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爱成疾》 第1章 楔子 多年之后，她妩媚的躺在别的男人床上，他气愤的叫道：这么喜欢勾引人，那就勾引我！ 她妩媚一笑，手指划过男人的胸膛，贴着男人的耳边说道：我勾引的是男人，这些年你连女人都不碰，你还算什么男人！ “洛奇，你等等——”她的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你难道就想这样走吗？” 那个唤作洛奇的女子闻言停下脚步，略沉思一下回转头，对着身后的男子嫣然一笑，心里百转千回的老套词汇脱口而出，“成寒，放手吧！你我不合适！” “不合适？”男子悲愤之余已是气急败坏，“现在你才说不合适？” 他上前逼近几步，看着她眼波潋滟的样子，竭力压下心头的狂怒，缓缓语气，压低声音，几近是哀求，“洛奇，想想你我的从前，想想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想想我们的未来——”带着渴盼的声音略显沙哑，任谁听了都不能不动容，对面的女子心里亦是一颤。 转瞬她就将这样的心思狠狠压下去，不耐地打断他的话，“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未来！我们真的——不合适！” 她仍是那句话，他愣住，决绝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他了解她的脾性，同样的话若是她重复两次那就是最后的结果。多日以来他去找她都吃了闭门羹，这次好容易遇上，竟是她从一辆这个城市里并不多见的豪车里翩然走下来。 不远处那交叉重叠的两个“m”车标深深刺痛了他的眼，顿时，多日积聚的失望与绝望在他的眼眸里瞬间爆发出来。他眼睛通红，望着她翩然而去的身影捏紧拳头，绝望地大声道，“佟洛奇，你他妈的和老子好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不合适？你他妈的和老子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合适？” 前面那翩然而去的身影听到这话略停顿了一下，亦只是略停顿一下而已，她并没有放慢步子，而是径直向那豪车走过去。 车门缓缓打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下车，向着她微笑着伸出双手。 她本是空洞的眼神看到这男子的时候一滞，停下脚步，微挑嘴角，迟疑一下并没有伸出双手，只是弯下身，刚要坐进车里，就听得后面狂怒的声音，“你给我下来!” 猝不及防之际，她被拉离了车门，踉跄几步她才站稳。 她还没说话，拉她的那个狂怒的男人早已被几个保镖拦在一边，还有保镖们威严的声音，“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行！” 她理理头发，平复一下心情后抱歉地朝那个挺拔的男子尴尬地扯起唇角。 那男子并无多余的表情，只是看着她理解地笑笑。 她的脸一下子涨地通红。 她回转身，看着那个被四个保镖按地死死的男子，凝眸看了半晌，唇角这才扯出一抹轻蔑的笑容，贝齿间只吐出两个字，“再见！” 说完转过身，主动将胳膊伸进那个挺拔男子的臂弯，亲热地道，“我们走吧。” 低调不张扬的迈巴赫绝尘而去，只剩下他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里。 终于，视野里再也没有她的影子，他颓然蹲了下来。 今天，是她的十九岁生日； 是他和她认识的两周年纪念日； 是他要用他大学打工换来的钱去和她早已约好的要去欧洲旅游的日子； …… 他妈的，“不合适”、“再见”，只短短五个字，一切就这样被颠覆了。 他低头抱住自己的脑袋，禁不住泪流满面。 这便是前几日还依偎在他的胸口甜甜蜜蜜地啃着他买来的冰淇淋一脸幸福的憧憬他们的将来的她吗？ 这便是他为了她宁肯放弃国外大学的录取甘心情愿留在她的身边换来的吗？ 甚至他为了她放弃一家跨国公司的offer，只为她一句，“那个办公室的总裁千金对你好像有意哦” …… 他颓废地坐在地上，抬手抹一把脸上的泪水，忽觉呼吸不畅，便胡乱扯开胸前衬衣，触到胸前的领带，忽然他的手一抖，这条领带便是她为他第一天上班买的，说是系住他的人的同时系住他的心。 他看着她小巧白皙的手指在他项上的领带间灵活穿梭，嗅着她发间的清新气息，看着她满足的唇角微翘，浓密的睫毛扑闪若扇，他顿时陶醉了，禁不住痴痴道，“我的心一直被你系着呢”。 …… 回想往事，恍如隔世，他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我的心被你一直系着，可是你的心呢？” 攥住这刺目又刺心的领带，终于，他颤抖着手快速胡乱地从脖子上撸了下来，狠狠掼在地上，“佟洛奇!！你给我听着——此生，我绝不原谅你！” 第2章 竞争激烈的面试现场 “后面的人排好队，面谈之前请先填好表格，一个个按次序来。” 近二百米高的腾化大厦二十九层上，一身黑色西装短裙的人力资源部助理田恬温柔地提醒后面前来面试的人。 田恬人如其名，声音甜，人长得也美，白皙的瓜子脸，及肩的乌黑长发与项上的米黄色丝巾相搭配，反差较大的颜色在此时看来却是有一番别致的美。 此刻她正站在前台里一张张翻阅着递上来的已经填好的表格，偶尔微皱一下眉头，抬头叫一下填得并不妥当的应聘者。 这举手抬足间，早已让面试人群里的几个年轻小伙子有些移不开眼。 虽说是排着队，几个小伙子还是在长龙般的队伍里稍微挪挪身子，偏离前面的人头攒动，好仔细看一下那个人力资源部的助理。 有这样的美眉，说什么也得挤进这公司。已经有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开始摩拳擦掌。 且不说眼前的美眉如何吸引人，单是该公司的名气就足以让所有本年度的应届毕业生及社会在职人士趋之若鹜。 这是一家名为“圣世达”的上市公司，屹立在市中心的规模宏大的腾化大厦只是该上市公司旗下的一处商业地产而已。 在全国各地，几乎每个大的城市都有这个公司开发的地产。 在这个并不算小的二线城市s市里，“圣世达”三个字代表着先进和潮流，意味着高薪和稳定。 比如眼前的这个人力资源部的助理，仅仅是个助理，薪水都是以年薪计。底下排队的人小心翼翼传着公司从内部的人打听来的消息，眼前的这个看上去也就毕业才几年的助理一年薪水就是七、八万。 在大学生越来越多，就业越来越艰难，文凭越来越不值钱的今天，在这个二线城市里，这个数字对想就业的人来说可谓吸引力超强。 一个小小的助理都是年薪如此，那要是专业人员呢？ 再看看这腾化大厦里面，装修一流大气，低调不张扬，黑白色调的大理石光亮可鉴，就连打扫卫生的阿姨亦是穿着做工优良的工服。一年恒温的办公室，偶尔走过的工作人员皆统一西装革履，左胸前佩戴统一的工牌，无论认识不认识，都是礼貌点头致意。 整个大厦里虽是人来人往，却是井然有序，无一丝喧哗，由此可见圣世达集团管理有方。 腾化大厦里等待面试的数十人望着那个仔细地阅读每一张应聘表格的人力资源部助理内心对集团管理赞叹的同时亦是各怀心思。 女孩无非两种眼神，羡慕或者是嫉妒；男的胆稍壮点的则是仔细端详着她，双眸里透出掩饰不住的爱慕，而羞涩则是装作若无其事偶尔抬头瞥一眼她。 但是所有这些田恬是看不到的。大厦里的环境她已经适应了，应聘者的眼神她没有时间去观察，她现在只顾低头看表格，生怕有一丝一毫的差池。 昨天便就是因为表格里有个应聘市场部的女孩名字像男孩，而女孩本人亦是短发中性打扮。田恬领进这个女孩进去的时候，忘了告诉那个外表美丽却是冷漠如霜的人力资源部田经理这个应聘者的性别，人力资源部田经理以为眼前站着的是个男孩，和“他”谈了半晌，终于满意点点头，“你去工程部报到吧。” 那女孩也如释重负，高兴之余不免有些疑惑，怯怯道，“工程部不是只招男生吗？我是来应聘策划的。” 美丽的人力资源部经理当即变脸，“那就抱歉了，我以为你是男孩子。” 那个女孩立时红了眼圈，田恬也感觉比较抱歉，还没等她向这个女孩表达她的歉意，她便被田经理训了个狗血喷头，“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清楚她要应聘的职位？——这不是白白浪费我的时间吗？” 田恬亦是一肚子委屈，心说，我进来的时候说了啊，那时你正举着电话眉飞色舞呢，大约是光看着这女孩一身的中性打扮就以为是来应聘工程部的。 这几天公司先招两个部门，策划部和工程部。应聘策划的倒是一堆，全是女孩，应聘工程部的一般需要有经验的，真正应聘到工程部的应届学生寥寥无几。 大约是美丽的人力资源部经理接了电话后心情尚好，连带着看这个“男孩”比较顺眼，所以才格外开恩录用了这个幸运的“男孩”，却不知道闹了这样一个笑话。 看着美丽的人力资源部经理脸色铁青，田恬连解释的勇气都不敢存一丝一毫，唯有硬着头皮听训话。 虽说当时被训的时候心里相当难受，但是田恬却是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工作的细节问题，她是慎之又慎。这些年，在田经理手下，陆续来了又走了不下十个美眉，每个人来的时候都是高高兴兴、一腔工作热情；可来的这些美眉最长的不超过半年，最短的上班才两天便涕泪横流、落荒而逃，且都是同一个理由：受不了冷若冰霜的人力资源部经理的火爆脾气，田经理为人挑剔不说，动不动还要被其训斥。 这些刚出校门的美眉们没有那么大的心理承受力，虽说高薪养人，但是“薪情”说起来总也比不上“心情”，再说有这样的上司，被炒鱿鱼是迟早的事，还不如早早另寻东家的好。 说来也奇怪，只有看起来文弱的田恬坚持到现在，除了偶尔被田经理训两句，在整个集团里还算是混了个脸熟。人力资源部的六个同事里，大专毕业才三年的她虽然才有十九岁，居然还算是老人了。 倒也有些人认为田恬是田经理的什么亲戚，毕竟都姓田嘛。 听到这些，田恬只是笑笑而已。 无论如何这次再也不能出差错了，田恬翻着面前的表格，小巧的鼻头微微沁了层薄汗，一缕发丝垂在腮边，吸引了无数应聘者的视线。 终于，她看完了，对每个应聘者的情况基本了然于胸，这才满意抬起头，看看腕表，吁了口气，抬眸对着眼前的数十个应聘者甜甜道，“各位，通过第一轮的笔试，今天能够站在这里的便是笔试成绩的优胜者，面谈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人力资源部公布的职位今天只有十五个名额，还请各位把握机会。” 一句话让所有的人的心立时提了起来，话语虽是如其名甜甜地让人耳朵很是受用，但是，眼前的竞争形势明显还是很残酷的，粗略一看，在场的不下六十人，也就是说，来应聘的笔试的人员一共是五百多人，现在只剩下十分之一，然后再淘汰最终剩下十五个，录取率仅为不到百分之三，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比例，快赶上每年一度的公考了。”一个人小声嘟囔道。 虽说不少人听清了，但是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心思去比较与公考录取率之间的差别，虽说面上平静，不少人的手里还是沁出了细腻的汗。 大约见这样的场面见多了，田恬微微一笑，“大家也不要紧张啦，老板说了，本公司爱惜人才，职位还是很多的，这个职位若是面试不上，别的职位未必不行。呵呵。” 田恬这样一说一笑，看花了不少男孩的眼，也让现场的气氛放松活跃了起来。 接着田恬抬起腕表瞄了一眼，便开始叫名字。 第3章 姗姗来迟 被叫到的前面的五个人在田恬的带领下，陆续走进装修考究的前台右边的过道里，那里的第三个房间便是人力资源部经理田岚的办公室。 田岚已经拿到这些人的资料，只是草草看了一遍便弃之一边，抬起皓腕，食指揉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接着看看桌子一角放在一个可爱牛座托上的手机，心底期盼着能响一声。 就在她死死盯着手机的时候，手机居然很配合地真的“滴”了一声，是短信的声音。她吓了一跳，接着欣喜若狂，将手上刚捻起的一份表格扔在一边，拿起手机，刚看了一眼，堆起的笑容瞬间凝在了唇边，不是她要等的信息，是闺中密友约她逛街的短信而已。她颓然撂下手机，心不在焉地捡起桌上刚被她弃之一边的表格，看了一会，却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静默了一会，她有些失落，顺手拿起做工考究的笔筒里一直水笔，在表格上乱划一通，嘴里还小声抱怨着，“叫你不打电话，叫你不打电话。”结果，不多会，一张好好的表格被她戳地千疮百孔。 恰在这时，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她这才回过神来，将那张表格胡乱塞进抽屉，拿起一面小镜仔细看了看妆容，这才敛去面上的嗔怨，恢复了一贯冷漠面容的她，冷冷道，“请进。” 田恬趁着进来的功夫仔细察言观色了一番，发现今日的经理神色淡淡，还是一贯的冷漠，却并无反常，她暗自松口气，上前将手中的五份表格恭恭敬敬地放在田岚的面前，又谦虚地微一躬身，“田经理，这五位便是笔试的优胜者。” 田岚端坐在宽大的皮椅里，白皙的手指拿起这五份表格，大略翻了一下，便开始了提问。 这边，田恬见进入状态，便轻轻退了出去。 一个下午，便在这样的面试中打发了。 第一轮面试完了后，田岚已经将一份被淘汰者的名单递给了田恬，然后吩咐道，“除了这些，剩下的二十多个人，你给人力资源部的其他几个人看一下，最后将拟录用的名单给我看看，我最后把关就可。” 田恬有些疑惑，每次最后录用都是田岚一个人把关，今天不知道是何意思。心里这么想，她还是依言接过，去了人力资源办公室。 待忙完最后一拨面试，下班的点已经过了。 田恬在前台那里整理着手里的资料，边看着腕上的hellokitty的表，边焦急地看看外面，心说已经说好了的，这到底是来还是不来？眼看已经超过了五分钟，这让向来守时的田经理还不批死自己？ 她转身瞄瞄身后的人力资源部经理的实木红门，心里暗自祈祷让她的电话再长点好了。 前台后面悬挂的阔气的大摆钟的钟摆不紧不慢地走着，“滴滴答答”的声音每一下都似乎敲在田恬的心上，简直让她有些心惊肉跳。 她兜里的手机静静的，没有一丝动静，心里掠过一阵失望，还真不来了？不免撇撇嘴，不来也不说声。 这时，她的面前只剩下一个等待面试的女孩，一个身高长相皆是很普通的女孩。 算了，不等了。她失望地收起资料，不忘对着眼前这个已经等了近一个小时的女孩礼貌地笑笑，“请稍等一下，经理正在接电话。” 那个女孩已经有些不耐烦，挪了挪屁股可能想站起来要走，忍了忍又坐下。 这时，田经理的门终于开了，田经理探出头来，淡淡地说，“叫最后的两个人进来。” 这最后的两个人是应聘公司行政文员职位的。原来公司这种职位是没有安排的，只是临时行政部因为有两个女同事要生孩子，不得已才临时招两个人顶替一下。 因为是临时招聘的，所以来应聘的人并不多，一共来了不到十个人，同样的，笔试过后被田恬淘汰了八个人，剩下的两个人，一个临时有事来不了，只剩下面前的这个普通的女孩。 “好的。”田恬一面恭敬地答应着，一面在脑海里快速盘算怎么向经理交待这最后一个人为什么没有来的理由。不然，“浪费美丽的经理的时间”的大帽子她又被扣上了。 她礼貌地引导这个女孩走进经理室。 刚推门出来，就见从电梯里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微一愣，接着一阵狂喜，老天，你终于来了。 从电梯里出来的一个倩影并未注意到这些，只是踩着平稳的步子来到前台。 前台小姐抬起头，习惯性地微笑着问，“小姐请问您找哪位？有预约吗？” 话还未落音，前台小姐似乎吃了一惊。 眼前的小姐二十多岁的模样，白色的衬衫，黑色的及膝短裙，项上的衬衣领口处随意系了条装饰的丝巾，一头栗色的短发清爽宜人，若凝脂般的瓜子脸上不施粉黛，柳叶弯眉，尤其是那双美眸，顾盼生姿。 集团里不乏美女，这样清爽淡雅的女子还是头一次见，前台小姐心里直咂舌。 “你好，我是来……”女子朱唇微启，话音未落，便被里面出来的田恬的声音打断了，“田经理还在谈话，麻烦你坐在那边稍等一下。” 女子看到田恬，嘴角微一翘，随着田恬来到休息区。 