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与君同行》 第1章 故人来访 “轰隆” 天空一声巨响，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伴随着一道闪电，打破了寂静的夜空。 一处青山脚下，一间看起来有些破旧，名叫“雪落山庄”的客栈里，一位容貌俊美的男子披着一袭青色的裘衣，点着炭炉，正坐在书案前挑灯看书，忽闻一声惊雷，正裕起身关窗，却敏锐地发现有不速之客闯入了他的房间。 “谁？”萧瑟低声喝道。 来人从书架后缓缓走出来，他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戴着面具，将自己的身形样貌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额头的两缕白色的碎发。 “不知阁下夜闯我这雪落山庄，有何贵干？”萧瑟故作镇定地问道。 来者不善，要不是他故意露出一丝气息，萧瑟根本发现不了他。 在这雪落山庄藏了四年，终于还是藏不住了吗？ 然而，他一开口便让萧瑟十分震惊，他问道： “你想治好你的隐脉吗？” “你想为琅琊王翻案吗？” 萧瑟瞳孔微缩，他乃天启城六皇子，永安王萧楚河，四年前，他的琅琊王叔蒙冤而死，他替琅琊王鸣冤却惨遭牵连，被贬出天启城，在离开天启的路上，先是怒剑仙颜战天出手拦截，被师父拦下，又遇到了一位戴着面具的黑袍人，他的隐脉被其打伤，当时师父及时赶过来救了他一命，但他的隐脉遭受了重创，武功已经废了，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自己，只有师父和百晓堂的人知道。 不，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打伤他的人！ “阁下是谁？”萧瑟声音微冷，撑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用力，若他是四年前打伤他的人，那人当时分明是想要他的命，怎会这么好心地帮他治疗隐脉？ 那人却是惬意地走到另一旁的桌旁坐下，十分自然地伸手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一旁，点了点桌面示意萧瑟过来坐下喝茶，反倒像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你只要知道，我是知道治好你隐脉的方法的人。”那人双手抱臂，有些懒洋洋地说道。 萧瑟绕过书案，上前两步，心里稍微有些激荡，但很快又将这股兴奋按捺住，冷静地问道：“什么方法？” 他的师父号称百晓生，知晓天下事，想尽办法都没能治好他，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突然出现，说知道怎样治好他的隐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萧瑟自然是不会轻信的。 面具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萧瑟不愧是萧瑟，果然警惕，看来不透露一点信息，他是不会相信的，于是道：“海外仙山，蓬莱之岛。” 萧瑟心跳得有些快，嘴里轻轻念道：“海外仙山，蓬莱之岛……” 蓬莱岛，是什么地方？他从来没听师父提起过。 “不错，海外仙山，有可以医好你的仙人。”那人言语间十分肯定，随即话锋一转，正色道，“但是，在去那之前，你得先去一趟雪月城。” “你要我去雪月城做什么？”萧瑟看似问得随意，眼神却很犀利，此人难道是琅琊王叔的故人？ “你很聪明，所以你心里应该清楚，只要踏出这间客栈，重新进入江湖的视线，会有多少人盯着你。”那人站了起来，绕过萧瑟，随手拿起了方才翻看的书本，继续说道，“若是你身后没有支持你的人，你想要活着到海外仙山，恐怕很难。” 这是一本讲解关于人体筋脉的书，可想而知，萧瑟是多么想医好自己的隐脉。 谁又不想做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恣意地去闯荡江湖呢？ “况且，在这小客栈待了几年，是时候回那个地方了。” 萧瑟心脏一缩，此人还真是了解他的事，衣袖下的手不禁紧握成拳，随即松开，此刻他不得不承认，那人说得很对，于是点头应道：“你说得没错，是该准备回去了。” “只是前辈，为何选择助我？前辈是琅琊王叔的故人？”萧瑟终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除了琅琊王叔的故人，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帮他，只是他对此人丝毫没有印象，也不记得琅琊王叔有提起过这号神秘人物。 “琅琊王……”那人语气一顿，“这么说，也对，我的确是他的故人。” “至于我为什么选择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有你能做到。” “什么事？”萧瑟问道。 “此事不急，当务之急，是去雪月城。” “雪月城的唐莲近来有一个任务，护送一副黄金棺材前往九龙门，你做好准备，明日一早我再来寻你，我们要去夺那副黄金棺材。” “为何要去夺黄金棺材？黄金棺材里面有什么？既然想要去雪月城，得罪雪月城的首席大弟子真的好吗？”萧瑟的脑子转得极快，一连提出三个疑问，这人看起来十分矛盾，一边要他立刻前往雪月城，一边又要他去夺黄金棺材，得罪雪月城的大弟子。 “因为棺材里面的人，对你来说相当重要。”那人不再是一副懒洋洋的口吻，而是十分认真道，“而且，你抢走他，唐莲自然会追过来，到时候你可以和他一起前往雪月城。” “我想知道黄金棺材里面的人是谁？”萧瑟听得不是十分明白。 和他？ “他”是指唐莲还是指黄金棺材里面的人？ “明日见到他，你自然就知道了。”那人放下书，转身对萧瑟说道，“哦，对了，记得多带点钱，明日离开这座雪落山庄之后，你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 那人说完，身形一闪从窗户飞了出去，眨眼间便消失在萧瑟的眼前，房间里恢复了寂静，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萧瑟走到窗边，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夹着雪花灌进来，顿时让他打了个寒战，连忙伸手把窗关好。 关好窗户之后，静静地望着桌上的那杯茶出神，琅琊王叔的故人吗？ 雪落山庄附近的树林中，黑袍人随意落在了一棵树上，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后，随手摘下了面具，静静地靠在树上假寐，身上的真气散发，在周身自动形成了一个结界，雪花落到他周围便被自动弹开。 若是萧瑟看到，便会发现，此人摘下面具后，除了银色的发丝和紫色的瞳孔，那张脸和他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第2章 重要的人 翌日，萧瑟换上一身白色的裘衣，悠闲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品茗，看漫天飘雪，听潺潺流水，耐心地等待那位神秘人到来。 直到午后，那位神秘人才姗姗来迟。 萧瑟开门见山地问道：“前辈，马已经备好了，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不必骑马这么麻烦。”神秘人直接抓住萧瑟的肩膀，周身散开一个结界，格挡了外面的风雪，移动的速度快到让萧瑟心里惊讶不已。 瞬息之间，他们便落到了一座破庙的屋顶上。 “你先在此处等着。”神秘人将萧瑟放下，丢下一句话人便没了踪影，萧瑟甚至都看不清他的身影。 萧瑟的脑海里不禁想到了一本书上所言，有仙人可以脚踏云雾，御风而行，瞬息万里……莫非这位前辈真的是仙人？ 萧瑟并没有等多久，很快，神秘人又抓着一男一女来到了破庙屋顶上，被丢在了一旁。 这对男女，男的冷峻刚毅，手握巨剑，女的美艳动人，美眸含冰，他们二人皆是十分警惕地盯着神秘人。 看到他们二人，萧瑟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句江湖传言——“月姬笑送贴，冥侯怒杀人”。 神秘人轻飘飘地落在萧瑟身旁，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双手抱臂说道：“冥侯、月姬，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黄金棺材我们会抢，里面的人也会给你们想要答案，但是你们不许对唐莲出手。” 冥侯月姬对视一眼，冥侯点了下头。 月姬便道：“可以，得罪雪月城非我们所愿，我们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那个戴面具的人很强，他们自在地境的实力，竟然连他的靠近都察觉不到，被他抓住的瞬间，他们更是连反抗都做不到，既然他愿意让黄金棺材里面的人给他们一个答案，他们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萧瑟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能和两位杀手和平共处，而不是来杀他的。 他们四人站在屋顶上，很快就看到不远处有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赶来。 赶车的人看到这方圆十里唯一的一间破庙，自然是动了想要停下来歇歇脚的念头，便驱赶马车来到了破庙前。 神秘人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马车上的人样貌俊朗，年纪不过二十来岁，却看起来非常沉稳干练，在这冰天雪地中，竟然只穿着一身赭色劲装，他便是唐莲。 唐莲有两个师门，一是雪月城百里东君，二是唐门唐怜月，他学了百里东君的武功，又学会了唐门的暗器，且实力很强，在唐门年轻一辈中能排进前三。 然而，这么优秀的一个年轻人，只是警惕地看了那位神秘人一眼，唐莲的身形晃了晃便倒了下去，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饶是萧瑟见过这么多高手，也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武功。 连冥侯月姬都看得冷汗连连，庆幸他没有动杀心，否则他们二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唐莲被放到一边，神秘人甚至还体贴地用内力为他阻挡风雪，随即，神秘人手一挥，马车瞬间四分五裂，露出了马车里面那具黄金棺材。 黄金棺材上面篆刻着复杂的符文。 萧瑟踩着踏云步一跃而下，伸手敲了敲那口棺材，竟然真的是纯金的，他还真的有些好奇黄金棺材里面装的是什么人了。 冥侯上前两步，伸手一推，将棺材盖一把推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片刻后，棺材里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扶着棺材坐起身，然后站了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轻轻一跃，落到了地上。 萧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是一个很年轻的和尚，年纪十六七岁的样子，但很快就注意到，他头上没有戒疤，并不是和尚，他一袭白衣，相貌十分俊秀出尘，额头有红色的印记，看起来有些妖异。 不知为何，萧瑟平静的心，起了波澜，“砰砰”直跳起来。 那位前辈说，他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可萧瑟记得，他从未见过他。 白衣少年的视线从萧瑟身上扫过，随即将目光落到了冥侯身上。 “我记得你。”他对冥侯说道。 冥侯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说道：“请大师帮我。” 白衣少年微微垂眸，语气淡漠：“该说的老和尚都说了，你又何必执着？” 冥侯执着道：“我不想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我想要知道真相。” 白衣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扯了下嘴角，点头道：“你说得也对。” 少年的眼睛看向冥侯，黑色的瞳孔忽然变成了金色，而冥侯的眸中也闪过一抹金色的光芒，他的身形晃了晃，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似乎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 月姬有些担忧地注视着神情痛苦的冥侯，极力忍住了想要朝少年动手的冲动。 不一会儿，冥侯恢复神智，再度朝少年拱手致谢，“多谢大师……作为报答，若是大师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冥侯本想带少年离开，但想到那个戴面具的神秘人，便改了口，因为他不是神秘人的对手。 “那是施主的劫，还望施主好自为之，至于报答就不必了。”少年拒绝了冥侯的好意，脸上闪过一丝傲气。 “我们走。”冥侯转头对月姬道，两人果断地离开了破庙。 他们一走，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萧瑟发现白衣少年在定定地看着自己，他下意识地侧头看向那位神秘的前辈，却发现身旁哪里还有他的踪影？在场的除了躺在地上的唐莲，就只有他自己，至于那位前辈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丝毫没有察觉。 “……”萧瑟与他对视，一时无言。 沉默半晌，少年微微一笑，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在下无心，想去一个地方，想请小友一同前往。” “不想。”萧瑟后退一步。 白衣少年说他的名字叫无心，那么萧瑟心里便猜到了无心的身份，寒水寺忘忧大师的俗家弟子，亦是十二年前魔教东征失败，百里东君立下为期十二年的锁山河之约，天外天留下来的质子——叶安世。 自此，叶安世被送到了寒水寺由忘忧大师抚养。 十二年的约期将至，可一个月前，忘忧大师却忽然身死，不久后也失去了无心的消息，没想到被放进了黄金棺材里，由雪月城的人一路护送，难怪前辈说只要抢了黄金棺材，唐莲就会追过来。 但萧瑟却并不是很想卷入这场是非之中。 无心嘴角勾起，眸中含笑，语气带着三分暧昧道：“口是心非。” 第3章 质子无心 破庙门前 “大师兄，醒醒，大师兄！” 一位身穿黄色劲装衣裙，明艳动人的小姑娘着急忙慌地摇着晕倒在地上的唐莲，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 “你别吓我啊大师兄……” “……千落？” 唐莲做了个梦，在梦里，他的爹娘陪在他身边，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被小姑娘一顿摇晃之后，他睁开了眼睛，只是一时有些恍惚，他的爹娘不见了，见到自己的小师妹司空千落，还以为自己沉浸在梦里。 “大师兄你醒了？”司空千落悬着的心顿时落下，欣喜道，“你刚刚吓死我了。” 唐莲坐起身，问道：“千落，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是不来，我怕你冻死在这儿了！”司空千落道，大师兄接这个任务时，她路过时正好听到百里东君说此次任务凶险，让大师兄务必多加小心，因此大师兄出城之后，这一路她都在暗中跟随，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可以不让大师兄发现，然而等她看到大师兄的马车时，已经出事了。 唐莲闻言一惊，立即想起了黄金棺材，他转头一看，马车已经四分五裂，黄金棺材的盖子也被打开了，棺材里面空空如也。 糟了！ 棺材被盗了，师父交给他的任务，他没有完成。 只是令唐莲奇怪的是，他身上的内伤竟然好了？ 夜晚，萧瑟被无心带到了一个村子里，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看起来有些冷清。 萧瑟双手拢在袖子里取暖，有些慵懒地问道：“我说这位无心大师，你要带我去哪里？” 无心带着他运着轻功连续跑了两个时辰，脸不红气不喘，可见武功神秘莫测。 “不急，天色已晚，先找个客栈过夜吧。”无心神情自若，“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萧瑟轻轻吐出两个字：“萧瑟。” 无心赞道：“不错，是个好名字。” 萧瑟轻哼一声，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才找到了一家很小又有些老旧的客栈。 客栈老板是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看到客人很热情地迎上来，给他们端茶倒水，也许是老板很少见到像他们二人这般好看的少年，被他们的相貌给惊艳了，一双眯缝眼在他们身上上下打量，尤其是萧瑟，不仅容貌出挑，身上穿的衣服也十分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哥。 无心若无其事地扫了老板一眼，老板只觉得浑身一激灵，再也不敢往他们身上乱瞟，老老实实地给他们递了一份菜单让他们点菜。 两人解决了晚饭，开房间的时候，萧瑟刚想要两间房，无心嘴快道：“要一间房。” 上楼找到对应的房间号后，看着狭小压抑的屋子，萧瑟按住隐隐有些跳动的额角，沉着脸瞪了无心一眼。 无心幽幽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你的房钱我出，你下去再开个房间去隔壁睡！”倒不是萧瑟矫情，实在是客房的床榻不大，又只有一床被子，两个人大男人躺上去有些拥挤了。 无心倾身靠近，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挑起萧瑟的下巴，戏谑道：“萧公子，我这不是为了保护你吗？这老板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可不像是什么好人，他看你的眼神，像是要把你生吞活剥了。” 萧瑟冷着脸拍开他的手，冷笑道：“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叶公子！” “你对我很了解？”无心虽然在问，但语气却很肯定。 萧瑟在床边坐下，说道：“我是一间客栈的老板，不过在客栈听过一些江湖传闻罢了。” 无心饶有兴致地问道：“哦？什么传闻？” “传闻十二年前，魔教东征失败，百里东君与魔教立下锁山河之约，十二年之内，魔教不得踏入北离一步，并留下了一位年仅五岁的质子，由忘忧大师收养，取名无心。” “而这位质子，正是魔教宗主叶鼎之的儿子——叶安世。” 无心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瑟，没有说话。 萧瑟则继续说道：“还有一则传闻，传闻一个月前，忘忧大师忽然身死，不久后那位质子也失去了踪迹。” 无心幽幽叹道：“你也是听到这些传闻，来抓我的？” 萧瑟摊了摊手，自嘲道：“我没有武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客栈老板，要是有能力抓你，还至于被你带走？” “我若是说，我也是被人带到那座破庙的，你可相信？” 而且那人还把他丢下，独自跑了。 无心想到当时看起来有些无措的萧瑟，勾了勾嘴角，“既然接下来我们要同行，我自然相信你。” 萧瑟知道他不信，但显然没有戳破他的意思，便问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无心不再打哑谜，说道：“于师，大梵音寺。” “我记得于师是忘忧大师的故土？”萧瑟微微挑眉，“你去那里做什么？” 听闻十二年前魔教宗主叶鼎之，也就是无心的爹，曾去大梵音寺求问过天道，莫非无心也要像他爹那样，去问一问天道？ “去找一位叔叔。”似乎是想起了往事，无心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躺在黄金棺材里？”萧瑟好奇地问道。 无心苦笑道：“老和尚让我学习罗刹堂的秘籍，让我能有自保之力，我学会了里面的三十二门秘术，如今十二年的约期将至，按理说，我应该回到天外天去，但九龙门的大觉掌门觉得我危险，想要废去我这一身功力，而黄金棺材，是寒水寺的镇寺之宝，可以压制我这一身内力。” “原来如此，难怪要整这一出黄金棺材事件，搞得江湖皆知，只是你这一跑，恐怕九龙门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或许不止九龙门，还有其他江湖势力，我要是你，就直接马不停蹄地赶回天外天去。”萧瑟有些意外，无心不愧是叶鼎之的儿子，天赋竟然如此之强，传闻只要学会罗刹堂任意一门武功，都有可能达到那传说中的神游玄境，而他一个魔教之人，竟然学会了罗刹堂的所有秘籍，难怪九龙门的人想要废了他的武功。 无心脸上重新挂起玩世不恭的笑，弯腰凑近说道：“你还挺关心我的。” 无心突然凑近让萧瑟有些猝不及防，一张俊雅的脸蓦然在他眼前放大，心跳的速度莫名加快，一阵热气从脖颈处开始蔓延，令他整个人都有些发烫。 萧瑟故作镇定推了无心一把，声线骤然变冷：“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然而无心没有动，伸手从萧瑟的耳边穿过。 萧瑟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地往后仰，刚想问无心要干什么，便看到无心手里捏着一只蜘蛛，笑嘻嘻地对他说道： “看，有只蜘蛛。” 萧瑟的脸色一僵，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你害怕蜘蛛啊？”无心拿着蜘蛛在萧瑟面前晃了晃，萧瑟的反应还挺有趣的，明明害怕，偏偏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哼，无聊！”萧瑟踢了无心一脚，将他踢到一边。 无心倒也不恼，笑着打开窗将蜘蛛丢了出去，然后拍了拍小腿处的脚印子。 无心道：“好了，既然明天还要赶路，早些休息。” 萧瑟没有异议，两人算是说开了，他也的确有些累了，于是起身抖了抖被子，确认了一遍床榻上没有虫子了之后才除去外袍，躺在了床榻内侧。 无心忍俊不禁，和衣躺在了外侧。 夜深人静时，一个灰色男子蹑手蹑脚地上去二楼，在萧瑟无心的房间门前停下，从怀里摸出一根细小的竹管，穿进门上有些开裂的丝棉纸，悄悄往里面吹了一股白烟。 第4章 红衣少年 寂静的夜晚，房门处传来细小的动静。 一把匕首悄悄插进门缝，十分娴熟地一点一点地拨开门闩。 “吱呀” 不消片刻，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一个灰衣男子拉起面巾蒙住口鼻，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 他先走到床边，瞅了一眼床上挨在一起睡死过去的两人，走到衣架前刚想伸手摸索萧瑟挂在上面的外袍，手还没碰到衣角，便被一股力量掀狠狠翻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伴随着男子哀嚎声，屋里的灯光亮了起来。 原本躺在床上的无心此时踩着那男人的手，一把扯下了他的面巾，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留着山羊胡，贼眉鼠眼的，不是客栈老板又是谁？ “萧瑟，我没说错吧？”无心有些得意地朝萧瑟扬了扬下巴问道。 萧瑟侧躺着撑着下巴，浓重的睡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睡眼惺忪道：“你赶紧把他处理了，我困了。” “哎哎，两位少侠饶命啊！”老板见状立即求饶，“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我什么都没干啊！” “手脚这么不干净，那就卸掉你一只胳膊好了。” 无心抓着老板的手，反手用力一掰，“咔嚓”一声，传来骨头错位的声响，紧接着无心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丢了出去。 “若是再有下次，担心你的小命。” 说完，无心重新闩好门，拍了拍手回去继续睡觉。 “多谢少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老板忍着剧痛，哀嚎着连滚带爬地冲下楼。 隔壁，听到动静的红衣少年揉了揉眼睛，起床打开门探着个脑袋张望，只看到了老板狼狈滚下楼梯的身影，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真是在寒水寺长大的吗？怎么做这种事如此熟练？”萧瑟迷迷糊糊吐槽道。 无心转过头，“我不是在寒水寺长大，还能是在哪里长大呢？” “……” 回答无心的只有一串轻盈的呼吸声。 第二天，萧瑟和无心下楼，倒是没有见到昨天那位老板，店里柜台前只有一位店小二，客栈里还一位红衣少年吃面吃得正香。 店小二瞧见到半夜莫名其妙把老板的手打折的两人下楼，身体微微哆嗦了一下，低头假装看账本，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这些江湖人生性暴躁，一个不爽拿他出气。 红衣少年听到来人的动静，抬眸看了一眼，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两人容颜俊美，气质非凡，宛如谪仙。 红衣少年自言自语道：“这江湖果然如师父所言，人杰地灵，人才辈出……” 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不禁莞尔，心道：词不是这么用的吧？哪里来的傻小子？ 其实这位红衣少年长得也十分俊美，眸子清澈见底，像是懵懂未经尘世侵扰的单纯少年。 萧瑟点了两碗面，和无心坐在红衣少年隔壁桌坐了下来。 “小二，再来一碗面，还要一碗老糟烧。”红衣少年喊道。 “好咧，客官稍等。”店小二应道。 不一会儿，店小二把他们的吃食都端了上来，红衣少年喝了一口老糟烧，咂巴咂巴嘴，有些遗憾道：“有些寡淡，没有雪落山庄的老糟烧好喝。” 那店小二听到，眼皮一颤，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心道：“这位少年还真是心直口快啊，他是见少年单纯，才大着胆子给他倒了一碗兑了白水的老糟烧……” 所幸，那位红衣少年没再说什么，倒是萧瑟听到，筷子顿了一下，问道：“这位小兄弟，去过雪落山庄？” 红衣少年点了下头，应道：“嗯，这位兄弟你也知道雪落山庄？” 萧瑟颔首道：“我是雪落山庄的老板。” “真的？”红衣少年的脸上有些意外，直白地赞道：“兄弟，你客栈的老糟烧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酒，够烈！” “那当然。”萧瑟脸上有一丝骄傲。 无心抬眸看了萧瑟一眼，微微一笑，这家伙穿的衣服一看就价格不菲，住的也讲究，吃的也不亏待自己，对自己客栈的吃食要求高倒也合理。 红衣少年满脸好奇地问道：“兄弟，既然你是客栈的老板，那你来这儿是要做什么？” 萧瑟瞅了一眼无心，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怎么了？”红衣少年看了看萧瑟，又看了看无心，不解。 无心淡定地看了红衣少年一眼，瞳孔瞬间变成金色，红衣少年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什么意思？你瞪我做什么？”红衣少年脸上满是疑惑。 “有趣。”无心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话说，你这是什么武功？”萧瑟同样好奇，他已经是第二次见无心使用这门武功了。 无心说道：“这不是武功，是罗刹堂的一门秘术，心魔引。” 红衣少年一听到武功秘术，便来了精神，干脆端着面坐到了萧瑟那一桌，问道：“什么秘术？很厉害吗？” 无心笑笑，解释道：“当初我修成心魔引时，老和尚曾经告诉过我，世上有两种人可以不受心魔引的影响，一种是心思太深，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人，还有一种是心有玲珑，未受凡尘侵扰，没想到我一入江湖，就遇到了老和尚说的这两种人。” 萧瑟微微挑眉道：“后者想必是说这位小兄弟，前者，莫非是指我？” “不错。”无心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对我用过心魔引？”萧瑟不解，他思虑的东西的确较多，但是他不记得无心对他用过心魔引。 “我对冥侯用心魔引时，你一直在盯着我们看，却不受一点影响。”无心说道，而且，萧瑟看起来可不像这位红衣少年这般心思简单。 接着无心看向红衣少年：“不知这位小兄弟想不想和我们结伴同行？” 红衣少年倒是觉得他们二人挺有趣的，但是脸上却有些为难，有些犹豫道：“可是，我还要去雪月城呢。” 萧瑟看着这位单纯的少年，黑眸闪过一抹精光，虽然他亦未去过雪月城，但也知道雪月城在南边，而这个方向却是往西，他显然是走错了，于是伸手拍了一下红衣少年的肩膀，一本正经道：“那就巧了，你跟着他，就能见到雪月城的大弟子，唐莲。” “真的？两位兄弟也是去雪月城的吗？”红衣少年瞬间两眼放光，“我是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不知两位兄弟如何称呼？” 雷无桀从小在雷家堡长大，从未离开过雷家堡，如今偶遇年龄相仿的萧瑟和无心，说了几句话，就顿感十分亲切，报上了自己的家门。 第5章 上了贼船 “萧瑟，还是你雪落山庄的老糟烧最好喝，真想再去喝一回。”雷无桀一口气喝完剩下的老糟烧，背上自己的剑匣，乐呵呵地跟着萧瑟和无心一起赶路。 萧瑟道：“下次你来，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既然咱们都认识了，也算是朋友，不应该是请我喝吗？”雷无桀喋喋不休道，“不过你的雪落山庄的屋顶该修一修了，你那客栈实在有点破。” 萧瑟眼眸微眯，问道：“你怎么知道？” 持续下了几天大雪，雪落山庄的屋顶确实被压塌了几个洞，但都在侧边，下雪天客人少得可怜，两天都不一定能来一个人，通常客人来店里打尖，都会迎到正堂，是看不到侧边的状况的。 “是这样的，我本来吃饱打算继续赶路的，刚好有劫匪来打劫你的店，我就拔刀相助了，我跳起来扔霹雳子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雷无桀有些不好意思道，但他看到萧瑟有些古怪的脸色，又想到了师父教的行走江湖的“话术”，立即道：“不过你不用道谢，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听到“霹雳子”三个字时，萧瑟脸色一沉，冷笑道：“道谢？你把我的店炸了，跟被你砸了有什么区别？” 无心则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两人掰扯。 雷无桀一愣，挠了挠头道：“那十几个劫匪搞不好会要了你那几个店小二的命，我好歹也算是你那几个店小二的救命恩人吧？” “他们几人需要你来救？”萧瑟沉声道，朝雷无桀伸出了一根手指，“一百两。” “啊？”雷无桀没料到自己仗义出手对方还不领情，不禁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可是我没有钱……” “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雷无桀丢下一句话，踩着轻功飞快地跑了，甚至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如此机灵。 萧瑟指着雷无桀的背影，转头对无心说道：“无心，抓住他。” 无心勾了下嘴角，幽幽叹道：“还真是吃人嘴短啊。” 说罢，身形一动，便已经追到了雷无桀身侧。 雷无桀一惊，还未来得及震惊无心身法如此之快，一口金色的波若自在心钟从他头上落下，把他镇在了原地，任他用拳头怎么打都无法打破。 而被远远甩在身后的萧瑟，则是双手抱臂，踩着踏云步，姿势十分潇洒地落到了无心的身侧。 雷无桀脸上的震惊之色难以掩饰，心道：“这个萧瑟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想到也是个高手，难怪他说他店里的小二不需要他救，想必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尤其是无心，没想到他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武功竟然如此厉害，一口大钟就让他奈何不得。” 雷无桀尴尬地赔笑道：“嘿嘿，那个……刚刚都是误会，我现在身上确实没钱，不过等我到了雪月城就有钱了！” 萧瑟上下打量着雷无桀，除了他穿在身上的那一袭昂贵的凤凰火衣衫，就只有他身上背着的那个剑匣了，而且这小子憨憨的，实在不像是身上有钱的人，便反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雷无桀信誓旦旦道：“我没有骗你，我这趟是去雪月城拜师的，到时候我师门肯定有钱。” “行吧，就信你一次。”既然他此刻拿不出银子，再怎么为难他也没用，萧瑟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无心，“先把他放了。” 无心弯了弯嘴角，手一挥，波若自在心钟便消失了。 “对了。”萧瑟伸出一只手掌，对雷无桀道，“加上利息，算你五百两。” 雷无桀张大了嘴巴，看了看萧瑟，又看了看无心，脑袋耷拉了下去。 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可恶的是他还打不过他们，真是让人敢怒不敢言。 唉，没想到一入江湖，就上了贼船啊…… 雪月城，苍山之上 百里东君坐在亭中，悠哉地执棋落子，对山崖边一位手持长剑，身形站得笔直，但有些瘦小，戴着银色面具，穿着一袭灰衣，留着一抹小胡子的男子说道：“收到唐莲的来信了，无心被人带走了。” 但若是细看，便能发现，其实这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是雪月城的二城主李寒衣。 李寒衣声线冰冷，问道：“被谁带走了？” 百里东君淡定道：“不知道，唐莲说是那人戴着面具，他只和那人对视了一眼就晕倒了。” “对视一眼便晕倒了？”李寒衣蹙眉，“什么武功这么厉害？以唐莲自在地境的实力，不至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年轻一辈中，唐莲确实不错，虽然有千落这丫头相助，但江湖上的高手众多，有隐世高人出现，没有还手之力倒也不稀奇了。” “你还是真是淡定啊。”李寒衣拔出长剑，山上的云雾随着她的剑意翻滚涌动起来，“其实这一趟，还是我们亲自去比较合适。” “最近收到消息，无心往西边去了，想来他是摆脱了那位劫走他的人，我猜他应该是要去于师，那是忘忧大师的故土，而且他身边还跟着两位少年，一位姓雷，是雷门的弟子，一位姓萧，自称是一间客栈的老板。”百里东君打开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而且，天外天的老朋友白发仙已经到了，还有无双城，以及其他的一些江湖势力。” 李寒衣道：“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但九龙门对魔教的仇恨可半分都没少，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我已经传书给唐莲了，他看了信，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百里东君朗声笑道，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食指中指并拢，酒水从葫芦里飞出，在他指尖萦绕。 “写了什么？”李寒衣问道。 “凭心而动。”百里东君指尖一指，酒水从他指尖飞出，和翻涌的云雾缠绕在一起。 李寒衣一挥剑，翻涌的云雾瞬间冻成了一座巨大的冰雕，美妙得宛若一幅画卷。 第6章 一路追赶 越往西走，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萧瑟也热得脱下他那身千金裘，换上了一身轻便的青衫，身形都显得清瘦不少。 “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啊……”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路上别说客栈了，连一户人家都没有，路上的野果也少得可怜，雷无桀饿得前胸贴后背，步伐渐渐落在了无心和萧瑟后面。 萧瑟和无心停下了脚步，他们也饿，但比起身体的饥饿，拦在前面的人似乎更棘手。 雷无桀拖着饥饿疲惫的身体，一头撞上了萧瑟的后背，摸着脑袋不解地问：“你们怎么不走了？” 萧瑟斜了雷无桀一眼，前方，有两人将马车停在路上，马车里放着一副黄金棺材，拦住了他们前进的路。 一位是穿着黑色劲装，前额留着两缕银色长须的俊朗男子，不久前萧瑟还见过他，乃是雪月城大弟子唐莲，另一位则是身穿黄色劲装衣裙的明艳动人的小姑娘，她手持银月枪，甚是英姿飒爽。 雷无桀初入江湖，并不认识唐莲，只觉得来者不善，便朗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何拦路？” 不会又是劫匪吧？ 唐莲沉声道：“雪月城，唐莲。” 小姑娘下巴微微仰起，道：“雪月城，司空千落。” 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似乎没有料到唐莲来得如此之快。 雷无桀一听到“雪月城”三个字，眼前一亮，霎时间忘记了饥饿，上前激动道：“你是雪月城的首席大弟子唐莲？我是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正要拜师雪月城，那你们就是我的师兄师姐了！” 萧瑟见状，一脸若有所思：雷无桀此时的眼里只有雪月城，显然他是站在唐莲那一边的，而自己此行的目的亦是雪月城，何不趁机摆脱无心…… 唐莲谨慎地打量着雷无桀，没有说话，当时他只看了一眼那位戴面具的神秘人就晕过去了，他并不清楚雷无桀是不是无心的同伙。 “萧瑟，原来你真没有骗我，我真的见到大师兄了。”雷无桀不清楚状况，他的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只知道萧瑟没有骗他，和无心同行，他真的见到了唐莲。 唐莲盯着雷无桀问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萧瑟上前一步，说道：“我叫萧瑟，雷无桀欠着我五百两银子，此行我是和他一道的。” “对，我们在路上遇到的，就一起同行了。”雷无桀傻笑道。 萧瑟踱着步子，正想走到唐莲那边去，却突然被按住了肩膀。 无心按着萧瑟的肩膀将人拉了回来，盯着萧瑟的目光深邃：“雷无桀可以走，但你不行。” 萧瑟扶额，默默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雷无桀有些疑惑，萧瑟和无心不是也要去雪月城的吗？无心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三个不是一伙的吗？”司空千落同样面露疑惑。 为何看起来那个叫萧瑟的家伙和雷无桀才是一伙的？不对，一开始明明萧瑟和无心才更像是一起的，但现在瞧着也不大像……司空千落小姐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 “大师兄，你们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雷无桀突然想起来，为何萧瑟这么笃定，和无心结伴同行，就能遇到大师兄呢？ 唐莲指着无心道：“为了他。” 他收到消息，和司空千落一路疾行，终于赶在了无心的前面拦下他。 “为了无心？”雷无桀瞪大了眼睛。 唐莲注视着无心，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黄金棺材的盖子，一本正经道：“无心，你该回到这黄金棺材之内。” “在下按照九龙门的意思，已经躺进了转轮棺之中，虽然在下无意中被人放了出来，但也算是完成了九龙门的约定。”无心皮笑肉不笑，黄金棺材可不是他自己打开的，如今他出来了，完全没有躺回黄金棺材的打算。 唐莲却道：“只要还没有赶到约定的地方，便不算完成约定。” 无心嗤笑一声，道：“我答应了躺进这转轮棺，可没有说过，从这棺材出来后，还要再躺回去。” “你！”唐莲语塞，无心说得其实也有道理，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司空千落将银月枪横在身前，对唐莲道：“大师兄，别听他的，既然他不愿配合，咱们把他打晕了塞进去便是。” 唐莲点点头，亮出指尖刃，做出迎战的姿态。 其实他心里有所犹疑，他也不明白，九龙门的人为什么非要把无心放到黄金棺材里？而师父却给他传书，让他凭心而动，他亦不明白，师父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无心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无奈：“既然唐公子非要如此，那在下只好得罪了。” 只有雷无桀站在那里有些为难，怎么这才说了两句话就要开打？无心看着也不像坏人，为什么非要把他装在棺材里？ 无心扯了下嘴角，或许唐莲还不知道，眼睛这样警惕地盯着他，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只见无心的瞳孔瞬间变成了金色，唐莲眸中闪过一抹金色，心中暗道不妙，和那位戴面具的神秘人对视之后的那种眩晕感又来了！ 心魔引……萧瑟摸着下巴，凝神沉思，莫非那位前辈用的也是心魔引？无心和那位前辈有什么关系？ “不要看他的眼睛！” 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从众人耳边响起。 紧接着，一位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飞身而来，在无心的身上连点几处穴道，无心才闭上了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对面的唐莲立刻闭上眼睛，那股眩晕感才逐渐消退。 和尚又点了无心两个穴位，无心才倒了下去，被和尚伸手扶住。 唐莲立刻闭上眼睛，那股眩晕感才逐渐消退，缓过来后，问道：“不知阁下是？” 和尚道：“在下无禅，是无心的师兄，也是寒水寺忘忧大师的俗家弟子。” “原来是无禅大师。”唐莲几人恍然。 随即众人将目光看向了和无心同行的萧瑟，无禅一身正气，他说他是忘忧大师的弟子，很有说服力，但是萧瑟…… “我只是一间客栈的老板，不会武功。”萧瑟一脸镇定，说道：“你们刚刚也看到了，他不想放我走，我便走不了。” 司空千落打量着长相俊美的萧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客栈的老板？为何会和无心一起？” 萧瑟摊了摊手：“其实只是巧合罢了，我遇到他，便被他顺手带走了。” 唉，总不能说，是有人他带去把唐莲的黄金棺材给打开了，他才被无心带走的吧？ 第7章 美人庄 宽敞的马车之内，无心双眼紧闭，被放到马车的角落里躺着一动不动，无禅坐在他身旁守着，雷无桀则主动坐到马车外面赶车，其余人安静地坐在马车里。 唐莲等人此刻从无禅的嘴里得知了无心的真实身份乃是天外天的少宗主叶安世，纷纷惊不已，当然，除了已经知晓实情的萧瑟。 “萧瑟，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司空千落注意到缩在角落里，双手抱臂的萧瑟，他脸上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萧瑟再次强调：“我是客栈的老板，江湖人来来往往，消息比较灵通，这些江湖传闻，刚好听说过。” “那小兄弟便说说吧。”无禅对萧瑟道，他和无心毕竟是师兄弟，无心的事，从外人嘴里说出来，比从他嘴里说出来要好些。 萧瑟便把十二年锁山河之约即将期满，忘忧大师身死以及有人从寒水寺运送黄金棺材的事又说了一遍。 在外面赶车的雷无桀认真地听着，总算明白了萧瑟说的只要跟着无心就能见到大师兄的意思，原来无心是大师兄要护送去九龙门的人，而无心在半道上跑了，大师兄必然是要追过来的。 “你说的这些都没错。”无禅点点头。 唐莲深深地看了萧瑟一眼，萧瑟的年纪看着比他还要小几岁，他都不知道的事，萧瑟一个客栈老板，竟然知道这么多？ 萧瑟看了躺在另一个角落的无心，问道：“现在是要送无心去九龙门吗？” 唐莲摇摇头，道：“不，去三顾城，美人庄，到了美人庄，有来接头的人。” “哈哈哈。”无禅朗声笑了几声，“其实我就是那位接头人。” “什么？那太巧了。”唐莲有些惊喜。 萧瑟也有些意外，同时心里难免有些担忧，听说这些年来无禅在九龙门跟着大觉掌门修行，不知九龙门的人是不是也在美人庄等着无心。 无禅乐呵呵道：“我正要赶去三顾城美人庄，没想到会在此遇到无心师弟。” 接头人来了，唐莲此刻稍稍宽心了些，问道：“不知大师接下来作何打算？” 无禅道：“去三顾城美人庄，天色不早，休息一晚明日再离开。” 唐莲面上点了点头，随即微微垂眸，放在腿上的手握了握拳，然后又松开，似乎有些紧张。 不知为何，萧瑟隐隐觉得唐莲对美人庄很是期待。 在雷无桀赶了一段路差点走错之后，赶车的人就换成了唐莲，终于在华灯初上时分，赶到了美人庄。 他们还未踏入美人庄的大门，便被一位红衣赤足美人拦下。 “莲。”红衣美人朝唐莲嫣然一笑。 美人声音柔美，婉转动听，似乎还夹杂着几分难以诉说的情意。 随着这一声多情婉转的“莲”，除了昏迷的无心和佛门弟子无禅，马车里探出了三颗好奇的脑袋。 只见唐莲耳尖发红，跳下马车，轻声唤道：“蕊。” 萧瑟不合时宜地吐槽道：“你们一个叫蕊，一个叫莲，还真像是一对老相好。” 司空千落和雷无桀十分赞同地点点头：真像！ 唐莲没有回头看他们，静静地望着天女蕊，只是耳尖更红了。 天女蕊凑近，抱着唐莲的腰，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几天三顾城涌入了很多高手，现在美人庄里面更是混乱，你们绕去后门，我先安排你们去歇息。” “好。”唐莲应声，当即跳上马车，驾着马车绕到美人庄后门。 唐莲绕到后门时，天女蕊已经在门口等候，相比起正门的热闹非凡，后门相对安静不少。 天女蕊领着他们几人上了二楼，又叫人送来了茶水吃食，让疲惫饥饿的几人终于吃上了一顿热饭。 “最近美人庄里，有很多江湖人。”天女蕊在唐莲身旁坐下，给他们道出如今美人庄里的情形，“其中无双城来了一队精锐弟子，还有一位白发的高手，都非常棘手。” “而今夜，已经有江湖人在美人庄大打出手了。” 萧瑟嗤笑道：“从我们进入三顾城开始，就已经被人盯上了，你以为从后门绕进来，别人就发现不了了吗？” 他向来敏锐，进入三顾城后，透过马车的窗帘，他便大概注意到了一些人隐晦的动作。 “那我们在美人庄岂不是很危险？”司空千落有些担忧。 萧瑟则看着唐莲问道：“想必黄金棺材被打开过的事，还没有传出去吧？” “不错，此事我只写信告知了雪月城，其他人并不知情。”唐莲做事向来谨慎，黄金棺材被打开的事，他自然不会对外声张，哪怕他会因此继续遭到别人的劫杀。 萧瑟伸手拿了一个白面馒头，轻轻一笑，“那就好办了，只要你们将注意力转移到黄金棺材上，让人认为里面的东西没丢，他们自然会将注意力放到黄金棺材上，又有谁知道黄金棺材里面的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这儿呢？” 雷无桀美滋滋地咬了一口鸡腿，口齿不清地赞道：“好主意呀。” “万一无心醒了怎么办？”唐莲仍有一丝顾虑，在他心里，萧瑟心思深沉，并不是一个十分可信之人。 萧瑟轻哼一声，道：“这不是有无禅大师吗？有他看着无心，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天女蕊目光落到萧瑟身上，问：“那你呢？” 她一开始便注意到了萧瑟，雷无桀和司空千落见到她这样的美人时，眼里都闪过一丝惊艳，而萧瑟却没有一丝反应，这并不是普通人该有的反应。 萧瑟又变成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说道：“我自然是留在这儿，我又不会武功，下去给你们添堵吗？” 雷无桀疑惑地看着萧瑟：“你不会武功？可是我明明见过你武功很厉害啊。” 雷无桀这句话，又让唐莲对萧瑟起了几分疑心。 萧瑟却是白了雷无桀一眼：“傻子，那是轻功，拳法武功我半点都不会。” “是我先入为主了。”雷无桀嘿嘿笑道，仔细一想，他确实只看到萧瑟轻功卓绝，没见他使用武功，连他想跑被逮住，都是让无心出手的…… 雷无桀似乎想到了什么，激动得一拍桌：“等等，那不对呀，你说你是被无心抓来的，可你和无心看起来分明很亲密嘛！” 唐莲的视线在萧瑟的身上扫视，给他下了定论：“你果然是无心的同伙。” 众人的视线落在萧瑟身上，萧瑟顿觉如芒在背，不禁坐直了身子，然后伸手拍了一下雷无桀的脑袋，恼羞成怒道：“请你不要胡说八道！” 第8章 美人庄混战 夜晚，美人庄灯火通明，依旧热闹非凡。 美人庄是北离数一数二的青楼赌馆，美人们欢声笑语，公子们在赌场一掷千金，在美人庄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庄内的雅间之内，有人美人在怀，饮酒作乐，有人安心地坐着吃茶水点心，还有人把玩着手里的珍珠，耐心地看着美人庄内的情况。 一位无双城的弟子匆匆推门进入二楼雅间，向无双城大弟子卢玉翟汇报消息：“大师兄，刚刚打探到，唐莲已经护送黄金棺材到了美人庄内。” 卢玉翟放下手中的茶盏，瞬间打起了精神：“唐莲已经到了？” “不错，唐莲如今就在后院。”那位弟子说道，虽然唐莲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卢玉翟拿起放在桌边的长枪，示意其他弟子跟他一起行动，然后又认真嘱咐一旁的少年，“无双，你在暗处，见机行事。” 无双摆了摆手道：“知道了。” 卢玉翟大手一挥，带着其他精锐弟子下楼了。 同样，另一侧雅间里一位发丝银白的男子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但他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并未着急离去，只是派人去了后院。 唐莲与雷无桀、司空千落一起守在马车前，连天女蕊也并未离去，和唐莲挨着坐在一起，两人之间的氛围十分暧昧。 雷无桀和司空千落识相地与他们保持了一点距离，也正是因为如此，司空千落很快就看到了持枪而来的卢玉翟。 司空千落几乎立刻就站了起来，急声喊道：“大师兄！” 唐莲按捺住悸动的心，又变成了那个沉稳干练的雪月城大弟子。 来者不止无双城，还有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 这一刻唐莲不得不承认萧瑟说得不错，从他们进城那一刻就被盯上了，哪怕有天女蕊在美人庄接应，也瞒不住那些人多久。 “原来是无双城的卢玉翟，你们又是何方门派？”唐莲一眼就认出了无双城为首的卢玉翟，倒是那些蒙面的黑衣人，眼生得很。 其中一位黑衣人道：“唐莲，识相的就把黄金棺材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面对黑衣人的大放厥词，卢玉翟哈哈笑道：“还真是狂妄，唐莲，看来你被小看了啊。” “狂不狂妄，试试就知道了。”黑衣人飞身上了屋顶，喝道：“列阵！” 十几个黑衣人四散开，随即身影忽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是什么阵法？”雷无桀四处张望，都看不到那些黑衣人的影子。 司空千落和唐莲对视一眼：“莫非这个就是阿爹所说的……” “孤虚之阵。”唐莲一锤定音。 “原来是魔教的人，十二年的锁山河之约期限未到，你们竟敢擅自踏入北离，真欺我北离无人吗？”卢玉翟怒道，转头对唐莲道，“唐莲，无论你我如何争抢，绝不能让魔教之人得手。” “嗯。”唐莲点头，当务之急，是解决魔教之人。 “大家小心，注意听风辨位。”司空千落道，心里有些庆幸司空长风曾给他们说过孤虚之阵的破解之法。 二楼的厢房里，萧瑟悄悄把窗打开一条缝，和无禅一起观望着后院的动静。 萧瑟把窗关上，走到桌边坐下，伸手倒了两杯茶，问道：“无禅大师，你说，他们能不能破这个阵？” “方才听司空姑娘和唐莲所言，想必听司空城主说过孤虚之阵的破解之法，又与无双城联手，破阵只是时间问题。”无禅接过萧瑟倒的茶，喝了一口茶，他面上看起来镇定，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连魔教都来了…… “啪” 无禅只觉得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手里的茶盏脱力，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你……你在茶里下药……”无禅万万没想到，萧瑟会在他的茶水里下药，难怪唐莲疑心萧瑟。 萧瑟放下手中的茶盏，平静道：“抱歉了，无禅大师，如果你把无心带去九龙门，废去他一身武功，恐怕到时候他很难活着离开，无心说他想去一个地方，做一件事，现在他还没有完成。” 无禅试图运功化去药力，挣扎了一下，到底抵不过药力，彻底晕了过去。 萧瑟走到床边，在床边坐下，看着双眸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的无心，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喊道：“无心？” 无心躺着一动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来只能这样了。”萧瑟心道，回忆了一下无禅点的几处穴道，伸手在无心的胸口处摸索了一下，找到了一处微微鼓起的穴道，刚想伸手去拍，手还未抬起，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 萧瑟一愣，一抬眸，对上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看得萧瑟心痒痒的。 “你早就醒了？”萧瑟刚想抽回自己的手，只是他的手被握得太紧，一时没抽出来。 无心眸中笑意毫不掩饰，蓦然坐起身抱住了床边之人，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道：“果然还是萧老板心疼无心。”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萧瑟的耳朵立刻变得通红。 “少废话。”萧瑟把无心推开，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用干净帕子包好的白面馒头丢给他，“先吃点垫垫肚子，吃完就离开。” 无心笑着伸手接住，下床走到桌边坐下，馒头已经冷了，也没什么味道，他却吃得很香。 萧瑟伸手给无心倒了一杯热茶，心道：“看来这家伙真是饿坏了，一个馒头也吃得这么开心。” “外面还真是热闹啊。”无心听着外面的动静，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天外天来人了，你有何打算？”萧瑟垂眸，他此时心情有些复杂，明明他和无心认识不过三天，也想摆脱无心这个麻烦，如今无心有机会可以离开了，他却开心不起来。 “我不会和他们走的。” 无心起身将无禅扶到床上躺好，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袖，道：“倒是我们，该走了。” “也对。”萧瑟隐藏好自己的情绪，推开窗户，趁着下面几方混战，两人一前一后运着轻功离开了美人庄。 而这一幕，刚好被不疾不徐地走来，一头白发，手持玉剑的男子瞧进眼底。 第9章 白发仙 无心原本轻盈如燕、行云流水般的身法停顿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还是被萧瑟敏锐地察觉到无心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异样。 “怎么了？”萧瑟微微皱起眉头，关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看到了一位故人，看来还得再跑快一点才行！”无心说着，迅速追上萧瑟，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身，加快了速度。 白发男子瞳孔微缩，轻声呢喃道：“少宗主！” 随即，他不管院子里的战在一起的众人，悄无声息地往无心离开的方向追去。 白发男子身法奇快，武功境界看起来还要在无心之上，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了无心的背影，不出一炷香，他定能追上无心，但是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阁下是谁？”白发男子停在一间屋檐上，双眸充满了警觉之色，一脸戒备地盯着突然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戴着面具的黑袍人。 只见那黑袍人从头到脚都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尽管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天外天，白发仙。”神秘人双手抱臂，懒洋洋地道出了白发仙莫棋宣的身份。 莫棋宣蹙起眉头，眼里闪过一抹寒光，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 面对莫棋宣戒备的样子，神秘人仍是一副慵懒的姿态，道：“你可以带走无心，但不是现在。” 莫棋宣冷声道：“十二的锁山河之约已满，他应该跟我回去。” “想必你已经察觉到了，在美人庄时，他分明看到你了，然而他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跑得更快了，就算你现在追上去，也是徒劳无功，他不会跟你走的。”神秘人道，“况且雪月城和无双城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只要他们放出信号，会有更厉害的高手前来，现在你不仅带不走无心，连你以及你那些伙伴全都会死在这里。” 听完神秘人的一番话，莫棋宣慢慢放开了放在剑柄上的手，的确，天外天的少宗主他是一定要接回去的，但他也希望此行一起来的伙伴能一起活着回去。 “阁下究竟是谁？”莫棋宣沉声问道，此人看似阻止了他，但也没有和他动手的意思。 “一位故人罢了。”神秘人微微仰头看着远方，似乎有些出神。 他是谁这都不重要，他只知道莫棋宣是一位有情有义之人，不论是从前，还是以后，他是为数不多真正关心无心的人，正因为这样，他不希望莫棋宣死。 他死了，无心会难过的。 “带你的人离开吧。” 神秘人不等莫棋宣再发问，留下一句话身形消失在他眼前。 莫棋宣也当机立断，立刻折返美人庄。 “都住手。” 莫棋宣回到美人庄，打断了唐莲等人的打斗。 他声音不大，但气沉丹田，传到正在混战的庄内之人的耳朵里却十分浑厚有力。 “尊使大人，您终于来了！” 黑衣人见到莫棋宣，内心狂喜，有了尊使大人，黄金棺材他们势在必得。 不料莫棋宣却道：“我们走。” 黑衣人面色疑惑，不明白尊使大人为何要放弃这唾手可得的黄金棺材，但他们依旧听从命令，和莫棋宣一道撤出了美人庄。 “别跑！” 一直在雅间里吃东西，姗姗来迟的无双喝道，他见到魔教的尊使大人，一看便是个高手，瞬间来了打架的兴致。 卢玉翟也道：“唐莲，大家一起上，把他留下来！” 要是能留下一位天外天的尊使大人，天外天定会元气大伤。 莫棋宣不想节外生枝，拔剑挥出一道剑气将他们逼退，冷声道：“看在你们师尊的面子上，我不和你们计较，但要是你们再来纠缠，可别怪我不客气。” “站住！”无双御剑追了上去。 “无双，回来！” 卢玉翟大惊，大声喊道，然而无双却是没听到一般，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很快便失去了他的踪影。 无双作为无双城百年难得一遇的良才美玉，是无双城重回天下第一城的希望，卢玉翟无奈，也顾不得与唐莲争抢黄金棺材了，带人转而去追无双。 魔教和无双城的人走后，剩下的听到动静过来凑热闹的人已经不足为虑，唐莲稍稍给了一点震慑，便把被引来的其余势力给吓退了，美人庄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唐莲几人在下面打了半天，回到楼上的厢房时，不禁脸色大变，只见屋里的窗户大敞，而萧瑟和无心不见了踪影，只有无禅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萧瑟无心呢？”雷无桀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踪迹。 “肯定是跑了，该死的萧瑟，他是故意骗我们下去打架的吧！”司空千落气愤道，恨不得把萧瑟抓回来狠狠揍他一顿。 唐莲叹了口气，他还是太小看萧瑟了。 “先看一下无禅大师吧。”唐莲走到床边，为无禅把了一下脉，发现他只是中了安神散，当即便给他化解了药力。 无禅很快便醒了过来，坐起身，却没有说话，似乎在发呆。 雷无桀满脸疑惑地问道：“大师兄，无禅大师怎么了？” 唐莲摇摇头，无禅并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刚才只不过是安神散让他睡过去罢了。 “会不会萧瑟动了什么手脚？”唐莲的毒术天女蕊还是了解的，但萧瑟他们却不了解。 “大家不要误会，萧瑟没有把我怎么样。”无禅听到他们说话，回过神，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在想萧瑟说的话。” “萧瑟他说了什么？”雷无桀的内心不相信萧瑟是一位坏人，他和萧瑟无心结伴同行时，还是挺开心的，萧瑟知道很多东西，会讲给他听。 无禅感叹道：“其实萧瑟没什么坏心眼，他只是担心无心师弟要是被送到九龙门，废去他一身功力，会丢了性命。” 当年魔教东征，整个江湖都参与了那场大战，其中自然有九龙门的人。 无禅当时年纪也不大，知道得不多，后来大觉掌门把他带去九龙门修行时，才听说大觉掌门的师尊死在了那场大战，因此大觉掌门对魔教才格外痛恨，而偏偏无心师弟是魔教宗主叶鼎之的儿子，一时间他也拿不准，大觉掌门是否会把怒气转移到无心师弟身上，动手杀了无心师弟，萧瑟的担心不无道理。 天女蕊思虑片刻，道：“无心是魔教的少宗主，大觉掌门想要废去他那一身武功，倒也合情合理。” 众人有些沉默，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当年无心也只是个幼童，手上没沾半点血，九龙门要废了无心，可想杀无心的大有人在，无心要是真被废去一身武功，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无禅大师，你可知道无心要去往哪里？”唐莲的心情复杂，他想到了师尊给他的传书，凭心而动，他做事向来都是别人安排、计划好的，他只要按计划完成便可，可师尊却让他凭心而动，难道师尊也认为应该让无心回到天外天吗？ 无禅道：“我想，他应该是要去往于师，那是我们师父的故土。” “于师。”雷无桀长了个心眼，暗暗记下了这个地名。 第10章 小镇相遇 为了甩掉白发仙，无心和萧瑟连夜离开了三顾城，在野外寻了处地方休息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泛白时，才继续赶路，终于在十几里外路过了一个小镇。 小镇街头，却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萧瑟、无心！” 一袭红衣的雷无桀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 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莫非唐莲这么快就赶在了他们前面？ “小夯货，你怎么在这里？”萧瑟问道，雷无桀此时应该和唐莲在一起才对。 “我来找你们，不是说，我们要结伴同行吗？”雷无桀“嘿嘿”笑道，似乎已经忘了，他之前和萧瑟无心结伴同行，是为了见雪月城大弟子。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无心倒是没想到雷无桀竟然会舍下唐莲，来找他们，只是，以雷无桀的武功，是怎么追上他们的？ 雷无桀憨笑道：“我昨天半夜偷偷溜出来的，出了城我有点迷路，幸好遇到一位好心人，他说他见过你们，就带我过来了。” “你个小夯货，真是什么人都跟他走。”萧瑟伸手拍了一下雷无桀的后脑勺，朝他抛了一对眼刀。 无心也道：“我和萧瑟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 除非，那人可以完美地隐藏自己的气息，一路跟随他们。 雷无桀捂着头愣住，可是那人的确带他找到了萧瑟和无心。 萧瑟问道：“带你来的人长什么样？” 雷无桀护着自己的脑袋，有些心虚道：“那个……他戴着个面具，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萧瑟微微垂眸，心道：“昨晚他果然没有看错，是那位前辈拦住了追过来的人。” “你没事就好，走吧。”萧瑟道，转身朝大街上走去。 “我们现在去哪儿？”雷无桀连忙跟了上去。 “找个地方吃东西。”萧瑟边走边说道，他思忖着：前辈是故意将雷无桀送来的吗？ 雷无桀欢呼：“太好了，我都快饿死了。” 无心在后面深深地看了萧瑟一眼，昨夜他们离开美人庄时，他认出了白发仙，似乎还追上来了，但他们还是顺利地跑了，或许，这跟萧瑟有关系。 这个小镇倒是热闹，大早上的街上行人还不少，似乎都往一个方向去了。 三人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决定先填饱自己的肚子重要，便找了一家饭馆，坐下点了一桌早点。 雷无桀胃口甚佳，比饿了一天一夜的无心吃得还多，萧瑟见状，让老板多打包了一些干粮，丢给了雷无桀。 雷无桀拎着干粮，问道：“萧瑟，你一下子买这么多馒头包子做什么？” “我们三个，就数你最能吃。”萧瑟哼了一声，免得走到半路这个小夯货又说饿得没力气。 “倒也是。”雷无桀拎着包子，看着外面人来人往，有些好奇：“怎么这么多人往那边去了？” “三位客官还不知道吧？南街陈家今天要举行抛绣球招亲呢。”饭馆的老板见他们出手阔绰，也不吝啬给他们解答，“陈家是做生意的，是我们镇上的富商，又只有一个爱女，陈老爷不愿爱女远嫁，所以就想到了抛绣球招亲这个方法，只要是未婚，愿意入赘的适龄男子，都可以参加。” “原来如此。”雷无桀恍然，“萧瑟，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吧？” “不行。”萧瑟一口拒绝，他可不想凑这种热闹，况且他们不仅要赶路，身后还有许多追着无心来的，去那种热闹的地方说不好就被认出来了。 “我从来没见过抛绣球招亲，”雷无桀又看向无心，可怜巴巴道：“我们也不参加，就看看嘛。” 无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看着萧瑟道：“要不就去看看。” “行吧。”萧瑟见他如此淡定，丝毫不担心被人追杀，也就不再坚持。 他们三人跟着人流，来到了陈家不远处。 陈家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有来参加招亲的，也有不少来看热闹的。 萧瑟抬头望去，陈府二楼的回廊之上，站了一排人，其中有一位穿着嫁衣，戴着面纱的妙龄女子，正站在廊边向下张望，似乎在打量前来参加招亲的人。 当她的视线触及萧瑟三人时，眼里露出了一丝小女儿娇羞的姿态。 陈小姐身边的丫鬟跟随多年，看到小姐神态的变化，立刻识趣地上前问道：“小姐，可有看到心仪的人？” 陈小姐虽然有些娇羞，还在小声在丫鬟的耳朵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丫鬟面露喜色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一趟。 不一会儿，有一位灰衣男子朝他们走来。 他的目光在无心身上扫了一眼，最后落在萧瑟和雷无桀身上，笑眯眯道：“两位公子要不要随我再往里走一点？往前一点看得比较清楚。” 雷无桀想着只要不去抢那绣球便可，应道：“好呀。” “不必了。”萧瑟和无心异口同声地拒绝道。 萧瑟狐疑地看了无心一眼，这和尚，只要不是关于他的事，向来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怎么这次这么好心？ “我们只是路过，无意参加招亲。”无心冷声道，“走了。” “好、好的，几位公子慢走……”灰衣男子摸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心道：老天爷诶，刚才那个和尚的表情凶得像是要杀人。 雷无桀不满地跟在后面：“还没开始呢，走这么快干嘛？” “怎么，你看上人家姑娘了？”萧瑟冷笑道。 “我没有。”雷无桀立刻否认。 “既然不喜欢，就不要轻易去招惹。”萧瑟冷声道：“那个男人一看就是陈府的人，只要我们挤进人群，那绣球就会落到我们其中一人手上。” 不用猜，站在前面的人，定然也是陈府的人，就算他们不去抢，绣球也会塞进他们手里。 “还能这样？”雷无桀一惊，幸好没去，他可不想和一个从没见过的姑娘成亲。 无心道：“萧瑟说得对，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 雷无桀应道：“知道了。” “雷门好歹也是江湖大世家，怎么出了你这个小夯货？”萧瑟吐槽道。 “我不是。”雷无桀反驳道。 三人吵吵闹闹，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第11章 遭遇马贼 一处隐蔽的山寨中，一位穿着暗红鎏金衣袍，容貌俊逸，看起来十分尊贵的男子坐在主位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摇晃着酒杯，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公子，发现无心的踪迹了。”一位看起来地位不低的下属，恭敬地汇报着刚刚得到的情报。 男子睁开眼睛，眼神闪过一丝轻蔑，讥笑道：“竟然自己跑出来了，还真是一枚不听话的棋子。” 若是他听话地让唐莲一路护送，他还真得费点功夫才行。 “公子，要动手吗？” 男子没有说话，轻轻摆了一下手，属下立即会意，转身出去吩咐手下做事。 镇上，萧瑟三人离开陈家之后，并没有立即赶路，而是在镇子里转了转。 雷无桀不解地问道：“萧瑟，不是说要赶路吗？在镇上瞎转悠做什么？” “看看有没有马行租几匹马，要是光靠我们这双腿，什么时候才能赶到于师？”萧瑟脸上有些失望，这个镇子看起来这么热闹，竟然连个马行都没有，他都有点想念他雪落山庄的那两匹五花马了。 无心有些遗憾道：“但是看起来，这个镇上没有马行。” 萧瑟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道：“陈家是做生意的，那里应该有马。” 雷无桀有些不确定道：“那……我们要再去一趟陈家吗？” 萧瑟提醒道：“你忘了，你刚刚才拒绝了别人。” “明明是你俩拒绝的。”雷无桀反驳道，而且当时无心的眼神凶得跟什么似的，他还是第一次见无心露出这么凶狠的表情。 萧瑟低声叹道：“真是失策啊，早知道就先骗两匹马了。” 无心顿了一下，说道：“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三人才走出三里地，突然间，一阵急促而响亮的马蹄声传来，那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便看到一群骏马奔腾而来，所经之处尘土飞扬。 很快，他们三人就被一群骑马的人围了起来，马背上的人个个背着弓箭，手持长刀，其中一人手上还举着一面旗子，画着鬼脸，上面写着“百鬼”两个字，每个人看起来都身手矫健，且蒙着面，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他们人数还不少，至少有二三十人。 萧瑟和无心一眼就认出了那面旗子，是一帮号称“长弓追翼，百鬼夜行”的马贼。 雷无桀小声问道：“这些是什么人啊？” “这是一帮马贼。”萧瑟说着，转头看了无心一眼，“无心，看来连马贼都对你感兴趣呀。” “马贼？”雷无桀听到“贼”这个字就来劲了，一听就是那种作恶多端的坏人，今天就让他来教训教训他们。 虽然他们人多，但雷无桀完全不害怕，拿出杀怖剑，喊道：“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小爷的厉害！” “别！”萧瑟和无心一惊，完全拉不住雷无桀那个小夯货。 这帮马贼不仅有弓有刀，还有绳索，雷无桀单打独斗倒是没什么问题，以一对多无疑是自讨苦吃。 雷无桀很快就落在了下风。 后面的萧瑟和无心见他们似乎并不想杀人，只想抓活的，心有灵犀地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萧瑟转头看着无心问道：“现在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跑了！” 无心话音刚落，两人便头也不回地转头飞身而去。 就在这时，雷无桀已经感受到了马贼的厉害，败下阵来被制住了手脚，他抬起头刚想让萧瑟和无心快跑，就见他们往后退了一步，十分没义气地跑了。 马贼把雷无桀打晕用绳索捆住，紧追萧瑟和无心而去，他们马术了得，能在骑行中射箭，把萧瑟二人逼得甚是狼狈。 被追了几个时辰，直至两人钻进一处密林中，才把马贼甩掉。 “歇会儿吧，我跑不动了。”萧瑟身形踉跄了一下，扶着一棵小树气喘吁吁道，他的轻功虽然不需要内力便可以使用，但是也非常耗费体力，跑了这么久，他已经累得有些脱力了，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自从萧瑟的隐脉被废之后，在雪落山庄一待就是四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无心过去伸手扶了他一把，这一扶，却发现萧瑟的脸色十分难看，脉象也不对劲，便把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仔细地把起脉来。 把完脉，无心不禁蹙起了眉头，问道：“你的脉象怎么这么乱？” 萧瑟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含糊其词道：“大惊小怪，不过是跑得太急气息有些紊乱罢了。” “坐下，我运功帮你调理一下。”气息紊乱和脉象紊乱可不一样，无心虽然不精通医术，但他不像雷无桀那般，憨厚老实好忽悠，既然萧瑟不愿意说，他便不再追问，他能做的，唯有为他运功调理，让他能好受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萧瑟的身份还真是神秘，会天下第一轻功踏云，又有神秘人暗中保护，而且，他姓萧。 萧氏可是北离的国姓。 无心只能大概猜测，萧瑟或许出自皇族。 “多谢。”萧瑟谢道，有了无心的帮助，他的身体好受了许多，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不客气。”无心轻叹道，“你也是受我牵连才沦落至此。” 说起来，萧瑟被他带走之后，一直都在赶路或是逃跑的路上，的确是辛苦他了。 萧瑟似笑非笑道：“既然心中有愧，不如就此放我离去？” 无心嘴角一勾，轻轻吐出两个字：“不行。” 萧瑟轻哼一声，问道：“眼见太阳都快下山了，你有什么想法？” 马贼虽然人数多，但若是无心出手，雷无桀绝不会被抓，无心肯定有别的意图。 “果然还是咱俩心有灵犀。”无心笑吟吟道。 “谁跟你心有灵犀？”萧瑟甩了他一记眼刀，“你就别卖关子了。” 无心一笑，萧瑟这个人，还真是别扭。 “既然他们都想抓我，那我刚好利用这帮马贼，引起混乱，摆脱他们的视线。”无心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而且，你不是说想要马吗？很快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第12章 夜闯山寨 夜幕降临，无心和萧瑟顺着马贼骑马留下的痕迹成功找到了一处插着马贼“百鬼”旗子的山寨，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暂时藏了起来。 萧瑟低声道：“这寨子看起来挺大的，也不知道雷无桀被关在了哪里。” “一会抓个人来问问就知道了。”无心老神在在道。 萧瑟发现两人挨得太近了，略微有些局促地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无心，“你过去一点儿。” “别说话，有人来了。”无心伸手轻轻捂住萧瑟的嘴巴，另一只手还搂着他的肩膀，萧瑟看起来像是被他圈在了怀里。 接着，有一队人马从他们藏身的地方走过，直到走远了，无心才把手放开。 萧瑟微微蹙眉，道：“感觉这个寨子不简单啊，不像是单纯的马贼。” “怎么说？”无心问道，他们已经观察好一会儿了，寨子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守卫巡视，他只是觉得这帮马贼确实很谨慎，至于其他的哪里怪异，他说不上来。 萧瑟解释道：“这样的轮班把守，连走路的姿势瞧着都训练有素，这里不像是山寨，更像是军营。” 无心或许对军营不了解，但他从小是在琅琊王身边长大的，琅琊王手握兵权，掌管着一支骁勇善战的破风军，军营他自然是熟悉的。 “原来如此。”无心一脸恍然，微微侧头，凑到萧瑟耳边，有些暧昧道：“萧老板的雪落山庄还真是有趣，连军营的传闻都能听到，若是有机会，无心也要去雪落山庄看看。” 萧瑟这才反应过来，他说得太多了，果然言多必失。 他转头，刚想说话，却因为两人挨得太近，双唇不小心贴在了无心的脸上。 这一刻，两人都愣住了。 无心的脸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顿时觉得像是有一股奇异的电流游遍全身，他不抗拒这种感觉，甚至觉得有点喜欢，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见到萧瑟的第一眼时，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要想带走他的感觉，也明白了为什么和萧瑟在一起时，心跳的速度会变快，总想亲近他。 这种感觉大概叫喜欢。 萧瑟的脸“唰”一下红透了，心跳如擂鼓一般，“咚咚”跳个不停，此刻他恨不得在地上劈开一条裂缝，钻进去躲起来再也不见人了。 萧瑟别过头不敢看无心，伸手想把他推开，却被他紧紧抱住，说道：“我明白了。” “什么？”萧瑟脑子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突然听不懂无心在说什么。 无心又道：“心跳得好快。” 萧瑟的脸更烫了，无心是怎么知道他心跳很快的？于是小声回了一句：“我……我没有……” 无心轻笑一声，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轻声道：“我是说我。” 看来不止他一个人，萧瑟对他应该也是有点喜欢的。 “……”萧瑟觉得更丢脸了，他被无心静静地抱着，心里有些不知所措，衣袖下的手微微握了握，又松开，然后捏住了无心的衣袖。 无心身上果然很邪门，就像是有一种魔力，总是能轻易地触动他的心弦。 两人抱了一会儿，放开时双方都红了耳朵，气氛都有些暧昧。 好在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一个喝醉酒的马贼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被无心闪身抓来。 山寨虽然有点像军营，但比起真正的军营，还是差了不少。 无心用心魔引，轻而易举便知道了雷无桀被关押的地方，然后一手刀将马贼打晕，放在他们刚才藏身的地方。 雷无桀被关在了一处地牢里，地牢门前有几个人在看守，无心瞳孔金色亮起，那几个看守地牢的便神色痛苦地倒了下去。 “钥匙。”萧瑟提醒道。 无心走到其中一人面前蹲下，取下了挂在他腰间的那串钥匙。 萧瑟推门进去，喊了两声：“雷无桀？” 坐在稻草堆上面昏昏欲睡的雷无桀迷迷糊糊间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清醒过来，起身透过地牢的围栏果然看到了萧瑟和无心来了，便将手伸出去挥了挥手，喊道：“萧瑟，我在这儿！” 两人走过去，却在雷无桀身上闻到了一股酒气。 萧瑟微微蹙眉，问道：“雷无桀，你喝酒了？” 地牢里怎么会有酒喝？ 雷无桀憨笑一声，挠挠头道：“刚才隔壁关着一位公子，他分给我喝的，但是他被带走了，也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无心试了两把钥匙，终于打开了雷无桀的牢门。 萧瑟则走到隔壁门开着的地牢里面，拿起里面的白玉瓷杯嗅了嗅，顿时瞳孔一缩，这个味道，是天启城碉楼小筑的秋露白。 这座山寨的主人莫非来自天启城？ “赶紧走。”萧瑟道，若是这山寨的主人真的来自天启城，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此刻在地牢里面处境十分危险。 “等等，我的杀怖剑被他们拿走了。”雷无桀拍了拍脑门，差点把他的剑给忘了，“我想去拿回来。” 萧瑟看了无心一眼，无心啧啧道：“看来你们没有我真不行啊。” 无心打开门，出去抓了一个被他放倒的人，把他弄醒之后又施展了一遍心魔引，得到了马贼抢了东西后收藏的位置。 雷无桀一脸羡慕地看着无心，赞道：“无心，你这个心魔引还真好用。” 无心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别高兴得太早，藏宝库的位置，想必守卫会只多不少。” 萧瑟思忖片刻，突然开口问道：“雷无桀，你身上还有没有霹雳子？” 雷无桀眼前一亮：“对呀，我还有霹雳子，还有十颗。” 萧瑟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够用了。” 三人在屋顶上踩着轻功小心翼翼地找到藏宝库的位置，粗略看了一下守在藏宝库门前的守卫，至少有十个，而且门窗都锁起来了，加上那些巡视的守卫，守卫确实森严。 雷无桀小声问道：“我们要怎么进去啊？直接用霹雳子炸开一条路？” 萧瑟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雷无桀的脑袋，“你个小夯货，爆炸的声音这么大，想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吗？” “我们刚才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巡视的守卫大概是一盏茶的时间就会有一批，地牢那边的动静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无心道，“趁现在巡视的守卫还没来，我去把他们放倒，你们抓紧时间进去找。” 萧瑟没有异议，这是最快的办法，只轻声道：“小心。” 无心应了一声，他学会了罗刹堂所有秘术，今夜倒是派上大用场了。 无心飞身下去，身法快得在原地留下了一抹残影，他从那些守卫的面前掠过，随即他们的身形晃了晃。 萧瑟立即站起身对雷无桀道：“就是现在！” 两人飞下去，萧瑟见那些人摇摇晃晃还没倒下，没时间过去找钥匙了，便对雷无桀道：“直接破门。” 雷无桀用他们雷家的无方拳，直接在门上破了个大洞，两人从洞口溜了进去，险些被里面金灿灿的光芒闪瞎眼睛。 “好多金子！”雷无桀瞪大了眼睛，里面全是金银珠宝，古董字画，随便拿一件，都发财了。 “小夯货，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赶紧找你的剑。”萧瑟提醒道。 “我这就去找。” 雷无桀在宝库里低头寻找着，萧瑟则随手拿起了一块金锭，看得蹙起了眉头。 第13章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藏宝库门前，无心强撑着精神，将门口的守卫放倒。 无心环视一周，见下一批巡逻的守卫即将赶到，便在门口提醒道：“你们好了吗？” 雷无桀喊道：“我找到了。” 偌大的藏宝库摆放都很规整，有专门摆放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的地方，自然也有专门摆放宝刀宝剑的区域，在萧瑟的提醒下，雷无桀很快就找回了险些丢失的杀怖剑，他背着杀怖剑，差点喜极而泣，他都不敢想象，要是他把杀怖剑丢了，师父会不会把他的皮给扒了。 在临出门前，雷无桀灵机一动，一双眸子闪着亮晶晶的光芒看着萧瑟：“萧瑟，来都来了，反正这些也是不义之财，要不咱们拿点银子吧？” 萧瑟一脚把他踹了出去，没好气道：“我是饿着你了吗？” 雷无桀拍了拍屁股上的鞋印子，委屈巴巴道：“我这不是想让咱们路上能多吃点好的吗？” “赶紧走吧。”无心伸手扶了萧瑟一把，此时巡逻的守卫已经赶到了。 “有人夜闯藏宝库！” “抓住他们！” 守卫大声喊道。 “雷无桀。”萧瑟喊了一声。 雷无桀会意，立即甩出一颗霹雳子，“砰”一声巨响，顿时炸得人仰马翻。 三人也趁机疾速往马厩的方向赶去。 地牢那边已经惊动了巡逻的守卫，加上刚刚在藏宝库弄出的动静，几乎惊动了整个山寨。 营寨里那位尊贵的公子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顺手拿起一个杯子狠狠摔在地上，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咬牙切齿道：“好个天外天少宗主，竟然真的敢来劫狱。” 一个属下壮着胆子问道：“公子，他们已经发现了藏宝库，要不要……” 公子脸上闪过狠厉之色，冷声道：“都给我追，要是能抓到活的最好，若是他不愿意乖乖束手就擒，就让他永远留下好了！”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神秘人面具下的眼神冰冷，以前他倒是没发现，这小小的山寨里，竟然还藏着一间藏宝库。 如此大的野心完美地用纨绔的外表隐藏，比之萧崇，他真不如你，赤王萧羽。 萧瑟三人成功抢了马，雷无桀丢了几颗霹雳子，成功开出一条路让他们跑出了山寨。 马贼一路穷追不舍，却在半道上遇到了无双城的人和一批官府的人马，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终于摆脱这帮马贼了。”雷无桀松了一口气。 萧瑟道：“他们一时半会儿应该追不上来，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这一整夜都在马不停蹄地赶路，身体已经有些疲惫，尤其是无心，脸上难得显露出疲态。 雷无桀四周张望了一下，眼尖地看到不远处有一间若隐若现的屋子，用手指了一下道：“那边有一座木屋。” “过去看看。”萧瑟说完，骑着马和无心一起慢慢踱了过去。 雷无桀最先过去，在屋子门前喊道：“请问，有人在吗？” 萧瑟在马背上打量了一下四周，屋子看起来挺干净的，旁边还有一块菜园子，只是已经长了许多野草。 萧瑟下马，对他们道：“看来没人在，直接进去吧。” 雷无桀在屋里屋外转悠一圈，果然没人在，屋子里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不过不久前应该还有人住过。 三人便随意将屋子打扫了一遍，将屋里唯一的简陋的木板床让给他了无心。 无心没有推辞，昨晚频繁使用心魔引耗费了他很多精神力，此刻的确疲惫，他躺在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雷无桀在桌子上趴了一个时辰，便恢复了精神，他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萧瑟和在床上睡得很沉的无心，轻手轻脚出去了。 萧瑟听到动静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见是雷无桀，又重新合上了眼睛。 * “殿下，发现那个人的踪迹了。” “当真？”坐在石桌上品茗的儒雅公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手微微一顿，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千真万确。”来报的一袭黑衣的男子十分确定，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道：“殿下，他现在和那位天外天的质子在一处，咱们何不趁机动手除掉他。” “就算他死了，也是因天外天的质子而被江湖人杀死的。” 儒雅公子有些犹豫，没有立即回答。 他的下属看出了他的犹豫，苦口婆心道：“殿下，他是陛下最疼爱的皇子，要是有一天他重回天启，陛下的宠爱他唾手可得，而您好不容易才有今天，到时候陛下的眼里恐怕就看不到您了！” 儒雅公子握了握拳，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你派人去，做得干净些。” “殿下放心，属下明白。” 黑衣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萧瑟和无心是被一阵饭菜香气勾醒的。 雷无桀煮好饭菜，进来探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已经睡醒了，便笑道：“你们醒得真是时候，我做了饭，快来吃吧。” 厨房里还有一些米面储存在罐子里，而且这座木屋背靠青山，附近还有一条小河，便趁他们睡着的时候，出去打了一只山鸡，还去河里捞了一些小鱼小虾，又在菜园子的野草堆里扒拉了一下，找到了一些还能吃的菜叶，刚好凑成了一桌荤素搭配的美食。 萧瑟轻轻挑眉，有些意外，道：“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呢。” “嘿嘿，我以前和叔叔一起住的时候，叔叔老是喝得醉醺醺的，一睡就是半日，我就学会煮饭了。”雷无桀无奈地笑了笑。 无心赞道：“味道真不错。” 三位少年一顿狼吞虎咽，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睡醒吃饱，三人惬意地坐在门前看着周围的景色。 无心猜测道：“其实这个地方挺不错的，青山绿水环绕，这里的主人也许是个隐世高人。” 萧瑟靠着木栏，嗤笑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比起我的雪落山庄，还差得远。” 雷无桀刚想说话，便听到有一道陌生的冰冷的声音传来：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看是个好地方。” 第14章 所谓江湖 萧瑟三人面上一惊，五名戴着面具的男子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雷无桀道：“你们是谁？报上名来。” 其中一人冷笑道：“死人是不配知道我们的名字的。” 另一个人则阴恻恻地笑着，声音有些尖锐道：“死在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你们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无心眼神骤然变冷，脸上闪过一丝杀气，嘴角勾起一个邪气的笑容：“说不定死的会是你们。” 他额头上的红色印记本就有些妖异，如今他杀气显露，整个人都染上了几分邪气。 面具人有些遗憾道：“虽然你习得了罗刹堂的三十二秘术，是个少年天才，但面对我们，犹未可及。” 雷无桀一拍剑匣，唤出了杀怖剑握在手里，丝毫不惧，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萧瑟皱起眉头，正色道：“雷无桀，小心了，这些人至少有自在地境以上的实力。” 这些人的声音多少都有些尖锐，倒是有种让人熟悉的感觉。 “哈哈哈哈，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那人说话，剑已经朝萧瑟逼近。 “护好自己！”无心挡在萧瑟面前，面对五个自在地境的强者，别说分神保护萧瑟，连他自己此刻也不得不打起十分精神。 “真是令人感动的情谊。”那个声音尖锐的人讽刺道，“那便让你们死在一起吧！” “你们是从天启来的。”萧瑟冷笑道，他们看似在和无心过招，实际上招招都是冲着他来的。 雷无桀打得很是吃力，若是和他过招之人仅仅是简单的比试，那么雷无桀或许可以多坚持一会，但是来人是想要他们性命的人，招招狠辣，雷无桀身上已经见血了。 无心被三个人拖住，落在了下风，另外一人直逼萧瑟面门。 萧瑟的踏云步运用到了极致，已经有了逍遥天境的轻功水准，灵活地躲闪着那人的攻击。 “好一个天下第一轻功，乘风踏云步，可惜，你不出手，跑得再快又有什么用？”那人阴恻恻道，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些生气，他在萧瑟身上感受不到内力波动，萧瑟分明已经失去了武功，可他一时间竟然拿不下他。 “跑得快当然有用。”这时，不远处又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一人尖叫道：“谁敢来坏我们的好事？” 一位身形瘦削高大的男人落在了萧瑟身前，讥诮道：“你们这群娘们儿也太欺负人了，对几个孩子出手算什么本事？来来来，有本事，你们先将我杀了。” “你是……”萧瑟一愣，脑海里想到了几年前见过的一个人——剑痴罗不。 “不必见外。”罗不摆了摆手，“是那小丫头担心公子，执意让我来的，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小丫头？ 雷无桀身上伤得不轻，也挡不住他好奇的神色，捂着胸口看了无心一眼，想和无心交流一下眼神，却发现无心眼睛微眯，似乎神色不悦。 萧瑟心里一暖，温声道：“多谢。” 罗不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丢给萧瑟，道：“你们退下，这里交给我，虽然我的武功不是顶尖，但是对付这几个娘们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萧瑟拿着伤药，扶着雷无桀退回了屋内，为雷无桀和无心上药。 罗不一口一句“娘们儿”，早就把那五个太监惹怒了，他们五个人组了一个剑阵，哪怕是逍遥天境，他们也不惧，他们定要把罗不千刀万剐。 萧瑟粗暴地直接撕下雷无桀的一只衣袖，撕成一条一条，为他止血上药，雷无桀的目光盯着外面的打斗，一时没有注意萧瑟的动作，直到萧瑟在他的伤口上撒了药粉，霎时间疼得他龇牙咧嘴。 轮到无心时，无心倒是没有太多地关注外面的情况，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萧瑟。 萧瑟被无心瞪了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没工夫细想，转头看向罗不的对战。 罗不的境界早已进入了逍遥天境，以一对五也丝毫不落下风，他的境界想必已经接近剑仙的实力了。 五个太监的剑阵虽然有些难缠，但想要破阵也不难，他已经找到了剑阵的破绽。 罗不的剑朝那个声音尖锐的太监的气门刺去，太监被一剑贯穿了脖子，血溅了一地，当场断气。 剑阵已破，剩下的四人也被罗不一一击杀。 罗不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将剑上的血迹缓缓擦拭干净。 雷无桀初入江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脸色有些煞白，在他心中，打架受点伤没关系，只要分出胜负，无须杀人，可那人一出手，便是五条人命。 萧瑟抱拳道：“萧瑟多谢罗先生。” 若不是罗不及时出现，恐怕他们今日凶多吉少。 “萧瑟……”罗不轻轻重复一遍，笑了笑，拱手朝他行了一礼：“小丫头交代我的，我已经完成，接下来便要靠公子自己了。” 萧瑟点点头：“萧瑟明白，请罗先生代我与她说声谢谢。” 罗不转身潇洒离去，木屋中再次恢复了宁静。 萧瑟过去一一摘下了他们的面具，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但不难猜测，这批人不是赤王萧羽，就是白王萧崇派来的。 萧瑟思索着，微微抬眸，却看到了雷无桀发白的脸，然后又扫了一眼无心，他倒是神色镇定，眼里没有惧色。 “雷无桀，你在害怕吗？”萧瑟站起身，问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雷无桀心里不太舒服，胃里隐隐有些翻涌。 “虽然有些残忍，但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萧瑟叹道。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很害怕。”萧瑟突然道，“那一年，我才八岁。” 无心和雷无桀则是愣了一下，但萧瑟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萧瑟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不想杀人，人却要来杀我，有时候人生就是万般无奈。 雷无桀，你打架只分胜负，不谈生死，说明你心地善良，是一件好事。” “但是，剑出见血，这才是江湖。” “你想闯荡江湖，必须要有这个觉悟。” 雷无桀愣愣地看着萧瑟，他觉得此刻的萧瑟有些陌生，明明和他差不了几岁，却能说出这样一番引人深思的话来，就像是经历了很多他不曾经历过的事。 无心拍了拍雷无桀的肩膀，“其实萧瑟说得对，他不是想让你去杀人，只不过是想提醒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江湖偌大，我们能做到的，不过是坚守本心。” 萧瑟点头道：“不错，别人怎么样，是别人的事，我们只要坚守本心即可。” 无心和萧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微笑。 第15章 师父到来 “我明白了。” “我雷无桀是不会退缩的！” 有了萧瑟和无心开解的雷无桀想开了，既然他打算在江湖闯出名声来，就不会轻易被吓倒。 萧瑟似是有些欣慰道：“你现在倒是有点像江湖大世家子弟的样子了。” “既然想明白了，那我们抓紧赶路吧。”无心道，免得雷无桀多看两眼地上的尸体，刚下定的决心又退缩了。 “走走走。”雷无桀觉得这个地方有些不吉利，招着萧瑟和无心骑马赶路。 临走前，萧瑟转头看了一眼地方的五具尸体，心情有些沉重。 如果想要争抢无心或是要无心性命的只是江湖人，倒没这么复杂，可是一旦天启那边的人参与进来，事情一下就变得复杂起来。 这些人，是想借着无心是魔教少宗主的身份，将他和无心一块儿杀死。 这一次，是他连累无心和雷无桀了。 “萧瑟，那个来救你的人是谁呀？”雷无桀好奇地问道，“还有那什么小丫头，不会是你心爱的姑娘吧？” 无心竖起耳朵，瞄了萧瑟一眼。 萧瑟则是瞅了雷无桀一眼，道：“你想知道？” “嗯嗯，你快说说。”雷无桀诚实地点点头。 萧瑟冷笑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雷无桀被噎了一下，气鼓鼓地瞪了萧瑟一眼。 三人赶了一段路之后，来到了一个分岔路口，不禁面面相觑。 雷无桀问出了三人心中的疑惑：“这……往哪边走啊？” 萧瑟看着无心问道：“无心，你说要去于师，应该有看过地图吧？” 无心难得沉默了一瞬，伸手指了一下往西的方向，“走这边……” “那就走这边吧。”萧瑟用质疑的目光扫视无心一眼，却还是打算按照无心指的方向走，毕竟，他可没看过去于师的地图。 无心摸了摸鼻子，于师是在往西的方向，只要他们一直往西走，总能走到。 岔路口的另一边，司空千落百无聊赖地拔了一根草逗弄着地上的蚂蚁，叹道：“大师兄，你不是说这边是去于师的必经之路吗？咱们等了大半天，眼见天都要黑了，他怎么还没到啊？” “这里确实是去于师最快的路。”唐莲也有些郁闷，听说无心被马贼盯上，又成功甩掉了马贼，按理说，无心几人此时应该到了才对。 “会不会是遇上什么事情耽搁了？”无禅有些担忧。 “再等等。”唐莲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么多人想要无心的命，无心肯定会选择最近的路赶到于师。 * “咱们怎么越走越偏了？”雷无桀瞪着个大眼睛问道。 前面赶路时还能看到一间荒废的客栈，可是越往前走，道上都长野草了，人走过的足迹很少。 “看来是走错路了。”萧瑟斜了无心一眼，他猜得没错，无心果然是胡乱指的一条路。 无心难得有些心虚道：“只要顺着官道一路向西，肯定能到。” 萧瑟无情戳破：“这条道看起来更像是人踩出来的野道，而且现在已经没什么人走了。” 雷无桀建议道：“来的时候看到有一家废弃的客栈，要不咱们折回去？” 无心摇摇头，“再回去太麻烦了，而且这么偏僻的地方突然出现一间废弃的客栈，有些诡异，不如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将就歇一晚吧。” 萧瑟和雷无桀都没有意见，看到旁边有一棵大树，决定就在树底下过夜。 “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水。”雷无桀将马的缰绳拴在一旁，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无心也道：“我去捡点柴火。” 萧瑟应了一声，他摸了摸正在低头吃草的马儿，站在原地有些出神。 那位前辈说得对，只要他踏出雪落山庄，重新进入江湖的视线，就会被很多人盯上，他现在的处境不比无心好多少，况且天启来的人，出手更加心狠手辣，他若是不与无心一起走，无心和雷无桀应该还是能平安赶到于师的…… 要不，还是和他们分道扬镳？ 就在萧瑟想要趁他们不在跑路时，无心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萧瑟面前，目光灼灼：“萧老板，你该不会是想跑吧？” 萧瑟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十分嘴硬道：“没有。” 心里却道：“看来又跑不成了。” 无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明显是不相信萧瑟的。 这时，雷无桀探出头喊道：“萧瑟，无心，那边有一座亭子。” 三人将过夜的地方改成了那座凉亭，雷无桀还找到了一些野果充饥，累了，便靠在凉亭的护栏边合上了眼睛。 深夜，萧瑟的身体一颤，再次梦到了那个从八岁起就开始伴随着他的噩梦。 萧瑟没有了睡意，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凉亭外，抬眸却无意间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恶鬼面具。 萧瑟瞳孔猛地一缩，立刻朝他的方向赶了过去，那人见他跟来，也是转身就走。 他的轻功身法与萧瑟一样，同样十分精妙。 跑了一段路之后，他才停了下来。 萧瑟落在他身前，却是十分恭敬地拱手行礼，喊道：“师父。” 能让萧瑟如此尊敬的人不多，他的师父算一个。 百晓堂堂主姬若风摘下了面具，伸手拍了拍萧瑟的肩膀，“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们师徒二人，已经四年未曾见过面了。 当年萧瑟的武功被废，对萧瑟的打击很大，后来他接受了这个事实，便藏身于那处雪落山庄，如今他主动踏出雪落山庄，姬若风心里是很欣慰的，同时也为这个徒弟担忧，他没有了武功，出了雪落山庄，自保都是个问题。 “是。”萧瑟的眼神坚定。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我姬若风的徒弟。”姬若风仰天一笑，“百晓堂我已经传给姬雪了，你若是需要帮忙，尽管找她。” “还有，无极棍，传给你了。”姬若风拿下挂在腰间的无极棍，放到了萧瑟手中。 萧瑟接过，看着这根刻着复杂纹路的无极棍，面上露出一抹苦笑，“它现在在我手里，已经没什么用了。” 姬若风幽默道：“重回天启的路不好走，就当是给你当拐杖用吧。” “多谢师父。”萧瑟收好无极棍，问道，“师父，您知道蓬莱仙岛吗？” 第16章 心动 听到“蓬莱仙岛”四个字，姬若风明显沉默了一瞬。 萧瑟心下顿时了然，他只是试探一下，可师父的表情告诉他，师父是知道的。 姬若风沉声道：“几年前，为师曾去过。” “师父，蓬莱仙岛真的有仙人存在吗？”萧瑟又问，垂在两侧的微微握拳，心里有些激动，那位前辈果然没有骗他。 “蓬莱岛的确有一位神秘的高人，徒儿你是从何处听说的？”姬若风问道，数十年间，去过蓬莱岛的人屈指可数，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连他也未曾对外说过，他倒是有些意外萧瑟是怎么知道的。 “无心告诉我的，忘忧大师以前同无心讲过。”萧瑟不着痕迹地撒了个谎，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隐瞒了那位前辈的事情，“师父，那位高人能治好我的隐脉吗？” “楚河，我知道你想治好隐脉。”姬若风叹道，“但蓬莱岛十分凶险，无论是去蓬莱岛的路上，还是蓬莱岛上的那位高人，若是去了，便是九死一生。” 如若不然，姬若风早就带着他这位爱徒去蓬莱岛了。 “原来如此，难怪师父以前从未提起。”萧瑟一脸恍然，师父觉得危险的地方，必定是十分凶险的，正因为如此，萧瑟心里竟相信那位前辈真的能带他去那个地方。 “楚河，你可怪为师对你隐瞒此事？”姬若风看着萧瑟问道，四年前的永安王萧楚河，是少年天才，十七岁就进入了逍遥天境，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一朝被人废了武功，只能藏身在雪落山庄当了几年算账的老板，如今萧瑟突然知道此事，无异于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姬若风难免有些担心萧瑟为了治好隐脉，不管不顾地跑去蓬莱岛找死。 “不怪。”萧瑟神色坦然地摇摇头，他的命都是师父舍命救的，师父做事向来有他的考量，又怎么会因为师父没有告诉他蓬莱岛上那虚无缥缈的仙人而心生怨念？ “还有，师父您忘了，我现在叫萧瑟，以后也会是萧瑟。” 姬若风见萧瑟面上十分坦然，没有对他隐瞒蓬莱岛的事心生怨念便也放心了，只是，师徒见面，不管是萧楚河也好，萧瑟也罢，姬若风难免对萧瑟多提点几句，向来高傲的萧瑟也不得不乖乖竖起耳朵听着，一聊便是一个多时辰。 最后在姬若风临走时，萧瑟问了关于去于师的路，师父得知萧瑟迷路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嘲笑完自己的傻徒儿后，才大发慈悲地告诉他现在身处何地，该往哪儿走。 姬若风戴上恶鬼面具离开后，萧瑟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刚想转身回去，便发现无心已经找来了。 “无心，你怎么来了？”萧瑟有些意外，不知是不是错觉，月色下，无心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萧老板大半夜跑出来，我当然得出来找找了。”无心脸上没什么表情，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萧瑟，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他觉得难受，没了平日的漫不经心，隐隐给人一种压迫感，“毕竟我身上没钱，你要是跑了的话，我还怎么去于师？” 萧瑟抬眸和他对视，隐隐觉得无心有些生气，解释道：“不过是我师父来找我，跟我说了几句话罢了。” “你师父？百晓生？”无心愣了一下，他刚才来的时候，只看到有个戴着恶鬼面具的人离开的背影，以前老和尚跟他说过，百晓生收了一位姓萧的徒弟，且百晓堂的人都戴着恶鬼面具，这样看来，三顾城外带雷无桀过来的，也是萧瑟的师父。 “嗯。”萧瑟应道，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看着无心，问道：“你就这么害怕我跑了？” 无心的眸子里爱意汹涌，凝视着萧瑟的目光深情而直白： “是，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我就很害怕。” “萧瑟，我心悦你。” 一想到萧瑟要离开，他心里就非常难受，萧瑟在他心里，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重要许多。 萧瑟被突如其来的表白整得面红耳赤，心如小鹿乱撞，他承认，从他见到无心的第一眼开始，无心在他心里和其他人就是不一样的。 萧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有一丝苦涩在蔓延，问道：“你……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无心的母亲易文君是他父皇的妃子，无心的父亲叶鼎之和他的父皇有夺妻之仇，他们两人之间可谓是隔着一层仇恨。 “那又如何？”无心脸上丝毫不在意，紧紧握住了萧瑟的手，言辞恳切，“永安王萧楚河也好，雪落山庄萧瑟也罢，只要你也喜欢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萧瑟抽出手，转过身背对着他，身体微微有些颤抖，闭了闭眼，道：“你真的能做到一点都不在乎吗？” 他萧瑟喜欢一个人，那么这一生只会喜欢一个人，他想和喜欢的人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他不想以后两人因这件事起了隔阂，也不想让无心后悔。 “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何况，上一辈的恩怨，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无心一脸认真道，“你就这么在意我们的身份吗？” 萧瑟摇摇头，他若是真的在意无心的身份，在美人庄时，他大可趁机一走了之，也不会想着带无心逃走了。 “我不在乎，我只是怕你后悔，我萧瑟要是喜欢一个人，那那个人也只能喜欢我一个。” “谁后悔谁就是小狗。”无心伸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了萧瑟，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听着无心俏皮的话语，萧瑟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容，侧头看了一眼像小狗一样乖巧地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的人，有些恶趣味地问道：“你不是和尚吗？这样算不算是破戒？” 无心伸手抚过萧瑟的脸颊，幽幽叹道：“唉，我从小在寒水寺长大，怎么说也算半个和尚，谁能想到我这个小和尚一出山门，就被一个狐狸精勾走了魂？” “你说谁是狐狸精？”萧瑟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一下无心的腹部，转过身凝望着无心那张俊雅出尘的脸。 “我是。”无心缓缓凑近，吻住了萧瑟柔软的唇。 温热的气息相交，柔软的嘴唇相贴，萧瑟身体顿时像是有一股电流游过，给他带来一阵阵头皮发麻的战栗，这种感觉他并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 萧瑟看到了无心眼底的汹涌而克制的爱意，手环上了他的腰，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无心笨拙地在唇上轻轻地吻着。 萧瑟心想，他何尝不是一眼就被无心勾了魂？ 第17章 鬼仙萧瑟 月色朦胧，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十指相扣地回到了凉亭中。 雷无桀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开了眼，正好看到他们两个肩膀挨着肩膀坐在一起。 “你们去哪了？”雷无桀揉着眼睛问道。 “去解手了。”无心面色镇定道。 “哦……解手还要两个人去，胆子这么小……”雷无桀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萧瑟耳朵微微发烫，幸好雷无桀神经大条，没发现他的唇角被咬破了。 清早，雷无桀被一股尿意憋醒，火急火燎地起身去找地方解决。 等他解决完再回去时，萧瑟和无心相互依偎在一起，还没醒。 雷无桀心道：“啧啧，萧瑟真是越来越娇气了，竟然把无心当靠垫。” 时间还早，但雷无桀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跑到一旁练起了拳。 雷无桀练了一遍拳后，萧瑟和无心已经醒了，正在伸展身体活动筋骨。 三人打理好自己后，萧瑟道：“我们早些赶路吧。” 师父说，此处二十里外，就是慕凉城，孤剑仙洛青阳所在的地方。 他不确定四年前那个打伤他的那个人是不是孤剑仙，师父不肯告诉他，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孤剑仙是赤王萧羽的义父，为了萧羽，想必孤剑仙不会放过他。 此地不宜久留。 萧瑟自告奋勇地带起了路，雷无桀却狐疑地看着萧瑟：“萧瑟，你确定是往这边走吗？” 这条路很窄，窄到只能让一匹马通过。 “要不咱们走那边吧？”雷无桀指了一下他们来时的路，说不定顺着那条路继续走，还能走出去。 萧瑟淡淡道：“那边是去慕凉城的路。” “慕凉城？”雷无桀听后却十分兴奋，嗓门也不禁大了些：“独守一城苦练凄凉剑的孤剑仙洛青阳就在慕凉城，来都来了，咱们不顺路去拜访一下吗？” 萧瑟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别去找死了。” 知道萧瑟的身份后，无心明白萧瑟不是开玩笑，便道：“萧瑟说得对，那些成名的剑仙大多脾气古怪，还是别耽误时间了，以后会有机会见到他的。” “知道了。”如果是萧瑟这么说，雷无桀会认为萧瑟是在害怕，毕竟他不会武功，要是连无心都这么说，雷无桀便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了。 然而林中几里地外，一名灰衣男子一手拎着一个食盒，一手握着一柄剑柄和剑身都很长的剑，感受到了他们三个的气息。 他扔出剑鞘，直奔他们三人而去。 无心感受到了这股强劲的剑气，喝道：“快躲开！” 三人纷纷用轻功避开，然而远处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剑鞘转了个弯，直直刺向了萧瑟。 “萧瑟！” 无心和雷无桀大惊，无心立刻在萧瑟身上落下了一记波若自在心钟。 几乎在同一时间，剑鞘已经来到萧瑟的面前，雷无桀怎么也破不开的波若自在心钟，在强大剑气之下瞬间被击碎。 萧瑟脸色惨白，那股剑气震得他体内气血翻涌，但是剑鞘到底是停下来了。 那位神秘的前辈终于现身，在萧瑟身后运气替他拦下了剑鞘，他伸手一挥，剑鞘便裹挟着属于他的剑气，被打了回去。 “你是那天晚上我遇到的前辈！”雷无桀一眼就认出了他，没想到他这么厉害，竟然徒手挡下了那道连无心也挡不住的剑气。 无心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和萧瑟，原来雷无桀说的戴面具的前辈竟然是他，他不是百晓生，身形和他昨晚看到的不一样。 “快走吧。”随即他将萧瑟往无心那边丢去。 无心连忙伸手稳稳接住，带着他翻身上了马背，挥鞭急速狂奔。 “好强的剑气。”洛青阳被返回的剑鞘震得连退数十步。 “好个孤剑仙，洛青阳。” 就在洛青阳堪堪稳住身形时，神秘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洛青阳面前。 没想到以前他和洛青阳险些就遇上了，只是这一次，也就是如今的萧瑟倒霉，离他更近，被他察觉到了。 “在下洛青阳，想问问阁下的剑，不知阁下名号？” 洛青阳放下手中的食盒，他的胜负之心已经被挑起，体内流淌的血液兴奋起来，他自认除了百里东君外，没有比他更强的人，看来是他想错了，一击能将他击退的人，至少有剑仙的实力，此人的剑，值得一问。 神秘人从腰间拔出了他从外面的剑阁随意买的一把软剑，语气淡淡道：“我没有名号。” 若是有，大概别人会称他一声——鬼仙萧瑟！ 洛青阳挥舞着手中的九歌剑，一股强大的带着凄凉的剑势蔓延开来，凄凉的剑意像是从四面八方攻过来，剑气无处不在。 这是他目前最强的一招——国殇剑舞，这世上没有什么凄凉，能抵得过国之凄凉了。 而鬼仙萧瑟却道：“只有国殇这种程度吗？” “狂妄！”洛青阳冷声道，他修炼九歌剑诀，能用出国殇，足以说明他的境界已经踏入了半步神游，离传说中的神游玄境仅一步之遥。 鬼仙萧瑟被洛青阳的凄凉剑意包围，身上蓦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剑气，破开了那股凄凉之意，强大的剑气幻化成了一条青龙，在他身上盘旋，随即出剑，青龙呼啸而过，两股强大的剑气相撞，令整片山林都为之一颤。 青龙破开了洛青阳最得意的国殇剑舞，洛青阳握着剑的手颤了颤，体内的气息紊乱，身体被那强劲的剑气刺伤，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滴滴掉落在地上。 洛青阳闭了闭眼，颤声道：“我输了。” 此人，至少已经踏入传说中的神游玄境了。 他一人守一座城，就是为了练成九歌剑诀，如今他的剑诀已修成，却仍有比他更强的存在。 第18章 和国师的约定 钦天监 一位穿着白色道袍，正在盘腿打坐的鹤发童颜的天师猛然睁开了眼睛，青天白日，他隐隐看到了漫天星辰，感受到了一股很可怕但又有一丝熟悉的气息。 此人正是钦天监的活神仙——齐天尘。 “监正，发生什么事了？”有天师发现齐天尘的异样后，连忙问道。 “发现了一股很可怕的气息。”齐天尘掐着手指道，“师弟，祭寻龙阵，我要去见他。” 其余四位天师立刻做好准备，以齐天尘作为阵眼，他的神思化作一道分身，瞬间神游千里来到他想要去的地方。 鬼仙萧瑟打败洛青阳后，齐天尘的身影紧接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国师？还真是久违了。”面具下的萧瑟挑了挑眉，没想到他一出手，竟然惊动了国师齐天尘。 “监正，好久不见。”洛青阳也恭敬地朝齐天尘行了一礼。 齐天尘打量了洛青阳一眼，乐呵呵道：“这不是孤剑仙洛青阳吗？” “让国师见笑了。”面对齐天尘的打趣，洛青阳面上有些惭愧。 齐天尘依旧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道：“孤剑仙受伤了，还是需要好好养伤啊。” “在下先告辞了。”洛青阳知道齐天尘是为了那位而来，便识趣地离开了，刚才那一战他受伤不轻，的确要回去好好养伤才行。 “这位小友，有些似曾相识啊。”洛青阳走后，齐天尘捋着白胡子扫视着鬼仙萧瑟说道，他被称为活神仙，可是此时，他竟然算不到此人的来历。 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挺熟悉的。 他身上的内力是黄龙山的内功心法，这些年，他只知道三个修习黄龙山内功心法之人，一是百晓堂堂主姬若风，二是姬若风之女姬雪，还有一位就是姬若风之徒，永安王萧楚河。 可据齐天尘所知，萧楚河的武功四年前就被废了，最近才现身江湖。 鬼仙萧瑟将软剑收回腰间，双手拢在袖子里，懒洋洋道：“的确，在下很小的时候就与国师见过。” “可我观小友不像是尘世中人呐。”齐天尘轻甩拂尘道，他以前也见过和他相似之人，魔教教主叶鼎之，名曰仙，实为鬼，只是此人看起来又和叶鼎之有些不同，甚至比叶鼎之还要可怕，以孤剑仙洛青阳半步神游的实力，竟然只接了他一剑就受了重伤。 萧瑟轻声道：“无意惊扰国师，真是抱歉，若不是孤剑仙忽然朝他们动手，我不会出手。” “你是他。”齐天尘忽然道。 萧瑟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叹道：“我就知道瞒不过国师。” “只是为何……”这世上为何会有两个萧瑟？齐天尘想不明白，如此诡异之事，实乃平生仅见。 “我和别人做了约定，重返人世，只为护我该护之人，时间一到，我自会离开。” “国师若是还相信萧瑟的为人，便尽可放心，我虽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但我不喜欢杀人，所以我不会随意出手。” “只要他还好好地活着的话。” 最后一句话萧瑟的声音极轻，齐天尘却听得一愣，不禁伸手掐算了一把关于萧瑟、无心，还有雷无桀的命运。 “原来如此。”齐天尘大概知道了萧瑟口中的“他”是谁。 “我明白了，我相信小王爷。”齐天尘走到萧瑟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一脸慈祥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小王爷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还请小王爷善自珍重啊。” 能把潇洒恣意，有情有义的永安王逼到如此地步，想必一定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瑟的身体微微一颤，鼻子瞬间有点发酸，一滴眼泪无声地从他的眼眶滑落，轻声道：“多谢国师，也请国师保重身体。” 他和国师算起来有十年未见了，重来一世，希望国师能活久一些。 齐天尘点点头，他如风一般来，也如风一般离去。 “吁” 无心不得不勒住马的缰绳停了下来。 雷无桀也紧跟着停下，问道：“无心，怎么不跑了？” “不能再跑了，萧瑟的身体快到极限了。” 无心将萧瑟扶下马，萧瑟的脸上已经一片惨白，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眉头紧蹙，几近晕厥。 “把他放在地上。”齐天尘离开后，鬼仙萧瑟立即追了过来，萧瑟那小子的身体果然坚持不住了。 “请前辈出手相救。”无心虽然不认识这位前辈，但是他既然在暗中保护萧瑟，想必对萧瑟的伤势是相对了解的。 鬼仙萧瑟从怀里取出银针，运气刺入了萧瑟身上的多处穴位，萧瑟紧蹙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眼眸紧紧闭着，似乎睡了过去。 雷无桀悄悄咽了口口水，萧瑟都快被扎成刺猬了。 见萧瑟的伤势暂时稳住，无心开口谢道：“多谢前辈，不知我们要如何称呼前辈？” 鬼仙萧瑟特意压低嗓门道：“我没有名号，就叫我一声前辈吧。” “前辈，您和萧瑟是什么关系啊？”雷无桀憨憨地问道，能和孤剑仙对战，实力至少也是剑仙级别的，没想到萧瑟竟然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 “我凭什么告诉你？”鬼仙萧瑟恶趣味道。 “！”雷无桀一噎，这人说话的语气还真是和萧瑟一样欠揍，不会是萧瑟的师父吧？ 前辈不愿意告知身份，无心也不强求，他为萧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他苍白的脸有些心疼地问道：“前辈，萧瑟的伤势怎么样？” “他的身体脆得很，尤其受不得内伤。”鬼仙萧瑟看着躺在地上的萧瑟，这一幕和十几年前，他躺在床上被隐脉的伤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时候重合了。 “看来刚才还是下手太轻了，应该打得他三年五载下不来床的。”鬼仙萧瑟暗道。 “不愧是剑仙一剑，仅仅一个剑鞘就能挥出如此威力，萧瑟真是遭老罪了。”雷无桀有些同情地看着昏迷过去的萧瑟，又有些自责道，“都怪我，要是听你们的早点走就好了，剑仙的脾气果然都古怪得很，见人就出手，不对，还没见到人呢，就出手了！” “这不怪你，谁能想到堂堂冠绝榜第二甲的孤剑仙，竟没有容人之量呢？”无心讽刺道，萧瑟的武功都被废了，竟然还不愿意放过他。 雷无桀想到方才那阵令整片山林都为之颤抖的剑气，好奇道：“前辈，您刚刚是不是打赢了孤剑仙？” “那当然。”鬼仙萧瑟冷声道，“我若是想杀他，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雷无桀和无心对视一眼，不禁为之一颤，那可是剑仙，此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底气，可以说出这样狂傲的话来？ 第19章 好心人 萧瑟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他为琅琊皇叔鸣冤，惹得龙颜大怒，收到了他的父皇贬他为庶人的旨意。 在离开天启城时，是一个雨夜，他遭到了伏击，先是怒剑仙颜战天，被他师父姬若风拦住了，后来，又来了一个戴面具的黑袍人。 刚进入逍遥天境没多久的萧瑟，用尽全力也无法撼动他分毫，反倒是自己，被他一掌击飞，身上的隐脉尽断，身上的护体真气顷刻间散去，他狼狈地倒在草地上，大雨很快就把他的身体打湿。 隐脉断裂，导致萧瑟的身体抽痛不已，他只隐隐看到，师父赶过来了。 随即画面一转，萧瑟来到了一处漫天风雪的地方。 一个白衣胜雪，俊雅出尘的和尚执剑横在脖子上。 不要！ 萧瑟想要阻止，然而他的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似的，完全抬不动脚，只能看着他一脸决然地划破了自己的脖子，滚烫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他的身体倒在雪地上，将纯白的雪地染红一片。 满地的鲜红刺痛了萧瑟的双眸，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过气来。 蓦然，萧瑟心口传来一阵刺痛，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脸焦急的无心和雷无桀，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在做梦。 鬼仙萧瑟见他醒了，将刺入他食指的银针拔了出来,他心里有些沉重，现在的萧瑟为什么会梦到那个场景？ “好疼啊……”萧瑟动了动自己的左手，左手食指钻心地疼。 雷无桀却是松了口气：“萧瑟，你终于醒了，你刚刚突然喘不过气，可把我们吓坏了。” 无心伸手把他扶起来，揉了揉他的手指，关切地问道：“萧瑟，你好点了吗？” “我没事了。”萧瑟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内伤已经好了，扶着无心站了起来，看到了在危急关头救了他性命的鬼仙萧瑟。 “多谢前辈。”萧瑟谢道。 