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满【续】》 第1章 通灵(1) “愿望成真值开始结算。 完成人:元满 世界一:100% 世界二:100% 世界三:100% 世界四:100% 世界五:100% 总计:500%,可修复记忆5%,是否继续。 倒计时十秒后,自动启动记忆修复。 10、9、8、7...... 修复启动,修复完成。” “乱套了乱套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团团看到修复完成的显示屏只觉得眼前一黑,没有人告诉它这个新系统夹着这样的功能啊!“怎么办怎么办?”它在半空中急得团团转。 元满睁开眼睛,清澈的杏眼溢满迷茫之色,从上一个世界脱离之后他觉得特别累直接睡到现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沧溟洲是哪里?目远阁是什么地方?团团?”元满看着抓狂的团团,心中多了几分不安,他的脑袋里似乎多了一段记忆,但是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团团心跳停滞一排,它有些僵硬地悬停在空中:“你说的这是什么?是下个世界要去的线索吗?”它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跟平时一样,生怕元满听出什么来。 “你也不知道吗?我觉得我好像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段记忆。”元满拍了拍还有些不甚清醒的脑袋,摇晃着站起身。 突然他面色苍白地抱住头蜷缩着倒在地上,极致的痛苦让他发出痛苦地呻吟,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脖子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蠕动的蛆虫看着十分吓人。 团团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飞快为他注入精神力,半晌过去却没有一丝好转。 元满终于坚持不住,晕死过去,团团强撑着最后一点力量,随手抱了一颗光团放在元满手心里,贴近他的胸口,光芒闪过,神识海又恢复了平静。 南城市,高山区。 高铁站出口处站着一个身姿挺拔,腰细腿长的年轻人,十月的南城空气中已经夹杂了凉意在阴天的加持下冷风直往人的领口里钻,过往行人无不拉紧外套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进风里。 他却像完全对冷风免疫一般,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浅蓝色的牛仔裤定定站在那里,若非胸膛还有起伏真像个雕塑。 “你确定是他吗?”站前停车场停着一辆黑色奥迪,车上的人看着他眉毛皱起一脸不可思议。 来人是南城的一个生意人,名叫周福。干瘪的身体缩在驾驶位上,细长枯瘦的食指间夹着一根香烟,时不时吸一口,满车都是二手烟热风一吹呛人的很。 一脸谄媚的一个老婆子从后座探出头来,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站的笔直的元满连连点头:“就是他就是他,周老板我不会认错的,我前段时间回家奔丧刚见过,他的本事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周福随手把烟蒂扔到地上,不再多说一脚油门来到元满面前按了一下喇叭,老婆子阻拦不及在后座急得直搓手。 “周老板呀,可不能按喇叭,他最不喜欢这样刺耳的声音,你赶紧给他道个歉吧?” 周福降下副驾驶的车窗,浑浊的眼睛在元满脸上扫了一圈露出满不在乎地表情:“上车,走。”他才不信这么个小白脸能有老婆子说的这么邪乎。 元满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对着车里说:“刘奶奶,下车。” 老婆子一秒也不敢耽搁:“周老板,你先回去吧,晚点我带小元过来。” 周福瞪了一眼两人嘴里叨咕了一句乡巴佬,绝尘而去。 “小元,累了吧,咱们先打车去酒店歇歇脚吧,你穿这么少可别感冒了。”老婆子伸手想接过元满的手提包被他避开。 元满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下才跟她说:“离他们家远点。”再无多余的半个字。 她局促地连连答应几声,也不问缘由,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一小时后,车停在周家别墅区门口,老婆子掏了钱亦步亦趋地跟在元满身后。 周家在南城做的是娱乐生意,可以说是这里娱乐行业的龙头,周老爷子去世自然要摆足排场,按照南城旧俗棺椁要在家中停留三天两夜才能下葬还只能是土葬。 什么文件什么明文规定对这些人来说就是一张废纸,看着连绵不绝的豪车车队,元满嗤笑一声,只怕是有命赚没命享。 老婆子带着元满来到别墅门口,管家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两人凑在一起耳语了几句便由管家带着元满进入内堂。 与熙熙攘攘的会客厅不同,灵堂十分安静,只有亲近的几人跪在一旁烧些纸钱,偶尔几声抽泣都显得突兀。 上好的金丝楠阴沉木棺材位于巨大的“奠”字之前,棺椁前方的长桌上放着灵牌、灵花、长明灯,香炉以及供品,两侧放着两个纸扎的小童雪白的眼睛上还没有点上眼睛。 元满站在灵堂中间放下手提包鞠了一躬,轻声说:“请各位另请高明。” 几人错愕地抬起头看向元满。 “元先生是有什么顾虑吗?”管家也有些惊讶但毕竟是管事的人,轻声询问。 元满看着棺椁上方萦绕的黑气摇摇头。 周家做生意做的不干净,祸国殃民,周老爷子担不起这样上好的棺木,他也不能更是不愿意送这样的人一程。 “元先生,有话还请直说。” 元满直直看向管家的眼睛:“周家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他要去的地方你们也清楚,何必苦苦挣扎。” 管家也不闪躲看着元满毫不退让。 “找别人吧你们,为你们做事太损阴德,我还要命。”元满转过身往门口走去。 还没到门口几个穿着黑西装的彪形大汉就阻拦住他的去路。 管家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看着元满,眼中满满都是挑衅。 知道今天走不了元满也不硬闯,找了一个蒲团盘腿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今天你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完成你该完成的事自会送你离开。”管家给保镖们递了个眼神,几人上前来就要来抓他的胳膊。 元满吐出一口气闭着眼睛说:“今天谁敢碰我,明天就会出意外小到瘫痪大到死亡谁都跑不了。”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动手。 “我就动了,你怎么着?”周福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他在外面看了半天已然认定元满就是个骗子,他揪着元满的衣领挥手就是一拳。 元满被他打得歪倒在一旁,他舔了舔唇角吐出一口血沫,棺椁上方的黑气愈发浓郁,周福的这一拳会让周家更快速地走向灭亡。 “把他给我送到公安局去死骗子敢骗到周家的头上。”周福握住他的手腕就往外推。 “怎么了这是?周总生这么大气。”元满被他推得一踉跄撞到来人的身上硬邦邦的磕的元满眼冒金星。 “霍队长,你来的正好,这里有个招摇撞骗的神棍,赶紧抓走关起来,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还敢来闹事。” 周福看到来人好像找到了靠山语气中的愤怒更甚,似乎元满真是什么罪大恶极的骗子。 霍缺微微一笑:“没问题,顺手的事。”他把手里的香烛纸钱递给管家当真带着元满离开了。 霍缺来的及时,周福没有把动静闹得太大,会客厅依然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他带着元满往外走,也不问不搭话径直走到门外的一辆黑色suv前,示意元满上车。 元满心里滑过果然如此的想法,钻进车里闭目养神。 他觉得自己高估了这位人民警察,没想到他也是周家的一条走狗,真是国家的耻辱,可惜了国徽放在这种人身上,真是明珠蒙尘。 第2章 通灵(2) 南城市公安局。 suv稳稳地停在公安局停车场,同时间元满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霍缺,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鄙视,他深知官商相护彼此勾结的道理,真看见了自然是打心底里厌恶。 霍缺敏感地感知到了他的情绪但也不做解释,下车在一边等他,不像犯人反而像是闹别扭的小情侣,都梗着不跟对方说话。 他带着元满来到刑侦大队,这里的氛围肉眼可见的紧张,每个人都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听到有人进来也顾不得抬头,讨论声,键盘声,汇成乱糟糟的一片。 元满看到清明一片的环境满意地点点头,这里相比于其他的地方还勉强算得上海清河晏,恼人的黑气几乎没有。 玻璃上反光出元满的表情,霍缺不由得有些失笑,这人简直就像来视察的领导,甚至比领导更有范儿。 喧闹的声音在进入霍缺的办公室后被完全隔绝。 元满皱着眉头看他,完全不理解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霍缺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茶几上,示意元满坐下来。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把你带到警局来,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南城市刑侦支队队长霍缺,不是为周家服务的,请你不要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了。” 元满听他这样说才正眼瞧他。 “周家一直是我们的重点关注对象,特别是周覃山,现在他死了剩下的周福就顶替了他的位置,这人狂傲自大目中无人,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打草惊蛇,只能委屈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一会儿我会派人送你回去,今天的事还请不要介意。” 元满把手提包放到茶几上喝了一口热水:“这是可以随便告诉别人的吗?” “这不是什么秘密,你可以知道,我需要向人民证明我的警服没白穿。”霍缺见他放下戒心松了一口气,面前这人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关注着他的情绪,换个人哪能得到他这么小心翼翼地解释。 元满闻言扯了扯嘴角,油嘴滑舌的警察能是什么好警察。 注意到他的表情,霍缺笑笑,看来自己这是用力过猛了。 “你怎么知道周福说的就不是真的?你还要放了我。” “元满,25岁,澜山市齐云镇刘家庄人。”霍缺适时停住话头,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再多就要引起他的反感了。 元满点点头,看来他们确实盯着周家很久了,连请他来超度这样的小事都不遗余力地查了个仔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他拿起包不给霍缺开口的机会快步离开办公室,仿佛身后是什么牛鬼蛇神。 霍缺将面前的水一饮而尽,投入到工作当中,他现在并没有什么闲暇时间去关注这个神秘的青年,对于元满的资料除了他刚说的这一句就只有他的教育经历,此外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周家请他的这事其中原因还都是道听途说,作为一名警察他自然是不相信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们正在彻查的命案。 一具无头男尸,发现于一周前的湿地公园,代号小z。 一周前的半夜接到报案,几个高中生在国庆假期为了放松相约去城郊的湿地公园探险,茂密的芦苇荡成了他们的目标,要不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几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没有半点畏惧直入芦苇深处。 半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几人竟然只想靠手机手电筒穿过这片芦苇荡,在明明暗暗的灯光之下也摸索着走到了三分之二处,直到一人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这才发现了装在快递麻袋里的尸体。 他们赶到时几个孩子吓得缩在一起,衣服上裤子上都是泥印子几人面色惨白地瘫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眶里滚落却没有一点声音,提前来的几名警察凑合着问了一些东西就通知家长挨个领回去了。 这个湿地公园还在建设中,芦苇荡按计划要到明年春天才开始改造所以没有路、没有灯也没有监控这对侦察工作造成了很大的不便,再加上孩子们情急之下四散逃开芦苇被踩得一塌糊涂也没法看到凶手是何时何处进入的,案子一时停滞不前。 霍缺看着尸体的照片,眉头紧蹙。 男性,20—25岁,身高170—178之间,体型中等,身体赤裸空无一物,被蜷起来塞到麻袋里,发现时已经处于中度腐败状态,尸体散发出强烈的臭味,呈黑绿色,饶是办案经验丰富的霍缺也往后退了几步。 尸检发现肺部有严重气肿,左心室表面散布着几个针尖样的出血点,属于窒息死亡。 最诡异的是尸体被完整的剥去了表皮,暗红的血液干涸后形成血痂在身体表面覆盖了一层,凶手的作案手法变态到令人咋舌,剥皮手法又是如此娴熟稳定能做到这个程度的,职业是外科医生的可能性非常大。 作案凶器类似于猪肉摊上的砍骨刀,因为脖颈切口非常平整,除此之外任何部位都没有刀痕,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凶手大概早就将作案经过在脑海中实施了无数次,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现在的问题在于凶手是用了什么方法来抛尸的,这一周查了无数监控一星半点的线索都没有,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队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霍缺看过去是队里跟了他好几年的小耿,“周福死了。” 霍缺皱起眉头,这个消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怎么死的?” “车祸,直接烧成黑炭了,要不是做了脱氧核糖核酸(dna)检验都没法确认是他。” 霍缺有些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意外还是人为?” “说起来还挺奇怪的,路口的监控显示他两小时前就是十一点的时候开车从周家出来往公司的方向去,在距离公司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突然转向往进到右边的岔路继续行驶了四十分钟,整十二点时撞向高架桥桥墩,瞬间起火周福直接被烧死在车里,这算是意外还是自杀呢?”小耿挠挠头,也有些疑惑。 “监控画面发我。”霍缺打开手机等着小耿的消息过来。 监控画面与小耿描述的别无二致,看起来就像是他突然发疯飞速撞向桥墩自杀一样。 “你先去休息吧。”霍缺放下手机脑子里响起白天元满说的话。 “今天谁敢碰我,明天就会出意外,小到瘫痪大到死亡谁都跑不了。” 他不相信元满真有这么灵验,但总觉得有说不上来的古怪。 “叮。”消息提示音响起,是技术部的老骨干志哥发过来的,周福车里的行车记录仪。 周福发动车子时眉开眼笑还和小情人打着电话,腻腻歪歪在经过第二个路口时才结束,他说自己要去公司处理一份文件,要的急明早就要发走只能现在去,在最后一个路口时却像不受控制一样,方向盘往右边狠狠打过去,周福面目狰狞地咬着牙往反方向拧却毫无作用,进入路口之后车辆猛地提速在十二点的时候撞上了桥墩,随着爆炸视频戛然而止。 “队长,这太诡异了,这视频你知道怎么来的吗?在一个网站上直播的,就是这个,链接给你发过去了。”视频结束的同时志哥打电话来语间的惊讶如何都遮掩不住。 霍缺点开网站,开篇置顶是某网红的讣告,往下都是这个网红生前发布的视频,霍缺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看到的这一切,这个网站是网红的家属做来缅怀家人的,访客非常少却在半夜突然直播了周福死亡的全过程。 “小耿已经联系了她的家属,打算天亮之后去做个笔录。这真太诡异了,咱干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啊,会不会是网红的家属报复杀人?”志哥提出的可能性霍缺也想到了。 第3章 通灵(3) 早在周家最大的娱乐城被发现有疑似非法交易时,刑侦大队就开始重点关注这家人,从头到尾彻查了周家所有人的人际关系,这张网到现在为止已经拉了两年了,只是没想到重点关注的两个人竟然相继而亡。 这个网红名叫小鹿,原名李知意,刚开始发布视频的时候就被周福看在眼里,成为了她的榜一大哥,名车名表毫不心疼的砸给小鹿。 直到一年前小鹿自杀,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传的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好多人都说是因为周福逼着小鹿卖身她接受不了才会选择一死了之。 这样的案件自然引起了警局的高度重视,尸检发现确实属于自杀,多方排查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当时又有更重要的案子自然也就到此为止了。 早八点,滨湖小区九栋十八楼。 “叩叩叩。” “耿警官,霍警官?你们怎么来了?”来人是小鹿的父亲,李成,“有什么事吗?进来说吧。” 霍缺朝他点点头:“李叔,打扰了。” 这栋房子是小鹿出事之后李家父母卖了旧房子换的新屋,不大的一室一厅布置的很温馨,处处放着小鹿的生活照,就像她从未离开一样。 “李叔,我们今天来是有一点事情想跟您了解一下。”小耿说着打开笔记本,“昨天夜里的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您在哪里?” “我们两口子这一年来总时不时想起小意,心里不痛快,回老家住了一段时间,今天凌晨到的火车站。”李成的眼下还有青黑说的话不似作伪。 “那小鹿的网站现在是谁在管理呢?” “这种时兴的东西我们都不懂,是小意姑姑的儿子她的堂哥在管。”李成一边给两人倒水一边回答。 霍缺接过杯子问道:“阿姨是在休息吗?” “没有,她的小姐妹看她心情不好带着她晨练去了,这走了一个小时了吧。” “李叔,周福昨天夜里去世了,这事您知道吗?”小耿继续问。 李成一拍大腿,眼里突然迸射出精光:“真的吗?那个败类死了?”他激动地搓搓手,“太好了太好了,我小意的仇终于是报了,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刚到,太好了太好了,我要把这事告诉老伴儿。”他掏出手机直接坐在两人面前开始打电话。 那头的刘秀听到这个消息发出一阵悲喜交加的哀嚎,在微凉的早晨有些瘆人。 “两位警官,你们可真是我们的福星啊,这下子小意终于可以合眼啦!”李成挂了电话握住霍缺的手边说边抹眼泪。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小鹿的死与周福有关系,但是小鹿的家属都认为是周福害死了她,对于周福此人巴不得抽筋扒骨,这就是他们来走访的主要原因。 霍缺拍了拍老爷子的手背:“李叔昨晚熬了夜,您再休息会儿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欸欸欸,慢走啊慢走。” 小耿跟在霍缺身后走出来,面上有些严肃。 “说说有什么发现?” “我在他们家闻到了圆柏叶的味道。” “圆柏叶?”霍缺没想到他回答的是这样的答案,“有什么作用?” “圆柏叶在西北农村被当做请神通灵的媒介。”小耿一脸认真,他就是从西北农村来的对于这些也是见识过的。 霍缺抽出笔记本照他脑门就是一下:“耿作为!你是一名警察,你现在站在鬼神的角度跟我解释昨天晚上周福的死吗?” 小耿被这一下打的彻底回了神:“对不起队长,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条件反射了吗?他们家那个受害人的照片摆的满屋子都是,就被带偏了。” “李成在撒谎,去调监控查他们昨晚到底去了哪里。”霍缺回想着李家过分整洁的屋子,对小耿下了命令。 “是。” 霍缺回到警局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元满。 他还穿着昨天的那一身,单薄的让人替他发冷,看到霍缺来他也只是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接着闭目养神。 “你怎么在这里?”霍缺把手里刚买的早餐递给他。 元满伸手接过不回答。 “队长,你们回来啦,这个小帅哥是周家人带过来的,非说人家害死周福让我们抓了,这不就带到这里刚准备问话呢。”回话的是一个姑娘,今年刚过来实习,说话做事都过分的文静,队里都叫她小文。 霍缺挑了挑眉,在元满对面坐下。 这人完全没有一点在警局的自觉,悠哉悠哉地吃着包子,时不时喝一口热乎的豆浆,他的吃相很好称得上是赏心悦目,只是似乎有些没睡醒眼里还有一些怠倦。 要说是元满害死了周福,这话霍缺是不相信的,因为在元满踏出警局的那一刻开始霍缺就启动了在他身上放的定位器,他早就掌握了元满行踪的第一手资料,他昨天晚上在哪里干什么周围有什么人霍缺就没有不知道的,至于是用了什么手法放的定位器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等元满吃完,霍缺才开始例行询问。 “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你在哪里?” “宾馆睡觉,前台可以作证,还有监控你们可以去看,我不会杀周福的,我没有那个闲情雅致跟那种蛆虫计较。”元满打了个哈欠,一大早他就被周家的保镖薅到这里来完全没有休息好。 “昨天在周家你说了什么?” “谁碰我谁死,这句话吗?我吓唬他们的,你不是警察吗?你相信这种话?”元满看着霍缺嘴角翘起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我要真有这本事,我昨天也不会被他打了。” 突然他直直地盯着霍缺眉头微微皱起,有些嫌弃地把椅子移远了些。 “大清早的,你上坟去了吗?” 霍缺不解地看着他:“没有啊,怎么了吗?” 元满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什么时候能走?” “现在就可以。需要我送你吗?”霍缺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那就麻烦你了。”元满本想拒绝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改了口,“麻烦送我到高铁站吧。” 霍缺也不多问,带着他从会客室走出去。 路过证物室时元满脑海里响起一道机械女声。 “愿望:将凶手绳之以法 许愿人: 小z 愿望成真值:0%” 随之出现的还有一道透明面板,上面放着一张沾满血的快递袋的照片。 元满停下脚步看向证物室的门,等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触发了任务。 “这里是警局机密不要停留,走吧。”霍缺看他驻足开始催促。 元满敛了神色,在距离他两步的距离跟着。 关上车门,元满按住他发动车子的手背:“先等等,我不去高铁站了我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霍缺感受着手背上温温软软的触感有些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那你住哪里?” “住你家。”元满语不惊人死不休,关键他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霍缺,语气平淡的似乎在讨论午饭吃什么,“不方便吗?”见霍缺不说话他问道。 “你要这么突然地住到一个陌生人家里,这不太合适吧?”霍缺被他惊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能有什么地方会比警察家里更安全吗?” 霍缺被噎了一下,他办案这么多年得罪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他更应该说能有什么地方会比他家更危险才对。 “如果不安全的话,我会让那里变得安全。”元满看着他的眼睛语间满是笃定。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霍缺也没有再拒绝。 第4章 通灵(4) 霍缺的家庭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这栋房子还是父母工作时单位发的,老两口在城里待了大半辈子总觉得不自在,前些年回了老家想过一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两年前他父亲生病撒手人寰母亲接受不了跟着去了。 霍缺对父母之间的感情很理解,能在另一个世界作伴他们应当是开心的,只是突然之间留下他一个人有时看到合家美满的画面总归还是有些埋怨,母亲临终前写给他的信半数都是在道歉却终究没有停下去追随丈夫的脚步。 老小区已经有四十多年了,在一众新公寓楼中间有些格格不入,脱落的墙皮,矮小的单元门还有走几步缺一块的地砖都告诉着来来往往的人它经历了多少风霜,却不知为何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这里连简单的重新粉刷都没人提一句。 元满下了车看着生活气息浓厚的小区,嘴角漾出一抹微笑来:“这可真是一块福地。”不光没有讨厌的黑气还隐隐笼罩着一层金光,保护着这些住户。 霍缺看了他一眼:“你还会看风水?” “不会。”元满看见他身上的黑气好心情一扫而光。 霍缺看着他突然不高兴的脸想不通是哪里得罪了这人,怎么管吃管住还要看脸色? 暗红色的防盗门上贴着金灿灿的福字,里面是一扇崭新的暗绿色的铁门,随着钥匙的转动被打开,霍缺走进去给元满找了一双拖鞋。 元满顺手关上门,把霍缺按在地板上,全年警局体测武力比试第一的刑侦支队长就这么被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控制住。 他咬破自己的食指指尖在霍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血珠按在他的眉心,随后飞快起身换上拖鞋非常自然的参观着这套两居室。 霍缺坐起身凑到穿衣镜前观察他往自己脸上抹了什么东西。 一个暗红色的血印,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眉心钻进去,隐约散发着莹白的光芒,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血怎么会发光他肯定是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镜子里只有他因为惊讶而显得有些痴呆的脸。 “你怎么?”霍缺不知道怎么表达,应该问他的血怎么会发光还是血为什么会渗到他的皮肤里。 元满已经转完一圈坐在了沙发上,他看到面前的电视柜上摆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小小的霍缺被他们搂在中间,夫妻两人的头靠在一起三人脸上具是幸福的笑,元满从没有这么笑过,也没有在爷爷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笑容。 “霍缺,这么笑得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霍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张照片,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眼底淌出怀念:“那天想的是下次考试还考一百分。” 他的声音温柔的像温泉水,滑过元满的耳畔。 “我没有这么笑过,不管拿几张一百分的试卷都没有过,他的脸永远是严肃的不开心的,那双眼睛里永远都是不安和紧张偶尔还有拼死一搏的决绝,他的手又干又凉一来牵我我就条件反射的躲开,又被他向下弯着的嘴角吓得走回去,你说这么一个人死了我还有点怀念,是为什么啊?” 他似乎不需要霍缺的回答自顾自地说:“我小的时候他就说我是不祥之人,出生的时候电闪雷鸣克死了母亲,稍微大一点只要一受伤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好奇怪我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血有一种奇怪的功效你知道吗?就像刚才那样,去除你身上的黑气,那是有戾气的特征,在一些厉鬼的身上才会有。” “你知道厉鬼吗?比你见的尸体还要吓人,不光会让人倒霉还会让人以各种方式死去,周覃山就是被这样的厉鬼生吃了, 他应该想不到自己是以这样的方式魂飞魄散了,周福也是这样死掉的,就是你身上的黑气。” “这些对你来说可能是天方夜谭,但这是我从小到大经历的,我见了无数只厉鬼你能想象吗?” 元满好像说完了,他清澈的杏眼看向霍缺。 霍缺的表情很奇怪,直到再没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靠在沙发上看向他:“能想象,你的童年似乎不太幸福,但是元满,人不能把自己一直困在过去,你现在在一个新的城市遇到了从没见过的人经历着从没有经历过的事,你在前进你的心也该往前看了,对吗?” 元满知道他不相信,这样的话怎么会有人相信不把他当神经病赶出去说明霍缺这人真挺好的,他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张黄纸塞到霍缺衬衫口袋里:“你说得对,这是给你的奖励不要拿出来。”他站起身,“要上班的话就去吧,我要再睡一会儿。” 霍缺点点头拿起外套出了门,关上门他摸了摸口袋,一股说不上的感觉在心里滑过像是被细小的电流击中,他从没觉得出门上班是这样愉快的一件事。 元满再次醒来时就看到蹲在他胸口的团团。 小团子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就这么住人家家里了?” “嗯。”元满翻了个身团团差点被他压在身下,“不行吗?”霍缺的被子上有香香的阳光味道睡得身上暖呼呼的。 “不是不行,就是说咱们不能矜持一点吗?”团团蹲在他枕头边上念叨。 “今天那个任务出来了。”元满闭着眼睛半睡半醒。 “你看吧,我没骗你吧,我跟说了这么多年你都不信我,现在信了吧!”团团激动的几乎飞起来。 从他跟元满一起来到这个世界时不知道什么原因元满直接变成了小孩,还是没有前几个世界记忆的小孩,除了特殊的血液和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的眼睛意外根本看不出是原来的元满,它最近刚回到神识海找了一下发生这个情况的原因。 只找到一点眉目,可以知道的是它被人骗了,当时出这个新系统的时候它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系统只是用来记录任务进度而已,它还用精神力探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没想到被狠狠坑了一把。 “所以,你这次找到原因了吗?”元满知道团团一直在做的事情,之前是他并不能说服自己相信这个小团子的话,但是这么离谱的事都发生了也由不得他不信。 团团的耳朵耷拉下来看起来有些丧气:“一点点,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这个系统被加持了比我高级的精神力,我没有办法阻止他,对不起元满,都是因为我不够强大让你受苦了。” 元满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你已经很棒了,保护我长到这么大已经很好了,不要自责,我还是喜欢看你开开心心的。” “呜呜呜,元满你真好。”团团埋到他的胸口蹭了蹭,“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住在霍缺这里?” “你知道小z是谁吗?” “小z?你等我给你查查。”不消片刻团团就给元满看到了小z的信息,“所以你是想在霍缺这里得到什么消息吗?” “是,这里是能接近资料最近的地方,不过就你给我的资料来看他们现在还是一筹莫展。”元满仔细看了所有资料明白了这个案子的难度,怪不得小z顶着魂飞魄散的下场也要许愿。 他无法想象小z 生前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他又做了什么事情招来了如此惨绝人寰的谋杀,这样年轻的生命被怎样的恶魔剥夺了? 元满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他坐起身来闭眼调息了好一会儿才逐渐镇定。 “今晚我们去抛尸现场看看。” 第5章 通灵(5) 夜晚的芦苇荡漆黑幽暗,微风吹过带起唰拉拉的一片。 发生命案之后这片湿地公园已经停止了改造,芦苇荡也被封锁,四周静的元满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 他拿着一个在路边小商品店五块钱买的白色小手电,只比手机亮了一点。 团团叹了一口气,要说元满在这个世界啥都好就是太抠,这么乌漆嘛黑的地方就不能买个好点的手电筒吗? 它催动精神力飞在元满前面给他照路。 这片芦苇荡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属实是孤魂野鬼的乐园,身体稍微差一点的人进来回去不躺个几天都起不来。 元满站在警戒线外蹲下,用食指挨着草皮画了一个圈,接着从手提袋里掏出几张黄纸和一枝圆柏枝,按下打火机的一瞬间圆柏枝被橘黄色的火苗吞噬,他又拿出几个金元宝一起扔进圆圈里燃烧。 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一堆灰烬,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拿了东西就出来。” 话音刚落一只苍白的手停下了拾取金元宝的动作,她有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了眼元满,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继续手里的动作。 “你,站起来。”元满见她不动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这次她能确定元满能看见她了。 “你能看见我?”她捏了捏手中的元宝明白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最近被扔在这里的那具尸体你知道什么?”元满直入主题。 她沉吟了一阵:“9月24号晚上,十点左右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扛着一个麻袋到这里来过,那个人个子不高裹得很严实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他把麻袋放在这里。”她指了一下自己站的位置,“然后使唤了几个小鬼抬到中间的。” 元满点点头,又烧了几个元宝给她。 “真是个大方的帅哥,多谢啦。”她蹲下身开始捡元宝。 “等一下,你是谁 ?”元满注意到她身上散发的丝丝缕缕的黑气,感觉有些熟悉好像是昨天霍缺身上带的。 “我呀,我叫小鹿,刚到这里没多久呢。”她站起身看着元满,圆溜溜的大眼睛当真像只灵动的小鹿,只是瞳孔散大泄着死气,苍白的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光不好看还很吓人。 元满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一趟还算有些收获,他对这次出行还算满意。 回到小区时霍缺已经在家了,他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元满轻手轻脚地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 “去哪里了?”毯子盖在身上的同时霍缺就睁开了眼睛,黑亮的眼睛没有半点睡醒的迷茫,原来刚才只是在闭目养神。 元满也不瞒着他:“去芦苇荡了,你们发现无头男尸的地方。” “你去那里干什么?你认识他?”霍缺显得有些紧张,这个案子现在正是他的心头大患,如果元满跟他有什么关系的话...... “去找线索,我也想知道他是谁。” “你有什么发现吗?” “你早上去了哪里?”元满看了眼时间还有几分钟就要十二点了。 “保密。”霍缺坐起身跟他并肩靠在沙发上。 “一个名叫小鹿的人的家里,是不是?” 听到这话霍缺立刻警惕起来,元满的资料没问题但是不代表他这个人就没问题。 “我今晚在芦苇荡看见她了,你身上的黑气就是她的。”元满把毯子披在身上打了个哈欠。 霍缺皱着眉看向他:“你是说你在抛尸现场看到了一个已经去世一年的人?” “是的,你能告诉我周福是怎么死的吗?”元满仰头靠在沙发背上。 霍缺把视频找出来递给元满。 正是周福出事时的行车记录仪记录的画面。 元满就着他的手懒洋洋地看着,在周福转向右边车道时他坐了起来,点了暂停。 周福的背后,伸出了一双细白的手臂,手腕上有个鲜血淋漓的口子随着主人的动作往下滴着血,渗进周福大腿上的布料,他咬着牙往反方向打着方向盘那双狂傲自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这里,是小鹿。”元满指了一下小鹿的所在,看向霍缺。 霍缺自是不信的,这个视频他看了无数遍有没有小鹿的身影他还能不知道吗? “仔细看看就在这里。”顺着元满的指尖,霍缺当真看到了小鹿狞笑的脸。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元满又看向屏幕,除了小鹿还有布满车厢的黑气,那些黑气像是有生命一样缠在周福的脖子上手腕上不停蠕动像在找一个突破口钻进去。 霍缺被眼前所见深深刺激到,他的三观受到了来自异世界的挑衅。 “你不是说你没这个本事吗?” “有本事看见你看不见的东西不代表我会杀人啊,周家坏事做尽自然会遭到报应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脏了我的手呢?” 元满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沙发上,他这后半夜折腾的也挺累的。 霍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捉看得到的凶手是他们的强项可是追究看不见的凶手真是给他出难题了。 “如果你想见小鹿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元满喃喃开口,他的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 。 看他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霍缺不也说见不见,将人打横抱起塞进被窝里。 元满非常自觉的选择了主卧宽大柔软的床,霍缺只能到次卧的小床上安家了。 凌晨的夜又黑又静,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他从业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诡异的凶手,想到白天还因为小耿的猜测打了他,霍缺对自己也是有些无语。 既然小耿说在李家闻到了圆柏枝的味道,那么很有可能是李家夫妇在利用某种邪术跟小鹿交流,那么为什么不在当时出事后就用这种方法报仇而是等了一年呢? 越想疑点就越多,霍缺停住思绪,因为小z的案件他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了,还是先养好精神再想这个问题吧。 早晨元满睡醒后霍缺已经去上班了,桌子上放着他买回来的早餐还是热乎的。 他慢条斯理地填饱肚子,想着这件事该从什么地方查起。 首先应该是验证小鹿说的话是真是假,他拿起手机给霍缺发了一条消息,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保密。” 又是这两个让人反感的字。 元满给他发消息:“我问你不是代表我找不到资料,而是你比较方便而已。” 发完后元满让团团调出小z的尸检报告,上面写的死亡事件与小鹿说的大致相同,但因为多方面因素干扰并不能有精确的时间。 第一步得到验证那么接下来就应该确定小z的身份 ,这也是霍缺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的事,确实很有难度,在对比了失踪人口基因库和全南城市登记的基因库之后都没有发现线索,小z这个人就像没在世上存在过一样。 元满在这个问题上也犯了难,最好是能亲眼看一下尸体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想到这里他拎上手提包往公安局的方向走去,却在小区门口遇到了刚要去小鹿家的霍缺和小耿。 “你要去哪里?”霍缺单手扶着方向盘从车窗探出头问他。 该说不说霍缺的这张脸真是赏心悦目,眉间是令人安心的正气看一眼就很有安全感,深棕色的眼睛像一面镜子在他面前所有虚伪都将无所遁形,俊朗的面容多数都是严肃的表情沉下脸来还有几分吓人。、 “找你。”元满很自觉地拉开车门坐到后排,“你们要去哪里?方便带我一起吗?” 第6章 通灵(6) 小耿闻言有些为难地看着霍缺,他们又不是要去玩怎么能随便带人呢? 霍缺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发动车子看样子是打算带元满一起去小鹿家。 “回头再说吧。”第三个人在场他不能直接要求让霍缺带他去看小z的尸体。 “队长,这不符合规定啊!”小耿有些着急。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们进去的。”元满的本意也不是去小鹿家,跟上去没什么意义。 小耿这才放了心不再说话。 李家夫妇换的这座新房子就没有他们两个住的地方好,元满一进小区门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空气又粘稠又浑浊,像是把人放在蒸笼里蒸一样,这样的感觉一般在沿海地区的夏天最是常见,且不说南城市有没有沿海,最近的天气远不到这样的程度,别处都是非常清爽的。 车辆停在单元楼门口,霍缺和小耿刚准备下车,就被元满喝停。 “等一下!”元满拽住霍缺肩膀处的衣服,声音又尖又急,仿佛只要迟上一秒他就会身首异处。 小耿被他吓到急忙环视四周:“怎么了怎么了?” 元满也不说话,霍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头紧皱起来。 只见单元楼门口黑气缭绕,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接连不断的黑气冒出,在单元楼顶部站着一排少年有男有女,十五六岁的样子,他们表情麻木眼睛里都是一片死气沉沉。 他们一个牵着一个的手,元满粗略数了一下大约有十五个,黑气从他们双手交握的地方溢出向下爬行钻进每家每户,突然,他们一起从楼顶跳下一个接一个直直砸向地面。 一帮人以各种古怪的姿势趴在地上,暗红色的血液从他们身下流出在下水道口汇成一道道小河流了下去。 元满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没同时见过这么多厉鬼,他们每一个的怨气都足以毁掉独自毁掉一栋楼的人。 小耿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特殊情况不解地问元满:“怎么了?” 霍缺安抚地拍拍元满的手背,这个案子他是知道的,虽然不是他经办的但是案发时他也有耳闻,进入警队之后他也看过这个案子的卷宗。 这里总共是十五个孩子,平均年龄在十六岁,人生最美好的阶段,但是因为父母的无知将他们活活葬送。 这个案子发生在十年前,他们属于老师家长都不太喜欢的孩子因为各自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家长认为的缺点,有的是沉迷于网络,有的是不爱上学天天逃课在外面乱逛。 当时有个特殊管理学校宣称可以解决一切家长不喜欢的缺点让孩子变得优秀听话,还放出几个案例,当家长们看到原本的刺头变成温顺的小猫之后便前赴后继地把孩子送进去,期待自己的孩子变成他们眼中优秀的样子。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学校有多变态,刚开始只是减少食物供给,之后慢慢发展到体罚,带刺的皮鞭、激烈的电流都是家常便饭,有时候老师心情不好还会莫名其妙的拳打脚踢,更有甚者还会侵犯表现好的孩子无论男女,美名其曰奖励。 这十五个孩子就在其中,直到他们欺负腻了便会威胁孩子们不准说出他们的兽行再让他们若无其事的回到班级里,在未知的某一天开始下一轮的欺凌。 如此往复循环一年后,其中一个孩子的家长才发现猫腻,起初激烈反抗的孩子变得沉默不语他们以为是见效了,心里还为自己的决定沾沾自喜,直到他们把孩子接回家才看到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痕。 此时的他们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于是联合其他家长报警起诉想为孩子们讨回公道。 可是所谓的公道是弥补不了他们受伤的心灵的,,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们手牵着手一起登上了这个学校的顶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之后学校管理人员和所有老师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孩子们却再也没有机会亲眼目睹。 两年前,这块地方装模做样地请了法师说是超度了亡灵传的神乎其神,世人还是愚昧的多,这块地方摇身一变成了炙手可热的明星小区。 当时看完这个案子霍缺久久不能回神,他对那些罪犯恨之入骨对孩子们的悲剧感到心痛,这些年他奔走在一线亲手为无数家庭讨回公道也是想让这些孩子下一世放心的回来。 “没事,你先下去。”霍缺对小耿说。 元满回过神来目眦欲裂:“这个地方不能住人,长此以往会出大事。” 霍缺言简意赅地跟他说了这里发生的事,元满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没想到这些厉鬼竟是这样的来历。 “那就是事情没解决好,他们不愿意离开,当时被处决的人里肯定还有漏网之鱼。” “没错,那个漏网之鱼就是周家的老二,周丽。但是她太狡猾了,不知道怎么做的每次都能安然无恙的逃脱。”霍缺追查周家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元满沉吟一阵:“我想跟你们上去看看,小鹿的事情怕是有蹊跷。” “可以。” 来到周家时,老两口对三人表现出了莫大的欢迎,笑容满面的拉着三人入座吃的喝的摆了一桌子。 元满没有心情看他们这出,只不动声色地拦住小耿要喝水的动作。 见此情况小耿和霍缺自然地隐瞒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为什么不让我喝水?”坐到车里小耿奇怪地看着元满。 “他们家没有福报,喝了他们的水倒霉的。”元满轻飘飘地敷衍过去就开始闭目养神。 霍缺看了眼他也没说话。 托了元满的那滴血的福,他也能看到元满看见的东西,李家夫妇额间黑气缭绕,端给他们的水也是如此,虽然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他已经无法对眼前所见熟视无睹了。 回到警局元满自然地走进霍缺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一副要好好谈谈的样子。 霍缺也很配合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他们两个有古怪,小鹿不是自己要去杀周福的,是被人强制唤醒狠意才造的杀孽。” “他们的古怪在哪里?” “先说闻到的,圆柏枝、黄裱、纸钱和蜡烛,能看到的,香灰,地板上被灼烧的痕迹,没清理干净的蜡油都是他们做法的证据。还有那些黑气你也看见了,不完全是那些孩子的影响。” “我也注意到了,小耿查了他们的行踪他们是撒谎了,他们这一年就没出过南城市,在前天夜里周福死的时候他们就在自己的侄子家,就是直播周福车祸的ip,不过我们去找了高铭他有不在场证据。”霍缺顿了顿,“那个直播也许不是人为操作的。” “这个我不知道,要去现场才能看见,这些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谁有能够唤醒小鹿的能力,也许那个人也是杀害小z的凶手。” 听到小z霍缺差点跳起来:“事不宜迟我们去找小鹿,她肯定知道唤醒她的人是谁。” 元满摇摇头:“不能急再怎么样也要等到晚上才行,现在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小z的尸体。” 霍缺沉思一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元满点点头,事实证明他的准备还是做少了。 那是一具何等恐怖的身体啊,拉开抽屉的那一瞬间元满就闭上了眼睛,他想到小z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却没想到比他想象的还要残忍。 霍缺看他这样有些不忍心,合上抽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缓一缓吧。” 元满没有拒绝,那一眼也够了,团团已经做了数据记录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 短短一上午遭遇两次暴击,元满有些身心俱疲,躺在霍缺办公室的沙发上久久回不了神。 第7章 通灵(7) 元满从小待在齐云镇只有大学在澜山市读了四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最可怕的也只是溺水身亡的水鬼,虽然浑身被泡的发白浮肿也远没有小z给他的冲击更大。 一直歇到午饭时间,小耿从食堂打了饭给他送上来:“队长有事出去了不在局里让我刚给你送饭。” 元满朝他点点头:“谢谢。” 局里的饭菜出乎意料的可口,两荤一素吃的元满很满足,早上的惊吓此时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下午霍缺回来了。一进门他就把一张照片放到元满面前:“这人你认识吗?” 照片上是一个留着光头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道袍,只有三分之一的侧脸这让人怎么认? “这个人从你下高铁就开始跟着你,从周家出来之后也是他接手了你的工作给周覃山做了超度,你见过吗?”霍缺换了一个问法,元满的表情完全就是没见过这人的样子。 果然他摇摇头:“没有见过不认识没印象,你怀疑是他唤醒了小鹿吗?” 霍缺点点头:“这个人一直在澜山市活动,这是第一次来到南城,那边的人都叫他法师传的神乎其神,什么医死人肉白骨,送活人跟死去的亲人见面都是他的事迹。” 元满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事也许是存在的但是在这人身上绝对不可能,他的道行可远远够不到。 “这个人没有这样的能力,这也许是他包装自己的手段,周覃山连魂魄都没有怎么超度?至于他是不是唤醒小鹿的人今晚我们去问问就知道了。” 晚上九点,芦苇荡。 元满蹲在地上像之前那样画了一个圈在里面烧了圆柏枝黄裱和元宝,这次不同的是他的嘴里还念了小鹿的生辰八字。 随着火光渐渐熄灭,小鹿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 今天的小鹿与上次见的时候有很大的区别,比之前看起来好像......更有精神了,有一种吃饱喝足的餍足感。 “帅哥你又来啦,还带了一个帅哥,我这运气还真是不错,你上次给的还没花完这次又给这么多,有什么事你尽管问吧。”小鹿朝两人走过来,手腕上滴滴答答的血流了一地,她就跟没看见一样踩着血一步一步的走。 元满实在是看不下去,私下三指宽的黄裱隔空贴在她的伤口上:“好好的姑娘能不能注意一点遗容遗表,好歹也是个网红下去遇到粉丝多尴尬。” 小鹿停在原地听他这么说嘴角微微抽了抽,她的血现在具有迷惑人的效果,她在两人面前流血就是为了吸他们的阳气,这下被封住了她还怎么用。 霍缺拿出法师的照片举到小鹿眼前:“这人认识吗?” 小鹿不耐烦地瞥了一眼:“不认识。”她双臂环在胸前左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捻着右胳膊上的布料,猩红的指甲在惨白的手指上分外诡异。 元满看着她眼里都是不耐烦:“说。”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小鹿这样不干脆让他心里很是窝火,“别逼我动手。” 小鹿不以为意,觉得他只是懂点阴阳的毛头小子而已:“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怎么还想屈打成招啊!” 元满伸出三根手指:“最后给你三秒钟。” “1、2、3。”话音刚落贴在小鹿手腕上的黄裱突然发出刺眼的光,那光像是有生命一样在黄裱上游走,显现出繁复的花纹。 小鹿看着黄裱发出一声尖叫,随即捂着手腕倒在地上哀嚎,她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上次感受到这样的痛苦还是在割了腕的没有失去意识的时候,光线游得越来越快很快便顺着伤口爬满了上半身。 她实在是忍受不住赶忙求饶:“我说我说。” “就这么说。”元满的声音冷冷的,冰凉的好像来自地狱。 小鹿呻吟着断断续续地说:“这人是我爸妈找来的,说......说可以帮我报仇,他的......他的具体来历我也不清楚,啊!啊!但是感觉确实有几分能力,我都说了,你赶紧把这东西去了啊!” 元满咬破指甲弹入她的眉心,小鹿只觉得一股暖流汇入她的身体,从头到脚都十分舒坦就像在妈妈肚子里一样安心,她再也绷不住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霍缺看着眼前元满的操作再次感叹自己的孤陋寡闻,要是有这个能力直接问魂魄一问破案岂不是易如反掌。 元满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魂魄离体有记忆的大多数都会因为执念变成厉鬼,能见厉鬼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如果讨回公道这么简单世上还怎么会有徘徊不去的恶鬼呢?向魂魄问案是底下的事情,你想抢人家饭碗啊?” 霍缺被他为数不多的玩笑逗乐:“你说的没错大家还是各自端好自己的饭碗比较好。” 小鹿的哭声渐渐停止:“一年前,周福在我身上真的花了很多钱,不过我很清醒我知道这样的纨绔怎么可能对我有感情我们之间不过是财色交易,这样陪他睡一觉就能抵上我奋斗半辈子的好差事何乐而不为呢?” “直到他露出真面目我才知道他在我身上打的是什么主意,八月初他开始带着我频繁出入周家的各大娱乐城我以为只是来喝喝酒跳跳舞的,没想到他渐渐开始把我往别人身边送,明里暗里都跟别人说我是娱乐城新来的妓女。” “我多清白啊!”她自嘲一笑,“我寡了二十多年,他周福可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他就这么毁我清白凭什么啊!我开始跟他吵架拒收他的礼物钱财,甚至想把他之前给我的东西都退回去,可是你们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说那是我的卖身钱,在收了那些东西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周家娱乐城的妓了,他找人绑着我逼我签下合同自愿从事这个行业,哈哈哈哈哈哈,你听见了吗?警察同志你听见了吗?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小鹿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来:“我当然是不愿意的,这样的合同怎么可能会有法律效益,于是周福开始每天开始给我下药,有时候是迷药有时候是春药让我每天醒来都发现身边躺着不一样的男人,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觉得自己好脏好恶心,我对不起我的父母不能让他们发现这样的事,不能让他们抬不起头。” “我顺着他的心意假装被驯服,忍着恶心在那些人中间周旋,我把他给的所有钱一点点都转移到爸妈的名下,也许是我的戏演的确实挺好的,周福逐渐对我放松警惕也不再找人监视我,我终于找到了机会脱离苦海。” “我特别恨他我巴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是我太弱小了,我连半夜吓他这种事都做不到,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替自己报仇只能浑浑噩噩的在底下混日子,直到我被一个声音唤醒,他问我想不想报仇,想不想亲手解决那个畜牲。” “我当然想,我做梦都想,于是他说只要我愿意把魂魄交给他他就能让我亲手报仇,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我发现我的身体里有了无穷的力量,我甚至可以短暂的用友实体了。” “所以,那天晚上我就去杀了周福,他都吓尿了哈哈哈哈哈哈,真的,他吓得不停地求饶还想给我磕头。”小鹿说着面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磕头干什么,他怎么配给我磕头,我用身体里的力量一点点控制住他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 第8章 通灵(8) “你们知道吗?他在汽车爆炸的时候还活着,他特别清醒,火里的他可真好看金灿灿的,那肉闻起来可真香啊,那是我闻过最美妙的味道。”小鹿终于有机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她压抑在心中的真相终于能大白于天下了。 霍缺朝她鞠了一躬:“对不起,小意,是我无能不能替你讨回公道。” 听到久违的小意,她流下两行血泪:“我没有怪过你们,那个畜牲一手遮天好多人都是他的走狗,我很感谢你们对我爸妈的照顾。” 元满给她烧了一块手帕:“心愿了了你就回去吧,那个法师给你的是浊气,短暂的提升功力后会对你造成反噬,这是禁术不能用的,你应该尽快向下面的官差说清楚去除浊气早点投胎。” “可是我已经杀了人了。”小鹿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是不能让她轻易开始新生活的。 “逃避刑罚是不可能的,只要你改过自新放下执念,重新开始的日子也不会太远。”元满看着她心中有些无奈。 因为执念捆绑住自己不能前进真的是得不偿失。 小鹿点点头向两人道谢后就消失了。 霍缺问元满:“那现在要用什么办法去找那个法师?” 元满拎着包往回走:“到嘴的鸭子飞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等着吧。” “他唤醒小鹿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小鹿杀人之后身上的黑气也就是浊气会加重,执念越深越重,普通人沾上一点轻的倒霉一辈子重的就是以各种方式家破人亡,他会等小鹿每月十五最虚弱的时候来取浊气直到把她吸干魂飞魄散,然后把黑气用在另一个有执念的鬼身上,如此循环往复。” “那他得到这些有什么好处呢?” “浊气对于鬼来说算是毒品一样的存在,不沾没事沾了就戒不掉,他可以以此来驯服一些孤魂野鬼替他服务也就是驭鬼,有了这样的本事自然就会用来敛财。” 元满的解释很清楚,为霍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小z的身份还没有着落,这件事对于团团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它不能想象这个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距离看小z的尸体已经过了两天了,团团越来越焦虑,几乎到了不眠不休的状态,元满见它这样有些担心强制要求它停下来。 “我查了好多监控好多记录,没有一个跟这人相似的人,你敢想象吗?除非他不出门不上网不用手机不用电脑,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吗?”它不可思议地看着元满想从他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元满摸摸它:“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们没有接触过不代表他们就不存在,警察们已经找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团团你不是一部高精机器,做不到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给自己施加压力。” 团团听了他的安慰还是有些萎靡不振,但是看起来好多了。 元满继续说:“小鹿说那个人会驭鬼,咱们今晚得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了。” 晚上十一点,偏僻的十字路口。 元满还是拎着他的那个手提包,夜里风很大吹在人身上像被泼了一盆凉水。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厚卫衣站在路中间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为啥不选个有灯的地方。”团团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它不喜欢这样漆黑的环境太没有安全感了。 元满竖起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它闭嘴,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闲聊的好,不然叫出来一个鬼没有心理准备人是会被吓死的。 他照例掏出一枝圆柏枝,几张黄裱和几个金元宝,在地上画了个圈全部点燃。 火光燃气激发出圆柏的香气,前方响起细微的吸鼻子的声音,元满心跳开始加速,他还是有些紧张,不管这事做过多少次还是会被突然出现的鬼脸吓一跳。 随着这些东西化为灰烬,元满面前出现一个老鬼。 这一眼元满差点没抽过去,这个鬼一看就是在这里出车祸才下去的,身上穿着一件被血染的黑红的短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全是血渍还有一只手臂上的桡骨白花花的裸露在空气中,这些还都不算啥,重要的是他的咯吱窝里还夹着一颗脑袋,奶白的脑浆混着鲜血白白红红的流了一脸。 元满闭着眼睛跟他说:“大爷,咱们能不能稍微收拾的干净一点?” “小伙子啊,你等等啊我把脑袋安上,不然我这没法拿元宝啊。”他倒也配合,咔咔两声脑袋就固定在了脖子上。 等他捡完元宝,元满做好心理准备这才睁开眼开始今晚的正事。 “大爷,你知道南城哪一片有能驭鬼的人吗?大鬼小鬼都行的那种。” 老鬼沉思一阵:“没有啊,我们这里哪有这样的能人,这问鬼的我也只见了你一个人。” 元满叹了一口气:“大爷,别打掩护了,要是没有我干嘛大费周章的来问你呢?这个十字路口是事故高发地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不信你没有一点消息。” 老头一看遇到了个行家,贱兮兮地笑了笑,伸出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搓了搓,做出一个要钱的手势。 元满不惯他的毛病:“不想说的话那就别说了,孙庆国。” 老头闻言怔住了,他已经好久没听过自己的名字了:“你认识我?” “我不光认识你我还知道你的八字,不配合的话,我就让你灰飞烟灭。” 老头被他的语气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伏在地:“是老头子有眼不识泰山,您饶命饶命。” “说。” “能驭小鬼的没听说过,能驭大鬼的倒是知道那么两三个人,城南的刘家胡,滨湖小区的法师,还有你。”老鬼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明显声音比之前小得多,“不过这个刘家胡最近不在南城去了外省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元满点点头从包里找出之前从杂志上剪的一套衣服烧给了老鬼,这下子看起来终于没有那么吓人了。 “你的功德不圆满,还不到下去投胎的时候,以后每个月十五我会烧香给你,明年你就可以下去了,在此期间不要做什么有损阴德的事否则会被永远困在这里每天重复你的死因。” “多谢元先生多谢多谢。”老鬼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他已经被困在这里十年了却因为没有家人供奉迟迟去不了下面只能在这里待着,这下终于有希望了。 元满不再多说什么,回到家里跟霍缺分享这个消息。 霍缺也刚回家不久,小z的案子始终没有眉目全队的人都在加班加点找线索。 “你去哪儿了?”霍缺刚洗了澡坐在沙发上擦头发。 元满一边脱外套一边回答他的问题:“去找线索了,之前小鹿说小z的案子是凶手驭鬼进行的,所以即使案发现场不被破坏也很难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走过来靠在沙发上,“现在知道的就是那个唤醒小鹿的法师,他就住在滨湖小区很有可能就在李家,还有一个城南的刘家胡最近不在省内,要你们多留心。” 霍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明天我就安排人去找那个法师,这次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元满点点头:“不过我觉得他杀害小z的可能性不大,他的道行现在来说还不足以使唤小鬼,小鬼指的是未成年就去世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心里的执念会更深不随便听人的话,他们的脑筋更加活泛没有大鬼好掌控。” 霍缺拿着毛巾往卫生间走去:“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明天还麻烦你跟我一起去。” 元满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霍缺出来时看到这秒睡的人不由得有些失笑,抱着人放到床上他轻轻地说了一声晚。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已经睡着的元满睁开眼睛动了动嘴唇,他说:“晚安。” 第9章 通灵(9) “早晨,元满挣扎了半晌还是没能跟霍缺一起出门,他什么都能干就是起不了太早。 现在已经明确李家老两口刻意隐瞒唤醒小鹿害周福的事情,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拿到直接的证据再去找法师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事情还是有点难办,涉及到灵异事件侦办起来总是不太容易。 霍缺早早叫了小耿一起去滨湖小区去向老两口问话。 “队长,你不是说咱警察不能信这些吗?”小耿拎着早餐递给霍缺。 他摆了摆手:“吃过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如果周福的死另有隐情那这些东西不信也得信。”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确实狠狠挑战了霍缺的世界观,他没法说服自己视而不见,那些浊气丛生的孩子,状似疯魔的小鹿他都不能当作是一场梦。 等小耿吃完饭的间隙,他看着眼前高耸的居民楼,心里暗做了一个决定。 两人刚进单元门就遇到要出去晨练的李老太。 “阿姨,出去晨练啊?”小耿挂上热心的笑赶紧拦住老太太。 “是啊是啊,小耿小霍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快上家里坐坐。”老太太比之前见的样子更加容光焕发,面色红润看起来心情很好。 两人跟着上楼,一坐下就直奔主题。 霍缺沉吟了一阵看着面前两人的面容说:“关于小鹿的死亡原因我们掌握到了一些消息。” 听到这话老两口对视一眼,有些隐隐的不安,但很快掩饰过去。 李成问:“什么消息,我们小意是不是被人杀的?”他的双眼通红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话,李母则在一旁用袖口擦拭着眼角。 “小鹿在去年八月初便遭到了周福的欺凌,被逼签下合同失去了人身自由,虽是自杀但也是被逼无奈,现在周福死了也算是为小鹿讨回了公道。”霍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的神情。 李成用力一拍桌子:“我就知道这狗杂碎没安好心,你们可得好好查查不知道他们周家在做什么见不到人的勾当。” 小耿在一旁赶忙安抚。 霍缺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手指交叉放在双腿之间看着李成的眼睛说:“除此之外我还想问问二位,周福死的那个晚上你们在哪里?” “我上次不是说了吗?回家了,小鹿的祭日一到我们就回来了只是火车票不好买买了个半夜的,到家都凌晨四点了。”李成丝毫不怯直视霍缺的眼睛。 霍缺笑了笑:“李叔,您应该知道我们已经查过了你们的行程,有购票记录没错,但你们没上车不是吗?” 李成表情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镇定:“我们当然上车了,这花钱买了票不上车不是有钱烧的吗?” “是啊是啊,警察同志可不要能随便冤枉好人啊。”老太太在一旁帮腔。 霍缺注意到她称呼的变化看向她:“你们知道你们给小鹿找了一个什么人吗?” 老太太有些无措地看向自己的老伴儿。 “小霍你说什么呢?我们有点听不懂。”李成安抚地在桌下牵住老伴儿的手。 “你们听不懂没关系,看看这个纸条眼不眼熟。”霍缺从笔记本里翻出一张黄纸放在茶几上。 李成拿过来一看吓了一身冷汗。 这张纸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这是他写了小鹿的生辰八字亲自交给法师的,上面还有他的心头血,现在那滴血已经干涸变得有些发黑,明明作完法之后就烧了啊!怎么会落到霍缺手里。 “这张纸的来历大概需要另外一个人来跟你们解释。”霍缺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敲门声,他朝两人点了一下头就起身去开门。 来人正是姗姗来迟的元满,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腿上是一条宽松的蓝色牛仔裤,这一身打扮衬得白皙脸更显小。 “不好意思打扰了。”他依旧提着那个手提包,跟在霍缺后面进来。“关于这张纸条希望我接下来说的话不会吓到你们。” 小耿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感到了深深的危机,明明他才是队长的得力助手怎么现在好像一个外人一样一点都插不进去。 “昨天晚上我和霍警官去了一个地方在那里我们看见了小鹿,你们的女儿,我在她身上发现了这张纸就贴在她的后颈吸食着她的魂魄,如果不取下来用不了多久小鹿就会彻底魂飞魄散,而给她贴上这张纸的人就是你们找的法师,他要用小鹿的魂魄帮助自己练成驭鬼之术。”元满说完打开手机在上面滴了一滴血,“里面是小鹿的录音你们可以听一下。” 他扯了一张纸擦了擦指尖的血,最近用的血有点多,总是伤口没长好又咬开怪疼的。 见状霍缺从兜里拿出一张创可贴替他贴上:“天冷别钻风了。” 两人说话间手机里传出小鹿的声音:“爸爸妈妈,对不起让你们伤心了,我在这边挺好的晚一点就去找官差投胎,你们给我找的法师不是好人不要再被他骗了,赶紧从小区里搬出去吧,我在床铺下面放了一张银行卡里面的钱足够让你们舒服的过一辈子,这是女儿最后能做的事了,好好生活好好吃饭别让我在下面担心,爸爸妈妈再见啦,下辈子我还做你们的女儿。” 听完这段声音李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我们的小意,小意啊!” 李成拍着老伴儿的背眼角也有些湿意。 “这个世上的能人异士不少,但真心做好事的却没有几个,你们作为父母如果真的爱她最应该做的就是找人超度让她安心开始下一段人生,为什么要听人教唆让她沾上杀孽,去除浊气的过程能让她再死一回。”元满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对这对父母他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李母哭着跪在元满的面前:“求求大师救救小鹿吧,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愿意啊!” 元满坐着没动眼神示意站起身的小耿也坐下:“小鹿已经去接受自己该受的惩罚了,你们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们法师在哪里,拿出你们交易的证据就行了。” 李成抹了一把脸:“我们并不知道他的行踪,每次都是他主动联系我们,这次说要帮我们报仇就是他自己来的,事情结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打过电话了。”说罢他拉起自己的老伴儿轻轻抚着她的背。 元满和霍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都看见了无语。 小耿让李成给法师回拨过去不出意外的打不通,看来只是一张一次性卡,想通过卡找法师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霍缺给手下的兄弟们打了招呼在滨湖小区便衣侦查,只要他还在这个小区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元满拦住他下达命令的手:“不用折腾大家,今晚我有办法知道他的位置。”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霍缺点了点头。 三人从李家出来已经临近中午,先去填饱肚子最重要。 小耿笑眯眯地坐在后座,他就喜欢跟霍缺出外勤,只要到饭点那伙食绝对没得挑。 “话说大师你是用什么办法见到鬼魂的啊?”他看向元满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视满满的都是好奇。 “我叫元满,行业机密,不能暴露。”面对小耿过于热切的目光元满有些不自然,他有些僵硬地坐着,表现得有些冷漠。 霍缺发现了他的不自在:“一天哪有那么多问题,再管不住嘴自己走回局里。” 小耿委屈地瘪瘪嘴,果然不再出声,没办法吃人嘴短。 元满吐了一口气放松下来,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跟生人打交道,在李家纯属赶鸭子上架。 要是团团能说话的话它肯定要问一问元满,他是怎么做到跟着见了没几面的霍缺回人家家的? 第10章 通灵(10) 正吃着饭,霍缺的手机响了,听见动静小耿非但没停开始加快速度往嘴里送饭,在外面他啥也不怕就怕霍缺的手机响,就这个声儿说是死亡协奏曲也不为过。 果然,霍缺接通电话后表情逐渐凝重起来,他答应了两声站起身拿着外套就往外走。 小耿一抹嘴跟在霍缺后面朝元满招手。 元满看了眼吃了一半的饭菜终于知道为什么小耿这么有先见之明了,他还没吃饱呢。 “城东野树林,发现一具与小z高度相似的无头女尸。”霍缺跟小耿说了一下情况,转头向元满:“到了别下车,这回只会比小z更吓人。” 元满点点头,这样被杀的人死后必有执念,他离尸体远一点也能问到问题。 城东野树林。 这是一片小树林,之前是一座火葬场,不知什么原因倒闭后按照群众意愿夷平后种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树,以落叶乔木为主,此时发黄败落的树叶在这里铺了厚厚的一层。 他们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了侦察工作。 警车旁站着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背对着现场瑟瑟发抖,手里端着警察给的热水颤颤巍巍的说着刚才的见闻。 “什么情况?”霍缺来到警戒线前问里面的同事。 “队长。”是警员赵钱,“那两个年轻人报的案,死者女性,被装在快递麻袋里没有头颅没有皮肤,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在具体的要等法医报告。”他边说着拉起警戒线让霍缺和小耿过来。 走到尸体旁小耿闭了闭眼睛,元满不下车的决定可太正确了,他转过身去做了个深呼吸才敢看过去。 要说这位受害者那跟小z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但是有几个明显很奇怪的点。 首先,她脖颈处的断痕没有那么平整光滑,看起来像是凶手力气不够使劲切割造成的,这中间可能还换过一次凶器,皮肉与骨头上的痕迹不一样。 其次,这次的剥皮看不起来很不熟练,有好几处肌肉都被削掉了,手脚四处皮肤并未一次性彻底剥除干净还有些许残留。 最奇怪的就是这具尸体......不够干净,各个层面上的不干净。 “发现什么了?”霍缺站起身看向小耿。 小耿把自己觉得奇怪的点说了一遍,霍缺满意的点点头,果然饭没白吃。 “这次跟上次不是同一个凶手,很有可能是模仿作案,这个人作案手法和心理都没有那个人那么成熟,一定要尽快捉拿归案。”霍缺向周围的警员安排任务之后独自走到旁边进行摸排。 看他离尸体远了些元满这才下车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怎么样?” 霍缺摇了摇头:“不是同一个人。” 元满皱起眉头:“这算是模仿?” 霍缺嗯了一声继续在落叶里找些什么,突然他蹲下身子让元满后退,叫来警员拍照。 这是一滴血渍,大概是凶手在抛尸过程中不慎滴落的,两人继续往前走去又发现了几滴相同的血渍。 “这个凶手模仿的不够仔细。”元满和霍缺站在一边看着树林边往里看,按照血渍的方向来看凶手大概是走到一半才发现有血渍滴落的所以一直到尸体的旁边血渍就消失了,又因为昨夜落叶飘零盖住了几滴血其他警员才没有发现。 “他想嫁祸给杀害小z的凶手。”霍缺淡淡地说,“从分尸手法上来看,这个人完全没有他的冷静凶手在分尸时是害怕紧张的,以至于砍了好几刀才形成了断口,还有一些残留的皮肤这都昭示着凶手的极不耐心和恐惧。” 元满静静地听他说着,不知道他们离那个人还有多远。 侦查的差不多了,大家打道回府开始新一轮地奋斗。 元满没有跟着一起,他能帮上的忙在此时发挥不出效果去了也没什么用,如果需要的话他会主动上夜班。 尸检结果出来后大概能确定尸体死于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死者很年轻二十来岁,正是享受世界的年龄,身高155—160厘米,体型纤瘦,死因是窒息死亡,阴道有明显撕裂伤,这是一起恶劣的奸杀案。 霍缺看了尸检报告之后眉毛拧的能夹死苍蝇,他工作八年见过太多丧失人性的凶手但每次看尸检报告他都是提着一口气看的,他对所有死去的人感到惋惜,也对所有犯人恨之入骨,他捏紧报告单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一定会为所有受害者讨回公道再也不会让周福和这些变态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深夜,元满再次来到之前那个十字路口叫来了老鬼。 这次老鬼敬遵元满的要求穿的干干净净的,起码没有再吓他一跳。 “大师,我来了。” 元满问他:“昨天夜里城东野树林发生的事你知道吗?” 老鬼想了想:“知道知道,那边有个乞丐他今天来找我的时候跟我说了,我把他叫来。” 元满点点头,没一会儿一个黑漆漆的年轻鬼跟在老鬼身后出来了。 “大师,这小子不吓人能看。”老鬼跟元满提前打好招呼推着年轻鬼往前站,“乞丐,往前来。” 他怯生生地看了元满一眼:“大师,昨天夜里两三点吧,我听见有汽车的声音停在树林边,接着看见一个人跟你差不多高,比你壮点的扛着什么东西往林子里走,我......我有点害怕没敢仔细瞧就走了。” 元满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你都是鬼了还怕人啊?” “我......我......我以前就胆儿小,这死了还这样。”他低下头躲在老鬼后面。 元满画了一个圈给他烧了套新衣服又给两人烧了几个元宝:“以后每个月十五我会给你和老鬼一起烧香,你比他在阳间待得少,明年你们就能一起去投胎了。” “谢谢......谢谢大师。”他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对了,我......我看到他的车牌了。” 元满记下车牌朝两鬼摇摇手回家去了。 霍缺早些时候给他打了电话说今晚不回来,还好今晚的鬼不吓人元满把车牌号发给他就睡了。 “志哥,查南a f。”霍缺给志哥打了个电话。 三分钟,志哥直接跑过来:“查到了,高山区临云大道明辉小区5栋,车主孙彦廷。” 霍缺一把抓起车钥匙带着几人前往明辉小区。 找到孙彦廷时他还迷迷糊糊地嘟囔着:“谁啊,大晚上的。” 一开门直接吓傻了,门外好几个人拿枪对着他,黑洞洞的枪口吓得他头脑发懵。 “孙彦廷,你涉嫌一起杀人分尸案,跟我们走一趟。” 听到霍缺这么说他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孙彦廷还没缓过劲儿来,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好好的在家睡个觉怎么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警察同志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我遵纪守法爱国爱民的可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啊!”他哭的涕泗横流,小腿肚子控制不住地抖。 小文和小耿对视一眼同时皱起眉头。 “昨天凌晨十二点到三点你在哪里?”小耿拍了拍桌子示意他安静。 孙彦廷吸了吸鼻子:“我......我我在ktv跟几个朋友喝酒呢。” “哪个ktv?都有谁?” “就是那个那个星夜,有谁我想想,孙明,齐奇,刘兆运,其他的我不认识都是他们带过来的。咋了?他们是不是犯事儿了?他们犯事儿为什么要抓我啊?呜呜呜呜。”孙彦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下气。 小耿叹了口气,去找霍缺汇报。 “队长,刚才打电话核实了,有监控视频这小子有不在场证据。” 霍缺嗯了一声:“继续。” 第11章 通灵(11) 当时看到孙彦廷那样子霍缺就明白他们找错人了,哪个杀人凶手像他心理素质这么差几把枪就吓倒了,但是他是现在所能看到的证据链里的唯一一环,不信问不出什么来。 经过小文和小耿的不懈努力终于知道了这辆车的行程。 “昨天早上他有个同事问他借了车说要带着女朋友去游乐场,具体什么时候还的他也不知道晚上下班到家车钥匙就放在牛奶箱里了,想着要喝酒也就没开,这个同事叫周勇,住在公司租在附近的宿舍,新福小区。” 霍缺找志哥查了附近的监控,发现车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就停在了孙彦廷家的地下停车场,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年轻男子牵着一个姑娘俩人一起上了电梯,没一会儿又从单元楼门口出来。 出了小区后搭乘一辆橘红色出租车去了市中心,所有轨迹都有迹可循,那么就说明周勇也不是他们要找的凶手。 几人都皱着眉这又排除一个嫌疑人。 “叩叩叩。”技术部的吴昊给他们送来了报告单,“确定是用这辆车抛得尸,在后备箱发现了一点点受害者的血迹,这个凶手心思还算缜密就是没什么耐心。” “一点点?说明他在后备箱里放了什么?”小耿翻着报告嘴里喃喃自语。 “是的,我们在车缝里发现了一点点塑料布的纤维,防水防油血液自然不可能渗透,快递袋上也发现了塑料布的折痕,这个人用了好几层塑料布包裹着快递袋放在后备箱里,然后进行了抛尸。”吴昊点点头。 霍缺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形象。 他是一个在日常生活中比较聪明的人也善于观察,学东西应该很快不然也不会学到一些剥皮的手段,不过这人没什么耐心做事情三分钟热度,日常喜欢血腥暴力惊悚元素的影视作品或者小说,这样的人应该岁数不大才有时间去学习如何分尸但显然他没有学习到精髓。 此人身高在男性中属于中等,从尸体上的压痕来看,此人力气不太大,他是扛着尸体进行的抛尸,尸体受力不均导致肩膀,背部都有不同程度的压伤,法医说是硬物垫的。 这也是小z案子中令人无从下手的地方,他们不知道搬运方式,尸体上没有一点点痕迹告诉他们小z是怎样出现在芦苇荡的。 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就将周勇传唤到警局来问话。 “周勇,你10月12日晚上在哪里?”熬了个通宵的小耿强打起精神看向眼前的年轻人。 周勇想了一下:“那天我跟女朋友去游乐场玩了一天,差不多八点我们俩就把孙哥的车还回去了。因为今天上班怕太晚了耽误孙哥休息,我们上去敲门的时候他不在就放在了牛奶箱里这是我们一直以来默认的,孙哥老出去应酬找不着人,之后我们就出来去市中心吃了口饭就回去休息了。” 武勇所言与他们在监控里看到的几乎没有差别,他也有比较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孙彦廷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哥平时很大方很讲义气,就他的哥单位里没几个人没借过,他也没什么怨言从来没说过别人的坏话,他很喜欢交朋友什么领域的人都有认识的。”说起孙彦廷周勇的嘴巴跟安了马达似的不住地夸着这个人。 问完话就让两人回去了,案子到这里又没了什么线索。 孙彦廷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车被用来拉过什么东西,他哭了一晚上两只眼睛都肿成了核桃。 霍缺安排大家回去补觉养精蓄锐才能更好的破案。 他自己从志哥那里要来了监控一帧一帧地重新翻看起来。 一眨眼就到了午饭时候,元满打包了在家做的饭给他拿过来,这个行为还被团团揶揄了许久。 他的说法是现在住在人家家里,不掏房租aa水电霍缺也不收,做顿吃的感谢人家一下怎么了,嘴上这么说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住一起这段时间他也完全看出来了霍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了查案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这么爱岗敬业的人怎么能连饭都吃不饱呢? “先吃饭吧,吃完再看怎么回事。”元满把保温桶放在他面前,“尝尝。” 霍缺接过保温桶有些受宠若惊,他已经许久没有吃过家常菜了,自己虽然也会做但不光没有时间也是因为一个人吃没什么意思多的时候都是在外面对付一口。 “谢谢,还麻烦你送过来。”他捏了捏鼻梁,看了这么久视频眼睛有些不舒服,“你吃了吗?一起吃吧?” “不用,我吃过了,你趁热吃吧。”元满从他手中接过播放着监控画面的手机放在一边。 一打开盖子,霍缺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本来还没觉得饿,闻到吃的肚子开始叫唤起来,他朝元满笑笑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 元满今天做了红烧排骨,小炒肉,干锅土豆片还有一碗鸡汤,两荤一素搭配的十分到位。 饭菜色香味俱全,霍缺风卷残云般的吃完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怪不得人人要娶媳妇儿呢,这样被人关心的日子真是妥帖。”但一想到自己的情况更是不敢多想。 这么多年队里几个长辈也给他安排过几次相亲,人家一听说他是刑警眼神中的一点惊艳都变成了尊敬和疏离,谁都知道这一行的危险系数有多高,帅归帅又不能当饭吃,一连两三个都这样之后他也就彻底歇了找对象的心思。 自己家庭情况不算好,工作又这么忙找个对象不是耽误人家吗? 他摇了摇头把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想法甩出去就拿起手机继续看。 元满帮他放手机的时候瞥了一眼视频。隐隐的黑气裹在摄像头上画面看起来模糊不清。 他说:“这段视频有点问题你看见了吗?” 霍缺不解地看向他,他看了好几个小时还没发现。 元满说:“你尝试把注意力集中到眼睛上,额头微微发热再睁开。” 霍缺想起来他在自己眉心点的一滴血,福至心灵照他说的开始操作。 再睁眼时眼前并没有什么变化,看向屏幕时却发现视频比之前凭空多了一段,只是黑蒙蒙的看不真切。 他望向元满有些疑惑:“这段视频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吗?” 元满点点头:“这段是被浊气盖住了,浊气能够很好的隐藏一些东西,肉眼见到的就是流畅没有剪辑过的样子,想要知道视频底下是什么今晚大概要去现场。” 霍缺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元满给他的这个能力这段视频大概很快就会被略过要想发现什么端倪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能得到对破案有帮助的东西我认为你应该高兴,早一点捉到凶手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元满似乎总能窥破他的心思,这让霍缺十分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在想什么的?” 元满笑了笑:“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这个话霍缺是不信的,他的心思是出了名的难猜,除了元满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准确地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多问,他相信元满是无害的。 对于能看懂霍缺的微表情这件事元满也觉得很神奇,他一看霍缺就知道他的想法,这更像是一种条件反射根植在灵魂里一样。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跟霍缺住到他家的原因,在霍缺身边他有一种安全感,不知道什么原因说是直觉可能更为准确。 第12章 通灵(12) 夜幕降临,两人在食堂吃了饭,为避免目标过于明显元满提议晚上十点以后再进小区,不然两人堂而皇之的在居民楼烧纸就怕被人当做纵火犯抓起来。 暂时没什么事霍缺想梳理一下最近这两起案子的物证还有一些材料,关于孙彦廷这边分了两组同时进行,在排除他的车是被偷的这一假设下,小耿和小文去排查他的人际关系,另一边则是继续排查交通录像看看能不能在别的方位找到孙彦廷的车。 元满就在办公室等他一起,他相信霍缺自己完全可以应付这些东西,毕竟他可是刑侦支队破案最厉害的队长,坐着坐着他又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霍缺听到他没了动静想着可能又睡着了,抬头一看果然如此,他走上前去把元满横放在沙发上又把自己的外套折起来放在他的头底下还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 有了热乎乎的毯子元满自动把自己裹起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霍缺看到他这副不设防的样子只觉得水波不惊的心里有什么开始波动,从前他只知道每天奔波在警局和案发现场,一个月里有二十天都是在警局过夜,大家都说他把警局当家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在逃避回去面对冷清清的地方。 他不要命的跟罪犯纠缠,这么多年里大大小小的伤受了无数次自己也觉得无所谓,毕竟也没有什么人让他牵肠挂肚,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对他来说还能是一种解脱。 但是自从元满住进了家里他似乎对生活又有了新的期待,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心理,大概是因为家里有人等他不是从前那样安安静静了吧。 他摸摸元满的头坐回去继续看材料,梳理了一遍手里现在有的东西他叹了口气,小z的案子还是没有什么进展,最好能在那个变态下一次动手前抓住他。 元满一觉睡醒看到霍缺拧着眉头在桌下沉思,那张刚毅帅气的脸严肃而认真,深邃的眼眸像一潭深水黑漆漆的望不到底,他想即使霍缺不做警察在任何一个领域肯定都是最厉害的那个人。 他起身走到霍缺面前,伸出大拇指按在他紧蹙的眉头上,温热的触感让霍缺抬起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俊秀的青年弯着腰,清澈的眼睛在台灯之上散发着明亮的光,他说:“别总是皱眉显老。”说着还揉了揉,清亮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拂过他的耳边,霍缺突然觉得有点热。 “好,下次不皱了。”他像是被青年蛊惑了一样,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像是在馋什么。 元满笑了笑直起身:“时间差不多了,走吧。”他走到门口打开大灯等着霍缺站起来。 霍缺骤然回神还好刚才灯光昏暗,不然自己这一把年纪对这个男生脸红也太难看了,他拿起被元满枕了几个小时的外套快速套在身上,又顺手拿了毯子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孙彦廷的小区局里警局有半个小时的车程,现在走差不多十点半就能到,霍缺发动车子自然地把毯子盖在元满身上,这个动作像是做了几百遍一样,两人皆是习以为常,谁能知道他们认识了十天还不到呢? 元满打开手提包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不太多了大概今晚用一次就差不多,明天要去补点货顺便再到杂志上剪点东西备着。 按理说剪下来的东西是不能直接烧过去用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用起来就是很顺手,以前也跟爷爷说过这个问题,他只说不必在意这些小事,能与阴界沟通本就是不寻常的事再没有什么事会比这更奇怪了。 没错,元满的爷爷也是可以超度灵魂的阴阳,但是他没有元满那么便捷,做一场法事他总要准备很长时间而且是从死者换寿衣开始跟直到入土为安。 村里人都很尊重他,见到元满也是客客气气的,对于元满的能力也都以为是得了老爷子的真传并没人觉得奇怪。 再过一个路口就能到目的地了,元满深吸一口气莫名的有些紧张,这可是个新鲜的感觉,今天之前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情绪。 霍缺注意到他的状态:“怎么了?不舒服吗?” 元满摇摇头:“说不上来,感觉有点奇怪,不过不用担心我能应付。” 团团在他意识里说:“别怕我能保护你。” 元满心下稍安对霍缺说:“路过纸活店停一下。”不能等到明天了,那些东西虽然不能抵御危险但是可以帮他召唤帮手,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不是瞎说的。 “好。”说着话霍缺就瞥见路边有一家快要关门的,店主已经拿着铁钩准备关门了,他快速下车飞奔过去,大晚上的店主不太想做这笔生意碍于霍缺冷硬的模样还是答应了。 元满走进来装了些圆柏枝,拿了一叠黄裱又杂七杂八的挑了一些才结账,店主看两人这副样子心底有些发冷,常年做这个生意他大概能猜到元满是做什么的。 他挣扎了一下,还是开口:“听说前面那个小区有点那啥,你们最好还是绕道吧。”点到为止他不再多说一个字。 两人对视一眼,元满明白了自己心里的紧张从何而来。 孙彦廷住的这个小区元满没来过,不知道里头有什么,霍缺来的时候也没往那方面想也没有注意观察。 两人站在小区门口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每个地方或多或少都有点浊气这都是正常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寿终正寝,元满拎紧手提包往孙彦廷所在的单元楼走去。 一到停车场他就看到了浊气,正是从孙彦廷的车位冒出来的,想来是横死的受害人心有不甘在这里徘徊。 元满蹲下身在面前画了一个圈点燃圆柏枝,圆柏枝放在地上的瞬间开始剧烈燃烧火光照亮了他的脸,他叫霍缺拿把伞挡住摄像头打算速战速决。 晚上的停车场黑洞洞的,只有几盏冷清清的应急灯,突然一阵邪风刮来把地上燃烧的圆柏枝吹出老远,在地上打了几圈滚熄灭了。 圆柏枝是联系鬼神的重要媒介,这样不被接受只能说明眼前有个厉害的东西。 元满迅速起身与霍缺背靠背站着,两人警惕地观察着眼前的环境,元满有些无语地抿了抿嘴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要别太吓人就行。 “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会冒出什么东西,可能会被吓一跳。”他低声叮嘱霍缺。 “好。”霍缺应了一声,看不到的敌人他还是第一次接触,他攥紧了拳头与元满贴的更紧密,他得保证元满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才能保护他。 不知过了多久,元满看着空无一物的停车场刚想放松,脚踝突然一凉。 他瞬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僵在原地不敢低头,那点凉意开始顺着他的脚踝往上,说不出来是什么好像是一只手,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元满闭着眼睛打算眼不见为净。 霍缺在他僵住的一瞬间就知道了有东西,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锁定了贴在元满脚踝上的那只青白的手,看着还有向上的趋势,他眼疾手快地弯下腰用力捏住那只手的手腕,硬生生扯出来半截身子。 他轻轻在元满腰后一推让他往旁边站站。 “啊啊啊啊!轻点!”手下尖叫的东西模模糊糊看不清样子,只有惊恐的声音在停车场萦绕。 霍缺往他胳膊上狠狠跺了一脚:“闭嘴。” 那个东西果然不再出声在霍缺脚下闷哼一声,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第13章 通灵(13) 霍缺拿出手电筒递给元满:“别怕,照照这是个什么东西。” 有霍缺按着这个东西,元满心里的紧张稍微被压下去,他接过手电筒直直打在它身上。 丝丝缕缕的黑色浊气从它心口冒出包裹住它露在地面上的半截身体,元满咬破指尖往它身上弹出去一滴血,血粘在它身上的瞬间就开始扭曲起来,身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浊气开始慢慢往它身体里缩,片刻后这东西显出全貌来。 也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它身上罩着一件灰色长袍,偏长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看不清相貌,此时已经被疼晕过去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霍缺咬紧牙关把他从地下直接拔了出来。 这东西并不重,起码比它还是人的时候轻了一半,只是不知道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把它绑住了拔的时候有明显的拉扯感。 元满拿着手电筒绕着它看了一圈,它的脚踝上连着黑色的链条足有手腕这么粗,通体漆黑隐隐有金色的光芒闪现,他用圆柏枝拨开它的头发,这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呢? 霍缺凑上去一看拉着元满退了半步,就像是被打碎的瓷片被一张一张拼起来了,拼接处是暗红的血肉,说不上恐怖但肯定是不好看的。 青白的手也是如此,霍缺挡在元满前面掀开它的衣袖果然手臂上也是这样,他疑惑的看向元满。 “这是被炙烤死去的厉鬼,应该是死在这片地方成了地缚灵,通过接触生人吸取阳气为自己的浊气增加力量,没想到遇到你给它拽出来了,只要去了浊气就能回到底下转世投胎了,它肯定见过孙彦廷的车。”元满看向霍缺的眼里满是敬佩,他没想到鬼原来是可以这么对付的。 霍缺点点头用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鬼,纹丝不动。 “看来你是想一直装下去了。”他冷冷地开口,“再装我就把你塞回去。” 地缚灵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就开始抖:“两位大人饶命啊!饶命。” “有没有见过这辆车。”霍缺把照片扔在他面前,孙彦廷的黑色桑塔纳。 它连忙把照片拿在手里仔细辨认,它在这里被困了上百年这里的一草一木它都烂熟于心怎么可能没见过呢。 “见过,是孙彦廷的车。” “三天前,八点以后这辆车被谁移动过?”霍缺蹲在地上死死盯住它的脸,生怕错过一点表情。 “那人我没见过,体量嘛......”它看向元满,“与此人差不多,比他壮些有点驼背,是个年轻人比你们都要小几岁,很有书卷气,他不是这个小区的人。但好像是孙彦廷的熟识他知道那钥匙放在哪里来回不去两分钟就下来了,身上有很重的煞气我没敢动他。” “岁数小还有书卷气,孙彦廷的熟识?”霍缺看着他,“继续。” “我就知道这么多,您知道的离了这个小区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它看向元满似乎要元满替它作证。 元满点点头,它咧开嘴笑了一下,这一笑可有些恶心,脸上的皮肉随着它的表情颤颤巍巍的似乎会脱落下来,元满有点恶心,偏过头去不看它。 霍缺看它又要吓元满照着脑袋就是一巴掌:“不许看他。” 它瘪瘪嘴有些委屈:“两位大师,让我走吧。” “不行,你得等下面的人来拘。”元满背对着它低着头说。 这样的地缚灵一朝挣脱束缚怎么可能会想被带回地府去,它垂下的眼睛微微动了动,猛地窜起来朝元满扑过去,霍缺眼疾手快地拽住它衣服的下摆让它在半空中停了一瞬,就是这一瞬元满直直往它心口弹入一滴血。 元满的血有净化浊气的功能,这滴血进入它的心口之后开始在它体内横冲直撞。 一时间它疼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在地上打滚不断抓挠这身上的皮肉,双手抓的鲜血淋漓皮肉一块块掉落在地上,不一会儿身下就鲜红一片。 霍缺早早捂住元满的眼睛,温热的手心轻轻盖在薄薄的眼皮上,身后是坚实的胸膛。 元满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靠在霍缺身上,这个地缚灵似乎也没有那么恶心了。 温热纤瘦的身体靠在怀里的一刹那霍缺怔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跟元满近距离接触,心跳有些不自然地跳动着,他有些紧张怕被元满察觉这不同寻常的他。 “两位大人,饶......饶了我吧......”身后传来它微弱的呼喊,看来是缓过来。 霍缺看向它,脸上身上血丝呼啦怪恶心的。 “别看,恶心。”他轻轻地对元满说。 “好。” 地缚灵躺在地上疼地直翻白眼。 “那天晚上除了这个偷车的你还见过谁?”霍缺站在它头顶俯视着因痛苦而缩成一团的鬼。 “不认识,但是是个会驭鬼的人,他能熟练的操纵浊气,穿着长袍看不清长相身高比他矮些很瘦,他用浊气帮助这个人开走了孙彦廷的车。”它把头埋在臂弯说话有些不清楚,但是这些信息已经能推动案子往前一大步了。 元满往它身上扔了两张黄裱,上面画着他自己研究的定身符:“等在这里去你该去的地方。”丢下这一句他拉着霍缺快步离开这个地方。 地缚灵因为强烈的执念能掩盖自身的鬼气很难被底下发现,所以这个在阳间停留了上百年浊气已经到了可以伤人的地步,也不知道多少人因为它倒霉,这回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霍缺发动车子摸摸元满的头,刚才肯定被恶心到了。 元满摇摇头:“去警局吧,你今晚又要通宵了吧。” “你回家好好休息,有了这些线索就好查多了,不会熬很久的。” 元满不再说话就看着他,回家再去警局要浪费将近一个小时,他们不应该再让凶手逍遥了。 霍缺被他清澈的眼睛看的败下阵来,带着元满一起回去了。 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大家还在为这个案子努力,霍缺看着眼前努力的兄弟姐妹们怎么可能安心回去休息,元满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抱着毯子去办公室点了些宵夜后躺下休息了。 每次用完血之后他都特别容易困,今晚还用了两次可得好好休息。 “刚才得到线索,偷车的是一个年轻人,身高175左右,年龄在21到23之间,很有可能是大学生,对孙彦廷家非常了解知道车钥匙常放的地方,大家注意排查。”霍缺走到大家面前说了刚才得到的消息,“还有一点,这起案子很有可能有小z案子的凶手从旁协助,大家一定要迅速锁定凶手,不能让他有再次犯案的机会。” “是。” 没有时间追究线索的来源,大家开始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着,很快小耿在孙彦廷的人际圈找到这么一个人。 “队长,找到了。” 霍缺让他到会议室投屏给大家看。 “江崎,22岁,南城市美术学院的大二学生,与队长说的完全符合。” 照片上是一个清秀的男子,白皙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那双浅棕色的眼睛带着笑意注视着摄像头,这是一张证件照,能拍成这样说明本人也许比照片还要好看。 几人面面相觑总归不太相信这样的人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孙彦廷为什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小文发问。 “我问过周勇,孙彦廷这人交友范围非常庞杂之前有段时间非常喜欢跟小年轻交朋友说是为了陶冶情操找到年轻的感觉,但是我觉得这段话没什么意义就忽略了,对不起队长。”小耿看向霍缺老实地道歉。 “下次注意。”现在并不是追究小耿的时候,“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大家抓紧时间补觉,天亮后立刻出发,小耿小文装扮一下潜入校园打听这个人,其他人便装散开,不要打草惊蛇让人跑了。”霍缺看了一眼时间飞快部署,暂时也只是能确定这人偷车还没有实质杀人的证据一定要更谨慎。 第14章 通灵(14) “尾号4593,外卖到了。”霍缺刚说完外面响起敲门声。 众人忙了这么久早就饥肠辘辘的,一个个看着外卖员像饿红了眼的狼。 送外卖的年轻人硬是被他们看的后退了几步。 霍缺接过外卖还没来得及道谢人就撒丫子跑了,他无奈地看着身后的一帮人递给小耿让他给大家发下去。 “谢谢队长,霍哥万岁。”外卖刚放桌上很快就被哄抢。 霍缺拿着自己的那份边吃边说:“这是元满点的,以后都对人家客气点。” 几人呼呼啦啦地吃着,边吃边点头。 霍缺吃完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办公室,元满睡得正香,头下枕的是自己的外套,身上单薄的打底因为睡姿卷到肚子上面,露出一截白嫩的腰肢,可能是有些热了,毯子被掀到地上堪堪盖到一点肚子。 他捡起毯子盖在元满身上,注视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被胀的满满的,衬衫下的心脏发烫与他给的护身符贴在一起。 霍缺拿出那片黄裱,上面画着他看不懂的符咒,黄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烧的缺了一角也许刚才那个地缚灵是想先吸他的阳气的但是被符咒挡了这才转向元满。 他把黄裱重新叠好塞进衬衫口袋,从前都是他保护别人这一次也感受了一下被人保护的滋味,这样新鲜的感受真不错。 怕明早行动吵醒元满他来到会议室闭上眼睛开始眯觉,追查许久的凶手初次有信大家心里都稍微松了一口气,现在起码能安心地眯一会儿了。 明辉小区,地下停车场。 元满和霍缺走后没过多久,地缚灵面前就出现了两个身着黑色制服的高大男子。 他们的制服与警察的制服相差无几只不过在胸口的位置有刺绣字样“冥”,两人一手一条黑铁链,比地缚灵身上的细些也更有光泽,看起来质量相当好。 其中一人看到被定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地缚灵踢了踢它的脚尖:“能不能自己起?” “不能。”它没好气地回答,自己真是不知道倒了几辈子霉,死了变成地缚灵不能自由活动也就罢了,只想吸点阳气补充浊气竟然还被定在这里要被阴差捉到底下去,这要是真去了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脾气还挺大。”他掂了掂手上的链条朝搭档笑了一下。 “快走,别耽误时间。”他的搭档就比他高冷一些不耐烦地看着他多余的动作。 “走走走,就你天天着急跟催命一样。”说话间他已经用链条绑住了地缚灵的双手,正俯身要揭去它身上的符咒,“这符咒看着这么眼熟呢?” 他的搭档瞥了一眼,不可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这不是那谁吗?” 他秒懂“那谁”是谁的代号,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就是那谁,他转世了?还是下凡了?” “不知道,赶紧走,这可是个大八卦。”他的搭档原来也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冷。 两人拽着地缚灵跑出职业生涯中最快的速度,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大八卦,鬼也不例外。 —— ——— ——— 早上6:30 南城市美术学院门口 小耿和小文伪装成一对美院的小情侣,手上拎着早餐睡颜惺忪地往校门口走去,做艺术创作的熬夜通宵、精神不济都是常见的状态,保安也揉着睡眼没拦两个人,进入校园这个任务完成得非常容易。 霍缺坐在车里看着志哥给他实时转播的男生宿舍楼的监控画面。 时间尚早,大部分学生都还在睡眠之中,只有零星的有晨练习惯的人开始陆陆续续从宿舍楼走出来。 他打开直对着江崎宿舍的那个监控,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早上7:30 有早课的学生开始从宿舍走出来,江崎宿舍的门还紧闭着,根据他们查到的江崎的课程表这人十点有节素描课。 “队长,江崎昨晚在雕塑教室干通宵了,我们现在就在外面。”耳机里传来小耿的声音,霍缺坐直身子让志哥传来雕塑教室的视频。 画面中,江崎仰躺在教室的一个角落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睡得正熟。 “想办法带他出来。”现在人少带走江崎并不会太引人注目,也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时机。 “收到。” 霍缺在监控中看到小文走到江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说了什么江崎竟然很痛快地起身跟着她出来了,一路上两人甚至有说有笑,提前跑回来的小耿惊讶地看着视频中神采奕奕的小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事实上,小文长的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好看,她身上有一种温柔恬静的气质,整个人就像是一块融化的奶糖,软软甜甜很细腻,平日里穿着严肃倒是显出几分英姿飒爽,除了话不多整个人的专业素养霍缺很看在眼里。 不一会儿,小文带着江崎来到了车旁,低调的suv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女生的座驾。 他警惕地看向小文:“这是你的车?”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学长?”小文的声音温柔极了,“是不是觉得这辆车跟我不太配?”她低头轻笑,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发丝上整个人看起来温暖极了。 “有点,感觉你可能会开那种粉粉嫩嫩的车。”江崎伸手把她的一缕发丝别向她的耳后姣好的面容更清晰了,他看着小文就像看见了自己的维纳斯。 小文看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我很喜欢学长的作品,颜色的碰撞让作品充满了生命力,我想如果我跟黑色碰撞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江崎笑了笑,不再犹豫手搭在副驾驶上:“让我感受一下?” 小文嫣然一笑:“好。” 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小文抬起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江崎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推力狠狠摔在车里,小耿趁此机会拿出手铐将他拷在座椅靠背上。 霍缺叹了一口气:“太暴力了。”他不赞许地看向两人,这样的动静江崎是跑不掉了,但是他可能会抵触接下来的问话,“其他人按计划进行。” 小文脱掉高跟鞋坐到驾驶位上:“队长,我下次会注意的。” 江崎看着三人知道自己被耍了,俊秀的脸上出现了扭曲的表情:“你们警察现在办案都搞得像人贩子吗?抓我干什么?” “特殊待遇。”小耿朝他笑了一下,在没确定此人确实是凶手的情况下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妥,可惜这是他们小队一直以来的风格,没办法。 江崎皱着眉扫视三人,心下不知再想些什么眉宇间满是戾气。 霍缺用元满教的方法看着他,果然在他身上发现了与监控上别无二致的浊气。 今天这个人他得亲自审。 “10月12日晚上八点到凌晨三点之间,你在哪里?”霍缺看着眼前镇定的人,目光灼灼。 江崎低头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那天是周末,晚上就在家里画周一要交的作业,凌晨一点多收尾后就睡了,楼道里有监控你们可以去查。” 监控当然早就查过,肉眼看到的与他所言一致,他晚上六点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才出的门,但是他没想到霍缺得到了另外一种能力。 “晚上六点你带了一个女孩回到了你位于市中心的公寓,期间你与她发生争执后强奸了这个女生,八点三十分你换了一套黑色运动服出门后直奔明辉小区孙彦廷存放车钥匙的牛奶箱,九点十分你从地下车库开着他车牌号为南a f的黑色桑塔纳返回公寓,十点四十分左右你开始对女孩实施暴行。” 第15章 通灵(15) 霍缺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从他嘴里吐出来。 “这期间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她并没有死,直到凌晨十二点你到达城东的树林,在那里你开始真正地折磨她,先是一点点剥开她的皮肤直到完全剥离之后凌晨两点,你砍下了她的头颅并将她抛尸野外。” 江崎安静地看着霍缺,似乎他说的不是什么凶杀案只是一桩平平无奇的小事:“警官,你编的故事挺惊悚的,但是我不喜欢这个类型的,我更喜欢浪漫的爱情故事。” 霍缺笑了一下:“江崎,你以为自己做的事情真的能逃离大众视野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认识的人世上并不只有他有那种能力。” 江崎依旧不为所动,那副淡然冷静的样子一点没有被踹上车的狼狈。 “希望你们能拿出证据,不然我会起诉。” 此时,霍缺接了一个电话。 “我知道你在看到小文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警察盯上了,跟着小文出来不过是顺水推舟想削弱警方的疑虑,很可惜要让你失望了。” 江崎微微皱起眉头看向霍缺,嘴角挂起得体的微笑:“跟美丽的女孩共进早餐是一件幸福的事,不是吗?我为什么要拒绝?我也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为什么会平白无故觉得自己被警察盯上了?” “你在校门口看到的便衣都是假的,真正的能拿你命门的现在正在你的公寓的地下室。”霍缺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你很聪明但你没有耐心,不然只需要一分钟你就能观察出来没有人会把警力集中在一片区域。” 市中心,紫晖府1562号公寓的地下室。 侦察人员在推开地下室门的一瞬间,差点被浓浓血腥味薰一个跟头,一行人默契地从口袋里再掏出一个口罩戴上也没有削弱丝毫这让人窒息的气味。 他们全副武装后轻手轻脚地走进这扇罪恶之门。 整间地下室暴露在眼前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中间,一颗连着完整人皮的头颅被高高挂起,薄如蝉翼的皮被大头针细密的撑开钉在墙上,黄色的顶灯从上往下照,少女清秀的脸庞清晰的映入眼帘,不看周围只看表情的话可能会认为她只是睡着了。 侦察人员从业数年各种各样的案发现场去过无数个,只有这个让人从脚后跟凉到了天灵盖。 大家分散开继续往前走。 这间地下室足有六十平,除了刚进门那剧烈的冲击之外其他地方就显得太正常了。 左边被分隔出一个房间里面挂满了江崎的画作,各种浓烈的色彩碰撞让人看起来心里莫名的烦躁,那些画就像一个个愤怒催化剂,只是看了一圈都让人处于情绪崩溃边缘,几人打起精神,对每幅画都做了采样。 右边也被分隔出一个房间,还没有推开门就有浓烈的血腥味从门缝里钻出来,那腥臭的味道刺得大家脑仁生疼。 推开门,里面的陈设更像一间工作室,里面七七八八摆放着几个画架,画架围成一个形状怪异的圆圈,中间是几个颜料桶,掀开盖子腥臭味来自此处,几人对视都从彼此眼里看见了不可置信,那么画布上那红色的图案毫无意外正是鲜血的颜色。 他们神色复杂地做完采样工作立刻退出现场,并将现场照片发给霍缺过目,收到照片的霍缺那时正在车上看男生宿舍的监控。 对桶中液体进行化验后证实里面都有人血含量,粗略估计大约有2000ml的血被混在那些颜料里,是一个人全身一半的血量,也就是说在他强奸了这个女孩之后又抽了2000ml血进行自己的变态创作。 得到这个消息的霍缺脑中一阵发蒙,之前他想象不到这个女孩遭受了多大的苦难和折磨,但是现在这些证据摆在他的面前明明白白告诉他她所有的不幸。 霍缺强压着怒火审问这个惨无人道的畜牲,他竟然还笑的出来。 “帮你掩盖监控痕迹的人是谁?”霍缺不敢想小z又遭遇了什么,只有真的抓到凶手才能为他讨回公道。 “什么掩盖监控,现在已经有这样的技术了吗?”江崎装疯卖傻。 霍缺也不再跟他废话,把复原后的监控直接甩给他,还有在现场找到的他的dna和指纹。 事情到现在已经完全明朗了,江崎就是杀害这个女孩的凶手,等着他的是死刑。 看到监控的江崎终于失控,他发疯地拍砸着桌子嘴里叫嚣着:“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你不是说完全没问题吗?你不是说你力通阴阳能逆天改命吗?王八蛋你敢骗我!!!” 霍缺静静地看着他发疯不发表任何言论,对于这样泯灭人性的野兽他没什么好说的,他甚至不如腐肉里的蛆虫,如果可以他真想让这畜牲也尝一下女孩同样的痛苦。 “她叫叶星,是个孤儿,我们在一个画展认识,只看了她一眼我就彻底沦陷了,我努力考美院就是为了她,因为她说她最喜欢的学校就是那里,她觉得那里都是自由的气息在那里她真的能变成一颗星星闪闪发光,这些话是她考进美院之前说的。” “两年前我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她答应跟我交往,我们度过了非常甜蜜的一年,每天待在一起画画上课约会,她帮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我也帮她找到真正的自己,本来说好明年她到年龄我们就结婚的。” 江崎的表情从甜蜜逐渐扭曲。 “交往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很珍惜她,我想把我们的美好留在洞房花烛夜的那天,从里到外彻底拥有彼此,可是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她出轨了,就因为有个人用200万买了她的画,她就去陪那个人睡觉了,你们知道那是怎样的垃圾吗?肥头大耳轻轻一捏就能捏出一把油的那种老肥猪。”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就在酒店外面被那个老肥猪捏胸,大庭广众之下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她,我当时感觉就像被雷击中了,我反复确认那个女的到底是谁也许是我看错了呢,她回家之后我问了,她当然是否认还跟我大吵了一架,那时候我也以为是我错了。” “直到,她把那个畜牲带回了我们的家,我在外面辛苦兼职租的一个小房子。”他双手捂脸开始抽泣,“这次我没法欺骗自己,于是我产生了一个想法,我要杀了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吸了吸鼻子:“我表面上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以前对她更好,也许是良心发现她把那个畜牲给她的钱每个月都分我一半,然后我悄悄买下了那套公寓因为那个地下室。后来,有个人找到我,他说能够帮我出气还不用接受法律的制裁,他做了一些世上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事。” “他带我去了酆都,就是那个神话里的酆都不但没有被发现还在里面逛了几天,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我的画卖出去了一千万,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还有其他的事,渐渐的我就相信了他的能力,他教我怎样剥皮人能更痛苦还不死,她就是我的实操考试,他教的确实没错。” “他长什么样子?”霍缺盯着他的眼睛眼里几乎要喷火。 江崎摇摇头:“不知道,他每次来都穿着一件黑色的长罩袍,脸也是黑乎乎的看不清样子,声音每次都不一样,有时候是男声有时候是女声,出现的时间也很随机都是他来我之前尝试过要找他但是都不行。” 霍缺看着江崎心里依然愤怒也很憎恨但同时又多了一分无力感,世上的不平事到底会不会有完全不存在的那一天。 江崎犯罪性质恶劣,且证据确凿很快就被判决了死刑,据说他死前已经完全精神失常,身上长满了拳头大的脓包一碰就流血,查来查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元满说是叶星的报复,他死前完全感同身受了她的痛苦。 第16章 通灵(16) 这样的结局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无非就是两个人在互相折磨而已。 对于霍缺来说能把凶手绳之以法就是完成了他的使命,这两人之间的恩怨得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到底值不值得。 叶星案能这么快的侦破上面对刑侦支队提出了表扬,同时敦促抓紧时间侦破小z的案子,时间越长越是人心惶惶,但是手里的线索只有那么一点找这样的人完全就是大海捞针。 不过叶星案还是给了大家一些信心,一时间办公室的氛围都比之前温和了不少。 霍缺难得按时下班打算请元满去外面吃一顿表示感谢。 元满也没有拒绝不过明确表示不要带其他人,他不习惯跟陌生人打交道,上次跟小耿一起就挺别扭的。 霍缺当然欣然答应,他必不会带一个或者几个碍眼的人打扰他专门为元满准备的答谢宴。 晚餐定在一家私密性极强的私房菜馆,据说位置非常难定有价无市的那种。 霍缺从家里接上元满两人一起过去。 这家菜馆位于市中心非常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很像桃花源的描写,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这里环境清幽安静,融合了苏州园林元素,一墙之内可赏山水花木,一园之地可游亭台楼阁,看似朴素却处处尽显奢华。 “你这回还真是花了不小的代价啊。”元满凑到霍缺身边悄悄说,他以为只是随便出去吃点衣服也没换穿个家居服就跟着出来了,身上还套着一件不知道洗了多少次的旧外套。 霍缺也学他悄悄地说:“这样才足以表示我的感激之情,不是吗?”他伸手按了按元满头上的呆毛,他还没搞明白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的觉得元满可爱呢,这不像一个老爷们儿对另一个老爷们儿应有的感觉啊。 他不懂于是自然而然把这份感觉归结到是因为他把元满当作弟弟的缘故,这样一想心里舒服了不少。 私房菜馆难定的原因不光是因为它大隐于世的地理位置还是因为它这里非常正宗的南城菜,味道完全就是在南城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人才能做出来的。 “尝尝这个。”霍缺把手边的盘子往元满手边推了推,满脸期待的看着元满。 元满夹了一筷子送到嘴里, 不知道是什么入口即化清甜可口,余味还有桂花的香气,他惊喜的看向霍缺:“这是什么?好香啊。” “南城特有的一种食物,桂花芋,余味会有桂花的香气所以叫这个名字。”看元满吃的开心霍缺松了一口气,他还担心元满吃不惯。 元满点点头,一口接一口很给面子的消灭了桌上的大部分佳肴,他揉了一下有点胀的胃靠在椅子上,看霍缺吃。 霍缺的吃相很好,吃的快但是不粗鲁看他吃东西很容易激起人的食欲,食物在他嘴里好像有一种看起来就很好吃的魔力。 吃完饭,上了一些助消化的茶水,答谢宴才算正式开始。 “我觉得不能太敷衍,想很认真地感谢你,满满,可以这么叫你吗?”霍缺喝了一口茶声音有些发紧。 元满微笑着点点头,也喝了一口茶掩饰眼睛里的笑意,这是他第一次见霍缺这么紧张,看起来不像要答谢更像是要表白,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无语地在桌下掐了自己一把。 “自从遇见你这两个案子的重要线索都是你提供给我们的,我不敢想要是没有你我们会晚多久抓到江崎,要是这次被他逃脱觉得做坏事不用付出代价那之后必然会多几条无辜的生命,真的很感谢。” “还有你给我的这滴血,帮我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也能再次听到受害者去世前被隐瞒的真相,谢谢。”霍缺看向元满的眼睛微微闪着光,真心与感激一览无余。 元满听到他这样的真诚拿起杯子跟他的轻轻一碰:“不用谢,这是我的荣幸。” “更是我的幸运。” 两人相视一笑,温馨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淌,这是在父母去世后霍缺第一次觉得生活还有盼头,他甚至开始期待明天与元满的见面,哪怕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 十月中旬的夜晚已经开始发凉,前天下了一场雨之后天气总是不好,吹的风让人时不时就能打个冷颤,元满裹紧外套只想赶紧回家钻进热乎乎的被窝。 霍缺看他缩紧的肩膀突然想起元满好像没有厚衣服,刚好现在时间还早今晚买了回家洗干净明天就能穿了。 “去给你买几件 厚衣服吧,过段时间天气更冷了。” 元满其实不太想去但是霍缺说的也没错,不然到时候没有衣服穿着凉了得不偿失。 “好。” 车在停车场稳稳停下,商场里灯火通明人还不少。 元满看着里面人头攒动:“南城的商场晚上生意肯定比白天好,都是喜欢晚上在外面逛的人。” 霍缺点点头:“没错,现在社会生存压力大,很多人白天都没有时间逛街,只能晚上了。” 他下车替元满打开车门把手护在他的头顶。 元满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这么照顾我。” 霍缺笑笑没有说话,这个动作太自然了,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在这么做了,元满虽然嘴上这么说动作也很自然完全没有一点不习惯,只是他自己还没发现而已。 商场比外面热乎的多,元满也不缩着肩了,霍缺离开了一会儿拿着一杯热饮回来塞到他的手里:“暖暖手。” 元满对他的细心简直叹为观止,他只是刚才暗戳戳搓了搓手而已:“你这么体贴怎么还是单身呢?” 霍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没和女孩出门约会过哪里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就能被称为体贴了呢。 “不知道啊,可能是缘分还没到吧,再说做这个工作的忙起来日夜颠倒的不能时时刻刻给家人保护,还是单身比较好,对自己对别人都安全。” 听他这么说元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难道因为做这个工作就要孤苦一生吗?他明白霍缺的意思但对于他的清醒还是有点心疼。 他们在一个屋檐下住的这段时间能在早上见到神采奕奕的他的时候都是有数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见不到面,要不霍缺回来他睡了,要不他醒了霍缺走了,像今天能这样一起逛街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别这么说,缘分这事说不准的。”元满干巴巴地说。 “无所谓啦,现在有你陪我我已经很满足了。”霍缺拍拍他的肩膀,心里完全没有什么谈不到对象的遗憾,“到这家看看。”他自然地拉着元满进了一家店。 “霍先生 ,好久不见。”店长看到熟悉的面孔赶忙迎上来。 霍缺点点头:“你好,帮他挑几件厚衣服吧。” “好的,请稍等。” 元满看着他熟稔的样子,明白了他所有的衣服都是在这家店买的,从里到外都是这家店的logo。 店长的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就抱着几套衣服来到他们面前:“这位先生试试这几件吧?” 霍缺接过衣服让他们出去:“满满,试试。” 元满放下热饮拿起自己没尝试过的风格仔细端详:“你觉得真的行吗?” 霍缺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试试吧,我觉得可以。” 元满换好衣服走出来时,霍缺觉得可以给店长点个赞了。 他本身长相就比较出挑,白色内搭外加一件姜黄色工装外套,下身一条黑色直筒裤完全凸显出修长笔直的双腿,清爽干净很符合元满的气质。 “很不错。”霍缺看着他眼里满是赞许,“很好看,很衬你。” 元满被他一连三个很说的有点不好意思:“那就这套哦。” “都装起来。”他点点头拿起衣服出去结账。 第17章 通灵(17) “我自己付。”免费住在霍缺家他已经不好意思了,怎么能让人家给自己买衣服。 霍缺拿过他的手机揣在自己的裤兜里让店员扫码:“我知道你有钱,但是给我一个表现得机会吧?” 元满看着他鼓鼓囊囊的口袋到底不好意思去掏:“表现什么啊,到这里来都是你在照顾我现在又要你破费怎么好意思呢。” “别扭扭捏捏了,又不是小姑娘,这也没多少钱,我平时都没时间花工资,你就勉为其难的帮我花点吧。”霍缺拎着几个袋子侧头看向他。 元满知道这人是铁了心的也不再多说什么,大不了之后给他买回来就是了。 看元满乖乖跟在自己身边的样子,霍缺很想摸摸他的头但可惜腾不出手。 正事干完两人没再停留直接回了家,再逛会儿赶上大家都回家路上不知道堵成什么样子。 就这样刚从商场离开没多久他们还是被堵在了路上。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着霍缺就要下车。 元满一把拉住他:“等等,前面好像出车祸了。”他打开车窗听了一会儿,隐约听到车祸的字眼。 交通事故归交通部门管,他贸然前去不太好,霍缺拿了毯子盖在元满身上:“这事大概该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你先睡会儿吧。” 元满拉了拉毯子盖在脖子下面:“现在不困,先等等吧,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喂?”霍缺皱着眉头接起电话,这个点打电话大概率没什么好事。 “队长,蓝月国际那边的天桥下出事了。”小耿在电话里语气焦急。 “嗯,我在这边。”霍缺解开安全带开门准备下车,“你在车里等我?”他挂了电话看向元满。 “我跟你一起可以吗?”元满掀开毯子看向霍缺。 霍缺点点头:“走吧。”切换到工作模式的霍缺有些严肃,眉眼间都是冷肃。 元满跟着霍缺往天桥下走,那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霍缺拨开人群让元满先走。 交警出警还算比较迅速已经将案发现场围了起来,没有遭到明显的破坏。 “刑侦支队,霍缺。这是我的助手。”他拿出证件给眼前的交警看,“请问现场是什么情况?” “桥下有具尸体。”他边走边带着两人往前走指着桥下趴着的一个人形黑影,“具体死亡原因我们还不清楚。” 霍缺点点头:“辛苦了。” 他走上前去蹲在尸体旁边观察,手上没带手套不能直接触摸只能大概的先看一下。 元满站在警戒线里朝上看去,桥的高度大概是五米左右,跳下来除非被车撞否则死亡的概率并不大,但是尸体是趴在地上的样子说明并没有遭遇过撞击 ,那么他到底是不是直接摔死的呢? “队长。”小耿一行人匆匆赶来看到元满也在,“元满你也在啊,现场什么情况?” “有个人从桥上......不知道怎么下来的,现在已经死了,人流量太大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元满思考了一下措辞,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要误导他们才是。 “好的,谢谢。” 霍缺走过来跟元满说:“今晚应该是回不去了,你先回家吧?” 元满想着帮不上什么忙先回去也好,他在现场没有看到浊气的存在这次也许不是什么灵异事件。 “我找人送你。”霍缺环视一圈想看看谁手里的活不太紧急。 元满拽住他的手腕:“不要打扰大家工作,我自己打车回去,不要在我这里浪费警力。” 他说的有些严肃,霍缺只得答应:“到家给我发消息。” “好,你先忙吧。”元满往附近的公交站台走去,从这里打车回家还挺贵呢,现在时间还早坐公交也很方便。 元满走后霍缺又投入到工作里去,刚才戴了手套他看见尸体颈部大动脉被割开,现在死因已经很明朗了,就是失血过多而死。 快速侦察现场之后就撤了封锁,毕竟是闹市区现在道路已经堵死也没有岔路可以走,这条路不通不行。 回到警局志哥给大家放了一段监控录像。 视频中死者刚从右边走上天桥,在走到天桥中段时突然捂着脖子趴在扶手上,身体在没有任何借力的情况下直直从天桥上栽了下去,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扔下去的一样。 众人看完视频面上都是疑惑。 “走到中段完全没有人碰到他,他为什么突然捂着脖子?” “按理说颈动脉被割开应该会立刻喷射大量的血液,为什么在他捂住伤口之前和掉下桥去都没有血液喷溅?” “这样载下去应该是仰躺在地上他怎么还会是趴着的?” 一个个问题接连抛出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给出答案,大家陷入沉默没有人知道该怎么解答这些问题。 霍缺反反复复看着视频,突然发现一个手一样的东西,与此同时他的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 “大家看这个地方。”他放大视频画面就在死者趴在天桥扶手上时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抓握的姿势,“像不像一双手在抓着他的膝盖?” 影像并不清晰,志哥做了处理只能差不多看见抓握动作的轮廓,大家分成两派,一边支持霍缺的说话,一边说是画面原因。 支持霍缺的说法说明相信世上有鬼,而这起案子是鬼杀人。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大部分人宁愿相信是摄像头脏了的印子也不信有这样荒谬的事。 相信霍缺的只有小耿一人,他跟着霍缺什么都见过了,毕竟有元满那样的存在真的不由得他不信。 “嗡嗡嗡。”霍缺的手机开始震动,看到是元满他拧着眉接起手机:“到家了吗?” “霍缺,这个案子有问题 ,这事只有你们的力量是办不了的。”元满语气有些着急。 “你在哪里?”霍缺眉头皱的更紧了,当时就该送他回去的。 “马上到警局。” 霍缺接着电话往大门口走:“还有多远?” “下车了。”元满关上车门往大门口跑,跟霍缺撞个正着。 霍缺拉住他的手臂:“你去找他们了?”他们就是指老鬼和乞丐。 “今天是十五,我去给他们烧香了。”元满看着霍缺担心的表情表明自己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改天把他们的牌位送到庙里,晚上没我陪着不要去了。”他心里有些害怕这种从没有过的情绪,如果伤害死者的那些东西找上元满了怎么办,他不敢想。 元满感觉到手臂上越收越紧的手连连点头:“放庙里最好。” “走。”霍缺稍稍卸力拉着元满回去,“你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刚才乞丐告诉我,天桥那边的鬼今天全都没出现,这种事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是它们全部被底下带回去了,这个可能性不大。第二是出现了更厉害的鬼把他们全部吞噬了。之后我去了天桥仔细看了一下,我认为是第二种情况,出现了会隐藏浊气的恶鬼,这种能力更甚于厉鬼是很危险的存在,可以理解为底下的通缉犯。” 霍缺沉思一阵:“你先看看这段视频。”他打开电脑给元满看监控。 元满看完眉头也不由自主地拧起表情十分凝重。 “这是鬼兵,恶鬼的手下,靠恶鬼给的浊气增加实力,这类东西个头矮小最高到死者的大腿,大概70厘米,显现的正是其中一个的手,这是浊气不足实力退缩的原因。”元满握住霍缺的手,“这事一定要让底下出手,带着鬼兵的恶鬼对付起来很难。” “怎么找底下?”霍缺感受到他的紧张知道这事拖不得。 “去下面。”元满神色凝重,他没想到事情严重到这个程度。 第18章 通灵(18) 听到这话霍缺心里一凉:“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元满想了想:“这是最快的办法,还有就是找个地缚灵像上次那样,等一段时间会有人上来,只是找地缚灵和等的时间都是没法控制的。去下面的话今晚去明天鸡叫之前回来就行。” 霍缺自然更倾向第二种方法,虽然时间不可控但也好过元满以身犯险,那种地方又不是自家的后花园说去就去。 但是元满不赞同他的观点,恶鬼在人间多游荡一分钟都有可能出现下一个命案,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后果,早一点将其捉拿归案不论是对阳间还是下面都是好事。 “没问题的,相信我,这个恶鬼不捉回去要是和小z案的凶手联起手来就麻烦了,你应该记得那人有驭鬼的本事。”元满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霍缺心口,他担心元满去下面遇到危险回不来,也担心两者联合犯案,到时候就会出现不知道几个小z。 “我跟你一起去。”他看向要元满的眼里是坚定,不提心吊胆的最好方法就是把人放在眼皮底下。 元满刚想拒绝就被他打断:“让你一个人我肯定不同意,不行的话就用第二种方法。” 看他这样元满知道再纠结下去只会浪费时间:“那走吧。”他环视了一下办公室的环境,“这里就行。”有国徽的保护没别的地方比这里更安全了。 他拉着霍缺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拿出一张黄裱咬开手指开始画符,这不像普通的符而是符咒和阵法的结合,其中复杂程度不言而喻,元满屏住呼吸动作迅速而有序,二十分钟后他看着眼前布满红色花纹的黄裱送了一口气。 接着他点燃一根圆柏枝,吹熄火苗绕着符咒顺时针逆时针各转了三圈,边转边眯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最后低声说了一句:“开。” 面前的空间突然变得开阔,像是到了另外的地方,他看向霍缺:“走吧。”又捻了两搓圆柏灰放在两人的口袋里,“这是为了掩饰我们的气息的。” 霍缺点点头跟元满并肩往前走去。 片刻之后,他发现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处处烟雾缭绕看不清方向,远处隐隐约约有房屋的轮廓在烟雾中忽隐忽现。 “前面就是酆都城,我们要去的就是那里面的警察局,这是通俗的说法。”元满边说边在前面带路。 “你来过这里很多次吗?” “没有,都是梦里看见的。”元满听着团团在意识里的导航总觉得熟悉,“包括我们进来要用到的这个符也是在梦里学会的。” 霍缺刷新了对元满的认识,他走上前去牵着元满的手,不出所料手心都是粘腻的冷汗。 他看着眼前明明害怕但还是勇敢前来的青年心底涌上说不清的情绪,他没有出言安慰他知道元满要的不是这些,他把两人交握的双手放进口袋,沉默着往前走。 阴森的环境让元满心里忐忑不已,他担心突然有什么自己接受不了的画面出现,还好有霍缺陪着心里的紧张消散了不少。 “前面是土地庙。”他凑到霍缺耳边轻声说,“最好能拿到通牒,但是咱们两个是生魂只能混在后面跟上,千万要小心被发现就进不去了。” 霍缺点点头,看到前面拿着铁链挨个检查的阴差,跟以往在影视剧中看到的一点也不一样,他们穿着黑色的制服板板正正的与上面的检票员没什么区别,细看的话大概是白的不正常的脸色和青黑的手能昭示他们的身份。 元满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黄裱,在土地庙前的香上绕了一绕再递给霍缺是就变成了两张黑白相间的票,上面写着姓名、年龄、生卒时间还有死亡原因,他在上面加了一道障眼法的符糊弄它们倒是没什么问题,总不能真的给活人写上这样的东西。 阴差接过霍缺手里的通牒,无神的眼睛猛地睁大,它用力揉了揉力气大的霍缺都怕它把眼珠子揉出来,它仔细看了好几遍奇怪的样子引得领班看了它好几次。 “老大,老大,你快看呐,是不是我眼睛坏了。”它喊叫着往领班身边跑去,动静在安静的土地庙显得很突兀。 元满拉了拉霍缺的衣摆:“怎么了?”他做的这个通牒按理说应该不是出问题啊。 “小点声,没个正形。”领班照它脑袋就是一链子,它的脑袋被砸了一个陷下去的洞却没有流血,它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还是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看起来是习惯了,“这这这这......”领班看清了通碟上的名字也结巴的说不出话了,在原地急得团团转,“他他他他怎么来了,这是干什么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老大,要不告诉上面吧?”它看领班这副样子心底里笑他还不如自己。 “对对对,告诉上面,你先去让他到这里来歇歇。” “我啊?我不敢。”它垂着头小声地说,之前有八卦说那位现世了怎么还有这位,它一个小喽啰哪敢跟真神说话啊?! “没用的东西!”领班照它屁股踹了一脚将它踹的一个趔趄差点撞到霍缺身上,自己吓到转过身去不敢吭声,偷偷给上面发信汇报现场的情况。 小喽啰大气不敢喘:“你你你,你先,先到那边歇着去吧,一会儿一会儿再走?” 霍缺问它:“我的通牒有问题吗?” 哪料小喽啰扑通就跪下了,它颤着声说:“没问题没问题,就是看你站着累。” 霍缺挑眉看了它一眼,觉得它对自己的恐惧来的莫名其妙,一时间想跟它开个玩笑,他拿过元满的通牒递给它:“看看这个,能跟我一起去歇着吗?” 小喽啰双手举过头顶颤颤巍巍地接过一看,差点背过气去,它真希望自己现在还能像人一样晕过去:“能能能,当然能,您二位请走。”它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想站起来但是没有力气,霍缺见状还好心的扶了它一把。 元满看着眼前的情况不知作何表情,一只鬼这么害怕霍缺,难道是因为它生前犯了错被抓过? “走吧,它让我们去那边等着。”霍缺拉过他的手腕往领班的方向走去。 领班不愧是领班,看到两人过来殷勤地擦干净椅子弯腰塌背地朝两人打招呼:“两位大人请坐,领导一会儿来,请等一会儿。” “我们的通牒有问题吗?需要你们领导过来?”元满看着它狗腿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问题啊一点问题都没有。”领班连连摇头,但是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跟传说中的人打交道这事它还真没干过。 他们对视一眼这个情况属实是有点超出认知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凶巴巴的鬼走过来一把拧住领班的耳朵:“这个月你给我发了几次信息了?能不能干,不能干趁早滚。” 它把自己的耳朵从它手里解救出来:“领导领导,不能因为我的见识短就怠慢了贵客啊,您瞧瞧?瞧瞧。” 它哼了一声,对这个领班拍马屁的功夫还是比较喜欢的。 它先是拿过两人的通牒仔细瞧了瞧,这一瞧差点把心脏吓出来,虽然出来也不会怎么样。 它也有些慌张,急忙给上层发信之后,面向两人拱手作揖:“两位贵客,我是它们的部长,有什么事需要我效劳吗?” 元满想了想,看它们的态度应该不会为难他们直说比他们自己去找更快些。 “我们要报警。”他言简意赅地表示自己来到地府的目的。 大概是说的太阳间这个部长一时没反应过来,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报警,报警找黑白无常两位长官,我可以派人送您二位去,方便问一下原因吗?” “阳间有地府正在通缉的恶鬼,我们需要帮助。“霍缺拿出证件给它看。 第19章 通灵(19) “原来是霍警官,失敬失敬,稍等我请示一下领导,派人送二位过去。”它不住地朝两人鞠躬,元满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情况跟我预想地有些偏差。”他看向霍缺有些疑惑。 霍缺摸摸他的头:“这样的偏差我乐见其成,与其看你冒险不如有人这样点头哈腰,也是因为这样咱们才能不费精力解决问题不是吗?” 元满点点头,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原因对他们如此恐惧,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能够用最短的时间解决问题就能从恶鬼手中多救一个人。 “两位大人,请稍等片刻,派来接二位的轿子在路上了。”它转过身朝两人谄媚地笑着。 霍缺看这里的官差衣着打扮都在向阳间靠拢不免有些好奇:“地府现在是个什么模式?看起来跟传统意义上的地府不一样。” 部长恭敬地拱了拱手:“阎罗王有令,时代在发展变化,地府也应该与时俱进不应该拘泥于过去几千年的传统模式,应该更快速便捷,只是我们都是死了上千年的老鬼了,一时间还有些转变不过来,不过酆都城现在可不一样了。”它挺直身板语气间都是骄傲自豪。 “酆都城比曾经更加繁华有序,高楼耸峙,灯光绚丽多彩别提多好看了,可惜我没有机会去看看,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来的,稍后您二位去了司刑署可以仔细问问,那里的长官可都是酆都城来的。” 霍缺点点头,对这个小世界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这个司刑署应该就是与警察局一样的存在。 他猜测的没有错,司刑署的运行模式跟警察局是一样的,来往的阴差都穿着黑色的警服,只是灯光昏暗看起来很是诡异。 元满被他牵着跟在身后,在看到一个缺了半边身子的警察之后心态差点就崩了。 “它们这样缺点这个缺点那个,行动真的便捷吗?”他干脆闭上眼睛看不见就不怕了。 霍缺闻言捏了捏他的手:“看起来很便捷,这些外在的东西似乎没有影响它们的行动,满满,在这里的每一位警察都是烈士,不要害怕它们,它们都是世界上最勇敢的那一批人。” 元满睁开眼睛:“我会努力克服的。” “您好,二位有什么事吗?”一个面色煞白眼睛通红的女警来到他们面前。 这位的冲击力没有之前看见的那几个大,元满还能好受点,说出去真能笑掉大牙,谁知道他一个阴阳会怕鬼呢? “您好,我是城南市局刑侦支队队长霍缺,我们在上面发现了一个带着阴兵的恶鬼需要你们的帮助。”霍缺把证件给它看。 女警听到他的名字怔愣了一下,想起来是之前局长说过的两个重要的人:“请跟我来。” 它带着两人上了二楼,比起下面二楼就看起来正常多了,起码灯光是明亮的也没有奇形怪状的警察走来走去,两边的墙上还贴着警局里所有警察的照片,下面写了他们的主要事迹,单拎出来看每一位都是非常优秀的警察。 看到这些霍缺心里涌起一股敬佩,里面有些警察甚至跟他一起共事过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再次见到他们,这真是一场很神奇的重逢,知道他们还能为自己的热爱继续发光发热他心里的难过这次也能真正放下了。 “叩叩叩。”女警在一扇门前停下。 “进。”低沉的男声传来,霍缺听着还有点耳熟。 “队长,人来了。”女警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元满站在霍缺身后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准备好一进门就会受到的惊吓。 “霍缺,你来啦。”低沉的男声有几分惊喜,看到霍缺它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胜哥。”霍缺看清他的样子声音甚至带了几分哽咽。 “好小子,现在当上队长了,真好,真给哥长脸。”李胜,霍缺刚进队时就是他带的。 在一起挟持人质的案子中被手持枪械的歹徒击中心脏,当场殒命。 这件事一直是霍缺心里的伤痛,他用了好多年才能在想起来时不这么难过。 “胜哥,能再见到你真好。”霍缺看着他青灰的脸眼底有些湿润。 李胜神色一变:“不对啊,你咋来了,你出事了?” 霍缺摇摇头:“没有,我好着呢,今天发生了一起案子需要你们的帮助,是满满带我来的,他有一些很厉害的能力。” 李胜这才看到躲在霍缺身后的元满:“大小伙子站出来,都在警局了还怕啥呢。”他拉着元满的胳膊把人拽出来暴露在众鬼的面前。 霍缺按住他的手:“胜哥,咱们说正事吧。”又不动声色地挡在元满面前。 “好,你们俩坐这儿吧。”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两个空位,“说说具体什么情况。” 元满把拷着视频的u盘递过去:“先看看视频吧。” “小伙子对这里的设备还挺清楚。”李胜接过u盘惊讶元满的准备齐全。 “以防万一嘛。”元满笑了笑跟着他们又看了一遍视频。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原因,这次的视频跟在上面时完全不一样,这次完全清楚的看见了死者从受伤到坠桥的全过程,甚至还有半空被迅速转向的动作。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以那样的姿势坠桥还能趴在地上,原来是被做了手脚。 “据我所知,能带阴兵的恶鬼并不多,这个割喉伤人的是不是苏北国?”元满之前超度过 一个被杀害的死者,凶手就是这个苏北国,当时他已经连犯五条命案最后被执行死刑,大概是不服判决留了执念才从厉鬼变成了恶鬼。 李胜点点头:“不错,就是它,我们已经找了它很久了,没想到竟然逃去了阳间,这次是我们的疏忽让它有了祸害人的机会。” “现在手上没有案子的全体出动去阳间将其捉拿归案。”李胜站起来布置任务,详细的分配它们有自己的一套设备,与人们使用的手机不同,但更方便快捷。 他拿出自己的链条掰下两节交给霍缺:“以防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这两节链子你们拿着,下次有事就在地面上敲三下离你们最近的阴差就会赶过来,下次就不用这么冒险来到地府了。” “谢谢胜哥。”霍缺摩挲着冰凉光滑的链条向它道谢。 “自家兄弟别客气,没想到咱们还能并肩作战。”李胜看着霍缺一时感慨万千。 “还有机会呢。”霍缺拍拍它的肩膀这一切都是因为元满他才能经历这样的奇遇。 “这小伙子真不错,好好对人家。”李胜满脸笑意地看着元满,就是这个话他怎么听着有点奇怪,但也不明白奇怪在哪里,元满只能看着他微笑。 “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生魂在这里待久了也不好。”李胜送两人到警局门口,招来等在一边的轿子,“这交通工具还是有些太传统了,回头得报上去换一批。” 听到这话,元满心里有了计较,两人也没再多做停留离开了这里,临走时元满从手提包里掏出几个金元宝送给抬了轿子和土地庙检查的几个阴差,这次没有它们帮忙肯定没有这么顺利。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几只鬼捧着元宝笑得嘴角都裂开了,这个场面元满有些接受不了,赶紧闭上眼睛躲在霍缺身后。 “别谢了,赶紧走吧。”霍缺牵着元满的手赶它们离开。 两人原路返回,看着周围依旧浓厚的迷雾,两人心里却没了刚开始的紧张。 “谢谢你,满满。”霍缺这一趟收获颇丰。 “谢什么呢,这么危险的地方你都愿意陪我来应该是我感谢你才是。”元满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心里软软的,能有一个后背帮自己挡鬼真是太幸运了。 “那我们就互相道谢。”霍缺笑了笑,原因他也没有再多做赘述,感谢的话一直说就没什么意义了,以后他肯定拿元满当亲弟弟照顾。 两人终于在鸡叫前赶回办公室,看到熟悉的房间元满终于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霍缺把他轻轻放平,仔细盖上毯子,自己出去到会议室补觉,这事有李胜的帮忙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第20章 通灵(20) 灯光昏暗的房间里面对面坐着两个人。 严格的来说应该是一人一鬼。 “你不是说绝对没问题的吗?”它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看向眼前巍然不动的人。 他手里端着一杯血红的饮品晃了晃低头闻了一下:“这个滋味真是鲜美,可惜你尝不到。” 它把手上点燃的烟头毫不客气地按在沙发的扶手上:“这事解决不了下次谁敢跟你合作,老子潇洒了上百年不能总不能毁在你的手上。” “急什么?那群草包而已,倒是你对手下似乎有些苛刻景儿,这次为什么会暴露你心里没数吗?做人的时候你没有好运难道做了鬼就有了?”他将手里的东西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扔在地上,残留在杯子里的东西随即迸溅到地板上,一股子腥气在房间里蔓延开来,竟是鲜血。 不多时,一个小孩走进来跪在地上收拢玻璃又将血渍擦得干干净净。 男人奖励似地摸了摸它的头,它感激地跪伏在男人脚上:“多谢主人。” “嗯。”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踢了踢它的额头,它恋恋不舍地抬起脸,这是一张大约有五十多岁的男人的脸,苍白的脸庞爬满了皱纹,左眼眼珠要掉不掉地挂在眼眶里,它瘪着嘴委屈地看向男人,这个画面真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看男人不再瞧它,它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去,矮小的身子一扭一扭地却异常迅速。 它看了这主仆二人的互动一脸嫌弃:“什么恶心的品味,我这事你赶紧给我想办法。” “只需要做你日常在做的事就可以,它们找不到这里来的。”男人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开始假寐,这是他完全拒绝交流的姿势。 它也不再自讨没趣,消失在原地。 三天后,李胜传来消息。 霍缺看着凭空出现在笔记本上的字,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元满正坐在他对面收拾刚吃完的饭。 “情况不妙,它们找不到恶鬼的踪迹,需要我们两方联合。” 说是两方联合其实是需要元满全权负责,毕竟能有这样的本事的人只有元满一个人,霍缺只是能看见一些东西,本质上还是要靠元满。 元满点点头:“需要我的帮忙的话就告诉我。” 霍缺看着他:“满满,这次是需要你带领我们两边一起行动,你看胜哥的原话。”他把笔记本放到元满面前。 元满看完挑了挑眉:“我能有这么大本事吗?整个地府抓不住的恶鬼我也不敢保证啊。” 原以为有了地府阴差这个恶鬼就不用他们操心了呢。 “我相信你。”霍缺接过他手里的垃圾放在脚边的垃圾桶里。 “我回去准备一下,晚点给你发消息。”元满拎起手提包往外走,这个事情对他来说还是有点超纲了,他需要团团的帮助,再好好想想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最快最安全定位到恶鬼的位置。 现在情况有变,霍缺不放心让元满自己回去,说什么也要亲自送他,元满拗不过只能答应,警局这段时间手上没有新的案子他还能走得开,倒也没什么能耽误的。 霍缺把元满放到单元楼门口就回去了,元满到家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叫来老鬼和乞丐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元哥,白天找我俩啥事啊?”它们来的很快,圆柏枝还没烧完两只鬼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听到这个称呼元满瞬间感觉自己像个黑社会大哥。 “最近从下面逃蹿上一只恶鬼,已经杀了一个人了,这事你们知道吧?”元满给它们一鬼几个金元宝在两鬼感激的目光中说正事。 “知道,蓝月国际那事,你那天还来找我俩来着,这个恶鬼生前就是杀人惯犯,活着的时候没被抓住在下面一直作恶不断,但是手段太过狡猾没有阴差能抓住它,白哥,你不会是想替天行道吧?”老鬼转述着自己从别处听来的事迹,看元满严肃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地府阴差全体出动还找不到它的位置,这事不正常,肯定有人在替它掩盖行踪,它还带着阴兵队伍不算小,所以我打算替阴差定位它的准确位置,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元满看着惊讶的两只鬼希望能另辟蹊径。 两鬼面面相觑,它们都是阳间的游魂哪里知道这样高阶的事情。 见此元满也知道自己这是病急乱投医了,他打发了两鬼跟团团面对面坐着。 定位的方法都是需要带着恶鬼气息的东西,他们连恶鬼的面都没见到上哪儿找那样的东西,就算会画引路符现在都是一片枉然。 团团通过网络这也找了几天了,一个鬼影也没见着,说起来应该没有鬼会来阳间上网吧。 元满想了想:“恶鬼需要的无非也是浊气,它身上带的浊气又要滋养下面的鬼兵,那死者身上会不会沾到它们的气息?” 团团点点头:“是这样没错,视频里看有鬼兵直接接触到了死者,那肯定有它们的气息。” 只要能找到它的位置,有那么多阴差在抓住它肯定没问题。 “可是,阴差对浊气不应该更敏感吗?它们都没法通过浊气定位,我们要怎么做?”元满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这次出动的上百阴差还比不过他一个从业没几年的阴阳吗? 团团晃了晃身子:“你忘了你的血有什么功效吗?这些阴差去地府时间并不算长,连李胜也不过五六年,它们也许武力没得说,但是地府抓鬼和阳间抓人是不一样的,现在它们还太过稚嫩,这个案子要是直接交给黑白无常直接管辖的无常小组那是分分钟的事,可惜无常等级太高,帮你们报案的鬼接触不到。” 元满无语:“那为什么无常小组不直接接管通缉犯的事?” “这事不够人家出马的程度,只能下面的小喽啰处理,你也知道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好吧,看来这次只能让我当诱饵了。”元满拿出小刀咬着牙割破自己的手指,往小碗里滴了几滴,接着拿出圆柏枝将黄裱烧成灰,他把两种东西的灰烬混合之后放到小碗里用两倍的水充分稀释后血液散发出一种奇特的香味。 元满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看,果然四周已经隐隐有浊气汇集过来,他画了一张蔽气符盖在碗上,刹那间那些浊气似乎找不到方向很快便消散了。 他检查了一下包里剩余的工具,用来引出恶鬼已经完全足够,还有团团保驾护航这一趟问题不大。 晚上霍缺回来,身后还跟着李胜。 元满听到声音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回来啦,先吃饭吧。”他还贴心地给李胜准备了香火。 “小元真是太贴心了。”李胜都做好今晚挨饿的准备了。 霍缺让它自己随便坐,到厨房洗了手之后给两人盛了饭端出来。 于是桌上就出现了这样诡异又有点和谐的一幕。 元满和霍缺面对面吃着饭,李胜在一边吸着香,时不时夸一句元满做的饭真不错,它只能吸着香脑补这些饭的味道,这也是它牺牲这么多年之后第一次在饭桌上吃饭,一顿饭吃的李胜满心的感动,只是它现在哭出来是血泪不好看,不然它肯定感动地涕泗横流。 “下次在家不要做饭了,附近的菜馆味道都不错也挺干净的,咱们去店里吃或者直接点外卖,总是做饭太累了。”霍缺给元满夹了一块排骨。 “不累啊,难道是我做的不好吃?”元满知道他的意思故意装作听不懂逗逗他。 霍缺一听果然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又要做午饭给我送来,又要做晚饭等我回来,买菜收拾来来回回哪有不累的。你做的饭很好吃,不然也不会这段时间给我增重了。” 元满看他着急解释的样子,眼里满是笑意,霍缺这才知道这小子是故意的,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元满喜欢做什么都行,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两人之间的氛围完全把李胜隔绝在外,他想插嘴但插不进去,干脆低头专心吸香。 第21章 通灵(21) 吃完饭,霍缺去收拾厨房元满和李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天桥这个案子嫌疑人比较特殊,死者又是孤身一人上面施压让霍缺以自杀结案,南城市电视台就在报道这个事情。 李胜叹了一口气,想说点什么又闭上嘴摇了摇头。 “胜哥,别难过,等抓到了恶鬼送到下面去阎罗殿肯定会给死者一个交代,在这里办不成的事在下面也能办到。” 上面的通知下来时霍缺也是这个样子,明知有凶手但是不能给死者讨回公道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 元满就是这么跟他说的,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早些将恶鬼带回地府少一个受害者才是真的尽责了。 霍缺端着水果走出来递给元满:“满满说的没错,胜哥接下来还得看你们的。” 李胜坚定地点点头,太长时间没有过过阳间的生活差点让他觉得自己回到了生前的时光,刚才是有些入戏太深了。 “关于这个恶鬼,我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而且只有这一个。”元满看向霍缺俊朗的面容,知道这个行为霍缺大概率不会同意。 果然听到这里霍缺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你要拿自己当诱饵以身犯险?”他的眉头又皱起来看着元满的表情很明显的不同意。 元满点点头。 李胜也愣住了:“这怎么行,那可是个无恶不作的通缉犯,你去做诱饵这太危险了。” 元满对他们说:“这是唯一一个能引出恶鬼的方法,而且不是还有你们吗?难道你们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 李胜斩钉截铁地说:“那不可能,我们的实力是地府基层最强的,这点我绝对可以保证。” “那也不行,恶鬼的本事能杀人于无形,手下还有鬼兵这太冒险了。”霍缺怎么都不可能放心,底下的小喽啰不明原因的惧怕他们可不代表恶鬼也会。 元满说:“恶鬼背后绝对还有幕后主使,这有一次不光是在抓恶鬼也许可以引出小z案的凶手,能进行最高级别驭鬼的人。”他看向霍缺,“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寻找他的踪迹,这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霍缺也想到过这一层,可是眼睁睁看着元满身处险境他做不到:“这次用这个方法引出恶鬼,那下一次呢?通缉犯再来到阳间你也要用这个办法吗?你有几条命够这样折腾?”他看着元满不为所动的样子心底升起一阵凉意,如果元满这次也离开他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活下去。 元满哪里知道他的担忧:“未来谁也说不准,但现在才是最危险的时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胜哥请你马上召集人手今夜十二点咱们就开始,这件事情很简单,城北的乱葬岗就是最好的地方,易守难攻,只要它一露头就有来无回。” 听到元满已经开始部署,霍缺知道自己的意见其实就是走个过场,他太明白这个感觉了,从业以来他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他的意见从来不作数,没有人想知道他的想法,今晚这一场是完完全全异世界的较量他的用处只有好好保护元满,让他从那个地方平安地走出来。 “好,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李胜快速给部下发信说了今晚的行动。 “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往乱葬岗走了。”元满看了一眼霍缺,他不太想让霍缺一起去,今晚的行动肯定是有危险,如果只有一个人遇险也好过两个人都回不来,他不希望看到霍缺了无生气的样子。 “元满。”霍缺沉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是一名警察,牺牲是我最光荣的离开方式,你不能剥夺我的权利。” 元满被他的严肃震到,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李胜提前去了乱葬岗做最后的安排,元满坐在副驾驶上与霍缺相顾无言,他不知道为什么霍缺会突然这么生气,甚至说出牺牲这种话,今晚的事他完全可以不参与。 霍缺抓住方向盘的手青筋暴露,看得出来他现在依然很生气,气元满不拿自己当回事,明明是警察该做的事他却总要冲在最前面,下地府报案要去,现在为了抓恶鬼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还要去,世上真的没有他留恋的东西了吗? 元满捏着手提包的带子想说点什么但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看着霍缺冷硬的侧脸他有些胆怯,现在说什么都像是交代遗言,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道别过,他更不想跟霍缺道别。 两人就这么轴着一直到目的地也没有对彼此说过一个字。 “小元,都准备好了,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出事。”李胜迎上来跟两人再次保证。 元满点点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十二点了,他把黄裱铺在乱葬岗的中心,碗放在一边拿起毛笔开始画符阵,这个符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把味道扩散出去加上团团加持的精神力可以筛选到一些低级的鬼魂,最大程度的保证一击即中。 阵法的作用就是用来困住恶鬼,这是元满早些时候研究的法子,如果只是把它引出来但是不做防护安全系数还是太低了,他再胆大也不至于真的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霍缺站在李胜身边看着前方端正跪坐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个时候他再不明白自己对元满的心思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傻子了。 “胜哥,务必让他平安回来。”这是霍缺到这里后的第一句话,他向自己最信任的兄弟求助,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这种环境下只能靠它们了。 “放心吧兄弟,绝对没问题,我们今晚调派的都是最精英的队伍,保准还你健健康康的小元。” 霍缺点点头,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元满的背影。 时间差不多了,元满轻轻落下最后一笔,开始点燃圆柏枝,随着咒语的结束,以他为中心开始散发出奇特的香气,四周的浊气开始蠢蠢欲动但不知道被什么阻隔总是过不来。 周围安排的低阶阴差开始收网,在它们努力冲破障碍时被锁链紧紧拴住动弹不得,被押到土地庙集中管控时才知道自己着了道。 随着气味逐渐浓郁,浊气越来越少,外围阴差完成了今晚的任务押着一众游魂前往阎罗殿等候审判。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元满觉得周围越来越冷,团团加持的防护罩开始抵挡不住这样的阴冷,他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李胜做出手势让所有阴差准备好,等待恶鬼自投罗网。 此时,昏暗的房间里恶鬼已经闻到了那种让它疯狂的味道,它的理智开始逐渐丧失,它贪婪地嗅着浓郁的香味带着鬼兵往味道散发的地方前进。 一路上它们所到之处的浊气都被吸食的一干二净,路上干干净净再不见厉鬼的踪迹。 乱葬岗。 远远的,恶鬼就看见了坐在中心的元满,它嗤笑一声:”哪里来的不自量力的小道士,刚好吃了补补身子。” 它一声令下矮小的鬼兵前赴后继地往前扑去,像黑色的海浪一般朝元满涌过去,李胜安排在外围的阴差拎起链条一抡就是一大片,鬼兵毕竟有数,不多时数量就急剧减少。 恶鬼见状竟也不逃直直冲向元满。 元满快速从地上站起,跳出阵法之外,恶鬼伸出的手被阵法阻挡烫的它哀嚎一声。 霍缺把元满护在身后对上恶鬼通红的眼睛。 “死道士敢阴老子!”它发狠地在阵法上抓挠,双手被烫的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它也不为所动,“看老子出来不捏碎你的脑袋。死道士你给我等着!” 李胜带着几个人进去与它缠斗,地府的铁链打在它身上就是一道裂痕,它的皮肤渐渐龟裂露出底下腐臭发黑的皮肉,浊气从裂缝处钻出来往地下逃去,被阴差一一打散。 随着浊气的减少恶鬼明显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但还是死死抵住阴差的攻击,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第22章 通灵(22) “地府现在招人的质量只是差劲啊,已经需要一个小道士才能抓住我了吗?”恶鬼咧着嘴嘲讽道。 眼看阵法失效的时间越来越近,李胜握着链条的手逐渐收紧,它把一只手背到身后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其他人立即领会开始缓慢移动,等待合适的时机一举拿下恶鬼。 它知道今天难逃被抓回地府的命运,潇洒这么些年也该走到尽头了,可是飞惯了的鸟是没法安静待在笼子里的,更何况这一回不知道阎罗殿怎么整它,与其回去受苦不如殊死一搏,说不定还能讨到生还的可能。 它眼珠子转了转背靠着阵法的边缘,明显能感受到阵法已经没有刚开始那样坚固了,它硬闯一下大概也没有问题。 李胜发现了它的意图,安排留在外面的阴差靠拢过来,形成一个包围圈,前后都有围追堵截不信它还能飞了不成。 李胜一声令下,包围圈迅速缩小,阴差手中的链条直冲恶鬼而去,眨眼间恶鬼就被链子绑了个结结实实,像捆粽子一样被李胜踩在脚下:“我们确实没什么用,但是你看起来好像也不怎么样。” 它往恶鬼的心口处狠狠踢了一脚,叫手下把它压下去,这场行动要靠元满它也觉得有几分汗颜,回去之后肯定会让大家苦练功夫,扫荡了还在四处漂流的通缉犯。 “小元,这次多亏了你。”李胜朝元满走过去,在距离几步的位置向元满敬了个礼,“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这样危险的任务,我们也会努力提升自己,不给底下的队伍丢脸。” 元满摇摇头:“胜哥别这么说,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行,你俩回去好好休息,我也走了。”它拍了拍霍缺的肩膀,转身朝黑暗中走去。 这次结束的比元满预想中还要快速,看来这个符阵威力比他想象的大多了。 他拽了拽霍缺的袖口:“咱们回去吧?” 霍缺点点头跟在元满身后往停车的方向走去,突然一道破空声直冲霍缺耳边袭来,他一个飞身把元满扑倒在地,牢牢地护在身下,离他不远处的一座坟里飞出来一只身穿红色长袍的女鬼。 见霍缺躲过去它举着长指甲飞速朝二人的方向移动,霍缺挡在元满身前拿出随身匕首做出格挡的姿势,这把匕首是李胜在恶鬼来之前交给他的,说是用冥黑铁锻造的只是还没有开刃回头拿到庙里找专人收拾一下就能用了。 现在情况紧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就看这个女鬼本事如何。 元满被他扑倒后懵了一下,回头一看又是一只厉鬼,他飞快掏出一张符捻了口诀后朝它扔过去。 这是一张烈火符,遇鬼即燃能直接烧掉它的一层皮。 女鬼咧开血盆大口笑了一声,一个转身绕开符咒直击霍缺的面门。 元满心下一凛,尽然是冲霍缺来的,来不及细想他再次丢出一张这次落在女鬼身上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一样直接熄灭了。 它看着元满不耐烦地说:“等下再收拾你。”话音刚落黑长的利甲就与霍缺手中的匕首撞在一起,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霍缺一味闭闪引着它远离元满之后才开始反击,生钝的匕首戳在女鬼身上像是撞在了墙上一样没能对它造成一点伤害,女鬼见此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是太天真了,用这样的破铜烂铁来对付我?省省力气直接受死吧!” 它挥开刺过来的匕首利爪直击霍缺的心口,他堪堪躲过却被抓伤了手臂,浓稠的浊气从伤口处散发出来,说不出来的灼热难挨,鲜血顺着手臂滑入他的手心,滑腻的几乎要握不住刀把。 见霍缺受了伤它愈发嚣张:“长得真是俊俏,可惜你得死了,死了更好,到底下陪我我们做一对亡命鸳鸯才是正事。”它朝霍缺步步逼近,青黑的手伸出来要往他脖子上掐。 霍缺一点点往后退直到脚后跟踢到一块墓碑退无可退才停下,看到朝他奔来的元满心想解决不了这个女鬼它肯定会找元满的麻烦到时符咒也没用元满必然伤的不轻,于是他咬紧牙关双手青筋暴起拿着手中唯一的武器往女鬼脖颈处用力刺去。 女鬼看着他的攻势不屑地笑着,血红地唇在青黑的脸上异常刺眼,它也不躲这把没开刃的破刀反正也伤不到它。 谁知一阵天旋地转后再睁眼它已经被匕首狠狠钉在地上,霍缺用膝盖死死顶着它的胸口,刚才还没开刃的匕首在它颈间不断戳刺,直到它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霍缺的血混合着他的汗水滴落在女鬼身上,它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它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被一个凡人杀死了,它的喉咙被割断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呵呵的气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元满跑过来看到被钉在地上毫无生气地女鬼松了一口气,他走到霍缺身边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看到被指甲划破的手臂,他眉头皱起来,赶紧咬烂自己的手指塞到霍缺嘴里。 血腥味在霍缺嘴里爆开,他才回过神来,看到满眼焦急的元满他抗拒的用舌尖顶着他的手指。 “别动,再吸一点你被它抓伤了,浊气要是进到你的身体里就麻烦了。”元满低声喝了一句,霍缺果然不再抵抗。 过了一会儿,伤口处已经没有浊气存在后元满才抽出手指,看着湿漉漉的手指他莫名红了脸,其实完全可以把血滴在伤口处怎么脑子一抽就塞人家嘴里了。 霍缺咽了咽满是血腥味的口水,帮元满擦了擦手,这才抽出匕首站了起来。 看到女鬼血肉模糊的脖颈他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随意在衣摆上蹭了蹭满手的血污问元满:“它死了吗?” 元满点点头:“死了,这把匕首你哪里来的?”他拿过匕首仔细看了一下,“冥黑铁?专门锻造铁链的材料,这还没开刃你怎么做到的?”他知道霍缺身手不错没想到这么不错。 “胜哥给的,还好有它救了我一命,走吧。”他看了眼女鬼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暂时想不起来,他敲了敲发蒙的脑袋往出口走去。 元满把匕首装在手提包里走上去扶住他:“浊气入体多少有点影响,回去喝点符水睡一觉就好了。” “嗯。”霍缺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这样子是开不了车了元满把他放在副驾驶上安顿好才绕到另一边发动车子。 两人走后,他们站过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罩袍的男人,他看到正在一点点消失的女鬼眼里满是震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可以直接让厉鬼灰飞烟灭,他望向两人离去的方向眼里满是惊慌,他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黑夜里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主人,事情就是这样。”他坐在男人对面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不安地搓动。 “你是说有人不用符咒可以直接让厉鬼灰飞烟灭?”他摇晃着手里的杯子重复了一遍黑罩袍的话。 “是的。”他看着男人气定神闲地样子语气不免焦急起来,“主人,咱们的两员大将都毁在他们手上了。” 男人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血闭上眼睛回味了一番,半晌才开口:“那个蠢货自投罗网抓回去也是迟早得事,就是可惜了红衣这么快就死了连点浊气都没留下,不过没关系,那个小阴阳没点本事玩起来就没意思了,至于那个警察嘛,算不上什么,不用在意,只是一把能杀鬼的匕首而已不足为奇。” 黑罩袍听男人这么说才微微安心:“知道了主人,那咱们的计划就继续了?” “嗯,继续。”他将手里的血一饮而尽,“这次的品质不错,下去领奖金吧。” 黑罩袍眉开眼笑地连连道谢,脚步轻盈地走出门去。 男人把玩着手里的空杯子笑着说:“有趣。” 第23章 通灵(23) 元满给霍缺喂了符水之后他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身上的伤口确实没有了浊气的残留元满这才放下心,替他掖了掖被角出门坐在客厅里观察放在桌上的匕首。 通体漆黑的匕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上面霍缺的血迹已经凝固变成暗红色渗到花纹里。 元满看了一下刀刃确实还是没开刃的状态,那是怎么杀死的女鬼呢? 也许是冥黑铁材质特殊的缘故吧,他也懒得多想,今晚临走前与霍缺那没挑开的矛盾让他有些疲倦,不管怎么样反正女鬼死了就好,接下来就要着重调查小z的案子,先等等李胜把恶鬼的口供带给他,说不定会有线索。 他去洗了个澡,出来看了看霍缺,看他睡得安稳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团团从他枕头下钻出来悄悄蹲在茶几上看冥黑铁匕首,它总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有点不对劲,地府那些阴差的态度就很奇怪,好像认识他们一样,只是听了名字就一副恐惧的模样。 它探出精神力仔细探查了一番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匕首。 良久它才叹了一声:“果然。” 这个匕首远没有眼前看到的这样普通,上面有个封印,现在已经被霍缺的血侵蚀了一大半,还好元满犯懒没洗,等到明天早上这个封印完全破除就能知道它的真面目了。 它回到元满的房间看着熟睡的人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对不起元满,我尽力了。” 元满被它毛茸茸的身子弄得有点痒,手在空中挥了挥:“团团别闹了快睡觉。”随即又沉睡过去。 团团满含心事地缩到枕头底下也睡了过去,有些事情注定是他们都阻挡不了的。 第二天元满睡醒再去看霍缺,却只看到整整齐齐的床铺,桌上放匕首的地方被贴了一张纸条:我去上班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元满把纸条收起来跟之前写的全部放在一起,揉了揉眼睛去洗漱,恶鬼的事情解决了暂时没有需要他插手的案子那就在家歇着吧。 他吃着霍缺买回来的早餐心里感觉有一些奇怪的情绪,平时喜欢的东西也没什么味道。 看他这样团团明知故问:“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无精打采的。” 元满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到这里来之后还没休息过呢。” 团团暗暗笑了笑也不点破,分明是跟霍缺有矛盾没解决心里不得劲,自己还搞不明白,让他自己再消化消化。 吃完饭元满又躺到床上去,他闭着眼睛叮嘱团团:“有笔投资今天到期你看着弄弄,我睡了。” 听到团团答应了他才放心睡过去,就是睡得不太安稳,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睡了一觉醒来比在外面跑了一天还累,他迷糊着拿过手机一看,已经快晚上了,怎么霍缺一条消息都没有。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霍缺发的消息,他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心里带着一丝小雀跃打开一看,唯一的笑意都消失了。 “今晚加班,给你点了外卖。” 他扔下手机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他气呼呼地揪着被套:“加班加班,哪有这么多工作。” “他是警察啊,加班不是很正常吗?之前加班也没见你这么生气啊?”团团躺在枕头上笑他。 元满刚要反驳就听见门铃响了,他坐起身抓了抓头发懒洋洋地踩着拖鞋去开门。 服务员热情地笑着跟他说:“用餐愉快。” 元满没有像之前那样跟他寒暄随口道了谢,就拿餐进门,看着精致的包装盒也没胃口扔在餐桌上自己坐在椅子上发呆。 之前霍缺不回来给他点完外卖就会打电话来跟他一起吃,今天除了这条干巴巴的短信啥都没有,他拧着眉盯着外卖盒上的花纹,全然忘了让霍缺少皱眉头的话。 他想着昨天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心里就很难受,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嫌弃自己住在他家了?不应该啊,要是嫌弃还会给自己点外卖吗?可是到底是为什么这样了,他想不出来。 就这么呆坐了半天,也没听见霍缺回来的动静,他气呼呼地把外卖放在冰箱里躺到床上去睡觉,元满就这点最好,心里不管想着什么事想睡就能睡着。 团团看他这样暗笑他不开窍。 在这个世界失去之前的记忆之后,元满的性格也与之前大相径庭,之前被霍缺养回来的那些好性格在这个世界都被那个老头毁了。 说起老头团团也有些无奈,当时发现元满能看见一些东西之后老头就严格地要求他最好不要碰这些东西,只是教了一些防身的本事,之后他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在亲戚朋友的劝说下才答应让元满继承他的衣钵,但是早早说好只看风水超生逝者不干别的事。 元满也很听他的话,直到触发任务才卷入这些事情当中,它看着元满熟睡的样子知道他早就把老头的话抛到脑后,但是有些事情一旦插手就再也回不去了。 就看他们两个恢复记忆之后有什么应对的办法了,不过看他们这样拧巴的样子,团团知道距离找到办法还得不知道多久呢。 第二天元满醒的比之前都要早,他轻轻推开霍缺的房门,看到跟昨天别无二致的床铺心知他一晚上都没回来,还是不死心地问团团:“他没回来吗?” 团团从他身后飞出来:“是啊,昨晚在警局睡得。”它把画面投给元满看。 不看还无所谓看了元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宁愿睡沙发也不回家,谁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挺大个人有话也不会直接说,还不如个哑巴。 他把霍缺的门摔得震天响,又躺回床上去,不回来就不回来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边的霍缺心里也不好受,忙的时候还好,一闲下来就想到元满一意孤行的样子,事出有因他知道但是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样子真的让他很伤心,特别是他知道自己对元满不正常的心思之后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霍缺只学会了如何逃避,如果非要他承受以后会失去的痛苦,那还不如今早抽身免得到时候崩溃。 在第三次敲门不应之后志哥彻底忍不了了:“队长你咋了,是不是不舒服,不行你回家休息吧,暂时也没什么事,这边有我们就行。” 霍缺回过神来看向门口的志哥:“我没事,有什么情况吗?” “没什么情况,小z的信息还是找不到,数据库也没有相似的身份,我们打算往孤儿方面考虑了。” 霍缺点点头,小z案发生这么长时间也没人来报案,这桩案子直接变成悬案了,现在就是有什么办法按什么办法来了,还好这段时间还算太平,趁空闲时间能明确小z的身份是最好的,否则一旦有了新案子小z势必要往后推。 “你们这么换不同的人来敲门就是为了告诉我没事吗?”他看着志哥眉头拧起,很不好惹的样子。 “这不是看你状态不对,大家来关心你吗?”志哥笑嘻嘻地说。 霍缺烦躁地闭上眼睛挥手让他关上门走。 反正能躲一天算一天,最少要能平静地面对元满才行,他拿出已经没什么用处的符咒摸了摸,想起第一次见到元满的样子,那个清冷看起来就很没耐心的小青年竟然会跟着自己回家。 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真的住在一起他才发现元满的可爱之处,一举一动对他都有不可抵抗的吸引力,但是他必须让自己隔绝这些吸引力,等他离开的时候才会不这么难受。 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那里有元满的一滴血,会让他觉得元满时刻陪在他身边。 第24章 通灵(24) 漆黑一片的宿舍里放着四张高低床,惨白的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透下来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不能窥见一丝里面的情景。 门把手被轻轻转动,门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闪身进来一个黑色的身影,他环视了一圈熟睡的女孩们嘴角勾起满意的笑,特别是靠墙的那个下铺,他蹲在女孩面前微眯着眼在空气中贪恋地嗅着,不知道在闻什么,好半天才起身出门去。 “咔哒。”是门锁合上地声音,刚才还紧闭着眼睛沉浸在梦乡里的女孩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哪有半分刚清醒的样子,她的眼睛里透出势在必得的光芒,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沉沉睡去。 早八点,市局刑侦支队。 小耿拿着给霍缺的信从大门口走进来,看到跟昨天停的一模一样的车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两人闹了什么别扭,一个不回家一个不来警局,搞得办公室这两天都是低气压。 “队长,有你的信。”小耿敲门进去,把信递给霍缺,“这年头还有人寄信呢,真稀奇嘿。” 霍缺接过信看了一眼,刚投入工作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得罪了不少人,恐吓信,恐吓快递都没少过,后来名声打出去很多人也不敢来招惹他,信确实是好久没有收到过了。 平平无奇的廉价信封,任何一个文具店里去两块钱就能买十个,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信纸展开一看,眉头深深皱起,他立刻把信拍照留证让小耿把信拿去提取指纹。 “叫大家到会议室。”他拿起手机把照片发给志哥让他投在大屏上。 巨大的信纸展现在大家的面前,迎面就是巨大的两个字:救命。 底下写了一个地址,南城市阴山区飞云大道673号。 志哥查了地址:“队长,这个地址早就被推平了,前身是一个幼儿园,现在已经盖了居民楼。” “不会是有人恶作剧吧?”赵钱听了志哥的话脑袋里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志哥继续说:“这块地三年前被周福买下来作为开发现在的小区,也就是说这个地方现在是周家的地盘,周福死后周丽就全盘接收了周家的一切,我们监视的这段时间都没有什么异动。” 霍缺看着信纸上潦草的文字心里盘算这封信是在什么情况下被写下来的。 小文说:“这行字看起来是在情急之下慌乱写出来的,字和字之间都有凌乱的连接,寄信的人看起来很紧张像是赶时间或是怕被发现?写下已经消失的地址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不方便写ta所在的地址?” 很难得见小文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霍缺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继续说:“不排除小文说的这个情况,志哥看看收件箱旁边的监控。” 志哥调出早就找好的视频放出来:“监控显示是小李放的信,门卫处没有发现有陌生的身影来过。” “小耿,去找小李问问。” 小耿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队长,化验结果出来了,上面有小李,小耿和你的指纹,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书写用的也是最普通的中性笔。”小刘拿着化验结果过来放在霍缺手边。 霍缺点点头,接下来就看小李那边有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赵钱说:“也许就是谁闲着没事写个已经不存在的地址逗咱们呢。” 霍缺看了他一眼:“已经被开发的地区那么多为什么就非要写这个地方,还是三年前被周福收购的地方?” “也许这个人就住这个地方呢?”赵钱硬着头皮说。 霍缺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想上班就辞职吧。” 赵钱哪敢啊,确实是这封信看起来太过于无厘头他才这么认为的,他赶紧低下头翻看化验报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志哥在电脑上敲敲打打调出还没被推平的幼儿园照片:“队长你看,这个幼儿园,前身是个福利院,之后......资料上说是因为资金周转不过来把福利院卖给一个叫做程式云的人改成私立幼儿园了,开了五年之后突然倒闭又被周家收购变成现在还没完工的小区了。” 霍缺看着福利院的图片,感觉有些熟悉,福星福利院? “这不是城东那家全市最好的福利院的名字吗?”赵钱一拍大腿,“我家老太太总在里头做义工回来就说里头的人对孩子们怎么怎么好,说的特别夸张。” 霍缺想起来了,他翻出一周前的报纸,指着上面的周丽说:“周家是福星福利院最大的投资人,从这家福利院盖起来到现在,周覃山和周福死后她才开始给福利院捐款,几乎每周都会发一篇这样的报道,志哥,查查与周家有关的这些福利机构有多少。” 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就是哪里都不对,霍缺看着这封匿名信心里惴惴不安。 不一会儿小耿回来了:“队长,李哥说早上他看见这封信被放在你的车上他就自作主张给你放到收件箱里了,谁拿的他还真不知道。” 霍缺的车停在角落里,刚好避开摄像头,前天他来的时候车位被占得乱七八糟他就随意停在那里了,没想到无意中给人行了便利,他打开手机调出自己的行车记录仪。 他大致浏览了一下,时间正是昨天凌晨两点,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从他车后拐过来把信压在了雨刷器下面,他把画面发给志哥一会儿放大让大家都看看。 “队长,与周家有关的慈善机构有二十多家,范围除了南城市的这几家还有在比较偏远地区的希望小学六家,福利院三家,流浪动物救助站两家,除了南城市的这几家其他的都发展的马马虎虎,没有这里的这么高大上。”他把对比图放出来给大家看,一对比才清晰的看到这些机构之间的差距。 小文小声嘟囔:“这不就是做戏给大众看嘛,其他的感觉都是顺手。” 小文说的没错,偏远一些的机构完全没有南城的看起来用心,旧旧的屋舍不那么宽敞的场地,但这些似乎更正常,就是很正常的资助范围,反观南城的就看起来有些用力过猛。 其中包括有周丽合影的这个福利院在内还有其余的特殊教育学校、流浪动物救助机构、小型动物园等十一家都看起来过于的崭新,就像是为了慈善新建的。 霍缺看向众人:“着重排查福利院和特殊教育学校以及其他有孩子的地方,都注意隐蔽不要打草惊蛇,赵钱方便请阿姨来说说福利院的事吗?” “方便方便,我马上打电话,就说给咱送点零嘴。”赵钱立刻拨通他妈的电话,霍缺还没来得及阻止那边已经挂了。 赵钱的妈妈是个很热情的阿姨,投喂自己儿子的同时还不忘他的同事,大家都很喜欢她偶尔还会让赵钱捎点礼物回去。 一听说来警队,老太太下午拎着大包小包就来了,大伙都接了任务出去跑外勤,霍缺留在队里等老太太。 “小霍啊,来来来这是我前两天晒好的牛肉干,小钱嫌麻烦不带我给你你们送过来了,还有一些小饼干什么的,你们平时工作辛苦可不能忘记补充营养啊。”她把手里的包递给霍缺笑眯眯地嘱咐着。 霍缺推脱不了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回头再安排人给老太太回礼,这算是私人交往。 他给老太太倒了一杯水两人坐下闲聊:“阿姨,听赵钱说你总去福利院做义工啊?” 说起福利院老太太拉住霍缺的手:“小霍,我可跟你说啊,这个周总可是个大好人啊,我听里面的老师说上周捐了一千万啊,为了给孩子们盖宿舍楼,翻新好之后就是四人间上床下桌的那种,还请了老师专门在福利院开什么小班教学,听说那样教出来的孩子们都很聪明的,你是没看到他们的伙食呀,那叫一个营养均衡,听说是从外面请的营养师专门搭配的呢。” 第25章 通灵(25) “听您这么一说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啊,这周总是比她那弟弟好啊,舍得在慈善上花这么多钱。”霍缺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老太太立马来劲了:“谁说不是呢,那个周福干出那种逼良为娼的事终于遭报应了吧,这周总肯定是为她弟弟赎罪呢。” “那,阿姨,你去了几次福利院啊?” “算上上周三回了吧,这前后一个月里头都弄得可整齐了,说那些装修材料都是最好的,都是不含甲醛的今天装了明天就能用,不过呀人家是真讲良心,每次装的时候都会把孩子们寄送到别的福利院三五天,充分通风之后才让进,我们做义工就是帮忙打扫卫生啥的。”老太太说起福利院的好那是一点也不含糊,根本停不下来。 霍缺笑着说:“这么说那还真是不错,您去的这几回都看见孩子们了吗?” 老太太想了想:“咦?你这么说我还没注意,好像是没见孩子们啊。”她握紧霍缺的手,“不对,刚才不是跟你说寄送到别的福利院去了吗?那里孩子也不多四十几个的样子,咱城南市这么多机构不随随便便的事吗,我就说年轻人要少熬夜,你看看年纪轻轻的记性不如我这老太婆。” 霍缺笑了笑:“阿姨说的是,以后肯定注意,时间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还要跟老姐们去跳舞呢,就那个文化广场离这里不远,我再顺道过去喊上几个。”老太太站起身来朝霍缺挥了挥手,“小霍回去,赵钱这孩子死脑筋,该治你就治别手软啊!你治不住跟我说,我来。” “好,阿姨您慢点,到地方给我发个消息。”霍缺送老太太到门口,看着她走远了这才往回走。 结合老太太给出的信息,他联系了正在福利院摸排的小耿让他注意打听福星福利院孩子的动向,周丽花这么大代价只想营造好名声的可能性不大,背后肯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周家人骨子的恶毒阴狠是不可能因为死了两个人而减少的。 夜晚,华灯初上。 在外面奔忙了一天的大家回到警局,霍缺已经给他们点好了外卖,丰富的大餐终于能拂去他们一天的疲惫了。 霍缺招呼道:“边吃边说,今天都有什么发现。” 几人坐下来,志哥打趣道:“队长你老这么给我们买大餐可别把老婆本都买完了。” 霍缺睨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几人闻言哄笑起来:“队长买完了,志哥就续上吧,反正你也是单身狗。” 志哥眼见火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了连忙转移注意力:“今天我去看了几个流浪动物救助站,没什么特别的,看了他们的场地设备也没有比别家好到哪里去,就是小猫小狗都干净一些。” “我也是。” “我也是。” 小耿放下筷子正色道:“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几个福利院的孩子们是在彼此的福利院流通的,比如这个孩子。”他翻出一个小男孩的照片,“他叫小越,他说上个月在富爱福利院今天就在博爱了,对了这两个福利院是同一个院长,为了好管理名字都是一套的。只是一个在高山区一个在阴山区,开车来回两个小时,小越说还有跟他一起这样来回转的就是中途分开后再也没见过了。” 小文举了一下手:“我也是这个情况,孩子们之间不知道姓名看起来都很陌生。” 霍缺喝了一口汤:“孩子们状态怎么样?” “还不错,我们去的那几个都挺健康的。”赵钱跟小文一组。 小刘皱了一下眉:“我们看到的都不一样,孩子们的状态参差不齐,也有面黄肌瘦的。” 霍缺听完沉默下来,他脑海里有个想法:“明天辛苦大家把剩下的全部摸清楚,最好能拍到每个孩子的照片,但是一定要注意隐蔽不能被发现。” “好的。” 吃完饭大家都散了,小耿收拾完桌子看到霍缺还不打算回去就干脆坐下来想跟他聊聊:“老大,你天天不回家是为什么啊?” 听到小耿问话,霍缺有些尴尬,他总不能说自己喜欢元满不敢回去面对他吧。 小耿见他不回答自顾自地说:“是不是大师在家里弄些奇怪的东西你不敢回去啊?” 他是知道这两个人住在一起的,霍缺不回答他只能自己瞎猜了:“还是说,你觉得大师打扰你了?想出来清静清静?” 霍缺沉下脸:“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因为这种不着调的原因。” “那是因为啥,你天天不回去,大师指不定心里怎么个想法呢。你再不回去人家还好意思住吗?保不齐现在人都走了。”小耿说的可是掏心窝子的大实话,试想一下,他住在别人家里主人却整天不着家,他肯定也住不下去。 听他这话霍缺心里一沉,他只是想让自己想清楚怎么面对元满可万万没有不想让他住的想法,要是因为这个导致元满流落街头那怎么行? 他拿起外套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小耿一脸茫然地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人,挠了挠头也走了。 霍缺一路疾驰到楼下,看到亮着灯的房间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想着要是回来真的看到空荡荡的屋子自己该怎么办,还好还好。 元满对着桌子上的外卖又叹了一口气,霍缺今天还没回来,他怎么也想不通之前还带着自己买衣服给自己披毯子的人怎么说变就变了,只有雷打不动的三顿外卖告诉他那个人没有忘记家里还有个人。 团团看着像被吸干精气的元满也叹了一口气:“你为啥不去找他?” 元满趴在餐桌上:“凭什么要我主动?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不回来就不回来谁稀罕,我明天就搬出去,谁还没个去处了,他以为离了他我就没法活了吗?”说着说着他眼圈就红了,从小到大受了委屈都没有掉一颗眼泪的元满,此时觉得无比委屈。 但是又是自己死皮赖脸跟着回来的,人家嫌烦也是正常,上次买衣服就是要赶他走的预告吧,不然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像打包行李一样买那么多厚衣服,带着家里又不会冻着。 元满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他气冲冲地回屋掏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团团你按这个小区的租房价格给我算算这段时间应该付人家多少钱,还要水电煤气,每顿饭钱,那些衣服,然后把该给的钱留下其他的转到别的卡里,今晚我也不住了。” 他抹了一下干涩的眼睛,含着满腔的委屈回去换上到南城来穿的那套衣服,当时没想在这里待多久也没拿几套衣服,其他的都是霍缺陆续给他买的,今天太晚了没有回澜山的票,明天一早他就走,什么霍缺什么任务他统统不干了。 多少年在老头子的影响下他本身就是一个极致淡漠的人,很多事情能不做就不做,但是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为抓恶鬼不顾生死的样子,他拿出手机看着霍缺的名字眼睛一酸就落下泪来,手指动了动还是没狠下心把他删除。 他拎着自己的手提包穿着同来时一样单薄的衣服,孤零零的身影像是随时就会在原地消失,霍缺在下面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刚走进家门就看见这样的元满。 他的手有些颤抖,声音也颤着:“满满,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他声音轻的好像怕吓走元满一样。 元满听到开门声看到他进来低下头掩饰自己红红的眼睛:“我觉得......这段时间打扰太久了,我想......是时候回家了。” 霍缺的心狠狠一颤,他有些慌乱:“那,那老鬼和乞丐的香火怎么办?你不是要答应他们送他们去地府吗?” “在那边也可以,知道生辰八字就行。”元满声音闷闷的。 “那,那小z的案子你不管了吗?”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留下元满,声音有些沙哑。 “不是有你们吗?小z有你们帮他找出真凶,我,算不得什么的。”元满捏了捏手提袋的带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第26章 通灵(26) 霍缺看着他一步步朝门口走来,心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沉。 “不走不行吗?”他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嘶哑,喉咙里像是装了两把锯子把声音拉扯的稀碎。 元满抬眼看向他:“我在你就不回家,我不能霸占你的家。”红红的眼睛昭示着他这几天来的不解和委屈,“本来就是我硬跟着来的,我知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我也不应该让你为难。” 霍缺看到他明显被眼泪冲刷过的眼眶,才知道委屈难受的不止他一个人。 “不是这样的,对不起,满满。我没有想赶你走,我只是怕留不住你。”他走上前去,轻轻碰了碰元满红红的眼尾,“没有人会为我停留对不对,不管是爸妈还是胜哥或者是你,你们都不会为了我留在这里,对不对?” “就像那天晚上的你,毅然决然要去冒险一样,我的意见感受从不在任何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应该怎么办?没有,你只想着要抓住它拯救更多的人,所以我想与其失去你倒不如趁早不要有那么多牵挂,就像现在这样。”他无力地放下自己的手,从前他用这双手抓住了很多凶手,很多坏人却没有抓住过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也许这双手就是用来失去的。 元满想起了那天行动之前说的话,他只顾着眼前的任务没有想过有一个人在心里担忧着他的安危,他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霍缺的忧伤。 “今天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就再住一晚吧,早上我送你。”霍缺偏着头不看他的脸,手挤进他拎着包的手心,把包换到自己手上,接着关上门往里走,看到元满在桌上留下的银行卡,心像被一把剪刀剪了无数瓣。 他叹了一口气:“钱我不要,你自己收着,我对你好不是为了钱。”他把卡顺着包的缝隙塞进去,拖沓着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些年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在活着呢?他点燃一根烟,很久没吸了,在父母的葬礼上吸了一夜之后他就戒了,今天他觉得心里憋闷的不行,但不能喝酒,酒精会影响他的思考能力,明天还要梳理福利院不对劲的地方。 他轻笑了一下,局里真应该给他涨工资什么人会在自己喜欢的人要走的前一夜脑子里还想着工作。 窗外是一栋栋亮着灯的居民楼,可以看见没拉窗帘的每一户人家的欢声笑语,也许在元满离开以后他会把自己彻底献给这份职业,直到他再也追不动坏人。 他不知道元满今晚会不会再留一晚上,他现在好像没有力气动了,他强撑着洗了澡昏昏沉沉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眼前似乎还是元满的泪眼,他伸出手却触碰不到人,他说:“满满,对不起,别哭了。” 元满在他进了房间后才被关门声惊得回了神,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大错事,他就这样不管不顾得走了让霍缺回到从前那样孤独日子,那他该是多坏的一个人啊! 他们就像两个傻瓜对着彼此三缄其口,对彼此的心意只字不提。 “元满,你对他什么感觉啊?”团团落在他的肩膀上问道,他这几天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团团还不知道吗?这个喜欢人家还不自知的傻瓜。 元满咀嚼着它的问题。 “如果今天要走的是霍缺呢?他从此再也不跟你见面,你会有什么感觉?你怎么挽留都留不住他该怎么办呢?”团团循循善诱想让他看清自己的心意。 元满试想了一下就觉得胸口闷痛,他蹲在地上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他只是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上像有千把刀轮番劈砍,可是霍缺却真是感受过这样的离去,他想到自己留的那张银行卡,真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他那样的行为不就是在践踏霍缺的心意嘛。 他缓了缓走到霍缺的门前,敲了敲门,却不见应答,心里想着要跟他说清楚拧开把手进去,刚好听见霍缺说的那句话。 他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顺着下巴滴在衣服上。 “他好像生病了。”团团的声音在黑暗处响起,“急救箱里有退烧药,给他喂两颗。” 元满急匆匆擦了眼泪端着水来到霍缺的床头,他扶着霍缺半靠在自己怀里,喂他吃了药才放松下来。 “没什么事,就是最近没休息好又有心事才生病了。”团团看了眼傻乎乎的元满,无奈摇了摇头,元满什么都好就是太迟钝。 元满脱了鞋躺在他身边,窗外的灯光照在霍缺的脸上,眉间的忧伤还没有散去,他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对不起,霍缺,我不应该这么任性,我不知道你的心意才会那样不管不顾地去做事,对不起,我没有意识到你对我的重要性,惹得你这么不开心。” 霍缺似有所感地动了动手指,但是没什么力气在药效下昏睡过去。 早晨,霍缺动了动还有些昏沉的头,想坐起身来发现在自己的腰被一双纤细的手臂紧紧锢住,转头一看元满埋在他的肩窝睡得正熟,只是看起来不太安稳,眉头还皱在一起。 霍缺想拉开他的手坐起来,时间差不多了他得赶在七点出门跟大家一起去摸排福利院,手才刚抓上元满的手腕他就醒了,迷糊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到正常的温度又往他脖颈间埋了埋大有再睡一觉的架势。 “满满,好好睡觉,我该去上班了。”霍缺在他耳边轻轻说。 被他的呼吸骚扰到,元满闭着眼睛摸索着坐起身:“你感觉好点了吗?昨晚发烧了,不行的话今天请个假吧。” 霍缺起身摸摸他的头,头还有一点晕,影响不大:“我没事了,你再睡会儿吧,时间还早。” 元满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滑整个人靠在他怀里:“你还生气吗?” 霍缺被他软软的样子戳的心里直发痒,哪里还有什么气:“一直也没有生气,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 “对不起,霍缺,我不是故意的,你也不要像这几天一样不理人行不行?”元满闭着眼睛还在睡梦中的样子,但只是睁不开眼脑子还是清醒的。 霍缺看他这个样子也觉得自己的别扭闹得很幼稚:“不会了,你放心睡吧。时间差不多了,今天要出外勤要早一点出发。”他趁着元满还不太清醒轻轻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元满只觉得额头上有一点软软的触感,转瞬即逝,还没搞清楚是什么就被放倒在床上,他凌晨太快亮才睡着的,现在眼皮实在是没力气撑开,一转眼又睡了过去。 霍缺把他的包拿到那个房间去,里面的衣服也拿出来重新挂好,才放心出门。 一行人在会议室汇合,明确了各自的任务之后两两一组散开投入到今天的工作中去。 分开前霍缺再次叮嘱:“切记不要打草惊蛇,能得到线索最好,实在没有也不要着急,免得被他们察觉狗急跳墙。” “是。” 小耿跟着霍缺来到福星福利院附近,两人身着笔挺的西装拎着公文包,伪装成想要领养孩子的成功人士,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小耿在前面谄媚地替霍缺引路嘴里说着:“老板,这家福利院的孩子都很聪明,完全符合您的要求啊。” 霍缺只是点点头,并不发表什么意见。 一旁晨练的几个老人看到这两人,开始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起来:“现在的有钱人都这样啊,动不动就来领养孩子,这领来领去也没见里头孩子少几个啊!” “是啊,我看就是在作秀,我之前做义工的时候悄悄数过四十三个,一个没少。” “是吧,就是装样子给人看的,领养的哪有自己生的亲啊。” “就是就是,里面的孩子们都是记事的年龄了,带回去他们还怕养不熟呢。” 霍缺给小耿递了个眼神,让他上去打探清楚。 第27章 通灵(27) 小耿接收到信号,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好烟看似大方实则心疼地走到几位大爷跟前,挨个递了一圈烟。 “几位大爷,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听说这个福星福利院对孩子们特别好,把孩子们都养的白白胖胖可聪明了。”他朝霍缺的方向瞥了一眼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们老板的夫人呀生不了。说叫领养一个回去培养一下给两口子以后养老。” 几位大爷拿了烟也不好意思不说话,就点头应和着:“你们这老板人行昂,对媳妇儿还挺忠诚。” 小耿使劲儿点点头:“谁说不是呢,这不,福利院咋样烦请各位给我透个底?” 一个大爷把烟别到耳朵上,这有钱人吸的烟就是不一样,他凑到小耿身边小声说:“这福利院是不差,里头的孩子们也个顶个的漂亮聪明,可是吧,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之前也有人领养过,这领回去一个院里就补一个,哪里来的我们也不知道,还是那天夜里我睡不着出来遛弯偷偷看见的。” “是啊,这事就我们几个知道,我们怀疑他们是从别处偷的孩子,但是也没证据,那之后也没看见过就不敢乱说。” “就是有点古怪啊,哪有领一个补一个的?又不上超市上货,四十三个,这数就没变过。” 小耿做出惊讶的表情:“这样的算是机密吧,他们怎么能让你们知道?” 眼见小耿不相信他们的话,大爷急了:“他老招义工,还只要我们这样的老人,以为老人脑子不好使呢,我们可精着呢,虽然有几回不见孩子们的面,但只要我们撞上一回我们就数。” “那有的孩子要是在屋里不出来呢?”小耿继续抛出问题。 “里头有个老师,是我家孩子,我还问过呢。”老爷子也确实挺精,不说孩子是儿子还是闺女。 小耿了然地点点头:“那您各位赞不赞成我们领这儿的孩子啊?” 大爷们对视一眼也没了主意。 “你们的条件好,能让孩子有个家,可是这里头有些古怪,你们领一个再补一个,还是无用功啊。” 小耿又给大爷们散了一圈烟:“知道了,多谢各位大爷,还请替我们保密啊,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小耿样子做的很逼真,几人见他这样,知道算是有钱人的秘密都连连答应。 霍缺在车上等着小耿听见他带回来的消息,抿了抿嘴:“这种事情他们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小耿摇摇头:“说是偷偷看到的,还有里面有自己家人在工作,但是总感觉不太对。” 霍缺想了想:“暂时按兵不动,恐怕是给我们挖的坑。” 小耿点点头,也赞同他的说法,如果因为这些大爷的情报他们来布控那就很有可能会惊动幕后黑手,知道他们已经被警察盯上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做呢。 两人决定打道回府。 这几位大爷说的话真假参半,不过已经能确定了这家福利院确实有问题,该怎么监视得从长计议。 大家陆陆续续都回到警局来,汇总各自得到的情报。 小文把几张照片放在桌子上,有一部分还被烧毁了一角。 “这几张是我在一个义工群的老人家里收集来的,他们说照片上的孩子们现在都在不同的福利院。” 她指着其中一个孩子说:“她与昨天我们说到的小越是一个情况,老人们问过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给出的回答说是因为孩子们年龄不一样,聚到一起更好管理。” 霍缺指了指被毁坏的照片。 小文接着说:“收藏照片的老人家里前段时间莫名失火,她觉得是自己给老伴儿烧纸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就没有报警,烧的也不严重,只是刚好烧了几张照片。” 霍缺皱起眉头:“你们看过现场吗?” 小刘点点头:“看过了,还有一点地板被烧伤的痕迹,这些照片刚好在她老伴儿的旁边。” 小耿说:“为什么把活人的照片和去世的人的放在一起,好渗人。” 赵钱看了他一眼说:“不奇怪,南城的老一辈中有个说法,想为谁祈福就把谁的照片放在能接受香火的地方,那个受香火的人看见了就会保佑照片里的人。” 霍缺从小在南城长大,也听过这个说法,但是这些照片怎么看都是本想烧毁但被什么打断了的样子。 “这样。”他敲了敲桌子,“安排一些人从居民楼入手,隐蔽一些盯着这几个福利院,务必找到不对劲的地方,记住啊,要拍到证据。” “是。” 霍缺看着照片思考了一会儿,视线转移到福星福利院上面,他想,是时候会会周丽了。 “队长,大师来了。”小耿凑到霍缺耳边轻声说。 霍缺抬头朝门口看去,果然是元满,他走上前去十分自然地牵着元满的手往办公室走去。 “还想给你订午饭来着,忙昏头了,吃过了吗?没吃的话我带你去吃点。” 元满摇摇头:“不用,我吃过了,下午没事在家待着有些无聊。” 霍缺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到手边:“下午我去一趟周氏,回来就差不多下班了,你在办公室等我?” “周氏?我也想去。”元满喝了一口水,周丽跟那些跳楼的孩子有关系他想去看看她现在的情况,之前没有机会。 霍缺点点头:“可以,借一下小刘的证件,带上小耿咱们一起去。”他知道元满的想法才跟他说了下午的行程,“休息一会儿,两点咱们准时走。” 元满点点头,低头时看到霍缺手指上有一丝淡淡的浊气,他环视了一圈办公室没有什么发现。 “你今天去哪里了?怎么沾上浊气了?” 霍缺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手指,确实有一点:“去了一趟福利院,不过没进去。”他似乎想到什么,把小文拿来的照片给他看。 元满一看就知道问题出在照片上:“这照片哪里来的?阴气十足,看来里面的人死了一大半。” 霍缺问他:“能看出谁死了吗?” 元满指给他看:“这个,这个,这个,这三个,还有这个。”他翻出其他几张照片又指了几个人,“按照浊气浓淡程度推算,最早的一个已经去世十年了,最晚的一个。”他顿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霍缺,“一周之内。” 霍缺心里一惊,照片上的孩子们岁数都不一样,元满指的最晚去世的这个当时坐在第一排看起来只有三四岁。 “他们都是带着怨气去世的吗?” 元满摇摇头:“这是奇怪的地方,除了这张照片上岁数比较大的这几个,其他的都是没有浊气的,也就是说他们是不带执念的。” “自然死亡?”霍缺看着元满。 “不能一概而论,有的因为以为去世也不会带着执念,只能说去世的时候很安详。” 霍缺知道这个福利院有问题但是十年前的福利院现在已经全部拆迁,这些孩子不知道都散落到了哪里。 元满说:“想找他们的话就交给老鬼和乞丐吧,没有浊气的也许已经投胎转世,有浊气的还可以试一试。” 霍缺把照片交给他:“这事就麻烦你了。” 元满收好照片:“没什么麻烦的,几句话的事而已。” 两人安静下来,空气里有一点尴尬,之前那样轻松的氛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元满低下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跟霍缺说点什么,他不知道霍缺之前说的话有没有他想的那个意思,他好像也没有明确说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可是他今天早上还亲了自己。 霍缺看着元满的发旋,只觉得眼前人像一块软软甜甜的蛋糕放在自己面前,软软糯糯的想让人咬一口,他想到早餐元满从自己怀里醒来时他心跳漏一拍的感觉,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勾起。 两人各怀心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到出发的时间。 第28章 通灵(28) 霍缺带着元满和小耿来到周氏的总部,周丽的秘书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他们了。 “霍队长,您好,我是周总的秘书,您叫我小周就行,周总在上面,请跟我来。”秘书是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修身的西装显出纤细的腰身,这个人比例很不错,那双腿又长又直,元满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大约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小周微笑着问元满:“这位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元满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周秘书真是一表人才,气质很好呢。” 小周笑了笑:“您过奖了。” 霍缺看了元满一眼,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难道元满本身其实喜欢的是男的? 周丽坐在会客室,手里端着咖啡悠闲地搅了搅,轻轻抿了一口,享受地眯了眯眼睛,周丽在周家排行老二,四十来岁的年纪保养的非常好,脸上只有微小的细纹。 小周把几人带进会客室就退出去在外面等着。 “霍队长,这点小事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她站起身来跟霍缺握了握手,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眼睛里却是满满的骄傲与不屑。 霍缺笑了笑:“周总客气,对于优秀的企业家能让我代表义工们来送锦旗是我的荣幸。”他示意小耿把锦旗展开给周丽看。 “慈善楷模,爱心无限。”周丽微笑着念出这句话,落款正是赵钱家的老太太所在的义工联盟。 为了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周氏排查,昨天晚上赵钱就忽悠他妈跟群主说要送周丽锦旗,大早上赶忙拿来的。 “局里刚好有警员的家属在这个联盟,说什么也要让我亲自送来,说这样才有分量。”霍缺皮笑肉不笑地跟她说。 周丽说:“这个义工联盟做事也很用心,我们这算是互相成就吧。” “周总说的是,都是上了岁数的老人能得到他们的认可,说明周总做事确实走心。” 两人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寒暄着,听的人牙酸,好不容易结束了,离开周丽的视线后,元满跟小周说:“不好意思,想去一下洗手间。” 小周给他指路:“右手边直走就是。” 元满道过谢按他说的走过去,这片是周丽的办公区,倒没有多少人经过秘书室的时候,他看到里面还有几个人跟小周都是一样的打扮,身材长相都十分出众。 他去洗手间装模作样的待了会儿,在马桶水箱背后贴了一张滴了血的人形纸片,有了这个小东西他们就不用再找借口来接近周丽了,这个小东西就相当于元满的眼睛和耳朵,比窃听器更方便,一旦被人发现就会自动烧毁,不留一点蛛丝马迹。 “走吧。”他边擦手边走出来,在经过霍缺时小指碰到他的手悄悄动了动。 “那各位慢走,我就不送了。”小周微笑着站在门口跟他们道别,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好的,周秘书请回吧。” “这周丽还怪会享受的,这身段啥也不干天天在眼前晃悠看着也开心啊。”小耿感慨道,这就叫啥,人比人气死人,他自然也不差但是比起小周还是有点区别的。 元满笑了笑:“要不叫周秘书给你培训一段时间?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也能像他们一样。” “不要不要,我对自己挺满意的。”小耿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这么紧的衣服天天给周丽服务的样子,只觉得浑身不对劲,还是现在这样好。 霍缺听着两人耍宝嘴角也勾起一抹微笑。 元满说:“里面的秘书室还有五个这样的,简直就像是男模培训班,还有两个空位,周丽大概找了有八个这样的秘书为她服务。” “还有啊?都跟周秘书一样?” 元满点点头:“不管是长相和身材是个个顶个的好。” 小耿叹了一口气:“要不还是有钱人会玩呢?我肯定想不到要放八个长腿美女在我的办公室。” 霍缺睨了他一眼:“你当然想不到,就咱们这点工资可雇不起这些人。” 元满刚要说什么,收了声严肃地看着眼前。 原来是刚才放了小人的厕所里来人了。 “你说这警察还真有意思啊,来给企业家送锦旗,这种事还从来没听过呢。”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 另一个声音稍低沉些的说:“是啊,见过给警局送的,还是第一回见警局往外送的,周总这人设营销的还挺成功。” “要不人家是老板呢,那几个警察肯定想不到他们送锦旗的大企业家背地里干的都是什么勾当,你看昨天晚上给我折腾的。” 不知道另外一个人看见了什么,他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你这比我还好些,你看看我胸口这牙印,这都三天了涂了药还这么青青紫紫的,希望今晚不要再找咱们俩了,受不住啊。” 霍缺看着元满的脸色从一开始的凝重到后面越来越无语,问道:“怎么了?” “周丽还挺会玩的,这些秘书也不是一般的秘书,还有暖床的工作。” 霍缺有点无言以对,怪不得都找的跟男模一样,原来是真的男模。 小耿听他俩说的有些脸红,他这二十几年还是母胎单身,乍一听还觉得有些害羞,看着眼前两个面不改色的人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矫情了。 “他们说的背地里干的勾当,应该不止要给周丽做这个工作吧。”元满想着两人的对话若有所思。 霍缺点点头:“虽然没有实质的证据但是,周丽肯定不像表面上这么纯良,周家的娱乐城比周福在管的时候业绩有增无减,涉及到的花样可比之前丰富多了。” 元满叹了口气,周家的娱乐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个跟小鹿一样的女孩,他们怎么就能这么无法无天。 小耿说:“周家娱乐城的规模还在扩大,有些东西他们是藏不了多久的,周家简直就是咱们南城市最大的毒瘤,什么时候能把他们完全铲除,肯定会还百姓一片海清河晏。” 霍缺赞许的点点头:“这就是咱们要达成的最终目标,应该不会太久了。”他看着车窗前橘红色的晚霞,他们会努力让所有人都看见每天的天空的。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还回局里吗?”元满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半了。 霍缺说:“不回了,小耿在这儿下吧。” 小耿一抬头发现正是自家小区门口:“队长,满哥去我家吃饭吧。” 霍缺拒绝了:“不了,你赶紧回去吧,趁这会儿不太堵我们也回去了。” 小耿也没再多做挽留,都是熟人没必要搞这套虚的:“那你开慢点,注意安全,明天见。” 两人汇入车流往家走去。 元满看着窗外快速滑过的风景:“周丽身上不干净,她的手指上有浊气,腿上也有,量不大但足以说明她最近去的地方或者接触的人不干净。” 霍缺点头:“我也发现了,只有细细的几丝,还有点浓稠,这是不是说明她接触的比厉鬼还要厉害一点。” 闻言元满挑了一下眉:“现在进步不小啊,还能发现浊气的程度了。” 霍缺说:“那天晚上之后我就发现可以分辨了,如果想看见的话也能看见一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不止浊气。” 元满静了一瞬:“能不能给我看看那把匕首?” 霍缺看着前方空阔的街道:“在后腰上鳖着呢。”他把身体往前倾让元满自己拿。 不属于自己的体温隔着衬衫在后腰处游走,他这会儿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元满看着他红透的耳根低下头偷偷笑了一下,假装摸不到的样子在那窄瘦的腰上还停留了一会儿。 看到元满拿出匕首,霍缺终于松了一口气,下次再也不干这样的事了,这不是纯给自己折磨吗? 第29章 通灵(29) 一拿到手元满就觉出不对劲来,触手有些温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贴身放的原因,他把刀拔出来刀体也是温热的,他轻轻皱了皱眉看到银白色的刀刃。 “你拿去开过刃了?” 霍缺摇头:“没有,那天之后也没时间去,还想着等福利院的案子告一段落再去,怎么了?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元满见快到家楼下了把刀套回去:“回家再说吧。” 霍缺也没有追问,车稳稳停在车位上,两人下车回家,关上门元满才把刀拿出来给他看:“已经开了刃,而且花纹你看。” 霍缺接过刀仔细观察起来,通体漆黑的刀上有一些暗红色的花纹,手指摸过去还有微微凸起的感觉,银白的刀刃确实如元满所说已经是开过刃的样子了,微弯的刀尖闪着猩红的光芒看起来有些嗜血,但是握在手上温热的触感却向主人暗示着它的无害。 他有些不解地看向元满:“怎么还热热的?” 元满想了想:“很像神器认主的感觉,上次你跟那个恶鬼打斗的时候血滴在上面被吸收后就认了主了,这把匕首以后在你手上是利器在别人手上就是一把废铁。” 霍缺有点不可思议,小说里神器认主的事情竟然真实发生在他身上。 “这可是好事,以后遇到危险就有更大的保障了。”元满朝他笑笑,起码以后遇到恶鬼再也不用赤手空拳的打了,还是冥黑铁的材质,对付地府的鬼怪不就是量身定做的嘛。 霍缺点点头,有了这个东西以后保护元满就不是一句空话了,遇到恶鬼也会多几分胜算就不用干站着等他画符了,匕首对他的想法似有所感,微微动了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有点惊喜地说:“你也赞同我的想法是不是?” 匕首又动了动,随后化作一道光钻到他的手心里只有一个浅淡的花纹。 元满问他:“什么想法?” 霍缺红了耳根面上还很镇定的说:“就是不用能收起来的想法,饿了吧,先去沙发上歇一会儿我去做饭。”他快速脱了外套把衬衫袖子挽起露出健壮的小臂,小麦色的皮肤下是突起的青筋看起来力量十足。 元满突然觉得有点口渴,舔了舔有点干巴的嘴唇,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这不比那个周秘书好看嘛?”团团停在他的肩膀上凑到他耳边轻轻说。 元满真想给它一个脑瓜崩,自己的心事被窥探的感觉真是不咋地。 “嘿嘿,我没说错吧,你看看这身段,那八个加起来也比不过啊!”团团声音愈发暧昧起来,看着元满越来越红的脸,它得意一笑躲回房间去,谨防一会儿有人恼羞成怒一捶把它砸扁。 得亏它跑的及时,元满确实有想把它砸扁的想法,但是不可否认团团说的确实没错。 在厨房里忙碌的那个背影有着宽厚的肩,掖到黑色西装裤里的白衬衫裹出完美的腰身,黑色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双腿,没了外套的遮挡完美的比例一览无余,白天是追缉凶犯的人民警察,晚上却能穿着围裙在温暖的灯光下为一个人烹饪佳肴,这样的反差让元满有一丝不真实感。 霍缺端着小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到元满正看着他的方向发愣:“满满,先去洗手。面马上就好了。” 元满看着在灯光下散发着温柔光芒的霍缺,呆呆地应了一声。 他走进洗手间看到镜子里呆呆傻傻的自己赶紧捧了一捧水往脸上拍,好一会儿温度才下去,只是整个人像一只刚从水盆里出来的小狗一样,冒着傻气,还好团团不再否则又要被它嘲笑,真是美色误人啊,太误人了。 再出来时桌上已经摆上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还有几碟看起来就很诱人的小菜,霍缺正坐在座位上等元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霍缺眼里有几分得意。 “怎么洗个手还顺便把头也洗了?”霍缺含笑的声音传入元满的耳朵顺着耳道直通心脏,像一片毛茸茸的羽毛一样弄得心尖痒痒的。 元满不好意思地笑笑:“有点困,洗了把脸。” 霍缺剥好鸡蛋放在他手边的小碗里:“吃完饭就可以睡了,一直都是你给我做饭,今天也尝尝我的手艺。” 元满拿起筷子在他期待的眼神里尝了一口,很惊艳的味道,鲜美的汤底筋道爽滑的面条都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霍缺把小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尝尝。” 他就这面条吃了一口,直接竖起大拇指:“很好吃,这是我来到南城吃的最好的面。” 霍缺看他吃的满足心里感觉暖暖的:“好吃的话下次再给你做。” 元满边吃边点头,腾不出嘴来跟他搭话,两人安静下来餐桌上只有吃饭的声音。 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洗碗一直以来都是他们默认的规矩,元满摸了摸有点弧度的肚子,打算收拾碗筷被霍缺阻止了:“没几个要洗的碗,你先坐着消消食。” 他把手边放了会儿的酸奶递给元满:“太撑的话就喝点酸奶。”说完麻利地收拾了东西往厨房走去。 团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你看看,现在这么好的男人上哪儿找去,我打赌周秘书肯定不会做饭。” 元满无语地看着它:“你为什么总要提周秘书?” 团团无声地看了看霍缺,只给元满一个眼神意思是你自己看呗。 元满试探地说:“你是说他今晚这么......是因为周秘书?” 团团点点头一溜烟躲进他的口袋,与此同时霍缺刚好从厨房走出来,他修长的手指正在跟围裙的结作斗争,随后他有些尴尬地看着元满说:“满满,可以帮我解一下带子嘛?好像系成死结。” 元满走到他身后伸手拉了拉结,他的手指还在带子上,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一起,霍缺把手放下去元满却红了脸,他在心里唾弃自己,又不是没牵过手瞎脸红个什么劲啊。 好半天才解开结,元满调侃他:“好厨子解不开围裙呐。” 霍缺看着他微红的脸,心里暗爽,嘴上说:“可能只是解围裙不拿手呢?” 元满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打着哈哈,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新闻里正在播放周丽去福星福利院捐款的事,还有其他几家福利院都不同程度的收到了捐款,零零总总加起来足有五千万。 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个元满不认识的人在代替周丽做发言,看这形象应该跟周秘书是同一条......生产线出来的。 屏幕上是一张俊朗的脸,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得体的谈吐,一字一句仿佛都经过完美的排练,对面采访的记者眼中更是满满的欣赏。 “霍缺,你来看这个人。”元满感受到霍缺走过来的步伐,眼睛盯着屏幕跟他说话,半天没见回应,“嗯?人......呢?”他的话头被截断在口腔里,他要说话的人就站在他的右手边,正拿着毛巾擦头发。 “满满?你说的是屏幕上这个人吗?之前接触过,叫做郑思行,做事滴水不漏比周秘书难缠,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他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整齐的腹肌暴露在空气中,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没擦干的水珠一路滑过胸口直直隐入被浴巾包裹的地方。 第30章 通灵(30) 见他不自然地别过头,发烫的脸和红透的耳垂暴露在霍缺眼中,他低低笑了一下,装作没事的样子:“怎么了?你觉得他怎么样?” 元满把视线重新放到电视上只不过郑思行的画面已经被切过去了,他说:“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而且行为举止跟周秘书很像,就像是被培训过的一样,那种批量的。” 霍缺点点头:“之前没见过这么多周丽身边的人,这么一看确实有这样的感觉。” 元满僵着身子不敢看他,只是嗯嗯呀呀的糊弄,看他就这么光着膀子坐在旁边感觉手脚都不自在只能含糊地催促。 “你赶紧去把头发吹干吧,这样容易着凉。” 霍缺不为所动,直到新闻结束的片尾曲响起他才朝元满靠近,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你觉得,我跟他们比,怎么样?” 元满被他的呼吸撩拨地不知如何反应,手忙脚乱地站起来,磕磕巴巴地说:“你......你要是不用浴室的话,我......我就去洗澡了。” 霍缺也不拦他,嘴角挂着得逞的笑看着人同手同脚地往浴室里走去,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输给周秘书,他对自己的身材就像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一样自信。 元满踏进浴室时还残留着沐浴露的清香,他觉得自己好像被霍缺的味道环抱在这片狭窄的空间中。 被自己的想法逗了个大脸红,手忙脚乱地打开淋浴还因为忘了调热水被凉水淋了个激灵。 他的心慌乱地跳着,不知道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弄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把自己收拾好,浴室里潮湿的空气让他感觉有些缺氧,大脑懵懵的无法工作。 “叩叩叩。”霍缺见他迟迟不出来有些担心,“满满,你好了吗?赶紧出来吧,刚吃完饭待太久不好。” 元满应了一声,等到外面没了动静以为他已经走了,擦着头发出来时见人倚靠在门框上,想起刚才的画面心跳偷偷漏了一拍,随即飞快地跳动,他甚至有想捂住胸口稍稍遮挡一下,唯恐被面前人听到它错乱的声音。 “我给你吹头发吧?”霍缺看着他粉粉的脸颊语气温柔但不容置喙。 他就这么被迫推到镜子前接受服务。 陌生的手指挨在头皮上,细微的电流从头顶顺着脊柱一路向下,他缩了缩身子忍住想要逃开的冲动。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夹杂着手指穿过发丝的感觉,元满像一只被捋顺了毛的猫咪,不由自主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霍缺被他细小的动作可爱到,手上的动作愈发温柔,看到逐渐蓬松的头发心里还有点不舍,要是这一刻能再留一会儿就好了。 但是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再不舍头发也有吹干的时候,吹风机停下时元满的脸烫的几乎要冒烟。 “你也吹一下吧。”他丢下这一句之后落荒而逃,霍缺看着他慌乱的背影摸了一把半干的寸头,哪有吹的必要啊! 逃回房间的元满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想着他孔雀开屏的样子,在床上翻滚,面对那样诱人的身材他真的很难不多想。 “你看我说啥,哈哈哈哈哈。”团团挥着短短的手蹦蹦跳跳。 元满现在只觉得羞耻,一点也不想面对它的炫耀,在被子里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霍缺早早的就去了单位,早餐被保温在电饭煲里,元满起来时正是温热好入口的程度。 想到这么细心体贴的人,以后可能会属于别人,他就觉得心口闷闷的,美味的早餐都有些味同嚼蜡。 “满满,早餐在电饭煲里温着,记得吃。”霍缺的消息来的很及时,为手里的包子增添了一道香气。 他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笑眯眯地给他回复了一个笑脸开始享受悠闲的早晨。 团团看着这人变脸的功夫,无奈地晃了晃脑袋,小小的身子随着脑袋一起晃悠,差点倒在桌子上,元满伸手拽了它一下才幸免于难。 “安静待着吧你,小不点儿。”元满心情好了,点点团团小小的鼻子语气都是温柔的。 团团感叹了一句:“善变的男人,真可怕。” 福利院已经全面布控,周氏总部还有元满在监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周丽按耐不住主动把证据送上门。 监视的工作说简单也不简单,霍缺和小耿刚换下昨夜通宵的兄弟,两人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盯着监视器。 摄像头被元满提前隐蔽,全方位监控着全南城大大小小十家福利院,不止周丽资助的还有名不见经传位置偏僻的地方。 “队长,你看,这家福利院的孩子是不是都有点大?这孩子们看起来有十五六岁。”小耿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屏幕给霍缺看。 霍缺看了一下,对比了其他的地方确实看起来比其他地方的大不少,而且女孩偏多看起来有点奇怪,但具体的说不上来。 “再看看,感觉有猫腻。” “好。” “队长。”赵钱敲门进来汇报刚得到的消息,“我妈说福星福利院最近还有义工活动,咱们派人跟上去看看吧?” “好,派几个年轻小姑娘,不要太显眼,暗地里摸排一下。” “行。” 霍缺有一种预感,福利院的事情会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背后的结果也许会让人接受不了。 几人轮班盯着监视器,不知是那边有所发现还是怎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上次那几个大爷说的情况也没有再出现过。 下午元满拿着之前从义工家拿来的照片,面色有些凝重的来找霍缺。 他把霍缺拉到办公室,将照片一字排开跟霍缺说:“这些照片上的孩子,一个都没有找到。” 霍缺皱着眉看他手指指的地方,心里一阵发凉:“所有的?” “对,我把照片给老鬼看了之后,他们就发动附近所有的游魂一起去找了,最诡异的是,福利院附近一只鬼魂都没有,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都没有。” 这段话的信息量很可怕,什么情况下会没有鬼魂? 首先是有国徽、国旗、党旗、党徽等具有强大力量的地方,然后就是有门神、八卦镜等民间避鬼方法存在的地方,最后也是最可怕的一点,附近存在着能摧毁或者吸收鬼魂的地方。 福利院周围一个游魂都没有,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这也表明这些孩子所在的福利院有很大的问题。 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危险的讯号,即使霍缺这样刚入门的人也发觉了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是不是应该尝试着找一下失踪的鬼魂,确定它们消失的原因?” 元满点点头:“这件事得晚上去做,先看看有没有残留的魂魄,如果有的话之后就可以依靠魂魄之间的感应判断失踪原因了。” 他看着霍缺的眼睛,双目中是满满的担忧:“我觉得这件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霍缺握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不要害怕。” 温热的体温从他的掌心与元满的相接,一个人的力量是寡淡的,但是身边再加一个坚定不移的力量那其中的爆发力肯定会超乎想象。 他点点头回握住那宽厚的手掌,这双手保护了南城整整八年,上面的伤痕都是霍缺荣誉的印章,有这样的人站在自己身后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也会保护你的,像你保护我那样。”元满的声音轻轻的但很坚定。 霍缺看着彼此交握的双手,他也觉得前路并非一片黑暗。 第31章 通灵(31) 福利院地理位置特殊,附近就是居民区,不能过早的去探查,不然人多眼杂必然会被周丽察觉,只能趁凌晨人少的时候去。 于是,元满在霍缺办公室补了一下午的觉养足了精神才回家去准备今晚要用的东西。 首先就是判断方位必不可少的罗盘,不过这个罗盘与平时使用的有些区别,它具有贯通阴阳的本事,这个物件是元满路过一个古玩摊时团团发现的。 摊主不识货被元满三十块钱直接拿下,要是他知道这东西有多珍贵只怕三百万都不会出手。 还有就是最基本的圆柏枝、黄裱、香和金元宝,最后就是几张结界符。 谨防被周丽身后的黑手发现,元满特意画了阵法与之叠加,这个阵法是他在梦中学来的,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确实好用。 准备好一切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两人把车停在隐蔽的地方,步行往福利院走去,周家涉及的地方太多,只能选择最可疑的福星福利院入手。 两人的看法有些分歧。 元满认为周丽大张旗鼓的为福星福利院投资肯定不会在这里做那些勾当,否则这么大目标不就是招着警察来查吗? 霍缺则不同意他的想法,周家人素来就是骄傲自大,做事最喜欢被世人瞩目,福星福利院目标明确,他们觉得暴露在众人视线下必不会被查,肯定会有突破口。 之后两人达成共识,先在福星福利院排查,最后去最偏僻的城郊福利院,两个之间也许会有什么联系。 到了目的地,周围寂静的仿佛与其他街道完全割离。 老鬼和乞丐早早在路口等着两人,这里的气息已让两只鬼不敢再往前。 “元哥啊,这里我们不敢进去,之前的行动也是到这里就停止了,里头没鬼敢去找,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东西,就是都怵的慌。” 元满点点头给它们各自塞了几个金元宝:“今晚就拜托你们了。” “元哥放心,有不对劲我们会自己跑的。”老鬼乐呵呵地说。 元满要得也就是他们这样的觉悟,在危险的环境中能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后话。 他把结界符拿出来在每一张上面都滴了一滴血,符纸迅速吸收了血液莹白的光芒一闪而过,然后随着元满低低的声音漂浮起来,四散开均匀的分布在这片地区的上方。 一道透明的结界把方圆一百里都包在其中,直到符纸也隐匿在黑夜中元满这才点点头,示意霍缺可以行动了。 他点燃三炷香在前面打头阵,霍缺背紧靠着他拿着匕首横在胸前警惕地环视四周。 元满把血滴在罗盘上,香烟开始朝三个方向飘去,他与霍缺背靠背站在原地等待着明确的方向。 突然,元满眉头紧锁扯了扯霍缺的袖口:“香火不对。” 霍缺看向香烟之间灰白的烟在前方三步处齐齐断开,像被什么切断了一样,他缓缓走上前去用匕首戳了戳,坚硬的触感让他心中一惊。 “不对劲,里面有东西。” 元满也注意到了匕首的状态:“有人下了结界。”他沉思片刻,“不厉害,但一破坏就会被发现。” 霍缺看着前方漆黑的通道,握着匕首的手青筋暴起,由此可见福星福利院当真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元满喊出来团团:“团团,这里需要你帮忙。” 团团怯生生地从他口袋里探出头,看了看霍缺又看了看元满,眼神里还带着一点点恐惧,它对霍缺的害怕这几个世界下来一点也没有减轻。 “别躲了,我早就知道了。”霍缺无奈地看了团团一眼,它真的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吗? 听到霍缺的话,元满也有一点惊讶,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团团在距离霍缺大概一百米的地方释放出一丝精神力到那个结界中,不一会儿它睁开眼睛说:“里面有很浓的浊气,但是没有鬼魂的身影。” 元满让它回来跟霍缺解释道:“团团说的意思就是,这些鬼魂被转移了地方,这里也许是案发现场,但是魂魄被禁锢不能入地府,之后又被人转移,就残留了浓厚的浊气。” 霍缺想了一下:“所以,福星福利院是魂魄的中转站?这些魂魄并没有消散而是被囚禁在了别的地方?” 元满点点头:“怪不得老鬼它们找不到鬼魂,咱们可以先走了,时间还够要不要去城郊?” 霍缺收起匕首看了眼时间,才过一个小时,能在天亮之前回来:“走吧。” 元满收了结界符,两人驱车赶往城郊福利院,出乎他们预料的是城郊福利院与福星完全不同的气氛。 福星是死寂,城郊就是活跃,不是指浊气的活跃而是人气的活跃。 元满找了个小角落点燃圆柏枝想找个鬼来问问情况,他才刚画好一个圆,霍缺手中的匕首就自动飞出来直直钉在圈里,他不解地看向霍缺:“它怎么了?” “问鬼直接叫就行,不用浪费东西。”霍缺转述着匕首的想法,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话音刚落,圈里就钻出来一个小鬼,这个小指的是身材矮小,它颤颤巍巍地跪伏在地一个劲地给两人磕头:“大人饶命啊饶命!” 霍缺把元满挡在身后,低头看它:“起来说话。” “我......我......我是离这儿一百里的饿死鬼。”它紧张地嚼着自己的手指,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的人牙酸,“这一片不知道怎么了,没......没有鬼来,我......我也不敢。”它边说边嚼,片刻间就吃了一整只手。 眼看还有继续的趋势,霍缺拧着眉头阻止它:“别嚼了,好好说话,这里为什么有这么浓郁的气息?” 它颤抖着把自己缩成一团:“这里都是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她们心情愉悦人气自然就足些,只不过愉悦的很奇怪。”它在空气中嗅了嗅,“有很浓的血腥味,从福利院里传来的。” 霍缺刚想详细问问它就趴在地上不起来:“大人,我不敢进去,地下虽然没有尸骨但是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我很害怕。”它的声音颤抖着一紧张把自己舌头吞了,满嘴的血沫看的霍缺都有点恶心。 这下彻底问不出什么了,想等它长出舌头不知道要多久。 元满听着没了声,往霍缺手里塞了几个金元宝,这些钱足够它去换吃的了,也就不至于再吃自己。 它接过金元宝磕了几个头就忙不迭地逃了。 问鬼确实比自己探索要方便的多,元满将额头抵在霍缺背后:“没有尸骨那也不用再探了,让团团留一丝精神力远程监控一下,搞清楚血腥味。” 这种血腥气比较特殊只有鬼能闻到,人都不行,因为女生多气息阴大于阳,人属于阴阳平衡的载体并不能完全闻到属阴的东西,否则就要倒大霉了。 霍缺点点头又想着他可能看不见:“那咱们先回去吧?看来咱们俩个都想错了,福星和城郊也许都是中转站而已。” 元满拎着包看着满满当当的家当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些宝贝都用不太上,要不然今晚必有恶战,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知他们在做什么坏事,竟然要用两个中转站。 特别是这个城郊福利院,真是叫人一头雾水,监视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有什么问题。 元满突然想起来:“匿名信,有结果了吗?” 霍缺摇了摇头:“没有,完全不知道是谁寄的,寄件人给出的线索只能查到现在这样,不过今晚确定这两个地方都有问题,回去我们会加强监视,只要有动作绝对不会让他们逃掉的。”他摸了摸元满的头,知道他也一直在为孩子们担心。 “过几天我们会安排人到福星暗中摸排一遍,应该可以搞清楚他们的运作规律,先不要着急,有我们呢。” 元满点点头,霍缺的话就像一根定海神针能在瞬间稳住他的心神。 第32章 通灵(32) 两人这一圈转下来也花了不少时间,眼看着天空泛起鱼肚白,元满好不容易这么早出来一回,严格来说应该是这么晚还没回去。 “干脆咱们吃了早餐再回家吧?”他提议,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霍缺,眼里的光芒是他拒绝不了的。 霍缺的本意是让他早点回去,不过难得他有兴致:“好。”他开着车拐到家附近最大的早市。 这会儿时间还算早,但是摊子都已经在自己在位置上井然有序地支起来。 有几个老板认识霍缺热情地给两人打招呼:“霍警官,来吃早餐啊,来来来刚出锅的肉馅饼,快拿上快拿上。” “霍警官,刚出锅的羊肉包子,来来来拿几个拿几个,两个大小伙子肯定 没问题的,拿着吃吧。” “霍警官,来来来坐这儿来喝豆浆啊,现熬的赶紧的来来来。” “霍警官......” 一路上各种招呼声络绎不绝,两人手里拿的满满当当,边吃边走从街头到巷尾吃的肚皮滚圆。 “看来咱们的霍警官深得民心啊。”元满满足地眯着眼睛打趣霍缺。 霍缺看着他餍足的样子感觉自己喂了一只小猫崽,心里软乎乎的:“之前还在基层的时候就在这一片工作,抓过几个小贼办了几个案子还是大家体谅。” 几年的时光被他这样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具体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乱市中的小贼哪有这么好抓,要真是这样大家也不会对他这么热心。 “回去好好睡觉吧,我们会再排查一遍福利院,只要他们做了坏事就一定会留下线索,这个事情你先不要操心,养好精神最重要,睡醒了就叫个外卖或者冰箱里有我昨晚包的饺子冻着呢煮点来吃?”霍缺一边开车一边絮絮叨叨的嘱咐。 这种感觉对元满来说是陌生的,老爷子在世时哪里管你吃什么,家里有米有面总归是饿不到人,他才不会这样事无巨细的关心,听着他的话元满觉得眼眶有点酸胀,他不自然地转头看向窗外。 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在凉爽的秋天已经十分难得,南城已经阴了好几天了,秋风刮得人只想缩成一团。 霍缺以为他在想昨晚得事出言安慰:“这些事就安心地交给我们,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也该让我们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不是吗?”他稳稳停下车看向发呆的元满。 身边的人已经被外面五颜六色的树木吸引了视线,他说完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答应那一段话。 他转过头看向一夜未眠还精神抖擞的霍缺,解开安全带身子微微前倾,温热的呼吸打在霍缺的脸上,他有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大脑空白着等待元满下一步的动作。 “你好啰嗦。”元满有些暗哑的声音落在他的耳朵里,难道是嫌自己烦了吗?霍缺不太敢看他,之前围着浴巾在人家面前晃悠的勇气一时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我还挺喜欢的。”他又听到元满的声音这样说,心情像过山车一样此刻直冲云霄,他说他喜欢?霍缺眼里迸发出明亮的光芒。 蓦地,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什么温温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车门被关上的声音,还没从这个吻里回过味来罪魁祸首已经跑进了单元楼。 他不敢相信地想摸摸嘴但又怕下手太重抹去他给的印记,却又控制不住想确认点什么,只能轻轻地抿抿嘴,说了喜欢又亲了一下是不是说明元满也是喜欢自己的? 一向自信的霍缺这下有些举棋不定,犹豫着不敢确定事情是不是自己想象的这样,他应该从蛛丝马迹里抽丝剥茧细细查探元满对自己的感觉,可是感情不是查案,他所有的专业知识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直到提醒他出发的铃声响起来他才发动车子往警局赶去,他们的事还要从长计议。 元满回到家之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大胆的事,他在车上亲了霍缺,他拍了拍自己红透的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悄悄走到阳台像是怕被霍缺听见他的脚步声一样,从上往下瞄着那辆一动不动地车,透过挡风玻璃还能看见同样呆愣的另一个人。 看他这样,元满笑了笑,看来同样不敢相信的也不止自己,霍缺停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直到楼下没有车的影子他才去洗澡睡觉。 睡前他还在感慨怪不得人家是警察呢,光这精气神就不是他这样的懒虫能比的。 霍缺召集大家重新梳理案子,众人围坐在会议室,分享各自的观点。 霍缺双手撑在桌子上:“昨晚,我去福星和城郊做了暗访,具体是怎么做的就不跟大家细说了,先说福星。” 他面朝大家指了指福星的照片:“周丽身后必然有更强大的存在,他的所作所为也许会颠覆大家的认知,但现在他在暗我们在明还不能将他揪出来,告诉大家的意思就是查案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然后是城郊,这个福利院最特别的地方在于里面的孩子都是女生,全部,视频里看到的也是被剪了短发的女生,孩子们的具体情况还需要后续近距离观察。”他指了指之前从监控里看到的不对劲的地方,“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耿想了想:“之前去探访的时候,忽略了城郊,一会儿我和小刘再去一趟吧?” 志哥不太赞成他:“城郊自成立以来只招过三次义工 ,此后的三年压根就没对外开放过,里面孩子的收养记录都不在网上公开,贸然前去恐怕会打草惊蛇。” 小刘点点头:“我觉得咱们还是暂时在局里继续监控,这么全方位的监控一天进去几只苍蝇我都数着呢。” “监控这方面大家还要更注意一点,这些福利院必然有着巨大的问题。”霍缺皱着眉头环视一圈,“这次我们要保护的是一群孩子,请大家务必用心,不要给他们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痕。” “是。”众人齐声应答。 “还有,那个匿名信,最好能找出寄件人得到第一手的证据,大家加把劲。” “是。” 这次案件的特殊是霍缺没有想到的,看似温馨的福利院现在像几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站在孩子们身后,一不留神就会被它吸进肚去。 只是案件进展的过于缓慢,众人只是心焦却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法,没日没夜的监视也没有一点效果,这不免让大家有些挫败。 霍缺正在办公室串联几个福利院之间的联系,小李拿着一封信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霍队,你的信。” 又是跟上次一样的信封,霍缺脑子里响起警铃,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信纸,这一次寄信人明显比较冷静。 上面用各种纸质的文字碎片拼了几个词语:“转移,失踪,地下。” 短短六个字看的霍缺背后激起一层冷汗,他把信封交给小刘,召集大家到会议室。 这次的信息比之前明确了不少,意思大概是福利院转移儿童的方式,大家面色凝重地注视着这六个字,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怪不得几天的监视没有一点线索,人家在背地里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他们又没有通天的眼睛怎么能看见。 “寄信人依旧没有线索,这些消息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寻着线索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他们在背地里做的事。”霍缺目光炯炯地看着大家,心里有一团怒火在燃烧。 第33章 通灵(33) 今天她终于等到了梦寐以求的召唤,从那天晚上之后她就知道自己一定是被选中了,可是过了整整五天她都没有收到消息,就在她以为自己落选的时候院长妈妈终于来找她了。 “小五,跟妈妈来。”院长妈妈弯腰看着她,普通的面孔上却是她最喜欢的温柔笑容,“现在你可以跟我一起去那个地方了。”她的眼神向下瞥了一眼,小五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因为那是她的梦想。 “院长妈妈。”她有点激动还有点紧张地被院长牵着往前走,漆黑的夜晚连一丝月光都没有。 “乖,你不怕的对不对?”院长捏了捏她的手心,声音依旧温柔但是隐入黑暗的脸已经没了刚才温柔的笑意。 “不怕,我只是有点紧张。”小五惴惴不安地揪着衣摆,也许这就是课本上说的近乡情怯吧。 “好孩子,妈妈知道你最勇敢了,这些孩子里就你最听话,所以我特意申请让你早点去,去了那边就都好了,有人照顾有人疼爱,不需要很多人分一个妈妈你会有一个幸福的家,你想要的东西你的爸爸妈妈都会给你准备好,好孩子不要紧张你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院长声音轻的就像在小五耳边吐息。 