田恬手里拿着一张表格，两个人坐在离前台稍远一点的座位上。 待坐好后，田恬递过去一支笔，这才开始低声质问，“你怎么现在才来？不是说好了五点半吗？这都过了快十五分钟了，你要害我被经理骂啊。” 那女子边地头填着表格，边不在意地说道，“本来是不打算来了，你在这里做地挺好的，我过来不是怕影响你吗？” 田恬微一撇嘴，不以为然道，“这里的集团你知道有多大啊，谁会在意这芝麻大的事儿呢，再说咱们也不在同一个部门，也不在同一个楼层，你安心做你的事情就好了。你天天闲家里不难受啊，——阿姨。”田恬把最后的两个字咬地稍微重一些，又加了一句，“你天天窝在家里，迟早会老掉的。算了，我不说你了——表格给我。” 那女子对田恬的话丝毫不以为意，将表格填上自己的名字后递给她，笑笑，“行了行了，知道了。” 田恬看了她一眼，不禁也为她的笑容所打动，嘟囔着将抱怨放在了肚子里。看到第一次进去的女孩还没谈五分钟便被请了出来，田恬心里不免高兴一番，“跟我来。” 那女子拎起手袋跟着田恬进了人力资源经理室。 田岚正在烦躁，这田恬什么眼神啊，行政文员那都是公司的形象代表，平素公司来个客人招待什么的，这样的人物形象哪能拿得出手？ 正要向推门进来的田恬表达她的不满，田恬已经领着后面的女子进来了。 “经理，这是最后的一位应聘者佟紫眉小姐。——佟小姐，这是人力资源部田总经理。” 田岚一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子的时候，禁不住眼前一亮，好素雅的女子，心里的印象分马上就上去了。 第4章 顺利入职 她翻了翻这个佟紫眉的简历，很简单，很清楚，只上过两年的大学，后来因病休学，再后来只在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小公司里从事过相关工作。之所以说是小公司，因为佟紫眉的简历上对以前就职的公司的规模描述是二十人以下。 “ok。”田岚很是满意，这样的“人才”公司太需要了。首先这样的人没有什么高学历，一旦应聘上，不会这山望着那山高，有利于人员的稳定；其次，此人的相貌出众、气质淡雅，亦非常能代表公司的形象。 她并没有多看，看到年龄那栏里，“你30了？”声音透着些许的惊讶，眼前黑白素搭的女子看上去顶多二十五、六岁而已。 佟紫眉淡淡一笑，“呵呵，是的。” 田岚微一皱眉，随口问了出来，“结婚了吗？” 佟紫眉点点头，一本正经道，“田经理，我这岁数还不结婚的话，恐怕是没人敢要了。” 田岚先是一愣，接着“扑哧”笑出声来，这女子还真挺有意思。 当即拍板让田恬领着她去行政部报到。 看着两个人出了她的办公室，她舒服地靠在宽大的皮椅上，涂满蔻丹的手指在桌上的电话摁了几个号码：“喂，是我，我给你们部门可是招来了一位美女，呵呵，这样你算是平衡了吧。” 不知道那边说的什么，田岚高兴地咯咯笑出声，“说准了啊——哎，还有，打听个事，总裁什么时候大驾光临呢？” …… 这边，田恬踏着轻快的步子领着佟紫眉来到位于五十六楼的行政部，一路上不住地絮絮叨叨，“这幢大楼里目前有圣世达s市分公司的员工共计六百多人，分为行政部、人力资源部、策划部、工程部、市场部、开发部等等共计n个部门。行政部的老总，你的顶头上司，是个男的，廖沙文，堂堂的加国毕业回来的行政管理硕士，刚从北方总部那边调过来。行政部现在干活的加你就五个人，别小瞧了这些人，个个都是能文能舞的高手，我还担心你不会被录上呢，没想到，经理格外开恩——唉，你听着呢没有啊？” 看着佟紫眉走神的样子，田恬严重不满，正要开口提醒她行政部已经到了。行政部的大玻璃门却是自动开了。 “啊……廖总。”反应过来的田恬立刻换上惯常的甜甜的笑容，“廖总，人我给您老带来了，佟紫眉小姐。佟小姐，这是行政部的廖总。” 佟紫眉看着廖沙文，微微一笑，伸出手去，“你好，廖总，我是佟紫眉，以后请多多关照。” 廖沙文没有想到这美女美得竟是有些出乎意料，眼前淡然的笑容让他一时有些眼晕，他几乎是机械地握住了她的手，软软的，细腻的肌肤让他脑海里一下浮现出“柔若无骨”四个字。他轻咳一声，清清嗓子，“我是廖沙文，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不必客气。” 说着松开佟紫眉的手，闪身让她们进去，“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行政部的人员，回头让小田领你熟悉一下公司。” 廖沙文带着她们两个，来到玻璃门后面的大格子间里。听到有人进来，里面的人早已竖起耳朵，当听到是顶头上司要给他们介绍新同事，里面的几个人便懒懒起身。 行政部办公室除了廖沙文，还有三个男的，三个女的，因此其他阳盛阴衰、男女搭配严重不平衡的部门的人老是开玩笑说行政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可是，如今，因为生孩子，一下走了两个女同事，如今只有一个女的在干着原本三个人的活。 听到有人来了，这个女同事首先心里一松，可算是有人来了。等她起身看清来人的时候，先是一愣，接着私下撇撇嘴，这么漂亮的人，不会是个花瓶吧。 其他的男同事也都看清了新来的同事，顿时来了精神。 行政部除了最先来的一个男同事，已是结婚生子，算是行政部的老人，其他的两个人都是刚毕业回国没几年的学生，一看到佟紫眉，纷纷露出善意的笑容。 廖沙文一一为佟紫眉介绍着，“这是李盛，行政部资格最老的行政人员，写得一手好材料；这是蒋臣，这是宋仁，两个人同毕业于澳洲悉尼大学；这是周子千，国内知名大学研究生毕业……” 光是听着这些，佟紫眉心里便道怪不得田恬说这里是卧虎藏龙之地，光是这学历光环，就够她望其项背了。自己要啥没啥，不知道进来这行政部能干些什么。 她含笑听廖沙文介绍完每一个同事，笑笑，“我叫佟紫眉，只念过两年大学，只在一个小公司做过一段时间，没有各位的学历和经历，还望以后多多帮助。” 这番开场白着实让行政部的人有些出乎意料。原先是以为哪个名校毕业的师姐或者师妹，没想到经历如此简单，就连基本的工作经验也不具备。不知道怎么会招如此一个人。但是话又说回来，如今的人，哪个不是竭尽全力包装自己，有的没有的都说自己有，具备不具备的都说自己具备，唯恐自己落人后面。这个新来的同事如此直白不卑不亢的介绍，倒说明人家真诚。 这样一想，行政部的男同事们立即鼓掌欢迎新同事的到来，唯有那个周子千坐下后撇撇嘴，不知道这次人力资源部的田总哪根筋搭错了，招来个看上去手不能提、肩不能抗、除了一张面孔便就是一无是处的女人。看来自己想减负的想法是泡汤了，这么多的材料自己哪能忙完。 这么一想，便就对这个新来的同事失去了兴趣，佟紫眉介绍自己的时候，她敷衍了几句便借口忙先回了座位。 其他几个男同事却是兴高采烈与佟紫眉交谈着。 廖沙文并没有给他们多余的机会，他领着佟紫眉走近一张靠近总经理室的单独的格子间，对她说，“以后你就坐这里了，我一会还有点事情，先让李盛帮你了解一下行政部的情况，另外，一会你随小田去人力资源部领员工手册什么的。最近总部要来检查，要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廖沙文简短地几句话结束了他的工作要求，便走了出去。 那个李盛走过来，拿出几个厚厚的夹子递给佟紫眉，用比平日低八度的声音温和地说，“小佟，既然廖总交待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行政部的事说多也多，说杂也杂，这么说吧，只要不是其他部门管的，都推给行政部了。大到公司总预算平衡，大型会议的组织筹备，公司后勤管理，法务事务处理——哦，这是整个行政部门的工作——再就是小到接到来访客人，行政函件的来往，比如订机票收发传真等待……这么说吧，系统内的系统外的，本部门的其他部门的，总之是事情比较多……” 李胜一口气说完了这些，随手翻开厚厚的夹子，“这是回去生宝宝的同事留下来的，你先熟悉这些基本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找我。今天已经下班了，明天的时候我带你去熟悉一下行政部的其它部门。” “哦，谢谢。”佟紫眉微微笑笑，将她桌上厚厚的文件夹收起。 另外的同事也都陆续收拾桌上的东西，离她最近的蒋臣欠起身子，笑着说，“行政部加班是常事，你以后也会知道的，呵呵。” 佟紫眉并未言语，只是淡淡地笑笑，与其他同事打了招呼后，起身随一直在后面看好戏的田恬走了出去。 第5章 似曾相识 走到行政部的大门，田恬刻意侧侧身子让佟紫眉先出去，她的余光里早看到了行政部的两个未婚男同事的眼光随着佟紫眉的身影越拉越长，直到佟紫眉的身影消失在行政部的大门外，这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田恬暗自发笑，几步追上佟紫眉，小声道，“怎么样？眉姨，行政部挺适合你的吧。” 佟紫眉朝田恬挑挑眉毛，淡然道，“你选的怎么会错？你先给我预备点上班的东西吧，明天该用了。已经六点半了，我还得去接简简呢。” “那好，你赶紧去，东西回头我给你备齐了。”田恬送佟紫眉到电梯那，看着佟紫眉转身要进电梯，嘟囔了一句，“我这还得给你打工了。” 已经进了电梯的佟紫眉听到后笑笑，“你晚上吃什么？” 田恬冲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简简吃啥我就吃啥，最好来个香煎芙蓉蛋。”说着吐吐舌头离开了电梯。 光亮可鉴的电梯缓缓合上，映出佟紫眉的倩影。 已过了下班高峰期，电梯里并没有什么人，佟紫眉将电梯摁在一层上，这才掏出手机。方才手机在手袋里已经震动了半天，她看也不用看便知道是简简的老师打来的。 电梯里没有信号，她便很快编好了短信，只等电梯落到一层就发出去。 她看着电梯慢慢从五十六层下降到三十层，二十层，快到第十层的时候，电梯微颤了下，停在了十层。想必是有人按了电梯。 她有些着急，简简班里新换的这个老师因为简简调皮非常不喜欢他，动不动就因为他上课捣蛋而将家长屡次叫到学校。 新换的这个女老师上班才一个月，佟紫眉已经被叫到学校三次了。 这次本来说好了下午孩子的运动会结束后要早点去接简简，这一来一回，加上路上堵车，已经耽误了三个小时。 手机上的八个未接来电看来让这个老师已经忍无可忍了。 她苦笑一下，电梯在十楼开了，她只顾看着手里的手机，想着怎么编词语会让老师更能接受一些，全然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人看到她的时候瞬间面上的惊诧神情。 电梯进来了人，她并没有去看来人的模样，只是紧紧盯着电梯上的数字，视线里也仅仅是看到了进来的人西装革履而已。 电梯一落地，她看也没看手机，直接按了发送键。 电梯门一开，她抢先走了出去。 还没走出五步，手机已经响了起来。她接起来，温和的声音，“肖老师，不好意思，麻烦你久等了……哦，哦，好，我马上就到。” 佟紫眉挂了手机，直接冲到大厦外面伸手拦出租车。 虽然不是下班的高峰期，但是在闹市中心，这个时间要打到车也不是那么容易。她伸手拦了几辆，都已经有人，她越发焦躁起来，看着远处的方向直挥手，希望有空车能体会到她的焦急。丝毫没有注意到靠近她的人行道上，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悄悄停下。 “hi，小姐，搭车吗？”车玻璃降了下来，一个男子伸出头看着她招呼道。 听到声音，以为是出租车，佟紫眉狂喜，转过身看了一下，不是出租车，她也并不认识这个男子，随即失望地又回转过身翘首看着远处。 “小姐，说的就是你，是这个公司的员工吗？你是不是很着急，我顺便可以带你一段。”那男子并不灰心，继续温和地招呼道。 佟紫眉回过头，确信这个男子是在跟她说话后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一下。 温和的笑容，明亮的眼神，应该是那种让人放心的人，她很快下了结论随即道，“是的，我是这个公司的员工，今天有点急事——” 好像是为了配合她的话似的，她的话音未落，手袋里的手机便催命地响了起来，她无奈接起来，还没等她将电话放到耳边，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让她不得不将手机偏离耳朵半米远，“还没到吗？这边都已经下班了？” “这就来，这就来。”她唯有对着手机赔笑道。 那男子理解地笑笑，“上来吧，去哪儿？我顺便送你过去。” 她再也等不及，转身绕到副驾驶那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不客气地指挥道，“梧桐第五大道。” 一路上，那男子安静地开着车，并未有任何的言语，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男子娴熟地开着车在如长龙般的车流里左钻右拐，很快就拐出了堵车的地方，驶上宽敞的快速路后，她的心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男子驾车的技术不是盖的，她想。 一路上无语，车子很快开上了梧桐第五大道，她要去的地方近在眼前。 “可以了，到了到了。”车子刚拐上大道之后，她便忙不迭地说道。 那男子也没有殷勤地要送她到目的地，靠路边停下车后，看了看周围，这才问道，“这儿就可以了吗？” 她一边盯着前方一边忙不迭地下车，不忘连声道谢，“就是这里了，今天真的很麻烦你，路上开车小心。” 说完一路小跑奔向前方。 八月的天，白天还是很长，虽然已经快八点，天边还是有些微的光亮。 他并没有立即发动引擎开走，而是下了车倚靠在车身上点了一根烟，看着前边那个娇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四处望望。 梧桐大道两边因为种满了法国梧桐而得名，如今的时节，梧桐长势正茂，第五道并不宽，路的两侧排列笔直的梧桐枝叶交错，宛如在半空搭了个很好看的遮阳棚。没有了白天的喧嚣，这条大道显得清幽静谧，微风送来夜幕降临前的丝丝清凉，他惬意地深吸几口气。 s市风景优美，市政很重视城市绿化，无论新老城区，一年四季皆可以看到生机盎然的绿色，夏日这个时节，更是姹紫嫣红，百媚千娇。是享誉国内外的“花城”，只是，他看了看周围，这样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 将手中的烟掐灭后，他走进车里，接着仪表盘微弱的光亮，看看表，八点半了，窗外，暮色已降临。 他又看了看仪表盘上公里数，这个地方离市中心也就不到十五公里，他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住的地方，和这个地方正是南辕北辙。 他想了想，还是开车慢慢走向她刚才消失的方向。 一路慢腾腾地开着车，一面看着周围的风景。暮色渐渐掩盖了大地，周围的一切若是没有路灯的照耀，很难看得清楚。沿着第五道走了一段，拐进她消失的拐角方向，有几条小路，但是他也不清楚她到底走向了哪条小道。 他把车倒出来，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江助，总裁安排什么时候到这边？……哦，好。” 他挂了电话，看看夜幕下梧桐大道两侧的路灯，回想起在电梯里遇到她时那惊艳地一瞬，他陷入了沉思，难道真的这么巧？ 第6章 关键时候救急 佟紫眉一路匆匆赶到学校，学校早已是灯光全无，大门紧闭。只有大门口的路灯微弱的闪着光芒。 佟紫眉心下一沉，慌忙掏出手机，却发现竟是黑屏一片，没电了。一路上再也没有接到老师的催促电话，原来是这样，她顿时慌了神。 上前拍打着学校的大门，“喂，有人吗？我是来接孩子的！简简——简简——” 叫了半天，没有任何的声音回复她。 一路匆匆赶来疲惫的她，顿觉有些天旋地转。 她背靠着大门好一会，才有了正常的思维，老师是不可能扔下孩子不管的，随后想到这一点，她才觉浑身有了力气。 或许老师住在这附近不一定，她冲出学校前的小道，跑向另一侧，那里零星地有几栋住宅楼，可是，她失望了，她在小区里叫了半天，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只偶尔有几扇窗户打开，好奇地看着她。 “孩子丢了吗？” “不是……”她气喘吁吁道。 “那……神经病——”上面的人白她一眼，将窗户带上。 她走出小区，心乱如麻，简简到底去了哪里？会不会因为调皮不听话被老师罚？想起儿子那被老师训过后眼泪在眼里打转还强忍住不流下来的模样，她的心就揪地慌，唉，该死的手机！ 她一边担心着一边诅咒着浑浑噩噩地上了梧桐第五大道。 她沿着第五大道一步一步走着，刚才的寻找让她耗尽了力气，反正家离这不远了，走上二十分钟便到。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停靠在路边的那辆车里的人见她出来后，惊异地忘了点手中的烟。 这么晚了，她还要去哪里？他想。 他慢慢跟着她，突然觉得不合适，放缓了车速。 但是车的灯光还是惊动了前面神游般的佟紫眉。 她停下身，向后看去，刺目的灯光让她不得不偏转身子，自己并没有挡住他的道，她想。 回头刚要走，蓦地想起什么，快速跑向车前。 “你好，麻烦一下——” 车子停了下来，车玻璃也降了下去，她举起手机急忙道，“你好，我的手机没电了，能不能——是你？”她惊讶地睁大双眸。 车里的男子温和地笑笑，递上手机，“这边我从来没有来过，刚才转了转，居然还能碰上，真是太巧了。” 她迟疑一下，接过手机，顾不上客套，离开车子几步直接拨了田恬的号码，急促道，“我手机没电了，我在简简学校门口，他们学校早关门了，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说到这里，她眼泪险些被带出来，简简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她一天，如今这么一弄，有点生离死别的滋味。 “什么？在家里？哦，好好，我马上就回来。”她愣了一下，转瞬破涕为笑，忽觉在陌生人面前有些不妥，忙从手袋里掏出纸巾擦擦眼睛，调整好情绪，转身将手机双手递给车里的男子，“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今天你帮了我两次忙。” 她没有问起他的姓名的意思，他心里明白这是个聪明且防范心理很强的女子，他也不便于问她，于是他点点头，“不客气。这边的景色很好，我也该回去了，再见。” 他接过手机，朝她微微一笑便向前开去，后视镜里，那个黑白素搭的女子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通话记录，却发现刚才的通话什么显示也没有。 “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他笑笑。 佟紫眉步履轻快地向回家的方向走着。 这是一幢八十年代的独立小院，坐落在梧桐第五道平行的梧桐第二大道上。 这一片法国梧桐覆盖的地方原本是一片脏乱差的棚户区，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当地一个旅美华人回来后与当地政府一起出资开发改造成的现在的梧桐道。自古有“家有梧桐树，引来金凤凰”一说。因为寓意吉祥，又遍种梧桐，故名为“梧桐道”。这片区域以梧桐栽种的笔直的道路进行分区，分为五个区，第几区就以梧桐第几道来命名。梧桐道两侧的居民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红墙朱瓦，绿树成荫，这在上世纪那个年代提起梧桐道，那是高档社区的象征，不亚于今日的别墅。 只是如今随着商品房、高档商品房甚至豪宅别墅的出现，梧桐道的小院渐渐失去了往日的魅力。其所处的位置正是老城，如今s市正如火如荼地开发新城，这片城市里的幽静之地更显得不为人知了。而且，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梧桐道里的人渐渐走出了这片上世纪的高档地方，开始在市区及新区生活，所以，梧桐道的小院真正住的人也并不是很多，大多数屹立在那里，成了那段辉煌历史的见证。 还有人传言，因为s市的整体规划，梧桐道有可能会被拆掉。 但是这些目前还不是自己考虑的事，佟紫眉顺着梧桐第二道轻快地迈着步子。茂密的梧桐树两旁的人行道的红墙上，长满了爬山虎，越发衬得小院幽静。 她来到自己的小院前，透过漆黑的铁栅栏大门，看到窗户里透出的温馨的灯光，心里这才踏实下来。 掏出钥匙熟悉地打开门，回身关上。 这是一栋二层楼的小院，借着檐前的灯光，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搭起的花架上盛开一片大大小小的花，隐约地可以看见成熟的黄瓜、丝瓜垂在花架下。 佟紫眉进得屋里，弯身换了鞋，还未起身，就被一个扑上的身影险些压倒。 她紧紧抱着扑上来的小人，“简简，没事吧，吓死妈妈了。” “妈妈你怎么说话不算话，那么晚还不来，老师都等急了。”简简下得地来，拉着佟紫眉的手往里走。 她一愣，沙发上坐着简简的老师，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田恬在一旁忙活着端茶倒水。 还未等老师开口，佟紫眉先一个劲儿地道歉，“肖老师，真是太麻烦你了，手机路上没有电了。” 肖老师见她回来了，也没有多停留，起身严肃地说，“简简妈妈，我从事教学这么多年，一直以为，孩子的事是大事；以后还是要准时接孩子，我先走了。” 佟紫眉也不敢多挽留，从背后拉出怯怯的孩子一起将肖老师送到家门口，“肖老师，这么晚了，我还是给您叫辆车吧，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不用了，孩子还没吃饭，你让他吃点东西吧，我离地不远。”肖老师摆摆手便走了。 佟紫眉有些过意不去，听说孩子还没吃饭，忙回到屋里，拉着简简问，“简简，你是怎么回来的？” “妈妈，我都多大了，我记得回家的路，你老不来，我就让肖老师到咱们家里了。”简简撅着嘴，自豪地拍拍自己的胸脯，那样子，仿佛就是个小大人般。 佟紫眉忍不住笑出来，一旁的田恬走过来递上一杯茶，抱怨道，“眉姨你还能笑出来啊，你不知道刚才这个胖女人喋喋不休了半天，我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第7章 上班第一天病假 “是么？”佟紫眉微皱皱眉，“这个肖老师就是这样子了，上次简简调皮，她把我当简简训了一个小时，我还真是怕今天她要在咱家训上半夜呢。”她转向简简，“今天是妈妈不对，有事耽搁了，以后啊，妈妈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肖老师没有说什么吧。”她尽量小心翼翼地表达她的担心，自己的儿子见了肖老师如同惊弓之鸟，她怕孩子长期下去会有心理阴影。 简简一边玩着他的电动飞机一边低着毛茸茸的脑袋不在意地说道，“没有，就说让我在学区运动会上好好表现啊。” 佟紫眉一愣，“学区运动会？好好表现？” 田恬接过话去，“眉姨，人家肖老师说了，下午的运动会接力跑步，简简最后一棒，在前边同学落后人家十米的情况下，他居然跑了个第一，还要代表学校去参加学区的运动会——怎么样？自豪吧？” “是么？”佟紫眉怔了怔，端着茶的手突然有些颤抖，她放下茶，仔细看了看正玩得起劲的儿子，蓦地觉得眼睛有些发涩，她忍住内心的激动，平静地问，“儿子，是这样么？” “嗯。”只顾玩的简简低着头摆弄飞机，并没有特别兴奋的样子，“妈妈，我也没有想过能超过那些同学啊，只是像你说的，尽力啊。” 佟紫眉觉得自己的胸腔里有一股暖流在激荡，她有些控制不住，随即起身离开茶几，进了厨房，隔了一会才伸出头问道，“田恬，你要吃什么？” 对于佟紫眉突然起身离去，田恬有些惊讶，瞬间也明白过来，这个孩子，从小没让他的母亲少操心，脑瓜子是聪明，可是从来不用在正道上，快九岁的孩子了，虽然长得虎头虎脑，因为成天鼓捣着玩，学习成绩只是一般，他的妈妈经常因为孩子调皮捣蛋被叫到学校，有时会有家长拎着孩子找上门来。如今这孩子突然取得这样的成绩，虽然不大，眉姨能不激动吗？ 田恬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由吁了口气，小家伙算是长大了。 她想起什么，快速跑到楼上，二楼她的卧室里，桌上就是她与她的父亲的合影照。 她轻轻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这才低低道， “爸爸，弟弟好像长大了，眉姨开心地仿佛都要掉泪了……爸爸，你还好吗？听得见我说话吗？” 沉默了一会，她又说，“爸爸，你走后，眉姨一直都不开心，她还那么年轻，我不希望她每天都这样守在家里，我让她出去工作了，你不会怪我吧……” 又沉默了一会，听到楼下传来佟紫眉的叫她吃饭的声音。 “爸爸，我先下去了，回来再和你说话。”田恬亲了一下相片里慈爱地搂着她的爸爸，这才下了楼。 饭桌上，大约是饿极了，简简吃地满头大汗，佟紫眉一边替他擦着汗，一边嘱咐着，“吃得太急会噎着，慢点。” 田恬也一边吃着一边跟简简道，“简简，妈妈要上班了，你可是要乖乖听话的啊。” 简简鼓着的被塞地满满的腮帮含糊不清地问，“真的吗？妈妈，远不远？你要上班了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田恬抬起筷子点了一下他的脑壳，“妈妈和姐姐在一个公司，每天会准时去接你的。” “哦，好的。”简简低头再度扒饭。 突然抬头，不忘叮嘱一句，“妈妈，外面的人不都是好人，你也要当心啊。” 一旁的佟紫眉看着已有些小大人模样的儿子除了每天让她操心头疼，今日竟说出这番话，惊讶的同时不禁心里一阵柔软，孩子确实懂事了。 朦胧间，透过孩子稚嫩的脸庞，她的眼前浮现出那个相似的身影，心里一阵酸楚，忙低头夹菜来掩饰自己的内心的悸动。 吃过饭，佟紫眉在厨房边洗碗边听田恬絮叨，“眉姨，怎么样？还行吗？” 佟紫眉将洗好的碗放在橱柜里，沥干水后开始用棉擦小心地擦去水迹，不以为然道，“什么还行啊，这行政部你都听到了，人才济济，你让我去干什么呢？说不定干三天就被炒鱿鱼了呢。” “这个……”田恬沉思了一会，吐吐舌头，“以前我知道行政部个个都是高手，不过呢，今天才领教了啊。不过，这个职位要求不高的，再说，既然人力资源部经理拍板了，说明你行啊。” 佟紫眉跟田恬打听了一下公司的出勤时间等细节问题后便休息了。 今天简简的事让她一惊一吓，第二天佟紫眉起来的时候竟是有些发烧。 她自己试了试体温，有点低烧，硬撑着下去准备好了早餐，等田恬和简简吃饭的时候这才让田恬帮着自己请一下假。 “眉姨，要不要紧？那我跟廖总说说——你别忙了，一会我去送简简，中午叫个钟点工来帮着打扫一下。”田恬边吃早餐边麻利地安排着。 待田恬带着简简出门后，佟紫眉吃了点药，爬上床，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田恬出门叫了辆车，将简简快速送到学校，便直奔公司而去。一路上在想着怎么和行政部的老总廖沙文说。 廖沙文是个效率很高的人，也极重视员工的出勤情况。他的手下，很少出现缺席的情况，每个人如同上了发条般忘我地工作。别的部门都很纳闷，这廖沙文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让手下的人个个都玩命地工作？答案是不得知的。只是，这次行政部一下少了两个人，廖沙文当即奔赴人力资源部要在三天内给配齐人选。就连田岚那样的冷若冰霜的女人都频频点头如同鸡啄米。 这眉姨第一天上班就病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愿意去或者摆谱呢。田恬叹了口气，一路思索着直接上了五十六层，怯怯敲开廖沙文的门，摆上一贯的甜美笑容，“廖总，是这样的，昨天那个来应聘的佟小姐今天发烧了。” 果然，廖沙文一听，视线立即带着疑问从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移到田恬的脸上。田恬一看着眼神，心立马慌乱地跳了起来，就象是自己发烧了要请假一样，“这个，佟小姐说，很抱歉，很快会好起来的，会马上来报到，她……” 听着田恬干巴巴地解释着，廖沙文有些好笑，他稍一清嗓子，“虽然我不喜欢员工第一天报到就缺席，但是这个情况属于意外。” 一听这话，田恬一颗心这才放回肚子里，忙堆起大大的笑脸，“多谢廖总，那我回去工作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廖沙文道，“等等。” 田恬回过头，廖沙文头也不抬地道，“把她电话给我。” 哦，田恬这才明白了，原来廖总想一探虚实，忙说好好，接着在廖沙文递过来的米色的便条笺上写下了佟紫眉的电话。 廖沙文接过看了一下，“你倒是很熟悉啊，都背过了？” “啊，没，没，我就知道廖总很会关心下属的，不知道这个电话管用不管用，就先记下来了。” “拍吧你就。”廖沙文看着田恬娇俏的鼻头因为笑容微微皱起，不禁轻笑出声。 看着平日这个不苟言笑的帅哥一笑，田恬心里立时漏跳一拍，连下楼的时候脚步也轻快了好多，一路哼着小曲回了位于二十九楼的办公室。 第8章 上司的关心 田恬刚回到办公室，就被顶头上司田岚叫了进去。 “咱们公司里现在有多少女员工？”田岚示意她关上门问道。 “呃？这个？”田恬没有想到经理会问这个，以为经理要考她对公司人员的掌握情况，慌忙从脑子搜肠刮肚一番，“大约有一百左右吧。” “哦。”田岚若有所思，“那你知道有这个人吗？”田岚描述了一下她要问的人的相貌。 短发，长相俊俏，等等。 田恬一听有些晕，公司的美女不在少数，短发的也有，单凭这些措辞很难一下想到就是某人。 明知会换来白眼，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但不知道是短到什么程度？”及肩的相比较及腰的叫短发，寸长的也叫短发。 田岚果然白她一眼，“我又没有见过，怎么会知道？” 田恬只好配合着微皱眉思索。 突然，田岚说，“她家应该住梧桐道那里，大约是第五大道位置的样子。” “梧桐道？”田恬有些奇怪，心说我就住那里啊，但是公司的人员住宅地址她并不清楚，那么多人，谁记得过来。 “有印象吗？”田岚看着她问道。 “没有，我家就住梧桐道，总不会是我吧？”田恬笑笑，随即想到自己的眉姨倒是挺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是，经理问的是公司的员工，且是住宅第五大道，那和眉姨一点关系也没有。再说，眉姨还没上班，怎么会对她上心？ “哦……”田岚若有所思点点头，“知道了，帮我留意点。” “好的。”田恬虽然不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要干什么，还是听话地点点头，出去了。 田岚又打电话问了其他几个部门的领导，答案是符合条件的不是没有，但是住梧桐道的好像没有。 田岚这才放心地抄起桌上的座机，拨了一串号码，娇媚地说了一下情况，然后肯定地说这里没有这样的员工。 电话那边听着她的汇报，“哦”了两声便挂了电话。 她放下电话，庆幸之余有些失落，不知道这个不近女色的老大惦念的是谁？谁有这个艳福？ 她拾起桌上的小镜子照照自己，不由怅然叹口气，自己才二十九岁了，已经不年轻了，却在这个无味的公司里呆了近三年。放着那么好的时光不去享受，却要在这里虚度，有价值吗？她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心产生了动摇。 而放下电话的那边的人正在凝神思索，明知道这可能是没有太大希望的事，他还是忍不住要问个明白。 这个女人和十年前的她长得太像了，除了气质上多了几分沉稳和内敛，容貌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毕竟是十年了啊，当年青涩的小女生经过时间老人十年的雕刻，总该在面容上留下些什么才是。 这样一想，他释然了，摇摇头，不可能这么巧的看来，这世界上也不是没有相像的人。 他沉下心来点燃了一根烟，烟雾袅袅中，仿佛是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 这一觉佟紫眉睡地并不踏实，她在昏昏沉沉里做着各种各样的奇怪的梦。 