鬼仙萧瑟叹道：“不用谢我，毕竟你的遭遇，我曾经也经历过。” 在场三人神色各异，雷无桀一脸懵逼，不清楚他所说的遭遇是什么，无心则是满脸心疼，萧瑟当时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 萧瑟垂眸沉思，前辈经历过和他一样的遭遇？可他现在实力高深莫测，莫非也是去蓬莱仙岛治好了隐脉？ 不等他们开口说话，鬼仙萧瑟突然道：“你们知道现在前方的路上有多少人在等着你们吗？” 萧瑟和无心顿时心一沉，或许知道无心已经跑出来的人不多，但是唐莲为了完成任务，难免会一路追赶无心到于师，其他人则是追着唐莲而来，的确不妙。 雷无桀见萧瑟已经好了，便道：“那咱们还等什么？抓紧赶路吧。” 萧瑟却道：“可否请前辈出手相助？” 他们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走，说不定还没到于师，就被围攻了，或者提前在于师等着他们，但是以前辈瞬息千里的能力，一定可以比其他人更快到达于师。 “你是在求我吗？”面具下的鬼仙萧瑟勾起一抹坏笑。 “是！”萧瑟毫不犹豫道，他从前是高傲的永安王，哪怕现在是一名小小的客栈老板，他也从不求人，但这一次，他希望无心能平安赶到于师。 “行吧，那我便送你们一程。”鬼仙萧瑟没有为难自己的习惯，走过去抓住萧瑟和雷无桀的肩膀。 萧瑟连忙伸手抱住无心的腰，鬼仙萧瑟就这样带着他们三人像是一阵风向前掠去，不出一盏茶的工夫，便来到大梵音寺门前。 “你们好自为之吧。”鬼仙萧瑟一松手，三人便齐刷刷地摔了下去。 “哇呀～” 雷无桀大叫一声，脸朝下扑倒在地上，吃了一嘴尘土。 萧瑟和无心的身形一歪，无心反应极快，反手护着萧瑟，体内的真气散发，形成一个结界，才不至于让他们摔个眼冒金星。 三人略显狼狈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萧瑟无奈道：“这位前辈还真是任性啊。” 无心抬眸，看到了大门前挂着的牌匾——大梵音寺。 “现在咱们该往哪儿走啊？”雷无桀问道。 “已经到了。”萧瑟道，心里则暗暗道：前辈是如何知道无心要来大梵音寺的？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温润的声音。 他们转身，看到有人抬着轿子来了，轿子前面还跟着两位少年护法。 轿子稳稳落下，少年掀开帘子，一位身穿绿衣，面容俊逸的男子握着剑从轿子走了出来。 萧瑟双眸微眯，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宫里的掌香大监瑾仙公公。 无心微微一笑，行了一个单手礼：“瑾仙公公。” “小无心，好久不见。”瑾仙公公缓缓走过来，却在看到萧瑟时，顿住了脚步。 瑾仙瞳孔一缩，凝视着萧瑟，不由有些感慨。 他是昔日北离当之无愧的第一天才，那时的他，何等的意气风发，风采绝世？如今，他的身形变得单薄脆弱，面容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真是世事变幻无常。 无心挪了一下脚步挡在萧瑟面前，道：“劳烦瑾仙公公不远千里来找我，真是荣幸之至。” 萧瑟则是再度站到了无心身旁，冲无心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没有关系。 他的意思很简单，他就是站在无心这一边。 瑾仙看到他们两个的小动作，叹了一口气道：“小无心，九龙门、无双城、雪月城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要是想逃的话，就快点逃吧。” 无心垂眸道：“多谢瑾仙公公。” “我们走。”瑾仙公公回到轿中，直接离开了大梵音寺。 “师父，咱们此行不就是为了无心而来吗？无心就在眼前，怎么突然就要走？”跟着瑾仙的少年不解地问道。 瑾仙伸手摸了一下手中的风雪剑，神思却回到了十二年前，敷衍道：“你懂什么？这个无心可不好对付。” 但是想到那位毕竟是圣上最疼爱的皇子，瑾仙沉思片刻，做出了一个决定：“灵均，备马，我要回宫面圣。” 无心在萧瑟耳边俏皮道：“还真是托了萧老板的福啊。” 雷无桀看得一愣一愣的，不解地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还以为要打架呢，特地大老远赶来只是提醒你一句就走啦？” 萧瑟讥笑道：“还是好心人多是不是？” 雷无桀挠了挠头，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第20章 法事 无心走上台阶，踏入了大梵音寺的大门。 萧瑟和雷无桀跟在他身后，只见无心走到大殿门前停住了脚步。 守在大殿门前的和尚见无心站在门外，却不进去，便开口问道：“不知这位施主来此，所为何事？” 无心双手合十，朝他行了一礼，“这位大师，在下来此想要寻一人。” 和尚问道：“不知施主要找哪位尊者？” 无心冷声道：“我要找碎空刀王人孙。” 和尚愣了一瞬，不由多看了无心一眼，道：“他现在不在寺里。” 雷无桀小声问道：“萧瑟，碎空刀王人孙是什么人？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萧瑟低声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他是天山派的弟子，十二年前魔教东征，应该参与过对魔教的围剿。”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 萧瑟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穿着僧袍，喝得醉醺醺的光头摇摇晃晃地走来。 无心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是王人孙，眼神一凛，“看来他回来了。” 王人孙喝得醉醺醺的，他走近，看到无心额头上的红色印记时，满脸愕然，酒顿时醒了大半。 “你来了。”王人孙叹道，这孩子的相貌和他的父亲长得还真是像啊。 “我来了。”无心冷笑道，“很意外吗？” 无心总是一副风度翩翩，又带着一丝邪气的样子，说话时而自恋，时而俏皮，时而正经，但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萧瑟和雷无桀还是第一次见，想必是真的有仇了。 王人孙苦笑道：“以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无心眸光森冷，“记得多少？这种事，应该很难忘记吧？” 其实无心小时候记得的人不多，王人孙算一个，因为王人孙和他阿爹是好友，还经常来草庐做客，会给他带玩具，陪他玩耍，但是，偏偏最后带人去草庐围剿他阿爹的，也是王人孙。 “其实我这些年一直在想，如果你来找我，我能做的大概就是，把我的命给你吧。”王人孙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发落的样子。 无心的眼里杀气一闪而过，但他想到老和尚对他的教导，心中的杀意很快便散去，只道：“老和尚教我慈悲为怀，我不要你的命，明日，我要你帮忙给老和尚做一场法事。” 王人孙一愣，睁开眼睛问道：“法事？虽然我拜入了大梵音寺，但我不是真正的和尚，不会做法事。” 萧瑟也微微一怔，看向无心的眸光愈发柔和，无心千里迢迢，冒死赶来，原来是为了忘忧大师。 无心双手负在身后，神色却十分认真，说道：“不用你做，我要整个大梵音寺来做这场法事。” “师兄，我有一事相求。”王人孙只得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大殿门前，身披袈裟的法兰尊者。 法兰尊者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多谢尊者。”无心双手合十朝法兰尊者行了一礼，带着萧瑟和雷无桀离开，去了城外不远处小山上的一处废墟。 无心见山上有不少鲜嫩的野菜，便想办法搞来一口锅，用细小的树枝当筷子，煮了一锅野菜。 “尝尝。”无心给萧瑟夹了一筷子野菜。 “味道不错。”萧瑟吃了一口，点头赞道，无心的动作很熟练，瞧着不是第一次这样吃了。 “真好吃。”雷无桀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肉，“无心，你这种吃法真特别，你跟谁学的？” “老和尚教的。”无心垂眸，眼里闪过一丝悲伤的情绪，只可惜，老和尚已经不在了。 萧瑟道：“你此次来，是为了报恩吧。” “唉，以前老和尚总说想回这里，既然正好顺路，我就带他回来。”无心叹道，“他生前回不来，死后我要把他的魂魄招来。” 萧瑟和雷无桀对视一眼，会心一笑，无心也有这么嘴硬的时候，哪有什么顺路一说，明明是特意赶来的。 “不过，明天的法事声势浩大，想必所有人都会被引来。”萧瑟沉声道，明天必是一场恶战。 “为什么那些人一定要追着无心不放呢？”雷无桀有点想不明白，相处了这么多天，无心明明是知恩图报，有情有义之人嘛。 萧瑟说道：“因为他是魔教的少宗主，很多人怕他回到天外天以后，魔教会卷土重来，所以有很多人想趁他回到天外天之前杀死他。” “我不想回什么天外天，不然那天晚上，我就和白发仙走了，我只想回寒水寺，寒水寺才是我的家。”无心放下筷子，起身背对着他们，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他从小在寒水寺长大，在寒水寺快乐地度过了十二年，他早就把那里当成家了。 想到老和尚，无心有一丝难过，老和尚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那些人逼死。 “你放心，你想回家，我雷无桀一定会助你的！”雷无桀拍着胸脯道，他可以为了兄弟两肋插刀。 无心笑了笑，转身对他们说道：“其实我想传你们两个一人一门武功。” 萧瑟静静地看着无心，不知道无心在打什么主意。 “什么武功？”说到武功，雷无桀是最积极的。 无心道：“我想要传你的是天下大自在无敌伏魔神通。” 光听名字，雷无桀眼里都冒出了星星：“这么长的名字，一定很厉害！” 萧瑟嗤笑一声，这么随意的名字，一看就是无心瞎编的，也只有雷无桀这个傻子才会相信了。 无心含笑不语，走到空旷的地方领着雷无桀打了三遍天下大自在无敌伏魔神通，雷无桀的天赋不错，学了三遍已然学会了。 “你记得要每天打一遍。”无心嘱咐道。 “嗯，我记住了。”雷无桀认真地点点头。 无心走到萧瑟面前蹲下，看着他的眼睛道：“接下来轮到你了。” 萧瑟稍微抬起一只手，轻叹道：“你也看到了，我学不了武功，不如你传给那个小夯货。” “它不需要什么武学基础，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无心握住他那只手，微微挑了下眉，一字一句道：“我要传你的是心、魔、引。” 夜深人静，萧瑟却有些睡不着，他看着闭目打坐的无心，不明白无心为什么要传他罗刹堂的秘术？他见无心用过多次，的确觉得这门功法很帅，他没想到这门秘术不需要武功内力也能学，但是…… “你为什么要突然传授我们功法？”萧瑟低声问道。 第21章 忘忧大师 无心缓缓睁开眼睛，漂亮的桃花眼充斥着无奈。 “有时候太聪明了，还真有点让人头疼。” 萧瑟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这样，很像是在交代后事。” 若是无心早些传授武功给雷无桀，他勉强还能相信无心是希望雷无桀能帮上忙，而且他也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无心传给雷无桀的拳法，也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显现其中奥妙。 无心伸手握住了萧瑟的手，“唉，我只是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要是我真的死了，说不定心魔引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 “无心大师，这是舍己为人？”萧瑟没好气道，“这个时候，你就不能多想想你自己？” “当年我父亲率领魔教东征，所造杀业太重，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无心脸上露出一抹苦色，“其中，雪月城和无双城的态度不明，但九龙门，一定是来杀我的。” “我还记得我五岁的时候，才刚入寒水寺没多久，大觉掌门从九龙门来到寒水寺就想一掌杀了我，要不是有老和尚护着，我早就死了。” “如今十二年都过去了，九龙门对我的杀心依旧不减分毫。” “这些和尚的杀心这么重，干脆别当和尚了。”萧瑟讥讽道，心里却有些心疼无心的遭遇。 “萧瑟，我会努力活下来的。”无心将萧瑟揽入自己怀中，下巴蹭了蹭他的额头，“我可舍不得你。” “无心，你跟白发仙回天外天吧。”萧瑟轻声道，“明天的法事动静势必很大，白发仙一定会来的。” 只可惜他现在没了武功，帮不到无心，那位前辈又行踪飘忽不定，他不敢赌他会不会出手，但是天外天一定是要来接他们的少宗主回去的。 “听起来，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无心闭了闭眼睛，那座寒水寺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回去。 “你可答应了我，要活下来的。”萧瑟伸手摸了摸无心的侧脸，“我可以等你，也可以去天外天找你，但你绝不能死。” “好，我答应你。” 无心反手握住萧瑟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翌日，大梵音寺 三百个和尚整齐有序地盘腿坐在大殿前院，嘴里念诵着经文。 无心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琉璃瓶子，里面装着一颗形似珍珠，透明发亮的珠子，双手虔诚地将琉璃瓶子供奉在佛前。 “莫非是舍利？”饶是萧瑟见多识广，也不禁有些惊叹，忘忧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 见身旁雷无桀一脸求知心切的样子，萧瑟便小声跟他讲解了一番。 萧瑟和雷无桀没有进去，站在大殿门外，安静地看着无心双手合十跪在佛前。 从前无心不爱念经，忘忧大师从不勉强他，没想到这次这么认真地诵经却是为了给忘忧大师超度。 经文诵到一半，琉璃瓶突然散发出一道金色的光柱，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和尚出现在了无心的身后。 雷无桀看得张大了嘴巴，萧瑟也无比震惊，这是漏尽通！ 无心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便红了眼眶，平时跟萧瑟他们说话一口一个老和尚，在见到忘忧大师元神的那一刻却是十分乖巧地喊着“师父”。 忘忧大师一脸慈祥地摸了摸无心的头，为其指点着未来前行的路，无心跪在他身边哭得像个小孩子，完全没了往日的风度翩翩。 雷无桀的眼眶不禁也有些发红，他想到了他的叔叔雷梦臣，他最亲的人，那么突然地死在雪地里，甚至都不知道他的遗言是什么。 忘忧大师嘱咐完无心，心中便再没了挂念，转身背对着无心，元神化成一道金光，融入了金色的光柱，光柱像是连接着天空，带着忘忧大师通往了另一个世界。 无心伸手朝着忘忧大师的元神虚虚抓了一把，摊开手掌，一缕金色在他手心缓缓散去。 萧瑟踏入大殿，在无心面前蹲下，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你这副样子还真像是小孩子。”萧瑟嘲笑道，语气却是很温柔。 无心起来理了理袖子，叹道：“唉，本以为哭过了，就不会再难过了，没想到再见面，还是难过得紧，老和尚在我心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雷无桀道：“忘忧大师陪伴了你这么长时间，他是你最亲近的人，你当然舍不得他了。” “是啊。”无心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道，“不过，我们该走了。” 该去面对那些人了。 离开大梵音寺的必经之路上，七个和尚盘腿而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无心，他们就是九龙门的人？”雷无桀问道。 “不错。”无心点头应道。 “无心师侄，好久不见。”坐在最高处的盘腿而坐的和尚听到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眼底的红光一闪而逝。 “大觉掌门。”无心上前一步朝他行了一个单手礼。 敏锐地察觉到大觉掌门不对劲的萧瑟蹙眉道：“无心，小心点，他的状态不太对。” “要不，我上去试试？”雷无桀一脸的跃跃欲试。 萧瑟按住了雷无桀的肩膀，免得这个小夯货一激动就上去送死。 无心也摇摇头道：“不行，你现在上去必死无疑。” 大觉说道：“无心，忘忧现在已经不在了，没人能护得了你了。” “若不是您老人家步步紧逼，我师父也不会生生把自己逼死。”无心冷笑道，眼里同样闪过一丝杀气。 无心之前也恨过王人孙，因为他父亲叶鼎之和王人孙是好朋友，他小时候也经常骑在王人孙肩膀上拔他的胡子，可王人孙因为立场的问题，出卖了他的父亲，带领那些名门正派去姑苏城外那个小草庐围剿他父亲，最后害得他父亲自刎而死，王人孙后来也因此后悔不已，放弃了天山派掌门之位，拜入了大梵音寺。 这些无心已经放下了。 可大觉不一样，这些年，大觉一直在逼老和尚交出他，让老和尚陷入两难的境地，导致老和尚心中抑郁难解，最终还是撇下他走了。 今天，他无心定要为老和尚出一口气！ 第22章 走火入魔 大觉站了起来，他身上隐隐有金光流转，这是他们九龙门的镇派神通本相阵，阵成之时七人的内力皆汇聚在他身上，他已经将金刚伏魔神通练到了极致，成就了金刚之体，又有师弟的内力加持，这一起身，将他的身形都拔高了不少。 萧瑟蹙起了眉头，他一眼便看出大觉已经成就了金刚之体，无心想要破掉他的金刚之体，恐怕要耗尽大觉的内力才行。 “好你个大罗金刚，我今天就要打得你金刚破裂。”无心冷声道，接着他身形一动，一脚狠狠踢在大觉身上。 “咚”的一声，无心像是一脚踢在了铁板上，大觉身体坚硬无比，一股内力从大觉体内爆发，将无心震开，无心再次冲了上去，一拳一拳地打在大觉身上。 大觉看着无心那张和叶鼎之有七分相似的脸，额头还有红色的妖异印记。 无心是叶鼎之入魔后生下的孩子，他额头上的红色印记足以证明他是天生魔心，以后必定和他父亲一样，成为一介祸害，想到此处，大觉心中的怒意更重，眼底再次闪过一道红光，喝道：“今天，我要灭了你这魔种。” “大觉掌门恐怕入魔了。”萧瑟忧心忡忡道，他眼里闪过的红光，透露着一丝诡异。 “我上去帮他。”雷无桀道，他实在做不到在一旁眼睁睁看着。 萧瑟灵光一闪，想到了昨夜无心打的那套拳法，道：“用昨天无心教你的那套拳法。” “我知道了。”雷无桀应道。 随即雷无桀身形一跃，一拳打在了大觉身上，喝道：“看我天下大自在无敌伏魔神通！” “不自量力。”大觉一眼便看出雷无桀的金刚伏魔神通刚刚学会，空有形，连他一成的功力都没有，在他面前无异于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雷无桀被一拳打飞摔在地上，大觉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像是被巨石碾过一般，浑身的骨头都发疼。 “竟然没用吗？”萧瑟蹙眉，转身将雷无桀扶起来，道：“大觉现在至少有逍遥天境的实力，你和他之间境界相差太大了。” “我还可以再接两掌！”雷无桀上前一步，运气，身体顿时炽热不已，像是有一道火焰在燃烧。 这是雷家的火灼术。 在雷无桀触碰到大觉的一瞬间，再次被打飞。 雷无桀用无方拳，再次冲了上去，依旧是被打飞。 萧瑟将骨头都快被打散架的雷无桀扶了起来，“别上了。” 若是只差一个境界，雷无桀是可以和他过上几招的，但是差了两个境界，其中实力的差距是难以弥补的。 萧瑟的目光落在无心身上，无心也快要承受不住了。 “砰” 无心也被打飞了出去，身体倒飞出去时甚至撞碎了一块石头，一阵刺痛从他的右手臂传来。 无心艰难地爬起来，他的右手臂脱臼了。 “无心，你怎么样？”萧瑟上前几步走到无心身旁。 无心咬牙粗暴地接好自己的手臂，气喘吁吁道：“好疼啊。” 他的内力消耗极大，可大觉看起来仍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不愧是九龙门的镇派神通。 萧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一粒药丸在自己的手掌心，递到无心面前，轻声道：“吃了它，对你的伤势有益。” 无心毫不犹豫地拿起塞进自己的嘴里，药丸入口即化，无心顿时觉得自己的气海慢慢充盈起来，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几分。 果然是好药。 雷无桀试图讲道理，大声道：“大觉掌门，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无心？他什么也没做过。” 大觉怒目而视，指着无心喝道：“他是天生魔种，将来一定会和他父亲一样，成为祸害，他什么都没做，是因为还没来得及做！” 萧瑟冷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觉见萧瑟和雷无桀如此维护无心，心中怒意更盛，他眼里的无心和当年的叶鼎之身影重叠，扬起拳头朝无心砸去，大喝一声：“叶鼎之，你去死吧！” 山下正在赶来的唐莲、司空千落、无禅听到大觉的怒喝声，顿感不妙，纷纷加快了步伐。 无心再次扬起拳头用尽全力打在大觉身上，他誓要打破大觉的金刚之体不可。 大觉被无心打得退后了两步，他不得不再次吸取几位师弟的内力，他身后几位盘腿而坐的师弟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痛苦之色。 大觉的金刚之体有诸邪不侵的效果，心魔引对大觉没有用，无心完全是用拳头硬碰硬，“嘭”的一声，无心竟然真的将大觉的金刚之体打破了，大觉身后那几位师弟险些被内力反噬。 无心的内力也即将耗尽，但他还能再挥出一拳，这一拳，他直接打在了大觉的脸上。 大觉的脸一歪，但他也伸手扼住了无心喉咙，无心顿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大觉的金刚之体虽然破了，但是他本身还是一个逍遥天境的高手，比无心高了一个境界。 无心区区自在地境便这么难缠，大觉掐在无心喉咙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无心呼吸不畅，脸顿时涨红了。 “师弟！”姗姗来迟的无禅看到这一幕大惊，大觉师父果真要杀了无心师弟。 无禅跟随大觉修习金刚伏魔神通多年，气势虽然不及大觉，但是威力不小，他一拳挥过去，终究还是让大觉松开了掐着无心脖子的手。 无禅身后，唐莲和司空千落也赶到了。 “大师兄，师姐！”雷无桀见到他们，心中一喜。 萧瑟见状，施展踏云步带着无心退到后面，往他嘴里塞了两颗药丸，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 无心轻轻拍了拍萧瑟的手背，示意他没事。 “无禅，你也要袒护这魔种？”大觉对无禅十分失望，无禅终究是受了忘忧大师的影响，心里始终偏袒无心。 无禅挡在无心前面，道：“大觉师父，无心师弟不是魔。” 无禅仍然记得，叶鼎之是对他很好的大哥哥，他买的糖葫芦是最甜的，哪怕是叶鼎之入魔后，也始终保持着一丝善意，不然，如今冠绝榜上，早就不是现在那些人了。 不论如何，当年的事已经过了这么久，不该把事情怪到无心身上。 “你滚开。”既然如此，大觉也不再顾念十二年的师门情谊，也不顾他身后几位师弟的身体状况，强行开启了本相阵，只是这次的金刚之体，显然没有方才的那么高大威猛。 但仍旧不是无禅可以匹敌的，双方拳头对上，无禅瞬间被打飞出去，随即转而把拳头挥向了无心。 这一次，一旁的唐莲挥出了身上的暗器，师父叫他凭心而动，唐莲一直不明白师父的意思，然而刚刚看到大觉掌门执意要杀无心时，他突然明白了。 大觉身上的金刚之体再度被打碎，唐门有一门暗器，可以破解护体真气，刚刚唐莲挥出正是那道暗器。 “给我起！”大觉为了杀无心，竟然再次吸取了几位师弟的内力，他的师弟们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叶鼎之，给我死！”大觉双目猩红，他此时已经彻底地走火入魔了。 第23章 因果循环 诸法因缘生，万事皆有因果。 无心的脑海里想起了忘忧大师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眼前，唐莲、无禅、司空千落还有雷无桀正护在他的身前，替他挡住了大觉，而大觉的师弟们也快要到达极限了，只要他再拖上一拖，大觉的内力迟早会被耗尽，但只怕，无禅师兄他们会身受重伤，还有那几个和尚，也活不了了。 无心闭了闭眼睛，罢了，既然是因他而起，那由他去做这个了断便是。 无心忽然睁开眼睛，刚刚萧瑟给他吃了两颗药丸，他身上的内力恢复了不少，趁大觉后退之际，他飞身上前，扼住了大觉的手腕，运起了罗刹堂里的一门秘术。 这门秘术的封皮被毁了，他自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悲天悯人。 悲天悯人在无心和大觉身上流转，两人的功力缓缓散去。 萧瑟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无心，不要做傻事！” 萧瑟的心仿佛被揪住了一般，难受得紧，他的武功不行，眼力却一流，他能看出来，无心的功力也在散去，而且比大觉的功力散得更快。 身形隐蔽在远处的鬼仙萧瑟脸上也露出了心疼之色，无心这个傻小子，还是做了和以前一样的决定，但他并没有打算去阻止。 听出了萧瑟话中的不对劲的唐莲几人也发现了无心的功力竟然也在消散。 雷无桀张大了嘴巴，愣愣道：“无心不会打算和大觉掌门同归于尽吧？” “他敢？”萧瑟冷声道，衣袖下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 雷无桀眼皮一颤，不明白萧瑟为什么生气。 无心看着大觉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师父说我天生魔心，无法修习佛法，这才让我去修习罗刹堂的秘术，让我能有自保之力，可大觉掌门口口声声说我是魔种，今日我便做一次活佛，救你们几个和尚一命。” 随着功力的消散，大觉的神思渐渐清明，不可置信地瞪着无心，似乎不敢相信一个天生魔心之人，竟然会做如此慈悲之事。 无心的身体摇摇欲坠，一身功力渐渐消散，连带声音都虚弱了不少，道：“大觉掌门，你的功力被化去了，但罗刹堂的秘术，我也不会带走半分，你可放心了？” 说完，无心闭上眼睛，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闪，在所有人刚反应过来之时，便接住了无心倒下的身体。 大觉和他的师兄弟打坐了一盏茶的工夫，身体稍稍缓过来了一些，只是大觉被化去了一身功力，身体瞬间苍老了许多。 无心有些虚弱地靠在萧瑟身上，见到大觉起身，他也站了起来。 萧瑟扶了无心一把，见无心和大觉似乎有话要说，便退到了一边。 “还是忘忧大师慧眼识人啊，可笑，我大觉练了几十年的伏魔神通，却反过来被心魔控制了。”大觉讽刺地摇摇头，如今他的心魔已散，再看无心，已经看不到叶鼎之的影子了，倒是个清雅出尘，风度翩翩的好孩子，忘忧大师这些年，确实把他教得很好。 雷无桀道：“大觉掌门，无心的功力已经散了，您该把路让开了吧？” 大觉掌门转身，摆了摆手，带着自己的师弟们离开了。 “还有，忘忧大师的事，我很抱歉。”大觉在离开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无心微微一怔，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这就是因果报应吗？当年大觉掌门的师尊死在了魔教东征的战场上，如今，他也没有师父了。 “无心师弟，你受苦了。”无禅走到无心面前，有些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心却没有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里想着从前忘忧大师跟他说过的话，他好像从中领会到了什么。 “没想到九龙门的人竟然败了。”无双城的卢玉翟手持一把黑色长枪，带领着无双城的精锐子弟站到了唐莲的对面。 萧瑟眼神不善地看了卢玉翟一眼，这些年无双城的野心依旧不小啊。 司空千落道：“你们无双城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卢玉翟阴阳怪气道：“什么叫阴魂不散？有关魔教的事就是大事，你们雪月城能管得，就不许我们无双城插手吗？” 唐莲道：“卢玉翟，我劝你还是别趟这趟浑水。” “大师兄，还打吗？”一旁背着巨大的无双剑匣的少年无双问道，看着雷无桀几人，无双一时提不起太大的打架欲望，但是如果大师兄要他上的话，他就勉为其难地陪他们玩玩。 “动手。”卢玉翟道，这些年无双城处处被雪月城压一头，他还非要把无心带回无双城不可。 只可惜卢玉翟来晚了一步，他原本打算把无心带回无双城，让他为无双城所用，若是他知道无心已经散尽了功力，便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萧瑟见势不对，拉着还在发呆的无心躲到一边。 “得令。”无双打开剑匣，召出四把飞剑，直逼唐莲、司空千落、无禅和雷无桀。 萧瑟不由得多看了无双一眼，跟无心说道：“这个叫无双的小子，竟然能一下子控制四把飞剑，同龄人中，应该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无心没有回应萧瑟，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昔日忘忧大师所练的佛门功法。 “无心，你怎么了？”萧瑟伸手轻轻拍了拍无心的脸，心里有些担忧，莫不是无心散去功力之后，有什么后遗症？ 无双听到萧瑟那边的动静，又控制一把飞剑，往萧瑟和无心的方向飞去。 萧瑟耳边听到破风的声音，推了无心一把，主动将飞剑引了过来，他没有武功，轻功却是一流的，他轻松地躲避着飞剑，顺手还帮了一把被飞剑步步紧逼的雷无桀。 只是他这一顺手，就引起了无双的注意。 无双原本觉得无趣，可见到萧瑟对付他的飞剑，似乎游刃有余，便确定了萧瑟一定是个高手，他控制着五把飞剑，齐刷刷地对准了萧瑟。 第24章 天才少年 无双剑匣的剑阵变化莫测，仅仅五把飞剑就变化了数种剑阵，一般人对上，都会选择用手中的武器硬刚，但偏偏这飞剑遇上了被誉为天下第一的乘风踏云步。 只见一道青色的残影在剑阵中灵活穿梭，身法飘逸，让人看得惊叹连连。 “没想到萧瑟武功不行，轻功倒是如此精妙，连反应也是十分机敏。”唐莲叹道，若不是他知道萧瑟不会武功，定要以为萧瑟是个高手。 雷无桀憨笑道：“我当时也被萧瑟唬住了，以为他是个绝顶高手。” 萧瑟见他们在下面无动于衷，还唠起家常来了，怒道：“我说你们有没有眼力见儿？” 萧瑟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水，无双年纪轻轻就能控制五把飞剑，乃是少年天才，实力不凡，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轻功再厉害，也对付不了一个内力深厚的天才少年啊。 “我来助你。”唐莲连忙喊道，被萧瑟的绝世轻功吸引了注意力，这才一时间忘了萧瑟不会武功。 唐莲飞身上去替萧瑟挡了两把飞剑，萧瑟旋身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然而仍有三把飞剑朝他逼来。 关键时刻，一抹白色的身影挡在了萧瑟身前，一道金色的波若自在心钟将三把飞剑挡了回去，发出了金属的碰撞声。 “我才休息了一会儿，你就这么狼狈，看来还是不能没有我呀。”无心转身，双眸含笑地看着萧瑟。 “少臭屁了。”萧瑟见无心似乎恢复了武功，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问道，“你现在怎么样？” “我刚刚悟出了老和尚的神通，虽然还没有全部悟出来，对付那小子，应该够用了。”无心凑到萧瑟耳边小声说道，“无心的天赋也不差的哟。” 萧瑟的耳尖微微发烫，原来无心听到他说话了……不对，无心这也能吃醋？ 无心身形一跃，跳到一块石头上，和无双对视。 无双将飞剑召回自己身边，一脸欣赏地看着无心，“我还以为这一趟来得很无趣呢，看来还是有好戏的。” 无心皮笑肉不笑道：“一样，刚刚有人夸你天赋异禀，而我也认为我自己的天赋在这一代中，除了那位十七岁就进入逍遥天境的北离第一天才，没有人能比得过我，我也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比我强。” 萧瑟扶额，无心这家伙还真的是在吃醋，他知道无心是想趁机打退无双城，只是无心身上有伤，对上无双有些吃亏啊。 卢玉翟在一旁暗暗翻了个白眼，无心也太狂傲了吧？无双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良才美玉，目前他还没见过比无双修炼速度更快的人。 无心当然不是冲动之下和无双对上，他们几个人中，只有唐莲比较能打，若是不把无双打退，无双城还真不好对付。 “好，那就比试比试。”无双笑道，心念一动，五把飞剑霎时飞到了无心眼前。 无心刚刚悟出了他师父六通之术中的三通：神足通，天眼通，天耳通，无双的飞剑再快，在他眼里却被放慢了数倍，他轻而易举便闪身躲了过去。 无禅叹道：“师弟放弃了罗刹堂的秘术，却习得了佛门六通之术，这便是师父说的一念乾坤吗？” 萧瑟仔细观察着无双的对战方式，无双擅长控制飞剑对付别人，手中却是没有握剑的，若是无心能近身对付他…… 萧瑟这般想着，无心旋身躲过了无双的飞剑，身形瞬移到了无双身前，一掌劈了过去。 无双慌忙闪开，他自然是看出来无心的用意，就算他手里没有握剑，他也不怕，开始和无心以掌对战。 以无心和无双为圆心，两人掌风相对，扫过的内力砸在地上炸得砰砰作响，震碎了不少飞沙走石，众人都不得不闪远一点，免得殃及池鱼。 无双心道：“难怪无心这么狂傲，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同龄人中，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 “无心真是厉害，才刚刚废了罗刹堂的秘术，就悟出了六通之术，江湖中果然人才辈出。”雷无桀赞叹道，同时心里也有一丝落寞，他跟他们比，还差得远啊…… “年轻一辈中，第一第二或许会在他们之中产生。”萧瑟看到雷无桀眸光黯淡，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但你不必妄自菲薄，你不比任何人差，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像你这样，就算遇到大觉掌门这样的高手，都丝毫不退缩，有情有义之人？” 年轻人有一颗不畏惧，不退缩，敢挑战的心，于境界是有进益的。 “嗯！”雷无桀将萧瑟的话听了进去，重重地点头，重新将目光放回无心和无双的对战之上。 无心和无双对战了不下百招，仍然没有分出胜负，双方站在了一块巨石上。 无心执了个单手礼，另一只手负在身后，道：“御剑之术，大开眼界。” 无双也将飞剑召回身边，双手抱臂，颇为欣赏道：“六通之术，果然奥妙。” 萧瑟的心又悬了起来，无心本就受了重伤，虽然悟出六通之术恢复了一些内力，和无双对战又将内力耗尽，此时已然无力再战了，而无双仍有余力，得想个办法才行。 如此想着，萧瑟一跃，落到了无心身旁，看了一眼无心苍白的脸色，转头对无双道：“无双，你想和无心分出胜负吗？” “那是自然。”无双道。 “那好，无心身受重伤，如今已无力再战，等他伤好了，你找时间和他再战，如何？”萧瑟道，他想赌一把，武功能有一定造诣的人，大多心思比较纯净，他赌无双是这样的人。 “也罢，如此对手，要是死了倒是可惜。”无双虽然痴迷练武，但不是傻子，他能感受到无心已经力竭，他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便把飞剑收回剑匣，道，“那便说好了，他日再战，你可不许拒绝。” “多谢。”萧瑟朝他谢道，带着无心退到了唐莲身边。 “无双！”卢玉翟有些头疼，他差点忘了，无双满脑子只有练武，一个没阻止，就给萧瑟三言两语忽悠了。 “动手。” 卢玉翟对其他无双城的弟子一挥手，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 第25章 枪仙到来 正当无双城要冲向唐莲等人之时，一杆乌金长枪自西而来，从天而降，直直插在无双城弟子和雪月城弟子中间的空地上，那枪气势汹涌，直接将想要上前的无双城弟子震得退后了好几步才稳住脚步。 随即，一袭黑衣的男子亦是从天而降，直接站在了乌金长枪之上。 “三师尊！”唐莲见到他，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司空千落从见到那把长枪开始，就偷偷躲到了萧瑟和无心身后，他俩身高体长的，又挨得这么近，正好能挡住她的身形不让来人看见。 卢玉翟按捺住心中的慌乱，拱手道：“见过枪仙前辈。” “枪仙？”雷无桀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司空长风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摇了摇萧瑟的手臂，激动道：“萧瑟，他是枪仙司空长风？” 萧瑟点点头，道：“不错，天下有很多剑仙、刀仙，但是枪仙却只有这一位，有人曾言，天下枪劲，他独占八分。” 萧瑟这一说，雷无桀的眼神愈发炽热，能号称“仙”的，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啊。 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有些拿不准司空长风此次前来是想做什么。 卢玉翟阴阳怪气道：“没想到连雪月城的三城主都来了，看来对无心是势在必得了？” 司空长风将手负在身后，道：“不，雪月城此次来，是恭送天外天少宗主叶安世回宗的。” 卢玉翟愣住了：“什么？” 萧瑟和无心也愣了。 “你们无双城打什么主意，我心里很清楚，你们别以为把无心带回无双城，你们无双城就能重回天下第一城了。”司空长风继续道，“告诉宋燕回，你们无双城好不容易找到无双这么个良才美玉，可别让杀猪刀给雕了。” 萧瑟和无心也明白了，难怪无双城一路紧追不放，却又不下死手，原来是想让无心加入无双城。 卢玉翟听得脸都黑了。 无双却是没心没肺，憨笑道：“前辈的话晚辈一定带到，要是到时候晚辈没有忘记的话。” “你这孩子倒是挺不错的。”司空长风对无双甚是满意，“你刚刚没有下死手，多谢你。” 司空长风清楚，无双城人多势众，真要动手，唐莲几人不死也要重伤。 无双道：“不用谢，我只希望来日能够再战。” “哈哈哈，好，既然如此，我的剑法虽然不厉害，但也练过几年。”司空长风说罢，手一挥，无双身旁的无双剑匣便落到了他的脚下。 司空长风用自己的内力，强行操纵无双剑匣，十二把飞剑齐刷刷地飞出，在空中组成了变化莫测的剑阵，紧接着，一把剑身刻着朱雀图案的剑从剑匣中央飞了出来，和十二剑阵组合在一起，隐隐有朱雀神鸟的鸣叫声传来。 “萧瑟，这把是什么剑？”雷无桀下意识地问身旁的萧瑟，无心也好奇地看着他。 连司空千落都顾不得躲了，催促道：“萧瑟，你快说呀。” 萧瑟看着那把剑说道：“此剑是十大名剑第二——大明朱雀。” 无双睁大了眼睛，由衷感叹道：“不愧是枪仙，原来无双剑匣真的要达到剑仙之境才能完全操纵。” 司空长风将剑全部收回剑匣，手一挥，丢回给了无双，说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能领会多少就要看你自己了。” 无双拱手谢道：“多谢枪仙前辈指教。” 卢玉翟身边的弟子问道：“大师兄，那无心……” “无心自然是回他该回的地方。”司空长风道，“我早该到了，因为碰见了老朋友，坐下来唠了唠，才来晚了。” 司空长风语毕，他刚刚嘴里说的老朋友便到了——天外天，白发仙。 无心微微一愣，喊道：“莫叔叔？” 莫棋宣佯装生气道：“一见到我就跑，可还认我这个叔叔呀？” 无心面不改色，微笑道：“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莫棋宣对司空长风道：“那人我便带走了？” 萧瑟心脏一缩，紧紧握着无心的手，无心终究是要走了。 不等无心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不能放无心走。” 众人皆为之一愣，枪仙都发话了，是谁这么大胆子，敢驳枪仙的面子？ 很快，一群穿着暗红衣袍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其中为首两人，放出身上的威压，展露了他们逍遥天境的实力。 司空长风微微蹙眉，脑子里对他们却没有丝毫印象，问道：“不知阁下是何门何派？” 为首之人道：“玄水宗，原林。” 另一人道：“玄水宗，吴云。” 萧瑟听到“玄水宗”三个字时，心头微动，低声道：“我好像听过这个门派。” 司空长风不禁看了萧瑟一眼，他不知道玄水宗这个门派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连雪月城都没有一点关于玄水宗的信息，这位年轻人是怎么知道的？ 当看清萧瑟的样貌时，不由愣住，这位莫非就是那位姓萧的年轻人？姓萧…… 莫棋宣嗤笑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无心本就是我们天外天的少宗主，今天，谁也不能拦着我将他带回天外天。” 原林轻蔑地看着莫棋宣道：“巧了，今天我们玄水宗就是为了铲除魔教余孽而来。” 司空长风从乌金枪上跳了下来，不由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人？” 卢玉翟原本打算走，没想到突然冒出个玄水宗出来，当下便带着师弟们退到一旁，安静地看这一出好戏。 吴云挑眉道：“若是枪仙不出手的话，那自然是只有我们这些人。” 言外之意，他们身后还有高手。 无心不由看着萧瑟问道：“这个门派和我也有仇吗？” 萧瑟提高了声线：“不，玄水宗应是你们魔教的仇人才是，是一个为我们大家所不齿的门派。” 玄水宗的人微微怔住，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玄水宗。 “小朋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原林阴恻恻道，说完身形一闪，他手持短剑，已经冲到了萧瑟面前。 无心强行运功，波若心钟瞬间将他和萧瑟罩住，他眼神冰冷地看着原林，“既然是萧瑟乱说，阁下又何必动怒？” 大家面面相觑，对啊，看来中间有隐情啊！ 第26章 仙人抚我顶 司空长风手握乌金长枪，看似轻轻一挑，强大的枪劲便将原林连人带剑挑飞了出去。 “不如让他继续说下去如何？正好我们在场的人都没听说过玄水宗的传说。”司空长风微笑道，语气却不容置疑。 莫棋宣双手抱臂道：“不错，正好我们这些魔教中人也好奇，竟然还有仇人是我们不知道的。” 吴云冷笑道：“我们玄水宗乃隐世门派，我倒要看看你能胡扯出什么东西来。” 萧瑟往无心的手里倒了一颗药，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十二年前魔教东征，北离大军和魔教几乎都在主战场上，然而当年却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人趁机在城镇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搞得人心惶惶，用的正是魔教的名头，后来清扫战场时，琅琊王……曾查到，作恶之人出自一个叫玄水宗的宗门，琅琊王派人去清理了玄水宗，想不到玄水宗竟然逃了一部分人出去。” “你们说，玄水宗是不是很可耻？算不算是魔教的仇人？” 众人脸色一变，国家大战，不为国出战便罢了，还趁机烧杀抢掠，又把罪名甩给魔教，玄水宗真是令人恶心啊。 玄水宗人的脸色一沉，没想到他们玄水宗隐退多年，竟然真有人还记得他们。 “这么说，应该是我们魔教要报仇雪恨才对。”莫棋宣眼神闪过一丝杀气，当年他们魔教可没有这么无耻。 “唉，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我们。”原林有些遗憾道，接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哨子，放到嘴边吹了一下，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 萧瑟眼睛微眯，道：“不好，他要叫人了。” 莫棋宣讥诮道：“当我怕他们不成？来了便杀光便是。” 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在莫棋宣脚下砸了个大坑，莫棋宣反应迅速，往后一退躲了过去。 一个白胡子的老者持剑而来，盯着莫棋宣“呵呵”笑道：“好狂妄的小子。” 原林和吴云立即围了上去，“宗主。” “我都听到了。”玄水宗宗主许成摆手，示意他已经知道了，“看来我们玄水宗想要重新出山，只能让各位把嘴闭上了。” 司空长风脸色也不太好，这个老头的实力瞧着要比原林和吴云要强上许多。 “哟，还挺热闹。” 莫棋宣刚想伸手掏出信号烟通知在外接应的紫雨寂，让他带天外天的部下过来支援，就听到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戴着面具的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萧瑟和无心身后。 见到他，众人反应各异。 萧瑟和无心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前辈？”雷无桀大喜。 唐莲则是瞳孔一缩，是那天劫走无心的那个人，只被他看了一眼，唐莲就晕倒了。 司空长风心里讶异，他剑仙之境竟然都没有察觉到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其他人也都怔怔地看着他。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怎么不继续了？”鬼仙萧瑟双手抱臂道。 “前辈，玄水宗这些无耻小人想把我们都杀了。”雷无桀指着玄水宗毫不犹豫地向鬼仙萧瑟告状。 “哦？连堂堂枪仙都不放在眼里，这么狂？”鬼仙萧瑟一个闪身，瞬间出现在了许成面前，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一脸恍然道，“差一步入神游，枪仙想要打赢你确实够呛的。” 众人听了当即心一沉，连枪仙都打不过吗？ “前辈，您肯定能打得过他的对吧？”雷无桀道，那日，前辈可是打败了孤剑仙洛青阳的人。 “当然。”鬼仙萧瑟点了点头，“不过打架有什么意思。” 司空长风若有所思地看着鬼仙萧瑟，此人这么有自信，莫非实力已在半步神游之上？ “阁下要是现在离开，我们玄水宗可以当作没有看到你。”许成道，他也不想和这么强的人对上。 “诶，别急着赶我走啊。”鬼仙萧瑟转身看着他，“你虽然差一步就能到那传说中的神游之境，但枪仙打不赢你，你也杀不了他，不如这样，我来助你入神游如何？” 鬼仙萧瑟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地张大了嘴巴，除了萧瑟和无心。 萧瑟觉得前辈不可能真的这样做，无心则认为前辈既然在暗中保护萧瑟，就不可能真心想要助他。 “我凭什么信你？”许成沉声道，习武之人，就没有不想达到神游玄境的人，尤其是像他岁数这么大的人，若是能入神游，就能得长生……但是，哪有这样从天而降的好事？ “若是这样呢？”鬼仙萧瑟手一挥，一股强大的威压释放而出，压在众人的肩膀上，强迫他们跪了下去，连枪仙和许成都被强行压着跪了下去。 鬼仙萧瑟双手负在身后，傲然道：“尔等见仙人，礼当一跪。” “……”唯独没有被摁着跪下去的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不禁咽了口口水，前辈对他们还挺照顾的。 司空长风的心中掀起了一道惊涛骇浪，没想到，这世上，竟真有仙人，他运功强行化去那股威压，刚想站起来，鬼仙萧瑟手一挥，他又被摁了下去。 “阿爹！”司空千落跪在地上，动也动不了，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 司空长风无奈地瞪了一眼司空千落，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不好好待在雪月城，非要溜出来跟着唐莲，这下遇到了难缠的对手，连他都搞不定了。 鬼仙萧瑟俯视着许成，问道：“玄水宗宗主，你可听过一句话？”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鬼仙萧瑟缓缓道，声音像是蛊惑一般，“如何？你可要受这长生？” 许成彻底信了鬼仙萧瑟的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求仙人恩赐。” “好！”鬼仙萧瑟伸出一只手放在许成的脑门上，磅礴的力量传入了许成的身体里。 许成感受着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自己的身体，身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仿佛自己年轻了几十岁，心里不由开始激动起来，这股力量，或许是他这辈子都无法达到的，不愧是仙人！ 力量，许成只想要更多的力量，他要长生不死！ “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许成的脑袋炸了，身体直直扑在地上。 只见鬼仙萧瑟看着自己手掌，有些遗憾道： “看来你没有这个福气。” 第27章 离别 玄水宗宗主一死，威压立即散去，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雷无桀心里有些发毛，扑过去紧紧抱住了萧瑟和无心，连唐莲和司空千落也悄悄地躲在了司空长风身后。 “他杀了我们宗主！”玄水宗的弟子声音有些发颤。 “杀了你们宗主又如何？”鬼仙萧瑟冷笑道，“你们十二年前就本该是个死人了。” 萧瑟心道：“前辈的实力果然达到了传说中的神游玄境，举手投足间，轻易便要了一位有剑仙之境的强者性命。” “现在怎么办？”原林低声道，连宗主都死在了那人手里，他们又岂是那人的对手。 “自然是下去陪你们宗主啊。”鬼仙萧瑟的声音宛若阎罗催命符，他用内力吸起地上的石子，石子像是化成了一把把细小的飞刀，瞬间穿透了他们的心脏。 唐莲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万树飞花！ 鬼仙萧瑟手里把玩着一颗石子，转身看向了在场之人：“你们今日可有见过我？” 司空长风蹙眉道：“阁下的意思是？” “简单，我乃隐世之人，不想出世。”鬼仙萧瑟抛着手里的石子，“若是今日之后，让我听到了有关于我的传言……” 鬼仙萧瑟嘴里说着，手里的石子瞬间化成了飞刀。 赤裸裸的威胁让司空长风深吸一口气，他扫视了一圈，看着在场的那些年轻子弟，沉声道：“长风明白了，十二年前趁北离与魔教开战时作恶的玄水宗余孽现世，为雪月城、无双城、天外天联手所灭。” “很好。”鬼仙萧瑟丢掉了手中的石子，身形一闪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以后名字出现在冠绝榜的，只能是萧瑟，而不是鬼仙萧瑟。 萧瑟望着鬼仙萧瑟消失的残影，心里更加相信，师父认为危险重重的蓬莱岛，前辈一定有能力带他去。 司空长风提醒道：“大家可都记住了？今日之事最好烂在肚子里，要是说出去半个字，小心你们的性命不保。” “晚辈记住了。”卢玉翟拱手，带着自己的师弟们返回无双城了，他还有些心有余悸，早知道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小命丢了可不划算。 “安世，随我走吧。”莫棋宣催促道，免得再节外生枝。 “我……”无心看了萧瑟一眼，垂下眸子，一时站在原地没动。 雷无桀想起了无心说过，他只想回寒水寺，便放开了萧瑟和无心，伸手挡在了无心身前，认真道：“等等，你要带他走，有没有问过他愿不愿跟你走？” “不回天外天，难道回那座寒水寺吗？”莫棋宣蹙眉道，他竟然在无心的眼里看到了犹豫。 “若是他真的想回寒水寺呢？”雷无桀坚持道。 萧瑟站在无心身旁，却没有说话，他很想留下无心，但是理智告诉他，此时无心留下来不是最好的选择，他会继续遭到追杀，而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 莫棋宣怒道：“小子，你找死，你以为我怕了那躲在雷家堡的雷轰吗？” 司空长风再次重复了一遍他刚来时说过的话：“雪月城特来此地，恭送叶安世回宗。” 雷无桀还想说什么，无心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你马上就要拜师雪月城，就不要为了我跟枪仙作对了。” 无心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眼神已经变得坚定起来，“其实啊，老和尚都不在了，回不回那座寒水寺已经不重要了，我先去了却一些旧缘，然后再回来找你们。” 无禅说道：“师弟，不管如何，寒水寺永远都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多谢师兄，也请师兄多保重。”无心点点头，又对雷无桀说道，“我教你的拳法，记得每天都打一遍。” 雷无桀点点头，“我记住了。” 无心最后看着萧瑟道：“至于我教你的，我希望你永远也用不上。” 萧瑟闻言轻哼道：“我早就忘了。” 见萧瑟一贯的嘴硬模样，无心伸手抱住了他，低声道：“等我。” 萧瑟身体微微一颤，轻声“嗯”了一声，在两人分开时往无心的手里塞了一个小药瓶，轻笑道：“可别死在路上了。” 无心转身时最后嘱咐道：“雷无桀，替我保护好萧瑟。” “放心吧，都是兄弟，我会保护好他的。”雷无桀拍着胸脯保证道。 “莫叔叔，我们走吧。” 无心纵身一跃，踏上了回天外天的路，莫棋宣连忙纵身跟了上去。 无心的心很难受，眼底滑落了一滴玲珑剔透的泪珠，他不敢回头，怕看到萧瑟，他就忍不住回头了。 隐匿在暗处的鬼仙萧瑟看见无心那一滴泪，施法接住了它，飘在了他的掌心，他的心也在抽痛，当年无心离开的时候，也流泪了吗？ 萧瑟看着无心离去的背影，眼眶微红，心脏也忍不住抽痛起来，无心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见了。 忽然，白光一闪，一滴泪珠弹在了萧瑟的额头上，萧瑟捂着额头身体晃了一下，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萧瑟感觉自己身处在白茫茫一片的云雾中，似乎想要触碰到什么东西。 鬼仙萧瑟微微叹了口气，萧瑟啊萧瑟，无心的这一滴情人相思泪，希望能帮你们缓解相思之苦。 萧瑟忽然晕倒，吓了雷无桀一跳，急声呼喊道：“萧瑟，你怎么了？” “让我看看。”司空长风走了过来，他是药王辛百草的弟子，他的医术放眼天下，也是能排进前几的。 司空长风手指搭在萧瑟的脉搏上，淡定的脸上忽然变了神色，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乱的脉象。 隐脉尽断，武功尽失。 难怪萧瑟一直站在一旁不出手，无心和雷无桀还时时护着他。 不过司空长风倒是有些意外，萧瑟的父皇和无心的爹之间隔着仇恨，没想到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倒是挺好的。 “阿爹，萧瑟的病很难治吗？”司空千落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她爹的脸色这么难看。 “三师尊？”唐莲也是第一次见司空长风如此不淡定的样子。 “枪仙前辈，您快说话呀，萧瑟到底怎么了？”雷无桀见司空长风半天不说话，心里也急死了，无心刚说要替他保护好萧瑟，结果无心刚走，萧瑟就晕倒了，这不是打他脸吗？ 等等，雷无桀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无心为什么说“替他保护好萧瑟”？为什么无心走的时候只抱了萧瑟，不抱他？明明他们三个都是兄弟……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雷无桀抛开脑袋里天马行空的想法，紧张地看着司空长风。 半晌，司空长风才道：“他只是累了，睡着了。” 雷无桀：“……” 第28章 雪月城 白茫茫的云雾中，萧瑟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远处，似乎有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萧瑟抬眸，加快了步伐，走近后，他蓦然睁大了眼睛。 “无心，是你吗？”萧瑟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这是在做梦吗？ “萧瑟？”无心脸上也出现了震惊的神色，他恍惚记得在回天外天的路上，不知为何心脏难受得紧，然后从半空摔了下去，接着就来到这个地方。 两人走向对方，紧紧相拥。 “我好想你。”萧瑟将脸埋在了无心的脖颈间，贪恋地嗅着无心身上独有的味道。 “我也好想你，哪怕是梦，能见到你，我很开心。”无心双手捧过萧瑟的脸，微微侧头吻了下去。 两个没有多少经验的少年笨拙而又热烈地拥吻着，他们的周围缓缓发生了变化，云雾散去，一轮明月高高挂起，他们的脚下是一片灿烂的花海，正是花好月圆夜。 两人结束一吻后，见到周围景色的变化时，终于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萧瑟靠在无心身上，感叹道：“这里好美，美得不真实。” 无心握着萧瑟的手，道：“若是梦，我希望这个梦能长一点。” 萧瑟抬起头，微微侧耳，疑惑道：“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听起来还有些熟悉。 无心耳朵动了动，道：“我也听到了，好像是雷无桀的声音。” 萧瑟忽然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直直往下坠，再次睁眼时，无心已经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雷无桀。 雷无桀道：“萧瑟，可算把你弄醒了。” “我怎么了？”萧瑟说话时吸了一口凉气，捂着人中道，“我的人中穴怎么这么疼？” “我掐的。”雷无桀“嘿嘿”笑道，“你再睡下去，天都要黑了。” 刚刚果然是梦吗？ 萧瑟坐起身，发现只有他和雷无桀两个人，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问道：“其他人呢？” “枪仙前辈带着千落师姐走了，无禅大师回寒水寺了，大师兄说要回唐门一趟，不过我叫他给我们画了一幅地图，这样我们就不会迷路了。” “但愿吧。”萧瑟嗤笑道，他可没忘记他是怎么遇上雷无桀的。 于师城外，紫雨寂背着昏迷的无心，问道：“安世就这么放不下寒水寺吗？” “我看不尽然。”莫棋宣摇摇头，无心突然晕过去，一方面是因为伤势重，但主要还是因为伤心过度，“不怪安世舍不得离开，看得出来，忘忧大师把他养得很好，他身边的朋友，也是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你看到安世手里紧紧攥着不放的小瓶子了吗？我刚刚打开闻了一下，是极为珍贵的药，是他的朋友送给他的。” 紫雨寂叹道：“可怜的小安世，除了我们以外，总算还有真心对他好的人。” * 萧瑟和雷无桀走了快两个月，一路打听过来，终于到了雪月城。 雷无桀抬头看城门之上的大字，却是有些怀疑：“下关？不是雪月城吗？咱们是不是又走错了？” 萧瑟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春风，感叹道：“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没有走错，我们已经到雪月城了。” 雷无桀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嘿嘿，终于到了，萧瑟，咱们去吃点东西吧，我快饿死了。” “你就知道吃。”萧瑟白了他一眼，本来早该到了，这一路上，多亏了雷无桀，让他们多走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进了城，城里人来人往，街道两边有不少叫卖的小贩，可谓热闹非凡。 他们下了马，牵着马慢慢走在大街上，感受着雪月城的热闹。 两人进了一家离登天阁最近的客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雷无桀吃饱之后，顿时精神焕发，背起剑匣说道：“萧瑟，那我去闯登天阁了。” 萧瑟淡定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道：“去吧。” 雷无桀像一阵风一般冲向了登天阁，边跑边大声喊道：“登天阁，我来啦！” 萧瑟扶额，这个小夯货，明明是雷家的子弟，只要递上名刺，就可以顺利进入真正的雪月城，偏偏小夯货是偷跑出来的，要是不闯上登天阁一十六层，他就进不去雪月城，也见不到他想见的人。 雷无桀的动作引起了两个穿着紫色道袍的一大一小的注意，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 “小师叔，那个人好像也要去闯登天阁。”小童看着雷无桀的背影，眼珠一转，坏笑道，“小师叔，你不是说尽得师祖真传，精通望气之术吗？不如你看看那人，能闯到第几层？” 那位被称为“小师叔”的少年还真盯着雷无桀的背影认真地瞧了几眼，意外地看到雷无桀气运强盛，叹道：“唉，看来今天咱们来晚了。” 坐在窗边喝茶的萧瑟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那两位小道士，眼里闪过了一丝意外，“望城山的弟子？” 正当萧瑟心里盘算着什么的时候，雷无桀又似一阵风跑了回来，趴在窗口伸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萧瑟挑眉道：“你不会才上十三层就被人打下来了吧？” 雷无桀摆摆手，“我还没输呢，第一层至十二层我轻轻松松就闯上去了，可这第十三层，他不跟我比武，他非要跟我玩摇骰子，他只掀开一条缝，就说我输了，萧瑟，你之前不是总跟我吹牛，说你曾在天启城的千金台赌了三天三夜，赢下过一座城池吗？你快教教怎么赌。” 萧瑟比了一个八的手势，“教你可以，加上之前欠的五百两，一共还我八百两。” 雷无桀瞪大了眼睛，这些人怎么个个都像奸商一样狮子大开口？ 刚才第十三层那个叫落明轩的也说如果他输了，他就要给落明轩三百两银子。 雷无桀咬了咬牙，大手一拍，道：“没问题！” 反正五百两和八百两对他来说都一样，一样的还不起。 第29章 望城山弟子 萧瑟大概猜到了登天阁第十三层的守阁人落明轩乃是雪月城长老尹落霞的关门弟子，他之所以掀开一条缝看一眼就知道输赢，是因为他做了机关，要是雷无桀猜对了，他轻轻一拨，点数就会改变，因此无论雷无桀怎么猜，都会输。 于是萧瑟便给雷无桀支了个招，用雷无桀最擅长的方法——揍他。 雷无桀又风风火火地冲上了登天阁第十三层。 望城山那两位弟子眼见雷无桀又返回了登天阁，便停在一棵树下饶有兴致地看雷无桀闯阁。 萧瑟脚尖一点，从窗口跃了出去，优哉游哉地走到他们旁边，问道：“在下萧瑟，既然两位也是在等他下来，不如，我先请两位喝杯茶如何？”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在等他下来？”飞轩警惕地看着萧瑟。 少年没有说话，在上下打量着萧瑟。 萧瑟见少年在打量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双手抱臂，气定神闲道：“紫薇望气，道眼寻龙，你可以看出什么来了？” 飞轩年纪虽小，却很谨慎，他瞪了一眼萧瑟，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师叔？” 少年摸了一下飞轩的头，说道：“飞轩莫怕，这位萧公子不会武功。” 萧瑟轻轻一笑，语气肯定道：“望气之术有三层，你貌似只学了一层。” 少年挠了挠头，此人不简单，竟然一眼就看破了，但是……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少年疑惑道。 “不，你没看错，原本碰上望城山弟子，是想请二位喝杯茶，顺便算上一卦的。”萧瑟缓缓道，“但我忽然改了主意，这卦我不想算了，不如就请二位喝杯茶吧，登天阁那位，没那么容易被打下来的。” “在下是望城山赵玉真座下弟子李凡松，这位是飞轩。”李凡松报上家门，追着萧瑟问道，“你为什么忽然不想算了？萧公子，虽然我算学是不怎么样，但是你可别小瞧我家飞轩，我师父说了，这一代中，飞轩独占望城山八分天运呢！你算一卦，绝对不亏。” “我是怕折了你们望城山的这八分天运。”萧瑟幽幽道，他自然看出了小飞轩的不凡，只是他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要是他算了这一卦，小飞轩今天就要折在这里了，恐怕到时候赵玉真要提剑来砍他的脑袋。 另外，他原本只是有点犹疑罢了，但想到他为何要踏出雪落山庄后，这点犹疑便化成了坚定。 他不信命，他只相信他自己。 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呼啸的马蹄声，隐隐还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怒骂道：“真是一群废物，本姑娘出城才不过半日，就被人连上十三层。” 萧瑟眼珠一转，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看着李凡松道：“你来雪月城是想闯登天阁吧？” “是有点想……”李凡松有些心虚道，心道：这位萧瑟还真厉害，一眼就能洞穿别人的心思，但他看起来不像是道门的…… 萧瑟望着骑马飞奔而来的司空千落，道：“既然如此，你去拦住那位骑马的姑娘，让雷无桀顺利闯过第十四层。” 李凡松不解：“为何？正在闯登天阁的那位红衣公子打不过这位姑娘？” “正因为实力不相上下，所以打起来才费时间还容易受伤，但你若拦住她，雷无桀就可以顺利通过第十四层。”萧瑟道，“既然都来了，你定然是想登上第十六层的，说不定雷无桀还可以成为你的助力。” “好，那我先替那位雷无桀公子出一份力。”李凡松爽快道，他竟然觉得萧瑟说得很有道理，而且他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 “请姑娘留步！”李凡松纵身一跃，挡住了登天阁下的路。 司空千落见有人站在路中间，急忙勒住缰绳，她此时急着上登天阁第十四层接受挑战，被人拦了路难免有些火气大，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拦路？” “在下李凡松，有人想请姑娘喝杯茶，不知姑娘可否移步？”李凡松双手抱拳，目光往萧瑟那边扫了一眼。 司空千落顺着李凡松的目光望去，看到萧瑟双手抱臂，懒洋洋地和一个胖乎乎的小童站在一起。 萧瑟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这个李凡松有几分小聪明。 “萧瑟？”司空千落有些疑惑，但是她此时可没工夫喝茶，“你让开，等本姑娘打完了，再来与你们喝茶也不迟。” “既然如此，姑娘只有先过了凡松这关才能过去了。”李凡松拔出桃木剑，做出请的姿势。 司空千落被惹怒了，手握银月枪从马上一跃而下，枪势凌厉地扫向李凡松。 李凡松手执桃木剑丝毫不慌，嘴上赞道：“好枪法，莫非姑娘是司空枪仙之女？” “什么枪仙之女枪仙之子，本姑娘司空千落！”司空千落更生气了，她最讨厌别人称呼她的时候加上她爹的名号，虽然她现在还远远不如她爹，但是也得了她爹几分真传，有几分本事的。 生气归生气，但这个李凡松看着像个文弱俊秀的公子，实力却不弱，和她过招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直到登天阁第十四层的灯一亮，李凡松立刻收手，退到一边，朝司空千落拱手，笑道：“司空姑娘好枪法，不过在下的任务已完成，咱们改日再战。” “你！”气得司空千落想一枪敲晕李凡松。 萧瑟慢悠悠地带着飞轩走过来，嘴上道：“两位的对战真是精彩。” “萧瑟，你怎么现在才到雪月城？雷无桀呢？”司空千落狐疑道，“莫非闯阁的是雷无桀那小子？” “萧瑟。” 如司空千落所想，一位红衣少年红光满面地朝萧瑟跑来。 “嚷嚷什么？”萧瑟嫌弃地白了雷无桀一眼。 “我过第十四层了。”雷无桀兴奋道，“大师兄让我先休息一晚，明日再闯阁。” “看到了，我又不瞎。”萧瑟嗤笑道，原来去守第十四层的人是唐莲，看样子还放水了。 “雷无桀你怎么可能打得过大师兄嘛，肯定是大师兄放水了。”司空千落轻哼一声，“既然你已经闯过了，本姑娘今天就放你一马，我还有事先走了。” “师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雷无桀挠挠头，然后目光落在李凡松和飞轩身上，问道：“这两位是？” “这位是望城山道剑仙的徒弟李凡松，这位是望城山飞轩。”萧瑟介绍道，“刚才多谢凡松兄弟了，我请二位吃顿晚饭吧。” “那便多谢了。”李凡松没有推辞，都是同龄人，交个朋友，飞轩亦是一脸期待的样子，小孩子对吃的总是无法抗拒的。 第30章 东归酒肆 李凡松是个爽快之人，飞轩年纪小，也没什么城府，一顿饭下来，已经开始与萧瑟和雷无桀称兄道弟了。 李凡松热情地说道：“萧兄，有机会你和雷兄来望城山，我请你们吃桃子，我们望城山的桃子可甜啦。” “好，有机会一定去。”萧瑟点头道，心里却在想：不知道无心有没有吃过这么甜的桃子？ “没有。” “咳、咳咳……”萧瑟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是他的错觉吗？他好像听到无心答了一句“没有”。 萧瑟顺好气，四下环视一眼，狐疑地问道：“你们刚刚有听到谁在说话吗？” 李凡松几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雷无桀道：“没有啊，萧瑟你听错了吧？” 李凡松看了一眼萧瑟，又瞅了一眼飞轩，他家飞轩也有些困了，萧兄不会武功，想必精神不如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旺盛，便道：“想必萧兄是累了，不如早些休息吧。” 萧瑟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点头：“也行。” “那我们先告辞了，萧兄，雷兄，我们明日再见。”李凡松拱手告辞，带着飞轩回客栈了。 萧瑟倒是没有急着去找客栈投宿，对雷无桀道：“走，带你喝酒去。” “好啊。”雷无桀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他对酒向来没什么抵抗力。 萧瑟走到一家名为“东归”的酒肆门前停了下来。 雷无桀伸头往里扫视一周，酒肆环境清幽，装饰雅致，一看价格就不便宜，朝萧瑟干笑道：“我身上可没钱啊。” 萧瑟淡定地迈上酒肆的台阶，“放心吧，今晚的酒不用钱，用缘分。” “用缘分喝酒？”雷无桀将信将疑地跟上萧瑟。 萧瑟喃喃道：“东归东归，东面有君子，待客而归。” 雷无桀边走边打量着酒肆，不明所以道：“萧瑟，你在嘀咕什么呢？这家酒肆好像连老板都没有啊……” 萧瑟往屋顶的方向指了一下，“谁说没有老板的？不是在那儿睡着吗？” 雷无桀朝萧瑟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个男子抱着一坛酒，靠着屋顶上的垂脊，闭着眼睛像是喝醉了。 “酒肆的老板，把自己给喝醉了？”雷无桀有些好笑道。 那个男子听到他们的声音，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穿着一身宝蓝衣衫，敞着衣领，两鬓发丝有些发白，留着两撇小胡子，他身形摇摇晃晃道，“谁说我……喝醉了？” 看到他额头垂下的那两缕发白的头发，便会觉得唐莲的造型，和此人十分相似。 萧瑟直勾勾地盯着他，雪月城的大城主百里东君，和他小时候见过的样子，变化还真是大啊。 “你站都站不稳了，还说没喝醉？”雷无桀吐槽道，又有些担心他从屋顶上摔下来。 百里东君喃喃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萧瑟朗声道：“我这位小兄弟想求饮一杯，不知今晚可有缘分？” 百里东君虽然看起来醉醺醺的，眼神却一片清明，不羁地笑道：“今夜这酒与你们有缘，只是这酒还差一抹月光，如今月色正好。” 说罢，他双指从酒坛引出酒水，嘴里念念有词地引着酒水在月色下舞动起来。 百里东君念完诗后，酒水收回坛子里，从屋顶一跃而下，领着萧瑟和雷无桀来到了旁边的一座亭子，摆了几个酒杯，倒上酒。 “喝吧，这是最好的风花雪月了。”百里东君道。 萧瑟拿起一杯，喝了一口，细细品味起来。 百里东君笑问：“如何？” 萧瑟叹道：“风、花、雪、月，对我来说，人生百味不过如此。” 百里东君不置可否地笑笑。 “你们在说什么？”雷无桀最怕别人说话弯弯绕绕的，便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雷无桀咂咂嘴，“有点淡，不够烈，没有雪落山庄的老糟烧好喝，我喜欢那种炽热如火的……”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萧瑟和百里东君一言不发地直勾勾地盯着雷无桀。 雷无桀正寻思着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顿时觉得身体像是着火了一般，如他方才所言，变得炽热如火。 体内的内力在蹭蹭上涨，雷无桀能感受到，他的火灼术，提升了一个境界。 “这到底是什么酒？”雷无桀盯着余下的三杯酒，毫不犹豫地再次拿起一杯一饮而尽。 雷无桀连喝三杯，他的火灼术便一连提升了三层境界，他体内的真气暴涨，人也有些站立不稳，却还想着要喝第四杯酒。 百里东君拿起最后一杯酒，在雷无桀的眼前晃了晃，哈哈笑道：“再喝一杯，不仅可以助你突破到自在地境，你甚至都不用去闯那登天阁，就可以一步登天了，你可还敢喝？” “……给我。”雷无桀摇摇晃晃地去夺百里东君手里的酒杯，却一不小心扑倒在地上。 百里东君仰头喝下那杯酒，淡淡道：“你醉了，睡吧。” 雷无桀眼睛一闭，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小夯货还真是傻得可以，萧瑟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去把雷无桀扶到了亭子的护栏边上躺着。 百里东君看向萧瑟，意味深长道：“好久不见了，萧楚……” 萧瑟打断他：“我叫萧瑟，是一间客栈的老板。” 百里东君“哈哈”笑道：“那我也不是百里东君，是一间酒肆的老板。” “多谢前辈相助。”萧瑟拱手谢道，“唐莲性格耿直，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他放水，还好心让他休息，我猜这是您的意思。” 百里东君瞥了雷无桀一眼，道：“以他的资质，最多到第十四层，十五层那位他打不过的。” 萧瑟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百里东君却笑了，司空长风从于师回来时，便将见到了消失了四年的永安王萧楚河的事告诉了他，并且还说，萧楚河已经武功尽失，不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现在看来，不管他现在叫什么名字，他就是以前的那个永安王萧楚河。 “倒是您变化挺大的。”萧瑟一语双关道。 第31章 拜师 百里东君回忆着自己错杀爱人的那一幕，眼里的悔恨难以掩饰，他终日饮酒，不修边幅，就是希望喝醉了，他就能够把所有的一切都忘掉。 但是他忘不掉，那一幕就像是刻在他的脑子里，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杀了他最爱的女人。 “经历得多了，人总是会变的。”百里东君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说道，“这间酒肆，送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前辈要去哪里？”萧瑟问道，他不明白百里东君为何突然把酒肆送给他。 “寻找能酿出孟婆汤的酒方。”百里东君的声音有些沧桑，“喝上一杯，睡一觉醒来，就能够忘掉曾经发生过一切，你应该也很想忘记之前发生过的事吧？” “为什么要忘掉？”萧瑟冷声道，“过去的事，我无法挽回，但我不会后悔。” 哪怕他从高傲不可一世永安王，沦为了现在的客栈老板，他都不曾后悔当时所做的决定。 百里东君不由怔住，愣愣地看着萧瑟，萧瑟的身形清瘦单薄，目光却沉稳坚毅。 百里东君不由问道：“若是，你失手杀了你最心爱的人呢？” “既然是最心爱的人，必然是时刻放在心尖上的人，永远也不可能会伤害他。”萧瑟缓缓道，“若是发生了这种事，想必她已经抱着赴死的决心选择了抛下你，才会让你有机会杀死她。” 百里东君浑身一颤，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以前他从很多人的嘴里听到过安慰的话语，但是萧瑟是第一个敢这样跟他说话的人。 “哈哈哈哈。”百里东君仰天一笑，眼角微微湿润，竟然有人说，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吗？ 萧瑟静静地看着百里东君，他其实早就听说过百里东君误杀了爱人之事，百里东君可是一个仅差一步就能进入神游玄境的人，如此境界的高手，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失手，连自己的爱人都能错杀？ “萧瑟，你小子的性格不错，要是我年轻个二十岁，跟你定能成为朋友。”百里东君又恢复了放荡不羁的样子，“不如这样，我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收我为徒？”萧瑟觉得有些好笑，“如今你能教我什么？” “我可以教，但你未必能学。”百里东君也不恼，他知道萧瑟的身体现在学不了武功，“你知道，雪月城选择的人一直都是你，既然你来了，就留在雪月城吧。我听说，在三顾城时，你曾在唐莲眼皮子底下带走了无心，唐莲虽然性格耿直，但心中对你未必没有芥蒂，你要是做了我的徒弟，就没有了这许多困扰，而且唐莲还会听你的话。” 萧瑟转念一想，好像也是，而且拜百里东君为师，他不亏。 “徒儿萧瑟，拜见师父。”萧瑟毫不犹豫地朝百里东君拱手一拜。 “哈哈哈，好，我就说你的性格我很喜欢。”百里东君也不介意萧瑟没有行跪拜礼，毕竟这小子，连见了他的父皇都敢不跪。 “这间酒肆就送给你当见面礼了。”百里东君双手负在身后，潇洒地转身离去。 萧瑟心情愉悦地在酒肆转了一圈，酒肆很大，不仅有酒窖，还有居住的院子，他挑了一间还算满意的房间让店小二给他打扫干净，美滋滋地住了进去，还颇有良心地让店小二给雷无桀也打扫一间客房出来，不至于让雷无桀睡在外面。 夜晚，萧瑟躺在床上，很快就在梦里的花海中见到了无心。 无心半抱着萧瑟道：“今天怎么来得这么迟？” 萧瑟笑得有些神秘：“因为我见到了一个人。” 无心宠溺地顺着他的话问道：“见了谁？” “酒仙，百里东君。”萧瑟笑着说道，“他还收我为徒了。” “那很不错。”无心点头赞道，“你这么聪明，长得也好看，我要是百里东君，我也收你为徒。” “就是我不在你身边，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惦记着你。”无心说着，佯装叹了口气。 “无心，我只喜欢你。”萧瑟在无心的唇上亲了一下。 他和无心夜夜在梦里相会，亲吻这种事，他已经熟练无比，等他和无心再见面时，他肯定不会咬到无心的唇…… 无心顺势将人紧紧抱住，两人唇舌相交，密不可分。 萧瑟感受到无心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脸上热气腾腾，断断续续道：“唔……你扯我衣带做什么……” 翌日清早，萧瑟早早醒来，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扯过被子捂住了自己通红的脸，他昨晚竟然做了个无比香艳的梦…… 不过他和无心分开两个月了，确实很想念无心，无心在梦里说已经处理好了天外天的事，现在在闭关修炼…… 萧瑟拍了拍自己燥热的脸颊，掀开被子起身去洗漱。 真傻，竟然把梦给当真了。 萧瑟整理好自己推开房门出去时，就见到雷无桀站在院子里发愣。 雷无桀见到萧瑟，迷茫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亮，他抓着萧瑟问道：“萧瑟，我们不是在东归酒肆喝酒吗？这是在哪里啊？” 萧瑟淡定道：“这里就是酒肆。” “那个酒肆的老板这么好心呐，请我们喝酒，还给我们客房住。”雷无桀咧嘴一笑，“对了萧瑟，那个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啊？” “能用三杯酒就助你提升三层火灼术境界的高人，自然是酒仙百里东君。”萧瑟双手抱臂道。 “什么？！”雷无桀惊呼，埋怨道：“萧瑟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那可是酒仙百里东君啊！” “你连他的酒都喝了，还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萧瑟嗤笑道，不忘提醒雷无桀，“哦，差点忘了，你还嫌弃人家的酒不好喝。” 雷无桀张大了嘴巴，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第32章 问剑剑仙 在闯登天阁前，萧瑟带雷无桀去吃了一顿早饭，雷无桀因为自己昨夜在酒仙百里东君面前的失态而悲愤地干了好几碗面。 萧瑟嫌弃道：“你也不怕撑死。” “干脆撑死我算了。”雷无桀欲哭无泪，嘴上喋喋不休，“萧瑟，你说我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喝到他亲手酿的酒？” 萧瑟伸手拍了一下雷无桀的脑袋：“你把他当什么人了？他是酒仙，像他那种人物，要是真的怪你，昨晚就不会助你提升境界了。” 雷无桀捂着脑门道：“不是你和无心告诉我，剑仙级别的大人物多少都有点怪癖吗？万一呢……” “你放心吧，他不一样，他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萧瑟之所以这么爽快地拜百里东君为师，不是因为百里东君是酒仙，是雪月城的大城主，更多的是因为百里东君和他的琅琊皇叔是感情要好的师兄弟，他在小时候就见过百里东君，知道百里东君是个怎么样的人。 “嘿嘿，萧瑟你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雷无桀揉了揉肚子，“那我去闯登天阁了。” “萧兄。”李凡松朝萧瑟招了招手，飞轩坐在一头乖顺的驴背上，李凡松牵着驴，走到了萧瑟身旁，“听说第十五层的守阁人是长老，雷兄能行吗？” 萧瑟勾了勾唇角，道：“别人不好说，但雷无桀一定能行。” 李凡松有些好奇道：“萧兄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第十五层那位，也姓雷。”萧瑟道，“你昨天给雷无桀望气不是也看出来了吗？他有那个运气。” 李凡松点点头，“也对。” 他们在下面虽然看不到登天阁里面的状况，但是过了一阵后，但见天空乌云滚滚，一阵电闪雷鸣，强烈的雷电将第十五层破开了一个大洞。 萧瑟见到如此景象，瞬间明白了第十五层的人是谁，“原来是号称‘九天惊雷撼乾坤，一指破空九万里’的雷云鹤。” 李凡松眼皮一颤，原来是雷云鹤，听说当年雷云鹤上望城山挑战他师父赵玉真，被他师父一剑斩了一只手臂，幸好对上雷云鹤的不是他，不然他要是对上雷云鹤，怕不是要被雷云鹤的九天惊雷劈成渣渣。 天空上滚滚惊雷，雪月城的三城主司空长风急忙从天空掠过，来到了登天阁第十五层，不知道跟雷云鹤说了什么，惊雷才缓缓散去，不然要是一道惊雷劈下来，恐怕整座登天阁都要毁了。 雷云鹤唤来了一只仙鹤，像仙人一般潇洒地骑着鹤飞走了。 “这小子运气真不错。”刚刚赶来的唐莲笑道。 “还不是多亏了师兄你放水？”司空千落撇撇嘴道。 萧瑟瞅了一眼已经成了自己的大师兄的唐莲，没有说话。 “萧兄，他上去了他上去了！”李凡松有些激动道。 只见雷无桀站在阁顶，喊了半天求见雪月剑仙李寒衣，都没人回应他，雷无桀都差点尴尬得想从阁顶跳下去了。 “那个……雪月剑仙真的会来吗？”李凡松在下面挠了挠头，都有些替雷无桀尴尬。 萧瑟气定神闲道：“放心吧，她一定会来的。” 唐莲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萧瑟微微挑了挑眉，“要不打个赌？我赌她一定会来。” “若是她不来呢？”唐莲在雪月城待了几年，见到这位二师尊的次数都寥寥无几，二师尊性格古怪，他倒是觉得，二师尊不一定会来。 萧瑟伸出一根手指，说道：“若是不来，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唐莲点点头：“行。” 然而唐莲刚刚点头，一道怒喝声从远处传来：“喊什么喊？” 紧接着一位穿着淡绿色劲装衣裙，戴着半截面具的女子出现在雷无桀眼前。 此人正是雪月剑仙李寒衣，雪月城的二城主。 唐莲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多等一等了。 萧瑟得意地笑了笑，道：“我还没想好我要什么，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你也太狡猾了吧？”司空千落吐槽道。 “好吧。”唐莲无奈道。 那登天阁上，雷无桀被李寒衣以长辈的姿态严厉地训了一顿，然后被一剑打下了登天阁。 剑仙一剑，威力巨大，不仅把雷无桀打了下去，还把登天阁给劈成了两半，气得枪仙司空长风在下面直跳脚。 萧瑟则对李凡松道：“凡松兄弟，你的机会来了。” “我去了。”李凡松手持桃木剑，冲上了阁顶。 “他疯了吧？”司空千落惊诧道，他是想上去找死吗？ “在下望城山赵玉真座下弟子李凡松，问剑雪月剑仙李寒衣。”李凡松拱手道，接着，他毫不意外地被李寒衣一剑打了下去。 完好的登天阁被雪月剑仙两剑劈成了三份。 司空长风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要不是司空千落拉着，他就要上去找李寒衣拼命了。 登天阁下的雷无桀和李凡松意见达成了一致，决定两人联手，然而，即使两人联手，结果都是一样的。 “轰” 李寒衣一剑引来满城桃花，将雷无桀和李凡松狠狠打下了登天阁，登天阁也因为承受不住这强大的剑气，轰然倒塌。 “好疼啊……”雷无桀和李凡松这两个难兄难弟像死鱼一样瘫在地上。 李寒衣收了剑，纵身一跃，来到了雷无桀和李凡松跟前，吓得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萧瑟打了个哈欠，这个小夯货，但凡他叫李寒衣一声姐姐，都不用如此狼狈。 第33章 往事 李寒衣眼神冷冷地盯着两位少年。 李寒衣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按捺住想揍人的想法，有些话到嘴边，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对李凡松道：“你回去吧。” “是！”李凡松连忙抛下雷无桀从地上爬起来，匆忙跟萧瑟道别，牵过驴带着飞轩忙不迭跑了。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李凡松才小声对飞轩说道：“飞轩，回去以后你可千万别跟我师父说这件事，太丢脸了。” 飞轩咯咯笑道：“小师叔，这有什么可丢人的？那可是雪月剑仙。” 李凡松走后，李寒衣看向雷无桀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些，“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在下是想来拜雪月剑仙为师。”雷无桀拱手道，心里想着：要是他成功拜雪月剑仙为师，就叫雪月剑仙去雷家堡见他师父雷轰，嘿嘿，到时候雪月剑仙就不会拒绝了吧。 司空长风有些惊讶地看着雷无桀，莫非他不知道寒衣是他姐姐？ 李寒衣微微一愣，应道：“好，我收你为徒。” 萧瑟有些好笑地看着这姐弟俩，一个不认识姐姐，一个知道了却又不和弟弟相认，还真是别扭。 “明天你来苍山找我。”李寒衣丢下一句话便纵身离去了。 司空长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指着唐莲、萧瑟、雷无桀说道：“以后你们三个就是师兄弟了。” “什么？”唐莲和雷无桀惊讶地看着萧瑟。 雷无桀愣愣道：“萧瑟，你成我师弟了？” 萧瑟冷笑道：“滚，我是你师兄。” 雷无桀满脸疑惑：“那你拜了谁为师啊？什么时候拜的师？我怎么不知道？” 司空长风道：“是这样的，昨夜大城主百里东君已经收萧瑟为徒，以后你们三个可要好好相处。” 说到这个司空长风就来气，昨晚百里东君大半夜地闯进他的房间，把他从睡梦中摇醒，就是为了告诉他，他已经收了萧瑟做徒弟，让他帮忙照看一下。 百里东君说完就跑了，气得司空长风想抽他。 雷无桀倒是挺高兴的，“太好了，萧瑟，我还以为你就要走了呢，没想到你竟然成了我师兄。” 萧瑟似笑非笑道：“即使如此，你欠我的八百两银子，还是要还的。” “啊？大师兄……”雷无桀差点把这事忘了，他身上可没钱，但已经拜师成功了，于是他一把抱住身边的唐莲，眼巴巴地看着他，身为大师兄，帮师弟还钱也是天经地义的吧。 唐莲眼皮一跳，只好看向司空长风：“三师尊……” 司空长风摆了摆手，对萧瑟道：“可以，莫说八百两，我把整个雪月城给你都可以。” “阿爹，你说什么？”司空千落惊诧地看着她爹和萧瑟，她爹的样子可不像是开玩笑，这萧瑟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唐莲也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萧瑟，师父收了他为徒，连三师尊也说把雪月城给他，莫非他就是怜月师父要自己等的人？ “我要这雪月城做什么？”萧瑟冷哼道，“我只要八百两。” 司空千落有些生气，萧瑟真是不知好歹，她爹好声好气的，萧瑟这是什么态度？ 司空长风倒是不恼，点点头：“好，八百两也好，雪月城也罢，我都可以给你，另外，我想和你谈谈。” “行。”萧瑟没有拒绝。 司空长风领着萧瑟进入了上关城的城主府，去了他的书房。 萧瑟毫不客气地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下，连个正眼都没给司空长风一个。 “我知道你是在怪我。”司空长风看得出来萧瑟并不喜欢他，但他们之间并无仇怨，想来只能是因为那件事了。 萧瑟冷眼瞧着他，并没有说话。 司空长风去书架上打开了一个匣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封信交给萧瑟，解释道：“当年要不是因为收到了这封信，我已经冲到天启城了，其实我也很后悔呀，我受了琅琊王的朱雀令，却没有保护好他。” “这是……皇叔的字迹……”萧瑟狐疑将信封打开，里面的字迹竟然真的是琅琊皇叔的，琅琊皇叔叫司空长风按兵不动，并且嘱咐司空长风看护永安王萧楚河。 “不错，你是由琅琊王一手带大，他的字迹你最熟悉不过了。”司空长风看着态度已经有一点改变的萧瑟，接着说道，“那日在于师你晕倒时，我给你把过脉，你当年的伤势很重，隐脉尽断，用不出武功。” 萧瑟看着自己的手掌，无所谓道：“我早就习惯了，师父费尽心力，也没有治好我隐脉的办法。” 两个月前，前辈教了他一门功法，上面记载的功法奥妙无穷，他按照上面的修炼，身体倒是比从前要好一些。 司空长风叹道：“放眼天下，我自认我的医术能排进前几，可是面对这种情况，我也需要时间研究，我已经给我师父辛百草写了信，看看他老人家有没有法子。” “多谢。”萧瑟领了司空长风这个人情，“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看完那封信后，萧瑟心里疑虑重重，想来只有这个人才能给他答案了。 “你要找谁？” “萧凌尘。” “可以，但是需要一点时间。”司空长风点点头。 “没关系，只要你把他找出来就行。”萧瑟同样四年没有见过萧凌尘了，琅琊皇叔唯一的儿子，他的堂兄，只是这小子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要是他再不现身，事情恐怕会越来越麻烦。 第34章 一见钟情 萧瑟从司空长风的书房出来时，司空千落、唐莲和雷无桀正贴在墙角偷听，被萧瑟发现时，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 雷无桀笑嘻嘻地拉着萧瑟问道：“萧瑟，你们神神秘秘地说什么……” “都堵在这里做什么？”司空长风后脚跟着出来，瞪了司空千落一眼，“肯定是你这丫头带的头。” 司空千落轻哼道：“阿爹，你怎么光说我？明明是大师兄干的！” 唐莲因为心虚尴尬地低着头没说话。 “好了，别闹了。”司空长风道，“萧瑟，雷无桀，以后你们两个就在这里住下吧。” 雷无桀咧嘴笑道：“好啊。” 萧瑟拒绝道：“我就不必了，我在酒肆住得挺好。” 雷无桀愣了一下，“萧瑟，你不和我们一起吗？这大家在一起多热闹呀。” 司空长风也有些意外：“什么酒肆？” 萧瑟懒洋洋道：“百里师父已经把东归酒肆送给我了。” “那你岂不是天天都有酒喝了？”雷无桀顿时两眼放光，“萧瑟，我也要跟你一起住东归酒肆。” “你想得美。”萧瑟一脸嫌弃地斜了雷无桀一眼，边走边说道，“你在这里住挺好，省得天天在我耳边咋咋呼呼的。” 雷无桀屁颠屁颠地追上去：“萧瑟，我这不是方便照顾你吗？无心走的时候可是特别嘱咐我了……” 司空长风看着这一幕 ，不禁有些感叹，雷无桀这孩子跟他爹还真像啊。 唐莲想了下，也跟了上去。 “我说你俩跟着我做什么？”萧瑟有些头疼道。 唐莲道：“既然我们都是师兄弟了，当然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了。” 萧瑟打趣道：“我又不是天女蕊，有什么好了解的？” “你！”提到天女蕊，唐莲耳朵通红，“你别扯开话题，萧瑟，你真的只是雪落山庄的老板？” 萧瑟朝雷无桀瞅了一眼，道：“那不然呢？不信你问雷无桀，他去过雪落山庄。” 雷无桀憨憨地点点头，“没错，大师兄，我去过，雪落山庄的老糟烧可好喝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惦记我的酒。”萧瑟嗤笑道，“来都来了，那就好好请你们喝一杯。” “真没想到，萧瑟竟然会成为我的师弟。”唐莲有些感叹，他的师父百里东君向来潇洒不羁，实际上最怕麻烦了，当初他能拜百里东君为师，还是因为唐怜月师父的关系，没想到昨晚只见了萧瑟一面，师父就收他为徒了。 说实话，在三顾城萧瑟给无禅下药带走无心时，唐莲甚至怀疑过萧瑟是魔教中人，但是，唐莲相信师父，既然师父愿意收萧瑟为徒，说明萧瑟的身份没有问题。 萧瑟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得意道：“没办法，可能是我招人稀罕吧。” 唐莲不由笑了，雷无桀讥讽道：“得了吧，你动不动就骂人，就你这样还招人稀罕呢？” 萧瑟冷哼道：“那你现在别跟着我。” 雷无桀立马认怂：“别别别，酒还没喝呢……” 路过一间别院时，萧瑟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萧瑟看到院子里有个绿衣女子有些熟悉。 “萧瑟，你怎么不走了？”雷无桀好奇地顺着萧瑟的目光望去。 也许是雷无桀的嗓门有点大，那位绿衣女子回眸看了他们一眼，转头的那一刻，露出了她那绝美的容颜。 绿衣女子看到他们的一瞬间，美丽的脸上微微露出惊愕的表情。 萧瑟也愣了一瞬，她怎么会在这里？ 唐莲惊诧道：“小师弟，你流鼻血了？” 萧瑟和唐莲连忙一人一边拽着雷无桀的胳膊把他架走，萧瑟十分嫌弃道：“看到漂亮的姑娘就流鼻血，你丢不丢人？” 唐莲也嘲笑道：“看不出来啊雷无桀，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色胚呢？” 雷无桀脸颊烫得厉害，仰着头结结巴巴道：“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突然觉得、觉得心跳得好快，浑身热血沸腾，血气翻涌……” “小师弟，你不会对她一见钟情了吧？”唐莲笑道。 一见钟情？萧瑟嘴角微扬，好像他和无心初见时，差不多也是这种感觉。 雷无桀红着脸傻笑道：“嘿嘿……应该是一见钟情吧。” 唐莲见雷无桀那副痴痴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道：“其实那位姑娘我认识，你要真喜欢人家，我倒是可以跟你说说。” 萧瑟说道：“她叫叶若依，是当朝大将军叶啸鹰之女。” 唐莲惊诧，“萧瑟，你也认识她？” 第35章 巧合的梦 萧瑟领着唐莲和雷无桀回到东归酒肆，唐莲熟门熟路地去抱了一坛酒，走到亭中坐下，倒了三碗酒。 雷无桀好奇地问道：“萧瑟，你是怎么认识叶姑娘的？” 萧瑟淡淡道：“我以前在天启城住过一段时间。” “只是住过一段时间，就认识人家姑娘了？”唐莲有些不大相信，那可是大将军之女，不是外人随随便便就可以见到的。 萧瑟点点头：“嗯，机缘巧合就认识了。” 雷无桀紧紧盯着萧瑟的眼睛：“萧瑟，你不会也喜欢叶姑娘吧？” 萧瑟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滚，我和叶姑娘只是朋友。” 天外天 无心换上了一袭蓝色绣着金边的锦衣华服，身形笔直地坐在亭中品茗，赏梅观雪。 往日他都是一袭白衣，俊雅出尘，如今换了一身衣服，尽显身上的尊贵之气。 莫棋宣手持玉剑，踏雪而来，对无心行了一礼，道：“宗主，有雪月城的消息了。” 无心眼前一亮，顿时没有了方才的深沉稳重，催促道：“莫叔叔，快跟我说说。” 莫棋宣知道无心很关心他的那两位朋友，便直接挑了重要的说道：“那日我们离开于师后，你那两位朋友走了两个月才走到雪月城，其中那位叫雷无桀的小子去闯了登天阁，登上了登天阁一十六层，如愿见到了雪月剑仙李寒衣，并被雪月剑仙收入门下，而那位叫萧瑟的小子则是拜入了酒仙百里东君门下。” 无心怔住，双手颤抖了一下，不小心将桌上的茶杯打翻，茶水洒在桌上，顺着桌边滴落在地上。 “宗主，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之处吗？”莫棋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让无心的反应这么大。 无心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脸上有些不可置信，问道：“莫叔叔，你刚刚说萧瑟拜了谁为师？” 莫棋宣重复道：“酒仙，百里东君。” 无心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起了那一夜梦中他和萧瑟对话的场景：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迟？” “因为我见到了一个人。” “见了谁？” “酒仙，百里东君，他还收我为徒了。” 这真的是梦吗？未免也太真实了些。 不对，更奇怪的是，萧瑟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在同一个场景，这是巧合吗？ “宗主？”莫棋宣不解，无心听到萧瑟的消息时反应不太对劲。 “没什么。”无心回过神，伸手将打翻的茶杯摆正，“只是有些意外，不过，比起枪仙，我觉得萧瑟拜酒仙为师，也在情理之中。” “对了莫叔叔，请你帮我准备一些药材，我要制药。” “宗主，你还会制药？”莫棋宣有些意外。 “不会啊，所以麻烦莫叔叔帮我多备几份，我练练手。”无心理直气壮道，“药材准备好后，接下来，我打算去廊玥福地闭关，天外天的内患已除，我相信以莫叔叔的能力，可以掌管好天外天。” “宗主，你打算闭关多久？”莫棋宣有些无奈道，无心这是打算当甩手掌柜了吗？ 无心双眸晶亮晶亮的，胸有成竹道：“等我入了那神游玄境之时，就是我出关之日！” 第36章 心灵相通 夜晚，鬼仙萧瑟看着陷入沉睡中脸颊却一片潮红的萧瑟，微微勾了勾唇角，看来是情人相思泪起了作用。 鬼仙萧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雪月城，在这雪月城中，有司空长风在，萧瑟应当是安全的，有些事，他也该去办了。 寂静的月色下，鬼仙萧瑟顺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流找到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组织——暗河。 作为一名杀手，哪怕是睡觉，警觉性也是非常高的。 “谁？”清俊的男子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闯入了他的房间，猛地睁开眼，手立刻搭在床边的油纸伞上，低声喝道。 “执伞鬼，苏暮雨。”鬼仙萧瑟道出了男子的名号，“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谈一下合作。” 苏暮雨冷声道：“你想谈合作，去星落月影阁找大家长便是。” 鬼仙萧瑟讥笑道：“先别急着拒绝，你认为现在野心勃勃的苏昌河，真的能带领暗河生活在阳光下吗？” “什么意思？”苏暮雨瞳孔猛地一缩，握着油纸伞的手蓦然用力。 鬼仙萧瑟记得，以前苏暮雨说过，没有人天生愿意做一名杀手，苏暮雨亦是唯一一个作为杀手，手中的剑却像一名剑客的，他又是苏家的家主，只有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鬼仙萧瑟道：“很快就会有人冒充六皇子萧楚河来暗河寻求合作，大家长为了让暗河的水流向天启，他一定会答应这个合作，而他一旦答应这个合作，你们暗河气数也就快到头了。” “可我凭什么相信你？”苏暮雨知道苏昌河不是当年的苏昌河了，但是，他是暗河的大家长，不会拿暗河的未来开玩笑。 “没关系，你可以不信。” 鬼仙萧瑟伸手轻轻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得苏暮雨握着油纸伞的手无法抬起来，身体也无法动弹分毫，“实话告诉你，我虽然答应了别人，不会大开杀戒，但是暗河的人要是敢动六皇子和他的朋友，我不介意让整个暗河消失。” “但你若是相信，那么六皇子一定会信守承诺，可以让暗河作为一个普通的江湖门派，生活在温暖的阳光下，而不是这冰冷的暗河中。” “这是天启城的二皇子萧崇和七皇子萧羽所做不到的。” * 沉睡中的萧瑟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 熟悉的梦境中，激情过后无心俯身在萧瑟的唇上轻吻安抚。 等两人平复下来之后，无心问道：“萧瑟，你觉得，我们真的是在梦境里吗？” “不是梦，还能是什么？”萧瑟脸上泛红，他们两人那个、还挺激烈，可是除了每天早上醒来会有自然的……咳、反应之外，他身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任何不适。 “我今天收到了一个消息，你拜酒仙百里东君为师的消息。”无心把玩着萧瑟的发丝说道，“可是我记得，早在几天前你拜师后就告诉过我这件事。” 萧瑟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 无心猜测道：“这里可能不是单纯的只是梦，萧瑟，你还记得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吗？” 萧瑟认真回忆了一下，“两个月，你前脚刚刚离开于师，我后脚就晕了过去……好像当时有一滴水珠弹在我额头上，我就失去意识，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云雾中。” 无心也道：“说起来，我当时也因为伤重在路上晕倒了，才在那片云雾中和你相见，今夜来这里之前，你想了什么？” 萧瑟抬手抚摸了一下无心额间的红色印记，轻笑道：“想见你。” 无心眉眼弯弯，俯身在萧瑟嘴角亲了一下，“我也是，想见你，我就来到这里了。” 萧瑟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无心，我们验证一下心中的猜想如何？” “你有什么想法？” 萧瑟问道：“前几日，我当时在想你有没有吃过甜甜的桃子时，你是不是回答我了？” 无心回忆了一下，点头：“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我当时在打坐，隐隐听到你在问我。” 萧瑟“噗呲”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个臭和尚，打坐还走神。” 无心忍不住咬了一下萧瑟的耳朵，眼神暧昧道：“我只是个小光头，不是真和尚，再说了，我是被谁勾了魂，嗯？” 萧瑟脸颊通红：“明天早上，我们在心里呼唤一下对方，验证一下能不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是个好办法。”无心点点头。 “萧瑟。”无心突然唤道。 “嗯？”萧瑟有些狐疑地看着突然一脸认真的无心。 “我在学制作药玉和松脂膏。”无心道。 “做什么用？”萧瑟不明所以。 “我查阅了书籍，书上说与男子……”无心低头跟萧瑟耳语了几句。 “你、你……无耻！”萧瑟的脸颊顿时鲜艳欲滴，几乎要滴出血一般。 “真的好期待我们再见面的那天，不如我们再来一次，增进一下感情……” 清早，梦里被欺负了一整夜的萧瑟醒来，脸颊的红晕还未褪去，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死和尚！臭和尚！ “萧瑟哥哥，别生气了。” 无心的声音蓦然从心底响起。 萧瑟愣住了，竟然真的能听到无心的声音？ “萧瑟哥哥，咱们这算不算是心灵相通了？” 无心的声音再次响起。 “哼，花言巧语的臭和尚！” “嘻嘻，萧瑟哥哥，记得乖乖吃早饭哟，我先去练功了。” “知道了。” 萧瑟默默起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然后洗漱干净去吃了个早饭，一会还要去城主府算账。 没想到司空长风竟然真的将雪月城的账本交给他处理了，怎么到哪儿都逃不过管账的命啊？ 第37章 百花会 萧瑟迎着阳光，伴着微风，心情甚好地走进了城主府。 迎面走来的唐莲见到萧瑟，瞧着他微微翘起的嘴角，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师弟，看起来心情不错呀。” 萧瑟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问道：“大师兄，一大早的外面怎么看起来这么热闹？” 唐莲解释道：“三日后是雪月城一年一度的百花会，三师尊昨天下午开始就在安排人手筹备了。” “百花会？”萧瑟倒是第一次听说。 “到时候全城的人都会参加，可热闹了。”唐莲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师弟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他总觉得萧瑟什么都知道。 萧瑟若有所思道：“全城的人都会参加，那就是说叶若依也会去参加，雷无桀那小子还在苍山练止水剑法？” 唐莲也反应过来，“对呀，小师弟这么喜欢叶姑娘，这倒是个好机会，要不，我们上山找他去？” “走。”萧瑟点点头，师兄弟俩转身上了苍山。 苍山上，雷无桀嘴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躺在一棵树杈上，他好不容易才拔出来师父李寒衣传给他的听雨剑，对师父传给他的止水剑法领悟却还不够。 雷无桀闭着眼正在感受苍山的一草一木，忽然察觉到了两股熟悉的气息。 雷无桀心里一喜，立刻站了起来，装模作样地喊道：“何人这么大胆，竟然擅闯苍山？” 萧瑟讥讽道：“哟，雷少侠，那需不需要我们递上名刺再来求见？” “嘿嘿，不用不用。”雷无桀咧嘴一笑，从树上跳了下来，“两位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唐莲双手抱臂，饶有兴致道。 “大师兄，一看你就是跟萧瑟待久了，学坏了。”雷无桀觉得才几日不见，大师兄说话都开始幽默了，“你们快告诉我，有什么事儿？” 萧瑟轻轻挑眉道：“三日后的百花会，叶若依也会去，你去不去？” 雷无桀脸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挠了挠头，扭扭捏捏道：“怎么突然说起她来了，我可没问嗷……” 萧瑟和唐莲对视一眼，说道：“大师兄，他好像不太感兴趣。” 唐莲一唱一和道：“师弟，那我们走吧。” 说罢，两人转身就要走。 雷无桀连忙拦住他们，“别走啊，我、我感兴趣！” 唐莲好笑地望着他：“二尊师能同意你下山吗？” “最近她是不准我下山来着，不过我偷偷下山一趟，师父应该发现不了。”雷无桀小声道，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地问道，“我师父不会也去吧？” 唐莲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三师尊说了，谁都可以来，唯独二师尊千万别来。” “为什么？”雷无桀不解。 唐莲一笑：“大概是怕二师尊一出剑，百花会上的花就全秃了吧。” “那就没问题了。”雷无桀嘿嘿笑道。 雷无桀四下环视一周，揽着唐莲肩膀小声问道：“大师兄，你知道我师父和望城山赵玉真之间的故事吗？” 萧瑟顿时也来了兴致，微微侧头过去准备好好听八卦。 “三日后我们在百花会上等你，师弟，咱们快走。”不料唐莲却如临大敌一般推开了雷无桀，说完就拉着萧瑟飞快地跑了。 下了苍山之后，萧瑟才问道：“大师兄，为什么突然要跑？” 唐莲无奈道：“二师尊对苍山之上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我们上山她肯定是知道的，你在人家的地盘上说人家的八卦，这要是被她听见，你还想不想活了？” “也是，大师兄，你变聪明了。”萧瑟实在没想到唐莲还有如此机智的一面。 “你小子还真是欠揍啊，怎么跟大师兄说话呢？”唐莲瞪了萧瑟一眼，他手指一动，指尖便寒光一闪，喝道：“吃我一记指尖刃。” 萧瑟拔腿就跑，他虽然没有武功，轻功却是一绝，哪怕是唐莲想要抓住他也不容易。 “臭小子，别跑。”唐莲边追边喊道。 萧瑟一溜烟跑进司空长风专门给他准备的书房，关上门：“我又不是傻子。” 唐莲被关在门外，气鼓鼓地走了。 “看来小莲和他这个师弟相处得很融洽呀。”在和尹落霞商量百花会事宜的司空长风笑道。 尹落霞也笑道：“他们这些年轻人啊，年纪都差不多，打打闹闹容易玩到一块儿，不像我那个徒弟，一点都不喜欢热闹。” 司空长风却不认为：“我倒是觉得明轩这小子挺稳重的。” 尹落霞道：“别提他了，先说正事，你邀请来参加百花会的人，他应邀了吗？” 司空长风叹道：“嗯，他答应了会来参加，连我师父都没办法的事，只能看看他有没有别的法子了。” 第38章 兄弟相见 萧瑟坐在书房里整理账务，当他看到重建登天阁预计需要的一笔巨款时，毫不犹豫地提笔写了两封信。 一封送到雷家堡，一封送到望城山。 嗯，一个也别想跑。 中午，司空长风来找萧瑟，看到雪月城的账本被处理得明明白白时，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另外，司空长风是来告诉萧瑟，萧凌尘，已经找到了。 “他现在在哪里？”萧瑟微微有些急切。 “你且耐心等一等，他现在还没进城，今天肯定能到，等他到了，我安排你们见面。”司空长风道，他明白萧瑟和萧凌尘之间的兄弟感情，是比其他皇子更亲近的存在。 “好，多谢。”萧瑟缓缓呼出一口气。 午后，萧凌尘骑着马终于到了下关城，那里早就有人在等候他。 “公子，请跟我来。”一个穿着朴素的灰衣男子一路领着萧凌尘进入了上关城的城主府。 萧凌尘首先见到了司空长风。 萧凌尘挂着一脸痞笑，朝司空长风拱了拱手：“朱雀使，好久不见。” 司空长风同样拱手回礼：“小琅琊王，确实是好久不见，有个人，他很想见你，已经等你很久了。” 萧凌尘点点头，“既然我来了，肯定是要见见他的。” 司空长风客气地将萧凌尘迎进去：“小琅琊王，请随我来吧。” 萧凌尘将双手扣在脑后，整个人没个正形道：“朱雀使，能不能别加个‘小’字？听起来怪别扭的。” “好好好，琅琊王殿下。”司空长风停下脚步，“到了。” 不远处，和唐莲一起路过的司空千落见到司空长风和萧凌尘的背影，有些纳闷：“大师兄，阿爹怎么带了个痞子进来了？” “别乱说，三师尊肯定是有事要谈。”唐莲连忙拉着小师妹走了。 萧凌尘笑嘻嘻地走进去，在看到那个一袭青衫，身形单薄的人之时，收敛了一下笑容。 萧瑟这家伙容貌还是那般俊美，就是…… “你小子现在怎么看起来一副这么弱鸡的样子？”萧凌尘一拳打在萧瑟的胸口上，打得萧瑟往后退了一步。 萧瑟瞪了他一眼：“怎么，一见面就想打死我？” “萧楚河，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萧凌尘脸上的笑意褪去，萧楚河是昔日天启城的天之骄子，北离的第一天才，可是现在身上却半点武功也没有，不仅看起来弱不禁风，实际上也一点不经打。 “谁干的？”萧凌尘眼睛泛红，心底的怒气一直往上涌。 “我不知道。”萧瑟叹道，伸手拍了下萧凌尘的肩膀，反过来安慰道：“不过，我都已经习惯了。” “你小子怎么不早说？有没有把我当兄弟？”萧凌尘红着眼眶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难怪这些年他在青州完全没有听说过永安王萧楚河的消息，原来萧楚河这小子根本就不在青州。 “都过去了，我都不在意了，你生什么气啊？”萧瑟转身坐下，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茶，“再说了，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以前你就打不过我，你去了不是死得更快？” “你还有心思说风凉话呢？”萧凌尘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平复下来，“咱俩这个样子，谁也别笑话谁。” 萧瑟沉声问道：“当年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当时我和父亲原来是要离开天启的，但是被白虎姬若风拦下了，父亲跟他走了。”萧凌尘道，“当时父亲走得很决绝。” “虽然我不清楚什么情况，但是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些什么。” 萧瑟的手紧紧攥着，是啊，皇叔如此决绝，就像是商量好的一般。 “我找你，除了皇叔的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萧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锭子，推到萧凌尘手边。 萧凌尘扯了下嘴角，“咋了？怕哥哥我没钱花？特地给我送金子来了？” 不料萧瑟却点了下头，“有整整一个宝库，不仅有金子，还有银子，珠宝字画。” “你在哪里搞来的？”萧凌尘狐疑地看了一眼萧瑟，将金子拿起来细细打量，发现金锭底部烙着一个奇怪的图案。 萧瑟道：“两个月前，在一个马贼的山寨里发现的，我一共拿了两个，另一个交给姬雪在查。” “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萧凌尘不解。 “我猜测，这个图案或许跟南诀有关，但是姬雪那边还没有消息。”萧瑟直勾勾地看着萧凌尘，“萧凌尘，你该回去了。” 萧凌尘沉默地盯着手里的金子，随即转头看着萧瑟问道：“那你呢？” “我现在不能回去。”萧瑟摇头，他现在没有自保能力，要是回去，结局多半就是死在半道上。 “也是，就你现在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露头就是找死。”萧凌尘讥笑道。 萧瑟轻哼了一声，“你这些年躲哪里去了？” “我在海上，日子过得可比你这小子快活多了。”萧凌尘又恢复了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以为你在青州哪个角落待着，结果这几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不过也是，就你这小子，怎么可能会乖乖听你父皇的话流放青州？” 萧凌尘把金子揣进自己的怀里，起身道：“得了，事情也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萧瑟也站了起来：“好好保重。” 萧凌尘抱了一下萧瑟，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萧楚河，你现在好好活着就行，等着哥的好消息。” 萧瑟应道：“嗯。” “朱雀使，那我就先告辞了。”萧凌尘对着一直没说话的司空长风拱了拱手，转身潇洒离去。 萧瑟也走了出去，走到半路时，却遇到了叶若依。 “楚河哥哥，好久不见。”叶若依朝萧瑟微微一笑。 “真没想到你会在这雪月城里。”萧瑟也露出一个笑容，“你身体还好吗？” 叶若依无奈道，“父亲送我来雪月城，就是为了养病的，只是还是老样子。” 萧瑟安慰道：“别着急，好好养着，总能想办法治好的。” “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叶若依笑道。 “谁还能永远和以前一样呢？”萧瑟轻叹道。 第39章 道剑仙 华灯初上，萧瑟坐在亭中，吹起了笛子。 笛声悠扬，婉转清脆，沁人心脾。 “萧瑟，你在做什么？”无心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吹笛子，你能听到吗？” “听不到，要不我们早些歇息，你在梦里吹给我听。” 萧瑟轻笑道：“歇不了，雷无桀和大师兄来找我了。” 无心幽幽道：“唉，真是遗憾。” “萧瑟，你吹的这首曲子真好听。”雷无桀咧着嘴三两步窜到萧瑟旁边坐下。 萧瑟放下笛子，似笑非笑道：“你还听得懂曲子？” 雷无桀不服气道：“萧瑟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不会吹，我还不会听吗？” “哈哈，小师弟的嘴也是越来越利索了。”唐莲笑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萧瑟问道：“雷无桀，你来做什么？你师父不是不让你下山吗？” “我偷偷下山的，我就是想知道，我师父当年和望城山道剑仙赵玉真的事儿，还有我师父雷轰。”雷无桀早上问唐莲的时候把唐莲吓跑了，所以他就寻思着他自己下山来，不然一直憋着他睡不着。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唐莲道，“据说当年良玉榜出来时，望城山从未下过山的赵玉真排第一，二师尊不服气，就提着听雨剑上望城山挑战赵玉真了。” “听雨剑虽然是剑心冢李素王打造的名剑，风雅四剑之一，但还比不上赵玉真手里握着的九九玄阳剑，当时听雨剑便生出了惧意，所以二师尊第一次上望城山并没有问剑成功，还被赵玉真一剑把面具砍成了两半。” 雷无桀恍然：“难怪师父老是戴着半块面具，原来是被赵玉真砍成两半了。” 萧瑟白了雷无桀一眼：“你别打岔。” 唐莲继续说道：“二师尊为了寻一把好剑，和赵玉真约定三个月之后再来问剑，三个月之后，二师尊寻到了名剑谱上排名第三的铁马冰河，在望城山和赵玉真打得有来有回，也是在这一次，你师父雷轰，上了望城山打算挑战赵玉真时，见到了二师尊和赵玉真的绝美一剑。” 萧瑟很快就懂了：“所以他们三人的纠葛，是这样产生的。” 雷无桀睁着大眼睛问道：“然后呢？” 唐莲摇摇头：“再然后我也不知道了。” 雷无桀挠挠头：“我就不明白了，赵玉真为什么一直待在望城山，从不下山一步呢？他要是下山了，不是什么都好解决了吗？” 萧瑟道：“据说当年赵玉真的师父吕素真曾断言，赵玉真是神仙转世，命中有天劫，只要他下山，就会有生命危险。” “原来如此。”雷无桀这才明白为什么赵玉真从不下山一步。 萧瑟提醒道：“行了雷无桀，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赶紧回苍山吧，小心你脑袋开花。” “噢对对对，那我先走了，到时候百花会上再见。”雷无桀连忙跑了。 “大师兄，你不回去吗？”萧瑟看着坐着一动不动的唐莲，微微挑了下眉。 唐莲起身，再次问道：“萧瑟，你真的不是要我等的那个人吗？” “大师兄。”萧瑟双手抱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唐莲。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唐莲有些不明所以。 萧瑟似笑非笑道：“这是你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我要是个姑娘，我都要认为你喜欢我。” 唐莲瞪了萧瑟一眼：“你！臭小子，小心我揍你。” “大师兄慢走，我就不送你了。”萧瑟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唐莲看着萧瑟离去的背影，心里始终有些疑惑，萧瑟到底是不是怜月师父让他等的人？如果是，萧瑟为什么不回答他这个问题？ 第40章 冲冠一怒 三日后，雪月城一年一度的百花会如期举行。 整座雪月城灯火通明，百花齐放，花香四溢，还有丝竹雅乐，极尽雅致。 萧瑟走在街上，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愉悦，不愧雪月城之名，风、花、雪、月，果然风雅。 【无心，可惜你看不见，雪月城的百花会，可真美。】 【有我们的梦境花海美丽吗？】 【是一种不一样的美。】 【是吗？那你多看两眼，把我那份也看了。】 【好。】 “大师兄，雷无桀怎么还没来？”萧瑟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不会叶若依到了，雷无桀还没来吧？ 唐莲思索片刻：“这……想必是在来的路上了吧，咱们去雾雨轩等他。” 两人缓缓走进雾雨轩，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地方。 萧瑟站在门前，抬眸望去，看到两位穿着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位手上摇着的扇子和他腰间别着的碧玉箫，都是江南段家的至宝。 萧瑟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看来江南段家对此人寄予了厚望，竟然这么年轻就将一扇一箫给了他，想必他就是江南段家的少主了。” “没错，他就是江南段家的少主段宣易，他的弟弟段宣恒两年前进入雪月城学武，他这次应该是随他弟弟一起来参加百花会的。”唐莲道，“此人武功也不错，继承了段家的风雅之气，听说江湖上有不少女子对他倾心。” 萧瑟对此嗤之以鼻，瞧他见了姑娘那两眼放光的劲儿，讥讽道：“风雅？我看是风流。” “而且，这个段宣易还和千落师妹有婚约在身。”这个段宣易在同龄人中也算是佼佼者，但唐莲对他也不看好，红颜知己太多，要是千落真的嫁过去，以后指不定要受委屈，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师妹嫁给这种人。 倒是萧瑟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婚约？枪仙竟然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说起这个，我就觉得他挺无耻的，三年前千落及笄时，段家带着丰厚的聘礼，还邀请了江湖上十大门派的掌门作见证，三师尊自然是看不上这位段家少主的，千落为了雪月城的安宁，想了个缓兵之计，才暂时应下了这桩婚事。”这便是唐莲不看好段宣易的原因之一，他这样做，跟逼婚也没什么区别了。 “没想到她还挺聪明的。”萧瑟倒是有些同情司空千落了，刚刚及笄就遇上了这么厚颜无耻之徒。 雾雨轩忽然嘈杂起来，一位容颜绝色的绿衣女子所到之处，都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那小夯货还没来吗？”萧瑟微微歪着头问道。 唐莲笑道：“你还挺关心小师弟的终身大事的嘛。” 萧瑟挑眉道：“我也关心大师兄的终身大事啊，不知道天女蕊最近可有给你写信？” 一提到天女蕊，唐莲顿时红了耳朵，干咳了一声，脑门一热，说道：“那无心可有给你写信啊？” 此话一出，唐莲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萧瑟和无心只是朋友，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冲动就说了这话，这一回合他是彻底输了。 不料萧瑟却笑了，幽幽道：“那个小没良心的，自己回到天外天逍遥快活，没写过一封信给我，等再见到他，确实要好好说道说道，你说对吧，大师兄？” 唐莲不说话了，反正他说不过萧瑟。 叶若依缓缓走来，段宣易顿时眼睛都直了，目光像是黏在叶若依身上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段宣易问道：“宣恒，那位姑娘是你的师妹吗？” 段宣恒回忆了一下，如此美人，若是见过，他必定印象深刻，便摇摇头：“好像没有见过，可能是刚入雪月城的弟子，也或许是哪个世家的子弟。” 叶若依抬眸，见到了坐在阁楼之上的司空长风，以及一位十分儒雅俊逸的读书人。 楼上的人也注意到了叶若依，叶若依便俯身给他们行了个礼。 萧瑟抬头，也看到了阁楼上的人，不由微怔，没想到儒剑仙谢宣先生也来了。 叶若依站在那儿，一旁的段宣易倒了一杯酒，便想过去搭话。 段宣易这一行为，果然如萧瑟所说，不见风雅，风流是真。 不等萧瑟发话，唐莲运气引来一旁桌上酒杯里的酒水，用一招积水成渊将段宣易的酒杯给打碎。 段宣易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在酒水落地之前用他们段家的隐水诀将酒水收回在自己的掌心萦绕。 萧瑟不可思议地吐槽道：“大师兄，你竟然失手了？” 唐莲自知轻敌，本想装作无事发生，不料却被自己的师弟拆台，不由瞪了萧瑟一眼，转身假装低头赏花，小声道：“别说话，也别看他们，假装不是我们做的！” 萧瑟小声反驳道：“本来也不是我做的。” 气得唐莲想敲萧瑟的脑袋，不知道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吗？ 阁楼之上，谢宣不由一笑，“冲冠一怒为红颜，江南段家的隐水诀看起来功力不浅，我看你这位大弟子，是低估别人了。” 司空长风乐呵呵道：“师兄常说他收了一位假正经的弟子，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现在多了一位师弟，倒是活泼起来了，你看看才多久，就学会争风吃醋了。” “宣恒，这两人是谁啊？”那段宣易不愧是段家少主，一下子就将打碎他酒杯的罪魁祸首锁定在了唐莲和萧瑟身上。 段宣恒介绍道：“这两位都是大城主酒仙百里东君的弟子，一位是大师兄唐莲，那位叫萧瑟，是大城主最近新收的徒弟。” 段宣易只看了萧瑟一眼，便将目光落到唐莲身上，萧瑟的名字他听都没听过，想必不咋地，而作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唐莲少不得被拿出来比较，段宣易自然是不服气的，若是他此次能打败唐莲，那他们江南段家的地位，一定会水涨船高。 