她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印在孩子的脑袋里,钻进她的心里,什么紧张早已不存在,她去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这没什么好怕的,从进福利院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是为了这一天而来的,送走了好几个姐妹之后才终于轮到她,这样求之不得的机会她说什么都不会退缩。 看着黑黝黝的洞口,院长牵着小五的手放了下来。 她摸着小五的头,笑得温柔:“好孩子,剩下的路要你自己走了,这是你通往新家的路,走过去就能看到在里面等你的爸爸妈妈,这也是他们对你的考验,勇敢的孩子才有美好生活。” 小五面对黑暗不免有些恐惧,她揪着院长的衣摆声音怯怯的:“院长妈妈,你真的不能带我进去吗?里面好黑我有点害怕。” 院长已经有些不耐烦,时间已经不早了,那边催了好几次,但还是不能操之过急,要是吓到她那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小五不怕,你看里面有光。” 她话音刚落,漆黑的洞口就泄出温暖的灯光来,这样的光明是小五梦想中家的样子。 她松开院长的衣摆,往前走去,即将进入洞口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转身朝院长挥挥手:“院长妈妈,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枕头底下有我留给你的信,记得去看,拜拜,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 院长想像之前一样扬起的微笑这次怎么都办不到,看着消失在里面的小五,她第一次怀疑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对的,看着熄灭的灯光她只觉得内心一片酸涩。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凌晨的办公室还灯火通明,霍缺紧紧盯着监控想从中找出些什么,福利院附近蹲守的兄弟传回来的依旧是一切如常的消息,但他总觉得心里有什么说不出来的不宁静,好像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 白天收到匿名信之后,全队上下都进入紧急戒备状态。 突然,霍缺面前的一块屏幕显示出密密麻麻的雪花,几秒后又恢复正常,他赶紧让志哥查看是哪一家福利院。 “是幸福之家,在安宁区,刚才有一小会儿的信号波动,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志哥看了眼自己的电脑双手在键盘上翻飞。 霍缺看着风平浪静的幸福之家眼里滑过疑惑,这个地方不算偏僻怎么每次排查的时候都自动忽略了呢?手下人带回来的消息里也没有这个地方的信息,安排的时候甚至还自动略过了。 他问志哥:“这个福利院是不是没有人去过?” 志哥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大门皱起眉头:“嗯?感觉去过呀,上次我和小文好像去过。”他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这个门很熟悉。” “但是为什么没听过你们汇报?” 志哥把小文喊进来,让她看看这个地方。 小文拧着眉盯了一会儿:“不对,我跟赵钱去的别的地方,咱俩没有搭档过。” 听到她斩钉截铁的回答志哥睁大了眼睛:“那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 小文想了一下:“你去的不是流浪动物救助站吗?” 霍缺看了眼救助站的照片,相差无几的大门让三人一时无话可说,除了上面的字不一样其他的地方简直就是一比一复刻的。 他看向志哥在他眉间看到了一丝细细的浊气,像发丝一样垂在额头前,他伸手在志哥额前抚了一把,浊气立刻被吸进手心。 刚才还侃侃而谈的人眼神迷茫了一刻才恢复清明,他看到霍缺严肃的表情有些茫然:“怎么了?有情况吗?” 他这个样子霍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被施了障眼法了,虽然浊气细微但浓度可不淡进了警局也只是削弱了一点点,他攥紧掌心眼里满是愤怒。 看来,这个幸福之家就是破局的关键点了。 他让两人在这里看着监视器,去外面喊上赵钱打算去福利院看一眼。 安宁区跟市局之间还有些距离,开车一个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他让赵钱留在车里看着那边的动静,自己找了一个小角落用匕首叫出两个阴差来。 一人两鬼大眼瞪小眼,霍缺本来想叫个游魂问问情况的,看到两个阴差一时有些失语。 “霍警官?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干什么?”其中一个开口问道。 “本来想找个游魂问问事情。” “哦哦,我们就是这一片的巡警,有事问我们也是一样的。”另一个瞪着泛白的眼珠看着霍缺,很是热心的样子。 “这个福利院有没有结界?地下通道什么的?或者能干扰监控信号的东西?” “结界,没有,挺干净的,畅通无阻,干扰监控信号的那就是浊气了,我们在这里待了一周没发现有浊气,至于地下通道嘛,我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那个教学楼后面不是有一个防空洞吗?好久之前修的,你这个猪脑子,巡视偷懒,回去我就告诉队长。” “才没有,我早就想起来了你不要瞎说,你这个坏鬼,一天就知道告状告状,敢瞎说我撕烂你的嘴!” 两鬼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霍缺忍无可忍打断它们:“别吵了,赶紧上班去,今天出来得急没带东西,下次补上。” “没事的,霍警官不要客气,咱们可是同事,按照警衔您还是长官呢,我们哪敢要你的东西。” “就是就是,没事得话我们就走了哈,你注意安全。” 说罢它们一溜烟就跑了,霍缺走到车前招呼赵钱:“里头有地道,咱俩探探去。” “好。” 两人在警队的身手都是数一数二的,探个小小的福利院不在话下,而且本身冥黑铁就有隐藏身形的功能,这一下更是如虎添翼。 正如两个阴差所说,防空洞就在教学楼后面,这处地方之前是一座学校,经过多少年的演变推平重建最终成了现在的幸福之家福利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防空洞一直没动。 “队长,这个防空洞怎么这么矮?”赵钱在门口就觉得很奇怪,一般来说防空洞的高度都在两米至四米之间,而这个最多一米六。 霍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两个一米八的大汉面面相觑有些为难,进去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在里面遇到危险只怕施展不开。 “你在门口看着,我进去瞧瞧,半个小时出不来你就回去找人。”霍缺想了想跟赵钱说,他身上还有黑铁匕首防身,实在不行还能找个游魂替他探探,赵钱赤手空拳进去还是太危险。 “可是......”赵钱还想掰扯一下,看到他的眼神还是没敢再说,“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 霍缺点点头:“放机灵点。”说罢弓着腰往洞里走。 第34章 通灵(34) 一进洞口霍缺就感受到刺骨的凉意直往身体里钻,丝丝缕缕的顺着毛孔瞬间游遍全身衣服都遮挡不住,匕首被他横握着挡在胸前。 防空洞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左手拿着小小的强光手电挨着右手小鱼际的位置,空荡荡的通道只有他的呼吸和脚步声。 突然,从旁边窜过去什么东西,速度快的几乎看不见,只留一道破空声还在他的脚边。 匕首飞快的脱手而出在大约一百米处“噗嗤”一声好像扎中了什么东西,那玩意儿扭动着身子砸在地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就像一条鱼。 他快步过去,用手电筒一照,随即眉头也跟着蹙起来。 刀下的东西大约有他的一只手掌那么大,干干瘪瘪浑身光秃秃的也不是老鼠还有一点人形。 半个拳头大的脑袋占了身体的三分之一,两边细长的手几乎与脚齐平,鼓鼓囊囊的肚子不停的蠕动着。 被匕首钉住的肚子破开,里面的液体流了一地,在灯光下是暗红的,随着它的扭动里面露出一根没有消化完的手指。 霍缺蹲下身,把衬衫下摆撕了一条捏住露在外面的指骨轻轻往外拽了一下,一只化了一半的断掌从它薄薄的肚皮下顺着霍缺的力道滑出来。 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那个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发出“呵呵呵呵”的声音,像一只漏气的破风箱。 “别弄死了,让它带我去找尸体。”霍缺看着匕首轻声说道。 匕首从地下飞出带着那个东西弯了弯刀尖,那个东西回头恨恨地看了霍缺一眼,匕首又往前去了几寸,它朝匕首张开大嘴与它的头一般大。 匕首在它身体了拧了一圈疼的那玩意儿呲牙咧嘴但发不出一点声音,两个小东西纠缠了一会儿它终于老实了。 一步三回头地往前走,似乎想让霍缺拿走匕首,但是它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走了大概五六百米,它定定看着眼前的一堆东西,回头望了霍缺一眼又看了看匕首示意他把匕首拿出来。 霍缺权当没看见,弯下腰用手电筒照着看。 饶是办案经验丰富的他此刻也有些忍不住转过身干呕,血腥味还没有恶臭的味道,看起来是最近才死在这里的。 缓了一会儿他用袖子捂住口鼻凑近了往那堆东西上看去。 整个身体被啃食的七零八落,现在在眼前的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眼珠一个不知道滚到了哪里去,只有一只耷拉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鼻子只剩下一点鼻翼连接在原来的地方,看形状小小的像是个孩子的。 他越看心里越凉,这次好像又晚来一步,从下巴到人中被啃的干干净净只余下森白的骨架。 他闭了闭眼睛不敢继续看下去脱下外套盖在上面,看着那个东西的眼里满是怒火,但是这也许只是以尸骨为食的什么怪物。 真正的凶手现在还逍遥法外,他继续往前走去,前方一步一块白骨,三步一个头颅,直到尽头处一地的尸油。 黑乎乎滑腻腻的铺成一道通往地狱的通路,眼前这番景象却比真正的地府还要骇人他闭了闭眼睛转身往洞口走去。 赵钱在门口等了好久,心里焦急不安,正拿着手电想要进去找人的时候,霍缺出来了。 平日精神的脸此刻透着满满的疲惫,永远锐利的双眼此刻布满红血丝从黑暗处探出头来看起来像一只恶鬼。 他赶忙迎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队长!” “去申请搜查令。”他摆摆手站稳身体,从口袋里掏出被衬衫布包裹的断掌递给赵钱,手颤抖的几乎要拿不稳。 两人原路返回,坐在车里等着大部队的到来,他这副样子看的赵钱心惊胆战,不知道他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也不敢问。 不到半个小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幸福之家福利院,那只断手早已告诉了他们事情的严重性,众人也不耽搁。 赵钱憋了一个晚上,直接上脚踹了一下铁门,巨响吵醒了门卫,嘴里嘟嘟囔囔地走出来:“一大早的哪个神经病来踹福利院的大门。” 他揉着朦胧的睡眼,被门外的一帮人吓了一跳:“找谁,大早上的催命来了?” “警察。”赵钱气得就差把警官证扔到他脸上。 这下他的眼睛倒是完全睁开了,面色不虞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打开大门让一行人进来。 院长听见动静裹着厚外套走出来:“你们干什么?这里都是孩子,你们这样会吓坏他们的。” 赵钱气得只想一拳砸在她脸上:“搜查令。”他抖开手里的纸,手上青筋暴起那张纸代替眼前人承受了他的怒火被捏出几个洞来。 她的面色骤然煞白,被赵钱撞开,大家快步往里走,就这样子一看就是心里有鬼,不过现在没人顾得上她。 看众人径直往教学楼的方向去,她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再过一个小时孩子们就到了起床的时间,霍缺特意嘱咐一定要避开孩子们,于是几个年轻的女警去宿舍叫转移孩子们,剩下的人在后面围起了一大块遮挡,两边有序进行。 小文一进宿舍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孩子们整整齐齐穿好衣服坐在下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门口。 小文试探着开口:“小朋友们,跟警察阿姨先去别的地方休息好不好,我们要帮忙打扫一下福利院。” 几个女孩对视一眼拿不定主意。 良久其中一个才开口:“院长妈妈呢?” 小文努力挤出笑容,心脏直突突:“她在外面等你们呢,跟我走吧?” 听她这么说孩子们才手牵手从宿舍里走出去,小文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些半大的孩子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黑漆漆的通道里什么都看不见,手电筒打着也视野有限,霍缺打头阵拉了移动电源往里面走。 凌晨看见的怪物趴满了墙壁,黑乎乎的一层,它们睁着大眼睛看着来人,口水滴滴答答从上往下的淌。 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人面色如常,这就明白了他们看不见这些怪物,心下稍安,把手里的灯举高,靠近它们时就空出一大片。 “后面的把手里的灯举起来。”他朝后面喊了一声,“跟着我的脚步排成一排,小心脚下不要踩到物证。” 大家齐声应了,全部弄好后,小刘带着几个人从外到里收拾尸骨,先是那具新鲜的,裹着霍缺的外套被小心翼翼地抬出去。 其余稀稀拉拉的碎骨,拿着托盘一点一点往外运,人手实在不够又叫了两车,十四个人来帮忙,好歹赶在午饭前把防空洞完全清理干净了。 小刘看着面前的碎骨心寒的碎成一片一片,一看头骨就知道这里死的都是未成年的孩子,粗略估计也有六七十个。 他顾不上满身的恶臭,招呼大家回到警局帮忙拼骨,剩下的人一部分在福利院排查,一部分回去审院长监视其他福利院。 霍缺开着车回家去找元满,这里的东西他还不会处理得找元满来看看什么东西。 门打开时元满刚做好饭打算给霍缺送点过去,见他回来眉眼弯弯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在看到霍缺满身的浊气时笑容僵在嘴角。 “出什么事了?”他看着颓丧的人心里咯噔一下,这得是多严重的事才能让霍缺变成眼前这副样子。 霍缺看着他终于坚持不住整个人往前倒去砸在元满的肩上,浓郁的尸臭差点熏得元满一个仰倒。 他心里浮起不祥的预感。 第35章 通灵(35) “是不是找到了?”他抚着霍缺的背轻轻问,这个地方他们找了很久却没有一点成就感,只是满满的挫败。 “我又晚了,为什么总是迟一步,要是再快点再早点就能多救几个孩子,你知道那片地方是什么样的吗?”他趴在元满肩上声音颤抖。 元满摸摸他的头:“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坏人,你找到了就能杜绝这样的事再次发生,你们已经很棒了。” 霍缺听着他的声音眼眶一酸,连日来的紧绷有了宣泄口,滚烫的泪滴在元满的衣服上晕开。 他察觉到温热的触感,身体一僵双臂收紧将人抱的更紧,心口也因为他的泪珠被灼烧的生疼。 过了一会儿,霍缺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三十来岁的人还趴人家怀里哭真是丢人,他站起身耳根红红的。 元满捧起他的脸直直望进他的眼睛里,眼中的心疼多的要溢出来了:“你是全世界最棒的警察,但有时候也不用那么无所不能,累了就短暂的休息一下,嗯?”见霍缺点头他才放松下来,“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了吗?” 霍缺握住他的手:“要不先吃饭吧,不然怕你没胃口。” 这么一说元满也大概明白了一点,点点头让他坐下又到厨房端了一碗饭放在他面前。 “一晚上没睡吧,红血丝这么重。” “嗯,昨晚连夜去的。”他咽下嘴里的饭,“一会儿还得麻烦你跟我去一趟。” 元满自然没有异议,这么浓郁的尸臭,必然会伴生一种怪物。 头大身小,四肢细长,肚皮薄如纸片却韧性十足,双目滚圆,口张开有半个脑袋大,嘴里不能发声嗅觉极其灵敏,食用尸体为生,名叫食尸鬼但属于怪的一类。 群居,有一只的地方就有一大片,日常栖息在墙壁上黑乎乎的一团,畏光但火烧不死得用圆柏木结合三昧真火才能一次性解决。 霍缺回家应该也是为这事,元满边吃饭边想,心里已经有了底,这个食尸鬼他只在团团说的时候见过,真的见这还是第一次。 吃完饭霍缺收拾了碗筷,元满干脆穿了一身破烂衣裳拎着手提包在门口等他,靠近霍缺就知道那地方的味道有多歹毒,穿的衣服肯定是不能要了。 看到整装待发的元满霍缺还有些惊讶,但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怪物?” “有大量尸骨的地方都会伴生这个东西,乱葬岗没有是因为没有暴露在空气里,这次你们去的地方肯定是一个半封闭的空间,阴暗潮湿。” 霍缺惊讶地看着他,元满总是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事情明朗了那就该出发了,去目的地之前元满打发霍缺去买些圆柏木,自己留在车里画三昧真火符。 他回来的时候,符纸也就画好了,哪边也不耽误。 福利院的人全部撤走了,围挡也被收走整个地方空的死气沉沉。 “这里跟城郊有点像。”元满环视一周,浓郁的阴气,这里面百分之九十都是女孩子,怎么就忽略了这个地方呢。 刚才安慰霍缺头头是道到自己这里他也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一靠近防空洞元满就闻到了跟霍缺身上一样的味道,还有浮于表面的浊气,他叫霍缺去找来能够堵住防空洞门的东西。 他往里走了几步被阴森森的气息逼退,站在门口朝里张望了一下,食尸鬼就在顶上趴着,没有食物现在都有些焦躁,张着大嘴无声的愤怒。 眼馋地盯着元满,现在只要是人它们就想来咬上一口。 霍缺搬来两块木板,立在防空洞门口:“这样可以吗?” 元满点头,在木板和门上画了避火符,又把圆柏枝分成几堆在上面贴上三昧真火符让团团用精神力往里放。 从最里面一直放到门口,符和圆柏枝都刚刚好,他让霍缺站在自己身后用木板堵门后念了几句咒语,浓烟就从洞里飘出来了。 “成了。”元满拽着霍缺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看着被封闭起来的洞,“这些东西这下就活不了了。现在可以说了吗?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霍缺静了一瞬:“你害怕吗?” “是不是堆成小山的尸骨。还有被尸油浸染的地面?”他看到霍缺惊讶的表情,正色道:“有食尸鬼的地方就是这样的,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我也知道,我害怕所以我刚刚没敢进去,霍缺你真的很勇敢,有你这样舍命保护,没人会不喜欢霍警官。” 霍缺抿了抿嘴,心里划过一丝说不出来的味道:“我不需要那么多喜欢,保护大家是我的职责所在,但是保护你不是。” 元满看着他疲惫的眼睛:“回去休息吧,睡醒了咱们再说。” “好。” 他让霍缺先去车里休息,要确保里面的东西干净了才能熄火离开,不然这个地方会被烧成平地的。 整整三个小时之后团团用精神力探查之后确定一只怪物都没了才让元满熄了火。 此时的防空洞已经没有了那股森冷的气息,他走进去从外到里仔仔细细巡查了一番检查确定干净了才往回走。 “元满,你看这是什么?”团团看到一个亮亮的东西招呼元满。 “看起来是个坠子。”他蹲下身用袖子包着捡起来,三昧真火没烧毁还挺耐用,他小心翼翼地装到口袋里,打算一会儿出去给霍缺带回去化验。 霍缺躺在车后座迷迷糊糊地睡着,狭窄的空间让他睡得很不舒服,双腿蜷在座椅上看起来很憋屈。 车里还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臭味,元满皱皱鼻子打开一点车窗钻进驾驶位就发动往回走,这么久没睡觉霍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到家之后他推着迷迷糊糊的霍缺去浴室洗干净,又把两人的衣服扔到楼下垃圾桶,家里通风了一下午终于是没了味道。 市局法医室。 成堆的尸骨拼的小刘眼冒金星,来帮忙的好几个都坚持不住席地而坐睡了过去。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 ,才堪堪拼好五具尸体,他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困得睁不开眼,眼皮越来越重,实在坚持不住也坐在地上睡了过去。 老鬼跟乞丐站在门外见里头没了动静招呼了几个游魂进来。 早些时候元满叫它们找几个懂人体骨骼的游魂来市局法医室帮忙,给了它们几张符这才能从警徽下安然无恙的进来。 “大家好好干,弄好了元哥重重有赏。”老鬼给它们每个鬼五个金元宝嘴上还激励着。 都是在阳间飘荡的游魂哪里见过这么多钱都连声答应着手底下飞快的忙活,做了鬼之后不光身体轻盈不少速度增快了还感觉不到累。 本以为死了只能在天地间飘荡着直到魂飞魄散没想到还能来警局干活赚钱一个个双手抡得飞快,终于赶在天亮前拼好了所有尸骨。 几只鬼看着眼前整整齐齐六十三具尸体瞠目结舌:“我的妈呀,我之前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这么多。” “就是啊,不光多还都是孩子 到底是哪个黑心肝的干这样的事,死了以后得把十八层地狱都轮遍才能定罪吧。” “不对不对,先定罪再下地狱。” “不对不对,先下地狱再定罪。” 眼看这些鬼争吵个没完,老鬼赶紧把它们带走,不然一会儿天亮了出门又是警徽又是太阳都得玩完。 几只鬼拿了剩下的五个金元宝手里口袋里揣的鼓鼓囊囊,高高兴兴走了,还跟老鬼说下次有什么差事再叫它们。 生前没捞到公家饭,死了死了还能来公家打零工也挺好,还给这么多钱那简直是好的没边了。 一时间老鬼找人干活给金元宝的消息在游魂之间传开,老鬼和乞丐都应付不过来,不过这都是后话。 第36章 通灵(36) 小刘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晃晃脑袋站起身来,在瓷砖地上坐了一晚上屁股拔凉拔凉的他吃力地站起身尾椎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小刘,你这速度可以啊!”一旁的同事醒过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除了整齐排列在法医室的尸骨门外还隐约能看见几具。 “嗯?”小刘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是你们拼的吗?” “不是啊,我们刚醒诶。” 小刘搓搓脸强制开机,把大家都叫醒,一行人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互相看着眼里都是敬佩。 “大家辛苦一下再检查检查。”小刘让几人分散开里里外外都留了些人。 这些尸骨都是女性,年龄在十到十二岁之间,身高最高不超过一米五最矮不低于一米四,死因都是失血过多,但没有明显致命伤口,小刘怀疑是被什么抽干了血。 这一点在那具相对新鲜的尸体上得到了证实,也许是霍缺去的还算早,尸体没有被啃食干净,对于破坏尸体的生物,他们更倾向于狗。 只是齿痕与撕扯方式又不同于狗,应该说不同于现在所认知的任何一种猛兽,具体是什么还得花时间再做对比。 尸体被莫名其妙拼好,这一点还是有些吓人,小刘偷偷去调了监控却被志哥告知昨晚凌晨法医室的监控出了故障,现在还没修好。 他满腹狐疑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只能回去大概推算一下昨天那些骨头是不是全部都在,还好拼的人比较细心,还有纸片在骨头上做了序号。 小刘看了一圈发现没有缺失这才放下心来,等霍缺来上班,他就拿着验尸报告去给他。 “队长,共计六十三具尸体……”他向霍缺做了详细的报告,“还有一个事。”他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跟霍缺说,但自己又没什么证据。 “说。”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霍缺停下翻看报告的纸认真地看着他,“工作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小刘迟疑了一下:“凌晨,我们在法医室睡着之后,监控出了故障,早上醒来发现尸骨都拼好了。” “带我去看看,有缺什么东西吗?”霍缺合上手里的文件跟着小刘往法医室走。 “暂时还没有。”小刘摇摇头,法医室除了尸体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霍缺一进门,就闻到了元满专门供给老鬼和乞丐的香火味,他心下了然,大概是昨晚元满让它们找的帮手来做的这事。 “再看看尸骨有没有缺失,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继续工作就好,心里不要有负担。”他拍了拍小刘的肩膀。 “嗯,好,还有。”小刘蹲下身指着异常干净的那具新鲜尸骨,“这上面的齿痕,对比不上,不是城市中的食肉动物弄得,咱们也许要问问野生动物园有没有什么危险动物逃脱,如果真是那样还得尽快组织抓捕才行。” 霍缺昨天已经近距离接触过那些东西自然知道是什么,不过他应该怎么向小刘解释呢? “昨天去现场的时候,你已经见过那个东西了,严谨来说,是一群。”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小刘的表情,“它们总数......很多,具体多少这个我没办法告诉你,能明确的就是现在它们已经被完全消灭了,不会在城市里流窜。” 小刘震惊地看着霍缺:“队长,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大早上的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吧?” 霍缺知道他不信但是也没有食尸鬼的照片给他看,干脆就说:“反正这事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接下来还是早日抓住凶手给孩子们一个交代。” 小刘点点头,说起凶手他是真的生气,巴不得现在就将其捉拿归案,他真的不敢想象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小耿昨晚也整整审了院长一天一夜,这会儿刚从审讯室出来,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暴躁,横眉立眼的。 看到霍缺那更是一腔委屈找到了宣泄口:“队长,你可算来了,里头那个人嘴巴闭的死紧,这么长时间我愣是一个字没问出来,我都想把她嘴掰开看看里头是不是上了锁。” 少见这么暴躁的小耿,霍缺拍拍他的肩膀:“回去休息,我来。”看小耿眼巴巴地瞅着他大概是想跟着一起,“回去歇着,养好精神好干活。”他推了小耿一把。 叫上小文一起去审那个差点把小耿气的揍人的女人。 明亮舒适的审讯室里现在正坐着一个打瞌睡的女人,昨天她被带来之后除了刚开始的失态之后都跟没事人一样。 任凭怎么问反正就是不张开,甚至还对着对面的单向透视玻璃整理自己的外表,看的小耿一阵火大。 霍缺进来时她正垂着头打盹,他敲了敲审讯办公桌清脆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们都不让人休息的吗?你们倒是换班了我可一会儿没睡。”她表情不太好,眉间隐隐带着怒气。 “早交代自然会让你睡舒服。”霍缺端坐在椅子上盯着她的眼睛:“姓名。” “王瑶。” “年龄。” “42。” “防空洞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她又是之前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垂着头不答话看起来透着一股死气。 霍缺从笔记本里翻出一封信,放在她面前:“这封信是我们在102宿舍,二号床的位置发现的,在枕头底下放着,上面写着院长妈妈收,你要不要看一眼?” 王瑶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双手敲打着桌面:“拿走拿走,我不看我不看!” “这是给你的信你怎么能不看?” “不看不看!”她把信封扫到地上瞪着眼睛怒视霍缺,“我没错我没错,你们凭什么来审问我,滚啊!滚啊!” 霍缺把信捡起来:“你不想看的话。”他递给小文,“读给她听。” 小文把信取出来看到稚嫩的字迹鼻子一酸,这个孩子就是她们嘴里说的小五,根据小五离开的时间那具尸体大概率就是小五的。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启唇轻声念道:“亲爱的院长妈妈,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走了,我没有当面把信给你是因为怕你伤心,在福利院的日子我真的很开心,但是我还是想拥有属于自己的爸爸妈妈,之前你跟我们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我什么都不怕只是怕我们走了你会孤单……院长妈妈,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看你。” “别念了别念了,求求你不要再念了。”王瑶双手撑着额头泣不成声,“别念了……” 小文收起信擦了擦眼角的泪,这封信通篇写着她对王瑶的放心不下,这个孩子只有十岁,她就这么懂事的替亲手葬送她的人担心。 这还只是一个孩子,王瑶到底怎么忍心,她想象不到这个人是怎么狠下心把这些女孩送上死路的。 “她们寝室的孩子们说是你在晚饭的时候把她叫出去说了些话,回来之后她就趴在桌前写这个东西,你对她做了什么?”霍缺沉声开口。 王瑶止住哭泣,抬起涕泗横流的脸:“我送她去了该去的地方。”她吸了吸鼻子,“这是她们存在的意义。” “什么地方?” “能让她们永远停在梦里的地方。”王瑶的嘴角挂上诡异的微笑,结合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十足的疯子。 “那个防空洞就是你给他们的最后归宿吗?” 王瑶点点头:“那个地方啊,是他们的命运……每个人都要去的,他们每个人。” 第37章 通灵(37) “你知道那里面都是什么吗?”霍缺盯着她面沉如水心里却翻江倒海,他理解小耿的感受自己坐到这个位置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憎恨。 王瑶摇摇头:“我不能进去,这是不允许的,在我进这个福利院的时候就被告知最多只能到门口,连看一眼都不行。”她把头发拨上去给他们看自己的右眼,“这就是不听话的代价,三年前我没忍住好奇瞄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是一觉醒来我的眼睛就不在了。” 霍缺把现场的照片一一排列在她眼前。 森然的白骨,满地黑乎乎黏唧唧的尸油,四处散落的血红肉块,认不出本来面貌的头骨,还有很多这个小桌子放不下。 王瑶捂住嘴眼里噙满泪水,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霍缺,虽然她知道这些孩子们都是死路一条,但从没想过是要这样死去。 “失血过多。”霍缺告诉她孩子们的死因。 听到这几个字王瑶眼里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干了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他们的用处。 他眼里划过了然,看来她知道的事情不少,现在就看说不说了。 “你知道这些孩子都是谁吧?他们的年龄,长相你都还记得吧?” 王瑶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的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 霍缺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她面前:“你都送走了谁?” 王瑶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这个是一号,十岁,这个二号,十一岁,这个三号,十岁,这个四号,十岁,这个六号,十二岁,这个七号,十岁,这个八号,十一岁,这个九号十岁,这个十号。”她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她手指的正是小五,“十岁。这都是今年的,之前的都不在这张照片上,其他的还没到年龄或者不合格。” “不合格?会怎么做?”她每指一个,霍缺眉就蹙紧一分,听到这三个字他气的只想拍桌子。 王瑶捂住脸:“送到别的福利院去,再养养,然后送到别的地方或者让他们自生自灭。” “别的地方是哪里?”霍缺感觉心里的弦刹那间绷紧了,他希望自己想的是错的。 王瑶看向他:“你以为周家的钱白捐的吗?”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们在几个福利院之间转移儿童的目的是什么?”霍缺捏紧拳头,压制自己的怒火。 “转移视线,诱导一些非要搞清楚福利院在干什么的人,这种孩子一般都会用个一两年直到别人以为这是常态才会把他固定在别的地方。”王瑶低着头不看他们。 “之后呢?” “男孩没什么用,等领养或到时间送到外地去。 “不怕他们告密吗?” 王瑶摇摇头,她开了口霍缺才知道这不是否定的意思而是嘲笑他:“当然是弄哑了,割舌头或者破坏嗓子多的是让他们说不出来的办法。” “福星福利院和城郊是做什么的?” “城郊都是女孩,岁数都在十六七岁,你觉得呢?” “回答。” “给周家赚钱。” “福星福利院呢?” “不知道。”她摇摇头,“很神秘,从来没让我们参与过,我也没去过。” 霍缺皱着眉看她。 王瑶有些无奈:“我都说了这么多了还差这一个吗?今天我开了口不用你们治我我也得死,横竖都是死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其他跟周氏有关的福利院呢?” 王瑶还是摇头:“不知道,各司其职都不让问,只能烂在自己心里,平时也不打交道,都各干各的。” 问的差不多了,霍缺整理好照片交给小文,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回头跟王瑶说:“在这里你死不了,我会让你接受法律的制裁。” 王瑶无所谓地耸耸肩:“怎么死都是死没区别。” 她这样的态度惹怒了小文,但也不能在审讯室教训她,只能临走时狠狠剜了她一眼就跟着霍缺走了。 有了王瑶的证词,就可以去查周丽了,光明正大的。 “队长,孩子们状态不对。”志哥刚接到暂时安置幸福之家孩子们的地方的电话,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只说让他们来看看。 “走,带上两个女同志。”他拿起车钥匙提前去下面等。 到了地方才知道所谓的不对劲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幸福之家带出来大约有三十个孩子,最小的七岁,最大的下个月满十岁,他们最奇怪的地方就在于过于的安静。 没有一般孩子的吵闹调皮,在福利院长大的这些还稍微能理解,只是他们给人的感觉很别扭。 一个个都像是美丽但没有灵魂的洋娃娃,孩子们个个细皮嫩肉五官精致很可爱,可是眼睛里却没有神采。 他们双手放在腿上规规矩矩地坐着,没有活动安排的时候从不踏出屋子一步,不管做什么都保持着这样。 除了转移时说过几句话,之后再也没有主动开过口,这对于七到十岁的正常孩子来说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 其中有几个看到熟悉的小文进来时,眼神才稍微动了一下但也不会像正常的孩子主动上前打招呼,或者有依赖性的动作。 “医生怎么说?” 在转移这批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对劲的感觉,警队立刻提出申请找了心理医生来评估孩子们的状态。 给出的结果显示没有任何异常,当时还不像现在这样明显有古怪。 霍缺看着眼前的孩子们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从心到身没放过一点,把一个个好好的孩子弄成这个样子。 他一晃眼,看到一个孩子眉间闪过一点黑色的印记,他走上前去手扶着那孩子的额头细细观察。 手心里匕首所在的位置微微发烫,他握了握手心挨个看过去,只是那个印记只出现了一瞬间,之后完全看不出端倪。 这下还得寻求元满的帮助,只是人多眼杂不能在这里找问题,还得把他们支开才行,他看了眼时间那就只能等明天了。 “大家先回去吧,明天我去联系心理医生再来看看。”他招呼大家往外走,都送回警局他才往家走。 每次的案件越接近真相就越让人心寒,这几次甚至还涉及到了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从小z案开始就好像有一张巨大的网把整个城南包裹其中。 还好有元满的帮助才能顺利解决之前的危机,只是奇奇怪怪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多,他还需要提升自己的能力才能在最后的危机到来之时保护好元满。 霍缺一打开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这样的烟火气抚慰着他的心灵让他洗去了一天的疲惫。 “回来啦,快吃饭吧。”元满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 “好。”他脱下外套挂在门口,走到厨房看到还在灶前等着汤的元满,“好了吗?” 元满听见声音转过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疲惫的脸庞,他心疼的看着高大的身影:“怎么了?”他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这次的案子很棘手吗?” 霍缺握着他的手将人抱在怀里:“有点。”温热的身体镶嵌在怀中的感觉让他才从案发现场回来,不是没有办过骇人的案子,但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 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了一个可以接受他软弱的人,只有元满不会让他永远坚挺永远勇敢,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弯腰。 灶台上的汤锅咕嘟咕嘟的响着,升起带着香味的水汽,在小小的厨房里增添了满屋的温馨。 “差不多了,吃饭吧。”他拍了拍霍缺的背,声音在他的耳边温温柔柔的,直入心底。 “好。”霍缺端着汤锅走到桌边,微凉的秋意就被这一顿饭完美驱逐,不光寒意还有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都得在他们面前让路。 第38章 通灵(38) “满满,明天你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吗?”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休息,霍缺拿出一张纸,大致描绘了一下之前在孩子眉间看到的符号。 “我在转移出来的那批孩子的额头上发现了一个这样的符号,我觉得不是普通的印记,想请你去看看。” 元满接过他手里的符,只一眼便大惊失色:“这是傀儡咒,被下了这种咒的人会随着下咒人的心变成他希望的那种人,这个咒任何年龄段都可以用,如果是下在孩子的身上,那大概率会表现得很安静沉稳,这也只是其中的一种表现,具体的还得看下咒人的心思。” “好解吗?”霍缺听他这么说心里也咯噔一下,这些孩子不知道被下了多久的咒,不知道会不会对身心造成什么伤害。 元满点点头:“咒的本身其实没有那么难,难的是受咒者心理灵魂的修复,现在只能希望这个咒的时间还没有那么长。” “按照王瑶的说法,他们这个行动大约已经持续了五年零三个月了,除了福利院遗留下来的这批孩子,还有城郊的那些女孩明天咱们解决完这里的情况也要去看一眼。”霍缺看着纸上的傀儡符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十分的烦躁。 “按照孩子们进入福利院的时间推算,现在年龄最大的孩子身上的咒应该也有五年了,最小的是五岁时来的,也有两年了。” 时间都不算太短,元满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前二十几年没遇到的事情都在南城一一见闻了。 他倒是宁愿自己再孤陋寡闻一点,才不用面对这个世界上如此黑暗的一面。 与他们打交道的压根也不是人,面对没有人性的畜生最解气的自然是直接诛杀,可惜这是不能办到的,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还得交给法律才行。 “这个时间足以留下后遗症了。”元满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们到底要这些孩子干什么?还用了这么恶毒的咒语。” 霍缺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他问元满:“世界上有没有一种利用人血提升自身能力的……嗯……功法?邪法?他们驭鬼需不需要这样做?” 这番话让元满沉默下来,眉头微微蹙起做出思考的样子:“人练浊气是有这样的歪门邪道能用的。但是其中耗费的东西是常人无法负担的,能负担的也不会用,太损阴德,最后的结果会比修炼浊气本身更严重。” “也许,我们的对面就是这样的对手。”霍缺严肃地看着元满,“那六十三具尸骨已经有将近半数完全白骨化,剩下的小刘跟我说大概率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死亡。” 话说到这里元满心里有些骇然,如果真是这样他不敢细想。 团团从前给他提过一嘴,这个功法不可或缺的就是新鲜的人血,最上等的就是心甘情愿的干净血源,次等也要心里有多数情愿,最下等那就是完全不顾以上情况强制得到的。 上等的血液还有一个限定条件,就是十到十二岁的幼女,再往上就不行,体内阴阳逐渐平衡血液就没有那么大的功效了。 次等,也需要十五岁以内的幼女,既然达到了次等的阶段那年龄也能稍微放松一些,只是要煮沸人血后才能直接饮用。 最次,就没有这些要求了,只是需要即时饮用,就是像吸血鬼那样直接吸。 如果推测不错的话,这次的凶手就是第一种,他圈养这些孩子用于提升功力,才能有在福星福利院设下那种结界的能力。 两人对视心里都是满满的担心,事情有多严重完全是不能想象的,这将是一场恶战。 “明天一早咱们就走,越早结束我心里踏实一些。”元满握住霍缺的手,眉间洋溢着淡淡的忧愁。 霍缺摸摸他脸:“对不起,满满,让你卷到这些事里,一天安稳日子都没有。” “别这么说,这是我拥有特殊能力该做的事,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这些事我跑不了的,这跟你没关系,错的是凶手。”元满握住他的手,“我没什么大本事,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 “谢谢你满满。”霍缺扶着他的额头让人靠在自己怀里,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事情结束之后一定要正式跟元满告白,问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元满埋在他怀里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稍许的安定,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味眼皮渐渐有些沉重。 霍缺听到他拉长的呼吸,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把人抱回卧室陪着一起睡。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他不知道是不是能陪元满一辈子,现在不说开也是为了之后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走不出来。 他看着怀中人沉静的睡颜,心里涨得满满的,他要是能一直这么舒心就好了,他轻轻拍着元满的背,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他。 他揽着元满也渐渐睡去,只是做了一晚上梦,一会儿古代一会儿现代各种各样的交织在一起像真实发生的一样。 早上被闹钟吵醒的时候,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元满感觉他的面部轮廓很像梦里那个看不清脸的人。 他捏了捏鼻梁清醒过来,给元满掖了掖被角起身去做早餐,不管梦里的谁他只知道现在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收拾好出门时还早,阳光从车窗照到身上暖暖的,昨夜心里的担心也清空了不少。 霍缺早早跟负责人打好了招呼,把那些孩子带到空置的大房间里等着两人。 一进门,元满就看到了所有人眉间的符号,他微微弯下腰仔细看了一遍,昨晚猜测的确实不错。 最长五年,最短两年,与灵魂完全牵扯在一起,情况比他想象的严重的多,他让霍缺把人支走,严严实实拉上窗帘叫他在外面把风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叫出来团团帮忙用精神力先探查几人的状况,自己在一边准备解咒要用的符咒。 情况比较特殊,得用他的血给每人画一张符,用圆柏枝烧成灰喝下去才能彻底清除咒的效果,后续的治疗还得循序渐进,再做计划。 “跟灵魂牵扯的比较深,下咒人有些本事,不过在我团团面前还有些不够看,我在咒里下了反噬,这边解咒那边也会受伤。”团团在每个孩子面前停留了一会儿才跟元满说,精神力化作细细的丝线从符咒的地方钻进去。 孩子们眼睛里闪过一道银白的光芒又瞬间隐去,额间的符号外围包裹了一层银色的光芒。 元满画好符后,在门上下了一道禁制,以免有人察觉到解咒的动作来捣乱,团团又在窗户上也下了禁制,这才放心钻回元满的口袋。 黄色的纸上是氧化变暗的血,两种颜色的碰撞看起来十分诡异,但在莹白光芒的衬托下有显出几分神圣。 二十六个孩子的符一个个烧起来太费劲,他干脆在提前准备好的小铁盆里一起烧了分成二十六份递到每个人手里。 他们眼中依旧那般无神,叫做什么就做也没有任何反抗,眼见符水进肚符号的印记一点点暗下去直到消失,元满才松了一口气,打开门让霍缺进来。 他发丝凌乱,衣服也沾着灰,脸上还有汗珠,呼吸有些紊乱。 “有人来了?”元满看到他手背上的血痕着急道。 “嗯。”霍缺进来关上门,“成了吗?” “成了,还有些后续的治疗需要这个能信的过的人来看着。”他用清水清理了一下霍缺的伤痕,看起来是跟人肉搏受的,“是不是凶手?” 第39章 通灵(39) 霍缺看着还有些呆愣的孩子对圆满说:“不确定,但是看起来很眼熟,很像法师,那个唤醒小鹿的人,之前我安排的人在他住的那个小区见到过他一次,拍了这张背影照。”他拿出手机放在元满手里。 照片里的人穿着黑色的罩袍,个头看不出来有多高,身材看起来瘦弱单薄,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清。 “你把门关上之后从角落里窜出来一个人直奔这边来,就是照片上这个样子。”霍缺接过手机放在口袋里,“力气很大,只是看不清脸,黑乎乎的一团,身上有很浓郁的浊气和血腥味,也许他就是造成那些孩子死亡的罪魁祸首。” 元满点点头:“大概率是的,你们赤手空拳打的吗?” “不是。”霍缺递给他一张烧了一半的符纸,“他烧了这张符看样子是要弄出一把刀来,只是被我打断了,跟我空手过了几招就跑了。我已经让志哥调监控了,看看能不能追踪到。” 元满双指捻了捻那半张纸,触手柔软光滑有韧劲,很像……人皮,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把纸拎起来对着灯光看,里面没有普通符纸该有的纤维。 “这……像是人皮。”他把纸放到霍缺手里,“赶紧带回去化验一下,恐怕跟小z有关系。” 霍缺震惊地看向他,触感不对他也感受到了,确实有一种人皮的感觉,但是他没见过被制成黄裱样的皮肤,就没往那方面想,如果真的能跟小z对上,那今天就是跟那个畜生这么长时间来最近的一次交手。 他几乎有点激动,双手有点颤抖,元满握住他的手臂:“事不宜迟,咱们先去警局然后去城郊看看那些孩子。” 霍缺点点头,两人只跟负责人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就离开了,之后会找小耿来跟进孩子们的治疗事宜。 小刘一行刚完全结束那些尸骨的检验工作,提前拼完为他们节约了不少时间,他刚把报告给局长交过去就被霍缺拦住了路。 “这个,赶紧去检验,上面也许有小z案的线索。”他一路跑着进来把证物袋塞到小刘手里又跑走了。 一听到小z案,小刘直接条件反射一头扎进检验室,紧锁房门,上面还挂了个免打扰的牌子。 小z案几乎是全刑侦支队的梦魇,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凶手,这下有了一点线索更是宝贝的跟啥一样。 白天的城郊福利院没有晚上那种吓人的气味,街道大门都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是个很不错的福利院,比起幸福之家不知强多少倍。 两人乔装成来看孩子们的热心人士,一人手里拎着两大兜东西站在大门口。 门卫见到有人来也没耽搁给两人开门:“二位这是?” “我们来给孩子们送点东西,麻烦您再叫两个人来帮我们把后备箱的东西搬出来好吗?”霍缺一改往日严肃的样子,微笑着显得很有亲和力。 门卫做出了解的样子,接过霍缺手里的东西往院长办公室带。 “就是因为社会上有你们这样的好心人啊,咱们福利院才能维持到现在,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保安一边带路一边跟两人搭话。 元满适当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哪里哪里,比起真正的慈善家我们也只是尽点绵薄之力。” “是啊,我们两个没办法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只能来福利院看看,尽点心。”霍缺适时帮腔,一对恩爱的同性爱人能让他们来的行为更合理。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保安点了点头,看向两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可惜:“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可以试试别的方法,不行的话从咱这儿领一个也行啊,孩子们都很聪明乖巧,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元满红着耳根应和:“今天来也有这个打算,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他们的状态确实很像一对渴望孩子的夫夫,如今社会接受度高对于大众来说这样的恋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说着话就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口,保安提前打过招呼,院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身边跟着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精致的小姑娘。 看到两人来,小姑娘也不胆怯反而落落大方地朝两人微笑:“两位哥哥好,欢迎来城郊福利院,感谢你们能来看大家。” 元满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的眉心,露出温柔的笑:“小朋友你好,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又面向院长说,“院长把孩子们照顾的真好。” 院长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这里的孩子我希望他们跟外面的一模一样。” 霍缺赞同地点点头,小姑娘也很有眼力见的来帮他拎手里的东西,柔嫩的双手在他手背上滑了一下,看着霍缺笑的灿烂。 “我来就好,太重了你拎不起来。”霍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往后撤了一步拉开距离。 她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眼神动不动往他下三路扫,弄得霍缺浑身不自在,那边元满还在跟院长寒暄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里的情况。 “两位今天来……”院长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扫了一下,话只说个开头但两人知道她的意思。 霍缺牵着元满的手包在手心里:“我们就是来看看孩子们,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院长尽管开口,我们两个都是信佛的人做点好事为求心安。” 元满也笑着点点头:“听大叔说咱们这里的孩子都很好,院长带我们去陪陪吧?” 院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当然没问题,就让小甲带你们去吧,我处理一下手头的文件很快就来。” 小甲闻言主动过来牵起霍缺的手:“哥哥,走吧。”说罢还用指尖在他手心里轻轻挠了一下。 霍缺反感地皱了皱眉,滑腻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些不适,稍微用力捏了捏元满的手,朝他使了个眼色。 “宝宝,你冷不冷啊?我给你暖暖手吧。”霍缺挣开小甲的手用双手把元满的手包起来轻轻搓了搓。 元满配合他演戏:“倒是不冷,就是刚才拎的东西太重勒的手疼,你给我揉一揉吧。”声音轻轻柔柔的好像一根羽毛在霍缺心尖扫动。 “那下次找几个人帮咱们拎,真是受苦了。”他把元满的手心放在唇边亲了亲,又轻轻揉了几下,眼里的心疼和爱意半点不像伪装。 “两位哥哥感情真好。”小甲捏了捏手,看着蜜里调油的两人低下头翻了个白眼。 趁此机会霍缺凑到元满的耳边像在亲他侧脸似的轻声说:“有古怪。” 元满笑着回应小甲的话:“是啊,我们在一起很久了。”手指在霍缺手心动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借机跟霍缺换了位置走在小甲的身边,这回却很老实挨都没挨着元满,霍缺看在眼里松了一口气。 “两位哥哥,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我带你们去食堂吧?”她微微仰头看着元满,声音甜甜的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食堂很大,不过孩子们不算多,一大半的位置都没坐满,在几张桌子上也有几个大人有男有女看起来是跟他们一样的。 打了饭两人坐在一边,小甲就坐在霍缺的正对面,时不时跟两人搭几句话说说食堂的饭菜最近有没有改善。 突然霍缺感觉小腿上有什么东西,他隐晦地碰了碰元满,他会意假装不小心把筷子掉下去了,弯腰的瞬间看见了小甲把脚放回鞋子里。 起初他以为霍缺说的不对劲是指符号,没想到竟是这一茬。 他感觉愤怒又心疼,不知道背后的人做了什么把半大的孩子培养成这样。 “小甲,你多大了呀?”他拿出纸巾擦了擦筷子就放在餐盘上不吃了。 “马上过完生日就十六了。”她咽下嘴里的食物眨巴着眼睛看向元满,桌下又故技重施在霍缺的腿上动作,这次甚至直往他的大腿上探。 霍缺皱着眉把筷子用力扔在餐盘上,发出一声巨响,吓得小甲把脚收了回去,他沉着脸说:“也不知道平时捐的钱都去哪里了,饭也不好吃餐盘也脏兮兮的一股子怪味儿,宝宝咱们走,去外面吃。”说着他牵起元满的手就要往外走。 院长刚进门就听到这样的话,顶着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走到霍缺身边来安慰:“霍先生不要生气,毕竟众口难调,您多担待。” 第40章 通灵(40)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知道福利院什么地方吗?又不是你家厨房不知道体谅人啊!”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见院长这么低声下气地安慰霍缺站出来指责他。 霍缺看向他:“关你什么事儿?我就爱这样你怎么着,饭做不明白盘子还洗不干净吗?你没闻到吗?臭乎乎的烂脚丫子味儿!”说着他的眼神还有意无意地朝小甲瞥去。 小甲知道他在影射自己尴尬的低下头,真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以往来的从来没有叫她这样难堪过,这是她第一次失败。 她咬着嘴唇不甘心的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帅气俊朗的男人,这不比那些普通人强几百倍吗? 要是能把他勾到手,照他对待跟前人的态度,肯定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想着想着她又有些蠢蠢欲动。 那人不知是真的热心还是怎么着跟霍缺死磕:“长得人模狗样的,跑福利院欺负人来了啊!” “不高兴还不能说了啊!这是什么道理?我捐了那么多东西一顿顺心饭都吃不上吗?谁知道是不是这些人贪了我的钱!tmd报警!”他一拍桌子震的餐盘都摔到了地上。 院长也没见过这样的人刚才在办公室还看着挺正常的,现在怎么成这样了?但能当院长毕竟有几分本事,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安抚好两个人千万不能把警察招来,一旦他们对福利院展开调查那麻烦可就大了。 “两位先生,请你们不要在孩子们面前再这样争吵下去了,咱们去办公室好好解决可以吗?”院长左右看看这两人争执不下各不相让,让她很是头大。 霍缺轻蔑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不用了,没什么需要解决的,让他给我道歉就行了。”他 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可一世的样子在那张脸上竟然也不惹人讨厌。 “凭什么!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在这里莫名其妙找福利院的麻烦现在要我给你道歉,你是不是脑子有泡啊?我看你就是来福利院干坏事的,报警必须报警抓走你这种疯子,孩子被你领养回去还不知道遭什么罪呢!”他拿出手机飞快地拨通110,院长完全阻拦不及。 心里急得跟猫抓一样,她背过身去在手机上飞快地打字,也不知道消息是发给谁的。 霍缺见他真的报了警眼里滑过一丝狡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见他转身要走,眼镜男一把扯住他的衣服:“我已经报警了,你不准走,今天这事咱们没完。” 霍缺打掉他的手,在那处掸了掸灰:“谁说我要走。”他坐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他,“谁走谁孙子。”他抬起手指了一圈,“都是证人啊,都别走,今天这事说不清谁都不准走。” 人群中有不满的声音传来:“你们吵架关我们什么事,明明就是你先闹事的。” 霍缺朝那处一瞪眼,一点不满的声音都没有了。 院长双手交握显得很紧张,本来以为来了个财神爷谁知道来了个讨债的,这下好了把警察招来要是被发现她的事情那可就完蛋了。 她捏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偷偷瞟了一眼只有两个字“勿忧”。她的心一下子就落回了肚子里,面上也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只要那边说了这话那这事基本已经解决了百分之九十。 霍缺眼看她神色变得正常,眼睛一转大声嚷嚷起来:“你是不是没报,警察怎么还不来?” “谁没报,大家都听见了,你怎么张嘴就来,污蔑人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好。”眼镜男气的横眉立眼,要不是有人拦着肯定一拳砸在霍缺的鼻梁上。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他掏出手机也拨通了110,还开了免提,“赶紧来城郊福利院,他们虐待孩子,捐的钱全部用来做臭饭臭菜了,要是吃死人你们负不负责。” 那边详细询问了地址,说会就近派人过来。 院长似乎很信任手机那边的人,面色不光没变还比刚才多了几分无所谓,她甚至还招呼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只是氛围到底是被霍缺毁了也没人像没事人一样真的放松继续吃饭。 刚才闹得最凶的时候,元满趁乱在食堂转了一圈在场的所有孩子他都看了一遍,没什么大问题,身上也没有浊气的痕迹,只是有一点很让人愤怒。 这里的孩子都给人一种很风尘的感觉,她们看向这些人的眼神里都有似有若无的勾引,而面对女性时却表现出反感和厌恶,很淡几乎没人发觉。 在两人大声吵嚷的时候甚至还有女性把她们揽在怀中轻声安慰,只是有两三个却没发现她们的手已经悄悄钻到旁边男性的手心里了。 时间不太够他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回到霍缺身边:“你今天怎么这么凶啊,好吓人。” 霍缺牵着他的手:“宝宝对不起,吓到你了,但是你看看这些饭菜,要是吃坏肚子我该心疼了,没关系的昂,我不会这样凶你的,放心吧。”说罢还在他的手腕印下一吻。 微凉的嘴唇挨在温热的手腕上元满打了个激灵,明知是在演戏他的耳根还是控制不住的发烫,微垂的眼皮让他看起来更精致更温柔。 不一会儿来了两个民警,他们一进来就跟院长交换了眼神。 霍缺注意到轻轻捏了捏元满的手,这两人八成是这个福利院的托,不可能让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是谁报的警?”其中一人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坐着的几人身上。 眼镜男跟看见亲人一样上前握住他的手:“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啊!这个人他寻衅滋事,在这么多孩子面前血口喷人!你们可要好好罚他,不能让孩子们白受惊吓。” 他点点头,任由眼镜男抓着手:“你们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在场的跟个人去派出所给我们说说具体的事。”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出动,元满更是一副胆怯的样子躲在霍缺背后,小甲见他这样眼里滑过鄙夷之后便是势在必得。 见没人动,他们随意点了个人就带着霍缺和眼镜男走了,热闹散场大家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事。 元满故作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饭。 小甲突然开口:“哥哥,你这懦弱是怎么得到霍先生的喜欢的呢?”她的眼睛清澈无瑕,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浑身难受。 “你......你怎么会这么说?”他微张嘴看着小甲一脸震惊。 “哥哥,我说的不对吗?这么优秀的霍先生应该有个更好的人来配他,你?”她上下打量着元满,翘起嘴角摇摇头,“不行,身材外貌都不到位,内在更是垃圾的没法说,你还是趁早离开他算了,有你这样的爱人真是丢脸。” 小甲的真面目真是让人非常的不适应,元满皱起眉头满眼的委屈,这样的孩子要是领养到家里那不得弄得鸡飞狗跳的吗? 霍缺被带出去之后塞进警车一路往与派出所相反的地方驶去,眼镜男不知大祸临头还看着他得意地笑。 他也不跟这人计较,他只是被自己利用了而已,他看着窗外的景象暗暗把路线记在心里估算这要往哪里去,拐过一个路口之后他笃定了自己心里的判断,悄悄给志哥共享了位置。 他的手机里被志哥装了另外一套系统可以阻挡信号屏蔽器。所以车上的东西遇到志哥的系统就成了摆设。 车子走了一会儿,眼镜男摇摇有些迷蒙的脑袋靠在车窗上睡了过去,看时间差不多霍缺也靠在另一边闭上了眼睛,被他们随机点到的那个路人在几分钟后下了车。 两人见他们没了动静也不掩藏,边抽烟边吐槽。 “你别说哈,这套衣服真能唬人。” “是啊,你看看这做工跟真的一样,嘿,这贼穿上警察的衣服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哈哈哈哈,咱们有气质。” “哈哈哈哈哈,有个屁气质,这气质就是给人家擦屁股用的。这周丽还真有本事能使唤冯秘那样的尤物,你看那屁股那身段,还真没几个女人能比上他。” “就是就是,要是能......嘿嘿嘿。” “嘿嘿嘿。”两人一起发出猥琐的笑声,之后又是一串不堪入耳的垃圾话。 第41章 通灵(41) 元满没有理会小甲的挑衅,端着餐盘打算出去后在福利院里面转转,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东西也不一定。 志哥在收到霍缺的位置共享之后就立刻叫小耿到城郊福利院,在这之前110指挥中心接到了霍缺的报警电话,直接转到了刑侦支队。 今天在去福利院之前他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提前跟接警中心的同事打好了招呼。 小耿发消息给元满问他在哪里?霍缺之前交代过如果他不在福利院第一时间一定要找到元满在保护他人身安全的同时完成取证工作。 元满放下端着的盘子,看到小耿的消息直接去大门口迎他,快速说了他们的发现后他带着小耿也来到了食堂。 一进门就对上小甲怒气冲冲的眼神:“水性杨花。”她走过来狠狠推了元满一把自己跑走了。 “什么情况?”小耿看向那个单薄的身影问元满。 “一两句说不清,咱们还是干活要紧。”他揉了揉被她撞疼的地方,“要是孕妇这一把就得出事。” 小甲的敌意自然不是空穴来风,小耿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以为是小孩子闹脾气,直到他看到一个小姑娘抱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直往自己怀里塞惊的不知作何反应。 “收敛一点,这就是咱们要得证据,你注意表情管理。”元满撞撞他的肩看起来就像是在耳语。 两人从食堂出来沿着小路来到花园,吃过饭的人都带着一两个小姑娘在这里散步,有了树丛的遮挡有些行为就更加露骨。 不过她们还没有傻到要砸自己饭碗的地步,一手一个人不论男女都哄的高高兴兴,看那样子巴不得马上把孩子带回家。 “差不多了,咱们撤吧。”元满跟小耿说话,见他没反应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走啊,看什么呢?” 小耿像是被他吓到,打了个哆嗦才反应过来:“走走走走。” 走出福利院的大门他才长呼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收了阳气,与刚来时的意气风发完全是两个状态。 “什么狗屁福利院,这不是教孩子们做妓嘛!”他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 按照王瑶的证词所说,这些孩子就是不能进入防空洞的那批人,也许是他们的血液不合格,也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这些东西暂时都没法知晓。 这也是周丽为周氏娱乐场培养商品的地方,在没有成功被人领养之后他们的最后归宿就是那里。 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元满垂下眼眸心里像扎了针一样密密麻麻的疼,这些孩子的思想已经被完全改变,他们用自己稚嫩的身体换取所谓美好的未来。 想到小甲的样子,元满叹了一口气,刚才出来的时候他在教室的本子上看见了他们的名字。 甲一,甲二……乙一乙二……丙一丙二……小甲并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她的编号代表她的外貌身材谈吐气质都排在前面。 这样的女孩子在哪里都应该是阳光明媚的,而不是盖上艳俗的标签四处寻找可以傍身的男人。 周丽,这样的人死后应该轮回十八层地狱受尽苦楚折磨,即使那样也不能她也不能细情自己的罪孽。 那边的霍缺在装晕又大约走了半个小时车才停下来,地方似乎是一座烂尾楼,他闻到了潮湿的水泥味。 还有地面粗粝的石子在硌着他的鞋底,周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几人的呼吸声,他感觉到自己被两个人架起来拖到一处地方粗糙的麻绳绑住他的手腕。 “噗!”带着口水的臭气的凉水直冲他的正脸而来,恶心的他差点吐出来。 见他没有动静身后一只手拽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扬起来:“别磨叽了,直接浇,你这点水够干嘛哦。” 接着一桶凉水兜头浇下,深秋的凉风一吹冻得霍缺打了个寒颤,他假装刚醒的样子眯着眼睛看向前方。 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一个人,修身板正的西装,银色细边金属眼镜,一手端着咖啡轻轻搅动,时不时品尝一口看起来享受极了。 在他两边站着两个彪形大汉,黑色西装包裹的肌肉感觉下一秒就会爆出来,他们戴着眼镜双手背在身后杀气腾腾。 霍缺大概盘算了一下一次性打赢这两人的可能性,然后打算再坚持一会儿等志哥带人来。 毕竟这里不止有他们两个,他面前是带他们来到这里的假警察,他身后不知道有几个人,暂时有一个抓着他的头发。 “冯哥,他醒了。”其中一人弓着腰谄媚地对那人说话,半点没有在车里那副大言不惭的样子。 “嗯。”他喝了一口咖啡,抬头看了霍缺一眼点点头。“这个要不要弄醒?” “不用,太丑了影响心情。”他放下杯子朝霍缺走过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没想到还能见到长这副样子的人,真是太合胃口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替霍缺擦着脸上的水珠,动作既轻柔又满含挑逗。 柔软的手帕从他的脸擦到胸口,冯秘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后来他干脆扔了手帕手掌慢慢从霍缺的衬衫伸进去。 “滚。”就差一点,那只手就要碰到他的皮肤了,霍缺皱起眉头嫌恶地看着冯秘,“你们tmd报假警!”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被骂滚他也不恼抱臂欣赏霍缺暴怒的样子,他看着霍缺的喉结咽了咽口水。 “城郊福利院是你们用来谋利的淫窟。你们对里面的孩子做了什么?”霍缺警惕地往后缩了缩,谨防这人又动手动脚。 冯秘看着他微笑:“嗯哼,你说的没错,但是你能怎么办呢?现在被吊在这里的可是你啊!”他的笑更加甜美看着霍缺眼睛一眨不眨。 “你们这群畜生,是不是周氏那个不是人的东西。”霍缺咬牙切齿,恨不得剥了他们的皮。 冯秘点点头:“怎么了?这么生气,你还真是有爱心呢,那这个爱心能不能放在我身上呢?”说着他的手就贴在了霍缺的心口。 他只觉得恶心,看着眼前人几乎要吐出来,果然为周氏工作的就没一个正常人,这人应该也是跟之前的周秘书,郑思行上的同一个培训班。 “你是不是也跟福利院的孩子们一样?”他嘴角翘起轻蔑的弧度看着冯秘一脸不屑,“把给你用过的一套纹丝不动地套在那些孩子身上?” “啪!”他的脸被打的偏到一边,“怎么说话呢?满嘴喷粪。”带他来的其中一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成年男子十成十的力不容小觑。 霍缺舔了舔嘴角,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我说准了?冯?你是周丽的秘书吧?是哪种秘书呢?”他看着冯秘黑下来的脸笑着问,“真没想到我捐个东西炸出个青楼,也不知道划算还是不划算。” “不管划不划算,你已经没有机会算这个账了。”他似乎失去了调戏霍缺的兴致,朝壮汉挥挥手。 两人边走边解袖口,粗壮的胳膊上是深青的刺青,花纹十分繁复看不起来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嘭!”沙包大的拳头直冲霍缺的肚子而来,在距离他的身体三四寸的位置被阻挡下来,他的拳头直直砸到空气上瞬间指骨全部碎裂,那只手以一种恐怖的形状耷拉下来。 他抱着手发出哀嚎跪倒在地上完全没有力气站起来,另一个人不可思议地看着霍缺,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他的腹部,却没有什么反应。 冯秘看到他们的动作走过来:“杀个人磨磨叽叽的,要你们有什么用。”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把枪直接抵在霍缺的额头上,“虽然你长得人模人样的,可惜嘴太臭,下去跟阎王爷说吧。” “咔哒。”手枪卡壳的声音,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他的表情逐渐扭曲看着霍缺舔了舔后槽牙。 “挺难杀,那还是先解决这个吧。”他用枪拍了拍眼镜男的脸,“醒了?刚好,再睡一觉。”他举起枪指着他的额头。 霍缺看着他吓得不停颤抖的裤子笑了一下:“你不是挺能耐吗?跟他呛啊?”他又看向冯秘,“不如再试试看看这枪能不能杀了我。” 第42章 通灵(42) 冯秘看着他得瑟的样子恨不得塞住他的嘴,白瞎了这张好脸,现在他也没有心情跟霍缺拉扯冲他开了一枪,这次没有卡壳但是在半空中的时候被截停了,他惊讶地看着悬在半空中不动的子弹只觉得遇到了灵异事件。 再仔细一看,一把黑色的匕首横在霍缺面前,以它为中心放射出一个透明的防护罩把人包裹在里面,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本来只是说福利院有人闹事,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像以往一样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悄悄处决掉就行,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握着枪的手有点颤抖,也许今天会栽在这里。 霍缺看着他还是刚才那副欠揍的样子:“普通懂一点小法术的人而已,冯秘不会被吓到了吧?”他恶劣的笑哪里有一点关心的样子。 见势不妙他们拔腿就跑,争先恐后地往楼梯口跑去,烂尾楼还没有装护栏,你争我抢的过程中还把一个保镖摔了下去,发出巨大的一声,像是丢了一个大沙包。 赵钱带着一队人在霍缺到那里没几分钟就包围了一楼,对面的高楼上还有狙击手瞄准了他们的头,这下算是自投罗网。 霍缺收起那副不靠谱的样子,割断绳子扶着眼镜男往楼下走,这场戏要是没有这个人是不会有这么完美的效果的,他把人交给身边的同事看了一眼被控制住的冯秘,气场与刚才完全不同:“带回去审问,检查一下里面。” “是。” “你?到底是谁?”冯秘死死地盯着他,心里懊悔自己的大意,之前解决的都是毫无身世背景的普通人,这次到底招惹了个什么东西。 “刑侦支队,霍缺。”他毫不退缩的迎向他的眼神,炯炯有神的双眼直击他的内心,他知道自己这回完了。 刚才说的那些话压根就是在套他,不过现在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队长,没事吧?刚才听到枪响吓我一跳。”赵钱走上来上下打量他。 霍缺摇头:“没事,子弹卡壳了。” “哎妈,你这运气逆天了。” 霍缺笑了一下:“别贫了,带人回去好好审,他是周丽专门用来处理看不得的事的人,肯定知道很多内情。” “是,城郊福利院院长也带回去了,小刘已经跟小文开始审了,不过还没有结果。” “不急,她不会这么简单就说的,周丽那边呢?” “有人盯着,没什么异动。” 霍缺点点头:“等他说了,周丽那边也就差不多了。” “是。” 元满和小耿提前回警局等霍缺,这里发生的事他们还不清楚,不过现在有了黑铁匕首护身元满倒是不太担心,人间很少有东西能与冥黑铁对抗,起码现在他还没见过。 现在福利院大致的情况参与案子的人心里都大概有了数,这么多孩子该怎么安置,怎么把他们的思想掰回来还得霍缺回来向上级请示,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美解决的。 她们在福利院浸淫已久接受到的三观与外界完全相反,也许需要一些心理干预,元满想到过于成人化的小甲心里有些难受,如果不经历这些的话,她应该是一个在校园里享受青春的小女孩,而不是现在这样想尽办法做那些这个年龄不该做的事。 不知道靠这种办法成功的女孩有多少个,按照王瑶的说法应该不在少数,又有多少家庭毁在了她们的手上,本来是想领养一个孩子让家庭变得更完整却没想到在无意之中毁了自己的幸福。 霍缺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元满,他一眼就知道眼前人沉浸在怎样一种情绪中,他走上前半蹲在元满腿边,握住他的手:“满满。” “嗯,你回来了?有没有受伤?”他回过神把霍缺拉到身边坐下,扶住他的肩膀仔细观察。 霍缺任由他摆布:“没有受伤,有匕首保护我没事的。” 元满松了一口气问这次行动怎么样? “很顺利,可以确定周氏确实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不过还需要一些证据才能去那边调查,我有预感,这次的事情很快就有结果了,在背后躲着的那个人很快就要藏不住了。”他摸摸元满的头,“事情结束之后就可以为他们讨回公道了。” 小z、小鹿、叶星那些一起从楼顶跳下的孩子,他们所有人都能得到交代,这是所有知情人做梦都想得到的好消息,希望这回真的可以拨开云雾看月明。 “那就好,你赶紧去工作吧,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没什么事。”元满推着他的背,嘴上催促手上却没有施力,心口不一的样子让霍缺想把他揉小了装进口袋里。 霍缺笑着起身摸摸他柔软的发丝:“一切有我,不要担心。” 元满笑得眉眼弯弯得在他手心蹭了蹭,真的很像一只小猫:“好。” 审讯室里,冯秘靠在椅背上一句话也不说,虽然坐着仿佛像是站在某个制高点睥睨着眼前的所有人,他明艳富有攻击力的长相在这一刻显示出足够的气场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双方就这么面对面地坐着,房间里安静的只有大家的呼吸声。 霍缺让其中一个同事出去,自己坐在他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拿出志哥刚给他的资料,他也不确定冯秘对这些是否知情,不过这也许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 “冯知慎原名程成。”霍缺看着资料轻声读出来,冯知慎的脸在此刻维持不住刚才的气定神闲。 “金州市华云里村人,十岁于当地植物园走失从此杳无音讯,同年六月出现在南城市福星福利院的前身南城市福利院,十三岁被周云琛领养,名为领养实为软禁,五年后一跃成为肆欢头牌名为琴轸,年初被周丽调到身边做秘书。”霍缺看着他的表情继续读完了资料上写的东西,”不知道冯秘认不认识我说的这个人。” 冯知慎冷静的表情一点点龟裂,霍缺说完之后他把头埋在自己臂弯中不愿抬起。 琴轸,这个名字是他噩梦的开始。从他成为这个人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人生就完完全全的毁了,不对,应该是在离开植物园之后,他的人生变成了一团垃圾,他从一个也许有光明未来的人彻底沦为一个利用身体才能填饱肚子的人。 也许是回忆太过痛苦,他死死咬住形状姣好的嘴唇身体微微颤抖,他不知道该恨谁,是当年将他拐卖到南城的人还是领养他的周云琛,或者是让他成为琴轸的周福和让他变成冯知慎的周丽。 猛地,他抬起头满眼愤怒地看向霍缺,他现在该恨的是让他想起这一切的霍缺,这个看起来道貌岸然却用他最不堪的过去来攻击他的人。 他应该是高贵美丽的,即使他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他的灵魂也是纯白圣洁的,他有什么错有什么不能面对,错的是毁了他的那些人。 思及此,他垂下眼帘掩去眼里的愤怒,又回到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着霍缺。 “你说的,是谁?”他嘴角噙着笑,美丽又妖冶。 “一个命运多舛的人,被坏人毁了一生的人,冯秘,这样的人他该如何自救?”霍缺放下资料眼里平静。 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同情、嫌恶、怜惜、遗憾、挫败,所有一切冯知慎所能想到的情绪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平静,就像看普通人那样。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知道他的人之前哪个眼里不是嫌弃嘲笑和色情的打量,即使是现在依然会有不怀好意的视线哪怕是在装出来的敬畏之下,他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这样不夹杂任何情绪的看上一眼。 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霍缺,他就这样僵着身子呆愣愣地看着前方。 第43章 通灵(43) 良久,他才动了动嘴唇,他说:“我不知道,这样的人还能救吗?” 霍缺看着他:“可以。任何时候都可以,以各种方式重新塑造自己,从里到外。” 他似乎不太明白霍缺的话,皱着眉微微偏头看向他,眼睛里是从前没有的光彩,他真的需要被拯救,即使在做错了许多事情之后。 “首先就是脱离这潭泥水,不再往下沉没。”他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对于周氏一族愤怒更甚,冯知慎甚至只是其中一个,这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他垂下眼帘又不说话了,什么救不救的不就是要他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嘛,还说的这么好听,果然好看的东西都很毒。 霍缺继续说:“只有完全离开了泥潭才能露出本来的样子,身上才能干净之后的路也不会被泥水染脏,冯知慎,你明白的,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地都是被泥水推的,你想变得身心一样不惹尘埃,这就是你要坐的第一步。” 话已至此,他明白霍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他们真的能让他不再次陷入泥潭吗? “你真的能保证泥潭不会再次把我拽进去吗?”他看向霍缺,这是警察,他的对立面,但是此刻他能求助的竟然只有他们,真是有些讽刺了。 “我保证,会把泥潭抽的干干净净夷为平地一点污水都藏不住。”霍缺看着冯知慎的眼里是坚定不移,他不止在向眼前人保证,还有千千万万个跟他一样受了苦无处伸冤的人,还有那些枉死在这股力量背后的所有人,这是他的使命和职责。 冯知慎闭了闭眼睛,内心还在不住挣扎,他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相信霍缺,如果他也把自己用完就扔那么之后迎接他的将是无法承受的狂风暴雨。 霍缺明白他的挣扎和为难,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想清楚,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可以先到这里,他拉开门招呼里面的同事一起出去,给冯知慎一个能够独处的空间。 元满从食堂打饭回来,见他出来拿着饭菜迎上去:“还说给你们送过去呢。”他把饭递给两人。 “谢谢谢谢。”身后的同事连忙接过,有些受宠若惊,谁都知道元满是队长像保护眼珠子一样保护的人,这相当于太子妃给自己打饭,何等殊荣啊! “不用客气。”他面向霍缺,“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 “你呢?”霍缺牵着他的手往办公室走。 “我跟小耿一起吃的,他给别的同事带饭了,怎么样了?顺利吗?” “还行。”他吃了一口饭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周丽如果跟法师有关系的话,他会不会被暗杀?” 元满想了想确实有这个可能性,现幸福之家福利院已经暴露,法师也跟霍缺交过手,今天城郊福利院又暴露在警察的视野之下,周丽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手下被抓的事,如果他向幕后黑手求助,那冯知慎就危险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黄裱,在上面写写画画,随着血液被黄裱吸收整张符纸变得有些烫手,一式两份他交给霍缺。 “一张弄成符水给他喝,一张塞到他的口袋里,内服避毒外放驱邪。” “好,我马上去。”他三口两口吃完手里的饭,像一阵风蹿出去,依照那群畜牲丧心病狂的做事风格他不敢耽搁,冯知慎现在可是唯一的突破口,他手里必然有周丽犯罪的直接证据。 按照元满说的,他一一照做,又偷偷把黑铁匕首留下来保护他这才放下心来,至于院长和王瑶元满也做了相同的保护措施,这些人证缺一个就是少了一个有力的证据,只要能揪出这些害虫还是多点防身手段最好。 现在就等冯知慎的口供直接去找周丽了。 霍缺派人悄悄去了冯知慎的住处,干净的跟样板房一模一样,回来的人说他肯定还有一个真正的住处,只是现在根本找不到在哪里,手里暂时没了线索。 志哥在查完冯知慎之后又觉得周秘和郑思行也许也是跟他一样的遭遇,可惜查了半天一无所获,他跟霍缺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冯知慎的等级没有他们那么高,执行的不是周丽直接下达的命令? 霍缺思来想去不明白为什么冯知慎的信息查的这么简单,就像有人直接递到他们手上一样,不知对方什么目的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看他的反应资料又相视真实的,暂时还想不通还要等等他的口供。 这边元满让团团帮帮忙,把周氏娱乐城里所有在职人员的信息调出来发给霍缺,还有一些比较隐蔽的,这些资料志哥之前都排查过,很正常很干净就是一些普通人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这次冯知慎的信息疑似泄露,也许是个进入周氏内网的好机会,可能会挖出之前没有的东西。 团团一头扎进网络开始寻找蛛丝马迹,该说不说周氏在这方面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团团这样无敌的存在都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在不触碰任何警报的情况下潜进去,时间有限,它干脆把里面的所有信息全部复制了一遍发给元满。 信息确实如他们所想,很全面,上次看起来完全干净的信息都是经过包装加工的,从门童、保洁、保安到酒保、调酒师、舞者等等。 今天的与上次查的一对比很明显就能看出不同的地方,原本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职业都是他们的伪装。 元满赶紧喊来霍缺把手里的资料交给他:“这是我让团团去找的资料,周氏内部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还有一些别的你们自己排查一下吧。” 霍缺很激动地谢谢了团团又给了元满一个大大的拥抱,赶紧拿着资料去召集所有人一起排查,这个东西来的真是太及时了,有了这些虽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是也能给他们的调查指明一个方向,最后制裁周氏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资料大家越翻越震惊,涉及人数之多范围之广都让他们瞠目结舌。 “我去,我最喜欢的这个明星也是周氏的人?代号恣采?这是什么意思?”一个警员哀嚎,自己喜欢的人就这么塌房了? “嫩蕊娇香......蝶恣采?”他的身后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这可不是什么正经诗句,他不敢大声说。 “什么?”他不记得学过这首诗,拿出手机来一搜,差点抽过去,此刻之后他决定周氏不倒台他再也不追星了! “还有琼枝、云御、房栊......都是当红演员、歌手,我的也塌了。”一道生无可恋的声音也从旁边传来,这位可是出了名的脚踏无数条船,这一下直接塌了一半。 很快大家就从各自手里的资料找到了周丽身边这两个最出众的秘书的信息,所经历的与冯知慎几乎没有什么大区别,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那么周氏资助的这些福利院其实是人贩子的聚集地,他们把拐来的孩子全部卖给周氏,支持他们用这些孩子修炼邪功、卖身、洗脑、再拐卖...... 其中多数同事还不知道这些事情,现在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霍缺越看越心惊,周家竟然在十年前就开始了这样的勾当,冯知慎、周钦(周秘)、郑思行等人就是他们的第一批受害者,这还不能确定,资料现在只查到一半,很有可能还在十年之前,如果真是这样,受害者该有多少人。 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额角突突直跳,这些人到底应该受到怎样的惩罚才能为他们讨回公道。 那些被洗脑的女孩子该怎么继续刚开始的人生,还有被种了傀儡符的孩子们,他们的死亡这些人拿什么偿还,那些因为他们而摇摇欲坠的家庭肝肠寸断的父母应该怎么办? 本来还有些嘻嘻哈哈的氛围越来越严肃,大家的脸上都是不同程度的咬牙切齿或者泪眼朦胧,周氏真的该死。 第44章 通灵(44) 夜里,冯知慎想了很久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床板又硬又冷一翻身还咯吱咯吱的响,他烦躁的坐起身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环境把头埋进臂弯靠在墙边迷迷糊糊地。 他想着霍缺说的话,想着自己以后的出路,想着如果真的能完全脱离周氏那以后的日子不管多艰难都是可以坚持的,他想起霍缺眼里的坚定觉得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去相信他一下。 正这么想着,门缝里突然刮来一阵阴风,身上裹着被子还被吹的一激灵,他朝门边看去,关的严严实实哪里来的风,这里又是完全封闭的环境,但是在懒得动他想大概是哪个警察出门没关紧。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被子在往下掉,就像是有一双手扯着下面在拽一样,他皱着眉扯了扯被子,这样明显的拉扯感,他心下一惊,把被子扔到床下,往角落里缩。 堆在地上的被子像是压住了什么东西,扭动着往被子的边缘爬出来,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那里,他想尖叫但是喉咙此刻竟然有些发紧一点声音也出不来。 他浑身微微颤着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阴凉的感觉离他越来越近,他抱着头的浑身僵硬。 终于,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攀上他的脖子,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感觉自己的发根也立起来暴露在空气中。 那个东西渐渐往下伸进他的衣服,冷的他打了一个寒战,在他的心脏位置停了下来。 他僵着等待那个东西的动作,如果真的要对抗起码要腿有力气才行啊,可惜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鼓起勇气颤着声问道:“你是谁派过来的?” “这不是需要知道的事,任何会对主人造成危险的东西都要被清除。”嘶哑难听的声音伴着阴凉的气息往他耳朵里直钻,随着声音他感觉到一个呈五爪形的东西在胸膛上缓缓缩紧。 他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降临,却在被刺破皮肤的前一秒听到一声惨叫,身边阴冷的气息急速褪去,胸膛上也没有了被抵着的感觉。 他浑身瘫软下趴在床上不住地喘气,他抬起头看向前方,一个矮小的人影在地上尖叫着打滚很痛苦的样子。 威胁消失他也明白了这是有人要杀自己灭口,它嘴里的主人也许就是周丽,亏他还咬着牙硬抗。 想到这里他直起身爬着走到门口,对外面的人说:“我招,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他不想再去保护一个拿自己当作物件的人了,从今以后她愿意怎么报复都是她的自由,如果真的不幸被她抓回去折磨也是自己的命不好,他认。 “我要跟霍缺说。”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铐,他要霍缺再向他保证一次,让他心里有点安慰,起码自己心里能因为这份保护变得勇敢一点。 不多时霍缺推开门走进来,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红痕,再次感叹元满的未雨绸缪救了眼前人的生命,否则明天看见的就是一具尸体。 “我来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霍缺递给他一杯热水,这人还算淡定普通人从鬼兵手下逃脱怎么着也得吓得涕泗横流。 冯知慎手心贴在温热的杯子上才有了活过来的实感,他问霍缺:“要杀我的是什么东西?” 霍缺摇摇头:“我不知道还没去看,不过你说完我就知道了。” “它说是为了它的主人来杀我,是不是周丽?”他捏着纸杯,努力地想从霍缺嘴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霍缺看着他:“周丽还不够资格成为它的主人,周丽背后的力量是你想不到的,这个所谓的主人也是周丽的主人,她没有那样的权力阻止那个人要做的事。” 冯知慎愣住,他以为周丽是权力最大的人,没想到她身后还有,是谁呢?他确实想不到。 “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与他交手,但是我们能把你从他手里救出来,你应该能看见我们保护你的实力。”他靠在椅背上看向冯知慎,他当然知道眼前人心里急得是什么事情。 “你真的可以把他们都一网打尽吗?等我刑满释放之后不再担心会被周丽报复?不被她的主人追杀?”他把手里的水一饮而尽,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我保证,你会成为一个全新的你。”霍缺坐直了身子,看向他的样子严肃又真诚。 “好,我信你,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相信警察。”他把杯子放在眼前双手搭在桌子上陷入回忆。 “就像你资料里说的那样,没有一点错处,我就挑些你们不知道的说,我在娱乐城工作了两年之后目睹了他们逼良为娼的实时场景,那一刻我在想我这样做是不是就是正确的,如果是正确的那我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于是我留了个心眼有一个周氏的高管在我这里过夜我看到了他的电脑。” “甚至连密码都没有,不知道是太着急还是太放心,我一打开上面就是我的资料,从小到大详细的连卖了多少钱都有,我才知道原来我是被这样带到这个地方的。” “那之后我常常陷入一种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情况,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谁分不清是非对错的感觉真的很可怕,之后我休息的时候想去福利院问清楚,结果被周云琛发现,带回去狠狠揍了一顿,一周都趴在那个床上,他还带来了在福利院负责给我们洗脑的心理医生像小时候那样对我做了洗脑。” “再然后我就被送回了娱乐城,开始那样乱七八糟的生活。”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发现不对劲的时候?”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是我第一次相信警察,在我们的世界观里警察是来砸我们饭碗的人,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会想要报警,直到周丽上台需要秘书,我、郑思行、周钦、楚明、卫光西、蒋智云、沈成和被她调到身边,每个人的任务不同,我就是那个替她擦屁股的,这些年处决的人,名单、照片都在我私密的住处。”他接过霍缺递来的纸在上面写下了一直以来他们苦苦寻找的地方。 “不过都不是我动手,我只是监工,周丽说不希望我们手上沾血。”他嗤笑一声,“真?恶心,其他七个人有公关,处理福利院的事,联系各个福利院与监视还有杂七杂八的,我记不住了。” “这一切都是从周福死了之后开始的,不对,在他死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周覃山死前,她的这张网布了好多年,不过我之前不知道,这是大家闲聊的时候说的,那个周福,就是她找人弄死的,这事还是我办的。” “她叫我去一个小区递信,被装在信封里不知道是什么。”他说了小区的名字,正是法师落脚的地方,“没见到他人,只让从门缝里塞进去,一靠近我就闻到很恶心的血腥味,递回来的信封上还有血迹,后来我悄悄化验了是狗血。” “那照片也在,跟那些名单放在一起。”他顿了顿咽了一下口水,示意霍缺给他一杯水,润了喉他才继续,“这个事情发生三天之后周福就死了,这是她在床上说漏嘴了我记着的。” “她说,那个绊脚石终于不会再挡路了,她周丽从今天开始就是周氏真正的掌权人,之后她就像疯魔了一样一点也不收敛的从福利院带女孩过来,才有了娱乐城如今的规模,名单我也有,这事当时是楚明办的,不过周丽很迷他走不开让我带着做了两回,所以这份名单不完整。” “差不多就是这些,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这些福利院对应的管理人员都不一样,我主管的就是在城郊闹事的人,别的你们自己查。”他说完松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 然后他看到自己的衬衫口袋上沾了点灰,像是纸烧过之后的灰烬,他拿出来一看,正是霍缺给他的那张黄裱,此刻变成一堆看不出形状的灰粘在他的指尖,他有些错愕地看向霍缺。 第45章 通灵(45) “有些事情说起来还是太不可思议,你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梦吧。”霍缺起身给他一张纸巾,不管他有没有猜到这样的话也不能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审讯室说,“起码你现在是安全的。” 冯知慎不太理解他的话但毕竟是个人精,接过纸巾擦了手也没有多问,他说的对,起码是安全的,捡回了一条命。 志哥带着元满在电脑前看冯知慎睡觉的屋子,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胆战心惊地以为冯知慎出事了,结果就是这。 黑漆漆的画面重演着冯知慎刚才经历的事情,志哥一头雾水的看着元满认真的表情,属实是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东西,他就看到一脸惊恐的冯知慎,活像见了鬼一样。 但是元满却看的清清楚楚,被一团浊气裹挟的冯知慎,那个长着尖利爪牙的鬼兵,用一只细长的胳膊圈住床上的人,从脖颈到胸膛,还有那一句,主人。 这个鬼兵长得很像之前恶鬼手下的那一批,但看得出来不是一个物种,这个东西称之为鬼兵还不太合适,应该是侏儒鬼。 身似小孩面是老人,声音嘶哑,以利爪杀人,对主人有着绝对的忠诚,也靠主人的浊气养活,很难杀除非直击心脏否则很难死去,算是鬼但不完全是,其实是鬼和怪的结合。 他沉思着心下惊讶于那人的修为竟然能养出不惧怕国徽的怪物,这个人也许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否则他怎么会有实力驱使恶鬼和侏儒鬼,所以那天小鹿看见的所谓的小孩其实就是这些东西。 他跟志哥说:“没什么大事,你睡会儿吧,忙了一晚上了。” “行,元哥慢走哈。”他捏了捏酸痛的脖子趴在桌上睡觉。 元满走出去刚好与结束问话的霍缺撞到,他拉住霍缺的胳膊:“是侏儒鬼,这个东西可以依靠灵敏的嗅觉找到主人,只不过忠心太过这个方法几乎用不了。” 霍缺牵着他的手要往办公室去,又停下脚步:“你等着,我去抓回来?是骡子是马好好看看?” “行,已经制住了没有什么危险,王瑶和院长那边呢?” “没发现有那个东西。” “难道只派了一个来?就为了杀冯知慎?”元满皱起眉头总觉得不对劲,要杀不应该三个一起杀吗?还是说只有冯知慎比较重要一点? 霍缺揉揉他的眉心:“别想那么多,先把这个抓回来看看,你先去办公室等我。” 他早就安排了赵钱和几个同事去冯知慎的住所,看时间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他得在他们之前把那个玩意儿揪回来。 缩成小小一团的东西就躺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听到有脚步声朝它靠近立刻抬起脑袋警惕地盯着霍缺,它动了动鼻子,不是画符的人但是身上有那个人的味道,它丑陋的样子看的霍缺直皱眉,这玩意儿元满看了不得吃不下饭吗?、 他拎起被符咒缠住的东西状似随意的往办公室走,门前的同事以为他只是来视察的,也没有多说什么,路过茶水间他在里面随手拿了个外卖袋子打算套在它头上。 元满坐在沙发上等他,听到声音站起身就看到被套住头的侏儒怪,小小的身子大大的头看起来很是滑稽。 霍缺跟他解释:“太丑了怕你明天吃不下饭,这样不影响吧?” 元满笑着摇摇头,对他的细心很是受用:“不影响,这样好多了。”他半蹲在那个东西面前,身上的气味让它本能的恐惧,悄咪咪地直往后缩被霍缺一脚抵住。 “你是从哪里来的?”元满在它身上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如果猜得没错它应该是那个人身边的手下。 它被套在不见光的袋子里,嗅觉愈发灵敏,元满身上的味道熏得它脑袋疼。 “滚远点,难闻死了。”它嘶哑的声音从袋子里传出来还带着混响,比直接说还要难听。 霍缺往他身上踹了一脚,黑铁匕首也正对着它的脖子打算它再出言不逊就直接给它个痛快。 三处令它胆颤的味道悬在身边,它越来越紧张,开始挣扎起来,可是符咒越挣越紧已经有一半勒进了它的手腕,因为恐惧而有些麻木的痛感也折磨着它几方夹击竟让它直接吓晕过去。 元满叹了一口气:“还挺难伺候。胆子这么小看来那人平时还把它们保护的挺好。” 这样的鬼怪喂养起来很费时间和精力,能养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团团的声音从他口袋里传出来:“你的血加上黑铁匕首应该没有哪个鬼能坚持住不被吓晕吧?黑铁大哥大可不必出来。它在这里这侏儒鬼一会儿还得晕。” 匕首似乎听懂了它的话,瞬间消失回到霍缺的手里。 “嗯......它说抱歉。”霍缺看着元满有些失笑地传话,这么个匕首还能有自己的心思,虽然早就知道但总是觉得很好笑。 元满在他手心的那个点上摸了一下:“没关系,不怪你,就是它胆子小。”声音温柔极了像在安抚一个小婴儿。 霍缺眼里闪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心里有点吃味。 “叩叩叩。”门被敲响,“队长,我们回来了。”是赵钱。 元满放开他的手:“赶紧去看看,凭这个能不能抓周丽?” 霍缺没有点头也没摇头,没看证据之前他也不能过于笃定:“别急,我去看看,你睡会儿,这个东西晚点再审。”他揉了一把元满的头发大步走出去。 “队长,他说的没错,所有东西都在一个本子上,小刘正在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可以抓周丽了。”赵钱的声音有点激动,他们盯了周家这么久第一次掌握到实质性的证据,这让大伙都打起了精神。 霍缺跟他一起去找小刘,他正趴在桌上仔细看着手里的证据,听到声音知道是霍缺也没有抬头,半晌他才锤了锤腰坐起身来:“没问题,信息志哥已经在证实了,那边好了的话就可以去找周丽了。” 他把本子交给霍缺,眼看天就要亮了他还眯都没眯一会儿,心里叹了口气,他这个法医当的实在是太累了,等这个案子一结束他绝对要好好睡上个三天三夜。 “冯知慎确认过了是吧?”他随意翻看了几页,短短一年本子已经被写了一半,上面的人还有几个他听说过的名字,是闲聊的时候听同事抱怨说最近老走丢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这边才刚开始行动家属又来说要撤案。 其实是周家花钱买断了那些性命,这一笔一笔的账看起来格外刺眼,五十万、一百万、两百万......这些人的生命被明码标价买断了他们讨回公道的路。 他合上本子塞到赵钱手里,他看不下去,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不多时志哥那边也没问题了,霍缺申请了逮捕令带着一队人马前往周丽的住所。 天边隐隐约约有些光亮,凉凉的风在此时还有些动手,大家一个个脸上不见一点疲态,站在台阶上像一棵棵小白杨,霍缺下了出发的命令,大家有序地钻到车里。 盯了这么久终于抓到了狐狸尾巴,这一回周家应该要倒台了吧!南城市的毒瘤终于要被摘掉了。 她所做的一切从今天开始都要一笔笔清算。 这次要抓的人还不少,霍缺还问别的地方调了几对警员,周丽的那些个秘书,娱乐城的那些高管还有她自己都逃不了牢狱之灾。 霍缺又想起了那个令人痛心的案子,等将周丽捉拿归案,他绝对要为那些孩子讨回公道。 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金黄的阳光洒在地上、车上、他们的身上,照的心里也暖和起来,这一次周丽跑不掉了。 第46章 通灵(46) 霍缺站在周丽家门前,奢华的大别墅昭示着里面的人有多尊贵的身份,他按响门铃出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大概是他们家的保姆。 看到这么多警察她有些慌乱,但还是故作镇定的看着他们:“请问有什么事吗?” 霍缺示意她把门打开:“依法逮捕周丽,请打开门。”他把逮捕令展示在此人面前。 一瞬间她面色发白转身就往里面走,赵钱上前眼疾手快地拽住她,这样的门就算不开在他手里也算不得什么。 保姆被控制住,霍缺大步迅速上前迎面是衣衫不整地郑思行,这下刚好,就他的住处最远可以不用再跑了。 他被霍缺逼得直往屋里退之前游刃有余地样子在这一刻只剩下了慌乱。 “郑思行,跟我们走一趟吧。”后方的警员将他双手背在身后押了出去,只是这人全程没说一句话有些奇怪,似乎是早就知道有这一遭。 “队长,没有找到周丽。”各方地警员赶来汇报。 他们一直盯得死紧,跑是不可能跑得,肯定还在别墅里。 “问问刚才那个人,大家再找找,地下室密室什么的。”霍缺观察着屋里得环境,结合郑思行的反应,这么短时间她肯定跑不出去。 手心里的匕首微微发烫,这是它想出来的征兆,大约是追捕场面激起了它的斗志,霍缺背过众人将它放出来拿在手里。 它好像知道周丽在哪里,刀尖一直朝一个方向转。 不确定周丽手里有没有武器,他提前掏出枪跟着匕首往楼上走。 旋转楼梯的尽头是一面空阔的墙,上面挂了几幅巨大的油画,饶是不懂这些东西的人看了也知道它们价值不菲。 匕首在手里一个劲地往前窜,要不是霍缺抓着肯定早钉墙上去了。 从楼上搜查结束的赵钱走下来刚好看到霍缺站在墙前,他立刻反应过来,轻手轻脚把最大的那幅画拆下来,看起来很重的画拿在手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重量,他看了一眼霍缺。 霍缺朝他点点头,自己上前来用匕首在墙上试探,是空的,只是墙壁严丝合缝并看不出来哪里有缺口,他小心翼翼地在墙上摸着,手里的匕首差点脱手而出,他无语地狠狠捏了一下才老实。 也不知道学的谁的,这么急躁,它甚至想直接划开墙壁,这门又不是纸糊的,就算它削铁如泥也得找准位置啊。 突然,他在右手边摸到一个突起,小小的像一颗扁扁的钮扣,隐藏在壁纸下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什么,他看向赵钱点点头,叫他站在自己身后,随着按钮被按下刚才挂着这幅画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门,不大只容一人进出。 他打头阵赵钱紧随其后,进入门洞才发现眼前的景象真是别有洞天。 明亮的灯照的里头一览无余,直接就是一套一居室装备齐全,看起来周丽已经在里面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两人轻轻往里走找了一圈也没有周丽的身影。 赵钱还觉得两人找错了:“队长,这别墅肯定不止着一个密室,我再去找找。” 霍缺嘴上应着好却摇了摇头,狡兔三窟没错但是周丽身上的浊气早就暴露了她的位置,他的视线缓缓移动,最后在床底下停止,那里有大量的浊气外泄,就算不是周丽也是个有用的东西。 只是床底与地板挨得严严实实,三两厘米的空间也不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他看向床,想进去那就只能从床上进去了。 “歇会儿再去吧,累了一早上了。”他跟赵钱说着,上手一下子掀开被子,底下是一张不算太厚的床垫一看也不是周丽这种人会睡的。 赵钱从那一边抬起床垫露出盖板,浊气愈发浓厚,看来这次他们找对地方了。 匕首脱手而出直直钉在盖板上竟然将盖板直接掀起来,赵钱看的眼睛都直了,他倒是知道霍缺手里有这么个东西但是不知道还是自动的。 霍缺站在床上把匕首拔下来捏在手里,这下好了,这把与众不同的匕首又多了一个人知道。 “周总,出来吧,睡这里面多不舒服啊?”现在可不是研究匕首的时候,他半蹲在狭小的出口,朝里面喊话。 没有动静,他跟赵钱对视一眼打算直接掀翻床才是最快的办法:“周总,是在等我们请您出来吗?”他的语间夹杂着一丝危险。 过了一会儿,里面响起细细簌簌的声音,面色煞白的周丽冒出头来与霍缺对了个正着,说是人那恐怖的样子几乎与鬼没有区别,只是有呼吸罢了。 她认栽地爬出来把手伸到霍缺面前,这几天她都躲在这个地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一时间苍老了十岁,她也想跑,可是别墅公司周围全是警察,她知道自己一旦有了要离开的动作迎接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追捕。 直到刚才她心里还藏着一丝侥幸,她不相信会这么轻易被警察找到,她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上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要失去拥有的一切。 冰凉的手铐铐住她纤细的手腕,比之前见到的时候瘦了好多,这些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跟谁都没有关系。 一早上,所有嫌疑人已经全部捉拿归案,接下来就是审讯,证据面前他们不说话也没关系,做过的事桩桩件件是抹不去的。 办公室里元满盘腿坐在地上跟侏儒鬼面对面,头上的袋子不方便他观察这个怪物的状态,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取下来还是吓了他一跳,怪不得霍缺说会怕他吃不下饭了,元满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像现在这样面对它。 “你的主人是谁?”他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问,这个问题是问不出具体答案的,这点他心里有数。 “我的主人,是世上最英明神武,最尊贵庄严,最厉害的人,你们这些垃圾给主人提鞋都不配。”它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暗绿色的汁液看起来真的很恶心。 元满拎起手边的包就照它脑袋一下:“不会好好说我就让你说不出来。” 俊秀的面容咬牙切齿地看着它,颇有气急败坏地意思,审讯这种事果然还得专业的人来。 他掏出一张符纸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引雷符,你知道是什么吧?” 它怎么会不知道跟着主人这样的东西自己是见过的,就这一张就能把人劈成焦炭,不会死但是很疼,之前不听话地厉鬼就被这样劈过,那个惨样它是不会忘记的。 见它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即使只有一瞬元满也捕捉到了:“害怕的话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然你也尝尝这个味道。” 它不住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死也不会背叛主人。”它粗粝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说不出的刺耳。 元满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知道这么下去只是在浪费时间,也不跟它多话,直接引燃符纸贴在它身上。 这个引雷符不同于以往的,平常的都是向天上借雷,会引起一连串的天气变化,这个可不一样,是从地下引雷,直用地府的阴雷,威力更大更精准还不会惊动其他人。 这个雷不是直接劈而是缠在身上放电,一会儿一下主打一个缠缠绵绵。 对付鬼怪地府的东西最合适不过,阴阴柔柔直入骨髓。 侏儒鬼在接触到符纸的那一刻就倒在地上尖叫,它的身上并无一点伤痕,只是感觉骨头、筋肉、血管都被雷电裹着,它似乎闻到了里头烧焦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雷电威力放松,血肉开始以一种飞快地速度愈合,它心下一惊,这该不会是...... 就像是印证它的猜测一样,更剧烈的痛苦席卷全身,那样的烧灼感比刚才来的还要猛烈,它疼的尖叫打滚但是没有一点缓解,它恐惧的盯着元满,这个人比主人还要可怕。 阴雷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会让受雷者时刻保持清醒,感受着自己被摧毁的内脏一点点复原,再被一点点烧化,不至死但是也活不好。 它的声音又吵又难听,元满随手一个结界就阻隔了,世界终于回归平静,看着里头的它难受的样子心里也无半分波澜,对敌人可不能仁慈。 第47章 通灵(47) 霍缺把人带回来之后就抽了几分钟空把早餐给元满就投入工作中,周丽虽然没有抵抗逮捕但是带回来之后就是一副颓丧的样子,一句话都不说,搞得人很头大。 其他的人也是一样,就跟商量好的一样,一个个垂着头发呆放空,不管对面的警察怎么说都一点反应不给。 小耿审了一早上一个字都没问出来,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胃口,本来以为捉回来就能让他们伏法,怎么还是跟原来一样的状况,好处就是人现在在警局。 以防幕后黑手狗急跳墙,他们现在必须在他出手之前问出有价值的东西,才能对那人有个大概的了解,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审讯的同志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平时吃饭狼吞虎咽的,今天却看着饭菜直叹气,抓的时候有多亢奋现在就有多难受。 霍缺看他们这样也知道审讯的难度并不做过多的苛责,只是叫大家打起精神来,早一天定罪被他们伤害的人就早一天解脱。 元满听了个大概心里有些诧异:“一个两个不说很好理解,都不说恐怕之前被交待过吧?” 霍缺点点头:“应该是打过招呼,可是明知会被抓到警局为什么这期间一个想跑的都没有,就是束手就擒的样子,既然是这样那就应该做好了伏法的准备,现在这样一言不发不符合他们的行为啊。” 元满吃着眼前的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们身上有傀儡符吗?” “没有,每一个都看了,除了周丽身上有浊气,其他人什么都没有,那些高管的家属我们也去看了,没有那样的迹象,那个人似乎对他们很放心。” 元满点点头:“能不放心吗?眼前这些人恐怕连他的衣角都没见过,这里面真的见过法师的人也只有周丽了,他自然不怕被牵扯出来。” “法师那边也没有消息,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 案子再次陷入僵局,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他们连幕后黑手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再不赶紧把他揪出来恐怕还会有另一个周家替他卖命。 不斩草除根就会有春风吹又生的可能性,这样的后果谁都承受不起。 元满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给霍缺:“你用这张符把周丽身上的浊气吸一些我看看,这东西就像是人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也许顺着浊气我们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霍缺点点头,把符纸收到口袋里:“那个东西怎么样了?” 元满擦了擦嘴:“问不出来什么,嘴巴很严实先给它上点开胃小菜,之后不行直接杀了就可以了。” 他说出的杀就像随口一说一样干脆,完全不符合他的气质,照谁看这也是个清秀俊雅的青年,谁知道这么杀伐果断。 说完这话他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暴力了,顿了一下瞄了霍缺一眼,看他神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 这副小猫的样子看的霍缺心口软软的,连轴转的疲惫也一扫而光了。 他认真地看着元满:“在我面前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有任何意见,能被你真实地面对,我很高兴。” 元满看着他笑得眼睛弯弯得,在他面前自己就会不自然地注意言辞,只怕什么时候就吓到他,但好在他并不在意,元满觉得之前的提心吊胆都有些多余了。 饭后,两人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不多时小耿拿着那张符纸来找元满。 “大师,队长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看元满蹲在地上也走过来蹲在他身边。 “你不去休息一会儿吗?”元满接过符纸看了看,这个浊气很像之前在地下车库掩护了江崎的那个,不过还得再做一下对比。 “不用,睡也睡不着,大师,你看什么呢?”他顺着元满视线明明什么都没看见。 “你想看吗?”之前小耿没有见过,不知道会不会被吓一跳。 “想啊,那些东西都是只听过没看过,能见一下也能长点见识。”他兴致勃勃地看着元满眼里都是期待。 还是小孩呢,元满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往他眼皮上划了一下。 小耿再睁开眼时,就看到在元满面前缩成一团,奄奄一息的侏儒鬼,他看不清样子还以为是个小孩。 “这是早夭的小孩?”他也不怕就这么直溜溜地盯着。 元满给他科普了一下这个玩意儿的种类、功能、来由。 小耿听的津津有味,看向元满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你一个人民警察当个乐子听听得了,可不要沉迷啊!”见他这样元满有些不放心的叮嘱。 小耿摆摆手:“大师你就放心吧,我这嘴最严实了,再说这种东西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元满点点头,他说的没错,但是他担心的可不是他说给别人听,不过这些事也很难自己摸索他也就不多废话了。 侏儒鬼看着两人围着它,心中恐惧更甚,引雷符的威力一次比一次厉害,它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这么疼了。 元满催化手里的符咒,丝丝缕缕的浊气从纸里冒出来盘旋在它的头顶。 它猛地抬起头朝上看去,以为是主人的气息,看清后又缩回地面,不是,这只是法师的气息,它似乎想到什么瞪着眼睛看向元满,这个人就是为了验证什么,而它也已经暴露了。 它气的不顾疼痛,亮出利爪朝元满扑过来,但是它忘记了有结界,撞在上面被结结实实弹回去狠狠摔了一跤。 元满收起符纸,目的达成也不跟它多费时间,这个东西的主人另有其人,周丽也没有接触过,而这浊气也确实是之前出现过的,那么法师就是那个人的走狗替他跑腿办事,他还安安稳稳坐在后面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法师已经跟霍缺交过手,现在有了手上的浊气要找他也只是时间问题,之前不采取行动是因为浊气不够纯粹很容易跑偏,甚至打草惊蛇,这次的可不一样,他捏紧手上的符纸从与他近距离接触的人身上得到的自然更有用。 “大师,这个黑色的东西是什么?”小耿看着逐渐回到符纸里的东西感觉自己开了眼界。 “浊气,你可以理解为它们的指纹。”他指了指侏儒鬼。 “用这个岂不是可以找人?”指纹在案件的侦破中起到什么作用他最清楚不过,如果能有那样的效果,岂不是可以很快锁定? “是的,这也是能确认身份的最直接的东西。” “那之前在小鹿家不是也有吗?那时候为什么不用?”他想起第一次见识到元满的能力也是那会儿。 “不纯粹,那个地方发生的太多,相当于被其他东西污染覆盖了,能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小耿了然地点点头,看来不管用什么办法追踪都是一个道理。 “我这边暂时没事了,你不去帮霍缺吗?”元满看他站着不动有些疑惑。 “去去去,不过有队长在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那大师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他打开门霍缺刚好往这边走,“队长?结束了吗?” 霍缺点点头:“卫光西说了,他就是陪着周丽应酬的,只需要挡酒就行,偶尔做些暖床地活,他没有其他人能干,周丽没有给他安排生意上的事,具体的还在核查,你去换一下小文,让她歇会儿,等晚饭的时候点点大家爱吃的,我买单。” “耶,队长真棒。”要不是他不敢肯定要亲霍缺一口。 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身影,元满有些割裂感,之前出任务看着挺专业冷静的一个人,原来性格是这样的吗? “他慢热,熟了就这样。”他拉着元满坐下,“没睡好吧,再睡会儿?” 元满靠在他的肩膀上:“倒是不困,你都没休息。” “没事的,这边结束有的是睡觉的时候。” “对了,这个浊气跟之前的都能对上号,周丽接触的也是他,就是法师,现在都是他在出面做事,那个人还藏在后面,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他的藏身之处,我已经让团团通知老鬼和乞丐了,它们找更好找一些。” 霍缺摸摸他的头:“好,这样两面找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辛苦了满满,让你跟着我们这样奔波。” “没事,能抓住他们才是正事。” 第48章 通灵(48) “主人。”穿着黑罩袍的法师跪伏在他面前,身体微微颤抖,“周丽已经被抓进去了,福利院也被警察全面管控,怎……怎么办?” 他依旧气定神闲地品着杯子里的鲜血,对这些事似乎完完全全了解,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主人……主人。”他浑身抖如筛糠,手脚冰凉,在他开口之前是生是死都无法确定,如果他愿意,自己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一缕游魂了。 他将杯中的东西一饮而尽,满足地舔掉嘴角处残留的一点。 他看着眼前趴着的人怎么看怎么碍眼,但是现在还不是让他死的时候。 “周家没了就再找一个呗,这很难吗?”他抬起血红的眼珠看着法师,眼睛里酝酿着风雨。 本来每天这个时候是他最开心的时间,今天完全被这个蠢货毁了,他没有直接处死已经是手下留情,还要问这样愚蠢的问题。 “不难不难,我马上去办。”他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他再也压不住怒火,用浊气卷起法师狠狠掼在地上。 “你tm有没有点脑子,那些警察盯得那么紧,你现在办事不是自投罗网吗?蠢东西!”他真不敢相信自己找了这么个玩意儿来帮自己办事。 这一摔让他不由自主的蜷起身子,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血腥味从喉头往上涌他也不敢开口吐出来。 实在坚持不住连忙把宽大的衣袖团在一起捂在嘴上,暗红的血液被吐在布料上,晕开一片浓浓的黑色。 他挣扎着爬起来趴在他面前,额头叩在地上,一副虔诚的样子。 男人重新坐回去,这个东西蠢是蠢了点不过还算忠心,留下来做些跑腿的活勉强够用。 他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扶手,法师磕了个头跌跌撞撞退了出去。 直到门外阴凉的空气再次灌到他的肺里,爆发出剧烈的咳嗽他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没有人不惧怕死亡,包括活的不如一条狗的他,想起男人血红的眼珠他狠狠打了个颤,拉紧长袍裹住自己快步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他恐怕得好好躺几天了,内脏似乎被摔得全部粘连在一块,稍稍一深吸都疼的他冷汗直冒。 周家被端了的消息席卷了各大媒体的报纸,软件头条大慈善家周丽竟连犯几条大罪。 一时间,周丽的风评急转直下,街头巷尾流传着各种版本的谣言,网络上也是扑头盖脸的谩骂和疑问。 对此,上级领导表示要尽快拿到周丽的认罪口供,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 还有福利院的那些孩子,特别是城郊和福星的孩子身份还得重新排查,其他福利院自然也不能放过,其中必然有就寻不到的被拐儿童。 就在周丽一众僵持的这段时间,小刘把之前的那张人皮符纸化验出来了,他拿着报告来找霍缺。 “队长,这个东西确实是人皮,但是不是小z的,我在失踪人口基因库里对比出来一个人。” 他把另一份资料放到霍缺面前。 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才二十岁,已经报失踪两年了,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消息,没想到再翻出她的名字不是为了撤案而是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小刘这些年解剖过许多尸体,这样的时刻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每一次还是让人十分心痛。 “看来这群人犯下的案子多到远超我们的想象。”霍缺看着眼前的报告手背上青筋暴起,这段时间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他们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没想到这才是冰山一角。 元满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心里对于这张符纸是有期待的,他希望忙碌这么久起码能触碰到一点关于小z的边缘。 谁知道又是一个年轻的生命,她也许跟小z同意遭受了这不可言说的痛苦,也许比小z还要痛苦百倍,可惜这些都无从得知。 之前他尝试过利用这片人皮招魂引魄但是失败了,结果告诉他这张皮的主人已经完全消失在这世间。 剥皮斩首还要他们灰飞烟灭,这个凶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这些正值花季的生命? 这些问题恐怕要捉住他才能得到解答了。 小刘汇报完就走了,办公室一时安静下来,两人都忧心忡忡地想着这个案子跟小z案之间的关系,一时间安静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良久元满缓过神来,继续观察侏儒鬼的情况,经过这几天引雷符的洗礼,它已经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动作。 元满把人皮符纸上残留的浊气与它和周丽身上的做了对比,果不其然又是一样的,很明显,这个法师只是一个背锅侠。 因为还有一丝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夹杂在侏儒鬼的身上,太浅太淡没法用来追踪,只能暂时吸收存下来看之后能不能再遇到。 “队长!周丽……周丽……”小耿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直接审讯室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 霍缺一听也没问他直接推开人往那边跑去,周丽可是距离那些人最近的一个,她绝对不能出问题。 元满也紧随其后,之前看过她的体检报告没有一点问题,突发紧急状况恐怕是那边来找麻烦了。 椅子上周丽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上双腿在桌子乱蹬,眼睛此时已经开始翻白眼,几个警员扯着她的胳膊和手腕楞是没有反应。 看到霍缺来大伙都跟着围在门口,屏气看着周丽的状况,如果她真把自己掐死那就真成了死无对证了。 霍缺拿着匕首走上前来,跟办公室那只侏儒鬼差不多的东西现在正蹲在周丽的胸口,双手紧掐着她的脖子,尖利的指甲距离她的皮肤只有一点点距离。 元满迅速放了个屏蔽结界,在维持众人所见的同时又不会觉得霍缺动作奇怪。 他挤进审讯室往它额间弹了一滴血,就像被硫酸烧到一样,它尖叫着松开手揪住周丽的衣领固定住自己。 