊便一手一个水壶拎着回到寝室。 果然是林雪忘记了，她正在床上犯懒，想下楼去拿又实在不想动，军训一天谁不累。 见李珊把她的水壶拿了上来，她开心的从床上蹦下来，抱着李珊：“我的天，你就是我的救世主啊，谢谢你了。” 陶纾慧撇了撇嘴：“挺会收买人心的嘛。” 李珊并没有理会她，她并不知道陶纾慧为什么要这么故意针对她，在她身上，李珊总能看出一个相似的惹人讨厌的人的影子，马欣芯。 军训生活枯燥又乏味，好在只有两周，时间过的飞快，在陶纾慧的冷箭中，她们结束了军训，开始正式大学生活。 从六中出来的三个人，李珊和乔湾湾都是中文系，只是李珊主攻教育，乔湾湾在对外汉语，小天则是如愿进入了法学系。 三个人虽然专业各有不同，但同在宾大中文系，很多大课还是在一起的。 第123章 一二三 第一天正式上课，怕找错教室，更怕占不到好位置，李珊一大早就起来往 文科楼去了，因为起太早，她连早饭也没吃，左右也不是很饿，李珊打算上完第一节课再随便买点什么垫两口。 她把自己的书拿出来，又在左右位置各放了一本，表示那两个位子都有人了。 没一会儿，小天就出现在门口，几天不见，他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老了十岁，见李珊吃惊的样子，小天扔给她一个鸡蛋灌饼：“楼下买的，你还没吃饭呢吧。” 李珊点点头，吃起来，小天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果然是卷王，第一节课就来这么早。” 正说着，乔湾湾也迈着长腿过来了，他一看李珊占的位置就皱了皱眉头：“咱们高中三年你坐第一排还没坐够吗？”一边抱怨，却一边坐下。 李珊吃了两口灌饼，问小天：“于琼怎么样？” 小天深深叹了一口气：“情况很不好，不服药就睡不着，但白天又像个正常人一样，我觉得她这种状况不适合住寝室，今天我已经让她去学校方面打报告了，申请不住校，我也打算找书记说一下情况。” 乔湾湾默默听着：“这样也好，住处找好了吗？” 小天摇摇头：“还没有，就学校附近嘛，还是得方便上学为主，只是......” “嗯？缺钱跟我说。”小天感激的看了看乔湾湾：“租房确实是一笔大的开销，这周围最小的房子也是两室的，整租下来吧有些浪费，租一室又怕于琼不方便。” 李珊稍微思索了一下：“那这样，我跟你合租。” 乔湾湾和小天一起看向她：“可大学不比高中，就算再近也需要坐公交，咱们校区又这么大，你来回奔波会很辛苦。” 李珊道：“没关系，就当减肥了，再说了，于琼身边多一个熟悉的人也是好事。” 三个人暂时便这样决定了，打算下课后一起去找书记申请这件事。 说话间，陶纾慧和寝室里另外两个同学一起走进了教室，这时候偌大的教室里已经不剩几个座位了，她们寻找了一圈，只剩后面几排零零散散空着几个。 陶纾慧示意她们先走，自己则是站下来仔细看了几眼乔湾湾，然后嘴角露出一抹难以觉察的诡异笑容，离开了。 李珊奇怪的问：“你认识她？” 乔湾湾摇头：“我还想问你呢，那姑娘给人第一感觉怎么那么讨厌。” 李珊无奈：“人家有钱呗，大概是看你长的帅吧，多看见几眼。” 他们这节课是外国文学史，老师是一个头发斑白的教授，这种课程里很多内容是要结合作品及当下的人文环境来分析的。 教授一开口，讲的东西李珊完全不懂，她以前初中高中只是把书本上的知识学透就可以拿高分，但是大学课程不同，它综合了你长到现在为止所有的见识及眼界，尤其中文系这种需要辩证看待的学科，更是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这时候老师抛出了一个问题，李珊咬了咬嘴唇，第一次有她不太能答出来的问题，因为老师问的实在是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她转头看了看，小天也是如此，她又看了看乔湾湾，乔湾湾则是一脸不屑，李珊懂了，他是能和老师对话的。 这时候，老师把后面举手的陶纾慧叫了起来，她站起来就滔滔不绝，从法国国立图书馆到卢浮宫，她讲述了自己对作品的理解，最后把文学与艺术又巧妙的联合起来。 她发言后，老师忍不住带头鼓掌：“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 陶纾慧自信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李珊和小天对视了一眼，这一眼包含了万千情绪，谁说这个世界没有阶级没有门槛？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李珊和小天努力，但是由于贫穷，他们全部精力只能用来活着，就算他们考入名校，但只一堂课，一个问题，他们就明白了人与人的差距，陶纾慧说那些，他们连见都没见过。 陶纾慧得到表扬坐下后，得意的看了李珊一眼，心里默默道：“爸妈他们也太拿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当回事了。” 申请不住校的事情不是很顺利，他们刚分完寝室，现在才提出来，一时之间很难调配。李珊安慰着小天：“没事的，咱们再想想办法。” 小天本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当天晚上，他就乘车来到于琼学校门口，两所大学离的不算远，坐公交七八站的样子。 不想，于琼一听小天申请没成功，马上哭了出来：“我已经听你的话，向学校提出退寝室了，学校也同意了，现在你让我怎么办。 你是不是后悔了？” 小天被于琼盯着脊背发凉：“你在说什么啊？” 于琼眼神直勾勾的：“你是不是后悔跟我在一起了？现在你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跟我说分手对不对？你瞧你多精啊，自己嫌弃我你不说，要推到学校身上，真是个好理由啊。” 小天被于琼这段带着冷眼的猜度气到不行，他腾的站起来：“你胡说什么！” 这一声吼，于琼那直勾勾的 眼神有了点活人气息，她捂着脸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会说出那些话，其实我是知道的，你对我很好。” 看她如此，小天刚才的怒气已经完全消退了，他心疼的抱着于琼：“乖，我会再想办法，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于琼哽咽着点头。 李珊退宿的申请也被拒绝了，但李珊听书记的意思规矩也不是那么死。不知道是不是该给书记送点礼什么的，但这李珊完全不在行，她现在甚至有点羡慕陶纾慧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香水塞给学姐这件事了。 在她以前的人生里，无论自己想得到什么都可以用成绩来交换，可这招到了大学没用了，哪个大学不是人才济济，缺你一两个学习好的吗？ 她苦恼的坐在一棵梧桐树下，即使秋天的凉风也吹不散她心中的烦躁之气。 第124章 一二四 不知道什么时候，乔湾湾坐在了她旁边，递给她一瓶水：“怎么，退宿的事情不顺利啊？” 李珊无言。 乔湾湾哑然失笑：“第一次觉得第一名的光环没用了是吧。” 见李珊不说话，乔湾湾也不在意，继续说：“我看你就是前几年过的太顺了，现在稍微遇到点事情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李珊转头看他：“书记也没有说绝对不行，只说很难办，要考虑其他同学。我在想是不是该打点点什么？” 乔湾湾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你还想学人家走后门了？晚啦，前几天咱们军训的时候，你没看见那些家长明里暗里的找书记？你错过了最佳时机。” “那我怎么办？” 乔湾湾：“找段长河。” 李珊瞪大眼睛，有些犹豫：“他......还能帮我吗？我已经不是那个学校的学生了，对他 也没有什么价值......” 乔湾湾看着她：“管他呢，你现在不也是没办法吗？还不如试一试。”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想着，段长河由于对于琼愧疚，关于她的事一定会帮忙，何况，李珊口中的价值，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价值当然也不能用时间来判断。 李珊看了看时间，估计这个时候校长应该是刚吃完晚饭，这个时间打电话应该不会打扰，于是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校长办公室的电话。 六中刚迎来一批新生，学校上下很多事要忙，因此段长河不开会的时候几乎都在自己的办公室处理公务，听见电话声，他看了一眼屏显，便立刻接起电话：“喂？李珊，你们宾大今天开始上课了吧，感觉怎么样？” 李珊惊讶校长还能记得自己的手机号，她有些意外，片刻她便把这意外收了起来：“是我，校长，课程一切都还好，只是大学果然跟高中不一样了，全国各地的尖子生都来了，我明显感觉自己比普通人还要平凡一些。” “刚入学都是这样的，不过你不要担心，你的学习能力我是知道的，他们可能眼下看起来积累要比你多一些，但不需要多久，你就会赶上他们，大学也是教你做人的地方，在那里，你可就不能太单纯了。” 李珊认真听着：“嗯，我会的。” “大学里有没有遇见什么困难，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李珊有些犹豫的说出口：“其实是这样的，我想申请退宿。”于是，李珊在电话里把想要跟小天合租去照顾于琼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本以为校长不会管，说点客套话就打发了，没想到，段长河一口答应：“行，这事我去说，你等消息。” 这惊喜来的太快了，李珊脸上愁容一扫：“乔湾湾，你的主意还真是有用啊！”乔湾湾看着李珊：“嗨，你还是笑起来好看，记住，万事都有解决之法，不要愁眉苦脸。” 李珊使劲的点头：“我要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天，让他别担心了，他今天去看于琼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还催他了来着，现在毕竟你们还没有得到允许不住宿，擅自离寝是要有处罚的” 说话间，李珊已经拨通了小天电话：“小天！我刚刚打电话给段校长了，他说可以帮我们！你告诉于琼不要担心了，这几天专心找房子就行！” 听了这个消息，小天十分激动：“太好了！谢谢你，李珊，这下我跟于琼也能放心了。” 此时，于琼也从听筒里听到了李珊的话，她更加愧疚，哭着向小天道歉：“对不起，没想到为了我竟然连段校长都出动了，我还那样的怀疑你，我真是.......” 小天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好啦，刚刚才说不哭了，怎么又哭起来了，你这样我可真生气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赶着末班车回去，你快回去吧。” 两个人是在于琼的学校门口约会的，于琼不出几步就能走回校园，小天一直看着于琼，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校园里小路的拐角，他才急急忙忙往公交车站跑去，离末班车只有几分钟时间了，他跑的气喘吁吁，好在司机人很不错，看见远处跑来的小天，他也没急着开车，车门打开的等着他。 小天跑上来连声道谢，司机和善的摆手笑了笑：“是来看女朋友的吧。”小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天生有一对小虎牙，笑起来特别像个小孩子，和脸上的疲惫与憔悴形成鲜明反差。 司机继续笑道：“年轻真好啊，使不完的牛劲儿，不像我们，下班回家就只想倒头就睡，还哪有心思搞约会这套，小伙子，趁着年轻，好好恋爱！” 公车到了宾大站，小天下车朝他挥手再见，司机看了一眼，自语道：“哟，宾大，高材生啊。” 小天跑进校门也不敢耽搁，学校大门离他的宿舍还有很远，就在他奔进校园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乔湾湾发来的：“我的自行车放在学校门口保卫处后面第一棵树下面，你帮我骑回来。” 小天心里又是一阵感动，高中刚见他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人冷冰冰的不爱说话，也不好接触，几年下来发现他其实是个特别会为别人着想的人。 有了乔湾湾的自行车，小天确实省了不少力气，学校规定十一点关寝室门，这个时间除了刚从图书馆出来的学长学姐，校园里几乎就没人了，他们也是看书看着就忘记了时间，一直到图书馆打了熄灯铃声他们才慌慌张张的往寝室跑。 小天一路猛蹬，把自行车放到乔湾湾的寝室楼下，因为中文系男生实在太少了，所以宾大的中文系和法学系男寝是合并的，刚好乔湾湾和小天就在同一栋，只是宿舍不在同一楼层。 回到寝室，小天先是给乔湾湾回了个短信：“回来了，车在楼下，谢了兄弟。” 乔湾湾看了一眼，没有回复，但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转头将自己头上的台灯熄灭，睡觉去了。 之后，小天又不放心于琼，给她打了个电话，确认她已经在寝室了，才安下心。 第125章 一二五 这边几个孩子欢欣鼓舞的，但段长河却犯了难，因为李珊开口的这件事太小了，一句话的事，他想了一遍自己的人际关系，他认识的职位最低的就是宾大几个院的院长，这种小事显然不需要惊动他们。自己直接打电话吧，那些小年轻还不认识自己，太贸贸然了。 段长河左想右想，终于想起了一个人，自己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现在在宾大教育处，或许能说得上话。 果然，那位老师接到老校长电话，一口一个绝对办好，电话刚放下，他就往中文系办公楼去了。 当天下午，系里副书记就把李珊和小天叫了过去，递给他们两张已经盖了印的申请同意书：“你们把自己的信息填好，寝室呢，床位也给你们留着。” 李珊和小天欢天喜地的把表填好。 但是他们还没有租好房子，李珊要退宿的事情也就没有外传。这天，李珊上完了课，实在懒的去食堂，就想着回寝室吃个面包算了。 刚走到寝室门口，就闻到走廊里飘着一股泡面香味，大概不知道哪个寝室的同学跟自己一样，不想去食堂，回来对付两口吧。 不想，一开门，寝室里几个同学立刻慌张的想要藏起什么，李珊一眼便看见她们身后桌子上的小电锅。 根据宿舍管理条例，寝室内是不允许用热得快和电锅这类电器的，导员和寝室阿姨会不定期巡检，被抓到要扣寝室分，多次累计就要上报，轻则影响奖学金，重则是要受到处分的。 看来她们是背着自己偷偷用了很久了，李珊想着事不关己，还是少管闲事为妙，便钻进自己的帘子里，吃起了面包。 陶纾慧看着她，拉着其她同学故意大声说：“看见没，就她清高，回来连声招呼都不打的，不愧是学霸，看不起我们呢。” 因为李珊曾经帮过林雪，所以林雪现在是站在比较中立的位置：“还好吧，毕竟是我们瞒着她在先呀。”其实这种搞小团体孤立某一人，小团体里的各位都是心知肚明。 陶纾慧眉头略皱了皱，看来这个小团体还不够紧密，必须再把李珊埋深点。 林雪一直都觉得李珊其实是个挺不错的人，她不明白为什么陶纾慧会这么讨厌李珊，但总觉得这种排挤一个人的行为不是特别好。 于是午睡结束后，她主动走到李珊床前，因为大家的床边都围着帘子，看不见里面，她就在床头轻轻唤着：“李珊，你醒了吗？” 李珊正在看从图书馆里借回来的书，听见林雪的声音，她掀开帘子，露出一个笑容：“没有呢，什么事？” 林雪一愣，原来李珊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这样的，现在咱们很多同学都不想去热水房打水了，又远又累人，都是在寝室偷偷用热得快，方便的很，咱们寝室也都买了，我也买了一根，咱们一起用吧。” 李珊其实不是很想用，毕竟是违反规定的事情，可当面拒绝又不太好，于是她一副欣然接受的样子：“好，用的时候我找你。” 林雪开心的点着头：“那我不打扰你啦。” 李珊将掀开的帘子重又放下，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却没有发现，另外一张床上，一双眼睛正阴阴的盯着她。 大一的课程是比较紧张的，下午也是满满的三节课，李珊忙着在各教学楼之间奔走，根本来不及看周围行人。 却不知此时一个人正与她擦肩而过，正是林朗，他考入的是宾大金融系，金融系的课程跟中文系几乎没有交集，他们从没有一起上课的时候，能在课间时候这样遇见的机会也很少。 李珊根本没有看见林朗，但林朗却把李珊深深印在眼中，自从上次马欣芯强行确定了自己那个林家媳妇的角色，最近她对林朗的看管更加严格。 她自己也知道林朗和李珊在同一所大学，她高中毕业后无书可读，每天在家里闲晃，一开始还有张虹跟她聊天，最近张虹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跟她聊天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只能把过剩的精力放在林朗身上，弄得林朗苦不堪言。 有时候正在上课，马欣芯也会不管不顾的手机轰炸，就算下课后，林朗怎么解释她都不听，只顾着自己发火，稍不顺心就会要挟：“你们家还想不想要我爸爸那三百万了，要的话你就给我乖乖听话！” 林朗一直是个心地善良却有点软弱的人，被马欣芯这么威胁，他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只有连连说好话的份儿。 李珊忙了一下午，下课后还要到社团去报到，她参加了学校的文学社，文学社负责每个月学校的校刊，她一直喜欢这类工作，想着能去做个编辑也不错。 可惜开会的时候，编辑岗已经满员，都是年长些的学长学姐，只有宣传部还有个位置，就是负责每期校刊打印，分发工作，比较辛苦。 能拿到这个名额李珊就已经很满意了，她打算先在文学社站稳脚跟再说。 这样奔波了一天，回到寝室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将近七点，这时候食堂肯定是不剩什么饭菜了，要吃只能去学校里面的一些小饭店，但李珊也不舍得一顿饭花那么多，于是又走进学校超市，打算买两个面包。 她是真饿了，刚买完出来撕开包装就咬了一大口，还没等嚼就听见一声：“哎哟喂，这是饿了几天啊，可怜的孩子是吃不上饭了吧？” 李珊转头一看，是乔湾湾和小天，她嘴里塞满面包还不了口，便直接上脚飞踢，乔湾湾拉着她：“别吃你这干巴面包了，走，哥请你吃饭去。” 不等她拒绝，乔湾湾就把她拉到校外肯德基门口：“怎么样，全国连锁大饭店。” 李珊抬头一看：“可不有名吗？国际知名呢，那我可不客气了，真饿了。” 几个人点了餐，李珊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乔湾湾看着她：“得啦，你慢点，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李珊喝了两口可乐，打了个大大的饱嗝，惹的乔湾湾和小天一阵嫌弃。 李珊吃饱喝足后，问乔湾湾：“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肯德基啊，我看你从进大学到现在来吃好几顿了，怎么？你家有投资呀？” 乔湾湾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没什么。”然后这一丝苦涩马上被笑容掩盖：“怎么，请你吃饭还那么多话。” 第126章 一二六 李珊不屑的一挥手：“懒的管你，小天，房子找的怎么样了？” 小天点头：“差不多了，我这也是刚回来，我的意思是离于琼的学校近一点，只是这样会辛苦了你。” 李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这有啥辛苦的，再苦能有咱们高中早上五点起床辛苦吗？咱们可都是正规军熬过来的。” 小天举起可乐：“话不多说，以可乐代酒，感谢二位的支持！” 三人拿起纸杯，欢快的在空中碰杯。 吃完饭，他们又结伴往校园里走，路上，李珊还在叮嘱乔湾湾：“咱们是不是也该开始图书馆占座学习了，你负责帮我和小天占位置！” 乔湾湾很不满：“我又没说要去学习。” 李珊白了他一眼：“怎么，家里有钱就可以不考研不考博啦？占座这个事你必须落实到位！” 乔湾湾站定，转头仔细看李珊，恍惚间，他竟然在李珊脸上看到了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影子，他心头一震，想当年，妈妈年轻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意气风发，如果没有嫁给爸爸，她是不是就会过着不一样的人生？ 见乔湾湾盯着自己出神，李珊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至于吧，让你占个座位难成这样？” 乔湾湾这才晃过神：“没有，知道了，你别啰嗦了，明天就去！” 等李珊回到寝室，已经是八点半，今天属实太累了，她打算洗漱一下便休息了。 见她回来，陶纾慧马上给导员学姐发了一条短信。 不出十分钟，学姐便带着纪律组的人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一进寝室就不可一世的开口：“收到举报，你们寝室存在大量违规电器，现在例行检查！”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等李珊洗漱回来，发现寝室同学已经贴墙站成一排，她不知所以也只能在边上站下，然后小声问林雪：“这是干嘛呀？” 林雪小声告诉了她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珊觉得这件事蹊跷极了，大部分宿舍都用的东西，为甚学姐单独就冲到这里来了？ 没出片刻，几个她们平时用的小电锅，热得快就被搜了出来。 学姐厉声道：“一律没收！” 这时候，其她几个同学已经开始怨声载道：“到底谁举报的我们啊。” 陶纾慧眼睛看向李珊：“咱们都用，只有一个人从来不用，你们说还能有谁。” 此言一出，就连林雪都条件反射的往后撤退了两步，李珊顿时明白了，原来在这等着呢，这是要彻底孤立我啊。 她好奇的看着陶纾慧，人长的漂亮，声音温温柔柔，怎么不想着好好学习竟要搞这些小把戏？ 李珊声音镇定：“不是我。” 陶纾慧立刻反击：“今天我们每个人都被记了一次过，累计三次要影响奖学金的，李珊，你好毒啊。” 李珊转头看向学姐：“学姐，你说有人举报，那请你告诉她们，举报人是我吗？” 学姐有些心虚：“匿名举报，不知道是谁。” 看来今天是必须把这事弄清楚了，李珊不卑不亢：“哦，那你说举报人是在什么时候举报的？” 学姐有些恼羞成怒：“我是来检查纪律的！轮的着你审问我？！”说着转身就要走，不想被李珊拦在门口。 李珊目光冷冽的扫视着众人：“我李珊平时也最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所以今天这个告密的锅我不背，学姐您不是说要按规矩办事吗？那好，我们寝室搜出来的这些东西，加起来够上报了，您说不清楚，就让再上一级来说清楚。” 学姐更加惊慌：“这种小事怎么需要惊动到书记！” “确实，那就请您把这件事情讲清楚了再走。”说话间，宿管老师已经上来了，爬了六楼的她气喘吁吁：“闹什么闹啊，你们这届大一问题真多，既然搜到了东西，该罚就罚！” 李珊道：“是该罚就罚，但不能不明不白，这位学姐来了就说是有人举报，现在我们整个寝室都在怀疑我，阿姨，您从事这份职业多年，应该知道被全寝室孤立有多惨，我心里也很脆弱的，这里可是六楼，如果我被冤枉极了，一个想不开。” 宿管老师当然不想闹大：“行，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李珊：“很简单，我问学姐几个问题，你说的是匿名，也就是这个人不是跟你当面说的，那是写信？那就好办了，字迹很好鉴定。” 学姐赶紧否认：“不是，是手机短信。” 李珊步步紧逼：“那更容易，现在你就拿出手机，当场拨打那个电话号码！” 学姐不想一个大一的新生竟然这么厉害，把她逼到了死角，她只能胡乱回答：“我删掉了。” 李珊看着她，忽然笑了，这个笑让学姐觉得很阴森：“删掉了，可以，通讯公司那里删不掉，说来也巧，我刚好在那有熟人，明天天一亮，我就去把通讯记录打出来。” 学姐要被她逼疯了，李珊又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那瓶香水不好拿吧。” 学姐惊恐的看着李珊，李珊又看了看寝室其她同学：“现在你们也应该能看出来，我肯定不是那个告密者，如果你们还硬是要往我头上扣锅，你们眼瞎也就别怪我手狠。” 宿管老师适时站了出来：“好啦，别闹了，今天这事就这么过去吧，不要闹大了，就当没发生过。你也不要说什么查记录了，影响寝室团结。” 李珊开口：“可以，我也不想大家弄的难堪。” 宿管老师叹了口气，出了寝室门，自言自语着：“真是越来越不好管了。” 李珊又看着学姐：“还要记过吗？别人的我不管，林雪的得删了。”林雪感激的看着李珊，其她人则是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该搞什么孤立。 学姐气急败坏：“宿管老师都已经说了，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 学姐走后，林雪开心的拉着李珊的手：“你怎么这么厉害，前两次我看你被欺负都不出声，还以为你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呢。” 其她几个姑娘也围过来：“冤枉你了，对不起。” 见她们都围在李珊周围，陶纾慧恨的咬牙切齿，果然爸爸说得对，李珊真是诡计多端。但她没敢把这件事说给陶振听，怕爸爸又会对自己失望。 第127章 一二七 小天的房子签约也比较顺利，是于琼喜欢的地脚和样式，李珊把朝阳的大卧室让给了他们，自己住在北向小卧室。 于琼觉得十分对不起李珊，李珊却笑着安慰她：“房间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咱们大多数都在学校，没关系的。” 似乎出来租房子对于琼真的很有帮助，她每天忙忙碌碌像只勤劳的工蚁，不停的往这个小家里搬运一些小摆件，她会买一些不贵但舒服的床单，窗帘也换上了自己喜欢的蓝色，即便是租的，这也是她第一次拥有这样好的独立空间，这不禁让她对以后的生活多了很多向往。 她在客厅插花的时候，会开始想象自己作为家庭主妇的一天，给小天准备好了饭菜，等他一到家门口，她就马上跑过去迎接，自己每天会穿不同的衣服，给他不同的惊喜。 在擦玻璃的时候，会想象以后两个人一起做家务，高处的灰尘小天来，低处的自己来。 唉，如果奶奶妹妹也在，看见这一切不知道有多开心，想着想着，她便要又哭起来，当然，这些眼泪都是背着小天的，她不想让小天担心。 转眼，他们开学一个月了，李珊算了算，自己竟然一个月没回家了，杨晓玲很克制，从来不打电话，偶尔会发一两条短信，也都不是催李珊回家，只是在问吃的好不好，住的习不习惯。 但李珊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妈妈对自己的想念，于是在这个周末，她打算回家一趟，给妈妈一个惊喜。 周六一大早，李珊就乘公交去市内买了一些蛋糕之类的点心，杨晓玲喜欢吃甜的，这种有名的甜品店做出来的面包蛋糕她从来都没有吃过，李珊打算买一些给她尝尝。 大约在中午的时候，李珊已经偷偷的来到了家门口，大门口的街道被妈妈打扫的很干净，边边角角的地方都种着菜，走进院子，眼睛着落的地方看见的都是杨晓玲种的菜，李珊无奈的笑了笑：“种这么多也不知道吃不吃的完。” 因为原本是两进院，院子面积就比较大，靠近大门的地方是猪圈鸡圈，因为买房子的时候已经是夏季，今年养猪是来不及了，鸡圈里已经有了不少小鸡，看来杨晓玲是真的在欢喜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另外一边是柴火垛，一看便知杨晓玲没事的时候就会漫山遍野的拾柴火，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垒起这么高的一垛。 其实李珊早就跟她说过了，现在买煤她们也负担的起，不需要她每天这么辛苦，可是辛劳惯了的杨晓玲还是坐不住，加上李珊也不在家，她一个人总是无聊，还不如到处溜达捡柴有些事情做，也好打发时间。 柴火垛上不知谁家的两只猫在懒懒的晒太阳，看见李珊来，它们警觉的抬头看，观察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威胁，就又躺下来闭目养神，彷佛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农户人家几乎家家养狗，主要为了看门，杨晓玲生性怕狗所以没养，可能正因为如此，山野间流浪的猫就喜欢来这个院子休息，因为没有狗追咬，杨晓玲也喜欢猫，但凡来此的猫她从不驱赶。 来到正屋门前，一开门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呜呜的哭声，李珊心头一紧，以为妈妈是不是又被欺负了，她急忙放下糕点猛的打开卧室门。 正在哭的是陈映红。 李珊有些呆住了，这么多年，她不是没见过外婆哭，外公去世的时候，她不就是在杨晓玲面前撒泼打滚吗？可是这样脆弱无助的哭泣她从未见过。 见李珊回来，杨晓玲先是一喜，似乎又觉得在悲伤的母亲面前表达喜悦不太好，又将笑容收了起来。 陈映红看见李珊回来赶紧擦了擦泪，起身就要走：“珊儿回来了，你给她做点好吃的吧。” 杨晓玲拉住她：“妈，今天别走了，你就打电话回去说陪外孙女一天，谁也不能说什么。” 陈映红倔强的摇摇头，执意要走。 见留不住，李珊赶紧从给杨晓玲的礼物中拿出两盒蛋糕：“外婆，这个你拿着。”陈映红看了看，摇摇头：“不拿了，回去不好说。” 李珊诧异，外婆现在应该还是独自住在小舅舅杨天庆家的厢房，拿两盒点心回去要跟谁交代？ 杨晓玲似乎是知道母亲的难言之隐，手忙脚乱的打开一盒：“妈，那您吃了再走。”蛋糕盒子一打开，奶油的香甜扑鼻而来。 陈映红咽了一口口水，伸手拿了一个，狼吞虎咽吃起来，嘴里含混的说着：“嗯，城里的东西就是好吃，咱们这里的蛋糕店做不出这样好的味道。” 她连着吃了三块，又咂吧了一下手指：“吃饱了，我走了。” 杨晓玲送她出门，半天才回来，李珊好奇的问：“外婆这是怎么了？” 杨晓玲长叹一声：“唉，我搬回来才知道，你小舅母，实在是看不上你外婆，他们不是住在一个院子吗？后来连厕所也锁住了，不让你外婆去，后来，她又在本村给你外婆找了个老伴，你小舅舅怕老婆，也不敢说什么。” 李珊大吃一惊：“啊？！可是外婆已经七十了，找什么老伴呀？” “是啊，说是老伴，其实就是去伺候人家了，那老头今年七十五，退休教师，有退休金，一个月说好了给你外婆五百块钱零花。但他脾气不好，你外婆做的菜，他不是嫌淡了就是咸了，还嫌你外婆不识字，经常打骂。” 李珊心里生出一阵难言的苦涩，她又想起了那个宁愿在车站捡垃圾也不愿意来麻烦自己女儿的那个倔强的背影：“唉，外婆命也挺苦的。” 杨晓玲擦了一把泪：“是啊，后来她听说了我在这里买了房，就隔三岔五的来，说一说哭一哭。” 李珊能看出来，妈妈是很心疼外婆的，难道是怕自己对外婆有心结，才不敢接外婆过来？ 于是她小心的问：“那你为什么不接外婆到咱们家？反正现在咱们住的地方也有空余，有她住的地方。” 第128章 一二八 杨晓玲急着回答：“早就说了，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见她脸色不好，问清楚缘由之后就说让她过来，可是她不肯。 说是这么大年纪了，去人家家里住下了再走，名声不好。最主要的是你两个舅舅不也住的不远吗？ 有两个儿子，却住女儿家，那你两个舅舅是要被村里人骂的。” 李珊气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不知道是气外婆这老旧的思想还是气两个舅舅的薄情寡义。 见李珊神色严肃，杨晓玲安慰她：“你也不用那么担心，我空闲的时候就会去看看她，帮她干点活，她没事的时候也会来咱们家，我会给她做点好吃的。” 然后她情绪高涨起来：“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了，你看我什么都没准备，你在家等着，我去买排骨，你小时候咱们穷，过年都吃不上，现在不一样了，日子好起来了，我今天去多买一些！” 李珊微笑着看她也没有阻止。 杨晓玲出去后，李珊就在院子里逗弄那两只猫，猫被她骚扰的不胜其烦，李珊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发现门口徘徊着一个身影。 李珊走到大门口，看见一个佝偻消瘦的老头，因为瘦，他的脸缩成一团，挤满了皱纹，根本分辨不出年纪。 老人看见李珊，没有说话，眼睛却不停的往院子里飘，嘴里喃喃自语着：“晓玲把这院子收拾的不错啊，比我住着的时候强。” 然后又转脸问李珊：“井里的两条鲤鱼还在吗？” 李珊听出来了，应该是这房子的原主人，她微笑回答：“在的，我们一直没有打扰它们。” 老者连连点头：“那就好，那两条鱼已经在那里活了十几年了。” 李珊邀请他：“您进来坐吧。” 老者犹豫了一下，走进院子，一边看一边赞叹：“你妈妈是个勤快干净人啊，这房子给她我也放心了。” 老人走到正午门口没有进门，而是就地坐在台阶上：“我就不进屋了，唉，我原本也算个富裕人家，你看这院子就知道，就算是现在，能有两进院的有几户，可惜呀，当年我沉迷赌博，人呐，一旦沾上了赌就完了。 我那时候就总输总输，把家里的钱输了个精光，但我根本没醒悟，就觉得是风水不好，于是鬼迷心窍的我找了个江湖道士，他说是因为前面那排屋子挡了财。 我不顾老婆孩子的阻拦，硬是把前面那排房子拆掉了，造孽啊，我家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到我这里我把房子拆了。 拆了之后，我觉得这下子我可能赢钱了吧。 唉，还是输，最后把老婆输没了，孩子们也都不理我，远走他乡了。最后我把家里所有的地都拿去抵债了，这才从赌桌上离开，又过了几十年酒鬼生活，把身子骨彻底喝烂了。 前不久我实在没钱，才把这房子卖了，我最舍不得就是那两条鱼，很担心后面的买主对它们不好。” 老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到井边，李珊帮他掀开井盖，他探头往里看，鲤鱼听见了脚步声，从井底浮了上来。 老者看见它们笑出声来：“你看，它们还认识我，来跟我道别啦。” 说完，他示意李珊把井盖盖上：“走啦，别告诉你妈妈我来过。” 看着老人的背影，李珊心里感慨万千，才回家短短一上午，就听见了外婆和这个老人两个心酸的故事，她只能长叹一声，人这一辈子真的都不容易。 老人离开没一会儿，杨晓玲就欢天喜地的回来了，她左手拎着一整扇排骨，右手是林林总总各种鱼和菜。 李珊赶紧上前去接：“哎哟，你这是把整个市场搬回来了呀？” 杨晓玲笑道：“这不是你回来了嘛，咱们好好吃一顿，今年咱们家还需要买猪肉，等到明年咱们就自己养猪，吃个够！” 李珊也扫清了刚才那些惆怅，使劲点头：“好！” 周末两天，李珊在家里每天都吃的肚子鼓鼓的，吃饱饭没一会儿，杨晓玲要么拿个水果来：“吃点水果？” 李珊无奈：“我吃饱了。” 杨晓玲就会劝：“水果不占肚子，饱了也能吃。” 要么就拿个零食：“你小时候都没吃过这些，可好吃了。” 李珊更加无奈：“可是我吃饱了。” 杨晓玲就会又天真又认真的说：“零食不占肚子，不信你吃吃看。” 幸福愉快的两天很快就过去了，到李珊要回学校的时候，杨晓玲又开始不舍：“唉，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看你都瘦了，肯定是在外面没好好吃饭。” 李珊安慰她：“只要学习不忙我就回来，你也别总到处去捡柴火了，太累了。” 杨晓玲别过头去擦了一把泪，点了点头。 随着汽车驶进市区，李珊才明显感受到城市的浮躁与乡间宁静的对比，她忽然觉得，能一直守着乡下那一亩三分地也挺好的。 到底为什么人一定要这么疲惫，这么努力？ 李珊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气，现在的努力正是为了将来的安宁啊。 她刚下车，就接到了卫铮的短信：“晚上来酒吧，有爆炸新闻！” 李珊奇怪，她能有什么爆炸新闻，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这时候去就太早了，李珊便先回了寝室，杨晓玲把没有吃完的排骨给李珊整整齐齐的装好带了回来。 回到寝室她刚把排骨拿出来，林雪就从帘子里探出头：“什么呀，这么香。” 李珊笑道：“排骨，我妈做的，来尝尝？” 林雪是外省考来的，平时无法回家，她一听眼睛就亮了：“什么‘我妈’，是咱妈好吗，我来尝尝咱妈的手艺。” 李珊被她逗笑了，林雪又招呼着其她同学：“你们都过来吃呀，过了这村可就都被我吃完啦。” 其她姑娘因为第一天见面时候对李珊态度不是很好，现在都还有些不好意思，李珊却不在意：“不嫌弃就来尝尝吧，我妈做菜可好吃呢。” 她们听了才从帘子里出来，一个个都拿筷子抢起来，吃着吃着林雪就哭了起来：“我也好想家呀，我妈做的油泼面香极了。” 第129章 一二九 她这样一哭，其她姑娘也忍不住哭起来，李珊赶紧出声制止：“打住！合着我这一袋子排骨倒是成了催泪弹了，要是这样我可不给你们吃了。” 草原来的姑娘倒是没哭，她真诚的看着李珊：“等寒假的时候，我回家给你寄牛肉干，我们那里的牛肉，你们这些地方可是买不到的。” 林雪一听就撅起嘴：“只给李珊呀，那我呢？我差哪了？”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李珊瞄了一眼陶纾慧的床位问道：“她呢？” 林雪耸了耸肩：“出去找他爸妈去了，周末都不在寝室。” 李珊纳闷：“这都开学一个月了，她父母还留在宾水？” “谁知道呢，当官的，有钱有闲呗。” 李珊就也没细问，眼看着时间已经六点了，李珊跟同学道别：“我要走啦，咱们明天见。” 林雪撒着娇：“呀，你是专门来给我们送吃的呀，李珊你太好了，来亲亲。” 李珊吓的赶紧跑出了寝室。 包里还剩一盒排骨，是她给小天和于琼留着的，回到出租屋，李珊一开门就看见乔湾湾吊儿郎当的瘫坐在沙发上。 李珊皱眉：“你怎么来了。” 乔湾湾不满的嘁了一声：“我怎么就不能来，我是来我的好兄弟家。” 原来，他们三个也接到了卫铮的短信，乔湾湾问李珊：“你知道卫铮要告诉咱们什么爆炸消息吗？” 李珊一边把排骨拿出来，一边摇头：“我上哪知道去。” 说话间，小天和于琼从厨房里出来，两人一人端着一个盘子，于琼笑道：“小天从家里拿回来的菜，咱们一起吃。” 李珊道：“这么巧，我也从家里带回来了菜。”然后她又斜斜着眼睛看乔湾湾：“你又是空手来的吧。” 乔湾湾毫不在乎的拿着筷子已经吃起来了：“哎，要我评价呀，还是小天妈妈做的菜可口，李珊的这个吧，虽然也好吃，但怎么就觉得这头猪生前是个碎嘴子呢？” 这话逗的小天和于琼大笑，惹的李珊气的直打他。 于琼给李珊倒了一杯可乐：“得啦，那猪嘴再碎也比不过他呀。”李珊接过可乐：“说的好！还得是我于琼姐妹儿明事理。！” 几个人吃饱喝足，由乔湾湾开车，一起往星夜酒吧去了。 卫铮和赵萌萌给自己人留了一个专用座位，在角落里，不起眼但是视野不差，既能看清舞台表演又不惹人注意。 平时卫显祖也会带朋友来听音乐放松，同样也是坐在这里，每次卫铮来给他们送水果小吃的时候，卫显祖都会跟朋友介绍：“哎对，这是我女儿，嗨，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小孩子闹着玩。”可是眉眼之间全是得瑟骄傲，弄得卫铮哭笑不得。 李珊他们来之前，卫铮已经把饮料和小吃准备好了，赵萌萌，宇森和小男也坐在一起等，卫铮急的不行：“他们怎么还没来，我急死了！” 赵萌萌笑起来：“你呀，就是肚子里沉不下三两粮。” 卫铮拿起手机：“不行，我要催催他们，到哪了呀！” 小男赶紧阻止她：“还是别了，催急了危险。”卫铮只能又无奈的放下电话，打算去门口等他们，一抬头，刚好看见李珊一行走了进来，卫铮急的大喊：“快点！你们快点过来！” 李珊小跑了两步：“什么事啊。” 卫铮一把拉着她坐下来，这样一来，卫铮，赵萌萌，李珊她们三个坐在一起，于琼和小天坐在另一张沙发。 只剩一张长条沙发，原本坐着小男和宇森，乔湾湾最后一个过来，只能跟他们坐一起，乔湾湾少见的害羞且儒雅的向小男笑了一下，小男也回以朋友间的微笑，乔湾湾十分绅士的坐在她旁边，但是手心已经紧张的沁出了汗。 他在心里骂自己：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怕是小男这时候如果跟乔湾湾说句话，他都能紧张的结巴起来。 李珊坐下就笑着问卫铮：“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急着叫我们来。” 卫铮满脸都是吃到瓜的兴奋，眼睛都亮了：“这件事说来话可长了。”然后她突然转头指向宇森：“你先说！” 宇森也少见的八卦表情，他身子前探，神秘兮兮的凑近隔桌坐在对面的李珊，众人都好奇的朝他倾身过去，准备认真听他说话，就连一向冷淡事不关己的乔湾湾都好奇起来：“老大，你猜我在我工作 的会所里面看见谁了。” 众人一起问：“谁？” 韩宇森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马欣芯啊！” “啊？” 李珊他们都还没有摸清头脑，这有什么惊天八卦，李珊迷茫的问：“你们那里不是喝酒娱乐的地方吗？她去消费？” 宇森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什么呀！她来上班！” 这下子大家才吃惊起来：“上班？！” 众人惊讶的表情让宇森和卫铮很满意，宇森继续说：“不知道吧，我们那里明着是禁止一切不法行为的高端会所，实际上那些姑娘来干什么谁不知道呀，而且我们那里等级制度严格。 老大，你不知道吧，连我自己以前都不知道，我们会所竟然有六楼，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只有五层，因为我们普通的工作人员看见的电梯还是消防楼梯都是只到五楼就封死了，电梯根本没有六楼按键。 我是在里面晋升到高级领班才知道，原来我们还有一个神秘六楼，每个包房都是极豪华，最特别的是，包房之间每个出口都互相看不见另外包房出入的人员，来的客人呢，也是有单独的电梯送达。 听说来这里的非富即贵，都是很有身份的人，送进来的姑娘呢，也都是从大厅里蒙着眼睛被送进来，能来到这的姑娘也是千挑万选的。 所以马欣芯这种没学历没长相没身材的根本不可能进到这种高端楼层，只能在普通楼层活动，我才能看见她。” 于琼也听的入迷了：“可是马欣芯家里不是条件还不错吗？我听说她爸爸最近已经把自己原来的生意转手了，开始搞房地产了。” 第130章 一三零 卫铮接过话：“是呢，我刚听宇森说这件事也是不信的，那个马怀中虽然唯利是图，但孩子却只有马欣芯一个呀，怎么会让她沦落到那种地方。 后来，我就留意查了一下，这真是不查不知道哦世界真奇妙，原来这个马怀中在外面早就有无数个小妾了。” 乔湾湾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了：“有钱人在外面有几个外室也挺正常的吧，这年头不就是如此吗？” 卫铮道：“是呀，但你知道他的外室是谁吗？” 众人又被吊起了好奇心，一起问道：“谁？” “孔思思。” 这名字大家都很陌生，卫铮看着李珊，好像觉得李珊应该认识这个人一样，李珊被看的直摇头：“名字有点熟，但不认识。” 卫铮提醒着：“你们村是不是有个派出所，现在那个所长姓什么？” 李珊一下子想起来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瞬间灌入脑海，她想起来自己偷听到的那通让人恶心的电话和那个奸邪的声音：“好的，马哥，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您女儿的事我压的住，一会儿我就打发那几个报案的孩子回去，那我提升所长的事？......” 想到这，李珊腾的一下站起来，因为这通电话当时李珊并没有跟小男和宇森说过，他们并不知道。 卫铮也不知道李珊为什么这么激动，只以为是被这个八卦惊着了，她拽着李珊坐下：“你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呀，没错，这个孔思思就是那个孔所长的女儿。” 众人有些唏嘘，只有乔湾湾一副世界原本如此的样子：“原来基层也流行这种东西呀。” 李珊又问卫铮：“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卫铮有些骄傲的坐直身子：“也不看看我家是干嘛的，这个宾水市十家酒店八家是姓卫的，你知道那个孔思思多惨吗？那个抠门鬼连个贵的酒店都不舍得给她租，只在我们家一个快捷酒店里给她包了个长年房。 要说我们家茗晶酒店对他马怀中来说也不算贵，他竟连这点钱都不愿意出。” 乔湾湾也觉得有些恶心了：“既然包养情妇，好歹给买个房呀，给扔在破旅店里算什么。” 卫铮道：“谁说不是呢，但这孔思思也不是傻子，听我们酒店前台说，她一开始特别想怀上马怀中的孩子，你们也知道那个马欣芯，不长进嘛，人又蠢，就算是亲爹也觉得她不可靠，于是拼了命想在外面再生一个男孩。 这孔思思就投其所好，听说她那个当所长的爹，隔三岔五的从各种中医西医那里给她弄来助孕的药，可惜，这么多年她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马怀中肯定就着急呀，毕竟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再加上他天性好色，开始在外面找更多情人，广泛撒种，可就是不行。” 看着卫铮嘲讽的样子，众人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李珊想了一下，又问：“那他岂不是更要爱护马欣芯，因为在外面已经验证了他只能有马欣芯这一个事实呀。” 卫铮深深点头：“不愧是学霸，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你们猜，他最近找的姑娘是谁？” 众人又都凑过来，一起发问：“谁？” 卫铮扫视众人一眼，说出了一个名字：“张虹。” “啊？！” 这次连乔湾湾都震惊了，而于琼听见这个名字，震惊当中还带着愤恨，她不自觉的握紧拳头，这个名字她到死都不能忘记，当初梅梅说的两个欺负于瑶三年的人，除了马欣芯就是张虹！ 李珊惊讶的问：“张虹？那个跟我们一届，马欣芯的高中同班同学张虹？！” 卫铮点头：“是呀，想不到吧。” 小天一脸嫌弃：“那个马怀中找了一个跟自己女儿一样大的孩子？” 卫铮道：“是啊，有够不要脸的吧。” 李珊有点想不通：“可张虹和马欣芯三年来不是好闺蜜吗？而且这跟马欣芯去会所工作有什么关系？” 卫铮一脸对张虹的鄙夷：“嘁，什么闺蜜，她们有仇还差不多，这个张虹搭上了马怀中，立刻就是小人得志起来，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邪，这马怀中自从跟张虹在一起，就变得顺风顺水起来了，短短几个月，他就把自己原本的生意转手，又从银行贷了几笔钱，凭借着自己的厚脸皮，竟然拿下了桐州区的一块地。 虽说这块地不在咱们市内，也算不上桐州区中心位置，可比他之前的生意可是强多了，人家现在可是一跃成为地产商了。 于是他就对这张虹格外的好，认为是她给自己带来好运了，出入各种场所也都不避讳的带着她。” 李珊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怎么，送了几套房子给她了？” 卫铮笑了笑：“那哪能，这么着名的葛朗台，不过以后房子都盖起来了说不准。” 乔湾湾一边吃着果盘里的西瓜一边问：“我还是没搞懂这跟马欣芯有什么关系？” 卫铮道：“你以为张虹是什么简单孩子？她跟你们几个没心机的笨蛋可不一样，自从搭上马怀中，她就开始觉得自己是马怀中财产的所有人了，这时候马欣芯就成为了她的眼中钉，因为她是来分财产的嘛。 所以这个女人，就一直从中挑拨，就一定要马怀中断了马欣芯母女的经济来源。 另一边呢，她又故作好心的去劝马欣芯，说什么女人要自立这套，把她引荐给了会所经理，这马欣芯一直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爹跟自己的好闺蜜已经好上了，还傻乎乎的以为张虹是为她好呢。” 众人一阵感叹：“敌蜜真可怕。” 小男这时候担心的看了李珊一眼，替她问出了她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那，她跟林朗？......” 卫铮也担心的看了一眼李珊，李珊苦笑道：“我没事。” 卫铮看了一眼李珊，发现她确实也是放下了这段感情，才继续说：“那个土包子，被人耍的团团转，马欣芯自从来会所上班，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有钱人，早就把他抛在脑后了，听说两人现在已经分手了。” 说完众人一起看向李珊，李珊本来陷入自己的沉思，她在考虑马怀中已经越来越强大，自己怎么才能报小时候小男的仇，大家却误会她在心疼林朗。 第131章 一三一 等李珊发觉大家已经好久没有说话了，抬头一看，知道他们是误会了，赶紧解释：“放心，我绝不会吃回头草。”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乔湾湾放心之后，八卦之心又起：“那那个孔思思不知道这件事？她就这么放弃了？” 卫铮不屑的笑出声：“哪能呢，努力着呢，要不说这人在面对困难的时候，只要有斗志，那招数是无穷无尽。 孔思思见马怀中来的频率越来越低，耳边又一阵阵的刮起耳边风，心急难耐的她开始借种生子了。” 这已经大大超过这些刚进大学的孩子们的理解范畴，李珊大脑飞速旋转了半天才开口问道：“你说的借种......指的是她去做试管了？” 卫铮啧了一声：“说到底你还是个小孩子呀，能想到的还是正规渠道，你也不想想，孔思思那种人能让自己去遭那个罪？她是背着马怀中出轨了。” 赵萌萌最看不惯对感情不忠的人：“自己知三当三，然后又保养了个小白脸，我真是不会评了。” 卫铮摇着头看着自己的好闺蜜：“你还是保守了，什么保养一个小白脸，她是冲着怀孕去的，她那个房间里进进出出的男人可以用车水马龙来形容了，门槛都要被踏破，我简直觉得我们酒店应该跟她多收一项地毯磨损费。” 大家听到这里已经全部石化了，乔湾湾最先反应过来：“不愧是臭鱼找烂虾，虽然听起来够乱，但也符合那些人的做派。” 于琼也从对马欣芯的憎恨中缓了过来，重新又起了好奇心：“她胆子那么大吗？就不怕马怀中发现？” 卫铮道：“可能已经陷入疯癫状态了吧，毕竟付出了全部的青春，到最后如果连个孩子都没有，那就什么都捞不着了，有个孩子还能搏一搏。” 听了一晚上的八卦，李珊只觉得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小男心疼的看着她：“老大，你还是有点担心林朗的吧。” 李珊抬起头，温柔的看着她，微笑着摇了摇头：“那真没有，一个人是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的，他的路他自己走，我们都管不着。” 李珊心里默想着：傻姑娘，我是在担心无法替你报仇呀，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初中时候的那件事放在心里，只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找马怀中报仇，如今我刚进入大学，而马怀中已经到了能买地的地步，我只是怕这仇越来越难报了。 因为第二天还有课，他们又随便聊了几句便要散了，赵萌萌和卫铮起身来送他们，赵萌萌刚踏了两步台阶，发现自己的鞋带开了，她刚要弯腰去系，一双手已经在帮她了。 卫铮转头看了一眼，给赵萌萌系鞋带的是刚来店里工作了两个月的一个服务生，林萧文，因为人长的白净好看，说话办事也情商在线，很受店里客人欢迎，短短两个月，找他订座的客人已经相当可观了。 虽然知道这个人很有眼色，但是能蹲下给赵萌萌系鞋带，这让卫铮十分意外。 赵萌萌开始也是有些吃惊，她又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让别人帮忙系鞋带这种事她也是不能安心接受的，但是林萧文却握住了她想要收回的脚，硬是帮上了这个忙。 赵萌萌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只能很不好意思的点了一下头说了声谢谢。 送走李珊一行人，卫铮问赵萌萌：“那个人是不是有些过于殷勤了。” 赵萌萌也是不自在：“我也有同感，但他工作上没什么差错，人缘也不错，咱们总不能因为人家讨好老板就把他开除了吧，以后我少跟他接触就是了。” 卫铮本来还有些担心，但看赵萌萌还算清醒，就也没再多说了，她还一心想着多观察马家状况呢，最近她沉迷于这个大瓜，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那个连锁酒店，酒吧的事基本上都是赵萌萌在管理。 离开前，卫铮有些抱歉的看着赵萌萌：“最近辛苦你了，酒吧里里外外都是你在操心。” 赵萌萌白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学会假客气了，快回去吧，路上小心开车，到了给我发个短信。” 一直到卫铮的车尾灯消失在黑夜里，赵萌萌才转过身准备回酒吧，因为她们的这个店离海非常近，十月的晚上海风已经很凉了，她打了个寒颤，一件外衣便披在了她肩上，赵萌萌定睛一看，又是林萧文。 赵萌萌把外套拿下来还给他，有些冷淡的说道：“作为员工你很好，但是有些越界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萧文拿着被赵萌萌退回来的外套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嘴角露出一个很具有挑衅性的微笑。 林萧文出身在北国靠近边境线的一个小村庄里，那里冬日格外漫长，家境贫寒的他几乎没有读过什么书，听村里人说宾水这个沿海城市四季如春，不像这里，每年冬天都要冻死几个人。 于是小小年纪的林萧文背井离乡来到宾水市，刚来的时候他一贫如洗，因为穷，他不敢抬眼看人，不敢大声说话，为了摆脱贫穷他可以做任何事，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既可以低到尘埃，又可以心狠手辣。 他来这个酒吧工作，就是为了追求赵萌萌，现在赵萌萌对他是不屑一顾，但这更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赵萌萌家境优渥，是一个典型的高层阶级家庭，只要他娶了赵萌萌，那么就等于一下子跨了几个阶层。 一开始他也是把卫铮列入到目标里的，但是与赵萌萌相比，卫铮似乎更了解男人，毕竟她过了几年的荒唐生活，赵萌萌还没有恋爱过，显然更加单纯一些，比较好上手，因此，林萧文才一门心思专心追求赵萌萌。 他从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做人嘛，谁不功利，找老婆当然是是要挑好的，他承认自己是有目的的，但这又不代表没感情，就算这深情是装的，只要能装一辈子，这不就是别人羡慕的白头偕老吗？ 第132章 一三二 卫铮刚回到自家的小酒店，前台两个妹子就神秘兮兮的向她招手，卫铮一看她们的神态就知道今天又有新发现。 果不其然，她刚跑过去其中一个妹子就低声开口：“马怀中刚才来了，陪着孔思思从外面一起回来的。” 卫铮八卦之心又起：“你们看他脸色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了孔思思生活很乱。” 一个妹子翻了个白眼：“哪呀，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回来的，我看八成是孔思思有了。” 这可让卫铮惊讶不小，但再一想，那个马怀中不至于那么蠢吧，外面有的孩子，好歹要验个dna什么的，孔思思现下就算有了，以后还有无书关卡等着呢。 没一会儿，电梯下到一楼，孔思思扶着肚子，在马怀中的陪伴下来到前台，她那得意的神情让卫铮作呕。 孔思思十分傲慢：“退房。” 前台两个服务员加上卫铮，三个人互看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退房手续很快办好，因为孔思思是长期住户，前台按照规定，又拿出了一张八折的房费卡，礼貌的跟孔思思说，如果下次有需要入住，会享受酒店八折优惠。 孔思思看也没看那张卡，轻蔑之极的说道：“你们这种破地方，以后我怎么会来。”说完这句便在马怀中的陪伴下离开了。 一个服务员学着她的口气：“你们这种破地方，现在倒是抖起来了，忘记在咱们这住了多少年了，我们前台都被她熬走了好几拨人，谁不知道她啊。” 卫铮可没空跟她们继续八卦了，她开着车紧随马怀中其后，本以为孔思思怀孕了，马怀中肯定会找个隐秘的地方把她藏起来，不想，她这一路跟着，觉得这路越来越熟悉，最后在一个令她万分想不到的地方停下来了。 正是茗晶酒店。 看着马怀中护着孔思思走进酒店，卫铮无力的趴在方向盘上，心里想着，这个老狐狸，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孩子没落地，变故总是很多，把她扔在酒店，怕来日孩子生不下来他自己好脱身。 之所以从一个便宜的小酒店换成高端一些的，怕是被孔思思闹的，为了安抚她，再加上如果真的生了个儿子，两人关系也不至于太僵。 卫铮正在感慨那两个人加一起八百个心眼子，手机就响了，一看是卫显祖，她接起来：“喂？爸爸，什么事？” “还问我什么事，你都几天没回家了，我听下面酒店的人说你最近总是住在那里，哎呀，那种小酒店床垫都很硬，你睡的惯吗？赶紧回家，别在外面瞎逛了。” 卫铮有些无语：“嗯，你放心吧，从今天起我就能每天都回家了。” 卫显祖倒是没想到女儿答应的这么爽快，他并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卫铮回家给他讲了这来龙去脉，卫显祖狠狠的抽了两支烟：“这世界真是越来越乱了，这种事你少管，那个马怀中不是什么心胸宽阔的人，惹到这种小人怕是你会招不少烦恼。” 卫铮道：“我是不想管，但爸爸，你不好奇孔思思的孩子最终结局到底怎么样吗？而且她现在住在咱们酒店，孕妇如果出什么事我们也是摘不开的吧。” 卫显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担忧，但又说不清这种担忧来自何处。 马怀中怕张虹知道孔思思怀孕回来闹，再三叮嘱茗晶酒店，他付了房费，酒店就有义务保证孕妇安全，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孔思思安胎。 作为在市里开了十几年的老牌酒店，他们发服务自然专业，但也懂得保护自己，如果真的有人来闹他们会第一时间报警，这点卫显祖不是很担心，但就是有一种不安，让卫显祖觉得很不舒服。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珊他们在繁忙的学习生活中逐渐淡忘了这件事，她每天努力学习，参加各种学校活动，给自己攒学分，更重要的是她想要多一些成绩在身上，等到大二时候可以有资格成为交换生，获取去国外学习的机会。 宾大的硬性规定，如果将来要留校，就必须有国外留学经历，现在凭她自己的能力是没办法实现的，只有依靠学校提供的机会，但这个机会也是别人虎视眈眈盯着的，她必须更出众才行。 有了目标的李珊时间更加宝贵，每次小天和乔湾湾在学校里碰见她，都是看她步履匆匆，有几次她速度快到小天连招呼都没有跟她打上。 乔湾湾看着李珊的背影总是无奈摇头：“她是不是有点太拼了。” 小天道：“没有背景的孩子都是这样吧，自己不努力就真的沉下去了。” 这天，李珊又边赶着去上课边在路上啃包子，她最近忙的连吃饭时间都没有，大一下学期学校会有一个“人才计划”，由国内四大家族出资，选取十所名校，各出三名学生组成一个团队，去他们旗下公司参观。 期间还会邀请全球知名企业讲师来给这些学生讲课，这些金融大佬时间按秒算，如果不是宾大提供的平台，李珊这样的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见到他们的机会。 李珊为了争取成为宾大这三个名额中的一个，每天不停的跟着老师做课题，在别的学生还在享受大一新生生活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泡在图书馆里查阅各种文献了。 由于很多文献都是英文原版，李珊的英文水平有限，为了不拖后腿，她连走路的时候都是在练习听力。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二月，天气很冷了，她穿着杨晓玲给她织的毛衣，刚从食堂买的包子，拿出来没一会儿就被冷风吹的冰凉，她也不在乎，两口吃了下去。 忽然，一阵风起，路上的枯叶被吹的哗啦啦的朝李珊脚边涌来，她停下脚步，不经意抬头一看，不远处，林朗正看着她。 几个月没见，他更瘦了，脸色灰暗。 两人就这样隔着枯叶互相对看，片刻之后，李珊就仿佛没有看见他，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路，都是自己选的。 第133章 一三三 这阵冷风似乎的刮进了林朗心里，在李珊擦肩而过的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李珊冷冰冰的眼神让他切实的体会到，他是真的永远的失去她了。 手机响起来，林朗接起来，是吴凡打来的：“儿子，今年过年你跟学校申请一下，别回家了，我跟你爸有点事。” 林朗从心伤中回过点神来，他察觉到妈妈神态有异：“为什么，家里的工厂早就停工了，你们还能有什么事。” 吴凡支支吾吾：“反正你们宾大每年都是有留校过年的学生，寝室也是好申请的，你就待在学校，别的事就你就别管了。” 林朗答应着挂了电话，转身却往学校门外走，他必须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他心神不宁的回到家，却发现家门已经被法院贴上了封条，林朗整个人呆住了，立刻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吴凡再也忍不住，电话里就哭起来了：“说了不让你回来，怎么那么不听话。” “妈，你们现在到底在哪。” “咱们村王婆你知道吗？我们现在租着她的房子呢。” 林朗呆住了，王婆，他当然知道，五年前，李珊母女就是租住在那里，王婆那张奸恶的嘴脸，他到现在还记得。 挂断电话，林朗只觉得头重脚轻，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吧。 林朗脚步沉重的走到王婆家门前，临街那三间厢房，曾经他来过无数遍，没想到现在这里真成了自己临时的家了。 王婆家大门紧锁，吴凡租住的三间偏房单独开了个门。 吴凡看见林朗回来，偷偷开门叫他进去，吴凡的这个偷感并不是欠了别人什么躲债，而是她怕丢人，自己和林天刚过了多年村里人羡慕的生活，他们一直高高在上，如今家门被人家贴了封条，夫妻俩沦落到租别人的偏房居住，这巨大的落差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林朗一进家门就闻到浓重的酒气，他往地上一看，几大桶散装白酒。 林朗一阵心疼，父亲以往也不是不喝酒，有时候高兴了会小酌一杯，但他喝酒很讲究，每次都是细细的品，而现在，也变成只能喝便宜的散装白酒。 桌子上还放着几封没拆的信，他打开来看，是父亲曾经资助过的学生们，在催下学期的学费，开始还言辞恳切，后面几封就全是咒骂了，骂父亲没良心，资助到一半就不给钱了，让他们没有书读。 林朗无力的把信扔进灶坑，这些纸能为他们家的火炕取暖贡献一点力量，就是它们最后的价值了。 林天刚已经醉到人事不省，瘫软如泥的在炕上躺着。 吴凡流着泪：“自从家里的一切东西都被查封，你爸就再也没有清醒的 时候了，他每天这样喝酒麻痹自己，我真担心这样下去身体会遭不住。” 林朗眼中也全是心疼，他看着一夜白头的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们家的房子为什么会被查封。” 吴凡眼神中全是绝望：“何止是被查封，我们现在还背着几百万的贷款。” 林朗震惊到无以复加：“可我们从来没见过那些钱啊，哪来的贷款？！” “都是马怀中，但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银行拿出来的每一份文件都有你爸按的手印，其中还有具有法律效益的委托书，让马怀中全权负责这件事，所以银行批款直接打到了马怀中账户。” “怎么可能，这不合法！” “是你爸指定的账户，上面也有你爸按的手印，我们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林朗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马怀中，这个人真是杀人不吐骨头啊。 林朗愤怒的拿起手机拨打马怀中的电话，马怀中正带着张虹在吃西餐，看见手机打进来一个陌生号码，他不耐烦的挂掉了，林朗不死心的继续打。 马怀中极不耐烦的接起来：“谁啊！” 林朗因为过于愤怒声音有些颤抖：“你伪造文件，坑害我们全家，我要去告你！” 马怀中将手中的刀叉扔在桌子上，身子往后一靠，他特别享受这种看着别人愤怒又无可奈何的狂怒样子，他口气中全是轻蔑：“小崽子，你爸斗不过我你一个废物又能怎么样，我女儿三言两语就把你骗了，为了钱连自己女朋友都不要了，你们全家没一个能拿得上台面的。 你爸不是愿意在村子里装大善人吗？他不是愿意修桥修路吗？让他继续装去啊，告诉你，我还是给你们家留了情面了，多年前那个郭启航又怎么样，堂堂银行经理，还不是自杀了事？你要去告我，去嘛，我等着。” 说完他挂了电话，将林朗的手机号直接拉黑，挂了电话的马怀中心情大好，看着张虹道：“宝贝，吃完了我带你买包去。”哄的张虹直喊：“谢谢干爹。” 林朗被马怀中挂了电话更加愤怒，又连续拨打，可是他早被人家拉黑了，他的愤怒无以复加，又开始拨打马欣芯电话。 怪不得马欣芯已经好久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了，原来是她早就知道林家结局。 电话拨通，一直无人接听。 马欣芯正陪客人喝酒，手机放在包里，根本没听见。 林朗连打了十几个，最后犹如泄气的皮球，见他如此，吴凡更加担心：“好了儿子，不要再找他们了，他们全家都不是人。 妈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连累你，你考进了好大学，有大好的前途，可千万不能因为家里的事情影响自己啊。 你是我和你爸最后的骄傲了，以后你出息了，咱们就还有希望。” 林朗看着母亲的眼神，他知道，现在自己一定要坚强，如果现在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是等于要了父母的命。 母子俩正悲伤着，门外响起了喊声：“林夫人在不在？” 吴凡一听见声音赶紧去开门，门外是杨晓玲，她背上背着个大背篓，里面放满了白菜土豆这类她自己院子里种的菜，两只手各拎着一只鸡。 第134章 一三四 吴凡赶紧接过杨晓玲手上的东西，又帮她把背上的背篓卸下来，嘴里不住说着：“唉，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林夫人，我现在还是什么夫人，你就叫我吴凡就行。” 杨晓玲腼腆的笑笑：“那不行，你们都是咱们村里有地位的人，眼下虽然不如意，但以后会好的。” 放下东西看见林朗，杨晓玲也并不在意他以前跟自己女儿的恩恩怨怨，只微笑的招呼了声：“林朗回来啦。” 林朗眼神无光，勉强的挤出一点笑容，对着杨晓玲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没脸见杨晓玲。 杨晓玲放下东西也没有多待，她不擅长听人家一直说谢谢，菜是自己种的，鸡是自己养的，对于她来说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何况在自己家最困难的时候，吴凡不也帮助过他们吗？别管当时目的如何，自己和李珊确实接受过人家帮助，那就得知道报答和感恩。 待杨晓玲离去，吴凡又流下泪来：“自从家里出了变故，过往的朋友没有一个来看的，都躲着我们，只有她，不嫌弃的隔三岔五就送一些菜来。” 吴凡十分愧疚的看着儿子：“是妈对不起你，当初哄着骗着逼你跟李珊分手，怪不得我和你爸做生意被人骗的倾家荡产，活该的，做了这么多年买卖都还看不清人心，心盲的人活该被骗。” 林朗看不得母亲难过：“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有主见，如果当初我不变心，你们也逼不了我。” 林朗并没有在家中多待，一直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只有在经历重大变故的时候才会真正意义上的长大。 林朗就是如此，在失去一切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以前性格中的软弱，过去他一直被自己包装的很好的外表欺骗了，他觉得自己可以帮助李珊，拯救她，殊不知那只是借用了家里的力量，如果没有背后的父母，他当不了任何人的英雄。 很快，又是一年农历新年。 大年三十一大早，李珊就冒着严寒起床，如今家里的条件好了许多，在李珊寒假回来之前，杨晓玲给家里装了暖气，从今年起，她们母女的冬天再也不会觉得冷了。 冬天早晨起床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就算是李珊也难以抵挡早晨被窝里的幸福，但是今天不同，要贴对联。 陈映红昨晚就给杨晓玲打了电话，让她今天早上先去帮着把对联贴上，如今陈映红也是老了，开始服输，向儿女们求助。 那两个儿子是指望不上的，家里一些小活还是得找杨晓玲，杨晓玲勤快又孝顺，总是会把陈映红交代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李珊是第一次来外婆的这个后老伴儿家，确实离自己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 那个老头儿听说李珊也来了，竟然主动迎了出来，李珊看着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他个子很高，即使年近八十也没有驼背，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身材偏瘦。 李珊不自觉的拿他跟自己的亲外公比起来，总觉得眼前这个人让人难以亲近。李珊想礼貌的喊一声外公，可总是叫不出口。陈映红看的真切，也不强迫。 大约是当了一辈子教师的原因，老头儿特别喜欢学习好的孩子，听说李珊一直在学习上很优秀，他看李珊也就多了些欣赏。 外婆一大早已经把贴对联的浆糊熬好了，李珊想着赶紧跟妈妈配合，把对联贴好早点回家，她可不想跟这个老头儿再多待一秒。 可老头儿却并未察觉李珊的不愿意亲近，开口道：“对联让她们贴，你来给我读报纸，我年纪大了看不清，你外婆又不识字，没什么用的。” 陈映红听到这里默默低下了头，李珊看着她心里也有些难过，可她又不好直接拒绝，怕自己走了之后他更要给外婆脸色看，因此只能跟着进屋去给他读他想看报纸。 天气很好，没有风，对联贴的很快，里里外外不出一个小时就贴好了，杨晓玲一声：“珊儿，回家啦。” 李珊总算是得了解放般，赶紧礼貌道别。 回去路上，母女俩慢慢走着，呼吸着带着鞭炮味道的空气，杨晓玲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李珊奇怪的看她，杨晓玲也温和的看着李珊：“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这样悠闲的享受过年，原来安心是这样一种感觉。” 李珊挽住她的胳膊：“以后都好了。” 家家户户都在贴对联，整个村子一片喜气洋洋。 等到母女俩走回自己的家门口，就看见宇森和小男还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姑娘在门口站着，见李珊回来，宇森远远的就招呼：“老大你快点！我们等好久了！” 李珊跑了两步：“到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呀。” 小男笑道：“大过年的不在家肯定是有事，怕催你耽误你的事情，我们等等又没什么的。” 李珊打开大门，宇森开始把后备箱里的东西往院子里搬，李珊吃了一惊：“这么多！都是什么呀。” 宇森有些骄傲：“都是客人们送我的，这些是一个海产养殖的暴发户给的，你看这海参个头多大，给咱妈补补身子。 这些是水果批发商送的，都是上等大果，有一些是南方来的新奇玩意，也不知道好不好吃，给咱妈尝尝。” 李珊道：“呀，那我们可真是沾了你的光了。” 宇森更加骄傲了：“以后好处多着呢。” 李珊看向站在小男背后的女孩：“这是......红红？” 小男点点头。 李珊惊喜的拉着她的手，虽然红红一看还是能明显的看出来比常人要笨拙一些，但打扮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是宇森爸爸真的是在用心照顾。 李珊抚摸着她的头，就像当初待小男那样：“长高了，也漂亮了。” 杨晓玲招呼着他们：“外面冷，快进家来坐。”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屋，杨晓玲给红红拿了一些零食，她乖乖的去一边吃去了。 小男坐定后，用商量的语气跟李珊说：“老大，过了年之后，我就想从酒吧辞职了。” 第135章 一三五 李珊认真的看她：“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虽然这几年小男逐渐变的自信，几乎已经看不出以前那种胆怯的样子，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给自己的人生做重大决定，还是有些拿不准。 她明显底气不足的开口：“这几年我也攒下点钱，我想自己开个店。” 李珊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 小男不安的和宇森对视了一眼，又等了一会儿，见李珊还是没有反应，宇森故作轻松的尴尬笑道：“嗨，我就说你不行嘛，我看还是算了，你突然说这些老大都为难了。” 李珊似乎刚回过神，她奇怪的看了一眼宇森：“谁说小男不行？我只是在想这店该开在哪里，我们的主要经营项目是什么，也就是要有一个核心技术，以后人们只要提起小男就会想到她的拿手绝技，别的地方都不行，只有她这里可以。 还有我们的经营范围，未来的发展方向，同时也要有退路，我们得知道不是每一个自己开店的人都能成功，必须想到如果不能如计划盈利该怎么办，更要想到如果赚钱了我们要以什么速度和形式扩张。” 小男呆住了，她完全没想到李珊竟然这样支持她，并且这么短的时间她就想了这么多，自己只是有个开店盲目的想法，但如果要落地，这就如李珊说的，要考虑的很多。 总而言之，李珊是支持他们的，这让小男又有了信心。 见他们说话到了一定段落，杨晓玲才又走了进来：“中午我多准备几个菜，你们都别走，留在这吃。” 小男赶紧站起来：“还是下次吧，不是我们不想了留，只是家里只剩下宇森爸和我妈，两个行动不便的，我们也不放心。” 事实确实如此，这几年小男妈妈的病更厉害了，以前虽然瘫在家里，但是神志清楚不闹人，可现在她脑子也糊涂了，大部分时间不认识人，偶尔会自言自语问几句小男去哪了，可当小男真的站在她面前，她又认不出来。 宇森爸爸的一条腿已经截肢了，因为多年病痛，早年间为了养活宇森，每天泡在冷水里，最后引发腿骨炎症，总是反复疼痛，医生也束手无策，如果不截肢怕炎症扩散，到时候就更不好办了。 好在红红虽然智力跟不上，但却是听话的，她和宇森爸爸一起照顾妈妈，整个家倒也是干干净净，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送走他们，李珊的心情格外好，眼看着小男越变越好，懂得为自己打算，李珊发自内心的高兴，她开心的对杨晓玲说：“妈妈，中午咱俩开瓶啤酒吧，喝点！” 杨晓玲正在打包，有两只昨天宰杀今天早上处理好的鲜鸡，几条带鱼还有一筐鸡蛋，她一边把这些东西往背篓里放一边答应着：“好，家里没现成了，一会儿回来我顺路去买两瓶。” 李珊奇怪的看着杨晓玲把装的满满当当的背篓背在背上：“你这是去哪呀？给外婆送的吗？” 杨晓玲支吾着：“不是，你外婆的昨天就送去了，你先别问，等我回来再说。” 李珊看着杨晓玲的背影自语着：“大过年的也这么忙忙叨叨的，不知道又去给谁送温暖去了。”说着自己蹲下身开始摘起菜，她想先把食材准备好，等杨晓玲回来她再帮着打个下手，做饭就能轻松一些。 杨晓玲出门后还回头看了看，确定李珊没跟出来，才快步往王婆家方向去了。 王婆最近身子不好，被儿女们接去身边生活了，林天刚一家没了王婆监视，倒也是过的自在了不少。 一听见杨晓玲声音，吴凡擦了把泪赶紧开门，杨晓玲把东西放下，看着吴凡红红的眼眶，关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遇见了啥难事？” 吴凡一听杨晓玲的关心，这么多日子以来积累的委屈伴随眼泪一股脑倾泻下来，她把桌子上一张医院报告递给杨晓玲。 杨晓玲不是很有文化，她看了半天也没懂，自己更是着急起来：“哎呀，林夫人您看我这也看不懂，这是怎么了？你身体不好？” 吴凡摇了摇头：“不是，是天刚，自从家里出了变故他精神就一天天的变差，最近又总是觉得没有力气，躺下去就起不来，开始我以为他是酒喝多了没醒酒，前几天去一检查，已经肝癌晚期了。” 说完她就大哭了起来，杨晓玲是个实诚但嘴很笨的人，看着吴凡哭，她自己也跟着落泪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反反复复只会重复：“你也别太伤心，你如果垮了谁来照顾林先生。” 她们正哭着，门外响起林朗回来的声音，吴凡赶紧收住泪水，又把化验报告藏进兜里，嘱咐着杨晓玲：“林朗还不知道，我不想让孩子担心。” 杨晓玲赶紧擦擦泪，点了点头，她是没什么演技的，怕自己多说露馅，林朗一进门她就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路上她自己又感叹了几回，因一心沉浸在林家的悲伤之中，她把买酒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 李珊见空手回来的杨晓玲，无奈笑道：“妈，说好的买酒，酒呢？” 杨晓玲恍惚的看着自己空空的两手，尴尬笑道：“哟，你看我，年纪大了脑子就不好，我现在去。” 李珊拉住她：“得啦，还得再跑一趟，喝可乐也是一样的，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杨晓玲似乎是一言难尽，想跟李珊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她是知道李珊以前跟林朗之间关系的，不确定李珊如果知道自己偷偷帮助林家会不会生气，嫌她多管闲事。 杨晓玲就这样心事重重的做好了一桌子菜，等到上桌吃饭的时候，她又想起吴凡的眼泪，不自觉的叹了两口气。 李珊喝了一口可乐放下杯子，认真的看着杨晓玲：“妈，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要是不说，我这年也过不好了。” 杨晓玲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让女儿知道，于是就把这一年来林家变故说给了李珊，李珊听过之后，沉默了一会儿。 杨晓玲有些担心：“我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李珊摇头：“林家帮助过我们，不论我和林朗现在怎么样，你现在帮助她们都是没错的，你是在帮我还这个恩情，妈，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在付出，以后如果我知道了这些，会更加内疚，是你让我这份愧疚感减轻了不少。” 听见女儿这样说，杨晓玲也放下了心：“那，你要去看看林朗吗？” 李珊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第136章 一三六 大一下学期开学，李珊得到消息，她申请的学校青苗计划已经通过了，她是宾大所选的三个人其中一个，下周开始就要去上海，参加为期两周的交流会，从大二开始，会议地点就会从国内转移到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只要不出意外，李珊在宾大的发展前景算是一帆风顺了。 这次临行前，小男请她和其他朋友一起在酒吧小聚，同时小男也向卫铮和赵萌萌提出了自己想要创建一个美妆工作室的想法。 卫铮和赵萌萌一听十分赞成，这让小男很意外，好多老板在知道员工想要自己创业都是会心存芥蒂，不想她们俩竟然看起来比小男本人还要高兴。 赵萌萌直接说道：“你的办公地点定了吗？” 小男摇了摇头：“还没有，因为我主要想做彩妆试色，为客户定制专属于她们的妆容，现在咱们这个城市还没有专门做这个的，我不知道该选在什么地方。” 卫铮道：“你要尽快了，最近房租涨的厉害，我听说好多同行因为房租涨价已经入不敷出了，如果不是这店是我们自己买下的，现在怕也是要经营困难了。” 听她这样一说，赵萌萌眼睛一亮：“你这样说我想起来了，咱们旁边不是还有个仓库吗？要我说好好装修一下，做个美妆工作室正好，我们这里又面向大海，你给顾客化妆完直接海边取景，很容易出片。” 卫铮也一拍大腿：“对呀，我现在就叫人把仓库里的东西搬走。” 小男赶紧摆手：“别，仓库给我咱的库存放哪呀。” 卫铮很爽快的说：“地下室呀，那仓库能给你当工作室是它的福气。” 说话间林萧文给他们端来果盘，赵萌萌顺便就吩咐道：“你找几个人把仓库腾出来。” 林萧文一直给人一种儒雅十分绅士的感觉，跟普通的服务员很不一样，他声音低沉不急不缓：“好，我这就去。”然后又极其自然的对赵萌萌说：“西瓜性寒，你要少吃。”说完便起身离去去办赵萌萌吩咐的事了。 小男感激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房租我明天就给你们打过来。” 看着小男把这里作为起点，要认真的开始做自己，卫铮也激动起来：“说什么呢，咱们之间谈什么房租啊，都是咱自己的东西，随便用，你要再说给钱我可就生气了！” 小男想了想：“那这样，咱们店里的演员到我那去化妆都免费。” 每个人都在为小男高兴，没人注意到赵萌萌在听完林萧文的话之后，有些羞涩的笑了一下，她悄悄的放下西瓜，拿起了一片橙子放进嘴里。 李珊被选进青苗计划的事很快全校师生都知道了，其实大部分同学是不在意的，因为他们从这个计划公布的那天起就知道，想要参加就得付出常人几倍的努力，所以根本没有将这个计划放在自己的目标里。 只有一个人，知道李珊被成功入选后，恨到脸上的表情都要扭曲了，这个人正是同寝的陶纾慧，她已经在暗处做了不少手脚，散步流言，但似乎这些小手脚对李珊一点影响也没有。 在名单公布的第一时间，陶纾慧就给妈妈打去了电话：“妈！怎么办，那个李珊好像坐上了火箭，一路飞升，我怎么拉也拉不下来。” 金麦一听女儿哭，心就疼的不行，她柔声安慰着：“我早就说了，那个姑娘可不是一般人，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可怕吗？就是出身贫穷又一心想要攀高枝的，他们的能量很惊人的，为了向上爬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我跟你爸说说，绝不能让你在那边单打独斗，咱们家可是有教养的，从小就把你教的很好，李珊那种人的下作手段，你应付不来也很正常，你不要太往心里去，等我跟你你爸爸商量个对策。” 金麦挂了电话便气鼓鼓的坐在那边，这时候门铃响了，金麦还沉浸在女儿被欺负的情绪当中，没好气的喊了几声：“吴妈，吴妈！” 家里两个保姆都不在，金麦更气了，只能自己一边骂一边起身：“老陶不在你们都反了天了！对待下人就是不能太好了！心慈手软就是会被欺负，我这还有个女主人的样子吗？我看我才是仆人吧，好好好，就让我伺候你们，你们就偷懒去吧！” 她怨声载道的开了门，门口站着马怀中，他一脸谄媚的笑：“您是陶夫人吗？” 自打陶振被调到宾市，来来往往送礼的人就没断过。 金麦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心里十分瞧不起，这宾市的人一个个穿的也太不象样，再加上马怀中个子矮，又瘦又佝偻，虽然穿着一身名牌，腋下夹的皮包也价值不菲，但搭配起来就是会让人觉得这个人穿的一身假货吧。 金麦连门都没让他进，高高在上说了句：“陶副市长不在。”然后砰的一声就摔上了门。 马怀中这种情况见的多了，他站在门外脸上的笑容还在，眼神却变的阴狠，他不能确定陶振是不是真的不在家，但看金麦这个态度，今天这个门他是肯定进不去了。 马怀中满腹怨气的回到自己在市里的别墅，张虹正在家里浇花，这套别墅无论马怀中以前有过多少女人，从来没有让她们住进来过。 但张虹实在嘴太甜了，每天哄的马怀中心花怒放，再加上她虽然年纪小，管家还确实挺拿手，马怀中实在抵挡不住，让她常住了下来。 看见马怀中回来心情不是很好，张虹故意将睡衣原本就很低的衣领又往下拉了拉，娇滴滴的依偎在马怀中旁边，有意无意的用自己雪白的胸脯蹭着马怀中的手臂：“干爹，到底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让你这么生气。” 马怀中眼中尽是狠辣：“还不是那个新来的副市长，很能摆谱嘛，请吃饭不来，办公室不让我进，他那个老婆更是狗眼看人低，我看她恨不能飞上天去！” 第137章 一三七 听到这张虹就明白了，马怀中这种没背景的生意人，想要做大非常困难，这么多年他就是凭借一张厚脸皮和无耻无下线的坑蒙拐骗才获得了一定的资产积累，但想要再扩大，跟这些官府的人打交道是必不可少。 现在马怀中能交往到的最大的官还局限在区里，然而区领导也没有将他往上引荐的意思，他们的圈子基本上固定，马怀中挤不进去。 张虹看着马怀中包里一本崭新的房产证，一把车钥匙，看来这些都是他给陶家的见面礼，然而他连个送礼的门路都没有。 张虹眼睛滴溜溜一转，挽着马怀中的胳膊，近似乎耳语般的说道：“既然他们家的门那么紧，你干嘛不想想别的办法？” 马怀中有些焦躁，语气也不大好：“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这都已经把东西递到人家脸上了，就差下跪了，我听说陶振那个老婆是贪财的来着，怎么到了我这就不行了呢？” 张虹脸上出现一抹坏笑，就像当初给马欣芯出主意一样：“敲不开的门咱就别敲了，我听说他们有个女儿。” 马怀中如醍醐灌顶：“你是说......？” 张虹一副不谋而合的样子：“那些当官的软肋不就是孩子吗？当初那个乔湾湾不就是被保护的很好，谁能知道为了保护他，竟然能让他随母姓，保密工作好到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三年都不知道他爹竟然就是市长。 好在这个陶振没侯忻农那么多心眼，我听说她女儿在宾大，咱们何不从她这边下手看看？” 马怀中开心的一把把张虹搂进怀里，夸赞道：“小妖精，还得是你脑子转的快，你说马欣芯跟你同学三年，她那个脑子怎么就笨的像猪脑。” 提到马欣芯，张虹眼神变的复杂，以前她依附马欣芯，现在不同了，立场一变马欣芯立刻就从她的好闺蜜变成了敌人，但张虹把这个想法隐藏的很好，马怀中丝毫没有发觉。 马怀中又问：“那姑娘跟你年纪差不多大，你来说说，我该送点什么礼物过去才能打动她？” 张虹想了一下，现在可是她巩固地位的大好时刻，但又不能让马怀中看出她的野心，于是便试探着说：“我觉得你去还是不太方便，人家毕竟是个小姑娘，再说了，她从小娇生惯养，什么东西没见过，如果只是送物件怕是打动不了她。” 见马怀中没说话也没有立刻反驳，张虹心里有了点底，继续说道：“我看不如我先去探探路，你也说了，我们同龄人，她应该对我不会太排斥。” 马怀中使劲点了一下头：“好宝贝，这件事还真就靠你了，如果办成了，我给你买个新包！” 他说的豪气冲天，张虹脸上也是十分惊喜，可她眼神又飘向马怀中皮包里的房产证，心里有些不愉快：老东西，给人家陌生人送礼倒是大方的很，我跟了你这么久，这次又帮了你这么大的忙，牺牲了青春换来的只是一个包。 马怀中根本没发现，短短几个月，张虹早已经不是那个几百块就能高兴半天的小女孩了。 很快，张虹便找了个日子去了一趟宾大，她并没有贸然去找陶纾慧，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首先要知道陶纾慧最需要的是什么。 不需要多费精神，她就打听到了陶纾慧与李珊关系十分不和睦，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尤其是青苗计划名单公布之后，人人都能看出来陶纾慧嫉恨李珊。 既然有了共同的敌人那就好办了。 张虹带着八成把握，找到了正在学校网球馆打网球的陶纾慧，似乎是要将所有的坏情绪发泄出去一般，陶纾慧每一记击球都用尽全力。 张虹没有打扰她，默默的坐在场边，这个时候去打扰人家可不明智。 等陶纾慧发泄完，筋疲力尽的走到场边，张虹微笑着递给她一瓶水，陶纾慧看了看她，很陌生，便没有接，也没有说话，一边擦汗一边收起球拍想要离开。 张虹背对着陶纾慧，露出一个冷笑，转而又重新调整好笑容去接近她：“你好，我叫张虹。” 陶纾慧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陌生人根本没有兴趣，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一定是有事求于自己，这种礼貌中带着讨好的表情她从小就见的多了，来家里给父亲送礼办事的，几乎无一例外全是这种表情。 见陶纾慧要走，张虹不急不徐的开口：“我跟李珊是高中同学。” 听到这个名字，陶纾慧愣了愣，脚步放缓下来。 张虹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她心中得意，这个年纪的女孩对同龄人的嫉妒是最容易利用的。 张虹继续说：“我知道李珊的所有弱点，也知道怎么能有效的干扰她。” 陶纾慧明显被吸引了，但是出身官家的她还是有着基本的戒心，不会有人给她白白送好处的，于是她怀疑的问：“你为什么帮我？” 张虹耸了耸肩：“你为什么恨她我就为什么恨她，高中三年我被她折磨的不轻，我知道凭我自己对付不了她，你也是，单枪匹马的很难吧，我们联手就不同了，我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东西，只要让她难受，我就开心了。” 