段宣恒像是看出了兄长的心思，连忙劝道：“兄长，切莫冲动。” 段宣恒在雪月城待了两年，唐莲什么样的实力他很清楚，他大哥对上，怕是要吃亏。 段宣易却道：“只有强者，才有一战的意义。” 此话一出，便是向唐莲宣战了。 第41章 若依剑舞 萧瑟识相地走到一旁，免得殃及池鱼。 “若依，过来。”萧瑟朝站在一旁的叶若依招了招手。 叶若依微微笑道：“他们这是要打架吗？” “让大师兄教训一下他们也好。”萧瑟轻轻点了下头，只是他此时有点焦急地望了一下雾雨轩的大门，雷无桀这小夯货怎么还没来？ 阁楼上的儒剑仙谢宣突然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孩子，她出生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她活不了了，司空兄，莫非你把她治好了？” 司空长风却摇摇头，雪月城有两个病人，他一个也治不好，一个是萧瑟，隐脉尽断，另一个，就是叶若依，天生心疾，他费尽心思，也只能让叶若依的病情维持现状，不再恶化而已。 “听说唐门的暗器天下第一，不知道我这一手，有唐门暗器几分的气势？”阁楼下，段宣易一把将掌心的酒水推出，酒水化作漫天雨滴，朝唐莲喷洒而去。 唐莲冷哼一声，在他面前用暗器，真是自不量力。 唐莲只是一抬手，便将漫天的酒水重新化作一道积水，萦绕在他的掌心。 段宣易那一手叶若依不觉得如何，倒是有些意外道：“没想到，唐莲也会江南段家的隐水诀？” 萧瑟双手抱臂，毫不谦逊道：“这不是隐水诀，这是百里师父的积水成渊，可比什么隐水诀要厉害得多。” 一旁的段家兄弟听了却不服气，萧瑟是大师尊新收的弟子，段宣恒还没领教过他，便道：“大师尊能收萧师弟为徒，想必萧师弟也是天赋异禀，不如咱们也来比试一场，如何？” 萧瑟冷冷拒绝：“不比。” 叶若依轻笑出声，萧瑟说话还是一如既往能气死人。 段宣恒没想到他会被如此干脆地拒绝，顿时被呛得愣在原地，但见美人被萧瑟逗得一笑，心中更是来气，还有萧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想必他的武功也不怎么样，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不比！” “萧瑟？”叶若依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前几日他们相遇，聊了一下，也得知了萧瑟现在的情况。 “不许伤害我两位师兄！”随着一声怒喝从雾雨轩外传来，一道强劲的剑气冲天而起，周围的花瓣像是被剑气吸引，纷纷脱离花枝飞起，打断了唐莲和段宣易之间的对战，段宣恒也不得不和兄长一起退到了一旁。 雾雨轩内，一时漫天花雨，浪漫至极，只是其中剑气狂舞，杀机十足。 萧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小夯货终于来了，他这一剑，也终于有了雪月剑仙传人的样子。 楼上的司空长风却是心疼他的百花会，咬牙切齿道：“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他这一来，就把我这百花会弄秃了！” “月夕花晨？如此美丽的一剑，是为了守护兄弟，没想到李寒衣的徒弟，竟然是守护之剑。”谢宣乐道，“只是，他看起来还不太熟练。” 果然，雷无桀握着听雨剑大汗淋漓，喊道：“我控制不住这股剑气了！” 雷无桀这一剑对着段家兄弟，若是控制不住刺出去，恐怕段家兄弟俩就要死在这里了，他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两人，可不想杀人啊。 叶若依见状，右手双指并拢，心念一动，周围的绿叶纷纷朝她飞去，她脚尖轻点，一跃而起，绿叶随她而动，为她冲开了一道口子，落到了雷无桀身前。 雷无桀的心脏瞬间如小鹿乱撞，“砰砰”直跳，结结巴巴道：“叶、叶姑娘？” 叶若依的指尖滑过听雨剑的剑身，感受到了听雨剑的剑气，却也让这周围的杀气弱了几分，她朝雷无桀微微笑道：“你有一把好剑，跟我一起来。” 雷无桀傻傻道：“……好。” 叶若依的手落在雷无桀的手腕上，带着雷无桀开始舞动起来。 漫天的花雨绿叶纷飞，叶若依长袖轻舞，身姿灵动，雷无桀红衣翻飞，少年英姿潇洒，一红一绿相互辉映，真可谓风华绝代。 司空长风赞道：“这是若依剑舞。” 若依剑舞，是叶家所创的舞蹈，有上下两谱，上谱曰云门，若行云流水，闲情漫步，这一舞，便是云门。 萧瑟看着他们翩翩起舞，只觉得雾雨轩内的音乐有些配不上这风华绝代的舞姿了，于是走到一旁的琴师面前，道：“劳烦，借琴一用。” 那位女琴师见到如此俊美的公子，顿时红了脸，连忙起身站到一旁，道：“公子请。” 萧瑟抱着琴，在另一张桌旁坐下，开始抚起琴来。 “好琴技。”谢宣听到琴声，赞道，他刚刚还想着下面那些乐师的曲子，配不上如此舞蹈，没想到萧瑟的琴技竟然如此高超。 “原来是他。”谢宣认出了萧瑟，欣慰地点了点头，能弹出如此美妙的琴声，看来他的心性，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借箫一用。”谢宣兴致高昂，纵身一跃，衣袍翻飞，落在一处架子上，他一伸手，段宣易身上的玉箫便落在了谢宣手中。 谢宣读遍万卷书，一出剑，便已成剑仙，音律，他自然也是十分精通，微微闭了闭眼，便跟上了萧瑟的节奏。 琴箫合奏，美人起舞，如此盛景，唐莲觉得他们是一起来的，自己在一旁干站着有些尴尬，于是便轻轻一跃，也跳到了花架上，吟了一首气壮山河的诗。 曲毕，舞停，叶若依退到一旁，雷无桀的剑向上一抬，裹挟着绿叶花瓣的剑气冲天而起，随即散开，花瓣绿叶纷纷扬扬落下，别有一番景象。 雷无桀收了剑，对着叶若依傻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叶姑娘，我、我叫雷无桀，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萧瑟和唐莲捂脸，他们也算是为雷无桀追求美人操碎了心，结果一开口，却是如此令人尴尬的开场白。 叶若依捂嘴轻笑，原来是个傻小子。 还是谢宣化解了这场尴尬，他把玉箫抛给段宣易，过去打量了萧瑟几人，笑道：“今日见到雪月城的少年子弟，才知道雪月城天下第一，实至名归，我总算没有白来，我送你们几本书吧。” 谢宣手一挥，一个书箱落到了他的手里，他取出一卷惊鸿舞递给叶若依，给雷无桀的是江南才女谢飞宣的着作晚来雪，给唐莲的是一本酒经，并且每人都嘱咐了几句话，他言语幽默，尤其是雷无桀，被他好生调侃了一番。 到了萧瑟时，谢宣却拿出了一卷无名书给他，看着他叹道，“一别多年，真是世事无常啊，但心中意气，琴声尽显，我心里很高兴。” “谢宣先生。”萧瑟朝他拱了拱手，当年在稷下学宫时，谢宣是他的先生。 谢宣笑道：“这本书是我自己写的，还没有取名，你要是看过，从中领悟到了什么，想到了更好的名字，就自己写上吧。” “多谢先生。”萧瑟嘴上谢着，手上却已经将竹简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萧瑟瞳孔一缩。 第42章 心中疑虑 竹简上写着：真气流转，万法通行。 谢宣自己给此书命名为流转之术。 这本流转之术，跟两个月前前辈教给他的功法一模一样，可谢宣却说这本书是他自己写的。 谢宣读万卷书，他的知识可比圣人，萧瑟不会怀疑谢宣说谎。 萧瑟狐疑地问道：“谢宣先生，这本书，你可曾借给别人？” “自然不曾。”谢宣摇头道，他的无名书从不轻易送出，他也是听到萧瑟的琴声时，才决定将这本无名书送给他，因为他觉得萧瑟配得上。 萧瑟心中不解，为什么前辈会知道这门功法？莫非他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谢宣道：“我这本书于你有益，但是它无法治好你。” 唐莲和雷无桀对视一眼，治好萧瑟？莫非萧瑟身体有什么隐疾？ 司空长风从阁楼上一跃而下，问道：“谢兄，不知你可还有别的法子？” 萧瑟也不禁看向谢宣。 谢宣想了想，沉声道：“海外仙山，蓬莱之岛，遗世仙人，补魂之术。” 萧瑟心脏一缩，握着竹简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果然，和前辈说的一样，只有蓬莱仙岛上的仙人才能够治好他。 萧瑟不由多看了谢宣两眼，莫非那位前辈是谢宣？可是谢宣的身形，却和前辈对不上。 谢宣对于萧瑟平静的反应，反而有几分意外：“你似乎不是很意外，莫非你听过蓬莱仙岛？” 萧瑟轻轻点头：“算是吧。” “也是，你师父号称天下百晓，你听过也不稀奇。”谢宣没有太过纠结。 忽然，众人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剑气，谢宣心里“咯噔”一下。 司空长风忙道：“谢兄，你还不快跑？” “在下告辞了。”谢宣毫不含糊地背起书箱，纵身一跃，顷刻间便飞出去老远。 “死书生，就真的这么怕我？”话音刚落，一袭白衣的李寒衣就落到了雾雨轩。 “凶女人。”谢宣的声音远远传来，他和李寒衣一见面，李寒衣就要找他打架，他可不喜欢打架。 同样心里“咯噔”一下的还有雷无桀，他连忙猫着腰躲在萧瑟和唐莲身后。 李寒衣一记寒光扫过，萧瑟和唐莲默契地同时往旁边挪了一大步，是雷无桀自己偷跑下山的，可不关他们两个的事。 雷无桀被自己的好兄弟给出卖了，心里顿时叫苦不迭，只能看着李寒衣干笑。 不料李寒衣并没有呵斥雷无桀，而是赞道：“刚刚我在苍山上感受到了听雨的剑气，你刚才那一剑，挥得不错。” 雷无桀顿时忘记了害怕，睁着大眼睛咧嘴笑道：“师父，你夸我呢？” “但是，”李寒衣话锋一转，手一挥，冷声道：“是谁允许你下山的？” “啊！！”雷无桀瞬间被打飞了出去。 李寒衣把雷无桀抓回了苍山，萧瑟也告辞回去了。 司空长风瞧着光秃秃的雾雨轩，不仅好好的花没了花瓣，连叶子都没了，他也不得不提前结束了百花会。 那两个孩子，一个薅花，一个薅叶，真是绝配！ 司空长风心里立即做了一个决定：来年百花会，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参加！ 百花会上的人逐渐散去，段宣易兄弟俩也不知何时离开了雾雨轩。 萧瑟一个人走在路上，脑子不断想着流转之术，他心里有很多疑惑，此时很想见一下那位前辈，希望前辈能给他解答。 可惜，那位前辈并没有出现，萧瑟倒是发现了有两个人正在偷偷跟着他，当下脚尖一跃，落到了一间屋顶上。 段家兄弟俩见状，追了上去。 萧瑟似笑非笑道：“你们两个跟着我做什么？” 段宣恒道：“这位萧师弟，我们方才还有一场比试没有完成。” “我记得我当时就拒绝了，哪有追着人比试的道理？”萧瑟讥诮道，“还有，别乱叫，我只有一位师兄，那就是唐莲。” “你要比试，有本事找我大师兄比试。” “哈哈哈，师弟，就凭你这句话，大师兄替你打一场。”唐莲纵身而来，笑道。 刚才萧瑟离开时，唐莲就看到段宣易和段宣恒也鬼鬼祟祟地离开了，唐莲就想着跟上去看看，没想到这俩货竟然在跟踪萧瑟。 段宣易冷笑道：“唐莲，别太狂妄了，你再厉害，也敌不过我们两个人。” “你倒是提醒我了，雪月城的弟子擅自斗殴，是要接受门规处罚的。”唐莲扯了下嘴角，眼神凌厉地扫视着段家兄弟俩，道：“还有，在雪月城的确不能太狂妄，否则，雪月城是有权利将你请出城的。” 萧瑟好整以暇地看着唐莲，他倒真有几分雪月城首席大弟子的气势。 “你！”段宣易险些气得跳脚。 “兄长，要不我们先离开吧。”段宣恒有些怂了，这里是雪月城的地盘，容不得他们嚣张。 “哼，萧瑟，你给我等着。”段宣易拂袖离去。 唐莲问道：“师弟，你是怎么惹上他们了？” 萧瑟也很无语：“谁惹他们了？是他们非要找我比试，我明明都拒绝他们了。” 唐莲怕段家两兄弟又折返，便道：“行了，我送你回去吧。” “那便多谢大师兄了。”萧瑟没有拒绝。 “萧瑟，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你就是唐怜月师父让我等的那个人吧。”唐莲肯定道，萧瑟在天启城住过，认识当朝大将军叶啸鹰之女，还在稷下学宫上过学，认识儒剑仙谢宣，以及谢宣嘴里的‘萧瑟的师父号称天下百晓’，能号称天下百晓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百晓堂的堂主姬若风，以上种种加起来，唐莲几乎可以肯定，萧瑟就是那个人。 “是又怎么样？”萧瑟叹道，“你这个人啊，身上肩负着太多的使命，雪月城的事你要管，唐门的使命你不能忘，你迟早会把自己累死的。” 第43章 出关 天外天 在廊玥福地闭关两个月无心的实力又精进不少，此时就算面对什么剑仙刀仙，他也无需畏惧了。 他终于可以去寻萧瑟了。 无心把两个小匣子收进袖袋，正准备出关，便发现有人想强行闯入廊玥福地，而想闯门的，不是天外天的人。 无心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大手一挥，打开了廊玥福地的大门，朗声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闯我廊玥福地？” 外门站着四个人，令无心意外的是，为首一人，竟然是冥侯，冥侯手握巨剑，呆呆地站在那里，眼里似乎失去了神采，另一外和冥侯相伴的月姬，他却没有见到。 另外三人中，两名黑衣男子持剑护着一人，那人身穿暗红鎏金锦袍，一看就是他们中的老大。 “无心，我是来找你的。”身穿暗红鎏金锦袍的公子说道。 “找我？”无心冷哼一声，看到他莫名地有些不爽，外面冰天雪地，风雪狂舞，危险异常，廊玥福地内却十分温暖，他就站在门口，也不让他们进门，“既然是来找我的，为何不报上名号？” “我叫萧羽。”萧羽微微一笑，“我是你的哥哥。” 无心嗤笑道：“我可不记得我爹还给我生了个哥哥。” “当然，因为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面对无心冷漠的模样，萧羽叹道，“当年你阿爹掳走了我母妃，后来才生下的你，我比你大两岁，你该叫我一声哥哥，母妃在皇宫里也常常念着你。” “我只记得我两岁的时候就没了娘，我早就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连她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人们都说她病死了，后来才知道，她是回了皇宫，又回到了明德帝身边，如果你是想以这点稀薄的血脉亲情来感动我，那你可想错了。”无心眼神冰冷，只觉得有些讽刺，都说他爹叶鼎之野心勃勃，想要称霸天下，实际上他爹不过是想夺回自己的妻子而已，“不管怎么样，你是怎么敢来找我的？就不怕我一掌杀了你吗？” 萧羽开门见山道：“我来找你，是想让你来帮我。” 无心面无表情地听萧羽吐吐水，他的处境如何艰难，如何的危险重重。 “也好，我自己当不了皇帝，能助一个人登上皇位也不错。”无心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懒得再跟他废话，正好他需要给莫叔叔一个他要离开天外天的理由，“不过，此人我要带走。” 无心指了一下冥侯。 “可以。”萧羽松了一口气，只要无心答应帮他，要什么都可以给他。 萧羽点头后，无心手一挥，关上了廊玥福地的大门，随即一把抓住冥侯的肩膀，无视外面恶劣的风雪天气狂奔而去，留下萧羽三人面面相觑。 萧羽摇了摇头，无心的性格还真是恶劣啊，廊玥福地内温暖如春，连给他进去暖和、歇脚喘息一下都不肯，还把能助他出去的人给带走了。 “莫叔叔，雨寂叔叔。”无心带着冥侯出了廊玥福地，直接去见了莫棋宣和紫雨寂。 “宗主，你怎么出关了？”莫棋宣有些诧异。 紫雨寂问道：“你真的打算去帮他？” “自然不是真心助他。”无心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给他添点堵还是可以的。” 紫雨寂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只是那天启城是个龙潭虎穴，宗主还需小心。” “知道了，莫叔叔，雨寂叔叔，天外天就交给你们了。” 离开前，无心去取了一沓银票，否则没有萧瑟又没钱的日子，他只能餐风饮露，露宿街头了。 “雨寂，你说宗主他还会回来吗？”望着无心离去的背影，莫棋宣总有一种儿大不中留的感觉。 紫雨寂道：“至少短时间内，他肯定是不会回来了。” 莫棋宣突然道：“我觉得，他是去找萧瑟的。” “为什么？”紫雨寂不解。 莫棋宣叹了口气，那天宗主让他准备药材，说要制药，他不明白宗主要制何种药，直到前几天他去给宗主整理书房，看到了宗主常看的那本书，才发现宗主竟然有断袖之癖…… 莫棋宣突然想到了那日宗主和萧瑟亲密无间的样子，他还以为宗主舍不得好友，现在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然后他整整失眠了好几天，到现在还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紫雨寂伸手拍了一下莫棋宣的肩膀，催促道：“你叹什么气？棋宣，你倒是快说呀。” “你别跟我拉拉扯扯。”莫棋宣拍掉紫雨寂的手，转身进屋。 紫雨寂紧紧追着他的脚步：“不是，你突然扭扭捏捏干嘛？” 第44章 贵客 萧瑟的心情极好，他得知无心已经出关，正在赶来寻他的路上，恨不得骑一匹快马前去接他。 不料一位雪月城的弟子前来通知他，有贵客要见他。 萧瑟问道：“什么贵客？” 那位弟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位贵客神神秘秘的，三师尊只让我来请你去见他。” “我知道了，走吧。”萧瑟微微蹙眉，能让司空长风亲自接待的贵客可不多啊。 萧瑟跟着那位弟子进入了城主府，看见和司空长风坐在一起的人，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 二皇子白王萧崇，他怎么会来？ “你来了，那你们先聊。”司空长风见萧瑟来了，便站起身，转身出去了，只留下萧崇的一名贴身护卫在里面。 萧瑟直接走到主位坐下，直勾勾地盯着萧崇那双瞳孔没有光亮的眼睛。 看来这些年，萧崇的眼睛还没有治好。 “你能看得见我，我却看不见你。”萧崇微微叹道，“你见了我，都不打声招呼，叫一声二哥吗？” “岂敢？”萧瑟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坐在位置上敷衍地拱了拱手，“见过白王殿下。” “你就这么叫我的？”萧崇微微有些恼怒。 萧瑟似笑非笑道：“不然呢？毕竟我只是一介庶民，叫错了可是要杀头的。” 萧崇冷声道：“那你可知，见了本王不跪，也是要杀头的？” 萧瑟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坦然道：“我的头就在这儿，殿下喜欢拿去便是。” “你耍赖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萧崇无奈道，萧楚河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谁又敢去砍他的脑袋？ 萧瑟跟他没有什么可叙旧的，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殿下找我，有何要事？” “我此次来，是奉了父皇口谕。”萧崇正色道，“接旨。” 萧瑟站起来，转身看向萧崇，却并没有下跪。 萧崇一本正经道：“奉圣上口谕，赦免六皇子萧楚河一切罪错，恢复皇子身份，承袭永安王爵位，赏黄金万两，珠宝百箱，即刻回天启城复命。” 萧瑟垂眸，沉默不语。 萧崇见他半天不说话，催促道：“还不快接旨？” “我拒绝这道口谕。”萧瑟眼神凌厉，冷声道，“接了这道旨意，就说明我过往所做的都是错的，我没有错，为何要接？” “楚河，你为何这么执着？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萧崇有些意外，却又觉得萧楚河原本就是这样的。 “难道殿下希望我回去吗？”萧瑟讥讽道，“当年我离开天启时，殿下的授业恩师，怒剑仙颜战天提剑而来，难道不是殿下派去的吗？” 萧崇微怔，“若是我说，我不知情呢？” “是否知情，殿下心若明镜。”萧瑟不想跟他多说废话，“你回去复命吧。” 萧崇喝道：“抗旨不遵乃是死罪！” “既然过往都是罪错，我若是接下这道口谕，那琅琊王谋逆一案，又还有谁能够替他平反？琅琊王叔一世清白，却背上了叛国谋权的大罪，被钉在我北离朝的耻辱柱上，这不是一代贤王该有的结局。”萧瑟眼眶微微湿润，双手紧握成拳，声音却异常坚定，“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接旨。” “你若是想杀我，现在就可以杀了我，若是不敢，就回去向你的父皇请一道取我首级的圣旨来。” 萧瑟说完，拂袖离去。 “殿下？”萧崇的贴身侍卫臧冥见萧瑟如此嚣张，未免有些生气。 萧崇冷声道：“带他回去。” “是！”臧冥应道，拔剑朝萧瑟的后背刺去。 “叮” 一道暗器打在臧冥的剑身上，臧冥的剑一歪，偏向了一边。 紧接着雷无桀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敢偷袭我们家萧瑟，你活腻歪了？” 萧瑟抬眸，只见唐莲、雷无桀还有司空千落站在门口。 萧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们怎么来了？” 司空千落道：“本来想去找你喝酒的，谁知道刚来就碰到有人要杀你？” “不是要喝酒吗？那走吧。”萧瑟眼神也没给萧崇和臧冥一个，直接带着唐莲三人走了。 “殿下，这……”臧冥垂下了头，刚刚错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罢了，走吧。”萧崇微微摇头。 马车上，臧冥有些自责道：“都怪属下无用，没有抓住机会。” “不必自责，这里是雪月城，朱雀使司空长风的地盘，你还能指望在朱雀使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他不成？”萧崇摆了摆手，“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他不会跟我回去的，刚刚只不过是演一场戏罢了，朱雀使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受伤的。” “不过他还真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啊，他说的那些话，连我都有些动容，只可惜，这样的人，生在了皇家。” 路上，臧明收到了一只信鸽，看到消息后，脸色一变，转身立即向萧崇汇报：“殿下，刚刚收到消息，九皇子殿下冒充六皇子去了暗河。” 萧崇脸色顿时十分难看，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愚蠢，立刻去暗河。” 暗河那些杀手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萧景瑕怎么就这么大胆，竟敢独自前往？况且，他是需要支持，但他不需要一群见不得光的杀手来支持！ 第45章 相见 回到东归酒肆，萧瑟抱了一坛星夜酒满足了他们的酒瘾。 雷无桀问道：“萧瑟，刚刚那个是什么人啊？” 萧瑟淡淡道：“不过是天启城的一名同窗罢了。” “既然是同窗为什么要偷袭你呀？”司空千落不解，“要不是大师兄及时出手，那剑就扎你身上了。” 萧瑟随便扯了个理由：“当年在稷下学宫念书比不过我，心生怨念呗。” “这有什么好怨恨的？”雷无桀挠了挠头，“你胡说八道的吧？” 唐莲扯了下嘴角，却没有说话，萧瑟要是不想说的事，就别想从他嘴里撬出来半句真话，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别说我了，雷无桀，你怎么突然下山了？” 果然，萧瑟转移了话题。 “我阿姐说只要我每天练两个时辰剑，其余时间我可以自由安排。”雷无桀“嘿嘿”笑道，他练功的时候稍有差池，就会挨打，这种熟悉的感觉，终于让他记起来，他还有个姐姐，就是如今的雪月剑仙李寒衣。 姐弟相认之后，李寒衣还传给雷无桀一块青龙令，让雷无桀接替母亲的职责，守护永安王萧楚河。 雷无桀接下了令牌，承担了这份责任，虽然他并不认识什么永安王萧楚河。 萧瑟轻声笑道：“看来这天下当姐姐的宠弟弟都一个样，雪月剑仙也不能免俗。” 唐莲问道：“师弟，你怎么对此一点儿也意外？” 萧瑟一脸淡定，说道：“有何意外的？李寒衣乃当朝大将军雷梦杀之女，只不过是随母亲李心月姓李罢了，雷无桀和李寒衣本就是血亲。” “嘿嘿，真没想到，我阿姐竟然是赫赫有名的雪月剑仙。”雷无桀咧嘴笑道，恍若做梦一般。 “雷无桀，话说你当初为什么要拜雪月剑仙为师？”萧瑟突然有些好奇。 “我就是想着，等我拜雪月剑仙为师后，请她去雷家堡见我师父雷轰一面，到时候我都是她的徒弟了，徒弟的请求她肯定不会拒绝的。”雷无桀兴高采烈的，说着说着就有些蔫儿了，“不过我觉得，我阿姐喜欢的人是望城山上的那位神仙，她有时候坐在院子里，就盯着她那块破面具发呆。” 望城山 赵玉真一如既往地坐在院子里的桃花树下，抬眸痴痴地望着桃花，仿佛是在透过桃花看着他心里的那位女子。 赵玉真清晰地记得，她曾说，第三次上望城山时，让他随她下山，他这一等，便是十几年，可她却再没有来过。 “还在这里傻傻地等着雪月剑仙李寒衣吗？” 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在屋顶上响起。 “你是何人？”赵玉真愣了一下，不由警觉起来，以他的修为，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上了望城山？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不久的将来，我们会见面的。” 鬼仙萧瑟坐在屋顶上，直接问道：“赵玉真，你想去见李寒衣吗？” “想又如何？”赵玉真无奈地笑了一下，他此生，只有一次下山的机会。 鬼仙萧瑟又问道：“你知道李寒衣早就来过了吗？” 赵玉真自然是不相信的，摇摇头，“不可能，我对望城山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要是她来过，我肯定能发现。” “你就这么确定？可我刚刚来的时候，你就没发现，不是吗？”鬼仙萧瑟讥笑道，虽然他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赵玉真微微怔住，那人刚才要是不说话，他的确没有发现那人的存在，难道，小仙女真的来过了？ 鬼仙萧瑟歪着头问道：“你可还记得，你闭关修炼被雷云鹤打断，走火入魔的事？” “我记得。”赵玉真当然记得，师父曾说，他天生有命劫，唯有入神游玄境，才能躲过一劫，为了能踏出望城山，他闭关专心修炼，不料却在最紧要之时，被上山来挑战他的雷云鹤打断，让他遭到反噬走火入魔，功力暴涨，一剑斩断了雷云鹤一只手臂。 “便是在你遭到反噬闭门休养之时，李寒衣来过，还替你挡下了雷门另一位上山挑战你的人，那个人叫雷轰。”鬼仙萧瑟幽幽道，“可是看起来这件事，你们望城山的人并没有告诉你。” “她真的来过？”赵玉真双手紧紧握拳，喃喃道：“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想来是你的师叔们怕你不管不顾去找那雪月剑仙李寒衣吧。”鬼仙萧瑟叹道：“所以这些年她以为，你不会跟她下山了，她在雪月城，又何尝不是等了你十几年？” 赵玉真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心里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有些好笑地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我猜，你已经算出来了，李寒衣的死劫将至，”鬼仙萧瑟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或者说，你的死劫将至。” 赵玉真的静心居外，察觉到动静的几位长老听到鬼仙萧瑟的话，顿时停下了脚步。 “你为何会知道？”赵玉真蹙眉，那人说得不错，他算出来小仙女的死劫将至，但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小仙女死的，那天到来时，没有人能阻止他下山。 此人似乎对即将要发生何事都了如指掌。 鬼仙萧瑟站了起来，“我不仅知道你的死劫将至，我还知道，你死后，李寒衣会受不了这个打击，悲愤过度，走火入魔。” 赵玉真听后，竟然觉得心痛不已，他死后，小仙女入魔了？ “你知道抛下另一个人去死，活着的那个人，会有多痛苦吗？”鬼仙萧瑟似是喃喃道。 赵玉真怔怔地看着鬼仙萧瑟，他说的话让人有种十分悲伤的感觉，他似乎亲身经历过这种生离死别。 鬼仙萧瑟正色道：“所以，我今天来，就是要带你去雪月城，去见你想见的人。” “可若是我提前下山，命劫先至，不仅我会死，小仙女也会死。”赵玉真有些犹豫，倒不如，让小仙女好好活着。 “不，有我在，你们都不会死。”鬼仙萧瑟道，“不过是命中的劫数，只要破开，便不再是劫数。” 赵玉真有些狐疑：“我师父说过，除了入神游，别无他法。” “你眼前站着的，不正是神游玄境吗？”鬼仙萧瑟身形一闪，便到了赵玉真面前，低声喝道：“剑来。” 赵玉真插在桃树下的桃花剑便到了鬼仙萧瑟手中，随即他抓住了赵玉真的肩膀，眨眼之间便出了望城山。 望城山的飞禽走兽霎时间异动起来，万里晴空忽然乌云滚滚。 “轰隆” 赵玉真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令人心惊肉跳。 那道惊雷的确是劈下来了，只不过被鬼仙萧瑟挡住了，桃花剑幻化成九柄，一条青龙盘旋在萧瑟身后，冲天而起，那道惊雷硬生生被青龙抵消了。 “轰隆” 惊雷再次在赵玉真耳边炸响，这一次，比上一道惊雷还要恐怖，似乎誓要将人摧毁，方才罢休。 这一次，鬼仙萧瑟的剑气似乎要将天空斩断一般，剑气与惊雷相撞，鬼仙萧瑟握剑的手渗出了血，但再一次成功扛下了一道惊雷，只是，赵玉真的桃花剑，断了。 赵玉真心脏跳得极快，剑已断，他还有办法吗？ “轰隆” 毁天灭地的惊雷落下，赵玉真全力使出了太乙狮子诀，他可以死，但在死之前，他想为那人争取一线生机。 “八卦生九宫，一切归十方。” 鬼仙萧瑟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八卦阵，与太乙狮子诀一起，抵挡了一部分惊雷力量。 余下的力量，全部落到了鬼仙萧瑟身上。 三道毁天灭地的惊雷落下，乌云总算散去。 “你没事吧？”让别人替他受了天雷，赵玉真心里万分惭愧。 “咳咳、我能有什么事？”鬼仙萧瑟咽下了一口血水，咬了咬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又不是第一次被劈了，现在命劫已消，你还等什么？” 鬼仙萧瑟抓住赵玉真的肩膀，瞬息之间，便来到了登天阁顶，说了一声“到了”之后，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赵玉真气沉丹田，喊道：“小仙女，我来了。” 第46章 天地广阔 小仙女，我来了。 赵玉真这一声，几乎整座雪月城的人都听见了。 “登天阁。”萧瑟说了一句，立刻纵身前往了登天阁。 唐莲、司空千落、雷无桀也立即跟上了萧瑟的脚步。 萧瑟赶到登天阁下时，站在登天阁顶的那位身穿紫色道袍的男子口中的“小仙女”还未到，倒是司空长风先赶来了。 司空长风站在赵玉真对面，上下打量着他道，问道：“你是望城山的赵玉真？” 来者一袭紫色道袍，面容白皙俊朗，身形看起来有几分书生的文弱，只是他那一袭紫袍，无风自动，倒真有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赵玉真点了点头，“我是赵玉真，你又是谁？” “我是雪月城的三城主，司空长风。”司空长风昂首挺胸道，“你还不知道我雪月城的规矩吧？想要见我雪月城的人，就必须闯过这座登天阁。” “你疯了吧？”萧瑟在登天阁下远远地白了司空长风一眼，那登天阁刚斥巨资重建完毕没几天，他竟然让道剑仙赵玉真去闯登天阁？登天阁还想不想要了？ “我知道了。”赵玉真点了点头，其实他收到过雪月城一位萧姓总管的来信，说他的徒弟李凡松闯登天阁时，把登天阁损坏了，要求赔偿八十万两白银，他把李凡松叫来好好询问了一番，因此多少也了解了登天阁的规矩。 赵玉真让李寒衣苦等十几年，司空长风其实只是想为李寒衣出口气，小小地为难一下赵玉真罢了，所以话刚出口他便后悔了，赵玉真和他一样早已位列剑仙，举手投足间就可以摧毁登天阁，他这为难的不是赵玉真，而是登天阁呀。 司空长风还没来得及阻止，赵玉真便一跃而下，随即“砰”的一声，赵玉真把登天阁撞出了一个大窟窿，又重新站在了登天阁阁顶。 登天阁内，人仰马翻。 赵玉真再次喊道：“小仙女，我来了。” 苍山之上，李寒衣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手里的铁马冰河险些没握稳掉落在地上。 她刚刚真的不是幻听？ 赵玉真，他真的来了。 李寒衣的脚往前踏了一步，身形却晃了一下，深吸了两口气，才稍稍稳住了心绪，纵身一跃，往登天阁去了。 苍山的凉亭中，那半块面具静静地躺在石桌上，李寒衣戴了十几年的面具，此刻竟是忘记戴了。 李寒衣轻飘飘地落在了登天阁阁顶，果然见到了那个在她心里挥之不去的人。 “赵玉真。”李寒衣轻轻喊了一声，眼里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来了？” 面对赵玉真，李寒衣完全没了平时的冷淡，连声音都是温柔动听的。 赵玉真看着李寒衣那张绝美的容颜，和以前一样，没有一丝变化，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李寒衣面前，“对不起，小仙女，我不知道你早已来过望城山了。” “所以，你现在……”李寒衣微怔，所以赵玉真是现在才知道她已经上过望城山了吗？知道了，所以就来找她了？ 赵玉真满脸认真，真心实意道：“小仙女，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愿意和你下山。” “可是你，不是不能下山吗？”李寒衣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微微别过视线，却眼尖地发现赵玉真肩膀处的衣衫，颜色明显要深。 李寒衣的心脏不由一缩，目光在赵玉真的身上扫视一圈，发现了他别在腰间，断成两截的桃木剑。 “赵玉真，你的剑怎么断了？”赵玉真的桃花剑，可是能令听雨剑产生惧意的，怎么会轻易折断？李寒衣一脸紧张地抓着赵玉真的手问道，“你受伤了？” “小仙女，这不是我的血，有人替我挡住了天雷，我命劫已消。”赵玉真见李寒衣一脸紧张的模样，便明白了李寒衣的心意，反手握住李寒衣的手，“现在，天地广阔，任我逍遥。” “咳咳。”赵玉真和李寒衣情意绵绵，司空长风眼见登天阁下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不合时宜地干咳两声，打断了他们，“要不，咱们还是进府上说吧。” 第47章 初露锋芒 城主府内，司空长风让人备了好茶，三个人坐在一起，打算好好说一下赵玉真忽然下山的事。 司空千落、雷无桀和唐莲三个脑袋扒在门边上，萧瑟虽然没有扒门，但也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歪着头竖起了耳朵。 司空长风没有呵斥他们，一个是他自己的宝贝女儿，一个是李寒衣的亲弟弟，另外两个是他们雪月城的宝贝徒弟，至于这个赵玉真嘛，看来很快就是他们雪月城的女婿了，哎，都是自家人。 李寒衣看了司空长风一眼，司空长风立即会意，问道：“赵玉真，你说有人替你挡了天雷，你命劫已消，是什么意思？” 赵玉真说道：“我之所以一直待在望城山，是因为我师父吕素真的断言，当年小仙女上望城山时，我师叔们之所以对我隐瞒，也是因为这个，但是今天望城山突然来了一个神秘人，他把小仙女来过望城山的事告诉我了，也是他带我来的雪月城。” “只是我们刚出望城山，天上便降下了滚滚天雷，是那个神秘人替我抗住了天雷，我命中的劫数，总算是躲过去了。” “那个神秘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修习道法多年，却无法看出他是何人。”赵玉真叹道，如此大恩，实在不知如何感谢。 “那个神秘人，是否一袭黑衣，戴着面具？额前有两缕银色的碎发？”司空长风忽然想起了那日在于师出现的那个神秘人，他自称仙人，举手之间，便杀了一位半步神游。 赵玉真点头，有些惊诧道：“没错，莫非司空兄认识他？” “不，我并不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司空长风摆了摆手。 “司空，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李寒衣蹙眉道，她、百里东君、司空长风师兄弟三个，其实司空长风是最稳重的，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会和他们商量，她有种直觉，这次司空长风有事瞒着她和百里东君。 司空长风这才将在于师发生的那件事说了出来，“玄水宗假借铲除魔教之名，想趁机出世，那位神秘人抬手间，便将玄水宗杀了个干净。” 李寒衣有些责备地看了司空长风一眼：“难怪你从于师回来后，便开始调查突然冒出来的玄水宗，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正是因为事关重大，现场还有许多年轻的孩子。”司空长风叹道，“不过现在看来，那些孩子也听话地保守了这个秘密。” “而我们，也该继续保守这个秘密。”司空长风说着，手轻轻一挥，他的茶杯中飞出了三滴水分别弹在了司空千落、唐莲和雷无桀的脑门上，“你们记住了吗？” “哎哟。” 他们三个吃痛地捂着脑门，老老实实道：“记住了。” 雷无桀看了一眼站在后面安然无恙的萧瑟，心道：“还是萧瑟有先见之明，早知道他也站后边了。” 萧瑟并没有躲过一劫的欣喜，而是心事重重地转身走了。 刚刚赵玉真说，是那位前辈带他来雪月城的，不知前辈是否会来找他？他是真的很想见一见前辈。 赵玉真瞥见萧瑟离去的背影，问道：“那人是谁？” 司空长风道：“他是百里师兄新收的徒弟，名叫萧瑟，不知道道剑仙可看出了什么？” 赵玉真乃是道剑双修第一人，他的望气术早已炉火纯青。 望气之术，见人先见气，再见形。 赵玉真见萧瑟身上紫气冲天，但若是再看，便有种心悸之感，此人的命格，不可算，若是算了他的命，恐怕会泄露天机，从而招来九天惊雷。 赵玉真摇摇头，只是他的身形，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萧瑟刚出了上关，就被段宣易和段宣恒拦住了去路。 段宣易摇着他的扇子说道：“萧瑟，今天我段宣易，邀请你比试一场。” 萧瑟仍是那句话：“不比。” 萧瑟不耐烦地瞪了他们一眼，这兄弟俩还真是烦人啊，要不是他用不出内力，真想抽出无极棍抽他们一顿。 “你既然能被酒仙百里东君收作徒弟，想必实力不凡，我想领教一下。”段宣易说着，手中的扇子朝萧瑟劈了过去。 段宣易手中的扇子名为二十四桥扇，正面有二十三桥，是极尽风雅的暗器，这些暗器先后射向了萧瑟，被萧瑟一一闪身躲过。 “你只会躲吗？”段宣易喝道。 “我不仅会躲，还会叫人。”萧瑟便用轻功边躲边说道，“你再不住手，我可要叫我大师兄了。” “兄长，别理他，萧瑟定是在耍嘴皮子。”段宣恒却是看出来了，唐莲要是在，早就出手了。 萧瑟沉默了一瞬，没想到被识破了，不过幸好他有后手。 “嘭”一声巨响，段宣易被一颗霹雳子炸翻在地。 段宣恒见状，掌风打向了萧瑟。 “打雷了？”司空千落抬头望了一眼，天上万里无云，“这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啊。” “是霹雳子……萧瑟！”雷无桀瞬间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司空长风的速度更快，紧接着李寒衣和赵玉真也跟了上去。 段宣恒的忽然加入，让萧瑟不得不拿出了无极棍，段宣恒一掌打在无极棍上，却没有感觉到萧瑟身上有内力波动，萧瑟反而被他一掌打得退了几步。 段宣恒本想羞辱一下萧瑟，另一只手再度推了一掌，不料萧瑟的身形却未再动分毫。 萧瑟使用流转之术，使得他和段宣恒的内力在他们两人的体内流转，谁也无法打向谁。 段宣易见弟弟和萧瑟僵持住，从地上爬起来给段宣恒输送了自己的内力，他就不信，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会输给一个萧瑟。 令段宣易意外的是，他的内力，也无法打向萧瑟，而是在三人体内一直流转。 第48章 了如指掌 萧瑟本就是重伤之躯，却凭一己之力，挡住了段宣易和段宣恒。 这便是儒剑仙谢宣所创的流转之术，真气流转，万法通行，果然奥妙。 司空长风喝道：“住手。” 萧瑟三人谁都没有动，谁要是先收手，恐怕就要遭到内力反噬。 “他们三个人的内力在他们中流转。”赵玉真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神奇的功法，他想了一下，用大龙象力将萧瑟和他们强行分开。 段宣易和段宣恒被掀翻在地，萧瑟后退几步，用无极棍稳住了身形，脸色却是一片惨白。 “萧瑟，你怎么样？”司空长风扶了萧瑟一把。 萧瑟没有说话，他第一次使用流转之术，浑身的筋脉疼得厉害，额头隐隐渗出了冷汗。 李寒衣冷冷地看着段家两兄弟，冷声问道：“你们两个是谁？为何对他动手？” 段宣恒不禁咽了一口口水，道：“两位师尊，那个、我们只是想和他切磋一下……” “胡说，我师弟早就拒绝了这场比试。”后面赶来的唐莲说道，“百花会结束时，他们还想强行和师弟比试，要不是我及时出现制止，他们就对师弟动手了。” “既然他没有答应，便不算切磋，而是私自斗殴。”司空长风道严厉道，“我雪月城有明文规定，凡雪月城弟子，要团结一致，不许私自斗殴，你三番两次找他麻烦，已经可以视为欺凌同门师兄弟，从今日起，你们二人也不必留在雪月城了。” 段宣易道：“司空城主，我和司空千落还有婚约，你不能赶我走。” “婚约？”司空长风冷笑一声，“婚约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记得我这个当爹的，当初可没点头。” 李寒衣有些意外地看了司空长风一眼，这家伙竟然学起大师兄耍赖的本领来了，她还以为要叫千落和段宣易打一架呢。 “你！”段宣易被噎住，但司空长风也没有说错，当初司空长风的确没有点头。 “兄长，我们走吧。”段宣恒给段宣易使了个眼色，既然雪月城毁约，那就别怪他们段家了。 段宣易会意，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雷无桀愤愤道：“他们把萧瑟伤成这样，就让他们这么走了吗？” 司空长风意味深长道：“我是城主，怎么能对晚辈动手？” “阿爹，我明白了。”司空千落立刻会意，也连忙拉着唐莲和雷无桀走了。 司空长风连忙带萧瑟回了城主府治疗。 萧瑟的内力在体内乱窜，司空长风对赵玉真说道：“帮忙把他体内的内力压制下去，我要用银针暂时封住他的隐脉。” 赵玉真点头，运功之后才发现，萧瑟年纪轻轻，内力竟然如此深厚，这么深厚的内力，至少有逍遥天境的实力，连他也不得不十分专注才行。 司空长风看准时机，以九枚银针暂时封住了萧瑟的隐脉。 萧瑟身体的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他的头垂了下去，短暂地昏迷过去。 李寒衣此刻也难免有些担心，“没想到他的伤势竟然如此严重，如果治不好他，就算有小桀、千落、唐莲保护他，他也很难活着回到天启。” “所以，他该走了。” 鬼仙萧瑟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 李寒衣眼神一凛，她竟然没有察觉到此人的气息。 司空长风和赵玉真同时按住了李寒衣的肩膀，对她摇了摇头，这时李寒衣也反应过来，这位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神秘人。 “不知阁下要带他去哪里？”司空长风问道。 “那日谢宣先生不是说了吗？”鬼仙萧瑟一字一句道，“海外仙山，蓬莱之岛，遗世仙人，补魂之术。” “蓬莱岛……”司空长风喃喃道，“我倒是听大师兄提过。” “蓬莱岛自然是真实存在的，百里东君此时，也正在蓬莱岛上酿他的孟婆汤吧。”鬼仙萧瑟双手拢着袖子说道。 “我送他去。”李寒衣道，只要出了雪月城，必定很多人想要萧瑟的命，既然雪月城选择的人是萧瑟，那么她也该做点什么。 鬼仙萧瑟摇摇头：“不，还有别的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李寒衣微微一愣，“什么事？” 鬼仙萧瑟反问道：“雷门的英雄宴，很快就要开始了吧？” “是，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司空长风不解。 “唐门的唐老太爷已经有了新的选择，他想做那天下第一唐，你们雪月城和雷家堡还不知道这件事吧？”鬼仙萧瑟道，“到时候雷家堡，就是唐老太爷的第一个目标，所以你们该去的地方，是雷家堡。” “什么？”司空长风和李寒衣对视一眼，表情都十分凝重。 “阁下似乎对即将要发生的事了如指掌。”一旁的赵玉真问道，“不知阁下名讳？你救了我的命，我想好好感谢你。” “不必了，我救你，是因为你要是死了，事情会很麻烦。”鬼仙萧瑟喃喃道，“我和别人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没有时间了。” 第49章 离开雪月城 萧瑟迷迷糊糊间穿过了那片白茫茫的云雾，来到了熟悉的花海之中。 只是平时那个臭屁的和尚不在。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现在还是白天，无心应该还在赶路吧。 萧瑟闲来无事，心念一动，手里出现了一根木棍，便在花海里练起了无极棍。 清醒时他的内力用不出来，在花海幻境中，他的内力却是可以使用。 萧瑟手里的长棍在空中砸起了似是无边无际的棍花，长棍快得只能见到在空气中留下的残影。 小时候萧瑟便是见了师父姬若风的无极一棍，坚定了习棍的想法。 “萧瑟？” 花海中，另外一个主人也来了，见到萧瑟，难免有些惊讶，萧瑟白天几乎不会来到此处。 “无心？”萧瑟停了下来，脸上惊讶一闪而过，随即轻轻一跃，跳入了无心的怀中。 无心伸手接住，问道：“萧瑟，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萧瑟有些委屈道：“和别人打了一架，大概是身体痛晕过去了。” “谁打你？”无心的眼里霎时闪过一丝杀气。 “没关系，大师兄他们已经去帮我教训他们去了。”萧瑟在无心的脖颈处轻轻蹭了蹭，“无心，你到哪里了？” 无心摸了摸的头发，“我今天刚到寒水寺，希望能助冥侯恢复神志，我一会儿就立刻启程去找你。” 萧瑟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你已经连续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好好休息一下。” “现在便是在休息，你刚刚在做什么？”无心柔声道。 “练无极棍。”萧瑟看着眼前这个天资聪颖的小和尚，灵机一动，问道，“你想学吗？” 无心有些暧昧道：“如果是萧瑟哥哥亲自教我的话，那我便学。” 萧瑟在花海幻境中教了无心一套无极棍法，才悠悠转醒。 醒来，屋里司空长风，李寒衣和赵玉真都在，那位前辈竟然也在。 鬼仙萧瑟道：“既然醒了，那你今晚回去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启程去东及海市。” “……东及海市？”萧瑟脑子还有些晕乎，虚弱地问道：“去那里做什么？” “去蓬莱岛，要坐船。”鬼仙萧瑟双手在萧瑟的眉心一指，为他输入了一缕真气。 “多谢前辈。”萧瑟的身体终于恢复如常，“我明白了。” “你们要去雷家堡，难免要经过落雷山，我最后再帮你们一次。”鬼仙萧瑟抽出腰间的软剑，往里面注入了一道剑气，随即抛给了赵玉真，“落雷山，你们用得上。” “多谢。”赵玉真接过软剑，感受到软剑上隐隐有青龙盘旋，郑重地道了谢。 说到落雷山，赵玉真心下便了然，那是他算出来小仙女会在那里历劫的地方。 鬼仙萧瑟对萧瑟说道：“走吧。” 赵玉真看着他们肩并肩走在一起，瘦削的身形几乎一模一样，一明一暗，简直像是影子一般。 翌日清早，唐莲、雷无桀、司空千落以及叶若依都在城门口等着萧瑟。 “你们怎么……”萧瑟看着他们，有些意外，其实，他并不打算带他们去冒险。 “萧瑟，你对我们也太见外了，你身上受过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早说呢？”雷无桀不满道。 叶若依也道：“萧瑟，父亲选择什么我不管，但我一定是选择帮你的，因为我们是朋友。” “好，那便一同前往东及海市。” 萧瑟露出一抹笑意，有一群重情重义的朋友，是他的荣幸。 第50章 暗河 萧瑟离开雪月城后，百晓堂的人带着武榜进入了雪月城。 首先颁布的是良玉榜，萧瑟一行人中，司空千落是良玉榜第七名，雷无桀是良玉榜第五名，唐莲是良玉榜第三名，还未与他们会面的无心则与无双城的无双并列第一名。 而此次，百晓堂的还带来了冠绝榜。 “姬若风竟然开了冠绝榜？”司空长风微微蹙眉，据说冠绝榜在姬若风接手百晓堂之后就亲自封榜了，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然又重新开榜了。 冠绝榜和良玉榜一样，清清楚楚地评定名次，只不过，冠绝榜上的第一，恐怕会接受全天下人的挑战。 “枪仙前辈，可要报榜？”那位百晓堂的弟子恭谨地问道。 “报。”司空长风道，他只想知道，谁是冠绝榜首甲。 百晓堂弟子道：“冠绝榜首甲：莫衣。” 此榜一出，全场轰动，连酒仙百里东君和孤剑仙洛青阳都只能排冠绝榜第二甲，冠绝榜首甲的莫衣到底是谁？ “莫非冠绝榜首甲的莫衣就是萧瑟身边的那位神秘人？”李寒衣猜测道，连剑仙之境都完全不看在眼里的，她想，那位神秘人有第一的实力。 司空长风却微微摇摇头，“他说他是隐世之人，不愿出世，连名号也不愿告知，我怀疑他根本不在榜上。” “的确，他根本不像是这个尘世中的人。”赵玉真道，他还从未见过一个人，是看不到他身上的气数的。 * 无心把冥侯送到寒水寺后，让他进了罗刹堂，罗刹堂被师父一把火烧了，但里面的墙壁上，还残留着心魔引的上半部，所有人都以为心魔引是一本秘籍，谁能想到它是一幅刻在壁上的画呢？ 冥侯盯着那残留的壁画，眼神似乎轻微的反应，无心便把他托付给了师兄无禅，让冥侯安静地在罗刹堂参悟，无心则是当天就匆忙离开了。 然而无心在路上，却是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手握巨剑，气场十分强大，沉着脸面无表情，似乎随时都会生气暴走。 无心盯着那人的眼里闪过一抹金色的流光。 那人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无心的神通，沉声道：“天眼通，神足通。” “不错。”无心点了点头，跳下了马背，微微抬手，掌心亮起了金光，毫不谦虚地说道：“还有个，都是些厉害的神通。” “叶鼎之的大迦叶掌。”那人亦是一眼便看出无心的神通，并确认了无心的身份，“你是叶鼎之的儿子。” “我也大概猜到你是谁了，怒剑仙颜战天。”无心微微挑眉道，“唉，果然出家人不能打诳语呀，这一出门，还真遇上了个剑仙。” “一个毛头小子，也敢直呼我的名号。”颜战天身上的怒气更盛了。 “怒剑仙前辈，既然遇上了，正好让无心领教一下剑仙之威。”无心说完，一个大迦叶掌拍了过去。 颜战天周身的真气形成了一个结界，站在原地不动分毫，怒道：“就凭你？” 说罢，颜战天伸手握住剑柄，拔出了他的破军剑，一股霸道的剑气顿时从他的周身炸响。 无心的身体一下子窜出去老远，然后毫不犹豫地弃马而去，头也不回地跑了，边跑边喊道：“怒剑仙前辈，我不是你的对手，先告辞啦。” “没想到叶鼎之的儿子竟然是个孬种。”颜战天冷笑道。 “怒剑仙前辈你倒是有种，有本事你追过来啊。”无心的声音远远传来。 剑仙不愧是剑仙，在没有突破剑仙之境前，还真不是对手，无心心里有些庆幸，幸好他已经把冥侯送到寒水寺了，不然有冥侯成为累赘，他还真的跑不了。 同样遇到麻烦的，还有萧瑟几人，他们一路快马加鞭，路过一片密林时，却被一行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萧瑟见到他们，嘴里吐出了两个字：“暗河。” 他们为首的一人，手持怒剑仙颜战天的破军仿剑，乃是暗河的苏昌离。 唐莲几人心里“咯噔”一下，暗河？这下麻烦了，暗河和其他杀手不一样，暗河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他们杀人，只认钱不认人，只要钱给够了，他们谁都敢杀。 叶若依对萧瑟道：“看来，是那边有人花了大价钱要买你的命。” “哈哈哈，猜对了，你们两个还真是聪明。”苏昌离指着萧瑟和叶若依笑道。 “小美人的这张皮囊挺好看的。”说话之人说着手从面上抚过，便换了一张美人的脸，竟然是叶若依的脸。 “暗河千面鬼。”慕婴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技巧，让萧瑟确认了他的身份。 雷无桀对着慕婴讥诮道：“同一张脸，叶姑娘就是好看，在你脸上难看极了，恶心。” 慕婴的脸色一沉。 手里握着纸蝶的姑娘则道：“少跟他们废话了，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家。” 第51章 暗河大家长 那位姑娘是暗河慕家的慕凉月，纸蝶从她的手中飞出，苏昌离举起了手中的巨剑，身后的几个同伴也举起了手中的刀刃。 萧瑟微微眯了眯眼，发现纸蝶飞过之处有浅浅的一层白色粉末落下，提醒道：“大家小心，纸蝶上的粉末可能有毒。” “我来对付这纸蝶。”叶若依道，她虽然天生体弱，武功不高，但是她跟随钦天监的监正齐天尘学过钦天监的秘法，也通一些道法。 叶若依双手结印，树上的绿叶随着她的心念脱离枝叶飞出，迎上了纸蝶。 雷无桀、唐莲和司空千落则是对上了苏昌离等人。 萧瑟站到一旁，暗河虽然人多，但有唐莲在，倒是还能应对。 平时唐莲正直老实，出手总会留有余地，这次面对的是暗河的杀手，唐莲下手却是招招致命，不留余地，否则，若是暗河的人不死，就会一直追杀他们，直到完成任务。 雷无桀之前在那间小木屋经历过生死之战后，也明白了有些战斗必须是你死我活的，例如现在。 在雷无桀拜师雪月剑仙后，他的实力有所精进，境界已经突破到了自在地境，而且他跟随雪月剑仙学习了双手剑术，一手听雨剑，一手杀怖剑，已经使得很熟练，一时间把顶着叶若依皮囊的慕婴打得连连败退。 司空千落一人面对的是暗河谢家的谢绘和谢灵，他们二人轻功卓绝。 在年轻一辈中，司空千落一杆银月枪使得虎虎生风，虽然百战百胜，但是从未经历过血战，境界还在金刚凡境，比起唐莲和雷无桀要稍弱一些，被谢绘虚晃一刀，司空千落的枪落空了。 随即，谢绘纵身一跃，便甩开了司空千落，来到了萧瑟面前。 萧瑟嘴角轻蔑一笑，对谢绘说道：“你的轻功和我比，还差得远。” 萧瑟轻轻一跃，谢绘的刀同样落空。 谢绘被萧瑟惹怒了，纵身追了上去。 其实萧瑟不过是想引开谢绘罢了，他的轻功虽然号称天下第一，但是他的内力用不出，体力迟早会被消耗完，谢绘不一样，他内力深厚，不怕消耗。 萧瑟在林中溜了谢绘小半个时辰，已经有些喘息了，而唐莲那边的战斗却还没有结束。 萧瑟突然在一棵树上停了下来，摸着挂在腰间的无极棍说道：“你要是再追的话，信不信你马上就会死在这儿？” 谢绘也在一棵树上停下，嘴角挂着一丝讽刺的笑意：“凭你？” 他们暗河执行任务，都是事先调查清楚才做事，谢绘很清楚，萧瑟根本不会武功。 “唉，被发现了。” 萧瑟佯装叹气，转而威胁道：“你知道我的师父是谁吗？他是酒仙，百里东君，你要是敢动我，你们整个暗河，都得完蛋。” 谢绘沉默了一瞬，因为萧瑟说的是真的，但很快，他嘴角又挂起了一抹阴森的笑意，“那又如何，前提是你得有命回去向你师父告状。” 说完，谢绘重新举起了手中的刀，今天，萧瑟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萧瑟微微仰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刀，把手伸进了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往谢绘身上一丢，随即身体往后一跃，旋身躲在了一棵大树后。 谢绘没想到，萧瑟身上会有暗器，七瓣重莲，之前在雷无桀闯登天阁时唐莲和萧瑟打赌输了，最后唐莲想来想去，便给了萧瑟一个暗器防身。 暗器在谢绘身上炸开，莲瓣穿透了他的身体，他从半空直直摔下去，双目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 “大师兄说，三步唐门，一步阎王，你离我太近了。”萧瑟从树后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谢绘，转身往回走去。 那边的唐莲见萧瑟久久没回来，心里担忧不已，他对雷无桀和司空千落道：“闪开点。” 唐莲用上了全身的暗器，使出了唐门最强绝学：万树飞花。 霎时间，仿佛千万棵树的花同时飞落。 谢灵和慕凉月被暗器洞穿，当场死亡。 慕婴靠着傀儡，和苏昌离勉强躲了过去，但身上也受了不轻的伤。 “果然还是不能小看你们这群小子。”一道带着浑厚内力的声音传来。 “大家长？”苏昌离和慕婴大喜。 唐莲几人背靠背站在一起，脸上都有点沉重。 “连大家长都来，你们暗河还真是看得起我。”萧瑟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抬眸往苏昌离身后看了一眼。 【无心，你到哪里了？我碰到大麻烦了。】 【你们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 【你快点，我尽量拖一拖。】 大家长苏昌河“哈哈”笑道：“当然，有人花了大价钱买六皇子永安王萧楚河的命，我们暗河不得不重视。” 雷无桀和司空千落震惊，六皇子永安王萧楚河，是在说萧瑟？ 唐莲也惊诧，他知道萧瑟的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他是永安王萧楚河。 叶若依脸色有些苍白，问道：“我想知道，是谁要买他的命？” “小姑娘，哪有杀手暴露自己的雇主的？”苏昌河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稍微有些遗憾，“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真是可惜了。” 叶若依瞪苏昌河说道：“我爹是当朝大将军叶啸鹰，你要是敢杀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人屠叶啸鹰？的确是个大麻烦。”苏昌河的确没想到叶啸鹰的女儿竟然在这里，要是真的杀了叶啸鹰的女儿，恐怕叶啸鹰会带着他的叶字营把暗河踏平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看着他们死好了。”苏昌河冷笑着，一掌把叶若依拍到了一边。 “若依！”雷无桀有些着急，刚想冲上去和苏昌河打，却被萧瑟按住了肩膀。 苏昌河的实力不容小觑，唐莲几人绝不是苏昌河的对手，何况他们刚刚那一战，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萧瑟取下了挂在腰间的无极棍，只要他还活着，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被杀死。 “这一次，让我来。” 第52章 阎魔掌 萧瑟转了一下无极棍，无极棍瞬间在他手里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无极棍棍身极长，棍身两端金龙缠绕，整根棍身刻满了符篆，像是要镇压什么恶鬼一般。 流转之术，能短暂地帮他恢复到鼎盛时期，拖一盏茶的时间，等无心到来，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一盏茶之后，若是无心还没来，他可能就要油尽灯枯了。 无极棍一出，萧瑟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雷无桀瞪大了双眼，问道：“萧瑟，你还是个高手？” “没错，我是一个高手。”萧瑟往前踏了一步，眼神冷冷地看着苏昌河。 “那你怎么不早点出手？”雷无桀捂着胸口吐槽道，“你们高手是不是都有这种毛病，不到最后不出手？” “早点出手？你想得美。”萧瑟轻哼一声，“接下来顾好你们自己，我可没工夫管你们了。” “有意思。”苏昌河微微眯了下眼睛，没想到萧楚河竟然一直在隐藏自己的武功。 萧瑟举起无极棍，狠狠地砸向了苏昌河。 苏昌河侧身躲开，一掌往萧瑟身上打去。 萧瑟脚尖一点，往上一跃，身形如鬼魅一般绕在了苏昌河背后，紧接着又是一棍。 无极棍在空中炸开一朵朵棍花，每一棍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苏昌河终于见识到，北离的第一天才有多么难缠。 唐莲内心震撼，“萧瑟竟然能直通逍遥天境。” 叶若依苍白的脸上透着焦急，小声道：“唐师兄，萧瑟他撑不了多久，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对了，我阿爹给了我一支穿云箭。”司空千落忽然想起来，她爹曾经给过她一支响箭，据说只要射向天空炸响，方圆百里内只要有雪月城的盟友看到，就会赶过来相助。 “师姐，那你快点发射信号烟。”雷无桀催促道。 “好。”司空千落掏出穿云箭，一按机关，天上顿时炸开一朵红色烟花。 “可这荒郊野外的，真的会有盟友吗？”叶若依隐隐有些担忧。 作为暗河的大家长，苏昌河很少亲自动手，因此几乎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 苏昌河的掌风每一次扫过来，都颇为诡异狠辣，萧瑟和他对战，看上去游刃有余，实际上颇为吃力，苏昌河境界至少达到大逍遥了。 “听说大家长擅长寸指剑，为何大家长只用掌，不用剑？”萧瑟问道。 “我的掌法可比寸指剑要厉害得多。”苏昌河冷笑道。 萧瑟心下一沉，果然，苏昌河修炼了阎魔掌这门魔功，修炼阎魔掌的时间越久，遭到的反噬越深，需要用一道又一道更强的真气来压下那股反噬的力量，苏昌河是想吸走他的内力。 苏昌河内心有些意外的欣喜，没想到萧瑟年纪轻轻内力如此深厚，但此时他也有些急了，刚才司空千落发射了信号烟，要是来了帮手，他今天就杀不了萧瑟了。 “噗”萧瑟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苏昌河已经开始急了，眼看苏昌河的阎魔掌即将落到他身上，他的身上忽然出现了一口金色的大钟，苏昌河一掌打到了大钟上。 “无心来了？”雷无桀脸上一喜，这是无心的波若自在心钟。 【先别松懈，我还在三里之外】 无心的声音在萧瑟心底响起。 第53章 背叛 萧瑟险些一身内力全泄了，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没想到你还会佛门神通。”苏昌河倒是有些意外了。 萧瑟冷笑一声：“你想不到的多了去了。” “我还以为无心来了。”雷无桀满脸的失望，又有些疑惑，“萧瑟什么时候跟无心学了波若自在心钟神通？”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苏昌河咬牙，一掌将波若自在心钟击碎，萧瑟把无极棍横在胸前，挡住了苏昌河的阎魔掌。 苏昌河的内力注入掌上，萧瑟嘴角微勾，正合他意，苏昌河想吸取他的内力，他偏偏让苏昌河的内力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转，就如那段家兄弟一般。 在两人僵持住时，唐门的人赶来了。 “长老？”唐莲脸上一喜，没想到他们唐门的人竟然在附近。 不料唐门长老唐隐道：“大家长，我们来助你。” 叶若依脸色一变，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来的人不是己方盟友。 唐莲和司空千落的脸色也变了，唐隐长老为何要相助暗河？ 唐隐的掌力直接打向萧瑟，萧瑟的身上再度落下一口波若自在心钟。 “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真是好不要脸啊。”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萧瑟松了一口气，这次无心是真的来了。 “无心，你真的来了？”雷无桀几人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白色的身影一闪，来到萧瑟身旁，他手一挥，又一口波若自在心钟将苏昌河撞飞出去，苏昌河遭到内力反噬，顿时口吐鲜血。 无心扶了一把身形不稳的萧瑟，对苏昌河道：“我还有心钟三百，阁下可要再试？”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萧瑟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内力如潮水般退去，因为隐脉受损导致的后遗症顿时让他痛得晕了过去，手里的无极棍“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无心揽住萧瑟，把他交给身后的几人，转身看向了苏昌河。 唐莲沉声问道：“唐隐长老，为何要助纣为虐？” 唐隐却道：“唐莲，过来，你是我唐门的人，不应该站在那里。” 叶若依冷笑道：“没想到你们唐门竟然背叛雪月城和暗河勾结，你们把唐莲送到雪月城，现在还要让他背叛师门吗？” “从现在开始，唐莲的师门只有一个，那就是唐门！唐莲，这是老太爷的意思，你要忤逆他老人家吗？”唐隐厉声道。 唐莲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万万没想到，唐门会背叛雪月城，而且他心中，是更喜欢雪月城的。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个背着木箱的白衣文士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四个持剑的青年男子。 苏昌河蹙起了眉头：“儒剑仙，谢宣？” 叶若依立即道：“谢宣先生，请您救救萧瑟。” 无心问道：“阁下还要再打吗？” 一位剑仙加一位扶摇境的逍遥天境，看来这个萧楚河是杀不了了。 “我们走。”苏昌河果断道，转身抓起苏昌离和慕婴纵身走了，唐隐也带着人紧跟着跑了。 “几位，先跟我们去剑心冢吧。”谢宣身后的男子道。 “好，劳烦快点。”无心横抱起萧瑟，着急道。 路上，谢宣道：“我和剑心冢的人都是看见这千城令赶来的，没想到暗河竟然这么嚣张，连他都敢动。” 这可是当朝圣上最疼爱的皇子。 叶若依道：“幸亏前辈来得及时，苏昌河才被吓跑了。” 到了剑心冢，带路的青年男子说道：“请问哪位是雷无桀？” 雷无桀举了下手，答道：“我是雷无桀。” 青年男子道：“我们老爷子想见你，请您跟我来。” “哦，可是萧瑟他……”萧瑟伤得这么重，雷无桀有些放心不下。 “您放心，我们剑心冢有位小神医在，他肯定没事的。” 雷无桀这才跟他走了。 萧瑟被带到了一间客房，剑心冢的小神医华锦是药王辛百草的徒弟，不过十三四岁，已经继承了药王的衣钵，医术高超。 饶是小神医见多识广，把过萧瑟的脉象后，也被惊到了，一个人的脉象怎么可以乱到如此程度？ 第54章 小神医 华锦给萧瑟把完脉，发现萧瑟的隐脉严重受损，已经严重到无法医治的程度，若是他不动内力，还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好好活着，可他偏偏激发了内力，导致内力在体内乱窜，若是不及时将内力压回隐脉之中，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你们的功力如何？”华锦问道，萧瑟的内力深厚，那么压制萧瑟内力之人的内力也得足够深厚，否则只会起到反效果。 谢宣：“勉强。” 无心：“还行。” 唐莲、司空千落和叶若依则默默站在后面不敢出声，这年头高手怎么都如此谦逊？ 华锦狐疑地扫了他们两个一眼，正色道：“生死关头容不得还行，请你们再回答我一次。” 谢宣干咳了一声，重新答道：“北离前十。” 无心也道：“域外第一。” 华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我要你们来助我，把他的内力逼回隐脉之中。” 无心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昏迷过去身体还止不住微微抽搐的萧瑟，眼里满是心疼。 随即，无心和谢宣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出手，片刻后，就将萧瑟的内力逼回到隐脉之中。 华锦看好时机，用银针封住了萧瑟的隐脉，萧瑟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华锦开好调理的药方，嘱咐道：“你们以后可要注意着点，千万不能让他再使用内力，他的隐脉本就严重受损，这一次，已经伤及到根本了，若是再动用内力，他会死的。” 在场的人皆是脸色凝重，没想到萧瑟的伤势已经严重至此。 无心问道：“小神医，他的隐脉能治好吗？” 华锦摇摇头，“伤成这样子，已经治不好了，就算是我师父药王辛百草来了也没用。” 谢宣叹道：“看来，只有蓬莱岛上的那位仙人才能救得了他了。” “这个世上真的有仙人？”华锦歪了歪头，一脸将信将疑。 “有的，百里东君去过两次，他第二次去时，内力尽失，再回来时，不仅内力重聚，还更胜从前。”谢宣点点头，百里东君第二次从蓬莱岛回来后，还出手打败了当时的魔教宗主叶鼎之，不过这句话，他没有当着无心的面说出来。 “萧瑟此行，原本就是要去蓬莱岛的，只是没想到被暗河追杀。”无心道，萧瑟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我还以为你们要去雷家堡参加雷门的英雄宴呢。”谢宣微微一笑，毕竟蓬莱岛危险重重，以萧瑟现在的身体，能不能活着到蓬莱岛都不一定。 唐莲这才开口道：“雷门的英雄宴二师尊和道剑仙会去，我们要陪萧瑟去蓬莱岛。” “道剑仙赵玉真，他下山了？”谢宣满脸惊诧，他万万没想到，望城山上的那位神仙竟然真的为了李寒衣下山了，看来神仙也难过美人关呐。 司空千落点点头，“千真万确。” “现在还有一件麻烦的事。”无心提醒道，“你们唐门的立场似乎发生了分歧。” 唐莲沉默了一瞬，道：“我这就写信传回雪月城，告知此事。” “会不会，阿爹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司空千落忽然生了一个念头，“二师尊从不轻易离开雪月城，这次为什么会同意去雷家堡？” 唐莲叹道：“不管怎么样， 还是需要告知三师尊，唐门选择与暗河合作，这可是大事。” “其实唐门怎么选择与你无关，你只要遵循自己心中的道便好。”无心看出了唐莲的迷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师门生他养他，授他本领，另一个师门亦有他尊敬的授业恩师，两个都难以割舍，的确很难抉择。 唐莲点点头，微微叹了口气。 “你倒是看得通透。”谢宣对无心赞许道，不愧是忘忧大师的弟子，就是有慧根。 无心微微一笑，没办法，唐莲毕竟是萧瑟的大师兄，对萧瑟多有照顾，那日在于师也帮过他，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唐莲内心挣扎，意志消沉下去。 无心见他们的脸色也不太好，便道：“行了，大家都先去休息吧，我留下来照顾萧瑟。” 华锦临走时提醒无心：“两个时辰后，把他叫醒来喝药。” 无心点头谢道：“我知道了，多谢小神医。” “这位姐姐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你随我来吧。”华锦对叶若依说完，满意地转身离去，今天这几个人都长得挺好看的，连和尚都生得这么好看，说话又有礼貌，还有躺在床上病殃殃的那个，真养眼，要是她的病人都长这么好看就好了。 所有人都出去后，无心在床边坐下，把萧瑟的手放进了自己的手掌心紧紧握住，他心念一动，闭上眼睛进入了花海幻境。 萧瑟静静地躺在花海中，沉沉睡去，随即似乎是察觉到熟悉的人靠近，伸手抱住了无心的手。 无心哑然失笑，看来他是真的累了。 ＊ 雷无桀被单独带走后，来到了剑心冢的剑阁中。 在剑阁，雷无桀拜见了自己的亲外公，剑心冢冢主李素王，一个幽默风趣的小老头。 李素王先是痛斥了一番外孙女李寒衣不孝，十几年都不来看他这个外公一眼，随即就把听雨剑给收了回去。 雷无桀眼皮一跳，挠了挠头道：“外公，我的剑……” 李素王摆了摆手，“你别急，风雅四剑不过是我年轻时所铸，虽然也是好剑，但外公还有更好的剑。” 雷无桀双眼放光：“还有更好的？” 李素王乐呵呵地点头，他倒是很喜欢这个外孙，虽然这个外孙的性格跟拐走他女儿的那个天杀的雷梦杀一样，有点没心没肺的，但是看着就是比雷梦杀顺眼多了。 “名剑谱上排名第四，单名一个‘心’字，它是你母亲的佩剑，是这世上最好的剑之一。”李素王手一挥，一个剑匣被打开，里面的剑飞向了雷无桀。 雷无桀伸手接住，握住剑柄，却是和他初时拿到听雨剑一样，怎么都拔不出来。 李素王捋着小胡子说道：“你这傻孩子，心剑是名剑，它是由我们剑心冢的始祖所铸，剑成之时，始祖跳入剑炉以身试剑，所以它有始祖的精魄，能与持剑者心灵相通，剑意纯粹，可断凡剑剑意，你要用心去拔剑，用蛮力是拔不出来的。” “此剑为剑心冢历任传人的佩剑，现在传给你了。” 第55章 回归 雷无桀毅然接受了心剑的传承，成了剑心冢的传人，无心说他天生玲珑心，因此用心沟通心剑时，十分顺利地和心剑产生了共鸣。 在心剑里，雷无桀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李心月，他的母亲是一位美丽，性格却刚毅的女子，天启四守护之一，列东方位的青龙使。 雷无桀睁开眼睛时，成功地拔出了心剑。 李素王满意地笑道：“哈哈哈，看来心剑已经认可你了。” 雷无桀也满心欢喜，这是他母亲的佩剑，拿着这把剑，就像是他母亲在守护他一样。 随后雷无桀见到名剑谱上的十大名剑画像，又缠着李素王跟他讲解了一下十大名剑，除了没见到名剑谱排名第一的天斩剑画像，其它的雷无桀算是都见过了。 出了剑阁，便第一时间跑过去看萧瑟。 萧瑟还躺在床上睡着，雷无桀见到无心简直热泪盈眶，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无心，你回来得简直太及时了。” 无心伸手拍了下雷无桀的肩膀，无奈道：“都是雪月剑仙的徒弟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 “嘿嘿，无心，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雪月剑仙的徒弟的？”雷无桀咧嘴笑了笑。 无心在桌边坐下，伸手给雷无桀倒了一杯茶，“我回到天外天的时候打听过你们的消息。” 雷无桀恍然：“原来是这样，那你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走？” “先陪萧瑟去蓬莱岛治好隐脉，其他的回来之后再打算吧。”无心微微扯了下嘴角，他还没想过要回天外天的事。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蓬莱岛？”雷无桀激动之下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无心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萧瑟，不禁斜了雷无桀一眼，低声提醒道：“你小声点。” “对对对，我就是太兴奋了，差点忘记萧瑟还在睡觉了。”雷无桀捂了下嘴，降低了音量道，“我们老是一出门就挨打，而且来的还都是高手，你来了，我们这里可算是有个能打的了。” 无心佯装叹气，幽幽道：“唉，原来是缺打手了，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欢迎我回来呢。” 雷无桀“嘿嘿”笑道：“当然也是真心欢迎你回来了，我们可是好兄弟。” “雷无桀，你手里的这把剑怎么有点眼生？”无心见过雷无桀的杀怖剑，刚来时也见过他的听雨剑，现在他手上这把剑还从未见过。 雷无桀脸上闪过一丝得意，道：“这把剑叫心，是我外公刚刚给我的，我外公还说了以后剑心冢交给我继承。”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无心笑道，雷无桀已经从当初刚从雷家堡偷偷溜出来的穷傻小子，成了现在的雪月剑仙的徒弟，剑心冢的传人，有钱的富少爷了。 雷无桀坐着和无心喝了两杯茶，见萧瑟还没醒，就走了。 无心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萧瑟的脸颊，柔声道：“你醒了。” 萧瑟缓缓睁开眼睛，“那小夯货嗓门这么大，我想睡也睡不着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无心嘴上问着，手摸上了萧瑟的脉门。 “已经没事了。”萧瑟撑着坐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无心。 无心有些疑惑：“萧瑟，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萧瑟轻笑道：“你在天外天修炼了什么神功？隔三里地都能甩个心钟过来？” “我当时很担心你，心钟心钟，我心念一动，就真的为你落下了一口波若自在心钟。”无心自己也觉得奇妙。 “幸亏你那口波若自在心钟来得及时，不然苏昌河的阎魔掌打我身上，那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萧瑟有些庆幸。 “暗河。”无心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报仇的，你就先别想了，我有点饿了。”萧瑟伸手摸了一把无心光溜溜的脑袋，嗯，手感不错。 “看来你是真的没事了。”无心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带着三分暧昧，“我先去拿点吃的来，吃完了才有力气做事嘛。” 萧瑟脸颊一热，许是在花海幻境做得多了，他此刻竟然立刻就领会到了无心的意思，不由瞪了无心一眼：“臭和尚，我现在还是伤患呢！” 第56章 叶字营 无心出去了一趟，拎着食盒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萧瑟走到桌边坐下，看着无心把食盒打开，拿出了三个小菜，清一色的素食。 “抱歉，是我没有说清楚，厨子可能以为是我要吃的。”无心看着这些素菜，脸上难得闪过一丝尴尬。 “无妨，不过你这个样子，确实挺迷惑人的。”萧瑟觉得有些好笑，顶着和尚的外皮，半点和尚的事不干，不由给无心夹了一筷子菜，调侃道，“无心大师，多吃点。” 无心笑了笑，也给萧瑟夹了一筷子菜，两人都有点饿了，吃点清淡爽口的正好。 两人吃完饭坐了一会儿，华锦小神医便让人把熬好药送了过来。 “真苦。”萧瑟拧着眉头喝完，漱了几次口才还觉得嘴里一阵苦味。 “让我尝尝有多苦。”无心伸手揽住了萧瑟的腰，双唇贴上去撬开了他的唇齿。 萧瑟的脸颊“唰”一下红了，身体像是有一股电流游过，忍不住微微颤栗着，和在花海幻境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喂……”无心的吻十分霸道，萧瑟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你刚才说的……唔、不会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认真的。”无心弯腰把他横抱起来，往床榻走去，一本正经道：“我们还要好好探讨一下花海幻境的使用方法。” “你别闹。”萧瑟瞪大了眼睛，这个和尚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么羞耻的话来的？ 无心一脸严肃道：“嗯？这可是很严肃的问题，萧瑟哥哥，你想哪里去了？” 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无心能严肃才有鬼了，萧瑟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你别闹，我、我身体不舒服！” 无心扯了一下萧瑟的腰带，嘴角挂着暧昧的笑容，低头在萧瑟的唇上亲了一口，“刚好，我给你渡一点真气。” “臭和尚，这里是剑心冢……唔……” “放心，这么晚、不会有人来了。” 萧瑟抗议无效，任由无心折腾了许久。 第二天清早萧瑟醒来，枕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吱呀”一声，推门的声音传来，萧瑟微微抬头，看到无心打了一盆水进来。 “醒了？”无心把水盆放在架子上，笑意吟吟地坐在床边看着他，“还疼吗？” “倒是不疼……”在花海幻境也不是第一次了，萧瑟并没有什么别扭，坐起身，无心准备得很充分，事后给他、咳，上过什么药玉，他没什么难受的。 无心把盆里干净的帕子拧干，递给萧瑟：“起来洗把脸，剑心冢主李素王准备了早饭，我们一起过去吃。” “好。” 萧瑟接过来擦了一把脸，起身穿戴整齐，只是走路时更端庄了些。 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混蛋！”萧瑟伸手在无心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走到饭厅门口时，雷无桀朝萧瑟和无心招了招手，“萧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已经没事了。”萧瑟答道，随即对李素王拱了拱手，“见过李冢主。” 李素王忙道：“萧公子，快快请坐。” 萧瑟坐下后，李素王才上座。 华锦看了一眼萧瑟的脸色，说道：“你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许多。” 萧瑟谢道：“还要多谢小神医和谢宣先生出手相救。” “别客气，我是大夫，应该的。”华锦笑道，她年纪小，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倒是一个挺可爱的小姑娘。 李素王笑呵呵地逗着华锦：“好了，小华锦，先吃早饭吧，不然你该不长个啦。” 华锦瞪了一眼李素王，气鼓鼓地咬了一口包子。 无心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伸手夹了一个肉包子放在萧瑟碗里。 饭后，大家坐在院子里喝茶，剑心冢的弟子匆匆来报，说剑心冢外面被军队包围了。 “军队？”李素王微微蹙眉，“什么样的军队？” 听到“军队”两个字，叶若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剑心冢弟子答道：“他们举着一面旗子，上面写着一个‘叶’字。” 果然是叶啸鹰的叶字营来了。 叶若依站了起来，对萧瑟道：“我们在东及海市会合。” 雷无桀一愣，急声问道：“叶姑娘，你要走了吗？” “嗯，应该是我父亲来接我回家了。”叶若依看到雷无桀眼里对她的不舍，心里不禁起了一丝波澜，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她要是不走，她爹说不定会发疯的。 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说道：“我们出去看看。” 总觉得叶啸鹰不仅仅是来接叶若依这么简单。 第57章 守护 剑心冢外面布了剑阵，叶啸鹰只能让叶字营先把剑心冢的出入口给围了起来。 等李素王等人出去时，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看到来人，萧瑟微微蹙起了眉头。 只见军队前，一个身穿黑甲，留着两撇小胡子，面容刚毅冷峻，一脸肃杀之气，一个白衣风流，面容俊逸，嘴角挂着一抹虚伪的笑意，一黑一白站在前面互相看着对方，颇有种水火不容的气势。 “父亲。”叶若依见到那位身穿黑甲之人，提着裙摆小跑了过去。 李素王捋了捋小胡子，没想到这个叫叶若依的小姑娘竟然是当朝大将军叶啸鹰的女儿，他瞅着自己的乖乖外孙似乎挺喜欢她的，这下看来有点难办了。 叶啸鹰连忙拉着叶若依温声问道：“乖女儿，听说有人和暗河勾结，想要那人的性命，你可有受伤？” 叶若依摇了摇头，“父亲，我没事。” 叶啸鹰身旁的白衣男子看着叶若依微笑道：“这位就是侄女儿？多年未见，一晃都长这么大了。” 叶若依朝他行了个礼，“见过兰月侯。” 金衣兰月侯，当今陛下最小的，也是最宠爱的弟弟，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被称为天启城第一美男子。 萧瑟也上前几步，朝金衣兰月侯拱手道：“皇叔。” 皇叔？ 这下雷无桀等人彻底相信萧瑟就是永安王萧楚河了。 “楚河，许久不见，你消瘦了许多，说话也没什么力气了。”兰月侯看到萧瑟的变化，不禁叹了口气，少时的萧瑟，总是活力十足，像是永远不会累一般，如今却瞧着身形单薄，整个人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 萧瑟垂眸问道：“不知皇叔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兰月侯道：“我是奉了圣上口谕，来接你回天启的。” 一旁的叶啸鹰立即道：“我看永安王殿下还是由我叶字营来护送比较好。” 这两个人竟然都是想来带萧瑟回天启城的。 站在萧瑟身侧的无心不由冷笑一声。 叶啸鹰和兰月侯不禁把视线落到无心身上，尤其是兰月侯，方才他就觉得无心有点眼熟，这一看，确实很像他认识的一位故人。 无心讥讽道：“你瞪我做什么？觉得我长得比你好看，不高兴了？” 萧瑟嘴角微勾，这个臭屁和尚。 被誉为天启城第一美男子的兰月侯脸色有些尴尬，说道：“果然是个俊美的少年郎，只是觉得你和我认识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罢了。” “我爹叶鼎之，你应该见过。”无心微微挑眉，莫叔叔说过，他和他爹长得很像。 他是叶鼎之的儿子？叶啸鹰不由多看了无心两眼，和叶鼎之确实长得挺像的。 兰月侯却摇摇头，“叶鼎之，久仰大名，但我并未见过。” 没有见过他父亲叶鼎之，却觉得他和一位故人长得像，无心不由想到了早已弃他而去的母亲。 “皇叔，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萧瑟看出了无心眼神的异样，出声打断了这个话题，仍旧是拒绝了兰月侯，“当年我在离开天启的路上，被人废了隐脉，武功尽失，我要去蓬莱岛治好我的隐脉，我不会就这样回去像个废人一样活着。” 兰月侯沉声道：“楚河，别任性了，你的父皇很想你，而且回到天启，你的身体也会有最好的医师来调理。” 无心冷声道：“现在回去，他只会死得更快。” 叶啸鹰不怒自威，“有我们叶字营在，谁敢动他？” 无心与他对视，丝毫不惧，道：“当年谁能害他，现在也能。” “你！”叶啸鹰被呛了一下，竟有些无法反驳。 萧瑟坚持道：“我要先治好我的隐脉，你们请回吧。” 谢宣走了出来，说道：“侯爷，叶将军，便让他去试试吧。” 兰月侯微微挑眉：“祭酒先生？” 谢宣朝他们拱手道：“现在他的身体情况，唯有蓬莱仙岛的那位仙人能用补魂之术医好他。” “蓬莱仙岛？仙人？这些不过是传说而已，若是没有仙人，岂不是耽误楚河治疗伤势？”兰月侯蹙眉，他不想冒这个险。 谢宣双手负在身后，语气不容置疑，“这不是传说，百里东君曾去过两次。” 兰月侯：“那也不能保证……” “我要去！”萧瑟打断他，眼神十分坚定，“皇叔，你给我一年的时间，到时候不管治不治得好，我都跟你回去。” 兰月侯沉默了，他了解萧瑟的性格，萧瑟坚持要去，他定然拦不住。 叶啸鹰往前走了一步，寻思着与其去那虚无缥缈的蓬莱岛求什么仙人，不如直接把人抢走，有国师齐天尘在，至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像是看穿了叶啸鹰的意图，雷无桀、唐莲和司空千落对视一眼，上前挡在了萧瑟前面，雷无桀道：“既然萧瑟都说了，治好了就会回去，你们就不要逼他了。” “心剑？”叶啸鹰一眼认出雷无桀手中的剑，这个小伙子长得倒是和心月嫂嫂很像，“你是心月嫂嫂的儿子？” “你认识我娘？”雷无桀歪头问道。 叶啸鹰“哈哈”笑道：“当然认识，你爹是我的头儿，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原来如此。”雷无桀一脸憨劲，随即正色道，“无论如何，您今天不能带走萧瑟！” 叶啸鹰挑眉：“若是我一定要带他走呢？” 雷无桀拔出心剑，在地上划出一条线，“过此线者，杀。” 兰月侯微微一笑，问道：“你们是楚河的什么人？” 雷无桀：“青龙，天启四守护，列东方位。” 唐莲：“玄武，天启四守护，列北方位。” 司空千落：“朱雀，天启四守护，列南方位。” 兰月侯恍然。 “父亲？”叶若依拉着叶啸鹰的手臂，一时不明白她爹要做什么。 叶啸鹰拍了拍叶若依的手，转头说道，“可就凭你们几个，拦不住我。” “那便算我一个好了。”无心双手合十，往前一步，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大将军，连我这个皇叔的话他都不听，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兰月侯对叶啸鹰嗤笑道，随即又对萧瑟道，“楚河，一年之后，我再来接你。” 说完，兰月侯转身潇洒离去。 叶啸鹰低头对叶若依道：“若依，跟我回去。” “叶姑娘……”雷无桀喊了一声。 叶若依看了萧瑟一眼，最后看了一眼雷无桀，点了点头，跟叶啸鹰走了。 第58章 背后主使 雷无桀站在原地依依不舍地看着叶若依离去的背影。 “别看了，她只是不想连累剑心冢。”萧瑟拍了一下雷无桀的肩膀，“她会想办法来东及海市和我们会合的。” “嗯！”雷无桀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谢宣见雷无桀仍是一副呆愣的模样，忽然心血来潮，问道：“雷小兄弟，我上次送给你的书，有看过吗？” “……没看。”雷无桀一脸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一看书就打瞌睡，实在是看不进去呀。 谢宣啧啧道：“我送人东西，从来都是对症下药的，你应该好好看看，学学里面的主人公是如何与姑娘交谈的，免得你们下次见面，还是这么尴尬。” “那我有空看看……”雷无桀有些心虚地点点头。 萧瑟转身往回走去，李素王道：“萧公子，老朽有件事想问你。” “李冢主，进去再说吧。”萧瑟知道李素王想问什么。 李素王带大家回到正厅，问道：“萧公子，你说你叫萧瑟？” “我现在是萧瑟，以后也会是萧瑟。”萧瑟正色道。 李素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暗河的杀手，果然是冲着你来的。” 萧瑟有些疑惑道：“对于暗河此次的追杀，其实我有个疑惑，为什么苏昌河一开始不派最厉害的杀手过来？” 李素王捋着胡子的手一顿，“暗河的大家长苏昌河，代号送葬师，他亲自来，还不够厉害吗？” “一开始来的人是苏昌离几人，但是有唐莲他们在，就凭苏昌离还不够，为求稳妥，他应该派执伞鬼苏暮雨来。”萧瑟沉声道，“苏昌河，更像是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 萧瑟忽然想起了离开雪月城时，前辈对赵玉真说的话：你们要去雷家堡，难免要经过落雷山，我最后再帮你们一次。 “落雷山……”萧瑟喃喃道。 道剑仙赵玉真下山的事无心已经听萧瑟说过，问道：“你怀疑苏昌河原本的目标是落雷山，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让他把目标换成了你？” 萧瑟点点头，几乎可以确定心中的想法，“不错，雷门的英雄宴快要举办了，而唐门叛变了，第一个要下手的目标，应该是雷家堡，雪月剑仙李寒衣要去雷家堡参加英雄宴，就一定会经过落雷山，苏昌河在落雷山设了埋伏，想杀了雪月剑仙，可他没想到道剑仙赵玉真也来了，他的计划落空，所以决定过来先把我杀了。” “这么说，阿爹他们果然已经知道唐门叛变了。”司空千落道，不然二师尊绝不会轻易离开雪月城的。 “那我得回雷家堡看看才行。”雷无桀心里有些不安。 萧瑟道：“雷无桀，你先别急，虽然那时我昏迷了，没听到枪仙他们和前辈说了什么，但我想他们的确已经得知了唐门叛变的消息。” “可是三师尊，为什么不告诉我？”唐莲垂眸问道，他的心情仍然十分复杂，他有些难以接受唐门背叛雪月城这个事实。 “大师兄，唐门的唐老太爷的决定，我想，连你师父唐怜月都改变不了，枪仙也许是不想让你有太多的负担。”虽然事实有点残忍，但萧瑟还是说了出来，唐莲这个人就是太耿直，容易想太多。 “你们认为，暗河是谁请来的？”无心忽然想起了来时遇到的一个人。 “这我们哪儿知道啊？”雷无桀听得发懵，他们连萧瑟的身份都是刚刚得知的，谁要请暗河追杀萧瑟，他们更猜不到了。 “说起来，我在来的路上，也遇到了一位剑仙。”无心说道，“怒剑仙颜战天。” “怒剑仙？”萧瑟瞪了无心一眼，竟然没有告诉他。 无心干咳一声，瞥了谢宣一眼，“咳，你们剑仙应该不会没事都喜欢到处晃悠吧？” 谢宣不由一笑，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所以在下喜欢四处云游，长长见识。” “怒剑仙颜战天是二皇子萧崇的授业恩师。”萧瑟托着下巴思索着，儒剑仙谢宣从不理会朝中事，但颜战天不一样，他可能代表的是萧崇，颜战天出现在附近，不知是要去唐门，还是要去雷家堡？ 唐门和暗河勾结，莫非唐门和暗河也站到了萧崇那边？颜战天此行也许是冲着雷家堡去的。 唐莲道：“你的意思是，暗河、唐门都是二皇子指使的？” “表面上看是这样。”萧瑟轻轻摇摇头，但是以萧崇的性格，真的会和暗河合作吗？“不管怎么说，雷家堡有雪月剑仙和道剑仙相助，眼下我们该担心的是暗河。” 李素王叹了一口气，道：“暗河的追杀，不死不休，我担心你们离开剑心冢，暗河还会对你们动手。” “既然萧瑟是我的学生，也唤我一声先生，那我送你一程，暗河的人交给我，明日你们放心上路。”谢宣道。 “多谢先生。”萧瑟谢道。 李素王最后把萧瑟留下来，朝他弯腰深深作了一揖，道：“小桀性子单纯，还请您多照看一下小桀。” 萧瑟伸手把李素王扶了起来，郑重道：“李冢主，您放心，雷无桀就像我弟弟一样，我会看好他的。” 他明白李素王的担忧，李素王的女儿、女婿皆英年早逝，如今他同样担心雷无桀无法活着回来。 无心等在门口，见萧瑟出来，迎了上去，“说完了？” 萧瑟轻哼一声，“你耳朵这么灵，不是都听到了吗？” “你生气了？”无心解释道，“我当时跑得太急了，才忘记说了，而且当时我也不知道怒剑仙会跟皇子有关系。” 萧瑟瞪了无心一眼，边走边说道：“谁关心这个？你当时不会和他动手了吧？” 无心有些心虚道：“萧瑟哥哥真是料事如神。” “少贫嘴，你知不知道，颜战天虽然是剑仙，但也被称为魔头，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真的会下死手的，你是不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萧瑟踢了他一脚，却因为动作幅度稍大，扯到了酸胀的某处而踉跄了一下。 无心顾不得小腿处的脚印子，连忙伸手扶了一下，“好了好了，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不过是试探一下罢了，当即就跑了。” 萧瑟恼羞成怒：“臭和尚，晚上你给我出去睡！” 无心立刻拒绝：“我不要。” 第59章 暗流汹涌 翌日，萧瑟一行人刚出剑心冢，暗河的苏昌离和慕婴果然又来了。 李素王道：“这里交给我，你们抓紧时间赶路吧。” “外公，那您小心点。”雷无桀回头看着自己的外公，眼里有些担忧，还有些不舍。 李素王摆了摆手，“哈哈，放心去吧，外公虽然年纪大了，但手脚还是很利索的。” “有劳李冢主，我们告辞了。”萧瑟拱手道。 苏昌离见萧瑟走了，转头也立即追了上去，然而他们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李素王，李素王的剑气霸道，不过几招，就把苏昌离和慕婴杀了。 果然，在萧瑟走出剑心冢势力范围后，苏昌河在前方等着他。 昨日苏昌河与萧瑟对战之后，也察觉出了萧瑟异样，萧瑟应该是用了某种秘法，才使得他的功力短暂恢复，所以他不能放弃这个杀了萧瑟的好机会。 “大家长，这次你的对手是我。”一袭蓝衣儒雅的谢宣背着木箱缓缓走了出来。 “儒剑仙谢宣？”苏昌河微微皱眉，冠绝榜第四甲的儒剑仙谢宣，是个麻烦的人物。 “的确是在下，还请大家长把路让开。”谢宣微微一笑，如果可以的话，他实在是不想动手。 “那就看儒剑仙有没有这个本事让我把路让开了。”苏昌河脸上闪过一丝傲气，这些年他一直隐藏在暗处，从未暴露过自己的实力，如今他的实力，可不比一位剑仙差，尤其是区区冠绝榜第四甲。 “大家长想看在下的实力，那在下便献丑了。”谢宣拔出了箱侧的剑，这把剑并不是什么名剑，而是他随手在剑铺买的一把品相看起来还不错的凡剑，他取了个名字，叫万卷书，已经好久没有拔出来用过了。 萧瑟微微眯了下眼，这个苏昌河有些小看谢宣了，谢宣的剑仙是读书读出来的，他熟读各种剑谱，一拔剑，便已成剑仙，萧瑟还听师父姬若风说过，当年连前前前任稷下学堂祭酒先生，天下第一的李长生都想要收谢宣为徒，可见谢宣的天赋之高，只是谢宣不喜欢动手，因此没人知道谢宣的极限在哪里，也是最不可小觑的一个人。 “萧瑟，你们快走。”谢宣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剑一挥，便成了一个剑阵。 “多谢先生。”萧瑟毫不犹豫地扬鞭离去。 苏昌河被这突如其来的剑阵困在里面，不由笑了，看来的确是他小看谢宣了。 路上，雷无桀背上的剑匣忽然异动起来，里面的杀怖剑冲出剑匣，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司空千落问道。 雷无桀道：“应该是感受到了师父的剑意。” 雷家堡 雪月剑仙李寒衣和道剑仙赵玉真突然到访雷家堡，对于雷家堡来说简直是蓬荜生辉，尤其是李寒衣，她原本就是雷门四杰之一雷梦杀的女儿，是他们雷门血脉。 雷门的英雄宴即将开始，李寒衣是来提醒他们要提防唐门和暗河在酒水里下毒的，她来得及时，宾客还未将有毒的酒水饮下。 而且，雷门还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怒剑仙颜战天，唐门的唐老太爷，暗河慕家家主慕雨墨。 在来雷家堡的路上，暗河和唐门联手在落雷山布下了压制剑仙境界的结界，在山上洒满了侵蚀内力的毒粉，还有唐门的三位长老和暗河的杀手谢七刀、苏昌河在埋伏，若不是那位神秘人赠送的那一道剑气劈开了那道结界，震伤了谢七刀和唐门的人，恐怕李寒衣和赵玉真凶多吉少。 李寒衣把谢七刀和唐门长老杀了，只可惜苏昌河见势不妙，当即便抛下他的人跑了。 颜战天等人来势汹汹，雷家堡的堡主雷千虎身中寒毒多年，雷轰不愿让他出战，便把杀怖剑召了回来。 今日，不管来了什么剑仙，休想在雷家堡放肆。 第60章 雪松长船 天启城 兰月侯回到天启，并未立即面圣复命，而是去了钦天监找了国师齐天尘。 “国师，这个世上，真的有一座叫蓬莱岛的仙山，有仙人存在吗？”兰月侯问道。 齐天尘问道：“你是从百里东君口中得知的吗？” 兰月侯摇摇头，“不过告诉我的那人，的确是从百里东君的口中得知的，所以我想问问国师，是否真的有那样一座仙山存在，难道国师也曾听百里东君说过？” 齐天尘点点头，“百里东君曾与我说过，不过我却劝他，莫要再去。” 兰月侯一愣，问道：“为何？” 齐天尘没有直接回答兰月侯，而是从桌案上翻出了一本书递给了他，讲起了仙人的分类，听得兰月侯云里雾里。 兰月侯拧着眉问道：“那按照国师的说法，蓬莱岛上的那位仙人是哪等仙？” “他可能是这世上存在的唯一一位地仙。”齐天尘缓缓道。 兰月侯松了口气，“那这么说，楚河真的有救了。” 齐天尘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侯爷别急，他也可能方才说的五等仙品中的鬼仙。” “何为鬼仙？”兰月侯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快被齐天尘绕晕了，只是这“鬼仙”二字，听着就令人惴惴不安。 “鬼仙，虽曰仙，实则鬼，但也只是听着吓人，他终究还是人，只是这样的人，神通盖世，心中的神志却可能随时迷失，误入歧途，坠入邪道，若是有人能帮他找到回来的路，便可回到正途，成为真正的地仙。”齐天尘捋着胡子说道。 兰月侯听得惶恐不安，正有些后悔答应萧瑟让他去蓬莱仙岛，钦天监的小道童跑进来说道：“师父，皇帝陛下来了。” 兰月侯顿感头疼万分，皇兄还真是心急啊。 * 有了儒剑仙谢宣的帮助，萧瑟、无心、雷无桀、唐莲、司空千落一路东行，行了一个月，终于来到了东及海市。 连续赶了一个月的路，萧瑟的身体终究有些吃不消，脸色苍白，气色不佳。 以及这偌大的东及海市，他们走在街上，竟然连一家开门的饭馆都没有，萧瑟已经累到没力气说话了。 无心抬头望了一眼前方的茶楼，建议道：“要不先上这茶楼歇息一下吧。” 雷无桀看着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自告奋勇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转一转看下哪里能买到吃的。” “等等，无心，你和他一起去。”萧瑟对无心说道，那个小夯货，看起来不太靠谱啊。 “好，你先上去歇着。”无心点点头，把马缰绳交给了唐莲，和雷无桀出去了。 无心和雷无桀走在街上，雷无桀有些纳闷道：“无心，这里不是海边吗？怎么看不到海？” 雷无桀的话引得路过的一位姑娘笑出了声，姑娘笑嘻嘻地说道：“公子，海在东边，我们在西边，当然看不到啦。” 无心一脸恍然，问道：“姑娘，不知这里哪里可以买到吃的？” 雷无桀也道：“就是那种新鲜的，热乎的。” 姑娘说道：“一般集市午后就关门了，你买不到吃的，不过鱼市开得晚，你们可以去那里。” 雷无桀道：“姑娘，那你可以带我们去吗？” 珍珠扬了扬手中的一篮漂亮的贝壳说道：“你们跟我来吧，正好我也要去鱼市用这贝壳换几个铜板，对了，我叫珍珠，两位公子叫什么？” “我叫雷无桀，他叫无心。”雷无桀介绍了一遍，然后又问道：“珍珠姑娘，你去过三蛇岛吗？这里的渔船能不能去？” “三蛇岛？”珍珠不假思索道，“普通渔民家的船是到不了那边的，官府也不让开，你们是要去捕蛇吗？” 无心微微一笑道：“我们没见过海，所以想去看看传说中的海之尽头。” “你们内陆来的人真有趣。”珍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去那么远的地方，竟然只是想看海的尽头。 “不过港口最近来了一艘大船，那艘船叫雪松长船，我记得爹爹说过，那是整个北离最大、最快的船，应该只有雪松长船能驶到这么远的三蛇岛，要不，你们明天去看看？”走到桥边时，珍珠伸手指了一下不远处停在港口的大船，红色的船帆上面还画着一只浴火而飞的凤凰。 无心微微挑眉，看起来还挺威风。 打听完船的事，珍珠带着他们去了鱼市，为了感谢珍珠姑娘给他们带路，雷无桀花了十个铜板把她的贝壳买下来了。 “雷无桀，你会做饭吗？”无心问道。 “我会。”雷无桀点点头，就是看着种类繁多的各种鱼虾螃蟹，有些眼花缭乱，当下做了个决定，“要不咱们买点便宜的吧？到时候咱们还要坐船，要是身上的钱不够怎么办？” “你不是剑心冢的传人吗？剑心冢这么有钱，出门的时候你不拿点？”无心好笑地看着雷无桀。 “我没跟我外公要钱。”雷无桀挠了挠头，他还真不知道剑心冢多有钱来着。 “我身上有，多买点吧，大家都饿坏了。”无心无奈道，难怪萧瑟不放心，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自己家里多有钱，雷家堡、剑心冢、雪月城，随便拎出来一个，又有哪个是穷的？ “无心，你当了宗主之后果然不一样了，咱们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个有钱人。”雷无桀笑嘻嘻地拍了一下无心的肩膀。 茶楼上，萧瑟、唐莲还有司空千落饿得头晕眼花，司空千落趴在桌子上，无力地喊了一声：“大师兄。” 唐莲也一脸无奈，又有些担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饿，这两个家伙不会迷路了吧？” 萧瑟闭着眼睛靠在护栏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再等一会儿吧，他们马上回来了。” 片刻后，无心和雷无桀果然提着食盒回来了。 司空千落顿时坐直了身板，惊喜道：“萧瑟，你真神了，这都被你说中了？” 萧瑟嘴角微勾，小和尚怕他久等，便在心底和他说了。 他们两人带回来了鱼汤、清蒸鱼、煎鱼、炸虾、白灼虾，白米饭…… 司空千落问道：“怎么都是海鲜？” “鱼市嘛，当然只有海鲜了。”雷无桀道，“不过这里的海鲜还挺便宜的。” 唐莲看着两个少年，正是爱玩的年纪，狐疑道：“你们两个臭小子，不会去玩了吧？” 雷无桀立刻委屈地反驳道：“大师兄，你这可冤枉我们了，我们是去打听船了，而且，我们走了老远才买到吃的，买了还要跟别人借个炉灶把它们煮熟。” 唐莲有些惊讶，“你们打听到出海的船了？” 无心点头，“不错，打听到了，普通的渔船根本去不了三蛇岛，只有一艘雪松长船可以去。” “雪松长船……”萧瑟问道：“船帆上是不是画着凤凰？” 雷无桀睁着大眼睛问道：“对，萧瑟，你听说过雪松长船？” “那是青州沐家的族徽。”萧瑟喝了一口汤，慢悠悠道，“船帆上画着的，叫凤凰于飞。” 第61章 吃醋 青州正确的叫法其实是青州九城，这九城都是商城，占据了北离八成的商业，是北离的经济中心，也代表了天启的财富。 雷无桀听得双眼“嗖嗖”放光：“这么说，青州九城就是你家的藏宝库了呗？” “也可以这么说吧。”萧瑟道，“九城之中，沐家被称为青州首富，能在这里看到沐家的雪松长船，也不稀奇了。” 司空千落问道：“萧瑟，青州九城都是你家的，那是不是只要你露面，我们就可以上船了？” 萧瑟双手抱臂，幽幽叹道：“你们别忘了，我被贬出了天启城，如今只是一介庶民。” “你爹也太狠心了。”雷无桀吐槽道，让亲生儿子流浪在外，不闻不问。 唐莲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萧瑟毕竟生在皇家，当时的情况，如果萧瑟不是那位的儿子，估计早被砍头了。” 当时琅琊王的罪名可是谋逆大罪，萧瑟直言不讳为其开脱，已经惹得龙颜大怒，只是贬为庶民，可以看出皇帝确实很疼爱萧瑟这个儿子了。 无心看到萧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说道：“时间不早了，不如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唐莲点点头：“不错，先找客栈吧。” 几人离开茶楼，出去转了一圈，找到了一家名叫观潮的客栈。 上楼后，萧瑟吐槽道：“这里房屋低矮，离海又这么远，却取名叫观潮，哪里看得到潮汐？真是名不副实。” 雷无桀讽刺道：“你的雪落山庄外面下大雪，里面下小雪，倒是名副其实。” 萧瑟冷哼一声，眼疾手快地踹了雷无桀一脚。 唐莲笑道：“小师弟也是跟萧瑟久了之后，口才提高了不少啊。” 雷无桀被踹得踉跄了一下，瞪着萧瑟抱怨道：“大师兄，你看他！” 萧瑟站在无心旁边扬了扬下巴，有恃无恐。 “看他做什么？”唐莲装傻。 “好了，本姑娘先去睡一觉再说。”司空千落找到自己的房间号，率先打开门进去休息。 他们五个人开了三间房，号码牌是连着的，无心和萧瑟也早早地进了客房休息。 无心和萧瑟在床上盘腿坐下，无心的双手抵在萧瑟背后，给他输送了一些真气。 萧瑟的伤本就没好全，连月赶路，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虚弱下来。 无心收掌后，萧瑟顺势躺下，靠在了他的身上，问道：“你下午出去的时候，没有发现有人追过来吧？” “暂时没有。”无心轻轻摩挲着萧瑟的脸颊说道，“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的。” 萧瑟懒洋洋道：“我要是死在这里，或者，死在海上，可真省了他们不少工夫。” “你有什么打算？”无心低头问道。 萧瑟眨巴一下眼睛，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一个办法，“嗯……听萧凌尘说他这几年在海上混得挺不错的。” 无心在他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萧凌尘是谁？” “你想什么呢？他是我堂兄。”萧瑟好笑道。 无心顺势问道：“那之前那个特地派人来救你‘小丫头’又是谁？” 萧瑟微微怔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无心，随即侧过身，肩膀开始抖动起来。 无心把萧瑟的脸掰过来，轻轻挑眉，“你笑什么？” “不是……你从那时候就开始吃醋了？”萧瑟实在是忍不住，坐起身捧着无心的脸左看右看，“你要是不问，我真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无心大师，这坛醋酿久了，好像酸气扑鼻。” 无心按住萧瑟的手：“所以，她到底是谁？” “其实她是我的妹妹，排行第十一的卿公主，那日的罗不先生，是卿儿的师父。”萧瑟眉眼弯弯，这样的小和尚实在是太可爱了。 “我还以为她是你的红颜知己。”无心的心瞬间放下，毕竟萧瑟的青梅竹马叶若依亦是长得美若天仙，要是说他一点儿不吃醋那是假的。 “没有什么红颜知己。”萧瑟轻笑道，“只有一个小光头。” 他若是有喜欢的人，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迎娶，才不会藏着掖着。 “萧瑟。”无心眼眸逐渐变得深邃，摸了摸萧瑟的脸颊，心脏像是第一次见到萧瑟那天一样，狂跳不止。 总觉得，他和萧瑟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但对萧瑟的喜欢，十年如一日，永远也不会改变。 第62章 通过考核 翌日，萧瑟几人吃完早饭，便在无心和雷无桀的带领下去了鱼市。 到了鱼市，没想到刚好遇上了珍珠姑娘。 “珍珠姑娘。”雷无桀笑着跟珍珠打了个招呼。 “雷公子，无心公子。”珍珠兴冲冲地小跑过来，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你们昨天不是打听雪松长船和三蛇岛吗？听说今天沐家的掌柜正在招募捕蛇人，据说是要去三蛇岛捕蛇。” “真的？”雷无桀大喜，“那我们过去看看，珍珠姑娘，再会。” “好。”珍珠挥了挥手，告别了雷无桀几人，看了一下雷无桀离去的背影，才回去忙自己的事。 萧瑟叹道：“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无心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雷无桀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 “确实如此。”唐莲和司空千落点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雷无桀一脸不解，总觉得他们几个在背着他说什么悄悄话。 “招募捕蛇的好像在那边，走，我们过去看看。”萧瑟握住无心的手，快步往那边走去，唉，真怕跟傻子待久了之后，会被传染。 唐莲对司空千落说道：“小师妹，咱们也过去看看。” 司空千落点点头，手持银月枪和唐莲一起追上了萧瑟和无心的脚步。 被丢下的雷无桀连忙小跑追上去，喊道：“哎，你们等等我。” 沐家的田掌柜在鱼市圈出了一块空地，中间放了一个竹篓，有人拿着竹竿在尝试捕捉竹篓里的蛇。 那条蛇通体碧绿，背面有一道金边，那个尝试捕蛇的人一个失误，被蛇跳起来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他顿时晕倒在地上。 田掌柜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名男子上前给他喂了药，把蛇收进了竹篓里。 那人吃了药醒来，田掌柜道：“捕蛇失败，赏三十枚铜板。” “这种蛇叫金线蛇，剧毒无比，刚才那两个人叫蛇首，身上涂满了药粉，所以蛇虫不会攻击他们，这条蛇应该是他们驯养的，毒性不强，否则刚才那人死定了。”唐莲讲解道，他在唐门研习暗器、毒药，对这些含有剧毒的东西颇为了解。 “还有人想试一试吗？”田掌柜的视线在唐莲几人的身上扫了一眼，扬声问道。 雷无桀喊道：“我来。” 田掌柜笑道：“好，少侠请。” 雷无桀把心剑别在腰间，对着探出脑袋的金线蛇，运起火灼之术，一拳打了过去。 蛇类向来喜凉怕热，雷无桀的拳还未至，金线蛇就立刻缩了回去。 田掌柜拍手赞道：“好，少侠通过考核了。” 接下来唐莲也站了出去，他一枚暗器弹过去，金线蛇差点被打晕。 看来此人精通暗器，听他刚才的讲解，对毒术亦有涉猎，田掌柜也欢喜地通过了唐莲的考核。 “阿弥陀佛。”无心双手合十，也站了出去，拿起了那根竹竿。 只见无心手握竹竿，看似轻轻一挥，空中却闪出了棍花，一朵，两朵，直到变成数不清的残影。 “且慢！”田掌柜喝道。 无心的竹竿刚好停在金线蛇的脑袋上。 “这位大师通过考核了。”田掌柜松了一口气，无心这一棍要是敲下去，金线蛇都得给他敲成一摊烂泥。 无心眼睛微眯，田掌柜心里“咯噔”了一下，视线在萧瑟和司空千落身上扫过，立即道：“还有这两位，也通过考核了，金线蛇培养不易，还请大师手下留情！” 无心满意地收起了竹竿，一脸无辜道：“田掌柜多虑了，在下是出家人，从不杀生。” 田掌柜眼皮一跳，干笑道：“是在下误会了，还请大师勿怪。” 田掌柜心里却不这么想，他误会才有鬼了，那和尚刚才的眼神，杀心比谁都重，真当他这些年是白混的？ 无心一脸得意地回到了萧瑟身旁，笑眯眯道：“我刚刚那一下挥得如何？” 萧瑟扬起一抹笑容，赞道：“不错。” 雷无桀挠头问道：“无心，你刚刚那一下，好像有点眼熟……” 因为萧瑟出手太过惊艳，所以唐莲记忆深刻，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不是那日萧瑟对付苏昌河用的棍法吗？你什么时候和萧瑟学的？” 无心收敛了一下那副臭屁的模样，又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的白衣和尚，“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们都通过了考核，可以坐船去三蛇岛了。” 这时，有人在田掌柜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田掌柜对萧瑟几人道：“几位少侠，我们家公子想要见见你们。” 第63章 与沐家的约定 田掌柜带着萧瑟几人上了那艘巨大的雪松长船上，引他们进了一间厢房，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船上的厢房中，有一位身穿青色衣袍的公子背对着他们，优雅地摇着扇子，等到萧瑟五人进来之后，才转过身，净白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问道：“幸会，在下沐春风，不知几位少侠如何称呼？” 萧瑟率先开口：“雪落山庄，萧无心。” 雷无桀和唐莲以及司空千落猛地转头看了萧瑟一眼，要取假名，怎么不提前跟他们说一声？而且，萧瑟为什么要顶无心的名字？那无心本人咋办？ 无心则是波澜不惊，一脸自然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雪落山庄，叶瑟。” 唐莲心道：大意了，忘记了无心还有一个名字，姓叶，叫叶安世。 雷无桀灵光一闪，道：“我是雪落山庄副庄主，萧、萧无桀。” 唐莲脸颊微热，垂眸道：“雪……雪落山庄，萧无心的大师兄，唐睿。” 司空千落瞟了唐莲一眼，有样学样，“我是唐睿的师妹，他们的师姐，千落。” 沐春风合上扇子，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好奇地问道：“都是好名字，只是，这雪落山庄是什么地方？在下好像从未听过。” 萧瑟面色如常，说道：“只是一间小小的客栈，不值一提。” “诸位请坐。”沐春风在桌边坐下，“不知几位是为何来这海边小城？” 唐莲又恢复了雪月城大弟子稳重的模样，说道：“我是奉师门之命，带师弟师妹们出来游历游历，看看什么海之尽头。” “想要去看海之尽头，也只有我们沐家的雪松长船能够做到。”沐春风点头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需要三条蛇的蛇胆，诸位的身手都不错，不知诸位可否相助？” “你要找什么蛇？”萧瑟问道，以沐家的财力，想要他们想，要什么蛇是他们花钱搞不到手的？何必大费周章地找什么捕蛇人？ 沐春风眸中精光一闪，“金线，银衣，铁琉璃。” 唐莲盯着沐春风问道：“都是剧毒的蛇胆，你要它们做什么？” 沐春风干咳了一声，“不瞒诸位，我有一位朋友，得了一种怪病，久寻名医无法得治，我偶然在一本古籍上寻得了一个法子，需要这三条蛇的蛇胆作为药引。” 雷无桀好奇地问道：“什么怪病？” 沐春风眨了下眼睛，眼珠滴溜溜地转着，看着在座的俊男美女，有些不好意思道：“咳、就是那个……” 雷无桀追问道：“那个什么？” 沐春风看着他们一脸疑惑的表情，红着脸说道：“就是那个红粉知己太多而导致的子嗣艰难的毛病……” 萧瑟顿时了然：“原来是肾虚，要做壮阳药。” “噗” 司空千落忍不住喷了一口茶，差点被茶水呛到。 无心的肩膀微微抖动，唐莲则是红着耳朵低下了头。 “萧兄说得直白了点，不过确实如此……”沐春风的脸更红了，还有姑娘在场，实在是太尴尬了。 雷无桀继续用他那副无辜的表情，目光在沐春风身上上下扫视，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是你自己吧？” 这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有点可怜呀。 “怎么可能是我？”沐春风也瞪大了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无心嗤笑道：“取蛇胆如此凶险，很难不让大家怀疑那个人就是你呀。” 沐春风叹了口气，为了不让人误会，尤其是不能让在场的姑娘误会他不行，一脸无奈道，“实不相瞒，其实那个人是我大哥，此行一来是为了给我大哥寻找药引，二来是为了寻找些珍贵的药材，我是个商人，不能让此行白来，诸位若是能出手相助，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可以送你们去。” 萧瑟轻轻挑眉，似笑非笑道：“是吗？我们要去的地方，还真就是天涯海角。” “你们要去的地方，难道比三蛇岛还要远？”沐春风微微惊诧。 萧瑟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沐公子，不如这样，到了三蛇岛我们可以帮你找蛇胆，但是你要给我们准备一艘小船，在原地等我们七日，怎么样？” 沐春风问道：“那若是七日之后，你们没有回来呢？” 无心说道：“那沐公子自然不用再等了。” “你们如此冒险，真的只是为了看沧海绝境？”沐春风不禁有些怀疑，田掌柜提醒过他，前往三蛇岛便已十分凶险，不然他也不会重金请人前往三蛇岛，到时候就算出海的人出了什么意外，那笔钱也够普通人家生活两辈子了。 唐莲一本正经道：“能见人间不能见之景，当然值得。” “好，我答应你们。”沐春风点头，只要他们愿意相助便可，给他们一艘小舟，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萧瑟问道：“不知沐公子何时出发？” 沐春风答道：“明日。” “好，那明日再见。”萧瑟点点头，正想起身离去，却听沐春风喊了一声“且慢”。 沐春风目光灼灼道：“我方才听我的手下说萧无桀、唐睿、叶瑟三位公子身手不凡，还有这位千落姑娘，手握银枪，看起来亦是实力不俗，不知萧无心公子有什么本事呢？” 萧瑟轻轻一笑，“我没什么本事，但是他们都听我的。” “很好。”沐春风一笑，“那么诸位，明天见。” 第64章 掌剑监 下了雪松长船，萧瑟并没有打算立即回客栈，而是在街上转悠，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唐莲问道：“师弟，你在找什么？” 萧瑟一脸随意：“没什么，随便逛逛。” “萧瑟，你怎么还有心情逛街呢？”雷无桀见萧瑟一副悠闲的样子，倒是有些急了，“叶姑娘不是说会来东及海市和我们会合吗？我们明天都要出发了，可是到现在还没看到叶姑娘，我们不出去找找吗？” 萧瑟慢悠悠道：“小夯货，若依要是已经到了东及海市，那么，她肯定已经想办法上雪松长船了，要是她还没到，船不得等人，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雷无桀眼睛一亮，“那我们回去问问叶姑娘在不在船上不就行了吗？” 萧瑟斜了雷无桀一眼，“你这样明目张胆，是想告诉整个东及海市，我们来了吗？” 无心颔首道：“不错，咱们还是低调一些为好，难保天启那边的人不会继续派人来追杀萧瑟。” “那万一叶姑娘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雷无桀还是有些不放心。 “若依只是身体不好，又不是脑子不好，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萧瑟嗤笑道，叶若依虽然是女子，但她的聪明才智，胜过许多男子。 雷无桀瞪着萧瑟，“我怎么感觉你又在骂人呢？” 萧瑟在一家名叫凌风的酒肆门前站定，望了一眼刻在牌匾左下角不起眼的神鸟图案。 无心开口问道：“找到了？” 萧瑟点点头，“找到了。” 司空千落问道：“你不会是想要喝酒了吧？” 萧瑟没有回答，和无心并肩走了进去。 店小二殷勤地走了过来，谄笑道：“不知几位客官，想要喝什么酒？” 萧瑟道：“我要喝天启城碉楼小筑的秋露白。” 店小二愣了一下，赔笑道：“客官说笑了，我们这边海小城，哪有什么秋露白？” 萧瑟目光如炬，坚持说道：“雕楼小筑的秋露白，是天启城最好喝的酒，一月只出一日，一日只出两个时辰，他说他给我藏了一壶，今天我就要秋露白。” 店小二收起了谄媚的笑脸，正色道：“这位公子请随我去后院。” 萧瑟起身跟店小二走了。 唐莲看着萧瑟的背影，疑惑地问道：“无心，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无心说道：“萧瑟要去蓬莱岛的事情已经传回了天启城，想要顺利出海，我们需要做一些准备，防患未然。” 唐莲一愣，是啊，他们几乎已经忘了，要是追杀萧瑟的人追过来，怕是会影响他们出海。 没多久，萧瑟就出来了，招呼他们离开了凌风酒肆。 雷无桀问道：“萧瑟，你和酒肆的老板认识啊？你们说了什么？” “算是吧。”萧瑟答道，“也没什么，只是我们来到东及海市，人生地不熟，消息也不灵通，就请他帮忙留意一下东及海市的情况罢了。” “不过那个沐春风答应得这么爽快，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经无心一提醒，唐莲不禁有些怀疑沐春风了，海上不比陆上，这一旦上了船，想要下来，可就难了。 无心嘴角扯了一抹弧度，说道：“不会，我看他没什么城府，被唐莲忽悠两句说什么想要见见什么海之尽头，他就信了，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还挺好骗的。” 唐莲点点头，无心说的话和萧瑟一样，好像天然有一种信服力，他下意识地就信了。 他们几人慢悠悠地走在街上，不料在街上遇到了几人眼中“好骗的公子哥”沐春风。 沐春风出来，手中拿的不再是扇子，而是一把剑，他还是挺欣赏萧瑟几人的，便上去打了个招呼，“没想到能在此和几位少侠相遇，真是缘分。” 雷无桀咧嘴笑道：“那个……我们第一次来东及海市，所以到处逛逛。” 唐莲也道：“没想到沐公子居然也出来闲逛。” 沐春风邀请道：“那不如我们一起吧，我也没来过这鱼市。” “行。”唐莲没有拒绝，免得显得他们心虚。 经过一家饭馆时，雷无桀说道：“萧瑟，要不我们在这里打包点吃的回去吧？免得晚上又没饭吃。” “萧瑟？”沐春风脚步一顿，狐疑地看了无心一眼，问道，“他不是叫叶瑟吗？” “那个……你听错了，我叫的是小、瑟！”雷无桀立即找补，险些忘记了他们不久前才取了个假名骗了沐春风，差点露馅了。 “噢……”沐春风将信将疑，“其实不必麻烦，明天就要起航了，你们可以收拾收拾，和在下一起上雪松长船，在下自然不会短了诸位吃喝的。” “那太好了。”雷无桀欢呼，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都好说。 不远处，有一位紫衣蟒袍，面容净白的男子持剑定定地站在原地盯着萧瑟。 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停下了脚步。 司空千落疑惑道：“怎么不走了？” 雷无桀小声在萧瑟旁边问道：“那人是谁啊？看起来不像是暗河的人。” 沐春风顺着萧瑟的视线望去，说道：“紫衣蟒袍，是大内宦官的服饰，他是宫里的人？” 萧瑟道：“沐公子猜得不错，他是当世五大监之一的掌剑监，瑾威公公。” 无心眼眸寒光闪过，在心底问道：【要把他打退吗？】 萧瑟朝他微微摇头：【不要贸然出手，先看看情况再说】 “他是你们的朋友啊？打算和你们一起出海？”沐春风心里有些激动，要是掌剑监瑾威公公上了他的船，那他的船可真是蓬荜生辉了呀。 “可惜，他是来抓我的。”萧瑟叹道。 唐莲、雷无桀、司空千落心中一紧，萧瑟不会要把他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了吧？ “为何抓你？”沐春风疑惑道。 萧瑟看着沐春风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心里瞬间有了个主意，幽幽叹道：“沐公子，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位师父，他是五大监之一的掌香监瑾仙公公，他看中了我的练武天赋，只可惜我对练武没有兴趣，更不想净身入宫，所以我趁他们不注意从天启城逃出来了，没想到这么久了，又要在这里被抓住了。” 无心嘴角微勾，唐莲三人则是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心道：果然，白担心了，这家伙嘴里就没几句真话。 沐春风的态度霎时发生一个大转变，气愤道：“素闻天启五大监权势通天，想不到竟然霸道至此，强迫别人学武也就算了，竟然还要逼别人净身，简直令人发指！” “萧兄，既然你上了我的船，就是我的人，我必护你周全。”沐春风慷慨激昂道。 萧瑟拱手谢道：“那就多谢沐公子了。” 第65章 三日之约 瑾威公公静静地看着萧瑟几人嘀咕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在想法子逃跑。 “公子，请随我回天启吧。”瑾威开口道，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拆穿萧瑟的身份，也不想暴露自己。 沐春风当即讽刺道：“跟你回去？那公子，岂不是要变成公公了？” 雷无桀、唐莲和司空千落一脸憋笑。 无心也忍不住肩膀微微抖动起来，被萧瑟斜了一眼，还悄悄伸手在他的后腰掐了一把。 【没想到沐公子还挺仗义的。】 【哼，闭嘴。】 瑾威蹙眉，不明白沐春风说的是什么意思，又一时不知道沐春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由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沐春风撩袍拱手，不卑不亢道：“在下沐春风，青州沐家三子。” “原来是沐家公子。”瑾威立刻明白了，青州沐家，连皇帝陛下都要给其三分薄面，方才想必是沐三公子误会什么了，便还算客气道，“在下无意叨扰，只是你的队伍中，有一位客人是从家里逃出来的，还望沐三公子让我把他带回天启。” 无心执了个单手礼，上前一步，“若是我不让呢？” 瑾威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手中的渊眼剑出鞘，露出了贴满了符箓，鬼气森森的剑身，他脚下一跃，手中的剑直逼无心的面门。 “休想伤害我的朋友。”沐春风见状，手中的宝剑出鞘，浩瀚的剑气让瑾威的剑停滞了一下。 这次不等萧瑟开口介绍，雷无桀就惊喜道：“天下名剑第七，动千山！” 萧瑟这次没心情调侃雷无桀，方才沐春风出手，虽然剑气浩瀚，一剑动千山，但是他的境界和瑾威比起来，还是差太多了，而且剑意的气势不足。 瑾威面容冷峻，当即一旋身，渊眼剑划破了沐春风胸前的衣襟。 沐春风看了一眼胸前被划破的衣衫，若不是有金缕衣，他已经受伤了，不愧是掌剑监，好厉害。 瑾威冷声道：“身穿金缕衣，手握动千山，沐家还真是阔气。” 沐春风微微挑眉，“当然，钱财嘛，都是身外之物。” 雷无桀小声吐槽道：“切，这句话，只能有钱人说。” 萧瑟看得出来瑾威并没有动杀念，不然刚刚那一剑划破的就不是沐春风胸前的衣襟了，于是道：“瑾威公公，不如我们单独找个地方谈谈吧？” 瑾威把渊眼收回剑鞘中，点头答应了，他原本也不想这么大张旗鼓。 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伸手按了一下无心的肩膀，独自走了过去。 “萧瑟？”雷无桀急得喊了一句。 无心沉声道：“先别急，我们就在这儿等他。” 沐春风扫了他们一眼，暗道：萧瑟？这次他总没有听错了吧？ 萧瑟和瑾威在附近找到一家茶楼，进了一个雅间。 瑾威伸手倒了两杯茶，却是没有说话。 萧瑟喝了一口茶，淡定道：“瑾威公公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不苟言笑。” 瑾威说道：“我本是来东及海市处理公务，只不过在几天前，忽然收到传书，说殿下会在这里出海。” 萧瑟缓缓道：“瑾威公公，你想想，我身边不仅有无心在，还有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唐莲，雷无桀得了雷轰、李寒衣真传，司空千落亦得了枪仙真传，且还有沐家相助，你想带走我，也不容易。” “殿下不会以为，我出来办差，只是孤身一人吧？”瑾威不为所动。 萧瑟扯了下嘴角，淡淡道：“那阵仗未免太大了，我相信，上面给你的旨意一定是暗中行事。” “那你想怎么样？”瑾威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不愧是永安王萧楚河，多年不见，还是那么聪明。 萧瑟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思忖道：“不如这样吧瑾威，公公，三日后我们在海边决战，我只让我的大师兄和小师弟过去，公公你也只能自己过来，若是你能打过他们两个，我就跟你回去。” 瑾威疑惑道：“三日之后？” “沐家出海，是要前往三蛇岛捕蛇，他们需要三日的时间招募捕蛇好手，到时候若是公公输了，我便会直接上雪松长船，和他们一起出海。”萧瑟看出了瑾威的疑虑，“公公你可以不相信我二哥和七弟，因为他们一个城府太深，一个做事不按章法，但我是何人？公公难道信不过我吗？” 瑾威思索片刻，点头应道：“好，永安王殿下一诺千金，天启城无人不知，那瑾威便和殿下立下这三日之约。” “那到时候我们不见不散。”萧瑟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起身离去。 第66章 真真假假 打发了瑾威之后，萧瑟几人也没有心情再逛了，便回到客栈收拾好包袱，准备和沐春风一起上雪松长船。 只是他们还未走到港口，便察觉到有人蠢蠢欲动。 这一次，那些人打扮成了渔民的样子。 “小心。”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接过了无心背着的包袱，若是不把这些人处理了，恐怕今夜雪松长船不得安宁。 唐莲也将包袱丢给了雷无桀，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沐春风更加疑惑了，这些雪落山庄的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多人找他们麻烦？萧无心真的只是掌香监瑾仙公公的徒弟吗？ 萧瑟站在鱼市门口，忽然一道暗器朝他喷射过来。 萧瑟拽着旁边的沐春风的胳膊纵身一跃，跳上了鱼市门口的牌匾上方，余下的暗器被雷无桀和司空千落一一扫落在地上。 唐莲的身影从前方晃过，萧瑟喊道：“大师兄，你失手了。” “胡说，他已经死了。”唐莲的声音远远传来，谁知道那人身上藏了暗器，死也要阴萧瑟一手？ “萧兄，没想到你功夫竟然这么好。”沐春风有些意外。 萧瑟摇头，“没有啊，我不会武功，只是会一点轻功。” “不会武功，总得会点逃跑的本领，对吧师弟？”黑影一闪，唐莲的手指夹着指尖刃从容地走了出来。 萧瑟跳了下来，笑眯眯道：“大师兄，你还是把你手上的东西收起来吧，怪吓人的。” “师弟还有害怕的时候？”唐莲幽幽道，掏出帕子，把指尖刃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无……叶瑟怎么还没回来？”唐莲问道。 “唉，谁让我倒霉，挑了个最厉害的？”无心的身影从上方落下来，随即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袖，和他对上的人，已经入了逍遥天境，所以费了些时间。 “你受伤了？”萧瑟看到无心的脸上有血迹，眉心一跳，有些担心地伸手捧着他的脸检查了一番。 “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无心顺势把萧瑟的手拿下来握在了自己的手心。 萧瑟松了一口气，却听到沐春风惊诧道：“你不是和尚吗？和尚也杀生啊？” “伤而不杀，在下还是能做到的。”无心轻轻挑眉道，只是，那人就算伤好，估计也很难重回巅峰了。 “师弟，你怎么不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呀？”唐莲挑眉问道，萧瑟对无心似乎比他们要上心多了。 “看大师兄你这么轻松的样子，那些人定然都不是你的对手。”别看唐莲平时一副老实正直的模样，但他真要动手的时候，下手绝对毫不含糊。 “沐公子，要不我们还是先上船吧。”雷无桀出声提醒道。 沐春风点点头，他此时也明白了在外面和他们待在一起的确不安全。 无心和萧瑟走在最后，握着萧瑟的手并没有松开。 上了船，沐春风又把他们请到了厢房，他的视线在萧瑟几人身上扫视了几圈，“你们几人该不会用的都是假名吧？” 沐春风可没忘记，他听雷无桀喊了两次“萧瑟”，而不是“小瑟”，奇怪的是雷无桀还是对着萧无心喊的，而不是对着叶瑟说的。 “萧瑟，他好像已经识破了，要不我们还是实话实说吧？”雷无桀对着萧瑟低声说道。 萧瑟斜了他一眼，要不是雷无桀两次叫错，他们怎么可能被识破？ “沐公子真是聪慧。”萧瑟重新介绍道，“实不相瞒，我叫萧瑟。” 无心执了个单手礼，说道：“在下无心，寒水寺忘忧大师的弟子。” 雷无桀拱手道：“我是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 司空千落也拱手道：“雪月城，司空千落。” 轮到唐莲时，沐春风拍了一下桌子，激动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雪月城百里东君的大弟子唐莲！” “……”刚想重新取一个假名的唐莲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唉，太出名也不是一件好事。 “那司空姑娘是枪仙司空长风的女儿吧？”沐春风方才瞧着司空千落一手银月枪舞得出神入化，看来是得了枪仙的真传。 “不错。”司空千落轻轻点头，不过她出门向来不喜欢报她爹的名号，她以后可是要凭自己的本事闯出名声来的。 “真没想到，竟然能遇到你们这几位少年英才，真是沐某的荣幸啊。”沐春风比初时见他们更高兴了，忘忧大师、枪仙、雪月城、雷家堡，在江湖上，哪一个不是声名远扬？ “莫非萧兄和雷兄也是百里东君的弟子？”沐春风后知后觉，他们都是以师兄弟相称的。 唐莲道：“萧瑟是我师父，大城主百里东君的弟子，雷无桀是二城主雪月剑仙李寒衣的弟子，还有千落，他们都是我的师弟师妹。” 沐春风又问道：“萧兄既然是百里东君的弟子，为何要骗我说是瑾仙公公的弟子？” 萧瑟不慌不忙道：“我是逃出天启城后，去了雪月城，无意中遇到了百里东君，他觉得和我性情相投，就收我做徒弟了。” 沐春风又忽然拍了一下桌子，把旁边的雷无桀吓了一跳，在雷无桀以为萧瑟露馅了时，说道：“萧兄真有眼光，那可是酒仙百里东君，比什么瑾仙公公、瑾威公公厉害多了。” 萧瑟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对了萧瑟，那你是怎么说服瑾威公公的？”雷无桀好奇道，萧瑟跟他单独聊完之后，他竟然真的没有再追上来了。 萧瑟幽幽道：“我只是骗了他，说三日后在海边和大师兄、雷无桀决战，若是瑾威公公打赢了的话，我就跟他回去，他碍于我现在的师父百里东君的面子，就答应了。” “可是我的船明天就要起航了，萧兄真是聪明，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瑾威公公。”沐春风赞道。 萧瑟道：“毕竟瑾威公公是逍遥天境的高手，又手持名剑渊眼，真要打起来，吃亏的还是我们。” “可怜的瑾威公公。”雷无桀小声吐槽道，还有沐春风，萧瑟说话真真假假，把他们好一通忽悠。 第67章 扬帆起航 沐春风十分热情地招待了萧瑟他们一番，并且还给他们准备好了厢房。 作为青州首富，就连船上的吃穿用度，都十分奢华，那厢房，宽敞舒适，简直比观潮客栈不要好太多，可把雷无桀羡慕坏了，而且沐春风还十分大气地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一间。 无心直接住到了萧瑟的房间里，和萧瑟抵足而眠，他把玩着萧瑟的发丝，问道：“你认为，那些伪装成渔民的人是谁派来的？” “不是萧崇就是萧羽，不过这么谨慎的样子，倒是有点像萧崇的手笔。”如今的朝堂上，分成两派，一派以萧崇为首，一派以萧羽为首，不用猜萧瑟也知道，最不希望他活着回去的，只有他们两个了。 “白王萧崇，看来他和你，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和谐。不过也是，凭萧瑟哥哥一人，便足以掩盖他们所有人的光芒，换了谁也不希望你回去。”无心说着，嘴角扯出一抹坏笑，手欠地拿发丝挠了挠萧瑟的颈侧。 “别闹，痒。”萧瑟最怕痒，不禁缩了下脖子，伸手夺回了自己那撮头发，并把无心的手按了回去。 无心侧过身，把手横在了萧瑟腰间，“这么好的机会，萧羽会这么安分，什么也不做吗？” “萧羽表面上性格不羁，实际上野心勃勃，连萧崇都忍不住动手了，萧羽不可能无动于衷。”萧瑟挠了挠无心的下巴，萧羽和无心也是兄弟，但还是无心这个小和尚看起来顺眼。 第二天清早，沐家招募的捕蛇好手陆续登船，船上开始闹哄哄的，像菜市场一样。 萧瑟被吵得实在睡不着了，撑起身体坐起来，下巴靠在正在床上盘腿打坐的无心肩上，懒洋洋道：“外面好吵。” 无心仍旧盘腿闭目，轻声问道：“想出去看看吗？” “那就……出去瞧瞧。”萧瑟见无心一副认真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在无心侧脸上“吧唧”一声，亲了一口，然后立即跳下床，打算逃离现场。 无心伸手，一把把人捞了回来，“好像也不急于一时。” “萧瑟，起床吃早饭了。”雷无桀一边敲门一边喊道。 “唔……好了，该起床了。”萧瑟脸颊发烫，伸手推了推无心。 无心压在萧瑟身上，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他。 雷无桀又去敲了敲无心的房门，却是一敲就开了，雷无桀探头进去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雷无桀有些纳闷，无心这么早就起来了？他刚刚在饭厅，也没见到无心啊…… “吱呀” 萧瑟的房门打开，雷无桀看到萧瑟和无心一起走了出来。 “无心，难怪你房间没人，原来你和萧瑟一起住啊。”雷无桀挠了挠头。 无心一本正经道：“萧瑟的身体不好，一起住方便我照顾他，你看，他现在的气色看起来是不是好多了？” 【臭和尚，你要不要脸？】 【怕什么？反正雷无桀也看不出来。】 “还真是。”雷无桀瞧着萧瑟脸色红润，确实比之前好多了，就是嘴好像有点肿…… “走吧，不是说吃早饭吗？”萧瑟转身走了出去。 吃完早饭，萧瑟和无心几人上了甲板，招募的人已经来了大半，再过半个时辰，雪松长船，便要起航了。 雷无桀忽然说道：“马上就要起航了，第一次出海，有点激动。” “其实我也有点激动。”沐春风也感叹道，“我也是第一次出海。” “你、你说什么？”雷无桀忽然间好像也没那么激动了，沐春风身为这艘船的负责人，竟然没有出过海？ 连唐莲都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萧瑟倒是没有这种担忧，幽幽道：“他没有出过海，他身边有出过海的人就行了。” 萧瑟第一眼见沐春风时，便大概能猜到像沐春风这种富家公子，家里是不会轻易让他出海冒险的，昨日那个田掌柜，想必就是个好手。 “还是萧兄懂我。”沐春风笑道。 这时，田掌柜来禀报：“公子，一切准备就绪。” 沐春风拍手道：“好，出发！” 另一处港口，一艘大船已经准备完毕，随时便可以起航。 * 港口海岸，瑾威出去办事时，听到雪松长船准备起航出发的消息，立即赶了过去，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雪松长船已经出发了。 “你们看，那是……瑾威公公？”唐莲站在甲板上，看到那个一袭紫衣蟒袍的男子站在岸上，惊讶道，“看来，他并没有完全信你的话。” “不，他信了，也许是在路上听到了雪松长船起航的消息，毕竟这里一大早动静就这么大了。”萧瑟摇摇头，他看人很准，瑾威公公当时的确是信了。 瑾威用内力震断了旁边一艘拴在岸口的小舟的绳索，跟了上去。 沐春风赞道：“好厉害，竟然用内力就能驱使小舟。” 瑾威气沉丹田，喊道：“还是请公子随我回天启吧。” 瑾威实在没想到，堂堂永安王殿下，竟然会骗他，若不是他出门时听到路上的行人说雪松长船起航了，他就上当了。 萧瑟扬声道：“抱歉了瑾威公公，我不能随你回去。” 萧瑟话音刚落，无心便甩出了一记波若自在心钟。 瑾威拔出渊眼剑，挡住了波若自在心钟，但他的小舟也被撞得往回漂去。 瑾威蹙眉，他的渊眼剑是一把名剑，之所以没上名剑谱，就是因为剑下亡魂太多，戾气过重，而波若心钟神通是忘忧大师自创的佛门功法，竟有些克制他的渊眼剑。 无心朗声道：“瑾威公公，在下还有心钟三百，你若是执意跟上来，你脚下那叶扁舟，怕是保不住呀。” 瑾威收回了渊眼剑，实在没想到萧瑟身边的那个小和尚，武功竟然比另外几个人还要厉害，真是失策。 “干得漂亮。”唐莲拍了拍无心的肩膀。 “这下终于摆脱瑾威公公了。”雷无桀笑嘻嘻道。 然而萧瑟和无心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远远看到有一艘大船，似乎跟了上来。 第68章 敌船 那艘大船的规模只比雪松长船小一些，虽然还没有什么动作，但却在缓缓朝他们逼近。 无心摸了摸下巴，转头看向萧瑟：“这……应该不是你的老熟人吧？” “不是。”萧瑟摇摇头，萧凌尘的船有一面无首神鸟大风旗，而那艘船上并没有旗帜。 田掌柜拿出一个能让视线看得更远的目镜，观察着那艘大船。 片刻后，田掌柜的脸色凝重起来，沉声道：“他们船上，有不少弓箭手。” “有弓箭手怎么了？”雷无桀不解，他们这些人会怕弓箭吗？ “几位少侠有所不知，海上不比陆上，陆上的刀剑拳脚功夫在海上没什么用，因而弓箭才是海上最常用的武器。”田掌柜给他们讲解道，“另外，弓箭不是最可怕的，怕就怕他们的船上有火药，若是被炮火击中，船上之人性命堪忧，而且大船也必定会受损，要是损毁严重，还会沉船。” 萧瑟脸色也凝重起来，若是真有火药，那就难办了，他们没有金刚之体，抵挡不住火药，而且要是大船受损，别说前往蓬莱岛了，连三蛇岛他们都去不了。 田掌柜猜测道：“这伙人，可能是海盗。” 沐春风道：“我们不是也有火药吗？” “我们只有五发火药，原本是用来威慑的，真要使用，就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了。”田掌柜有些沉重地摇摇头，没想到这些海盗竟然这么嚣张，竟然敢打他们雪松长船的主意。 田掌柜把船上的护卫都叫了出来，吩咐他们手持弓箭站在每一层的甲板上，让那些海盗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 萧瑟看向稳重安排事宜的田掌柜，问道：“田掌柜，目镜可否借我一用？” 田掌柜虽然不知道萧瑟想做什么，还是把手里的目镜递给萧瑟，“公子请。” 萧瑟拿着目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船，表面上看到的情况和田掌柜说的一样，上面有很多弓箭手，随即他微微侧头，拿着目镜看向更远处。 “熟人来了。”萧瑟嘴角微微勾起，把目镜递给了无心。 无心也拿着目镜朝萧瑟刚才看的方向望去，一艘规模和雪松长船一样大的大船在急速驶来，那面挂着一面红色的旗子，应该就是萧瑟找来的帮手了。 虽然太远了看不清上面的图案，但萧瑟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萧凌尘的船。 “什么来了？”雷无桀绕过去扒着无心的肩膀，“你们看到什么了？让我也看看。” “当然是萧瑟找的帮手来了。”无心说着，把手里的目镜给了一脸好奇的雷无桀。 “师弟，你什么时候去找帮手了？”唐莲一脸狐疑，忽然想起来前两天他们去的那家凌风酒肆，萧瑟嚷着要喝什么碉楼小筑的秋露白，“莫非是那个店小二？” 可是萧瑟跟着店小二进了后院，很快又出来了，所以唐莲也没往深处想。 萧瑟点头，眼神赞许道：“不愧是大师兄，这么快就猜到了。” 司空千落听到有帮手，稍稍安心了一些，随即有些气道，“你们两个，能不能提前说一下，害得我们刚才白紧张。” 唐莲指着萧瑟和无心，痛心疾首道：“我算是发现了，你们两个在搞小团体。” “就是，大师兄，让我们好好教训他们一下。”雷无桀把目镜丢给了沐春风，撸起袖子一拳朝无心挥了过去。 无心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随即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对雷无桀满意地点点头，“金刚伏魔神通，我教你的这套拳法，学得不错。” “是天下大自在无敌伏魔神通！”雷无桀纠正道，接着又是一拳。 “当” 雷无桀的拳头落在波若自在心钟上，响起了一阵清亮的脆响。 同时也挡住了司空千落的一枪。 无心幽幽道：“我当时随便取的名字，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萧瑟也挑眉道：“怎么还带偷袭的？” 雷无桀也不硬刚波若心钟，指着无心说道：“无心你出来，我们好好打一场。” 唐莲看着躲在波若自在心钟下的无心和萧瑟，好笑道：“你们两个这是不是叫狼狈为奸？” 司空千落补了一句：“蛇鼠一窝。” 萧瑟不禁翻了个白眼：“我说，现在敌人还在眼前，能不能先别内讧？” 真以为有帮手就万事大吉了？ “无心少侠这口金钟真是厉害。”沐春风赞道，“还有萧兄，真是神算，你早就料到会有海盗来抢劫了？” 一旁的田掌柜微微摇头，现在他料想，那应该不是什么海盗，也许就是奔着萧瑟去的，萧瑟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萧瑟道，他们果然还是没忍住在海上朝他动手了。 第69章 击沉 三艘大船各自保持一段距离，在海上并驾齐驱。 田掌柜拿着目镜，看到了最远处那艘大船上插着的旗帜，无首神鸟大风旗。 “没想到萧少侠找来的帮手，竟然是号称海盗之王的无敌战舰。”田掌柜惊诧道。 “无敌战舰海盗之王？”萧瑟嗤笑一声，“还真是够二的。” 没想到萧凌尘竟然在海上当起了海盗，难怪他说这几年在海上逍遥自在。 “萧兄，既然你认识如此厉害的人物，为何还要费尽心思来我这雪松长船呢？”沐春风问道，海盗之王，一听就不是吃素的，连田掌柜都对其心存敬畏。 “我也不知道他有这么大一艘船啊。”萧瑟无奈道，谁知道萧凌尘会跑来海上称霸王？他要是早知道，说不定早就入伙了，还窝在雪落山庄做什么？ 中间那艘船被雪松长船和无敌战舰左右夹击，竟也没有要回退的意思。 船上的武夫一个头两个大：“头儿，左边那艘船，是被称为海盗之王的无敌战舰，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有那雪松长船，十分警戒，也不好对付，要不我们先返回，等他们回航的时候再做打算吧。” 被称为头儿的男子摇头，“不行，殿下说了，一定要在船上击落他们。” 武夫道：“可是，一旦动手，我们的船会被左右夹击的，我们整条船上的人都会死的！” “死又如何？出发前，我给你们的钱，够你们生活三辈子的了。”男子说完，武夫只觉得心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扎进了他的心脏处。 “把他扔下海里，别让他影响了军心。”男子说道，“另外，准备好弩炮，瞄准雪松长船。” “是。”男子旁边的手下应道，抓起武夫干净利落地把他拖出去丢进了海里。 一直在观察中间那艘船的田掌柜匆匆来报，“公子，不好了，中间那艘船的弩炮对准了我们的船。” 唐莲的心也沉了下去，“看来他们今天是一定要攻击我们的船了。” 沐春风道：“田掌柜，不能再等了，咱们先下手为强，把那艘船击沉！” “说得好，既然船上有火药，怕他们做什么？”许久不曾出现的鬼仙萧瑟从天而降。 “前辈？”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出现了喜色，转机这不就来了吗？ 沐春风看着从天而降的鬼仙萧瑟，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两缕头发丝，萧瑟他们却是一脸欣喜的样子，问道：“不知这位是？” “自然是来助你们的人。”鬼仙萧瑟双手拢在袖子，“震慑他们是没有用的，他们已经决定炮轰雪松长船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的船击沉。” “可是，互相炮击，只怕我们的船也会承受不住啊。”田掌柜有些顾虑，而且也不知道对方的船上有多少火药。 “真是麻烦。”鬼仙萧瑟“啧”了一声，伸手喊了一声：“剑来。” 心剑和动千山似有所感，同时震鸣起来，随即沐春风手里的动千山飞到了鬼仙萧瑟手里，而对面的弩炮也已经准备就绪。 萧瑟蹙眉道：“前辈小心，对面的弩炮随时都可能发射。” “你说，是九天惊雷厉害，还是凡间炮火厉害？”鬼仙萧瑟并没有把对面的弩炮放在眼里，为赵玉真降下来的那道毁天灭地的天雷他都扛过来了，虽说让他睡了一段时间才恢复，但他又怎会怕这区区弩炮？ 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前辈的意思是，他连九天惊雷都能抵挡？ 鬼仙萧瑟手持动千山，脚尖一跃，身形停滞在半空中，手中的剑一挥，顿时在海上掀起了一股巨浪，对面的弩炮也打了过来。 “嘭” “嘭嘭嘭” 几声巨响，看得船上的人提心吊胆的。 “八卦生九宫，一切归十方。” 连续三发弩炮发射过来，却在一丈开外就被一个巨大的八卦阵挡住了。 鬼仙萧瑟的剑气掀起的巨浪直接将中间那艘船劈成了两半，船体瞬间开始倾斜。 “这是……八卦心门。”萧瑟双眸晶亮，喃喃道，黄龙山的内功心法，他从前也是会的，虽然他的武功废了，但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他忽然觉得体内的血液好像变得滚烫起来。 无心察觉到了萧瑟眼神的变化，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总有一天，你的武功会恢复的。” “嗯。”萧瑟轻轻点头，衣袖下的手插进了无心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沐春风目不转睛地盯着鬼仙萧瑟，激动道：“一剑起万潮，如此浩瀚的剑气，这才称得上是一剑动千山啊！” “嘭嘭” 又是两声巨响，那艘无敌战舰毫不犹豫地朝那被劈成两半后开始倾斜的船体发射了两炮，彻底将他们击沉，如此，他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鬼仙萧瑟轻松地回到船上，把手里的动千山抛回了沐春风的剑鞘中。 “真是高人啊。”田掌柜惊叹道，看来只要足够强，陆上的功夫，在海上也并非派不上用场。 第70章 比试 鬼仙萧瑟的到来，无疑是给萧瑟和无心几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雪松长船总算可以安心航行了。 沐春风对鬼仙萧瑟十分仰慕，只是他神出鬼没，他出手把那艘船击沉之后，沐春风根本看不到他的踪迹，倒是让他有些遗憾。 在船上的日子，安静且无聊，他们这些年轻人，初时还觉得新鲜，没两天就蔫儿了，在海上哪里也去不了，除了吃饭的时间就是在房间里待着，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事，竟然就是在甲板上练武。 萧瑟悠闲地坐在一旁喝茶，不由看向同样坐着没动的沐春风，问道：“沐公子，你不是也会武功吗？要不要上去和他们切磋一下？” “正好，你来陪本小姐练枪。”司空千落听到，收了手上的银月枪，立刻闪到了沐春风旁边。 “这就不必了吧……”沐春风默默地往椅子里面缩了一下，他虽然会武功，但是他喜欢研习医术，对武功没有太大的追求。 “别婆婆妈妈的。”司空千落揪住沐春风的衣领，把他丢甩到了练武区。 “看枪。”司空千落是整座雪月城宠着长大的，从小就是雪月城一霸，最喜欢拉着别人陪练，雪月城的弟子挨过她揍的不计其数，她在雪月城的威名可不比唐莲这个大师兄小，因此沐春风也没能逃过她的毒手。 沐春风的剑势看起来浩瀚，实际上没什么气势，和司空千落过了十来招就被苦哈哈地追着打。 “师姐好厉害。”雷无桀蹲在一旁起哄，给司空千落拍手鼓掌。 “司空姑娘，我认输了。”沐春风有些狼狈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萧瑟说道：“沐公子的剑势挺不错的，就是没什么杀气。” 换言之，就是花架子，好看但是不实用。 “萧兄好眼力，我这剑法就叫不杀剑，我从小就喜欢学医，对杀人没什么兴趣，一直以来，都认为习武不过是用来强身健体，防身罢了，直到认识了诸位，才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沐春风喝了口茶，又恢复了风度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尤其是看到了鬼仙萧瑟那一剑掀起巨浪之后，方知这些年他练的剑术，有些儿戏了，在高手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 沐春风说完，看了萧瑟一眼，“萧兄，我倒是觉得你见多识广，你若是会武功，一定是一位高手。” “就他这个小老头？”一旁的雷无桀讽刺道，“整天懒洋洋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萧瑟眯了眯眼睛，冷笑道：“雷无桀，你信不信我抽出无极棍揍你？” “你要揍谁？”无心打坐完毕，从船舱走了出来。 “快，去揍小夯货一顿。”萧瑟当真抽出了挂在腰间的无极棍，当然他是递给了无心。 “好哇，正好你来看看，我这棍法学得怎么样。”无心第一次用无极棍，觉得挺新鲜的。 “打就打，谁怕谁？”雷无桀也来劲了，拔出了手中的心剑，他早就想和无心比试比试了。 无心在大家面前，展示的一直都是拳脚功夫，如今耍起了棍，他身上少了几分慈悲为怀的和煦，蓦然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唐莲和司空千落也坐到了一旁，饶有兴趣地观看起了无心和雷无桀的比试，沐春风还贴心地让人准备了茶水点心，花生瓜子。 “先说好了，你只能用无极棍。”这一路上雷无桀成长了不少，他的境界入了自在地境，手上还握着名剑谱第四的心剑，他学会了剑心诀，还学会了李寒衣和雷轰的剑术，他有自信，可以胜过无心，当然，是在无心只能耍棍的前提下。 “行。”无心点头应道。 【你要是输了今晚别回房了。】萧瑟在心底说道。 【我怎么可能输？】 【我赢了萧瑟哥哥今晚不许反抗哟。】无心脸上微微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你先赢了再说。】“咳咳”萧瑟差点被茶水呛到。 【当然，萧瑟哥哥看好了。】 萧瑟的无极棍法奥妙无穷，无心天赋异禀，在花海幻境时已经学会，他的棍法没有在人前展露过，却时常在花海幻境和萧瑟一起练习，因此他施展时，一点都不生疏。 无极一棍，雷无桀觉得那棍砸下来，仿佛有千斤重，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大汗淋漓。 无心嘴角微微扯出一抹弧度，他虽然不会乘风踏云步的轻功身法，但他的神足通同样出神入化，和无极棍配合，亦是绝配。 他的棍法打出了和萧瑟当日对战苏昌河一样的效果，但雷无桀不是苏昌河，加上他本身境界碾压，因此最后雷无桀只有挨打的份。 “哎哟……无心别打了，我错啦。”雷无桀被打得上蹿下跳。 “哈哈哈，小师弟，你这个样子真像一只猴子。”司空千落捧腹笑道。 “萧瑟，师兄，我错了，你快让无心住手。”雷无桀捂着脑袋嗷嗷直叫，可千万别打他的头啊…… 萧瑟心情十分舒畅，大发慈悲道：“无心，那就先放他一马吧。” “疼死我了，大师兄你怎么不来救我？”雷无桀一脸幽怨地看向唐莲，他浑身上下被打得痛死了。 “我没想到无心的棍法也这么厉害，还以为你能胜过他呢。”唐莲干咳了一声，总不能说他也看得入迷了一时忘了吧？何况无心又没下死手，都是些皮外伤，也没伤到筋骨，小师弟皮糙肉厚的，用不着两天就好了。 雷无桀不满，“萧瑟，这么厉害的棍法，你为什么只教他不教我？” “雷无桀，你知道什么叫贪多嚼不烂吗？”萧瑟靠在椅背上，手撑着下巴，目光却十分凌厉，“你练的是剑心诀，心剑可通灵，天地万物，皆可成剑，你对自己的剑意，又领悟了几分？” 雷无桀一愣，他自己的剑意？ 此时雷无桀很想怼一句萧瑟莫非境界比他的两位师父还要高？可是又觉得萧瑟说得很有道理，他没法反驳。 “你如今学再多别的也无用，只有领悟了属于你自己的剑意，你的境界，才会快速提升。”萧瑟接过无心递过来的无极棍，忍不住在雷无桀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一旁的唐莲也不由沉思起来，百里东君教给他的内功心法，其实他也没有完全领会，但是刚才萧瑟的话，却给了他一些启发。 第71章 喝醉 沐春风不由用一种叹服的目光看着萧瑟，虽然他不会武功，但是他见识广阔，指导着师弟雷无桀的剑术，却是像极了一位老师。 然而因为沐春风多了萧瑟两眼，就看到萧瑟收好无极棍后，掏出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了无心。 无心很自然地接过去擦了擦头上细密的汗珠。 沐春风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无心和萧瑟是不是太过亲密了？兄弟之间会互用手帕吗？反正他有洁癖，就算是亲兄弟给他递手帕，他也不会接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无心和萧瑟出生入死，同吃同住，兄弟感情好似乎也正常，虽说他还是不太能理解。 雷无桀蹲在甲板上，闭上眼睛，思绪放空，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感悟，他的脑海里回响着萧瑟所说的“天地万物，皆可成剑”。 “月夕花晨！”雷无桀猛然睁开眼睛，站起来拔剑喝道，下面的海水飞起，霎时间化作朵朵桃花的形状，萦绕在雪松长船之上。 一旁的唐莲也走到了护栏边，对着海面拍了一掌，一抬手，紧接着一股巨浪升起，把司空千落和沐春风吓了一跳。 萧瑟微微挑眉，说了一声：“垂天海运，看来大师兄的内功心法亦有所精进。” 这是百里东君自创的武功，内功垂天，拳法海运，萧瑟见唐莲用过，当时只是觉得唐莲学得一般，也许是唐莲的性格所致，亦或是习惯使然，唐莲和别人动手用得最多的还是暗器，现在看来，唐莲的心境开始发生改变了，所以才会对百里东君的武功有所进益。 无心幽幽道：“唐莲就是背负太多了，不然他的境界会更高一层。”无论是雪月城还是唐门，他都放不下，现在他身上，还有身为大师兄的使命。 “现在可不一样了，你来了，至少我这个师弟不用我操心太多，我这个大师兄也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了。”唐莲听到无心说的话，不由笑着回了一句，他的手掌缓缓画了个圆，那股巨浪也在众人头顶缓缓形成了一道圆环。 此时唐莲觉得，他离逍遥天境，只有一线之隔了。 萧瑟懒洋洋道：“大师兄，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看你以前作为雪月城独苗苗的时候，整天摆着一张苦瓜脸，像谁欠了你八百万两似的，这得少了多少乐趣？” “你小子是不是欠打？有你这么说大师兄的吗？”唐莲微微挑眉，他轻轻抬手，那股巨浪圆环竟朝萧瑟逼近了几分。 “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吗？”萧瑟也不躲，他料定唐莲不会把他怎么样，何况还有无心在身旁坐着。 唐莲掌心推出，巨浪重新流入了海里。 雷无桀则不同，他把剑气挥向海里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累得脱力了，直接瘫在甲板上，这便是逍遥一剑吗？ “真是太壮观了。”沐春风叹道，他再一次觉得，让他们登船，是一件幸事。 “是啊，好美的一剑。”一道熟悉的柔美声音传来，一袭绿衣的叶若依从船舱内缓缓走了出来。 “若依姐姐。”司空千落眼前一亮，其实她也快闷死了，终于有个女孩子可以一起说说话了。 “千落。”叶若依朝她嫣然一笑。 “叶姑娘？”雷无桀的心脏漏了一拍，瞬间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萧瑟果然没有骗他，叶姑娘果然已经登船了。 “雷公子。”叶若依见雷无桀还是一副傻傻的样子，不由掩面笑了笑。 “你们认识啊？”沐春风再一次被惊讶到，叶若依可是他们请来的高人，会道术，还有观星指路的本领，没想到也是萧瑟他们的熟人。 “认识。”萧瑟点点头，他猜得果然没错，叶若依早就想办法登船了。 沐春风嘴角微扬，轻轻晃了晃头，满脸真诚道：“佳人才子，还真是缘分啊，值得我请大家喝一杯。” 沐春风准备了一桌佳肴，拿出了自己的藏酒寒潭香和秋露白，殷勤地给众人介绍道：“秋露白，天启城碉楼小筑的名酒，一个月只出一次，就算是我沐家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搞来一坛，而此酒名寒潭香，从南诀弄来的，酿制之后藏于百尺寒潭之下，味道凛冽甘甜，还有淡淡的桃花香，我觉得它比秋露白还更胜一筹，诸位尝尝。” 在座的除了叶若依身体不好，不常饮酒，以及无心以前一直生活在寒水寺，也不常饮酒，其他人都算得上半个酒鬼，尤其是唐莲和司空千落，喝的都是酒仙百里东君酿的酒，所以沐春风介绍时，他们没多大兴趣，但是他们酒瘾上来了，之前便常听萧瑟说起天启城碉楼小筑的秋露白，今日他们终于也能喝上了。 唐莲和司空千落还有雷无桀仰头喝了一杯秋露白，却觉得并没有萧瑟说得这么好喝，太烈了，没有风花雪月绵柔，也不及七盏星夜酒清冽。 沐春风见他们神色淡淡，又给他们倒了一杯寒潭香。 司空千落喝了一杯，略点了点头，“这个还可以，甜甜的，还有一股桃花香。” 倒是萧瑟喝了一口，点头赞道：“寒潭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无心也喝了一杯，味道确实不错，只是这酒虽然味道甘甜，却是酒中烈酒，若不是他内力深厚，只怕也不胜酒力。 无心侧头看了一眼萧瑟，他只喝了一小杯，脸色便看起来有些红润。 沐春风见司空千落和雷无桀蛮牛式的饮酒，不由有些心疼自己的这些佳酿，有些狐疑地问道：“你们其实不太爱饮酒吧？” 唐莲却道：“爱喝。” 沐春风有些好奇，“那你们平时都爱喝什么酒？” “不同的节日饮不同的酒，桑落，新丰，屠苏等，风花雪月是最常饮的，不过最好喝的还是七盏星夜酒。”唐莲说道，其实这些酒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沐春风瞪大了眼睛，激动道：“都是些非常有名的酒！” 难怪他们喝到秋露白和寒潭香都如此淡定，在七盏星夜酒面前，的确逊色几分。 “因为他师父，是酒仙百里东君啊。”叶若依瞧着沐春风一脸激动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沐春风看着唐莲的目光变得炽热起来，眼巴巴道：“唐兄，我也是好酒之人，那等数月后回去，能不能带我去喝一回七盏星夜酒？” 唐莲有些不好意思道：“说来惭愧，最后一坛已经被我们喝完了。” “也罢，看来是我与七盏星夜酒的缘分未到。”沐春风有些遗憾，但他向来想得开，并未过多纠结。 “叶姑娘，看我来为你、舞一剑！”雷无桀喝了几杯寒潭香，已经开始耍酒疯了，拿起心剑，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船舱，开始舞起剑来。 叶若依不放心，便跟了出去。 “沐公子，我们也先回去休息了。”无心扶着萧瑟，和沐春风告辞。 寒潭香太烈，萧瑟喝了两杯，脸颊都透着一抹霞红，无心寻思着他应该是醉了。 无心把萧瑟扶回房间，让他在床边坐下，转身出去打了一盆水回来，刚想为他擦脸，萧瑟却主动迎了上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接着双唇贴了上来。 无心眸光深邃，本来看他喝醉了想放他一马的，这可是他自己送上来的。 第72章 坦白身份 萧瑟第二天醒来时，感觉腰都快断了，他记得自己只是稍微勾引了一下，无心便化身成了豺狼虎豹，像是要把他拆吞入腹。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萧瑟伸手蹂躏了一下无心的脸。 “你没喝醉。”无心伸手替萧瑟揉了揉腰。 “醉了。”萧瑟才不会承认他的酒量很好。 无心轻笑道：“我又不是柳下惠，何况是萧瑟哥哥主动，我要是这都能忍，那就活该像雷无桀一样单身。” 萧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在无心的嘴角上亲了一口，他就是喜欢这样的无心。 “一大早的可别招我。”无心语气暧昧道。 “嗯，再睡一会儿。”萧瑟挨着他，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无心难得没有早起，陪萧瑟又睡了一觉，等他们两人起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雷无桀见到他们，立刻嘲笑他们酒量不行，尤其是萧瑟，老是吹牛说喝过什么名酒，还不是一喝就倒。 无心嘴角微扬，没有说话。 萧瑟冷笑道：“昨天也不知道是谁在发酒疯。” “昨晚要不是我把你扛回去，你就睡甲板上了。”唐莲见雷无桀一副嘚瑟的模样，无情戳穿，“你们几个呀，半斤八两。” “我……”雷无桀昨晚也喝大了，已经不记得昨晚干了什么，便有些泄气地嚷嚷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三蛇岛呀？” 田掌柜见他们一个个都泄了气似的，乐道：“这才走几天呢？这里甚至都算不上深海区，少说还要一个月才能到呢。” “还是好好练功吧。”无心拍了拍雷无桀的肩膀。 雷无桀想到昨天唐莲的武功也有所进益，便来了精神，对唐莲说道：“大师兄，要不咱俩来比试一下如何？” “好啊。”唐莲应道，从他第一次见到雷无桀起，一路走来到现在，雷无桀进步很大，他也想知道这个小师弟现在到底有多厉害。 “小心了大师兄。”雷无桀咧嘴提醒道。 唐莲微微挑眉，雷无桀这样子还挺嚣张的。 “月夕花晨。”雷无桀直接用了一招他昨天刚刚领悟的剑意，海面上顿时有海水化作朵朵桃花飞了上来。 “积水成渊。”唐莲也朝海面拍了一掌，随即他手中挽起一条巨浪。 这招同样是唐莲昨天才更深地领悟出来的。 巨浪瞬间砸向雷无桀，和雷无桀的桃花相撞。 桃花顿时被冲散，海水向雷无桀砸去。 雷无桀瞬间运起火灼之术，想把海水蒸发掉，只见唐莲另一只手一抬，又一道浪花升起，把雷无桀淋了个落汤鸡，甚至还不小心喝了一口海水。 论内力，还是唐莲更胜一筹。 “大师兄干得好。”萧瑟无情地嘲笑着雷无桀。 雷无桀躺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服口服道：“果然，大师兄还是我大师兄。” 唐莲缓缓道：“不教训你小子一下，都不把我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了。” “没有没有，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大师兄。”雷无桀“嘿嘿”笑道，缓过来之后，开始用内力把自己身上烘干。 雷无桀瞧着萧瑟懒洋洋的样子，他那股劲儿又上来了，朝萧瑟挑衅道：“萧瑟，你敢不敢来和我比比轻功？” “不比。”萧瑟冷声拒绝，他和无心昨晚折腾了一宿，哪有力气和雷无桀比？ 雷无桀继续道：“萧瑟，你别整天跟个小老头一样坐着不动，我看你都要发霉了，倒是出来动一动啊。” 无心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雷无桀，你这么想比试，我来和你比试怎么样？这次，我不用棍。” “好啊。”雷无桀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忘记了他昨天是如何挨打的。 很快，甲板上就传来了雷无桀嗷嗷直叫的声音。 “这小子真是越打越来劲儿了。”唐莲和萧瑟站在一块，饶有趣味地看着雷无桀挨打。 “他皮痒了，该。”萧瑟轻哼道。 “年轻人真有活力。”田掌柜瞧着他们打闹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随着越来越靠近三蛇岛，萧瑟开始连连做噩梦，只要闭上眼，就会梦到无心拔剑自刎的画面，或者他一剑杀了一个身着龙袍的人的画面。 由于睡不好，萧瑟也开始吃不好，才两天精神状态就差了许多。 沐春风学过医术，便主动去给萧瑟把脉，这一把脉，萧瑟混乱的脉象不由让他暗暗吃惊，问道：“你曾经受过重伤？” 萧瑟轻点了一下头，“嗯。” 无心一脸担忧地问道：“沐公子，和他现在这样有什么关系吗？” “不用担心，他这是心神不宁引起的，我给他开两副安神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沐春风说道，“我只不过是有些好奇，萧兄的隐脉尽断，萧兄以前应该是会武功的吧？” “不错。”萧瑟倒是没打算继续隐瞒，“沐公子，你帮我挡过瑾威公公，也算是为了我得罪了五大监，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永安王萧楚河，要是你们沐家被为难了，就去找金衣兰月侯，他会帮你的。” “你就是那个为琅琊王直言不讳，不惜丢掉皇子身份的永安王萧楚河？”沐春风霎时间瞪大了眼睛。 “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雷无桀挠了挠头，忘记了当初他自己也是这个激动的样子。 “我当然要激动了，永安王萧楚河是我一直以来景仰的人，我只恨当时没在他身边，和他站在一起！”沐春风心潮澎湃，面色激动，“真没想到萧楚河竟然在我的船上，真是三生有幸啊。” 无心提醒道：“沐公子，你先别激动，先给他开药方吧。” “噢，对对对，先干正事。”沐春风回过神来，去拿来笔墨开始写药方。 药方开好后，沐春风亲自去给萧瑟抓了一副药，让人煎好了送过来，只是萧瑟喝了之后用处并不大，依旧是吃不好睡不着，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平时还能嘲讽几句雷无桀，如今是连多余的说话的力气都没用了，最后沐春风不得不用参汤给他吊着。 倒不是沐春风医术不精，因为不相信沐春风医术的雷无桀喝了一碗萧瑟的安神药之后，整整倒头睡了一天一夜。 实在是萧瑟的症状来得太过奇怪。 到了三蛇岛后，为了尽快完成捕蛇的任务前往蓬莱岛，唐莲和雷无桀几人也下去帮忙抓蛇了。 “我们也下去走走吧。”萧瑟对无心说道，好久没在陆地上走过了。 “好。”无心背起他，从船上一跃而下。 时辰还早，太阳才刚刚升起，外面的温度还有些微凉。 无心扶着萧瑟站在岛上，在船上晃晃荡荡的，此刻终于有了一丝脚踏实地的感觉，连那位又消失了一个月的鬼仙萧瑟都现身了。 “前辈，您能不能帮帮萧瑟？”无心的语气里带了一丝祈求。 “我也没有办法。”鬼仙萧瑟缓缓摇头，“因为，马上就要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第73章 前往蓬莱岛 有唐莲在，除了抓铁琉璃时费了一些工夫，在三蛇岛抓蛇只花了三天，便抓够了沐春风想要的数量，大大地减少了沐春风预计的时间。 沐春风遵守诺言，早已给他们准备了一艘小舟，田掌柜也为他们准备了好些水和食物，“萧兄，我想你应该是要去某个地方求医的吧？” 萧瑟身上的伤，任医术再精妙的人，应该也治不好了，加上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性命危在旦夕。 无心点点头，“沐公子猜得不错，我们要前往蓬莱岛，能不能治好他，就看这次了。” “岛上这些蛇我们自己会处理的，你们抓紧时间去吧。”沐春风说道，萧瑟的身体若是不赶紧治疗的话，的确撑不了多久了，“你们需要多长时间？” 萧瑟虚弱地说道：“七天，若是七天我们没有回来，沐公子便不用再等了。” 沐春风郑重地点头，“你们放心，我沐春风一定会遵守诺言的，祝你们此行顺利。” “沐公子，告辞了。”唐莲拱手道，说完便转身上了小舟，无心把萧瑟抱了上去，司空千落、叶若依和雷无桀也上了小舟。 “诸位保重。”沐春风朝他们挥了挥手。 唐莲和雷无桀一前一后地划着桨，靠着叶若依指点方向，一叶扁舟在海上摇摇晃晃地前行着。 萧瑟靠着无心的肩膀，无奈地笑了一声：“真没想到，我萧瑟有一天会面临着猝死的结局。” “别瞎说，你不会死的。”无心一手搂着萧瑟的肩膀，一手抵在他的胸口，为他输送真气，“梦不过是虚幻，都忘了吧。” “我忘不掉。”萧瑟缓缓闭上眼睛，和花海幻境差不多，太真实了，哪怕是梦，他也接受不了，无心离开他的事实，还有那个穿着龙袍的人，被他杀死的人，又是谁？莫非是他的父皇？可是看身形，不太像。 叶若依和司空千落对视一眼，萧瑟到底梦到什么了？竟然令他如此在意。 叶若依亦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憔悴的萧瑟，虚弱到让她怀疑，萧瑟没几天可活了。 “你们这样太慢了。”鬼仙萧瑟忽然出现，站在船篷顶上，一股内力包裹着小舟，快速地在海上穿行。 “前辈还真是神出鬼没啊。”雷无桀感叹道，说实话，他划桨都划得有些累了，前辈出现得太及时了。 到了夜晚，鬼仙萧瑟抬头望了一眼星空，果然帝君星黯淡，看来天启那边的人，也要忍不住朝他父皇动手了，不过他早已来过，已经不需要观星指路了。 小舟仍旧在快速前行，直到天蒙蒙亮，鬼仙萧瑟沉声道：“我和别人约定的时间到了，接下来，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无心和萧瑟眉心一动，和谁约定的时间？ 只是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他们了，鬼仙萧瑟说完后，便化作一道流光，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唐莲和雷无桀重新拿起双桨，开始划船，划了一个时辰后，他们忽然看到远处有一座仙山。 雷无桀一脸欣喜道：“是不是快要到了？” 萧瑟探头看了一眼，却是皱起了眉头，摇头道：“不是，这是蜃景。” 叶若依双手结印，低声喝道：“散去。” 远处的蜃景霎时间消失了，海面上只有白茫茫的雾。 海上起雾了。 雷无桀高昂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叶若依安慰道：“别灰心，有蜃景，说明以前的确有这么一座岛屿存在。”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海上的雾气突然散去，不远处一个身穿黄色衣裙的女童飞了过来，落在了他们的船上。 女童看起来八九岁的样子，长得玉雪可爱，一脸天真的模样，歪着头打量了他们一眼，随即惊喜道：“萧瑟哥哥？呀，无心哥哥，你醒了？” 第74章 莫衣仙人 无心和萧瑟同时怔住，叶若依几人也愣住了。 这个女童，竟然认识他们？ 萧瑟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微笑，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前见过吗？” “我叫莫离。”女童钻进了船篷里，十分亲昵地坐在他们脚边，小手比划着，“我们以前当然见过呀，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 “那你今年几岁呀？”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无心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个叫莫离的女童，看起来也不过八九岁的样子，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最小也得两三岁才有记忆吧？ 莫离答道：“我今年十岁了。” 竟然十岁了？无心和萧瑟对视一眼，可这十年期间，他们一个在寒水寺，一个在天启城，根本不可能来过蓬莱岛，他们也不记得曾经见过她。 莫离看着萧瑟说道：“萧瑟哥哥，你快要病死啦，我们去找爹爹吧，爹爹肯定能治好你。” 莫离的话让众人心里一沉，连个小孩子都能看出来萧瑟快要病死了吗？ 萧瑟摸了摸她的小脑瓜，笑问：“你爹爹又是谁？” “我爹爹叫莫衣。” 可惜，萧瑟他们当时离开雪月城时，正好错过了百晓堂颁布的冠绝榜，不然他们此刻便会惊愕不已，莫衣，不正是冠绝榜首甲吗？ 无心试探性问道：“莫非你住在蓬莱岛上？” 莫离点点头，“是呀，我正在和百里叔叔玩捉迷藏，你们有见过他吗？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他，他好会躲。” 唐莲连忙问道：“你说的百里叔叔，是不是叫百里东君？” 这次莫离思考了一下，才答道：“嗯……爹爹管他叫小百里，不过爹爹不准让我这么叫，让我叫他叔叔。” 看来莫离并不知道这个百里叔叔叫什么名字。 “萧瑟哥哥，我带你去找爹爹，等你的病好了，我们一起去找百里叔叔吧。”莫离说完，小手往东一指，小舟竟然自己动了起来。 “好。”萧瑟朝她笑了笑，随即思忖道：“那晚师父离开时，说要去寻酒方，说不定他真的在岛上。” 唐莲也不由有些期待起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想好好跟师父聊一聊，希望师父能给他指点一下接下来的路。 莫离小小年纪，内力竟然十分深厚，控制着小舟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众人就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岛屿。 上了岛，可以看到岛屿的山峰之上云雾缭绕。 岛上树木参天，还有许多通灵性的动物，见到他们也不害怕，甚至还有小猴子绕着他们转圈。 “真可爱。”雷无桀眼疾手快地抱起小猴子摸了一把，差点被旁边紧紧盯着的猴妈妈追着打。 “小金，不要打萧瑟哥哥的朋友哦。”莫离过去抚摸了一下猴妈妈的脑袋，猴妈妈叫了两声，才抱着小猴子走进了林子里。 “白痴。”萧瑟趴在无心背上，弱弱地吐槽了一句雷无桀。 叶若依提醒道：“这山中的动物都通灵，你还是不要乱摸了。” “我知道了。”雷无桀尴尬地挠了挠头。 唐莲感叹道：“景色如此壮阔，不愧是海外仙山。” “累死了。”雷无桀嘴上抱怨了一句，“我可没有心情欣赏什么美景。” 他们在岛上跋山涉水，终于看到山中有一处凉亭，而凉亭旁边的山崖之上，有一位白衣男子张开手臂，在山崖间飞舞。 “原来岛上真的有仙人。”司空千落惊诧道。 萧瑟从无心的背上下来，说道：“海外有仙人，可乘云而起，御风而行，齐天下共存，与日月同老，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而莫离却开心地喊了一声：“爹爹。” 白衣男子从山崖间一跃而下，他身上的白衣翻飞，只一瞬间便稳稳地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白衣男子容貌十分俊美，面若冠玉，皮肤白皙，有着不输于女子的容颜，他便是莫离的爹爹——莫衣。 “阿离。”莫衣轻轻地唤了一声，莫离开心地小跑过去扑到了他的身上。 莫衣怜爱地摸了摸莫离的小脑瓜，抬头对萧瑟几人道：“贵客临至，荣幸之至。” 作为大师兄的唐莲朝他拱手，恭敬道：“莫衣仙人，冒昧拜访，还望仙人见谅。” “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人能够来到这里了，既然能够来到这里，便是缘，何来冒昧？”莫衣淡淡道，说完便牵着莫离的小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雷无桀朝萧瑟他们招了招手，“我看这个仙人好像挺好接触的，咱们快跟上去。” 莫离回头，小脸上十分自豪地说道：“当然了，我爹爹最厉害了。” 唐莲和司空千落立即跟上了雷无桀的脚步。 莫衣看着他女儿的时候，明明一副十分怜爱的样子，但不知为何，萧瑟和无心总觉得这位莫衣仙人看他们几人的眼神却有些可怖。 “我觉得，此人身上的气息有点熟悉。”叶若依有些疑惑，但是她的确不记得有见过莫衣仙人，“我想起来了，他的气息，和国师齐天尘身上的气息很像。” 莫衣带他们来到了一处精致的水榭楼阁，地下雾气茵茵，像是温泉，楼阁内，散落着一些小孩的玩具，这里应该是他们平时居住的地方。 莫衣指了指旁边的藤椅，让他们坐下，问道：“还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来？” 唐莲答道：“北离。” 莫衣微微颔首，“倒是许久不曾听到这个名字了。” 雷无桀惊喜道：“仙人知道北离？” “我当然知道，因为北离是我的出生地，我也曾在那里待过很长的一段时间。”莫衣嘴上说着，脸上却并没有什么他乡遇故知的喜悦，眼底一丝紫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你们千里迢迢赶来，想必十分疲惫吧？”莫衣走上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唐莲的眉心点了一下，为他注入了一丝真气。 唐莲瞬间觉得神清气爽，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连忙起身拱手谢道：“多谢仙人。” 轮到司空千落时，她同样谢过。 而轮到雷无桀时，雷无桀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莫衣仙人，您可以摸一下我的脑袋吗？听说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我想试试看能不能……” 雷无桀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想到，那个玄水宗宗主，也想结发受长生，却被前辈摸了一下头，就爆头了…… 雷无桀摇头道：“不不不，您还是指一下我的眉心吧。” “有趣。”莫衣笑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一下雷无桀的脑袋。 雷无桀的身体瞬间又充满了活力，而且，他的脑袋也还在，谢道：“谢谢仙人。” 莫衣走到无心面前，却并没有伸手点他的眉心，而是道：“看来，是你们有求于我。” 第75章 仙人堕魔 莫衣的语气很肯定。 无心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莫衣，问道：“仙人为何这么肯定是我们三个？” 莫衣一手负在身后，对无心说道：“你原本就是已死之人，可是如今你却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也算是一桩奇闻。” 莫衣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无心本就是已死之人？可是无心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啊，他们不禁又想到莫离在船上时对无心说的一句话：无心哥哥，你醒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衣又看向叶若依，“而你天生心脉不全，早就是该死之人。” 叶若依脸色一白，其实莫衣说得没错，她的确天生心脉不全，她能活下来，还多亏了国师齐天尘。 莫衣最后看向萧瑟，“你来我这里之前，本该身受重伤，没几天好活，可是你被人救了，所以你在海上时忽然噩梦缠身，寝食难安，如今到了我这里，你依旧没几天好活，这是你的宿命，也是你对已死之人的执念所致。” 萧瑟蓦然觉得心口有些钝痛，他说无心是已死之人？难道那个梦是真的？ 雷无桀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向唐莲靠近了些，“大师兄，怎么他说的我听不太懂？” “爹爹，你把他们治好吧，阿离要他们和我们一起玩捉迷藏。”莫离扯了扯莫衣的袖子。 莫衣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对萧瑟三人道：“我可以救你们，但是明日，你们要先给我一样我想要的东西。” “您真的是仙人吗？仙人也会谈条件？”司空千落问道，在她心里，仙人应该是救助世人，不求回报的。 莫衣缓缓道：“我今年六十有四，算得上一位地仙，但我师父曾说过，仙人境界不同，分工也有所不同，地仙只能改地上之事，但我要你们助我，改天上之命。” “仙人要改什么天命？”萧瑟蹙眉问道，莫衣竟然有六十四岁了，可看起来也和唐莲差不多大，也许莫衣的确有能力治好他，可是，莫衣的条件，却令他隐隐不安。 “我要一个离开的人，重新回到这个世界。”莫衣眼底再次闪过一丝紫芒。 无心问道：“可是我们只是普通人，如何能帮莫衣仙人改天上之命？” “明日，只要你们给了，我便医好他。”莫衣的嘴角泛起一丝冷意，说完便抱着莫离转身走了。 “他想要什么？”司空千落听得一头雾水。 “你看到了吧？”萧瑟拧着眉心问无心，莫衣的眼睛有紫芒流转，这是入魔之兆。 无心点了下头，沉声道：“他已经堕魔了。” “什么？”雷无桀几人顿时觉得不寒而栗。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师父到底在不在岛上呢。”唐莲叹道，若是师父百里东君在的话，他心里也有底啊。 萧瑟揉了揉眉心，说道：“四处找找吧，他又没说我们只能待在此处。” 司空千落见叶若依和萧瑟脸色都很白，情况看起来都不太好，便道：“我和大师兄去，雷无桀，你和无心在这里照顾他们。” “嗯。”萧瑟点点头，确实不能全部散开。 叶若依看了一眼萧瑟，萧瑟微微摇头，“有话先出去外面的那座凉亭再说。” 无心重新背起萧瑟，四人来到了初见莫衣时的那座凉亭里。 叶若依说道：“莫衣仙人堕魔了，且不说他明天想要什么、能不能治好萧瑟，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萧瑟问道：“钦天监的驱魔阵，你学会了吗？” 叶若依点点头，她眉心仍然有些忧愁，“但以莫衣仙人的神通，我怕我撑不了多久。” 无心看了一眼雷无桀，“我与雷无桀会金刚伏魔神通，他堕魔了，这套拳法应当对他有用，明天你先用阵法困住他，我和雷无桀再一起上。” “好，明天便按计划行事。”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萧瑟没有异议。 那座精致的楼阁上，莫衣取来清淡的饭食，这一刻，他与世间平凡的父亲一样，温柔耐心地哄着自己的女儿乖乖吃饭。 “爹爹，我吃饱啦，可我还没有找到百里叔叔呢。”莫离把碗里的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嘴里，心里还念念不忘和百里叔叔玩捉迷藏。 莫衣柔声道：“阿离，一会儿你该睡觉了，等你睡醒了，就能见到百里叔叔了。” “真的吗？爹爹，我想喝百里叔叔酿的甜酒。”莫离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是小馋猫。”莫衣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莫离的鼻子。 “阿离不是馋猫，阿离想让爹爹开心，百里叔叔回来了之后爹爹每天都好开心。”莫离虽然还小，但是她看得出来百里叔叔来了之后爹爹开心了很多。 “傻孩子，爹爹有阿离，就知足了。”莫衣揉了揉莫离的小脸，慢慢把她哄睡。 莫离睡着之后，莫衣伸手在她的额间点了一下，她便沉沉睡去。 “睡吧，等爹爹想办法把你姑姑救活，就让小百里回来，到时候你醒来，不仅能看到小百里，还有姑姑陪你了。” 第76章 迷失神志 萧瑟抬眸望着天空上的白云，脑子里的思绪却怎么也止不住。 “无心，你说前辈到了蓬莱岛之后，去哪里了？”萧瑟开口问道，不等无心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蓬莱岛也算是莫衣的地盘，前辈和莫衣会不会认识？但前辈把我们带到蓬莱岛，莫衣却只字未提前辈的事。” 无心侧头看着萧瑟，“你怀疑和前辈做约定的人，是莫衣？” 萧瑟托着下巴思索道：“嗯……会不会是想把我们骗到岛上，来助莫衣完成他想要改的天命？” “我也不知道。”无心伸手捂住了萧瑟的眼睛，“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所以才会被一个梦折磨成这个样子。” “可是莫衣说的话，却让我觉得这个梦，是真的。”萧瑟拉下无心的手，和他对视，“无心，有一天，你不会真的要撇下我吧？” 撇下他，一个人去死。 “不会的，不会有这样的一天。”无心伸手抚摸了一下萧瑟的侧脸，眼里的爱意难掩，“何况，现在是你快要离我而去了。” 萧瑟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也是。” “你可千万别死，不然我就杀到天启，把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杀光。”无心的双眸划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萧瑟看到无心眼中流露出杀意，微微一怔，揉了揉无心的脸，“你这样可真不像一个和尚。”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不然我会发疯。”无心抱着萧瑟，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 在山崖边和雷无桀一起看瀑布的叶若依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凉亭中相拥的两人，不由微微一愣，不论男女，叶若依从来没见过萧瑟和别人这么亲近过，回想起来，这一路上，都是无心事无巨细地在照顾萧瑟，萧瑟看他的眼神也是温柔的，和别人都不一样，莫非萧瑟喜欢的人是他…… “叶姑娘，你在看什么？”雷无桀顺着叶若依的视线望去，看到萧瑟靠在无心身上，顿时一惊，转身就想冲过去，“是不是萧瑟出什么事了？我去看看……” 叶若依连忙拉住雷无桀的手，“哎，雷公子，萧瑟他应该没事，可能只是累了，有无心在不用担心。” “噢……”雷无桀看着自己的手被叶若依白净纤细的手握着，立即红了脸。 “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唐师兄和千落回来吧。”叶若依微微一笑，这小子还是这么鲁莽。 “好……”叶若依牵他手了！雷无桀觉得自己的魂都快飘起来了，心里说不出的美。 唐莲和司空千落在岛上转了一圈，始终没有发现百里东君的踪迹。 司空千落猜测道：“虽然没有看到大师伯的人，不过，我猜大师伯应该来过。” 唐莲问道：“千落，你找到什么线索了？” “我在那座楼阁的后厨找到了酿酒用的酒缸，像莫衣这样仙气飘飘的仙人，应该不会整天闲着没事做就在这里酿酒、喝酒吧？”司空千落说道，而且莫衣还有个孩子需要照顾。 无心也认为莫衣不会做这种事，“江湖上谁人不知，百里东君好酒，酿酒术亦是天下一绝，而且又这么巧，有个百里叔叔来过，正在和莫离玩捉迷藏，躲起来，让莫离好几天没找到人。” 叶若依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百里城主会不会被莫衣仙人关起来了？” “师父很强，可我见过比他更强的人，这个莫衣看起来也比师父厉害，希望他不会有事吧。”萧瑟蹙眉道，如今几乎可以确定，百里东君就在蓬莱岛上。 “我还是想再去找找。”唐莲实在是放心不下。 雷无桀道：“大师兄，我陪你一起去。” 唐莲摇摇头，“我一个人去，你们先在此休息一下，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唐莲走出了水榭楼阁，来到了瀑布旁边，这一次，他看到莫衣就站在瀑布下的巨石上。 莫衣站在巨石上，回忆起了他的妹妹，小绿儿。 小绿儿把饼给了他，自己却倒下了。 唐莲犹豫了片刻，还是飞身上前，拱手问道：“莫衣仙人，请问我师父百里东君可在岛上？” 莫衣被人打断思绪，眼里顿时闪过一抹寒光，冷冷道：“虽是蝼蚁，却也碍眼。” 唐莲眉心一跳，此时的莫衣和上午初见时的莫衣，完全像变了个人，紧接着，莫衣手一挥，一道强劲的力量将他拍了出去。 唐莲连忙运起内力勉强站在水面上，不解地问道：“仙人为何要这样？” 莫非，莫衣仙人，并不是什么仙人，而是无心和萧瑟说的，由仙堕魔，迷失了神志？ 莫衣看到唐莲眼神的变化，冷声道：“你很聪明，也很优秀，虽然你是小百里的徒弟，但是，也得死。” 莫衣随手挽起一道水流击向唐莲，唐莲一手运起内力抵挡，一手挥出暗器，对莫衣却都无甚作用，反倒是唐莲自己快要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了。 就在唐莲快要抵挡不住时，山崖间忽然有一股熟悉的内力打向了莫衣，让莫衣旋身收手。 “是师父！”唐莲脸上划过一丝喜色，大声喊道：“师父，你在这里吗？” “小百里醒了？”莫衣则是有些不可置信，随即又立刻否定，“不可能，他喝了孟婆汤，是不可能醒过来的，只是你的气息他太过熟悉，才本能地护了一下。” 莫衣想要再次动手，唐莲却被百里东君的内力吸进了那处极其隐蔽的，让小莫离找了几天都没发现的山洞里。 “也罢，喝了孟婆汤，就不会再醒过来了，你们师徒二人，就这样困死洞中吧！”莫衣绝情地挥出一道内劲打在山壁上，落下来的石头直接把山洞洞口堵死了。 阿离……莫衣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对了，不行，他不能这样做，小百里不能死，他答应过阿离，等她醒来，就让她见到小百里。 莫衣再次挥出一道内劲，击落了洞口上的一些碎石，留出了一个透气的洞口，让空气能够流通，不至于让百里东君和唐莲窒息而死。 第77章 孟婆汤 唐莲被吸进了一个山洞里，洞口被莫衣封住，巨石落下激起的粉尘让唐莲忍不住咳嗽起来。 等粉尘落下后，唐莲才掏出火折子，借着微弱的亮光打量着山洞的情形。 “师父，你在山洞里吗？”唐莲试着喊了一声，但是并没有人回答他。 不过山洞里似乎有水声。 唐莲顺着水声，往山洞更深处走去，果然发现了山洞的岩壁有水流落下，再往里走一点，还有明亮的烛光。 而他的师父百里东君趴在一张石桌上，似乎是睡了过去，而且洞里还弥漫着一股酒香。 “师父？醒醒，师父，您怎么了？”唐莲连忙收了火折子，过去摇了摇百里东君，他却仍旧一动不动。 难道师父喝醉了？ 唐莲拿起石桌上那个精致的酒瓶子只是浅浅地闻了一下，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他浑身一颤，险些让他晕死过去。 莫非这就是孟婆汤？师父他当真酿出来了？唐莲连忙放下酒瓶，脸上顿时浮起一丝苦笑，他只是浅闻一下都有些受不了，师父却是喝下去了，还不知道要睡多久才能醒来，可是莫衣仙人堕魔，如今他们师徒二人又被困在这洞中，他还真是担心莫衣会对萧瑟他们做出什么事来。 外面，唐莲一去不归，难免让萧瑟几人担心。 “大晚上的，大师兄不会出什么事吧？我出去找找。”雷无桀有些坐立难安，他就应该和大师兄一起去的。 “等等。”无心按住雷无桀，他看到了一只鸟儿飞过，便纵身飞了出去，再回来时，已经打听到了唐莲的消息。 无心说道：“鸟儿告诉我，唐莲去了瀑布那里。” “瀑布？大师兄为什么要去那里，那里能有什么？”雷无桀几人都去过瀑布，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玄机。 无心摇了下头，沉声道：“仙人发怒，鸟儿只看了一眼便惊走了，接下来的事鸟儿也不知道。” 萧瑟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仙人发怒？看来莫衣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可能随时都会迷失神志。” “那大师兄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司空千落心里也十分着急。 无心轻轻摇头，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消息，几天前，鸟儿还见过一个穿着宝蓝色衣衫，额前有两缕白发的男子去过瀑布附近的一处山洞。” 司空千落立即道：“一定是大师伯！” 雷无桀拍桌而起，“那我们还等什么？马上去找大师尊和大师兄啊。” “不，我们现在不能去。”无心仍旧摇头，“因为鸟儿还告诉我，莫衣此刻正守在瀑布那里。” “哎呀，无心，还有什么消息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雷无桀急得想打人，可惜，他打不过无心。 “没了。”无心耸耸肩，分析道：“说不定现在唐莲和百里东君一起被关在山洞里，而莫衣明确地说了明天给他想要的东西，想必明天他是有计划地要去完成一件事，若是此时我们贸然前去，打乱了他的计划，把他惹怒了，说不定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萧瑟点头附和道：“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等，等到明天，按计划行事。” * 百里东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回到了年少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蒙着面纱的美丽女子。 之所以她蒙着面纱也觉得她十分美丽，是因为她有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眸若秋水，顾盼撩人。 她说，等他名扬天下之后，便去找他。 后来，百里东君登上了冠绝榜第三甲，名扬天下，这位女子，真的来寻他了。 可是在那几年的时光里，在和尹落霞师侄的朝夕相伴中，他爱上了尹师侄，他想和这位女子解释清楚。 不料女子摘下了神秘的面纱，露出了和尹师侄一样美丽的脸。 她笑道：“百里师叔，其实我的名字，叫玥瑶。” 百里东君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然而画面一转，回到了玥瑶的双胞胎妹妹玥卿假扮玥瑶潜入镇西侯府杀害了他爷爷那天。 百里东君誓要为爷爷报仇雪恨，在他找到玥卿时，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入了她的胸口。 可是倒在他眼前的，却是他心爱的女人，玥瑶。 “玥瑶，你为什么要假扮成玥卿的样子？”百里东君满脸痛不欲生，他不理解，玥瑶为什么要这样做？ 玥卿杀了他的爷爷，叶鼎之魔教东征，她也是幕后推手之一，她作恶多端，可是玥瑶，还是选择了替玥卿去死。 玥瑶惨然一笑，“就当我替玥卿去死了，她做的那些恶，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东君，求你放过她吧。” “玥瑶，你坚持住，我去找长风救你。”百里东君不愿看着玥瑶就这样死去。 “不，来不及了。”玥瑶握住了百里东君的手，“因为我已经死了。” 百里东君不可置信地看着玥瑶，“你怎么可能死了？” “我们的相遇、重逢，你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因为我们此刻，在梦中啊。”玥瑶朝他淡然一笑。 百里东君蓦然怔住，他想起来了，他喝了孟婆汤之后就睡着了，所以他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百里东君绝望地闭了闭眼，“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是，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再自责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很抱歉，让你痛苦了这么久。” 玥瑶伸手轻轻摸了一下他鬓角，明明正值壮年，却生了的白发，也许他们的相遇，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错误。 “这里不过是一场梦，你该回去了。” 百里东君摇摇头，“可是我想活在有你的世界里，我等了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 “傻瓜，我已经死了，而你身边还有很多重要的人，他们也都很关心你，你应该开始新的人生。现在，还有人等着你去救，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东君，你该醒了。” 玥瑶说完，一把推开了百里东君。 “玥瑶！”百里东君喊了一声，猛然睁开了眼睛。 第78章 莫衣的目的 唐莲在百里东君身旁守了一夜，终于等到师父醒来。 “师父，您醒了？”唐莲脸上十分欣喜。 百里东君像是没听到一般，拿起石桌上的酒瓶，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是说喝了孟婆汤就会忘记一切吗？我没有忘记，全部都还记得，为什么？难道传说是假的？” “师父，师父？”唐莲见百里东君醒来后就开始自言自语，不禁有些担心，师父不会喝孟婆汤喝迷糊了吧？ 百里东君听到唐莲的叫声，回过神，转头看到这个大徒弟，不禁愣了一下，“唐莲？你怎么会来到此处？” 蓬莱岛很隐秘，而且海上暗流汹涌，十分凶险，世上知道的人并不多，他也从未跟唐莲提起过，可是此时唐莲却忽然出现在这里。 “是三师尊让我陪师弟来蓬莱岛求医的。”提到萧瑟，唐莲的语气明显有些急了，“师父，莫衣仙人入魔了，萧瑟他们现在可能有危险。” 百里东君蹙眉问道：“萧瑟想来医治自己的隐脉？” 唐莲解释道：“师弟一开始的确只是想来医治自己的隐脉，可是在来蓬莱岛的路上，师弟的身体状况忽然急速恶化，若是莫衣救不了他的话，他可能真的没命活着回去了。” 百里东君听了唐莲所说，瞬间清醒了，没好气道：“你们几个臭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知道蓬莱岛是什么地方吗？就你们几个也敢来？” 百里东君来蓬莱岛后，发现莫衣因为对自己的妹妹执念太深而入魔了，入了鬼仙境，酿制孟婆汤原本是想给莫衣喝下，让他忘记执念，助他去魔的，没想到自己却先被他哄骗，喝下了孟婆汤。 鬼仙境？唐莲心里“咯噔”一下，听起来就不太妙啊，“那我们现在还是快点赶过去吧，莫衣说今日要给他一样他想要的东西，要是没有给他的话，他会不会突然迷失神志，对萧瑟他们动手？”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这臭小子怎么不早说？”百里东君蓦然站起来，在唐莲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快步往外走去。 唐莲捂着脑门连忙跟上。 走到洞口，百里东君却发现洞口被巨石封住了，只留下了一个让空气流通的洞口，“这是谁弄的？莫衣吗？” 唐莲垂眸答道：“是。” 百里东君看着木讷的大弟子，戏谑道：“几块破石头就把你困住了，真是没用的徒弟。” “弟子这不是担心师父您吗？”唐莲小声反驳道，而且，困住他的不是这些石头，而是莫衣啊。 “学会顶嘴了？”看来多收一个徒弟的确不错，让唐莲这种木讷的性子都活泼了些，百里东君嘴角满意地挑起一抹笑意，接着手掌运气，一掌拍出，把堵在门口的石头给拍飞了。 也是这一掌，让百里东君发现，他突破了半步神游的境界，进入了神游玄境，他抓住唐莲的肩膀，身形像一阵风一样掠了出去。 而萧瑟那边，几人完全被莫衣单方面碾压了。 莫衣想要的，竟然是叶若依。 萧瑟当下便不再犹豫，让叶若依施展驱魔之术。 不论莫衣想利用叶若依做什么，萧瑟决不能为了治好自己的身体而牺牲自己的朋友。 只是莫衣的强大，远远超出了萧瑟预料，驱魔之术非但对莫衣没有作用，反而彻底激怒了他，他身上有真气护体，无心和雷无桀的金刚伏魔神通也无法直接打到他的身上，这直接让萧瑟他们昨天的计划作废了。 莫衣轻轻一跃，落到了一棵竹子上，手一挥，萧瑟、无心、司空千落、雷无桀和叶若依顿时被他压制得跪在地上无法动弹，他沉声喝道：“尔等见仙人，为何不跪？” 这种熟悉的场景，瞬间让萧瑟想到了那日在于师前辈让别人下跪的情景，只是，这次跪下的人，换成了他们。 萧瑟心里暗道：难道那位前辈就是莫衣？ 来不及让萧瑟多想，莫衣伸手虚握，叶若依的身体瞬间飞了出去，被莫衣定在半空中。 叶若依被莫衣施展了术法，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要从身体里被抽出来，身体难受得不得了，几乎让她晕厥过去。 “若依！”雷无桀急得大喊了一声。 无心运起浑身的真气，渐渐摆脱了莫衣的压制，站起来双手合十，在萧瑟、雷无桀和司空千落身上落下了波若心钟，随即一掌挥出，一口金色的大钟撞向莫衣，还有一口大钟落在了叶若依身上。 萧瑟几人这才站了起来。 莫衣身形一闪，躲开了无心的波若心钟，叶若依身上虽然有心钟护体，但莫衣的术法并没有因此停下。 “无心，接着。”萧瑟把身上的无极棍甩了出去。 无心稳稳接住，无极棍在手中轻轻一转，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莫衣看到无极棍微微一怔，“无极棍？真是好久不见。” 这根无极棍，原本应该传到他手中的，但他坚持追寻心中的道，没有接过无极棍，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在萧瑟身上。 “那今天也重新领会一下无极棍的威力如何？”无心握着无极棍，狠狠朝莫衣砸去。 雷无桀看到叶若依如此痛苦的模样，强行提升了自身火灼之术的境界，进入逍遥天境，握着心剑朝莫衣挥去。 面对两个逍遥天境的攻击，莫衣暂时中断了叶若依身上的术法，叶若依的身体失去控制，顿时从空中掉了下去。 司空千落见状，运起轻功接住了她。 “你们很好，只是，还不够好。”莫衣冷声赞道，尤其是那个叫无心的小光头，小小年纪就已经快触摸到剑仙之境了，只是在他眼里，还是不够。 无心和雷无桀也只是和莫衣纠缠了片刻，就被他打得口吐鲜血。 叶若依再度从司空千落手里被莫衣抓去。 “止！”一声冷喝传来，伴随着一股强劲的内劲袭来，打断了莫衣的术法。 叶若依被司空千落接住，几乎晕厥，唐莲赶了过来，掌心抵在叶若依背后，开始为她输送真气。 感受到这股熟悉的内劲，莫衣收了手，“原来是小百里。” 第79章 对亲人的执念 百里东君的到来，让雷无桀几人安心了不少。 萧瑟走过去扶起了无心，他神情依旧凝重，刚刚百里东君出手那一下，他能感觉出来百里东君的境界突破了神游玄境，但，初入神游，会是莫衣的对手吗？ 百里东君落在莫衣对面的竹子上，朝他拱手，恭敬地喊道：“莫衣先生。” 莫衣身上的冷意似乎缓和了一些，“小百里，昔日我救你于危难，如今又助你酿出孟婆汤，你要出手阻拦我吗？” 百里东君缓缓道：“人死不能复生，莫衣先生，你想以叶姑娘的身躯来复活你的妹妹，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已入魔，还请放下执念，回头是岸。” 萧瑟几人一惊，莫衣竟然想用叶若依的身躯来复活他的妹妹，幸亏方才及时阻止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算什么？要你来教我做事？”莫衣冷笑一声，一个同样放不下心中执念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劝他回头是岸？ 百里东君无奈地摇摇头，“若是阿离知道你堕入魔道，做了以命换命的事，你就不怕她以后会害怕你吗？” 莫衣眸中紫光流转，“我这么做，自然不会让阿离知道，况且等她醒来，多了一个陪伴她的姑姑，她会很开心的。” 就像小百里的到来，会让阿离开心一样。 百里东君皱起了眉头，“你竟然对阿离也出手了？” 莫衣面无表情道：“你在想什么？阿离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伤害她？我不过是让她沉沉地睡一觉罢了。” 百里东君倒是稍微放心了，看来莫衣面对阿离，理智尚在，只是，也正因为莫衣对亲情执念太深，才导致了他堕入了魔道。 “我可以救你的徒儿萧瑟，但是你不能阻拦我。”莫衣淡淡道，他能看得出来，百里东君很在意他的徒弟。 “师父，如果要用我朋友的命来换我的命，那我这条命不要也罢。”萧瑟一脸认真道，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萧瑟说完，转头静静地看着无心，伸手握住了无心垂在身侧紧紧握拳的手。 无心明白，这种事，萧瑟做不出来，他自己也做不出来，莫衣想以此蛊惑他们，实在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只是想到萧瑟会死，他的心里实在是难受。 “莫衣先生，请你先出手吧。”百里东君对莫衣说道，其实他已经猜到了萧瑟的选择，他也了解萧瑟的为人，萧瑟就是重情重义，才会被贬出天启城。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怪不得我了。”莫衣冷冷道，眼底的紫芒愈盛。 莫衣对百里东君出了一掌，百里东君便和他对了一掌，两人掌风相对，内劲顿时发生一声炸响。 唐莲惊诧道：“师父竟然能和莫衣平分秋色，看来师父的境界又提升了。” 说话间，百里东君和莫衣的身影已经掠到了竹林上方。 莫衣傲然道：“你大梦一场后，境界的确提升了不少，但仍不是我的对手。” 百里东君点点头，这倒是事实，毕竟他年少时初见莫衣，莫衣就已经很强了，如今又过了十几年，莫衣只会更强，“的确，所以我只能借用一些外力相助了。” “借诸位武器一用。”百里东君说着，伸手一挥，无心手里的无极棍，司空千落的银月枪，以及雷无桀的心剑，便落到了他身旁。 和自己的朋友生死相搏，是百里东君最不愿看到的局面，当初面对叶鼎之是如此，如今面对莫衣更是如此。 莫衣一抬手，底下的竹子像是被刀砍断似的，齐齐围绕在他身边，化成了他的武器。 萧瑟抬眸看到这一幕，喃喃道：“天地万物，皆可成剑，这些竹子的威力，不亚于我们那些武器。” 这便是神游玄境之间的战斗，还未开始，便令人看得心惊肉跳。 百里东君是天生武脉，乃武学奇才，只要他想，没有他学不会的，他虽然号称酒仙，他的刀、剑、拳头以及所有，都是他的武器，他轻松地操纵着三种武器，无论是剑法，枪法，还是无极棍法，没有他不会的，而且他已经入了神游玄境，却依然伤不到莫衣分毫，莫衣已经强大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百里东君被莫衣的内劲震回地面上，胸口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手里的武器也飞了出去，被无心他们各自接住。 天上的晴空霎时间变得乌云滚滚。 身在钦天监的国师齐天尘猛然睁开眼睛，无声地叹息着，他的师弟莫衣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钦天监的师弟们急匆匆跑了进来，喊道：“师兄，不好了，外面突然天生异象，青天白日，却漫天星辰齐亮，你赶紧出去看看……” 齐天尘捋着胡子道：“已经看到了，仙人临世，毁天灭地。” “师兄，莫非你知道这异象的来源？” 齐天尘点点头，掐着手指说道：“来不及了，师弟，祭寻龙阵，我要去见他。” 第80章 国师到来 百里东君抹掉嘴角的血迹，从袖袋里拿出了一个白玉瓶给萧瑟。 “萧瑟，这里面装的是孟婆汤，喝下后可保你不死，我来拖住莫衣，你们赶紧离开，千万别回头。”百里东君对萧瑟嘱咐道，本来这瓶孟婆汤是要给莫衣喝下的，可是看来他没办法让莫衣喝下了，还是先保住萧瑟的命重要。 “师父，小心！”萧瑟蹙眉提醒道，莫衣的身体明明还在竹林上方，可萧瑟却看到莫衣凭空变出了一具分身，还真是可怕至极。 “一个都别想走。”莫衣的声音蓦然从百里东君的耳边响起。 百里东君一惊，微微侧头，看到莫衣就在他身后。 莫衣把百里东君定住，从他的身侧挥出一掌，强劲的掌风扫向了萧瑟几人。 无心的波若心钟把几人罩在里面，心钟却是被莫衣的掌风击碎了，余下的掌风仍旧震得他们气血翻涌。 此时身体最虚弱的萧瑟和叶若依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萧瑟？”无心顾不得自己，连忙把萧瑟扶起来，给萧瑟输送内力。 萧瑟打断无心给他输入内力，“我没事，你停手，先别浪费自己的内力。” “若依姐姐！”司空千落拿起银月枪，挡在了叶若依面前。 “让开。”莫衣的瞳孔紫芒越来越盛，已经快要完全变成紫色了。 “师弟，住手！” 齐天尘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莫衣面前。 “师兄？”莫衣见到国师，分身与本体合二为一，瞳孔的紫芒消退，又恢复成了原来好看的琥珀色。 “他是谁啊？”雷无桀问道。 “钦天监监正，齐天尘。”萧瑟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看见国师降临，微微松了口气。 国师？无心打量了齐天尘几眼，此人鹤发童颜，颇有仙风道骨的风范，的确像是个老神仙。 而齐天尘听到萧瑟的声音，佯装一副惊讶的样子，调侃道：“诶？这不是小王爷吗？多年不见，小王爷别来无恙啊。” 萧瑟一脸无奈道：“多年不见，国师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唐莲惊诧道：“国师远在天启，难道国师也进入了神游玄境，神游千里而至？” 齐天尘摇摇头，幽默道：“我不如百里城主，还没到神游玄境的境界，这次只不过是仗着寻龙阵的威力，让神思神游千里而至。” 齐天尘看向莫衣，说道：“师弟，多年未见了。” “师兄好。”在齐天尘面前，莫衣乖巧恭敬地行了一礼。 “故人重逢，物是人非，如今师兄我已是须发皆白，而师弟容貌依旧，看到你还活着，师兄很开心。”齐天尘笑着点了下头，随即话锋一转，严肃道：“只是，你身为黄龙山传人，却入了轨道，实不应该呀。” “莫非，师兄也想阻止我？”莫衣微微一笑，脸色傲然，“可是如今你我的境界，宛若天差地别，你拿什么拦我？” 萧瑟再次看到莫衣的瞳孔闪过了紫芒，他在国师面前看起来乖巧，实则一身傲气，嘴角挂着的笑意也十分的虚假。 萧瑟闭了闭眼，有一招不需要内力就可以施展，但是需要使用的人精神稳定、集中，他再睁开眼睛时，看向莫衣，眸子里有一抹金光闪过。 齐天尘伸手捋了一下白胡子，旋即忽然握住手中的拂尘，朝莫衣挥出了一道内劲，喝道：“跪！” “好，我让师兄三式。” 莫衣心中微动，想起了往日的师门情谊，撩袍跪下，齐天尘朝他打出了三式，莫衣便跪了三次，这些年来，他们相遇的恩情，师门的恩情，以及同窗的情谊，便已了了。 再起身时，莫衣眼里全然没有了顾忌，连嘴角那抹虚假的笑意也消失了。 百里东君走到齐天尘身旁问道：“国师打了他三招他都毫发无损，我们两个联手，能打得过他吗？” “还差一拳降魔，自在无敌。”齐天尘嘴上说着，目光却看向了无心。 莫衣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紫色，冷眼瞧着他们，仿佛在看蝼蚁一般。 “国师真是慧眼识人，金刚伏魔神通，小时候正好跟无禅师兄偷学过两招。”无心见齐天尘目光打量着他，上前两步，微微一笑，其实方才他和雷无桀也用过，只是凭他们两个连莫衣的衣角都摸不到。 “我也会。”雷无桀也站了出来。 “好！”百里东君不由一笑，还真是天意啊，这个小和尚，他一眼便认出来是他的好兄弟叶鼎之的儿子——叶安世，他们父子俩实在是长得太像了，当年碍于他的身份立场，他无法亲自抚养叶安世，所以便拜托了德高望重的佛门大宗忘忧禅师抚养，虽然不知道叶安世为何回到天外天后又这么快回北离想做什么，但此时还真需要这么一位佛门中人。 “不过，你这小子刚才强行进入逍遥天境已经遭到了反噬，还是先在下面待着吧。”百里东君对雷无桀道，他们面对的是早已步入神游玄境多年的仙人，稍有差池，雷无桀真的会被莫衣打死，而且雷无桀又是寒衣唯一的弟弟，若是死在这里，他可没办法向寒衣交代。 百里东君和齐天尘把内力注入无心体内，瞬间在短时间内把无心的境界提升到了半步神游。 无心把金刚伏魔神通发挥到极致，每一拳都打在了莫衣的身上。 莫衣身上的魔气减弱了几分，但是他的执念太深，并不会乖乖站在原地让无心给他去魔，他一边操纵着竹子击向无心，一边双指并拢开始画着什么。 齐天尘和百里东君立即给无心施加了一个结界。 萧瑟眉心一跳，他所学的内功心法正是承自黄龙山，所以他知道莫衣在画什么。 八卦心门！ 若是让他画出来，那么无心他们必然会功亏一篑，还会遭受反噬，已经没有时间了。 “千落，把你的枪朝莫衣扔出去，快！”萧瑟低声喝道。 司空千落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把手中的银月枪朝莫衣扔了出去。 萧瑟眼疾手快地抓住银月枪，借着银月枪的力量近了莫衣的身。 莫衣手上的八卦心门还差最后一划，在看到萧瑟时，不由一愣，这一愣同样给了萧瑟机会。 萧瑟抓住莫衣的肩膀，眸子瞬间变成金色，莫衣的瞳孔也闪过了金芒，随即他身上的戾气瞬间消散，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81章 十年前 见到莫衣闭上了眼睛，萧瑟缓缓松了一口气，看来心魔引对莫衣同样有用，只是他这口气松下来，手上顿时脱力，掉了下去。 “师父！”萧瑟掉下去时，一并把孟婆汤抛给了百里东君，如果孟婆汤能让莫衣忘掉前尘往事，那么，他应该能变回真正的莫衣仙人吧？ “萧瑟！”无心旋身踩着竹子一跃而下，拦腰接住了萧瑟。 “看来你教给我的，还是用上了。”萧瑟嘴角扯出了一抹苍白的笑意，此时他觉得眼皮很沉重，很困，好想睡觉。 “萧瑟，你千万别睡。”无心拍了拍萧瑟的脸颊，心魔引虽然不用内力，但耗费心神，萧瑟这种状态下用心魔引必然耗尽了精力，就怕他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百里东君用内力打破酒瓶，他挽着孟婆汤，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他弹了三滴送入萧瑟口中，其余的则化成水雾没入了莫衣的体内。 萧瑟喝了三滴孟婆汤，非但没有陷入沉睡，反而觉得头痛欲裂，他脑袋里好像要回忆起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齐天尘落到地上，刚想查看萧瑟的状态，就听到有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莫衣先生，您醒了。” 无心几人一愣，这是那位前辈的声音。 百里东君转身刚想送唐莲几人离开蓬莱岛，听到空中响起的声音，猛然回头，发现莫衣果然睁开了眼睛。 竟然连孟婆汤都困不住他片刻？ “是啊，我醒了。”莫衣缓缓道，此时的他，已经从执念中清醒过来了。 仙人太上忘情，他却让自己变得无情了。 刚刚萧瑟用心魔引，让莫衣看到了自己被执念所困，他也见到了小绿儿，还想起了很多事。 譬如这一幕，其实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发生过。 “师兄，此时看到你还安好的，我也很高兴。”莫衣的身形一闪，来到了齐天尘面前，还记得上一次，他直接把师兄神游而至的元神打散了，导致师兄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时日无多，不治身亡，“接下来的事，师兄不用担心，请师兄回去吧。” 莫衣手一挥，齐天尘的元神便从大家的眼前消失，回归本体了。 紧接着，莫衣抓住无心和萧瑟的肩膀，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百里东君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哎？”雷无桀瞬间有些迷茫，“他们去哪里了？” 唐莲和司空千落同样是一脸茫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神游玄境的踪迹，也不是他们想看清就能看清的…… 叶若依脸色苍白如纸，终是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若依姐姐？”司空千落连忙扶住她。 “先给叶姑娘疗伤吧。”唐莲也顾不得去追了，盘腿坐下给叶若依调理内伤。 * 十年前，莫衣大梦初醒，便察觉到有一位不速之客即将来到蓬莱岛，他坐起身，没了以往超脱世俗的淡然和处变不惊，而是眉心紧蹙，神情凝重。 百里东君在蓬莱岛为莫衣护法十年，亦是第一次察觉到危险。 一道危险的气息正在踏浪而来，岛上的生灵似有所感，一时有些躁动不安，奇的是它们没有四散逃走，也许是没有感受到对它们的恶意。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人便已经登上了蓬莱岛，朝他们所在的水榭楼阁而来。 “萧瑟？”看清来人时，莫衣和百里东君都愣住了。 萧瑟白发紫瞳，浑身染血，他怀里还横抱着一个白衣俊雅的和尚。 和尚的脖子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他的脸色惨白如纸，丝毫没有血色，身体冰冷，已经失去了呼吸。 “安世？”百里东君大惊，他在蓬莱岛十年，并不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萧瑟，发生什么事了？安世怎么会死？” 萧瑟声音嘶哑：“他被逼死了，莫衣先生，请你救救无心。” “他已经死了，我救不了他。”莫衣无奈地摇头，他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无心已经回天乏术了，而且以无心的境界修为，死后身体应该归于天地间，是萧瑟强行施法留住了他的尸身，不过萧瑟的内心功法承自黄龙山，难怪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只是，莫衣没有想到，萧瑟竟然也堕入了鬼仙境。 “莫衣先生，你一定有办法召回他的魂魄对不对？”萧瑟异常执着，十年前莫衣为了复活自己的妹妹，不惜利用叶若依的躯体想把他妹妹的魂魄召回来，这便是他费力保住无心身体的原因，莫衣定有办法将魂魄召回，只要把无心的魂魄召回来，无心一定可以复活。 “他是甘愿自刎，灵魂已经离去，身体应当归于天地间，你又能留下他多久呢？”莫衣叹道，说起来，当年他因执念过深而堕魔，还是萧瑟救了他，但无心，他的确无能为力。 “因为他答应了我，要和我相伴一生，说好的一生，就一定是一生。”萧瑟坚信，莫衣一定有办法，莫衣不肯告诉他，那他就自己寻找答案。 在百里东君和莫衣惊诧于萧瑟和无心之间的情意时，萧瑟的眸子瞬间变成金色，莫衣眸中金光闪过，不由恍惚了一瞬，但他很快察觉到他的记忆被窥视了，立即便清醒了。 虽然只有一瞬，但萧瑟还是看到了一些东西。 譬如，蓬莱岛的尽头有一块石碑，莫衣在蓬莱岛上，就是为了镇守那块石碑，守护那里的秘密，说不定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萧瑟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水榭楼阁。 莫衣和百里东君紧紧追着萧瑟来到了蓬莱岛尽头的石碑处，看到萧瑟毫不犹豫地抱着无心的尸身进入了石碑后面的另一方世界。 萧瑟越过石碑，看到了无边无际的火红云海，云海奔腾而下，便如千万匹骏马踏碎荒原，还隐隐能听到凤鸣鹤唳声。 哪怕是见到这种极致的景色，萧瑟也只是愣了一瞬，便飞身而起，朝着云海深处飞去。 “萧瑟，回来！”莫衣喝道，这一方天地，哪怕是他也不敢乱闯，看来萧瑟已经失去理智了。 萧瑟恍若未闻，身形不停。 “这小子的速度怎么这么快？”百里东君十分惊诧，要知道，当年萧瑟离开蓬莱岛时，还只是个刚刚修复好隐脉，身上没有半分内力的普通人，而他却已经踏入了神游玄境，十年过去，哪怕萧瑟再强，也不至于让他感到费力才对。 “他本身已经是神游玄境，又因为悲愤过度走火入魔，功力暴涨，如今恐怕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莫衣表情凝重，萧瑟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中悟性最高的孩子，他医好萧瑟的隐脉后，短短两三年间武功就从零进入了神游玄境，这种速度，比当年的小百里还要可怕。 第82章 融合 百里东君追着莫衣来到了蓬莱岛的尽头，那里有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天无尽头”四个大字，他曾经也来过这里。 莫衣把萧瑟和无心带到了石碑前，对萧瑟说道：“我误入魔道，多谢你把我拉回正道，作为感谢，我可以医好你的隐脉。” 萧瑟盘腿坐下，“多谢莫衣先生。” 萧瑟自己都没发现，他对莫衣的称呼已经发生了改变，仿佛他就应该这样称呼莫衣。 “你的隐脉是被一股阴柔的内劲所伤，一旦你动用内力，这股阴柔的内力就开始在你体内乱窜，导致你内伤发作，想要治好，这个世上，的确只有我能做到，我把你本身的内力连同这股阴柔的内力一同化去，从此，你依旧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但是武功还可以再练，内功可以重聚，重回巅峰，不过是时间问题。”莫衣运功化去萧瑟的功力，又为他注入了一道自己的内劲，替他重塑隐脉，“我的内劲能保你经脉不竭，以后你就一点一点，慢慢地练你的内功，然后它也会一点一点地散去。” 莫衣收手后，虽然萧瑟的身体仍然疲惫不堪，但他觉得只要自己好好睡上一觉，就能恢复，而不是像方才那样，只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再也不想醒过来了。 “多谢前辈。”无心谢道，他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莫衣微微一笑，看着他们两个问道：“你们两个，两情相悦？” 萧瑟一愣，不明白莫衣为何能一眼看出，他和无心对视一眼，两人十指相扣，点头道：“是。” 他萧瑟要是喜欢一个人，一定会大大方方承认，因为他一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 这下轮到百里东君愣住了，他倒是没看出来，萧瑟和无心他们两个竟然还有这种心思，难怪无心看着萧瑟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对萧瑟似乎太过关心了，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只要他们喜欢，他不会干预，也不会多说什么。 “你们两个小子，我还真没发现。”百里东君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其实你也知道的。”莫衣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抬脚走到了石碑前，石碑处立即显现出了一道门。 百里东君摸了摸下巴，“我不是刚刚才知道吗？” “跟我来。”莫衣转头对他们说道。 萧瑟三人跟上了莫衣的脚步，踏入那道门，来到了另一方天地。 火红的云海奔流翻涌，无边无际，辽阔无垠。 而断崖前，有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神秘人坐在那里，他的身侧放着一个面具。 萧瑟的内心惊诧无比，没想到莫衣和前辈竟然真的认识。 “阁下是谁？”百里东君问道，他有种感觉，此人不比入魔的莫衣好对付。 “前辈还没想起来吗？或许，我现在也该叫您一声师父？”鬼仙萧瑟站起来，缓缓转过身，露出了一张和萧瑟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白发紫瞳，这个“萧瑟”分明已经走火入魔。 除了莫衣，萧瑟、无心、百里东君都愣住了。 竟然有两个萧瑟。 百里东君忽然觉得自己的头脑酸胀，有一股记忆涌进了他的脑海中。 “这是怎么回事？”无心惊愕地看了看身侧的萧瑟，又看了看面对的鬼仙萧瑟。 “你是谁？”萧瑟声音微微颤抖，他的头又开始痛起来，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之前的经历告诉他，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 鬼仙萧瑟走到萧瑟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我就是你，十年后的你。” “什么？”萧瑟瞳孔微缩，十年后的他？ 十年后的他为什么会回到现在？为什么孤零零的？十年后的无心呢？ “你们来了。”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女子声音。 前方缭绕的云雾散开，金色的光芒汇聚成了一只凤凰，最后凝成了一个女子的虚影。 “多谢前辈成全。”鬼仙萧瑟转身，朝她拱手道。 “你救了我的女儿，我应该报答你。”女子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柔，问道：“我的女儿还好吗？” 莫衣开口道：“阿离她很好，请前辈放心，莫衣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好好照顾她的。” “多谢。”女子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她双手并拢，一道金光弹在了鬼仙萧瑟的额头上，随即她的身形便开始缓缓消散，“如此，我便放心了。” 女子消散后，鬼仙萧瑟的身体也开始渐渐变得透明。 “你要去哪里？”萧瑟微怔，虽然他仍然有些震惊，但看到十年后的他此时身体的变化，心里难免有些担心。 “你之所以难受，是因为你即将回忆起从前发生过的事，却因为我的存在，无法回忆起来，我会作为你的一部分，回到你的身体里。” “从此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萧瑟。” 鬼仙萧瑟说完，化成了一道白光，没入了萧瑟的额间。 萧瑟身形晃了一下，觉得脑袋有些昏沉，还有无心额间的红色印记，竟然诡异地亮起了一抹红光。 随即两人双双晕了过去。 “莫衣先生，无心这是怎么回事？”百里东君看着无心额间的红色印记，有一丝愕然。 莫衣伸手感应了一下那道印记，微微有些惊诧，“没想到无心的灵魂，竟然附在了这道印记当中。” 如今鬼仙萧瑟已经与萧瑟合体，那么来自十年后的无心的灵魂，应该也在与无心融合。 第83章 久别重逢 萧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北离的叛乱平定后，二皇子白王萧崇登基，定号崇河，萧瑟也自此隐退，远离朝堂，恣意江湖。 无心好不容易和母亲易文君团聚，和萧瑟等人告别后把母亲送到慕凉城，在慕凉城小住了一段时日，便重返天外天，几乎不再踏入北离。 萧瑟则与唐莲、雷无桀、叶若依、司空千落几人一起游历江湖，后来他们相继成亲生子，孤身一人的萧瑟对那个总能在危急关头现身相助，一脸臭屁做事却很稳重的和尚愈发思念。 也不知道无心现在过得如何了？ 萧瑟想着，便直接动身去了天外天。 赶了许多天的路，萧瑟终于到了那个天气寒冷，大雪纷飞的苦寒之地。 在廊玥福地闭关的无心似乎心有所感，再也无法静下心来修炼，便出了廊玥福地，直奔天外天入口，在那里站了小半个时辰，竟然看到了那个让他时常挂念的人。 萧瑟在看到无心时，心脏止不住狂跳起来，但他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骑着马慢慢踱了过来，在无心面前勒住缰绳停住，微微挑眉道：“大宗主是特地来此迎接我吗？” “我今天打坐的时候突然心脏狂跳不止，想来是有什么喜事要发生，所以便出来看看，想不到竟然真的等来了故友，的确算得上是一件大喜事。”无心语气轻快，眉眼弯弯，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萧瑟下马，无心伸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要是换了雷无桀拥抱他，他会十分嫌弃地推开他，但是无心在他心里好像是不太一样的，因此他也伸手回抱了一下无心。 无心的身形变得更加高大，长得也愈发俊美了。 “好久不见。”无心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萧瑟，我好开心。” “嗯……不带我进去坐坐吗？”天外天很冷，但是萧瑟的脸颊却有些发烫，他也很开心，但是他说不出口，总觉得从两个大男人嘴里说出这些话来，怪怪的。 “走，进去说话。”无心也反应过来外面风雪交加，一直站在外面有失礼数，便放开萧瑟，牵过了他的马。 “宗主，萧瑟送来了拜帖，我正准备告知……”紫雨寂手里拿着拜帖，正想去廊玥福地通知无心，就看到无心自己出关了，再一看，哦，那个送拜帖的也到了，宗主亲自去接的，还亲自给他牵马。 “他已经到了。”无心笑道。 “我……”紫雨寂刚想说他看到了，就被莫棋宣推了一把。 “你愣着做什么？去把永安王殿下的马牵到马厩去啊。”莫棋宣没好气道。 “……好。”紫雨寂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棋宣怎么又生气了？ “雨寂叔叔，把拜帖给我吧。”无心把缰绳递给了紫雨寂。 紫雨寂把拜帖递给无心，老老实实牵着马走了。 无心将萧瑟写的拜帖揣进怀里，把萧瑟迎进了天外天。 莫棋宣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好酒好菜，顺便送上了几封信，便退下了。 无心打开信封一看，才知道唐莲不仅和天女蕊成亲了，还生了一对龙凤胎，雷无桀和叶若依也生了一个女儿，还有司空千落成婚邀请他参加的信和请帖。 萧瑟脸上有一丝愕然，问道：“你从来没拆开看过？” 无心理直气壮道：“我这几年一直在闭关修炼，天外天的事务都是莫叔叔和雨寂叔叔在打理。” 无心看完了所有的信，有唐莲写来的，有雷无桀的，连司空千落的都有，看着萧瑟的目光有些幽怨，问道：“为什么没有你的信？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萧瑟冷笑道：“等我成亲，有孩子的时候一定给你写信。” 无心眉心一跳，想到萧瑟成亲生孩子的时候，内心忽然有些抵触。 萧瑟则越想越气，他人都来到天外天了，竟然说想看他写的信？ “或者，你想看什么？要不要我现在回去给你写？”萧瑟瞪着无心，没好气道。 无心按住萧瑟的手，知道他把萧瑟给惹毛了，连忙给人顺毛，“别，刚刚我只是高兴过头了，我还是更喜欢你当面和我说。” 萧瑟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久别重逢，两人喝了不少酒。 莫棋宣给萧瑟准备了客房，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任由无心拉着他去了无心的房间。 其实无心的房间比客房好不了多少，因为他常年在廊玥福地闭关，极少出来，要不是莫棋宣常常吩咐人来打扫，估计里面的灰都能呛死人。 “天外天也太冷了吧？”萧瑟侧身，和无心面对面说道。 无心以为萧瑟冷，便把被子往上扯了一下，把萧瑟除了脸以外的身子盖得严严实实，“天外天只有冬天，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萧瑟轻声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重新找个温暖的地方居住？” “想过，但是没有找到适合天外天的人居住，不受其他国家、势力打扰的世外桃源。”无心无奈地叹息，“从前我想着，等我修炼到神游玄境，就有能力带领天外天远离是非之地，作为普通人生活，而不是人人喊打的魔教，到时候，我不再是天外天的宗主叶安世，而是寒水寺的无心，我可以回北离找你，一起闯荡江湖，可如今达到了这个境界，才明白，想要带领一整个部落离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萧瑟心中微动，其实他曾在南诀太子熬玉手里赢下过一座城池，只要他说一声，让天外天移居南诀，熬玉不会不答应，但是无疑会让天外天卷入南诀的纷争，他二哥也会疑心天外天和南诀勾结，所以并不合适。 无心嘴角扯出一丝弧度，凑得更近了些，“堂堂永安王殿下来参与天外天的事务，恐怕你的好二哥会对你起疑吧？” “我早已不插手朝堂的事，对他的皇位没有威胁。”萧瑟想了想，“况且到时候你不再是天外天的宗主，我也不是永安王，我们只是普通的江湖人。” “听起来好像也不错，兴致来了就四处走走，累了就找个地方住下来，歇一歇，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无心想到此处，也不由笑了。 第84章 宗主又偷溜了 天启城，崇河帝萧崇收到了永安王萧楚河身在天外天的消息。 萧崇身边的掌印监臧玄问道：“陛下，要不要派人……” “楚河素来与天外天宗主叶安世交好，他们四年未见，此番应当只是探望故友，不必紧张。”萧崇摆了摆手，打断了臧玄后面想要说的话，当年父皇给了萧楚河两个选择，只要萧楚河想，他就能坐上这个龙位，但是萧楚河偏偏不想，把这个位置让给了他，所以，他不该再疑心萧楚河。 “是。”臧玄垂眸弯腰，恭敬地应道。 萧瑟这两天在无心的陪伴下把天外天转了个遍，方知天外天残部的生活条件的确艰苦，其中还有不少老弱妇孺，难怪无心放不下。 无心长大后继承了宗主的位置，接过去的同时还有宗主的责任。 “此处寒冷，我带你去廊玥福地。”无心陪着萧瑟在天外天的府邸待了几天，被迫处理了不少事情，连忙带着萧瑟躲进了廊玥福地。 “你好歹也是一宗之主，也太会躲懒了吧？”萧瑟嗤笑道，别说他如今已经是神游玄境，就算他只是一个金刚凡境，也不会再害怕这种寒冷。 无心一脸狡黠，“哎，不是我要躲懒，你也看到了，莫叔叔和雨寂叔叔三天两头就小吵一架，就差没打起来，我这叫眼不见心不烦，反正这些小事他们都能处理好。” “我瞅着打不起来。”萧瑟和无心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无心答道：“那是雨寂叔叔不敢在莫叔叔面前太过放肆，实际上雨寂叔叔的脾气可要比莫叔叔暴躁得多。” 去廊玥福地的路上天气外更加恶劣，漫天大雪，狂风肆虐，两人无视这恶劣的风雪天气，缓步穿行，走过了这一段路以后，终于来到了无心所说的廊玥福地。 无心用内力打开了廊玥福地的大门，萧瑟感受到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你这个宗主还挺会享受的。”萧瑟微微挑眉，外面狂风暴雪，里面却是温暖如春。 “我倒是想叫上所有人来一起享受，可惜外面的狂风暴雪，他们来不了，更重要的是这里不够大，容不下这么多人。”无心幽幽叹道，若是这里足够大，他便在廊玥福地外设下结界，让天外天所有人都移居廊玥福地，然后他就可以卸下身上的担子，浪迹江湖。 萧瑟转了一圈，坐在无心的蒲团上托着下巴问道：“你每天都生活在这个地方？” 廊玥福地除了书多，其余可以消遣的吃喝玩乐什么的通通都没有。 “觉得无聊了？”无心在他旁边坐下，廊玥福地除了安静些，暖和些，并没有别的优点，所以他通常都是打坐练功。 “还行。”萧瑟也能安静地坐下来看书，“只是觉得天外天的确是个苦寒之地。” 无心忍不住朝萧瑟靠得更近了些，“原本无心不觉得苦，你这么一说倒真觉得有些苦了，要不萧老板心疼心疼无心，同我讲讲外面的世界。” 萧瑟微微侧过头，无心的脸蓦然在眼前放大，心脏又有些止不住的狂跳，这家伙是在和他撒娇吗？ “好。”萧瑟点点头。 在廊玥福地的日子过得很快，萧瑟每天看看书，倒是学会了一些里面的武功，或者闲来无事和无心过几招，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个月。 “我打算启程回天启了。”萧瑟问道，“你要不要回北离走一趟？” “这么快？”无心有些意外，他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样快。 “我妹妹卿公主下个月过十六岁生辰，我答应了她今年回去陪她过生辰。”萧瑟道，卿儿这个妹妹大概是他在天启唯一还会挂念的人了。 “好，那我也回去走走。”无心忽然觉得他自己一个人留在廊玥福地很寂寞，“不过，咱们得悄悄的，要是让莫叔叔和雨寂叔叔发现了，我就走不了了。” “谁让你把什么事都丢给他们做？”萧瑟双手抱臂吐槽道。 “先别说这些了，我去把马牵过来。”无心身形一闪，直奔马厩。 明明是天外天的宗主，萧瑟却觉得他跟做贼似的。 很快，无心骑着萧瑟的那匹马冲了出来，萧瑟刚想问为何不多牵一匹马，就听到无心催促道：“萧瑟，快上来，被雨寂叔叔发现了。” 萧瑟握住无心伸过来的手，借力一跃坐在了无心身前，无心一挥马鞭，扬长而去。 后面追出来的紫雨寂看着无心和萧瑟绝尘而去，满脸的无奈，棋宣让他每天去马厩看一看萧瑟的马还在不在果然很有先见之明，宗主果然跟着萧瑟跑了，只是他还是没能阻止。 紫雨寂默默地叹息，宗主这一走，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第85章 联姻 无心和萧瑟一路向北离狂奔，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卿公主的生辰前三天回到了天启城。 萧瑟刚回到永安王府，就得到了崇河帝决定让卿公主去南诀联姻的消息。 萧瑟顿时蹙起了眉头，“你说什么？他要让卿儿和谁联姻？” 管家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南诀当朝皇帝。” 萧瑟怒道：“萧崇疯了？卿儿才十六岁，那南诀皇帝一把年纪，当卿儿的爷爷都绰绰有余了！” 管家听到萧瑟直呼皇帝陛下的大名，连忙道：“殿下慎言，唉，这桩婚事，是卿公主自己答应的，明日，她就要出嫁了。” “我去看看她。”萧瑟暂时按捺住心中的怒火，转头对无心说道：“无心，你……” “你去吧，我就在王府等你。”无心说道，萧瑟和妹妹见面，他一个外男去不太妥当。 萧瑟点点头，连茶都来不及喝一口，就骑马去了公主府。 卿儿和别的公主不一样，她是明德帝生前最喜欢的一位小公主，赐有府邸，明德帝死后，她就不住在宫里，搬到了自己的府邸。 公主府上上下下都在准备卿儿的婚事，唯独卿儿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双目无神，眼神空洞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萧瑟来到公主府，识相的丫鬟立即前去禀报，敲了敲卿儿的房门，高兴地喊道：“公主，永安王殿下来看您了。” 卿儿听到永安王殿下来看她，双眸这才有了一丝神采，说道：“快让他进来。” “六哥。” 萧瑟走进了卿儿的房间，卿儿见到他，扑进了他的怀里，声音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哭腔。 萧瑟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卿儿的后背，柔声问道：“卿儿，听说你要跟南诀皇帝联姻，这到底怎么回事？” “南诀使团前来求亲，以换两国安定，皇帝陛下同意了，众多公主当中，适龄未嫁的，只有我这个公主了。”卿儿说着，泪水又在眼眶中打转。 “用一个公主来换取国之安定，真是可笑。”萧瑟冷笑道，伸手轻轻拭去卿儿眼角的泪水，卿儿的眼睛又红又肿，这几天应该没少哭。 “用一个公主就能换取两国安宁，对陛下来说，很划算。”卿儿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也只有她的六哥会心疼她，觉得联姻可笑了。 “我去找萧崇，让他取消这场联姻。”萧瑟沉声道，北离兵强马壮，还会怕了南诀不成？大不了他重新穿上铠甲，带兵出战。 “六哥，没用的，陛下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更改，而且，南诀也送了一位十分貌美的公主过来，陛下已经……已经把她纳为妃子了。”卿儿眼底闪过一丝绝望，无奈道，“就算我不去，陛下也会让小十二去的，小十二才十四岁。” “竟然为了一己私欲，不惜牺牲妹妹的大好年华。”萧瑟怒气达到了顶峰，当即转身就要冲进宫里，他要把萧崇往死里揍。 “六哥，你别冲动。”卿儿拉住萧瑟，叹道：“我知道六哥可以救我，但是我答应这桩婚事，也是为了我母妃以及母妃的族人。” 萧瑟的脚步顿住，卿儿的母妃和她母妃的族人？ 卿儿说道：“我母妃一个人困在皇宫里，还有她背后这么多的族人……我现在只盼着，南诀的皇帝能够早点死，这样我就能重回北离了。” 萧瑟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拳，他又怎么会不懂宫里的那些阴暗的手段？如果卿儿不答应，萧崇有很多办法可以折磨卿儿的母妃，包括她母妃背后的族人，甚至可能会被一个一个地除掉。 卿儿见萧瑟明白了她的意思，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转移话题道：“六哥，我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你可给我准备了礼物？” “自然是准备了。”萧瑟见卿儿强颜欢笑的模样，轻轻地摸了下她的脸，“明天早上，我来送你。” 萧瑟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了，他还是去了宫里，怒气冲冲地把正在看奏折的萧崇按着狠狠揍了一顿。 “萧崇，你真是好样的，自己贪图南诀公主的美貌，却要牺牲卿儿一生的幸福。”萧瑟边说边揍，直接把已经修炼到逍遥天境的萧崇揍到无法反抗，境界跌落到金刚凡境。 “陛下？！快来人，叫太医！”被一掌打得口吐鲜血，身受重伤的臧玄大监强行爬起来，大声叫人之后，赶忙去查看萧崇的死活。 “咳咳……”萧崇咳出了一口血水。 臧玄大监怒道：“陛下，永安王真是胆大包天，臣马上派兵把他抓起来。” 萧崇喘着粗气低声喝道：“行了，他对卿儿这门婚事已经妥协了，别再多生事端，让南诀使团看了笑话！” 萧崇虽然制止了臧玄，但是他眼底对萧瑟的恨意，却是无法隐藏的。 直到萧瑟回到永安王府时，仍然余怒未消。 “去皇宫了？”无心感受到萧瑟的气息，身形一闪便来到了萧瑟身旁，见到萧瑟一脸怒容，拿起他的手看了看，上面还有血迹，发现不是萧瑟的血才把心放下来。 “嗯。”萧瑟闷闷道，“是不是只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都会变？” 明明萧崇以前还是一副贤德的模样。 “有些人就永远都不会变。”无心把萧瑟手上的血迹擦干净，“所以他比你更适合做皇帝，他比你心狠。” 萧瑟有些无力地把头埋在无心的肩膀上，不一会儿就抬起头，转身往书房走去，“虽然我阻止不了这场联姻，但是我要给卿儿多一种选择。” “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无心抬脚跟了上去。 “去搞点药。”萧瑟道，什么假死药、绝嗣药、迷魂药、毒药统统给卿儿送去。 “你的书房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药？”无心饶有兴致地拿起那些瓶瓶罐罐翻看，“萧瑟，这瓶花好月圆是什么？” “都是我师父弄来的。”萧瑟正在埋头找他想要的，头也不抬，随口回应着，“你自己吃一颗不就知道了？” 第86章 迷了心窍 萧瑟找来了一个玉坠，在里面放了一颗假死药，这个可以让卿儿贴身带着，又找来一个有暗格的小匣子，写了一张字条放进去，还在里面放了几种毒药以及可以解百毒的清毒丸，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天还没亮，萧瑟就去了公主府，提前给卿儿送上了生辰礼物，并悄悄告诉卿儿，他已经写信给南诀太子敖玉，若是她不想留在南诀，到了南诀后服下假死药，营造出悲伤过度而亡的假象，到时候敖玉会想办法送她回北离。 回到北离隐姓埋名，去雪月城，天高皇帝远，只是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卿公主了。 至于能让敖玉出手相助的筹码，自然是以前敖玉在千金台输给他的那座城池。 对敖玉来说，卿儿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后娘，甚至卿儿年纪比敖玉还要小十岁，用卿儿来换回他南诀的城池，他只赚不亏。 “多谢六哥。”卿儿喜极而泣，她还听说六哥昨天为了她去把皇帝陛下给狠狠揍了一顿，揍得武功境界都跌落了，如今又给她送上了一份大礼，她真的很开心。 这个世界上，除了母妃，外祖父，师父罗不，只有六哥最疼她了，至于萧崇，在他决定让她联姻之后，她就当没有这个二哥了。 只是，六哥还是冲动了，她昨天拉住六哥，就是不想让六哥去顶撞皇帝陛下，好让别人找到弹劾六哥的机会。 萧瑟留在公主府，目送卿儿上了南诀迎亲的马车才离开。 萧瑟回到永安王府后，躲在暗中的暗卫才松了口气，就怕永安王出手，到时候不好收场。 “原本是回来给卿儿过生辰的，没想到卿儿生辰还没到，倒是变成了送她出嫁。”萧瑟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无心问道：“你不觉得卿儿的婚事时间安排得太巧了吗？” 不早不晚，正巧安排在萧瑟刚刚回来的时候，虽然萧瑟对事情还不了解，但是卿儿是萧瑟最疼爱的妹妹，无论如何萧瑟都会为卿儿出一口气。 比如，冒犯皇帝。 “我知道，只要我一天不死，他一天都不会安心的。”萧瑟垂眸，他以为，只要他不像琅琊王叔那样涉足朝堂，去浪迹江湖，萧崇就可以放下戒心的。 “永安王殿下有勇有谋，文武双全，连天下第一的天斩剑都为你折服，是当之无愧的天选之子，这样的天之骄子，我要是当了皇帝，就……”无心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就什么？”萧瑟微微挑眉。 “就拉他一起坐上龙位。”无心笑嘻嘻地弯下腰，凑在萧瑟的耳边说道，“这么优秀的人，可不能让他跑了。” 无心温热的呼吸喷在萧瑟的耳廓，萧瑟觉得耳朵有些痒痒，一转头却险些和无心撞了个正着，他的鼻子和无心的鼻子撞在一起，要是再近一点的话……就不小心亲上了。 萧瑟愣愣地看着无心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无心的眸子变得黝黑深邃起来，眼底好像凝聚着一股风暴，像是要把他吸进去一般。 “咳，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女子清冷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萧瑟和无心错开彼此的视线，转而看着院子里的人。 来人一头银发，面容清丽，正是百晓堂现任堂主姬雪。 姬雪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却忽然觉得被他们看得有些发毛。 “那个、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姬雪瞪着眼睛，她可不是故意打搅他们的好事啊，伸手指着萧瑟说道，“我现在好歹也是百晓堂堂主，也就你整天把我呼来喝去的。” “你紧张什么？”萧瑟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我问你的事有眉目了吗？” 姬雪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百晓堂有记载过，北面是冰原，西面是荒漠，南面是高山，东面是无垠大海，我看过地图，其实天外天的位置很微妙。” 萧瑟顺着姬雪的话说下去，“天外天处在西边，却又十分靠近北面的冰原，所以天外天的天气才会如此恶劣。” 姬雪双手抱臂，“就是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往南去寻找。” “我知道了。”萧瑟点点头。 “你不打算回天启了？”姬雪问道，看他这架势，一旦找到了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萧瑟淡淡道：“天启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我看你是被这个和尚迷了心窍。”姬雪嗤笑道，为了这个和尚，连家都不回了，朝堂上还被人诬蔑与天外天勾结，她扫了无心一眼，这个和尚除了长得好看点，到底有什么好的？他就这么喜欢？ “咳咳……”萧瑟正喝了一口茶，听到姬雪的话差点被呛死。 姬雪在萧瑟缓过来之前连忙逃离了现场，现在的萧瑟她可打不过。 无心给萧瑟顺了顺气，等萧瑟缓过来之后，一手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萧瑟问道，“是像她说的那样吗？” 萧瑟恼羞成怒，站起身踹了无心一脚，“滚！” 谁会被他迷了心窍？ 第87章 好友相聚 萧瑟并没有在天启城待多久，他准备了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带上了自己的琴和一支白玉笛，还有几箱子稀罕的珠宝摆件，慢悠悠地离开了天启城。 无心去过萧瑟的宝库之后，才知道明德帝生前到底有多喜爱萧瑟这个儿子，金银珠宝都是整箱整箱地赏赐，偌大的宝库都快堆满了，险些把无心的眼睛晃瞎了。 那场面，真该叫雷无桀来看看，好叫他知道以前萧瑟口出狂言，不是吹牛，永安王殿下是真豪横。 无心还发现萧瑟是真的很喜欢珠宝玉器这种美丽的东西，萧瑟挑了几箱带走，纯粹是嫌弃天外天太过简陋。 离开天启城，两人决定去一趟雪月城，探望唐莲等好友。 雪月城还是和以前一样热闹，下关城微风拂来，伴随着淡淡的花香，让人不知不觉就会放松下来，给人一种舒适而悠闲的感觉。 萧瑟还未进雪月城，就已经有人通知司空长风了，因此他的马车刚停在城主府门前，唐莲和雷无桀就在门口迎接他们了。 “萧瑟，无心！”雷无桀一脸激动地上去给了他们一个熊抱。 唐莲亦是一脸笑意，“无心，可真是好久没见了。” “是啊，久违了。”无心笑道。 萧瑟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微微挑眉道：“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毛躁？” “嘿嘿，我这不是高兴吗？”雷无桀咧嘴笑道。 唐莲说道：“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说话。” 唐莲带他们进了院子，院子里叶若依、天女蕊还有司空长风正在逗孩子玩儿。 司空长风见到萧瑟还有无心，乐呵呵道：“你们两个倒是一点没变呀。” 唐莲性子沉稳，成了亲又很快成了父亲，就更加沉稳了，连雷无桀这个毛小子当了爹后也比以前收敛了些，而萧瑟和无心，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看起来都没多少变化。 “您老人家也没变。”萧瑟说道，堂堂枪仙，雪月城三城主在这里逗着孩子玩，一点架子都没有。 “无心的武功看起来进步神速啊。”司空长风打量着无心，他能感觉到无心的气息和萧瑟差不多，深厚而内敛，如今恐怕比他还要厉害了。 “那是自然，因为我这个人运气一向不太好，出门总是能碰到什么剑仙刀仙追着我打，所以只能小小努力一下了。”一别四年，无心仍旧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 说起无心的往事，大家都不由笑了，想当年刚与无心相识的时候，无心还只是个自在地境的少年，被各路高手追杀，碰上的几乎都是逍遥天境的高手，后来他领悟了佛门六通之术，回到天外天闭关，入了逍遥天境之后重回北离，遇到的又都是些成名已久的剑仙，可不是就是倒霉到家了吗？ 说到此处，雷无桀忽然来了兴致，这段时间天天带孩子，好久没打架有些手痒了，“无心，要不我们两个比试一下？” “好啊。”无心微微扯了下嘴角。 “美银叔叔。”萧瑟正看着无心和雷无桀过招，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挣脱天女蕊小跑着扑到了萧瑟怀里。 天女蕊笑意吟吟地看着她，这个女儿从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萧瑟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可爱的小脸蛋，“长得真快，上次见她，她还不太会走路。” 唐莲的龙凤胎萧瑟都见过，大的是儿子，叫唐瑞明，小的是闺女，叫唐瑞澄。 “她现在不仅会走路，还会跑，一个没看住就没影儿了。”唐莲看似无奈地笑着，眼底却满是宠爱。 叶若依问道：“萧瑟，难得相聚，这次你们要不要多住一段时间？” “是啊，没想到你跑去天外天了，还把无心给带出来了，无心这家伙，我们成亲请他来喝喜酒，他就派人送了份礼，也不回个信。”唐莲说道，无心这小子果然只有萧瑟才能请得动。 “因为他呀，在闭关。”萧瑟似笑非笑道，无心一直待在廊玥福地，根本没有看到信，估计连礼都是莫棋宣以无心的名义送的，所以没有写回信。 “嗷～” 那边，雷无桀被打得嗷嗷叫。 “我认输了！”雷无桀眼见打不过，连忙认输。 无心一脸轻松地回去坐下，司空长风若有所思地看着无心，雷无桀如今已经是剑仙了，无心打败雷无桀却是轻轻松松，等到更新武榜时，除去暂时隐退的大师兄百里东君和莫衣，无心至少能排进冠绝榜二甲了。 雷无桀一溜烟的在叶若依身旁坐下，看了看叶若依怀里的闺女，已经睡着了，松了一口气，“嘿嘿”笑道：“幸好闺女没看到我刚刚出糗的一幕，不然我在闺女心中英武的形象可就毁了。” 叶若依一脸好笑，“她还这么小，能记得什么呀？” 雪月城很热闹，萧瑟和无心一住就是两个多月，期间，百晓堂更新了良玉榜和百兵榜，奇的是，此次百晓堂并没有颁布冠绝榜。 没有更新冠绝榜，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百晓堂重新封了冠绝榜，还有一种就是冠绝榜上的名次没有变化。 但众人纷纷猜测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只要百晓堂更新了榜单，无论榜单上的名次有没有变化，百晓堂都会颁布的。 百晓堂中的姬雪手里拿着冠绝榜很是头疼，她之所以不公布冠绝榜，是因为榜单上的首甲和第二甲，被萧瑟和无心占据了，第二甲原本有两个名额，但是和第二甲的无心相比，实力又相差得有点大，连上任冠绝榜首甲洛青阳如今都只能排第三甲，虽然洛青阳入了神游玄境，但自从洛青阳与师妹易文君隐居后，他的凄凉剑意就弱了很多，姬雪甚至觉得他排第三甲都有些勉强。 这样一来，就显得萧瑟过于惊人了。 萧瑟是首甲，和第二甲的无心关系又十分亲密，这不是更加引起崇河帝的忌惮吗？ 沐春风把姬雪手里的冠绝榜丢进了火盆里，安慰道：“好了夫人，咱们就学学岳父当年，把冠绝榜一封，一了百了。” 姬雪无奈道：“萧瑟这个家伙真是让人头疼。” 第88章 国师飞轩 冠绝榜虽然没有颁布，但是萧瑟多少都猜到了一些，姬雪选择封榜，也许跟他有关。 “我们该走了。”萧瑟对无心说道，虽然雪月城很美，但是他们还有事要做，不能久留。 “嗯，是该走了。”即使冠绝榜没有颁布，无心猜想，天启城的那位对萧瑟的猜忌也不会停止，他们还是快些把要做的事完成比较好。 两人当下做出决定，第二天就告辞离开雪月城了。 无心猜得不错，虽然百晓堂最终解释了为何封掉冠绝榜，但崇河帝得到百晓堂封冠绝榜的消息之后，仍然起了疑心。 萧崇自从被萧瑟狠狠揍了一顿之后，养了几个月才堪堪把伤完全养好，整个人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容光焕发，脸色有些阴沉地问道：“臧玄，你认为现在永安王的实力能排冠绝榜第几？” 臧玄思索片刻，答道：“回禀陛下，当年孤剑仙洛青阳在千金台问剑天启，永安王顺应天道得到了名剑谱第一的天斩剑，将孤剑仙重创，虽然孤剑仙受伤有一方面是入神游玄境时遭受反噬的原因，但臣以为永安王的实力，保守至少能排进冠绝榜前三甲。” 萧崇沉声道：“百晓堂现任堂主姬雪，亦是天启四守护之一的现任白虎使，和永安王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关系亲近，若是她为了永安王封掉冠绝榜，说明永安王可能是冠绝榜第二甲，而不是第三甲。” 冠绝榜可不是那么好进的，连他的师父怒剑仙颜战天都只是冠绝榜第五甲，而且这么多年都难再进一步，可见冠绝榜的含金量有多重，而当年萧楚河治好隐脉后，短短几个月就上了良玉榜，后来还在千金台与孤剑仙一战时，踏入了半步神游，如今更是一举上了冠绝榜第二甲，还真是恐怖的一个人。 萧崇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而他原本逍遥天境的实力，却被萧瑟打回了金刚凡境，无论他再如何努力修炼，这辈子恐怕最高只能回到自在地境了。 “陛下，臣得到消息，永安王离开雪月城后，与魔教的宗主叶安世启程返回了天外天，魔教最近似乎又开始在江湖上走动了。”臧玄观察着萧崇的脸色说道。 “他与叶安世倒是比孤更像是亲兄弟。”萧崇觉得有些讽刺，“派人仔细留意魔教的动静。” “是。”臧玄恭敬地应道。 之后，开始有大臣在朝堂上弹劾永安王与魔教往来过密，有勾结魔教谋逆之嫌，也有大臣递上折子，请求萧崇派人将身在天外天的永安王召回天启，彻底铲除魔教。 开战？ 萧崇思忖片刻，起身去了钦天监。 “参见陛下。” 现任钦天监监正飞轩恭谨地朝萧崇行了一礼。 “国师请起。”萧崇伸手虚扶了一下，虽然飞轩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但他也不敢小瞧飞轩。 萧崇坐在监正的首座上问道：“国师，如今魔教又开始在江湖上走动，而我北离兵力日益强大，若是趁机一举铲除魔教，国师以为如何？” 铲除魔教？飞轩微微一怔，随即伸手掐算，脸色蓦然变了。 “陛下，万万不可。”飞轩摇头，正色道，“如今国家安定，百姓安乐，若是贸然与魔教开战，不利于国家安宁。” “若是孤执意开战，又将如何？”萧崇紧紧盯着飞轩的眼睛。 飞轩撩袍跪下，垂眸道：“天上异象生，绝世鬼仙现。天斩自西来，紫薇帝星陨！” 臧玄当即怒喝道：“竟敢诅咒陛下，国师好大的胆子！” “闭嘴，不得对国师无礼。”萧崇冷着脸打断了臧玄，沉声问道：“敢问国师，何为鬼仙？” 飞轩解释道：“古书有云，世上仙分五等，天仙、神仙、地仙、人仙、鬼仙，而鬼仙，虽曰仙，实为鬼，神通盖世，却坠入邪道，十分可怕。” 萧崇深吸了一口气，“孤明白了。” 萧崇起身离去，飞轩看着萧崇离去的背影，则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若萧崇按兵不动，则四方有仙人镇之，天下太平。 但是，萧崇会听他的劝吗？ 萧崇背对着臧玄，双手负在身后，问道：“臧玄，孤记得监正与永安王颇有交情？” 第89章 彼此的心意 回到天外天后，已经过去了两年，无心和萧瑟仍然住在廊玥福地，不过会时常回天外天府邸，听莫棋宣和紫雨寂汇报寻找世外桃源的进展。 一日，萧瑟和无心两人出了廊玥福地，回到府邸，无心在书房处理天外天的事，萧瑟则在凉亭中赏红梅雪景，没多久，似乎听到有轻微的奇怪的声响传来。 萧瑟悄无声息地穿过红梅树走近声源处，竟然看到莫棋宣和紫雨寂躲在树后……接吻？ 非礼勿视！ 永安王殿下当即俊脸通红，又悄无声息地落荒而逃。 没想到白发仙和紫衣侯竟然是这种关系…… 萧瑟红着耳朵回到房中没见到无心，便转身去了书房，发现无心在看书。 “你在看什么？”萧瑟走过去问道。 “没什么！”无心抬眸看到萧瑟，连忙合上了书，然后把书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声音竟然难得带上了一丝紧张和慌乱。 萧瑟狐疑地看着无心，他注意到无心的耳朵也很红。 “萧瑟，我们还是回廊玥福地吧。”无心拉着萧瑟出了书房，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却道：莫叔叔和雨寂叔叔真是大胆，以前他不常去书房没留意，他心血来潮去整理书架，没想到竟然让他翻出那样一本龙阳之好……春宫图！ 外面寒冷的风雪倒是让他们两个受了刺激的人稍微冷静了些，萧瑟特意没有用真气护体，吹了一下冷风，让自己的头脑冷静冷静，乍一回到温暖的廊玥福地，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你着凉了？”刚刚萧瑟吹了好一会儿冷风，无心有些紧张地伸手想要摸一下萧瑟的额头，看是不是发烧了。 “我没事。”萧瑟往后退了一步躲开无心的手，转身在石桌旁坐下，有些不敢看无心的眼睛。 白发仙和紫衣侯…… 萧瑟垂下眸子呆呆地盯着桌面，作为无心的朋友，他好像也有些逾越了，无心似乎做什么都能引起他的关注，两人同吃同住，朝夕相处了两年多，他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好像对无心怎么看都看不够，两人不经意间的触碰会让他心跳加速，见不到无心时会无法抑制地想他…… 萧瑟越想越觉得脸颊，甚至整个人都有些发烫。 他完了，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无心。 他的师父姬若风做事的准则是一个“快”字，所以当年师父也是这么教导他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因此打架下手要快狠准，要是打不过，就果断快跑，不要恋战，免得挨揍，连喜欢的女子，下手也要快，早日把人迎娶进府，防止心爱之人移情别恋。 可是，师父没有教他，喜欢上一个男子，还是一个和尚，要怎么办啊？ 萧瑟的指尖不禁捏得有些发白，“腾”一下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不行，他得出去透透气，廊玥福地有些暖和过头了，让他觉得整个人都快冒烟了，尤其是他感受到了无心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若是让无心知道他对他生出了非分之想，那……是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在蒲团上坐着却静不下心来打坐的无心一直在盯着萧瑟，他觉得萧瑟的反应也不太对劲，好像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这么突然地转身出去，该不会萧瑟察觉出来了他的心思，所以刚刚才不让他触碰…… 无心的心里“咯噔”一下，萧瑟该不会要离开天外天吧？ 无心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不论如何，萧瑟不能就这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萧瑟。”在萧瑟打开廊玥福地的大门之前，无心拉住了萧瑟的手腕，“你要去哪儿？” “我……出去透透气。”萧瑟那截被无心握住的手腕，像是被火烧一般滚烫起来，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不料无心却握得更紧了。 “你是不是想离开天外天了？”无心直勾勾地盯着萧瑟的眸子，萧瑟的眼神却有些闪躲，不敢看他。 “没有。”萧瑟垂眸，他只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无心，倒还不至于要离开天外天。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无心用手指抬起萧瑟的下巴，强行让萧瑟和他对视。 萧瑟的后背抵在厚重的石门上，退无可退，目光对上无心深邃的眼眸，他的眼眸不禁微微颤了颤，他忽然脑子一热，眼睛一闭胡乱地在无心的脸上亲了一下。 “因为我好像喜欢上你了！”萧瑟的心脏“怦怦”狂跳，师父说要快，他刚刚，动作够快，说得也够快了吧？ 萧瑟紧张地盯着无心，然而无心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无心眉眼好像流露出了一丝……意外之喜？ “那你躲什么？”无心欺身上前，额头抵着萧瑟的额头，“萧瑟，我喜欢你啊。” “什么……？”萧瑟微微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他没看出……不对，其实他每每和无心对视，无心的眼底好像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还以为，无心天生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看什么都深情…… 无心用手摩挲着萧瑟的脸颊，“连姬雪都能看出来我对你有意，也只有你这个傻瓜看不出来了。” “那你为何不早说？”萧瑟脸颊通红，耳朵发烫，他不像其他的兄弟，早早就娶了王妃，或是早早有了妾室，他从小受琅琊王叔萧若风和师父姬若风的影响，一生只爱一人，不多情也不处处留情，所以在感情这方面他还是一张白纸。 但是他这么聪明，早点跟他说，他不就明白了吗？ “我怕把你吓跑了。”无心的师父忘忧大师死后，他唯一害怕失去的，就是萧瑟，而萧瑟，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唯独对情之一字不开窍，因此哪怕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不得不对萧瑟小心翼翼的。 萧瑟不由轻笑道：“你才是傻瓜，我要是不喜欢你，江湖偌大，我去哪里不好，为何偏偏要留在天外天？” “怪我。”无心如蜻蜓点水般在萧瑟的唇上吻了一下，“萧瑟，这辈子，你逃不掉了。” “谁要逃了？”萧瑟掌心反手贴在石门上，运功将石门打开，“既然我们彼此认定了，那么以天为誓，彼此相伴一生。” “好。”无心毫不犹豫地点头，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他只想和萧瑟在一起。 两人撩袍跪下，以天为证，许下誓言，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做完这些，无心把萧瑟横抱了起来，嘴上说道：“我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萧瑟眼神微眯，伸手揪住了无心的衣领，臭和尚刚刚发完誓就后悔了？ 无心的脚步轻快：“当然是后悔没有早点跟你挑明，浪费了这几年的大好时光。” 第90章 荒漠石碑 又是一年过去，外面早已春暖花开，而天外天的风雪从未停止。 萧瑟双手拢在袖子里，站在廊玥福地门口，转头问道：“无心，你有没有去过廊玥福地外更深处的地方？” “从我来到廊玥福地开始，大多时候都在修炼，还真没去看过。”萧瑟这么一提，无心也来了兴致，“要不我们去瞧瞧？” “好。”萧瑟正有此意，他忽然很想知道，廊玥福地更深处，是荒漠，还是冰原，或者是一处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两人把廊玥福地的大门一关，携手往风雪更加肆虐的方向走去。 无心用真气撑起了一个结界，这里的风雪呼啸声十分刺耳，且风力之强劲，仿佛能把人撕成碎片。 “狂风凛冽似利刃，冰雪漫天透骨寒。”萧瑟望着眼前的白茫茫一片，不由有些感慨。 无心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是啊，大自然的确是神奇，那一望无际的大海深处藏着一座宛若仙境的蓬莱岛，此处的风雪尽头会不会也藏着什么绝世之景？” 萧瑟莞尔一笑：“说不定真有什么世外桃源。” “那我们走快些。”无心还真有些心生神往，拉着萧瑟一跃而起，御风而行，瞬息千里。 直至行到风雪停下的地方，才放慢了速度，缓缓从上方掠过，冰雪消融，远远望去能看到一截黄土。 “看起来，前面是荒漠。”萧瑟落在地上，脚下踩的土地越来越稀松，渐渐地脚下全是一些细小的沙子。 无心脸上略微有些失望，“还以为会有什么极景，果然如姬雪所说，西面是一片荒漠。” “其实沙漠里也有绿洲，书上有记载，荒漠里有树，有湖泊，也有人在那里生存。”萧瑟倒是神色淡然。 “既然来都来了，就去荒漠里走一遭。”无心没有扫兴，绝世之景，又岂是这么容易能遇到的？ “这里以前未必就是荒漠。”萧瑟边走边说道。 “萧瑟，这是什么植物？怎么全是刺儿？”无心指着沙漠里一株通体碧绿，长满坚硬细刺的植物问道。 萧瑟看了一眼，说道：“这个叫仙巴掌，喜光耐旱，是荒漠里比较常见的一种植物。” “真有意思。”无心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要不我们挖一株回去吧？下次我们去找雷无桀，他如果想找我打架，我就拿这个做武器。” 萧瑟“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可惜了，它怕冷，在天外天恐怕活不了。” 两人纵身化作一道流光，往更深处飞了许久，竟然真的发现了一处绿洲，周围绿树成荫，湖面波光粼粼，和漫天黄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且还有一座简朴的楼阁，看起来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无心伸手敲了敲门，但小半天都没有人回应，才伸手把门推开。 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了，里面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看样子很久没有人住了。”无心捂着口鼻说道。 萧瑟进去打量了一番，里面布满灰尘，但是生活用具齐全，这里的主人应该在这座楼阁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萧瑟推开窗，发现楼阁后面不远处还有一块无字石碑。 “过去看看。”萧瑟对无心说着，直接从窗户一跃，落到了石碑前。 “你脚下好像是一个太极图。”无心低头看着石碑，正说着，石碑前忽然凭空显现出了一道门。 无心一惊，连忙拉着萧瑟后退几步。 萧瑟也十分惊诧，他们两个退开后，门便消失了。 无心心有余悸道：“这是什么石碑？有点邪门。” 萧瑟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感觉到危险了吗？” “好像没有。”无心摇了摇头，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没有察觉到危险，只是他下意识地担心萧瑟有危险，“你想就去？” 萧瑟猜测道：“我在想，小楼的主人，会不会进了里面？” “那便进去看看。”无心伸手。 萧瑟一笑，把手放了上去。 两人双手紧握，一起站在了地上刻着的太极图上。 无字石碑再度显现出了门，两人踏过那道门，门那边同样有一个太极图，一抬眸，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无边无际的火红云海在奔流翻涌，仿佛有千军万马在荒原上奔腾，又隐隐能听到凤鸣鹤唳声。 看了这里的景象，连心境似乎都跟着开阔了许多。 “真是壮观。”萧瑟觉得一个“美”字已经不足以表达这里的壮阔之景了。 无心深吸一口气，感叹道：“没想到在这人迹罕至的荒漠里，竟然真的藏着这样一处极景。” 萧瑟不由一笑，“这一趟，没白来。” 不过这里除了云海，似乎再没有别的了，就重新越过了那道门，返回了无字石碑处。 “果然美丽的东西，大多藏在危险之后。”萧瑟说道，当年去蓬莱岛，海面上亦是暗流汹涌，危险至极，这荒漠石碑背后的极景亦是，要越过漫天的风雪，无尽的黄沙，才能到达。 无心看着萧瑟，“等安顿好了天外天的人，我们可以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尽情地欣赏那绝世之景。” 萧瑟点点头，到时候再无拘束，天地广阔，他们想来随时可以来。 第91章 暮风城 见过了荒漠的绝世之景后，萧瑟和无心便离开了天外天，开始四处游走。 萧瑟抬眸望着城镇的牌匾，喃喃道：“战哭多新鬼，愁吟独老翁。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你来过暮风城？”无心虽然在问，语气却很肯定。 “七年前，这里曾经被南诀占领过，后来我领兵把它夺回来了。”萧瑟点头道，若不是赤王萧羽和南诀勾结，暮风城不可能这么轻易被占领，当年打仗，这里一片尸山血海，可谓十分惨烈。 “当年，可有受伤？”无心紧握着他的手问道，当年萧瑟谁也不让跟着，孤身一人带领二十万大军前往了战场，但有战争的地方一定十分惨烈。 “我怎么可能受伤？”萧瑟微微挑眉，对他来说，划破点皮算得了什么？ 无心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永安王殿下英勇，我想我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这辈子才会这么幸运，能与永安王殿下相伴。” “你就偷着乐吧。”萧瑟轻哼道。 两人抬脚走进了暮风城，如今暮风城已经恢复了往昔的繁荣景象。 “这里的素菜挺不错的，我带你去尝尝……”萧瑟刚想拉着无心去酒楼吃饭，就见有多人往同一个方向涌了过去，连酒楼的老板关了门，似乎也要往那个方向去。 无心拉住酒楼的老板问道：“老板，请问那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酒楼老板看他们的样子，说道：“两位是从外地来的吧？咱们暮风城最近来了个非常厉害的刀仙，从南诀来的，看上了我们暮风城的一个姑娘，但是那姑娘不喜欢他，而且都有未婚夫了，他不仅把人家姑娘的未婚夫打成了重伤，还在暮风城搞了个擂台，放话要挑战我们北离的剑仙，若是三天之内没人打败他，他就要强行把那姑娘带走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所以大家都想看看有谁能打败他，人家姑娘又不喜欢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那位姑娘带走不是。” 无心和萧瑟对视一眼，南诀来的刀仙？ 无心对老板说道：“那我们也去看看，劳烦老板带路。” “好咧。”老板风风火火地带着他们左拐右拐，嘴上喋喋不休，“我看这位公子手里握着剑，不知道公子武功咋样啊？能不能打败那个刀仙？” “还成吧。”萧瑟含糊其词道。 “哦。”老板应了一声，心道：一看他那身打扮就是世家贵公子，估计武功是学着玩的，应该是个绣花枕头，来凑热闹的。 擂台前聚集了很多人，但那老板身强体壮的，带着他们生生挤进了最前面。 擂台上，已经有人上去挑战了，是一位长相清俊的公子，穿着一袭蓝色的衣衫，手持一把桃木剑。 萧瑟看到那人，微微挑眉道：“李凡松？” 没想到在这暮风城还能遇见老熟人。 “李凡松？他是谁？”无心好像没见过此人。 萧瑟解释道：“他是望城山道剑仙赵玉真的弟子，道剑仙身死后，又拜了儒剑仙为师，当年他也曾和雷无桀一起闯过登天阁。” 萧瑟说着，在周围扫了一圈，看到同样站在前排的儒剑仙谢宣微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无心不由一笑：“还真是老熟人。” “谢宣先生。”萧瑟和无心走过去和谢宣打了个招呼。 “萧瑟，无心，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此和两位相遇。”谢宣笑意吟吟道。 萧瑟问道：“看先生的样子，李凡松能赢？” “倒是不能，不过是让他上去历练一番罢了。”谢宣摇摇头，“不过萧瑟你可以打败他。” 无心听着谢宣的意思，轻哼道：“谢宣先生可真会躲懒。” 刚才那位酒楼的老板听到萧瑟和谢宣的对话，凑了过来，盯着萧瑟惊喜道：“哎哟，这位公子，还真是个高手呢？” “当然。”谢宣答道。 说话间，擂台上已经打得水深火热了。 李凡松得了赵玉真的无量剑真传，又学了谢宣自创的时雨三式，闲云，牛马，杀人刀，已经在向剑仙靠拢了，但是面对真正的刀仙，仍是差了一丝。 南诀来的那位刀仙，名叫谢狂，被称作傲世狂刀，他的刀刃闪烁着寒光，刀意凛然，每一次挥刀都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犹如阎王索命，刀刀催人命。 李凡松见打不过，直接喊道：“我认输了。” “在我们南诀，打不过，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谢狂嘴角挂着一抹阴森的笑意，朝李凡松狠狠挥了一刀，“死！” 李凡松额头冒出一滴汗，这个人怎么不依不饶的？他虽然打不过，但他还会跑啊。 萧瑟还是出手替李凡松挡下了那道霸道的刀气，冷笑道：“难怪你们南诀的刀仙换得这么频繁。” “萧瑟？”李凡松一脸惊喜。 “你是谁？”谢狂眯着眼睛问道。 萧瑟优雅地跃到擂台上，“你连我都不认识，也敢来我北离叫嚣？知道当初你们南诀太子殿下攻打这座城的时候，是被谁打得屁滚尿流地滚回南诀的吗？” 李凡松在擂台上大声道：“是永安王殿下！” 接着，擂台下一个、两个，纷纷激动地喊起了永安王的名号。 李凡松见到此景，满意地跳下了擂台。 无心眉眼弯弯地盯着在擂台上霸气凛然的萧瑟。 谢狂眼皮一跳，冷笑道：“正好让谢某领教一下永安王殿下的厉害。” 永安王萧楚河的名号在南诀同样很响亮，但他谢狂从不畏惧，萧楚河带兵打仗或许还可以，但是单打独斗，拼的是你死我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我让你一剑。” 萧瑟说道，谢狂以为萧瑟的意思是让他一招，却没料到萧瑟把天斩剑往台下一抛，被擂台下的无心伸手接住。 “狂妄。”谢狂被惹怒了，他好歹也是刀仙，萧楚河竟然连剑都不用，赤手空拳跟他打，是看不起他？ “用天斩剑打你，有些折辱天斩剑了。”萧瑟轻蔑道。 “不愧是永安王，真霸气。”台下的李凡松赞赏道。 “徒儿，不论你有没有绝对的实力，可千万别说这种话。”谢宣提醒道，说出来容易挨打。 “知道了师父，这个我学不来。”李凡松笑嘻嘻道。 擂台上，谢狂很快就明白了萧瑟为何如此狂妄，他的刀，被萧瑟用掌死死压制，霸道的刀意已然失去了霸道。 “大迦叶掌？”谢宣一眼就看出了萧瑟用的何种武功。 无心嘴角微微挑起，他们在廊玥福地并非整日无所事事，武功嘛，自然是有修炼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傲世狂刀再狂，再狂不过萧瑟，萧瑟反手夺了谢狂的刀，旋身把刀一甩，直直插入了谢狂的心脏。 如他所言，打不过，就只能死。 第92章 楚辰飞 南诀刀仙一死，暮风城的百姓顿时欢呼起来，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永安王萧楚河，果真是惊为天人，永安王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又高大了几分。 那位被威胁要带去南诀的姑娘喜极而泣，她叫秦碧清，只是暮风城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自认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当时她走在街上，带着亲手做的糕点满怀喜悦地想给未婚夫尝尝，不知那个刀仙为何突然看上了她，吓得她担心受怕，好几天都睡不着觉，而且她的未婚夫为了保护她，真的伤得很重，几天了还下不了床。 谢宣精准地在人群后面找到了秦碧清，说道：“姑娘，带我去看看你未婚夫的伤势吧。” “你是？”秦碧清用帕子抹掉眼角的泪珠，有些迟疑地看着谢宣。 谢宣微微笑道：“我是一名大夫。” 萧瑟、无心、李凡松纵身一跃，落到了谢宣身旁。 李凡松拍着胸脯说道：“姑娘，你放心吧，我师父一定可以治好他的。” 李凡松虽然没有打赢谢狂，但亦是安然无恙退下来的，连徒弟都这么厉害，那么师父一定更厉害，而且，他们还与永安王相识，秦碧清立即点了点头，“劳烦先生了，请先生随我来。” 秦碧清带着他们走了一段，来到了她的未婚夫杨柏家里。 杨柏躺在床上，鼻青脸肿，还透着一股苍白之色，已经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了。 谢宣伸手给他把了把脉，杨柏的体内果然有一股刀气在作祟。 谢宣边说边取出他木箱里的银针，“凡松，扶他坐起来，还有姑娘，请站远一些。” 秦碧清乖乖地退到角落里，李凡松也照做，伸手扶杨柏盘腿坐下。 谢宣运功把杨柏体内的刀气震出体外，杨柏口中顿时吐出一口淤血，强劲的内力把床幔撕成了碎片，在屋子里纷纷扬扬地落下。 杨柏吐出了淤血后，谢宣再用银针刺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杨柏也悠然转醒。 秦碧清和杨柏对谢宣谢了又谢，还十分热情地邀请他们留下来吃饭，太过盛情，倒是把谢宣吓跑了。 出了杨家门口，同样被想来看永安王萧楚河英姿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无心酸溜溜道：“你还真是招人惦记啊。” 萧瑟白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李凡松则是笑嘻嘻道：“萧瑟可是暮风城百姓眼中的大英雄，大英雄驾临，当然都想一睹风采了。” 谢宣则是觉得无心的话，品着有点奇怪。 就在他们打算溜之大吉时，暮风城的城主楚辰飞把围观的群众给遣散了，恭敬地把他们迎到了城主府。 不起眼的人群中，一个长相清秀白净，手握长剑的少年转身去了驿站。 少年提笔写了一封信，告知了他的师父掌印监臧玄大监，今日他在暮风城的所见所闻。 楚辰飞把刚刚查到的消息告诉了萧瑟几人。 “据说谢狂为了练刀，忽视了他的妻子，等他成名归来时，他的妻子已经病逝了，他之所以想要把秦姑娘抢回南诀，是因为秦姑娘长得像他的亡妻。”楚辰飞摸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说来惭愧，身为城主我应当保护好我的子民，只是实力不济，不是谢狂的对手。” “真是狗血的理由。”无心嗤笑道，既然这么爱他的妻子，怎么不在她活着的时候好好对她？ “楚城主不必自责，谢狂可是刀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谢宣安慰道，别看萧瑟打着轻松，但这不代表谢狂弱，其实楚辰飞已经很不错了，瞧着也就二十来岁，便达到了逍遥天境的实力。 “另外……”楚辰飞屏退左右，耳朵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内子想求见永安王殿下。” 内子？ 萧瑟微微一愣。 无心瞪了他一眼，不会是什么桃花债吧？ 楚辰飞见萧瑟没动，连忙道：“内子想感谢殿下昔日赠药之情，才让她得以重生。” 赠药之情？ 无心立即反应过来楚辰飞说的是谁，他被萧瑟瞪了一眼，萧瑟起身之时，他的脚上一疼，鞋面上还多了一个脚印子。 李凡松见萧瑟和楚辰飞走了之后，好奇地问道：“无心，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不是说了吗？就是想感谢一下萧瑟。”无心淡定地把鞋面拍干净。 “师父，你觉得呢？”李凡松转而看向谢宣。 “我觉得也是如此。”谢宣淡淡一笑。 谢宣曾听说，卿公主出嫁时，萧瑟亲自去送了，而卿公主的迎亲队伍刚到南诀，卿公主就因悲伤过度而亡，他猜想，以萧瑟的性格，不会眼睁睁看着卿公主嫁去南诀，没想到卿公主会出现在暮风城，还与楚辰飞成婚了。 萧瑟在城主府后院见到了假死归来的萧卿儿。 “六哥。”一别三年，萧卿儿再次见到亲人，喜极而泣。 萧瑟为卿儿擦掉眼泪，看到卿儿微微隆起的小腹，微微一怔，问道：“卿儿，你怀孕了？” “是啊，已经四个月了。”萧卿儿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坐下说话。”萧瑟让卿儿坐下，听卿儿将这三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三年前我服下假死药，敖玉将我送到暮风城之后，便离开了，我本想按六哥的意思，去雪月城，奈何服下假死药醒来后，有些后遗症，我的身体比从前虚弱了很多，还没走出暮风城便晕倒了，是辰飞救了我，留我在城主府养伤。”说到楚辰飞，萧卿儿和楚辰飞都红了脸，“他对我很好，我们互生了情意，我身体调理好了之后，便嫁给了他。” 萧瑟看得出来，卿儿现在很幸福，这个妹夫应当对卿儿很好，即使如此，他还是说道：“既然如此，你可要好好照顾卿儿，你若是敢伤害她，我饶不了你。” “殿下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卿儿。”楚辰飞就差对天发誓了，他刚刚就一直担心萧瑟这个大舅哥看不上他，见萧瑟没有这个意思，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第93章 重建家园 谢宣和李凡松在城主府用过饭之后就告辞了，萧瑟和无心则是留宿了两天。 这两日，萧瑟和无心早出晚归。 “无心，你看。”萧瑟站在暮风城外的一座叫楚天山的山顶上，欢喜地用手指着山脚下。 楚天山脚下，地面平坦，还有河流。 两人一跃而下，绕着楚天山转了一圈，虽然被楚天山环绕，地面平坦而辽阔，足够容下天外天那么多人了。 青山绿水环绕，比一年四季都寒冷的天外天更适合居住。 最重要的是，楚天山介于北离和南诀之间，靠近北离的暮风城，但不属于北离，也不属于南诀，入口易守难攻，又避开了北离和南诀的必经之处，可谓十分适合天外天。 无心由衷笑道：“这便是世外桃源了。” 虽然想要真正建造一个世外桃源，可能还需要花几年的时间。 把天外天迁移的目标定在了楚天山之后，萧瑟便打算与楚辰飞和萧卿儿告辞了。 萧瑟对萧卿儿说道：“卿儿，此行我是为了天外天而来，如今我们已经找到了我们心中满意地地方，便不多留了。” 萧卿儿有些不舍，“六哥，你以后还会再来暮风城的，对吧？” “会，不过下次再来，我就不方便来城主府见你了。”萧瑟轻轻点了下头，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想必天启城那位，已经知道了他来过暮风城，必会派人关注暮风城，若是再见面，恐怕会把卿儿给暴露，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自由，有个疼爱她的丈夫，不应该被卷进来。 萧卿儿摇摇头，“六哥，我们不怕，而且暮风城离天启城这么远，那个人不会知道的。” 无心幽幽叹道：“一个永安王殿下就足够那个人忌惮的了，加上萧瑟和天外天宗主交好，暮风城再牵扯进来的话，那个人就不得不怀疑萧瑟串通暮风城，和魔教勾结，有谋逆之心了。”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暮风城真要谋反，也是被他逼的。”楚辰飞唇角有一丝讥讽，当年暮风城若不是被天启城那边的人背刺，暮风城也不会这么惨烈，如今他们暮风城，有自己培养的兵力，这也是当年暮风城重新夺回来之后，他父亲亲自上书请求的，毕竟，若是南诀要攻打北离，首先要攻破暮风城才能进入北离境内。 “你们别想这么多，等我们把天外天安顿好之后，就去四处游历，那个人或许就不会想这么多了，等到那一天，我们回到暮风城再叙旧，现在你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萧瑟拍了拍楚辰飞的肩膀，“我还是那句话，好好照顾卿儿。” “请六哥放心。”楚辰飞重重点头。 萧瑟和无心离开暮风城，回了天外天，着手派人去楚天山脚下建造新的家园。 事情有了进展之后，无心心宽了不少。 “我又不能给你生孩子，你那么卖力做什么？”萧瑟晨起揉了揉自己的腰，这几天被某个始作俑者搞得人都快废了。 无心嬉皮笑脸地凑上来，“这才哪跟哪儿？” “大宗主，你能不能去干点正事？”萧瑟暗暗磨牙，果然不能让这个人闲下来。 “这可是你说的。”无心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伸手把萧瑟按回了床上。 “你无耻……唔……”萧瑟嘴里的话被堵了回去，等他起身穿戴整齐时，已经是中午了。 天启城内，臧玄大监收到了他徒弟的来信，便将这个消息如实转告给了崇河帝。 臧玄说道：“永安王轻松斩杀了一名挑衅暮风城的刀仙，在暮风城住了两天便离开了，随后魔教的人开始在暮风城外的楚天山脚下驻扎，似乎是想要重建家园，带领魔教一众离开天外天。” 在听到萧瑟轻松斩杀南诀刀仙时，萧崇眼皮微微抽了一下。 臧玄问道：“陛下，要派人阻止魔教吗？” “先别轻举妄动，魔教这么多人，想要重建一个能容下这么多人的家园，并非易事。”萧崇却摆了摆手，“叫你的徒儿先留在暮风城，关注魔教的一举一动。” 况且，就算现在阻止了他们，他们仍然可以缩回天外天，或者另寻他处，不如等他们快要完成之时，再一举派兵剿灭魔教，先让他们看到希望再让他们绝望，岂不快哉？ 第94章 风起云涌 春去秋来，时间眨眼过了三年，天外天在楚天山脚下的家园已经建好了。 天启城，朝堂之上再起波澜。 “陛下，臣弹劾永安王萧楚河勾结魔教，企图从暮风城攻入北离，请陛下出兵铲除魔教！” “陛下，当年永安王殿下带兵平定南诀战乱，千辛万苦收复我北离失去的城池，臣相信永安王殿下绝不会勾结魔教攻打自己的国家！” “可魔教驻扎在离暮风城如此之近的地方，已经严重威胁到暮风城的安全，一旦暮风城被魔教攻破，魔教将大举攻入北离，到时候恐为时已晚啊。” “陛下，十年前永安王殿下潇洒离去，踏入江湖至今未曾涉足朝堂，臣相信永安王殿下只想做一个潇洒的江湖人，绝不会勾结魔教，请陛下三思。” “可永安王在魔教一待就是六年，难保不会被魔教中人影响。” “魔教沉寂多年，如今的魔教宗主叶安世并没有争雄之心，只不过是想重建一个家园，我们何苦相逼呀？” “陛下，永安王毕竟是陛下胞弟，臣建议将永安王迎回天启，然后再一举铲除魔教。” …… 朝堂之上，分成了三派，一派是建议出兵铲除魔教的，一派是相信永安王，不建议出兵的，还有一派是不敢站队，默不出声的。 * 无心趁着外面的天气没那么热了，计划让天外天外出建造家园的男儿们回天外天，把仍然留在天外天的老幼妇孺全部接到楚天山，只是，不知为何，最近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天色还早，无心把还睡眼惺忪的萧瑟按回被窝，“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天外天府邸看看。” “那你早点回来。”萧瑟想着天外天最近大小事务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便重新睡了回去。 回到天外天府邸书房的无心面无表情地听着莫棋宣和紫雨寂汇报刚刚得到的消息。 莫棋宣神色十分凝重，“宗主，北离派了十万大军，正赶往天外天！” 紫雨寂则是有些焦急，“如今我们大部分人手都还在楚天山，现在还在回来的路上，这可如何是好？” 无心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冷笑道：“难怪萧崇这三年来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在他们即将看到希望的时候，给他们沉痛的一击。 真是好算计！ 莫棋宣眼眸迸出寒冷的杀意，“崇河帝真是可恶，这是想把我们天外天赶尽杀绝啊！” 无心叹道：“其实并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紫雨寂面上一喜，“宗主想到办法了？” “比起天外天，其实萧崇忌惮的是有萧瑟的天外天，我们天外天不过是他找的一个借口，可以趁机让萧瑟永远消失的借口。”无心握了握拳，继续说道，“而破局的办法，就是我。” “什么意思？”莫棋宣蹙眉，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心闭了闭眼，沉声道：“天外天唯一能让他们害怕，就是我这个宗主，只要我身死，便可以劝退北离大军。” “万万不可！”莫棋宣和紫雨寂大惊，想也不想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紫雨寂急道：“我们可以死，但是宗主绝对不能死！我们来阻拦北离大军，宗主和萧瑟趁现在离开天外天吧。” “你们两个拿什么阻拦？我倒是也可以拿刀杀敌，可是整整十万大军，难道我要一一杀尽吗？这样一来，天外天和北离，又将会有多少个家庭家破人亡？”无心叹道，“当年你们追随阿爹，阿爹曾经承诺过要带你们离开这冰原，重新找一个家，但是阿爹并没有做到，如今我做到了，也当没有遗憾了。” “那萧瑟呢？你要放下萧瑟不管吗？”莫棋宣早就看出来他们两个用情至深，“而且北离如此狡猾，宗主就算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天外天，这又是何苦呢？” “因为我能给他们足够的震慑，让他们相信，只要天外天的宗主身死，天外天便对他们再无威胁，从此只是一个普通的部落。”无心也有赌的成分，他赌当年萧瑟领兵，军中有很多人是被萧瑟的人品和实力折服的，他们会看在萧瑟的面子上，放天外天众人一马。 其实，他是一个赌徒，当年从他第一次见到萧瑟和雷无桀时，他就在赌。 很幸运，他赌赢了。 “另外，这一次，不能把萧瑟卷进来，莫叔叔，今夜，你就送萧瑟离开。”无心吩咐道，不能让萧瑟挥剑刺向曾经和他一起在战场上杀敌的战友。 “宗主！”紫雨寂并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宁愿死在战场上。 “你们不用再说了，就按照我说的办。”无心摆了摆手，心意已决，“到时候，你们护送天外天的族人离开，去过普通人的日子，再也不要卷进这些是非了。” 第95章 交易 无心面色如常地回到廊玥福地，萧瑟已经起身在坐着看书了。 无心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萧瑟，下巴靠在了他的脖颈间。 萧瑟含笑转头看着他，“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处理好了。”无心有些贪婪地嗅着萧瑟身上的气息。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萧瑟在翻书时顿了一下，觉得今天无心格外的黏人。 无心故作轻松道：“能有什么事儿？现在就差一步，我们就能离开天外天了。” “北离那边，有没有动作？”萧瑟问道，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一丝不安，太顺利了，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暂时没有发现。”无心在萧瑟的脖颈处吻了一下，“有没有想过以后去哪儿？” 萧瑟反问道：“你想去哪儿？” 无心想了想，说道：“雪月城，那里热闹。” 雪月城有雷无桀和唐莲，以后萧瑟去了那里，至少不会这么孤单。 萧瑟应道：“好，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就先去雪月城。” “那就这么定了。”无心在萧瑟的脸颊上又亲了一口，放开了他，走到蒲团上打坐。 萧瑟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察觉出什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像往常一样打坐练功。 夜晚，萧瑟坐在床边喝了无心递过来一杯茶，便觉得有些疲倦，自从入了神游玄境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疲倦的感觉了。 “困了就早点睡吧。”无心搂着他一起躺下。 “嗯……”萧瑟本该怀疑，但是他和无心亲密无间，最不会怀疑的人就是无心。 萧瑟沉沉睡去，手里无意识地攥着无心的衣衫。 无心小心翼翼地拿下萧瑟的手，拿起架子上的外衣重新给他穿上，最后红着眼眶，满脸不舍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无心把萧瑟抱去了天外天府邸，莫棋宣已经准备好马车在等着他了。 “宗主，万一他忽然醒来怎么办？我可拦不住他。”莫棋宣仍然有些迟疑，“还不如把实情都告诉他。” “他不会醒的，我给他下了药，至少明天他都不会醒来。”无心把萧瑟放到马车上，随即跳下了马车，强忍着不看他，多看一眼，他就怕自己反悔，拉着萧瑟一起死。 无心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莫叔叔，你快送他走吧。” 莫棋宣跪下，给无心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还能看到宗主好好活着。” 莫棋宣说完，驾着马车离开了，他的心里非常难受，早知如此，当初不该让无心留在北离，送去寒水寺的，若是在天外天长大，无心就不会这么善良，这么心软了。 第二天清早，北离的两万铁骑率先踏入了天外天的地界，后方还有八万大军在驻扎，随时等候命令发起攻击。 无心率领天外天为数不多的属下对上了两万铁骑。 无心朗声问道：“在下是天外天的宗主叶安世，你们主帅是谁？” “正是在下。”黎毅坐在马背上，“新任大将军黎毅。” 黎毅的话一出口，他旁边的人脸色更沉了，原本他王辉才是主帅，可是陛下却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降为了副帅，把他的副官之一的黎毅提拔成了主帅，明显陛下是不信任他的意思，虽然他的确认为永安王殿下不会做谋反这种事。 无心说道：“黎将军，永安王殿下素来与我交好，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从来没有谋逆之心。” “永安王有没有谋逆黎某不清楚，但是你们魔教，的确是威胁到北离了。”黎毅冷笑道，他是刚提拔上来的大将军，在军中还没什么威信，此次若是能顺利攻下魔教，那么他的地位就可以稳固了。 “我们魔教只是想搬离这苦寒之地，并没有要入侵北离的意思，你们又何苦相逼呢？”无心沉声道，他瞧着黎毅旁边那个人的脸色不太好，只怕这个黎毅是空降的大将军，那个才是真正的大将军吧？ “你说没有就没有？你们魔教都搬到我们北离家门口了，要是哪天真的入侵了我北离，可就是我黎某这个大将军的过失了。”黎毅看向身旁的王辉，“你说是不是啊，王副帅？” 黎毅故意把“副帅”两个字咬得很重，王辉黑着脸没说话，他们早已得到消息，魔教的大部分能打的男人都去了楚天山建造家园，留在天外天护卫的人数不多，大多是些老弱妇孺，他是不赞同攻打天外天的，太无耻了，他也有家人，上有老下有小，哪怕直接去楚天山和那些男儿火拼，他都不会觉得卑鄙。 “看来黎大将军的意思，是一定要开战了，若是真打起来，你们可讨不到什么好处。”无心往前走了几步，身后显现出了一条金色的巨龙，“但是若你们愿意让步，放过天外天，我也放你们活命。” 黎毅觉得有些可笑，“哈哈”笑道：“就凭你，和你背后的……一万人马？” “这是……神游玄境！”王辉活了大半辈子，阅历丰富，见识广阔，见到这条金龙瞬间变了脸色，传闻无法无相功修炼到第九重，就会显现出金龙真身，这也意味着，他已经进入了神游玄境。 当年叶鼎之已经那么恐怖了，如今的叶安世，比起叶鼎之也不遑多让啊。 “还是这位将军见多识广。”无心赞许道，他抬手，一个巨大的掌印出现在他们头顶，除了王辉，包括黎毅在内，一大片人被震得人仰马翻，十分狼狈，“在下不才，已经进入神游玄境多年，但在下只想让魔教的部下离开天外天，希望大将军能够让步。” 无心这句话，是对王辉说的。 王辉神色有些凝重，自从冠绝榜封掉后，再未重启冠绝榜，他以为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应该是孤剑仙洛青阳，没想到叶安世也踏入了神游玄境，这样一来，魔教当真成了一个隐患。 “其实天外天对你们北离威胁最大的人，是我这个宗主，但我进入神游玄境多年，并未找过北离的麻烦。”无心说道，“若是大将军今日愿意相信我，我们来做个交易，你放我天外天的人离开，我把我的命给你。” “你应该了解永安王殿下的为人，他能与我交朋友，那么大将军也可以相信我的为人，我说到做到。”无心手一挥，紫雨寂的剑便到了他的手里。 王辉认真道：“好，我答应你。” 王辉瞅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狼狈的黎毅，他等下就把这个狗东西打残，这样他就不会乱说话了。 若是叶安世身死，那么魔教余孽的确不足为惧，没必要赶尽杀绝，要是让他举起屠刀去杀那些老弱妇孺，他也无颜回去见自己的家人了。 “希望大将军说到做到，我在天外天外留了一道意念，若是大将军出尔反尔，必遭反噬。” 无心说完，把剑横在脖颈前，闭上眼睛划破了自己的脖子，这一刻，无心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萧瑟的身影，以及他们过往的点点滴滴。 他最爱的萧瑟，永别了。 不过他就这样走了，萧瑟应该会很生气吧？ 被莫棋宣用马车送出老远的萧瑟似有所感，心脏狠狠地抽痛起来。 第96章 绝世鬼仙 萧瑟猛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身在一辆马车之上，而马车上却没有无心的身影。 “停车！”萧瑟捂着抽痛的心脏，喝道，“无心呢？” 宗主不是说萧瑟今天都不会醒过来吗？莫棋宣脸上的神色很复杂，垂眸道：“宗主，在天外天……” 萧瑟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以他瞬息千里的本事，几个呼吸间就回到天外天了，莫棋宣只好调头，急速回天外天赶。 萧瑟赶到时，已经晚了，无心的身体倒在雪地里，身上的白衣都被鲜血染红了大半，无心身后，天外天的人齐刷刷跪了一片。 “无心！”萧瑟半抱起无心，一手捂住无心脖颈上的伤口，轻轻摇了摇无心，无心双眸紧闭，身体一动不动。 萧瑟颤抖着手探了一下无心的鼻息，已经感受不到那温热的气息了。 无心一死，他释放的威压已经消失，黎毅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拔刀喝道：“听我号令，魔教宗主叶安世已死，把逆贼永安王抓回去，交给陛下定夺，魔教余孽，杀！” “我看谁敢？”王辉大声喝道，上前一脚把黎毅踹翻在地。 由于黎毅一开始就是直接被安插在王辉身边的副官，本身没有战功，在军中的威信不够，又有王辉大将军发话，背后的骑兵一时间也没有动作，只有黎毅身后有几个人动了动，又退了回去。 天空之中，一颗命星陨落，青天白日漫天星辰齐亮。 “轰隆”一声巨响，原本明朗的天空暗沉了下来。 天降异象，令一众剑仙之境的高手都生出了浓烈的不安，手上的剑震鸣不已，犹记得，上一次如此怪象，还是道剑仙赵玉真陨落之时。 莫非，又有剑仙陨落了？ 紧接着，晴空万里忽然乌云蔽日，一道惊雷落向了西方。 钦天监内的飞轩见此景象，神色悲悯，陛下终究还是不信任他，朝天外天动手了。 天外天，萧瑟看着已经没有呼吸的俊秀和尚身上亮起了一道金光。 仙人身死，尸身当于天地，萧瑟看着即将从他怀里消散的无心，施术强行保住了无心的尸身。 汹涌的恨意从萧瑟的心底升腾而起，那道惊雷落到萧瑟身上，乌黑的发丝瞬间变成白色，漆黑的眸子也诡异的变成了紫色。 萧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身上的青衫已经沾染了无心的鲜血，他稳住身形，心念一动，被留在廊玥福地的天斩剑应召而来，一双紫眸冰冷地扫了黎毅一眼。 “锵”一声，伴随着天斩剑出鞘，黎毅的人头也落在了地上，黎毅身后的几人脖颈处也多了一道血痕，瞬间鲜血喷涌，倒在了地上。 王辉大惊，永安王殿下这副模样，分明是入魔了！ 王辉连忙道：“永安王殿下，我已经答应了叶安世，他已身死，我们即刻退兵！” 萧瑟闭了下眼睛，冷冷道：“立刻滚。” 萧瑟明白无心的用意，无心用自己的性命，换天下安宁，不想因天外天而挑起战争，让更多无辜之人惨死，但是他好恨。 “天斩，去！” 萧瑟在天斩剑上附上了一道自己的神思，天斩剑应声从他手中飞出，直逼天启皇城。 既然这么忌惮他，那他今日便要弑君，让萧崇永远坐在龙椅上！ 钦天监内，一位穿着白色道袍，年纪和飞轩相若的少年天师紫瞳眉头紧锁，惊道：“飞轩，有一道极为恐怖的剑气自西面而来了！” “天上异象生，绝世鬼仙现。天斩自西来，紫薇帝星陨……”飞轩似是喃喃道，“萧瑟已然走火入魔，功力暴涨，那一剑，没人能挡住的。” 飞轩嘴上说着，依然动身赶往了皇宫，就算萧瑟不走火入魔，他也拦不住萧瑟那要命的一剑。 萧瑟和无心已经算得上是在世上行走的仙人了，如今落得一死一入魔的下场，真是令人唏嘘。 紫瞳连忙跟上，嘴上低声抱怨着：“咱们这位陛下也真是的，听信那些大监的谗言，永安王殿下要是有夺位之心，当年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上龙位，又何必当着他们这些人的面将另外一份写着他名字的龙封卷轴撕碎？以他当时显赫的战功和威望，又有龙封卷轴在手，皇位唾手可得，可他偏偏放弃了，选择恣意江湖，陛下还有何可疑心的……” “皇城之中，别乱说话。”飞轩叹道，陛下疑心的何止是萧瑟？连他这个钦天监监正陛下也未能完全信任。 紫瞳闭上嘴巴，紧紧跟在飞轩身后。 两人来到皇宫之中，面见了崇河帝，飞轩行了一礼，神色凝重道：“陛下，有一道剑气自西而来，直逼皇城。” “你说什么？”萧崇面上看似镇定，放在腿上紧握成拳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快去请师父来！” 莫非，飞轩当时的箴言，竟是真的？ 当初萧崇因为飞轩和萧瑟有交情，并未完全信任飞轩，但他做出决定之后，亦留了后手，以防万一，他将大师父怒剑仙颜战天请来坐镇，加上天启五大监和禁军统领，飞轩虽不赞同他攻打魔教，但亦会尽职尽责地来保护他，这么多高手，还怕挡不住一个萧瑟？ 可如今坐在这个九五之尊的宝座上，萧崇心里竟涌出一股恐惧之感。 “来人，护驾！” 臧玄大监喝道。 皇宫之中，钦天监一正一副两位监正阵列在前，又有怒剑仙颜战天，天启五大监守在殿前，如此实力强横的阵容，实在无法想象谁人能够突破这样的防线。 龙位之上，萧崇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 当年国师齐天尘能拦住孤剑仙洛青阳的神游一剑，如今的国师飞轩也定能护他周全…… 在天启皇宫所有人严阵以待之时，名剑天斩似一道闪电，带着撕裂天空的破风声，从天外天极速飞来，直逼坐在皇宫大殿那至尊之位上的人。 飞轩和紫瞳祭出道家八卦阵：“八卦生九宫，一切归十方。” 皇宫的各大高手亦联手结出防御大阵。 “嘭” 萧瑟附在天斩剑上的神思顿时化为他的分身，分身手握天斩剑，与八卦阵碰撞，八卦阵顷刻间碎裂，飞轩与紫瞳脸色苍白，被剑气逼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紧接着诸位高手结下的防御大阵同样被一剑击碎，一行人被剑气震倒在地，口吐鲜血。 天斩剑的萧瑟宛若入无人之境，直直飞入了殿中。 “噗呲”一声，所有人都暗道一声糟糕。 回头望去，只见萧瑟已经消失了，崇河帝被天斩剑刺入了心脏。 不仅如此，天斩剑只露出了剑柄，整个剑身都没入了崇河帝的胸膛，将崇河帝钉在了龙椅上！ 崇河帝则是瞪大了眼睛，就这样停止了呼吸。 第97章 另一方世界 天外天，萧瑟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无心的尸身。 萧瑟面无表情地对紫雨寂说道：“带领你的族人，去楚天山吧，从此以后，无心不再是天外天的宗主了。” “萧瑟，你要带宗主去哪里？”紫雨寂问道，现在萧瑟的状况，真是叫人忧心，宗主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他的死对萧瑟的打击这么大。 “海外仙山，蓬莱之岛。” 萧瑟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人却早已消失不见，他要救活无心，蓬莱岛上的莫衣先生，一定有办法。 萧瑟抱着无心的尸身，不眠不休，马不停蹄地往蓬莱仙岛赶去，到了东及海，他连船都没要，直接踏浪而行，从天外天到蓬莱仙岛那么遥远的距离，他竟然只花了几天就登上了蓬莱仙岛。 此次登岛，岛上的生灵不像萧瑟第一次来那么欢快，反而有些害怕萧瑟，一时间有些躁动。 萧瑟没空理会，直往水榭楼阁而去。 莫衣十年大梦初醒，一睁眼便察觉到有一股陌生又熟悉且危险的气息登上了蓬莱岛，他坐起身，眉心紧蹙，神情凝重。 百里东君在蓬莱岛为莫衣护法十年，亦是第一次察觉到危险，他和莫衣并肩站在楼阁上迎候那位不速之客，不料等来的却是白发紫瞳，身上染血的萧瑟，怀里还横抱着一个白衣俊雅的和尚。 “萧瑟？”看清来人时，莫衣和百里东君都愣住了。 萧瑟怀里的和尚脖颈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他的脸色惨白如纸，丝毫没有血色，身体冰冷，已经失去了呼吸。 “安世？”百里东君脸色一变，他在蓬莱岛十年，并不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萧瑟，发生什么事了？安世怎么会死？” 萧瑟声音嘶哑：“他被逼死了，莫衣先生，请你救救无心吧。” “他已经死了，我救不了他。”莫衣无奈地摇头，虽然萧瑟强行施术留住了无心的尸身，但是无心已经无力回天了。 只是，莫衣没有想到，萧瑟竟然也堕入了鬼仙境，和他当年不一样的是，此时的萧瑟功力大涨，一旦萧瑟失去理智，将非常棘手。 “莫衣先生，你一定有办法召回他的魂魄对不对？”萧瑟直勾勾地盯着莫衣，莫衣入神游已有几十年，一定知道召回魂魄的办法，不然以前，莫衣也不会这么执着地想要复活他的妹妹，甚至不惜利用叶若依的躯体来承载他妹妹的灵魂。 “他是甘愿自刎，灵魂已经离去，身体应当归于天地间，萧瑟，放下吧。”莫衣叹道，这世界上，最难割舍就是情之一字。 “放下？我如何能放下？他答应过我，要和我相伴一生，说好的一生，就一定是一生，他凭什么先弃我而去？”萧瑟心中的不甘愈发浓烈，他知道莫衣一定有办法，或许要逆天而为，所以莫衣才不肯告诉他。 不论如何，他也要试试，他要无心活过来。 等无心醒来，他要狠狠地揍他一顿，凭什么一句话不说，就把他丢下？ 百里东君和莫衣很是惊诧，没想到萧瑟和无心之间这么深厚的情谊不是友情，而是爱情。 萧瑟看准时机，在莫衣微微愣神之时，眸子瞬间变成金色，莫衣恍惚了一瞬，但清醒后的莫衣意志很坚定，只一瞬便摆脱了心魔引清醒过来。 虽然只有一瞬，但萧瑟还是看到了一些东西。 蓬莱岛的尽头有一块巨大的石碑，莫衣在蓬莱岛上，就是为了镇守那块石碑，守护那里的秘密，说不定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萧瑟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水榭楼阁，前往蓬莱尽头的石碑处。 萧瑟看着那座石碑微微愣住，他和无心曾在荒漠的绿洲里见到过十分相似的无字石碑，只是这座石碑，刻着“天无尽头”四个大字，石碑前的地面上，刻着一模一样的太极图。 萧瑟抱着无心的尸身走上前，果然，石碑前面立即显现出了一道门，他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莫衣和百里东君紧追萧瑟而来，看到萧瑟进了石碑的另一个世界，不由大惊，因为这道门后，有未知的危险，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踏入。 萧瑟越过石碑，看到了熟悉的无边无际的火红云海，云海奔腾而下，如千万匹骏马踏碎荒原，还隐隐能听到龙吟声，凤鸣鹤唳声。 莫衣守在这里数十年，云海深处，到底有什么？ 萧瑟纵身一跃，飞入了云海之中，他顿时觉得云海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 但萧瑟铁了心要一探究竟，运功在周身撑开了一个结界，没有什么能阻止他！ “萧瑟，回来！”莫衣喝道，这一方天地，哪怕是他也不敢乱闯，看来萧瑟已经失去理智了。 不论莫衣怎么喊，萧瑟恍若未闻，身形不停，无奈之下，莫衣只能追了上去。 在云海中穿行了很久很久，萧瑟忽然觉得云海愈发火红，连空气都变得有些灼热起来。 “轰隆” 翻涌的云海中竟然降下了一道天雷。 萧瑟连忙闪身避开，但天上的惊雷忽然变得猛烈起来，为了保护无心的尸身，萧瑟生生挨了三道天雷，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身形一歪，抱着无心摔了下去。 萧瑟和无心摔到了隐藏在云海之中的陆地上。 三道天雷，劈得萧瑟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了血丝，背后传来剧烈的疼痛，又像是被火灼烧过，背后的青衫被缓缓渗出的鲜血染成了深色。 好痛。 萧瑟艰难地撑起身体，伸手挥去了萦绕在周围的云海后，看到无心的尸身被他保护得很好，并没有受到雷击，才松了一口气，有些眷恋地摸了摸无心冰冷的脸颊，无心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若不是他脖子上那道骇人的伤口，他几乎以为无心只是睡着了。 不知是伤口太痛还是心里太难过，萧瑟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有点想掉眼泪，若是无心还活着的话，是不会让他受伤的。 萧瑟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旁不远处，还有一只羽毛五彩斑斓的巨鸟。 第98章 凰清玥 萧瑟咬着牙撑起身子跪坐在地上，这一动，痛得他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背后也渗出了更多的血水。 萧瑟坐起来后，抬眸，终于看到了不远处还有一只巨鸟。 萧瑟的瞳孔微微放大，连莫衣和百里东君赶来靠近他都没理会，他的心里有些震撼，古籍有记载，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五彩色，高六尺许，乃是凤凰的特征，而凤凰分有雌雄之别，雄为“凤”，雌为“凰”，两只鸟合称为凤凰。 这只凤凰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看起来十分虚弱。 莫衣神色凝重地盯着萧瑟身后的那只凤凰，刚刚莫非是这只凤凰把萧瑟伤了？ “小心那只凤凰。”莫衣低声对百里东君说道，这方天地，十分危险。 “萧瑟，先与我们回去吧。”百里东君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个地方如此怪异，还突然冒出了一只凤凰，先想办法先离开再说，他见萧瑟有些愣神，上前几步，想要把无心的尸体抢过来，只有这样萧瑟才会跟他们离开这里。 萧瑟立即回过神，双指并拢，他的身前瞬间出现了一个八卦，八卦化为一股力量，把百里东君拦了回去。 八卦化万物。 莫衣微微蹙眉，这是黄龙山的绝学，八卦心门，原来萧瑟也是黄龙山的传人。 方才小百里离萧瑟那么近，幸亏萧瑟没有杀心，只是将小百里推开了，否则小百里高低得受点伤。 萧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手指在胸前画着八卦，嘴上念念有词：“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这是当年莫衣入魔时用来对付他们的，让百里东君和莫衣的师兄齐天尘都无可奈何的八卦心门。 莫衣同样画出了一个八卦心门，手指往前一按，瞬间化为一股巨大的力量与萧瑟发生了碰撞。 两人一时之间有些僵持。 “小百里。”莫衣喊了一声。 百里东君立刻会意，趁着萧瑟被莫衣拖住，打开自己的酒葫芦，把酒水挽成一道水柱，朝无心的尸身游去。 萧瑟眼神一凛，左手和莫衣对阵，右手挥出一掌，挥散了那道水柱，随即握住了挂在腰间的无极棍，甩出了无极一棍，横在了无心身前。 百里东君被逼退几步，萧瑟这个小子还真是难缠，一时间竟然令他有些为难起来，如今萧瑟在和莫衣斗法，若他贸然插手，萧瑟必定会受很严重的内伤，但他若是不动手，就只能这样僵持不下，另外，那只实力不详的凤凰就在萧瑟身后，刚刚莫衣先生还让他小心那只凤凰，若是他们三个打起来，凤凰在身后偷袭，他们岂不是都得撂在这儿？ 莫衣亦觉得颇为棘手，此时的萧瑟功力和他不分上下，连他也不敢轻易言胜。 “萧瑟，停手吧，你带无心回去，我想办法救他。”莫衣温声劝道，为今之计，先把萧瑟骗回去再说。 “莫衣先生，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萧瑟嘴角挂着一丝嘲讽，若是莫衣真有办法，方才就不会拒绝他。 百里东君摇摇头，以萧瑟的聪慧，哪有那么轻易上当？ 然而，萧瑟和莫衣的对峙，似乎引来了一股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重重地朝他和莫衣拍了过来，似乎以为他们两个在挑衅它。 这股力量虽强，但只要萧瑟收手便可闪身躲开，只是在萧瑟想要收手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道有些虚弱的女子惊呼声：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萧瑟微微侧头，看到了那凤凰的翅膀下，护着一颗金色的蛋，露出来的一截蛋身已经隐隐出现了裂痕，应该是凤凰的幼崽即将要破壳而出。 罢了。 八卦心门，起！ 萧瑟没有躲，用尽全力撑起了一个八卦阵，硬是接了那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神秘力量是冲着萧瑟和莫衣来的，莫衣已经收手及时躲开，那股力量自然是转而全部打向了萧瑟。 八卦心门一下被打得碎裂消散，余波打在萧瑟身上，险些把他五脏六腑给震碎了，瞬间吐了一大口鲜血，身形一歪倒在了地上，眼前隐隐有些发黑。 萧瑟伸出手覆在无心冰冷的手上，目光落在无心身上，“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同死焉能两相见，一双白骨荒山里。” “莫衣先生，你杀了我吧。” 萧瑟忽然觉得有些累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带着无心往这片云海更深处走了，无心的仇他也报了，这个世界他已经没什么眷恋了。 “萧瑟，无心他希望你好好活着。”莫衣走上前，看到萧瑟身上这么重的伤，眼里有些心疼，伸手运功为萧瑟疗伤。 不远处，突然之间，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猛然乍现，随即金光渐渐散去，方才一直伏在地上的凤凰化成了一个容颜绝色的红衣女子，她的脚边，还有一颗已经破壳的金色的蛋。 百里东君也走到了莫衣身旁，没想到这只凤凰竟然还能化成人形。 莫衣伸手扶萧瑟坐起身，红衣女子却跪在地上，十分认真地给萧瑟磕了一个头：“多谢恩公相救。” 萧瑟淡淡道：“我只是不想连累无辜罢了，你不必谢我。” 红衣女子正色道：“不，恩公的确救了我和我的孩子一命。” “吾名凰清玥，乃天宫之上的凰，因遭仇人追杀，吾夫凤陌为护我和孩子逃走，已经陨落。”凰清玥说到此处，眼眸划过一丝悲伤之色，声音有些哽咽，“我拼死护着我们的孩子逃下界，可是他们仍没有放过我们，方才那阵天雷，便是冲着我和孩子来的，是恩公替我挡了，还有刚刚，是恩公保护了我们。” 萧瑟、莫衣和百里东君微微怔住，她说她是从天宫之上来的？ 萧瑟稍微打起了一丝精神，“你可知道起死回生之法？” 凰清玥微微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无心，掐指算了算，从刚才萧瑟和另外两人的对话来看，那个已死之人叫无心，是萧瑟的心上人。 “他的肉体已死，唯一的办法，就是送你回到过去。”凰清玥缓缓说道，“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回到过去？ 萧瑟双手攥得发白，当真能做到如此？ 百里东君则是眼皮跳了跳，犹记得，十年前入魔后的莫衣为了救活妹妹，也有过一个要命的条件。 “请讲。”萧瑟明白凡事都要付出代价的道理。 凰清玥伸手把自己的孩子从蛋壳里抱了出来，施法把它从一只幼崽变成了一个人类女婴的模样，“作为报答，我可以打开时空之门送你回到过去改变命运，但我已身受重伤，时日无多，所以我想请你们抚养我的女儿。” “可以，把她交给莫衣吧。”莫衣率先开口道。 百里东君微微一愣，就听莫衣继续说道：“正好莫衣独自一人在蓬莱岛上也挺孤单的，不如留她与我做个伴，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照顾的。” “多谢。”凰清玥朝莫衣盈盈一拜，她眼里有些不舍地摸了摸自己女儿水嫩的小脸蛋，明明是一只刚刚破壳的幼崽，此时小眼睛却一眨一眨的，像是能听懂他们说话一般，十分惹人怜爱。 凰清玥放下自己的女儿，有人照顾她的女儿，她也就放心了。 凰清玥打开了一道时空之门，把萧瑟送了进去，最后对萧瑟嘱咐道，“恩公，切记，不要在过去留下你的姓名，否则过去的你将会消失，你也会从过去重新回到这里。” 萧瑟深深地看了一眼无心，朝凰清玥拱手致谢，头也不回地进了时空之门。 第99章 发泄 凰清玥是掐算过之后决定把萧瑟送回十年前的。 因此，当萧瑟回到十年前的雪落山庄之时，微微有些愣神，他还以为凰清玥会把他送回无心身死那天。 萧瑟打量着一身血污的自己，转身去给自己重新购置了一身装扮，接着给背后的伤口撒上药粉，包扎了一番，穿上了一身黑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去找十年前的自己。 另一边，凰清玥对莫衣说道：“莫衣，我的孩子就托付给你了，她的名字就由你来取吧，让她在凡间平安地度过一生。” 莫衣点了下头，郑重地承诺道：“好，请凰姑娘放心。” 百里东君以为他会在蓬莱岛和莫衣一起照顾这个孩子，等候萧瑟和无心再次归来，不料凰清玥手一挥，百里东君便回到了雪月城，莫衣也回到了石碑处，只是他的身旁，多了一个女婴。 他们两人都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百里东君卧在他的东归酒肆的屋顶上，以为刚刚喝醉了睡过一觉，一笑之后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莫衣站在石碑前恍惚了一瞬，蹲下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幼小却可爱的女婴，双指并拢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看到她的真身之后微微一怔，这个女婴，是天外来客。 莫衣想了下，还是脱下自己的外袍把她裹了起来，有些欢喜地抱回了自己的水榭楼阁，他心想，小绿儿早早地离开了他，后来师父也走了，他一个人在岛上如此寂寞，也许这个女婴，是上天送来陪伴他的。 凰清玥做完这些，身上的力量耗尽，身体的伤势再难压制，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 蓬莱岛的水榭楼阁之中，睡了一天一夜的无心猛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无心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习惯性地侧头看看萧瑟在不在的身侧，发现萧瑟就躺在他身旁时，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无心撑起身子，和萧瑟额头低着额头，心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没人知道当时他死后，其实他的灵魂一直都在，萧瑟崩溃走火入魔，以及在蓬莱岛的另一方世界所遭受的伤痛，他全都看到了。 然而无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因此在凰清玥打开时空之门时，他的灵魂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所有的一切无心都想起来了，他的灵魂无法融进十年前的自己身上，只能附在额头上的印记中，他的灵魂冥冥之中对十年前的自己有了一丝影响。 冥侯掀开黄金转轮棺后，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萧瑟，也把萧瑟更加深刻地刻进了自己的心里，所以这一次，他早早就和萧瑟表明了自己的爱意，如愿地得到了萧瑟的回应。 让十年前的他们提前相遇，这中间，十年后的萧瑟真的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无心摩挲着萧瑟的侧脸，只是，一会儿萧瑟醒来的话，一定会很生气吧？ 无心心里正思忖着萧瑟醒来该怎么哄，就见萧瑟的睫毛微颤，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萧瑟，你醒了。”无心虽然担心萧瑟生气，但是见到萧瑟醒来，他仍然十分欢喜，他再也不用担心萧瑟会死在蓬莱岛上。 “……无心？”萧瑟觉得有些恍惚，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无心为了大义抛下他去死，他费了好大劲才让无心回到这个世上。 “你这个混蛋！”萧瑟一拳狠狠挥在无心的脸上，伸手把无心按在床上，欺身坐在无心身上，一拳又一拳地打在无心脸上。 这是梦？是屁的梦！ “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你知道天雷劈在我身上有多痛吗？” “你知道那股力量打在我身上多痛吗？” 萧瑟觉得自己十分委屈，当时堵在心里，无法发泄的怒火现在通通撒到了无心身上。 无心没有反抗，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任由萧瑟在他身上捶打，让萧瑟把气撒出来，而且萧瑟也就刚开始那几下用力，慢慢地打在他身上的力气越打越小。 最后萧瑟打累了，弯下腰把脸埋在了无心的颈侧，当时没有掉下来的眼泪，终于在此刻忍不住哭了出来。 “对不起，萧瑟，是我的错。”无心的心脏细细密密地疼，好像有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在他心脏划过，“其实我都看到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我对不起你。”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萧瑟哽咽道，“我要是早知道，我就提剑架在萧崇的脖子上，他若是敢动你，我就要了他的命，坐实我与天外天勾结，意图谋逆的事实！”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为了天外天和北离兵刃相向。”无心摸着萧瑟的发丝安抚他的情绪，“萧瑟，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也离不开你了。” “这一世，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无心紧紧地抱着萧瑟说道。 “臭和尚，你最好说到做到。”萧瑟埋在无心的颈间没有抬头，只是耳尖却有些发烫。 永安王殿下从未这么狼狈过，他从小到大，就没哭过几次，因此他现在觉得有些丢脸。 无心搂住萧瑟的腰猛地一个翻身，萧瑟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直直对上了无心的眼睛。 “萧瑟，我说到做到。”无心俯身轻轻地吻掉了挂在萧瑟眼角的泪珠。 “臭和尚，我再信你一次。”萧瑟搂着无心的脖子，把心里的气发泄出来后，气消了，心里舒坦了不少，同时又有些犯困了。 “再睡一会儿。” “好。” 两人紧紧挨在一起，又睡了过去。 他们两个睡着后，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条缝，一袭红衣的少年扒着门探进了半个身子在房间里面张望，看到他们还在睡，脸上有些失望地退出去重新把门关上。 雷无桀挠了挠头，他刚才恍惚间好像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啊，莫非他出现幻听了？ 唐莲从转角处走了出来，看到雷无桀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问道：“雷无桀，你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 “大师兄，我没干嘛，就是看看萧瑟和无心醒了没有，大师伯不是说莫衣先生已经把他们治好了吗？怎么他们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还不醒啊？”雷无桀满脸疑惑道，昨天莫衣把萧瑟和无心带走后，是晕着被莫衣和百里师伯扛回来的，据说是已经治好了，两个人都没事。 唐莲想了想，说道：“萧瑟已经许多天没有睡过好觉了，无心昨天为了助莫衣先生去魔，耗了许多力气，想必两个人都累坏了，多睡一会儿也能理解。” “有道理，还是大师兄聪明。”雷无桀咧嘴笑道。 唐莲微微摇头，招呼雷无桀往厨房走去，“你不是说饿了吗？走，去厨房看看。” 第100章 慢慢恢复 水榭楼阁的厨房里，唐莲和雷无桀惊得下巴都快跌到地上了。 他们看到了仙气飘飘的莫衣先生竟然十分有人间烟火气地在厨房烧菜？不仅如此，还看到了百里东君在酿酒。 百里东君酿酒原本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稀奇的是百里东君的外貌发生了改变，他把自己的小胡子剃干净了，一改往日的消沉颓废，整个人容光焕发，至少年轻了十岁，看起来不像是唐莲的师父，而是他的大哥。 “师父？” “大师伯？” 唐莲和雷无桀一脸惊诧。 唐莲双目圆瞪，满脸的不可置信，要不是百里东君额前垂下的那两缕熟悉的银须，唐莲都不敢认他师父。 百里东君微微挑眉，“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我的天，你该不会是岛上的猴子假扮的大师伯吧？”雷无桀语出惊人，就差没上去掐着百里东君的脸看看是不是猴子戴着如此逼真的假面具了。 雷无桀在雪月城初见百里东君的时候，百里东君就喝得醉醺醺地在屋顶上睡着了，所以他对百里东君的印象就是一个颓废的酒鬼。 正在炒豆角的莫衣肩膀微微抖动，险些没握住手里的锅铲。 唐莲惊讶于雷无桀的大胆发言，微微张了张嘴巴，强行忍住没笑出声，好歹是他师父，还是多少留点面子，免得挨揍。 “你小子真是没大没小，我看你像只猴子。”百里东君扫了一眼偷笑的莫衣，随即身形一闪，拍了一下雷无桀的后脑勺。 雷无桀样貌长得像他娘，性格却是承自他爹，这碎嘴子简直和雷梦杀一模一样。 “疼……”雷无桀连忙捂着自己的脑袋。 唐莲赶紧挪开几步免得殃及池鱼，他想看看仙人炒的菜是否与他们这些普通人与众不同。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吃一惊。 唐莲要是没看错的话，莫衣仙人炒豆角，放了糖？ 唐莲恭敬地问道：“莫衣……先生，你这是哪里的吃法？我以前吃的都是放盐的。” “这是我刚刚自创的，阿离好像喜欢吃甜的，我就试试放糖阿离喜不喜欢吃。”莫衣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他也拿不准小孩子喜欢吃什么，阿离每次吃饭都要他哄着吃才行。 阿离说过她想喝甜酒，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吃甜的原因。 唐莲干笑道：“小孩子的口味还真是独特……” 雷无桀看到厨房清一色的素菜，可怜巴巴道：“大师兄，我想吃肉。” 莫衣顿了一下，说道：“我在蓬莱岛的修行时间久了，岛上的动物都沾染了一些灵性。” 雷无桀眼里的光顿时黯淡不少，唐莲朝他耸耸肩，那意思，我也没办法。 “那海里的鱼呢？”雷无桀的眼里又亮起了光芒，提到吃的，他的脑子转得快了不少，陆上的不行，那海里的总行了吧？ “请便。”莫衣微微摇头道。 “走，大师兄，我们叫上师姐和若依去抓鱼。”雷无桀兴冲冲地拉着唐莲跑了。 “年轻人真是急躁。”百里东君溜达溜达地晃过去，用手抓了一根豆角放进嘴里。 莫衣直勾勾地盯着百里东君，“味道怎么样？” “嗯……”百里东君面色如常地咽下去，忍笑道：“我比较爱吃咸口的，我的评价没有参考价值。” “难吃吗？”莫衣盯着那盘豆角忽然有些犹豫要不要给阿离吃。 “是有点儿，还是咸口的好吃。”百里东君委婉道，他可算明白为何小莫离不爱吃饭了，这要是换成他小时候，求着他他都不吃。 “不如这样，你先歇会儿，煮饭这种小事，等唐莲回来，使唤他来做就行。”百里东君拉着莫衣走出了厨房，免得莫衣再给小莫离研究一些离谱的菜系。 萧瑟和无心是被一阵食物的香味叫醒的。 无心把萧瑟拉起来：“有点饿了，我们也下去吃点东西。” 萧瑟坐起来，看到无心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看起来还挺滑稽的，不由“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无心一脸无奈道：“唉，只要萧瑟哥哥不再生气就好。” 萧瑟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那就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我以后一定会更卖力的。”无心凑到萧瑟耳边暧昧地说道。 萧瑟伸手捏着无心的下巴左看右看，“突然发现，你的脸皮倒是比从前厚了许多。” “的确是厚了，你摸摸看。”无心把萧瑟的手放在自己那张肿起来的脸上。 “乖，晚上我给你敷一下。”萧瑟笑着轻轻拍了拍无心的脸颊。 “萧瑟，无心，你们醒了？”司空千落正想去把他们两个叫醒，就见他们睡醒了自己下楼了。 “无心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司空千落看到无心鼻青脸肿的有些好奇，大师伯把无心扛回来的时候，他好像不这样吧？ 无心面色如常，“没什么，被野猫挠的。” “野猫？”司空千落有些狐疑，她好像没见到岛上有猫啊。 萧瑟走在前面，催促道：“走吧，饿了，去吃饭。” 司空千落盯着无心光溜溜的脑袋上，还有好几道抓痕，怎么看，都不像是被猫抓的。 雷无桀难得见到无心这么狼狈的样子，更是忍不住出言嘲笑几句。 唐莲、叶若依、莫衣但笑不语，百里东君则是微微挑眉，他这个小徒弟脾气还挺大。 “萧瑟哥哥，无心哥哥，你们终于睡醒啦。”莫离一脸欢喜地跑到萧瑟和无心中间。 “小莫离，好久不见。”萧瑟揉了揉莫离的脑袋，原来莫离就是那只小凤凰。 “你记性还挺不错的。”无心笑道，难怪第一次见面，莫离就说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们。 雷无桀有些吃惊：“不是，你们真认识啊？” 莫离笑嘻嘻道：“当然了，阿离不会说谎的。” 唐莲也道：“萧瑟不是从来没来过蓬莱岛吗？” “在梦里见过。”萧瑟随口胡诌了一句。 “大师兄，你看他又胡说八道。”雷无桀瞪了一眼萧瑟。 唐莲默默吃饭，师父在这儿呢，轮不到他管。 百里东君则是道：“萧瑟看起来倒是精神多了。” “我的力量好像在慢慢恢复。”萧瑟点头道，他不仅看起来精神，其实自己的感受更加强烈，从前他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是因为经脉受损气血运行不畅，和上辈子一样，他的经脉治好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而且现在他的力量自己在恢复，看起来就更有活力了。 “那萧瑟岂不是可以重回逍遥天境了？”叶若依有些惊喜，若是萧瑟能重回巅峰，以后重返天启，至少有自保能力了。 第101章 四方绝境 天启城内高手数不胜数，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是没点本事，很难在天启活下去。 尤其是像萧瑟这种流落在外的皇子，处境更是艰难，在回天启城的路上，注定危险重重，而如今他的实力在恢复，对大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萧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叶若依的话，其实他指的是恢复上一世的实力，但他没办法告诉他们这件事，何况，在他的实力完全恢复之前，他还得继续韬光养晦。 “哇，那萧瑟还是我们师兄弟三人中第一个进入逍遥天境的。”雷无桀啧啧道，真是难以想象，萧瑟看起来那么懒洋洋的一个人，竟然真的是一个高手。 “所以你们两个也不能落下太多，吃饱了一会儿就给我练功去，还有千落丫头，也别闲着。”百里东君指他们三个说道，“尤其是唐莲，你这个大师兄可要加把劲儿，你如今离逍遥天境仅差一步之遥，我希望你能在离岛之前突破逍遥天境。” “……徒儿尽力一试。”唐莲垂眸应道。 司空千落吐着舌头小声和唐莲吐槽道：“大师伯怎么突然比我爹还唠叨了？” 唐莲默默点头，他师父胡子一刮，简直换了个人似的，他师父果然是猴子假扮的吧？ “阿离，别吃了，一会儿该吃撑了。”除了莫离两岁以前，莫衣第一次见莫离乖乖坐下吃饭，还吃得停不下来，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爹爹，我喜欢吃鱼。”莫离眼睛亮晶晶的，这顿饭是她吃过最好吃的，原来青菜也可以变得这么好吃，唐莲哥哥和雷无桀哥哥真厉害。 “乖，等晚上再吃，把手擦干净，去玩儿吧。”莫衣微微有些无奈，人无完人，看来厨艺这块儿，他的确不擅长。 “莫衣先生，有件事想请教你。”萧瑟嘴角微微扯出一抹弧度，有了莫离陪伴，这一世的莫衣先生，似乎变得有人情味多了，哪怕他再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有了女儿，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父亲。 莫衣颔首，似乎已经知道了他们想要问什么，“你们两个随我来。” 萧瑟和无心起身，跟着莫衣走了。 “你们几个好好练功，要是等下我回来，看到你们偷懒，我可要收拾你们一顿。”百里东君对唐莲几人嘱咐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被留下的雷无桀几人面面相觑。 “萧瑟和无心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雷无桀挠了挠头，他忽然有种感觉，萧瑟和无心能坐大人桌吃饭，而他们几个更像晚辈，只能坐小孩桌。 “看起来是的。”叶若依微微笑道，不过萧瑟心里向来有数，若是他不愿意说的话，想必是他们知道了也无能为力的事。 “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练功吧，不然师父回来，等着挨揍吧。”唐莲起身说道，师父让他离岛之前突破逍遥天境，这哪里是说突破就能突破的嘛？ * 萧瑟和无心跟着莫衣和百里东君来到了蓬莱岛尽头，越过石碑来到了那处人间绝境。 看着缭绕在眼前的无边无际的火红云海，莫衣平静地问道：“你们是想知道这块石碑的秘密吧？” 无心说道：“我和萧瑟曾在西面的荒漠绿洲里，看到过类似的无字石碑。” 萧瑟点点头，“里面的世界，和这块石碑里面所见到的一样，都是无边无际的火红云海。” 莫衣了然一笑，“其实这样的人间绝境，不止东面和西面这两处，它一共有四个。” 无心和萧瑟对视一眼，两人微微怔住，竟然不止两处，而是有四处。 莫衣缓缓道：“北面的冰原，西面的荒漠，南面的高山，以及东面的无垠大海，这四个地方，都有一座这样的石碑，由四方圣人镇守。” “四方圣人？”萧瑟思忖着，莫非是指像莫衣一般，入了神游玄境的圣人？ “不错，石碑后的世界，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踏入的，连我师父清风道人当年都不能够进入这里，必须入了神游玄境后，站在这石碑前，石碑才会打开通往这方世界的大门。”莫衣看着无心和萧瑟说道，“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之所以来到这蓬莱岛上，也是为了镇守这东面的人间绝境，而北面，则是小百里的师父李长生在镇守，你们两个，迟早有一天，也会去镇守一方的。” 百里东君静静地听着，他第二次来蓬莱岛的时候，便从莫衣口中得知了他的师父李长生去北境是为了守护那边的人间绝境，因此他并不意外。 无心并不是很明白，“为何需要人来镇守？” “那缭绕的云雾背后有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但有一本古籍曾说，这天之尽头，每当有盛世来临，会有众仙来朝，万佛参拜，是绝世仙人之住所，我想，这写书之人一定来过这里，因为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莫衣正色道，提及这些，他的内心仍然有些震撼。 “这里或许还真连接着天宫。”萧瑟猜测道，“阿离的母亲不正是来自天宫之上的凤凰吗？” “而且这四方石碑后的人间绝境，也可能是相通的？”无心也猜测道，不然为什么他们在西面和东面看到的极景是一样的呢？ “你们的猜测，我无法回答你们，因为那日萧瑟抱着无心闯入这片云海深处，便是我去过最深处的地方了，这方世界危险重重，我们无法深入探知。”这个世界奇妙壮观，却也十分危险，哪怕是莫衣也无法深入了解，“但是这里的确有域外仙人，他们来到此处，想要踏入人间，我们镇守在这里，便是要把想要闯入人间的域外仙人斩杀，他们的实力很强，也十分凶悍，若是任由他们来到人间，人间恐再无安宁之日，或将化为人间炼狱也未可知。” 莫衣一手负在身后，说道：“天外有天，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力所能及地守护好一方天地。” “所以师父是打算留在蓬莱岛与莫衣先生一起镇守这方绝境吗？”萧瑟突然开口问道，这一世的莫衣先生，似乎并不像前世一样，提出要大梦十年，可百里东君好像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有何不可？”百里东君微微挑眉，雪月城有长风打理，还有寒衣坐镇，现在又有了望城山的女婿赵玉真，比起雪月城，怎么看都是莫衣更需要朋友陪伴吧？ “师父大义。”萧瑟有些赞许道。 无心在心底与萧瑟说道：【百里叔叔不会是……】 萧瑟嗤笑道：【看来他已经彻底放下前尘往事了，你看他现在像不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无心一脸赞同：【像。】 幸亏百里东君听不到，不然他们两个高低得挨一顿胖揍。 第102章 打算 萧瑟和无心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倒是令莫衣和百里东君微微有些尴尬。 “你们两个现在有何打算？”百里东君打破了这个微妙的气氛，“萧瑟，上辈子没有选择坐上那个位置，最终落得那个结局，可有后悔？” “我还是那句话，我的道，不在朝堂。”萧瑟看着翻涌的云海，他不后悔没有坐上龙位，只怪自己识人不清。 “天命所归，若是强行推脱，恐遭受反噬，祸临己身。”百里东君说道，当年的琅琊王萧若风如是，上辈子的萧瑟亦如是。 “什么天命？不过是事在人为罢了。”无心稍稍有些感叹。 这一点上，最能理解萧瑟的，莫过于无心了，上一世，他同样觉得自己不适合也不想当这个魔教宗主，但是因为他爹叶鼎之的关系，所有人都盲目地相信他就是魔教宗主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在他心里，只想回寒水寺当一个吃斋念佛的小和尚。 “你还是想在白王和赤王中二选一？”在百里东君看来，萧瑟是最优秀的皇子，无论是武学天赋，还是治国理政，他都很出色，不然萧崇也不会在当上皇帝之后几年，仍然忌惮萧瑟的实力，就像当年，太安帝忌惮他的师父李长生一样，除了萧瑟，另外两个封了王的，也并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好。 “自然不会。”这一点，萧瑟倒是很肯定，也许萧崇一开始是相信他的，但是随着他的实力越来越强，萧崇猜到姬雪为何封掉冠绝榜后，萧崇怕了。 “你的道不在朝堂，也不支持白王、赤王，莫非你要支持小琅琊王萧凌尘？”百里东君微微有些惊诧，两个人都不选，那他能想到的唯一人选，便是同是皇族出身萧凌尘了。 “他呀，他和琅琊王叔一样，不想当皇帝。”萧瑟摇头，他还有一个皇叔，金衣兰月侯，也不想当皇帝。 “行了，你就别卖关子。”百里东君瞪了萧瑟一眼，别以为是皇子他就不敢揍了，当年他可是连萧若瑾都揍过。 “父皇的皇子公主这么多，既然皇子不合适，为什么还非要在皇子里面选呢？”萧瑟气定神闲道，“有时候公主，也不比皇子差。” “你是说，卿公主？”萧瑟这么一说，无心倒是想起一个人，那个坚强的小公主萧卿儿。 “这都不重要，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父皇好好活着，我父皇虽然患有心疾，但是有小神医在，他不至于早死，上一世父皇早死，是赤王萧羽让药王谷的弃徒夜鸦在暗中下毒所致，如今既然知道是谁在暗中搞鬼，那也不必留着夜鸦的命了，只要父皇活下来，以后北离的江山要传到谁人手中，自然是父皇需要考虑的事情。”萧瑟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赤王萧羽得逞，萧羽和夜鸦的命，是绝对不能留的。 比起萧崇的虚伪，萧羽是一个纯粹的坏人。 萧羽为了夺得皇位，不仅丧尽天良地给自己的父皇下绝命毒药，给自己的母妃下药人之术，还疯魔地用西楚的药人之术制造了许多药人，为了破解药人之术，连无心也甘愿被他制成药人，并且萧羽还勾结南诀，导致北离好几座城池失守，百姓流离失所，桩桩件件，无论哪一件拎出来，都够他砍一次头的。 “萧若瑾虽然做过一些错事，但不得不说，在他治下的北离，百姓安乐，国富民强。”这一点，就连百里东君也不能否认，萧若瑾不是一个好哥哥，但确实是一个好皇帝，萧瑟这个想法不错。 “师父，大师兄真能凭借自己在离岛前突破逍遥天境吗？”萧瑟转而问道。 “当然不行。”百里东君想也不想，嗤笑道，“我的内功拳法，讲究的是逍遥，而我发了话，唐莲这个木头，肯定会当成一个任务去完成，这样练武，只会事倍功半。” “看来还是需要百里叔叔出手助他。”无心和萧瑟一唱一和道，唐莲离逍遥天境本就一线之隔，若是喝了百里东君亲手酿的七盏星夜酒，一定水到渠成。 “师父，谢宣先生赠了一本酒经给大师兄，要不你教大师兄酿酒如何？”萧瑟当然了解唐莲的性格，上一世唐莲为了助他重回天启，饮下自己酿制的七盏星夜酒，突破到逍遥天境，杀光了暗河的人，自己却也险些死在暗河的手里，所以他不希望让唐莲再一次重蹈覆辙。 “谢宣竟然舍得将他那本宝贝的酒经送人？”百里东君微微挑眉，要知道，当初他师父李长生忽悠谢宣把酒经送给他作见面礼，谢宣都没上当呢。 “因为谢宣先生看人是对症下药的。”萧瑟淡淡一笑，当初也多亏了谢宣赠送的流转之术。 “也好。”百里东君点点头，以唐莲的性子，估计酒经到手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好研究过如何酿酒。 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之后，萧瑟四人便慢悠悠地往回走。 瀑布边上，雷无桀和司空千落正联手和唐莲对打，叶若依带着莫离在旁边观战。 有叶若依站在边上，雷无桀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加上司空千落对练武认真的性格，两人都不留余地，把唐莲打得满头大汗，而且他不能用暗器，不知不觉就处于下风。 “哟，大师兄，这就要输了？”萧瑟略带调侃的声音从叶若依背后传来。 叶若依转头一看，就见萧瑟已经和莫衣谈完事，正悠哉悠哉地走过来。 “停，让我歇会儿。”唐莲纵身越到一旁的石头上，整个人气喘吁吁的。 “萧瑟哥哥。”莫离高兴地扑到萧瑟怀里。 萧瑟笑吟吟地伸手摸了摸莫离的脑袋。 “萧瑟，你和莫衣先生说什么了？”雷无桀好奇地问道，完全忘记了萧瑟并不是问什么他都会答的性子。 萧瑟似笑非笑道：“不告诉你。” “真不说？”雷无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发现无心没在，便偷偷给唐莲使了个眼色。 “怎么，想强迫我开口？”萧瑟饶有兴致地看着雷无桀，以为他和唐莲的小动作他没发现似的。 “那你还不快说？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雷无桀想捶萧瑟一拳，被萧瑟闪身躲开了。 萧瑟的心情不错，此时还真有兴致陪他们玩玩儿。 第103章 重入逍遥天境 萧瑟一跃跳到瀑布中央的巨石上，他双手抱臂，一副居高临下，得意洋洋的姿态，成功地让雷无桀坚定了想要揍他一顿的想法。 “大师兄，我们一起上！”雷无桀看着萧瑟这副欠揍的样子，把心剑放在一边，撸了撸袖子，趁萧瑟的武功还没有完全恢复，趁无心不在，这还不赶紧揍他一顿？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一旦萧瑟的武功恢复，只怕只有他揍他们的份了。 “来了。”唐莲缓了一口气，也加入了雷无桀，三个人，瞬间打成一团。 他们两个虽然没有用武器，但他们本身就会拳法，拳头就是他们的武器，不用剑，用拳头，他们也可以把萧瑟按着揍一顿。 当然，只是他们心中所想。 萧瑟一脸镇定，不就是拳吗？谁还不会一两套拳法了？ “天下大自在无敌伏魔神通？萧瑟，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雷无桀有些惊讶，萧瑟的拳舞得虎虎生风，看起来不像是初学者，但是他从未见萧瑟在人前打过这套拳，不会又是无心私底下传授的吧？ “这有什么难的？无心教了你三遍，我看也看会了。”萧瑟嘴角微勾，他不仅会金刚伏魔神通，还会大迦叶掌。 “罗汉定！”萧瑟的拳蓦然化掌，原本和他闹着玩，并没有用全力的雷无桀和唐莲瞬间被他一掌定住。 “这不会也是和无心学来的吧？”唐莲虽然没见过这门武功，但这掌法，看起来像是佛门武功，这一招，就把他们两个人同时制住了。 “你说是就是吧。”萧瑟微微挑眉，以前在廊玥福地的时候，他们两个闲来无事，便互相学习对方的功法，但这套拳法，是以前无心教给雷无桀，他在一旁看的时候学会的。 “破！”唐莲不再闹着玩，他提起内劲，轻松地破解了萧瑟的罗汉定身，萧瑟目前看起来，好像只有金刚凡境的实力，但只有金刚凡境，就已经这么难缠了，要是萧瑟恢复逍遥天境的实力，那他的确会比萧瑟逊色很多了。 “萧瑟，你这是深藏不露呀。”雷无桀拿回自己的心剑，不敢再小瞧萧瑟，实在是一路走来，萧瑟此前给他们病殃殃的感觉太深入人心了，他们下意识地认为萧瑟身体不好，怕用力过猛真把他给伤了。 萧瑟抽出无极棍，挑衅道：“小夯货，不会真以为你能打得过我吧？” 雷无桀瞪大了眼睛，对唐莲道：“受不了了，实在是太嚣张了，不行，大师兄，今天一定要揍他一顿！” 唐莲非常认同地点点头，“的确，这小子太欠揍了。” “萧瑟哥哥加油！”莫离兴奋在边上拍手。 “大师兄，要是二打一还打不过，那可就丢脸喽。”司空千落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道。 “纸落云烟！”雷无桀挥着心剑喝道。 “积水成渊！”唐莲手上挽起一道巨浪，在水附近，其实是他的优势。 萧瑟踩着乘风踏云步一闪，躲过了雷无桀的剑气，反手给了雷无桀一棍，“一棍出自在，” 雷无桀连忙把心剑横在身前挡住萧瑟的棍，这棍给了雷无桀一种如千斤重的感觉，他的一个膝盖不知不觉就跪了下去。 巨浪紧接着猛地攻向萧瑟，萧瑟像一只鹞子一般，旋身冲天而起，接着一棍狠狠朝唐莲砸去，“二棍入逍遥！” 唐莲瞳孔一缩，迅速往旁边一闪，萧瑟的无极棍砸在巨石上，一股奇异的力量瞬间炸开，将雷无桀和唐莲震退了几步，而那巨石，被砸得四分五裂。 “扑通”两声，巨石碎裂，唐莲和雷无桀身形一歪，掉进了瀑布里，而萧瑟，轻轻一跃，身姿十分优雅地落到了岸上。 “萧瑟，你的实力恢复了。”叶若依面露喜色，她以为萧瑟的实力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没想到只是打一架，便恢复了。 “是啊。”萧瑟轻轻点头。 “啊，救命，我不会水！”雷无桀在水里直扑腾。 “你不是在江南长大的吗？”唐莲本想往岸边游，听到雷无桀的呼救声，只得转而去把雷无桀拉了过来，带着他往岸上游去。 雷无桀有气无力道：“也不是每个江南长大的孩子都会水嘛……” “真狼狈啊。”萧瑟瞧着他们“啧啧”道，仍旧是一副欠揍的模样，但是奈何他们打不过。 唐莲浑身湿哒哒地瘫在地上，苦笑道：“还真是小瞧你了。” 萧瑟本就是北离第一天才，以后怕是更加打不过了。 萧瑟站在唐莲身旁，低头看着他，“大师兄，师父叫你去厨房。” 唐莲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师父饿了？” “臭小子，你师父我是什么馋鬼吗？”百里东君让萧瑟喊唐莲过来，等了半天没见唐莲过来，便亲自过来了，一来就听到这个大弟子把他当成了大馋小子，不由蹲下伸手在唐莲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跟我走，我教你酿酒术。” “大师伯，你要教大师兄酿酒？”司空千落眼前一亮，那他们以后想喝酒，就可以叫大师兄酿出来了。 百里东君笑吟吟道：“不错，你们这些小馋鬼，以后可有口福了。” 第104章 耳鬓厮磨 唐莲被百里东君带去学习酿酒术，司空千落和雷无桀则是被萧瑟一跃入了逍遥天境刺激到，更加勤奋地练武，萧瑟则回了房间，看到无心正坐在床上打坐。 萧瑟走过去，弯腰凑近细看，无心打坐运功之后，脸上的青紫已经消散了不少，只有一点淡淡的痕迹，基本上恢复了俊雅的模样。 萧瑟看得认真，闭着眼睛的无心却忽然往前倾了一下，精准地在萧瑟的唇上亲了一下。 萧瑟脸颊微热，嗤笑一声：“臭和尚，假正经。” 无心睁开眼眸笑嘻嘻道：“美人近在眼前，自然是要一亲芳泽。” 萧瑟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坏笑，一旋身横坐在了无心的大腿上，一手环着他的脖子，一手抚着他的侧脸，“大师，我是不是打扰你修行了？” 无心的眼眸蓦然深邃了不少，眸中带着七分暧昧，唇边噙着笑意，直勾勾地盯着萧瑟的唇，“萧瑟哥哥，你知道的，我年纪还小，禁不住诱惑。” 萧瑟使坏，微微偏头躲开，无心的唇从他的侧脸擦过，柔软的触感好似心尖被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令人心痒痒的。 无心又怎么看不出萧瑟玩心上来了？只是人都在他怀里了，还能躲到哪里去？无心的一只手顺着萧瑟的后背往上，按住他的后脖颈。 萧瑟反过来被牢牢锁在无心的怀里，唇齿也被无心撬开，口腔里的空气被肆意掠夺。 两人深深的一吻在快要结束时，萧瑟轻轻咬了一口无心的舌尖。 “你咬我？”无心捂着嘴，轻轻挑了挑眉，接着一把将萧瑟放到床上，伸手开始挠他痒痒。 萧瑟的肌肤很敏感，最怕痒痒，被无心一顿挠痒，顿时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我又、没用力……哈哈哈哈，你别……挠了……” “就是咬疼我了。”无心当然不疼，既然萧瑟想玩，他就陪他玩儿。 “……”站在门口刚想敲门找他们两个说事的莫衣耳尖微红，看来他来得不是时候，赶上了小两口在调情。 非礼勿听，奈何他的耳力太好。 莫衣的身影一闪，出现在了蓬莱岛的尽头，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萧瑟的房间门口。 莫衣红着耳尖微微叹气，话说他都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别让他这个老人家受这种刺激？ 话说回来，无心和萧瑟倒也没干什么，只是闹着玩儿，他们两人的分寸都掌握得极好，差不多也就停手了。 无心伸手拉萧瑟坐起身，眉眼弯弯地问道：“你的实力恢复到逍遥天境了？” 萧瑟点了下头，轻笑道：“嗯，早点恢复一些实力，免得以后完全恢复后吓到他们。” “他们也许只会惊叹一下，毕竟我们永安王殿下可是北离的第一天才，现在能恢复到逍遥天境，以后自然很快能进入神游玄境。”无心说得非常自然。 要知道多少剑仙止步在半步神游，离神游玄境仅一步之遥，却再难进寸步，可在无心的嘴里说出来，进入神游玄境仿佛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脸上甚至还有一丝骄傲得意之色，就好像夸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不过对无心来说，夸萧瑟和他夸他自己是一样的，萧瑟是他最爱的人，而且实际上前世的萧瑟的确做到了，萧瑟的天赋很高，但他的悟性更高，当一个人同时拥有天赋和悟性时，对练武的进益是非常大的。 萧瑟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看着无心问道：“你的实力恢复得怎么样了？” “目前恢复到大逍遥了，不过不着急，先压制一下再说。”无心暂时不想被人察觉实力增长太快，免得引起天启城那边的忌惮，毕竟他如今的身份是天外天的宗主。 “等处理完天启城的事，早点把天外天的事解决。”萧瑟垂下眸子，虽然无心的死不是天外天的错，但总归是因天外天而死，如今他不想再让天外天成为无心的拖累。 “我都听你的，别害怕，这一次不会再重蹈覆辙了。”无心伸手把萧瑟揽过来抱住，手轻轻捏了一下萧瑟的后脖颈，两人又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 莫衣吹了一下午的海风，在太阳快要落山时才回来，水榭楼阁里，萧瑟和无心正在陪莫离玩，三个人十分欢快地踢着一个小蹴鞠。 “爹爹。”莫离抱着小蹴鞠走到莫衣跟前。 “莫衣先生。”萧瑟和无心也跟莫衣打了声招呼。 莫衣微微颔首，揉了揉莫离的脑袋，提出了他们离岛时，让他们把莫离带上的事。 “让阿离和我们一起离开？”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微微怔住。 莫离却紧紧抓着莫衣的衣袖，“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呜呜……阿离不要离开爹爹……爹爹不要阿离了吗？” “怎么回事？”百里东君听到莫离的哭声，身形一闪便来到了楼阁里。 莫衣没空理会百里东君，俯身擦干莫离的眼泪，柔声道：“爹爹不会不要阿离，只是爹爹累了，想要大梦一场，可能会睡很久，所以阿离先跟着两个哥哥，等爹爹醒来，就去找你，好不好？” 虽然这一次醒来，没有上一世那么累，但总归是几十年没有休息了，仍然需要大梦一场来稳固心神。 听到莫衣这么说，百里东君便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真的吗？”莫离抽噎着问道，虽然她很喜欢哥哥姐姐们，可她真的很舍不得爹爹。 莫衣把莫离抱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爹爹什么时候骗过阿离？” 百里东君伸手轻轻刮了一下莫离的小鼻子，“而且阿离不是想要来我家玩吗？我的家在雪月城，你跟着萧瑟去雪月城，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了。” “嗯……阿离知道了。”莫离趴在莫衣的肩膀上蹭了蹭，把鼻涕眼泪都蹭到了莫衣的衣服上。 “……”莫衣眉心一抽，到底忍住了没说什么。 百里东君忍笑，他知道，莫衣是有洁癖的，也只有莫离才能让他如此隐忍了。 无心见莫离不闹了，问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特别注意的？” 他和萧瑟都没有养过孩子，没有养娃的经验。 第105章 离岛 夜晚，月亮高高升起，皎洁的月光照下来，百里东君借着月光酿制了七盏星夜酒来助唐莲破境。 唐莲只喝了一杯，身上便冒出了一股白烟，成功地突破到了逍遥天境。 “多谢师父。”唐莲拱手谢道，果然他师父一出手，可省他十年功。 “今晚的月色正好，莫衣先生也饮一杯吧。”百里东君拿了一杯放到莫衣面前。 “的确是好酒。”莫衣赏脸喝了一杯，他很少饮酒，七盏星夜酒的口感醇厚，层次丰厚，是好酒，就是有点烈，好在他的内力深厚无比，内力化去了强烈的酒劲。 萧瑟几人也跟着沾光分到了一杯，喝进肚子里，身体趟过一阵暖流，几个的实力多少都有一些提升。 尤其是叶若依，她的身体原本很难习武，只能跟国师修习一些秘术，正经的武功她很难修习，但莫衣给了她一缕内劲之后，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到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只要不受重创，修行也是可行的，而她饮下一杯星夜酒后，竟然成功突破到了金刚凡境，这意味着以后她的境界，不止于金刚凡境。 萧瑟一眼便看出来了，朝叶若依祝贺道：“恭喜。” 雷无桀几人也真心替叶若依高兴。 “谢谢。”叶若依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喜色，司空千落和雷无桀都已经入了自在地境，如今她可以习武了，虽然她的境界很低，帮不上他们什么，但至少不会太拖后腿。 “我也要喝。”莫离瞧着桌上被喝光的七盏星夜酒，没有她的份，不满地嘟起了小嘴。 “阿离，这酒太烈，小孩子不能喝。”百里东君笑着将桌上的一个小坛子打开，给莫离倒了一小杯，“不过叔叔给你酿了果酒。” 果酒清甜，果香浓郁，而酒味极淡，喝起来不醉人，正适合小孩子。 莫离喝完咂巴咂巴嘴，小脸上写着“意犹未尽”四个大字，“好甜，叔叔，我还要喝。” 百里东君又给她倒了一杯，莫衣见状，勒令道：“阿离，喝完这杯就不许喝了。” 虽然是果酒，但也不能多喝。 于是百里东君默默收起了果酒，莫离喝完第二杯也乖乖放下了杯子，不听话的小孩子可是要挨揍的。 喝完酒，大家便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几人在蓬莱岛又待了一日，离与沐春风约定的日子便只剩下了两日，他们便和莫衣与百里东君告辞了。 “师父，你真的不和我们回去吗？”唐莲还是有些舍不得百里东君的，凡事只要有师父在，他就觉得一切困难都可以解决。 此刻百里东君终于像个长辈一样拍了拍唐莲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唐莲，唐门的事你不必自责，而且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凡事该学会自己解决，酿酒术你要好好钻研，对你有好处。” 虽然只教了短短的一日半的时间，但重点他都跟唐莲讲过一遍，胜过唐莲像个无头苍蝇一般自己研究。 “是。”唐莲垂眸应道。 “到时候寒衣和赵玉真的婚礼，我赶不回去了，你便替为师送上一份贺礼吧。”百里东君终于没有干那种写信回去，让别人不要着急成亲，等他回去喝喜酒的不靠谱的事儿，并把手上拎着的其中一坛酒交给了唐莲。 百里东君拎了两坛酒，另一坛，则是给了萧瑟。 “至于你和安世，也无须我多说了，以后千万保重自身。”百里东君看着萧瑟和无心，了然一笑，同时也有些感叹，他可不想再看到他们两个再做傻事了。 萧瑟和无心点点头，脸上难得有一丝窘迫之意。 莫离也依依不舍地和莫衣告别，莫衣把莫离的包袱交给了无心，目送他们上船。 “爹爹，一定要记得来接我哦。”莫离朝莫衣挥了挥手。 “好，阿离，到了雪月城要听话。”莫衣最后叮嘱道，其实阿离是个很听话的孩子，而且有萧瑟和无心在，也能照顾好阿离，他只是有点不舍。 雷无桀、司空千落和唐莲也跟莫衣和百里东君挥手告别后，才拿起船桨，开始划船。 百里东君挥出一股内力送了他们一程，小船瞬间划出了两三里远。 莫衣缓缓地往回走着，萧瑟几人一走，岛上忽然变得安静起来，不由叹道：“岛上倒是突然安静了许多。” 他竟然一时有些不习惯了。 百里东君笑道：“这倒是，那几个孩子，就没有安静的时候。” “萧瑟，大师伯给你的是什么酒？”雷无桀坐在晃晃荡荡的船上，什么也做不了，一时有些馋萧瑟的酒了。 萧瑟似笑非笑地盯着雷无桀，“师父给我的，自然是只有我能喝的酒。” “我不信，你让我喝一口，别这么小气嘛。”雷无桀听多了萧瑟胡编乱造，是以此时并不是很相信萧瑟的话，他没有发现和百里东君送给他姐姐的那坛酒与萧瑟那坛是一样的，也没有联想到他姐姐成亲，百里东君为什么要送酒，送的又是什么酒。 不等萧瑟说话，唐莲怒道：“雷无桀，你要是实在没事干，能不能过来划船？你们是想累死我吗？” 雷无桀这家伙竟然还有心思要酒喝？蓬莱岛距离三蛇岛这么远，时间又紧迫，总不能靠他一个人划船吧？他得划到何年何月啊？ “嘿嘿，大师兄，我来替你。”雷无桀咧嘴有些不好意思道，一时竟然忘了大师兄在负重前行了。 萧瑟和无心也没有闲着，雷无桀划累了之后，他们两个也上去接替了。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吗？”雷无桀“啧啧”道，无心上来帮忙他们会觉得很正常，唯有萧瑟主动帮忙他们才觉得意外，因为萧瑟是那种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性格。 莫离纠正道：“雷哥哥真笨，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 雷无桀解释道：“阿离，我只是打个比方。” “什么叫打比方？”莫离一脸认真地问道。 雷无桀抓耳挠腮，思索片刻，才道：“就是……就是……这件事不可能发生在萧瑟身上的意思！” 萧瑟冷笑道：“只能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 无心笑意吟吟地看着萧瑟，他是体谅他们辛苦罢了，不过他的心情也很不错就是了。 第106章 少年人 茫茫大海上，一艘小船快速地在海面上划过。 唐莲运着内力包裹着小船和船桨，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七天时赶回了三蛇岛。 三蛇岛上安静得有些可怕，要不是沐家那艘巨大的雪松长船还停靠在岸边，他们几乎要以为岛上没人了。 萧瑟伸手把莫离抱下了船，莫离牵着他的手，欢快地迈着小腿，双眼十分好奇地打量着三蛇岛。 无心背着包袱，拎着酒紧跟在他们身旁。 唐莲边走边打量着周围，微微蹙眉道：“奇怪，怎么这么安静？沐公子他们人呢？” 他们绕过一个小山包，才看到沐春风双手环抱着动千山，身姿笔直地站在雪松长船前面，田掌柜和船上手持弓箭的武夫围成了一圈，将沐春风护在了中央。 沐春风对面，是他请来的那些捕蛇好手，正一脸愤愤地瞪着他。 “沐兄。”雷无桀远远朝他喊道。 “你们可算回来了。”沐春风听到雷无桀的声音，脸上顿时划过一丝喜色，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再不回来，这些人可要造反了。 不对，要不是他给得够多，加上武力镇压，这些人已经造反了。 沐春风上前几步去迎他们，他瞧着萧瑟脸色红润，呼吸平缓，脸上笑意更浓，“看来萧兄的病已经治好了，真是可喜可贺，没想到这遥远的海上，真住着高人，若是有机会，萧兄可要带我去拜访一下。” 不远处的田掌柜若有所思地看着萧瑟，看来，三少爷的眼光的确不错，萧瑟此行平安归来，以后必定不凡。 同时，田掌柜看向沐春风的眼神颇为赞赏，以后沐家的掌门人，看来是沐三少爷了。 “只是我也不知这位高人何时才能再见了。”萧瑟故作遗憾道，“不过……” “不过什么？”沐春风眨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无心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莫离，接过萧瑟的话，继续道：“他的女儿会跟我们一起同行。” 沐春风顺着无心的目光，看到了萧瑟身旁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莫离倒是不怕生，漂亮的清澈见底的琥珀色眸子直勾勾地和沐春风对视。 “哇，小仙童？”沐春风一脸惊叹，像莫离这样长得玉雪可爱，天真烂漫的小孩他也见过，但是莫离的身上的气质是与众不同的，像是天生就有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莫离并不知道什么是仙童，十分认真道：“我不叫仙童，我叫莫离。” “你好莫离，在下沐春风。”沐春风笑着朝莫离拱了拱手，他并不觉得莫离傻乎乎的，她像那种久居仙山，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这一脸认真的模样，反而觉得十分乖巧可爱。 田掌柜上去提醒道：“少爷，先上船吧，该启程了。” 沐春风扫了一眼后面那些捕蛇人，点了点头，“上船。” 沐春风发话之后，那些捕蛇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把他们丢在岛上就好。 上了雪松长船，唐莲和雷无桀终于可以好好缓口气了，刚去蓬莱岛之时，有鬼仙萧瑟运功助他们前行，给了他们一种很轻松就能到达蓬莱岛的错觉，这两日他们日夜不停地划船，才深切地体会到蓬莱岛距离三蛇岛是多么的遥远。 沐春风准备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庆贺他们平安归来。 大家都啃了两天的馒头，此时能吃上肉，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神色，这一顿饭吃下来，简直身心畅快。 吃饱喝足之后，大家的思绪也活跃了不少，唐莲开口问道：“沐公子，你们在三蛇岛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的那个架势，看起来不太和谐的样子。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们的捕蛇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却一直停留在岛上不走，那些捕蛇人怕我把他们丢在岛上自己跑了，所以就想强行夺船离岛，我只好派人将他们都赶下船，在岛上看住他们，答应额外给他们每人十两黄金，他们才闭上了嘴巴。”也是那时，沐春风才理解田掌柜所说的，在海上，人心是非常可怕的，“不过既然我答应了诸位，就一定会在岛上等七日，就算七日已到，诸位若是没有回来的话，我也会继续等的。” “真是多谢沐兄，让沐兄破费了，萧瑟敬你一杯。”萧瑟朝沐春风举杯谢道，不管沐春风是为了什么，他能做到如此，便知他是一个十分讲义气之人。 沐春风举杯和萧瑟轻轻碰杯，心里有些激动，“萧兄不必客气，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这样做，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就算你不是永安王萧楚河，我也会这样做的。” “若是他以后不当皇帝，你可会后悔？”无心真诚地问道，他亦是在提醒沐春风，沐家是商人，而沐春风以后会成为沐家的掌门人，他的选择对家族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而萧瑟以后，不会选择那个位置。 “诶，怎么会？”沐春风摆了摆手，一脸认真道：“我们能在此相识相知，便是缘分，我沐春风交朋友凭的就是缘分，而非身份地位，有钱有权的人我见得多了，其实也就那样，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同是少年人，又都长得很好看，不是更值得相交吗？” “沐公子说得好。”雷无桀赞道，“你这个朋友，我们是交定了。” 萧瑟嘴角微勾，说道：“等大师兄酿出七盏星夜酒时，一定邀请沐兄品尝。” 沐春风的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唐兄学会酿七盏星夜酒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一定记得叫我！”沐春风嘴巴微张，瞪大了眼睛，十分激动地应道，他要是犹豫一下都是对七盏星夜酒的不尊重。 唐莲微微有些窘迫，“还没酿出来，我回去再研究一番，到时候一定邀请沐公子。” 无心看出唐莲的窘迫，笑道：“放心吧，你一定可以的。” 前世，唐莲正是靠自己钻研出来的，七盏星夜酒，一连七杯，硬生生从自在地境突破到了大逍遥，杀了暗河二十一人。 如今有了百里东君指导，只会更快。 第107章 给他们一点追逐空间 在海上返程的日子，依旧漫长且无聊。 唐莲趁着这段难得空闲的时间抓紧研究七盏星夜酒的酿制方法，他去沐春风船上的药房看过，里面的药材都是应付海上比较常见的突发疾病的，药材不够齐全，他无法练手。 为此沐春风还直呼遗憾，早知如此，他就让药房都准备一些药材了，说不定在到达东及海市之前，他都能喝上七盏星夜酒了。 雷无桀和司空千落则是比任何时候都勤奋练武，无心、萧瑟、唐莲都已经入了逍遥天境，他们两个还在自在地境，自然要努力追赶。 萧瑟则是和无心一起打坐，说是打坐，不如说是在晒太阳，因为他的背脊挺直不到一个时辰，就靠在了无心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叶若依每天会抽一个时辰练舞，练习谢宣先生在百花会上赠给她的惊鸿舞，此舞重柔美，少杀伐，于她身体有益，但她不会没日没夜地苦练，一来她的身体如今看起来虽然与常人无异，但始终与常人不同，所以她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健康，不敢像雷无桀和司空千落那般拼命地练武，于她的身体不利；二来她所练的功法与他们不同，她从小跟在国师身边学习，所练的功法，更偏向于秘法道术。 叶若依研习了两遍惊鸿舞，便将此舞学会了，舞成之时，如鸿雁一般在空中翱翔，众人觉得有一股柔而有力的力量在周围散开。 “好美啊……”雷无桀不知不觉停了下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叶若依飘逸柔美的舞姿。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沐春风摇着扇子赞叹道，“今日得见美人惊鸿一舞，真是三生有幸。” 司空千落和唐莲并排蹲在萧瑟旁边，有了沐春风作对比，他们听萧瑟懒洋洋地吐槽道：“小夯货但凡要是多看点书，此时也不至于只能尴尬地吐出‘好美啊’三个字。” 无心和唐莲还是给了好兄弟一个面子，没有笑出声，只是肩膀抖动得厉害。 司空千落则是“噗呲”一下笑出了声，虽然她也不太爱看书，但不影响她嘲笑雷无桀。 雷无桀红着脸，尴尬地挠了挠头。 叶若依扫了一眼雷无桀，淡笑不语。 “若依姐姐好厉害，我也要学。”只有莫离跑过去拉着叶若依的衣袖撒娇，她还不太懂什么美不美，只知道这个舞舞成之时，那股力量好厉害。 “好，姐姐教你。”叶若依笑道，谁能抵挡这么可爱的妹妹撒娇？ 莫离同样是个天赋很强的孩子，她看叶若依舞了一遍，叶若依再手把手教她一遍，便已经完全记住了舞姿的动作。 叶若依也走到了边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静静地看莫离起舞。 小小的身姿翩翩起舞，舞姿轻盈、柔美，同样的赏心悦目，只是舞成之时，却掀起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比方才叶若依舞起的那股力量，强了许多倍。 大家纷纷运功抵挡，雷无桀连忙挡在叶若依身前，运功化去了那股力量。 “此舞果然厉害。”沐春风有些心有余悸道，他着实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孩子，竟然有这么强的内力。 “若依姐姐，我学会了。”莫离笑嘻嘻道。 “阿离真厉害。”叶若依赞道，他们都差点忘了，初见莫离时，她就是从海面上飞过来的，还会用内力驱使船只，能舞起这么强的力量，也是应当。 萧瑟与无心相视一笑，莫衣仙人教出来的女儿，又怎么会差呢？ 沐春风顿时有些惭愧，这帮人个个出色，连一个孩子都如此厉害，他是不是也该努努力了？虽然，他真的不喜欢习武。 沐春风到底还是被莫离打击到了，每日也抽出一些时间练剑，看得田掌柜老泪纵横，他家少爷，竟然开始认真了，若是老爷看到了，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闲来无事的萧瑟好心地指点了一下沐春风，他的不杀剑，竟真有了一些长进。 船上的少年们个个都勤奋，唯有萧瑟和无心雷打不动地带着莫离打坐晒太阳。 为此，唐莲还特地去问了萧瑟，“师弟，如今你身体好了，为何不和他们一起练武？” 萧瑟眼角微微扬起，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练？” “我瞧着你都快靠着无心睡着了。”唐莲微微挑眉，可别告诉他是在梦里练功。 “好吧，总要给他们一点追逐的空间。”萧瑟一脸欠揍地说道。 闭目打坐后被当成人形靠垫的无心肩膀微微抖动。 感觉那副肩膀微微抖动，萧瑟甚至有些不满道：“这位大师，你打坐能不能认真点？” 唐莲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和颐指气使，不过令他惊讶的是，无心竟然没有一点脾气。 “知道了。” 无心的语气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 “无心，你该不会欠萧瑟银子了吧？”唐莲觉得自己猜对了，之前雷无桀欠了萧瑟八百两，为了讨回银子可是不远千里追到了雪月城。 “没有啊，他的钱就是我的钱，有什么欠不欠的？”无心睁开了双眼，眼底有一丝得意，接着补了一句，“我只是欠他一条命罢了。” “啊？”唐莲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一路走来，都是无心在保护萧瑟，应该是萧瑟欠无心的才对吧？ 而无心却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多说一个字。 萧瑟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衣领下的痕迹若隐若现。 唐莲托着下巴，微微有些困惑，难道是之前在美人庄，萧瑟救走无心那次？ 想到这里，唐莲恍然大悟，心道：无心还真是知恩图报，为了报恩，他堂堂魔教宗主，竟然还千里迢迢地跑来当萧瑟的贴身护卫。 若是唐莲再细心一点，发现萧瑟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红痕，或许就能猜到无心和萧瑟两人之间的关系。 第108章 再次刺杀 在海上航行了一个多月，终于快要抵达东及海市了。 然而越是靠近东及海市，萧瑟和无心的神色便愈发凝重。 司空千落不解地问道：“萧瑟，无心，快要靠岸了，你们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呀？” 雷无桀伸了个懒腰，“对啊，在海上晃晃荡荡这么久，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在陆地上快活地奔跑了，你们该不会是舍不得在海上的日子了吧？” “快要靠岸了，你们猜，天启城来的人，走了没？