指甲瞬间变长往她心脏处戳去,霍缺举起匕首照着它的手就是一下,暗绿色的汁液喷溅出来撒了他一身。 就这还不死心另一只手又朝她的要害处晃悠,元满扔出一张束缚符将它缠成一个球从周丽身上滚了下来。 他拎起这个玩意儿就往办公室走,一会儿结界失效事情就难解释了。 周丽此时被吓得瘫软在椅子上,浑身软的跟面条似的,双唇不停地颤抖,霍缺提前给她的符早已化为灰烬。 如果没有这张符,恐怕等不及小耿来喊人就死透了。 元满离开后就解开了结界,众人以为是大家合力掰开了她的手,刚才在他们面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人看到。 “自杀能有这劲儿也是神了。”赵钱看她软趴趴的样子,怎么也想不通这人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霍缺招呼大家散开,鬼门关走了一回她总该招了吧。 “你看到了吧,是什么想杀你。”他临走前轻声跟周丽说了这样一句话。 双眼无神的周丽听到这句话立刻看向霍缺,她以为就她能看到,警局里竟然有能让她逃过死劫的人。 “世上的能人不只有你见到的那位,你也看见了即使你什么都不说你也会被灭口,何必这么卫护想杀你的人?”说完,霍缺就离开了审讯室,话已至此她要是不说那也没办法,这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怎么样?”他走进办公室,看到被放在一起的两个侏儒鬼。 元满摇摇头:“还是一样,两个的浊气加起来还是很稀薄没法找到他,嘴也很硬完全不说话。” 这个看起来道行比那个深多了,看元满的眼神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面对瘫在地上的同伴眼里也只有鄙夷。 “指望不上,不过要是能再抓几只也许能凑出足够的浊气。”他打量着眼前两个怪物心里盘算着怎么再让它们主动现身。 第49章 通灵(49) “你还记得福星福利院那边的那个结界吗?”元满突然想起这个地方转头问霍缺。 霍缺记得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啊,“记得,怎么了?你打开结界去看看?” 元满点头:“里面的浊气也许能帮到我们。”他掏出手机一看,已经下午四点多了,那个地方太阳落山之后就能去,福星被查以后周围的居民天黑后都不出门了。 “我也去。”霍缺看着他志在必得的样子知道拦不住,既然如此还不如跟着一起,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也更放心。 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同意了霍缺的要求,如果那里面的浊气能跟手里的这两缕完全对应的话,那就离幕后黑手真的不远了。 周丽缓过来之后磕磕巴巴的承认了自己的所做所为,说明了周氏娱乐城的整条运作路线。 反正不说也要死,还不如死前把她害到这个地步的也拉下来,没有道理自己活不了他还能逍遥法外。 事情要从二十年前的周覃山说起,那时候周家还只是一户普通的人家,他和妻子带着周福,周丽,周梅三个孩子在秦山市的工业园区上班上学。 周覃山为人阴狠毒辣,又八面玲珑善于溜须拍马,短短两年就晋升为车间主任,一时间自觉十分威风,走路都是鼻孔朝天。 天天端着一副领导的做派在车间指手画脚,引来很多人不满,但他并不当回事。 一回年龄最小的周梅哭个不停,白天只是时不时地抽抽搭搭,到了晚上又是尖叫又是哭喊,搅闹地一家大小没法休息。 房东老太太就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不胜其烦,把周覃山叫出来跟他说周梅也许是鬼上身了。 在离他们家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住着一位道长,人称法师,很有本事只要一看肯定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一听立刻去请了人回来,正如房东所言,他一看周梅二话不说往她额头贴了一张符,符纸无火自燃烧尽了周梅也睡了过去。 他说是厉鬼上身专门折磨孩子,因为这孩子上辈子欠了它的没还就转生了,它在下面没钱花就来讨债了。 依照着这件事,法师三天两头往周家跑,几趟下来就熟的跟自己家一样了。 他说自己有一条赚钱的门路,问周覃山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干,当时的周覃山因为在工厂作威作福被联合举报下岗了,正苦于没有生活来源,两人一拍即合。 开始拐卖人口,不光小孩、妇女还有男人,小到刚出生大到二三十岁他们都没有放过,几年后尝到甜头的周覃山主动提出“收购”,这就是福星福利院的前身。 法师巴不得他这样做,主人那边催得紧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新血了,他这么说自己自然鼎力相助,就这样周家走上了一条丧心病狂的不归路。 首先就是在偏僻的地方开了一家福利院,规模也不大,最多的时候有二十个孩子,这些孩子一月一个,剔除不能用的也就十五个勉强能支撑一年。 那剩下的孩子怎么办?这也是个问题,那天周覃山去发廊看到那些年轻女孩,心里有了主意,他要把这些女孩培养成天生魅惑的妓子,这样又单纯又诱人的年轻女孩肯定能助他发家。 法师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他一说哪有不干的道理,于是给这些孩子挨个种下傀儡符第一条周家发家的路线有了苗头。 成功后,周覃山不满足现在的小规模发廊,举家搬迁到南城市,一开始还不太敢后来发现这里没有福利院,一时放开手脚大干特干起来。 把孩子们分成几个等级,采血的,送往娱乐城的,掩人耳目真能领养的还有这些都不是直接买卖的,日积月累周家发展到了如今的规模。 而那个法师,什么都不参与,只是每个月让他们把孩子放进防空洞,其他的一概不插手,周覃山去世后,她再接触就是请他来杀周福的那一次。 “我一直知道他的地址,他跟我说有事递信,所以我就让冯知慎给他送了信,当天夜里他就来找我,说他有办法绝对能把我撇的干干净净。”她苦笑着说,“周福不死周家永远是他的,他懂个屁那么大的娱乐城迟早毁他手上。”提起周福她自是一脸鄙夷。 “周梅呢?”小文并没有在周家见过第二个年龄跟她相仿的女人。 周丽抬起头目光看向前方,有些迷茫,是啊,周梅呢? 她想来想去,怎么都没有印象,好像在他们搬来南城之前就没了这个人,还是来南城之后呢? “不知道,大概是死了吧。”她眼里并没有对姐妹的无故失踪感到难过,冷冰冰的样子比恶鬼好不了多少。 “说完了周家,说说你吧?”小文将问题记下,回头查查这个周梅是怎么回事。 “我有什么好说的,老头子干什么我跟着干呗。”她拧起眉头不耐烦地说。 小耿把那几个跳楼的孩子的照片一字排开放在她面前:“你不会忘记了自己干的好事吧?” 周丽看着照片也觉得很陌生:“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在福利院见过他们,也没在娱乐城见过啊!” 小耿收起照片放了一张矫正学校的在她面前,她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个学校是周福拉着我合伙开的,说什么保证赚钱,我没当回事就投了几次钱,后来出了事我也就把这忘了。”她一脸屁大的事还得我自己记的样子惹得小耿差点要揍她。 “你们这群畜生,这些孩子因为你们跳楼了,你竟然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时处决就应该把你也弄死,免得后来还祸害这么多人,畜生!”小耿气的满脸通红看着她恨不得上去掐死。 她看着自己前几天刚做的指甲一脸不在意:“警察还能这么骂人啊?不过无所谓,我不知道被骂了多久了,你这点算不得什么。”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气的小耿还想骂,小文扯住他:“注意纪律。” “法师当年为什么要跟周覃山合作?”小文让他坐下,继续问话。 “他干什么都不行,手上有点权就想奴役别人,这不就是最适合干坏事的性格吗?没有道德约束不找他找谁啊?”她笑着看小文,好像在嘲笑她的这个问题。 “你不觉得他替周梅驱鬼这事很巧合吗?” “有什么巧合的,以前的农村不就信这些吗?年龄越小越容易遇鬼都是常识,他住在那一片也不止给我们弄。” 秦山市是一个工业城市,地处偏僻家家都有偏方子,这样的地方就更容易迷信,现在那一片已经拆迁,要想查回二十年前的案子还需要联系当地警方。 不过那时周丽年纪不大,记得事情也不多,能说出起源还算可以,剩下的就要交给志哥了。 “法师背后的人你见过吗?” “他背后还有什么人?”不知真假,周丽似乎真的不知道,“拖我们下水的就是他,他就是最大的幕后黑手,一直以来就是他在操纵我们。” 她垂下眼皮,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仔细一想可不就是背后有人吗?光他自己要那么多血干什么,但是她也没有见过,之前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既然警方这么笃定,那肯定是掌握了一些证据了,这事就跟她没关系,说不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们拐卖的这些孩子都是从哪里来的?” “哪的都有,全国各地,穷的富的,真孤儿都有,福星一批就是富人家的,城郊那批就是那都有的,其他的也是各种混杂。” 他们的资料里记得很清楚,每个孩子的来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会去记录,但是这让孩子们回家的路更好走了一些。 周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迎接她的就是多重罪名加身,死路一条,不光在阳间还有地府,她这一生将就此结束,去地府开启下一轮的惩罚。 做了这么多坏事,大约十八层地狱都得走一遭,恐怕连投胎转世都再没可能了,不过现在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诶,小女警,我说了这么多能减刑吧?”她叫住要离开的小文,问道,她说这些可不是只为了给他们留口供啊。 “不知道,要看法院判决。”小文巴不得她被千刀万剐,还想着减刑白日做梦。 第50章 通灵(50) 晚上,拿到周丽的口供之后大家好不容易可以按时下班了,现在除了值班的同事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只有元满和霍缺。 俩人打算直接在警队吃,然后等晚些时候直接去福利院就不绕路回家了,元满检查了一下包里的东西就等着夜幕降临。 福利院周围的气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但还是处处透着诡异,霍缺站在结界前,手里还拿着匕首,就等元满点头直接把结界破开,这比他咬破自己的手指来的方便些。 团团飞到上空俯瞰着整个结界包裹的地方,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身影,元满背对着他说:“开始吧。” 随着刀尖的刺入整个结界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泡泡,脆弱的不可思议,只是一瞬间这个屏蔽了许多浊气的地方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摧毁。 看他有些惊讶的样子,匕首在他手里不满地动了动,好像是觉得霍缺对它的能力不信任的不满。 “黑铁匕首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它的能力也许比咱们看到的还要厉害,破开一个不算太难的结界对它来说还不是什么大问题,走吧。”元满之前被团团科普过很多地府的东西,虽然之前没见过实物但总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霍缺跟在他身后觉得元满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光芒,吸引的他不由自主就想贴近,特别是这样侃侃而谈的他,在霍缺看来既耀眼又新鲜,每次见到心跳都会不由自主地加快。 结界消失后,里面的浊气竟然没有乱窜,像是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一样就停在原地不停的翻涌,元满仔细看了看,跟上次团团说的一样,只是些残留不过只用来追踪的话也足够了。 他拿出符纸一次性吸附了十多份,接下来还要靠老鬼去帮忙找到这些浊气的去处,团团也不是不行,只是数量太多离了网络它还是有些吃力。 又仔细探查了一下浊气聚集的地方确定没有了东西,元满咬破自己的之间往浊气中间弹了一滴血,在触碰到血液的那一刻,浊气立刻退散被蒸发的一干二净,这片地方在不知多久之后终于再次迎来了它的宁静。 事情结束的很快,前后半个小时也没用到,今晚可以回去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了,元满把符纸交给老鬼又给了它一兜子元宝。 “不够再来找我,法师那边怎么样?” “老小子藏得挺牢,有几个见识多的说可能屏蔽了浊气,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老鬼拿着元宝笑眯眯的,这段时间它和乞丐可忙了,一人攒下不少钱,要是下去了肯定能过上好日子,要是暂时不想入轮回还能在鬼市逍遥一段时间,那酆都城听起来就很诱人......不对,是诱鬼。 元满点点头:“告诉它们谁先找到,元宝翻倍,还要警惕不要被那边的钻了空子。”他递给老鬼一根圆柏枝,“上面有我下的禁制,找鬼之前在额头点一下,没有印子说明没问题。” 老鬼接过朝他俩举了个躬就隐入黑夜中。 返程的路上两人一时无话,之前忙的时候感觉有说不完的话,这一下子闲下来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霍缺抓着方向盘的手显得有些局促,他偷偷瞄了一眼元满,见他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窗外是一盏接一盏的路灯和灯火通明的店铺,繁华喧嚣的街道上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和谐美好,如果没有这些罪犯也许他们两个现在就有时间手牵手在这里散步了,可是没有这些罪犯的话那天元满也许就离开了南城,他们这一生都只当对方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 他偏头看向元满,想说点什么但是他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这段时间他虽然没有跟着出现场抓捕但是案子也离不开他。 霍缺在局里待了多久他就待了多久,小耿问过他大师为什么一直在他办公室,这样好像不合规矩。 他说,没有元满的帮助线索不会来的这么快,办公室只是一间屋子有什么不合适,他又没有直接参与到案子里来。 他心里知道除了上面这个原因,元满其实是怕幕后黑手对他不利,事情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触及了背后的利益,可以说是已经摸到了他的手边,难有狗急跳墙的时候。 虽然元满一直在办公室,可是他总紧绷地看着门口,每次霍缺进门都会跟他视线相对,只是现在还不能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这个案子的凶险程度不言而喻,他舍不得给元满希望之后又留他自己在这个世上,就算他能通阴阳,面对已经是鬼魂的他只是徒增伤悲而已。 车子稳稳地停在楼下,他轻轻地把元满抱出来,他比之前又瘦了不少,肯定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的原因。 整个身体抱在怀里轻飘飘的,他把人往怀里又抱了抱,这样才有实感,元满也没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又往他怀里埋了埋。 完全信任的样子,就是一只把肚皮亮出来让人好好摸的小猫,表面严肃的时候被他清澈的眼睛盯着还有些唬人,笑起来确是弯弯的眉眼,温柔的什么词都形容不出来。 他很喜欢他,但是现在还不能说,说他自私也好薄凉也罢,只要此刻两个人还能这样形影不离就是最好的。 周丽开口之后,剩下的人也没有了挣扎的必要,一个个把自己知道的都全盘托出,案子的进展简直神速,很快就掌握了完整的证据。 接下来的事就要交给检察院了,这些人之后的结局都跟刑侦支队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曾经风光无限的周家一夜之间陨落,在南城跺个脚整个经济市场都要跟着颤抖的周家已经不复存在。 落井下石的有,冷眼旁观的更多,最难过的还是赵钱的妈妈,她之前还给这个恶人送过锦旗,这怎么对得起那些被她毁了的孩子。 赵钱回家后先好好安抚了一下老太太,说清楚了送锦旗的目的,这是侦查需要跟她没什么关系。 之后老太太又加入了帮孩子们回到家的活动,整天忙的脚不沾地家门都不进,甚至还拉着老爷子一起,三口之家变得空空荡荡,却没有一个人因此而不高兴。 事情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起码这样看起来人人都很高兴,可是霍缺的心里还是揪成一团。 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有落网,这个周家倒了,只要他还在就会有下一个周家站起来以各种他们想象不到的方式。 此时的他正坐在客厅里,黑漆漆的也没有开灯,案子陷入僵局是常有的事,这种方式也是能让他最快冷静下来的常用办法。 黑暗中安安静静的能让他快速进入思考状态,作为每个月都要用到新鲜血液的人,他会藏在哪里? 距离上个孩子遇害已经过了一周,还有二十三天他就需要再杀一个人,但他们不能完全等到那时候,在不知道他的踪迹之前没有人能保证能在最后一刻救下被害者。 南城隐蔽又能不被人发现的地方,他闭上眼睛想了想,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地处偏僻但隐私性很好的别墅区,那个地方家家户户隔的很远,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互相影响。 还有一个,就是鱼龙混杂的城中村,每个城市都存在的一个地方,那里是外来务工人员的落脚点,乞丐、流浪汉的不二选择,虽然嘈杂但事情多,单是一个人很难被注意到,更何况,那些东西常人看不见。 他不确定幕后黑手会不会藏在这两个地方,但是法师,必然在其中,如果他是那个人的手下,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之后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他把福利院交给周家,又把周家交给法师,现在周家被端,他不以死谢罪必然要戴罪立功。 心里有了主意,他也不再纠结,明天早上跟大家开个会问题基本就能解决。 他轻轻打开元满的房门走进去掖了掖被角,在他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视线转移到红润的嘴唇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试试是不是像看到的这软。 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手上,他如梦初醒地抽回手脚步有些凌乱的走回房间,捂着自己不听话的心脏叹了口气。 第51章 通灵(51) 昨晚休息好了的元满早上难得起的比霍缺还早,一脸睡饱了的餍足,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看起来更俊秀无双,他带着围裙在灶台边看着锅里的粥,热气氤氲衬得他更加温润。 霍缺走出房间就看到这样的画面,有什么景色比自己喜欢的人在厨房等着自己醒来更有幸福感呢? “满满,今天怎么这么早?”他倚在门上看着他温柔的眉眼心里甜丝丝的,其实只要每天看见这人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即使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你醒啦?”元满闻言转头看他,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打碎了的星河,“昨晚睡得那么早,已经睡饱了,你快去洗漱吧,马上就好了。” 霍缺点点头,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到厨房来端粥,不知道他到底是几点起的,还没走进就闻到了香喷喷的味道,沉甸甸的砂锅里满满一锅,色香味俱全还没尝就知道绝对好吃,还有早餐店送来的包子油条,这顿早餐着实丰富。 “好香啊!”霍缺一边给两人盛粥一边感叹,本来还没觉得饿,这一下子肚子咕噜咕噜的。 元满笑着接过碗:“快尝尝味道怎么样,这是我第一次做皮蛋瘦肉粥,不知道好不好吃。” 霍缺坐在他对面还没吃就开始夸上了:“闻起来这么香肯定好吃,颜色比早餐店的正宗多了,还是自己家好这一口赶上外面卖三天的料了。” 被他夸张的说法逗笑,没想到平时看着正经的人说起瞎话来也这么顺口。 “真的好吃。”他吃下满满一勺眼中都是惊艳,确实没有夸大是真的好吃,入口顺滑鲜香还有软嫩入味的肉丝,要说刚才是捧场那这次就真的是发自内心了。 元满见他吃的满足心里也暖呼呼的,味道确实不错,虽然做得少基础还在那里难吃也难吃不到哪去。 两人吃饱喝足,霍缺收拾了餐桌来到元满身后替他解了围裙:“今天要出外勤,你跟我一起吗?” 元满有些犹豫:“我总是跟着你们办案,是不是不太好?” 霍缺坐在他身边:“有谁说闲话了?”他拧着眉头大有元满一点头他就要找人算账的架势。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不合规矩。”他按了按霍缺的眉心,不管按多少次他都改不了这个老是皱眉的习惯。 “没什么不合规矩,我说可以就可以,把你自己放在家里我不放心,要是能变小就好了天天揣在口袋里走到哪里都带着。”他牵住元满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温温软软的触感引得元满缩了一下,他觉得他们现在有点奇怪。 感受到他得退缩霍缺把他得手牢牢裹在手心里,四目相对,一边是羞怯逃避一边是深沉缱绻,两颗心都剧烈跳动着,可惜他们感受不到对方得频率。 霍缺张了张嘴:“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以为他要说什么,元满还紧张了好一会儿,一开口只是这个,他点点头去房间换衣服,心里却有一丝失落,他明白但是现在不是好时机,对他自己来说不是对霍缺来说也不是。 元满照例去办公室等着他,他们开完会大概定制一下计划就可以出发了,不过涉及到侦察细节他得自觉一点,不然引人怀疑遭殃的还是霍缺。 志哥把别墅区的平面图和城中村的平面图对比投在大屏幕上,相比之下别墅区规划清楚有序排查起来大概率是不费劲的,主要是城中村,错综复杂的路况,乱七八糟毫无规划的房子都是困难的所在,要想不打草惊蛇还得想想办法。 “队长,我和小文去别墅区,你们都去城中村就行了吧?”小耿看了看地图,他们两个经验没有在座的各位多,去城中村很容易漏掉一些东西。 赵钱白了他一眼:“哪有这么简单,你以为别墅区好进啊?只要你表明身份,三秒钟里面的人就会知道,就算找到了地方也只是空壳。” 志哥点点头:“没错,这片别墅区是出了名的隐私性好,只要你是业主不管是干啥的,交了钱那就是物业的再生父母,那保护的比自己还扎实。” 小耿撇撇嘴:“这不是包庇吗?” “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他们不会配合。”霍缺看着大家,“城中村虽然错综复杂但是来往人员很多,咱们混进去被发现的可能性比别墅区还小一些。”他看了眼日期,“三天后别墅区有个大规模线路安全排查,到时候小刘,我,赵钱还有元满乔装进去就行。今天留两个人看家咱们都去城中村,化妆侦察。” “队长,你怎么走哪儿都带着元满啊?这......他也不是咱们的内部人员,老这么跟着不好吧,万一......”赵钱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他们查案找个编外人员算怎么个事儿。 小耿在他说出前半句话的时候就踢了踢他的小腿,叫他住嘴,没想到这人跟个木头似的竟然还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他无奈扶额,果然看到了霍缺严肃的表情,只得悄悄垂下头免得一会儿战火波及到自己。 霍缺本来没什么反应,他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却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你想说他也许是内鬼?”他的眼中黑浓一片,“证据?凭你一句万一就能随便污蔑他?工作这么多年你也学会空口白话给人定罪名了?他是编外人员怎么了?案件的细节他参与了吗?开会的时候他在旁边吗?抓周丽的时候他在哪里你不知道吗?为了避嫌他连办公室都不出,你还说他是内鬼?赵钱,你之前学的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满满的威压已经让赵钱抬不起头来。 他想反驳但是没有借口,他不得不承认霍缺说的很有道理,这段时间元满确实如他所说除了上厕所连办公室门都不出。 “谁还有关于元满的疑问你们都说出来,今天我一起解答,免得你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自己不舒服搞得别人也不舒服。”他双手抱胸坐在最前面,扫视了一圈低着头的众人,“我没有不允许你们提问题,不允许的是在他没有做出任何不良行为损害警队利益之前有人不专业地说瞎话。” 在座的没有人知道他为了捉住厉鬼做了哪些事,不知道他在找线索这件事上出了多少力,也不知道他为了保护证人想了哪些法子,那些符咒不是随便在纸上画两笔就有作用的,他盛血的杯子现在还在垃圾桶里放着。 可是这些事他都知道,所以他怎么能忍受别人对他的无故攻击,他作为从头到尾的目击者怎么能不维护他的清白? 话已至此,还能有什么问题,这里的都是从业多年的精英除了那两个小年轻,都已经在这里摸爬滚打了最多十年最少六七年,对于霍缺他们了解的跟自家人一样清楚,他维护的人能差到什么地步。 而且早在元满跟周家有联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布控了,这么长时间别说合作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具体的他们心里自然也很明白,赵钱会有这样的说法只能说他的感性战胜了理性。 赵钱原本是基层的民警,在跟霍缺合作办了一场案子之后对他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不光嘴上说行动上也紧跟霍缺的步伐,警队人人都知道他的偶像就是霍缺。 两年后,赵钱的进步和毅力被上级注意到,特许将他调到刑侦支队为大案要案的侦破出一份力,至此他才在这里扎稳脚跟。 所以在看到细胳膊细腿的元满跟着霍缺同进同出,还多次参与案件的调查他一时有些不理解,他不知道元满有什么本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能跟在自己的偶像身边。 大家不知道的是,霍缺在警校时就已经是他追赶的存在了,可惜他提前毕业没来得及跟赵钱打上交道,再见就是那场大家在传的他崇拜之路开始的案子。 “队长,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一定会拿到充足的证据再说话。”赵钱站起身高大的背影有些委屈。 霍缺摆摆手,懒得多说,赵钱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了,嘴上说错心里还不懂他为什么生气,要不然以他的性子现在应该去找元满道歉。 “干活,谁还有问题直接找我来问。”他推开会议室的门去办公室换衣服,日久见人心,元满是个什么样的人迟早他们会看见的。 第52章 通灵(52) 霍缺推门走进来时,元满正在窗边站着,背对着看不清他的表情:“满满,来带个帽子,今天打扮的低调点,去城中村不能太显眼。” 这种侦查对他们这样身高出众长相出众的人总归是不友好,好多次霍缺都不能参加他那样子往那一站,嫌疑人远远看到就该跑了。 元满也是,身姿挺拔,腿长腰细脸长得又好看,皮肤又嫩又白,站那儿不动就很晃眼不要说去暗访,一瞧就知道不是住在那里的人。 “好。”他转过身来,手里提着一个什么东西,“刚才这个东西想进来被我抓了。”他把手里的举起来给霍缺看了看。 “这是什么?”他拿出土到掉渣的帽子就往元满头上招呼,又拿了一件外套要给他换上。 “浊气化的鸟,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着,用来监听最合适不过,可惜了,浊气被掩盖提取不到。”他张开手臂霍缺动作熟练的替他脱了原来的衣服又换上新的,动作熟练迅速像是做了几百次。 两人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看来是想从我办公室往会议室走,可惜算盘打错被你拦了。”他伸手抬起元满的下巴给他拉拉链,经过一番乔装看起来比刚才就差了一点。 收拾好元满他三下五除二给自己换,戴个半长的假发用个鸭舌帽盖在上面,又穿一件军绿色的外套一条深蓝的牛仔裤,看起来邋里邋遢。 “应该是这么打算的,这个人有些本事,他手底的东西都能进警局,看来得做点防护措施了。”元满替他折了一下衣领,把手里的“鸟”一手捏碎,青色的烟从掌心升起 再展开手就变成了一根树枝。 说他厉害变幻要用媒介,说他不厉害又能随意进警局,这人还真是会忽悠人让人对他的实力捉摸不透。 一行人一改往日的精英面貌,邋遢的邋遢,不良少年的不良少年,普通中年也有,不开口还分不清谁是谁。 见元满出来赵钱还有些不自然,视线飘到一边去不在他身上落,不过元满倒是没有发现异常,跟大家打过招呼后就在霍缺的身边一言不发。 这片区域位于整座城市的西南方,站在城中村就能看到四周林立的高楼大厦,晚上被五彩的霓虹包裹在其中,这片充满烟火气的地方却像一块难看的疮疤。 有人说城中村是毒瘤要割除,否则就会导致整个城市的腐烂,还有人说城中村是宝藏,历史的见证者,不能拆要保护,要合理规划。 元满在踏进这片区域的时候明白了两方观点的不同,他不站任何一边,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孩子们,杂乱无序的贴面楼就知道这里的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大家两人一组散开到各个方向去侦查,偌大的城中村找人属实是个难题,不过霍缺他们已经根据嫌疑人的大概习惯划分了几个重点地区,现在就先去排查这些地方。 白天,大部分都外出上班或者是下了夜班在补觉,楼下坐着许多的老人,带着孩子的,择菜的或者下棋聊天的,这些大部分都是南城本地人,靠租房的钱过活。 两人假装是来租房的年轻人边走边打听,法师那样的情况必然不会合租,所以要问有没有单间出租。 他也不会找个过于显眼的好房子,人多眼杂保不齐就能给他宣扬出去,所以太好的房子也不问。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隐蔽的,偏僻的,离人群有些远但又不会超出这片区域的,这下子要排查的就少了不少。 “大爷大妈,劳烦问一下,附近有没有安静点的房子租啊?我们夜班多,白天要好好休息呢。”霍缺蹲在几个老爷子老太太面前,自然的跟外来务工人员一模一样。 元满不得不再次感叹他的本事,上次在福利院已经给了他不小的冲击,看来他在化妆侦查这方面真的下了功夫。 “安静的啊,那就要偏移点,附近都是带着孩子上学的嘛,找个高一点的离学校远一点的。”一个大妈磕着瓜子给他分析,不时唾两声瓜子皮。 “对,差不多就是这样。”霍缺连连点头,对她说的十分赞同。 “老李,你家有吗?”她身边坐着一个老爷子正在逗弄别人家的孩子。 他摆摆手:“你们来的太晚啦,这个要求的房子都租完了,这片区域基本找不到。” “诶?那个孙工他们家呢?”一边的另一个大妈开了口,“他家房子多诶,都租完了吗?” “租完了,前几天刚把最后一间租出去,还是合租的,这两个年轻人肯定不要,他们家大是大都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租的。”老李搭腔。 元满配合着摇摇头:“那确实不行,都住一起不方便。” “老刘,你家那间呢?位置又高光线也不错还很安静。” “这不巧了不是,前两天来了个中年男人,租给他了。” “你说的是不是穿的很奇怪的那个呀?又黑又累赘的衣服,我瞧着不像好人啊,你咋敢?” “只要这个到位,我管他什么人呢?”被唤作老刘的人伸出三根手指搓了搓,挤眉弄眼的逗得大家笑起来。 听到这个描述两人心里警觉起来,这不就是法师吗?他那身黑罩袍可从刚知道开始就没换过。 霍缺问他:“大叔您家还有空屋子吗?” 老刘点点头:“有啊,就在那边。”他指了指那边的一栋楼,“就是小了点,不过你们两个大男人挤挤没啥吧?”他站起身,“安静肯定是安静的,我们家的房子离学校远着呢,就是刚租出去的那间的隔壁。” 两人对视一眼,那肯定要去看一下,看准位置监视起来也方便。 “那麻烦大叔带我们走一趟吧?”霍缺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给他点上,这个行为获得了老刘十足的好感。 “年轻人会来事儿啊,比那个好多了,那来租房的时候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别说点烟那都不正眼瞧人,要不是他给的多那房我肯定不租给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呢。”老刘开始滔滔不绝,将法师贬低的天上地下只此一人。 霍缺也不搭腔就听着他说,时不时看一眼走在身边的元满,悄悄牵着他的手宽大的袖子遮盖的严严实实。 软软滑滑的触感让霍缺爱不释手,手指交握时不时摩挲一下,或者按按手心或者把玩一下大拇指,一只手愣叫他玩出花样来。 元满被他弄得面红耳赤,低垂着头不说话,两人这样的动作跟那啥一样,他偷偷挣了一下但没挣脱,只能任由霍缺胡作非为。 房子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老刘话头不停带着两人上楼,楼层很破旧,墙上的腻子剥脱露出斑驳的墙壁。 陈旧的暖气管道就这么暴露在窗台下,黑的棉布和锡纸包在上面,冬天供暖更安全些,脏兮兮的楼梯踩在脚下甚至有些发粘。 顶楼,面对面的两户,左边就是租给法师的那一间,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浊气漏出来,他似乎不在。 老刘打开房子,不大但是比较整齐在这样的地方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也听不到一丝吵闹的声音很安静,符合他们的要求。 “咋样?还不错吧?”老刘领着两人参观了一圈,一个人住确实不错,但是两个人肯定逼仄,厨房在阳台上隔出小小一间,进去想转个身都难。 元满适当露出为难且不太喜欢的表情看着霍缺,嘴上问着你觉得怎么样,却把不满意三个字刻在了脸上。 老刘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见人不愿意也不强求,眼看到了接孙子的时间就跟两人说:“你们看着,我接孙子去,这是我号码看上了给我打电话,走的时候带上门啊!”说罢急匆匆地走了。 第53章 通灵(53) 老刘走后,霍缺去把门关上,这个房子租下来也不好监视,最好能在对面租一个能看见法师那间屋子的地方。 元满把团团叫出来让它放出精神力看看对面什么情况,法师在不在屋里。 半晌,团团说:“没人,可能是出去了,空荡荡的啥也没有,有一件带血的黑罩袍在地上扔着,柜子里有几件常服,应该是他平时换的,样子和款式我发你手机上了,别的没有发现,他在房间里下了结界,浊气被屏蔽了。” 元满点点头,怪不得老鬼他们找了几天也没有线索,霍缺听到发消息叫大家收队,派一个生面孔去后面那栋楼租个空房子。 对面也是一个合租房,刚好有一间正对着法师的房间,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合租房人多,做事不太方便所以只能叫两个同事固定监视。 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这一天跑的没歇脚,一个个看起来都累的不想开口,霍缺干脆让大家提前下班回家好好休息,之后抓法师就不一定能像上次那么顺利了。 两人在外面吃饱才回去,今天都累了再做饭还是比较浪费时间的,这样回去就能直接睡觉了。 霍缺打开门让元满先进去,睡眼惺忪的他被站在客厅的老鬼和乞丐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得往后退靠在霍缺身上。 霍缺还以为是寻仇的,拿出匕首挡在元满身前:“谁?” 老鬼被这一声喝的差点跪在地上:“霍警官我俩我俩。”它赶紧表明身份,作为一只鬼进门开灯这事它着实是忘记了,这还想着站的显眼些,他们一回来就能看到,谁知道好心办坏事,把两边都吓了一跳。 听到熟悉的声音,元满松了一口气,打开客厅的灯:“下次进来记得开灯,要不武器不长眼,被黑铁匕首伤到那就完蛋了。” 两鬼连连点头,这一次也就够了,下次万万不会这么粗心大意。 “元哥,我们已经找到了关押那些浊气的地方,都是之前被他们害死的孩子。只是数量对不上,听它们说有一些没有浊气的都带走被他使唤了,留下他们是换不了的,只能关押在那个地方,我带你们去看看吧。”老鬼赶紧跟他说正事,这次它找的办事的鬼比较多,当天下达任务之后很快就找到了。 虽然累的只想睡觉,但是寻找很久的事情有了结果,元满立刻打起精神跟着它们去往目的地。 地方比较偏远,开车也走了一个多小时,那是一个位于郊区的废弃厂房,厂房占地宽广废弃时间比较久几乎已经被植物吞并了一半。 霍缺在前面打着手电筒,从脚下清理出一条路来,跟着老鬼的步伐来到了地下室,这个地下室很大,之前应该是仓库一类的位置。 刚进门,扑面而来的森冷气息冻得两人双双打了个寒颤,看来此处浊气浓厚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霍缺挡在元满身前牵着他的手往里走,越往深处越冷,实在受不了元满点了两个火符围在两人身边这才好了点。 “元哥,霍警官,到了。”老鬼站在一扇铁门前,上面凝了一层寒霜可见地下室是个怎么样的温度,“上面有禁制我们进不去,当时就是隔着这个门问的话。” “它们还有意识?”霍缺觉得有些惊讶,带着浊气的恶鬼不应该早已失去理智吗? “有。”老鬼点头,“孩子的浊气本来也比成人要浓,它们对于自己的死带着怨恨就会强制保持理智就是为了抓出凶手报仇。” 这个说法倒是闻所未闻,元满一时也有些新奇,这跟之前的说法是矛盾的,看来对于恶鬼的开发还得再深入一些。 “孩子,出来一下,我把大师给你带来啦,他可以帮你们讨回公道。”老鬼站在门口大声喊。 “哗啦哗啦”一阵铁链声从里面传了出来,沉重的声音听的两人一阵揪心,怕被孩子吓到霍缺先挡在元满面前。 一张惨白的小脸出现在霍缺眼前,发紫的嘴唇深陷的眼眶这就是失血过多的死状啊,看来这些那些尸骨就是眼前这些孩子的。 “小朋友你好,我是警察,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霍缺扯了扯元满的衣袖,示意他不吓人,自己蹲下身跟孩子视线齐平,“很抱歉,我们来晚了。” 听到警察两个字它的眼神转了转定格在霍缺的脸上,似乎在思考他的话,良久,它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道歉,我们没有机会报警你们才不知道的,现在也不晚。”它懂事的话瞬间令元满红了眼眶。 “小朋友,你们知道害死你们的人长什么样吗?”元满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开口。 “是法师。”老鬼开口,上次来它们已经问过了,有一个画家鬼还依照它的描述画了一张画像,它把画像交给霍缺,手电筒的照射下并不清晰但也能看出来确实是法师。 “还有一个呢?”元满看着孩子,他们的线索不能就此再断了。 “我们不知道,当时在洞里下手的人就是他,他提着我们的血从门口消失,追出去的时候就被绑着送到这里来了。”它抬起胳膊晃了晃铁链,“也不是直接来的,之前在福利院那里待了很久最近才来的。” 沉重的铁链拴在小小的魂魄上,纤细的手腕几乎抬不起来,那铁链是被阴水浸泡过的,万年不变不光能禁锢还能吸收浊气。 “别怕,我马上救你们出来。”元满从包里掏出所有东西摆在眼前,开始就地画符施法,这个门上的禁制不是那个人的手笔,破起来也不会太难。 霍缺让匕首去找李胜,这么多孩子总要安置只有他们才能办这个事,想到它们下去之后还要去除浊气才能重新投胎,心里真不是滋味,这明明是枉死。 元满必须要准备足够的符纸才能保证把这些铁链全部敲断,他关心则乱,完全忘记了削铁如泥的黑铁匕首。 李胜来的很迅速,身后还跟着一大帮阴差,老鬼和乞丐吓的紧紧贴在霍缺身后,有人怕警察那鬼怕阴差也很正常。 “胜哥。”霍缺想迎上去,却被两只鬼挤得动弹不得,他无奈地站在原地等着它过来。 “辛苦你和小元了,不光要管上面的事儿,还要管下面的事。”李胜走上来拍拍他的肩感叹道。 元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抽空看了他一眼,也算打了招呼。 “小元这是在准备什么符纸呢?”李胜看他画了两笔,笔势走伏好像是爆破符。 “爆破符用来解开孩子们手上的铁链。”圆满头也不抬,说话间已经又画了三张。 “要什么爆破符呀?这黑铁匕首解着铁链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你快别忙活了,让那小匕首上。”李胜拦着他,物尽其用的道理它还是知道的。 元满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他这是太着急了还觉得解开铁链是多困难的事,闻言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三两下解开铁门上的禁制,让黑铁匕首进去解开孩子们手上的东西。 听到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匕首不待霍缺开口直溜溜地冲进去,阴寒的气息吓得孩子们乱叫起来。 元满跟进去安抚:“孩子们不要害怕,它不会伤害你们的。帮你们解开铁链,你们就自由了。” 黑暗的环境让他有些不适,说完话他就退出来,在外面跟他们一起等着匕首出来,阴差们鱼贯而入,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准备带回去。 带头的孩子朝大家鞠了一躬:“谢谢大哥哥,谢谢警察叔叔们,还有两位叔叔。”它谢过了所有人,周身带着浅淡的浊气跟阴差走了,或者被放血死了还要吸浊气,元满气得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 “任务完成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这次也多谢了,小元。”李胜看着两人微笑,这警察当的,还好是自己人,不然脸上真挂不住,上回抓恶鬼还有些汗颜。 “没事的胜哥,你也回去吧。”元满站在霍缺身边跟它道别,“能帮上忙我们也很高兴。”下面事情多顾不上情有可原,他们要不是追查凶手也不会发现这个地方的。 霍缺迎合着点点头,看着活像小两口,李胜转身时给霍缺眨眼,这意思他总该明白吧,但是看他那木头样就知道压根没把人拿下,他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头走了。 霍缺没眼看他,牵着元满往回走,一行人离开后地下室的温度回升,铁门上的寒霜逐渐消散,一切又回归平静。 第54章 通灵(54) 原本穿罩袍是为了掩人耳目,没想到现在他认为最方便的衣服却给他带来了莫大的麻烦,法师看着那几件常服叹了口气,自从他被主人收拾了就躲在这里疗伤,身上所有的钱都用在这些上面,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心里有些忿忿不平。 这么多年他鞍前马后牵线搭桥,一手为他铸就了周家这样的财库,还找了那么多孩子供他取血,结果到头来就沦落到这样的下场,就像一条丧家犬,实在是可笑。 不管他的功力如何大涨自己也只能每月十五分到一点,甚至还没有他手下的傀儡鬼得到的多,想到他对待傀儡鬼那副温柔亲切的样子,法师只觉得自己这么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求感激报答,好歹言语宽慰一点,浊气多一点,要是早些年这些东西用到自己身上也不至于现在还是这样的修为,他在人间游历一百五十年功力与一百年前几乎没有差别,被他杀死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罩袍上干涸的血迹明明白白提醒着他自己的遭遇,现在周家覆灭福利院被毁,侏儒鬼被抓走到现在也不知死活,他们怎么就这么厉害,一群警察能做到这个地步?他皱着眉总觉得想不通。 上次跟他交手的那个人拿着一把黑铁匕首,周身一种说不上来的气息,那天太匆忙没有斩草除根还让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恐怕更难对付,他靠在沙发上有些萎靡。 都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有之前那样的魄力跟他们硬碰硬何况还是在功力不增的情况下,他伸出手慢慢往手心聚拢浊气,先是一丝再是一缕旋转着聚集在一起,只是颜色很淡聚的也很松散,只是几秒钟立刻溃散了。 他无力地垂下手,上次那一摔之后他就变成这样了,不光浊气聚不起来丹田似乎也受了损伤,虽然表面上看没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功力在缓慢流失,看来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在他眼里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 当初选择追随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强硬手段,顷刻间杀了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徒弟,放血剥皮砍头就是他一贯的手法,当时为了给徒弟报仇差点跟他同归于尽,可惜终究是道高一尺自己也被他囚禁起来天天折磨,直到他再也生不出反抗之心。 看来自己最后的结局也就是那样了,从与之为伍开始就没有好下场这是注定的,他是最信因果的人,坏的因怎么也不可能结出好的果,可是好歹能替徒弟报了仇再尝果也不枉他这些年跟在那人身边像狗一样被使唤。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开始闭上眼睛打坐调息。 对面出租屋的两人正通过手中的录像机观察对面的人,见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副精神错乱的样子,心想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可不就是疯子吗? 见人开始打坐,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他们给霍缺打电话申请抓捕。 接到电话时霍缺刚打算下班,他赶紧把没走远的众人叫回来马上出发。 到了现场霍缺立刻进行部署,法师是有浊气的所以部署必须到位要确保这次必须抓到他否则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首先要将整栋楼包围起来谨防他逃跑时没人阻截,再就是楼后窗下,门口,还好现在这个点大部分人没有下班,楼里只有几个老人和带孩子的妇女,疏散起来声音轻巧也方便。 万事俱备霍缺打头阵一手手枪一手匕首站在门口。 “叩叩叩。”他敲了敲门。 半晌没有动静,打坐入定什么声音也听不见,那边监视的人传来消息,那这样的话就只能从窗户进去,霍缺想跑到楼顶打算用绳子降下去知冲屋内,元满摇摇头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拿出一张剪好的小纸人放在地板上,这还是上次留在周家公司的那个,它待了几天嫌臭想回来,刚好当时监听收效甚微晚上就让老鬼把它拿回来了,这次刚好派上用场。 元满往它身上滴了一滴血,萤白的光闪过它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直直从门缝里进去,咔哒一声反锁的门就从里面开了。 跟在他们身边的几个人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原理?赵钱一度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看见纸片开门呢?但是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没有时间在这纠结自己的所见。 霍缺朝他们点点头,上前去轻轻推开一条门缝,法师正在沙发上坐着一点反应都没有,虽然在人家打坐的时候硬闯不太道德但是对于一个罪犯来说,他最脆弱的时候就是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的时候。 元满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打坐最怕乘虚而入他怎么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这么大剌剌地坐在客厅打坐?霍缺做了个手势,大家举着枪冲进门内对着法师,即使如此他还是那副样子手指都没动一下。 他刚要出声被元满阻止,这人很不对劲,打坐也不是屏蔽六感,有本事蛊惑人家杀人的人怎么会连他们的靠近都不知道还等着人把枪抵在他的额头上? 他想了一下,法师大概功力尽失了,他凝神朝他丹田一看空空如也,果然他是受了重伤来这里养伤的,怪不得没有一点浊气还以为施了什么结界现在看来只是他没有浊气再外放了,现在在身体里运转的也不过只有一点点,根本不足以修复他的身体。 “现在不能打断,不然他马上就得死。”元满凑到霍缺耳边悄声说,“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正在疗伤,等他醒了再抓吧?要不然死在这儿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霍缺点点头,示意大家保持警惕等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法师吐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一睁眼就看见几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他心下一惊就要用浊气跟他们对抗。 “你现在这么虚弱那一点可怜的浊气还是留着疗伤吧。”元满站在他眼前出声提醒。 他捂着胸口瞪着他:“你......就是扳倒周家的那个人?” “不是,是警察。”他摇摇头,这么大的功劳怎么可能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是不是任务失败被你的主人责罚了?我看你五脏六腑没有一块好地方,现在用浊气自保恐怕只能让你更快的死。”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眼睛在元满和霍缺两人之间来回的看,这个警察是上次跟他交手的没错,可是这个人,他没有印象,隐约在一些地方闻到过他的气息,他突然想起来,“你是替他们解傀儡符的人?”他心下骇然,那个人的傀儡符可不是那么好解的,可是那天只是过了几招的功夫他就成了,这人难道是比主人还要厉害的存在吗? “是我。”元满点点头,“既然知道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你罪行已经败露现在挣扎没有什么好处,现在你就是瓮中之鳖一切反抗都是徒劳,无用的挣扎都是多此一举。” “我的罪行,我能有什么罪行,我什么事都没做你凭什么抓我。” “唤醒小鹿杀周福,怂恿江崎杀人还给他打掩护,这不是你做的事?周梅也是你杀的吧?还有周家的生意福利院的孩子们哪一件事跟你没关系?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以为你逃得掉吗?”元满看着他没有浊气遮挡的面孔心底满是愤怒。 这样普通的样子扔在人群中都不会留下深刻的印象,怪不得那人会找他来替自己跑腿了。 他盯着元满,果然之前监视他的那些警察就是他派来的,怪不得当时莫名会被警察盯上害得他好多事都没做,要不是他们还能再死几个。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都是他们自己鬼迷心窍要害人,要是没有害人之心我能怎么办?周梅是谁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们的猜测,仅凭猜测就要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他似乎陷入癫狂冲几人疯狂怒吼,声音都嘶哑了。 第55章 通灵(55) “跟我们去警局,我给你王法。”霍缺看他癫狂的样子只怕时间越长越麻烦,要是他等会儿伺机逃跑也不是没有胜算。 “想什么呢?我又没犯法凭什么跟你们走?”他慢慢站起来与几人对峙,他现在功力不足硬闯能出去的可能性并不大,可是他们还有枪要是就这样被杀死那这么多年来的布局不就全毁了吗? 元满看他垂死挣扎的模样摇了摇头:“里面外面上面下面全都是警察你怎么逃,不怕就地击毙吗?那样的话你这么长时间算是白干了吧。现在最好束手就擒否则……”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符,金灿灿的符纸红彤彤的符号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盯着那张符眼里爆发出不可思议,这种符不说符纸难买,就是上面的朱砂都要一等一的好,之前主人要做叫他去买朱砂,可是现代这个环境哪有什么上好的朱砂,好不容易找到一点还被他画毁了。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能有这样一张符实力必然不容小觑,那他能逃走的概率又要减小。 “你要是对这张符实在感兴趣我可以马上用到你身上,一张符嘛我多的是。”元满看出他眼睛里的渴望作势就要点燃符纸,对于所有修道的人,不管是邪魔歪道还是正派正道看到厉害的符就走不动道这都是很正常的。 听他这说法师果然神色一变,这么好的符放在自己身上多可惜,他还多的是,这么纯粹的炫耀与自己一对比真是高下立见。 “或者,你束手就擒我把它送给你。”元满把符纸往前伸好让他看看清楚这是怎么样一张精致的符。 这是一张高级束缚符,不论神鬼被这个符打中那可是费多少劲都逃不掉的,符纸是上好的金箔和黄纸捣化重新烧制而成世上能用且会用的不超过五个。 而画符的颜料是上好的朱砂混了他的血做成的,朱砂好找他的血可是独一无二的,就这还只是小时候练手用的草稿,不过威力已经足够对付他这样的小喽啰。 法师犹豫着舔了舔嘴,这个东西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可是为一张符搭一条命真的划算吗? 他不会计算这其中的得失,跟着主人这么久只得到微量的浊气与他自身比千万分之一都不到,而这张符眼前这个人却说要送给他。 “说到做到。”元满又把符往他手里递了递,“你知道符纸的重要性,危急关头能救你一命,特别是你现在还没有足够自保能力的情况下。” 法师被眼前的符纸吸引,心觉得元满说的有道理,被他们抓走主人来灭口的几率那就是百分之百,之前没被灭口的那些都是在他们的庇护下。 索性借此机会去警局调息养伤再找机会逃出来也比在外面提心吊胆的强,眼珠一转,原本还有几分周正的面孔变得说不出来的猥琐。 “成交。”他把手递到霍缺面前让他带上手铐,元满也不含糊符纸直接塞到他手里,这次抓捕行动就这样结束了。 不费一兵一卒,没用一枪一弹就把这么个丧心病狂的人抓回去,赵钱终于知道为什么霍缺会带着他了,有这么个全能的帮手不带才是最大的损失。 元满又塞给他一张爆破符和定位符的结合符,他要是有点用之后可能帮助他们直接取了那个人的老巢。 法师捏着两张符喜不自胜,好的符放在手里就能感受到澎湃的力量,这两张符的威力都不可小觑,平时一张都难得他还一次性有了两张。 他拿着符翻来覆去的看,嘴里嘀咕着:“妙啊实在是妙。”他惊喜地看向元满,“这符你哪里来的?” 元满自然不能直说是自己画的,只能胡诌:“我师父给的。” “你师父是谁?能画这种符肯定是高人,能不能叫他也教教我?”法师没有一点身为犯人的自觉还想学艺。 “不能说,师父早就升仙了哪有时间来教你?”元满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也是深得霍缺真传,“再说了你也不是嫡亲弟子,凭什么教你?你那主人你给他效劳这么久就没教你点什么吗?” 法师不再说话,元满这就是直戳他的心窝子还奢望他教些什么,连浊气都抠抠搜搜舍不得给更不要说真本事,自己这么多年就是纯粹的跑腿。 元满心下了然,这人在那边的地位也不算高,看他浊气殆尽的样子也知道那人并不拿他当回事,细看下来还不如侏儒鬼,怪不得也符就能收买早知道这么容易还费这些事干嘛? 审讯的任务交给霍缺和小耿,他往那里一坐就足以让法师心下发颤,上次交手之后他就受了伤现在伤口都没好,看到他的匕首心里更是难受。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样面上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观察着手里的符纸头也不抬,看见在符上流动的神力他心中不住地感叹,人比人得死。 “姓名?” “法师。”他头也不抬视线一直落在符纸上,目光中都是惊艳,这两张符真是越看越有。 “说真名。”霍缺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审人的环节真的很耗费人的心力。 “韩……阳。”名字早在百年前就没人叫过他一时有些记不清了,从他修道开始外号就是法师,怎么来的已经说不清楚。 “年龄。” “一百五十岁。”他语气间还有些自豪,能活到他这个岁数的道士可不多。 “好好说。”霍缺皱着眉看他神志不清的样子觉得自己也快不正常了,谁家好人活一百五十岁还是一副四十多岁的样子。 “真的,这有什么不信的,你见的少不代表没有啊。” 不想跟他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多做纠缠直接下一个问题:“职业。” “道士。” 小耿记着记着看一眼霍缺,感觉这跟修仙世界一样,挺搞笑的。 “严肃点。”霍缺瞪了他一眼,原本挺老实本分的孩子怎么成这样了。 “我要去休息,我很累了。”法师宝贝地把两张符揣兜里,他知道这两人必然要向他问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的目的可不是出卖主人,得拖着有机会逃跑才行。 “不行,问完话才能休息。”霍缺看他拒不交流的样子就来气。 他也不管两人自顾自地闭上眼睛开始调息,只是警局里浊气太少他甚至感受不到一丝,还有国徽镇压,也不知道来的对不对。 两人无奈收拾东西离开,一出门小耿就开始笑,从偷偷的笑变成捧腹大笑,把一边的同事们都吸引过来了,霍缺嫌他丢人自己回了办公室。 “小耿,笑啥呢?说来听听啊!” “你们知道他说自己多少岁吗?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怎么说的?” “他说自己一百五十岁哈哈哈哈哈哈哈,还说这有什么不能信的,说自己是道士。真当自己修仙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也没觉得多好笑,被他的笑声一感染大家都跟着笑起来,办公室一时间充满了欢声笑语可惜法师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他们的笑料。 元满听到声音问霍缺:“笑什么呢?这么热闹。” “不知道笑点在哪里,法师说自己一百五十岁,职业是道士他就不正常了。”霍缺也很无语,即使他在瞎说也不至于要笑成这样吧。 “emm……他说的好像没错。”元满把团团查到的资料发到霍缺手机上,“青云观的道士,有道士证,不过不是现代的是一百多年前的。” 霍缺放大图片,果然是这样,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元满:“真的有人能活这么久?” “他修炼的浊气与清气是一个道理,不过一个不正规是不被允许的,一个比较正规是道教常用的。他在接触浊气之前还是比较正派的人物所以青云观还有他的位置。” 这也太……扯淡了,这个人活了一百五十年,那他的主人岂不是最少两百年起步,他们这是在跟老古董打架啊。 第56章 通灵(56) 虽然震惊于自己听到的东西,但是这都是次要的,交给上面的材料是不能说他一百五十岁的,也不能提出他用浊气做的事这不符合常理不好交代。 他们其实都知道法师只是为了保全自己才来的警局,这期间一定要保证他丝毫不出意外才有机会得到属于那个人的线索。 “队长,不好了。”一大早小耿就敲响霍缺办公室的门,一听到这三个字霍缺就一阵头疼。 “怎么了?”他拧着眉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小耿,好好的心情灰败一片。 “周丽死了。” 霍缺心里一惊:“怎么回事?”这边结束之后周丽已经被送到监狱,预计明年十一月执行死刑的,怎么就死了? “那边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今天早上怎么都叫不醒她,进去一看已经断了气,具体的叫我们去现场看,电话里说不清楚。” 霍缺拿着外套往外走:“通知大家,我先过去。” 即使周丽本来就要死,那也应该等到行刑接受她应有的惩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死在牢房里。 霍缺来到监狱,接待他的狱警说什么也不跟着进去,只说他没出过凶案现场暂时还接受不了那样的场面,霍缺理解倒也没有强求,心中不免有些奇怪是什么样的场面让他这样恐惧。 站在牢房门口,他知道了。 周丽被钉在牢房正对面的墙上,双臂从肘关节垂下来,已经剪短的头发糊在脸上远看黑乎乎的五官都模糊了。 脖子垂在胸前一看就是被扭断,因为头的重量被坠着耷拉在胸口处,不对,不能说是扭断更像是把颈椎抽出来了,只剩下肌肉和皮连着头。 身体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伤口,被囚服裹着还干干净净的,地上除了她自己的脚印什么都没有,剩下的还得深入调查才知道。 “昨天晚上,你们听见动静了吗?”霍缺看完现场出来边等小耿他们一边问话。 “没有,昨天晚上值班的就是我,一点声音没有大家都很安静,早上要出操等了半天不见她出来,进门看的时候就这样了,也没敢耽搁直接就给你们打电话了。”狱警看起来确实被吓到了现在身体还有些颤抖。 “给我看看监控吧。” 监控上是周丽按时睡觉的画面,半夜她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几秒后监控出现了短暂的断网情况,一分钟后恢复正常,而床上的周丽此时已经被钉在了墙上。 只是画面太黑,看监控的狱警并没有注意到,再加上有浊气掩护在他们眼里其实是完全正常的画面。 跟着元满霍缺的或多或少学到了一些东西,这些浊气很明显跟那几个跳楼的孩子是一致的,他们回来报仇了。 灵异事件该怎么写报告真是令人头疼,当务之急还是先做尸检看看能不能找出一点线索给李胜让他将凶手捉拿归案。 小刘站在现场也有些惊讶,尸体见得多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虽然不算恐怖但还是很有冲击力。 他们的动作很快,小刘在现场做了简单的尸检之后就立刻带着尸体回到队里进行更详细的检查。 这个案子凶手是谁已经很明显,只是凶手现在不属于阳间即使能抓也没有办法伏法,霍缺让匕首去找李胜,他看过现场之后也许会有什么好办法。 小刘剪开周丽的衣服发现皮肤还是完整的,没有致命伤口,那么那节颈椎是怎么被抽出来的呢? 刚才把尸体从墙上往下放的时候就感觉很奇怪,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支撑所以他才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带回来检查。 向助手先描述了尸体表面的情况他开始用手术刀划开她的皮肤,看到内脏的那一刻他几乎闭了闭眼睛。 所有内脏全部爆裂,心肝脾肺肾没有一个是完整的,碎的乱七八糟像是被徒手捏爆的一样,他想不出来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般来说内脏破裂有很多种原因,最主要的是外伤,比如车祸,暴力击打,高空坠落等还有些医源性原因,不过周丽身体一直很健康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她又在监狱里车祸坠楼得可以排除,剩下的就是暴力击打,可是,一点皮外伤都没有,也就是说有人会隔山打牛,隔着皮肤,肌肉骨骼将她的内脏全部打碎。 这一点小刘没法说服自己,他从事法医算不上资深也有六七年了这么离谱的案子还是第一回见,这一次是真的超出他的认知了。 霍缺被他叫到法医室的时候就知道尸体跟他看到的有出入,果不其然,稀碎的内脏,从每个关节处被弄成几段的骨头,破裂的血管都告诉他周丽遭受了怎样的对待。 罪有应得,这个死法倒也对得起她做的事,不过死了还要连累那些为自己报仇的鬼接受惩罚说不上来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李胜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身边看到周丽的尸体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我,还是去你办公室等吧。”它凉凉的气息在霍缺耳边划过,他打了个寒颤,摇摇头,示意它就在这里看着。 “说说。”他看向小刘,这是第一次在小刘脸上见到这么凝重的表情。 “如你所见,这么奇怪的死法,我没法确定她的致命伤是哪一处。如果就这么看她应该死于内脏破裂,但是内脏破裂的原因我又说不上来。我见过因为外伤导致内脏破裂死亡的人没见过没有外伤但内脏破裂的人。” 霍缺知道但他没法说:“你看这里,想不想一只手印。”他指着心脏的位置,很不明显但细看却能看出来有一只手的轮廓。 “你在说什么?她的内脏被人捏爆了?在监狱里?三百六十度没死角的房间里他怎么做到的?”小刘震惊地看着他,怀疑自己叫他来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其实从霍缺的视角来看,很明显能看到内脏上乱七八糟的掌印,该怎么引导他往灵异方面想,真是个麻烦的问题。 李胜仗着小刘听不见肆无忌惮:“这小孩,几年变化挺大啊,成熟不少。” 霍缺无语,找他来是抓凶手难道是对人家评头论足吗? “叩叩叩。” 小刘打开门是元满,刚才霍缺就叫小刘去接他,这事没有元满的帮助小刘是没法解释他所看到的一切的。 “嗯?找队长吗?”他们交集并不多,此时不免有些尴尬。 “他叫我来的,方便进去吗?”元满微笑着看他,之前没参与案子也就罢了,这次要到人家的地盘他也有点不太自在。 “小刘,让满满进来,他能给你一个答案。”霍缺走过来对小刘说,本来烦躁的心情在看到元满的那一刻神奇的安定下来,他就像自己的一颗定心丸。 元满看到跟在他身后的李胜,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戴上口罩穿上防护服仔细看了一下周丽的尸体就知道她是被那群孩子杀死的。 “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有些匪夷所思,你可以不相信但请等我说完再问问题,可以吗?”清澈的眼睛看着小刘,他怔怔地点点头,觉得他的话莫名的很有说服力。 “好,现在你把这张符贴在眼皮上。”他递给霍缺让他帮忙。 黄色的符纸一看就很迷信,小刘皱着眉要反驳被霍缺瞪了回去,让他闭上眼睛后符纸便牢牢的贴在他的眼睛上。 本以为会什么都看不见没想到竟然比刚才还要清楚的看到周围环境,扫视一圈看到站在一边的李胜时他差点跌倒,霍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人才站稳。 “胜……胜哥?”他哆嗦着问霍缺,虽然一起共事过不少时间,他也很惋惜胜哥年纪轻轻就牺牲可是就这么看到,真的会吓死。 “小刘,记性这么差吗?不记得我了?”李胜走过来站在他身边,阴冷的气息让小刘打了个寒颤。 他缩在霍缺背后不敢出来:“胜哥,虽然我挺想你的,可是……你这么突然出现饿还是有点害怕。”坚定的唯物主义小刘在此刻轻轻地碎了。 第57章 通灵(57) “别闹了先办正事。”霍缺绕开他们站到元满身边,眼下周丽的尸体才是最重要的,“结束了再叙旧。” 元满看着小刘:“不要害怕,你先看看周丽。” 小刘强打起精神观察周丽,刚才无法解释的现象在此刻似乎都能看清了,尸体表面浮出的指痕拳痕,固定住她但没有发现的钉子。 他看了一眼后颈,那节颈椎怎么出来的还是没有痕迹,元满掰开她的嘴,小刘恍然大悟,原本看起来完好无损的喉咙口腔都出现了裂痕和伤口。 颈椎就是被打断后从嘴里硬生生拉出来的,他想到那个画面只觉得一阵恶寒。 “现在可以确定了吗?”霍缺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尸检报告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死亡原因是心脏破裂,根据每个内脏的痕迹能看出最先破裂的是脾脏,接着是肾脏和肝脏,然后是胃,肺最后是心脏,这些断裂的骨头都是生前被砸断,是拳头。消失的这节颈椎是从嘴里掏出来之后被凶手带走,现在还没有找到。”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再具体的还得他慢慢研究。 元满点点头:“剩下的得你自己慢慢看,只是这次案件的凶手并不是人,而是被他们逼着跳了楼的那几个孩子,你看这里。”他指着心脏上缠绕的一缕浊气。 霍缺对李胜说:“胜哥,这也是找你来的原因,凶手大概率已经回到了地府,要由你们进行抓捕,还有就是该怎么向上面交代周丽的死因还得你跟他们提前打好招呼不要给我们出难题。” 李胜自然答应:“放心,回头我就托梦,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尸检报告还得麻烦小刘多写一份烧给我,回头好存档。”他朝小刘挤眉弄眼地吓唬人家。 “最重要的一点在这里。”元满指着周丽的内脏,“中医讲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志。魂对应肝,魄对应肺。这不是空穴来风,内脏被捏成这样周丽已经完全魂飞魄散,该怎么量刑胜哥还得再琢磨一下。” “涉及到魂飞魄散这事可就严重了,这些孩子大概率要饱受折磨。”李胜叹了一口气,如果它们不自己报仇周丽的所作所为自有地府做出惩罚,可是它们这样只会毁了自己,“冤冤相报。” “事情已经明朗,这里就用不着我们了,那我们就先走了。”霍缺拉着元满往外走。 小刘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整个人看起来呆愣愣的,李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撤了啊,还得抓那几个崽子归案,这种事确实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不过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就好了。” 他们都走后小刘摸了摸眼上的符纸,意识到自己其实刚才一直闭着眼睛但是这是怎么看到尸体的,他看着符纸内心五味杂陈,这下算是明白了元满的本事。 都觉得霍缺带着他不合规矩,却没几个人知道带着他的真正原因,对他们来说只是觉得两人关系好,平时也没有直接接触到案件的各项内容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嘴上不说心里吐槽。 没想到这是个大师啊,上次一张符就让法师束手就擒,今天还帮他发现尸体上的痕迹,这是真大师,还得是队长这么深谋远虑,要不人家是老大呢。 他心里的小九九霍缺和元满自然是不知道,这对于元满来说不过就是举手之劳顺带的。 “给周丽的护身符到底没拦住。”元满拿出他从周丽口袋里掏出来的附身符叹了口气,三角形已经烧的只剩一个角还是让她死了。 “这跟你无关,它们怨气太大,不杀周丽也不能安心转世,你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这就够了。”霍缺摸摸他的头,周丽死不足惜元满只是惋惜那些孩子。 “是啊,怨气太大,这样你死我亡的斗争要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把那一角扔进垃圾桶,好人永远也无法理解坏人的做法,只希望以后能多些好人吧。 “队长。”又是小耿这次他急得连门都没敲直接闯进来,“法师死了。” 霍缺一听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可是能找到那个人的唯一线索。 元满也心里一惊跟着霍缺一起往审讯室走去,就是因为怕有这种情况发生他们专门在那里给他搭了一个小床,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轮流看守还有监控,怎么还是没防住,甚至元满给他的护身符都是最高阶的。 他们去时大家都围在门口,面上全是懊恼,看守法师的两个警员几乎要哭出来,他们看向霍缺的眼里写满了无措。 “怎么回事?”霍缺强压着怒火,他当然知道不是大家的错,那人神出鬼没想杀人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这段时间都应该是他自己守才对。 “昨晚是我们两个看守,一直没有什么情况,早上还叫他吃饭也吃了,他没事就是打坐一句话也不说,还以为没什么事,刚才叫他吃午饭就没动静了,一摸颈动脉人已经死了,但身体还是热的。” 小刘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缓过来又马不停蹄的 跑到这边来,大家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他们两个也站在外面等。 小刘的手刚接触到他的身体,法师身上的衣服就自动剥脱下来,接下来就是令所有人都无法相信的场面。 衣服之下是麦色的皮肤,从头顶开始像香蕉皮那样自动往下剥开。 霍缺脸色大变,一把把小刘扯出来连带着他的箱子差点扯倒在地,这期间他的皮肤混着鲜血不停往下滑落。 不一会儿血就流了一地,那身皮肤在臀部的位置停下来,又从大腿根开始,除了与床接触的位置,其他的皮肤都掉在地上,就像一件连体衣。 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在他们眼皮底下剥了一个人的皮,这个犯罪手法都让大家不约而同地想起还在冰柜里的小z。 霍缺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这人竟然猖狂到这个地步,狠狠在他们脸上扇了几巴掌。 元满隔空召唤出给法师的护身符,果不其然已经碎成渣渣,稍一用力就会随风去的程度,而且本是与定位符混合的,此时定位符却没有一点动静。 他有些挫败,也明白了法师并不受宠的原因,他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区区一个一百五十岁的道士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事情到这里又断了所有线索,大家近期的努力全部白费,所有人的挣扎在他眼里都是螳臂挡车,他只需稍微一动手就能摧毁所有人的信心。 这个事情立刻传遍了警局上下,幸亏消息封锁及时还没有外人知道嫌疑人在警察手底下被杀害。 此时的霍缺正在局长办公室挨骂。 “霍缺,我这次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这么多人保护不了一个犯人吗?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刑侦支队的脸往哪儿搁,你叫我怎么跟上面交代!啊?”威严的脸上满是怒气,他指着霍缺的鼻子几乎要戳到他脸上。 “这次是我的错,您要怎么处罚都可以。”霍缺也很愤怒就这样被人挑衅,可是敌在暗我在明,即使他出现了也不能摸到一点衣角,他觉得很挫败。 “处罚,有用吗?罚你罪犯就会自己落网吗?上次福利院的案子上面都在夸你,这才几天你就给我捅这么大的篓子。”他把桌子拍的震天响,要不是搬不动大概还想砸他身上。 元满就在办公室外面,听着局长暴怒的声音也觉得十分气愤,他头脑一热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对于这个案子你知道多少?对于敌人你又知道多少,你知道警队上下有多忙,你就会拍桌子骂人,你就是这么当领导的?是不是办公室坐久了站不起来了?你但凡去亲眼看看他的尸体,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吗?”他把霍缺护在身后不待两人反应就是一顿输出。 几十年了,局长哪里挨过这样的教训自然怒不可遏,他气得涨红了脸指着元满嘴唇哆嗦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你们警局的人,你不要用骂他的这一套来对付我,有本事你就把我抓了,你以为坐在办公桌后面就能运筹帷幄了吗?你看看除了自己的啤酒肚你长了点什么本事?” 霍缺听着他的话心惊肉跳,赶紧捂住他的嘴把人箍在自己身边:“满满,冷静冷静。” 第58章 通灵(58) “你……你……你是什么人,敢到我这里来撒野,我还轮不到你教训。”局长终于捋顺了气,食指指着元满不停的颤抖,还好没有心脏病不然早就躺这儿了。 元满被霍缺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眼睛怒视他,也许是怕伤到霍缺人也不挣扎。 “对不起局长,孩子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您消消气,回头再骂我也行。”霍缺严肃的样子此刻也端不住了,要是他一会儿上头真把元满关进去就麻烦了。 “回头?回哪门子头,你把他松开,我倒要听听他还有什么话要骂?”他灌了半杯水好半天气才顺过来,这个年轻人他没有印象,胆子倒是不小敢替霍缺出风头。 霍缺拗不过他只能松开元满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话。 该不该说那些话反正都已经说出口了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元满看了霍缺一眼眼神坚定哪有半分收敛的样子。 他也知道了元满不会善罢甘休,此时也没法阻止,就这样吧,要是真不高兴了打不了把他也抓起来,两个人在里头他还能照顾元满。 “你知不知道辱骂公安局局长是犯法的?”他到底是在官场打磨了十多年的老人了,不怒自威的气质是掩盖不了的,此时冷静下来看着元满的样子比刚才对骂的时候看起来倒有官样了。 “行政处罚,刑事责任,民事赔偿,你挑一个。”元满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满的不友善,面对这个官员他心里也没有一点发怵,“骂你是我的事跟他无关你可不要迁怒了。” “你倒是了解的清楚,你是谁什么来历?为什么到公安局?跟霍缺又是什么关系?”他说话有些喘还是刚才被气的。 “元满,自由职业他的……朋友,找他有事,听见你骂他我忍不了。” “你为什么对案件了解的这么清楚?”他的目光凛冽起来,看向霍缺。 “凶手杀了我弟弟,我配合警方办案有问题吗?”元满把小z说成自己的弟弟,能瞒一点算一点,要是明说有鬼怪他也不一定相信,到时候又多了一个人知道他的本事,会有一定的危险。 霍缺配合着点点头,这个说法此时算是比较好的一个借口但也不是上上策,“是第一具无头男尸。”他不太善于说谎,只作了一句解释免得多说多错。 “法师的事情在局里的影响很恶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他的事我暂时不计较,你再抓不住凶手出一桩命案,你就脱了这身衣服,滚出去。”他转过身不想看两人,案子的难度他身为局长怎么不知道,可是凶手杀人都杀到眼皮底下了,他怎么能不着急。 霍缺赶紧拽着元满出门:“受伤了吗?我刚才是不是很用力?” 元满摇摇头:“没事,我刚才那么说他他以后会不会在工作上为难你?”后知后觉他才想起考虑这个问题。 霍缺摸摸他的头:“局长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他对案子也是清楚的,只不过这次事情确实严重他才这样发火,满满。”他牵着元满的手正色道,“很谢谢你这么维护我,我保护了那么多人除了胜哥你是第二个这样义无反顾维护我的人,谢谢你。” 想起刚才元满冲进来的样子他就觉得内心一片妥帖,那一刻他好像一束阳光一样把自己包裹在里面,从里到外都暖洋洋的,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虽然行为莽撞不可取。 “我没连累你都算运气好,你还谢谢我,本来我也没想那样的,本来偷偷参与案件就是我的不对我还这么高调跟他唱反调,很抱歉我冲动了。”他想起自己的行为也觉得自己压根没动脑子,两个人还合起伙来撒谎。 今天这一天尽做坏事,他懊恼地叹了一口气,眼看奔三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要霍缺替他收尾,要是这个局长小心眼当场把俩人抓进去还找什么凶手。 现在倒是知道后怕了,刚才那副巴不得跟人家打一架的气势此刻已经烟消云散,只求之后他确实能像霍缺所说不那么小气,在背地里给人使绊子。 “下一次,要想清楚再行动,好不好?不要再冲动了,局长脾气还行要是换个人咱俩今晚就该去看守所过夜了。”他摩挲着元满软软的手,声音轻柔,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的鲁莽生气。 元满恹恹地点点头,就算现在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回去找他道歉的,明明霍缺这段时间这么累还要挨他的骂,再来一次他还会冲进去跟他理论。 他早理顺了自己对他的感情,不管他对自己什么心思也不能眼看着他被骂一句话也不说,喜欢就得维护,更何况是这样的没事找事。 那个凶手的道行深不可测,不要说抓人就是面对面站着也够不到人家,实力如此悬殊还怪他办事不力,元满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骂错他。 “法师现在已经死了,我们的线索又要断了。”他有气无力地说,法师这一死也就带走了他们所有的努力,本来还想问魂,又是一个魂飞魄散,一缕浊气都看不到。 霍缺揽着他:“不要灰心,只要作恶就会有痕迹,我们迟早能让他伏法,现在还是打起精神养精蓄锐,到时候可不能再让他跑了。”最后一句话是他对自己说的。 回到办公室,元满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两只侏儒鬼,法师死亡后他的浊气也会跟着消散,这两只龟不出意外也会死,可是,这悠闲的睡姿是什么意思? 它们两个比之前看还要精神,法师的死好像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影响,霍缺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凶手趁我们都去审讯室了来给它们渡的浊气?” “那为什么不直接带走?他能在警局随意出入那带着他们也不是什么问题啊?”元满蹲下来观察结界,这上面也没有被打开的痕迹,那为什么这两个东西能恢复呢?引雷符的威力在它们身上都变小了。 霍缺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结界元满教过他,没有施咒人的指令是不可能打开的,有没有缝隙那浊气是怎么进去的呢? 他低着头想着无数种可能,突然眼角瞥到地板缝,木地板之间的缝隙并不小,加上警局投入使用已经好多年了这间办公室因为他一直忙也没有找到机会翻修一下。 他指着缝跟元满说:“会不会从地板进去?结界毕竟不是一个正圆,这样像个碗扣在地上难免留下破绽。” 元满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确实不排除这个可能,它们两个睡得地方正是一片没有结界的地方,本来就是为了囚禁两只鬼随手放的,也没考虑那么多。 他拿出一张符放在地板间隙上,这是一张吸附符,如果他们真的通过这个地方输送浊气那么他们就能掌握证据,再顺着浊气找到凶手的老巢就有希望了。 两人不免有些紧张地看着符纸,心跳扑通扑通的,元满手心里甚至渗出了冷汗,他闭了闭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紧张的心情却没有半分缓解。 霍缺把纸拿起来递到元满面前:“满满,有一缕浊气,很纯粹跟法师的不一样,跟我们之前看到的都没有相同的。”他看着符纸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现在观察浊气的本事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说是这样那就大概率没有第二种结果。 元满抬起头接过那张符纸,刚接触到的一瞬间他就知道霍缺说的没有错,有了这一缕浊气还有这两只鬼身上的浊气,融合起来就可以去找他们的踪迹,再不济也能找出来一丝线索总比现在陷入困境要强。 第59章 通灵(59) 这次似乎比以往都要顺利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人虐习惯了,元满有些自嘲的想。 从发现两个侏儒鬼的状态到发现浊气入口,他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让他们去查吗?依照他的行事作风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 不过现在这是唯一的线索,即使是陷阱也不能不跳,跳进去还有一半的可能找到他否则就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 “别担心,我在呢。”霍缺摸摸他的头,自己心想的却是单独跟黑铁去找,如果真的是圈套好歹有个人能在外面接应,元满没有拳脚功夫难免吃亏。 他点点头开始专心致志地融合浊气,半晌就凝结了拳头大一团浊气,两只侏儒鬼此刻看起来萎靡不振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浊气看起来浓厚有分量,不是法师那样的半吊子能相比的,不过是不是凶手还有待商榷,毕竟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那个人身边还有什么人。 霍缺留了个心眼状似不经意用掌心蹭过那团浊气,这样黑铁就能留下这个气味到时候追踪也会更容易些。 “时间差不多了,去吃饭吧,吃完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咱们再去抓他。”霍缺牵着元满站起身来,微凉的手心贴在他的掌心上昭示出他的紧张,“别担心,一切有我。” 这句话他说了很多遍,每一次都能妥帖的安抚元满的内心,就是这个人每次都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面前像个守护神一样。 “你为什么保护我?”他看向霍缺俊朗的面容,眼睛中带着闪动的光亮,他期待霍缺可以说出他想听的答案。 霍缺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保护自然是因为在乎,喜欢,怕他受伤怕他痛苦怕他离开自己,可是现在怎么能说这话呢? 事情还没有告一段落,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陪他走到生命的尽头,就这样草率的说出自己的心意。 活着还好要是死了两人见的最后一面他就要反复想起这段剖白,那不是在给心脏凌迟吗? 这样得到又失去的感觉他不想体会也不想让元满体会,他不想做一个抛弃爱人的人,不管前路多艰险只有一个人受伤也就够了。 思及此他握紧了元满的手:“不是所有事都是有原因的,自己愿意就是最好的理由。” 元满有些失望的垂下眼帘他以为霍缺也是喜欢自己的,这么看来到底还是自作多情了吗?这双宽厚温暖的手到最后还是会属于别人吗? 路过法医室是他想起了死去的法师和所有被凶手迫害的人,大敌当前他不应该这样期期艾艾,只有这一切完全结束再去思考儿女情长才不会自乱阵脚。 他打起精神,抓住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他就把自己的心意说给他听,就算得不到回应他自己也就没有遗憾了。 完成小z的愿望之后是不是就该离开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需要他出力的地方,霍缺会不会结婚,娶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还会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这样也好,他就不是孤身一人了。 这样他也能放心离开,免得他再说自己不在乎他的感受说走就走,有人陪的话他就不会想起自己了吧? 说好不想的,怎么又乱七八糟想了一堆,他叹了口气,强制自己关注当下的事,不管他想什么最大的麻烦还没解决掉一切都是泡影。 霍缺想着怎么避开元满去找浊气的所在,两人除了上厕所几乎没有时间分开,如果他发现自己单独行动肯定会跟上来,这样两人同时陷入危险就麻烦了。 两人各想各的事一时间只有吃饭的声音,他们之间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多多少少都会说些垃圾话吃饭就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刻。 一边的小耿叫小刘看看他们。 “这俩人啥时候这么安静了,之前都是有说有笑的,是不是闹别扭了?” 小刘无语:“为什么吃饭一定要说话,我们两个吃的时候也没这么多话啊。” “我俩跟人家一样吗?咱们可是纯革命友谊,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小耿嫌弃地看他,“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俩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就好兄弟啊。”小刘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不是好兄弟能是什么。 “你真的上班上啥了,你见过队长对哪个兄弟这么无微不至,你看大师的衣服,队长买的,大师吃的饭队长打的,每次出现场啥的都是亲自接送忙不过来才叫我去,还住在一起,之前大师还给队长送过饭呢,你会给我送饭吗?” “送屁,恶心,食堂又不是没有。”他条件反射地反驳,是哦,这好像才是兄弟之间的相处模式吧。 见他明白过来小耿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只有我一个人洞悉了队长和大师的心思,要不我是心腹呢,嘿嘿。” “你是心腹大患。”小刘很不给面子的撂下这句话就走了,他还没研究明白法师是怎么被剥的皮。 小耿也不在乎,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饭,果然什么专业冷静都是假的,之前还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现在真是…… 小刘对比了法师和小z的尸体,现在能确认都是同一个凶手,看来之前的猜测是有误的,现在可以申请并案了,只要抓住凶手一切就都明了了。 饭后元满照例午休,霍缺在会议室处理工作,中午并不是一个找浊气的好时机,这种东西属于极阴而正午又是极阳的日子,想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最好就是等到午夜,可是那时候两人必然要一起行动,让元满涉险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匕首在掌心动了动安抚霍缺不要担心,他们两个肯定能保护元满安然无恙的,他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只是不想冒险让他陷入一丁点的危险境地。 再纠结事情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式,眼看天黑下来他还是没有机会,既然这样只有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好保护他。 黑铁在地图上指了一个方向,正是之前安排排查的那个别墅区,抓住法师之后所有人的精力都在他身上完全忽略了这处极佳的藏身地点。 别墅区在高山区的最边缘,开车一个小时差不多,元满在车上闭目养神,其实他还是有些紧张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对抗的了那个人,如果不行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让霍缺出事。 在距离别墅区还有一百米的地方霍缺停下了车,这个别墅区在100米内就会报警保安会出来核实两人的身份,发现有问题他们连大门都没法靠近。 元满拿出两张隐身符让他含在嘴里,只要不出声没人会发现他们,道术真是太神奇了可惜没有多少人能达到元满的这个境界。 黑铁在前面引路两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畅通无阻,终于来到一栋别墅前,匕首贴在地面做出冲刺的动作,元满仔细观察了一下,有一个没什么用的结界,用来阻隔一下浊气和血腥味,仅此而已。 他和霍缺对视了一眼,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两人慢慢绕到后面有个小小的后门应该是给狗狗回家用的,现在成了他们往里走的唯一通道。 匕首越往前越大胆,霍缺差点控制不住它,这个东西太冲动了回头一定要好好治治,他挡在元满前面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 匕首在一堵墙前停下来,刀把在墙上敲击着,就像上次他在墙面上摸索那样,“咔哒”它似乎触到了什么按键,他们的脚下出现了一个正方形的入口。 底下漆黑一片,隐隐散发着冷气,直往人的骨缝里钻,就像上次在防空洞的那个感觉,霍缺率先往下走,楼梯很陡他先下去接应。 洞很深,他大概下了十分钟才触到地面,打开手电筒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通道,元满收到消息也慢慢往下爬,到一半的时候他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加快速度飞快地往下走,果然从上面出现了大量的侏儒鬼,那些面孔聚在一起的冲击力真的很大,很快出口就被它们堵的严严实实。 “霍缺。”元满到底下后却没有看到应该在那里的身影,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环视四周除了墙壁还是墙壁,他打起精神拿着手电筒往里走。 第60章 通灵(60) 越往里走越黑越森冷,洞口还被侏儒鬼堵着想重新出去是万不可能的事,幸好它们也没有跟下来,元满只能让团团加个防护罩之后一点点往里探索。 这是一条幽黑的长廊,像是一个半圆,他不确定只是觉得有很多拐弯,每个弯都似乎隐藏着无尽的危险,往前走了一会儿墙角处出现了几盏灯笼,薄如蝉翼的灯笼纸包裹着跳动的火星,隐约有一股子油脂的味道传来,很淡不仔细闻也闻不到。 不知走了多久,灯笼从之前的五步一盏变成十步一盏,间隙越来越宽,照的地方越来越少,灯光又幽暗起来,路过灯笼时元满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印在墙面上看起来扭扭曲曲颇有几分狰狞。 地道里很安静,除了他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什么都没有,霍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他的心里越来越着急心跳愈发迅速不知道霍缺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的手心开始冒出冷汗。 长时间的步行加上内心的焦灼元满渐渐觉得有些体力不支,团团放出去的精神力也石沉大海这下真成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整个人像被吸干了精力。 团团担心地看着他:“怎么样?千万不能坐啊,坐下就站不起来了。” 元满点点头实在没力气回答它的问题,他直起腰来摸索着撑在墙壁上打算就这么往前走,可是一伸手就摸到了满手的粘腻,他皱着眉用手电筒一照恶心地差点厥过去。 厚厚的一层血垢,黑乎乎的腻在墙上像是上了一层漆与墙砖紧密结合,一开始没注意还以为是黑色的墙砖,元满伸着手僵在原地,这玩意儿往哪儿抹去? 环顾四周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灯笼上,他长呼了一口气打着手电筒走过去,灯笼纸看起来跟平时见到的并不一样,不是那种普通的白纸刚开始以为是因为放的时间太长所以有些微微泛黄。 在强光的照射下元满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这哪里是什么纸,根本就是人皮啊,上面还有微小的毛孔,不知道是用什么工艺链接在一起的非常平整完全看不出来,里面的燃料散发着橙黄色的光芒,火焰内芯细看还有点淡淡的蓝色。 元满两眼一黑往后退了几步,灯笼外纸是人皮里面燃料是人油墙壁上又糊满了血垢,这哪里是什么地下通道分明是人间炼狱。 “元满,你还好吗?”团团飞到他面前看着他煞白的脸很是担心。 他摆了摆手,看着眼前忽明忽暗的灯笼背后出了一层冷汗,不能在这里干等着霍缺还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情况他们得尽快汇合才行,想到这里他干脆屏住呼吸往前跑起来,诡异的灯笼从他身边掠过随着脚步抖动的强光手电在前方破开一条明亮的路。 很快眼前出现了一扇木门,他停下来气喘如牛地看着这扇透着红光的门,诡异妖冶还散发着一股子奇怪的异香,他捂住口鼻凑近了仔细看。 繁复华丽的花纹被雕刻在上面,随着视线的转移产生着瑰丽的变化,细看上面的花纹其实是一种古老的语言,元满不认识但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皱着眉细细观察脑子里一闪而过某种画面闪得太快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凑得越近异香味道越浓,其中还夹杂这血腥味,他心里一惊,之前看到过这样的记载修炼邪术所需的鲜血是不是合格需要在一种奇木上做实验,如果被吸收就是不合格的血液,反之就是可以使用的血液。 这种奇木起源于上古,生长在阴湿森冷山顶常年覆盖白雪的山脚下,有人说是阴间入口的大门但这种说法并不成立,上次去地府元满就没有见到,还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不过大多是世人臆想而来就是为了哄抬价格。 其实它是堕仙临死前用一根肋骨化成因为最靠近心脏所以承载着他的大部分怨念,落地生根后飞快繁衍哪里浊气越浓就长得越茂盛,所以就有了跟阴间相关的说法,这种木的名字也很简单粗暴就叫做识浊木。 它分辨血液的原理也很简单,既然靠吸食浊气为生那么能被它吸收的血液中就带着逝者不干净的怨气修炼者用了百害而无一利,说来可笑,修炼邪术却只能用最干净的血液来生成最脏的浊气。 要做这么大的一扇门得多大的识浊木啊,这种树的珍稀之处也就在这里,要达到能识别血液的程度必须得是一整棵树做成的门,否则树与树之间没有联系就跟普通的木头没什么两样,在人间这种树也是最没用的。 中间又潮又湿怎么晒都没有用,时间久了还会生虫叮在人身上又疼又痒会起大拇指肚大的水泡。戳破还会传染,落到哪里哪里生疮,很是晦气,所以人们也称它为晦木。 那么这扇门上的异香就是用来掩盖血腥味的,这些香味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他的视线望向门两边昏暗的人油灯,是了,灯笼人油灯血垢都是为这一扇门服务的,血垢都是不合格的血液泼上去形成的,点灯自然是为了除异味,这人为了自己的修炼大计还真是煞费苦心。 元满不再多想直接拉开门走了进去。 内里与外面完全大相径庭,外面是地狱里面就是天堂,布置的温馨又甜蜜,淡淡的花果香完全阻隔了令人不适的异香,明亮的灯光照着房间的每一处角落,柔软的浅色沙发上放着三只精致的抱枕。 不远处有个珍珠门帘,隐约能看见黑的的铁艺床,上面是一顶粉嫩漂亮的公主风床幔,一边的床头柜上还摆着一盆白色的兰铃花,上面贴了一张可以扩散气味的符纸,房间的装饰处处用心看起来精致的过分。 他环视四周总觉得处处透着诡异,这个房间很不和谐,看起来很好看但就是让人很难受,团团放出精神力探查也是一无所获,元满陷入僵局内心愈发煎熬,时间到底过了多久他也不知道一直不见霍缺的身影让他有些烦躁。 突然他目光一凛直直望向放在一边的衣柜,白色烫金的柜子不要提多讲究了,做这个柜子的人肯定倾注了很多心血这个精致程度是买不到的,他走上前去摸了摸冰凉的把手猛地拉开,对上一双纯黑色的杏眼。 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长发披肩说不出的秀丽温柔,白皙的肌肤精致的五官看起来很年轻,对上元满视线的那一刻她的眼中滑过一丝慌乱,粉嫩的嘴唇轻抿看起来一副惊恐的样子,如果眼底没有狡黠的话这将是非常完美的一个受惊形象。 元满后退一步给她留出踏出衣柜的空间:“你把霍缺藏哪儿了?”他语气不善眼底冷冰冰的,对于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他给不了好脸色。 她见自己没有诱惑到元满漫不经心地撩了撩长发:“你都不问问我是谁吗?” “周梅。”元满眼中满是不耐,语气冲了不少,看着她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好像在看一个聒噪的玩偶。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元满,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霍缺呢?”他抱臂看她这是耐心要告罄的表现,看似冷淡平静手心里已经捏着一张威力巨大的引雷符,比给那两只侏儒鬼用的强了百倍。 周梅撇了撇嘴:“真没意思,两个都这么粗鲁。”她手心一松飘下来一张符,却是七零八落破碎的样子,她蹲下身拨拉着看了一下,“有点东西,他竟然能逃脱我独创的镜柜符。” 元满走过去踩住符纸碾了碾:“人呢?” “我不知道啊!”周梅被他逼的跌坐在地上,“他跑了,你也看到了啊!怎么这么咄咄逼人?” 第61章 通灵(61) “你把他抓进来却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怎么能不咄咄逼人?”元满步步紧逼一脚踩上她洁白的裙摆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你要负责。” 周梅被他冰冷的眼神盯着罕见地打了个寒战,她在这里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一个眼神吓到这个程度,不过能活到现在身上还是有些本领的,她毫无痕迹地掩盖起自己的恐惧直视元满的眼睛:“我不知道。” 元满直起身把引雷符丢在她身上:“那你就等着我把他找回来。” 话音刚落周梅就感到身上一阵酥麻是电流爬过的感觉,压力逐渐增大很快她就躺倒在地上挣扎起来,她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不是普通的雷跟着那个人也见过不少独特的东西,这个阴雷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阴雷的捕捉难度非常大,饶是能力通天的他也只够制作三张符,平时更是叮嘱她仔细收好不到必要时刻千万不能用,而眼前的人不光在她身上用了一张还在那两只侏儒鬼身上用了,这是怎么恐怖的实力才能支撑他如此暴殄天物。 元满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终于在橱柜的背后发现了黑铁开出来的一个洞,不大但是钻出去还是很宽松的,他扳倒橱柜一看背面也有一个那么大的洞,看来他当时是藏在这个橱柜里被黑铁带出去的。 洞的对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他把手电筒咬在嘴里照了一下前方是跟外面一样的黑色通道暂时看不见霍缺的身影,钻过去之后却发现这处跟那边并不一样,没有肮脏的血垢和灯笼只是纯粹的石墙和黑暗。 这边也没有那边那样阴森看样子这边是还没有被用到的地方,他猜的不错,如果福利院没有倒闭的话很快这边也会被投入使用,不过还好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霍缺,你在吗?”元满敲了敲墙,一路走过来已经很明显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并不在这里,周梅只是他留下来的障眼法,他早已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叩叩叩”隐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元满吊着的心终于落地,他开始跑起来,发霉潮湿的气息此刻也没有影响他的呼吸,还好他没有出事此刻的元满内心全是欢呼雀跃,他迫不及待地要确认他的安全。 不同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这头是元满那头是霍缺,晃悠的灯光逐渐交汇他们在黑暗中再次相遇,元满扑到他的怀里眼眶发酸,他从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过,霍缺紧紧抱着眼前人几乎要把他揉进怀里,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失去这个人。 “我终于找到你了。”元满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他的耳朵流进心里,所到之处都是针扎一样的刺痛。 霍缺抱着他不敢开口温热的泪珠已经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刚才被抓走的时候周梅说今天这个局就是专门为元满设的,他今天注定要有来无回,霍缺自然是不信的但迟迟找不到他的恐惧还是在一点点蚕食他的内心。 唯有感受着他的体温自己才能放下心来:“对不起满满,要是我再强大些你就不用这么害怕了。”霍缺亲吻着他的发丝诉说着自己的懊悔。 元满摇摇头:“你已经很厉害了,不一定非得保护我我也可以保护你。”他看着霍缺的眼睛是一片热忱,清澈的眼睛像是燃烧着两簇火苗直直掉进霍缺的心。 他不得不再次感叹自己的幸运能在这个孤独的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宝贝,如果得到他的代价是前半生无尽的孤独他也甘愿再承受一次,这一刻他突然不想再等了,如果他不将爱意诉说给自己爱的人听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于是他看着元满眼睛开口:“满满,我爱你,从你进入我的生活开始我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关注你,你做的每一道菜,在家留给我的每一盏灯,靠在沙发上睡着等我的样子还有不顾一切挡在我面前的每一次我都牢牢记在心里,本来是不想现在说的,可是我有点害怕以后不能说给你听,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可是我真的很爱你,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免受伤害永远开心快乐的活着。” 元满看着他眼里波光流转,他等他的这句爱也好久了:“我也爱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打算现在说的,可是我得告诉你不管是阳间还是地府你都没法摆脱我,你知道的我会把你拽回来。” 霍缺抚着他的脸:“我怎么舍得摆脱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永远陪在你身边。” 元满弯着眼睛笑起来,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露出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他勾着霍缺的脖子在他唇上飞快地亲了一口,蜻蜓点水一样,霍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离开了。 “走吧,去看看这个周梅。”他红着脸牵过霍缺的手往洞口返回,狗洞是现在回现场最便捷的方式。 霍缺傻乎乎地摸着自己的嘴唇一脸呆像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喜欢的人就这么亲了他,看着元满红透的耳朵要不是现在不合时宜他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他反手与元满十指相扣揉捏着软软的手,心口胀的满满的,这种充实的感觉一定会上瘾他看着身边人的侧脸嘴角翘起温柔的弧度。 周梅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从容,她洁白的长裙在地上摩擦的灰败,精致的妆容也被汗水冲刷得斑驳一片,她听到动静有气无力地看向两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纯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元满却没有一点气势。 元满走到她身边看着被汗水浸湿的长裙眼里滑过一丝可惜:“这件衣服被弄脏了,真可惜。” 周梅闭上眼不想看他跟刚才完全不一样的面孔,一个男的还这么会变脸要不是没有力气她肯定会翻白眼。 “镜柜符,听起来很有趣。”他用脚拨了拨地上的碎片,“什么感觉?”他看向霍缺好像是真的很好奇。 但是霍缺知道他绝对不是单纯的提问:“里面有很多镜子像迷宫一样,打破一面还会重新恢复原样,全部打破之后就会变成透明的玻璃柜一样的东西,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但是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除了施法的人。” 元满点点头:“很一般啊,也没什么好玩的,只是简易版的镜宫而已。”他在霍缺手心里比划了一下,很简单的阵法他画了一遍霍缺已经记住了,不光如此他还知道了这个阵法的用处和里面的具体样子。 他在手心重复了一遍:“确实很简单不过比她的有趣。”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似乎完全忽略了周梅,她实在不想听两人念叨加上身上时不时传来的疼痛简直就是身体灵魂双重折磨,她奔溃大叫起来:“闭嘴闭嘴!” 元满耸耸肩示意霍缺噤声悄悄地说:“不如那两只鬼。” 这样鲜活可爱的元满平时还是很少见的,霍缺盯着他撅起来的嘴凑上去啾了一下,古灵精怪的人顿时定在原地,早已恢复白皙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红起来,像两朵火烧云落在了脸上他害羞的瞄了一眼周梅,见她双眼紧闭才放下心来,他暂时还不能适应在外人面前肆无忌惮的亲吻。 霍缺看他这样刚张开手臂要把人搂进怀里就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元满神色严肃地看向门口,霍缺抚着他的背:“放松,是小耿他们,刚才让黑铁去找的他。” “队长。”小耿带着人冲进来,朝他摇摇头,“别墅翻遍了什么都没找到。” 意料之中,那人恐怕走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早。 第62章 通灵(62) “把她带回去,这里取完证就封起来。”霍缺安排好任务打算把这个地下通道摸清楚,他刚下来给元满发了消息就被周梅带到这里,这个地方具体是什么样他还不知道。 受过引雷符的人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小耿给她拷上手铐就押着往外走,被两个人扶着她转头狠狠瞪了元满一眼。 这人下手毫不留情,一上来什么都不问就拿着这么狠的东西往她身上招呼,本来还想跟他们玩玩,这一下子把她弄的连力气都没有了。 “喂,你把这个东西给我去了。”她看元满一动不动任由引雷符留在她身上,气呼呼地说。 元满转过身背对着她装作听不到跟霍缺说:“咱们跟他们一起出去吧,顺便看看别墅什么情况。” “好。”霍缺摸了摸他的头,本来他是想让元满先回去休息的,不过看这样子他也不会听话。 周梅气得想骂人可惜遇上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人只能气得干瞪着。 出去的路比来时快了许多,元满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在入口处放了一个阵法,能在心理上给人一种空间延长的感觉,本不应该被这种低级法阵迷惑但是刚才实在是太担心不小心着了它的道。 小耿他们来时,阵法已经被黑铁损坏所以出去就没有了这种感觉,元满握紧霍缺的手,原来这就是关心则乱的意思。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记住时刻保持冷静。”元满指着残缺的阵法跟他说,“就是因为太担心我才用了那么长时间,否则什么镜柜符可能定近不了你的身。” 霍缺摸摸他微凉的脸,把衣服拉链给他拉严实,他们进去时是半夜现在天已大亮,深秋的天乍晴之后也冷的人直吸气。 “好,吸取教训。”他从兜里拿出两枚三角符,“这是什么你肯定知道吧。” 元满看了看:“通命符,你哪来的?” “在周梅的柜子里偶然捡的,黑铁一直停在上面不肯走我就拿回来了,这个符是用来判定对方安危的吗?”他捏着小小的符感受得到里面汹涌的能量。 元满点头:“没错,是这样的功能。”这符出乎意料的没有乱七八糟的浊气,“他们的东西还是不用为妙要是出点什么事咱们得不偿失。” 霍缺把符收起来:“等会儿回局里还给她。” 地下通道上面是一栋三层的楼,看起来很简洁从墙壁颜色到家具都像是之前默认的设计,与周梅的那间房比起来很是冰冷。 这里非常干净,第一眼看到屋内就是这样的感觉,一点灰尘都没有完全不像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两人小心翼翼地在屋里走了一遭什么线索都没有,每个房间都是整整齐齐地还有消毒水的味道。 这个幕后黑手难道还是个重度洁癖?元满看着一丝褶皱也没的床心里滑过这样的念头,他想不出来除了有洁癖的人谁还会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差不多了走吧,回去可以看照片什么的,折腾一晚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霍缺过来牵着他的手往外走,这个地方已经被那人舍弃恐怕什么都查不到得看看从周梅那里能得到什么。 元满闻言边走边说:“还是赶紧审周梅吧,万一她也像法师那样怎么办?到时候又要重新找线索那咱们这一晚上就白跑了。” 霍缺给他打开车门:“好,我回去就审你在办公室睡,我让小耿拿了一张行军床你先凑合躺躺我尽量速战速决。” 抓捕周梅这事有很大的漏洞,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比如为什么那人走的干脆利落却把她留在那里?刚才被黑铁杀死的侏儒鬼他数了一下也只有十几只其他的都去了哪里?既然别墅收拾的那么干净为什么地下通道会有那么厚的血垢? 都是非常简单的问题但是他现在没有一点头绪,各种各样的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时时刻刻提醒着着他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才刚刚开始。 周梅坐在审讯室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地方,狭小安静如果没有摄像头的话倒是个让人安全感十足的的地方。 她单薄的身体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外套的主人就是一边的赵钱,这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彪形大汉在她面前竟然罕见的有些拘谨。 被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他黝黑的面上透着隐隐的红晕,早已烂熟于心的审问话术在此刻好像有些被遗忘了。 “你……叫什么名字?” “警察哥哥,问女孩子名字的时候不能这么没有礼貌哦,你应该问美丽的小姐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不过看你不太熟练的样子这次我就原谅你啦,我叫周梅,你记清楚哦。”她端着冒热气的杯子在雾气中丝毫不掩盖眼底的调皮。 赵钱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人,一时还有些招架不住:“年龄。”他努力集中注意力不被周梅带偏。 “你怎么能问美女的年龄呢?这可不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她喝了一口水,粉唇亮晶晶的在灯光下看起来就像一颗晶莹的果冻。 赵钱一时间晃了神,看着她不知作何反应,小耿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赵哥。” 霍缺在另一面观察了半天就看到这样的画面,走进去踢了踢赵钱的小腿:“我来。” 这个粗犷的汉子面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尴尬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现在肯定被夹在腿中间,他赶紧起身给霍缺腾位置走到外面才给了自己一巴掌,面对一个嫌疑人他怎么能这么不专业。 “周梅,你为什么没有跟你的主人一起撤离?”霍缺直来直去一点缓冲都没有。 “什么主人?奴隶制早推翻了。”周梅笑着看他装傻充愣。 “那你就是承认之前所有一切都是你做的了?”霍缺拿着小刘给他的dna报告放在桌上,上面就是那面血垢墙上所有受害者的dna,与福利院那些尸体的完全重合还有一些与失踪人口基因库的重合。 周梅放下杯子:“你这人一点意思都没有,不如刚才被你赶出去的那个。” 对面的赵钱听到这里耳朵一红,嫌疑犯都说他不专业,他还有什么脸面之前质疑霍缺带着元满的事情。 “你避重就轻我就当你默认,下一个问题。”霍缺看了眼小耿示意他这个问题可以结束了。 “哪有你这样审人的?”周梅皱起眉头十分不满,“这不是乱安罪名吗?” “那就请你详细的回答我刚才问你的话,时间不早了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是留下来断后的。”她不情不愿地说,“你们什么时候来他都知道三天前就已经搬走了,让我留在那里好好会会你们。” “他是谁?” “我不知道,我只能叫他主人。”周梅难得正色。 “他的信息你知道多少?” 周梅摇头:“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我并没有见过他我见的最多的是法师,所有的事情都是法师跟我对接,法师被抓后他也只是派一个侏儒鬼跟我说,这次就是。” “你在他的身边负责什么?法师负责什么?”周梅这么配合倒是他没想到的。 “我只负责管理低级的侏儒鬼,法师负责的就多了里里外外跑腿联系,上到主人下到鬼兵都是他。”周梅一只手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地回答。 “他手下有多少鬼兵?”霍缺偏向小耿耳边说,“鬼兵写成手下。” “不知道,很多,总共分三个等级低中高级,高级是他自己在管听说很厉害,随便拎出来一个就可以以一当百。” “你是什么时候被法师带走的?” “记不清了,很小的时候就在那里了。”她的目光没有焦点虚虚落在远处,“周家还很穷的时候我在那里,周家富了我还在那里,现在周家没了我却要来到这里,是不是挺讽刺的?” 霍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是被法师强行掳走的吗?” 周梅眨了眨眼睛:“不是,周覃山拿我跟他换的,用我换周家 从那以后的顺风顺水荣华富贵。” 第63章 通灵(63) 元满吃过饭后就躺在行军床上休息,毕竟是床怎么着也比沙发舒服的多,他把自己的脸往被子里埋了埋沉沉地睡过去。 审讯室里霍缺还在继续,周梅说完之后他大概对事情有了一点思绪。 当时周梅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很受宠爱,即使是那个并不富裕的年代她也被养的很好衣着干净整洁,每天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那时候法师已经跟周家混熟,在简单沟通了他的计划之后怕周覃山出尔反尔于是提出要收养周梅,表面如此实际却是拿她当做一个筹码。 周覃山又如何不知,但为了以后的好日子一个女儿而已他有什么舍不得,反正他有三个孩子少一个还有俩。 原本周梅在家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就很惹那两人的眼红,周福,周丽不止一天的期待她早些消失,这样家里的好吃的就不会只给她吃,这样的事竟然在某一天真的实现了,他们自然不会追问周梅的去处。 就这样,周梅整整消失了将近三十年却没有一个人尝试着找她。 “你知道我为什么受宠吗?”周梅眼睛亮亮的盯着霍缺和小耿,好像很期待他们的配合。 小耿问:“为什么?”问完了才觉得自己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因为……”她喝了一口水故意卖关子,看到霍缺不耐烦的神情她才慢悠悠地说,“因为我,是李秀兰跟她的初恋偷情生的,我不是周覃山的亲生女儿,没想到 吧?”她的眼睛迸发出奇异的光亮,“生下我他就害急病死了,你说说我怎么可能不受宠爱呢?”她的表情满是兴味,好像这是一件多么滑稽的事。 “所以你就在法师身边待了近三十年,他似乎对你很重视。”霍缺想到装修温馨的房间说了一句肯定的话。 周梅敛起吊儿郎当的神色:“他是一个好人,对我好的人,可惜执念太深最终被终身追求的东西害死。”她的眼里满是怀念,对法师的死去真心觉得惋惜的大概也就她一个人了。 “你的主人大概会去什么地方?” “这么机密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如果法师不死的话这些事该是他安排,不过他能使唤的也不止法师一个人。” “你们还有同伙?”霍缺的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如果真是这样这个犯罪集团的规模可比他们想象的大得多。 周梅摇头:“什么同伙,算不上,就是他能控制的鬼一声令下能帮得上忙的人。” “多少?” “十来个吧,知道他存在的不多,危机时刻能信任的更少,其中有一个叫……”她取了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了半天也没说出名字。 “叫什么?”霍缺皱着眉盯她,多掌握一点线索可就有一分神算能抓住他了。 “刘……启……什么来着,刘启……国,没错就是刘启国。。” 这个名字好耳熟,霍缺反复在嘴里咀嚼,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他确定这个名字绝对在他视线里出现过,可是怎么想不起来呢? “这个人一百年前跟主人打过交道,有过命的交情,大概率他会知道主人的行踪。” “法师抵死不说关于他的一个字你为什么这么配合?”霍缺看着她极为放松的样子心里有些忐忑。 周梅把玩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你知道的,说了会死不说也会死,那为什么不给你们留点线索要是你们足够有用的话还可以帮忙报个仇。”她的声音轻快愉悦,眼底却是满满的悲伤。 “是你往警局送的匿名信。”霍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惊呆了小耿。 周梅闻言抬起头面上是一闪而过的惊讶,这一点也足够霍缺确定自己的猜想。 “如果我想的没错,那时候你已经在劝法师收手,他从筹备到给他供给血液已经犯下了很大的错误,你想趁还没有东窗事发让他跟你一起离开南城,但是他执迷不悟不肯就这么离开,你没办法只能引导我们去查福利院。”霍缺顿了一下看她的表情。 “你原本以为有了这样的压力他就会停手,但是他却在福利院攻击我暴露了身份,这是你没有想到的事情,只是我们已经发现了事情断不会就这样罢休,你又跟他说了一次,这次他有些动摇了。” 周梅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大概是周家被查完全失去利用价值之后他去找了一次你的主人,不知道有没有开口说要离开的事他被打成重伤短时间内不能行动,又被我们找到干脆跟我们回来以为在警局会安全些。” “接受审讯的时候他否认自己认识你,应该就是为了给你争取时间让你逃跑,不过现在看来之前你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你是怎么发现的?”她抬头看向霍缺,那信弄得有多干净她自己还能不知道吗?这怎么会被发现。 霍缺把信拿出来放在她面前:“味道,这两封上都有今天在别墅闻到的消毒水味,你怕被他发现便控制你管理的低级侏儒鬼替你送它们又是长期在别墅干活的那个味道早已覆盖全身。” “消毒水……谁都能买啊。”她有些无语。 “但是,那个别墅里的还加了识浊木,也许是之前用过卸下来的也许是边角料,因为有特殊的味道还能吸附浊气便被它们用来打扫卫生。”霍缺把纸拿回来放在桌上,“你的这个主人真是个怪人,修炼浊气还嫌浊气脏。” 周梅靠在椅背上这次她明白了自己暴露的原因:“他都活了五百年了,有点怪癖不是很正常吗?这次他不带我走也许也是这个原因,可能他早就发现了是因为我通风报信才毁了福利院,他还带走了所有鬼兵就留了那几只,其实那是为了解决我的,可惜你们来的太及时没有给它们下手的机会。”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别墅那么干净通道里却有那么厚的血垢?”这是霍缺觉得有点好奇的问题。 “你也知道血垢就是不合格的血,那面墙不是你眼睛看到的那样,上面有锁魂咒,防止冤魂反扑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保证高枕无忧,所有的血包括自愿献血的。”周梅说着还捂了捂鼻子,她之前闻过一次吐得七天没入一口饭差点饿死。 法师就专门教了她扩散味道的符用在花盆上可以一直闻到花香,这样她才勉强活到现在,如果没有法师的话她大概早就变成孤魂野鬼来了。 霍缺得到了答案临走时把元满给他的符放在周梅的手边:“这是满满让我给你的,必要的时候可以保命。” 周梅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是一张丝魂符,里面的那一缕魂魄是法师的,这种含怨而死的道士身体里都会有一根看似平平无奇但威力极大的魂丝。 魂丝只有一次使用机会,能把敌人缠住一炷香,而且越挣越紧最后直接嵌入骨髓化作尸虫一点点吃干净骨髓,直到那个人完全死掉。 “他把你养的这么好再让他保护你最后一次吧。”剩下的问题小耿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周梅态度很好没有什么需要纠缠的地方,确实如他所言能够速战速决。 时间差不多了后续都是收尾的工作没什么格外需要他盯着的,他把刘启国这个名字告诉志哥之后打算带元满回家休息,办公室眯一会儿倒是没什么那又哪有自己家睡得舒服。 得到了新的线索又跟元满确定了关系,他现在正是高兴的时候,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生活真有盼头的第一天。 他觉得自己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像今天这样幸福。 “哟!咱霍警官今天这么高兴呢?”志哥一看他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八卦之魂就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霍缺罕见地没有白他一眼,还喜滋滋地点了点头。 这可是警局一大奇观呐,“是不是抱得美人归啦?”他站起身挤眉弄眼地撞了撞霍缺的肩膀。 霍缺看了他一眼:“上班呢,什么样子?”红透的耳朵却证实了志哥的猜想,这一发现激动的志哥直拍大腿,霍缺的个人问题可是警局的一件大事,这下可算是解决了。 第64章 通灵(64) 元满感觉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但是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没有一点睡醒之后的神清气爽,他捂着突突直跳的心脏坐起身来,整个人浑身瘫软无力只是手脚都能动而已,他大口吸了两口气还是没有缓解胸口的憋闷感。 “你醒啦?挺能睡啊。”不远处有个声音传来,声音漫不经心带着几分调侃。 元满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霍缺的办公室,他朝那人的方向看过去,一层层的塑料布遮挡在眼前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你是谁?”长睡之后嘶哑的声音像是被人往喉咙里塞了一把木屑,他有些不适地摸了摸脖子,“你给我喝什么了?” “一点点能让你多睡一会会儿的料而已。”塑料布被一点点掀开,他的身影开始显现,身高目测有一米八左右,肩宽腰细比例很是不错但是这个身影看着有些眼熟。 元满皱着眉在脑海里搜寻,他肯定见过这个身影,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他的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连带着脑仁也隐隐作痛,揉了揉额角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去。 这样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让那人有些意外,他给元满灌药就是嫌他睡醒之后太过吵闹没想到人家就说了两句话,他颇有兴味地看着眼前冷静的有点不正常的人,嘴角扯起一抹弧度。 “你不怕我吗?”他弯腰一手撑在床边俯身看着元满的脸,“我可是你们一直在找的人啊?你不怕我也把你剥皮抽骨,让你魂飞魄散吗?” 元满不适地翻了个身,他现在身体虚弱没有可以跟他对抗的力气倒不如多休息会儿恢复体力还有逃出去的可能性:“离我远点,这么近怕吐你身上。” 