陶纾慧终于放下了所有戒心，轻松的微笑了一下：“你打算怎么办？” 张虹得到了陶纾慧的信任，两个人在咖啡厅里坐了一下午，等张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落山，她开门走进马怀中的别墅，自从张虹搬进来，马怀中就辞退了保姆，里里外外都是由张虹亲自收拾。 而今天，他竟然破天荒的准备好了饭菜，等着张虹回来，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外卖，但这也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张虹心里那股不满又多了些，看来马怀中也不是不懂嘛，平时不做，只是觉得她张虹不配，现在有求于她了，还不是能表现出体贴的一面？ 马怀中笑容满面的接过张虹的包，满怀期待的问：“怎么样？约到了吗？” 第138章 一三八 张虹摇了摇头，马怀中一看，立刻变了脸，收起了笑容，也不喊张虹吃饭了，自顾自的坐在桌前大吃大喝起来。 张虹怒气飙升，但她又立刻控制住了自己，如常的坐在餐桌前：“今天才刚见到陶纾慧，如果立刻提要求，她肯定会马上拒绝我，她现在就像一只小鸟，想要把她关进笼中，就得慢慢接近，等到她完全信任我了，你还怕没有见到她父母的时候吗？” 马怀中脸上忽又出现那种猥琐的笑容，他使劲刮了一下张虹的鼻子：“宝贝儿，我就知道你有主意。” 忽然张虹胃中泛起一阵恶心，她开始佩服自己，面对这么一个无知又下贱的男人，她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看着马怀中油腻腻的嘴里塞满食物，张虹作呕之中又萌生一个邪恶的想法，她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的甩开他，但是她可以折磨他的女儿啊，自己要将在马怀中这里受到的所有屈辱全部还给马欣芯。 隔天，张虹就来到马欣芯工作的会所，宇森正送一桌客人出门，远远的就看见了衣着光鲜，一脸什么计划得逞了似站在会所不远处。 宇森虽然没有跟她同学校过，但是她和马欣芯之间的蝇营狗苟怎么坑害同学的事迹，他都是听过的，见她这样这样站在门口，宇森不自觉的露出鄙夷的神情：估计是来找马欣芯，这两个人还真是臭鱼配烂虾。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马欣芯就穿的花蝴蝶似的从会所里面跑了出来，宇森看见她更是满脸厌弃：真是东施效颦都不会，自己每天待在二楼三楼还不知道为什么，穿的就这么没品，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好歹看看那些去六楼的姑娘，人家穿的啥，所以不要看不起那些暴发户，他们虽然土，但眼光绝对没问题。 都在一个会所工作，虽然平时没有什么交集，但宇森还是不想和马欣芯打照面，毕竟两家两个村子离的不远，家人互相都认识，他可不想以后村子里有什么关于马欣芯的流言最后赖到他头上。于是宇森脚下抹油，从侧面绕了过去。 马欣芯眼里只有张虹，根本没看见宇森，她一下子扑到张虹怀里，身上劣质的香水味道让张虹皱了皱眉。 马欣芯根本看不出张虹眼中那不怀好意的笑，还以为她也是因为两人见面高兴呢，马欣芯叽叽喳喳的开口：“张虹，我们好久没见了，你突然给我打电话我真的好开心。” 马欣芯来这个会所工作也是张虹动员的，她就是想让马欣芯下地狱，但没想到，马欣芯这么蠢，竟然还这样的拿自己当好朋友，她笑的虚伪：“想你了呗，你怎么样？在这里工作还好吗？” 马欣芯兴奋的点头如捣蒜：“很好呀，张虹，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又里里外外的帮我联系，我怎么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又轻松，赚钱又快，现在我根本不用靠我爸爸了，我自己就能赚钱养活自己了，前两天，我已经让我妈给法院递了离婚申请书了。 以前我妈是怕养不起我，所以一只拖着不肯离，现在不同了，我可不稀罕我爸那点破铜烂铁。” 张虹盯着马欣芯，想判断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虽然知道这姑娘蠢，但也不至于这么蠢吧，但看马欣芯那发自内心的高兴，还真不是装的，难道她们根本不知道马怀中已经拿到了区里的一块地，现在早已经不是那个靠替给别人换门窗的小生意人了？ 张虹忍不住露出一丝惊喜，但马欣芯还误以为她是为自己的独立而高兴，于是仍旧亲热的挽着张虹的胳膊，叽叽喳喳个不停：“呀，你这衣服和包真好看，这包很贵吧，我见我们会所别的姑娘拿过，可她们都是拿的冒牌货，跟你这个完全不能比，这个包多少钱呀。” 张虹看着马欣芯，她心里实在是暗爽极了：蠢货，这就是你爸的钱呀。 虽然用着马怀中的钱，但是对于从事这种职业的马欣芯张虹还是非常嫌弃的，看着马欣芯的手在包上来回摩挲，她连带着觉得这个包也变得廉价了，于是便顺势摘下挎包，直接塞到马欣芯手里：“你喜欢就送你了。” 马欣芯十分惊喜：“不会吧，这个好几千的吧，你就这样送给我了？我有你这样的朋友可真好。” 张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鄙弃，装出一副高中时候那种亲热态度：“你们这个会所一楼有个咖啡厅吧，走，我请你喝咖啡。” 看似在询问马欣芯意见，实则根本没有等她回话，张虹已经往会所里面走了，马欣芯小跑着跟在后面。 两个人在咖啡厅坐下，宇森原本是为了躲她们才来到这个咖啡厅，他跟里面的服务员关系都很好，他们正在吧台聊着天，就看见张虹喝马欣芯走了进来。 宇森一脸无奈，怎么还躲不开了？ 好在那两个人直接去了座位坐下，并没有经过吧台，没有看见宇森，但是看着张虹那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宇森下意识的开始担心起来，毕竟这两个人是有害人前科的，现在她们又凑到一起，该不会又要商量什么害人的事吧。 她们俩共同讨厌的人，宇森只能想到李珊以及于琼他们，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朋友，宇森抱着探听一下的心理，找了个离二人不远不近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果然，坐下没一会儿，张虹就直入正题：“欣芯，你和李珊一直都是同乡，她的家庭你了解吗？” 马欣芯不知道张虹为什么忽然又提起了李珊，她抢了李珊的男朋友，又把人家无情抛弃，过往种种对李珊的不满早就烟消云散了：“为什么忽然又提起她？” “还不是我最近又听说了她一些事，听说她入大学之后，表现非常积极，现在在宾大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了。” 或许是距离太远，马欣芯现在听到这些反而不太在意了：“嗨，管她呢，她就是上天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第139章 一三九 张虹一脸恨铁不成钢，怪不得马怀中嫌弃这个唯一的女儿，她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张虹只能进一步挑拨道：“跟我们关系可大了！你猜她努力爬上去之后第一要对付的人是谁？你想想她的个性，那是 睚眦必报，于琼可是她的亲闺蜜，到时候我们能有好日子过？” 久远的记忆重又卷土重来，马欣芯想起了郭薇，在礼堂里，对着全校师生泪流满面的哭诉自己父亲的罪行，忏悔自己的过往，那可是把自己的尊严丢在地上践踏，那不就是李珊的杰作吗？ 想到这里，她脊背发凉，如果李珊知道了于瑶的下场是自己一手造成，那还不生吞活剥了自己？李珊确实是那种为了报仇可以蛰伏很久的人，当你以为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她会突然出现给你致命一击。 想到这，马欣芯脸上多了一些惧色：“我只知道她小时候过的非常穷困，是我们村最穷的，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张虹翻了个白眼：“穷不算弱点，你说这个不仅不会让她名誉受损，反倒会给她增光添彩，人家家境那么贫寒，靠着自己努力得到现在的生活，你这不是在帮着她吗？” 马欣芯半天也想不出李珊过去生活中的什么污点，以往她觉得李珊极度的穷就是被嘲笑的理由。 张虹提醒着：“一直听说她是和妈妈相依为命的，那她爸爸去哪了？” 马欣芯摇摇头：“不知道，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从没听说过她爸爸，也没见他回家过。” 张虹沉默且期待的看着她，马欣芯又反应了一会儿才好像明白了张虹的意思：“要不，我打个电话回家问问，我妈妈可能知道” 张虹点头同意。 听到这宇森也自己回想起来，好像小时候模模糊糊听说过李珊的爸爸是个包工头，有点小钱，但具体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李珊从小就没爸爸。 而李珊，因为小孩的羞耻感和畏惧，从没有将自己遭遇的一切告诉任何人，只将那些痛苦往事尘封在心底。 周月接到马欣芯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痛哭，一看见女儿来电，她立刻接起来，哭声仍旧不止：“喂，欣芯啊，你爸那个没良心的，我跟他说了离婚，他马上就同意了，他还在民政局找了熟人，我们连队都没排，直接就领了离婚证。” 马欣芯有些不耐烦，她觉得这样痛哭的妈很没出息：“离就离了呗，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周月仍旧在哭骂：“我手里有证据，我要去告他！告他！！” 马欣芯提醒道：“你忘了爸是怎么说的，他现在是根本不在乎你手里那十几万流水的证据，外面他早就打点好了，到时候不仅你告不赢，还会被反告进监狱。” 周月不是不懂，男人变心后就会变的没有心，他们根本不会再将你视为爱人，或者还存有一丁点的人情味，一旦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们顷刻之间便会让你粉身碎骨。 见周月哭声小了些，马欣芯才开口问：“妈，你知道李珊爸爸吗？” 周月被问的一愣，也不哭了，开始努力回忆起来，是啊，李珊不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杨晓玲一定有老公，但是那个男人究竟是？ 想了半天，周月总算是想起来了：“哦，他呀，叫李大有，最早之前在他们本地是个木匠，后来听说去城里发了大财，然后就抛弃杨晓玲母女了，唉，要么说男人啊，就是不能变有钱，一有钱他们第一件事就是抛妻弃子。” 见妈妈又要开始抱怨，马欣芯赶紧打断：“妈，我这里还有事，挂了。” 挂完电话，她轻轻松了口气，然后把妈妈的话转述给了张虹，虽然现在事情全貌还不知，但总算是有了个人名，马怀中还是认识些人的，随便一查应该就能查出来。 因为没有把握，张虹并没有再给马欣芯多透露，她强忍着对马欣芯的鄙视，又喝了几口咖啡，嘱咐了她几句要好好工作，便飞速离开了。 好友离开，马欣芯自然也不再坐，起身离去，只剩角落里的宇森，他实在没搞懂这个张虹大老远来只为了打听老大的爸爸？ 她心里一定在想什么坏主意，只是他不知道罢了，宇森拿起手机准备给李珊打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 转身去了星夜酒吧，最近小男忙于工作室装修，每天待在现场，原本空空荡荡的仓库现在已经变得初具工作室的模样。 乔湾湾只要没课就会来帮忙，由于家庭原因，他手里资源很多，随便开口要些什么材料，就会有人立刻送过来，这对创业初期资金不充裕的小男十分重要，小男发自内心对感激他。 见宇森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乔湾湾自觉的后退了几步，虽然一再提醒自己，并且克制的保持距离，可心里就是忍不住的发酸。 宇森看见乔湾湾热情的跟他打了招呼：“最近这是辛苦你了，这边大部分东西都是你在帮着弄。” 乔湾湾也礼貌回应：“应该的，都是朋友，能帮上忙就好。” 小男给宇森擦着汗：“什么事这么急，跑出一头汗来。” “我拿不定主意来找你商量。”于是就把在会所遇见张虹的事情说了一遍：“现在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老大，可我又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小男想了一会儿：“老大现在代表学校开会去了，如果现在告诉她会不会影响她呀？”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乔湾湾道：“还是给她发个短信吧，我们都不知道她爸爸是什么情况，如果真的对她不利她自己也好做个准备。” 宇森听了觉得有道理：“那我就发个短信。” 李珊此刻正在和其他学校派过来的学生进行激烈辩论，这几天她在南部一些发达城市见了很多自己以前不曾听过的高精尖科技，也跟这些优秀的学生有过多次思想碰撞，这些都让她受益匪浅。 一直到晚上回酒店休息，她才看到宇森发过来的短信。 爸爸，这两个字让她如坠冰窟。 第140章 一四零 李珊手脚冰冷的看着宇森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几行，但那两个名字加上爸爸这两个字，足已经让她神经紧绷。 虽然还不知道她们到底要干什么，但确定的是，这几个人凑一起绝对没有好事，会议还有一周才能结束，李珊身在外地，无法亲自盯着，只能嘱咐宇森多盯着些，看看她们到底是要搞什么鬼。 此刻在乔家，乔芳华拿着依朵这一段时间以来收集来的资料，很有些欣赏的看着照片里的李珊：“不愧是咱们一早就看中的人，进步很快。” 依朵微笑着回答：“那也是您在背后大力支持，不然她没那么容易就挤进宾大的三人名单，您看我们是不是该试着跟她接触了，这样的人怕是很多双眼睛盯着呢。” 乔芳华没有立刻回答，毕竟李珊和乔湾湾的关系敏感，她必须要让他们之间全无可能，但也正如依朵所说，这样的人不能让她自由太久。 何况空降来的副市长陶振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这让侯忻农头疼不已，大家都知道陶振是谁派过来的，面上却又只能和平相处，这种暗流涌动在政界来说十分正常，却也是重大变故的千兆，大家在暗中拉扯之间稍微疏忽大意就会万劫不复。 乔芳华又仔细考虑了几分钟，才对依朵说：“李珊回到宾市的时候让她来见我。” 乔芳华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此时此刻市长办公室里，陶振就拿着一套改革方案来征求侯忻农意见，侯忻农翻了两页眉头就皱起来：“你打算动员卫氏集团改革上市？这会不会有些太突兀， 作为咱们宾市最早的五星级酒店，茗晶酒店已经算是我们市酒店行业的招牌，旗下的一些快捷酒店也有很好的群众基础，他们有自己的经营模式，如果我们政府强行干预推动上市，反倒会影响企业经营，这不是一件好事。” 陶振心中不悦，他前几天已经擅自做主将意见下发到茗晶酒店，这种推动企业融资上市一直是他们这个利益集团敛财的一种方式，他们作为职责部门领导，自然不能亲自上阵，但家属就会通过各种手段大量持股，最终成为集团核心，到时候卫显祖就会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侯忻农不想看着这种情况发生，一方面不想让于派势力太早入侵宾市，这对他没好处，再者，卫显祖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商人，他不该卷入官场斗争之中，当然，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也是处在漩涡中心，对于卫显祖，他只能保多久算多久。 侯忻农将陶振的计划搁在一边：“后面开会再讨论吧。”虽然没有直接否决，但陶振也明白了讨论也就等于搁置，他保持着含带不满的尊敬：“还是市长考虑周到，我回去再多完善完善，争取早日拿出一个让您，让老百姓都满意的计划来，咱们市要发展，改革也势在必行，但您说的对，不能操之过急。” 听了一套官话，侯忻农只觉得很累，打发走了陶振，他让秘书查询到了卫显祖手机号，直接亲自打了过去。 卫显祖最近正觉得为难，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从政府下发了这样一个通知给他，他自己从来没有过上市想法，当初茗晶酒店在建立初期，只是为了纪念亡妻，酒店也是以故去的妻子命名，能发展到现在，完全是凭着他对这个酒店的热爱。 他是个比较容易满足的人，现在的生活已经比从前好不知多少倍，一旦上市，这个集团就好像汪洋里的一片孤舟，他自认为没能力做好掌舵人。 可上面不会无缘无故的下发这样一个文件给他，卫显祖愁的不行，作为商人他明白，政府的风向他不仅没有拒绝的权力，更应该千恩万谢的迎上去，他如果拒绝，那岂不是太不识抬举。 这时候，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打进了他的手机，卫显祖接起来，侯忻农直接表明身份，虽然没见面，但是卫显祖拿着电话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连声音都变得饱含尊敬：“市长您好，首先我要感谢政府，对我们卫氏集团的信任......” 还没有说完，侯忻农就打断了他：“好了，官话就不说了，我今天就是想给你吃个定心丸，你自己的集团自己说了算。” 卫显祖先是顿了一下，然后马上明白了市长和这个新调任来的副市长之间微妙的关系，他满口感谢的挂了电话，心里忍不住想着，真是地位越高制衡越多啊。 他感慨了一会儿，又给卫铮打去了电话，让她晚上回来吃饭，不知怎么了，也可能是年纪大了，卫显祖变得越来越依赖女儿，总想跟女儿待在一块儿，他对自己的这种变化也挺无奈，人呐，在这世界上最大的牵挂可不就是儿女吗？ 卫铮这几天忙着盯孔思思，她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大了，现在的卫铮已经不再是为了八卦，而是为了安全看着她了，如果这样一个孕妇在茗晶酒店出了事，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接到父亲电话，她满口答应着晚上回家，就像小时候父亲哄着她一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卫铮也变了，不再是初中那个为了一个黄毛跟爸爸翻脸，断绝关系的幼稚鬼，她变的体贴，懂得体会父亲不易的温柔女儿。 回到家，卫显祖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看见女儿回来，他笑得慈祥，围裙都还没来得及脱下就去门口迎接女儿：“回来啦，今天我去一趟海边批发市场，渔船刚上岸，我抢到了最新鲜的螃蟹，你从下就爱吃蟹，今天你可得多吃两只，姜茶也煮好了，我这就去给你倒上。” 瞬间，卫铮就觉得幸福感满溢，她撒娇的扑到卫显祖怀里：“爸，你对我可太好了。” 果然，新鲜上岸没经过水养的螃蟹就是不一样，鲜香肥美，卫铮大快朵颐，期间，卫显祖还关心的问着：“好久没见萌萌了，她最近怎么样？” 卫铮嘴里还含着蟹肉：“挺好的，我们那个酒吧经营还算不错。” “嗯，她父母把她托付给我，我可不能辜负赵兄信任，还有啊，萌萌善良单纯，你要帮我多看这些，别被居心不良的坏小子骗了。” 第141章 一四一 说到这，卫铮变得有些认真起来：“提起坏男人我倒是有一个我看着不是很靠谱，就是年前我们酒吧招聘的一个，怎么说呢，这个人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个谦谦君子，待人接物特别周到，干活也勤快。 作为老板，我们应该喜欢这种员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说不出他什么错处来，可我就是从心底里排斥他。 我看他一直有追求萌萌的意思，好在萌萌还算是清醒，应该不会上当。” 卫显祖明显的担心起来：“那你可得盯紧些，千万别让萌萌被人骗了，你们俩啊，被人骗了钱财事小，如果感情上被人伤害那我们做父母的可真要心疼死了。” 卫铮点头道：“放心吧，我想萌萌也看不上他，她那个搞艺术的爸妈，一开始连咱俩都看不上呢，萌萌应该继承他们的基因，眼光不会那么差。” 话音未落，卫显祖惊讶的看着窗外：“下雪了？” 他们家的餐厅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是卫显祖特地为卫铮打造的，卫铮小时候就喜欢边看风景边吃饭，那时还是在那个小旅店，他们父女俩和那个老者每天晚上都坐在天台上吃饭，当时空气很好，天很蓝，有时候他们忙的晚，一直等到天黑透了才能吃上晚饭。 卫显祖在天台上装了一个灯泡，他们祖孙三人就在这暖黄的灯光下，边看着天上的星星边吃饭，老人家总是会叹息：“唉，我现在就要选好一颗星星，免得以后你们俩吃饭的时候找不见我。” 从那时候起，卫铮就养成了吃饭看星星的习惯。 卫铮听见卫显祖的低呼，不可置信的看向窗外，她也惊喜道：“真的，现在已经四月末，竟然下雪了？这真是从未有过的事。” 父女俩一起看着窗外，听着扑簌簌雪花落地的声音，整个气氛变得格外温馨。 只可惜，现在的天总是灰蒙蒙的，卫显祖和卫铮再也没看见当初老人家选中的那颗星。 此时此刻，在赵萌萌家楼下，她再一次拒绝林萧文：“你很好，待我也很好，但是我父母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与其以后痛苦，那不如就不要开始。” 林萧文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他的虚情假意已经完全将赵萌萌感动了，她毕竟是个毫无恋爱经验的少女，哪里经得住情场老手林萧文的轮番攻击。 他知道对待赵萌萌这样的女孩不能激情似火，那样只会吓跑她，林萧文采取的是用细节来感动她，就比如他能准确的知道赵萌萌的生理期，知道她的口味，喜欢的颜色，爱读的书，常听的音乐。 平时一些男人不太注意的小事他也时刻放在心上，从他来到赵萌萌身边开始，赵萌萌手边的水杯从没有空着的时候，水温都是刚刚好，天冷的时候赵萌萌只要回头，他一定会拿着外套站在后面，天气热的时候，他也总是撑着伞走在后面。 并且这个男人从来不会邀功，彷佛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嘴上没有说过半句我是为了你怎么怎么样，这反倒让赵萌萌更加愧疚。 现在听赵萌萌这样说，林萧文心中一喜，他知道，这个女孩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自己了，只是碍于家长的权威，他只需要寻求一个恰当的时机，赵萌萌便逃不脱了。 就在这个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林萧文心中狂喜，简直是天助我也，但是面上却表现的十分哀戚，他看着赵萌萌，眼中全是爱意，即便最强的演技派也模仿不出他半分的深情。 林萧文站在雪中，加上路灯的映衬，显得更加孤单又可怜，他用自己独特的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萌萌，别说了，我懂，而且我也不觉得有为你付出什么，你千万不要有负罪感，你从始至终没有欺骗过我，也没有给过我任何幻想，我只是单纯的想待在你身边。”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天，不知是雪花落在他的眼角还是情绪酝酿到位，他的眼眶有些湿润：“萌萌，可以让我抱抱你吗？一下就好。” 少女心最怕这种看似纯爱的小要求，赵萌萌犹豫了一下，往前跨出了一步，林萧文果然只轻轻的抱了抱她，没有任何越矩动作。 赵萌萌忽的流出泪来，这个拥抱让她一下子感受到了自己的真实的内心，她真的爱上他了，陪伴真的轻易就能夺取一个女人的心。 林萧文见时机刚好，他看似恋恋不舍，却果断的放开了赵萌萌：“雪越来越大了，快上楼吧，别吹了冷风，回家记得泡个热水澡。” 这种近在咫尺的若即若离更叫赵萌萌难过，残存的理智让她转身跑走，随着奔跑，她的泪也如泉奔涌。 由于已经是晚春，白天还很暖和，林萧文穿的不多，现在已经全身冷透，但是他告诉自己，只要坚持过今天，幸福日子就要来了。 他伸出冷的发紫的手，拨打了周围一个甜品店的电话，让他们送一杯红枣姜茶到赵萌萌家。 赵萌萌跑回家，心脏狂跳不停，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是啊，泡个 热水澡就好了，自己现在最需要冷静，不能因为冲动做出什么错事来。 等她泡完澡出来，门铃声刚好响起，她心里一惊，不会是林萧文上来了吧，怎么办，这个时候开门自己怕是真会把持不住吧。 但心里这种小小的期待是怎么回事。 她矛盾不已的去开了门，一下子愣住了，是自己平时最爱去的甜品店，他们家平时是没有外送的，店员微笑的看着她：“赵女士，这是你男朋友为你点的，他真的对你很好呢，说了很多好话求着我们店长，我们店长才同意来给您送这两杯饮品，他特地交代我们多放红糖，说您喜欢喝甜的。” 赵萌萌心完全被这甜甜暖暖的糖水暖化了。 她走到窗边，看见林萧文还在原地站着，彷佛一尊雕塑，他身上已经积了些雪，两个肩膀都白了。 第142章 一四二 赵萌萌很想立刻让他上来，但是桌子上父母的照片在提醒着她，这个行为一定是错误的。 她一狠心，索性拉上了窗帘，然而窝进沙发里看电脑的赵萌萌却怎么都静不下心，她喝着甜甜的糖水，再强迫自己也总是心绪不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万物俱寂，雪越来越大，在凌晨两点的时候，赵萌萌终于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煎熬，冲到窗户前。 她心里骗着自己：他一定离开了，都过去这么久了，站在那里是要冻死的，我就看一眼，如果他还在，我就让他上来暖和一下，我这完全是怕他会冷死。 赵萌萌期待又害怕的将窗帘打开一个缝，林萧文已经变成了雪人，他还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向赵萌萌的这个方向。 赵萌萌的心像被握住了一样疼，她发疯一般的冲下楼去。 一直有教养，受着良好教育，感情却有些压抑的女孩，一旦感情冲破理智的闸门会疯狂的可怕。 她冲到林萧文面前，两人视线交会，火花四溅，赵萌萌狠狠的保住他，林萧文趁机吻住赵萌萌。 第一次接吻的赵萌萌全身颤栗，她笨拙又热情的回应着林萧文。 疯狂的一夜。 第二天日出之前，雪便融干净了，温暖的春天容不下积雪。 温暖的房间里，赵萌萌头发有些散乱，随着太阳光线照进来，她的理智开始恢复，模糊之间她好像觉得这件事是错误的，但是如果让她在正确和面前这个男人之间选一个，那她会选择林萧文。 少女的羞耻感让她不好意思直视林萧文，赵萌萌像一只胆怯的小狗，滑进了被子，用被子蒙住头。 林萧文从浴室出来，看见这样的赵萌萌，内心深处是翻江倒海的得意，他一步步走到床前，满是宠溺的抚摸的赵萌萌的脑袋：“小傻瓜，你这么害羞让我更爱你了。” 赵萌萌脸一红，在被子里撒着娇：“你快走，别看我，现在的我太丑了，你别看。” 林萧文强行把被子拿开，捧着她的脸：“嗯？让我来看看这个小傻瓜是谁？咦？这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萌萌公主吗?” 他轻轻的在赵萌萌额头上吻了一下：“好啦，一晚上没睡你很累了吧，今天就别去酒吧了，有我在你大可以轻松些。” 赵萌萌点点头，提到酒吧她就想起了卫铮，这个好友三番五次提醒她一定要提防林萧文，如果被她知道这件事她一定会大发雷霆，赵萌萌不想面对那种怒火。 看赵萌萌心事重重的样子，林萧文一眼便明白了，他善解人意的说道：“我知道现在你身边的朋友和家人都不太能接受我，我理解的，也不想你为难，你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我也无所谓，只要能让我默默陪你就好。” 见他如此体谅自己，赵萌萌心中又一阵感动：“可是这样对你也太不公平了。” 林萧文微笑道：“你我之间不用在乎这么多，只要我们的感情是真的就好，好啦，你快睡下吧，再熬下去可就真要出黑眼圈了。”说着，他强行把赵萌萌按回床上躺下。 赵萌萌以为林萧文是为她着想，其实他是心里另有打算，现在虽然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可如果被卫铮知道，一定会联合她的父母一起来劝赵萌萌跟自己分手，在他们的劝说之下，赵萌萌难保不会听从。 所以他想把恋爱的时间拉长，最好能让赵萌萌在被他们发现之前怀上孩子，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他刚出门，手机就响起来，一看电话号码，他眉头略皱了皱，但还是接了起来，是母亲打来的，那个远在贫困山区的母亲，每次想要给他打电话都需要步行一段时间，去村子里唯一的一家小卖部。 母亲的声音还是带着明显的讨好：“哎喂，萧文啊，你弟弟最近萧武今年不是二十了吗？别人家儿子这么大早就娶媳妇了，就连咱们村村头那个瞎了眼的老瘸子儿子今年都讨了老婆了。” 林萧文不耐烦的打断她：“有话直说。” 赵金凤尴尬的干笑两声：“昨天邻村的媒婆来咱们家，说是他们村最近从外面带回来个小媳妇，人长的周正，体格也好，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就是价钱贵，得九万。” “知道了，一会儿银行开门了我就去把钱给你汇回去，你等着收吧，我再多给你点，把弟弟婚事操办的好点，别抠抠嗖嗖的让左邻右舍笑话。” 赵金凤声音中都带着笑：“好好好，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丢人的，哎呀，咱们家周围十里八村，谁不说你有出息，在大城市能赚钱。” 话没说完，林萧文就挂断了电话，这么多年他只明白了一件事，亲情也是要用钱来维持的，每次母亲打电话来，除了要钱从来没有关心过一句他在外面累不累，身体好不好，如果自己是个没钱的，怕是这份母子情早就 断了。 汇完钱，他如常上班，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和平时有什么不同，更不会想到，他会是这个酒吧未来的老板。 眼见着离李珊回宾市的时间越来越近，而张虹却没了动静，这让陶纾慧很不满，终于在李珊回来前三天，陶纾慧主动给张虹打来了电话。 张虹正在家里涂指甲油，刚傍上马怀中的时候，她觉得富太太就该去店里，让人家伺候自己，有钱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她的想法变了，店员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把顾客的双手当成她们自己的那般爱护，人呐，只有自己最爱自己，自己身上的一分一毫那都是需要精心呵护的。 手机铃响，她并没有着急接，旁边的马怀中看了一眼，立刻坐直了身子，着急道：“陶纾慧！陶振女儿！你快接啊！一会儿人家挂断了！” 张虹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她就是故意让马怀中看到电话显示的，她吹了吹指甲，接起电话：“喂，纾慧。” 陶纾慧虽然生气，但还保持着起码的礼貌，她装作声音冷淡：“喂，张虹，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第143章 一四三 张虹心里冷笑一声，到底是官家大小姐啊，明明求人办事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哦，对了，人家这从来不叫求人办事，叫吩咐人做事。 张虹故意带着讨好的笑容的回答：“你放心，只要李珊一回来，我马上会给你一个惊喜，现在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就等着李珊回来了，你等着看好戏吧。” 挂了电话，马怀中有些阴沉的看着她，这个口口声声叫着自己干爹的女孩，这件事没有跟他透露分毫，听见张虹说计划已经布置好了，这让马怀中心里一惊，朝夕相处在一起，自己竟像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他逼问张虹：“你到底干了什么？” 张虹懒懒的不是很想回答他，说实话，马怀中现在在她眼里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那天跟陶纾慧分开，她本想回来利用一下马怀中的资源，去查找一下李大有的下落，结果回到家看了一出马怀中变脸的好戏，她心中不安的感觉便更多了，马怀中可是个没丁点良心的人，所以她想这件事全由自己来办，只要事成，那马怀中还得依靠自己得到陶纾慧的资源，就算再生气也不敢那她怎么样。 这还是周月给她的经验，当初马怀中还不是拿那对母女不当人？直到周月拿出了能钳制他的证据，才能让马怀中乖乖往家里交钱，不敢离婚，后来因为马怀中生意做大，又有了专业律师支持，而周月又没有新的证据，这不，落得个离婚却没有分到一毛钱家产的下场。 对付马怀中这种人，最忌讳妄图用真情实意打动他，只有让他知道有利可图，才能让他付出。 所以查找李大有的事情，她没有向马怀中求助，而是自己去了派出所户籍科，可惜她没有门路，人家不可能帮她。 这个张虹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趁着马怀中醉酒睡着的时候，打开了他的手机，从里面找到一直由马怀中供养的一个局长，这人正是孔思思的父亲孔向前。 这个人这几年也是大佬特劳，一个为了保住地位连女儿都能卖了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张虹将电话打过去，并没有透露自己跟马怀中的关系，只是好话说尽约孔向前在他家周围一个酒店见面。 她知道那个酒店一直也是由孔向前庇护的，所以很多涉及违法的行为都不会被查，将见面地点定在那里，孔向前就会放松警惕。 果然，孔向前欣然前往，一开门就看见张虹穿着一身极具挑逗的内衣，身段妖娆的勾住孔向前的脖子，雪白的大腿缠在他的腰间，孔向前哪里还忍得住。 两人滚到了床上，片刻之间孔向前衣服褪了个干净，就在他血脉喷张之时，张虹红唇轻启：“孔哥，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人。” 孔向前精虫上脑，哪里还能拒绝，连连答应。张虹这才继续跟他缠绵在一起，行事之间，她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正在拍摄中的手机，她可不想每次让孔向前做事就来这么一套，这种猥琐的老男人一次就够了，只要录下证据，还怕孔向前不乖乖听话吗？ 孔向前却不知道张虹心中所想，还以为她只是个无知女孩，年龄小就是好骗，查个人这么简单的事，何需要用肉体来交换。 马怀中并不知道这一切，只觉得张虹最近有些不对，这女孩在日渐脱离自己的掌控，为了让张虹听话，马怀中恶狠狠的说：“或许你是好日子过够了，觉得离了你我就没办法接近陶家，你做梦！你算个屁，我对你够好的了，你去外面看看，你这个岁数的小姐八百块钱一晚上的一抓一大把，而我，让你住别墅，开豪车，还给你买包，你就这么对我？开始跟我藏心眼儿了？！” 说着他冷笑一声：“你就藏吧，反正现在外面已经有别的女人怀了我的儿子了，到时候，你再不跟我一条心，你就给我滚蛋！” 张虹心里又惊又气，她并不是气马怀中拿她跟外面的小姐相提并论，而是他在外面有了儿子这件事。 她本来觉得挑拨马欣芯，动员周月跟马怀中离婚，那马怀中的财产就能由自己独享，不成想现在莫名其妙多出个野儿子来，那自己这通忙活岂不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看着马怀中那饱含威胁又志在必得的嘴脸，张虹突然笑了，她又如小鸟依人般依偎在马怀中怀里：“哎哟，还不是想给干爹个惊喜嘛，我人都是你的了，那我做的一切事情自然都是为了 你呀，我这不是怕如果说的早了，到时候又没成功，你失望嘛。” 马怀中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但张虹心里又生出了另一个计划，在又一次用身体讨好马怀中之后，张虹拨通了马欣芯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张虹心中还是有一点挣扎的，她已经将马欣芯害的没有了爸爸，沦落至红尘女子，自己高中三年在她身边受的气也算是出尽了，她本想就此罢休。 但是马怀中给她的委屈她必须找一个出口，马欣芯就是她最好的报复人选。 电话接通，马欣芯待她还是那么热情：“张虹，找我什么事？” 张虹稳了稳神，开口道：“亲爱的，有件事关乎你我的未来安全，上次不是跟你说了李珊可能会找我们报于瑶的仇吗？这几天我想了个办法，一不做二不休，只要于琼也出了意外，那她们就死无对证了。” 马欣芯愣住了，半天她才有些哆嗦的说道：“这不好吧，咱们跟于琼也不熟悉，再说了，于瑶已经死了，这么久了他们也不曾做过什么，你是不是多虑了。” 张虹登时大怒：“我多虑？前几天我去过宾大了，李珊的寝室同学已经说了，她现在就是跟于琼在学校外一起租房子，她们又不是一个学校的，你猜凑在一起是为什么，还不就是在到处找证据报复我们？于琼可是于瑶的亲姐姐，你不除去她，以后她一定会把你送进监狱。” 第144章 一四四 马欣芯沉默了，她有些后悔，当初为了几千块钱就把一个活生生女孩子卖给一个中年男人，几千块，现在想起来她觉得自己如此好笑。 张虹又加码威胁：“就算于琼暂且不论，她家穷人蠢，也没什么背景，到时候我们还能搏一搏，可她身边的施小天，乔湾湾和那个李珊，哪个能放过我们？ 就算他们都不管这件事了，还有个小希，她可是因为我们丢了一只眼睛，你觉得她父母会放过我们吗？所以，只有让这件事的当事人都不能说话，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马欣芯被彻底吓住了，是啊，这是自己造的孽，现在想逃避也不行了，张虹说的对，要想安然无事，就得让那个死人的亲姐姐说不出话来，她是唯一有权力追责的人：“张虹，你说怎么办？” 张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就知道马欣芯蠢，一定会上钩的，于是张虹给她说了具体办法，马欣芯应承道：“我这几天就去。” 张虹又催促道：“要快，不要等李珊回来，不然事情没这么容易成功。” 马欣芯挂断电话，脸上闪过一丝狠劲，就跟当初她决定骗于瑶出学校是一样的，有些人，性本恶，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只要是为了自己，她们都会不惜坑害任何人。 而可怜的于琼，刚刚下晚自习要回家，今天小天社团活动要晚一些，不能来接她，于琼也不是第一次自己回家，并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不对。 在拐过一个街角，她看见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由于天气渐暖，飞虫也逐渐活动起来，有些趋光飞虫聚集在路灯下来回飞舞，那个站在路灯下的人被这些飞虫围绕，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不适。 于琼从远处看，这个人的身影有些眼熟，她又往前走了两步，顿时觉得全身血液凝固，大脑一片空白，她认出来，那个人是马欣芯。 那个欺负了自己妹妹三年，最终把她逼疯，害死了妹妹的最终凶手。 过了这么久的平静幸福日子，于琼对于过去的苦难已经有些淡忘了，她 一度以为自己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马欣芯的出现又让她陷入对过去痛苦的回忆。 害的让自己失去双胞胎妹妹的凶手就在眼前，杀了她，她必须死。 在于琼大脑恢复意识的时候，这个念头就一直充斥着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于琼握紧拳头，一步步走近马欣芯，眼神中全是仇恨。 马欣芯也看到了她，对于于琼她是不怕的，就算她的眼神再狠，在马欣芯眼里也是跟于瑶一样，任她欺凌而已。 于琼走到马欣芯面前，然而，老实惯了的孩子是不会做出伤害他人的行为，就算于琼心里恨极了马欣芯，在脑海里早已上演了一连串的报复大戏，可是当走到面前，那些扇巴掌，把她按在地上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是一件也没有发生。 反倒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她全身颤抖开始哭起来。 马欣芯见她如此，再加上她跟于瑶的长相一模一样，便更加不怕了，原本还以为于琼跟李珊一起待久了，会不会学到一些李珊的勇猛，没想到，还是任人宰割的肉罢了。 马欣芯不屑的嗤笑一声：“哟，好久不见了啊，于瑶的好姐姐。” 一听她的声音，于琼觉得天旋地转。 马欣芯继续：“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你妹妹当初在学校到底是怎么遇害的，其实呢，我觉得最后这次退学对她是好事。 这三年，每一天，我都会和张虹一起，用针不停的扎她，你知道为什么用针，哎，对喽，不愧是高材生，一下子就能懂，因为没伤痕啊，一开始呢，我们用的还是比较细短的针，她被扎了会小猫似的叫个一两声。 后来她似乎忍耐能力增强了，也不叫了，这让我们觉得很没意思，只能换成更粗一些的针喽，你说这能怪我们吗？要怪也怪你那个蠢妹妹啊。 还有，她的床铺，没有一天是干爽的，上面会经常出现残汤剩饭，有时候也会有屎尿，一开始她还知道去晒一晒，后来好像也是放弃了，就算再冷的天，她睡的也是这种肮脏潮湿的被褥。 我们全班，除了那个看不清形式的小希，全都欺负过她，我就奇怪了，你们不是 双胞胎吗？怎么你一点都没发现，可见你也不是真的爱你妹妹。” 说完，她挑衅的看了于琼一眼，于琼只觉得有千万句话要反驳，可话到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马欣芯见她如此，更加不可一世，还真的是姐妹啊，都一样窝囊，她愈加轻蔑的说道：“好了，该进入正题了，说说出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错，就是我把她骗出学校的，我让她去一个宾馆帮我取一本书，哈哈，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取什么书。 于瑶，可能有所怀疑过吧，但是她不敢拒绝，只能听我的。我是用五千块，把她卖给一个老男人了，啧啧啧，可惜呀，花朵一样的姑娘。” 马欣芯又看了一眼几乎要昏厥的于琼，继续刺激道：“听说那天他还不是自己去的，是一群人。” 于琼想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奈何手脚就是不听自己指挥，都没有了知觉，好像是别人的四肢硬是装在自己身上。 马欣芯最后凑近于琼，小声说道：“听说，你妹妹出事那天，她曾经去找你求助过，而你，只想着给你的心上人打饭，所以是你害了你的亲妹妹，你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于琼突然觉得大脑中好似风暴卷起一片汪洋，强烈的冲刷让她头疼欲裂，双耳也不断轰鸣。 于琼晕了过去。 马欣芯看了一眼晕厥的于琼，她心里有些害怕，该不会死了吧，她慢慢蹲了下去，远远的伸手去试探于琼的鼻息，好在还有呼吸。 她这次来本就不是想杀了于琼，只是听说她们家好像有什么遗传的疾病，马欣芯就是来刺激她，让她发病。 做完这一切，她又打电话给张虹：“已经做成了，她晕了。” 张虹随意夸了她一句：“你办事果然利落，快离开那里，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第145章 一四五 听着马欣芯在那边气喘吁吁的奔跑，张虹心中全是报复成功的快感，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她继续蛊惑着：“对了，还有三天李珊就要回宾市了，你最好找个机会去见一见她。” 马欣芯已经跑到了看不见于琼的位置，一时之间她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了：“你说什么？让我去见她？！她不把我生吞活剥了才怪！” 张虹笑道：“不会的，你就去好好的道个歉，我是不行了，你跟她可是同村，她不会不给你脸面的，我们需要一个人在她身边，也好随时知道她们的动向。” 马欣芯还在犹豫，张虹继续劝道：“其实我也不是单纯让你去接近她，而是通过她去接近乔湾湾，你大概还不知道乔湾湾是谁吧，他可是咱们父母官的儿子。” 马欣芯吃了一惊：“怎么可能，我们跟他同学三年，如果他真的是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乔湾湾的身份还是张虹从马怀中口中听说的，不会有假，她肯定的说：“你就相信我吧，你想想，如果你通过李珊，跟乔家有了联系，那你还怕以后不飞黄腾达吗？哎，乔湾湾的身份我可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因为看你是我姐妹的份上我才说的，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否则这块肥肉还轮得到你？” 马欣芯感动的一塌糊涂：“张虹，谢谢你，我一定会把握好机会。” 挂断电话，张虹忍不住笑出了声，惹的马怀中十分奇怪：“你莫名其妙笑什么？” 张虹看着马怀中的脸，可能是刚刚在他女儿那里出足了气，现在她看马怀中也不是那么讨厌了，甚至那张老脸还有一点滑稽：“没什么，只是计划大概成功了一半，你就等着跨进陶家吧。” 马怀中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张虹盯着他反倒在担心别的事，那天他在气头上，说露了嘴自己在外面已经有个怀了孕的女人，虽然事后张虹再问他就不承认了，可张虹强烈的第六感认为，他当时说的绝对不是假话。 只是后来她偷偷的翻过几次马怀中的手机，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当然，她更不敢找孔向前帮忙，虽然通过他去找人是极轻松的事，可这就等于告诉他，自己跟别的男人有来往，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好在生孩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把这件事放在自己的待解决日程表里，眼下先要想着怎么才能跟陶纾慧更进一步，控制住马怀中，只要她握紧了这层关系，就算那个野儿子出生了她也有办法慢慢对付。 而此时的小天，刚忙完学校的事，他又匆匆忙忙坐上最后一班公交车，因为司机大哥已经认识他了，有时候小天晚个几分钟大哥也不着急，停在站点等他，反正这时候车上基本没什么乘客，没人投诉。半路上开快点这点时间也就补回来了。 而小天如果早走了，或者晚上住在学校，也会给司机大哥发个短信，告诉他别等了，免得真的耽误了时间，公交车回总站晚了是要扣工资的。 司机大哥老吴看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小天，扔给他一罐可乐：“告诉你多少次了，不用跑那么急，这可乐今天一个乘客给我的，我这血糖每天高的要命，我老婆不让我喝，给你了。” 小天跑的还真是渴了，他打开可乐咕嘟嘟一口气喝了半瓶：“嫂子对你还真好，有个好身体太重要了。” 老吴一脸甜蜜：“可不就是嘛，唉，我老婆这辈子跟着我没享过什么福，粗茶淡饭了小半生，你不知道，有时候我中午发车急来不及吃饭，她还会做好饭在站点等着，看见我开车路过就塞给我，多亏了她体贴，我才能吃上口热乎饭。” 小天看着老吴一脸幸福，自己也跟着有了些幸福感：“吴哥，虽然你老婆对你好，但我也不羡慕，我女朋友也好着呢。” 老吴哈哈大笑：“大家都好。” 车子到了平时小天下车的站点，老吴缓缓停稳，看着小天下车，小天也一如往常跟他挥手再见。 因想着于琼，小天回家的步伐就快了些，就在离家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他看见路灯下倒着一个人，从体型上来看，就是于琼。 小天有些懵，这个时候于琼应该在家等着他呀？但是今天确实没有收到于琼给他发的短信，小天内心惴惴不安，他盼望着那个倒下的人不是于琼。 往往人内心越是恐惧什么，害怕的事情就会发生。 在离于琼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小天已经确定，就是她。 小天瞬间发疯似的跑到于琼身边，于琼还是完全没有意识，倒下的时候似乎是磕到了鼻子，她的头部下面已经窝了一滩血，身上也已经爬上了几只蚂蚁。 小天惊慌失措的把于琼身上的蚂蚁排掉，背起她想打个车去医院，然而这里本来就是学校集中区域，晚上十点之后车就很稀少，没办法，小天只能背着她想先就近找个小诊所，初步查看一下伤势再说。 诊所大夫看了看于琼，她由于摔倒时候已经全无意识，导致面部朝下，摔断了鼻梁，两颗门牙也都掉了，但这些都还不是最重的，医生有些奇怪，按道理她早就应该醒了。 小天心里一阵不祥的预感闪过，他对天祈祷，于琼可千万不要发病。 这时候，乔湾湾也已经火急火燎的赶来了：“快上车，我送你们去大医院。” 路上，乔湾湾担心的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天也无法回答：“我回来时候就看见她倒在路边，按理说不应该啊，自从我跟她搬出来住之后，她的状况已经一天比一天好了，今天她的情绪也非常好，怎么会突然晕倒。” 乔湾湾想了想：“等天一亮我就去周围找找监控。” 三人来到医院，因为太晚了大部分医生已经下班，于琼的状况不属于特别紧急，值班医生给她暂时办理了住院。 等到医生上班，又给她做了一系列检查，修复了鼻骨，牙齿需要等她清醒之后再做修补，可是脑部ct下来，显示一切正常，看不到任何病灶，也没有脑震荡等情况发生，可为什么她一直昏迷不醒，医生也无法给出明确结论，只能留院观察。 第146章 一四六 小天几经犹豫，还是把于琼家族遗传史告诉了主治大夫，大夫考虑了一会儿，现在病人没有清醒，无法判断是否是精神类疾病发作，但结合小天说的情况，医院方面还是决定先把于琼转到神经内科，等她醒了之后由医生看过，再决定要不要转去专业医院。 两天后的半夜，于琼忽然睁开眼睛，她精神奕奕的看着小天：“李珊今天回宾市，我们要去机场接她？” 小天刚昏昏沉沉的趴在她床边眯了一会儿，于琼一下子把他吓的清醒，他观察着于琼，于琼此刻跟正常人没有任何两样，只是脸还有些浮肿。 于琼也似乎是发现了周围状况不对，她开始观察环境：“我这是怎么了？病了吗？” 说着，她抬手轻轻碰了碰鼻子：“还真挺疼的。” 小天试探着问她：“你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于琼迷茫的摇摇头：“我记得刚才在学校图书馆自习了一会儿，看见天色暗了，想着回家给你做饭，然后就出校门往家走，之后......就在这里了。” 于琼已经完全失去了见到马欣芯的那段记忆。 小天怕强行问她让她又再受刺激，便一语带了过去：“哦，你在路上摔了一跤。” 于琼这次醒来让小天觉得十分不正常，她知道今天要去接李珊，可她晕倒是两天前的事，也就是她的时间发生了错乱。 可她还记得李珊回宾市这件事，也能认出自己，或许没什么大事。 可是经过医生几次问诊，大夫神情严肃的告诉她，于琼现在情况很不好，可以确定的是，她已经明显有精神分裂症的表现，再加上她的妈妈，妹妹，发病期都是有攻击性行为，医生劝小天要立刻送于琼去专项医院治疗。 小天拿着医生给他写的转院推荐，手止不住的颤抖。 乔湾湾看着自己的兄弟如此更是难过，他言辞恳切的去求医生：“大夫，您这也是咱们宾市数一数二的医院了，于琼不能在这里继续治疗吗？您推荐的这所医院大家都知道是治疗精神类疾病的，现在让于琼过去，怕是刺激更大，不利于她的治疗。” 医生再三犹豫之后，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她需要更专业的治疗，我也理解你们家属的担心，但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拖的时间越久，干预越晚，对病人的伤害才是越重。” 小天脸色惨白，乔湾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此时，李珊刚下飞机，学校是有派专车过来的，可是李珊知道朋友们一定会来接她，然而李珊在出口转了几圈，又去外面的停车场找了一圈，一张熟悉的面孔也没见着。 宇森和小男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为了等她，他们特地把工作室的开业仪式延迟到明天，因此今天很多准备工作要做，而且乔湾湾他们早已经定下了今天一定会来接机，他们俩才放心的没有来。 李珊知道，乔湾湾他们不是轻易爽约的人，再加上前几天小男发过来的短信，李珊心情也有些沉重起来。 专车早已经离开了，李珊需要自己坐公交回去，她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没两步，一辆窗户完全看不见里面的宾利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司机礼貌的请她上车：“乔女士正在等您。” 李珊有些没反应过来，哪个乔女士，这时候，李珊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依朵发来了，里面简单的说明了一下乔湾湾和乔芳华以及侯忻农的关系。 李珊吃了一惊，什么？！那个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乔湾湾是市长儿子？！这怎么可能，但她又想不出对方编织这么一个无稽的谎言是要干什么。 最终她还是上了车，因为李珊以为这是张虹给她设下的圈套，她倒要看看，张虹和马欣芯之流到底能干出什么事。 随着汽车向桐州区方向开去，窗外的风景也越来越开阔，虽然在这里读书三年，但是李珊还没有来过海边别墅区，她是听说过一些富人喜欢安静，会定居于此。 汽车开到别墅区入口，司机有些抱歉的说：“剩下的一段路需要您自己走过去了，这里每户只允许登记两辆车，可以随意进出，这辆车并不不属于其中。” 李珊也不为难司机，自己痛快下了车。 她走在林荫小路上，呼吸着带着海水味道的清新空气，看着相隔很远极注重隐私以及私人空间的别墅，不禁感叹：有钱人的生活还真好，生活在这么好的环境里能心情能不好，能不长寿吗？ 她正享受着美景，忽然从一棵树后面跳出来一个人，吓了李珊一跳，待定睛一看，正是马欣芯，李珊心里冷笑一声，果然是她们的圈套，但是费尽心思把我引到这是干嘛呢？ 不想，马欣芯却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接近过来：“李珊，好久不见呀，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马欣芯呀，咱们同村。” 李珊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想着失忆的人该不是她吧，好像当初趾高气昂站在林朗家门口，驱赶自己的不是她似的。 见李珊没有反应，马欣芯继续尬笑：“我已经在这等了你好几天了，你现在是要去......”说到这里，马欣芯朝乔家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这倒让李珊看不懂了，这到底是什么套路，马欣芯一副你别装了的表情：“哎呀，你难道不知道乔家的身份？” 虽然李珊一直没有说话，但是马欣芯一点没有知难而退的意思：“你知道我现在的工作吧，其实我们这行竞争激烈的很，我们每周都有淘汰制度，营业额最低的人是要伐去扫厕所的，你不知道那些臭男人喝了酒之后，又吐又尿的那个厕所.....嗨，我说这个干嘛。” 李珊想起了宇森说过，马欣芯现在做的皮肉买卖，她掩饰不住的讥讽：“你该不会想让乔家给你介绍客户吧。” 马欣芯赶紧摇头：“那怎么会，侯先生什么人啊，根本用不着你开口，只要我今天能跟着你进了乔家的门，那些等着溜须拍马的人还不上赶子来找我消费呀。” 第147章 一四七 李珊看着马欣芯，脑子里迅速在判断她说的到底哪句真哪句假，难道乔家真的这么有势力？但从乔湾湾身上看不出来呀，说他家境挺好她信，但如果说他是市长儿子，功勋后代，那她是有些怀疑的。 李珊没说话，继续往前走，在无法准确判断之前，还是任由事情发展一会儿再做决定比较好，毕竟现在她也还没搞清楚状况。 乔芳华此刻站在三楼的窗户前，看着李珊走过来，再一看，旁边还跟着个马欣芯，她眉头略皱了皱。 依朵马上看出来有问题，她也走到窗前，瞬间明白了：“我去拦住她们。” 于是在距离乔家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依朵静静的站在那里，她礼貌又冷淡的微笑，无差别的看着李珊和马欣芯：“乔女士不在，今天不能接待二位。” 说完转身便走了，虽然依朵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李珊就是明显的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原因，她悄悄瞥了一眼马欣芯，看来这还真不是她们的圈套，难道乔湾湾的家世是真的？ 李珊淡淡开口：“既然乔夫人不在，那我也回去了。”马欣芯却十分不甘心，还是跟在李珊背后，刻意讨好着：“你要去哪呀，这行李箱这么大一定很重吧，我来帮你。” 李珊十分冷淡的拒绝了，马欣芯怀疑李珊是不是故意在骗她离开，一直等到她上了公交车，才悻悻离去。 而李珊，坐了一站地便下车，去了马路对面又坐车原路返回。 乔家，乔芳华十分疲累的扶着头：“咱们家是真的没落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登门了。” 依朵知道她指的是马欣芯：“现在的孩子们已经不能用咱们的老眼光看待了，看那个张虹就知道，她们的心机远超过年龄。” 乔芳华睁开眼睛：“没错，所以我一早就看中李珊，好在她也不负期待，一直按照咱们给她设定的路线往前走，只是有一点，你一定要盯住湾湾，这两个人绝对不能发展出感情。” 依朵对自己的监视能力还是十分有自信的，这些年，她帮着侯，乔两家盯梢，从没有走眼过，她坚信，如果乔湾湾有心仪的对象，那一定是李珊。 只是乔湾湾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两人的感情如今也是十分克制。 如今她担心的反倒是眼下另外的一件事：“可是我刚才真的没有丝毫自我感情流露，会不会李珊真的就回去了，今天一个去接她的朋友都没有，她担心，想要尽快回家也是正常的。” 乔芳华缓缓的喝进去一口茶：“如果她连这点眼色都看不出，那真是不适合加入我们的团队。” 话音未落，门铃声响起，负责一楼打扫卫生的阿姨上来问：“夫人，有个叫李珊的姑娘来了，要我打发她回去吗？” 依朵松了口气似的笑了一下，乔芳华抬手看向依朵道：“你去。” 依朵点了点头，到了一楼门口，看见李珊站在那里四处打量，依朵监视她已经超过六年，对李珊已经非常熟悉，看见她就好像看见自己的妹妹一般：“在别人家这样四处张望可是非常失礼的事，夫人在楼上等你呢，快跟我来吧。” 听她语气亲切，李珊却是第一次见她，难免有些奇怪，听说大户人家就连家里的猫狗都是不会正眼看人的。 李珊随着依朵来到乔芳华面前，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乔芳华眼神示意李珊坐下，李珊也不客气，直接便坐，迎着乔芳华审视的目光，李珊先问出口：“你是乔湾湾的妈妈，市长夫人？” 乔芳华轻轻点了一下头：“今天叫你来只有一件事，你愿意为我们办事吗？” 一句话，李珊瞬间明白了，哪里有什么高中就给予住房以及高额奖学金，大学才半年就可以参加别人大二开始才有报名权限的活动，她面色沉静入水：“愿意，我知道，这是我最好的出路。” 乔芳华满意的点点头：“只是你不会挂名在市政府办公室，更不会在我授权的企业出现，你就像是个透明人，毕业后在我这里没有你的名字出现，也不会有别的企业敢签你。” 乔芳华没有说明，这其实是在保护她，如今侯家势力大不如前，老爷子病重在京，侯忻农连去探望的权力都没有，如果以后出了什么事，与自己相关的一切人，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李珊不知道乔芳华的好意，但她能看得清现实，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于是，她点头答应：“我愿意。” 乔芳华满意的点头，跟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她又喝了口茶：“你也尝尝，每个茶农都说自己的茶叶举世无双，然而如果没有赏识这些茶叶的人，那这些茶最终也只能明珠暗投。” 时间来到了中午十二点，依朵打开了电视，频道定格在本地的一个地方台调节节目，电视里，寻求帮助的人声泪俱下的诉说着自己的不幸，主持人以及记者则正义凛然信誓旦旦的对着屏幕说，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乔芳华眯缝着眼睛，看着电视：“话语权还是挺有用的，你看，他们想让观众接受什么就会呈现什么内容，听说这档节目在宾市晚间黄金档收视率第一呢，第二天中午十二点还会重播，呵，人们大多数是根本不想知道事情真相，他们只想看自己想看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谩骂那些被媒体塑造出来的十恶不赦的人。” 李珊转头看向屏幕，今天的内容是一个婆婆控诉媳妇如何的不会过日子，平时生活铺张浪费，不体贴自己儿子赚钱辛苦。 节目期间，不时有热心观众打电话进来，对那个媳妇大加谩骂，依朵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关了电视，她把一叠资料递到李珊面前，李珊拿过来快速阅读，才知道这个事件背后的真相。 原来是这个婆婆经常会赤身裸体的在由媳妇全款买的房子里走来走去，如果问，她的回答就是从儿子小时候她就这样。 而她口中的铺张浪费，不过是那个可怜的姑娘在刚生产完还不能下床走动的时候，想吃一碗冬瓜排骨汤，而这个婆婆把所有的排骨全都捡了出来留给自己的儿子，对媳妇则说，营养全在汤里，应该多喝汤。 第148章 一四八 李珊看过这些，再回想起刚才节目里那些连线群众的辱骂，心里只觉得堵的慌。 乔芳华打了个哈欠，李珊赶紧起身告辞。 待她离开，依朵又有些担心：“芳华姐，咱们这样会不会暗示的太过隐晦，您只是让她看了个电视节目，而且就算她能解读出来，这次可不是她一个学生就能解决的，要不要我去电视台知会一声。” 乔芳华摆了一下手：“看看再说。”其实她心里也觉得今天确实给李珊透露的消息太少了，张虹的计划她是全都知道的，可她就是想看看，这个才大一的学生要怎么去应对。 李珊从乔芳华家里出来，她的心情是比较复杂的，能让这么有地位的人如此重视，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她应该高兴，可同时她也明白，权力是把双刃剑，她无法预测自己的结局。 同时，她总觉得乔芳华忽然打开电视这个举动，看似挺自然，可就是有一种突兀感，她又想起了那个可怜的被全世界讨伐的女人，她没有任何错误，只是那位求助的老人看起来可怜，所以大众就会被误导。 突然，李珊脑神经剧烈跳动了一下，狗血的调节节目，她慌忙打开自己手机，又翻到了那条短信，恍然大悟，原来张虹费尽心思去找李大有，就是为了让李珊也变成这档节目中的主人公。 李珊可以想象，由张虹和马欣芯在背后胡说八道，节目策划可以轻松的把李大有包装成一个艰辛寻女的可怜老人，而把自己塑造成考进名牌大学就抛弃生父的白眼狼，这样有看点的节目一定会收视率居高，到时候自己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甚至学校会迫于压力，将她劝退也不一定。 同年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又涌进了脑海，她对李大有厌恶至极，一直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亲生父亲会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每次想到这里，她就会用力抓扯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她不会觉得被侵犯过的身体脏，而是觉得自己身体竟然是由那种罪犯的基因生成，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有罪的，所以她无法忍受，只能通过肉体的疼痛来缓解这种心里压力。 算了一下节目播出时间，李珊估计也就这几天，节目组就会毫无预兆的带着李大有杀上门来，她需要好好的回去准备一下。 回到家，李珊打开门，发现于琼站在窗边，李珊微笑着跟她打招呼：“我回来啦，哼，你们也不去机场接我，我这才离开两周，你们就忘了我啦？！” 于琼眼睛还是看着窗外，但却在回答李珊的话：“这两天我生病了，今天上午才出院，所以小天和我都没能去成机场，你可不能生气。” 李珊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但没想到竟然是玉琼病了，她关心的走上前来：“什么病，现在怎么样了，都恢复了吗？” 于琼的牙齿还没有补上，出院之前他们就地在牙科取了模型，需要三四天才能将假牙做好，现在她用的是两只临时做的门牙，没什么咀嚼功能，单纯遮丑罢了，稍不留意就会掉下来。 这不，才说了两句话，临时牙就掉了下来，于琼若无其事的捡起来又装了上去，看的李珊心惊肉跳。 于琼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就没动过，李珊好奇的跟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这栋住宅跟对面相距还是比较远的，中间还隔了个小花园，凭李珊的视力根本看不到对面房子里有什么。 于琼做了个嘘的手势：“你回来的时候有人跟踪你。” 此言一出李珊吓了一跳，是马欣芯派来的？还是乔芳华？ 李珊接着问：“几个人，她们现在在哪？” 于琼十分认真的回答：“你进到单元门她们就撤了，应该是怕被我们发现，但是还没有离开这个小区，就在对面那幢房子里监视我们。” 李珊有些疑惑的看着于琼，她觉得有些不太可能，可于琼应该也不会说假话。 这时候，小天回来了，他双眼布满血丝，头发蓬乱，嘴唇干燥的裂了几道口子，他这副样子吓了李珊一跳：“你这是怎么了呀！” 小天连一点笑容也挤不出来了，他只木然的摇了摇头。 李珊凑近小天：“于琼说有人在对面房子里监视我们。” 小天郁闷的叹了口气：“你跟我来厨房，今天于琼才出院，家里没吃的，我这刚刚买回来，你来帮我把菜摘一下。” 李珊知道小天是有话跟她说，便跟着来到厨房：“到底怎么回事呀，我才离开两周，怎么感觉发生了好多事。” 小天沉重的说：“于琼发病了，对面楼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想象。” 李珊吃了一惊：“医院怎么说？” “建议去宾市四院。” 李珊低声惊呼：“四院？！于琼不会去的吧。” 小天道：“那是肯定的嘛，而且我也不忍心，只能将她先带回来，好在她现在只是有时候会产生一点幻觉，大部分时间都是正常的，我给她拿了药，希望能有点效果吧。”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于琼的这种病，一旦病发几乎就没有再恢复的可能，可李珊不忍心打破小天心中仅存的幻想。 这时候乔湾湾也来了，他带来了小天缺的课的笔记，毕竟小天是法学系的，几天不上课对他的影响还是不小的，于琼已经这样了，如果小天学业再被落下，那将来这两个人要靠什么生活。 见乔湾湾走进厨房，李珊简单的向他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又继续问小天：“于琼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发病。” 小天又是木然摇头，乔湾湾叹了口气：“这几天我一直在外面忙着找监控，可那周围比较荒凉，监控本来就少，竟然没有一个拍到了当时的情景。” 小天接着说：“我们也不敢再追问于琼，这件事只能先这么放着了，但是我不会放弃，一定会不断去找，我就不信找不到蛛丝马迹。” 第149章 一四九 看着小天，李珊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天生的不公平，两个同年龄的男生站在她面前，一个是市长的儿子，将军的孙子，母亲的产业涉及到各行各业，他生下来就是含着金钥匙。 而另外一个，用尽全力的在生活，唯一能让生活有一点点甜蜜也是他唯一能拥有的，就是爱情，可上天就是要连他这一点点的快乐也要收回。 老天爷呀，你可以这样偏心吗？ 李珊正感慨着，电话响了，是宇森打来的，他的声音永远那么乐观：“老大，你到家了？也不知道给我们发个短信说一声，我和小男担心着呢。” 李珊觉得他比自己的妈妈还要啰嗦：“我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刚回来，上午下飞机的时候遇见了......”她看了一眼乔湾湾，话到嘴边就把对方身份隐藏了：“遇见了一个朋友，多说了两句，回来的就晚了，你们怎么样？明天开业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宇森开心的回答：“你放心，有我这么猛的老公在身边，什么事都给她办的妥妥贴贴，明天你们就来看吧，来一个得夸我一个。” 他的快乐总是能轻易的感染大家，李珊忍不住笑道：“你就吹吧，我看你应该去当兵，都不用什么战争武器，凭你一口气就能把天吹破喽。” 韩宇森继续厚着脸皮：“那是他们不要我，但凡我去了那就是轻轻松松拿下战斗英雄的称号。” “别吹了，我们明天一早就过去。” 挂了电话，李珊有点为难的看着小天，小天明白，于琼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出席这种场合，但这时候，于琼已经听见声音走了进来，她微笑说道：“是宇森打来的吧，明天他们的工作室开业，我给他们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着，她拿出一幅大概一米左右的十字绣，一看就是她用了心的，用的都是上等丝线，每一处都十分工整，裱的框架也十分精美。 李珊惊叹着：“这也太有心了吧，明天他们见了一定高兴。” 于琼笑的有些羞涩：“他们能喜欢就好，我就担心这拿不出手。” 李珊肯定的回答她：“怎么会，我敢保证，他们收到这个礼物能马上就挂起来炫耀，这可是有钱都买不来的！” 小天有些感激的看着李珊，他多担心李珊会拒绝让于琼出席，这对她将是个巨大的打击。 今天的李珊实在有些累了，吃过晚饭就回房间睡觉去了，这一觉睡到了凌晨三点，她感到有些口渴，便起身去客厅喝水。 怕打扰到小天他们休息，李珊悄悄地起身没有开灯，来到客厅她吓了一跳，于琼还保持着下午她盯着对面楼的姿势。 李珊没敢出声，悄悄的又退回了房间。 太阳渐渐升起，李珊再次来到客厅，于琼终于回房间去了，不知道是小天劝的还是她熬不住了，她一口气喝光了一大杯水。 “昨晚吓到你了吧。” 小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珊转头：“没有呀，怎么会。” 小天苦笑了一下，李珊见他黑眼圈更重了，应该是一晚上没睡：“医生开的安眠药已经给她吃过了，但效果没那么好，她一直到天要亮了才回来睡了，睡前还嘱咐我出来帮忙盯着，怕那些人冲进来。” 李珊很难过，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什么，劝小天把于琼送进医院吗？但那样又实在残忍。 小天也看出来李珊的为难：“作为朋友，你也很有压力吧，这种想帮忙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还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你不需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会......想办法的。” 小天说到后面明显没底气，李珊明白，他如果有办法，早就去办了，如今也只能一天天的拖下去，希望于琼的病情不要再恶化。 没过一会儿，于琼就醒了出来了，或许是由于睡着了一会儿，于琼精神好了些，她反倒是开始催促起李珊和小天：“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今天小男肯定特别忙，我们要去帮忙呀。” 李珊看了一眼手机，还不到七点，今天乔湾湾会来接他们，看着于琼着急的样子，李珊直接给乔湾湾打去了电话，三言两语乔湾湾就知道了现在的状况，他踩了踩油门：“十分钟之后就到。” 路上，于琼一直都很正常，根本看不出生病的样子，只是车子开了一会儿，她突然要求乔湾湾停车，大家都非常奇怪。 于琼一脸严肃：“我下车坐公交过去。” 乔湾湾奇怪的问她：“为什么，是我开的太快了吗？你坐着不舒服？我可以慢一点的。” 于琼赶忙摇头：“不是，是监视我们的人一直在后面跟着，我怕因为我连累你们，我去坐公交甩开他们，你们放心，公交车上人多，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其余三个人互看了一眼，眼神中透出无尽的担心。 小天知道不能勉强她，便牵着她的手：“我跟你去，有什么事我还能保护你 。” 于琼坚定的摇头：“不，我自己好脱身，咱们俩目标太大。” 无法，大家只能看着于琼独自离去。 小天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现在她还有理智，生活技能没有退化，她可以做饭，看书，或者像今天这样独自出行，可是以后呢？ 乔湾湾他们一路远远的跟着于琼坐的公交，直到全部人安全到小男的的工作室。 卫铮和赵萌萌也早就穿戴整齐在大厅帮着小男迎来送往，宇森人模人样的穿着西装，虽然肤色是古铜色没那么白皙，好在他本身身材就不错，站在那里还真有几分帅气。 看见李珊，他远远的打招呼：“老大，你俩啦，你看怎么样。” 李珊环顾四周，她对颜色不是很敏感，但置身于此处，她就是觉得很舒服：“还真的挺不错的，这些装饰都是你弄的？” 宇森摇头：“不是，是我老婆弄的。” 李珊又四处看了看：“鲜花摆放也挺有品味，你弄的？” 宇森摇头：“不是，是我老婆弄的。” 李珊本想找个夸他的点，毕竟昨天找个人在电话里吹嘘的那么厉害，李珊又问：“桌子上的水果零食搭配也很好，这些是你弄的吧。” 宇森眼神清澈：“不是，我老婆弄的。” 第150章 一五零 李珊哭笑不得：“那你到底干了什么啊！” 宇森指着旁边的气球：“气球我吹的啊！” 李珊一脸忍俊不禁，但嘴上还是要夸：“怪不得，我就觉得气球都特别圆。” 宇森很是得意：“你也不要瞧不起我，如果没有这些气球那气氛可就大打折扣了。” 李珊无奈点头：“那是，没你这气球今天都开不了业了，可太重要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往里面走，小男看见李珊也迎了上来：“老大，你对我的期待，我达到了。” 李珊满是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傻瓜，你一直都很优秀呀。” 这时候，乔湾湾送上一大束向日葵，这是他唯一一次能正大光明给小男送花：“祝你以后的人生都充满阳光。” 小男开心的接下来：“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向日葵。” 乔湾湾脸一下子红了，他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是最喜欢向日葵。 原本是在远处盯着乔湾湾和李珊的依朵正通过镜头看着他们，突然，她的相机捕捉到了乔湾湾看向小男的眼神。 依朵一下子惊住了，她反复的回看照片，不会吧！这么多年，乔湾湾喜欢的是小男？！依朵有些不可置信，可是他们总共也没有接触过几次呀。 她快速回忆着这几年乔湾湾跟小男见面的情景，一幕幕画面飞速闪过，依朵才不得不相信，自己这几年真的看走眼了，这孩子也太能克制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向乔芳华汇报，但这种事一定瞒不久，既然她能发现，那么作为乔湾湾的母亲，发现自己儿子真正的感情那也是迟早的事。 门外，赵萌萌用手遮着太阳，海边的风很大，卫铮看着她依然像从前一样开她玩笑：“我的大小姐，你还是进去坐着吧，我看你最近越来越瘦了，可别让风把你吹走了。” 赵萌萌看着卫铮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已经两个月没来月经了，这两个月她被自己对林萧文的感情折磨的吃不下睡不着，一会儿理智告诉她不能跟这个人在一起，一会儿感情又驱使她不停的向他靠近。 直到发现自己已经上次月经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她才害怕的偷偷摸摸去药房买了验孕棒，才两个月，痕迹并不明显，但是确确实实的是两条线。 赵萌萌又惊又怕，一直是乖乖女的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就连林萧文她也没有吐露一个字。 可林萧文，情场老手，他简单的就能从赵萌萌的行为上判断出来，果不其然，在床头柜里，他发现了被赵萌萌藏起来的一根还没有开封的验孕棒。 她不会突然藏这种东西，原因只能有一个，她自己已经偷偷验过了，或许是不敢相信事实，决定几天后再验一次。 林萧文内心狂喜，但他隐藏的很好，面对赵萌萌的拒绝亲近和喜怒不定的情绪，林萧文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包容，他在等赵萌萌主动跟他说的一天，在此之前，他还要装作不知道，好好的演一波好男友的人设。 但是两个人在面对众人时候刻意的回避还是略显尴尬了，尤其赵萌萌，她甚至连直视林萧文都不敢，不小心目光与他相接，赵萌萌都是快速躲开。 她这个不正常的表现被卫铮看在眼里，趁大家都还在忙，卫铮把赵萌萌拉到酒吧，酒吧的员工今天都去工作室帮忙了，现在整个酒吧空无一人。 卫铮直接问道：“你跟林萧文到底怎么回事。” 赵萌萌还想隐藏：“没什么呀，正常同事嘛。” 卫铮表情严肃：“你不要骗我，最近我事忙，少来酒吧，听其他员工说你和林萧文特别亲密，很多时候他比你还要像老板。” 赵萌萌被卫铮揭穿有些恼羞成怒：“就算我跟他关系好一点又怎么了！犯法了吗？！” 卫铮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为什么最近一点好事都没有，她努力解释着：“当然不犯法，只是你应该能看懂林萧文，他不是一个良人，我派人去查过他，他过去交往的女友都是身份地位比他高的，如果更直白的说，他就是找比他更有钱的。 从他刚来到这个城市，在理发店做洗头工，认识了一个大姐，比他大了十几岁，他们就以谈恋爱的 名义在一起，通过这个大姐又认识了一个饭店老板。 他也不顾人家是个有夫之妇，立刻甩了原来的 大姐跟那个饭店老板娘在一起，把人家骗的家破人亡之后，他积累了一定的资金，就去一个大学附近自己开了个理发店，专门去骗那些家境比较好的女同学。 后来在那些同学口中听说了你我是这个酒吧的老板，所以才又故意来这里工作，目的就是接近你啊！” 赵萌萌见话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了：“那又怎么样了？谁还没个过去，你以前不也是跟黄毛在一起鬼混，气的你爸三年没有理你吗？难道当时我就应该跟别人一样，看不起你躲着你？！” 赵萌萌尖锐的话刺痛了卫铮的内心，话一出口，就连赵萌萌自己也傻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说出这么伤害朋友的话，朋友之间有时候一旦吵架很难和好，就是因为彼此知道对方的软肋，到气头上就会用最恶毒的话攻击对方。 见卫铮一时语塞，满脸不可置信的愣在那里，赵萌萌觉得回不了头了，这个朋友 算是做到头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不会跟他分手的，现在我已经怀孕了，两个月。” 卫铮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更多的是心疼，现在不是她这个朋友劝一劝就能解决的事了，卫铮不知道这个林萧文到底是会什么法术，为什么他看中的目标就没人能逃脱。 而此时，躲在暗处的林萧文一脸得意，在卫铮拉着赵萌萌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现在是关键时刻，他不允许赵萌萌脱离他的视线，悄悄的跟在她们后面躲在角落，直到听见这对多年好姐妹因他反目，赵萌萌又亲口承认怀孕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从今天起，他的身份将实现阶层跨越。 第151章 一五一 卫铮没有立刻离开，今天是小男开业的日子，她中途立场属实不太好，只能强颜欢笑又融入了会场欢乐的气氛。 赵萌萌独自缓了一会儿，也重新走进了会场，卫铮转头看她，这时候只要赵萌萌先过来跟她打个招呼，刚才的一切她都可以当作没发生，卫铮也没有真的生她的气，可是赵萌萌却扭头去了相反的方向。 除了林萧文，没人发现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变化。 此时，李珊一行人正坐在沙发上吃水果，看见宇森走过面前，李珊喊了他一声，宇森两步走到她面前：“老大有什么吩咐？” 李珊示意他坐下：“还真有事跟你商量。” 宇森便听话的坐在她旁边：“一会儿这里结束之后，你去我家住两天。” 宇森有些迷茫，李珊继续解释：“我大概猜到马欣芯和张虹要怎么对付我，她们可能是找了宾市调解节目，到时候会带着我爸直接杀到我面前，把我塑造成一个考进名牌大学就不认爹娘的虚荣女。” 宇森气的捶桌子：“这也太不要脸了吧，现在的电视节目可以这么随便瞎编吗？告他们去！” 李珊摇了摇头：“这个节目影响很大，最主要的是他们首播是直播的形式，所以你看很多当事人由于现场反应不过来，有嘴难言，就显得特别真实，很多人都很相信，就算事后当事人反应过来，去告他们了，但是期间节目中使用化名，很难成功。 告成功了也得是一年半载之后了，到那时候人们早就淡忘了，谁还会给他们洗清冤屈。 如果我的这件事被报道出来，轻则影响我的声誉，重则会被学校开除。” 宇森气到不行：“这！这不是无解了吗？！” 乔湾湾也神色严峻，他是第一次从李珊口中得知这件事，李珊爸爸可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们跟李珊认识这么久都不知道她还有爸爸：“确实不好办，要不要我去找找关系，让电视台不要做你的采访。” 李珊微笑了一下，乔湾湾不知道自己昨天才刚见过他妈妈，这件事就是从乔芳华的暗示中总结出来的，乔湾湾要找的关系不过是他的父母，如果乔芳华真的想出面帮她，何须绕这么大一个弯来暗示她，或许这也是乔芳华故意给她的一个考验，看她有没有资格走进乔家。 于是李珊表情平淡的摇了摇头：“不用，该来的迟早会来，如果不让她们成功一次她们以后就还会不断的寻找机会。” 乔湾湾有些担心，但也确实想不出还有什么解决办法，在他的世界里，钱就能解决一切，可这件事似乎钱不太管用，电视台里的人求上位，就会做一些吸引人眼球的节目，如果人人都想拿钱解决，他们还怎么出成绩，何况，这点小钱他们也看不上。 宇森一脸认真：“那要我做什么，该不会就只是去你家住着吧。” 李珊道：“如果他们来了，我会立刻通知你，你在家里不管是剪电线也好，把我妈骗出去也好，总之是不要让她看到节目，因为是直播，时间还是准的。” 宇森有些不理解：“这不能解决你的困境啊。” 李珊胸有成竹的一笑：“你不让我妈看到节目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只有保证她看不到，我才会放开手脚去演戏，她们想塑造出一个背恩忘义的不孝女，我就给她们演一个受尽凌虐急需要保护的小绵羊。” 乔湾湾还是担心：“可你会出现在电视上，你妈妈虽然看不见，周围邻居总是会看的，会跟她说的。” 李珊道：“李大有已经十几年没有在村子里露面过了，周围没有邻居认识他，而我，我会让小男给我化一个能改变面向的妆，看这些八卦节目的人一般有个特点，他们只关注事件本身，大部分不会记得人名。” 于琼小声问道：“那你不怕节目播出之后，同学们在背后说道你？” 李珊无畏的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最不怕的就是被人说闲话，而且我敢断定，只要我戏演的好，那么学校里对我的态度就会分两派，一派是笑话我那不堪的童年，这些人不足为惧，大部分人会是另一派，觉得我生活的很不容易，如今的生活是我的努力付出应得的。” 宇森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他相信李珊：“老大，家里你一点不用担心，如果让咱妈看到一眼那个破节目，回来你爱怎么罚我就怎么罚。” 对于他，李珊自然是十分相信的。 而此刻的陶纾慧，见李珊回来还是安然无恙，只以为是被张虹骗了，她索性连电话也不催了，可不成想，张虹却主动将电话打了过来。 陶纾慧有些阴阳怪气：“哟，我还以为有的人办不成事，吓的跑掉了。” 张虹心里冷笑嘴上却带着十足的谄媚：“那怎么可能呢，只是这件事还确实要你帮个忙，晚上五点半左右，会有咱们市电视台到你们学校去，你要提供给我李珊的准确位置，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做这些不方便。” 陶纾慧有些奇怪：“你到底想搞什么鬼。” 张虹故弄玄虚：“到时候你就等着看吧，保证是出好戏。” 时间很快来到午后，李珊和乔湾湾，小天按时回到学校，由于于琼的病情，小天已经给她办理的休学手续，宇森则是简单的跟小男说明了一下，就开车往杨晓玲家去了。 杨晓玲早就接到了李珊电话，说是宇森来住几天，她是很听女儿话的，也早就知道宇森跟她的关系，再加上自打李珊进入大学，杨晓玲每天自己在家，只有跟那些偶尔来吃饭的流浪猫说话，巴不得家里能有个活人，起码能有些烟火气。 李珊回到寝室，别说陶纾慧，就连林雪也第一眼没能认出她来，直到她出声喊人，林雪才吃惊的扑过来：“李珊？！你回来啦，怎么样，深圳好玩吗？” 李珊无奈的笑道：“我这次又不是去玩的，每天开不完的会。” 林雪认真的看着李珊：“好奇怪，我总觉得你跟平时长相不一样，但又说不清到底哪里变化了。” 李珊心里更有底了，看来小男给她化的妆容还真的很成功。 第152章 一五二 陶纾慧则是第一时间把李珊的位置告诉了张虹，张虹回复让她一定要盯好。 李珊看着陶纾慧偷偷聊手机，大概就猜的出来她是在报告位置，只是李珊不明白，张虹和马欣芯怎么会跟陶纾慧搭上关系，陶纾慧是从南方考过来的，之前是素不相识，不过臭鱼烂虾总是喜欢拉帮结派，她们能凑到一起也不稀奇。 李珊从陶纾慧的反应来看，基本上就是今天了，更好，不然明天她还得再去一趟小男那里，重新化妆，这样倒是省事了。 算算节目时间，他们应该是快到了，李珊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故意找了个稍微安静的广场，装作在这里看书，眼睛却偷瞄着远处，果然，树林中陶纾慧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在那边闪动。 乔湾湾和小天也在不远处，他们时刻准备着，一旦现场失控他们才不会管是不是电视台的，直接出面强行把节目搅合的无法播出。 李珊看着他们严阵以待的样子，又是感动又是心酸，她在他们面前说的都是演戏，其实那不过是自己保护自己尊严的最后一点护甲，就她那个童年，根本不需要演戏。 于琼心神不宁的坐在电视机前，她的双脚控制不住的快速点地，嘴巴也用力的啃着指甲。 乔芳华则是有些期待的坐在沙发上，为了看今天李珊的节目，乔芳华特地把侯忻农也叫了回来，毕竟这个姑娘以后是为他们家办事，侯忻农也应该了解李珊的表现。 侯忻农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他仰坐在沙发上，手中握着遥控器：“上次见到这孩子还是四年前，当时只觉得她比同龄人成熟些，没想到这几年会让你这么重视她，你能看上的人可不多啊。” 乔芳华轻轻点了一下头，若论见识与才华，李珊算不得宾市最优秀的，可她身上的某种气质，乔芳华就觉得跟自己很像，她忍不住就想多关注这女孩一些。 李珊听见远处一阵喧哗，主持人标准的普通话响起：“今天，我们接到五十三岁李老汉的求助，来到宾大寻找他失散多年的女儿。” 镜头转到李大有，李大有常年赌博熬夜，加上烟酒不离身，五十三岁的年纪看起来像别人七十三岁一般，他自己对自己身体的残害到别人眼里倒成了可怜的具象化。 李大有对着镜头，声音沙哑，由于常年酗酒，他的眼球已经非常浑浊泛黄：“是的，我想念我的女儿，这么多年，我就这一个孩子，我没别的愿望，就是想看看她过的好不好，我知道自己没本事，也不想拖女儿后腿，就算她不想认我也没关系下，求求你们帮我找到她，我远远的看一眼就行。” 周围围观的同学已经开始了窃窃私语，李珊刚学习归来，本来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几个跟她同竞争全额奖学金的同学更是关注此事，如果李珊真的私下里麻木不仁冷漠无情，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认，那他们定会趁此机会一把把李珊拉下神坛。 就连乔芳华看见这一段也忍不住说：“这李大有还真是有点演技，再加上他这副模样，我都要觉得他有点可怜了。” 侯忻农喝着茶看着屏幕，没有说话。 而此时的宇森已经接到了李珊短信，当时家家户户用的还是那种有线电视，需要有一根传输线连上电视才能收看到节目。 