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怒,战乾坤》 第1章 开端 成顺二十三年初冬月十一日午时初刻。 风已止,雪已停。 林如南五年来第一次换上了那件玄色的骑马装。 腰间佩戴了与孟晨第一次相见时的云纹腰封,腰封下依旧挂了那个绣了云雀的香囊,头上系了一抹绯红的丝带。 “哎呀呀,天呢,这真不是仙子下凡吗?”秀春楼的老鸨王妈妈一脸谄媚的围着林如南转了一圈,啧啧赞叹。 林如南斜眼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王妈妈立马收敛,尴尬的笑道:“绯云呀,这雪刚停就要出门?” 林如南知道王妈妈是太子韩泽希的眼线,生怕她一不小心就逃走了。 她一边目不斜视的往外走,一边面无表情的道:“虎贲卫孟统领约我在城外的杏林在望一见,怎么?妈妈不想让我去?还是——想跟我一起去?” 虎贲卫的统领孟晨,太子跟前的红人。 曾是林如南的师兄。 如今也是她最大的恩客。 若说谁在林如南的身上花钱最多,那非孟晨莫属。 王妈妈一听是孟晨要见她,忙一脸堆笑,言语里尽是讨好,生怕哪句话说错了: “岂敢岂敢,妈妈我人老珠黄了,去了没得讨孟将军厌烦,我的意思是,要不要给你备车,让小丫头跟着伺候?” 毕竟,林如南现在可是秀春楼的财神奶奶。 京城各路达官贵人,都以与曾经的国师孙女、京城第一美女——林如南对饮,为时下的一件雅事。 若是此时,林如南逃离了,那不是她秀春楼还开不开了? 而且更令她日夜难安的是,林如南的确有离开京城的本事。 “不必了,我今天骑马去。” 王妈妈点头称是,眼看着她出了门回。 回头忙吩咐人跟上。 林如南骑着马如一片随风而舞的云,掠过京都的大街小巷,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城外的杏林在望。 此时,孟晨早已在门口等候。 看到她飞驰而来,两眼不由的看呆了。 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第一次在演兵场见到她的时候。 她宛如幽暗天地间亮起的一团火焰,那样夺目,那样耀眼。 林如南在他跟前勒住马缰,跃身下马。 他按了按怦怦跳的心口回过神,开口想夸几句,可是林如南已经将马缰扔到了旁边伙计的手里,越过他进了门:“进去说话吧。” 孟晨觉得一阵幽香从他跟前飘过,嘴角微微一弯,跟在林如南的身后进了店门。 “今天是孟师兄的生辰,如此重要的日子,家里的嫂嫂没有安排吗,师兄竟有空来这里见我?”林如南笑语嫣然的在孟晨的对面落了座。 孟晨听了她这略带酸意的话,心里一痒:“正因为重要所以才见你,而不见她。我于她不过齐眉举案之责,而对你却是——一生的执念。” 林如南神情一冷,旋即轻声一笑:“师兄说笑了,如今绯云不过风尘中人,岂敢高攀。” 孟晨听了此话,脸色一变,伸手想要握住林如南的手,可是林如南不动声色的躲过了。 他叹气道:“师妹,不要在我跟前说这样的话让我痛心好吗?” 林如南嘴角一提,脸上多几分讥讽:“孟统领找我只是为了闲聊吗?。” 孟晨低头叹气,“还是师妹最了解我,今日师兄确实有事,可是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孟晨始终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给林如南布菜。 若是让旁人见了,定然以为孟晨是个情根深种之人,定是遇到了什么难言之隐。 林如南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他几次欲言又止,一脸苦笑。 林如南看着他缓缓开口:“师兄不说,那绯云替你说吧,从单鞑攻下信城、滨州说起,从西北的民变说起,从城外官道上的流民说起,或者从满朝文武选不出一人可以西征说起……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林如南仰天长笑,笑的畅快又悲壮。 二十年前,林如南的祖父林铭将侵扰大寒边境的单鞑部落打的溃不成军,被迫西迁;十年前林如南的父亲林熙平定南疆之乱;五年前,林如南的兄长林振再次西征,可是凯旋之后,等来的不是封赏,而是灭门! 当今皇帝凭借一封书信,断定林振通敌卖国,林家上下一百七十五口被送上了断头台,其余为奴的为奴,为妓的为妓…… 林如南的母亲庆宁郡主不堪受辱,触柱而亡,姐姐林筱东悬梁自尽,五岁的侄儿流徒中染病夭亡…… 就连林铭的弟子也被迫辞官的辞官,归隐的归隐。 偌大的林家就只剩下林如南一个孤魂鬼苟活于世。 因为她要报仇! 她从不相信天道轮回,更不相信善恶有报。 林家的仇,她要亲手报,就在今生今世报。 孟晨低头垂目半晌,才幽幽的道:“我知道,师妹心里有怨气,可是在国家存亡之际,太子希望师妹看在千千万万无辜百姓的份上,能出山破单鞑、定边疆。” 他一面说着一面亲自给林如南斟了一杯酒。 林如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泪顺着脸颊簌簌而下,冷笑道:“他是你的太子,又不是我的太子,国家存亡,于我一个风尘女子何干,难道大寒的男子都死绝了吗?” 孟晨自知此时不能与她争辩,软语哄道:“单鞑骑兵善战,唯有师祖的兵阵可破,现今除了师妹,谁还能拯救大寒的民众于水火。师祖曾教导我们,民族大义高于个人荣辱,所以——” 林如南抬手打断孟晨的话:“少拿祖父压我,他活着的时候,我就最不听话,难道你不知道吗?” 孟晨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征战沙场,虽然危险,可是于师妹而言,总归好过窝在这勾栏瓦舍蹉跎一生,若是能打败单鞑,那林家平反岂不有望?当然若是师妹不敢上战场的话,太子殿下承诺,只要师妹愿意拿出师祖的《兵阵图鉴》,也一样愿意为林家的平反尽力。” 听到为林家平反,林如南沉默了片刻。 孟晨以为她动摇了,微微一笑又给她满了一杯酒。 林如南渐渐收了脸上讥讽的神情,也给孟晨斟了一杯酒,叹道:“交出《兵阵图鉴》可以,但是我有句话想问师兄。” 林如南将他跟前的酒杯端起来送到了他的嘴边。 孟晨听了此言,顿时大喜过望,完全忘了给他端酒的人是林铭也自愧不如的用毒高手——林如南。 他嘴角带着笑,就着她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师妹请讲。” 林如南的眉头微微一蹙,腹中传来一阵绞痛,她脸上反而浮现了一抹得逞后的笑:“那封足以以假乱真的通敌信是你仿了兄长的笔迹写的吧?” 孟晨脸色一沉,迟疑了一下,讪笑道:“师妹听谁这样胡说,怎么可能有这样荒唐的事情?” 林如南忍着剧痛,附身而笑:“你以为我白白在京都与这些权贵虚与委蛇五年吗?有什么事是查不出来的。” 一条血蛇顺着她的嘴角流出。 孟晨见状惊慌起身,抱住了她因为剧痛而不断颤抖的身体,怒吼道:“林如南,你疯了,你竟然在酒里下毒,你不是说过,你绝不会自尽吗?” 孟晨不等林如南说完,掏出身上带的九香解毒丸取了一粒,塞进了林如南的嘴里。 他在来之前,早就防着林如南往酒里下毒,所以提前服用了九香解毒丸。 这九香解毒丸是林熙生前配的,据传能解百毒。 林如南笑的更大声了,“留着给你自己吃吧,这是我新配的毒,还没有解药呢。” 此时,孟晨的神情一变,将怀里的林如南抛下,一手痛苦的捂着腹部一手慌忙取药,将瓷瓶中所有的九香解毒丸都倒进了嘴里。 “疯子,贱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想跟林家平反了吗?” 林如南蜷缩着颤抖的身体,发出凄凉的笑,“平反,我——从未想过,我要的只有——血债血偿。” 说完伸已经发青的手指了指孟晨,“你是开端!” 孟晨伸手扒倒了旁边的椅子,外面监视他们的人,听到动静,纷纷闯了进来。 林如南看到进来的人,满是血泪的脸上浮现一个得意的笑: “你们知道吗?关于我祖父的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克敌制胜的阵术、妙手回春的医术、销魂散魄的巫术,都是真的,他活着足以护佑大寒,可是大寒的皇帝亲手毁了这一切,世上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了…… “《兵阵图鉴》就在我的心里,我死了,这世上再不会有《兵阵图鉴》,大寒注定一败涂地,韩家自毁长城,气数——已尽。” 此时她和孟晨皆因毒发,脸色乌青,七孔流血。 众人见此情此景,无不惊恐。 听了林如南的话,又无不动容。 若此时,林家在,单鞑岂敢如此嚣张,大寒的百姓也不用受此灾祸。 林如南喘息良久,用尽浑身的力气喊道: “孟晨——我林家的破门弟子,我,林,如,南——今天代表林家清理门户了——” 此话说完,林如南耗尽所有的气力,在孟晨的痛苦哀嚎声中渐渐模糊了意识。 第2章 移魂 成顺二十三年初冬月十一日,戌时。 寒夜阴森,北风又起。 刮的宋家灵堂的丧纸棒哗哗作响。 一个头上飘着绯红丝带的魅影,飘到了宋家的门口。 在门口稍滞,随即穿门而入。 房中烛光映出几个人影,他们正在低声商议,如何将死于非命的儿媳顺利下葬。 “这丧怎么报?若是周家要开棺验尸,那岂不是全露馅了。” 一个低沉阴柔的男人声音。 “昨天你敢打死她,今天又怕了起来?有什么好怕的,那周家不过就剩下个寡妇一个幼子,他们就算知道周少瑾不是好死的,能拿我们怎样?多打发几两银子就得了。” 一个暗哑浑浊的老女人的声音。 “周家还是其次,我担心的是秀春楼那位绯红姑娘,毕竟弟妹跟那位颇有渊源,她若出手,怕不好对付。” 此人沉着里带着几分阴戾。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闭口不言,瞬间静的落针可闻。 “不过一个落入风尘的官妓,就算是再厉害,也是五年前的事了,现在林家已经家破人亡,她如今也不过是靠奉承权贵过活,我们怕她作甚。”老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哼哼……”阴柔的男声再次响起,“大哥大概还不知道吧?我听闻那个女人,今日午时在城外杏林在望——中毒身亡。”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瞬间由沉闷变成了轻松。 “好,死得好,真是天助我也——”是一个老男人的声音,“晋国公已经答应了推举你进光禄寺,进了光禄寺就是从四品,下了任命文书,你立马去国公府下聘。” “若是你媳妇能懂点事,主动让出二房主母之位,那就更完满了。不过,现在她死了倒也干净。” 老女人的声音里透着得逞后的喜悦。 此时,怒风突起,“呼——”的一下房门大开。 房中烛光摇曳,众人的后脊背不约而同的一凛。 门口的丫头忙去关门,与站在门口的魅影正好四目相对。 小丫头吓得尖叫一声晕倒在地。 其他人忙起身查看,魅影已穿过他们向后面飞去。 后院的灵堂前,只跪了两个在北风中瑟瑟发抖的小丫头。 “忍冬姐姐,他们都偷偷走了,要不你也去歇会吧,忙了一天了。” 被叫做忍冬的丫头朝着棺材处看了看,冷笑着对说话的丫头道:“青黛,你看到了吗?我们主子是穿着那双出嫁的绣鞋走的。” 青黛起身,揉了揉已僵直的双腿,走到棺材前,看到里面的人春粉面红唇,宛如安眠,黑色的长裙下露出来的确实是那双绣了鸳鸯的红绣鞋。 她顿时吓得嘴唇发白,忙后退了几步,“是,是那双鞋。” 青黛回身跑到忍冬的跟前,抱着她的胳膊声音颤抖的道:“我,我,我听庄上的嬷嬷说,穿着红鞋死的人是会变成厉鬼的。” 她说到这里之后,惊得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忍冬冷冷一笑:“看着吧,这些让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一阵冷风袭过,灵堂中的白烛忽的熄灭了,现场漆黑一片。 两个丫头吓得抱在了一起。 “姐姐,我害怕。”青黛声音颤抖,侧头小心翼翼的看向灵堂里面。 忍冬双手扶着跪麻了的双腿慢慢起身,拍了拍青黛的手臂,“她是我们的主子,怕什么?” 一抹红色从忍冬和青黛的面前闪过。 她们眼看着一个黑影朝着灵堂飞去,落在了棺椁中。 “啊——”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急促的脚步声从宋家各个角落响起。 灯光再次亮起,棺材中的人,面如银盘、眉若远山、乌发云髻,安如深眠的躺在里面。 “大半夜的,一惊一乍的做什么?万一惊到了老太太看不扒了你们的皮。” 最先赶过来的是宋家的大少奶奶李秀云,她的父亲是太常少卿李汉平,与宋家算是门当户对。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往棺材中瞥了一眼,“少瑾,你既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好好的走吧。” 说完,她见没什么动静,就要回房。 就在此时,棺中的人胸口微微的起伏了一下。 她吓得忙后退了一下,众人见她如此,忍不住异口同声的惊呼了一声。 忍冬和青黛抱在一起,战战兢兢的看向棺材,小声道:“我们主子不会真的变成厉鬼吧。” 青黛吓得浑身哆嗦。 李秀云平息了片刻,冲后面的人道:“拿火把。” 她举着火把慢慢靠近棺材,听闻阴魂怕火,这样可以稍稍给她壮胆。 棺中的人,胸口剧烈的起伏起来。 吓得李氏忙退出了灵堂:“去禀告大爷,让他赶紧来灵堂这里。” 此时,棺中的人深深出了一口气之后,猛地睁开了眼。 继而传来的是浑身上下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侧头朝着两边看了看,确认自己是躺在了棺材中,心中安定下来。 一个被贬为贱籍的风尘女子,就算是死了,也是不配躺在这样的棺材中的。 她知道,她的移魂术成功了。 她——林如南,舍弃了自己身为秀春楼头牌的身体,进入了宋家二少夫人周少瑾的身体。 从此之后,她再也不用受贱籍的限制了。 她是个普通人了。 这是师妹用自己的命给她换来的。 她慢慢从棺材中爬了出来,众人见了,吓得四散而逃。 只有忍冬和青黛,虽然害怕,但是却毅然决然的朝她走了过去。 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身体绵软如絮,歪歪晃晃很久才站稳了。 此时,宋家一众人听到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林如南,也就是现在的周少瑾冷冷的抬起脸,打量着走来的群人,将目光坐在了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上。 身长如玉,面容清秀俊逸,一身月白云锦长衫,大冬天手里还拿了个折扇,这就是传说中的京都美男宋承林了吧。 果然是有几分姿色的,无怪自己的师妹如迷了心窍一般。 只是这人品就不敢恭维了。 她冷冷一笑,往前挪了挪僵硬的双腿,又停了下来。 忍冬见她身体重心不稳,忙架住了她的胳膊,她的腋下是温的,胳膊是软的,不冰冷,也不僵直,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厉鬼,“二少奶奶,您没死,真好。” 周少瑾拍了拍她的手背,虚弱的道:“不过是暂时闭气了,无碍。” 此时,宋承林也反应了过来,上前指着她骂道:“你个贱妇,竟然假死吓唬我。” 说着就要当着众人的面扬起了手。 周少瑾扬起脸冷冷的朝宋承林瞪了过去。 李秀云忙上前制止道:“弟妹没事,岂不是万幸,切不可再造次了。” 宋承林慢慢放下抬起的手,轻哼一声将脸别到了一边。 此时的周少瑾似乎与以前不同了,眼神透着寒意,像射出的冷箭一样,让他不愿直视。 宋承林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眼神中的恨意,或许是昨天下手太重,让她险些丧命的原因吧? 不过,他知道,周少瑾心悦他,只要他稍微给她点好脸色,她就又唯唯诺诺了。 宋老太太一脸嫌弃的朝着周少瑾看了看,又看了看搭建的灵堂冲大儿媳李秀云道:“赶紧命人拆了,传出去好听吗?” “是!” 此时已经亥时末刻,众人纷纷各自回房休息。 只剩下宋承林和周少瑾。 宋承林还要上前奚落周少瑾几句。 周少瑾扶着忍冬和青黛,目不斜视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她在外面漂一天了,又得施法又得布阵的,早就累够呛了。 此时只想睡觉。 “给我站住,你这什么态度?是不是打的你轻了!” 宋承林在她身后一喊,吓得忍冬和青黛两人一哆嗦,忙回身跪地行礼求情。 周少瑾侧身低头看向她们:“起来,我们回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声音不大,但是却不怒自威。 对于刚才出言威胁的宋承林,连个眼神也没给,就径直离开了。 忍冬和青黛都惊呆了,这还是她那个胆小怕事,谨小慎微的主子吗? 她们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跟上。 回到了房中,屏退众人,周少瑾靠在浴桶臂上,看到这副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疤,顿时怒不可遏。 她只知道周少瑾在宋家过得不好,没想到这样不好。 这个师妹是有些不争气,可是这也不能成为别人欺负她的理由。 第二日,她在房中立了一个无字牌位,站在牌位前,燃香而告:“放心去吧,你受的每一个伤,每一个委屈,我都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祭拜完之后,命忍冬和青黛将无字牌位拿出去烧了。 忍冬和青黛心里疑惑,可是也不敢问。 因为现在的周少瑾,让她们觉得冷漠且疏离,不似以前那般好性儿。 周少瑾不屑跟她们解释,对于她们,若是用着顺手,就继续用着,若是不顺手就将留给周少瑾的母亲杨氏。 自己这个师妹如此软弱的性子,她调教的丫头能强到哪儿去。 吃过早饭之后,她顺着药香味找到了药房所在。 这个药房虽然小了点,药材也不是很全,可是就目前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刚刚配完药,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丫头的声音:“二少奶奶,二爷让您去一趟前厅,说是有事跟您商量。” 周少瑾走出药房,“回去告诉你家二少爷,恕我有事不能前往。” 来传话的丫头听了此话之后愣住了。 还能这样回话吗? 二爷听了这样的回话,岂不又要大动干戈。 第3章 叩门 忍冬忙上前低声道:“少奶奶若是不去,恐二爷又会找你的麻烦。” 可是周少瑾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而是没来由的吩咐了一句“给我找件衣服,我要出门。” 忍冬迟疑的看着她。 青黛扯了扯忍冬的袖角,忙去找衣服了。 两人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件鹅黄色妆花缎面裙,又拿出了那件灰色杭绸斗篷,给她换上。 给宋承林传话的丫头,愣怔了一会儿也没有人理她,只好讪讪的去回话了。 周少瑾换好衣服之后,带了忍冬和青黛从后门出了宋家。 忍冬和青黛也不敢问,一路小跑跟在她的后面。 直到她们站在了晋国公府的门口。 “少奶奶,我们可不敢惹严家呀,还是回去吧。” 忍冬只当她咽不下这口气,要来国公府找严小姐理论。 周少瑾冷冷的侧头看了她一眼:“上前叩门。” “少奶奶,我们回吧,虽然严家小姐做事不地道,可是我们可惹不起呀。”忍冬不敢向前。 周少瑾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谁说我要去惹严家的小姐?” 青黛见周少瑾的脸色不好,深吸一口气,上前握住门环轻轻叩了三下。 不多时,从旁边的角门探出一个头,朝她们看了看:“何人叩门?” 周少瑾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锦盒:“听闻府上老夫人心疾发作,我配了一丸药,可缓解老夫人的病症。” 忍冬和青黛听闻此言,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尤其是青黛,毕竟是她叩的门。 还好他们主子是来示好的,不是来打架的。 不然她们少不得跟着挨打。 只是,就这样给人送药,人家能要吗? 国公府是什么门第,什么样的大夫找不到,会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小厮一脸懵的看着眼前的周少瑾,愣怔了半晌才道:“你是何人?国公府的银子可不是好骗的?” 周少瑾自报家门:“原太医院太医周森之女周少瑾,给老夫人送药。” 周森师承林熙,是太医院医术最高的御医。 但是周少瑾成亲不久,就意外去世了。 若是他活着,老夫人的心疾还真有可能有救。 小厮听了他的话之后,半信半疑的伸出了手。 周少瑾将锦盒放在了小厮的手中,脸上微微一笑:“若老夫人吃了管用,明天可派人去宋府找周少瑾拿药。” 她说完,不等小厮反应过来,转身离开。 路上青黛悄悄跟忍冬嘀咕:“严家的人会让她们老太太吃主子的药吗?他们什么样的大夫请不到?” 不等忍冬说话,周少瑾回头道:“首先,严老夫人的病已经无药可救,不用我去加害;其次,我没有害严老夫人的理由和胆量,以我现在的身份,只能是去示好的,所以他们宁可试试。” 回到宋家的时候,看到一脸怒气的宋承林拿了一个马鞭,站在了她的院子里。 “我让你去前厅,你竟然置之不理,还擅自出门,我看你是又皮痒了,想尝尝我的鞭子的滋味。” 他一面说着一面摩挲着手中的马鞭。 周少瑾隔着衣服轻轻抚摸了一下手臂上的伤疤,眼睛落在他的马鞭上,冷冷的道:“你找我有事吗?若无事,我还要忙。” 今天的周少瑾与往昔不同,没有躬肩缩背,没有唯唯诺诺,虽身形单薄,却姿态挺拔,秀丽中带了几分傲气,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别有一番风韵。 宋承林一时间竟看住了,缓过神之后,将手中的马鞭收了起来:“经过前天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不管你怎么反对都没有用, 我一定要娶素娟为妻,你若有自知之明就主动让贤,否则,我只能休妻。” 周少瑾点点头干脆利落的道:“好!” 说完丢下他,转身进了药房。 好!? 宋承林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这个“好”,是什么意思? 是同意让贤,还是同意休妻? 宋承林想跟进药房一问究竟,可是到了门口,又觉得自己没有屈就她的道理,既然她说好,那就是她不再反对自己娶素娟了。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可是心里却空落落的。 在药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正要离开,周少瑾开门走了出来,两人险些撞在一起。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周少瑾。 今天她未施粉黛,肤如凝脂,吐气如兰,唇红齿白,杏眼深邃,令人怦然。 以前只觉得她出身低微,又不善装扮,除了配药什么也不会,连句好听的话也不会说,实在配不上自己,所以不愿正眼看她。 今日才发现,她竟然是这样的绝色。 要是有这样一个听话的娇妾,也不错。 而且她一直心悦自己,以后只要对她多些耐心,她定会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贤妻美妾,此生无憾。 “你还有事?”周少瑾没想到他会站在药房的门口,眉头一皱问道。 她的声音打断了宋承林的思绪,他回了回神,笑道:“鉴于你如此懂事,今晚我会来你这里留宿,让你先怀上宋家的孩子,算是对你的补偿吧。” 周少瑾一脸嘲讽的笑了笑,“你不怕严小姐知道了不高兴吗?”。 宋承林略显尴尬的道:“她早就知道我是娶了妻的人,有孩子也正常。” 他以为周少瑾是在拿乔,便故意吓唬道:“若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正好忙的很。” “不必了,我不愿意。” 周少瑾说完做了一个请他离开的手势。 宋承林何时被这样怠慢过,顿时一脸羞恼,冷哼一声:“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有你求着我来的时候。” 兴许是因为在周少瑾这里遇冷让他生气了,第二天,他就要召集族里的老小改族谱,以周少瑾不敬尊长为由,贬为妾室,以后她生养的孩子也只能是庶子庶女。 宋家的族长就是宋承林的父亲宋忠,他说是为了整个宋家着想,才将周少瑾贬妻为妾的,其他人虽然知道这件事办的不地道,可是也不敢说什么。 宋承林命人将族里的决定告诉周少瑾,让她午时之后,去祠堂祭祖。 去回话的丫头,回来却说:“没见到少奶奶。” 宋承林皱着眉头道:“怎么会没见到,难道这个贱人又偷偷跑出去了?” 回话的小丫头忙道:“并没有出去,青黛姐姐说她在配药,不让人打扰。” “配药,我都已经好了,她给谁配药?反了天了,现在连我都叫不动她了。” 听了丫头的话之后,宋承林一想到昨天也是这样,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一旁的宋老太太听了此话之后,白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还是你平日里对她太宽厚了,才惯得的她这么没有规矩。钱嬷嬷、段嬷嬷,你们将她带到这里来。” 吩咐完之后,宋老太太对在座的诸人道:“你们瞧瞧,这样的女人配做我们宋家的儿媳妇吗?” 宋嬷嬷和段嬷嬷才出门,外面门房前来说话:“晋国公府派了一个有身份的嬷嬷前来,说是要见二少奶奶。” 在坐的众人听了此话之后,都愣住了。 国公府的人见周少瑾做什么? 第4章 看诊 宋老太太来不及多想,忙命人请进来。 来的是严老夫人跟前的李嬷嬷,身后跟了个捧着礼物小丫头,一进门见到许多人,面色无常,行礼问好,很有大家族的风范。 “昨天我们老太太服了二少夫人送去的丸药,很是受用,这是老太太的一点心意。” 她说到这里,命小丫头将礼品奉上。 周少瑾昨天去给严家的老太太送过药? 宋老太太朝宋承林看了一眼,宋承林一脸的茫然。 他只知道周少瑾昨天出门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去给严家的老太太送药去了。 国公府老夫人的心疾已经是老毛病了,日日以老山参吊着,就连太医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说是送老之症,能拖一日算一日。 没想到吃了周少瑾配的一颗丸药就见好了。 不光宋老太太,宋家所有在场的人听了这位嬷嬷的话,就好像是听说书一样,根本就不相信是真的。 他们好像忘了,宋承林那顽固的腿疾,就是周少瑾治好的。 当年周森上门谈周少瑾和宋承林的婚事的时候,应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给自己的女儿找个依靠。 当时宋家是不相信周少瑾能治好宋承林的腿疾的。 于是周森打了包票,说自己有治腿疾的秘方。 当时,他们对宋承林的腿早已无计可施,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迎娶了周少瑾。 “昨天二少夫人上门的时候, 曾言若是我们老夫人吃了药有效,今天可上门取药,不知可否让二少夫人出来一见。” 李嬷嬷见宋家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搭话的,就知道这件事是周少瑾擅自为之。 宋老太太还能说什么,只能命人去请周少瑾出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少瑾被钱嬷嬷和段嬷嬷扭着胳膊,连推带搡的带了进来。 周少瑾看到厅堂站了一个气质不同的嬷嬷,就知道是国公府的人来了。 冷艳旁观了一下在场的人没有说话。 “老太太,二少奶奶带来了。” 宋老太太忙使眼色,让两个嬷嬷放开周少瑾。 国公府的李嬷嬷忙冲周少瑾行礼:“见过二少夫人,老奴是晋国公府老夫人跟前的,特来为老夫人取药。国公爷说若是老夫人好了,定然重谢少夫人。” 周少瑾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冲她矮身回礼,道:“多谢国公爷,嬷嬷应该看到我今日之处境了?药原本已经做好了,不过刚才被人毁了。所以,是否能给老夫人配药,全看环境是否允许。” 此话一出,宋老太太跟前的宋嬷嬷和段嬷嬷顿时吓坏了。 李嬷嬷慢慢转头看向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恼怒中带了几分尴尬,冲周少瑾道:“你这孩子,我叫你几遍叫不动,原来是在给国公府的老夫人配药,怎么不早说?” 接着又给李嬷嬷赔礼,命人打赏,“明天一早,我让她将药亲自送到府上。” 李嬷嬷行礼称是,又冲周少瑾道:“有劳二少夫人了。” 周少瑾屈膝还礼:“明日一早,我会将药奉上,但是请嬷嬷帮我传话,我要见国公爷一面。” 她此话一出,宋老太太和宋承林异口同声的道:“你见国公爷做什么?” 周少瑾微微侧身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头对晋国公府的李嬷嬷道:“国公爷不是说要重谢我吗?我想跟他谈谈谢礼的事情。” 李嬷嬷含笑称是,辞别众人离开。 周少瑾将李嬷嬷送至宋家大门口,转身欲回自己的院子,被宋承林拦住:“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跟国公府谈谢礼,你是不是疯了?” 周少瑾每次见他都要忍住打他的冲动。 “若是你再阻拦,明天我可没有药给国公府送。” 宋承林听了此话之后,不情不愿的让到了一边。 经过这样一闹,族里的人都托词离开,宋承林也不再提改族谱的事了。 次日早,周少瑾一出门,便有准备好的马车等着她了。 她也没有问,既然有人准备了,总好过走着去。 于是与忍冬、青黛登车前往晋国公府。 宋家的马车刚在晋国公府的门口停下,就有小厮跑了出来迎着了:“少夫人,我们李嬷嬷在二门等着您呢。” 跟在后面的忍冬和青黛相互看了一眼。 她们这还是头一次进这么高的门第。 只见周少晗目不斜视的款款往前走,她们低头跟在后面不敢有半点失礼。 “少夫人好。” “嬷嬷好。” 周少瑾与李嬷嬷相互见礼之后,李嬷嬷前面带路,“吃了少夫人的药之后,老太太明显见好了,听说您今天来送药,想见见您。” “好,到底是望闻问切之后,配的药才更对症。” 周少瑾到了严老夫人的房中时,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便扑面而来。 她依规上前见礼,严老夫人颤颤巍巍的举起一只手,示意她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床榻,让她坐。 李嬷嬷忙将周少瑾带到了严老夫人的床前,周少瑾也没有推辞,伸手给老夫人搭脉。 众人大气儿不敢出,房中静的落针可闻。 不多时,周少瑾叹气道:“老夫人思虑烦多,劳心成疾。又兼肝脾不和,痰气郁积,浅眠易醒,今天先把丸药吃了,我再开一剂疏肝健脾、理气解郁的方子,让老夫人先吃着看。” 她说话的时候,老夫人频频点头。 给老夫人看完病之后,周少瑾朝李嬷嬷看了一眼。 李嬷嬷会意,道:“国公爷已经在书房相候,老奴带您过去。” 到了书房门口,周少瑾叩门而入,李嬷嬷关门与青黛、忍冬在门外等候。 周少瑾依规见礼。 晋国公严厦打量了她半晌,也没有让她起身,只是道:“你果然能看好老太太的病?别是说大话!” 周少瑾慢慢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的道:“今日老夫人服了药之后,若是能开口说话,请公国爷帮我与宋承林和离。” 晋国公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惊讶。 竟没有意识到,周少瑾根本就没有在乎,也没有回应他的轻视,而是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以前,他一直听说,周少瑾不同意宋承林娶自己的幺女为妻,甚至以死相逼。 他只等宋承林休妻来国公府下聘,没想到周少瑾见了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要他帮忙和离。 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失为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晋国公冲她一笑:“你要和离,不应该跟宋家提吗?怎么求到了我跟前。” 周少瑾一笑,没有回答,再行一礼:“少瑾与宋家签和离书的时候,还望国公爷去做个见证,签完之后,少瑾自会奉上老夫人的第三颗丸药,以后若是老夫人有用的到少瑾的地方,少瑾愿尽绵薄之力,告辞。” 第5章 鞭打 周少瑾说完没等晋国公反应,已经退出了书房,带着忍冬和青黛辞了李嬷嬷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到了车上,憋了一早上的青黛,终于忍不住问道:“少奶奶你真厉害,您刚才是奚落了国公爷吗? 奴婢吓得连头都没敢抬,光听他说话,就吓死了。” 忍冬忙扯了一下青黛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嘴。 周少瑾却丝毫没有生气,笑道:“倒也算不得奚落,只是不想跟他废话太多。” 青黛点头:“少奶奶真的要跟姑爷和离?”说到这里,她又自说自话起来,“看现在的情景,与其被宋家贬妻为妾,倒不如和离。” 忍冬见周少瑾没有生气,也道:“宋家岂会轻易同意和离。” 周少瑾撩起车帘,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国公府老夫人的命要救,严素娟要嫁,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说到这里,她侧头问道:“回去之后,将成亲时的嫁妆单子拿出来我瞧瞧。” 忍冬和青黛相互看了看,点头没有说话。 “停车。” 马车行至月星酒楼的时候,周少瑾将头上的一柄玉簪摘了下来,用一个写满了字的锦帕包了递给青黛:“去赏给酒楼说书的先生。” 青黛一看是成亲时宋承林送她的那支玉簪,以为她受伤太深,不愿以后睹物伤情,所以才送出去的, 她拿了东西应声下车,不多时回来复命:“说书先生说知道了,多谢赏赐。” 回到宋家之后,宋老太太就命人将忍冬叫走了。 忍冬回来之后,忙跟周少瑾回话:“少奶奶,老太太问了我们在国公府的事,奴婢照实说了,又问少奶奶与国公爷谈了什么,因为奴婢在门外候着,所以奴婢没有听到,也没敢乱说。” 此时,周少瑾正在誊抄嫁妆单子,点头道:“不错,一会儿吃过饭,你跟青黛拿着这份单子去库房看看,把东西先盘点好了。以免我们走的时候忙乱。” 一听到“我们走的时候”这几个字,青黛满脸兴奋的接过了单子,忍冬脸上却有些茫然。 两人携手去了库房,回来的时候,像霜打的茄子一般。 “单子上的东西,少了许多,不知道挪用到什么地方了。” 周少瑾却只是一笑:“没事。” 听闻周少瑾的丫头盘点了库房的东西,宋老太太身边的人忙去老太太跟前回话。 老太太派了钱嬷嬷和段嬷嬷打听原因。 周少瑾原也没有让青黛和忍冬瞒着,有人问的时候,实话告诉就行。 宋老太太听两个嬷嬷回说:“少夫人说和离的时候,好将东西带走。” 她一下火冒三丈,气冲冲将宋承林叫到跟前,一边骂着,一边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儿子。 宋承林提着马鞭气冲冲的闯进了周少瑾的院子,一脚将药房的门踹开,扬手一鞭子朝着周少瑾抽了过去:“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贱妇。” 周少瑾侧身躲过,案上的药瞬间散落一地。 “看来宋公子的腿疾恢复的不错。”周少瑾冷冷的看着他。 显然宋承林没想到周少瑾能在这样狭小的空间精准的躲过他这一鞭。 一脸惊讶的呆立当地,以至于没有听出周少瑾言语间的讽刺。 “告诉你,在我宋承林这里,只有休妻,没有和离,本来我娶你就是你父亲自知命不久矣,求着我们宋家娶你的,不然我堂堂将军府的嫡子,岂会娶你一个七品太医的女儿。以你的身份,给我做妾,都是抬举你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又举起鞭子朝着周少瑾挥了过去。 周少瑾站在原地没有动,伸手接住了朝她抽来的鞭子,一用力,鞭子从宋承林手中脱手,到了她的手中。 她握着鞭稍轻轻一甩,鞭柄“啪”的一下打在了宋承林的脸上。 周少瑾另一只手一扬,接住了鞭柄。 这些只发生在瞬间,若无宋承林滴着血的脸,刚才的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一般, 宋承林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周少瑾。 若说刚才周少瑾躲过他一鞭是巧合的话,那此时她接鞭、抢鞭、打人,这一套下来,若无真本事,是绝对做不到的。 宋承林患腿疾之前,可是实打实的在军中长大的。 莫说她一个弱女子,就是在军中都尉以下的武官,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成亲快一年了,他竟然没有发现周少瑾会武。 “你个贱妇竟然敢还手打我!反了你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少瑾的鞭子就朝着他甩了过来。 第一鞭,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 不是他不想躲,而是周少瑾的鞭子如鬼影一般,变化莫测,他想躲根本就躲不掉。 每一鞭都避开了他的要害,却打的他皮开肉绽。 直到他疼的不再躲,也没力气骂。 周少瑾才停下手:“这是这一年来你打我的回报。” 外面的丫头婆子以为是宋承林在打周少瑾,所以都没有靠前,更没有进屋阻止。 只有忍冬和青黛,急的团团转,可是等她们到了门口发现被打的竟然是宋承林——那个不可一世的宋二爷!! 她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木桩一般站在药房的门口。 周少瑾将鞭子缠在了自己的腰间,抬脚从他身上迈过,出了药房的门:“命人将他抬走,一会儿收拾一下这里,乱糟糟的怎么给老夫人配药。” 这顿打,她已经憋了好几天,原本是想等和离之后再打的,没想到今天他会自己送上门。 再不打他一顿,就说不过去了。 宋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儿子一早就去找周少瑾的麻烦了,她以为只要儿子打不死那贱人,就不算什么大事。 即便打死了又能怎样? 不过一个贱人而已! 所以也没有让人过问。 没想到才一炷香的功夫,宋承林满身是伤的被人抬了回来。 她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周少瑾怎么可能动手打自己的相公。 就算她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胆量啊。 可是等宋老太太亲自拄了拐杖出来,瞧见满身往外渗血的宋承林,这才意识到,宋承林真的被打了,而且还被打的很重。 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恨不能让人将周少瑾绑了来立刻打死。 听闻宋承林被周少瑾打了,宋家众人纷纷前来确认真假。 宋老太太抱着儿子哭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叠声的命婆子去抓了周少瑾。 两个婆子是看着宋承林长大的,那女人竟然将他打成这样,没有王法了。 天底下只有男人打女人的,哪有女人打自己男人的。 真是倒反天罡。 他们气冲冲的到了周少瑾的院子,冲着丫头吆喝:“二少奶奶呢, 我们老太太找她。” 周少瑾此时正在找药材,听到两个婆子的喊声之后,提着马鞭慢慢走出了药房。 她将手中的马鞭向旁边的石榴树上一甩,“啪”的一声,一截石榴树枝应声落地。 两个婆子不敢对上周少瑾冰冷的眼神,急忙刹住脚低头躬身粘住了,声音颤抖的道:“二少奶奶,老太太请您过去说话。” “我在给晋国公的老夫人配药,没有时间。”周少瑾说完转身进门。 两个婆子吓得一溜烟跑没了影。 到了宋老太太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复:“老奴无用,少奶奶挥着马鞭把奴婢等人打出来了。” “疯了,疯了,这个女人疯了,去——多找几个家丁,将她绑了送官,千刀万剐的东西。”宋老太太一叠声的叫人将周少瑾送官。 宋忠忙喊住:“行了,别闹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宋老太太被他的声音震慑,立马没了动静。 宋忠慢慢站起身,“让老大媳妇来。” 李氏早就听见了动静,命人打听了原委。 她一直觉得在周少瑾的事情上,宋家做的不地道。 如今听闻宋承林被周少瑾打了一顿,忍不住在自己房中暗自拍手叫好:“若是我,我定然也是要打他一顿出气的,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 正说着,有人来传宋忠的话。 李氏忙急匆匆的赶到了正房拜见。 “你可知老二媳妇将老二打了的事情?” 李氏故作诧异的道:“竟有这样的事,弟妹一向温婉柔弱,连说话都不带有大声的,竟然会打二弟,别是有什么误会,或者传错了话。” 宋忠一摆手:“此事我已分晓,你可知殴打亲夫是不睦大罪,是要砍头的。” 李氏听了不敢接话,低头垂目,只恭敬的站着。 只听宋忠又道:“我是长辈,不便与她谈这些,你去传我和你母亲的话, 若是她好好的做宋家的妾室,我们宋家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家,自会善待了她,若是她再闹着和离,那我们就只能以不睦大罪将她送官,请官府处置,到时候我们宋家丢的是人,她丢的可是命。” 李氏听了宋忠的话之后,不禁为周少瑾捏了一把汗,忙急匆匆的去传宋忠的话了。 到了周少瑾的院子,李氏也不等丫头们传话,自己急匆匆的开了药房的门道:“你还有心情捯饬这些玩意儿,你知道宋家要将你送官呢。” 第6章 筹码 周少瑾一听这话。冲李氏笑道:“宋家不怕丢人,就让他们送吧。” 