或者说，会不会来了更多的人？”无心的眉间罕见地笼罩着一片愁云，真羡慕他俩这么无忧无虑的样子。 被无心这么一提醒，司空千落和雷无桀脸上的笑容一僵，他们险些忘了还有这一茬了。 “而且他们十分迫切地想要把萧瑟永远留在东及海市。”叶若依柳眉微蹙，迫切到暗中派遣杀手，甚至不惜在海上发动战舰，若不是萧瑟认识的那位神秘人相助，他们一行人恐怕连三蛇岛都不能顺利前往。 唐莲垂眸默默叹了口气，他怎么摊上一个这么倒霉的师弟？ “还有一件事，”萧瑟缓缓说道，“我希望我境界恢复这件事，大家先暂时替我保密。” 倒不是打不过，只不过现在身边还带着个孩子，他不想招来更多的麻烦，他可没忘记，前世他返回天启城之时，武功堪堪只恢复到了金刚凡境，就有各路人马来追杀他——颜战天、无双城、暗河以及洛城军陈虎，为了杀他，萧崇和萧羽可谓是煞费苦心。 无心附和道：“确实要先保密，以萧瑟的实力，一旦显露，恐怕上个什么良玉榜、冠绝榜都不在话下，到时候招来的杀手只怕更强。” “不错，接下来，我们还是要把萧瑟当成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不到万不得已，萧瑟千万不要出手。”叶若依立即明白了萧瑟和无心的意思，她也想到了这一点，萧瑟的武功恢复是一件好事，但不能过早暴露，免得到时候白王和赤王做出更加疯狂的举动。 “明白了。”唐莲、雷无桀和司空千落点点头，左右他们也是萧瑟的守护者，这种动脑子的事，听他们的安排就对了。 第二天上午，雪松长船出海时间在长达三个多月后，终于平安抵达港口。 临分别前，沐春风依依不舍道：“若不是要为我大哥治病，还真想跟诸位去雪月城一游。” 雪月城可是天下第一城，错过了这次机会，实乃可惜。 “会有机会的，不过不是现在。”萧瑟淡淡一笑。 唐莲也道：“下船之后，我们就要和沐兄分开了，请沐公子多保重。” 此次下船，岸上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等着他们，沐春风只要不和他们一道，萧崇和萧羽就不会动他，毕竟青州首富沐家，连皇帝陛下都要给三分薄面。 沐春风与他们拱手道别：“诸位保重，我们有缘再会。” 下了船之后，萧瑟几人从港口走到鱼市，鱼市依旧热闹，渔民的叫卖声，还有人来人往的平民百姓，只是那些百姓围在摊前，状似在挑选海鲜，目光却暗暗往他们的身上瞟。 萧瑟与无心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接过了无心手里拿着的行李。 “这些人身上都很干净，大家小心点。”叶若依低声提醒道，寻常的渔民，身上的衣衫多少都会带点补丁，而且捕鱼劳作，身上不可能这么整洁，这些人虽然穿着粗布衣衫，但是太干净了，一看就有猫腻。 司空千落紧握手里的银月枪，眼里丝毫不惧，“正好，该展示一下我们这一个多月苦练的成果了。” “我也有些手痒了。”雷无桀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 他们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就有个“渔民”咧嘴热情地招揽他们，“几位公子，要买鱼吗？” 雷无桀也咧嘴一笑，指着木盆里面的鱼说道：“不买，你家的鱼，看起来不太新鲜，都翻肚皮了。” “渔民”低头一看，一根龙须针明晃晃地插在其中一条鱼身上，鱼果然是两眼一白，翻起了肚皮。 这是唐莲的手笔。 唐门不愧是天下第一暗器，出手快准狠，他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唰唰唰” 周围纷纷响起了刀剑出鞘的声音。 “渔民”被发现之后，嘴角露出了一抹邪恶的笑容，他伸手一拍木盆，木盆底下顿时有暗器朝着雷无桀的面门射去，他自己则是快速地往后退，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雷无桀拔剑一一扫落暗器，鱼市上的人都撕开了伪装，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萧瑟牵着莫离站到了他们身后。 雷无桀上前一步，喝道：“我有一剑，乃雪月剑仙所传，剑名——月夕花晨。” 不远处的海水自海面上飘起，化作一朵朵透明的桃花，桃花在阳光的照射下，缤纷绚丽。 东及海市虽然没什么山花桃花，但海水多的是，万物皆可成剑，他已经完全能领悟，并且熟练地运用了。 整个鱼市霎时间被漫天的花海包围，每一朵桃花都裹挟着剑气，那些假扮成渔民的刺客被花朵划过，肌肤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哇，好漂亮呀。”莫离睁大了眼睛。 “嗯，不错，有长进。”萧瑟在一旁赞许道。 “桀桀桀，若是雪月剑仙亲临，说不定真能要了我们的命。” “给我杀！” 虽然他们受了一些皮外伤，但对他们的行动并没有致命的影响。 “万树飞花！”唐莲身上的暗器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但是萧瑟所说的天地万物皆可成剑，他也多少有所领悟，如今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逍遥天境，尝试起来，并不是很困难。 地上的石子从地上浮起，在唐莲内力的驱使下，像是化作了利刃一般，唐莲掌心往前一推，利刃便朝那些刺客射了过去。 在于师时，那位前辈用来威胁他们的，用的正是这一招。 冲在前面的十几个刺客躲闪不及，顿时被射成了筛子。 但是还不够，他们的人数太多，不真刀真枪地杀光，是不行的。 第109章 剑仙亲临 刺客像不要命一般朝萧瑟扑过去。 唐莲、司空千落、雷无桀、无心把萧瑟、叶若依、莫离挡在身后。 “无心。”萧瑟把挂在腰间的无极棍朝无心抛了过去，这个时候，用暴力解决才是最快的。 “别管我们。”叶若依说罢，双手结印在周围布下了一个结界。 “阿离，害怕吗？”萧瑟把莫离抱了起来，她从小在蓬莱仙岛长大，岛上连动物都是灵性和谐的，这么血腥的场面，可别吓着她了。 莫离的确有些被吓到了，不同于一开始的试探，此时暴力的场面她从未见过，小脸微微有些发白，小声道：“他们好凶，萧瑟哥哥，他们是不是坏人？” “对，他们都是坏人，害怕的话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好了。”萧瑟柔声道，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我、我不怕！”莫离想到临走前，爹爹曾告诉过她，外面不全是好人，也有坏人，让她学会保护好自己，所以她不能躲起来，遇到坏人，要把他们打跑。 “我要把他们打跑！”莫离说着就想挣脱萧瑟的怀抱，像无心他们那样打坏人。 萧瑟并没有放莫离下去，而是小声对她说道：“阿离，我们先待在这里，还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等他出手了，你再出手。” 他没有哄骗莫离，的确有人在暗中虎视眈眈，莫离虽然境界高，但年纪小，没有实战经验，外面那些可都是死卫，拼的就是命，贸然出去容易出事。 躲在暗中的人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无心几人一直围在他附近打，他没有找到最佳时机。 “月夕花晨。” “无量剑阵。” 众人的耳边，骤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与一道温润的男声。 海面上蓦然掀起一阵巨浪，巨浪化成朵朵桃花，夹杂着那冰冷如霜雪的剑气，海水化成的桃花霎时间变成了一朵朵冰桃花。 整个鱼市再度被漫天冰桃花包围，只是这一次的剑气，比雷无桀使出来的强上百倍，并且漫天的冰桃花还伴随着无数柄带着炎热之气的桃木剑，朝那些刺客席卷而去。 那些刺客瞳孔猛地一缩，其中一个还嘴贱地讽刺过雷无桀只有雪月剑仙亲临，才能用那招月夕花晨要他们的命。 如今雪月剑仙是真的来了，这恐怖的剑气，让他们避无可避。 “阿姐？”雷无桀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不止他姐姐，道剑仙赵玉真也来了。 雷无桀的话音刚落下，一位身穿青色衣裙，容颜绝美的女子与一位身穿紫色道袍，气质文雅的俊逸男子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众人眼中。 雪月剑仙和道剑仙同时出手，一众刺客纷纷中剑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萧瑟发现，在暗中盯着他的那道视线也消失了。 “小桀，你们可有受伤？”李寒衣的身形落到地上，脸上划过一丝关心之色。 “阿姐，你们来得太及时了。”雷无桀简直热泪盈眶，他是走到哪被打到哪，怎一个惨字了得？ 李寒衣道：“有人传信雪月城，说有大批杀手往东及海市府汇聚，所以我与玉真特地来接你们回去。” “多谢。”萧瑟朝他们微微点了下头。 “谁这么好心给我们传信找帮手？”司空千落有些好奇。 无心抿唇轻笑：“想来是那帮海盗了。” 赵玉真打量了萧瑟一眼，气色红润，呼吸顺畅，精气神看起来很不错，“看萧瑟的气色，你的经脉治好了？” “萧瑟哥哥的病已经治好了，我爹爹可厉害了。”莫离答道，还不忘夸夸她爹，她爹爹是真厉害呀。 “这个孩子是？”李寒衣看到萧瑟抱着的小女孩，微微有些疑惑。 萧瑟解释道：“她是莫衣先生的女儿，莫离。” 李寒衣与赵玉真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怔。 赵玉真问道：“你是说，冠绝榜第一的莫衣？” “不错。”萧瑟点点头，对莫衣是冠绝榜第一这件事毫不意外。 “冠绝榜开榜了？”唐莲有些惊诧，冠绝榜封榜多年，他们前脚刚离开蓬莱岛，后脚就随着他们找到莫衣，而让莫衣上榜了？那萧瑟境界恢复的事，岂不是也瞒不住了？ 李寒衣只是以为唐莲是惊讶冠绝榜重新开榜，点头道：“在你们离开雪月城之后，百晓堂就公布了冠绝榜。” 李寒衣的回答让唐莲和叶若依松了一口气，原来百晓堂在之前就知晓了莫衣是天下第一。 “还真是天意啊。”无心微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萧瑟的师父姬若风只是告诉萧瑟蓬莱岛十分凶险，却没说真正危险的是蓬莱岛上那位天下第一的莫衣，若是萧瑟知晓的话，未必会带着他们去蓬莱岛冒这个险。 萧瑟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唐莲和无心出去买了一辆马车，还准备了一些干粮，在东及海市用过午饭后，一行人便踏上了返回雪月城的路。 在路上，李寒衣告知了他们一行人除了叶若依和萧瑟，都上了良玉榜。 司空千落第七名，雷无桀第五名，唐莲第三名，无心则是和无双并列第一名。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挺开心的，尤其是雷无桀。 雷无桀得知他上了良玉榜第五名后，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好了，你都笑了半天了，就这么开心吗？”李寒衣见雷无桀傻笑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第一名的无心都没他得意。 “嘿嘿，阿姐，我第一次闯荡江湖就上了良玉榜，我高兴嘛。”雷无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萧瑟唇边挂着一丝笑意，“就让他高兴高兴吧，他最近的确长进很多，下次良玉榜更新时，他的名次，会更靠前。” “萧瑟，你夸我呢？”萧瑟这么一说，雷无桀高兴地凑了过去。 “滚。”萧瑟斜了他一眼。 至于良玉榜第一的无心得不得意，就只有萧瑟和无心自己才知道了。 第110章 是非对错 太阳渐渐落下，马车在一片荒野上停了下来，众人打算停下来歇息一晚再赶路。 吃过干粮充饥后，把宽敞的马车留给了几位姑娘休息，萧瑟他们几个大男人则是在外面燃起了一个火堆，各自找了个角落靠着石头休息。 夜晚，四周寂静，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周围的虫鸣声。 马车里挨着叶若依和司空千落的睡觉小莫离睡得并不安稳，手脚时不时蹬两下，似乎是在梦里打架，让叶若依和司空千落也无法安稳地睡觉。 到了深夜，马车里“哇”的一下传来一阵响亮的哭声，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呜呜呜，我要爹爹……”被噩梦吓醒的莫离大声哭着只想找爹爹，好可怕，白天死去的那些人拿着刀追着她砍。 “阿离，是不是做噩梦了？”莫离从离开蓬莱岛到现在，从来没有哭过，叶若依和司空千落显然都想到了白天死的那些刺客，吓到莫离了。 “……呜呜……不要打我，我不是坏人，我要爹爹……”莫离泪眼婆娑道，在这一刻，对她爹的思念被无限放大。 “阿离，别害怕，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不是真的。”叶若依柔声安慰道。 但不管叶若依和司空千落怎么安慰，莫离都喊着要爹爹，连马车里的李寒衣都有些无措。 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起身走过去敲了敲马车，喊了一声：“阿离。” 司空千落打开了马车门，莫离立刻从马车里钻了出去，被无心伸手抱了过去。 莫离趴在无心的肩膀上，哭得更大声了。 无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阿离，我们没有错，错的是白天打我们的那些人。” 莫离的哭声小了一些，有些委屈道：“可是他们说阿离是坏蛋，他们拿刀一直追我。” 萧瑟掏出手帕给莫离擦了擦眼泪，柔声道：“他们才是坏蛋，因为我们没有伤害过他们，他们却想来伤害我们，我们是不得已才还击。” 无心接着说道：“对，他们死了不代表他们是一个好人，我们就是坏人，其实他们之所以会死，只是因为技不如人，他们这么多人来杀我们几个人，以多欺少，若是我们输了的话，死的就是我们了，到时候阿离就再也见不到你爹爹了，可是阿离也没有做过坏事对不对？” 萧瑟言语中似有一丝无奈地叹息，温声道：“阿离，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不是谁弱谁就有理，他们今日的下场，皆是因为他们自己所做的选择，所以你不必自责，也不用害怕，知道了吗？” “嗯，阿离知道了。”莫离声音还有些哽咽，在萧瑟和无心你一言我一语的柔声安慰下渐渐止住了哭声，这个世上，除了她爹和百里叔叔，能让她下意识更信任的人，只有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保护过她的萧瑟以及见过面的无心。 “我去，大师兄，那个人真的是萧瑟吗？”雷无桀瞪着一双大眼睛，惊讶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唐莲，萧瑟竟然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萧瑟听到雷无桀的小声吐槽，忍不住补了一句，“阿离，你比雷哥哥厉害多了，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站都站不起来。” 莫离的脸上终于又有了笑容。 雷无桀：“……” 他白了萧瑟一眼，萧瑟果然还是那个讨人厌的萧瑟。 唐莲连忙闭着眼睛装睡，只是肩膀微微有些抖动。 赵玉真从出生开始，三十年来未曾下过望城山一步，因此也没有一起结伴同行的好友，许多有趣的事都是听同门师兄说的，直到那个神秘人出手相助，他才有机会踏出望城山，此时倒是有些羡慕萧瑟他们几个的友谊了，萧瑟表面上看起来冷漠，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骨子里其实也是个温柔的人。 “无心哥哥，我想听百里叔叔重新练好武功后，打坏人的故事。”莫离被哄好之后，却不肯再回马车上睡觉了，缠着他们两个讲故事听。 “这个嘛……”无心有些苦恼地看了一眼萧瑟，其实他小时候和百里东君统共也没见过几面，对他的光辉事迹不是很了解，比起他，萧瑟应该知道的更多吧？ 萧瑟立刻想起了百里东君武功尽失，再自创武功重返天启与叶鼎之一战，险胜半招的故事，忍笑道：“她说的那个坏人好像是你爹。” “……”这下轮到无心沉默了，他小时候跟随阿爹魔教东征，其实一直被阿爹保护得很好，阿爹的那些事，很多事都是后面莫叔叔与老和尚告诉他的，对一些事的细节他也并不是很了解，他也是最后才知道，阿爹的死，和他母亲有关。 莫离睁大了眼睛：“无心哥哥的爹爹是坏人吗？” 这下所有人都不犯困了，包括知道一些内情的李寒衣，都感兴趣地竖起了耳朵听。 “他不算是一个坏人，只是他身上发生了很多事，导致他的立场不一样罢了。”萧瑟轻轻摇头，他还记得当年他师父，言语间满是对叶鼎之的惋惜。 “那什么百里叔叔要和无心哥哥的爹爹打架？”小小的脸上，大大的不解。 无心摸着下巴说道：“因为我阿爹叶鼎之想杀了萧瑟的爹，抢回我阿娘，百里叔叔为了阻止我阿爹一错再错，他们两个人才打了一架，最后我阿爹输了半招，被百里叔叔带走了。” 无心知道，百里东君没有杀他爹，甚至想救走他爹，可惜最后他爹还是死了。 莫离更疑惑了，“无心哥哥，你爹爹为什么会做错事？和萧瑟哥哥的爹爹，还有你的娘亲有什么关系？” 无心也看着萧瑟，其中的内情，其实他了解得真的不多，因为老和尚不愿意和他多说，只希望他能明辨是非。 【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慢慢告诉你。】其实这件事很复杂，但它算是无心的伤心事，萧瑟并不是很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无心的心。 【没关系，我早就放下了，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其中的细节。】 经过上辈子的那些事，无心早就放下心中的执念了，包括他后面与母亲重逢，他也慢慢明白了，其实母亲，并没有那么爱他这件事。 第111章 真相 “叶鼎之的事，我也是听我师父说的。” 萧瑟缓缓说道。 “无心的阿爹也是在天启城出生的，他是天启城叶羽将军的儿子，那时候他不叫叶鼎之，而是叫叶云，从小与影宗之女易文君定下了婚约，也就是无心的阿娘，他们两人是青梅竹马。” 雷无桀一拍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无心的爹娘顺利成亲，以后生下无心，说不定你和无心从小就认识了。” 这么说其实也没错，萧瑟接着说道：“后来叶羽将军遭人陷害，被满门抄斩，只有叶云被人救了，侥幸活了下来，但是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其实他去了南诀，拜了剑仙雨生魔为师，学有小成后，叶云打算重返天启城为父亲沉冤昭雪，并给自己改名叫叶鼎之。 恰逢天启城稷下学堂的祭酒李长生李先生开启学堂大考，打算招收关门弟子，叶鼎之便决定参加学堂大考，在此次的学堂大考中，叶鼎之遇到了他先前在剑林遇到的两位好兄弟——百里东君和受师门之命参加学堂大考，化名赵玉甲的王一行。” 赵玉甲？ 听到此处，赵玉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师兄还真是调皮啊。 “他们三人因缘巧合下与另一位同样是用假身份混入学堂大考的天外天北阙帝女玥瑶组成了一队。” “玥瑶？她是师娘！”唐莲来了精神，他在蓬莱岛被莫衣关在山洞里的时候听师父在梦中喊过这个名字，师父说那是他的师娘。 “嗯，不过那是后来。”萧瑟继续说道，“在学堂大考中，天外天的人接近百里东君是有目的的，他们发现百里东君是天生武脉，这种强大的经脉可以学习他们天外天的魔功——虚念功。 天外天企图带走百里东君，让他修习这门功法，但是被叶鼎之和王一行察觉了，为了保护百里东君，叶鼎之和王一行选择了走天外天计划好的那条路，他们两人在那条路上遇到了埋伏已久的天外天高手，又恰逢叶鼎之的魔功反噬，在阴差阳错之下，叶鼎之被天外天发现了他也是天生武脉。 天外天的人当即就打算把叶鼎之带回天外天，在叶鼎之和王一行狂奔逃跑时无意中闯入了景玉王府，被景玉王的侧妃所救。” “那位侧妃，就是无心的阿娘易文君吧？”雷无桀听得十分认真，且兴奋，萧瑟的父皇和无心的阿爹竟然还有一出争媳妇儿的狗血戏码。 “是。”萧瑟应了一声，“叶将军一家惨死，易文君与叶云的婚事已经不作数了，影宗宗主易卜为了影宗的利益，不顾女儿易文君的意愿，将易文君许配给了景玉王。” “这便是悲剧的开始。”无心喃喃道，喜欢易文君的叶云已死，而叶鼎之，不该爱上景玉王的侧妃，真是命运弄人，两个不该再见的人相遇了。 萧瑟知道，无心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得到，他们两人相遇后，相爱了。 “叶鼎之被易文君留在景玉王府养伤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迟迟没有归来，连他的师父剑仙雨生魔为了他的安危特来天启城接他，在天启城与李长生一战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有现身，他最后是被李长生从景玉王侧妃的院子里带走的。 半年后，易文君与景玉王正式拜堂成亲，叶鼎之千里迢迢从南诀赶来天启城抢亲，并且有百里东君、司空长风以及易文君的师兄洛青阳出手相助，只是最后还是失败了，他连易文君的面都没有见到，自己也差点死在天启城，他能活着离开天启城，是琅琊王萧若风出手相护。 叶鼎之的执念太重，并且因为修炼魔功已经开始走火入魔，幸得你师父忘忧大师相助。” 萧瑟看着无心说道，“忘忧大师和叶鼎之做了约定，用两年的时间，助他消除心魔，若是他的心魔消除，他的功力也会更上一层。 之后，他在姑苏城外结庐而居，只是天外天的人并不肯放过他，另一位北阙帝女玥卿，找上了他。” 提到玥卿，马车里的李寒衣眸光一寒，就是这个女人，挑起事端，让叶鼎之魔教东征的幕后推手之一，也是害得大师兄失去心爱之人，自责懊悔，颓废消沉的罪魁祸首。 “这个玥卿与玥瑶不同，她诡计多端，也够心狠手辣，叶鼎之想在姑苏安稳地度过两年时光，她就一直利用易文君去刺激叶鼎之，包括后来，她利用洛青阳对易文君的喜欢，成功让洛青阳助易文君逃出了天启城那座牢笼，把她带到了叶鼎之身边，又在生下无心两年后，用易文君的另一个孩子把她骗回了天启城。 在这一刻，叶鼎之的执念越来越深，彻底走火入魔了。 之后他在天外天发生了什么事，我师父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再出现时，已经是魔教宗主了，他整合了域外魔教，联合南诀，开始攻打北离。” “他要报叶家的血海深仇，也想夺回妻子易文君。” “叶鼎之和大师兄都被天外天骗了。”李寒衣清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当年修习过虚念功的，不只有叶鼎之，还有我大师兄，大师兄以为修习虚念功可以助阿嫂打开廊玥福地的大门救出她的父亲，没想到打开廊玥福地的大门之后，玥风城却想要直接吸走他们的全部功力，一举突破虚念功第九重，进入神游玄境，不料却反被叶鼎之吸走了他们所有的功力，从此堕入了鬼仙境，玥风城功力尽失当场就死了，叶鼎之和大师兄交情颇深，所以留了大师兄和阿嫂一命，但是大师兄的武功也废了。” 萧瑟和无心恍然，所以百里东君才会去蓬莱岛尽头的另一方世界重新领悟、自创了一门武功。 “后面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他回了姑苏城外的草庐，最后见到的人，是你的母亲，那时候，他的执念已消，师父说，其实那一刻，他已经进入神游玄境了。”萧瑟有些感慨道。 “但是他清醒后，看到自己挑起了战争，连累了很多无辜的百姓，他很自责，所以他自刎了。”无心把萧瑟没有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萧瑟轻轻点头，“他死之前，把你和天外天托付给了百里东君，随后百里东君定下了天外天与北离的十二年锁山河之约，并把你交给了忘忧大师抚养。” “为什么无心哥哥的阿娘不要无心哥哥？”莫离此时已经有点犯困了，但她满脑袋的疑惑。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小孩子总是能用最无辜的表情说出最伤人的话。 “因为，她在天启城还有另外一个孩子。”最后，还是无心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只是没有被选择而已。 “无心哥哥好可怜哦……”这是莫离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爹爹死了，阿娘也不要他。 其实大家何尝不是觉得无心很可怜？才两岁就被迫与母亲分开，五岁时阿爹也死了。 “我不可怜。” 无心的神色还算轻松，轻声呢喃道：“因为我遇到了很多好人。” 【最重要的是，我有了你，萧瑟。】 萧瑟唇边微微扯出一抹笑意，衣袖下的手，和无心十指相扣。 以后的日子，无心有他，就足够了。 第112章 回归雪月城 无心的心态这么好，倒是让李寒衣有些意外，看来当年大师兄把无心交给忘忧大师抚养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无心，那你不想去见见你阿娘吗？”雷无桀有些好奇。 “在我的记忆中，我很小的时候，别人就告诉我，我阿娘已经死了。” 所以，对无心来说，没有什么想不想的，或许他娘亲刚离开他和阿爹的时候，是想的，阿爹死后，后来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是老和尚，只是上天对他很残忍，真心对他好的人，一个个都走得太早了。 另外，如今他记起来了从前的事，若是以后与娘亲再见，唯一希望的，便是她能逃出天启城那座牢笼，得到她渴望的自由。 雷无桀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那可是皇宫，不是无心想见就能见到的，不过若说惨，在场的各位，好像都没有娘亲，大家都一样惨。 “没关系，以后你有我们这些好兄弟！”雷无桀拍着胸脯说道。 无心还没来得及感动，接着，雷无桀又补了一句：“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和萧瑟应该算是兄弟了吧？” 马车里的李寒衣按了按额角，她这个弟弟真是缺心眼儿。 叶若依微微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雷无桀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无心和明德帝说是有仇也不为过，无心对萧瑟好，仅仅是因为他喜欢萧瑟罢了，若是做兄弟…… 果然，叶若依在马车上听到无心古怪的笑了一声。 “呵。”无心却是皮笑肉不笑。 反正他们两个这辈子是做不了兄弟了。 萧瑟则冷笑道：“大师兄，麻烦暴雨梨花针借我用一下。” 他要把雷无桀射成筛子。 “唐门的暴雨梨花针是十分危险的暗器，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唐莲一本正经道。 雷无桀微微松了口气，还是大师兄对他好啊，不过他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身上的暗器都用得差不多了，”唐莲顿了一下，问道：“龙须针你要吗？” 唐莲的后半句话让雷无桀眼皮子一颤，微微侧目，就见唐莲手指明晃晃地捻着一根龙须针。 靠，大师兄真是学坏了，话是说一半留一半。 雷无桀见萧瑟“噌”一下站起身，刚起身想跑，就瞥见无心横抱着睡着的莫离，但莫离的手却抓着萧瑟的衣袖。 然后萧瑟又坐了回去，他和无心好不容易才把莫离哄睡，别把她给吵醒了，不过，他冷冷扫了雷无桀一眼，脸上写着“秋后算账”四个大字。 雷无桀露出一个有惊无险的笑容，关键时刻，还是小莫离顶用，明天请她吃糖葫芦。 只是雷无桀怎么也想不明白，无心和萧瑟关系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他们的反应怎么这么古怪？ 翌日午后，他们路过了一个东临镇。 雷无桀打开小窗瞧着街上还挺热闹，而且很多糕点小吃，眼巴巴地看着李寒衣道：“阿姐，要不我们下去买点吃的吧？” 啃干粮都啃腻了。 “行吧。”李寒衣瞧着弟弟对着外面那些小吃馋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便由他去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唐莲找了一间茶楼把马车停了下来。 “萧瑟无心。”雷无桀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欢快地叫上萧瑟他们上街去了，“阿离，哥哥给你买糖葫芦吃。” “糖葫芦？”莫离没有吃过，但是她的眼睛亮晶晶，显然十分期待。 李寒衣嘱咐道：“我们在茶楼等你们，别耽误太多时间了。” “知道了。”雷无桀牵着莫离冲入了人群，萧瑟和无心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 然而李寒衣几人在茶楼左等右等，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萧瑟他们几人还没回来。 “这几个小子，怎么还没回来？”李寒衣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 “他们该不会玩疯了吧？”赵玉真道，都是半大的小子，和李凡松一样，正是爱玩的年纪。 司空千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师兄，他们该不会……” “迷路了！”唐莲和司空千落异口同声道。 萧瑟他们的确是迷路了。 东临镇很热闹，有很多小吃，他们先是吃了一碗镇上有名的馄饨，然后在街上看到什么芙蓉糕、栗子糕、红枣糕、花生糖、糖画等等莫离没见过的，萧瑟都给买了一些，等他们觉得逛得差不多了，早就七拐八拐的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 萧瑟看着越来越陌生的街道，狐疑地问道：“雷无桀，你确定是走这边吗？” “应、应该是吧……”雷无桀手上拎着东西，刚刚出来的时候没注意看，谁能想到这里的街道这么多拐角？ “小桀！”李寒衣清冷中带点了不耐烦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 “阿姐？你们也出来逛……哎疼疼疼！”雷无桀抬头一看，看到了李寒衣和赵玉真的身形出现在屋顶上，咧嘴一笑，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寒衣揪住了耳朵。 萧瑟和无心牵着莫离默默往赵玉真身后挪了两步。 “不是叫你们早去早回吗？”李寒衣没好气道，要不是赵玉真掐指算出来，东临镇这么大，他们几个人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雷无桀揉了揉耳朵，讪讪道：“阿姐，我们只是意外、意外！” 赵玉真笑了笑，“找到就好，我们先回去吧。” 几人回到茶楼时，唐莲和司空千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虽然出了点小意外，好在有惊无险，这一路上，雷无桀被勒令不许乱跑，再也没出什么岔子，平安回到了雪月城。 司空长风在城主府迎接他们，看到莫离的时候，同样也是微微一愣，问道：“这个孩子是？” 司空千落介绍道：“阿爹，她叫莫离，是莫衣先生的女儿。” “真可爱。”司空长风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叔叔。”莫离眨着大眼睛乖巧地喊了一声。 “哎。”司空长风感觉心都要化了，瞬间化成女儿奴，“真乖，比千落小时候可爱多了。” “阿爹！”司空千落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损自家女儿的吗？ “先进去再说吧。”司空长风乐呵呵道，抱着莫离不撒手。 司空长风给他们准备一桌丰盛的接风宴，看到萧瑟的隐脉治好了，他是打心底里开心。 另外，赵玉真和李寒衣还宣布了一个喜讯，下个月，他们要在雪月城成亲了。 第113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真的？” 最高兴的要数雷无桀了，他姐姐等了赵玉真十几年，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一件大喜事。 唐莲笑道：“师父真是料事如神，他说二师尊的婚礼他可能来不了了，便提前准备了贺礼让我带回来。” “他终于干了一件靠谱的事。”司空长风嗤笑道，想当年他成亲的时候，百里东君是写信怎么跟他说的？叫他成亲的时候一定要等他回来喝喜酒，结果这小子四处奔走，根本赶不回来参加他的婚礼，幸好当时他没听百里东君的忽悠。 李寒衣和赵玉真对视一眼，两人嘴角含笑，眉宇间尽是柔情。 “对了萧瑟，那位神秘人可有与你一同归来？若是他来了，我想请他喝一杯喜酒。”赵玉真看着萧瑟问道，他能有今天，是真心想感谢那位神秘人。 萧瑟微微垂眸，“到了蓬莱岛之后，他便已经离开，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前辈已经离开了？”雷无桀几人有些惊讶，那天在岛上他们明明还听到了前辈的声音。 无心微微一笑，“是，那日莫衣先生把我和萧瑟带去了一个地方，当时还有百里叔叔，我们见到他了，他是来与我们告别的。” “那他到底是谁？”司空长风问道，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很好奇。 那个神秘人对萧瑟和无心似乎很照顾，除了莫衣和百里东君，连告别都只找他们两个，说不认识司空长风可不相信。 “谁知道呢？”萧瑟若无其事道。 嘴上说着不知道，却是一脸“我知道但我不告诉你”的样子，就十分的欠揍。 雷无桀目光瞅到萧瑟身旁的莫离，灵机一动，问道：“阿离，你认不认识那个戴面具的神秘人？”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莫离身上，雷无桀还是挺聪明，莫离一直在蓬莱岛上，说不定见过呢？ 莫离歪着小脑瓜想了想，答道：“我家没有戴面具的人呐。” 唐莲换了个问法：“那有没有见过除了我们以外的人呢？” 莫离心里默默数了数在场去过她家的人，除了他们的话……“嗯……那就只有百里叔叔了。” 大家微微有些失望，看来莫离没有见过他，因为看莫离的眼睛就知道，她没有撒谎。 “行了，我们先走了。” 在城主府吃过饭，喝过茶，萧瑟便准备带无心和莫离回东归酒肆了。 司空长风叫住了他，“萧瑟，阿离还小，不如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也方便照顾。” 司空长风有些怀疑，萧瑟和无心这两个臭小子，能照顾好小孩吗？ “不用，你给我找个专门照顾阿离的嬷嬷过来就行。”萧瑟仍旧拒绝了，最近要给李寒衣和赵玉真筹备婚礼，想必城主府会很热闹，他还是喜欢清静一点。 莫离一手牵着萧瑟，一手牵着无心，两大一小心情愉快地离开了城主府。 “萧瑟还真是执着啊。”司空长风无奈地摇摇头，城主府一直有给萧瑟准备院子，奈何这小子就喜欢住在东归酒肆。 “他应该是喜欢清静吧。”叶若依微微笑道，“两位城主，若依也先告辞了。” 雷无桀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叶若依离去的背影，屁股却蓦然被人踹了一脚。 雷无桀转头，刚好看到唐莲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摆。 “大师兄，你踢我干嘛？”雷无桀微微眯了眯眼睛。 唐莲幽幽道：“那么舍不得人家，为什么不去送她？” “对啊。”雷无桀一拍脑门，一溜烟跑了出去。 唐莲微微摇头，双手负在身后，抬脚不疾不徐地往自己的屋里走去，深藏功与名。 夜晚，等莫离睡着之后，无心回到房间取出了百里东君送给他们的那坛酒。 “萧瑟，我们来尝尝这坛酒吧？”无心的眸子亮晶晶的，似乎十分期待。 萧瑟睫毛微颤，轻轻点了下头。 无心把酒开封之后，顿时有一股轻盈而绵长的幽香飘出。 萧瑟轻轻嗅了嗅，这股幽香很特别，不似平常的酒香，吸入鼻腔，瞬间让人有种浑身酥软的感觉。 “还是先别喝了。”萧瑟脸颊发烫，耳尖通红，伸手制止了无心，这要是喝下去，他可能被折腾得三天都下不了床…… 无心没有打算喝，这坛酒不喝，光闻一下那股味道，就让他身体有些发烫，他在逗萧瑟玩儿，萧瑟霞光满面的样子，真是令人着迷。 无心凑到萧瑟耳边说道：“我们以后再喝。”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让萧瑟呼吸一滞，他还感觉到无心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吻了一下。 萧瑟的睫毛颤了颤，耳朵不由更烫了。 酒被重新封上了，但萧瑟可没有被无心放过。 * 雪月剑仙和道剑仙的婚讯宣布，震惊了整个江湖。 两位剑仙的结合，有人欢喜有人愁。 天启城，赤王府 “真是废物，派了这么多人手，甚至不惜出动了战舰，连个没有武功的人都杀不死。” 萧羽狠狠地把一盏茶杯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茶水流了一地。 为了杀死萧楚河，他甚至冒着得罪青州沐家的风险，可是结果呢？ 萧楚河不仅活着回来了，还治好了他那一身损脉，可以重新修习武功了。 前来汇报的手下身体微微发抖，把头埋得更低了，说道：“殿下恕罪，实在是六皇子身边有高人相助……” 萧羽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暗河那边呢？” “因为雪月剑仙和道剑仙的出现，大家长没有机会出手，而且……”那人顿了一下，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萧羽阴沉的脸色，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而且暗河那边，大家长似乎和苏家家主苏暮雨意见出现了分歧，因此此次的所有行动，大家长没让苏暮雨参加。” 言外之意，是暗河那边出现了问题，导致任务没有圆满完成。 执伞鬼苏暮雨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若是他出手，那结局就不一样了，就算雪月剑仙和道剑仙出手相助雷家堡，萧瑟那边，也定能得手！ “为什么萧楚河的运气就那么好？”萧羽咬牙切齿道，他都已经是个废人了，雪月城都不愿意放弃他，如今萧楚河治好了损脉，雪月城更不可能放弃他了，而且，雪月剑仙李寒衣和道剑仙赵玉真一旦成亲，那么，以后萧楚河的背后不仅有雪月城，还有望城山助力。 真是什么好处都给他占尽了！ “殿下别气坏了身子，我们还有机会。”萧羽的伴读龙邪劝道，“六皇子的经脉刚治好，武功需要重新修炼，想要恢复到巅峰时期，可没那么容易，只要他敢踏出雪月城，我们再动手不迟，或许他身边有朋友保护，但若是面对一整个军队呢？”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萧羽眸中的恨意难掩。 还有那个叶安世也该死！明明他萧羽，才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他都特地跑去那苦寒之地去求叶安世帮他了，结果叶安世转头就跑去找萧楚河，还如此尽心尽力地保护萧楚河，甘愿当萧楚河的走狗。 果然身上流着一半别人的血，就是犯贱！ 第114章 看热闹 同样愁云惨淡的，还有天启城的白王府。 萧崇心里有些后悔，当时萧楚河现身时，在那青山脚下，为了做得隐秘一些而没有叫大师父出手，若是大师父出手，就算有人暗中相助，萧楚河也绝不可能在大师父的手里活下来。 之后，他三番两次出手，都有人出手相助萧楚河，如今萧楚河治好了他的隐脉，等他重返天启城，依然还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 九皇子萧景瑕脸上浮现出一丝急切之色，“二哥，要不咱们再请暗河出手吧？” “不可。”萧崇虽然后悔，但是他原本就不打算与暗河合作，上次若不是萧景瑕贸然前往暗河，他也不会临时打算和暗河合作。 他将错就错，让暗河与唐门联手对付雷家堡，暗杀萧楚河，只是没想到，望城山的掌教道剑仙赵玉真竟然下山了，在落雷山，暗河与唐门没能拦住雪月剑仙李寒衣，暗河的谢七刀和唐门的三位长老都折在李寒衣和赵玉真手里。 “二哥不是说可用的人手不多吗？既然暗河是支持二哥的，二哥为何不用？”萧景瑕不解。 “与暗河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萧崇可不会天真地认为暗河当真看中了他的才能而选择支持他，只不过暗河本就是见不得光的杀手，只要给了足够的钱，他们什么都能做，谁又知道以后他们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背叛他？ 萧景瑕抿唇思索片刻后，小声说道：“我们先利用他，事成之后，再把他除掉不就行了？” “景瑕，上次你还没吃到教训吗？你贸然前去暗河，差点死在那里，你以为暗河的人都是什么好糊弄之人吗？”若不是看在萧景瑕真心为他考虑的份上，萧崇真是想拧开他的脑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萧景瑕有些懊恼，问道：“二哥，那你有什么办法？现在他的隐脉也治好了，等他回到天启城，我们可就不好再下手了。” “让我再想想。”萧崇有些无奈道。 他去说动了唐门的唐老太爷，让唐门背叛了雪月城，选择支持他，但是唐老太爷被赵玉真打成了重伤，基本上已经废了，而且唐门只要有唐怜月和唐莲在，恐怕唐门和雪月城没有那么轻易决裂，唐门最后也许还是会站在萧楚河那边。 只是暗河和唐门那样的联手，都奈何不了萧楚河，如今雪月剑仙和道剑仙又要成亲了，雪月城这天下第一城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他手里可用的人，太少了，还真是令人头疼啊…… 雪月城 李凡松骑着马缓缓踱进了上关城，身旁的小飞轩则是骑着一头更加乖顺的毛驴。 两人停在了城主府，把身上的牌子给门卫看过之后，便放他们进去了。 李凡松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对飞轩说道：“没想到我们进入上关城连登天阁都不用闯了，还能进入城主府，师父就应该早点和师娘成亲，我们也就不用一直待在山上了，雪月城可比望城山热闹多了。” 飞轩怼了他一句：“那不是以前师叔祖不能下山吗？要是师叔祖能下山，他早就下山了，还用得着你说？” 李凡松看着这偌大的城主府，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飞轩，城主府这么大，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人问问师父在哪里？” 李凡松刚想回头问问门卫，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迎面走来。 来人一袭黄色衣裙，长得明艳动人，手握一杆银月枪，走起路来脊背挺直，英姿飒爽，李凡松不由心下一喜，招手和她打了声招呼：“司空姑娘，好久不见。” “李凡松？”司空千落看到这个俊秀文雅的男子微微一怔，看到他那身道家的装扮，身后还背着一把桃木剑，略一想便记起来了，雷无桀闯登天阁之时，他也在。 李凡松朝她拱手道：“正是在下，不知司空姑娘可知道我师父道剑仙赵玉真在何处？” “知道，你要是赢了我，我就告诉你。”司空千落可还记得，当时就是李凡松拦了她的路，两人还没分出胜负，就被他跑了，“看枪！” 司空千落不等李凡松反应过来，手中的银月枪便朝他的面门扫去。 李凡松连忙闪身躲开，凌厉的枪劲把一旁的树叶扫落了一片。 飞轩也连忙躲到一根柱子后面，免得殃及池鱼。 和无心上街买糖葫芦回来的莫离指着李凡松问道？“无心哥哥，千落姐姐在和谁打架呀？” 李凡松？ 无心微微挑眉，前世他和萧瑟在暮风城，倒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他是我小师叔。”躲在柱子后面的飞轩听到清脆稚嫩的声音，探出了脑袋，果然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妹妹。 无心看到他穿着道袍，弯腰笑问：“小道童，你也是从望城山来的吧？” 飞轩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和尚，愣愣道：“嗯，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你们是来找道剑仙的吧？你叫什么名字？”无心觉得这个胖乎乎的小道童还挺喜感，他还以为道士都是和赵玉真那样，看起来文雅瘦弱的。 飞轩盯着莫离和无心手里的糖葫芦，咽了口口水，乖乖答道：“我叫飞轩，那个是我小师叔，李凡松。” 无心了然，原来这个小胖子就是前世大名鼎鼎的飞轩国师。 李凡松和飞轩，一个得了赵玉真剑术真传，一个得了赵玉真道术真传，都是难得的良才美玉。 “小飞轩，请你吃糖葫芦。”无心见飞轩有些馋了，便把自己手上那串糖葫芦递给了飞轩。 “谢谢哥哥。”飞轩有了吃的，已经把李凡松忘在了脑后。 【萧瑟萧瑟，快来院子里看热闹。】 无心双手抱臂，饶有兴致地观看司空千落和李凡松的比试。 在账房处理账务的萧瑟把手里的账本一撂，“腾”一下站起身，留下一句“我出去看看”快步走了出去。 司空长风也感受到了银月枪的枪意，也放下手中的事，打算出去瞧瞧。 莫离坐在护栏上喊道：“千落姐姐加油。” 飞轩也不甘其后，喊道：“小师叔加油。” “萧瑟，快来。”无心则是笑吟吟地对萧瑟招了招手，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包桂花糖糕。 萧瑟跨过护栏坐下，无心就拿了一块桂花糖糕递到了他嘴边。 萧瑟眉眼含笑，十分自然地张嘴咬了一口，望城山剑术传人和枪仙传人的比试，的确精彩。 第115章 自信 司空千落和李凡松在城主府内的比试引来了不少人观看。 司空长风感受到银月枪的枪意后走出来在廊边观战，他倒是没有制止司空千落，他的女儿他了解，虽然性格有点任性，但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同样是感受到李凡松剑意的赵玉真也走了出来，和司空长风并肩站在一起，他的双手负在身后，衣摆无风自动，一贯的道骨仙风。 雷无桀和唐莲听到动静也跑出来看热闹。 雷无桀看热闹不嫌事大，嘴上喊道：“凡松兄弟，你可小心点，我师姐可厉害了。” 李凡松自然感受到了，司空千落比初见时，要难缠许多，他并不敢大意，心道：枪仙的女儿都这么厉害，那枪仙得有多厉害？ 司空千落继承了枪仙年轻时用的银月枪，枪法更是得了枪仙真传，在护送萧瑟去蓬莱岛的路上又得到了历练，她的枪法已经更上一层。 “无量剑阵。”李凡松使出了望城山的绝学，身后的桃木剑幻化出了许多柄分身，朝司空千落而去。 司空千落手中的枪灵活挡住李凡松的剑阵，银月枪直逼李凡松，“翻云覆雨！” 两人的剑气和枪劲把周围的花叶扫落了一大片，甚至连屋顶的瓦片也掀翻了不少。 两人僵持不下，司空千落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打败李凡松。 李凡松见自己的师父出来了，便道：“司空姑娘枪法高超，不然咱们改日再战如何？” 一来就把城主府搞得乱七八糟的，好像不太好。 李凡松旋身避开了司空千落的枪，轻轻一跃来到赵玉真和司空长风面前，拱手道：“见过师父，三城主。” 司空长风眼皮一跳，就见自家闺女提着枪在李凡松的后脑勺敲了一下，李凡松两眼一黑，倒了下去，要不是赵玉真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李凡松得摔个狗啃泥。 司空长风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好端端的你把人家打晕做什么？” “哼。”司空千落下巴微扬，轻哼了一声，提着银月枪雄赳赳地转身走了。 “师叔祖。”飞轩拿着糖葫芦，迈着小短腿跑到了赵玉真跟前。 “飞轩，凡松怎么突然和千落打起来了？”赵玉真目光灼灼地问道，这小子不会一来就给他惹是生非吧？ 飞轩乖乖答道：“小师叔想向司空姑娘问路来着，司空姑娘说要打赢她才肯告诉小师叔，然后司空姑娘就动手了。”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任性了。”司空长风有些无奈道。 雷无桀则是咧嘴笑道：“果然还是师姐更胜一筹，萧瑟你说是不是？” 萧瑟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摆，说道：“李凡松没有用全力，真要打起来，千落赢不了。” 虽然两个人的差距不是很大，但还是李凡松略胜一筹。 李凡松还不知道，后面因为萧瑟的这句话，司空千落几乎天天追着他比武。 不过萧瑟说的的确是事实，只是赵玉真有些惊诧萧瑟的眼力竟然这么惊人，这是否说明，萧瑟的实力已经在凡松之上了？ 雷无桀摸着下巴说道：“凡松兄弟这么厉害？那等他醒了，我也要找他比试一场。” 萧瑟打量了雷无桀一眼，其实小夯货进步特别快，在他和李凡松一同去闯登天阁时，或许还是李凡松更厉害一些，而现在，小夯货已经比他强了，不过他没说出来，免得小夯货太得意。 司空长风眼尖地叫住要趁机溜走的萧瑟，“哎，萧瑟，你去哪儿？事情还没处理完呢。” “你有经验，你看着办吧。”萧瑟和无心跟在唐莲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丝毫没有要回去帮司空长风的意思。 “怎么这群小子没一个靠谱的？”司空长风骂骂咧咧道。 赵玉真瞧着身边的两个孩子，温声对莫离说道：“阿离，你带飞轩去玩好不好？” “好。”莫离点点头，拉着飞轩进了内院。 虽然飞轩看着比莫离高一个头，但是其实他们两个同龄，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唐莲的酿酒术已经初步有些成果了，他酿出了七盏星夜酒，萧瑟几人此次过来，就是想尝尝他酿的酒。 萧瑟拿起一杯喝了一口，酒入口浓烈，舌尖还有种苦涩的味道，但是体内有一股暖流升起，虽然对他来说武功进益微小，但起码七盏星夜酒的效果是有了。 萧瑟中肯地评价道：“效果还行，就是口感差了些许。” “有点烈。”无心也道，他觉得这酒的浓烈程度跟寒潭香不相上下，但是口感暂时还比不上寒潭香。 雷无桀也补充道：“还有点苦。” 当然，他还是最喜欢老糟烧的味道，不过在他心里，百里东君酿制的七盏星夜酒还是排第一的，前提是百里东君酿的，大师兄酿酒的火候，还差点。 唐莲托着下巴说道：“看来还得改进一下配方。” “有效果便算是成功，口感慢慢改进就是，大师兄，我看好你。”萧瑟举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师弟，我发现你对我酿酒这件事，好像特别看好？”还在雪松长船的时候，萧瑟就敢替他答应请沐春风喝七盏星夜酒的请求，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敢这么自信。 萧瑟微微挑眉道：“你好歹也是百里东君的弟子，对于酿酒术，当然需要有自信了。” 无心也有些自恋地说道：“不错，自信点总没错，像我，从小我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学会，并且学一行像一行。” 唐莲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这点他还真的没法反驳，当初在于师，无心自己的武功说废就废了，并且废了自己的武功之后，当场就领悟了佛门功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种魄力，这样恐怖的天赋，试问天下有几个人能做到？ 莫非，他真的要向他们好好学学才行？ 第116章 王一行 随着雪月剑仙和道剑仙的婚期越来越近，雪月城愈发热闹了。 望城山、剑心冢、雷家堡来了不少人，以及雪月城的老盟友温家，唐门则是唐怜月以个人名义来的。 儒剑仙谢宣来了，连人屠叶啸鹰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婚礼的前一天，上关城入口，有个骑着毛驴，留着一撇小胡子，穿着一袭紫色道袍，背着一把桃木剑的男子被拦了下来。 守城护卫问道：“请问阁下可有请帖或者名刺？” 王一行拱手道：“在下赵玉甲……呸，在下乃望城山弟子王一行，前来参加我师弟赵玉真的婚礼。” 守城护卫狐疑地打量了王一行几眼，一会赵玉甲，一会又叫王一行，好像名字都没有听过，但是看他的打扮的确像是望城山的弟子，只是望城山的人不是早都来了吗？ 王一行刚想说他可以证明他是望城山的弟子，就见一个缓缓从他旁边走过的青衫俊美公子说道：“让他进来吧，他的确是望城山的人。” “是。”守城护卫立即应道，还朝王一行拱了拱手，“失礼了，阁下请进。” 王一行骑着驴跟了上去，问道：“哎，这位公子，你认识我？” 那位俊美的公子却道：“不认识，只是听过你的名字。” “我的名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王一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十二年来，他一直隐姓埋名，四处游历，这个小公子是如何知道他的？ 萧瑟一只手负在身后，边走边说道：“十二年前，许多人只知道七大高手联手除掉叶鼎之，却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去了，那个人就是望城山的弟子王一行。” 王一行微微怔住，深深地看了萧瑟一眼，“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叫萧瑟。”萧瑟抬眸看到不远处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个小孩朝他跑来，后面一袭白衣的俊雅和尚悠然地跟在他们身后。 萧瑟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接着说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知道的人很少罢了。” “萧瑟哥哥，这个好好吃。”莫离兴高采烈地拿着一包糖酥递给萧瑟吃。 “嗯，是好吃。”萧瑟伸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口，香甜酥脆，入口即溶，的确好吃。 “你是谁呀？”飞轩看到王一行也是微微一愣，他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有点熟悉，但是他又从来没见过。 王一行没有回答飞轩，因为他看到了那个穿着一袭白衣的和尚。 像。 实在是太像了。 他的眉眼简直和叶鼎之一模一样。 无心走到莫离身后站定，瞥了王一行一眼，“阁下这样看着我，莫不是被在下惊为天人的容貌迷倒了？” 萧瑟眉眼含笑，微微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和尚还真是自恋。 王一行不是被迷倒，而是被惊到了，他忽然想起来，叶鼎之的确还有个儿子，翻身下来站好，问道：“你是叶鼎之的儿子，叶安世？” “是又如何？”无心微微挑眉。 “你们长得太像了，恍惚间，我还以为见到了故人。”王一行叹道，“不过你和他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叶鼎之为人豪迈，但可不会这么自恋。 无心早已见怪不怪了，“认识我爹的人，都说我和他长得很像。” “是啊，只是可惜，他再也回不来了。”王一行言语间满是遗憾，“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不应该把他一个人留在景玉王府。” 若是当初把叶鼎之带走，或者坚持陪他留下来的话，或许事情就不一样了。 叶鼎之那么一个豪气干云的一个人，最后却因为一个女人落得那样的下场，实在是令人惋惜。 “过去的事，皆已成定局，你又何必自责？”无心觉得这些人，一个个地对他阿爹的感情倒是挺复杂。 “你不是来找你师弟的吗？”萧瑟对一头雾水的飞轩说道，“飞轩，带你的这位王师叔祖去找你家掌教吧。” 飞轩盯着王一行挠了挠头，“他就是师叔祖曾经提到过的师兄？” “不错，我是玉真的师兄。”王一行隐去了伤感，笑眯眯道，这个望城山的徒孙胖乎乎的，长得还挺喜感。 “这个女娃娃应该不是望城山的徒孙吧？”王一行的目光触及莫离，发现她身上的气息很纯净，学的应该也是道门心法，但是望城山好像还没有招收过女弟子。 “当然不是。”无心嗤笑道。 “小妹妹，要不你拜我为师怎么样？我也很厉害的。”王一行逗着莫离说道，仔细一想好像也不错，这个女娃娃长得粉雕玉琢的，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这样他们望城山就不再是清一色的糙汉子了。 “我不要，我要跟我爹爹学。”莫离摇头拒绝，她不要拜师，爹爹已经教给她很多本领，她以后像爹爹一样，做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保护天下苍生！ “你爹爹是谁？”王一行问道，竟然还有人能让她如此坚决地拒绝望城山？ 萧瑟似笑非笑地扫了王一行一眼，“她爹是莫衣。” 天下第一的莫衣？ 王一行惊讶了一瞬，假装无事发生：“好吧，我刚才什么也没说过。” 就当他放了个屁。 “来，小姑娘请上座。”王一行把莫离抱上驴背，牵着缰绳在飞轩的带领下往前走去。 萧瑟把手里剩下的半块糖酥塞进无心嘴里，两人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雪月城锦绣坊，虽然比天启城的毓秀坊稍微差一些，但衣服的做工也十分精细，萧瑟给他们三人都定制了几套，锦绣坊连日赶工做出来了。 “回去试试。”萧瑟说道，两人手上一人抱着一个锦盒，他手里拿的是按照莫离衣服的尺寸做的小裙子。 都说小孩长得快，但是莫离却是个例外。 飞轩来雪月城一个月，肉眼可见的又胖了一圈，莫离吃得也不少，但既不长个，也不长肉，做衣服倒也省事儿，连尺寸都不用改。 换了以前，这种定做衣服的事，萧瑟是绝不可能亲自去的，报个尺寸让绣坊做好送来就是，但如今和无心一起，偶尔尝试一下，倒也觉得有趣。 第117章 金榜排名 回到东归酒肆，无心打开了手上的锦盒，取出按照他的尺寸定制的衣服换上。 无心换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抬起衣袖，问道：“如何？” 萧瑟抬眸细细打量，那身衣衫布料柔软光滑，衣服上绣着精细的金丝纹底莲花图案，无心穿在身上简洁却又不失贵气。 “好看。”萧瑟毫不吝啬地赞道，不过这和尚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这身衣服，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你不换上试试吗？”无心眼底闪过一丝坏笑。 “不换。”萧瑟伸手扯了一下无心的脸颊，轻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无心被戳破了小心思也不尴尬，笑嘻嘻道：“那我们明天就穿这身。” “嗯。”萧瑟轻轻点头。 翌日清早，萧瑟也换上了一身白衣，衣衫上的金丝纹底莲花图案和无心的一样，只是款式略微有些不同。 “你穿白色，也很好看。”无心从背后环住了萧瑟腰，萧瑟和他穿一样的衣服，他心底止不住地欢喜。 而且，萧瑟穿一身白，看起来似乎更加俊美贵气，也更加有活力。 “那我以后穿给你看。”萧瑟眉眼弯弯，微微侧头看着他，话语却是有些勾人。 “好。”无心在萧瑟的侧脸上吻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把他放开，拿起了桌上那个木匣子。 里面装着一对成色极好的玉如意，萧瑟以他和无心的名义把它送给赵玉真和李寒衣当新婚贺礼。 莫离也已经在嬷嬷的伺候下换上了新做的红色衣裙，衬得她更加的玉雪可爱。 他俩带着莫离在城主府迎面遇到了叶若依，叶若依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瞧着他们穿着一样的衣衫，心道：他们两个还真是明目张胆。 道剑仙和雪月剑仙的婚礼很顺利，两人郎才女貌，郎情妾意，又都是冠绝榜的剑仙，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双方的亲友都十分满意。 亲姐姐嫁人，雷无桀当时的内心很复杂，又哭又笑的，新郎敬酒时，还警告赵玉真不许欺负他姐，否则不论赵玉真是不是剑仙，他都要把他揍趴。 赵玉真是个实诚人，虽然雷无桀喝醉了，但他还是郑重地承诺他这辈子都不会伤害李寒衣。 他怎么会舍得欺负小仙女呢？为了小仙女，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还有一个眼角含泪的就是王一行了，他的好师弟从小到大连望城山都没能踏出去一步，以前每次他出门，师弟都站在门前眼巴巴地望着，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招人疼，一转眼师弟都成亲了，他的内心也可谓十分复杂，不过师弟和李寒衣年少时就互相有好感，如今师弟也算是圆满了。 司空长风下令宴席大摆三日，势必要前来参加婚礼的亲友吃好喝好，吃得尽兴。 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百里东君从前没能参加小师弟的婚礼，此时依旧没能前来参加二师妹的婚礼。 又一月之后，百晓堂颁布了金榜。 金榜首先公布的还是百兵榜，百兵榜没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一剑仙，无双剑仙无双，持剑：无双剑匣。 并且告知了天下酒仙百里东君暂退清榜，这样以后百里东君再入江湖，便可以重新上榜。 雷无桀惊叹道：“无双那个小子竟然成剑仙了？他还真是厉害。” 李寒衣却道：“只是现在厉害，以后你的成就不会比他差。” 被阿姐如此看好，雷无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接下来是雷无桀几人最期待的良玉榜。 良玉榜第八：温家温良；良玉榜第七：唐门唐泽；良玉榜第六：雪月城弟子司空千落；良玉榜第五：望城山弟子李凡松；良玉榜第四：雷家堡弟子、剑心冢传人、雪月城弟子雷无桀；良玉榜第三：雪月城唐莲；良玉榜第一：雪月城落明轩、天外天宗主叶安世。 司空千落和雷无桀比上次进步了一名，唐莲则是稳坐第三，倒不是他进步不够大，而是有无心在前，他终究是逊色了些。 然而最让人意外的还是落明轩，没想到他竟然从上次的良玉榜最后一名，一跃成了第一名，这进步真是神速，想必他的仙人六博术已经悟出来了。 司空千落的目光在李凡松身上扫视一圈，还真是被萧瑟说中了，李凡松的确比她要强一些。 李凡松只觉得背后一凉，等他抬眸时，司空千落已经没在看他了。 最后一榜是冠绝榜。 冠绝榜第四甲：颜战天，雷云鹤，摘月君，无双。 雷无桀笑嘻嘻地问道：“上次无双还和无心并列良玉榜第一，如今无双一跃成剑仙了，无心，你可有不甘？” 无心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技不如人，无双天赋异禀，排在我前面，我没什么不服气的。” 萧瑟嘴角微微勾起，这些不过是虚名罢了，要是无心真动起手来，估计小夯货要被吓一大跳。 唐莲摇摇头，这种问题，没有意义，他觉得最遗憾的，是萧瑟没有入榜，以萧瑟的实力，或许也能拿个良玉榜第一第二，而且，他总觉得无心也在隐藏实力。 不只是唐莲这么认为，司空长风、赵玉真、李寒衣都这样认为，但是既然百晓堂都列出排名了，多想无益。 冠绝榜第三甲：唐怜月，李寒衣，谢宣。 冠绝榜第二甲：司空长风，赵玉真。 冠绝榜首甲：洛青阳。 冠绝榜仍旧在最后批注了，莫衣和百里东君不出，暂退金榜。 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果然还是洛青阳得了首甲。 “孤剑仙洛青阳首甲，他还真是恐怖啊，不愧是当初一个剑鞘就差点要了萧瑟小命的人。”雷无桀不由想到了当初在去于师的路上，靠近慕凉城的地界，孤剑仙洛青阳察觉到他们，仅用一个剑鞘就让无心毫无还手之力，还差点杀了萧瑟。 “闭嘴吧你。”萧瑟敲了一下雷无桀的后脑勺，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 司空长风和李寒衣则是脸色一变，据他们所知，洛青阳从未离开慕凉城，他是何时对萧瑟动手了？ 司空长风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都过去有一段时间，当时和无心去于师的路上，幸好有那位前辈出手相救……”雷无桀不明白他姐和司空长风为何突然变了脸色。 李寒衣和司空长风稍微松了口气，还以为洛青阳暗中出手了。 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说道：“不过，我也该回天启城了。” 洛青阳拿了首甲，很快就要问剑天启城了。 第118章 安排 当初在剑心冢萧瑟和金衣兰月侯约定的是一年时间，如今才过了半年多，是以萧瑟突然决定回天启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叶若依问道：“萧瑟，为何如此突然？” “就是要如此突然。”萧瑟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无心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只是和金衣兰月侯约定了一年之后，无论如何会回去，却没说不会提前回去。” 要的就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倒是。”司空长风就知道，萧瑟从来不是一个循规蹈矩之人，“只是外面这么多人盯着雪月城，你一出城，消息就会被传出，去天启城的路上遥远，也够他们搞出点动静了。” 李寒衣思忖道：“师弟，你留在雪月城，我和玉真送他们去天启城。” 萧瑟却是否决了李寒衣这个提议，“不，我更希望，你们能替我拦住暗河的人。” 前世，唐莲为了护他平安回到天启城，遇到了暗河的谢家家主谢七刀，如今谢七刀已经被李寒衣杀了，苏暮雨又迟迟没有消息，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那么暗河会派谁来呢？是慕雨墨，还是苏昌河亲自来？ 暗河不论谁来，都是最难对付的人，因为他们不讲道义，为了杀人不择手段，只有像李寒衣和赵玉真这种成名已久的剑仙去阻拦，萧瑟才放心。 “到底是谁买通暗河刺杀萧瑟？”李寒衣冷声道，白王还是赤王？ “不是买通，更可能是为了他背后的主人。”无心的嘴角有一丝讥讽。 “你是说，白王？”司空长风蹙眉道，他已经查出来，唐门之所以背叛雪月城，是因为白王开出了更有利的条件，唐门和暗河联手对付雷家堡和萧瑟，那么暗河背后的主人，就是白王。 萧瑟却道：“是赤王。” 苏昌河明面上支持白王，暗地里早就和萧羽勾结在一起了。 司空长风和李寒衣皆是一惊，不过转念一想，苏昌河本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如此阴险的他，会做出这种决定，实属正常。 司空长风沉吟道：“还有洛青阳那边……” 萧瑟出乎意料道：“暂时不用管洛青阳。” 司空长风不解地问道：“为何？洛青阳可是赤王萧羽的义父，只要他修书一封，洛青阳要来杀你，你可挡不住他。” 萧瑟说道：“他迟早也会去天启城，拦他的意义不大。” 若是强行拦他，搞不好司空长风也得受伤，有点得不偿失。 无心摸着下巴幽幽道：“都说他爱我母亲爱得要死，枪仙前辈，您说我要是往萧瑟跟前一站，他会舍得杀我吗？” “听说，我与我母亲长得也挺像的。” “……”萧瑟扶额，无心是不是和小夯货待久了，越来越没正形了。 在场的人，都被无心的损招逗笑了。 “噗……咳咳……”唐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哈哈哈，无心，你这个主意好。”雷无桀捧腹笑道。 “哈哈哈……”司空长风实在忍不住笑了，“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虽然损了点，不过有一点无心没有说错，洛青阳的确爱惨了他的师妹易文君，若是洛青阳敢动他师妹的儿子，他师妹能原谅他吗？” “他不一定会在路上动手杀我，但萧羽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萧瑟转头看向叶若依，“若依，我希望你今天就动身回去。” 叶若依还没开口，雷无桀就先急了，“为什么？若依一个人上路多危险啊。” 萧瑟从腰间摸出一张字条交给叶若依，叶若依打开一看，脸色倏然变了。 “我明白了。”叶若依没有多余的话，站起身匆匆离去了，因为她相信萧瑟会安排好一切，而她要做的，就是为他扫清回家路上的阻碍。 雷无桀眼巴巴地望着叶若依离去的背影，眼里有不舍，也有担忧。 “别看了，人屠叶啸鹰的女儿，没人敢动她。”无心拍了拍雷无桀的肩膀，“她若是和萧瑟一道，才是最危险的。” 雷无桀闷闷地问道：“那字条到底写了什么？” 里面的内容让叶若依看了当场就变了脸色。 萧瑟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此事说来话长，你只要知道，若依会在天启城的城门口等着我们。” “萧瑟，那我们呢？”唐莲问道，总不能连叶若依都有事做，让他们干坐着吧？ 萧瑟正色道，“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拜托你们。” “那你快说。”萧瑟突然那么正经，倒是让雷无桀突然有些不习惯了。 “我需要大师兄和千落去为若依争取一点时间，至于你，”萧瑟看向雷无桀，“无双城就交给你了。” “让他一个人去阻拦无双城，是否太冒险了些？”容颜依旧绝色的落霞仙子尹落霞款款而来。 “落霞仙子对雷无桀没有信心？”萧瑟微微挑眉，他明白尹落霞的意思，若是落霞仙子出手，的确更为稳妥，但落霞仙子和无双城前城主宋燕回之间的故事他也听过一些，多年前宋燕回终究是为了无双城放弃了落霞仙子，两人不再见面是最好的，落霞仙子的归宿也不是宋燕回，因此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去麻烦落霞仙子。 “雷无桀的进步很大，但他的确还不是宋燕回的对手，我替他去吧。”尹落霞道，虽然前段时间才与宋燕回说过此生不再见，但她这一次，不再为了情情爱爱，而是为了正事。 “师父，那我也去。”落明轩的头从门口探了出来。 尹落霞忽然冷声道：“你在登天阁好好待着去。” 落明轩罕见的没有听尹落霞的话，而是道：“师父去哪我就去哪儿。” 尹落霞面有愠色，“你现在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 【他们怎么回事？】无心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显然，落明轩喜欢上落霞仙子了，而且还跟落霞仙子表明了心意。】萧瑟幽幽道。 【原来如此，那落明轩和落霞仙子成了没？】前世得无心没关注过这些，现在却成功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当然，也许落霞仙子现在一时还不能接受自己的徒弟喜欢上她的这个事实，但总有一天她会想通的。】前世，他们的确是在一起了，落霞仙子应该能感觉得出来，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落明轩和曾经为了无双城放弃她的宋燕回，到底谁更爱她。 “那个……我觉得我一个人也可以的。”雷无桀弱弱地打断了尹落霞和落明轩，他忽然有一种预感，若是他们也去了，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萧瑟起身拍了一下雷无桀的肩膀，言语间十分肯定道：“不错，剑心一瞬，我相信雷无桀，他一人足矣。” 雷无桀蓦然觉得身上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没想到萧瑟竟然这么相信他。 “萧瑟，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无双城跑到你跟前，碍你的眼！”雷无桀眼神十分坚定地拍着胸脯保证道，说完就急不可耐地跑回屋里修剑心去了，他可不能辜负萧瑟的信任。 那气势汹汹的模样，险些把站在门口的落明轩撞翻在地。 看得尹落霞额角直突突，心里的起伏更大了，就这样憨傻的一个徒弟，竟然……竟然说喜欢她？ 第119章 秘密 安排好唐莲几人之后，萧瑟心中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与其等他突然离开之后他们独自为他冒险，不如他先把所有人安排好。 “你把凡松和飞轩带上吧，他们或许能帮上一点小忙。”赵玉真说道，他们两个一个得了他剑术真传，一个得了他道术真传，两个人天赋都不错，但是还缺少历练，让他们跟随萧瑟出去历练一番也好。 李凡松挠了挠头，怎么还有他的事？ “行。”萧瑟点点头，“那便这样定了，大家也回去准备一下吧，我明日一早就启程。” 萧瑟把莫离叫了回来，三个人一派悠然地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他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赵玉真盯着萧瑟的背影感叹道，他不由再次想起了那位据说已经离开的神秘人，他们两个人，总有异曲同工之处。 “萧瑟从蓬莱岛回来之后，连我都有些看不透他了。”司空长风也有些感叹，从前的萧瑟整个人是比较冷淡，同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但也还像是一个小孩子，脸上的情绪也没有隐藏得很好，就像萧瑟初到雪月城时，对他当年没有去救琅琊王的事，心中还有怨气，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但现在，“萧瑟好像从一个孩子，突然之间长大了。” 司空长风能明显感觉出来，萧瑟的情绪比从前更加稳定内敛，做事也更加滴水不漏，他真想知道，萧瑟他们在蓬莱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弟，你知道萧瑟的实力，恢复到什么境界了吗？”李寒衣突然问道，她很想知道，萧瑟是有什么样的底气，连洛青阳都不放在眼里？从她知道的消息来看，萧瑟就算是恢复到巅峰实力，也不过才初入逍遥天境而已，而冠绝榜首甲的洛青阳，恐怕离神游玄境只差一步了，虽说同是逍遥天境，但其中的差距宛如一道天堑，不然四年前的萧瑟也不会在进入逍遥天境后仍旧被人重伤甚至差点就死了。 “这倒是忘记问了。”司空长风顿了一下，看向了还在一旁的唐莲，“小莲，萧瑟的武功真的需要从头再练吗？” 唐莲心里“咯噔”一下，垂眸道：“三师尊，莫衣先生的确说过他把萧瑟的内力连同他体内那股阴柔的内劲一起化掉了，需要重头再练……” “小莲，你最不擅长说谎了。”司空长风一眼就看出唐莲的心虚，又将目光落到了自己闺女身上，“千落，你来说。” “阿爹，我可以做证，大师兄没有说谎。”司空千落倒是有底气多了，只不过萧瑟后面打了一架就恢复了而已，他们也不算撒谎，“阿爹，你自己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阿爹，我们先回去收拾包袱了。”司空千落给唐莲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忙跑了。 “两个小崽子，都学会跟我玩文字游戏了。”司空长风嗤笑道，就看他们两个着急忙慌的样子，没有事瞒着他们才有鬼了。 李寒衣微微摇头，“罢了，想来萧瑟的武功是恢复了，就按照他说的去做吧。” “或许等他出手的时候，会惊艳所有人。”赵玉真倒是没有他们这么紧张，还有那个无心，他的身上也有一股紫气萦绕，给他的感觉同样很神秘。 萧瑟和无心身上，都有秘密。 萧瑟不知道司空长风、赵玉真和李寒衣三个人还想了这么多，他坐在凉亭中提笔写了两封信。 一封送往剑心冢，告诉华锦小神医有一个很重要的病人需要她救治，让她前往天启城去找金衣兰月侯，另一封则是快马加鞭送往青州沐家，告诉沐春风他们不日将重返天启城，到时邀请沐春风来天启城雪落山庄品尝唐莲的七盏星夜酒。 “希望这一切，能够早点结束。”无心有些感慨，没想到重来一世，还要再经历一次这些破事。 “快了……”萧瑟话还没说完，便察觉到一股凌厉的掌风朝他袭来。 萧瑟淡定地坐在石凳上，他的身上显现出一口金色的大钟，挡住了那道掌风。 “枪仙前辈怎么还搞偷袭？”无心微微挑眉道。 司空长风的身影从上方落到了庭院里，笑呵呵地对无心说道：“好小子，看来你的实力精进了不少。” 无心摊了摊手道：“哎，枪仙前辈可冤枉无心了，我可没出手。” 司空长风的笑容停滞了一瞬，“你是说，刚刚是萧瑟自己挡住我的掌力？” 萧瑟挥去了身上的波若心钟，神色淡然道：“想要杀我的人这么多，我总得学点保命的本事。” “你的实力恢复了？”司空长风惊诧道，萧瑟和无心总是形影不离，因此他下意识地认为刚才是无心在出手保护萧瑟。 司空长风也实在没想到，无心会把自己的武功教给萧瑟，而萧瑟竟然也真的学会了，佛门武功若是没点慧根，普通人根本学不了。 萧瑟点头道：“恢复了。” 司空长风有些嗔怪道：“既然恢复了，为何要瞒着我们？” “因为想给我那两位好兄弟一个惊喜，百晓堂的人无处不在，所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可不想上武榜。”萧瑟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坏笑。 “你们这些臭小子，倒让我白担心一场。”司空长风指着萧瑟和无心无奈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你们明天安心启程，我们雪月城被称为天下第一城，自然不是吃素的。” “多谢了。”这一次，萧瑟是真心感谢司空长风的，司空长风的确帮了他良多。 司空长风笑道：“我们之间就不必说这些了。” 翌日，李凡松驾着马车明目张胆地出了雪月城，等雪月城在那些探子反应过来时，马车已经走了很远。 第120章 明德帝病倒 天启城每年年底都会举行一次年祀祭典，皇帝陛下还会写下关乎北离下一任皇位继承人人选的龙封卷轴，只是这个龙封卷轴已经连续许多年没有写下了。 皇城内的太安殿大门紧闭，天启五大监守在殿外，国师齐天尘、金衣兰月侯、白王萧崇、赤王萧羽以及一众文武百官也在殿外等候，兰月侯时不时和国师插科打诨几句，心情比板着脸的萧崇和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萧羽要轻松许多。 明德帝萧若瑾坐在太安殿的书案前，不禁回忆起了他的弟弟萧若风。 萧若瑾心里很清楚，不，是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当年太安帝写在龙封卷轴上的名字，就是九皇子萧若风，可是萧若风这个傻弟弟，为了把皇位让给他，生生把龙封卷轴撕碎了，拥护他萧若瑾为新帝。 可偏偏龙封卷轴有两份，萧若风撕碎了传到五大监手里的那份，赐予钦天监保存的那份，却不翼而飞了，他萧若瑾始终不是名正言顺。 而萧若风在朝堂内外的声望实在太高了，即便萧若瑾登上了皇位，无论他做得有多好，萧若风的那些江湖朋友，乃至朝堂百官，他们始终认为皇位是萧若风的，他们拥护的人也始终是萧若风，而不是他萧若瑾。 因为那份不翼而飞的龙封卷轴，萧若瑾渐渐和萧若风离心了，所以为了巩固皇权地位，他不得不慢慢除掉那些影响他皇位的人，包括他的亲弟弟萧若风。 明德帝萧若瑾闭了闭眼睛，心脏一抽一抽地疼，要是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伤害萧若风的，可他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为了巩固他的地位，他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杀了萧若风，他后悔吗？ 他想，杀了若风，他的心很痛是真的，但他不后悔也是真的。 萧若风最大的错，就是太心软了，他应该自私一点，当年他要是坐上这把龙椅，起码他们兄弟两个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兄友弟恭，君臣和睦。 萧若瑾把思绪拉回来，盯着眼前空白的龙封卷轴，顿感头痛难忍，他很想提笔写下六皇子萧楚河这个名字，他的江山，自然是想留给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可是楚河，和他的琅琊王叔一样，向往江湖，他真的愿意一生都被束缚在这座皇宫里吗？并且他一旦在龙封卷轴上写下萧楚河这个名字，萧崇和萧羽恐怕不会让仍然流落在外的萧楚河活着回来。 萧若瑾坐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在龙封卷轴上落笔，双手扶着书案撑起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头重脚轻地走了出去。 伸手打开太安殿的大门，萧若瑾踏出太安殿，外面明明是阳光极好的大晴天，他却觉得眼前越来越黑，最后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年祀祭典还未结束，明德帝却晕了过去，顿时把在场的天启五大监和几百名文武百官顿时吓得够呛。 钦天监监正齐天尘和大监瑾宣公公连忙上前查看，齐天尘为明德帝把脉，发现明德帝是心疾发作。 原本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可明德帝却在文武百官都在的重大场合晕倒了，让所有人都知道，明德帝的身体，或许快不行了。 这场祭祀，不得不提前结束。 萧崇和萧羽想要进去看看萧若瑾的情况，但却被钦天监的天师拦在了门外。 天师说道：“两位殿下，国师有命，除了兰月侯，谁都不能进去。” 皇帝陛下晕倒，此时国师的话相当于君命，萧羽气得拂袖离去，萧崇也只能先暂时回府。 还在返回天启城路上的萧瑟眼皮跳了一下，一瞬间忽然觉得心慌了一下。 无心立即察觉到萧瑟的不对劲，按着他的手问道：“萧瑟，你怎么了？” 萧瑟微微摇了下头，“只是忽然有种不好预感。” 马车里的飞轩歪着头看着他们，萧瑟的表情明明没什么变化，他不明白无心是怎么发现萧瑟不对劲的。 无心沉吟了片刻，说道：“会不会是你父皇……” 他们是提前回天启城的，但这个时间点，应该正好能对上明德帝中毒病倒，明德帝这么疼爱萧瑟，萧瑟心里应该也很在意他的父皇，所谓父子连心，萧瑟或许是多少有些感应。 “萧羽快沉不住气了。”萧瑟拧着眉说道，为了得到皇位，萧羽还真是丧心病狂，看来他回到天启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夜鸦杀了，免得他助萧羽祸害更多的人。 无心搂着萧瑟的肩膀安慰道：“先别着急，你父皇一定能撑到小神医赶到天启城。” “嗯，我知道。”萧瑟自然地把头靠在无心的肩膀上，算起来，其实他和他的父皇已经十年未见，他忽然有些近乡情怯了。 四年前，六皇子萧楚河被贬为庶民流放青州后，虽然两年前明德帝已经赦免了他的所有罪错，恢复了他皇子的身份，但只要他一天不回天启城复命，那他就依然只是一介庶民，没有资格争夺皇位。 如今的朝堂之上，看似白王萧崇和赤王萧羽分庭抗礼，实则赤王萧羽才是最有机会坐上龙位的那个人，只要明德帝一死，谁又会真的去拥护一个瞎子当皇帝？ 但若是萧楚河回到天启城就不一样了，他恢复皇子的身份后，当下平衡的局面会被打破，甚至，有可能直接把白王和赤王双双踩下去，毕竟萧楚河是明德帝最偏爱的孩子，也是所有皇子中最出色的。 因此回到赤王府后收到萧瑟离开雪月城，正在返回天启城的飞鸽传书时，萧羽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萧羽胸膛起伏，怒道：“立即派遣洛城军，连夜北上，一定要杀了萧楚河！” 他就不信了，萧楚河身边的人再厉害，还能对抗整个军队不成？ 龙邪问道：“殿下，要不要通知洛城主？” “当然要，马上写信给义父，务必让义父杀了萧楚河。”萧羽咬牙道，他的义父洛青阳如今是天下第一，只要义父愿意出手，加上洛城军，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萧楚河！ 白王萧崇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看。 其实萧崇心里很清楚，四年前父皇把萧楚河贬为庶民流放青州，看似迁怒萧楚河，实则是想保护他，不让他卷入那场旋涡之中，否则父皇也不会后悔，仅仅过去两年，就迫不及待地恢复了萧楚河皇子的身份，并且还封他为永安王。 要是萧楚河真的回到天启城，那么天启城，真的要变天了。 第121章 三棍了结 无双城的新城主无双和大师兄卢玉翟兵分两路，他独自一人背着无双剑匣来到了雪月城。 司空长风手握乌月枪站在登天阁下，意味深长地看着无双说道：“你是无双城的新城主，那个叫无双的小子？” “无双见过枪仙前辈。”无双恭敬地朝司空长风拱了拱手。 司空长风微微颔首，“嗯，不错，用不到一年的时间成就剑仙之位，的确是后生可畏，有骄傲的资本，但你想凭你一人来闯我雪月城，是否太狂傲了些？” “枪仙前辈误会了。”无双解释道，“当初前辈开启无双剑匣十三剑，晚辈受益良多，今日来雪月城不为别的，只是想领教一下前辈的枪。” “好，那我便与你比试一场。”司空长风对无双有些赞赏了，无双虽然年纪不大，但论做人，却是要比他师父宋燕回通透得多，难怪他小小年纪能有如此修为。 比试结果嘛，无双自然是打不过这世上成名已久的唯一的枪仙，两人点到为止，双方面上都好看。 “多谢枪仙前辈。”无双把剑收回剑匣，挠了挠头道，“另外，我师父想让我帮他带句话。” 无双后面这句话，是对着登天阁之上的尹落霞说的。 尹落霞纵身一跃而下，“什么话？” 无双为了他师父的幸福，这一次他把师父所说的话记得非常牢固，说道：“我师父说他现在已经不用肩负无双城的重担了，他也不再执着剑仙之位，不知仙子可愿再给他一次机会？” 落明轩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啐了一口，骂道：“呸，宋燕回算什么东西？当初他那么决绝地抛弃我师父，把我师父伤得那么深，如今他一句话就想让我师父回头，我师父为什么要回头？凭什么要回头？他有什么脸面要我师父回头？” “你回去让他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他有哪一点配得上我师父？” “我比宋燕回年轻，长得也更英俊潇洒，师父，你可千万别理宋燕回。” 落明轩越说越离谱，司空长风已经换上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没想到这个落明轩，竟然对尹落霞还有这种心思？ 尹落霞面色微红，低声喝道：“落明轩，你闭嘴。” 司空长风瞧尹落霞的模样，似乎，落明轩也不是没有机会。 “你这是……表白吗？”无双听得瞪大了眼睛，虽然他才十七岁，对爱情还不太了解，但是这落明轩对他师父是不是不太对劲？ 尹落霞对无双说道：“你回去告诉你师父，既然我与他说过不再纠缠，以后也再无可能。” “看来终究还是师父伤美人太深，失去了这个福分。”无双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一定要在无双城和尹落霞之间做选择，明明可以一起拥有的嘛，现在好了，落霞仙子不要他了，他痛失一位师娘，“仙子的话晚辈记住了，定当转告师父。” 无双背上自己的无双剑匣，干脆利落地离开了雪月城，他也该前往天启城了。 “迂” 李凡松勒紧缰绳停住马车，有些不解地看向前方挡路的男子：“阁下是谁？为何拦路？” 来人手持一把巨剑，板着一张十分严肃脸，眼底似乎凝聚着风暴，随时都会爆发一般。 “怒剑仙，好久不见。”萧瑟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却听得李凡松微微一怔。 怒剑仙颜战天，他为何突然来此？ 萧瑟优雅地从马车里走下来，一手负在身后，目光灼灼地打量着颜战天。 颜战天同样也在打量萧瑟，萧瑟的气息内敛，他竟然一时看不出萧瑟的境界，随即他的目光看向萧瑟身后的无心，唇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真没想到，叶鼎之的儿子，竟然会和你搞在一起。” 无心讥诮道：“不和他搞在一起，难道和你搞在一起？像我这种长得好看的人，就喜欢和我长得一样好看的人在一起。” 萧瑟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并没有反驳。 站在一旁的李凡松挠了挠下巴，“这话，我怎么听得怪怪的？” 莫离和飞轩排排坐在车辕上，莫离歪着头说道：“可是萧瑟哥哥就是长得很好看呀，无心哥哥最喜欢萧瑟哥哥了。” 颜战天冷笑道：“伶牙俐齿，但愿你的实力和你的嘴皮子一样厉害。” 无心耸耸肩，“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怒剑仙前辈可别小瞧无心，只不过，你这次的对手，不是我。” 萧瑟上前两步，抽出了无极棍，说道：“这次你的对手，是我。” 当年颜战天在他离开天启城时截杀他，虽然他的师父姬若风为了护他离城拖住了颜战天，但却被瑾宣钻了空子，一掌震断了他的经脉，幸亏师父打退颜战天及时赶过来救了他一命，但是师父也受到重创就此隐退江湖。 这一切，皆因颜战天而起。 他们师徒俩和颜战天的这份仇怨，就在今日清算。 “看来你的隐脉的确是治好了，也好，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恢复到什么程度了。”颜战天握着破军剑的手紧了紧，他倒是要看看，萧瑟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恢复了。 “那你可看好了。” 萧瑟眼神冰冷，握手无极棍，脚尖一跃，无极棍霎时间在空中划过无数朵棍花残影。 颜战天的剑并未出鞘，抬手用剑鞘挡住了萧瑟的无极棍，只是无极棍砸下来的力道仿佛有千斤之重，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若不是及时用另外一只手运起全身的内力撑住，恐怕他的膝盖弯下去，连骨头都会碎掉。 颜战天手上的力道一轻，萧瑟已经诡异地绕在了他的身后，紧接着就是一棍，让人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震荡。 好快的身法，快到连他都看不清。 颜战天猛地拔出手中的破军剑，一怒拔剑，强烈的怒气顿时在周身炸开。 萧瑟身上有佛门金刚护体，恍若未觉，一棍砸下，震飞了颜战天手中的破军，再一棍，打折了颜战天的膝盖，第三棍，则是震碎了颜战天的经脉。 颜战天身体扭曲地跪在地上，嘴角有鲜血溢出，他的武功，竟然被萧瑟三棍废了。 萧瑟收起无极棍，居高临下地看着颜战天说道：“你我昔日的仇怨，就此了结了。” 从此世上，威名远扬的怒剑仙，就此落幕。 第122章 齐聚天启 李凡松和飞轩惊得差点合不上下巴。 萧瑟也太变态了吧？那可是怒剑仙颜战天啊！ 三棍就把人给打废了，您礼貌吗？ 李凡松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颜战天虽然是冠绝榜第四甲，但堂堂剑仙，绝不是轻易就能把他打败的，就算他师父赵玉真来了，也未必能做到三剑就把颜战天废了吧？ 莫非萧瑟的实力，已经在师父之上，能和孤剑仙洛青阳一较高下了？ 萧瑟转身，便看到无心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的。 无心眉眼含笑，夸赞道：“我们永安王殿下的风采真是更胜从前。” 萧瑟眼里的寒意瞬间化去，轻笑道：“别贫嘴。” “小僧从不打诳语。”无心眨巴一下眼睛，朝萧瑟伸出了手。 萧瑟唇角微扬，自然地把手搭上去，借力上了马车。 “走了。”无心见李凡松还在发呆，便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即转身回到了马车里。 “哦……”李凡松回过神，重新驾着马车绕过颜战天，继续赶路。 颜战天的身体有些抽搐，神色极为痛苦地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李凡松才问道：“萧兄，你和怒剑仙是不是有仇？” 萧瑟神情淡漠道：“当然，他已经不止一次想要杀我了，他这次来，也是为了杀我。” 无心拿着萧瑟的手，在他的手掌心画圈圈，“萧瑟饶他一命，已经非常仁慈了。” 虽说这对颜战天来说，变成一个废人或许比杀了他还难受。 李凡松恍然，怒剑仙颜战天是白王萧崇的师父，他是为了萧崇来杀萧瑟的。 平日里和李凡松说话时老气横秋的飞轩说话的语气已经有点被莫离带偏了，不解地问道：“萧瑟哥哥，你的实力这么强，为何不入冠绝榜？” “我要是入了冠绝榜，眼下来阻拦我们的，就不止一个怒剑仙了。”萧瑟微微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哪怕他实力恢复了，也不想踩着别人的尸体一路杀回去。 西南道上，赵玉真和李寒衣坐在一座简陋的茶棚里，迎来了暗河慕家家主慕雨墨以及其带领的二十个手下。 李寒衣冷声问道：“又是你，苏昌河为什么不让苏暮雨来？” 为什么说又呢？因为上次雷家堡举办英雄宴，正是慕雨墨利用毒蜘蛛在客人的酒水里下了毒，若不是她和赵玉真及时赶到，在雷家堡的所有人都要遭殃。 慕雨墨的声音一贯的娇媚，“他自有他该去的地方。” 李寒衣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现在立马回到暗河去。” 慕雨墨轻笑道：“若是奴家不呢？” “呵。”赵玉真轻笑一声，身后的桃木剑霎时间幻化成了无数柄桃木剑。 慕雨墨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她笃定，只要她敢再往前半步，这些桃木剑就会把他们戳成筛子。 “李寒衣，你的夫君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慕雨墨娇嗔一声，带着她的手下离开了。 赵玉真撤掉周身的剑气，温柔地看着李寒衣问道：“小仙女，他们真的会安分地回暗河去吗？” “恐怕不会，我们先藏在暗处，再等等，若是慕雨墨还敢出来，那我们也不必手下留情了。”暗河一贯阴险狡诈，李寒衣不相信暗河会如此听话。 东边的道上，雷无桀把无双城的人堵在一片竹林里，用他修的剑心使出的天境一剑，以及他那一张利索的嘴皮子，成功打退了宋燕回。 雷无桀收了剑，转身潇洒飞身而去，直到走出好一段距离，才停下来捂着胸口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不过雷无桀仍然很开心，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竟然把宋燕回这个半步剑仙给唬住了，他没有辜负萧瑟的信任。 坐下来打坐调息了片刻，雷无桀便动身前往天启城和萧瑟他们会合。 北边的唐莲和司空千落则是没有这么轻松了，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支军队。 洛城军陈虎奉赤王萧羽之命前去除掉萧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整整有一万人马。 面对这么多人，唐莲和司空千落不禁暗暗咽了一口口水，但他们不能退缩。 “既然你们硬要找死，那便怪不得我了。”陈虎当即下令，打算先把挡路的唐莲和司空千落除掉。 “大师兄，擒贼先擒王。”司空千落蓦然生出了一股巨大的勇气，话音未落便纵身一跃而起，手中的银月枪直逼陈虎的咽喉。 陈虎往后一仰，堪堪避开了银月枪，但头上的盔甲被一枪打落在地上，他直起身时发冠一歪，发丝散乱开来，看起来十分狼狈。 司空千落察觉到自己的感知霎时间变得不一样了，不禁心中一喜，这一枪竟然让她成功进入了逍遥天境。 她是继大师兄之后，第一个进入逍遥天境的人，比排在她前面的雷无桀和李凡松还要快。 唐莲自然是看出来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恭喜师妹了。” 司空千落刚才那一枪彻底惹怒了陈虎，整个洛城军把她和唐莲围得水泄不通，誓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两人神色一凛，打起十二分精神，若是他们要走，洛城军拦不住他们，但是他们更希望萧瑟能顺利返回天启城，让他回家。 唐莲和司空千落血拼了小半天，叶若依带着叶字营的骑兵赶来了。 “若依姐姐终于来了。”司空千落脸上一喜，她快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个人了，只知道叶若依再不来，她就快力竭了。 叶啸鹰被称为人屠，他手底下的骑兵，也是个个骁勇善战，叶若依带领叶字营的三千骑兵从后方给唐莲和司空千落杀出一条血路，让他们退了出来。 “你们辛苦了。”叶若依见他们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叶字营一路杀到陈虎跟前，直取陈虎的人头，杀得洛城军溃不成军。 连日赶路的萧瑟终于到达了天启城外的一处夹道上。 道上，金衣兰月侯带领一千三百虎贲郎在戒备，见到来的是萧瑟的马车，才松了一口气。 “楚河，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你是想把皇叔吓死吗？”兰月侯有些无奈道，也不想想外面有多少人在盯着他，幸好国师及时把萧瑟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了，他才当即忽悠了黎青，把黎青的一千三百虎贲郎借来，否则他还蒙在鼓里。 萧瑟靠在马车上，微微笑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皇叔，我这招如何？” “先别高兴得太早。”兰月侯的神色严肃起来，他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颤动，“好像有大批人马在往这边赶。” “也许是友军呢。”萧瑟神色淡然，他猜想，应该是叶若依来了。 果然，不多时，叶若依带领她的骑兵以及唐莲和司空千落来了。 “雷无桀呢？”唐莲扫视一周，发现只有那个聒噪憨傻的小师弟并不在。 “萧瑟，我来啦！”雷无桀快马加鞭，身上红色的衣摆翻飞，远远瞧着便意气风发。 萧瑟和无心相视而笑，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整整齐齐的在天启城相聚了。 第123章 雪落山庄 在金衣兰月侯的护送下，萧瑟声势浩大地进入了天启城。 萧瑟抬眸看向城门上方的牌匾，他终究还是比洛青阳早到一步。 “萧瑟，我先回府了。”进了城，叶若依和他们告辞，骑马掉头转去了另一个方向。 萧瑟应道：“好。” 路上，他们经过了永安王府，王府门前清冷至极，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萧瑟没有让李凡松在永安王府停下，而是继续往前行，中间绕过两条巷子，回到了他在天启城的那座雪落山庄。 “萧瑟，你的王府也叫雪落山庄吗？”雷无桀眼前一亮，难怪平日萧瑟总是吹嘘他那座又旧又破的雪落山庄，他还以为萧瑟吹牛就没当一回事儿，敢情萧瑟说的是天启城的雪落山庄啊…… 萧瑟把莫离抱下马车，站在门前看着这座雪落山庄没有说话，十年了，还真是有点想念这座雪落山庄了。 “殿下……”雪落山庄的徐总管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看到萧瑟不禁喜极而泣，当即便跪下给萧瑟行了个大礼，“殿下受苦了。” 萧瑟亲手把徐管家扶了起来，“我不苦，倒是你们在这天启城的日子不好过吧？” 徐管家擦了擦眼泪，破涕而笑，说的话却别有深意，“怎么会？在这天启城，谁敢欺负我们？” “也对。”萧瑟微微点头，转头对身后的一行人说道：“别杵着了，都进来吧，以后这就是我们在天启城的家了。” “嗯！”雷无桀咧着嘴领着两个小孩率先走了进去。 无心是最后才和萧瑟一起走进去的，他也不由有些感慨，“十年没来了。” 那时萧瑟为了在千金台设宴一事，承诺把这座雪落山庄送给千金台的屠二爷，因此在萧瑟平定南诀之乱，助萧崇登基后，萧瑟履行承诺，把这座雪落山庄送给了屠二爷。 无心摸着下巴说道：“但是说起来最遗憾的事，是没有见过你的另一座雪落山庄。” “等我们离开天启城时，带你去住一段时间。”萧瑟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坏笑，“到时候，你就是雪落山庄的老板娘了。” 无心凑在萧瑟的耳边说道：“那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王妃？” “咳咳……”他们两个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徐管家跟在他们身后，听到他们说十年没来之时还有些不解，十年前，他不记得有和尚来过雪落山庄啊……但刚才听到他们说什么老板娘、王妃的时候，他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老天爷，他听到什么了？殿下有王妃了，但是王妃是个男的，还是个和尚？ “那个、殿下……”徐管家好不容易顺了口气，眼神一时间有些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徐，你没有听错。”萧瑟握住无心的手，一脸正色地对徐管家说道，“无心以后就是我的伴侣，王府的另一个主人，你明白吗？” “是，殿下。”徐管家见萧瑟一脸严肃，便知道他是认真的。 罢了，只要殿下喜欢就好，他说了殿下也未必肯听，而且殿下才刚刚回来，他就不再多言惹殿下不快了。 徐管家悄悄打量了无心几眼才去做自己的事，心里暗道：虽然是个和尚，但是长得如此妖孽，难怪能迷了殿下的心窍。 “总觉得徐管家好像对我勾走了永安王殿下这件事忧心忡忡的样子。”无心笑道，徐管家的背影看起来都佝偻了不少。 “放心吧，老徐有分寸。”萧瑟神色轻松，“再说了，主子离家四年，突然带个男王妃回家，他没吓傻已经很不错了。” 无心脸上笑嘻嘻，十分暧昧地说道：“今晚就让本王妃好好给王爷侍寝吧。” 萧瑟耳尖微红，“那本王期待王妃的表现。” 无心搂着萧瑟的腰，眼神勾人得紧，“一定会让王爷满意的，王爷可不许背着本王妃去找其他的小妖精。” 萧瑟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无心的下巴，看着这张妖孽的脸，调笑道：“嗯？有什么小妖精能比得过你？” 徐管家跟随萧瑟多年，该做什么无需萧瑟多说，他就把雷无桀一行人安排得十分妥帖，至于无心，则是十分默契地没有让人多收拾一个屋子出来，既然是殿下认定的伴侣，自然是和殿下住一起。 雷无桀几人一路奔波，早就疲惫不堪了，他们兴奋地在雪落山庄逛了一圈之后，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雪落山庄的大门紧闭，外面那些紧紧盯着雪落山庄，想要打探萧瑟的消息的人，却是什么也打探不到。 天启城，兰月侯府外，一个十三四岁，长相甜美可爱的少女牵着一匹良驹正在等候兰月侯的通传。 兰月侯听到是药王谷的弟子求见，亲自出来门口迎接。 华锦还记得当初在剑心冢见过兰月侯，开门见山道：“你就是萧瑟的皇叔？病人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小神医先随我来，容在下安排一下，就带你去见他。”兰月侯只在剑心冢门前与华锦有过一面之缘，对她谈不上有什么印象，只是暂时发现小神医貌似是个急性子，“是萧瑟请你来的？” 华锦耿直道：“那不然呢？我远在剑心冢，怎么可能知道天启城有人生病了？” 兰月侯哑然失笑，但转念一想，皇帝陛下病倒其实也是这几天的事，萧瑟从雪月城赶回来，怎么着也要十天左右，他是怎么知道皇帝陛下病重需要医治的？ 第124章 无双城主 白王府里，萧崇有些坐立不安，在臧冥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院子里。 “臧冥，萧楚河都回来三天了，大师父还没有回来吗？”萧崇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以大师父日行千里的速度，不可能比萧楚河还要晚到天启城。 “殿下，暂时还没有怒剑仙的消息，属下已经派人出去打探了。”臧冥恭敬道，“不过怒剑仙行事皆随心意，殿下也不必太过担心。” 萧崇微微蹙眉道：“可是以往师父就算他人不回来，也会传信给我，难不成师父受伤了？” 臧冥倒是不这么认为，“殿下，六皇子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超过怒剑仙。” “可是他身边有一个与他形影不离的天外天宗主叶安世，以及望城山弟子。”萧崇搭在臧冥掌心上的手微微用力，萧楚河的身边总有那么多人保护，想要杀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臧冥沉吟道：“殿下，如今朝堂上已经分成了两派，他才刚刚回来，想要拉拢人心，也费时费力，咱们一定要趁机巩固好现有的支持者。” 萧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有些头疼地问道：“萧楚河他这几天一直没出门吗？” “没有，他们进了雪落山庄之后，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出来，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臧冥没有想到萧瑟竟然这么能耐得住性子，他还以为萧瑟重返天启，必然会抓紧时间拉拢朝臣，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另外，有一个好消息，无双城的无双剑仙快要到天启城了。” “派人去城门口等着，接他过来。”萧崇吩咐道，以他对那个无双初见时的印象来看，无双的记性似乎不太好，还是派人去带他认认路，免得出什么意外。 萧崇的人还是去晚了，无双的脚程很快，他已经进城了。 无双在天启城的大街上瞎转悠，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上面的牌匾，一不小心撞倒了一个长得玉雪可爱的小妹妹。 “对不起啊。”无双连忙伸手把她扶起来，见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并没有要哭的意思，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擅长哄孩子。 只是她手里的糖葫芦掉在地上已经沾了泥沙不能吃了，无双摸了摸身上为数不多的铜板，买一串糖葫芦的钱还是够的，便说道：“我重新给你买一串吧。” “好呀。”莫离伸出小手胡乱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抬眸问道：“哥哥，你有见到雷哥哥吗？” “哪个雷哥哥？”无双问道，雷姓少年，他还真记得一个。 莫离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嗯……穿着一身红衣服的，他叫雷无桀。” “他也来天启城了？”无双没想到还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他低头看着莫离问道，“不过我没有见到他，你找他做什么？” 莫离一脸认真地答道：“雷哥哥和飞轩好像迷路了。” “哦……要不我帮你一起找找？”无双挠了挠头，他觉得，也许是这个小妹妹迷路了吧，雷无桀那么大个人应该不会迷路。 “好呀，谢谢哥哥。”莫离的小手抓着无双的手往人堆里走，一点不认生。 只不过在找雷无桀的路上，莫离没忍住拖着无双去买了一份很精致，看起来很贵的水晶梅花糕。 正当无双苦恼身上的铜板够不够时，就见莫离从挂在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了一锭银子。 “……”无双正要掏钱的手默默收了回去，原来这个小妹妹这么有钱呐，话说回来，他都是一城之主了，为什么他出门的盘缠还是这么少？ “哥哥吃。”莫离捧着水晶梅花糕与无双分享。 “谢谢。”无双也有些饿了，便没有跟她客气，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口感微甜有嚼劲，真好吃。 无双和莫离走在街上，雷无桀还没找到，白王府的人先找过来了。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无双，但无双额间一点朱砂，背着一个无双剑匣的特征却很好认。 白王府的手下谄笑道：“无双城主，我家殿下命我们来接您。” 无双却摇摇头，“我晚点再去。” 那两个人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何？” 无双摸了一下莫离的脑袋，说道：“我答应了帮她一起找雷无桀，但我们现在还没找到他。” 雷无桀？ 那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有了主意，“无双城主，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雷无桀是永安王的朋友，不如您先把她带到白王府，我们帮您找，找到了再来王府通知您。” “我不要，你是坏人！”莫离扁了扁嘴，往无双身后躲了一下，那两个人的眼神看起来好吓人。 “小妹妹，我们不是坏人，我家殿下和永安王是兄弟，与这位无双城主也是朋友啊。”其中一人弯下腰试图哄骗，笑着朝莫离伸出了手，想要把她拉过来。 然而莫离也不清楚萧瑟就是永安王，有些蛮横地拍掉了那只伸过来的手：“我才不认识。” “你想拿她当人质？”无双的眼神一凛，他只是记性不太好，却不是傻子，若是真这么好心，为何不直接送她去永安王府？ “不、不是……”那人瞬间被无双的眼神吓出一身冷汗。 无双冷声道：“我不管你家殿下和其他兄弟如何相争，但别把主意打到一个孩子身上，把我刚才的话带到就是，滚吧。” “是……”白王府那两个属下连忙跑回白王府复命，生怕多留一会儿，无双真的把他们给杀了。 不远处，一白一青两道身影双手抱臂伫立在屋顶上。 无心有些赞许道：“无双这小子的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 萧瑟轻轻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又冷哼道：“雷无桀也是和以前一样欠揍。” 出门迷路暂且不提，竟然还把莫离给弄丢了。 无心附和道：“确实该打，回去好好教训他。” 当务之急，还是带莫离回家再说。 两人身形几乎在眨眼间，就落到了无人的转角处，然后缓缓走了出来，喊道： “阿离。” “萧瑟哥哥，无心哥哥。”莫离立即笑着扑了过去。 “原来是你们两个。”无双对萧瑟和无心的印象也挺深的，一个没有武功却很能跑，一个受了重伤还能跟他打成平手，他挺欣赏他们的。 无心幽幽道：“好久不见，无双城的新城主。” 无双咧嘴笑道：“彼此彼此，你如今也是天外天的宗主了，还有他，是永安王萧楚河。” 萧瑟把莫离抱了起来，“难得在这天启城遇见，一起吃顿饭如何？” 无双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爽快地应道：“好啊。” 莫离还惦记着迷路的雷无桀，说道：“萧瑟哥哥，可是雷哥哥迷路了，我还没有找到。” 萧瑟有些无奈道：“不用找了，我已经叫人把他带回去了。” “哦……”莫离默默叹了口气，雷哥哥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第125章 诛心 无双跟着萧瑟回了永安王府，这把守在永安王府外面的白王眼线吓了一跳，连忙遣人去跟萧崇汇报此事。 萧瑟倒是没有跟无双提起任何关于站队支持的字眼儿，只是纯粹地请无双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而无双也是真的饿了，他是个性情直爽之人，和萧瑟他们的年龄也相差不大，与他们的性情倒意外地相投，因此他在永安王府并不膈应，吃得心满意足。 至于萧崇会怎么想，萧瑟嘴角微勾，这就是他的事情了。 吃饱喝足后，便是无心的消食……找雷无桀算账的时间了。 无双原本要告辞的话咽了下去，饶有兴致地看着无心把雷无桀撵得满院跑，看得他都有些手痒了。 在无双看来，雷无桀、唐莲、司空千落的进步都很大，才半年多不见，唐莲和司空千落都已经进入逍遥天境了，雷无桀看起来也随时可以进入逍遥天境，和这样的对手比试，才有意思，至于无心，他好像有点看不透，虽然上一次金榜更新无心还在良玉榜第一，但无双并不认为无心会比他差很多。 等无心把雷无桀揍了一顿之后，无双背着无双剑匣说道：“无心，我们来正式比试一场如何？” 上一次在于师的比试无心已经战过一场，受了重伤，对无心来说有点不公平，这一次，他们可以公平的较量。 无心却道：“下次吧。” 萧瑟拢着袖子懒洋洋地说道：“外面有人该等急了，我怕他突然冲进我府上来抢人呢。” 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无双略微有些遗憾，他如今是城主了，做事也比之前稍微多了一些考量，还是决定先把那个二皇子应付一下，“那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无心神色轻松道：“随时恭候。” 萧瑟让老徐送无双出去，白王的亲信早已大汗淋漓地在雪落山庄门前等候多时，见到无双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无双会不会突然变卦，转而支持六皇子。 雷无桀不解地问道：“萧瑟，外面谁在等无双啊？” 萧瑟轻飘飘地解释道：“无双城支持的人是白王萧崇。” 众人恍然，所以无双此行是为白王萧崇而来的。 司空千落更加不解了，“那你为何还要留他吃饭？万一白王误会了怎么办？” 萧瑟脸上闪过一丝狡黠，“我们除了吃过一顿饭，可什么都没做。” 李凡松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萧瑟的意思，拍手道，“萧兄什么都没做，可是架不住白王多疑，担心无双会被萧兄拉拢，转而支持萧兄，这招叫作诛心。” “凡松兄弟也是天赋异禀啊。”无心赞道，真没想到李凡松看起来呆头呆脑的，脑子还挺好使。 李凡松笑嘻嘻道：“过奖过奖。” 雷无桀小声吐槽道：“整天就知道想这些弯弯绕绕的。” 唐莲和司空千落赞同地点点头。 “聪明人比较爱动脑子。”萧瑟嗤笑一声，溜溜达达地回房间补觉去了。 李凡松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觉得背后一凉，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果然他刚才站的地方多了一杆银月枪。 司空千落扬了扬下巴，说道：“我们不爱的动脑子的，比较喜欢动手。” 萧瑟和无心她打不过，李凡松现在她还打不过吗？ “司空姑娘，我刚刚可没有说你。”李凡松边跑边说道，他现在可还真打不过司空千落。 “哪里跑？”司空千落穷追不舍。 萧瑟回到房间，刚躺下准备睡个午觉，见无心也凑了过来。 “你做什么？”萧瑟拉了拉被子，把整个人紧紧裹住。 无心一脸无辜道：“不是说睡午觉吗？” 萧瑟眯着眼警告道：“你不许动手动脚。” “只是睡觉而已，萧瑟哥哥想到哪里去了？”无心拉起被角挤了进去，把手横在了萧瑟腰间，垂眸看到萧瑟衣领若隐若现的痕迹，微微勾了勾唇角。 “下午还要办正事，你别闹。”萧瑟轻哼一声，干脆侧身背对着无心。 “知道了，有些事，留到晚上再做。”无心凑过去在萧瑟的后脖颈上吻了一下，抱着萧瑟的手微微收紧。 萧瑟身体微微颤了下，两人就这么亲密地挨着睡了个午觉。 午后，萧瑟一觉醒来精神饱满，正好赶上了叶若依来拜访雪落山庄。 萧瑟给她倒了一杯茶，“若依，你来得正好。” 叶若依微微一怔，心中微喜，“萧瑟，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做好什么准备？”雷无桀问道，难道萧瑟和若依有事瞒着他？ 无心意味深长道：“准备好告诉整个天启城，萧瑟回来了。” “没错。”萧瑟点头道，他打算和前世一样，在千金台准备一场宴席，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给大师兄办的葬礼了。 “这几日我在家，已经为你拟好了一份名单，你看看。”叶若依面露微笑，从袖袋里取出了一份卷轴，本以为还需要再劝说萧瑟一番，没想到萧瑟这么快就想通了。 萧瑟拿过来大致看了一遍，和前世叶若依拟好的名单一样，只是有个名字却是写了又划掉，划掉又重新写上。 叶若依叹道：“父亲说这个人，哪怕他亲自去请，他也未必会来，所以能否请动他，我没有把握。” 唐莲几人也拿来看了一下，连当朝大将军叶啸鹰都未必能请来的人……是太师董祝？ 萧瑟面色平静道：“无妨，我有办法。” 叶若依向来相信萧瑟的办事能力，便不再忧心能否请来太师董祝的事，问道：“那你打算在哪里举办这场宴席？” 萧瑟一字一句道：“千金台。” “……”若不是萧瑟眼神清明，面色平静，叶若依定然以为萧瑟疯了。 第126章 千金台 叶若依只是稍微震惊了一下，还是按萧瑟的意思把在千金台宴请这件事定下来。 对了，张扬耀眼，无论做什么，都能令天启城为之一颤，这才是永安王萧楚河。 在千金台摆席，才是配得上萧瑟身份的宴席。 萧瑟把名单交给徐管家，吩咐徐管家就按萧瑟这个名字拟好请帖，送到各个府上，三天后开席。 “走，带你们去千金台见识一下。”他们初来天启城，想必他们已经在府上快闷坏了，萧瑟打算带上他们一起出去见识一下。 “总算可以出去了。” 萧瑟此话一出，大家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正是因为他们对天启城很陌生，他们才不敢乱走，怕给萧瑟惹事。 “阿离，走。”萧瑟牵过莫离，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踏出了雪落山庄。 无心走着走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好像我才是从未去过千金台的那个。】 【谁让你不等我回来就贸然进宫，还被打伤？】 【我那时年少无知，哪里知道皇宫里面有这么多高手？萧瑟哥哥，你可要把我上次没吃到十五道菜的御宴补上。】 【不仅如此，让你坐我旁边如何？】 【那你可不许反悔。】 【嗯。】 萧瑟和无心默契转头，相视而笑。 不知为何，萧瑟和无心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仅一个眼神，便让叶若依有一种感觉，他们似乎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千金台是天启城最豪华的地方，来到千金台门口，还未进去，萧瑟一行人就听到了里面一片的吆喝的声。 萧瑟踏入千金台，首先碰到的人是穿着一身银色华服的天命斋大掌柜九九道，人称九爷。 九九道见到萧瑟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笑着朝萧瑟拱手作揖，“六皇子，您回来了。” 萧瑟颔首道：“我就猜到会遇到一些熟人，没想到是你，九爷，好久不见了。” 九九道满脸堆笑道，“什么爷不爷的，不过是兄弟们的抬举，六皇子就别折煞我了。” 说罢，九九道的脑子立刻反应过来，招来身边的亲信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道：“快去告诉楼上那位，有贵客驾临。” 九九道的亲信应声，赶忙跑上楼去。 “六皇子，这几位都是您的朋友吗？”九九道笑问，若是萧瑟的朋友，那他可得跟兄弟们打声招呼，免得日后有所冲撞。 “我来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寒水寺的无心，也是天外天的宗主叶安世。”萧瑟从无心开始，一一介绍着，“这位是我的大师兄，雪月城大城主酒仙百里东君的大弟子唐莲，他是雪月城二城主雪月剑仙李寒衣的徒弟雷无桀，还有雪月城三城主枪仙司空长风的千金司空千落，以及望城山道剑仙赵玉真的弟子李凡松，望城山赵玉真的徒孙飞轩。” “九爷，若依就不用我介绍了，”萧瑟最后摸了摸莫离的小脑瓜，“这位是我们的妹妹，莫离。” “都是些厉害的人物。”九九道拱了拱手，随即打量着莫离，笑说道：“令妹长得真像画像上的小仙童哟。” 萧瑟也把九九道介绍给大家认识，“这位就是九九道，因为天启城九九八十一条大道上都有他的势力，所以人称九爷。” 九九道眉开眼笑道：“大家叫我九九道就好，因为若依小姐也是这么叫我的。” 雷无桀问道：“你认识若依姑娘？” 叶若依瞧着雷无桀有些焦急的神色，微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九九道见到叶若依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音都温柔了些许，说道：“若依小姐可是我们天启城美人榜三甲，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叶若依无奈道：“九爷过誉了。” “美人榜？谁排的？”司空千落有些不服气地问道。 “自然是在下排的。”九九道自豪道，他瞧着司空千落的眼神发亮，明眸皓齿，腰细腿长，英姿飒爽，也是一位容颜艳丽的小美人，“不过下次三甲出榜时，必有姑娘一个位置。” “这还差不多。”司空千落傲娇地扬了扬下巴。 李凡松垂眸看了司空千落一眼，摸了摸下巴，她的确长得很漂亮，就是脾气不太好，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都能被她追三里地。 九九道的亲信很快就跑下来回禀道：“九爷，上面那位请贵客们上去。” “贵客们，请。”九九道亲自把萧瑟他们迎了上去。 萧瑟跟着九九道进了二楼一间豪华的雅间，里面坐着一位穿着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他的身材有些发福，留着两撇小胡子，身后还有两个美人侍奉在侧。 “二爷，贵客来了。”九九道拱手道。 屠二爷点头道：“九爷辛苦。” “二爷哪里话，在下就先告退了。”九九道识趣地退了出去。 屠二爷屏退了身后那两位美人，起身给萧瑟行了个礼，笑道：“六皇子，多年不见，还是这么气宇轩昂。” 萧瑟调侃道：“屠二爷最来可好？我们突然造访，可有打扰到你的雅兴？” “只是喝喝茶罢了，没什么雅不雅的，诸位请坐。”屠二爷嘴上说着，伸手请他们坐下，亲自给萧瑟倒了一杯茶，看着萧瑟的神色说道：“六皇子……额，还是永安王殿下，请喝茶。” 萧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不必客气，二爷还是叫我萧瑟吧。” 屠二爷点头称是，也不敢怠慢萧瑟的朋友们，谄笑道：“方才我也听说过诸位了，都是些厉害的人物。” 四年前的六皇子萧楚河是天启城最耀眼的存在，一言一行皆令人拜服，离开天启城四年，重回天启，萧瑟如今的处境有些微妙，但是他的一个眼神，威慑力似乎更胜从前，连屠二爷都看得有些胆寒，下意识地便多了几分恭敬。 屠二爷在千金台这么年，什么形形色色的大人物没见过？能让他望而生畏的人很少，如今的萧瑟可以算一个，萧瑟重回天启城，恐怕那两位王爷的风头，又要被踩下去喽。 “这位是千金台的老板屠二爷。”萧瑟为了不让雷无桀问出“是不是还有个屠大爷”这句令人头疼的话语，连忙接着说道，“屠二爷，今日来是有事要找你帮忙。” 屠二爷的热情被浇灭大半，叹道：“只怕您来找我的是一件麻烦事。” 萧瑟如前世一般忽悠道：“不麻烦，只是做一顿饭。” 屠二爷的眼神瞬间亮了，“那简单，想要什么随便点，二爷应有尽有。” 第127章 御宴谢礼 萧瑟唇角微扬，入套了。 “好，就等二爷这句话。”萧瑟说道：“拿笔墨来。” 屠二爷起身把一旁桌案上的笔墨拿过来，萧瑟提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串菜名。 萧瑟写好后，把菜单递给了屠二爷，屠二爷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菜名，有一些是十分珍稀的菜肴，甚至有些错愕地数了数菜名的数量，他的确没看错，上面一共十五道菜。 数完之后，屠二爷的脸色一变，放下菜单，板着脸说道：“这可是招待最尊贵的来使才能摆出来的御宴，我可做不出来。” “二爷，这桌席碉楼小筑和天下轩的那帮厨子都做不出来，”萧瑟夸赞道，“但千金台的厨子放眼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 屠二爷面上先是一喜，随即脸色又垮了下来，“殿下别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哄我，这御宴实在是有些僭越了。” 萧瑟嗤笑一声，神色傲然，“父皇仍在病中，暂不理朝政，试问这天下，谁敢说我僭越？” 无心一眨不眨地盯着萧瑟，原来他当时还错过了这么精彩的时刻。 屠二爷一怔，好像……的确是这个理儿，六皇子的行事作风哪怕是有些出格，陛下都是放任的，天下谁人不知，陛下最疼爱的皇子是六皇子？啧，他都被说得有些心动了，“但你要摆席，怎么着都得一天，我这千金台一天不开张，得损失多少钱？殿下，您得给点钱才行。” “二爷又不缺钱，损失一点小钱，让整个天启城为之一颤，岂不是一桩美谈？”既然屠二爷已经松口了，萧瑟便知道他一定会答应。 “可这……我是一个商人嘛……”屠二爷面露苦色，虽然能看到整个天启城为之一颤的场面，心里定然快哉，但是他还是更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这些俗物才能让他心里更踏实。 萧瑟知道一座赌坊，还是天下第一的赌坊，到底有多赚钱，像屠二爷这样要点好处才办事的，其实能让他心里也更踏实一些，便说道：“这样，二爷帮我摆席，事后我把我的雪落山庄送给你，如何？” “殿下此话当真？”屠二爷的眼里“嗖嗖”地迸发出精光，天启城有些地可是有价无市的，何况还是永安王殿下居住过的府邸，若是真能得到永安王殿下的雪落山庄，这生意，他赚大发了。 唐莲几人却是被萧瑟吓了一跳，离萧瑟比较近的雷无桀的手绕过莫离扯了扯萧瑟的衣袖，小声问道：“萧瑟，你把雪落山庄给他了，那我们到时候住哪里呀？” “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萧瑟神色淡然，慢悠悠道，“我有两座雪落山庄，天启城这一间，我还需要住一段时日，但我在江湖上有一间隐世之所，也叫雪落山庄，背靠青山，面朝绿水，极尽风雅，尤其是雪落之时，风景更是堪称绝世，我把它送给你。” “好，好，倘若殿下真的愿意把雪落山庄给我，我再给殿下补十筐明珠。”屠二爷顿时笑容满面，心里美滋滋的，谁人不知永安王萧楚河一言九鼎，从不夸大其词？ 雷无桀听萧瑟提起那一座雪落山庄，屠二爷竟然还补十筐明珠？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忍住没笑出声，如果是那一间小破客栈，那这笔买卖，真的值大发了。 在众人安下心，雷无桀正高兴之际，却听无心来了一句：“可是，你不是说过，我贴身保护你一段时日，作为谢礼，要把它送给我吗？” “？” 除了萧瑟以外，大家都一脸疑惑，尤其是唐莲，他记得好像无心跟他说过，是无心欠萧瑟一条命，什么时候还多了这么一回事儿？ “殿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屠二爷的笑容僵在脸上，怎么还有人跟他抢雪落山庄呢？