他是谁这个问题元满刚才已经想过了能把他从办公室悄无声息地带到这里的除了他世上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恶贯满盈坏事做尽的禽兽,他的实力不容小觑,如果他刚才想要杀死自己的话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过团团去哪里了? 它应该可以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然后把自己叫醒的,怎么会被这么容易就带到这里,满鼻子难闻的气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还有一丝尸臭在鼻尖萦绕,他干脆把自己藏在衣服底下这才稍微好了一点。 “你跟一个凶手同处一室还能睡着?”他干脆坐在床边跟元满闲聊起来,高档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倒是板正好看,可惜是个衣冠禽兽。 元满迷迷糊糊地睡着并不理他,这人把他带过来的时候甚至还拿了自己常盖的那个毯子,元满抱着毯子有熟悉的气味在身边他能更冷静地思考问题,只不过药效还没过现在有些难受他又像只苍蝇一样烦人的紧。 “你真是我见过最不怕死的人,你是真的不怕还是觉得自己有什么筹码可以从我手上逃脱?你没有那些符的话应该没法自保吧,毕竟不像那个警察还有点拳脚功夫,现在他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了心里感觉怎么样?”他不在乎元满是不是回答他的问题,像个神经病一样自问自答。 “心里应该是空落落的吧?你们所有行动都在一起他甚至连上班都要把你放在他眼皮底下,为什么呢?你们是......道侣吗?不对,他又不是修道的,叫做恋人?情侣?跟江崎和叶星一样对不对?可惜啊,那个女的为了几幅画前就背叛了江崎真是有趣极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元满眼皮动了一下,他就知道这些事里都有这个人的手笔可惜之前都没证据,从始至终所有事情都跟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他太会隐藏愣是没能抓住他的一点把柄。 “那个江崎也是蠢,还亏是玩雕塑的,连张皮都剥不明白弄得坑坑洼洼的好端端毁了一具尸体,太难看了完全没有一点收藏价值,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瞎子会买他的画?”他的语气里满是遗憾和鄙夷,“我亲手教都学不会这种人还是死了的好。” 元满被他打扰的没法睡,干脆坐起来把毛毯往身上一裹靠在床头愤怒地盯着他,在看清他的脸之后才想起来是谁:“郑思行?” “你认识我啊?”他看着元满笑,煞白带着青灰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瘆人。 元满愣了一下,不对,这个人不是郑思行,他跟在电视上完全是两个样子,不是说离开摄像头之后就放松的意思而是气质不同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气质性格说话方式都是另一个人的感觉。 “原来不是。”他感觉没什么意思的闭目养神。 这样全然不在乎的样子让他勃然大怒:“你凭什么这么不尊重我?我带你回来是让你来这里休息的吗?你不是找了我很久吗?我现在在你面前你为什么看都不看一眼?”这么多年他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多的是人鞍前马后,凭什么到了这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东西连正眼都不给他。 “找你的是警察不是我,我的工作不是抓坏人,你今天带来的如果是个警察你们现在可能已经打了好几个回合了,我只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阴阳你指望我跟你打吗?”元满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下次换皮换个稍微普通点的,这一套穿你身上像个......偷了少爷衣服的奴隶。” 他激动地站起来看向元满的眼神没有了刚才的闲情逸致:“你说我配不上这身皮?”他几乎要跳起来跟元满理论,“能穿在我身上是它的荣幸,配不上?你放屁!我什么配不上龙袍、绫罗、锦缎世上最宝贵的料子穿在我身上都是应该的,一个小小的男妓我还配不上?” “因为你是禽兽,穿什么都只是披了一层难看的布,沐猴而冠你知道什么意思吧?你就是那只可笑的猴子以为穿几件衣服就是人了吗?那你把当人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元满紧了紧毛毯不屑地看着他,“你的尊重全都是假的,除了你的鬼兵谁会真的尊敬你呢?你的法师、周梅、周丽、周福、周覃山,哦,不对他们都是跟法师单独联系。” 元满伸了个懒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躺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别激动啊,可别把这身好皮撑破了,现在这么好看的人可没几个了,不是在聊天吗?你这么生气干什么?不想听实话的话那我不说好了。” 他已经在完全疯狂的边缘,看着元满恨得巴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原本灰败的脸在此刻竟然有些血色看起来倒像是个健康的人,他的胸膛大幅度起伏着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真该把他刚才掐死在睡梦里。 他掐腰在原地转了几圈,一个侏儒鬼端着半杯血液走到他身边双手举过头顶吃力的递给他,这已经是最后的一点血了,这次喝完就该没有了,但是他现在盛怒的情况不喝会把仅有的一个住所毁掉。 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气大伤身,你气性这么大怎么活的五百年?”元满有些好奇,要照他这么容易生气别说五百年恐怕五年都活不到。 他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又是刚才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突然的正经看的元满有些想笑但是想到他刚才那个样子还是硬生生憋住了。 “所以,你是谁?”他配合的问出每个受害者睁眼应该问的第一句话。 “苍云。”他自信地说出自己的名字他期待在元满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他的名字在修真界可是如雷贯耳,只是现在修真界不复存在道教也有他的名号,那群废物现在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第65章 通灵(65) 元满还等着他的下文却见他倨傲的表情,后知后觉的做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原来是苍云大师,您的名字真是如雷贯耳啊!”他夸张的样子让苍云立刻黑下脸来。 “无知小儿。”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活了这么久这个小孩才短短二十几年能指望他知道点什么才是可笑,“你......没有资格听过我的事迹,像你们这种最多活一百年的蝼蚁怎么可能有机会仰视玉石。” 元满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嘴上配合他暗暗握了握拳头,力气已经恢复了不少,再过不久就可以完全恢复到时候趁机逃出去肯定不是问题。 说的冠冕堂皇还用玉石比作自己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了解的清楚,一个弃正道修邪术的人还真拿自己当祖师爷了。 这个苍云他在一本杂书上看过,一个天资很一般的道士,入门是最低级的洒扫弟子每天抱怨门派有等级观念让他白白干活浪费时间。 偶然的一次机会他接触到一个修邪功被囚禁在山洞的邪道被他三言两语蛊惑不光放了人还任他杀了门派大半弟子,最后不敌几个掌门带着他仓惶逃窜隐入山林。 这个邪道当时受了重伤临死前把自己的一身功力全部全部传给了他还有自己的一缕魂魄,为的就是以后有机会能够重返人间。 一朝功力大增这人越发觉得自己其实是命运之子很受上天眷顾,于是去人间坑蒙拐骗倒也是靠这个收到了一批忠实的信徒。 靠着那些邪术他在人间游荡了这么多年,只是邪术毕竟是邪术,练得多了最先遭到反噬的其实是表面,每五十年他都需要换一身皮用以维系肉身,否则就会变成只有一身烂肉的怪物。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有那样娴熟的剥皮技术和顶着郑思行的脸的原因。 “你带我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元满环视四周,看起来又是地下室一类的地方,这个人真的很喜欢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他姿态优雅地坐着,该说不说郑思行这张脸确实赏心悦目不然周丽也不会这么着迷一次性招八个。 “你们不是在找我吗?”他微笑着一副善解人意样子,“看你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我也有些于心不忍,怎么能对一群孩子这么狠心呢?” “哦,对了。”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差点忘了,带你回来的正事。” 元满看到逐渐显现出来的画面脸色一变。 画面中霍缺眉眼带笑,轻手轻脚地打开办公室的门,嘴角还噙着一抹温柔的笑,这是只有在面对元满时才会显示出来的温柔,看样子是结束了对周梅的审讯工作回来休息的。 他走到行军床前伸手想把元满喊醒,谁知道一伸手竟然摸了个空,他慌忙拉开窗帘阳光撒到办公室里他看到的是空荡荡的床铺。 面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心里想着他也许是去上厕所,但是手机铃声在茶几上传来时他彻底慌了神。 一向冷静自持的霍缺此刻心差点停跳,他往厕所茶水间甚至会议室食堂都找了一遍也没看到元满的身影,问了一圈也都说没见过他。 他又去找志哥让他把局里所有的监控都调出来还是一无所获,刚才还意气风发喜气洋洋的人此时像一株即将枯萎的绿植。 他身为一名刑警,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找人,找失踪的人,作案的人没想到有一天还需要找自己的恋人。 “你看他这样子多有趣。”苍云看着画面中霍缺的表情笑的得意,能看到一个人承受这样的痛苦对他来说就是最令人兴奋的事。 元满皱着眉心疼地看着急得团团转的霍缺,刚才满脸笑意来找自己的人才短短几分钟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回到办公室看了一圈,在窗台上发现了少量的浊气,他的心狠狠一沉,果然如此,他把浊气收集起来此刻能找到元满的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 临走时他在枕边发现了元满做好的通命符,元满的那个已经滴上了血液再滴上他的就能开始发挥作用。 黑铁已经等不及在他食指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两滴血融合在一起,符纸发出淡淡的银色随后又恢复成一个很普通的平安符。 只要通命符上没有血迹就表明两个人都是安全的,如果左边出现血迹就说明第一个滴血的人有了生命危险右边同理,他把符捏在手心匆匆出了门。 这次面对的不是普通的罪犯,他不能让大家跟着一起冒险,干脆让黑铁去地府搬救兵,自己先想办法定位一下元满大概的位置。 画面到此中断,他看着满面愁容的元满得意地笑起来:“你猜他多久能找到你?” 元满一言不发,什么线索都没有只靠那一丝浊气霍缺拿什么找他,他更希望霍缺找不到这样就不用看他被这人杀害的恐怖样子,他不敢想那时候的霍缺会是怎样的肝胆俱裂。 如果不想他那么痛苦那么今天就是这个邪道的死期,他垂眸掩住内心深处的杀意,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有安全逃出的可能。 “时间还早,打起精神来好好参观一下我的战利品仓库吧!”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等着元满点头。 霍缺坐在车里正要打火的时候想起元满说的,任何时候都不能乱了阵脚,这个道理应该不用元满来教他,可是一遇到跟自己在乎的人安危有关的事就有些冲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办公室有没有什么细节是自己漏了没有在意的,他们虽然都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来公安局光明正大的掳走元满,但是雁过留痕他不可能就真的来无影去无踪。 他突然想起之前志哥研究了一个定位器,纽扣大小给了他几个让他没事的时候玩着试试,那天闲来无事他就给元满的几件外套上一件放了一个。 他跑回志哥的办公室:“快,上次你给我的定位器,我在满满衣服上放了,快看看。” 志哥立刻反应过来十指翻飞在键盘上都敲出了残影,这个装置只是在实验阶段还能精准定位但是能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 “野树林,发现叶星尸体的地方。” 霍缺一听就要往外跑,志哥一把扯住他:“这么危险的地方你就自己去啊?跟大家商量一起抓捕啊!” 霍缺看向他:“这个人不是以前咱们遇到过得那种罪犯,他的能力我们甚至都没弄清楚具体有多大,我不能让大家跟着去送死。” 志哥拧着眉:“他是这些事的幕后黑手,我们有责任一起去把他抓回来绳之以法,你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怎么去?他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难道就叫你一个人去送死吗?” “不必担心,这事不是我一个人,你对这次行动先保密,回来了我再跟你细说,有时间再升级一下装备定位越精准我们的速度就能更快,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去问问小刘,但是不要说出去。” 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志哥也不再强求:“注意安全随时联络,这个你拿着,绝对精准定位,等小元回来我也给他安一个。” 霍缺把定位器装兜里大步往外走,昨天才以为自己完完全全拥有了幸福今天就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他咬着后槽牙极速朝野树林开过去。 野树林距离公安局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除了那次发现尸体的地方还连着一片废弃厂房,不知道元满在林子里还是厂房,按照这段时间掌握的线索来看大概率是在某个厂房的地下室。 他的心飞速地跳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又是这样的无力感,在失去父母的时候他感受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但是这次他觉得不会再失去元满。 第66章 通灵(66) 元满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开始所谓的参观。 这个地方确实是一间地下室,只不过比之前看到的都要大的多,看得出来这里就是苍云的容身之处,那个别墅只是一个幌子平时只有法师和周梅在。 “这里,是入口。”他带着元满穿越一层层塑料布直接来到门口,“每个人进来之前都会惊慌失措在外面大喊大叫,那种恐惧的声音真是让人全身舒畅的不得了。”他甚至闭上眼睛开始回味。 一扇黑色的铁门,上面还有一道道抓痕,不知道他们用了多大的劲用来求救还是没有逃过这个禽兽的的毒手,还有错乱的脚印在门上墙边,手边的塑料布还带着豁口,元满闭了闭眼睛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他不敢想象在那样绝望的境地他们是如何直面自己的死亡的。 “知道我为什么唯独不清理这个地方吗?”他猛地睁眼朝元满看过来。 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浑浊恶心,浅黄色的瞳孔让他看起来像一条毒蛇。 不等元满回答他迫不及待地向他炫耀:“这是我的战利品,在这些印记的背后是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力和绝望,你知道的那是用来炼化浊气最好的原料。” “可是有一个人!他真的让我没有一点快感,把他带回来之后他就像你一样这么冷静,从头到尾蹲在哪个角落里一句话都没有,真是无趣极了。”他指着门和墙壁的那处拐角,说话的语气满满的厌恶看得出来他真的很讨厌他嘴里的那个人。 他从这里掀开塑料布走过去:“这里是脱衣区,不管他们在外面有多么光鲜亮丽,只要进了这里身上就只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那层皮。” 这处比入口大一些,有一张红色的沙发前方有张跟沙发一样大的桌子用来放他们脱下来的衣服,靠墙是一面玻璃柜,每一格都放着一套衣服,颜色鲜艳的,灰白的,浅色的或者其他的样子,相对应的编号从最底下一行起是鞋子。 高跟鞋、运动鞋、帆布鞋、休闲鞋还有一双跟周丽的秘书们一模一样的皮鞋,元满心里滑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但是他说不上来是什么。 “你想象一下,当他们赤裸着站在这里颤颤巍巍的,怯生生的看向你的那种感觉,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这个时候说不杀了让他们走他们眼里就会发出那样璀璨的光芒,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但是当他们再次穿上衣服之后发现那是一个玩笑,光芒就会飞快地黯淡下去又像两颗石头,从希望到绝望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他的视线舔舐过每一个格子眼神越来越狂热,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癫狂整个人陷入极度兴奋的状态。 元满不想想象也不敢想象,那些受害者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在最后的时刻还在期待这个禽兽能放过自己,他太变态了也太狠毒以一次次打破别人的希望为乐,他们该是怎样的痛苦和害怕,他几乎控制不住的想把眼前这个畜牲也杀了,可是他现在还没有那样的本事。 他转身盯着元满:“你的身体是什么样的?你知道我忍了多久吗?你躺在那里的时候我就想看看但是礼物得最后再拆不是吗?可是你真的好软啊,你知道你的腰有多细吗?”他双手比划了一个椭圆,“你是我见过第二个腰这么完美的人了,第一个就是那个无趣的笨蛋。”他搓了搓手,“我有些等不及了,不过我们还是先参观完让你对自己的死亡知道大概的流程。” 元满冷着脸看他猥琐的表情出现在郑思行的脸上,真是太违和太令人作呕。 霍缺此时已经到了定位大概标注的范围,黑铁从他掌心钻出来贴着地面滑行,它在找元满的味道,上次能找到周丽这次就不可能找不到元满。 “霍警官?你怎么在这里?”是老鬼和乞丐。 霍缺看到乞丐想起了供奉在家的它们的牌位,上面就写着刘启国,他心里一凉看似得力的助手竟然是那人安排在元满身边的监视器吗? 他警惕地看着站在树荫下的老鬼和刘启国:“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老鬼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这不是找个风水好点的地方等能下去的时候把牌位移到这里吗?老是放你们家我们也不好意思。” 霍缺闻言点点头,只是视线一直跟在刘启国身上,它还是一贯不敢抬头的姿势看起来安静无害。 黑铁早已藏在霍缺背后就等着他一声令下上去要了它的命。 “时间还早不用这么着急,你们这段时间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只是放一下牌位没什么问题。”他的手背在身后开始倒数,嘴上自然地跟老鬼寒暄,三个数完全数完手掌捏成拳头的时候黑铁像一支箭一样窜了出去直直指着刘启国的脖子,只要它一动就会立刻魂飞魄散。 老鬼吓得手足无措看看霍缺又看看刘启国:“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霍缺走过去拉开老鬼:“这里不关你的事,要么走要么站着别动。”他看着刘启国垂下的头,“那个人在哪里?” 刘启国不说话连头都不抬一副听不见话的样子。 “怎么了怎么了?”老鬼知道它三棒子打不出来一个闷屁,看霍缺剑拔弩张的样子声音颤颤巍巍的。 “它认识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幕后黑手,他把满满带走了。”霍缺盯着刘启国它再这样油盐不进的话就得马上解决不能再这样僵持浪费时间。 老鬼一听大惊失色,脖子上的脑袋都差点吓掉,它走过来看着刘启国:“乞丐你知道就快说吧!元哥可是咱们的恩人啊!” “可是他也救过我。”它终于开口声音却没了之前的瑟缩。 “你看看你跟着元哥马上就能转世投胎了,那个人虽然救了你却只是让你不死,这么多年还不是你自己摸爬滚打来的,你现在被困在人间飘荡他却问都不问一句,你好歹让霍警官把元哥救出来啊,给自己积点阴德吧。他杀了那么多人你难道让元哥也成为他的刀下亡魂吗?”老鬼急得直摇它的肩。 霍缺实在等不及:“给你三秒,不说的话就永远别说了。”没有它也不是找不到就是浪费些时间,再这么僵持下去对元满只有坏处。 刘启国看着满眼焦急的老鬼终于松口:“我带你去。” 黑铁闻言回到霍缺手中不过还是蓄势待发的样子,它会在有一丝不对劲的时候杀死刘启国。 它带着霍缺朝远处的一个厂房走去,那是一家废弃已久的制药厂底下有一间超大的地下室完全可以放得下他那些鬼兵这倒是一个好去处。 元满还被苍云带着在塑料布之间穿梭:“这是淋浴间。”从脱衣区走过来是一个半敞着的淋浴,“他们在这里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你摸过那种皮肤吗?”他又开始回味起来,“触手温软嫩滑就像最嫩的嫩豆腐一样,稍微一用力都会留下一点印子,他们之中手感最好的就是那个无趣的人,不知道你会不会超过他。”他恶心的视线在元满身上来回看。 元满裹紧身上的毯子,有一件熟悉的东西在身边真是帮了他大忙了,他不回应苍云的话,他知道不论自己说什么都只会让这个畜牲更兴奋,他要的就是一种反应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果然得不到回应他有些生气,不过很快的压下去了:“你现在不说话没关系,等会儿你站在入口我就开始给你对象......直播,让他看着自己的爱人死去却束手无策,想想就很完美。”他看着元满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似乎已经看见了那时的霍缺。 第67章 通灵(67) 元满看着他这个样子内心突突直跳,他们才确定关系就要这么分开的话他也不敢想霍缺会奔溃成什么样子,面上不显还是那样淡然的看着苍云,他现在还是要稳住自己,要是乱了阵脚那逃出去的可能性就会变小。 他带着元满穿过来到下一个区域,里面放着一台解剖专用的台子,冰凉的金属在这里看起来异常的瘆人,他伸手打开上面的灯,冷白的灯光一下子好像把人的身体都照的冷下来了。 “怎么样这台设备,跟法医室的比起来?”他抚摸着台子语气像个炫耀玩具的孩子,“还有这些东西。”他拉开抽屉是手术刀之类的,还有一把很突兀的砍骨刀,他指着跟元满说,“这个东西砍头真的很好用,你见过尸体吧,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小z。”他笑着看元满似乎对他见过自己的作品而感到欣慰。 元满的心漏跳一拍,猜测和真的知道其实是两回事,他现在还能清晰的想起小z的身体,整齐的断口血红的身体,还有拼着魂飞魄散都要找到他的决心。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的开口,他不懂苍云这样的心理,炼化浊气用人的负面情绪其实不是什么很好的办法,那只是杯水车薪,来的又少又不方便。 他拿起一把手术刀用指肚蹭了蹭刀刃:“因为好玩,我喜欢那种感觉,他们颤颤巍巍求饶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开心,我就是要他们都怕我,他们瞧不起的人比他们活得时间更长功力也比他们更高深。” “他们不是你之前接触的人,他们甚至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替那些人承担你的愤怒,你不觉得你太可笑了吗?”元满的情绪压制不住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像小z一样被他这样残忍的杀害从清醒着看自己到死亡的过程。 “那又怎么样?能死在我的手下是他们的荣幸,你不要觉得我暂时不杀你你就能批判我,不杀只是还没到时候你会跟他们一样躺在这个台子上感受自己的皮肉被剥离的感觉,然后痛苦的尖叫血泪一起流下来给我助兴。”他被元满说的不高兴了,浑身像动物一样紧绷起来,如果有那样浓密的皮毛的话一定也会炸起来。 元满噤声不再说什么,说的越多对自己越不利,后面的房间也没几个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看他识趣的样子苍云满意地点点头,放下手术刀带他到下一处。 这里放着一排排展示架,架子之间间隔两米左右,上面整整齐齐放着一个个玻璃罐里头用福尔马林泡着他砍下来的头颅。 双目紧闭面上还有残留的恐惧,断面处的肌肉和皮肤因为长时间的浸泡在水中看起来灰白又扭曲。 “你看,他们多美啊。”他手指拂过一个个罐子,“我只收集好看的人,你看看这五官真是无可挑剔,越美的脸露出的恐惧看起来才越有意思,你这张脸我也很满意,到时候跟他们做个伴儿。”他的视线停留在元满的眼睛上满意的点点头。 他带着元满在架子之间穿梭,给他介绍每一颗头颅的由来,岁数性别地区还有遇害时间他都能说的一清二楚。 从远到近他站在一颗头前指着对元满说:“这就是那个你们称为小z的人,怎么样很好看吧?” 元满终于在这么久之后看到了他的模样,才22岁就被这个畜生封存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他是我杀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一个,只是很无趣甚至剥皮的时候都没有那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呻吟,所以他是唯一一个被我捂死之后再砍头的人。”他提起小z是满满的不屑和不尽兴,不挣扎的猎物对他而言是没有成就感的。 “为什么?”元满不知道自己问这样的话还有什么意义,但是他也只能问这一句,到底是为什么他要让这么多年轻的生命消失在这个阴冷的地下室,他们所有人都没有超过三十岁。 苍云看着眼前整齐的架子笑着说:“我把他们留在最美的年纪不好吗?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们都会老去变成满脸皱纹的中年人,这些男的会变得大腹便便,还会有双下巴和满身的肥肉多恶心啊!这样留在罐子里他们就会一直这么完美,多好。” 元满闭了闭眼睛,年轻的生命不是让他这样糟蹋的,这些架子上放了整整二百一十个罐子,从十八世纪他就开始杀人直到今天才有人活着看到这些可怜人。 他指着小z旁边的空位:“这里是我留给你的位置,今天之后你就可以一直待在这里等着下一个人的到来,你将成为我今年收藏的第二个稀品,多么荣幸的事情。”他笑着眼里是明亮的光芒,他甚至为自己的决定拍手叫好。 “快点快点,下一个地方,我都等不及要把这个架子摆满了。”他边说边回头看元满,目光里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这处元满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子他躺在床上时闻到的那股臭味,他用毯子捂住口鼻往里走。 满墙的人皮,用编号与柜子和头颅对应,每一个都是透明微黄的样子摊开像衣服一样被挂在墙上,这间几乎占据了大半的地下室。 在编号二百一十旁边有一个空位按照他的说法这就是给元满准备的。 “等你把这里填满我就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收藏,多壮观啊!世上恐怕没有人能成为第二个我,你觉得呢?”他看着眼前的每一张皮满意的笑着。 “那边的人皮灯笼……”所以苍云除了这些人还杀了多少才在那里放了那么多灯笼和灯芯。 他坐在房间中央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怎么样?是不是每一盏都很精致,你有没有近距离的欣赏一下啊?那些皮跟这些可不一样,那可都是上等的幼皮,用完血之后就地取材,只用背部那一小块,那灯笼做起来可是很费劲的。” 元满惊的说不出话来,所以在防空洞发现的那些孩子不光被他吸血还在最后做成了灯笼?他几乎有些站不住,脑袋里乱哄哄的所有思绪缠的像一团乱麻。 “好啦,我们去最后一个地方,你最后最后的归宿。”他越过元满径直到下一个房间去。 还没进门他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原来不是那些皮的味道而是这里,所有的味道都来自这个房间。 苍云打开昏暗的灯脚步轻轻地走进去,还回头在嘴上放了一根手指让元满也轻些他压低声音:“不要吵到他们。” 元满皱起眉头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他就站在门口不进去,其实想想也知道里面必然是他们的尸体,从头颅到皮肤最后到尸体他把每一部分都放在一个房间里。 “进来啊!”他走出来硬拽着元满的手腕把他拖进去,“你要先熟悉一下环境不然到时候你来就很被动。”他责怪地看了元满一眼声音压的很低。 这个房间摆了很多浴缸,从门口到墙边整整齐齐排列着大概四十个,每个中间用垂到地上的塑料布。 他站在里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多么美妙的味道,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香味。”他走过来掀开元满身边的一道展示给他看。 这一眼差点把元满吓瘫在地上,里面黑乎乎的一滩,有几根白骨从里头伸出来在水面上面还有一层发霉的毛。 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油脂应该是从尸体上分离出来的,他还伸手进去搅动了一下,浓稠的液体粘在他的皮肤上看的元满差点吐出来。 原本就臭的能把人熏晕过去,这一下更是直冲天灵盖,元满狠狠捏了一把大腿才没有瘫坐在地上,面前的一切都给了他巨大的冲击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想象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第68章 通灵(68) “你看这颜色多纯。”他看了眼手上的液体抬手就给元满看,“还是暖乎乎的。”说着伸出食指在嘴唇上点了一下,“听说尸水抹在嘴唇上有接吻的感觉,我没试过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样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伸着手指缓缓向元满靠近。 “我也不知道。”他步步紧逼元满一点点往后退,还要担心会不会站不稳直接坐进浴缸里,也不是害怕是真的恶心。 “嘘。”他把那沾满脏污的手竖在嘴前,浑浊的眼睛警惕地看向入口的方向,“看来你的小男友挺厉害,我们还没开始他就来了。” 元满闻言撒腿就往门口跑,这一下腿也不软了,说是不希望他来以身犯险真的听到才发现自己有多想见他。 “跑什么?你以为他能救得了你吗?”他信步跟在元满身后,嘴里说着轻蔑的话,这下就更合他的心意了,先杀谁好呢?还是元满吧,毕竟他的身体真的很软啊。 门外。 “就是这里了。”刘启国给他指了指门就往后退,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那门上会伤害他,“我不能进去,你也不行。”他看向老鬼拉着人就要走。 老鬼纠结地看向霍缺,它觉得自己应该帮助他们哪怕自己确实也没什么本事。 “你们走吧,这个人丧心病狂不知道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霍缺盯着门,厚重的铁门里没有一丝声响,他使劲拉了一下门却纹丝不动。 黑色的金属门与墙壁紧密贴合一丝缝隙都没有留出来,黑铁着急的在各处敲打这个门与之前见到的都不一样要是能找到缝比直接开个洞自然更快些。 “吱呀——”门发出一阵难听的响声竟是从里面打开了,霍缺一个箭步冲上拉开门与里面的元满撞了个满怀。 温热的身体被抱在怀里的那一瞬间,两人都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元满紧紧抱住他的腰眼泪打湿了他肩头的衣服。 “快走,快走他是个疯子,我们斗不过他的。”接连受惊的元满此时泣不成声地在他怀里一个劲的催促。 霍缺摸着他的头:“不怕了不怕了,我在呢,他不会伤害到你的。”他不知道元满在里面受了怎么的委屈,但是能让他变成这样肯定不是一个称得上温和的场面。 他牵着元满的手转身朝来时的路跑过去,这个通道幽暗阴冷伸手不见五指,还好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个手电不然连方向都分不清。 两人顾不上说话屏气凝神往出口跑,渐渐的霍缺的脚步慢下来,他把元满护在身后警惕地环顾四周,是一种不对劲的感觉,是来的时候没有的。 黑铁被他握住横在胸前,刀身嗡嗡震动说明四周存在危险,元满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从霍缺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提包从中摸出一道火符。 点燃后扔在半空中,漆黑的通道被照亮,看清周围的一瞬间两人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前后都是密密麻麻的侏儒鬼,比上次见到的两只更丑,它们身上穿着坚硬的铠甲,沧桑的脸上都是肃杀之气,红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也不动作就这样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既然都到家门口了也不进来坐坐,显得我多没礼貌似的。”苍云从后面走出来侏儒鬼自动为他分散开一条通道,靠近他的都会在他的裤腿上蹭蹭像一只只眷恋主人的宠物。 他的脸暴露在光亮下时霍缺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他以为自己亲手抓住又放走了这个禽兽,郑思行当时反复核查之后没有问题就放走了,难道竟然是放虎归山吗? 元满在他身后的掌心里轻轻写下一个“伪”字,他立刻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并不是他见过的那个郑思行。 “走吧二位,进去坐坐。”他声音不重却不容反抗,阴兵听到他语气中的命令立刻呲牙咧嘴地看向两人,大有一旦拒绝就会扑上来撕咬的意思。 霍缺转过身给了元满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牵着元满又朝那个恶心的巢穴走过去,时不时还会有侏儒鬼碰到两人的小腿,前有狼后有虎的处境真是让人心累。 “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都不知道应该先杀谁了。”他状似苦恼的发牢骚,“不知道谁先死了你们会更痛苦,要不就先霍警官吧?刚才听到你来他可是喜不自胜呢,要是你为了救他死在他面前那该是怎样的肝胆俱裂啊!” 他越想越开心,发出可怖的笑声在通道里回荡,刚才还冷静自持的元满奔溃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呢?能让这样的人有大幅度情绪起伏多有意思。 “听说有一种心碎综合征,心脏会真的碎掉的那种,我还没见过刚好可以尝试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两人眼睛里跳动着兴奋的光芒,早知道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应该把他们两个人一起带回来的。 本来只是知道他变态,这次霍缺才对他的变态程度有了完全的了解,他牵着元满的手轻轻捏了捏,他感受到了从他手心里冒出来的冷汗。 元满本来不怕死,就算被他真的剥皮砍头也不会怕的手冒冷汗,人总有一死他看的很开,可是现在有了一个霍缺,如果被剥皮砍头的是自己的恋人他就不可能做到气定神闲。 到了门口所有的侏儒鬼停下步伐整齐的站定,门里面的区域不是所有侏儒鬼都有资格进去的。 苍云做了个请的手势,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两人走进这个罪恶的牢笼,霍缺站在门口就闻到了那腐臭的气味他看了眼元满,他竟然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了一天一夜吗? 眼下别无选择,元满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又回到了这里,与刚开始的心境不同此时他是真的有些恐惧他不能想象霍缺被杀死在自己面前他会怎么样。 “刚才他已经参观过我的工作室了,霍警官有兴趣吗?”他看着霍缺健硕的身材舔舔唇,“我觉得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不如赶紧开始吧?本来想先从他开始的,小元满。”他搓搓手,“不过在看到你之后我改变主意了,你让我更有兴趣。” 元满看到他变态的表情知道他的话不是吓唬人的,他看向霍缺的眼神跟刚才看自己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刚才是要他死的明白,现在就是要霍缺死了再明白。 “不行。”元满与他视线相撞,眼神里是坚定不移地拒绝,“你没有资格觉得我们的生死,在此之前你更应该担心自己五百年的生命会不会就此结束。”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他狂笑不止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五百年前百家围剿都没有杀死我,就凭你还想在五百年后杀我?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他几乎笑的直不起腰来,元满的话像是戳到了他的笑穴。 元满翻了个白眼也不多废话,迟早都要殊死一搏,他一把掏出包里所有的符,首先是一张禁锢符,他咬破自己的指尖直直弹进符纸。 与此同时,黑铁也划破了霍缺的指尖,他有样学样跟着把自己的血也弹进去,虽然不知道会产生怎么样的效果但黑铁这么做必然有它的原因。 元满想起来上一次他和恶鬼打架时直接让它魂飞魄散的事,那次回来之后事情太多竟然把这一茬忘了。 两滴血融合在一起,符纸的周围散发出一圈银白的光芒直直打在苍云的身上,他轻蔑一笑,符纸是他这么多年来玩剩下的东西,靠这个对付他还是太小儿科了。 第69章 通灵(69) “小子,你用符纸才几年啊,就想以此来对付我是不是太胆大了一些。”他轻轻抖落符纸的灰烬,用手背拂了拂,嘴角翘起玩味的笑,“说起符我可是老祖宗。” 元满又怎会被他吓到,刚才符纸燃为灰烬的那一刻就已经钻进来他的身体,对付这种换皮的怪物普通的符纸只能伤皮里头却是好端端的。 不过他和霍缺对视一眼双双面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没错霍缺也看到了,一道银白色的光线从他的肩头钻进去现在游走在四肢百骸只是还没到发作的时候。 “你们用完了那就轮到我了。”他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又是一张人皮符上面用浊气画了符号整张符被浊气包裹看起来还有几分瘆人。 随着他的话音那张符飞速向两人袭来,在前方大约一米的时候分裂成两张,霍缺向左边扑过去把元满护在身下,符纸打在墙上出现一个一人高的浅坑。 两人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要是打在身上恐怕会肝胆俱裂。 “为什么要躲?你们打我的时候我都没躲,这样可不行,重来!”他不悦地皱起眉头手心处散发出浊气卷起两人拉起来放在刚才的位置上。 随后又掏出一张符,这张看起来就比刚才的威力要大,通体浓厚的浊气稠的化不开以一种比刚才还要快的速度飞过来。 霍缺盯着那张符直觉肯定会把墙壁通体打穿,眼看着符纸到了眼前他双拳紧握硬生生挣脱了牵制他的浊气把元满往另一个方向拽过来护在怀里。 “想办法先把那兜符烧掉。”他贴在元满耳边说了一句,符纸打空又打在墙上,果然,轰隆一声,墙壁被直接打出个巨大的窟窿。 刚才挣脱浊气的束缚有些用力过猛,霍缺感觉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揉了揉胸口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现在吐出来只会给元满增添心理负担。 苍云也没想到有人能直接挣脱浊气,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自然放松的脸有些紧绷起来,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该我们了吧。”元满指尖的血滴在浊气上,那团限制他行动的东西即刻消散无影无踪,他看了眼霍缺确定他安然无恙才扔出一张符。 原本他是打算在最后关头保护霍缺的,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硬生生的挣开了,还好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这次是一道引雷符,跟上次给周梅用的那张威力差不多,不过这次有了霍缺血液的加持可能会更厉害一些,符纸打在苍云身上效果没什么区别只是比刚才看起来完整一些。 他轻蔑地看着两人:“这种东西也敢往我身上放,白浪费了这么好的纸。”他吹了一口气灰烬尽数掉在地上,“没意思,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好东西呢,不玩了,咱们开始我一直要做的事吧。”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霍缺袭来,双手直奔他的脖颈,黑铁在空中被他带的翻了个面愣是没拦住他。 霍缺一个闪身躲开他的第一次袭击,一手握住飞过来的黑铁直冲他的心脏,一击未中苍云又飞速转到他的身后一手呈爪样只击他的后心。 黑铁顷刻间变成一把长剑,挡开他的袭击,从来没用过这种古老武器的霍缺往后撤了一步,现代搏击不是枪就是匕首,长剑放他手里实在有些配合不过来。 可是也容不得他多想,苍云又夹杂着浓厚的浊气袭来,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几招下来他被单方面虐的有点惨但是黑铁却怎么也不愿意变回匕首的样子。 元满看着他们打斗在外围没法投送符纸只能用自己之前存的血往苍云身上撒,毕竟是修炼数百年的妖道,血液驱逐浊气收效甚微,一瓶用完才堪堪看见人影。 霍缺握着黑铁眉头紧蹙,他的想法与黑铁完全相悖,再这么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他干脆放松下来感受黑铁的方向和招式。 此刻开始战况有了好转,人剑合一逼得苍云步步后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开窍的霍缺眼里滑过一丝惊疑,随后从腰间凑出一把软剑与他拼斗起来。 打斗过程中他看着黑铁越看越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略微分神的时候已经被霍缺一剑刺中了心口,黑臭发烂的血液从中流淌出来侵蚀着胸口的皮肤。 苍云捂住胸口愤恨地看着霍缺眼睛越发浑浊,黄色的瞳孔看起来更恶心:“你怎么会有玄冥剑!” 他想起来之前刚入门派时看过的《神宗轶事》,上面描述了千百年前升神的那一批人,不对应该称之为神,里面的一个战神就拿着玄冥剑跟眼前这把一模一样,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霍缺 难道他是那个战神的后人吗? 霍缺看着他:“与你无关。”说着就直击他的心脏,黑臭的血液与剑尖接触的那一刻化为蒸汽在空中挥发,苍云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折在一个普通人手下,他奋力往后一推把自己从剑上抽离。 捂着胸口瘫坐在地上,手中的剑在地上敲了三下,门外等待的侏儒鬼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挡在他的身前,它们张牙舞爪的朝两人做鬼脸,手中的武器在地上敲得震天响。 趁此机会元满往他身上打了一把符纸,各种都有这次绝不能让他逃脱,他杀了这么多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对不住啊兄弟,来晚了来晚了。”李胜带着人出现在他们面前,身姿挺拔的阴差手拿铁链将鬼兵与苍云团团围住,“毕竟是个大boss我调兵遣将也得点时间不是。”他拍了拍霍缺的肩膀灰白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霍缺摇摇头:“来了就行,不过再晚一点他就该死了。”他看着坐在鬼兵中间调息的苍云只恨刚才没一剑戳死他。 元满砸上去那么多符都跟灰一样,遇皮即化要不是两人看见他身体里越来越多的银色光线真以为没作用呢。 鬼兵与阴差厮杀在一起,不多时就完全被阴差控制,它们原本就是依靠苍云的浊气活着,现在他身体虚弱它们吸收到的自然也就少面对手持黑铁链的阴差哪里是对手。 霍缺放开黑铁让它去找小耿,带人来把苍云带回警局,事情结束的有些顺利他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定。 “满满,我觉得不太……”他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总觉得这事没处理干净。 元满刚检查完他身上,没什么问题,听他这么说就看向苍云,眼下最不安定的因素就是这个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思及此他在这处放了一个加强版结界,如果苍云要弃皮逃生的话也不会那么容易跑出去。 李胜走过来展开手掌:“这个东西也是地府的通缉犯,不过他还没死还得麻烦你们一段时间,这是几枚棺材钉在他头顶四肢和心脏各钉一只就跑不了了,下面的领导说免得夜长梦多抓到他之后会直接进行一场上下联合审讯,这两天你们也累了,我回去说说大概就定在明天晚上。” 元满接过棺材钉走到苍云的面前,看来这个东西在人间游荡五百年也不是没人管,手中不是普通的棺材钉,通体漆黑泛着红光又隐有金光流过再不懂也能看出来是好东西。 事不宜迟他按照李胜的说法打进苍云的身体,郑思行的皮被灼烧出几个大洞棺材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被皮肤裹进身体。 双眼紧闭想调息恢复一部分功力的苍云痛苦的皱起眉头,他晃着头满脸的痛苦,他用最后一点功力竖起的结界也没有保护到他直到所有棺材钉都不见踪影他才晕倒在地上。 “胜哥,你给我的黑铁匕首是什么来头?”霍缺看着回到自己掌心的黑铁问李胜,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玄幻小说,他还觉得有不真实感。 李胜摇摇头:“不知道啊,领导让给的,你就当是嘉奖你,拿个护身的没什么不好,今天这黑铁也帮了大忙了吧。” 何止是帮大忙,简直就是完全倚仗了黑铁,要是没有它今天不知道被苍云打成什么样子,见他支支吾吾霍缺也不再多问,不想说的事问得再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关于这个案子,捉拿苍云归案后就能告一段落了,他走过去把元满紧紧抱在怀里,危急关头只想着怎么活,劫后余生才能好好感受活着的感觉。 真好,他们都活着。 第70章 通灵(70) 霍缺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洁白的天花板,呛鼻消毒水和药剂的味道让他直皱眉,他挣扎着想坐起身来惊动了在床边睡着的元满。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元满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再发烧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霍缺摇摇头拉着他在身边坐下来自己按了一下床头的呼叫器:“没什么感觉,我怎么到医院来了?”他摸了一下要元满有些憔悴的脸眼里透着心疼,本来这段时间为了找苍云就没睡好还被他掳走受了惊吓,现在还在医院熬夜照顾他,原本养回来的一点脸颊又小了。 元满气得瞪他:“你还好意思问,你直接挣脱浊气的时候就不舒服了为什么不早说?还坚持到大家一起出去,当时你直接栽倒在地上你知道有多吓人吗?”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了哭腔,控诉着霍缺带给他的惊吓,“还好没什么事要不然我肯定把那个禽兽大卸八块。” 霍缺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背:“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你的眼泪能把我心都 烫疼了,乖,回家之后哪里不高兴咱们再算账,好不好?” 元满在他怀里点点头,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推开人站起来,是医生。 他给霍缺仔细检查了一下:“没什么事了,下午可以出院,回去静养这段时间不要做剧烈运动,吃点清淡易消化的,年轻人嘛,过几天就好透了。” 元满道过谢送医生出去,办出院的事交给警局的同事就行他订了餐一会儿送到吃完就可以走了。 “欸?你那只小老鼠呢?这两天这么危急它怎么不见影子了?”霍缺看着元满给他擦手擦脸软软的毛巾让他想起了团团。 元满顿了一下,是哦,这就几天怎么都不见团团的影子,昨天那种情况它应该会出面保护他们的啊,他摸了摸口袋:“不在,怎么回事?下午回家去看看,可是我们这几天也不在家啊。”他有些慌了神,事情堆积在一起他怎么把团团忘了。 “先别急,我让小耿回去看看。”他拿出手机要打电话,被元满拦下来。 “别打了,除了我们两个没人能看见团团,没事我心里不慌它肯定没出事,大概有什么事情去处理了,先吃饭,回家慢慢找。”元满定下神来想了想,他跟团团是有感应的,现在没什么不详的预感它大概率没事。 “那行,今晚是不是联合审讯?”霍缺想起来之前李胜说的。 元满替他盖好被子:“对,它派手下给我们送了......入场券,可以这么说吧。”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张漆黑厚实的铁券递给霍缺。 触手冰凉通体漆黑,看起来是冥黑铁,上面雕刻着酆都总局的字样,繁复的花纹随着隐隐的金光 流动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那下午要好好休息一下,今晚又睡不了了。”霍缺把铁券交给元满拉着他的手让他跟自己一起睡在病床上。 元满抽回手:“回家睡,一会儿饭来了别人进来看见像什么样子?” 霍缺看着他红透的耳垂笑眯眯的,共同经历过生死之后就是不一样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发生了变化,非要形容就是一种熟悉的夫夫感,他们好像这样一起过了好几辈子。 家里几天没回来却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窗户大开着通风,接近冬季风已经不那么柔和了刮进来有些凉,元满走过去关上窗在家里找了一圈团团,最后在枕头底下 找到了睡得四仰八叉的小东西。 他拎着团团的小尾巴把它提溜起来:“你怎么回事儿?躲在这里睡觉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要急死人吗?” 团团四条小短腿扑腾着:“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说的,是那个坏人他把我从你口袋里抖出来摔晕啦,我醒来之后看到你们安全我就先回家了,你看你看,这都是我打扫的。” 元满看着它屁大点都要气笑了:“你是叫老鬼来打扫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没事就好了省的人担心,睡去吧今晚去酆都。” 团团被他放回枕头底下脑袋还是晕的就听见说要去酆都,酆都它已经好久没去了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它咂咂嘴缩回去继续睡。 霍缺听见他教训团团就靠在门边看着,他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看到这么鲜活的人,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面无表情或者愁云满面。 元满走过来抱住他的腰:“去睡觉吧,你也得再好好补补觉,睡饱了才能恢复的更快,晚上给你做点补身体的,要不你不去了吧,这会儿去酆都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霍缺亲亲他的额头:“不会的,我的身体好不好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说着他把元满一把抱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就像一只恶狼叼着得来不易的猎物要回到自己的巢穴慢慢享用。 元满被他吓了一跳双臂下意识地收紧环在他的脖颈上,红着脸埋在他的颈窝,刚醒就这么不正经,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是这个样子的,除了刚开始有些油嘴滑舌之后都挺正常的啊! 他被轻轻放在床上,霍缺看着他红透的耳垂眼里盛满了笑意,小巧晶莹的耳垂像一颗草莓味的水果糖引诱着人去采撷去品尝。 他把手指挤进元满的指缝将双臂牢牢压在他的头顶,滚烫的呼吸从他的脸颊一路到耳边,酥麻的感觉让元满不由得缩了一下身子,就像一片小小的羽毛在耳边不停地掻动怎么躲都躲不开。 忽然,温热的触感从耳垂上传来,那块晶莹终于被采摘到嘴里舔舐吸吮,他摇着头想摆脱这种让人浑身酥麻的感觉却被紧紧追逐着,越躲吸的越重。 温热带点急促的呼吸从耳朵直直钻进去在天灵盖游走一圈之后直奔心脏而去,快速跳动的心脏有加速了血液的流通原本莹白的皮肤浮上来一层粉色。 现在的元满就像一个粉色的雪媚娘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勾的眼前人欲罢不能。 “满满,我爱你。”轻柔的爱语响起像在耳边又像在天边,飘渺这触摸不到却能直达心底给与妥帖的温柔。 元满偏过头在他的侧脸印下一吻:“我也爱你。”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幼时初读不明白的句子在这一刻具象化,随着两人的呼吸钻到彼此的心里去。 不知道是谁先吻的谁,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贴合在一起感受彼此的气息,香甜的味道是蜜糖是诱惑在彼此的舌尖融化汇入身体,这种感觉熟悉的令两人灵魂发颤,也许在他们相识之前灵魂早就互相触碰过。 胡闹一通之后元满只觉得眼睛都睁不开,还说什么做点好吃的补身体,这下他是起不来了而且这人也不需要补,再补下去不知道难受的是谁。 酸痛的腰让他觉得浑身难受,反观这边生龙活虎的霍缺他气不过在健壮的胸肌上狠狠咬了咬一口,人和人怎么能有这样的差距,他自认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算不上非常好但也不至于现在连腰都直不起来。 霍缺揉了揉被咬疼的地方眉眼含笑满足的看着怀里人昏昏欲睡的样子,滚烫的手心从腰间伸到后面,找到穴位认真按揉起来。 “没把持住,下次一定轻轻的。”他亲了亲元满不高兴的嘴笑得一脸幸福,好不容易带回家的人尝一次怎么够。 懒得搭理他,元满把脸埋进被子里沉沉睡去,白日宣淫不可取,下一次,不对,不能再有下一次,要是被团团听到那得多尴尬啊! 霍缺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嘟囔:“不能让团团听见,它还小呢。” 可爱的声音差点让某人再次兽性大发,把人牢牢搂在怀里念清心咒,警告自己晚上还有正事不能这么不知节制不然元满又得咬人,他亲了亲他柔软的脸颊心满意足地陷入沉睡。 至于团团到底有没有听到这就只能问团团了。 第71章 通灵(71) 两人再次醒来消停地吃了顿晚饭就差不多到时间了,元满揉着酸痛的腰给了霍缺一个肘击这么难受还去什么审讯现场,酆都气候阴冷去了还不知难受成什么样。 霍缺牵着他的手把人搂在怀里揉腰,这确实是自己的错他很乐意效劳。 到警局时遇到从大门走出来的局长,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紧张,手里捏着那张入场券满脸的冷汗,身后跟着同样紧张的副局长两个上位者此时跟第一次独自出门的小学生一样。 看到霍缺时两人眼里迸发出惊人的亮光,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左一右围在两人身边,被人围着元满不好意思挣脱了霍缺的手还收获了一枚幽怨的眼神。 “小霍,就我们几个去吗?这活人去了会不会有危险啊?”副局长拘谨地捏着入场券心中惊疑不定,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时只觉得像做梦一样。 霍缺向两人敬了个礼:“两位领导放心,胜哥都安排好了肯定不会有问题,我也会保护二位的。”他敛起在元满身边的那副狗皮膏药模式严肃地看着两位领导,一脸非常可靠的样子。 他们之前已经见过李胜了,老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一觉醒来发现手上放着一张入场券吓得差的厥过去,这可是地府的入场券啊,那跟死亡通知书有什么区别。 李胜带着阴差在门口等着霍缺来交接苍云,看到两位老领导也很是感慨,上前就敬了个礼把俩老爷子吓了一跳。 “两位领导好久不见。”他笑嘻嘻地看着两人。 “昨天晚上刚见过,统共见了两次让你吓了两次。”局长拍了拍他的肩,嘴上埋怨眼里却是藏不住的高兴,能与故人重逢也是不可多得的奇遇啊。 “那您二位先上车,我跟霍缺交接好咱们就走。” 霍缺带着元满一起去提苍云,也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原因,反正上下联合审讯的手续都得地府办,麻烦是麻烦点但这个东西还是交给地府更安全。 苍云被关在审讯室里,里面两个阴差两个警察,外面两个阴差两个警察,这么做也是方便彼此保护。 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来人,原本意气风发的脸此刻还挂着一抹嘲讽的笑:“你们这么多人来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他直直盯着霍缺还是不信自己就这么毁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 几人不搭理他,到了下面有他说话的时候,交接手续完成两名阴差押着苍云往外走李胜跟霍缺坠在后面,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它一脸八卦的看着霍缺。 “胜哥,收收你的眼神吧,一会儿再把两位领导吓着。”霍缺实在忍无可忍,这都一路了,它还这个样子。 李胜挑挑眉暧昧地看着元满:“小元,确定就是他了吗?” 元满被他闹了个大红脸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没想到它这么快就看出来了,两人之间到底有多明显,他有些羞怯地低下头。 霍缺牵着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你别这么讨厌。”他瞪了李胜一眼,知道元满脸皮薄他本来打算找个机会慢慢说的,这人生前八卦怎么做了鬼还这么八卦。 “好好好,我不讨厌不讨厌,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哈哈哈哈哈。”李胜是打心眼里为两人高兴,他看着霍缺孤身一人这么多年也于心不忍,有个这么好的人陪在他身边当然是一件好事。 “这鬼话还说的有点意思。”霍缺笑着跟他逗趣,从前哪敢想还能跟死去的兄弟再次叙旧,这都是元满带给他的好运啊。 这次去酆都那边派了两辆车,两个领导坐一辆,元满霍缺自己一辆,李胜和阴差还有两名警察坐囚车押运苍云,这都是规矩不能坏。 一行人到达酆都城也没用多长时间,官车谁敢不长眼的拦,到了阎罗殿门口两位领导都有点腿软,没想到有生之年能提前来看一次自己死后要来的地方,两人擦擦额头上的虚汗到底有些害怕。 霍缺和元满跟在他们身后,元满看他这个样子忍俊不禁:“局长怎么没有了上次教训霍缺的气势,这阎罗殿有那么吓人吗?” 霍缺好笑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敢这么调侃领导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领导被他噎了一下不知道说点什么,他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上次护着霍缺的是位大师,为了这几件案子没少出力,还是在恪守警局规矩的情况下。 “大师别开玩笑了,这人和鬼也不能相提并论不是。”他叹了一口气,之前只知道凶手可怕没想到是个五百年的老妖精啊。 说话间就进了阎罗殿,不过看起来像是个办事大厅,李胜说这是个偏厅改的,苍云这样的够不上去正厅,随便在这儿审了早点打入地狱就都哦哟安生了。 酆都城派来的来位领导是在地府任职千八百年的两个老干部,不知道哪个朝代的两个大官,身着黑色长袍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的样式穿在身上不怒自威很有气质。 双方寒暄两句之后就开始了今晚的工作。 苍云跪在地上双手双脚被地下的阴铁链牢牢绑住只能维持上半身佝偻的样子,看起来缩成一团像只落水狗。 “犯人苍云,你可知罪。”惊堂木一拍审讯的味道就起来了,上位者垂眸看着苍云像看一只蚂蚁一样,此时的他无论如何嚣张也没法挺直腰板与它对视。 他抿着唇不说话。 “不说话但有证据,你的浊气,指纹,dna都在犯罪现场找到,就算一字不说我们也能将你定罪。”古今结合的说法很奇怪但也没什么问题。 话音刚落门口就落下一张幕布,上面播放着他的老巢还有他跟元满说的那些话,原本的炫耀其实更像是现场指认。 “犯人苍云,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具在,判十八层地狱轮转直至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威严的声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判定了他接下来的生活。 听到判决结果苍云发疯似地扯着锁链:“我没错我没错,你们凭什么凭什么!我辛苦修炼几百年就落得这样的结果吗?” 他体内的符咒加速运转,早些时候不见动静的各种符现在开始大显身手,强烈的引雷符将他击倒在地,束缚符让他动弹不得生捱着痛苦。 又因为他强大的功力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只能清醒的感受痛苦,一时间整个大殿里都是他的叫喊声。 两位地府的领导看到银白的符咒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惊愕,这符咒早已消失千万年怎么会在苍云的身上。 看来还有很多事情是它们压根没接触到的,但这毕竟是天机,没有机缘就算看到了也不能追根究底。 “审讯结束,各位如果没有异议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此人比较特殊,只能采用这样的方法才能给我们两边都有个交代,您几位看呢?”它看着坐在这边的两个领导,虽然说着敬语听起来却是不容反驳。 “没有异议,审判合理我们接受这样的结果。”局长毕竟是局长,在外面有多害怕在里面就有多从容,总归不能让人家看扁了说人间的官没有本事。 事情结束的很干脆,不到半个小时苍云就得到了他的审判结果,身上郑思行的皮肤还在为他抵挡一些伤害,元满想着还是应该还郑思行一个全尸。 “大人,希望能够归还郑思行的皮肤,让他能够保全尸体,也好投胎不是。”他上前站在苍云面前。 “好。” 话音刚落,苍云身上的皮肤就开始脱落,就像上次他杀害法师剥皮一样,郑思行的皮肤也生生从他身上脱下来。 虽然不是自己的皮肤,但是在穿上去的那一刻也与他的血肉长在一起,他的痛苦并不会比那些受害者的少,这还只是第一次,等他去了剥皮地狱这样的痛苦还有无穷无尽。 他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呻吟,浑浊的瞳孔盯着元满的背影还有憎恨,他现在只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没有第一时间杀死该杀的人,现在这一却拜他的仁慈所赐。 皮剥下后他就是一个赤条条的人形,浑身鲜血淋漓看不出模样,所到之处都是暗红的血液看起来很吓人,他瘫在地上,比起剥皮之痛符咒现在对他都成小儿科了。 审判之后李胜它们还要把苍云押到地狱去,亲眼看他受过第一道处罚才能离开,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临走时它对霍缺说:“你要是真好奇黑铁的来历可以去酆都鬼市逛逛也许可以找到答案。”说罢便扬长而去。 两位领导自然是不会在地府多呆一秒,这边结束马上就回了阳间,走了这一遭得赶紧回去想想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第72章 通灵(72) “两位如果要去鬼市逛逛的话请不要耽误太久,毕竟你们还是活人在这里时间长了总归不是好事。”带他们来的阴差提醒道,“最多两个小时,两位就该回到阳间。” 这么一提醒霍缺算是知道为什么对苍云的判决这么快,拖得时间越长他们这些活人越受不了。 “苍云没死为什么能在地府接受审判?”他不免有些好奇地问元满。 “他已经不算人了,算是妖物准确来说是半人半妖,现在的世界没有妖界他只能由地府来审了。”元满觉得这一趟的审讯只是让他们来走个过场,李胜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才是重点,“我们走吧,两个小时不知道鬼市能不能逛完。” 阴差把他们送到鬼市就离开了:“两位结束后想回去就在入场券上写个回字马上就能回到人间,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二位了。”说罢它敬了个礼就开着车消失在黑暗中。 “它们说话有点古今参杂的感觉,听起来怪好玩的。”元满牵着霍缺的手笑着说。 “大概是整个地府的政策才刚开始实行的原因,看看等我们以后来的时候会不会完全变成现代的样子。”霍缺看着古色古香的街道其实私心希望不要变成水泥森林,这样的木质结构看起来很舒服。 “可能只有这一片是这样的,你看周围的高楼还有刚才的审讯大厅已经在慢慢向上面靠拢了。” 周围正是之前听到的那种灯红酒绿,巍峨高大的大厦,不知道出了这片地方是不是完全贴近了人间。 “查黑铁应该去哪里呢?”元满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鬼群有点头痛,李胜也不说清楚就让它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霍缺掌心微微发烫,黑铁突然自己窜出来朝前方飞去。 “走吧。”他牵着元满跟上黑铁,“大概没有谁比它自己更清楚了 。” 黑铁最终在一座高大的阁楼前停下,这座楼位于整个鬼市的中心,只是不像其他的地方敞开任由出入,门前还站着两个阴差把守。 两人不明所以只能抱着试试的心态走上前去。 果不其然被拦下来:“这里不能随便进。” 元满把自己的入场券递给它看,上面既然写着酆都总局总能验证他们的身份,即使不是阴差那也是地位较高的客人,不能进也得有个理由。 阴差接过跟同伴一起核对了一下霍缺把自己的也递过去,两鬼又不知道打电话给谁确认了一下这才把入场券还给他们。 “两位贵宾可以进去,只是这另书阁的东西不能外借也不能带出,还请配合。” 霍缺点点头:“放心,我们会遵守规则的。” 黑铁在门口已经有些等不及刀把不住地敲着门发出咚咚的响声,吵得人头疼,听到说能进才安静下来。 另书阁,听名字也是个收藏禁书的地方,阁楼很高很雄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产物也许还要更早,楼内林立着数不清的书架,按照朝代划分从夏朝开始一直到现代社会各种各样的书摆在上面看的人眼花缭乱。 黑铁此时正在三楼发出嗡鸣声,它停留在一个不知名的书架前,上面的标签是传说。 霍缺搬了一个梯子爬到书架前把黑铁指示的书拿下来:“《战神列传》?”他翻开书一股奇特的墨香扑面而来夹杂着纸张的淡淡味道说不出的好闻。 第一页就笼统的说明了编纂这本书的缘由,大概意思是说希望后世能够牢记开界始祖,人类的安定生活不止是一代人的努力。 黑铁着急的指着书让霍缺翻,差一点还戳到他的手被元满呵斥之后才稳当了一点。 “它怎么回事?从苍云那里出来就风风火火的。” 霍缺看了眼黑铁:“不知道,胜哥说这里能查它的来历就成这样了。”翻到书的中间时它指着标题发出激动的嗡鸣,“这个?玄冥剑记,之前的内容开头都是某某战神怎么到这里变成玄冥剑了?” “玄冥剑主, 神界太子玄朝之剑,源于地下万里黑铁山,有灵。” “没了?” “没了。”霍缺看着短短一行字有些无语,什么《战神列传》这玄朝太子什么来历它也没写明白,黑铁怎么到的地府它也没写明白,原以为真能弄清楚黑铁的来历,这下子算是撞了南墙了。 “那就算了吧,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反正咱们现在就是两个普通人,你也不是它真正的主人,等我们什么时候不需要它的保护了它应该也会去找这个什么玄朝太子。”元满拿过书合上,黑铁的来历对他们来说清不清楚其实也没什么所谓。 话是这么说,但是听苍云的意思这个玄冥剑似乎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跟黑铁的契合程度真的很不可思议,书上说玄冥剑有灵那就不可能会随意认主才对 ,但是它跟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铁听到元满说这话有些不乐意,自己钻回霍缺的掌心。 “它好像不高兴了。”霍缺看着元满有些哭笑不得,一把匕首怎么情绪这么多。 “你能感知它的情绪那它为什么不能自己告诉你它的来历?之前我记得你能知道它想说什么的。”元满摸了摸掌心那处地方,有种欺负小孩的负罪感。 霍缺摇摇头:“它也说不清楚好像受了什么伤有些事情记不得了。” “剑还会失忆啊,这么看来不像一把剑更像一个小孩。”他失笑地摸了摸霍缺的掌心,“黑铁不要生气啦,我说错话了给你道歉好不好?” 霍缺摸了摸他的头:“傻不傻?对着我的手心说话,赶紧回去吧。”他牵着元满的手往外走,这一趟耽搁下来也没时间在鬼市逛了,还是回家休息吧。 到家已经快要天亮了,折腾一晚上好在让苍云受到了该有的处罚十八层地狱全走一遍这个时间可不是按照天或者年来算的,这下小z终于可以入土为安,可是他的魂魄已经消散不能轮回转世了。 想到这里元满有些难过,人世没有什么好走的可是这个选择权也不应该掌握在别人手里,要不要来这世上应该是每一个人自己的权利,即使苍云伏法小z的魂魄也不能重新聚集被他杀害的那些人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看到他受刑时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睡不着吗?”霍缺听着怀里人的叹息收紧了搂在他腰上的手。 “小z魂飞魄散了,他不能再回到这个世上也不能亲耳听到苍云伏法的消息。”元满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听的霍缺心里也发闷。 “他知道的,他一定能看到我们为他讨回公道的所有行动,魂飞魄散也不能代表他完全不存在,也许他的魂魄就散落在一草一木上,随着风自由自在的想去哪里去哪里,也许他还在咱们阳台上的花盆上待过,那他就肯定知道我们不常回家是因为在追踪伤害他的人。”霍缺声音轻轻的像是在讲故事,他在用自己能做的一切打消元满内心的伤感。 “这是他的愿望,现在已经完成了他肯定也能知道的,对不对?”元满抬起头在黑暗中寻找霍缺的眼睛,他想看到那里有坚定的确定而不是哄孩子的敷衍。 霍缺似有所感地打开床头灯,他与元满对视:“没错,既然是他的愿望,他绝对会看到完成之后再离开,这件事我们已经完成了。”他眼里的真诚让元满放下心来。 他像一个任性的孩子,非要从大人的嘴里求证一个童话,好在霍缺是个不扫兴的大人,他何尝不知道魂飞魄散的意思,可就愿意这么哄着他,他自己也知道小z不可能还在人间,他只是想让这些死者都知道那个禽兽为他所作的一切付出了代价。 元满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闻着熟悉的味道陷入梦乡,霍缺是他的强心针,任何时候。 第73章 通灵(73) 小z原名元满,年龄22岁,南城市边郊人,十岁被他的父亲卖给了周云琛,跟娱乐城所有人一样开始了长达十年的训练。 他们对这些本应健康成长的孩子们进行洗脑,植入全完错误的三观把他们变成赚钱工具之后放到了娱乐城里。 不负众望,二十岁的元满是那批人里最出挑的,不管是脸、身段还是才艺他都是出类拔萃的,短短三个月他便成了整个娱乐城最炙手可热的头牌,一夜当时被炒到了三百万。 这三百万他一分都见不着只有每次接的散客才是他的,十月份的某一天他跟着一位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离开了娱乐城,从此音信全无。 直到凶手被抓,他的尸体才找回了自己的名字。 霍缺早上一睁眼就看到小耿给他发过来的信息,跟元满一模一样的名字让他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他给元满拉了拉被子才开始看资料,这个孩子跟其他人不一样的点在于被训练时的年纪还有被亲生父亲当面抛弃。 十岁是一个完全记事的年纪,正确的三观基本形成被打碎重组对他来说也是十分痛苦的。 随后,小耿又给他发了一份资料,通过元满的日记得知他被送到周云琛身边时是完全清醒而且认知清晰的情况下,怎样被洗脑和训练在日记中也有详细的记录。 他在日记的最后写了这样一段话:如果这本日记有幸被看见,希望看到的人可以报警彻底铲除周家这帮恶魔,拯救在他们魔爪下讨生活的兄弟姐妹,我的一生已经变成这样我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无力改变现状。 因为我是不被欢迎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被他抛弃之后我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这么多年我装模做样假装被洗脑就是为了有获得自由的一天,这天终于要来了。 就是今天,我遇到一个人他说可以帮我摆脱苦难,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的话我会回来把他的方法分享给所有想过新生活的人。 如果是假的,那我就不回来了,能借机离开这个让人恐惧的地方也是我的幸运,我想活着但不以这种方式,祝我好运吧,我肯定能过上新生活。 霍缺看完之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这个孩子在临死前的那一刻都在期待苍云是能让他过上新生活的人,可是他的头颅在玻璃罐中泡着,皮肤被挂在墙上,身体被他抛到荒野之中作为挑衅警方的战利品。 他想要的新生活就是这样化为一堆白骨魂飞魄散。 “怎么了?一大早愁眉苦脸的。”元满醒来伸了个懒腰就看见霍缺满脸的难过和惋惜。 霍缺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份资料给他看,看完之后恐怕心里又要难受一阵子,他 有些纠结地摸了摸元满的头。 “是不是小z的资料?”元满看他这样大概的猜了一下,看到霍缺震惊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案子结束之后小z的身份自然需要查明,能让你这么纠结的出了他们还能有谁呢?可以给我看吗?” “可以,但是怕你看了会很难过。”霍缺抱着他,昨晚就难过了好久,今天难道要续上吗? “没关系的,我想知道,我在地下室见过了他的脸现在就完整了。” 霍缺叹了口气把手机递到他手上,看到资料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元满的身体一僵,他把人搂在怀里希望能给他一点力量。 看完资料之后的元满眼眶通红泪珠在里头打转。 “怪不得,他说元满是这些受害者里最无趣的,他不害怕不尖叫不逃跑就安静的等着被杀害,原来是因为他畅想着另一种新生活,当时发现被骗他该有多绝望啊!过的这么苦最后时刻还是在受罪。”他声音嘶哑着诉说苍云告诉他的那些话,他当时还以为是因为元满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却没想到他是这样离开的。 霍缺把他抱在怀里:“他的一生没有过过快乐的日子,最后的时刻也许是他这一生最充满希望的时候,我们都尽力了。” 元满在他怀里直摇头:“他不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是死亡。”他抬起头看着霍缺,“他利用魂飞魄散的代价来许愿找到真凶。” 霍缺皱着眉轻轻拉开他:“这是什么意思?” 元满便把脑海里有个系统的事情告诉了霍缺:“如果不是这样我可能不会参与到这个案子里来,他的不甘心让我有机会替他讨回公道。” 在知道了地府的存在之后霍缺听到什么都不会再震惊了,只是没想到让元满留下来的竟然是这个孩子灵魂的力量。 话音刚落,熟悉的机械女声响起。 “任务完成,愿望成真值开始结算。 愿望:将凶手绳之以法 许愿人:元满(小z) 愿望成真值:100%” “任务完成了,以后不会再有苍云这样的人出现了。”元满看着霍缺眼里却没有多少开心,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缓一缓,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特别难受。 霍缺抱着他在眉心落下一吻:“一切都结束了,他总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的。” 到底会不会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彻底消散在这天地间了。 此时的团团正在神识海里上蹿下跳。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到底要干什么呀!你要让他恢复记忆干什么呢?神识海不就是为了修补法力用的吗?干什么还要做这么多没用的事情!” 它只要有空就回到神识海来质问,就今天才逮到他。 “没有骗你,他的法力要修复,记忆也要恢复,他还有没完成的事情要做不能一直逃避,他睡的够久的了。”空中一道声音传来差点吓得团团炸毛。 “为什么一定要面对那些糟心的事情,他根本不爱元满,你们都是帮凶!帮凶!”它听清声音后叫的更凶。 “世上最爱元满的人就是他,连你也排不上号,现在不去那个世界保护他在这里做什么?你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吗?”声音猛地严肃下来,团团即刻噤声不敢多说。 “等一下。”它伸出小爪子做了个举手的动作。 “讲。” “为什么元满在这个世界失去记忆了,还没有以原主的身份在这里成长?这跟之前的任务世界都不一样。” “难度越大修复法力的进度就越快,这个世界比之前的要难一些你不觉得用别的身份更好办事吗?” 团团想了一下,以元满自己的能力不管什么身份他都可以很好的完成任务啊,这话说的没有道理,可是当它再问时,神识海却只回荡着它自己的声音。 不知道警局那边怎么交代的,苍云的案子就这么结束了,一切归于平静生活也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那天之后元满也不再去想那些让人悲伤的事情,事情结束之后再过多的回想其实就是在惩罚自己了。 他还跟霍缺一起并肩作战,结案速度比以前还要快,队里没有人再说元满的一句不是他的本事大家都真实见到了,特别是小耿天天说着要拜师,被霍缺训了几次之后只敢在元满面前偷偷说。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两人都很困扰,他们做梦的次数比之前多得多,每次的梦都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身份,但是醒来之后又会忘得一干二净只觉得丢了什么东西。 元满也问过团团,但是它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满满,我觉得我们之前肯定见过,不是在这个世界。”霍缺看着元满的侧脸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被电视剧情吸引的元满压根没兴趣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自从闲下来他时不时就会蹦出这么肉麻兮兮的一两句情话,元满从刚开始的面红耳赤到现在已经完全不为所动了。 “真的。”他还想进一步阐述自己的观点,按照最近做的梦来看他们似乎一起经历过很多的世界,可惜现在元满压根不想听。 “我知道,我也爱你。” 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却哄得霍缺眉开眼笑,管他几生几世今生今世最重要。 第74章 通灵(74) 很多年之后的某一天,霍缺再次跟元满说:“满满,我们好像真的在很多个世界相遇过,下一次你也等等我,好不好?” 此时的他已经老态龙钟满头白发,他还是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深深爱着他的爱人,生活不免摩擦与吵闹但是爱也没有少过。 “好,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你等你永远爱你,别担心,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元满与他十指纠缠,看着眼前他爱了好久的人眼里还是不舍,他们已经分开过很多次了,但他还是不习惯,他同从前一样讨厌分别。 他们都在弥留之际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每个世界经历的每一段感情。 “嘀——”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声音,病床上的霍缺心脏停止了跳动,他在这一天离开了他最爱的人。 元满紧紧握着他的手:“你看,这次你走到我前面了,所以你要在下个世界乖乖等我。”他抚摸着他苍老的面容,“真是个帅老头。” 说罢,元满躺在他身边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靠在他的臂弯里,停止了呼吸。 葬礼是小耿帮忙办的,他如愿以偿的认了元满做师父也独立地处理过几起案子,看着两块墓碑他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涕泗横流。 他给两人烧了很多金元宝还有大别墅,小汽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都无法点燃,头七的时候他还试过招魂,想问问他们怎么回事,可是一点回音都没有收到,就像魂飞魄散了一样,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安然去世的怎么可能会魂飞魄散呢。 直到他生日的那天,他收到了元满生前提前给他写好的信,他在信的结尾处特意嘱咐。 “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用烧那些东西,可以留给胜哥他在下面一个月也没多少工资,挺大个人了别动不动哭鼻子,缘分已尽,你学会的东西也不要再往下传了,好好享受晚年毕竟去了下面还要当牛做马,胜哥已经申请了让你下去继续做警察,哈哈哈,小耿同志好好加油,你师父我和你师娘跟你只有这一世的缘分,这是我们的幸运。” 小耿从震惊到最后的感动,拿着信蹲在地上哭个不停,把来给他祝寿的孩子们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老父亲又受了什么刺激只能手忙脚乱的安慰。 信中说的自然是假的,胜哥还没问过他的意见怎么会这么着急把他留下呢?具体怎么样自然要本人点头,这是元满留下的一点小玩笑,一想到等他百年之后还会被自己戏弄他写信的时候就在偷笑。 这个世界的最后他们都是幸福圆满的,每一个人。 元满在神识海醒来之后有些恍惚,他穿梭了太多次已经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了,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他呆愣的表情团团似乎明白了那人不让他带着记忆进入小世界的用意。 他在地上呆坐了很久才回过神来,捂着突突直跳的心脏蜷缩在地上。 “元满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团团赶紧给他来了个全身查。 “没有,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闭着眼睛嘴唇动了动有气无力的样子着实吓人。 “咱们可以再去找他,不要这样嘛,看的我害怕。”团团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你总是这么胆小。”说完,元满自己都有些怔愣,这话他似乎之前就说过,“我没事我得歇会儿,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其实挺累人的不是吗?” 团团坐在他面前:“这是工作吗?” “不是吗?” 团团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真的不能算一份工作,做这些的最终目的是让他苏醒过来,当然实现愿望也是真的,只要他好起来什么事都是手到擒来啊,自己刚开始说的也不算......骗他吧。 元满自己也无法给自己现在做的事定性,没有人会在工作中感到幸福,所以他这也许不是工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攒够实现愿望的愿望值,离开这个空间的话还能不能跟霍缺相遇? “霍缺是跟我一样做任务的人吗?他为什么也在出现在每一个世界?他是谁?” “不知道,也许是固定的npc?” 听到它不正经的回答元满直接翻了个白眼,这小东西的秘密真是越来越多了。 “走吧走吧,去找霍缺啦,跟你待在这里真是有够无聊的。”元满站起来伸手随意拿了一个光团,他仰头看着上面数不清的玩意儿笑了一下,他和霍缺还有数不清的相遇。 熟悉的感觉席卷他的全身,他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这里要是有张床就好了,回来老是躺地上硌得人腰疼。” 话音刚落他就失去了意识,在他们离开之后他刚才躺的地方真的凭空出现一张大床,上方传来嘀嘀咕咕地声音 :“完了,回头又得挨训。”懊恼的声音也在埋怨自己的不够细心。 “愿望:远离霍缺 许愿人:元满 愿望成真值:0%” 元满被这道声音吵醒,看着愿望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出bug了这是? “团团,怎么回事?这个愿望?” “不知道啊,也没有剧情介绍,这两个世界怎么回事,跟开盲盒一样,没事儿咱们走着看吧我肯定保护好你。” “先搞明白啊,我在哪里?”他看了看自己小小的一点手有些无语又成小孩了这是,不对啊,他手摸下去在肚脐处摸到了一根......脐带......他看着周围陌生又舒适的环境感觉有点神奇能重新感受到这独一无二的安全感真是有些幸福啊。 突然一阵剧烈的收缩把他往外面推,不断地重复挤压连带着温热的羊水将他往出口方向狠狠的挤,一双大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接触的空气的那一刻他听见耳边的尖叫声,然后就是各种叮叮咣咣。 “怎么不哭?”说着他就觉得自己的脚底被弹了几下这人力气也太大了吧,元满一开口就是婴儿的哭声。 “哭了哭了,是个小男孩。” “行了,包好抱出去吧。”柔软的包巾将他轻柔地裹住交到了另一个人手上。 “元先生,恭喜。” “好好好,谢谢,我老婆呢?” “很好,一会儿就出来别急。” 元满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吓了一跳,没忍住叫了一声开口就是哇哇的哭泣。 抱着他的人手忙脚乱地不知怎么好:“他怎么哭了?” “你看看你。”一道温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入目是一张看起来就像个好人的脸把元满接过去,“要这么抱,你看你僵的像根木头一样,孩子能舒服吗?琪琪给孩子起的什么名?” “元满。”男人的俊脸一红他哪里抱过孩子。 “这名字好,幸福圆满,我们元满肯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宝贝。”她逗弄着有些呆滞的元满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咋不说话?”团团在他耳边捣乱。 元满没好气的偏头懒得理它,现在开口都是婴语哇哇的哭叫声有什么好说的。 上次世界好歹是已经出生的,这下好了直接从头到尾完整的经历了一遍,他感觉有些心累,又得上学从幼儿园到大学。 婴儿精力有限他坚持不住被抱在怀里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他就发现换了个人,看起来也是温温柔柔的可是眼前这是什么东西。 “老公,宝宝怎么不吃奶啊?” 元满双手胡乱扑腾脸偏向一侧,是乳房,他下不去口,他索性张开嘴吱哇乱叫。 “给他喂奶粉算了,母乳喂养你会不舒服。”说着男人拿了个小奶瓶放在元满嘴边。 他把奶嘴含进嘴里开始吸吮,“你看,他喜欢喝奶粉。”男人一只手帮他固定着奶瓶一只手抚摸着爱人的头发。 “那好吧。”她的声音还有些遗憾。 第1章 竹马还是天降(1) 元家,定居在c市上世纪靠倒卖中药材在这里立足,元老爷子去世后由他的儿子元建成接手生意做成了一家制药公司,现在如日中天。 元满在这样的环境下无忧无虑的长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这下却是元爸元妈最焦虑的时候,这都是因为元满表现得不像个小孩子,元妈之前还以为他有什么毛病专门带到医院检查了一下,虽然结果是好的但她还是面上愁云不展。 “老婆,别担心啊,咱儿子绝对没问题。”元爸搂着老婆轻声安慰,他们两个在大学相识相恋,一个学的金融一个学的法律毕业后一起进入元氏实习,转正后她才知道自己的老公竟然是元氏的太子爷。 因为这事两人还冷战了一段时间,不过是元妈单方面的,元爸锲而不舍道歉献殷勤闹得公司人人知道这两个小年轻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闹别扭了,直到元爸公开身份众人才知道是总裁追妻。 “谁家四岁的孩子就这么稳重啊,一天不是看书就是在自己屋里玩玩具,你看看人家隔壁的小霍在家一天多活泼。”元妈是真心发愁啊。 元爸不知道说啥了,要是非把调皮捣蛋说是活泼他也无话可说,前两天带着他家那只哈士奇把人家李总家的花盆打碎还把池塘里的鱼捞出来摆地上说自己是渔民让大家都来买他的鱼。 前前前天把他爸写好的毛笔字铺在院子里手脚踩满墨汁毁成那样,好一顿揍啊,那声音他在家办公都听见了。 如果这些都是活泼的话他也是无话可说了,比起那个皮猴子自己家的简直就是绝世天使乖宝贝,没有那些坏习惯不说天天都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让干啥说一遍就记住了还不犯第二遍,带出去谁敢说自己的宝贝不乖。 “叩叩叩。”敲门声响了,元爸松开老婆去开门。 小小的元满站在门口:“爸爸妈妈吃饭啦。”奶呼呼的声音听的元妈心都要化了。 “谢谢宝贝来叫我们吃饭。”元爸弯腰抱起这个奶团子没忍住在软软的脸上亲了一下。 “宝贝满满。”元妈把他接过来坐在自己腿上,“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阿姨说,吃火锅,有很多好吃的菜,她说妈妈爱吃辣的还放了很多辣椒。”虽然元满的灵魂已经二十多了,如果叠加起来的话几百岁了,但是身体还是四岁的小孩子,说话不受灵魂控制还是慢慢悠悠的,听起来特别可爱。 “太好啦,那我们赶紧下去吧,不能让阿姨等急了。”元爸抱起元满跟在元妈身后出了房间。 晚饭后元妈带着元满在客厅看动画片,她看着目不转睛的元满摸摸他的脑袋:“宝贝,明天去幼儿园你怕不怕?” 元满把视线从电视上扯下来,没想到啊,这动画片这么吸引人呢。 “不怕。”他抱着元妈的胳膊,“幼儿园有小朋友还是点心玩具,而且爸爸妈妈会来接我的对不对?”他软软的脸蛋靠在元妈的手臂上看起来就像一只糯米团子。 “当然啦宝贝,爸爸妈妈肯定会来的,明天可是你第一天上学。”元妈抱着自己的宝贝爱不释手,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孩子。 “满满,明天去了要是有人欺负你就给我狠狠揍回去,爸爸给你撑腰。”元爸端着水果放到两人面前,没错,他说的就是隔壁的那个皮猴子。 “你说什么呢?哪有这样教孩子的,我们宝贝这么可爱谁会欺负他呀。”元妈给元妈喂了一口苹果。 “这不是老父亲的担心吗?”元爸在公司看起来是个杀伐果断的领导在家一开口就像个二逼,这么多年了元满还是有些没习惯他的反差。 “爸爸妈妈不要担心,老师会保护我的。”元满嘴里嚼着苹果含糊不清的说,“我要去睡觉了,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爸爸妈妈晚安。”不等两人回答他就一溜烟的跑回房间,两条小短腿倒腾的还挺快。 元妈靠在自家老公怀里:“其实你说的我也挺担心的,要不然请个家教让满满在家上吧?” 元爸揽着他:“幼儿园毕竟有同龄孩子,家里都是大人满满的性格可能不会有太大改变,去跟小孩玩玩说不定会开朗一些。” 元妈叹了口气,怎么着她这心里都放松不了。 “别想这么多了,干点正事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他一用力把元妈稳稳抱起来往楼上走去。 突然的腾空感吓了她一跳,她轻轻捶了一下元爸的肩膀:“跟你说正事你就这样。” “我们也是正事。”卧室门被一脚踢上隔绝了里面的春光。 元满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不着剥指甲。 “你小子可以啊,现在撒娇卖萌不在话下啊。”团团坐在他胸口调侃。 “做小孩好累,不露馅更累。”软萌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匹配的沧桑笑得团团差点滚下去。 这几年他真是如履薄冰啊,两个温柔但精英的父母真的很难哄,该怎么让他们觉得自己性格就是这样真的是太难了,他们一直觉得两个人都挺外向的怎么生了个内向的儿子,元满决定上了小学之后会告诉他们这是负负得正的结果。 隔壁那个姓霍的小孩他也观察过,具体信息叫团团去了解过,叫霍缺但是身上没有精神力不能确定是不是他想的霍缺,每天上蹿下跳看的元满都累的慌,他身后跟着的哈士奇站起来比他人还高,怪吓人的。 元爸怕自己受欺负再三耳提面命不让跟他玩,正好他也懒得出去就待在家里摆弄降智的玩具,明天要去学校恐怕是躲不开了。 “等他再长大一点有没有精神力就能看见了。”团团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于元满来说完成任务是其次先找到自己的老公才是重中之重。 “他太吵了,我不相信霍缺小时候是这个样子。”元满闭上眼睛,他对这个人没有渴望他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霍缺。 “小孩子都这样,除了你这种顶着小孩壳子的大人之外。”团团说完就看到他已经睡着了,果然小孩子的待机时间不太稳定。 一大早,元爸就来喊元满起床,那个紧张的样子好像要去学校的是他一样,在他把右脚鞋子穿到左脚上的时候,元满实在忍不住制止他。 “爸爸,你工作的时候也会把每个人的任务弄错吗?” “当然不会,我可是很专业的。”元爸对自己的工作能力那是相当的自信。 “那你能不能像对待你的工作一样照顾我呢?”元满晃了晃自己脚上的鞋,“我觉得这样的事情自己也可以做好。” 惨遭儿子嫌弃的元爸有些尴尬,这小子话都说不明白还会暗指他的不用心,有这机灵头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好好好,爸爸下次会注意的。”他在元满的头上狠狠揉了揉。 快要上校车的时候元妈才穿好衣服来送儿子,她蹲下身抱了抱元满:“宝贝在幼儿园要玩的开心点哦。” 元满点点头在她脸上印下一吻,这是元妈早就给他养成的习惯,出门进门都要给他一个亲亲表示告别和欢迎,一开始元满自然是拒绝的但是元爸一再强调不能让妈妈不开心,元满看到她有一点受伤的眼神也是没狠下心虽然知道她是装的,这两口子惯会演戏。 “不开心就给爸爸打电话我来接你。”这一刻元爸算是体会到了儿行千里父母担忧的心情,他瞪了一眼背对着他的霍家小皮猴,他要是敢欺负自己的儿子肯定要他好看。 “放心吧,爸爸妈妈,你们好好工作晚上我们就能见面啦。”元满无奈地哄着这两个对他过分溺爱的父母,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还这么磨叽。 “好宝贝,去吧。”元妈把他送上车还站在原地半天不愿意走。 元满一时有些感慨,这些世界他遇到的妈妈都很好,原来的妈妈还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好,为什么到后面却变了,他想了很久但就是想不通,还好他有了一个爱他始终如一的爱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明白。 第2章 竹马还是天降(2) “喂!”一道稚嫩但明显没什么好意的声音在元满耳边响起。 元满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你坐的是我的位置,走开。”是混世魔王霍缺。 元满不像跟一个小孩一般见识拿起自己的书包打算坐到后面去,霍缺没想到他这么听话一时间眼珠子一转一个坏念头就浮现在脑子里。 “后面也是我的座位你不准坐。”他比元满高一个头现在站在他面前像一座小山一样。 元满看着他胸口的名牌:“你有几个屁股啊,半个车厢你都要坐。” 他一时被堵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涨红了脸看着他:“反正就是不准你坐。” “小朋友们快坐好,咱们要出发啦!”老师走上来把霍缺拉到他的位置上,“霍缺快坐好哦,不能跟小朋友吵架好不好?” 他把书包抱在怀里转头面向窗户不理人。 “元满,你坐在这里好不好?”老师指着旁边一个靠窗的座位弯下腰跟元满说话。 “好的。谢谢老师。”他乖乖的走过去把书包放在脚边,乖巧的样子几乎要融化老师的心。 “真是个好孩子。”老师摸了摸他的头感慨道。元爸元妈都是颜值素质双高的商界精英教出来的孩子也这么可爱又听话。 虽然霍缺的父母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但是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混世魔王,他今天第一天入学可叫人头疼。 大家都住在一个别墅区,谁家有什么事那传的比网络还快,霍家传的就是这个魔王的所有光荣事迹,以他家为圆心除了没人住的院子周边前后左右都被霍缺不同程度的破坏了个遍,还有没被破坏的就是元满家。 元爸在霍缺刚露魔王苗头的时候就跟他爸打好了招呼,自己孩子体弱不能被吵如果自己不给霍缺开门的话还希望他们家不要介意,明白了元爸的意图之后霍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家儿子一眼,事实证明元爸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霍缺比元满大一岁,本该去年就进幼儿园的奈何人家实在不干就干脆今年跟着四岁的孩子们一起上小班,那小个头在一众小豆芽里很出挑很快就在班级里竖起了威名,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十来个孩子招猫逗狗,闹得幼儿园鸡飞狗跳。 元满看着跟黑社会老大一样的霍缺不由得好奇他爹的生意是不是正经的,团团笑话他电视剧看多了,人家开的互联网公司还是大学创业开的不要太正规,至于怎么养成了这样的性格那就是十成十继承了他妈妈的优良基因。 历经千辛万苦生了这么个宝贝疙瘩那肯定是怎么宠怎么来,于是就有了混世魔王的诞生,人家还骄傲的认为自己儿子从小就极富领导能力以后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在这片区域住的生意上大多都有往来,不能因为孩子坏了家里的关系,那肯定不会有人说他半句不是,吹着的捧着的,彻底燃起了霍缺的嚣张气焰。 乖巧懂事不哭不闹的元满在这群孩子里就成了独特的异类,每天都要过去逗一把,这个拿块小饼干那个抢个小玩具就在比谁能把他逗哭,其中就数霍缺来的最狠。 他拿着元满分到的玩具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你看你看,这个是我的了,略略略。” 元满无语地看着他,白嫩的小脸上面无表情但是因为圆圆的大眼睛看起来却是带了些委屈,他在心里跟团团吐槽:“你确定他是霍缺吗?这死出。” 团团都快笑得厥过去了,它不确定这是霍缺但确定此人绝对是元满的克星。 “霍缺!你在干什么?”闻声而来的老师看着霍缺脸色阴沉下来,整天的欺负人要把班里的乖小孩都惹哭一遍才肯罢休。 “哼。”他把玩具往地上一摔躲到几个小孩堆里又去玩,气的老师吹胡子瞪眼。 元满把玩具捡起来:“没关系的老师,玩具没有摔坏。”他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老师像一只超级乖巧的小猫,这副样子更是让老师心疼,她必须要给元满讨回一个公道。 “你看看你看看,跟一个小孩计较,今晚又能听见霍缺的哭声了。”团团看着玩的高兴的霍缺幸灾乐祸。 是的,元满已经靠这个把戏让老师给霍爸告了两次状了,只要这样,霍缺回去就得哭半个小时,他从来没觉得小孩的哭声如此美妙过,对于这样的小混子必要时刻得上点肉疼套餐。 果然,元满刚吃完晚饭,隔壁大门一开不一会儿屋里就传来霍缺的哭声,霍爸每次打孩子都不关门,他得让别人知道他不是不管教属实是个死皮无赖治不住啊! “你天天欺负别人孩子干啥?这个星期老师都给我打了三次电话了,你叫我怎么跟老师交代你安分点不行吗?”霍爸把他按在大腿上打白嫩的屁股已经红了一大片。 元爸牵着元满来到他们家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了这样的呵斥。 “宝贝,你真的要去给霍缺求情吗?”他看着小小的儿子有些纠结,孩子善良是好事可是这样去求情好像有点不太好。 “爸爸,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你去了说不定霍叔叔会打得更凶。”元满无奈的看着这操心的爹,本来自己来就行他非得陪着。 元爸思考了一下,好像是这么个理,教训孩子被人当面瞧见不好看。 “那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你回家等,一会儿霍叔叔要是把我送出来看到你怎么办?”他推搡着元爸高大的身体,眉头皱起来像个小老头一样。 元爸拗不过他一步三回头的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元满。 元满没再管他走进霍家霍缺已经挨完打了,站在他爸身边吸鼻子。 “霍叔叔。”他假装怯生生地探头喊了一声。 “欸,小元满,你来找霍缺吗?”霍爸看到传说中的乖孩子一秒变成夹子音,霍缺发誓他从没听过他爸这么恶心。 元满摇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霍爸有些受宠若惊,他走过来把元满抱到怀里,“怎么了?有什么事找叔叔吗?” “我想跟叔叔说,以后能不能不要打霍缺了,他听起来好可怜。” 这下霍缺也有些受宠若惊。 “他虽然有一点调皮但是没有做很坏的事情,霍叔叔以后不要打他了好不好?” 霍爸瞪了一眼自家儿子眼神里都是看看人家:“好,我答应你,下次不打他了,可是他在学校里抢你的玩具也没关系吗?” 元满捏着袖口靠在霍爸怀里:“没关系的,幼儿园有很多玩具,我可以玩别的。” 霍爸摸着他的头感慨万千,元满就是自己梦想中的孩子啊,怎么自己摊上这么个东西,他又瞪了霍缺一眼。 “那叔叔答应了下次就不能再打了。”元满眨着大眼睛看霍爸,把人看的心里直冒泡。 “好,叔叔答应元满。”一大一小达成完美的协议,霍缺此时对元满还是有点感激的,他爸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说多做到以后的屁股都不会再疼了。 元满看向霍缺:“你以后不要欺负别的小朋友,要什么我都给你。” 霍缺红着脸点头,元满现在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别说只是不欺负就是让自己做他的保镖也没有一点问题啊! 霍爸爱不释手的抱着元满,心里全都是对元爸的羡慕,他爸可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遇到这么个宝贝。 之后他又抱着元满送回家去,那副舍不得的样子看的元爸心中警铃大作。 “老元,好福气啊。”谁知霍爸就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留下元家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你跟他说什么了?” “让他以后不要打霍缺,霍缺也答应以后不欺负小朋友。”元满骄傲的挺起胸脯向元爸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元爸一把抱起儿子:“不愧是我老婆生的宝贝,一出马就永绝后患。” 元满被他高高的举起,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亲情带给人更深的含义,能拥有这样的父母是他最大的幸运。 第3章 竹马还是天降(3) 第二天,霍缺的狐朋狗友来找霍缺去捣蛋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老大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们昨晚上有几个听到了霍爸教训他的声音想着可能是屁股疼今天没心情玩。 第三天,第四天,霍缺整整安静了一周,大家都以为他在憋什么坏招,几个孩子还暗搓搓的讨论到时候怎么整元满。 周五快放学了,霍缺还没有动静,一天就乖乖坐在教室里也不抢零食也不逗元满看起来真是乖的不行。 “老大,今天马上吃点心了,我们去抢元满的吧,这次肯定能让他哭。” “不行,元满上次救了我,不能恩将仇报,男子汉不能做这样的事。”霍缺把玩具放在手边学着电视上的台词说的煞有其事,“你们要是认我做老大,就得跟我一起报答我的恩人。”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他们还不太明白这些台词的意思,不过老大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肯定不会有错。 元满也没想到霍缺会这么听话,以前霍爸又不是没打过他怎么这次就这么乖了,他那天去之前其实也没想过会这么管用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 他甚至还想过霍缺会不会恼羞成怒对他更加变本加厉,没想到啊,真能洗心革面做个乖乖小孩,要是他知道这些都是自己搞得鬼恐怕会气的跳脚。 “还是小孩好骗啊,但是我觉得他不会就这么一直安静下去的。”团团观察了这几天得出这样的结论。 元满点点头,霍缺这么多年皮习惯了怎么可能就这么安静下来,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更不要说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元满,星期天是我的生日你能来吗?”霍缺一放学就来找元满跟他分享这个消息,他妈妈说了这是正儿八经五岁的生日一定要好好过,他已经邀请了班里所有的同学肯定不能忘了这个救命恩人。 “好,我会去的。”这事早上的时候霍爸已经打电话来邀请过他了,不看僧面看佛面。 霍妈是个很要强的女强人,一年到头有八九个月都在满世界飞,家里的事情除了阿姨就是霍爸在看着,这次自己儿子的生日她怎么说也要大办一场让别人看看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顺便再谈几个合作。 霍爸知道后并不支持,他一直很反对让孩子过早的进入名利场,霍妈说他大公司开了这么多年还想一尘不染是假清高,两口子争了几句还是按霍妈的要求来,她一年在家待不了几天霍爸还是不想跟她瞎吵。 星期天下午霍缺家门口就开始有陆陆续续的人往里走,大人在一边说话,孩子们由几个保姆看着在后院玩,元满在自己房间里就听到几里哇啦的声音,他扔下手里的积木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为什么他跟霍缺不领养孩子的原因,他受不了这直击灵魂的吵闹。 “宝贝,咱们是不是该过去了?”元爸元妈来敲元满的门,他们在门外也不进来,这点真的很得元满的心。 “来啦。”元满穿上外套左手牵着元爸右手牵着元妈往霍家走。 霍缺在后院看到他出来赶紧到大门口来迎接,殷勤的样子让霍爸惊了一番。 “怎么回事?他跟元家小子这么好?”霍妈偷偷问霍爸。 “妈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元满。”霍缺牵着元满到他妈面前很大声的介绍。 元满脸一红问了声阿姨好。 霍爸揉了一把霍缺的头:“什么救命恩人,玩儿去。” 一帮小孩嘻嘻哈哈的跑开了,霍家今天也像个小型幼儿园。 “元满,老大说以后不欺负你了。”一个小胖墩拿了一个小蛋糕递给元满,“那我也不欺负你,这个蛋糕就当还你之前的点心了。” 元满笑着小胖子怪会借花献佛,伸手接过:“行吧,但是你们也不能欺负别的小朋友。” “知道啦,老大说这叫改邪归正。” 元满笑了一下大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不知道霍缺一天到晚从哪里学的这样的词还教给别的孩子。 “元满,你长得真好看,跟我们一起玩洋娃娃吧。”几个小女孩人手一个洋娃娃围在元满身边。 “他是男孩子要跟我们一起玩变形金刚和汽车,他不喜欢洋娃娃。”霍缺推开一条缝挤进来牵着元满往男生堆里走过去。 几个女孩也不敢跟霍缺硬争,只好自己玩。 元满正在想怎么拒绝就这么被霍缺解救了,他吃着蛋糕看着几人嘴里嘀嘀咕咕说着幼稚的拟声词,阳光下的霍家像个儿童乐园。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埋在记忆深处的那几个福利院,那些孩子到最后也没有完全融入社会,他们的洗脑太厉害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们对现实世界的认识好几个孩子要靠药物才能勉强生活。 团团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你现在是个孩子,想什么呢?再深沉一点就露馅了。” 元满敛起悲伤看着他们幼稚的打来打去。 “耶,我赢了!”霍缺拿着自己的机器人振臂高呼 。 “老大借我玩,借我玩。” “借我借我,刚才说好的。” “不借,这是我的宝贝。”霍缺抱着机器人臭屁的模样看起来倒有几分可爱。 他牵着元满走到客厅,指着眼前巨大的蛋糕说:“你看,这个超大的蛋糕我肯定把上面最好吃的那块给你。” 元满看着被包装纸裹得严严实实大蛋糕点了点头,这家的蛋糕确实好吃,元爸每个月都会订一个给他和元妈。 “别看了,拿着钥匙回家去昂,你妈一会儿该回家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厨房看着蛋糕前那两个孩子和他们的大蛋糕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渴望只有好奇的打量。 他点点头从身后接过钥匙。 “回家靠路边,到家给我发消息,晚上咱们也吃大餐。”身后的男人温柔的叮嘱。 “好,爸爸你早点回来。”他抱了抱眼前高大的身影,从厨房后门走出去,他家在这个别墅区的对面。 “好儿子,去吧。”男人摸了摸儿子的头,他在霍家做厨师今天是小少爷的生日也是自己儿子的生日,虽然办不起宴会但是他也会尽自己所能给他最好的。 小小的厨房里发生的事没有人注意,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生活。 夜幕降临,晚宴正式开始,大厅里巨大的水晶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得体的微笑。 霍缺穿着小西装站在台上听小朋友们唱生日歌,元满也在下面拍手应和,他快速许完愿就要切蛋糕。 他像刚才说的,最好吃的那一块先给了元满,期待地看着元满点头才笑起来。 他背在身后的手比了个ok的手势,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孩子开始把手里的蛋糕抹在元满脸上,霍缺借机牵着元满往楼上跑大人们也只当是孩子的玩笑都没有制止。 “元满,有危险。”团团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蛋糕就往元满身上砸过来,瞬间干净整洁的衣服就被蛋糕淹没,他抬起头就看到霍缺站在不远处歪着头朝他微笑。 过了会儿蛋糕砸完霍缺走过来看着他:“你以为你跟我爸说两句好话我就会放过你吗?告状的人里还有你呢。” 元满看着这个恶魔一样的孩子愣在原地,他是不是低估了人性的恶,他眼前的这个人怎么可能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爱人呢? 他把元满拽起来往楼梯口走,声音小小的在他耳边说:“敢告状你就试试看。” 元满狠狠甩开他的手,他一个成年人还能让小孩欺负了:“你等着我这就去跟你爸说。”说完还有他的手段等着这小屁孩呢,不挨点揍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许去。”霍缺拽住他的手,但因为满手的奶油两人的手都有些打滑,一瞬间元满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团团赶紧给他施了个保护罩,元满在意识里告诉它只保护重点部位就行,这么摔下来不受伤是不可能的可千万不能露馅。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的额头磕破鲜血从额角流下来布满了整张侧脸。 一帮孩子直接呆在原地,霍缺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底下的大人听见动静一个箭步冲上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快快快,打120,元总这是你家的孩子吗?”他半跪在元满身边仔细辨认,现在可不敢移动万一严重了就麻烦了。 元爸正跟人在一边寒暄,听到有人喊手里的杯子直接脱手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 第4章 竹马还是天降(4) 在看清脸之后元爸差点跪地上,身边的男人扶了他一把。 高大的男人颤抖着手就要去抱儿子,被他拦下来:“现在不要随意移动,孩子暂时没事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先不要担心。” 元爸摸着元满的手颤声:“宝贝醒醒,咱们回家了,你不要吓爸爸啊,醒醒好不好,满满最听话了,醒来啊醒来咱们就回家。” “满满。”元妈刚看清楚就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她颤着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来的时候还蹦蹦跳跳的孩子怎么一眨眼成这样了。 “琪琪,没事的啊,满满肯定没事,你哭出来,别吓我。”元爸拍着元妈的背让她发出声来。 “医生来了,快快快。”管家在门口大喊,大厅里的人散开一条路,医护人员鱼贯而入把元满抬到担架上,元妈这才回过神被元爸扶着跟着往外走。 “霍阳今天的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元爸看着站在旁边的霍爸满眼怒气,“要是我儿子有个好歹你等着。”他咬牙切齿,要不是办什么狗屁宴会他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说完也不理会他说什么扶着元妈跟上救护车。 霍爸怒视着瘫软的霍缺对管家说:“关起来,查监控。”说罢,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他必须亲眼看着元满没事。 这么可爱的孩子他喜欢都来不及,突然出这样的意外他也很揪心,霍缺最近的表现差点让他忘了自己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霍妈打电话过来:“姓霍的,你把我儿子关起来干什么?你赶紧让霍叔放了。” “事情没解决之前他不能出门,如果不是他欺负的元满我自然会放了他。”他阴沉着脸声音冰冷,他的心里已经认定就是霍缺把元满推下来的。 元爸元妈守在手术室外面急得团团转,一直以冷静自持的元妈此刻红着眼眶泪珠聚在眼底眼巴巴地看着手术室的灯。 霍爸来的时候元爸看了他一眼就搂着元妈安慰,他知道两人心里着急也不在意,现在就祈祷元满平安无事。 不多时,手术室的灯熄了。 元爸一个箭步冲到医生面前一脸紧张:“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没事,一点小伤不用担心,现在孩子孩子睡觉你们陪着就行,只是额头可能会留下疤痕影响美观。” 元爸这才松了一口气,比起儿子的健康一点伤疤算什么,他当时真应该听元妈的话给元满请个家庭教师。 看着元满安顿好霍爸才回去准备了解事情,他让管家找了最资深的看护寸步不离地守着元满,元爸元妈本来是不答应的但他实在坚持也就作罢了。 霍家客厅里。 霍爸看着屏幕里凶神恶煞的孩子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儿子,他自问对霍缺的教育还算上心,管他也管的严怎么还会小小年纪就变成这样。 霍妈听说元满没什么事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摆弄自己精心养护的指甲:“没事了就把我儿子放出来,现在还在屋里哭呢。” 霍爸把平板推到她面前:“你还要这样教育霍缺吗?今天他怂恿拉帮结派欺负弱小,明天他就敢杀人放火,你要让他后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吗?” 他问的平静内心却是惊涛骇浪,以前只当孩子年幼无知,调皮一点也没关系男生嘛,有几个像元满那么乖的,但是今天的事实实在在抽了他一巴掌。 “姓霍的你什么意思?哪有这样咒自己儿子的!你要为了旁人把自己儿子关到什么时候?”霍妈看也不看视频,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就高声大喊。 霍爸皱着眉头看自己的妻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妻子也很陌生,她虽然任性娇纵一些但是是非曲直还是看的明白的,怎么现在竟然是这个样子。 “以后霍缺的教育你不要插手,做好你自己的事,要是还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溺爱,毁了他的那时候你就是把眼睛哭瞎都是白搭。”霍爸不理会她的歇斯底里,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发疯。 霍妈听他说这话眼睛逐渐瞪大:“姓霍的,这孩子是我生的你凭什么不让我管?” “程美玲你可能忘了这孩子是怎么来得了。”他站起身压低声音靠近霍妈,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威胁和厌恶,他不计较是懒得说不是怕她。 霍妈愣在原地,强势的女人此刻垂下眼帘盯着脚下的地毯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爸不再理她,打开霍缺的卧室门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儿子,心里满是挫败。 “霍缺。”他打开房间灯看着儿子小小的背影,他还是不能理解一个五岁的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恶意。 霍缺不敢不动站起身随意抹了抹脸上的泪,梗着脖子站在霍爸不远的地方,看起来无所畏惧实则双腿隐隐发软,他已经感受到屁股的疼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看着瑟缩的儿子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现在年龄还小一切还来得及。 霍缺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板:“你们总是很喜欢他,我想给他一点教训,但是我不是故意要把他推下去的,是他自己没站稳。” 听到这毫无悔意的说辞,霍爸的怒气逐渐从胸口升起来:“为什么喜欢他你真的不知道吗?元满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在这里推脱自己的责任,霍缺,爸爸是这么教你的吗?如果你不欺负他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吗?” 霍缺不再说话,他心里自然是慌得,他也没想要让元满受伤可是事情就这么不受控制的发生了。 “霍缺,你要向元满道歉还有他的父母,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霍爸握着霍缺的肩膀让他正视自己,“你要为自己犯得错买单。” 霍缺惊讶于霍爸今天的温柔,以往他的屁股肯定要开花了。 “我向元满保证过再也不打你,我会说到做到,这也是我要教给你的东西,去向元满道歉改掉自己欺负人的坏习惯,你可以吗?” 霍缺有些迟疑地点点头,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行但是如果这样就不用挨打的话他愿意试试,毕竟元满也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 第二天一早,霍爸就带着霍缺到医院去看到脑袋上缠着纱布的元满,霍缺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元满做了什么,他吓得脸色煞白,怀里紧紧抱着用来道歉的玩具。 霍爸牵着他的手轻声对他说:“向叔叔阿姨道歉。” 元妈本想拒绝但被元爸拦了下来。 霍缺躲在霍爸身后不敢看前方的两个大人,他犹豫着开口:“叔叔……阿姨,对不起,我……我不应该欺负元满害他受伤,请你们原谅我,我……我保证以后会对元满好好的,也不会再欺负其他小朋友。” “霍缺,道歉的时候要看着别人。”霍爸拍了拍霍缺的背,单薄的小身子有些颤抖,他摸了摸孩子的发顶给他一些鼓励。 见霍爸对他这么柔和霍缺信心大增看着两人认认真真地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元爸点点头:“霍缺我们原谅你了,但是这不代表元满不跟你计较,你还需要向元满也道歉。” 霍缺点点头:“我会的,等他醒了我再跟他说对不起。” 见他态度诚恳元妈也暂时放下了防备但还是像只老母鸡一样挡在元满身边不让霍缺靠近。 “元总,夫人,很抱歉是我没有教育好孩子,我为自己的不负责向你们道歉,我很喜欢元满这个孩子我的心疼不比你们少,还请给我一个机会能够补偿孩子。”霍爸看着沉睡的元满也是满满的心疼,这么乖巧的孩子谁能舍得让他受伤呢。 元爸因为心疼孩子并不给他好脸色,不过他前后忙活的样子自己也看在眼里,冤家宜解不宜结。 “行了,还叫我老元就行,霍缺还小能扳回来,你以后真的要多上点心。” 这是接受道歉的意思,霍爸感激两口子的通情达理,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第5章 竹马还是天降(5) 元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对上霍缺的脸,他愣了一下重新闭上,在意识里跟团团吐槽。 “这绝对不是霍缺,他不可能这么欺负我,谁家五岁的小孩搞霸凌啊?” 团团此时也不由得有些怀疑,要不是有它保护元满这回绝对要断胳膊断腿:“我也没想到,可是精神力现在真的没法看要不然肯定能确定了。”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元满皱了皱眉,额头受伤的地方还隐隐作痛,让个小孩子阴了他这么多年真白活了。 “元满对不起。”霍缺看到他装睡知道是不想看见自己,“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受伤的,你能不能原谅我,我保证再也不欺负人了。” 元满干脆转过身去不理他,这个说话今天一套明天一套谁知道还会不会朝他下手,好了以后一定要离得远远的,等精神力确定了再说。 说是这么说,可是他一想到要是这真是霍缺他该怎么面对,参与到爱人的小时候发现他是个坏孩子他怎么能把自己置之度外。 团团笑他没出息,自己都受伤了还想着别人的教育问题。 元爸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就听到了霍缺在说话,到底是个五岁的孩子这一回其实也吓得够呛。 没听见元满的回答,看到捂在被子里的孩子他就知道这孩子是在装睡。 他走进来轻轻掀开被子:“宝贝,感觉怎么样啊?” 被元爸发现了就没法装了他捂着头假意呼痛:“爸爸我不舒服,让他出去,吵死了。” 看着很少任性的孩子这样元爸心里也很难受,他希望自己的孩子活泼一些但绝对不是让他在受伤的时候。 “宝贝,霍缺是来跟你道歉的,咱们不能这样。”他拿开儿子的手在额头上亲了一下,“满满最棒了。” 元满不情不愿地看向霍缺,因为他的抗拒小小的脸上有一丝受伤,他在心里大喊:“你看看你看看,他还装可怜,受伤的到底是谁啊,他心机这么深沉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整我呢!” 团团无语:“你自己跟老师告状的时候怎么不说心机深沉,在一个孩子身上做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事你还好意思说人家。” 元满撇了撇嘴:“我不相信你,上次你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会再欺负我,你看看现在。”他指着自己的伤控诉。 霍缺抿了抿嘴:“我保证,这次绝对是真的。” “不信。”元满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爸爸我困了,我要睡觉。” 刚醒的人哪会困,看得出来元满不想面对霍缺,元爸抱歉地看了眼霍缺:“没关系的小霍,你看元满现在没什么事你不要再担心了,明天放学了再来看他好吗?” 霍缺知道自己今天得不到原谅了,把水放到管家的掌心:“元满对不起,你好好睡觉我明天再来看你。” 元满在被子里翻了个白眼,不来更好。 这次受伤在元家可是大事一件,元满的奶奶一听旅游也不旅了扔下几个姐妹买了最快的飞机飞到医院就开始数落元爸元妈。 “当时怎么说的?你们可以把满满照顾好,现在给我照顾到医院了?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走之前活蹦乱跳的孙子现在就躺在床上,还让那个欺负他的小孩来看他,你们安的什么心啊?要是趁你们不注意再做坏事怎么办?”她语速飞快地狠狠骂了一顿两口子。 转过身看到吃饭把自己塞得像只小仓鼠的元满心疼的直掉眼泪:“我的乖孙啊,跟奶奶回去住吧,让你跟着这两个不靠谱的奶奶真是不放心啊。” 元满看着被骂的不出声的两人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奶奶这次不是爸爸妈妈的错,霍缺来看我是来道歉的,霍叔叔也很好,你就不要再骂了。” “是啊妈,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让人家来道歉肯定是不行的。”元爸赶紧顺着元满的话说下去,这事一直瞒着他妈来着也不知道谁这么多嘴多舌。 元妈被老太太骂的头疼狠狠剜了元爸一眼:“就是啊妈,霍总人挺好的,孩子们打打闹闹不能伤了大人的和气不是。” “什么和气不和气的,他们敢伤咱家的孩子这事就不行,非得要个说法。”老太太看两口子帮理不帮亲气得直跺脚。 “奶奶,什么是说法,是也要让霍缺的头受伤的意思吗?”元满从饭碗里抬起头看着老太太嘴角还挂着米粒。 元爸赶紧说:“当然不是,奶奶的意思是让霍缺好好跟你道歉。”他朝老太太使了个眼色。 “对对对,奶奶就是这个意思。”元妈拉着老太太到病房外说了大半天,元满现在什么都不懂怎么能给他灌输这样的思想。 老太太也自知失言但是这个事情她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元妈安抚她:“妈,我们知道你心疼满满,我们也心疼啊,可是他们家的态度是不错的,那孩子天天放学来看满满,诚心诚意的道歉我们伸手不能打笑脸人啊。” 老太太叹了口气终究是没说什么。 元满在家养了一个月天天营养餐吃的人都胖了一圈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像个糯米团子,霍缺还是每天按时来报到跟他说学校里的事,还带着自己做的手工给他当礼物。 “元满。”霍缺的小脑袋探进来。 元满刚被投喂了一块小蛋糕心情正好,看见他也有了好脸色:“进来吧。” “今天画了一面国旗,你看。”他献宝似的把国庆手抄报放在元满面前,“明天就要放国庆假期了,要放七天呢,咱们去游乐场玩吧。”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元满。 “去不了。”元满指指额头,“奶奶天天看着我后院玩都不行,我只能待在家里。”他也憋得快发疯了,之前好歹能去幼儿园换换环境,现在不光把他的房间硬搬到一楼,楼梯都不让他上院子里的秋千也收了不让玩。 “让你爸爸跟她说。”霍缺昨晚上已经跟他爸说好了,今天过来最重要的事就是邀请元满一起去,这也是他能想到的补偿他的最好办法了。 元满趴在床上百无聊赖的踢着腿,他爸要是能说动老太太就怪了,不然那些玩具也不会被拆掉,“算了,还是让霍叔叔带你去吧。”也不知道这么强势的老太太怎么生成那么温柔的元爸的。 霍缺有些不开心,这次之后他是真的把元满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能在假期跟好朋友玩是他最开心的事,可是现在好像不能实现了。 “可是我最近表现好都是你的功劳啊,爸爸说是因为我学会了守信他才答应带我去的。”他看着元满已经变淡的伤口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他,他不知道自己的恶作剧会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痛苦,那天霍爸说元满的伤口会跟着他到长大的年纪,他才明白自己带给他的伤害有多深。 “你能学到东西就很好了,如果能一直守信的话霍叔叔还会给你更多的奖励,你以后也要乖乖听话哦。”元满摸了摸他的头,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孩子。 霍缺看着他一脸惊讶:“元满,你好像个大人啊,爸爸也总说一些这样的话,而且他竟然没有打我,要是之前做这样的事我肯定连床都起不来。” 元满尴尬地收回手,差点忘记了自己都身份:“霍叔叔答应我不打你就不打了,你答应霍叔叔不欺负人那就不欺负了,这都听不懂你真笨。” 霍缺一下子爬起来:“我才不笨,爸爸说我很聪明我什么都懂。” 元满敷衍地点点头:“对对对,你最聪明了。”不聪明的话怎么知道叫上别人一起欺负人呢?他在心里跟团团吐槽。 如果要真的完全不搭理他元满还是做不到,别的不说就这个名字他也不可能做到熟视无睹,他决定不管他是不是霍缺他暂时也会把他当作霍缺来帮忙改掉坏习惯,如果是最后皆大欢喜如果不是世上也会少一个恶霸,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第6章 竹马还是天降(6) 吃晚饭的时候元爸看到霍缺兴致缺缺的样子有些奇怪:“怎么了霍缺?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 霍缺只是低头扒着饭也不说话。 “满满你们闹矛盾了吗?”元爸看着只顾吃饭的元满觉得也不像啊。 元满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抬头回答:“我们没有闹矛盾,他想跟我一起去游乐场可是我去不了所以他就有些不开心。”说着还怯怯地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奶奶。 元爸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小鬼精灵:“当然可以去,满满的伤已经好了不是吗?” 霍缺猛地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元爸:“真的吗?元叔叔,你真的同意元满跟我去游乐场玩吗?” “当然同意,霍缺不会再欺负元满了对不对?”眼前的孩子完美继承了霍爸浓眉大眼的基因小小年纪就能看出帅气,只是被宠的太过头,不过看霍爸的用心程度这孩子肯定不会太差。 “不行。”老太太放下碗筷碗底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你们怎么放心让满满跟着伤害过他的人单独出去?” 元满叹了口气给元爸投了一个你看果然如此的表情。 “没什么不行的,霍阳会照顾好两个孩子的。”有人帮忙带孩子元爸自然高兴,他还打算明天跟元妈出去约会呢,总不能带着孩子一起去。 “元满受伤才一个月,你就忘记他躺在医院的样子了吗?”老太太明显被元爸无所谓的态度气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元满吃完碗里的饭牵着霍缺回到房间去,谁有空理他们吵不吵架。 “那你明天还能跟我一起去吗?”霍缺小心翼翼地问,元奶奶一直不喜欢他他知道,他已经很少在她面前晃了,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元满,真的对不起,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元满摆摆手:“没事,我原谅你了,只要我原谅你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包括奶奶,知道了吗?既然爸爸说了能去那就能去,不用管其他人。”跟霍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元满就懒得演什么天真烂漫,本来就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的他自己都难受。 “好,明天早上我来叫你起床。”霍缺瞬间就高兴起来了,他牵着元满的手咯咯咯地笑。 保姆阿姨把霍缺送回他家之后,元满躺在床上无聊地把玩着机器人,客厅里老太太还在单方面输出,他就在意识里跟团团吐槽:“这老太太真是中气十足啊,这都快一个消失了还没吵完,虽然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也太窒息了,真不知道爸爸是怎么长大的。” 团团从枕头里钻出来坐在他胸口上:“你奶奶的性格本来就是强势的,还好元爸很有自己的主见要不然肯定过的很艰难。” “那我应该去帮帮他。”元满把团团拎起来放在被子上,踩着拖鞋撅着嘴就出去了。 看到元满出来,老太太稍微收了点声,现在已经在说年轻的时候跟着老爷子有多不容易了。 “爸爸妈妈,你们陪我看电影好不好?”元满朝两人眨眨眼,“奶奶,时间不早了你不去跳广场舞吗?再晚一会儿那些奶奶就要回家了。”他把茶几上不停震动的手机塞到她手上,“你们吵得我头好痛哦。”他窝到元妈怀里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听到宝贝孙子这么说老太太还是噤了声,狠狠瞪了元爸一眼还是出门跳广场舞去了,她现在是这一片的领头人物不去手机是不会停的。 家里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元爸元妈也是松了一口气。 “谢谢宝贝,你实在是太贴心了。”元妈在他软软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老太太是位退休教师,骂起人来不但不带脏字还引经据典听起来跟上课真的没有区别。 “好宝贝,你真是我们两个的福星啊。”元爸捏了捏元满的脸对于自家儿子的眼力见真的是喜爱非常,“走吧,去看电影。” 元满从元妈怀里下来:“不去,我要去睡觉啦,霍缺说他明天早上会来叫我起床哦。” 元爸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去吧,明天让小刘叔叔送你们。” “霍叔叔会带我们去的。”元满摇摇头,“霍缺说国庆节要放七天呢,小刘叔叔不放吗?” 元爸想了想:”可以放,我会去问问的,那宝贝去睡吧。” “好的,爸爸妈妈晚安。” “宝贝,晚安。” 元满最喜欢的这对父母的一点就是会给彼此留下足够的空间,不会因为他还是个小孩就觉得他不需要自己的时间,他们两人也没有因为结婚了就把自己完全放到家庭中还保持着对彼此的爱,这很难得也很棒。 第二天,一大早霍缺遵守自己的诺言元满还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已经来喊他了。 “元满元满,快起来,阿姨已经做好早餐啦,我们赶紧走吧。” 元满捂着耳朵叹了口气,他真的很讨厌早起。 元爸听到声音来帮霍缺一起叫元满,他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听见声音进去果然还迷迷糊糊的。 直到元爸帮他穿好衣服元满才稍微清醒一点:“为什么这么早?”他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差点控制不住又躺床上去。 霍缺看起来精神的像是一晚上没睡,他从背后撑着元满:“不早啦,我们八点到那里就可以玩一整天了。” 元爸还想帮元满洗漱被他推出房间,只能去帮他收拾今天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霍缺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元满身后,他稍微慢一点就会开口催促。 坐到霍缺家饭桌前他还有些迷糊差点把粥怼到鼻子上。 霍爸赶紧抓住他的手看向一边精神十足的霍缺:“让你晚点去,不听话,满满还没睡醒呢。” 霍缺吐了一下舌头三两口吃完早餐就坐在一边等元满。 “没关系的霍叔叔,我在车上也可以睡。”元满打了一个哈欠双眼迷蒙着,他还没有完全开机。 霍爸轻抚了一下他额角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他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这么乖的孩子被自己家的皮猴欺负成这样,他又瞪了一眼眼巴巴等着他们的霍缺。 莫名其妙被送了一记飞刀的霍缺有点懵逼,还以为自己又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祸。 一上车元满就睡了过去,白嫩的脸蛋看起来软乎乎的,十分可爱。 霍缺突然想摸摸是什么手感。 “霍缺。”霍爸从后视镜看到自家儿子蠢蠢欲动的小手立刻喝停,“让满满好好睡觉,到了游乐场你们再玩。” “好吧。”霍缺心虚地收回手,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爸爸,为什么妈妈不跟我们一起?”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他从记事开始就没有和妈妈一起出去玩过,每天不是阿姨就是爸爸但元满的妈妈就每天陪着他。 霍爸看了眼最近很听话的儿子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因为妈妈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咱们要体谅她一下好不好?现在我和满满陪着你也要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霍缺点点头,他知道自己不是妈妈最重要的人,虽然爸爸之前很凶但是他现在变好了,如果能这样一直陪着他也挺好的,他还是个小朋友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家里所有人爱着。 希望以后元满也能一直陪着自己,最少要陪到他长大能自己一个人生活,也不会怕被爸爸打屁股才行,只要有元满在肯定不会再挨揍,他看着远处的摩天轮在心里悄悄许愿,摩天轮那么高肯定能听见他的声音。 但是,有些事情注定不会一直顺着某一个人的心意发展,这件事霍缺在长大后的某一天才真的理解。 第7章 竹马还是天降(7) 国庆的第一天游乐场就人满为患,看到眼前的排队长龙元满只觉得两眼一黑,他本来就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这要等能进去得什么时候啊?他看了眼头顶的大太阳只觉得心累,还不如在家躺着。 反观霍缺,人家还兴致勃勃地数着前面有多少人一点都看不出来不耐烦,也对,他还是小孩子呢。 “你们两个在车上等我,不准乱跑,我去检票然后咱们就能进去了,好不好?”霍爸看着这么多人庆幸自己买的是svip金票,免了排队之苦。 两个小孩齐齐点头,坐在车里等着霍爸回来。 霍缺看着巨大的城堡门期待值拉满:“元满你看这个门真的好好看啊,比小胖拍的好看多了,他还跟我炫耀呢,今天我也来了。” 元满躺在椅子上敷衍地回答他的话,这个游乐场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当然好,可是他实在没有力气按理说小孩的精力应该很足才对,可惜这个壳子里装了一个无趣的大人。 “一会儿进去我要玩过山车,大摆锤,还有海盗船。”霍缺大声在车里细数自己期待已久的游乐项目。 元满很不想打击他的热情但是他说的这些一个都玩不了:“你还是小孩呢,这些地方不会让你进去的。要大一点才行,起码上小学。”其实小学也是玩不了的还得再大一点。 霍缺遗憾地看着元满:“真的吗?这些都不可以吗?过山车可以吗?” 元满摇摇头:“不行,只能坐小火车。” 霍缺趴在窗户上看着高处耸立的跳楼机遗憾地直叹气。 霍爸来接他们就看到霍缺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怎么了?” “爸爸,我们真的不能玩过山车、大摆锤还有海盗船吗?” 期待在霍爸嘴里听到相反答案的霍缺注定要失望了:“不行哦,小朋友玩这些太危险了,不过还有很多可以玩的,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把两个孩子依次抱下来一手牵着一个跟着工作人员从vip通道进去。 一进门,霍缺的失望就一扫而空,他看着巨大的旋转木马眼里闪着光:“爸爸,我们去骑马吧。”他拉着霍爸就往那边走,手劲大的像一头小牛。 元满已经很久没坐过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了,他看着自己的小短腿现在也只能玩这个了。 今天霍爸还找了个陪玩,他一个人没法同时在游乐设施上照顾两个孩子有个帮手也能安心点。 “等一下哦,我找了个哥哥来陪我们,他马上就来了。”说着他就看到在不远处朝他们走来的青年。 蓝白条纹衬衫内搭一件白色,灰色宽松牛仔工装裤 ,一双小白鞋看起来十分清爽干净,他扬起明朗的笑容看向霍爸。 “学长。”他朝霍爸打招呼,“好久不见。” “嗯?小祁?原来是你,好久不见。”霍爸看着熟悉的人有些惊讶,毕业几年还是在他婚礼上两人见的最后一面,“是熟悉的人就好,我看陪玩的信息不是你来着。” 小祁把手里的热狗递给两个孩子:“是我的室友,他昨天不小心崴了脚找我来替班,学长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能有这个机会见一见也很不错,现在在哪里?” “读研呢。” “好啊,毕业了有没有意向来公司帮我?”霍爸上学的时候就对这个学弟很有好感,专业非常不错做事又一丝不苟好多导师也很喜欢他。 “当然,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小祁嘴上开着玩笑看向霍爸的眼睛里却是隐隐的势在必得。 元满了然地点点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小祁对霍爸有心思。 “爸爸,哥哥,走吧走吧。”霍缺晃着霍爸的手撒娇,能让他们聊这么半天都是热狗的功劳。 “好好好,走吧,不过叫哥哥好像差辈了,叫叔叔小祁介意吗?”霍爸看着小祁笑了笑。 “当然不介意,本来就是可以当叔叔的年纪了,两个宝贝你们好。” “小祁叔叔好。”两个孩子一起问好,小皮猴霍缺今天也意外的乖。 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坐在木马上,元满很自然的跟着小祁,亲子游戏还是得让给两父子,他靠在小祁怀里被温柔的抱着,如果事情往某个方向发展的话他希望霍缺能得到最好的对待。 “你可真是操的万年老妈子的心啊!”团团吐槽他。 “应该的应该的。”元满堵他,“你要是能看出他是不是霍缺我要这么操心吗?他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要是因为这再退回去怎么办?” “你就这么确定他们会在一起?” “我都谈了多少年了?这看不出来也太没用了吧。”元满暗暗又点了一下团团。 一句话挨一句怼,团团有些无语不想跟这种人说话,早知道给霍缺早点种精神力搞得现在让自己这么被动,什么时候能到他长大啊! 小祁看了一眼旁边的霍爸,阳光下的他像一个发着光的天使,他时不时低头跟孩子说两句话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霍缺开心的笑着,这个画面真的很美,他举起相机为父子俩记录下了这难得的一幕。 元满在意识里喊团团:“你看我说什么?”他语气间带着一丝小骄傲好像发现了什么别人都没看见的事。 “你这人,人家霍缺有妈妈的。”团团很佩服元满的不正经,以前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啊。 “只要对他好,一对父母也罢,一对爸爸也罢,他能幸福不就够了吗?”元满想起霍妈妈的脸叹了口气,她爱霍缺但她更爱自己。 团团明白是这个理,它也注意过霍妈妈,只能说如果由她来教育霍缺那肯定得完蛋。 小祁看着怀里安静的小孩:“满满,你不开心吗?”他不像其他小孩那么尖叫也不大笑看起来很稳重。 元满摇摇头:“没有啊,我很开心。”只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满满是不是不喜欢旋转木马呀?那一会儿我们去玩小火车好不好?”他指着前面树林里,“那里有那种架空的小火车在半空中跑很好玩哦。” 元满点点头,那样也行好歹不是在地上跑的也许能稍微刺激一点,他摸了摸手边的马头。 一圈下来霍缺还意犹未尽不过因为期待下一个项目就没有要再坐一边 ,元满跟团团打赌一会儿出去之前他要是没睡着的话肯定还会坐一遍。 “学长,前面有小火车,带孩子们去吧。”小祁说话也很温柔听起来如沐春风。 霍阳欣然答应:“以后叫我名字吧,听着亲切些。” 小祁点点头,他早就不想只叫他学长了,可是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在他的婚礼上了,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发现自己的心意让两人白白错过,可是他应该也不会喜欢自己不然怎么会跟霍缺的妈妈结婚。 看到室友接到他的单时一颗心脏几乎要蹦出来他给了室友双倍价格才让他把机会让给自己,本以为会看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没想到他是一个人带着两孩子,他私心有些激动,也许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一整天。 “小祁叔叔,到我们了。”元满牵着他的手晃了晃,霍爸已经带着霍缺坐进去了。 小祁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扶着元满坐好给他仔细系好安全带把人护在臂弯,细心温柔的样子映入霍爸眼里他感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小火车在树林里穿梭,随着轨道高低一会儿往上爬一会儿往下冲,其实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过山车元满对这项目还挺满意,从他的视角看也挺刺激的。 一圈坐下来两个孩子都不尽兴,干脆又玩了一遍,霍爸给他们拍了不少照片看着他们可爱的笑颜心里也软乎乎的。 第8章 竹马还是天降(8) 人到中年除了事业还有家庭圆满是最重要的事,有个可爱的孩子经济自由对于霍爸来说已经足够了,至于夫妻关系对他来说倒不是必不可少的,这个东西还可以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比如合作伙伴,知己好友。 看着霍缺开心的笑他想也许母亲的缺席对这个孩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他可以把她的那一份双倍给到自己唯一的孩子。 一上午的疯玩之后两个孩子电量耗尽,霍爸带着他们来到早就预约好的主题餐厅,元满把手里的盲盒都给霍缺让他拆自己专心致志地吃饭,期间元爸打电话过来跟元满说了两句话,看到乖巧点头的元满,霍爸有了以上感慨。 他看向坐在一边的小祁:“小祁有没有谈恋爱啊?”他的声音很温和这样隐私的问题也没有引起小祁的不适,被喜欢的人问这个问题他一时心里有些苦涩。 如果他还单身的话,自己也许还能有点机会:“没有,咱们这个专业你也知道很难接触到情投意合的人。” 话音刚落,不远处走过来一个靓丽的女生,微红着脸羞涩地向小祁要联系方式。 霍爸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刚才说遇不到着缘分不就来了吗? 小祁指了指前面的两个孩子:“我结婚了,这是我的孩子。” 女孩信以为真红着脸道歉之后就跑开了。 霍爸有些愕然,反应过来被他逗笑:“你这是不打算脱离单身了?” 小祁看着他:“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低下头声音轻轻的,“可是他已经成家了。”嘴角扯出一抹笑看起来十分苦涩。 霍爸没想到一句玩笑勾起了他不开心的事,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后肯定会遇到另一个你喜欢的人的,别伤心。”这话干巴巴的属实没有什么含金量。 元满吃完擦了擦嘴:“小祁叔叔,爸爸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肯定能愿望成真的。”奶声奶气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听起来真是要把人的心都融化了。 当然这话肯定不是元爸说过的,不过偶尔拉出来做个挡箭牌也没什么。 元满跟霍缺在每个世界都是两情相悦,连吵架都很少对于这样求而不得的可怜人他自然而然会生出一丝怜悯。 “哪有你这样的?不是咒人家夫妻两个分开吗?”团团在口袋里吐槽元满的不道德行为。 “如果他们真的情比金坚,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分开的。”元满怼它,霍妈的行为他看在眼里那肯定会更喜欢温柔有耐心的小祁一点,如果由他们两个来教育霍缺那以后就不用担心他会学坏了。 小祁笑了笑:“谢谢满满的祝福。”他怎么敢想这样的回响,这会让他们都陷入不义之地。 “满满说的对,愿望有一天会实现的。”霍爸把手边的圣代往他手边推了一下,“吃点甜的心情好起来下午还有的忙呢。” 入口微凉甜蜜的圣代此刻就像小祁的心情,冰凉但甘之如饴。 一下午游乐场的人比早上更多,大部分都是来看晚上的烟花秀的,本来霍爸打算早点回去不过有了小祁帮忙他又改变了主意,看着贴心照顾两个孩子的青年他再一次感叹自己的眼光。 看烟花秀之前霍缺如愿坐上了高大的摩天轮,他激动地趴在窗户上尖叫,要不是霍爸拦着恐怕还要跳几下。 元满拽着他:“不要叫啦,你好吵啊。”简直就是魔音穿脑。 被元满嫌弃他也不在乎反而叫地更大声,元满无语地捂住耳朵:“你再这样下次都不跟你出来玩啦!” 霍缺一听这才安稳地坐在座位上:“不要不要,那我不叫了。” 随着车厢的不断上升整个c市渐渐露出全貌,高耸的大楼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看起来十分璀璨华丽。 霍缺安静不住开始缠着元满问东问西:“小胖说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许愿可以实现哦,元满你许的什么愿望?” 元满不胜其烦:“你要是可以一直安静到结束我就告诉你。” 霍缺看他认真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巨大的秘密,立刻端端正正地坐好也不说话不对着外面发出惊叹。 小祁惊奇地跟霍爸说:“看来满满真是能管住霍缺的人,一句话就制得服服帖帖的。” 霍爸也笑起来:“是啊,满满受伤之后他就很乖,最近表现也很好这才答应带他出来玩的。” 霍缺听到霍爸夸奖一脸骄傲地看着元满像一只求抚摸的小奶狗,元满顺势给他比了个赞的手势,他又高兴起来要是身后有尾巴的话现在肯定摇的像螺旋桨。 终于一圈结束一下摩天轮霍缺就缠着元满问他到底许了什么愿。 “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摩天轮果然很灵验。”元满越卖关子霍缺越着急缠着他元满元满的喊个不停。 元满看他傻乎乎的样子又起了逗弄的心思,反正说天说地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爸爸爸爸,你管管他呀,说话不算数,你会变成小狗的。”他气急败坏地找霍爸告状。 霍爸被两个孩子逗乐抱起霍缺:“傻孩子,满满的愿望就是让你在摩天轮上安静啊,你想想他说的是不是实现了?” 霍缺这才明白过来哼了一声抱着霍爸的脖子不理人。 元满笑话他两人吵吵闹闹地来到观赏烟花地看台,虽然被戏弄了一下但是霍缺根本不长记性不一会儿又亲亲热热地贴着元满坐好等烟花秀开始。 小祁摸了摸元满的头感叹这个孩子的聪明不像一个四岁的孩子,果然爹妈的智商也会明显影响到孩子,刚才跟霍爸闲聊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元爸元妈的身份,在界内都是能叫出名号的大人物怪不得把元满教的这么好。 晚上八点,烟花秀正式开始,小祁和霍爸让两个孩子坐在肩头从高处看到烟花绽放,这样的场景让元满想起了他跟霍缺看的那场,没有这次的盛大但是却让他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 与初雪一同绽放的盛景好多次在梦里回荡,虽然伴随着分别但也是霍缺对他最正式的告白那个微凉的吻现在还能让他回忆起当时的悸动。 他转过头看向坐在霍爸肩头的霍缺,他想知道眼前人到底是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成长从未如此漫长过。 如果不是他可以当作朋友陪他长大,如果是的话能参与爱人的童年将会是他以后回忆起来都十分幸福的记忆。 烟花秀渐渐落下帷幕,时间不早了该打道回府。 小祁不舍地将视线从霍爸身上移开,这次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下次听起来就很遥遥无期。 “我送你回去吧。”霍爸开口,这个时间不管打车还是挤地铁坐公交都不是容易的事。 小祁看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孩子想拒绝:“不顺路,让孩子们回去睡觉吧。” 霍爸不由分说地把他塞进副驾驶:“不要紧,孩子们在车上睡也是一样的,你自己回去不知道几点才能到,一脚油门的事不要客气,今天还没有谢谢你帮我带孩子呢。” 小祁受宠若惊地攥着安全带,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他不着痕迹地把手按在胸前害怕被他听到自己不正常的心率:“那就麻烦你了阳哥。” “没事的,你太客气了。”霍爸发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小祁住在学校分配的研究生宿舍,两人一间还算宽敞,舍友在外面跟女朋友租房住偶尔回来午休,算是他一个人的天下很自在,不过今天时机不对不然肯定会邀请霍爸进去坐坐。 “阳哥我到了。”小祁解开安全带看着面前人帅气的脸庞轻声说,“回去开慢点,注意安全。” “好,你回去休息吧,有空常联系。”霍爸朝他笑笑,他是真的很满意这个学弟。 第9章 竹马还是天降(9)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无忧无虑的幼儿园一眨眼就结束了。 “爸爸,我跟元满还在一起吗?”霍缺一大早被霍爸从被窝里拽出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开始问元满。 霍爸失笑替他穿好校服:“在呢,你跟满满还在一个班级,你们现在关系这么好啊。” 霍缺闭着眼睛点头:“是啊,元满是我最好的朋友,就像小祁叔叔是爸爸最好的朋友一样,我们在一起我就可以保护,元满不被其他人欺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霍缺开始把保护元满挂在嘴边,俨然一个大哥的样子。 霍爸笑着摸摸他的头:“你比满满大一岁保护他也是应该的,咱们的霍缺要变成大男子汉了。” 一大早就被霍爸夸奖的霍缺开心的像打了鸡血,刚才迷糊的状态一扫而空,吃完饭就迫不及待地找元满一起去学校。 又要从小学重新开始元满的内心十分悲伤,苦逼的学生时代他又要重温,所以霍缺一进门就看到他有气无力的样子,他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元满什么都喜欢就是不喜欢上学。 “元满,快点去学校啦。” 被霍缺的大嗓门吓得一激灵元满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他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时间还早啊。”他扒拉着小馄饨内心十分沉重。 “爸爸说我们还在一起,可以一起上学放学你为什么不开心。”霍缺看着他缓慢的动作想着告诉他这个消息也许会开心一点。 元满叹了一口气:“上学就会有作业,不能一放学就去玩,有什么好开心的。”这些都是借口,跟着一群小屁孩重新回顾那些小学知识才是元满觉得痛苦的地方,实际年龄跟灵魂年龄不符真的好痛苦。 “没关系,你不想做作业的话我来帮你做好了。”霍缺拍着胸脯很仗义的样子。 元满打起精神三两口吃完碗里的馄饨抱起书包跟霍缺一起出门,帮忙做作业这种事他做了自己这个学上来干什么呢。 小刘带着两个孩子找到班级安顿好才回去,元爸元妈这两天出差不在家就需要小刘和阿姨全权照顾元满,这让元满松了一口气,要不然自己还得装那副天真的样子太累。 这个班上有很多是跟他们一起上了幼儿园的,霍缺那些忠心的小弟也在其中,自从霍缺听话以后他们也被迫乖巧到现在有几个孩子已经完全蜕变成了家里人希望的好孩子,这一点深得他们的心,连带着霍缺的名声都好了不少。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正是调皮猫嫌狗不爱的时候,上学三天以霍缺为圆心就聚集了一个小团体上树摘花在校园里疯跑,不太出格元满是不会干预的,他一天坐在教室里捧着几本课外书看,还专门买的注音版免得被人觉出不对劲。 一周后,老师决定选一个小班长,在元满和霍缺之中犯了难。 霍缺活泼开朗号召力很强,这样的班长对班级凝聚力有好处,但是他有时候又太调皮带着那几个男生也不好管。 元满就比较内向沉稳,但是又过于文静不知道能不能管住这些皮猴。 这个纠结很快就给了他一个选择。 课上霍缺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疯的太厉害在课堂上小动作不断,总是打扰老师上课,在他把前桌女孩的辫子系在椅背上时,元满忍无可忍在桌下暗暗掐了一下他的大腿,皮实的男孩被掐的呲牙咧嘴。 看到元满不悦的脸色后赶紧把女孩头发解开安安静静的坐到下课,他不带头其他调皮的捣蛋鬼也自然安静下来,课堂气氛瞬间好了不少,年轻的老师记下这件小事告诉了他们的班主任当时就拍板了让元满做班长,毕竟擒贼先擒王,管住霍缺就管住了大部分人。 在元满不知道的时候就这样被赋予了一个小小的权力。 班会课时班主任宣布了这个消息,霍缺精力十足干脆给他安排了体委,小小的孩子变成了一个班干部走路都昂头挺胸看起来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放学后看到等在门口的霍爸他就像一颗炮弹一样冲上去抱住霍爸的腿:“爸爸,我现在是班干部了哦,体育委员,是不是很厉害?” 霍爸把他抱起来摸摸头:“厉害厉害,我们霍缺最厉害了。” “不过元满是班长,他比我还厉害。” 霍爸蹲下身把元满也抱起来用鼻尖蹭蹭他软嫩的脸蛋:“满满也好棒,今晚带你们去庆祝好不好?” 元满搂着他的脖子点点头:“不过要跟爸爸妈妈说一声。” 霍爸把两个孩子放到车里就给元爸发了消息,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多话,反正两家的关系因为孩子也近了不少你带我带都一样。 “小祁叔叔呢?爸爸,叫上小祁叔叔好不好嘛?”霍缺趴在他肩上撒娇,那个温柔开朗的青年成功赢得了霍缺的喜爱。 霍爸拍拍他的小手:“那你坐好系上安全带我给小祁叔叔打电话。” 小祁研究生刚毕业,应他之前的邀请现在在他的公司实习,现在这个点应该也下班了。 “小祁,今晚有时间吗?跟我们一起吃饭好吗?霍缺想找你一起庆祝他和元满今天当了班干部。” “好,我刚准备下班。” “那我带孩子们来接你。” “好。”小祁听着他的声音嘴角弯起微微的弧度眉眼带笑气质更加温润。 出众的面容一进公司就收获了芳心无数,可惜是个面热心冷的人,女生们一个个带着希望过去带着失望回来,着实伤了好一片心意,今天看他这样春心又开始萌动起来,但是之前的坎坷也让一些人望而却步。 这三年小祁时不时就能收到霍缺的邀约,陪他玩陪他庆祝每一件看起来幼稚的小事,他的陪伴渐渐超越了霍妈在霍缺心里的位置,就像润物细无声的春雨。 一行人来到霍缺和元满最喜欢的儿童餐厅,小祁还很贴心的拿了之前顺手给两个孩子买的小礼物,这个行为又狠狠收割了一波好感。 “小祁叔叔你真是世上最好的叔叔。”霍缺欢呼着打开喜欢了好久的玩具,本来霍爸说他生日的时候才给买的,现在竟然提前拿到了,真是天大的惊喜。 霍爸笑着说小祁:“你把他们两个宠坏了都。” 小祁摸摸两个孩子的脸蛋:“这个宝贝这么可爱不宠他们宠谁呀,对不对?” 元满对小祁的好感也与日俱增此时很捧场的配合:“对!” 团团躲在他的口袋里也感叹小祁的温柔细心:“没想到啊,这小子挺会来事,对霍缺跟对自己儿子一样。” 元满在心里附和:“是啊,霍缺现在更喜欢小祁,霍妈只在过年的时候回来,平时打电话霍缺都不接。” “看来你说的话要应验了。” “只要霍缺开心就好了,不管怎么样孩子总是无辜的。” 不管是谁能真心的爱孩子能够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都是好的,霍缺早些年被溺爱的样子已经消退的看不清,霍爸和小祁对他的爱是张弛有度的,能让他感受到又不会太过,这中间的度拿捏的非常准确。 元满不止一次的相信小祁会是一个好爸爸,如果真的能够跟霍缺生活在一起对这个家的完整度会有最大化的帮助,起码在陪伴这一方面他做的比霍妈好的多。 吃完饭照例先把小祁送回去,元满到家时元爸元妈刚吃完饭。 “宝贝回来啦,今晚过的开心吗?”元妈迎上来在元满的额头印下一个吻。 “开心的妈妈,我给你拿了超好吃的酸奶,还有给爸爸的,这是小祁叔叔送给我们的礼物。”元满打开书包把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拿。 元爸坐在他身边摸摸他的头:“好宝贝,吃好吃的还记得爸爸妈妈。” “小祁叔叔,是不是老霍的那个学弟啊?”霍妈看着手里的玩具想了一下,上次霍缺的生日他们一起吃过饭。 “对,很有能力的年轻人,做事很认真很专业,老霍跟我夸了好几次。”元爸打开酸奶给元妈递过去,这家餐厅的酸奶是元妈的最爱每次去必点。 “对霍缺也挺好的,是个好人。”元妈点点头,她对这个年轻人印象也不错,霍爸看人眼光确实挺准的。 “没错,小祁叔叔是好人。”元满靠在元妈怀里困得神志不清。 这副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两人,元爸把他小心翼翼地抱回房间:“做个好梦,宝贝。”掖好被子才出去。 元满在睡梦中咂了咂嘴,轻声喊了一声霍缺,然后彻底陷入梦乡。 第10章 竹马还是天降(10) 做为体育委员霍缺倒是很称职,小小的身影每天都会在体育课前完美的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带着一众小跟班在体育老师面前混了个脸熟。 短短半个学期他的名字就在体育老师中流传开来,提起霍缺老师们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孩子精力真的很旺盛。 跟着他玩的几个孩子除了学习在任何方面都积极响应,搬器材搬书打扫卫生,使唤起来都特别顺手,就是在主课方面很让老师头疼。 这不,一起的七八个小孩现在正站在班主任面前挨训。 “为什么不写作业?”他看着低头站在面前的几个孩子脑仁气的生疼。 不写就罢了,一起这么几个不写也太过分了,身为班主任除了每天正常的上下课开会还得处理别的老师的告状,每人最后一句绝对就是特别是这个霍缺。 霍缺揪了揪衣角:“忘记了。” “忘记了?”班主任不由得提高声音,他不敢相信自己遇到了传说中最难管教的学生,“你们呢?” 几人看了眼霍缺齐齐回答:“忘了。” 班主任闭了闭眼睛,一个霍缺已经足够头疼加上这几个几乎复制粘贴的,他觉得自己三十来岁的年纪已经差不多了。 “作业让你们抄在本子上,每天还会交上来检查,家长群我也会再发一遍,你们说忘了?” 霍缺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是因为玩玩具耽误了时间,还有这一帮大家把自己最好玩的玩具交换着玩,每天都有新玩具谁还会想做作业,特别是小胖的那个仿真小火车玩起来可太有意思了。 “这样,我管不了你们,咱们叫家长,让你们的家长来管,特别是你霍缺,听说你爸爸工作很忙没时间是吧?”霍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叫家长了,他每次都以没时间搪塞过去霍爸愣是没听到一点风声。 他每次从办公室回来元满问了也不说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就过了,元满出于对他的信任也没有让团团跟着看过。 这次班主任是要动真格了,他不相信霍爸就真的不管他儿子。 现在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霍缺眼珠子一转:“老师,我借你手机给我爸爸打电话吧,我说了的他总是不来,看到你的电话他肯定会来的。” 班主任自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幺蛾子把手机递给他,他今天打定主意要见见这位神龙不见首尾的霍爸。 霍缺拨通小祁的电话,转身躲到门外去:“小祁叔叔,你能不能来学校一趟,老师说找家长有点事。” 小祁正在上班,接到霍缺的电话还愣了一下听他这么说只怕他出什么事当即也没问清楚就来了,看到在办公室门外站着的霍缺他大概知道这孩子给自己找了个什么差事。 “霍缺爸爸是吧?”班主任看着年轻的俊脸有些狐疑。 这该怎么回答小祁有些无措,看来这事要找霍爸告状啊,他想了想直说:“不好意思老师我不是霍缺的爸爸,他出差了把霍缺暂时托付给我照顾,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如实转告。” 班主任一想看来霍爸确实挺忙的也就没多为难小祁,反正能有一个人来管这孩子就行:“那行我就跟你说,最近一周啊,霍缺的作业不做,不是忘了就是没带来,一次两次我也不追究但这天天的任课老师来找我告状,现在的教育讲究的是一个家校合作,对于孩子你们不能完全扔学校就不管了吧?他自己也就算了,门外那一排全是为他马首是瞻的,霍缺一带头他们就有样学样,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 小祁越听面色越凝重,之前没听说霍缺有这方面的问题这是怎么了?八岁就到叛逆期了吗? “老师您放心,这事我们回去肯定好好管,不会再让他有这种情况。” 看他态度不错班主任也是稍稍消了点气,对于愿意配合合作的家长他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快到放学时间了,我先带他回家吧,看他这个样子下午的课大概也是没心思了。”小祁看了眼时间,打算把他带回去好好了解一下问题,“麻烦您再通知一下元满就说霍缺先回家了。” 班主任点点头,元满家跟霍缺家关系好他也有些耳闻。 霍爸确实是出差了,不过是早上临时通知的,他也跟小祁说了本来是让元爸元妈帮忙照顾两天的,不过小祁还是把这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先带着霍缺去吃了点饭,班主任说他最近在学校也不好好吃饭今天中午餐盘还是完整的。 霍缺偷偷观察着有些严肃的小祁,每次都笑眯眯的,今天看起来有点吓人。 见他吃的差不多了小祁跟他说:“你爸爸出差了,临时的没来得及告诉你,这两天先到我家去住好吗?” 霍缺没什么意见,反正这样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之前是在元满家,对他来说这就是换个地方吃饭睡觉而已没什么区别。 小祁把保姆打包好的衣物拿回家,他住的地方离学校和公司都近送霍缺更方便,住在霍家他得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对霍缺有些不友好。 收拾好家里,他打算跟霍缺好好谈谈,他也没有带过孩子这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交流,只能摸索着试试。 “为什么会想到给我打电话?”他先是问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打给爸爸今晚肯定挨揍,本来是想让你帮我打掩护的谁知道他真的不在。”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无赖。 “霍缺,请你跟我好好说话,你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小祁立刻拧起眉头,他听出来了霍缺早就撒谎跟老师说霍爸不在今天只是歪打正着。 霍缺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挺喜欢小祁的不想他因为这些事生气:“对不起小祁叔叔。” “霍缺,为什么不做作业?” “跟小胖他们换玩具玩来着,没注意时间,怕晚上补作业被爸爸发现会说我。”他抠着手指,有点不好意思。 能知道不好意思也还算有救,小祁稳了一下情绪:“第一次的时候不写是这个原因,第二次为什么不改正?” 霍缺低头不说话了,他没做作业只是撒了个小谎就没有受到惩罚,如果他要写第二天的还得把之前的补齐,于是越堆越多就拖了一星期。 “因为没有被老师指责对不对?你觉得不写作业也没什么事对不对?” 霍缺点点头,撒点小谎就能放心的玩玩具心里当然没压力。 小祁叹了口气,对于孩子的教育他实在是没经验,只能摸索着试试,如果不行的话就只能等霍爸回来自己管了。 “你现在是一年级的学生,你的主要职责就是学习,做作业是你最主要的任务,如果每天都只玩玩具那能行吗?你想想如果你爸爸每天都只知道出去玩那家里的钱谁赚?你喜欢的餐厅玩具,好看的衣服现在舒服的房子都得不到了。这样想想是不是很可怕?” 霍缺点点头,他继续说:“如果你不做好自己该做的事,那这些东西在你爸爸老了赚不动的时候也会消失,那你现在做的事就是在提前预防这样的事发生,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你是不是应该开始努力呢?” 小祁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会不会太深奥,他已经在用最浅显的语句来跟他说这些道理,他是被霍爸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没吃过苦不知道他对苦日子有没有自己的理解。 霍缺低头不语,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对的但他不知道不对又会有什么后果,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小祁叔叔说的那些事,如果他好好学习以后就不会那样吗? 他想不明白,他也不想想明白,他只想每天在操场上狂奔,抱着玩具玩到自己玩腻为止。 第11章 竹马还是天降(11) 元满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在所有人都觉得霍缺变好了的时候他就会做出点事让别人收回对他的看法,今天班主任跟他说了霍缺提前回家的事之后他就让团团去查了一下霍缺到底干了什么事。 结果发现他不光不完成作业还撒谎带动他的小跟班一起,霍爸这些年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他当真感受不到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插手他的成长,他再一次认为这人并不是他苦苦追寻的爱人。 那个霍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从他们认识开始他就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永远冷静永远可靠。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对他的滤镜太厚了?”团团蹲在台灯上看他写作业。 元满手下不停:“不是,他如果一开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我就要百分之百的把握确定他是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纠结,我在给他时间成长,但是团团,现在的我并不爱他我没有那么多耐心给给一个屡教不改的孩子。” 团团看他这样知道也是气狠了:“你想过的,如果他真的是霍缺怎么办?” “我现在希望这种可能性为0,他最好不要是。” “你只喜欢那个优秀站在社会顶点的霍缺?” 元满停笔看着团团,圆圆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这话怎么会从团团嘴里说出来,他对霍缺是什么感情它难道不知道吗? “你似乎认定了他就是霍缺。”元满放下手中的笔双手环在胸前,“我以为你跟我一起参与了这么多事情应该是了解我的,他每一个世界都很优秀,但这不代表我不能接受不优秀的他,在我心里不管他是什么样子当然都是最好的。” 团团还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但是看元满的表情它还是选择了闭嘴,是啊,谁都能质疑他们的情感唯独它不能也不应该。 元满看着摊开在桌子上的本子,脑子跟上面的线一样乱,被最信任的伙伴质疑,他有些无法接受。 他抱着枕头默默走出房间去,他需要冷静一下。 从刚开始抱着随便的心态跟它穿梭到第一个世界到现在,已经走了七个世界了,按照每个小世界的时间来算除了在神族的那些年他们在一起四百多年。 四百年啊,他们以各种身份在一起经历悲欢离合,霍缺是他不可分离分的爱人,那团团就是不可或缺的伙伴。 怎么能说这样伤人的话,他爱霍缺自然爱他的一切,难道每个世界的他都是完美无瑕的吗? 元满气呼呼地把枕头砸在沙发上,当初是它让自己来的任务世界现在不信任的也是它,既然那么喜欢这个坏霍缺那就去帮他实现愿望好了。 他躺在沙发上电视里的动画人物做出各种滑稽的动作,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软乎乎的脸有些晦暗不明,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元爸下楼来喝水就看到自家宝贝这个样子蜷缩在沙发上。 他轻轻坐在元满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宝贝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元满的眼泪再也憋不住,靠在元爸的怀里哭的一塌糊涂,小孩的身份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元满从没有哭的这么狠过,元爸的心都要揪起来了,他抱着元满轻轻地哄着带人到他们的房间去。 元妈刚敷完面膜看到这样的儿子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我儿子了?”她满脸的心疼要是这时说个名字肯定能拎把菜刀追过去。 元满哭着不肯回答两人的问题,他在这里变成小孩每天小心翼翼生怕暴露身份,又要面对一个不确定是不是爱人的霍缺,内心的不安堆积在一起,在今天全部爆发出来。 他心里骂着霍缺不守信用,每次都说等每次都不见人影,总是他在苦苦寻找他自己不知道躲在哪里开心快活。 在元爸温柔的声音中元满停下了哭泣,窝在元爸怀里一抽一抽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好不可怜。 “爸爸妈妈我没事,没有人欺负我。”浓浓的鼻音惹得元爸元妈又是一阵心疼。 “宝贝千万不要隐瞒,不管是谁欺负你我们都会以你为先保护你爱护你,只要你需要爸爸妈妈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元妈给他擦了擦眼泪,元满从没有这么哭过。 元满点点头,在这个世界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这么爱他的父母。 “可以告诉我们吗?为什么这么伤心?”元爸试探着开口,他刚才悄悄检查过元满的身上,没有伤口说明没有被打过,那么就是心伤。 “如果,被最好的朋友怀疑怎么办?”元满酝酿了一下,如果不说他们两个今晚肯定睡不着觉。 元爸元妈对视一眼,元满的朋友不少,称得上是好朋友的应该只有霍缺一个,这小子又欺负元满了? 元爸想了想:“那就应该找机会说开,让他知道你做的事实际上是什么样的,宝贝,世上不会有人无条件信任你,爸爸妈妈相信你是因为我们爱你,朋友是需要沟通的,如果你把心里话藏起来他怎么可能猜得到,对不对?” 元满点点头,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团团就这么认定这个霍缺就是他们在找的人,从小到大他看了这么多年也没法说服自己完全相信,为什么团团就如此笃定? “我知道了,谢谢爸爸妈妈。”现在回房间太尴尬还不如在这里睡,“我今晚可以跟你们一起睡吗?” 元妈自然是求之不得,她时常为元满的过于独立感到失落,从第一次提出让他自己睡开始他就没有哭闹过,她都没有感受过被元满黏着放不下的感觉。 团团说完那句话之后自己也有些后悔,神识海是怎么出现的,它是怎么来的,它让元满进入异世界的目的只有它是最清楚的,它又怎么能用这样的话欺负元满? 周围一暗,它回过神来时已经在神识海了。 “怎么回事?”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好像有人九天之上在跟它说话。 团团耷拉着耳朵精神不振:“大人,是我口无遮拦,我知道错了。” “这话你应当对谁说,你是知道的。”那个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你要牢记自己的使命,没有他就不会有你的存在。”这人似乎是专门为元满出气而来。 团团的头垂得更低了,它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和任务,它是太恃宠而骄了。 第二天,元满没有跟团团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什么都会但是哄人这事远不及霍缺炉火纯青,现在面对团团他还有些尴尬。 昨晚在小祁的陪伴下霍缺补上了一整周的作业,看起来有些萎靡,他发誓自己再也不这样了,偷一次懒得用这么大的代价来偿还实在是不划算。 他哭丧着脸跟元满诉苦,却没有得到回应,看到元满有点肿的眼睛他脑中警铃大作,他们在一起玩了这么长时间他可没有见过元满哭。 “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去揍他。” 元满看了罪魁祸首一眼,不想搭理他,要不是因为他屡教不改他也不会跟团团吵架,他才是破坏他们革命友谊的导火索。 完了,他心想,霍爸宝贝元满跟宝贝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要是在他回来之前两人不和好的话,他肯定要挨训了。 “怎么了?你说话呀。”霍缺急得抓耳挠腮这可比写不完作业更让人难受。 元满自顾自收拾着上课要用的东西完全就是一副听不见的样子。 霍缺一着急抓住他的手臂,小狗眼水汪汪地看着他,这是他一贯的撒娇耍赖的表情,平时元满就会忍不住,有多大的气都消了。 “我不跟撒谎精说话。”元满不为所动,他的调皮没有一点下限,自己也不是什么教育家,不会管教一个八岁的孩子。 霍缺如遭雷劈,他完全想不到元满怎么会知道他的光荣事迹。 第12章 竹马还是天降(12) 一上午霍缺都精神萎靡,完全没有了之前上蹿下跳的精力,下课也待在座位上哪里都不去,只是时不时看一眼元满,见他还是那副拿他当空气的样子只得委屈巴巴地转过去。 元满看到他的小动作但依旧不为所动,他有点想放弃了,他没有耐心去带着一个孩子一步一步摸索着成长,这应该是他父母的责任。 他自己知道这是因为他无法确定霍缺的身份害怕自己所做的一切到最后只有竹篮打水一场空,倾注心血却不能收到等量的回报他怕自己做了无用功。 之前做好的决定在他一次又一次的错误中被推翻,被动摇。 “元满,你跟我说说话吧,我再也不撒谎了。”吃午饭时霍缺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身边,声音小小的透着几分可怜。 元满吃着饭只当听不见,这样的话他说过很多次,除了跟霍爸约定好的不欺负他以外没有实现过一句。 这回任他说破天也得等他自己想通了才能决定要不要重新信任这个不讲诚信的小孩。 来接霍缺的小祁发现元满没有一起出来,问了霍缺才知道他们家的司机早就带他离开了。 “你们两个吵架了吗?”小祁牵着霍缺的手,看着有些无精打采的孩子有点担心。 “小祁叔叔,我是不是一个坏孩子啊?”霍缺仰起头看向小祁,老师的批评和小祁叔叔的讲道理都没有让他感到痛苦,可是元满的冷淡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元满说,他不跟撒谎精说话。” 小祁沉默了一下,他没想到元满对霍缺的影响这么大,自己苦口婆心劝说大半天才让他补完了之前的作业,元满才一天没理他这就开始反思自己了。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你应该去跟元满聊清楚,对不对?” 霍缺摇了摇头:“他完全不理我,我说话他也装作听不见。”说着说着甚至带了点哭腔。 小祁把他揽在怀里:“别伤心,如果明天他还不理你的话晚上放学让爸爸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霍缺点点头。 “为什么元满不理你你就这么难过?” “我也不知道,只是他不理我我就觉得很不开心,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玩,他是我最好的朋友。”霍缺说不明白,爸爸生气可能会指责他但是元满生气就只会沉默让他觉得自己不再重要。 小祁认为霍缺的意思是说最好的朋友不理自己才觉得失落,明天两人解开误会就好了。 可是实际上,却是元满对霍缺的失望影响了他对这个孩子该有的包容,怎么面对他和团团现在成了自己面对的最严重的两个问题。 他既不想跟团团讨论他们各自对霍缺的态度,也不想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跟他说好话让他改变那些坏习惯,他不想操那么多心,太累了。 他的骨子里本来就是一个悲凉淡漠的人,在进入小世界之前他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否则也不会因为承受不住生活的压力选择自杀。 每个世界里替原主做的那些事也都是系统给的任务,如果没有指示推着他走的话那肯定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在这些的基础上他开始对霍缺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深才稍微有了面对生活的勇气。 这么多年来都是霍缺在包容爱护他,他能做的就是在这些基础上回报给他同等的爱,现在这份爱变成未知的就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团团说是不是只喜欢站在社会最高点的霍缺,这个答案他很肯定是否定的,他爱霍缺无关乎他的身份地位长相还有是否优异,他爱的是那个灵魂,愿意无条件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即使他真的变成一个坏人,坏孩子漠视一切规则,他也会奋不顾身的去爱他保护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出退堂之心。 但是他现在并没有这样的感觉,甚至隐隐不耐,这也是他偏向于这个霍缺不是他爱人的这个结果。 元爸看他没有跟霍缺一起回来还有些奇怪:“满满,你们两个吵架了吗?” 元满摇摇头,他改变了一下用词想从元爸这里找到一点现在困扰他的事的答案:“爸爸,如果我不确定霍缺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办?” 从一个小屁孩的嘴里听到喜欢,元爸觉得有些不真实:“能跟爸爸仔细说说吗?” 元满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觉得他不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朋友,爸爸,如果我跟他一直很要好可是最后发现他并不适合做我的朋友怎么办?” “宝贝,你怎么会知道你要找的朋友是什么样的呢?”元爸只觉得是孩子之间闹矛盾,因为暂时的吵闹才会有这种想法。 “我就是知道,他肯定是一个优秀不撒谎好好写作业认真上课又很乖的人,不是霍缺这样的,他为了不被叫家长骗老师说霍叔叔出差,还为了不写作业骗老师说忘带作业,上课也不认真只会带着一帮小朋友到处玩,我觉得他不是我要找的人。”元满很认真地阐述自己的观点,可是现在幼稚的样子完全没有引起元爸的注意。 “宝贝,没有人知道自己要找的朋友,要找的伴侣是什么样的,我们这一生都要见过很多人之后才能知道谁最适合你,霍缺是犯了错,可是这不是你全盘否定他的理由,也许三五年之后他就会变成你想要的那个朋友的样子。”元爸摸摸他的头,“我和妈妈也是在见过许多人之后才确定是不是要一起生活的呀。” “我知道的,我的朋友我的伴侣是什么样的人。”元满不再多做解释,对于他的这些话他知道元爸只当笑话来看,等以后他把真正的霍缺带到他面前他就知道今天的自己有多认真。 “如果你真的知道,那你就用自己的标准去找人,迟早都会等到你想要的那个人,如果你确定的话。”元妈走过来抱抱他,“宝贝,只要你确定你就按照这个路一直走下去,前方肯定是光明的,无所谓你现在能不能听懂,总有一天你会理解妈妈的话。” 元满听了这话好像抓住了一丝自己一直在追求的东西。 如果你确定的话。 对啊,只要自己确定那外界的一切干扰都是耳边风,只要他确定现在认识的霍缺不是自己要找的爱人那他就一定不是。 他们在无数个日夜灵魂交融,他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的爱人,就算团团说不是那又怎样,它只是一个旁观者,实际的事情是自己在经历啊!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意思在此刻具象化。 他抱着元妈亲了一下:“谢谢妈妈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到儿子豁然开朗的笑颜,元妈也亲了他一下:“能帮到我的宝贝是我的荣幸。” 想通之后元满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他决定不跟团团置气,至于霍缺,明天就看他的心情了。 他回到房间,团团就坐在书桌上看起来要跟他好好聊一下。 “团团,你有话跟我说吗?”元满坐在书桌前正色道。 “对,我应该向你道歉……” 元满打断它:“没有必要,你没有做错什么,你也是怕我错过霍缺而已,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笃定他的身份。” 团团摇摇头:“我不确定,我只是希望宁愿判断错误也不要为你的未来留下不愉快,我知道你爱他,你们之间的感情有多坚定我是最清楚的,只是现在事情还不明朗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个对他置之不理。如果到时候判断错误最受伤的还是你。” 元满靠在椅子上:“我知道,咱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我现在真的觉得霍缺不是他,我对他没有那种共鸣,我也不会对他置之不理,最起码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也不会看他走上歧途。” 第13章 竹马还是天降(13) 团团对他的观点表示赞同,这个想法当然是没错的,它相信两个人之间存在的感应这件事情是它太着急了。 事情有了解决的方向元满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放下了,还是之前说的那样只当现在的霍缺是一个朋友而已,一切都会在他成年之后有定论,他相信他们之间的灵魂共鸣不会让他认错人。 即使之后霍缺再出现什么出格的行为那也是一个孩子犯的错,这个后果该由他的父母来承担而不是他这个朋友他应该做一些跟自己现在的身份符合的事。 早上去上学时他的状态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霍缺还早早做好了元满不理他的准备,没想到元满还主动跟他打招呼了。 “元满,你不生我气了吗?”他把自己牛奶递给元满,眼神里还有些讨好。 元满接受了他的好意,这是他们和好的表示。 “不生气了,你的不诚实到最后只会害自己,霍缺,你应该像霍叔叔教的那样做个诚实守信的人。” 霍缺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的,以后都不会那样了,小祁叔叔已经跟我说过了。” “有小祁叔叔这么好的人,你不能让他失望啊。”元满看的出来小祁是真的喜欢霍缺,这些年来始终如一,除了霍爸他是真心希望霍缺好的第二个人。 霍缺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孩子,稍一提点他就能明白。 晚上的时候霍爸回来了,鉴于霍缺最近的表现他狠狠批评了一顿,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孩子的劣根性从那次出了那档子事他就一直提着一口气生怕重蹈覆辙。 小祁也怕他一时冲动就动手,还守着霍缺跟着一起回到霍家,看着逐渐阴沉的霍爸他把霍缺护在身后。 “这次我已经说过他了,那些落下的作业他也补起了,批评归批评不要动手。” “小祁你别紧张,我不打他。”霍爸无奈地拉开小祁可能是自己的表情确实有些吓人吧,“大人解决不了问题,他上小学之前我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 听他这么说小祁和霍缺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霍缺,他不确定霍爸跟元满的约定会作数到什么时候。 “霍缺,以后有什么事及时跟我沟通,说不出口的就跟小祁叔叔说,我是你爸爸我有责任保护你不走错路。”霍爸看着已经长高的儿子有些无奈,这些年他也算摸索到了一点霍缺的脾气,吃软不吃硬越硬越叛逆。 “知道了爸爸,我以后不这样了。”霍缺惊讶于霍爸的脾气近几年好了不少,也羞愧于自己的不守信用。 教育效果已经达到就没必要穷追不舍,也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忙没有好好管他,霍爸反思了自己的错误,这事也就过去了。 之后当然日子里在霍爸的严厉监管下霍缺被约束的乖的像只小猫,平时作业也不用人操心,明显的变化也赢得了各科老师的夸赞,期末考试也有了明显的进步,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小学六年如白驹过隙,霍缺也安安稳稳升到了初中,跟元满还在一个班上。 这些年他长成了一个开朗乐观的少年,一笑就会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十分明朗阳光,五官也完全继承了父母最好的基因一进初中就是一个响当当的风云人物。 这一切都得益于霍爸的言传身教还有小祁的善解人意,霍妈还是那样满世界的飞,之前霍缺生日还会回来,之后的几年索性连生日都省了,要不是过年嫌长辈唠叨只怕连过年也会省。 随着时间的推移,霍缺对霍妈的眷恋的逐渐减少,在他心里小祁的地位早已超越了这个时常不着家的母亲,虽然偶尔还会有失落不过有这么多人的陪伴他还是长得很好。 这天吃完饭元爸元妈在饭桌上闲聊。 “小霍这几年长得真不错啊,没看出来老霍一个理工男这么会带孩子。” “是啊,小区里都夸霍爸教子有方,依照之前那个皮样谁能想这孩子现在这么讨喜。” 元满笑着搭话:“我看还是小祁叔叔功劳最大,这些年没有小祁叔叔的帮助霍叔叔也没这么厉害。” 元妈赞同地点点头:“这小祁真不错啊,小年轻就帮着老霍带孩子,这些年也是劳苦功高,话说小祁是不是还没结婚?” 元妈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很喜欢当红娘,她自己说很喜欢那种拉拢一对又一对的成就感,元满还打趣让她干脆辞职当全职红娘算了。 “是没结,老霍说连个对象都没有,不过现在这个社会嘛,晚点结婚也没什么要紧。”元爸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面前,两人结婚这也十几年了还是恩爱的像谈恋爱一样。 元满看着元妈只想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妈妈,你就别操心小祁叔叔了,他肯定有喜欢的人,他以前说自己喜欢的人成家了现在不想那些事。” “嗯?什么时候?” “早了,但肯定还没走出来。” “你小屁孩懂什么,这事我非得找个时间跟老霍打听清楚,我们法务部有个姑娘,老公你知道的,那人可麻利机灵了,人也好要是能跟小祁在一起也是好事一桩。”元妈不相信元满的话似乎已经看见了这两个陌生人幸福的婚后生活。 元满无奈,吃完饭就回了房间,初中的任务肯定比小学繁重些,不过还是初一这点作业他在学校已经完了大半。 明天是周末,霍缺邀请他去看跟隔壁学校的篮球赛,这小子现在是校篮球队的主力每天都要去球场跑一圈要不然浑身不自在。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入秋以来c市动不动就下雨,搞得人心情很烦躁,霍缺也因此只能在室内体育馆天天跟他抱怨。 刚出门元满就看到骑着自行车等在他家门口的少年。 “元满,咱们一起走,我带你。” “就在街对面,至于吗?”说这话元满还是自觉地坐在他的后座上,要是不坐得磨蹭半个多小时太浪费时间,身高是长了撒娇的本事也没有退化。 “你连二食堂都懒得过去天天在一食堂对付,这路可比二食堂远。”霍缺得意一笑,“怎么样我够了解你吧?” 元满笑了一下:“我妈说你跟芳姨一样了解我,哈哈哈哈。”芳姨是元满家的住家保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在元家照顾他们。 “能得到阿姨的认可说明我做的确实不错。”霍缺不介意他这么说,元家对他很好,这些年连元满奶奶都对他改观了,不像小时候动不动就阴阳他,以前小听不懂后来长到偶尔想起一两句才知道那时人家赶他的讯号。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球场,霍缺让他等会儿去买了他最喜欢的果茶又给同队的队员们也带了一些功能饮料补充体力。 这么细心又有实力怪不得从小就是老大哥呢,元满不由得感叹到,球队这一批有大部分都是霍缺的发小,从幼儿园到初中这叫一个忠心耿耿。 元满以前好奇过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是霍哥特别仗义,在一群小子眼里跟着霍缺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在不懂感情的年纪里因着霍缺的光环他们还收到过情书呢。 这样的理由简直中二的可以,不过小孩子嘛,还是幼稚点好,跟他们天天在一起元满的心态也没有之前那么老气横秋了。 今天跟他们对战的是一支据说看霍缺不满很久的校队,之前在比赛中都没有交过手心里不得劲非得私下切磋切磋。 霍缺一听有挑战哪有不接受的道理,于是爽快应战就有了今天这个场面,他让元满去视线最好的席位坐好等着看他大杀四方。 被他的张狂逗笑,元满跟团团吐槽他的中二,不过这个中二可不是空穴来风他倒确实有实力。 “你现在像个看自己孩子长大之后很骄傲的老父亲。”团团笑话他几近慈祥的眼神。 “可不就是吾家有儿初长成,他的成长我也参与过一部分的。”元满有些感叹,初见时还是五岁的小豆丁,一眨眼已经是十四五的小小少年了。 第14章 竹马还是天降(14) 比赛还没开始,两方队员站在场上青春阳光的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眼神中带着少年人志在必得的挑衅。 以霍缺为首的这支队伍经历过许多次大大小小的比赛对于这次私下的切磋自然不会露怯。 比赛开始前霍缺还朝看台上的元满挥手,灿烂的笑容引的几个小迷妹一阵窃窃私语。 元满不由得感叹现在的孩子比当时他们可早熟的多了,十四五岁就这个跟那个谈,那个跟那个谈在他看来还有几分可笑的幼稚,他们读书的时候哪知道这些事。 “你的岁数好好算下来都能当人家祖宗了,赶不上时代也不要气馁,毕竟岁数摆在这里。”团团毫不客气地打击他。 元满看着在场上肆意奔跑的几个孩子并不在意团团的打趣,他本身也不是爱跑爱运动的人,要不是霍缺这一个星期都在他耳边念叨他肯定是不会来的。 随着球鞋在场地上摩擦发出的吱吱声,比赛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一个个摩拳擦掌死死盯着对方生怕一个溜神就失了一分。 比分来到10比9,暂时霍缺的队伍领先,半场之后他们就发现对手不像之前遇到的那样简单还是有些实力的,凭借几人之间的默契快速调整对策后才堪堪领先一分。 霍缺的脸上满是汗珠他俊郎的脸上是元满未见过的认真,他的比赛元满不常看,小学毕业之前倒是看过一场表演赛,也是那时知道霍缺实力不凡。 像今天这样比较正式的还是第一次。 “那小子就是锦园那边那个初中的霍缺,小学的时候就挺出名,参加了不少比赛呢,要是能考到一中进校队也不错。”元满身后传来这样的声音。 “我知道他,上次跟我弟他们打,给孩子打崩了,回家好一顿哭,倒是个打比赛的好苗子。” 元满回头看了一下,这两人像是高中生看体格大概率是体育生一类的,看来是专门奔着霍缺来的。 “哈哈哈哈,你弟那么皮都干不过他啊!”那人哈哈大笑起来,“我看人真准。” “我也没想到,反正这小子有两把刷子,这才刚上初一,等高中的时候咱们也跟他切磋切磋。” “没问题,好好领教一下他到底什么本事。” 两人一拍即合在霍缺不知道的情况下单方面下了战书,元满看向霍缺时刚好看到他把手中的篮球稳稳投进篮筐中。 哨声响起第一回合结束,他十分臭屁地朝元满抛了个媚眼,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元满把手边的饮料拧开,等他过来补充体力。 “咋样,哥是不是特别帅?”他靠在椅背上灌了好大一口水,随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就问元满。 “帅帅帅,特别帅。”元满把毛巾扔他脸上随意敷衍,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他们家那只傻乎乎的哈士奇,智慧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霍缺满不在乎地随意擦了擦:“那是,我们老霍家没有怂包。” 又嘚瑟起来了,傲娇的样子十足一个中二少年。 “霍哥!”场下的伙伴招呼他过去。 他把毛巾随意扔在元满手上:“等着哥今晚带你去吃庆功宴!” 元满嫌弃地看着潮湿的毛巾抖抖手放在他坐过的椅子上,挥挥手让他赶紧走,这都什么毛病要这样他下次可不来了,这几天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他还是更喜欢躺在家里吹空调吃西瓜。 第二回合开始,对面也对战术做了相应的调整,这场打的有些吃力,霍缺全程绷着脸全然没了刚才的放松。 元满被午后的阳光晒得难受,团团很有眼力见的给他撑起防护罩这才好受了一些,手里冰凉的果茶也已见底。 他有些坐不住但时不时回头的霍缺让他不敢随意挪动,万一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他发挥恐怕又得应付一阵子。 “你说这回谁赢?”身后的两人又讨论起来。 “霍缺吧。” “你这么看好他?” “嗯,你看他们的站位,对面也很强但是还差点。” “我不信,赌十块钱的。” “行,我压二十,霍缺赢。” “我压十块,对面赢。” “……” 俩人叽叽咕咕地不消停,元满撑着下巴看不断变化的数字,比分很接近,这个时候谁要是稍微走点神那就是白送的分。 最后十秒倒计时,对面起跳将手中的球狠狠砸向篮板,“嘭”的一声,场上鸦雀无声都凝神屏气看着这关键的一球。 “啊!”场上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音浪,来自对面球队的支持者,这一球进了,一个完美的三分球,比分在这一球之后赶超了第一局。 “我说啥,来来来二十块掏给我。”后面一道激动的声音传来。 “一局而已。”转账声响起二十块钱倒是掏的痛快。 中场休息霍缺和队员在场边复盘休息,他发消息让元满把饮料拿过去给他们。 这一局倒是没有打击到他们,走近了看到几人轻松的表情元满就明白了这是战术,这一场对面的新战术已经被他们全面掌握。 长处和短处完全暴露,霍缺的脸一看就知道肯定揣着什么坏点子。 “呦,谢谢元哥。” “元哥今天怎么干起后勤来了。” 几人打趣着好不容易出现在球赛现场的元满,一边还向霍缺挤眉弄眼。 “喝水还堵不住你们的嘴。”霍缺拿着饮料挨个砸过去,“瞎起什么哄!元哥也是你们能欺负的。”话这么说着嘴角的笑却没有掉下去过。 有些不对劲,元满皱着眉看了一会儿,他们商量战术的时候就回到了看台上。 “这些人怎么回事?”他用意识跟团团说话,“莫名其妙的。” 团团看的分明但也不敢乱说:“静观其变吧。” 元满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这些都还是孩子他不能想的更多,看着霍缺的背影他想到这人傻气的笑敛下心神,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常参与他们的活动吧。 比赛再次开始,霍缺他们再次转变战术这一次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在连续丢了九分之后他们的自信心逐渐崩塌。 “稳住。”对面的队长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但收效甚微,队形一旦打乱就没法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这次这个队伍在最后一回合被霍缺他们按在地上摩擦,直至最后完全落败,赢家是谁不言而喻,场上的欢呼声清一色的喊锦园沐浴在庆贺声中的几个少年笑颜如花。 锦园是元满他们小区的名字,初中是与小区配套的学校,外面就简称锦园,这个地方是财富和权利的象征,能住在这里非富即贵。 “赢了元满,赢了。”霍缺激动地跑过来拍着元满的肩,“走走走一起去庆功宴!” 元满笑着祝贺他:“不愧是霍哥啊,就是厉害,庆功宴我不去,我不喜欢那些场合你们去就行,晚上早点回去,明天可是第一天开学。” 霍缺有些失落但元满的表情很严肃,他撒娇耍赖也不会起作用,这种情况下他对元满说的话只能言听计从也不能多做纠缠,否则他就会露出不耐烦的样子会让他心里打颤。 “那好吧。”他跟元满一起离开体育场,“那晚上给你带小蛋糕?” “大晚上的不用了,你回来的时候我肯定睡了,明天学校见吧,明早爸爸说送我过去,你先走。” “好吧好吧。”两个提议都被拒绝霍缺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面对元满就会不自觉的压低姿态。 “嗯,我走了。”他朝霍缺挥挥手就往家的方向走去,他不喜欢这些活动,跟这些孩子待在一起总是不自在,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没必要多有交集。 至于霍缺,高考之后自然就会分开不需要刻意这种事都会顺其自然,到时候任务完成他就可以一心一意找自己的爱人。 第15章 竹马还是天降(15) 初中生活正是青春叛逆的时候,对于这个问题元爸元妈也短暂的担心了一下,他们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应对元满也许会爆发的青春期。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发现自己的准备都白做了,因为元满还是始终如一的不要人操心。 他们甚至还跟霍爸小祁一起开了个有些正式的家庭会议用来疏导孩子们也许会无处发泄的叛逆期。 出乎意料的,霍缺除了学校就在球场发泄自己的精力完全没有几个家长担心的样子,几人面面相觑心里不可否认的松了一口气。 事情在两个孩子初二的时候发生了转折,几个家长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儿。 这事没人明确的告诉他们,但是元满察觉了两家不同以往的放松氛围,事情源于不着家的霍妈在她每年最忙的时候回家了。 元满对这件事就留了个心眼,霍缺每天回家的时候脸上都挂着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仿佛回的不是家而是随时丧命的战场。 这天他干脆把霍缺带到自己家,进门的瞬间霍缺就松了一口气,换上他留在这里的拖鞋自然地走进元满的房间趴在床上。 芳姨给他们先洗了点水果说先垫垫肚子,元爸元妈要晚点回来问他们要不要提前开饭。 “不急芳姨,等他们回来一起吃。”元满有意跟霍缺聊聊,饭前能聊开吃饭就能稍微舒服点。 他坐在椅子上踢了踢霍缺的小腿:“怎么回事?” 霍缺翻过身面朝天花板:“我快要疯了,每天被人追着叫宝贝,好恶心啊!你敢信吗?她给我换鞋还要给我穿衣服?” 他翻身坐起来看着元满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生,她连门都不敲进来说要帮我穿衣服?!她是不是有病啊!我五岁的时候她都没有给我干过这事!” 元满顿了顿:“也许,emm她是想跟你联络一下感情?” “联络狗屁感情,她早干嘛去了?儿大避母的道理她不懂吗?这么没有边界感,我也是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啊,她这样我都不敢裸睡了,最近连觉都没睡好,更过分的是我把门锁了不知道她从哪里找的钥匙愣给我打开!” 这点确实不太好,元满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开导他,霍妈这种奇怪的行为他也不能理解。 “还有,她给我爸也这样,跪着换鞋!我的天啊我要炸了,新中国没有奴隶的事她不知道吗?我爸跟我一样奔溃,他最近回家都晚了。”霍缺眼睛瞪得老大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理解。 元满沉默了一会儿:“她想回归家庭。”这是一个肯定句,霍妈的这些表现无外乎是这个理由不然她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一个骄傲的人突然低头一定有些不可言说的理由,具体是什么呢?这点需要团团的帮助。 “不行你暂时住我家,让霍叔叔住小祁叔叔那里,先躲两天看她怎么做吧?”先弄清楚原因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只能这样了。” 刚说完,霍缺手机响了,是霍爸。 “儿子,先来小祁叔叔家躲两天吧,这我们总睡不好太影响状态。”霍爸的想法跟元满不谋而合。 “老爸,我在元满这住得了,她不敢上这里来元阿姨会保护我的。” “那行,过两天周末咱俩再从长计议。”霍爸的声音也透露出浓浓的疲惫,她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还没搞清楚。 门口传来声响,元爸元妈回来了,见霍缺在这里也没说什么,霍家这两天的事他们也知道霍爸的憔悴他们也看在眼里。 不过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他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霍缺在元家重新吸收到了久违的自由感,饭都多吃了两碗,看的元妈还有些心疼,这个孩子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还没见他这么憋屈过。 这都是大人的事何苦连累孩子也难受,他们几个大人隐隐知道霍妈肯定有些事但具体的还有待查证。 晚些时候团团也找到了霍妈这段时间到底干了什么,但这时霍缺还跟他在一起写作业不太方便。 还好霍缺是个心大的人,这些问题也只会影响他一小会儿,写完作业又满血复活呼朋唤友开始打游戏,激动的吱哇乱叫。 “你去客房睡,赶紧。”元满被他吵的电视剧也看不下去,“赶紧赶紧,这么讨厌。” 霍缺耍赖不走,窝在他床上不挪地方,一边跟队友对话一边用眼神祈求不要把自己赶出去,看他这意思今晚还要跟自己一起睡,元满干脆到书房去看团团找到的资料。 “霍妈这几年世界各地飞其实不完全在谈生意,更主要的事情是交往不同的男友,在外面享受不被家庭拖累的感觉,对外的身份也是未婚女性,她的那些男友们没人知道她还有霍缺这么个儿子。” 元满拧着眉看那些人的资料,对于霍妈的这个行为他无话可说。 “这次是因为事情败露在圈里风评不好了,在此之前她刚流产了一个孩子,三个月前,是这个人的。”团团调出一张照片,上面这个人他俩都不认识,但看外貌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类型,看来是踢到铁板了。 “这人四个月前来过c市,在一个商业酒会上见过霍爸有合作的意向叫人查了一下基本资料发现了霍妈的照片,那时候霍妈已经怀孕了但她自己不知道,最后被捉奸在床,遭到这个男人的遗弃。” “圈里现在看她都没什么好脸色,所以她想到了要回归家庭,毕竟霍爸并不知道她在外面做的事,她觉得自己好歹是霍缺的妈妈,这几年没怎么管但也是霍家的人,霍爸也不会把她赶出去。” 元满扶额,这什么玩意儿,在外面玩不下去了就来找霍爸替她收尾,这是拿霍爸当垃圾回收站呢。 “关于霍缺的身世。”团团调出一段视频。 “十几年前,她利用酒会灌醉霍爸把他的解酒药换成催情药,这晚之后她就有了霍缺,也因此跟霍爸结婚了。” 这么……看来这人一直就是这样的手段,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也是命中注定。 “把资料发给霍叔叔吧,让他们早点结束这个事情,有小祁帮他管霍缺他不会走上什么歪路的,这几年他什么心意霍叔叔不会不知道吧?”元满挑眉划拉了一下面前透明的屏幕。 “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看人怎么着也有点眼光啊。”他们的感情团团没有刻意追踪毕竟这不是它需要关注的事。 元满最近才见过小祁,两人之间的氛围已经很明显了,就差临门一脚,霍妈现在就是这道门,只要踢开就会让所有人迎来满意的结局。 “不过,霍缺能不能接受啊?”元满想到这个问题,这个世界没有之前的那些发展程度高,对同性婚姻的接受度还没有这么高,霍缺现在还小确实难说。 “这个问题就让霍爸自己跟他说吧,他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还是比较懂事的。”团团倒是挺信任霍缺。 “行,就这样吧,把证据发给霍爸,让她净身出户好了,她回来大概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就让她白走一趟好了。”元满靠在椅子上笑了一下,形状姣好的唇扯出一个恶劣的弧度看起来精致又危险。 “没问题,保管叫她一分捞不着。”团团快速动作,几秒后资料就打包发给了霍爸,有了这个东西霍爸之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霍爸此时就坐在小祁的书桌前处理工作,邮箱显示有新的邮件,本来以为是工作邮件,一打开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霍妈这几年在外面玩他多少知道一点但跟过去的私家侦探都无功而返,苦寻的证据也迟迟没有动静,这封邮件来的正是时候。 元妈之前也跟他说需要打官司的话她可以帮上忙,此时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小祁给他端了一杯水进来刚好看到他打开的邮件,他面露难色:“霍缺怎么办?” 父母分开受伤的只有孩子,刚好又是青春期他担心霍缺接受不了做出什么错事来。 霍爸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担心,周末的时候我会跟他谈,这些年你也看到了她对孩子的成长根本没有操过心,在霍缺心里我们才是最重要的人。” 小祁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来,母亲的陪伴岂是随便一个人就能代替的呢? 第16章 竹马还是天降(16) 周五晚上,霍爸从学校把霍缺接走他打算今晚就聊聊,周末两天让他好好消化一下,这样的事接受能力再好也不能一下子就变得跟没事人一样吧。 “老爸,快走快走,饿死我了。”霍爸的车刚停稳霍缺就像一颗炮弹一样冲到 车上,“小祁叔叔呢?”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副驾驶问。 霍爸发动车子:“今晚咱们两个聊。”小祁说这是他们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不好掺和,等事情结束再一起吃饭。 “行吧,我都好几天没见他了,还以为今晚可以一起吃饭呢。”霍缺的语间满是遗憾。 霍爸笑了一下:“你就这么喜欢小祁叔叔吗?” “是啊,他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你和元满都要靠边。”提起小祁霍缺就有说不完的夸奖的话,“长得又好看还很清楚我的想法。” 霍爸有些惊奇但转念一想这也是必然趋势,毕竟小祁一有空就会被他拜托来帮忙看孩子。 到了餐厅霍缺先是风卷残云一顿吃,半大的小伙子每天在操场上奔跑消耗的能量也是一个巨坑。 等他吃完一脸餍足的时候 霍爸开始组织语言,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才能好接受一点。 霍缺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好像看见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他在自家老爸的脸上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成竹在胸非常有把握得样子,偶尔这样见一次还有点好玩。 于是他端着饮料靠在沙发上就看他能纠结到什么时候,这样优柔寡断得霍爸可不多见呢。 半晌,霍爸终于开口:“霍缺,今天要跟你聊的事可能会让你有点难受,我希望你可以冷静听我把话说完。” 霍缺坐直身子,今天这事他大概有点感觉是关于家里的,那无外乎就是他们要离婚,他要给自己找后妈,总不会让霍妈带自己走,这段时间他已经给自己做好心理辅导了。 “爸,你说,我能承受得住。” 一本正经得少年人说出这样的话逗笑了霍爸,两人之间严肃的氛围一扫而空。 “傻小子,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我决定跟你妈妈分开,离婚,这样的话我就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霍爸观察着霍缺的表情看他始终如一才继续说下去,“我会尽我所能好好照顾你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你,有什么意见吗?” 霍缺看他小心翼翼地样子明白了自己还是霍家的嫡长子,即使离婚也还是霍爸唯一的宝贝但这还需要再确定一下:“那你之后还会结婚吗?给我找个后妈?” 霍爸有些为难,这个事情真的不能做出一个绝对的保证:“儿子,我只能跟你说我不会再给你添个继弟,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咱们家会有新的成员,不会是你的后妈。”倒是有可能是后爸,霍爸在心里悄悄添了一句。 霍缺脑子有些转过不来,没有新孩子,这点他明白,新成员但不是后妈是什么意思他理解不了:“你直说吧,我不懂。” 霍爸深吸一口气:“我保证你是霍家唯一的孩子,家里的每个人都会以你的感受为先。” 霍缺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饮料:“妥了,就这样,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早点让我回到咱们之前那个干干净净的家就行,今晚我还住元满家昂。” 霍爸没想到他这么痛快,今天打了一天的腹稿还没用上呢,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推测的霍缺的反应一个都没出现,什么奔溃大吵大闹,离家出走他都想了一遍解决方案。 但是事情好像顺利的有点出乎意料,他看着面前抱着手机呲牙乐的儿子觉得有些梦幻。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霍缺抬头看他同样有些懵逼:“说什么?”他认为今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是想要我的什么反应吗?” 霍爸也不知道怎么说但事情的走向好像有点偏离:“没事,你要是没什么说的也没关系。” “我支持你恢复单身,我亲爱的老爸,你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谈恋爱,可以带一个人回家像元叔叔和元阿姨那样生活如果有幸我能成为元满那就最好不过了,我希望你在年轻的时候可以找到一个共度一生的人,关于我妈,我没什么好说的,好赖我分得清,这就是我的态度。”霍缺看着霍爸说了这一长串,他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他也心疼自己的爸爸没有伴侣陪在身边,他又不是超人哪能什么都自己扛。 “对了,人生建议,离婚完成之前不要被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知道。” 霍爸此时有些感动,他没想到能得到霍缺这样的理解,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在此之前他还有些忐忑,看来还是对自己的孩子了解不够透彻。 话虽这么说可是哪里会没有失落呢 ,霍缺想到以后的户口本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名字还是有些鼻酸,可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在老爸面前哭出来。 他对霍妈的感情其实挺复杂的,他的记忆里都是生日和过年的匆匆一面,在他还没看清自己妈妈的变化时她又会离开。 他以前也问过霍妈为什么别人的妈妈会每天陪着他们而自己的妈妈只会在这几天才回来?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来着,她说因为妈妈有自己的生活要去过,你不是我生命的全部。从那天起霍缺就知道了自己在妈妈心里的位置,之后就再也没期待过她回来。 她也从一年回两次变成一年回一次,代替她来的是冷冰冰的生日礼物,清一色的乐高,可是她压根不知道自己不爱玩乐高,那些都被他拿去送别人了。 她的位置也渐渐被小祁替换,这个善解人意的叔叔成为了妈妈一样的存在陪霍缺长大,送给他自己用心挑选或者制作的礼物,还有病床前没日没夜的照顾。 她的离开是他们都能想到的,在已经对母爱无所谓的时候她的回归就是多余的一步,这份她自以为是的爱变成枷锁牢牢套在霍缺和霍爸的身上,让他们连呼吸都不畅快。 因此,霍缺也只是失落了一小会儿很快他又变回了那个眼光开朗的少年。 元满隐隐猜到霍爸要跟霍缺谈的事,他了解霍缺的性格知道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也没有过于关心,只是晚点的时候发消息问他回不回来。 这件事大人们做了保密,不想让他们知道元满也就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如往常一样在周五的晚上看综艺看电影,最近迷上了一部悬疑剧追的那叫一个认真。 霍缺回来时就看到本该在家庭影院的元满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这份细心的等待被他看在眼里心里的失落一扫而空。 他蹑手蹑脚地走近跟他坐在一起看,这样无声的陪伴正是他现在所需要的,事情不算大但他还需要一点点时间再消化才能彻底接受家里要离开一个人的事实。 他感谢元满的细心,这么多年他总是这样在关键时刻给他需要的安慰和勇气,如果没有他不知道今晚应该怎么度过。 霍爸要开始着手准备离婚的事情,不会有过多的精力再分给他,要彻底分开他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不是对这个人的舍不得而是对霍缺的愧疚,他总是希望把最好的一切给他却连一个完整的家都给补了。 父子俩都知道彼此心里难过的痛点,但好在这个点在彼此身上,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可以完全被解决,到那时他们都会迎来真正的自由。 霍缺看着看着就 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一向不喜欢要动脑子的东西,眼下这部剧成了他的催眠神剧,明天醒来就会是全新的一天。 第17章 竹马还是天降(17) 大人们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是否顺利都不在两个孩子考虑的范围之内,他们只需要每天按部就班的上学放学就可以。 上次篮球赛之后霍缺他们和对方就成了好伙伴,颇有英雄惜英雄的意思,双方经常约在假期一起玩,小团体逐渐壮大起来。 壮大了就会有老鼠屎混进来,又都是争强好胜的年纪免不了被带着沾染上一点坏习惯。 元满在霍缺第三次拒绝和他一起走的时候就发现了端倪,但是他没有直接戳穿而是在霍缺与他分开之后悄悄折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霍缺他们和对方的队长韩惜云带着这些人来到两个学校交界的一个小巷子里,这处地方偏僻时常会聚集一些小混混,前几天被霍缺他们清理干净后就自然而然成了他们的地盘。 几人或靠在墙边或蹲下身子从自己包里拿出烟盒就开始吞云吐雾,还自以为很帅的偏着头露出所谓的下颌线,或者仰头看天装深沉忧郁。 元满跟过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直接眼前一黑,怪不得有几次霍缺身上小吃的味道特别重敢情他们是在这里抽完烟再去小吃街吃饭盖身上的味道。 他走过去在霍缺面前站定:“呦,霍少爷学会吸烟啦。”他毫不客气地拎起旁边小弟喝的水照霍缺那张俊脸就泼了过去,“牛逼了,不当学生当混混了。” 被元满这样劈头盖脸一顿霍缺只是赶紧吐了烟把衣服穿好,靠在墙上的身体也直起来规规矩矩地背着书包看着他。 脸上还狼狈地滴着水却没有丝毫要擦的意思。 “走。”元满沉着脸给他让开。 “唉,你谁啊!怎么着啊,霍哥是你教训的吗?”韩惜云不明就里上来就要抓元满的领子。 “韩哥韩哥,冷静。”霍缺这边的人眼疾手快拦住他,“别别别,自己人自己人。” 开玩笑这要是动元满一下,炸毛的可就是霍缺了,到时候他们都得挨揍,霍缺可是练过散打的人。 当时霍爸看他精力过于旺盛就把他和元满一起送过去锻炼,元满实在不是学这块的料练了两节课就不去了,倒是霍缺一直坚持到小学毕业。 元满看了韩惜云一眼照着霍缺的屁股就是一脚,那是一点面子不给啊,霍缺也就顶着沾着脚印的裤子往家走,头都没回。 两人走后韩惜云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烟头:“什么情况?霍缺这么怂?” “不是,那是他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替着他爸治他呢,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手段但霍哥就是怕他。”一边的小胖无奈解释,这霍缺被赶回去不出十分钟他们也该挨揍了。 几人手忙脚乱的扔掉包里的烟和打火机:“韩哥,这烟咱们是吸不成了,改天还是继续打球吧,老大被抓我们也就快了,家里的爹妈可都不是手软的人,走了啊。” 一溜烟眼前便不见了人影,他们还是照例去小吃街走一趟,被说出去是一回事自爆可是另一回事,哪个大的狠他们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霍缺被赶在前面走,不敢回头看元满的表情,他想到会被发现没想到这么快,霍爸这几天忙着办事还没来得及管他呢,这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怎么教训他,这事可跟不写作业是两回事。 路过一个公园元满扯着他往里面走,让他坐在长椅上等着自己去小卖部买了一条烟来扔到他身上,有团团帮忙这点事还是能办到的。 “爱吸烟?吸,吸完再回去。”元满把打火机扔给他之后坐在他身边直勾勾地盯着。 霍缺咽了咽口水:“不吸了不吸了。”躲起来吸是乐趣,这样被逼着可就不是了,哪个是享福哪个是受罪他心里有数。 “能耐了,背着霍叔叔吸烟,霍缺你可真是好样的,不想在这儿吸咱们就拿回家坐在客厅里吸,当着你爸的面让他也看看你现在多厉害了。”元满拆开烟递给他,“家里还是这里,选一个。” 霍缺连连摆手,这玩意儿在哪里都不能吸啊,这要是一条吸完明天就该吃席了。 “不吸了真不吸了,这就是一时好奇走上歪路了,我保证绝对不在身上带一根烟。”他举起一只手煞有其事的发誓,“再吸我就下辈子变成烟灰缸。” 元满收回手:“那就回家吸。”说着他就要走。 霍缺赶紧拉住他这人说话算话要是真带到他爸面前,恐怕保持了这么久的不动手协议就会立刻作废。 他愁眉苦脸的拿出一根烟,手颤抖着半天还点不着,元满干脆拿过打火机替他点烟,忽然窜起的火苗差点烧了他的眉毛。 霍缺痛苦地吸烟平时享受和装逼的感觉完全没有 ,心里只有煎熬,偷着吸一两根还有点意思这么吸那不是牛嚼牡丹吗? 他在这边吸元满也在旁边陪他吸二手烟,团团干脆给他加了个防护罩免得吸多了难受。 第二根第三根都还好,到了第五根霍缺的嗓子已经有些哑了,他本来就刚学没几天哪受的了这么整。 他祈求地看向元满:“不吸了行不行?好难受。” “难受什么,你不是享受吗?现在难受以后带呼吸机就不难受了,不吸我就挨个给他们家长发消息,你要自己吸还是让他们受罚?霍哥。”元满咬牙切齿地吐出最后两个字,霍缺就知道这事没法善了了。 他的俊脸痛苦的皱成一团,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说什么他都不会被蛊惑,都怪韩惜云这个混蛋,他在心里怪人家把他带上歧途。 “霍缺。”元满看着前方被风微微吹皱的湖面,“你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心里早有衡量,为什么要在事情发生之后去怪别人,今天他只是带你吸烟,明天他带你赌博带你吸毒带你嫖娼,你去不去?” “你因为一时好奇跟着他走上任意一条无法挽回的路,你想过后果吗?你想过霍叔叔吗?他把所有的心血倾注在你的身上你要把他的宝贝毁了?为什么?你跟他有仇吗?还有小祁叔叔他跟你说的话你都当放屁是吗?你要别人跟在你身后擦屁股到什么时候?” “六月份就要中考了,你觉得自己还是小学生吗?三年后又要去上大学 ,要霍叔叔和小祁叔叔跟着你一起去吗?你是一个不会自我约束不分是非黑白的巨婴吗?霍缺,你要是嫌我们管的多你大可去浪,去混,去做一个称霸一方的混混,但你不能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让所有人的心血毁于一旦。”元满说完这些就走了。 霍缺的教育是压在所有在乎他的人心上的一块大石头,元满说着不管明里暗里却也没有放松过,更不要说霍爸和小祁,巴不得把他拴在裤腰带上看着,时常采取鼓励教育用夸赞让他向更好的方向走。 霍爸看似松弛却比谁都像一根拉满弦的弓,霍缺步入青春期后他更是如临大敌,谁曾想这还是没看住,吸上烟了。 霍缺扔掉手里的烟叹了一口气,他咽了咽口水嗓子干的像一口烧干的铜锅,他看着湖面目光沉沉不知道想什么。 夜幕降临,公园的路灯逐渐亮起来,暗黄的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有些忧郁,元满说的他何尝不知道,能被他在一众伙伴之间赶回来已经是认识到错误的表现了,他当然知道吸烟不好但没想到背后的深层含义。 是啊,要是被忽悠吸的不是烟他现在已经废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把手里的烟扔到垃圾桶里,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吸烟了,他捏了捏干疼的喉咙咳了两声,他觉得自己现在像根大烟囱,指不定里面黑成什么样了。 他爸把他交给元满真是一个正确无比的选择,他喝着手里的水心里感叹,他只需要瞪自己一眼就腿软的巴不得跪下,这一次他肯定要气的一周不搭理自己。 霍缺突感头疼,不停的咽着口水往家走去,路过元满房间时他抬头看了一眼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真的错了,以后一定擦亮眼睛看人。” 元满瞥了眼手机总算是松了口气,他还担心这傻子不明白他的根本意思呢,看样子还没傻到家。 “滚回来睡觉。” 看到消息的霍缺一扫内心的阴郁屁颠屁颠地往他们家跑,像只傻狗。 第18章 竹马还是天降(18) 一大早霍缺顶着昨晚被香烟刺激的嗓子出来像元爸元妈打招呼。 元妈看着他一脸紧张:“怎么了这是?感冒了吗?芳姨给小霍找点药。” “不用不用,不是感冒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今天多喝点水就好了。”霍缺赶紧把元妈拦下来,“咳咳咳,没事真没事。” “别管他了妈,这么大人会照顾好自己的。”元满低头吃饭凉凉的来了一句。 “这孩子一大早的。” 霍缺知道这是在跟自己生气呢,但他也不敢说话,乖乖坐下来吃早餐。 临近中考学校的任务还是有些繁重,元满吃完也不等他就提前走了,这一周霍缺都不要想能跟他一起同进同出。 元爸压低声音问:“你又惹他了?” 霍缺苦笑着点点头,谁都知道元满这个态度绝对是他犯了大错,但是元满不说说明这个错误暂时解决了。 元爸笑了一下:“小子干坏事了吧?”都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有什么不知道的,现在有元满看着大事不会出,任他们去吧需要霍爸出手的时候他会说的。 霍缺三两口吃完赶着去学校,自行车都快蹬出火星子了也没赶上元满,他气喘吁吁地想这人的速度也太逆天了,这样都赶不上。 “哎,霍哥,怎么着昨晚?”一行小伙伴过来就看到扶着自行车喘气的霍缺,一人很有眼力见的帮他把车停好,一边一个搀着他往教室走。 “别提了。”霍缺想起昨晚就嗓子疼,公鸭嗓一出还吓了几人一跳,“整整十根啊,非让我吸完不然不准回家,你听听你听听。”他有些欲哭无泪,自己找的苦果生咽也要咽下去。 几人对视一眼明白霍缺这次绝对被征服了,不说以后高中毕业之前肯定是不会再碰烟了。 霍缺伸出食指指了一圈,几人点头如捣蒜这个意思表示他们以后也与香烟无缘了否则会挨收拾先被霍缺揍一顿,再回家挨老爸的揍。 元满坐在自己位置上拿他当空气对他的各种动作不做反应。 霍缺挫败地直叹气,嘴里含着小弟买的润喉糖嗓子还又干又疼,该说不说元满这招真是厉害他以前没啥感觉还以为吸烟有害健康的话是危言耸听,这次他算是明白了。 一周,元满都没在分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似乎真的看不见这人一样。 元妈看他屁颠屁颠跟着元满身后还一直没被搭理终于是看不下去:“行了小霍他不理你你也别理他呗,这毛病都是你惯的,小时候也没有这样傲娇啊。” 霍缺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阿姨你不了解他这样的要是冷处理该一辈子不理我了。” “怎么会?”元妈狐疑地看着他哪有这么大的气性。 “老婆,孩子们闹着玩别管了,让他们自己处理。”元爸走过来揽着元妈的腰就往外带,今天难得的好天气他们得出去逛逛。 “是啊是啊,叔叔阿姨你们赶紧去玩吧,不用管我们。”霍缺说完又跟着元满去书房,他写作业自己也得写,要是看到自己玩这冷暴力的期限又要延长,这被人当空气的滋味可不好受。 元满也不听元妈的话该怎么做就要要一次性做够,对待霍缺这种闯祸精就要这样晾着他才会安稳一点,越贴的紧越看不清自己。 团团说他这是训狗的招式,管他什么招式管用就行,他要是真不在乎无所谓的话就说明他已经不需要元满了,那元满也就可以退出他的生活,这也是元满用来检测时机的办法。 周三晚上十二点一过霍缺就去敲响了元满的房门,贱兮兮地探进去一个脑袋:“元满元满到时间了,你该理我了。” 元满刚睡着就被他吵醒,一脸阴沉地看着他:“滚。” “好嘞。”这样也就是破冰了,明天早上两人就可以恢复之前的相处模式,霍缺突然间精神大振回房间还打了两把游戏才睡。 元满对他也是很无语。 第二天两人果然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元妈还有些惊奇,看来自己确实不太了解这个早熟的儿子。 元满冲她笑了一下:“妈妈,这叫训狗有方。” 古灵精怪的样子惹来元妈的笑骂:“小霍你就让他这么欺负啊!” 霍缺笑笑不说话,元满对他的重要程度不亚于霍爸,管教也是他愿意的这样很好,这么多年形影不离他已经把元满当作自己的家人了,谁会拒绝家人的关心呢。 一扫之前郁闷的霍缺露着他的招牌笑容招摇过市的往学校走。 韩惜云路过还踹了他一脚:“死样,像只傻狗。”他也是见识到了元满的手段,霍缺的嗓子这才刚好没多久,还勒令他们也不准吸烟管的比他老子还宽。 “滚滚滚你才狗呢。”他也不客气地踹回去,自行车前轮都被他踹偏了一下。 “晚上打篮球啊!” “行,体育馆见。”这处位于两个所学校的交界处,这个月刚结束的,霍缺他们将是第一批试用者。 “今晚去给我加油呗。”他偏头看向后座的元满。 “不去,累,你有那么多粉丝不缺我一个。”元满想也不想地拒绝,上次那一回就够了,这几年这小子的名声大噪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小迷妹,他路过几次操场那尖叫声直冲云霄他受不了。 “活得像个老爷爷一样,你不无聊吗?”霍缺不能理解他的生活方式。 “不无聊,没你那精力。”可不就是老爷爷呗,再往深算都能是他祖宗,能每天坚持上学已经很不错了。 冬天的风已经有些凉元满搓搓发凉的胳膊:“明天坐车,太冷了。” 霍缺嘴上答应了,心里却莫名其妙感觉空了一下,他不懂也说不清是什么干脆当作没听见要是叫司机送的话那十分钟就到家了,太快了。 元满实在不太喜欢这个干什么都冻得畏手畏脚的季节,他希望人能像动物一样冬眠睡一个冬季再醒来又是温温柔柔的春风,到处都是鸟语花香的那才是真美好啊! “懒死你得了,我看这小子对你心思不纯。”团团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瞎说什么,他懂什么一个小孩子你也说得出口,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小说你都代入实际了。”元满翻了个白眼对团团无语,霍缺还不满十六岁他的脑子里只有篮球和游戏。 团团不跟他多做争辩,事实迟早会显现出来,他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此刻它无比希望眼前的霍缺就是霍缺,否则元满不知道会有多难,但它似乎忘记了这个世界的愿望。 这事元满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眼里的霍缺还是实打实的小朋友,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只需要吃饱玩好的年纪,什么心思不心思的都是搞笑。 “八点之前回来,今晚霍叔叔回家。”临走前他叮嘱霍缺。 那边的事已经交给律师全权负责,霍爸也能稍微轻松一点,这段时间可把小祁累坏了,从他决定打官司开始就跟着忙前忙后愣是从普通员工变成了他的私人助理。 今天打算在家做顿饭好好犒劳一下这个得力的伙伴,这样的场合霍缺自然不能缺席,他干脆只打了一局就往家跑。 这几天也没见到霍爸的面有点想念呢,还有小祁叔叔,回家的路上冷冽的冬风都是甜的,霍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心,但他很期待能一打开家门就看见两人温柔开朗的笑而不是之前那样的满面愁容。 他期待进到那个平静的温馨的家,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一进家门就是舒心的感觉。 他现在还有太多的感受无法描述,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清晰准确的描述出来那是春心萌动和对幸福充满期待的感觉,一切都要慢慢感受。 第19章 竹马还是天降(19) 霍家的事情在年前彻底解决,具体怎么回事大人们没有细说元满也没有好奇的去追究,只知道霍妈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来这个地方,霍缺也许要永远失去自己的妈妈。 刚开始元满还有些担心他的状态,谁知道人家该吃吃该喝喝,有空抱个篮球就往操场跑完全看不出来一点忧郁的样子,还不如元满不理他的时候难过,大家都放下心来感叹他的开朗。 事实也许就是这样,霍缺不说的话没人能知道他的想法,只要看起来如常就好了。 小祁应霍爸的邀请在霍家小住陪着霍缺说说话聊聊天,每天也很开心,这个没有女主人的家渐渐也生出一丝幸福的味道,没人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看着他们一天轻松愉悦的样子元爸元妈也松了一口气。 霍缺甚至看着元满担心的样子问了一句:“离婚是很大的事吗?” 元满摇摇头:“不是,很小的事小到不如晚上吃什么重要。”这事当然不重要,只是三个人都换一种生活方式而已有什么重要的,谁都在自己的世界生活偶尔见个面,井水不犯河水平静的都像陌生人一样,挺好的。 他幸福的时间太长差点忘了来这些世界的真正原因,他现在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要许的愿是什么,世界再多都有结束的时候,到那会儿他的归宿在哪里? “元满,你怎么了?”霍缺看他呆呆的样子推了推他,“发什么呆,你看起来比我难过。” 元满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少年叹了一口气:“我有什么难过的,你跟霍叔叔好我们就都放心了,就是担心你们。” “不用担心,好的不能再好了。”霍缺大手一挥说出的话感觉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样。 “好就好。”元满拍拍他的肩,“要一直都这么开朗啊,霍小狗。”说完他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了,他现在不能面对霍缺太久,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奔溃。 他一直找的人到现在一点消息有也没有,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一棵没有根的浮萍没有落脚点,父母是原主的父母,朋友也是原主的朋友他借用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短暂的停留几十年替他完成那个不惜魂飞魄散的愿望。 时间久了他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在霍缺身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但是现在这个人他不在,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 元满打开透明的面板。 “愿望为什么是远离霍缺?” “不知道啊,这个世界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任何剧情提示,你要是远离霍缺咱们怎么确定他是不是你老公呢?”团团看着纹丝未动的进度条也很苦恼。 之前每个世界都是大概剧情也有节点告诉他们会发生什么,这两个世界简直就像发癫一样提示没有剧情梗概也没有。 “难度升级了吧,上次那么吃力才找到那个禽兽。”元满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不能再陷入空无的悲伤里,这什么都解决不了。 “有这个可能性,咱们慢慢来吧,看样子这个世界也会比较吃力欸。” “没关系,慢慢来。”他总会搞清楚这个任务的真正原因,不可能都是空穴来风。 今年过年的时候元爸元妈一商量说邀请霍缺和霍爸还有小祁一起来元家一起聚一聚。 距离年三十还有一周他们就开始往家里置办东西,装饰、吃的零食还有给大家准备的礼物家里没多久就被堆成了一个小商店。 “爸妈,你们这是要开杂货店吗?”元满打趣两人。 “哈哈哈,这不是热闹一下吗?芳姨不在你得给我们帮忙昂,咱们今天先把家装饰一下。”元爸拎着两兜小玩意儿放到元满面前,“宝贝,你先把这些都串起来吧。” 元满当即打电话给霍缺,这活还得霍缺干,吃了那么多饭干点小活没问题吧! 等霍缺一来他就躲回房间不出门,接手工作的霍缺无奈地笑笑,谁让他是老大呢。 “这孩子。”元妈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笑,“你们把他都宠坏了。” “没有没有,应该的应该的,元哥学习辛苦了。”霍缺对着门大喊一声,三人在客厅里笑起来。 忙了一下午好歹完成了装修的任务。 元满出来吃饭的时候都惊了:“还是霍哥厉害,找你真没错,高中不想上给人家装修也能赚一笔。” 霍缺站在他身边:“元老板满意不?” “满意满意,加钱,必须加钱。”两人耍宝逗乐屋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之后的几天准备了一些过年的吃食,就等着大年三十晚上的来临。 小祁和霍爸早早来帮忙准备年夜饭,两个孩子还在被窝里赖着不出来,他们也不催促冰天雪地的多睡一会儿没什么大不了。 人一多元妈的红娘瘾又犯了:“小祁,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小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琪姐,我真不想,我配不上人家。” 霍爸在有一旁剥蒜的手听着两人的对话逐渐慢下来,元爸喊了他一声:“你这耳朵快竖起来了,你也是,把人家大好的青年放在你身边给你带娃,好意思吗?” 霍爸不说话埋头干活。 小祁看着元妈:“琪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一个人挺好的还有你们陪我就够了。” “那能一样吗?我们是朋友,那个是家人,不能混为一谈,这个不喜欢直说呗,姐再给你找,我手下年轻姑娘不少,喜欢温柔的吧。”她揶揄地看着小祁。 “没有。”小祁低下头用余光看霍爸,可不就是温柔的吗。 “行,姐有数了。”元妈看到他微红的耳根想着自己说对了,回头上班了就把那个姑娘的联系方式给小祁,“你这么好看性格又好没人会不喜欢的。” 小祁轻轻叹了口气:“会有人不喜欢的。”他的苦恋可能真的要无疾而终了。 “那是没眼光的咱们不管,这次这个肯定能行。” “妈妈,你不要再给小祁叔叔施加压力了,不想结婚不想谈恋爱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干嘛总是要催。”元满靠在厨房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猛一出声吓了几人一跳。 元妈睨了他一眼:“小孩子懂什么?你连什么是爱都搞不明白不要参与大人的事。” 元满给小祁投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他不能告诉自己的妈他跟一个人爱了好多次。 小祁朝他笑笑表示理解,元满已经来解救他好几次了。 “喊霍缺吃饭。”元爸使唤他,“小祁叔叔的事不要瞎操心。” 元满无奈:“你们才是。”说完跑回房间只怕被元妈揪住唠叨。 人多还是吃火锅合适,热乎乎的食物吃下肚连着这身体都热起来,霍缺看元满吃的差不多就拽他到院子里放烟花,留几个大人在屋里说他们的事。 他专门买的很响的炮今晚一定要玩个痛快,一年一次元满也不想扫他的兴拿了一把仙女棒在一边点着玩。 烟花炸开的瞬间他轻轻说:“快点长大。” 霍缺见他嘴动了动但没听清,朝他喊:“你说什么?” “新年快乐!”元满也喊回去 他咧开嘴笑起来帅气的脸有些傻乎乎的:“新年快乐。” 元满看着天边的烟火想他们一起度过的好多个新年,时间越长他越想不知道在哪里的霍缺,他在自己的人生中有缺席了十几年,他动了动嘴说了两个字:“骗子。” 他们约定的每一次都没有遵守过,什么早点遇见,总要等到不知道多少年之后。 霍缺看着他被烟火照亮的脸嘴角翘着,他希望每年都能跟元满一起过,两个人一起迎接每一个崭新的第二天。 五彩斑斓的烟火下,心思各异的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的想法,这是属于他们各自的秘密。 第20章 竹马还是天降(20) 过完年就到了下一个分水岭,中考。 c市的高中按区划分,最好的就是锦园附近的一中,对此元爸元妈和霍爸都没有什么要求,元满这边是不必担心绝对没问题,霍缺这边可以走个体育特长生的路子,不过按成绩也能擦边进,所以两边家长都不怎么担心。 临近中考家里的氛围还比较轻松,元满想着自己三年后还有个高考就头疼,他不是爱学习的料子,成绩能不错也是沾了这几个世界的光,这么一次次重复也挺心累的。 “下次咱去晚点呗,好歹高考结束,你看看这来了这几年光考试了。”他捏了捏团团小小的耳朵抱怨道。 “行行行,我努力努力。”时间节点也不是它能控制的,看命吧。 “到古代岂不是要参加科举?!”元满想了一下就后背发凉,那可不是学了就能考上的,“你注意点啊,咱不去。” “行行行,不去不去。”这事也不归它管,到时候有金手指嘛,反正在独属于他的小世界里有什么不行的,不过元满暂时没有发现这个捷径还是不告诉他好了。 中考结束后就是时长两个月的暑假,霍爸给小祁放假让他带两个孩子出去玩。 盛情难却元满只得答应,出去玩个十来天也行。 小祁照顾元满夏天不爱出门的小毛病选了一处避暑胜地,夏天气温维持在二十几度的西北小城,有山有水气温又刚刚好实在很舒服。 元满一下高铁就觉得心旷神怡,c市像个大蒸笼一样太让人受罪。 民宿的专车早已停在车站外面等着接他们。 “这地方不错啊。”霍缺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小祁叔叔太棒了,这样的宝藏地方都让你找到了。” 小祁笑着看着两个孩子:“你们满意就好啦,先回酒店休息一下吧?” 元满的房间在二楼,宽大的窗户照的屋里亮堂堂的,阳光从外面探进来坐在床上就能晒到太阳,还有宽大的阳台拉开门就能听到各式各样的鸟叫,远处是深绿的树林高低错落像一片绿色海浪,景色秀丽非常。 他躺在床上呼了一口气,还是大自然最能治愈人心。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他懒洋洋地拖着脚步去开门。 是霍缺,他来叫元满一起去吃饭:“你这屋比我的好欸。” “我的什么都比你好,走吧,吃完睡一会儿,小祁叔叔不是说去逛夜市吗?” 现在距离天黑还早的很,这边要八点夜市才开始,吃完饭睡一觉刚好。 下楼时小祁已经在餐厅里等他们,桌上摆着极具当地特色的饭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面前还有特色的酸奶。 元满迫不及待地尝了一下闻起来就很诱人的酸奶,果然味道也没让人失望:“这酸奶真好吃,回去的时候带一点。” “好,琪姐会喜欢这个味道的。”小祁也有这个打算,元妈对这类甜品毫无抵抗力。 霍缺只顾着埋头吃,霍爸常笑他是牛嚼牡丹。 这边饮食以牛羊肉居多,肉质鲜嫩吃着有股淡淡的奶香味,薄如蝉翼的牛肉片与焦香的油泼辣子完美融合就着有嚼劲的面片吃起来格外的鲜美,元满没忍住一下子吃的肚皮滚圆。 刚好饭量都比较大,这一顿吃的三人都很满足。 吃饱了干脆就在周边走走消消食,这处是一个小镇,大约比较偏僻游客不太多,都是土生土长的人家,一路走过来都是在地里劳作的身影,民宿的向导说,旅游区在另一边挺热闹的。 看着戴着遮阳帽在地里除草的人们霍缺好奇地瞧着地里种着什么东西,社牛属性大发作还跟人家聊起来了。 小祁和元满在路边听着了解了一下这里主要的农作物,能远离城市的喧嚣安安静静的在这里过安逸的生活也是一件幸运的事。 “小祁叔叔,这里的生活看起来好舒服,咱们多住几天好不好?” “好,明天咱们再去附近的山上转转,听说山里的风景更好看。” “好,真应该让他们都来,放松几天,天天待在公司太累了。” “那得等放国庆或者年假了,元总和霍总可享不到咱们这样的福。” 两人说着说着笑起来,气氛放松且舒心。 不知道是不是受那一世小狸猫的影响,元满对大自然很亲近,看到花花草草心里就很舒服,家里的后院也被改成了草坪有时间就会去躺一天。 他想起了那个大榕树,可惜c市的气候不适合不然肯定也要种一棵,从前的日子想起来总能给生活增添一丝甜味。 元满正想着,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棵小树,形状竟与记忆中的大榕树有几分相似。他快步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着这棵小树,心中涌起一股亲切之感。 小祁和霍缺注意到了元满的举动,也跟着走了过来。 “这树长得还挺特别。”霍缺说。 “是啊,有点像我以前见过的一棵大榕树。”元满微笑着说道。 “难不成你还想把它挪到c市去?”小祁开玩笑道。 元满笑了笑,没有回答。他抚摸着树干,仿佛能感受到那遥远的过去,那曾经给他带来温暖的大榕树。或许,这便是命运的安排吧,让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与这棵相似的小树相遇。 这已经足够了,能见一面像是触摸到了曾经的影子,他要找的远不止这一棵树他要的是让他日思夜想的那一个人。 “喜欢就挖走呗,多少钱?”霍缺看向向导财大气粗的样子像个土豪。 “野树,不要钱的。” “不用了,人家在这里长得好好的带到c市水土不服白受罪,喜欢又不是非要占有,它在这里扎根说明它就属于这里,收收你那个霸道的样子。”元满摸着树干笑着打趣霍缺,树于他而言有什么要紧呢? “真理性啊你。”霍缺看着他这个样子,明明就是喜欢的样子还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嘴硬是跟谁学的。 小祁看着元满怀念的眼神有些诧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沧桑的感觉,以元满的成长环境来说这不应该啊,元爸元妈对他极尽宠爱怎么还有这么忧伤的感觉。 “走吧你,懂个啥啊。”元满推了霍缺一把,真是除了名字没一处像他,时间越长这个感觉越清晰,他的判断不会出错。 遭到嫌弃的霍缺看了他一眼也不恼,握住他的手腕拽着就往前跑:“你跟我一起走。” 元满挣脱不过跟着他跑了好一会儿,直到双腿有些酸软才停下来死活不肯动,他揉了揉被捏红的腕弯着腰喘气。 “这身体素质。”霍缺把右手藏在身后,柔软滑腻的触感还残留在掌心,他的心跳突然快起来比之前跑步都快的多,他有些无措只能用一些损人的话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那能比上你吗?体育特长生。”元满不客气地回怼,“四肢发达。” 霍缺被他逗乐了:“羡慕我的体格你就说话,回头训练的时候捎上你,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 “想多了你,大熊有什么好羡慕的。”话是这么说的但霍缺的身材还远不至于到大熊的程度,他每天没有力量训练肌肉不算发达,一层薄肌也是他吸引小迷妹的本钱。 他对自己的身材很有信心一天臭屁的路过镜子就要照,上了高中还不知道怎么炫耀呢。 所以对元满的话也不放在心上:“比你这弱鸡好,略略略。”还幼稚地朝元满吐舌头。 小屁孩,元满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跟小学鸡一样互啄的行为他不干了,有损他一个大人的形象。 对此,团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第21章 竹马还是天降(21) 这处小镇海拔比较高,附近的山越往上走越凉快,两边郁郁葱葱的灌木横七竖八的长看起来很有乐趣。 霍缺走的很快,跟元满和小祁一起他觉得拉低了自己的速度走起来非常不过瘾。 这处是已经完全开发的景区,向导把他们送到地方就走了,小祁拿着登山杖走起来还不算吃力,只是久坐办公室的身体还是有些不太强壮。 还好山不算陡峭两人走起来只是有些喘还能忍受。 “小祁叔叔,有瀑布我给你拍照。”走到前方的路口元满听见有哗哗的水声对着地图一看,还是处地标。 “好。”小祁也不愿拂了元满的好意,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在瀑布前留下了合影。 霍缺在前面等了半天不见两人的踪影又折返下来找,看他们在拍照随机央求一个路人替他们三人拍一张,这是第一张他跟元满的合影。 这下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他走到每一个地标前都要拽着元满来一张。 小祁给他们拍着照心里滑过一丝什么想法,只是溜得太快一时没抓住。 “时间不早了,咱们吃点东西再走吧。”他找了块平地让两人停下来歇一会儿,山上只有卖泡面的便利店,他们来之前准备了些吃的,在山林里野餐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要是有烤肉就好了。”霍缺席地而坐看着被大山包裹的四周想着滋滋冒油的烤肉差点流口水。 小祁笑了一下:“山顶有一家农家乐,今晚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耶!小祁叔叔你太棒啦!”他几乎要马上跳起来往山顶进发。 元满拦住这精神过于旺盛的人:“歇会儿吧你,上蹿下跳的看着累。” “你们两个这身体都不行,这小山还爬不动吗?” 元满喝了口水,跟体育生没什么好说的,他的身体素质已经算不错了有几个能像他这么逆天,从早上到现在都四个小时没歇了,还这么有精神。 “要不你先去点好菜等我们?”小祁搭着元满的手臂站起来,“我们俩赶不上你。” “行行行,你们慢慢来,这个包我背上去。”说着他接过小祁收拾好的包就往山顶进发。 “真有劲啊。”元满感叹了一声。 “小孩子这么老气横秋的干什么?”小祁把他头上粘的树叶拿下来,“你还比霍缺小一岁呢,这么成熟干什么,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样子。” 元满这才明白他是要把霍缺支开跟自己说说话:“没几个像他这么有力气的,小祁叔叔你也岁数不大啊,开心一点,也没什么需要操心的事吧?” 小祁摇摇头,他父母前几年相继去世整个c市只有他自己,跟霍爸联系上才算是有了个朋友:“没什么要操心的,但是人活着就有烦恼,我已经很轻松了,能认识你们是我的幸运。” “认识你也是我们的幸运,你真的很好,你喜欢的那个人也会喜欢你的。”元满扶着他,“你该告诉他的,不说的话别人是没法知道你的想法的,你们还有多少时间能沉默呢?” 小祁失笑:“我本来想跟你谈谈心,怎么变成你开导我了。” “都一样,我们的心都要摊开来说一下才行的。”元满笑了一下,只是他还不能完全坦诚他的事情只有霍缺听完能面不改色,也不知道他怎么说服自己相信的。 “满满,你太早熟了,你现在应该只需要无忧无虑的长大。”小祁有些心疼地摸摸元满的头,不会哭的孩子得到的就会少许多,这几年元爸元妈的重心在往工作上迁移,对元满的关心已经少了很多了。 “小祁叔叔,有的人从生下来就在寻找他的宝贝,我就是其中一员,找不到我就不能无忧无虑这是我的宿命。”元满不在乎得到多少,他最宝贵的东西没找到他就是一无所有的。 小祁沉默下来,他的宝贝他找到了但是他没有勇气去拥抱,有些感情不见面时几乎要从心口溢出来,见了面却有些胆怯,他怎么能让他也顶着世俗不理解的目光呢? “人生无常,小祁叔叔,你想的事也许没有那么糟。”元满也是这个阶段过来的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幸运在于每一世的家人都很支持,旁人的目光那就是隔靴搔痒不足为惧,活着也不是给别人看的。 “那你在找什么?满满,你已经知道了吗?” “那棵树的主人。”元满笑着看他,街边的野树没有主人但他心里的那棵有。 “那是棵野树。”小祁有些奇怪,他不太懂元满的借喻。 元满笑了一下又是那样充满怀念的样子:“不是的,我的心里有一棵在等另一个主人的树,找到他我才是完整的人。” 小祁摸摸他的头,他总觉得元满与同龄人不太一样,当时在游乐场相处一天之后他就觉得眼前这个孩子懂事的不像小孩,近几年更是如此,听话不叛逆,自己的事都能处理的很好,要不是认识了很久他几乎要以为是个大人了。 “我会考虑你说的话,希望我们都能早点拥抱自己的宝贝。” “好。” 霍缺在山顶果然看到了小祁说的那家农家乐,里面什么都有,听说他想露天烧烤还带他到牛圈羊圈转了一圈,看着小羊羔霍缺有些下不去手,打算等小祁上来再商量,便先点了一壶茶晾温等两人上来休息。 好半天,眼看一壶茶要见底两人还没来,他干脆借了店家的三轮车去接,这段路是盘山路看起来近但要转着走过来。 果然转了几个弯之后看到相携的两人。 “赶紧上车。”霍缺把车停在两人面前,“早知道我就早点来接你们,这段路还挺长的。” “你倒是快。”元满扶着小祁上去自己也坐下来,看到一边的几个人用渴望的目光看着车,“你们要跟我们一起吗?顶上有个农家乐。” “好啊好啊,谢谢谢谢。”这段路走起来实在是太吃力了。 于是,空车来的霍缺往上走时就载了满满一车人,店家看到乐得合不拢嘴,还给他们送了几道菜。 小祁做主要了一只小羊羔,加上一些素菜这一顿也就够三人吃了。 鲜嫩的羊肉烤的焦黄,坐在桌边都能闻到浓郁的香味,霍缺坐不住蹲在一边守着炉子元满都怕他等不住上去咬一口。 小祁笑着看他傻乎乎的样子:“这小子怎么这么馋,你看他那样子。” 元满喝着茶笑他:“除了吃脑袋里不装东西。” “你们又说我坏话。”霍缺听到声音看过来,看元满的笑就知道在编排他,“我就在这儿呢,收敛一点呗。” “不收敛,我还要大声说。”元满倒是挺喜欢逗他,傻乎乎的也不会生气,这才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怪不得能成校园风云人物呢。 小祁看两人斗嘴心里前所未有的畅快,他没什么想要的,在乎的人生活美满就算是对他的馈赠,而且霍缺还长得这么好,性格比霍爸开朗又没有霍妈的骄纵是个非常好的孩子。 霍缺说不过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炉子上的肉,服务员往上撒了一把辣椒面和其他调料,略一翻烤香味比刚才还要浓郁,小祁和元满也被勾起了馋虫,肚子叫起来,爬山确实耗费体力。 终于,期待已久的小羊羔上桌了,服务员刚给他们片好,霍缺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烫地呲牙咧嘴地,还含糊着说好吃。 