先是在开满大片大片金黄色油菜花的地方，一个她至死也忘不了的面孔温和地朝她招手，她竟是鬼使神差般地走了过去；快到跟前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变成了一个魔鬼，一脸狂怒恨不得立刻撕碎他，她吓坏了，回头要跑，却发现后面根本不是先前平坦的油菜花地，而是一片悬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渐渐爬出的只有在科幻片里才能看到的藤蔓紧紧地将她裹住，她被勒地喘不过气来；“救命——”她竭力大喊，可是，声音似乎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出不了声……接着，又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站在昨日才去过的办公室里，一脸凶相地被看不清面目的老板骂……总之都是不好的不吉利的梦。 最后她被吓醒了，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已是一片大亮；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竟是一手的冷汗，还未从刚才梦里的惊魂未定中清醒过来，只觉一颗心“扑通扑通”快要跳出胸膛。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她想。 接着，好像听到什么在响，她定定神，凝神听了一会，是床头柜上的手机。 她并不打算接，可是那手机的歌声响了一会又重新响起来，大有她不接不罢休的意思。 想必是田恬打来的，还怕她死了不成？这么一想，她懒懒探手摸过手机，看也没有看号码，直接按了接听键，“喂？” 她的这一声她自己并未觉得异样，一个病人能发出的声音也就是这样了，虚弱加上有气无力而已。 可是这一声在电话那头廖沙文的耳朵里，就有不一样的感受，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娇憨、尤其是最后的尾音微微上扬，顿时一丝异样在他的心头一跳。 他本来是想打电话问一下佟紫眉到底是真病了还是借口不来，没想到这一声软软柔柔的“喂”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场白了。明显地，佟紫眉是病了，声音里有着不同于昨日的一丝谙哑，更增添了声音的魅力。 这点廖沙文今日是实实在在感觉到了，原来声音可以这样好听，他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过去的时候饱含亲切，“我是廖沙文。” 报上名字的时候，明显他感觉到对方轻微的呼吸略停滞一下，“你好些了吗？”他继续道。 佟紫眉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电话竟是顶头上司打来的，要知道自己还并没有去上班，就受此“厚待”，她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握紧电话努力笑笑，“你好，廖总，不好意思，可能是着凉了，很快会好的。” “哦，那就好，好好休息，希望尽快好起来。再见。”廖沙文简短地结束了他作为上司对表达关心的话语。 这边佟紫眉还手握电话有些颤抖，是顶头上司打来的吗？刚才在梦里站在办公室被老板骂个狗血喷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想这个班不能去上了，还没去就晦气。 没想到心有灵犀般，她的顶头上司竟打来慰问电话，看来梦都是反的，不假。 第9章 往事浮想联翩 北方，祖国的心脏b市，位于cbd号称亚洲第一高楼的世贸中心第六十六层的会议室。 衣冠楚楚的与会者在一声“散会”令下纷纷合上文件夹，陆续走出了会议室。 与会者唯一的女性，唐氏集团的总裁高级助理江小东紧跟着总裁的步伐进了总裁办公室。 看着总裁面色阴沉，她这个助理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只得静静站在总裁那宽大的不像话的红木办公室的一角，等着他发话。 总裁并没有发话的意思，只是在凝神思索。 她可不管总裁在想什么，她只是想，在会议室里讨论了一上午的方案，她又是写又是记还要发言，这午餐的点都快过了，没有吃早饭的她早已是饿地前胸贴后背。正等得浑身冒虚汗之际，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这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不亚于一声惊雷，打断了总裁思路的同时也真的惊出了她的汗，她一时脸有些发涨发烫。 总裁抬眸看看她，笑笑，“你先去吃饭吧，下午再说。” 这一笑险些让她失了神，都说冷若冰霜的酷总裁好看，没想到这一笑起来，怎么说呢？对，惊心动魄的感觉，剑眉星目，眼梢微上扬，尤其是那幽黑若深潭的瞳仁，让你看一眼就像被强大的吸引力吸着想跳进去。 江小东再也不敢与总裁对视了，公司关于总裁的传闻满天飞，无疑，英俊多金是他最时尚的外表，最无坚不摧的武器；她一个刚刚回国不久还要保住金饭碗的小女子，还是踏踏实实干好自己的活吧。 看着自己的助理落荒而逃，唐成寒唇角的笑容慢慢敛了去。 方才自己的助理因为肚子抗争又羞又窘的神态，看到自己微笑的时候那略带惊讶又羞涩的模样，一下子将他的记忆拉回到了遥远的从前。 那时的她，也是这样。 他们认识的时候是在她的生日宴上，那时的她，才十七岁，可是已经是大一新生。班级为了增进同学感情，决定统一为每个月内过生日的同学一起庆祝，她就是第一批。 比起她的同班同学，她衣着朴素，显得稚嫩，羞涩，这是他看到她的第一感觉。彼时的他刚升入大三，是她们班的辅导员。 当大家要求当月生日的三个同学许愿时，她虔诚地双手合十在点燃的蜡烛前低声许了三个愿。他就站在她的身旁，虽然没有完全听清，还是听清了其中的一个，“希望我的妈妈快快好起来。” 他一怔，她妈妈怎么了？ 后来，他打听到，这个离学校不近但是这个从不住大学校园的女孩每日都是上课时匆匆忙忙来，下课又匆匆忙忙地骑车走，很少在校园里看到过她的身影。 而他，也渐渐被那个秋天的时候经常头带一顶粉色毛线贝雷帽骑一辆女士自行车在校园里穿梭的女孩的身影牵地视线越来越长。 当然，他也知道，视线被牵地越来越长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一早就有无数的“护花使者”被那个女孩礼貌而淡漠地拒绝了。 他还没有勇气走上前的时候老天就将一个机会毫无预兆地扔到了他的眼前。直到现在想起来，他还是有些心潮澎湃；那幸福来得有些突然。 吃过晚饭，他拿着课本正准备去上自习，一个人沿着她经常路过的一条路慢慢挪着，希望在今晚入睡前还能回味一下她的近距离的倩影。 可是，直到长长的路快走完了，昏暗的校园的路灯下就只有他一个人。他有些沮丧，大冬天的，也只有他一个人肯这么傻等了。 忽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这是一条弯道，估计是路灯太暗，后面的骑车人响铃是为了提醒前面的行人。 这一串平时听来嘈杂的车铃声，此时不亚于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他顿时来了精神，回过身去。 刚拐弯出来的她见前面正有一人，还在昏暗的路灯下看着她，受到惊吓的她顿时有些慌乱，昏暗的路灯让她分不清前面的人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脚下顿时就失了力气，一脚踩空，车把一歪，对着他就蹿了过去。 他也吓了一跳，这是个下坡啊。他下意识往旁边一闪，还是没能躲过，她的自行车像长了眼一样径直撞向他。 那女孩惊慌失措“啊——”的一声也唤醒了他的意识，他扔下书本急忙伸手去拦，结果是他拦住自行车的同时也抱住了她，抱住她倒地的同时他被他身后的大树和前面的自行车前后夹击，可恶的自行车车把狠狠戳了一下肋骨，痛地他差点叫出来。 她手忙脚乱从他身上爬起来，一个劲道歉，“同学，对不起啊，你受伤了没啊？” 他自顾捂着肚子倒抽凉气，这让她更害怕，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哭腔都出来了，“同学，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这样，要不，要不要紧啊——” 他松开肚子上的手，直起腰来，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她，深呼吸一口，“我没事！” 她这才认清了他，“是你？师哥？” 她的手撞上树的时候被蹭破了，掌心擦去一层皮，自然不能骑自行车了。 事情就这么开始了。 他担负起了每天去接送的任务。当一个月后，他借着月光，大着胆子向她请求让她当他的女朋友的时候，她看着他不容回绝的黝黑的眸子，表情便如刚才的小助理般，惊讶、羞涩之际，她转过身。月华如水般倾泻，给她的背影罩上一层朦胧的银纱，他再也控制不住，上前扳过她的肩膀，火热的吻小心笨拙地覆向她粉色的唇瓣…… 那是双方的初吻，至今想起来，他都会禁不住唇角微翘，仿佛唇上还印着昔日初吻的芬芳。 突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有些不快。随即转念无声苦笑，都过而立之年的人了，还像青涩的毛头小伙子般想着这些陈年旧事作甚。 进来的助理江小东递上一份传真，“总裁，这是s市圣世达分公司刚发来的，请过目。” “圣世达”是一家房产上市公司，全国各地一线城市都有该公司的房产开发项目。在房产越来越火的形势下，圣世达公司也顺应时势，大张旗鼓地在二线城市发展。s市属于内陆城市，前些年囤下的地价格一路攀升，使得“圣世达”公司在s市发展迅速，很快成为当地的房产龙头老大。这一切，让身为总裁的唐成寒很是欣慰。 他拿过传真看了看，唇角微一挑，“这个赵敏，还是有两下子的。” 他略沉思了一下，吩咐助理，“安排一下，订后天的机票，我要去一下s市。” 第10章 行政办公室的相处 佟紫眉在家休息了三天，也考虑了三天，将简简合理安排后终于去了“圣世达”公司报到。 行政部的男同胞们对她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李盛按照廖沙文的指示，给佟紫眉的工作进行了安排。 佟紫眉这才知道，自己来行政部并不是来接替回家生孩子的同事挑大梁的，毕竟自己的学历和经历在这摆着，她的工作内容很简单也很琐碎，是行政部门里最基本的工作，比如来人接待、收发传真、办公用品采购领用、会议组织安排等等。而且，她是直接对行政部门老总负责。领会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内容，佟紫眉总算明白了，原来自己算是廖沙文的秘书。 想想也是，行政部如此忙，下面这么多部门需要协调，廖沙文的确需要一个好的秘书来帮他整理一下琐碎的事情。 这个工作佟紫眉还是能胜任的，也还是喜欢的，因为她大多数工作只是听廖沙文差遣，这样也省去了和其他人打交道的麻烦。 佟紫眉自认不是一个爱交流的人，所以，这份工作她还是比较喜欢的。 因为行政部所在的楼层较高，平素和其他部门打交道较少，除了人力资源部，其他部门还不知道行政部来了个漂亮的美眉。这让行政部的两匹“白马”蒋臣和宋仁格外有信心。 中午吃饭的时候便是两个人积极地张罗着要带佟紫眉到三楼的餐厅。佟紫眉看看那个瞄她一眼又低下头暗暗撇撇嘴的女同事，笑笑便随着两个人走了。三楼的餐厅既是员工餐厅，也对外营业。第一天两个人先是找了个小包间，然后点了菜，热情殷勤地对佟紫眉说今天是庆祝她第一天上班。 佟紫眉也不推辞，话语也不多，多数时间是一边听着两个人手舞足蹈地演讲一边静静地喝着杯子里的菊花茶，偶尔会很配合地“哦”“这样子”说几个字。 因为中午就餐人多，菜上得很慢，唱独角戏的两个人既得找话题又得相互捧着让话题继续下去，等菜上来的时候，基本要黔驴技穷，可是佟紫眉除了静静地边听他们侃大山边喝着水，一共说了不超过十个字。 吃菜的时候两个人心里各自在嘀咕，这个女孩子，真是有那么点意思，明明就坐在你眼前，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又像特别遥远，明明瓷白的面庞很真实，可是垂下头不去看她的时候又觉得很缥缈，怎么说呢？ 两个人在吃完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很默契地对头低低说了一句话，“像雾像雨又像风”。 佟紫眉自然不知道这两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很礼貌地谢过他们的午餐盛情邀请便投入了工作状态。 熟悉公司的整体基本情况，部门的基本状况，部门内部的情况，佟紫眉很认真地翻阅着李盛递给他的一些部门情况的文档等，一页一页仔细翻着，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做点笔记。 佟紫眉专注地看东西的时候脸庞与丝巾下露出的雪白的脖颈的弧度很是柔美。午后的日光透过她身侧的百叶窗，打在她的身上，令她的侧面脸庞透着一种古典的韵味美，加上她本身的沉静的气息，宛如古画里的仕女图，给人一种高雅脱俗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光是这两个人所体会到的，就连在独立办公室里办公的廖沙文偶尔不经意抬头，也是有惊鸿一瞥的感觉。 佟紫眉的座位正对着廖沙文的办公室，隔着宽大的玻璃窗，正好抬头可以看见廖沙文的座位。若是廖沙文有什么指示的话，她可以看得比较清楚，并在第一时间内领会廖沙文的指示。 廖沙文宽大的办公室里，只他办公桌窗前的那面落地玻璃是透明的，其他员工坐地离佟紫眉都比较远，自然不知道里面的廖沙文涨看到佟紫眉认真阅读手册时那种沉静给他带来视觉上和心灵上的震撼。 或许是廖沙文关注佟紫眉的时间有些超过正常的时间范围，认真看资料的佟紫眉还是感觉到了，她抬起头，正对上廖沙文的视线。顶头上司朝她点点头。她立即放下手上的东西，起身来到廖沙文的办公室大门前，轻轻敲了下门。 里面传出很清晰地“请进”的声音后，她这才轻轻推门进去，微笑着问道，“廖总，有什么吩咐？” 廖沙文微一愣，顿时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年龄并不大的女孩子有了更欣赏的意思。 普通女孩子敲门进来无非就是恭敬地问一句，“找我有什么事吗？”，只有她一个人说的是“有什么吩咐？”，别小看这两句话的去被。此时此刻，相比较这两句话，后者在廖沙文耳朵里听起来不仅没有丝毫的谄媚更多的让人觉得是一种虚心的请教。 他从小在国内受的是和普通孩子不一样的教育，家庭的出身让他过早地知晓什么是上流社会，无论是衣着谈吐还是各方面的交往礼仪甚至措辞等等，他都是受得家族专门聘请老师的指导；加上在国外生活多年，个人有着完美主义倾向不说，对和他交往的人也是非常挑剔的。就因为他的挑剔，他的部门里每个人竭尽所能地配合这位“完美”的年轻老总。 一句话就让廖沙文把佟紫眉和其他的女孩子区别开来。 当然，佟紫眉并不知道眼前微皱眉思索一下的顶头上司在想什么，只是站在他桌子一角沉静地等着。 廖沙文很快就做出工作安排，“将这几份资料影印几份，分别发给以下部门；还有，明天总裁要从总部过来视察工作，你需要和总裁助理确认一下总裁行程，提前预订一下本市的下榻酒店；会议室务必确认好……” 廖沙文说得很快，她听得仔细，默默听廖沙文讲完，她微笑道，“廖总，需要我再重复一下吗？如果不需要，我马上去办。” 廖沙文又是很意外，他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抬起头看着沉静的笑容，“也好。” 佟紫眉几乎是一字不漏而且竟然连顺序也没错地将他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下，然后等着廖沙文的确认。 