李氏也不用周少瑾让,自己在南墙边的圈椅上坐下:“傻子,你想想真的送了官,宋家是丢人,你可是丢命,还不赶紧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周少瑾捣药的手没有停。 李氏叹了口气:“虽然这不是上策,可是除了暂时答应他们贬妻为妾,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难道你还想着他们能给你放妻书,别做梦了。” “做正妻的时候,都险些被打死,做宋家的妾,就不会丢命吗?”周少瑾冷冷一笑,她撸起自己的袖子,将密密麻麻的伤摆在李氏的面前。 李氏见了忙抱住她的手臂,眼泪止不住流下来:“老天爷,这都是老二打的?” “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怕他们这样的威胁吗?现在我绝不会再与他做无谓的纠缠,他要鱼死网破那就鱼死网破。” 前段时间周少瑾险些送命,李氏听了宋承林的话,以为是周少瑾自己寻了短见,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李氏抱着她哭的哽咽难鸣。 周少瑾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五年前,她还是林如南的时候,眼泪就已经哭干了,她也不爱看其他女人哭。 见李氏哭成这样,扶她坐下。 李氏一面拭泪一面道:“我不坐了,这就去回话,倒要听听公公婆婆怎么说。” 到了正房之后,李氏将周少瑾“鱼死网破”的话传给了宋忠。 宋忠气的喘着粗气,一句话说不出来。 本来他只是想威压周少瑾,也不是真的要将她送官,若是她能答应做宋家的妾,那她的嫁妆自然也就依然归宋家支配,没想到周少瑾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此时,宋承风从外面急急忙忙走进来,将房中的下人打发出去,道:“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现在外面传的很不像话,说我们承林的腿好了之后,就想抛弃糟糠之妻,再娶名门贵女,还要想办法霸占结发妻子的嫁妆,说我们宋家离了周家的嫁妆,饭也吃不起了……” 说到这里他摇头道:“还有很多不堪入耳的话,外面的说书先生,都编成评书了。” “这些话是谁传出去的?查,赶紧查。”宋忠气的浑身哆嗦。 宋承风摆摆手道:“父亲,这件事是谁传出去的显而易见,但是现在再查已经没有意义了,还是想办法将此事压服下去才是。” “怎么压服,我们宋家在京城算老几,既不是皇亲也不是国戚,我们拿什么压服,谁能听我们的。”宋忠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顿时没了主意。 “儿子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请国公爷帮忙处置。” 宋承风说完此话之后,附耳道:“父亲,我偷偷问了承林, 他与严小姐已有夫妻之实,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很是宠爱这个幺女,绝不会委屈了她,定然是要嫁到我们家的。” 宋忠听了此话之后,两眼一下就有了光,“真的?” 宋承风点点头:“但是这个话决不能说在明处,只恳请他帮我们压服一下外面的谣言,毕竟也是为了他自家女儿。”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的一笑:“若是严小姐知道周氏将老二打了,她能不心疼?能不给承林出这口恶气,到时候,我们即便是不报官,周氏能有好果子吃吗?” 李氏侧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发现,他如此阴险。 周少瑾自从进了宋家的门,为了宋承林的腿疾,尽心竭力,日夜伺候。 现在宋承林恢复如初,宋家的人包括自己的丈夫,就将以前的事轻轻抹掉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他们就将她当成宋家飞黄腾达的绊脚石了。 全家人群起而攻之,还不允许她反抗。 若是宋承风以后遇到了公主郡主要嫁她,自己说不定还没有周少瑾的下场好。 想到这里,李秀云不由得后脊背发凉。 宋忠听了宋承风的话之后,顿时有了底气:“好,我这就去晋国公府走一趟。” 说完,立马让人备车出门。 他在晋国公府从未时一直待到酉时才回来。 宋承风忙迎着问道:“父亲,国公爷怎么说、” 宋忠笑道:“外面的事情不用担心,国公爷自会命人处理,明天周氏去送药的时候,国公夫人亲自跟她谈,让她乖乖做宋家的妾。” 说完此话,他一脸的洋洋得意:“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医女,以为见过一面国公爷,就真能跟我们宋家和离了,我们怎么这么给她脸呢,到底是我们跟国公爷更近些,她算什么东西。” 宋承风笑着点头,不过他依然有顾虑:“只是以后国公府的老夫人还需要她看诊,她不会以此为条件,威胁国公爷吧?” 宋忠听了此话之后,瞪大眼睛道:“什么, 她敢威胁国公爷?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宋承风忙摆摆手, “儿子只是担心,量她也不敢。” 第二天,周少瑾依约去给晋国公府的老夫人送药。 老夫人吃了周少瑾的两个丸药之后,明显见好,所以今天早早的就盼着她来了。 周少瑾刚刚进了老夫人的房门,晋国公夫人王氏就命人来找周少瑾了。 “待老夫人服了药,我就去。”周少瑾站起身回道。 老夫人将药咽下去,看了一下传话的丫头:“着什么忙?” 她身边的李嬷嬷听道老夫人开口说话,激动的热泪盈眶,忙道:“赶紧去回国公爷,就说老夫人吃了宋少夫人的药之后,能开口说话了,真是谢天谢地。” 不多时,晋国公和晋国公夫人就走了进来。 他们几步走到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母亲!” 老夫人伸手指了指周少瑾,冲他们笑道:“这个孩子,很好!” 说完竖起了大拇指:“周家不愧是师承林家。” 晋国公意味深长的看了周少瑾一眼。 周少瑾一脸的淡然。 国公夫人伸手拉了周少瑾的手:“好孩子,你跟我来,我有句话跟你说。” 周少瑾将手抽回,躬身一礼:“是,夫人。” 她跟在国公夫人的身后,去了隔壁的厢房。 “好孩子,我知道你在宋家受了委屈,可是我们女人有时候也得认命。” 周少瑾没有接话,面无表情的静静听着。 王夫人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接着道:“听说你也打了宋家老二了,气也出了,依着我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虽然我娇养了娟儿这些年,也没想由着她的性子,我想等她过门之后,你是姐姐,她是妹妹,你依旧以平妻之位留在宋家,你看可好?” 周少瑾抬起头,冷冷的看了王夫人一眼,真是打的好算盘。 “夫人,严小姐进门晚,让她以平妻之位进门,你可愿意?” 第7章 僵持 王夫人没想到她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一下愣住了。 她的女儿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给人做平妻。 周少瑾嘲讽的笑道:“夫人舍不得,哼——说白了,平妻不过是说着好听,终归还是妾。” 王夫人自然知道平妻是妾,自古哪有什么平妻,不过都是脸面上的事。 可是她没有想到周少瑾竟然就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 “我既然已经同意和离,给严小姐腾地方,为什么严家和宋家,依然不同意,非要让我做宋家的妾,难道真如外面人传的那样,要贪墨我的嫁妆。” 王夫人听了此话,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我好心为你打算,你自己犯了不睦大罪,若是宋家将你送官,你就得掉脑袋,还想和离,宋家怎么这么给你脸呢——” 不等她说完, 周少瑾道:“那就让宋承林将我送官吧,把我砍了,一样不妨碍您的女儿做宋家的正妻。” 王夫人气的浑身发颤,举手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医术了得,给我们老太太开了几服药,就可以威胁我们国公府了?” “不错!”周少瑾昂首逼视着王夫人。 王夫人听了此话,气的怔住了。 周少瑾接着道:“若是断了我的药,不出三天,老夫人就会跟以前一样,不出半年就会下世,到时候世人会说你们夫妇明明有办法救老夫人,却为了给自己未来的女婿争一时之气,将老夫人推向了死亡。” “你,你,你,岂有此理!”王夫人羞恼异常,浑身发抖,扬起手在周少瑾的脸上晃了晃,还是放下了,甩手出门。 周少瑾跟在她的身后也出了门,冲站在廊下的青黛道:“我们走了。” 青黛虽然站在廊下,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可是看到了王夫人一脸怒气的冲出门,知道自己的主子又惹祸了。 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大气不敢喘。 这边宋家知道今天晋国公会找周少瑾,便放了心。 已经命人从库房收拾东西,准备给严素娟下聘的聘礼。 因为国公府催的紧,下聘的日子已经不能再拖了。 李氏拿着宋忠和宋老太太定下的礼单到了库房,发现礼单上大部分都是周少瑾的嫁妆。 一面心里骂,一面又没有办法,只能按照他们的指示办事。 好在自己的父亲虽然位高,可是一向清廉,也没陪嫁她多少东西,不然,自己的东西也得被送到严家当聘礼了。 她命人将聘礼装了箱贴了喜封,暂时放到了一边,只等下聘的日子到了,送到晋国公府去。 午间,周少瑾带了丫头回来了。 吃过饭,李氏趁众人午休的时候,独自一人悄悄到了周少瑾的房中。 正在午休的周少瑾对她的到来有些猝不及防。 “我顾不得许多了,”李氏悄悄在周少瑾耳边道,“老二下聘严家的东西,好多都是从你的嫁妆里出的,你可要早所打算。” 周少瑾对李氏善意的提醒,心存感激:“多谢相告,你这份袒护之心,少瑾记下了。” “什么袒护不袒护的,不过同为女人,物伤其类罢了,我不能多待,你自己留心吧。”李氏也不及坐,一面说一面风一样的走了。 周少瑾送到门口,眼看着她出了院门才进屋。 伺候在旁的忍冬和青黛相互看了一眼,不由替周少瑾担心。 周少瑾依旧躺下午休,睡到了未时才起床。 起床之后,在院中打了一套忍冬和青黛都没有见过的拳,又练了一会儿剑,剩下的时间就是看书写字,并没有像往日一样钻进药房一待就是半天。 次日,依旧养精蓄锐,浇浇花喂喂鸟,并没有出门的意思。 第三天,晋国公府的人就上门了,说国公爷要见二少奶奶一面,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这两天她没有出门,宋家的人以为她服软了,老实了。 听闻国公府的人又找周少瑾,心里都纳着闷,有心要问,可是国公府的人嘴严的很,一个字也没有多说的。 周少瑾却知道,一定是老夫人因为没有及时服药,所以病情反复了。 既然晋国公要见她,那她就去见一见。 临出门,青黛很自觉地背上了药箱。 周少瑾见状道:“不必背药箱,今天是去谈事情,不是看病。” 当着晋国公夫人的面,青黛又将药箱放下了。 上了马车,青黛被马车内的陈列吸引,喃喃道:“不愧是国公府,马车这样气派。” 不多时,马车在一个茶楼门口停了下来。 “国公爷和夫人在雅间等着少夫人呢,请吧。” 门口站着的侍女来到车前迎着周少瑾。 到了雅间,周少瑾独自进了房门。 晋国公严厦夫妇二人已经端坐在里面。 周少瑾依制给他们见了礼。 “身为医者,你一定要拿一个老人的性命做筹码吗?你不觉得这样很卑鄙吗?”一见面王夫人先开口指责道。 周少瑾坦然坐在了他们的对面:“堂堂国公府与将军府两家联手,欺负我一个丧父的孤女,你们都没有觉得自己卑鄙,我为什么要觉得自己卑鄙?” 此话一出,王夫人顿时不说话了。 严厦冷冷一笑道:“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孤女,怎么还敢跟我国公府叫板?你尚有孀母弱弟,不怕给他们惹祸吗?” 周少瑾听了此话,站起身就往外走:“国公爷不怕背上不孝的骂名,我自顾尚且不暇,自然也就顾不得什么孀母弱弟了。” 晋国公一拍桌子:“你站住!” 周少瑾回过头冷冷的迎上严厦的目光:“我们还是以前的约定,国公爷助我和离,我保老太太痊愈,既全了国公爷的孝心,圆了严小姐的心愿,也给了我应有的脸面,三全其美,不知国公爷为何反对?” 王夫人已经看出来,这个周少瑾不是个好相与的,扯了扯严厦的衣袖,低声道:“算了,既然她要和离,就和离吧,老太太的事要紧,再说她体体面面的离开了宋家,女儿也没有心腹之患。” 周少瑾和宋承林的事情一直没有落地,所以宋家也没有下聘。 严素娟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了。 昨日不得已跟自己的母亲露了真话,她近来厌食喜睡,懒歪歪的,八成是肚子里有了宋承林的孩子。 王夫人得知后,震惊又无奈,只想赶紧让宋家了了周少瑾的事,给他们完婚。 不然,这丑就出大了。 这话,她也不敢跟严厦说。 可是心里已经如油煎一般。 所以此时,便拿出老夫人的病来说事,赶紧让严厦依了周少瑾。 不管是休妻还是和离都行。 赶紧让自己的女儿进门才是。 晋国公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他母亲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若是这时候,真的将周少瑾逼到了绝路,断了药,旁人难免说他不孝。 到时候,皇帝问起来没法交代。 他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良久才道:“和离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我不能接受她将老太太的性命做筹码,威胁我们国公府。” 周少瑾在秀春楼的时候阅人无数,知道此时晋国公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只是缺一个台阶。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给严厦夫妇行了一个大礼:“少瑾谨记今日国公爷和夫人为少瑾和离之事费心,他日定结草衔环报答二位的大恩。” 晋国公见状直了直身子,道:“我知道你医术高超……” 不等他说完,周少瑾忙接道:“老夫人的事,包在少瑾身上。” 晋国公脸上的怒气渐渐平息了,“好,退下吧。” 周少瑾直起身退出了房门。 青黛站在门口,虽然听不清楚里面说的什么话, 可是却能听出来有争论声。 周少瑾一出门,青黛忙上前问道:“姑娘, 怎么样?” “回去,给老夫人配药。”周少瑾这话,明显是说给国公府的人听的。 这边宋家听说晋国公将周少瑾叫走了,觉得事情应该差不多了。 改天将族谱改了,生米做成熟饭,周少瑾再闹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到时候,他们家惩治一个妾室,还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现在只等宋承林身上的伤好了,去给严家下聘了。 次日,晋国公派人来传话:“准备好和离书,国公爷下了朝,就过来主持周氏和宋家的和离事宜。” 宋忠与宋承风听了此话一脸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已经跟晋国公说好吗? 怎么还准备和离书呢? 宋承风忙取出了赏银塞进来人袖中,“大人,国公爷只是让准备和离书,有没有说别的?” 来人收了银子,说话的语气自然就跟以前不一样了笑道:“国公爷只让准备和离书,其实这事儿我们爷和夫人已经说过多次了,和离最好,和离了,我们小姐以后就省心了。” “国公爷是这样说的?”宋忠听了此话,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冲来人露出了一个扭曲的苦笑。 来人只当没有看到:“可不就这么说的,想想这不正是三全其美的好事,大家都是体面人,何必弄得难堪。” 第8章 嫁妆 那人说完将银子往袖子里面送了送,拱手走了。 等人走远之后,宋忠忍不住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难道承林的这顿打就白挨了吗?” 一向稳重的宋承风也忍不住道:“她不是要和离吗?和离就和离,难道和离之后,我们宋家的这个仇就不报了吗?” 他说完此话之后,眼睛里露出了一丝阴狠。 此时,宋老太太正由李氏服侍着吃早餐,听闻晋国公命人来传话,忙扶着李氏的手出了二门。 正好看到他们父子愤愤的进门。 “怎么样?国公爷怎么说?” “和离,跟她和离,按照国公爷的吩咐准备和离书,召集族人,通知周家,跟她和离——”宋忠已经被气的语无伦次了。 宋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心疼的捂着胸口喊道:“这个贱人这是想要我的老命哦……” 宋家与周家不同。 宋家就只有一个将军府的空架子, 可是周家虽然门第低,但周森行医多年,家底丰厚,周少瑾出嫁的时候,也是十里红妆,不用说田产铺子,就光抬进宋家的真金白银,也够周少瑾一生无忧的。 自从周少瑾进门之后,一向拮据的宋家也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所以和离不是重点,重点是只要和离,周少瑾就可以带走自己的嫁妆。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再让他们过以前紧紧巴巴的日子,他们那受得了。 宋忠踱步半晌,捏着胡须愤愤的道:“危难之时,我们宋家庇护了她,她应该感恩才是,若非我们宋家,可能她也跟她父亲一样,早就死了。所以,和离可以,但是嫁妆休想带走。” “对对对……你父亲说的对,难道老二就白白被她打一顿吗?”宋老太太忙道。 “一会儿你去准备和离书,里面对嫁妆的事一个字也不要提。”宋忠咬着后槽牙说道。 宋承风忙点头应是。 宋忠又冲李氏喊道:“还等着做什么,派人通知周家的人来,他们家女儿要和离,难道周家一个人也不到场吗?到时候传出去,又说我们欺负她孤儿寡母。” 宋承风知道自己父亲心里有气没出发,给李氏递了一个眼色:“去吧。” 消息一传到周家,周少晗的母亲杨氏顿时觉得天要塌了。 和离? 她的女儿怎么会和离? 她父亲费尽心机,给她找了这么好的人家,她竟然要和离? 和离以后她怎么活? 以后还能再有人要她吗? 杨氏忙坐了马车就来了宋家。 她到了宋家之后,也没有去见宋老太太,直接去了周少瑾的院子。 一进门看到周少瑾没事儿人一样,抬手就要打她。 被周少瑾伸手握住了手腕。 顺势将她扶到了中厅的椅子上。 “反了反了,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和离?” 杨氏一面哭一面说。 周少瑾给青黛一个眼色,让她解释。 “太太,我们姑娘在宋家过得不是人过的日子。”青黛一句话未了,眼泪就刷刷下来了。 周少瑾侧头冲她投去了欣赏的目光。 “姑娘费心劳神终于治好了姑爷的腿疾,没想到姑爷一点儿也不念姑娘的好……” 想起这半年来周少瑾的经历,青黛比她自己还委屈。 一面哭一面说,将宋承林如何停妻再娶,如何险些打死周少瑾,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氏。 她撩起周少瑾的衣袖:“太太看看,我们姑娘身上被打的可有一个好地方,若是再在宋家待下去,姑娘怕是连命也没了。” 杨氏看着周少瑾胳膊上的新伤盖旧伤,心疼的抱着她哭了起来, “我与你父亲费尽心机,没想到竟然将你推进了火坑。若是你父亲活着定然能为你出头,可是——” 她一面哭一面道:“少瑾啊,若是你真的和离了,那以后你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我去找他们,做人岂能如此背信弃义?” 周少瑾忙拉住了她:“不要自取其辱,宋承林铁了心要娶严素娟,你找他有什么用?” 杨氏听了此话之后,眼睛含泪:“就算是他要娶严家小姐,那也不能委屈了你啊,你们可以——” 不等她说完,周少瑾打断道:“和离是我给严家老夫人看病换来的,一会儿母亲只管坐着,一切事情我独自出面就行。” 杨氏听了她的话之后,立马止了哭声,厉声道:“那怎么行,虽然你父亲不在了,可是我还活着,岂能让你独自面对。” “那母亲能让宋承林放弃娶严家小姐吗?” 杨氏自然是不能,听了周少瑾的话捂脸痛哭起来。 宋家还闹哄哄的,晋国公已下了早朝过来了。 宋家的族人和周家杨氏赶紧去落座。 宋忠给晋国公行了一礼,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道:“承林偶感风寒,今日不能来了,我宋家族人皆在,同意他和离放妻。” 众人都知道宋承林被周少瑾打了,自然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晋国公一抬手示意他将和离书给周少瑾。 周少瑾接过和离书看完,冷笑道:“和离书上对我的嫁妆只字未提,不知是忘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说着让青黛将自己的嫁妆单子交给了晋国公。 晋国公只是斜眼看了一眼,并没有接。 此时杨氏知道和离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情了,所以强打起精神, “既然是和离,宋家理应归还嫁妆,国公爷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嫁进来之后,被人说用的是相公前妻的东西吧。” 晋国公冷若冰霜朝着宋忠看了一眼。 若非是因为自己母亲的病,他这样的身份,怎么会管宋家和离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小事。 宋忠纵然心里怒气冲天,可是却不敢在晋国公的跟前露出半点。 宋承风拱手道:“是我们疏忽了。” 他说完此话之后,从嘴角挤出了一个笑,那笑就好像萃了毒液一般,充满嘲讽和蔑视,道:“今日你也没有准备,你先将和离书签了,过几日我按照单子将东西送到周家,想来你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周少瑾轻描淡写的一摆手:“不必了,车马我已备好,东西打点好了装车,将嫁妆的事在和离书上添一笔,我签了,带着嫁妆和放妻书离开,以后周家和宋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此山水不相逢。” 宋承风的两手紧紧握着,良久没有说话。 宋忠和宋老太太气的双手发抖,死死的盯着周少瑾,眼中的怒火如欲喷发的火山一般,难以遏制。 晋国公目光凌厉,脸色越来越难看。 周少瑾安然自若的喝了一口茶,宋家人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就等着。 反正今天,没有嫁妆, 就不签和离书。 第9章 和离 周少瑾等的起,可是严家的老夫人等不起,严素娟的肚子等不起。 终于晋国公冷冷的道:“我朝律法,和离时女家有权带回自己的嫁妆,这样的事还犹豫什么!” 宋忠见晋国公发怒,吓得忙站起来:“是!” 可是现在让宋家拿出这些东西,那他们以后的日子就艰难了。 宋家所有的人,都如吃了苍蝇一般。 眼看着周少瑾的人,拿了嫁妆单子,将已经装好的聘礼箱,拆了喜封,一件一件的装车。 装完车之后,周少瑾签了和离书,冲晋国公道:“晚上我将丸药送到府上。” 说完她扶着哽咽难鸣的杨氏出了宋家的大门,上了马车。 青黛与忍冬坐在了后面的马车上。 一上车青黛哭着对忍冬说:“姐姐,说句不该说的,自从姑娘出嫁以来,今天是我最痛快的一天,一天天的都憋屈死了。” “回去可别说这话,难道和离还是什么好事吗?”忍冬忙劝道。 青黛白了她一眼:“总归好过在宋家受罪。” 说完撩起车帘看向外面,不再与她说话。 此时,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道:“八百里军情加急,车辆行人避让——” 他们的马车慌忙避让到了路边停下。 一人一骑,风一般从他们的车边飞了过去。 周少瑾自然也看到了,嘴角一提,脸上露出了个嘲讽的笑。 “一定是西北又吃了败仗了。”杨氏叹气道,“看看这满大街的流民,朝廷也该想想办法才是。” 周少瑾知道,他们已经在想办法了,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而已。 只怕这个麻烦只有云南王凌玖宁接手才能解决,就看朝廷有没有这个胆量起用了。 回到周家后,吃了午饭,周少瑾稍作休息,就带了青黛亲自乘车去晋国公府送药。 宋家在他们走了之后,却如炸了锅一般。 宋老太太没处撒气,就冲跟前的李氏骂道:“你就这么听她的,已经贴了喜封的东西,你又倒腾出来,那可是给老二下聘的东西,你吃了她什么好处,胳膊肘这样朝她拐。” 李氏心里委屈,看了宋承风一眼。 宋承风只当没有看到,而是上前轻抚着宋老太太的背劝道:“母亲不要气坏了身子,儿子自有办法惩治她。” “不能放过这个贱人,决不能放过这个贱人。”宋老太太一面骂一面哭,“没了,都没了,她把我们家的东西都弄走了, 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李氏虽然心里生气,可是细细一盘算,宋家以后的日子确实艰难。 莫说给宋承林准备下聘的东西,就是平时过日子,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可是再难,也不能耽误了宋承林娶严素娟,国公府催的紧,已经不能再等了。 缓了几日,李氏拿了聘礼的单子给宋老太太过目。 “看什么看?照着单子准备就是了。” 这几天吃的饭菜都不合宋老太太的心意,此时见了李氏拿来的单子,自然是没好气。 李氏不是以前的周少瑾任人揉搓,笑着软语将宋老太太顶了回去:“媳妇愚钝,这单子上的东西,用家里的还是去账房支了银子买新的?不过账房没有多少银子,恐怕支不出来,这才来请母亲定夺。” 单子上的东西,基本上是比照周少瑾的嫁妆单子出的,现在周少瑾已经将自己的嫁妆悉数带走了,哪里还有。 不过这话,李氏是断不会说出口的。 宋老太太听了李氏的话之后,气的怒不可遏:“账上怎么会没有银子,你这个家是怎么当的?” 李氏躬身行礼:“母亲,几个进项大的铺子,少瑾已经带走了,这个月底,自然没有往我们家送收益的理儿,现在只剩下城西的两个铺子,月底送来了二百两的收益,供将军府的吃喝也没有问题,可是若说是为二叔准备聘礼,却是杯水车薪。” 城西的铺子是李氏的陪嫁。 听了此话之后,宋老太太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嚎啕大哭:“我们宋家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碰不到一个贤惠的儿媳妇呢。” 李氏心里有怨气,可是听了此话也不得不跪下来请罪。 宋老太太哭了多久,李氏就跪了多久。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想办法啊?我这里能把聘礼变出来吗?” 宋老太太见李氏跪着不说话,气的将手边的茶碗扔了出去,正好砸在李氏的额头上,鲜血顺着李氏的脸颊流了下来。 跟着李氏一起来的嬷嬷慌了神,忙上前查看:“少奶奶,您没事吧。” 李氏顺势倒在了嬷嬷的怀里,气息虚弱的道:“嬷嬷,去告诉父亲母亲,就说秀云无能,不能讨婆母欢心,让他们接我回去,免得再惹婆母震怒,气坏了身子。” 宋老太太听了此话之后,又气又急,指着李氏的鼻子说不出话。 李氏扶了嬷嬷的手,踉跄着离开了。 不过一个时辰,李家的马车就来将她接走了。 办差回来的宋承风得知此事之后,到了宋老太太的房中,半晌方道:“我知道母亲生气,可是到底也不是秀云的错呀,她来问您的主意,您怎么能打她呢?” 宋老太太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为了媳妇这样跟她说话,“你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丧良心的玩意儿,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没有,儿子怎么敢?”宋承风忙跪下,“老二的聘礼要准备,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把秀云逼死了,她也变不出来呀。” 他说完此话之后,偷偷抬头看了宋老太太一眼,接着道:“可是老二要娶的可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若是聘礼少了岂不委屈了国公小姐,所以这件事还得母亲想办法。” 宋老太太猛地一瞪眼:“我有什么办法?” 宋承风支支吾吾的道:“听父亲说,母亲嫁过来的时候,十里红妆,这些年也没用到,此时正是我们家最关键的时候,母亲——” 宋老太太不等他说完,提起拐棍就朝他打了过去:“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惦记上我的嫁妆了……” 第10章 心疾 此时,宋忠从外面走了进来,阴着脸冲宋老太太道:“只是暂且用一下,又不是不给你了,你嚷嚷什么。” “给,拿什么给?什么时候给?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宋老太太心里委屈,一面说着一面流下泪来。 “以后与国公府联了姻,我们家自然就起势了,还能总这样吗?眼下重要的是赶紧将老二和国公府小姐得事办了。再说了难道老二不是你的孩子,又没有给到外面去,瞧瞧你这副样子,让老二知道了多寒心。” 宋忠也不等她回话,知道她跟前的事都是钱嬷嬷管着,直接冲钱嬷嬷道:“这几天老大媳妇不在,你先将老二下聘的事管起来,按照单子装了东西,别耽误了下聘。” 说完不等宋老太太反驳,对宋承风道:“你跟我来,我有事同你商量。” 宋承风急忙起身行了一礼,跟在宋忠后面出了房门。 他们一出门,宋老太太就将桌上的东西“哗啦——”一下抚到了地上,冲钱嬷嬷和段嬷嬷哭道:“我在他们家熬灯油似的熬了一辈子,临了还被他们算计。” 钱嬷嬷和段嬷嬷忙上前劝慰。 “说到底,我是个外人,他们才是一家子!呜呜呜呜……” 宋老太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忽然,握着胸口一阵喘息,只觉心口突突突跳的厉害,一口气没上来竟气晕过去。 钱嬷嬷和段嬷嬷吓得赶紧一叠声的喊人找大夫。 李氏又不在,宋府免不了乱成了一锅粥。 大夫来了之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宋老太太好歹救了过来。 写了药方,出了房门低声对宋忠和宋承风道:“这老太太的心疾一旦发作一次,后面一定还会发作,而且每次都非常凶险,还望贵府早做准备。” 心疾! 竟然是心疾! 宋忠听了此话之后,顿时垂头丧气,可是宋承风一下想到了晋国公府的老夫人也是心疾。 周少瑾就是以此拿捏晋国公的。 难道冥冥中真的有因果轮回吗? 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也得了这样的病? 还是周少瑾会什么邪术? 宋承风不及多想,赶紧亲自上门好话说尽,将李氏接回来。 李氏自然知道他心里的打算: 一来,家里事多,他母亲又病了,没人搭理中馈。 二来,知道她跟少瑾还能说上些话,过了这阵之后,肯定会让她走一趟周府,探探少瑾的口风。 虽然李氏料到了这些,可是宋承风已经亲自上门,而且又是赔小心又是说软话的,终究也不是他的错,李氏只能跟他回府。 周少瑾可不知道宋家现在的情景,她一面给晋国公府的老夫人配药,一面保养自己的身体,闲暇时会重拾以前的武艺,在院子里练一练。 经过这段时间的将养,身体已经比以前强壮了许多。 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柔柔弱弱的周少瑾了。 现在,她每日让人给晋国公府的老夫人送药,每隔七日就会上门问诊一次。 经过一月有余的治疗,晋国公府的老夫人也渐渐好了起来。 这天,周少瑾正在院中锻炼身体,有人回禀:“宋家的少夫人李氏来了,太太让问问姑娘见不见?” 周少瑾从青黛的手中拿过锦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纳闷:“她来做什么?” 不过,以前李氏对她不错,不好将她拒之门外,就冲丫头道:“快请进来。” 李氏进门的时候,看到多日不见的周少瑾面色红润、笑颜如花,体态婀娜、袅袅婷婷,越发清丽脱俗、风华绝代了。 她忍不住感叹道:“几日不见,妹妹竟像换了一个人。” “李姐姐好。”周少瑾已经跟宋承林和离了,自然不能再称呼她“大嫂”,就亲昵的称呼了一声姐姐。 李氏对这声姐姐非常受用,上前拉着她的手,悄悄的笑道:“你断然猜不到我今天是为了什么事来的。” 周少瑾将她带到房中,命人奉茶:“姐姐说来听听。” 李氏命跟着的丫头婆子在门外候着,自己关了房门。 将周少瑾走了之后,宋家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她,临了感叹道:“真是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有报,如影随形。” 说完此话之后,她冷笑一声,“我们家那位还有脸让我来探你的口风,依着我的意思,妹妹既已离了宋家,断没有再回去给她看病的道理,不是攀上国公府了吗?让他们去求国公府去。” 周少瑾见李氏比自己还生气,不由笑着附和道:“我的意思,跟姐姐一样。” 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李氏松了口气:“我还怕你心软耳根软,既然你也这样想的,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着就站起身要告辞。 “姐姐吃了午饭再回吧。” 李氏摆摆手:“此次来我主要是想看看你离了宋家过得好不好,现在我见你如此滋润,不但没有消沉,反倒比以前更好了, 很为你高兴。你我身份摆在这里,不便久留。” 她说完此话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妹妹,这话不该我说,但是——” 李氏叹了口气低声在她耳边道:“宋承风不是个好人,你出门防着点。” 说完,她起身告辞。 周少瑾将她送到二门外才回来。 第二天,是给晋国公府老夫人上门看诊的日子。 这天太阳很好,外面也暖和,周少瑾进门的时候,看到老夫人让俩个丫头搀扶着走出了房门,正想在廊下晒太阳。 见她进了院门,笑着冲她招手:“丫头,我刚坐下你就来了。” “老夫人,今天气色好的很。不必往屋里挪了,我就在这里给您瞧瞧吧。”周少瑾是个遇强则强遇弱则柔的人。 小丫头搬了一个圆凳放在了老夫人身边,周少瑾在廊下给老太太搭了脉。 “除了吃着丸药,我再给治治这脚下虚浮的毛病就行了。”说着开了药。 又与老夫人闲聊了几句,才离开。 出了老夫人的院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你就是周少瑾?” 第11章 补偿 周少瑾回过头,看到一个一身华服珠光宝气的女子,昂首挺胸站在了她的身后,“你是严素娟?” “大胆,你算什么东西,怎么敢直呼我们小姐的闺名?” 周少瑾没有理会丫头的话,清冷的看着眼前的人。 严素娟被她看得心慌,眼神躲到了一边,道:“我想跟你谈谈。” “你我无话可说。”在周少瑾的眼里,严素娟跟自己那个师妹一样,都是眼瞎心盲的无知女人,跟这种人说话多了,她怕被传染低智。 严素娟却以为周少瑾是因为恨她,所以才不愿跟自己说话。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跟他认识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已经娶妻了,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多少补偿,我都可以给你。” 严素娟说完此话之后,脸上的神情一变,眼神也变的狠厉:“但是!我的人不是谁都可以动的, 你也不行。” 周少瑾没想到她在这里等着自己,竟被她气笑了:“那行,咱们谈谈吧。” 严素娟指了指不远处回廊尽头的抱厦:“请——” 两人在抱厦相对而坐。 周少瑾看着眼前的严素娟先开了口:“那就先说补偿的事,你打算怎么补偿我?你断送了我的一生,以后我可能再也找不到宋家这样的人家了。” 严素娟毕竟年龄小,而且没接触过什么外面的人,心思单纯。 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脸涨的通红:“这件事是我理亏,你想要什么补偿,银子、首饰、田庄、铺面都可以。” “到底是国公小姐出手大方,既然如此,那就银子吧。”周少瑾完全没有跟她客气。 跟来的青黛和忍冬都被她的话惊到了。 自家小姐竟然会要国公小姐的银子,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显然严素娟也没有想到周少瑾竟然真的会跟她要钱。 她以为周少瑾会摆出款儿来,将她臭骂一顿,然后高傲的拒绝她的补偿。 若是那样,她倒真的不好意思走下一步了。 如此——甚好! “你说个数,我堂堂国公府,一点银子还是出的起的。”严素娟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脑海里根本就没有银子的概念。 周少瑾冲她伸出了一个手掌:“多了你拿不出来,少了不足以弥补我此生的遗憾,那就五万两吧。” 站在她身后的青黛和忍冬,吓得险些摔倒。 她们姑娘这是要抢钱吗? 就算是对银子没有概念的严素娟,看到了周围的人的反应,也知道周少瑾要的应该不算少。 可是补偿的事情,是她先提出来的,若是此时不同意,显得自己言而无信,“好,就五万两,给了你银子,那我们这件事就算是了了,下面谈你打了他的事。” 周少瑾听了此话笑道:“他?他是谁,谁是他?” 严素娟听了,涨的脸通红,“你,你明知故问。” “你既没有给银子,也没有立字据,过后空口无凭,你说我们之间的事儿了了,怎么了得?” 严素娟从没有见过周少瑾这样的女人,听了此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难道我还能赖你银子不成?” “那谁知道?我为什么相信你,凭交情吗?你我什么关系?凭你的人品德行,你连有妇之夫都招惹,有何可信之处?” “我再说一遍,我认识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已成亲,你不要冤枉我。”严素娟眼睛里含着眼泪,一脸的委屈。 周少瑾冷哼一声:“你还委屈上了,认识的时候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就该认清他表里不一的真面目及时回头,而不是越陷越深,闻道犹迷,过而不改,有什么脸装无辜。” 她一番话说的严素娟羞愤难当,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气的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国公府可是将门,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得柔弱女子,打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给不给银子?不给我走了。”周少瑾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白了她一眼,说着就起身要走。 严素娟将自己举起得手一甩: “去账房给她取五万两银子。” 严素娟的话一出口,身边的丫头愣怔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回道:“小姐,支这么多银子,要有夫人的对牌才行,不然支不出来,奴婢去找夫人要对牌吗?” 这是她和周少瑾之间的事,她不想让自己的母亲知道,忙抬手制止道:“慢着,去取文房四宝。” 不多时,丫头在她跟前摆好了笔墨纸砚。 严素娟挥笔写下了一个欠银文书,落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指印,甩到了周少瑾得跟前。 周少瑾侧头让青黛收了,就要起身离开。 严素娟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件事没有完?” 周少瑾微微回头:“另一件事,随便你,只要你有本事。”说完带着青黛和忍冬离开。 身后传来严素娟咬牙切齿的声音:“那你就日日悬心,等着我的报复吧。” 周少瑾头未回,脚步未停,出了晋国公府。 严素娟面露狠戾:“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五万两银子,哼——我让你有命拿没命花。” 她说完从身上拿出一枚玉佩交给身边的丫头:“乔装一下去一趟将军府,将父亲的玉佩给宋家大爷,让他拿了玉佩去墨香茶馆找一个络腮胡的江湖人。” 丫头听了严素娟的话之后,一脸的迟疑:“小姐,那老夫人那边——” 严素娟一脸厌恶的道:“老夫人不是已经好了吗?再说了,总不能为了她,我们整个国公府让一个低贱的医女骑到头上拉屎,照我的吩咐做!再敢多言,就将你交给人牙子发卖了。” 丫头吓得不再多言,接了玉佩办差去了。 收到玉佩的宋承风,听了丫头转述的严素娟的话之后,喜不自胜。 就算是今日没有严素娟的吩咐,他也会找机会请国公府帮忙,给宋承林报仇的。 所以,他拿了玉佩之后,立马就去了墨香茶馆。 次日,周少瑾依旧命人给严老夫人送了药。 七日后带了青黛上门给老夫人复诊。 一切如常,完全没有将严素娟的话放在心上一般。 今天,周少瑾给老夫人看诊晚了之后,还留下来聊了几句,等她走出晋国公府的时候,已是日暮四合。 严素娟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中满是怨毒,好似利剑一般,充满毫不掩饰的杀气。 上车时,周少瑾感觉到后面有人鬼鬼祟祟,不过,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在捣鬼,心里提高了警惕。 马车不快不慢的朝着周家而去。 行至半路的时候,忽然车夫大叫一声,从车上跌落下去,一个黑影飞身上车,顿时马车被赶得飞快。 第12章 打劫 马车在大街上飞奔。 