宇森接到短信直接把线剪了，杨晓玲满怀期待打开电视，却一片雪花什么也看不见，她还特奇怪：“怎么搞的，我天天都准时看那个节目的，可惜了今天看不了了。” 宇森拉着她：“那就别看了嘛，那些节目都是假的，找的演员，走，我再去叫几个人过来，咱们今天晚上打扑克呗。” 打扑克是农村人家经常举办的娱乐活动，现在天气暖和，组织者会在院子里支一张桌子，喊来左邻右舍，一般会组上六到八人局，往往一组织起来，家里的其他人员也会聚过来看热闹。 宇森这么做也是为了让邻居更少的人看到节目。 杨晓玲却不知道，她一边同意着宇森的提议，一边叮嘱他：“明天别忘了给管安装的那个人打个电话，让他来修修。”说完就去准备一会儿大家要吃的水果瓜子去了。 宇森出门找人，给李珊发了个短信：“家里一切都好，放心。” 李珊还是坐在长椅上，装作看书，但是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她一页也没有翻过，远处的喧闹越来越近了，她默默抬头看了一眼，一群电视台的人，被一些热心同学簇拥着往这边奔来，其中就有满脸得意的张虹和陶纾慧。 李珊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从容，那么大无畏，她心中生出了一丝恐惧，是啊，她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啊，忽然背后一阵冷风吹过，李珊蓦然发现，自己的背后一直是黑漆漆的万丈悬崖，这个世界容不得她出半点差错，否则就是粉身碎骨，看着陶纾慧那张养尊处优的脸，李珊很难平衡，凭什么，她，她们，无论犯下多大多，都会有人给她们兜着。 李珊的眼中划过一丝凄凉。 明明周围是花香草香，可是阵阵微风吹来，到了李珊的鼻子里，她闻到的就是童年噩梦里的味道，那股驱不尽的尿骚味。 李珊脸颊边的碎发被风吹的迷了眼睛，她流出两滴泪，怕被别人看见，她赶紧擦了去。 人群里，一个同学指着这边喊道：“瞧！李珊在那里！” 记者和调解员立刻往这边赶来，李大有更是加快步伐，他气喘吁吁的远远就喊起来：“珊儿！” 李珊立刻害怕的全身颤抖，她根本不需要演，这种幼年时候的恐惧虽然会随着人的长大逐渐被其它个性覆盖，但这种印在骨子里的恐惧不会消失，李珊又仿佛深陷那无边的黑夜中，一个满嘴烟酒臭味，曾经自己最信任的人将她拉了过去。 她呼吸困难，几近晕厥，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从长椅上滑下来，蜷缩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自己。 第154章 一五四 远处的小天小声自语：“我的老天爷，这演技简直可入教科书啊。” 乔湾湾有些不可置信：“但我看她不像演的。” 小天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跟她高中以前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她的过去，可是你想想，高中三年她一直很正常的嘛，我猜这次还是演的。” 乔湾湾不置可否：“还是再看看。” 记者和调解人看见李珊这种表现先是迟疑了一下，其实对于这次节目他们本来就心有怀疑，这个求助人李大有虽然贪钱但十分窝囊，又没有文化，不像是能找到电视台的人，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支招，或许是李大有收了人家的钱，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他们节目组是不会过问太多背后事情的，知道的越多越麻烦，他们只关注事件本身有没有冲突性，抓不抓人眼球。 见李珊如此，记者转头看了一眼现场导演，导演一脸兴奋，他比任何人都期待出现反转。 眼看着李大有越走越近，他伸出了手，想要来拉李珊，脸上甚至已经老泪纵横，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真的要说几句这个老人这可怜。 再加上李大有不停的絮絮叨叨：“我的女儿啊，这几年你怎么一直都不联系我啊，爸想你啊。” 而李珊，由于惊恐加厌恶，她的嗓子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 果不其然，李珊这种冷淡疏远的反应让观众们愤怒不已，他们纷纷打进来电话，每一个都是正义人士的样子，批判着李珊忘恩负义，这种人还能念名牌大学，学校还真是不作为。 更有人已经上升到对整个大学生群体的攻击，什么现在的学生就是只注重学历，没有人品。 李珊默默的做着深呼吸，调整着自己，她知道，自己必须说话。 自己如今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任人欺负的李珊了，如果现在不保持清醒那就完了，脑海里幼时李珊的小影子总是在不停的闪来闪去，李珊猛的将那些影子驱散。 这些心理变化别人是看不出来的，她还是保持着那么可怜的姿势，脸上的表情依然惊恐，面对李大有伸过来的手，她故意开口：“不要过来，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了！” 此言一出，李大有也惊了一下。 他从没忘记自己以前对李珊做过的事，可若说打，那还真没有。 电视机前的观众也被这一声凄惨的哀求唤回了理智，开始有观众质疑，这姑娘面相还挺和善的，真是抛弃生养自己亲人的那种恶人吗？ 李珊继续流着泪，但她也是有意在控制，并没有鼻涕眼泪流一脸，而是两行清泪汩汩而下，刚才由于过度恐惧，她脸色苍白，加上略凌乱的碎发，整个人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她继续哭诉道：“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只要我毕业找到工作了，赚的钱全给你，求求你不要再打我和妈妈。” 此时，所有人都把视线转移到了李大有脸上，李大有完全不会控制表情，他一脸慌乱，却无从解释，只会摆手摇头：“没有，我没有啊。” 李珊十分可怜的看着他：“你今天来就是找电视台的记者们做个见证嘛，我可以给你打欠条的，承诺以后只要开始工作赚钱，钱都给你，只要你不再喝酒不再打我们。” 主持人一听赶紧撇清关系：“我们不是来做这种事情的，只是家和万事兴，你看李老汉独自漂泊在外这么可怜，我们也是想让他回归家庭。” 李珊连连点头，又看向李大有：“就是啊，你回来吧，，几年前你在外面的儿子也带回来，怎么说也是我的弟弟，虽然不是一个母亲，但我和妈妈都会拿他当一家人，我更不会因为从出生起因为是个女孩奶奶虐待我，我就讨厌这个弟弟，你不用担心。” 围观的学生们已经有些气愤：“哟，原来是年轻时候抛弃妻女在外面养小三啊。” 更有女同学翻着白眼：“这李珊也太好欺负了，都这样了还接纳他们，女孩怎么了，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 “就是，果然这世界是有因果报应的，他既然在外面有了好大儿，就让那个儿子养他嘛，还回来干什么呢？” 也有人开始怀疑：“李珊是昨天才回的宾市，他今天就来了，该不会是有个故意在炒作吧。” “好像是听说李珊刚开学时候就得罪过寝室同学。” “什么同学，这么阴险？” 李大有自然也听见了议论，他慌乱的眼神看向观众里的张虹，他不认识陶纾慧，可张虹是站在陶纾慧旁边的，摄像机也带到了她。 陶纾慧做贼心虚，用手不断的遮脸，她使劲往外挤，想要快速离开，可是围观的同学太多，她根本走不出去。 这时候就有人认出了她：“陶纾慧，听说她爸爸今年刚调任咱们宾市副市长。” 一石激起千层浪。 自古以来人们最恨官欺民，尤其李珊现在是全场最可怜的人，节目热线要被打爆了，主持人也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多，这真是天降大运，导演更是激动的要跳起来。 这时候，台长电话直接打给了导演，他去旁边接了大概五分钟电话，指示主持人，强行搞一个温馨结尾就收工。 主持人十分不解：“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就这么错过了？” 导演一脸无奈：“没办法啊，上面给台长施压了。” 主持人很不满：“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不过我还真挺想挖一挖这个陶纾慧的。” 导演警告她：“你快给我住手，这不是你我能干的事。” 一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众人散去的比涌来的还快，这个小广场瞬间恢复了平静，李大有就犹如一条被抛弃的狗，没人再搭理他。 李珊这才缓缓站起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土，她脸上的泪已经风干了，再次盯向李大有，李珊彷佛一只凶恶的野狼，她一步步靠近李大有，迫于她的压迫感，李大有一步步后退，直到撞到了墙，退无可退。 第155章 一五五 等到正视他，李珊才发现，他其实是那么懦弱，李大有哆哆嗦嗦的问：“你要干什么？” 李珊轻蔑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知道你是被人指使，拿了钱，我也知道是谁指使的你，这次她们也算得到了教训，我也不会再拿你怎么样，只是，你从今天起消失在我和妈妈的视线里，你以为那时候我很小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吗？如果你敢再出现一次，我发誓，你的下半辈子就在大牢里过吧！” 李大有看着李珊，觉得她十分陌生，眼前的这个姑娘不是那个任由自己拿捏的小女孩了，从李珊的表情里，李大有知道，她没有在开玩笑。 看着乔湾湾和小天已经往这边走来，李大有犹如丧家之犬，佝偻着身子快步跑走了。 乔湾湾看着李珊，关心问道：“你还好吧。” 李珊从未觉得如此轻松，这么多年，她的心结好像一下子解开了，她抬头看天，已经是漫天星辰了，她愉快的回答：“我很好。” 这时候，侯忻农已经站了起来，开始穿外套，乔芳华关了电视：“好一招以退为进啊，李珊果然没有辜负我们的期待，她的抗压能力也不错。” 她帮着侯忻农把外套扣子扣好，有些幽怨：“这么晚了还出去？” 侯忻农道：“刚从镜头带到了陶纾慧，这是个机会，这半年多 以来老陶真是滴水不漏，半点差错也找不出来，我要趁着这次机会搞一波舆论，这种事情就要尽快。” 乔芳华送他出门：“那李珊，你觉得可以吗？” 侯忻农只淡淡说了句：“你看着办。” 这是他习惯性的回答，就是同意了，一般在官场上对待下级他也这么用，反正我没有表态，你自己揣摩，用对了就是我的功劳，出了什么差错你就自己扛着吧。 此刻的杨家村，好多人收看了这个节目，大家都在骂那个父亲不着调，不知道好好过日子，抛弃妻女还敢找电视台陷害自己女儿，简直不是人，但是大部分人就如李珊预料的，不记得名字，邻里之间谈论起节目的时候都是说“那个男的”如何如何。 只有一个人，在电视机前坐了许久，李大有，这个名字她忘不了，当初不就是自己亲手把女儿嫁给他的吗？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自己这是做了多少孽啊，可是这么多年，杨晓玲没有一次抱怨过她这个母亲。 陈映红满怀愧疚的叹了口气，关掉了电视。 杨晓玲这边的扑克牌局也散了，宇森收到了节目已经结束的短信，但是天线还是不能修好，明天中午还有重播，庄户人，白天都要下地干活，没几个人会留在家里看电视，只要杨晓玲看不到就可以，左右邻居就不用担心了。 经过此番风波，李珊格外想家，她在短信里也告诉了宇森，明天等她，回家看一下杨晓玲，然后两人一同返程。 事情结束，小天陪着李珊一起往回走，于琼还在家里等着，她最近的状态让他们俩很不放心。 回到家，屋子里没有开灯，客厅一片漆黑，李珊直觉事情不太好，她深呼吸了一口，打开了灯，屋子里花瓶台灯被砸了一地，却不见于琼。 小天十分担心，他赶紧冲到卧室，只见于琼拿着一把剪刀，一副防卫的姿态。 小天冲过去紧紧抱着她“你怎么样，没伤到吧？” 于琼跟正常时候没两样，还是那么温柔：“没有，你们不在的时候，有人冲进来了，我害怕，就躲进了卧室，他们找不到我，就在外面砸了好久，是不是砸坏了很多东西。” 小天看着她，眼中情绪十分复杂，最多的还是心疼，他不愿意承认，于琼发病了，这种攻击性行为，每发作一次对脑神经的损伤都是不可估量的。 砰砰砰，门外响起了砸门声，于琼害怕的躲在小天背后：“是不是他们又回来了？我们快躲起来。” 李珊走到门口通过猫眼看了一眼：“没事，是楼下邻居。”她打开了门。 楼下住着一对夫妻，四十多岁了一直没有孩子，听说是男人精子成活率不行，而女人又特别急切的想怀孕，两个人为了这点事每天心情都很不好。 今天于琼在楼上打打砸砸，这对本来就心情不好的夫妻更是生气了，在李珊和小天回来之前，他们已经来敲过几次门了，可是于琼正在幻想中，不敢开门。 两人也没想到这次才砸门两下门就开了，他们愣了一下，女人恢复了暴脾气：“你们怎么回事，有没有点素质了，搞这么大声音我们楼下的还怎么住啊。” 男人也不甘落后：“我警告你们，再有一次，我就要联合周围业主把你们全赶出去！就你们不配住这么好的房子！” 李珊自知是自己理亏，面对两个人的责难，她也只有道歉的份，好说歹说总算把那两个邻居送走了。 送走他们，小天给于琼加倍服用了安眠药，她需要休息，不能一直这么熬。 等到于琼睡着，小天坐在客厅，看着满地狼藉，他把李珊叫了过来：“我们可能真的不适合住在这里了。” 李珊问：“还能去哪，不然我明天再跟周围邻居好好说说，多送些礼物，把于琼的情况说一下，他们会理解的。” 小天只觉得脑袋很沉，他缓缓摇头：“不了吧，我也不想人们在背后笑话她。” 李珊想了想：“要不把她送到我家，让我妈照顾。” 小天感激的笑了笑：“那更不行，你看于琼现在的情况，发病了你妈妈一个女人根本制服不了她。” 李珊有些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休学，带她回家。” 李珊吃惊的看着小天：“你是说于琼以前的家？” “对，他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家这个遗传病，对于琼家的遭遇也很同情，在那里她应该过的更好一些。” “可是她这个病是个长久的事，你休学跟家里商量了吗？” 第156章 一五六 小天摇头：“还没有，不过我家人管不了我，我的事情我自己决定，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 李珊觉得这个决定很不明智：“我不是让你抛弃于琼的意思，但是现在你是她唯一的靠山，所以你要做的是让自己变强，有照顾她的能力，你现在休学，短时间看是你在照顾她，但是以后呢？ 于琼的病需要大量的药和经常出入医院，这个经济压力你要怎么应对，所以你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停止进步。” 小天长叹一声：“你是要我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吗？她是有暴力行为的，去医院怕是要遭罪啊，我不舍得。” 李珊也知道，现在让小天这么做他肯定接受不了，但是邻居的抗议也是事实。并且楼下这两个邻居对于琼的病情绝对不利，为了于琼也要离他们远一些。这一晚李珊也没有睡踏实。 第二天一早，李珊就坐上公共汽车，回了家，下车的地方还是那个村口小站，这么多年这个小站也有些些变化，原本路口那些卖磁带，卖碟片的店都改成了手机店，门口大音箱重复播放着店内手机广告。 李珊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她还是用的宇森和小男送给她的那个诺基亚白屏手机，现在已经是有点过时了，但李珊就是不舍得换。 她故意在车站周围转了两圈，这里是杨家村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如果昨天的节目有什么影响，在这里就能看出来。 但是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做着自己的事，根本没人认出她来，李珊放心了些。 杨晓玲已经知道李珊今天要回来，早早的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回家是最让人身心放松的事，刚踏进这个熟悉的小院，李珊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可是刚进家门，就听见从里屋传来一阵阵的女人哭声，李珊心中一紧：该不会是妈妈知道了吧。 正担心着，宇森在后面拍了拍她，吓的李珊差点惊叫出声，宇森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轻声说：“不是咱妈，今天早上来了个我也不认识的女人，进门没一会儿就开始哭，一直到现在，把我也吓的不敢进屋呢。” 李珊奇怪起来，妈妈虽然是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的，可由于嫁到外村后回来的，跟村里大部分人也没什么交往，除了陈映红谁还能来自己家哭，可这声音又明显不是外婆。 这时候，里屋的人也听见了动静，那女人收起了哭声，掀开门帘走了出来，她脸上还挂着泪，却挤出了一点客套的笑容：“哟，珊儿回来了，那我不耽误你们吃饭，我先走了。” 李珊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是自己跟妈妈刚搬回来时候，同院的犯琴，算起来，自己还要叫她一声大姥姥。 不管过往的日子有什么别扭，如今也都算过去了，李珊还是礼貌的打了招呼：“大姥姥好。” 犯琴一脸愧色，她自己也知道当初对这个孩子很不好，大冬天的，李珊没地方去，想在她婆婆家避避风等杨晓玲下班回家，犯琴都要把她的书包扔出去。 犯琴尴尬的笑了笑，也没说话，就快步走开了。 送走犯琴，李珊奇怪：“她怎么来了。” 杨晓玲似乎是有话，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支支吾吾的，李珊听的着急：“有话直说吧，借钱？还是办事？” 李珊自己猜想着应该是借钱，杨晓玲在村里也没什么靠山，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已经多年没什么来往，就算有来往那两兄弟也没什么本事，指望不上。 杨晓玲叹了口气：“钱嘛，家家都缺，这事跟钱关系还不大，是她女儿倩倩，你记得吗？” 那是让李珊也深觉愧疚的一个姑娘，当初犯琴一心想要撮合杨晓玲跟那个姓李的理发匠，他光是年纪大就算了，离了两次婚生活还十分不检点，李珊当时为了保护自己妈妈，将计就计把犯琴的女儿倩倩骗去李计理发店了。 后来她忙着自己的事情，就把这个忘记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本已经忘了，被杨晓玲一提她又想起来了：“倩倩有什么事吗？” “唉，她生娃了，生了个男娃，但是那个老李，就是开理发店那个，他死活不肯跟倩倩结婚。” “啊？！他那么大岁数，倩倩嫁给他那他实属高攀了，他还不愿意了？！” “可不就是嘛，一开始啊，犯琴还想多要点彩礼，毕竟人家倩倩跟着老李时候是黄花大闺女，又是头婚，可能是因为彩礼这个事，让老李心里就记恨下了，这不，等到倩倩怀孕了，他反倒是拿了把柄似的，死活不肯结婚了，反正这个娃也是姓李的，他才不急。” 李珊默默良久，倩倩这个命运一定程度上跟她李珊也有关系啊，她有些内疚的问：“那犯琴来找你干嘛，这事你也帮不上忙呀。” “说是找我，其实是来找你的。”说到这，杨晓玲有些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你可能不知道，你现在在咱们村儿已经是有点名气的人了，那大红榜都上了几次了，所以好多人都觉得你有本事。 所以犯琴也是冲你来的，想问问你在城里认不认识人，能帮她把孩子户口上了，没户口上不了学啊，那个该死的老李又不肯结婚，孩子户口没办法落在他家，可怜倩倩又拿不出任何证明，这孩子现在简直要成黑户了。” 李珊有些无语，这些无稽的话都是从哪传出来的。 如果是别人，李珊会一口回绝，因为她真的不认识这方面的人，但是对方是杨倩倩，李珊想了想：“我回去看看吧，这事不能着急，那孩子不是才三岁吗，离上学还有两年呢。” 杨晓玲哪敢催，只连连点头：“你说的对，这个 事你记得就行，咱不提她了，吃饭。” 吃饭时候，杨晓玲又提起了电视：“要我说这个有线电视费就应该给咱们打打折，昨天坏到现在。” 李珊和宇森对视一眼，不自觉的笑了笑，宇森哄着杨晓玲：“一会儿他们再不来我给你修修。” 吃完午饭估摸着过了节目重播时间，宇森故意左查查右查查，装作惊讶出声：“呀！原来是线在这断了，可能是老鼠咬的，我给重新接上试试。” 果然，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杨晓玲还很高兴，不住的夸他：“你比那些修电视的厉害，这么快弄好了，以后再坏我不找他们了，就找你修。” 宇森哈哈大笑：“就是的，我猛吧，啥都会。” 李珊拍打着他：“别吹牛了，赶紧跟我回去，还有事呢。” 宇森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给李珊敬了个礼：“是，老大！听从指令！” 他那滑头的样子又惹得杨晓玲一阵笑。 第157章 一五七 宇森跑到他那老破红色桑塔纳边，打开车门，弓着身子，搞怪行礼：“老大请上轿辇。”惹的李珊只想一脚把他踹飞。 杨晓玲看着嘻嘻哈哈的两个孩子，也忍不住笑出来，可她彷佛还有心事一般，拉着李珊，李珊还能不知道杨晓玲？她体贴的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你不说背后我还得自己到处去问，反倒是浪费时间了。” 杨晓玲又叹了口气：“你说你回来这一趟，我就没点好事跟你说，是林家，林朗爸爸怕是不行了。” 李珊真的震惊了，在她印象里，林天刚还算是身体不错的，人也精神，怎么忽然就不行了。 杨晓玲道：“就是被那个该死的马怀中骗的，背了一身债，再加上以往他帮过的人呐，竟然没一个肯帮忙拉他一手的，人呐，就是一股气的事，他这口气泄了，人也就跟着倒下了，他天天喝酒，几乎就没有醒着的时候，年前就查出来是肝不好了，他怕花钱，说什么也不治。 回到家还不知道节制，酒不离口，前几天我去看他，肚子肿的这么大，人已经不太行了，可怜林夫人，以前那么傲的一个女人，到哪都是打扮的干净立整，可是现在，整个人都垮掉了，我真怕林老板一走，她也不行了。” 李珊心里有些感慨，也有一种面对命运无能为力的感觉。 林家的变故怪谁呢？ 他们早就看出马怀中不可靠，马欣芯更是满嘴谎言，可他们就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稻草，沉没资本让他们没办法及时抽身离开，只能越陷越深，最后陷入死局。 林朗呢？他明知道自己内心的选择，可偏偏就是为了父母放弃自己的最爱，最终爱情没了，家产也没有保住。 李珊觉得他们可怜，可这可怜又是他们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看着沉思的李珊，杨晓玲有些后悔，不该跟她说的：“唉，你看，我就是心里放不下事情，惹的你也难过了。” 李珊这才回过神：“不会，最近林家事多，有什么事咱们能帮的就帮帮吧，学校里，如果林朗有什么困难，我也会帮助的，我们不是仇人。” 见她如此，杨晓玲才放下心：“我会的，他们家现在确实缺人手，我不照顾着就没人去了，怎么说人家以前也帮过咱们，如今就当报恩了。” 李珊钻进车里，挥手让妈妈赶紧回家，杨晓玲不舍的看着车子远离的方向，一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依依不舍的往回走，虽然知道他们已经走远了，可是杨晓玲就是会走两步就回头再看看，看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路上，宇森时不时的看李珊一眼，他是有些担心的，他跟李珊从小学就认识，最知道李珊，面上无事心里却装着很多。 大约到半路的时候，李珊实在受不了了：“别偷摸着看了，我没事，倒也不是说一点不难过，毕竟是喜欢了六年的人，但也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宇森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嗨，谁担心你啊，我早就知道老大怎么可能吃回头草嘛，我看那个林朗就是自己作的，跟你没半点关系，昨天你在电话里说今天还有事，啥事呀？” “等回去了你陪我找几个房屋中介去，我们要重新再租个房子去。” 宇森摸不着头脑：“为啥有啊，现在的房子不是很好？虽说离你的学校远了点，但是于琼方便呀，咱不就是为了于琼才出来住的吗？她方便就行呀。” “没错，这次也是为了她，不过这回用不着在她学校周围找了，离宾大近点就行。”李珊神情有些忧伤的看着窗外：“以后短时间内，于琼恐怕都不能再上学了。” 宇森摸不到头脑：“为什么呀。” 李珊便把于琼发病的事情说了一遍，宇森十分惊讶：“昨天见她倒是一点看不出来，她表现的跟正常人一样呀。” “这就是问题关键啊，我们现在还没办法把她送进专业机构，就是因为她还是她，我们的朋友于琼，没有面目全非更没有失去自我。”说着，她叹了口气：“小天真够难的。” 进市区方向又开始堵车，他们的车在车辆汇流处又堵了一个多小时，这让本就心情不是很好的两个人更加烦躁了起来，宇森忍不住抱怨：“以后攒够了钱谁还住这鬼地方，老大，等咱们钱够用，就回村子去，种种地，养养猪，比这里强。” 李珊也不知道城市中的这个压力从哪里来，好像只要只要踏了进来就是会让人感到焦虑。 两个人到第一家中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店里没几个人在，大部分人都出去带客户了。 一个正坐在电脑前整理房源的店员看见宇森他们进门赶紧满脸堆笑迎了上来：“二位进来坐，今天挺热的，先喝口水。” 李珊心中着急，摆了摆手：“有没有离宾大近，最好是一楼，邻居越少越好的房子。” 中介看人是非常有经验的，对方从李珊的要求中一下子就听出来她的主要诉求就是避免邻居投诉，又要离大学近。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珊，心中估计着她的消费水平，大学城周边的小区可是好几个，房租相差巨大，看李珊也不像是家境很好的还出来租房，该不会她就是那种打着学生名义，做什么不正当交易的，这种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管她呢，只要能把房子租出去，赚到中介费就行，管人家干啥呢。 中介眼珠子一转，心中筛选出来了两套比较符合李珊他们的房子，他笑容满面的连连点头：“有有有，你来这看。” 说着，把他们带到他的工位，调出了两套房子：“你看，这套离宾大北门近，公交车一站地，平时你们走走就行，二楼，一楼是公建，不会受到什么影响，这房子是九零年左右的，房龄老，租金也便宜，但是套内面积大，实打实的八十平，你看这个大客厅，就算是二楼采光也好的很，前面也没什么遮挡，邻居另有三户，但住这里的都是岁数比较大的，你们只要声音不是特别大，他们不多管闲事。” 听着中介话里有话的意思，宇森有点不高兴，这个人是在怀疑他跟李珊会干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第158章 一五八 中介没有注意宇森的态度变化，继续点开了另外一套：“这套呢，怎么说条件挺一般的，因为在旧城区区域，这些地方由于很多原因吧，还没有拆迁改造，很多地方是平房区。” 李珊凑近看了一眼，是那种极为破旧的平房，房子和房子相连，中间院子没有明确的院墙，就算有也是半塌倒，有一段没一段的，大部分是用铁丝网或者木栅栏歪歪扭扭的拦着。 院子里大部分都堆着如山的杂物，李珊明白了，这里应该是拾荒者们爱租的房子，有院子给他们放收回的破烂，又不用上下楼，跟邻居之间也不会发生什么冲突，但是这种地方通常也乱的很，治安极差。 宇森看一眼便想拒绝。 李珊倒是认真考虑了起来：“带我们去看看这里。” 中介其实主要想推第一套房子，看他们干干净净的，第二套其实是拿来跟第一套做对比的，正常人看见这两套房，肯定会选第一套的嘛。 中介收起了短暂的惊讶：“好，二位开车了吗？没有的话我送你们过去。”李珊不禁感慨，现在中介服务也是好了，即使是租房子也是开车接送了，她记得不久之前都是要跟着中介坐公交来着，看来房地产中介这一行也是竞争激烈拼服务的啊。 于是中介开车在前，宇森在后面跟着，到了旧城区，这里好像不属于这个繁华的城市，映入眼帘的全是破败不堪，大部分院子里都堆着废铁纸壳，偶尔也会有一两个打扮妖艳穿着暴露年纪略有一些的可依女人，在街上晃来晃去，出入这里的每一个人对他们都保持着警惕。车子在一个小院子前停下来。 这是一个有两间房的小院子，由于长年无人居住，院子里横七竖八的长着很多杂草，院门虽然上了锁，但整扇门不过是两扇废旧铁片，轻易就能踹开。 看了这样的居住条件，宇森连连摇头：“老大，这不行吧。” 李珊也咬了咬牙，确实，这里条件很差，但是只有在这里，才没有人会投诉发病的于琼，宇森没有见过被于琼砸的满地狼藉，不知道她发病时候的那种威力。 但这也不是李珊自己能做主的事，她跟中介约好，最晚明天早上给他消息，便让宇森送她回去了。 到了楼下还没上楼，就听见那冲天的谩骂声，又是楼下那两口子，宇森开始还不知道那两口子是在骂于琼，等他发现到是堵在小天门口骂，他气不打一处来。 他本就皮肤黝黑，剃着光头，身上肌肉壮硕，行为做派流里流气，再加上生气，他眼睛一瞪活像一个随时会动手打人的莽夫。 那夫妻俩一看见宇森，气便短了半截，这种擅长骂人的人，最知道什么情况能骂什么人不能骂，那个老婆一下子躲在老公后面，而他那瘦弱的老公，也是有些畏缩，他虚张声势对着恶狠狠盯着他俩的宇森道：“怎么，你们找个混子来我就怕你们吗？还想动手打人了？” 宇森才不管那套，一个大步跨到他们面前，粗声粗气的开口：“找事儿是吗？！” 那个老公明显气焰矮了一截，甚至露出了息事宁人的笑容：“我们可都是本本分分老百姓，实在是被骚扰的不行才上来，我们俩都有神经衰弱，经不起他们这么成天折腾。” 宇森一脸的不耐烦，显得更凶了：“你再说一遍，他们俩怎么着了？成天折腾，你他妈睁着眼睛说瞎话，人俩一天到晚忙着上课，有那闲工夫在家折腾？我看你们就是没事找事！”说着就撸起了袖子。 李珊知道是自己一方也有错，她连忙上前拉住宇森：“行了，马上就搬走了，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一听李珊说话，原本躲在背后的女人又窜了出来，指着李珊鼻子：“马上搬走，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不搬那可不要怪我们！” 说完似乎是怕宇森真的动手，拉着她老公慌忙跑下楼去了。 宇森气呼呼的说道：“这都什么人啊。” 可是进了屋子，他的不忿便止住了，满地狼藉，李珊虽然有心理准备也还是吃了一惊，于琼病情恶化的速度比常人快的多。 她抬眼看小天，明显能看出来他已经十分疲累了，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开口：“我听见你们在门口发生争执了，想起来说几句，可实在没力气，这次于琼发病很难控制，我光是照顾她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李珊看着小天，他胳膊和身上有很多淤青，不用问就知道他是阻止于琼伤害自己的时候被打的。 宇森沉默了一会儿：“搬就搬吧，老大，你今天选的那个房子挺好的，虽然条件差但是不影响人，这样，你们先收拾着，我先过去收拾，把大门换一换，咱们骑驴找马呗，先避开楼下那两夫妻，然后再慢慢找。” 小天感激的看着他：“谢了兄弟。” 宇森起身：“瞎客气什么，等明天你们这边收拾好了，我来接你们。” 李珊摆手：“这就不用了，那边的房子破旧，需要耗费挺多精力，你来回跑又累又花时间，我让乔湾湾过来。” 宇森点头：“也好，老大你放心，保证让你们住上舒舒服服的房子。” 宇森办事李珊从来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出门后，他便打电话给小男，说了一下情况，小男本想立刻说：“我去帮你。”可又为难的看了一眼正坐在对面心神不宁的卫铮。 她在这里坐了一天一夜了，自从开业仪式结束之后，赵萌萌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离开了，并没有跟卫铮打招呼，卫铮想要修复友谊，她是真拿赵萌萌当妹妹的，可去了酒吧几趟都没见着，现在原本赵萌萌负责的工作已经由林萧文完全代替了。 卫铮坐在小男的工作室，这里离酒吧只有一墙之隔，只要赵萌萌想，两人就能见面，就算不见，打个电话，就算不打电话发个短信也行啊。 第159章 一五九 铮一会儿看一眼手机，每次电话一响她就期待是赵萌萌，可每次都是失望，哪怕是她谈恋爱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盼望一个人的消息。 听见小男挂掉宇森电话，她才稍微的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小男已经不眠不休陪了她这么久了，卫铮有些不好意思：“呀，瞧我，担心的连时间都忘记了，宇森找你吧？” 小男点了点头：“老大他们不知道跟邻居发生了什么矛盾，说是要搬家，挺急的。” 卫铮赶紧站起来：“那你快去，搬到什么地方了？” “北砣区。” 卫铮皱了一下眉：“怎么到那去了，那可是出了名了棚户区，听说几次政府都想动那里，无奈那个位置实在复杂，都没动成，听说那里已经没有原住民，那些破房子都是留着拆迁分钱用的，根本没人维修，那里能住人？” 小男也十分担心，但是她什么也不知道。 卫铮想了一下：“李珊做事一向靠谱，这次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天大的困难了，你快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小男答应着，人已经在往外走了，她也十分担心李珊，迫切的想要去弄清楚状况。 卫铮没有跟着去，她这边也急的火烧屁股，不能再等赵萌萌了，她现在已经被林萧文洗了脑，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但是她肚子里有宝宝，这么大的事她不能再替赵萌萌瞒着了，于是开着车，一路狂奔回了家。 卫显祖没想到卫铮会回来，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我也好多准备些好吃的。” 卫铮急着打断他：“不着急吃饭，我有事跟你说。” 卫显祖见她这么慌张，自己也跟着不安起来：“这孩子，什么事啊，你慢慢说，别事情没吓到我被你的表情倒是吓到了。” 卫铮开口就想说，又看见卫显祖拿着锅铲站在一边，怕他一会儿再承受不住站不稳伤到自己，便起身拉着他坐下，看着小学生一样端坐在沙发上的卫显祖，卫铮缓了一下才说：“萌萌，怀孕了。” 卫显祖一时间真懵了，上次还跟卫铮吃饭时候还说赵萌萌好好的，怎么一下子怀孕了，卫显祖瞪着他的小眼睛，说话都结巴了：“谁干的！我要替赵兄结果了他！” 卫铮满是无奈的摇头：“你我都帮不上一点忙了，萌萌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认定那个林萧文不放手了。” 卫显祖抬起气到颤抖的手：“那小子叫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萧文。” 卫显祖立刻拿起电话：“老吴，找人帮我查个人......” 林萧文的经历对于专业侦探来说就等于是透明的，第二天厚厚的一沓资料就到了卫显祖手上。 父女俩头碰头凑在一起看，一页页翻下来，卫显祖眉头越皱越紧。他的童年还没什么，最多就是早年丧父，母亲带着他和弟弟艰难度日，那时候林萧文学习成绩还算好，如果就这样正常发展下去，他或许就是个普通人，可后来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他初中都没念就辍学打工。 “按说他也是穷人家出身孩子，怎么三观这么歪，不想着脚踏实地干一番事业，竟去骗女人钱，该杀啊。” 卫铮看着林萧文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也是觉得一阵阵恶心，他骗的第一个大姐，光是骗钱骗色最后又抛弃人家就算了，还用当时大姐的裸照去勒索要钱，如果不给就要公之于众。 最终大姐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自杀了事。 虽然人不是他直接杀的，但这条人命理应算在他头上。 一个个看下来，但凡跟这个林萧文沾上边的姑娘，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卫铮拿着这叠厚厚的证据，有些为难：“爸，你说我该把这些给萌萌吗？她现在已经因为林萧文跟我闹掰了，我怕再去跟她说她会觉得是我在蓄意挑拨，反倒更恨我。” 卫显祖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女儿，她是你的好朋友吗？” 卫铮坚定的点头：“我拿她当妹妹。” “那你就不应该顾虑，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你可以点到为止，现在好多人都担心什么劝朋友分手自己反倒里外不是人。 可如果是至交，你叫要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现在或许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会怪你，但只要她醒悟过来，就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如果你现在隐瞒这些不说，萌萌是会短暂的过着虚假的幸福生活，可你看看这些女孩，你忍心将来萌萌落到跟她们一样的下场吗？一无所有那都算是轻的。” 卫铮拿起资料：“爸，别说了，我这就去送给她，让她彻底看清这个林萧文是什么人！就算她打我骂我也没关系，我问心无愧。” 卫显祖赶紧拉她坐下：“怎么这么大姑娘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你不要送这种纸质的过去嘛，容易引起麻烦的，发一个加密邮件过去就行啦。” 卫铮恍然大悟：“对，有那种打开看过后就自动删除的。”卫显祖满意的点头：“去吧。” 看着卫铮离开，卫显祖长叹了一口气，在心里组织了几次语言，才拿起电话，拨给了远在异国他乡的赵凯：“赵兄，抱歉了，我没有替你看好萌萌。” 赵凯立刻紧张起来：“萌萌出了什么事？” 卫显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个男孩我去酒吧的时候见过几次，很不行，萌萌这次真的看走眼了，我这里还有请侦探调查的一些材料，一会儿发给你，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尽快回来一趟。” 赵凯声音焦急：“好，我马上订机票。” 挂断电话，赵凯就坐到了电脑前，不一会儿，他的邮箱里就收到一封邮件，可以看出卫显祖是有选择的发送，只选取了林萧文比较轻微的几个行径，光是这些就已经让赵凯看的心惊肉跳，他不敢想象女儿在这种人手里以后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陈茵茵正在楼上做一对一小提琴教学，赵凯先没有打扰她，而是自己默默订了两个人回国机票。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课程结束，陈茵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和往常一样娇滴滴的躺倒在赵凯怀里：“老公，累死我了，快给我揉揉胳膊。” 赵凯神情严肃的把陈茵茵放到沙发上坐好，陈茵茵漫不经心的开口：“怎么了嘛，一脸正经的样子，要世界末日了？” 第160章 一六零 “老婆，咱们需要立刻回国，机票我已经订好了，你现在去收拾一些生活用品，够用就好，不要累赘。” 陈茵茵坐直了些：“哎呀，到底怎么了嘛，你这样怪吓人的。” “是咱们的女儿。” 陈茵茵一下子弹跳起来：“女儿怎么了？！” “她怀孕了。” 陈茵茵连瞳孔都在震颤，只觉五雷轰顶，不待赵凯再催促，她已经小跑着冲回自己房间开始收拾起来，向来高傲看不起万事万物的女人，提到儿女也会手脚慌乱。 赵凯看着明显惊慌的妻子，上前去用力抱住她：“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陈茵茵两滴泪落在赵凯手上：“怎么会没事，我是女人，最知道女孩怀孕是多么痛苦的事情，茵茵怎么这么傻，她才几岁，这样对身体伤害很大的呀，我心疼我女儿。” 赵凯也是眼睛发酸，但比陈茵茵要镇定一些，他还没告诉对方是个怎样的人渣呢，怕陈茵茵知道了更加受刺激，他默默的帮陈茵茵收拾好行李，两人马不停蹄赶往机场。 此时，赵萌萌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卫铮，提醒她收邮件，短信里并没有提及密码，卫铮相信，凭两人多年好友，赵萌萌一定猜的出来。 赵萌萌迟疑的坐到电脑前，她以为卫铮发来的会是道歉之类的邮件，其实自己也并没有生卫铮的气，她更多的是在气自己，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拿那么恶毒的语言去攻击好友，赵萌萌心里猜测着卫铮会怎样道歉。 按照她的性格，应该就是大大咧咧的骂自己一顿吧，以前两人有些小矛盾的时候就是这样，卫铮总是在赵萌萌面前骂自己，有时候还会假打自己两个嘴巴，每次都能逗得赵萌萌哈哈大笑，回想起卫铮的模样，赵萌萌忍不住又笑出来。 她点击邮件：“咦？还需要密码，这个卫铮，搞什么神秘嘛，短信里也不说一声，让我来猜猜，”。 赵萌萌打开了邮件，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是两人高中入学的日子，也是从这一天，两人的命运开始有了交集，赵萌萌笑着自语：“这个卫铮头脑也太简单了吧。” 可随着邮件往下翻，赵萌萌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脸色开始变得铁青，还没有看完，她的肚子就传来一阵阵不适，她强忍着爬上床，缓了好一会儿肚子才安静下来。 她又喘了两口气，拨通了卫铮手机，卫铮一看这串熟悉的号码，马上接听：“喂？萌萌？” 赵萌萌声嘶力竭：“卫铮！你到底按的什么心！也太恶毒了吧！” 卫铮被骂的没头没脑，一下子愣住了：“你在说什么啊。” “你知道我怀孕了，现在受不得刺激，还故意弄这些东西来气我，不就是想让我流产吗？我可真是小看你了，这么多年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善人，以后，麻烦你滚远点，不要再拿这些p出来的东西恶心我！我的老公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如果我的孩子有什么问题，我绝不会饶了你！” 说完便挂了电话。 卫显祖在旁边听的清清楚楚，他叹了口气，过去抱住了自己女儿，卫铮已经被骂的懵了，她眼泪汪汪，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爸。”然后便扑簌簌的泪如雨下，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卫显祖拍着她的头：“你没错，你做的是对的，只是，萌萌现在接受不了，你不要怪她。” 赵萌萌气的一整天没起床，再加上看完邮件后肚子那阵疼痛把她吓着了，即使有些饿也不敢轻易起身。 林萧文晚上回家，一眼便看出赵萌萌脸色不对，他关切的问：“宝贝，你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好呀。” 赵萌萌把头扭过去，没说话，林萧文心里有些不安：该不会是卫铮又来搅局，跟她说什么了吧。 于是他更加温柔，用手轻轻抚着赵萌萌肚子：“乖宝宝，你快劝劝妈妈，让她不要生气了，哎呀！萌萌，你感觉到了吗？孩子在动哎！” 才两个月，怎么可能有这么明显的感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在说谎，可是孕中的萌萌还就吃这一套，她心情立刻好点了：“真的吗？我都没注意，踢你了吗？” 见她笑了，林萧文轻松了一些：“一点点，但我是爸爸，跟儿子心连心，他小小的一动我就能感受到。” 他要确定是不是卫铮真的有说什么，便故作不经意的试探：“听说前两天你跟卫铮闹了点不愉快呀，如果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快点和好吧，我看你们已经几天没联系了，不如现在就给她发个短信？” 赵萌萌刚想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说了句：“我早就把她手机号拉黑了。” 这让林萧文心中一喜，他正想着怎么才能让这两个女人完全没有和好的可能性，没想到赵萌萌自己就做了，以前觉得她还挺精明一个人，难道真的怀孕让她变傻了？ 轻松愉悦的林萧文装作安慰她的样子，顺着说：“好了好了，宝宝要紧，咱不生气，你实在生气冷一段时间也好。” 他本想趁机提一提酒吧股份的事，但又怕太心急惹赵萌萌怀疑，于是转换了话题：“我看你今天也没怎么吃东西，想吃什么我去做。” 赵萌萌幸福的撒娇：“红烧鱼，听说孕期多吃鱼孩子会聪明。” 林萧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我去做，你已经这么聪明了，孩子像你，笨不了。” 很快，晚饭便做好了，林萧文伺候着让赵萌萌先吃：“你吃着，我去把卧室床单换一换，晚上你睡的舒服。” 赵萌萌不疑有他，林萧文进了卧室，确定赵萌萌真的在好好吃饭，他立刻打开床头柜上赵萌萌的手机，翻了一遍果然是没有卫铮的电话号码了。 为保万全，他又打开电脑查了一下赵萌萌的邮箱，她和卫铮的最后一封邮件是在一周前，讨论小男工作室的事，林萧文这才完全放心，为免赵萌萌疑心，他快速的把床单换了一遍。 第161章 一六一 萌萌还沉浸在幸福里的时候，小男已经来到了宇森给她的地址，晚上的北砣显得更乱，从事站街事业的女人们全部花枝招展倾巢出动，那些漂泊在外，孤身一人，白天靠拾荒为生，看不出长相的男人们，晚上便成了嫖客。 他们穿梭在这些站街女中间，嘻嘻哈哈的挑选，身后破败的房子就是他们临时媾和的最佳场所。 出租车司机开车在这些人中间缓慢穿行，司机看着追着车拍打车窗的妖艳女人们戏谑道：“这是我这辈子被最多女人追的时候。” 在拐过一个弯之后，小男远远的就看见宇森等在路口，车到面前停下，宇森跟小男一起回到了李珊新租的住处。 小男有些不解：“老大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能住人吗？” 宇森无奈摇头：“除了精神病院，这里就是最好的住处了。” 看着小男吃惊又不解的样子，宇森把于琼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她的病症发展的非常快，但是我也有不解的地方，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发病了。” “可能就是像之前担心的，遗传史的事吧，咱们也不懂这个，现在就尽量帮着老大把住处收拾好吧。” 小男带来了两盆绿萝，希望这好养又坚强的绿植能让他们灰暗的生活有点希望。 而李珊则是在原住处打包行李，一整晚没合眼。宇森也是，一大早又开车回来接他们。 于琼醒的很早，来到客厅看见几个大编织袋，她十分奇怪:“李珊，这是要去哪呀？” 李珊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总不能说你发病的时候实在惊扰邻居，小天接过话：“你不是说总有人监视咱们吗，那咱们就换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于琼当下便表示赞同，她偷看向对面楼，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点，不要让他们听见，他们设备很全，有窃听器的。”说着主动帮着把包拎到了车上。 看着于琼，小天的心都在滴血，他希望于琼不要再恶化了，但又明白，现在就是她最好的时刻，以后的每一秒都会让他怀念此时。 宇森一路开车到了他们新的住处，快到的时候，他担心的是不是看小天一眼，生怕他觉得是李珊不用心才找了这么个地方。 没想到，小天一下子就理解了李珊的良苦用心：“这里是最合适的，李珊，谢谢你。” 大门已经被宇森修好了，虽然实际上还是没什么挡住坏人的作用，但推拉起来方便许多，不会像昨天，稍微一推门就倒了。 在这种小区消息传的飞快，几个人刚下车，就已经有左邻右舍来围观了，他们戒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有一两个爱搭话的甚至上前询问起来，问他们是干嘛的，在这里住多久。 小天简单的回答了一句：“还在读书，这里离我们学校近。” 周围人立刻眼神都变了，窃窃私语起来：“离学校近，这里最近的就是宾大啊。” “不会吧，宾大的学生怎么会住这里，他们才看不上咧。” “那谁知道呢，现在人嘴里都没一句 真话。” 李珊听着他们的议论，也不搭腔，只是担心于琼，她有些内疚：“小琼，咱们也不是就定下来住在这，你先看看，不满意我再去找，房子有的是。” 恢复正常的于琼和以前那个体贴善良的她毫无区别，她轻声细语道：“这里很好，房租便宜，而且人多，那些要害我们的人也不会轻易发现。” 进了屋子，李珊眼睛一亮，她不知道短短的一夜宇森和小男是怎么把这个破败的屋子变的这么温馨，里面坏了的卫生间水龙头，裸露的电线，全部修好了，甚至两间屋子都贴了温馨的壁纸，在小男的调整下，整个屋子呈现暖色调，灯光既不会太明亮刺眼，又会照亮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小男还是有些抱歉：“时间太急了，还有些细节没有处理好。” 李珊使劲摇头：“这样已经是太好了，我觉得比在上一个楼房里还要好，而且这里有院子，就是不知道是不适合种菜，等以后咱们抽出时间可以慢慢来，把院子收拾出来，种个菜种个花都很好。” 于琼笑道：“我喜欢狗，还要再养一条狗。” 小天宠溺的看着她：“一条哪够，咱们养两条，一条金毛，一条边牧。” 于琼开心的点头：“你说的，可不能爽约哦。” 几个人好像已经忘记了为什么要搬来这里，李珊提议：“虽然说是暂时租住，但仪式不能少，今天咱们得下厨开火。” 于琼举手：“我来，我最会做饭了，给你做两个我的拿手菜！” 小男笑道：“好，那我去给你打下手。” 两个女孩开开心心的进了厨房。 这里一共只有两间屋子，客厅和厨房在一起，中间也没什么隔断，李珊他们坐在客厅就能看见厨房里两个忙碌又开心的女孩。 背着于琼小天才敢皱一皱眉头，他放低声音：“李珊，以后你就回学校住吧。” 李珊知道小天是怕会耽误李珊学习，她拒绝道：“我聪明的很，在哪里都能学习的很好，而且于琼现在的情况也需要人帮忙，我打算在客厅这里加一张简易床，我就睡这，你们睡卧室。” 小天拒绝的更加坚定：“求你了，我不想让你看见于琼更不堪的一面，我自己能照顾她，如果以后实在不行我会找你帮忙，但是现在，我想这里只有她和我两个人。” 李珊也不好强行留下，只能暂时同意。 他们吃完饭，李珊便起身告辞回了学校。 一听说她要回来住，林雪第一个表示欢迎：“你回来可太好了，以后咱们可以搭伴儿去食堂了，你不在都没人陪我去吃饭，我每天窝在寝室啃面包，你看我都瘦了。” 李珊捏了捏她的肚皮：“你瘦的空间还有很大，以后不仅要陪你去食堂，还得拉着你运动去，再躺下去我怕你今年冬天的羽绒服都要穿不上了，羽绒服买新的可贵呀。” 第162章 一六二 林雪也捏着自己的肚子：“是呀，可怎么办呢，我也想减肥，可你们这个城市好吃的实在太多了，我这都吃了快一年了还没吃全呢。” 林雪是有些胖，但平时非常注重个人卫生，身上总是香香软软的，加上人也单纯，李珊非常喜欢她。 两人说话时候，李珊看了一眼陶纾慧的床铺，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李珊便问了句：“她昨天没在寝室？” 林雪撇了一下嘴角：“她呀，两天没回来了，带着电视台找你的当天就被她爸叫回家去了，然后就没回来。” 然后她又一脸敬佩的凑近李珊：“我说你可太厉害了，现在全校同学都在疯传你，怎么一手烂牌打出了这样出色的人生，在他们嘴里你就是逆袭大女主的剧本了，这个陶纾慧可惨了，学校领导都找她谈话了，因为她爸爸的关系，对学校的影响也很大，都在说什么官二代走后门进了宾大，又带头霸凌家境不好的同学。” 李珊露出一个不易觉察的微笑。 而此刻的市委会议室里，由侯忻农带头，正在开关于干部风纪的会议，主题自然是最近地方报纸上连续报道的大学生霸凌事件。 陶振也是十分窝火，向来老成的他在被当成反面典型当众批评的时候，再也按捺不住，他腾的站起身：“侯忻农，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外面传的都是流言蜚语！我行得正坐得端！” 侯忻农盯着他，如同一只蛰伏已久的猛虎忽然张开了眼睛，他把几份报纸仍在陶振面前：“如果人民的监督和不满对你来说是流言蜚语，那你就愧对这身官衣！” 这掷地有声的话语更是让陶振老脸一红，由于过于激动，陶振双手微微颤抖，他用力抓起报纸，在空中抖着：“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镜头只不过是带到我女儿！她们作为同寝室同学，在现场非常正常！如果不是你在后面授意，这些小报敢这么写？！” 侯忻农毫不退让：“是啊，镜头为什么只带了一下节目就立刻停止了，这是这档节目从开播到现在从没有过的，听说是导演在现场接到一通电话，是谁打过去的呢？” 陶振一下子语塞，那通电话正是自己的秘书打过去，话里难免包含着一些威胁成分，如果说出来这岂不成了做贼心虚？ 正在这个时候，他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那串号码很熟悉，正是派他过来，于老的儿子于长青，陶振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见他这番模样，侯忻农 也没有再将会议继续下去了，他相信，于长青的责备会比自己严厉很多。 果不其然，陶振在散会后将电话拨打回去，于长青雷霆震怒：“我让你去宾市是干什么 的？让你作威作福的吗？！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低调，不要明着得罪他，你只要将我们的钉子打下去就行，我们要的是钱，钱！懂了吗？！” 陶振一股窝囊气发不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忽然到了这步田地，这到底怪谁，女儿吗？可这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于长青根本不会管。 陶振仔细想了想，还是推茗晶集团上市失败的事情，让于长青觉得他办事不利，陶振心中多了些不满，他只让我不停的往那些企业里打钉子，殊不知这有多不容易。 他到了这里才发现，侯忻农还真的算是两袖清风，对于宾市下辖的企业，他从不加以干涉，基本上都是企业自己做主，政府参与部分极少，他以为明着没有，私下里肯定会有钱权交易，可查了这么久，真就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陶振郁闷的回到家，陶纾慧知道自己犯错，低着头给父亲端上茶，陶振一把将茶打翻，妻子金麦知道自己女儿犯错，原本是有些底气不足，可看他敢这样对女儿，那点小害怕早就烟消云散，她声音高了八度：“陶振！你出息了呀！来来来，打翻茶水干什么，你来打我好了呀。” 说着抓起陶振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按。 陶振被她闹的无法：“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金麦不依不饶：“我干什么！得问你呀，自己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就拿我们母女撒气，如果没有我爸的遗产让你拿去挥霍，你能爬上今天的位置？哦，现在开始看不上我们母女了，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咯。” 用已故岳父的财产疏通关系这件事让陶振这辈子都要矮金麦一头，他只能连连道歉：“我哪里有啊，只是纾慧这次实在过分了啊，你不知道那个侯忻农拿此大做文章，现在就连于家也知道了，刚打电话来责问了一通。” 金麦到底跟陶振是夫妻，遇事是要 一致对外的，她气呼呼的坐下：“那个于长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能有今天还不是有个了不起的爹，他跟那个侯忻农都一样！两个拼爹的，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陶振也恨苍天不公，开始他真是抱有一腔为人民服务的热情，可奈何自己再努力，最多也就到人家这些人后代的起点。 看着还在一边很害怕的陶纾慧，陶振叹了口气，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坐下：“爸爸不是早就交代过你，不要跟李珊硬碰，你只要观察她，留意她的动向即可。” 陶纾慧也有些委屈：“可是我想着能早点除掉这个眼中钉不是更好，而且这次我真觉得天衣无缝了，谁知道那个李大有拿了钱不办事，临阵退缩！” 陶振无奈苦笑：“这种人多的是，拿了钱给你办事的已经算是上等讲信用的好人了，还有，最近跟你走的很近的张虹，她是什么人。” 提到她，陶纾慧鄙视当中还带着点赞赏：“她是自己找到我的，说是跟李珊高中时候就不合，而且知道很多她的过去，说她以前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人缘很坏，以前她们的同学都很讨厌她。” 陶振道：“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不是一件坏事，谁不是这样啊？难道凭着真善美就能平步青云了？她不会无缘无故接近你。” “她说了就是想报复李珊。”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她这是向我们投了个好，只是毕竟年纪还小，办事没那么牢靠，改天让她来坐坐吧。” 第163章 一六三 听着这父女俩的聊天，金麦忍不住参与进来：“我看不如不要跟那个李珊作对了，既然她那么了不起，把她拉过来为你所用不就好了？” 陶振吸了口烟：“如果能这么做我不早就去团结了？！你以为我是傻子吗？！那个侯忻农早就下手了！让自己儿子跟李珊坐了三年同桌！我听说在李珊初升高的时候，其中就有这个侯忻农的手笔！高中时期建立的友情最为纯粹也最牢不可破，我们已经晚了。” 金麦不屑的撇了撇嘴：“我就不信，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本事。” 第二天，陶纾慧如常上学，经过两天的躲避，那场风波已经平息了许多，很多事情的热度就是降的很快，尤其是由学校方面刻意弹压，等到陶纾慧再露面的时候，已经没人再提那件事。 尤其是这种大课，几个班同学会在一起，根本没人注意某一个人。 李珊在人群中寻找，今天的课小天应该会来，就听见乔湾湾在前面喊她：“李珊！这！”李珊走过去放下书，看着旁边空着的座位：“小天还没到？” “没有，不过他会来的，发短信让我帮着占座了。” 而此刻的小天正气喘吁吁的往这里跑，早上于琼刚闹了一场，他用尽全力也没能控制住，只能任由她打砸。 旁边的邻居是个站街女，她早上才回到家，连妆都没卸就气呼呼的想睡觉，昨晚接了一个十分小气的男人，扣扣嗖嗖的讲了半天价，就这一个人就浪费了她一整晚的时间，可真是赔大了。 刚躺下就听见隔壁吵闹起来，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小天在打女朋友，于琼是被打的那一个，她本来不打算管，可是越听砸的越厉害。 她烦躁不已的坐起来，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她就是被丈夫打的受不了才跑了出来，怕被别人认出来，这么多年她出门在外从不多管闲事。 可能是女人之间特有的互相怜悯之心，她终于听不下去了，一脚踹开了小天家的大门，随手在院子里捡了个木棒就冲了进去。 计划里是她冲进去对着小天就来一棒子，实际上看到的是小天伤痕累累的坐在地上，于琼疯魔的可怕。 小天看见闯进来的女人，十分担心他们是不是又要被赶走了，便赶紧道歉，那女人也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她尴尬的扔掉手里的棒子：“今天不是周一吗？你不用去上课？” 小天无奈：“现在她这样，我走不开呀。” 女人还是不耐烦：“我替你看着，你去吧，下午早点回来，晚上我还得干活呢。” 小天惊讶的看着她：“你......。” 女人扔给他一张名片：“我的电话，周围人都认识我，放心，跑不了！” 小天捡起名片，上面是 一个p图过度的妖艳女人，下面写着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阿花。 女人化石那种不耐烦的声音：“叫我花姐就行了。” 这时候，又有几个邻居闻声而来，有捡垃圾的老人，有刚从工地赶完工回来的工人，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是，去吧孩子，人我们看着。” “放心，咱们这片什么都能丢就是人丢不了，几百双眼睛盯着呢。” 确实，没什么比走街串巷收废品的人眼线更厉害的了，小天十分感动。 底层人，最喜欢这种患难夫妻，现代社会真情太难得了，一方面他们会觉得，原来这个天之骄子过的比他们还要惨，女朋友是这样的，一对比他们好像也觉得自己的生活不是那么苦了。 另一方面，极少得到社会认同的人更愿意帮扶弱者，这是他们难得的能做英雄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小天是宾大的学生，那里毕业的人没有碌碌之辈，这是他们唯一能接触到的将来有可能是上层社会的人脉，说不定以后就能帮上忙，就算什么都不能，起码还有个吹牛的资本。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很上心，阿花甚至就睡在了这里。 上课铃响了的时候，小天刚好跑到教室门口，他几步窜了进来，尽管他故意隐藏，李珊还是发现了他胳膊被划出了血，但是她也并未开口询问。 第二节课小天跟他们便不在一处了，李珊和乔湾湾往下节课的教室走，路上，李珊又感觉到那种被凝视的感觉，她猛的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倒是吓了乔湾湾一跳：“你这愣头愣脑的干什么。” 李珊还在四处搜寻：“没什么，我总觉得谁在跟着我。” “你该不会被于琼感染了吧，哪有人。” 李珊也觉得或许是自己多疑了，乔湾湾似乎是无心的问：“小男现在自己出来单干了，生意怎么样？” “才两天看得出来什么？但是咱们这里做专业色彩搭配的少，好像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个，客源可能会有点问题。” 乔湾湾也叹了口气：“现在咱们的互联网产业还是不发达，不然像小男这种宝藏工作室，知名度一定打响的非常快。” 李珊耸了耸肩：“那将来这块靠你咯？” 乔湾湾倒还真有这个想法，最近他听说博客在国内外都很火，小男和李珊她们不懂这个，不在意，但是乔湾湾倒觉得这是个宣传的好机会，他心中暗自打算着要给小男做一个账号。 看着两个人渐渐走远，林朗从树后面走出来，李珊最近的感觉并没有错，经常注视着她的就是林朗，自从家中发生变故以来，林朗一直有个想法，他想要重新接近李珊，但并不是男女感情，而是他变得想要跟宇森和小男一样，成为跟随李珊的其中一员。 只是他担心会被拒绝，是啊，李珊凭什么重新接纳他这个废物呢？ 但他并不知道，此时他的家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林天刚已经不行了，他气若游丝，吴凡哭道：“叫林朗回来吧，好歹得见最后一面啊！” 林天刚双下肢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活人腐烂是件非常可怕的事，这视觉冲击以及刺鼻的恶臭不是常人能够忍受。 第164章 一六四 他的疼痛期已经过去了，人在死之前由于身体的自我保护是感知不到疼痛的，这时候的林天刚分外平静，他拉着吴凡的手，艰难的摇头，他已经无法说话。 吴凡懂他，他不想让儿子看见他现在的模样，怕他会经受不住。 吴凡转头抹了一把 眼泪，林天刚旁边放着一套寿衣，他示意吴凡帮他穿上，吴凡哭着起身，然而身材娇小的她根本搬不动林天刚。 崩溃的吴凡大声嚎哭起来，她不懂自己的命运怎么会沦落到这样，她想要喊人帮忙，可是她能找谁，这两年已经没一个人上门了，只有杨晓玲，可她也是个女人，这种时候她怕是也不敢来吧。 或许是怕失望，或许是真的不想再麻烦杨晓玲，这个唯一有希望的人吴凡并没有通知她。 可杨晓玲还是自己出现了，她是来给他们送菜来的，院子里的土豆成熟了，她今天刚挖出来几个，挑着大个儿的给吴凡他们送了过来。 还没到近前就听见吴凡哇哇的哭声，杨晓玲心下一惊，坏了，该不会是林先生已经没了吧。 她心慌之下快走了两步，慌乱之中也顾不得敲门，一把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正是吴凡抱着寿衣手足无措的大哭。 杨晓玲叹了口气，她忍住了这冲天的恶臭，帮着吴凡把林天刚的寿衣穿好，吴凡满眼的感激，想说句谢谢，但哭到说不出半句。 杨晓玲理解的拍了拍她的手：“不说了，你先坐着休息会儿，这事光是咱俩肯定不行，村里我还认识几个人，我去找找看看能不能再来几个帮忙。” 吴凡像看着救命稻草一样的看着她，挣扎奔去柜子前，拿出来一个小钱包，硬是往杨晓玲手里塞。 杨晓玲心中难受，她知道这是这个家最后的一点钱，她把钱包好好的放回了那个柜子：“林夫人，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的很，你好好收着，林先生后事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没能力给他大操大办，但体体面面的走是能的。” 吴凡流着泪，扑通一声给杨晓玲跪下了。 杨晓玲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该去找谁，事到临头，她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哥哥和弟弟。 亲情血缘就是这么奇怪，纵使以往再冷淡，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第一个抱有幻想的还会是他们。 多年未曾麻烦过母亲了，杨晓玲站在陈映红家门口犹豫着不敢敲门，自从母亲被两个儿子逼着再嫁，她也时常过来帮着干点活，照顾一下两位老人，让母亲寄人篱下的时候不至于太过卑微，可如今却是有事相求，她不敢轻易踏进这个门槛。 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要走，再想想总是有办法的。 正当她转身的时候，大门打开一个缝，陈映红出来倒垃圾，她一眼就看见了杨晓玲，随着年纪变大，陈映红语调也不如年轻时候尖利，多了些沧桑与温柔：“怎么到家门口了也不进来坐坐。” 杨晓玲尴尬一笑：“没什么，是打算来看你的。” 陈映红盯着杨晓玲，因为看了李大有那个寻亲节目，她的眼中多了一丝愧疚，但看杨晓玲好像根本不知道那回事，如果她知道自己女儿那么多年来被李大有欺负，肯定不会是现在这般平静。 陈映红心里大概明白了，肯定是李珊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杨晓玲没办法知道外面发生的风风雨雨。 只可惜了，是个外孙女，终究不姓杨，陈映红感叹李珊狡猾的同时又生出一点遗憾，如果她是个男孩该多好，自己高低得让他改姓归宗。 陈映红没有将自己看到的节目告诉杨晓玲，毕竟那是自己闺女，自己已经给她带来半生风雨了，如果现在又将她遮雨的棚子掀翻，那自己就真不是人了。 但是看杨晓玲支支吾吾的样子肯定不止是单纯来看她这么简单，一定是有什么事要说，而且是不方便当着老头儿的面说，于是就也没有让杨晓玲进门，母女俩就在门外交谈：“到底什么事，赶紧说，一会儿我还得回去伺候老东西吃饭。” 杨晓玲满眼愧色的看了一眼母亲：“妈，我想求大哥和弟弟来帮个忙。”说着，她将林天刚的惨状说了一遍。 “怎么说林家这几年对我不错，也照顾珊儿，如果不是林夫人好心，我们母女怕是在初三那年就冻死了。” 杨晓玲无心，她只是想尽量表达林天刚夫妻人善，陈映红内心却更加愧疚，那年冬天她是知道杨晓玲被王婆赶出来的，其中很大一部分也是自己去哭闹不休的原因，当年杨光明刚去世，她必须要找一个人发泄。 一半是想帮自己女儿，一半是愧疚，陈映红立刻答应下来：“知道了，这也算是行善积德的好事，你兄弟不能拒绝。” 陈映红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很肯定，但还是底气不足，她心里明白，那两个儿子根本不会听自己指挥。 杨晓玲立刻看出来母亲的为难之处：“当然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林夫人说了，不会让他们白干这一趟活儿，每人会给封个六百块钱的红包。” 陈映红深深看了女儿一眼：“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你不是有手机吗？你来拨号，通了给我，你那个先进玩意我不会使。” 杨晓玲赶紧拨通了两兄弟电话，他们一听立刻就表示了不愿意，但是陈映红威胁，如果这趟他们不去，那自己也不愿意在这个家待下去了，到时候对谁可都不好。 两兄弟自然不想陈映红离开那个老头，这意味着两兄弟又要轮流照顾她，再加上听说有六百块钱，两人最终还是答应了。 杨晓玲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刚想说谢谢妈，三个字还没出口，陈映红就摆了摆手：“快去忙你的吧，吴凡不是个能主事的人，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们两个女人有的累呢。” 杨晓玲匆匆回到吴凡家门口，看见弟弟杨天庆的三轮车已经停在那里了，这么多年他还是靠着三轮车拉活儿赚钱，看着破旧的车，杨晓玲推断他应该过的也不怎么富裕。 不一会儿大哥杨天槐也出现在路口，几年没见，大哥发福了些，远看形态步伐很有些像爸爸杨光明，杨晓玲恍惚了一下，想到慈爱的父亲，她忍不住鼻酸。 第165章 一六五 杨天槐走到近前，招呼了她一声：“一起进去吧，先看看怎么个情形。” 杨晓玲跟着往里面走，脑海里却忍不住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有一次杨光明出去进货，回来给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带回来一顶可爱的毛线帽，这让十里八村的小孩子都特别羡慕。 刚好那天晚上村子里来播放电影，杨晓玲也抱着炫耀的心态，带着新毛线帽跟大哥和弟弟一起去看，结果入口人多拥挤，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的帽子被挤掉了。 等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家门口了，气的陈映红拿起扫帚就打她，厉声呵斥让她回去找，可是天黑路远，哪里还能找到。 陈映红不管，拿着扫帚只管要打，还是大哥杨天槐死命挡在前面不让打，陈映红不舍得打这个懂事又勤快的老大，只能作罢。 那时候兄妹三个感情还是不错的，谁犯了错另外两个都是帮忙维护，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杨晓玲想不明白。 屋子里，吴凡已经停止哭泣了，看着面前已经停止了呼吸的丈夫，她神情呆滞，直到杨晓玲叫了几声林夫人她的眼球才转动了两下。 杨晓玲见她这样十分担心：“人死就是享福去了，杨夫人你不要太伤心，林先生这样的好人是一定会在天堂过好日子的。” 吴凡木然的点了点头：“是啊，他是个好人。” 杨天槐和杨天庆开始的时候还不是很情愿来帮忙，可当他们看见林天刚的惨状，也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曾经风光无限的村中首富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谁能不唏嘘。 兄弟俩做事倒是默契，一个联系殡仪馆，一个忙活林天刚身边事，当问清楚了吴凡并不想大操大办，杨天槐就也没有通知村子里的白事班子。 他让妹妹把林夫人扶到里面休息，别把她自己也熬坏了。 后面的事情吴凡都没有参与，她实在万念俱灰，以前林天刚活着，不论他怎么堕落酗酒，她始终有个盼头，有个依靠，如今这个依靠没了，念想也没了。 林天刚走了，家里的腐臭味道却持久不散，吴凡看着面前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默默流泪。 当天夜里，吴凡抱着林天刚的骨灰，往山里面走去。 她想过各种自杀的办法，但是眼看着杨晓玲为了林天刚后事忙前忙后，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死给别人添堵了。 吴凡气喘吁吁的爬着山，爬到 一半饿了，她拿出来一个面包，这个店做的糕点吴凡特别喜欢，自从家道中落，她就再也没去买过，今天她又久违的奢侈了一把。 她坐在一棵树下，絮絮叨叨对着林天刚说话：“你看，今天月亮也圆的很，把这片山路照的这么亮，我爬起来一点都不吃力，有你陪着，这荒山野岭的我也不害怕了。 你说的对，咱没能给小朗留下财产，更不能给孩子添累赘，你看，我给咱俩找的归属好吧，到时候我们就在这山间里，被来回的飞鸟走兽吃了，只剩一堆白骨，给谁也不添麻烦。” 她吃完了一整个面包，又有了力气，开始往大山更深处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杨晓玲放心不下吴凡，拿着刚做好的粥和包子来看她。 吴凡家门窗敞开，杨晓玲心觉不好，快走几步进到屋中，她环顾着几乎只有四壁的家，试探的喊了声：“林夫人？” 没人回应，杨晓玲放下手中的早餐，进到另一间屋中，大约是门窗敞开一夜的原因，家中的臭味散去了不少。 两间屋子被吴凡收拾的非常干净，除了遗留下来的些许臭味，几乎没有曾经谁曾住过的痕迹。 只是桌子上放着一个信封，上面也没有写着谁能看。 杨晓玲再三犹豫还是打开了，信封没有胶封，只简单的折叠了封口，吴凡应该是知道了这个家除了杨晓玲不会再有别人来，因此也并不害怕信被别人看见。 信是留给林朗的，非常简短。 我最爱的儿子，今天你爸和我就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不必挂念，活好自己。 另：欠杨晓玲丧葬金一千两百块钱，务必代还。 杨晓玲吃了一惊，她不知道吴凡是怎么知道自己为了让两个兄弟来帮忙偷偷付了钱，更不知道吴凡究竟带着林天刚的骨灰去哪了。 无论他们生前是怎么不想让林朗知道，用自己最后的力气保护这个唯一的儿子，现在都必须是让他知道的时候了。 杨晓玲没有林朗的联系方式，她只能打电话给女儿，把事情说了一遍。 李珊听过之后沉默良久，还是去了金融系，让林朗速速回家一趟。 李珊是不会轻易来找他的，林朗当下便预感到家里出了什么事。可当他回到家，看到母亲简短的留言和空无一物的家，他还是心如刀绞。 站在屋子中央，林朗喃喃自语：“爸，妈，怎能连最后一面都不见，怎么能连一张照片也不留给我。” 林朗最后看了一眼这两间屋子，在心里默默发誓：“我会好好活着。” 离开杨家村，林朗并没有马上回学校，而是去了以前于琼校外的住处附近，他最近一直关注李珊，自然知道于琼的变故，林朗也觉得人不会无缘无故发病，现在乔湾湾和小天他们忙着给于琼治病，无暇分神调查，林朗决定一定要替他们找出原因。 而此时，在学校上了一天课，心神不宁的小天，下课铃一响就马上往家里奔去，她不知道那些陌生的邻居会不会真的有好好照顾于琼。 等他跑进家门，看见花姐正在化妆，她淡淡说道：“回来啦，你女朋友听乖的，我给她买了几卷毛线，教她织毛衣，她学的挺快，这不，织了一天，我跟她说好了，明天开始教她怎么织袖子，以后还有各种花样，够她学几个月，这段时间你可以放心上课去。” 小天感动不已：“谢谢花姐，太谢谢了。” 花姐翻了个白眼，由于贴着夸张的假睫毛，这个白眼特别明显：“别整你们这些文化人虚伪的客套，都不容易，互相搭把手应该的。” 第166章 一六六 说话间，一个满身是汗的工人提着两个袋子走进来，十分豪气的把袋子扔在桌上：“我们工地门口每天都有来卖盒饭的，我就当是支持他们生意了，给你们带了两盒。” 由于他扔饭的动作太大，把桌子上花姐的化妆品差点挤到地上，花姐不满的嚷嚷起来：“瞎了你的狗眼了，知道我这东西多贵吗？” 工人嘿嘿笑道：“花姐，你够美的了，再化这么好看，你让别的女人还怎么活。” 花姐噗嗤一笑，把两个打着结的袋子打开：“还真饿了，我来看看你买了啥。”一边开一边招呼于琼来吃饭。 明明这两个人只接触了一天，可就好像是特别熟悉了一般，花姐喊她就像平时家里吃饭时候姐姐喊妹妹。 于琼放下手里的毛衣，微笑着走过来，看着她平静的样子，小天多么希望时间就停止在此刻。 小天坚持要把饭钱给工人，工人客气了一下也并没有执意推辞，他心里也明白，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自己是可以每天给他们带饭的，但如果让他每天请他们吃饭，那他没这个经济实力。 花姐也掏了自己那份钱：“这菜做的不错，这样，咱们几个拉个qq群，以后回来吃饭呢就群里预定，老吴如果工地上干活儿回不来咱就再商量。” 小天赶紧打开手机，他们几个朋友本来就有一个群，再建一个也麻烦，于是把花姐和老吴直接拉了进来。 本来他们也想邀请李珊，可是李珊一直用着宇森送给她的白屏手机，没有上网功能，跟她联系还是需要发短信。 而此时的李珊正跟乔湾湾并肩走在校园：“你有没有发现今天小天脖子上多了几条伤痕。” 乔湾湾点头：“是，虽然他可以隐藏，还是挺明显的。” “是于琼又发病了吧，我有个想法。” 乔湾湾叹了口气：“我知道，但那对他来说太残酷了吧，怕是他不能接受。” “你我都知道，把于琼送到专业机构是唯一办法，这样小天才能解放出来，才能有更多时间和精力用来学习，将来才能赚钱养活的了她，如今两个人硬是这样绑在一起，只会让两个人一起垮掉。” “道理我们都懂，但是做不到，小天更是做不到。” “正因为如此我才给了他一个缓冲期，暂时让他单独跟于琼出去住一段时间。”李珊拿出手机，给宇森打了个电话：“从今天起帮我留心打听着，看宾市有没有收治于琼这样的专业机构，一定要好的，安全的。” 宇森难得的有些沉重：“好的老大。” “找到之后不要立刻决定，偷偷去看几次，看看那里的病人状况，他们如何对待有暴力倾向的病人，以暴制暴绝对不行。” “老大，我懂。” 乔湾湾有些敬佩的看了李珊一眼：“你倒真不怕小天转不过弯，回头来埋怨你？” 李珊轻叹了一声：“事情总要有人来做，左右宇森找医院也是要花费不少时间，这一段咱们再多观察一下，如果小天受伤越来越多那绝对不行。” 乔湾湾也觉得事情不能这样发展下去是不行的：“你说的那种机构肯定花费不菲，钱的方面交给我，多少都没问题。” 李珊总算轻松的笑了下：“有个大少爷朋友还真不错。” 乔湾湾心中还惦记着回去给小男做博客的事情，匆匆跟李珊道了别开车回到了桐州区自己家中，从宾大到家开车大约一个半小时，回到家发现乔芳华已经睡了，他悄悄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工作起来。 但凡是喜欢，工作也会变得有性质，乔湾湾一忙活就是一整晚，做图片，写文案，这个时候他才恨自己，怎么文笔那么差，竟然写不出小男工作室的半分优秀，拍照水平也亟待提高，这都拍的什么啊，能用的照片简直没几张。 一直到早上六点半闹钟响了，他才惊觉该是要去学校的时候了。 他收起电脑快步下楼，想到今天就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男，内心里止不住漾起一阵阵甜蜜，虽然知道她已经是宇森女朋友，自己不可能再多亲近，可一想到小男会因为自己做的事露出笑容，他就忍不住傻笑起来。 乔芳华已经在吃早餐，她看着从楼上急匆匆跑下来的乔湾湾，先是一笑，转而脸上飘过一阵阴云，然后着阴云瞬间消散，她又像平时一样，温和开口：“一大早不要跑的这么急，先过来把早餐吃了。” 乔湾湾伸手拿了一片面包：“面包够了，今天有早课，我先走了。” 看着乔湾湾伸出的手，乔芳华脸色一冷：“手表摘了，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太招摇。” 乔湾湾看了一眼自己手腕的richard mille，笑道：“哟，被发现了，戴着玩。”说着便摘下来向依朵抛了过去。 依朵吓了一跳，赶紧接住，然后紧张的仔细看有没有摔坏。 看着乔湾湾跑远的背影，乔芳华冷冷问道：“他恋爱了？” 依朵稍微顿了一下，只能如实的说：“不算恋爱，那姑娘有男朋友，感情很好，湾湾应该是暗恋。” 乔芳华长叹一声用手撑住头，她只要遇到愁事就会觉得饿头很重，不用手撑着脖子要被压断似的。 她看着依朵递过来的小男照片：“唉，我以为会是李珊，怎么会是她啊，也是，这姑娘绝对算是容颜倾城了，你看这几张，不施粉黛已经熠熠生辉，往人群里那么一站，哪里还能看得见别人。” 依朵怕乔芳华手段太狠，小心的替小男辩解：“其实这姑娘性格跟她的长相完全不相关，踏实的很，我做过她的背景调查，正经农民家的女儿，有个瘫痪的妈和轻微智障的妹妹，生活苦的很，以前在酒吧做化妆师，很多富家子弟向她献殷勤，可是她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死心塌地，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他一个男友。” 乔芳华皱了皱眉：“你也是正经农民家的女儿，结果又怎么样？如果不是我把你收在身边，现在你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了。” 第167章 一六七 依朵沉默了，她刚留学归来的时候，带着海外学子的一身傲气，一心想要干一番大事业出人头地。 她的第一个工作简历投的就是市政府办公室翻译官，几轮面试下来，她的成绩遥遥领先，人长的漂亮，口才又好，头脑睿智条理清晰，面试官全都给了她极高的评价。 当时侯忻农还在桐州区，原一把手对这个新来的翻译官青眼有加，能让一把手多看两眼的人大家自然心知肚明，于是很多关系便找到了她。 开始，单纯的依朵只认为拒绝便好，哪知金钱对人的诱惑足以让人变成恶魔。 有一次在关于宾水市桐州区的一个老旧小区改造项目上，几家竞标公司竞争激烈，恰好乔芳华的关联公司也参与了此次竞标，她的竞争对手各个虎视眈眈，因为这个改造项目只是一个试点，如果成功，后面会有更大规模的计划，后期盈利极为可观。 每家公司都在打探对方报的底价，其中有一家便想出了投其所好的主义，身在高位他自然可以用权势所迫让依朵就范，可那毕竟有损官威，这种人最喜欢表面念佛手不沾血，脏活累活别人去做，他们只管收取利益，这时候就需要他这种人出现。 于是那家公司密谋将下班回家的依朵绑架，他们在一个很隐秘的空间打造出了一个极为真实的绑架场景。 因为那种见惯了酒池肉林的高官对一般的场景根本没有兴趣，他们需要将依朵捆绑的诱惑，她身上需要出现伤痕血迹，但又不能影响手感，然后等待那位一把手前来凌辱，当然，这种快乐他也不会一个人享用，为保官位，他还会用这种福利将其他一条船上的人绑的跟牢靠。 一旦依朵真的掉入这个陷阱，那后果不堪设想，要么就此沉沦，成为他们的玩物，忍受以后随时随地更大的屈辱，要么坚决给自己讨公道，结局只有消失在这个权力的世界里。 乔芳华当时早就探知到了这个消息，原本她是想将计就计，抓对方个现行，反正现在侯忻农在桐州区几年了都上调不了，刚好趁此机会将上一层换一换血。 她征询了侯老意见，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不要做的太绝，现在在位的人跟秦红阳关系密切，他是我老战友了，轻易不要动这层关系。” 乔芳华明白了，秦红阳在解放前是侯老身边的警卫，跟着他打了多场战役，两人情谊匪浅，后来以身体状况不佳为由退休养老。 乔芳华本想这件事就算了，但又一眼看见桌子上那个女孩的照片，是一张蓝底的两寸证件照，照片上女孩笑的灿烂。 乔芳华拿起女孩资料，又仔细看了看，这么好的人才，如果真就这么被糟蹋了，那真是太可惜。 犹豫了两天，又有消息传过来，说他们今天晚上就要动手了。 乔芳华思虑再三，还是带着两个兄弟开车等在他们准备动手的停车场。 这种事情一般配合极好，一个人负责监控遮挡，另外两个绑人上车，前后不超过十五秒，后面查起来了无痕迹。 眼看着依朵越走越近，忽然停车场灯光全灭，大约十秒后灯光恢复正常，一辆乔芳华早已安排好的车开出了停车场。 等依朵回过神，她已经在乔芳华的车上了。 她吓坏了，脸色苍白的大喊：“你们是谁！我要报警了！”说着她慌忙掏手机，两个大哥一把按住她，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往前一指。“ 只见对面一个面包车里冲下来四五个大汉，他们像是极为慌张的在找什么猎物，其中一个盯着远去的车尾灯给不知道什么人打电话：“老板，我们被人抢先了！对方比我们准备的完全，他们把整个停车场的电都断了，等恢复供电之后人就被他们抢走了！” 这正是乔芳华给他们造成的错觉，断电时候有车开出，他们一定认为是开出的那辆车先劫走了人，就会追出去或者放弃寻找，他们才有机会出去。 果不其然，那个打电话的大汉听了好一顿骂，一群人灰溜溜的开着面包车走远了。 依朵脸色惨白，拿着手机的手哆嗦个不停。 乔芳华转头看着她轻叹一声：“我现在可是棘手了，该拿你怎么办呢？你已经是被盯上的猎物，而我虎口夺食，他们如果知道了我的下场可不会好到哪里去。” 依朵听出来乔芳华的意思：“你知道他是宾水市一把手，能跟他抗衡的人可不多，不知道你的底细就算你今天救了我，我也很难放心帮你办事。” “侯xx。”乔芳华朱唇轻启，淡淡说出侯老大名。 依朵惊了一下，然后露出微笑：“我会是一颗好棋。” 说完，她迈出长腿下了车。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年，她潜伏在市里，收集了许多干部们贪污受贿的罪证，最后匿名举报，侯忻农这才有机会上调。 之后为了依朵的安全，乔芳华便把她收在身边，成为自己最信任的亲信。 听依朵如此为小男辩驳，乔芳华更加头疼，她当然知道照片里的姑娘是无辜的，但总是依朵这样中产阶级又留学过的女孩尚且不能逃脱那些居心不良人的毒手，那小男这样的人 又怎么能抵挡风险。 忽然乔芳华转换了话题：“今天老侯要回来，我那个从小到大的闺蜜心田也要过来，晚上没你的事，你也 好好休息一天。” 听到心田那个名字依朵眉头皱了皱，似乎想说什么，乔芳华抬手打断了她：“晚上你还是别回来了，我和心田好久没好好的喝一杯了，有你在我怕她放不开。” 依朵只能点点头，确定不需要自己帮忙准备晚餐，收拾了一下便出门了。 看着依朵的背影，乔芳华拿起电话打给心田：“田田，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今天侯忻农刚好有空回来，我也不好硬是不让他回家不是，你不介意多个人吧。” 心田立刻回答：“怎么会，正好可以跟我们一起喝点酒，虽然你是我闺蜜，可这么多年我跟你老公一共才见过两次，可太生疏了，趁着今天也好拉近一下感情。再说了，不是还有你那个小跟班依朵吗？人多不会尴尬的。” 乔芳华心中冷笑一声，声音却还是很亲切：“依朵也刚好请假出门去办自己的事了，没关系，咱们三个人小聚一下也很不错。” 心田控制不住的开心：“那好，晚上我带一瓶好酒过去。” 第168章 一六八 大约夕阳落山时候，乔家门铃响了，乔芳华亲自起身去开门，随着大门打开，一阵香水的幽香伴随着女人甜甜的声音一起扑向乔芳华：“华华，想我了没有呀。” 乔芳华把黏在自己身上的心田推开：“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心田把手上的两瓶茅台递给她，乔芳华接过来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的就瞥见了心田白皙的大腿，在高叉旗袍下若隐若现。 因为心田是舞蹈团出身，如今也还在专业学校任教，身材保持非常不错，虽然将近四十的年纪，但外表看起来至少年轻十几岁。 宴请客人的时候乔芳华从不会自己亲自下厨，今天也一样，她叫了个外面饭店里的师傅带食材上门做饭。 等到侯忻农回来的时候，师傅也刚将菜端上桌。 侯忻农进门就看见了心田，他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但是心田不以为意，她在舞蹈团多年，见过的领导不计其数，对于他们的脸色一点风吹草动她便可悉心洞察，何况这种明显的厌恶。 但心田内心丝毫没有波澜，她似无意般露出长腿，对方可是现任市委书记，大权在握，这一点点厌恶算得了什么。 心田步伐款款，袅袅娜娜走向侯忻农，在暧昧又不越矩的地方停下，媚眼如丝的开口：“好久不见啊忻农，你该不会忘记我这个老同学了吧。” 说着便伸出纤纤玉手，想要跟侯忻农握手。 侯忻农看也没看，冷脸大步上楼回了书房。 原本乔芳华冷眼看着心田表演，但当心田转身时候，她马上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他这人就这样，你不要介意。” 心田一点也没有尴尬，彷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有本事的男人都是这样的，芳华，你可真是好福气呀，哎，也怪我当初没眼力，一起在党校他追求我的时候，我连正眼都没有看他过，还是你，慧眼识珠，不过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到底什么时候下的功夫，竟然直接越过了侯忻农让侯老爷子中意了你。” 乔芳华富含深意的微笑：“算是上天安排的吧，遇见忻农纯属意外，你也是。” 