廖沙文有些吃惊，这个助理，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好。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点点头，“就是这些，你去办吧。” 佟紫眉转身出了办公室，回到座位上开始准备。 廖沙文倚靠在宽大的皮椅上，突然觉得这个女孩虽然学历不高，经历不多，但是真的是做秘书的好材料。 他第一次觉得人力资源部给他招对了人。 第11章 你爸爸有我爸爸厉害吗? 佟紫眉坐下来便开始按照廖沙文的指示着手工作起来。她将几份资料发给几个部门后，便开始和江助理联系。 听到她的电话，江小东并没有表现出吃惊，她方才已经和廖沙文通过的电话里廖沙文就说起过这一次总裁s市之行由他们负责，他的助理会联系她安排总裁下榻一切事宜。 其实哪边安排这些对江小东来说并没有区别，都是总裁家的公司，还分你我不成？不过，廖沙文这边既然这样安排，倒省了她的事。 佟紫眉的电话来得很快，江小东便将总裁出行计划简略说了一下，时间是8月22日下午的3点的班机，到s市落地是5点半，希望公司派车接一下，计划在s市停留三天左右，这次不需要订酒店，会直接下榻在公司内部顶层豪华套房等等。 江小东客气地说完，佟紫眉已经记了下来。 向廖沙文汇报完后，她便开始联系总裁s市之行牵涉的各部门，用车、接站、顶层套房安排、会议室等等。 一个下午下来，这些事情基本协调完毕。 最后，廖沙文告诉她，“你一会问一下赵总明天是否去接站，他和总裁是很好的朋友。” 赵敏便是“圣世达”公司s市分公司的老总，他与正要来s市视察的集团总裁唐成寒是大学校友。唐成寒能有今日的辉煌，这个赵敏可谓功不可没。 佟紫眉依言给赵敏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明日总裁到这边的一切安排并询问赵总有什么指示。 赵敏电话里听着这个柔美有礼的声音，直觉是在哪儿听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他说明日的安排行政部只管派车就可以了，他要亲自去一趟机场。 这就等于是取消了原先给佟紫眉安排的接机任务。 佟紫眉也舒了口气，毕竟集团总裁来视察是大事，自己一个刚上班的小助理去接机，显得有些不庄重。其实，她并不知道，这个总裁并不喜欢虚头巴脑讲究排场，每次他来s市，通常都是行政部派车按点去机场迎接，司机接到后会直接将其送往本市的五星酒店。 每年总裁会来s市几次，这规矩基本上是公司各部门熟知的。这次，廖沙文让佟紫眉去接机，也只是礼貌而已。 好在赵敏要去接机，佟紫眉安排好一切工作后，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 第一天的工作很顺利，佟紫眉给田恬发了个信息便下了电梯，田恬回信息还要加会班。 佟紫眉便自己打了车去了简简的学校。 到简简学校的时候刚好六点，天还尚早，简简正在操场上和小朋友踢球，满头大汗，玩地不亦乐乎。 在一大群同龄孩子中，简简的个子还是比较高的，身体灵活，脚下带球连连突围后，正射球门，场上的小朋友一阵欢呼。 脸上挂满汗水的简简转身看到妈妈在身后，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妈妈，你下班了？” 惹得周围的小朋友一阵羡慕，“快看，佟简简的妈妈——” “哇塞，好年轻，好漂亮啊。” 听着场上小朋友的夸赞，简简更是骄傲地挺起胸脯，“那是自然了。” 母子两个牵手向家里走去，一路上，佟紫眉听着简简说学校的事情。 忽然，简简的身后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声，“佟简简——” 简简回过头，是班里的小胖，正坐在他爸爸的自行车后座上。路过简简身边的时候，调皮的小胖伸手拍了一下简简的肩膀，推地简简一个趔趄，“嗨，小子，忘了告诉你，我爸爸是市跆拳道馆的跆拳道教练，你爸爸有我爸爸厉害吗？” 佟紫眉本是在认真地听着简简骄傲地汇报今日被老师表扬了，一听这话，心底顿时一窒，不由怔怔抬起头来。 “胖胖，不许这么没礼貌。”骑在自行车上的小胖的爸爸回头训了小胖一句，又回头朝佟紫眉笑笑。 看着小胖在车后座上得意东摇西晃的身影，简简原本眉飞色舞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他无精打采地盯着地面，踢着路旁的小石子一步一步往前挪着。 无论佟紫眉想岔开话题说点什么，简简都是心不在焉地“嗯嗯”答应着。 佟紫眉知道简简的脾性，便不再说什么，一路上两个人沉默着回了家。 就连烧了简简爱吃的菜，简简也提不起兴趣，草草扒了几口便独自一个人回了房间。 饭桌上的佟紫眉唯有苦笑。这个孩子，性子像极了他。 十年前，她不得不狠心与他说分手的时候，她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偷吃禁果就意外坏了他的孩子。 她彷徨，她害怕，独自在医院外面徘徊了好几个来回，她终究是留下了这个孩子。那时的她，刚满十九岁。 既然已经结束了，此生再也不可能交集，她为什么还要留下他的孩子，这个问题直到现在还在困扰着她。 有了孩子，自然是不能再上学了；况且她自从要跟他分手的时候，她也就不可能在那个学校再继续呆下去。 她必须按照约定，走得越远越好。 如今，她是走得远远的。她当日扶着病弱的母亲，在火车上颠簸了两天两夜，才辗转来到这个城市；又搬了好几次家，才算是稳定下来。 她的母亲，虽然有对方依照约定垫付了巨额的医疗费并指定最好的医生治疗，但终究是病入膏肓，为时晚矣。她的母亲，支撑了半年后还是走了。 她想，若不是她未婚有孕，她的母亲或许还可以再多活些日子。 她将剩下的钱留了一部分给弟弟出国念书，剩下的便悉数全捐给了当地的一所心脏病研究院。 她一个年轻的女孩未婚却又带着一个孩子，日子艰难可想而知。 她白日将孩子托付给房东邻居，一个慈祥的大妈，然后去工作，晚上再照顾嗷嗷待哺的孩子。咬牙坚持了几个月，孩子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差点要了她的命。孩子发烧没日没夜地哭。 她孤身一人在医院里陪了几天后体力不支便晕倒在医院。 幸运地是，天无绝人之路，她被一个好心人救了，他替她垫付了所有的医疗费。 他体谅她生活艰难，她看得出他是一个好人，她便带着孩子来到了他的家，她希望能以自己的劳动来报答他。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带着孩子就这样住在了他的家里，将这个家收拾地井井有条。她只说自己的名字“佟紫眉”，其它的一切从来都不曾说过。家人的去处、孩子的来历她始终没有吐露半个字。 他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追问太多，只是告诉她，他并不是孤身一人，妻子在孩子很小的时候便病故了，现在唯一的女儿也在外地读书，每次都是他去外地看他的女儿。 直到她在现在的这个房子里住了两年，他那个在外地读书的女儿才毕业回到这里。 初次见到她使得那个叫田恬的女孩愣住了，更让那女孩惊讶的是她的孩子。她正不知道该如何来解释这种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同居日子。他则望着女儿慈爱地笑了，“这是你眉姨，这是你的弟弟。” 第12章 一家三口的平淡生活 她愣住了，看着他的女儿的探询的目光，她竟是默认了。 无处可去的时候，被她唤作“大哥”的他，便是她最可靠的避风港。 他的女儿很快接受了她的存在，因为她的到来让这个家里更像一个家，她的爸爸并没有她的存在让她失去半分慈父之爱；更重要的是，她很早便没有了妈妈，自己的爸爸一直未娶，而这个唤作“眉姨”的女人虽然年轻，但是生了爸爸的孩子，虽然少言寡语，眉间似乎有淡淡的愁，但是，她对自己却是付出了很多。一个女人，一个女孩，年龄相差十岁，虽是辈份有别，但是更像是一对闺中密友。田恬对这个眉姨说话向来也是比较随性。 当这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咿咿呀呀学语叫的第一句竟是“爸爸”，他和她都震惊当场。 佟紫眉初听到这个“爸爸”的时候，心如被利刃生生划开，疼得她险些掉了手中切菜的刀。 她装作没有听见。 可是，时间长了，她的儿子竟然喜欢上了这个“爸爸”，每天他去公司工作，回到家便是逗弄这个孩子，听着孩子一声一声的“爸爸”，他笑得极其温和。他已近不惑之年，然而看上去顶多三十出头而已，和她站在一起，还是蛮般配的。 日子一久，她也随着孩子默认了他的这个“爸爸”。 只是，好景不长，当佟紫眉以为她的日子就要这样平静无波地继续下去的时候，这个被她唤作“大哥”的男人，便在一次国外的出差中飞机失事再也没有回来。 意外的噩耗震垮了她和他的女儿。那时的她才二十五岁，田恬十五岁，她的儿子简简才五岁。 幸好公司赔偿了大笔的抚恤金。 当她带着田恬和简简来到他的公司的时候，他们公司的人以为他有三个孩子。 当听说她是他的夫人的时候，公司的人更是震惊。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支付抚恤金的速度。但她和他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并无一纸婚约，抚恤金的受益人便是他的两个孩子，田恬和简简；而她是抚恤金的保管人。 就这样吧，她想，她已经熟悉了这个家，爱上了这里的每个人。只是，唯一她觉得对不起的便是英年早逝的他，他是爱她的，她想，否则，他不会担下那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只是为了让她以后能光明正大的落脚在这个家里，他一直在等，在等着她首肯的那天，只是他没有等到。 那一瞬，对着他的遗像，她泪如雨下。 想起往事，她的喉间似有什么东西被堵住，她将快要凉的饭菜用盘子扣住，便起身离开饭桌。 简简是个倔强的孩子，也注定是个苦命的孩子。她狠狠心，让他自己静静吧。 田恬回来的时候已是快半夜，厅里还亮着灯，眉姨正在沙发上打着瞌睡。 她吐吐舌头，过去轻轻地摇醒佟紫眉，“眉姨，我回来了。” “哦。”佟紫眉揉揉惺忪的眼睛，“吃饭了么？我再给你热热去。” “不用了，今天全公司差不多都加班，迎接明天总部来的总裁大人。”田恬撇撇嘴，“我们美丽的田经理今天下午一早就走了，扔下那么多活让我们加班——我猜她一定是去美容美发去了。” “哦，为什么？”佟紫眉也没有再催促田恬吃饭，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不在意地问。 “你不知道么？明天总部总裁大人要来检查工作——咱们的总裁大人就是传说中潇洒英俊的金龟婿，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啊。”田恬憧憬着说。 “呵呵。”佟紫眉被田恬的表情逗得有些想笑，“好了，有这样的人，还轮得到平民百姓想象啊，休息吧。” 田恬挺挺脖子，“那也未必啊，公司传闻总裁虽然有了未婚妻，但是一直还未娶亲。这说明什么啊？” “说明别人没有机会了呗。”佟紫眉收拾好了桌上的碗筷，一边走向厨房一边道。 “错，恰恰相反，只要没结婚，谁都有机会。”身后传来田恬总结性的豪迈陈词。 她刚放下碗，田恬一阵风似的跑进厨房，“眉姨，今天上班感觉怎么样？工作多么？累不累？” “不累，大家都挺好的……洗洗睡吧。” 佟紫眉摆好厨房碗筷的时候，田恬已经从楼上简简的房间里出来了，皱皱眉头，“眉姨，简简怎么好像不高兴啊，是不是老师又批评他了？这睡觉还一抽一抽的……” 佟紫眉知道田恬对简简是真心的好，便也不隐瞒，“他是想爸爸了。” 田恬一怔，神色免不了一黯，回过神来，张张嘴终是没有说出来，其实她想说的是，“我也想爸爸了。”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一前一后上了楼。 深夜，佟紫眉却是坐在简简的床前，一直到凌晨四点的时候才靠在他的床头睡了过去。 田恬睡地也并不好，起了个大早，推门却看见眉姨早已醒了，正在厨房里忙碌地准备早餐。 看着那个年轻的身影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田恬忍不住一阵鼻子泛酸。这个眉姨，虽然年轻，又有爸爸的宠爱，但是却从来没有恃宠而骄过，每天总会第一个起来给全家准备早餐，即使是病着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忘过。 这些年，自己每天吃着她精心准备的早餐，从原来的豆芽菜似的体形变成了现在的绰约少女的模样。 只是，自己的爸爸没有福气，走得早，不然，现在的一家该是多么幸福。 她吸吸鼻子，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早啊，眉姨。” 打了招呼后她便钻进简简的房间，把简简叫了起来。 一家人洗漱后吃过早餐便送简简去了学校，她们两个便打车去了公司。 佟紫眉踏着钟点进了办公室，迎接她的依然是办公室里全体男同事的笑脸。 因为负责的事情比较琐碎，而且基本都是廖沙文安排下来，其他同事反倒没有了什么机会去接近她。 人力资源部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下午的时候田恬便打电话通知佟紫眉他们已经为行政部招了两名员工来替代先前请长假回家的同事，让她安排一下两个人的座位办公用品的发放等等。 这个不是难事，佟紫眉很快就分好了两个人的座位，并为每个人的桌上放上了齐全的办公用品，两个新人的座位上整整齐齐， 看着佟紫眉麻利地做着这些，行政部原先的同事不觉有些傻眼，这哪是在迎接新同事，分明是在迎接家人般。尤其是佟紫眉离开准备好的座位的时候在每个桌上放上的一张精美的贺卡，“欢迎你的到来，行政部期待你的加入，加油！”加上后面画上的一个大大的笑脸，别说是新人了，连他们这些旧人瞥到之后都感慨万分，这才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第13章 传说中的总裁大驾光临 下午还不到下班时刻，廖沙文便出去了。 因为总裁的到来，圣世达公司高层今晚举行盛大的欢迎会。公司的老总赵敏亲自到机场去迎接的总裁，可见对这次总裁到来的重视。 欢迎会没有如往常一般选在s市最高级的五星酒店举行，而是选在公司所在的腾化大厦三层的对外营业餐厅“大江南”。 “大江南”整整占据三层半壁江山，主营当地菜还有粤菜、湘菜、川菜，基本上想吃的都可以在这里吃到。 “圣世达”公司老总赵敏在这里订下了最大最豪华的包间。 公司人员流动不大，唐成寒每年会有几次到这边，因此“圣世达”s市分公司的高层领导基本都认识这位风度翩翩的年轻总裁。 唐成寒也没有客套，与大家分别握过手简单寒暄之后，便坐在了主座上。 众人刚落座，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不好意思，来晚了。”一个柔美的声音顿时让大家的视线从总裁身上转移到了门口的不速之客身上。 当然，这一声也成功地吸引了总裁的视线。 大家一看，原来是人力资源部的经理田岚。田岚本就是公司屈指可数的美女，今日刚出现在包间里，这让在座的清一色的男性顿时眼前一亮。 今晚迟到的田岚化着时下流行的透明装，乌黑的长发绾成一个漂亮的发髻，她也并没有例行公事地穿着公司的套装，而是一袭烟灰色的束腰长裙，硕大的鸡心领开得很低，隐约可见丰满的胸脯之间若隐若现的沟壑，然而，她很艺术地在脖子上围了一条颜色偏浅同色系以银丝点缀的丝巾，那丝巾的下角恰好遮住了胸前的风光，这就成了着装的点睛之处。但是，就是这一露一遮之间，使得她看上去既庄重不失风度又恰到好处地让别人看清了她白皙的皮肤和姣好的身材。 很显然，田岚的迟到是不是故意的，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更何况漂亮的美眉本来就是惹人爱怜，从心理上大家对田岚这个唯一的部门经理还是善意地笑了笑。 赵敏看见田岚出现，很适时地招呼她，“来，田经理，女士优先，来这边坐。” 