吓得青黛闭眼扶着车壁大叫。 周少瑾一手扶着车璧稳住身体,一手撩起车帘,看到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站在车辕上哈哈大笑。 不多时两个骑马的人从旁边的胡同里冲了出来。 “哈哈哈……兄弟们,这次干了一票大的。”站在车辕上的男人一面赶车,一面冲与他汇合的其他人笑着喊道。 街上尚有稀稀拉拉的百姓,可是他们都吓得躲得远远的,没有一个人能救周少瑾。 马车越往西走,人越少,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再往前走,就要出西门了。 出了城,她就更难脱身了。 周少瑾从怀里取出一粒药捏碎了,朝着那人挥洒过去。 一阵迷离的香气在周围弥漫开来。 等那人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臭娘们手里有迷香!” 话没落音,那人已经跌落到了车下。 周少瑾一手抓住马缰,一手甩了一下马鞭,调转车头,与另外两人形成对峙之势。 青黛吓得躲在车里一动不敢动。 “艹,小娘们长得不赖,就是太辣了点,竟然连迷香这种东西都会用。”络腮胡打量着站在车上的周少瑾,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脏话。 “咱们老大就喜欢辣的,那些小羔羊似的女的,还看不上呢,哈哈哈……这样的小娘们才有味!” 另一个人一甩手中的马鞭,指着周少瑾道:“小娘子,若是老实些跟我们出城,你还少受些磨搓,若是不识抬举,就不要怪大爷下手重了。” 周少瑾当着他们的面,又拿出了几粒药,捏碎了,涂在了马鞭上。 他们下意识的勒紧马缰,往后退了几步。 嘴上却打着“哈哈”,用手中的马鞭指着周少瑾道:“小娘子,你耍这些花样是没有用的,还是乖乖跟哥几个回去享福吧。” 周少瑾冷冷一笑:“我这可不是迷香,回头看看你们的同伴,是不是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 听了她的话之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 说时迟那时快,周少瑾手中的马鞭朝着络腮胡一挥,抽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后脑勺上,回鞭时,“啪——”的一声,抽在了另一人的腰上,两人应声落马。 “姑娘好俊的功夫!”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周少瑾一脸警惕的侧头,看到一个身形消瘦衣着落魄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们。 “在下姬言州,姑娘是如何得罪了花丐的人?” 周少瑾瞥了他一眼,不敢放松警惕:“我不认识他们。” “他们是霍州义军统领花丐的兄弟,你今天杀了他的兄弟,怕是以后会遭到义军的报复。” 姬言州刚才听了周少瑾的话,此时看到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一动不动了,以为他们中毒身亡了。 “义军?霍州哪里来的义军?”周少瑾听了他的话之后,震惊不已。 “花丐带了一群流民,反了朝廷,占了州衙,在霍州烧杀抢掠,那里的百姓苦不堪言。”姬言州一脸痛惜。 霍州有民变。 而且这些人已经渗透进了京城。 这几个人就是义军潜伏在京城,准备做内应的人? 像他们这样的人,京城还有多少? 难道京城已经岌岌可危了? 她心里百转千回。 若是这几个人真是义军之人,岂会冒险在京城的大街上行劫掠之事,万一失手,岂不暴露。 周少瑾将目光落在了姬言州的身上:“听你的口音像是西北五郡人士,又怎么知道霍州的事情?” 姬言州愣怔半晌,慢慢朝着周少瑾走了过来,声音颤抖的道:“我本秦州人士,单鞑攻下秦州后屠城,我祖父母和父母都被杀了。 秦州被屠,周少瑾是知道的。 滨州、信阳陷落不久,她就接到了绣衣坊的密报,单鞑左贤王就朝着秦州去了,秦州牧姬尧抬棺守城。 秦州城破时,姬尧战死,满城百姓被屠。 只听姬言州接着道:“我和弟弟妹妹提前被送到了梁州才躲过一死,可是梁州与秦州就在唇齿之间,我知道梁州是守不住的,所以带了弟弟妹妹一路逃命到了京城。路上曾绕道霍州,所以知道霍州民变的事情。” “梁州沦陷了!”周少瑾喃喃自语。 姬言州声音哽咽的道:“对,沦陷了,我离开梁州一月后,梁州就沦陷了。下一个就是西郡了。” “西郡!距离京城六百里了。朝廷却毫无动静,流民无数,所以才民变四起。” 姬言州由哽咽变成了抽泣:“对,单鞑的铁骑,很快就要踏进这京都了。” 周少瑾直起身,白了他一眼呵斥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 就在此时,躺在地上的络腮胡扭动了一下身子。 周少瑾忙跳下车,用他们的外衫将他们一个一个都绑成了粽子。 “臭娘们,快放了我们,你敢伤我们一根毫毛,我们老大定让你生不如死。”络腮胡一面挣扎一面冲周少瑾放狠话。 周少瑾冷冷一笑,摸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弯腰缠在了络腮胡的脖子上,背身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络腮胡当场毙命。 她从小学医,知道如何能让人快速毙命。 姬言州见此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既然,他说你们的老大不会放过我,那我就不能留着你们了。”周少瑾说完,朝着另外两人走去。 那两人吓得连连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谁让你们打劫我的?”周少瑾用手中的鞭子抵在一人的下巴上问道。 那人吓得忙道:“是宋家大爷给了我们五十两银子,让我们……” 话没说完,周少瑾以同样的手法,结束了他的性命。 就好像当年刽子手,砍兄长得头时一样果断。 剩下的最后一个已经吓尿了,牙齿打颤,一句话说不出来。 周少瑾冷哼一声,伸手解了他绑着的衣服:“去告诉宋承风,这个仇我记下了,早晚会报。” 那人听了此话之后,如获大赦,连滚带爬一溜烟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旁的姬言州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 周少瑾从药箱中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剔骨小刀,从络腮胡身上取了一物,用锦帕包了交给青黛:“放起来,保存好了。” 青黛刚才吓得没敢往车外看,所以也不知道锦帕里包的什么,只摸着软乎乎的,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乖乖的收了起来。 姬言州可看见了,只觉肚里一阵作呕,差点吐了。 第13章 叫板 周少瑾侧头朝他看了看,从身上拿了几锭碎银放在他的手中:“帮忙将他俩埋了。” 姬言州拿着银子的手不停地哆嗦,“你,你,你竟敢当街杀人虐尸。” “要不,你去报官?”周少瑾收了鞭子,一跃上了马车。 姬言州拼命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姑娘为民除害,我,我岂能做出那等不仁不义的事。” 周少瑾向他一抱拳:“多谢。” 刚要挥鞭离开,姬言州上前拉住了马缰。 “怎么了?还有事?” 姬言州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半天方鼓起勇气道:“姑娘,能不能再多给几两银子。” 周少瑾一愣,竟然是嫌钱少。 看他斯斯文文,一身长衫,世家出身, 不像是会讹人的。 姬言州忙解释道:“我不是趁火打劫, 实在是弟弟妹妹病了,没有银子给他们看病,所以——” “你弟弟妹妹呢?” “在前面的武圣庙,我刚才出来是给他们找吃的。” 周少瑾朝着吓软了的青黛看了一眼。 青黛摇摇头,捂着自己的荷包:“没有银子。” “我没有钱,不过可以给你弟弟妹妹看病,明天一早去找你。你先帮我把他们处理了。”周少瑾说完挥动马鞭,驾车离开。 姬言州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依然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如此冷静、冷漠、冷血,手起手落,两条人命,没有丝毫犹豫。 他怕节外生枝,自己找了一个破席将两人的尸首捆绑在一起,如拖死猪一般,将他们拖到了城西一个流民聚集的地方。 那里死了好多人,多他两个,也不会有人注意。 侥幸逃的一命的劫匪姓娄,在花丐手下排名十二,都叫他娄十二。 他一溜烟跑出了二里地,气喘吁吁的瘫倒在了墙角。 想想刚才丢了性命的两个兄弟,心里不是味。 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若没有宋家找他们的话,他们怎么会有今日之灾。 想到这里,他踉跄着站起身,气冲冲的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外。 此时,已是亥时末刻,宋家的人早已睡了。 “宋承风,出来!” 大半夜,宋家的大门被他砸的震天响。 前院的人都被惊醒了。 以为是糟了强盗。 宋承风披了衣服出来,听着门外的声音有些耳熟,忙命人掌灯开门。 娄十二闯进门,见到宋承风,上前就要打他:“你还我兄弟的命来。” 慌得的宋承风忙躲到了一名长随的身后,他身前的长随被娄十二一脚踢飞了。 “十二爷,有话就说,怎么见面就动手啊?”宋承风不明所以,被他的举动吓坏了,一面躲一面试图跟他讲道理。 娄十二一言不发,像疯了一样,怒眼圆睁的追着他打,幸好宋家人多,护院纷纷将他围住,虽然武艺不如他,可胜在人多势众。 不多时,就将他摁在了地上。 “轻点轻点,别伤了十二爷。”宋承风见他被制服了,一脸纳闷的问道:“十二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娄十二一通乱打,只为出气,此时早已没了力气,听了宋承风的话之后,嚎啕大哭:“你不是说那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吗?你不是说这是一个美差事吗?狗屁!那女人阴险、狡诈,出手就要人命啊。我六哥和七哥都死在了那女人手上……” “什么,她杀了你的六哥七哥?她敢杀人?”宋承风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鞭,一勒!”娄十二空手表演了一下周少瑾杀人的过程,回想起来,他这个混迹江湖的人,依然觉得胆寒,“没有丝毫迟疑,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竟然连你们也敢动,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宋承林连连摇头,“她真的是周少瑾吗?你没有认错?” “怎么会认错,从她一出国公府的大门,我们就开始跟着她了,怎么可能认错?”娄十二说完此话之后,想起了周少瑾 跟他说的话,“我来是告诉你一句话,周少瑾让我转告的,她说这笔账她记到宋家的头上了,早晚要报。” “她是这么说的?”宋承风怒极而笑,“好,好,好,这是明着跟我们叫板了,那我们就走着瞧。” “你们宋家跟她之间有什么仇我不管,可是我的两个哥哥因你们而死,可不是五十两银子能打发的。” 宋承风不敢得罪娄十二,好话说尽,又许了五百两银子,才将娄十二劝走。 回想这件事,忽然觉得以前他们好像将周少瑾想的太简单了。 一直以来,他忽略了一件事,她们周家师出林家。 林家在大寒是什么样的存在? 林如南不过是林家幼女,被打入贱籍,还让太子日日悬心。 宋承风忽然觉得周少瑾的事情,越发棘手了。 在他寝食难安的时候,周少瑾称病闭门谢客了。 既然是病了,自然是不能给晋国公府的老夫人配药了。 所以第二天,晋国公府没有收到周府送来的丸药。 而周少瑾悄悄换了男装,带了青黛来至城西武圣庙门前。 武圣庙内外,横七竖八躺了很多面黄肌瘦的流民。 有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八成已经饿死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民,朝廷不管管吗?”青黛见此情景吓得紧紧跟在周少瑾的身后,就怕窜出个流民,抢她手里的药箱。 “城里已是如此,城外怕早成人间炼狱。” 一向悲喜不显的周少瑾,此时满眼悲戚。 周少瑾进门的时候,姬言州正在给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男孩分吃的。 周围躺满了饿的有气无力的老弱病残,还有未及时清理的尸体。 幸好是冬天,不然这里定然臭气熏天,蚊蝇满天飞。 两个孩子身上盖着一件脏兮兮的斗篷,小脸潮红,应该是在发烧。 她举步进门,姬言州也恰好回头。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寒若冰霜,一个惊慌失措。 周少瑾来到孩子的跟前,脸上微微一笑:“让我握一下你们的小手腕好不好?有奖励哦。” 一听说有奖励,两个孩子都纷纷将自己的小手从斗篷地下伸了出来。 周少瑾一手一个给他们搭脉。 “只是冻着了,没有什么事。”她说着拿出了一盒膏药,“这个敷在神阙穴,一日换一次,两三日就好了。” 说完,她放在了姬言州的手中。 姬言州伸出双手接了。 周少瑾接着又拿出了两盒米糕,一个小孩一盒:“现在就吃了。” 这两盒米糕拿出来的人的时候,周围无数双眼睛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周少瑾今天来是应约而来,只为救眼前的这两个孩子。 其他的人,暂时管不了。 两个孩子看着哥哥不敢接。 姬言州一脸感激,拱手就要下跪谢恩。 周少瑾伸手拖着他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从药箱中拿出了一个欠条:“诊费、药费,加这两盒米糕共计三两银子,我不算讹你吧。给不了现银,签借据也可以,画押吧。” 说完她一手拖着印台,一手举着借据到了姬言州的跟前。 姬言州二话没说,按下了手印。 小男孩见状拿起米糕对妹妹道:“吃吧,反正兄长以后会给银子的,我们也不算占别人的便宜。” 两个小孩顿时大快朵颐起来。 周少瑾脸上似有若无的一笑,将药箱合上递给青黛,转身出门。 姬言州追到门口,单膝跪地:“恩人,姬言州自幼习武,日后若有差遣,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寄言州上水,他日定西还,我知道你是姬尧的儿子。”周少瑾驻足,神情凄然回头道:“居无何,吾带尔等回家。” 这句话她是对姬言州说的, 也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说完,她大踏步离去。 青黛小跑着跟在周少瑾的后面。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这个主子,绝不是以前的主子。 以前的主子虽然好性,对她也很好,可是从来不像现在的主子一样,做的都是常人不敢做的事情。 心里好像装着好多东西。 她正想着,没注意前面的周少瑾停住了脚步,猝不及防撞在了她的后背上。 “主子,奴婢错了。” 青黛说完此话一抬头,看到一辆晋国公府的马车在前面的茶馆门前停下。 晋国公从车上走了下来。 从茶馆里迎出了一个江湖打扮的人。 晋国公四下看了看,跟着进了茶楼。 第14章 礼物 周少瑾今天穿的是小厮短打,站在人群中不显山不露水。 显然晋国公没有注意到她。 青黛躲在她的身后道:“小姐,这国公爷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周少瑾侧头道:“你先回,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 青黛惊得如遇鬼魅,抱着药箱一溜烟跑了。 此时,周少瑾已迂回到了茶馆的后面。 “回去给你们老大说,不必着急,等着上方的命令就行,什么时候让你们进京, 你们再进,这城中的流民只会越来越多,不会减少,到时候正好趁乱起事。” 这是晋国公严夏的声音。 他的母亲是皇亲,没想到他也有了不臣之心。 她心里忍不住冷笑:韩家真是众叛亲离了。 “是,一切听国公爷吩咐,只是——我们昨天晚上在城中折了两个兄弟,这事儿您听说了吗?” “哦?被何人所杀,你们暴露了?”晋国公的声音显然有些紧张。 “倒也没有暴露,昨天,我们三个兄弟,替国公爷未来的女婿办事,没想到那娘们手上有些功夫,我们兄弟不小心落入圈套,被杀了两个,逃了一个。” “你们给宋家办事?谁让你们给宋家办事了?”晋国公听了此事之后,顿时大怒,“办了什么事?” 原来晋国公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那就是严素娟暗自伙同宋家办的这件事。 那人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变着花样的说了一下:“没想到那娘们警惕性很高,暗中带了随从保护,还对我们兄弟用了迷香,我们也是有些轻敌了……” 不等他说完,晋国公一拍桌子道:“荒唐,宋家分不清轻重缓急,你们也跟着他们胡闹,你们进京是来做什么的,是替宋家报私仇的吗?若是因此暴露了,影响了大局怎么办?” “国公爷,话不是这么说的, 若宋承林不是您未来的女婿,我们也不会管,不管怎么说我们为了宋家,搭上了两个兄弟的命,这个仇我们不能不报。” 晋国公见对方急了,安抚道:“此事,我过段时间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们暂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运粪的倾斜工远远的看到了周少瑾,问道:“小哥,你们茶馆有汁水倒不?” 周少瑾匆忙转身离开。 一个暗卫从屋顶跃下,落在刚才周少瑾所站的位置。 周少瑾回家之后,忍冬说晋国公府派人来了两三次了,都让她挡回去了。 “嗯,很好。” 现在晋国公府的老夫人吃了周少瑾的药之后,都能说几句简单的话了,有时候兴致好了,还能坐一会儿,完全没有了下世的样子。 此时,老夫人的药岂能断。 可是周少瑾一直称病,晋国公府也没有办法。 晚间,一只信鸽停在了周少瑾的窗口。 是绣衣坊的密信。 信中说了三件事: 一、单鞑左贤王阿布善已攻下梁州后,又围困了西郡。 西郡守城大将秦牧弃城而逃,只有林青峰带领将士们苦苦支撑。 二、距离京城三百里的霍州、江州都发生了民变,领头的名叫花景天,外号“花丐”,已投靠晋王。 三、是云南王凌玖宁离开了南疆。 在她闭门谢客的第三日晋国公府的李嬷嬷亲自带了太医过来,说是要给周少瑾瞧病。 周少瑾简单装扮了一番,躺在了床上。 太医看诊之后,劝道:“周姑娘也是医者,应知忧思过度,大悲大喜皆不利于身呀!” 李嬷嬷忙问:“周姑娘病的厉害吗?” 太医摇头晃脑的道:“周姑娘最近应是经历了大悲之痛,药物虽可缓解,可是还是要她自己能开解才是。” 周少瑾这几日劳心劳力形容消瘦,又兼她神情凄然一言不发,经太医如此一说,李嬷嬷岂有不信的。 问及杨氏缘由,杨氏照实说道:“自从那日从国公府回来之后,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来是因为回来的晚,着凉了,又或者不知道被什么吓着了。” 李嬷嬷只好带了太医先回去,将周少瑾的情形一五一十的禀告了晋国公。 晋国公只当那天周少瑾,虽然有人保护,没有被伤到,可是经此一番,被吓坏了。 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现在老夫人的病马上就见好了,宋家又给他整出这么一出。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到此处,立马派人去了宋府训话:“……若是宋家不能拿上牌面,我国公府的女儿,也不是非宋家不嫁。” 就连严素娟为宋家说话,也被关了三天祠堂。 又过了三天,周少瑾才带了青黛,一脸病态的上门给严老太太看诊。 一见面,老夫人握着她的手一阵难受,语无伦次的道:“好孩子,你自己病着,还来给我这个老婆子看病,真是难为你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们严家对不起你。” 周少瑾淡淡一笑:“人各有命,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说完她搭脉不语。 搭脉已毕,拿出了准备好的一盒丸药,递到李嬷嬷手中:“这是十颗丸药,若无其他事,只吃着药丸也无碍。” 说完这些话周少瑾咳嗽了两声,才接着道:“若是有其他事,老夫人可命人去找我。” 老夫人满心不忍的道:“快回去歇着吧。” 严素娟听说今天周少瑾来给老夫人看病了,气不打一处来。 那些人真是废物,连一个女人也收拾不了。 不过,听说周少瑾病了一场,估计是吓得。 想到这里,她急匆匆的带了丫头朝老夫人的院子这边来了。 正好看到李嬷嬷带了周少瑾出院门。 “嬷嬷留步,少瑾告辞。” 此时,李嬷嬷看到了站在周少瑾背后的严素娟,忙笑道:“老奴见过小姐,小姐是来看望老夫人的吗?” “不是,我是来找她的。” “小姐!”李嬷嬷一脸紧张的看着严素娟。 严素娟却连个眼色也没有给她,直接冲周少瑾道:“你跟我来。” 周少瑾冲李嬷嬷一笑:“嬷嬷不必担心,我跟你家小姐说句话,不会吓着她的。” 她说完跟在严素娟的身后去了院外不远处的亭子。 “听说你病了?怎样,滋味不好受吧?”一落座,严素娟一脸嘲讽的先开口了。 她见周少瑾不开口,以为她是在后怕,接着道:“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你没有这样幸运了,所以你以后还是不要出门了,免得造了什么横祸。” 周少瑾脸上轻声一笑:“我给你准备了一件大礼,本以为今天没有机会送给你了,没想到严小姐自己找上门了。” “大礼?”严素娟一脸疑惑,“你给我准备的?哼——” 她虽然没经历过多少事,可是也不傻,知道周少瑾说的大礼是什么意思。 “这是国公府,你能拿我怎样?” 周少瑾冲青黛一挥手,“将我给严小姐准备的礼物奉上。” 青黛听了此话之后,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很抗拒的从药箱中取出了一个密封的锦盒,拿的离身体很远,恭恭敬敬的放在了严素娟的跟前。 严素娟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锦盒,有些费解。 难道她想错了,周少瑾真的给她准备了礼物? 第15章 了结 周少瑾见严素娟看着锦盒纳闷,起身冲她微微一笑:“告辞!” 青黛听了此话,忙上前扶了她的手臂,加快脚步朝二门外走去。 他们刚出二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严素娟凄厉的惨叫声。 “小姐,快跑,别被他们抓回去。”青黛说完拉着周少瑾急急忙忙出了晋国公府的大门。 上了周家的马车,青黛才拍了拍胸口,叹道:“姑娘,你可真会想,怎么会将那人的一圈胡子连肉割下来,送给严小姐。那天我打开帕子的时候,把我吓个半死。” “因为我猜严素娟应该认识这个人,正如她自己说的, 她可是国公府的小姐,不是清流文臣家柔柔弱弱的小姐,她从小习武,一般的东西可吓不到。我不过略施小惩,杀杀她的锐气。” “姑娘不怕她将此事告诉国公吗?” “告诉能怎样?此人身份特殊,晋国公想瞒还来不及呢。”周少瑾说完此话,冲青黛一笑:“只要他不能公开对我怎样,他就不能将我怎样?” 青黛不明白周少瑾的话里的意思,可是她知道,现在的主子,很厉害。 她谁也不怕,谁也没放在眼里。 好像不管多难得事情,在她眼里都不足挂齿。 正如周少瑾所预料的,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如水,什么也没有发生。 十日后,晋国公府的老夫人吃完了丸药之后,命人去周府接周少瑾上门。 周少瑾依旧大摇大摆的进了晋国公府。 一进二门,好巧不巧,抬头看到回廊里的严素娟。 周少瑾举步进了回廊,主动迎上去笑道:“几日不见,严小姐怎么病到了这步田地?” 严素娟听到周少瑾的声音,吓得忙躲到了丫头的身后:“你,你,你来做什么,你别过来。” 周少瑾冲她一笑,“你不是将门出身吗?不是捏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吗?怎么,怕我了!” 严素娟牙齿咬的咯吱响:“你知道你杀的络腮胡是什么人吗?你以为他们会白死吗?哼——你大难临头了,周少瑾!” “哦,是吗?我倒要听听这大难是什么?”周少瑾一脸的无所畏惧。 “你惹了不该惹的势力,他们是你一个小小的医女无法想象的力量,你以为凭借小聪明杀了他们的人,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笑话!你,你们周家,完了!” 她说一句,周少瑾点一下头,“那我拭目以待。” 她说着脚下未停,拐了个弯朝着严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来至老夫人的床前,老夫人握着周少瑾的手,唉声叹气,半晌方道:“好孩子,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估计老夫人是听到了什么。 “老夫人,我没事,我来瞧瞧你好点没?” 周少瑾没有解释,岔开话题,握着老夫人的手腕把脉。 过了一会儿,她将青黛手中捧着的锦盒交给李嬷嬷道:“嬷嬷,这里有十粒药丸,下面是丸药的药方和制作方法,另外我再给老夫人开一剂汤药。” “周姑娘,这是何意?”李嬷嬷一脸的不解。 严老夫人却懂了,垂泪道:“不日宋家就要来下聘了,你让她还怎么来?” 周少瑾起身行礼:“老夫人吃完汤药,差不多就好了,以后只吃丸药就好,一日一粒,切不可忘了,少瑾告辞。” “慢着!”严老夫人将周少瑾喊住:“这是我出嫁时母亲送我的龙纹祥云佩,今天我给你了。” 李嬷嬷忙道:“老夫人,不可啊,这是德顺皇帝之物啊!” 晋国公老夫人的母亲是德顺朝的长公主,当年她以郡主身份下嫁严家。 “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韩老夫人朝周少瑾举着说道。 周少瑾勉为其难上前接了:“长者赐不敢辞,谢老夫人。” 说完拿了玉佩退了出去。 出了院门,周少瑾看到了严素娟与晋国公站在回廊的尽头。 晋国公背手而立冷冷的看过来。 周少瑾冲他淡然一笑,微微矮身算是行礼,带着青黛和忍冬出了二门离开了晋国公府。 “父亲,他们进京城的时候先把周家灭了,活捉周少瑾,女儿要亲自处置她。”严素娟刀一样的眼神目送周少瑾离开。 晋国公听了自己女儿的话之后,劝道:“还是改不了性急的毛病,周少瑾不过一个医女而已,如今老太太好了,要怎么处置她,还不是父亲说了算,着什么急。” 这段时间周少瑾的功力恢复了大半,耳力自然也非普通人可比,所以他们父女对话虽然声音很低,可是周少瑾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看来去西北前,有必要去一趟霍州。 出门上车后,一直紧绷着的青黛拍着胸口道:“这个国公爷看着好凶啊,感觉要吃人的样子。” 忍冬不以为然:“姑娘救了他母亲呢,他要是真对我们姑娘怎样, 那就是忘恩负义。” 周少瑾轻笑:“他觉得,我能给他的母亲看病,是我的荣幸的。” “今天姑娘将药方都给了老夫人,是不是以后不用再去国公府了?”忍冬一脸担忧的问道。 周少瑾点头道:“是!不用再去了,这件事已经跟国公府了结了。” “那晋国公府以后会不会对姑娘不利?” 周少瑾想起刚才晋国公和严素娟的谈话,脸上淡淡一笑:“何止不利,若有机会,他们会灭周家满门。” 忍冬和青黛听了此话都吓傻了:“那,那,那怎么办?” “所以,我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周少瑾朝着忍冬和青黛看了看。 回府后,吃完晚饭,周少瑾换了夜行衣准备出门会一个朋友。 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姐姐,我能跟你说说话吗?” 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周家唯一的男丁——周少瑜。 那日和离回来第一次见到他,周少瑾心里就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眉眼间总觉得似曾相识。 今年他应该有八岁了吧。 跟她死在流放路上的侄儿差不多大。 想到这里,她忙笑道:“当然。” “姐姐自归家之后,就很忙,甚至病着的时候,也没有停下,应该是在准备很重要的事吧。” 说实话,周少瑾这些日子除了陪杨氏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去关注这个弟弟。 但是他却时刻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周少瑾瞬间感到有些惭愧。 “是,我在准备很重要的事情,你能帮我保密吗” 周少瑜撅着小嘴不开心的道:“姐姐还没有告诉我什么事,我怎么替你保密?” 周少瑾想了想,将今天在晋国公府的事简要的跟周少瑜说了一下。 周少瑜虽小,可是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晋国公府的小姐,抢了姐姐的夫君还不满意,还要灭我们全家,她怎么这么坏。” “所以,明日我要去霍州处理一些事,决不能让他们得逞,你帮我保密好不好?” 周少瑜忙点头:“那股势力在霍州吗?姐姐会不会有危险?” “有吧!但是我有信心能处理好这件事。”周少瑾说到这里,弯腰对他道,“我会找帮手的,到时候你帮我。” “好!”周少瑜听了此话一下兴奋起来,“怎么帮,我听姐姐的,绝不帮倒忙。” “明天就告诉你怎么帮,现在我要去找个帮手了。” 周少瑾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牵着他的手,出了房门,“我去去就回,你在这儿等我。” 话音未落,周少瑾已跃身上了房顶,几个踏步消失在夜空中。 第16章 汇合 院中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周少瑜站在房门口。 周少瑾倒不是为了在他面前显摆自己的功夫,只是本就想去见一下那位姬言州。 早就得到绣衣坊的消息,说他是姬尧的儿子,从小习武,又是西北五郡人士,若邀他共图大事,他应该会愿意。 她到了城西武圣庙的时候,姬言州还在这里。 “周姑娘。” 见到周少瑾从天而降,姬言州的激动溢于言表,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几步到了周少瑾的跟前。 上次周少瑾走了之后,他一直派人打听她的身份,知道她是太医院太医周森的女儿,嫁给宋家一年多的时间,孝顺公婆,伺候相公,可是宋家为了攀上国公府,狠心的弃了她。 为此,姬言州很是为她愤愤不平了一番。 周少瑾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姓周,她能调查他,他自然也能调查她。 他从西北一路向南逃亡,还带着两个小拖油瓶,现在还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没些本事是不可能的。 周少瑾直截了当的道:“我不日就要离京平民乱,征单鞑,你可愿一同前往?” 姬言州听了此话,满心激动,“是跟随西征大军,还是就我们两个人吗?” “哪有什么西征大军?”周少瑾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姬言州神情有些黯淡了下来,但是又有了几分欣喜:“就我们两个人?” 周少瑾没有回答:“你不敢?” 姬言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弟弟妹妹无人托付。” “周家难道不足以托付吗?” 姬言州愣怔了一会儿,旋即脸上一阵狂喜,“足以托付,足以托付。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听他如此说,武圣庙中不少流民朝这边看来。 周少瑾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转身边走边说道:“明日酉时初刻,城外长亭集合。” 姬言州愣怔了一会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少瑾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他大声冲漆黑的夜色喊道:“不见不散!” 十几个流民聚到姬言州的身后:“老大,你走了我们怎么办?这里的老老少少怎么办?” 姬言州收了脸上的激动之色:“明日情况尚不明朗,我先去一探虚实,随时跟你们联系。” 周少瑾回去后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周少瑜:“你是周家唯一的男丁,现在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周少瑜一听,顿时一脸喜悦:“姐姐,尽管交给我,我一定将事情办好。” “我朋友的弟弟妹妹可能要在我们府上做客一段时间,你帮我好好照看他们,不要让他们受委屈。” “姐姐,这就去霍州了吗?你的朋友跟你一起吗” “是,等我走了再告诉母亲,免得母亲阻拦。” “姐姐多加小心,我送你。” “不用,去陪着母亲吧。” 与周少瑜做了简单的道别,第二天,周少瑾听闻门口来了两个小孩,被周少瑜接待了,她知道姬言州已经出城了。 她换衣服的时候,忍冬和青黛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可是又不敢劝。 “姑娘,让青黛跟你一起去吧。” 周少瑾侧头看了她们一眼:“照看母亲,不要泄露此事,外人如有相问,只说我缠绵病榻,不能出门,免得给周家惹祸。” 说完拿了东西独自出了后门,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骑马出城。 此时,姬言州已经站在长亭中等她。 看到她飞马而来,兴奋的朝她不停挥着手。 周少瑾到了长亭外,朝天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不远处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三人四马片刻间,到了他们跟前。 “见过坊主!”三人下马异口同声给周少瑾见礼。 周少瑾冲他们点点头,招手让姬言州上前:“这是我在信里跟你们说起的秦州姬言州,此次,他会跟我们一道去霍州。” 她又给姬言州介绍:“我的师姐苏晴。” 苏晴冲姬言州一拱手,笑道:“姬尧的儿子,应该错不了,以后请多关照。” 姬言州不知道绣衣坊已经将他的身份背景查的一清二楚了,一脸惊讶的朝苏晴回礼问好。 “姬公子长得可真好看,跟画里的翩翩佳公子一般,以后我叫你州哥哥,你就叫我仙儿,你说可好?”一身红衣的林仙儿毫不避讳的打量着眼前的姬言州。 看得姬言州满脸涨红,不知如何作答。 周少瑾瞪了她一眼,林仙儿捂嘴呵呵一笑:“呵呵呵呵……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比我一个姑娘还脸皮薄,脸红什么?” “绣衣坊古逸,这匹马是坊主让我给你准备的。”站在周少瑾身后的一个冷俊男子冲姬言州拱手。 姬言州如获重释:“多谢古兄。” “人全了,赶路。” 周少瑾一声令下,五人上马,沿着官道疾驰而去。 沿途无数流民休憩在路边的荒草中。 五人疾驰一夜,眼见东方的天色渐渐发白,周少瑾见附近空旷无人,慢慢勒住了马缰:“霍州要到了,我们下马吃点东西,商量一下对策。” “现在霍州的义军头领是花丐,也就是花景天,之前对我们绣衣坊多少有些了解,上门游说了几次,对我们的人还算客气,不过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那天坊主杀了他们两个兄弟的事情,若是知道了,就会比较麻烦。” “所以,我们一进城,就要提高警惕。”姬言州看向周少瑾。 周少瑾杀人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他知道逃掉了一个,不,是周少瑾放走了一个,很可能已经回霍州了。 就算是花丐想要联合绣衣坊,若知道绣衣坊的老大与杀他兄弟的是一个人,也会考虑考虑的。 往好听了说花丐是是义军,其实不就是兵阀,比单鞑人好不到哪儿去。 古逸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霍州舆图。 将花丐所在的地方标了出来。 “离我们最近的暗桩隔着两条街,大约五六里地的样子。” 苏晴和林仙儿拿出干粮分给大家。 “今晚我与花丐见面,我们部署一下。”周少瑾对古逸说道。 古逸忙拱手称是 周少瑾朝林仙儿看了一眼:“命你的手下整理我们现有的兵器,让兄弟们做好战斗的准备,今晚——火并花丐。” 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其他人还罢了,姬言州差点让吃进嘴里的干粮噎着。 第17章 赴约 周少瑾不是去联合花丐的义军,而是去火并! 林仙儿猛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哈哈笑道:“瞧,把我州哥哥吓得,怎么,你觉得凭我们几个人火并不了花丐?” “恕我直言,那花丐能起事,占领霍州、江州府衙,说明有人甘愿追随,我们区区五人,就算你们各个武艺高强,身后又有个绣衣坊,可是江湖帮派怎么能与花丐这样的割据势力抗衡,只要我们一进城,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姬言州说到这里,看了周少瑾一眼,脸上一红,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接着道:“就算我们有能力杀了花丐,可是他底下的人呢?难道不会为他报仇吗?若为了杀一个花丐丢了性命就得不偿失了。” 周少瑾听了他此番言论,一脸满意的冲他笑了笑,“你说得对,你知道吗,不光如此,而且花丐还投靠了晋王,晋国公是晋王的亲娘舅,你那晚看到我割掉的东西,就是拿去吓唬晋国公家的小姐的,差点给她吓出毛病来……” 姬言州越听头上越冒汗:“那就是不得不火并了,没有联合的可能。” 林仙儿直言道:“没错,没有联合的可能,我们跟花丐,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那我们,岂不是去送死!”姬言州目瞪口呆。 “嗯,差不多吧!说不定现在花景天已经在霍州城布置下天罗地网等着我们。”林仙儿一脸的煞有其事。 古逸冷冷的看了一眼姬言州,语气里满是不屑:“如果怕了,现在可以回去,还不晚。” 姬言州猛地站起身:“谁怕了,如果你们有详细周密的计划,此事可以一试,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做无谓的牺牲,你少小瞧人。” “详细周密的计划?没有,我们绣衣坊打探个消息是比较专业的,出谋划策的买卖没怎么做过。”苏晴连连摇头。 “硬碰硬呀!”姬言州不可置信的说道。 周少瑾点点头,“还去不去?” 姬言州内心激烈的波动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的道:“去!” 周少瑾一笑:“走吧,时候不早了。 古逸早就将他们的通行文书准备好了,所以五人很顺利进了霍州。 一进城,街上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人。 他们五人牵马走在街上, 显得格外突兀。 姬言州一直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情景。 直到到了绣衣坊的总部,也没有什么人冲出来将他们怎样。 “他们没有得到自己兄弟在京城被杀的消息?”姬言州纳闷的喃喃自语道。 林仙儿低声在他耳边道:“说不定是想等我们进了家门,再将我们一网打尽。” 姬言州摇头:“不可能,我们进城的时候是灭掉我们的最佳时机,等我们力量集中了,他们就不好下手了。” “有些见识!”林仙儿冲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他们正说着,花丐的人就上门了。 “我们将军久闻坊主大名,得知今天坊主驾临霍州,今晚在聚贤酒楼设宴为坊主接风,还望坊主大驾光临。” 说着奉上了请柬。 周少瑾拱手道:“代我谢过花将军,今晚必定赴约。” 花丐的人走后,古逸笑道:“这个选址倒是正中我们下怀。” “他敢设在聚贤酒楼,在外围必然有充分的准备,不可轻敌。”周少瑾想了想,接着道:“你与姬言州带一队精锐去盐仓,我只带晴师姐和仙儿去赴宴。” “你们三个女人去,我不放心。”姬言州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立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古逸也反对道:“我不带着他,碍手碍脚,事儿又多我自己能行。” 周少瑾朝古逸看了一眼,“你们那边无事,我们就无事,你们若是出了岔子,我们三个就会横着出来。” 姬言州听了此言不再说话,他懂周少瑾的拿下粮仓的意图。 古逸深吸一口气,道:“保证完成任务。” 周少瑾又看向姬言州:“你出身将门,自然是一身本领,但是实战经验,未必比得过古逸,所以这次,你听从他的安排。” 姬言州点点头,不再说话。 “去准备吧!”周少瑾话音一落,古逸拉着姬言州退下。 苏晴捂嘴嘻嘻笑道:“少瑾,我觉得这个姬言州看上你了。” 周少瑾白了她一眼:“不趁这个空档好好歇息一下,尽在这里嚼舌,晚上还有场硬仗呢。” 林仙儿呵呵一笑:“姐姐不用担心,我替你拿下他,我觉得这个姬言州挺逗。” “你别吓着人家就好。”苏晴抻了抻胳膊,“我去换衣服。” “姐姐到时候别跟我抢哈,姬言州是我的了。”林仙儿一面笑着一面跑回了房。 酉时过了之后,苏晴和林仙儿换好了衣服,相互看了一眼,等着周少瑾的号令。 周少瑾依旧是玄色骑马装,绯色丝带束发,外面罩了半甲,腰间缠了马鞭,配了长剑,英姿不输男儿。 苏晴和林仙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除了这张脸妥妥的就是林如南。 “走吧!” 林仙儿和苏晴忙回神跟了上去。 到了聚贤酒楼门口,林仙儿将请柬交给守门人。 守门人似乎不敢相信,迟疑了一下,才将请柬送进去。 里面一个粗狂的笑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哈哈哈哈……以为是贤弟,没想到来的是贤妹。” 不多时,一个高大魁梧,身穿戎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这就是传闻中的花景天了。 周少瑾上前微微矮身行了一个女儿礼:“少瑾见过花将军!” 花景天见周少瑾虽然带了佩剑,可是与一般习武女子不同,她纤腰楚楚、姿容稀世,俊美无双,防备之心就少了许多,下意识的伸出双手,笑声也没有刚才那样肆无忌惮了,一叠声的道:“免礼免礼……坊主免礼,请进——” 他说着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眼在周少瑾的身上不老实的上下扫了一遍。 周少瑾还礼,然后从花丐的身边飘然进门。 一阵淡淡的幽香从花丐的周围弥漫开来。 花丐冲跟着自己一起来的两个兄弟,提了提眉毛,露出了一个淫邪的笑。 两人悄悄在花丐耳边低语道:“老大,您有艳福了,后面这两个也不差,一会儿赏了兄弟们吧。” 花丐低语回道:“猴急什么,早晚还能亏待了你们。” 周少瑾只当没有听到,进屋落座。 花丐坐在了她的对面,堆笑道:“在下花景天,不知坊主芳名?” “周少瑾!久闻花将军大名。” “花某行走江湖多年,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周坊主这样的奇女子。” 花丐一面说着,一面不老实的将手伸向了周少瑾放在桌上的手。 周少瑾不动声色的将手收了回来,他落了空,仰面哈哈一笑:“坊主不要误会,我并非草莽出身, 以前也是殷实之家,只是而立之年,却从未见过坊主这样长相、气度非凡的女子。” “将军谬赞了。”周少瑾迎上花丐的投来的目光,笑道:“不知今日相约有何指教。” 听了此话,花丐才回过神,整理了一下思绪,说了一番文质彬彬的话:“如今朝廷腐败,蛮夷入侵,百姓水深火热,不久之后定然群雄割据,天下大乱,花某幸得兄弟们的信任和追随,夺得先机,若坊主不弃,花某愿与坊主共图大事,来日共享江山。” 此话说的不可谓不狂,只是占了霍州和江州这样的弹丸之地,就敢图谋天下。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脸上神情未变,点点头问道:“如今单鞑已经占了西北五郡,所到之处烧杀抢掠、西北百姓苦不堪言,不知花将军准备如何应对?” 花丐没想到周少瑾会直接问他西北战事,愣了一会儿才道:“攘外必先安内,单鞑自然要抵御,可是不是现在,若是现在我们去打单鞑,就失了夺取京城的先机了,大丈夫做事总要有所取舍。” 周少瑾点点头,“不错,做事总要有所取舍,所以花将军舍去西北五郡百姓的身家性命,取得争夺天下的先机,无可厚非。” 花丐一听周少瑾这话有些怪异,但是也算是认可了他的观点,忙笑道:“我知道绣衣坊在江湖上消息最灵通,我们联合起来,定然所向披靡。” 周少瑾端起桌上的酒杯看了看,接着道:“可是我觉的得民心者得天下,西北五郡百姓的命,比夺取京城更重要。” 妇人之仁! 他们说好听了是义军,说不好听了就是反贼。 打单鞑,那是朝廷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丢了霍州去打单鞑,打得赢打不赢尚且不说,若是朝廷派兵剿灭,他们就会腹背受敌。 妇人懂什么! 但是花丐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 本来周少瑾就是女人。 见不得人间疾苦,也是常情。 她越是这样,才越好拿捏。 花丐笑道:“坊主是心善之人,待天下安定,定然要出兵单鞑的,不会让西北一直在单鞑的手里。而且现在我手底下的这些兵,多数是流民,就只对付过霍州这些草包衙役,没有经过战争的摔打,就算是到了西北,也打不赢单鞑骑兵。” 周少瑾冷冷的看向花景天:“若无单鞑残害,百姓尚可残喘,若外有单鞑,内有战乱,我大寒百姓可就真的没有一点活路了。” 花景天仰天大笑:“贤妹,若考虑这些那啥也不用干了,朝代更迭哪有不死人的。想要成大事,就不能这么婆婆妈妈的。现在摆在眼前的就是你随我攻进京都,占了皇城,称霸天下,这条路可行!去打单鞑,我们打不过,这条路不可行。” “兵无好坏,战斗力全在带兵之人。”周少瑾说着慢慢站起身,“打不过单鞑骑兵的,那是你,若是换个人,或许就能打得过了。” 花丐没想到周少瑾竟然会跟他说出这样的话。 “换人!?换谁?哈——你吗?”花丐抬头不屑的看着周少瑾,“不要怪我小瞧你,你给我做夫人,倒是合适的,可是出兵单鞑,那是痴人说梦了。” “是不是痴人说梦,试试不就知道了。”周少瑾握着酒杯冲花丐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说时迟那时快,手中的酒杯朝着花丐的面门就扔了出去。 第18章 火并 花丐侧头躲过,他本来就没有将周少瑾看在眼里,顿时怒火冲天,“就凭你们三个娘们,就想火并我,你也不出门打听打听,我花丐是什么来路?背后的靠山是谁,说出来吓死你们。” 周少瑾冷冷一笑:“让我猜一下,莫不是当朝晋王殿下?” 花丐听了此话之之后,脸上大惊,他与晋王之间的联系如此机密,没想到还是让绣衣坊查到了。 以前,倒是小瞧绣衣坊了。 “既然知道我背后的人是晋王,你就该做一个识时务的人,现在晋王掌握着兵部,剿灭一个绣衣坊就好比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不过,你若是跟了我,我自然可以保你平安。”花丐依然抱有侥幸心理。 “不必!”周少瑾话音未落,一拍桌子跃身到了花丐的跟前。 说时迟那时快,她飞身过来的同时,长剑出鞘横在了花丐的颈下,花丐矮身一躲,头顶的一缕头发被周少瑾的长剑削掉 了。 他气急败坏的骂道:“臭娘们,让你知道知道你大爷的厉害。” 一面骂一面拿起桌上的盘碗朝着周少瑾扔了过去。 花丐原本没有将周少瑾放在眼里,所以他坐下的时候,将自己的佩剑交给了身后的兄弟。 此时,他的兄弟被林仙儿和苏晴围攻,根本就无暇顾及他。 他只能一边躲,一边拿着什么扔什么。 周少瑾的长剑不能近他的身,她从腰间抽出马鞭,朝着他的脖颈甩了过去,跃身往后一抽,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花丐的脸被勒得的涨红,双手使劲儿抓住了马鞭,与她僵持着。 周少瑾另一只手将长剑掷出,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了花丐的心口处。 花丐脸上猛地抽搐一下,双手松开了马鞭,身体朝后倒去。 另外两人见状惊得异口同声的喊道:“老大——” 周少瑾跃身上前,抓住剑柄一转,将自己的长剑抽了出了,花丐胸口顿时血喷如柱,她没有丝毫犹豫,剑柄一横一抽,割断了他的喉咙。 打着如意算盘的花丐,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花丐的人顿时傻了眼,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被苏晴和林仙儿一招致命。 此时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将聚贤酒楼团团围住,无数支冷箭对准了她们。 “外面的人听着,花丐及其亲信已死,从今天起,绣衣坊接手霍州城。有愿追随的可以留下, 不愿追随的来去自由,绝不强求。” 周少瑾的声音高亢有力的从里面传了出来。 此时,霍州城南方向,一支烟花划破寂静的夜空,冲上云霄。 这是古逸占领盐仓的信号。 “你们的粮仓、盐仓已经被我们绣衣坊占领,不要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此话一出,围在外面的人顿时纷纷议论起来。 花景天祖辈是贩私盐起家,现在朝廷盐价飞涨,老百姓没有办法只能从盐贩子手里买私盐。 可是朝廷打单鞑不行,查私盐却查的滴水不漏。 许多私盐贩子都是冒着身家性命在干。 花景天的父亲囤了一批私盐被霍州府衙查获,下了大狱,问斩当天花景天带了自己的一群兄弟劫了法场,反了朝廷。 一不做二不休将霍州府刺史斩首示众。 将霍州盐仓中的盐低于朝廷定价三成卖给百姓。 江州那边一个小混混,听闻霍州的事之后,主动来联系花景天,两人联手又占了江州。 所以江州的许多百姓也来这边买盐。 这个盐仓成了花丐这群人的主要经济来源。 如今花丐死了,他们群龙无首。 盐仓被占,他们失去了命脉。 此时,大部分人已经意识到了。 除了投降,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此时,人群中有个人慢慢退出了大部队,转身想悄悄离开,一支冷箭迎面朝那人射来,正中心口。 其他人顿时哗然。 此时,周少瑾等人提着花丐及其属下的人头走出聚贤酒楼。 众人只知道里面发生了打斗,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一向跋扈的花丐,竟然直接让人取了首级。 而且,对方还是三个女子。 周少瑾将血淋淋的花丐首级扔到了他们的脚下:“归顺绣衣坊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这就是下场。” 大多数人,无论跟着谁,也不过是为了有口饭吃,谁也不是奔着为谁而死来的。 现在绣衣坊已经占了粮仓和盐仓,花丐已死,这些人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纷纷将手中的弓箭扔到了地上。 只有为数不多的曾经受过花丐帮助的人,还在拿着武器迟疑。 但是苏晴没有给他们考虑的时间,长剑一挥,飞身一跃到了他们身边,几个来回就将迟疑的人斩于脚下,干净利落的收剑回到周少瑾的身后站好。 这一切也就在弹指之间,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 那些人已经躺在地上抽搐而死。 此时,谁还敢反抗。 周少瑾见大局已定,命人收了他们的武器,带他们各自回营,等待差遣。 “果然还是你,我以为……”苏晴看着眼前的周少瑾有些激动。 “不过是换了个壳子装她而已,晴姐姐刚见到南姐的时候,没有哭,刚才与花丐的人大战的时候,也没有哭,这会儿怎么哭了?”林仙儿自己说着,可是眼圈也红了。 周少瑾看了她们一眼:“以后世上没有林如南只有周少瑾了。这是我欠周家的。” 她说完之后,不想继续找个话题,“仙儿,明天一早命人清点人数,将西北流亡过来的单独列出来,交给姬言州带领。” “是!”虽然平时林仙儿嬉皮笑脸的,但是正经事上,从来也不含糊。 不多时,古逸带了姬言州前来复命:“盐仓那边已经妥当了,我们的人正在盘点数量。” 姬言州见周少瑾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一脸的钦佩,原本他认为这件事就算是能成,也会有极为激烈和残酷的激战,没想到 这样顺利,一定是他们前期做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准备。 他偷偷问林仙儿:“看这样子,花景天并不知道坊主杀了他们的兄弟。” 林仙儿一笑低声道:“我们绣衣坊能打探消息,也能封锁消息,有什么事,想不让他们知道,轻而易举。” 姬言州恍然。 “姬言州!”此时,周少瑾朝姬言州看去。 姬言州被点到名,虎躯一震,拱手道:“是!” “你说你自幼习武?” “是!” “明天仙儿将西北流民清点出来之后,你负责操练他们,我们在霍州呆一天,你就操练他们一天,其余事情先不用管。” “是!” 周少瑾又看向古逸:“剩下的人,你来带。” 古逸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带情愿,周少瑾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才道:“好。” 第二天,冬日的太阳照常升起,霍州的百姓,依旧像往常一样。 不知道哪个百姓看到了墙上贴着的告示,以为又要征粮纳税,正要骂,测字的先生提着东西出摊了,一看告示顿时发出一连串的惊叹声。 “怎么了?测字的,你倒是给俺们读一读,这告示里又写了啥?” 第19章 送礼 测字的拈着胡须赞叹:“我族百姓要否极泰来了,这是圣主降世,来拯救我们了。” 本来围观的百姓还在担心,听了他这话之后,忙扯着他的衣服问道:“有啥好事,你倒是跟俺们说说呀。” 测字人摇头晃脑的读了起来:“长林军告百姓书:长林军士兵不拿百姓一分一毫,不准调戏霸占良家妇女,不准毁损百姓器物、不准破坏庄稼,不虐杀归降者。如有违反斩立决。” 围观百姓听了此话之后拍手叫好。 “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事:城中所有在籍百姓,以户为准,明日辰时,可由家中妇孺去城东领取过冬粮。” 此话一出,城中百姓纷纷奔走相告。 这边周少瑾在整顿霍州城,那边宋家正忙着迎娶严素娟。 接到光禄寺的任职文书之后,宋家掏空了宋老太太的嫁妆下聘,定了成亲的日子。 如今要举办一场体面的婚礼,对宋家来说,着实不易。 可是晋国公府是不可能委屈自己的女儿的,所以宋家没有办法, 只有打肿脸充胖子。 此时,宋承林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自然亲自上门接亲。 严厦虽是世袭爵位,可是已立两朝,又有些军功傍身,所以朝中大多数官员都来捧场。 就连晋王和太子也来了。 可谓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一些官员的亲眷自然免不了悄悄谈论起宋承林和严素娟的婚事。 “听说宋家是将原配妻子休了,又娶的国公爷家的小姐,真是缺了大德了。” “不是休了,是和离!” “和离不也一样,周家小姐也真够倒霉的,刚给他看好了腿疾,就被弃了。” “谁说不是,听说和离之后,就病了,现在缠绵病榻,下不了床了。” “造孽——” “吉时已到,新娘出门——” 众人正聊得火热,及时到了。 宋承林牵了严素娟的手出了房门。 此时,门口传来三匹快马在晋国公府门口立马停住,其中为首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一身戎装的周少瑾。 宋承林从未见过这样的周少瑾,锦衣外是半甲,腰间带了佩剑,一系红色的丝带将头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神采飞扬,不由得看呆了。 只见她捧着一个锦盒跳下马喊道:“长林军礼到——恭祝严小姐、宋将军百年好合——” 门口虽然没有人听说“长林军”这个番号,但是一听是来送礼的,而且是三个姑娘,忙让出通道。 晋国公也纳闷了,一般送礼的,昨天就送了,怎么今天还有送的。 他快步出门,看到眼前的人竟然是周少瑾,莫名的有些慌乱:“你,你来做什么?” 周少瑾笑道:“自然是来恭贺严小姐与宋公子新婚大喜的,礼品奉上,请国公爷笑纳。” 她说完此话之后,又冲站在晋国公严厦身后的太子韩泽希说道:“还有一封喜报是给 太子殿下的。” 太子此时正与晋王虚与委蛇的笑谈,听了此话之后, 也是一愣。 “哦,还有喜报,孤倒是要看看这是什么喜报。” 周少瑾一面报喜一面将一封书信捧到了太子的跟前:“长林军已经按照太子殿下的指示,剿灭反贼,接手霍州江州两城,不日会按照太子殿下的安排荡平西北,收复失地。” 她知道今天会再次见到韩泽希,在来之前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可是当面对他的时候,周少瑾的心里还是有些起伏。 说话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但是因为 他们现在的身份悬殊,这种紧张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并没有人发现周少瑾的异样。 周少瑾的话一出,旁边的晋王脸色骤变。 恰在此时,晋国公打开了锦盒,也曾戎马战场的他,竟吓得将锦盒扔了出去。 一个人头从锦盒中“叽里咕噜”滚到了地上。 众人惊呼! 林仙儿下脚一踢:“无父无君的东西。” 正好将人头提到了严素娟和宋承林的脚下。 严素娟本来盖着盖头,是看不到周围的情景的,只能听到周少瑾的声音。 原本听到周少瑾说是来给她送贺礼的,她就已经吓得腿都软了。 因为上次周少瑾也是说给他送礼,却给他送来了络腮胡的脸,这次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正如此想着,忽见一个东西叽里咕噜到了她的脚下。 她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正好对上花丐圆睁的眼睛,吓得她大叫一声倒在了宋承林的身上。 宋承林比她也好不到哪儿去,看到血淋淋的人头,吓得哇哇大叫。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晋国公脸色煞白语无伦次。 晋王定了定神,咬牙笑道:“太子兄长真是出其不意,朝堂上大臣们因为民乱的事吵得不可开交,兄长已经派军镇压了,不知道父皇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作何感想。” 太子虽然心里也在犯嘀咕,可是既然长林军倒向了他这边,对他对晋王一党给了致命打击,他就没有理由不接着。 这可是泼天的功劳! 韩泽希强压住心里的狂喜,冲晋王道:“现在父皇身体有恙,让孤暂理朝政,无论是民乱还是单鞑,孤都会解决的,父皇英明,晋王还是操心自己的事情吧。” 他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吓得惊慌失措的新郎官,冲晋国公道:“这就是你选的好女婿,要力荐进光禄寺的人,不过一个人头就吓成这样,以后上了战场,怎么杀敌?” 宋承林忙从地上爬起来:“太子恕罪,是臣失礼了,罪该万死。” 韩泽希没有再给他眼神,而是冲晋国公道:“民乱平息,反贼头目的首级难道不是对贵府千金成亲最好的贺礼吗?亏你们还是将门。” 这个时候,就算是晋国公与晋王穿一条裤子,也不敢当着太子的面说什么,只能低头拱手称是:“太子殿下说的极是。” 韩泽希命人将花丐的首级收了:“将反贼的首级收了,挂到城门口,示众十天!” 说完此话之后,又对晋国公道:“婚礼继续吧!” 他说完走到周少瑾的跟前将她扶起:“长林军,很好,你随孤回府,孤有话要吩咐你。” 这个长林军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可是现在他打着自己的名义火并了花丐,虽然将自己和晋王之间的矛盾挑明了,可是对晋王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 前些天,韩泽希得到消息,晋王暗自培植了一个盐商的儿子集结一群乌合之众,打起了义军的名号,占了霍州和江州。 知道此事之后,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太子可能要当到头了。 因为他本来手中就只有一个虎贲卫,根本就没有办法与手握兵部的晋王抗衡,现在他又多了一个民间的义军,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这些年,虽然韩泽希被立为太子,可是兵部在晋王的手中,他一直没有兵权。 若是皇帝康健的时候, 也还罢了,若是一旦皇帝有什么意外,那他这个太子只靠一个虎贲卫是护不住的。 本来他想冒险启用林如南西征,挣的西征大军的指挥权,可是没想到林如南竟然宁死也不愿帮他,还将折损了手底下唯一的一员大将——孟晨。 可见,女人有时候是多么的绝情,以前他们十几年的情分,竟然一点也不念及。 如今,凭空冒出了一个长林军 不但火并了花丐,而且主动愿意投在他的麾下。 这真是天命相助。 周少瑾正要跟太子离开,忽听身后传来严素娟的声音:“周少瑾,你给我站住!” 第20章 贺礼 周少瑾! “这就是周少瑾!” “这是被宋承林休掉得那个女人?” “作为一个男人,我不得不说,宋老弟这是下策,下策呀!” “看看这身量,这长相,这气度……真不知道宋承林是怎么想的?” “咋想的,还不是看上了严家的家世背景,不然他怎会弃明珠而取鱼目呢。” “不是说病入膏肓了吗?” “什么病入膏肓,看这架势,是个不让须眉的。” …… 听到“周少瑾”这三个字,现场的宾客立马议论纷纷。 严素娟索性将头上的盖头撤掉,慌的跟随的嬷嬷忙阻止:“不可不可,小姐这不吉利。” 严素娟将嬷嬷推到一边:“吉利?我的成亲之礼上,都出现死人的头颅了,还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 她说完走到周少瑾的跟前:“我知道你气我抢了宋承林,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报复打击我,甚至不惜杀人越货破坏我的成亲大礼,但是告诉你,我严素娟敢作敢当,既然做了,就绝不会怕你。” 周少瑾忙摆手道:“严小姐谬赞了,我杀人倒是真的,但是没有越货。我知道你不怕我,怕的话也不会让他们劫杀我了。” 本来趾高气昂的严素娟听了周少瑾的话一脸惊慌:“你少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他们劫杀你了?” 她说完朝在场的人看了看,“不要听她胡说,她这是要污蔑我。” 说完她用手指着周少瑾,厉声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指使他们截杀你?” 周少瑾摊手一笑:“没有证据,所以严小姐可以放心,不过你如果想要的话,现在我手底下有很多花景天的人,回去问问就知道了,顺便记个口供,让他们画个押,都是很方便的事。” 严素娟被周少瑾气的两眼圆睁,一句话说不上来。 宋承林听了这话更是吓得两腿打颤。 若是真的这样,那他们宋家也难逃与反贼勾结的罪名,到时候岂不是要诛九族。 晋国公忙上前道:“周少瑾,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灭了反贼,都是为朝廷立了大功的人,以后好好为国效力,自有一番天地。但是你若信口开河,污蔑本公跟反贼有联系,本公也不是好惹的。” “岂敢岂敢,少瑾自然知道国公府的厉害。不然少瑾也不会走投无路,被迫和离。” 晋国公被周少瑾气的满脸涨红。 韩泽希一笑,对晋国公道:“今天是国公府大喜的日子,莫要起了争执,周少瑾!” 听到他喊自己“周少瑾”,周少瑾还有些不太适应,楞了一下才回道:“是,太子殿下。” “你们三个随孤回府,孤有话要问你们。” 周少瑾带了苏晴、林仙儿出门上马,去了东宫。 她带领长林军打着太子的名义火并了花丐,虽然对晋王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可是也将太子和晋王之间的矛盾挑明了。 所以太子在兴奋之余也会考量周少瑾的用意。 “少瑾确实有私心,我不甘心这样被人欺辱,但是周家不是晋国公和晋王的对手,当今能对抗晋王的, 就只有太子殿下。所以,少瑾才甘愿追随太子,灭了花丐,算是少瑾给太子殿下的投名状。”周少瑾说着给韩泽希行了一礼。 这个回答,对韩泽希来说,直接又坦率,很是让他满意。 这个周少瑾虽然未必比得过林如南,但是能杀了花景天,想来是有些本事的。 所以对她格外礼遇,忙上前将她扶起: “快起身!周少瑾!好,好——你是周森的独女?” 周少瑾心里冷笑一声,他们这些人惯会装腔作势,虚情假意。 孟晨如此,韩泽希亦是如此。 “是。”周少瑾低头面无表情的回答。 “难怪!难怪……请坐。” 难怪她骑了林如南的马,原来是林如南的师妹。 如果是林如南就好了,他眼前的所有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韩泽希如此想着,眼睛不停的打量眼前的周少瑾。 比林如南稍稍矮一点,瘦一点,没有那么明艳,而是偏清丽一点。 不知道他她从林家学了多少本事。 若不是只学了皮毛,就是脑子不够聪明,不然怎么会被宋家欺负到和离另娶的程度? 韩泽希如此想着,看向周少瑾的眼神就有点惋惜了。 林仙儿和苏晴看出了太子的意思,忍不住脸上露出了几分冷意。 落座后,韩泽希客套寒暄一番,就谈到了西北的战事。 周少瑾一早就知道韩泽希想利用征西的时机将兵权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既然已经投在了太子麾下,少瑾等自然听从殿下的指派。” 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韩泽希大喜过望。 “单鞑大军已经打到了西郡,西征单鞑刻不容缓,孤会上奏父皇,组建西征大军,到时候孤会力荐你们。” “多谢殿下,少瑾还有两个朋友,愿为太子殿下效力。” 韩泽希一笑,没有问是谁,而是道:“相信周姑娘手下的能人志士一定很多,我朝中也不乏能征善战的老将,不妨让他们比试一下,谁赢了,孤就举荐谁,也好服众。” 周少瑾心里冷笑,韩泽希是想试试她的实力。 想到这里,周少瑾道:“殿下说的是,一切全凭殿下安排。” 韩泽希叹气道:“姑娘志在四方,非闺中女儿可比,自然知道孤在朝中屡受晋王掣肘,这次恐怕他又会捣乱。” 提到晋王,周少瑾点头:“少瑾明白殿下的意思,晋王手下有什么人,尽管让他拉出来比试,少瑾定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西征单鞑刻不容缓,宜快不宜慢,孤这就去禀告父皇,明天巳时在城西大营演兵场比试。” 韩泽希说着从自己去身上摘下一块玉佩交给周少瑾,“周姑娘暂以此玉佩为通行之物,明天带着你手底下的人去演兵场与晋王的人一较高下。” 周少瑾伸出双手接玉,韩泽希将玉佩放在她的掌心。 这让她想起林家抄家前一晚,她得到消息,捧着玉佩去找韩泽希,请他在皇帝跟前为林振说情。 韩泽希将所赠玉佩收回,留下一句:“父皇定要除掉林家,你我今生缘断。” 他将林如南一人留在了寒冷的夜色中,再也没有出现。 此玉非彼玉,她也不再是林如南。 “少瑾多谢太子殿下。”周少瑾特意将“少瑾”二字加重了语气,她在提醒自己,她是周森之——周少瑾。 接了玉佩,周少瑾带了林仙儿和苏晴离开。 韩泽希身后的苏世一脸不解得问道:“殿下此举会不会让周少瑾觉得您不信任她?” “不信任才是正常的,明天看看她给孤带些什么人来吧。”望着周少瑾的背影,韩泽希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第21章 美男 苏世不解:“学生不懂,还望殿下赐教。” 韩泽希很享受这样的不着痕迹的恭维,笑道:“她很聪明,所以接受了孤的怀疑,要用她的行动向孤证明她的可信。” 说完此话,他回身拍了一下苏世的肩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有经过磨砺才能更加坚固,若第一次见面孤就对她急不可耐的信任有加,反而不正常。” 苏世点头称是:“果然,还是殿下考虑的周全。” 韩泽希对身后另一人道:“明天你也去参加比试。” 他身后之人拱手道:“是,殿下。” 周少瑾回到霍州之后,对林仙儿道:“刚才我看到韩泽希身后一身戎装的人很眼熟,你命人去查一查是什么人?” 林仙儿心里憋着气,没好气的回道:“不用查了,我早就得到了消息,能在韩泽希跟前晃悠的,我们还不熟悉的,应该就是新任虎贲卫统领——孟光了。” “孟晨的弟弟!”周少瑾两眼露出寒光! 明天倒要看看他从孟晨身上学了多少林家的东西。 韩泽希在周少瑾离开之后直奔皇宫。 将周少瑾如何杀了花丐,平息民乱,添油加醋的禀告了皇帝。 皇帝此时躺在病榻上,一直被单鞑南下的事困扰,但是朝中分了两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战,两派天天吵得不可开交。 若议和,难免要割地赔款,他心有不甘。 若一战,又难以找出可以与单鞑一战的将领。 如今太子有了人选,他自然支持。 “依着儿臣的意思,明日让兵部、虎贲卫、巡防营的年轻将领聚集到一起,一较高下,选一些可堪用的,都派到西北去建功立业。” 太子此话一出,就得到了老皇帝的赞赏:“太子此计甚好,早该如此,让这些老家伙们也看看,没有他们,我们大寒有的是青年才俊可用。” 说完此话,老皇帝吩咐身边的近侍:“去告诉老三,让他也去。” 晋王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将自己阵营中的将领召集在一起商议。 “既然,父皇一定要西征,那西征大军的统帅就必须是我们的人,太子明日召集在京诸将在西大营演兵场做一场比试,谁赢了就担任西征大军的统帅。” 晋王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场诸将,听了晋王的话之后,忍不住相视“哈哈”大笑:“太子殿下手下能有什么人,除了那个刚刚上任的孟光,还有谁?” “不是说有个女人投靠了太子吗?这女人身后还有一个什么长林军,也不知道是些什么玩意儿,哈哈哈……” “哈哈哈……笑话,一个女人带着一群乌合之众,也想跟我们较量,明天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沙场战将。” 晋王将目光落到了晋国公和宋承林的身上:“周少瑾对你们应该是恨之入骨,所以你们要小心了。” 晋国公冷哼一声:“一个小小的医女,不过是有些下作的手段,又学了些骑射技术,就以为自己能横扫天下了。” 晋王接着道:“她如今投在太子麾下,意图再明显不过” 晋国公忙拱手回道:“殿下放心,明日老臣携承林去会会她。” 宋承林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集会,在场的人都是军中担任要职的人,根本就没有他说话的份,所以就一直低头不敢言语。 此时,猛地听到晋国公提到了他的名字,忙站了起来。 晋王朝他看了过去。 宋承林忙低头躬身:“明日末将愿意前往比试。” 他的声音有些阴柔,让晋王恍惚了一下,才冲他点点头。 “既然太子选在了我们西大营的演兵场,那末将肯定是要参加的。”京都西大营的卫尉先站出来说道。 “太子殿下在西大营举行比试,定然是有所准备,我们岂能丢了气势,末将也愿参加。”巡防营的统领萧敬紧跟着卫尉喊道。 “虎贲卫的孟光肯定会去,萧将军正好与他一较高下。”萧敬旁边的人冲他笑道。 不断有人要去西大营,晋王很是满意。 第二天,西大营的演兵场异常热闹。 西大营的所有兵将都集中到了演兵场,北面给太子和晋王等人设了座位,还有不少朝中的文臣也闻风而来。 座位越加越多,放眼望去,在京的一半官员都到场了,还有不少官阶较低的,没有座位的,就站在后面观看。 晋王带了一众人等先一步到了现场,来观望的官员纷纷上前行礼。 虽然他觉得自己手下的这些人打败太子手下的那些人,绰绰有余,但是也不敢松懈。 扫过现场去,见参加比试得人都已全副武装,精神百倍,等待上场,他满意的点点头。 忽然,站在最后的宋承林,让他眼前一亮。 晋王韩泽辰没想到一身戎装的宋承林竟然这样俊朗,他成亲那天,现场乱作一团,他被花丐的人头吓得团缩在地上,也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 此时再看,他身材修长,面容清秀,肤白如脂与其他人的粗犷野蛮形成鲜明对比。 以前只听说宋承林是难得的美男,他已阅尽春色,加上头两次见面,他躬肩缩背,所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今日仔细一看,竟是上上等的皮囊,无怪乎,晋国公家的严素娟会看上他。 宋承林感受到晋王的异样的目光,忙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 韩泽辰冲他一伸手,笑道:“免礼起身吧。” 这一幕正好让太子韩泽希看到,“哈哈哈……三弟来的好早。” 韩泽辰听到太子的声音,脸上的神情一滞,忙附身见礼:“见过太子兄长。” 韩泽希人逢喜事精神爽,“免礼,”然后凑到晋王耳边道:“三弟又发现佳人了?” 韩泽辰尴尬的一笑:“皇兄惯会说笑。” 见他身后只有一个孟光,忙转移了话题:“怎么,只有孟统领来参加比试吗?长林军那位周姑娘怎么没来。” 韩泽希笑着看了看天色:“巳时已到,来了。” 恰在此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众人举目望去,五人五骑从霞光射来的方向飞驰而来,身上的盔甲闪着明亮夺目的光,须臾间,到了他们跟前。 最前面的周少瑾一勒马缰,身下的流云仰天一声嘶鸣,止步立马。 周少瑾跨步下马,手中的红缨环子枪猛地一立,震的周围的地面微微颤动。 第22章 比试 韩泽希背手而立,等着周少瑾等人给他行礼。 以周少瑾为首,古逸、姬言州、苏晴、林仙儿分立两边,整齐划一给太子行了军礼。 太子伸出双手扶住了周少瑾的臂肘,“列位请起,让孤给你们介绍。” 说着,朝晋王韩泽辰一指:“那日你们见过,这位是晋王殿下。” 此时韩泽希想要脸面,周少瑾为了能顺利西征,自然会满足他。 听了他的介绍,忙带古逸等人上前给晋王行礼。 晋王看到眼前的周少瑾,两眼不由微微一眯,心里震惊:眼前这个全副武装的周少瑾,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怎么有些熟悉呢。 若是能有一个人可以与之比拟的话,那就是——林,如,南。 除了这张脸,一行一动,跟以前的林如南竟没什么区别。 以前那个女人可是这演兵场的常客,军中所有官兵将领,除了她的兄长能胜她一二,其余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不知道眼前这个周少瑾是虚有其表还是跟林如南一样,武艺高强。 正当他暗自忖度的时候,只听太子韩泽希对周少瑾说道:“你带来的这两名随从,看上去神清骨秀,应是将才。” 周少瑾起身,一一给他介绍:“他们不是我的随从,这位是秦州牧姬尧之子姬言州。” 又指了指古逸,“宁州刺史古驰之子古逸。” 再次提到宁州这个地方,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当年原云南郡王韩宇谋反,云南境内十三州府,十二州府归顺,唯有宁州刺史古驰誓死守城,城破时身中十八箭,被叛军用长枪钉在城楼上示众一月,死状之惨烈令人不忍直视。 叛乱平定后,朝廷论功行赏,可是古驰的子嗣城破时下落不明。 此时太子韩泽希听闻眼前的人竟然是古驰之子,一脸震惊。 “天佑我大寒,古刺史竟然有后,孤要向父皇为你请封。”他双手握住了古逸得肩膀,语气激动不已。 说完此话,又转头看向姬言州:“还有你,你父亲也为国捐躯,朝廷定然不会忘了。” 韩泽希的目光落在苏晴和林仙儿的身上。 不等他开口,苏晴上前一步拱手道:“民女是少瑾的师姐,天下第一剑苏峋之女苏晴。” 林仙儿也上前一步笑道:“我祖父是药王,我是百济堂的林仙儿。” 百济堂闻名天下谁人不知。 民间对百济堂有“阎王绕行堂”的美誉。 听完他们的介绍之后,不光是晋王, 就连太子也惊得瞠目结舌。 他万万没有想到,周少瑾身边竟然聚集了一群这样的人。 晋王韩泽辰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本来以为太子只是有了一个周少瑾,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几个身份背景炸裂的人。 现在周少瑾的身世背景反而成了最平平无奇的存在。 太子满意的看着晋王脸上神情的变化,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三弟,人来的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吧,孤看你的人已经摩拳擦掌了。” 韩泽辰一回神,勉强露出一个苦笑:“太子兄长的这场比试筹谋已久,何必取笑弟弟。” 韩泽希仰天大笑:“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两人笑着相携入座。 在场之人,只有少数距离他们近的人,知道周少瑾一干人等出身不简单,多数人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周少瑾的身上。 尤其是宋承林,自从周少瑾入场,他的眼光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这真的是那个唯唯诺诺,说话也不敢大声的周少瑾吗? 他有些恍惚了,仿佛从来也不曾认识她。 除了那张脸,现在的周少瑾浑身上下与他认识的那个人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也许是他从来也没有好好去认识她。 “比试开始——第一场,卫尉挑战孟光!” 来参加比试的都知道这次比试的目的,卫尉不想去西北,但是又想给晋王挣个脸面,所以就挑了个软柿子捏。 周少瑾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皱。 这是孟晨的弟弟了! 昨日林仙儿告诉她,孟晨出事之后,韩泽希无人可用,力排众议,推荐孟晨的弟弟孟光接替了他的虎贲卫统领之职。 所以朝中有一群人觉得他才能不称其位。 孟光被卫尉点名,毫无畏惧的站了出来。 抽出长剑,身形灵动的到了卫尉跟前,卫尉举刀相抗,一时间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卫尉年过四十,曾战场厮杀,孟光弱冠之年,所以卫尉实战经验远胜于他。 几个回合之后,孟光起初的气势就被卫尉压制了下来。 但是孟光胜在身形灵活,出招奇绝,卫尉也没有占到什么大便宜,五十回合后,卫尉的体力渐渐不支。 孟光见状暗自窃喜,卫尉身形一躲,举刀朝着他的面门硬碰硬得劈了过来,他慌忙躲避,只听“啪——”的一声,手中的剑被卫尉的刀打在了地上。 武器落地,孟光输了。 不过此战已经超出了在场众人的预期,能在西大营卫尉手下走过六十个回合,在年轻一辈的将领中已经不多了。 所以孟光虽败犹荣。 其实在周少瑾看来,孟光隐藏了自己的实力,他的武功路数应是孟晨传授的。 依着他的真实实力,五十招内就能赢了卫尉,不知为何要佯败? 原本想下场挑战孟光的萧敬,见此情景,打了退堂鼓,指名要与姬言州比试。 也许是因为姬言州是周少瑾带来的人中最年轻的。 而且姬言州文质彬彬,不像是武将。 周少瑾与姬言州相处时间不长,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绣衣坊对他的调查。 虽说是从小习武,但是水平如何却不得而知。 毕竟习武,也要看天分。 姬言州翻身上马,弯弓射出一箭,然后笑着冲萧敬一拱手:“我只懂骑射,不懂武艺,认输。” 众人没想到他连比也没比就认输了。 这样算来,刚开场,太子一方就连输两局。 只有站在最后面的士兵看到姬言州射出的箭,正中百丈之遥的靶心,而且靶心已被击穿。 晋王一脸得意的朝着太子看了一眼:“看来太子兄长召集的这些后辈还需要历练啊”。 萧敬听了姬言州的话之后,仰面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姬言州身侧的古逸道:“那就这位古将军吧。” 古逸蔑视的看了他一眼,极不情愿的慢慢从周少瑾的身后走了到了前面。 萧敬见他如此轻视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中的长枪就朝他刺了过去。 古逸脚下未动,微微一侧身,提剑一横,手腕一震,半出鞘的剑横在了萧敬的喉咙处,划破了萧敬的脖颈。 吓得萧敬顿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呆立当地。 “承让!”古逸长剑一竖,剑身归鞘,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周少瑾的身后。 第23章 拼杀 在场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们的比试已经结束了。 苏晴看了众人的反应,忍不住与林仙儿相视一笑。 韩泽希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果然是虎门无犬子,不愧是古驰之子。” 京都巡防车骑将军霍骐上前伸手扶住了萧敬,“战场厮杀,光靠这些短兵器耍技巧是不行的,得长枪长矛的刺杀,我看那位手执红缨环子枪的姑娘颇有统帅的气派,不知敢不敢与俺霍骐一战。” 他此话一出,姬言州和古逸同时挡在了周少瑾的前面。 霍骐是曾西征过的老将,武艺冠绝军营,于十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存在。 自林家的事出了之后,他心灰意冷,意志消沉。 今日能站出来,算是看得起周少瑾了。 没想到还没开战,就有两人站出来护着她。 他见状轻蔑的一笑,退了回去,“之前听闻周姑娘平了民乱,我是不信的,现在倒有些信了。” 众人都听出他话里有话,一时间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晋王冲太子道:“兄长,诸位都知道这位周姑娘曾为宋家妇,只不过被弃了,不知道武艺如何?” 他说完此话,朝着宋承林看了过去。 晋王的话是替宋承林找场子的,可是没想到宋承林以为晋王暗示他上场,慌忙站了出来。 “你身上的那些伤就是这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儿打的?”一向嬉皮笑脸的林仙儿,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苏晴听了此话,忙摸了摸周少瑾,一脸紧张的问道:“你身上有伤?他打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玩意儿。” “早就好了。”周少瑾握住了苏晴的手。 “伤好了,疤还在。”林仙儿将自己的长剑收好,抽出马鞭,猛地在空中抽了一下,“让我去会会他。” 周少瑾知道宋承林落在林仙儿的手里,不将他打残了,绝不会停手的。 所以她双手抱在胸前,等着看好戏。 林仙儿几个跃步到了宋承林的跟前,招呼也不打,一鞭子就朝着他的脸抽了过去,幸好他反应快,勉强躲过了。 宋承林躲过这一鞭之后,慌忙拔剑,可是林仙儿是谁,岂容他还手。 “哐哐哐……”连着四五鞭,将宋承林抽的毫无招架之力。 晋王见状,跃身下场,长剑一挥,冲着林仙儿就去了,还未行至跟前,苏晴从天而降拦住了晋王的去路。 “晋王殿下,民女苏晴斗胆冒犯了。”苏晴话音刚落,手中的剑鞘“嗖——”的一下离手,朝着晋王飞去。 晋王飞身躲过,反身抽剑,与苏晴得剑鞘相撞,将其击落在地,剑刃破风之声刺耳,紧接着挥剑朝着苏晴劈来。 