心田脸色变了变，她跟乔芳华从小就是邻居，自己住在县委家属大院，乔芳华只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女儿，住在父母单位分配的筒子楼里，家里连个独立卫生间也没有，每天早晚高峰期去厕所都得排着队。 还是自己父亲好心，体谅他们不容易，告诉乔芳华可以去他们家用厕所，这样既卫生又有隐私，心田就是在乔芳华去借用厕所的时候跟她熟悉起来。 虽然成为了朋友，但是心田没有一刻是站在平等的角度平视乔芳华，一个普通工人的女儿怎么能跟自己比，只是在穿着朴素十分土气，长相又一般的乔芳华旁边能更彰显自己的魅力罢了。 乔芳华自然看得出来，还是愿意跟她成为所谓的朋友，一来是心田父母对自己属实不错，那个年代物质匮乏，心田家里经常会有饼干白糖这种稀罕东西，心田父母从来不会吝啬，每次乔芳华来都会给她包很多回去。 再者，心田十分看重的魅力，她乔芳华丝毫不放在心里，甚至内心里还有一些鄙视，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多年来才一直有联系。 她们是一起在党校学习的时候遇见了侯忻农，侯忻农对从小学舞蹈打扮洋气长相秀丽的心田一见钟情，几次向她表明了心意，当时由于安全需要，侯忻农隐藏了背景，对外宣称父母都是普通群众。 心田心比天高，对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自然是一万个看不上，甚至私下跟乔芳华吐槽：“他这种人啊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追我的人多了去了，我看得上他？” 当时同来的段长河也劝过侯忻农，心田绝非他这样人合适的伴侣，但侯忻农就像是鬼迷了心窍。 好在侯老及时从中干预，在做心田背景调查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乔芳华，侯老便一直关注，最后撮合侯忻农跟她组成家庭。 因为侯老的强硬手段，侯忻农抗拒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乔芳华也存在敌意，可是又架不住父亲的雷霆之怒，无奈之下才有了孩子，侯老十分开心，亲自给孩子取名乔湾湾，湾湾一直以来都是侯老的一块心病，他打了一辈子仗，这是他最后的遗憾，所以将收复的希望放在这个孩子身上，之所以不随侯姓，也是老人家思虑良久为保护这个孩子最终做的决定。 可是侯忻农对乔芳华一直也培养不出爱情，纵使是有了孩子，他也爱这个孩子，出于对孩子的爱他对乔芳华的敌意少了，然而对她的感情最多是并肩战斗的友情，从有了这个孩子之后，侯忻农和乔芳华之间再也没有过夫妻之实，两人见面都是在讨论这个家未来的发展。 而心田在得知侯忻农强大背景后更是气红了眼，一开始她看见乔芳华和侯忻农结婚还着实嘲笑了一番，自己看不上的人被她捡了去，尤其是后来跟着侯忻农去了偏远农村，她更是庆幸自己没有接受侯忻农。 可随着后来侯忻农回城，步步升迁，她开始觉得不对了，直到侯忻农进到宾市，她才发现自己是有多愚蠢。 可一直都觉得自己胜过乔芳华万千的心田怎么会就此罢休，何况当初侯忻农对她青眼有加，心田深信，只要自己肯主动放低身段，勾勾手指，侯忻农就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至于今天见面时候的冷淡，男人嘛，总是要面子的，对于拒绝过自己的女人，摆摆脸色那很正常。 眼见着到了吃饭时间，侯忻农都没有下楼，乔芳华抱歉的对心田说道：“你先坐一下，我去喊他，实在是不像话，让你等这么久。” 对于乔芳华的热情，心田只觉得她蠢，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那样好的男人。 乔芳华来到书房，侯忻农冷声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芳华轻笑一声：“我的意思你应该知道，湾湾最近爱上了一个姑娘，我需要一个借口来让那个姑娘消失一段时间。” 第169章 一六九 侯忻农抬眼看她：“你不会是想杀了她吧。” 乔芳华双臂抱在胸前，似乎审视一般的看着侯忻农：“你也蛮关心儿子的嘛，看来你也知道这个姑娘了，杀不杀嘛，我也不知道，还有，国外的关系你要抓紧打通了，最近我经常觉得不安，尤其在陶振来到宾市之后，姓于的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送人过来，说明爸爸的情况应该是不太好了。” 侯忻农垂下眼睛，他恨透了这一切，作为儿子，连见自己父亲的权力都没有，可他不得不在这个旋涡里挣扎。 乔芳华继续无所谓般的开口：“至于那个女人，随你便喽，你要一偿夙愿也未尝不可。”说完便潇洒的转身离去。 侯忻农站起身跟了下去。 餐厅的灯光已经被乔芳华事先调好，暧昧的暖色在心田和侯忻农之间流淌，席间，心田时不时的翘起腿，似是无意的拉一拉几乎要将腿全部露出的旗袍下摆，反倒更加惹人注意到她那养护极好的修长美腿。 又时不时的用柔嫩白皙的手指撩一下垂在胸前的卷发，将别人的视线故意吸引到她那饱满的前胸。 旗袍将她的身材衬托的更加玲珑完美，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心甘情愿的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好久没有大醉一场了，乔芳华肆意的喝着酒，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表演，还真是好酒好戏啊。 约莫半夜时分，乔芳华彻底醉了，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侯忻农把她抱到房间里，心田在一边笑：“芳华还是这样没有节制，看到酒就一定要喝醉，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要喝这么多，忻农，这么多年可真是辛苦你了。” 侯忻农没有说话，心田轻轻走到他背后，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呢喃：“这么多年，我可一直都在想着你呢。” 乔芳华看到最后的一幕是他们两人痴吻在一起，便沉睡过去，睡梦里她似乎是笑了。 好的白酒就是这样，让人醉却不会宿醉，好久没有睡的这么沉，乔芳华半晌午才醒来，看见床头放着一杯水，她一口气喝下。 还没等她起床，心田就像一只蝴蝶一般飞了进来：“芳华，你好些了吗，昨天你醉的可真厉害，我放心不下你，就在你这借住一晚了。” 乔芳华只觉得她声音格外聒噪，见乔芳华没有回应，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故意要让人看出破绽，心田突兀开口：“你该不会怀疑我和忻农背着你偷偷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了吧。” 乔芳华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会，你们俩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或许是乔芳华演技过于逼真吧，心田竟然没有听出嘲讽，她还沉浸在昨夜，想起侯忻农粗重的喘息，在她耳边说：“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你的双唇，特别丰满诱人。” 想到这里心田控制不住的脸一红，她径直走到乔芳华的梳妆台前，用起了她的化妆品，彷佛自己已然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她看着镜子中美艳的自己，忘情的抚摸着丰润的双唇，真觉得自己这张红唇真是绝世无双，既然侯忻农喜欢，那她一定要格外养护才行。 于是心田转过身问乔芳华：“你知道什么地方做身体护理最好吗？你可是咱们这的第一夫人，一定有什么私人定制的吧，可别小气，带我去。” 乔芳华微微一笑：“好啊，正好我今天就要去呢，还有朋友从国外给我带回来最新的高货，一共只有两瓶，一会儿我分你一瓶。” 心田高兴的跳起来：“好呀，芳华，你对我真好。”说着便开心的回自己房间收拾起来了。 乔芳华起身洗漱，依朵已经回来了，乔芳华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梳妆台，对依朵说：“整个丢了。” 依朵点头表示明白。 而陶振那边，由于受到了上级的斥责，陶振对侯忻农的怨恨更深了，他很想立刻将宾市的商户全部收纳到自己旗下，可这些人似乎是对侯忻农特别衷心，半年来他收获甚微，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切入口。 恰在此时，陶纾慧得到父亲授意，向张虹发出了邀请。 张虹自然欣喜的同时也有些矛盾，该不该告诉马怀中。 她本心是不想的，可她现在的实力还配不上自己的野心，如果真的全部瞒着马怀中，一旦他狗急跳墙，自己还真抵挡不住，到时候怕就会失去现在的一切资源。 再三考虑过之后，她还是决定邀请马怀中一起去。 于是在一个黄昏，这对看似爷孙俩的人站在了陶振家门口。 马怀中腋下还是夹着那个放着车房钥匙的皮包，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表情中比上次多了些得意，同时他内心因为张虹而感到万分骄傲，同样的年纪，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亲生女儿马欣芯比不上她半分。 金麦得知他们今天要来十分不屑，甚至连开门也不愿意，门铃响了半天，还是陶纾慧觉得不对去开了门。 她是第一次见到马怀中，虽然听张虹提过，可是今天一见还是吓了一跳，纵使再有 涵养的人也控制不住惊讶中带着点嫌弃的表情。 张虹敏锐的捕捉到了陶纾慧表情中一闪而过的鄙视，脸上一阵燥热，是啊，这本就是一段见不得人的关系，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如此拿不上台面的人。 她强作镇定客套假笑：“我们来晚了吧，路上堵了会儿车。” 陶纾慧也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还好，快进来吧，爸爸等着你们呢。” 原本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金麦身子动也没动，只略微偏了下头瞟了他们一眼，语气中掩饰不住的轻慢：“包不要拿进来，现在风声紧的很，你们这样大张旗鼓的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家老陶不知道背地里收了多少好处呢。” 马怀中阴阴的看着她，官夫人就是这样，端着这副架子，如果她知道包里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指不定心里多高兴。 他没说什么，把包放在门口脚垫旁。 第170章 一七零 马怀中无视金麦的鄙夷，径直跟着陶振去了书房。 张虹本想跟着，马怀中暗中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在外面等着就行，张虹心里不悦，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客厅的战场比书房要激烈很多，三个女人凑在一起，人家两个是母女，张虹要一对二，除了硬着头皮也没别的办法了。 眼看着书房的门已经关上，张虹站在客厅与书房之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的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就连金麦家的保姆来客厅送水果的时候，看张虹眼神都是带着嘲讽。 只有十几秒的工夫，对于张虹来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可也只用了这十几秒，她就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转脸就像没事人一样，金麦和陶纾慧谁都没叫她，她自己便主动走过去坐下了。 她笑的热情又讨好：“早就想来拜访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当初我在宾大第一次见到纾慧妹妹，看她打网球真是飒爽英姿，技术好的很。” 金麦高傲的连眼皮都没抬：“可别，她可不是你妹妹。” 张虹心里恨极了，面上却仍旧保持笑容：“是我太不知规矩，因为看见她太亲切了，忍不住就想把她当妹妹，看见那个李珊欺负她我就想保护她。” 想要加入一个阵营前提就是要有共同的敌人，果不其然，提到了李珊陶纾慧就眼中全是怒火：“还真是小看那个土里土气的李珊，没想到她戏演的那么好，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都是高冷又强硬，怎么到了镜头前就可怜的像只哈巴狗，还特地把镜头往我身上带，差点惹了大风波。” 张虹阴险说道：“这次算是咱们失算了，不过以后机会多的是，我会一直盯着她，只要有机会，一定把她踩在脚下。” 金麦这时候态度也缓和了些，但仍旧是一副对待下人的语气：“纾慧每天要在学校里忙学习，不像你，能每天在外面消息也灵通，你就多出点力，我们不会亏待你。” 张虹坐在阴影里，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是呢，纾慧自然是学习为主。” 书房里，马怀中直截了当的开口：“前几天的事我听说了，她们女孩子家能想出什么主意，就是在瞎胡闹，一个李珊能成什么事，关键是要给姓侯的致命一击。” 陶振没说话，厚厚的眼镜片后面折射出的眼神却是阴狠毒辣，马怀中继续说：“我已经想好了，从两方面下手，首先就是要在宾市找一个出头鸟，杀鸡骇猴的道理您比我懂，只要打掉这个出头鸟，还怕其他人不向您靠拢吗？” 看着陶振有些欣赏的样子，马怀中更加有底气了：“其次，要知道姓侯的软肋在哪，我早就打听好了，就是他儿子。” 陶振脸色变了变：“时机还没有成熟，现在动他儿子怕是他破釜沉舟，到时候我们也不会太好看。” 听见陶振已经用了我们这个词，马怀中露出了一口黄牙笑道：“直接对他儿子动手自然是不行，但可以从他身边人下手。” 陶振摇摇头：“李珊吗？纾慧她们不是已经做过了？看起来对乔湾湾意义不大，他是个从小被乔芳华教育长大的孩子，那个女人的残酷可是远近闻名。” 马怀中阴险笑道：“张虹知道什么，她根本就是找错了人。”看着陶振已经起了兴趣，马怀中继续：“有一个叫小男的姑娘，她才是乔湾湾的心头好，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喜欢搞这种情情爱爱，尤其是乔湾湾第一个喜欢姑娘，只要把她弄到手，还怕乔湾湾不听咱们摆布？” 陶振怀疑的看着他：“你有把握？” 马怀中十分得意：“没有我也不敢到你这来啊，只是......” 他这一顿，陶振便知道是要提条件了，马怀中这种人，无利不起早，陶振示意他继续说，马怀中也不装了：“我手里不是有块地吗？但是工业用地，这能值几个钱，但如果转成商业用地就不一样了。” 陶振盯着马怀中看了一会儿：“胃口不小啊。” 马怀中也不退缩：“我好您就好了不是，您放眼看看，现在南方楼市已经有大涨的趋势了，咱们这暂时还没动静，但这股风一定会刮过来，到时候我把最好的楼层留给你。 除去这项不说，眼前您帮我除了乔湾湾那件事，我还有别的用处，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咱们要找个出头鸟，您看茗晶集团怎么样？” 此言一出陶振立刻脸色一变，他早就想动茗晶了，只是还没找到切入口：“你有办法？” “事要一件一件办，咱们先动乔湾湾，把姓侯的精力牵扯过去，然后再动卫显祖。” 陶振心中有数，他是要看乔湾湾事件后，自己会不会兑现诺言，帮他办地皮的事情。 几个回合下下来，两人已经达成了默契。 书房门再次打开，陶振送马怀中出来，他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从马怀中进门时候他厌恶中带着不屑，到现在明显热情亲近许多。 这个态度变化让金麦和陶纾慧都觉得不可思议。 马怀中朝张虹喊了一声：“走啦，回家了。”张虹也不知道马怀中到底是跟陶振说了什么，但看他这个春风得意的样子，便知道这一趟没有白来，她起身总向马怀中。 两人出门的时候，金麦还是态度嫌弃：“把东西拿走！” 未等马怀中说话，陶振就拦住了她：“放着吧，也是人家的一份心意。” 金麦吃惊的看着他，等到马怀中走远，金麦立刻拿起包：“你疯啦，收这种人的东西，他能有什么拿得出手......” 她的话止住了，亮闪闪的两串钥匙，金麦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哟，凯迪拉克呢，他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个牌子的车。” 陶振没有理她，而是专心看着包里的一堆资料，除了房子和车的过户手续，还有马怀中刚才提到的那块地。 陶振仔细看了看，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块地以前是一个工厂旧址，由于多年来工厂违规生产，导致土地放射性物质严重超标，文件中明确说明不允许作为住宅用地，看了马怀中还真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啊，只要侯忻农在上面，这个操作一定无法进行。 第171章 一七一 去路上，马怀中盯着手里小男的照片，不住的咂着嘴：“这姑娘是长的带劲啊，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 张虹看着他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冷笑一声：“怎么，打算弄到手？” 马怀中咽了一口口水：“虽然我好色，但还不想死，那么多当官的看上的人，我会去碰？她呀，就是一个贡品。” “不就乔湾湾一个对她有点意思吗？哪就你说的那么玄乎了。” 马怀中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以为你精明，到底还是年轻啊，你以为那个陶振真的就不近女色了？我从他看这照片的一瞬间就知道他脑子里想的啥。” 张虹瞬间感到后背发凉，现在他对小男如此，还好是小男，如果以后对他有利的人想要自己，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卖了，张虹暗中攥紧了拳头。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马怀中什么时候起开始调查小男，他就像一条缩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耐心的蹲守着猎物，只要时机成熟，他会将对方一击毙命。 面前这个男人靠不住，自己一定要有跟他对抗的实力才行，他靠着陶振，那自己只能对陶纾慧大献殷勤。 而小男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没有丝毫察觉，早上的时候乔湾湾兴冲冲的来找她，说有个好主意要跟她分享。 李珊刚好也在，今天于琼难得精神不错，李珊便约了小天，让她带于琼出来转转，几个人一脸无奈的被乔湾湾安排着坐下，他清清嗓子，可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太不稳重，于是他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博客，强忍内心被小男另眼相看的期待，强行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顺手做的，你们看看能用吗？” 李珊把电脑拖到面前，拉着小男一起看，她们顺着主页往下划了划，表情逐渐惊喜：“你这做的也太好了吧。” 小男也十分开心：“是呀，才短短几个小时，浏览量就不少了呢。” 乔湾湾内心狂喜，其实他并没有说全，自己是投放了定向推广的，虽然花了一小笔钱，但是能让小男开心，这点推广费算什么。 小天看着乔湾湾，他对自己这个兄弟还是有所了解的，或许是因为他也有自己深爱的人，对乔湾湾的这份默默付出更加能理解，他知道有宇森在，乔湾湾不可能去破坏这段感情，这才是最让人痛苦的地方。 这时候宇森走了过来，他表情有点复杂的看着李珊：“老大，有人要见你。” 李珊有些奇怪，在这？这里是小男的地方，要找自己应该是去学校呀，怎么会来这里，而且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小男先开口：“跟老大卖什么关子，就直接说是谁嘛。” 宇森还没有开口，从他背后走出来一个人，正是林朗。 大家一时愣住了，瞬间周围的气氛从刚才的开心变成了让人窒息的沉默，小男态度十分冷淡，她站起来，声音冷淡：“这里不欢迎你。”然后她转向宇森，难得的有些责怪的语气：“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带。” 许久不见，林朗憔悴中带着一些坚定，完全不似从前那个少年，李珊从他的神态里看出了这些变化，他的灵魂好像被谁打了几巴掌，忽然觉醒了。 李珊让小男坐下，她看着林朗，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林朗沙哑着嗓子：“我来请你们重新接纳我。” 乔湾湾不屑的发出了一声：“嘁，做什么春秋大梦。” 如果是以前，懦弱的林朗也就放弃了，他不是个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人，可今天，面对不屑与嘲讽他更加坚定：“我当然不是求跟李珊重回以前的关系，我也没那么不要脸。” 然后他抬头看向李珊：“我希望能作为助手留在你身边，你知道我已经没有父母也没有家了，如果你现在接纳我，我就会比狗更忠诚，一辈子为你看家护院。” 然后他又看向小男：“你的工作室生意越来越好了吧，所以你需要一个专业财务，各种税务以及进出款项计算，我是宾大金融系，这个对于我来说是基础，我比其他任何人都可靠。” 他这确实是说到了小男的心坎里，自从工作室注册以来，税务局已经打过几次电话了，催她去办税务相关手续，但是对于这些她一点也不懂，头大的很。 看着仍然保持怀疑态度的乔湾湾和小天，林朗也毫无惧色：“我知道你们是想保护李珊，怕我再伤害她，我也知道口说无凭，今天我还拿来了我投诚的证明，当然我并是以此邀功，我是真心想走近你们，就算你们仍然排斥我，这些证据我也会完全的交给你们。” 说完他把一个u盘放到了桌子上。 乔湾湾好奇的就想直接插到电脑上来看，林朗担心的看了一眼于琼：“等一下。”看他的神色，小天心中一紧，他预感到这个u盘里的内容跟于琼息息相关。 小男也察觉到了，她看似不经意的起身：“小琼，跟我去一趟酒吧，前几天有一批货发错了地址发到旁边酒吧去了，你帮我去拿一下吧。” 于琼不知所以，跟着小男走了出去。 两人刚走，乔湾湾就迫不及待的打开u盘，这是几段监控拼接而成的，有的画面特别模糊，但是所有人都在画面里认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马欣芯。 林朗继续说：“具体事发路段没有监控，但是你们能看出来，马欣芯经过的这些对方就是去于琼回家的必经之路，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吧，但是我还没有私下里找她，因为我觉得你们应该比我更想知道真相，想亲自去找到她问问到底为什么。” 小天愤怒的盯着屏幕里马欣芯的身影，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乔湾湾看林朗眼中少了一些敌意，于琼出事后，他也试着去跑了几天，可是一无所获，林朗能找到这些一定是花费了巨大精力，他对林朗的诚意多了几分信任。 第172章 一七二 可最终是否接受他还是要看李珊，没人能代替她做决定，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李珊身上，李珊低头笑了笑，然后抬头，正视着林朗：“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我不是指一辈子，我从来不相信人们在当下说的一辈子这种话，而是你要来帮小男，以后她账务上如果出现什么问题，我们几个会拿你是问。” 林朗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再也不会让你，让你们失望了。” 男人们之间的友情建立的很快，既然做出了接纳的决定，乔湾湾和小天待林朗的态度立刻好了许多，宇森也力道恰好的打了他一拳：“以后你可再不准犯浑了，否则老大不追求我也要打你个半死。” 林朗笑起来：“咱们光头帮声名显赫，傻子才背叛呢。” 说笑间，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口，乔湾湾笑容登时僵在脸上，不是别人，来人正是乔芳华。 只是乔湾湾惊惧之中还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身边没有带依朵而是带着心田，他记得母亲跟这个女人虽然是朋友，但关系并不十分要好。 李珊跟乔芳华私下里已经见过多次了，但也摸不透为什么这次她忽然出现在她儿子和自己面前，难道这些关系要就此挑破吗？ 乔湾湾连招呼都还没来得及打，乔芳华就示意他先离开，他刚想找借口留下，心田就又花蝴蝶似的飞了出来：“哟，这是湾湾吧，好久不见呀，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心田姐姐呀，唉，芳华的儿子都这么大了，我呢，连个男朋友也没有，人家都说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显年轻，虽说如此，可谁又知道我们心里的苦哟。” 乔湾湾掩饰不住的一脸厌烦，李珊也不明白这个年纪不小了的女人怎么一点该有的成熟稳重都没有，看起来她更像是把自己当成跟他们一样的同龄人了。 乔湾湾急于摆脱这个女人，只能先行离开，他向来不多过问母亲的事，虽然不知道她今天突然到访的目的，但看猜想是跟那个花蝴蝶有关，十有八九是来给她咨询彩妆之类的事情，这些他可不感兴趣。 乔芳华款步走到沙发前坐下，眼含笑意看着李珊：“把负责人找过来吧，这位可是我最亲的至交好友，配得上这里的主人亲自接待。” 李珊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乔芳华给小男带来了什么大客户，忙不迭的去找她回来，小男正在酒吧跟卫铮聊天。 自从上次卫铮跟赵萌萌发生了矛盾，赵萌萌再也没在酒吧出现过，一切都由林萧文出面打理。 林萧文是一切向利益看齐的人，在他的带领下，这个酒吧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初衷，他的销售策略着重在推销廉价却利润丰厚的酒水，为了多赚钱，他把酒吧风格也变成了音乐节奏更快的迪厅式酒吧。 强烈的音乐节奏以及昏暗的灯光刺激人们的感官，不知不觉间来的客人就容易多喝多消费，他还定制了许多捆绑销售的酒水套餐，为了这些贵价套餐畅销，又雇佣了许多身材姣好穿着暴露的卖酒女郎。 原本这里是上班族下班休闲放松，可以慢慢喝酒听音乐的地方，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声色场所，以往的高质量客人慢慢的越来越少，演员们不堪那些醉酒客人的骚扰，那些高级演出早就停止了。 小男眼见着酒吧这些变化也是十分心痛，她问卫铮：“萌萌姐到底怎么了，好久都没见过她了。” 卫铮无奈的摇头：“真是说来话长，不过她的父母今天就到宾市了，我爸已经去接他们了，有些人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说着，她厌恶憎恨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林萧文，林萧文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现在的赵萌萌已经完全被他营造的所谓爱情洗脑了，别说她父母回来，就连上帝也没办法让她回头一步。 说话间，李珊走了进来：“小男，那边有顾客找你。” 小男跟卫铮简单道别，带着于琼一起回到了工作室，路上李珊简单的问了问赵萌萌的状况，也是唏嘘：“那个林萧文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最多就是长相好点，可萌萌姐不像是会被一副空皮囊蛊惑的人呀。” “渣男自有渣男的手段，只希望萌萌姐早点看清他就好了，你看看现在酒吧被他搞成什么样子了。” 两人一边吐槽着渣男一边回到了工作室。 乔芳华一眼便被出现在门口的小男惊艳到了，她本人比照片上美艳百倍，照片再传神毕竟是静止的，眼前的小男灵动妩媚，举手投足间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骨子里的魅力。 而小男也一眼看到了乔芳华，她出社会工作早，又一直在舞厅和酒吧这类的地方工作，可以说小小年纪便阅人无数，她一眼便被乔芳华的气场镇住了。 眼前这个女人朴素无华，面带笑意却掩饰不住眼底似有似有的杀气，彷佛只要她动动手指，就会掀起惊天波澜。 两人视线交汇，彼此心里都是万千情绪。 小男向前两步：“夫人您好，您需要哪方面的服务？” 心田看着小男只问乔芳华内心十分不满，她瞎了吗？看不加旁边青春靓丽的自己，于是她抢着开口：“不是她，是我。” 小男这才发现旁边还坐着一个人，由于乔芳华气场实在太过强大，完全盖住了旁边这个花蝴蝶，如果她不主动出声，小男还真就没看见她。 小男看向乔芳华，用眼神征询了一下意见，乔芳华略微点了一下头，小男才看向心田：“女士您好。” “我听说你们这里做脸特别出名，而你是芳华专属护理师，所以这次我特地来找你，钱这方面你尽管放心，我不是小气的人，你有什么好手段尽管使出来。” 她这话听的小男和李珊同时一愣，乔芳华什么时候在这里做过护理，何况这根本不是小男的经营范围。 李珊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她刚想说什么，乔芳华凌厉的眼神制止了她。 第173章 一七三 仅这一个眼神，小男便看懂了，自己，老大，她们俩在这个人面前就是蝼蚁。 乔芳华从包里拿出两盒密封的纸壳，看起来像是什么药品，放在桌上，小男远远的看着，全是英文，她完全不懂，只能求助的看着李珊。 李珊英文水平很高，她一眼就能翻译出那些难懂的术语及名词，她知道盒里是两瓶细胞再生的催化剂。 但是她对美容方面一无所知，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 乔芳华淡淡开口：“这是做面部注射的，美国最新研发出来的美容产品，一支便可让细胞重生，令人拥有十八岁的容颜。” 心田一听两眼放光，她抓着乔芳华的胳膊：“一支可不够，两支都给我嘛，你有门路，下次再买嘛。” 乔芳华低头一笑：“可以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 李珊脸色都变了：“您是说这需要注射，可是我们......” 乔芳华立刻打断了她：“我知道小男轻易不会给别人做这些，但她身份不同，今天必须你亲手来做。” 心田根本没有听出乔芳华的言外之意，还连连附和：“我知道你们有本事的医师都是有自己的脾气，请你劳动一回也不容易。”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两万现金放在桌子上：“一万一针，够了吧。” 乔芳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嘲讽。 李珊还想继续拒绝，但是小男拉住了她。 从看见乔芳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这件事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不是自己，就得是李珊动手，如果是李珊，她宁愿是自己，而且乔芳华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现在听她的话还有一线生机，如果强硬拒绝到底，谁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乔芳华仿佛一只猛虎，一言不发悠闲的坐在那里盯着眼前的小男，她翘着二郎腿，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拿两盒针剂，“啪，啪”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小男的神经上。 就在小男马上要开口应承下来的时候，李珊上前一步：“我会注射，让我来。” 心田不满的看着他们俩：“怎么，是嫌我出的钱少？我就要这个负责人来，你算是哪根葱？” 小男平复了一下心绪，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老大，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应该我来。” 李珊还要说什么，小男已经过去开始拆药品包装，并且拿起了注射器。 她从未给别人打过针，手心控制不住的出了冷汗，她在心里给自己做了无数遍心理建设手才不至于抖动，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手抖一下就会露馅，那结局会更麻烦。 两针药剂全部注射到了心田脸上，心田满意的拿着镜子看自己：“外国货就是不一样，我现在已经觉得年轻多了，以前这里有点小细纹，现在都没有了呢。” 不得不说，人的心理作用真是无比强大，明明现在看不出丝毫变化，但在她强大的心理暗示下，她已经觉得自己返老还童了。 做完这一切，乔芳华不发一言便起身离开了。 剩下李珊和小男面面相觑，她们不知道几天，或者几周后会发生什么，因为她们俩都不知道这种注射带来的后果究竟是什么。 就在她们送走乔芳华不久，卫铮就急匆匆的进来：“小男，帮我盯着点酒吧，有事立刻通知我。”然后她看向酒吧方向：“里面那个人我不放心。” 小男问：“你这是要去哪呀。” “今天不是萌萌的父母要回来吗，现在他们已经到了我们酒店，我对林萧文更熟悉，现在要过去跟他们说明情况，今天估计不会再回来，我怕他背着我搞事情，所以让你帮忙看着点。” 小男点头：“嗯，如果有什么反常我立刻告诉你。” 卫铮如一阵风似的走了，她一路风驰电掣回到了酒店，卫显祖把这两夫妻安排在酒店的一个茶室里，这里比较安静适合谈话。 赵凯和陈茵茵一起在看卫显祖给他们的完整资料，陈茵茵越看脸色越苍白，当看到林萧文前女友为他自杀的时候，她无力的将手里资料仍在桌子上，头靠着赵凯，喃喃自语：“怎么办，我们的萌萌要怎么办。” 赵凯看向卫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萌萌好好的怎么会爱上这种人？” 卫铮简直不忍心再继续说什么，但事情总是要理清楚，于是她把林萧文怎么处心积虑接近萌萌的事情说了一遍：“这种事情的受害者就算事后清醒也难以讨公道，因为渣男的目标只有一人，他所有精神控制手段也只对她一人使用，他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都是彬彬有礼，甚至很多来我们这的顾客还会觉得他对萌萌特别包容，反倒是萌萌有时候有些任性，说她什么大小姐脾气。” 赵凯眼中全是对自己女儿的担忧：“如果他只是骗点钱我们也还无所谓，可是现在萌萌怀孕了，这件事就很麻烦，我会先找他叹，只要他肯离开萌萌，要多少钱我都给。” 女儿的事情就是最紧急的是，赵凯一刻不敢耽搁，当天就来到酒吧找到林萧文，可无论他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是金钱利诱，甚至放狠话威胁，林萧文就一句话：“我对萌萌是真爱，她也真心爱我，我们已经决定要结婚了。” 眼看着林萧文这边无果，赵凯夫妻又连夜赶回了家，赵萌萌看见父母回来，特别高兴，可是看到后面的卫显祖和卫铮，她的脸色就变了，她挣脱开母亲的怀抱，声音冰冷：“还以为是想念我，原来是听有些人谗言回来管教我的。” 陈茵茵回来路上还是一肚子气，她气这个女儿怎么这么愚蠢，如此低劣的手段都能骗到她，可是当看见女儿腹部已经微微隆起，由于孕期无人照顾，她吃的也不好，整个人浮肿了一圈，她心疼的眼泪都要留下来，怕女儿情绪过于激动，她甚至带着点卑微。 “我们当然是想你啊，你是我们女儿啊，你快去坐下，家里有鱼吗？我去给你煲个汤。”说着她就走去厨房。 一辈子沉迷于音乐世界的陈茵茵根本不会做饭，可是看见女儿怀孕，她身为母亲，天然的母爱让她肯为女儿做任何事。 赵凯叹了口气：“你坐下，还是我去吧。” 第174章 一七四 走进厨房打开冰箱，赵凯深吸了一口气，诺大的冰箱空空荡荡，只有两盒酸奶，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赵凯顿时对林萧文憎恨不已，那个口口声声爱萌萌的男人，在她怀孕期间都不会买一些补品。 卫显祖跟了进来，他看见这个冰箱也是感慨万千，立刻拿起电话拨回酒店，让酒店员工送过来一些燕窝和立刻能吃的菜品。 陈茵茵心疼的拉着女儿的手：“萌萌，那个男人真的不行，你要考虑清楚啊。” 刚刚因为陈茵茵的关心情绪稍微稳定点的萌萌听见这句话立刻又激动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对，你们是艺术家，你们有身份，自然看不上山区里出来的穷小子。” 陈茵茵被误会急的直摇头：“怎么会是看不起山区里的人呢？我们从来不觉得穷是过错。” 赵萌萌带着恨意看向一直没说呆呆坐着的卫铮：“你们看的上谁，当初不也是告诫我要离这个不良少女远点吗？现在你们倒是统一战线了。” 看见赵萌萌已经疯到开始攻击自己的好友，陈茵茵已经有些不认识面前这个女儿了，以前乖巧懂事的萌萌去哪了？ 可母亲还是心疼女儿，她怕萌萌这样激动会伤了身体，还是耐心安抚着她：“你先坐下，怀着孕这样激动伤身体的呀。” 说着她忍不住哽咽起来：“妈是心疼你啊，你还这么年轻就怀孕，对身体伤害无法估量，女人一旦生了孩子身体就会大不如前，妈妈是过来人，你是我的宝贝，我不舍得你受苦呀。” 赵萌萌冷笑一声：“哼，宝贝，不是你们一直把我一个人扔在国内不管不问的吗？现在有人爱我了你们就受不了了，觉得你们艺术家的尊严受损了。” 这话如一根冰锥刺进陈茵茵心里，她脸色苍白差点晕了过去。 这时候卫显祖酒店的员工把东西送来了，趁着开门赵萌萌直接冲了出去，急的陈茵茵慌忙站起来想去阻止，可因为连日来奔波劳累加上刚才被萌萌刺激到，刚站起来便晕倒在地。 赵萌萌头也没回，径直跑走。 等赵凯和卫显祖从厨房冲出来已经晚了，赵凯又想去追女儿又要抱起晕倒的妻子，一时间分身乏术。 虽然赵萌萌几次对卫铮恶语相向，但卫铮心里还是担心着她：“赵叔叔，你照顾阿姨，我去追她回来。” 赵凯感激的看着卫铮：“一定要把萌萌找回来，她现在很虚弱。” 陈茵茵想起身去保护女儿，可是她全身无法动弹，赵凯安慰她：“你要先顾好自己呀，连你都倒下了女儿要怎么呢？” 陈茵茵躺在沙发上，瘦弱的她像是一张纸，随时要被风吹走，她流着泪：“是不是真的是我们错了，当初只觉得孩子的自由最要紧，我们以为按照她的意愿留她在国内是尊重她的想法，现在想来就应该强行把她带走。” 赵凯也叹了口气，对于父母来说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的，现在连他也迷茫了。 赵萌萌此刻一心只想去见林萧文，他就好像是一个港湾，只有他会懂自己。她知道林萧文租住的房子在哪，于是也没有事先通知，直接来到门前。 敲了两下门，就听见屋子里走路的声音，门一打开，赵萌萌刚想扑到对方怀里，才发现来开门的是个老婆婆。 看见愣在门口的赵萌萌，老人十分亲热的开口：“是萌萌吧，哎哟，长的真俊哟，真和我儿子说的一样，像仙女一样。” 她老实憨厚的样子加上十分亲热的态度，比赵萌萌亲妈还要亲，赵萌萌一下子就被温暖到了，脑子里瞬间出现很多以往在电视里看过的山里人家淳朴善良的影视画面，他们虽然贫穷但特别甘于奉献，宁愿亏待自己也要把最好的都给别人。 眼前这个老人不就是影视照进现实吗？ 老人的话也让赵萌萌有了一些优越感，觉得自己就是来拯救这家人的，眼前这个林萧文的母亲，包括林萧文，对自己都是仰视的，在这里她更加自在。 这时候卫铮已经追了过来，看见面前一脸堆笑的老人，她的第一反应是厌恶，或许是恨屋及乌，她就是觉得这个老人像山中老妖，会吃人的。 卫铮上前拉住要进门的赵萌萌：“萌萌，你妈妈担心你已经晕倒了，你回去看看她，大家 都很担心你。” 赵萌萌用力挣脱开她的手：“回去告诉他们，我已经铁了心要跟萧文结婚，他们同意便同意，不同意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你怎么能说这么狠心的话，你就没有想过失去你，他们会变得有多可怜吗？”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反正这么多年他们也没有管过我，有没有我都一样。” 卫铮强压着心中怒火，眼前的萌萌是被那个渣男蒙骗了，再加上怀孕激素不稳定，所以才变成这样，她稳住口气：“他们是爱你的，不然咱们现在经营的酒吧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你名下的房产，你在国外的账户。” 赵萌萌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现在要跟我谈钱了是吧，以后萧文会替我还给他们的。” 门里面的老妇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与嘲讽。 可两人现在视线都只在对方身上，谁也没看见，赵萌萌继续说：“还有，你也说了酒吧是他们买的，主体人是我，最近萧文说了，酒吧经营不善，需要做一些改动，你的那份投资我会还你的，以后关于酒吧你就不要再参与了，专心管好你们家自己是生意吧。” 这冷冰冰的话语把卫铮冻在原地。 门里的赵金凤赶紧搀着赵萌萌的胳膊，彷佛宫女搀扶老佛爷一般，把她架进屋子，门关上之前，卫铮看了一眼屋子里面，简陋的陈设，古老的家具，她心寒的同时还是担心，娇生惯养的萌萌怎么能住在这样条件的家里。 可今天萌萌肯定不会回家，为免赵凯和陈茵茵担心，她还是先回到萌萌原住处，向他们说明了情况。 陈茵茵听说女儿现在的居住环境，心揪成了一团，她无力的推搡着赵凯：“你快把显祖送来的东西都给萌萌送去，再给她一些钱，不要让她委屈了自己呀。” 第175章 一七五 赵凯又心疼又生气：“还是等几天再说，她就是被我们惯坏了，该让她吃些苦。” 陈茵茵哭起来：“她吃的苦还不够多吗？你快去呀！” 赵凯无法，只能把卫显祖刚送过来的燕窝和饭菜又跟卫铮一起，送去给了赵萌萌。 卫显祖也不方便再呆下去了，他嘱咐了陈茵茵两句：“你好好休息吧，儿孙自有儿孙福，萌萌营养品的事你都不用操心，全由我酒店直接送过去。” 陈茵茵点头表示感谢：“我也没办法起身送你了，改日我身子好些了定当登门致谢。” “唉，都是朋友，说这些就见外了。”说完卫显祖转身离去。 他先是回酒店交代了一下，然后才转道回家，等他到家发现卫铮已经回来了，正在整理一些文件，他随口问：“这都是什么呀？” “酒吧的一些经营计划和当初我们的投资。” “你弄这些干什么？” 卫铮叹了口气，把赵萌萌让她退出的事说了一遍，卫显祖看出来这次女儿是真的难过了，他安慰道：“退出也好，现在那些事是他们的家事了，你少参与是对的，只需要做好自己，哪天萌萌醒悟了，你还可以作为她的后盾。” 卫铮再也装不了坚强了，她难过的依偎在父亲怀里：“爸，你做生意这么多年，你说朋友重要吗？” “当然重要，这是人的第一属性，你看那些商界大佬不都是会有一二知己吗？如果没有朋友，这辈子就算物质上再丰裕也总是寡淡无味的，因为感情最无价。 可你要允许朋友中途下车，他们有自己的风景要看，有自己的人生要经历，你也要有承受他们换车的能力。” 卫铮点点头：“我想再等等，或许哪天她就会再回来了。” “当然，你可以在休息区等到任何时候，当你觉得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出发。” 第二天，卫铮就把这些材料整理好寄到了酒吧，她不想再出面，不想再见到那个恶心的男人。 林萧文拿到材料得意的笑出了声，他知道赵萌萌父母回来了，他可不想惹麻烦，那个家庭他现在出面还不得被那夫妻俩生吞活剥了，于是他就躲在酒吧，连家也没回。 直到赵金凤给他打电话他才知道，赵萌萌竟然找上门来住下了。 林萧文拿着卫铮的退出声明，接着母亲的电话，他觉得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啊。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这个城市也没个房子，不是买不起，是觉得有那些有钱的笨女人在，他何必再花一份钱。 他正想着怎么趁着赵萌萌父母回国，让赵萌萌到自己家来住一段时间，父母心疼女儿，一定看不得女儿受苦，就会顺从女儿，到时候自己不就顺理成章拿到对方家里的一切了？为此他特地把妈接了过来，他那个妈他最了解了，会治的赵萌萌服服帖帖。 于是当晚，他一路兴高采烈的回到了家，路上还买了一束鲜花。 到了家门口，他收起笑容，毕竟自己女朋友跟家人吵起来出走来投奔他，就算他再得意再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 敲响了门，赵金凤颠着小脚来开门，一看见儿子，她就戏精上身，大喊起来：“不得了了我的儿哎，萌萌跟她父母吵起来了，都怪你啊，你快去给人家赔不是。”便哭喊边作势去打林萧文。 她表情到位动作夸张，然而却是一滴泪没有，手拍打的也都是林萧文的衣服而已。林萧文看着母亲简直要在心里给她点赞了，既然母亲演的这么到位他也不能落后呀。 于是他顺着母亲，摆出一副苦脸：“妈我错了，我错了。” 赵金凤还在哭喊：“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就这么害人家闺女吗？！”说着她就拉起赵萌萌的手，言辞恳切的说：“你放心萌萌，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女儿，萧文以后胆敢对你不好，我扒了他的皮！” 林萧文把花拿到萌萌面前，一副深情模样：“老婆，你受委屈了，都怪我，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这里就是你的家，虽然咱家现在条件不好，我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努力，给你和孩子最好的生活。” 婆婆如此，老公如此，她赵萌萌除了感动还能说什么呢，她接过林萧文的鲜花：“嗯，老公我相信你。” 眼见着赵萌萌住下来成为了事实，赵金凤破涕为笑，她顺手从赵萌萌怀里拿过来花：“你们年轻人就是会搞事情，这花得花多少钱，能买十几斤肉了，不是我说你，萌萌现在怀孕了，营养最重要。” 赵金凤把花放在一边，又亲热的拉起赵萌萌的手：“你来，我来教你做拌菜，萧文最爱吃了。” 林萧文此时已经坐在那张唯一的老旧沙发上了：“妈，你少让她干点活。” 赵金凤笑道：“你不懂，这女人怀孕啊最忌讳一直坐着躺着不动，那样骨盆活动少，到生养的时候开的慢，遭罪的反而是萌萌，再说了，做个拌菜能花什么力气，以后你俩结婚了，还不是得她做给你吃？早晚都得学，你说是不是萌萌？” 赵萌萌赶紧开口：“是呢，我也早就想学做菜了，以后你出门工作，我就在家里做好饭菜等你。” 赵金凤听她这样说眉头皱了一下，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拉着赵萌萌就进了厨房：“来，今天我先做一遍给你看，你在旁边学着，明天你再动手做。” 赵萌萌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站在一边认真的学。 他们三人吃过晚饭，赵金凤又指挥她去刷碗，等赵萌萌去了厨房，赵金凤悄声跟林萧文说：“她说生完孩子要在家里专心做饭，你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儿，现在抚养一个孩子压力多大，她就你那么舔着脸在家里等着跟你要钱？你们的孩子呢我会帮你们带，但是她必须要去工作，为这个家出力。” 林萧文安抚着她：“知道，我心里有数，再说了她离生产还有好几个月呢。”然后他又正色看向赵金凤：“这几个月你可不能太难为她，这个孩子一定要顺利降生，不能有半点差错，这可是咱们的护身符。” 赵金凤笑道：“你当你妈真是个傻子？这我还能不知道，还有，电话里听你说现在酒吧是你全权负责了，那把你弟也从山里接出来吧，在酒吧里帮帮你的忙，山里不好找媳妇，找到的也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没什么大出息，你把他接进城里，说不定也能找到个跟萌萌一样的媳妇呢？” 第176章 一七六 林萧文冷笑一声：“你上次跟我要钱的时候不是说已经看好了一家姑娘，让我出钱给萧武当彩礼和盖房子吗？怎么现在又没有媳妇了。” 赵金凤撇撇嘴：“那不是在见到赵萌萌之前嘛，当时我老眼昏花也没什么见识，看见个差不多的姑娘就觉得传宗接代没问题，可跟人家萌萌一比，那简直就是乡下土鸡，又没什么钱，进门了还不是得吃咱们喝咱们的。” 林萧文简单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毕竟现在自己一个人确实挺累的，林萧文长的也不差，如果他也能傍上什么富婆，那对自己也是有帮助的。 “这事不能急，赵萌萌现在胎儿还不稳，怎么也要等到六七个月再说。” 见儿子已经同意，赵金凤哪还敢再讨价还价，欢天喜地的同意了。 次日一大早五点，赵金凤就已经起床穿戴好，见林萧文和赵萌萌房间灯还没亮，她便故意在客厅里大声咳嗽，本应该在厨房做的事，她也移到客厅，摔盆砸碗的发出很大声响。 赵萌萌本就睡眠很轻，加上怀孕，一点点响动她便醒了，换了新的住处，肚子也不方便，她一夜没睡好，现在又被吵醒，忍不住有些烦躁起来。 林萧文更是拿枕头盖住耳朵，十分不耐烦的说道：“老婆，你出去看看，妈在外面干什么呢。” 赵萌萌本想让他去，自己也困着呢，还是个孕妇。 可赵金凤在外面闹腾了一阵见赵萌萌还没出来，索性直接开门走了进来。 在家里时候可没受过这种委屈，自己从来都是想睡多久睡多久，父母从来不会在她睡觉时候不经允许进她房间，更不会用这种方式叫她起床。 看赵萌萌脸色难看，赵金凤摆出一副讨好认错的假笑：“萌萌，你看天色也不早了，你得早点起来做饭了，萧文整天在外面忙很累，咱们女人在家不能让他连个早饭都吃不上不是，再说了，你怀孕了也是需要按时吃饭。” 说完她又一副悲凉神色：“咱家条件也不好，不能给你雇保姆，我在一天我能伺候你，可我岁数也大了，难保哪天眼睛一闭就去见阎王了，到时候你怎么办呢，所以呀，还是得现在就练起来，来，妈扶你起来。” 见赵金凤悲伤起来，善良的赵萌萌心里还一阵自责：“妈，你别伤心了，是我太贪睡，我这就起来。” 赵金凤脸笑的像一朵花：“这就对喽，你生活规律对孩子也有好处，古人不还讲究个吸天地之精华吗，早上这段时间最宝贵，空气也最好。” 林萧文早就醒了，只是婆媳对话他不想参与，于是强行装睡，他听着赵金凤这些歪理，心里忍不住佩服起来，这老太太也太会胡说八道了。 到了厨房，赵金凤又是特别耐心：“昨天教过你拌菜，你聪明，肯定一学就会，今天你来做，等萧文醒了吃到你做的菜，不知道有多惊喜呢。” 赵萌萌彻底被这母子俩拿捏住了，真就挽起袖子一脸幸福的开始做起饭菜，期间赵金凤学着电视里看过的大奶奶模样，坐在沙发上一口口的喝着茶，时不时的指点着赵萌萌扫扫地，擦擦桌子。 不知不觉间，所有家务已经全部移交到了赵萌萌身上。 等到吃饭时候，赵萌萌脸上的疲惫更重了，但想到林萧文能吃到自己做的菜还是很幸福。 一直到八点，林萧文才慢悠悠的从房间里出来，赵金凤赶紧让他坐下：“萧文起来了，快来吃饭，说出来你吓一跳，这满桌子菜可都是萌萌做的，这样好的媳妇你可真是有福气了，也是咱们老林家的福气，一会儿啊，我可得去给你爸上柱香，这都是他在保佑着我们。” 赵萌萌被捧到这种高度已经是做什么都心甘如饴了，一个人总被夸贤惠，她就会更加的表演贤惠，到最后就会变得真的贤惠。 她盛了一碗粥给林萧文：“老公，你尝尝。” 以前都是林萧文伺候赵萌萌，没想到这么快就反过来了，林萧文再次感叹，这老太太可真是会调教人啊。 赵金凤夹了一口拌菜，她皱起眉头，赵萌萌见婆婆脸色变了，自己下意识的就放下了筷子，心虚的问：“怎么了吗？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 赵金凤勉强笑了笑：“萌萌啊，倒不是我挑，只是昨天我做的时候你也看见了，怎么到你做的时候就放了这么多的盐，我岁数大了，不能吃太咸，对血管不好，到时候如果我犯了什么病，遭罪的不还是你们？” 赵萌萌赶紧认错：“是我错了，没注意，下次我少放一些盐。” 林萧文这个时候出来装好人：“妈，萌萌以前从来没有做过饭，现在能给咱们做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 赵萌萌就彷佛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老公，对不起，以前我真的太娇生惯养了，以后我会学着多做家务，我会改的。” 林萧文拍拍她的头，就像奖励一只听话的小狗：“老公看见你每天都在改变啦，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别太急。” 吃完饭，赵金凤像一只吃饱的鬣狗，懒懒的窝在凳子上打盹，家里唯一的沙发在林萧文在的时候是轮不到她的。 而赵萌萌则是在收拾碗筷，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赵萌萌赶紧去开门，由于太急，手上的一把筷子都还没放下。 门一开，熟悉的淡淡的香水味先飘了进来，赵萌萌一愣，是妈妈。 陈茵茵显然一夜没睡，脸色十分苍白，她彷佛一夜之间便苍老了，原本的她十分讲究举止仪态，走到哪里都是挺着背高昂着天鹅颈，而今天，她竟然背有些驼了。 而看见赵萌萌的那一刻，她的眼神更是心疼，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变成了这样，短短一夜，她蓬头垢面，脸色也蜡黄了起来，穿着满是油渍的家居服，连个围裙也没有。 她手上原本精致的美甲也为了方便做家务卸了去，双手由于一早上冷水的浸泡，也红肿了起来。 第177章 一七七 陈茵茵把手中几大箱补品扔在地上，抓起赵萌萌的手：“跟我回家！” 赵萌萌有了一瞬间的犹豫，她仿佛有些醒悟了，这里的生活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婚姻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可是在屋里听到了声音的赵金凤和林萧文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一起向门口冲了过来，赵金凤仍旧是那副像是焊在脸上的笑容：“亲家母来啦，快进来坐。” 这种地方，陈茵茵连脚都不想迈进来，她这种嫌弃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无论如何有掩饰也遮挡不住。 林萧文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心中暗自嘲讽：“你女儿都这般田地了你还来给我装上等人，呵，到看你要高傲到什么时候。” 见陈茵茵不进门，赵萌萌也进退两难，经过一夜的磋磨，她对母亲敌意早已经没那么大了，何况二十多年的母女情，怎么会说割断就割断。 可她也不敢就直接跟着妈妈走，她心里还是很爱林萧文的，如果跟妈妈走出了这个门，那父母和卫铮一定会联合起来逼迫自己跟林萧文分手，说不定连肚子里的孩子 也保不住。 她狠了狠心，咬咬牙：“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林萧文心中一阵得意：“您还是进来坐吧，我跟萌萌要结婚了，希望得到您的祝福，您作为她的母亲也要参与，想必您也想过无数次女儿出嫁的场景，有很多十分梦幻浪漫的主意吧，我和萌萌很想听一听。” 不等陈茵茵有反应，赵金凤立刻伸出手去抓陈茵茵的胳膊把她拉进屋子。 赵金凤常年在山里劳作，一双手就像是两只钳子，加上她看着陈茵茵明明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却像是两代人，心中对这个娇生惯养的女人更是有怨气，拉她的时候用尽全力，陈茵茵胳膊瞬间出现了青紫色手印。 但是陈茵茵竟然没觉得痛，肉体上的疼痛哪里能跟心里的痛相比，她木偶似的被拉扯进屋，林萧文还让她坐沙发。 但是她看着那张已经变形脏乱不堪的沙发，根本坐不下去，这已经不是心理上的厌恶，单纯就是生理反应，如果非得坐那她倒宁愿把腿砍了。 赵萌萌是懂母亲的，她搬来一张木凳子，赵金凤和林萧文在山里时候每天坐石头睡木板，对这种木制凳子十分讨厌，所以这张凳子已经是家里唯一一张比较干净的了。 陈茵茵呆呆的坐下，赵萌萌怯怯的问：“爸爸呢，怎么没有一起来。”他们家一直都是赵凯主事，再加上过于伤心，陈茵茵脑子已经停滞了，赵萌萌担心爸爸不在妈妈没办法一个人处理眼前事。 陈茵茵轻叹了口气：“他去医院给你拿叶酸了，我本来是要是一起去，又实在担心你，就先把这些吃喝先送来。” 然后她看了一眼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饭菜，赶紧把自己带来的一个礼盒打开：“这是你卫叔叔送的，她知道你怀孕受不得累，燕窝都是即食的，你吃着也方便。” 看着赵萌萌一口口吃着燕窝，赵金凤眼睛都直了，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站起来把这些她见也没见过的好东西往厨房里搬。 陈茵茵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出身世家的她从小就生活优渥，根本没想过赵金凤是想把这些寐下，因为在她小时候，这些东西家里随处可见，就连佣人都已经吃腻了，她只以为赵金凤是想要先收起来，以往别人来她们家送礼的时候，下人也是先给东西收进库房的。 被保护过度的她哪里能揣摩出赵金凤的自私想法。 这时候敲门声再响起，是赵凯来了，虽然已经提前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但看到这个居住环境，这个老父亲心也碎了。 夫妻俩目光交汇，都知道了对方的想法，女儿绝对不能在这种环境里待产。 几乎是不需要商量，赵凯就开口：“萌萌现在住的房子在他名下，我和她妈妈在本市另有住处，你们搬回去住吧，我和她妈妈不会打扰你们。” 赵萌萌眼睛湿润了，她觉得自己很无耻，父母是多高傲的人，他们从未向别人这样妥协过，自己是在用他们对女儿的爱来裹挟他们，她用自己最不耻的方式，伤害自己来逼迫他们同意这桩婚事，自己怎么会变这样。 看着赵萌萌信念即将崩塌，林萧文心一紧，他赶紧跪在赵萌萌面前，情深意重的说道：“萌萌，你父母和你对我恩重如山，我从小就没父亲，以后你的爸妈就是我的爸妈，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更会好好爱你，让他们放心。” 见赵萌萌还在伤心，他又摸了摸赵萌萌肚子：“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我会用尽一生来爱咱们的宝宝。” 女人一旦成为了母亲就是会被母爱夺去一部分理智，赵萌萌轻轻按着在自己肚子上游走的林萧文的手，扑簌簌的落泪：“萧文，从今之后我只有你了。” 这些人当中，最开心的就是赵金凤，如果不是林萧文暗地里用眼神喝止，她已经按捺不住要去收拾行李准备搬家了。 这次她的笑容可真是发自内心的了：“哎哟亲家，亲家母，两个孩子的婚事咱们还得商量一下，我的意思呢，是尽快办，我们家儿子当然没什么，但是你们女儿可是大着肚子，如果等到月份大了再办，那可是要被说闲话的。” 赵凯一听恨不得一拳把她的牙打掉，但是陈茵茵温柔的拉了拉他的衣角，赵凯才冷静下来，是啊，现在闹的越凶，后面受委屈的就会是萌萌。 他觉得自己从没有如此窝囊过，赵凯攥紧拳头坐了下来。 赵金凤继续：“按说我们是该给彩礼，在我们村也是这个规矩，但是我家条件你也看见了，我有心但确实无力啊，如果你们非得要，那这婚期只能先往后拖拖了。”说着，她故意看向赵萌萌肚子。 陈茵茵木然的摇了摇头：“只要你们对萌萌好就行，钱是最不值一提的事。” 赵金凤脸上乐开了花：“谁说不是呢，以后萌萌嫁进来，这个家就是她当家了，全家的钱都是她管着，这不比只拿那点彩礼强。” 第178章 一七八 “再一个呢，就是酒席，我们这头没啥亲戚，他爹死的早，那些鬼脑瞎眼的亲戚怕我带着两个儿子找他们借钱，早跟我们不联系了，现在看得亏断的早，那些穷亲戚要来有什么用。 但我还是主张要办，大办特办，我们没亲戚你们不是有吗？你们的亲朋好友身份可不同了，这笔礼金可不是小数，有钱不赚是傻子。 再加上这也是个机会，让你们的那些有人脉的朋友跟我家萧文混个脸熟，这年头在外行走谁不是靠关系的，咱有这个便利就要用起来，亲家公亲家母你们说呢？” 见赵凯和陈茵茵不发一言，赵金凤根本不尴尬：“反正以后这萧文是你们女婿了，他的未来你们得管，他赚的越多你们家女儿过的越好不是？” 陈茵茵听的脑袋发胀，再不出去透口气她可能会当场死掉，见她这样，赵凯心疼的示意她先出去。 林萧文住的这个地方根本没有阳台，要透气只能下楼去小区院子里，见妈妈起身，赵萌萌赶紧也跟着站起来：“我陪妈妈去走走，婚事你们跟我爸爸商量就好了。” 陈茵茵原本走在前面，听见后面有跑步声，她赶紧驻足往后看，见是女儿，她瞬间把自己的不适抛诸脑后，心里全是对女儿的担心，她小跑的迎过去：“你别跑，小心身子呀。” 待来到女儿面前，她还担心不已：“肚子疼不疼呀，你从小就这样冒冒失失的，现在都是要当妈的人了，还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赵萌萌一阵鼻酸，她抱住了母亲。 陈茵茵也忍不住落泪：“我可怜的女儿，你一定要记住，就算孩子生下来了，你也一定要先爱自己，保护好自己知道吗？现在我好后悔，没有把你教育成自私自利的人，我好怕将来你会为了孩子委屈自己。” 能这样心疼自己的只有母亲了，赵萌萌哭到：“不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爱自己。” “如果在林家受了什么委屈可千万别忍着，爸妈都在这呢，我和你爸已经决定了，不回去了，就在这里，一旦你有什么麻烦可以立刻找到我们。” 说完这些她又紧握赵萌萌双肩，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萌萌，对于我们来说钱是最不重要的事，将来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林萧文要跟你翻脸了，房子，钱，咱们都不要，你回来就行。” 赵萌萌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这样说，她跟林萧文怎么可能会感情变的不好，不说别的，看在孩子份儿上两个人也会好好的。 赵萌萌的婚礼进行的十分仓促，酒店由卫显祖提供，就在茗晶酒店，以往茗晶酒店从未接待过这种婚礼宴请，虽说这种喜宴利润丰厚，但以卫显祖对菜品质量以及人员服务的要求，这种规模的婚宴利润空间明显就缩小了，何况很多私密性较高的会议场所会定在这里，承接婚宴反倒会降低酒店品格。 但是这次不一样，卫显祖没有收赵家半毛钱，在茗晶酒店给他们办了一个二十桌的婚宴酒席。 这二十桌当中还有两桌是卫显祖拉朋友来的，赵凯和陈茵茵那边的亲友在得知林萧文过往之后无一人心甘情愿的来祝贺，林萧文这种人他们看的太多了，就是想攀着关系往上爬，可林萧文本身也不是什么有勇有谋的人，这种只会哄骗女人的小聪明他们怎么会看得上，所以没有一个人愿意为这种毫无价值的人提供人脉。 所以大家几乎是商量好的一般，礼到人不到。 这些赵凯和陈茵茵心知肚明，可赵金凤却一点这方面素质没有，光是来到茗晶大酒店门口就觉得这里金碧辉煌的，自己已经是上等人了，她趾高气昂步入酒店，想象着一会儿儿子媳妇跪在她面前敬茶，在那么多高朋贵客面前，自己得多有面子。 此时的卫铮站在暗处，她将赵金凤的得意全部看在眼里，这个老太太绝不是一个善人，真不知道萌萌以后会过什么样的苦难日子，想到这里，她的心就一阵阵的疼。 卫显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背后，最近几天她眼看着宝贝女儿每天因为跟萌萌的友情破裂郁郁寡欢，心里也是急的不行：“你要不要去跟萌萌说点什么，今天她心情很好，或许你们的关系会缓和一些。” 卫铮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去了，就算是 今天婚礼当天的日子我也说不出什么虚伪的祝福的话，明知道眼前就是火坑，看着萌萌跳进去，我怎么祝福的出来。” 卫显祖叹了口气：“不去也好，左右你在这里也能看见萌萌穿婚纱的样子。” 李珊他们则是约好了一起来，还有小天，于琼如今已经不能出门了，她发病越来越频繁，自己的头发已经被抓的不剩几根，脸上也布满伤痕，但赵萌萌平时跟他们关系都很好，所以还是由小天代表他们两人出席。 这几个人除了乔湾湾其她人都不很富裕，小男工作室刚有点起色，到处都是用钱地方，宇森平时赚的钱自己一分不留，都是由小男支配，现在也没什么钱。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每个人拿了四百块，原本小天那份乔湾湾想要代他出，但小天最后的自尊让他一定要自己出这份钱。 林朗的那份是李珊出的，算是提前预支的工资，他现在算是小男工作室的员工，只是工作未满一个月。 跟其他礼到人不到的宾客相比，他们这点礼金简直是九牛一毛，赵金凤在会场门口盯着礼金名单，笑的合不拢嘴。 正当她高兴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几个四百这种数字，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在他们山区老家，四百块已经算是顶天了，可她现在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了，区区四百块，还想来吃她们林家的酒席，做什么美梦。 如果不是天生的贪婪心性，她简直要把这几个四百块扔回他们脸上去。 待抬头看清来人，她更是不屑，抬手便驱赶起来。 第179章 一七九 “去去去，哪里来的混吃混喝的穷学生。” 李珊心生不悦，这也太势利眼了吧，但今天是萌萌学姐的好日子，她压下努力：“我们是萌萌学姐的学弟学妹。” 赵金凤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你们的祝福我们知道了，今天里面人多，你们就回去吧。” 宇森哪里受得了这份气，他可是个有仇当场就报的人：“你是哪里来的老妖婆，赵萌萌的婚礼还由你做主了？你把她叫出来，但凡她摇下头我马上就走，谁特码缺你一顿饭啊。” 赵金凤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她在山里放牛放羊，都是凭着大嗓门来回呼喊的，看见宇森这样的年轻人也敢跟她嚷嚷，她的声音也高了八度：“就不让你们几个穷酸要饭的进门怎么了！赵萌萌怎么了，现在一样得听我的！我让你们滚她敢说个不字？！” “你们进来。” 一声柔弱却坚定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是陈茵茵，她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李珊和小男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难过，她们这种难过跟看见别人苦难自己得到安慰的心理完全不一样，只是两个女孩天生的悲天悯人，看不得别人受苦的心肠。 怕给萌萌添麻烦，小男拉住了大步流星就要往里走的宇森：“算了，咱们回去吧，来过祝福过就行了。” 陈茵茵坚定的说：“你们进来。”然后她又走近了几步，低声又心酸的说道：“恐怕你们是这个会场里，唯一真心祝福萌萌的朋友了。” 这话说的李珊的眼圈也要红了。 赵金凤怒气未消，也是为了在陈茵茵面前立威，她不依不饶：“这里是我儿子定的酒店，我儿子出的酒席的钱，我说不让进就是不让进！你们谁敢再迈一步试试！” 别说宇森已经撸胳膊挽袖子了，就连乔湾湾都皱起眉头，想要给这老婆子一点颜色看看。 这时候，赵凯和卫显祖并肩走了出来，一看见赵凯，赵金凤气焰矮了半分，怎么说儿子以后还要倚仗赵陈两家，可不能都闹僵，于是她把矛头转向卫显祖：“你又是哪个，礼金出了多少？” 说着她拿起礼金目录装作查找，卫显祖冷笑一声，也不知道这个不识字的老太太到底要找到什么。 门口几个保安和接待处的服务员看见董事长走出来，哪里还敢怠慢，一个个恭敬的打着招呼：“董事长上午好。” 赵金凤一听，气焰完全没了，她舔着笑脸迎了上去：“哎哟，董事长啊，这个大酒店都是你的吗？你可太厉害了，以后我们萧文您可得多提携呀，他不仅聪明还特别能吃苦......” 话没说完，卫显祖就已经越过了她，走向李珊：“说过多少遍了，咱们酒店特殊通道你可以随时进来。” 赵金凤脸色更难看了，她不知道面前这个普普通通的穷学生有什么本事，能让酒店董事长亲自出来迎接，她卑劣的想：指定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现在的小孩可厉害着呢，啧啧啧小小年纪的不学好，给人家当二房。 她不敢直接说出声，然而脸上的表情肢体动作五一不在表示她觉得李珊就是个出卖自己肉体的人。 这种感觉非常让人恶心，如果是真刀真枪的过来还能痛快淋漓的大战一场，可她就是站在那边一言不发的散发着各种恶臭信息。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宇森又受不了了，但碍于是萌萌的婚礼，他还是咽下了这口气，但怎么说也不肯进会场了：“老大，咱们来过就行了，还是回去吧。” 李珊心里也是这么觉得，卫显祖赶紧上前拍了拍宇森的肩膀：“小老弟，我向你道歉了，是我们酒店安排的不好，让你们受了气，你现在走可就真是生我的气了。” 赵凯也跟着道歉：“平时你们跟萌萌都是最好的朋友，今天还请务必留下来。” 卫显祖如此谦逊，宇森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乔湾湾拉着他：“咱们是冲学姐来的，其他人不重要。”说着强行把他拉进会场。 赵凯陪着他们走了进去，卫显祖则是继续待在接待处，怕再出现这种问题。 对于座位安排赵凯是很熟悉的，这几个孩子对萌萌很重要，他特地把他们的座位安排在离主桌不远。 可是到了位置之后他却傻眼了，那里坐着一些自己和陈茵茵的同事，这些人虽说在国内古典音乐界小有名气，可跟自己连同事也算不上。 他们见到赵凯都立刻站起身，各种恭维，大概意思都是想让赵凯提拔一手，毕竟在国际上都有名的钢琴家，在国际各大乐团都有说话的权力。 好不容易应付完他们，再左右一看，离主桌最近的不是做生意的就是搞音乐的，总之就是陈金凤认为谁有本事，她儿子用得上谁就往前坐。 宇森忍不住冷笑出声：“赵叔，你的心意我们懂，但你也看到了，你那个亲家实在不欢迎我们，我们也确实不配坐进这么高档的地方，我先走了。” 赵凯赶紧拉住他，指着主桌：“你们坐那里。” 宇森怔住了。 赵凯心里实在冒火，酒店是卫显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提供的，今天的一切花销林萧文半毛钱都没出，怎么到了赵金凤嘴里就是他们掌管一切了。 正当赵凯冒火的时候，新娘的婚车到了，大家都出去接婚车，宇森本想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溜走，小男却拉住他：“你忘了咱们现在的工作室谁提供的场地，是人家萌萌姐呀，平时她也对我们处处关心，今天可是她的大日子，你不能因为受了这点委屈就甩脸子，咱们就坐边上，没人看着还能多吃点。” 她这句玩笑话把宇森逗乐了，乔湾湾也道：“小男说的对，再说了咱们也不是人家什么至亲，坐远一点也正常。” 宇森解释道：“我哪里是因为坐在哪里而生气，你看那个老太婆，她是根本没把萌萌姐当回事啊，这以后嫁过去还不知道得受她多少气，我是看不得咱们光头帮的人受欺负。” 这话说的大家心里一暖。 第180章 一八零 为了不再给萌萌添麻烦，几个人挑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这里一般是主人家给婚宴工作人员准备的，当天的化妆师，司机之类的。 坐下之后，李珊看着小天：“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还穿的这么厚。” 其实她也是明知故问了，还能为什么，身上有被于琼发病时候打的伤，所以即使大热天他也是用长袖衣服遮挡。 湾湾也看着小天，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开口：“其实找一个专业机构对于琼有好处，不仅是你能轻松些，最主要是他们专业的治疗手段，岁说这个病不能痊愈，可接受专业治疗会延长发病间隔，这对她的大脑也是一种保护呀。” 小天红了眼睛：“我不舍得啊。” 几个人都沉默了。 为了打破这难堪的沉默，乔湾湾又转头问李珊：“前几天我妈去找你们干嘛？” 此言一出小男掩饰不了吃惊，来的人是乔湾湾母亲？虽然平时能看出来乔湾湾应该是家世不俗，不想他母亲是个那么有压迫感的人。 这件事也确实悬在李珊心里好久，那天乔芳华来让小男给那个花蝴蝶做了注射，然后就好像没了下文，什么也没有发生，她能回答什么呢，只能含糊其辞的说：“做一点美容项目。” 乔湾湾心里一直觉得很不安，他知道自己母亲的为人，她不会无聊到浪费时间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而他自己也有烦心事在身，出国的日期越来越近了，但是具体国家还是没有决定，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乔芳华做事一向有规划，绝不会事到临头再临时抱佛脚，能让他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母亲在观察。 最近几天，爷爷的事情也如一阵阵风似的吹进耳朵，很多闲言闲语，有说老爷子早就不在了，不然侯忻农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直升迁不了，有说他现在是犯了大罪被监管起来了，因为是功勋将领，无人敢轻易处置。 可无论怎样，他不想走，越是跟这些朋友相处的好越是不想离开。 忽然，除了李珊所有人的手机都传来了一阵叮叮声，他们几乎同时掏出手机打开来看，小天脸色一下子变了：“我先走了。” 乔湾湾起身陪他：“我开车来的，送你回去会比较快。” 两个人风也似的离开了会场，惹得李珊莫名其妙，她看着小男：“到底怎么了？” 小男沉重的看着手机里qq群传来的消息：“于琼又发病了，这次很重，一直照顾她的花姐也被打了。” 宇森看着李珊：“老大，你就换个电话吧，你现在用的太老了，你不知道吧，我们几个还有花姐，以前一直不顾班车晚点也要等小天下班的公交车司机吴哥，都在一个群，有什么事也方便联系呀，这个群没你不行。” 李珊拿出了自己的那个白屏诺基亚，她不是买不起一个新的手机，只是这是宇森和小男一起送给她的，她舍不得换掉，她不舍的摆弄着手机：“那如果这个手机很久不用不会坏掉了吧。” 宇森翻了个白眼：“亏你还是个高材生，怎么会坏呢。” 小男也笑道：“实在怕开不了机，就时常给它充充电嘛。” 李珊虽说不舍得，但也还是决定一会儿婚宴结束就去买个新手机。 宇森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几个月前你让我留意有没有好的治疗精神方面疾病的医院，我还真找到 一家，私立的，但是里面医生全是全国各地退下来的名医，还经常会请国外的专家来做治疗。” “可靠吗？” 宇森点头：“我盯着几个月了，时不时的就去一趟，那里的病人都被照顾的非常好，我本来还想找院长咨询一下的，但你也知道，院长怎么能是我想见就见的，找了好多次人家也没打理我，但是接待的人很热情，只是......” 李珊疑惑的看他：“只是什么？” “收费非常昂贵，我和小男算了一下，一个月至少得这个数。”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李珊犹豫了一下：“五千，我们几个努努力，我再出去打几份工，倒也能凑齐。” 宇森无力的放下手：“什么五千，一个月五万。” 李珊瞪大眼睛：“五万？！” 李珊长叹一声：“就算我去兼职累死，一个月怕也挣不到五万呀。” 她在做着思想斗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问：“那个地方真的好？” 宇森点头：“地脚倒是一般，算是建在一个山腰，连公交都不通，但是那种医院，病人反倒是需要多接触大自然，我有几次是偷偷去的，从没见过暴力对待病人的情况，因为收费昂贵，病人也没几个，医生护士比病人还多了好几倍，我也找那些家属打听过了，反应都不错。” 李珊咬咬嘴唇：“一会儿咱们去看看。” 婚礼结束之后，她便和宇森一起去了医院，小男则是回到了工作室。 李珊和宇森先是坐了一段公交，到了终点之后再打车，李珊奇怪的问他：“你那个破桑塔纳呢？” 宇森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嗨，车龄太久，前几天检车实在过不了，强制报废了。”李珊没忍住笑出声：“别伤心，等咱以后日子好了，给你换台新车！” 宇森十分认真的点头：“嗯！我要进口的！”李珊说的话他从来不怀疑。 这个医院的环境确实好，他们远远的就听见舒缓的音乐飘荡在山间，这里空气也格外清新。 上山的路分两条，一条是特地修出来的供行人步行，一条是普通的双排车道，他们俩选择走步行道，虽然上山的路比较耗费体力，可是身边萦绕鸟语花香，到让人身心愉悦。 医院里面也是如宇森所说，设备十分精密先进，医生护士也是满脸温和彬彬有礼，李珊忍不住赞叹一句：“还真是贵有贵的道理。” 因为宇森自己来过很多次了，前台导诊护士早就认识他了，见他又来，还是礼貌微笑道：“韩先生您来了，今天有什么想咨询？” 他能问的问题早就问完了，现在哪还有什么要问。 第181章 一八一 倒是李珊开口了：“我们这里有个病人想要办理入院，只是这里费用实在太高，请问你们院方有没有什么特殊补助是我们这种经济比较困难的家庭能够申请的。” 护士依旧礼貌微笑：“这位女士您贵姓？” “姓李，李珊。” “抱歉呢李女士，如您所见我们这里是私立医院，当初在建立的时候政府没有任何补贴，一切费用都是我们自己筹集，就算到了今天，我们院长都还在凭借一己之力偿还债务，为了其他病人的治疗水准，我们的能力还不能支撑对特殊病人的补助，这点希望您能理解。” 对方说的十分合情合理，而且一旦他们给李珊优惠这个消息传出去，就会有大量想要入院却没钱的家庭涌入，那这医院还办的下去吗？ 此时，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乔芳华，对于她来说，拿出这笔住院费是再轻松不过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自己的能力是否能让她来支付这笔钱，从去年见面到现在，她好像也没为乔芳华出过什么力，所以这个嘴还真是不太好张开。 护士又问了一句：“那么，您要给家人办理入院吗？” 李珊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不行，我的钱还不够，但我会回去想办法。” “很高兴您能选择这里，我们会在这里一直等待您回来。” 他们刚走出大厅，护士就拨通了院长办公室电话：“他又来了，这次同行的还有一个叫李珊的女孩。” “知道了。”院长放下电话，站到窗前，她身材瘦小，看着院子里走远的两个人，院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两人没走出多远，宇森就接到小南工作室一个店员打来的电话：“老板！你快回来！店里出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非常大，不需要李珊询问她也听见了店员慌张的声音，两个人挂了电话不约而同的就往山下奔跑，恨不得立刻能飞到小男身边。 店里，一个面目全非的女人在大哭大叫，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加上骇人变形的脸，整个人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小男在看她第一眼的时候甚至没能认出来她是谁，还好她对人眼睛瞳孔颜色的细微变化很敏感，通过瞳孔才判断出来，眼前这个人正是花蝴蝶。 只是现在的她跟几天前来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由于过量注射非法产品，她脸上的细胞开始不受控制的飞速生长。 这种生长无法停止，也不能去除，花蝴蝶却并不知道，她一心只以为只要取出来就好了，实在不行把那块肉整体拿掉然后再做填充嘛，总之是一定会有办法的。 看着痛苦哀嚎的心田，小男默默垂下眼帘，她心里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一个冰冷的身影出现在工作室门口，双眼发着幽暗的光，是乔芳华，对于她来说猎物已经算是被击杀，她是来收获的。 心田不可置信的缓缓转头，她这才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乔芳华，她好像也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蠢，但她怎么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来害自己。 心田声嘶力竭的冲到乔芳华面前想要去抓她的衣领，跟在后面依朵早就闪身到前面，轻轻一抬手，就把心田打倒在地。 心田嘶吼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 乔芳华面色冷淡：“这条路你自己选的，与我无关。” 心田：“是你设计骗我的！那两瓶到底什么东西，我就说你为什么这么好心，会把那么难得的药给我，我知道了，你是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嫉妒我是吧，从小我就比你漂亮，追求者比你多，所以你要来毁了我的美貌，我要去告你！” 乔芳华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一个女人到底是要肤浅到什么地步才会把所有的自信都建立在皮囊之上，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放心，来之前我就已经报警了，现在警察出警可快了，他们马上就会到。” 心田不可置信的看着乔芳华，这个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但想到侯家背景，心田全身一颤，是啊，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呢，这件事侯忻农一定不知道，肯定是她故意瞒着的，忻农是一定会替自己报仇的。 她恨恨的看着乔芳华：“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忻农！” 乔芳华甚至懒的再看她，一把年纪了，还在寻求男人做主，何况这个男人是别人老公。 对于心田这样的人，乔芳华根本不想再多说一句，她连自己的挖苦和嘲讽也不配得到。 这时候警察到了，这件事情不小，都需要去做详细笔录，乔芳华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小男，她心里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姑娘，可这歉意也只是一闪而过，现在不狠下心，她的结局会更惨。 小男对于现实的判断一直很敏锐，从乔芳华进来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件事最后就是要着落在自己身上，于是她淡淡的看了一眼门口，宇森和老大还没有回来。 这让她有些遗憾，她不带丝毫慌张的吩咐店员：“让林朗把店里的资金盘点好，剩余商品能出手就尽快出手，还有店员工资奖金不许有一点减少。” 然后她满是深情的看着自己亲手设计的这个店，又一个个的扫视过店员的脸，她微笑且温柔：“虽然我们相处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是我爱你们，能遇见你们真的很好，希望你们以后的路越走越平坦，咱们有缘再见。” 然后她走到乔芳华面前，面色仍旧不改：“我知道你很有本事，这次的事虽然是我全责但你应该不会让我死，但是老大和宇森知道后肯定会很冲动，告诉他们，千万不要为了我在外面做无谓的牺牲。” 纵使是看惯了生离死别的乔芳华此刻也不禁动容，眼前的女孩多美好啊，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富商，那她真愿意把这个姑娘当成女儿，乔芳华罕见的抬手，摸了摸小男完美无瑕的脸：“你放心走，我会照顾好他们，也绝不会亏待你。” 小男信任的点了点头，当天她就被拘押扣留，且不得保释，这也是乔芳华的意思。 第182章 一八二 正如小男预料，一听到她被拘留的消息，李珊和宇森就疯了，他们到处打听想要营救小男。 这群人中最着急的还是乔湾湾，他一猜就知道是自己母亲搞的事情，他怒气冲天的闯回了家。 依朵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乔湾湾，她用尽全力也拦不住，只能求助的看向乔芳华，乔芳华倒是冷静：“让他过来，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我这个亲妈杀了不成。” 乔湾湾愤怒的几乎要丧失理智：“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乔芳华冷冷的看他：“你不知道吗？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心事勿让人之！” 乔湾湾有些不敢相信：“可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她有男朋友的，这大家都知道！” “事实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在这里跟我狡辩没有用，帮不了她任何事！” 乔湾湾愤怒加上委屈：“只因为我喜欢她，你就要把她送进监狱？！你太狠了吧，小男有什么错！从小到大我一切都听你的安排，没有一点自由，你让我去哪里读书我就去哪里，你让我不要随便跟人接触，这么多年我一个朋友也没有，好不容易高中后我哀求你，你才同意了跟李珊他们交往，这些人也是你选中的吧，可如今，仅仅因为我一点点的喜欢，你就要去毁灭她！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绑起来，关在家里！这样我就不会再接触任何人！你这种控制欲就是心理变态！” 依朵在旁边听着脸色都变了，这话也太重了。 这么多年，乔芳华第一次被彻底激怒，她腾的站起来与乔湾湾正面对峙：“没错！就是我故意把她送进监狱！而且不得保释不得减刑！这一切就是因为你那些无聊的喜欢！ 出生在这个家庭你就是无法选择，必须认命！ 你以为是我要害她吗？你太天真了，你记不记得去年邻省梦安市，一个大学教授的女儿被当街掳走，折磨了三天三夜才放回来，回来之后已经染上了毒瘾，没出半年她就受不了自杀了。 为什么，就是因为一个高干子弟在跟她谈恋爱，竞争对手想要搞垮这一家，才会从周边的人下手，她一个大学教授的女儿尚且如此，何况是毫无背景的小男！ 我就问你，如果有一天，小男也面临如此处境你要怎么保护她！用你这种冲动吗！？还是你要去拼命！ 就算你去拼命，也救不回小男。 到时候你能做的是什么，为了减少愧疚，你就会一直不断的给她物质上的援助，人一旦染上毒瘾那就是个无底洞，最后你捉襟见肘，却不能看着小男受苦，是不是就会回头来求我们。 你是我们儿子，我自然为了你会倾尽所有，到最后呢？你爸爸也不得不被你拉下水！这就是你一时感情放纵的结果！” 乔湾湾被乔芳华反驳的哑口无言，他无力的滑坐在沙发上，看着儿子这样，乔芳华也是无比心痛：“你以为我们一直说的门当户对就是简单的政治联姻吗？不是的，而是那个女孩要有实力匹配的家庭背景才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保护她啊。” 乔湾湾头疼欲裂，他浑浑噩噩的上楼，现在的他只想大睡一觉，忘记所有烦恼，他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己，自己这简直就是一个灾星啊，谁沾上谁倒霉。 经过一轮情绪爆发，乔芳华也已经疲累至极，别说年纪尚小的儿子，就连她自己也万分想逃离这个家。 依朵给她倒来一杯热茶：“芳华姐，非要如此激烈吗？可不可以像当初救我那样，也把她带在身边，我看她也很机灵的。” 乔芳华苦笑一声，现在整个侯家风雨飘摇，她已经没有那个实力了。 “说起你，我也要再叮嘱几句，趁着现在你走还容易，快把移民办好，国外你生活的一切我已经安排好了，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依朵一时怔愣住了：“芳华姐，我们还没到这个地步吧。” 乔芳华疲惫的摇摇头：“等到狂风起时就晚了，再说了，你在国外也一样可以替我办事。” 依朵眼睛有些发酸。 刚刚被乔湾湾闹腾了一顿还没有安静下来的乔家，门铃声又响起，这次来的是李珊，乔芳华苦笑：“又是一场恶战啊，现在这些孩子还真是累人。” 跟乔湾湾的爆发不同，李珊冷静很多，但她也并没有跟乔芳华交流的意思，更像是来决裂的。 看着李珊一整张严肃脸，乔芳华觉得头更疼了，这也是个难缠的主。 