赵敏发话了，原本要坐下来的赵敏旁边的行政部老总廖沙文便向后移了一个座位，让田岚坐在总裁旁边。 田岚走过去，主动伸出手，唇角微翘，“总裁你好，我是田岚，负责人力资源部。” “嗯，”唐成寒淡淡点点头，随手握了一下田岚白皙若青葱的手指便示意田岚坐下。 田岚眉目含情，也不介意总裁的冷淡，随即在他的侧面坐下。 赵敏见人都到齐了，便以地主身份，进行了开场白，表示了对总裁到来的热烈欢迎。 唐成寒虽是年轻，但是他代表的是整个集团，其身后巨大的财富更不是大家所能想象的，而其不苟言笑的脾性大家也是熟知的，所以公司的管理层在他面前表现地虽是敬重但也没有太多拘束。 s市的管理层在赵敏的带头下轮番向他敬酒，而他对于席间的敬酒是来者不拒，不到二十人的圆桌觥筹交错间很快有了气氛。 大家都轮番敬了一圈后，田岚这才看准时机站了起来，如藕般白皙的手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唐成寒恭敬道，“总裁，我代表人力资源部敬您一杯。” 唐成寒抬起头，望向田岚。 此时的田岚，已经喝了不少的红酒，大约是酒意上来了，双腮已是染了红晕，一双美眸似乎是含了水，眼波荡漾间格外明亮。 唯一的女同事要敬总裁酒，这样的好戏哪个人也不想落下，纷纷叫好。 唐成寒眸子微寒，唇角一翘，神情似笑非笑，“田小姐，没看见我喝多了吗？” 这一句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等着看好戏的男人们不禁面面相觑，不明白来者不拒的总裁为何单单对美丽的田经理的敬酒推辞不说，且虽是玩笑的语气但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友好。 现场气氛顿时有些冷场，田岚丝毫不觉有异样，微微一笑，“既然总裁不胜酒力，那我先干为净，总裁随意就可。”说完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亮出杯底。 “好。”公司的男人们这才拍掌叫好，视线随即转向总裁。 若是此时唐成寒不喝就显得小气了。唐成寒微微一笑，转身对着赵敏说，“公司里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田小姐好酒量。”说罢杯中的上好五粮液一饮而尽。 这一来一往顿时将酒桌上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整个晚上，唐成寒除了客套的几句话，对身边这个妩媚动人的人力资源部主管似乎并没有多看一眼，这让有些座位上免不了有些八卦心理的人不禁有些疑惑，传说中的总裁风流倜傥、女性朋友之多令人咂舌，难道今天的田经理并不入其法眼？可是，田经理论起身段、姿色，坐在总裁身边，倒是挺般配的，也看得出，这位美丽的人力资源部经理对总裁也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只是，这终归是想象，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既然总裁对这位美丽的田经理并无欣赏的意思，大家原本想看好戏的心思也就掩了起来，另寻话题。 …… 唐成寒在s市的第一晚便在酒桌上结束了。 是夜，唐成寒站在腾化大厦顶层上的总统套房的窗前，欣赏着s市的夜景。 房间里不光有他，还有一个就是他昔日的同窗好友如今并肩作战的战友赵敏。 赵敏进来后，从酒柜上取了杯子，倒了两杯红酒，递给唐成寒一杯后，便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慢慢品了起来。 等赵敏的酒都快品尝完了，唐成寒依然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窗前若有所思，手里端着的红酒一点未动。 “你在想什么？”赵敏晃晃手中的高脚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意犹未尽道，“不会在想田岚吧？” 唐成寒这才停下思索，转过身，淡然道，“你看我是在想她么？” 赵敏煞有介事地仔细地看看唐成寒，这才放下酒杯，借着酒意半真半假地说道，“你也真是的，这田岚都追你多少年了，怎么也得有五、六年了吧，从大学到现在，就只对你一个人情有独钟。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一个人可怜巴巴地等着你，为了你放弃了那么多，都来到了这个破地，你说是为了什么啊？人家辛苦了半天，别说等你的回应了，怎么今晚连个正眼也没给人家……啧啧，你说你心怎么那么狠呢？” 第14章 关于总裁的传闻 听着赵敏如怨妇般的替田岚出头，唐成寒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把身上的阿玛尼新款西装脱下来往沙发上随意一扔，松开脖子上的领带，这才好笑道，“你看不下去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唉，好歹给人家点回应啊，这丫头也挺可怜的，那么多的公子哥不要，非到这个地方来受罪……啧啧……”赵敏叹息着摇摇头。 唐成寒瞥了赵敏一眼，“回应？我今天要是回应了，明天她就敢跟我回b市，我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你想让我犯错误不成……” 本是在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听到唐成寒提起他的“未婚妻”，赵敏的脑海中一下就闪现出了那天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思量着该不该开口的时候，唐成寒笑道，“有你在这儿照应着，她来这儿怎么能说是受罪呢？你这么强替她出头，是不是你小子看不下去的同时还有什么想法不成？” 赵敏本是在想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想到唐成寒竟会把话题扯到他身上，他停下倒酒的手，不以为然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要是有想法，早下手了。还轮得到你今天来问我？” “嘿嘿……”一贯淡漠示人、不苟言笑的总裁竟是笑出声来。对这个从大学就相识、毕业共同奋斗如今又并肩作战的战友，可谓是了解至深，“你就嘴硬吧……” 赵敏对田岚的暗恋心思在他们几个人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当年赵敏的钱夹子里的夹层里，还放着他们在一次聚会时照的照片，只是，所有的人都给去掉了，就留下了赵敏和田岚。两个人挨着站着，乍看上去，还真挺像小两口的。 这是一次赵敏吃完饭结帐时忘记拿走钱包被随后过来的唐成寒捡到才发现的秘密。 唐成寒知道田岚的心思，自然就把这秘密藏在了心里，不过，有的时候还是要拿出这段往事似真似假地说一下。 赵敏并没有接唐成寒的话，望了唐成寒一会儿才揶揄道，“别光说我了，你这未婚妻都订婚多长时间了，你要真把这未婚妻放在心里，恐怕不会让她等这么多年吧。别跟我说你还想奔事业……” 唐成寒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他随手拿起赵敏丢在桌上的烟，自顾点上，并没有搭理赵敏。 赵敏稍往前一探身，也拿起烟点上，舒服地吞吐了几个烟圈，这才悠然道，“这么多年的等待，你就不烦？” 唐成寒的心口窝顿时像被一把钢叉狠狠戳了一把，他夹着烟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这是块他心底的硬伤，除了赵敏没有人知道。 如今赵敏这么一提，他猝不及防，狠狠吸了口香烟，将烟蒂摁灭在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抬起头来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我累了，你回去休息吧。” 赵敏苦笑一下，也将烟蒂摁灭，起身道，“我们也好久没见了，这次来，你多住几天。” 待赵敏走后，唐成寒蓦地一股无名火从内心喷涌而上，直冲头顶。对于赵敏提到的“她”，这个已经在他身边消失近十年的人，他说不清每次自己听到之后心底翻江倒海的，到底是什么滋味。 愤怒？痛恨？厌恶……等等，这些都不足以表达出他此刻的心情，他一拳挥在擦的一尘不染可以清楚地照出人的面孔的黑色镜面茶几上，烟灰缸跳了几跳的同时他从镜面中隐约看到了自己有些扭曲的脸。 他咬咬牙，眸中的凶光一闪而过，狠狠道，“最好别让我再碰到你。” 恰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拿过一看，虽然有些不耐，还是接了起来，“莎沙……嗯……晚安。”简短的几个字他便挂了电话。 门外，赵敏推门出来后并没有立即走，果然，不到十秒，就听到里面传出了砰然巨响，他这才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明明心里放不下，还非要折磨自己。” 一面走一面庆幸，若是十年前的她真出现了，他还不真得生吞了她？ 想起那个肤色白皙、经常头戴一顶毛线贝雷帽在校园里骑一辆女士自行车穿梭来去的文静柔弱的女孩子，他的心也跟着一阵柔软。只可惜，念了两年大学后便不知去向。 他下楼的时候又忍不住想起那天电梯里意外邂逅的女子，像！很像！他眯起眸子仔细回忆了一下。虽然是短发代替了长发，他还是能感觉出这个女孩子身上有着昔日她身上的特质。 她竟说是这个公司的员工，可问遍了公司的所有部门，都查无此人。 而他，也没有再遇上过她，真是奇怪！他拍拍脑袋，下了电梯。 第二天一大早，佟紫眉便来到办公室，又去会议室看了一下预备情况，这才放心踏实地回到办公室。 行政部的廖沙文开了一天的会，佟紫眉便相对比较清闲。中午吃饭的时候照例是蒋臣和宋仁两个人热情地邀请佟紫眉去吃饭。只不过，这次，佟紫眉没有随他们去小包间，而是说要去大众餐厅刷卡吃饭。 佟紫眉这么一说，两个人也不便于坚持，去了大众餐厅。相比较来说，腾化大厦的员工餐厅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容纳几百人就餐的自助餐厅，大理石的地砖光亮可鉴，橙白颜色搭配的餐桌摆放地整整齐齐。统一着装的服务员微笑着站在擦得能照出人影的不锈钢盛器后面，荤素搭配的菜看起来就很有食欲，水果点心一应俱全，光亮照人的大厅光52寸的液晶电视就挂了四台。来往不绝的就餐员工在餐厅流淌的轻柔的音乐里小声交谈着，完全没有因为人多而显得乱哄哄。 端着餐盘选好菜的三个人便寻了个位置在餐厅的一角坐了下来。 虽然今天佟紫眉穿的是公司统一定制的工服，但是，其窈窕的倩影还是吸引了一些公司男员工的视线。 佟紫眉几个人坐下后，还没吃几口，就听旁边桌上的几个年轻的女孩子边吃边眉飞色舞地小声谈论着公司的特大新闻，总裁的s市之行。 “天哪，今天碰到会议室里的赵总的助理，她说都要被总裁迷得晕过去了。”一个女孩夸张地说。 “真的吗？”其他的女孩很配合地睁大了眼，“天！总裁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帅吗？” “自然，多金，英俊，标准的金龟婿人选。”一个女孩煞有介事地讲。 第15章 忙碌的加班 佟紫眉微抬眸瞄了一眼，并不认识，便只管低头吃自己的饭。 从餐厅回来的时候，路上，电梯里，关于总裁s市之行的诸多传言便已经是满天飞，几乎每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都在谈论着与总裁相关的各种话题。 电梯最里面的佟紫眉微垂眸看着拥挤的电梯里和她紧挨着的两个男同事的臂弯。蒋臣和宋仁都是澳洲回来的“海龟”，两个人在学校里就认识，回来后两个人竟又是一起应聘到同一个公司，而且还是同一个部门。世界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他俩从面试一直到拿到公司的“offer”的时候才相视一笑。 如今，两个人偏偏又同时对新来的同事动了心，这点两个人也倒也没有对彼此掩饰自己的心情。 佟紫眉只顾垂眸兀自想着下午的工作，站在她旁边的两个人却是因为挨着佟紫眉很近的缘故，隐隐可以呼吸到她身上淡淡的带着薰衣草的清香的气息。这种气息不是某种高级化妆品所能带来的，而是一种特有的体香。 闻着这若有若无的淡淡的香味，两个人虽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都分别明显地感到了各自有些不规律的心跳。 好容易等到电梯上到五十六层，除了他们三个，电梯上已经没有别人了，再往上就是公司的会议室和公司核心管理层的办公室。 进得办公室，廖沙文偌大的办公室的门开着，已经在等待午餐归来的佟紫眉，见佟紫眉和两个手下一起进来，他眉间不易察觉地一蹙，“佟小姐，进来一下。” 佟紫眉随后进了廖沙文的办公室。 廖沙文头也未抬递过来一叠不薄的手写稿，“整理一下，帮我打印出来，明天要用。” 佟紫眉答应着拿着稿子出去了。 廖沙文长年在国外，中文说起来虽然流利，但是书面表达起来就比较费劲。 这点佟紫眉从拿到书稿的时候就看出来了，看着那如行书般的飞龙凤舞的字体，一个小时的时间内佟紫眉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根据前后上下意思连猜能蒙打印完毕两页，数了数一页竟是有四、五处的地方竟是看不懂。 但是，廖沙文交待完毕之后便匆匆出去开会了。 佟紫眉连猜带蒙地将只写了大意的字、词整理成句，还要打印出来。快到下班的时候才整理了不到一半。 看看表，佟紫眉的后背有些冒汗，照这个速度，不整理到明天早上才怪。 实在是猜不出来的时候，佟紫眉便拿起稿子厚着脸皮去询问离她最近的李盛，李盛正在组织写材料，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抽空给佟紫眉指点了几页后，佟紫眉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再麻烦他了。 无奈下班的时候，佟紫眉给田恬发了条信息，说今晚要加班，让她去简简学校接了孩子后回家。 田恬的电话马上就追来了，声音不大，想必是还没有离开办公室，“眉姨，需要帮忙吗？” 佟紫眉揉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懒懒道，“我要给廖总整理一下文稿，看起来有些难度，估计要晚些回去。晚饭你就和简简在外面吃吧。好了，不说了，我早干完早回去。”叮嘱完田恬，佟紫眉便又看起了文稿。 下班的时候，大家边兴奋地说下班了，边讨论晚上的安排。蒋臣和宋仁两个人整理完桌上的东西，看到佟紫眉还在蹙眉思索边看文稿边打印。两个人有心帮一把，只是，看了一页之后，两个人便无奈摇摇头。 “廖总这字的水平堪与大书法家相媲美了。”蒋臣看了几行之后怏怏地打了退堂鼓。 周子千走之前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小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佟紫眉笑笑摇摇头，心说难道自己看上去还没有才二十五岁的周子千大吗？偌大的办公室里很快只有佟紫眉一个人。 佟紫眉一边看稿一边往电脑上输着字，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九点。 还剩下最后几页了，佟紫眉吁了口气，伸伸有些酸痛的腰。看看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加油，很快就完了。”佟紫眉顾不上自己饥肠辘辘，埋头又在电脑上敲起来。 办公室里的灯光还亮着，佟紫眉在电脑桌前一页一页地翻着，不时抬头对一下电脑上已经成形的文稿，时而眉间微一蹙，嘴里念念有词，时而恍然大悟般飞速在键盘上敲几下……这便是廖沙文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一番景象。 