鲜嫩入味确实很好吃,当地做牛羊肉真是有一手,三人解决完桌上的吃的终于觉得缓过气来,本来说明天去另一座山的,这下元满先举了白旗,他明天得在酒店好好歇一天。 晚上太晚只能在这里对付一宿,刚好是夏天元满要了一顶帐篷打算在这里露营,今晚天气好还能看看星星。 其他两人没这兴致,吃完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元满仰躺在帐篷里看着璀璨的星空,跟小祁聊完有些阴郁的心情终于转好,沉沉陷入梦乡。 第22章 竹马还是天降(22) 景色宜人但时间有限,放松半个月之后三人踏上归途,临走前元满独自去看了那棵小树,比之前竟然又长大了一些,他想找到霍缺之后带他也来看一看,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像之前那样记不得很多事。 到家的第二天中考成绩就出来了,不出所料元满以高分考进了一中,霍缺也是,只不过这次两人不能分到一个班了,从小学到初中他们的同桌情谊到此结束。 元满觉得没什么反正两家离得这么近想什么时候见面都很容易,霍缺缺有些失落,从前一天到晚除了睡觉都在一起,猛地分开他还有些不习惯。 看元满云淡风轻地样子他有些不开心,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很在乎他们的友情一样这样的落差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卑微。 元满并没有察觉他的想法倒是团团看着霍缺的样子发现了一些端倪,不过它没有告诉元满,就像上一次一样说了也不会当真还说自己想的多。 迟早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说的没错的,团团心里暗暗安慰自己,到时候要真是他们一直找的人它就狠狠嘲笑元满再让他给自己道歉,想着想着它似乎已经预见了元满吃瘪的表情,没控制住笑出了声。 元满隔着口袋捏了它一下,对这个小东西动不动的发癫行为他已经习惯了,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是时不时的抽风。 韩惜云也依靠体育生的身份进了一中,还有他的个别队友一起,当天就打电话跟霍缺说这个消息,以后他们就可以一起随时约球了,激动的声音元满都能听见。 霍缺自然也是开心的,可是一想到不能跟元满在一个班他就有些开心不起来,惹得韩惜云破口大骂。 “霍狗,老子第一个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你就这态度,是不是兄弟啊?浪费我的感情,你给我等着,回头把你干翻在篮球场。” “行行行,看你本事。”霍缺也没跟他呛就这么挂断了电话。 这一次元满也发现了他有些低落的心情:“怎么了?不是考上了吗?这一脸什么表情?” “咱俩以后不在一个班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难过?”他耷拉着眼皮看起来像只伤心的大狗。 元满看了他一眼,还当什么事:“你家就在隔壁诶,霍缺,你要见我这不是三分钟的事吗?而且特长班跟高一就隔了一个楼层,你用点力跺脚我都能听见,玩什么忧郁呢?再说你那帮子狐朋狗友都在一块,这下子天天约球都很方便,还愁眉不展的,什么德行?” “可是就不能天天跟你在一起了啊!”什么狐朋狗友都比不上元满一个人,霍缺的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 即使元满不打篮球不跑步,什么运动都不做,不打游戏也不拼乐高,对他玩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他也很喜欢跟元满待在一起,就算他只是在一边安静的看书。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能是因为从小没分开过的原因吧,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对元满报以十二万分的仔细生怕再磕着碰着。 霍爸说他这样很对,犯过的错就要用心去弥补,但他现在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用力过猛,他看着元满的侧脸有些迷茫。 身边的朋友隔三差五谈个对象,他也不感兴趣就想跟元满待在一起,有时候他打球打着打着一看观众席没他就觉得有些不得劲,这些话他不敢对别人说,总觉得有些不合适。 他对韩惜云对小胖都不这样,这是怎么了呢?意味着元满是他认定的唯一一个好朋友吗?他在心里问自己,但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又不是见不到了,你这话说的好像我马上就要没了,现在你就这样以后上了大学呢?我们不光不在一个班还不在一个系还不在一个学校也许还不在一个城市,你怎么办?”元满觉得自己在带一个孩子多少有点无语,这么大了还有分离焦虑吗? 霍缺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下,元满说的没错但是他觉得自己接受不了:“不可能,你去哪个大学我就去。”他不能接受一年见一次的频率,没有原因一想起来就难受。 “行啊,那你可得好好学习了,a大,敢不敢?”元满刚好翻杂志翻到这一页顺口一说,这是全国最知名学府,他还不一定能考上。 霍缺不知道a大的标准但他握了握拳:“有什么不敢的,你去我就去。”他的声音和眼神都很坚定,但元满只听见了没看见。 霍缺的执着对他而言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转头就能忘,就像他说过的很多次不闯祸一样,听一耳朵就能忘。 “那你加油,分可不低呢。”元满漫不经心,在他心里他们的对话只是对话永远不会涉及所谓的承诺,那是不可能的,跟一个孩子谈承诺,有点不切实际。 霍缺却认为这是他们的约定,任何因素都不可能改变,这些年他把霍爸的教育深深刻在脑子里,诚实守信对谁都能糊弄但元满不行,这是他的潜意识。 两人的思维各奔东西,在这一刻已经完全分道扬镳,但没有人知道。 有了这样的约定霍缺倒是不难受了,他认为自己得到了世上唯一一个与元满共同的秘密。 在剩下的时间里,他把球通通约到体育馆,就是为了让元满跟着他一起去,他想转头就看见这个人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元满本来不想去的,但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又想着馆里有空调去也行,当透气了。 于是,众人总能顺着霍缺的眼神看到靠在椅子上的元满,有时候在玩手机有时候捧着一本书看,反正大部分时间眼神总不在霍缺身上。 他也不介意,在他心里只要那个人坐在那里他就安心,很奇怪的感觉,没人说得清楚是什么原因。 频繁的打球就给他的小迷妹们创造了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小姑娘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霍缺送水。 多次拒绝无果后霍缺叹了口气:“送这么多真喝完就喝成巨人观了。”这话不吉利,那些女孩当真不送的那么勤了,队里的伙伴没了补给前一两次差点渴冒烟。 元满看的惊奇,没想到现在的小孩也这么迷信,他翻出被他当做书签的一张符有些可惜地摇摇头,这个世界没有灵异事件,他空有一身画符的本事却用不到,手痒了只能找草稿纸随便画着玩。 要是能画符,霍缺也早该找到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哄小孩,他摸着繁复的笔迹心里有些失落。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引的他抬起头来,往前一瞧霍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撞的坐在了地上,身边围着一圈人。 他皱着眉走过去,拨开人群一看,人坐在地上捂着脚腕龇牙咧嘴的。 “怎么回事儿?” “对面的煞笔玩阴的,把霍缺撞地上了。”韩惜云满眼怒火,要不是身边人拉着恐怕早上去干架了。 元满伸手在他伤处按了按,没有伤到骨头不是什么大事,歇个一周就行,常年运动哪有不受伤的。 “回家吧,不严重,都散了,等恢复了再打回来,别还没开学惹一身事儿。”他把霍缺扶起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身板力气倒是不小。 霍缺靠在他身上有气无力的样子知道的是脚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脑子崴了,温热的体温通过薄薄的衣料传到身上,他觉得伤处都没这么疼了。 小胖从便利店买了冰块回来给他冰敷,司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处体育馆有点远还得一会儿才能到。 对面还在挑衅他们,韩惜云冷静下来也不再搭理,什么场合都有玩的脏的人,他们有的是时间报仇。 见他们偃旗息鼓对面也觉得没意思收拾完东西就走了,偌大的体院馆霎时安静下来。 第23章 竹马还是天降(23) 司机来了之后,几人帮忙把霍缺送上车临走前他特意叮嘱韩惜云:“别找他们,回头有比赛狠狠整,私底下别当回事。” 韩惜云点点头,他们一起玩了这段时间霍缺什么性子他知道,暗地里的事他不爱干,自己当他是朋友肯定也会尊重他的习惯。 “放心吧,回去歇着,赛场上干死他们。”他拍了拍霍缺的肩目送车子离开才骑着车回家。 他们是血气方刚但也不傻,那帮人里头有混子,硬碰硬他们落不着好,跟地痞流氓没有非得争胜负的必要。 元满给霍缺找了个靠枕把腿抬高,脚腕已经肿起来像只馒头一样,青青紫紫的有些骇人。 “这下可以安心躺在家了吧?”元满把冰块按在伤处看着面色不虞的人打趣。 “嗯。”霍缺兴致不高,打了这么长时间球让人阴了,他有一口气憋在心里躁得慌。 “行了,你们不是说要在球场上打回来吗?还气呼呼的干什么,那些人一看就不正经跟他们计较,犯不着。”元满安慰他。 霍缺抹了一把脸:“就是不爽,今天这么忍了回头该说我们胆小了。” “他说你胆小你就胆小了吗?”元满把毛巾收起来,冰块化得差不多了,回家再弄,“人家说你什么你就变成那个样子,这么多年白混了?霍哥。” “当然不是,整个锦园谁敢惹我。”霍缺激动的差点站起来,他虽然没以前调皮但是名声在外真说当面敢怎么着他们这一伙的还真没有。 “那不得了,他们怎么说还要别人相信,自己知道自己不就好了。”元满按住他差点滚下来的腿,“躺好,一会儿到家了。” 霍缺这才安静下来,后知后觉的被按住的那块有些发热,他不自然的别过头隐藏自己发烫的脸颊,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都是男的瞎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到家后元满和司机扶着他躺到床上,就此霍大少开始了为期一周的休养生活。 这一周被霍爸勒令不许动,吃饭就在楼上一点路都不许走,元妈也叫元满来照顾他,端茶倒水,削水果陪聊一点没少。 看着给自己削苹果的元满他笑的合不拢嘴:“早知道有这待遇,我就早点受伤。” 元满把苹果塞他嘴里:“早死还能听我哭你死不死?神经病。” “死肯定是舍不得,这样的待遇我已经满足了。”边吃边笑看起来更蠢了。 “不知道那些女孩喜欢你什么东西,一个傻狗也天天追着跑,礼物每天一开门一大堆。”元满指着桌上的东西百思不得其解。 霍缺看了眼挑挑眉:“我有魅力,是不是羡慕,不过你还得再练练,就这张脸你都望尘莫及。” 元满不屑地撇撇嘴,元爸元妈男的俊女的靓,家族基因摆在那里元满怎么可能不好看,不过平时比较冷淡送情书的人不敢靠近而已。 躺了一周霍缺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躺死了,霍爸请医生来看了之后说没问题了他立刻下楼去小区里跑了三圈,身后跟着那只二哈吐着舌头追他。 元满在心里默默吐槽,两只傻狗。 伤好之后也差不多该开学了,第一天去报到的时候霍缺走到哪里目光就集中在他身上,饶是这么厚脸皮的人也有些害羞,反复问元满自己身上脸上有没有粘东西。 得到否定的答复才稍微自然了一点。 可不得看他们吗?一行数十人个个身高腿长,所谓小胖都瘦了一圈下颌线都出开了,这个年纪的女生正受偶像剧荼毒颇深,这么一帮人出来高低得看上两眼。 霍缺,韩惜云,元满又都长得不错,第一天他们的照片就刷爆了学校论坛,清一色的好帅好帅。 校园网一时间卡的进不去,元满看到团团发给他的截图都感觉有些羞耻,打算下次再也不跟他们一起走。 明明只是初中到高中的跨度,这些人怎么都这么早熟,他这个老人家的心脏有些受不了。 一中不强制住宿看个人意愿,宿舍环境倒是不错但也没有家里自由,元满想了一下还是打算走读,反正离得也不远学校哪有家里舒服。 霍缺自然是紧跟元满的步伐,一周不一定能见上面他们在一个人住校一个人走读那等学期结束就得变成陌生人了。 两边的爹妈也没有什么意见,这几年对孩子们都有点放养的意思,反正有元满看着霍缺霍爸也没有像之前那么担心了。 时间正式步入繁重的高中生活,高一开始还算可以没什么忙的,每天按时上下课日子非常的千篇一律。 元满都有些麻木了,霍缺还比他丰富一点,一天在操场上操练操练,偶尔上上文化课,本来基础也不错上课也不吃力,过得倒比之前想象的开心。 每天中午雷打不动地叫元满一起吃饭,除了上课不在一起感觉倒也不差多少。 这天元满被老师叫去帮忙改作业,中午霍缺扑了个空吃饭的时候都有些萎靡不振。 韩惜云看的有些奇怪:“你们俩天天黏一起不膈应吗?” 霍缺瞪了他一眼:“你跟我天天黏一起隔不膈应?” 他摇摇头:“感觉不一样,要不是他是男生我都觉得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元满要是个女生你们以后保准能结婚。” “瞎说什么呢?吃饭堵不上你的嘴。”霍缺夹给他一块红烧肉,耳边果然清净很多。 他自己却反复咀嚼着人家的话,女生?如果元满是个女生的话,他们这就叫做青梅竹马吧,霍爸又很喜欢他要结婚肯定不反对,嫁进来又这么近也不会受委屈。 元爸元妈对他也很好,大概是满意他做女婿的,要真是青梅竹马现在应该已经在谈恋爱了吧。 想着想着嘴角就挂起傻乎乎的笑,被小迷妹拍下来发到论坛,底下飘起一串好可爱好可爱。 韩惜云真是没眼看他,吃完饭专门端着餐盘从他身后绕过去照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想什么呢霍狗?” 霍缺被吓了一跳从幻想里走出来,他晃了晃头把刚才的想法从脑袋里倒出去,他一切的幻想都应该建立在元满是个女生这件事上,可他是个男的啊! 自小一起长大还不知道人家什么性别吗?霍缺都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他端起餐盘追上韩惜云就是两脚,都怪这个人好端端的提什么女生,他跟元满那是纯纯爷们儿之间的感情,这样的想法简直就是亵渎。 晚上他又去元满班门口等他放学,班里的同学都认识他霍哥霍哥的叫,几个男生更是到了勾肩搭背的程度。 元满看着跟他们很熟的霍缺挑了挑眉:“你收小弟都收到我们班了?” “当然没有,一起打过球而已,被我的技术狠狠折服,怎么样?厉害吧。”霍缺一只胳膊搭在元满肩上。 元满比他稍稍矮一点点这样搭起来刚刚好,他的胳膊很舒服。 但元满感觉有一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难受的耸了耸肩给他晃下去:“别跟没骨头一样往人身上靠,重死了。” 霍缺屡教不改该怎样还是怎样,一路上就这么搭了放搭了放的,直到回家。 每天都重复着这样的流程,他也乐此不疲,挨骂也装听不见,时间长了元满也懒得说他就这么跌跌撞撞的走着。 只是最近有一件奇怪的事,小祁已经很久没来霍家了,霍缺打电话问了就说忙,说下次一定来又不说什么时候。 而霍爸天天沉着脸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他也不敢去问万一触了霉头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他跟元满说了这件事,饭桌上时元满就留了个心眼,带着自己的猜想向元妈求证。 “妈,你是不是给小祁叔叔介绍对象了?” 元妈惊讶地看他:“你怎么知道?这事我可谁都没说。” 元满点点头也不回答,小祁这是给霍爸上压力呢,当即发消息告诉霍缺不必担心,过段时间就好了。 看他神神叨叨的样,元妈还以为他上学太累学晕了,赶紧叫芳姨明天熬点补汤要给他补补脑子。 第24章 竹马还是天降(24) 就这样元满被芳姨的大补汤摧残了好几天,最后在他的强烈拒绝下元妈才发话停了。 霍缺看着他稍显圆润的脸没忍住上手掐了一把,又嫩又滑手感好的不行:“芳姨手艺够好的啊,这几天给你养成这样了。” “滚。”元满拍开她的手,“哪有那么夸张?这怎么可能是这几天吃胖的?”自从上了高中芳姨就开始改善伙食,天天好吃的追着喂不胖恐怕是吸收出了问题。 霍缺把手藏在身后手指搓了搓,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脸颊温热的触感。 元满早已甩开他往学校走去,开学一周已经入秋了,秋高气爽气温也刚刚好,是他最喜欢的时候,路边的树已经染了一些黄色,再过不久就该铺满这条路。 又一年了,他的寻找之路很快就能排除一个干扰项,对此他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 团团察觉到他的想法:“你对这个霍缺真的就没有一点舍不得吗?” 元满有些奇怪:“舍不得什么?你这话说的好奇怪,只是排除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团团语塞:“他对你可不是这样的。” 元满又从他这里听到这样的话:“叫你少看小说不听,你看脑子看坏了吧,他一个小屁孩他懂什么他恐怕连霍爸和小祁的事都看不出来,他不懂。” 团团不跟他做争辩,懂不懂并不是他们来评判的,即使不懂也不影响他有这样的感情啊。 “等一下,你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如果我对他也有越界的感情,那不是乱套了吗?等我们找到霍缺我要跟他们两个在一起吗?还是你到现在也没有放弃他是霍缺的这个想法,上次吵架白吵了?” 团团不说话 ,元满就知道自己说准了。 “收收你那心思吧,我说不是肯定不是。” 团团自知理亏,不敢说话,只是跟这个霍缺相处这么多年他确实是喜欢他的性格,要是真是霍缺它也不用那么害怕了。这点小心思可不敢多说,不然就不是挨骂这么简单了。 它不说元满也知道一点,从第一次见霍缺之后它就对他表现出莫名的恐惧,什么原因也不说,看到他就巴不得缩到口袋里一点头都不露。 这个问题迟早要弄明白,眼下还是上课要紧。 元满叹了口气,这才刚开始还有三年也是真难熬。 “喂,你都不等我。”霍缺赶上来拽住他的书包,眉头委屈的皱在一起。 元满一阵恶寒:“什么毛病?起开,赶紧训练去,你天天这么晚也就是老师好不说你。” 霍缺的训练比元满的课早半个小时,这人天天磨蹭跟他一起走,要不是确实实力不错老师早把他踢出去了。 “那是我有实力,这半个小时不练也没事,中午一起吃饭昂。”他摸了一把元满的头跑着去了操场。 “你看吧,这种傻子他知道啥。” 团团不想跟这个迟钝的人说话。 第一节课下后,班主任带了一个人来到教室。 “都安静一下,有个新同学来报到了,都欢迎一下。”他拍了拍手站在讲台上,眼神朝门口看示意外面的人进来。 刚上高中大家还比较精神,一听有新人那叫一个热情。 元满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都开学一周了能转进来肯定是有实力的。 门外的人一露脸,教室里的人诡异的安静了一瞬,元满不明所以地跟着看过去,心里也咯噔一下,那双眼睛......他好像找到了自己遗落的宝贝。 “大家好,我叫霍缺,多指教。” 元满觉得自己跟聋了一样,只能看见他那双棕色的眼眸,不管外形怎么变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他就知道只要看见他肯定能认出来,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对自己有这样的吸引力。 “你好,可以把你的包拿一下吗?”耳边响起一道好听的声音,元满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拿过自己的东西,因为太着急包带还挂在了椅子上,他的脸瞬间通红紧张的手都在抖。 “你好像很怕我。”带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酥酥麻麻的直直钻到元满的心脏里。 “没有。”元满低着头不敢看他,他拿着包的手还在微微颤动,心跳一下一下动个不停,这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不管在一起多久,再见都会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霍缺看着不敢抬头的人不免生出想要逗弄的心思:“你叫什么名字呀?认识一下吧,同桌。” 元满的余光看到他面向自己,低着头假装很忙的在写什么东西:“我叫元满。” “元满。”他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真好听,有种熟悉的感觉。” 元满心跳霎时漏了一拍又听他说:“我在楼下的公告栏看见过,很优秀呢。” 他的头更低,心下有些委屈,他总是不记得自己一点希望也不给他留,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人记着两人的事。 霍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周身围着一丝委屈的感觉,想找补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犹豫着就到了上课的时候也只能作罢。 元满一整节课都浑浑噩噩的,老师讲的什么也不知道,脑袋嗡嗡的响,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相遇。 团团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个人,但是它看元满的反应就知道差不了,它起先是不信的现在一对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下了课霍缺有意弥补,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颗小侄子塞给他的奶糖。 “别不开心啦,如果我说错话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他把糖推到元满面前,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看眼前人失落难过。 元满愣了一下:“没有不开心,是我自己的问题。”他把奶糖拿起来放到口袋里,“谢谢。” “中午一起吃饭吗?我刚来不太熟悉环境。”他看着他像一只小仓鼠一样把食物藏起来的样子感觉心软软的都要化了,莫名的想跟他多待一会儿。 “好。” “你住校吗?” “没有,走读。” “宿舍环境不错,单人间,你中午想睡觉可以到我宿舍来。” “好。”元满答应的很自然,说完才反应过来好像不太合适,“我是说,如果你方便的话。” “方便。”霍缺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眼睛弯弯地微笑,今天在元满面前他有些说不上来的好心情。 中午霍缺来找元满的时候又扑了个空,问了一下在教室里吃便当的同学都说不知道,他纳闷地挠挠头。 “先走吧,饿死了。”韩惜云拉着他往食堂走去,训练一早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两人打好饭往二楼走,霍缺四处看了看,角落里那个不是元满又是谁。 他径直走过去才注意到他对面还坐了个人:“不是叫你等我吗?怎么自己来了?这谁啊?没见过。” 元满被他吓了一跳,不悦地看过去:“轻点。新来的同学,霍缺。” “嗯?跟我名字一样的。”他打量着元满对面坐着的人。 怎么说呢,第一印象很装,仔细看更装,吃个饭坐的端端正正的,斯斯文文的看起来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霍缺也打量着这个一来就看起来很凶的人第一印象很粗鲁,细看更粗鲁,坐没坐相走过来就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他。 霍缺皮笑肉不笑地跟他打招呼:“你们好。” 韩惜云点了点头,霍缺不屑地切了一声,声音不小在这一小方天地里有些突兀。 元满看向他:“你怎么回事儿?这么没礼貌,别人问好要回答你在幼儿园没学吗?”他压低声音但是还是有不悦的情绪。 霍缺有些震惊地看他:“你至于吗?我……就,行行行,你好你好,同名同姓真是好巧。” 霍缺笑了笑:“是啊,很巧。”元满跟他的互动在他眼里格外扎眼,两人看起来非常熟悉,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氛围。 他们看着对方都有一种非常不爽的感觉。 第25章 竹马还是天降(25) 韩惜云感受到两人之间噼里啪啦的火光,埋头吃饭不发一言,这个霍缺不了解什么来历但看起来有些嚣张,元满又有点偏向他不知道霍缺能不能赢了他,难啊。 一上来就是修罗场一样的场景,团团藏在口袋里吃瓜吃的不亦乐乎,理智上他要坚信这个霍缺能赢但是感情上他还是更偏向傻狗霍缺一点。 元满说完话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说重了,他面对霍缺以后不能再动不动就用这样教训的语气,太难看也不礼貌,现在真正的霍缺已经出现他也没必要再约束霍缺的行为,他已经是高中生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应当有自己的考量。 “满满,吃完了吗?我们走吧?”霍缺很自然地就叫了昵称,半点没有刚认识的陌生感。 听到熟悉的称呼元满有一瞬间的晃神,这一刻他才清晰的感受到真的找到了霍缺:“你俩慢慢吃,我们走了。”说罢他端着餐盘,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刚走霍缺就气得差点掰断筷子:“什么玩意儿敢叫满满,你看看他那样子。” 韩惜云安抚他:“冷静冷静,稍安勿躁,你淡定一点,他一个刚来的还能比过你十几年的感情了?放宽心。” 霍缺三两口吃完盘子里的饭,气呼呼地还觉得心气不顺,灌了一瓶冰水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元满和霍缺从食堂出来后他就问:“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 元满脑中警铃大作生怕他误会什么:“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比较熟悉一点而已,关系也就一般没有很好。” 霍缺笑了笑:“有个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挺难得的,这样也不错呢。” “还行吧,他就是比较直来直去的,你别介意,不对,你不用介意,不用把他当回事。”元满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像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了。 霍缺拍拍他的肩:“不要紧张,好奇怪咱们才第一天认识你为什么在我面前这么拘谨,你怕我说你什么吗?” 元满摇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在他面前像个手足无措的傻子,也许是近乡情怯吧。 “放松一点,我不吃人的。”霍缺摸了摸他的头,他希望元满能像在那人面前一样轻松的面对他,“怎么舒服怎么来,好不好?” 元满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他感觉自己还没有从巨大的惊喜里回过神来,也许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去我宿舍休息会儿吗?看你一上午都不太有精神。”他的手自然地揽在元满的肩上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不太方便吧。”元满脸一红,才刚见面就要共处一室,但是这是自己的爱人又有什么不行呢。 “方便,走吧。”说着霍缺便不由分说地揽着他往宿舍楼走去。 住宿的大部分是高三生,为了中午休息好就在学校住,高一住的人少宿舍也更宽敞些,一中的硬件设施刚换了一批楼里楼外都看起来一片崭新。 霍缺把元满按在床上,就蹲下身帮他脱鞋,细致入微地照顾终于让元满感受到了几分熟悉,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自然地往里靠靠,把外面的位置留给霍缺,他的潜意识里就是这样的,他们一直都是同床共枕所以动作也格外自然。 霍缺本想去沙发上睡,但是既然元满没有觉得不舒服他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于是两人就开始午休。 小小的单人床,躺下两个大男孩还是有些拥挤的,肩碰着肩腿碰着腿,元满后知后觉地有些紧张,手脚僵硬的放在一边。 霍缺叹了口气,侧躺着把人搂进怀里:“我睡觉喜欢抱点什么你不会介意吧。” 元满靠在他怀里摇摇头,耳根红彤彤的看起来像一颗晶莹剔透的软糖,闻着清冽宜人的香味他渐渐睡过去,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抓着霍缺的衣角。 见人睡过去霍缺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软软嫩嫩的手感真好,他抱着元满觉得空荡荡的心就这样被填满,好神奇的感觉,灵魂的另一半被补充完整了一样。 午休时间不太长,元满被叫醒的时候还有些迷糊,霍缺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头,拿起一边的外套帮他套好,穿好鞋子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抱。”他的意识还不清楚,长久的焦虑让他睡得并不太安稳,这猛地熟睡一回脑袋还睡得七荤八素的。 霍缺闻言心头颤了一下,他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亲了亲耳朵:“满满,醒来吧,要去上课了。” 好听的声音传进耳朵,元满在他怀里应了一声,又往颈窝里埋了埋,嘴唇触到温热的皮肤才一个激灵彻底醒过来。 “我……我……我,你……对不起,我刚睡醒脑子有点不太清楚。”他轻轻推开霍缺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孟浪,霍缺什么都不记得会不会觉得他太随便啊。 霍缺看着眼前人有些失笑,站起身摸摸他的头发:“还是不清醒的时候更可爱一点。”无意识撒娇的他像是踩在自己心上,整个人都像泡在温泉里一样,清醒过来就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元满理了理衣服,站到宿舍门口去等他,趁机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懊恼地摇摇头。 “你别这么扭扭捏捏了,人家享受着呢。”团团简直没眼看他,躲在口袋里跟他意识交流,“人家都主动抱着你睡觉了,你现在不好意思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听到霍缺的脚步,他捂住口袋:“闭嘴自己玩去。” 好一招过河拆桥,团团偷偷哼了一下。 “走吧。”霍缺锁好门跟他一起走出去,看这他害羞的样子又摸摸他的头发,“睡醒了下午可要好好上课哦,别像早上那样走神了。” 元满不自觉地在他手心蹭蹭,嘴里嗯嗯的答应着。 霍缺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遇到一个这样符合自己心意的人,见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眼前人非他莫属。 下午果然好了很多,元满没有在出现那样魂不守舍的样子。 “换个联系方式好吗?”霍缺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好。”元满输入自己的社交账号,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一条好友申请在锁屏上闪烁。 名字很简单就是霍缺,头像是一棵手绘的大榕树局部,他看着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这树……” “我画的,怎么样?”一闪而过的灵感被他捕捉下来成为一张独属于自己的名片,“一个小灵感。” “很好。”元满放大细节各处都跟在神族的那棵一模一样,真的很好看。 所以在此刻他发现之前的纠结都是无用功,当他们到了相遇的时候所有信息都会清晰的告诉他,自己的爱人就在眼前。 这种感觉是非常清晰明确的,若要反复印证那才是不合适的,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等的人还没有出现。 他和团团的争执谁胜谁负显而易见,他爱的人自己怎么会认不出来。 一天结束,住校生吃完饭还要上一节晚自习,元满依依不舍不太想走,磨蹭着班里的人都走完了他还没出去。 霍缺等着没人了往里头一瞧,之前利落的元满这会儿装本书都磨磨唧唧:“元满,走啊,磨蹭什么呢?” 听到声音他往门口一看,差点忘记了还有个傻狗在门口。 霍缺回头看了眼:“早点回去吧,到家给我发消息,一会儿晚了走路不安全。”他摸摸元满的头,手指下来在脸颊处轻轻碰了碰。 “好,你快去吃饭吧,一会儿该上课了。”元满还想再磨叽一会儿可惜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满满,明天见。” “明天见。” 第26章 竹马还是天降(26) “你们才认识第一天关系就这么好了?”霍缺一脸不可置信地回忆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元满脸上露出过那样温顺的表情。 元满摸了摸刚才被他手指滑过的脸颊没好气地回答他:“大惊小怪什么?关系好跟见面次数有什么关系?” 霍缺胸口憋胀的感觉塞了一大团火,但是这火的由来他却不明白,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溜走,能感受到却抓不到。 “可是,好的有点过头了吧?就好像他才是跟你一起长大的那个人。” 元满停下脚步认真看着他:“霍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交际圈,你跟韩惜云还有小胖他们好,我跟霍缺好,这有什么问题吗?你不能要求我一直跟在你们圈子外面,这不合适,我是一个独立的人。” “怎么跟我们玩就不独立了,他没在的时候不是玩的挺好的吗?”霍缺越听越觉得不对。 元满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跟你吵,回家。”跟他说这些完全就是对牛弹琴,没有一点意义,而且也没有解释的必要,难道要跟他说这是自己等了十几年的爱人吗? 霍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懊恼地挠挠头,元满总是这样不愿意跟他好好解释一件事,真就觉得他听不懂吗? 回到家元满给霍缺发了个消息,被傻狗破坏的好心情又重新回来,心里甜滋滋地跟他聊了一会儿,上晚自习前他才放下手机。 这种感觉让他有了一种归属感,一种真正活在这个世上的安全感,他美滋滋地拿出作业,边写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没错,他是个五音不全的帅哥。 元妈给他端牛奶进来,看到这么开心的元满还有些惊讶:“宝贝今天这么开心啊!” 元满笑嘻嘻地接过牛奶喝了一口:“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他也不多做解释反正这事的喜悦只有他自己知道。 元妈摸摸他的头:“开心就好,妈妈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像今天一样开心。”她低头亲了亲元满的发顶。 这个早熟的孩子连哭都很少,鲜少有这么情绪外放的啥,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他高兴就是世上最重要的事。 元妈出去后,元满嘴角的笑就没掉下去过,他觉得自己今后的每一天都会这么幸福,只要是在霍缺身边,这就是必然的事。 团田坐在一边捂着眼睛表示根本没眼看:“你们俩还敢再腻歪一点吗?这么多年了,不腻吗?” “你啰嗦了。”元满瞪着眼睛一手指着它,少见的还用了网络热梗,这个时候谁打扰他开心谁就是恶人,跟爱人在一起怎么会腻呢。 团团无语地钻到枕头底下,不想跟热恋中的傻子说话,它已经接受过太多次暴击了看来以后还得持续。 元满这边开心的不能自已,那边的霍缺就很难受了,他死活想不通自己到底差在哪里,为什么元满面对两个霍缺就是完全不一样的面孔呢? 憋着火气今晚打游戏也格外的凶。 “霍哥饶命,霍哥饶命啊,你今晚咋了,打的这么吓人。”小胖的哀嚎从另一边传来,他跟着霍缺上分怎么还成了挨揍的那个了。 “心情不好,不玩了。”说罢那个酷炫的头像就暗下去了,一点缓冲都没有。 韩惜云作为唯一目击者自然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打电话过来打算安慰一下平时拽破天一遇到元满就秒挂的霍哥。 “你好好想想,他对你们俩的态度。”韩惜云顿了一下,“就拿他骂你不骂他的这事来说,你是不是比他跟元满更熟悉?元满对他礼貌疏离小心翼翼,对你大大咧咧自自然然想说什么说什么,是不是?” 霍缺本不想理他,但这么一听好像还有那么几分道理,仔细想想元满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韩惜云继续分析““什么情况下才会对别人温柔又有礼貌?”他等了一会儿不见霍缺回答便自问自答,“当然是不熟悉的情况下啊!对陌生人谁不是文明讲礼貌的,没有人上去就骂娘吧,那是神经病。” 霍缺“嗯”了一声,算是对他的话表示了一点认可。 得到回应的韩惜云更是嘚瑟:“你再想想,什么情况下会毫不客气不分场合的怼人,是不是非常熟悉的情况下,知道说了那人也不会生气才敢这么干的。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元满对他那就是对新同学暂时的照顾谁都知道咱元哥特别有礼貌,是不是?” “没错,元满这人就是太善良,肯定是他们班主任交给他的任务,不然他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那么熟稔。” 说什么都换不来一个反应,但凡说上一句元满霍缺就跟原地复活了一样,韩惜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真的是病入膏肓没救了。 经韩惜云这么一分析,霍缺舒心多了,元满的个性他了解,这肯定是没法推辞才带着那个人一起的,他才是跟元满一起长大的正牌霍缺,谁也不能代替他的位置,这么一安慰心里好受多了。 第二天一早,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在元满家门口等着跟他一起上学。 元满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对霍缺的态度,着实有些恶劣他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承受他的不耐烦,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对不起啊霍缺,我以后不会再无缘无故凶你了,之前是我有些拎不清了。” 霍缺被他这一出搞得措手不及:“你咋了?发烧脑子烧坏了吗?跟我道歉?你还有点正事吗?” 元满拍开他往自己额头来摸的手,果然傻狗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只有霍缺能胜任,既然他自己没什么感觉他也就不多赘述了。 “赶紧走,磨磨唧唧的别迟到了。” 霍缺看了一眼表,比平时早出来十分钟呢,迟到什么呀?他打上学还没这么早过,这回去是逃不开早练了。 元满昨晚睡得特别舒服,早上起来神清气爽早餐都比平时吃的多了一点,他迫不及待地要见霍缺,要不是再早走一点有些奇怪他早就撤了,按速度现在都到学校了。 “高中压力大咱们还是早点去好好学习吧,再像初中那么吊儿郎当是不行的。”元满给两人找了个完美的借口,这话要是让班主任听见了肯定当场给他发个奖。 霍缺摸了摸有些扎手的寸头,他不能理解他一个体育生需要早点去多学点什么,但是元满今天心情好他也不想做那个破坏他心情的坏人。 两人在楼梯口分道扬镳,霍缺还要上去一层,他站在那里看着元满逐渐欢快的步伐心里纳闷这人上学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之前那半死不活的样完全没有了。 元满到的时候看样子霍缺已经来了挺久的了。 “满满,早上好。”他站起来接过元满的书包让他到里面去坐。 “早上好。”元满此刻又沉默下来喜怒不形于色,看起来冷静自持,要是耳根不红的话就更像了。 “喝点热牛奶暖暖身子吧。”霍缺从自己怀里掏出一瓶甜牛奶塞到元满手里,“不想喝的话暖暖手也好。” 其实天气还没有冷到这个程度,不过元满又怎么可能拒绝他的好意,看了眼口味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原味。 “谢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牛奶?”元满的喜好除了家里人没人知道的,这不免让他有些好奇,有缘但也没不至于如此吧。 霍缺看着他:“猜的,我觉得你的气质跟这个牛奶很配,甜甜的很香醇。” 元满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面上冷静应了一声,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跟团团说:“你看你看,我说什么!他从哪里学来的呀,真是太会了。” 团团还在睡梦中被他这一下直接吵醒,扎着头上的毛一脸懵逼地坐起来不知道他一大早在激动个什么劲儿。 第27章 竹马还是天降(27) 元满也不需要它的回应,只是想抒发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罢了,他也觉得自己挺搞笑的,都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怎么现在自己还是这副样子。 霍缺时不时看看他认真的样子,心里觉得胀的满满当当很是妥帖,这种感觉他终于也亲身感受到了。 高中的课千篇一律,翻来覆去都是那些,每周三节体育课是大家难得放松的时候。 他们去到操场时,霍缺他们正在训练,清一色的大长腿小细腰在操场上跑来跑去很是养眼。 霍缺的小迷妹不减反增,三三两两站在场地边上看他,时不时交头接耳说说话,又悄悄地笑。 “诶诶诶,你发了个帖子在对比我们班的霍缺和体育班的霍缺诶。”一帮女生中间突然传出这样的声音。 元满也有些好奇,这两人有什么可对比的,点进去一看,还做了非常详细的资料图上面配了两人的证件照,下面是姓名、年龄、属相、星座、身高、体重等一系列。 团团笑了一下:“中西合璧,会玩。” 帖子才刚开很多信息都不完整,底下已经跟了好几楼,对于两人谁更帅气更优秀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霍缺是体育生,你看看那身材,撸起袖子能一拳打十个我。” “不是体育生怎么了,霍缺长得帅成绩好,他这次转来一中可是校长亲自去挖的。” “楼上消息不实,明明是校长和校董一起去的。” …… 诸如此类的帖子看的人眼花缭乱,霍缺霍缺一样的名字看的人都有些分不清谁是谁,自由活动的体育课硬生生变成了”逛论坛课。 元满看了两条就觉得很没意思,两人完全是不同的类型有什么好比的,拉出来的对比不分伯仲,其他都是两人的支持者胡编乱造的。 “你觉得我跟他谁更优秀啊?”霍缺从元满身后探出头来,握住他要装起手机的手,他本人不在乎这些东西但是他在乎元满嘴里的答案。 元满僵在原地一时间大脑停止了思考,这还是在操场上他这么大胆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这有什么可比的,你们两个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啊。”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霍缺不满地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尖,元满猛的激灵一下,脸肉眼可见地爆红:“我不要你的客观公正。”言下之意元满怎么会听不出来。 感受到他越发靠近耳朵的气息赶紧顺毛撸:“你最优秀,你比他脾气好情商高又聪明,细心又体贴。” 霍缺这才高兴回到了正常的站位:“满满说的很对,下次也要继续保持哦。” 训练结束的霍缺一抬头就看见两人刚才紧紧贴在一起的一幕,他气的拳头攥紧以为他在欺负元满。 三两步从场地走到元满身边把他护在身后:“你刚才干嘛呢?”他皱着眉头眉间还有几分戾气,似乎霍缺说一两句什么他的拳头就会上去。 “跟满满说说话而已,你怎么对我敌意这么大?”霍缺的眉头也蹙起来,只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是满满的朋友,你们关系这么好也应该拿我当朋友才对啊。” 霍缺听他说话拳头攥的更紧了:“大老爷们你别这么恶心行不行?装什么呢?你是塑料袋吗?” “行了行了,干什么呀,你训练完赶紧歇这去,人家又没有说什么,你看看你这态度。”元满推开他的手臂,不明白霍缺哪里来的这么大敌意。 “我的态度,你让人欺负了你就没点反应吗?”他看着元满都想撬开他的脑袋看一下装的什么东西。 “他没有欺负我,他好好的欺负我干嘛。。”元满翻了个白眼,“走走走,下课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说着拉过霍缺的手臂就往教室走,莫名其妙一起上个课还要吵几句。 霍缺被他这个样子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气呼呼地也走了。 “我是不是做什么让他误会的事了?”霍缺反客为主牵住元满的手:“我可只有你这一个朋友,要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可不要生气。” 团团在元满的意识里冷哼一声:“你看看你老公,上一世还是个硬汉警察呢,现在怎么成绿茶了,你不管管吗?” 元满牵着他的手晃了晃,两人掌心相贴体温通过这处互传,熨的心里热乎乎的:“不用管他,可能是训练走火入魔了,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他不会有机会欺负你。” “爱演我就陪他演呗,多大点事。”元满在意识里回团团,他又不是傻子分不清黑白吗? 团团闻言彻底闭上了嘴,得,它又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霍缺摸摸他的头:“那我就谢谢满满啦,我手无缚鸡之力还得你保护我。” “小意思。”元满在他手心蹭了一下像一只乖巧的猫。 霍缺眼底划过一丝暗光,这么乖巧的小猫咪当然得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霍缺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在这一次之后比昨天还要愤怒的翻腾,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人就是巨死装,还玩装柔弱那一套,可恶的是元满竟然没有看出来。 他越想越气一拳重重地砸在课桌上,巨大的声响让吵闹的教室安静了几秒,众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却被阴沉的面色吓到。 韩惜云不知道他又受了什么刺激明明昨天都好了,但知道跟那个霍缺脱不开干系。 “是不是那死装哥挑衅你了。”他非常自发地给霍缺取了个外号,毕竟是霍缺的朋友他不可能向着外人说话。 一提起死装哥霍缺气得差点把桌子掀了:“他算什么东西!他跟元满贴的那么近我都看到了他还不承认?元满也没感觉到自己被人……我真服了,怎么会有这么装的男的?!” 韩惜云差不多明白了他说的意思,死装哥的行为就是女孩子说的绿茶,他利用自己的柔弱来凸显霍缺的粗鲁和斤斤计较,以此来博取元满的偏心,这是遇上高段位的了啊! “你也别这么生气,别着了他的道,他不就是在用这种办法博取元满的注意吗?你要是忍不住那就是进了他的圈套啊,你想想人家一装元满是不是会觉得是你的错。” 霍缺明白但咽不下这口气:“一个大老爷们儿弄这种手段干什么,真够恶心的。” “手段恶不恶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管用啊!” “霍哥,话说你们为什么这么关注元满身边有什么人呢?没这人的时候他也不跟我们玩啊!”小胖站在两人身后突然冒出来,他听了半天以为是哪个女生,这会儿才明白竟然是因为元满。 “当然是因为元满是霍哥的好兄弟啊,自己的位置突然被一个不明人士占领当然要弄个明白。”韩惜云替霍缺回答,他的说法不无道理。 霍缺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愤怒也是压制不住,莫名其妙跑出来一个跟他名字一样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得到了元满的信任。 他是猪脑子吗?别人说什么信什么?今天那个把他护在身后的样子好像多怕自己会欺负他一样,可是自己也是为他出头啊!怎么一点好也落不着! 此时的霍缺从未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也许元满是自愿的呢? “不行,我得好好治治他。”霍缺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他不能就这么放任元满被那个人蒙在鼓里。 韩惜云好说歹说先让他坐下来:“这事急不得,人家现在做的有没有什么明显的错误,你这么揪着不放元满肯定觉得是你在找事情,先冷静观察一下,咱们再想想对策。” 霍缺烦躁地撸了一把自己的头,感觉进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死装哥就是这个迷宫的终极大boss。 而迷宫,是他最不擅长的游戏。 第28章 竹马还是天降(28) 下午放学霍缺照例来元满的教室门口等他,出门的男同学都熟稔地跟他打招呼,动动胳膊搭搭肩看起来跟谁都是哥俩好。 “呦,霍哥,又来等元满啊。”常跟他们一起打球的一个男生走过来揽着他的脖子,“学习资料要不要?” 霍缺睨了他一眼:“你小子哪来这么多?” “那你别管,老规矩啊,就给你免费。”他猥琐地嘿嘿笑了两声,屁股上带着霍缺的两个脚印颠颠地走了。 一回头看见元满站在门口:“走吧。”他双手插在兜里抬脚往楼梯口走。 “等一下。”元满叫住他,“我暂时不回去了,你先走吧。” “干什么去?”霍缺皱眉看他,“放学了不回家,学校有502胶啊,粘你脚底板了?” 元满无奈叹了口气:“哪学的乱七八糟的话,我跟霍缺去吃饭,你先回去。” “家里没饭吗?不许去,走走走。”他一边说一边来拉元满的手腕。 伸出去的手被截停,他转头看过去,沉郁的面容,暗藏占有欲的眼神除了他嘴里的死装哥还有谁。 “满满说了跟我去吃饭,霍同学不用强拉他回家吧。”他不着痕迹地把元满挡在身后,“我会送他回去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不信任你,元叔叔和元阿姨会担心的。”霍缺看到元满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肯定是白说的,只能搬出元爸元妈希望能压压元满。 “不会的,满满已经打过招呼了。”霍缺皮笑肉不笑,他看着眼前同样看起来危险的霍缺心里拉响警铃。 霍缺看向元满见人点了点头突然像只斗败的公鸡,要是身后有尾巴头顶有耳朵的话都该耷拉下来了,他深深看了元满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回去。 他落寞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可怜,元满有一点于心不忍,他一直都是很开朗的人,这是第一次没犯错时露出这样的体态。 “怎么了?觉得我太没礼貌了吗?”霍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瞥了一眼便直直看着他的表情。 元满摇摇头:“没有,就是好像我有点过分。” 霍缺牵过他的手:“我对这片不是很熟,你能不能带着我走?”他眼神真诚眼中一丝杂质也无。 元满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好。”但是他知道霍缺其实是本地人,对于他这一点点的表演痕迹自己也不会太计较。 团团直呼恋爱脑是一种让人眼瞎的病。 霍缺气呼呼地往家走,他想不通那人到底给元满下了什么迷魂汤药,让他们关系这么好,才三天好像认识了三十年一样,他们才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怎么反而他才像新来的转学生?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元满的态度似乎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回到家,霍爸已经在餐桌前等他,还有好久不见的小祁。 他看到人有些惊讶:“小祁叔叔?你终于来了。好久没见你了。” 小祁温柔的笑笑:“我也好久不见咱们的小霍啦,最近怎么样?” 说起最近霍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从头到尾添油加醋狠狠说了一通,从第一眼看到的不顺眼到今天带着元满去吃饭,把他说的体无完肤。 霍爸听他说了半天若有所思地说:“他的父亲是不是你五岁办生日宴的时候来给家里做菜的霍大厨啊?” 这事霍缺怎么会知道,一旁的保姆阿姨应了一声:“是的先生,霍大厨的孩子也跟小霍是一个名字,说是那孩子从小身体不太好专门去庙里改的名。” “改什么名要改的跟我的一样。”霍缺气得直嘀咕。 小祁顺顺他的背:“元满也能有自己好朋友不是吗?你们几个天天一起运动,元满从来不跟,现在能找到一个陪着他的人这不是很好吗?” “不好,我也天天陪着他啊,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元满怎么能跟他走的这么近。”他的语气颇为气急败坏。 “你能跟元满玩,别人不行吗?你这人,赶紧先吃饭。”霍爸认为没什么大不了,多交一个朋友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情,都是半大的孩子有什么坏心思。 霍缺见两人完全不理解自己气得拿食物泄愤。 住校生的晚自习都是自愿的,霍缺一般没什么事都会去,但是今天不一样,他想跟元满多待一会儿。 吃完饭两人绕着操场走路消食,他看着元满白皙的侧脸眼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外热内冷的人,看似笑眯眯跟谁都好其实跟谁都有距离。 要是看到这一幕只怕要惊掉眼镜。 “满满,我觉得跟你很投缘好像认识了好久一样。” 此话一出元满僵了一瞬,他的手心都冒了一层薄汗,他期待霍缺说出他想起了所有事的话,可惜又是空欢喜一场。 他看向霍缺,清澈的眼睛里盛着霍缺看不懂的东西,有些失落有些湿润还有一点几不可见地委屈。 “说明咱们投缘,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一起相处呢。” 看不懂的眼神看得他心里一颤,他看着元满动了动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他一直都是可以随时侃侃而谈的人,引经据典信手拈来,今天却败在一个眼神下。 虽然元满没有多说,但他觉得事情就是自己的错,他的不开心都是自己造成的,没有实质的事但就是这种感觉。 “以后记得跟我道歉。”元满留下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往前走去。 天边的火烧云看起来红彤彤的,像一颗心脏的颜色,只是不会跳动,渐渐的颜色变浅,像一片浅红纱布挂在天边。 元满从前没有心情观察这样的风景,现在爱人在身边对小小的事也有了兴趣。 “明天肯定会是个好天气。” 霍缺看着他说:“对,每天都会是好天气。”只要跟他待在一起就没有阴天。 这话多少有点油腻,这种情况下说出来有些煞风景,但是似乎没有比这句话更能代表他心情的语言了。 从前只说是在活着,见了这样一个人才觉得普通的活着也能这样有滋有味。 饭后,小祁要回家休息,霍爸跟霍缺一起送他出来。 “你先回去,我送你小祁叔叔回去。”霍爸看着霍缺进了门才去车库开车,“不是说了今晚不回去吗?”时常严肃的霍爸此时看起来像个讨不到糖的孩子。 小祁笑着看他:“不回去干什么,我自己家也是掏了房租的呀。”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尾音微微翘起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霍爸看着眼前言而无信的人,知道是霍缺回来他有些不太自然。 “迟早你会把这里当做自己家的。”他看着眼前明亮的人行道,这条路以后就不会是他一个人回来了。 小祁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笑,年纪一把的人现在怎么发现是这个样子的,儿子都上高中了还要向自己的恋人撒娇。 是的,他们已经确定关系了,就在前几天,他们对彼此的躲避终于由一个人来终结了,他想了这么久的事终于在今年有了回应。 这么多年他陪在这父子俩身边以为自己这样就会满足,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时间越久他觉得自己越不满足于此,想趁他没发现之前让自己脱身。 但是他的离开才真的让霍爸知道自己对小祁的感情,谁会放着一颗明晃晃的真心不去珍惜任它落满尘土不再发光呢。 霍缺的出生本也不是他的所愿,那时霍妈做事胡来等他清醒过来事情已经发生了,虽然没什么感情但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便将错就错组成了这个家庭。 婚后只想着尽到自己的责任,也对她没有多余的感情,霍缺出生后为了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庭这次处处忍让,没想到她对自己千方百计得来的婚姻这么不当回事。 还好,他还能遇到这个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人,他觉得有小祁陪着的这段时间才是这三十几年最幸福的时候。 第29章 竹马还是天降(29) “找个机会跟霍缺说开吧。”霍爸牵着小祁的手,剖开自己的心意之后他就没法像之前那样坦然接受分开,虽然距离并不远他也不舍得放手。 小祁回握他的手:“好,看情况吧,不要因为这个影响他的高考。” 霍爸叹了口气:“那什么时候才能天天在一起?” 小祁凑近他安抚地亲了他一下:“很快的,回去吧。” 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直到楼上亮了灯霍爸才打道回府,心里无数次地感谢小祁没有放弃过对自己感情。 霍缺心里憋着一股气又开始虐几个伙伴,小胖哀嚎过几次后彻底没有了跟他一起玩的兴趣。 “霍哥啊,你心情不好咱们干点别的事呗,你这样我真受不了了。”说完就直接退出了,隔三差五这么被整他真受不了。 霍缺的火气还没撒完自然不会好好回应他:“滚滚滚,菜鸡。” 韩惜云看他几近疯魔的打法也很无语,他今天有事没跟他一起也不知道又被霍缺怎么气到了,但想来也是跟元满有关。 他其实有些不理解,他对自己的发小也没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啊,谁还没个朋友了,他这属实是有些不正常。 要不是元满是个男的,他肯定会认为霍缺喜欢他,这明晃晃的……感情,等等,他好像打开了一个神奇的新世界,这不是班上那些女生磕的什么cp吗? 他打开学校论坛搜了以前嘲笑过的一篇同人文,当时看到他还嗤之以鼻看了眼题目就退了出去,没想到现在这么狼狈寻找的也是他。 划拉了半个小时他才找到被摒弃已久的那篇文章,什么黑皮霸道体育生的可爱竹马。 他看了几行惊觉这不是他们俩的日常吗?看来这是他们的资深cp粉啊,底下还有几个共鸣的人在评论区发了几张两人的合照加上各种分析倒是煞有其事。 要不是他天天跟霍缺待在一起他都要相信了,其实这傻子压根就没开窍。 他给霍缺发了个链接,看来得让他这个神助攻帮帮忙了,要是靠他自己不知道被人家甩几条街,搞不好大学毕业都能喝人俩的喜酒了。 但是霍缺只顾着发泄压根没时间看。 “满满,回去早点睡觉哦,明天见。”他听到了霍缺的声音,为了能够知道元满什么时候回来他专门打开阳台门竖着耳朵听。 此时他扔下手机一个箭步冲到阳台,他的这个房间刚好对着元满家的大门什么声音都能一清二楚。 “好,你回去注意安全。”元满说完这句话之后还看着他那个舍不得样子看的霍缺牙酸。 “你进去吧,我走咯。”那人满脸的温柔似水说话还夹着声音,真不愧是死装哥。霍缺边看边在心里暗骂。 良久,两人才惜别各自往自己的住处走,元满更是一步三回头看着人家的背影。 要是不带偏见来看的话霍缺确实是个有些优秀的人,身姿挺拔像一棵苍翠的青松,走起路来不摇不晃端端正正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 身形不健硕但也绝对不瘦弱,今天拦住他的那一瞬间就能感受到并不弱的力道。 脸嘛就更不必多说,天天笑盈盈地微笑不突兀看起来也很舒服,好好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就像面对元满时那样。 但是,这一切根本就不能成立,因为在霍缺眼里他的一切行为都是在装,装修养装温和装柔弱,借此来贬低自己。 元满进门后他也转身回到房间,看得出来两人今晚过得十分愉快,他脸上的笑进了家门才有所收敛,这么多年他哪有过这样的表情。 他的内心突然有些酸涩,好像他在元满的生命中根本占不到什么重要的地位了,随便来一个人就可以代替他的位置,他跟元满的关系比自己想象的要脆弱的多。 人人都说他开朗把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可是,谁知道他是怎么养成这样的习惯的呢?家庭的破裂、母爱的缺失、周围人都在防止他犯错带坏自己的孩子,他是怎么抵抗这些负面情绪的又有谁关心过。 他的开朗并不是先天养成的而是在一次次错误中强制修正的结果。 他的心里思绪翻腾却从没想过自己拿元满当作了什么,只是朋友哪里够得到这样的地步? 直到他打开韩惜云发过来的链接。 细腻的文笔把他们之间原本觉得正常的行为描写的暧昧拉丝,只是对视一眼就能给两人一人加上数十句内心对白,还有他从没注意过的细节,那些已经成为习惯自然而然做出的动作也被加上了特殊的含义。 配合着底下充满氛围感的照片,这篇短文俨然是一部青梅竹马纯爱史。 他放下手机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男生对男生还能衍生出这样的感情,他对元满这样强烈的占有欲真的是所谓的爱情吗?可是朋友对朋友不也是如此吗?他想不出来这个事情是怎么回事,只能骚扰韩惜云。 “你丫半夜不睡觉干什么?”韩惜云都打算睡了,被他吵起来语气中含着怨气。 “你说我真的喜欢他吗?”霍缺有些迟疑地问他。 韩惜云也很无语:“大哥,你喜不喜欢人家你问我啊?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 “你看起来很懂的样子。” “......你......行吧,你说说,算了我问问你,你把元满换成我或者小胖,或者其他的什么熟悉的人,结合那篇短文再想想你能不能接受。” 霍缺代入韩惜云转换了一下文中的身份,一股恶寒从脚底升起,只是换了个名字就是这样的感觉,看来事情果然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不行,太恶心了,我想象不了,我给你拎书包?不行不行。”霍缺直接贴脸开大。 韩惜云真的很心疼自己,大半夜不光要当狗头军师还要承受人家的嫌弃,他忍住摔手机的想法耐着性子跟他说:“行了吧,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吧,我一个母胎单身在这里给你分析我从来没涉及的邻域,也是绝了。”说罢,他就挂断了电话,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了。 霍缺看着安静的手机,似乎打开了一片完全没有进入过的天地,跟他谈恋爱,这事他从来没有想过,发小变成恋人,怎么想都很玄幻,但是如果天马行空地想想竟然还有点莫名其妙地开心,像是窥见了幸福的苗头。 “霍哥,资料发错了给你重发一个那个就删了哈。”是元满班上那个人。 霍缺还忘记了这一茬,他点开上面那个文件夹,映入眼帘的是跟平时看的不一样的画面,他屏住呼吸赶紧把手机压在枕头底下,他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闪而过的画面在脑海中不停闪现。 他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强迫自己赶紧入睡,这个事情对他而言还是太超过了。 一晚上他的脑子里跟放电影一样,一会儿是那篇文章,一会儿是底下的照片,一会儿又是带给他巨大冲击力的小电影,脑袋里万马奔腾没有一丝宁静。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顶着眼下的青黑,头晕眼花的起床,憔悴的样子吓了霍爸一跳。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霍缺一眼:“差不多得了,要适量。” “嗯?”他疑惑地看向霍爸,半晌才转过弯来,“还得是我爸,真够开明的。”他随手拿了两个包子边走边吃。 “不等满满吗?”霍爸叫住他。 “今天加练来不及了。”开玩笑,他现在只想避着让他发现自己产生了惊世骇俗的感情的人,缓过来再说吧。 第30章 竹马还是天降(30) 元满突然发现霍缺在躲着自己,刚开始几天还以为他只是忙,后来发现他开始避着自己了。 他有些疑惑,不过既然他选择躲开自己那他也不会过多打扰,对他来说霍缺能离开其实是件好事。 因为这几天,任务进度条开始动了,虽然只有百分之三但是他也能确定所谓的远离霍缺,其实就是他。 团团还有些不太舍得:“真的要这样做吗?那他会很可怜的。” “我觉得任务还不完整,要用这么大的代价去远离的人到底做了什么呢?”元满百思不得其解,这两次连剧情梗概都不给他真的很被动啊,在不了解人物的情况下任务真的很难推进。 他大致想了一下,觉得是霍缺的性格出了问题,如果当初霍缺一直按照小时候的性格走下去的话,他现在大概已经变成一个不良少年了。 由于剧情的改变,霍爸的教育,他时不时还能拉一把,让他现在起码是个三观正常的人,那之后他做的事情会不会再有改变,就只能让时间慢慢来说了。 “也许他做了什么让原主无法原谅的事,可是他能做什么呢?”元满看向团团,与那黑豆大的眼睛对上,里面也同样充满了迷茫。 “算了,睡觉吧。”它看起来也没比自己好多少。 第二天,霍缺依旧比他早出门,在学校里也是完全碰不到面,元满这才发现元满只要霍缺不来找自己就可以毫无联系。 进度条一天百分之零点五的动着,这又往前走了一点。 “满满,怎么在发呆?”霍缺伸手朝他眼前挥了挥。 其实元满只是在看进度,不知道是不是岁数不到的原因,霍缺看不到任务面板和团团,可能得成年之后才行。 “没事的,只是在想一点事。”元满对着他笑了一下,恰到好处的微笑真的能让看见的人心情突然一下好起来。 霍缺摸摸他的头:“有什么纠结的事可以跟我一起商量。但是现在,咱们该去吃饭了。” 两人走进食堂时刚好遇到端着餐盘的霍缺,身边跟着小胖和韩惜云,他看到元满时有一瞬间的愣神,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样子。 就这一个照面,进度条一下子缩了百分之一,原主该有多恨他啊,见一面就断送了几天积累的成绩。 “元满,你们来啦,我们先去吃饭哦。”小胖跟元满打招呼,眼睛一直看着餐盘里的饭。 “好,快去吧。” 霍缺一言不发跟在小胖身后绕过他们,眼神乱瞟就是不看元满,耳根微微发红看起来很是奇怪。 注意到这样的小细节,霍缺心里咯噔一下,他以为最近不来找元满是他良心发现了,看来只是看到自己的感情暂时无法面对了。 他牵过元满的手拉着他离开,再过不久他们两个之间的较量才会真正开始,他不确定自己现在在元满这里是什么位置,他得赶在这人表白之前让元满离不开自己。 若是元满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说他杞人忧天,他们的灵魂相融,藕断丝连,注定这一生都是分不开的,怎么会因为一个名字和他一样的人就被迫斩断,这是不可能的事。 “满满,周末咱们去逛逛好不好?”霍缺一想到分开个周末不能再见他心里就空落落的。 “好,南山区周末有个庙会,咱们去转转吧。”元满现在都有点想住校了,如果都在学校宿舍,那霍缺就不用晚上送他回去了。 这似乎是个好主意,今晚回家让元爸申请一下住宿,顺利的话周天晚上就可以住到学校里了,这个事情他打算也不告诉霍缺,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团团扶额,家里那么舒服为什么要住校,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有情饮水饱吗?它跟着两人这么久还是觉得有些事完全理解不了。 有想法就得实施,元满当晚就在饭桌上跟元爸元妈说了自己的想法:“爸妈,我要去住校,过段时间天冷,我懒得走过去了。” “不是有小刘叔叔送你吗?”元爸不理解,家里好好的不待到学校去受什么苦。 “满满,是不是交到了好朋友?”元妈想起跟霍爸闲聊时他转述的霍缺的牢骚。 元满点点头:“是的,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能带着我学习。”这个理由就有些牵强了,他的学习哪里需要别人带,“我也能带他学,互帮互助。” 元爸笑了,自家儿子还是第一次这样找各种借口要他们同意一件事:“你想跟朋友多相处,我们是同意的,不用非搬出学习的理由,满满,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开心,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这就足够了,希望你能在尊重我们的同时也拿我们当朋友,好不好?” 元满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知道了爸,那你跟我们班主任打电话申请一下哦,下周我就住学校了。” “舍不得宝贝。”元妈叹了口气,以后饭桌上就只有他们两口子了。 元爸非常爽快的答应了,时间还早他现在就打电话,小电灯泡走了他就可以跟元妈好好享受二人世界了,嘿嘿,真开心。 “没事的妈,周末我就回来了,离得这么近你也能来看我呀。”元满安慰她,其实他心里清楚,离开几天她就会没时间想自己,相信元爸的脑子里已经过了一遍怎么过好二人世界的方案了。 说是庙会其实就是一个市集,为中秋节准备的民俗文化展览会,每年都是这样提前一个月准备。 霍缺早早在元满门外等他,手上还拎着一个餐盒。 “满满,我爸做的,你最喜欢的慕斯蛋糕,晚上回来可以当夜宵。” “哇,叔叔好厉害,还会做慕斯蛋糕真是太棒了,你怎么知道我正馋这个的。”他接过餐盒,眼睛都亮了。 他最喜欢的巧克力味,上面这么多坚果碎一看就很好吃,刚打开盖子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那我先放好,晚上回来再吃。”现在着急出门可不是品尝甜品的好时机。 霍缺的父亲是很有名的中餐大厨,不过这几年逐渐对甜品感兴趣,一边是因为他妈妈喜欢吃,一方面也是因为餐厅菜品需要创新,他做的慕斯蛋糕便是餐厅的招牌。 学会这个技能之后,霍缺的妈妈就能吃到好吃又不过于甜腻,吃了也不会发胖的蛋糕,现在每天上班都要拿一份做下午茶。 市集很大,从头到尾覆盖了半个南山区,里面呈现了全国各地的民俗文化,这也是近几年来c市的旅游名牌。 一进市集就能看到穿着传统汉服的男男女女, 高中生大学生居多,三三两两携手在摊位面前停留,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看起来青春活力十足。 霍缺之前也来过,只是规模没有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盛况:“没想到这么热闹。” “是啊,我也是之前来的,没想到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元满也有些惊讶,这么大他们两天都逛不完,“晚上还有古装歌舞剧,看起来很隆重的样子。” “有兴趣的话咱们也看看吧。”海报设计看起来很是精美,今天也是很有名的,效果大概率不会差。 “不行诶,海报上周末没有演出。”元满还挺有兴趣的,真是可惜。 霍缺牵着他的手:“可以中秋假期来看,赶不上的话咱们去剧团看。”反正两人的重点也不是舞台剧,元满自然答应。 往前走着元满看到一家汉服馆,门面是一件白色的锦衣,熟悉的花纹吸引了他的视线,这件衣服像是霍缺之前在香薰那个世界穿过的。 第31章 竹马还是天降(31) 雪白的苏锦,银线锦鲤,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霍缺穿的衣服,他还说团团是老鼠,那也是团团第一次鼓足勇气跟他吵架的时候。 “你喜欢这件衣服吗?”霍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得出来做工很精细,银色的丝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整件衣服看起来华贵非常。 他牵着元满走过去,他没穿过汉服,但是元满穿着肯定好看,这白色的衣服肯定衬得他五官更精致。 “你穿。”元满看着他,“这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也许不是那一件但是穿在他身上必然是最合适的。 元满不由分说地直接拉着他进去:“你好,门口那件可以给我们试试吗?” 老板热情的迎上来:“当然可以,不过价钱会比其他的高一些,这件是上好的苏锦,制作工艺也是最好的。” “没关系,价钱好商量。”如果合适的话他想买下来送给霍缺,这是他们那一世初遇的见证,他要是记不清这些事那就把带着记忆的东西送给他,也许下一个世界他们就不用耽误这么长时间了。 老板眼见来了大客户自然喜笑颜开,这件衣服自打送来还没有人试过呢,他看到这两人的气质也觉得衣服很适合他们。 元满接过衣服跟霍缺一起到更衣室去,霍缺看着他:“满满要帮我换衣服吗?”英俊的脸逼近他,眼神一扫之前的温柔似水带了些咄咄逼人的邪气。 “需要吗?”元满回望眼里分明是势在必得。 “求之不得。”霍缺说不上来为什么看见这件衣服时心里有一种感觉,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他看着元满的眼睛脱着身上的外套,目光紧紧抓着他的脸,看着他从平静逐渐添上一丝慌乱,红色的耳垂泄露了他沉静的神色下乱动的心,他第一次庆兴自己的自律带给他的好身材。 “满满,抬起头。”他贴近元满的耳朵,“你不看也能把衣服穿上吗?” 元满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让自己给他穿,果然不管什么时候他的脸皮还是比不过霍缺的厚。 “转过去。”他的脸颊有些发烫,不论再来多少次,不管坦诚相对多少年他看着眼前人还是像第一次那样害羞。 霍缺笑了一下不再调戏他听话的转过身去,微凉的手触到他的后背,一种过电一样的感觉从脊背升起,他的心像是被电流刺激了一样飞快地跳动起来。 元满摸得这处是他为数不多的伤口中的其中一个,眼前的身体光滑细腻没有那道可怖的伤痕,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替他穿上亵衣。 他转过身来,元满修长的手指翻着好看的动作,两根系带在他手里任由摆动被系成标准的蝴蝶结,接着是中衣,现代古装改制后只有这三件衣服,虽然里面改动过多但是外面这件外袍却是深度还原。 元满抚过衣摆上精美的锦鲤眼神透露出几分怀念,那时也是这样一双棕色的眼眸让自己认出他来,好在还有这样一个共通的标准。 “你在看谁?”霍缺看着他的眼神蹙起眉头,他的手有些颤抖,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们这一个星期形影不离,多数时间还好是幸福快乐的,但是元满时不时流露出的微弱的怀念总让他心神不宁,从第一天见面就是这样,那样暗藏委屈的眼神,他在委屈什么?向谁诉说自己的委屈? 元满与他对视:“霍缺,你的记性真的很差,什么都不记得永远要等没时间的时候才会想起一切,每次都是我等你。” 他的指责包含着委屈、失落还有责怪,听起来直戳心脏,让他心口不住的犯疼:“我们......以前见过吗?” 元满垂下眼帘替他整理外袍:“没有,周一是第一次。”但是过去的数不清的年岁他们都在一起,“好了,自己换裤子的,我去外面等你一会儿再系腰带。”他推开门走出去努力平复心情,今天有些失控了,每次分开都说要早点见面,差点以为这次可以实现没想到又是十几年。 按理说已经习惯了,可是没有他陪在身边的日子真的很难过。他按了按胸口,这颗心也总是不听话不该伤心的时候就让他情绪失控。 霍缺看着镜子里长身玉立的自己,有些恍惚,他突然好像不认识眼前人了,他是谁?虽然顶着他每天都能看见的脸,可是他到底是谁?突然太阳穴开始刺痛,脑袋里像有一根铁棒在搅动。 力道大的似乎要把所有东西都搅成一团,他坚持不住跪倒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额角青筋暴起突突直跳,他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来,元满就在门外不能吓到他。 “下次你也等等我,好不好?” “吉时已到。” “我会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时间反复爱上你,就像莫比乌斯环的寓意一样,无论从哪里开始都会和你重新相遇,我的爱是无尽的。” 乱七八糟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不停地说话,是谁?谁在说这些话?他紧皱着眉头手在空中乱挥想把这些声音赶出去。 “霍缺,你好了吗?”元满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见人出来,有点不太对劲,他拉开门走进去就看见弓着腰一手撑地的霍缺,“你怎么了?”元满走过去搀住他。 霍缺一手抓住他的肩:“你说的人是谁?你只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他双目猩红看起来有几分骇人。 “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元满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用那些话刺激他,又不是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人在自己面前不就行了吗? 听他这么说霍缺脱力地靠在他的肩头,晕了过去。 “团团快打120。”他抱着霍缺吓得心都停了一拍,他真是鬼迷心窍非要他现在想起来干什么。 “没事没事别担心,他就是突然被刺激了,灵魂的力量不受控制乱窜就会这样,你可悠着点啊,这个感觉真不好受。”团团先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 看着面色苍白的霍缺,元满陷入深深的自责,一直以来他好像都只是考虑着自己,没有顾及过他的感受,非得回忆那些过去的事做什么呢?他平安健康的陪着自己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弄成现在这样。 他双眼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满满,别哭,我没事。”霍缺清醒过来就看到泪眼汪汪的元满,“别担心。”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的,你感觉怎么样啊?” “没事,在我面前你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你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位,你说的事情我还是没有头绪,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肯定能想起来的。”他抬起手给元满擦眼泪,本来也没多大事现在还给人吓哭了。 元满摇头:“想不起来也没事,只要你好好的那些事情都不重要,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他握住霍缺的手微微颤抖,他不能接受他有一丝的意外,在这个世界上他是自己唯一的支柱。 “好,我哪里都不会去的。”他们的感情发展顺利的完全超出了霍缺的想象,原来元满对自己也是跟他一样的感情,有了这样的认知霍缺觉得自己这回头疼是一点也不亏。 十几年的等待已经是元满的一个心魔,也许是霍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才想着尽早与他相遇,霍缺的存在像一剂催化把他内心的恐惧放大了无数倍,甚至超过了理智。 他是一个外来者,在这里没有归属感没有安全感,唯一能让他感受到自己活着的人还不在身边,那个名字便成了他的心魔,一样的名字却不是同样的人,这让他每每想起都心如刀绞这才会急切地想让他恢复记忆,来证明自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经历的世界越多并没有越通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第32章 竹马还是天降(32) 这件事情之后元满已经明白不能拘泥于过去的道理,如果只是一味地要求霍缺一定要想起过去那就太没有道理了。 本来应该好好地逛逛市集结果弄成这个样子,都怪自己好好地说那些话干什么。 “满满,不要自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而且周天晚上你就可以住校了。”霍缺看他有些懊恼摸摸他的脸,眼眶鼻头都哭的红通通的,看的他心都要揪成一团了。 元满闻言点点头:“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他紧张地看着霍缺生怕他瞒着自己不说实话。 “不疼了,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没事了,就是刚才那一小会儿那样,别担心了。”霍缺揽着他轻轻拍了拍背,“我很好,满满,我也会一直好好陪着你。”即使元满已经问了很多次了他依旧不厌其烦地回答着他的问题,他要元满放心,无忧无虑的待在他身边。 这边蜜里调油情比金坚,那边的霍缺却陷入无边无际的纠结中。 在又一次投篮失败后,他把篮球抛给韩惜云就坐到休息区喝水,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干什么这副样子?半死不活的不正常。”韩惜云在他身边坐下来,他大概能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以为这几天他差不多已经想清楚了,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霍缺不说话只是喝水,普普通通的矿泉水愣是让他喝出了白酒的既视感。 “别人不高兴都是喝酒,你这算什么?想拿矿泉水灌醉自己吗?傻不傻?”无情的嘲笑也没有让霍缺递给他一个眼神。 “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很正常,性别有什么问题?喜欢就去追嘛!” 霍缺看他:“你不觉得不正常很别扭吗?” 韩惜云耸耸肩:“没什么不正常的,世上这么多人怎么可能都喜欢同样的东西?” 霍缺垂下眼帘,沉思了一会儿:“你们玩吧,我先回了。” “行,回去好好想想,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韩惜云拍拍他的肩,能让霍缺这么垂头丧气的应该只有元满这一个人了吧。 回到家,霍爸和小祁都在,看到霍缺回来还有点慌乱,两人坐在沙发上中间隔得位置都能再加一个人了。 但是他没有心情问,平时总是要调侃两句的,今天只是问了声好就回到自己房间了。 “怎么了这是,这段时间都萎靡不振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小祁有点担心的看着他的背影。 “琪姐说满满下周开始要住校,是不是因为这事?” “不像,按他以往满满要住校那肯定是要跟着去的,不会这么无精打采的,我去问问。”小祁说着就站起身来,霍缺一直是个有啥说啥的孩子,这样的忧郁属实不适合他。 “行,你去,我准备晚餐了。” “叩叩叩”小祁站在霍缺的门外:“霍缺,我是小祁叔叔,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打开门是垂头丧气,眉头紧蹙的霍缺:“进来吧小祁叔叔。” “能不能跟我叔叔你最近怎么了?状态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小祁摸摸他的头,站起来跟他差不多高的男生此时像只忧郁的小狗。 霍缺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对元满的感情说出来就很吓人了。 “我不会嘲笑你骂你跟你爸爸告状,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霍缺应该是个小太阳,告诉我好不好?”小祁声音愈发温热,这些年他也有了一点带孩子的心得,霍缺得哄着来吃软不吃硬的孩子。 霍缺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他,温柔的面容卸去了他的一丝紧张:“那你说话算数哦。” “没问题。”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青春期很正常,这是每个人必经的阶段,不要害怕。” “我不太确定,我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有些生气,他为了跟他吃饭忘记我,我也有些生气,他有时候还会帮那个人说话明明是他不太对可是到最后就是我的错,我觉得有点伤心,韩惜云说这是喜欢。” 小祁点点头,这个情况除了喜欢他也想不出第二个解释了。 “可是我不能喜欢他,小祁叔叔,他是一个男生,我也是男生我怎么能对他有这样的心思,这很奇怪。”霍缺说完便低下头,这样的事直接说出来对他而言还是太超过了。 小祁顿了一下,他心里有了个人选,大概是元满,但是这注定是一段不能被成全的感情,元满有自己在寻找和等待的人。 “首先,霍缺,这个事情没有什么不正常和奇怪的,人活着就是会喜欢各种各样的人,不喜欢篮球的人也不会说喜欢篮球是件很奇怪的事。其次,你能勇敢的承认这件事情这很不错,有的人也许终其一生也不敢承认对某个人的感情。最后,霍缺,你很棒很优秀喜欢谁跟谁在一起你都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一切都是合理正常的,而且这是属于你的权利。” 霍缺抬起头看他:“那我应该告诉他吗?” “你可以尝试,但是不能保证结果是好的,你做了会不给自己的青春留遗憾,你也要学着接受有些事不如人意。不过你要是成功了这也是属于你的幸运,对不对?”小祁的眼神充满真诚。 听他说完霍缺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纠结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小时候是出了名的捣蛋鬼,长大了是这帮伙伴的老大,他应该是自信的,不怕失败的。 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感情怎么会比不上一个刚来一周的小子,而且元满对他的好也不是作假,那是不是证明他其实对自己也有好感,只是被这个人缠着不能告诉自己,或者说也在纠结这个事情,毕竟他们都没有接触过,害怕也是真的。 看着他舒展开的眉头小祁也松了一口气:“事情不都是理想的,霍缺,要做好成功与不成功的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谢谢你小祁叔叔,我感觉舒服多了,不过这事......” “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爸爸的。”这是就算霍爸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他自己也是这样的还能阻止霍缺吗? 两人达成共识后,霍缺也松了一口气,不管事情是什么结果他都该先去试一试。 元满先把霍缺送回家让他好好休息,他得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要带的东西,不过家离学校也近,准备一下生活必需品就行。 “真的不在我家吃完饭再走吗?我爸做饭很好吃的。”霍缺拉着元满的手依依不舍。 元满摸了摸他无意识皱起的眉:“不行哦,今天什么都没准备很失礼,下次,我准备好了再来。” “你还是个学生,不用准备东西我爸妈也会高兴的。”霍缺还想再挣扎一下,今天他晕了那半天时间都浪费了要是能再多待一会儿就好了。 “明天晚上我们就可以一起吃饭啦,别不开心,你说过的咱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多的是。”元满看着他手背上的针眼轻轻吹了一下,“还疼吗?” “不疼,现在好好的,不要担心。” 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说不出要先回去的话,从时时相伴到现在还得分开回家元满心里还有些落差,从前哪里感受过这样的不愉快,好在明天这事就可以解决了。 “好了,赶紧回去吧,今晚多吃点饭哦,把今天不舒服的都补回来,明天在宿舍等我。”元满松开他的手催着他往家走。 霍缺一步三回头:“早给你把床铺好了,就等你来住了。满满,明天见。” “好,明天见。” 这三个字的魅力几乎等同于我爱你,这是元满最喜欢的话,他们可以在无数个时间段里再见、拥抱,感受彼此在身边的幸福感,这是他在这些世界里穿梭的最大动力。 第33章 竹马还是天降(33) “儿子回来啦,真赶巧,饭已经做好了,去叫你妈。”霍大厨端着三碗饭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到在玄关换鞋子的霍缺,“今天玩的怎么样?” “开心,老爸你做的饭还是这么香。”他走到阳台去叫正在浇花的妈妈,“妈妈吃饭了,今天有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闻起来很香。” “好,马上来,今天怎么样?”他妈妈放下水壶走出来挽着霍缺的胳膊,“你的那个小同学看起来很可爱。” “你都看到了?”霍缺突然想起来自家阳台正对着他们俩站的树下,“他很好,我们今天玩的很开心。” “不叫人家上来吃饭,没礼貌。”霍大厨睨了他一眼。 “是我的错,下次一定。”霍缺端着碗打哈哈,他比谁都希望元满能来吃饭。 “我看那还是白白净净的家教很好的样子,叫什么名字啊?” “元满。” “好耳熟,孩子妈你记不记得十来年前,我给霍家去做过一个晚宴,那家孩子也叫霍缺来着。”霍大厨突然想到传了很久的那件事。 霍缺妈妈想了想:“有这么个事,霍缺还找你拿过钥匙来着,这个孩子不会就是你说的被欺负到从楼梯滚下来这个吧?” 两人一起看向霍缺,霍缺点点头:“元满的额头上确实有道疤,不过不清晰我以为是小时候贪玩摔得,没有问过。” “那应该就没错了。”霍大厨点点头,当时刚出完菜,他要给二楼的孩子们做了零食刚打算拿上去就有个孩子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倒在他的面前,鲜血直流吓得人不知道怎么办好,那对父母哭的一个比一惨,他也是做父亲的看到那样自然也很难过,“还好伤的不太重,那么点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血。” 霍缺对那些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不记得锦园的霍家和元家,他们隔着三条街过着各自的生活,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大。 “现在长的那么好,看的出来家里人很宝贝,霍缺,这还是你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呢,虽然没上楼。”霍缺妈妈对自己儿子的这个交友能力也是很无语,谁都说他好但就是不爱跟人玩,偏偏做事滴水不漏老师也没有反应过他的交际有问题。 霍缺在心里暗暗说,以后还能是你儿媳妇,表面上不动声色:“妈,他跟我挺谈得来的,是个很不错的朋友,下次肯定带来给你看看,近看才好看呢。” 霍缺妈妈只在楼上看了一眼就觉得是个不错的孩子,自然欢迎他来家里做客。 晚上元满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元爸来问了他还需要什么之后就去帮忙准备了。 他刚好趁此机会把一些不要的东西收拾出来放仓库去,都是以前元妈看着好买的也没怎么用过找个机会捐出去也好。 “这个你要不要?”团团踩在一个笔记本上问他,封面花花绿绿的看起来不像是他的东西。 元满拿起来看了一眼:“有点眼生,是不是霍缺乱放的。”他翻开表面的硬壳,里面豁然写着元满两个大字,可是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买过这样一个本子,真是很奇怪。 “20xx年,8月31日,今天是阴天但是我心情很好所以要写成晴天。 今天真的好开心,霍缺送了我这个笔记本,五颜六色的真的好好看,好喜欢好喜欢。 这是不是代表他默认我陪在他身边啦?我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这是他第一次送我礼物欸,下次去看他打篮球就不会轰我了吧? 那我再给他买几瓶饮料吧,他喝水好厉害,不过只喝那些女生的水,真难过。 没关系,他送我本子说明他也开始接受我了。 真开心,真开心,真开心。” 日记到此为止,结尾还画了一个巨大的笑脸,看得出来写日记的人是真的很开心。 元满与团团大眼瞪小眼,团团完全可以作证霍缺没有给他送过这么丑的本子,而且他也不会送本子。 元满的心脏有些不受控制,他觉得这个事情怎么有种玄幻的感觉,如果没记错的话,有一年生日他给自己吐槽过有人竟然会送笔记本,还巨丑。 他赶紧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霍缺:“你有没有这样的一个本子?” 霍缺回的很快:“这么丑,好像有我记得是扔在仓库了,怎么了吗?” 元满没再回复,所以说这个本子其实是......原主的......吗? 字迹不是他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也就是说这其实就是所谓的剧情线,这个本子会告诉他原主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把想法告诉团团后,它也很惊讶,这还能这么玩吗? “恭喜获得新道具,日记本。”任务面板突然跳出来没头没尾的出现了这么一行字,确认元满看清后就消失了。 “你升级的这个新系统怎么回事?”元满有些无语,这个任务似乎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啊,那个远离霍缺的任务下面进度条都没有再动一下。 团团也想知道,怎么升级了之后莫名其妙出了这么多事,但是很显然就是那个人干的,他忽悠自己升级系统之后偷摸做了手脚,这个已经是没法更改的事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可能是这些世界变难了也说不准呢?”它畏畏缩缩的样子硬是让元满把埋怨的话咽下去了。 不管事情这样发展是什么意思,反正已经在这个世界里了根本也没法改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按照笔记本上写的东西来看,霍缺对原主是非常不喜的,可以说是很讨厌否则也不至于只送了一本本子就高兴成这样,日记也并没有一直写到现在,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旬距离第一篇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看看明天还会不会有新的内容。 “所以任务给的远离霍缺是因为原主最后的死亡跟霍缺有直接关系吗?”元满看着本子上的字陷入沉思,如果真是这样霍缺又做了什么呢? 这一次因为有他的插手霍缺并没有朝着不可收拾的局面走去,反而长成现在还不错的样子,要是没有改呢? 按照小时候的劣根性长,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原主接触的是不是就是那个被溺爱长大的霍缺?原主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问题暂时都找不到答案,还得再等等看日记会不会再给到有用的信息。 “团团,如果霍缺真的做了让原主很恐惧的事那他为什么不许愿报复?而是要远离,远离也是我而不是他呀,这个愿望似乎有些奇怪。” 道理也该是如此,被伤害了反正要魂飞魄散干脆直接报复回去岂不是更有快感,为什么会选择远离?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真的很爱这个人,或者他很怕这个人,哪怕要死也很怕?”团团也吃不准原主的意思。 元满摇摇头,他不知道,但总觉得这个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要完成任务很简单,只需要跟他绝交再不见面就可以,但是笔记本的出现让事情变得似乎不那么简单。 想破脑袋也没用,还是先睡觉吧,霍缺到底做了什么伤害原主的事,时间会告诉他们的,反正下周开始就要住校了,天天见到霍缺的可能性也不大,任务进展应该会顺利的。 这么安慰着自己,元满渐渐睡着。 放在桌子上的那本笔记本散发出微弱的光,之后轻轻翻开,随着沙沙的写字声,上面出现了一篇短文,写完之后又重新合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随着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笔记本上的光渐渐褪去,只留下卧室里元满的呼吸声。 第34章 竹马还是天降(34) 早上元满醒来记挂着笔记本的内容,睡眼朦胧地就翻开看看有没有多一点什么东西。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页多了一行日期,上面写着20xx年9月1日,之后后面还是空白一片,也许是要等今天过完才能有内容出来。 元满合上笔记本装到包里,这个玩意儿现在可是重要道具,他走到哪都得带着,也不知道系统后续会不会发疯再爆什么任务。 他收拾好自己下楼吃早餐看到一个已经许久没出现在他家的人。 “你怎么来了?”元满有些诧异地看着坐在餐桌前的霍缺,之前还避自己如蛇蝎今天倒送上门来了。 元爸看了他一眼:“满满,怎么说话的,小霍来咱家还要报备吗?” 元满耸耸肩,当然不需要但是他现在有任务在身,多见一面都意味着任务完成遥遥无期,总是被任务绑住他怎么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霍缺笑着维护元满:“元叔叔,不要说元满,这几天也是我做的不对,我是来道歉的。”说着他把打包好的早餐放到元满面前,“你最喜欢的那家店。” 元满叹了口气:“谢谢,不过你躲着我的原因我能知道吗?” 元爸元妈一脸吃瓜的表情,往往只有元满不理霍缺的时候,什么时候霍缺开始主动躲着元满了? 霍缺没说话就已经红了耳根:“这个......以后再告诉你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元满也无所谓,说不说对他来说都一样,要躲就该躲一辈子,这一露面进度条又缩回去了。 团团察觉到他的想法在心里吐槽他的狠心,人家大早上来道歉,他就这死出,不过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毕竟这个霍缺只是个npc而已。 为维护他断送了他们之间的革命友谊这是非常不划算的事,哪边是自己真正的归宿自己还是知道的。 “一会儿吃完饭你有什么事吗?”霍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元满,“你喜欢的演员有部新电影上市了,我带你去看看?” 元满摇摇头:“去不了,我作业没写完,你找小胖吧,他也喜欢这个演员。”他说的是实话,昨天玩了一天没时间写作业,再说看电影也不能他们俩去啊,据他所知这部电影是爱情题材,跟他以往喜欢的喜剧大相径庭,那就更不能去了。 这是要是被霍缺知道了不知道生气成什么样子,装的小白莲人设可能就维持不下去了,到时候免不了要来一场打架斗殴,这不行,体育生打一个纯书生有点体力压制。 “你真的要小瞧你老公吗?有消息称他练过一点拳脚。”团团把学校论坛都快翻烂了,这两人的对比它可是比贴主还要清楚。 “练没练过都是其次,这件事不能发生,他会生气的。” 团团就多余跟他说话,死恋爱脑。 霍缺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这么蹩脚的借口都能说出来。 元妈出来打圆场:“元满这段时间有些贪玩啊,注意点,昨天要是不出去今天肯定可以去看电影。” 元满无语,这圆场不如不打,昨天可是去约会的,虽然结果不太美妙。 “没事,还是作业重要,下次看也可以,下周还有呢。”霍缺看元满不太高兴的样子赶紧替他说话。 这俩人一来一往说不出来的别扭,借口找个一个比一个难听。 “氛围不太对劲啊,怎么了这是?”霍爸拎着一个盒子走进来,“小祁做了点零食给元满送来的。” 元爸接过让他坐下来吃饭:“没怎么吧,我感觉跟天天一样。” 霍爸也不推辞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尴尬的:“不像,霍缺这两天状态也不太对劲,你是不是惹满满生气了?” 元妈接过话茬:“天天哪有那么多气,肯定是元满又不讲理。” 霍爸看了眼埋头吃饭的两个孩子朝元妈摇摇头,话头就此打住反正很不对劲,以往没有欢声笑语也不至于有些凝塞。 元爸反应迅速岔开话题,这事算是揭过去了,有惊无险的吃过饭霍缺和霍爸就回去了,元满上楼补自己的作业,元爸元妈对视一眼打算在家陪元满一天,毕竟下午就该去宿舍了。 “霍缺是不是吃错药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最近也没有什么矛盾啊,也没听谁说霍缺干什么坏事,好端端的买什么早餐还要去看电影,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劲。 团团也不知道,霍缺不来它也不会刻意去关注:“查监控吗?” 元满拒绝了:“不管他,可能只是抽风了,还躲着我,奇奇怪怪的。” 说罢开始埋头干正事,一中升学率大部分是靠卷子堆上去的,才开学没多久这试卷都一沓一沓的发,还好在学校做完几张简单的,要不然今晚还得到教室去写。 好不容易写完三张,元满无语,霍缺是真牛,他写试卷的速度是自己的两倍,要不然校长会去亲自挖他呢,妥妥最高学府预定学子啊,自己这个上了好几次高中的人也自叹不如,有时候不服不行,有的人确实是天生学习的料子。 写到中午才堪堪做完最后一张,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元满准备下楼觅食,脑力劳动是最容易感到饥饿的,往下走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霍缺昨天拿来的蛋糕,再不吃就不好了。 刚拉开冰箱他就看到被放在一边的干净餐盒,不用想肯定是元妈,可惜自己才来得及吃了一口,就这么整块被元妈消灭还没留一口。 罪魁祸首还坐在沙发上用疑惑的眼神看他:“满满怎么了?这副表情。” “妈,我的蛋糕。”他幽怨地看着悠哉悠哉的元妈。 “还想问你来着,那蛋糕谁家的?真好吃,再买两块。” “是霍大厨做的,霍缺送给我的,不是隔壁的霍缺是我的同桌霍缺,昨天早上来家里找我那个,我才吃了一口,这是霍大厨专门给他老婆做的,根本买不到,我的妈妈你可真是太会吃了。”元满瘫在沙发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元妈愣在原地,怪不得用的是没见过的餐盒,这就有点尴尬了:“妈给你再买,霍大厨我知道他们餐厅能买到。” 元满摇摇头:“算了,算是霍缺孝敬你的。”毕竟以后是要做你儿媳妇的人,吃人家嘴短到时候就不好为难了,“亲爱的妈妈,请你务必记得这个蛋糕的味道。”他暗暗给自己老妈打了个预防针。 元妈也没有放在心上,两块蛋糕而已没什么要紧。 下午芳姨特意早点做了晚餐,吃完饭后两口子就送元满去学校,虽然离家近但还是多少有点舍不得,元妈眼眶都有点红。 “妈,开车十分钟就能到的地方,咱不哭了昂,我不想住的时候还能回来呢,这以后去别的地方上大学可怎么办?”元满还是第一次看见精英妈妈掉眼泪,一时有些无措,好在她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刚收拾好情绪校门口就到了,霍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元满没下车就笑得眼睛弯弯的,嘴角的笑比以往看起来都甜。 车刚停稳霍缺就在副驾驶等着,元满刚一下来霍缺就来牵他的手,在看到后面的元爸元妈紧急撤回:“叔叔阿姨好,我是元满的好朋友霍缺。” 两个长辈在看到他时眼里划过一丝惊艳,这么有气质又好看的孩子可不多见,虽然跟霍缺名字一样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类型,自家儿子交朋友的眼光真是不错。 “有这么可靠的孩子跟满满作伴我们就放心了。”元爸看着主动接过行李箱的霍缺赞赏地点点头。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元满的。” 语气坚定,眼神真诚,不卑不亢是个好孩子,元妈在心里悄悄评价。 第35章 竹马还是天降(35) 元爸给元满申请了一间单人宿舍,就在霍缺的隔壁,现在高一住校生少宿舍好分配,倒也没有什么磨蹭的。 有这么可靠的青年帮忙照顾元满,元爸元妈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虽然元满也不是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孩子不过一个人生活这种事也没有经历过。 来之前两口子心都吊着,但为了不打击孩子的积极性才没有拒绝,孩子有独立意识是好事,他们做家长的不能拖后腿。这会儿看到霍缺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满满,你跟霍缺好好相处啊,爸爸妈妈回去了,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哦。”元妈在元满额头亲了一下,抱着儿子有些舍不得撒手。 “妈妈你们放心回去吧,我能好好照顾自己。”元满在元妈的背上拍了拍,家里有元爸他肯定没什么不放心,现在看到有人照顾他两人也能稍微安心一点。 “那小霍,我们家满满就拜托你照顾了。”元妈看向霍缺。 霍缺点点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 送元爸元妈走后,霍缺牵着元满的手往宿舍里走:“刚才阿姨好像要把你托付给我一样,就像求婚成功我要带你回家的感觉。” 元满脸一红:“瞎说什么呢?我们是好朋友,刚才谁说的来着我是元满的好朋友霍缺。是不是啊,有的人?”元满模仿他刚才的声音笑得直不起腰来。 霍缺看着他也笑等人安静下来才说:“那我下次就说,我是元满的男朋友霍缺。”他认真的看着元满眼睛里的真诚几乎要溢出来。 口嗨归口嗨真这么认真元满可就要害羞了:“瞎说什么,回去收拾东西。”说着他也不等霍缺径直往宿舍楼走。 霍缺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的表白不够正式还有一种玩笑的感觉,起码得有一束花一封情书还有一个礼物,正式再吃顿饭这个表白才不算敷衍,心下有了盘算就等期末考试奖学金发了就可以付之于行动了。 他心里有些激动也不觉得事情发展不太符合高中生的年龄,心里想就去做是他一直奉行的行事准则。 他快步走上去牵上元满的手,两个人相依的背影被夕阳拉成了长长的一道。 早晨,霍缺还像之前那个时间去找元满,芳姨来开门的时候还有些惊奇。 “小霍,你怎么来了?” “芳姨,我来等元满啊。”霍缺对她的发问有些奇怪,不能因为他几天没来就忘记之前的事吧。 “不是,满满去住校了,他忘记告诉你了吗?”芳姨看着一脸茫然的霍缺才知道他真不知道元满不在家住的事。 霍缺一听大脑轰地一声,元满住校了?为什么?是因为他前几天避而不见的原因吗?他分明没有生气啊上一次,那会是什么,怎么会突然要住校,家这么近也没有必要啊! 他跨上车飞快朝学校赶去,与其在这里瞎猜内耗不如问清楚,他前几天有这个觉悟也不会逃避不敢见人了。 住校的好处就是可以多睡半个小时,早上在霍缺的身边醒来,时间好像倒回了上一个世界,这么轻松惬意的早晨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醒了?”霍缺摸了摸他的头,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一点沙哑传到元满耳朵里像一只小手挠了挠还没睡醒的心脏,酥酥麻麻的。 元满把脸埋到他的颈窝轻轻蹭了蹭,这是他的习惯,好几个世界都没有改变过。 霍缺把他揽进怀里闭着眼睛又赖了会儿床,两人才起。 买好早餐到教室时间都还很宽裕,住校果然很爽。 正吃着饭忽然班里安静了一下,元满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就看到凶神恶煞的霍缺朝他们走过来,那张脸黑的像是要吃人。 他咽下嘴里的包子打算叫他出去到外面说,霍缺已经站起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动作无疑是在给正在气头上的霍缺火上浇油,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更加难看。 他在霍缺面前站定并不与他对视直接跟元满说话:“出来,我们聊聊。” 霍缺侧了侧身挡住他的视线:“没什么好聊的,请你出去。” 霍缺无视他挪了一下脚步继续对元满说:“出来。”语气已经有些烦躁一听就是在奔溃的边缘。 元满扯了扯霍缺的衣摆在他转头时递了一个安抚地眼神,这才站起身来:“没事的。”又转向看起来很凶的霍缺:“去外面说。” 临走时霍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眼里的死装哥,路上他也差不多想明白了肯定是霍缺挑唆元满住校的,迟早找个机会办他。 元满跟霍缺站在教室外面关上教室门隔绝了那些好奇的目光。 “说。”他冷淡的一个字彻底点燃了霍缺。 “你住校为什么不跟我说?”他压制着怒火,“是不是他怂恿的?” “怂恿?”元满好像听见了什么搞笑的词,“我是三岁大的小孩吗?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判断吗?再说了住校是我的自由我需要什么都跟你报备吗?霍缺你是我的监护人吗?还是说你比我的父母更有资格管我?” 霍缺像是被盖住的火苗一下子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你不是躲着我吗?现在是在干什么?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凶神恶煞的样子跟要吃人一样,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你已经十七了,不是七岁。” “控制情绪,像那个死装哥吗?抱歉我做不到,咱们一起这么多年你住校都不告诉我?我在你这儿是什么位置啊?跟班算的上吗?”霍缺攥紧拳头,压着自己的声音,他也有点后悔为什么做出那么傻逼的逃避。 “住校而已又不是嫁人你这么惊讶干什么?你霍哥怎么能是别人的跟班呢?不整个别墅区都是你的跟班吗?不高兴的时候还能躲着不见人,你有本事躲一辈子啊,现在来找我干什么?还有别一口一个死装哥,他有名字!”元满也装了一肚子气,早上的好心情完全被他毁的一干二净,现在任务的进度条直接缩回了0%,得,几天又白干了。 霍缺闭了闭眼睛,这些事从元满嘴里说出来他的地位不如一个陌生人,陌生人闲聊都能知道他住校的根本原因:“躲你的原因不能告诉你,但是这不能代表我连你的朋友都算不上啊!你真的就这么狠心?” 元满不作声,狠心的事情还在后面如果他现在不继续避开的话,等日记本将他过去的事情一一呈现后果会比现在还要难看的多。 “回去吧,要上课了,住校的原因你以后会知道的。” 看着元满几近决绝的背影,霍缺觉得自己好像这辈子都不能跟他回到以前了,那段两小无猜的日子。 他刚下定决心要追元满,迎头就是一盆冷水,本就不坚定的心此时又开始往后退,他是不是真的应该离他远一点。 霍缺见元满带着怒气回来眉头就蹙了起来:“怎么样?他跟你动手了?” 元满摇摇头:“不至于,虽然冲动他还没有打我的胆子,只是问我住校为什么没跟他说,这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去外地,搞得好像这辈子都不回去了一样。”元满心里被他弄得烦躁一股脑的全吐给霍缺听。 “他也是关心你,不过这是你自己的事不说也没有任何错处,不要因为这事心情不好。”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吃点甜的,烦恼马上就忘了,还有我在这里呢,我可以替你解决。”这里的解决自然是指武力。 元满接过糖塞进嘴里:“别干傻事,没必要,好歹我们也是发小不能弄的太难看,两家父母还有往来呢。” 霍缺了然地点点头,但是这场“解决”是绝对避免不了的,他的眼神已经向他下了战书,这个战书他也是非接不可了。 第36章 竹马还是天降(36) 早上的这点小插曲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闹得人尽皆知,都知道霍缺黑着脸来教室找元满的事,中午去吃饭的时候总有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元满身上弄得他不胜其烦。 心里又止不住地埋怨霍缺会给他找事,本来他的迷妹又多,一起打球认识的同学也不少这下好了元满走哪儿被人盯到哪里,都在想他到底怎么得罪霍缺了。 霍缺在一旁只能干着急,四面八方的视线不是他一个人能抵抗得了的,看元满吃饭也不得安宁就叫他先回宿舍,一会儿自己打饭回去。 元满心里烦躁答应了下来。 “元满,笔记本还没看呢。”团团想着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昨天晚上这俩人聊了很久自然也把任务抛之脑后了。 “哦哦,对。”怎么能因为他把正事忘了呢。 元满坐到书桌前把笔记本打开。 “20xx年9月1日 晴 不太开心,多云好了。 开学第一天,跟想象中不太一样,他还是那么受欢迎大家都很喜欢他,才第一天就有好多礼物和情书。 我偷偷放了一封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不过他应该也认不出我的笔迹。 他没看见,所有情书都被他偷偷扔掉了,为什么会被我看见呢?好难过啊,我就不应该总是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算了,下次再给他写吧,下次有经验了写的肯定比这次好。 他今天又没有理我,一整天都拿我当空气一样,明明就在一个班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这比他扔掉情书还让人难过。 先这样吧,今天实在是没有心情。” 日记内容到此为止,看得出来原主早在这之前就喜欢上了霍缺,只不过对方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起长大的怎么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内容与他现在经历的完全搭不上边,其他的放在一边,他们两个现在已经不在一个班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从根上完成了一点任务。 可是进度条是霍缺躲他开始才动的,是不是要两人老死不相往来才能算完成任务?这件事界定起来有些麻烦,还得再观察一下。 霍缺回来时就看到元满坐在书桌前发呆,他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也在埋怨霍缺不懂分寸,这样连累的元满心情都不好了。 “满满,来吃饭。”他把饭菜放在茶几上招呼元满,“今天的菜看起来不错,吃饱了睡一会儿心情就好了。” 元满走过来看着他细心摆盘的样子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这个霍缺还是超级好的。 “确实不错,挺好吃的,我妈还担心我在学校吃不好呢,这虽然比不上芳姨做的但也很不错呢。” 看元满状态回血霍缺松了一口气,他最怕元满不开心,俊秀的眉头皱得像座小山峰压在他心上,自己的心情也会变得难受。 只不过这个事情不好办,难以堵住悠悠众口,他也没有办法让那些人别看元满,只能尽自己所能保护一点算一点。 吃完饭消了会儿食两人照例要午休,元满非常自觉地躺在霍缺的床上,昨晚开始两人就默认共享霍缺的宿舍,对于这一点霍缺非常满意。 他脱了外套躺在元满身边,一只手臂放在他颈下,一点点让人往自己的肩膀靠,直到柔软的头发触碰到他的脸颊。 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元满的感觉他偷偷笑着翻了个身又离霍缺有点远。 霍缺笑了一下干脆也侧躺着胸膛紧紧贴在他的脊背上,心跳通过后背传给元满,两颗心跳动的频率逐渐相同。 听着霍缺的心疼声元满渐渐睡着。 下午一般都是正课,不睡一会儿压根支撑不住,之前睡不踏实,一到午中休就会梦魇所以元满一般睡个十分钟就会起来,久而久之形成习惯。 现在有霍缺在身边睡多久都没有在发生过那种情况,一觉醒来还能神清气爽为下午的课做了充足的准备。 “满满,起床啦。”霍缺轻轻地在他耳边说话,轻柔的声音丝丝缕缕缠绕在元满的心脏上,完全没有被突然叫起来的烦躁感。 他翻了个身躲进霍缺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迷迷糊糊差点又睡过去。 霍缺把人扶起来又是那一套流程,像伺候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一样尽心尽力,乐此不疲。 “满满可以清醒了哦,快要上课了。”他趁元满迷糊在他鼻尖落下一吻,这个动作俨然有些越界,不过他觉得元满没有感觉到。 元满揉了揉眼睛脑袋还是迷糊,看到弯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将人拉近自己,距离太近了,霍缺的心扑通扑通地直跳,这个感觉太超过了。 “啾”的一声,霍缺脑中一片空白,他感受到了什么? 元满没有察觉到他的僵硬:“谢谢你哦霍缺,你最好啦。”人还迷糊着却知道撒娇,这个行为冲击的霍缺半天没缓过神来。 没有得到回应元满才清醒过来,完了,他肯定是吓到霍缺了,这这这,这个行为早已变成了下意识地,突然忘记了他们现在还没有在一起呢。 元满缓缓松开他红着脸就往宿舍外面跑,完了,带坏小孩子,这怎么行他一个灵魂上的成年人就这么欺负年轻人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反正是你老公,也就是灵魂没觉醒要不然他比你还大呢。”团团觉得有些失言赶紧找补,“每个世界都用一个灵魂这叠加起来都是祖宗的岁数了。” 元满心里想着事倒是没仔细听他的话,就想着自己下意识亲地那一下。 “他也亲你了,你没感觉到吗?”团团松了一口气,要是被他追问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圆了。 元满还真没感觉到,他午休醒来就属于一种半神游的状态对外的感知能力急剧下降,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就亲上去,“完了,他会不会觉得我不矜持啊!” 团团懒得理他,天知道霍缺有多开心。 霍缺赶上来时已经到教室了,元满的耳朵还红得像是要滴血,看也不敢看他一眼,身子偏向墙的一侧眼睛时刻盯着书本就是不看他。 他有些哭笑不得,被亲的是自己怎么不理人的却是元满,知道他不好意思霍缺也没有逗他玩,下午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过了。 晚饭时间到了,看元满还是那副小媳妇的姿态霍缺跟他说话:“满满,吃饭啦。” “好,走吧。” “小媳妇肯理人了?”他语间含笑看着元满,眼神里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元满脸一红生硬地转开话题:“吃什么?我想吃面。” 霍缺摸了摸他的头:“二楼有一家,走吧,听说挺好吃的。” 晚上放学后校园里就显得有些空荡,没有了白天那些眼神元满也自在多了,一下午他连厕所都不敢去,那种被人打量的眼神太难受了,想起这个就来气都怪霍缺,没事出那么多风头干什么,中二少年走到哪里都喜欢引人注意。 这倒是有点冤枉人家了,本来性格开朗就容易交到朋友,男生的友谊有时候又来的很莫名其妙,不刻意维系都会多出几个认识的人,更不要说他还是球队主力。 霍缺这边也不开心,他冲动之下找元满的事早就传到班里,几个不长眼的还来问他要不要办谁?能办谁?真要办首当其冲也得是那个死装哥,元满虽然没说住校的原因但他就是默认是霍缺撺掇的。 看他表情越来越不对,韩惜云赶紧轰散了身边围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帮人,这种事怎么能放到明面上来说不是给人递把柄吗! 第37章 竹马还是天降(37) “你可别冲动啊我跟你说,你要是找那死装哥的麻烦元满得跟你绝交,你可想清楚,他们俩现在天天同进同出,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那可都在一块儿,你自己掂量着。”往家走的时候韩惜云还是没忍住多啰嗦了几句,要是霍缺一气之下真干点啥那跟元满的关系可就完全不能挽回了。 霍缺点点头,事情怎么样他心里清楚,当时气头上来倒是真想给他两拳但是这不就更加坐实了自己粗鲁的名声吗?死装哥那边的追捧者背地里就是这么说自己的,虽然没有当面说但说的多了传来一两句也不是不可能。 “放心,这事我会再想想的。” “想追他可得沉住性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喜欢上一个祖宗。”韩惜云对元满了解不深,但是大概知道霍缺在他面前是个什么地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霍缺对他完美诠释了这句话的意思。 不单霍缺这样霍爸也是如此,有什么好的都想着元满,直接就是在当作亲生儿子在疼爱,这一家两个人都中了他的毒,韩惜云这个旁观者大为不解。 元满住校之后霍缺就不去上晚自习了,两个人在宿舍一起写作业比在教室里舒服多了,偶尔还能说说话也不用担心打扰到别人,饭后去操场上边散步边背了会儿书两人就回去了。 周内的作业布置的没有那么癫狂,还算适量,认真做的话七八点就可以结束,时间还早干脆找了部电影窝在沙发上看,最近很火的一部悬疑。 内容很不错,情节不拖沓剧情环环相扣稍微一晃神就看不动,所以两人聚精会神连吃零食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了两个多小时,最后的凶手也在意料之外,两人探讨着剧情意犹未尽。 这样的生活在从前是常态,现在却是隔了十几年才等来,元满靠在他肩上觉得自己走了好长好长一段路才站在他面前。 “时间不早了,满满睡觉吧。”霍缺摸摸他的头,他很喜欢这个动作显得两人很亲密,手指在发丝中划过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真实拥抱着这个人。 “好。”元满应了一声,“你先去洗澡吧。” 支走霍缺他翻开笔记本,时间是晚上十点多,笔记本上已经显现出内容来。 “20xx年9月2日 晴 非常晴 今天真的超级开心,霍缺在学校的时候就跟我说话了,我太开心了,其实他昨天没跟我说话是因为没顾上吧,嘿嘿。 他今天还送了我一盒巧克力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巧克力,不过不是很多我舍不得吃,留下来吧,他是霍缺送我的第二份礼物。 他要是能对我一直这么好就好了,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为什么我总是在看着他的后背,唉,会好的吧,他以后能看见我的心意的话。 明天他会不会送我什么礼物呢?不过也不是什么节日还是不要太期待了,期望越多失望越多。 总而言之今天真的巨开心,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这么开心不就好了,要是能在成年的那一天表白成功那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啦! 许愿许愿,许愿许愿,亲爱的小本子你肯定知道我想要什么。 真的好开心,都不想睡觉了呢,不过我还是躺在床上慢慢回味吧。 霍缺,晚安。” 读完这篇内容元满久久不能回神,字里行间透露的开心幸福真的会感染人,他好像真的看见元满嘴角含笑写下这些话,他在椅子上开心地扭来扭去,每个字都在说他今天因为那盒巧克力有多幸福。 如果事情一直这样发展下去原主就不会以灵魂付出代价了吧。 但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霍缺必然做了非常对不起他地事。 “满满,你在想什么?怎么了?”霍缺擦着头发走出来就看到坐在桌前发呆的元满,叫了好几声都不回答。 “啊?怎么了?”元满这才回神,神色迷茫。 “我好了,你去洗澡吧,该睡了。”霍缺摸摸他的脸颊,有些担心,他最近总是时不时的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满忘记把本子收起来就进了浴室,不过霍缺也不会随意动他的东西,他先躺在床上等着元满,划拉着手机看看论坛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果不其然,就是霍缺黑脸找元满的事,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拍的照片,里面霍缺的表情狰狞地几乎要一口咬掉元满地脑袋,元满眉头皱起直直盯着他两人一个比一个凶。 底下是各种猜测,竟然还有猜对的,说霍缺是因为元满住校的事情在跟他吵,还说霍缺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得到重视。 这个话被淹没在一堆评论里,,剩下的都是一些看热闹的话,还有人在评论区意淫说霍缺是求而不得正在追妻。 看到这条评论霍缺笑了一下,追妻追什么妻,元满迟早是他的妻跟那个野蛮人有什么关系都是些不长脑子的吃瓜群众。 有这样一条吸引力霍缺的视线:“话说,元满跟他们班那个学神霍缺走的很近啊,有一说一你们没人觉得他们两个真的很般配吗?双学霸组合,太绝了不是。” 霍缺换了个马甲给他点了个赞,这人很有眼光说的话也让人很喜欢听,不错不错。 元满收拾好出来就看着霍缺在傻笑,那个样子哪有白天精英的影子。 “我关灯咯。”听到声音霍缺挪回到自己的位置朝元满点点头。 这世上能有什么事比抱着自己喜欢的人更能消除疲惫的呢?揽着元满的霍缺如是想,他还以为要跟元满亲密起来会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这么快就抱得美人归了,感觉总有一点不太真实。 元满一手搭在霍缺腰上,闻着一样的沐浴露味道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抚慰,他真的太喜欢这个人了,每一次都是如此。 半夜,霍缺被一阵光照醒,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今晚睡觉不太踏实,迷蒙的睡颜在房间里环视一圈定格在那本笔记本上。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没错确实是那本笔记本在发光,他惊得差点坐起来,微小的动静带醒了元满,他也觉浅,霍缺一动他也跟着惊醒。 模糊的意识被那团光刺醒,他赶紧在意识里喊团团,事情好像有点不受控制。 接着一支笔从笔筒里被抽出来,霍缺想下床去看个究竟被元满拉住,朝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什么现在可不能贸然接触。 笔尖在本子上摩擦发出沙沙声,不多时便停了下来,笔被放回原处光也熄灭了。 元满想去跟前看看,被霍缺拦住,他把本子拿过来问元满:“能打开吗?” “可以。”元满接过翻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20xx年9月3日”。 “这是一本日记?”霍缺看着难看的封面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奇怪。” 元满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把本子递给他。 霍缺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看了眼前面,写着元满的名字他的眉头更紧了。 “这不是你的字,怎么回事?” 元满摇摇头:“突然发现的,我没有写过这样的日记,上面的这个主人公也许只是跟我同名,他笔下的霍缺应该是他,这个本子记录的是他们的事情,我们只是旁观者。” 这一系列的解释有些超出霍缺的认知,不过知道不是元满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是谁都无所谓反正不是元满就可以,他接受不了元满喜欢别人。 “没事了,睡吧,这事明天再说。”霍缺把本子放回去揽着元满躺下来,“别怕,没什么的,这个世上没有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我在呢,好好睡吧。” 也许是在霍缺身边比较安心,元满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入眠。 一夜好梦。 第38章 竹马还是天降(38) 这个世界并没有鬼魂的存在那本子为什么会自己写字?还是原主的日记本。 从早上起来元满就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个问题,要是在上个世界还能说是一些游魂捣乱,那在这个世界应该怎么解释,要是每晚都这样的话,那就只能扔到另一个房间了,有这么个东西在怕霍缺睡不好觉。 今晚他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问题的根源。 “元满!元满!”