果不其然，李珊开口便是：“以后我决定不再帮您办事，我以为您会是我们的保护伞，没想到给我们带来狂风暴雨的就是你，我不知道小男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但是她的下场让我胆寒又心惊，如果我跟着您，那结局怕是比她还惨。” 跟乔湾湾的爆炸不同，李珊冷漠又平静的叙述着自己的不满，这反倒让乔芳华更气了，好像在跟小时候的自己对话似的，但她同时也失望，原以为李珊会想的深远一些，不想也是被短暂的愤怒冲昏了头脑。 她也不想想，小男现在还没判，于琼的住院费没半点着落，这个时候她来找自己决裂，那后续要怎么处理呢？ 乔芳华也固执起来，既然李珊要选择离我而去，那就如她所愿好了，于是乔芳华没说半句话，站起身转身便走。 李珊还以为她会骂自己两句，没想到就这样结束了，她自嘲的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对于人家这种家庭来说，自己就是一片羽毛，飘过去也就是了，还特地到面前来现眼，自己真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看着两个人谁也不搭理谁，各自走各自的路，依朵叹了口气，乔芳华的地位是绝不可能开口去留李珊的，而李珊确实不能就这样离开，她们没那么多时间再去考察和培养一个新人。 看来只能由她来做中间人，缓和一下两人关系了。 第183章 一八三 依朵追到正匆匆往小天处赶的李珊，刚刚他们qq群里的消息，小天进医院了，他在制服发病的于琼的时候胳膊折断了，真是麻生专挑细处断，怎么所有事情都赶在了一起。 依朵按下车窗：“李珊，上车，我送你。” 李珊没看她，也不想理她，依朵是跟乔芳华一伙儿的，能有什么好事。 见李珊像头倔驴似的尥蹶子，依朵踩了脚油门，冲到前面把车横在路中间，拦住了李珊去路，不等李珊绕过去，她就下车拽住了李珊胳膊：“聪明人一旦糊涂起来还真累人，我给你看些东西，如果你看完了，还决定与我们断绝联系，那我绝不再多说一句话。” 李珊仍旧怀疑的看她，依朵笑了笑：“行啦，先上车，这条路不好打车。” 李珊上了副驾，依朵把厚厚一叠资料扔到李珊怀里：“自己看看吧，这是一个月前开始我们跟踪小男拍下的证据。” 李珊一张张照片看过去，越看她后背越冷：“这些人跟踪小男一个多月了？为什么我们一点都没发现。” “自然了，他们怎么说也是专业的，这么容易就被你们几个发现那他们这碗饭还要不要吃。” 李珊眼帘垂了下来：“那......小男会被判多久？” 依朵神色也是有些悲伤：“芳华姐已经赔了足够的钱，心田也不敢不签谅解，这次纯粹就是为了让小男进去避难，怎么说也得个一年多吧，她在里面的生活我们也会打点好，不会有人欺负她，但是其它特权也不会有，该守的规矩也得守。” 李珊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太冲动了，不知道原来小男这么危险了，乔夫人会原谅我吗？” 依朵无声的笑了一下：“你以为没她授意我敢把这些东西私自拿给你看吗？” 李珊这才放下了心，车子飞快的往北砣区驶去，李珊心中还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到底是谁派这些人来盯着小男，他们最终目的是什么。 依朵已经看出来李珊的满腹疑问，这些问题错综复杂，也不是一两句能说的清楚，只能是以后她自己慢慢接触，再去解开这些谜团吧。 北砣区很少会开进来如此豪华的座驾，左邻右舍的都出来看热闹，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也都知道了小天和于琼的情况，能帮一把的都尽量的帮。 到了小天的出租屋，他已经回家了，因为放心不下于琼，他强烈拒绝了医生要求住院观察的建议，胳膊打着石膏就回来了。 见他这样，李珊再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了，直接说明了光希医院的事，小天痛苦的摇着头：“不！我不同意！” 李珊此刻分外冷静：“你听着，现在你已经没有能力照顾她了！经过这么多天的适应期你还不懂吗？你只有先强大自己，才能好好照顾于琼！而且只有专业医院才能减缓于琼的发作期！” 然后她放缓语气：“你担心的事我都知道，那所医院我们已经考察很久了，宇森更是去过很多次，绝对不会有问题。” 于琼现在已经过了发病期，然而恢复过来的她也明显不如以前精神，整个人有些呆滞，她看着被自己打断了胳膊的小天，又听了李珊的话，她默默流着泪：“小天，我愿意去医院，你就同意吧。” 小天看着于琼，他不知道这个姑娘这辈子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苦难，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怎么这么弱小，不能给于琼一个好的生活，好的环境。 他再也忍不住，仰天痛哭起来。 他的哭声让在场的人无一不心酸。 李珊有些为难的走到依朵面前：“姐，我说的那个医院......” 依朵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她转身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告诉李珊：“芳华姐已经先汇过去五年费用，钱的事你不要操心。” 李珊掩饰不住的震惊，一个月五万，一下子就交齐了五年费用，乔芳华名下没有任何公司或者生意，那她的钱哪来的？ 李珊很有些不安：“我不知道要怎么还这笔钱，我现在该做什么？” 依朵微笑着看她：“好好学习就行了，如果以后有一天芳华姐身边只剩下了你，希望你不要离她而去。” 李珊郑重的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趁着于琼现在还算清醒，他们坐上了依朵的车，直接往光希医院出发，车子刚要启动，于琼忽然又有些激动起来，她在人群中四处找寻，好像在等待什么人。 忽然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一个长的十分好看打扮妖艳，但是一看全身上下都是地摊货的女人冲了过来，正是花姐，她站在车下流着眼泪：”妹子，这个给你，是我还没教完的针织图，你聪明，一定一看就懂，这是给你买的毛线，都拿着。” 于琼也一边点头一边流泪，李珊叹了口气，这种病人身边是不允许有毛衣针这种东西的，但这是于琼在这里唯一的消遣，她不忍心剥夺，干脆就带到医院，那边的护士总是会找到妥帖的办法的。 依朵上下打量了一下花姐，对她做了个上车的手势。 花姐愣住了，她看了一下这辆豪车以及依朵不凡的举止，另外就是小天和李珊两位高材生，她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不配跟他们同乘。 于是她抹了一把眼泪看着于琼：“我不去了，就到这了，以后姐去看你，你好好的，别委屈了自己。” 于琼流泪点头。 依朵看出了花姐的自卑，她微笑道：“不是让你去送她，而是光希医院是允许有一名家属陪护的，他们的病房都是酒店式，一个房间里是有两张床，病人和家属同住，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免病人的刺激。” 看着花姐一脸错愕，依朵继续说：“最适合照顾于琼的就是你了，我也能看出来，你对于琼也是真心的，当然我们也不会让你白白付出精力，工资一个月八千，他们那边吃饭都是免费的，每天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定制，你先跟我们一起去，看一下工作环境，满意了再答应我。” 第184章 一八四 花姐本来就是在家里被丈夫打的受不了偷跑出来，怕被找到才在这里不得已做了这种工作，根本不是她心甘情愿的，现在有机会可以脱离，她哪里还会犹豫，忙不迭的就答应了：“我答应我答应，只是你们工资给太高了，我要不了那么多。” 依朵是按照普通护工的价钱给的，如果是高级护工这工资是远远不够的，她看着真心实意道谢的花姐，不禁感叹，果然人以群分，善良的人就是会和善良的人聚在一起，她不趁人之危漫天要价，这已经比大多数人要好了。 车子开了三个多小时才来到光希医院，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前台护士礼貌的迎接出来：“下午的时候已经接到了通知，说是有名新的家人要来，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请留下一人在这里办入院手续，其她人去病房看看，还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 李珊和依朵留了下来，让小天和花姐跟着去病房。 李珊一边填各种资料，一边问依朵：“你对这个医院也这么熟悉，是不是也早考察过了。” 依朵也不否认：“跟你和乔湾湾有关系的人，基本没有我们不查的，你也不要太排斥，都是为了安全。” 经过了这么多事，李珊也已经适应了：“本来我还有点不放心这家医院，现在知道是经过你们考察过的我反倒是安心了不少。” 她们填好了资料，护士将资料上传到了电脑：“现在请二位去院长室吧，她在那里等二位。” 李珊有些奇怪，也用不着院长亲自接待吧。 她满腹疑问的到了院长室，门直接是开着的，她走了进去，办公桌前，一个女孩站在那里。 李珊十分吃惊，她想象里的院长应该是满头白发，至少年纪应该更大一些，可面前这个姑娘年纪根本就是跟自己差不多。 她看了看李珊，笑道：“不认识了？” 李珊看着这张脸，很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院长又笑道：“高中跟你不是一个班的，你不认识我也正常，我叫陈柏希。” 李珊吃惊的喊出来：“小希？！” 小希笑道：“是我。“ 李珊十分不可置信又觉得不解：“你当时......” 她看着小希的眼睛，好像没什么不同，片刻之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十分失礼，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我......” 小希倒是大大方方：“你想的没错，我的左眼是一只义眼。”说着她像展示般转动着两个眼球，右边的眼睛灵活自如，但是左边却不能动。 看着李珊一脸抱歉，小希反倒是笑着安慰起她来：“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吧，经过这几年我也习惯了。” 然后她那只有光芒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仇恨：“虽然现在提起来已经云淡风轻，但当初这彻骨的疼痛也折磨了我很久，这种痛已经刻在了我的骨子里，这辈子都不敢忘呢，这件事也给了我一个教训，不要容忍更不能原谅那些作恶的人，她们不会因为我们的善心就洗心革面，那些人渣不配得到救赎的机会。” 李珊深吸了一口气，她可以感受到小希的痛苦与仇恨。 “那你为什么斥巨资建了这所医院？” “当初发生那件事，我的父母就带着我去了美国，在国内时候他们就受到海外几家公司邀请，毕竟一个是信息工程方面一个是计算机方面的专家，在美国很受欢迎，所以在我受伤之后，他们为了让我享受最好的治疗，也彻底脱离这里的环境，就带我远走他乡了。 不过我担心还留在国内的于瑶，她就只有我这一个好友，我不知道我离开了之后她要怎么办，所以在我做完手术恢复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就央求父母让我回来看看。 起初他们是不同意的，后来我私下里打听到了于瑶和奶奶的惨死，这是我不能接受的，我知道她还有个姐姐，就很担心一旦她也发病怎么办，如果她不能得到很好的照顾，那么，于瑶的在天之灵就不会得到安息。 我每天都在听见她的哭泣，几乎不能睡一个安稳觉，父母看见我这样也只能同意我回来。 他们在海外给我建立了一个私募基金，那些富豪们对我父母的这个计划很有兴趣，筹集资金的问题解决之后，我就回到了这里，建了这所医院。” 李珊问她：“你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联系我们？我们也可以帮你很多忙呀。” 小希神色黯然下来：“我也不怕跟你们说实话，在我受伤之后，就变得十分多疑，不再相信任何人，时间是会改变一切的，我不知道你们还是不是把于瑶姐妹当成朋友，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半路就把于琼当包袱一样甩掉，所以我在观察。 我想，于琼一旦发病，你们一定会到处寻找可以接纳她的机构，这所医院是出了名的昂贵，如果你们只是想丢掉她，那必然不会选择这里。可如果你们还是把她当朋友，当家人，就一定会给她选择最好的安身之地。 所以我一直没有表露身份，就是在等，在试探。” 然后她彷佛松了一口气：“还好，我在这里等到了你们。” 李珊一脸愧色：“还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于琼。” 提到这个，小希脸色一冷：“我已经知道了于琼发病的诱因，那个马欣芯还真是一个祸害，我一直在想，要不就制造一个意外，让她彻底消失算了，她不死，我心里的仇恨就难以消除。” 听了半天的依朵这时候发话：“现在还不是时候，马欣芯不足为虑，但是她有个毫无底线的爹，可能你们不知道，马怀中现在为了给自己敛财，已经和陶振勾结在了一起，这两个人一个从商一个从政，又都是心狠手辣，加在一起很不好对付，如果你贸然对他女儿动手，就算他已经不爱这个女儿了，但他一定会调查出背后原因，然后利用这件事大作文章。 你也知道你现在这所医院的性质，容不得半点负面消息，所以这件事不能由你来做。” 第185章 一八五 小希恨恨的捶了一下桌子：“可看着他们逍遥法外，我不甘心！” 依朵毕竟是跟着乔芳华多年，也养成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安稳性子，她微笑道：“既然咱们已经达成一致，还怕没有报仇那一天吗？ 何况，现在你是我们之中最重要的保障了，有你在照顾于琼，我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后的在前面战斗。” 小希恨意方减：“还有于琼的住院费用，我是为了试探你们诚意，才照章全收，等三天账户等待期过去之后，我就会原路退还给你们，我知道这对你这个穷学生来说负担很重。” 李珊立刻拒绝：“这不行的吧，那些投资人每季度都要看财报的，你这样私下做主被他们发现是不得了的吧。” 小希无畏的笑了一下：“我爸早就做了两套系统，一套是对公用账，一套是我在国内专用系统，当然，大部分的资金往来是真实的，但也不能都让那些老外赚了去，他们的钱来的也不是那么干净。” 李珊错愕，小希经历过这番变故可真是什么都不怕了。 依朵非常满意的看着小希：“钱你不要退回，就放在你的保密账户里，只是财务方面你没问题吧？你这种涉及到国际金融往来的可是审核非常严格。” 小希也一脸头疼的模样：“你算是说到了我的痛处了，你们也知道，我从高中开始对这些就不在行，我又无法信任他人，何况是这种落把柄的事，这几年我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来做我们光希的财务。” 李珊眼睛一亮：“我身边倒是有一个人，只是他不是十分有经验，但是人绝对可靠。” 李珊缓缓说出：“林朗。” 依朵恍然大悟：“他果然十分合适，我听说他虽然在小男工作室只工作了几周，但是做事十分严谨，人也踏实。” 小希长松一口气：“你们推荐的人那肯定是没问题了，让他尽快来，眼前这笔账就急需要处理。” 李珊和依朵相视而笑，这世界真的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吗？该相遇的人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又走在一起。 回去路上，几个人心情都轻松了不少，小天看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风景，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这段日子以来我心力交瘁，学业上荒废了不少，李珊说的对，我只有先强大了自己，才能照顾好于琼。” 小天是法学系，以后如果想走律师这条路，考研是唯一道路，他真的必须努力了。 李珊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从去跟乔芳华决裂，到送于琼入院，她忙的脚打后脑勺，这才发现已经一天没有看见宇森了，李珊放心不下，决定今天不回宿舍了，他们已经是大四，学校管理也不是那么严格，有些不考研的同学已经自己找到了实习单位，只要跟宿管老师报备，是可以不回来的。 车上，李珊给宇森打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她更加担心了，宇森能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李珊焦急的跟依朵说：“先送我去工作室吧，我担心宇森。” 依朵知道事情缓急，一脚油门就往工作室方向开去。 小男工作室是用星夜酒吧仓库改建而成，紧邻酒吧，现在正是酒吧营业的高峰期，灯火通明门庭若市，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在门外就听得见。 李珊皱了皱眉，自从卫铮退出，赵萌萌不管事之后，星夜酒吧早已经面目全非。 而旁边的工作室则是黑灯瞎火的一片，依朵伸头看了看：“好像没人在。” 李珊跳下车：“依朵姐，你先回去吧，已经很晚了，不能再耽误你了，我进去看看，如果没人我就走。” 依朵看了看时间，确实很晚了，纵使再担心李珊，乔芳华方面也是要等她回去汇报今天工作的。 依朵嘱咐了一句：“那你小心些，也别太晚了。” 李珊点了点头，转身要往工作室走，这时候不远处一辆熟悉的甲壳虫开了过来，是卫铮，她下车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刚好跟李珊的眼神对视。 她立刻朝这边挥了挥手，见卫铮也来了，依朵彻底放心驾车驶离。 李珊跑了两步来到卫铮面前：“卫铮姐，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小男出事了，赶紧来看看，宇森呢？” “联系不上，但我猜应该在店里。”两个人一起匆匆忙忙往店里跑去。 不远处，两个身影停下来看着她们，是张虹和陶纾慧，这两个人最近几乎每天都来星夜酒吧，张虹是有意接近陶纾慧，这种从小就被父母管理严格的乖乖女，对酒吧这种地方又好奇又新鲜。 陶纾慧看着匆匆跑走的李珊，自语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虹摇着头：“看她们很急的样子，应该是有不好的大事发生，她们的店离星夜很近，咱们去问问林萧文。” 说完张虹故意看着陶纾慧：“我感觉那个老板对你很好呀，每次都是亲自过来服务，该不是对你有意思吧。” 陶纾慧红了脸：“怎么会，他是老板，服务好也只是为了赚我们的钱罢了，再说了，他有已经结婚了。” 张虹不屑的笑出声：“结婚了又如何，又不一定是真爱，这世间多少人就是在结婚之后才发现根本不爱对方的，再说了，法律上都没写结婚了不能离。” 陶纾慧脸更红了：“你不要胡说八道了，你再这样说我就不来了。” 张虹笑了笑，她心里十分肯定，陶纾慧怎么可能不来呢，这一段时间她有了明显改变，开始学着化妆，原本的短发也开始留长，还向张虹打听哪里做头发好，她想去烫个好看点的头发。 这些都是在林萧文跟她频繁接触的这段时间发生的，张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李珊和卫铮跑进店里，黑漆漆的一片，李珊打开灯，仅仅一天，这里就完全变了模样，原本摆满商品的货架，现在全部空了，甚至一些摆台和桌椅都已经被搬走了。 宇森颓丧的坐在地上，背靠墙，周围散落一地烟蒂。 第186章 一八六 李珊看着宇森，眼中全是心疼，她上去把宇森嘴里的烟夺了下来：“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咱们光头帮的规定你忘记了吗？严禁抽烟。” 由于憔悴，宇森的脸庞显得格外消瘦，他抬起头，李珊才发现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老大，我难受呀。” 李珊蹲下身，将宇森抱在怀里，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快乐和坚强：“老大，为什么，命运是只跟我们过不去吗？为什么我们日子稍稍过的好了点，厄运就会来了，我们已经吃了够多的苦了！这还不够吗？” 李珊心疼的无以复加，她轻轻拍着宇森的头，就像对小男那样：“够了，已经够了，我们没有错。” 虽然脸上泪痕未干，但宇森眼神恶狠起来：“没错，错的不是我们，是那个叫乔芳华的女人！我要去杀了她，没有了小男我活着也没意思，乔芳华必须用命来赔偿。” 这话让李珊心里一惊，她知道宇森向来言出必行，这误会必须马上解开，于是她把真相一一告诉了宇森，并且把那些人跟踪小男的照片给他看，宇森死死盯着照片上的人，紧紧攥着拳头：“这些人是谁。” 李珊看着宇森现在的状态，不敢透露他们真实身份，怕宇森一时报仇心切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只能暂时安抚：“具体身份还没有查出来，芳华姐已经在帮我们查找了，小男现在起码还是安全的，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如果这时候你也不在，那你爸爸，红红，还有小男那个不能自理的妈要怎么办呢？ 我知道你恨，你难过，可这个时候你更不能冲动，这个家没你不行。” 宇森又忍不住流泪：“可是小男会被判刑，她会进监狱的呀，她怎能吃这种苦。” “不会有人欺负她的，里面已经打点好了，过几天我们去看她好不好？” 听到过几天能看到小男，宇森的理智总算回来了些：“那这些人呢？他们就不用受到惩罚吗？” 李珊也盯着照片里那几个人：“他们当然不会逍遥法外，只是......我们需要时间，我们现在太弱小了。” 宇森狠狠的盯着照片：“没错，我们要成长起来。” 李珊看着周围：“咱们的货都去哪了。” 宇森也环顾了一下这只剩四壁的店，眼里全是荒凉：“小男走之前交代了，尽快将店里东西盘出，所以林朗去办了，他办事倒是挺快的，只一下午，那些货就该退的退，该找卖家的找卖家，就算那些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他都强行推销出去了，这次他真是在帮我们。” 听到这李珊欣慰了些，她把地上的宇森拉起来：“别在凉地上坐着了，生活还是要继续呀，你不想小男一年后出来看见你还是这样吧。” 宇森想站起来，但是在硬地砖上坐的太久，两条腿早已经没知觉了，根本站不动，卫铮见李珊拉的吃力，自己赶紧上前一步来搀扶他。 三个人这样互相搀扶跌跌撞撞往外走。 而此时的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下，林萧文端来酒水，殷勤的帮陶纾慧面前的杯子倒满。 自从他们第一次来，张虹有意无意的透露面前的这个姑娘是陶振女儿，林萧文就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张虹看着林萧文，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正是她想要的，自己跟张虹虽然算得上是朋友，但这种友谊极其不牢固，她需要一个人来把陶纾慧彻底拴住。 于是在林萧文倒完酒想要离开的时候，张虹叫住了他：“老板每次都这么忙，都不肯陪我们坐一会儿呢。” 这明显邀请的话说到了林萧文心里，他当然想更接近陶纾慧，只是没找到机会，他立刻抓住了这句话，笑道：“怎么会，我只是怕耽误二位女士聊天。” 张虹回道：“怎么会耽误，我们正想玩真心话大冒险，但是两个人玩实在是无聊了，你正好来陪我们。” 既然是张虹发出的邀请，林萧文顺势便坐在张虹旁边，张虹立刻将他推起来：“我这里还放着包，坐不开挤的很，你坐对面。” 林萧文眼含笑意看着陶纾慧，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一见这深情的眼睛，陶纾慧脸立刻红了，她没说话，但是却往里面挪了挪，让出了一个位置。 林萧文坐了过去。 几个人前面的问题似乎是为了暖场，不痛不痒的问几句，无伤大雅，待酒喝到差不多的时候，趁着林萧文猜拳输了，张虹问道：“你爱你老婆吗？” 陶纾慧一愣，立刻转眼看向林萧文，林萧文收起了笑容，侧脸有些忧郁，他又喝了一杯酒，却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只说：“她是趁我喝醉了设计怀孕，没办法只能结婚了，虽然是我喝醉了，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所以无论爱与不爱我都要有男人的担当。” 陶纾慧一听，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既可怜又完美，是啊，这样的男人女人会想要设计计谋得到他也是正常，只是那个妻子一定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张虹暗暗看着张虹的眼神的变化，心里更是觉得有底了。 三个人玩了一会儿，林萧文适时离开，他十分懂得月满则亏的道理，一件事情绝不能做的太满，如果得到个坐在陶纾慧旁边的机会，就死赖着不肯离开，反倒会失去神秘感，只有让若即若离营造出很难得到的感觉才会让陶纾慧上瘾。 看着林萧文离开的背影，张虹满意的翘起了嘴角。 瞬间，她收起了这份笑意，转为一张伤心的面孔，她似乎是想灌醉自己一般一口气喝下一大杯酒，由于喝的太急，被呛到了强烈的咳嗽了几声。 她的呛咳声把陶纾慧从林萧文骤然离开的怅然若失中唤醒过来，她赶忙关心的问：“怎么喝的这么急？” 张虹一半是假哭，一半是被呛的流出眼泪：“看见酒吧老板这样的好男人，想到我家那个，我还真是不想活了。” 对于马怀中张虹也是向来没好感的，觉得他实在太老，长的又难看，人品也差，实在配不上张虹，她从心底里觉得张虹确实可怜。 第187章 一八七 陶纾慧安慰道：“你确实不容易，为什么不考虑离开他？” 张虹哭的梨花带雨：“我怎么跑的了，他威胁我说，只要我敢跑，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把我抓回来，离开他是别想了，而且就算我能走，我的父母呢？他总是拿我的父母来威胁。” 对于张虹随口编纂的谎言，也或许是酒精让人麻痹，陶纾慧一点没怀疑，她更觉得张虹可怜了。 张虹继续哭诉：“最近，我还发现他在外面又有了小老婆，听说还怀孕了。” 陶纾慧睁大眼睛：“这太过分了吧，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忍着呗。” 陶纾慧叹了口气：“这也太窝囊了。” 张虹一把抓住陶纾慧的手：“纾慧，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知道你有办法能查到那个女人，我也并不是要拿她怎么样，只是想找到她，让她劝马怀中放过我，这样对我们都好。” 陶纾慧想了想，她确实有办法，利用陶振女儿的身份，她想查一个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趋之若鹜。 陶纾慧向张虹确定：“你找这个女人真得只为了跟马怀中分手？” 张虹肯定的点头：“骗你我不得好死。” 陶纾慧点点头：“行，具体要查什么。” “身份信息，家庭背景，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偷偷翻过马怀中手机多少次了，可都找不到。” 张虹点头答应。 两人在酒吧又坐了一会儿，都觉得今天属实喝的有点多了，便决定今天先喝到这，陶纾慧喝过酒是不敢回家的，学校也早已经进不去，这几天她都在住在酒店，没人管她倒乐的清闲。 林萧文一直注意着这两个人，看到她们摇摇晃晃的往外走，他赶紧冲出来：“你们喝多了，我来送你们吧。” 张虹一眼便识破了他的心思，左右也是要撮合他和陶纾慧，倒不如就此成全，于是便把陶纾慧推到他怀里：“好啊，她住xx酒店，我是在xx区。” 张虹把陶纾慧放在副驾，自己则坐在后面，她故意把两个地址同时给了林萧文，让他自己选先送谁。 林萧文一路往酒店开去，路上陶纾慧就已经睡着了，林萧文和张虹一起把陶纾慧搀扶到房间，看她确实安全了才离开。 出了酒店，张虹才放松的做自己：“还以为你会待在上面，趁虚而入呢。” 林萧文也不在装好男人：“对女人我向来有足够耐心，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些姑娘本身半点难度都没有，对我来说不是障碍，我看的是她们背后的人。” 张虹冷笑一声：“奸诈。” “你不也一样，不然苦心孤诣的把把她往我这推，天天带她来我的酒吧做什么，不也是想从她身上捞到好处？咱俩是一样的人。” 说话间两人一起上了车，张虹刚坐稳，林萧文手就绕过她肩头，强行把她的头往自己这边靠强吻了下去。 张虹一把推开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你以为我看得上你？” 林萧文摸了摸脸：“那最好了，这样的你我才能放心的合作，起码你不蠢。” 两人相视一笑，算是达成了基本共识。 张虹回到家，看见马怀中脸色阴沉的坐在客厅，闻着一身酒气的张虹，他一巴掌打了下去，张虹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可她脸色平静，只轻轻的擦去嘴角的血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跟哪个野男人出去喝酒了这么晚回来！当我是死的吗？！” 张虹冷笑一声：“我外面有没有野男人你还不清楚？如果真的有你早就查出来了，我可不像你，在外面养了个花园。” 马怀中自知理亏，他十分后悔那天脱口而出的在外面有女人怀了他孩子这件事，本以为张虹没那么大本事，现在看起来她还真就是自己最理想的结婚对象，只是她肚子不争气，马怀中已经有了孔思思只要生下儿子，他就给张虹抱养过来，然后两人顺理成章结婚的想法。 见张虹不顶嘴也不反抗，他怒气消了些，一屁股坐回沙发，张虹看着他，想着可能是向陶振献好的方法有变，于是装作小鸟依人般依偎在马怀中怀里：“好了干爹，什么事呀惹的你这么大火气。” 马怀中就着张虹递过来的火点了一根烟：“唐塞男进局子了。” 张虹也吃了一惊：“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呀。” “听说是私自给一个女人在脸上打针，结果那女人毁容了，这事不小，我今天找了半天关系想把她保出来，但都不行，对方铁了心要告，估计唐塞男得实刑。” 张虹眼睛一转，怪不得晚上看见李珊一行那么神色慌张，原来是小男出了事，这简直天助我张虹呀，如果这件事让马怀中办成了，那自己还真一时半会翻不了身，现在好了，马怀中只能倚靠她了。 张虹压抑住自己的兴奋，也跟着一脸担心：“还真是不走运呢，那陶振没有责怪你吧。” 马怀中恨恨的掐灭烟头：“还没敢告诉他呢，上次我那么斩钉截铁的承诺，还说了条件，如果让他知道我才几天就把事情办砸了，他能饶了我？” 忽然马怀中又变了脸，他一把捏住张虹的脸：“我要是倒了，你也别想好过！这件事你最好是能帮上我的忙。” 张虹刚被打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还没消，现在又被这么用力的捏住，哪里受得了，她疼的眉头紧皱：“我知道了，会想办法的。” 见张虹如此听话，马怀中似乎又找回了初识张虹时候那个有绝对掌控权的自己，那时候张虹还是个跟在自己女儿屁股后面拍马屁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 女儿？似乎好久没提到过这个词了，马怀中心里闪现过一丝歉意，以前自己也曾把那个小女孩看作掌上明珠，也曾对她寄予厚望，要怪只能怪她自己不争气。 他心中这歉意一闪而过，转而整个人又被兽欲吞没，张虹只能强忍着想要作呕的感觉，努力迎合。 第188章 一八八 李珊由于自己一时冲动，跑去乔芳华面前闹了一场，后来发现还是自己太幼稚，可又不知道怎么来缓解这个关系，但总归是自己做错了，鼓起勇气去道歉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她一大早便往乔家方向去了。 早上海边的空气格外潮湿，李珊缓步走着，每次来这个别墅区她都会感叹这里的环境实在适合 养老，光是走在这里就会觉得心绪宁静许多。 到了乔家门口，她按了门铃，没一会儿门便开了，李珊走进院子，乔芳华家的院子只有定期修剪的草坪，她自己没有种任何花草，也没有养宠物，整个院落给人一种干净的冷清感。 李珊在门口犹豫好久，不知道要怎么按响这个门铃，更不知道门开后乔芳华会不会原谅自己，像她那种地位，身边愿意为她办事的人多不胜数吧。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乔湾湾刚好开门走了出来，他今天跟小天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复习，他是不需要考研的，出国的事情虽然耽误了许久，但从父母的口风来看应该就在最近，何况自从出了小男的事，他自己 也是心灰意冷，想要离开这里，免得再连累更多人。 结果一开门就看见在门口徘徊的李珊，两人一对视，先是尴尬了一下，然后乔湾湾先开了口：“来找我妈的吗？直接进去吧，她在家。” 李珊也有些不自在，说话的声音有些干涩：“你要出去吗？” “嗯，小天要考研，我陪他一起复习去，我的英语要比他好一些，能帮上忙。” 两人似乎尴尬住了，李珊实在不喜欢这种气氛，她迈步往里走，乔湾湾鼓足了勇气叫住了她：“李珊。” 李珊回头看，只见乔湾湾眼中多了些悲凉：“我们......我们还是朋友吗？” 李珊怔了怔：“当然，小男的事情不怪你。” 乔湾湾似乎放心了些：“那宇森，他恨我吗？” 李珊低下了头没有回答，乔湾湾对小男的感情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了，考虑了许久，李珊才重新抬头看他：“我不知道，我没办法替宇森做回答。” 乔湾湾神色暗淡下来，是啊，明知道小男是兄弟的女友，明知道他们俩感情深厚，自己这么做是错的，可偏偏就控制不住感情，给小男带来灾难，现在的自己凭什么恳求宇森原谅？ 两人不再说话，李珊转身走进别墅。 依朵最先看见了她，高兴的迎了过来：“你来啦，这边请。” 李珊跟着她走了过去，乔芳华和侯忻农正对坐着喝茶，乔芳华没看李珊，只说了句：“不是再不肯踏进这里一步了吗？现在还来干什么？” 李珊窘迫的站在那里，侯忻农默默喝茶，这两口子给人的压迫感彷佛两座大山，当他们同时不说话，也不看你的时候，时间都好像被冻结在这一刻。 依朵赶紧上前，把李珊推到乔芳华面前：“好了芳华姐，她已经知道错了。” 乔芳华把茶盏轻轻放到桌上，依朵立刻眼神示意李珊，李珊马上领会，上前一步，给乔芳华斟茶认错。 乔芳华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说道：“坐下吧，刚好有事跟你说。” 李珊纳闷，他们两位位高权重的人会有什么跟自己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说的。 她惴惴不安的坐在乔芳华面前，依朵则是已经悄悄退到一边去了，不是她该听的事情她从不多事。 待李珊坐稳，侯忻农开口：“我们有近十年没见了吧，还认识我吗？” 李珊点了一下头。 侯忻农在他面前展开一张手画地图，指着其中的一片，比划道：“这一片，熟悉吗？” 李珊伸头凑近去看，仔细辨别地图上地形地貌特点，不得不说，手绘这张图的人对整个宾市特别了解，其中也就是侯忻农手圈区域更是详细，她光是看了两个标注便知道了：“桐州，这里是杨家村。” 侯忻农点头：“不错，杨家村，好地方啊，一面依山地处桐州区周边几个乡村的中心，从区里进村的主干道只有一条，想要进其他几个村，就必须要经过杨家村，这样的地方如果不发展起来可惜了。” 李珊云里雾里的，这应该是属于市里规划，跟她一个学生有什么关系。 侯忻农全心全意都在这幅地图上，他又指向杨家村依托的那座山，说是山，其实是属于黑山山脉的一个极小的附属小山丘，并不高耸也不险恶，只是这座小山丘尚未经过开发，不通路，山上草木丛生，周围人有时候会在夏季去山上矮树丛里采蘑菇，说是荒山其实也并不荒凉。 “你去过这座山吗？” “去过，小时候家里穷，跟妈妈去山上采过两次蘑菇，想去集市上卖，结果因为没有经验只采到一两个不值钱的，自己拿回来煮汤了。” 她实在的发言惹的侯忻农和乔芳华同时一笑，侯忻农继续说：“最近这座山的使用权就会过户到你名下，使用期三十年。” 李珊瞪大眼睛：“这......”就算她知道对方可能是会在一些事情上说了算，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吧。 她在怀疑侯忻农是不是随口一说的时候，他已经起身：“走，先去你们村子里看看。” 李珊指了指自己：“我也去？” “当然，你是以后的主体人，当然得去，况且你是当地人，对那里的风土人情最为了解，你跟着去比其他办公室里想当然的那些人去要有用的多。” 乔芳华从不会跟侯忻农同行办事，她看着满脑袋疑问的李珊：“有什么问题路上问吧，跟你们同行的还有两个人，都是自己人。” 李珊几乎是全懵状态，像个木偶似的跟着侯忻农，随行的工作人员乘坐的是另外一辆车，在前面给他们开路，侯忻农和李珊同乘，跟在后面。 路上，李珊实在忍不住问出口：“您刚才说，很快我就会有那座山丘的使用权？” “是，依朵会给你准备好手续，你签就行了。” “可我要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来使用呢？这不是一间房一块地，这是......很大的事情吧，就算是您也不应该是一句话能做主的事。” 第189章 一八九 “当然不是一句话，首先经过会议讨论，大家一致认为咱们宾市三面环海，气候适宜，未来应该大力发展旅游业，这几年我通过宾市自设节日举办的活动造势，咱们宾市在国际上也已经打响了名声，未来咱们宾市会有大量国内外游客涌入。 咱们宾市新机场已经在建，想必你也听说了，用的是桐州区周边浅海区填海建造。到时候桐州就会成为最大的游客中转站，而离区中心最近的郊区，便是杨家村，所以那座山是在我们的规划区域之内。 到时候可以把它打造成一个宾水市最大休闲娱乐中心，利用天然优势，在冬季可以人工建造滑雪场，再引入地下温泉水，那座山可是一座宝藏啊。 所以市里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的开发计划，当然，也是要公开招标，有能力者才能加入这个计划。” 李珊顿时明白了，他们一切流程操作都合法合规，甚至为了李珊能够顺利拿到这块地，侯忻农还苦心孤诣在全市开展了一个人才计划，专门针对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全国各地有才能的学生，只要他们拿得出创新且可行的创业计划，宾水市都会给他们提供相当便利的条件，而这个计划，实际上的目标人物只有李珊一人，侯忻农是建造了一片森林，来保护李珊这一棵树。 自此，李珊更是看懂了侯忻农与乔芳华的手段，这些事情侯忻农的对手当然也看的明白，只是他们也没办法，一切都是合规的。 杨家村与桐州区的分界标志是一条小河，进村的路便是要通过修建在河上的一座桥，看着桥头几个年代久远的石碑上刻着“杨家村”三个字，李珊第一次觉得这三个字对她意义非凡，这里是她人生的起点，也将是她事业的起点。 市长要来的消息就算再保密也经不住村里人的口口相传，以往他们都只能在电视上看见这位大领导，现在竟然真人来了，大家都跑出家门来看，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也想知道他们会带来什么消息，老百姓谁不关心自家的土地房屋，或许能探听点关于拆迁的消息也不一定。 村里的领导更是如临大敌，他们好多人拿着工资却根本不坐班，村委会里常年没人，要么就是凑在一起打牌打麻将，忽然听说市长要来，肠肥肚满的村支书吓的腿直哆嗦，慌乱的拿起一件外套就往办公室跑。 杨家村的派出所就建在车站旁边，经过的时候，李珊五味杂陈，脑海中浮现出初中时候，自己带着宇森和小男来报案，结果却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世界的黑暗。 车子很快在地图上那座小山前停下来，侯忻农带领着一群人下来视察，村民们早已闻讯赶来，大家围成一圈，看着侯忻农窃窃私语：“他就是市长啊。” “看起来比电视里更壮实一些。” “是啊，人也高，瞧人家说话，多有水准。” “你们说他今天来干啥的。” “那谁知道，但是你们看他们一直围着这山转来转去，这里该不会有什么矿吧。” “别瞎说了，老一辈都查过多少回了，要有早上报开采了。” 这时候，一阵喧闹声伴随着不耐烦的喊声传了过来，是气喘吁吁跑来的村支书，他由于过于肥胖再加上长久的不运动，跑这两步路已经是要了他的命：“都让开！挤在这里干什么！散了散了！” 跟在他身后的是几个派出所的人。 由于这村支书平时也不怎么给村民办事，大家对他的话也是当成耳旁风，纵使他气急败坏的喊着让开，可人群动也不动。 还是派出所的蒋天笑给他维护开了一条路，蒋天笑原本是副所长，多年老所长退休的时候极力推荐他上位，无奈孔向前凭借马欣芯一案成功利用马怀中的势力强行上位，当上所长后对正直的蒋天笑是百般看不惯，后来竟然随便找了个借口给他违规降级了，如果不是老所长强行保着，怕是现在蒋天笑连个编制都没有了。 自此蒋天笑在所里是受尽排挤，不论村民的大事小情都是派他出警，蒋天笑倒乐的出去，总比待在工位上受气强，由于他为人公正，一来二去老百姓们对他的评价极高，很多事只有他出面说话大家才听。 侯忻农转头问李珊：“进山有路吗？” “有，但很崎岖，不是开发出来的，是上山的人多自然踩出来的，怕是不好走。” 侯忻农点头：“没事，上去看看。” 此时，人群中已经有人认出李珊，指着她惊呼：“哎，你们看那个姑娘，是不是杨晓玲家闺女啊！” “啊？！哪个，我看看！” “哎！别说，还真是！” “你看看，人家孩子就是有出息，这几年咱们村就贴过一张大红榜，就是她！说是啥状元！” “不愧是高材生哈。” “她妈是咱杨家村的人，这孩子行啊，发达了也不忘带着村子。” 听着大家的议论，李珊脸红了，但谁能不喜欢这种被夸奖的飘飘然的感觉呢？小时候自己和妈妈受了多少欺负，挨过了多少委屈，现在这一切她终于能释怀了。 此刻她多希望妈妈在眼前，能看见她这荣耀的一刻，可她知道，杨晓玲向来不爱凑热闹，现在更是每天在家里喂鸡喂鸭，更没空出来了。 倒是陈映红消息灵通，家里出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孩子，她腰杆也直了，对待她的半路老伴儿也硬气了些。 他们在山上转了一上午，侯忻农大致心里有数了，几个人才下了山，驱车赶回市里。 进市区之后，李珊自己回学校，回去之后在区电话薄上查到了杨家村派出所电话，拨了过去，找蒋天笑。 她心里一直挂念着妈妈跟她说过的杨倩倩的事，其实她也没把握，拿着电话听筒等待的时间她也是忐忑，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 很快，蒋天笑过来接了电话，李珊故作冷静：“您好，我是李珊。” 李珊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做自我介绍，好在蒋天笑接过了话：“哦，我知道，今天跟市长一起下来视察的人，有什么指示？” 李珊听的愣住了，指示，她只是一个在校大学生啊，这个年近半百的人跟自己说指示，李珊第一次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狐假虎威，她现在不就是那只狡猾的狐狸吗？ 李珊尴尬的笑了笑：“是我的私事，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忙，咱们村有一个叫杨倩倩的姑娘，听说她有个儿子现在还没有上户口，再这样下去会耽误孩子上学，不知道您能不能跟户籍科......” 第190章 一九零 她话音未落，蒋天笑便说：“您客气了，这怎么算您私事呢，这是咱们村子里的事，村子里的孩子不能没学上，这是我们疏忽，我记得杨倩倩是杨东富二闺女吧，这家我认识，明天我就去，亲自带她来所里办这个事。” 李珊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还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吗？本来她已经准备好给些钱来打点，既然如此，她也就顺势说道：“那谢谢了，我把我的手机号留给你，以后你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忙的，尽管开口。” 而市委办公室里，见侯忻农回来，陶振脸色很不好看，他竟直言诘责：“作为市委书记兼市长，你一言不发离开工作岗位这合适吗？多少事等着你拍板找不到人！” 侯忻农皮笑肉不笑道：“去外面做了一些调研。” “再怎么说出去也要汇报啊！” 侯忻农看着他，陶振也意识到自己真是口不择言了，主要也是因为最近于长青几次跟他透露了，侯老情况已经很不乐观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让他在宾市做好准备，不要让侯忻农脱离监控。 看着侯忻农冷冷的目光，陶振有些畏惧，战将儿子的杀气还是有威慑力的：“对不起，我也是急了。” 陶振的态度让侯忻农很不安，他明白，送儿子出去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在宾大校园里，小天和李珊等人已经很少能碰面了，大家面临毕业，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小天由于前一段时间一直在照顾于琼，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实习单位。 他未来要从事的律师职业，现在整个律师行业竞争激烈，由于现在律师队伍整体素质良莠不齐，一个还未毕业的学生要挤进这个圈子也是十分艰难。 小天已经连续投出了多份简历，竟没有一家律所有回应，本以为自己是宾大的天之骄子，大律所暂且不提，一些小律所总该抛来橄榄枝吧，竟然也没有。 不能再这样被动等下去了，小天决定自己带着简历直接去律所投递。 这天，他先是跟李珊和乔湾湾约好了一起去看于琼，回来顺路就去几家他比较有意向的律所。 于琼在光希医院被照顾的非常好，小天他们来的时候，她正在草坪上晒太阳，一袭白衣犹如纯洁无瑕的天使，小希陪在一边，她们彷佛回到了高中时代，也或许小希把于琼当成了于瑶，想给她更多的陪伴。 花姐则是穿着一身素色棉麻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平和，脸上明明未施粉黛，却比以往那种浓妆艳抹要好看的多，她在这里也得到了新生。 花姐正在草坪里寻找着一些小野花，想要编成花环，三个人不时的说说笑笑，好像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不会侵袭到这里。 小天在远处看着这一切，也禁不住露出微笑，于琼看见他来，高兴的跳起来跑过来冲进他的怀抱，小天宠溺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在这里还好吗？” 于琼温柔的点头：“这里很好，她们都对我很好。” 小希也走了过来，相比于前几次见面，她身上的黑暗气息少了很多，也没有再把报仇放在嘴边，于琼的到来也是对她的治愈：“她真的很努力在配合治疗，很乖。” 花姐也来鼓励着小天：“把她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你也得好好努力呀，于琼还等着你娶她回家呢！” 于琼脸一红，低下了头，小天更是感受到了无穷动力。 回去路上，小天再次感谢李珊：“还好你坚强，帮我做了决定，记得高中时候第一次见你吗？当时我感觉你不就是成绩好点吗？装什么高冷，后来，你几次帮我，我才知道你那是真心理强大。” 李珊感到一阵发酸：“咱们之间还是互相贬损吧，你忽然这么说话我可受不了，对了，你刚才说要去面试？反正我和乔湾湾也没事，我们跟你一起去。” 小天有些不好意思：“嗨，什么面试，人家根本没搭理我，是我想自己厚着脸皮去看看，也许有一线机会呢？” 李珊笑起来：“这就对了，你将来可是要做大律师的，脸皮不厚可不行，现在就得练起来。” 三个人一起来到宏远律所，接待助手还以为他们是来咨询的，十分客气的让他们先坐，待知道他们是来找工作的，助理脸色虽然没变，但原本要去倒茶的脚步已经停了下来，她礼貌且坚定的回绝：“您如果有来工作的意向可以先网上投递简历，我们有专门负责招聘的部门，你们不必亲自过来，免得耽误大家时间。” 李珊不想就此放弃：“我们已经来了，能麻烦您通知一下负责招聘的人吗？网上毕竟隔着屏幕，或许不能真实了解求职者的实力，我们三个都是宾大学生，请给我们一个机会。” 这时候，两个西装革履的人路过时候听见了李珊的话，其中一个冷笑一声：“宾大有什么了不起，就他一个学士学位还想来咱们律所，我们这扫地的都是研究生，她当我们这里是那种路边野生律所吗？” 与他同行的人先也是轻蔑一笑，刚想附和脸色却一下子变了，他拉住那个已经大步走过去的同伴，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看那个瘦高个男孩。” 那人看了一眼：“他怎么了吗？” “我看着眼熟啊，你等等。”说着他在接待大厅坐下，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飞速查找着什么。 同行的人见他这样也好奇的坐在旁边看，找了一会儿之后，他一拍大腿：“果然是他！你看这位博主。” “这发的都是美妆之类的，女人看的东西，我不感兴趣。” “不是让你看文字内容，而是这张照片！”说着，他放大了众多图片中的一张，这是小男工作室开业时候，他们一起去庆祝，依朵代表乔芳华送花篮过来，跟乔湾湾在一边说了两句话，因为他们俩站的很靠边，主角是小男，所以乔湾湾在传这张照片时候并没有发现自己入镜了。 “这能看出什么？” “这个女人是乔芳华身边的助手！她怎么会跟这个孩子这么亲近？” “乔芳华？你是说市长夫人？” 两个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们把放大后的照片截图发给了办公室负责信息处理的人员，不需要特别手段就能查出来乔湾湾的身份，甚至就连前两天李珊陪同侯忻农去勘察的事情也找了出来。 两人恍然大悟，他们步履匆匆来到已经起身要走的三人面前。 第191章 一九一 助理连忙起身：“王律，乾律。” 王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这里我们来处理。”助理一脸错愕的看着小天一行，不解的走开了。 王律一脸珍惜人才的表情自己坐下的同时还招呼着小天：“来，坐坐坐，带简历了是吗？拿过来我看看。” 小天和李珊，乔湾湾三人面面相觑，小天把自己简历递了过去，乾律看着李珊和乔湾湾：“你们俩呢？” 乔湾湾心中一阵狐疑，他们俩这媚上态度他太熟悉了，但现在事关小天，再说了哪里的工作环境不都是一样吗？他不能因为自己讨厌就把小天的工作搅黄了，于是乔湾湾保持着起码的礼貌：“我们俩不是法学系的，今天来面试的只有施小天一人。” 乾律一脸失望：“哦，三位可都是人才啊，不过能有一人过来也是我们的荣幸，一看你们三个关系就很好，铁兄弟呀。” 乔湾湾和李珊对看一眼，李珊也明白过来，这些人就是知道了乔湾湾的身份了，现在是在试探小天到底有没有后台关系。 乔湾湾笑道：“没错，铁兄弟。” 乾律和王律不住的点头：“好，虽然小天在学历上不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但他也是在考研当中嘛，我们律所也是会关注有潜力的人员的，这样，简历留下来，我们和其他合伙人再商量一下，不过你们放心，在我们俩这，你是通过了的。” 当天晚上，小天就接到面试通过的电话，由于他还是在读学生，因此对他的工作时间要求的比较放松，王律甚至偷偷的告诉他，以后就让他跟着自己，一些小的案子会把他的名字也写上。 小天十分感激，在工作的时候十分卖力，虽然小天年轻，但他是整个律所中对发条最为熟悉的，再加上他办事勤快，很多事情明明是他做的但从不贪功，王律十分高兴。 为了表达对小天的重视，王律甚至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给他安放了一张办公桌，向全公司宣告施小天就是自己看好的人。 当然，私下里他也有意无意的问起小天和乔湾湾以及李珊的关系，无外乎是想从中推断出小天跟上层集团的关系，但小天每次都是说的含糊其辞，让王律师摸不到头脑。 事情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李珊顺利的拿到了杨家村那块地，一夕之间可以说是平步青云，她成了村里的传奇人物。 小天在律所也逐渐得到认可，不仅王律，所里其他律师也都承认他的业务能力确实过硬，最重要的是他有一种不畏强权更不欺弱小的公正之心，面对有绝对话语权的人物，他总是态度恭敬却毫不退缩的维护自己当事人的权力，在业界口碑越来越好。 宇森低迷了一段时间后，在李珊的不断拉扯下也终于走出阴霾，再加上去监狱探视了两次小男，他也开始认真工作，同时也不错眼珠的盯着马珊珊，仇是迟早要报的。 同时乔芳华又过户到他名下一辆车和一处店面，起初宇森坚持不要，但李珊一句话让他醒悟了，小男最多再有一年就出来了，出来之后难道要跟着他喝西北风吗？乔芳华选中的店面不论从地理位置还是周边环境来看都是最好的，并且这不是租赁，而是赠与，实实在在的会成为宇森名下的一处房产。 林朗则是每天忙忙碌碌给他们善后，其中关于任何财务和税款的问题，他都办的妥妥当当，他就如自己当初加入时候所说的，像一只忠诚的狗，起早贪黑的忙碌却没有从中为自己谋一分利。 乔湾湾则是在家里的安排下，出国日期已定，麻烦的就是转移财产，他们家在乔芳华多年的操持下可以说是家财万贯，可这些钱想要转移出去并不容易。 最近他们通过一些不知名小画家画作拍卖的方式，成功将几笔资金转移到乔湾湾在国外的私密账户，可那些拍卖公司很快就引起陶振的注意，再加上他时刻盯着侯忻农，稍有动作他就会向孙长青汇报，这件事也是进行的艰难。 乔湾湾的出国日程是保密的，但是陶振或许是出于多年来工作经验，他敏锐的觉察到侯忻农今日这些频繁的动作一定是想要将儿子送出去。 在请示了于长青之后，他们决定不能再耽搁了，如果乔湾湾真的成功出去，之后改名换姓就会如一根针落入大海，他们再想找到他就犹如登天，斩草必须除根，绝对不能让乔湾湾跑了。 于是于长青连夜请示父亲于国勇，于国勇身材不高，比较瘦小，然而经历过多次战争，杀人无数的眼中的杀气是只有猛兽才能发出的。 他沉吟片刻，只说了两个字：“做吧。” 于长青也总算长舒了一口气，这件事他准备太多年了，侯忻农不倒，就像一座大山似的压着他，今天这口气终于能出了。 于长青难掩得意，他拨通了那个许久不曾打过的号码，侯忻农看了一眼手机，心猛的 一沉，他深吸了一口烟，接起电话，于长青故作语气沉重：“老侯啊，你可要撑住啊，你父亲状况很不好，上面特批允许你以及家人前来探望。” 侯忻农咬了咬牙，挂断电话。 于长青则是哼起了那段经典的智取威虎山，他相信，侯忻农绝对不会放着病重的老父亲不管，临终前见一面是每个人逃脱不掉的孝心所愿。 只要他们一家三口抵达，那就再也回不去了，现在他们三个人的命是那个垂死的侯老庇护着，但侯老的命，则是掌握在于国勇手中，父亲让他什么时候死，他就得什么时候死。 事情彷佛已成定局，只要侯忻农倒了，那接下来跟他相关的人，一个也跑不了，想到要到来的血雨腥风，于长青兴奋的全身都战栗起来。 侯忻农马上给乔芳华打了电话：“马上让湾湾走，你和我去看望爸，他......” 侯忻农说不下去了，乔芳华虽然知道有这么一天，但真的来了，又觉得实在太突然：“你不打算让湾湾去见最后一面吗？这也是爸最大的愿望呀。” “不，让湾湾立刻走。” 第192章 一九二 乔芳华不再多说了，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依朵在月前已经离开了，她用新的身份在一座小岛上开启了新生活，这座岛是乔芳华经济还算安稳的时候替依朵购入的。 依朵不在身边，乔芳华身边没有可以信任到把湾湾的命交到他手上的人，只思考了半刻，乔芳华便下定决心般把乔湾湾叫到面前。 看着面前的一堆证件，乔湾湾心中无比难过，乔芳华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拿着这些，走吧。” “美国？还是刻西亚岛。” 这是乔湾湾在问未来侯家的命运，美国，是父母给他选好的求学之路，刻西亚岛是多年前乔芳华问他，如果有一天侯家不在了，他必须要选择一个新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他要选择哪里，他想了半天回答了刻西亚岛，那里是位于赤道线的一个极偏僻的岛屿，人口稀少，鲜有人知的偏僻之地。 当时乔湾湾十分讨厌家族对他的捆绑，急于摆脱，于是想象着自己如果能在那样一个安静的岛屿过着与世无争的避世生活不知道有多好，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又对眼下自己身边的一切产生了无比眷恋。 他多希望现在乔芳华回答他是去美国，侯家一切安好。 然而，乔芳华坚定的说出刻西亚三个字，让他彻底放弃了最后一丝幻想。 他眼圈发红：“那......你和爸爸？” 乔芳华抬起头，一如她往常的高傲，像个国王：“我们会保护好自己，你也是，从现在这一刻起，你的命只能你自己来保护了，这次你出门不会再有任何人跟着你保护你了，人越少越不容易引起注意，同时我会再安排一个身形跟你差不多的人与我们同乘，希望能骗过监视我们的人，给你多争取一些时间。” 乔湾湾尽管拼命忍耐，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从今以后，自己的身后再也不会有妈妈派来的保镖跟随了，原来身后空空荡荡的感受是这样悲凉，他开始觉得以前的自己真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乔芳华帮他把背包背上，把他推出门外：“快走吧，不要主动联系我们暴露位置，待这件事过去，我会和你爸爸想办法联系你的，如果没有联系......你就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让我们操心。” 乔湾湾流着泪，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乔芳华，转身离去。 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乔芳华的灵魂彷佛从体内剥离，她失去了自己最大的支柱，整个人一下子垮了，她瘫倒在地。 无人来扶。 她呆呆的在地上坐了半天，才手把门框，坚持站了起来，事情才刚刚开始，她不能倒下。 等到侯忻农到家，乔芳华已经找到了跟乔湾湾外形极为相似的一个人，她已经打点好了这男孩家里的一切，买人家性命的事情，一定要做的周全，谁的命都只有一条，只有实实在在的好处给下去人家才肯来做这个死士。 侯忻农看了一眼那个男孩，他虽然形似湾湾，但神韵上无半点相似，侯忻农心里一阵抽痛，他喉头哽咽的问出：“湾湾已经走了？” 乔芳华知道他很遗憾，于是上前轻轻的抱住了他：“以后会再见的。” 侯忻农没空悲伤，他用最短的时间调整好了自己：“是，以后会再见，咱们出发吧。” “要带些人吗？” “不了，我们三个去就好，我来开车。” 乔芳华这话问完她自己就觉得自己愚蠢了，对方摆明了就是要实施抓捕了，这个时候带多少人又有什么用呢？指不定还要给多按一个罪名。 三个人一起出门，驾车离去。 立刻就有人给陶振传去消息，陶振看了一眼视频，确实是他们一家三口没错，侯忻农和乔芳华走在前面，后面乔湾湾背着背包，带着他平时常戴的鸭舌帽。 陶振冷笑一声：“长青说的还真对，亲情重于一切啊。” 此刻在x市的特殊医院的加护病房里，侯老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这里的所有医生和医疗设备是全国最先进的，这个病房尤其如此，因为侯老是功臣。 于国勇拄着拐杖站在侯老病床前：“老侯啊，我的老首长，当初我就劝你水至清则无鱼，对于一些事情你应当睁一只眼闭一眼，我们打了一辈子仗，用命换来的手里的这点权力，用一用怎么了？况且那些也算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可你就是不同意，还要联合那些老东西想要扳倒我，你搬的动吗？你知道我在那些人身上花了多少钱，不只是钱，他们的后代的位置我都给安排的好好的了，只要你点点头，你那个儿子还会这么苦苦挣扎吗？他早就平步青云了！ 不过，只要过了今天就好了，你们一家很快就会在地府团聚了，你那个儿子也是蠢，他大概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被抓，他跟你一样天真。 你记得咱们打xx战役的时候吗？那时候我还只是你手下的一个小兵，当时咱们弹尽粮绝，而敌人则是粮草充足，面对比我强百倍的敌人，咱们的好多兵都觉得算啦，何必拿鸡蛋碰石头。 不瞒你说，当时我也怕的要死，谁愿意白白送命，是你。 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动员我们，说如果今天不拦住他们，那么死的不会是我们自己，还有我们背后的家人，一旦他们进了村，我们的家人还会活着吗？所以无论敌人多凶残，我们都要把他们死死按在这里，绝不能有一个活口！” 说到这里，于国勇彷佛又回到了那个硝烟年代，他有些激动起来，拄着拐杖的手不住的颤抖：“前面你说的话我觉得都是放屁，只有一句，我记到现在，就是如果面对的是敌人，就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是这么贯彻您的指示的。” 侯老现在全身只有脖子以上能动，但他意识清醒，他不懂，为什么这个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兵会把自己看成是敌人，他为什么这么恨自己。 于国勇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疑问，缓缓的走到了侯老面前：“因为你正义，就只有你不怕死是吗？就只有你两袖清风是吗？只要你在一天，就显得我们都是小丑，如果不除掉你，你迟早会联络那些老东西，把我赶下去。 还好我下手早，不然如今躺在这里的，可就是我了。” 第193章 一九三 于国勇看了看时间，估摸着侯忻农应该是快要进入到x市了，儿子于长青已经早就准备好了一场车祸，只要他们行驶到一定路段那就必死无疑，到时候他会亲手拔掉侯老身上的一切医疗设备，对外就是侯忻农探望心切，路上超速不安全驾驶，与对向车道来车发生剧烈碰撞，车上三人当场殒命，自然了，无论当时车内状况如何，殒命是定局。 我们虽然一再向侯老隐瞒，奈何这位功勋凭借触觉敏锐，察觉到了自己儿孙的不幸，至病情急转直下，医院专家全力救治仍无力回天，作为多年战友，我们深感遗憾。 想到这里，于国勇露出狠辣笑容。 这时候，护士进来查看病人情况，她和于国勇对视一眼，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走廊暗处，护士低声询问：“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在他的药里加了许多违禁品，现在就算神仙来了他也不可能再恢复了，您知道，我这是冒着巨大风险。” 于国勇眼睛看也不看他，能替他做事那是这个护士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这辈子他最讨厌别人跟他提条件，眼前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姑娘竟敢如此冒犯自己，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能跟自己说上一句话那都是福分了。 等这件事了解，这个姑娘一定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眼下还要用她。 于是，于国勇沉着嗓子：“你会得到你该有的一切。” 就在他们密谋的时候，病房里的侯老似终于抓住机会一般，摆动着只能有限活动的头部，他的头之所以没有被固定，就是这么多日子以来，他为了迷惑这些人，没有变换过任何姿势，导致他们以为侯老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动。 他是在等，多年没见儿子，孙子，他怎么能不思念，可如今他知道这个愿望不可能实现，在断了这个念想之后，他立刻思考出了一个能让儿子保命的办法。 那就是用自己的死来阻挡儿子来x市的脚步。 随着他头的剧烈摆动，连接在头部的各种续命医疗器械全部脱落，监护仪发出了急促的报警声，然而这个时候，专门负责这个病房的护士正在跟于国勇谈条件呢。 一直到护士长发现，冲进病房，才发现侯老已经带着不甘离世。 护士长立刻上传了死亡时间等数据，待做完了这些那名护士竟然还没有回来，医生办公室收到收据，一个个大惊失色，也不顾医院规定，跑步往侯老病房这边赶来。 于国勇和那名护士听到走廊急促的脚步声才惊觉不好，也慌忙冲进病房，然而，一切都晚了。 于国勇立刻查看电脑，发现死亡时间已经上传，现在外界已经是知道了，这种重大消息，各种报刊一定会头版头条第一时间爆出，纵使他有万般力量也阻挡不了。 于国勇气急败坏的大吼：“谁上传的数据！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 护士长是一名军功不输于国勇的战士，原本她可以过着优渥的养老生活，但战场上摸爬滚打下来的她一刻也闲不住，才在这所专门治疗战功卓着的英雄的医院里做了个护士长这么个职位，这完全是她对这个职业的喜爱。 天性正直的她面对于国勇的暴怒根本不怕，年轻打仗的时候，各种物资紧缺，很多伤员情况危急，她才不管谁官大官小，只看病情用药，对着首长她也是敢拍桌子的。 护士长冷眼看着于国勇：“我这是按照规定来做，您这么愤怒是因为什么？你失态了。” 于国勇一下子住了声，他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心中对那个小护士的恨更近了一层，如果不是她擅自离开，目光短浅的来找自己谈条件，事情怎么会发生，而且这个侯老不是不能动了吗？他怎么自杀的？！ 护士长已经发现端倪，她暗中把那名护士叫到一边，极其严肃的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护士哪敢说，只说：“今天于老突然来探视，他和侯老是老战友了，上面也批复过可以探望，我怕打扰他们说话，才没在病房，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护士长死死盯着她：“你是从医的，不跟你讲良心，起码的医德要有，如果你做了什么错事，没人能保你！” 其实那两位之间的争斗，护士长也知道一些，可毕竟牵扯太广，她也没权利细察。 而此时，侯忻农正带着乔芳华和那名死士一路往x市赶来，忽然，交通广播里插播了一条紧急消息。 侯忻农瞬间周身血液凝固，他放缓车速，将车靠在路边。 乔芳华已经落下了泪，她紧紧握住侯忻农的手，柔声劝道：“这是爸在用生命提醒你，不要去。” 侯忻农双眼血红，他没有亲眼看见父亲生前的惨状，但他可以想象，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这让他觉得无比屈辱。 乔芳华怎能不理解他：“你做的已经够多的了，我们埋下了很多种子，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轻易让他们得逞，爸的血不能白流。” 侯忻农深吸了一口气，不错，自己要先活下去。 侯老虽然用生命来提醒了侯忻农前方路途险恶，可架不住对方势力滔天。 于长青派的人在距离x市还有几百米的路口等待着，可预估时间早就过了还没有侯忻农的车子出现。 正在家里喝着红酒开始庆祝的于长青，耳边忽然飘过了从电视里传出来的紧急新闻播报，他的脸瞬间变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为了避免意外自己的父亲已经提前去到医院，就为了控制侯老的死亡时间，怎么现在新闻就爆出来了。 他扔下酒杯赶紧给父亲打去电话，于国勇的愤怒无处发泄，见谁都没好气，接到儿子电话也是大吼大叫，他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而是吼道：“让你那些废物手下都回来！别人没撞着倒把自己暴露了！” 于长青被吓的结结巴巴：“是，那是必然的，但这么好的机会，就让侯忻农回宾市吗？” 于国勇咬了咬牙：“省纪委的xxx跟我很熟，你去找他，先把侯忻农带走调查，要做的保密，老侯才刚死，我们不能立刻动他儿子。” 第194章 一九四 于长青想再说点什么，可在于国勇的雷霆震怒之下什么也不敢说，他心中是有顾虑的，暗中调查了侯忻农多年，一点罪证没有搜集到，最多有问题的是乔芳华，可乔芳华名下甚至直系亲属名下也没有任何来路不明的财产。 最多就是最近几个月，侯忻农急于给儿子铺平在国外的路，在国外有几个拍卖公司，但这些公司表面上跟侯家没半点关系，于长青找不到任何证据。 但父亲说的对，事已至此，不能让他再回宾市，谁知道狗急跳墙会做出什么事来。 一夜之间腥风血雨，又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侯家的事作为绝对机密没有走漏半点风声，大家的生活好似一如从前。 只是李珊觉得有种强烈的不安感，她从报纸上得知侯老去世，便第一时间联系了乔湾湾，可他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乔芳华也联系不上，整个侯家随着侯老的去世好像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比李珊更不安的是马怀中，他不仅是不安，而是恐惧。 前期他在陶振面前夸下那么大的海口，可如今一件事也没兑现，侯忻农落败，陶振上位这是眼见的事实，他上位第一件事怕不是要除去自己这个无用的废物？ 此刻的他也顾不得什么男人尊严了，跪在张虹面前，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握着张虹的脚：“老婆，求求你了，我知道你有办法，你跟陶纾慧关系那么好，你一定能帮上我，求你帮我想个办法吧。” 张虹心中冷笑，眼前马怀中这副丧家犬的样子让她觉得大仇得报似的快活，这么多年的气，终于在这一刻出了。 张虹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要不要借此机会一把把马怀中彻底踩死。 但是再一想，留着他还是有些用处的，像他这种没脸没皮又心狠手辣的人还真是不好找，最重要的是，他手上有块地，只要将这块地的使用性质改变，那价值将会翻几番。 于是张虹表面上跟以前一样，只是态度不再殷勤，她弯腰把马怀中扶起来：“咱们同船而行这么多年，我还能看着你倒下吗？” 马怀中从来没有认为面前这个女人对自己真心过，她的一切付出都是有条件的，从见她第一面的小恩小惠，到后来逐渐增加的金额，各种奢侈品，这次他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小，这一点马怀中心知肚明，他在惴惴不安的等着张虹开口。 张虹倒也不 掩饰：“我确实有个办法。”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马怀中明白，她是想等自己主动说出条件，马怀中咬了咬牙：“只要能帮我渡过这个难关，我愿意分你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张虹笑了笑，没有说话。 马怀中看着她，开始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可怕，但他也并没有觉得自己真就被死死拿捏了，首先地在他名下，其次，孔思思已经生下了一名男婴，曾经，马怀中也有过想法，把孩子抱养过来，跟张虹结婚。 现在看来，如果真的跟她结婚，那么张虹极有可能为了财产杀了自己，孔思思虽然娇蛮任性，但胜在人蠢，她花的钱加起来也没有张虹这一次开口要的多。 可眼下他必须服软，否则真等陶振上任的调令下来，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自己这块地怎么拿来的他最清楚，手续根本不全，陶振想要让他倾家荡产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马怀中咬了咬牙，咽了一口苦水：“以后每年公司的净利润，两成归你！” 张虹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握住了马怀中的手：“这样才对嘛，看起来是给了我不少，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拼命为你卖力呀，你用我用的也放心不是？” 马怀中强压心中怒火，这么多年，他做生意一向是如貔貅，只进不出，没想到在张虹这栽了第一个跟头，都是女人祸水，实是不假。 但面上他还是不敢强硬，半哄半求的说：“好老婆，快告诉我怎么才能让陶振再信任我。” 张虹笑着站起身，来到电脑前：“不急，我先把刚刚你许诺的打一份合同出来。” 马怀中真是恨的牙痒痒，这女人，简直不加兔子不撒鹰啊。 从草拟合同到打印出来，只用了不到半小时，模板是张虹早就准备好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里。 看着马怀中签字之后，张虹才又打开电脑一个文件夹，她示意马怀中去看。 这是一段乔芳华家车库的视频，录的是今晚三人出发的样子。 马怀中看了几遍：“这视频怎么了吗？” 张虹露出了一丝讥讽：“看不出来吗？这个男孩根本不是乔湾湾。” 马怀中凑近放大了看，视频中的人带着帽子口罩，根本分辨不出，他有一点怀疑的看着张虹，张虹正在翻看刚从马怀中签过的合同，心不在焉的回答着：“这个男孩跟乔湾湾确实九成相似，但我高中毕竟跟他同校了三年，虽然不在一个班，平时见面机会也不少，乔湾湾走路姿态不这样。 一开始吧，我也没怀疑他们，毕竟是关系着家人生死的大事，他们不会做什么手脚，等我仔细看了几遍才确定，他们真的把自己儿子换掉了。 我猜想可能是他们 已经知道了此行有去无回，那你猜，他们的儿子现在在哪？” 马怀中恍然大悟，张虹提醒道：“你行动要快，如果这三人途中死亡那还好说，要验证乔湾湾是本人就需要一段时间，可如果没死，他们只是被控制住了，那么这个男孩的身份会马上曝光，你需要在他身份曝光之前就找到乔湾湾，并且把这个立功机会让给陶振，这样你还怕陶振不保你吗？” 马怀中马上发动起来，他连夜发动了自己平时供养的那些关系，开启了火车站和机场的人脸识别系统，他知道，乔湾湾不会用自己本名出关。 果不其然，在机场的国际航班候机区他发现了乔湾湾的身影，只可惜，慢了一步，等他看到这段监控的时候，飞机已经起飞。 他懊悔的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第196章 一九六 马怀中不敢耽搁，连夜往陶振家去了。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陶振也是彻夜未眠，他不知道现在状况是怎么样，这跟他们事先预估的不一样，按照计划，接下来爆出的应该是侯忻农一家车祸身亡的消息，可现在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他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脑子里胡思乱想了许多，该不会是侯老局中局，最后来了个反转吧，作为老战斗英雄，侯老拿出什么策略他都不惊讶，侯老的战友也都是战功赫赫遍布全国，如果这次行动真的失败了，别说他的前途尽毁，余生怕是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见他这样焦躁不安，金麦一脸的不屑：“哎呦呦你瞧瞧你这个样子，弄的一地的烟灰，说你是乡下出来的还真是不冤枉你，有点教养行不行！” 陶纾慧见陶振可怜，帮他说了几句：“妈，你不要再说了，今天情况特殊，爸心里烦。” 金麦仍旧吵嚷不停：“他烦？！我还烦呢！当初你外公就不同意我嫁给他，说没钱没背景的穷小子，要混上去很难，可我不听！这不，还真就应了你外公的话了，这么多年，咱家贴补了多少呀！就为了他在官场上能往上再爬一爬，可你看他这不争气的样子。” 陶振本来就心烦意乱，再听着金麦不停的聒噪，他更加控制不住情绪，大吼道：“你闭嘴！” 金麦被他这样一吼非但不怕，反倒更涨了脾气：“哎呀呀，还吼起来了，我说的不对吗？！人家当官的都是不停的往家里楼钱，我们那里的一个小县官都是赚的钵满盆满的，你再看看你，给孙家当牛做马了一辈子，结果呢？！说给你调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调来了，还是个副的，你瞧瞧在这几年我这皮肤干燥的，都生出了好多皱纹，你对得起我吗？！” 由于他们的声音太大，马怀中在门外就听见了争吵声，他心中升起了一阵快活：在我面前装大爷，这在家里还不是被骂的孙子一样？ 但他等不到二人吵完架，事情紧急，他敲响了门，陶振和金麦同时止住了声，二人吵归吵，但有外人来的时候，夫妻毕竟是夫妻。 金麦吓的脸变了色，再也不是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她变回了小鸟依人，凑近陶振，低声问：“谁这么晚？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 陶振脸色也不好看，他摇了摇头，又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总归是会来，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不是这一扇门能挡住的。 看见父母这样，陶纾慧反倒是沉着，她一步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面前的人让她怀疑起自己的眼睛，马怀中？他怎么还敢来？还是在这种时候。 而陶振和金麦也冷静了不少，两人已经坐在沙发上了，陶振看了一眼门口的马怀中，十分冷淡：“有事以后再说吧。” 马怀中不顾主人下的逐客令，舔着笑脸在门口大声说：“市长，我有侯家消息，保证对您有用。” 陶振脸色大变，倒不是觉得马会中这句话有用，而是怕邻居听见，他赶紧示意陶纾慧关上门。 马怀中进了屋，也不顾金麦的冷眼，自顾自的坐在陶振对面：“我知道乔湾湾的下落。” 陶振狐疑的看他，这个人说话 一向七分假，陶振现在已经完全不信他了，可他深夜到来，不会就是为了说个谎话吧。 见陶振怀疑，马怀中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份机场监控视频，由于手机窗口不是很大，陶振看了几遍，他不可思议的说：“乔湾湾已经不在国内了？” 马怀中肯定的点头：“是，今天刚走。” “他们竟然没让老人见唯一的孙子最后一面？” “嗨，他们这种人没有感情的，只是我去的晚了，这孩子坐的航班已经起飞，不过这更方便了。” 陶振看着马怀中，示意他往下说。 “我查过他落地的地点，距离这个机场不远有一个小岛，岛上人口稀疏，交通往来只有轮渡，别说监控了，连人都见不到几个，您说，这样的地方，如果消失了某一个人，还是外国人，有人会追究吗？” 陶振嘴角终于露出了笑容：“很好，你去办，找几个当地人，只要解决就行，用什么办法不重要。” 见陶振如此，马怀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眼下这关算是过了。 马怀中一走，陶振立刻拨通孙长青电话，这一整夜他都想找个借口跟孙长青通话，问问事情到底怎么样了，现在总算是有了理由。 电话响了三声，孙长青接了，陶振先开口大致说了一下乔湾湾的事，孙长青明显愣了一下：“事情稍微有点变化，侯忻农夫妻刚被控制，还在回纪委的路上，具体情况我还没有过问，不过乔湾湾这件事你做的好，斩草必须除根。” 说完他又顿了一会儿：“你的提拔的事还不能太着急，毕竟侯老刚去世，如果这个时候咱们再爆出侯忻农有什么违纪的事，群众就会怀疑，这也不利于你以后的工作，不过过几天会有一个你暂代管理的文件。” 陶振喜上眉梢，这就是孙长青给他的定心丸了，虽然不是面见，隔着电话陶振还是立正站好，好似受到表彰似的：“感谢您的栽培，宾市的事您放心，我都会处理好。” 挂断电话，他悠哉悠哉的仰躺在沙发上，金麦不知所以：“哟，一个电话就这么高兴？怎么了，他说明天让你当市长？” 陶振不想看金麦的那张脸，他现在越发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毫无见识，但又不得不应付她：“这哪是一个人就能说了算的事，这里面很复杂，你不懂。” 金麦冷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他。 而马怀中出了陶家门，马上给自己久违了的女儿打去了电话，凌晨两点，马欣芯还在会所工作呢，最近她生意很不好，虽然只有二十二岁，可那种高端会所，年纪比她小的多了去了，一茬茬的进来，何况她这种长相一般身材一般的，现在连老主顾都要留不住了。 第197章 一九七 看着这串熟悉又陌生的号码，马欣芯心里五味杂陈，她犹豫了一下，挂断了电话没接。 马怀中听见自己电话被挂断，不相信的看了看手机屏幕，确定真的是女儿没接，他有些不满，怎么这么任性，怎么就不能跟人家张虹学学，还是同班同学，你如果有人家一半优秀，你老爹我还需要这么辛苦？ 一边这样埋怨一边又拨通了电话，马欣芯看了一眼，原本还是想挂断，但毕竟那是自己爸爸呀，她跟包房里的客人说了一声，装作去卫生间的样子接了电话。 一接通就是马怀中的一顿叫骂：“你干什么呢不接电话，你还有没有把我当老子。” 马欣芯不耐烦的打断他：“你早就不是我爸了，到底什么事值得你一遍遍的打电话。” 一句早就不是我爸把马怀中怼在原地，仔细一回想，自己确实好几年没见到过女儿了，他有些羞愧，可一想到自己这次真是为女儿的未来打算，他又硬气了些：“我现在接你去，有事跟你说。” “我在工作。” 马怀中奇怪：“什么工作现在还在加班？这都几点了！” “会所的工作不就是这样嘛！” 马怀中登时大怒：“你在会所上班？！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一个姑娘家还要不要脸了！” 马欣芯也是火起：“我不在这工作拿什么养我，养我妈？！你没事别来了，实在有事就门口等我下班，爱等不等！” 说完她烦躁的挂了电话，等她要回去包房的时候，才发现，包房门已经被锁了，她推了两下推不开，马欣芯便把脸凑近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 里面的小姐妹看着进不来的马欣芯，挽着旁边客人的胳膊，指着门口要里面的人看，她咯咯咯的笑到停不下来。 马欣芯反应了过来，是里面的人一起在捉弄她。 她暗自咬了咬牙，仍旧陪着笑脸，在外面继续敲门：“李哥，让我进去呀。”见那个原本自己陪着的客人只顾喝酒，她又转脸求另外的“姐妹”：“燕燕，快来给我开门，别闹了。” 可喊了半天，里面的人都只顾着笑她，根本没人管她。 无法，她只能找来楼层经理，他手里是有各个包房钥匙的，可经理也不敢贸然去开门，谁也不愿意得罪客人。 马欣芯哀求着：“经理你帮帮我吧，我都已经在这个包房里坐了两个多小时了，喝了不知道多少酒，他怎么能就这么把我赶出来呢？要我走 也行，把台费给了呀，两个小时我不能白花吧！” 经理也是左右为难，马欣芯在这里工作许久，算得上是元老了，这些年，这里的姑娘要么被客人看中，直接带走再也没有回来，要么自己攒够了钱转身去做了正当生意，只有马欣芯，送走了一茬又一茬的姑娘，仍旧留在这。 经理见她也是可怜，便用对讲机让厨房送过来一个果盘，他摆出一副笑脸，上去敲门：“李哥，李哥开下门，我这给您赠送了一个果盘，您得开门让我端进去呀。” 里面的李哥看起来能有三百斤，坐在那里占了几个人的位置，这种能坐着不站着的主，怎么可能站起来开门，何况不过是一个姑娘，赶就赶了，他不信这个会所会为了一个姑娘得罪自己。 见李哥不为所动，经理又叫旁边的一个姑娘，那姑娘偷瞄了一下李哥的脸色，带着讨好说：“还是李哥有面子，经理都亲自来给你送果盘了。”说着起身去开门。 事情总要有个结束，台阶既然给了，李哥倒也没说什么，马欣芯如愿以偿跟在经理后面重新进了包房，可是她刚要坐下，李哥一个巴掌把她推倒在地上。 经理赶紧按住李哥的手：“哥，小姑娘不懂事，你也值得跟她计较。” 李哥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她生意忙的很，不是有客人不停的打电话找她吗？去吧，我这就不留了。” 马欣芯受尽了委屈：“哥，你误会了，刚才打电话的是我爸。” 此话一出众人哈哈大笑，李哥笑到喘息都很吃力：“哟，这对父女可以啊，搞这种的，那你更不能耽误了，赶紧陪你爸去。” 马欣芯倍受侮辱，按照她以前的脾气定是转身就走，可现在不同了，周月在家里没收入，她要一人工作养活两个人，她还想着要回自己的台费。 经理叹了口气，把还在地上的她拉了起来，马欣芯还想争辩，经理冲她摇了摇头：“你如果还想在这里干下去，就赶紧离开，今天你就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上班。” 见经理也这样说，马欣芯知道不走是不行了，只能恨恨离开。 洗手间里，她边咒骂边给自己卸妆，卸去了浓妆的脸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老了许多。 她把自己那些廉价的化妆品装进张虹很久以前送给她的名牌包里，嘴里还是咒骂不停的往外走。 路过停车场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马怀中的车，那辆豪车就算是在这些价值不菲的车群里面也很显眼，她更加觉得这世界可憎了。 马欣芯怀揣着怒火，冲到车边，按照她的身高，一脚只能踹在车毂上，马怀中正在车里闭着眼休息，感受到了车身震动，转头看车外一个好似疯女人的女人在踹自己的车，他按下车窗刚想开骂，仔细一看，他愣住了。 这是自己的女儿吗？记忆里她不是这样，小时候的她虽不漂亮，但也可爱，眼前这个年纪看似有三十了的女人，怎么会是自己女儿。 但她眉尾的痣不会骗人，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女儿无疑。 马怀中看着暴怒中的马欣芯：“你发什么邪火，哪来的这么大脾气。” 到底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马欣芯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可以撒娇有靠山的小女孩，她委屈的哭到：“都怪你，害的我小费都没拿到！两百块呢！我白喝了一晚上的酒！” 马怀中有些心酸：“不就两百块钱嘛，你上车，我给你。” 第198章 一九八 马欣芯一脸委屈的上了车，马怀中拿出皮夹，从里面掏出两百，想了想，又添了几张：“别哭了。” 马欣芯一把接过来，塞进自己的包里，马怀中看着这个包有点眼熟，好像曾经他给张虹也买了一个，但是女人的包嘛，基本上长的都一样。 他忽略了掉了这个，转脸又责怪起女儿：“你怎么能到这种地方工作。” 马欣芯擦着眼泪：“这种地方怎么了，我靠劳动吃饭，放心吧，没人知道你是我爸，不丢你人，不过你也别告诉我妈，我怕她伤心。” 马怀中有些唏嘘：“不说，以后别在这干了。” 马欣芯瞪了他一眼：“不干我等着饿死吗？别说我了，你来到底什么事。” 马怀中露出了脸上经常出现的奸诈的笑容，他低声问：“咱们宾市副市长你知道吧？” 马欣芯不屑一顾：“副市长好几个呢，谁知道你说的哪一个。” “哎，你这孩子，这么不尊敬人呢？” 马欣芯冷哼：“有什么好敬重的，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我就问你一句，他能给我钱不，能给我钱我就敬重，不给钱，就连每天对我动手动脚的臭男人们都不如。” 马怀中笑意更深：“只要你听我的，往后你就会有花不完的钱。” 马欣芯有点不相信的看着他，马怀中也知道自己没什么信用可言，索性也不卖关子了：“我打算把你介绍给陶振。” 马欣芯看着他，在判断他话的真假，她试探着问：“你是要我去当外室？” 马怀中无所谓道：“现在这种事满大街都是，根本就不算个稀奇了。” “可我听说他跟老婆关系特别好，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过绯闻，谁不知道他是个二十四孝好老公，我怕是不行吧。” 马怀中冷笑一声：“那都是给外人看的，再说了，以前他虽然也算个小干部，但实力不行，得靠着他老婆娘家砸钱，如今不同了。” 马欣芯急着问：“难道他？......” 事情毕竟没有成定局，马怀中怕走漏消息，就连对自己女儿也没有说实话，没提他生前的事，只说：“现在人家是副市长啊！” 马欣芯也没有怀疑，确实对于他们来说，陶振现在的地位已经是他们够不到的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 马怀中话音不带半点感情：“明天我带你去做个手术。” “什么手术”？ “这还用问吗？你在这种地方上班，那陶振会看得上你？只有你给他的是初夜，见了红，他才能给你下本钱。” 马怀中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仿佛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他女儿，只是一个陌生人。 马欣芯有些不情愿：“你的计划靠谱吗？别我遭了罪，事又办不成。” 马怀中笑得极阴险：“放心，你是我女儿，我还能害你吗？” 第二天，马怀中果然一大早就把马欣芯拉去了一家私人医院，没两个小时就做完出来了，马怀中再三叮嘱她：“你如常回去上班，但是，只限卖酒，绝不能再有别的行为，我跟你们经理已经说好了，让你做个领班，你就有保底工资了，够你支撑几天。” 马欣芯撅着嘴：“那两千块钱够干什么的。” 