说不清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廖沙文并没有立即走进去；而佟紫眉太专注，根本没有发现只要稍一抬头就可看到办公室的大门口还站着人。 谁都知道总裁这次从总部专程飞过来，不仅是为圣世达公司在s市新开发的一块地产项目，更重要的是s市今后几年的城市整体规划里面，包含有旧城改造的项目，而作为s市最大的房产企业，圣世达公司自然是当仁不让。 因为总裁在s市停留时间不超过三天，所有这次旧城改造涉及的项目的大方向都要在这三天内敲定，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晚上的会议开到九点，其他部门的人都去吃宵夜了，廖沙文这才想起自己明天要用的文稿还在佟紫眉手里。不知道这个佟紫眉效率如何，廖沙文回到办公室的途中还在想。 当廖沙文看到佟紫眉还端坐在桌前认真地审核文稿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这次给佟紫眉安排的工作量有多大。 看了一会，他还是抬脚进了办公室，为防止突然说话吓到佟紫眉，先是清清嗓子咳嗽了一下。 佟紫眉听到声音，从文稿上抬起头来，待看清是他之后有些惊讶，赶紧起身打招呼，“廖总，你怎么来了？” “哦，刚开完会，顺便回来取一下东西。”廖沙文把想说的“本来是想回来取文稿”的话放回了肚子。 “哦。”佟紫眉抱歉地笑笑，“廖总，不好意思，你交待的材料还在整理当中，不过快完了。” 廖沙文当然知道自己的笔迹确实不太容易辨认，而且，有的地方他想不出合适的中文词，便一概用英语表示。 看着面前这个大学只念了两年的助理，他突然觉得是不是有些为难她了？ “哦。”廖沙文很自然地走过来，顺手拿起桌上的文稿，淡淡道，“整理多少算多少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但就是拿起来的同时大略扫了几页之后，他便立马对面前这个眼神清澈地几乎能一眼看透的助理刮目相看了，不禁连连点头，“嗯，嗯，不错。” “廖总，你来得正好，就还最后两页了，前面还有一些地方我不是特别明白，麻烦你帮着看看吧。”佟紫眉纤手指着文稿上的几处“花体”说道。 第16章 纯洁帅哥的绯闻 但就是拿起来的同时大略扫了几页之后，他便立马对面前这个眼神清澈地几乎能一眼看透的助理刮目相看了，不禁连连点头，“嗯，嗯，不错。” “廖总，你来得正好，就还最后两页了，前面还有一些地方我不是特别明白，麻烦你帮着看看吧。”佟紫眉纤手指着文稿上的几处“花体”说道。 本来廖沙文回来就是取文稿的，并没有时间在办公室多作停留，但向来美女的要求很难让人拒绝，而佟紫眉柔软的语调透出的虚心请教的意思更是让他说不出个“不”字；他本来想说的“我没时间”这句话都到了嗓子眼还是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廖沙文不得已凑近佟紫眉，拿起她手上的几页文稿耐心看起来。 近在咫尺的佟紫眉身上有着自然的淡淡的清香，廖沙文虽然有些感冒，鼻塞，还是敏感地闻到了，这淡淡的气息让他一时竟有些沉醉。 只是他不动声色地辨认了一会儿写过的字后，不禁老脸微红，自己竟然也没认出来。 而边上的佟紫眉认真地看着廖沙文指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翻过她整理过的文稿，正惴惴不安之际，只听得廖沙文微笑道，“就这样吧，剩下的我自己整理就好了，已经很晚了，你也该回去了。” 佟紫眉一听抬眸看了廖沙文一下，正对上廖沙文漆黑的眼眸，“廖总，这……我还没有完成任务呢。” 佟紫眉的话的确是出于她的本意，但在廖沙文听起来却是眼前的女孩透着还没有完成任务的惶惶不安。廖沙文抬腕看看表，时针已经指向十，便毫不犹豫道，“走吧，这么晚了，我送你。” 见顶头上司如今坚决，佟紫眉也觉得时间太晚了，毕竟家里已经来过两次催促电话了。 不过，她还是拒绝了廖沙文的盛情邀请，“廖总，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廖沙文已经去办公室取了外套和车匙，出来之后不由分说道，“走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加班这么晚，不知道的该以为是公司领导不近人情了。” 佟紫眉一听，有些想笑，这个年纪不大但惯常以严肃面容示人的顶头上司竟还会说这个，自己若是再坚持便显得有些矫情了，于是随着廖沙文下电梯地下停车场。 在停车场里左转右转，终于来到了廖沙文的车前，这是一辆黑色的进口越野车，依佟紫眉对车的牌子那点可怜的了解，她并不知道这车的名贵。只是，在车库里昏暗的光线下，越野车身亮幽幽的黑色让佟紫眉一下想到了黑色的骑士。 隔着老远廖沙文就已用遥控车钥匙开启了车门，车灯是自动调节的，车门一开，车灯也随之自动打开，两道刺目的光线便随之射出去好远，如两条笔直的光柱一般。 她看了一下正走到越野车的驾驶室那边的廖沙文，长身玉立，淡蓝色的衬衣配上笔挺的西裤，没有系领带的领子随意敞开着，比起白天办公室高高在上的他，俊逸中更甜了一丝平易近人的味道。 “上来吧。”廖沙文的声音不高，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佟紫眉自己开开车门，坐上副驾，顺便摸出来安全带给自己绑上。 廖沙文也没有多话，直接倒车开出车库，熟练的车技、平稳的陆虎越野车性能让佟紫眉快到家的时候不禁开玩笑道，“廖总，很荣幸坐你的车，这车比出租车是强了百倍。” 廖沙文先是一怔，接着也笑了，“好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会过来上班。” 佟紫眉在车灯的照亮下，沿着梧桐道走到自家门口，又回身冲着刺目的车灯挥了挥手。 廖沙文这才掉头离去。 狭小的车空间里，似乎还留有佟紫眉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一路上，廖沙文走了几次神。 他将车开回地下停车场，刚把车停稳，还没熄火，就看见赵敏和几个部门经理一起有说有笑走过来。 先是工程部的老总发现了他的车，上前亲热招呼道，“廖总，你这是要走呢还是刚回来？” 廖沙文熄火下车，轻松地笑笑，“会开完了当然要走，你们怎么还没走呢？” “嘿嘿，这几天有些累，出去放松放松。一起么？” 廖沙文顿时明了，随即笑着摇摇头，对赵敏说，“赵总，我还是闪吧，回头我还得整理一下明天的发言稿。” 赵敏知道廖沙文和他们也玩不到一起，便带领几个人开了两辆车绝尘而去。 车里，方才工程部的经理回头望望正向电梯走去的廖沙文，不禁纳闷道，“我下电梯的时候明明看见他和一个小妞一同走出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车里的其他几个人顿时乐了，“你小子，指不定夜夜笙歌眼都累花了，这廖沙文在公司那可是最纯洁的大帅哥啊，几时传出过绯闻啊。” 工程部经理一听，赶紧赌咒发誓说自己确实看到了，而且是一个即便是远距离看都很养眼的那种女孩，最后话锋一转，郁闷地说，“那么说得也对，要说他们两人走路相隔的距离吧，倒也并不像能传出绯闻的距离。” 但是无论如何，向来与女孩子绝缘的廖沙文能被发现与一个女孩子一起走出办公大楼的话题还是让这些压力很大需要释放的男人们兴奋了一把。 廖沙文回了办公室，仔细地看着佟紫眉打印好的文稿。空白的地方还用铅笔仔细做了标记，娟秀的小字写得很是工整。 看着这些整理好的文稿，字句通顺，没有一个错别字，比起前面的几个助理水平一看就知。廖沙文一时有些失神，这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孩，怎么就能像她自己说的只上了两年大学呢？ 他的眼前浮现出她沉静的模样，那双眸子虽是清澈，但再仔细看去，却不像一汪清水那般能一眼看得透。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他想，自己好歹也算阅人无数，这样让人难以琢磨透的女孩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第17章 确保投资的每一分钱利润最大化 此时腾化大厦的总统套间里，刚开完会的唐成寒也觉得有些疲惫。早在上半年，s市的城市规划中关于旧城改造的批文他就看到了。 这对于靠买卖土地、拆迁盖楼为生的房企来说，是个利好消息。若是能拿下这个地块，他有理由相信，圣世达公司在s市未来五年之内的保障发展都不成问题。 s市既不靠山又不临海，向来不被投资商看好，所以，这些年政府为了改善招商引资环境，下大力气进行城市改造，一方面是着力改善城市的基础设施，另一方面则是进行城市的市容整改。几年下来，倒是收到了显着的效果，作为支柱产业房地产业如火如荼发展的同时，带来的关联产业的迅速发展，使得s市的经济出现了一片蓬勃发展的景象。 投资硬件设施改善了，相关软件服务也相应提高了，s市便吸引了一些大企业大公司落户，圣世达公司便是在几年前受政府邀请前来考察的第一批大客户。圣世达公司能够在s市很快风生水起，如今又如鱼得水，接连拿下几个标志性的地块，这与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唐成寒知道这些内幕自然是比其他的任何人都清楚。房地产靠什么生存，当然是靠地，他前些年在s市低价囤下的地，如今价格翻了三倍不止，而且行情还一路看涨。先不说这房子盖不盖，光是转让这些地皮就足以让唐成寒做s市赚个盆满钵满。这让唐成寒兴奋的同时，不免隐隐有些担忧。 旧城改造的项目是个大蛋糕，任谁都想啃上几口，但是，蛋糕就那么大食客太多的情况下，如何切这块蛋糕反而就成了难题。 如今s市本地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大大小小的房产企业几十家，谁都想在旧城改造这块大蛋糕里分得一杯羹。但是，这次旧城改造不同于以前的单纯的拍地拿地盖楼赚钱，利润自然也没有单纯的商业地产操作高，各房企之所以抢着参与这个项目，看重的自然不全是利润，主要的还是赢取一个社会美誉度。 那旧城改造的项目切成的蛋糕该给谁呢？是给当地的房企，还是实力雄厚的外来房企，这是当地政府很头疼的一个问题。 旧城改造主要的还是在于“改”上，怎么改，改成什么样，自然是政府说了算，他们放开了投资渠道，允许社会资金参与旧城改装，不等于他们放任不管。简单地说，政府批了一块地，但怎么建还是政府说了算，尤其是严禁开发商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提高容积率，这对于以追求利益最大化生存的房企，不亚于上了个紧箍咒。 很显然，若是旧城改造全都给圣世达公司一家来做，那么毫无疑问，有了政府的支持，即使是利润薄点，圣世达公司还是有利可图，这样的话，既可以赚钱，又能有一个好的社会美誉度，圣世达公司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但是，这点目前好像来说也不太现实，那么多的房企都在虎视眈眈，圣世达公司想独吞的可能性不大；而若不是这样，这蛋糕一旦切开，诱惑力也就不那么大了，因为旧城改造对于一心追求利润的房企来说，尤其是像圣士达公司这样大的公司，那点利润还不如倒卖一块地来得多，但是，里面涉及的诸如拆迁安置等等纷繁芜杂的问题叠至在一起，这旧城改造就成了对他们来说鸡肋，很有可能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而这个问题也正是唐成寒隐隐担忧的一个问题。 这些年他在s市的发展顺风顺水，得益于当地政府昔日对他的政策扶持。如今他发达了，自然也是该替政府出力的时候了。 他即使有心要么拿下整个项目，要么放弃，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他说了算的事情。 晚上开会研究的结果并不很乐观，目前已有大大小小的十家房企向政府递交了意向书，而圣世达公司迟迟没有动静，让s市政府有些失望。 唐成寒松了松领口的领带，从冰箱里找出一听可乐，仰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身上的燥热稍微消减了一些。 这个问题不解决好，他就没办法安心回去。他将手中的易拉罐捏扁，随手丢进了垃圾桶，又拨了助理江小东的电话，“将我的行程延后几天。” 他要利用这几天去看看旧城改造的地点，看看到底有有多大的开发价值。他是个商人，不是慈善机构，他要确保他的投资每一分钱都能利润最大化。 佟紫眉回到家的时候，简简早就睡着了。 田恬就趴在简简的床头睡地正香。 佟紫眉轻轻叫醒了田恬，田恬睡意朦胧地擦擦腮边流出的口水，“眉姨，你咋回来这么晚？” “是廖总急需的文稿需要整理，赶紧休息去吧。”她边轻声说着边将手中的外套搭在田恬身上，自己则给简简盖了盖已经蹬开的薄被。 夏天的小院虽然凉快，但是蚊子也多，屋里点着蚊香，简简娇嫩的胳膊和腿上还是被咬了几个包，睡梦里的简简不时用手挠挠痒的地方，佟紫眉见状心疼地赶紧找来花露水、蚊不叮一类的药给他抹抹。 田恬刚才趴在床边睡觉的时候也被咬了好几口，气得一边掐胳膊上红肿的包，一边狠狠抱怨道，“这地方真是受够了，如今又没多少人住了，弄得蚊子都跑咱们家来了。” 佟紫眉一边给她抹药水一边说，“谁说的，这地方多好，独立的小院，冬暖夏凉，你不住这还能住哪里去？” 田恬一边揉着眼睛打着呵欠一边往楼上走去，“还好呢，都八十年代的老房子了，看看新区那儿，里面的小区一个比一个漂亮，咱们这什么时候才能拆迁啊。我就想住那高楼大厦，气派，还没有蚊子。” 佟紫眉笑笑，从简简房里出来的时候环顾了一下四周。 第18章 昔日的富人区 这栋二层房子上下总共不到150平米，虽是砖混结构，但在八十年代初温饱刚解决的当地人眼里，梧桐道可是实实在在的“富人区”。那时的当地人能住上新瓦房便已经是奢侈，寻常人家不到儿子娶媳妇绝不会去考虑盖新瓦房。而梧桐道这里笔直的道路，道路两旁是整齐划一的二层楼，每户还有一个小院，艳煞了多少当地人，曾经一段时间，嫁女儿能嫁到梧桐道是每一户适龄人家的梦想，而提亲说起是梧桐道，姑娘们没有不愿意来的。 这个小院便是田恬的奶奶留下来的。田恬的父亲只有一个姐姐，如今在遥远的东北一个城市里过着普通人的日子；田恬的爷爷早在田恬的父亲很小的时候便不在了，田恬的奶奶一生再未嫁，一个人拉扯大了两个孩子，临了还住进了人人羡慕的梧桐道。结果，没过几年好日子，便撒手人寰，那时的田恬还不到两岁。 田恬的奶奶临走唯一留下的话就是这房子绝对不能卖，好在田恬的爸爸还是比较能干的，不仅没有卖掉这个独立小楼，还在新区另外添置了几栋房产。只是，这些，是现在的田恬所不知道的。 而田恬的爸爸一直住在这栋独立小楼里不愿离开，一是因为这个楼是母亲留下来的，更重要的则是这里有田恬的妈妈的影子。 佟紫眉偶尔一次给他打扫房间的时候在他的枕头底下看到了那个已经过世很多年的女人，清秀的面庞，眉眼间温婉可人。每到闲暇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聊天，她还是能听出他回忆往事时透出的落寞。她突然就有些羡慕和嫉妒，那个女人虽然死了，但是能有这样一个痴情的男人牵挂她，为她守候，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就连在院里已经长了近二十年的君子兰，据他说也是他们共同亲手栽下的。男人把小院整理地绿意盎然，院里角落处还有一口压井，她当年一来便喜欢上了这里。这个男人便微笑着说，这都是当年曾经那个女人的最爱。 “看来你们有相似之处。”他接过她的行李，微笑着说。 原来说好是来租他的房子的，他将楼上两个最大的房间让给了她，自己住楼下。她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而他，却拒绝了她的房租。微笑着告诉她，带孩子就不用上班了，每日收拾家务便当缴房租了。 