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萧瑟的指节敲了一下脑门，一副刚刚记起来的模样，有些为难地看着无心，“要不我给你一处别的山庄？” 无心眨巴一下眼睛，说道：“萧瑟，你又不缺这十筐明珠，要不我多保护你一段时间，你把那座雪落山庄给我，我堂堂天外天的宗主给你当贴身护卫，护你安危，怎么着也比十筐明珠值钱吧？” 萧瑟赞许地点点头，“说得有理，既然如此，二爷，我还是给你银……” “不行，殿下，这雪落山庄必须给我，我再给你补十筐明珠，”屠二爷急忙道，还瞪了无心一眼，“一共二十筐明珠，怎么着也够殿下付你护卫的钱了。” 叶若依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掩盖住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敢情这两人一唱一和地跟屠二爷演戏呢。 萧瑟当即拍板道：“好，屠二爷如此大方，雪落山庄就给你了。” 听到萧瑟拍板，雷无桀才松了一口气，待会儿他可得好好劝慰一下无心，毕竟那座雪落山庄又旧又破，二十筐明珠够买多少座又大又好宅子了？ 无心幽幽叹道：“唉，真是遗憾。” “殿下，我这就派人把明珠搬您府上，您可不许反悔。”屠二爷得意地扫了无心一眼，心道：就你这小光头，还想跟我抢生意？ 萧瑟笑道：“二爷爽快，那这御宴，便交给二爷了。” 屠二爷拍着胸脯保证道：“殿下放心，保证给您安排得妥妥的。” 出了千金台，萧瑟让叶若依带着唐莲他们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地形，免得到时候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找不到地方。 叶若依看着萧瑟和无心问道：“那你们呢？” 萧瑟把莫离也交给了叶若依，“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好吧。”叶若依也不多问，该需要她去做的，萧瑟自然会开口。 萧瑟和无心肩并肩走进人流，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第128章 百晓堂 萧瑟带着无心左拐右拐，拐到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进了一扇同样不起眼的门，走进一条暗道，走了一段之后又按下机关打开了一道门，才真正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堂。 此处便是天下闻名的百晓堂总舵。 “难怪天下几乎无人知晓百晓堂所在何处，这个地方，的确难找。”无心吐槽道，就这个地方，把整个天启城都翻过来，也未必能找到。 大堂之上坐着六个身穿黑袍，戴着恶鬼面具的铁面官。 中间那位铁面官说道：“萧楚河，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 萧瑟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诸位，好久不见。” 铁面官问道：“萧楚河，你想要什么情报？你知道，我们很忙，每天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无心看着说话的那位铁面官，虽然他说话的声音雌雄莫辨，但看身形，以及额前垂下一缕银色的发丝，略微回忆一下，便猜到了她是谁。 “我要的情报，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给不了答案。”萧瑟微微挑眉，神色有些狂傲。 铁面官讥讽道：“萧楚河，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圣上恢复了你的身份，就真的有人把你当皇子了吧？” 无心双手合十道：“当然有了，我算一位。” “哼。”铁面官冷哼一声，身形一跃而下，突然朝无心发难。 她的手里多了一根和萧瑟身上的无极棍差不多的棍，只不过看起来稍微细一点，一运功便恢复成长棍的模样，一棍砸向了无心。 空中闪过了无数朵棍花的残影，这是无极棍法。 无心不躲不闪，淡定地抬手，铁面官的身形便定在了半空。 铁面官面具下的秀眉微挑，一眼认出了无心使用的招式，“大迦叶掌其中的一招，罗汉定身。” “姑娘好眼力。”无心撤了掌，姬雪也顺势落在了地上。 “你隐藏了实力。”姬雪十分肯定道，她好歹也是逍遥天境，刚才又没留手，无心却这么轻松地挡住了她的棍。 “不然你想看我们一路杀回天启城吗？”萧瑟双手抱臂道。 “的确有点想看看你狼狈的样子。”姬雪收起手中的云起棍，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面具下清丽的容颜，也恢复了原本动听的嗓音。 “那你大约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萧瑟微微挑眉，“师父呢？” 姬雪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死了。” 萧瑟白了她一眼，无心倒是觉得，姬雪的性格和萧瑟有点相似，他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莫非他们两个的性格，都是承自姬若风？ “开玩笑的，不过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姬雪幽幽道。 “当年我爹为了救你，受了很重的伤，之后就一直在药王谷养伤，不过他真的很关心你，你离开雪落山庄之后，他还亲自去找你，如今你回来了，他又特地让我赶紧来帮你。” 姬雪说完，亮出了姬若风传给她的白虎令。 无心笑道：“这下四个守护是真的凑齐了。” 萧瑟满意地点点头，“以后来百晓堂要消息，还不用给银子。” 姬雪无奈道：“真是欠了你的了。” 萧瑟正色道：“我让你查的那件事有结果了吗？” 姬雪有些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是谁伤了你，以及那封消失的龙封卷轴在何处。” “我刚才也说了，这些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萧瑟还是刚才那句话，其实这些答案他都已经知道了，姬雪很聪明，若是说出来，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姬雪解释。 “你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姬雪白了萧瑟一眼，“查到了，赤王萧羽早就和南诀暗中勾结，百晓堂的人已经收集到了一些证据，而且，最近萧羽和南诀的信件往来有些频繁。” 无心讥诮道：“也许是萧瑟突然回到天启城，吓到他了。” “你说得不错。”姬雪倒是觉得无心挺有意思的，明明是和萧羽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兄弟，他放着萧羽不管，却偏偏跑去帮萧瑟。 萧瑟沉吟道：“萧凌尘现在在何处？” 姬雪问道：“这个我知道，你想把证据交给他？” 萧瑟摇摇头，证据交给他不太合适，“不是，只是想和他见一面。” 姬雪爽快把萧凌尘的所在地告诉了萧瑟，“你今天特地过来，不会只是想来问我这一件事吧？” 萧瑟微微歪着头说道，“还有一件事，无心现在是我的人了。” “哦，知道了。”姬雪淡淡地应了一声，现在天启城谁不知道天外天的宗主叶安世和永安王萧楚河亲近？她还得到过一条消息，萧羽为此事差点气坏了呢。 “听说你要在千金台摆席？”姬雪还是对这件事比较感兴趣。 萧瑟反问道：“怎么，你想来吗？” 姬雪笑眯眯道：“去就免了，不过那御宴的十五道菜，你得留一份给我。” “好说。”萧瑟点点头，原来是馋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萧瑟没有多留，带着无心回了雪落山庄。 家里另外几个人都还没回来，难得清静。 萧瑟心情不错，在凉亭中抚起了琴，他那修长白净的手指抚动琴弦，琴音如同潺潺流水一般，悠扬婉转，余音绕梁。 连正在忙碌的下人干活的节奏都变慢了一些，似乎也在欣赏这动听的琴声。 一曲毕，无心忽然有了个想法，“萧瑟，你教我吹笛子吧，以后我就能与你合奏了。” “也行。”萧瑟笑着点点头，无心这个想法不错，若是两人一起合奏，应该会很有趣。 “不是……什么声音？”刚刚逛完天启城回来的雷无桀几人捂住了耳朵。 唐莲一脸疑惑道：“萧瑟是在练什么奇怪的武功吗？” 李凡松好奇道：“去看看。” 几人循着声音来到了院子里，发现竟然是无心在吹笛子。 “好了，别闹了。”萧瑟微微有些无奈道，无心还真是恶趣味，那些下人都被他吓跑了。 “无心？”雷无桀先是一惊，随即忍不住嘲笑道，“原来还有你不会的东西。” 无心幽幽道：“黄金无足色，白璧有微瑕。” “我还以为你在练什么魔功呢。”唐莲调侃道，方才那声音实在有些魔音贯耳。 几人正说笑，徐管家拿着一张请帖走了过来，说道：“殿下，赤王府派人送来了一张请帖，说是给叶安世的。” “赤王找无心做什么？”大家一脸不解。 萧瑟直接拿过来打开一看，念道：“母妃与你分别多年，对你十分挂念，得知你人在天启，托我安排你与她见上一面，请来赤王府见面详谈。” 大家一惊，竟然是宣妃想要与无心见面？ 第129章 夜闯赤王府 赤王萧羽在这个节骨眼上约无心见面，必然没什么好事。 “真的是宣妃想要见你吗？”萧瑟微微蹙眉，前世无心比他早一步来到天启，他对这些细节并不清楚。 “萧羽应该不会告诉她我在天启城。”无心摇摇头，前世他曾在萧瑟的帮助下才成功进宫与母亲见过一面，她当时并不知晓他的存在，“母亲曾抛下过萧羽跟我阿爹远走高飞，萧羽应该也害怕母亲会为了另一个儿子再度抛弃他吧？” 司空千落有些唏嘘道：“这么一说，萧羽也挺可怜的。” 哪怕母亲就在身边，也担心母亲会离他而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做的那些事，可一点儿都让人同情不起来。”无心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这世上没爹没娘，比他可怜的人多了去了，这不是他变坏的理由。 “你不许去。”萧瑟沉声道，他可不想再让无心以身犯险。 站在无心的角度，其实萧瑟对宣妃娘娘是有一些怨气的，不是怨她抛弃了年幼的无心，而是怨她获得了自由之后，无心在天外天那个苦寒之地十年，她都从未去看过无心一眼，甚至没有写过一封信给无心。 即使无心没有跟他说过在慕凉城的事，他多少也能猜到，宣妃娘娘在怪无心，怪无心帮着外人，害死了她的另一个儿子。 无心轻声安抚道：“放心，我不会去的，我已经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了。” 萧瑟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唐莲瞪了他俩一眼，“你俩别打哑谜，萧羽他到底想做什么？” “萧羽掌控天外天不成，想给我下药，控制我。”无心似笑非笑，眼眸里划过一丝冷意，“早在我回天外天之前，萧羽就与莫叔叔和雨寂叔叔有联系，试图在迎我回天外天之后，让我成为傀儡宗主，暗地里为他做事，只不过他没有料到，我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傻，回到天外天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天外天，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说着，无心嗤笑一声，“为此，萧羽还特地来天外天找过我，想让我帮他，只不过我一回北离，就来找你们，他都快气死了。” “原来中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唐莲恍然，看来无心这个天外天宗主，并没有他们看起来这么轻松。 “无心，你是怎么知道他想给你下药的？”雷无桀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他相信萧瑟和无心，越想越生气，愤愤道：“竟然想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实在是太过分了。” “亲兄弟算什么？何况他们只有一半的血缘关系，他可是连自己的亲爹都没放过。”萧瑟冷笑道，萧羽的内心已经完全扭曲了。 李凡松略微一思索，便反应了过来，惊诧道：“萧兄，你是说皇帝陛下的病跟萧羽有关？” “我父皇的确是有心疾，但若不是萧羽在暗中下毒，不会病重至此。”萧瑟眸光冰冷，捏着请帖的手指微微用力，请帖瞬间化成了齑粉。 “我说你们……” “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司空千落和唐莲暗暗磨牙，有点想打人了。 雷无桀反应过来，拍着桌子说道：“对啊，怎么每次我们都是最后知道的？” “倒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们，只是还在搜集证据。”萧瑟轻飘飘地说道，“不过接下来，还真有事需要大家帮忙。” 萧瑟一句话，就让他们安静了下来，一脸认真地听着萧瑟的安排。 * 夜晚，萧瑟和无心悄无声息地来到赤王府。 萧瑟凭着前世的记忆带着无心潜入了萧羽的地下室。 一袭紫衣的夜鸦正在挑灯研制毒药，她的身后牢笼里面，还关着一些活人。 【若是她把研究害人之术的这些心思放在正道上，不知道能造福多少百姓。】 无心看着夜鸦深夜仍然埋头研制毒药只觉得有些讽刺。 【她本是药王辛百草的师弟，因为研究害人的西楚药人之术才被逐出药王谷。】 同是药王谷的弟子，仅凭心性这一点，夜鸦就不如小神医太多。 “救、救救我……”牢笼之中，有个人看到了无心和萧瑟的身影，朝他们伸出手，同时也让夜鸦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谁？”夜鸦低声喝道。 “来取你命的人。” 随着萧瑟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指尖弹出了一点内力。 夜鸦只觉得心口一痛，便直直倒了下去。 “真弱啊。”萧瑟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指，连他一击都挡不住。 “救命……”牢笼里的人见夜鸦死了，顿时忍不住喊了起来。 “闭嘴。”无心压低声音警告着，“要是把人引来，你们都活不了。” 两人在地下室转了一圈，牢笼里还关着五个活人，每个人中毒的深浅程度不同，再往里走一点，还有被锁链锁住，双眼紧闭的一男一女。 那名女子萧瑟和无心都见过，是冥侯的老搭档月姬。 而那位被锁住的那个男子，看得萧瑟微微一愣，“执伞鬼苏暮雨？” “暗河的人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无心有些惊诧，而且苏暮雨还是暗河三姓家主之一的苏家家主，苏昌河疯了？ 萧瑟解释道：“在动身去蓬莱岛之前，‘我’曾经去找过他，想与他合作，阻止暗河与唐门联手，看来他失败了。” “这么说来，大概是他不太信任你，去找苏昌河对质，还动手了。”无心有些心疼地紧握萧瑟的手，从十年后回来的萧瑟，独自一人默默地做了许多。 萧瑟轻轻拍了下无心的手，示意他已经没事了，“苏暮雨不是苏昌河的对手，只是没想到苏昌河竟然狠得下心把苏暮雨制成药人。” “先把他们带回去再说吧。”无心只觉得暗河的人做事心狠手辣，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萧瑟对着这七个人，有些头疼地道：“啧，早知道把雷无桀他们也带过来了。” 第130章 药人之术 翌日清早，雷无桀几人去吃早饭，看到花厅里多出来的七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并且七个人都晕死过去了。 他们找来徐管家询问，徐管家也只知道是昨天半夜萧瑟和无心带回来的，让大家都别声张。 而知道内情的萧瑟还赖在床上，侧着身子直勾勾地盯着无心穿衣系带，和尚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灵活…… 无心穿戴整齐后，看着某人背对着他露出一只通红的耳朵，嘴角含笑，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耳垂，“萧瑟，该起床了。” 萧瑟伸手按住了那只温热的手，另一只手撑着坐起身，凑过去在无心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丝毫不知自己的眼神有多勾人，眉眼弯弯道：“好啊王妃，伺候本王更衣。” “遵命，不过要先收点奖励。”无心心里痒痒的，手按着萧瑟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去。 萧瑟气息微喘，双手抵在无心的胸膛，笑得开心，“王妃真是急不可耐。” “王爷知道的，本王妃还年少，禁不起诱惑。”无心握着萧瑟的双手，把他拉起来，再不起，干柴烈火，可要烧起来了。 萧瑟掀开被子，起身慢条斯理地穿着无心递过来的衣裳。 “我来帮你梳头。”无心拿着梳子像模像样地给萧瑟梳理头发。 “发髻好像歪了。” “歪了吗？” “歪了。” “那我重新梳一个。” …… 两人在房间里闹了半天，才心情愉悦地携手出了房门去花厅用早饭。 雷无桀见到他俩起身，连忙抓着他俩问道：“萧瑟，无心，那几个人哪来的？” 萧瑟逗他道：“从大街上捡来的。” 雷无桀不满道：“大师兄，你看他又胡扯。” 唐莲挑眉问道：“你上哪里正好捡到七个中毒的人？” 无心轻飘飘地说道：“在赤王府捡的。” 李凡松立即反应过来，“你们夜闯赤王府了？” “什么？”雷无桀直接过去给了无心一个泰山压顶，“你俩怎么又瞒着我们？” 他实在忍不了了，夜闯赤王府听起来这么刺激的事竟然不告诉他们，是不是不把他们当兄弟了？ 唐莲几人也面有愠色，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是我们的错。”萧瑟想到昨晚和无心任劳任怨地把几个人扛回来的场景，面上闪过一丝悔意。 唐莲见萧瑟一脸真诚，脸色稍霁。 萧瑟幽幽叹道：“应该带上你们的，我和无心只有两个人，把他们弄回来，真够呛的。” “呵。”唐莲就知道，刚才那一丝感动有些多余。 司空千落问道：“他们是谁啊？” 萧瑟指着那位冷艳的美人和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子说道：“我只认识两个人，月姬，苏暮雨。” 雷无桀张大了嘴巴：“‘月姬笑送帖，冥侯怒杀人’的月姬？” 李凡松亦是一脸惊诧：“暗河令人闻风丧胆的执伞鬼苏暮雨？” 萧瑟颔首道：“不错。” “这些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怎么会变成这样？”唐莲精通暗器毒术，当然看得出来他们都中毒了。 “他们两个是被下了西楚药人之术。”无心看过他们状态，“不过中毒不是很深，还有救。” “西楚药人之术？”在场的几人大惊，他们自然都听长辈们提起过，药人之术能使人亢奋，不知疲倦，并且功力大增，可以一敌百，但也会使人失去神志，当初西楚这样一个小国能与北离相抗，便是靠着那些炼制的药人。 这个秘术虽然很强，但却是一个害人的邪术，西楚灭国后，药人之术应该也一同消失了才对，怎么会出现在天启城？ 无心拍了一下雷无桀的肩膀，“雷无桀，你先去把苏暮雨弄醒。” “我？”雷无桀一愣，“可我不会解这药人之术啊。” 无心提醒道：“金刚伏魔神通，有去魔正心之效。” “我明白了。”雷无桀恍然，走过去对着苏暮雨打了一套金刚伏魔神通。 唐莲问道：“无心，你不是也会吗？怎么不自己上？” 无心双手抱臂，说道：“懒得打。” “你和萧瑟真是越来越像了。”唐莲无奈道。 “此言差矣。”无心摇摇头，伸手搂过萧瑟的肩膀，得意洋洋道：“我和萧瑟本来就是一类人。” 萧瑟勾了勾唇角，没有反驳。 苏暮雨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神有些空洞，神智尚未恢复。 萧瑟上前几步，喊了一声：“苏暮雨？” 苏暮雨的瞳孔微微聚焦了一瞬，有些迷茫地看着萧瑟。 萧瑟刚想用心魔引把他唤醒，却被一只绕着他的后脖颈伸出来的温热的手掌捂住了眼睛。 无心瞳孔瞬间变成了金色，苏暮雨的眸中金光一闪而过，随即神情痛苦地捂着脑袋。 心魔引这门秘术，当初被他废了之后，后来和萧瑟在廊玥福地相处的日子，又重新学会了它。 萧瑟把无心的手拉下来露出了自己的眼睛，微微挑了挑眉，“你捂我眼睛做什么？” “这种小事，我来搞定。”无心神色如常，他只是不喜欢萧瑟多看别人一眼而已。 萧瑟的下巴微微抬起，动作微不可察地在无心的掌心处轻轻落下一个吻。 微凉柔软的触感在掌心如蜻蜓点水般稍纵即逝，无心缓缓收回自己的手，与萧瑟对视一眼，眉眼弯弯，涌动的情愫无法抑制地从眼眸中倾泻而出。 不知为何，他们两人看似在玩闹，却看得唐莲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红晕，让他忽然有些想念天女蕊了。 连向来比较迟钝的雷无桀、司空千落和李凡松都觉得那氛围有一丝……暧昧？不过是对视一眼，有什么好笑的呢？ 雷无桀干咳了一声，打破了那氤氲的气氛，“那个、苏暮雨现在怎么样了？” 无心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应该快想起来了吧。” 苏暮雨渐渐想起了那天晚上，有个神秘人忽然闯入了他的房中，告诉他苏昌河很快就会带领暗河走向覆灭。 苏暮雨能感觉到，那个神秘人很强，甚至让他产生了一丝死亡的恐惧感，心里有些庆幸那人没有杀人的想法，只是跟他谈了一个合作——阻止苏昌河与唐门联手，不要让暗河参与到夺嫡之中，尘埃落定后，永安王会同意让他带领暗河走在阳光下。 不可否认，苏暮雨早就感受到了苏昌河的野心越来越大，但他与苏昌河这么多年的情谊，他还是不愿相信苏昌河作为暗河的大家长，会因为自己的野心而把整个暗河置于危险之中。 但那个神秘人还提到了永安王，不让暗河参与夺嫡，可暗河根本不会参与朝廷的事，莫非昌河有事瞒着他？ 苏暮雨一夜未眠，他想了很多，经过三番两次的言语试探后，他的心像是跌入了谷底，最终他还是做了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与同伴刀剑相向。 第131章 暗河的分歧 苏暮雨输了。 苏昌河修炼了阎魔掌，实力早已突飞猛进。 “你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苏昌河了。”苏暮雨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阎魔掌这门魔功，修炼的时间越久，功力越深，反噬也越厉害，需要用一道又一道更强的真气去压下那股反噬的力量才行，苏昌河的实力强到这个地步，恐怕背地里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他以为苏昌河成为大家长后，会与历任大家长有所不同，没想到苏昌河还是选择走上了这条路。 苏昌河没有选择用阎魔掌吸走苏暮雨的内力，看到苏暮雨对他如此失望的表情，他心里也十分难受，双眼赤红地将苏暮雨的双手举过头顶狠狠按住，“暮雨，论武功天赋，我是不如你，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修炼阎魔掌吗？” “当年我们两个是暗河最有希望当上大家长的，但我知道，你才是最有资格坐这个位置的人，你把这个位置让给了我，然而当上这个大家长之后我才发现，没有绝对的实力，怎么能让手底下的人信服？怎么带领暗河走出黑暗？” “暮雨，我知道你想当一个剑客，你有你的原则，有底线，我也在尽力地帮你守住你的原则底线，你不想接的任务，我帮你接，就像以前一样，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强迫你去做，也可以不让你参加这一次的行动。” “但是，你不能阻止我，这一次，我一定可以带领暗河走在阳光下。” 苏昌河眸子赤红，眼神却异常坚定。 苏暮雨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低声喝道：“苏昌河，你忘了吗？我们暗河好不容易才摆脱朝廷的控制，你去参与皇位之争，只会让暗河再度沦为朝廷的杀人工具！” “我不会再让暗河成为见不得光的杀人工具。”苏昌河的手指快速地点了苏暮雨身上的几处穴道，封住了他的武功后，手上的力道才减轻不少，“暮雨，你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罢，我会让你看到那一天到来的，在这之前，你先不要和其他人见面了。” 苏昌河握住苏暮雨的手腕，把他关进了他房间里面的一间密室。 “昌河！” 苏暮雨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密室里面传来，苏昌河恍若未闻，弯下腰开始收拾苏暮雨散落在地上的十八柄剑。 他不会伤害苏暮雨，但也不会让苏暮雨打乱他的计划。 苏暮雨被苏昌河软禁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苏昌河跟慕雨墨和谢七刀他们说了什么，他消失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 后来，他被苏昌河带到了天启城，见到了赤王。 赤王得知他和苏昌河的意见相悖，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行动中，导致他们的行动力大打折扣，便动了想把他制成药人的想法，开始蛊惑苏昌河把他制成听话的药人。 早在年少时，苏暮雨和苏昌河就见识过药王谷叛徒夜鸦研制的药人有多么可怕，他警告过苏昌河，这个是底线，不能碰。 也许是苏昌河还顾念着他们曾经的情谊，虽然他们之间起了争执，但苏昌河并没有被赤王蛊惑，直接拒绝了赤王的提议。 但赤王早就对他心生不满，他也不是一个挂件，苏昌河不可能时时刻刻把他带在身边，赤王便是趁苏昌河不在的时候，把他带到了夜鸦的地下室，被夜鸦强行灌了药，渐渐地失去了意识，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苏暮雨的神思渐渐清明，作为一个杀手，哪怕被封住武功，他的警惕仍在，“你们是谁？” 雷无桀站在萧瑟另一侧，颇有些自豪地介绍道：“这是我们永安王殿下。” 苏暮雨微微一怔，眼前这个人就是永安王？那个神秘人曾经跟他承诺过，只要他同意合作，以后永安王会履行承诺让他们暗河走回正道。 只是如今他变成这样，并没能阻止苏昌河，这个合作恐怕不作数了。 萧瑟撩袍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 赤王府里，萧羽得知夜鸦突然暴毙，里面关押的人全部失踪的消息，当场便气得拍碎了一张桌子。 “月姬，我的月姬也不见了？”这么些年，难得有个美人能让他念念不忘，虽然她性子很烈，有些不听话，心里也有了另外一个人，但是没关系，他可以让她变得听话，变得只听他一个人的话，眼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萧羽气疯了，他还没有得到他心心念念的月姬，如今却告诉他，月姬不见了？ 来报的下人吓得瑟瑟发抖，颤声道：“夜鸦大人的身体没有一点皮外伤，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是里面的牢笼和锁链有被人打开的痕迹，昨夜闯入的贼人恐怕武功非常高，否则不可能闯入王府，还悄无声息地把人带走。” 萧羽紧紧攥着拳头，“莫非是萧楚河干的？” “殿下为何认为是他做的？”龙邪不明白萧羽为何会扯到永安王，据他所知，永安王的武功还未完全恢复。 “白王他没有这个胆子闯我的王府，整个天启城，敢这样和我作对，身边还有那么多高手相助的，就只有萧楚河了。”萧羽咬牙道。 “可是，他身边那些人，身手最厉害的，似乎只有无心和唐莲，他们初来乍到，应该做不到。”萧羽正在气头上，龙邪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顺着萧羽的意思补充了一句，“不过也不排除他身边还有躲在暗处的高手。” 龙邪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殿下，会不会是苏昌河？若是他发现了苏暮雨……” 萧羽闭了闭眼睛，将心中的怒火稍稍按捺下去，摆手道：“不可能，就算他发现了苏暮雨，在没有得到解除苏暮雨身上药人之术的解药之前，他不可能杀掉夜鸦。” 赤王府的管家匆匆走了进来，恭敬道：“殿下，收到了永安王的请帖和一封叶安世的信。” “拿来。” 萧羽先拆开了叶安世的信，上面只有四个大字：时机未到。 萧瑟的请帖则是邀请他去千金台吃席。 “好一个时机未到。”萧羽冷笑道，“叶安世为了萧楚河，连母妃都不见，那我就让萧楚河的宴席成为一个笑话。” 第132章 拜访国师 苏暮雨没有对萧瑟隐瞒在暗河发生的事，萧瑟听了以后，神色淡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苏暮雨问道：“那日来找我的，是你的人吧？” 萧瑟双手抱臂，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意，“是又如何？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苏暮雨莫名地怵了一下，这个永安王看起来一副慵懒的姿态，说话的声音也很平淡，没什么起伏，但却比那个暴躁的赤王更加令人看不透。 苏暮雨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但我可以带暗河的人离开天启城，只要我现身，他们会听我的，希望永安王殿下可以给暗河一个机会。” “让你现身？”萧瑟嗤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一个随时随地会变成杀人狂魔的药人？” 苏暮雨愣住了，“可我不是已经清醒了吗？” “只是借助一些外力让你暂时恢复清醒罢了，你体内的邪术还在，若是控制你的玉铃响了，你能保证你能控制得了自己？”无心似笑非笑道，这一点，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和萧瑟没有在密室里找到那个玉铃，说明玉铃不在夜鸦手里，极有可能是在萧羽手里。 苏暮雨沉默了，药人之术太过邪门了，一旦铃响，他就会失去神志。 “赤王府还有一批药人。”苏暮雨提醒道，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攥着，有一部分，是用他们暗河的人制成的药人。 苏昌河到底还是被萧羽说动了，为了让手底下的人变强，不惜违背自己的底线。 唐莲几人脸色一变，萧瑟则是微微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吩咐徐管家找根粗一点的锁链把苏暮雨几人暂时先关起来。 一个成功的药人出现，背后必然已经有不少试验品或者成功品了。 “无心，赤王不会是想给你下药人之术吧？”唐莲回想起昨天无心说过的话，细思极恐，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雷无桀左右分别搂着无心和萧瑟的肩膀问道：“有这样一个兄弟，你俩挺头疼的吧？” 萧瑟冷笑一声，“没你让人头疼。” 雷无桀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让人头疼过？” 随后，萧瑟带着无心，莫离还有飞轩去拜访了国师齐天尘。 齐天尘师弟的女儿，该带去让他见见。 齐天尘笑呵呵道：“蓬莱岛一别，小王爷和无心少侠别来无恙啊？” 无心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双手合十给齐天尘行了个礼。 萧瑟则意味深长道：“我们很好，看到国师也安然无恙，我们便放心了。” 齐天尘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这句话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好像那日在蓬莱岛，师弟莫衣清醒后，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莫非，他原本会遭什么劫难？可是他卜卦之时，似乎没有算出自己有一劫啊…… 萧瑟并未解释，而是对莫离道：“阿离，来见过你师伯。” “见过师伯。”莫离乖乖地叫了一声，她曾经听爹爹提起过她还有一位师伯，齐天尘身上的气息和莫衣又很相似，因此莫离还挺喜欢他的，就是清澈的眼神里有一丝疑惑，有些不明白师伯的须发为什么是白色的？ 齐天尘有些惊诧道：“你是莫衣的徒弟？” 莫离纠正道：“他是阿离的爹爹。” “莫衣的女儿？”齐天尘更惊讶了，因为他早就算过，莫衣此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原来如此。”齐天尘掐指算了算，他算的是莫离的来历，当即了然，弯腰摸了摸莫离的脑袋，一脸和蔼可亲，“看来莫衣把你教得很好。” 齐天尘又转头看向飞轩，看他的着装，便猜到了几分，“这个小孩是望城山来的吧？” “望城山飞轩，拜见国师。”飞轩恭敬地行了一礼，鹤发童颜，道骨仙风，不愧是和他师祖吕素真齐名的人物，果然像神仙一样。 “紫瞳。”齐天尘唤来了他的徒弟紫瞳，也是一名十岁左右的小道童，“你先带莫离和飞轩去玩一会儿。” 让孩子们出去玩后，齐天尘请他们坐下，问道：“小王爷，莫衣他现在如何了？” 那日，他的元神被莫衣打回本体，之后的事情他并不清楚，但依他看，莫衣的眼神似乎恢复了清明。 萧瑟把蓬莱岛上后来的事告知了齐天尘，“莫衣先生执念已消，只不过是有些累了，需要大梦一场，所以才让我暂时照顾阿离一段时间，蓬莱岛上有我师父百里东君为他护法，国师大可放心。” “从此他便是这世上真正的地仙了，如此甚好。”齐天尘很欣慰，他与莫衣同出一门，莫衣的天赋有多高，想要复活妹妹的执念便有多深，眼前这两个少年和酒仙百里东君是能把他拉回正道的贵人，但风险极高，一旦失败，他们都会死在岛上。 齐天尘捋着胡子，打量着他们说道：“不过，两位给我的感觉也与在蓬莱岛见到时不同了。” “依无心看，国师也是一位神仙。”无心笑道，他与国师仅仅有过一面之缘，却能发现他的不同之处。 “神仙不敢当，我最多算是一位人仙罢了。”齐天尘摇头道，“看来我在慕凉城在见到的那位‘小王爷’已经离开了？” 萧瑟微微颔首，“算是吧，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和他本就是一个人。” 萧瑟说得比较隐晦，但是齐天尘听懂了，他不了解无心，但是萧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从蓬莱岛回来后，萧瑟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或许是“他们”合为一体的缘故。 “过慧易夭，情深不寿。”齐天尘叹道，“希望你们未来的路顺畅。” “多谢国师。”萧瑟点点头，“既然国师衷心祝福，那明晚的宴席，希望国师能来。” “十五道菜的御宴，我也是好久没吃过了，自然要去尝尝。”齐天尘笑道，他其实不想去，但既然萧瑟亲自来请了，倒要看看小王爷明晚的御宴想搞什么幺蛾子。 齐天尘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小王爷，在慕凉城外时，为何说‘好久不见’？” 萧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自然是因为国师早已驾鹤西去，魂归天地。” “……”齐天尘一怔，他就不该多此一问。 无心有些好笑道：“不过现在看来，国师至少还能再活个百八十年。” “承你吉言。”齐天尘笑道，其实他活了这么长的岁数，倒也不在乎寿数。 萧瑟看了一眼外面玩得十分愉快的三个孩子，“那两个孩子劳烦国师了，我们先告辞了。” 齐天尘无奈地摇摇头，敢情小王爷是让他看孩子来了。 第133章 喜宴 皇宫里，金衣兰月侯在皇宫外面见到了华锦小神医。 兰月侯屏退了下人，问道：“小神医，皇帝陛下现在怎么样了？” “陛下现在性命暂无大碍，他已经醒过来了，目前每天会清醒一个时辰。”华锦撒了个小谎，其实皇帝陛下现在大多时间都是清醒的，只不过她记得萧瑟在信中给她的提醒，把这件事瞒了下来，皇帝陛下也很配合她。 不，倒不如说，皇帝陛下很配合萧瑟。 华锦并没有把萧瑟提醒她的这件事告诉皇帝陛下，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父子还是挺有默契的。 另外，陛下多休息对他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我现在能去进去见他一面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陛下说一声。”兰月侯稍微松了口气，只要陛下没有性命之忧便好，萧瑟要在千金台摆席这件事，他有必要告知陛下。 “行吧。”华锦点点头，萧瑟在信上说了，兰月侯是可以相信的。 华锦让兰月侯进入明德帝的寝殿，然后重新关上门，在一旁随侍。 明德帝的脸色仍旧有些憔悴，一副随时都会昏睡过去的样子，兰月侯也只能长话短说。 明德帝得知萧瑟逾矩在千金台摆御宴之后，表情并没什么变化，只是叹了一口气，有些虚弱地说了一句：“孤知道了。” 兰月侯见他乏了，叮嘱华锦照顾好他之后便告辞了。 在兰月侯走后，明德帝一扫方才的虚弱之态，难得有些像小孩子一般俏皮地问道：“小神医，我刚才演得怎么样？” 华锦竖起小拇指赞道：“陛下刚刚真的神了。” “小神医，月离是可信之人，为何连他也要瞒着？”明德帝难得有些不解地问道。 华锦牢记萧瑟的话，按他在信中交代地答道：“他是陛下最信任之人，也是最关心陛下的人之一，别人有可能从他的表情里察觉出一些端倪。” “原来如此。”明德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陛下，那个御宴好吃吗？”华锦悄悄咽了口口水。 明德帝笑呵呵道：“呵呵，当然了，那可是招待最尊贵的来使才能摆出来的御宴。” 这个华锦小神医心性纯良，明德帝在皇宫之中已经很少能见到像她这样的人了，因此明德帝虽然只能卧床休息，但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陪他说说话，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傍晚，萧瑟提着一把剑去了兰月侯府。 “一直没找到这柄剑的下落，没想到在你手里。”兰月侯“锵”的一下拔出萧瑟带来的剑，三尺长剑，锋芒乍现，中间有一道血色痕迹，正是昔日琅琊王的佩剑之一——血见。 萧瑟喝了一口茶，“琅琊王叔将它赐予我，让我闯荡江湖时就用它。” “不错，是一柄好剑。”兰月侯笑了下，反问道：“但是，你舍得吗？毕竟这可是琅琊皇兄给你的，至少留着它，你还能有个念想。” 萧瑟幽幽道：“没什么舍不舍得的，我像是那种放不下的人吗？” 兰月侯看着萧瑟，不由笑了，调侃道：“你还真就是那种放不下的人，不然你早就回来了。” 萧瑟不置可否，“总之，劳烦皇叔把这柄剑送到那个人手里。” “你当真想好了，拿它来换宴席，值得吗？”兰月侯再次确认道，他没有开玩笑，这把剑对萧瑟来说，的确意义非凡。 萧瑟正色道：“值得，这个宴席，我不仅要告诉所有人我回来了，还要让所有人知道，就算我回来了，我也没有忘记四年前那件事。” 明晚的宴席，萧崇和萧羽定然不会来，他们不来，在朝堂支持他们的百官也不会来，想要破局，只有把那个人请来才行。 “希望他能明白你的一片苦心吧。”兰月侯叹道，算是答应了帮萧瑟这个忙。 “多谢皇叔，明晚静候皇叔的好消息。”萧瑟见兰月侯答应了下来，便差不多准备告辞了。 “等等。”兰月侯叫住了萧瑟，“楚河，我还没问你，你远在雪月城，是如何知晓你父皇病倒的？” “观星。”萧瑟就知道兰月侯必然会问，是以他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观星？”兰月侯有些疑惑，萧瑟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个？ “不错，我观紫微星黯淡，担心父皇的龙体有恙，正好又认识了一位小神医，就请她来天启城看看，没想到父皇真的病倒了。”萧瑟微微挑眉，“皇叔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几分本事。”兰月侯只信了一半，但他相信萧瑟不会害他的父皇，“天色也不早了，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 “皇叔，这饭还是留着明天晚上吃吧。”萧瑟笑道，“外面还有人等我回家吃饭。” “你这小子。”兰月侯看着萧瑟潇洒离去，找来管家问了一嘴，“外面谁在等他？” 莫非他有心仪的姑娘了？ 管家答道：“侯爷，是一个和尚，还带着两个孩子。” “他跟叶安世的感情倒是不错。”兰月侯恍然，觉得挺有意思的，萧羽少了叶安世这个助力，不得天天在家跳脚？ 去钦天监把莫离和飞轩接回来的无心顺路来到兰月侯府，拿着一根枯枝蹲在兰月侯府外和他们一起溜蚂蚁玩，见到萧瑟出来，丢掉枯枝拍了拍手，笑问：“谈好了？” “你多大人了？”萧瑟颇有些无奈道，“阿离，飞轩，走了，回家。” 无心笑嘻嘻道：“我多大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萧瑟白了他一眼，“你们回去都给我好好净手。” “遵命。” “知道了。” 三个人乖乖应道。 晚上，徐管家送来了两套衣服，然后又识趣地退了出去。 “又有新衣服？”无心饶有兴致地翻看那两套衣衫。 一套白色内衫，红色外衣，一套红色内衫，白色外衣，是萧瑟一回到天启城，就让人连夜赶工做出来的。 “明天我们就穿这身。”萧瑟从背后伸手抱住了无心，“我不仅要告诉那些人我回来了，我还要让这场宴席成为我们的喜宴。” 第134章 迎客 无心愣了一瞬，心跳骤然加速，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 他能在那场宴席上坐在萧瑟身旁已是十分满足，没想到萧瑟还计划了这一环。 “萧瑟。”无心放下手里的衣服，转身紧紧地抱住萧瑟的腰身，力道之大，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阿爹死后，唯一对他好的老和尚也死了，本以为这个世上无人再爱他，但是他遇到了萧瑟。 前世今生，萧瑟的爱一直都那么的炽热，温暖了他那颗曾经孤独的心，让他感受到自己一直被爱着。 他很幸运，能遇到这么好的一个人。 “现在就这么高兴了？”萧瑟轻声笑道，他刚才心里还有些遗憾，不能在那个场合穿上真正的喜服。 “嗯，我很高兴。”无心把头埋在萧瑟颈间，这相当于萧瑟在昭告天下，叶安世是萧楚河的人，他们两人是一对。 “高兴就好。”萧瑟眉眼弯弯，心里的那点遗憾好像被无心的喜悦抚平了。 无心突然放开萧瑟，把他横抱起来，大步走到床前，把他放到床上，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无心的吻来得汹涌霸道，萧瑟的齿关被撬开，唇舌相交，呼吸逐渐变得困难，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 过了好一会儿萧瑟才被放开，重新呼吸到空气，萧瑟的思绪回笼，就见无心手一挥，放下了床幔。 萧瑟的心脏一片炽热，但到底还是保留着一丝理智，“喂，先别闹……” 无心摩挲着萧瑟泛起红晕的脸颊，声音低沉：“嗯？我有分寸。” 萧瑟掐了一把无心的腮帮子，所谓的分寸不过是指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能用衣衫掩盖住。 萧瑟穿上了那身红衣，一改平日慵懒的姿态，整个人神采奕奕，当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鲜衣怒马，少年风流。”无心眼神亮了，曾经的萧瑟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走。”萧瑟拉过同样意气风发，春风满面的无心。 “你是萧瑟？”雷无桀见到萧瑟，不由瞪大了眼睛，这还是那个平日里被他吐槽像一个半老头子的萧瑟吗？ 萧瑟嗤笑道：“你没睡醒吗？” 四年前，他离开天启城时穿的是一袭红衣，如今他回来了，也要穿上一袭红衣。 “这才是萧瑟最真实的样子。”叶若依嫣然一笑，她认识的萧瑟，要么红衣似火，要么白衣胜雪，一直都是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终于像个少年郎的样子了。”唐莲调侃道，从他认识萧瑟的第一天起，萧瑟整日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看到萧瑟如此鲜活的样子。 “走了，去千金台。”萧瑟没有理会他们的调侃，和无心肩并肩走了出去。 屠二爷在千金台一切已经准备好，见到萧瑟过来，便赶忙张罗着侍女上饭前开胃点心。 萧瑟不慌不忙道：“不急，慢慢来，宾客也许会来得比较晚。” 叶若依见萧瑟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转头对唐莲和雷无桀说道：“雷兄弟，唐师兄，我们出去迎客吧。” “好。”雷无桀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若是宾客都能来，来得晚又有何妨？叶若依担忧的是，朝堂上都以白王和赤王马首是瞻，他们两位，恨不得把萧瑟踩在脚底下，看萧瑟出丑，定然是不会主动前来参加宴席，她怕文武百官，没有一个前来参加的。 过了一个时辰，仍旧没有一个宾客到场。 站在萧瑟身边的屠二爷都有些挂不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番景象，“原本宴席开始前两个时辰，宾客都会陆续而至，可至今一个宾客都没来，殿下，这……” 无心淡定地站在萧瑟身旁，他相信萧瑟，果然，萧瑟说道：“不急，等那个人来了就好了。” 萧瑟当然知道是萧崇和萧羽在搞鬼，只要他们不来，那些朝廷官员是不会来的。 “是谁？”屠二爷愣道。 萧瑟神神秘秘道：“二爷安心等着就是。” 门外的雷无桀也觉得有些尴尬，“不会真的一个人都不来吧？” “也许大家都在纠结穿什么样的衣服来参加宴席。”叶若依安慰道，不过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相信。 唐莲默默叹了口气，天启城还真是复杂，萧瑟这个六皇子，境遇也太惨了。 “若依姑娘，要不你先进去歇歇。”雷无桀还惦记着叶若依的身体不好，可别累着了。 “客人已经到了，怎么迎客的人倒要先离开了？”九九道提着礼品，带着三门十九府，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里面的屠二爷也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就知道他一定第一个到。” 萧瑟意味深长道：“第一个到的，势必会被整个天启城记住，也意味着他跟我最亲近。” 屠二爷摆了摆手，他明白萧瑟的意思，但是他也了解九九道，“当年你救过他的命，即便被整个天启城盯上，他也要争这个第一的。” 萧瑟点点头，江湖上的人，总是最讲义气。 唐莲还记得这个九九道，拱手道：“九爷。” 他深深地看了九九道一眼，昨天萧瑟来找过他，果然如萧瑟所料，九九道是第一个到场的。 “欢迎九大掌柜。”叶若依露出了一个笑容，总算是有客人来了，“今日你可是最早到的。” 九九道看见叶若依，笑容满面，“若依小姐亲自出门迎客，我可舍不得让若依小姐等这么久。” 叶若依笑道：“多谢。” 雷无桀见九九道对叶若依眉来眼去，连忙把他迎了进去，“九爷里面请。” 九九道踏入千金台，拱手跟萧瑟打了个招呼。 九九道的到来，也让白王和赤王确认了一点，这些年他们一直以为三门十九府被对方揽入麾下，没想到早就被萧楚河拉拢了，不过他们并未着急，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势力去了比不去更好。 若是今晚的宴席，去的只有这些江湖势力，是给不了他半点威望的，意味着如今的永安王只能号令一些市井之徒，只能证明了他势弱。 天启城，大街上缓缓驶过两辆豪华的马车，一位正在拨弄珠玉制成的算盘的中年男子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掀开马车的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对马车上一位穿着锦衣华服，面容俊秀，手握折扇的风雅公子说道： “公子，已经入城了。” 这两辆豪华的马车，自然是沐家的。 沐春风缓缓伸了一个懒腰，“终于到了。” 田掌柜问道：“公子，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沐春风的一双大眼睛划过一丝精光，“自然是要让整个天启城知道，我们来了。” 第135章 太师赴宴 沐家的马车在大街上停下，田掌柜下车掀开帘子，沐春风动作优雅地弯腰从马车里面出来。 大街上挤满了围观看热闹的百姓，看到站在车轼上的沐春风，窃窃私语道：“这是哪里来的公子？真是气宇轩昂，瞧着这一身华服，看起来就很贵，应该不是一般人。” 沐春风面带微笑，听着老百姓的赞美，大手一挥，给不久前因下大雪而遭殃的城南百姓捐了一大笔银子，用于赈灾，又顺势收了城北一间害得人家破人亡，还跟官府勾结的黎家赌坊作抵债，并让人立即去关了那间赌坊，最后又在城西沐家的春风楼开百家饭，替永安王萧楚河宴请全城百姓，惹得百姓连连拍手称赞。 “你们剩下的人，立刻去京盐黎府，司乐坊，公孙连当铺，彩衣楼，告诉他们，我青州沐家来了。”沐春风“啪”一下打开折扇，在这大冬天，略显做作地摇了摇扇子，不怒自威道，“青州沐家，来收租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京盐黎府、司乐坊、公孙连当铺、彩衣楼是天启城的四大豪商，能有本事收他们租金的，只有天下第一首富的青州云间城沐家。 沐春风的出现，白王府和赤王府仍旧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去打探消息的属下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萧崇：“殿下，来的人风度翩翩，面容俊俏，约莫才二十出头。” 青州沐家的大公子近些年身体不好，根本不会出来走动，而二公子天生残疾，几乎不会离开沐府，臧冥一下子就猜到了来的人是沐家的三公子。 “看来，来的是沐家未来的当家，北离未来的第一首富。”不可否认，这次萧崇是真的有点妒忌萧瑟了，竟然连青州云间城沐家都能被他拉拢。 沐春风回到马车里，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没有了方才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面上得意洋洋道：“很快京城里面就会知道，来了一位赈灾济民，锄强扶弱，还面目俊秀，如神仙一般的美男子。” 田掌柜边打着算盘边说道：“公子，保持气势，一会儿还得震慑那四位呢。” “噢对对对。”沐春风立刻保持方才气势不凡的模样，只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嘴角略微有些忍不住上扬，故作深沉地问道，“田掌柜，算得怎么样了？我够不够败家？” 田掌柜微微笑道：“公子这败家能力还是稍显逊色，以前大公子随便潇洒一晚，就能赏出两间铺子，而公子做了这么多，也只败了一间铺子而已。” 沐春风一听自己输给了大哥，面上有些不悦，田掌柜却突然正色道：“不过大公子令家族蒙羞，而三公子此行定能让家主赞不绝口。” “打住。”沐春风打断了田掌柜的溜须拍马，暗暗咬牙道，“看来我还得加把劲败家，不然这家主之位，早晚还是得落在我的头上。” 千金台，三门十九府的人等了这么久，都有些坐不住了。 屠二爷提醒道：“殿下……” 萧瑟耐心十足，嘴上说道：“快了。” 收拾完京盐黎府，司乐坊，公孙连当铺，彩衣楼的沐春风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千金台。 雷无桀一脸惊讶地看着沐春风，“沐兄？” 沐春风摇着扇子问道：“雷兄，唐兄，叶姑娘，天启城重逢，可还惊喜？” 唐莲笑道：“何止是惊喜。” 雷无桀附和道：“简直是惊吓呀。” “沐公子，怎么没听萧瑟说你要来？”叶若依同样面色惊诧，不过更多的是惊喜，青州沐家，可是连陛下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他的地位，不比那些朝廷官员差。 “我听说萧瑟回了天启城，我就想着我肯定能帮上忙，所以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沐春风笑道，“唐兄，在下很期待你的七盏星夜酒。” “没问题，欲求必有。”唐莲爽快地点点头，他已经成功酿制出七盏星夜酒了，跟师父酿制出来的味道已经相差无几。 “等的就是唐兄这句话。”沐春风脸上的笑意险些收不住了，田掌柜只好在后面干咳一声提醒他，这才收敛了一下，勉强维持住了沐家的脸面。 雷无桀笑着迎他进去，“沐兄，里面请。” “萧兄，我们又见面了。”沐春风拱手道，“无心公子，你也好。” 无心面带笑意，“沐公子来得真是及时。” “当然，我还给你们带了份大礼呢。”沐春风话音刚落，楼下便报了天启城四大豪商的名号，这四大豪商把他们的附庸都带来了。 的确是一份大礼，萧瑟含笑谢道：“多谢沐兄，请二楼上座。” 眼见天色已黑，时辰也差不多了，雷无桀小声问道：“若依，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席了？” 叶若依却摇了摇头，“再等等。” 唐莲瞧着里面的座席已经坐了一半了，但是萧瑟亦没有要开席的打算，问道：“还要继续等朝堂中人吗？” 叶若依点点头，“现在还远远不够，最重要的那些人，都还没到呢。” 沐春风虽然带来了四大豪商，但仍旧不足以影响白王和赤王，若是只有他们，那么萧瑟便会彻底失去在朝堂的威望，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唐莲和雷无桀都暗暗叹了一口气，继续陪叶若依在门口迎接客人，但是看样子，朝堂的人恐怕不会来了。 过了一会儿，兰月侯不负众望地来了。 “兰月侯爷？”雷无桀有些惊喜。 “雷贤侄，叶姑娘，和这位唐莲小兄弟，你们好啊。”兰月侯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随即小声道，“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份大礼。” “什么样的大礼？”叶若依有些期待，兰月侯带来的大礼，一定十分震撼。 “把我当作礼物，可有些过分了啊。”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从兰月侯身后的轿子里传了出来。 听到他的声音，萧瑟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终于来了。 他的出现，令全场哗然。 天下儒官之楷模，百官之首，监国之一的太师董祝，竟然来了。 下面的人暗暗窃喜，尤其是三门十九府，他们原本还有些不满，他们来了这么久，永安王殿下却一直不开席，是不是认为他们身份不够，没有资格开席？幸亏没驳了永安王殿下的面子拂袖离去，能和当朝太师一同吃席，当真是沾了永安王殿下的光了。 而太师董祝的出现，让随时关注千金台动作的一众朝廷官员慌了神，一时间顾不得什么白王、赤王了，慌忙安排马车赶去千金台。 不仅是朝廷百官，连白王和赤王也慌了，如果只是兰月侯到场，他们可以不给兰月侯这个面子，但是太师董祝，没人敢不给他面子。 第136章 开宴 须发皆白的董祝缓缓走上台阶。 叶若依朝他行了一礼，“见过太师。” “你很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采。”董祝赞许地看向叶若依，一介女流，能拖着病弱的身躯做到如此地步，颇有女中豪杰之风。 叶若依莞尔一笑，“太师过誉了。” 随即董祝又看向雷无桀，对他说道，“你小时候，我抱过你。” 虽然他是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雷无桀，但是雷无桀颇有故人之姿，所以他只看一眼便知道了雷无桀是银衣军侯雷梦杀与青龙使李心月之子。 雷无桀瞪大了眼睛，尴尬地挠了挠头，但是他完全不记得见过董祝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太师，这些我都不记得了。” 董祝笑道：“呵呵，你当然不记得了，因为那时候，你还是个襁褓婴儿。” “太师，我们先进去吧，楚河还在等着我们。”兰月侯出声提醒道。 “好。”董祝点点头，不疾不徐地踏入了千金台，走到台下。 站在台上的萧瑟几人也走了下去，恭敬地拱手道：“太师。” “你回来了。”董祝不由打量起萧瑟来。 萧瑟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啊，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毕竟这天启城才是你的家，而且，你比以前更好了，果然在外历练一番很有必要，孩子，你要懂得你父皇的苦心呐。”董祝有些欣慰地点点头，萧瑟的外貌和四年前没什么变化，仍旧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唯一不同的是萧瑟的眼神，他的眼里多了一份沉稳坚毅。 董祝心里很清楚，四年前的琅琊王冤案并没有那么简单，明德帝将他流放，是为了保全他，以及琅琊王本人，他亲手栽培的皇子，是最优秀的皇子，哪怕临死前也在想办法让天启四守护保护萧瑟，萧瑟经过四年的磨砺，没有自暴自弃，这一点十分难得，琅琊王的确没有看错人。 萧瑟点了下头，“萧瑟记住了。” 太师听到萧瑟的自称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是个好名字。” 不过在董祝的视线触及无心时，似乎微微顿了一下。 萧瑟不管太师是想到了叶鼎之，还是想起了宣妃，不等他开口，便伸手迎他们上楼落座，“太师，皇叔，请落座。” “好。”董祝倒也没打算过问无心的事，那件事已经过去十二年了，往事如烟去，一笑泯恩仇，看到萧瑟和无心之间没有受到上一代恩怨的影响，他还是比较欣慰的。 太师到场后，一炷香时间内，冷落了一下午的千金台反倒是热闹起来了，大小官员陆续而至，不多时千金台便坐满了人。 屠二爷突然有种出了一口恶气的快感，又有些崇拜地看着萧瑟，低声问道：“殿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瑟嘴角微勾，“琅琊王叔曾经赠予我一把宝剑，是王叔出征时所佩的剑，他用这把剑救过太师一命，我把它送给了太师，太师看见这把宝剑，就会想起那份情义，只要太师来了，他们不敢不来。” “可是，用一柄剑换一顿饭，值吗？”屠二爷问道，天启城谁人不知，琅琊王是六皇子最亲近的人？最亲近的人留下来的遗物，留着也好有个念想。 “值得。”萧瑟并不后悔，董祝得到血见，也会十分珍视的。 “萧瑟，国师怎么还没来？”无心也小声问道，国师可是答应了萧瑟会来的。 “应该快了。”萧瑟胸有成竹，“只是国师有个爱迟到的老毛病。” “小王爷，我可是听到了。”齐天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和门口的叶若依、雷无桀、唐莲打了声招呼后带着他的徒弟紫瞳走了进来。 无心打趣道：“国师，你这耳朵可真灵。” “我明明来得刚刚好，不早不晚，怎么就来迟了？”齐天尘一贯的乐呵，再说了，话本上的神仙不就是这样写的吗？危急时刻，再出手相助，他这时辰掐得刚刚好嘛。 “我哪有说错？”萧瑟笑着低声吐槽了一句。 “国师。”在场的所有宾客见到齐天尘，都起身行礼，连董祝和兰月侯都亲自下来迎他。 董祝和齐天尘寒暄了几句，他在朝为官数十年，除了上朝从不参宴，而齐天尘也几乎在重要的祭祀典礼才会现身，因此两人竟有几十年未见了。 萧瑟将他们迎了上去，“国师，太师，皇叔，请上座吧。” 他特地把国师的座位安排在董祝旁边，好让他们叙叙旧。 “师伯。”一直和司空千落、李凡松、飞轩待在三楼的莫离朝齐天尘招了招手，她的声音不大，但齐天尘是何许人也？ “师尊。”见到朋友，紫瞳的眼睛都亮了，他也想上去玩。 齐天尘朝莫离和飞轩招招手，示意他们下来，两个小孩就这样直接纵身一跃，惹得全场惊呼了一阵。 “……”司空千落和李凡松扶额，这动静闹得稍微有点大。 “师伯。”莫离站在齐天尘身旁，甜甜地喊了一声。 “哎，小莫离，今天和师伯坐一桌吃饭。”软软糯糯的声音，喊得齐天尘心都快化了，有一个这么可爱的闺女陪在身边，难怪莫衣能想通，放下执念。 “国师，这是谁家的孩子？”董祝问道，他年纪也大了，这几年也比较喜欢小孩子，只可惜他家子嗣不多，孙辈也慢慢长大了。 齐天尘介绍道：“这是我师弟莫衣的闺女，这个是望城山的徒孙。” 董祝恍然，原来江湖上天下第一的莫衣，是国师的师弟。 台下，屠二爷问道：“殿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是否开席了？” 萧瑟示意他等等，“还有两位来了。” “那两位架子还挺大。”无心讥诮道，看萧瑟这么淡定的样子，但前世的他面对这些想必内心也很煎熬。 无心的话音刚落，门口便报了白王和赤王的名号。 一白一红两道身影从门口走了过来。 一进门，萧羽就嚣张地说道：“你们都是饿死鬼吗？一个个地来这么快干什么？就不能等等本王吗？” 文武百官纷纷起身给他们行礼。 赤王手一挥，“免礼吧。” “二位，真是好久不见了。”萧瑟似笑非笑道，他们二人想把他踩在脚下，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萧崇跟萧瑟客气了一句，“六弟，好久不见。” 萧羽则是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六哥，你以前瘦了，也黑了，既然回来了就别老往外跑了，好好保养保养。” 无心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萧羽倒是把没话找话体现得淋漓尽致，萧瑟是清瘦了些，但皮肤白嫩着呢，气色也好，不知道他说的保养是什么意思？ 萧瑟顺着萧羽的话说下去，“放心吧，我这次回来，短时间内都不会走。” 萧羽被噎了一下，笑容差点僵在脸上。 旁边的萧崇则道：“如此甚好。” 既然在天启城外杀不掉萧楚河，那就让他们三个在天启城来一场正式的较量吧。 萧瑟不再跟他们客套，“二位入座吧。” 萧羽眼瞅着太师的对面，只剩下两张空桌了，挑眉道：“和你坐一桌吗？” “当然不是。”萧瑟转身，一挥手，千金台正中央最上方的红帘掀开，露出了藏在高台上的一张桌子，“我的位置，在那儿。” 萧羽心中再不满，也只能入座，这场宴席是萧瑟主办的，他的确有资格坐在那儿。 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纵身一跃，落在了那高台上。 萧瑟喊道：“开宴。” 台下的屠二爷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刚想喊“开宴”，就听萧羽拍案而起，“等等！” 萧羽眼神不善地盯着无心，“他凭什么坐在上面？” 第137章 一碗糯米饭 全场寂静，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高台上萧瑟和无心。 “臧冥。”萧崇低声喊了一句。 臧冥会意，俯身凑到萧崇跟前，将自己看到的小声告诉了他：“殿下，是叶安世，和永安王同坐一桌。” 萧崇微微蹙眉，叶安世又不是萧楚河的王妃，却坐在萧楚河身旁，莫非是萧楚河故意气萧羽的？ 萧瑟拉着无心坐下，居高临下地与萧羽对视，“我的人，自然有资格和我坐在一起。” 台下的叶若依抬眸看着高台上挂在两侧的红绸，连无心也罕见地穿了一身红色，只披了一件轻薄的白色金丝勾底的外衣，此刻她也明白了萧瑟的用意。 能与王爷同坐的，自然只有王妃。 这不仅是萧瑟有心试探的一场宴席，也是萧瑟和无心两个人的喜宴。 叶若依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萧瑟还是一如既往地大胆。 一旁的唐莲盯着台上那两道身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唐师兄，雷无桀，我们上楼吧。”叶若依低声对他们两人说道，三人悄悄从侧方的楼梯上去找司空千落和李凡松。 二楼的萧羽看到萧瑟的眼睛，竟然莫名地让他怵了一下，一口气憋在胸口，冷声道：“这不合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我说他可以，他就可以。”萧瑟的语气很平静，态度却十分强硬，无视萧羽，看向屠二爷，说道：“开宴。” 屠二爷连忙气沉丹田，大声喊道：“开宴。” 屠二爷喊话，底下的人一一端着盘子上菜。 萧羽扫了一眼董祝和齐天尘，瞧着这两个老东西装聋作哑，兰月侯就更不用说了，他只能愤然坐下，心里却快要被气疯了。 叶安世和萧楚河没有一丝血缘关系，萧楚河却安排叶安世坐在他身旁，是在故意讽刺他，现在天外天为他萧楚河所用吗？ 无心瞧着这一幕挺想笑的，低声对萧瑟说道：“这副想干掉我们，又干不掉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难怪白王和赤王对萧瑟恨得牙痒痒，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哪怕是萧瑟离开了天启城四年，归来仍旧是天启城最耀眼的永安王。 萧瑟唇角勾起，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想来是我离开太久，都快让他们忘记这种感觉了。” 宴席顺利进行，酒过三巡之后，董祝和兰月侯在小声讨论着萧瑟举办这场宴席的用意，齐天尘不理朝政，权当没听见，时不时给三个孩子夹点菜，他纯粹是来吃席的。 萧瑟和无心说了一会话，垂眸望去，见大家似乎也吃得差不多了，起身问道：“大家都喝好了吗？” 底下的人回应道：“喝好了。” 不愧是御宴，有些人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些，自然是吃得满足，喝得尽兴。 萧瑟举着酒杯喊道：“敬大家一杯。” “敬永安王殿下。”宴席上的人纷纷站了起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台上的萧瑟和无心碰了一下杯，面对面仰头喝下了这杯酒。 对视的刹那间，两人眉间的笑意难掩，心有些激动得狂跳起来。 “上末菜。” 萧瑟话音一落，底下的人个个满脸惊讶，按照御宴的规格，十五道菜都上齐了，怎么还有末菜？ 末菜端上来以后，众人都愣了，一碗糯米饭？ 今天是谁的大喜日子吗？ 齐天尘幽幽抬眸望去，看到台上两侧挂着的红绸，他反应再迟钝，也回味过来了。 难怪他们特地来请他参加宴席，难怪两人都穿一身红。 永安王殿下，依旧是那么任性妄为。 齐天尘见众人都面带疑惑，端起糯米饭，笑着打了个圆场，“糯米饭寓意吉祥如意，团结和谐，永安王殿下真是有心了。” 众人恍然，纷纷吃下了这碗糯米饭，永安王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三楼的唐莲盯着糯米饭沉默了，他怎么觉着这么不对劲呢？不是成亲才吃糯米饭吗？ 叶若依小声道：“唐师兄，你也发现了？” 唐莲有些意外，“你也察觉到了？” “发现什么了？”另外三人对这些习俗却是不解。 叶若依看着他们顿了一下，有些犹豫道：“你们还是先把嘴巴捂上。” 三人听话地捂住嘴巴，叶若依吸了一口气，才低声说道：“萧瑟和无心成亲了。” 而且还是规格最高的喜宴。 司空千落、雷无桀和李凡松瞪大了眼睛，身体仿佛石化一般，僵在原地，得亏提前捂住了嘴巴，不然非得惊讶得叫出声。 他们只是顺便吃个席，怎么就变成萧瑟和无心成亲了？ 唐莲解释道：“糯米饭的寓意很好，一般有婚嫁之喜时都会吃上一碗糯米饭。” 以前唐莲只是以为萧瑟和无心的关系好，现在再回忆，简直不对劲，兄弟间哪怕感情再好，也不会这么黏糊，而他们两人，同吃同住，又整天黏在一起，他刚下往下看了一眼，他那个角度能看到无心，那无心眼里的情意是无法掩饰的。 怪不得有时候萧瑟和无心对视，会让他有种非礼勿视的错觉，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关系呢？ 叶若依笑道：“看来回去还得补一份礼金呢。” 萧羽不情不愿地吃了一口，刚想撂筷子，就听门外喊道： “圣驾到——” 第138章 皇帝亲临 文武百官都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迎接明德帝的銮驾。 白王、赤王、兰月侯上前，也恭敬地跪下，齐天尘和董祝则是站在后面行了个礼，莫离站在齐天尘身侧探着个脑袋好奇地看着。 萧瑟和无心站在前面，两人都没有跪下。 国师和太师可以不必跪，永安王向来任性，见陛下不跪，也是陛下默许的，但旁人要是不跪，便是对皇帝陛下大不敬。 瑾宣大监朝无心喝道：“大胆，见到圣上为何不跪？” 跪在侧后方的雷无桀眼皮子一跳，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看到齐刷刷地跪了一地，萧瑟和无心明晃晃地站在人群中，简直鹤立鸡群，不由替他俩担心了一把，真是，也不怕圣上发怒，丢了性命。 “瑾宣。”明德帝尚有些虚弱的声音从轿辇中传出。 瑾宣大监微微愣了一下，明白过来陛下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垂头不再出言。 明德帝透过轿辇轻薄的车帘，已经看到了站在萧瑟身旁的无心，他从兰月侯的口中得知，楚河在江湖上现身后，曾遭人追杀，是天外天的叶安世对楚河以性命相护，多有照顾，仅凭这一点，他也不会心生责怪，况且他此次出宫只想跟四年未见的儿子好好说几句话，不想被别人打扰。 “你回来了。”明德帝的目光看向萧瑟，看着他与四年的身影重合，刹时间有些恍惚。 “是啊。”萧瑟轻声应了一句，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轻轻的两个字，却仿佛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实际上他已经十年没有见过他的父皇了，父皇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他也真有些想念他了。 明德帝问道：“你的病治好了吗？” “好了。”萧瑟也在透过车帘看明德帝，隔着帘子看得不太真切，虽然有小神医悉心照顾，但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父皇说话中气不足，尚有些虚弱。 “好了就好啊。”虽然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但亲口听萧瑟说出口，明德帝心里的大石头才放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才问道：“都吃过饭了吗？” 萧瑟垂眸道：“刚准备散席。” “还有什么剩饭菜呀？”明德帝缓缓道，“孤，饿了。” 一旁跪着的赤王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父皇贵为一国之君，竟然连剩饭菜也吃？ 白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父皇不是饿了，而是后悔了，后悔让萧楚河离开天启城，害他受了这么多苦。 “还有一碗糯米饭。”这是萧瑟特意为他留的，萧瑟知道父皇为了给他撑腰，一定会吃。 “拿来让孤尝一碗吧。”底下的人立即端来了一碗糯米饭。 兰月侯亲自端给瑾宣大监，瑾宣大监又让小神医用银针验过，确认无毒才端给明德帝食用。 明德帝不是很明白萧瑟为何要在这种场合吃糯米饭，只是叹了口，“楚河，你长大了，孤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管教你了，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好。”萧瑟心里一暖，无论过去多少年，父皇对他的偏爱，依旧不减。 在座的文武百官心里终于明白，几个皇子中，皇帝陛下最疼爱的依旧是永安王。 “诸位爱卿都起来吧。”明德帝和自己的儿子说完话，才让一直跪在地上的众卿起身，“孤不是刻意要怠慢各位爱卿，只是孤和这个儿子已经好久未见了，想好好跟他说几句话，不想让任何人打扰，请各位爱卿谅解吧。” 明德帝说完，文武百官纷纷道：“臣等不敢。” “走吧。”明德帝原本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为了配合小神医才躺在床上继续装病，见到了萧瑟之后，他的心绪起伏，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了。 华锦见状，忙道：“陛下，我这边有几个朋友，许久未见了，我想……” 明德帝有些宠溺道：“好，小华锦，那你便留下来吧，晚些时候让月离带你回宫。” 华锦开心地谢道：“多谢陛下。” 兰月侯也道：“臣弟遵旨。” 众人送走了明德帝的銮驾，面无表情的萧崇和满脸不甘的萧羽率先离去，萧瑟也宣布散席，让文武百官各自回府。 齐天尘对董祝说道：“他还是天启城唯一的天之骄子啊。” 董祝笑道：“一直都是。” 齐天尘把莫离交还给萧瑟，“小莫离，天色已晚，去找你的萧瑟哥哥吧，师伯先回去啦。” 萧瑟拱手道：“国师，太师请慢走。” 今天的宴席能成功，还是多亏了他们二人。 齐天尘和董祝点点头，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去。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后，华锦才上前，见到眼前的几位熟人，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萧瑟，好久不见。” “小神医，先回府上再说吧。”萧瑟朝她点了下头，又对屠二爷说道，“二爷，今天辛苦你了。” “殿下哪里的话？今天我这千金台有幸迎来了当朝太师和国师，还有陛下亲临，简直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呀。”屠二爷笑得见牙不见眼，说出去都够他吹一辈子的，和永安王殿下的这个合作真的值了。 萧瑟笑了一下，“二爷，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屠二爷一脸热情地送他们出去：“诸位慢走，以后要是有用得着二爷的地方，尽管开口。” 百晓堂内，姬雪收到萧瑟让叶安世与他同坐一桌，并且还上了末菜糯米饭，终于回过味来，那日萧瑟带叶安世来百晓堂，告诉她“叶安世是他的人了”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姬雪对着萧瑟派人送过来的十五道菜，外加一碗糯米饭，不由捧腹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姬雪笑了半天，另外五位铁面官忍无可忍，面无表情道：“堂主，你影响我们办事了。” 姬雪断断续续地说道：“萧……萧楚河竟然喜……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哈哈哈哈……” 用最高规格的御宴当作喜宴，看来萧楚河是真的爱上叶安世了。 听说连明德帝都吃了那碗糯米饭，想想就更止不住笑了。 叶鼎之和叶安世，一个拐走过他的妃子，一个又拐走了他最疼爱的儿子，这对父子俩真是明德帝的克星啊哈哈哈。 第139章 神医收徒 白王府 臧冥十分自责道：“殿下，今日是属下没有安排妥当，还请殿下责罚。” “这不是你的错，他本来就是天启城的天之骄子，他的宴席本来就可以这样。”从太师董祝和钦天监监正先后到场后，萧崇便接受了这个事实，“是我们自己认为，他离开天启城多年，他的荣光已经消失了。” 直到父皇的出现，狠狠地打了他和萧羽一个耳光。 父皇在告诉所有人，哪怕他曾经废过萧楚河，萧楚河至今还不肯住进永安王府，但父皇最疼爱的皇子依旧是萧楚河，父皇对他的偏爱，是他和萧羽这么多年都没法获得的。 臧冥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由眼前一亮，“殿下，之前从宫里传回的消息，圣上一直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那位小神医来了之后，没想到陛下都能出宫了，是否要请她来看一下您的眼睛？” “可我听说小神医似乎跟萧楚河的关系很好。”萧崇轻轻摇头，他暗中派人几次想要除掉萧楚河，萧楚河会这么好心让小神医医治他的眼睛吗？ 臧冥明白萧崇的顾虑，当即便想到了一个办法，“殿下先别灰心，咱们可以去请殿下的二师父掌册监去打听一下小神医的喜好，投其所好，说不定真能将小神医请来，治好殿下的眼睛。” “也好，那便试试吧。”萧崇听臧冥的语气，似乎抱着很大的希望，他的眼睛瞎了这么多年，父皇给他请了很多名医都没有治好，其实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他没有给臧冥泼冷水。 “臧冥，我乏了。” 臧冥立刻伸手去扶他，“殿下，我送您回房歇息。” 怒气冲冲回到赤王府的萧羽就没有萧崇这么冷静了，他气得一脚踹飞了一把椅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是病了吗？不是快要死了吗？为什么都快要死了，还要跑来给萧楚河撑腰？”萧羽一脸愤怒不甘，脸上的表情狰狞。 龙邪听着萧羽的大不敬之言，顿时有些慌了，双目环视一周，连忙劝道：“殿下切莫冲动，小心隔墙有耳。” 萧羽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龙邪，你去传信给那个人，我要见他。” 萧羽甚至怀疑，是不是那个人骗了他？明明说父皇病得要死了，为什么父皇还能跑出宫？ 比起白王府和赤王府的气压低迷，萧瑟的雪落山庄显然热闹得多。 华锦一直挂念着萧瑟的身体状况，一回到雪落山庄便要给萧瑟把脉。 萧瑟知道她对蓬莱岛上的仙人半信半疑，十分配合地伸出手让她把脉。 “原来世上真有医术如此高超之人？”华锦惊讶道，她给萧瑟把完脉，他的脉象不似先前的杂乱无章，而是沉稳有力，气色红润，身体简直不要太好。 无心幽幽道：“因为他是仙人嘛。” 华锦笑道：“恭喜你。” 沐春风见华锦把完脉，凑上来，盯着华锦两眼放光，“那个、你就是药王的弟子，神医华锦？” 华锦点了下头，问道：“你是谁呀？” 沐春风一直醉心医术，此时见到药王的传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神医，请受在下一拜，在下乃青州云间城沐家三公子沐春风，不知神医，可否收在下为徒？” 田掌柜默默摸了一把脑门上不存在的汗水，其余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神医？华锦的眼前一亮，好像去了“小”字听起来更顺耳了，但是收徒嘛…… “不收。”华锦摇摇头，她年纪还小呢，现在收徒弟太早了。 沐春风被一口拒绝也不灰心，拜师嘛，当然是要讲究诚心，便道：“在下在天启城有一座宅子，叫秋庐，里面种满了各种珍贵的药材，赠予神医如何？” 秋庐？ 说到这个华锦便心动了，她曾经听师父说起过秋庐，里面有许多珍稀的药材，是外面所寻不到的。 华锦双手负在身后，故作镇定，问道：“里面都有什么药材？” 沐春风报了一串药名，“什么青木香，怜仙……” 沐春风还没有说完，华锦打断他，果断道：“可以，我收你为徒。” 华锦打量了沐春风几眼，这个徒弟相貌生得还可以，脑子也不笨，知道投其所好，她收下这个徒弟，得了一座秋庐，好像也不亏。 沐春风立即拱手弯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华锦和沐春风如此迅速地成为了师徒，惹得大家哭笑不得，尤其是田掌柜，没想到三公子还会来这一出。 兰月侯对华锦说道：“既然没什么事了，我送你回宫吧。” 沐春风在华锦走之前提醒道：“师父，您要是有空了，我带您去秋庐逛逛。” “好。”华锦点了下头，跟他们告辞了，她还得回宫给陛下再把一次脉。 送走了华锦，沐春风回头眼巴巴地望着唐莲，“唐兄，那个七盏星夜酒……” 唐莲想了想，说道：“要不明天吧，明天你过来，我给你酿。” 他今天受了点刺激，没心情酿酒。 “也行。”沐春风也反应过来，总归今天的御宴已经吃饱喝足了，七盏星夜酒留着明天慢慢品，“诸位，那我便先告辞了，明日再会。” 一出门，田掌柜就问道：“公子，你怎么随随便便就把秋庐送出去了？那可是咱们在天启城重要的产业呀。” 沐春风分析道：“你想想，我把秋庐送给师父，师父再传给徒弟，最后还不是咱们沐家的吗？” “还是公子想得周到。”田掌柜顿时醍醐灌顶，刚刚公子把他吓坏了，一时没有想到这一层，公子果然是一个天生的商人，脑子就是好使。 客人都走了以后，唐莲几人把萧瑟和无心围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俩转了几圈。 无心有些好笑道：“你们不晕吗？” “我怎么一直没看出来呢？”雷无桀瞪着眼睛说道，他是跟着他们两个时间最长的，也没发现他们两个好上了呀，他现在还有种十分震惊的感觉。 “就是，既然要成亲，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唐莲有些责怪，虽然两个男人在一起的确让他意想不到，但成亲是大事，作为大师兄，他连礼物都没有准备。 萧瑟耸耸肩，雷无桀看不出来很正常，他们并没有刻意在人前保持距离，只是他们从来没往这方面想罢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叶若依叹道，幸好有国师打圆场，不然萧瑟这么高调，不知道会不会被人识破，而且，萧瑟竟然让陛下也吃了糯米饭，等于变相让陛下承认了无心这个“儿媳妇”。 萧瑟微微挑眉道：“父皇说了，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啊？”雷无桀挠了挠头，但陛下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都回去睡觉吧。”萧瑟和无心的身形一闪，双双瞬移到门口。 萧瑟最后补了一句：“对了，礼物记得给我们补上。” 第140章 芙蓉帐暖 留下几副目瞪口呆的面孔，御宴的两位主角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关上门，萧瑟一把扯下无心身上那件轻薄的白色外衣。 无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扬起一抹笑容，“老是说我没有耐心，萧瑟哥哥还不是一样急不可耐。” 萧瑟满意地看着他，“这样顺眼多了。” 无心眉眼间俱是温柔的笑意，拉着萧瑟打开了百里东君送的那坛合卺酒，倒了两杯。 两人举着酒杯，看着对方的眼里满是深情。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人许下誓言，仰头喝下了手中的酒。 酒入喉咙，身体开始渐渐发烫，两人缓缓凑近，双唇相贴，仿佛只有紧紧贴着对方，才能缓解身上的燥热。 萧瑟脸颊泛红，凑到无心的耳边轻柔地叫了一声：“吾夫安世。” 无心盯着萧瑟湿漉漉的眼眸，水波荡漾，像只妩媚勾人的妖精，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欺负。 “嗯，萧瑟。”无心蓦然抱紧了萧瑟，心脏疯狂地跳动着，萧瑟真是越来越勾人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没让自己的行为变得粗暴，身上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身体愈来愈热了。 芙蓉帐暖，被翻红浪。 “怎么还能这样……”一夜未眠，萧瑟的声音沙哑，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明明没有入梦，却进入了幻境花海，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双重刺激，萧瑟实在招架不住。 “原来还能这样。”无心很满意百里东君酿的酒，在这种事上，萧瑟向来比较克制隐忍，尽量不让自己太过放浪，他还是第一次见萧瑟如此纵情地叫出声，眼眸水汽氤氲地向他求饶。 另外，他觉得实力好像又精进了一些。 无心撑起脑袋，看着萧瑟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萧瑟微微喘着气说道：“累，想睡觉。” “先洗个澡。”无心笑了笑，其实他是想问萧瑟的武功有没有精进，见萧瑟如此疲惫的样子，把虚虚地挂在萧瑟身上的脏掉的红衣脱下，一掌挥出，瞬间碎成了粉末。 萧瑟没力气动弹，闭着眼睛任由无心把他抱进了浴桶一起洗，心里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只有他这么累？ “外面怎么这么吵？你出去看看。”萧瑟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拉过被子蒙住了头，把无心给赶了出去。 “好。”无心替他盖好被子，出去让他好好休息。 “徐伯，发生什么事了？”无心刚出去，就看到急匆匆走来的徐管家。 徐管家见到无心，府上的另一个主人，松了一口气，忙道：“公子，殿下关起来那个人发疯了。” “暗河苏暮雨？带我去看看。”无心寻思着，被药人之术控制后发起疯来比较让人头疼的，就只有苏暮雨了。 “是。”徐管家应了一声，走在前面带路。 的确是苏暮雨失控了，此时他眼神空洞，理智全无，一直在试图挣脱铁链，手腕上都磨出血了，要不是萧瑟吩咐用粗一点的铁链，还真被他给挣脱了。 无心用金刚伏魔神通打消了一点药人之术的魔性，又甩了一个波若心钟把他困住，免得他误伤了别人。 “看来操控他的人就在附近，我出去看看。”无心留下一句话，身影消失在原地。 徐管家被吓了一跳，叶公子还挺像一个高僧的，一出手就让苏暮雨安静了下来。 “无心？”雷无桀和李凡松走在院子里，看到无心一闪而过的身影，两人对视一眼，也追了上去。 无心的神识外放，很快就在雪落山庄附近的屋顶上找到那道陌生的气息。 看到那人，无心微微挑眉道：“没想到竟然是大家长，还真是令人意外啊。” 他还以为会是赤王萧羽呢。 苏昌河悄悄收起玉铃，问道：“很意外我会出现在天启城？” “不，你出现在天启城，我一点儿都不意外。”无心似笑非笑道，“我只是在想，若是执伞鬼知道你把他做成了药人，他会不会恨你？” 苏昌河的眼神蓦然阴沉下来，冷声道：“暮雨在你手里？” “你手中的玉铃不是告诉你了么？”无心讥讽道，在一定范围内，摇动玉铃，药人若是成功被控制，玉铃也会有反应。 后面追上来的雷无桀和李凡松刚好听到了这个八卦。 雷无桀瞪着苏昌河，有些鄙夷道：“原来是你把自己人做成药人了。” 苏昌河咬牙道：“不是我！” 这事说出来可能没人会相信，因为他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的确把一些兄弟做成了药人，但他的确没有把苏暮雨做成药人，不知道赤王是从何处弄到了他的血，趁他不在时把苏暮雨带走了，还谎称是苏暮雨恢复了武功，打伤赤王府的人自己逃走了。 苏昌河一直对赤王的说辞持怀疑的态度，直到他找到夜鸦的地下室，撞见了给苏暮雨灌药的夜鸦，才知道赤王骗了他，他威胁夜鸦给苏暮雨解药，但夜鸦却说想要做出解药，需要他的血才可以制成，所以他给了一滴自己的血，让夜鸦研制解药，他则去赤王处把玉铃偷了出来…… 苏昌河紧紧攥着拳头，原本夜鸦马上就能做出解药了，可是夜鸦却被人杀了，暮雨也失踪了。 苏昌河反应过来，眼神冰冷地盯着无心，“是你们杀了夜鸦？” 雷无桀嘲讽道：“怎么，你想给夜鸦报仇啊？” “呵呵。”苏昌河怒极反笑，看来他们真的是活腻了。 李凡松小声说道：“雷兄，你好像把他气到了。” “想打架？谁怕谁呀？”雷无桀顿时来了精神，苏昌河看他不爽，他同样不喜欢苏昌河，当初苏昌河还差点要了他们的命呢，今天正好报仇。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怕了赵玉真和李寒衣，不敢对你动手吧？”苏昌河冷笑道，他连萧瑟这个皇子都敢杀，何况是雷无桀？ 无心执了个单手礼，镇定自若道：“大家长不会以为，你能杀得了他们吧？” “能不能杀，试试不就不知道了？”苏昌河向来理智，但他今天却有些冲动，朝着雷无桀出了一掌。 苏昌河还没碰到雷无桀，就被无心甩了一记波若自在心钟，他的阎魔掌打在心钟上，竟然没有一击就碎，反而把他推了出去。 叶安世的武功竟然在短时间之内，提升了这么多？不过这一招，倒是让苏昌河找回了理智，现在的确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把玉铃留下。”无心见苏昌河要逃走，身形一闪，一掌把他给打了下来，当着苏昌河的面，震碎了玉铃。 苏昌河则是趁着这个空当，逃走了。 第141章 掌册监求见小神医 玉铃销毁，无心回到雪落山庄时，苏暮雨已经渐渐安静下来，只是眼神仍然空洞，没有神采。 无心再度用心魔引把苏暮雨唤醒，对徐管家说道：“徐伯，把他的铁链解开吧。” 徐管家有些犹豫道：“公子，要是他再发狂怎么办？” 雷无桀终于留意到，徐管家对无心的称呼也是不一样的，徐管家称呼他们都是雷少侠、李少侠之类的，唯独以“公子”称呼无心。 无心示意他安心，“无妨，我已经把控制他的玉铃毁了。” “是。”徐管家拿出钥匙打开了苏暮雨的铁链。 苏暮雨有些僵硬地拱手道：“……多谢。” “你是该谢我。”无心毫不客气地说道，“你现在暂无大碍了，只要想办法弄到苏昌河的一滴血，我有个朋友也可以帮忙研制出解药，不过你也要遵守诺言，带着暗河剩下的人，离开天启城。” “我会做到的。”苏暮雨沉声道，他不会让暗河剩下的兄弟们也成为药人。 无心吩咐道：“徐伯，劳烦你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带他去休息一下。” “知道了公子。”徐管家应了一声，带苏暮雨去包扎伤口了。 雷无桀忍不住咧嘴笑道：“无心，你还挺像雪落山庄的女主人的。” 李凡松低头偷偷笑了笑，还真像那么回事。 “你们是在羡慕我吗？”无心在他们两个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悠闲地踱了出去。 雷无桀和李凡松吃痛地捂着脑袋。 唐莲也从外面回来了。 雷无桀问道：“大师兄，一大早的你上哪里去了？” “我刚从九爷那里回来。”唐莲双手负在身后，对无心说道，“果然如你们所料，作为第一个到场的宾客，有人想要暗杀九爷，杀鸡儆猴。” 唐莲救了九九道之后，在九九道的府上守了一整晚，确认无人再来之后才离开。 无心问道：“来的是暗河的人？” “不错，只来了两个人，但是那两个人非常奇怪，明明受了致命伤，却仍旧生猛，像是没有痛觉一般，很像是中了你们所说的西楚药人之术。”唐莲和九九道只好把那两个人打得血肉模糊，直到再不能动弹。 “应该就是苏暮雨说的那批药人了，辛苦大师兄了。”无心这声大师兄叫得非常顺口。 “唉，谁让我是大师兄呢？”唐莲幽幽叹道，只好他牺牲一下，辛苦一些了。 无心唇角微勾，“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事情还没结束，接下来可能会有更麻烦的事。” 李凡松问道：“更麻烦的事，是什么事？” 无心见他们两个无所事事，跃跃欲试的样子，决定不能让他们太闲，“你们去盯一下太师董祝，远远看着跟着就行。” 雷无桀惊诧道：“不会有人连当朝太师都敢杀吧？” 无心给他们分析道：“太师是北离举足轻重的人物，现在明德帝病倒，虽有两位监国代理朝政，但其中一位监国兰月侯，他并不怎么处理政务，所以白王和赤王都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若是另一位监国一死，那么天启城将会大乱。” 李凡松有些咋舌，“天启城还真是复杂。” 雷无桀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他忽然想起了国师，他也是一位大人物呀，问道：“那国师不会也有危险吧？” 无心好笑道：“天下有几个人能杀得了国师？” 别看齐天尘一把年纪，他的实力可不弱，神游之下，无人能杀。 “我差点忘了。”雷无桀嘿嘿笑道。 钦天监里面的齐天尘打了个喷嚏，齐天尘揉了揉鼻子，心道：是不是小莫离想他了？ 皇宫里，华锦伺候明德帝服下汤药躺下后，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刚出门，就遇到了掌册监瑾玉公公。 “华神医。”瑾玉给她行了一个大礼。 “公公这是做什么？”华锦有些不解，她又不是皇宫里的人，五大监是不必给她行礼的，瑾玉突然给她行大礼，倒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瑾玉已经知道华锦是萧瑟的朋友，仍旧厚着脸皮为他的徒儿争取一个重新见到光明的机会，问道：“请问神医可能医治双目失明的患者？” 华锦并未立即给他确定的答案，作为一个医者，她很负责任地说道：“能不能治，我需要看过才知道。” “华神医若是有空，不知能否出宫为他诊治？”瑾玉见她眼神清明，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且若是她一口应下，瑾玉反而觉得有鬼。 此时华锦不敢轻易离开皇宫，同样没有立即答应瑾玉，“这个我得请示一下陛下才行。” “瑾玉明白，若是可以，便拜托华神医了。”瑾玉再次行了一个大礼，他真心希望，二皇子可以重见光明。 “不过我能问一下，那个病人是谁吗？”能让权势滔天的天启五大监之一的瑾玉公公行此大礼，华锦有些好奇。 瑾玉答道：“他是二皇子殿下。” 华锦点点头，“我知道了，我问过陛下再给你答复。” 明德帝并没有睡着，他们在外面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华锦进去后，他坐起身靠着枕头问道：“小华锦，崇儿的眼睛，能治好吗？” 作为一个父亲，他也希望能治好萧崇的眼睛。 华锦还是刚刚那句话，“陛下，导致失明的诱因有许多，能不能治，需要看过之后才能下定论。” “好，晚些时候，你出宫为他诊治一番。”明德帝点头，准许让华锦出宫一趟。 华锦应道：“华锦遵命，不过陛下，您该休息了，多睡觉才能养好精气神。” “好。”明德帝还是听大夫话的，最近他的身体的确好转了不少。 天启城外，一辆马车缓缓在城门口停下，一袭布衣的孤剑仙洛青阳跳下马车，随手找了个人丢给他一锭银子，让他把马车拉到白王府。 洛青阳手握九歌剑，眼神冰冷地盯着城门上面的牌匾。 寒光一闪，九歌回鞘，天启城的牌匾一分为二，从上方掉了下来，惊了不少路过的百姓。 第142章 问剑天启 孤剑仙洛青阳劈了天启城的牌匾，震惊了整个天启城。 洛青阳携天启城的牌匾，去了千金台，并放话——问剑天启。 白王府同时接到了洛青阳差人送去白王府的马车和洛青阳问剑天启的消息。 看到马车里昏迷不醒，无比虚弱的怒剑仙颜战天，臧冥大吃一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跟萧崇开口。 萧崇的眼睛瞎了，因此对其他的感知非常敏锐，察觉到臧冥似乎有些不对劲，问道：“臧冥，发生什么事了？” 臧冥吞吞吐吐道：“殿下，孤剑仙、劈了天启城的牌匾，还放话问剑天启城……” “洛青阳问剑天启？”洛青阳是冠绝榜首甲，他来了天启城，萧羽便如虎添翼了。 臧冥垂眸应道：“是。” “大师父还没回来吗？”萧崇拧着眉头问道，以大师父的性格，他一定会去问洛青阳的剑，他也想知道，现在的洛青阳到底强到什么地步了，大师父和无双两个人加起来能不能打得过他？ 臧冥沉默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回答。 臧冥作为萧崇的伴读，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相当于萧崇的第二双眼睛，臧冥的犹豫不答让萧崇觉得十分反常。 “臧冥，现在有事你都敢瞒着我了？”萧崇的声音冷了下来，并且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不是大师父出事了？” “殿下，臧冥不敢，是……怒剑仙是刚刚被人用马车送回来的，还在昏迷中。”臧冥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受了很重的伤，属下问了那个车夫，说是有个男子给了他一锭银子，让他把马车送到白王府，还说那个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剑柄很长的剑。” “九歌剑！”萧崇的心沉了下去，脸上难得有一丝慌乱，“是洛青阳打伤了大师父？快带我去看看！” “属下不确定是谁打伤了怒剑仙。”臧冥扶着萧崇边走边说道，只是萧崇走得有些急了，险些绊倒，“殿下小心。” 臧冥心里有些担忧，他就是担心殿下知道这个消息会受不了。 无双见萧崇急匆匆的样子，跟上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萧崇深吸一口气，恢复了理智，“我大师父怒剑仙受伤了，无双城主，劳烦你帮忙看看，是被何人所伤。” “行。”无双也有些好奇，见萧这么着急的样子，想必怒剑仙受了不轻的伤，他好奇怒剑仙是被谁打成这样。 臧冥已经请了宫里的大夫来为颜战天诊治，大夫告诉了萧崇一个残酷的事实，“殿下，他受的伤太重了，身上经脉尽断，老朽只能暂时用银针缓解他身上的痛楚，开药方给他续命，至于他的经脉，老朽无能无力呀。” “什么？”萧崇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虽然他手上还有无双城这个底牌，但对他来说，大师父才是他在江湖上完全可以信任的最大助力。 “他不是被剑客所伤。”无双趁大夫给颜战天行针时，看到他胸前有道明显的瘀紫，“更像是被棍子打伤的。” “白虎使姬若风回来了？”萧崇喃喃道，他能想到的用棍高手，就只有……萧崇忽然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是萧楚河？可是他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超过大师父才对…… 白虎使姬若风？ 无双摸了摸下巴，他听过这个名字，下手之人干净利落，好可怕的棍法，他还真想领教一下。 * 雪落山庄的外墙边，姬雪趁四下无人纵身一跃跳了进去，刚好碰到了在院子里练枪的司空千落。 司空千落手里的银月枪指着突然冒出来的姬雪，喝道：“你是谁？青天白日的竟敢擅闯王府？” 姬雪早就知道了司空千落朱雀使的身份，便报上了自己的身份，“白虎。” “什么白虎……”司空千落刚想呛她两句，随即反应过来，确认道：“你是白虎使？” “当然。”姬雪亮出自己的白虎令牌给司空千落看。 “不好意思啊。”司空千落收起银月枪，差点误伤友军，“你叫什么名字？”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那天启四守护齐了呀。 “姬雪。”姬雪摆了摆手，大剌剌地走了进去，“萧楚河呢？” 司空千落还没回答，换上千金裘的萧瑟已经走出来了，没想到姬雪这么谨慎的性格，竟然大白天地跑到他的雪落山庄，问道：“姬雪，你怎么来了？” “我这么着急赶过来，自然是有大事发生了。”姬雪竖起两个手指头，“两件事，第一，怒剑仙颜战天被人废了，是孤剑仙洛青阳把他送回白王府的。” “什么？”司空千落惊呆了，怒剑仙被废了？ “哦。”萧瑟神色淡淡，甚至猜到了姬雪要说的第二件事，“第二件事应该就是孤剑仙问剑天启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姬雪狐疑地看着萧瑟，而且剑仙被废这种大事，萧瑟竟然反应这么平淡？ 萧瑟讽刺道：“洛青阳一生的执念就是他的师妹易文君，莫衣和百里东君暂时归隐，如今他已经登顶冠绝榜首甲，成为新的天下第一，不得来天启城威风一把？然后再带走他的师妹？” 姬雪猜测道：“他还说要杀一人，带走一人，既然他要带走的人是他的师妹，那我猜他要杀的人，应该是你，因为他一道剑气把你永安王府的牌匾给劈了。” 萧瑟冷笑道：“想杀我，他还不够格。”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姬雪问道。 “先去千金台看个热闹。”萧瑟暂时还没打算出手，就算颜战天被废了，萧崇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萧瑟。”无心陪着两个小孩上街，刚好遇上华锦和沐春风也要来雪落山庄，就带他们来了。 华锦出宫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沐春风带她去秋庐逛了一圈，她十分满意，逛完秋庐提了一嘴要去白王府给萧崇治眼睛，沐春风提议让她来跟萧瑟说一声。 “萧瑟，二皇子找我治眼睛，我要给他治吗？”华锦不懂皇城中的复杂关系，但她和萧瑟是朋友，为了避免给萧瑟添麻烦，她便按照沐春风说的先来一趟雪落山庄。 “二皇子要治眼睛？”叶若依得知刚刚姬雪说的那两个消息赶来，刚好听到了华锦说的话，“小神医，二皇子的眼睛还能治好？” 叶若依对于这个消息，既意外又担忧，萧崇是吃了萧瑟的糕点才瞎了眼睛，她知道，这些年萧瑟对萧崇应该是有些愧疚的，因为这份愧疚，萧瑟不会拒绝萧崇的这个请求，一旦萧崇的眼睛治好，他会成为萧瑟更大的阻力。 华锦答道：“我要看过才知道。” 如叶若依和姬雪所料，萧瑟答道：“我没有意见。” “而且，要是不给他治，会让小神医为难。” “你怎么知道？”华锦有些惊讶，陛下的确也有让她给二皇子治眼睛的意思。 “父皇他是皇帝，也是一个父亲。”他是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萧瑟拢着衣袖，“不过萧崇现在应该不在白王府，不如我们一同去千金台看个热闹，看完热闹，你再顺道跟他去一趟白王府。” “我暂时不太方便和你们一起。”姬雪打算以百晓堂的身份去记录今天发生的事。 “明白。”萧瑟点点头，姬雪不仅是白虎，更是百晓堂的堂主。 方才姬雪背对着沐春风，沐春风只是看到一位身材修长纤细的姑娘，她一转身，只一眼便让沐春风看呆了，立刻上前叫住姬雪，脸上含笑，拱手作揖道：“这位姑娘，在下是神医华锦的弟子沐春风，幸会幸会。” “我知道。”姬雪不明所以地看着沐春风。 “原来我已经这么有名了。”沐春风小声嘀咕道。 姬雪瞧他一副憨傻的样子，并不是很想搭理他，抬脚就准备离开，高冷的样子和萧瑟有几分神似。 沐春风连忙说道：“可我还没有认识姑娘呢。” 华锦斜了沐春风一眼，虽然她也喜欢看美人，但瞧他那副被美人勾了魂的样子，真不想承认这是她的徒弟。 姬雪冷淡地吐出两个字：“姬雪。” 知道了姬雪的名字，沐春风得寸进尺道：“小生今年二十有一，尚未婚配，不知姑娘芳龄几许，可有婚配……” “有空再聊。”姬雪面无表情地纵身一跃，翻墙离开了雪落山庄。 “哎……”沐春风依依不舍地盯着姬雪离去的背影。 华锦忍不住过去敲了一下沐春风的脑袋，沐春风这才回过神。 “咳，去千金台吧。”萧瑟几人收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抬脚走了出去。 萧瑟带着府上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在门口遇到了有些狼狈的雷无桀和李凡松。 飞轩惊诧道：“小师叔，你受伤了？” 李凡松有些不好意思道：“小伤、小伤。” 唐莲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搞成这样？” “别提了，还真被无心说中了，青天白日地竟然真有人敢刺杀太师，我们两个遇到了跟大师兄一样的情况，累死我们了。”雷无桀苦哈哈道，他都一剑捅穿对方的心脏了，还不死，而且整整有十个这样的药人，他和李凡松加上太师身边的杀人王离天，打了半天都快累死了。 不过也有意外之喜，他们两个突破逍遥天境了。 无心赞许道：“两个人都突破逍遥天境了，没白打。” “嘿嘿。”雷无桀和李凡松笑了笑，的确没白打。 萧瑟微微挑眉道：“我们准备去千金台，你们两个要去吗？” 雷无桀如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去去去，我们就是在大街上听到孤剑仙问剑天启的消息，想叫你们一起看热闹的。” 令他们意外的是，在千金台门口遇见了赵玉真、李寒衣以及谢宣。 雷无桀一脸惊喜，“阿姐，姐夫，谢宣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们，所以来天启城看看。”李寒衣道，而且赵玉真终于可以下山，她想带他四处走走。 “没想到刚好赶上了一个热闹。”谢宣笑道，问剑天启，孤剑仙还真是狂傲，搞得连他都有些热血，想去问一问洛青阳的剑了。 萧瑟幽幽道：“正好，那便一起吧。” 他们踏入千金台，洛青阳手握九歌剑，就坐在千金台正中央的高台上，而天启城的牌匾，就放在高台下方。 谢宣跟洛青阳打了个招呼：“青阳兄，好久不见。” “谢先生。”洛青阳颔首道，“没想到我来千金台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会是你。” “是我的荣幸，不过今日来的不只有我，道剑仙和雪月剑仙也来了。”谢宣脸上划过一丝狡黠，“青阳兄，你的凄凉剑，成了？” 洛青阳谦虚道：“已有小成。” “难怪，以前天下问剑于你，现在你问剑天下，也不是不可以啊，我只是很好奇，莫衣不出，百里东君暂隐江湖，这天下谁配被你问剑呢？” “我最想问的，是道剑仙的剑。”洛青阳打量了一眼赵玉真，他和谢宣一样，都像个书生，只不过两人的气质不一样，“谢先生，在这之前，我先问一问你的剑如何？” “诶，我不行，我只是个书生。”谢宣连忙摆手。 “无双城无双，前来问剑。”谢宣话音刚落，无双便背着无双剑匣来了。 无双后面，臧冥扶着萧崇缓缓走了进来。 “青阳兄，你的对手来了。”谢宣纵身一跃，坐在了二楼萧瑟那边的座位上。 谢宣看到了对面的萧羽，似乎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萧羽的确不是很开心，他写信让义父洛青阳来帮他，是指让他帮忙暗中除掉对面那两个碍眼的人，没想到洛青阳却是以这种方式来的，一来就这么高调的暴露了自己。 事已至此，萧羽也不好说什么，只要义父愿意帮他就好。 洛青阳早就看到了萧瑟一行人，他多看了两眼无心，无心的眉眼和师妹长得很像，比萧羽还要像，他有点想不通，无心为何宁愿去帮萧瑟，也不愿帮他的哥哥萧羽。 但洛青阳没有说一个字，他此行来，是问剑的，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孤剑仙洛青阳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他要逼那个人交出师妹。 “没想到竟然是他先出手。”无心也有些意外，看来当年他错过这些精彩的对决，还有有些遗憾地。 雷无桀则是朝无双招了招手，喊道：“无双兄弟，你可要好好打啊。” 无双看到熟人，笑道：“放心吧，我会全力以赴的。” 第143章 国殇剑舞 颜战天重伤被废，在天启城第一个来问剑的是无双，萧瑟一点儿也不意外。 无双就是这个性格，看到高手总想过两招，心中才能不留遗憾。 洛青阳轻轻一跃，跳到下方的看台上。 “听说无双城出了一位新城主，年轻有为，但没想到会年轻到如此地步。”洛青阳打量着无双说道，他并不觉得无双狂妄，小小年纪成就剑仙之境，的确不俗。 萧崇也在二楼落座，无双坚持要来，无双城在等待一个重回天下第一城的机会，而他同样也在等待一个机会。 “二皇子，好久不见。”虽然萧崇看不见，但谢宣也没有失了礼数，跟他打了个招呼。 “谢宣先生。”萧崇循着谢宣声音的方向朝他点了点头。 萧瑟和无心你一块我一块地吃着莫离递过来的糖酥，并没有要跟萧崇打招呼的意思。 楼下的无双拱手道：“前辈，请赐教。” 洛青阳颔首道：“据说无双城近百年来无人能打开无双剑匣，今日能在此见到无双剑匣，是洛某的荣幸。” 无双打开无双剑匣，一口气操纵着十二柄飞剑，面对洛青阳这样的高手，无双丝毫不敢轻视。 洛青阳手持九歌剑站在台上，闭上眼睛，剑不出鞘，释放出凄凉剑意，轻松把无双的十二柄飞剑打了回去。 洛青阳一手握剑，一手负在身后，神色有些傲慢道：“飞剑术确实是一门绝妙的剑术，但是作为一名剑客，若手里没有真正地握住一柄剑，终究还是差了几分火候，你若是将你师父的断水剑借来，或许，能坚持得更久一些。” 无双站在无双剑匣之上，操纵着十二柄飞剑浮在自己身后，丝毫不在意洛青阳略带嘲讽的言语，咧嘴一笑，“握在手里的剑，我有。” 说完，纵身一跃，高亢明亮、婉转动听的鸣叫声响起，一把剑身刻着朱雀图案的剑从剑匣中央飞出来，落到了无双手中。 “天下名剑第二的大明朱雀！”台上的雷无桀激动道，他和萧瑟、无心、唐莲、司空千落曾经在于师见过它的真面目，再次见到还是令人有种心神激荡的感觉。 连赵玉真都觉得大开眼界，目前他见过最有名的剑，是小仙女手里排名第三的铁马冰河，以及小舅子手里排名的心剑，没想到在天启城见到了名剑谱排名第二的大明朱雀。 “大明朱雀？”李凡松也瞪大了眼睛，这把剑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无双手握大明朱雀，另一只手双指在剑刃划过，鲜血没入剑身，大明朱雀像是彻底被唤醒，剑身霎那间燃起了火焰一般的强烈剑气。 “他这是做什么？”李凡松不解地问道，他从来没见过哪个人用剑是需要用鲜血开刃的。 谢宣解释道：“大明朱雀和那十二柄飞剑都是鬼剑师打造的，需要以血喂养，所以大明朱雀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萧瑟幽幽接上：“魔剑。” 萧羽坐在萧瑟面对的看台上，盯着大明朱雀的眼里露出了贪婪之色，看了一眼洛青阳，说道：“杀了这个无双，我要这把剑。” 这样的好剑，才配得上他。 洛青阳没有给萧羽眼神，也没有回复他的话，倒是萧羽身后的苏昌河睨了他一眼。 无双握着大明朱雀，大喝一声，朝洛青阳挥出了一道猛烈的剑气。 大明朱雀灼热的剑气在千金台炸开，在二楼的众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千金台旁边的护栏被炸飞，洛青阳被无双这道剑气击退了几步，没能维持住方才镇定自若的样子。 萧瑟轻轻地吐出两个字，“糟了。” 无心也察觉到方才无双的不对劲，“无双看起来没能控制住大明朱雀，反而被剑给控制了。” “我无双怎么可能被一柄剑控制住？”无双听到他们说的话，站在飞剑上，傲娇地扬了扬下巴，他只是第一次使用大明朱雀，还不太熟练罢了，不过他还是很开心，大明朱雀终于给他面子肯现身了。 随即无双又转头看向洛青阳，问道：“洛先生，如何？” 洛青阳的九歌剑连带剑鞘一起插在千金台上，赞许地点了下头，“好剑，值得我出剑。” 说完，伸手拔出九歌剑，在千金台上舞起了国殇剑舞。 强烈的凄凉剑气弥漫着整座千金台。 司空千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为什么我看他舞剑，有种很难过的感觉？” 叶若依捂着心口道：“有种很想哭的冲动。” 雷无桀原本也觉得有些难过，听到叶若依的话，这点难过立刻散去，关切地问道：“若依，你没事吧？” 叶若依勉强收起这种难过的思绪，朝他微微一笑，“没事。” 也许是她境界比较低的缘故，洛青阳的国殇剑舞对她的影响比较大。 谢宣似有所感：“何之凄凉，能抵国之凄凉？” “还行吧。”萧瑟小声嘀咕了一句。 “的确还行。”无心点头附和道。 莫离头上插着的那根金色的小羽毛亮了起来，洛青阳的凄凉剑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赵玉真自然是听到了他们两个的小声嘀咕，见他们老神在在的样子，问道：“你们两个有破解之法？” “骂他一顿，看他还凄不凄凉得起来。”萧瑟幽幽道，这是前世小夯货想出来的办法，挺好使的，就是会激怒洛青阳。 无心嘴角扬起，这个办法还挺损的。 “好主意啊！”雷无桀眼前一亮，拍手附和道，他被萧瑟点醒，刚想到了一个骂剑诀，但是想到洛青阳本人就在这里，他只好先闭嘴了。 赵玉真和李寒衣无奈地摇摇头，跟闹着玩儿一样。 谢宣却若有所思，这好像不失为一个破凄凉剑意的办法。 连旁人看了都心生凄凉之意，和洛青阳对战的无双感觉更加深刻，不过无双从来不是那种喜欢伤春悲秋的性子，他只是难过了一瞬，便重新振作起来。 “这便是传说中的剑势吗？”无双看着洛青阳的剑舞，本身也有了一丝感悟，手中的大明朱雀刺向了洛青阳的国殇剑舞，喝道：“那我便斩九歌，破凄凉！” 第144章 凰 无双慷慨激昂的话语，让在座围观的人都热血起来。 无双的剑气在身后幻化出一只朱雀神鸟，气势凶猛地朝洛青阳攻去。 洛青阳握着九歌剑，铺天盖地的凄凉剑意与朱雀相碰，两道汹涌的剑意瞬间炸开，两人同时旋身退后。 千金台下，一片狼藉。 洛青阳深深地看了无双一眼道：“无双城有你这样的弟子，是他们的荣幸。” 无双收起无双剑匣，脸上的笑容有一丝苍白，“前辈之剑不似人间之剑，晚辈大开眼界。” 雷无桀惊诧道：“这是打成平手了？” 平手？萧崇眼睛看不见，心里有一丝紧张，难道无双已经这么强了吗？ 然而雷无桀话音刚落，无双气血翻涌，忍不住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不愧是天下第一。”无双抹掉嘴角的血迹，虽然有一丝不甘心，但败了就是败了。 萧瑟微微摇头，无双的确很强，但年纪太小了，洛青阳修炼的时间至少比他多二十年，无双的内功修为到底不如洛青阳深厚。 “若是你再修炼十年，说不定你手中的剑真的可以胜过我。”连洛青阳也不得不承认无双的确是优秀，“但是可惜了。” 洛青阳冷冷地看着无双，九歌再次挥出了一道强烈的剑气。 刚才洛青阳虽然没有搭理萧羽，但是他听进去了，无双是无双城的新城主，支持的是白王萧崇，于羽儿来说，的确是碍眼。 雷无桀瞪大了眼睛，着急道：“洛青阳真的要为了给萧羽夺剑杀了无双？” 萧崇听到这里，双手紧紧攥住，不仅是为了夺剑这么简单，若是无双死在这里，那么他在江湖上的势力将会被彻底摧毁。 无双嘴角勾起一抹苍白无奈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死在天下第一的手里，也不算太丢脸吧？ 一声清唳在千金台冲天而起。 莫离伸手拔下插在头上的金色羽毛，羽毛瞬间化成了一只凤凰，挡住了那股剑气，赵玉真手握桃花剑，身形几乎在同时挡在无双身前。 莫离伸手一指，凤凰化成了一柄金色的长剑回到了她的手中，这才是羽毛原本的样子。 无双睁开眼睛，看到挡在他身前的人，有些意外，又缓缓松了一口气，他这条小命，暂时是保住了。 赵玉真微微蹙眉道：“既然是难得的良才美玉，洛城主何不惜才？” 比试而已，若因为萧羽的一句话，就想要杀人夺剑，同强盗有何区别？况且，洛青阳如此没有底线地溺爱萧羽，只会让他走上歪路。 萧羽有些失望，萧楚河竟然不上钩？只要他敢去拦，义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杀死他！ 楼上，雷无桀惊喜地问道：“阿离，你这是什么剑？” 这把剑看起来不比大明朱雀弱啊。 “它叫凰。”莫离答道，爹爹说这是她的本命剑，天生就有的。 小孩的清脆的声音，让洛青阳注意到了莫离，没想到一个孩子竟然能挡住他的剑气，她到底是什么人？ 萧羽看向莫离头上的金色羽毛，那把剑，似乎比大明朱雀要厉害。 “我自有我的理由。”洛青阳定定地看着赵玉真，他最想问剑的人，来了。 萧瑟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俯视洛青阳，神情比洛青阳还要傲慢，“可今天这个人，你杀不了。” 洛青阳没有再动手，他伤了无双，白王的气焰，已经被他打压下去了，没必要再动手，眼下，他更想和道剑仙赵玉真比试一场。 在场的所有人都期待着洛青阳和赵玉真一战，若是洛青阳又胜了冠绝榜第二甲的赵玉真，那么他便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了。 赵玉真握着桃花剑静静地看着洛青阳，此人神情傲慢，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怎么把在场的人放在眼里，莫非，他已经进入了神游玄境？ 全场静寂，就在洛青阳打算出手的时候，无心突然说道：“孤剑仙已经战过一场，道剑仙此时再出手，是否对孤剑仙不公？” 赵玉真微微一怔，一时不太明白无心的意思。 “不错，刚才与无双剑仙那一战，想必耗费了孤剑仙不少内力，若是道剑仙胜了，传出去，岂不是说他胜之不武？”萧瑟说完，给雷无桀使了个眼色。 雷无桀跟他们两个还是有些默契的，立刻会意，说道：“既然孤剑仙定了三日的时间问剑天启，孤剑仙就先在千金台好好休息，我们三日之后再来问剑。” 萧瑟和无心满意地看着雷无桀，关键时刻，小夯货还是机灵的。 洛青阳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三个一眼，冷笑道：“他们俩一个用剑，一个用掌，没有资格参与这场比试，难道，你要替他出手吗？” “谁说我不会用剑？剑法我曾经也是学过的。”萧瑟微微挑眉，“况且，是谁允许你劈我王府牌匾的？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 “哈哈哈，好，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你来讨这笔账。”洛青阳傲慢地笑道，“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与道……” “打住，我们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雷无桀打断洛青阳，随即转头对萧瑟说道，“萧瑟，我们先回府吧。” “好。”萧瑟点点头，只要赵玉真不出手，这里便没什么好看的了。 出了千金台，萧瑟对华锦说道：“小神医，那你先去白王府走一趟吧。” 萧崇在他们后面出来，听到萧瑟这句话，微微一愣，微微叹道：“六弟，没想到你竟然愿意让小神医来治我的眼睛。” “我知道你怀疑是我给你下的毒，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下过毒。”萧瑟淡淡道，他的师父和琅琊王叔也从来没有教他害过人，“你好好想想，若是当时我们两个都吃了那盘糕点，获益最大的那个人，会是谁？” “至于你的眼睛，治不治得好，就看天意了。” 萧瑟说完就转身走了，萧崇心里应该很着急吧？他想要治眼睛，要给无双疗伤，让他尽快恢复，也想求小神医救治颜战天。 第145章 青出于蓝 雪落山庄，一群人在院子里围着萧瑟。 赵玉真忍不住问道：“萧瑟，你们为何要约定三日后再战？” “莫非你们是想杀一杀孤剑仙的威风？”谢宣猜测道，若是连道剑双修的道剑仙都败在洛青阳手里，一日之内，两位剑仙先后落败，试问天下，还有谁敢再去挑战洛青阳？ 萧瑟淡定地喝了一口茶，颇有几分无心狂妄自恋的样子，“我只是想亲手揍他，若是道剑仙出手，就算洛青阳赢了，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到时候我再出手，就没有意思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 狂，实在是太狂了。 “不是，萧瑟，你能打得过孤剑仙吗？他可是冠绝榜首甲，天下第一！”雷无桀把“天下第一”四个字咬得极重，洛青阳那么轻松就打败了无双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虽然他姐夫没有和洛青阳比试过，但洛青阳的名次可是排在他姐夫前头呢，百晓堂这么排，可见洛青阳的实力的确比他姐夫要强一些，想要打败洛青阳可不是萧瑟嘴上说说这么简单。 李寒衣直截了当地问道：“萧瑟，你现在什么境界了？” “和洛青阳差不多吧。”萧瑟打了个哈哈。 “你的进步也太快了吧？”雷无桀总觉得萧瑟不太靠谱，满脸狐疑地看着他，“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使剑，你真的会剑法吗？” 不仅雷无桀觉得萧瑟吹牛，连唐莲几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以谢宣对萧瑟的了解，他不像是一个会说大话之人，问道：“萧氏皇族有一门剑法，名为裂国剑法，乃是北离的开国皇帝萧毅所创，你学会了？” 萧瑟微微颔首道：“以前有一段时间，我对什么都感兴趣，当我想学剑时，琅琊王叔知道以后便亲自教我剑术，谢宣先生没有猜错，他教我的正是裂国剑法。” “裂国剑法？”唐莲几人似乎没有听过。 “裂国剑法是北离皇室的家传绝学，并不外传，裂国剑法一共有四个境界，绝生、破风、惊龙、碎天，当年琅琊王萧若风只修炼到第二层破风境，便已威力无穷，萧瑟，你修炼到哪个境界了？” 萧瑟微微挑眉，“惊龙境，够不够？” “够了。”无心很给面子地点点头。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谢宣赞道，能修炼到惊龙境，说明萧瑟确实有剑仙的实力了，不愧是北离第一天才，一身损脉才治好没多久，就赶超了在座的许人多，“只是此剑法极为刚烈，一般的剑根本没有办法承受得住这套剑法，你可寻到一柄好剑了？” “我的剑可以借你。”雷无桀立刻道，只要萧瑟能打败洛青阳，他的心剑借用一下又何妨？ 谢宣点点头，名剑谱排名第四的心，的确是把好剑。 萧瑟没有拒绝：“好，那便多谢你了。” 其实只要实力够强，他已经不挑剑了，但是他用得最顺手的，还是天斩剑。 似乎与萧瑟有所感应，藏在剑阁之中的天斩剑剑身微微颤动起来。 剑阁的守剑人有些惊奇，天斩剑这是怎么了？他守阁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白王府，萧崇让华锦先为无双疗伤，无双城作为他在江湖上最后一张底牌，他绝不能再让无双也出事。 华锦没有拒绝，无双受的是内伤，她把完脉，让无双把上衣解开给他扎了几针，又开了一个方子让人去抓药。 萧崇在臧冥的搀扶下，对着华锦的方向给她行了一个大礼，“小神医，可否请您也救救我大师父？” “病人在哪？”来都来了，又是皇子请求，华锦没有拒绝。 臧冥立刻道：“就在隔壁——” 臧冥还没说完，华锦手里捏着一根针飞了出去，精准地扎在了无双手上。 “嘶！你扎我做什么？”无双痛得吸了口凉气，不解地看着华锦，他只是想吃点东西而已呀。 华锦看了沐春风一眼，沐春风立即解释道：“这位少侠，我师父在给你针灸，若是乱动、吃东西的话可能会影响效果，请你配合我师父的治疗。” 华锦对沐春风这套说辞很满意。 “好吧，那这根针能不能先给我取下来？”无双无奈地妥协，这根针扎在手上老疼了。 华锦怕他不老实，微微一笑：“等我回来再给你取。” 无双瞪大了眼睛：“什么？” 在认真对待病人这件事上，华锦可不会心软，让臧冥带她去看另一个病人。 虽然已经请大夫看过了，但颜战天仍未苏醒。 华锦摸到颜战天的脉象，不禁有些惊诧，他的情况竟然和萧瑟以前有些相似，经脉尽断，但是又比萧瑟要好上一些，虽然武功彻底废了，还可以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 “他的经脉，我治不好。”华锦如实说道，伤他之人明显断了他恢复武功的后路，想要治好，恐怕只有海外的那位仙人了，但她听说，那位仙人暂时隐退了。 “当真治不好了么……”萧崇喃喃道，他想助大师父治好经脉的希望彻底碎了，不禁有些自责，萧楚河的身边有那么多高手，他不该再让大师父去杀萧楚河的。 华锦治不好颜战天的经脉，但重新给颜战天开了一个药方，这副药喝下去，他的身体会好受一些，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天色不早了，华锦还要赶回皇宫，不能再多耽搁了。 萧崇尽量打起精神，在桌边坐下，说道：“有劳神医。” 华锦伸手在萧崇的眼前晃了晃，问道：“能看到些影子吗？” 萧崇摇摇头，“不能。” 华锦让沐春风点了一根蜡烛，拿着蜡烛在萧崇的眼前晃了晃，又问道：“这样能看到些光亮吗？” 萧崇答道：“能。” 臧冥有些激动地问道：“神医，如何？” “眼球已经坏死了，手伸出来，我把一下脉。”华锦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答案，治是能治的，但她瞧着萧崇的神色，似乎有些忧思过重。 果然，思虑过重，肝气郁结，这于她的手术可是大忌。 “原本有九成的把握能治，但是你现在的思虑太重，肝气郁结，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我的换眼手术连一半成功的机会都没有。”这是心病，华锦也只能言尽于此。 萧崇一怔：“换眼手术？” 华锦点点头，“不错，只要你能找到一位心甘情愿把眼睛换给你的人，我可以给你动手术，我先给你开个疏肝解郁的方子，你每日按时服下，过几日我再来看，若还是如此，就算你找到了愿意把眼睛换给你的人，也无用。” 要用他人的眼睛来换他的眼睛？ 萧崇闭了闭眼，“我知道了，多谢小神医。” 第146章 刺杀小神医 华锦从白王府出来，天已经快黑了，她想了想，决定把沐春风也带进宫，既然拜她为师，总得教他点东西，不然她收下那座秋庐，有点问心有愧。 两人才走没多远，就有五个黑衣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沐春风把华锦护在身后，握着动千山，问道：“你们是谁？为何拦路？” 黑衣人没有说话，二话不说提起手中的刀就砍。 “师父，这里离白王府不远，你快回去搬救兵！”沐春风只接了一剑就知道来人很厉害，武功都在他之上，他用尽全力也拖不了多久，不过只要他们两个能活下来一个，就不亏。 “我知道了，徒儿你坚持住。”华锦知道自己武功不行，留下来只会拖累沐春风，刚转身想拔腿奋力往白王府跑去，就迎面撞上一个人，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神医？”无双伸手扶了一下，小姑娘的重心一下子落在他身上，娇小的身体紧紧挨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无双连忙扶她站好。 华锦忙道：“喂，你快帮帮我徒弟。” “哦，好。”无双打开无双剑匣，“云梭、轻霜、风箫、红叶、蝴蝶、绝影、杀生。” 无双一口气召唤出七把飞剑，朝沐春风喊道：“你退后。” 沐春风有些狼狈地退了出来，庆幸自己穿了金缕衣没有伤到他，无双也来得及时，不然他这条小命真交代在这里了。 七把飞剑组成的剑阵变化无常，五个黑衣人哪怕被戳中了胸口行动速度也丝毫不减，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无双微微蹙眉，这几个人不太正常。 “去。”无双操纵七把飞剑，把那五个人戳成了蜂窝煤，行动力也丝毫不弱。 沐春风吐槽道：“真是见鬼了，这还是人吗？” 无双想了想，对沐春风说道：“把你的剑借我一用。” “好。”沐春风把手里的动千山递给了无双。 “要不你还是闭上眼睛吧。”无双对华锦说道，收回自己的飞剑，接过动千山，干净利落地把黑衣人大卸八块，这才终于不再动弹。 华锦倒是不害怕，拧着眉头说道：“难道这是——西楚药人之术？” 这个世上应该只有药王谷还留有西楚药人之术的炼制之法，而药王谷的叛徒，她的师叔鬼医夜鸦，正是因为炼制药人这等邪术，才被逐出药王谷，莫非她的师叔，就在天启城？给皇帝陛下下毒的毒药，也很像药王谷的手法。 无双倒是也听说过西楚药人之术，“这邪术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小神医，皇兄让我来接你回宫。”兰月侯带着两个侍卫赶来，看到地上的尸块蹙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沐春风答道：“他们是想来杀我师父的，幸亏无双剑仙相救。” “多谢你。”华锦谢道。 无双摆了摆手，“不客气，顺手的事。” “那我先走了。”华锦不想把药王谷还保留着炼制之法的事外传，刚好皇帝陛下催促她回宫，她连忙带着沐春风走了。 “好，再会。”无双挠了挠头 ，背起无双剑匣又回了白王府。 