马怀中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眼光要看长远些，放心吧，不出两个月我一定引你和陶振见面，这两个月你先安心干好你的活，记住喽，千万不能和男人亲近，只卖酒，听明白了吗？” 马欣芯不耐烦的跳下车：“知道了！烦死人了！” 马欣芯一夕之间成为了领班，宇森觉得这件事十分蹊跷，她平时要业绩没业绩要客源没客源，甚至连神秘五楼都从来没上去过，她凭什么能当上领班？ 私下里，宇森借着请经理喝酒的机会，暗中打探了几回，一开始经理还是守口如瓶，后来有一次喝多了才稍微透露了一句话：“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不过也奇怪，她爹那么有钱，怎么能让女儿干这种工作，不过有钱人的生活嘛，咱们这些穷鬼是看不懂的。” 宇森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李珊，李珊也觉得十分蹊跷。 最近的好多事让她都觉得很反常，首先，频频在电视里露面的侯忻农不见了，一连几天，无论是新闻播报还是各种文件签发，都是陶振出面，这很不寻常。 乔湾湾也失去了联系，乔芳华更是踪影不见，李珊开始担心，不仅担心乔湾湾的失踪，更担心小男，按时间来算再有半个月小男刑期就满了，可以出狱了，但这一切是乔芳华安排的，她很怕乔芳华的消失会影响到小男。 但监狱方面她已经打听过了，好像也没什么变动，李珊决定先把马欣芯的事往后放一放：“你还是继续盯着，看她到底想干什么，马怀中已经不管她和周月多年了，这次忽然出现确实值得多关注一下，不过，最重要的是，小男马上要出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她。” 提到小男宇森露出笑容：“是啊，对我来说天总算是亮了，你有地皮，我和她名下有店铺，以后就只剩下好日子啦。” 李珊强忍着不安，也笑道：“是啊，以后都会是好日子。” “我打算小男一出来就跟她结婚。” 李珊眼睛亮了：“好啊！这确实是大好事！” 半个月很快过去，小男出狱那天，李珊，小天，林朗还有卫铮，大家随同宇森一起去接人，路上，大家都十分轻松高兴，马上就要见到小男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由于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他们几个也很少有时间能凑的这么齐，所以互相之间也少不了关心的询问。 小天问林朗：“听说最近你在各种考证，都考了些什么呀。” 林朗自从家里出事以后，整个人沉默也稳重了许多，他基本上不会与陌生人说话，朋友之间也是问他才会说几句，他自己一般不会主动向谁发问。 既然小天问了，林朗就也语调平静的回答：“考了十来个吧，会计是必须的，还有证券，基金，风险控制之类的，还没有考完，总体差个两三个。” 小天惊呼：“不愧是学霸啊，以后我可是要自己拉人开律所的，我们公司的财务可都要交给你了。” 林朗谦虚的笑了笑，只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第199章 一九九 卫铮问小天：“哟，大律师，你呢？听说你的实习律所非常出名。” 自从于琼病情稳定之后，小天逐渐恢复了开朗：“那是，全国文明！在几个城市都有分所，我跟着的那个王律......怎么说呢，人虽然有点问题，但咱是去工作的，只要他专业就行，虽然吧，我现在自己还一个独立案件都没完成，但我相信，就凭我的本事，成为大律师那是迟早的事！”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笑起来，李珊恍惚间觉得，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候，小天也是自信爆棚，说超过李珊是早晚的事，想到高中时光，李珊不自觉的嘴角微笑起来。 见她如此，卫铮又揶揄道：“还是我们的大地主强力，现在不仅是名下有不动产，又是宾大的保研生，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说完，她环顾了一下车内，有些戚戚：“如果萌萌也跟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李珊早就想问了，但又怕伤卫铮的心，既然现在她主动提起，李珊也不遮掩了，直接问出口：“萌萌姐现在怎么样了？听说孩子已经生了，是个女孩，你看过了吗？” 卫铮叹了口气，她怎么会不去看呢，她去了很多次，可就是连萌萌孩子的面都没见着。 自从赵萌萌和林萧文结婚，林萧文的弟弟以来祝贺为名暂住在赵凯夫妇给赵萌萌买的房子里，林萧武就再也没想过要回那个偏僻大山中。 这里太好了，富人区的高级住宅就是不一样，进出都有保安恭恭敬敬的给他敬礼，他再也不是在山里，为了几亩薄田去乡里求爷爷告奶奶，在这里他的尊严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赵萌萌原本自己有辆车，可自从结婚之后，林萧文不让她出去工作，专心在家保胎，那辆车就被林萧文用来做代步。 赵金凤每天嚷嚷着身体不舒服，每天买菜的事都是由赵萌萌来做，开始她还能叫周围熟悉的商铺送菜上来，可赵金凤总是挑三拣四，说人家送上门的菜都是别人挑剩下的，孕妇不能长久的不运动，到时候不好生产，应该下楼自己去买菜。 赵萌萌无法，每天只能步行去买菜，赵凯和陈茵茵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无法，只能又给赵萌萌配了台车。 可这辆车一到，赵萌萌开了没有两天，赵金凤就说：“你弟弟驾照刚刚考下来，需要多练习，你把车借给他用几天，都是一家人，谁开都一样。” 赵萌萌想分辩几句，她觉得委屈极了，房子是她的，现在被赵金凤一家三口住着，自己每天起早贪黑做饭做家务伺候他们，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主人反倒像个老妈子。 车也是，她已经让出一台了，现在第二辆车自己也要让出，就算是结婚为了家庭要付出，可不能总是她一个人付出呀。 赵金凤小眼睛一转，马上就看出来赵萌萌在想什么，她马上又开始絮絮叨叨看似关心实则指责起来：“唉，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呀，还真是干什么都不行，就说这拌菜吧，我都教过你多少次了，可到现在还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我们家萧文就爱吃这么口拌菜都不能吃的顺心，萌萌呀，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嫁到谁家那都是要被骂的，也就是我们家，包容。 唉，你做的咸了还是淡了，我们都不说你。你的命够好的了，在我们山里，哪有女人怀孕就在家里躺着了，都是要每天上山劳动的呀，好多女人收着玉米这羊水就破了，找几根玉米秸秆垫着就把孩子生了。 哪像你这么有福，萧文心疼你，就让你在家养着，他自己在外面辛苦赚钱，在我们山里，他这样怕老婆的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一番打压下来，赵萌萌又开始动摇，她觉得林萧文确实对她很好，百依百顺，从来没有骂过打过她，这已经很不错了，社会新闻上不是经常有女人结婚后被家暴的新闻吗？比起她们的水深火热，自己或许真的算是过的很好的了。 她迷迷糊糊把车钥匙递给了赵金凤，赵金凤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孩子，这样才对嘛，咱们做女人的就是得为自己家男人着想，他们在外面拼事业，咱们出点钱怎么了？ 对了，今天妈身子好些了，你就休息一天，我去买菜吧，唉，我这把老骨头呀，能为你们劳动一天就动一天。” 见赵金凤嘴里说着要去买菜，但一直磨磨唧唧扶腰撑腿的，赵萌萌叹了口气：“还是我去吧。” 这件事她一直都是瞒着父母，她怕爸妈知道了心疼，再说了，好像自己确实不该这么娇气，可能自己这个性格都是爸妈溺爱的缘故吧。 这期间，每次卫铮上门来看她，都是赵金凤开门，她谨记着儿子的话，千万不能让卫铮进门，更不能让她和赵萌萌接触，这个女人很危险，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抓住了赵萌萌，给她洗了脑，可千万不能让卫铮打破这一切。 所以每次都是赵金凤接过那些补品就把卫铮打发了回去。 一直到赵萌萌生孩子那天。 赵凯夫妇很早就给赵萌萌定好了本市最好的月子中心，这家有专门的医疗部，从生产到护理都做的非常专业，可以最大程度减轻产妇痛苦。 最重要的是，赵凯一直担心萌萌的心理方面，她长期在赵金凤和林萧文的打压下，心态极容易失去平衡，尤其在产后这段激素迅速调整期间，这家中心刚好也配备了专业的心理医生。 在预产期还有一周的时候，赵凯和陈茵茵就去接赵萌萌，一起去月子中心。 赵金凤嘴上还是不停的嘟嘟囔囔：“哪个女人不生孩子，生个娃需要二十几万，咱可从没听说过，这是肚子镶了金边了吧。” 陈茵茵气的几次想反驳，然而她是从小就受良好教育的人，面对赵金凤这种无理搅三分的主，她除了自己生气根本没有半点办法。 赵凯也不能真就对赵金凤动手，毕竟女儿还要喊人家一声婆婆，他只能尽量让赵金凤少来，赵金凤乐的不照顾儿媳，每天待在在家里吃喝玩乐，逍遥快活。 第200章 二零零 脱离了赵金凤，赵萌萌也放松了不少，在自己父母面前，她才重新又像个孩子，可以撒娇，可以喊痛，不会担心再有人说山里的女人怎样怎样。 在赵凯和陈茵茵的庇护之下，赵萌萌总算是渡过了一个比较顺心的生产期。 这期间，卫铮来看过赵萌萌，可赵萌萌出于对朋友强烈的愧疚心理以及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理壁垒，她对卫铮的态度都是十分冷淡。 其实赵萌萌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段婚姻就是个错误，一旦和卫铮重修友谊，那么长久以来她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就会全面崩塌，她受不了这情绪上的波动，因此只能就这样错下去。 更何况，她也没有能力收拾这段错综复杂的婚姻破裂后的残局，如果她选择离开，那么赵金凤不会轻易舍弃现在优渥的生活，她会绞尽脑汁教唆她两个儿子争夺财产。 而心思单纯的自己肯定争不过这一家，指不定最后她会来个净身出户，她无法面对这样全面失败的自己，因此无论多难，只要林萧文不犯原则性错误，她都会忍下去，何况现在有了女儿，赵萌萌开始欺骗自己：一切忍耐都是为了女儿。 卫铮痛心疾首的说着这一切，车里的人都默默然，李珊开始回想记忆力那个活泼可爱又温暖的学姐，她又忍不住感叹：“命运，到底是什么呢？” 为了打破这个沉默，小天活跃着气氛：“嗨，好在她现在有了孩子了，人家都说为母则刚，她会坚强起来的！” 李珊和卫铮相视一笑：“是啊，就算为了女儿，她也会学着保护自己的吧。” 车子很快行驶到监狱门口，离小男出来还有一些时间，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宇森更是坐不住，下了车不停的来回走动。 如果不是李珊下令光头帮的人不允许抽烟，他真想就地大抽特抽一场，让自己不要显得这么慌。 李珊坐在车里看他，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下了车：“周围石头都被你踢平了，不要着急，小男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话音未落，传来了铁门打开的声音。 宇森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李珊在后面看见出来的的确是小男，她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最近那些反常的事确实没影响到小男。 看着李珊，卫铮忍不住问：“你也觉得最近不正常吧。” 李珊没有说话，卫铮接着说：“我爸最近好像也有些心神不宁，像他这种坐地户生意人，最怕的就是上层有什么变动。” 李珊顿了顿：“我确实觉得最近很多事有些奇怪，按道理，侯老去世，按照地位来说，他的追悼会应该会有直播，但现在一切都销声匿迹，只有几天前一条很短的讣告，这很不正常。 但我也没得到任何其它消息，如果有确切信息，我会知会你。” 卫铮点了点头。 李珊重又把视线放回小男身上，她刚出来的时候，孑然一人，由于过于美艳反倒有一种清冷之感，彷佛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人。 只有当宇森朝她奔去紧紧拥抱住她的时候，她的灵魂才回到了体内，整个人有了些温度。 她温柔的抱着一直大哭的宇森，柔声细语的安慰道：“好啦，我都出来了，乔夫人照顾，我没受什么苦，还胖了些呢，你看呀。” 宇森好不容易止住哭声，跟小男对视一眼，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对于他来说，一年的时间足以让他割肉剜心，如今再面对小男，他既愧疚又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幸福感，两种情绪同时达到顶峰，他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哭泣。 李珊十分理解，和卫铮小天和林朗站在后面，并不去打扰他们。 等宇森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他忽然跪在小男面前，掏出了一枚钻戒，他手抖的不行，满脸鼻涕眼泪的看着小男。 小男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从中学时候，她默默的待在角落里看着宇森，祈求他庇护的时候起，她就在等这一天。 看着虔诚无比的宇森，小男也忍不住落下泪来，这对恋人紧紧相拥。 旁边观看的四个人忍不住鼓掌欢呼起来，朝他们奔跑过去，几个人抱成一团，小天猛拍打着宇森：“好小子，有这手！可以啊！” 三个大男孩互相拍打着哈哈大笑起来。 卫铮也笑着大声说：“好啦好啦，我爸已经在酒店定好了，今天咱们去随便吃！” 几个人现在早已经是不缺吃穿了，可是听卫铮这样说，他们还是像孩子一样振臂高呼：“太好了！我要放开肚皮，把你们酒店最贵的全吃一遍！” 卫铮笑道：“就怕你们没那个本事呢，真吃完现场空运食材过来给你们！” 几人说笑着上了车，往茗晶酒店方向去了。 而此时，陶振面前放着那份让他暂代侯忻农职务的文件，他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自己总算是站起来了，过往心酸种种一起涌上心来。 曾经他一心想讨好于国勇，侯派他是进不去了，只有于派他还有些许机会，可是他跟于国勇实在相差悬殊，他绞尽脑汁，能想到最近的关系就是自己读大学时候看过于国勇出的书。 自然了，那本书根本不是于国勇亲笔，只是他口述由身边人代写，最后放在他名下而已。 于是陶振厚着脸皮，在一次于长青下基层考察的时候，陶振勇敢的拿出于国勇的《战争时代》，当着全部人的面，一脸虔诚的对于长青表达了他对于国勇先生的崇敬之情。 对陶振这种当面硬做巴狗的行为其他人看的十分不适，可于长青十分受用，他拿过书：“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拿回去让家父给你提上词。” 陶振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连着鞠躬了几次，恨不能头也磕到地上。 就这样，借着这本书，他跟于长青有了接触。 后来于长青试探着交给他了几件事，当时陶振所在的区县正值改革期，可以说是捞不完的油水。 陶振就像一个鞍前马后的亲信，在职期间大佬特劳，然后七分归国库，三分归于长青，自己则是两手空空。 他心里明白，这是于长青在试探，上头赏他的，他拿着，上头不发话，他一毛钱也不能揣进自己口袋。 第202章 二零二 于长青也不是短视之人，这几次他见陶振的事情办的都很漂亮，大笔的钱到了于长青名下，但账目上没有丝毫破绽。 于是他也不算狭隘，得到的利益都会分给陶振一杯羹，陶振的地位也逐渐上升。 而此时坐在他对面的是马怀中，他是拿着照片来邀功的。 陶振拿起面前的照片仔细看，看了一会儿不住的啧啧直摇头：“怎么这么惨，怎么搞的。” 马怀中嘿嘿笑道：“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乔湾湾行踪，我就在当地雇佣了几个流民，装作抢劫的样子，并且告诉了他们务必要取到这个人性命。 那几个简直就是嗜血的疯子，他们一听要杀人，一个个兴奋的不行，手边有什么拿什么，木棍，石头，死命的往乔湾湾身上招呼，我那是拦也拦不住啊。 打了足足有半小时。 后来我去看了一下，胳膊腿都断了，人也指定是没气了。” 陶振又仔细看了看，地上趴着的那个血肉模糊的人确实是乔湾湾，头部一侧都被石头砸的凹陷了，看来确实是死透了。 陶振轻轻点了点头：“做的好，没漏什么痕迹吧。” “自然没有，那些岛民野蛮的狠，我看就算不给钱他们也会干的，何况我还给了他们不少好处。” 陶振十分满意：“你那块地的相关文件我已经签了，你拿着去办其它手续吧，对了，我看了一下，周围好像还有一些自建房，大部分都是在那个工厂上班的员工，既然要干，就要干大些，未来几年房地产市场会很好。 你想办法让那些居民动迁到别处，他们要去别处买房也可以，要以后回迁回来也可以。” 马怀中一听简直乐开了花，这就仿佛陶振在他面前摆了一座金山，那财富是挖也挖不完啊。 陶振继续道：“但施行过程中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太强硬，这件事不急，要慢慢办。” 马怀中心知肚明，陶振现在还只是暂代，不能真的放开手脚，现在只是要他去做一些前期工作，马怀中点头哈腰：“您放心，我就是您的一条狗啊，您让我什么时候叫我就什么时候叫，您让我趴着我绝不敢站着。” 陶振看着面前的马怀中，他知道马怀中这些行为非常假非常夸张，但不得不说，这种被人恭维的滋味还真不错，果然，人是要有权有势的。 马怀中看陶振今天高兴，便逮住机会：“您给我这么大恩惠，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了，今晚我安排，还请您务必赏光。” 陶振还在那边作势推脱：“唉，不要搞这套。” 其实他心里早就想去放松一下了，连续多年高压生活，已经让他苦不堪言，如今已经胜利在望，自己享受一下也是情理之中啊。 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亲自去联系这些地方，别人又 信不过，只有马怀中说出口他还能应承一二，这两个人谁不知道谁啊。 晚上，陶振先是给金麦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晚上要加班，金麦自然又是絮叨 不停：“也没见你挣几个钱，一天到晚的不着家，你是要住在办公室的吧，行啊，我给你把铺盖送去，还省的你来回跑啦，这个家是什么，就是旅店......” 陶振皱起了眉，他也不能断然挂掉电话，那样金麦就会连续电话轰炸，更让人头疼。 放在远处的手机里一直传来金麦聒噪的声音，这样大约过了五分钟，陶振听见一连串的：“喂？！喂？！你哑巴了？！为什么不说话？！” 这对于陶振来说是一个时间节点，这个时候出声最合适，于是他重新把电话放到耳朵边，语气中全是无奈：“我也没办法，工作太多，现在侯忻农又不在，好多大事情上还是要我做主，家里就辛苦了你嘛。” 金麦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有良心，知道我家里就靠我自己一个人忙活，力气嘛却是不出一点的，我爸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老滑头！” 说完，金麦自顾自的挂了电话，陶振有些生气的把手机扔摔在桌上，他对自己这个岳父可以说是怨声载道，一开始他拿着老人的钱打点上下，心里对他是很感激的，可是随着金麦总是拿这些事情来邀功，陶振心里那些感激早就被一点点的磨没了，他现在就是想从哪能再弄点进项，把岳父一家的钱连本带息一起还上。 烦恼间，手机又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马怀中，他的声音还是那种恭敬的谄媚：“陶市长您好啊，我已经在停车场等您了，不急不急，当然是工作重要。” 陶振其实已经什么事要做了，但硬是又看了两份文件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到了停车场，马怀中远远的看见了他，便赶紧迎了上去接过他的公文包，又殷勤的帮他开门。 车子一路驶到会所却没有在正面停下，而是转弯上了另一条路，又开了大约两三分钟，车子停靠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类似休息站之类的地方。 陶振有些奇怪，怎么在这里停下了。 马怀中指了指旁边的一辆车窗全黑的商务车：“那辆车是会所提供的，可以最大限度保护来客隐私，咱们需要换乘一下。” 商务车驾轻就熟的直接开进电梯，等电梯门开，他们已经在会所的神秘五楼门口了。 这里的经理会严格控制时间，绝对不会让来客互相遇见，场所设计也是各有出口入口，陶振微微点了点头，马会中一路都在观察陶振表情，到这里，总算是放心了些。 大门一开，里面五彩斑斓的灯光照亮了陶振的脸，各种四五线的明星，模特，她们或翘腿而坐，或旖旎站立，无不满身风情。 而垂手站在门边的则是马欣芯，见门打开，她躬身行礼向陶振问好，来到这里的没有姓名，只有主人。 马欣芯被这些美女映衬的就连普通紫色都算不上，马会中当然更了解自己这个女儿，长相不行，从小跟在自己身边在乡下长大，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山野之气，根本上不得台面。 因此在做完手术之后，马会中又花了大钱送马欣芯去修了两个月的名媛速成班，虽然有时候细节上还是会出纰漏，好歹大致上过得去了。 第203章 二零三 果然，陶振回家之后，心中对马欣芯忍不住的牵挂，在金麦不停絮叨的对比之下，马欣芯显得格外可爱。 于是陶振受不了，还是先给马欣芯打去了电话，电话里也没说别的，只说上次马欣芯送的衣服袖口有些紧了，想让她拿去修改一下。 马欣芯心知肚明，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衣服就会变的不合适，他无非是想找个上门的借口，于是她还是用被教出来的温柔语气说出了自家地址。 自此，陶振在马欣芯的出租屋了，过起了家外有家的生活。 而马怀中连日来忙着自己女儿这件事，回家后也难免会分些神，张虹强烈的第六感让她觉得马怀中一定在背着她干什么坏事。 于是这几天张虹约陶纾慧约的更勤了，陶振已经给陶纾慧谋了一个职位，她不需要上班但是每个月到手工资和日常福利已经不少，陶振的意思是等自己稳定了，再一点点的把女儿提上去。 由于林萧文的不停撩拨，陶纾慧心里也渐渐对林萧文生起情愫，不过是碍于赵萌萌，她才坚守着底线没有到最后一步，可这种危险的暧昧让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每次张虹一约，她便欣然前往。 张虹也不管她和林萧文两个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动脚，她乐得他们两个人锁死才好。 看陶纾慧今天高兴，张虹也不想耽误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时间，便直接问了：“纾慧，最近我看马怀中好像特别忙，不知道是不是市里面有什么特别的事呀。” 陶纾慧倚靠在林萧文旁边，声音都变得假了起来：“我爸已经把他那块地使用性质变更批了，你不知道？” 这张虹是知道的，当时杀乔湾湾那件事还是她出的主意呢：“应该不是这个，我看马怀中最近每天都回来很晚。” 陶纾慧又想了一下：“我爸最近也总加班，但没办法嘛，你也知道侯忻农最近消失了，一切工作都得是我爸代替上。” 张虹本能的觉得不好，这两个男人同时晚归能有什么好事，更何况马怀中在外还有个私生子，到现在都没找到。 张虹有些着急：“纾慧，我前一段时间拜托给你的那件事？” 陶纾慧恍然大悟：“哦，马怀中在外面那个儿子的事呀，别说，他保密工作做的还真挺好，我已经托我认识的一个叔叔查过了他名下所有房产，没有一处是提供给年轻女人带小孩住着的，我怕他是不是转了性子，看在儿子份上大方了，也许把房子过户了呢？ 于是我又去房产交易中心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张虹，你是不是给我的信息 有误呀，也许他外面根本没有什么私生子，只是让你有危机感罢了，再说了，你看他平时那个瘦成骷髅的模样，有那个本事吗？” 说完她不自觉的瞟了一眼旁边的林萧文，脸竟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看她这样，张虹也不再做二人电灯泡了，她适时告辞，路上，她缓慢的开着车，脑子在飞速旋转，没有给那个女人租房，也没有过户给她任何房产，那只剩下了住酒店了，这也符合马怀中那个小气的个性。 自己刚跟他好上的时候，也是被安排在酒店好一段日子，这样会方便他自己脱身。 可那个女人已经生了儿子了，马怀中总不会让自己的儿子一直住在酒店吧。想到这里，张虹觉得不可能的摇摇头，可对方是马怀中啊，他这种小气鬼，什么事做不出来，还是查一下比较好。 果不其然，孔思思浮出水面。 张虹坐在车里，看着抱着儿子走进酒店大门的孔思思，忍不住笑出了声：“世界还真是小啊，没想到竟然是她。” 张虹庆幸自己没有找孔向前帮自己，没想到自己一直在找的女人竟然是孔向前的女儿！她想起了肥硕的孔向前赤身裸体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孔向前啊孔向前，这你可就怪不得我了，没想到有一天我张虹能把被你侮辱的仇报在你女儿身上。” 找到了孔思思，接下来就容易了，张虹先是私下收集了孔思思儿子的毛发，去和马怀中做了个亲子鉴定，因为她只蹲守在茗晶酒店门口两天的时间就观察到进出孔思思房间的不止三个不同的男人了。 如果说这个 孩子是马怀中的，她张虹打死不信。 亲子鉴定的结果非常明确，排除这个孩子跟马怀中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张虹拿着这份报告简在车里无法控制的笑到停不下来，马怀中啊马怀中，你唯一的女儿被我送进了会所，现在你一心疼爱的儿子又被我查出来不是亲生的。 张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她心情大好的欣赏着车窗外的美景，亲子之情还真是容易让人迷失心智啊，马怀中那么多疑的人，在面对儿子这件事上还是轻易被孔思思蒙蔽 过去了。可见每个人都会上当受骗，只是没有遇见合适他的骗局。 张虹也佩服孔思思，为了拿到马怀中的一份财产也真是拼了。 张虹又找到陶纾慧，直截了当的问她：“纾慧，眼看着你爸就要成为咱市的一把手了，你不想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多握住些财富？” 陶纾慧一脸为难：“钱谁不爱，可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也不能做的太过分啊。” 张虹一脸阴险的看着她，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茗晶集团怎么样？” 陶纾慧一脸震惊，她左右看了看，才放低声音：“我爸早就试过了，不行，那个卫显祖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以前不是有侯忻农挺他吗，现在侯忻农已经完啦。” “那也不行的吧，总不能人家做的好好的，我们就这么抢过来，这样宾城商人们是要不服气的，他们如果团结起来，我们的工作就会很不好做。” 张虹眼神里透出一种狠辣：“你就说你想不想要，办法我来想。” 陶纾慧打量着张虹，她虽然知道张虹狠毒，却实在想不出她能有什么办法能让卫显祖心甘情愿的把位子让出来。 她看着张虹问道：“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么大一份礼？” 张虹笑道：“你也知道，马怀中现在很得你爸信任，我跟他的关系很矛盾，我们俩既要互相倚靠又要互相制衡，如果我太弱，他就会一口把我吞了，所以我要找个靠山，关键时候能保我的，想来想去，能在你爸面前说话有分量的，不就是你吗？” 第204章 二零四 陶纾慧想了想，这确实也没错，于是便默认了让张虹去干。 张虹和陶纾慧达成协议，她拿着那份亲自报告回了家，马怀中今天难得回来的早，因为女儿得到陶振喜欢，马怀中最近心情都很好。 张虹看着马怀中的笑脸，想着马上这张笑脸就要变得愤怒狰狞，想想她就觉得开心。 马怀中奇怪的看着张虹：“你傻笑什么。” 张虹在考虑到底用什么姿势 把这张鉴定结果甩出来呢？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平平无奇缓慢的从包里掏出来，她这样平稳才能更有戏剧效果。 她把结果递给马怀中后，自己就坐在沙发上玩味的观察马怀中的表情。 太精彩了，马怀中先是不耐烦的看，然后似乎是没看懂，重新又看了一遍，然后不可置信的看着张虹，这不可置信包括了张虹是怎么找到的孔思思，更不信他一直视若珍宝的宝贝儿子不是自己的。 他重新又看了一遍，不可能！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张虹脸上。 马怀中暴怒之极，他揪住了张虹的衣领，一下子把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贱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虹第一次挨打却并没有生气，她看着马怀中这样气急败坏太高兴了，她忍不住微笑，甚至连嘴角的血迹都没擦：“你那个老相好做的好事你干嘛拿我撒气。” 说完她把自己的手机拿个马怀中，里面拍的全是孔思思和不同男人回酒店的照片：“我都不用找侦探，自己就能拍到，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哈哈哈，我的好老公啊，你头上到底是被她戴了多少顶绿帽子啊，还帮人家养孩子，哈哈哈。” 张虹又笑到停不下来。 马怀中气的把张虹扔在沙发上，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马怀中冲进厨房拿了把刀就要出门，杀了她，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和那个孽种！ 张虹不急不缓的叫住了他：“哟，又打算杀人吗？这里可不是那个鸟不拉屎的刻西亚岛，你前脚红刀子出后脚警察就会到。” 马怀中手紧握着刀，控制不住的颤抖：“不杀她我出不了这口气！” 张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既然不是你儿子了，那就是一个陌生人，你对一个陌生人下这个死手干嘛，我有办法替你出气。” 马怀中把刀扔在茶几上：“你真有办法？” 张虹胸有成竹的点了一下头：“多关注这几天的报纸吧，会有让你心生愉悦的新闻的。” 三天后，各大媒体头条均是一般：茗晶酒店发生命案，一未婚妈妈被酒店逼迫缴纳房费，走投无路跳楼身亡。 除了张虹，没人看见那几个从天台抛下孔思思母子后急速撤退的身影。 一时之间，茗晶酒店被推上风口浪尖，各种无稽流言尘嚣日上，什么卫显祖为富不仁，逼死可怜母子。卫显祖德不配位，他如今拥有的财富都是奸诈行商得来。 甚至以往口碑甚好的日料店也被戴上了叛国的帽子，他不得不临时关闭了酒店内风格独特的日料餐厅。 张虹背地里又收买了多家小报媒体，各种编纂故事，已经无稽到了卫显祖富可敌国，可操纵和恶势力随意掳掠人命的地步了。 这一切消息背后，张虹有意隐藏了卫铮的一切的信息。 一些善良的民众被这些无良媒体诱导，开始有少量激进人员在酒店门口示威。 张虹把握机会，又利用媒体，把这些人塑造成了正义英雄的化身，这样一引导，前来酒店围堵的群众就更多了。 不少人已经开始用石块，铁棍等打砸门窗，酒店员工也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不得已，卫显祖只能下令先关闭酒店。 可如此一来，媒体更加兴奋，鼓吹正义人士的第一次战争已经取得了胜利，像卫显祖这种为富不仁的商人就该从这世界上消失。 于是大批人开始公布卫显祖名下的其他酒店，还有自称他以前邻居 或者朋友的人不断爆料，其实都是编纂的假故事，这些故事的共同点就是卫显祖从商以来一直手沾鲜血。 一开始，卫显祖想着等这阵风头过去了，慢慢再恢复营业，可这些人当中一些带头的都是被张虹花钱雇佣的，他们不可能罢休。 无奈，卫显祖只能选择报警，可是在陶振的授意下，警察来了也只是站在那里，没有抓一人回去，他们给卫显祖的回答就是：“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手段不能太过强硬免得激化矛盾。” 一连几天，卫显祖身心俱疲，他太累了，手机一直不敢开机，只要一开就会咒骂他的短信立刻就会塞满信箱，来电无一例外全是骂他的污言秽语。 他只想回到存放妻子骨灰的那个房子里清净一下，多少年了，每次他遇见什么坎坷都会回去那里，温上一壶酒，对着妻子的遗像喝两杯，说说心事。 这次也一样，可是路过茗晶酒店门口的时候，他看见门口已经被堆满花圈，孔思思母子的照片也撒了满地，各种写着血债血偿的横幅挂满了外墙。 卫显祖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已经有几辆车在跟着了，他赶紧拍了拍司机后座：“别过去，也不要回家，掉头。” 司机见这架势也慌了，赶紧听从卫显祖的，火速掉头，后面那几辆车毫无意外的跟着掉头往回。 卫显祖瘫倒在后座。 开了一会儿之后，司机问：“卫总，我们现在去哪。” 卫显祖缓缓睁开眼睛，示意司机路旁停车，他又看了一眼后面也跟着停下的车，他无奈的摇着头，果然是变天了，从那天新闻里播报陶振暂代一切事务的时候，卫显祖就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看着司机：“你跟我多年了，没想到要在今天结束，我给你和嫂子 留了点钱，你拿着离开宾市去做点小生意，也能养家糊口了。” 司机眼圈发红：“卫总，您要去哪，我再送您最后一趟。” 卫显祖摆摆手：“不必了，你现在就下车走吧，他们目标是我，不会难为你。” 司机也绝望的看了看后面那些车，他只能擦了擦泪，下了车，他想跟卫显祖说再见，可又觉得这么大的老板不会就这么倒了，或许明天，也可能后天，他就又可以回来给老板开车了。 卫显祖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第205章 二零五 张虹坐在后面的车里，看见了这一切，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卫显祖电话：“不愧是卫总，大难当前绝不连累旁人。” 卫显祖冷笑一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张虹十分冷血：“卫总想，这件事该怎么结束？” 卫显祖沉默了。 张虹继续：“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么多天，媒体爆出来的各种消息没有带你女儿的只字片语，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提到卫铮，卫显祖脸色变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他们想怎么样，怕是只有卫总以一己之身才能换来你女儿的日后平安啊，否则，他们拿不到想要的，我不知道明天的报纸上会出现什么消息。” 卫显祖看了看茗晶酒店门口堆放的那些花圈，他无畏的笑了笑，人嘛，难免都有一死。 他下了车，一步步往酒店一个隐蔽的侧门走去，那里是方便一楼厨房人员进出的小门，很不显眼，因此没有被群众围堵。 他从这扇小门进去酒店，整个酒店死一般静寂，人都走光了，但明显这些员工还想着很快就能恢复工作。 厨房的门口还挂着下周的员工餐计划表，这么大的一个厨房地面擦的干干净净，卫显祖忍不住微笑起来：“都是尽职尽责的好员工啊，该给他们加工资的。” 说着他走步梯，一层层的边走边看。 以前酒店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他都没有细细看这些，现在才发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设计的恰到好处。 从中间楼层看中央的喷泉雕像角度最好，那座雕像是当初他为了怀念妻子建在那里的，找的全国知名的雕刻家，现在看还是那么栩栩如生。 想到妻子，他又微笑起来，只是有点遗憾，最后没能跟妻子再喝一杯。 卫显祖气喘吁吁的走到顶楼，风很大，他扶着墙站了好久才缓过来：“不行啦，我还每天劝卫铮要多运动，看看自己，走这几步路就喘的不行。” 他拿出手机，由于已经老花，他看不清屏幕上那些小字，只能放远些，他习惯打电话，从没有给女儿发过短信，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女儿发去了一条短信。 “乖宝，以后你就回老爷子给你留的客栈生活，那里虽小但够你生活，把我的骨灰跟你妈妈放一起。不要悲伤，人总有离别，就像爸爸以前说过的，你要接受一些人中途下车，我跟你妈已经说好了，让她把她那颗星的位置让出一点给我，以后想我们的时候，抬头就能看见我俩，我俩过的好着呢。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坚强的活着，不然我跟你妈在天上也不会安心。” 卫显祖庆幸当初 救了他们父女的老爷子直接把客栈过户到了卫铮名下，这才可以在这乱世中得以保全，除了他和卫铮，没人再知道那个客栈的主人就是卫铮。 随着短信发出，卫显祖也从自己倾注了一辈子心血的酒店顶楼一跃而下。 看到这一幕，张虹摘下墨镜，她咬了咬牙：“凭什么，凭什么她们都有这么爱她们的父亲，宁肯为了女儿去死，同样都是女儿，到底为什么。” 随着卫显祖坠落，巨大的声响让围观群众一时间都吓傻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才发现事情真的闹大了，这可是人命关天，谁也不想担责任，于是酒店门口的人群作鸟兽散，茗晶酒店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卫铮正在家里做饭，这几天爸爸心情不好，她做了卫显祖最爱吃的海肠捞饭，忽然接到父亲的短信，她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卫铮忘记脱围裙，连鞋子也忘了穿，赤脚就跑进车库去开车，她不信爸爸会死，爸爸怎么会死呢？ 等她赶到酒店门口，已经有警察和殡仪馆的人赶到了，一个蒙着白布的人被抬上车，卫铮疯也似的冲了过去，她不信，必须亲眼看见这个人他到底是谁！ 掀开白布的一瞬间，卫铮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发现旁边是李珊，李珊正担心的看着她：“卫铮姐，你醒了？” 卫铮虚弱的点点头，此刻她应该哭泣吧，就在刚才，她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 但是她哭不出来，她只觉得头昏沉沉的不清醒，整个身子也不受自己控制，她想坐起来，可每一块骨头仿佛都不是自己的。 李珊不知要怎么安慰才好，面对如此大的变故，任何言语上的安慰都是徒劳。 没人知道他们已经卷入了这场风暴，现在只是开始。 卫显祖跳楼的消息很快登上各大报纸头条，大家都在说他这是罪有应得，只有陶振，他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将卫氏集团法人改成了自己女儿，因为卫显祖一直没有将集团上市，现在陶振操作起这些来非常方便，名义上财产由政府监管，其实从今以后赚的没一毛钱都是姓陶。 陶振看着面前厚厚的一沓执照忍不住笑出声：“卫显祖啊卫显祖，当初如果你听我的话，舍出一点肉不就好了吗，好歹你还能保住命，哪像现在啊，不过你要记得，这一切都是张虹那个女人干的，跟我可没关系，你在阴曹地府想要报仇也不要找错了人呐。” 张虹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陶纾慧自然不会亏待她，卫氏集团更名之后自然有张虹的一杯羹。 陶振正沾沾自喜的设想未来那些取之不尽的财富，秘书走了进来：“看守所传来消息，乔芳华请求会见。” 前些日子因怕把侯忻农和乔芳华一直放在眼皮子底下太招摇，于是还是把他们转移到了滨市看守所，等风声过去再直接公布几个罪名把他们送进监狱。 陶振不耐烦的问：“她要见谁啊。” “李珊。” 陶振眼睛转了转：“哪个李珊？”经秘书提醒他才反应过来：“哦哦，那个丫头片子，现在见她还有什么用啊？她就算再有本事，山倒了她还能翻过天来不成，就当不知道，别管他们。” 秘书轻叹一声，刚想转身离开，陶振又叫住了他：“你等等，我记得侯忻农出事之前不久，规划过一片土地。” 第206章 二零六 秘书点了点头：“是，那是咱们市里的一个乡村旅游发展计划。” 陶振眯缝着眼，又想了一会儿：“让她会见，我要全程监听。” 会见很快就安排好了，因为是在看守所，李珊和乔芳华只是隔桌而坐，短短月余不见，乔芳华憔悴了许多，她太想问问自己儿子乔湾湾的状况，但又知道，李珊不会有任何消息。 李珊看见乔芳华也十分感慨，昔日的辉煌和今日阶下囚的对比实在太过强烈。 乔芳华淡淡的看着李珊，她经过了太多的大风大浪，任何变故对她来说都可以处变不惊，只是这平静的外表下还有许多的不甘心。 李珊先开了口：“我们都以为您是以为家里出了白事过于伤心才暂时失联，没想到会在这里。” 乔芳华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外面情况怎么样？” 李珊垂下了眼帘：“我们都不知道您和侯先生去哪了，到处也打听不到。 还有卫显祖死了，我们都觉得蹊跷，可他是自杀的，我们暂时查不出端倪。” 乔芳华眼中掠过一丝惊讶：“这么快？他们可真是急不可耐啊。” 其实乔芳华从李珊的表情中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不是查不出来了，只是她现在的地位只能让她回答，查不出。 乔芳华忽然嘴角带着一丝玩味开口道：“我是败了，败了就要认，我这辈子什么都见过也什么都经历过，不亏了，只是我有一点遗憾，就是我父母去世的早，又埋在偏远老家，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回去给他们上过坟，如果我死后允许你们来收我骨灰，就麻烦你帮我跟他们葬一起吧。” 说完，她起身便走。 李珊觉得太突然了，她以为乔芳华会给自己留好后路，今天来一定是有所交代，没想到，竟只有这么短短几句。 那么自己在外面不就成了一颗死棋？乔家给了她那么多了帮助，如今正是自己回报的时候，可她什么也做不了，李珊内心涌现出一股深深的自责。 隔壁办房间里，陶振缓缓放下了耳机，他自语道：“乔芳华难道真的完全放弃抵抗了？她看起来只是在交代后事，难道......” 陶振忽然看向旁边一直陪伴在身边的看守所的人：“自从乔芳华进来后，有人跟她接触过吗？” 对方吓的赶紧摇头：“我们谨遵上面指令，没有让她会见过任何人。” 陶振心里纳闷：那也不是她已经得知儿子死讯才心如死灰，难道她真的是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不应该啊，像她这种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更不会轻易就死。 陶振又把刚才的录音倒回去听。 李珊心情沉重的走出看守所，外面云森在等着接她回去，看见李珊难看的脸色，宇森关心问道：“老大，怎么样？” “看起来很不好，从她的话来看，这次可能真的出不来了。” 宇森一脸莫名其妙：“但他们这么大的官儿，怎么说抓就抓，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不正常吧。” 李珊愁眉紧锁：“既然已经让我会见了，可见很快就会有官方消息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我要尽快弄明白芳华姐这次叫我来到底是为什么，她不会是简单的交代后事，芳华姐不是那么软弱的人。” 宇森给她打开车门：“你先上车，咱们回去找小天林朗他们商量一下，你们这么多聪明脑子凑一起，一定能想通。” 路上，李珊看着飞驰而过的风景，脑子里不断回想乔芳华的话，她为什么会忽然提起已经去世的亲人，是在暗示自己去她的老家？可是以前乔芳华从来没有给她透露半句老家情况，李珊甚至不知道乔芳华的老家在哪，就算现在去查马上出发也是人生地不熟，这样工作很难展开。 亲人，乔芳华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已经过世的亲人，合葬，这里面一定有玄机。 陶振也在反复听着乔芳华这些话，这几天他在拼命的寻找侯忻农的罪证，可惜毫无收获。 从表面看侯忻农就是一个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好官，他家里，以及名下搜不到任何一点指证他贪污受贿的证据。 问题还要着落在乔芳华身上，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伟大，她的两手沾血才能保证侯忻农的两袖清风。 可是乔芳华做事干净利落也从不留把柄，陶振在她身上也查不出什么大问题，但是陶振就是有一种感觉，这对夫妻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藏着大笔财富。 老家，难道? 陶振像是触电般的站起来，他立刻给马怀中打去了电话：“你去乔芳华老家一趟，他们一定有什么秘密藏在那，挖地三尺你也要给我找出来！” 马怀中最乐意干这种事，他接到指示马不停蹄的订了机票。 而李珊此时也想到了，乔芳华是不是就是在指引她，可转念李珊又摇了摇头，她自己否定道：“不可能，那样难度实在太大，芳华姐一定是有对于我来说更容易找到的线索。” 亲人，亲人...... 突然，李珊眼睛一亮，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以乔芳华谨慎的个性来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李珊警觉的向后看了看，观察了一下有没有跟踪车辆，确定没有，可她还是觉得稳妥为上，宇森的这辆车太招摇，于是她在等宇森把车开到了家楼下才开口：“你跟我去个地方，打车去。” 宇森愣了下，但他没问原因，李珊说的话他照做就是了。 很快约的出租车就来了，宇森和李珊快速上车，李珊对司机说了句：“杨家村。” 宇森吃惊的看着她，但纵使心里有万般疑问，他还是保持着缄默。 一开始宇森以为李珊是想家了，想回家看看妈妈，这也是人之常情，人在外面遇到坎坷的时候都是想要回家求片刻宁静。 可他眼看着车子驶过了杨晓玲家，李珊还是没有让停车，一直越开越偏，就连司机都有些神情不自然，以为他们俩是不是光天化日想要打劫什么的。 等李珊想要司机转上一条小路的时候，司机是怎么都不肯了。 第207章 二零七 李珊看出了他的犹豫，哑然失笑，她没有怪司机过分小心，这种莫名其妙让人去荒郊野岭，还带着两把铁铲，确实惹人怀疑。 她痛快的付了开始商议好的车费，又多加了五十块，算是对司机空车回去的歉意。 宇森和李珊下了车。 两人折腾一天，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两个人踏着夕阳，一步步走进了那条李珊多年不曾来过的乡间小路。 宇森一路在前面给她开路，这条路多年来走的人很少，杂草长的很高，李珊跟在后面忽然开口：“你知道这里通向哪里吗？” 宇森摇头。 “我们杨家的墓地。” 宇森脚顿了顿，感到背后一阵发凉：“老......老大，现在已经是黄昏了，一会儿天就黑了，不然咱们明天再来吧。” 李珊笑起来：“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韩宇森怕鬼呀。” 一提到鬼字宇森就已经额头冒冷汗了，但是面子不允许他表现出害怕，他哆嗦着开口：“怎么会怕那东西呢？啊哈哈哈。” 李珊笑出了声：“我倒是希望世界上有鬼，那样我就可以再见到除了妈妈唯一一个真正爱我的亲人，可世间哪会有那么好的事，我期待的鬼从来没有出现过，可见这世间没有鬼呀。” 宇森转头看了看李珊：“你是说，我们现在要去的是曾经最爱你的亲人的坟？” “是，我外公的，那个胖胖的一直都笑呵呵的小老头。” 李珊一路走着，一边跟宇森讲外公是如何的爱她，在那个母亲离婚带着年幼的她回来投奔亲人，全村上下都看不起她们，只有外公，不顾外婆和两个儿子反对，私下里不停的接济她们，还给了李珊足够的爱。 听着听着，宇森也不觉得这荒凉的坟地可怕了，好像真的以为有外公在，这里就有了温度。 但他还是不懂，为什么李珊会突然来这，李珊回道：“我也没有把握，只是猜测。” 多年没来了，李珊还是一下子精准的在一堆坟头里面找到了哪个是外公的，看起来自己的那两个舅舅杨天槐和杨天宝也没来过，坟头一点修缮痕迹没有。 李珊跪在坟前，给外公磕了三个头，然后转头看向宇森：“挖开吧。” 宇森大吃一惊：“啊？！”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老大是让自己刨她家的祖坟吗？！ 宇森可不敢动手。 李珊见他不动，便自己动手挖起来。 宇森赶紧拉住她：“老大你真挖啊？” 李珊定定的看着他：“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宇森无奈的叹气：“得啦，这种活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干的来，还是我来吧，我这辈子跟着你啊，可真是什么都得干，我哪能想到有一天还要来刨坟呢？ 老大，你这个外公脾气真的特别好是不，他见我这么干不能怨恨我吧，对了他没见过我，不认识我的吧，不然你先跟外公介绍一下我。” 李珊简直被宇森气笑了：“你哪那么多话，快点干活，一会儿天真黑了。” 宇森只能拼命的挖，忽然，铁铲触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宇森吓的全身一僵：“老......老大，好像是碰到什么盒子了，不会是骨灰盒吧。” 李珊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胆子怎么这么小？我让你挖的是旁边，根本不是埋骨灰的地方。” 宇森还是惊恐未减：“可真的有东西啊！” 李珊走上前，她用手拨开覆盖在箱子面上的泥土，箱子不算大，也就一个小登机箱的大小，李珊估算了一下，按照乔芳华的个性，里面应该是留给她在外面活动的现金，这一个小行李箱最多也就装得下两百多万。 李珊有些失望，并不是她的胃口变大了，而是侯忻农两口子的命，两百万肯定是不够的。 李珊示意宇森把箱子抬出来，宇森去搬了一下，箱子纹丝未动。 宇森今天在老大面前连续丢脸，他哪受得了这个，于是用起了鲁智深倒把垂杨柳的架势，两脚扒住地，双臂用力，运足一口气，将全身的力气全使在这个箱子上。 然而，纵使他额头青筋暴起，箱子还是一点地方没有挪动。 宇森泄了气，双手叉腰喘着粗气：“老大，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啊，是不是咱姥爷在地下看着呢，不许咱们动啊。” 李珊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这满嘴的胡说八道什么，看来我估计错了，里面可能不是现金，把箱子打开看看。” 宇森观察了一下箱子四周：“这是个密码锁，咱没有密码呀。” 李珊也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就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普通木箱，上面挂着的锁也是很老旧机制十分简单的机械数字密码锁，如果李珊非要强行破拆是完全可以的。 但李珊不想践踏乔芳华的心思，她想要理解乔芳华的一切想法，李珊对着密码锁想了一会儿：“是乔湾湾的生日吗？” 她试了一下，不对。 总不会是自己生日吧，李珊不抱希望的试了一下，果然不对。 最后，她试了一下： 锁咔哒一声，开了。 宇森惊讶的瞪大眼睛：“老大，这是什么意思，快告诉我，你怎么猜到的！” 李珊微笑起来，这真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最深沉的爱啊。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乔湾湾，跟他成为朋友的日子，侯夫人是在希望我们不要忘了那个朋友。” 宇森拍了一下脑门：“嗨，原来这么简单，要我说这个乔芳华是多虑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忘记呢？虽然她们现在家道中落了，可只要乔湾湾以后出现，就还是我的好哥们！” 李珊开玩笑的看着他：“你不恨他了？” 宇森有些不好意思：“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小男可是我合法老婆，再说了，小男就是那么优秀，有别人喜欢她很正常，反正现在我对她有着绝对信心，小男这辈子就只会爱我一个人！” 说完他贱兮兮的看向李珊：“这么一想，我还觉得乔湾湾有些可怜呢，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李珊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别吹了，赶紧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宇森嘻嘻哈哈的打开箱子，盖子打开的一瞬间，两个人都呆住了，满满一箱黄金。 怪不得宇森用尽全力这个箱子纹丝未动，别说他一个人，就算再来两个他这样的壮汉也难以搬动这个箱子。 第208章 二零八 宇森先是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李珊，然后赶紧左右张望，生怕有别人看见，他压低声音：“老大，咱们赶紧把这个东西转移吧。” 李珊拿起了最上层的一封信，和一个手掌大小的一个绸缎小包：“我们今天只取走这两样，你把箱子盖好，重新埋起来吧。” 宇森瞪大眼睛：“老大！这可是黄金啊！就这么埋着被人偷了怎么办？”！ 李珊笑道：“你能想到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宇森一时语塞，想了想，确实没有更好的地方了，他慌忙盖上盖子，把这块地恢复了原状。 李珊站起身：“好了，走吧。” 宇森还是很不放心的边走边回头，大约走出了十几米，他又在那边仔细看：“老大，我这恢复的还行吧，看不出来挖动过是吧。” 李珊头也没回的笑道：“看不出来。” 天已经黑了，两个人也都回不去了，索性就回杨晓玲家住一晚。 杨晓玲提前不知道他们会回来，李珊突然出现在门口，杨晓玲惊喜不已：“珊儿回来啦，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给你做些好吃的。” 李珊看杨晓玲是从窗户旁边跑过来的，她好奇的问：“你刚才在那看什么呢？” 杨晓玲开心的拉着李珊的手：“你过来看，今年有燕子在咱们家房檐下筑窝了，我刚刚发现他们还有了宝宝，我怕他们饿着，这不给准备了些粮食。” 李珊笑道：“人家燕子喜欢吃虫，你得去捉蚂蚱才行。” 杨晓玲有些失望：“那不行，我也害怕那些虫的，还是让它们凭自己本事吧。” 李珊和宇森互看一眼，都无奈的笑出声。 因为他们俩已经错过了晚饭时间，杨晓玲只能又给他们炒了两个简单的菜，正是蔬菜大量成熟的季节，院子里黄瓜西红柿应有尽有，现摘现做，不出半个小时就做好了。 吃饭期间，一向内敛腼腆的杨晓玲也忍不住有些骄傲的告诉女儿：“现在村里都已经传遍了，你特别有本事，倩倩家儿子的户口，他们办了多少年都没下来，你一句话的事就给办成了，妈这脸上有光的很啊。” 如果是以前杨晓玲这样说，李珊会感到骄傲和开心，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听到杨晓玲的这些话只会让李珊心神不宁 。 杨晓玲看了一下女儿脸色，赶紧改口：“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别人面前我从不胡乱夸口，妈知道很多话不能说的，今天也是看见你太高兴了。” 李珊赶紧安慰母亲：“在自己女儿面前当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外面确实有些事不好解决，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总觉得这段日子我们生活过的太好了，好的远超过我们想象。” 怕徒惹母亲担忧，李珊适时住了口。 吃过了饭，杨晓玲知道他们有话要商量，自己便躲了出去，她没有偷听女儿说话的习惯，况且女儿现在商量的事，十件有八件她听不懂，还不如出去拔拔草，喂喂猪。 灯光下，李珊打开那封信，信的内容很简短，就是让李珊去找一个在xx省的秦红阳。绸缎袋子里装的是一块玉佩，李珊不懂玉器，不知道这块玉的价值，但乔芳华特地把这块玉和这封信放一起，说明这应该是让秦红阳见他们的信物之类。 秦红阳，李珊在报纸上有见过他的名字，依稀记得也是侯老战友，只是后来他谢绝了一切军政要务，退居养老去了，这么多年没再听闻他有什么消息。 李珊有些怀疑，都说人走茶凉，何况这样一个没有入职过的老人家，找他能有用吗？ 可乔芳华吩咐了，她就应该去做。 李珊合上信，让宇森准备一下，他们天一亮就去xx市，去找这个秦红阳，宇森问：“那我现在订票？” 李珊摇头：“咱们自己开车过去，你让小男准备一些咱们这边的特产，直接装车，咱们明早回去就出发。” 宇森点了点头，然后他又问了心中很久的疑问：“老大，今天我看那些黄金，乔芳华是把这些年的全部家当都托付给你了，她怎么就这么信任你？” 李珊笑着纠正了他：“她不是信任我，是信任我们，她相信我们一定会在外面拼尽全力救她出来，就算不能，我们也绝不会辜负这些财产。” “那她怎么知道藏在哪里你会发现？” 李珊没有回答，这就是乔芳华的一贯做法，她如果想要用一个人，就会从很久之前开始观察，祖上三代都能给你查出来。 次日，天还没大亮他们就起床准备回滨水市，家里的燕子们已近勤劳的飞出去捉虫去了，李珊回头看了一眼这平静的小院和温和微笑，明明不舍却还是挥手叫他们快走的妈妈，心里暗暗想着，等这件事结束，她一定要回来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和妈妈一起过一段幸福平静的生活。 回到滨市，发现小男已经彻夜给他们准备好了礼物，滨市特产无非就是一些海参制品，拿出去又轻便简洁，对方收到如果不喜欢转送出去也方便。 小男给他们准备了满满一后备箱的干海参和海参酒，临行前，宇森又问了一遍李珊：“老大，咱们真不用带点那个去？” 李珊知道他指的是那些黄金，她摇头：“太招摇了，我们拿着这块玉足够，等咱们见到了人再说不迟。” 看着不放心的小男，宇森狠狠的亲了她一口：“乖乖在家等我回来，我和老大一定快去快回。” 小男还是忍不住担忧：“路上一定要小心，万事多听老大了，千万不要冲动。” 李珊笑着安慰她：“放心吧，我带出去的人，一定安安全全的给你带回来。”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李珊和宇森也不再耽搁，宇森一脚油门车开了出去。 xx市距离滨市两千多公里，只宇森一人开车肯定不行，于是李珊便和他两班倒，一人开几个小时，累了就去后座睡觉。 两人开了两天才赶到xx市，但到的时候是晚上，两个人总不能这么晚去打扰人家，于是想着还是先找个酒店休息一晚，然后精神饱满的去见秦老。 第209章 二零九 他们俩都已经疲惫至极了，导航往酒店开的时候，宇森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正迷迷糊糊之间，忽然看见前面路口猛的窜出一个人，他吓的一激灵，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只见那个人步履踉跄直接倒在一辆即将起步的汽车面前。 宇森从一开始的惊吓中缓过来，明白了是前车遭遇到了碰瓷，他忍不住笑道：“老大，这个人演技也太差了吧。” 李珊也是一脸无语，但他们来这里是有正事了，这个碰瓷的出现这么突兀，谁知道是不是在有意骗他们下车，李珊想让宇森不要多管闲事，赶紧开车走。 前面那个倒地的人已经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大喊起来，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车里的司机倒是平静，他十分无奈的不知道在给谁拨打电话。 还没等李珊快走的话说出口，一脸正义的宇森已经跳下车，他走到前车面前，那是一辆跑车，宇森需要弯下些腰：“兄弟，别怕，我刚才在后面看的真真的，你报警，我来给你作证！” 车子里的人一脸惊讶，他探究的仔细看着宇森的脸，倒在地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大声吼着：“关你屁事啊，你最好是赶紧走开！” 说话间，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围了过来，宇森毫不胆怯，他估量着对方那几块料，不屑的摆着手指：“哟，还是团伙作案，这更方便了。”然后他又转向车里：“兄弟，你就报警，这里我来对付，就他们这几个小鸡子的身材，我一人打一群！” 车里的人忍不住咧嘴笑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围上来的几个人已经先抡起了拳头，这宇森能怕吗，他把上衣一脱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像脱去束缚的野马，几拳下去就把那几个人打翻在地上。 那些人一个个也不跑，只是躺在地上不停的呻吟：“快叫救护车，我不行了，我这头疼的要命，骨头也肯定是断了。” 宇森看他们这样更气了，又补了几脚：“一个个大老爷们装什么孙子！继续起来打！” 李珊冲下车看了看，宇森虽然在气头上，但下手是有轻重的，那几个人根本没伤到实处，看来他们是想连宇森也一起讹了。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是等警察来说明情况了。 等待出警的时间，原本一直坐在跑车里的人也下了车，站在宇森旁边，他年岁跟宇森差不多，更瘦一些，一眼看去气质跟乔湾湾很相似。 那人递给宇森一支烟，宇森刚想接，就看见从李珊那里飞来一道要杀人的目光，宇森吓的一哆嗦，把烟架在耳朵上没敢抽。 豪车小伙子笑道：“呀，原来是怕老婆的。” 宇森更是吓的整个人都绷直了：“这是我老大！” 豪车小伙子无所谓的笑笑：“我叫秦子傲，你呢？” “韩宇森。” “听你口音外地来的，来这干嘛？走亲戚？” 宇森刚想说话，李珊回道：“自驾游的。” 秦子傲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在随口说个目的搪塞过去，他也不追究，目光重又回到宇森身上：“你记一下我手机，有事找我，今天你帮了我的忙，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说话间，警察已经来了，他们一看地上躺的那几个，再看一眼秦子傲，便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个警察走到倒着的人身边：“怎么样？哪里疼，能不能站起来？” 那些人还是一脸的无赖相：“不行，我这全身上下都疼的要命，刚才他们打我可狠了，下死手啊。” 警察冷笑一声：“下死手你还活着？看来挺抗打啊，你要是想好好调节呢，就起来，咱们去所里做个笔录，不想调呢你就该去医院去医院，该花钱花钱，但我得先说好了，现在车里都有行车记录仪，如果到时候我们发现拍下来什么，你可占不到多少好，就算人家人道主义赔你点，怕是也只够检查费，你自己想吧。” 那些人眼睛一转，人已经在爬起来，他们嬉皮笑脸：“我们当然相信政府能给我们做主啦。” 说完，警察朝秦子傲这边走来：“既然动手了，就得回去做个笔录，没问题吧。” 秦子傲点头配合。 到了派出所，他们直接把秦子傲叫进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说了些什么宇森他们便不知道了。 只是不一会儿他便可以离开了，宇森和李珊则是留下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警察便让他们走了。 宇森奇怪的问：“不用赔偿什么的？” 警察笑了笑：“我们已经跟秦子傲处理完了，没你们什么事了。” 宇森和李珊对视一眼，看来这个秦子傲还有点仗义。 出了门，发现秦子傲也还没走，站在车边抽烟，看见他们出来便招呼着：“我担心那几个人再纠缠不让你们走，就在这等了一会儿，你们要去哪呀。” 宇森道：“找个地方住，我们今天刚到，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 “去我家吧。” “不打扰？” “不打扰，房间多的是，够你们住的，我开车在前，你们后面跟着。”说完还没等李珊开口拒绝，秦子傲就已经上了车。 左右现在去酒店有也未必有房间了，就不如听秦子傲的。 车子一路行驶，最后在一处四合院东门前停了下来，宇森深吸一口气：“老大，这可是市中心地段，能在这有个这么大的四合院，这小子家挺有钱啊。” 李珊看了一眼门上大大的秦宅两个字，嘴里念叨着：“不会这么巧吧。” 秦子傲下车，已经有管家过来准备帮李珊挪车，李珊为小心起见，将那块玉佩随身携带，并没有放在车里。 虽然宇森跟秦子傲才相识不久，但两人脾气似乎特别合得来，宇森问他：“你家这么富裕啊，怪不得刚才那些人讹你的时候你一点不慌，是不是被讹惯了啊？” 秦子傲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大傻子，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啊，在车里时候我就已经在报警了。我是不想惹麻烦，我这张脸我们全市都认识，都知道我家势力，所以那些人就特别喜欢捏造什么纨绔子弟欺压百姓那套戏码。 你看刚才明明是我被讹吧，如果我下车，说任何话，到最后都会变成我仗势欺人。我父母去世的早，家里就只剩下一个爷爷了，早年间打仗又受了伤，身体不好，我不想让他担心。 幸好遇见你了，给我出了一口恶气！我早想打他们了！话说回来，你这身手还真挺不错的，练过了吗？” 第210章 二一零 宇森摇头：“没有，瞎打，就是力气大点。”说完他炫耀似的举起胳膊，露出肌肉。 秦子傲笑道：“我练拳击，等你休息一晚，明天咱俩比比。” 宇森立刻应战：“行啊，但我看你身子骨也挺单薄，别再给你打坏喽。” 秦子傲踹了他一脚：“笑话谁呢。” 忽然宇森像想起什么似的：“呀，明天怕是比不了，我这次来有正事，要找个人。” “找谁啊？xx市没我找不到的人，我帮你找。” 宇森想了想，事关重大，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便没有贸然说出口：“这事挺复杂的，你还是别掺和了，怕连累你？” 秦子傲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连累我？”这倒让他更感兴趣了，但也不能强逼人家说出来，因此只能说：“那行，你先去办事，完事后来找我，请你喝酒。” 宇森爽快的答应：“行！” 两人正说着，一个女佣从屋子里出来，秦子傲随口问：“爷爷睡了吗？” “已经睡了，睡前还问您怎么还没回家，有些生气呢。” 秦子傲无奈笑道：“明早我去请罪吧，这两位我客人，你给他们安排好住处。” 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虽然在市中心，但室内极为安静，听不到一点噪音，一直到第二天七点多，李珊才醒来，她一看时间吓了一跳：“这闹钟怎么没响啊！” 闹钟当然响了，只是她这两天太累了，迷迷糊糊中自己把闹钟关掉却忘记 了。 宇森更是睡的沉，现在还没起。 等李珊冲到隔壁把他从床上拽起来，佣人已经闻声而来了：“秦老爷在餐厅等你们呢。” 李珊和宇森匆匆来到餐厅，只见一个个子不高，没有头发，裸露的头皮全是伤疤的老人坐在餐桌边，秦子傲正在那里吃着早餐，看见李珊他们过来便招呼着：“这是我爷爷，他早上四点多就起床了，早餐早就吃过了，你们来跟我一起吃。” 李珊和宇森尊敬的跟这位老人打招呼：“秦爷爷好。”这位老人点了点头：“事情子傲都跟我说了，感谢你们仗义相救，不用拘束，过来坐。” 不知道为什么，老人明明笑着的，但总是给人一种气场强大的压迫感，尤其是那满头伤疤。 见他们还是噤若寒蝉的样子，子傲笑道：“你们是看我爷爷可怕吗？他那个头是打鬼子时候被炸弹削的，我爷爷总说，当时如果不是他们那个老营长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他就回不来了。” 李珊和宇森听了，眼里更溢满了崇敬之情。 待他们坐下，老人又问：“听说你们来这里找人，不妨说说。” 在xx市，从上到下，不论是谁，只要秦老开口，没有敢不来的，他虽身不入庙堂，当年果断选择退居从商，如今是地位也有，身家更是惊人。 李珊本就怀疑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索性就直说了：“说来也巧，我们要找的人也姓秦，只是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我正想着一会儿去当地派出所查一查呢。” 老人倒是有了兴趣：“叫什么？” “秦红阳。” 秦子傲一口粥喷了出来，刚想说那人近在眼前，但看到爷爷的脸色，他又住了嘴，这么多年，往来求秦红阳办事的人多了去了，秦红阳是一个也不见。 但眼下是避无可避了，面前两个人又帮了自己孙子的忙，儿子儿媳去的早，他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这个孙子，老人对他是疼爱有加。 无奈，他只能多问了句：“谁让你们来的。” 此话一出，宇森惊道：“您就是秦红阳！太好了！”然后他兴奋的转头看李珊：“老大，她就是，咱们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看李珊一脸平静，宇森便明白了，人家早就看出来了，他也默默住了嘴。 李珊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因为一直贴身带着，玉佩已经有了温度，老人看到玉佩，先是一惊，他又深深看了李珊一眼。 他拿起玉佩仔细摩挲着，已经干涸的眼睛有些微微发红：“谁让你来的。” “侯忻农的夫人，乔芳华。” “哦，我多次想去见老营长，但医院方面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探望，我就知道是姓于的搞的鬼，当年我就跟老营长说了，以他的性格，跟姓于的同朝为官是要吃亏的，于国勇容不下他，唉，可惜了，一生忠良。” 见老人伤心，李珊他们也只能默默陪着难过。 子傲小心的问：“爷爷，难道这块玉就是你经常说的救你命的老营长的？” 秦红阳似是陷入回忆，嘴角难得的露出微笑：“我从于国勇手里抢的。” 三人一听都惊讶的瞪大眼睛，他们想这块玉佩可能是从敌方手里缴获的，可能是战争期间流落民间被他们偶尔发现的，万万想不到是抢的。 秦老笑道：“这原本确实是从一个鬼子头儿那里搜来的，他们也是从咱们的盛京皇宫偷来的，这种国宝我们拿到都是要交给国家的，所以这块玉佩就连同其它被缴物资一起，准备登记上报，但是于国勇那小子竟然私藏，没有把这块玉登记在册。 这我能忍吗，这小子明显想私吞，这种好东西怎么能落到他手里，于是我就趁着他睡觉时候给拿过来了，直接送给我们营长，他发现玉丢了也不敢声张，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李珊听了更是一脸无语，原来还不是抢的，是偷的。 秦老叹了口气：“为此老侯还批评了我一顿，非得要把这块玉报上，是我硬给按下了，当时我就已经发现咱们队伍里早已经有腐败现象了，像我和老侯这种一心只会打仗的，以后的日子还不一定怎么样呢，是我有私心，想让他留点后路，结果我们老营长这辈子没动过这块玉，竟让又回到我手里了。” 老人叹息了几回，又问：“你们这次来？” 李珊回道：“侯老去世，侯忻农先生和夫人也身陷囹圄，他们并不奢望无罪而释，只是希望能保住命，所以让我来求您。” 第211章 二一一 秦老又仔细看了看李珊，这么大的事情，乔芳华竟然只让这么一个年轻的丫头来办，看来这个姑娘确实有点本事，再者，乔芳华也真的山穷水尽了。 见秦老犹豫，李珊又道：“当然，我们不只有玉佩。” 秦红阳抬手打断了她：“再说我便要赶你们出去了。”李珊赶紧住了口，是啊，那么多年的战友情，如果自己再提什么关于物质的事，那是在亵渎这位老人，何况看老人现在的境况，他是看不上乔芳华留下的那些东西的。 想了一会儿，秦老还是点了头：“我会知会于国勇，但这个人，心狠，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言而有信，我只能说尽力吧。” 李珊和宇森大喜过望，他们连连向老人表示感谢。 因秦子傲跟宇森十分投缘，便硬是邀他们多住了几日，这些天，李珊陪在秦老身边，给他读书读报，李珊对现在国内外局势也有自己的见解，跟秦老对话也毫不吃力，这让秦老心情非常舒畅。 而在这段日子里，陶振也对自己的势力进行了急速扩张，虽然侯忻农的最后处理结果还没有公之于众，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接下来滨市是姓陶的。 再加上卫显祖事件也起到的杀鸡骇猴的作用，陶振在滨市一时间风头无两。 这其中最得意的自然是张虹和林萧文，他们俩一直像只蚂蝗，吸附在陶纾慧身上，对她既谄媚又献策，陶纾慧已经对这两人完全信任。 而在各种利益捆绑之中，陶纾慧和林萧文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陶纾慧已经几次逼迫林萧文跟赵萌萌离婚。 其实不需要陶纾慧逼迫，林萧文早已经有了离婚念头，赵萌萌生了个女儿，赵金凤十分不满，她成天把自己一生就是两个儿子的功绩挂在嘴上，两个儿子是她这辈子最能拿出来炫耀的资本。 赵金凤话里话外明里暗里的责骂赵萌萌的肚子不争气，在赵萌萌刚出月子的时候，就逼着她尽快怀二胎。 赵萌萌在林家受尽了委屈，更让她心寒的是，林萧文自从女儿出生，就再也没有跟她有过夫妻生活，他一直是说心疼赵萌萌的身体，可如今已经一年了，她的身体早已恢复，可林萧文回家的时候却越来越少了，酒吧真的有那么忙吗？ 好在赵凯和陈茵茵夫妇对这个外孙女疼爱有加，各种吃喝不停的送过来，还经常接孩子回他们那里住几天。 赵金凤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孙女，倒是乐意他们赶紧抱走，好减轻她的负担，虽说是个女娃，可待在家里就要多吃一口，赵金凤是一口吃的也不想浪费在这个赔钱货身上。 后来索性就让赵凯夫妇不要把孩子送回来了。 见他们如此态度，陈茵茵几次劝女儿不如彻底离开林萧文，他们一家带着孩子不知道回过的多开心。 可赵萌萌已经深陷泥潭，沉没成本让她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她对林萧文的感情也变得日趋复杂，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之中，赵萌萌心态已经崩溃，整个人钻进了牛角尖，她已经看不到外面大片的森林，只想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会离婚放你自由，要死一起死。 当年那个温柔可爱的赵萌萌，早已经被杀死在婚姻之中。 她虽然怀疑林萧文已经出轨，可却找不到证据，她是矛盾的，一方面想找到证据让林萧文哑口无言，一方面又怕找到证据，找到林萧文已经不爱她了的证据。 就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卫铮的电话。 卫铮是在几经犹豫才拨通赵萌萌电话的，她因为前一段时间经常去小男工作室帮她搬家收拾东西，几次撞见林萧文和陶纾慧之间的不轨之情。 这在外面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全世界怕只有赵萌萌被蒙在鼓里。 卫铮犹豫过要不要把证据交给赵萌萌，或许破坏别人婚姻不是一件好事，现在不告诉她，她就会活在自己营造的假性幸福里，如果告诉了她，会不会反倒让她变的不幸。 可考虑半天，父亲的话点醒了她：如果你是她的挚友，你就不该瞒着，你得让她看清真相，只有表面朋友才会怕得罪对方不敢说真话，以后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不会因为今天的隐瞒而内疚吗？ 卫铮这才鼓起勇气拨通了赵萌萌的电话。 赵萌萌早就把卫铮电话删除了，但是那串号码她怎么可能忘得掉。 她看了一眼来电，呆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接听起来：“喂？” 长时间的沉默。 许久没对话了，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赵萌萌知道卫铮父亲的变故，卫铮知道赵萌萌老公在外面的花天酒地，她们都想安慰对方，却不知道怎么才能不伤害到彼此。 最后还是卫铮先开了口：“我最近要离开滨市了，我父亲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走之前我想去看看赵伯父和伯母，你有空过来一趟吗？” 这是卫铮再三思考后决定的见面地点，只有在赵萌萌的父母家里，那个奸诈的赵金凤才不会怀疑，她不想让自己的邀约给赵萌萌带来任何一点麻烦。 赵萌萌答应了。 虽然事先有准备，赵萌萌过了两年多的为人妻为人母的日子，体态相貌应该会有所改变，但真到见面，卫铮还是倒吸了怡口凉气。 赵萌萌看起来比她的母亲陈茵茵还要衰老一些。 这衰老感不是体现在白发或者皱纹上面，她虽然脸色已经发黄但是皮肤状态还在，头发也是乌黑，可她眼神黯淡，毫无生气。 她也没有很胖，但由于生产完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全身松垮，就连肩膀也似乎是下沉了许多。 看到卫铮，她想调出一个笑容，然而露出的却是苦涩无比的样子。 电话里两人无比尴尬，可见了面所有的隔阂却一下子都消失了。 赵萌萌流着泪看着卫铮：“对不起，先前我真的是被黄油蒙了心了，没有听你的，就连卫叔叔走了我都没有去送一送。” 卫铮也无声的流泪摇头：“他知道的，不会怪你，萌萌，现在离开还不晚啊。” 赵萌萌突然变得歇斯底里：“不可能！我不会离开那个家一步！他林萧文休想逍遥快活！” 第212章 二一二 卫铮哭着道：“但为了这个渣男，你不值得搭进去一辈子啊，咱们现在才几岁，大好的时光等着我们。” 陈茵茵也哭到：“是啊，萌萌，妈妈只要你跟他离婚就行，妈妈只要你平安，那些身外之物咱们都不要了，我们一家四口开开心心过日子不好吗？” 赵萌萌嘶吼着：“不！我就算死也要化成鬼魂缠着他！绝不让他快活！” 卫铮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萌萌清醒：“只有你潇洒离开他，然后越过越好才会让他不快活啊，你这样折磨自己，他看着不知道开心成什么样子，你每天还要此后他妈和他们两兄弟，萌萌，你这样才是让他们快活的不得了啊！” 见赵萌萌还是无法从牛角尖走出来，卫铮也缓和了口气，是啊，她是个普通女人，怎能轻易接受爱人和财产一夕之间全都没了呢？ 卫铮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我要去哪吧，我带你去看看？” 赵萌萌这才从癫狂的状态里平静了一些：“去哪？” 卫铮拉着她的手，笑道：“别问了，跟着走就是了。”然后她转头做了个让赵凯和陈茵茵放心的表情，带着赵萌萌离开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陈茵茵无奈的把头靠在赵凯肩膀上哭泣。女儿的背影干枯枯槁，那是从没有得到过丈夫的爱滋润的悲惨女人的背影啊。 卫铮开车一路来到全福旅店，这是当年那个老爷子留给卫铮的。 两人开门走了进去，门口还是靠左边还是那个简易的等级处，桌子后面是个行军床，平时工作的人有人便起来做个登记，没人就躺着休息，因为这种旅店二十四小时会有人进出，又不像正规酒店，有专门的前台人员。 这里的工作人员没有明确分工，服务员有时候也帮着客人出去买东西，见登记处没人她们也帮着看一会儿。 登记人员呢看服务员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帮着去收拾房间，或者去帮着后厨看着火或者打打下手。 虽然二十四小时营业，但他们不会二十四小时工作，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他们自顾自的就睡了，这时候想来住店的只能拍门叫醒他们。 见卫铮和赵萌萌走进来，登记人员先是看了一眼，她见过的人可多了，别说两个女的，就是两个男的，甚至一群人她都见过，这种小店的规矩就是什么都不问。 她指了指桌子上的本子：“照着前面的写，电话和身份证都得填。” 卫铮笑了笑：“我不是来住店的。” 她几乎没有来过这个小旅店，里面工作的人不认识她也很正常。 还没等卫铮做自我介绍，厨房里一个拿着大勺的老头急匆匆走了出来：“让你们去买点排骨买了没！晚上不是要喝两杯吗？！咱整个硬菜啊！” 话音未落，他便呆住了，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卫铮。 卫铮笑道：“闫叔叔。” 闫国安是这里的老员工了，从老爷子在的时候，他就是厨师，那时候他真的年轻，只是厨艺不好，脾气更不好，他没有正经学过厨师，做菜全凭自己喜好，但凡有谁说他做的不好吃，他马上拿起大勺作势要打：“你做的好你来！” 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做菜一般，这么多年也是暗地里研究，去到外面吃到什么好吃的馆子，才不管人家同不同意，钻进人家后厨厚着脸皮就问这菜咋做的。 几年下来，厨艺倒是精进了不少。 闫国安不敢相信的问：“小铮？” 卫铮笑着点头，闫国安惊喜不已：“真是你啊！多少年没见了，你爸......”他的表情瞬间暗淡下来，然后又气鼓鼓道：“我才不信卫总是报纸上说的那种人，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信他！” 卫铮感动的点着头。 这时候登记处的人还一脸懵，闫国安指着卫铮道：“她是这家旅店的主子，咱老板，你工资就是她发的！” 前台赶紧站起来，一脸抱歉：“对不起老板，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俩......” 卫铮笑道：“没事，以后我就要待在这里啦，咱们互相之间别这么客气。” 闫国安笑道：“回来好!我就说你早该回来咱这，我们这个店买卖不错！够养活你的，而且啊，我最近又学了几个新菜，晚上别走了，咱一起喝点！” 卫铮看了看赵萌萌：“不行呀闫叔，晚上还有事，以后我就住这了，你还怕没一起喝酒的机会吗？” 闫国安大大咧咧的：“好！就这么说定了！” 卫铮又跟他们闲话了两句，便带着赵萌萌上了天台。 老爷子留下的小花园被照顾的很好，时不时的还有几只鸟飞过来，待在不远处好奇的看着卫铮。 或许是这里暂时屏蔽了外面的喧嚣，赵萌萌心绪也放缓了许多。 卫铮一边给花浇水，一边回忆着从前：“我爸总说，如果不是老爷子，他就会在那个被抢走工资的晚上锒铛入狱，我也会被送去福利院，我们的人生轨迹就会从此不同。 所以他特别感激在他拿起铁棍的一刻打开门出来的老爷子。” 赵萌萌有些感触。 卫铮看着她笑了笑：“来，带你做一个小时候我们经常玩的游戏。” 说完她找了一个旁边放花土的筐，又找了根木棍，用木棍支撑住倒扣的筐的一边，她和赵萌萌躲在远处，手里紧紧攥着绑着木棍的长线的另一头。 赵萌萌看着筐地下的几粒米：“会有鸟来吃吗？” 卫铮悄声道：“耐心等等看。” 没过多久，刚才在外面打量她们的那两只鸟真的飞了过来，它们一蹦一跳的跳进了陷阱，卫铮眼疾手快，一下子拉走木棍，那两只鸟被捉住了。 赵萌萌惊喜的跑过去，掀开一条缝，手伸进去捉。 这两只小鸟长的很漂亮，小小圆圆的眼睛一直盯着赵萌萌，它们拼命的想要挣扎出去。 赵萌萌忽然叹了口气，松开手，两只鸟一下子飞了出去。 赵萌萌看着它们自言自语道：“以后可要聪明些，不要再被抓住了。” 卫铮看着那两只鸟也感慨万千：“自由是最重要的吧。” 第213章 二一三 离开了全福旅店，卫铮又开车到了第六高中门口。 学校现在已经今非昔比，自从李珊那一届开始，六中就打响了名声，各种赞助也是络绎不绝，加上政府扶持，这里早已经翻修一新。 看着十分有气势的大门，卫铮有些不满：“还真是应了那句诅咒了，咱们一毕业他们就翻新。” 赵萌萌久违的笑出了声：“还真是，咱们就没住过什么好宿舍，你看，现在教学楼都装空调了，咱们那个时候哪有，每到夏天要热死，尤其是课间操回来，教室里那个味道简直要让人升天。” 两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她们的声音惊动了传达室里的门卫大爷，他伸出头：“今天放假，老师们都不在，你们明天再来吧。” 卫铮看着他笑道：“大爷，您还记得我吗？” 大爷摘下老花镜，仔细看着卫铮：“哦！你啊！总是偷跑出去玩的那个！不知道害的我挨了多少批评！哎，我记得跟你一起还有个扎着马尾辫儿的孩子啊，她没来？” 赵萌萌在卫铮后面垂下了头。 大爷见她这样，又仔细看了看，然后不相信的说道：“啊？是你吗？你变的挺多，当初你在学校气质多好，总有一些小子把追你的情书放在我这，你害我挨的批评比她还多！” 卫铮和赵萌萌都微笑起来，好像真的回到了高中时光。 大爷打开一侧的小门：“今天没人在，你们要进去溜达就进吧，见到校长躲着点，不然他又得批评我。” 这话又逗得两个人笑出声来。 两个人手拉手漫步在校园里，她们从没见过这样安静的学校，读书时，身边都是同学，一直都是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毕业后，也从没有再回来过。 赵萌萌有些唏嘘：“当初念书的时候，我们每天都想逃离这里，没想到，那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了。” 卫铮也陷入回忆：“是啊，咱俩那时候还真是学校老大呢。” 赵萌萌笑道：“我记得有个叫马欣芯的，一直想要巴结你。” 卫铮撇撇嘴：“人家现在可是富贵了，听说他爸特别得陶振信赖，这以后赚不完的钱。” 赵萌萌找回了些以前的自己，变得恬静许多：“今天他这么招风未必是好事，有些人他承担不住财富的重量。” 卫铮看着她欣慰许多：“你看，现在多好啊，如果你能放下现在的不甘心，以后我们可以每天来这里散步。” 赵萌萌低下头，她开始动摇了。 “你们回来也不打个招呼？” 两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段长河，两个人条件反射的恭敬起来：“段校长。” 几年未见，段长河也老了许多，但精神还是矍铄，自从六中在他手中走向辉煌之后，他几乎就很少回家了，吃住都在办公室。 段长河看了卫铮一眼，眼神中多了些许沧桑：“你父亲的事我听说了，他是一个善良且有主见的生意人，这样的人不讨人喜欢，但我们都知道，他很冤枉。” 卫铮眼含泪水，用力仰起头不让眼泪滑下来：“但我仍怨恨他，为什么那么狠心，他就这样把我 一个人丢在世上，不怕我再被黄毛骗走了吗？” 段长河笑的慈祥，像极了一个老父亲：“一定是迫不得已吧，你知道那些人为了拿到利益，会用尽一切手段。” 卫铮也知道这场风云止步于自己面前，没有给自己带来一点风波全是父亲用生命给自己筑造了一道屏障。 段长河指着操场周围的一片树和草坪：“这些都是你父亲捐助的，你看，当年那些小树如今已经枝繁叶茂，这几年学校无论如何翻修，他捐赠的花花草草都不曾有所损伤，你的父亲虽然不在了，但是他的精神散落在这每一片树叶每一个花瓣里，他的生命没有终结，会伴着这些大树的根须繁茂生长。” 卫铮伸手来回摩挲着粗糙的树干，是啊，再过几年，只要她没有忘记，身边的朋友没有忘记，父亲就永远都在。 段长河又看了看旁边的赵萌萌，赵萌萌羞愧的不敢与段长河对视，在老校长面前，她开始认真反省，这几年自己到底是着了什么魔，要把自己弄到如此境地。 她以为段长河会严肃的劝导她，不想，他的声音竟格外温柔慈爱：“你这孩子瘦的不像话，在任何境地，遇到任何难事都要好好吃饭啊，好好吃饭才是最积极的生活态度。” 赵萌萌眼圈一下子红了，是啊，自从与赵金凤和林萧武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再没有按照自己的喜好吃过一顿饭。 赵金凤口味重油重盐，而自己喜欢吃清淡的，可每次只要没有按照赵金凤的口味做，她就会大发雷霆，为了讨好婆婆，她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段长河招呼着她们：“好久没回来，我请你们吃顿饭吧，你们当初总骂食堂的饭菜不好，还经常自己偷偷跑出去吃，现在开始怀念了吧，虽然今天房间，但食堂的员工餐还有，我破例请你们吃一顿。” 两人收起了泪水，跟着段长河往食堂走。 很普通的青菜豆腐和一碗面条，赵萌萌吃的狼吞虎咽。 她幡然醒悟，连自己的饮食习惯都守护不好，过的还不如一条狗，自己没必要这么没尊严的活下去。 她把面前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卫铮，你那个旅店给我留个位置，等我离了婚，带着孩子给你打工。” 卫铮也终于笑出来：“没问题，咱来重头再来，把全福小旅店做成全国连锁大品牌！” 两人仿佛回到了刚毕业去创业的时候，又是信心满满。 看着双目重新焕发光彩的二人，段长河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些。 