苏晴两眼不由一亮,她着实没想到晋王竟然还有这样俊的功夫。 两人来来回回一百多招竟未分胜负。 未分胜负的原因是晋王一直在关注林仙儿和宋承林的战况。 苏晴心里也清楚,晋王若不分神此时早就赢了她了。 此时的宋承风已经被林仙儿打的满地打滚。 苏晴也渐渐落了下风。 周少瑾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红缨环子枪猛地往地上一杵,丹田发力,冲场上喊道:“住手——” 她的声音响彻整个演兵场。 正在酣战的四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三人,因为宋承林全无还手之力,只有挨打的份,听到周少瑾的声音,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 就连晋王也鬼使神差的停下了,伸手将宋承林扶起来。 他是从小习武的人,自然知道周少瑾这一声里蕴藏了多少内力。 周少瑾眼睛扫过在场的人:“所谓比试,无非是想看看我们长林军的人,有没有真本事,能不能当得起太子的信任和重用,既如此,我作为长林军的统帅,愿意接受任何人的挑战。” 这话是说给晋王听的,也是说给太子听的。 刚才还对周少瑾嗤之以鼻的霍骐,听了此话觉得她倒也有些血性,“既然周姑娘的话说到这儿,那俺老霍就陪你走两招。” 霍骐用的是典型的战场拼杀利器——风头斧。 他当年曾跟林熙西征,斩杀单鞑骑兵无数,用的就是这把风头斧。 现在肯跟周少瑾过招,完全是看的起她。 周少瑾一拱手给他行了一礼,“请霍将军指教。” 霍骐不管什么内力,也没有多余的技巧,出手就是拼杀,风头斧一轮足有千斤力,呼啸着朝周少瑾而来。 这一斧若被打中,不管多硬的头也得被打的稀碎。 周少瑾自然不会硬碰硬,红缨环子枪往前一伸,勾住了风头斧的前端,顺势往后一撤,借力将霍骐带出几丈远。 霍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站稳后欣慰的笑道:“你用的是林家枪法。” 周少瑾收回环子枪,回道:“我父亲周森从未否认自己师承林家。” 霍骐满意的点点头,风头斧左旋又是一轮,打向周少瑾另一边。 周少瑾仰头下腰之时,反手将环子枪往前一推,枪头直指霍骐咽喉。 慌的霍骐忙往后撤,风头斧险些脱手。 周少瑾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跃身换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枪头,抵在了霍骐的背心处。 霍骐仰天而笑:“老夫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他回身冲周少瑾一抱拳,算是行礼:“姑娘比这些人已经强远了,但是若说到西征单鞑,光靠武艺是不行的,还要会行军布阵才行,这个,你父亲教过你吗?” 周少瑾想起自己的父亲林熙,点头道:“父亲曾耳提面命。” “姑娘若不弃,俺愿追随姑娘西征。”他说完也不等周少瑾回话,转身走到太子跟前:“殿下若有意西征,老臣愿意前往。” 韩泽希听了此话,大喜过望,一是没想到周少瑾的实力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以前他虽寄希望于周少瑾,可是毕竟没见过她真正的实力。 虽然她能火并花丐,可是却未必能去打单鞑。 在他心里花丐就是土匪,是乌合之众,与单鞑骑兵没法比。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周少瑾与以前的林如南竟然不相上下。 真是老天保佑! 二是此次比试竟然激发了霍骐的斗志,若有霍骐随军西征,那西征军就如虎添翼,胜算又多了一份。 以前满朝文臣武将曾言,无人能完成西征,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单鞑议和,或和亲或赔银子,如此才能解救大寒子民。 可是现在有了周少瑾,而且霍骐愿意协助。 这样的情况谁还敢说议和。 晋王酸溜溜的道:“霍将军沉寂了这么多年,一听到西征,竟然来了精神。” 韩泽希冷冷的道:“因为他知道,攘夷强于内斗。” “哈哈哈……好一个攘夷强于内斗,我儿果然长大了” 太子与晋王听了此话慌忙回头,见皇帝一身常服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第24章 臭屁 “儿臣见过父皇!”两人慌忙行礼 众臣忙跟着拜见,山呼万岁! 周少瑾等人默默随众人跪下,仇人近在咫尺,她若出手,皇帝未必能活命。 只是若是皇帝死了,太子跟晋王必然挣得头破血流,天下必然大乱,遭殃单位还是百姓。 想到这些,她握着长枪的手松了松,悄悄抬眼看向当今皇帝,他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可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是个缠绵病榻的人。 那这近一年的时间他都在装病。 不理正事也是故意的! 他是为了什么?考验太子? 为了考验太子,连单鞑入侵都不管? 连民变都不理? 就在此时,她觉得有一双目光朝着自己这边望了过来,她悄悄抬眼看去,朝她看过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云南王——凌玖宁! 凌玖宁站在皇帝的身后,毫不避讳的看向周少瑾。 周少瑾早就得到凌玖宁离开云南的消息。 可是,后续绣衣坊没有汇报他的去向,说明绣衣坊的人没查到他的去向。 原来他进京了。 他最终还是听从当今皇帝的调配。 “都起来吧,不必拘礼了”皇帝一抬手命众人起身。 晋王站起身,道:“父皇,这里风大,这几天的天气又格外冷,您怎么来了?” 皇帝哈哈一笑:“不妨事,这不是纳闷你们这个比试嘛,进行的怎样了?有没有比出冠首?”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周少瑾。 太子韩泽希忙上前回话:“若说比试,儿臣昨天跟父皇提及的这位周姑娘略胜一筹。” 皇帝将目光落在周少瑾的身上。 周少瑾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依制给皇帝行礼。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听闻你平了霍州的民变,杀了民变的头目?” “是太子殿下指挥得当。” 皇帝点点头:“嗯,二十年前,我们大寒出过一位战无不胜的女将军,你可曾听说过?” 周少瑾自然知道,但是她摇了摇头:“臣女不曾听说。” 她不想让皇帝觉得她与林家的关系过于密切。 “看来周森没有跟你说过此事,没事,我们大寒一向开明,女子只要有能力,一样可以保家卫国,封侯拜将,你起来吧。” 皇帝说完回头冲凌玖宁道:“这是太子选出来的人,刚才你也看见她与霍骐过招了,是有些本事的,让你带去西北,你可愿意?” 凌玖宁冷冷的暼了周少瑾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但凭陛下安排,臣无不从命。” 周少瑾在心里白了他一眼:还是跟以前一样臭屁。 皇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单鞑还真以为我朝没人能治得了他了,哼!” 他朝着众人看了一眼:“西征之事,朕已有安排,等待圣旨吧。” 周少瑾带领姬言州等人暂回周家等待。 路上林仙儿忍不住骂道:“皇帝真是个老狐狸,天下人都以为他病的要死了,没想到来了这么一招。早知道他本来就要西征,我们何须如此麻烦?少瑾也不用……” “闭嘴吧!”不等林仙儿说完,苏晴忙打断了她,给她递了一个眼色。 林仙儿不服气的一甩马鞭,一脸的不以为意,可是却也没有再往下说。 姬言州道:“其实,这样也不能算不好,反正我们的目标是西征单鞑,现在有了皇帝的支持,不是更好。” 周少瑾点头道:“说的不错。西征才是我们的目的,谁统领西征大军不重要。” 他们说话的时候,古逸始终在走神,完全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 周少瑾看了他一眼:“古逸!” 听到周少瑾唤他的名字,古逸一回神转头看向她。 “今日终于见到心心念念云南王了,怎么没有上前亮明身份?” “或许,他早就忘了我了,又或许是我心里害怕他忘了我,所以,不敢上前。”这是一直冷脸的古逸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腼腆的笑。 他与云南王之间的事,只有周少瑾知道,所以其他人听的有些茫然。 “去了西北,会日日与他见面,有的是机会。”古逸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安慰了自己一句。 看的出来,他心情很好。 今日心情很好的还有姬言州。 因为今天他可以看到弟弟妹妹了。 以前他们虽然过的辛苦,可是都在一起,这段时间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周少瑾走了之后,没有给周家任何消息。 所以杨氏和周少瑜都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杨氏只是听周少瑜说姐姐可能去西北打单鞑了。 杨氏知道自己的女儿小时候跟着父亲学过骑射,可是她一个女儿家怎么能独自去西北,连朝廷都管不了的事,她怎么管的了。 这不就是去送死吗? 虽然和离对一个女人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可是她已经打算好了,就算是自己的女儿永远也嫁不出去了,也一定养她一辈子。 杨氏始终想不明白周少瑾为什么要离家,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西北。 所以,周少瑾离家的这段日子,她日日悬心,时时哭泣,派了很多家丁出去打听寻找,可是也不过是大海捞针而已,始终没有周少瑾的消息。 幸好家里多了两个孩子,时时在她膝下承欢。 周家孩子少,周少瑾出嫁后,就只有周少瑜一个人,多了两个孩子,家里忽然就热闹了起来。 周少瑜时刻谨记周少瑾的嘱咐,将姬家的弟弟妹妹照顾的很好,自己有什么一定也让母亲给他们准备一份 杨氏听说他们的父亲是秦州牧姬尧,已经战死沙场,所以也更加怜爱他们。 这段日子,姬家兄妹在周家被养的白白胖胖,粉嘟嘟肉乎乎的。 此时,哥哥姬言川正在院中与周少瑜练武,妹妹姬言玉与杨氏坐在廊下学着绣帕子。 忽然,二门外的一个婆子脚下生风一般,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太太,太太,我们姑娘回来了,太太,太太,我们姑娘回来了……” 杨氏手上的针一下戳到了指尖上,她也不觉得痛,忙站起身问道:“你说谁回来了?” 婆子一面喘气一面拍着胸口喊道:“我们姑娘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好几个小姐少爷。” 杨氏一面牵了言玉的手往外走一面语无伦次的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好几个小姐少爷,哪来的好几个小姐少爷。” 周少瑜与纪言川放下手中的木枪,喊道:“会不会是你们长兄跟我姐姐一起回来了,难道他们将鞑子打跑了吗?走,去看看。” 杨氏带着孩子们还没有出二门,早就看到一身戎装的周少瑾带了两个少年两个姑娘进了大门,朝着他们这边来了。 第25章 捐饷 杨氏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少瑾,少瑾……” 等到了跟前,她眼睛含泪,满心的话却说不出来,只是哽咽道:“死丫头,跑哪儿了,让为娘日日悬心。” “是女儿不对,让母亲担心了。”周少瑾的礼还没有行完,刚蹲下身,就被杨氏拉起来抱在了怀里。 “姐姐,你这身装扮真是飒爆了。”周少瑜两眼放光的看着周少瑾,“我也想去当兵打仗了。” “你少跟着起哄。”周少瑜的话刚出口,就被杨氏呵斥了。 周少瑜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姬言川和姬言玉小跑着扑到了姬言州的怀里。 姬言州看到弟弟妹妹,被养的面色红润,健康活泼,心里很是感激,行礼感谢杨氏的费心。 杨氏此时忙将他拉起来:“你是少瑾的朋友,我照看他们是应该的,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多礼。” 说完此话,又冲林仙儿和苏晴他们笑道:“都别站着了,都进屋,到家了,一会儿我让厨房给你们做好吃的。” 吃完饭,姬言州带弟弟妹妹玩去了,古逸一直呆坐,林仙儿和苏晴在周家院中闲逛,“周伯母好吃好喝招待我们,若是知道,我们过几天就把少瑾带走,会不会把我们打出去。” “打不打不知道,走的时候肯定不怎么顺利。”苏晴笑道。 其实,没有等几天,第二天皇帝的召见圣旨就到了周家。 “你要去见驾。”古逸追出门外问道。 周少瑾点头,知道他的意思叹道:“皇帝只召见了我一人,你跟去了也可能被挡在宫门外,所以未必能见到他。”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古逸挠挠头笑道。 周少瑾没有拆穿,冲他一挥手,“那走吧。” 二人骑马随传旨内侍来至皇宫门口。 内侍声音尖细温和的道:“这位勇士请在宫门外等候吧,没有召见不得入内。” 古逸只好眼看着周少瑾一人进了宫门。 皇宫对周少瑾并不陌生,此番进宫也算故地重游。 此时,太子已在泰和殿门口迎着她。 见她一身骑马装轻盈的走来,忙上前道:“刚才父皇已许了孤,让你担任西征军左翼先锋将军,一会儿你只管谢恩就是。” 周少瑾知道,太子这是让她不要忘了他的提携之恩,回道:“多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厚恩没齿不忘。” 听了此话韩泽希喜笑颜开。 果然正如太子所言,周少瑾觐见后,皇帝下旨,封她为西征军左翼先锋将军,直接听从凌玖宁调遣。也可直接密奏皇帝。 她底下还有副将孟光、萧敬。 右先锋将军为霍骐,他下面又有副将古逸、卫尉。 对太子和晋王,皇帝还真是一碗水端平。 十天后是黄道吉日,皇帝会亲自为西征军送行。 这十天,除了辎重兵,其余的西征兵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 宋承林凭借晋国公的推荐进了光禄寺,又与严素娟已完婚。 本来想着宋家要平步青云,跻身进入京城的高门显户了,可是不成想一次比试,又将他打残了。 这次可没有一个像周少瑾那样的人日夜照看他了。 严素娟进门前想的宋家千好万好,没想到进门后,连吃顿好的都得她从自己的嫁妆里出钱。 现在她终于知道银子的重要了。 以前在国公府,她从来不知道一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有时候一件头饰就几百两银子。 现在她知道了,一百两银子能让将军府上下吃一个月。 为了省钱,厨房做的饭菜素多肉少,清汤寡水。 如今她怀着身孕,好吃好喝还吐的昏天黑地,更别说宋家厨上送来的那些东西了,看了就想吐。 可是宋承林是她自己选的,而且为了嫁他,还得罪了一个周少瑾。 想到这一点,她就跟嗓子眼堵了一个苍蝇一样。 周少瑾不过是一个七品太医之女,而且已经是和离过的女人了,却天天被人拿出来与她这个国公府的大小姐做比较。 原本她跟自己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论身份、背景、根基,她样样比不过自己。 现在周少瑾成了太子跟前的香饽饽,人人都奉承她,捧着她,就连宋家她的大嫂李氏,说起周少瑾也是满嘴夸奖。 严素娟心里愤恨不已,周少瑾毁了自己的成婚礼,这个仇,她绝不能不报。 现在的宋老太太有了心疾,嫁妆因为给严家下聘失了大半,看到严素娟就想起她的嫁妆。 一不舒服就哭着闹着让李氏给她找周少瑾。 完全不避讳严素娟就在跟前。 李氏每每只拿她的话当耳旁风,面上应着,一次也没找过周少瑾。 宋老太太问起来,李氏就以严素娟搪塞她:“现在老二的正妻是国公府的小姐,少瑾就是有心想来看您,也不敢来啊,惹恼了国公府家的小姐,那还了得。” “什么国公府的小姐,我们好吃好喝跟个祖宗似的供着,一点儿好处不能给我们宋家带来,反而断了我的的活路,他们家老太太的病倒是被我们少瑾看好了,现在轮到我了,她就不让少瑾上门了,这是大不孝……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宋老太太两天哭三顿,闹的宋家日日鸡飞狗跳。 整的韩素娟,没有一天是舒心的。 宋承林在演兵场受了伤被人抬回来的,现在在家里养伤,每日不是这个哭就是那个叫,可是这两个女人,他谁也不敢惹,越养越伤。 晋王不放心他的伤势,微服来看他,见他形容消瘦,神情颓然,问及缘由,才知他处境艰难。 “不必担心,既然少夫人有身孕不能照顾你,那本王派人照顾你。” 当天下午,晋王就派人用一顶小轿送了一个侍妾给宋承林,说是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的。 宋家上下颇为震惊,明明宋承林在演兵场的比试,输的一败涂地,为何反而得到了晋王的青睐。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对宋家而言这是天大的好事。 宋老太太又有了一个不怕严素娟的理由。 严素娟知道后,气的回了娘家,跟晋国公夫妇哭诉。 晋国公跟了晋王多年,知道他的癖好,可是这怎么跟自己的女儿说,只能让她暂时住下,好好养胎,先把孩子平安生下才是最主要的。 他还要忙着西征筹粮的事,哪有功夫管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 十万大军出征,每个人都要吃喝。 虽然这是个肥差,可是现在国力空虚,户部哪有银子,没有银子去哪儿筹集这么多粮草。 皇帝要求他们十天内先筹集十五天的军粮,后续粮草再陆续运往西北。 晋王非要跟太子挣这个差事,还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了他。 他思来想去决定向皇帝请旨,让在京权贵富商“捐饷”。 他猜想皇帝肯定也想这样办,但是得有个人请旨提出来。 果然,他一张嘴,皇帝就同意了,立刻下了旨。 一时间“捐饷”的事传遍京都。 “捐饷”是自愿的,捐五千两可进云锦卫为普通侍卫,一万两可为八品云锦卫,两万两为七品云锦卫……捐到五万两就可以担任从四品云锦侍卫领了。 虽是虚职,可是却可享朝廷俸禄,一些好脸面的有钱人,很愿意花点钱给子孙谋个闲职。 就算是没有这方面需求的在京官员,若一两不出,脸上也不好看。 所以愿意的不愿意的都得捐。 晋国公起得头,自然得带头捐。 他要捐一万两,国公夫人不同意:“都捐出去,我们国公府还要不要开销,再有两三月就过年了,人情往还都是银子。” 严素娟知道了之后,小心的问道:“母亲,一万两银,我们府上都拿不出来吗?” 王夫人叹道:“不是拿不出来,而是每年能动的银子就那么多,你出嫁的时候,给了你十万两,加上店铺田产,够你在宋家一生吃喝不愁了……” 她的嫁妆单子很长,当时也只是粗粗一看,此时才意识到,她一辈子的花销也才十万两,而她为挣一时之气,就欠了周少瑾五万两。 她是不是疯了。 第26章 追债 可是周少瑾拿了欠条之后一直没有跟她讨要,她是忘了还是不缺银子? 现在严素娟日日担心周少瑾上门讨要,若是让自己的父母知道了,还不气疯了。 她现在只盼着周少瑾财大气粗,不缺这五万两银子,或者只当是她的气话,没有放在心上。 “我怎么可能忘了!那可是五万两银子。”此时在周家,青黛与周少瑾也在谈论这五万两银子的事。 “正好用这五万两银子给少瑜捐个侍卫领。” 出了“捐饷”的事之后,恐怕能笑出来的只有周少瑾了。 林仙儿和苏晴从街上逛了回来,正好看到周少瑾主仆在说笑。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林仙儿凑上来问道。 “林姑娘好,苏姑娘好,在说宋家的少夫人欠我们姑娘五万两银子的事儿”青黛一面给她们奉茶一面笑着说道。 “严素娟吗?她竟然欠你这么多钱?她是怎么欠的?你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了?”苏晴不解。 忍冬笑着将当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林仙儿和苏晴说了。 苏晴和林仙儿笑的前仰后合:“你这算不算欺骗无知少女?不过,我喜欢,很符合你的风格。” “她自己愿意,我有什么办法,看当时的情景,她还怕我不要她的钱呢,我也是为了解他人之难。”周少瑾一脸无辜。 “咱们去把钱要回来吧,还等什么。”林仙儿一拍桌子站起身。 “对,你不好意思,我俩拿了欠条去给你要,长这么大还没干过讨债的活呢。”苏晴也觉得上门讨债这件事很有趣。 周少瑾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走——忍冬把欠条拿出来,我们去讨债。” “奴婢也去。”青黛从忍冬手里拿过欠条,捂在了自己怀里。 “去去去,都去!”林仙儿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与弟弟妹妹在院中嬉闹的姬言州听到了,也要去。 被林仙儿拦住了:“我们一群女人的事,你掺和什么,你去了有些事就不好办了,比如撒个泼打个人啥的……我们是去要债,你去,别人就可能以为是打劫了。” 姬言州只好作罢,看着她们出了大门。 她们五个女人特意坐了轿子去了宋家。 宋家的人一听说是周少瑾带着几个姑娘来了,都愣住了。 周少瑾来做什么? 就连李氏也想不出缘由,难道是临期行前来跟她辞行? 虽说她与周少瑾关系不错,可是身份摆在这儿呢,她辞谁也辞不到她这儿啊。 带着满心疑惑,命人将她们请进门。 “听闻妹妹被封了将军,还没有祝贺你呢。”李氏迎着周少瑾,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少瑾是个直来直往的人,笑道:“多谢李姐姐,我今天是来找二少夫人的,她出嫁前与我这里有些债务未清。” 严素娟欠周少瑾银子!? 这是怎么欠的? 李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妹妹的意思姐姐没大明白。” 林仙儿是个急性子:“你弟妹——国公府严家小姐欠我们少瑾五万两银子,赶紧把她叫出来还钱,我们等着使呢。” “她欠你五万两银子!”李氏差点从椅子上跌落到地上,“这,这,这是什么时候欠的?她,我,我可做不了主,我去找她。” 说完此话,她才记起来严素娟回晋国公府了。 “哦,对对对,她回国公府了,要不你们去哪里要。” “她现在已经出嫁了,是你们宋家的媳妇,若是她不出来还,那就只能找你们宋家的当家人要了,怎么,你们想赖账啊”苏晴一进来就看到这宋家处处透露着寒酸,还真怕他们赖账。 现在宋家的当家人就是李氏,把她卖了也变不出五万两银子。 苏晴冲青黛道:“欠条拿来,给宋少夫人过目。” 李氏看了欠条差点没晕过去,“我,我去秉明婆母,这个家我没法当了。” 她身边的嬷嬷忙拉着她:“少夫人,这件事还是赶紧派人去问问二少夫人为好,现在老太太病着,怕是受不得刺激,万一吓出个好歹,让大爷怪罪您,伤了夫妻之情就不好了。” 李氏已经乱了方寸,听了嬷嬷的话忙点头:“我让严素娟气糊涂了,快去将此事禀告大爷二爷,再派个人将二少夫人接回来,就说债主上门催债了,她闯的祸,让她自己回来处理。” 她吩咐完了之后,一脸尴尬的看向周少瑾:“少瑾,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周少瑾将当日的情景简单说了一下,笑道:“她自己硬要给,多少不论,让我自己报数,我想着要少了岂不是看不起国公府,要多了又显得我太贪了,所以就取了一个折中的数——五万两。” 这还是折中的数! 李氏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气的皱眉:“什么国公府的小姐,简直就是个棒槌。” 他们正说着话,宋承林得到消息,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有伤,扶了侍妾嫣红的手三步并做两步到了会客厅。 一进门,顶头看见林仙儿坐在厅中,脚下不由得一软,差点摔倒。 当日就是这个女人在演兵场追着他打,下手比周少瑾还狠。 林仙儿也看到了宋承林,起身抱肘走到他跟前笑道:“宋将军,伤好了?” 再看,竟然与晋王比试百招不败的苏晴也在,他的腿更软了。 周少瑾将欠条举到了宋承林的面前:“严素娟亲笔签字画押,你身为人夫,不会不认吧。” 宋承林看着白纸黑字的欠条,气的满脸涨红,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个贱人大笔一挥,就欠了五万两。 莫说五万两,就是五千两,五百两,宋家现在也拿不出来啊。 宋承林现在对周少瑾的情感非常复杂,原本他对周少瑾满眼嫌弃,等他意识到周少瑾也有可取之处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已不可修复。 现在的周少瑾是西征军左翼先锋将军,官阶正二品,比自己高出许多,在正式场合见面是要给她行礼的。 若是现在周少瑾依然是宋家妇的话,那他们宋家岂不是飞黄腾达了。 此时,周少瑾就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他们已经有千里之遥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他可以随意驱使,触手可及的周少瑾了。 “宋将军,我在问你话!”周少瑾见他低头不语,冷冷的问道。 宋承林牙齿打着颤,他想不认,可是却没有这个胆量,待要认下,可是他认不起啊,他们宋家卖田卖地也凑不出五万两银子。 此事只能由严素娟自己担着,若是她从自己的嫁妆里拿出这五万两也就罢了,若是拿不出,他就只有休妻,与这五万两债务划清界限。 “我命人去接她回来。”宋承林低声说道。 “好,我等着。”周少瑾又回到了椅子上坐下。 看这架势,今天拿不到钱,就不走了。 第27章 还钱 此时国公府热闹了,一会儿功夫两拨人来接严素娟了。 她是跟宋承林闹了别扭才回来的,宋承林没来,她才不回去。 李氏派去的人见严素娟这个节骨眼还在使性子,索性就只说了:“我们大奶奶在家急得不行,周将军来了,说二奶奶欠着她的银子一直没结清,现在她急用,让您还钱呢。” 还钱! 周——将——军! 周少瑾上门要钱了。 严素娟听了此话顿时傻眼了。 过了已一会儿,她才捂着肚子喊道:“我,我肚子疼。” 身边的慌了忙扶住她,一叠声的喊人找太医。 太医还没来,宋承林派的人又来了。 这边如此热闹,王夫人听到动静过来,一问缘由,险些昏过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王夫人一面哭一面骂。 “母亲,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不想回去。”严素娟哭着求自己的母亲出面。 “娟,这不是个小数,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自然不会不管你,可是你现在是宋家的媳妇,难道宋家就置身事外吗?”王夫人说这话是给宋家人听的。 严素娟听了此话,以为严家出不起这个钱,擦了擦眼泪道:“母亲既然为难,我从自己的嫁妆里出就是了,不必为难宋家,大不了我后半辈子节衣缩食过日子。” 王夫人听了此话气的要捶她,举起手,又想着她有孕在身将手一甩恨恨的道:“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什么叫为难宋家,难道你不是宋家的媳妇,你出了事他们不应该管吗?” 说完自己嚎啕大哭:“你是我千宠万宠养大的,临了你竟然这样想我。我不是想着宋家替你还多少钱,起码他们应该拿出态度来,不能让你一人面对,你个傻孩子!你已经出嫁,若事事都是娘家出头,他宋家脸上能好看吗?” 听了王夫人的话,严素娟捂脸哭起来:“母亲不知,宋家外面看着好,其实就是个空架子,连女儿吃饭都得从自己的嫁妆里拿钱,能替女儿挡什么事儿!” 这些事,她回来从来没说过,现在王夫人才知道宋家竟然这样不堪。 “你说你当初怎么就迷了心窍,非要嫁他呢!” 哭归哭,闹归闹,可是问题还是要面对,周少瑾还在宋家等着要债呢。 王夫人擦了擦眼泪,冲宋家的人道:“你们先回吧,你们二奶奶身体不适,一会儿太医看过了,若没事,我亲自送她回去。” 宋家的人听了此话,相互看看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你们连二奶奶的身体也不顾了?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们二爷的亲骨肉,万一出个差错,你们谁担当的起。” 宋家的人无奈,只好悻悻的回了宋家。 宋承林见他们回来了,可是严素娟却没回来,问怎么回事? 去的人如实禀告,连同王夫人说的“严素娟现在是宋家媳妇,理应承担起来”的话也没落下。 “岳母若如此说,那就是逼着我休妻了。”宋承林扶额叹道。 他正说着外面有人传话:“国公夫人送二奶奶回来了。” 李氏,宋承林忙出门迎着。 周少瑾等人依旧在座位上喝茶。 将王夫人让到了上座上。 严素娟哭的两眼通红,站在了王夫人的身后。 王夫人已落座,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对宋承林道:“你们成婚一月,听闻你就有了侍妾?真是好大的排场!” 宋承林一拱手:“岳母大人,小婿并没有什么侍妾,是晋王殿下看臣无人照看,所以赏了个丫头给小婿,让她照顾小婿的身体。” “哈——拿出晋王压我,就算是晋王,也没有往人家新婚小夫妻房里塞人的道理。” 王夫人深深出了口气:“好,侍妾的事暂且不说,眼前这件事你说怎么办?” 宋承林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冲严素娟道:“你说这件事怎么办,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 严素娟冷笑点头,“现在母亲是问你怎么办?你不是我的夫君吗?” 宋承林听了此话之后,压在心里的火气一下爆发了,大声喊道:“可是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 严素娟也没有让着他,“我为什么惹出这件事,还不是为了给你报仇。” “你少拿我说事!我让你给她写的欠条吗?五万两啊,那不是五两银子,是五万两!”宋承林一想到五万两银子,就心疼的抽抽儿,这五万两银子,她给宋家不好吗? 竟然拱手给了周少瑾,怎么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在看看严素娟现在的样子,与周少瑾站在一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以前心里的落差没有很大,可是现在她俩一起出现在他跟前,两人之间的差距一下就具象化了。 他不明白,当时他是瞎了哪只眼,怎么会放着明艳动人的周少瑾不顾,去找相貌气质平平的严素娟的。 严素娟满脸泪水,一手轻轻扶着肚子,看向周少瑾:“我觉得你说的一点没错,我确实一点也不无辜,当知道他是有妇之夫的那天,就该迷途知返,不该越陷越深,闻道犹迷,没脸委屈。这一切都是我该承担的。” 她说完此话,强忍着腹中的疼痛道:“母亲,女儿不孝,让您费心了。” 王夫人握着她的手,使劲儿的点点头,冲自己带来的嬷嬷道:“去安排,命人从国公府的库房,我的嫁妆里支五万两现银装车,送到周家去。” 说完转头对严素娟道:“这件事就我们母女担下吧,这个钱母亲给你出了。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我们不能因为这件事,让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严素娟嚎啕大哭,她的身体慢慢软了下去,此时,忽然她身后的丫头喊道:“血,二奶奶流血了。” 周少瑾见状忙上前给她把脉,回头冲青黛道:“去药房找黄连,赶紧的!” 黄连汤需要时间,可是严素娟的身体状况已经等不了了,她只能以穴位给她止血稳胎。 王夫人吓得走不了路,语无伦次:“刚才的太医不是说无妨吗?怎么忽然这样,一定是被气着了,被你气的……我女儿有什么闪失,我饶不了你们。” 宋承林也被吓坏了,不管怎么说严素娟肚子里的还是他的亲骨肉。 不多时,青黛熬了黄连汤来了:“幸好药房还在,不然奴婢可熬不出这黄连汤。”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周少瑾又给严素娟诊脉:“暂时无碍了,不过以后三个月,你只能卧床平躺保胎,不能再下地走路了,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的孩子。” 在救治严素娟的时候,林仙儿和苏晴在无聊的等着她 听她说完此话之后,林仙儿立马道:“行了,没我们的事儿了,我们走吧。” 周少瑾看看天色,摸了摸咕噜叫的肚子,道:“走吧,也没人管饭。 李氏一脸尴尬,“妹妹,今天家里忙乱,改日……” 周少瑾见状忙道:“李姐姐不必为难,我只是说笑。” 此时,严素娟拉住了她的手:“不要以为你救了我的孩子,我就会原谅你!若没有你的苦苦相逼,我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第28章 新坟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欠条是你自己写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少瑾不计前嫌,费心费力救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竟然这么说?活该你摊上宋承林这样没担当的男人。”苏晴一听,暴脾气一下被激起来了,若不是周少瑾在跟前,可能她就要上前动手了。 宋承林被苏晴现场点名,气的猛地站起身:“你说谁没担当?” 林仙儿握着手中的鞭柄侧头冷眼朝他瞪了一眼:“说你呢,怎么,想动手?” 宋承林瞬间软了下去,现在他最不想惹也最不敢惹的人就是林仙儿了。 周少瑾回了严素娟一个冷冷的眼神,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没有理会她,转身往外走。 只听身后的严素娟冲她喊道:“宋承林有没有担当都不是你的人了,你是已经和离过一次的女人了,就算是当了女将军又能怎样,没有男人愿意娶你了。” 周少瑾冷哼一声回过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是国公府的小姐,论身份、地位、背景,你都没法跟我比,以后我还会有孩子傍身,我依然会过的比你好。”严素娟愤愤的说道。 “好,祝你福寿绵长。”周少瑾说完拉了苏晴和林仙儿就往外走。 李氏起身相送。 才出门,看到宋老太太柱了拐等在门外,见了周少瑾后一脸堆笑的上前凑:“少瑾呀,吃了饭再走吧。” 周少瑾猛地看到她对自己这么热情,吓了一跳,回过神才意识到她是为了治疗心疾的药。 “我已经将治疗心疾的丸药药方誊写给了晋国公府的老夫人,你若想要,问你儿媳妇要就行。”周少瑾说完立马拉着林仙儿和苏晴飞快的离开了宋家。 “我都饿得前心贴后心了,你也不请我们吃个饭再回家吗?大债主。”林仙儿摸着肚子冲周少瑾道。 “请请请,想吃什么?” 他们三人正在街上闲逛,打算找家馆子吃饭,忽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像是在追什么人。 “那不是古逸吗?他这是去干嘛?”苏晴一脸纳闷。 “你俩先回府,回去清点一下国公夫人给的银子,清点好了送去户部。” 周少瑾将青黛和忍冬打发走,带了林仙儿和苏晴,快步追着古逸而去。 她们一直跟着古逸出了城门,到了郊外。 “他这是去干嘛?”她们越跟越纳闷。 周少瑾往前看了看,皱眉道:“好像在跟踪什么人。” “再往前的园林似乎是有人家的,你看打理的很好,难道他偷偷在京城置办了房产?”林仙儿指了指前面的园子道。 “这几天古逸整个怪怪的,一天天见不到人,他不会每天来这儿吧。”苏晴也是一脸不解。 “他停下了。”周少瑾忙拉住了林仙儿和苏晴蹲下身藏在深草丛中。 让她们更为惊讶的是,古逸并没有继续往前走,就那样站在那里,站了半天就返回了。 等古逸走回来的时候,她们悄悄躲了起来。 眼见着古逸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她们才慢慢走出来,不约而同的朝着古逸刚才所站的地方走去。 “这有什么?”林仙儿的话还没有说完。 “好漂亮的花,是凤尾兰,这地方怎么有人种这么名贵的花。”苏晴惊讶的望着眼前的一大片花海。 林仙儿朝着中间得位置指了指,惊讶的道:“那是什么?” 苏晴声音颤抖:“一座新坟。” 她们三人快速穿过花丛,到了坟前。 当看到坟前的碑文时,林仙儿手中的剑吓得掉落在地上,周少瑾则险些瘫倒在地。 苏晴慌忙搀住了她的手臂。 “这是谁立的?!”五年没有落泪的周少瑾眼泪婆娑。 “不会是——古逸吧?”苏晴一脸难以置信。 她说完此话后,摇了摇头,将自己否定了:“这个坟应有一月了,而且精心打理,古逸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哪有这个时间。” “难道是太子?”林仙儿说完朝周少瑾看了过去。 “怎么可能,太子要有这个心,那林家也不至于……。”苏晴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小心翼翼的看向周少瑾,见她神情有些恍惚,忙劝道:“少瑾,我们不管这些了,爱谁谁,我们回家。” 林仙儿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都饿死了,我们赶紧回去吃饭吧。” 周少瑾木然的被她们拉着离开了这个地方,进城,走进车水马龙的人群。 可是那行字却始终在她的脑海中来来回回飘荡:“林氏如南之墓” 让她觉得周围的一切如梦如幻。 熙攘之声过耳,周少瑾有了一丝真实的感觉,喃喃道:“我是谁,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林仙儿与苏晴交换一下眼神,“你是林如南,现在是周少瑾,你是为了报仇,报林家的血海深仇。” 周少瑾点点头:“对,我要报仇,报仇!” 此时一阵马蹄声由近及远而来,声音直击周少瑾的灵魂深处 一个一身戎装的士兵,一勒马缰立马在她们跟前,跳下马行礼道:“大人可是左翼先锋将军?” 苏晴忙指了指周少瑾道:“她是左翼先锋将军。” “我们大将军有请先锋将军过府商讨西征单鞑事宜,末将找了您一下午了,这会儿我们大将军肯定等急了。” 他说了很多,周少瑾只听到了“西征”、“单鞑”几个字,“西征,对,我要找凌玖宁,西征单鞑。”周少瑾脑海中好像闪过了一道闪电,豁然明朗。 “将军,末将的马给你,你赶紧去吧。” “不必。”周少瑾佩剑触地,一个翻身,跃步上了房顶,瞬间没了踪影。 她认识凌玖宁在京城的住处。 一盏茶的功夫就落在了云南王府的大门外。 看到“凌府”二字,周少瑾的脑海中如拨云见日般清醒了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叩门,门从来里面打开:“将军请进,我们王爷和霍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举步进门。 “周将军可真难请,本王与霍将军等了你足足一个半时辰。”凌玖宁正憋了一肚子的气呢,此时见周少瑾走了进来,自然是没有好气的。 周少瑾仰头拱手:“末将处理了一些私事,不知道王爷相招,所以来晚了,以后末将哪儿也不去,时刻在家等待王爷的召见。” 第29章 争执 “你——”周少瑾一句话将凌玖宁堵的无话可说。 霍骐见他们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忙笑道:“王爷,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西征的事吧。” 凌玖宁也不想跟周少瑾一般见识,听了霍骐的话之后,正要让她坐下,只见周少瑾已经自己落了坐,忍不住斜了她一眼。 “我们十万西征军,可是皇帝只给我们安排了一万的辎重兵,显然是没有足够的粮草,你们觉得这件事我们要怎么解决?” 霍骐听了凌玖宁的话之后,震惊的道:“行军打仗,粮草先行,若没有后勤补给,那我们打的什么仗?十万人吃喝拉撒,一万辎重兵怎么够?” “这些年朝中的大臣光顾着内斗了,有谁管户部有没有银子?有谁管百姓能不能种出粮食。非常时期,粮草的问题肯定是要自己解决的。” 凌玖宁看了周少瑾一眼,“怎么解决?” “单鞑的骑兵为什么横扫天下,难遇对手?因为他们轻装上阵,根本就没有辎重兵,辎重都分担在了每个士兵自己身上。” 霍骐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猛然想起这话好像以前有人说过,“不错,不错,可是我们若是这样的话,到了战场,打完仗之后怎么办?打完杖之后,我们的士兵也得吃饭啊。” “就地解决吃饭问题——” “闭嘴——你知道什么,跟着你父亲学了几天本事,就以为得到了林家的真传了吗?” 不等周少瑾说完,凌玖宁拍案而起,言辞激烈的打断了周少瑾的话。 “就地解决,你知道单鞑是怎么就地解决的?还想让我们的士兵也学单鞑,那我们跟蛮夷有什么区别?再敢多言,我让皇帝换了你。” 周少瑾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凌玖宁,一下被他镇住了。 她只是想讲讲如何就地解决兵粮的问题,他这么激动干嘛? 几年不见,比起以前更像个冰块了。 “那听王爷您的,您说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还找我们商量什么?”周少瑾拱手走人。 “哎!周将军!”身后传来霍骐的声音,“怎么这脾气一个个都跟爆碳一样。” 凌玖宁长出了一口气:“霍将军也请回吧,本王再想想。” 霍骐忙起身行礼:“好,王爷先冷静一下,我们明天再议。” 霍骐走了之后,凌玖宁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已经很久没有发这样的脾气了,为什么要对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周少瑾发火呢? 是因为她的一行一动都跟她很像吗? 或者她是打听了好了,故意学着她的样子做给他看的? 