白王府的管家见无双又回来了，问道：“无双城主，您这么快就买到糯米团子了？” “忘带钱了。”无双随便扯了个小谎，他也不知道为啥，看到华锦觉得她软软糯糯的，有点像糯米团子，就想出去买，好在他出去了，不然小神医和沐春风就危险了。 管家乐呵道：“下次您可以记白王府的账上，或者吩咐下人去买。” “知道了。”无双点了下头，还是回去睡觉吧。 回到皇宫，兰月侯把有人刺杀华锦的事告知了明德帝。 明德帝怒道：“是谁这么大胆子？” “陛下息怒。”方才看明德帝的气色看起来已经好多了，兰月侯有点担心明德帝又气坏了身子。 其实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小神医是萧瑟的朋友，萧崇要治疗眼睛，他们两个不可能对小神医动手，唯一不想萧崇治好眼睛的，只有那一个。 明德帝又怎么猜不到？正是因为猜到了谁会动手，他才失望，无论他怎么教导，萧羽做事，总是太过偏激。 明德帝叹道：“小神医，最近你先别出宫了。” 华锦应道：“是，陛下，只是过几日还要去一趟白王府。” 明德帝想到了萧崇的眼睛，问道：“小神医，崇儿的眼睛，还能治吗？” 华锦如实道：“目前只有四五成的机会，过几日我再去一趟白王府，若是他的身体状况良好，就能治，若还是老样子，就没希望了。” 明德帝点点头：“好，月离，到时候你多派几个人护卫小神医。” 兰月侯恭敬地应道：“是。” “洛青阳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明德帝问道，他要带走一人，他想带走的那个人，用脚指头想，他也知道洛青阳想带走谁。 兰月侯正准备汇报给明德帝，一五一十道：“无双剑仙落败后，楚河打断了洛青阳问剑道剑仙赵玉真，并与洛青阳约定三日后比试。” “楚河的身体刚治好，能打得过洛青阳吗？”提到萧瑟，明德帝明显多了几分担忧，他也听说了，洛青阳可是江湖上的冠绝榜首甲。 兰月侯微微笑道：“陛下，楚河从小就主意多，能不能打得过洛青阳臣弟不清楚，但是他身边还有赵玉真和李寒衣相护，您放心，他不会出事的。” “最好如此。”明德帝的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其他人他不在乎，若是洛青阳敢伤楚河，他也别想安然走出天启城。 第147章 卿公主 一辆马车停在了雪落山庄门前，一位身形瘦削的高大男子持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罗不走到雪落山庄门前，让门卫进去通报，然后才对马车里面的人说道：“卿儿，到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位十一二岁的明艳少女掀开车帘，提着裙摆踩着脚踏下了马车。 “卿儿。”萧瑟得知卿公主来拜访之后，亲自出来迎接。 “六哥。”萧卿儿扑进了萧瑟怀中，眼眶有些湿润，“好久不见。” 萧瑟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怎么哭了？” “我高兴。”萧卿儿抹掉眼角的泪珠，看向无心，露出一个笑容：“我记得你。” 不过说出来萧卿儿就有些懊悔了，此前她和无心从来没见过，她忽然多出的那些记忆就像是她臆想出来的一般，有些事情发展跟现在已经不太一样，总感觉像是做梦。 萧瑟和无心一怔，对视一眼，明白了过来。 无心了然一笑，“我也记得你。” 萧卿儿一脸惊诧，所以她的那些记忆都是真的？ 萧瑟朝她轻轻点了下头，“进去再说吧。” 无心对罗不说道：“罗先生，请。” 当时在那处青山脚下，他还是很感激罗不千里迢迢赶来相助的。 萧瑟、无心、萧卿儿进了书房，罗不没有跟他们一起进去，而是守在外面。 司空千落几人有些好奇，“那个小姑娘是谁呀？怎么神神秘秘的？” 叶若依笑道：“她是萧瑟的妹妹，排行十一的卿公主。” 雷无桀认出了罗不，惊喜地打了个招呼：“这不是罗先生吗？” “原来你是，小伙子，不错，你看起来比以前厉害了许多。”罗不常年待在天启城，见过的人不算很多，略微一想便记起了在哪里见过雷无桀，当时的雷无桀还只是个金刚凡境，没想到一年时间不到，他就入了逍遥天境。 雷无桀咧嘴笑道：“罗先生谬赞了，无桀还要多谢罗先生出手相救呢，不然我和萧瑟无心都没命到天启城。” 罗不摆了摆手，“要谢就谢卿公主吧，是她让我去的。” 雷无桀恍然大悟，原来罗不口中的那个“小丫头”是萧瑟的妹妹，萧瑟当时不肯告诉他，他还以为是萧瑟的红颜知己呢。 书房里，萧卿儿知道萧瑟和无心也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不解地问道：“六哥，那你为什么还让神医去给二哥治眼睛呢？你把皇位让给他，他却把你们害得这么苦。” “无妨，这一次他的换眼手术不一定能成功。”萧瑟神色镇定，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颜战天废了，萧崇身边的萧景瑕是萧羽安排在他身边的一条毒蛇，若是他强行换眼，萧羽绝对会出手阻止，凭无双一个人根本护不住他，到时候他只有死路一条，若是不换，继续当一个瞎子，与皇位便是无缘。” 无心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没有萧瑟的帮助，萧崇换眼只有死路一条，就看他敢不敢拿命去赌了。” 萧卿儿松了一口气，“六哥，你可千万别对他心软了，你不欠他的。” 想起前世天降异象，星辰陨落，青天白日现漫天星辰，紧接着得知无心被逼自刎，六哥入魔，萧卿儿至今还很难过，当时真想带着楚辰飞反叛，杀入皇宫为自己，还有六哥和无心报仇。 萧崇坐上那个位置的前两年，还是相信六哥心在江湖，不会谋逆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哪怕六哥没有在朝廷上结交势力，但以六哥的一呼百应的本事，以及日益精进的实力，萧崇越来越忌惮六哥，六哥不死，他就永远不会停下猜忌，所以他一直在逼六哥。 萧卿儿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六哥，你真的不考虑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吗？” 她还是觉得，六哥才是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人，但是她也知道，六哥确实无意皇位。 “我的道，不在朝堂。”萧瑟轻轻摇头，“只要你想，你也可以坐上那个位置。” 萧卿儿被萧瑟吓了一跳，“六哥，你可别乱说。” “有何不可？女子并不比男子差。”那日萧瑟说的话，无心觉得很有道理，“从前的青龙使李心月，如今的雪月剑仙李寒衣，叶若依武能领兵打仗，文能出谋划策，司空千落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女子，就放弃习枪，在千军万马中一枪入了逍遥天境，她们哪个不是女子？他们个个都比许多男子优秀，就连南诀，也有十分厉害的女刀仙。” 萧瑟也道：“你可以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萧卿儿被萧瑟和无心震撼到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公主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不过你不喜欢做的事我不会强迫你，父皇还有个弟弟，这个重担也不是非要落在你的肩膀上。”萧瑟宠溺地说道，“我只希望你能够做你想做的事。” “我知道了。”萧卿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六哥，三日后你和孤剑仙的比试，我也想去看。” 无心笑道：“来吧，这一次你就好好看着，你六哥是怎么杀洛青阳的气焰的。” “嗯！”萧卿儿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果然，六哥比前世还要厉害了。 萧卿儿难得出宫，留下来一起吃了顿晚饭才离开，雪落山庄很热闹，她都有点舍不得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罗不笑道：“卿儿，倒是很久没见你这么高兴过了。” “师父，我和六哥还有无心大哥很久没有见过了，我很高兴。”一开始萧卿儿很担心六哥会重蹈覆辙，她想出来提醒他，见六哥也恢复了记忆，她便放心了。 “你什么时候和无心见过？”罗不想不起来萧卿儿一直待在皇宫，是何时与无心见过？ “师父，一见如故嘛，我觉得他和六哥一样，都是很有趣的人。”萧卿儿吐了吐舌头，暗暗提醒自己再也不能说漏嘴了。 罗不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他听说过叶鼎之，听说是个很豪迈的人，他的儿子应该很像他吧。 第148章 练剑 用过晚饭后，萧瑟抽空去了一趟百晓堂，他还是决定让姬雪去找萧凌尘，外面这么多人盯着他，他这个节骨眼离开天启城不太好。 萧瑟和无心刚回到雪落山庄门口，被雷无桀和莫离抓了个正着，雷无桀不满地指着他们，“你们两个又偷偷去哪里了？” 萧瑟淡定地扫了雷无桀一眼，“我倒是想问问，你们两个要去哪里？” 雷无桀有些心虚道：“我们、上街啊。” “最近还是别带阿离出去了。”无心轻轻摇了下头，“阿离，走，跟我们回去吧。” 莫离不解地问道：“无心哥哥，我为什么不能出去呀？” “对呀，为什么？”雷无桀同样不解。 萧瑟提醒道：“阿离的剑在千金台出现过，有人会盯上阿离，想要夺她的剑。” 在大庭广众之下，萧羽都想让洛青阳杀了无双夺无双剑匣，而莫离的本命剑——凰，出来之时，萧羽盯着凰的眼神更加贪婪。 杀人夺剑，这的确是萧羽能做出来的事。 雷无桀有些感慨，同样都是姓萧的，萧羽和萧瑟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莫离听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雷无桀追问道：“哎，你们到底去哪里了？你和洛青阳的比试在即，你不在家好好练剑，出去做什么？” 萧瑟嘴角微勾，说道：“行，现在就回去练剑，你来陪我练，如何？” “好啊。”雷无桀有些兴奋，一口应下，在蓬莱岛时，他和唐莲联手也打不过萧瑟，如今他已经进入逍遥天境了，总不至于被萧瑟打得这么惨了吧？ 萧瑟让徐管家取来一把剑，剑身做得很精美，但只是一把凡剑。 院子里瞬间聚满了人，连赵玉真、李寒衣、谢宣都饶有兴致地坐在一旁观看萧瑟和雷无桀的比试。 无心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怂恿道：“大师兄，你要不要一起上？” 唐莲还没说话，萧瑟伸手指了一下唐莲、司空千落还有李凡松：“你们一起上。” “好啊。”唐莲微微挑眉，萧瑟这么狂，他倒是要看看，萧瑟的实力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了。 司空千落手握银月枪，“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李凡松笑嘻嘻道：“那我们不客气了。” “咔”一声脆响，无心已经坐在廊下嗑起了瓜子。 “我也要。”莫离凑过来，眼巴巴地望着盘子里的瓜子。 无心给莫离抓了一把，然后转头问谢宣三人，“三位前辈要不要来点？” “也好。” 李寒衣原本对瓜子不感兴趣，不过她丈夫递给她的，她还是赏脸的。 司空千落率先出手：“百鸟朝凤！” 唐莲用拳法海运紧跟其后。 萧瑟一手持剑，对上了司空千落的银月枪，一手画出了一个八卦心门，挡住了唐莲的拳。 “这是……八卦心门！”赵玉真蓦然觉得萧瑟和从前那个神秘人重合了，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身上太多相似之处了。 “纸落云烟！” “无量天罡！” 雷无桀和李凡松同样全力以赴。 萧瑟站在原地丝毫不慌，手腕翻转，瞬间挑开了司空千落的枪，脚尖轻点，纵身停在了半空，“破风。” 刚猛的剑意朝他们席卷而去。 四人被逼得退了几步，同是逍遥天境，他们竟然连萧瑟的衣角的都摸不到，看来他们和萧瑟的差距真的很大。 “好剑法。”谢宣赞道，这一剑破风比当年琅琊王萧若风所施展的还要强上许多。 司空千落喊了一声：“大师兄！” “好。”唐莲会意。 自从唐门背叛雪月城以后，唐莲已经很少用唐门暗器了，因为他遵循了自己的心意，选择了雪月城，不过唐怜月师父也让他随心便可，所以他没有完全放弃唐门暗器，这一次，他需要用暗器把萧瑟的护体真气破开才行。 “万树飞花。”唐莲对待同门，从不会下死手，可他面对的是萧瑟，用尽全力也不一定能伤到他，因此他毫不犹豫地使用了这一招，身上的暗器全部朝萧瑟射去。 萧瑟不躲不闪，身上蓦然多了一个金色的钟，挡住了唐莲的所有暗器。 “佛门金刚？”谢宣有一丝惊喜，继李长生之后，又出现了一个能佛道双修之人，萧瑟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无心，不带场外援助的。”雷无桀下意识地看向廊下的无心。 无心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诶，别冤枉我，我可没出手。” “他的确没有出手。”李寒衣道，她就在旁边，如果无心出手，她能感觉得到。 萧瑟没有急着结束，刚刚是他们朝他进攻，现在轮到他了。 没有什么华丽的剑招，萧瑟提着剑，像是初出茅庐的新手，胡乱挥砍，游刃有余地和他们过招，把他们身上的内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再一一把他们打得在院子里四处乱蹿。 “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了！”雷无桀连忙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萧瑟，你是怎么做到的？”司空千落躲在雷无桀身后问道，从蓬莱岛回来也才几个月，萧瑟说他的实力和洛青阳不相上下，那进步也太快了。 唐莲也觉得萧瑟的实力进步之快，简直不像人。 萧瑟轻飘飘道：“大概是天赋吧。” “萧瑟，你的确很能给人惊喜，我上一个见到能够佛道双修的人，还是学堂祭酒李长生。”谢宣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不久前萧瑟还无法动用武功，短短几个月时间，实力已经超过他了，不愧是北离第一天才，他现在倒是很期待，萧瑟与洛青阳谁更胜一筹了。 赵玉真再次问道：“萧瑟，你的内功心法是谁教你的？” “我师父姬若风教的。”萧瑟知道，大概是赵玉真又在怀疑他和“他”是否同一个人了。 赵玉真微微皱眉，“这门心法……” 莫离举着小手说道：“赵叔叔，这门心法我也会，我爹爹教我的。” “黄龙山的内功心法，会的人已经不多了。”无心只能说这么多了，待到萧瑟和洛青阳决战之时，赵玉真或许就可以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第149章 天斩剑 洛青阳放话在天启城问剑三日，眨眼间便到了最后一天。 千金台外面早早便围满了人，但是与洛青阳约定第三日前来问剑的永安王萧楚河却迟迟未现身，连道剑仙、雪月剑仙、儒剑仙也没有前来。 千金台二楼的雅座上，龙邪小声问道：“殿下，永安王不会不来吧？” “不，以他的性格，他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萧羽淡定地抿了一口茶，嘴角挂着一丝轻蔑，“也许，他们正在想办法，怎么样能够不让他输得太惨。” 萧瑟的确没有着急，美美地睡了一个懒觉，直到午后才慢悠悠地出门。 既然萧瑟本人都不急，其他人急也急不来，索性该干嘛干嘛，等萧瑟出门了再说。 一直关注雪落山庄动向的萧崇在得知萧瑟出门后，也携无双剑仙出门了。 颜战天服下小神医开的药之后，已经清醒过来了，他告诉萧崇，伤他的人就是萧楚河。 也就是说，萧楚河不仅恢复了武功，还实力大涨，仅用三棍就废了大师父的经脉，萧崇虽然隐隐猜到了，但内心仍然大为震撼，同时心里也非常后悔，父皇那么想让萧楚河回来，他不该继续存着在萧楚河回天启城之前杀了他的心思，也不会害得大师父落得如此下场，以他自己的本事，他根本无法为大师父报仇。 颜战天看到萧崇一脸自责，反过来安慰道：“崇儿，你不必自责，技不如人罢了。” 面对萧崇，颜战天就像是一位疼爱他的父亲，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说一些重话，当年萧楚河离城时差点死在他的破军剑下，萧楚河找他报仇也是应该，只是不知萧楚河又为何要留他一命？ “是崇儿没用，无法为大师父报仇雪恨。”萧崇闭了闭眼睛，他竟然希望，萧楚河与洛青阳一战，最好是两败俱伤。 萧楚河的光芒太耀眼了，萧崇希望洛青阳能杀杀他的气焰，又盼着萧楚河能够重创洛青阳，萧羽若是没了洛青阳这个靠山，哪里还敢如此嚣张？ “不需要你替为师报仇，为师输得起！”颜战天一开始的确是不甘心，但江湖就是你死就是我活，在他决定助萧崇登上那个位置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或许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一天来得有点快，“但是你要记住，为师输了，你还没有输。” 萧崇微微愣住，很快就明白了颜战天的意思，朝堂不比江湖，就算萧楚河在江湖上本事大，在朝堂上却并没有势力，所以，他还没有输。 “大师父，我明白了。” * 千金台外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永安王殿下来了！” 萧羽顿时来了精神，等了这么久，萧楚河终于来了。 坐在千金台正中央高台上的洛青阳也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三日以来，继无双剑仙之后，再无人敢来问剑，他已经整整等了三天。 萧瑟一来，外面的人主动让开了一条道让他们进去。 萧卿儿跟在无心身旁，和他们一起上了二楼，屠二爷早就贴心地为他们留出了最佳的观战位置。 萧瑟穿着一袭青衣，站在台下，懒洋洋地说道：“天启城萧瑟，前来问剑。” 洛青阳瞧着两手空空的萧瑟，冷声道：“既然是来问剑，那么，你的剑呢？” “萧……” 雷无桀刚想把手中的心剑抛给萧瑟，就被无心按住，“先等等。” 谢宣他们也不知道无心在打什么哑谜，前来问剑，手中却没有剑，这和捣乱没什么区别，不怪洛青阳会生气。 “急什么？我的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的。”萧瑟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周身释放出剑意，藏在剑阁中的天斩剑强烈地颤动起来。 “萧瑟他有剑？”雷无桀狐疑地看着无心，萧瑟说“他的剑”，意思不就是说他有属于自己的剑？ “看来，天命之人出现了。”守剑人解开了天斩剑的封印，天斩如此强烈想要冲出去，就算他不解开，天斩也会自行冲出封印。 萧瑟喝道：“剑来！” 随着萧瑟的话音落下，天空之中一道恐怖的剑气划过，一柄剑身刻着日月星辰，山川河海的宝剑落在萧瑟身前。 李寒衣手里的铁马冰河，赵玉真手里的桃花剑，谢宣的万卷书，无双的无双剑匣，以及洛青阳手里的九歌剑，都微微颤动起来。 赵玉真惊诧道：“这是……” 谢宣惊叹道：“莫非是名剑谱上排名第一的天斩剑？” 天斩剑是北离开国皇帝萧毅所持之剑，是天下第一剑，也是天道之剑，非身负天命之人不可用，因此天斩剑已经数百年未曾现世了，如今它被萧瑟召出，说明它认可了萧瑟。 无双听到了谢宣的话，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没想到竟然能见到天下第一的天斩剑，真是不虚此行。” 萧崇微微攥着拳头，天斩剑竟然被萧楚河召出来了？能被天斩选中之人，是天选之子，连老天都站在萧楚河那边吗…… 对面的萧羽更加气愤，咬牙切齿道：“萧楚河这是什么狗屎运？天斩为什么会选择他？” “殿下，稍安勿躁。”龙邪连忙小声安慰道，“以洛先生的实力，就算永安王手持天斩剑，也不是洛先生的对手，若是他输了，天斩剑就是您的了。” “你说得对。”萧羽重新挂上一抹虚假的笑容，贪婪地盯着萧瑟手里的天斩，就算天斩选择了萧楚河又如何？那他也得有命拿才行，今天，义父一定会杀了他的。 “两天前有幸见过了百年未曾现世，名剑谱排名第二的大明朱雀，没想到今日又有幸见到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天斩，真是洛某的荣幸。”洛青阳不可否认，萧楚河的确比任何一位皇子都要优秀，难怪羽儿总是被萧楚河比下去。 “我说了，我的剑，不会让你失望的。”萧瑟有些怀念地抚摸了一下天斩剑的剑身，随即举起天斩剑指着洛青阳，“出剑吧。”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资格让我出剑了。”洛青阳神色仍然傲慢，若是实力不行，就算他手里握的是比天斩还要厉害的剑，也没有资格让他出剑。 第150章 神游玄境 萧瑟的嘴角微微勾起，洛青阳还是同前世那般傲慢，那他就陪他好好玩玩儿，若是游戏这么快就结束，还怪没意思的。 “那你便看好了。”萧瑟握着天斩剑，也如前世那般，先是用出了裂国剑法的破风境。 萧羽没料到，萧楚河竟然连裂国剑法都学会了。 洛青阳站在原地，护体真气形成一个结界，挡住了萧瑟的剑。 二楼的谢宣说道：“只用破风境的话，恐怕还不够。” 无心却道：“差不多够用了。” 萧卿儿有些兴奋地喊道：“六哥加油！” 萧崇微微蹙眉，小十一卿儿也来了，为何见他不来跟他打招呼？ 萧瑟稍稍提了一下内力，洛青阳的结界瞬间破裂，被萧瑟逼得退后了两步。 洛青阳并未慌乱，“不错，但如果只有这种程度，还是没有资格让我出剑。” “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惊龙。”萧瑟的身体缓缓升起，背后浮现出一条青龙。 洛青阳看到这条青龙愣住了，几个月前，他曾经见过一个神秘人施展。 谢宣赞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好一条惊龙。” 萧瑟像是化身成一条青龙，猛地朝洛青阳冲了过去。 洛青阳抬手用九歌剑挡住，仍然被击退了几步。 “惊龙诀果然不同凡响，你有资格让我出剑。”洛青阳发现自己真有些低估萧楚河了。 萧瑟回到原地，微微歪着头，似笑非笑道：“那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无心眼底含笑，洛青阳的确很狂，但萧瑟只会比他更狂。 雷无桀挠了挠头，小声道：“萧瑟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唐莲也有这种感觉，想来萧瑟是真的对洛青阳劈了他王府牌匾这件事很不满，但他隐隐有些担心，萧瑟这么狂，要是打不过，又激怒了洛青阳，该怎么办？ 洛青阳被噎了一下，就听萧瑟继续说道：“我已出惊龙，出剑吧，让我见见你的国殇。” “如君所愿。”萧瑟说话让洛青阳不太舒服，但问剑，他是认真的。 九歌剑出鞘，洛青阳持剑在台上再度用出了国殇剑舞，凄凉剑势四面八方涌来，压得人难过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萧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讥笑道：“这就是国殇？怎么一股子憋屈的味道？因为自己憋屈而领悟出来的剑法，却取名叫国殇，有些辱没了这两个字了。” 洛青阳顿了一下，二楼观战的人除了无心，也都愣住了。 洛青阳的境界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境界，剑法随心所欲，收发自如，他在慕凉城待了十几年，剑不出鞘却败尽天下剑客，但在座的人都知道他的心中有一个执念，那就是他的师妹，如今的宣妃，他自创出如此厉害的剑法，也是想带走宣妃，但他能自创出九歌剑诀，说明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萧瑟还真敢说啊。 洛青阳的国殇剑势已经完成大半，心中怒意升腾，直接把并未完全成型的剑势挥向了萧瑟。 唐莲看得心惊胆战，“萧瑟把他惹怒了。” 萧羽看得无比兴奋，义父生气了，要是这一剑能劈死萧楚河就好了。 然而萧瑟随手一挥，刚猛的剑势与洛青阳的凄凉剑势相撞顿时炸开，“我说错了吗？你的剑法为谁而创，此行又是来找谁的，你心里清楚。” 洛青阳怒斥道：“闭嘴！” 萧瑟继续嘲讽道：“你还憋屈上了？喜欢一个人不敢说，非要练成什么绝世神功，天下第一才敢冒出来，我都替你师妹感到憋屈，难怪她看不上你，要是早些年你就站出来把她带走，我敬你是条汉子。” 观战之人皆瞠目结舌，心道：永安王殿下你嘴这么毒，我们也敬你是条汉子。 不过话说回来，萧瑟好像也没说错，上一次的冠绝榜首甲莫衣同与洛青阳并列第二甲的酒仙百里东君双双隐退，这才轮到洛青阳当这天下第一…… “你该庆幸我师父百里东君暂时隐退了，不然你只能继续在慕凉城当一只缩头乌龟，永远也没有机会冒头。”萧瑟骂完洛青阳，心里无比畅快。 洛青阳一脸怒意，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身体缓缓升起，停在半空中，眸子赤红，“我要问剑，可有不服？” 洛青阳这一声，气沉丹田，整座天启城的人都听到了。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洛青阳身上的威压骤然释放，压得众人忍不住想要屈膝跪下。 雷无桀额头冒出一滴冷汗，“大师兄，师姐，你们有没有发现这种感觉特别熟悉？” 一旁的无双问道：“你们也觉得熟悉？” “嗯！”唐莲和司空千落也不好受，在于师时他们也曾经感受到过这种压迫，但他们曾经被威胁过，所以不必多说，无双自然明白。 无心双手合十，撑起了一个结界，众人才觉得肩上一轻，卸掉了那股威压。 赵玉真沉声道：“好恐怖的威压，洛青阳已经进入神游玄境了。” 无心神色镇定，“进入神游玄境的，可不止他一个。” 赵玉真见刚才无心出手那一下，轻松化解了洛青阳的威压，惊诧道：“无心，莫非你和萧瑟都已经……” 无心沉默不语，只见楼下萧瑟的身体也缓缓升起。 萧瑟从始至终都十分镇定，且狂傲，“我早就说了，我不服。” 洛青阳一开始就在隐藏实力，现在终于不装了。 九歌剑在洛青阳周身幻化出无数柄剑，狂傲道：“我愿做这天地！” “一剑升九霄，见仙人逍遥。”萧瑟手持天斩，周身的气势丝毫不弱于洛青阳。 “嘭” 一声巨响，台下的座椅门窗通通承受不住被炸得四分五裂，强烈的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躲在暗处准备见机行事的姬雪见到这么精彩的一幕，自然是忍不住想要记录下来，只是还未来得及记录完全，就被那两道恐怖的剑气撕碎了本子。 李凡松问道：“谁赢了？” 无心含笑看着站在高台之上的萧瑟，幽幽道：“天，被斩碎了。” “好强！”无双看得热血沸腾，听说萧瑟才治好身上的损脉没多长时间，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了神游玄境，真是可怕，不愧是北离第一天才，从前他心里是不服的，现在心服口服了。 萧崇攥得有些发白的手指缓缓松开，原来萧楚河已经进入了神游玄境，连洛青阳都不是他的对手，难怪这么轻松就打败了大师父。 萧羽则是一脸不可置信，义父输了？怎么可能？义父怎么可能输给萧楚河？ 萧瑟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口吐鲜血的洛青阳，“洛青阳，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天下无敌了吧？” “原来是你！”洛青阳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萧瑟身上这股熟悉的压迫感，让他确认了萧瑟就是那天打伤他的神秘人，差点被他杀掉的那个萧瑟，是他找人假扮的！ 第151章 宣妃出宫 洛青阳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让在座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注意力很快又转移到了洛青阳身上。 “洛青阳的神色不太对劲。”李寒衣微微蹙眉，握着铁马冰河的手力道加重了一些，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赵玉真神色凝重，沉吟道：“应该是遭到反噬，走火入魔了。” “有点麻烦啊。”谢宣也有些担忧，十几年前，赵玉真闭关修炼，差一点就可以进入神游玄境，被雷云鹤打断之后，遭受反噬，实力暴涨，一剑砍断了雷云鹤的一只胳膊，若不是百里东君赶到，和赵玉真的师父吕素真联手把他压制下去，当时的后果不敢想象。 洛青阳眸子赤红，体内的内力开始暴涨，他重新握住九歌剑，在场还有三位剑仙，有两位是站在萧楚河那一边的，至于谢宣，虽然不站队，但他是个老好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杀死萧楚河，若是不能替羽儿杀掉萧楚河，那便杀了那个把师妹困在宫中的罪魁祸首！ “真是没用。”萧瑟耸耸肩，洛青阳眼见杀不了他，就对他病重的父皇动了杀心，可惜他还是一个都杀不了。 萧瑟看了一眼无心，无心会意，起身从二楼一跃而下，紧接着一口巨大的波若自在心钟罩住了洛青阳，一手负在身后，一手结大梵天王印，难得一本正经地低声念起了佛门经文。 心钟闪着金光，心钟上的经文仿佛一一从洛青阳的眼前闪过，让他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慢慢恢复神志。 “不愧是忘忧大师的高徒。”谢宣没怎么见过无心出手，如今无心略微出手，举手投足间已有大师风范。 看来，冠绝榜很快又要更新了。 “师兄，你来了。” 一道柔情似水的女声在千金台响起，洛青阳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身上的魔气蓦然散去，彻底恢复了理智。 “嚯，比无心还要厉害呀。”雷无桀咧嘴一笑，一句话就把洛青阳从入魔状态拉回来了。 人不至，声先到，这是从远处传来的声音，谢宣微微挑眉道：“惑音功？” 叶若依有些疑惑道：“宣妃娘娘来了？” “是，我来了。”洛青阳看着门口，眼眶湿润，一滴泪水无声地从脸颊上滑落，或许真如萧楚河所说，他来得太迟了，他应该早点来带师妹离开皇宫，离开天启城这座牢笼。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看来洛青阳对易文君的确用情至深。 一位穿着素色锦缎衣裙的倾城美人缓缓走到门口，她朝洛青阳微微一笑，“来了就好，就是来得有点儿晚。” 洛青阳痴痴地看着她，一时无言，过了十几年，岁月没有在师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她的容颜依旧美丽。 萧瑟纵身一跃，从高台上落到了无心身旁。 无心撤掉波若自在心钟，朝萧瑟轻轻点了一下头，时隔多年再见亲生母亲，他的情绪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反倒是萧羽一脸惊诧，“母妃？你怎么来了？” 易文君抬眸看了萧羽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伸手扶着洛青阳，带洛青阳纵身飞走了。 洛青阳被易文君带走了，再待在千金台已经没有意义，萧羽拂袖离去，萧崇也在臧冥的搀扶下，离开了千金台。 千金台内一时间有些沉默，宣妃看起来，只是为了来带走洛青阳，连萧羽都没怎么搭理。 唐莲他们有些心疼无心，连李寒衣的眼神都十分复杂，无心就站在洛青阳身旁，而且他和叶鼎之长得那么像，易文君竟然连自己的另一个亲生儿子都没认出来吗？ 比起他们对无心的心疼，无心本人面色如常，大手一挥，说道：“事情已经暂时结束了，我们也回去吧。” “好，先去一趟天剑阁。”萧瑟点头，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谢宣则道：“正好，我打算去拜访一下国师。” 赵玉真对李寒衣道：“我们也去吧，钦天监监正和家师是好友，既然来了天启城，是该去拜访一下。” 李寒衣点点头，赵玉真想去，她就陪他去。 莫离兴奋地举着小手说道：“我也要去找师伯。” 一行人几乎都认识国师，可谓是一拍即合，说去就去。 萧瑟和无心来到天剑阁，见到了守阁人。 守阁人问道：“你是来归还天斩剑的？” 萧瑟微微挑眉道：“不，我是来取剑鞘的。” 说完，萧瑟手一挥，守阁人身后的剑鞘落到了他的手上，“唰”的一声，天斩回鞘，然后转身潇洒离去。 守阁人：“……” 取了天斩的剑鞘，两人转身去了一趟百晓堂，萧瑟把洛青阳打败了，却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 皇宫里，明德帝得知宣妃打伤侍卫离开皇宫的消息。 明德帝沉默了一瞬，摆了摆手，“孤，知道了。” 随后，兰月侯去见了明德帝。 兰月侯禀报道：“陛下，供奉在天剑阁的天斩被楚河召出了。” “此事当真？”明德帝心里有些激动，天斩剑，乃天道之剑，非身负天命之人不可用，而他最疼爱的那个儿子，被天斩剑认可了？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兰月侯点头道：“千真万确，楚河还用这天斩剑打败了洛青阳。” “楚河竟然打败了洛青阳？”这倒有些出乎明德帝的意料之外了，毕竟洛青阳可是冠绝榜首甲，百晓堂认可的天下第一，自然不是开玩笑的。 兰月侯笑道：“真是没想到，楚河也进入神游玄境了。” “好，好，好啊。”明德帝脸上也是十分开心，楚河是继开国始祖萧毅之后唯一一位进入神游玄境的萧氏皇族，他怎么会不高兴？就算他当真马上病死了，也可以放心地把天下交到楚河手中了。 回到赤王府的萧羽是最不开心的。 “十几年前她抛下我，跟叶鼎之走了，现在又打算抛下我，跟洛青阳离开天启城吗？”萧羽脸上沉得如黑锅底似的，“父皇、叶鼎之还有洛青阳，母妃，你到底喜欢谁？” 一个黑袍人出门口走了进来，“我可以去把她带回来，有我在，她走不出天启城。” 第152章 暴乱 华灯初上，一间客栈的客房里，灯火通明，易文君把洛青阳带走后，一直在为他调理内伤。 而客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紫衣蟒袍，一头白发，正是五大监之首的瑾宣公公，他定定地看着易文君，“还请宣妃娘娘回宫去吧。” 易文君横眉冷对，扫了一眼瑾宣大监，没有说话，继续为洛青阳疗伤。 瑾宣自己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说道：“娘娘忽然离开皇宫，可有考虑过陛下和赤王殿下的心情？” 瑾宣的心情也挺复杂的，宣妃是一个皇帝的妃子，王爷的母妃，之前已经跟魔教宗主叶鼎之跑过一次了，如今又在光天化日之下跟一个江湖剑客走了，不仅让陛下面上无光，更是不知道让赤王殿下的脸往哪儿搁。 “瑾宣，应该不是陛下让你来的吧？”易文君面无表情地问道，瑾宣作为五大监之首，又是陛下的伴读，应该待在平清殿守护陛下的安危才对。 瑾宣微微一愣，的确不是明德帝让他来的，明德帝病重，每日清醒的时间很短，陛下连他也很少召见了，只有华锦小神医和小神医的弟子沐春风随侍。 瑾宣神色如常道：“娘娘聪慧。”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为羽儿做事的？”易文君没想到，萧羽竟然拉拢了瑾宣。 瑾宣却道：“瑾宣只为陛下做事。” 洛青阳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易文君缓缓收回自己的内力，随即冷笑一声，“可笑，这话瑾宣公公自己都信了吧？” 她虽然不喜欢勾心斗角，但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瑾宣笑了笑，他觉得可笑的人是宣妃才对，她见过了叶安世，似乎并未认出他来，既然赤王没有告诉宣妃这件事，他也不会多嘴，只是说道：“不论娘娘信与不信，瑾宣的确只为陛下做事，若是娘娘在陛下清醒之前回宫，瑾宣也好跟陛下交代。” 只是皇帝陛下，可以是现在的陛下，也可以是未来登基的陛下。 易文君对瑾宣命令道：“带我们去找羽儿。” “遵命，娘娘请。”瑾宣略微一思索，答应了，宣妃是赤王殿下的母妃，这个时候，待在赤王殿下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萧瑟在太师府，在与董祝喝茶。 太师府外墙，一个男子鬼鬼祟祟的，打算翻墙而入，却被无心抓了个正着。 无心双手抱臂站在墙上，讥诮道：“你是何人？擅闯太师府，可是一个不小的罪名啊。” “我、我走错了！”瑾言公公差点吓出一身冷汗，说完忙不迭跑了，把轻功运到了十成十，生怕无心追上来。 瑾言有些头疼，无心出现在太师府，那是不是说明，永安王殿下也在太师府？他们在的话，最重要的那个名字，就无法写在联名书上了。 【把他赶走了，不过外面不太安宁。】无心站在高处，看到有一批黑衣人在暴走杀人。 萧瑟侧耳听了听，外面的确乱了，说道：“太师，外面好像有些吵闹，我出去看看。” “殿下，请。”董祝点点头，起身看着萧瑟离去的背影，捋了捋胡子，有些不明白萧瑟大晚上的为何突然来找他喝茶？ 萧瑟匆匆离去，外面已经有些大乱起来。 无心落到萧瑟身旁，说道：“看起来，像是萧羽的手笔。” 萧瑟微微蹙眉，“看来，夜鸦留下的蛊被萧羽保存了一些。” 无心眼底隐隐有些怒火，“萧羽真是个疯子。” 萧羽的确是疯了，他本想叫洛青阳杀了萧楚河，没想到反过来被萧楚河给打败了，叫萧楚河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还得到了天斩剑的认可。 如今父皇病重，萧楚河在朝堂上并无势力，萧崇是个瞎子，他要破釜沉舟，上演一出平息暴乱的好戏码。 再不动手，他就没有机会了。 天启城的城门大开，一支二十万的军队缓缓逼近。 萧凌尘吊儿郎当地对叶啸鹰说道：“有趣啊，从前的琅琊军，保家卫国，百姓称赞，没想到多年后再次踏入天启城，却是要将屠刀对准他们了。” 叶啸鹰扫了萧凌尘一眼，“你不会反悔了吧？” 萧凌尘讥笑道：“怎么可能？那个位置本该就是我父帅的，是时候拿回来了。” 兰月侯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铁青，持刀急匆匆地进了皇宫，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萧楚河真是他的好大侄儿，净给他出难题！ 白王府中，萧崇猜到外面这么乱，应该是萧羽的手笔，萧楚河虽然狂傲，却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臧冥尽心尽责地守在萧崇身旁，“殿下，你放心，臧冥一定不会让那些人闯入王府的。” “我出去看看。”无双不想坐视不理，如果外面都是像前几天刺杀神医那样的药人，让外面那许多无辜的百姓如何自保？ 萧崇叫住了他，“无双城主，这可能是赤王府的圈套。” “那又如何？”无双头也不回地纵身飞出去了，畏畏缩缩地躲在一旁，不是他的风格。 外面发生暴乱，雪落山庄里，姬雪更是传来消息，琅琊军已经踏入天启城了，而萧瑟和无心都不在，没人拿主意，让唐莲、雷无桀和司空千落都有些六神无主，他们也不能一直干等着。 雷无桀有些着急道：“萧瑟怎么还没回来啊？” “慌什么？”李寒衣敲了一下雷无桀的脑袋，最差的结果，就是提剑杀出去了。 谢宣沉吟道：“西楚药人之术，乃是用蛊虫炼制，蛊虫藏于人的脑海之中，用大龙象力可破，但最好还是找到蛊主，蛊主死了，药人之术自然就解开，恢复正常了，但那些药人不是最麻烦的。” 谢宣不明白，琅琊军为何会突然兵临天启？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赵玉真则道：“飞轩，你也一起出去，凡松，你保护好飞轩。” “明白。”飞轩和李凡松率先出去，莫离也紧跟其后。 他们出去了，唐莲几人自然不会干坐着，纷纷出去了。 冥侯砍了两个药人，浑身染血地来到雪落山庄门前。 “你是……冥侯？”唐莲惊诧道，先前他护送黄金棺材，冥侯月姬曾经来抢夺过。 冥侯面无表情地问道：“月姬在哪？” 第153章 母子相认 冥侯是无心写信回寒水寺，让无禅通知他来天启城的。 唐莲道：“她就在府上，但是她的神智还未恢复，现在控制她的元凶就在外面，先把这件事解决了，让小神医研制出解药后，再带她离开吧。” 冥侯自身也曾被炼成药人，失去神智好一段时间，他知道其中的厉害，默认了唐莲的话，提着巨剑重新杀了出去。 天启城的大街上，苏昌河受萧羽之命，盯上了为飞轩护法的莫离。 上一任天下第一莫衣之女，萧楚河如此重视她，走到哪儿都带着，想必莫离就是萧楚河的软肋了。 莫离听到一阵破风的声音传来，迅速拔下发间的金色小羽毛，化成宝剑，斩落了射向她的暗器。 “苏昌河？”李凡松蹙眉，似乎没想到他会盯上莫离。 “把他交给我们吧。”执伞鬼苏暮雨的身影落下，他的身旁，还站着慕家家主慕雨墨和新的谢家家主谢城。 “我们走。”李凡松对飞轩和莫离说道，不论暗河是不是真心要杀苏昌河，现在他们这么多人，他们在这里很危险。 苏暮雨离开雪落山庄后，找到了慕雨墨和谢城，让暗河剩下的子弟离开天启城，随后他又趁苏昌河跟随赤王去千金台观战，暗中闯入赤王府取回了自己的油纸伞。 暗河，该清理门户了。 苏昌河沉声道：“暮雨，你们都要背叛我吗？” “暗河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朝廷，是你又把暗河拉入深渊。”慕雨墨一向很尊重苏昌河，但是这次苏昌河令人太失望了，他把苏暮雨软禁了，告诉所有人苏暮雨去天启城执行任务了，又差点害得苏暮雨成为药人傀儡，甚至已经把暗河的一部分兄弟做成了药人。 桩桩件件，慕雨墨都很生气。 谢城怒道：“我们暗河不需要把毒手伸向自己人的大家长。” 苏暮雨看着苏昌河，眼底决绝，“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赤王府里，萧羽有些坐立不安地问道：“大监呢？” 龙邪额角冒了一滴冷汗，“大监去找到了宣妃娘娘，在带她来的路上，他忽然甩开我们的人，不知去何处了。” 萧羽有种不妙的预感，“苏昌河那边怎么样了？” 龙邪眼皮子直跳，“他被逃走的暗河苏家家主，联合另外两位家主拖住了，恐怕来不了了。” “苏昌河这个废物。”萧羽闭了闭眼睛，“去找母妃。” 萧羽刚走到王府门口，宣妃和洛青阳已经到了。 宣妃见到萧羽，上前握住萧羽的手，“羽儿，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不可否认，萧羽不是她和心爱之人生下的孩子，但萧羽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心头肉，她无法舍弃这个孩子。 萧羽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母妃，没想到她竟然会甘愿回来找他。 “他做了这么多错事，宣妃娘娘想带他一走了之？” 宣妃一愣，转头看到萧瑟和无心的身形落在他们身后。 “你什么意思？”宣妃秀眉微蹙，看到萧瑟身旁的无心时，忽然发现他看起来很像那个人。 “宣妃娘娘，他想杀我，想夺皇位，我可以不在意，但你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吧？外面的暴乱是萧羽发动的，死的那些百姓何其无辜？”萧瑟冷声道，“而且，他勾结南诀，意图入侵北离，他所做的这些，应该付出代价。” 萧羽没有否认，他见母妃只是愣愣地盯着叶安世，心里的不满忽然就上来了，一把甩开了母妃的手，“母妃，你特地回来，其实是想带他走的吧？” “不是，你为何要这样说？难道、难道他真的是……”宣妃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心，他真的是她的世儿？可他应该在天外天才对，怎么会出现在天启城？ 洛青阳叹道：“师妹，他的确是叶安世。”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宣妃美眸含泪，她已经十五年没有见过这个儿子了，“世儿……” 无心轻轻朝她点了下头，有些疏离地喊了一声：“母亲。” “世儿，你是在怪我吗？”宣妃在眸中打转的泪水瞬间滑落，母子相认，本是一件喜事，可世儿对她一脸淡漠疏离，她还记得，以前世儿会乖巧亲昵地喊她“娘亲”的。 洛青阳解释道：“安世，师妹当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无心打断他，长叹一声，“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母亲有苦衷，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 宣妃明白了，无非是这些年她不在世儿身边，世儿对她没有感情了，虽然在她抛下世儿被困在皇宫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但此时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萧羽冷笑道：“母妃，当年你抛下父皇，跟叶鼎之走了，后来又抛下叶鼎之，回到父皇身边，现在又要跟着洛青阳走，母妃，我想问问您，您到底喜欢谁？” 宣妃苦笑道：“我从未爱过萧若瑾，我爱的人是叶鼎之，只是父命难违，迫不得已嫁给了萧若瑾，后来叶鼎之安排人带我离开皇宫，我终于能跟他在一起了……” 面对不理解宣妃的萧羽，洛青阳痛心疾首道：“羽儿，师妹是为了你，才会重新回到皇宫这座牢笼，有人冒充我的笔迹，骗她说你生了重病，她一直放心不下你，想偷偷回来看你一眼，把你一起带走，结果这一切都是天外天设计的圈套，师妹回到天启城，再也无法回到叶鼎之身边，叶鼎之也对师妹产生了误会，她本来可以跟叶鼎之生活得很快乐。” 萧羽像赌气一般地说道，“母妃，既然你喜欢叶鼎之，那你就带叶安世走吧。” 宣妃拉着萧羽的手劝道：“羽儿，别赌气了，放手吧，跟我离开天启城。” “母妃，我没有赌气，你从来都是这样，你只在意你自己，你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我，在乎过我想要什么？”萧羽再次甩开宣妃，双眼赤红，“你想离开天启城，但你有问过我想不想吗？我告诉你，我不想，这里对我来说，不是监牢，我是这座城的主人，我想做这个天下的主人！” 他是北离的七皇子，尊贵的赤王殿下，凭什么要他抛弃这一切，去过苦日子？ 第154章 放宣妃出宫 宣妃愣住了，她只想带着萧羽离开天启城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萧羽是真的不愿意跟她离开。 “啪”洛青阳忍不住扇了萧羽一巴掌，“大逆不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母亲？” “师兄，住手。”宣妃连忙拉住洛青阳。 萧瑟双手抱臂，冷眼看着他们。 “我是大逆不道，过了今晚，谁又会知道这些？”萧羽满不在乎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衣袖下的手轻轻一动，只要他能成功当上皇帝，他什么都不在乎。 宣妃忽然神色痛苦，身体几乎无法站立，洛青阳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才没有让她摔倒在地上。 洛青阳立即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瞪着萧羽，心里竟然对萧羽升起了一丝杀意，“你对你母妃下药？” 无心冷眼瞪了萧羽一眼，蓦然出掌把萧羽的身体击飞出去。 萧羽衣袖下的玉铃飞了出来，落在了无心手里，无心讥诮道：“你把蛊主下在了母亲身上，之前你假借母亲对我的思念之名，想给我也种下蛊虫，好让我成为你的药人，为你做事，如今是想以此来威胁我与孤剑仙为你做事，可惜，你想错了。” 无心摧毁了玉铃，闪身到宣妃面前，双指并拢，在宣妃的额前点了一下，嘴里念念有词：“降妖伏魔，六根清净，退！” 宣妃只觉得身体一轻，头脑恢复了清明，“世儿……” 无心朝她微微一笑，“母亲，没事了。” 外面混乱的场面戛然而止，正在清除药人的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那些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药人。 谢宣道：“看来，蛊主已经被解决了。” 赵玉真四下望了望，“话说，萧瑟和无心去哪里了？” “也许他们去把蛊主解决了。”李寒衣道，蛊主不会无缘无故死亡，那两个小子都挺有主意的，也许他们一早就猜到了蛊主在谁身上。 “羽儿，你！”宣妃心如刀绞，没想到她的儿子，竟然会给她下药。 萧羽从地上爬起来，双眸湿润，没有说话。 他从来都不是被选择的那个，若是他不以这种方式把母亲留在身边，她会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抛下他，带着另一个儿子走了，所以他这么做，有什么错？ “若不是因为你，师妹不会过得这么痛苦，你怎么忍心给她下药？”洛青阳握着九歌剑的手加重了力道，生生压下想要杀了他的冲动，“师妹第二次离开天启城时，原本我可以带着师妹远走高飞，可是她再一次选择回到了天启城，为了保住无心的命，也为了保住你皇族的位置！” 萧羽喝道：“这些不过是托词罢了！” 萧瑟冷笑一声，讥讽道：“萧羽，你为什么总要扮演一个受害者的角色？你所拥有的，并不比任何人少，你觉得你可怜，谁又可怜过从小无父无母的无心呢？” 宣妃听到此处，心里蓦然一痛，眼角泛起了泪花，是她对不起安世。 “你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其实是你自己抛弃了一切。” “别说了，”宣妃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对洛青阳说道：“师兄，你把羽儿打晕，把他带走。” 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萧羽死在这里。 萧瑟面无表情道：“宣妃娘娘，我说了，今晚，你不可能把他带走。” “世儿？”宣妃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无心，毕竟萧羽是无心同母异父的哥哥，无心不能见死不救。 无心缓步踱到了萧瑟身旁，说出的话令宣妃心寒，“母亲，萧瑟说得没错。” 宣妃看着和无心亲如兄弟的萧瑟，喃喃道：“羽儿才是你的哥哥啊……” 而这时，兰月侯忽然出现了，他扫了一眼在场之人，朗声道：“皇帝陛下已经清醒了，圣上口谕，特让本侯来带你们入宫觐见。” 宣妃和洛青阳对视一眼，都不由愣住。 “父皇醒了？”萧羽心下一沉，他怎么会突然醒了？ 兰月侯道：“诸位请吧。” 【你父皇见我做什么？】 路上，无心有些想不明白。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萧瑟忽然被撞了个趔趄。 【什么丑媳妇？我明明长得这么好看。】 无心笑嘻嘻地伸手扶了一把，“永安王殿下，走路小心。” 萧瑟斜了他一眼。 被萧瑟波及撞了个趔趄的兰月侯也斜了萧瑟一眼，现在局势紧张，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平清殿内，明德帝坐在龙椅上，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很差，除了瑾宣大监，还有华锦和沐春风在一旁随侍。 “参见陛下。”宣妃、洛青阳和萧羽都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萧瑟仍然没有下跪，只是拱手行了个礼，无心同样站着，双手合十，扮演起了高僧的角色。 “外面的事，孤已经听说了。”明德帝并未让他们三个起身，眼底对萧羽满是失望，斥道：“萧羽，你好大的胆子！” 萧羽跪在地上，挺直了背脊，嘴上道：“父皇，儿臣不知错在哪里。” “啪” 明德帝抓起桌案上的茶盏，狠狠地摔在萧羽面前。 萧羽身旁的宣妃被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萧若瑾如此生气。 明德帝一脸怒容，指了指萧羽，冷声道：“孤看你心里清楚得很，利用邪恶的西楚药人之术肆意在天启城引起动乱，残害百姓，萧羽，你是不是觉得孤就要死了，没人能管束你了，所以无法无天？” 华锦在一旁小声提醒道：“陛下，小心气坏了身子。” 明德帝深吸了一口气，他是如此厚待他们母子，可是他们都做了什么？ “原来父皇都知道了。”萧羽笑了下，原本还有些悬着的心，忽然就放下了，这一刻，他好像什么都不害怕了。 宣妃恳求道：“求陛下念在羽儿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原谅他一次吧。” 明德帝看着宣妃和洛青阳，怒极反笑，“他年纪小，你年纪也还小吗？作为后宫妃嫔，擅自打伤侍卫离宫，你可知罪？” 洛青阳见师妹为了萧羽如此卑微的样子，很是心疼，同时有些担忧明德帝会因为萧羽而迁怒师妹。 宣妃垂眸道：“妾，知错。” “母妃？”萧羽有些意外看着宣妃。 “宣妃，孤，对你很失望。”这些年，宣妃一直顾影自怜，对萧羽放纵不管，明德帝对宣妃越来越失望，但宣妃到底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既然你如此向往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孤放你自由。” 宣妃愣愣地抬眸看着萧若瑾，连洛青阳也很是意外，没想到，萧若瑾竟然愿意放宣妃出宫？ 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萧若瑾为何要这么做。 “瑾宣，从今夜开始，对外宣称，宣妃病逝。”明德帝道，“从此，你自由了。” 而萧羽则是暗暗思忖，琅琊军怎么还没到？ 第155章 琅琊军 离开天启城这座牢笼，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是宣妃一直的梦想，如今萧若瑾终于愿意放她离开，宣妃原本应该感到很开心才对，可是内心却隐隐不安。 宣妃没有立即谢恩，而是问道：“陛下，可否让我带走羽……” “宣妃，孤让你出宫，已是破例。”萧若瑾沉声打断了她，至于萧羽……“萧羽这个逆子，在孤的饮食起居上下毒，孤此次病倒，与他脱不了干系，若不是小神医悉心照料，孤恐怕已经死了！” 萧若瑾是看在楚河流落在外时，叶安世对楚河多有照顾的份上，叶安世与母亲分别多年，让宣妃出宫，他们母子也能团聚，另外，宣妃马上就要失去一个儿子，有另外一个儿子陪着她，或许她能更快地从失去儿子的痛苦中走出来。 萧若瑾此话一出，宣妃和洛青阳都睁大眼睛看着萧羽。 洛青阳忽然想到了萧羽给他写的信，细思极恐，萧羽为了争夺皇位，写信让他杀了萧楚河和萧若瑾，萧羽自己还留了后手，不惜给母亲下药人之术，给父亲下毒，一旦他失手，萧羽就会用宣妃来威胁他，而萧若瑾照样会被他毒死。 “羽儿，你究竟还做了什么？”宣妃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指着萧羽，她忽然觉得她对萧羽一点儿也不了解，在她的印象中，萧羽只是个有点任性的孩子而已，可今天她才知道，萧羽不仅给自己的娘亲下药，甚至还想毒死自己的亲爹…… “他还私自屯兵，勾结南诀。”萧若瑾用指节敲了敲桌子，“你该问他，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萧若瑾从前对宣妃和萧羽有多宠爱，现在就有多失望，若不是萧瑟收集了萧羽勾结南诀的罪证，所有人都还被萧羽瞒在鼓里，倘若不久后他因中毒驾崩，那么，还有谁能够阻止野心勃勃的萧羽？北离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将会毁在萧羽手里。 “私自屯兵是重罪，残害百姓、弑君父、勾结南诀，他做得这些事，无论哪一件都是死罪。”萧若瑾脸色阴沉，他可以放宣妃一条生路，但是萧羽绝对会受到国法制裁。 宣妃像是失了魂一般，浑身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萧羽犯下的条条都是死罪，萧若瑾是不可能让她带走萧羽的了。 “是你，是你干得对不对？”萧羽恨不得杀了萧楚河，萧崇那个瞎子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被萧楚河毁了。 萧瑟冷声道：“你勾结南诀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萧若瑾见萧羽如此，更生气了，恨不得立刻了结这个逆子，自己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竟有脸怪别人？ 兰月侯匆匆走进来，神色凝重道：“陛下，昔日琅琊王萧若风之子萧凌尘集结琅琊军旧部，已经逼近天启城外。” 萧若瑾脸色一变，“有军队逼近天启城，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收到消息？” 兰月侯瞟了萧羽一眼，他沉默的一瞬，萧若瑾心里已经明白是谁做得手脚。 兰月侯道：“陛下，臣弟已经派人去调动王离天军，黎将军也集结了一千三百虎贲郎，还有宫里的禁军，定当死守宫门。” 萧若瑾闭了闭眼，缓缓道：“把宫门打开，让他们进来。” “是。” 兰月侯立刻又转身出去了，这件事三天前他就知道了，萧瑟让叶若依来告诉他的，还让叶若依来传萧瑟的意思。 萧瑟的意思，让他把天启城城门打开，放琅琊军进来，他当时就觉得萧瑟是个疯子，如果当时是萧瑟亲自来的话，他一定会抽萧瑟一顿，而现在看来，皇兄也是个疯子，把宫门打开，若是萧凌尘真的要反，他可拦不住。 不过，虽然是他暗中授意打开城门，但是这个锅总得找人背一下，他那个萧羽好侄儿做了这么多“大事”，他只是随便瞅了他一眼，皇兄就认定了是萧羽干的，总算没有追问下去。 明德帝起身，对瑾宣吩咐道：“瑾宣，把萧羽一起押出去。” 他想知道，萧羽和琅琊军做了什么交易。 夜晚，天启城响起了号角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臧冥得到消息，立刻对独自在院子里发呆的萧崇说道：“殿下，陛下已经醒了，请您速去太安殿集合吧。” “父皇怎么在这个时候醒了？”萧崇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进了宫，作为北离的皇子，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哪怕是装装样子也好。 明德帝缓缓走到了太安殿外，萧瑟示意让沐春风和华锦跟在他们身后，这个时候只有跟在他们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太安殿外，禁军和虎贲郎严阵以待。 萧若瑾看向黎长青，问道：“二十万大军，就这样杀到了天启城下吗？” 黎长青道：“陛下，他们似乎只是冲着天启城来的，没有大肆杀戮。” 萧若瑾稍微松了一口气，“是凌尘带兵吗？” “回禀圣上，还有大将军叶啸鹰陪伴其旁。”黎长青脸色凝重，叶啸鹰被称为人屠，他带的兵，骁勇善战，时间又太短，来不及调动援军，可不好对付啊。 “凌尘跟他父亲一样，是个心善的孩子，至少天启城不会有损伤。”萧若瑾已经隐隐猜到萧凌尘是想来做什么的，四年前的那件事，终究是他对不起萧若风，这件事，是该有个了结了。 萧若瑾道：“传令下去，不要有无谓的冲突，我们就在这儿等他。” 一旁的萧瑟垂眸，想必父皇对逼死琅琊王叔一事也难以放下，不然也不会得了心疾，更不会轻易放琅琊军进来。 黎长青却不敢让萧若瑾冒这个险，“圣上，此刻圣上应该退守剑阁，等待王离天军支援。” “二十万大军，就算退守剑阁又有什么用呢？”萧若瑾指了指下面的禁军和虎贲郎，斥道：“下面都是北离的良将，我们退守，他们就要去死战，你要让他们死在这无谓的战争中吗？” 萧若瑾心里很清楚，琅琊军是冲着他来的，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将士流血。 无心对萧若瑾有些刮目相看，他的确是一位好皇帝。 匆匆从白王府赶来的萧崇听到明德帝的这番话，不禁有些动容，无谓吗？或许他就是做了无谓的傻事，才害了大师父吧？ 琅琊军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天启城，萧凌尘问叶啸鹰，“叶世叔，我们这么顺利地进入了天启城，你说会不会有诈？” 叶啸鹰不敢轻易下定论，提醒道：“天启城是一座军城，虽然战力不怎么样，但是有威力极强的天机弩。” “不管了，我们琅琊军什么时候怕过？给我冲！”萧凌尘一马当先，直接往皇宫奔去。 第156章 龙封卷轴现世 天启城内，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萧凌尘渐渐放慢了速度，慢慢在大街上走过。 萧凌尘叹道：“以前，每次父帅得胜归来之时，都会这样骑着马，慢慢地走在这条街道上，所到之处，路人皆是跪拜行礼，眼中全是崇敬之情，可他们现在连出门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很多人都已经不一样了，这座城，也不是曾经的天启城了。”叶啸鹰盯着这空荡荡的大街，目光冰冷。 萧凌尘讥讽道：“是啊，自打我父帅死的那天起，天启就已经死了。” “世侄，那些人现在应该聚在太安殿等着我们。”以叶啸鹰对萧若瑾的了解，已经猜到这空无一人的大街是怎么回事了，倒也省了他许多麻烦。 萧凌尘嗤笑道：“那就让他们再多等一会儿吧，将军也请稍等我片刻，我去一趟太庙。” 萧凌尘调转马头，带着一个亲信去了供奉萧氏皇族的宗祠。 钦天监内，谢宣、赵玉真和李寒衣去见了齐天尘。 齐天尘已经算到今夜发生的事了，因此谢宣他们来找他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谢宣问道：“国师，你有何打算呢？” 齐天尘淡淡一笑，只道：“顺天命。” 赵玉真明白了齐天尘的意思，他以前从未下过山，不问凡尘事，如今来到天启城，国师略微提点，他就能明白，谁坐在那个位置上，谁就是天命。 而谢宣又问道：“那天命会站在谁那边呢？” 齐天尘略微有些遗憾道：“许多年前，它曾经站在琅琊王那边，可是他自己放弃了。” 谢宣和李寒衣也明白了，琅琊王自己放弃了，所以萧若瑾登基后，天命已经站在了他那一边。 谢宣仍然有些担心，叹道：“可就算仙人临世，也抵不过二十万雄师啊。” 齐天尘却笑道：“你对琅琊王没有信心吗？琅琊王，不会谋逆，就像你们相信以前的琅琊王不会做出这种事一样。” “但愿如国师所说。”谢宣也只能相信萧瑟了， 太安殿外，萧若瑾站着等了好一阵，琅琊军迟迟不到，他的目光在萧瑟、萧崇以及跪在地上的萧羽身上扫了一圈，最后看着萧瑟问道，“楚河，你自小与凌尘一起长大，要大义相劝，萧氏一族不可发生内斗。” “父皇……”萧瑟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却被萧若瑾摆手打断。 “我与若风这辈子的恩恩怨怨，就到这里结束吧。”萧若瑾道，当年他经历过九子夺嫡，过程自然是血雨腥风，十分惨烈，他不想看到萧氏一族再因皇位一事互相伤害，这个皇位本是萧若风的，没有龙封卷轴的他被萧若风拥护，登上了帝位，的确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萧凌尘想要夺回这个位置，他没有怨言。 萧瑟缓缓道：“父皇放心，儿臣定当守护天启，守护萧氏一族，守护父皇。” 今夜，他要和萧凌尘一起，替萧氏平清叛乱，重塑皇族朝纲。 萧若瑾点点头，他这个儿子，虽然有些任性，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从不含糊。 萧羽冷笑一声：“笑话。” 无心冷漠地看着萧羽，反问道：“哦？你觉得萧瑟说的，哪句是笑话？” 萧羽讽刺道：“三日前，你让叶若依去了一趟兰月侯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琅琊军会攻入天启？所以才让人打开天启城的城门？” “你让你的好义父来天启城，一则是想杀我，二则是想让他杀了父皇，我让若依提醒皇叔在皇宫做好准备，有何错？”萧瑟并未否认这一点，但也毫不心虚，目光灼灼地盯着萧羽，“况且，不打开城门，你是想让琅琊军与王离天军血战，付出惨痛的代价，一路踩着尸体杀到太安殿，再把我们这些萧氏皇族杀个干干净净，好让你坐收渔翁之利是吗？” “你！”萧羽被戳破心思，狠狠地瞪了萧瑟一眼，若是眼神能杀人，萧瑟已经能死好几回了。 “住口。”萧若瑾呵斥了萧羽一声，现在他唯一相信的儿子，只有萧楚河，也只有萧楚河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心性仍未改变，萧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些年，无论他怎么教导，仍旧死性不改，至于萧崇，目盲多年，心里或许还是觉得有些委屈，只是萧崇恨错了人，他了解萧楚河，他不会做这样阴损的事，那下毒之人心思狠毒，分明是想把萧崇和萧楚河一起毒瞎，只可惜萧崇没有想明白。 城墙上的黎长青看到逼近皇宫的琅琊军，喊道：“全军戒备！” 天启五大监中的瑾仙公公、瑾威公公、瑾玉公公站在萧若瑾身后，满脸戒备，而剩下的那位瑾言公公却是不知所踪。 萧若瑾看着策马冲入皇宫的萧凌尘，他的模样与年轻时的萧若风重合，喃喃道：“他和若风长得真像啊……” 萧若瑾给萧瑟使了个眼色。 萧瑟会意，与萧凌尘打了个招呼，“萧凌尘。” “楚河，好久不见。”萧凌尘虽然穿着一身铠甲，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目光扫视一圈，“崇二哥的眼睛还没治好啊，哟，羽老七怎么跪着呀？” “是啊，我这眼睛大概是治不好了。”萧崇应了一声，“凌尘，没想到你会有举兵叛乱的一天。” “我叛乱了吗？”萧凌尘微微挑眉，呵呵笑道：“我怎么觉得，我是回家了呢？” 萧凌尘的笑声，让萧若瑾把心提了起来。 后面的琅琊军忽然往两边站开，消失许久的瑾言公公牵着一匹马缓缓走过来，马背上坐着一位身穿白衣的老者，他是上任五大监中唯一存活的浊心公公。 萧若瑾沉声道：“浊心，没有皇命擅自离开皇陵，按律当斩。” 浊心公公从袖袋里拿出一份卷轴，朗声道：“我有龙封卷轴在手，此行是为了重塑萧氏皇族朝纲。” 萧瑟和萧凌尘隐晦地对视一眼，最后一份龙封卷轴，终于现世了。 第157章 重整朝纲 四年前琅琊王在法场自刎，跟这封龙封卷轴脱不了干系。 二十年前，太安帝身死，浊清公公手持龙封卷轴，还未宣读，就被琅琊王萧若风一掌撕碎，宣布传位二皇子萧若瑾，而另一份本该被送去钦天监保存的龙封卷轴却被劫走，这才导致朝堂动荡，萧若瑾和萧若风兄弟离心。 如今，前任五大监中的浊心公公拿着那份消失龙封卷轴，口口声声说要重塑萧氏皇族朝纲。 萧若瑾沉声道：“浊心，你拿着一封不知是真是假的龙封卷轴就想让人下跪，实乃大逆不道。” “萧若瑾，大逆不道的人是你，先皇的龙封卷轴中，写的就是琅琊王萧若风的名字，是你忤逆夺位，逼迫琅琊王撕毁了龙封卷轴，自己登上了皇位，吾等五大监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今日。”浊心义正辞严，“吾等迎琅琊王萧若风之子，新任琅琊王萧凌尘回天启，废明德帝，立新帝，正萧氏皇族之大统！” 萧瑟冷眼瞧着浊心，这个老不死的浊心大监，一只脚都迈入棺材里了，还想从皇陵里出来，继续把持朝政。 “我手中，有百官联名书，他们愿意拥护大统，重整朝纲。”瑾言见状，举起了手中的百官联名书，只是他微微有些心虚，因为最重要的董祝，他没有搞到他的亲笔联名。 无心细细品着浊心的话，他只说迎琅琊王萧凌尘回天启，废明德帝，立新帝，却没说这个新帝，一定是立琅琊王为新帝，这个浊心，字里行间还真是狡猾。 无心扫了一眼萧羽，这就是他搞百官联名书的用意？没想到他还真有几分小聪明，如果他遇到的人不是萧瑟，说不定他真的成功了，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萧凌尘脸上带着一股意味深长的笑容，“浊心公公，为了避免有些人不相信，这封龙封卷轴可否让我看一眼？” “好，琅琊王殿下，今日您可亲口宣布此龙封卷轴。”既然萧凌尘带着琅琊军旧部来到了这里，浊心相信他是为那个位置来的，而且他手中的龙封卷轴货真价实，不怕别人查看。 只要新帝继位，他就可以离开皇陵。 萧凌尘调转马头，对着叶啸鹰以及琅琊王旧部，笑道：“诸君，可想看到我亲自打开龙封卷轴，登上王座？” 琅琊军旧部立刻回应道：“愿琅琊王殿下亲启龙封卷轴，登上王座，称帝北离！” “众将士，你们效忠的是琅琊军的军旗，”萧凌尘眼神犀利地看着他们，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还是北离的皇旗？” 萧凌尘此话一出，琅琊军集体沉默了，他们是北离的将士，理所应当效忠北离的皇旗，而此刻他们举着的却是琅琊军的军旗…… 叶啸鹰静静地看着凌尘，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萧若瑾有些意外地看着萧凌尘，他没有料到萧凌尘会问出这个问题，当年他眼睁睁看着萧若风死，是因为萧若风在军队的威望太重了，他的部下不管萧若风本人想不想当皇帝，他们只想让萧若风当上皇帝，但说到底，真正害死萧若风的，是他的沉默，不然萧若风也不会以死来平息这场风波。 萧凌尘就好像随口问了一句，随即又转头笑眯眯地从浊心那里拿过了龙封卷轴，缓缓打开，仔细地看了一眼。 看到了上面的名字，萧凌尘把龙封卷轴往上一抛，一如当年的琅琊王萧若风，一掌把龙封卷轴撕碎了。 此举，惊呆了所有人。 在浊心震惊之时，萧凌尘拿过自己的长枪，纵身一跃，一枪杀死了浊心。 “师父？”瑾言瞪大了眼睛，他的师父浊心就这样被萧凌尘杀死了。 萧凌尘冷眼瞧着瑾言，朗声道：“逆贼当斩杀，我萧氏皇族之大统，岂是他一个阉人定之？逆贼已经伏诛，还有谁想前来送死？” 叶啸鹰紧紧攥着拳头，好个萧凌尘，竟然真的敢骗他？ 瑾言见状，趁所有人不注意，打算施展轻功逃跑。 萧瑟意念一动，一口金色的大钟从天而降，牢牢把瑾言困在里面，瑾言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萧凌尘脚尖点地，朝萧若瑾那边飞去。 萧若瑾身后的五大监立即戒备，瑾威公公的渊眼剑甚至出鞘了一寸，但他的眼中的杀意不是对着萧凌尘，而是在看萧若瑾。 萧瑟冷笑道：“瑾威公公，有我在，父皇一定会没事的，你紧张什么？” 瑾仙公公有些疑惑地看了瑾威和萧瑟一眼，他并没有感受到萧凌尘有杀意，瑾威此举，他勉强可以理解为是在担忧陛下的安危，可永安王殿下又为何如此说瑾威？ 萧凌尘手持长枪飞身上来，对萧羽说道：“对不住了羽老七，难为你费心搞来什么百官亲笔联名。” 萧羽哈哈笑道：“没想到，他们倚仗的竟然是一个废物。” “废物？前任五大监为了一己之私，利用我父帅的军威和民心，将他强行推上皇位，以至于君臣不和，朝野震乱，我父帅为了大义，最后身死，现在你们还想让我助你们故技重施？” 萧凌尘言辞犀利，“我父帅为何甘愿赴死？就是因为他不想当皇帝，他不喜欢那个位置，而你们一定要他坐那个位置，所以他才一死了之！” “是你赢了。”萧羽不甘心地瞪了萧瑟一眼，说完就掏出匕首刺入心窝，自尽了。 萧若瑾见到这一幕，闭了闭眼，萧羽犯的本就是死罪，就算他不自裁，也活不了了，就让他这样死去也好，只是人非草木，萧羽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难免有些心痛。 无心侧目，看了一眼宣妃。 “羽儿……”一直在远处看着的宣妃晕了过去，她的儿子，死了。 “师妹？”洛青阳把她横抱起来，离开了皇宫。 萧羽是皇子，就算身死，他也无法带走他。 萧凌尘冷眼越过萧若瑾，走到萧瑟身旁，搭着他的肩膀，吊儿郎当地问道：“楚河，方才我那撕毁卷轴之时可还霸气？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到的。” 萧瑟微微点头，双手抱臂，“还成吧，有那么一点点气势。” “你小子就是嘴硬。”萧凌尘给了萧瑟一拳，“我们两个，我身负琅琊王血脉，而你继承了琅琊王的衣钵，面对那些祸乱朝纲的人，岂有后退的道理？” 说罢，看了一眼台阶下的叶啸鹰。 叶啸鹰自萧凌尘对萧羽说出那番话后，脸色一直都很古怪。 第158章 故人之子故人之姿 叶啸鹰直直盯着萧凌尘和萧瑟。 明明是萧若瑾害死了琅琊王萧若风，可是萧凌尘却说，其实是他们自己逼死了萧若风？ 叶啸鹰看过那封龙封卷轴，上面写的明明是琅琊王萧若风的名字，他们拥护琅琊王登上帝位，怎么就错了？ 叶啸鹰的手缓缓握住了背后的双刀，就在他想要下令之时，一位红衣似火的少年纵身而来，拔剑喝道： “昔日八柱国之柱国大将军，琅琊军银衣军侯雷梦杀之子雷无桀，请全军退避！” 雷无桀持剑站在前面，面对二十万琅琊军，暗暗咽了口口水，却没有退缩。 叶若依来找他，把萧瑟的话转告给他的时候，雷无桀一开始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信心，凭他怎么可能阻止二十万琅琊军的进攻？ 叶若依却嫣然一笑，看着雷无桀的目光十分坚定，“我相信你能做到，因为你是雷无桀。” “嗯！我一定可以！”雷无桀重重地点了下头，既然萧瑟和若依都这么相信他，那他就一定可以。 萧瑟和无心对视一眼，小夯货果然没让人失望。 萧凌尘暗道：“好样的。” 随即萧凌尘纵身一跃，落到雷无桀身旁，手持长枪，喝道：“昔日北离大都护，琅琊军统帅萧若风之子，琅琊王萧凌尘，请全军退避！” 萧瑟上前两步，也朗声道：“明德帝之子，琅琊王萧若风军孰学生，永安王萧楚河，请全军退避！” 萧瑟定定地看着叶啸鹰，他如前世一般相信，叶啸鹰看到故人之子，会退，他的父皇，也不会无动于衷。 叶啸鹰看着眼前的故人之子，以及故人亲手培养出来的传人，握着刀柄的双手顿住，不禁红了眼眶，撕心裂肺地喝道：“可北离大都护，银衣军侯都死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活着。 就算萧若风和萧凌尘都不想当皇帝，可萧若瑾杀了萧若风是事实，萧若瑾凭什么还活着？他想杀了萧若瑾给琅琊王报仇啊！ 萧若瑾眼眸湿润，他看到叶啸鹰声嘶力竭，这几年，他又何尝不是内心饱受折磨？ 刚才雷无桀、萧凌尘和萧楚河站在前面那一幕，和二十年前在太安殿时的那个夜晚，还真像啊，只不过当时，是萧若风把皇位让给了他，而二十年后，是若风和他部下的子侄，重新站在太安殿前，维护他的帝位。 当年萧若瑾以为，他和萧若风一个为君，一个为帅，国运掌握在他们手里，萧氏必定国运昌隆，没想到却反被人利用了。 也罢，四年前的琅琊王谋逆之案，是时候给萧若风昭雪了，哪怕是当众宣布他当年的过错。 萧若瑾做了一个决定，他叫来萧瑟，他念，萧瑟宣旨，当场口拟了一份“罪己诏”。 琅琊王萧若风，终于沉冤昭雪，得以入太庙，其子萧凌尘，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琅琊王的爵位，并且被萧若瑾封为宣武大将军。 叶啸鹰有些苍白地笑了几声，策马转头回了将军府。 萧凌尘此行只是为他父帅平反而来，倒显得他这个金甲大将军像个笑话，他总不能把萧氏皇族全杀了，他自己也不会当皇帝啊。 琅琊王萧若风是自愿赴死，他好像也没有了仇恨的理由。 既然如此，他这个金甲大将军也可以退位了，有他在，免得萧若瑾终日悬心，军队的军心也无法稳固。 看来还是他的女儿眼光毒辣，萧瑟那个小子，仅用两个毛头小子，和萧若瑾的一份罪己诏，兵不血刃就把他的二十万大军给打退了。 萧若瑾看了一眼被困在心钟内的瑾言公公，对萧瑟道：“楚河，把那份百官联名书拿来。” 萧瑟一招手，那份百官联名书就这样到了他的手里。 萧瑟递过去，萧若瑾却没有接过来，而是说道：“楚河，把它毁了吧，把瑾言和瑾威压下去。” 若是真追究起来，恐怕朝廷就无人可用了，他们到底也是受了蛊惑，如今逆贼已经伏诛，没有必要牵扯这么多人进来，但是逆贼，却不能放过，瑾威隐藏得很深，若不是方才露了马脚被萧瑟发现，留在身边，终是隐患。 瑾仙没有想到，瑾威竟然真的做了傻事。 “是。”萧瑟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内力把那份百官联名书给撕碎了，父皇并未打开看过，如今联名书已经撕碎，那些文武百官也可安心了。 天边渐渐发白，太阳缓缓升起了一缕晨光，萧若瑾把所有人都屏退，单独见了萧瑟和萧凌尘。 雷无桀和无心站在殿外等着萧瑟，雷无桀有些不安地问道：“无心，你说皇帝陛下会不会怪罪萧瑟和琅琊王萧凌尘暗中勾结啊？” 无心老神在在道：“明德帝连罪己诏都下了，又怎么会怪罪萧瑟和萧凌尘？我倒是觉得，他应该感谢他们，让他终于把心里的那个结给打开了。” “你说得也对。”雷无桀觉得颇有道理，“那萧瑟是如何猜到我能扭转局面的呢？” “你是故人之子，有故人之姿，叶啸鹰又怎么忍心伤害你？小夯货，这次干得不错。”无心赞许地拍了拍雷无桀的肩膀，雷无桀持剑站在太安殿前，一袭红衣似火，少年英姿勃发，一身正气凛然。 雷无桀瞪了无心一眼，“我不是小夯货，无心，你跟着萧瑟学坏了。” 萧瑟从平清殿走了出来，“什么叫跟我学坏了？明明他一直都这么坏。” “萧瑟，你们终于出来了。”雷无桀看到萧瑟和萧凌尘出来，松了一口气。 “你害怕他把我们吃了不成？”萧凌尘一脸好笑地看着雷无桀，雷无桀和刚刚持剑站在太安殿前，势不可挡的样子好像判若两人。 其实萧若瑾不过是跟他们说了几句话罢了，他对萧若瑾说出了这些年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心里畅快了不少，虽然他阻止了这场兵变，但他心里永远也不会原谅萧若瑾。 “好了，回家吧，站了一夜，怪累人的。”无心牵起萧瑟的手，往宫门口走去。 “就是，赶紧回去补一觉。”雷无桀立即跟上，他在这皇宫待得挺不得劲的还是雪落山庄自在。 “诶？你们走这么快做什么？”萧凌尘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他心里有些纳闷，两个大男人还牵手，这个叶安世跟楚河的感情当真如此要好？ 第159章 逗趣 天启城的大街，已经被连夜打扫干净，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萧凌尘在雪落山庄眯了一觉，醒来去了一趟天剑阁，取了昊阙剑。 守阁人并未阻止，这原本就是他父亲萧若风的佩剑，由他儿子取回，并无不妥。 萧凌尘从天剑阁回来后，雪落山庄也热闹起来了。 莫离和飞轩在院子里斗法。 萧凌尘问道：“这两个小家伙在干什么？” “因为这个家伙太无聊了。”司空千落瞥了李凡松一眼，非说要看看莫离和飞轩谁更厉害，就撺掇他们比试。 “嘿嘿。”李凡松摸了摸下巴，他就是想看看，天下第一莫衣的女儿，到底有多厉害。 “楚河还在睡吗？”萧凌尘扫视一圈，发现萧瑟那些朋友都在，唯独萧瑟和叶安世不在。 唐莲点点头，“看起来是的。” “我去喊他。”萧凌尘提着昊阙，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萧瑟的房间。 萧凌尘一把推开萧瑟的房门，“楚河，你……你们在干什么？” 萧凌尘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刚刚看到叶安世给萧瑟披了一件裘衣，然后……然后他还凑过去在萧瑟的唇上亲了一口？ 不是，萧楚河虽然长得好看，但又不是女孩子，叶安世为什么要亲萧楚河？ “楚河，你是不是被欺负了？”萧凌尘“唰”一下拔出了昊阙指着无心，只要萧瑟说是，他就敢提剑跟无心拼命。 萧瑟整了整自己的毛领，眼里闪过一丝坏笑，“如果我说是，你能打得过他吗？” “叶安世敢欺负你，我这个堂兄怎么着也要为你报仇啊！”萧凌尘二话不说就朝无心劈了过去。 无心定定地站在原地，昊阙离他三步远之时，萧凌尘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萧凌尘觉得有些不对劲，叶安世只是良玉榜第一，又不是冠绝榜第一，良玉榜第一都这么厉害的吗？ 无心已经看穿了萧凌尘的实力，自在地境，掌心稍微往前一推，萧凌尘就被他推了出去。 萧瑟慵懒地把双手拢在衣袖里，对萧凌尘说道：“你加把劲儿。” “好感人的兄弟情。”无心轻轻挑眉一笑，“若是你能打败我，今日我就任萧瑟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萧凌尘运起浑身内力，全力一击，仍然连无心的护体真气都没有破开。 而萧瑟本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旁边看戏。 “不是，你为什么不上？”萧凌尘扫了萧瑟一眼，他听说萧瑟可是连冠绝榜首甲洛青阳都轻松击败了的。 萧瑟嘴角微扬，摊了摊手，“哦，我下不了这个手。” 萧凌尘可算是明白过来了，萧瑟那样子，哪有什么不情愿的样子？不过是两个人在逗他玩儿。 萧凌尘收回昊阙，看着他们两个问道：“萧楚河，你对他，是认真的？” 萧瑟坦然道：“是啊，我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成吧，那祝你们百年好合。”反正他也打不过叶安世，就不自讨没趣了。 无心脸上含笑，厚着脸皮说道：“多谢大舅哥成全。” “咳咳……”萧凌尘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叶安世喊得还真是顺嘴啊。 不过，叶安世……叶鼎之……萧凌尘忽然划过了一个念头。 萧凌尘一把拽过萧瑟，小声道：“楚河，这该不是叶安世报复你父皇的手段吧？” “是你疯了还是他疯了？”萧瑟白了他一眼，以无心的性格，真要报复一个人，只会轰轰烈烈地打一场，何况，为何报复一个人，要搭上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 无心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萧凌尘竟然想了这么多。 “行，算我瞎操心了。”萧凌尘懒得再管，他就不应该推开这扇门，眼不见为净。 萧瑟和无心相视一笑，谁让他突然推开他们的房门？ 萧瑟问道：“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萧凌尘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正色道：“父帅的灵位已经移入太庙了，一起去拜拜？” “嗯，走吧。”萧瑟点了点头，琅琊王叔的灵位终于可以移入太庙，他应该要去祭拜。 萧凌尘见萧楚河去太庙也要带着叶安世，他是彻底相信萧楚河和叶安世之间是认真的，也不知道叶安世哪里好，把萧楚河迷得一愣一愣的。 白王府里，华锦小神医再一次携徒弟沐春风出宫来给萧崇诊治眼睛。 华锦问道：“二皇子最近可有好好服药？” “有，一天两次，都是按照神医的嘱咐喝药的，神医，可是有什么不妥吗？”臧冥答道，他看着华锦的神色有一丝紧张，他比谁都希望能治好萧崇的眼睛。 “只有七成的把握，若是你想尝试，又有自愿把眼睛换给你的人，我可以给你进行手术。”华锦做事向来实事求是，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满，萧崇的身体始终有些忧思郁结，如果他长期这样下去，对身体的影响是很大的，若是再拖，恐怕连七成把握都没有了。 九皇子萧景瑕来看萧崇，刚好听见了华锦说的话，兴奋道：“二哥，你的眼睛有救了？” 萧崇有些犹豫：“可是……” 臧冥知道萧崇在犹豫什么，连忙道：“殿下，这些年臧冥已经看过了许多东西，臧冥愿意把眼睛换给殿下，希望殿下也能看到那些美好的东西。” 不等萧崇回答，臧冥看向华锦，“神医，现在眼睛有了，什么时候可以进行换眼手术？” “我还需要准备一下药材，明天上午我再过来。”华锦一脸认真，她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让她的手术出现什么意外。 “有劳神医。”萧崇谢道，臧冥则是亲自把华锦和沐春风送了出去。 “恭喜二哥，很快就可以重见光明了。”萧景瑕脸上笑着，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 这些年萧景瑕假意与萧崇交好，他没有料到，萧崇的运气这么好，眼睛瞎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治？昨夜萧楚河害死了七哥，他还没有开始接手七哥的势力，萧崇的眼睛一旦治好，将会成为一个变数。 “可是治好我的眼睛，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萧崇叹道，他想要治好眼睛，却没有想过要夺走任何一个人的眼睛，臧冥跟在他身边多年，他不想看到臧冥跟他一样，也变成一个瞎子。 “二哥，别想这么多了，治好你的眼睛才是最紧要的事。”萧景瑕倒了一杯水，递到萧崇的手里。 第160章 虚假兄弟 臧冥送完华锦小神医和沐春风，匆匆赶回，碰巧看到萧景瑕给萧崇的茶水里下了药。 “殿下，别喝，有毒！” 萧崇已经把茶水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听到臧冥这么急切的声音，手顿了一下，缓缓把茶杯放到了一旁。 “景瑕，没想到，你也会对我动手。”萧崇心里有些难受地闭了闭眼睛，这里只有他和萧景瑕两个人，他也不想怀疑萧景瑕对他的茶水动手脚。 “来人，速去把神医请回来！” 臧冥喝道，随即急匆匆走到萧崇身边，急切地问道：“殿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暂时还死不了。”萧崇的胸口忽然有些疼得厉害，但比起身体的疼痛，他的心更痛。 萧崇一直以为这么多皇子中，萧景瑕最单纯直率，他和萧景瑕的关系，也比任何一个皇子都要好，可萧景瑕却趁臧冥不在时，给他的茶水下毒。 “二哥，我没有……”萧景瑕没想到臧冥这么快就回来了，一时间有些慌乱，只是现在装可怜已经没用了，急中生智道：“是六哥，是萧楚河逼我这么做的，二哥，你要相信我。” 臧冥双眸赤红：“九皇子是说，臧冥冤枉你了吗？还是我家殿下自己给自己下毒，用自己的命来诬陷九皇子？” 萧崇捂着胸口，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咬着牙说道：“萧楚河根本不屑做这种事。” 不然萧楚河也不会让神医来给他治眼睛了。 萧崇最信任的人就是臧冥，臧冥不会无缘无故朝他大喊，让他别喝萧景瑕递给他的茶水，臧冥定是看到萧景瑕下药了，他刚才只是喝了一口，就立即发作了。 可见，萧景瑕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二哥，你要是继续当个瞎子该多好。”萧景瑕索性也不装了，“这些年，我一直在你面前装傻，你也以为我们两个的关系最好，你想不到吧？其实我和七哥才是感情最好的人。” 萧景瑕原本想等萧崇进行换眼手术，萧崇和臧冥都失去意识之时，再动手，可是臧冥不在萧崇身边，只有萧崇这个瞎子和他坐在一起，这不比明天他要在小神医和沐春风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方便？ 只是他没有料到臧冥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过也没关系，萧崇已经喝了一口，这就足够了。 萧崇嘴角扯出几分苍白的笑容，“不，你不傻，傻的人是我。” 萧景瑕和萧羽的关系才好，真是可笑啊，如今看来，上次萧景瑕跑去暗河，不是真心为他去寻求盟友，而是受了萧羽的指使，故意往他把暗河引，这样一来，暗河所做的事，脏水都可以泼在他身上，毕竟他才是明面上和暗河有往来的人。 “现在七哥死了，他没有完成的事，我要替他完成。” 说完，萧景瑕转身就走。 萧景瑕还没走出这扇门，忽觉心口一凉，低头一看，看到了一柄带血的剑尖穿透了他的身体。 “臧冥你竟敢……”萧景瑕还未说完，身体里的剑被拔出，他就直直倒了下去。 华锦和沐春风匆匆折返，见到的就是这一幕，臧冥把九皇子萧景瑕给杀了。 臧冥看也不看萧景瑕一眼，赶紧后退一步让华锦师徒进去，“求神医救救我家殿下，他喝过这杯有毒的茶水。” 萧崇靠在椅背上，已经痛得没力气说话了。 华锦给萧崇把脉，沐春风则是取出一枚银针试了下萧崇喝过的那杯茶水。 银针立即变成了黑色。 沐春风道：“师父，茶水有剧毒。” “幸亏发现得快，还有救。”华锦打开药箱取出一枚药丸，塞进萧崇的嘴里，然后对臧冥说道：“快把他放到床上躺下，我要给他行针。” “是。”臧冥直接把萧崇抱起来，快步走到床边把萧崇放上去。 扎完针后，华锦重新开了两张药方，嘱咐臧冥，“二皇子体内的毒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毒对他的身体还是会有一些影响，我开了两张药方，会慢慢把他体内的余毒清除干净，这一张你今天就熬好给他服下，五天后，换成这一张，服用七天，七天之后，你再找太医给他调理一下。” “另外，二皇子的眼睛没法治了。”华锦告诉了臧冥一件残忍的事。 臧冥有些不死心地问道：“神医，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华锦摇摇头，“二皇子的命能救回来已是万幸。” “臧冥，不要为难神医了……”萧崇虚弱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神医的救命之恩，萧崇会记得，若是神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神医尽管开口。” 萧崇目盲多年，早已习惯，他反而比臧冥要冷静得多，治不了也好，这样就不需要臧冥把眼睛换给他，他也无需感到愧疚了。 华锦道：“二皇子不必放在心上，这是医者的职责，二皇子好好休息，我们先告辞了。” 还未走出白王府，华锦和沐春风就遇到了背着无双剑匣出门的无双。 “神医，”无双跟华锦打了个招呼，看向沐春风时，却忽然有些想不起他叫什么了，挠了挠头，“你是神医的徒弟，叫……” 沐春风道：“在下青州沐家三公子，沐春风。” 无双问道：“噢……你们是来给萧崇治眼睛吗？” “原本是的，不过他被他弟弟下了毒，差点命都没了，眼睛也治不好了。”华锦有些唏嘘，这些个皇子也太可怕了，先有七皇子萧羽给皇帝陛下，自己的亲爹下毒，后有九皇子萧景瑕毒害自己的亲哥，她见过的皇子中，只有萧瑟是个正常人。 “那你们现在准备回宫吗？”萧崇的眼睛能不能治好，无双并不关心，他总觉得，他和萧崇不是一路人。 沐春风答道：“我们要去一趟雪落山庄。” 萧瑟想让他师父去救几个人。 无双咧嘴笑道：“那巧了，我正准备去雪落山庄，一起吧。” 沐春风好奇地问道：“你去雪落山庄做什么？你家殿下都中毒了，你不去关心一下吗？” 无双疑惑道：“神医不是已经去看过了吗？神医出手，必然万无一失。” 华锦对无双这句话满意地点点头，她出手，萧崇当然不会死。 “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去了也没用。”无双眼眸中隐隐有些兴奋，“不如去找无心比武。” 第161章 绝世剑仙 雪落山庄非常热闹。 一群年轻气盛的少年人聚在一起，就没有安静的时候，只有谢宣、赵玉真、李寒衣坐在亭中喝茶。 无双、华锦、沐春风到了雪落山庄，徐管家把他们带到了院子里，雷无桀和唐莲正在比试。 华锦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萧瑟的影子，问道：“伯伯，萧瑟呢？” 徐管家应道：“殿下出去了，还没回来。” 无双也问道：“那无心呢？” 徐管家道：“公子和殿下一起出去了。” 雷无桀和唐莲见到客人来了，双双停手，雷无桀问道：“无双兄弟，你找无心做什么？” “之前说好了，我要和他重新比试一场。”那日去了白王府后，萧崇就找借口没让无双出来，无双心里可是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不过我猜，无心的实力和萧瑟差不多。”叶若依猜测道，从蓬莱岛回来后，萧瑟和无心看起来更像是势均力敌的存在。 “萧瑟还是要比我厉害一点的。” 无心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众人纷纷看过去，萧瑟、无心、萧凌尘还有姬雪来了。 “姬雪姑娘！”沐春风满脸欣喜。 华锦默默扶额，她的徒儿又开始丢人了。 姬雪冷淡地看了一眼沐春风，随即在院子里扫视一周，点了下头，“很好，人很齐。” 谢宣看到姬雪手中的卷轴，“姬姑娘，这是要宣布金武榜了？” 赵玉真和李寒衣对视一眼，或许这次金武榜更新，排名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不错。”姬雪扬起手中的卷轴，“诸位，可要选择看榜？” “要！”雷无桀立即接过来，拆开了金武榜。 李凡松和司空千落凑了过去。 首先是百兵榜，百兵榜更新了，少了一位怒剑仙颜战天，但多了三位，一位是绝世剑仙萧瑟，武器：天斩剑，无极棍；另一位是白衣仙人无心，武器：掌，棍；最后一位是凰剑仙莫离，武器：凰。 萧瑟和无心终于上榜了，但是，莫离竟然也上榜了？ 不止雷无桀惊讶，除了萧瑟和无心，所有人都惊住了。 姬雪一脸认真地解释道：“在千金台，她一剑挡住了洛青阳的杀招，这一剑，有剑仙之威。” 谢宣笑道：“不愧是莫衣之女。” 莫离仰着头问道：“萧瑟哥哥，这个榜很厉害吗？” 萧瑟摸了摸她的头，“当然。” 随即萧瑟小声叹道：“唉，阿离上榜，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莫离上了百兵榜，被称为凰剑仙，说明她上冠绝榜是必然。 “的确。”无心点头应道，阿离才十岁，年纪太小了，心性远比寻常的十岁小孩单纯，说到底，阿离还只是一只没有长大的幼鸟，心智和实力暂时还不匹配啊。 接下来是良玉榜。 良玉榜第八：雪月城弟子谢烟树； 良玉榜第七：温家温良； 良玉榜第六：唐门唐泽； 良玉榜第五：望城山弟子李凡松； 良玉榜第四：雪月城弟子司空千落； 良玉榜第三：雷家堡弟子、剑心冢传人、雪月城弟子雷无桀； 良玉榜第二：雪月城唐莲； 良玉榜第一：雪月城落明轩。 司空千落嘴角微微上扬，这次，她的排名，终于排在李凡松前面了，而且，良玉榜前四名都是雪月城的弟子，良玉榜八个名次，雪月城就占了五个，阿爹一定会很高兴的。 雷无桀也很高兴，他的名次又前进了一名。 最后一榜是冠绝榜。 其实他们最期待的还是冠绝榜，无心的名字已经不在良玉榜上，那么必然会上冠绝榜，还有萧瑟和莫离。 冠绝榜第四甲：谢宣，李寒衣，莫离，无双。 雷无桀深吸一口气：“阿离果然上了冠绝榜。” 大家都用惊叹的眼神看着莫离，唯有萧瑟和无心脸上有股淡淡的忧愁。 冠绝榜第三甲：赵玉真，司空长风，唐怜月。 冠绝榜第二甲：无心，洛青阳。 冠绝榜首甲：萧瑟。 冠绝榜照旧在最后批注了，莫衣和百里东君不出，暂退金榜。 “萧瑟首甲，无心第二甲！”雷无桀睁大了眼睛，果然如叶若依所料，他们两个势均力敌啊。 雷无桀刚念完，萧瑟和无心的身形“嗖”一下就蹿到了半空，众人只能隐隐看到青龙和金龙缠绕，似乎是两人打起来了。 雷无桀挠了挠头，“莫非他们两个对排名不满意，打起来了？” 后面听到萧瑟无心对话的谢宣、赵玉真和李寒衣却是一脸无奈。 萧瑟当时责怪道：“都怪你，当时你为什么不出手？” 无心一脸无辜：“这不是有前辈出手了吗？我没想到阿离会出手，况且，你不也没出手？” 接着就打起来了，原因是莫离上了冠绝榜。 看到那条金龙，谢宣赞道：“无法无相功第十层。” 赵玉真看到那条青龙，喃喃道：“果然是他。” 是他？ 谢宣不解地问道：“赵兄这是何意？” “玉真下山，有一神秘人助他扛过了九天惊雷，又赠我们一道剑意，一条惊龙破开了暗河和唐门在落雷山设下的结界，玉真一直怀疑那个神秘人就是萧瑟。”李寒衣看着半空中，萧瑟身上显现的那条青龙，和他使用的八卦心门，也证实了赵玉真的猜测，只是她也有个疑问，为什么会出现两个萧瑟？萧瑟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谢宣奇道：“竟然还有这等神奇的事。” “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萧瑟的身影落了下来，他失去过无心，所以懂得李寒衣失去赵玉真的那种痛苦。 “对，这件事以后不必再提。”无心的身影也落下来，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再提，又会让萧瑟想起那个苦痛的回忆，待会萧瑟又该生气了。 “叶、安、世！”萧瑟瞧着无心那副心虚的样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别说无心了，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要知道，萧瑟从来不叫无心的大名。 无心眼皮一跳，身影“嗖”一下瞬间在原地消失不见。 果然，无心就知道，一提这件事，萧瑟就得生他的气，萧瑟一生气他就得挨打。 萧瑟的身影也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即一道强烈的内力波动差点把众人掀翻，这回是真打起来了？ 第162章 各自的路 金武榜一出，再次震惊了整个江湖。 远在雪月城的司空长风的确乐得合不拢嘴，萧瑟还真是会给人惊喜，他还当萧瑟只是恢复了普通的逍遥天境，真是没想到啊。 冠绝榜首甲萧瑟，被称为绝世剑仙，不过“绝世剑仙”这个称号倒也贴切，萧瑟十七岁进入逍遥天境，后被人打伤经脉，消失四年，治好一身损脉归来才短短三四个月，就进入了神游玄境，如此天赋堪称恐怖。 还有无心，竟然也一跃成为冠绝榜二甲，把他和赵玉真都给比下去了。 再说良玉榜，前四全是他雪月城的弟子，雪月城天下第一城的地位，短时间内是不会被动摇了，司空长风怎么能不开心？ 江湖上议论纷纷，萧瑟，实际上是北离六皇子，永安王萧楚河，百晓堂有个规矩，非江湖人不入金武榜，可永安王这个皇室之人怎么就忽然之间上了冠绝榜首甲？ 天启城也有不少江湖人在讨论，其中有听说过萧瑟事迹的人辩道：“你懂什么？四年前永安王萧楚河离开天启城后，化名为萧瑟，后拜入雪月城大城主酒仙百里东君门下，他以萧瑟之名入榜，代表的是雪月城弟子，上榜有何不妥？” “这位大哥说得对，而且萧瑟在千金台，可是轻松就把孤剑仙洛青阳给打败了，冠绝榜首甲实至名归啊。” “那个无心，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这位兄台，我更好奇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多出去打听打听，天外天现任宗主叶安世没听说过吗？他是寒水寺忘忧大师的徒弟，法名无心，那日在千金台，一出手就压制住了遭受反噬入魔的孤剑仙，颇有忘忧大师的佛门大宗风范啊！” “我记得前两次他在良玉榜上还叫叶安世，怎么突然变成无心了？” “你看他现在被称为‘白衣仙人’，定然是看破红尘，得道成仙，舍弃凡名了！” 附近的客栈里，洛青阳关上了窗户，安慰道：“师妹，别伤心，这些都是别人的猜测罢了。” 萧羽死了，这几日易文君一直在客栈里郁郁寡欢，洛青阳都有些担心她了。 “师兄，你说世儿，是不是还在怨恨我当年抛下了他？”易文君这几天一直在想，安世为什么不愿意救救羽儿？安世和羽儿兄弟离心，是不是在怪她当年抛弃他，选择了羽儿？为何这几天，世儿都不来寻她？ “师妹，那天晚上他已经说过了，他不恨你，你别多想。”洛青阳看着神情抑郁的易文君，“以前你是身不由己，现在你自由了，你可以重新带着他一起生活，他会明白你一番苦心的。” 易文君怔怔地看着洛青阳，“师兄，你是说……” 洛青阳打定主意，说道：“我们离开天启城吧，带着他一起。” “好，只是，离开了天启城，我们要去哪里呢？”突然离开了皇宫，易文君忽然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洛青阳这几天已经想好了，“如果实在不知道去哪里，不如先到慕凉城居住一段时间，等你的心情好些了，我再带你四处走走。” “就听你的，那我们去找世儿吧。”易文君怕再拖下去，会出什么变故。 易文君和洛青阳坐着马车来到雪落山庄，被刚上街回来的莫离和飞轩拦了下来。 “你们来做什么？”莫离伸手指着他们，满脸警惕，在她的印象里，洛青阳就是一个会杀人抢别人东西的坏蛋，至于易文君，她根本不认识。 飞轩也只是认识洛青阳，两人站在门口，并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易文君不知道这个小孩为何会对她抱有敌意，解释道：“我们来找安世。” 飞轩反应过来了，对莫离说道：“他们是来找无心大哥的。” 莫离却道：“你们晚点再来吧，无心哥哥现在不在家。”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易文君一愣，她能察觉到，这两个孩子似乎不怎么喜欢她。 “母亲？”刚和萧瑟从钦天监回来的无心看到洛青阳和易文君微微有些意外。 “世儿。”易文君一喜，方才她还以为那两个孩子在骗她，拉着无心的手说道：“我们打算离开天启城，你跟娘亲一起离开，可好？” 萧瑟走到门口，双手抱臂，淡淡地瞥了易文君一眼。 无心的神情很平淡，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易文君的手，说道：“母亲，你好不容易才获得自由，你应该好好过一过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洛青阳对于无心这番话，不由微微一愣，可是无心的眼底很平静，似乎真的对师妹没有心生怨恨，但也不亲近。 易文君心里有些难受，红着眼眶问道：“世儿，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母亲，你不要多想，我真的没有怪你，这些年，我遇到了很多好人，其实也过得挺好的，如今我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爱人朋友。”无心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等他的萧瑟，莫离还有飞轩，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拿开了易文君的手，“我已经有家了，所以，母亲，你不必再为了谁而活，也不必觉得亏欠谁，不要再困在过去，该为自己而活了。” 无心又对洛青阳说道：“洛先生，就拜托你照顾好我的母亲。” “我会的。”洛青阳认真地点了点头。 “母亲，保重。”无心跟易文君道别后，转身走向了萧瑟。 萧瑟嘴角微微勾起，朝无心伸出了手，无心很自然地握住，带着莫离和飞轩进了雪落山庄。 “师兄，世儿对我如此疏离，我倒宁愿他恨我，这样，我还有机会弥补他。”易文君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虽然世儿说不怪她，她仍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世儿说他有自己的家了，而他的家，是这座雪落山庄，他的家人，是萧瑟，而不是她这个母亲。 飞轩说道：“无心大哥，我还以为你会跟她一起走呢。” 无心说了一句让飞轩还觉得有些晦涩难懂的话，“飞轩，其实人没有必要一直困在过去，重要的是未来，她有孤剑仙陪伴，而我，有萧瑟，有你们，我们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 “哦……”飞轩和莫离都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第163章 愧疚 “萧瑟，刚才你一句话不说，就一点儿不担心我真去陪她一段时间吗？”回到房中，无心缠着萧瑟问道。 萧瑟头也不抬，继续执笔写着什么，应道：“不怕。” “为何？”无心双眸微眯，整个人都快黏在萧瑟身上。 “那是你的母亲，我要是拦着你，好像不太合适。”萧瑟放下笔，眼角挂着一丝笑意，幽幽叹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十分自信，“当然，前提是你舍得的话。” 从前萧瑟陪伴无心的时间很长，他可以很自信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了解无心的人了，且不说他对无心有多好，无心有时候看起来成熟稳重，只不过是经历过一些事，逼着无心长大罢了，其实无心是个感性的人，也很黏人，真心对他好的人，他也会真心对待。 宣妃对无心，不过是一时的愧疚罢了。 “我舍不得。”无心的下巴靠在萧瑟肩膀上，母亲没有他也会过得很好，而他没有萧瑟，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萧瑟，一想到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你，我就哪儿也不想去了。” 萧瑟侧头看着他问道：“你以前跟她生活的那段时间，过得快乐吗？” 这个问题萧瑟一直没有问过无心，今天终于问了出来。 “母亲经常思念萧羽，慕凉城那个鬼地方，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一个人待在那里，怪无聊的，所以我就回了天外天，我想着，等我把天外天移居的事情解决了，就去找你，找你们聚聚，只是没想到一直没什么进展，幸好，你来了。”无心说着说着便笑了，他想着，要是萧瑟不来，或许他会慢慢变成一个老和尚，在天外天孤独终老。 萧瑟嗔怪道：“笨蛋，你早该写信给我，让我来帮你。” “嗯，我是很笨。”无心没有反驳，他没有告诉萧瑟的是，那时候他在慕凉城太孤独了，时常会想起萧瑟，萧瑟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但是眼底却十分精明，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总能引起他的注意。 久而久之，无心发现自己对萧瑟好像多了一种别样的情愫，和想起别人是不一样的感觉，也明白了离别时自己看萧瑟的眼神为什么会格外不舍，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疯了。 所以无心躲回了天外天，以前他帮了萧瑟这么多，移居这种事，他理所应当找萧瑟帮忙的，但是他忽然有些心虚，这才不敢叫萧瑟帮忙。 “萧瑟，你在写什么？”无心看萧瑟写了好一阵，又认真地修改了几处，写出来的东西也不太像诗。 “曲谱。”萧瑟把写好的曲谱递给无心，“你看看，取个什么名字？” 无心仔细地看了一遍，萧瑟写的不是曲子，写的是他们两人的前世今生。 “就叫……浮生若梦，如何？” “好名字。”萧瑟把笔递给无心，让他写上。 他们的前世今生，的确如梦似幻。 无心提笔写上，随即让萧瑟弹奏起来。 院子里，谢宣闭着眼睛侧耳倾听，“好动听的曲子。” “应该是萧瑟在弹琴吧。”赵玉真微笑道，这几个人年轻人，个个都好动，唯独萧瑟能静得下那个心。 “我怎么没有听到有什么曲子？”李凡松侧耳听了听，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徐管家笑呵呵地从廊下走过，答道：“呵呵，刚才是我家殿下在弹琴。” 赵玉真伸手敲了一下李凡松的脑袋，“整天无所事事，不如多去读几本书。” 谢宣附和道：“多看书好，书里什么都有。” 李凡松苦哈哈地被赶去看书，早知就不多嘴问一句了。 下午，宫里有大监来传旨，明德帝要召见萧瑟。 萧若瑾的身体已经治好了，萧瑟进了宫，小神医和沐春风都不在萧若瑾身边随侍，只有瑾宣大监陪伴左右。 萧瑟先是冷冷地看了瑾宣一眼，才拱手行礼，“参见父皇。” 萧若瑾道：“免礼。” 萧瑟冷眼看着瑾宣问道：“父皇，他帮助萧羽争夺皇位，差点害您中毒身亡，您为何还要留着他？” 瑾宣被萧瑟看得心里“咯噔”一下，微微垂下了头，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帮助萧羽争夺皇位这件事，倒还好办。 “楚河，是孤让他假意帮助老七的，老七下毒这件事，他不知道，如今老七也死了，这件事，就算了吧。”萧若瑾微微叹了口气，萧羽看似纨绔，实际上野心勃勃，是他让瑾宣暗中监视的，他也明白萧瑟的意思，瑾宣或许真的做过错事，但毕竟是陪着他一起长大的，他不想再看到这么多人被那件事牵连。 萧瑟心里清楚，的确是父皇让瑾宣帮助萧羽参与争夺皇位在先，但瑾宣帮助萧羽下毒想毒死父皇也是真，瑾宣作为五大监之首，常伴父皇左右，父皇的饮食起居都由他负责，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父皇可以算了，但是我不可以。”萧瑟一抬手，瑾宣顿时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让他无法喘息，脸色迅速涨红。 瑾宣暗自运功想要挣脱，但在萧瑟面前，似乎一切都是徒劳。 萧若瑾轻轻呵斥了一声，“楚河！” “父皇，四年前我离开天启城，他在天启城外一掌把我打成重伤，打断了我的隐脉，废了我的武功，要不是我师父及时赶来救了我一命，恐怕父皇再也见不到我了。”萧瑟盯着瑾宣的眸光冰冷，一把将瑾宣甩在殿前，接着就是一掌，直接把瑾宣打得口吐鲜血，浑身抽搐。 萧瑟毫不在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袖，“我知道父皇顾念旧情，不忍心杀他，所以我只是把他的武功废了，留了他一条命。” 萧若瑾方才听得眼皮直跳，直到见到瑾宣浑身抽搐的惨状，一想到四年前自己的儿子也是这个惨状，不，或许比这还要糟糕，他的心口蓦然一疼。 萧若瑾知道他把萧瑟贬出天启城，让萧瑟吃了很多苦，却没想到差点让自己的儿子丧了命，萧瑟回到天启城后，他只看到萧瑟变得更好了，而萧瑟也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已经好了”，这让萧若瑾心里对萧瑟更加愧疚了。 “来人，把瑾宣带下去吧。”萧若瑾吩咐人把瑾宣抬走，他是顾念和瑾宣一起长大的情谊，但到底还是更加心疼儿子。 第164章 父子谈心 萧若瑾静静地打量了萧瑟片刻，萧瑟长得像他母后，他的所有儿子中，萧瑟是长得最好看的，虽然从小就被他宠得有些任性，但也是被教养得最好的，最优秀的孩子。 其他的儿子，都比不上萧瑟。 沉默了片刻，萧若瑾道：“楚河，孤听闻你得到了天斩剑的认可？” 萧瑟应道：“是。” “孤这个位置，是人选的，而你，是天选的。”萧若瑾看着萧瑟，缓缓问道，“楚河，你可想坐这个位置？” 萧瑟坦然道：“不想。” “楚河，你过来。”萧若瑾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萧瑟坐在他身旁，心里则暗暗叹了口气，他这个儿子，脾性像萧若风，生性爱潇洒，不喜被束缚，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却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萧瑟缓缓走过去，在萧若瑾身旁坐下。 “楚河，你告诉孤，为什么不想？”萧若瑾不解，人人都想要这个位置，萧崇和萧羽先前明争暗斗，私底下斗得更加激烈，后来更是想把萧瑟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杀掉，萧瑟还是天选之子，可他偏偏说不想。 “父皇，天启城这个地方太小了，我不想困在这个地方，我要守护的不仅仅是北离，而是整个天下。”萧瑟微微笑道，“如今父皇的身体也好了，北离在父皇的治理下，会越来越好的。” 萧若瑾有些疑惑，“守护天下？” 萧瑟轻轻点了点头，“先前我去蓬莱岛求医，从那位仙人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也让我明白了这把宝座，不是我最终的归处。” “你决定的事情，孤也阻止不了。”萧若瑾无奈地笑了笑，把萧瑟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叹道，“楚河，你从小就是一个不怕冷的孩子，可现在却穿着厚厚的狐裘，你实话告诉孤，你的身体真的无碍了吗？” “父皇，我真的好了，只不过前几年怕冷，习惯穿上这暖和的裘衣罢了。”萧瑟有些无奈道，他也不想穿，只是不穿上，他不好意思出去见人，都怪无心。 “那就好。”萧若瑾这才放下心，“华锦小神医是你特地找来给孤治病的吧？让孤装病这件事，也是你想出来的？” 萧瑟点头承认，“嗯，若是父皇不继续装病，父皇和小神医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华锦小神医心性单纯，满脑子只有治病，根本想不到这么复杂的事，又听小神医说她和萧瑟是朋友，因此萧若瑾早就猜到了，但是听到萧瑟亲口承认，心里还是很高兴，萧瑟还是很孝顺的。 他们父子俩的心结已经解开，也很久没有像这样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说话了，萧若瑾不禁回忆起许多萧瑟小时候的事。 萧瑟想起小时候的事，也笑了，他的母后在他很小还不记事的时候就病逝了，但父皇特别宠他，所以他从小就很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少不了让父皇操心。 “楚河，以后你就搬到永安王府去住吧，别住在雪落山庄了。”永安王府是萧若瑾特地命人按萧瑟的喜好建造的，比雪落山庄更大，更豪华，风景也更好，四年前无奈之下把萧瑟贬出天启城，为了弥补萧瑟，他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塞给萧瑟。 “好。”萧瑟点点头，他原本也打算，把现在这座雪落山庄送给屠二爷，“父皇，还有一件事，希望父皇恩准。” 萧若瑾倒是奇了，笑着问道：“嗯？说来听听，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 “是关于天外天的事。”萧瑟把天外天想要移居到楚天山脚下的事跟萧若瑾提了一下，楚天山离暮风城不算远，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必须要跟萧若瑾提前打个招呼。 “既然只是想移居避世，那便随他去吧。”十二年前的魔教东征，魔教也损失惨重，魔教现任教主叶安世从小养在忘忧大师膝下，和萧瑟又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既然萧瑟愿意相信叶安世，萧若瑾也愿意给叶安世一个机会，不派兵攻打魔教。 “多谢父皇。”萧瑟神色一喜，前世让无心苦恼了十年的问题，终于解决了。 萧瑟离开皇宫后，萧若瑾无奈地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萧瑟为什么会和叶安世会成为好朋友，不过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和魔教的恩怨，算是告一段落了。 萧瑟出宫时遇到了华锦小神医和沐春风，他们似乎也准备出宫。 “陛下的病已经治好了，我不用再待在宫里了。”华锦面带喜色，陛下赏赐她黄金一万两，还送她天启药庐两房，封她为太医院副医正，如果没有传召，可以不入天启城。 “萧兄，正好跟你一道，去向唐兄讨我的七盏星夜酒。”沐春风笑道，他也得了赏赐，一艘雪松长船，叫春风号，不过比起船，他还是更期待七盏星夜酒，这酒他一直没喝上，也叫他惦记了许久。 “没问题。”萧瑟带上他们，一起回了雪落山庄。 萧瑟回去后，告诉了无心一个好消息。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无心听后有些惊诧，前世因为这个问题，萧崇派了十万大军来攻打天外天，他还以为萧若瑾至少会提出一些要求才会应允，现在想想，前世萧若瑾死得早，还真是遗憾，要是他还活着，有萧瑟在，他不会攻打天外天。 “嗯，有我做保，父皇会同意的。”萧瑟脸上有些自豪，这是父皇对他的信任。 “还是萧瑟哥哥能干。”无心凑过去在萧瑟的脸颊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啊啊啊！我什么都没看到！”来喊他们过去喝酒的雷无桀捂住了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两人用内力把雷无桀吸了进来，一人一边按着他的肩膀，无心商量道：“要不把他剁了吧？” 萧瑟大发慈悲道：“把他眼睛剜了就成。” 雷无桀欲哭无泪，“哎，我不是故意的，大师兄让我来叫你们出来喝酒。” 两人把雷无桀放开，无心嗤笑道：“开个玩笑，瞧把你吓的。” 雷无桀松了口气，咧嘴笑道：“嘿嘿，不过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萧瑟嘴角微勾，说道：“在说，明天我们要搬家的事。” “搬家？”雷无桀一愣，“我们要搬到哪里去呀？” 无心答道：“当然是永安王府。” 第165章 对酒当歌 萧瑟的一众好友齐聚雪落山庄的院子里。 华锦已经用冥侯的血炼制出了月姬身上药人之术的解药，月姬清醒之后，冥侯拒绝了雷无桀的喝酒邀请，十分冷酷地告诉萧瑟无心，他会记得他们的恩情，有需要可以找他帮忙后，带着月姬离开了天启城。 反倒是暂时在雪落山庄住下的无双赶上了热闹，除了练武，他最喜欢的就是吃吃喝喝了。 萧瑟干脆吩咐徐管家让人抬了几张桌子摆在院子里，送来不少下酒菜以及水果糕点，让众人可以吃得开心，喝得尽兴。 最高兴的莫过于飞轩和莫离，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飞轩来到天启城后，又胖了一圈，整个人圆滚滚的，眼见衣服都快不合身了。 沐春风瞧着无双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忽然觉得萧瑟挺有魅力的，他记得无双是萧崇请来的客人，却和萧瑟成了朋友。 不过想到萧崇，沐春风问道：“二皇子被幽禁了，这件事你们听说了吗？” “啊？他为什么会被幽禁？”无双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来天启城的事好像已经完成了，这几日在雪落山庄混得挺开心的，随时可以找人陪他练武，压根没在意外面的事。 “因为萧景瑕的事？”萧瑟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件事前几日小神医他们来雪落山庄时就提过，萧景瑕趁臧冥不在，给萧崇下毒，臧冥一怒之下把萧景瑕杀了的事。 “说来也巧了，这件事几乎整个过程都被我和师父撞见了，先是目击了臧冥杀了九皇子，原因是九皇子给二皇子的茶水下毒，幸亏我和师父当时没有走远，师父又把二皇子从鬼门关救回来了。”沐春风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二皇子拖着病体进宫请罪的时候，我和师父也在场，陛下只是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几句，罚他幽禁三年也就过去了。” 雷无桀想了想，说道：“不过，皇帝陛下已经连续失去两个儿子，他这么做，好像也能理解。” 陛下总不能把自己的儿子全杀了吧？ 萧瑟对此没有多说什么，萧景瑕是死于自己的贪婪，近墨者黑，萧景瑕和萧羽待久了，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无害罢了，萧羽一死，他立刻对那个位置也产生了执念，所以才会对萧崇下手，只是萧景瑕没想到臧冥为了主子会如此大胆，而萧崇宁愿自己受罚关禁闭，也要保下臧冥这个忠仆。 “你们萧氏皇族，应该都活得挺辛苦的。”司空千落有些感叹，为了争夺皇位，兄弟之间还要自相残杀，还是在雪月城自由自在。 “只是他们活得累罢了。”萧瑟一派悠然，哪有什么累的样子？ 李寒衣没有说话，她早就看出来了，萧瑟和琅琊王萧若风一样，无意皇帝，所以不争不抢，自然就少了一些烦恼。 无双潇洒道：“有些事是注定的，倒不如随心而为。” 就像他跟无双剑匣有缘，又取名叫无双，就注定是做无双城城主的料，那个叶……叫什么叶松子的，争也争不过他，那几个老家伙还不是照样被他折服了？ “说得好。”萧瑟和无心异口同声道，两人敬了无双一杯。 无双仰头喝了一杯，跟这样豪爽的人做朋友，真是畅快。 李寒衣心道：无双的性格和宋雁回完全不一样，宋雁回有无双这样的徒弟，真是烧了高香了。 天色越来越暗，雪落山庄灯火通明，等到月亮缓缓升起，唐莲终于开始沐着月光，炼制沐春风期待已久的七盏星夜酒。 唐莲对月酿酒之时，身上已有百里东君的风采，嘴里念道：“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沐春风抚掌叫好，没想到唐兄也是个潇洒之人。 “我早就说了，我送人东西，从来都是对症下药的。”谢宣也笑道，如今的唐莲和他初见的印象，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少了点呆板木讷，多了些潇洒的味道，这才是酒仙百里东君的弟子该有的样子。 “要是大师兄早点听进去，我们早就能喝上……”萧瑟话还没说完，唐莲的指尖飘着一滴酒水，朝他弹了过去。 萧瑟淡定地歪头躲过，那滴酒水生生给萧瑟身后的墙上穿了个拳头大小的洞。 唐莲精通暗器，这一滴酒水，愣是给他弹出了唐门暗器的架势。 萧瑟微微挑眉道：“大师兄，这墙给你打坏了，你可得修啊。” 雷无桀眼巴巴地盯着唐莲手里的酒，嘴上道：“大师兄你别理他，明天都要搬家了，还修什么修？” 其他人都专注着酒，只有叶若依心里微微一动，转头看了萧瑟一眼，雷无桀说，明天要搬家？ 唐莲把酒水收回坛子里，一口气倒了七杯酒，第一杯运功落到了谢宣面前，“这第一杯，感谢先生的赠书。” “二师尊，师丈。”唐莲随后运功把酒落到李寒衣和赵玉真的面前。 谢宣没有见外，仰头喝下，唐莲酿的七盏星夜酒，味道醇厚清冽，不错。 “好酒。”谢宣不吝啬地赞道，喝完之后，他的体内有一股暖流升起，功力似乎有所提升。 接着是萧瑟、无心、沐春风和无双，唐莲又倒了几杯，眼巴巴等着的雷无桀几人也终于喝上了。 “我们也想喝。”莫离不满地举起小手，为什么她和飞轩不能喝？ 唐莲想起在蓬莱岛上，莫衣是不许莫离喝酒的，连师父也只敢给莫离喝味道甘甜的果酒，若是他给莫离喝酒，让莫衣先生知道了…… 唐莲不禁打了个寒颤，止住了自己的想象，温声哄道：“这酒已经分完了，明天再酿果酒，单独给你们两个人喝，好不好？” “好吧。”莫离鼓着腮帮子明显不是很开心，为什么爹爹不许她喝酒，唐莲哥哥也不许她喝酒？ “阿离，你喝这个。”萧瑟伸手打开桌面上的一小瓶白玉坛，运功送到莫离面前。 萧瑟已经猜到小朋友没喝到会闹，早就准备果酒。 “好喝。”莫离的眼睛亮晶晶的，果酒是甜的，一瓶也不多，莫离和飞轩很快就分完了。 “此情此景，只是有酒无乐，稍有些美中不足。”沐春风喝得心满意足，要是有音乐就更妙了，他终于明白唐莲几人在雪松长船上，为何连秋露白也看不上了，七盏星夜酒的味道是秋露白无法比拟的，最重要的是，他喝了之后，发现自己的内力好像提升了？ “这有何难？”萧瑟嘴角微勾，吩咐徐管家去取他的琴和笛子，正好，他写了一首新的曲子。 第166章 浮生若梦 徐管家很快取来了萧瑟的琴和玉笛。 看到无心接过玉笛的时候，雷无桀眼皮一跳，想起了那日他们外出回来，雪落山庄内魔音贯耳，简直是折磨。 雷无桀连忙出声制止：“无心，要不你还是别吹了吧？” “哎，雷兄，无心还没吹呢，你别拦着人家。”沐春风拍了拍雷无桀的肩膀，冠绝榜首甲和第二甲合奏，这机会可遇不可求呀。 无心赞道：“还是沐公子的眼光好。” 他上次不过是闹着玩儿，真当他不会了？ 沐春风朝他笑了笑，一转头，却发现雷无桀、唐莲、司空千落和李凡松则是一脸菜色。 雷无桀几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听无心吹笛子，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种享受。 萧瑟嘴角微微扬起，双手轻轻按在琴弦上，率先弹奏起来。 无心站在萧瑟身侧，缓缓跟上节奏。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只见院子中间的空地上，凭空多出了萧瑟和无心的分身，他们一招手，李寒衣的铁马冰河到了萧瑟的手里，赵玉真的桃花剑则是飞到了无心的手中，随着曲调响起，他们的身形也开始舞动起来，院子里一冷一暖两股剑气互相交汇。 曲调婉转动人，荡气回肠后逐渐平淡悠扬，有种若即若离之感，继而又有种亲密无间，难舍难分之感，曲调一转，又变得跌宕起伏，如泣如诉，不绝如缕，这种悲伤的感觉过后，曲调再次变得悠扬欢快起来，无心和萧瑟的剑舞也在随之变化。 随着琴声和笛音的变化，两人的身形似乎愈发暧昧，手中一冷一暖的宝剑相交，身后的显现的青龙和金龙互相缠绕，一股冷暖相交的强大剑气顿时冲天而起，形成了一道似与天相接的光柱，好像萧瑟和无心能顺着这道光柱，飞升仙界一般，看得众人的心情也随之跌宕起伏，久久不能回神。 曲毕，剑气散去后，铁马冰河和桃花剑回到李寒衣和赵玉真手中，萧瑟和无心在院子里的身形已经消失了。 “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谢宣第一个回过神来，作为一个读书人，他喜欢天下间所有美丽的事物，动听的声音，而他读过万卷书，听遍丝竹声，脑海中对这首曲子却是半分印象也无，迫不及待地问道，“萧瑟，此曲叫什么名字？何人所作？” 萧瑟缓缓道：“此曲名为浮生若梦。” 无心接下去说道：“是由萧瑟所作。” “好，真是好曲，好剑舞。”谢宣对萧瑟和无心颇为赞赏，双人剑舞，真是令人大开眼界，见之令人心生感悟，萧瑟能写出这样美妙的曲子，足以证明他的心境超然，难怪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修为。 赵玉真和李寒衣对于刚才的剑舞，同样有所感悟，原来他们的剑，双剑合璧，还能发挥出更强的威力。 “能见到如此绝世剑舞，听到如此动听的合奏，我感觉我这辈子，值了。”沐春风缓缓呼出一口气，能交到萧瑟这个朋友，是他此生之幸。 “原本以为孤剑仙的国殇剑舞已是绝世，你们二人的浮生若梦，才真的不像人间之剑。”无双也感叹道，他如今尚且不是洛青阳的对手，和萧瑟无心之间的差距，更是巨大，看来无双城仍然要被雪月城压一头，他还是得好好努力修炼才行呀。 雷无桀回过神，惊诧于无心竟然真的会吹笛子，不由伸手指着无心，谴责道：“无心，那天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赵玉真有些无奈地笑笑，刚才的令人震撼的氛围顿时被雷无桀碎成七零八落。 无心耸耸肩，有些无辜道：“不过是初学，才吹得难听了些。” “听出来了。”谢宣笑道，前面无心是跟着萧瑟琴音，中途变调时则抢了萧瑟一拍，不过萧瑟的琴技高超，从容跟上，对合奏丝毫没有影响，“初学便有如此水平，真是天赋异禀啊。” 无心毫不客气地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 萧瑟嗤笑道：“臭不要脸。” “无心，你还会用剑呢？”雷无桀突然发现，他从来没见无心使过剑。 无心笑眯眯道：“我也是第一次舞剑，还不太熟练。” “……” 在场之人都有种想打无心一顿地冲动，除了萧瑟以外，在场还有四位剑仙，无心随便一挥剑，气势丝毫不弱于他们，而他却说还不太熟练？真是如萧瑟所说，臭不要脸。 叶若依笑着转移了话题，“萧瑟，方才雷无桀说明天要搬家，可是真的？” “当然。”萧瑟点了点头。 叶若依问道：“你打算搬到永安王府吗？” 萧瑟应道：“是。” 屋顶上，姬雪清冷的声音传来，“难怪前两日你父皇就开始派人将永安王府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姬雪姑娘。”沐春风眼前一亮，朝姬雪挥了挥手。 姬雪只是冷淡的轻点了一下头，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沐春风心里却非常激动，姬雪姑娘终于搭理他了，朝他点头了！ 华锦喝了酒，有些微醺，反应比较慢，不然她见到沐春风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定然觉得丢脸。 萧瑟他们早就察觉到屋顶上有人了，只不过认出了姬雪，所以没人动手。 “师父到了？”萧瑟问道，是他叫姬雪写信让姬若风来天启城的。 “快了，明天能到。”姬雪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知道阿爹知道萧瑟和无心好上了，会是什么表情？ “知道了。”萧瑟知道姬雪幸灾乐祸，但他却并不在意，他师父也不是什么十分死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