这段日子他到处打听侯忻农的下落，但各处都得到了最高保密指令，现在已经不是他能插上手的事了。 赵凯和陈茵茵见天已擦黑两人还没回来，十分担心，陈茵茵几次想打电话去问问，都被赵凯拦了下来。 直到看见焕然一新抬头挺胸走进家门的赵萌萌，两人才松开因为紧张而紧握的双手，一家人抱在一起流下泪来。 第214章 二一四 赵萌萌替妈妈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妈，对不起，这两年让你担心了。”陈茵茵哭的更加厉害，她情绪太过激动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摇头来回应女儿。 赵萌萌环顾了一下这个家，客厅里的钢琴已经落了灰，可见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她缓缓走到钢琴前，对赵凯笑道：“爸，以后我和萱儿就要住在这里了，你要教萱儿弹琴，妈，你也不能躲清闲，小提琴也是不能松懈的。” 赵凯也红着眼眶：“这是肯定的。” 赵萌萌深吸了一口气舒展双臂：“妈，今天我不回去了，好久没好好睡觉了，我要留在家里睡个饱。” 赵凯和陈茵茵开心不已。 赵萌萌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她转头看向卫铮：“卫铮，谢谢你。” 卫铮欣慰的摇了摇头：“好好休息。” 这边一家人终于回到了正常生活，而另外一边林家则是炸了锅，赵金凤尖着嗓子吵着：“你看看这个大小姐像什么话，谁家媳妇这么晚了不回家不做饭！她是存心想饿死我这个老婆子！” 林萧武被她吵的烦：“你安静点行不行，这几天你总嚷嚷着不舒服，才带你去看过，人家大夫说了切忌动肝火，你怎么就是不听。” 赵金凤还是摔盆砸碗：“我倒是不想生气，但是你看看那个赵萌萌，我看她今天是不想回来了，肯定是外面有野男人了！要说就是你哥对她太好了，平时都不舍得动一个手指头的，这娶媳妇哪有不打的！这不，开始不回家了！” 林萧武懒的反驳她，他心里想的是别的事，最近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这个嫂子行为有些古怪，林萧文在外面有了新欢他是知道的，该不会嫂子也在怀疑这件事吧，如果她拿到什么证据，哥哥可是要净身出户的。 想到这里，他后背一凉，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样豪华的房子，他不能忍受哥哥被赶走，这个家就该是他们林家的。 此刻的酒吧里，林萧文正和陶纾慧搂抱在一起，今天林萧文倒是挺意外，张虹竟然没有主动提让他离婚的事，这几天他被逼的头疼，他倒不是舍不得赵萌萌，而是没有一个离婚的理由，如果只是感情不和去起诉离婚，时间长不说，那些房子，车都是赵萌萌的婚前财产，上千万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 而且陶纾慧这边虽然二人已经有了实在关系，可是他心知肚明，自己的背景加上有过婚姻的记录，陶振是一定不会同意两个人在一起的，别到时候鸡飞蛋打，自己什么也没捞到。 他的算盘是先稳住陶纾慧，想办法把赵萌萌的财产夺到手里，到时候就算跟陶纾慧不成，起码自己手里还有钱。 张虹自然是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小把戏，她对于面前这个精于算计的男人竟然有些欣赏了，还真是为了钱能牺牲一切啊，看着面前看似恩爱却走到瓶颈的二人，张虹决定做个催化剂，帮二人一把。 于是在趁着林萧文暂时离开的时候，她凑近陶纾慧，小声说：“妹妹，你该不会真的只想让他离婚了事吧？” 陶纾慧满脸疑问的看她：“离了婚我跟他不就是正当关系了吗？” 张虹喝了一口酒，笑道：“我的傻妹妹啊，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样单纯好说话吗？” 这话说的非常合陶纾慧心意，她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又稳坐沾着血抢来的财产，最怕别人说她心狠手辣，因此听张虹说她善良单纯她倒真觉得自己是只小白兔了。 张虹继续道：“且不说他们夫妻之间有财产分割问题，就算撇开这些不谈，他们可还是有个共同的女儿啊，到时候如果赵萌萌以探视女儿为由，三天两头的骚扰，你能受得了？” 陶纾慧想象着以后的场景，不禁皱了皱眉：“那你说怎么办？” 张虹身子后仰靠在是沙发上，一口气喝光了杯中酒，她摇晃着空杯，云淡风轻的说了句：“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陶纾慧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你是说要我？” 张虹赶紧摇头：“我的傻妹子，这种事用得着你沾手？那是他们男人该去解决的事，而你，只需要给他增增压。” 陶纾慧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见她如此，张虹低头微笑，其实他们俩未必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没人先开口，现在她张虹先把这件事挑明，接下来事情进展就快了，她可受不了拖拖拉拉。 果然，在今夜分别之时，陶纾慧跟林萧文提了分手，林萧文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他抓着陶纾慧的手：“求你了，不要离开我，我回去就离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陶纾慧故作一脸忧郁：“我不想破坏别人家庭，虽然你总说跟她已经没有感情了，可是你们有共同的孩子，就算离婚了又能怎么样？你们之间的关系是无法彻底斩断的。” 林萧文听出来了陶纾慧话里的意思，这正合他心意，他早就有杀妻夺财的心思了，只是怕贸然这么做会吓跑陶纾慧，再者，他还不想去坐牢，没想到妥帖的办法，没想到陶纾慧倒是先张了这个口，他立刻接上这个台阶：“老婆，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处理的干干净净。” 陶纾慧甩开他的手：“那就等你处理干净了再来找我吧。” 说完她自顾自的下了车，再也没回头看林萧文一眼。 林萧文郁闷的回到了家，已经是凌晨，赵金凤早已经睡熟，家里没开灯，黑暗一片，他本就心里有气，看见这一片黑更气了，看来赵萌萌是忘了规矩了，自己没回来，她就必须开灯候着他回家，现在她竟敢自己关灯先睡了。 他刚想发作，黑暗中传来弟弟林萧武的声音：“哥，别生气了，她没在家。” 林萧文倒是愣住了：“她现在一个朋友也没有了，能去哪？” “可能是回娘家了吧，哥，我觉得最近她有些不对劲。” 黑暗中，林萧文坐到了林萧武对面：“怎么了？” “她是不是发现你在外面有什么了？你可不能轻敌啊，毕竟她们家还是有点势力在的。” 林萧文烦躁的扯了扯领带：“发现又怎么样，大不了离婚。” “哥，难道你真的想离婚？到时候这房子，车，存款，可就都没有了。” “杀人可是犯法。” 黑暗中，林萧武说话的口气透着轻松，他凑近林萧文，放低了声音：“哥，你记得前几天咱妈不太舒服，吵着要去医院吗？” 林萧文奇怪的看他：“是啊？我记得当时你说城里的大医院都是骗人的，你认识一个很有名气的老中医，已经预约了给她看病，最近我一直很忙还没有来的及问，妈的病怎么样了？” 第215章 二一五 林萧武带着笑意：“癌症。” 林萧文吃了一惊：“那......我找找熟人，赶快安排住院吧。” 林萧武一把拉住他：“癌症！哥！” 林萧文听出来了他话里有话，便又坐稳了听他继续说：“我特地找的不开病例的老中医，为了什么？就是怕去正规医院留下事先检查的证据，咱妈跟赵萌萌一向关系不好，谁知道哪天就会爆发出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咱妈一失手......” 说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到时候，赵萌萌人没了，你作为合法丈夫，是她财产的第一继承人，这些全都是你的！而咱妈呢，过不多久咱们就可以给她保外就医，好好治病。” 弟弟一下子解决了他长期以来的难题，林萧文也忍不住得意的笑出来，接着弟弟的话说了下去：“不仅如此，女儿的抚养权也会是我的，到时候，如果赵萌萌的父母闹起来，我就顺水推舟把这个拖油瓶给他们，反正他们的女儿已经是死了，还能忍心唯一的外孙女受委屈吗？为了孩子，他们只能是忍着了。” 林萧武重重的拍了一下林萧文的肩膀：“聪明啊哥！” 事不宜迟，第二天一早他们哥俩一起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喊赵金凤起来吃，一辈子伺候两个儿子的赵金凤哪里有过这种待遇，她开心的合不拢嘴，一直夸着：“还得是我儿子孝顺，瞧这一大桌子。” 三个人一起坐下，林萧文看似不经意的打开电视，里面是林萧武连夜录制的节目，讲的就是婆媳矛盾，婆婆把媳妇杀了儿子无罪的节目。 节目里，那个一脸恶相的女人毫不忏悔：“为了儿子我愿意付出一切！” 赵金凤听的热血沸腾，就在这个时候，林萧武紧紧握住了赵金凤的手：“妈，我知道你为了我和哥操劳了一辈子，我们俩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赵金凤流下泪来：“好儿子，这都是当妈的应该做的啊。” 林萧武泣不成声：“妈，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前几天，咱们去看病，你的检查结果不太好，不过你放心，我和哥都已经商量好了，倾家荡产也会给你治的，只要你自己不放弃希望！” 林萧文也哭到：“妈，钱的事你不要担心，虽然萌萌不同意卖房子，昨天她还为了这件事赌气回到娘家去了，但你是我亲妈，我已经打算好了，如果她不同意我就跟她离婚，这房子啥的，咱都不要了！你才是最重要的啊妈。” 赵金凤一听，立刻火冒三丈：“我说她怎么突然跑回去了，原来是不肯出钱给我看病！都说有钱人都是没心肝的，还真是！” 忽然，她话音止住了，节目里在说那个杀了媳妇的老人可以保外就医的事。 赵金凤听进去了，她忽然抓住两个儿子的手：“好孩子，我有个办法。” 说着，赵金凤自己就钻进彀中。 这两兄弟视线交汇，知道这件事成了，他们这个妈他们还是了解的，但戏还是要演下去。 他们俩抱着赵金凤痛哭：“妈，你对我们够好的了，我们俩不能让你去受那个苦啊！” 赵金凤更觉得自己为了两个儿子付出一切伟大的要命：“好孩子，别哭，你看电视里都说了，我这种病人杀人不犯法，到时候你们再救我出来，咱们一家子享福！” 两兄弟还是哭着，但已经不再阻止母亲了。 赵萌萌在家里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她一直到下午才醒来，醒来之后就立刻开始草拟离婚协议，除了自己应得的财产，孩子的抚养权她也是要的。 带着这份离婚协议，她跟陈茵茵说：“妈，你做好晚饭等我，我去把这个送给林萧文就回来。” 陈茵茵看了一眼她拟的协议，虽然房子和车都是她们全款买的，离婚拿回来理所应当，可陈茵茵还是怕女儿有危险，她担心的嘱咐：“如果那家人胡搅蛮缠你千万不要硬碰硬，钱咱们家有的是，房子和车可以作为他答应离婚的条件赠予他，妈妈只要你安全回来。” 赵萌萌点头答应：“妈，你放心吧。” 善良的一家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毫不在乎的东西，对方已经为此动了杀意。 赵萌萌刚一进门，一盆热汤就泼了她一身，还不等她开口赵金凤就破口大骂：“你不学好学人家偷汉子，你怎么对得起我儿子！” 她故意这要说，也是林萧武教的，家里有监控，到时候查起来就会坐实赵金凤是真的过失杀人而非蓄意，这样可以保住她一条命。 赵萌萌已经不想跟她解释了，只是放下离婚协议，冷冷说道：“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受你欺负了。”然后她看向林萧文：“这么多年，你们全家欺负我，你也没有护我一次，咱们夫妻情分到头了，协议你签了吧。” 赵金凤抢过来看协议，然而她不识字，又把协议给林萧文：“儿子，你念念，看这个贱人写的什么。” 林萧文开口道：“协议上说房子车子都是她的婚前财产，要全部拿回去。” 赵金凤一听就怒不可遏，还不等赵萌萌谈条件，赵金凤就已经冲过去扭打了起来。 地上还洒着刚才的汤，非常滑，赵萌萌一个没站稳朝后倒了下去，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深深扎进了她的后背。 这也是他们兄弟俩早就设计好的，从赵金凤泼汤到水果刀的摆放位置。 赵金凤被抓了进去，然而她哭哭啼啼忏悔不停，认错态度特别良好，在所有人面前，她就是一个被富家千金欺负的可怜婆婆，这次是行为不端的儿媳忽然要离婚她压抑多年的愤怒才爆发，本意也不是伤人，只想教训一下儿媳，没想到出了意外。 纵使赵凯陈茵茵夫妇再三四处奔走为女儿 喊冤，然而人是赵金凤杀的，林萧文无过错，正如计划的，他得到了赵萌萌的所有财产，而赵凯夫妇为了外孙女，只能无奈接受。 没过几个月，赵金凤保外就医成功。 可怜的赵凯夫妇，只能看着那家人住着女儿的房子，共享天伦，而他们，再也见不到可怜的萌萌了。 第216章 二一六 等李珊和宇森回到滨水市，第一件事竟然是参加赵萌萌的葬礼。 李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她问清楚缘由只是觉得一腔愤懑无从发泄，她一个外人尚且如此，何况赵萌萌的父母，两位老人抱着赵萱儿，颓然的坐在灵堂，让人不忍直视。 好在还有卫铮在陪伴她们，一个没了父母，一个没了女儿，两家人只能互相搀扶着互相治愈，不然这样残酷的世界，他们都是活不下去的。 从葬礼上出来，李珊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没等缓过来，她手机便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竟然是马怀中。 他听从陶振指示去了乔芳华故乡，经过四处打听，把乔芳华老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查出任何线索，更没有传说中的大笔财富。 空手而归的马怀中又是吃了陶振一番脸色，虽然马怀中心里很不服气，明明是他陶振决策错误，自己只是个听话办事的，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反倒要更尽心尽责。 陶振乱发了一通脾气，坐在椅子里喘着粗气，见他如此，马怀中便懂了，他只是随便找个理由出气罢了，待陶振发完了火，他才给陶振点上一根烟：“您这是怎么了？哪个没开眼的惹您生气了？” 陶振叹了口气：“还不是于长青，他是高高在上，背后又有老子撑腰，是不怕的，可难题一个一个的全丢在我这，这不，上午才来电话，说要谨慎处理侯忻农，又不明示，谁知道他要怎么个谨慎法，他有本事自己来办嘛！” 马怀中安抚着：“他这确实过分啊，得亏是有您这样能力强的领导辅助他，不然他算个屁啊，跟您比起来我可真算是走了大运了，您看您每次交代工作，那叫一个条理清晰，我真不知道自己祖上积了什么大德遇见您这样的好领导。” 话说的浮夸，但陶振很喜欢，被压抑了大半辈子了，一朝得势再假的恭维他也欢喜。 “行啦，别说好听的了，现在侯忻农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处理他吧，没有证据，他在宾水市极得民心，硬要按个什么罪名怕我以后的名声会不大好，不动他吧，于家父子肯定不能同意，不好办啊。” 于长青之所以感到为难，是因为李珊刚从秦红阳家里离开，秦红阳就给于国勇打去了电话，用老战友的身份一再提醒侯忻农不能动，如果他实在看不惯找个理由把他打发到眼不见为净的地方做个普通老百姓，也碍不着什么。 于国勇心生不悦，如果不是秦红阳退的早，他甚至连秦红阳都不想放过，现在还敢来指手画脚，但于国勇又不敢硬碰，已经走了一个侯老，如果在对付秦红阳，怕是会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他只能面上答应。 在跟儿子通话的时候，他语气阴阳的说道：“人家老秦可是发话了，不能要了侯忻农两口子的命，你看着办吧。” 于长青皱着眉头：“这怎么行，咱们两派势力已经势如水火，现在如果半途而废您要怎么向上解释呢？开弓没有回头箭啊，何况乔湾湾已经死了，如果侯忻农还活着，他会放过我们吗？” 于国勇满意的点头：“唉，我老了，做不了什么主了，一切你看着办吧，但要做的干净。” “放心吧，肯定干净漂亮。” 放下电话他便给陶振下了指令，但他也不想将来事发把自己牵连进去，所以话说的很不明白，当然，他是想要秉公办理的，奈何下属没有听懂，一切都是陶振自己所为。 棘手的问题下放到陶振这里，他是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马怀中吸着烟，在烟雾缭绕中，他眯缝着眼：“您看这样行不行，侯忻农怎么说也是正经功臣后代，对国家建设也有功劳，虽然他在职期间索贿受贿，又与当地黑恶势力有着亲密关系，但法亦有情，您是在法理与人情兼顾，把他转移到一个单独‘监狱’。” 陶振探究的看着他：“单独‘监狱’？” 马怀中点头：“是，就比如他在职时候最后批复的那个旅游项目其中一环，李珊手里不是有块地吗？咱们可以将那里建成一个疗养院，侯忻农在世时候只对他一人开放，周围派警察把守。” 陶振摇头：“于长青是看不得他这样逍遥过日子的。” 马怀中阴险笑道：“自然，这是您的一番好意，您以及上面那位本意确是要保侯忻农性命，让他安度晚年，奈何转移途中，不慎被以往和他有勾结的黑恶势力相遇，并起了激烈冲突，侯忻农夫妇在冲突中，不幸被歹人所杀。” 陶振喝下一口茶：“那可真是辜负了咱们的一番好意啊。” 说完二人邪恶的笑声充满整个办公室，笑过之后，陶振表情又严肃了些：“你兜了这么大圈子，不会单纯是好心吧。” 马怀中笑的讨好又猥琐：“嗨，还是您最懂我，李珊手里不是有块地吗？” “你手伸的够长。” 说完，他便示意马怀中去通知李珊，这便是他同意了马怀中的一切计谋。 李珊听到马怀中让她去趟市委办公室，还一心喜悦，想着秦老果然有办法。 陶振看着李珊走进来，他上下打量，想要看看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到底是有什么本事，能得乔芳华如此信任。 然而李珊普通的让他产生了错觉，乔芳华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是不屑跟李珊对话的，他坐在这里只是为了让李珊知道马怀中接下来说的一切都是他同意的。 马怀中便把想要转移侯忻农的事情说了一遍，李珊自然高兴，这也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然而看着马怀中欲言又止的样子，李珊知道，果然又是有条件的，马怀中接着说：“我们虽然想要让侯忻农平安养老，奈何咱们市你是知道的，各处用地都很紧张，原来有的那些疗养院之类的场所又人满为患，动不得。” 李珊淡然的笑了一下：“我愿意捐出名下的土地。” 马怀中奸笑道：“好！这样咱们的难题就都解决了！” 涉世未深的李珊一心只以为有秦红阳出马，自己又代替侯忻农出了地，他们一定会遵守承诺的，然而，若守信，他们又如何能称得上为小人。 第217章 二一七 李珊出来后，只看见宇森的车却没见人，正纳闷着，就看见宇森从远处跑来：“老大，一看你就是没社会经验！” 李珊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宇森紧张的左右看看，见确实没人才放低声音：“虽然你没说但我也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求人办事怎么能空着手呢？！所以啊，我紧急去外面买了两瓶茅台两条中华给送进去了！” 李珊惊的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宇森笑道：“社会上的事你不懂！” 李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陶振收了？！” 宇森十分得意的看着她：“自然收啊，我花了好几千呢，那茅台还是加价买的。” 李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他答应你什么了？” 宇森看着李珊，彷佛李珊真的是什么都不懂：“这种事怎么能明说呢？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我放下东西，他收了，那就等于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 “当然是放侯忻农一马啊！” 然后他又十分骄傲的看着李珊：“怎么样，我办事还是圆滑吧，老大，快夸我！” 李珊哭笑不得，只在兴庆还好他是在自己把那块地送出去之后才去的，她笑道：“猛！多亏了你了。” 办公室里，别说马怀中，陶振也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他们不懂一个毛头小子怎么有胆量拿着两瓶酒两条烟就敢走进来的。 反应过来之后，陶振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羞辱，马怀中倒是不在意，他本来就是个好酒的，又没脸没皮，才不觉得受到什么侮辱，为让陶振别再拿他出气，他赶紧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嗨，这种东西放着那是碍您的眼，我这就拿走处理了去。” 本以为这件事要等很久，毕竟要建山庄是个很大的工程，没想到没出半月，李珊就得到消息，说侯忻农要离开宾城看守所了。 她看着寸土未动的杨家村后面那片荒山，给马怀中打去了电话，马怀中只是敷衍：“你放心，我们已经考虑周全了，早点让他出去也是早点获得自由嘛，配套设施可以慢慢建。”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李珊再打，对方就不接了。 李珊只觉得心中惴惴不安，但她仍旧抱有一丝希望，他们都是当官的，会信守承诺的。 见李珊如此不安，宇森也坐不住了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李珊叫住他：“你要去哪。” “去看守所门口守着去。” “你回来！我们连他们什么时候会开始转移都不知道，你就在那里空等着？” 宇森十分坚决：“既然有消息放出来那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我日夜守在那，老大你放心，只要他们一出来我马上通知你。” 不等李珊再阻拦，宇森就大步走了出去。 他从白天等到黑夜又到黎明，待日出破晓的时候，一队警车开了出来。 这个阵仗明显不是普通犯人押解，宇森一下子站起来，在最中间押解嫌疑人车辆从外面什么都看不见，宇森为了确定便决定一路尾随。 他中途给李珊打了个电话，李珊十分担心：“你不许再跟了，立刻回来！” 宇森第一次没有听李珊的话：“老大，我觉得不正常，他们走的路很偏僻，不像是往咱们杨家村去的，这样，我再观察一会儿，青天白日的不会有危险。” “你给我......”回来两个字还没出口，宇森就挂掉了电话。 车队大概行驶了三十分钟，来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乡村公路，这里来往车辆较少，周围都是农田，几乎没有住户。 宇森正纳闷，车队行进速度怎么忽然放缓。 忽然对面车道驶来几辆面包车，车门一开，跳下来几十个手拿管制刀具甚至有自制枪械的莽汉。 宇森赶紧把车停在一边不显眼的地方，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对面来的人未免也太大胆了吧，明目张胆逼停执法车队，这不是找死吗？ 然而，押运车队似乎是接到了统一指令，他们将中间车辆门打开，一行人不约而同让到了一边。 宇森不需要仔细看就能辨别出来车里的正是侯忻农夫妇，他们双手拷在背后，头上都戴着黑色罩子，如果不是宇森经常接触他们，从身形就能判断，平常人根本不会认出来这两人到底是谁。 要做坏事的人内心总是恐惧的，他们怕被侯忻农夫妻认出来，以为蒙上了他们的双眼，这桩血腥残杀就不会有人知道了，他们就算做了厉鬼，也不知道该找谁复仇。 在宇森怔愣的时候，那群暴徒已经冲进了车子，几乎是本能反应，宇森就冲了出去，车里的是他最好朋友之一的父母，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打死啊。 宇森冲进混乱的人群，胡乱夺下一把砍刀就胡乱挥舞起来，他大喊着：“退后！都退后！这是押运人员，谁上来谁死！” 那些暴徒被宇森气势镇住，一时间还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然而，他们看了一眼旁边荷枪实弹却没有半点动作的人，心里也有了底，宇森再正义凛然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看着黑压压冲上来的人群，宇森毫无惧色，他坚信正义一定会胜利。 乔芳华已经听出了宇森的声音，面对死亡她仍旧冷静：“你快走，不要管我们，替我们照顾好湾湾。” 宇森咬紧牙关：“我不走！如果你们死了湾湾也活不成！”说着他已经挥舞砍刀逼退暴徒，横的怕不要命的，见宇森真的是不怕死，纵使对方拿了再多不义之财，此刻也不敢上前了。 在最后一辆车里一直观察的陶振此刻下了车，他从旁边站着的警卫腰间拔出配枪，清脆的上膛声让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陶振冷笑着：“侯忻农，安心去吧，你儿子早就在那边等着你了。” 话音刚落，两发子弹便穿透了侯忻农夫妇心脏。 之后，他连看也没看宇森一眼，只甩下了一句：“不留活口。”把枪放回那个警卫的枪套就走了。 顷刻之间，雨点般的棍棒刀斧落在宇森身上，纵使他一身铁骨也无法承受。 宇森血肉模糊的被扔在路边，刚才那个被陶振拿去了枪的警卫拿刀划了自己两下，然后将枪把擦干净，保证没有留下陶振指纹，又拿起已经气息奄奄的宇森的右手，将枪在他手里握了两下。 听着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宇森想给李珊拨去电话，然而他力气不够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给李珊发短信，他心里有万千牵挂，有太多不舍，他也太想让李珊再夸他一句，再喊一句光头帮万岁。 然而，短信只打出了老大两个字，他就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第218章 二一八 李珊在家里坐卧不宁，她打了无数遍宇森的手机，都是无人接听。 还没等她弄清楚状况，一群警察便冲进了门：“李珊吗？现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李珊没有解释和反驳的余地，甚至连自己犯了什么罪也不知道就被强行押上了车。 她只在看守所里待了七天就直接上庭接受审判，没有会见，没有请律师，小天身为律师在外面几番奔走连个会见都不允许，因为李珊是特殊罪犯，律师是指定的，小天连这件案子的边都够不上。 侯忻农事件引起社会极大反响，国家十分重视，几番严令一定要彻底打击黑恶势力，他们竟然光天化日公然与国家力量对抗，韩宇森在此次事件中抢夺公职人员枪支，枪杀侯忻农夫妻，实乃李珊背后策划，李珊理应重判。 这个案件因为是国家挂号，为平民怨，启动了特殊审判通道，李珊很快就被判了死刑。 天大的冤枉。 在等待死刑核准期间，小男，小天，林朗到处喊冤，他们找一切能主持公道的地方，但没人敢管这个案子。 杨晓玲一夕之间白了头，她不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宇森能做这种事，更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是黑恶势力团伙的幕后黑手。 她收拾了包裹，写好血书，打算死也要死在法院门口，自己是女儿最后的靠山，如果她不能替女儿讨回公道，那么，她宁愿随女儿而去，反正如果李珊死了，她也活不下去。 杨晓玲虽不认为李珊犯了罪，但在别人眼中，她就是一个十恶不赦女魔头的妈妈，因此杨晓玲不敢白天出村，只能漏夜偷偷出走。 然而，走到村口的时候，却发现大家都集体打着手电筒站在那里，领头的是杨倩倩的儿子杨欢琪，他今年刚上一年级。 杨欢琪拿着一张三好学生证书：“晓玲婶婶，你看，我今年拿到三好学生奖状了，我妈总是跟我说，如果没有你和李珊姐姐，我连书都读不了，我们一家都感谢你。” 杨天槐和杨天庆兄弟俩也开口道：“咱们兄妹三个平时打归打闹归闹，但一家人一损俱损，我们不信珊儿是新闻里说的那样的人。” 全村人都知道李珊被抓前，正在为村里拆迁的事情前后奔走，努力为大家谋福利，虽然这件事还没办成，但他们相信，只有李珊回来，他们的福利才会越来越多。 杨晓玲感动的落泪，陈映红走到女儿面前，给女儿擦了一把泪：“又哭哭啼啼，你就不像我，人生在世就是要死皮赖脸的活着，阎王越欺负你，你就越要笑给他看！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把你那眼泪擦擦，别叫人家看笑话！” 杨晓玲擦了擦泪，头也不回的出了村。 身后，是所有杨家村的村民用手电筒给她照亮的前路。 这件事里，受到打击最大的就是小男，她先是失去了此生最爱的人，又失去了最能倚靠的姐妹，眼下伤心忧惧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迷茫之中，她只能想到段长河，虽然从没见过，但她现在走投无路了，只能贸然去求他。 段长河听到对方是为李珊而来，赶紧让她坐下说话，段长河也是爱莫能助，他与侯忻农关系密切，现在他能保住自己已经是万幸了。 可是他也不能看着李珊被冤枉而不管：“我暂时做不了别的，只能尽量托人能让你去看看她。” 小男十分感激：“这样已经很好了，感谢校长。” 会见那天，小男一袭黑衣来到监狱，这里她很熟悉，曾经乔芳华为了保护她也曾把她放在这里一年。 然而，如今的李珊却截然不同，她是真的来这里服刑。 远远的传来脚镣拖地声，李珊还未出现，小男就心急如焚的站起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脖子伸的很长。 待她看见李珊，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心疼的想伸手去摸，然而触碰到的只有冰冷的防弹玻璃。 “老大，你挨打了？” 李珊嘴角被打的裂开，但她还是忍住疼露出一个微笑：“我不要紧的，你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小男哭着点头，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李珊惊喜的发现，她腹部隆起，两人没有说话，但从视线里已经完全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小男不住的点头：“是的，还等着老大你给他取名字呢，你知道我没文化，取的名字不好听的。” 李珊怎能不知道自己结局，就算不死在死刑之下，她也熬不过狱友折磨，但怕小男担心，她还是安慰着她：“嗯，包在我身上，我回去就好好想想，得给咱们娃取一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 小男哭的说不出话，电话被林朗接了过去，他看着李珊眼睛，想要告诉她在她被抓走的那天，他就已经把小男以及李珊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转移到了小男的妹妹唐红红身上，他尽了最大努力保全这些，等待李珊出来。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李珊微笑开口：“我知道你想说的，你办事最为妥帖，我放心，守护这个家的重任还要落在你肩上，千万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小男。” 这时候小天又抢过电话：“李珊，我们在外面已经拼命想办法了，你再等等。” 李珊点头道：“我相信我的律师。”一句话，小天就觉得自己又充满力量，是啊，他是李珊的律师，身为律师，自己就要先有信心能把李珊救出来，这个信念绝不能动摇。 短暂的会见结束，李珊又回到她地狱般的生活。 侯忻农事件很快传到了秦红阳耳中，他不可置信的拿着报纸看了又看，然后看着秦子傲：“他们说是宇森抢了枪，李珊主谋？” 秦子傲也觉得荒诞：“是啊，这简直是胡说八道，但从证据上来看，却又让人不得不信。” 秦红阳摔了报纸：“证据还不是他们说什么是什么！乌烟瘴气！” 说完他便要打电话给于国勇，秦子傲赶紧拦住他：“爷爷，你可别再找他了，这个人两面三刀，当着您的面说的好好的，可最后呢，连跑腿的李珊都没放过，现在宇森已经死了，侯忻农也不可能再生还，唯一活着的只有李珊。” 秦红阳叹了口气，他拿出许久不曾动过的一个红色册子，发黄的纸页上有一串特殊号码，这串号码他从来没有用过，即使最困难的时候他都不曾想过动用这层关系，这是他一个老兵的尊严与骄傲。 而现在他没办法了，秦红阳几经犹豫，还是拨了过去，一番简短通话结束，秦红阳缓缓放下听筒：“应该是能保住这个孩子的命。” 然而，此刻的于国勇也已经行动起来，他早已预料到只要秦红阳得知侯忻农离世的消息，他出于对老营长的崇敬，一定会努力保下乔芳华生前最看重的人，李珊，他虽然不知道乔芳华到底看上了李珊哪一点，也不知道她在李珊身上埋下了什么秘密，总之侯家的财产可以慢慢查，但李珊作为其中比较重要的关联人物却是留不得。 他已经等不到死刑核准那一天了，迟则生变。 于是，便有了李珊在监狱里非人的折磨，这些折磨来自接到上头授意的“狱友”，事后就算秦红阳追查起来，李珊的死也会和侯忻农一样，无序可查，她只能是死于非命了。 当李珊清楚的感知那重重一脚踹在自己身上，她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自己的生命要止于今天了吗？ 她看着自己吐出来的一地鲜血，视线开始模糊。 怎么办呢？ 自己就要死了，她还没有给小男的孩子起名字，没有看见宇森的后代一眼。杨晓玲该伤心死了吧，自己一直是妈妈的后盾，没了自己，妈妈该怎么过以后的生活，她的老年生活谁来照顾。 妈妈，原谅我吧。 第219章 二一九 李珊在监狱里濒临死亡的消息很快被汇报给了陶振，一个人死在监狱是大事，他们不敢擅自做主。 陶振也是有些头疼，他问了句：“确定会死吗？” “是，现在就算送医也没用了，狱医看过了。” 陶振看了看桌子上段长河几次向他求情的信，开口道：“同意他们保外就医的要求，手续可以后面补办，你先让他们把人带走，人只要死在他们手里就跟我们没关系。” 说完他又补充问了一句：“你确定人不行了是吧？” 对方肯定的回答：“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 陶振满意的挂了电话，秦红阳的人情给了，于国勇的后患也除了，他哼着小曲给马欣芯打了个电话：“晚上准备点好酒好菜，我去喝两盅。” 得到李珊可以保外就医的消息，小男一行人激动坏了，他们第一时间就来接李珊，然而，他们看见的是几乎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小男悲愤交加，想要冲进去讨公道，还是小天拉住了她：“现在不是时候，你冲进去能找谁，咱们势单力薄，你就算冲进去也没用，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让她立刻得到治疗！” 小男这才收住冲天的怒火，跟林朗和小天一起，把李珊抬上了车。 黑暗，无尽的黑暗，我是死了吧。 李珊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并不在身体里面，她漂浮在空中，看见病床上躺着的自己：“老大！老大！” 小男一声声的呼唤让她即将飘远的灵魂又有了些重量，可是她太累了，身体好沉重，眼睛怎么也睁不开，还是睡去吧。 病房里，小希叹了口气：“各种专家都已经会诊过了，她伤的太重了，大家都束手无策，现在只能是人工氧气营养液续命。” 林朗第一次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只要拔下她身上的仪器，她就会被宣告医学上的死亡。” 小希难过的点了一下头。 小男坚定的说：“不许拔，老大没有这么脆弱。” 病房外，一阵高跟鞋清脆的敲击声传来，小男戒备的回头看，是依朵，她旁边站着一身黑西装的梦枕。 小男看着这个意味着不祥的梦枕，用力的抑制住了歇斯底里，满含恐惧与愤怒的瞪着他：“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梦枕从来话不多，他声音沉静，彷佛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引起他情绪上的任何波动，是啊，他从祖父一辈开始从事的就是殡葬行业，一直到他这里，从他记事时候起，自己就是住在各种各样的灵堂，见惯了生死离别与人间冷暖的他很难再有感情。 他淡淡开口：“人离世了就需要我们。” 小男眼中含泪：“这里没人去世，请你离开！” 她的样子让梦枕也不禁内心一动，面前这个姑娘实在美貌惊人，加上含泪的双目与苍白的面颊，这破碎感怕是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心疼。 梦枕没有再说话，而是转头看了看依朵，依朵缓缓走到小男面前，又看了看李珊，喃喃道：“伤的很重啊。” 但事情是要做的，她只能继续说下去：“小男，虽然残酷，但从李珊现在的状况你应该能看出来，有人要她死，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让那个人安心。” 小男一脸疑问的看着她，依朵继续：“如果今明两天我们这边不放出消息，陶振一流就会继续派人来查，你们偷偷把李珊安排在这里，不就是不希他们知道李珊的下落吗？” 小男渐渐恢复了理智，打算继续听下去。 “我们必须在明天之前，最好今天就放出李珊已死的消息，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到处都没有李珊住院的信息。 就是李珊一出狱没多久就死了，根本来不及入院，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在殡仪馆给她安排一个葬礼。” 小男懂了依朵的意思：“可到时候陶振派人到殡仪馆一看不就露馅了吗？” 依朵回头看梦枕：“他会做好一切。” 梦枕依旧语气淡然却充满自信：“任何一具尸体我都能将他变的跟李珊一模一样。” 小男这才确信，依朵是回来帮他们的。 事情按照计划发展，他们当天就发出讣告，李珊离世。 杨晓玲此刻还跪在法院门口，小男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出口，她咬了几次牙，才敢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杨晓玲面前：“姨，回家吧。” 杨晓玲执着的跪着：“不，我要给我的女儿讨公道。” 旁边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忽然凑过来：“你们也是来找侯忻农的吗？我也在等他！” 小男转头看她，这张脸让她吃了一惊，是花蝴蝶心田，现在的她哪还有个蝴蝶的样子，活像一个鬼怪。 她神秘兮兮的说：“侯忻农是怕我躲起来了，我偷偷告诉你们，他特别爱我，以前给我写过情书。”然后她又看了看门口森严的警卫：“他们不让我进，还骗我说侯忻农已经死了，呵，我知道他们是怕我闹事，我才不信呢，我就在这守着，不信他不出来！” 小男不知道该怎么劝导她，怕是无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吧，现在她只有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才能生存下去，一旦有人把她叫醒，她会立刻受不住打击选择死亡吧。 小男现在没空管她，她一心只想让杨晓玲回去：“姨，今天是老大的葬礼，你不能不去见她最后一面啊。” 杨晓玲虽然听得懂小男说的每一个字，但是她的大脑无法处理这个信息，自己的女儿死了？怎么可能，不行，她必须亲自去看！去确定！ 两人互相搀扶走远的背影，被陶振和马怀中看在眼里，马怀中问道：“这个唐赛男跟李珊生前也是关系密切，你看要不要一起就？” 陶振的视线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小男，此刻听见马怀中这要说，他断然否定：“事情不要闹的太大，死一个李珊足够了。” 马怀中看了陶振一眼，没再说话。 到了殡仪馆，杨晓玲看着躺在棺椁里的李珊，巨大的打击让她直接晕了过去。 小男也忍不住落泪，看着杨晓玲这般，她也不能说出真相，一来李珊能不能醒还是个未知数，现在如果告诉杨晓玲躺在里面的那个人不是李珊，李珊还活着，可未来某一天，李珊真的无法醒来，她就会再受一次打击。 再者，这里到处都是陶振的眼线，只有杨晓玲被蒙在鼓里，他们才会相信。 果然，杨晓玲的状态马上被拍下来传给了陶振。 第220章 二二零 棺椁里的人别说陶振派过来的那些人，就算是杨晓玲都没有看出来里面那个根本不是自己女儿，可见梦枕的化妆技术。 就连小男都差点被蒙蔽，还好她有细微辨别的能力，但一眼看过去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做完这些，小男又找到依朵，得知依朵已经在国外定居，她求依朵把杨晓玲和宇森的父亲以及自己的妹妹一起带出去。 依朵微笑点头：“我本来也是想这么做的，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在国内不用担心，我也希望等李珊恢复了，你们能尽快出去找我们，不要让我们太担心。” 小男没有立刻答应，依朵叹了口气：“那等李珊醒了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我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你知道的，陶振也是恨不得我灰飞烟灭。” 送走了家人，小男失魂落魄的从机场往回走，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这是她最后唯一的牵挂了。 走到半路，忽然有人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不出片刻，她就失去了意识。 三天后，小男在凌晨被扔在一个路边，被过路的人发现送去了医院。 医院联系不上家属，只找到了小天，小天立刻赶到医院，看着病床上的小男，一向乐观的小天忍不住哽咽起来。 孩子已经没有了，小男如一个死人般，仰天躺着，她不吃不喝，双目无神，她不想回忆这三天来受到的非人虐待，也不知道那群壮汉是谁派来的，她只是不想活了，如果宇森还在，他一定不会让自己这样的受人欺负。 但是宇森不在了，没人保护他了，早点去和他团聚也不错，两个人还没办婚礼呢，现在就走，或许还能遇见自己失去的腹中子，一家三口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幸福，就这样死掉吧。 小天看着这样的小男，他渐渐感到一股凉气从脚往上蔓延，一直到全身冰冷：“小男，你该不会......不行啊，李珊还在，她还没有醒，你忍心让她从此就单独在这个世上吗？” 听到李珊，小男的瞳孔微微动了动，但只片刻，她又恢复了死人状：“老大不会怪我的，我太累了，走不动了，她会理解我的。” 看她这样，小天知道自己再劝也没用，只能再三叮嘱医院方面一定要看顾好她，不要让她出什么意外。 小天愁绪满怀的往律所走，路上他给林朗打了个电话：“林朗，我没钱了，小男的住院费你能有办法吗？如果不行我去律所预支一点，王律这么看好我，我想钱这方面他不会在意的。” 林朗道：“还是我来付吧，这几年你们盈利的钱都在咱们的公账里，这种非常时候，也不要在乎这些了，救人要紧。” 两人约好了明天一起去看望小男。 小天回到律所，发现王律的办公室门已经锁上了，他奇怪的推了推，以前为了方便自己，王律离开从来不锁门啊。 新来的实习生把他叫到一边，小声道：“你的办公桌被放到那了。”他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张桌子。 小天愣了一下：“怎么可能，王律知道这件事吗？” 实习生左右看了看：“如果不是王律吩咐我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去他办公室搬东西？” 小天还是不能理解，他立刻掏出电话打给王律，第一遍王律没接，再打王律十分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什么事？不知道我在外面很忙吗？” 听筒里分明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劝酒声，小天不屑的撇了撇嘴：“王律，为什么把我的桌子搬出来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那倒没有，但你也谈不上多出色，以前吧看在侯忻农和李珊的面子上，还以为你能给咱们所带来什么不得了的利益输送，现在看来你这哪里是福星，简直瘟神啊。 还有啊，咱们所规定，一个月内你再没有独立案件那就要卷铺盖走人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天还想争辩，最近几个月的案子都是他和王律一起办的，自己出的力比王律还多，现在怎么就忽然翻脸了。 小天仰天苦笑，一直以为是自己能力超群，没想到啊，是借了人家的光。 小天一方面觉得王律狗眼看人低，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愚蠢，是啊，自己一个研究生在读，人家凭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实习生看着他觉得有些难过，可能是因为两人在所里地位相同，更能理解对方处境：“小天，你打算怎么办？咱们这些人一没案源二没人指导，你还被那个王律排挤，现在只有一个月了，到时候他肯定会想办法搞走你。” 小天呵呵一笑：“我还反倒还觉得现在比较好呢，前段时间太过顺风顺水，以至于我差点忘了自己的最基本素质。” 实习生奇怪的问：“什么素质？” 小天顽皮一眨眼：“就是脸皮够厚，不就是一个案子嘛，我就还不信了，我出去找！” 而此刻王律正和所里的另一位吴律喝酒玩乐，吴律从王律打电话时候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也听出来了一些端倪：“施小天？这个年轻人最近一段表现还行，要不就留下吧。” 王律皱眉：“他可是侯派的人，如果用了他对咱们来说就是一颗炸弹，对咱们律所的发展没好处。” “那如果他真的在这一个月内办成了一件案子呢？” “不可能，咱们所什么地方，一般的案子不会找过来，大的也轮不上他啊，这些小虾米想留下来只有一条路，有咱们前辈带着，施舍给他们几个案件，所以等待他的结果就只有一个，卷铺盖走人。” 吴律举起酒杯：“还得是你啊。” 次日，小天暂时放下了身边的难事，现在和林朗一起去看小男要紧。 到了病房，小男连姿势都没变，还是那样仰天平躺，目光空洞，护士担心的跟小天说：“她现在完全没有活下去的意志，其实她的伤势不致命，但就这样不吃不喝，我们保不住她多久，你们还是好好劝劝吧。” 小天急得一个跨步走到病床前，刚想开口，却被林朗拽到是身后，家里发生变故之后，林朗一向话很少，他这一举动吓了小天一跳。 林朗冷声开口：“这几年，我从来没有说过关于我父母的死亡，他们死的憋屈，死的冤枉，在他们刚离世的时候，我跟你也一样，觉得自己活不活已经没什么意思了，索性不如直接去找他们。 那天，我把家门上的封条撕毁，想着死也要死在家里。 就在我买了农药往回走的时候，路上我看见了马欣芯，她像无事发生一般，跟她的母亲说说笑笑。 从那一刻起，我决定不死了，因为我的仇人还活着，如果我现在死了，谁来替我，替我的父母报仇。 现在你当然可以选择去死，但是如果你现在死，那么你之前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白受了，宇森的冤枉也没人替他洗清，他在世人口中就是一个忘恩负义残杀自己两位恩人的恶徒。 还有，我记得初中时候，你请过几天假，那几天，你去干什么了？” 林朗的话唤起了小男久远的不愿意回想一直想要忘却的回忆，她的眼中渐渐有了光彩，但那光彩全是仇恨。 第221章 二二一 是啊，自己如果这样死去就太窝囊了。 从初中时候到最近那噩梦三天，她要报复。 小男支撑着坐起来，嘴唇干裂的她喝了两小口水，嘴巴张开几次才发出沙哑的声音：“你们回去照顾老大，我在这里恢复几天就回去。” 林朗和小天这才放了心，无论是为什么，总之暂且是留住小男的命了。 路上，小天重新审视了一下林朗：“没想到你曾经也是那么的不容易。” 林朗声音还是平静的有些冷淡：“曾经的我太过软弱，但现在不同了，我会尽我所能保护我在乎的所有人。” 小天也坚强的笑了笑：“我也要向你学习，区区一个王律能算什么！他越是要我走，我就越要留下来！” 林朗鼓励着他：“没错，你只有在那样大的平台才能接触到更多案件，积累办案经验，这对一个律师来说非常重要，这个行业需要的实战经验比其他任何职业都重要，以后我们还要依靠你。” 两人就此分别各自去忙，小天回到律所，看见门口一个穿着十分朴素背影却很眼熟的男人，一看他就是刚刚被律所前台回绝赶出来的。 小天叹了口气，对方可能是个极小的民事案件，宏远律所是不屑于接待这种收益不高的小案子的，费时费力不说还拿不到什么好处，看这个人的样子，前台连咨询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就直接打发出来了。 小天赶紧上前，待看清那人，才惊喜出声：“吴哥！你怎么来这了，来看我的吗？” 老吴一脸愁容，看小天半天才认出来：“哦，你啊，嗨，我只听说你去个大律所当律师去了，没想到是在这里啊。” 小天笑着拉他进门：“来我这坐坐，咱们可有几年没见了，以前我宾大读书的时候，每天晚上你都开着末班车等我，有时候过了时间你还在等。” 老吴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嗨，好久之前的事了。” 小天的桌子在角落里，也没人注意到他这边，连杯水也没有，小天才不管，自己去接了两杯，一杯放到老吴面前：“吴哥，你是遇见什么难事了？” 老吴叹了口气：“唉，这种丢人的事情，本来也没想让你们知道，怕你们笑话，所以即使我知道你是律师也没问过你，没想到现在遇见了。” 小天又想帮忙又好奇：“到底什么事呀？” 老吴红了脸：“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那个感情很好的老婆吧。” 小天仔细回想了一下：“嗯，说你每次当班来不及吃饭的时候，她都会在车站等着给你送饭，风雨不误的，很爱你的嘛。” “对，谁知道她那贤惠都是装出来的啊！” 小天这个时候虽然是好心，但其中也不无八卦：“啊？到底怎么回事，你具体说说。” 老吴一口气喝光杯中水：“我以为她每天给我送饭是爱我，其实那是在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在工作！她好有机会把人带回家！” 小天惊的睁大双眼：“啊？带谁？” “男人！各种各样的男人！”说着他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我这脑袋上面不知道扣了多少顶绿帽子了！” 小天想了想：“不对呀，既然她装的这么好，又这么小心，你怎么发现的？装监控了？” 老吴苦涩摇头：“我哪有那么精，我不是有个儿子嘛，今年又生了个女娃，我本以为儿女双全，不知道有多幸福，我为什么只开末班车啊，因为那个时段工资高啊， 我每天拼死拼活的干活，年年都是我们单位开车时间最长时段最不好的，就为了年底能拿最高的奖金。 为了能给她好生活，我早上还早起去卖早点，这么累我都从来没让她早起过一天帮我的忙，我觉得男人养家糊口爱老婆是天经地义的。 我没本事，但每年这么辛苦下来，也有二十来万的收入，全都给她管着，每个月我只有两百块钱零花，为了省钱，我连烟都戒了！ 就在今年我女儿出生的时候，我想得给孩子好一点的保障，我就咨询了一些保险，需要一次性投入个十几万。 按说十几万对我们家来说也不算太难，可她就是死活不愿意拿出来，就说家里没钱！ 我纳闷啊，就问她钱哪去了，她就是不肯说，一会儿说这几年物价飞涨，家里开销大，一会儿又说要给儿子攒彩礼。 开始吧，我虽然有点怀疑也没往别处想，就觉得自己没本事赚的还是少，直到有一天，我一个邻居在跟我一起喝酒的时候，我儿子来给我送手机，被他看见了，才有意无意的问我‘你儿子今年十五了吧，怎么跟你不像啊，眉眼之间一点没有你的样子嘛，是像他妈吗’。” “我越想越不对，这个邻居是刚搬来不久的，对这个小区都不熟，也不知道我家情况，才这样无意说出来的，那些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他们肯定都知道我家经常有不同男人进出，只是都抱着不管别人家闲事的心态，没人跟我说，唉，他们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笑话我呢。” 小天听了这个八卦越发觉得老吴可怜，他一心只以为妻子很爱他，没想到竟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他皱了皱眉：“这个......也不能说不像你就怀疑，有证据吗？” 老吴狠拍了一下大腿，由于愤怒音量一下子高了八度：“没证据我能来吗？！”话音刚落引的周围很多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老吴又赶紧放低声音：“你看，我都带来了，亲子鉴定，否定我是我大儿子生物学上的父亲，就连这个刚出生的小女儿也不是......”说着，这个勤劳踏实苦干了一辈子活的男人落下泪来。 他边哽咽边道：“我这个小女儿这么可爱，怎么会不是我的呢？” 此刻，老吴面对小天好像不是面对一个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是一个能给他讨回公道的指路人，老吴紧握小天的手：“怎么办，你说我怎么办？知道孩子都不是我的之后，我去查了我们家的存款，哪里有什么钱，都被她送给那些小白脸了，你说她图啥！图啥啊！” 从老吴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小天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律师这两个字的重量，对当事人来说，律师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小天坚定的说：“案子我接了，你现在仔细说清楚你的诉求，你想要达到什么结果，我会帮你。” 小天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需要一个独立案件才能转正的事，他的心里此刻只有正义。 第222章 二二二 然而，听到问话的老吴却又犹豫了：“我恨那个女人，但我也爱她啊，更爱我的两个孩子，我想，我那个两个孩子连自己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那个女人也不知道，离开了我，孩子们要怎么生活，我儿子学习成绩特别好，好好培养将来会有出息的，还有我那个刚出生的女儿，她妈妈一点赚钱能力都没有，离开了我，我不能想象女儿未来会过着什么样子的生活，一旦她妈妈找的下一个男人对她不好，欺负她怎么办？” 小天叹了口气，面前这个男人实在太善良了，这就是为什么感情骗子更让人憎恨，他们骗走的不仅是受害人的钱，更会让他们在以后的长久生活中陷入抑郁情绪之中，如果 以后这两个孩子真的生活不如意，老吴甚至会怪自己太绝情。 老吴从律所出去，或许是向小天倾诉过了，他内心觉得也轻松了一些，他步伐沉重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家，那里还算是自己的家吗？ 回到了那间屋子，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路过的两个邻居还过来跟他打了招呼，或许是疑心生暗鬼，老吴觉得那两个邻居眼中的笑意都带着嘲讽。 对面那个曾经说过儿子不像他的那个邻居怎么也没想到那两个孩子真的不是老吴的，那位邻居自己觉得破坏了人家家庭十分尴尬又内疚，进出都躲着老吴，就算老吴想跟他解释让他不要在意，也碰不见面。 现在的老吴只想逃离这个环境，找一个谁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生活，他不想再像牲口一样工作，不想再去爱任何人。 然而，一个从心底里善良的人，怎么会停止去爱别人呢？ 他在门口犹豫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是儿子，他戴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显然他正在做饭。 儿子已经懂事了，他也知道最近家里发生了不寻常的事，带着一些不安的笑容，他怯怯的叫了声：“爸，你回来了，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第一次做，不知道做的好不好。” 老吴也有些生疏，有些尴尬，彷佛回的不是自己家，而是去别人家做客，他拘谨的坐在餐桌前，看着儿子把饭菜端出来。 儿子小心翼翼的把饭菜端到他面前，小床里，小女儿大概是饿了，咿咿呀呀开始哭起来，儿子疾走几步过去抱起她，拿起奶瓶给她喂了两口， 妹妹不哭了之后，他又回到桌前。 老吴说了句：“你也饿了吧，快吃吧，味道不错。” 忽然，这个十五岁的孩子无声的哭了起来：“爸，你会不要我们吗？” 老吴没有说话。 孩子继续说：“她不在家，不知道去哪了，爸，你能带着我们吗？我可以不读书，我去工地打工，也能去送外卖，我能养活妹妹，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跟着她。” 老吴眼眶红了，他使劲的咽下一大口饭。 老吴离婚了，他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这个家，房子给前妻，老吴除了孩子什么都没要。 他相信，只要自己继续努力，将来房子能再买，生活也会更好。 虽然儿子可以照顾女儿，可他毕竟还要上学，女儿太小了，一刻也离不开人，老吴忙的脚打后脑勺。 小天看着实在心疼，想了半天，他忽然灵光一现，联系到了花姐，花姐一听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现在于琼情况很稳定了，这边又有专业陪护的人，我可以去帮老吴。” 这个被前夫差点殴打致残的女人从此走进了老吴的家。 而小天也因为这个案子留在了律所，他现在毫不在意别人的冷眼，只要有机会他就跟着别人出去办案，纯是帮忙，不收一分钱，只是为了积累经验。 李珊困在黑暗里已经很久了，她像一只幽魂，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光亮。 忽然，耳边传来了妈妈的声音，和燕子叽叽喳喳的叫声。 是啊，有燕子在家里的檐下蓄窝了，不知道那些刚孵化出来的小生命怎么样了，能跟着大部队平安的飞到南方吗？ “珊儿，别睡了，起来吃饭。” 妈妈。 黑暗中，李珊看到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一道亮光，黑暗中待久了的她觉得那道亮光格外刺眼，人的趋光属性还是让她朝着那道光走去。 妈妈的声音和燕子的吵闹声一起消失了，耳边传来各种仪器疯狂的滴滴声，李珊听见外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和不知道谁在喊：“她醒了！” 李珊的眼皮还是沉重，只能勉强睁开一个缝隙，她透过这道缝隙往外看，陌生的环境，好像是医院。 首先出现的是小希惊喜的脸：“李珊，李珊？能听见吗？” 李珊想点头，但是她控制不了身上的任何一处肌肉。 接着是林朗，他惊喜的看着仪器：“她能听见，你看有波动。”说完他就不断的往外打电话，通知那些该知道的人。 门口，一个黑影站在那里。 是小男，她一袭黑色长裙，脸色苍白，彷佛地狱里走出来的死神。 李珊看向她，她腹部平坦，李珊眼角滑落一滴泪。 小男走到李珊旁边，替她擦去了泪水，却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在光希医院强大医疗力量的帮助下，李珊开始恢复，这场恢复非常艰难，彷佛身体的每一处组织都在重建，可再痛，再难，她也没有吭一声。 小男无声的陪在李珊旁边，没有鼓励，没有安慰，李珊眼中的仇恨比小男更胜，小男知道，此时的李珊不需要这些，复仇的力量会支撑她到炫云之颠。 第223章 二二三 半年，李珊用了足足半年时间，身体才逐渐恢复，然而她的双腿由于伤的太重还是不能长时间走路，走几步就需要坐轮椅。 然而对于她来说，能活过来就已经是万幸，上天还给她留这一口气不是让她安稳度日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以前她总想着只要自己努力一定会带着身边人过上好日子，地狱里走这一遭让她明白了，什么努力，抵不过有权有势人的一句话，既然如此，那么她就要做这个能够建立秩序的人。 她把小男，林朗和小天叫到身边，现在这里只有他们几个了，想要翻身难度可想而知。 小男已经完全蜕变，她不再有任何牵挂，就连她自己的性命也没有报仇来的重要：“老大，你有想法了吗？” 李珊眼中寒光涌动：“我们现在势单力薄，唯一能算得上根据地的只有杨家村，可惜啊，侯先生留给我的那片山已经被陶振一伙骗了去，不过那里还有我们的根基在，所以我们要回去。” 其余三人纷纷点头。 李珊看向林朗：“我们手中能用的钱还有多少。” 林朗掏出随身携带的平板，打开来给李珊汇报：“你们出事之后，我把能转移的财产全部转移走了，但我们以前能用的活钱本就不多，现在撑死能凑出三十几万，房产只有当初乔芳华赠予小男的一处商铺，现在是在她妹妹名下，如果卖的话还能值个四百万左右。” 小男立刻说道：“卖，只要能报仇，倾家荡产我也不怕。” 李珊抬手打断：“那是你和宇森用命换来的，咱们不动。” 林朗皱了皱眉：“那就只有这三十几万了，如果硬要算，你乡下家里还有一套阿姨以前买的房子，那个不值钱，她当初四万买的，现在能卖个八万算是高估了。” 想到杨晓玲，李珊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如果把那个卖了我妈回来能打断我的腿，我们就用现有的三十万做原始资金。” 其实她知道，在外公的坟下还埋着黄金，但李珊就是想用这三十万证明一下自己，如果连起码赚钱的本事都没有，她又怎么能报仇。 林朗拿起平板准备记录：“你想怎么办？” 李珊拿出来一张有些旧的地图，那是侯忻农生前画的，她把这张图展开，彷佛侯忻农又站在自己面前，对她说：“你们杨家村是个好地方啊，背靠大山一侧临海，进村的路只有这一条，这如果是在战时算的上兵家要地。” 如今李珊终于理解了这些话的意思，他已经预料到了今天，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乔芳华会说自己跟她很像，是很像，她们有仇必报，但也不像，李珊比她更狠，更加六亲不认。 李珊指着杨家村的入口处，也就是那个她从小就很熟知的汽车站：“去把这里的几间房子都买了，改成手机维修或者小卖部之类的店，周围多装监控，进出村落的路不要有一处死角。” 林朗皱眉听着：“这几间房子都紧挨着汽车站，地理位置很好，怕是房价会比村子里其它住宅要贵一些，好在这几处房屋面积很小，也比较老旧，我好好谈谈二十万左右应该能拿下来，再加上开店进货，这三十万就算是全出去了。” 李珊继续：“店由自愿来的村民做，要求是必须杨家村本地人，不收取房租，我们提供货源，盈利归他们自己所有，我们不抽一分钱，唯一要求，以后有任何生人进村，都必须要有登记。” 林朗点头：“我现在就去办。” 李珊又看向小男：“你去我妈妈家里，她现在人在国外，房子空着，你回去收拾一下，就说是和朋友一起去看房子的，并且要不断向外散播我的死讯，要让他们深信不疑，不然走漏了风声后面就不好办了。 只要坚持到我给他们带来切实的利益就不怕了，但在此之前，难保有村民为了悬赏把我卖出去。” 小男点头表示明白。 小天看两个朋友都领了工作，自己忍不住急着问：“我呢我呢？” “你是我们强大的法律顾问，以后林朗和小男能不能安全行走全靠你来保障，现在就有一个急需要你的地方。 我们杨家村有一处泉眼，常年会有泉水冒出，我们周围村民好多都去那边打水喝。 你和林朗一起，去市里面找几个老年人，要那种广场舞组织者和各种活动带头人，带他们去参观并且编造一个这眼泉水的来历，回去时候再赠送他们几瓶泉水，重点在宣传养生功效，并且告诉他们，这些都是限量的，只有他们几个对社会有突出贡献的人才有。 并且只要他们回去帮着宣传，以后他们的泉水我们全部免费供应。” 小天和林朗听的云里雾里：“你说的这些是不需要什么成本，但是我们怎么盈利呢？” 李珊又看向小男：“这还得你去谈，我要利用一下你的美貌了，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出去谈事情，女人长的好看就是会有一定优势。 小天过后会把他在那些社区找到的老人代表告诉你，你就去那些社区附近的药房去谈，记得只谈药房，别的商店之类统统不要。 由林朗核算好成本，给他们一个定价，刚开始也不要谈太多经销商，毕竟商品打出名声需要一定的时间。” 虽然三人都觉得这事不太靠谱，普普通通的山泉水，这样就能卖的出去？ 李珊又叫住小天：“这件事我们是在踩法律底线，你们都是冲在最前方，你一定要保证我们做的一切没有违法。” 小天拍了拍胸脯：“放心。” 接下来几天，他们按部就班的工作，小天各种注册商标，水质检测，把能拿的证书全拿了一遍。 很快，那些第一批拿到水的人因为强大的优越感，逮住一切机会向他们的老伙伴们炫耀：“看，这可是我特供的，你知道药房里卖多少钱一瓶，别说，这贵的东西就是好，我这血糖现在稳定的不得了，现在我们家做饭都用这个水。 不过话也说回来，这水吧，还确实不便宜，也不是家家都喝的起的，跟那些到处都能买到的水可不一样，人家这只在有名的大药房能买得到。” 第224章 二二四 不出几个月，在每逢年节的时候，那些没有买到水的老人家都明着告诉儿女，过节不要别的营养品，就要这种水。 与别的保健品比起来，李珊他们的水价位算是低的，且确实对身体没有害处，只是现在市面上的水确实少。 好多儿女跑了很多药店去买都没有。 那些药房的经营者也忍不住好奇起来，开始到处打听，他们争相购买的到底是什么水，最终打听到，是一个长相特别美艳就是有些高冷的姑娘来卖给他们的。 小男的高冷又恰恰印证了这水不愁销路，她根本不屑于多谈。 尤其临近过年，所有经销商都想趁机大赚一笔，已经拿到经销权的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搞垄断，不让其它商家拿到，没有经销权的费尽一切手段到处打听，一下子整个宾城送家人xx水成为了一种潮流。 林朗又惊喜又焦虑的冲进李珊病房：“李珊！真有你的！因为咱们做的这个生意几乎是零成本，现在第一笔收入已经到账了！” 李珊微微笑道：“接下来你去村里谈，把拿出泉眼承包下来，就地建厂，我记得你们家以前的旧厂房现在还废弃在那是吧，你去找村委会，说我们愿意投资，只是要重新启动那些厂房，当然，给他们私人的好处不会少，具体多少你自己核算。 村委里那些人，一个个贪婪的眼冒绿光，他们会立刻同意，你们家的东西说是银行查封，只要村委里一些人出面，做个担保，解押就是分分钟的事。” 林朗由于激动，他胸膛猛烈起伏：“李珊，谢谢你。” “我们失去的东西，要一件件拿回来，这原本就是属于你的，虽然这个水厂法人是你，但我有个意见，厂长我有个人选，蒋天笑。 以前是咱们村派出所的副所长，很多年前因为正义办案，得罪了竞争对手孔向前，这几年被打压的不行，前几年我跟他有过短暂交集，人很正派，在村民里威望也高，用他会省掉你不少麻烦，而且以后你还要帮我做更多的事，再兼顾水厂，怕是分身乏术。” 林朗连连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找他谈。” “还有，泉眼以前一直是村里人都能使用的，忽然被咱们承包，他们心中难免有怨气，这样，你回去跟他们说，咱们建厂需要大量员工，招工均以村民为主，只有拥有当地户籍的人，才有机会进厂，你要给他们比外面更好的待遇。 并且一人进厂，家属全年用水全部免费，但不能再私自去打水，而是要用咱们瓶装好的，且只限自己家用，这些供家属用的水你要做上特殊记号，免得他们拿去私自贩卖。” 林朗没想到李珊已经想的如此周全，这样一来几乎村子里所有人都会从李珊这里得到好处，利益就是李珊最好的保护伞。 李珊又问：“村口的眼线都安排好了吗？” 林朗笑着点头：“你猜是谁？” 李珊迷茫的看着他。 “是你两个舅母，他们一听一分钱不出就可以开店，收入还全归自己，她们高兴的不行，抢着就来报名了。” 李珊点点头：“不错，她们合适，全村人加起来也没她们两个心眼子多，就她们那个爱钱本性，一定会把每一个进村的人盯的牢牢的。” 这么多天，小男第一次露出微笑：“老大，现在你可以回村了吧。” 李珊胸有成竹的抬起头：“是时候了。” 一行人不遮不掩，大白天的光明正大回到了杨家村。 经过路口的时候，开手机店的大舅母素云看了看车里，然后又转向监控：“怎么回事，监控怎么坏了，瞎照人。” 开小超市的二舅母清荷则热情的招呼着：“哟，林家大公子回来了，哟，都是你朋友吧。” 然后她看了一眼李珊，目光又转向林朗：“可惜呀，你爸妈和我们家珊儿都不在了，不然看见咱们村现在一片繁华，不知道要欣慰成什么样子，他们可都是一等一的大善人啊。” 车里的人完全放了心，他们造的这个世界已经初步达成了，现在不会再有人出卖李珊，谁说出李珊还活着的事，就等于是全村人的敌人。 回到久违的家，大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无尽荒凉。 燕子已经南飞过冬去了，檐下只留下空空的巢穴，不知明年它们还能否归来。 没了杨晓玲照顾，院子里空空如也，让人心生无限感慨。 李珊走到井边打开井盖，井里的两条黑鲤鱼还在游来游去，这么多年它们个子好像也没有长。 小男知道李珊思念母亲，安慰道：“他们在刻西亚岛，被依朵照顾的很好。” 李珊点了点头：“多亏了她，我们才能无后顾之忧。” 李珊环顾四周，杨晓玲不在，平时总来讨吃的猫猫狗狗也都消失不见了，李珊喃喃自语：“哪怕有一只猫也好啊。” 小男听在了心里。 几天后的一早，李珊还在睡梦里，就听见小男喊她：“老大，起来了，你看跑来了一只猫。” 李珊睡眼惺忪的跟着她出门去看，只见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小家伙朝李珊奔来，开始李珊觉得这只猫长的和平常家猫不太像，再一想，野猫嘛，体型大一些也正常。 待小家伙跑到面前，李珊才发现，这哪里是一只猫，分明是一只豹子幼崽。 李珊惊讶的看向小男，小男微笑道：“最近好多商家来找我谈合作，各种给好处我都拒绝了，只有这一家，听说咱们想要一只猫，他们有路子弄来了这个。 左右这家也符合咱们的招商标准，就算他们什么都不送我也是打算下一个就签的。” 李珊惊喜的抱起这只小豹子：“以后就叫你小雨好不好。” 小男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宇森长的才没这么好看呢，他那么黑。” 两个人又陷入对昔日好友的无限怀念。 第225章 二二五 杨家村的崛起很快引起了马怀中的注意，他的老家忽然发迹了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么能行。 于是他连夜回家，可这里早就没有他的家了，周月因为马怀中害死了林天刚夫妇，也受到连累，在村子里人缘很不好，走在路上也没人跟她打招呼。 马怀中回来更是如此，以前大家是怕他有钱报复才不敢明着说什么，现在大伙兜里都有钱了，一些胆子大的见到马怀中忍不住的就呸出了声。 马怀中也不管，他径直走到周月家，大力敲门。 几年不见，周月老了很多，头发几乎全白了，脸上皱纹横生，她打开门，见敲门的是马怀中，她立刻就想关门。 马怀中眼疾手快把门推开，也不顾周月阻拦，大步回到了“自己家”，这里是他在杨家村唯一能进得去的屋子。 进门后，他像以前一样把皮包一甩，大爷似的瘫坐在沙发上：“给我弄两个菜，再来瓶酒，今天我在这喝点。” 周月冷冷看着他：“家里没钱，我也没那个闲工夫，你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马怀中太久没遇见女人对他这般冷淡了，自从抱上了陶振这棵大树，自己的身家也是水涨船高，外面哪个女人不尊敬的喊他一声：“马哥。” 他有些恼怒：“你知道你为什么落到如此地步吗？就是你太没眼色，如今搞到老公不要你，过了半辈子苦日子。” 周月冷哼一声：“幸好我离开你了，不然如今不知道过什么鬼日子，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 马怀中原本还想打听一下村子里什么情况，看周月这状态是没戏了，他只能恨恨的说：“得亏女儿不像你，她识时务，不然哪里能过得上如今的好日子。” 周月有些恐惧的看着他：“你去找女儿了？当初你不是说以后绝不跟她联系吗？你到底让她干什么了？！” 马怀中见终于又让周月恐惧了，他心里十分痛快，忍不住想打击她更深一些：“你以为女儿给你的钱哪来的，都是她给人家做小老婆来的，不过也不算委屈她，如果不是我从中帮忙，人家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呢，她那个笨拙劲还是像你。” 周月如晴天霹雳，女儿是她最后的底线，这么多年他马怀中对女儿不管不顾就算了，一出现就带来这种灾祸，周月再也忍不住了，她尖啸着扑向马怀中：“你害了我一辈子就算了，现在还来害女儿！我跟你拼了！” 看着如同猛虎般扑上来的周月，马怀中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她的杀意，面对这种铺天的杀气，马怀中也是怕的，他喊了句：“疯女人！”一把把周月推开。 周月速度极快来不及收脚，被马怀中一推头重重的砸在实木茶几上，顿时血流如注。 马怀中虽恶贯满盈，可这还是他第一次直接杀人，他连确认周月死亡的胆量也没有，夹起包就跑走了。 而周月，用尽最后的力气给女儿拨去了电话，然而此时的马欣芯正依偎在陶振怀里做小鸟依人呢，看见母亲来电她不耐烦的挂掉了。 带着对女儿的万般不舍和对马怀中的诅咒，周月的一生就这样潦草的结束了。 马怀中烦躁不安的逃离了周月家，嘴里还不停骂着：“真够晦气的这个疯女人，早知道就不该来，她就应该好好的讨好我嘛，给我炒两个菜，倒两杯酒，多少女人求这个机会还求不来，是她自己眼瞎不珍惜！” 但他又不敢直接回市里，这次来如果没有打探到确实的消息，一旦后面发生什么陶振不会饶了他。 没办法，他只能亲自去杨晓玲家看一看。 然而，他刚进村，这个消息就已经被素云和清荷告诉给李珊他们了，并且还附有多段监控视频。 小男一听到马怀中这三个字，忍不住就全身颤抖起来，那三天三夜的恐惧是她无法摆脱的。 李珊心疼的抱着小男，林朗和小天也是一脸疼惜：“你们俩去暗室，我们来打发他。” 暗室是他们回来之后，为了避开马怀中这类人建造的，从屋子外面看不出门的痕迹，只有通过面部识别门才会开启。 李珊和小男刚到暗室，就听见院子里马怀中的声音，他彷佛过往的一切恩怨都没有发生，看见林朗还大老远的主动伸出手去握手：“哟，林总，我在市里早有耳闻，说你们事业干的很大嘛！” 林朗和小天冷冷看他，马怀中虽然嘴上跟他们说话，眼睛却不住的往屋里面看，林朗见他这番小人行径，冷笑一声：“屋子里没有稀奇珍宝，不值得你这么偷窥。” 马怀中也不尴尬，他还是没脸没皮的笑着：“怎么说偷窥呢，怎么说我也是你父母的好朋友，当年如果不是我帮忙，他们早就完啦，虽说后来也没留住他们的命，但我也尽力啦，再说了现在你不也把那些查封的财产解冻了吗，还真有你的。 再说了，你不该对我这么冷淡，不说我是你们家的恩人吧，你还差点成为我的女婿了呢，好女婿，说说你现在干的什么买卖？” 小天发挥了他天生的尖酸刻薄：“哟哟哟，万千富贵的马总竟对我们这小打小闹看得上眼，最近我听说咱们新上任的一把手养了条狗，那个听话劲，让他吃屎他不敢喝尿，虽说这狗老了牙口不太行，但架不住口臭呀，出门咬不死人也能把人熏个半死，不行，这味儿太大！得拿烟熏熏。” 说着他从灶台下面随手抽出一根燃了半截的木柴，在马怀中面前挥舞，马怀中被逼的连连后退：“你们就狂吧，我看你们能狂到几时！” 在这里没讨到好处，他又不甘心的往屋子里看了几眼，确实除了这两个人没有别人的痕迹。 马怀中想，或许真是自己多疑了，李珊连葬礼都办了，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还能有什么变故。 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向村子里其他人问了几句，最近有没有见过李珊，得到的全是冷言冷语：“她不是早被有些人害死了吗，怎么还来问问问！” 第226章 二二六 马怀中在村子里碰了一鼻子灰，从村民的态度看来，李珊确实是真的死了。 他便信心满满的给陶振打了个电话：“放心，我来看过了，李珊她死的透透的了。” 陶振哦了一声，又问：“唐塞男那个姑娘也在杨家村吗？” 陶振特别问这一句让马怀中脑中那根弦又绷紧了，以唐塞男的姿色，她略使手腕自己的女儿马欣芯就会一败涂地，他不能容忍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泡影。 “没看到呢，要不，我去给您打听一下？” 陶振不置可否的挂了电话，领导们就是这样，心里明明很同意，面上却总要装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马怀中又给女儿打去电话：“你那个肚子到底有没有点动静，抓紧啊。” 马欣芯刚送走陶振，疲惫至极的躺在沙发上，她懒懒说道：“这也不能怪我，我身强体壮的，要怪就怪那个陶振没本事。” “你给我少废话！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怀上！”说完他气呼呼的了挂了电话，嘴里骂道：“跟那个没用的妈一样！”他忽然止住了咒骂。 天已经黑透，乡村人家熄灯早，这个时候村里已经没有几户亮灯的了，寒夜的冷风一阵阵从马怀中的后脖颈里灌进去，他打了个哆嗦。 想起不知死活的周月，马怀中心里还是惧怕，她该不会真的化为厉鬼来找我吧。 马欣芯今天不知怎的，觉得特别疲累，以往也没有这种感觉，她懒懒起身，想到父亲的催促，她眉头皱了皱：“怀怀怀，有本事他来怀一个。” 虽然嘴上抱怨，但内心里还是有一丝期待的又撕开了一个验孕棒。 两条线。 马欣芯一时不敢相信，她兴奋又紧张的立刻又试了一遍，真的怀上了！ 而此刻在杨家村，看到马怀中离开，李珊扶着小男走出了暗室。 小男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眼泪也无法停止，她大脑空白手脚冰凉，这种严重的创伤后遗症躯体化症状是小男无法控制的。 李珊，小天，林朗，每个人都没有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知道，马怀中非死不可。 在此之前，他们还需要强大自己。 李珊闭着眼睛思考：“我们现在急需要一个武力值很高的人，小天和林朗都是凭借智慧的，无论你们怎么练那种一拳能把对方击碎的战斗力还是差一些。 刚才马怀中是没有狗急跳墙，如果他真的被逼到绝境发起疯来，我们几个还真是不好对付他。” 小天和林朗也深以为然，然而他们现在的状况是绝不可能随便找一个人就相信的。 李珊更加无比怀念宇森，如果他在，这个团队不知道有多完美。 现在虽然有水厂作为后方保障，但想要复仇，资金链就一定要充足。 他们已经靠泉水赚了第一桶金，那么后面，李珊就要将视线投到那些为富不仁的人身上，第一笔钱没办法，毕竟是白手起家，接下来就不同了。 李珊视线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山丘，那里曾是侯忻农留给自己的退路，李珊要拿回来。 于是第二天，林朗就出现在村委会，现在他就等于是村里的财神爷，不仅私下里供养着他们，更为村里创收，现在这些干部们出去开会在其他村子面前都更硬气了一些。 村长见林朗来，赶紧站起身递烟，光头帮的规矩不能抽烟，林朗接过来拿在手里：“我今天来是问问咱们村子后面那片山，我们想做个开发。” 村长一听乐开了花：“好啊！当然好啊！” 林朗又故作为难：“但是我听说，那块山地的使用权在马怀中手里啊。” 村长一听连连摆手摇头：“这事可没通过咱们村委会，我们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我们只承认老市长当初的规划，这块地只归李珊所有。”然后他又为难的看了一眼林朗：“只是李珊已经不在了，那个马怀中又得新任信任......但咱们全村老百姓肯定是支持李珊的，这点您放心！” 林朗点了点头：“这就好，那我可就开始干了，这项工程很大，现在您这样的支持我们，我们绝不会忘记您的功劳，到时候如果一旦起了什么冲突，还请您帮忙啊。” 村长喜不自胜，现在谁不知道李珊出手大方，虽说马怀中也是从杨家村走出去的，如今混的也不错，可他没有反哺村里任何好处，傻子都知道跟着李珊才有肉吃。 和村里打过招呼，林朗回去向李珊汇报，这是最简单的一步，村里的人，只要给够好处所有的地还不是想用就用，重点还是在于资金，这座山要开发出来远远不是他们一个小小水厂的盈利就够的，水厂支撑村里开销虽有富裕，但还不能供给这样大的项目开销。 李珊想了想，让林朗去找段长河，段长河和侯忻农都曾经是秦老的学生，侯忻农事件之所以没有连累到他也是秦老的缘故，由他开口秦老一定会同意。 李珊本想自己联系秦红阳，只是现在外界都在传说她已经死了，为了保密起见，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于国勇很容易看出蛛丝马迹。 林朗去找段长河，并没有提李珊还活着的事情，但是段长河盯着林朗的眼睛许久，虽没有明问，但是段长河知道，没有李珊指点，林朗根本连秦红阳的名字都不会知道。 但他们需要的资金太多，段长河决定不能在电话里说，索性自己去一趟，正好多年未见老师，趁此机会也跟他叙叙旧。 段长河买了最近一班机票，当天就落地xx市，来到秦宅才知道，秦红阳已经病了好久，自打那天他得知于国勇背着他除掉了侯忻农夫妻，又杀了李珊和宇森，他便一心想要给这几个人讨公道，气急攻心之下竟然一病不起。 见段长河来，秦老强撑着坐起来：“你来啦，坐，咱们可是有些年头没见了。” 段长河点头：“学生不孝，才来看您。” 第227章 二二七 秦老摆摆手：“孝与不孝不在见不见面上，忻农的事让我很痛心，当初老营长心善，念着战友情始终不肯把他犯的罪行交上去，保住了他一条命，反倒成了今日祸害，你大概也有所耳闻，他现在根基很深，就连我也抗衡不了了。” 段长河看着垂垂老矣早已不复昔日荣光的英雄战士，心中感慨万千：“谁能想到一个人竟能坏到如此地步，老师，我今天来也是有事求您。” “说。” “我这想做些事情，但缺钱。” 秦老看着他：“能让你向我开口，一定是不寻常的人，说吧，要多少。” 段长河也没有遮掩，直接开口：“要以亿记。” 秦老沉吟片刻：“确实是大手笔，你们有把握吗？” “没有，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如果现在不反击，我们都逃不过那个人的魔爪。” “没错，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如今他的手已经伸到我这来了，近半年来，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到处找茬，我的几个煤矿都被他干扰的不能正常运营。 你们就放手去干，钱这方面我有多少出多少，不仅是我，我在商会里还是有些名望的，他们看我被于国勇打压心里也是害怕，担心祸临己身，他们也会出一份力来支持我。” 段长河回到宾市，将这个消息传递给林朗，林朗直接开启多个账户，大笔资金源源不断汇集过来。 有了资金支持，他们开始在村里招工，准备开发后山，李珊早已经做好了规划，那座山临海，便以海景为依托，建造一个海景游乐园。 村里住户想做民俗的，可以根据李珊设定的标准改造，只要符合规范都可以。 此计划一出，杨家村更是一派喜气洋洋，大家都奔走相告，全体致富的时代要来了。 以前在外面打工的，去给别人卖苦力的村民，听说现在在家门口就能挣钱，都争先恐后的从各个城市回到杨家村，更有一些有些技术在外面说是白领实际牛马的年轻人，在家人的劝说下也放弃了所谓大城市拼搏，回到父母膝下。 既能赚钱又能享受阖家团圆，每个人都在心里感激着李珊。 随着计划越来越大，李珊明显觉得人手不够用，尤其是现在进出的人员太多，林朗和小天已经无暇兼顾审核来往登记记录。 就在李珊头疼的时候，来了几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两个人光是走过来就给了人很强的压迫感，一个身高两米开外，一个略矮一些也又有一米九。 这两个人面相凶恶一看就来者不善的人，立刻就被清荷通报给了李珊。 林朗看了一眼传过来的这两个人的视频截图：“看起来面熟的很。” 小天也是皱眉思考：“确实好像在哪见过。” 李珊只拿眼睛一瞟便笑出了声：“可不是面熟吗，咱们高中篮球队的王强和小武，当初我还去王强家里请了他好几次呢，几年不见他们来做什么。” 林朗看着他们已经在门口开始打听：“请问李珊家在这里吗？”怕他们见到李珊之后胡乱说什么坏事，便让李珊躲开了。 待二人进院，林朗便迎了出去：“二位有什么事？” 王强由于太高，说话总是给人在空中飘着的感觉，但又因为声线过重，又让人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随时会从天上坠下来。 “我们听说李珊不在了，便想来祭拜一下。” 林朗“哦”了一声：“她的墓地不在这里，我可以叫人陪你们去。” 王强似乎有事又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时候旁边的小武开口道：“我们还有个不情之请，听说你们村子发展很快，我们很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可又听说只有本村的人才能得你们录用，虽然我们不符合条件，但怎么说也曾经和李珊一个高中，她在高中时候就帮助过我们不少，对我们也算熟悉，就想着能不能提一提她的名号，对我们网开一面。” 小天这时候刚从外面办事回来，他们要在杨家村建立一个综合游乐园的事情已经传开，很多比较有财力的人已经看好了，准备投资，小天这几天忙着各种拟合同，忙的连续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他黑着眼圈走进院子，一下子便看见了那两个人，他们实在太高太显眼了。 小天走到王强面前，兄弟般的打了一拳在他臂膀上，王强纹丝未动，小天个子没那么高，也比较瘦，被王强一对比更显得瘦小。 王强看见一个比较熟悉的面孔，总算自在了些，但还是拘束：“施小天吧，当时你和李珊在学校里可算是风云人物呢。” 小天笑道：“别假客气了，得啦，我做主，你们留下来吧，但有一条，我们现在做的不算是完全合法合规的活计，以后要你们干的事情，可能会超出你们想象，你们得想好了，能不能干，不能的话还是趁早回去。” 王强和小武也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听小天这样说他们难免不服气：“我们俩也不是什么没胆量的人，只要钱给够，杀人放火我们也能干！” 林朗笑道：“你们俩这是经历了什么能有这么大决心。” 王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穷怕了，我们俩也不是什么富裕家庭的孩子，不怕你们笑话，光是我们俩的饭量就是家里的大头支出，我们的父母也都是农民，没什么本事，靠种了两亩薄田维持生计。 以前李珊是给我铺了一条路的，那年高中篮球联赛结束，我是被省青年队选走了，可我自己不争气，在一次训练中受伤了，结果到了青年队我一场比赛都没打过，一直在养伤，错过了运动员的最佳时期。 后来我就被送回来了，说是会给我在市里哪个中学找个体育老师的工作，我想这也行，好歹算是个铁饭碗了，可是我在家里做了三年也没有任何消息，再去找当初的领导，人家早就退休了，也没人管我了。 我跟当时也赋闲在家的小武商量不然我们一起出去打工吧，总不能在家里饿死吧。 可是我们俩学历不高，以前一直练球，文化课也不行，出门啥也不会，只有一把傻力气，在外面找的工作不是工地上搬砖就是给人卸货，除了吃喝有一年到头也剩不下几个钱。 这不没办法了，又听说你们这里工程不小，就想来碰碰运气。” 林朗点头：“我们确实是需要人，既然有以前认识的缘分，小天也信你们，就留下吧，只有一点，李珊早就死了，在这里不要再提她的名。” 两人连连点头。 第228章 二二八 而此刻的村口，清荷正盯着刚才走过去的人喃喃自语：“怎么看这个人这么眼熟。”她走出超市看向对面手机店里的大嫂素云，素云这时候也走了出来：“弟妹，你也看刚才那个人有点不对劲？” “是呢，总觉得名字挺熟悉。” 两个人凑在一起看那人的进村登记记录：“李大有，是咱们村的吗？” “没听说过啊，嗨，咱们俩都是外面嫁进来的，对这个村子以前的老人都不认识，这样，把监控视频发回去给天槐和天宝看看。” “我也这么想，指不定他们认识呢。” 就在这时候，村长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他一进院子就看见两个人高马大的陌生人，村长警惕的上下打量着他们，小天笑道：“什么风把村长您吹来了，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我们就派人过去了，这两个人是我们新招的保镖。” 在面对小天和林朗的时候，村长总是不自觉的有一种谄媚表情，他笑的极为夸张：“哦哦哦，怪不得这么壮实呢，是该找两个能打的保护你们，这年头啊，有钱就会惹人眼红。” 林朗不太想应付村长这类人，他直截了当的问：“您亲自来是有什么大事？” 村长看了看王强和小五，不知道是不是能在他们俩面前说，小天打消了他的顾虑：“自己人，说就是了。” 