凌玖宁从怀里拿出那枚云雀香囊,喃喃道:“如南,若是你在的话,你会怎么解决这件事,那个周少瑾让我学单鞑就地取粮,单鞑就地取得什么粮!既不是米面也不是牛羊,那是我们大寒的百姓。我怎么能学他们?你若在天有灵,给我托个梦告诉我该怎么办。” “王爷!” 听到侍卫进来,凌玖宁忙将香囊收进了怀里,“什么事?” “皇帝让捐饷,我们捐不捐?” “其他人捐了多少?本王在京城又没有田产,拿什么捐?”凌玖宁若非是为了大寒百姓,他是绝对不会替皇帝西征的,堂堂一国之君,每天不干点正事,整天除了考验这个就是试探那个,现在又整“捐饷”这一出。 “太子捐了一万两,晋王捐了一万两,晋国公府捐了一万两,霍将军捐了五千两,李丞相捐了两千两,周将军捐了五万两,诚意伯捐了两万两……” “停!周将军,哪个周将军?”凌玖宁一皱眉头问道。 “就是左翼先锋将军周少瑾。” “她捐了五万两?”凌玖宁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这是她一早就报给户部的捐银数目。,” “挺会给皇帝溜须拍马呀。不愧是太子的人。”凌玖宁此时,已经种下了对周少瑾厌恶的种子了。 周少瑾也没怎么待见他,回去之后,就冲苏晴他们抱怨:“凌玖宁今天跟吃了枪药一样,我怎么知道他会找我,他提前也没跟我说,我总不能天天啥事不干,就等着他的召见吧!” 林仙儿见周少瑾恢复正常,拍着胸口,暗自后怕,她真怕周少瑾走不出自己的心魔,留下“移魂”后遗症。 此时,见她一面喝茶一面抱怨,附和道:“说的对,别看古逸将他夸的跟个花一样,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晴忙点头:“那天在演兵场,我就觉得他太装了,比皇帝看着还像皇帝,趾高气昂的。” “那是因为他的身量本来就比皇帝高出许多。”周少瑾插嘴道。 “个子高是一方面,你瞅瞅他那个表情,那个眼神,那个表情,就好像别人欠他八百吊钱一样,绝非善类!”林仙儿与苏晴一人一句的褒贬着凌玖宁。 “他一直就那样,看着冷冰冰的,其实也没有那么坏。”周少瑾听到别人这样说凌玖宁,忍不住替他辩护。 苏晴白了她一眼道:“少瑾,你知道你这个语气,这个表情像什么嘛?” 周少瑾茫然的摇摇头,“像什么?” “像护犊子的老母亲,你的儿子,你自己怎么骂都行,别人只要稍有微词,你就赶紧护起来了。”苏晴说完笑的前仰后合。 林仙儿听了也拍手大笑:“像,真是像。” “他比我大十二岁呢,给我当爹还差不多,我可不敢有这么大个儿子,我怕折寿。”周少瑾笑的前仰后合。 正当他们说笑的时候,青黛进来传话:“姑娘,太子殿下请您过府一叙。而且特别嘱咐, 不要带随从。” 周少瑾有些纳闷:“太子要单独见我?” 林仙儿和苏晴都警惕的站起身:“他想干嘛?” 周少瑾见她们如此紧张,笑道:“你们干嘛?现在我们跟他是一个阵营,他总不会要了我的命的,既然让我一人前往,那我就一个人去吧。” 她提了佩剑出门。 走到大门口,却看到一辆珠玉华盖车停在门口。 车上的人见到周少瑾后,忙跳下车行礼:“姑娘, 请上车。” 周少瑾摇头道:“不必了,我习惯了骑马。” “这是太子殿下的盛情,姑娘怎可拒绝?” 周少瑾此时已经猜到是谁想见她了。 第30章 云锦 “我与太子是君臣关系,并非朋友,岂能乘坐东宫的马车。”周少瑾将手放在嘴边,一个口哨,流云嘶鸣而至。 她跃身上马,飞驰而去。 不多时就到了东宫的门口。 周少瑾正要上前叩门,一路追赶他的马夫也赶着车到了大门口,气喘吁吁的喊住她:“姑娘且慢!我们太子妃请您从侧门入后院。”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李碧娴这个女人,还是跟以前一样, 一点长进也没有。 “是你们太子妃要见我?” “是!” “请转告太子妃,我是朝廷命官,怎能入后院。”周少瑾的话还没有说完,东宫的侧门就开了,一个一身华服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我身为太子妃,请不动周将军?” 周少瑾无奈,转身行礼:“拜见太子妃,少瑾不敢。” 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太子韩泽希的太子正妃——相国李思的长女李碧娴了。 当年知道林如南曾经与太子有婚约,她怕太子念及旧情,女扮男装去秀春楼羞辱林如南。 现在知道韩泽希欣赏周少瑾,又犯了老毛病了。 “你随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李碧娴转身进门。 周少瑾起身,跟她进门。 来至会客厅,李碧娴也不让周少瑾落座,就是这样上下打量她,仿佛要从她的身上看出个花来。 周少瑾也没有畏惧,直接迎上了她的目光。 “听说你是宋家的弃妇。”李碧娴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周少瑾清冷一笑:“是和离。” 李碧娴满意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结过一次婚的女人,对不对?” “是!” “所以,你在太子身边好好辅佐,争取有寸功傍身,我也好为你指婚,毕竟像你这样的女人,就算是再有本事,也没有男人愿意娶你,本宫若是不帮你的话,你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这话说的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客气了。 周少瑾心里觉得好笑,“太子妃多虑了,少瑾从未想过再嫁。” “你有自知之明是最好的。”李碧娴给自己身边的侍女递了一个颜色,“将母后赏我的那两匹红色的云锦拿出来,送给周姑娘,虽然她未必有机会用,但是到底是我的一片心意。” 不多时,侍女果然捧着两匹大红色云锦走了进来。 李碧娴冲侍女道:“给周姑娘吧。” 侍女迟疑了一下,双手捧着走到了周少瑾的跟前。 在众人看来,这无疑是对周少瑾的羞辱。 这大红色云锦是名门闺秀用来做嫁衣的,像周少瑾这样已经和离过一次的女人,是很难嫁出去的,就算是能再嫁,顶多是去做续弦,是用不到大红色云锦的。 在众人都以为周少瑾会恼羞成怒的时候,周少瑾伸出双手欣然接过了云锦: “大红色云锦!听说是名门闺秀专门用来做嫁衣的,市面上千金难求一尺。一匹四十尺,两匹八十尺,呀!太子妃足足赏了下官八千金呢,一两金子十两银,西征的士兵岂不是又多了八万饷银,多谢太子妃赏赐。” 太子妃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一脸疑惑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周少瑾瞪大眼睛道:“这两匹云锦娘娘不是赏给少瑾了吗?既然赏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一会儿我出门卖了它,捐给西征军做饷银,有问题吗?难道太子妃不希望我给西征军捐饷?”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让你给西征军捐饷的?” 太子一直主张西征,太子妃可不想跟太子唱反调。 “如此,臣谢过太子妃。若无其他事,臣告退。”周少瑾抱着两匹云锦出了东宫的大门。 跟在暗处的苏晴和林仙儿轻轻落在她身边:“这太子妃竟然还赏你东西,这是唱的哪一出?” 周少瑾将手中的云锦给了林仙儿,将刚才的事告诉了她们,然后说道::“拿到城东高门显贵聚集的地方,将太子妃赏赐的云锦卖掉,卖的钱以太子的名义作为捐饷报给户部。” “他的太子妃如此羞辱你,你竟然还替他捐钱?”林仙儿愤愤不平。 苏晴却笑道:“不替他捐钱,那他怎么知道,他家太子妃如此出息,竟然用这样的方式羞辱为国而战的西征将军。” “直接去他跟前告那女人一状不就行了。”说完这话,林仙儿自己也否定了,摆手道:“好像直接告状确实不太好,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肚子里的弯弯绕真多。” 周少瑾白了她一眼:“赶紧想办法卖吧,不然八万两银子你出。” 林仙儿得意的道:“区区八万两银子,可难不住我,只是我犯不着替那个男人出钱,还是把他媳妇的布卖了吧。” “少瑾,你回去歇着,我跟仙儿去办这件事,保证让你满意。”苏晴冲她挤了一下眼睛。 周少瑾知道苏晴又憋着坏了,想一起跟去看看,却被林仙儿发现了,她打了一个响指喊道:“流云,回家”。 流云突突一下嘴,在原地徘徊没有听她的话,周少瑾仰面而笑:“好啦,我回去,你不要为难流云。” 等苏晴和林仙儿走了之后,苏晴骑上马从另一条路去了城东。 寻觅了几个街区,才在一个十字路看到她们支了一个牌子当街叫卖。 周少瑾将马拴好,几个跃身到了距离她们比较近的一家的房顶,猫下身悄咪咪的看着她们。 林仙儿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嘴里嘟囔着什么,苏晴却大大方方的吆喝叫卖,还特意指出这是皇后娘娘赐给太子妃的,太子妃愿意拿出来卖钱捐给西征军,谁要是买了,就是为西征做贡献了。 虽然马车过往频繁,可是却很少有人驻足相问,毕竟都是大户人家,就算是需要,也不会再街上买云锦。 正当周少瑾无聊的时候,忽听身下的房中传来摔打之声。 她顿生好奇之心,轻轻用手揭开了几片瓦,朝下面看去。 好巧不巧,她竟然正好落在了户部侍郎孔方的屋顶上。 此时,房中还有一人,竟然是无处不在的晋国公严厦。 第31章 蠹虫 晋国公好像跟孔方起了争执,地上是打碎了的汝窑青花瓷茶盏,也不见有人进屋打扫。 “孔大人,我不是断你的财路,可是这件事陛下让我负责,你未免也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凭什么捐饷得来的银子,还要进你们户部走一圈。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个个都是喝血吃肉的主,不然这些年户部也不至于亏空成这样。”晋国公冷冷用力一拍跟前的桌子冲孔方说道。 孔方听了此话之后,也没有势弱:“国公爷,我们小偷遇见贼,谁也别说谁,你管着兵部这些年,难道就没有中饱私囊,军饷一车一车的往兵部运,为什么那些士兵还是没有钱吃法,都进了谁的口袋,别装没事儿人。” “你少血口喷人,我们现在是在说捐饷的事,你扯那些没有用的做什么?”显然,严厦虽然嘴硬,可是说话的语气气势已经弱了。 孔方说的都是实情! “国公爷想想,西征是个长久的活,单鞑哪有这么好打,你以为还是林家在的时候呢?你们兵部不可能此次都自己筹集军饷吧,还是要跟我们户部联络的,别把门窗都堵死。” 严厦唉声叹气了一番,才道:“依着孔侍郎的意思,这件事该怎么办?” “哎,这才是商量事嘛,您想想,这捐饷收集上来了,是不是要户部的人清点记录,多少换成米粮,多少作为饷银,这进账出账,是不是得我们户部的人记录考量,你们兵部能有这样的人吗?到时候捐饷的账成了一锅粥,您国公爷没有错也有错了。我孔方也不是不近人情,我们四六分,捐饷到了户部,我们留下四,你们带走六,补帐填账的事都交给我们。” 周少瑾趴在房顶,听得义愤填膺。 士兵要去前线拼杀,他们却在后面做吸血虫。 太子管着户部,皇帝却让晋国公筹集军饷, 应该是为了让他们相互牵制,没想到他们却沆瀣一气、同流合污起来。 一个王朝,若是自从外面打进来,一时之间是死不了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是若是里头烂了,那很快就会死的透透的。 周少瑾想去将此事告诉韩泽希,可是孔方如此,太子未必不知道。 就看李碧娴的穿戴,房中的布置,就知道东宫的生活有多么的奢华。 若无贪墨,何以内忧外患的局面下维持这样的场面。 等周少瑾回过神,苏晴和林仙儿已经没有了踪影。 她悻悻的回到家,一进门,林仙儿和苏晴就拿着一打银票在她跟前晃悠:“八万两银票,一分不少。” “你们怎么卖掉的?”周少瑾惊讶的问道。 “你怎么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儿?”苏晴低头看着她的眉眼问道。 “遇到一些管不了的糟心事。”周少瑾将自己在孔方屋顶见到的听到的跟她们一说,其他人还罢了,姬言州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岂有此理,他们这些国家蠹虫,这是要害死前线打仗的士兵的。” “蠹众木折,让他们烂,让他们腐,让他们在利海中沉溺,我们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将单鞑打跑,让他们滚的远远的,再也不能、不敢靠近中原,让我族的百姓得几年喘息的时间。” 周少瑾轻轻拍了一下姬言州的肩膀,“你以为这些事,是太子不知道还是皇帝不知道?他们都知道,但是他们已经管不了了。” “那就算将单鞑打跑了,我大寒的百姓依然水深火热。” 周少瑾听了姬言州的话之后,没有回答:“先将眼下的事做好吧。” “那这八万两还捐不捐?”林仙儿看向苏晴。 “捐什么捐,捐了岂不是又进入他们的腰包,自己留着。”苏晴说完,将银票给了青黛:“给你们姑娘放好了。” 早就知道他们的补给可能不会很及时,但是现在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他们对后期的补给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林仙儿悄悄写了一个短小的纸条绑在了信鸽的腿上,将信鸽放飞。 周少瑾接下来的日子没有再出门,一直在家里写写画画,为马上开始的西征做准备。 在临行前,凌玖宁单独召见了周少瑾。 “我们大军未动,单鞑的左贤王八成就已经知道我们西征的消息了,所以有些事我要单独跟你聊。” 周少瑾有些惊讶的看着凌玖宁:“王爷这么相信我?” 凌玖宁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你听从调派就是了。” 周少瑾拱手:“是!” “单鞑主力军已经攻打西郡城接近一月,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久攻不下却依然不撤军?” 周少瑾冷笑一声:“久攻不下,必然是补给出了问题,看看这满大街的流民,八成他们已经在西郡城外抓不到一个流民了,但久攻不下却不退,那定然是等些好处,大寒内部有内鬼与单鞑勾结。” “不错,你这个人虽然令人讨厌,可是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些见识的。” 周少瑾听了他的话之后,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说正事,少扯那些没用的,你讨厌我,我正好也不喜欢你,西征结束后,但愿我们再不相见。” 凌玖宁也没跟他客气:“你不是说战场可以就地取粮吗?我想交给你个任务,不知道你敢不敢应?” “废话少说,直接说让我干什么?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婆婆妈妈了。” “出城后,头天晚上,你就带领一千轻骑兵先行出发,我会让人扮成你的样子跟随大军继续行军……”说到这里凌玖宁停住了,眼神不确定的朝着周少瑾看了过来。 周少瑾明白了他的意思:“保密的事情你来做,若是消息走漏那此计就废了。” 凌玖宁满意的点点头:“你明白的意思?” “一个简单的围魏救赵,我若是再看不出来的话,岂不是白学这么多年的兵法了?”周少瑾无奈的摇摇头。 “此计虽然简单,可是执行起来非常的难,那里跟中原不一样,在你站立的位置,东南西北都是草原,就算是有舆图,若没有专门研学过,也是找不到乌兰察布的所在的,到时候,若是被敌人发现,那你们就是落入口袋的牛羊,只能 任人宰割。” 周少瑾点点头,“若是能找到单鞑的王庭,就能让单鞑大军回援,在他们回援的路上,集中兵力设下埋伏,可一举歼灭。” “看来我找你来,是找对人了,不知道你敢不敢接下这个差事?”这时凌玖宁的笑意笑意直达眼底。 第32章 出逃 “有何不敢?”周少瑾轻声一笑。 “可能会九死一生?” “征战沙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凌玖宁满意的点点头:“明晚我们依计行事。” 第二天一早,西征大军出城,皇帝亲自送行,路两边站满了百姓。 以凌玖宁为首,左翼先锋周少瑾,右翼先锋霍骐带领诸将辞别大寒皇帝和百姓,西征单鞑。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朝着西北重镇西郡而去。 到了晚间,大军安营扎寨,吃饭的时候,周少瑾与凌玖宁在行军之事上起了争执:“本来三天的路程,照这样走下去三十天到了就不错了。去了给林青峰收尸都嫌晚。” “周将军,我们这是十万大军,不是几百人的小队伍,每个士兵的身体素质不一样,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急行军。西郡已经被围困了快一个月了,还差这几天吗?” “大将军是战场老将,应该知道:夫战者,不能久攻,亦不能久守,现在单鞑围困西郡近一月,正是他们最薄弱的时候,是我们将其快速围剿的最佳时期。”周少瑾引经据典企图说服凌玖宁。 “你是大将军还是我是大将军?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凌玖宁说不过周少瑾,开始强词夺理。 霍骐见他俩见面就争执,忙出言相劝:“周将军少说一句,王爷也消消气。” “你打过仗吗?知道西北是什么样子的吗?若是我们急行军到了西北,战士们还能参加战斗吗?”说到这里之后,凌玖宁冷哼一声,“真不该答应皇帝,让女人参加西征,真是麻烦。” “你说什么?”周少瑾猛地站起身,提起红缨环子枪往地上一杵,摆出一副随时开战的架势。 苏清和林仙儿听到周少瑾的声音,闯过帐篷前士兵的阻拦,走了进来,站在了周少瑾的跟前。 “少瑾,我看谁敢动你,什么大将军,什么王爷,通通不行” 霍骐见状,一脸生气的道:“周将军,本来我也敬你是个有胆识的巾帼英雄,可是你若是因为几句争吵,就跟大将军闹翻,如此没有气度和胸襟,可配不上巾帼英雄的称号。” “霍将军你也是打过仗的人,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的行军有问题吗?”周少瑾反问霍骐。 霍骐当然看出了问题,可是他觉得凌玖宁说的也有道理。 当年他出征的时候,是跟随林熙,一切事宜皆由林熙决定,他只管执行,所以,眼前的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既然我们形不成统一的意见,我建议,我带领左翼先走,去解救林将军,王爷可以慢慢走,等我们将单鞑打的溃不成军的时候,您的大军正好去接手。” 凌玖宁哪里听不出这是在羞辱他,他回身拿起凤嘴刀朝着周少瑾就劈了过去。 周少瑾跃身后撤躲过。 “周将军,若是你左翼大军中有愿意跟你一起的,你可以带走。”凌玖宁深吸一口气,将雷霆之怒忍下,冷冷的对周少瑾道。 “好,”周少瑾说完此话之后,走出帐篷,振臂一挥:“长林军何在?” 不明所以的古逸听了此话之后,忙走到周少瑾的跟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单独行动?” 凌玖宁将刚才他与周少瑾之间的争执简单的跟古逸说了一下。 古逸迟疑了一会儿,悄悄对周少瑾道:“王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还是听王爷的吧。” 周少瑾侧头看了看他,冷笑道:“我知道,这些年你虽然跟在我身边,可是心里一直都记挂着他。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留下就行,我只带师姐和仙儿走。” “这是说的什么话?”古逸一听周少瑾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那就是真的恼了。 虽然苏晴和林仙儿不了解详情,但是知道周少瑾说的是古逸和凌玖宁的往事。 林仙儿悄悄给古逸递了一个眼色,古逸心领神会。 “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的时间,我古逸何曾有过二心?是谁跟我说的,个人得失在民族大义面前不足挂齿?所为军令如山,如果你连令出必行都做不到,怎么出征西北?” “我是你的坊主,是长林军的统帅,你怎么敢教训我?”周少瑾气的怒目圆睁。 “现在只有西征军,哪有什么长林军?”凌玖宁忍不住冷笑。 孟光上前劝阻周少瑾,被周少瑾挥手推出几丈远。 周少瑾将手放在嘴边,一个口哨,流云飞驰而至。 她跃身上马,带着内力扬声道:“长林军带上你们的辎重马匹,跟我走!” 她的声音响彻西北军大营的上空。 古逸扯过马鞭“啪——”的一声当空甩了出去。 周少瑾一勒马缰,流云立马嘶鸣,夜色中,数不清多少士兵,跨马跟随周少瑾而去。 “天呢,王爷,赶紧阻止他们呀!”霍骐急的原地打转。 孟光也傻眼了。 姬言州因为年龄较小,所以凌玖宁只给了他一个千夫长,等他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周少瑾等人的身影。 他夺马追着周少瑾而去。 次日清晨,京城大城门未开,便有一匹快马叫门:“西北军加紧军报——” 城门一开,风驰电掣般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看看,这是你极力举荐的人,自己带兵走了,哪里有一点的军纪!”太子韩泽希刚进门,皇帝就将军报扔到了他的跟前。 韩泽希说什么也不相信,周少瑾竟然这样胆大包天,竟然连凌玖宁的命令也不听。 莫说太子不信,就连晋王也不敢相信。 冲回来报信的人确认了好几次, 将细节问了一遍又一遍,才笑道:“我就说,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像林岚和林如南这样的女人,几百年出不了一个,怎么能又出来一个,还刚好让太子遇到了。这才刚刚西征,就开始使性子,看着吧,凌玖宁除了对付单鞑, 还得给这个女人收拾烂摊子。” 他说完,对自己的侍卫道:“将舅舅找来,本王有事与他商议。” 侍卫才领命要去,只听他又道:“让他带上承林,算了,只他自己来吧。” 晋国公在来的路上, 已经打听清楚了事情的始末,顿时喜笑颜开,一进门就对晋王笑道:“太子这也算是玩火自焚,自食其果了。” 晋王笑道:“周少瑾估计是回不了京城了,就算是回来,也难逃罪责。本来本王还想着如何替承林——和表妹出这口气,没想到她自己就作死。” 晋国公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接着道:“殿下说的没错,虽然太子力主西征,可是这西征的结果这下就难以预料了。” 晋王点点头:“接下来的事还是得舅舅去办,别人本王信不过。” 晋国公心领神会。 回到家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严素娟这个好消息。 第33章 出关 严素娟因为上次动了胎气,所以一直卧床休息,听到这个消息,严素娟险些从床上跳起来。 她身边的嬷嬷忙按住了她:“哎呀,小祖宗,小心孩子。” 严素娟笑着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抱着自己的肚子,笑道:“痛快,这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最痛快的一天,周少瑾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她还能回来吗?真希望她能回来,被云南王关在囚车里押回来,起码是个斩立决,严重的还有可能诛九族。”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这些天憋在心里的委屈一下迸发出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下:“我长这么大,何曾有人这样欺辱我,这个周少瑾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将我放在眼里,当众羞辱我。” 身边的嬷嬷劝了好久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我现在什么也不怕,我还有孩子,宋家嫡出的孩子。”严素娟正说着,她派在嫣红身边的小丫头悄悄走了进来回道:“少夫人,姑爷被晋王殿下的人接走了。” 严素娟冷冷一笑:“知道了。” 虽然她嘴里骂周少瑾,但是不得不说,周少瑾看人是比她准的。 不过,周少瑾有可能永远留在西北了。 此时,周少瑾经过一夜奔袭已经来到了西郡以北三百里的武关。 这里是大寒的北大门,出了关是戈壁,绕过戈壁再走八百里才是单鞑人的聚集地。 周少瑾勒住马缰,回身对林仙儿和苏晴道:“休整,清点人数。” 苏晴和林仙儿将跟随而来的人一一清点:“一千人,不多不少。” 这一千人是凌玖宁从各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他们正要出关,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寻声望去,骑马赶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姬言州。 他气喘吁吁的驱马赶到周少瑾的跟前:“你们走怎么不带上我?” 林仙儿一脸惊讶的道:“你怎么来了?逃出来的?你竟然做逃兵?” 姬言州笑道:“你们不也是?” 林仙儿一脸无奈的道,“我们不是逃走,我们有任务。” 苏晴摇摇头:“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你是在军中长大的,你父亲是秦州牧,没告诉你做逃兵的后果吗?” “我见你们闯出大营,就顾不得想这些了。”他说着目光落在了周少瑾的身上。 周少瑾迎上他的目光:“你知道我们要去干嘛吗?” 姬言州点点头,笑意里带着些许得意:“起初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去单鞑的后方,偷袭他们的王庭。” 周少瑾点点头一脸严肃的道:“对,但是我们带出来的这一千人,说是骑兵,可是与单鞑的骑兵有很大差距,所以,我们此去九死一生。” 说完此话之后,周少瑾侧头看了一眼姬言州:“你怕不怕?” 姬言州摇摇头,侧头看向周少瑾:“用我们这一千人的性命, 换取西北五郡百姓的安宁,值了。” 苏晴试探道:“若是你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弟弟妹妹了。” 姬言州听了此言之后,忍不住笑了:“若是大寒边陲保住,那他们就能在周家安稳生活下去,我也没什么可挂念的,而且——” 说到此处,他两颊一下红到了耳底,“能与少瑾一起赴死,是我的荣幸。” 虽然“少瑾”这两个字在他心里喊了无数遍了,可是这却是第一次当众宣之于口。 周少瑾听了此话一回神,脸色渐渐冷下来:“启程吧。” 林仙儿白了他一眼:“你咋还贱嗖嗖的。”一鞭子打在马背上,飞驰向前。 到了武关,守关的大将是英国公的小儿子冯云舒。 姬言州奉上通关文书之后,冯云舒拱手道:“敢问是哪位将军率骑兵出关?” “秦州牧姬尧之子姬言州。”姬言州知道周少瑾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主动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冯云舒早就听说姬尧战死在秦州的事情, 听闻姬言州是姬尧之子,心里更加敬佩。 “开关放行,云舒在此恭候姬将军凯旋!” 周少瑾和姬言州等人在冯云舒的注视下,西出武关,进入了茫茫草原。 这边凌玖宁在周少瑾走了之后命人清点人数,得报:共出走八百九十八名士兵,丢失马匹一千零一匹。 凌玖宁怒不可遏,传令加快行军速度,五天内赶到西郡城外。 消息一出,各方都相继得到了消息。 包括被围困的林青峰,和围城的单鞑左贤王阿布善。 林青峰苦守西郡三 十几天,城中已山穷水尽,若再无增员,定然城破。 而此时他收到了飞鸽传书。 看到短短几个字的书信,宛如绝境逢生一般,又燃起了斗志。 他立即将这个消息传令下去。 一时间,西郡城沸腾了,他们盼的援军终于到了。 阿布善得到消息比他还要早一点。 他不怕与寒军打仗,他怕的是没仗可打。 对他来说,大寒的十万西征军等同于十万两脚羊。 他的小伙子们终于有吃的了,不用再挨饿了。 他告诉自己的士兵:“一大批两脚羊来了,到时候我们的补给又不用发愁了。” “阿布善汗王,消息准不准,前段时间不是说有几个女人带了人朝我们这边来了,这都好几天了,也没见到人。” “准准准,这次准了,架上锅等着吧。那几个女人八成是不敢来西北,逃走了,哈哈哈……” 左贤王身边的寒人谋士洪畴一脸担忧的道:“会不会是他们的瞒天过海之计,那几个女人万一带人去了草原袭击王庭怎么办?”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阿布善和其他人的嘲笑:“你们寒人是不会明白草原的厉害的,莫说是几个女人,就算是凌玖宁亲自出马,也未必在大草原活下去,更不用说找到我们的王庭了。” 阿布善身边的年轻将领巴尔特骄傲的道:“一进草原,他们就会迷失方向,会渴死,饿死,晚上被狼群咬死,草原对我们来说是家园,但是对你们寒人来说,是无边无际的地狱。还是想想如何分割吃掉那一群两脚羊吧。” 在他们嘲讽周少瑾等人的时候,周少瑾带着一千骑兵,奔袭千里到了南朗雪山脚下。 在静谧的夜色中,天际的星河璀璨与白皑皑的雪山相连,山脚下有篝火在燃烧,有牧民在歌唱。 这里是如此的安宁、祥和。 他们不受战乱的侵扰,不必担心外族的劫掠,享受着单鞑大军从关内南人手中抢来的食物、衣服,甚至是女人。 若是周少瑾不来,他们就可以在这里躲过风雪,安稳过冬。 因为林家被灭之后,大寒已经没有了克制单鞑的利器。 当年二十三岁的林振横扫草原,无论他们躲到什么地方,都能找到他们。 可是现在的大寒已经没有一个像林振这样的少年将才了。 更没有人熟悉草原地形位置,所以他们的王庭才会如此安心的迁徙到这里避风过冬。 周少瑾骑在马上,眺望着远处的篝火。 “我们什么时候突袭?”身旁的姬言州问道。 “等篝火熄灭的时候,现在,下马牵马徒步前进。” 林仙儿对痴痴望着周少瑾的姬言州道:“前面的篝火,我们看着很近,其实怎么也得有几十里,若是现在贸然前进,会打草惊蛇的。” 姬言州恍然的点点头。 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冷,天空由乌蓝变成了漆黑。 不远处的马圈中一匹老马传来警觉的嘶鸣声,周少瑾一声令下:“上马,杀敌!” 第34章 诱敌 旷野中,周少瑾的骑兵如从天而降一般,伴随着震天的马蹄声,冲进了单鞑王庭。 “南人来偷袭我们了!”一名女子的喊声响彻在黑暗的草原上。 无数单鞑妇孺从梦中惊醒,哭喊着躲避。 单鞑留守的士兵,从酣睡中惊醒。 周少瑾凭借精湛的骑术越过众人,冲到了最大的穹庐帐前。 一队骑兵将她团团围住。 一名单鞑女子骑马与她成对峙之势。 别处正与单鞑人酣战的姬言州回眼瞥见,想驱马增援周少瑾,可是却分身乏力。 “他是南人的领头人,将她拿下。” 女子的话音刚落,周少瑾一拍马背,跃身而起,飞身到了那女子的马背上,将长剑横在了她的颈下:“乌兰公主,束手就擒吧!” 说时迟那时快,乌兰猛地仰头身体后倾,一个旋转躲过了周少瑾的利剑,回身一拳朝着周少瑾的面门而来,紧接着另一只手的马鞭朝周少瑾抽了过去。 周少瑾侧身一躲,双脚用力,从乌兰的马背上跃到了半空,伸手抓住了乌兰的马鞭,使劲儿一带,将她拽下了马,几个回旋,用马鞭将乌兰绑了个结结实实,伸手一提跃身上马,将她横放在了自己的马背上,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他们一路向东奔袭,朝着五百里外的武川山而去。 武川山是一个石头山,山下是砂石,没有什么水草,往里走是个狭长的山谷,穿过山谷就是沙漠,所以一般草原人不会来这样的地方。 周少瑾出了武关之后,先疾驰一天到了这里准备攻势,设置陷阱,一切准备好了之后,他们才一路奔袭去了单鞑王庭。 武川山距离大寒千里之遥,单鞑人绝不会想到袭击他们的南人会往相反的方向撤退。 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周少瑾已经在山中埋伏好了。 今天是他们离开大部队的第三天,所以今天他们必须从单鞑牧民手中拿到补给。 被捆成了粽子的单鞑公主看出他们的意图,忍不住骂道:“狡猾卑鄙的南人,为什么不能跟我们真刀真枪的打一仗,而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对付纯朴的牧民。” 周少瑾侧脸看了看躺在自己脚下的乌兰,嘴角往上一提露出一个明艳的笑:“我们南人从来都是比试智力,很少单纯的比体力,很多形容体力的词都是贬义的,比如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比如有勇无谋,比如匹夫莽汉,都不是什么好词,脑瓜子进屎的人才硬碰硬呢。” “你骂我脑袋里进屎?你长这么好看,为什么骂的这么难听。我是草原最聪明的公主。”乌兰不服气的反驳。 周少瑾说话一向诛心,一挑眉道:“最聪明还被我抓了,剩下的都是些啥?” “我考考你,乌兰公主”苏晴也过来凑热闹,“你猜我们为什么抓你?” 乌兰眨眨眼:“为了向你们的王邀功,我可是单鞑得公主。” 周少瑾摇摇头:“为了引你们的勇士来救你,若不带着你,就算知道我们到了这里,他们也未必会追来,他们不来,我们的陷阱不就白设了吗?但是有你在就不一样了,他们一定会来的。” 乌兰听了此话之后,嘲讽的笑了:“不要因为你们将他们引来了,就能打赢他们,你们这些男人,跟我们草原的勇士没法比,他们来了之后,会将你们打的满地找牙。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你们的这些小伎俩是不管用的。” “管不管用, 一会儿就知道了。”苏晴说完,将乌兰的嘴堵上了。 乌兰们怒目等着她们。 不一会儿,一阵杂乱的马婷声从远处传来。 “隐蔽!” 乌兰在心里暗自嘲笑他他们,隐藏有什么用,山脚下就是他们刚刚踏出的马蹄印,难道隐藏了,我们的人就发现不了你们吗? 真是自欺欺人。 不多时,乌压压不知道多少单鞑骑兵,来到了山脚下。 他们看到周少瑾等人留下的马蹄印之后,异常兴奋:“这里,就是这里,他们一定藏在这里。” “嗷嚎——愚蠢的南人,将我们的公主交出来,不然,被我们找到,就将你们全部杀死,扔进锅里煮熟了吃!” “嗷嚎——出来,出来……” 就在他们叫嚣的时候,忽然,无数山石从天而降, 砸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的马上,一时间,人的叫喊声,马的嘶鸣声,响彻整个山谷。 有被石头打死的,有被惊了的马踩死的,整个单鞑的士兵队伍,乱成了一锅粥。 反应过来的单鞑士兵, 赶紧想办法撤出山谷。 但是他们急匆匆驱马赶到谷口的时候,却被忽然从地上弹起的绳索拦截,身下的马刹不住,全都嘶鸣着翻倒在地。 马上的骑兵战天下,落地的骑兵笨如猪。 等他们从马上掉到了马下的时候,就是任人宰割的时候了。 周少瑾站在半山腰看着山谷中混乱的单鞑骑兵,喊道:“放箭——” 令声一下,千箭齐发。 不到半个时辰,山谷中的单鞑骑兵,只有极少数逃出了山谷,其他几乎全部失去了战斗能力。 周少瑾带领士兵一鼓作气,冲下山坡,将困在山谷中的单鞑骑兵,全部斩杀。 “将弓他们身上的弓箭武器和吃的收了集中清点,现在杀马煮肉——吃饭!”周少瑾的话刚刚落音,跟随她的骑兵顿时欢呼着去杀马了。 乌兰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结束,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杀,自己的马匹被吃,却做不了任何事。 等马肉煮好了之后,苏晴将乌兰嘴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你要不要吃点?你们自己的马肉。” 乌兰嘴里的东西一被拿出来,她就嚎啕大哭起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你们卑鄙狡猾龌龊……” 她用尽脑子里存的所有的肮脏词汇形容周少瑾等人。 周少瑾吃完了的时候,她还在不知疲倦的骂人。 周少瑾起身,走到她的跟前,甩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我们只是吃几匹你们的马,而你们的人,却吃着我们大寒百姓的肉,喝着我们百姓的血。” 乌兰愣了半天,才抽抽噎噎的道:“可是,可是,我们也要活命啊!” “你们要活命,就让我们的百姓没有活路吗?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乌兰愣怔在当地,良久没有说话。 “就地轮流放哨休息,酉时我们出发。”周少瑾传令下去之后,就闭目养神了。 太阳渐渐西斜,天色暗淡下来。 周少瑾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起身整顿, 准备出发。” 一直没有怔怔的躺在他身边的乌兰,听了此话之后,赶忙问道:“你们又要做什么?” 周少瑾没有瞒她:“再袭单鞑王庭,我想现在你们的王庭, 已经没有士兵保护,我们现在去,会如入无人之境。” 第35章 激战 乌兰听了此话之后,疯了一般:“不,不,求你放过他们,他们都是老人妇孺,你们不能这样。” “人,只有刀子割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会知道疼。把她的嘴给我堵上,不要让她发出一点声音。” 苏晴堵上了乌兰的嘴,将她单独绑在了一匹马上,然后将马缰牵在了自己的手中。 周少瑾说完命令道:“上马,出发!直捣单鞑王庭。” 此时,单鞑的左贤王阿布善正摆兵布阵等着凌玖宁西征大军的主力到来。 可是三天过去了,连一个西征军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难道这次的消息又不准?”阿布善纳闷的很。 洪筹一脸的担心,可是却心有顾忌,怕自己说错了, 又被他们嘲笑。 此时,一只白色的雕从天际飞来,哀鸣着落在了阿布善的肩头。 “是乌兰公主养的白雕。”阿布善一脸惊讶,旋即看到白雕的腿上裹着一片羊皮,慌忙解了下来。 周围的人看到草原的白雕飞来,急忙围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阿布善看了羊皮上用血写的消息之后,瞪大了眼睛喃喃道:“我们的王庭被人偷袭了,乌兰公主下落不明。” “回王庭,我们必须回王庭。”此时的阿布善已经乱了阵脚。 洪筹见自己不说话不行了,忙上前道:“贤王,想想我们为什么没有等到大寒的西征军,说不定他们已经在贤王返回的路上埋伏,等着消灭我们呢。” “他们那些人能是本王的对手吗?”阿布善根本就没有将凌玖宁放在眼里,“现在已经不是林家主宰战场的时代了,寒国没有一个人是本王的对手。” 洪筹见全部进去,又换了一种方式:“我知道,他们自然不是您的对手,可是受到他们的阻击,也会耽误我们的时间呀,所以还是先让人去返回的路上勘查一番。” 左贤王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立马派人去返回的路上去勘查。 不过,去勘查的人去了半天也没有回来。 左贤王若是要撤军的话,有两条路。 一条路是去往单鞑王庭比较近的路,另一条路稍远,需要绕过积石山,才能返回王庭。 洪筹认为西征军会在近路上埋伏,所以建议左贤王阿布善,绕过积石山返回王庭。 “绕过积石山就需要两天的时间,王庭那边的情况不明,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也许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消灭我们,就只是为了拖住我们。”洪筹依然试图劝左贤王。 阿布善冷哼一声:“不是本王小瞧他们,就凭他们还想拦住本王,真是痴心妄想。” 洪筹不与他争辩,“可以让我们在秦州和梁州的驻军来缠住他们,我们回草原。” 商讨了很久,左贤王一锤定音:“稳妥起见,连夜赶路绕过积石山。” 西郡城中的林峰一直等不到西征军,对城外的情景又不明了,所以又陷入了焦虑不安。 “不是来支援我的吗?俗话说,兵贵神速,既然来了,单鞑的人也知道你来了,打得过打不过,怎么等起来了。连个人影子也不见。” 正当他寝食难安的时候,一名士兵一路欣喜若狂的来报:“将军,将军,撤军了,撤军了,将军单鞑的大军撤了——” 林青峰听了之后,不敢相信,自己急匆匆的爬上城楼,看到城外乌泱泱的单鞑军撤的一个不剩。 “撤军了,撤军了……”苦守孤城一月有余的林青峰,黝黑的脸上怅然若失,两眼渐渐变红,起皮的嘴唇微微颤抖,举着长枪的手慢慢滑了下来。 长枪“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撤了,终于撤军了,西郡城的百姓得救了!” 林青峰仰面倒在地上,喜极而泣。 西郡城外积石山下,单鞑的骑兵刚刚到,就陷入了西征军的包围之中。 旌旗蔽日,战鼓雷鸣。 积石山周围弥漫着紧张而又血腥的气息。 西征军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锋利的兵器,严阵以待。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无畏。 凌玖宁看着陷入包围圈的单鞑骑兵,高举手中的凤嘴刀:“布阵!” 随着一声令下,战斗正式打响。西征军如潮水般涌向单鞑军,将他们包围在方阵中。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现场上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士兵们相互厮杀,鲜血染红了积石山的石头。 凌玖宁驱马到了左贤王阿布善的跟前,凤嘴刀带着寒风朝他劈了过去。 一直没有将西征军和凌玖宁放在眼里的阿布善,一下有些傻眼了。 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西征军竟然在积石山等着她们。 更没有想到凌玖宁打起仗来,跟以前的林振一样,英勇无畏。 一场激战之后,他发现短时间内他是赢不了凌玖宁的, 趁凌玖宁回刀之时,匆忙扯过自己的一个士兵挡刀, 他却驱马逃走。 阿布善一面逃一面道:“冲过去,冲过去的人有赏。” 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西征军始终没有后退,咬牙坚持战斗。 