窗外月亮高悬，佟紫眉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每每想起这个温和略有些忧郁的男人，她就想起多年前那个被他抛弃的男人写给她的情书里的那句话，“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我要用多少次回眸才能真正住进你的心中？” 她想，这话真的是很对，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即使是不在了还能让这个男人为其守候如此多年，该是那个女人几辈子的回眸才修来的福气。而她却在多年前，亲手毁了这样一个为她守候的男人的幸福，她注定这一生即便回眸一辈子，她的身边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男人的出现。 夜风习习而来，吹开窗上悬垂的薄薄的烟灰色窗纱，月光便照在她的床尾。她侧身蜷在床上，枕着双臂，不经意间，热热的液体便顺着腮边留下，打湿了枕头，思绪也随着舞动的窗纱越来越远，而那个男人的面孔却是越来越清晰。 高高的个子，匀称的体型，有着不像男孩般的白净的皮肤，或许是常年打球的缘故，手臂上的肌肉特别结实。每当他长臂将自己环绕，她的心怦怦跳个不停的同时又觉得格外安心踏实。娇羞间抬头对上他眼梢微扬的狭长细眸，便如同看到了璀璨的星空….. 那时的她不叫佟紫眉，叫佟洛奇，十九岁，已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即使到如今想起那些激情飞扬的日子，心里还是一阵阵的热浪翻涌。那时的岁月，总觉得即使走路掠过耳边的风都带着丝丝的甜香。花前月下、山盟海誓，让自己很有安全感的胸膛……要说分开时心里不痛那是假的。 当她留给初恋的爱人唐成寒一个决绝的背影，绝尘而去，转瞬手里捏着薄薄的一张支票，从那豪华车上下来的时候，除了泪流满面，她的心里早已是将自己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每到想起当年分别的刹那，她心里便似被绵绵钢针刺遍；她抬手抹了一把腮边的热泪，床头的闹钟滴滴答答地响着，她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了。 还是毫无睡意。 佟紫眉起身披衣下床，看着窗外圆如玉盘的皓月高悬，她苦笑了一下。也是这样的一个月圆之夜，在学校后面无人到的小树林里，那个她曾经将初夜交给他的男孩子，在初尝禁果后，搂着她一起躺在草地上一边听着不知名的虫儿啾啾，一边与她一起观赏天上的圆得不可思议的月亮。嫦娥奔月的故事已是流传了千年，他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在我的心里，就是那天上的嫦娥，我就要做伐桂花树的那吴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昔日听着让人心神激荡的话语今日看来却好似早已是冥冥中有着天意，她当时忘了告诉他，嫦娥和吴刚虽然能聚在桂花树下，但是到底此生注定是结不成夫妻。 她愣愣地看着天边的圆月，近地仿佛是触手可及，甚至她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桂花树。 心里顿时浮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钝痛。 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早已是凉凉一片。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又是一阵苦笑，都快十年了，痛也许也就让人痛那么一会吧。或许他现在，早就忘了那个将初夜交给他的女子，早就过上了本该属于他的那种日子。自己，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他们之间的那段如青苹果般青涩的感情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最后成为脑海里残存的记忆而已。 第19章 不期而遇 佟紫眉不知道自己时候上床休息的，醒来的时候，田恬和简简都早已不在家了。 楼下的餐桌上摆着用碗扣住的早餐。桌上留了张字条：眉姨，我先送简简去上学了，刚才廖总打来电话，说让你中午去上班就行，恬。 后面是简简有些歪扭的字：妈妈，你好好休息吧，我去上学了，晚上见。再后面的字有些潦草，看得出是简简临走前匆忙补上的：妈妈，晚饭要吃油焖大虾。 佟紫眉看着这张字条不由自主笑出来，接着又有些怅然若失，自己自从找了个工作，陪伴孩子的时候显然就少了。 可是想想自己每天呆在家里，也没有什么意思。 佟紫眉看看外面，已是日上三竿，闹表的时针指向了十。 她简单吃了点早餐，没忘记梳理打扮一下。因为昨晚回来的时候廖沙文不经意间说过可能总裁要去一些部门视察。她作为老总的助理，自然要有一个饱满的精神状态。只是昨天加班，后半夜一夜无眠，眼睑微微有些肿，眼底也有点发乌，她拿出粉底，在脸上均匀地扫了一层象牙白的散粉后，又在眼睑上涂了一层淡淡的眼影，让自己的眼睛看上去自然一些。 接着又换上通勤装，黑色的收腰小上衣，白衬衣，下面是同色系的修身短黑裙，恰好盖住距离膝盖上方四指的距离，使得优美的腿部曲线若隐若现。 平常人尤其是年轻人穿上会觉沉闷的黑白百搭色调，却是恰好很合佟紫眉的心意。自从她在十年前撕毁自己亲口对那个男人许下的承诺，将那个男人伤地体无完肤的时候自己的世界也仿佛失去了色彩，仿佛只剩下黑色和白色，还有无休止深深浅浅的灰色。所以，她的衣柜里，从此只有黑白灰三色。 连田恬也很奇怪，虽然眉姨只比她大十岁，还有一个孩子，但看上去也就是大个那么几岁的样子，这个年龄的美眉哪个不是打扮地花枝招展，尽情展露青春的风采？看着佟紫眉的衣柜她不禁拧起眉毛，衣柜里尽是欧巴桑才不得不穿着的衣服，“眉姨，你才多大啊，成天穿这些颜色闷不闷啊。” 佟紫眉只会笑着摇摇头，“眉姨喜欢这样的颜色。”实际上，当心底已退化成一片荒漠的时候，看什么不都是一个颜色吗？红的绿的和黑色白色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田恬却不这么想，时间长了，她就恍然大悟，或许眉姨还是在想念爸爸吧，心里顿时对佟紫眉高看一眼甚至是钦佩有加，这个眉姨，还真是个痴情人，爸爸都去了这么久了还放不下他。自从发现这个秘密后，她第一时间内便把消息说给了相片中慈爱的爸爸听。 佟紫眉整理完毕后，拿起小包，出门往包里放钥匙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短信。 她翻开信息，是一个新号码，“还没起来吧？今天允许晚到三个小时。” 她的手机并没有存公司任何人的电话，以前廖沙文打给她也是用的办公室的座机电话。这个电话她不用问就知道是廖沙文的，典型的顶头上司的口气。 看看时间，是早上9点，那个时候，她还在梦里呢。 上午的阳光清澈明媚，透过梧桐道两旁高大的法桐那层层叠叠叶子的空隙投到柏油路上，铺开一片斑驳陆离的细碎的光影。 早晨的空气很清新，佟紫眉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以前的自己总是沉浸在无法挣脱的心魔里，愧疚着，悲凉着，思念着，折磨着……若是心底的沧桑可以实实在在地反映在脸上，她想自己早就应该是满面蹉跎。 佟紫眉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梧桐道，在路旁拦了一辆出租车，微笑着说，“师傅，麻烦一下，腾化大厦。” 一路上，开着的车窗带进来的凉风吹着她栗色的短发，发丝拂到脸上有些酥痒。望着车窗外穿梭而过的高高矮矮的建筑，想起方才上车时那师傅听到是“腾化大厦”时也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佟紫眉突然有一种重新活了的感觉，是啊，她的生活不应该局限在那个密闭的空间，她已经快三十岁了，人生还有几个十年啊，一路唏嘘感慨着，很快就到了腾化大厦。 她下车付了钱，踏上了大厦前面的台阶。 而此时，腾化大厦里正有一拨人向外走，佟紫眉刚来上班，自然不知道里面往外出来的正是公司的高层领导。隔着旋转门，只是觉得统一西装革履的十多个人，面色肃然，众星捧月般围着中间的那个戴着墨镜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正往外走。 还没等她看清，聚在门口的记者早已是蜂拥而上，将里面出来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下子将她挤到了一边。 闪光灯 “咔咔”亮个不停，记者的提问也是一个接一个。 “请问总裁先生这次光临s市，对本次环境整治土地储备项目4号、5号地的拿下是否有信心？” “圣世达公司实力雄厚，为何此次对于西环外地块的竞拍迟迟没有参与？” “请问总裁先生……” 兴奋的记者们七嘴八舌的各式各样的提问里，夹杂着保镖及门口的保安和气却不容置疑的声音，“麻烦让一下。” 佟紫眉即便是不刻意去听，也听清了这些提问里掺杂着个人隐私的八卦问题。 只是无论记者怎么提问，怎样围追堵截，中间那个高高在上的总裁还是似没听见般，在被保镖们辟开道路的蜂拥的人群里淡然向门口等待的豪车走去。直到上车关上车门，都一言不发。 保镖们也陆续上了后面的车，不过五秒，领头的劳斯莱斯便带领后面的几辆车绝尘而去，只剩下门口拿着话筒扛着摄像机隐隐还有些兴奋的记者们。 被挤在一边的佟紫眉这才有机会得以通过旋转门进得大厦，上了电梯，摁下了五十六层。 她并没有看见，在刚出来的那一群人里，有一个人的目光盯着她看了许久。 赵敏夹杂在人群里，不经意抬头间竟又看到了那天在公司门口搭他车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第20章 狮子大开口? 那天他只是觉得熟悉，鬼使神差般让他停下了车，想看个仔细。但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她即使坐在他的车里，他也只是认真地开着车，并未有机会仔细去端详她。而如今是青天白日，他眼睛又不近视，他盯着看了半晌后，那一瞬，他突然有一种直觉，这个女孩子就是十年前的她。 只是，她若是这个公司的员工，怎么这点才来上班？他抬起腕表看看，都已经快中午了。还有，那天还让人力资源部的田岚还帮着问了一下，公司里并没有这个人。难道是和公司有来往的公司的员工？对，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平素单位的女孩子穿这种黑白配，赵敏不是特别爱看，因为他总觉得花季年龄的女孩穿着这种衣物简直是暴殄天物。而如今看着这个一身得体的通勤装的倩影走进大厦，他却是感到了一阵沉静的美，那种美，优雅地如同名贵钢琴上的黑白键，随时都可以奏出华丽的乐章一般。 赵敏收回视线，心里一阵激动，这个世界说大很大，说小也就是针鼻那么小，不然怎么这么快就会遇上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回头一定问问她到底是哪个合作单位的员工。 唐成寒坐在宽大的车后座上，后背舒服地靠着真皮椅背，车里薰衣草的淡淡清香让他心绪稍平静了一些，微阖目兀自想着心事。 这些可恶的记者，哪壶不开提哪壶，句句问地都是他不爱听的，有一个竟然还问他订婚了为何迟迟没有结婚。 “shit！”唐成寒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让开车司机的手不由轻微哆嗦了一下，通常，这位不喜形于色的老板这么一说，肯定是心里不愉快至极。 他唯有埋头开好他的车才是正事。 坐在他左首边的赵敏虽然知道唐成寒被门口的记者这样一恶心，定是闹心之至。但他没有闲心思去顾及总裁此刻的情绪。他心里正盘算着刚才的事情，如何能查到那个美丽倩影的来历才是他接下来要做的正事。 但是，目标已经出现了，他这回也确确实实看清了，还会跑了不成？ 这么一想，他抬眸看看那墨镜遮挡下估计要喷火的双眼，心里微微有些得意，心说，这回看你怎么报答我。 唐成寒墨镜后锐利的眸子瞥了一眼此刻面色平静唇角隐有笑意的赵敏，兀自憋着一股气，自己被那群狗仔队穷追不舍成这样，这死家伙怎么还能沉得住气？要不是他鼓捣着自己去参观几个部门，还非要参观到一楼，说这样正好顺便在门口上车的话，他怎么会能受这群狗仔队群攻之辱？他从来都是专用电梯直接到停车场的。 赵敏略思索了一会，终于注意到身边这位总裁的不快了。他打开烟盒，习惯地抽了两支烟，递给唐成寒，笑道，“总裁，来，压压惊。” 唐成寒赵敏瞥了一眼气不打一处来，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一有风吹草动就蜂拥而上恨不能掏出他的脑子来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的娱记们，今天倒好，一出门就先碰上，而且，问的都是他自己都还没有考虑好的问题。这要是不慎吐露一个字，不定明天的报纸上会如何地胡诌八扯。这赵敏，明知道自己最厌恶的是什么，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还能笑出来。 他没接赵敏的烟，赵敏也不以为意，自顾点上，吞吐了一下这才惬意道，“这些人你都不能当回事，这是他们的工作；我还想呢，要是公司的每个员工都有这种热情，都这么积极主动，圣世达公司效率还得提高百分之三十不止。” 听到赵敏说了句“人话”，唐成寒脸上的冰霜解冻了一些。 赵敏中指掸了下烟灰，接着道，“不过，刚才他们问的也是问到了点子上，4号、5号两个地块你一直也没有表态，我都忍不住想问问，你到底是要还是不想要？” 话到正题上，唐成寒也不再憋劲，微眯了眸子看着前方，淡淡反问道，“要是全拍下，你觉得胜算的把握有多大？” 赵敏有些吃惊，夹在手指间的烟灰差点烫到手，他慌忙将快要燃烧殆尽的烟蒂扔到车载烟灰缸里。 料到赵敏是这个反应，唐成寒又淡淡道，“不是狮子大开口，你考虑一下吧。” 唐成寒的的确确给赵敏出了个难题，如今房价一路上涨，那几个地块周边的房价在当地百姓眼里已经如同天边之月亮，可望不可及。地价当然跟着一路水涨船高。那几块地，兴许不小心还能再拍出个“地王”来，虽然圣世达公司财大气粗，是房产业数得着的龙头企业，或是可以叫作“地产大鳄”，但是，仍然是有他的顾虑才对。而且，房产新政一个接一个出台，核心都是要抑制房价。简单地讲，就是地价低不了，房价再上不去，那他们费尽心思拿下的这块地还有什么意义？既然是商品房，就该尊重市场的需求。但是，看着房价一路攀升，百姓怨声载道，国家不得不出台“国n条”等一系列措施来舒缓安慰百姓受伤的的心灵。因此，房产商虽是表面风光，但夹缝中生存的日子并不好过，一个不慎那可就是灭顶之灾。 赵敏深吸了口气，没有搭话。 佟紫眉从电梯里下来，进入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几个男同事见到她来了，连连上前问候。 坐在硕大落地窗里面的廖沙文也是不经意抬头的时候恰好看到佟紫眉落座。佟紫眉见顶头上司正在看着她，不禁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而佟紫眉与平常并无两样的微笑，却让此刻注视她的廖沙文心头突地一跳，紧接着心跳明显开始加速，他的唇角不由自主挤出一丝笑容，算作是回应。 佟紫眉如往常般坐下来，开始整理桌上的东西。桌上贴着廖沙文一早就留下的纸条，上面交待了今天佟紫眉要完成的任务。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6209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6209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