村长又向屋里张望，这里每个人都忌讳提到李珊，村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灵机一动，索性也跟着小天他们叫算了：“老大没在？” 林朗和小天听见村长也这样喊，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忍住笑意：“跟我们说也是一样的。” 村长赶紧点头：“正是呢，我正想说，你们猜我刚才在村口看见谁了！” 小天已经很累很困了，没想到村长还要卖关子，他便有些烦躁，村长是多会察言观色的人啊，赶紧自问自答了：“李大有！” 看着小天和林朗迷茫的样子，村长一副吃惊状：“你们没听过李大有？！” 此时，屋子里的李珊出声：“村长进来坐吧。” 村长如同得到皇帝召唤一般高兴，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屋。 听见声音的王强和小武更是震惊，但他们也不敢多问，只默默的跟着也进了屋。 李珊看着村长问道：“你是说李大有来了？” 村长彷佛邀功一般：“是啊！我在村口刚好看见他了，我是村里老人了，又对村里迁移人口有印象，这才认出他来，怕年轻这一辈的都没见过他，认不出来，我不放心，这才亲自来跟你说说。 你说这李大有自从跟你妈妈，哦不，跟杨晓玲离了之后，再没回来过啊，怎么突然就来了，我看他那落魄样子，找你不会有什么好事。” 李珊沉重的点了一下头，随手从后面的玻璃柜子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村长：“辛苦您还亲自来一趟。” 李珊背后的玻璃柜子是她自己设计的，故意做成全透明，让来人都能看见，里面全是装着钱的信封，厚薄不一，这就是告诉来的人，只要是送来有用的情报，都会有钱拿。 村长喜笑颜开的接过信封塞进自己口袋：“您客气，帮您就是帮我自己不是，您不知道，自打咱们村子在您的带领下发展起来，咱们这个村的干部就是周围最富裕的了，出门在外谁都要高看一眼！” 李珊笑了笑没说话，村长也拿到了钱，再多说就惹人烦了，他刚要告辞离开，就有村委会的人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村长，您快回去吧，有个叫李大有的人在村委会闹开了！” 村长紧张的看了一眼李珊，然后问来人：“你不要慌慌张张的，把话说清楚，他闹什么？” “好像是说来要房产的，哎呀，那个老头撒泼打滚，谁靠近他就要赖谁，没人敢动他。” 村长怎么能在李珊面前丢份，他大声说：“反了天了！以为我们村委会是什么地方！我这就回去，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 看着村长离开，林朗奇怪的问李珊：“村子里有陌生人来，为什么你那两个舅母都没有传来消息？” 李珊倒觉得没什么：“我们几家以前关系不是很近，她们俩又是后来嫁进来的，不认识李大有很正常。” 话音未落，天槐天庆两兄弟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几年不见杨天槐更胖了，跑这几步简直要了他的命，可他没工夫待自己喘息均匀就着急开口：“老大！李大有来了！你舅母不认识他，先把视频传给我们确认，我们一看赶紧过来了，他要是想找不自在，我第一个不饶他！” 杨天庆也接着道：“就是，欺负我姐还不算，现在还敢进村，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李珊明白，这两个人一是来报信，更是怕李珊误会两个舅母办事不利，收回店铺，这才忙着来解释。 李珊笑着摆摆手：“没什么大事，事情我知道了。” 两兄弟看李珊这里确实没事，何况外面还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那两个人战斗力可比自己强多了，便也不再多留了。 小男坐在李珊对面，她看着李珊：“老大，你打算怎么办？” 李珊摸着窝在她脚边的小雨，这头小豹子虽然只有几个月大，但体型已经几乎是一头成年豹子的体型了，它享受着李珊的爱抚，舒服的眯着眼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看看村长那边怎么处理。” 电话响起，李珊接起来，是村长：“已经弄清楚了，李大有到处瞎嚷嚷说杨晓玲是他女人，杨晓玲和李珊都不在那她留下的财产理应是他来继承，所以他先来的村委会，非得让我们给出证明。 我们当然不会满足他这个无理要求，您看是我们把他赶出去还是直接报警把他抓起来。” 李珊还没有回答，就听见村委会那边吵闹一片，一个声音慌张的大喊：“村长，李大有跑走了！” 李珊淡淡一笑，告诉村长：“不用抓了，他既然跑了，就让他跑吧。” 第2269章 二二九 李珊看着还傻站着的王强和小武：“你俩的入职考试到了，一会儿就看你们怎么表现了。” 没多一会儿，院子外面就传来了李大有吵嚷的声音，很多村民都已经得到消息，知道李大有要来闹事，大家本着关心李珊，担心她吃亏的想法，一路阻挠，奈何李大有一心念着争夺房产，才不管其他人的阻拦。 眼见着来到了李珊家门口，退休民警现在是水厂厂长的蒋天笑拦在他前面：“无论如何，今天你不准进这个门!” 李大有无耻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不是警察了，没权利管我，现在你跟我一样是个平头老百姓。 我就纳闷了，你一个窝囊了一辈子都没提升的小民警，怎么退休后一下子就成了这么有名水厂的老板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蒋天笑一向正直，不会拐弯抹角，这被泼了一头脏水，想解释又无从说起，只能愤怒的大吼：“你胡说！人家看中我就是因为我勤劳肯干！你不要乱泼脏水！” 因蒋天笑向来在村中威望极好，村民们也都极力的维护他：“就是，我们相信蒋民警。” “李大有，你不是我们村的人，快离开这里，我们不欢迎你！” 李大有叉着腰，尽量把佝偻的身子挺直：“要我离开？我凭什么走！我是杨晓玲的男人！我说进这个家门，谁也甭想拦我！我说蒋天笑，你这样横加阻拦，该不会你和这个杨晓玲有什么关系吧！” 蒋天笑登时气的满脸通红：“我今天非教训你不可！” 他刚想冲上去，小天不知何时出现在后面拽住了他：“蒋叔，不要生气，我们老大让他进去。” 蒋天笑这才愤愤的放下拳头，但仍旧担心：“这个人无耻至极，她能应付的了吗？” 小天笑道：“事情总要解决。”说完他看向李大有：“跟我来吧。” 李大有像个获胜者一样，得意的看了一眼蒋天笑，似乎在说：不自量力，也不看看我什么身份，杨晓玲男人，李珊的亲老子！ 走进院子，他才小声带着讨好问小天：“你们老大到底是谁呀？” 小天不屑于回答他，李大有转头撇了撇嘴，进到屋子，他贼眉鼠眼的四处打量，看来这个屋子的主人现在比较喜欢自然风，桌椅都是原色实木，他有些不满，不如想象中的气派。 他环视一圈之后才发现，椅子上一个姑娘正靠着椅背整个人十分放松的喝茶。 仔细一看，不得了，不正是李珊吗？ 他想到了上次见面，李珊看见自己还是那么害怕，如今这番样子一定是仗着人多装出来的镇定。 于是他自信的向前走了几步：“呀，原来是我的乖女儿，他们都在传你死了，原来你没死，我这就出门拉他们进来看看，让他们胡说八道。” 可进门容易出门难，王强和小武如同两座山一样挡在门口，任凭李大有怎么推他们俩动也也不动。 李大有无法，又回头去找李珊：“珊儿，你是不是失忆了？听说你受过重伤，一定是伤到脑子了，你抬头看看我，是我啊，爸爸！” 李珊忽然抬眼，凌厉的目光让李大有后背发凉，他本能的感觉不好，面前这个孩子虽然长的像李珊，但绝不是一个人，李珊不会有这种吃人的眼光。 李大有哆哆嗦嗦的开口：“嗨，不就是一点房子一点钱吗？我不要了，我这就走......” 可看着门口两座山一样的人，他知道李珊不开口，他是出不了这个门的，于是他又转身跪下，哭到：“我的好女儿，你就让我走吧，你活着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说出去，怎么说我也是你爸爸啊。” 再次听到爸爸这两个字，李珊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此时她已经不再想去质问这个男人为什么要伤害那样年幼的自己，今天既然他找上门来，那留给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李珊抬眼看向门口，小男一袭黑色长裙，婀娜的牵着小雨，小雨发出见到猎物时候特有的兴奋感，每踏出一步都发出沉沉低吼。 李珊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尿了裤子的男人，他这罪恶的一生就要结束了：“咬！”随着李珊的指令，小雨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冲向李大有，一口就咬断了他的喉管。 鲜血随机喷洒出来。 门口的王强和小武来不及躲，被鲜血喷溅了一脸，他们俩本能的往后退，同类总是对同类的鲜血有着天生的恐惧。 王强想过自己来这里做保镖肯定不会是一件容易事，来的前几天他设想过无数场景，其中也不乏血肉横飞，但从未想过会有直接让人丧命的事情。 想象中自己是一个无所畏惧的大英雄，然而在李大有的鲜血喷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无法控制的瘫软了，转头再看小武，他也同样脸色煞白。 小雨完成了指令不再理会地上那具尸体，它平时吃喝可比地上这堆烂肉好的多。 它敏捷的跳到李珊身边，李珊奖赏了它一块鲜肉，然后摸了摸它给了鼓励，小雨趴在一边得意的吃肉，然后眯缝着眼看向那不堪一击的猎物，眼中全是不屑。 小天和林朗则是十分平常，表情没有丝毫波澜的拿着一个大型行李箱，两人一人抬头一人抬脚，配合默契的把地上那堆烂肉塞进行李箱。 他们俩转头看了看王强和小武，他们俩还是脸色苍白的没回过神。 小男缓缓开口：“看来真是吓坏了。” 小天和林朗摇摇头，两个人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开车驶向后山，那里已经开工，远远的就听见机器轰鸣的声音。 随着混凝土搅拌车的运作，李珊那悲惨的童年记忆被永远的封存在了这片在建的游乐园之中。 李大有的失踪在杨家村就好像一粒石子掉进大海，没有惊起一点涟漪，所有人都默契的不再提这件事，就好像他从未来过。 等二人办完事回来，看见王强和小武已经坐在椅子上了，李珊拿出两沓钱扔在他们面前：“回去吧，拿着这些你们也不算白跑一趟。” 王强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看向李珊。 小男站在李珊旁边，双臂抱胸，声音还是不急不缓，平静中带有一丝疯感：“我们都是从地狱里讨回来的人，没有相当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没办法在这里生活下去的，你们还是回去好好过日子去吧。” 第230章 二三零 王强和小武又对看一眼，他们心中也在挣扎，是啊，这里太残酷了，一条人命转眼就没了，他们应该离开的吧。 可是离开后去哪呢？继续去工地搬砖，让人呼来喝去吗？ 他们俩至今没有女朋友，遇到喜欢的也不敢去追，为什么，穷啊，追到人家姑娘干嘛呢？夫妻俩一起搬砖？ 如果以后有孩子了呢？人家孩子在高级产房出生，在还没有记事的童年里就可以满世界的旅游，报各种昂贵的体验班与名流接触，学习他们这种穷人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高雅艺术。 而自己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被困在那一方小房子里，随着长大眼界见识不会有一点增长，更可怕的是如果家里谁一旦生病了呢？ 真就大病等死小病熬着吗？ 穷比死更可怕。 王强稳了稳神，他把面前的两沓钱又推了回去：“我们不走。” 小武也附和着点头：“对！我们不走！” 王强继续说道：“今天我们表现是不够好，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难免震撼，虽然我们没有动手，但也阻止了李大有出门，我们的脸上也溅满鲜血，所以你们应该把我们看作是同伙。” 其实看到他们两个人留下来李珊他们心里是很高兴的，这才是真正的考验，一开始李珊就没想过直接要他们杀人，只想要这两个人在看清真相后的态度。 小天笑道：“你们只是门口站一站就算是表忠心啦？这可太便宜你们了，我看必须今晚罚他们多喝几杯我才同意！” 李珊点头：“新朋友到来当然要喝！” “听说有酒喝啊！这怎么能少的了我们！”一声洪亮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是闫国安，他已年过六旬，但走起路来还是噔噔有声，把卫铮远远的甩在后面。 闫国安背着一只收拾好的羊，进门就开始指挥起来：“你们俩人高马大的，一看就有力气，跟我到院子里砌个灶去！” 王强和小武面面相觑，闫国安大笑道：“晚上咱们烤羊吃！” 乐观是会传染的，闫国安的开朗让所有人都扫去了阴霾，大家欢呼起来：“太好了！有新鲜的烤羊吃！ 林朗和小天主动说道：“我们买酒去！” 刚才还 一屋子人，现在每个人都领了任务一哄而散，屋子里只剩下李珊，小男和卫铮，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李珊似在自语：“我们还缺一人啊。” 卫铮和小男都好奇的看她：“我们现在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还缺谁？” 李珊苦笑：“王强和小武在高中时候就是空有蛮力类型的人，我也丝毫不怀疑他们的衷心，但衷心和能力是两回事，他们需要一个好的领头羊。” “难道小天和林朗不是？” “他们俩太过书生气，杀气不足，唉，良将难得，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我也不能太贪心。” 小男知道她是又想宇森了，便抱了抱她。 李珊收起伤心，又看向卫铮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卫铮有些难过的样子：“今天是萌萌去世的一周年纪念，早上我陪着萌萌父母去扫了墓，现在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就想来找你们喝几杯。” 李珊关心的问：“他们怎么样？还好吗？” 卫铮摇了摇头：“好什么呀，失去萌萌就等于是要了他们半条命，幸好他们放弃了所有萌萌生前财产，才要到了孩子的抚养权，有个孩子相伴总是好些。” 小男也叹了口气：“真是苦了他们了，可恨那个林萧文，不出三个月就和那个陶纾慧订婚了，订婚宴是大办特办，那个恬不知耻的为了表明自己现在的地位，还特地来找我谈合作，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 说我们工厂的水如果能独家赞助他们的订婚宴，那对咱们是大大的宣传。 我呸！我们的水在他的桌子上摆一秒我都嫌脏！被我严词拒绝了，我猜想可能也算是得罪他了吧，不知道他以后要做什么小动作呢。” 卫铮眉头皱了皱：“以后还是别明着得罪他，他现在可是抱上了陶振的大腿，实力不小。” 小男用手狠甩了一把自己的长发：“真不懂萌萌姐，当初怎么看上的这个渣男，还有如今的陶纾慧，我看她迟早也会死在林萧文手上，这个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不过他最好不要出现在这里，不然让他有去无回！” 李珊拍了拍她的头：“傻瓜，他跟李大有可不一样，他如果这样失踪了陶振肯定会大查特查呀，所以对付他，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过都是计划内的事情，不急。” 说话间，外面已经飘来的烤羊的香味，李珊她们这才觉得肚子很饿，三个人一起走到院子里，闫国安就算是跟人面对面说话声音也是很大，这是他多年在厨房养成的习惯：“你们三个是想吃现成啊！这可不行，吃饭是要付出劳动的，去把咱们的碗筷准备上！” 李珊她们笑着去做好吃饭前的准备。 这一晚，他们都喝的酩酊大醉。 经过这件事之后，李珊发现了一件事，他们的地界还是不够大，总不能以后处理仇家都是在妈妈的老屋里，也太晦气了，于是她让两个舅母在村里放出消息，要高价收几间民房。 李珊出的价格让所有人趋之若鹜，那可是高出市价数倍，傻子才不要呢。 最终李珊选择了杨晓玲家旁边的两户，主要是因为近，做起事来很方便。 第二天，李珊还在睡梦里，就收到了两位舅母传来的信息，清荷声音特别紧急：“老大！不好了！刚才路口经过好几辆小轿车，我看他们不是普通人，就没敢硬是让他们做登记，但我和素云一起看监控辨认了一下，第一辆车里坐的人咱不认识，但特别有气派。 第二辆车里坐的是马怀中！他前几天不是来过吗？我看他这次来，又带着这么多人，指定是没按好心！” 素云这时候也抢着说道：“就是的！我看他们来者不善！你可要做好准备！” 李珊从床上坐起来，先是感谢了二位舅母的通风报信，然后又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 之后，李珊便进了暗室暗中观察，看看这一行人到底搞什么名堂。 没多一会儿，陶振领头，旁边村长点头哈腰的跟着，边走边介绍：“这里就是林老板办公的地方。” 陶振扶了扶厚重的眼镜：“听说这里以前不是办公场所，只是普通民宅。” “唉是呢，是一户叫杨晓玲的，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生活过的很不容易，后来女儿也死了，她在村里就没什么牵挂了，后来就不知道去了哪了。” 陶振不是很相信的盯着他的眼睛：“她女儿真的死了？” 第231章 二三一 村长一副又讨好又害怕的神情，把腰弯的更低了：“死的透透的了，因为她女儿是咱们杨家村第一个女大学生嘛，当初村里可是贴了红榜的，谁不认识啊。” 陶振看着村长这样子，眼神里透出一种厌恶，这副哈巴狗的形态像极了以前一心想要升迁的自己，他厌恶现在的村长就是厌恶以前的自己，他想忘却那段过去。 虽然厌恶，但是陶振对村长的话还是信的，这种人，为了前程不会说谎。 这时候，屋子里的林朗走了出来，他和马怀中视线交错，两人已经互视对方为死敌了，马怀中逼死了林朗父母，而林朗则抢了马怀中已经到手的土地。 但林朗还是保持着克制，向陶振问了好，陶振一副官派：“我今天就是随便视察，也没有向下通知，视察嘛，只有这样低调才能看到真实的民情。” 旁边的马怀中赶紧捧道：“正是呢，像您这样的好领导真是全国也找不出几个了。”他这样拍马屁连旁边的村长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因为涉及到马怀中的地，所以张虹也跟着来了，她看向林朗笑道：“我们站着说话半天了，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林朗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机器人般的说了句：“各位里边请。” 张虹怎么可能简单的进来喝茶，无非是想查看有没有李珊的蛛丝马迹。 几个人走进室内，看见小男正在泡茶，她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来人，然后便走开了，冷冷的没说一句话。 可她经过陶振旁边的时候，陶振还是被她牢牢的吸引住，小男飘动的发丝似乎是飘进了陶振心里。 陶振的变化全都被马怀中看在眼里，他心里暗爽至极：“陶振啊陶振，你自以为处处高我一头看不起我，但你看中的女人我早就得到过了。” 在看到马怀中和张虹那一刻，小男恨不得立刻将尖刀插进他们心脏，但李珊说的对，我们要的是整垮敌人而不是同归于尽。 几人坐下，陶振示意马怀中开口，马怀中露出一口黄牙：“我听说后面那座山村里正在开发呀，这不妥吧。”说着他掏出一叠文件：“那片山的承包人是我啊。” 林朗不屑于看他：“我是跟村里的签的合同，更是合法合规。” 马怀中激动反驳：“你们签的这种野合同根本就是无效的！你们是非法占有！我一定会告的你们倾家荡产！” 一直站在后面的小天忍不住笑出声，他走到前面：“您这可是在指着鼻子骂我了，作为天朗集团最强大的法务，你觉得我会做那种让老板被告上法庭，还败诉的事吗？” 他把一大摞厚厚的文件摔到马怀中面前：“你自己看！” 小天心中是有些得意的，他在宏远律所忍气吞声那么久做得知识储备总算是派上了用场，只是用它来对付马怀中还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陶振脸色有些难看，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当初强行把这片山给马怀中是违反了程序，本想这次自己亲自露面，让林朗他们卖个面子，不成想，他们竟然这样不识抬举，看样子是准备强硬到底啊。 这样下去，林朗与马怀中的矛盾就会上升到杨家村与市里的矛盾，虽然一个小小的杨家村不足为虑，但激起民怨对他的正途总是不太好。 为了探听虚实，陶振缓和道：“我们还是去现场看看吧。” 等到一行人来到施工现场，早已闻讯赶来的村民自发的排成几排，阻挡他们过去，村民们有拿着铁锹，有拿着锄头。 马怀中有些纳闷，杨家村的人向来各扫门前雪，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团结了，一定是装的！ “你们这些屁事不懂的老百姓都给我让开，不知道面前站着谁吗？你们有几个胆子敢拦！” 嘴快的犯琴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前几年，村里人怕马怀中，毕竟他是有些家底的，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可如今在李珊的带领下，家家致富，谁还怕他马怀中：“哟，来的什么人啊，我看古代皇帝都没他架子大哟，我不让你能把我怎么样，抓我啊？” 马怀中气的七窍生烟，看着全部都在附和犯琴的村民，马怀中服了软：“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这片山是我的啊！你们看这些手续！” 杨瑶尖声回道：“哪个说的这山是你的！你喊它一声看它答应不！什么狗屁手续，我们不认！” 几年不见，杨瑶更胖了，站在马怀中面前活像一座山，马怀中不由得退后两步：“他林朗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嘛，我马怀中发誓，以后会比他双倍的回报大家！” “呸！我们还不知道你？自己富了多少年了想过我们这些乡亲没有！” 杨欢琪这时候也走出来，他现在小学三年级了，特别聪明伶俐：“对了，前几天我路过周月婶子家，闻到了很大的臭味，我就翻墙进去看，发现周月婶子不知道被谁打倒在地已经去世了，你们说，能是谁这么坏呢？” 马怀中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陶振凌厉的看了他一眼。 自己是需要帮手，但如果马怀中真的杀了自己前妻，那这个人断不能留在自己身边。 马怀中本想带着陶振过来给自己撑腰要回这片山头，没想到地没要成，还被人说出了丑事。 蒋天笑这时候站了出来：“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但是如果遇到不法的事情，作为公民，我也一定会尽职尽责的查清真相！” 眼见着讨不到什么好处，陶振一流只能悻悻上车逃走。 路上，马怀中还是不死心：“您看这些刁民，持械阻挠您视察，这是多大的罪过，您可不能就这么轻易饶过他们，镇压，必须镇压！” 陶振闭着眼睛，他看到的是山上的游乐园工程已经有了一定规模，如果强行把这些都让马怀中接手，以他的为人，势必会大量贪污工程款，绝不会做的比现在好，何况，如果这么大的项目真的做起来，对市里创收那是很有帮助。 陶振有私心，但并不傻。 马怀中见陶振不应声，自己也闭了嘴，他在这次行程当中发现了一件更让他忧心的事，于是回到宾市，他马上去找到了自己女儿。 第232章 二三二 马欣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母亲已经去世了，陶振知道她怀孕了，为了不亏待她，给她配齐了房子和车，另附有一张无限额银行卡，只为了让她安心待产。 马怀中急三火四的来到女儿住处，一进门就大喊：“不得了了，陶振要变心了！” 马欣芯奇怪的看他：“你管他爱谁呢，我也不是什么明媒正娶，不亏待我就行了。”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知道他看上的谁，唐塞男！这个女孩你不会不记得吧！” 马欣芯恨恨的咬了咬牙，自己的人生怎么总是避不开她，初中的时候她就喜欢抢风头，怎么长大了之后又来抢男人了，真真可恶：“她有什么可害怕的，一天到晚的躲在李珊背后像个哈巴狗，我打她几巴掌她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的。” 马怀中无奈摇头：“她现在可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完全变了，我今天来就是让你做好防备，最近盯着点陶振，别让他跟那个唐塞男多做接触！” 马欣芯不耐烦的说：“知道啦。”但心里却还是把小男当成以前那个任她欺凌的女孩，务必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而陶振回到市里，心里很是放不下小男，他让秘书给小男送去了一幅自己珍藏多年的古画，嘴上说是方便以后洽谈关于天朗泉水的事，实际上是在向她个人示好。 收到礼物的小男先是震惊之后就是无尽的厌恶，她将画远远的甩在一边，李珊走过去拿起来看来看：“还真是好东西啊，错的不是画，而是人，不喜欢收起来就好了。”她把画重新包好放在了一边小男看不见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响起叫骂声，李珊皱了皱眉：“怎么这几天这么不太平，什么猫狗都来了。” 她不需要抬头看，听声音就知道是马欣芯，李珊担心的看了一眼小男，林朗和小天都去谈游乐园商家进场项目了，王强和小武去了水厂，那里最近缺人手，这两个人暂时去帮忙。 家里只剩李珊和小男，李珊怕她吃亏，小男把她推往暗室：“我自己能应付她，不能因为这一个蠢女人坏了我们大计。” 李珊又仔细看了看小男眼睛，她确实充满勇气，李珊这才走进暗室躲了起来。 马欣芯一路横冲直撞，像头母狼，她扶着自己的肚子，其实她才三个月，还不太显怀，可她就是觉得自己是孕妇，全世界都得让着她。 看见小男，马欣芯一下子冲了上去，嘴里大骂着：“狐狸精！”上手就要抓小男头发。 小男这乌黑靓丽的长发岂是她能动的？李珊急的要冲出来，还没等她出手，马欣芯就已经被制住了。 来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陌生人，他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身上肌肉十分健硕，脸似乎是以前受过什么伤，引起了严重毁容，根本看不清容貌，整张脸十分狰狞恐怖。 他像拎小鸡一样把马欣芯甩开，倒地的马欣芯吃痛大叫出声：“你是哪里来的怪物！你知道我是谁吗？” 来人根本不管，一声未应直接上前看似要杀人的样子，他的这股无声杀气让马欣芯一下子住了嘴，她心里明白，自己再多一句话就一定会死。 小男叫住了那个攥紧拳头的男人：“让她走吧。” 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指令，站住了脚步，手指指向门口。 马欣芯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小男咬着牙坐在椅子上，忽然她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就向自己的脸上戳去，李珊一个箭步从暗室冲出来拉住了她：“小男，你这是做什么！” 小男含着泪：“红颜祸水，我就是这张脸太招摇了，既然我的脸会给我们带来灾难，那我就毁了它！” 李珊心疼的看着小男：“错的不是你，是那些觊觎它的人，我们要做的是挖掉他们那肮脏的眼球而不是伤害自己。” 小男扑进李珊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旁边那个男人眼中也多了一些柔情。 李珊这才想起还有个陌生人在旁边，她警惕起来：“你是谁？” 来人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后摆了摆手，李珊会意：“你不能说话？” 那人点了点头。 小男这时候也看向这个男人，当两人目光对视，小男明显瞳孔震了一下，她的反应也被这个陌生人看在眼里。 但他仍旧保持从容，拿笔写道：我叫哑巴，想留在这里工作。 李珊现在是不相信陌生人的，尤其是这个名字，明显是这个人不想说自己的真名，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面向可怕的男人，她就是觉得有些亲切，男人又写到他无父无母，也无任何亲人，现在只想找个能容留他的地方。 为了测试他，李珊把王强和小武叫了回来。 哑巴看见王强和小武，似乎是笑了一下，他是示意让他们俩先起手。 王强身高两米多，看着比哑巴更壮实一些，他有些看不起哑巴：“小武，让我一个人先上吧，咱俩打一个不公平。” 说完他冲上前对着哑巴开始出拳，可没有半招他就被哑巴背摔跪在地上，后颈被哑巴死死按住。 哑巴发不出声音，但是他的眼神无比狠辣。 李珊喊了声：“行了，你留下吧，小武，带他下去收拾一下，给他准备个房间。” 他们刚走，小男就低声向李珊说：“老大，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来人特别熟悉。” 李珊仔细回想，自己过往的生活中并没有遇见这种人，他这么特别，如果碰见肯定会有印象，李珊摇摇头：“应该是没见过。” 小男犹豫着说：“你看他像不像乔湾湾。” 乔湾湾三个字也让李珊震惊了一下，然后她似乎觉得这也太荒唐了吧：“这怎么可能，且不说样貌，乔湾湾身形瘦高，哪有这么多肌肉，就算肌肉能练，但乔湾湾起码一米九呀，人的个子怎么会缩短呢？乔湾湾和哑巴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啊，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像乔湾湾呢？” 小男是可以辨别出人类瞳孔颜色的细微差别的，虽然她迄今为止还没有见过两个完全心相同的眼睛，但世界很大，保不齐就是有一样的呢？何况老大说的对，人的个子怎么会变矮那么多。 于是小男只能笑笑：“或许是我看错了。” 李珊也沉默了，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乔湾湾，他变成如今这样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简直是重造了一个人，想到这里，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小男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李珊还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想着以后慢慢观察。 次日，哑巴一大早来到李珊面前，打了一通手语，最后做了一个杀的姿势。 李珊极具威严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去杀马欣芯？” 此言一出，饭桌上的各位都吃了一惊，林朗和小天已经听说了昨天马欣芯来大闹的事，他们也早恨透了马欣芯，这个女人实在心狠手辣，几次三番陷害小男，要说杀她也不是没有理由。 第233章 二三三 只是时机未必成熟，毕竟马欣芯怀的是陶振的骨肉。 李珊扫视了一圈众人：“我替小男报仇的决心不比你们差，除掉马欣芯容易，但难免马怀中会狗急跳墙，到时候来个鱼死网破，我早就说过了，我们要的是敌人死，而不是同归于尽。” 林朗最先领会了李珊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要除马欣芯，就要先除马怀中。” 李珊点头：“正是，但这件事不能由我们来办，我已经安排好了。最重要的是，我要让马欣芯知道，死是她最好的结局。” 看着李珊胸有成竹的笑意，众人只觉得发冷，马怀中的末日要到了。 此刻在星夜酒吧，张虹，陶纾慧，林萧文兄弟坐在一起密谋，张虹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马怀中还真就是个废物，到手的一块地能让人家抢了去！” 陶纾慧也十分不屑：“我早就看他不行，他的那套早就过时了，就知道喊打喊杀狐假虎威，现在他对于你来说就是累赘，我看你趁早甩了他。” 张虹皱了皱眉：“他现在就像一贴虎皮膏药一般，我也有不少把柄在他手上，当初乔湾湾的死，还有卫显祖被陷害，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他如果被逼极了咬我一口，也能咬下我二两肉。” 林萧文这时候看了看各方脸色，一个阴谋立刻诞生：“现在看来这个马怀中对我们是半点用处都没有了。” 陶纾慧心领神会，附和道：“岂止是没有，对我们张虹来说简直就是阻碍，如果没有他，张虹的财产可远不止现在这些。” 这些话自然是正中张虹下怀，张虹故作为难道：“但我和他现在还没有正式手续，如果一旦他出事，我怕是捞到的好处有限啊。” 林萧文笑道：“这不是简单的要命的事吗？只要纾慧妈妈简单操作，他马怀中就得跪着来求你领证。” 张虹心下一方面是庆幸陶纾慧肯来帮忙，另一方面又担心，林萧文是不会这么好心，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条件：“我怎么好白让阿姨出面帮我这么大的忙，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回报你们呢？” 林萧文满意的看着张虹，不愧是聪明人，事先谈条件，他索性也不装了：“其实是我私下里找过林朗谈合作，他已经放出话来，只要我们把马怀中料理干净了交给他处置，那么以后天朗泉水的独家经销商就会是我。” 张虹心中冷冷一笑，原来真正想要马怀中死的人是他林萧文，而把马怀中所有身外之物剥离是林朗了料理干净的条件之一，也就是他们只想要马怀中这个人的命，但不想后续上有任何追责。 但不管如何，张虹要的是财产，这个预谋，就这样默契的达成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陶纾慧的母亲金麦有意无意的经常约张虹打牌，一开始马怀中还很高兴，毕竟这也属于一种社交，可后来他就开始怀疑了，为什么打牌的时候金麦总是问那些阔太们儿子的情况。 有几次甚至当着他的面直言，张虹这样有智慧的姑娘不该这么委屈自己。 马怀中开始多疑的盘算，该不会是陶振想甩掉自己，故意安排金麦这么做吧，自己就像是一只狼，没有张虹与他狼狈为奸，那他势单力薄，迟早要被别人吃掉。 马怀中开始患得患失，最终他终于下定决心，不行，必须把张虹锁死在身边。 两个人的结婚证领的非常顺利，张虹有意不想大操大办，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告诉，她有意保密，明知马怀中已时日无多，她可不想到时候闹的满城风雨败坏自己名声，现在对外他们一直都是宣称上下级关系，以后张虹还要找个合心意的人嫁了呢。 马怀中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张结婚证就是他的死亡通知书。 这天，林朗拿着手机急匆匆的找到李珊：“林萧文来短信了，马怀中今晚有应酬，一定会喝到很晚才回家，他已经跟张虹打好招呼了，但是怎么把人带过来，需要我们自己动手。” 李珊正来回爱抚着懒洋洋的小雨，听到林朗的汇报，她露出一个满是杀意的笑容：“看来他们也很急啊，从领证到现在不过两周，女人狠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林朗觉得自己已经很懂李珊了，他接下去说：“一开始你授意我故意去酒吧借着喝醉酒说自己想找一个宾市总代理，故意让林萧文听见引他们上钩，让他们狗咬狗，果然，他们迫不及待的想用马怀中为自己铺路，选择与我合作，随时通报我们马怀中的行踪。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今夜就是好时机，要哑巴带人过去除掉他吗？张虹会站在我们这边，替我们说话的。” 李珊摇了一下头：“他做了那么多恶事，你觉得我会让他这么轻易的去死吗？如果不让他饱受折磨，就不算为小男报仇。” 林朗顿了一下：“哦，好，那我去把他抓回来。”能想到的就是把他抓回来严刑拷打一番，这在他的意识里就是最残酷的折磨了。 李珊也没有解释太多，让哑巴带着小武去了，抓一个马怀中用不着大张旗鼓，等人散去，她把王强叫到身边，吩咐了他去做一些事，王强听完脸都绿了，他只觉得胆寒，同时心里下了一万个决心，以后无论如何，千万不能得罪面前这个女人。 在这天深夜，马怀中由于喝的太醉自己无法开车，他本想让张虹去接他，但张虹说自己也在和陶纾慧喝酒，马怀中无法，只能骂骂咧咧的自己坐了出租车回家。 车到门口，他醉醺醺的下车，摇摇晃晃的往家里走，刚到门口，就被一个口袋罩住，马怀中吓的酒醒了半分，他大声咒骂，哑巴嫌他吵，一巴掌砍在他后脖颈上，马怀中便晕了过去没有了生息。 等他们到家已经是凌晨，哑巴和小五像两个得胜的将军，如果不是怕影响街坊四邻，小武简直要欢呼出声。 哑巴发不出声音，但也是兴奋的扛着马怀中，另一只手胡乱挥舞。 这情景看的李珊和小男也忍不住笑出来。 李珊示意他们把马怀中扛到旁边他们后买入的房子里，那里地上房子未动，但地下已经被李珊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室，里面隔音与通风做的极好。 第234章 二三四 由于地下室隔音太好，在外面他们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但是一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门，他们就觉得不对了，一种动物的低吼声伴随着血腥气一阵阵的传来。 小男有些紧张的靠紧了李珊，李珊拍了拍她的头，小天在心里盘算，这家伙该不会让我们看一场烈狗把人撕碎的血腥场面吧。 可到画面完全出现的时候，小天又发现自己想错了，那股血腥气正是王强在喂这些大型烈犬生牛肉。 两只已经吃饱了的狗在一旁卧着，另外两只听见有脚步声，警觉的竖起了耳朵。这四只看起来每只足有一百多斤，虽然都已经吃饱，但似乎是受了什么药物作用，看起来都在焦躁不安。 见李珊一行到来，王强从一个房间那么大的狗笼里出来：“老大，都安排好了，这些畜生都吃的饱饱的，不会发动攻击。” 不知为什么，旁边人听王强的声音似乎有些恐惧。 李珊也不在意，她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把马怀中身上的袋子摘了，马怀中迷迷糊糊的醒来，看见面前站着的李珊，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再看周围这场景，这不就是他经常梦见的地狱吗？完了，他前世作恶太多，死后要受刑了。 马怀中登时吓的屎尿都出来了。 李珊一脸厌恶的把他踹到旁边的水沟边，打开水龙头阀门用冷水一直往他的身上冲。 到给他冲洗干净，他的酒也完全醒了，马怀中恢复了一些神智，他惊恐的喊道：“李珊！李珊你没死！我这就告诉陶振，他不会放过你的！” 马怀中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可无论他怎么拨打，手机传来都是一片忙音。 小天看他如同看着一个傻子：“我早就开了信号屏蔽，不然你以为手机还会在你身上吗？” 马怀中一下子失去了希望，他恼怒的把电话摔到地上摔的粉碎。 这剧烈的摔打声吸引了笼子里的四只狗，它们摇头晃脑的朝这边走来，喉咙里发出瘆人的低吼。 而在这瘆人的兽啸声中，他看见了脸色苍白，目光冷淡的小男，这一刻他只有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怕什么陶振，趁着了李珊重伤，他派人把小男抓了去折磨了三天三夜，早知道当时就该杀了她！ 马怀中怕了，他跪倒在地上，使劲磕头：“求求你们放了我，我绝不会把李珊活着的事情说出去，后面那片山我不要了，都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我马上打电话给我老婆，让他送过来。” 李珊冷笑一声：“你的老婆不是早被你杀死在家里了吗？你这辈子遇见的唯一一个愿意出钱赎你，甚至为了你能够飞黄腾达，连自己都能交出去的女人就是周月吧，可惜呀，她死了。” 马怀中顿时脸吓的全无血色，他哆嗦着嘴唇：“不是我，不是......你让我打点好给张虹！她为了以后的好日子也会来救我的！” 李珊更是冷笑出声：“你以为我们今天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抓到你，正是你那个新婚好老婆，你不觉得奇怪吗？一向不爱运动的张虹为什么最近总是拉着你去滑雪。 不瞒你说，你失踪的消息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早已伪造了你的出国证明，几个月之后，她才会报警说你去国外玩滑雪，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你也只能是失踪了。 至于你那些坑害了无数人守了一辈子的财产，自然也都归你的合法妻子拥有喽。” 马怀中万念俱灰，他声嘶力竭的哭骂道：“原来是她！她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李珊已经不想再看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小男：“你想亲自动手结果了他也可以，如果不想脏了手，它们可以。”李珊指了指笼子里的四只虎视眈眈的恶犬。 小男冷静回答：“我怕他的血会脏了我的手，我想亲手杀的只有一个，就是陶振，是他亲手杀的宇森，不杀他我誓不为人。” 李珊点了点头：“旁边有一盆掺了雌性犬类液体的水。”说完她示意把马怀中扔进笼子，小男端起水盆泼了马怀中一身。 顿时，四只烈犬一起扑向马怀中，地下室里响起了马怀中的惨叫声。 李珊满意的拉着小男：“不会让他轻易死了，四只狗都已经吃的很饱，不会撕咬他，但会让他生不如死。接下来的画面就太脏了，咱们走吧。” 李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笼子里被狗按在地上的马怀中，心中恨恨道：小男受到的屈辱，我会千倍百倍的还给你。 出了地下室，小男再也忍不住，她伏在李珊肩头落下泪：“老大，谢谢你。” 李珊拍着她的头：“好孩子，你心头的那股气疏解了一些吧。” 身后的林朗小天眼中都是欣慰，哑巴眼中对李珊则全是欣赏。 曾经，他们也都是善良的孩子啊，可有人为此失去双亲，有人痛失挚爱，还有人几乎死亡。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回到日常办公兼住处的杨晓玲的屋子里，几个人都还兴奋未减，哑巴又向李珊比划着杀戮姿势。 李珊向他做着停止的手势：“你未免太心急了。” 小天也道：“这女人确实该死，她不仅几次三番害小男，又害死了于琼的妹妹，害的于琼发病，可以说恶贯满盈，现在马怀中已经完蛋了，陶振也并不真爱马欣芯，还怕她翻出什么天来？” 李珊道：“确实恶贯满盈啊，所以你不觉得让他现在就死很便宜她吗？” 就连一直沉稳的林朗都有些着急起来：“可她现在怀孕了，如果孩子一旦落地，怕就会麻烦许多。” 最后还是小男安抚着各位：“我相信老大心中自有计较，咱们再等等看。” 三天后，马怀中在痛苦中停止了呼吸。 王强只是来简单汇报一下，便去地下室打扫了，满地的血迹和碎肉，这都需要大量清水冲洗和几次消毒。 做完了这些，王强还没有从恐惧中完全缓过来，从去购买那四条狗到善后工作，全是他一人办的，这种强大的冲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第235章 二三五 王强又给这四条狗喂了一大盆牛肉，看狗儿开心的朝他摇尾巴，其中一条还拿头蹭了蹭他，王强苦笑：“明明是恶犬，怎么还有些亲人的习性了。”他咬了咬牙，还是去找了李珊：“老大，我有事求你。” 李珊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看他：“直接说。” 王强有些害怕的看了李珊一眼，还是艰难的开了口：“老大，那四条狗你打算怎么处理，它们是沾了人血的，按道理来说，不能留。” 李珊盯着王强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你给它们取名字了吗？” 王强摇了摇头：“一旦取了名字那就是家人了，我怕到时候更分不开。” “畜牲就是畜牲，杀了之后再给你买几条新的就是了，邻村养犬基地你不是很熟吗？去买几只血统更好的。” “老大......”他还想争取，但又惧怕李珊，她向来是说一不二的，王强不想忤逆她。 他得了命令失望的转身要走，待到门口，他突然又转过头，由于情绪激动，声音陡然提升了几度：“老大！求你让我继续养它们！虽然它们沾了人血，但我保证！它们会衷心！绝不会对咱们自己人开口嚎一声！” 李珊复又抬头看他，眼神冰冷：“你知道我的规矩。” 王强眼神黯淡了，忽又沁满泪水：“老大！我真的舍不得它们，虽然只有这几天，但这些狗就好像只认我，特别信任我，我不能......我不能辜负它们啊！” 李珊盯着王强的眼睛，沉默。 这巨大的压迫感几乎将这个大汉压的粉碎，但他愣是没松口一点。 小雨的呼噜声从李珊脚边传来，李珊脸上多了些微笑：“很好，对狗都有情有义，是咱们这的人。 那些狗是替咱们办事，理应是咱们其中一员，不要说什么畜牲沾血便没有人性，小雨还不是这样？ 回去给它们都取上名字，以后它们就归你了，好好调教，在吃上面也不要亏待。” 王强眼中焕发出光彩，他喜的连连道谢：“谢谢老大！我这就回去告诉它们这个好消息！” 李珊又叫住他：“但有一点，如果它们以后伤了人，那一定要处理，就算小雨伤到无辜村民，我也是要处理它。” 王强郑重点头：“如果那些狗以后伤了谁，不用老大说，我第一个要了它们的命！” 这几天李珊非常忙，后山的游乐园项目进行的非常顺利，别的地方需要几年才能建成的项目，他们几个月就已经初具规模，李珊不禁感叹：“果然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钱所有事情就会按照我们的心意发展，这规则还真是过于简单了。” 这天，李珊叫上小男，陪她一起去游乐园视察，两个人并排走在园里，这里很多地方都是由小男设计，不得不说，极具审美的人设计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每一处花草都恰到好处，既能显胸中丘壑，又过分张扬，眼睛所及之处皆是梦幻。 在山水掩映之间是各种娱乐设施，整个游乐园是以中国神话故事为大背景，每一区都有自己的主题，各区之间又能互相连贯，毫无割裂感。 她们用了半天时间才逛完了半个园区，李珊实在累了，她笑道：“今天天气这么好，映衬的我心情也好，走，咱们先去吃个美美的午饭，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小男有些意外：“但是老大，最重要的地方我们还没去。”小男拿着游乐园的导航地图：“中央休闲广场这里，这是你千叮万嘱一定要小心设计出来的，休闲广场共四个出入口，其中三个是直通地上文娱中心，这里可以提供休息场所，打牌，桌球，旁边这里还有小朋友喜欢的各种游乐设备和游戏机器。 另外这个入口，看似也是通向地上，实际上是往地下去的，十分隐蔽，只对验资通过的特殊客户开通。 你不去这里看看？” 李珊看看时间：“不去了，有你们监工通过的我都放心。” 小男纳闷，李珊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呀，比这里还重要。 李珊抬头看天，今天的天格外蓝，云彩也好看的很，她忍不住微笑起来。 小男看着也不自觉的笑起来：“老大你今天到底有什么事这么高兴。” 李珊还是一脸神秘样子：“先不告诉你，对了，我好久没有回宾大看看了，我记得宾大周围有很多好吃的，咱们今天中午就去那里吃吧，吃完再去校园里面逛逛。” 小男点头：“好啊。” 两个人来到了宾大，在外面随便买了些小吃，便在校园里游走边开心的吃，遇见路过的野猫，小男还分给它们两个肉串，可这些平时被喂惯了的小猫口味早就叼了，它们低头问了问小男投喂的肉串，竟头也不回的就跑走了。 李珊笑道：“呀，咱们吃的东西连猫猫都看不上呢。” 小男气道：“可惜了，但凡要是没超过三秒我就自己捡起来吃了！它们不识货！” 两个人走着走着来到了宾大博物馆门前，这里还是大门紧锁，李珊驻足看了看：“小男，记得我刚入学的时候，你和宇森来送我，我说等哪天这里开放了，我进去看，然后告诉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好东西这么神秘。” 小男也彷佛回到了青涩年代，那时候她和宇森在艰难奋斗，租在廉价小旅店里，如今一切都变好了，她们有钱了，可是宇森却不在身边。 小男有些苦涩：“记得啊，那你到底看过里面了没有。” 李珊神秘的拿出一把钥匙：“看！” 小男吃惊的瞪大眼睛：“不会就是这个博物馆的钥匙吧。” 李珊笑道：“正是！因为我给这个博物馆捐赠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所以呢，获取了一个带亲人参观的机会。” 小男十分惊喜：“我还第一次去学校私有博物馆呢，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 两人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一楼的陈设比较普通，都是常见的学校建校与变迁的历史证据，以及所出名人的代表作品，二楼是自然博物馆，陈列着这个城市古早建模，周边地形地貌和特有物种的标本，有些稀有动物标本被保存的极好，小男被这些活灵活现的标本吸引，认真的看着介绍：“原来咱们宾市有这么多稀奇物种，不来这里我都不知道呢。” 小男发现李珊并没有回答她，也不在她身边，小男抬头四处寻找。 第236章 二三六 穿过了几处城市建模才发现，李珊在远处的人体奥秘区浏览。 小男紧走了几步，到她旁边，发现李珊正对着一个人体标本驻足，小男低头看这个标本的介绍，这是整个宾市唯一一具母子标本，在婴儿还在母体里八个月的时候，这位母亲意外去世了，但腹中胎儿保存完好。 其家属做了巨大贡献，将这具难得的尸骨捐献了出来，制作成了现在这具标本。 小男对玻璃罩子里的这个女性产生了巨大敬意，她仔细看着这个标本，果然标本做的极好，虽看不出女性原貌，但腹中脏器以及胎儿都看的十分清楚，真是为人类研究做出了巨大贡献。 忽然，小男震住了。 她又仔细看了看这个女尸的脸，然后又不可置信的转头看李珊，李珊还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标本。 小男低声道：“这......该不会是......” 李珊点点头：“就是她。” 小男深吸了一口冷气。 李珊继续道：“我并非是忘记了你的仇恨不想报仇，只是在等，只有孩子长成形，她的身体才有价值，所以我们只能等。 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就死我可真是费了不少功夫呢，如果不是为了给你这个惊喜我还真想让你也看看她当时那个绝望的样子，我把她妈妈死亡真相告诉了她，又给她看了他爸爸的遗骸，她看完这些之后直接晕过去了。” 小男又看了看面前这个标本：“她也算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 两个人携手走出博物馆，小男也抬头看了看天，深呼吸了一口：“今天的天气还真的很不错呢。” 本以为马欣芯失踪陶振要查一阵子，出乎意外的是他并没什么动作，李珊这才后知后觉，原来陶振根本就是想要马欣芯消失，他已经发现了这个女人似乎想利用孩子上位。 他马怀中可以给马欣芯钱，可以养他们俩的孩子，就是不可能给她名分，如果马欣芯闹起来不仅金麦不会善罢甘休，于氏父子那边他也无法交代。 想到这层，李珊也只能暗叹一声，陶振够无情。 处理完了马怀中这父女俩，李珊开始着手对付陶纾慧夫妻，这两个人比马怀中要难缠，毕竟陶纾慧可是陶振的唯一的亲女儿。 李珊沉浸在自己的构想里，完全没注意身边很多人在忙来忙去。 哑巴现在已经成了保安队的老大了，他就是有种天生的指挥能力，不会说话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人信服，再加上他的狠是别人都不具备的，所以大家自然而然就开始听他的了。 李珊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刚好看见哑巴动了两下手指头，王强和小武就开始动起来了。 李珊有些迷茫的看着王强：“你们在干什么？感觉一直忙忙碌碌的。” 王强站住回答：“咱们的游乐园不是要开业剪彩了吗？到时候会来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哑巴刚才让我们把前些天准备好的东西都搬过去，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忘掉了什么。” 李珊问：“他刚才有表达这么多意思吗？” 王强似乎没有思考就回答：“他动手势了，我和小武就能明白，很明确呀。” 李珊脑中似乎有一根弦猛然接通了，她忽然想到，高中时候，乔湾湾带领过篮球队拿联赛冠军，当时无论在赛场上还是平时训练，他们都是通过手势沟通，早就形成了默契。 再联想到小男说的，李珊猛然把目光投向哑巴。 但不可能啊，哑巴和乔湾湾简直没有一处能重合的地方，何况乔湾湾当时在国外被杀的视频她也看过，人被打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还活着，但李珊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晚上大家循例坐在一桌吃饭，这是天朗集团的规矩，随着大家越来越忙，能凑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趁着晚餐的时间，几个核心人物能凑在一起，把一整天的工作情况简单说一下。 小天问李珊：“游乐园一切准备就绪，地下设施也很完善了，你打算怎么做。” 李珊咽下一口饭：“我们要吸引一些有名望有实力的人到地下牌桌上去，重点是一定要宣传出去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进入，验资是最低的门槛。 当然我们设置的这个局，要盈利，也要让玩家有输有赢，我们做这些主要就是为了吸引一个人，林萧文。” 大家都点头表示明白了，李珊不经意的看了哑巴一眼，继续道：“以前乔夫人在世的时候，是那样小心的保护着乔湾湾，当时我还觉得她小题大做了，等到如今我用了她的方法，想拉一个人下马，先要从他周边的人下手的时候，才明白，当初她的小心一点也不为过。 只是可惜......她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于国勇的算计，她应该也早料到了这一天吧，还给乔湾湾留下了不少东西，可她万万没想到，我们再也见不到湾湾了。” 说着，李珊眼中溢满遗憾与愧疚，这是出自她的真情实感。 小男奇怪的看着李珊，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提到乔芳华与乔湾湾，在他们之中，只有宇森知道乔芳华给李珊留下了大笔资产并且藏在什么地方。 李珊继续道：“我真的很佩服乔夫人，她竟然能查到在荒郊野岭我外公的坟地，可见，没有什么人能逃过她的眼睛。” 吃完了这顿莫名其妙的饭，李珊照例仰躺在椅子上，舒服的享受和小雨的共处时光，小男则是想要去游乐园，马上就要开业典礼了，最近游乐园彻夜都在测试各类游戏项目，小男不放心，总是想亲自盯着。 李珊叫住了一只脚已经迈出门的小男：“今晚别去了，你每天这么累也该让自己松口气。” 小男更是莫名其妙，她走回来坐在李珊身边：“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竟说一些奇怪的话，现在咱们的计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候，我们如今已经不完全是要替侯忻农夫妇讨回公道，秦老以及他所在商会的钱几乎全投在咱们这个游乐园项目里了，咱们得让人看到回报。” 第237章 二三七 李珊微笑着看她，自打除掉了马欣芯，小男脸色也日渐红润起来，整个人有了些活人的气息，她这种变化让李珊十分开心：“知道啦，你现在怎么像地主似的，恨不得拿着鞭子抽着我们干活呢。” 小男也笑出来：“我到真想拿鞭子抽一抽你这个懒骨头呢，看你还敢这样挤兑我。” 今晚的月光很好，时间虽然是午夜，外面的景致确实能看的清清楚楚。 两个人关着灯，借着月光在屋里说话，倒是别有一番情致。 忽然，静谧之中响起了一声开门声，接着好像有人蹑手蹑脚走路似的，小男自然也听见了，她奇怪的看着李珊，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谁这么晚出门？” 李珊做了个嘘的手势，从躺椅上坐起来，示意小男跟她一起出门。 走出院子的人是哑巴，他也十分警觉，往李珊屋子里看了几回，确定李珊没有注意他，才大步往外走去。 李珊拉着小男远远的跟在后面，一直到杨光明的坟前，哑巴犹豫了一下，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似乎在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求原谅，然后就奋力的挖起来。 小男吃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李珊却觉得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纵使哑巴很有力气，也挖了半个时辰才挖出了一直深埋在那里的箱子，不出所料，他也很快的猜出了密码，打开箱子，他拿出金子上面的那封信，那是曾经乔芳华托付李珊的简短信件。 哑巴拿出来，看了两眼便泪如雨下，他把信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似乎想借此再回温一下妈妈的温度。 他发不出声音，然而李珊却觉得她听到乔湾湾震耳欲聋的嘶吼。 小男惊讶的捂着嘴，好久之后，她才激动的小声问李珊：“他真的是乔湾湾！可是......他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就如你所说，人的个子怎么会变矮这么多！” 李珊摇摇头，她拉着小男：“咱们回去吧，不要打扰他，他这样隐姓埋名回来就是为了报仇，也是想这样默默的守护我们吧。” 李珊心里明白，他仍旧深爱着小男，只是宇森是因为保护他的父母而死，他不能对不起兄弟，因此选择默默的守护。 一路上，两人沉默的往回走，她们不知道乔湾湾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今天这样，但一个人这种脱胎换骨的变化，只能是与死神做了交易。 回到家里，李珊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依朵那边是白天吧，打个电话给她吧。” 小男默默拿起手机，那串号码不需要保存，她早就记住了，依朵接起电话，小男开口问道：“乔湾湾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依朵在那边顿了顿，然后轻轻笑了一下：“你们这么快就认出他来了？我还以为要更久呢，当初芳华姐不是让他选择以后的定居地吗？在知道了是刻西亚岛之后，就派我在那里做了一些布置。 所以在他遇袭当天我也赶到了那里，只是慢了一步，我到了的时候他已经被当地的一些打手打的血肉模糊，他的一条腿当时是要截肢保命的状态，可我觉得，如果他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那倒不如让他现在就死了算了，他不是那种能咽下仇恨的 人。 所以我做了个决定，让医生大胆操作，最后只能是截断了两段大腿骨，这在理论上非常困难，可能是上天眷顾吧，在他身上真的发生了奇迹，虽然手术后他身高矮了一些，但总算是能如常人一般行动了。 当时他身上的骨头几乎没有几根是完整的了，你们现在看到的他的肉身之内几乎全是钢板钢钉。 只是他的声带是无论如何也恢复不了了，以后再也不可能发出声音了。” 听了依朵的话，李珊和小男沉默良久。 似乎是感受到了两个人情绪的低沉，依朵故意抬高了一点声音：“你们那边什么时候能完事，快点过来找我们汇合吧，我们已经将整个刻西亚岛买下来了，这里就是交通不是方便，每个月我们只能是驾船出岛一次购买一些生活用品，但风景实在美的很。 宇森爸爸现在身体明显好了很多，小男的妹妹红红还和这周边海域里的一只小海鲸成为了朋友，每天在栈道尽头等它来呢。 还有晓玲阿姨，她自打知道你还活着，整个人就又活过来了，精神的不得了，现在已经在这里到处种菜了。” 李珊听着笑出了声：“再过几个月吧，等我们料理了陶振。” 游乐园开业了，他们打造了全省最大一个山海乐园，他们充分的利用了地理优势，海上项目五花八门，又在山上设置了各种冒险游戏，来的每一位游客都好评连连，由于这个游乐园的带动，整个宾市的旅游经济也有了大幅提升。 陶振一时间成为了全国都在关注的优秀干部。 李珊看着电视上各种对陶振的采访，她忍不住讥笑出声。 没出两个月，林萧文就主动找到了天朗集团，小男亲自接待了他，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觉得可以拿捏住所有女人的样子，先是对小男一番恭维：“唐小姐好久不见，以前你在我们酒吧工作的时候，我就觉得您前途不可限量，果不其然阿，现在您可是咱们全市，乃至全省的风云人物了，可惜了，萌萌走的早，她最喜欢了你了，总是在我面前说你你多么优秀......” 小男懒的再听，直接打断了他：“你有事直说吧，我们这个游乐园不挑游客的，只要你买了票正常入园游玩就可以了。” 林萧文有些讪讪的，但他看过的白眼多了去了，才不会在意：“正常入园那我自然是懂的，只是我最近在一些圈子里听说，你们这里有很特别的项目，只是不对外开放，唐小姐，你是知道我的，我的身份背景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论资产，我不比别人少。” 小男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做的一切生意合法合规，如果有别的想法，可以去澳门看看。” 这也是李珊策略的一种，林萧文这种人，你越是看不起他，不重视他，他反倒越会想方设法的挤进这个所谓高层才能进入的圈子，这就是他骨子里的劣根性。 第238章 二三八 他接连来申请了多次，小男都是看也不看一眼，最后无法，他只能搬出陶振来，说只要小男肯给他一张入场券，以后他们的项目，市里一定一路绿灯，并且承诺，只要他在这里玩的开心，以后一定会把陶振带进来。 小男知道他在吹牛，陶振根本看不上他，如果不是陶纾慧要死要活的要嫁给他，陶振根本连话也不会跟他说一句。 但小男还是装出一副相信了的样子，将他带到了地下牌局。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身材高挑明眸皓齿的性感女郎，优雅的发着牌，彬彬有礼服务周到的荷官也是给足了来客面子，林萧文心中难言的骄傲与膨胀，他觉得自己真的融入了上流社会。 在这里，他宾至如归，找到了回家的感觉。 开始几局他玩的有来有往，小男将节奏控制的很好，让他最终结果是输，又不会输太多，每一把都会让他觉得这把必然翻盘。 这种不可预见的刺激性让林萧文深深的沉迷其中。 待他累了的时候，小男又派出两名性感美女，给他奉上稍微加了一点料的酒水，整整一周，林萧文在这里过着欲仙欲死的生活。 到第八天的时候，小男觉得是时候了，将极不情愿的他请出了牌局。 林萧文回到家，看到陶纾慧脸色难看的坐在沙发上，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跪着求原谅，但现在他露出了真面目，反正他们这种高干家庭，轻易不会离婚的。 陶纾慧没有等到她想象中的低声下气，变得更气，她瞬间爆发，狠狠一个耳光甩在林萧文脸上，林萧文怒吼着将她一把推倒在沙发上：“你发什么疯！” 本想回来好好洗个澡睡一觉，现在看来也大可不必了。 林萧文转身摔门便走，留下不可置信的陶纾慧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第一时间就跑回家去哭诉，母亲金麦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给女儿倒了一杯热牛奶：“唉，女人呐，一旦结了婚那就是无穷无尽的苦难，你不要总想着他过去如何，过去再好也是过去的事，男人结婚前后就是会变，睁一只眼闭一眼这辈子就过去了。” 陶纾慧流着泪：“妈，难道爸爸也是这样的吗？” 金麦叹了口气。 陶振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你结婚的时候我就不同意，我说那个男人不是个什么好货色，自己的妈能把前妻杀死，还一家子逃脱了法律惩罚，这种家庭你嫁进去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可你偏偏不信。” 陶纾慧哭的更厉害了，金麦急的开口：“好啦，你少说两句吧，孩子很难过了。” 陶振把怒火转向了她：“她都多大了，就知道哭哭哭，当初我费尽心思把她调到李珊旁边，为的什么，不就是多学学人家的为人处世吗？近朱者赤，她呢？上去就跟人家搞对立，还搞不过，次次让我去给她擦屁股。 好，那个时候她年纪小阅历不足，或者说被我们保护的太好了，可后来呢？她自己解决过什么事？她名字中的慧是想让她机敏聪慧的，没想到如此蠢钝！” 听陶振说话这么不客气，金麦声音也高起来了：“陶振！你不要太过分哦！我看自从你上位之后架子大的很呢！现在还不是是个小干部就这样，以后到省里还不一定要怎么我们母女俩呢！我看你不是在说女儿，你就直说我愚钝好了，既然如此你也别忍受的这么痛苦了，现在就去离婚！” 一听母亲把离婚挂在嘴边，陶纾慧也不哭了，她还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轻重的：“妈，你不要说气话呀。” 金麦仍旧不肯说软话：“我还怕他的吗？反正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了，离婚我就去网上当网红去，专门说咱们家那些事，说这个好干部是怎么全心全意为人民的！” 陶振气的扬起巴掌就要打，金麦一点不怕，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习惯压在陶振头上，不相信陶振真的敢打。 结果陶振的巴掌扬在半空真就没有落下来，他不想将事情闹的不可收拾，金麦这种不顾后果的女人，惹急了是真的会去网上胡说八道的。 见陶振如此，陶纾慧赶紧给他递了个台阶：“好了爸爸，我知道你舍不得妈妈，怪我，不该回来说我们夫妻俩的事，其实林萧文不错的，就是这几天有些行为古怪，我自己会解决的。” 陶纾慧出了门，已是深秋，她从家里气极了出来，连个大衣也没穿，一阵冷风吹来她才觉得有些冷。 她不想回家，那个冷冰冰的家她已经守了一周了，守够了。 远处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缓慢往这边走来，因为隔的太远她看不清大人的年岁样貌，但是小孩子十分活泼，在两个大人的前后蹦蹦跳跳的跑，她在故意踩地上的树叶，远远的就能听见清脆的笑声。 陶纾慧一时间神色恍惚，那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吧，自己是不是也该生个孩子，然后和林萧文，孩子一起这样开心的散步。 待那三个人越走越近，陶纾慧猛然一震，对面来的是赵凯，陈茵茵夫妇，他们带着的正是林萧文的女儿！ 陶纾慧一阵心慌，她躲到了一棵树后，三人的说笑声越来越近，陶纾慧的心也越跳越厉害，直到三人走远，她才缓缓滑坐了下去，这就是做了亏心事见不得人的感觉吗？ 忽然她涌上来一股委屈，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委屈从何而来，她捂着嘴巴无声哭泣，就这样，她在这棵树下哭到了深夜，直到全身冻僵才给张虹拨去了电话。 张虹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她本就有做生意的才能，再加上不择手段，这两年可谓是疯狂扩张，成了宾城有名的女富豪。 一接到陶纾慧电话，张虹不屑的冷笑一声，在她眼里，张虹与马欣芯并无区别，都是她用来更进一步的踏脚石而已，但现在她还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毕竟陶纾慧背后站着陶振。 第239章 二三九 没过多久，张虹就赶了过来，她扶起几乎冻僵的陶纾慧，把她塞进车里：“你这是怎么了？林萧文呢？” 陶纾慧已经哭到没有眼泪了，她摇了摇头：“我怀疑他在外面已经有女人了。” 张虹并没有立刻反驳，林萧文出轨那太正常了，他从始至终就是这样的烂人呀，但这么不小心让陶纾慧都能察觉到，这不像是林萧文作风呀。 于是张虹试探着问：“你有证据？” “没有，凭我女人的感觉，张虹，你可能不信，女人结婚了之后真的就有这种直觉。” 张虹翻了个白眼：“这样吧，我给他打电话，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陶纾慧一把拉住她：“别！现在打电话不就等于是通知他了吗？我已经开启了他的手机定位，我们偷偷过去，抓他个现行！” 张虹心中又翻了无数白眼：在这种事情上倒是聪明起来了，有这个心思把茗晶酒店好好打理一下不比抓男人出轨强百倍吗？！ 但她也没有提醒，反正等最后茗晶酒店实在坚持不下去了，陶纾慧会主动出让股份的，到时候这一切还不是她张虹的？ 跟着林萧文的手机定位，她们一路来到茗晶酒店，张虹更是气的上头：“好啊，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自己家酒店搞这些！” 张虹有些怀疑的看着斩钉截铁的陶纾慧，想着不应该呀，林萧文也没蠢到这个地步吧，容不得她再多想，陶纾慧已经冲进了大堂，对于员工恭敬的行礼问好，她理也不理，直接冲进了电梯。 到了房间门口，陶纾慧直接开门就进，张虹也立刻跟了进去。 床上，林萧文睡的像个死人，因为这几天的极致玩乐他已经太累了，就连两个女人闯进来也没有吵醒他。 张虹静静的看着睡的像死猪一样的林萧文，她自己也在奇怪，这几天这个男人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会累成这样？ 另一边，陶纾慧已经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没有一点女人的踪迹，她不甘心的想把睡梦中的林萧文拽起来，被张虹一把拦住，强行拖出了门。 “你已经看过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现在把他吵醒，你要怎么解释他手机定位的事情？” 陶纾慧自知理亏，也不再争辩，跟着张虹下楼。 如今的茗晶酒店早已不复昔日荣光，早先卫显祖在的时候，似乎每一棵花草都在发光，所有员工脸上都是积极向上的阳光气氛。 现在酒店的陈设一点没有改变，就连大堂中间的那个雕像也在，可就是一草一物，每个人都似乎在机械工作，光线都让人感觉暗淡。 员工们看见陶纾慧还是礼貌颔首打招呼，可陶纾慧看也不看，径直出门。 张虹又抬眼看了一眼陶纾慧，她已经全身心都在林萧文身上了，根本没发现酒店的经营异常。 张虹想着这真是天赐良机，于是接下来几天，她调出了酒店的全部账目，再次找到陶纾慧，陶纾慧草草看了几眼：“张虹，你知道我的，最近我全身心都在经营婚姻，哪有空管这个，你帮帮我吧。” 这正合张虹心意，她笑道：“咱们是姐妹呀，还用的着帮这个字？但是你得签个文件，给我个授权，不然我没有权限处置一些事务。” 说着张虹把早已经拟好的文件放在陶纾慧面前，其中好几条是陷阱条款，她还精心准备了一番说辞，没想到陶纾慧连问也没问，拱手把茗晶酒店的经营权全部委托给了张虹。 而此时在杨家村，李珊看着一会儿起来擦擦桌子，一会儿站起身往外张望，又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的小男，笑道：“你这两天怎么坐卧不宁的，有什么心事吗？” 小男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坐下：“林萧文已经回去有几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李珊笑道：“他的地位你还不知道吗？上次一下子消失一周，陶纾慧能轻易再放过他？放心吧，人呐，一旦沾上了赌就没有上岸的一天，何况还有那些加了料的饮料，他回来是迟早的事。” 话音未落，林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老大，林萧文又来了，还是像上次一样吗？要不要牌桌上让他多出点血。” 李珊想了一下：“可以，但别太多，他现在还没到深入骨髓的程度，咱们还得养两次。”挂掉电话，李珊看着面前那一小包白色粉末，感叹道：“这样的好东西，用在林萧文身上，可是便宜他了呢。” 又过去几个月，陶纾慧明显的发现了林萧文的不对劲，就算他再能演戏，毒瘾上来的时候是遮掩不住的。 林萧文跪在陶纾慧面前痛哭流涕的亲吻着她的鞋尖：“老婆，求求你了，给我一点钱，我发誓，就这一次，以后我一定戒！” 陶纾慧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不可能！我这就报警，送你去戒毒！” 林萧文死死的抱住她，哭到：“老婆，不要，你这是送我去死呀，我爱你，相信我过了这次我一定能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熬过了这次，咱们就好好生活，生个孩子，你不是一直想过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吗？咱们就生，生三个，四个！只要你愿意！” 陶纾慧拿着手机的手停住了，是啊，她太想要那种幸福的生活了，内心里她也不愿意这件事情闹大，她更想让别人看到的是她幸福的生活，她受不了别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更不想让父亲失望。 她颤抖着给林萧文打过去了一笔钱，林萧文拿到钱便直奔杨家村去了，看着林萧文远去 的背影，陶纾慧暗下决心，再有一次，她立刻报警，连带天朗集团一起查！ 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林萧文躺在山海乐园给他准备的豪华套房里，刚刚缓解过来的他开始思考以后，他名下的酒吧早已被天朗集团收走了，为了堵赌和毒的窟窿，未来他肯定需要大量资金。 虽然林朗已经透露过，集团可以给他提供资金，但是需要高额利息，这是他不想付出的，剩下的只有卖房，卖车，可那又能坚持多久，眼下只有一个取之不尽的源头，他阴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两包粉末。 第240章 二四零 次日，他便精神焕发的回到了和陶纾慧的小家，也就是曾经属于赵萌萌的房子。 他精心的准备了一桌晚餐，自从沉迷于天朗集团特地给他造的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用心的对待过陶纾慧了。 陶纾慧惊喜的坐在桌前，一切彷佛又回到了他们甜蜜的恋爱时期，林萧文也表现的特别好，他殷勤的给陶纾慧倒了半杯红酒，真诚的向她认错：“老婆，这几天是我太荒唐了，我错了，以后我一定给你一个安稳的家，今天喝完这些酒，咱们就好好备孕。” 陶纾慧喝了一口红酒，或许是幸福，或许是酒精作用，她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她只觉得今天这个酒的味道特别好，菜也很合人心意，她喝完了一杯又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那咱们今天就好好的喝一顿。” 林萧文微笑着眼中却全是寒光的看着陶纾慧喝了一杯又一杯，今夜的陶纾慧只觉得特别快乐，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放纵状态，好像整个人踩在云端上，大脑不停的放着兴奋的信号，她只想刺激再刺激 一些。 或许是这一晚放纵的太厉害，陶纾慧第二天睡了整整一天，到第三天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但跟以往的宿醉不同，以前她这样大醉过之后几天都不想再碰酒精，甚至听到酒这个字她都会反胃，可这次她幽幽醒来，只觉得无比怀念前夜那疯狂的快乐。 几经犹豫，她还是主动问林萧文：“老公，咱们今天再喝点吧。” 林萧文深情的吻了吻她的眼睛：“好啊，我也觉得喝过酒的你特别美呢。” 半月过后，当陶纾慧察觉到异常已经晚了，林萧文再次跪在她面前：“老婆，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戒掉，只能让你跟我一起快乐，你看，你也觉得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很美不是吗？” 陶纾慧痛哭着扇着他的耳光，一会儿又发疯似地扇着自己，林萧文已经感觉不到痛，他流着眼泪鼻涕，把一杯酒递到陶纾慧面前，陶纾慧报复似的一饮而尽，林萧文怪笑着看她，自己跟着连饮几杯。 陶纾慧彻底沉沦了，她开始自甘堕落，每当瘾上来的时候，她会不顾一切，反正陶振从来就没有看好过她，不如就这么死掉算了。有时候又会自我欺骗，就这一次，之后一定会戒，不仅自己会戒，还要帮着林萧文一起，然后过着一家三口的幸福日子。 这两夫妻的日子很快过的捉襟见肘，这天两人盯着空空的银行卡，又对视一眼，陶纾慧先开了口：“把这房子卖了算了，反正这是以前赵萌萌住过的，我本就不喜欢！” 林萧文也点头：“我也这么想，妈的病已经是晚期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她的福气了，她不该留在这里，我这就让小武把她送回山里。” 他们要卖房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天朗集团，小天适时出现，不仅收了他的房连带着以前赵凯给赵萌萌买的两部车一起，转手小天就把这些过户到了赵萌萌女儿名下。 赵凯和陈茵茵夫妻看着重回到自己手里的房产证，连连向小天弯腰致谢，小天赶紧扶起他们：“这原本就是你们的，不过是重新拿回来了 而已，我们从没有忘记萌萌学姐的冤屈，您二位请再等待一段时间，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又过了两个月，身无分文的陶纾慧开始打酒店的主意了，她来到了几个月未曾踏足的总裁办公室，这张椅子如今已经是张虹在坐，张虹看到陶纾慧的样子吃了一惊：“我的宝贝，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色很不好。” 陶纾慧双手神经质的颤抖，连水杯也端不稳：“张虹，我把股权全部转让给你怎么样？” 张虹盯着陶纾慧，她不正常的状态是个人都看得出，张虹早就听闻这夫妻俩染上了不该沾染的东西，开始她还有所怀疑，陶振家教可是很严的，如今一看，竟然是真的了，张虹心中感慨，再严的家教也抵不过枕边人的拉扯啊。 如今的陶纾慧已经是个溺水之人，张虹只想立刻撇清关系，她可不想被这种人拉下水，经过这几个月的操作，陶纾慧名下的股份早就一文不值了，可惜陶纾慧还想做着大笔变现的美梦。 在张虹这里没有实现的目的，陶纾慧又跑回了家去求金麦，她不敢找陶振，父亲那种性格，会直接把她送进去，她现在可受不了那种罪。 金麦心疼女儿，掏出了所有私房钱来帮她，可毒就是一个填不满的巨大黑洞，金麦能有多少钱来填补。 很快，金麦手头也紧了起来，她这种富太太手头一紧很容易被人看出，于是各种想走门路的提着大笔好处上门了。 如果是以前，金麦是会万分小心，可现在，为了女儿，她也不管不顾了。 这近一年来，陶家的变化一直都被李珊他们看在眼里，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年是这几年他们过的最舒心的一个年。 大年三十这一天，他们又聚在一起，还是由闫国安主厨，长久以来，他算不上好吃的做菜水平大家也都接受了。 席间，大家谈到陶振一家，李珊十分开心：“果然乔夫人的策略十分好用，陶纾慧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家带进万劫不复之地。” 众人为即将到来的胜利举杯庆祝。 李珊又有些抱歉的看向卫铮：“学姐，茗晶酒店现在已经在张虹名下，但请你不要着急，这是咱们迟早要拿回来的，张虹也是恶贯满盈，许多事情都是她在后面出谋划策，我不会放过她。” 卫铮举杯回应：“我不急，也相信你会帮我们出了所有恶气。” 而此刻陶振家中则是一片死气沉沉，陶振刚砸了家里一切能砸的东西，他已经不想再骂什么蠢货之类的了，金麦背着他收受了很多会至他于死地的贿赂，于长青已经知道了，他犯的错是连于长青也保不住的地步。 金麦哭哭啼啼道：“我又能怎么办！她是我们女儿啊！” 陶振四下寻找：“那个畜牲呢？我今天就要打死她！” 金麦也不知道陶纾慧去了哪，还在哭求陶振原谅：“你就放过她吧，从小你就忙工作，忙你的事业，你哪里有关心过他，但凡你能对她多一点点爱，她还至于一个男人一点示好就把她骗走了吗？因为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爱该是什么样子啊，你对她没有父爱，对我也没有夫妻之爱，你让她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陶振颓然坐在沙发上，失去了所有力气，是啊，言传身教，他从来没有对这个家付出真爱，女儿又怎么能辨别出什么是爱。 第241章 二四一 陶纾慧在海边吹着冷冷的海风，她已经冻到没有知觉，远处不知是谁在放着烟花，漫天绽放的花火让她觉得这个世间真的很美好，可如今，一切美好都不再眷顾于她了。 她给自己注射了最后一支，药物作用让她觉得也不是那么冷了，她又拿起一瓶酒，猛的灌下了几口。 酒精加上毒品给她制造出了一个美轮美奂的世界，只有这个世界没有抛弃她，陶纾慧在海边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随着潮汐涨落，她被海浪带进了无尽大海。 几天后，她的尸体又被卷到岸边，但是无人来认领，陶振和金麦已经因为受贿巨大被羁押。 随着陶振落马，跟他有关的经济往来一同被查，李珊看准时机，授意宾市一些曾经得到过卫显祖帮助的企业家，一同向调查组写信，反映当初卫显祖的冤案情况。 调查组十分重视，李珊又用了当初张虹那个舆论策略，请了许多自媒体博主来到茗晶酒店门口，李珊本就中文系出身，写故事那是一把好手，他吧卫显祖当初受到的冤枉以及为了保护女儿受到的胁迫，写的让人声泪俱下，再由这些博主加工转发，一时间，要求将茗晶酒店归还卫家的声浪一声高过一声。 张虹看着这些恨的咬牙切齿，没想到自己当初的计谋如今竟被反用在自己身上，并且自己竟然一点还手之力没有。 李珊乘胜追击，又把林萧文推到公众面前，毒瘾已深的林萧文彻底成了李珊的傀儡，他把以前张虹做的恶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昨天还是万众瞩目的女富豪，今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毒妇，张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等小天带着早已在各部门盖章的文件和法院的人一起来到张虹处，要没收她所有非法所得的时候，她还是懵的。 张虹第一次失去了风度像个疯妇：“是谁！谁要害我！” 小男走了出来，她冷冷道：“没人要害你，是你自己着魔太深。” 张虹嘶喊道：“我不会让你们抢走这些，都是我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的！你们无权拿走！”她的样子立刻被蹲守在外的博主们直播到了世界各地，一时间谩骂之声如潮水般涌来。 失去了一切的张虹似乎是疯了。 小男冷笑一声，几个医生走进来，将她拖走，张虹被送进了光希医院。 院内，于琼穿着病号服，似笑非笑的盯着张虹，张虹一阵汗毛倒竖，她大喊着：“我没疯！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随着光希医院大门的关闭，她的喊声再也无人能听见了，留在世上的只有一个为了利益不禁陷害姐妹，害死慈善企业家的恶毒之人罪恶一生的传言。 宾市的事情越闹越大，就连于国勇也受到问询，这是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事情。 于长青第一时间赶到宾市，他要来看看，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得力干将竟然能在这里落马。 他来到了传说中的杨家村，一进村他就感受到了，这里确实不是一般的村落，早就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规矩。 谁如果敢动这里的相关利益，那么整个村乃至周边几个村的百姓都不会同意。 于长青有些悔恨，更恨陶振办事不利，这种势力就应该把他们扼杀在摇篮里，怎么能容许他们发展起来！ 一辆车停在他面前，这是早就得到于长青进村消息的林朗，他示意于长青上车，于长青想走，但后面几个拿着锄头的大汉让他知道，这里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地下室已经被王强打扫的干干净净，准备迎接这个传闻中的大人物。 如今他被哑巴拖着进来，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嚣张。 李珊静静的坐在那里，示意给于长青搬一把椅子过来。 于长青强作镇定，整了整领带，与李珊面对面坐着，李珊平静又冷淡的开口：“侯忻农夫妇是你下令杀的？” 于长青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他们家根基太深，也是我父亲最大的忌讳，我没有办法。” 哑巴眼中一道寒光闪过，在他眼里，于长青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李珊继续：“为什么要杀宇森，他没有阻碍到你们任何事。” 于长青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宇森？谁是宇森？” 李珊心中一阵悲愤，这个身居高位的人，视人命为蝼蚁，他甚至连为此事而死的宇森的名字都不知道。 小男更是忍不住，她冲过去狠狠的打了他一耳光，于长青仔细想了想：“哦，好像是听说陶振为了找个人顶罪，随便拉了一个现场想要保护侯忻农夫妻的人，原来他叫宇森啊。” 说完他满脸讥笑：“怪他他蠢了，当时那么多人，他冲出来干什么呢，不是明显的鸡蛋碰石头吗？听说当时侯忻农夫妻让他快走，他不走，说答应过兄弟要保护他的家人，哈哈哈你说他蠢不蠢，他是蠢死的嘛。” 哑巴从出现到现在，眼中第一次出现雾气，他缓缓的从阴影中走出来，掏出了一把枪，正是当初打死宇森的那把。 他将枪缓缓举起对准了于长青脑袋，于长青已经知道，今天自己是活不成了，他闭上了眼睛。 小男也走上前来，哑巴将枪递给她，自己则握着小男持枪的手，两人共同扳动扳机，结果了于长青。 于长青的尸体被直接扔在于国勇家门前，于国勇一下子晕厥过去，他立刻想要为儿子讨公道，然而，随着于长青尸体的出现，一封信也放在了一个他们都无法撼动的大人物面前。 这封信是秦老写的，后面按着秦老的血手印，秦老已经病入膏肓，弥留之际他留下这封信，当初秦老为了侯忻农的事情给他打过电话，他也过问了那件事，没想到于国勇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私自处置了。 如今如果再为于长青的死大查特查，那将是一个巨大丑闻大白于天下，于长青的死也只能是死了，无人敢查。 于国勇到处奔走可无人接见他，气急攻心的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被送进了特殊医院，住在了侯老曾经过世的那张床上，曾经得他授意照顾侯老的护士如今已经是医院的护士长，接替了原有护士长的位置，她一步步的靠近病床，于国勇猛烈的摇头，然而，人，总要为自己的曾经付出代价。 李珊和小男，哑巴，一起离开了杨家村，离开之前，李珊带着哑巴，和自己的两个舅舅一家，齐力把杨光明的坟再次启开，将里面的一箱黄金运到了乔芳华和侯忻农合葬的墓地，深埋在那里。 哑巴给自己的父母磕了三个头，李珊则是向来复命一般：“侯先生，乔夫人，我没有辜负你们的期待，这些是你们留给我的，我纹丝未动，你们的大仇已报，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杨家村的一切留给了林朗和小天，这里是林朗父母白手起家的地方，如今他们的儿子接替了他们，成为杨家村新一代的慈善企业家的代表，十分得村民敬重。 小天则是长期住在光希医院，陪伴于琼，或许是上天眷顾，于琼的病症竟然奇迹般的越来越好，而张虹在这里则是没有自由，没有希望，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更坏。 李珊一行三人来到了刻西亚岛，果然这里到处都能看见杨晓玲带来的菜种种出来的菜。 红红的状态也好了很多，见到许久未见的姐姐，姐妹二人抱在一起开心的热泪盈眶。 他们到来的这天刚好是依朵与梦枕的婚礼，众人欢聚在一起，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从此过着他们的幸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