终于,在经过一天一夜的厮杀后,西征军占据了上风,单鞑骑兵溃败不堪。 只有三成的单鞑士兵逃出了包围圈。 战争胜利了,单鞑人被打跑了。 没有人欢呼,没有人雀跃,他们疲惫的默默收拾着尸横遍野满是血腥的战场。 古逸骑马巡视着周围的一切,周少瑾等人去了单鞑后方已经十天了,始终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在周少瑾走了之后,他就知道了周少瑾离开是为了掩人耳目,去单鞑的后方偷袭。 单鞑回援,说明她们已经成功偷袭了单鞑王庭。 既然偷袭成功了,为什么她们还不回来? 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他想去接应他们。 凌玖宁想了想:“你以前去过草原吗?” 古逸摇头。 “在等等吧,本王先将这里的战况报告给皇帝,等一切处理妥当之后,若是她们还不回来,本王会找一个向导,带兵去接应他们。此时,你贸然前去,很可能找不到她们,还将自己丢了。” 古逸听了此话,心里一暖。 他不知道凌玖宁是否还记得他,但是此时,对他的关心是实实在在的。 凌玖宁还跟以前一样,从未变过。 古逸冲他一笑,“好,听王爷的。” 凌玖宁吩咐士兵去西郡城找车,将战场上所有受伤的和死亡的战马都拉回营地,充作军粮。 清理完战场之后,凌玖宁忽然发现逃走的单鞑骑兵加上死在这里的单鞑骑兵,不足两万人。 而围困西郡的单鞑兵起码有五万人。 说明他们是兵分两路撤离的,但是埋伏在西郡城外官道上的霍骐战后与他们汇合,回报:“并没有看到单鞑士兵从官道经过。” 那他们是从哪儿撤走的? 第36章 杀戮 左贤王带兵从他这里撤退,让他以为单鞑主力走了这条路,而大部分单鞑骑兵从另一条路撤走了。 那周少瑾她们岂不是很危险。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凌玖宁立马招呼古逸:“调派精锐人员,随我去接应周少瑾。” 吩咐完之后,冲霍骐道:“霍将军带人清理信城、秦州、梁州的单鞑士兵,不要侵扰百姓。” 霍骐领命。 孟光请命要跟着凌玖宁一同前往。 卫尉和萧敬一直沉默不语。 凌玖宁笑道:“好,孟将军想建功立业,本王自然会给机会,班师回朝后,本王会上书陛下,论功行赏。” 他调派了一万精锐,带了三天辎重,出关进入了茫茫无际的大草原。 此时的草原一片荒芜,到处都是枯黄的枯草。 真正进入了草原,古逸才意识到战胜单鞑的难度。 他有些后悔,当时没有跟随周少瑾同去了。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 此时,周少瑾带着众人重新返回单鞑王庭。 正如乌兰所言,这里只剩下行动不便的老人,单鞑王族已经带了部分人先行向北撤离。 只留下了乌兰的三哥乌蒙带了一队年轻人帮着撤离。 周少瑾虽然恨极了单鞑人,但是要让她对老弱下杀手,她还是下不了这个手。 她们的人将乌蒙的人打趴下之后,将他们剩下的牛羊杀了煮熟带在了身上。 乌兰匍匐在地求周少瑾饶了她三哥的性命。 周少瑾手起刀落,将乌蒙的头砍下扔到了姬言州的马背上:“留下他的性命,他就会去给左贤王报信,暴露我们的行踪,我们的人就危险了。” 乌兰痛不欲生哭着喊道:“你杀了我吧,一路看着你杀戮我的臣民兄弟,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周少瑾冷冷一笑:“你所经历的,不及我们大寒百姓的十之一二。” “少瑾,这里已经清理完毕,我们返回吗?”苏晴问道。 周少瑾摇头道:“不,追赶单鞑的王族,现在他们的王族没有众兵保护,是最虚弱的时候。” “不!不,周少瑾,请你放过我的家人,我会劝他们西迁,再也不会侵扰大寒的边境,求你了!”乌兰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伏地哭着求情。 周少瑾好像没有听到乌兰的话,扬声道:“壮士们上马,现在单鞑的王族就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为了我们身后的家园,为了我们死去的亲人能够安息,为了我们活着的亲人不再被屠戮,让我们永绝后患。” 她说完之后,对苏晴道:“可以将乌兰扔下了,让她去找阿布善的残部吧,我们需要轻装上阵。” 林仙儿听了此话之后,纳闷的道:“你一向不是个瞻前顾后心慈手软的人,怎么这回却要 放了乌兰,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 “任何事只有亲眼见到了才会深有体会,才会痛彻心扉,才会胆战心惊,让她去跟她的族人传吧,我们是怎么杀他们的勇士的,是怎么捣毁他们的王庭的。” 周少瑾说完此话之后,叹道:“没有马她走不快,等她遇到阿布善的时候,我们已经结束战斗返回了;而且,她是个女人。” “最毒妇人心,你放了她以后可别后悔。”林仙儿松了乌兰身上的绳子。 “出发——”周少瑾一声令下,众人骑上马,朝着更西更北的草原腹地而去。 凌玖宁带了大军进入草原之后,始终没有找到周少瑾的踪迹。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 凌玖宁的队伍,奔袭千里,他们找到了武川山看到了武川山下大厮杀的痕迹。 找到了南朗雪山脚下,看到了单鞑王庭匆忙迁移没有带走的穹庐和狼皮毛垫。 看到了左贤王的大军撤退路上打尖吃剩的食物。 可是他们完全没有周少瑾他们的任何迹象,哪怕是他们留下的一点东西。 “王爷,我们带的补给要用尽了,要不要返回?”孟光跟着凌玖宁在草原奔袭了三天之后有些担心的提醒道。 “可是,少瑾 他们还没有找到,我们怎么能回去?”古逸听了孟光的话一下就火了。 孟光也没有示弱:“草原如此之大,我们去哪儿找,说不定他们已经遭遇了阿布善的骑兵被消灭了,反正近几年单鞑已经没有侵犯我们大寒的能力了。 我们也算是打了胜仗,到时候将他们的功绩上报朝廷,厚待他们的家人也就是了,总不能因为他们一千人,再我们一万多人葬送在草原。” “都闭嘴!”凌玖宁让她们吵的心烦意乱。 找不到周少瑾,他是心有不甘的,可是孟光说的也有道理。 他将手放在胸口,喃喃自语:“如南,我不找她,违背道义,若继续找她,我们的补给要光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古逸耳力惊人,将凌玖宁低语听得清清楚楚,嘴唇微微颤动,一颗心好像被揪在了一起。 “天色已晚,安营扎寨!”凌玖宁传令下去,众人纷纷下马。 吃过饭之后,他对古逸和孟关道:“你们在此守候,我带五百人,再往北走走看看,天亮返回,若是没有返回,你们直接带人回去。” “王爷,不可,这样太危险了。”古逸猛地站起身阻拦,然后跨上马道,“王爷在此等候,我带人去找。” 凌玖宁摇头道:“你第一次来草原,未必有我对草原熟悉。听从命令。” 他的话不容反驳。 凌玖宁带了五百精兵朝着草原深处奔去。 正如周少瑾预料的那样,现在的单鞑王族,没有重兵保护,带领一群族人冒着寒风艰难的朝着更西北迁徙。 周少瑾的骑兵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追上他们了。 虽然周少瑾的骑兵就只有一千人,可是个个都是精锐。 而单鞑迁徙的队伍上万人,大多数是女人和王族,真正能抵抗的人不足百人。 一时间听到的满耳都是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单鞑的汗王就在最前面,谁取了他的头颅,就是西征军的头功!封妻荫子不在话下。”周少瑾的话刚刚说完, 众人一股脑的冲向了队伍的最前面。 对单鞑人来说,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直到单鞑迁徙的队伍中,最后一个男人的头颅被砍下,周少瑾下达了停止的命令。 “宰杀牛羊,准备补给。”每次战斗结束之后,周少瑾都会下同样的命令。 跟着她出来的这些士兵, 已经习惯了。 单鞑的女人孩子万分惊恐的看着他们将自己心爱的牛羊都杀了煮肉,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仇恨,可是他们见识了这群人的狠辣,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周少瑾禁止士兵去侵扰他们。 肉煮熟了之后,周少瑾上马:“带上补给,带上你们的战利品,回家!” 众人听了这个命令,兴奋的学着单鞑人一阵欢呼。 就在此时,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 林仙儿和苏晴惊呼道:“是左贤王回援的部队!” 第37章 狼群 “撤——”周少瑾跨上马,带领众人朝着敌人的左前方而去。 他们一路奔袭,后面的追兵一路追赶。 但是周少瑾等人刚刚吃饱喝足,而阿布善的先头部队已经连续跑了三天了,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渐渐的,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终于——周少瑾等人没有与阿布善的人正面冲突。 连续的奔袭和作战,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堪。 周少瑾确定后面没有追兵之后,看着天色已晚,就下令下马休整。 “少瑾,这里是什么地方?”林仙儿看着黑漆漆的周围,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些恐惧。 周少瑾摇摇头:“不知道,这里已经超出兄长舆图所画的位置,所以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苏晴安慰道:“休息一会儿, 我们一路向东,总是没错的。” 此时,林仙儿一手抱着周少瑾的手臂,一手指着远方:“你看那是什么,怎么会有灯光?” 灯光! 因为怕暴露目标,他们没有生火,此时远处的星星点点看得格外清楚。 “生火!生火——”周少瑾声音颤抖的喊道。 林仙儿和苏晴从未见周少瑾如此惊慌,顿时吓坏了。 他们为了方便行军带的都是熟食,行军中不需要生火做饭,夜行军的时候为了不被敌人发现,也从不准备火把,现在就算是有火折子,可是用什么生火呢? 周少瑾命人快速的集中了一下干草堆。 当干草堆被点燃的时候,他们才看清楚,不远处一群饿狼正虎视眈眈的慢慢朝他们靠近。 他们的马已经开始躁乱起来。 “上马!冲出去!”周少瑾他们刚刚上马,狼群突然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士兵们惊恐万分,纷纷拿起武器进行抵抗。 但是,狼群的数量太多,而且它们非常凶猛,士兵们很快就陷入了困境。 在这危急时刻,周少瑾大声喊道:“兄弟们,狼群害怕金属击打的声音,分成两队,后面的人,用你们手中的武器,敲击脚蹬!” 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前面的士兵与狼群展开了殊死搏斗。 后面的士兵不停的敲击脚蹬。 这个办法确实管用,扰乱了狼群的进攻。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狼群渐渐退去,他们也伤亡惨重。 许多士兵和马匹被狼咬伤了,急需救治。 周少瑾身上带的药远远不够用,只能紧着受伤严重的人。 有些轻伤的,只做了简单的包扎。 “少瑾,你也受伤了?”姬言州看到周少瑾的铠甲中渗出了鲜血,一脸惊慌的问道。 周少瑾摇摇头:“没事,刚才一不小心,被一只狼爪挠了一下,小伤,我已经自己处理过了。” 姬言州的话到了嘴边又忍了回去,只是满眼心疼的 看着她。 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苏晴走过来沉着脸道:“刚才我清点过了,这次的伤亡比前两次都大,死了二十几个兄弟,还有二十几个重伤的,八九十个轻伤的。加上头两次的伤亡,我们现在只有六百多人了。” “知道了,”周少瑾看了看他天色,他们与狼群激战了大半夜,现在东方已经露白,“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出发。” 这边凌玖宁带了五百人一路继续向北向西,可是始终没有见到周少瑾的身影,急行一夜之后,只得返回。 看到凌玖宁独自回来,身边没有周少瑾的身影,古逸失望之余又松了一口气一般,问道:“王爷,没有找到少瑾吗?” 凌玖宁落寞的摇摇头,“我们天明就回吧。” 说完站在原地看着西北方向,静默不语。 众人见凌玖宁的神情沮丧,都不敢上前打扰。 古逸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心里暗忖:若是他知道周少瑾就是林如南,会怎样?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脑海中如有一个惊雷闪过。 不,决不能让他知道。 他会疯了的! 他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身体忍不住发抖。 “你是不是在心里怪我没有将周少瑾带回来?”感觉到异样的凌玖宁回头冲古逸说道,“她是你们长林军的统帅,是绣衣坊的坊主,可是却因为跟我的决定,让她永远留在了草原上,再也回不去了,以后你们的长林军也群龙无首。” 凌玖宁说到这里,忽然觉得以前自己对周少瑾的厌恶有点没有道理。 虽然有时候她有一点点的私心,可是无论从哪方面说,她都是一个巾帼英雄。 她火并了霍州的反贼,开仓放粮;为霍州和江州的百姓向太子恳求减免赋税,在满朝文武都不想与单鞑一战的时候,坚定的进了西征军,又不惧生死带领一千骑兵偷袭单鞑王庭。 这次西征若没有她成功偷袭单鞑王庭,就不能取得西征的胜利。 可是现在,他却不能将她带回去了。 大寒无疑失去了一员猛将。 凌玖宁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不知什么时候天阴沉了起来,不一会儿飘起了雪花。 古逸忙给凌玖宁披上了斗篷:“王爷,末将并没有怪任何人,只是痛惜!少瑾一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办法也多,能耐也大,可是这次——” 说到这里,古逸一脸难过,他是真的难过,“她也算是取义成仁了,大寒的百姓一定会记住她的。” 凌玖宁一向不习惯人伺候,所以自己系了斗篷的带子,叹道:“回去之后,我会将她的功绩上表皇帝,恳求皇帝重赏周家,为她立衣冠冢。” 说到衣冠冢的时候,凌玖宁的声音有些颤抖。 此时,孟光来请示是否出发返回。 凌玖宁点点头:“出发吧,这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我们趁现在地上没有积雪,赶路吧。” 孟光听了此话,眼底露出一丝喜悦。 若说这里面谁最不想看到周少瑾回来,那一定是他。 没有周少瑾,他就是太子跟前唯一的西征过的人。 太子肯定会竭力提拔。 但是若是周少瑾凯旋,那所有这一切都会落在她的身上。 他定了定神,回道:“是。” 传令下去之后,孟光问道:“不等周将军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 他悻悻的上马,驱马到了凌玖宁的跟前,“大将军,我们回去了,那周将军怎么办?不管了?” 凌玖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若是孟将军愿意,可以独自留下等待周将军,我可以给你们上报军功,皇帝定会论功行赏。” 孟光听了此话,觉得自己做的差不多了,回去可以跟太子交代了,忙道:“末将听从大将军的命令。” 这样的恶劣天气,所有人都盼着早回去。 毕竟谁也不想将命丢在这荒芜的草原。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朝着大寒而去。 在距离他们一百多里的地方,周少瑾带着她的骑兵也在冒着风雪往回赶。 第38章 祭奠 可是雪越下越大,当时他们出来的时候为了轻便行军,只穿了普通的御寒衣,根本无法应对这样的天气。 不少士兵走着走着就从马上跌落了下去。 起初,周少瑾会下马查看,能救则救,可是渐渐的她自己也体力难支了,只能任由一个个士兵倒下去。 他们不能停,一旦停下,他们的马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就在此时,他们的不远处一群迁徙的单鞑人慢慢朝着他们靠近。 三天后,凌玖宁入关,到达了信诚,此时霍骐已经带人打走了这里单鞑得守军,接手了信诚。 霍骐没有看到周少瑾的身影,忙问道:“没找到周将军吗?” 凌玖宁摇摇头:“或许周将军已经遭遇了不测。” 霍骐一脸惋惜:“那真是我朝的一大损失啊,这样的巾帼女将多少年出不了一个。” 消息很快传回京城。 知道真相的皇帝看着凌玖宁的密奏一连说了多个“可惜。” “只能等西征军凯旋后,一并追封,哎——” 消息不胫而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太子听闻周少瑾立下奇功,自然欣喜若狂,周少瑾可是他举荐的,是他的人。 可是周少瑾却没能活着走出草原,他刚刚得到的臂膀,就这么折了。 所以太子很是痛惜了一番。 晋王得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立功的不是他的手下,可是这个立功的战死了,一个死人能给太子的也就是虚名了。 而且这个消息对宋家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马上命人将宋承林找来,他迫不及待的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宋承林了。 今天宋承林穿了一件天青色的棉衣,外罩白色斗篷,颈间裹了一个长毛的围巾,他脸上的伤也好了,肤若凝脂,在这冰天雪地,显得茂如修竹。 晋王顿时看呆了,他一进门就忍不住伸手去解他斗篷的带子。 “殿下,承林身上还没好呢,你怎么——”宋承林脸上一红,抓住了他的手。 晋王一脸惊讶的道:“手怎么这么冷,先进来暖和一下。”说着就拉着他去里屋。 “殿下,现在是大白天。”宋承林迟疑了一下。 “想什么呢?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件天大的消息要告诉你。”晋王被他的声音惹得心里一痒。 宋承林见他煞有其事,忙问道:“什么事?殿下请说。” 晋王将他按在了自己的床边,拿了一个手炉放在了他的手里,让他捧着,冲他笑道:“先听好的,还是先听坏的?” 宋承林叹气道:“那就先听坏的吧,我还有什么坏事是接受不了的。” 晋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坏消息就是周少瑾没有当逃兵,而是为了瞒天过海,与凌玖宁商量的计谋,她带了骑兵直捣单鞑王庭,抓了单鞑得乌兰公主,逼得左贤王不得不撤军回援,为我朝立下不世之功。” 宋承林听了此话之后惊的从床上弹了起来:“她能找到单鞑得王庭,还抓了单鞑得公主?她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晋王忙安抚的将他按下:“莫急,不是还有好消息吗,听了好消息再说!” 宋承林仰头问道:“对,你说还有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晋王冲他微微一笑:“周少瑾以身殉国了,她没能走出草原,永远留在那里了。” “她战死了?” 晋王点点头:“没错!” 说着伸手摸上了他的头发,食指插进了他的发髻,指肚轻轻磨搓着他的头皮,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下开心了?” 宋承林点头未语。 在晋王跟宋承林互通消息的时候,严夏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女儿严素娟。 之前听闻周少瑾做了逃兵,她开心了很久。 此时,知道她原来是立了大功,又战死沙场,严素娟喜极而泣:“死了,这个女人终于死了!她立了功又能怎样?皇帝以后赏赐她又能怎样,她也看不见听不见了,也不能享受这荣华富贵了,一个死人能跟我争什么?她什么也挣不到了。我赢了!” 她说完这些后,招手叫门口守着的丫头:“你过来,将这个消息告诉周家去,让她母亲,弟弟,哭去吧,哭死他们。” 身边的嬷嬷忙劝道:“姑娘,这消息怕是国公爷打听来的,朝廷还没下召呢,传出去恐对国公爷不利。” “怕什么,父亲知道了,那就说明不是什么秘密了,你赶紧去,回来告诉我杨氏的反应,每个字都给我讲清楚,听到没有?!” 小丫头吓得忙应声去了。 到了周家原原本本的将严素娟让她说的话告诉了杨氏。 杨氏听罢就晕了过去。 被丫头婆子救醒了之后,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就说好好在家待着,这死丫头非不听……” 周少瑜也不相信自己的姐姐战死了。 “姐姐武艺高强,连霍老将军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怎么可能打不过单鞑人。” 周少瑜脑筋一转,冲书童道:“命门上备车,我要出门。” “我的儿,你要去哪儿,你可不能再有事了。”杨氏拉着周少瑜不停的哭泣。 姬家两个孩子也跟着哭。 周少瑜擦了擦脸上的泪:“我不信姐姐战死,她是太子举荐的,有什么消息也该是太子通知我们,宋家知道什么,我们为什么要相信宋家一个丫头的话。” 杨氏听了此话,觉得有理,又担心周少瑜年纪小,进不了太子的门,“你还是个孩童,太子能见你吗?” “总要试试,见不到太子,我就一直在东门口等着,直到见到太子为止。”周少瑜语气坚定。 杨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由他去了。 晌午方归,周少瑜一下车就放声大哭,一五一十的将从太子处打听的消息告诉了杨氏。 “这么说,你姐姐确实是战死了?”杨氏说完这话又哭晕过去。 周少瑜忙让人请大夫,又找家里的老人问,该怎么给周少瑾办丧事。 姬家两个孩子也乖巧懂事,力所能及的帮忙干事。 他们一直想问问自己兄长的消息,可是现在周家一团乱麻他们也不能问。 这里周家忙着给周少瑾准备丧事。 边关凌玖宁也在犯难。 出了草原之后,经过一番休整,西征军恢复的差不多了。 依着凌玖宁的意思,是想趁单鞑没有恢复元气出征单鞑,彻底将他们一族赶出大寒的视线,永绝西北之患。 可是卫尉、萧敬坚决反对,霍骐不置可否,只有一个孟光站在他这边。 若是带兵的将领也没有坚定的决心,那这个仗打起来就很难胜利。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向皇帝请旨班师回朝。 其实,现在皇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国力不堪重负,已经撑不起长久的大战了。 三日后,他们收到了皇帝的圣旨,林青峰升任西北五郡郡守,继续留守西北,凌玖宁等人择日班师。 西北的战事就这样结束了。 不少流亡内地的西北百姓听到消息后,返回了家园。 大家都在歌颂云南王凌玖宁的丰功伟绩。 只有少数军中的士兵,偶尔会想起,他们还有一支骑兵部队去了草原,单鞑的大后方,至今没有返回。 临走前,凌玖宁在信城城外,面向草原的方向,设下祭坛,亲自祭奠他们。 “距离你们离开已经一月了,现在草原冰天雪地——不知道你们是生是死,没能将你们带回中原,本王深感歉疚。” 古逸、孟光、霍骐、卫尉和萧敬整齐的站在凌玖宁的身后。 无论以前他们对周少瑾有怎样的恩恩怨怨,在这一刻,也都烟消云散,内心有的只是对周少瑾英勇无畏的敬佩,和英年早逝的惋惜。 “周少瑾,周将军!本王收回所有曾经说过的厌恶你的话,你很好,你为了大寒百姓出生入死,你是个英雄,百年难遇的女英雄。” 凌玖宁说完此话朝着祭坛深深拜下去。 此时,身后一名千夫长,抬头间,看到不远处几个黑点在靠近,他下意识的喊道:“那是什么?狼群吗?” 听了此话,众人纷纷抬起头,朝着草原的边际望去。 在天地相交之处,出现了一排攒动的黑点,一点一点的在向着他们靠近。 第39章 归来 凌玖宁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远方的天际,没有人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 周围宁静的,只能听到风掠过枯草的声音。 他们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来草原,对草原上的一切都未知的,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好多东西都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他们没有人知道那些慢慢攒动的黑点究竟是什么。 也不知道他们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所有人就那样静静地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士兵喊道:“那好像不是狼群,是人群!是骑马的人,好多骑马的恶人——” 一个士兵喊起来之后,其他士兵也纷纷跟着附和起来:“真的是人,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好像不是普通人,你看他们手里拿的是不是武器?” “是武器,好像是长枪。” “不长枪,是单鞑人常用的长刀,还有长矛。” “会不会是单鞑骑兵杀回来了,除了他们,还能有谁?难不成是戎狄人?”霍骐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天地相交的地方,确实是人,而且是骑马的人。 “不不不,戎狄人早就西迁了,他们已经被单鞑人打怕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萧敬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 “说不定是听说单鞑人被我们打跑了,所以又迁回来了。”卫尉眺望着,说完之后,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我怎么看他们的马好像不是戎狄人的马,而是草原马,是单鞑人!” “现在越往北越冷的要命,他们单鞑人怎么肯往北迁徙,一定是他们将周将军他们杀了之后,带着族人朝着这边来了。”霍骐身后的一个百夫长声音颤抖的说道。 生活在西北当地的士兵也附和道:“越往北,越冰天雪地,不单单是冷的要命,最主要的是没有吃的,他们单鞑人已经在我们的边境生活习惯了,往北迁徙死路一条 肯定是他们又回来了,回来与我们决一死战了。” 霍骐紧握着手中的长枪,目光坚定:“大将军,不管他们是何方神圣,我们都要做好战斗准备。应该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准备迎敌。” 听了霍骐的话之后,不少士兵自觉行动起来,紧张的气氛迅速在队伍中蔓延。 原本他们要班师了,没想到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那些刚才还庆幸自己能活着回中原的士兵,现在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凌玖宁一言不发的眺望着远处渐行渐近的人影。他心里也在打鼓,若是单鞑军卷土重来,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传令下去,盾牌手前移,弓箭手准备作战,其余士兵进入战斗状态,随时准备作战。”凌玖宁沉声下达了命令,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知道,单鞑人的回归意味着什么,是一场血腥的争夺生存地的较量。 霍骐领命而去,凌玖宁则继续凝视着远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黑点在他们的视线里越来越大。 现场的气氛也紧张到了极点。 不多时,盾牌手齐齐移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弓箭手手中的弓箭也已经搭在了弓上,只等凌玖宁一声令下,就万箭齐发。 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期待。 霍骐走向凌玖宁,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大将军。”霍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凌玖宁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说话,“这次不像伏击阿布善那样,他们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对对手也了如指掌。现在,他完全不知道对面是什么情况,有多少人,什么样的战斗力。” 他跃身上马,眺望着远处,随时准备一场恶战。 迎着他们走来的黑影渐渐变大,渐渐清晰起来。 凌玖宁的神情也随着他们的渐渐清晰,而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凌玖宁,此时,双唇微颤,握着长枪的手中全是汗。 当凌玖宁猛然意识到来人是谁的时候,他跃身下马,拨开站在前面的盾牌手,冲出了备战的队伍。 他丢掉了手中的长枪,疾步向前跑去,沉重的铠甲成了他最大的负担。 他跌跌撞撞往前跑, 快一点,再快一点,好让他看清楚来人的长相,确定他没有看错。 后面的古逸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心慢慢沉到了底,旋即脸上升起了一种复杂的神情。 他也跳下马跟在凌玖宁的身后,朝着迎面走来的队伍跑了过去。 身后的众人人,也意识到迎着他们走来的人是谁,扔下武器,跟在他们的身后跑了起来…… 凌玖宁跑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头盔里回响。 他跑得越来越近,终于,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中逐渐变得清晰明朗。 是他们,真的是他们! 凌玖宁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用手揉了又揉! 确实是他们! 他停下了脚步,喘息着,目光紧紧锁定在领头人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凌玖宁抬头望着马上的人,眼睛忍不住一热,浑身的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 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草原的寒风吹得他们脸上皴裂起皮,身上的铠甲破烂不堪,完全没有了出征前的意气风发。 他们脸上带着难以掩盖的疲惫,可是个个目光灼灼。 这是周少瑾带出去的大寒骑兵队伍。 他们在草原大杀四方,将单鞑人打的溃不成军,如今安然回来了。 凌玖宁欣喜若狂,激动的仰面长笑:“好,很好,你们回来了,你们竟然活着走出了草原,太好了,太好了!!!” 走在最前面的周少瑾看到迎上来的凌玖宁,努力挺了挺腰身,布满血丝的双眼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调整气息,干裂出血的嘴唇微动,用尽全力说道: “大将军,左翼先锋周少瑾,率骑兵先锋不辱使命,直捣单鞑王庭,取单鞑汗王首级,凯旋归来,向大将军复命——” 第40章 醒来 凌玖宁两眼涨红,满含热泪,看着眼前的衣衫褴褛的五百士兵,看着一脸的得意的周少瑾,激动的难以言表,“好,你们做到了,你们真的做到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少瑾两眼一闭,身体后仰,直直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凌玖宁一个健步上前,将她接住,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周少瑾,你没事吧?” 周少瑾气息虚弱的睁开眼:“我们三天没有吃饭了,饿的,想吃饭!” 凌玖宁忙点点头,“好,我带你们回去吃饭,回去吃饭。” 可是没等他的话说完,周少瑾又晕了过去。 凌玖宁将她打横抱起,冲众人喊道:“恭喜左翼先锋将军,凯旋——” 所有士兵高喊: “恭喜左翼先锋将军凯旋——” “恭喜左翼先锋将军凯旋——” “恭喜左翼先锋将军凯旋——” …… 声音响彻天地! 周少瑾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中,凌玖宁坐在离床不远的椅子上看书。 “周将军醒了?”凌玖宁见她睁开眼,忙将书放下,缓步走到了床前,一脸堆笑的冲她说道。 周少瑾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的肌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龇牙咧嘴的嘶哈了一声,然后咧咧嘴笑道:“还是躺在床上舒服,草原上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说完此话之后,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我昏迷的时候,你们是不是给我喝了参汤?” 凌玖宁点头道:“不愧是周森的女儿,昏迷的时候给你吃的东西都能知道。” “哎!我回来的时候已经饿晕了, 此时醒来精神很好,肯定是昏迷的时候,你们给我吃过东西了,不然依然昏迷才对,我如果连这个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学了。” 周少瑾说完此话之后,见凌玖宁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调侃道:“大将军怎么如此有闲情逸致,竟然亲自守在末将的床边,真是让末将受宠若惊啊。” 凌玖宁索性坐在了她的床边,笑道:“我急不可耐的想听你亲自说说到底是怎么找到单鞑的王庭的,这一路上都遇到了不为人知的事情?我看到你的手臂上的伤,不像是兵器所致,是遇到了狼群吗?怎么从草原饿狼的嘴里逃生的?我有好多的疑惑等着你帮我解答。” “遇到狼群了,当时我们都吓傻了,那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狼,活着的狼,而且不是一只,是一群。我们不但遇到了狼群,还遇到了左贤王回援的队伍,更遇到了大风雪,我们能回来就是一个奇迹,只能说是祖宗保佑吧。”周少瑾自嘲的笑了笑。 思绪飘回到了当时的情景,心里一阵后怕。 此时,在姬言州的房中,一群未去草原的士兵也正津津有味的听他讲路上遇到的事情。 “当时我就想。周将军简直不是人,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姬言州讲完了他们二次突袭单鞑王庭的时候,听故事的士兵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对呀,她怎么能想到,再去突袭单鞑的王庭呢?如果是我,既然已经包抄了单鞑兵了,就带着那个什么公主回来领赏就行了,为什么要再回去打单鞑王庭。这不就是去送死吧,再回去很有可能会遇到左贤王回援的队伍,我们只有一千人,不是送死是什么。”此时一个与姬言州一同去草原的士兵也走进来凑热闹。 “立柱,你就是个棒槌,不然怎么说你当不了将军呢。”房中听故事的人,看到他走进来忍不住笑道。 姬言州叹道:“其实,当时的时候,我也觉得她有些冒险了,直到最后,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左贤王带领的迁徙的队伍的时候,他们所表现出来的畏惧,我才意识到,她是对的,心服口服。 最让我佩服她的还是,她在草原中那种应变的能力。在行军的过程中,风雪交加,她还在记录我们行军的轨迹,走过那里,没走过那里,她还手绘了舆图,不然我们在这种风雪天,肯定得在草原兜圈圈,一年也走不出草原,说不定就死在草原,再也回不来了。” “手绘舆图!”在场的一个老兵听了姬言州的话之后,忍不住感叹道,“当年林——”说到此处,他忙捂住了自己嘴,轻咳一声接着道,“上次打单鞑的时候,有人也手绘了舆图,要是他还活着就好了,周将军就不用再麻烦了,你们也不用迷路。” 一个士兵忙岔开了话题:“你们说周将军一个小姑娘,也没有去过草原,她是怎么认识草原上的路的?” “对呀,她是怎么认路的?”有一个跟着周少瑾去草原的士兵也一脸纳闷。 “这是个大学问,所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就是地理了。” “谁说不是,最绝的还是在我们遇到狼群的时候,我们都以为,这下肯定完了,都得葬身狼肚子了。没想到到周将军让我们用武器敲打脚蹬,竟然真的把狼群吓跑了。” “最吓人的是我们刚刚从狼嘴里逃出来,又遇到了单鞑族人迁徙的大队伍,我当时都吓傻了,这下真的完了?” 听故事的人听到这里也替他们紧张,忍不住问道:“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逃!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周将军说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单鞑也不是不可战胜的,而且自从她进入草原以来,单鞑人一直在吃败仗,已经吃不起了。你们猜,我们周将军是怎么做的?”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 听着士兵的话,姬言州的思绪回到了那日,与单鞑迁徙队伍狭路相逢的时候。 那天他们刚刚与狼群大战,赶走狼群,已让他们疲惫不堪。 顶头看到了迁徙的单鞑大部队。 上次遇到他们回援部队的时候,我们刚刚吃饱喝足,完成补给,自然能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可是这次我们刚刚经历了恶战,我们的马也已经冻的跑不动了。 当时他想着,周少瑾不是神仙,可能他们真的要死在草原了,无法破局了。 第41章 勾结 不过当时看上去对面的情景也好不到哪儿去。 好多人没有马,靠步行艰难前进。 有马的也走的极慢。 对面走在最前面骑马前行的女子,见到周少瑾她们,吓得本能的勒住马缰往后退了一下。 “乌兰公主,我们又见面。”周少瑾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用了内力的,声音高亢嘹亮,让对方的人胆战心惊。 乌兰一看到对面是周少瑾的骑兵, 立马就崩溃了,嘶喊道:“周少瑾,你是魔鬼吗?是个鬼影子吗?为什么一直追着我们不放。” 与她一起的左贤王阿布善听了此话之后,顿时震惊不已:“乌兰,这就是屠杀我们王族的寒国将军?” 乌兰哭着道:“不错,就是她,就是她,叔叔,她是个魔鬼,我们打不过的, 我们投降吧,不然我们单鞑就真的被灭种了,她一点儿人情也不讲,当时不管我怎么求情,她就是不肯放过三哥。” 左贤王冷哼一声:“闭嘴,难道汗王的仇不用报吗?你三哥的仇不用报吗?她破坏我们的家园,让我们无家可归,我们怎么能就这么算了,我们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怕她一个女人。” 周少瑾用手中的红缨环子枪指着阿布善道:“你难道没有杀戮我们大寒子民吗?你在秦州屠城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你们也有今天,草原既然让我们相遇, 那就决一死战吧。在决战之前,我要向你单独发出挑战,当着你的族人,你敢不敢应战!” 被一个女人当众挑战,就算是左贤王现在疲惫不堪,也不能退缩。 他驱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举起了手中的弯月刀:“有何不敢,我可是单鞑得左贤王,会怕你一个小姑娘?” 周少瑾没有跟她废话,一拍马鞍从马背上跃身而起,朝着左贤王阿布善飞了过去,长枪直指阿布善的咽喉。 阿布善惊得慌忙躲闪,一下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 周少瑾落地的时候,长枪的枪尖正好抵在了他的喉咙处:“左贤王,受死吧!” 说着长枪猛地向前一杵,吓得乌兰捂着眼睛大叫:“啊——” 周少瑾一招制敌,打碎了他们仅有一点应战之心。 长枪插在了地上, 左贤王顿时一身冷汗,但到底是硬汉:“我输了,你为什么不杀我!” 周少瑾收回红缨环子枪:“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跟你比试只是让你明白,你打不过我,你们单鞑人也打不过我们南人,带着你的族人穿过沙漠去乌兰布托吧,那里有山有水,足以让你们生存,不要再侵扰大寒边境了,否则你们一定会被我——灭族。” 左贤王阿布善闭眼不语。 乌兰见周少瑾没有杀阿布善,跳下马立马跪在地上苦苦求道:“叔叔,她不杀女人和孩子,我们走吧,我们去乌兰布托,我们打不过她的。” 阿布善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周少瑾的跟前问道:“你是林振的什么人?” 听到林振这个名字,周少瑾的心微微震动了一下,道:“他是我——师兄!” 阿布善仰面“哈哈哈……”笑道:“你知道吗?林振打败了我们,庇佑了大寒,可是却被大寒的皇帝杀了,他并没有跟我们有任何联系,就这么被你们的皇帝杀了……你身为他的师妹,难道不知道你的师兄是冤枉的吗?” 周少瑾自然知道林振是冤枉的,也知道此事阿布善说这些是为了离间她与皇帝的关系,为了动摇她抗击单鞑的决心。 “知道!” 阿布善一脸不解:“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为大寒的皇帝卖命,你难道不想为你的师兄报仇吗?” 周少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跃身上马。居高临下的道:“你知道为什么单鞑永远也不可能战胜我们南人吗?林家有个祖训:个人荣辱在民族大义面前不足挂齿!