讲台上是凶的出了名的数学老师他叫了两声元满没答应,粉笔头就下来了。 上课前霍缺被班主任叫去准备竞赛的事现在还没回来。 被粉笔头打个正着他才反应过来,虽然回答出了黑板上的题但还是要被罚站一节课。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回倒是不发呆了可是被幸灾乐祸的目光包围的感觉着实难受。 来到这个班之后,不爱说话的性格被他们说是高冷不合群,男生带头孤立不搭理他,但又不想得罪霍缺,毕竟每天晚上来找元满他们不好做的太过分,最近霍缺来的少了一行人开始了他们的孤立计划。 对此元满并不在乎,他一个成年人还跟几个孩子计较吗?只是有时候孩子的恶意才是最大的,一遇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就表现得尤为明显。 课程过半霍缺的身影才从窗外显现,数学老师对这个爱徒偏心的人神共愤,不光没有因为他迟到而为难他甚至还和蔼可亲的让他赶紧来上课。 “同学们都应该向霍缺同学好好学习啊,下个月霍缺就要代表咱们高一年级组去参加数学竞赛了,这可是咱们学校第一位十七岁的参赛选手啊......”数学老师几乎挖空了他贫瘠的形容词愣是说了大半天。 霍缺看到元满额头上的粉笔印就知道了他被这人教训了一顿,安抚地握了握他的手,塞了一颗糖,是刚才班主任给他的,一把水果硬糖。 元满低下头笑了一下,上面还在慷慨陈词下面却在暗度陈仓。 好不容易后半节课终于说完了,很明显他还没说够但是下课铃声已经响了,只能稍显遗憾的拿着书出去,临走时还瞪了元满一眼。 元满有些无语,霍缺参加数学竞赛是人家自己厉害关他什么事,不知道的还以为霍缺是他儿子。 霍缺取了张湿巾细细给他擦着粉笔灰:“是不是走神了?” “嗯,砸的怪准。”元满仰头靠在霍缺的肩上,还有心情开玩笑,只有在他面前自己才能像个十几岁的人。 霍缺笑了一下:“都是砸你练出来的。” “才不是,就砸了这一次。”元满闭着眼睛享受难得消停的时刻, 他的数学不太好一直不受人家喜欢,平时也是装作看不见谁知道今天抽什么风管起他来了。 “我听说过一个很厉害的大师,要不要把本子拿过去驱驱邪?”霍缺突然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的说。 元满坐起身来:“你还信这个啊?”真正的大师就在眼前,找什么半吊子,“今晚给你露一手,有那钱不如请我这个真大师。” 霍缺摸了摸他的头笑而不语,他当然不相信元满的说辞,还是得找机会拿到寺庙去超度一下比较稳妥。 中午吃饭时,在食堂遇到了霍缺和韩惜云,霍缺的脸看起来有些憔悴,自从那天吵完架后就没再见着人任务进度条也在匀速跑动,这下好了,哗一下又缩了百分之一,这个任务也太不好完成了,元满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在霍缺看来却是元满不想搭理他的意思。 韩惜云看着巴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的霍缺恨铁不成钢:“站直了,像什么样子?你打算跟他这一辈子都不说话了?” 霍缺摇摇头,但是他不知道说什么,元满现在压根不待见他,那天他去问了元爸元妈他住校的真实原因,他们说元满嫌过段时间冬天上学太冷,为了住宿能多睡会儿。 借口听起来无懈可击只是霍缺总觉得不是真实原因,但是他也没什么证据,元满自己不说谁都猜不到的。 他犹犹豫豫不跟人家打招呼,霍缺和元满已经拿着打包好的饭菜回宿舍了,追剧下饭是元满近期最喜欢的事,这样的时光很悠闲自得。 坐在沙发上趁霍缺找剧的时候他摸了摸口袋,常驻民团团从早上起床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又去枕头底下看了看也没有,奇了,这小子平时动都懒得动今天能去哪里?要不是别人看不见它,元满都怕它被当作仓鼠养起来。 “满满,找什么呢?”霍缺调好电视等他一起吃饭就看他在床上翻来翻去。 “哦哦哦。本子在桌上,刚没看见,不知道上面还有没有写东西。”元满假装自然地直起身视线落在书桌上。 “先吃饭吧还是,吃完再看,该凉了。” “暂时没法子找这小东西元满只能安安稳稳地吃饭,心里还是有点着急,等它回来肯定好好教训一下,出门不跟人说像什么样子。 “啊啾!”在神识海找本子自己写字的原因的团团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不必说肯定是元满,找不到它在心里骂着呢,团团高兴地扭了扭小屁股,被人关心的感觉真不赖呢,怪不得元满天天跟霍缺腻在一起。 新系统并没有什么大问题,那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团团急得直挠头,有着不确定因素在就不知道后续会出现什么问题,要是系统再发布什么新任务把这个世界变成无限流怎么办? 虽说元满大概会比较愿意这样可是一直待在一个世界也太无聊了一点,这样下去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它颓废地瘫在桌面上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非要装逼搞个系统,都是那段时间系统文看多了。 “不会的,你放心吧,这个世界不会发展成无限流。”突然头顶传来一道声音,不像平常那样中气十足。 团团一骨碌爬起来:“你怎么了?听起来声音不太对。” “你倒是机灵,没事原主的残魂没收干净而已,不用担心,那只是他的潜意识不会做出伤害人的事情,回去之后透露给他不要过于关注,按原来那个任务走就可以了。” 团团点点头,心里幸灾乐祸,谁让他诓骗自己装这个狗屁不通的系统现在好了吧,遭到反噬了,要不是怕被他看见自己肯定要跳跳舞庆祝一下。 “不要在神识海想这样的事,团团,我能听见。”上面的声音有些无奈,安装新系统明明是它自己的打算,他只不过是趁机动了一点点手脚怎么还怪起他来了。 团团尴尬地挠挠头:“那、那您好好歇着,我这就回去报告。”说罢脚底抹油溜了。 被它憨态可掬的样子逗笑,那人不小心扯到伤口,疼的嘶了一声,下手真够狠的,鞭鞭入骨没个三五个月他是下不了地了,不过这次确实是自己的问题怨不得旁人。 团团回到宿舍两人已经去上课了,这个事也没什么重要的,它缩回枕头底下开始看这两天刚收藏的一本刑侦小说,太带劲了,它要宣布这个作者是它最喜欢的没有之一。 这个世界没有黄裱,元满只能用普通的本子纸代替,效果肯定有但不一定有那么大威力,只是拦住不让它跑就行,这应该也够用了。 下午自习上霍缺就看他写写画画尽是一些认不出是什么的文字,听他嘴里念念有词只觉得可爱,干脆帮他抄了一些不太重要的抄写作业,免得晚上做作业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元满的几张符终于大功告成,许久没用手都痒了,真希望马上到晚上。 回头一看霍缺还模仿自己的笔迹帮着做作业,立马抱住人的胳膊嘿嘿直笑,看起来傻乎乎的。 “霍缺霍缺你最好了!今晚奖励你一个大鸡腿。” 霍缺摸了摸他的头,笑得宠溺。 第39章 竹马还是天降(39) 晚餐时元满依言给霍缺加了一只大鸡腿,学校食堂卤的鸡腿很好吃,他给自己也加了一个,两个人吃的饱饱的去操场边消食边背书。 夜幕降临才回宿舍写作业,霍缺很喜欢跟元满这样相处周围没人能打扰他们的静谧,两个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自由自在不必在乎别人的目光。 虽然之前也没在乎过。 下午的抄写被霍缺帮忙写完,元满今晚写作业的速度明显提升,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许久不用符实在有些手痒。 霍缺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帮忙检查了试卷才让他干啥干啥。 笔记本上内容已经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也许是昨晚就写好的但是要到时间才能显示。 “20xx年9月3日 阴 我就知道霍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突然对我好言相向的,这个巧克力原来是别人送给他不喜欢吃,刚好身边没人喜欢才送给我的,甚至只能存放三天,给我的那天已经过期了。 果然还是想的太多了吧,他从来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这个本子也许也只是他看不上才扔给我的吧。 好难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讨厌的事情,他要这样子来惩罚我? 是不是我真的永远消失才可以,被他冷眼相看的时候我也没有这么难过,他这样搞得我好像一只垃圾桶,只配容纳他不要的东西。 霍缺,你这个人当真是没有心吧,为什么只对我这样……” 元满看完心里难受地像堵了一团棉花,他没想到原主竟然遭受了这样的对待,对发小这样他实在是想不通。 不喜欢完全可以不接触何必这样的伤人心,这篇日记的字迹比起前面不知潦草了多少,看的出来他已经伤心到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是不写出来又能向谁倾诉呢,这个世界对这样的感情还没有开放包容到可以听他诉苦的程度。 元满感觉眼眶有些发酸,他替原主感到不值,竟然因为这样的人不惜魂飞魄散只为了再次远离他。 他想象不到,原主应该是恨他的为什么不选择报复,如果他的愿望是报复他有无数种方法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霍缺注意到元满的情绪不对,走过来把人揽在怀里。 “满满,想哭就哭一下吧,我在这儿呢。” 温柔的声音让元满再也憋不住眼泪,他靠在霍缺的腹部眼泪终于滑下来,他受到了原主情绪的影响现在心里难受的没有一点发泄的缺口。 他身边还有霍缺能够让他依靠,那时候的原主该是多么无助可怜啊,该死的霍缺竟然这么欺负他,想来也是那个被霍妈溺爱长大的草包。 “他太可怜了,为什么会有人被这么欺负?”元满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向霍缺,他似乎在替原主发问,这么多年这具身体都没有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这是第一次。 看的出来这件事对原主影响真的很大,不然也不会还停留着肉体记忆。 霍缺擦了擦他的眼泪,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满满,世上的好人没那么多,欺负别人能得到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但是那些人必然不会有好下场的。” 元满把本子递给霍缺让他看看。 “日记本里的霍缺并不是那样的人,如果要让他得到惩罚,我应该怎么做?”他现在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是原来的霍缺那自然很好办,可是现在的霍缺就是一个傻狗,要把他当做这个坏人去惩罚元满感觉有些下不了手。 霍缺并不明白元满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同名同姓的霍缺元满,他们又不是现实存在的,这个问题说起来就很费解。 他思考了一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一个人再怎么变如果他的本性就该如此那么迟早也会暴露出来。 元满沉默下来,霍缺的本性他知道,是五岁的那个调皮鬼,是小学撒谎逃避作业的小孩但也是守信至今的霍缺,该怎么做对他来说倒是个巨大的难题。 “满满,他的所作所为咱们现在还不清楚,这只是其中一件,再等等吧,这个日记总有完结的时候。” 霍缺说的不无道理,他总该看看霍缺到底做了什么让原主下定了魂飞魄散的决心。 看完日记后元满情绪一直不高,连电影都不想看了,这是非常罕见的事,他就窝在霍缺怀里发呆,直到日记本再次发出光亮。 他一骨碌爬起来咬破指尖飞出去两张符把日记本团团围住,本来还想再飞两张被团团拦住。 “别别别,都飞出去非得散了不可,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元满收手,看着光团飞起来落在地上变成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形,它怯怯地看着元满,又有些好奇。 “你是来帮我完成愿望的吗?”它声音很轻但语气中的希冀做不了假,就像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元满点点头:“你的愿望太简单了,你真的甘心就这样吗?” 它低下头沉默半晌:“我不甘心,所以我来了,我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你他做了什么,但因为一些限制我不能直接说,是不是吓到你们了,很抱歉。” 元满摇摇头:“明天开始你可以在另外那个宿舍去写日记,我们不会打扰你,到时候我再过去看就可以,你慢慢写我会尽我的努力帮你做好你希望的一切。” 它感激地看着元满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谢谢你。”千言万语都没法表达它的想法只能汇成这三个字。 之后它便拿着笔记本转身去了元满申请地那间空宿舍,这也是元满第一次看到许愿的原主,有一种突破时空跟自己对话的感觉,很奇怪。 霍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消化不来,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鬼魂?还有一只会说话的……仓鼠。 而自己喜欢的人就这么淡定地跟他们对话,这实在是有点太难以置信了。 团团情急之下窜出来一转身就跟霍缺四目相对,它想假装对方看不见自己悄悄躲回去但是发现霍缺的视线一直跟着它。 “完了,他能看见我。”它站在元满肩头声音有些生无可恋,它现在可以确定了这人就是霍缺,元满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元满倒是不惊讶,是霍缺当然能看见它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他看着霍缺,斟酌着开口,这个感觉反正挺神奇的。 霍缺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他对这种会说话的仓鼠倒是没有那么好奇,他们之前似乎就见过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至于刚才说话的那只鬼魂,他好奇的点太多又有些无从问起。 思来想去干脆算了:“没有,睡觉吧,时间不早了不然明天早上又起不来。”他淡定的好像眼前什么都没发生。 元满钻到被子里靠在他颈窝真就这么睡着了,霍缺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不管元满是谁,在做什么,以后会做什么,他能做的就是一心一意支持他,不管前路光明也把黑暗也罢,他都会一直陪着元满这是他认定的人,就早已做好了接受他的一切的准备。 团团还处于懵逼的状态,每次看见它霍缺都格外冷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好奇,不过他不问倒还是好事,免得它还有一通解释。 现在它算是有点明白元满为什么这么喜欢他了,这人的眼里除了元满都是风景,寻常人怎么说也要问个清楚明白,不问它的事也该问问那个鬼魂,能几秒之内就这么淡定真不是一般人。 第40章 竹马还是天降(40) 事实上,霍缺还有些懵逼,无神论者亲眼看见了鬼魂,这对他来说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元满还以为他是真的接受力一绝昨晚就没怎么解释,早上看到他有些恍惚的样子才知道这是硬撑呢。 “昨晚那个疑似鬼魂的东西其实只是一缕残魂,你也听到了我是来帮他实现愿望的,他用魂飞魄散作为代价来兑换我的帮助,成功之后我会得到相应的愿望成真值来实现我的愿望。”元满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反应,这些话从前都重复过,每个世界都要讲一遍怪累的。 霍缺点点头:“所以,其实真正的元满已经不存在了?那你呢?” “不存在了,我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死亡,至于团团。”元满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小团子,“是我的伙伴,小助理也带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引路人。” 团团讪笑着跟霍缺打了个招呼。 “我在哪它在哪,不过不会刻意关注我们。”言外之意就是想亲亲抱抱都是可以的,因为他今天早上就没有给他早安吻。 霍缺点点头,事情差不多明白了,最重要的就是元满会不会留在他身边,这个问题解决了其他的对他来说只是听一耳朵。 看到明显松了一口气的人,元满趴在他怀里:“你怎么这么可爱啊,一般人看到这些事早跑了。” 霍缺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所以只有我才配跟你站在一起。” 元满被他哄得高高兴兴,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今天是周五,晚上俩人就该各自回家了,一大早元爸就给元满发了消息说要晚上来接他去吃饭,一解元妈的相思之苦。 都这么说了元满哪有敢不答应的道理,于是下午放学时别人飞冲到校门口的时候,元满和霍缺还在他们身后慢慢悠悠的走。 明天元满要在家歇一天这就意味着他们周六不能见面,霍缺有些失落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我会给你打视频的,好不好?不要不开心啦,周天我们可以出去玩,下午直接回宿舍,怎么样?院线上映的那部电影我还没看呢,咱们一起去吧,票我都买好了。”元满牵着霍缺的手安抚他,那部电影就是霍缺上次说的那个,跟他看不了跟自己喜欢的人看刚刚好。 霍缺对那部电影有所耳闻,终于露出笑意来,能感受到元满与他同等的心意是比做什么都要高兴的事。 看到家里的车之后,元满依依不舍地跟霍缺道别,看到霍缺往家走才转头打开车门。 里面坐着霍爸和霍缺。 元满有一瞬间的心梗,得了,这周的任务进度又白干了。 “你这什么表情?”元妈拍了一下元满的后背,一脸不情愿很可惜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没有没有,霍叔叔好。” “满满好,一周不见看起来有一点点胖了呀。”霍爸摸摸他的头眼神里都是慈爱。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那下周回去要注意饮食了。”元满捏捏自己的脸,没感觉呢,天天被霍缺看着好好吃饭胖一点也正常。 “看来住校确实挺开心啊,刚刚我看到你同学怎么不叫上一起?”元爸看他浑身洋溢的幸福的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谈恋爱了。 “不在家里一起去不太好,他明白的。” “满满,你现在年龄还小,有的事情要等到上大学再考虑知道吗?现阶段还是以学习为重,等考上大学就好了,那时候爸爸妈妈还有霍叔叔都会赞成的。”元爸颇为语重心长地说。 元满反应过来,大概是自己看起来有一点过于兴奋才被元爸看出来了:“我知道的爸爸,不用这么早操心我不会早恋的,放心吧。” 什么早恋他们都谈了多少年了,只能说是老夫老夫的重逢谈不上早恋。 元爸要是知道他这个想法绝对能气得厥过去。 “满满是个懂事的孩子,老元你大可不必这么操心,满满做事有分寸的。”霍爸看着元满从小豆丁长到如今的挺拔少年什么表现都看在眼里,对他那都是无条件的信任。 元满在心里悄悄跟他道了个歉,算是辜负了霍爸的信任,面上却是一副挨夸了不好意思的样子。 直到一行人到了餐厅霍缺都没有说一句话,小祁在餐厅门口坐着等他们,本来霍爸说开车直接带他过来,但是刚下班的形象着实不算好,就说自己过来刚好这个餐厅也离他住的地方不远。 元满也是许久没见小祁了,这一眼他就知道小祁心想事成了,走过去问好:“小祁叔叔,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不错,满满看起来也挺开心的对不对?”小祁拍拍元满的肩,现在摸他的头就太像安慰小朋友了。 “很开心。”元满看着他笑,两人心照不宣,之前在山上谈论的那个话题如今两人都有答案了。 “走吧,先进去边吃边聊。”元妈招呼大家往里走。 这家餐厅算是他们常来的聚餐固定场所,里面的饭菜都能符合每一个人的胃口,这还挺难得的。 听说这是霍大厨坐镇的第二家餐厅,霍大厨就是金字活招牌,来吃饭大部分冲着他来的。 元妈记挂着之前吃掉的元满的蛋糕,专门给他点了一份,就当是弥补了他没第一时间尝到霍大厨手艺的遗憾。 霍大厨果然名不虚传,店里的蛋糕比上次霍缺拿过来要甜一点,但还是很好吃,元满都没好意思跟霍缺说他只尝了那一口。 “小霍怎么看着兴致不高的样子?是不是元满又欺负你了?”元妈看着霍缺关切地问道。 霍缺摇摇头:“没有的事,阿姨您别冤枉元满。”那天之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元满,那件事也是他太冲动完全没有想过那样的后果,看到论坛上有一些对元满不利的帖子他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 元满只顾着吃蛋糕也在意他说的话,霍缺可以算得上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但是他现在明显不太冷静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而且任务又在眼前他离得越远对自己越好。 大家点好菜坐着闲聊,元满在手机上跟霍缺聊天,低着头也不跟大家交流,元爸觉得有些奇怪,刚才在车上说了不要早恋,现在这副怀春的样子跟他当年追元妈的时候如出一辙啊。 “满满,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一周不见爸爸妈妈就不想我们吗?”元妈递给他一个抚慰的眼神,声音温温柔柔地问元满话。 霍缺在一旁撇撇嘴,不用问肯定是那个死装哥,他一看元满那表情就知道。 “哦,妈,我跟霍缺聊呢,周天去看那个我想了很久的电影,他说要给我带好吃的。”元满大大方方地跟元妈说,也没什么出格的话题就是好朋友之间的聊天。 “你们关系确实不错啊,那孩子对你挺照顾吧?” “是啊,他对我很好,帮我打饭什么的,你们可以问霍缺他看到好几次呢。”元满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过去不能可着他一个人问啊! “是吗?小霍。” 霍缺尴尬得点点头:“是的元阿姨,他们俩关系很好,元满这次住校也是霍缺的原因吧?”他倒打一耙把这事挑开了说,还向元满挑了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小祁看出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连忙出来打圆场:“菜来了,咱们吃饭吧?” 大家这才暂时歇菜准备心无旁骛地品尝美食,霍大厨的手艺可不是什么时候来都能吃上的。 元满狠狠瞪了霍缺一眼,等吃完饭他非得跟这人好好掰扯掰扯,不知道脑子里抽什么风总是针对霍缺。 团团在心底叹了口气,修罗场啊,要是霍缺也在场可就有好玩的热闹看咯! 第41章 竹马还是天降(41) 吃得差不多了几个大人开始进入闲聊模式,一人拿着一杯红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此时正是两个小孩无聊的时候。 元满给霍缺发了个信息叫他到外面的露台好好聊聊。 机会来之不易霍缺自然不会拒绝。 “我还以为你跟霍缺玩的那么开心把我这个发小都忘了呢。”霍缺一开口就阴阳怪气,听的元满心底的气一下子就浮上来了。 “你为什么老是针对他?你们之前也没见过面他哪里惹你了?”元满拧着眉一脸莫名其妙。 “一提他你就跟吃了枪子一样,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吗?元满咱们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啊,十来年比不上他一个跟你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吗?”霍缺的气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不顾一切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自从你认识他之后吃饭也不跟我一起,回家也不跟我一起,周末看电影都不跟我去看了,现在倒好直接搬到学校里去,这事我爸都知道就我被蒙在鼓里,你拿我当朋友了吗?还是说你跟我爸都比跟我关系好?” 元满还真没想到人家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行,反正决定要说开那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你说的没错,你跟我认识的这十几年就是比不上跟他的十几天,怎么了?你身边的朋友还不够多吗?你还要拦着我跟别人交朋友?你除了拉着我去看无聊的篮球比赛还会做什么?你根本不喜欢那些电影,每次看个开头你都会睡着我又何必带着你去受苦。霍缺,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啊,难道你希望看见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吗?” 霍缺稳了稳心神:“谁都可以,他不行。”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这种排斥就来的很无厘头,元满几乎要被他气笑了:“为什么不行总该有个原因吧?” “他对你有不一样的心思。”霍缺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他不知道元满有没有看出来但他今天必须挑明了。 元满愣了一下,霍缺都看出来了,他们平时表现得多明显啊,下次在元爸元妈面前要注意免得让他们发现端倪不让住校了,不过面对霍缺嘛就不用考虑这么多:“就因为这个?” 元满满不在乎的样子让霍缺有些惊讶:“他一个男的,对你,一个男的,有那样奇怪的心理你不害怕不觉得奇怪不觉得变态吗?” 这话说的元满就有点生气了:“这就变态?奇怪?你是不是待在井里时间太长只能看见自己头顶那一片空间了啊?人之常情让你说的这么不入流,你的目光是不是太狭窄了一点?他对我有不一样的心思,你以为我感觉不到吗?霍缺,我也是你嘴里说的那种奇怪的人,我也喜欢他对他有别的心思,怎么样?你接受不了的话就趁早离我远远的,别污了你正派的视线。” 这话像一记重磅炸弹在霍缺耳边炸开把他的肉体和灵魂都炸的外焦里嫩,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挣扎了许久才接受自己的性取向吗? 元满不等他回答继续说:“想跟你聊聊的原因就是不要在长辈面前做出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起霍缺就是夹枪带棍,不要自以为很了解我一样揣摩我做事情的真正原因,话到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要是接受不了可以去告诉他们我喜欢男的,是你们眼里不正常的那一类人,我也不会有什么二话的。” 霍缺摇了摇头:“我不会乱说的,这是你的自由,我也没有针对他只是纯粹的讨厌而已,就算你对他怎么样也不影响我看这个人不爽,家里这边坦白或隐瞒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横插一手的。” 这个态度元满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既然如此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互不干涉了。” 如此划清界限的话像把刀子狠狠扎在霍缺的心上,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觉得很难受,他还没开始行动就被这样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死装哥了? 几个大人聊的差不多结账出来看到两人对峙的样子,面面相觑。 “这两个人不对劲啊,自从满满住校开始霍缺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霍爸看着气氛算不上好的人轻声嘀咕,说着好像想起什么侧头看了小祁一眼,两人的默契可以很快明白对方的想法,小祁微不可见地朝他点点头。 霍爸一时间有些发懵,但毕竟也是正在热恋中的人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儿子跟自己一样的事,只不过他好像没有自己这么幸运,元满看起来对他并不感兴趣。 “我就说满满欺负小霍了,这孩子还不承认,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脾气越怪了。”元妈说着就要上前去弄个清楚。 元爸拉住她:“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咱们不要插手,满满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让他们自己去谈。” 元妈这才冷静下来,人到中年有些事就没有年轻时那么容易想开了,之前元满的成长他们就没有过度干涉怎么孩子大了她反而忘记了最初的教育理念。 “没事的琪琪姐,孩子们小打小闹没什么大事,不要担心。”小祁轻声安慰她,这事他是第一个知情的大人,但不能把什么都告诉别人,他相信元满会处理好。 今晚的谈话又是不欢而散,返程的路上霍缺还是有些郁闷,反观元满倒是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人,乐呵呵地跟大家聊天。 他才不在乎霍缺怎么想,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没有人能来干涉他的任何决定,就算是元爸元妈也不行,他们的感情是早就注定好的,谁来都不好使,既然如此又关别人什么事呢?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日记有没有新的内容,元满把本子掏出来。 “20xx年9月4日 一般,天气一般心情也一般 我们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因为那盒巧克力的事我今天被人笑了,他们在背后偷偷说我是捡破烂的,可是那明明是霍缺送我的,他听到了也没有帮我解释。 不如就这样吧,为什么感觉跟在他身边就会有无穷无尽的不开心? 别人说的有情饮水饱其实也是没有根据的吧,世上应该没有人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为什么他是这样的?为什么我又是这样的? 其实是因为我有不应该存在的期待吧,没有期待的话他就没法伤害我了。 可是我还是好难过,他为什么就是看不见我?我真的很差劲吗? 唉,暗恋真的好难,想让他知道又不想,他这么坏知道之后肯定会狠狠嘲笑打击我,还是算了吧,悄悄地就算了,要是以后突然就不喜欢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免得又沦落为别人的笑柄。 今天就到这儿吧,我感觉好累啊!活着的意义在哪里?明天还要继续去面对那些嘲笑的眼神真难过啊......” 元满合上笔记本,内心也觉得很压抑,他能理解原主的感受,就像最近他也因为霍缺就被那些人用那种眼神注视,原主的家境是不错的却被说成那个样子也太难听了些。 罪魁祸首却还能站在制高点冷眼旁观,也不知道到底是看上他什么了,元满有些心疼原主还有一点恨铁不成钢,要是他现在就能抽身之后不好的事应该就不会发生,他也不需要用那样沉重的代价来换取愿望。 一个人的恶意是无法揣测的,霍缺做了什么还需要原主一点点告诉他,希望不是不能挽回的过错,但元满心里也清楚,大概率是不可能的否则他就不用接这个任务了。 第42章 竹马还是天降(42) 周六的天气不太好,连带着元满的心情也有些低落,大约是看过日记的缘故,今天总是没什么精神,吃过早餐又躺回床上心里闷闷的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霍缺打视频过来就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颓丧地躺在床上,看到他的一瞬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霍缺当时就急了:“满满。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在学校那么开心明媚的人怎么一回家就像变了个样子。 元满摇摇头,他不敢开口这个情况一开口肯定是要哭出来的。 霍缺见问不出什么心下着急本来打算今天给他送点好吃的,看他心情不佳现在过去还能顺便安慰一下,叮铃咣啷一阵后就看到坐在出租车里的人。 “你要去哪里呀?”元满声音软软的,一会儿可能要下大雨这出去可别淋湿了。 “满满,我来找你了,来帮我开开门好不好?”霍缺哄着他像哄一个小朋友一样。 元满一骨碌爬起来就往楼下跑,手上捏着手机连鞋也没穿,直接冲到大门口去等人,还好元爸元妈去上班了,芳姨也刚出门去买菜不然看到他这个样子又得好好唠叨一番。 两个小区隔得不远,霍缺很快就到了,还没下车他就看到那个衣着单薄的身影,他有些后悔让元满来给他开门了,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气温已经降得能感受到凉意了,那件薄薄的睡衣根本不能挡风。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揽住元满的腰就抱了起来,这个岁数的男高正是有劲的时候,元满的身材匀称算不上胖这点重量对霍缺来说还是很轻松的。 霍缺站在自家阳台上注视着元满家发生的这一幕,双手攥成拳头,他们现在已经这么大胆了吗?在家还敢这样搂搂抱抱,要不是昨晚元满承认了自己的心思他还不知道人家早就两情相悦了。 他还在这里纠结该怎么做,他们却已经无所谓别人的目光了,这一点上他确实不如这个死装哥,他不甘地瞪着霍缺的背影心里暗下决定。 “怎么不穿鞋子?也不穿外套,外面这么冷吹感冒了怎么办?”霍缺一边说着一边关上门抱着他往屋里走。 元满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不说话,自知理亏说什么都要挨训的。 “房间在哪里?”元满指了指二楼右手第一间,中考结束他的房间就搬回了楼上,更安静采光更好,看书写作业不伤眼睛。 霍缺手里还拎着餐盒想让元满下来穿鞋自己走,还没开口元满就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缠在腰上俨然一副要被他抱回房间的姿势,他蹭了蹭元满的侧脸一手扶着他的臀部慢慢往楼上走。 缩在霍缺怀里是元满最喜欢的有安全感的姿势,说什么也不会松开,他知道霍缺有这个力气能把他抱上去,也没觉得两人这个行为有什么不妥,这已经是深深种在灵魂里的依赖了。 叫他伺候元满那更是手到擒来,除了元爸元妈应该没有比他更会照顾这人的人了。 他去浴室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帮元满把在院子里踩脏的脚擦干净塞回被子里,洗了手打开餐盒,里面是霍大厨自己做的酸奶,凑到鼻子跟前就闻到了浓郁的奶香,霍缺还拿了一些能放到里面吃的坚果以及元满最爱的脆奶皮。 元满早餐吃的不多,现在看到这个自然食指大动非常自觉地张开嘴等投喂,霍缺只是宠溺地看着他手里一勺接一勺就没停过。 不多时一盒酸奶就进了元满的肚子。 “剩下的给叔叔阿姨,想吃的话明天我再拿点到宿舍,吃完饭吃一些有助于消化。”他指着剩下的跟元满说,第一次来也不知道带点什么,只能投元满所好了。 元满点点头回味地咂咂嘴:“他们都很喜欢酸奶,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他往旁边挪了挪,拍拍床上空出的位置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霍缺去锁了门要是被谁不小心看到了恐怕元满会挨骂了。 元满按着他躺在床上自己枕在霍缺的肩窝安心地闭上眼睛,不困但是看到他就想窝在他怀里这是独属于他的一方天地。 “刚才为什么心情不好?”霍缺抚着他的背问道。 元满从昨晚跟霍缺吵架的事说起,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确实让人心里怪不得劲,他那种想切断元满跟外界交际的心思让他心里难受。 回来之后又看了日记,心里更是像被猫抓了一样刺痛,感叹原主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心里替他感到不值。 霍缺听完他说的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以示安慰:“他大概对你也有一种超乎自己认知的占有欲,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早就把你当做他的所有物了,所以我的出现才会让他这么抓狂,因为他也发现了你喜欢的在意的都是我。” 元满有些怔愣:“不能吧,我跟他的距离把握的挺好的呀。”他急于自证,在觉得他不是自己要等的人开始他就在有意保持距离怎么还会? 霍缺摸着他的头:“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也不是因为距离的问题,要喜欢的话哪怕不见面也会喜欢的不是吗?” 元满叹了一口气,他不想跟霍缺因为这种事纠缠,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人了,对他来说这个人就是一个恰好名字很熟的npc而已,虽然这么说有些冷血,但他就是这样的人骨子里的淡漠不会随时间的流逝就消失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对他都没有别的心思,他害的原主那么惨以后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惩罚还是离远点好,免得任务不成功。”说完这些话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冷血,赶紧找补,“我就是心疼原主,你能理解我的吧?” 霍缺抱紧他:“满满,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你想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对你有异样的眼光,我喜欢你不是只喜欢你的脸,我喜欢的是你的一切,在我面前不掺假永远开心的你,我要你开心不管什么方式,只要我能做到我就会支持你。” 元满埋进他怀里点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毫无底线的偏爱才让他在这个世界活了下来,他从前对什么都无所谓。 活着或者死亡,吃饱或者饥饿,物质食欲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否则也不会选择那种伤害自己的方式逃离那个世界。 都是因为有霍缺,他才明白自己的喜怒哀乐是有一个人在乎的,如果他不开心那最不开心就是这个人,如果他不好好吃饭最担心的也是这个人。 他曾经问过霍缺为什么一如既往的爱自己,霍缺当时说,不知道这是本能,只要他在这个世上是开心快乐平安健康的,就是他最开心的事,没有什么原因只因为他是元满,自己所爱的人。 这段话支撑着他在每一个世界完成任务也支撑着他独自度过没有他的日子。 “霍缺,谢谢你,能一直站在我身边。”他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胸口传上来在心上狠狠砸了一下。 “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么说可能有点土,但是满满我是为你而生的。”霍缺收紧手臂,他长这么大都没有一个时刻像见到他的那一刻时那么充实,那种灵魂被填满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才是真的活在这世上的。 元满当然不会觉得他夸张,他自己也是如此,从他们在第一个世界表明心意开始牵绊就此形成,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只需要一眼他们就能确定彼此就是灵魂伴侣。 “我也是,霍缺,我们是一样的,灵魂的契合不是因为一个名字就会改变的,就算世上有无数个叫霍缺的人我也能认出来我爱的是哪一个。” 这句话元满等了十六年终于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说给了他日思夜想的人听,这一刻他们才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 第43章 竹马还是天降(43) 下午沉的像是要掉下来的天终于放晴元满也满血复活,果然霍缺就是唯一能让他快速回血的宝贝,他看着枕边人沉静的睡颜只觉得心里酥酥麻麻的让人控制不住笑意。 他轻手轻脚地下楼给两人准备午餐,芳姨正在厨房处理晚上要做的饭菜,看到元满下来未语先笑:“满满饿了吗?灶上煨着鸡汤我给你下碗鸡汤面好不好?” 元满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谢谢芳姨我自己做就可以啦,这点生活技能还是有的,我朋友也来啦我来露一手,你吃了吗?我给咱做。” “我吃过啦,给你们做吧,满满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刚好我擀好的手擀面在冰箱里,让你的朋友尝尝我的手艺。”芳姨师承霍大厨当时也是他推荐来锦园应聘保姆的,元妈一眼相中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年了,在元家就像他们的亲人一样。 元满撸起袖子有模有样的煎蛋烫菜,鸡汤的味道芳姨都调好了只需要在面上一浇就是世上最好吃的鸡汤面。 “芳姨,你这手艺真绝了。”一揭开锅盖就是扑面而来的香气,这味道香的人直咽口水。 “锅里的鸡肉我已经剁成小块了,别忘了盛一点。”听着元满的夸奖芳姨也很开心,能让他们都吃好才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 “好嘞。”元满把两碗面放在餐桌上去搂上叫霍缺来吃饭,“起床啦,吃点饭吧。”他凑到霍缺耳边声音像小羽毛一样只往他耳朵里钻,“芳姨熬的鸡汤可香了,我们一起去吃吧?” 霍缺睁开眼睛,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蒙,刚才说这话没想到就睡着了,元满把他拉起来:“芳姨?。” “芳姨是我们家的保姆阿姨,从我小的时候就在家里照顾我们,做饭超级好吃,你今天有口福啦。” “有长辈在我还睡到现在,有点失礼啊。”霍缺有点不好意思,“这样以后要娶你是不是会多点阻力?” 元满笑着搂上他的脖子:“你嫁给我就没阻力啦。” “好,那我嫁给你,现在丑媳妇要去见长辈啦。”霍缺亲了一下他的鼻尖,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元满。 元满被他逗的笑个不停:“这么俊的媳妇芳姨肯定不会过多为难地,说不定还会在公婆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 两人说说笑笑往楼下走,看到芳姨的时候双方都愣了一下。 霍缺率先开口:“芳姐?” “小缺?你就是满满的好朋友啊?” “是啊,真巧。” 芳姨招呼两人坐下,霍缺才向元满解释:“芳姐是我爸的徒弟,按辈分我得叫姐姐。” 世界还真是不太大呢,元满听他这么说还有点感叹,但凡芳姨能带霍缺来玩一次,他早就认出霍缺了哪里还需要等这么长时间。 “我还说明天有空去家里看你们,你就来了。”芳姨看着霍缺寒暄,“家里都好吧?” “好着呢,你就放心吧。”霍缺的状态明显自然了很多,“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今天运气真不错。” “满满做的。”她笑着看眼前两个小伙子,“怎么样?不错吧?满满也有当大厨的潜质呢。” “好吃,谢谢满满。”霍缺看着元满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宝贝。 元满被他看的还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耳根叫他快吃。 吃完饭元满就开始写作业了,霍缺无所事事坐在一边陪他,昨晚回去没什么事干脆他就写完了,现在安静坐在他身边也是一种享受,平时在学校里总要在乎别人的眼光他想像现在这样看元满还没机会。 “无聊吗?平板在那里去看看电影吧?” “不无聊,跟你在一块什么时候都不会无聊。”他看着元满的眼睛毫不吝啬表露自己的心意,他还欠元满一个正式的表白,还得几个月暂时也没时间好好去安排。 元满笑了一下继续手上的活,他与霍缺心意相通知道他也没有说假话,温馨安静的时刻是他们都最喜欢的相处方式。 霍缺拿过平板看着元满的侧脸开始画画,他学过一点点美术随手画一个卡通人还是没问题的。 图上的元满有着小小的翘鼻,粉嫩可爱的嘴巴,因为思考问题微微蹙起的眉头,在他的手下一一绽放,这就是他眼里的喜欢的人,像一只灵动的小猫一样可爱。 元满好不容易写完作业,他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对这些老师真的是很无语啊,这卷子跟不要钱往他们手里发也不知道一斤几毛钱,这才高一他不敢想上了高二这些东西翻一倍是什么概念到时候恐怕手都要写断。 霍缺拉过他的手轻轻揉着,做学生这些事自然避免不了,等这三年熬出去就好了,起码不会有这么多卷子。 元满像是没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享受着霍缺的照顾。 元妈上来时就看到着一幕,她在门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总觉得有点不太自然呢。 霍缺看到她把元满扶起来向她问好,元满还纳闷呢一看是自己妈来了。 “妈,你们回来啦,我的好朋友霍缺。” 元妈朝霍缺温和的笑笑她对这孩子印象挺好的:“你在学校就这么欺负小霍呀?”她看着自己儿子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知做点什么表情好。 “哪有,小霍同学是自愿的呢。”元满看着元妈声音软软的撒娇。 “是的阿姨,我是自愿的。”霍缺很配合他紧接着就表明自己的忠心。 元妈被两人一唱一和弄得哭笑不得:“下去吃饭吧,小霍别惯他毛病,他要是欺负你跟我说。” 霍缺笑着点头她出去后又拉起元满的手腕替他揉,认真的样子好像在做什么精细的活。 元满看着他在他侧脸亲了一下:“好一个贤夫良父。真贴心。” 霍缺看了眼门口惊诧他的大胆:“胆子这么大,不怕被家里人发现你早恋吗?”他笑着眼里也没有一丝退缩。 “你胆子也不小啊!”两人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餐厅里霍缺也在,今晚霍爸有应酬元爸就让霍缺来他们家吃饭,免得阿姨还要给他一个人再做一顿,自己吃饭也没啥意思。 霍缺记挂着一下午没出门的两人便也没有拒绝。 于是,两人就在楼梯上跟霍缺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是没料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还要坐在一桌上吃饭。 “元满的好朋友也来啦,快来。”元爸看到霍缺还有点小惊讶,“你们两个名字一样,我叫你小缺吧?” “可以的叔叔,打扰了。”霍缺笑容得体,礼仪也是无可挑剔,元爸看着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岁数的孩子这么稳重还挺难得的。 “你们都认识的吧?”元爸在三人之间看着不太想认识的样子。 “认识的,不过不是很熟。”霍缺看了眼坐在对面时不时瞪他一眼的霍缺有些无奈,怎么在这里还要这么幼稚。 “对,不在一个班嘛,同名同姓还挺少见的,这个名字还挺小众这都能撞。”元爸看着性格迥异的两个少年觉得这确实是件很神奇的事,“是吧小霍。” 霍缺被突然点名差点没反应过来:“没错元叔叔,我也觉得挺神奇的。”他只顾着盯死装哥眼神要是能化成刀他现在肯定已经千疮百孔了。 但霍缺对此完全不当一回事,跟元满自成结界互相夹菜吃的不亦乐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他更是火大。 元满抬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要是敢在饭桌上闹事他就不怕撕破脸了,他对这人无时无刻对霍缺的敌意感到心累。 两个大人倒是没发现三人之间奇奇怪怪的氛围,连连夸奖芳姨今晚的饭菜做的很有水平,连带着还回味了一番霍大厨的手艺,只不过那家餐厅有些难约还想在霍大厨在的时候去就更难了。 霍缺把这事记在心里,打算回去跟自己老爸商量一下,提前讨好岳父岳母,有霍大厨的手艺做助攻以后出柜的时候应该会简单点。 第44章 竹马还是天降(44) 吃完饭元满送霍缺出去,两人离开了家人的视线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看着对方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幸福。 霍缺找了个借口在两人离开后跟着出来,看到眼前登对的背影心里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一样,他缀在两人身后远远的跟着,听不见两人说什么但是他们亲密的动作都尽收眼底。 毕竟也是跟着霍缺出过案发现场的人,他跟出来没多久元满就发现了,但并没有太当回事,离霍缺家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元满收起了要送他回家的心思,不知道他跟上来要干什么反正不能让他知道霍缺家的位置。 “就到这儿吧,要不一会儿你还得送我回来,送来送去我们都回不了家了。”元满把芳姨给他们家带的东西放到他手里,“明天下午来找我哦。” 霍缺点点头,趁着路上人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好,等着我哦。” 嘴上说着分别的话却没有一个人挪一下脚步,元满笑着推了推他:“走吧,时间不早了别让叔叔阿姨担心。” 霍缺转身往前方走去,走出去三两步又飞快地回过头把元满抱进怀里:“满满,我想你了。” 元满被他抱的一愣神,反应过来紧紧搂着他的腰:“我也想你,明天又能见到啦,回家给我发消息打电话,好吗?” 霍缺把头埋在他的颈窝点点头,谁能想到霍缺谈起恋爱能这么粘人,他自己都没想到。 这一次霍缺放开他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往家走,直到两个人都消失在街角这才死心往家走。 “出来。”元满站在拐角处的视线盲区喊了一声。 霍缺就躲在一边的垃圾桶后面,见自己被发现有点不好意思,他也是一时情急没处躲藏才找了个这么尴尬的地方。 “跟着我们干什么?”元满边问边往家走,他倒是没什么愤怒的情绪,只是想不通霍缺到底要干什么? 霍缺挠挠头,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理,心里想着就这么干了,出来看他们两个蜜里调油的样子又觉得讨厌。 “出来转转消消食而已,这条路又不是只有你们在走。” 这话一出元满猛地回头盯着他的眼睛:“你知道的,你所有谎言我都能看出来。” 霍缺叹了一口气:“真的没有原因,可能只是好奇你们在人后怎么相处吧,你们之间的氛围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 元满继续往前走:“互通心意的人跟旁人肯定是不一样的,这事等你谈恋爱了你就知道了。”他想着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笑了一下,幼稚的很可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不用分开的日子。 霍缺看着他止不住上翘的嘴角心里燃起一团火,他希望有一天看到元满这么笑着是因为他。 “元满。”他突然站定喊了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元满的背影。 元满不明所以还是转身看他,站在夕阳的光影里他被光圈笼罩看起来就像是振翅欲飞的小精灵。 “我要追你,我喜欢你,我不能接受你就这么跟他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十几年,我不相信短短几天你就会这么喜欢他,请给我一个同等竞争的机会。” 元满愣住了,心里真是一言难尽,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霍缺,没有疑惑不解,茫然惊喜,也没有厌恶尴尬他只是觉得这个事情真的很玄幻。 半晌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行,我现在不是单身人士,我不能接受你的追求,换个人追吧,好好的突然疯了你。” 霍缺摇摇头:“从上一次躲你就有了这种想法,但是我不知道两个男生也能在一起,现在我知道了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元满不是因为你是一个男生或者什么,我想跟着我的心走一次,你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不是吗?他连一场正式的告白都没有。”他虽然不出现在元满的面前,但是他们两个的一举一动自然有人汇报给他。 确实没有,但是他们两个哪里需要这种东西,再者都是学生也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吧。 “你不同意我也会这么做的,我不认为我比他差在哪里,如果你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他看着元满扬起自己招牌的阳光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更多的是势在必得的信心。 元满皱起眉头:“随你便但你绝对会失败。”他要是这么容易被撬走,霍缺这几个世界就算是瞎了眼了。这是他的自由自己不会多加干涉,但是他能抱着霍缺的行动绝对不会成功。 说完元满就径自回家了,霍缺的话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冲击,谁会对一个npc的话在意呢,一起长大的又怎么样,在过去的十几年他对元满来说也是个npc,谁会把npc当回事呢? 不让他学坏沾染恶习也只是支线任务,完全不掺杂一点私人感情,他的感情在除了元爸元妈和霍缺身上能找到影子,别人休想分去一个眼神。 父母是养育之人不感恩是他冷血,霍缺是爱人感情不放在身上是无处可去的,至于别人都是顺便。 “你看我说什么?你看看你看看,我说这小子不对劲,你不相信,不早点采取措施现在怎么办?”团团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短短的手在身后不能完全勾在一起,只能滑稽的耷拉在屁股上,看起来有些可爱。 “行了,别装了你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能看热闹了,我都懒得说你,咱俩这么多年我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元满喝着元妈端上来的果汁毫不留情揭穿它的装模作样。 团团嘿嘿一笑:“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它那两颗小黑豆一样的眼睛此刻迸发出惊人的八卦之光,“你知道这事我肯定站在你这边。”它说的冠冕堂皇事实怎么样元满是门儿清的。 他看了一眼团团故意说:“我看这个霍缺也挺好的,十几年他什么脾气秉性我也清楚,现在这个霍缺嘛,毕竟刚遇到是不是本人我们还不太清楚,你觉得呢?” 团团只差拍大腿来表达自己对这件事的认同了,它是真喜欢这个跟他们一起十几年的这个霍缺,但是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这样真的好吗?万一,要是......” 元满假装思考,手指在玻璃杯上点了点:“emm你说的对,这样不好,所以我还是坚定不移地选择我最爱的人,歇了你那不该有的心思,我是不会换了他的。” 团团这才知道自己被他耍了一道,自己兢兢业业地演戏真是白演了,但是这个时候还是不能暴露自己的心思:“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当然希望你们两个好了,咱们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嘛?” “我知道,但你不是人。”元满一句话终结这场闹剧,打开笔记本心无旁骛地看起来。 他这话听着像骂人,但它又确实不是人,团团无语。 “20xx年9月10日 完蛋了,霍缺知道了我的心意,就这么被公之于众我该怎么面对他,怎么活在这个世上,每个人看见我都指指点点地。 到底是谁呢?偷拍我写情书的照片还准确的找到发在论坛了,这下好了,不止本人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这见不得人的暗恋,我并不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为什么都要指责我? 连他们两个都是,平时那么乐观开朗又开放的人,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吗? 真可笑啊,现在一个站在我身边的人都没有,这事已经发生三天了,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恶心,我只是喜欢又没有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世界真?烂透了,可是我还活着......” 元满瞬间心如擂鼓,所以从这里开始就是他不幸的开始吗?他不敢看下去,触碰到笔记本都让他难过的不敢翻动。 第45章 竹马还是天降(45) 元满不敢深想原主遭受了怎样的对待,第一个世界的时候社会风气并不开放,他们两个在外面牵着手就会有奇奇怪怪的目光投过来,但好在父母都是非常好的人起码在家里不会有不开心的情绪。 原主的父母便是现在的元爸元妈,两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怎么也会跟着别人一起不理解自己的孩子,想到这里元满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学历不能代表一起,他的性取向跟原主是一样的,到时候怕也有不少的麻烦。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还有一点发抖,今天的这篇日记格外长,他把自己的伤口血淋淋的放在纸面上,自己看的同时现在也在给元满看。 “不知道之后我还会被他们怎么欺负,真的是很奇怪,我喜欢谁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这又触及到了他们的什么逆鳞,人真的是很可笑,即使跟他们没关系也要来横插一脚。 不知道霍缺是什么感觉,应该也是恶心吧,毕竟他是这件事的主角,又在学校那么受欢迎肯定觉得自己被什么变态盯上了。 还是一起长大的变态,我现在突然有点想笑,我可能是疯了吧,谁敢信即使是老师对我的眼光也是厌恶,避之不及的? 我真的觉得很神奇,喜欢一个人在他们眼里就这么奇怪吗?怎么没人说喜欢蛋糕这件事奇怪,怎么没人觉得喜欢猫猫狗狗这件事奇怪,这世上那么多奇怪的东西,喜欢同性真有这么奇怪吗? 好烦,要是可以隐身就好了,不被看见的话就没有那些眼光了吧,我有预感,这一切都刚刚开头而已。” 日记至此结束,原主不被理解的感情就这么被摊开在本子上,看到这些字都觉得难受,当时正在经历这些事的原主是怎么撑过来的? 元满知道其中必然历经旁人不知道的千辛万苦,这是血与泪的教训。 这么看来,他猜想之后的霍缺恐怕因为这件事对他做了一些无法挽回的伤害,这场霸凌持续了多久?他不知道但必然是度日如年的。 他站起身来去楼下找元爸元妈,他想知道这对父母对同性恋者的看法,想知道为什么当时不站在原主的身后。 元爸元妈正依偎在一起看新闻,两个紧靠的肩膀昭示着两人几十年如一日的爱,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懂爱呢?怎么会不理解原主对那个人的感情呢? “爸妈,我想跟你们聊聊。”元满有些严肃地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嗯?突然这么严肃,看来满满跟我们聊的事很厉害。”元妈坐直看向他。 元爸满眼的兴味这是第一次跟这孩子有这么严肃的场合,一时还有些感兴趣。 “我想问问你们对同性恋者的看法。”元满观察着两人的表情,要是有一点不适他就会到此为止。 两口子对视一眼,心中惊疑不定,现在正值青春期接触到这些倒也正常,但是他们拿不准元满的态度,是讨厌还是无感或者本人有这样的倾向呢? 元妈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满满,这个世上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每一种都有人喜欢或者不喜欢,就像妈妈喜欢蛋糕但是爸爸不喜欢,你喜欢甜口的饭菜,小霍不喜欢一口都不碰,这都是一个道理,不能因为我们两个喜欢甜食爸爸和小霍就说我们不正常,你理解我的意思吗?” 元满点了点头,看这情况元妈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啊,为什么原主会感受不到家人的关怀。 “所以,满满,喜欢什么都是别人的自由,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如果我们不喜欢的话可以做到无视但不必去指手画脚,喜欢异性或者同性都是别人的自由,不管我们看不看的惯这跟我们没关系。”元爸在元妈身后赞同的点点头。 “是啊满满,我们这么多年接触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同性恋人也有生活非常幸福的,异性也有把生活过的一地鸡毛的。”元爸看着他说的很认真。 元满觉得他们大概是有点误会他的意思:“爸妈,我没有歧视同性恋者,你们说的我都懂我是想知道你们的看法,如果身边亲近的人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们会怎么样?” 元爸元妈松了一口气,霍爸和小祁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现在还不知道要不要跟两个孩子说,元满今晚的问题倒是让他们有机会打预防针了。 “我们的看法就是支持,做他们的后盾,这种时刻身边人的态度是至关重要的,作为亲近的人我们当然不能掉链子,你觉得呢?” 元妈把问题抛回给元满,这话让元满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当时他们对原主也是这样的态度他就不会需要完成这个愿望了吧。 “那你们为什么不救他?”元满看着两人眼底泛着泪光,他真的心疼原主,一切都由他自己承担,家人一点责任都没有尽到。 “谁?”元爸看着他有些茫然,除了正常的商业竞争他们两口子可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谈什么救不救呢? 元满摇摇头:“我赞同你们的观点,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身边的人开心支持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你们是很棒的父母,谢谢你们。” 突如其来的道谢让两人有些无所适从:“儿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 “没事,只是看了一个电影有点难受,我以为我的支持可能有些不对。”元满挤出一个笑,“不用担心,只要我不是一个人就好了。” 他时常这样元爸元妈便没有在怀疑。 元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要是他们当时也这么开明...... “元满,不要再多想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如果,你先能做的就是实现他的愿望,他的残魂还能看见。” 团团说的有道理,有什么比完成他的遗愿更重要呢,不管最后原主的愿望会不会有改变这个任务绝对不会失败。 第二天,吃过午饭后霍缺就来门口等他,电影是下午的两点,时间还早他们还有时间可以去周边逛逛。 元满跟元爸元妈打过招呼就出门了,他们会先去学校放书包,看着两人走了之后在自己阳台上观察的霍缺也快速下楼,他说的追元满可不是开玩笑的,今天就要开始实施。 他骑着车抄近道先到宿舍去,把要给元满的东西放在门口,让他看看自己的决心。 霍缺看着元满有些青黑的眼下:“怎么了?晚上没睡好吗?” 元满被他牵着心里好歹妥贴一些就跟他说了日记写得事情:“我心疼他,他遭受的恐怕比写出来的难挨上百倍。” 霍缺摸摸他的头:“所以他回来让你帮他实现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满满你是他唯一的希望,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管你要做什么。” 元满看着他点点头,要是原主身边也有一个这样坚定站在他身边的人就好了。 两人刚走到宿舍门口就看到元满的门口堆了一大捧......玫瑰,上面还放着一封浅蓝色的信封,上面的落款是霍缺,元满翻了个白眼,这不是闲的吗?看来霍爸给他的零花钱还是太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霍缺拿起信封一看差点被上面的香水味熏出去二里地。 “吃饱了撑的。”元满拿出手机给霍爸发了个消息,不出意外周一霍缺的零花钱就会大幅缩减,“一会儿拿下去让那些小女孩拿着玩吧。”他看了一眼信封,“扔了去。” 霍缺嗯了一声直接扔到垃圾桶里,这人确实幼稚,在他这里一点威胁都没有,如果元满会被这么一束玫瑰哄走那就不是元满了。 霍缺躲在角落里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到元满满不在乎的表情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但是他绝对不会放弃的,他只会越挫越勇,元满肯定会看到他的心意的。 第46章 竹马还是天降(46) 霍缺的闹剧并没有因为零花钱的骤减而结束,相反那束夸张的玫瑰花才是开始。 零花钱不够让他买一些看起来很精致的礼物他就开始在吃的方面下功夫,他甚至自己总结出一套元满大概会喜欢的追求方式。 首先,每天一封情书是不能少的,这代表了他的心意跟礼物搭配起来更能凸显他的用心。 其次,就是最重要的礼物,元满不缺什么昂贵的东西,元爸元妈的经济足以让他见过一些高级的东西,那么所谓的人间烟火去,更抚凡人心就有了一定的道理。 早餐,零食,下午茶每天准时准点就会出现在元满的桌子上,有时候是霍缺自己送过来实在顾不住就会让别人拿过来,不出三天就开始有人对他的这一行为感到好奇。 最后,就是不可避免地刷存在感,只要元满出现的地方,开水间、楼道、操场甚至于厕所都会见上他一次,有时候还会是好几次。 这些行为让元满感受到万分的苦恼,他的生活已经被非常严重的打扰到,只要想到第二天一睁眼就会去面对那些探究的目光他就觉得很麻烦。 “好烦啊,他真的没事干吗?”元满靠在霍缺肩头哀嚎,面对桌子上包装精致的下午茶他只感觉到厌烦。 霍缺摸摸他的头,他得想个办法让霍缺停止这些行为,现在元满已经不想出教室门了为此水也不喝厕所也不上,秋天正是干燥的季节这才一上午嘴都起皮了,本来就不爱喝水现在好了连杯子都直接不拿。 “处理了去,看着闹心。”元满把东西往霍缺桌上一推埋头趴在桌上。 霍缺无奈,只得给最近的同学,这家甜点比较有名,每次买都要排长队倒是能看出霍缺的用心,元满不要不代表别人不要,几天下午茶给下来周围这一片竟然对元满态度好了不少,毕竟吃人家嘴短嘛。 下节又是体育课,不出意外的话霍缺也会在操场训练,这一下是怎么躲都躲不开了。 “不想去,好烦。”元满已经在脑袋里想怎么跟老师请假不去上课了。 霍缺看着他烦恼的样子也对霍缺的见缝插针很无语,但是课还是要上的,他也不能把元满揣在口袋里不让他见,要完全阻隔这个行为还得治本。 他决定跟霍缺谈一下,于是借了元满的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天台聊一下。 体育课自由活动,元满拿了本课外书躲在看台后面看,霍缺就溜到天台去等他赴约,教练不在这帮体育生没人约束干脆跟他们班的男生打起篮球来。 霍缺看到元满发的消息瞬间喜上眉梢,他就知道元满对自己肯定不会这么狠心的,吵韩惜云挑了挑眉就屁颠屁颠地去天台了。 一打开门看到那道压根不是元满的背影,他低声骂了句脏话就要走。 “怎么?连跟我谈谈的勇气都没有吗?你这样拿什么追满满啊?”霍缺听到他的脚步转身看他。 不在元满面前他就没有了以往的温柔,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欠揍眼神里透露着明晃晃的挑衅和不屑,看的霍缺额角突突直跳。 “不装啦死装哥,真该让元满看看你的真面目,表里不一的小人。”霍缺恶狠狠地盯着他,浑身肌肉紧绷他死死捏着拳头怕控制不住自己揍他。 “再装也比你这个只知道打扰别人的野蛮人好,一心只顾着自己的意愿完全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困扰。”霍缺拉了把椅子坐下。 天台时常有人上来吹风聊天,东西还挺齐全,又加装了两人高的护栏真是谈判的好地方。 他也不给霍缺开口的机会:“如果你所谓的喜欢就是不顾别人意愿强制打扰的话,我只能说你这样一辈子都不可能让他动心。” 霍缺瞪着他对他的评价只觉得厌恶:“你算老几敢在这里对我的做法指手画脚,你又不是元满你凭什么说他不会对我动心?” “任谁也不会喜欢一个四肢发达的幼稚鬼吧?你上次不分青红皂白到教室来找他已经让他成为众矢之的,现在又这样大张旗鼓的送东送西你还嫌他不被别人注意吗?他这么怕麻烦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麻烦制造者。” “再说了,你们在一块十几年大概也有很多次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的,可是他有对你表现出一丝丝的好感吗?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吧。”霍缺毫不留情地戳着他的痛处,对这种人说好话人家还以为是来求和的,就该这样让他生气反复想着说的这些才有幡然醒悟的可能。 “你未免太自大了些,凭什么你喜欢他他就得喜欢你,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谁都想来尝一口吗?谁都能尝的那叫试吃品。”他站起身朝霍缺走过去。 闲庭信步的样子好像这天台是他家后花园,霍缺直勾勾地看着他一步也不退:“不要以为你说这些话就能让我放弃追求元满,他喜欢什么我最清楚不需要你来告诉我,你们才认识几天真拿自己当知己了?” “不管认识几天他喜欢我这是你已经知道的事实,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你会知道的,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说罢他便扬长而去也不管霍缺的面色变得有多难看。 他看着已经消失的背影终究没忍住怒气双拳狠狠砸在一边的墙上,这不就是鸡蛋跟骨头硬碰硬吗?手指关节处被震的生疼,明天肯定要肿了,但他还是觉得出不了这口恶气,这种人他以什么身份来教训自己? 脑海中滑过身边的兄弟们说的话,看来要找个机会办他一下了。 霍缺在看台后面找到元满悄悄走过去把人揽在怀里,一本书已经看完大半他这一趟好像去地久了点。 “怎么样?”元满看着书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挪了挪。 “不知道,看他能不能听明白吧。”霍缺抚着他的发丝轻轻落下一吻,“比起他的大张旗鼓我好像有些太沉默了。” 自己喜欢的人被人天天这么追他怎么可能没有危机感,不是怕元满会移情别恋而是怕自己的态度会让元满不开心。 “那你拿个喇叭去喊。”元满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还说他老针对你,没想到你也不遑多让这种事情都要比个高低吗?” 霍缺笑着看他,自己当然没问题只怕他到时候恼羞成怒要咬人,听老婆话向来是他们家的传统,没理由到他自己就不遵循了。 “不比,只要你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现在只有我能站在你身边,他也得靠边。”他低下头在元满的侧脸蹭了蹭。 元满满意地点点头,欣赏他的觉悟,爱是y体现在细节里的,做的太夸张就变成了表演,表演是给别人看的那没什么意思,那种爱大可以说是给所有人的爱。 他就喜欢这样的细水长流,安心也舒服。 谈判似乎没有起到什么好的效果,霍缺依旧我行我素,元满也从抗拒到了眼里不放一点,他送他的,自己装瞧不见就行。 为此霍缺雇了班上来的最早的同学,让他帮忙清理元满的桌面,早餐自然就是霍缺送的那些,如果不满意的话可以给他发消息他来买。 有免费的早餐还有选择的权利听起来就很爽,这早餐还不是外面摊子上卖的那种,吃过一次就让人念念不忘,这位同学没不答应的道理,外加还有下午茶都归他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元满已经可以极少看到早餐的存在了,也顺心了不少起码每天早上不会起的那么生气。 第47章 竹马还是天降(47) 笔记本这几天不知道出什么bug了竟然没更新,也是好歹没更新要不然看完笔记本再看霍缺元满不知道气成什么样。 让团团检测了一下残魂确定它没事元满也就放下心来,不知道这段时间在原主身上发生了什么,习惯了每天看偶尔这样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 晚上收拾好自己俩人躺在床上,团团突然说笔记本有东西了,元满就要一骨碌爬起来去拿被霍缺按住。 “我去,外面黑你会害怕的。” 这话一出团团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上一世迟了刚开始接受不了长得丑的鬼往后他啥样的没见过,还怕黑,果然恋爱中的人就是做做作。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那本花花绿绿的笔记本在他手里被修长的手指捏着看起来都没有那么难看了。 “它看起来有点伤心,不过写完就消失了。”霍缺坐到床上递给元满,那缕残魂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忧伤看起来怪可怜的。 元满接过靠在他怀里打开本子。 “20xx年9月15日 果然不出所料,这些人对我越来越变本加厉,他们捂着鼻子从我身边走过,在我路过时飞快地转过身,好像怕我有什么传染病。 甚至在我座位上喷酒精消毒,可是我酒精严重过敏啊,现在身上都是一片一片的红疹子看起来好像更吓人了。 我要怎么做他们才能不这样,哪怕是无视也好,我真讨厌这个学校,我想离开这里。 今天的书包也被他们灌了水还说脏了要帮我洗洗,呵,这些人活在世上干什么呢?只是为了欺负我吗? 每天走在路上我都觉得自己像个乞丐无所遁形,有什么他们都知道还有人把这些发到网上,不过说是影响学校声誉很快就被撤了。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给他写情书还被人发现?如果不被发现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吧,我好累啊,明天该怎么去学校,那个关押着无数恶魔的地方。 这么大座学校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帮帮我吗?他也好冷淡像是完全看不见一样,也是,谁会去帮一个喜欢自己的同性变态呢,事到如今我还在痴心妄想。 元满啊,你活的真的好失败,要是能即刻就离开这个世界该多好啊,这种地方待着只会让人更伤心。” 字迹有气无力的潦草,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心力交瘁,可是他只有这一个抒发的途径如果没有笔记本他也许会把自己憋出病来。 元满埋在霍缺怀里心脏一阵阵地抽疼,这是原主的肌肉记忆,这么多年了当年的遭遇还会让他这么难过可想而知当时的他有多痛苦。 “我上次问过他们,对待同性恋根本不是原主写的日记里这样,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保护他,如果他们能在这个时候拉他一把也不至于这么痛苦啊。”他的声音闷闷的,之后的日记内容恐怕都会这么沉重他得做好心理准备。 霍缺拍着他的背:“也许有什么改变了,他留给你的也许是自己眼中最完美的世界,他不想你也遭受这些,满满,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你也是。” 元满说不出话来,就是因为他太善良自己才会这么难受,要是他当时就告诉自己他的委屈霍缺现在必然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怎么可能还任由他在这里蹦跶。 “冷静下来,不要意气用事,冲顶之下的决定大概率会后悔,霍缺他并没有做原本的事不是吗?”霍缺牵着元满的手安抚他,他能感受到元满体内的暴虐因子在翻涌。 “因为我不是原主,我不爱他他就伤害不到我,他不是没有欺负过我,有些坏事他也做过,如果当时不加干预他现在肯定是日记里写的那样。”元满把任务面板放在霍缺面前,“你看,进度条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甚至任务的字体加粗了,这意味着任务更难完成,我应该把他驱逐出c市。” 霍缺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自己:“满满,日记里的他跟现在的他并没有相同之处,我们可以离他远远的,但是他还是父母和爱他的人,不要这么冲动,慢慢来好不好?等日记结束咱们再跟他算总账。” 元满在他温柔的声线中放松,他太想为原主打抱不平了,他想让这个罪魁祸首也尝尝他受过的欺负,他明明说一句话就可以让原主远离这些龃龉的,为什么要袖手旁观装作看不见? 此时的他已经有些魔怔,那样孤立无援的境地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元满叹了一口气心里的难过稠的缩成一团化不开。 霍缺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抚,共情能力太强的人看这样的日记太容易代入,他本来最近就被霍缺闹的心情不好,现在一看又陷入了坏情绪。 第二天起床他还有些恹恹地。早餐也只吃了几口就死活不张嘴,这副样子看的霍缺心疼,一切问题都出在那个坏事做尽的霍缺身上,他潦草的解决完两人的早餐就到教室去了。 迎面遇到刚放下早餐的霍缺,元满现在看见他就是满肚子的火气,瞪了一眼他撞开就往里走,他都想狠狠揍一顿出个气,但是看的出来实力有点过于悬殊了。 “人生建议,最近不要来他面前晃。”霍缺丢下这一句也进去了。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大早上没个好脸自己也有些不舒服,他已经很久没跟元满说话了,好不容易打个照面还被瞪了一眼,这叫什么事,于是今天的球赛他就像吃了枪子一样打的对面一面懵逼,硬是以一己之力打出了让他们追不上的比分。 “霍哥牛逼啊,今天怎么这么猛?”韩惜云开了一瓶水给他。 “哪天不猛?”他看着看台上密密麻麻的人,“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死装哥了?元满现在一点眼神都不分给我,我早上给他拿早餐进去还被瞪了一眼,死装哥没来的时候他也没对我这样啊?你说这是为什么?” 韩惜云哪里知道,只知道原来今天这么厉害还得归功于元满:“你当然比他厉害多了,咱霍哥那可是数一数二的真男人,你看看这一片哪个没被你狠狠干过,你质疑什么都不应该质疑自己的实力,我看你还是很有希望的,加油绝对把死装哥比下去。” 韩惜云今天赢比赛高兴过了头一下子失去了冷静分析问题的能力,其实只要自己不瞎他也能知道他跟霍缺之间的区别,元满更喜欢谁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为什么一直这么鼓励霍缺主要也是为了让他早撞南墙早回头。 不过也看出来了,收效甚微,这人还非常的盲目自信觉得元满一定会被他感动。 狗头军师今天起到了一个反方向的作用,他不知道元满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他牛逼的霍哥,如果实力允许他可能已经被打残了。 霍缺收到韩惜云的鼓励,一扫之前的阴霾,颁奖的时候格外意气风发,满面笑意在对手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不过技不如人他们认了。 其实霍缺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他在想周末把元满约到游乐场玩一天找一下小时候的共同回忆,这样一来他肯定能想起两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总不会再那样冷淡。 既然是找回忆还是按照小时候的路线再重走一遍,时间有点长记不清了,可以先找霍爸算了还是小祁叔叔再问一下,这样绝对可以万无一失,他已经能想象到元满站在自己身边笑颜如花的样子了。 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很快他就会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48章 竹马还是天降(48) 日记从这天起又开始停更了几天,元满有些心绪不宁不知道在着急个什么劲,像是要迫不及待知道结局的读者,颇有些抓心挠肺。 他在心里想上次停更原主受了几天欺负,那这次停更恐怕要比上次还要严重。 他似乎忘了原主残留的只是那一缕残魂,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现在做的任何事有的任何担心都无济于事,最多在最后知道原主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团团急得在神识海来回踱步,它想不通元满这么在意这个事情干什么,完全可以等日记完全写完了再解决这个事情,他非要每天看来折磨自己。 “你说说这谁设置的世界?完全背离了当时的初衷啊,再这么下去元满要被你们折磨死了,明明是为他好的事情弄得他现在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它暗暗嘀咕,要是真这样说出来恐怕是要挨训的。 “小团子,你说坏话背点人不行吗?”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团团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你你你......你也知道啦?” “嗯,师兄受罚的是去听说了就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了你,原来你在这里。”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看来对事情的了解并不太多,“你说什么元满快被折磨死了?” “没什么,下次见。”团团飞快溜走到了安全的地方气得打了两下嘴,成也是这嘴败也是这嘴,以后说话真得注意点,要是最后失败在他身上就算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周五,元满回家后霍缺来宿舍收拾东西,下周三开始他要去外地参加竞赛为期一周,这一周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元满,不知道怎么办,他都想不去了好好照看元满但才打了个头就被班主任骂回来了。 “团团,你怎么没跟元满一起回去?”霍缺看着坐在枕头上垂头丧气的团团,这个小团子第一次露出这样沮丧的表情。 听到熟悉的声音团团几乎泪奔:“霍缺,能看到你实在是太好了,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啊!”说着说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滚下来,以后这事败露还得靠霍缺给它说好话呢,以后再也不讨厌霍缺了。 “怎么了?元满出什么事了吗?”他看着元爸来接的人。 “嗯?元满?”团团吸了吸鼻子赶紧看了一圈,“没事啊,他已经到家了。” “那你怎么了?”霍缺松了一口气。 “反正你保证以后会保护我就可以了。”像个耍赖的小孩,霍缺无奈点点头,它这才擦了眼泪,“还有就是元满最近的状态,你也看见了咱俩得想个办法让他振作起来,长期以往他的身体会被拖垮的。” 见团团难得正色,霍缺也严肃起来,这个事情他已经想了好几天了但是总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满满现在完全被那缕残魂影响了,他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为什么这么代入自己?”如果没有经历过相同的事情那也不至于把自己陷进去,他当然不愿意有这种想法可是他的状态完全不像没事人一样。 团团叹了口气:“那我就跟你说一下元满的事吧,这事他应该从没有跟你说过,来这个世界之前他已经经历了很多世界了,这个事情你之后会知道,问题的根源出现在接受这个任务之前,他是因为自杀我才有机会接触到他的,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像原主这样被打压不待见的生活他也是经历过的,辗转两地读书在哪里都不会被当作自己人,他性格又比较内向所以经常是被别人孤立的对象,直到上了大学才好一些,之后毕业被强制回到家乡各种事情压在他身上,最终承受不了就来到了我所在的世界。” “他看到原主大概是想到了自己过的最不如意的时候,刚开始接触任务的时候他本人就看起来没有一点生命力我都怕他再次放弃,还好都过来了,之前的世界都挺好的,这个世界就是被残魂影响了。” 霍缺听它说完半天回不过神来,这些事了解起来也会让他觉得难过,这么好的人怎么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又在这个世界勾起那些令人不快的回忆。 他张了张嘴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之前的世界他是怎么过来的?” 团团叹了口气:“是你啊,每个世界都是你,如果没有你陪着的话他应该撑不到现在的。只是你都不记得了。” 霍缺有些惊讶,但是他想起上次头疼的时候听到的那些话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想起来?” 团团摇摇头:“没有,这个都是随机的,也许你这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霍缺沉思了一下:“不要紧,想不起来也不会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满满,既然这个原主对那个人那么恨为什么不在离开之前把愿望一次性说完?” “原本是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残魂留下来了,那一缕又刚好是承载了所有痛苦回忆的,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原主离开之前应该是想规避这件事的,可是没想到残魂有执念又冒出来一个旁支的任务。” “有没有办法让它一次性把所有事情说完,三天两头来这么一次稍微好一点的心情又毁了,事情越往后发展满满肯定会比现在还要痛苦,就像硬拉别人跟它一起经历过去的痛苦,它看起来并不仅仅只是想让满满帮它完成任务更像是要把他变成自己过去的载体。”霍缺看着日记本眼里划过一丝暴戾,帮元满收拾东西的时候他专门把这个东西留下来,这个周末他想让元满缓一口气。 团团像是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要不说霍缺是学霸呢,它一拍手这话说的很有道理,这看起来并不是一般的残魂,更像是怅鬼,是原主留下来的心魔,它把原主所有的不甘心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另一个人把他拉下水最后占据他的意识成为新的原主,借此让原主重生。 “我们得净化这个东西,让它变回真正意义上的残魂只叙事没有迷惑人心智的功能,以后元满再看日记就不会被坏情绪影响了。” “该怎么做?”霍缺捏紧笔记本手背上青筋暴起眼里是阴鸷的霾。 “你冷静一点,不要失控,今晚等它出来写东西的时候借一滴你的血直接打散就可以了,我来操作。”团团跳到他的手上让他放松,不小心把残魂捏碎那可毁了,生成书魂到时候更难整。 霍缺压下心里的暴戾带着团团回家,宿舍只有他一个人太冷清了待不住。 今天这两个素来不太对付的一人一团子暂时达成了和解,团团打算以后对他态度好一点毕竟真的在乎元满的人只有他们两个了。 半夜,许久没有动静的笔记本再次无风自动,它这次出现与之前都不太一样,周身的光隐隐发着一丝一缕的黑气,团团皱眉看着酷似浊气的东西伸手取了一点留着研究。 它让霍缺咬破食指尖朝它弹出去一颗血珠,几乎是碰到的瞬间它就扭曲起来,发出尖锐的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想让他活过来,他之前过的那么苦,那么为什么要阻止我?” 霍缺走到它头顶上方:“谁都不能让元满不舒服,下一辈你再让你自己过的好点吧。”说罢狠狠一脚跺下去散发着浊气的怅鬼就此消散。 留下来的是一缕没有任何意识的残魂,散发着纯净的淡黄色光芒像一个毛球在笔记本上一动一动,所过之处留下一行行字迹。 团团对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羞愧,它在这些世界过的太安逸连基本的判断力都失去了。 第49章 竹马还是天降(49) 这么明显的陷阱它竟然视若无睹,它真应该撬开自己的脑子看看里头装的什么东西,身上肩负着保护元满的重任竟然就这么粗心大意。 什么残魂可以跟人对话?还有限制不能一次性把想说的话说完,妈的,真是好日子过久了变成智障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霍缺看着揪自己头的团团皱了皱眉。 “可以了。” 其实也能感受出来,这个光团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反而很温和,写出来的东西看起来也舒服多了,看来之前那些感觉只是被怅鬼强加的。 元满回家要看笔记本的时候发现没装上,书包倒出来找了半天也没有想着是自己忘记了,急得差点跑到学校去找,半晌才冷静下来先给霍缺打了个电话。 “笔记本好像忘记了。”他的声音恹恹的,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精神,看来这个笔记本对他的影响真的很大。 “被我带回来了,装东西的时候装错书包了,满满不要担心明天我给你拿过去,好不好?”霍缺一扫方才的阴霾声音温柔的好像要化开。 “可以帮我看看吗?我想知道它写了什么?”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一天看不到这个本子就心里难受,抓心挠肺的,很奇怪的感觉只要看不到就一点精神都没有,看了没有内容又很难受。 霍缺拿起笔记本:“好,我读给你听吧?” 元满嗯了一声,聊胜于无能知道写了什么也能舒服点。 霍缺往前翻了几页发现之前不是没有内容而是被隐藏了,怅鬼一消失全都显示出来了,无外乎一些抱怨对他们的目光表示不理解,他挑了一篇看起来不那么难受的开始读。 “20xx9月20日 好久没加心情了,今天就加上吧,还是不太开心但是比之前好多了。 他们还是一如既往,但我似乎有些不在乎了,有什么关系呢,这些事情对我而言无关痛痒,书本坏了可以凑合用,衣服脏了洗了也能穿,没人说话就不说,他们对我来说不过都是一些过客何必这么在乎他们的感受。 这样想通之后真是舒服多了,别人的眼光算什么,我活着也不是为了他们的友善,先把这三年过去吧,大学我就考的远远的再也不见他们还有霍缺。 只当我识人不清,遇人不淑,他不在乎我们这些年的情谊我又何必眼巴巴地追着,他跟他们都是一样的,过客而已,也没重要到那个程度。 一直以来都是我太把他当回事了,这猛的一放下心里真是舒服多了,喜欢不喜欢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他从开不缺别人的喜欢才会这么一直忽略我的感受。 希望他以后求而不得,他在乎的一切都不在乎他,这么说好像有点坏,还是算了吧,他好了我也能好受一点。 今天感觉轻松了很多,不知不觉写到这里了,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这么轻松。” 话音落下,元满的呼吸声在霍缺耳边响起,他睡着了,比过去的那几天中的每一天都睡得更早,看来确实是有作用的,以后就不用担心他被这些事影响了。 霍缺轻轻说了一声晚安,把手机放在耳边伴着元满的呼吸声也躺在床上,他还睡不着时间有些早。 听着深长的声音,他发现自己最想要的不过是对面这个人吃的好睡得稳,对他来说这就是全部,只要他过得好一切都是值得的,以后不管他想做什么自己能给到最强的后盾就好了。 他不由得想到团团说的过去那个过得并不开心的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过现在他的身边有自己了。 “过去的世界他过得开心吗?”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团团点点头又想到他看不见:“开心啊,他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就是你陪着的时候,你们在彼此身边就好像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能够克服一切困难,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明白了,世上没有谁比你更爱他,这是他的幸运。” 霍缺笑了一下:“是我们的幸运。”能让他过得无忧无虑是他最大的心愿,不管过多少个世界这都是他要做的第一位。 团团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好的吧,它一个单身狗没有发表任何言论的权利他们高兴就好。 清晨,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来叫醒了元满,他伸了个懒腰脑袋轻松的好像换了一个,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拿起手机,还在通话界面,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霍缺在翻身。 “早上好。”他笑着说了一声,清亮的声音夹着电流传到霍缺的耳朵里。 “早安满满,已经睡醒了吗?”才七点,对于周末来说元满似乎醒的太早了,“睡得好吗?” “好,超级好,谢谢你霍缺,你的声音真好听都把我哄睡着了。”元满带着笑意的语调让他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下次还哄你。” “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呀。”撒娇的声音传过来,霍缺巴不得现在就能出现在元满身边。 “一会儿好不好?现在太早了叔叔阿姨会觉得被打扰的。” “好吧,吃过早饭吧,十点,不不不,九点吧,我们一起写作业。”元满抱着被子想象自己抱着霍缺手脚并用地压在他身上,“今天爸妈要去玩,你可以住一晚吗?算了,你好好陪一下叔叔阿姨吧,他们一周才见你一次,我不能霸占了你的白天还霸占你的晚上。” 霍缺听着他的碎碎念跟着微笑:“他们不需要我的陪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住校?”两个同为意外的孩子对自己的地位认知很清晰,每周回来陪着吃一顿晚饭就已经很不错了。 元满笑起来:“那你今晚要留宿哦,下周你就要去竞赛了,你不在我就回家睡要不然太无聊了。” “好,起床吃饭吧,我一会儿就来。” “好,一会儿见。” 明显好起来的精神让霍缺也终于放下了心,不然他没法放心的到外面去一周,那样的精神状态再被霍缺打扰不知道会产生怎么的冲突。 现在好了,心情好了连带着霍缺应该也不会那么讨厌了,他真该好好谢谢自己让他免遭元满的冷眼。 元满哼着不知名的调调下楼时,元爸元妈才刚坐下,看到开朗的儿子两口子对视一下,本来打算取消今天的计划好好陪他一天的现在看起来应该是不需要了。 最晚接回来那个被霜打了的样子看的他们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都打算让他下周不要住校了。 “爸爸妈妈早上好。”发着嗲的元满甚是罕见,元爸元妈有些受宠若惊。 “满满早上好,怎么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吗?”元妈摸摸他的头眼里是溢出来的疼爱。 元满想了一下:“没有吧,能在家里吃早餐就算是好事吧?” “是不是在学校不开心了,咱们回家住吧?天天能吃早餐。”元爸看着他的样子也有些心疼,比上周都瘦了。 “不要不要,在学校可开心了,霍缺特别好我都想雇他以后当管家,哈哈哈哈。”那怎么行好不容易得来的二人世界怎么能就这样结束,这不行肯定不行。 “你在学校奴役人家还不够还要带回家来欺负啊。”元妈给他夹了个煎饺笑着说。 “才没有,他愿意的,爸爸照顾我们也是因为我们的奴役吗?”元满笑着看元爸。 “这能一样吗,你这孩子怕不是睡糊涂了。” 怎么可能睡糊涂,他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清醒了,霍缺自愿照顾他,他也是自愿被霍缺照顾的,这跟元爸一模一样,以后他们就会明白今天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了,爸妈,今晚可以让霍缺留宿吗?他等会儿来找我。” “可以啊,没问题,小霍倒是有段时间没住家里了。” “不是,是小缺不是小霍。”元满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爸,从他嘴里出来的不会是别的霍缺。 “谁都行,没问题,小缺也是个好孩子。”元爸对两个霍缺都挺满意,谁给元满玩都可以,他们也不会太干预孩子的交往。 第50章 竹马还是天降(50) 团团是跟着霍缺一起回家的,它疏于职守有些不好意思说面对元满现在霍缺倒是成了它的防护盾,其实它也知道元满不会太苛责它只是有些羞愧,自己跟着他只知道享福现在却连这么明显的陷阱都没有发现。 元爸元妈出门后元满就在时不时看一眼大门,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霍缺进门时就看到他这样:“怎么了?看什么呢?沙发上有刺啊?” “你怎么来了?”元满看了他一眼,虽然都是霍缺但他要等的也不是他啊。 霍缺露出一副受伤的样子:“你这也太伤人心了吧,这话说的,我家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而且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元满把视线放到电视上,综艺里的人嘻嘻哈哈的看起来很无忧无虑的样子,他是真心对霍缺的礼物不感兴趣。 “你好歹给点反应,以前你也没有这么冷漠啊。”霍缺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冷淡地样子,之前虽然也不热络但也没有这样啊,一副不想看见他的感觉。 事实就是元满以前也这么冷淡但是他完全不在意从来都是自说自话,一撒娇身边人都会站在他这边,这些事他也从来没有注意过,这才几天就忘记了之前是什么相处模式。 “不好意思,我一直这样,你大概是忘了我之前是什么态度。”他一直很注意拿捏两人之间的距离对于他来说霍缺只是一个幼稚的小屁孩,现在依然是。 霍缺也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要追求他就要承受他的一切情绪:“给你。”他拿出一张游乐场的票递给元满,“明天咱们去游乐场玩呗。” 元满瞥了一眼:“没兴趣,明晚就得去学校没时间去,你跟别人去吧。”说完视线又粘到电视上。 霍缺有些气急:“怎么就没兴趣了,自从上了小学咱们就没去过了,你陪我去一次又会怎么样啊,学校周一也可以去啊。” 元满看着他有些撒泼的样子无奈:“我根本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你不知道吗?还非要逼我,你什么居心啊?小时候那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现在总有了吧,我不去你就找别人去呗这么难缠呢?” 霍缺美好的畅想在此时被元满彻底撕碎,他以为去游乐场就能让两人的关系回到从前,起码也不要像现在这样疏远,这段时间他觉得跟元满就像是往两个方向走的陌生人。 如果他不主动联系元满必然就再也不会理他,两人的关系全靠他维系,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票给你,明天早上十点我会在游乐场等你,不管你来不来我会等你一整天,元满你就再陪我玩最后一次吧。”霍缺站起身低头看着元满,他不相信这个人就真的能这么狠心,他们之间的十二年不应该只是笑话。 元满把票递给他:“我不会来的。你等十天也是这个结果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不会来以后也不会跟你去,不要再做无用功了,好好学习吧。” 霍缺看着他精致的眉眼只觉得眼前人是如此陌生,他好像从来没有真的认识过他。 “我会等你,十点你不来我也会等一天的。”丢下这句话他就离开了,决绝转头的样子像是再也不会来到元满的身边。 元满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是这样小时候就不应该纵容他的靠近现在弄成这副样子,综艺里叽叽喳喳的声音无端惹人厌烦,他关了电视躺在沙发上,心中一片憋闷无处抒发,好好的心情就这么毁了。 霍缺按门铃的时候还是芳姨去开的,问元满呢,她朝沙发上指了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以为元满睡着了,带着霍缺进来她就回到厨房忙自己的事。 霍缺轻手轻脚走过来看到捂着抱枕躺着的元满,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轻轻拿开抱枕看着像是睡着了。 他看了眼厨房,芳姨背对着他们应该是看不到的,轻轻把元满抱起来就要送回房间去,沙发上睡觉容易着凉现在又是秋天感冒了也不容易好。 谁知才一碰到他的肩那两条手臂就自发地围上了面前的脖子,霍缺埋头笑了一下假装没发现他装睡。 一使劲将人像抱小孩那样抱起来,笔直白皙的双腿像是有定位器也自动圈上他的腰,霍缺悄悄笑着将人放在床上。 “听说睡着了的人是不会收紧手臂的,满满,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元满拉进他的脖子把人圈进怀里,“元满早就睡着了。” “哦,那就是在说梦话了,我现在偷偷亲一下他肯定不会发现。”霍缺撑起手臂看着他挂着狡黠笑容的脸,故意逗他。 元满感受到他的视线闭着眼睛,微颤的睫毛暴露了他的清醒,形状姣好的唇微微张开,看起来很期待被人一亲芳泽。 霍缺只是逗他,现在亲吻什么的好像有些孟浪要是吓到他怎么办?虽然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应该是软软的说不定还会有些甜味。 元满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睁开一只眼与他的眼睛直直对上,这下子装睡也是装不住了,他干脆捧着霍缺的脸快速在那张只会吓唬人的嘴上飞快啄了一下。 霍缺只觉得嘴上一软原本躺在身下的人就窜到了床头,面若桃花的看着他,微红的双颊也告诉他看似大胆的人在害羞。 他轻笑一声:“睡美人怎么自己起来亲人?”带着笑意的语调有说不上来的惑人。 “因为那个人不自觉。”元满红着脸颊反击。 团团藏在霍缺书包里不敢出来,听着两人令人牙酸的对话巴不得自废双耳,是什么原因让这对老夫老妻在同床共枕无数年之后还能这么油腻。 它不懂,也许这就是爱情吧。 两人闹了一会儿收拾好情绪开始写作业,不太大的书桌前放了两张椅子,两人坐着免不了胳膊碰胳膊。 元满豪迈的坐姿更是大腿也蹭在霍缺的腿上,挤得不舒服坐了会儿又搭在他的大腿上,一晃一晃的扰的霍缺心绪不宁。 原本应该比元满快些的动作也陷入停滞,甚至隐隐有落后的趋势。 “呦,大学霸,这是怎么了?半天一张卷子都没写完呐。”元满心情不错一开口就是调戏。 霍缺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扰人心神的罪魁祸首:“是是是,甘拜元学霸下风。今天状态不好,还请等等我。” 元满被他的俏皮话哄得眉开眼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人家到底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芳姨送水果上来就看到元满笑的靠在霍缺身上的样子,被他的笑声感染芳姨也不自觉的带上笑意:“满满今天心情真不错啊,写一会儿去楼下透透气吧,后院阳光正好呢。” “好的,谢谢芳姨。”元满抱了抱她的腰,带笑的眉眼看起来更添几分光彩。 他把水果放到两人中间,吃起来也不安分,屁股在椅子上一扭一扭的霍缺都怕他摔下去。 “跟我说说今天有什么好事?”他知道一些是因为怅鬼的原因,但是不至于连性格都改变吧,平时哪有这么活泼。 “真奇怪你们今天怎么都这么问我,早上他们两个出门的时候也这样问我,我看起来很开心吗?”元满说出这话自己都乐了,“我有一件天大的喜事。” 霍缺配合地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说来听听是什么样的大喜事能让你搞笑成这样?” 元满靠近他的耳朵:“因为今天你要来。”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侧脸,他的耳朵因为这句话瞬间红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呆地愣住,眼神中夹杂着惊喜和不可置信还有一丝感动,他没想到自己的到来会让他有这样焕然一新的心情。 第51章 竹马还是天降(51) 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 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准备好迎接你的心情了。 ——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从前这段话霍缺不懂,他不明白等待有什么好快乐的,等待总是会给他一种抓不住的虚无感他不喜欢这样不受自己控制的这种感觉。 但是在看到元满的时候他明白了,今天他也明白了,就像他控制不住自己想时时刻刻能见到他一样,等待天亮得这段时间空气都是甜的。 元满见他愣住微微一笑在他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霍缺听见他说:“霍缺,我真喜欢你。” 他的脑袋轰地一声好像炸开了一样俊朗的脸瞬间红温,这些年给他表白的人不少,送情书的当面拦住不让走的,还有大张旗鼓昭告天下的,都没有元满这轻轻的一声来的让他心跳剧烈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燃烧起来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爱语。 元满撑着下巴看他惊讶的样子,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似乎对自己的作弄感到满意,但他不是狐狸跟他说的喜欢也不是作弄。 霍缺回过神来有些害羞地看着他:“我也喜欢你,满满我会给你一个正式的表白仪式的。”他看着元满的眼睛毫不躲闪,如果一个人的心可以被剖出来看他一定毫不犹豫。 “好,我会等着你的。”元满给他喂了一块苹果,对他说的话他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这个人总会尽己所能把最好的东西放到他手中。 “叮咚。”元满的手机传来交易成功的提示,“明天有钱吃大餐啦,我请你吃饭啊男朋友。” 突然转换的称呼好像一罐蜜淋在了霍缺的心窝,他摸摸元满的发顶:“好。” “你不问我哪里来的钱?”元满挑了挑眉,不等霍缺问自己就说了:“霍缺让我明天跟他去游乐场玩,我把票卖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霍缺往他嘴边递了一块水果:“我们满满最聪明了,奖励你一个。” 元满笑着把水果吃进嘴里:“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让他有任何误会的,他在学校那么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不知道多少人看我们笑话,不能再这样下去经过明天他肯定会有所收敛,要是再这样我就得找霍叔叔的帮助了。” 霍缺看着他认真的眉眼点点头:“不管他后续会不会收敛,现在满满已经是我的了,我不会让任何情敌靠近你的,虽然我没有他那么壮但是我绝对有实力保护好你。”说着他把元满的手牵过来塞进衣服里。 微凉的手让他打了个颤,接着元满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整整齐齐的腹肌在他手下起伏只是摸着就能感觉到近乎完美的形状,他的手一点点往下眼看就要到达不能触碰的禁地被霍缺一把抓住。 “不可以哦,等你上了大学再给你看更完整的。”他亲了一下元满的鼻尖,把两只凉凉的手揣到怀里。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实力。”元满不安分地在他怀里乱动,“看来传言说你练过是真的啊?” 霍缺点点头:“没错,所以不管我的情敌是谁我都能牢牢地护住你让你永远待在我身边。” 元满笑着夸他:“我相信了,你绝对有这个实力,快些作业吧,一会儿咱们去后院晒太阳啦。” 一上午在两人黏黏糊糊的气氛中安静度过,下楼吃饭的时候芳姨看着两人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她也说不出来具体的只认为是关系好,能看到两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成为好朋友她也觉得很是欣慰。 后院的草地已经有些枯黄了,看起来略微萧瑟,秋天还好元满最不喜欢的就是冬天,天寒地冻的,到那个时候他就缩在羽绒服里不出来,c市气温偏高下来来的雪触地就会变成水,一夜之后会在地表覆盖一层薄冰稍不留神就会摔个四脚朝天。 今天天气真的不错,一点风都没有,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像裹在柔软的被子里,从头到脚都舒服了。 他闭着眼睛靠在霍缺身上,两人并排坐在秋千椅上慢慢悠悠地晃荡着,听着远处孩子们的叫声宠物犬的吠叫,生活最美好的样子大约也就是这样了。 “他们家。”元满指着隔壁的霍缺家,“以前有只哈士奇,跟着霍缺不停捣乱,小学他不做作业还撒谎得时候被霍叔叔送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坏事,好像在突然之间变得很乖,可是那天晚上我听见他在阳台偷偷得哭。” “之后我就没有对他那么凶了,有时候我在想强行改变他的性格是不是一种错误,如果他按照从前的轨迹在溺爱中长大是不是会开心一点。” 霍缺揽着他腰的手紧了紧:“溺爱的后果你也是知道的,与其浑浑噩噩,天不怕地不怕的活一辈子不如让他拥有共情能力向上辈子做的恶道歉,如果你没有干涉他的成长轨迹现在受欺负的就是你了,还有其他他看不顺眼的人,满满,世上没有完全完美的解决方案你做的已经是最优答案了。” 元满想了想,他说的有道理:“当时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你,我也有私心如果他是你我希望你的童年是好的,未来也是好的,后来确定不是之后也想着做一件好事算了,可是现在好像陷入了两难得境地。” “没关系,不管未来是什么样的我都会陪着你,你做不到的事我替你做,你不必理会绝对会让你难受的事,所以其实你一直都知道你会等到我?” “对,我一直有我们的记忆,从出生我就在等你,还好等到了。” 一个人揣着回忆的感觉并不好受,在无数个迷茫的夜里都是这些回忆支撑着他一直坚持到现在,还好这次其实也没有等多长时间,现在站在这里看回头路时其实那些难受不过如此。 “对不起,让你独自承受了这么多。”霍缺亲亲他的发丝,心里都是丝丝缕缕的愧疚。 “没关系,都过去了,现在你在我身边这就够了不是吗?”他靠在霍缺身上感受这来之不易的静谧时刻,一切阴霾都会过去的,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待在一起就能有巨大的勇气去面对未来发生的一切。 晚上,吃完饭后元妈打算收拾一间客房出来被元满拦住。 “行了妈,不用忙活我们睡我房间就行。” “你们两个挤不挤啊,小缺能不能休息好?”元满看着两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孩子有些担忧。 “可以的阿姨,我们睡一起就行您不用再麻烦了。”宿舍一米五宽的小床他们两个睡都可以不要说房间里两米的大床了,再说了太大也用不到,不过这话可不敢说。 “行吧,那我就不收拾了,消会儿食早点睡哦。”元妈跟元爸去散步,临走前嘱咐他们。 “好的,快去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吧。”元满朝两人挥挥手一点留恋都没有。 两人回到卧室找了部喜剧片看,元满笑得倒在床上一个劲得拍被子,被霍缺扶起来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又靠在他身上,来来折腾完整部电影才安静下来,没两分钟又想起了笔记本。 “快快快,日记。”他朝霍缺伸出手,今天太高兴都忘记这事了。 霍缺无奈拿了本子放在他手上。 第52章 竹马还是天降(52) 这次的开篇是好久不见的笑脸。 “20xx10月8日 天气超级晴耶耶耶 好开心啊!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次国庆回来霍缺竟然会阻止那些欺负我的人了,我的天哪这事放在之前我想都不敢想。 他像一个天神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就是救世主降临一点都不夸张,他宽厚的背影替我挡下那桶水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被幸运拥抱了。 他一脚踹开明显有些懵逼的那个人,我要宣布霍缺是我见过最帅的人,我之前说看错他的话全部都收回收回收回,我太喜欢他了,我还要喜欢他一辈子! 他还跟我道歉说对于之前他们欺负我没站出来阻拦的事觉得很抱歉,因为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脑子不知道怎么转了,这个理由我当然相信,他一个超级超级直的大直男一时间无法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怪我之前说他是坏人了。 他的衣服被淋湿了,现在这个天气已经有点凉了,还好今天天气好我可以帮他拿到有太阳的地方去晒,他还反过来安慰我,说之前应该早点出手的,没想到被凉水泼是这个感觉。 真好,我觉得我也许可以做一些白日梦了,我真的好喜欢他呀,以后肯定没有人会欺负我了,事情好像都往好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开始顺利,耶耶耶!” 日记的结尾画了一个巨大的笑脸就是刚打开书是映入眼帘的那个,几乎占据了半个页面,看的出来他也是真的高兴。 元满合上日记看向霍缺:“你怎么看?” 霍缺沉思了一下,也不是他阴谋论,这个事情在他看来没有这么简单:“原本对他避之而不及的人突然开始保护他,这事有些蹊跷,在过去的几乎一个月时间里,霍缺都对别人欺负他的行为视而不见为什么放了个小长假之后突然幡然醒悟?” “我也绝对不对劲,如果从这里开始好的话原主就不会需要我。”元满点点头,他赞同霍缺说的话,“不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么做不就是跟那些霸凌他的人同流合污吗?” “他之前的性格你应该也知道一点,那种人做事的逻辑我们是不清楚的,但是我们已经预见了结局,完全的be不是吗?” 元满叹了一口气,是啊,那个被全世界围着的恶魔怎么会突然转性,看的出来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在等着原主,他甚至没有任何一点犹豫就往里跳。 从来没有得到过糖果的人自然会被一点糖渣吸引的奋不顾身,他甚至没有思考一下糖果之后会不会是一颗让他一击毙命的毒药。 如果从之前的日记里拼凑一下,原主就是那个一直看着霍缺后背不停追赶的可怜虫,明明家就在隔壁却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他,他在被这个世界团团围绕原主也只是其中一个,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被一棵小草吸引视线。 突然有一天这个小草说他喜欢自己这件事还被大肆宣扬,他怎么可能忍受自己被人用别样的眼光看待,之前的霸凌便是他纵容的,现在这个救助就显得尤为可贵。 他不会错过这样打击报复的机会,原主也不会错失这样一株救命稻草。 元满靠在霍缺的臂弯不解地叹气:“怎么会有人真的恶劣到这个程度,如果真如我们想的那样,这次我强行插手他的成长轨迹也许真被你说准了,是件好事。” 霍缺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凡事发生皆有利于你,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元满笑着抱住他听着身边沉稳的心跳陷入梦乡,他未必比原主过得好,但是唯一的幸运是他来到这些世界遇到了一个真心爱他的人,这是他曾经苦求无果的事情,他想他的愿望大概会是希望霍缺永远陪在他身边吧。 两人相拥而眠,画面和谐到让人不敢打扰。 另一边的霍缺此时却有些睡不着,下午的时候他看到了两人在后花园晒了一下午太阳,下午风起时霍缺才拉着他回去,在霍缺身边的元满是他从未见过的鲜活与幸福,他有些迟疑如果元满跟他在一起会不会也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其实对能追到元满这件事没底,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太美好了,连他这个情敌都不得不承认,霍缺真的把元满照顾的很好。 “呸。”想着想着,他突然啐了一口,他对自己都倒戈的这件事真的是十分万分的鄙视自己,不战而屈人之兵放在对方身上是说人家厉害,放在他身上这简直就是耻辱。 他不可能怕那个死装哥,他们一起长大元满一皱眉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能有这样的默契吗?开玩笑,这可是用无数个日夜换回来的他凭什么? 再说了说家世、长相、身材、智商他哪点比这死装哥差了,他凭什么没信心,没信心的应该是他,他霍缺什么时候认过输,这样是传出去怎么对得起他霍哥的名声,真是开玩笑。 开解一番之后他明显更自信了一些,反正睡不着干脆起床找找明天要穿什么衣服,一定要做到给元满眼前一亮的感觉,对,要让他拜倒在自己的校服裤呸牛仔裤之下,上次小祁刚好买了一套新衣服给他,就那套了。 准备好一切霍缺才躺到床上,结果早上六点就醒了,时常睡眠异常充足的霍缺很罕见的睡不好了,他得承认他确实紧张了,要是元满不来的话他应不应该继续呢? 早早在楼下准备早餐的霍爸看到他好像看到什么神奇的东西:“嗯?霍大少今天这么早啊?”以前都是日上三竿,“还穿了新衣服,这是要约会去?现在的小孩早恋都不背着大人吗?”他戴着围裙举着锅铲喃喃自语。 小祁拍了一下他:“瞎说什么,煎蛋要糊了。” “小祁叔叔,我跟你说个事。”霍缺在餐厅小声喊他,这事他需要一个军师。 “怎么了?” “我今天约了人去游乐场,我得准备点什么?”他有些紧张的攥着自己的手。 “首先一定要大大方方的,站直腰杆挺起来,一眼看上去非常有气质的那种,然后嘛买上他喜欢的奶茶和零食,游乐场一天的活动也挺累的,中午吃饭去餐厅根据他的喜好点餐,差不多了,明天你们还要上学不能太晚回来。”小祁看着他羞怯的少年样在心底感叹自己已经老了。 霍缺仔细一条条记在心里,时刻重复提醒自己记着重要的点,他还是第一次紧张到连觉都睡不好。 “爸,小祁叔叔祝我成功吧。”他深吸一口气昂首阔步走出去,那个样子不像要去约会更像是要去约架。 小祁笑着点点头看他出门去。 霍爸一头雾水但是大概也猜到他这盛装出席的要去干什么:“他早恋,咱们不管管?”他看着一脸淡定的小祁。 “不管,管不着,他这个早恋是不会成功的,如果一开始不让他去做他肯定会有逆反心理与我们产生嫌隙,得让他去试,总得撞回南墙才能知道疼不疼不是吗?” 虽然有道理,但他才高一,他能明白什么。霍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儿大不由爹,试试就试试,还小担得起试。 “不是,听你这说法你知道他喜欢的是谁?你们两个联合起来瞒着我一个人啊?”霍缺不可置信地看着小祁,“不是,你们什么时候达成的共识?” 小祁微微一笑:“秘密,回头再跟你说。” 霍爸看着他狡黠的笑欺负他:“真好,越来越有个当妈的样子了。” 小祁闻言捶了他一拳:“我是爸爸,你才是妈。” “好好好,我是妈我是妈。” 第53章 竹马还是天降(53) 晚上霍缺进家门的时候一改早上的意气风发一副灰扑扑的样子,精心搭配的衣服都跟着失去了光彩,他状如行尸走肉朝房间走去。 小祁看着他这样就知道他失败了,这回撞上了南墙,他捂住霍爸的嘴不让他叫住霍缺:“孩子心里不好受你别去添堵。” “怎么回事你还不跟我说吗?”霍爸当然是心疼自己儿子,长这么大这么垂头丧气的时候那是一把手就能数过来的,他得知道什么样的天仙能把自己儿子折磨成这样。 小祁想了想,说给霍爸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反正这事必不能成:“说了你别上火别找人家别找霍缺。” 得到霍爸保证他才郑重开口:“如果不去意外,霍缺今天应该是约了满满去。” 平地炸雷,霍爸差点跳起来:“他他他对满满......” 小祁点点头,霍爸坐在沙发上扶额,这事对他来说,还是很有冲击力的,但冷静下来似乎又有些合理,从小霍缺跟在元满身边打转像个跟屁虫一样,别人说一句他回十句只有元满能一个眼神就制住他,这小子从小就被人家拿捏的死死的。 “满满今天失约了是吗?” 小祁点点头:“霍缺这事注定不会成功的,满满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他从来也没给过霍缺希望,是咱们孩子自己还不懂,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他看不透也很正常,只希望这事不要让他一蹶不振。” 霍爸揽着他的肩:“不会的,霍缺不是那么没用的孩子,这几天咱多看他一点。”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霍爸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但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霍缺站在淋浴下想浇醒自己不清醒的脑子,他从刚开始的兴致勃勃到最后的失魂落魄,他觉得元满昨天只是说些故意拒绝他的话肯定不会真的不来,他还想着先玩什么再玩什么,最后在烟花晚会的时候跟他表白,再怎么着他肯定会说考虑一下。 只要说考虑那肯定是有戏的他再加一把火,无微不至的照顾几天肯定能成,到时候那个自信满满的死装哥肯定没话说也会乖乖地跟元满拉开距离。 多么美好的想象啊,可是现实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这人他根本不给自己一点希望,从开园等到闭园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这是一场他演给自己看的戏这太好笑了,游乐场的小丑鼻子应该戴在他的脸上。 越想心里越难受他一拳砸在浴室墙壁上,满脑子都是昨天他们依偎在秋千椅上的画面,其实一切都已经很明朗了不是吗,他已经坚定地选择了他只有他自己还在假装看不见。 要是他再早开窍一点呢,事情会不会有转机。 答案是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元满心里在想什么,这些年他总是表现的很冷静成熟理智,懂事的不像一个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只有在那人身边才像个有灵魂的人,为什么呢?他为什么看不见我? 霍缺仰起头感受温热的水糊在脸上的那种窒息感,他的脑子永远像蒙了一层雾看不清所有的事,这下应该明白了吧,他自以为是的优点在元满眼里应该都比不上那个人的一根手指头。 他叹了一口气把自己裹进浴巾,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了一丝活在这个世上的真实感,随即便是一阵酸涩包裹了他的心脏连带着眼眶都有些干涩的发疼,大老爷们儿流血不流泪他已经好久没哭过了,这次也不行。 早上他浑浑噩噩的收拾好往学校里走去,也没发现比他平时还早了半个小时,看着还有些许空荡的校园他才回过神来自己来早了。 这一早刚好遇到从宿舍出来的元满和霍缺,两人手牵着手大早上的元满就看起来很有精神。 霍缺下意识地想躲开感觉隔了一天没见他怎么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人了,但是他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元满。”他一张口元满朝他这边走过来,刚敛起地笑意还在眼睛里留下了痕迹,“为什么昨天没来?” 元满皱了皱眉:“我前天跟你说过了,霍缺,我不会去的,你也不应该去,游乐场现在已经翻新了吧,去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你应该往前看,我也要往前走了,来这么早没吃早餐吧?去食堂吃点吧,今天有酱肉包很好吃。” 霍缺看着他没有说话,是啊,去多少次都不会有结果的:“你们去吧。”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确实已经拒绝过了是他自己不懂非要死缠烂打,让自己变得难看,游乐场翻新了所以他们的关系也要翻新吗?翻新到形同陌路。 “他没事吧?”霍缺着看他有些颓丧的背影。 元满摇摇头:“他的恢复力还不错,这点小事不至于打倒他,我已经很认真的在隔绝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了,不知道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心理,他真的不是在跟你较劲吗?” 霍缺摸摸他的头:“谁知道呢,人心本身就是一个看不清的东西,现在还是填饱肚子比较重要吧。酱肉包去晚了就没了。”喜欢的人早不争取也会离开的。 “走走走。”元满并没有因为霍缺影响心情,他早该离他远远的,除了霍缺他的眼里是无法让任何人长久停留的。 韩惜云看到早早来的霍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位是突然转性了吗?他自己是因为上周没达标被教练强制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霍哥,你也上周没达标吗?” “滚蛋,起早了。”霍缺一把把书包砸他身上,一扫刚才颓唐的神情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他的心情可以在没人的时候不好但是不能在这些人面前不好,他的一世英名怎么能因为情伤这么可笑的理由毁于一旦。 “我还以为咱们的天神霍哥也不达标呢,看来还是我想多了,你昨晚咋没上号,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韩惜云帮他把书包放好,“你昨晚没在打的磕磕绊绊的一点也不爽。” “没爹寸步难行是吧,今晚带你飞。”霍缺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网吧走?” 韩惜云眼睛一亮像是看见救命恩人一样:“亲爹,你是我亲爹今晚带我好好起个飞!”认识霍缺的人都知道只要这人手放在键盘上那是傻子都能带着飞的,何况他自己也不菜,他被教练勒令早来一星期这事在这会儿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人生能有几次能抱上霍缺的大腿,开玩笑这机会抓不住那就是真脑子有泡了。 霍爸就是担心霍缺沉迷游戏没给他买电竞专用的那些东西,但这怎么能阻止一个想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的人呢,他早就是网吧的常客了,只是上了高中遇到这些破事还没好好打一场呢。 一听霍缺要去网吧,这些追随者都跟疯了一样,不必召唤已经自发的包了一家高端顶配的网咖就等着看霍缺上线秀技术了。 一放学元满就听见楼上教室轰隆隆的,接着就是楼梯口那动静就像是一群野猪出林一样。 “听说今晚霍缺要去网吧大杀四方啊!” “我的天,这事你咋才说,我得赶紧回去蹲个直播,能看着他那手出神入化的操作就赚大了。” “有那么夸张吗?” “赶紧走吧,百年一遇啊!” 元满听着两个后桌的谈话摇了摇头,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这个方式是霍缺心情最不好的时候的操作,看来这事给他的打击不太小。 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阻拦他的义务了,他不是小孩子一切行为也该由自己承担。 他收拾好东西先回宿舍,霍缺被班主任叫去安排竞赛的事了,差点忘了他周三就要出发了,元满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失落,人还没走就开始想念了,真是中毒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