而在大寒像林家这样的家族数不胜数!” 她手中的枪再次指向单鞑左贤王阿布善:“是带着族人迁走,还是留下人头,你自己说了算。” 阿布善点点头泄气的道:“好,我们迁走!” 周少瑾一直看着阿布善带着单鞑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凭一己之力,让他们从单鞑人的刀下逃出生天。 不然哪有他姬言州的今天。 躺在有暖炉的房中,给这些兄弟们讲故事。 另一个房中,凌玖宁听完周少瑾的讲述之后,沉默好久才道:“当时你是这样说的?” “我当时说了很多话,你指的是那句话?” 凌玖宁摇摇头道:“你说民族大义高于个人荣辱?” “难道不是吗?” 凌玖宁点点头,笑道:“这句话,另一个人也曾说过,可是她却没有按照她自己说的做,她失言了。” 说完此话之后,他站起身回过头,掩饰自己眼中的晶莹。 周少瑾心里白了他一眼:你才失言了呢,说好不听老皇帝的支配,还不是乖乖的西征了。 “你怎么站在门口?什么时候来的?”凌玖宁转身的时候,看到古逸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神情复杂。 听了凌玖宁的问好,古逸不好意思的道:“我刚来来的, 看到门没关,你们在说话,不好打断,所以就等了一会儿。” 周少瑾见古逸神情有些不太自然,问道:“你找我有事?” 古逸眼睛往凌玖宁身上瞥了一眼,神情闪烁的道:“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 “他很关心你,一直担心你的安危,若是你回不来的话,我猜他心里会记恨我一辈子。”凌玖宁回身冲周少瑾笑道。 周少瑾身体往后一撤,靠在了床壁上:“听了此话,我心稍安,还以为他跟了大将军这个新主,就忘了我这个旧主了呢。” “胡说什么!”古逸瞪了周少瑾一眼,脸上一红笑道:“什么新主旧主的。” 周少瑾虽然是玩笑,可是从古逸的神情中可以看出来,他是愿意跟着凌玖宁的。 “我们什么时候返京?”周少瑾忽然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们的身体恢复了,我们就可以返京了,早就请示了皇帝,随时可以班师回京。” 周少瑾正要说古逸的事,凌玖宁忽然对古逸道:“我想起一件事,想跟周将军谈谈。” 古逸忙尴尬的道:“我去看看她们俩醒了没。”说完退出了周少瑾的房间。 他走出不远听到了凌玖宁的关门声,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想回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可是周少瑾的武功远在他之上,一定会被他发现的。 他不想破坏自己在凌玖宁心中的形象,所以在回廊一侧听了一下,举步去了苏晴的房中。 凌玖宁一直站在门口,等古逸的脚步渐去渐远才回头走到周少瑾的床边。 “他是我朋友,绝不会做偷听这种事的,大将军有话请直说。”周少瑾见他如此,怕他对古逸有误会,所以赶紧替古逸解释。 凌玖宁点头道:“此事是我的猜测,所以不易被太多人知道,从此次西征遇到的诸多事,我觉得单鞑内部有我们的内鬼。或者说朝中有人跟单鞑勾结。” 周少瑾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储水竹筒,“这是在突袭单鞑王庭的时候,在单鞑汗王的大帐中发现的。” 第42章 班师 周少瑾说完打开竹筒塞,露出了里面的书信,“这些书信都是用绢帛书写而成,绝不是单鞑能有的东西,一定是从我们大寒传过去的,所以收在了竹筒中。” 凌玖宁打开一封书信看了看,里面都是关于大寒朝中的要事。 “若非我们定好计策,瞒天过海,可能你去偷袭单鞑后方的事也会泄露。”凌玖宁忍不住叹息,“难怪这些年,西北战事一败再败。韩家简直烂透了——这些东西一并带回京城,上奏皇帝,请他定夺吧,反正是他的江山。” “你这话说的,我有些不认同,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可不是皇帝一个人的。”周少瑾侧头看了看凌玖宁,“有一件事不要怪我不提醒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是老皇帝惯用的手段,你此次回京之后,小心他‘鸟尽弓藏’。” “我又不会图谋他的江山,不用他藏,我自己会藏起来的,一班师回朝,我就请命离京,让他的两个儿子争去吧。我还是做我的云南王,毕竟云南还是需要我给他守着的。” 周少瑾见他不以为意,也不劝了,直接下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你请便吧。” “话不投机就直接赶人吗?”凌玖宁说完此话之后,摇头一笑,举步出门,将房门给她关上。 他走出房门之后,站在廊下回味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话,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记得自己好像以前经常跟一个人说这句话。 那时候,他们也经常意见不和,说不到一块,她就会直接将他赶走,然后他就会悻悻的跟她说一句:话不投机就直接赶人吗? 他猛地回过头,看向门里面,脑海中闪过一个逆天的想法, 可是旋即又自己将这个想法否定了。 以前,他们每每出现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她总是会想尽办法,证明她是对的,他是错的。 不知道这个周少瑾,会不会跟她一样。 现在,他倒是有些希望皇帝对他“鸟尽弓藏”了。 周少瑾、林仙儿和苏晴等人两三天就恢复了元气,凌玖宁带他们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他们一路上,受到百姓的夹道欢迎。 周少瑾千里奔袭直捣单鞑王庭,取单鞑汗王头颅的事情也在百姓中流传开来。 她在霍州火并花丐,给百姓分粮分盐,定下长林军不扰民的五大军纪的事又被人记了起来。 可是周少瑾战死的消息也从京城不胫而走。 几件事连在一起,周少瑾就被老百姓传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甚至有的百姓说,她本就是天上的星宿,是为了拯救大寒子民,所以才降落人间,现在使命完成了,自然就回天上去了。 周少瑾已经英勇战死这件事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京城朝臣们的心中,甚至在周家,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以至于以后,周少瑾未死的事传回京城,大家都以为是谣传。 “谣传,就算不是谣传,本王也会让他变成谣传。”晋王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很怕这个消息传到宋家,又惹得宋承林他们担忧。 而且,周少瑾回来之后,太子那边,无异于如虎添翼。 所以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立马将自己的心腹暗卫叫到身边吩咐一番:“决不能让这个女人活着回到京城。” 周少瑾是骑马出征的, 但是却是坐着马车回来的。 “你不是不喜欢坐马车吗?怎么一路上都躲在马车里?”林仙儿骑马走在她马车的一旁。 “我受伤了,所以得坐车。” “放屁,那点伤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另一边的苏晴忍不住笑骂,“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周少瑾往后一仰躺在了软软的垫子上,笑道:“我觉得,可能有人不希望我活着回到京城,会派人暗杀我,我躺在车里,你们骑马在我两边,可以为我挡挡暗箭啥的。”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敢情你把我们当成了你的肉盾了。”苏晴撩起她的车窗帘,笑着骂她。 周少瑾“哈哈哈……”一笑,“现在是光天化日,没事,他们现在不敢来,师姐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可是周少瑾说了之后,林仙儿和苏晴两人明显提高了警惕。 行至晚间,他们安营扎寨。 围在篝火边,林仙儿和苏晴将周少瑾夹在中间,低声问道:“我让绣衣坊的兄弟们查了,这几天,确实有几个身份不明人员出京了,不知道是不是针对你的。” “肯定针对我啊,对某些人来说,我死都死了,怎么还能再活着回去。 凌玖宁不是太子和晋王任何一方的人,皇帝要杀他,也不会用这样龌龊的手段,他还要表演君臣一心的戏码,若是凌玖宁在路上被人杀了,他还怎么演?百姓会怎么评价他,所以,这些人一定是来杀我的。” 周少瑾煞有其事的掐了掐自己的手指,“我掐指一算是晋王派来的。” 林仙儿和苏晴丝毫不怀疑周少瑾的掐指一算,“那我们真的警惕了,晋王手下的暗卫出了名的厉害。” “既然猜到了,若是想不出办法,那以后我们的事也不用做了,那我不就是个废物。”周少瑾捡起一根柴扔进了火堆里,眼底露出了一丝狠厉。 林仙儿和苏晴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苏晴轻声说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周少瑾沉吟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我们设个局,引他们入瓮。” 林仙儿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我们就得好好策划一番了,不能让他们察觉我们的意图。” “没错,”周少瑾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先制造一个假象……” 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开始详细讨论起计划的每一个细节,直到夜色渐浓,她们才回了大帐。 凌玖宁与古逸等男将领在另一个篝火旁,看到三个女人开始说说笑笑,后来又神神秘秘的,心里纳闷,可是也不好意思去问。 不一会儿,周少瑾的一个护卫禀告他:“周将军有重要的事情,向大将军禀报。” 第43章 夜袭 凌玖宁问道:“什么事?” 护卫煞有其事的道:“周将军说她掐指一算,今晚有人夜袭我们的营寨,刺杀大将军,请大将军提高警惕。” 凌玖宁听了此话之后忍不住一笑,心道:这个女人难免太自信了,就算皇帝真想让我死,也不至于夜袭营寨,“行了,我知道了。” 护卫并没有离开,而是接着道:“周将军说,为了安全起见,请大将军与她交换营帐,而且请古将军为您守夜。” “神神叨叨!”凌玖宁起身,“我去找她谈谈。” “末将觉得少瑾自有她的道理,末将可以为大将军守夜。”古逸忙站起身道。 “有什么道理!”凌玖宁觉得周少瑾启程前,他不认同她的观点,所以她在想办法证明自己。 她以为她是林如南吗? 算无失算! 众人看到凌玖宁进了周少瑾的营帐,两人谈了一盏茶的功夫,凌玖宁就出来了。 不知道周少瑾是怎么说服的凌玖宁,他们还是按照周少瑾说的交换了营帐,古逸守在了帐外。 孟光和卫尉也主动来守夜。 但是,他们一直到丑时,整个营地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周将军不会是在草原受了伤,所以才过度紧张的吧,这哪有什么人?再一会儿就该天亮了,谁还会天亮的时候来刺杀,我看,咱们还是回去睡觉吧。” 卫尉困得上眼皮打下眼皮。 古逸却依然站的直挺挺的道:“你们去休息吧,我不会离开的。” “你还真是听你们周将军的话,一个大男人,整天听一个女人吆来喝去的,不怕给我们男人丢脸吗?”卫尉一面往自己的营帐走,一面嘴里嘟囔着。 此时,姬言州走出了自己的营帐,但是他没有来这边,而是去了另一个营帐门口站着了。 “又一个给男人丢脸的。”卫尉见了忍不住嘲笑。 孟光看了看天色,“这就寅时了,天都快亮了,我猜今天刺客应该不会来了。 卫尉点点头道:“大将军看她是个女人,不好驳她的面子,我们跟着瞎胡闹什么。” 正当他们议论的时候,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嗖——”的一声, 一支冷箭朝着不远处原来的大将军营帐飞了过去。 “真的有人要刺杀大将军!”孟光的话还没有说完,紧接着十几个黑衣人冲进了营帐。 孟光想要去救,却被卫尉伸手拉住了:“大将军在这边,我们不能走,万一是敌人要调虎离山怎么办?” 古逸听了此话也不敢离开,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不远处的营帐被袭击。 此时,周少瑾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他们的身后道:“大将军营帐被袭击了,你们再不去,大将军就要被扎成刺猬了,你们怎么见死不救?” 众人猛地回头,异口同声的道:“周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周少瑾一脸坦然的道:“这是我的营帐, 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你不是跟大将军换了营帐了吗?”古逸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少瑾。 “他不相信我,所以就没换呀——” 不等周少瑾说完,古逸已经几个跃身到了凌玖宁的营帐前,一个健步冲了进去。 周少瑾也慢慢的踱着步走进了凌玖宁的营帐。 十三名刺客,无疑落网,死了七名,活捉六名。 凌玖宁毫发无伤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苏晴和林仙儿已经将所有落网的刺客捆绑结实,给他们的嘴里塞了东西,防止他们自尽。 周少瑾一进门冲凌玖宁一拱手道:“多谢!” “你是怎么算出来有人要刺杀我的,真的是用手指头算的吗?”凌玖宁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周少瑾的眼睛一一扫过眼前的人,从古逸到卫尉、从卫尉到孟光,再到姬言州,眼神里带着促狭,得意的笑了笑。 这里面应该有人很难受吧! 以为她跟凌玖宁换了营帐,所以才袭击了这里。 没想到凌玖宁还在自己营帐。 刺杀大将军! 她越想越高兴,笑道:“难道王爷以前没有听说过林家的祖师爷,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吗?虽然我学艺不精,可是到底是师承林家,这点小事还是能算出来的。” 周说完此话之后,一脸神秘的道:“不单单是这个我能算出来,而且我知道这些刺客是谁派来的?” 她说完眼睛又从他们的身上扫过一遍,一脸促狭。 众人惊讶的问道:“谁派来的?” 凌玖宁一笑,刚要说话,周少瑾煞有其事的一摆手道:“不要告诉我,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用拇指数着自己的手指头,过了好一会儿,摇头道:“难以置信,我不敢说,给大将军写在纸上吧。” 周少瑾说着走到了凌玖宁的案前,背着众人写下了什么,凌玖宁看完之后,慌忙收进了自己的怀里:“又胡说,这怎么可能?” “大将军不信?” 凌玖宁没有理会他,而是冲众人道:“天快亮了,各自回自己的营帐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卯时启程。” 众人领命离开。 古逸依然坚持给凌玖宁守夜,别人也没有办法,卫尉道:“行,一会儿你困了,我来替你。” 周少瑾也带着苏晴和林仙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你告诉凌玖宁谁派的刺客了?”林仙儿好奇的问道。 周少瑾摇摇头笑道:“没有,我告诉他一会儿还会有人偷偷潜入他的营帐,抓了潜入营帐的人,就知道行刺的人是谁派的了。” “可是,这回他还是不相信你。”苏晴笑道。 “他信了,就是嘴硬而已。”周少瑾将厚厚的棉被盖在身上,“睡觉吧,一时半会,下一批刺客也到不了。” “还会有刺客?”林仙儿不敢相信的问道。 “谁知道,看凌玖宁的表现了,他要是脑子灵光,就不会再有人来刺杀了,若是 他脑筋不好使,那就不一定了。”周少瑾说完,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不一会儿呼吸均匀,已经入睡了。 卯时一到,周少瑾就被凌玖宁身边的护卫吵醒了。 第44章 同乘 凌玖宁的护卫要见周少瑾。 因为周少瑾在睡觉,所以林仙儿不让护卫进营帐。 这名护卫就跟林仙儿在帐外吵吵起来了。 “大将军找周将军有正事,你为什么拦着。” “因为我们少瑾在睡觉。” “睡觉是理由吗?大将军召见,睡觉也得起来去见呀!” “睡醒了自然会去的,我替你通传就行了。” 周少瑾直奔凌玖宁的营帐,一撩帘子走了出去,此时古逸正在凌玖宁的跟前,她一进门道:“大清早的,大将军相招所为何事?对了,我走了之后,又抓到人没?若抓到了就应该知道谁是行刺的幕后主使了。” “抓到了,所以我想问你的是:你早就知道昨天那些人是刺杀你的,你利用我,对不对?”凌玖宁语气里都是怨念。 周少瑾没有否认,笑道:“对呀,我确实是利用了你,所以我跟你道谢了。” 凌玖宁的手在周少瑾的脸上指了指,无奈的笑了。 古逸目瞪口呆的道:“少瑾,你知道昨天的刺客是要刺杀你的,还要跟大将军换营帐,你这不是将大将军置于危险的境地吗?” 周少瑾坦然的点点头道:“对呀。” “你!”古逸一脸愤怒,可是却又不能将周少瑾怎样, “他自己都没生气,你生气什么?”周少瑾莫名的一笑。 虽然凌玖宁被周少瑾利用,可是他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他与周少瑾的关系似乎比以前近了许多。 仔细想想,好像周少瑾从来也没有拿他当外人,反而是自己,一直在抵触她。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周少瑾是从骨子里就跟林如南很像, 而不是刻意的学习林如南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她们师出同门的原因,接受了同样的教导,所以才这样像。 古逸被周少瑾问的哑口无言。 凌玖宁怕他们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产生嫌隙,道:“古将军,周将军昨天跟本王说的时候,已经提前告诉了本王应对的办法,所以也不算是将本王置于危险之中。” 古逸不再说话。 凌玖宁侧头对周少瑾道:“为了安全起见,本王同你共乘一车。” “那怎么行?少瑾是女孩,你们同坐一车岂不是会有损她的声誉?”古逸立马反对道。 凌玖宁听了此话脸上迟疑了一下,看向周少瑾。 周少瑾笑道:“命重要,我不怕有损声誉。” “那就这么说定了。”凌玖宁得到了周少瑾肯定的答复之后,莫名的有些欣喜。 启程的时候,众人都在列,但是细心的人发现独独少了卫尉。 姬言州看到凌玖宁上了周少瑾的车,颇为惊讶,悄悄的去问林仙儿。 林仙儿不客气的回道:“怎么,你吃醋了?” 姬言州被她说的一脸涨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凌玖宁怕少瑾遇到刺客,所以就跟她同乘一车了,你有意见?有意见保留。”林仙儿白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 姬言州骑马默默朝着凌玖宁和周少瑾的马车边靠近,不近不远的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 车中,凌玖宁坐在一头,周少瑾坐在了另一头。 “你当时怎么想到用本王给你挡枪的,一般人应该不会想出这么损的办法?”现在没有外人,凌玖宁就直接问了。 “刺杀大将军比刺杀左翼先锋将军更能引起皇帝的注意,也更能惩治凶手,若是刺杀我,那皇帝可能定性为针对太子,属于夺嫡之争,而刺杀大将军,则会被皇帝直接定性为挑战皇权,你说对不对?” 周少瑾的话,几乎将刺杀之人宣之于口了。 凌玖宁点点头,“对,是夺嫡还是挑战皇权,对你有区别吗?别告诉本王你真的站在了太子一边?” “不行吗?”周少瑾反问道。 凌玖宁笑着摇摇头,“起初的时候,本王是认为你是太子的人,但是后来不这样认为了。” “为什么?” “你跟孟光不一样,你来西征不是为了战功,更不是为了给太子争取有力的形势,你是真的想将单鞑打走,而且这种想法非常的迫切。” 凌玖宁说到这儿以后,思索了一下接着道:“其实我后来想了想,你只要有偷袭的行为就行,就能将阿布善引回草原,我就可以完成阻击,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但是你没有,你不惜千里奔袭,真的去捣毁了单鞑的王庭,而且两次偷袭,直到取了单鞑汗王的首级才回。” “嗯,那又怎样?” 凌玖宁直直的看着周少瑾:“你在永绝后患。” “不应该永绝后患吗?我想这是任何一个大寒子民都翘首以盼的事吧。” 凌玖宁愣怔的看着眼前的周少瑾,她的神情,语气,让他又想起了她。 他点点头,“是,林家的人都会这么做,就连你一个林家弟子的子女,都能做到。”他说到这里自言自语道,“可是偏偏她食言而肥。” 周少瑾明明听到了他最后一句,只白了他一眼,当做没有听到,“快到京城了,你下车吧。” “又跟本王话不投机了?”凌玖宁没觉得自己那句话惹到周少瑾,怎么又直接赶人。 周少瑾翻身朝向另一边躺下,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凌玖宁见状,心中暗自好笑,却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景色。 这就到京城郊外了。 “等一下,本王想在此休息片刻再往前走。”凌玖宁说着跳下了马车。 周少瑾在他下了马车之后索性盖上被子蒙头大睡。 只听车外的凌玖宁道:“将本王的马牵来,本王要在附近转转。” “大将军,末将陪你去吧,免得又遇到刺客。”古逸忙驱马跟在了凌玖宁的后面。 “哪有这么多刺客,不用跟着我,我去办点私事。”凌玖宁说完一甩马鞭进了官道旁的小径,不一会儿身影被两边的树木掩住了。 古逸想了想,还是驱马跟了上去。 林仙儿和苏晴环视了一下周围,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 “这个地方不就是那天我们发现那什么的地方吗?” 林仙儿不想将“坟”说出来。 但是,苏晴已经懂了,“就是我们发现那什么的地方。” “走,去瞧瞧。”林仙儿和苏晴一拍即合。也偷偷骑马跟了上去。 但是她们一路跟过去却没有看到凌玖宁和古逸的身影。 只是看到林如南的坟又被打扫了。 他们悻悻而归时,周少瑾睡的正酣。 “你们不守着少瑾,去哪儿了?”古逸看着骑马而归的苏晴和林仙儿问道。 林仙儿看了看古逸,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凌玖宁,“只准你跟大将军逛去,就不准我和晴姐姐逛去?” 古逸听了此话,脸上一红,“我没跟大将军逛去,我们有事。” 苏晴拉着林仙儿得手道:“我们也有事。” “你们能有什么事?”古逸不解。 “那你先说,你们有什么事?”林仙儿质问古逸道。 第45章 公主 古逸涨个大红脸不知如何回答,“你管我们呢。” “你们让不让人睡觉?”车中睡觉的周少瑾被他们吵的睡不着,掀起帘子冲他们抗议。 他们看到周少瑾,顿时都闭了嘴。 只是依然不服气的相互看着。 此时,凌玖宁下令道:“启程了,派先头兵快马通报吧。” 周少瑾又缩进了车里睡觉。 大部队继续向京城进发。 不过,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队伍猛地停住了。 正在睡的迷糊的周少瑾被突如其来的停车,晃的撞上了车壁 正要问怎么回事,忽听前面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谏宁为征西大将军接风洗尘——” 林仙儿站在马蹬上朝前眺望了一下,冲苏晴问道:“谏宁是何方神圣,竟敢当街拦着西征大军的去路,胆子真是不小。” 苏晴摇摇头,“没查过,不知道。” “谏宁是太子的妹妹,当今皇后唯一的女儿。”周少瑾从车里钻出来,满脸八卦的神情,“估计是看上凌玖宁了,所以来示好的。这男人桃花还挺盛的。” 一面说着,一面看向凌玖宁。 凌玖宁也正回头向她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凌玖宁的脸一下红了,忙回过头,驱马向前,走到谏宁的跟前还礼:“多谢公主殿下。” 谏宁看了凌玖宁好久,觉得他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的太子兄长和母后都说凌玖宁人有逸群之才,英霸之气,容貌俊朗,身材魁梧,是个难得的良婿。 可是,看着眼前的人,虽然眉眼很是精致,可是面色黑红,下巴上都是胡茬,一脸的沧桑,怎么看也不像是二十五岁的样子。 听到凌玖宁道谢的声音,她才命侍女将自己的礼物奉上:“这把金刀是我求了好久,父皇才肯赏给我的,现在送你了,祝贺你打败单鞑收复失地,为我朝立下不世之功。” 凌玖宁听了之后不知道怎么接话。 谏宁冲他一笑:“你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吗?我还可以送你别的。” 这是再来之前,皇后和太子嘱咐好的,不管凌玖宁喜欢什么,都可以送给他。 凌玖宁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公主不要误会,陛下此时应该在京城外等着臣了,臣得赶紧赶路,不能让陛下久等。” “我知道,你收了礼物,我就放行。”谏宁是有些公主脾气的。 凌玖宁无奈只好收了。 谏宁瞬间喜笑颜开,让到了路边。 西征军这才得以继续前进。 此时,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西征军凯旋归来了。 皇帝亲自出城迎接,百姓也倾巢而出,现在的京城,万人空巷。 夹道欢迎西征军凯旋。 而此时宋家后院中,严素娟正在破口大骂身边的丫头:“你听那个烂了嘴的说周少瑾回来了,她死了,战死了,我父亲亲自告诉我的消息怎会有假。” 吓得来传话的丫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再回话。 只听严素娟又骂道:“谁让你出去耍了,谁让你打听她的消息了,你是不是被李氏那个贱人收买了,所以故意过来说谎刺激我的。” 她说到这里好像想起来什么,冷笑道:“李氏那个贱人是自己生不出来,所以怕我先生下宋家的嫡长孙吧!” “小祖宗,你要打人骂人都使得,就是千万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伤了孩子。”严素娟身边的嬷嬷忙劝道。 “嬷嬷也忒小心了,都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不是说三个月胎就坐稳了吗?我这都快四个月了。”严素娟不以为意,“来人,给我更衣备车。” 听了她的话以后,慌的身边的人忙劝道:“少奶奶,您可不能出去,现在外面都是人,被挤着就坏了。” 严素娟冷笑道:“怕什么,我躲着人点就是了,再说了,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不会护着我点。我倒要看看,周少瑾这贱人到底是横着回来的还是竖着回来的。” 众人拗不过她,只好给她更衣备车。 出了巷子,到了街上,严素娟才发现,街上真的是人挤人,莫说是坐车,就是走路,也没有下脚的地方。 主路已经被士兵拦住了,百姓们就这样人挤人的站在街道的两边。 她个子矮,站在地上人头攒动,她什么也看不到,而且也不想跟这些脏的臭的挤到一起,本想在路边的茶楼的二楼定个坐,可是早就被有先见之明的大户人家定完了。 她只能扶着丫头的手站在车上,才能看到街上的情景。 此时,她看到一个女人,领了三个孩子一直在往前挤,三个孩子腰上都系着白色麻布,她忙对车下伺候的人道:“去问问,那几个人是不是周家的人。” 不多时,问话的婆子回来了:“回少奶奶的话,是周家的杨氏带了三个孩子。” 严素娟听了此话之后,笑的花枝乱颤:“我就是那是谣传,你看看他们这不是带着孝嘛,可见周少瑾这个贱人一定是死在西北了,回不来了,她回不来了。” 跟着出来的下人也不敢反驳,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大街上。 不知道那些西征归来的人,是怎样披红挂彩的进城。 此时,皇帝正在城门口,等着凌玖宁等人。 到了距离京城十里路的时候,凌玖宁要求所有西征军的将领整肃衣冠,骑马前行。 周少瑾不情愿的从车里走了出来,骑马跟在凌玖宁的身后。 远远的将士们看到京城外彩旗飘扬,那应该是皇帝的仪仗了,是迎接他们凯旋的。 与此同时,站在城外的皇帝也看到了他们,立马从龙辇上走了下来。 快走几步上前迎着他们。 太子韩泽希、晋王韩泽辰,尚未成年的誉王韩泽炎以及朝中重臣,纷纷上前迎接。 以凌玖宁为首的西征将领下马,向皇帝复命。 “臣凌玖宁率西征大军西征单鞑,完胜回朝,向陛下复命。” 不等他说完, 老皇帝忙上前扶住他,一副君臣情深的模样:“平身,你们为我大寒立下不世之功,一路辛苦,三日后朕在宫中设宴,为你们庆功,到时候论功行赏。” 他说完此话之后,眼睛落在了周少瑾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周将军,周少瑾!” 第46章 游街 听到皇帝喊自己这个名字,周少瑾多少有些不太习惯,她愣怔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给皇帝行礼:“是,陛下!” 她低着头,不是因为害怕皇帝,而是怕抬头的时候,她的眼中会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恨意。 皇帝以为她只是腼腆,没有察觉异样,伸出双手将她扶起:“好,很好!你能回来是我大寒之福,朕要赏你,重重的赏你。你是我大寒的女英雄,女豪杰。” 他说完此话之后,回身冲着身后的众臣道:“将门女子都应该向周将军学习。” 众臣忙跪地称是。 太子趁机上前夸道:“起初前线传回消息,说周将军葬身草原,我们都很担心,没想到周将军竟然能死里逃生,凯旋归来,真是我大寒之幸。” 说着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举到了周少瑾的跟前:“这把落月弓是父皇所赠,孤珍藏多年,视若珍宝,今日宝弓赠英雄,送给周将军了,希望周将军以后再立奇功。” 周少瑾没想到太子在这京城城门外,就急不可耐的送她东西,宣布离场。 她朝着皇帝微微行了一礼,意思是你儿子在这儿送我东西,我可不敢要,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皇帝对周少瑾的知进退,很是满意,脸上一笑:“这把落月弓还是太子加冠的时候,朕送给他的加冠之礼,既然他愿意割爱,周将军就收下吧,何况此弓只有周将军这样的女英雄能用得起。” 周少瑾举步向前,躬身双手接弓道谢。 皇帝身后的晋王见此,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 周少瑾将弓捧在手里直起身,正好对上晋王看过来的眼神,她没有避让,而是得意的瞪回了过去。 晋王双手已经攥出了汗,脸上却依然带着笑。 那些暗卫自己培养多年,从未失手,没想到竟然没能将她杀了。 他还不知道,周少瑾已经将他刺杀她的事情,引到了凌玖宁的身上了,此事若是上报皇帝,他的行为就是在挑战皇权。 此时,皇帝下令:“西征大将军率领千夫长将领进城,游街,接受百姓的瞻仰,另外周将军所带领的骑兵,全部参与游街,其余士兵暂在西大营安置,可回家探望亲人,三日后论功行赏。进城——” 皇帝一声令下,京城内外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伴随着百姓震天的欢呼声,一时间热闹非凡。 以凌玖宁为首,后面跟着周少瑾、霍骐、古逸、孟光和萧敬。 周少瑾后面跟着苏晴、林仙儿、姬言州和幸存的五百骑兵。 在众人都兴高采烈的时候,晋王发现西征游街的队伍中,少了一人,这个人就是卫尉! 卫尉为何不在,战死了?还是—— 晋王派出去的暗卫一直没有回来,现在周少瑾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自然他的刺杀行动失败了,可是卫尉呢? 这跟卫尉有什么关系?难道卫尉擅自插手了此事,被发现了? 为什么萧敬没有传回任何消息呢? 还是没有机会传回消息? 此时晋王的心中有诸多的疑问,但是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只能等萧敬游街结束之后,好好问问。 凌玖宁带领他们进城后,百姓欢呼雀跃。 “你们看,大将军后面跟了好几个女英雄,是不是有那个取了单鞑汗王首级的周将军?” “我刚才在城门外听到了,就是他们,他们没有死,他们回来了。” “周将军回来了,没有死,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哪个是周将军?哪个是周将军?” “自然是走在前面,长得最俊,最有精神的那个了。” “没想到周将军一表人才呀。” “还是真的,怎么听说宋家弃了周将军,娶了个千金大小姐。” “哪个宋家,干这种缺德事!我们周将军比那个千金小姐差?” 百姓看着游街的队伍纷纷议论起周少瑾的往事。 顿时都气的大骂宋承林忘恩负义,替周少瑾打抱不平。 这些话传到了杨氏和周少瑜等人的耳中。 周少瑜忙上前拉住一个人询问。 “我们周将军当然活着回来了,你刚才没听见她们说皇帝还在城外亲自迎接了他们吗?” 周少瑜听了此话之后,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母亲,你听到了吗?姐姐没有死,姐姐回来了。” 杨氏听了此话,拉着他们拼命的往前挤:“我是周少瑾的母亲,你们让让,让我去前面看看她。” “攀什么亲,你是女神仙的母亲,那我还是女神仙的妹妹呢,在这里,谁不受女神仙护佑。”站在杨氏前面的一个年轻媳妇,见她往前挤,非常的不满意。 她怀里六七岁的小孩,嘻嘻笑道:“我是女神仙的儿子……” 杨氏见众人不相信她的话,只有领着三个孩子继续往前挤。 游街的队伍慢慢朝这边走来,杨氏拼命仰着头跳着脚往队伍里看,果然,周少瑾骑在高头大马上,冲着两边的百姓招着手,笑语嫣然的打着招呼。 杨氏两行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拼命推开前面的人,冲出了人群,挡在了游行队伍的前面。 “周少瑾!”杨氏冲着游行队伍中的周少瑾喊道。 周少瑾见是杨氏,慌忙下马,走到她跟前:“母亲,你怎么来了——” 话还没落音,杨氏扬起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周少瑾,你是忘了你自己还有个寡母了是吗,你是生是死都不给我们个信儿……呜呜呜呜……” 周少瑾忙跪地认错。 这件事确实是她做的不对,她还没有习惯将杨氏当成自己的母亲,也没有习惯跟她报平安。 杨氏打完之后又心疼,将她揽进怀里失声痛哭:“他们都说你战死了,说你回不来了,母亲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三个孩子也围着她喊着姐姐大哭。 围观的百姓也跟着落泪。 “她是我们的英雄,可是也是母亲的女儿啊。” “对呀,我们都知道她杀敌英勇了,忘了她是个女孩!” 就在百姓默默陪着周少瑾和杨氏流泪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个女人尖细的叫喊声。 第47章 对手 众人纷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不远处巷子里,严素娟正站在马车上冲着周少瑾骂,跟着出来的下人忙将她拉进车厢里,调转马头急匆匆的离开。 严素娟依然在马车里骂道:“凭什么,老天凭什么如此厚待这个女人,竟然真的让她活着回来了,她一定没有去草原打什么单鞑,是她身边的那两个男人给她打的吧……” 跟在外面的嬷嬷吓得赶紧劝道:“我的祖宗,少说两句吧,她现在可是我们大寒的功臣,你没看百姓多拥护她吗,就差把她供起来了,你还说这种话,小心惹祸。” “嬷嬷以为我好言好语,那个小贱人就能放过我吗?不会的,我们两个,从我认识宋承林那天开始就已经注定是一辈子的仇人了。” 说完此话,严素娟脸上冷冷一笑:“只要她以后在京城生活一天,我们就得斗一天,她以为她立了功,就能跟我抗衡了,真是做梦。” 百姓顿时议论纷纷。 “车里是谁,她是不想看到周将军活着回来?真是禽兽不如。” “这个女人可真恶毒,没有周将军,哪有我们现在的太平日子。” “我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你看她刚才坐的不是宋家的车吗?” “宋家?哦,就是那个女人和宋家那小子联合起来逼着周将军不得不和离的!他们俩真是缺了大德了。” “哎呀,这种男人不要就不要吧,我们周将军自会找到更好的。” 此事一下将宋家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 周少瑾也听到严素娟的叫骂,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滞。 她从未将严素娟看在眼里,无论严素娟如何诋毁,都无法抹去她为大寒所做的一切。 她抬头望向母亲,眼中满是歉意:“母亲,我回来了,是我不好,没有及时跟你们通信,我一会儿就回家,您给我做些酥烙,好久没吃,着实想了。” 杨氏听了此话,一面擦泪,一面笑:“都这么大了,还只是想着吃。” 嘴里如此说,可是忙拉着三个孩子回家做酥烙去了。 纪言川和纪言玉偷偷在骑兵的队伍里瞄见了兄长去,开心异常,一步一回头的跟杨氏去了。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忍不住大声说道:“周将军,你是最勇敢的战士!你是我们的女英雄!” “是啊,周将军,你永远是我们心中的英雄!” 周少瑾向众人回了一个坦然的笑,扬声说道:“谢谢!” 说完飞身上马,引的百姓阵阵喝彩! 被人拉走的严素娟,没有回宋家,而是命人将车赶到了晋国公府。 她要找自己的父亲商议如何对付周少瑾。 严素娟刚刚坐下,晋国公就从外面回来了。 “我正准备命人找你,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在街上就嚷嚷起来,现在这周少瑾是什么身份,在老百姓的心里是什么存在,你不知道吗?” 父亲一进门就劈头盖脑的斥责,让严素娟十分委屈,“父亲,我可是国公府的小姐,她算什么东西, 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现在她有了军功傍身,我就更不能动她了。以后我就任由她欺负吗,呜呜呜……” 严素娟说着趴在晋国公的肩膀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晋国公夫妇一直宠爱这个小女儿,见她如此难过,忙换了一个语气,道:“好了好了,父亲并不是怪你,而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你若是跟她正面冲突,会吃亏的,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为好。”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老是从长计议,再等女儿就要被这个女人害死了。” 晋国公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慰道:“不可胡说,区区一个周少瑾,就算她有军功,可终究只是太医之女,而且她有林家的背景,这是她致命之处,林家是皇帝心中永远的一根刺,而且是拔不出来的那种刺。” “父亲,在我的孩子出生之前,我不想再看见周少瑾,若是父亲想不出办法的话,那我就自己想办法。”严素娟从晋国公的身上起开,一脸冷峻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晋国公似有若无的点点头,“你稍安勿躁,我猜晋王也不会容下她的。” 严素娟听到“晋王”的两个字,一脸厌恶的道:“别在我面前提他,提他我就觉得恶心。” 晋国公长叹:“可是我们跟晋王府盘根错节,是无法割舍的关系,在这层关系上, 你只能忍耐了。” 听到自己的父亲让她忍耐,她只觉自己气的心里“突突突……”跳的厉害,感觉下一刻,心脏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天下好看的男人那么多,他找谁不行, 为什么非要找宋承林。 宋承林是她的丈夫啊! 现在宋承林莫说与她行周公之礼了,都已经连她的房间也不进了。 “好了,这件事生气也没有用,为父也会劝诫晋王专心正事,不要在这方面过于痴迷。”晋国公也为此事憋气,可是他管得了晋王吗? 虽说自己是他的亲娘舅,可是晋王手握兵部,是个要图谋天下的主,自己在他跟前说白了,也是个臣。 最让严素娟心冷的, 就是父亲对这件事的态度。 “儿子生下来之后,我就跟他和离。”严素娟说完此话之后,侧头对自己的嬷嬷道:“我们回去。” 晋国公想劝,可是严素娟已经急匆匆的走了。 关于这件事,她一个字也不想听自己的父亲说。 父亲从来都是让她忍,凭什么让她忍? 她是宋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回家的,是宋承林的正妻。 严素娟坐在回家的车上, 轻轻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孩子, 不要怪我。” 身边嬷嬷已经习惯了严素娟有事没事跟自己的肚子说话,知道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劝道:“少奶奶,现在您最重要的就是保养好自己的身体,先不要跟那些腌臜人生气,免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伤着孩子就不好了。” 严素娟点点头:“我知道,嬷嬷,我会好好保护我的孩子的,他可是我的命。谁也不能伤害他。” 她回到宋家的时候,正好碰到宋承林出门。 因为他好像早就知道周少瑾没有死,所以没有出门迎接凯旋的西征军,此时出门,一定是晋王又找他了。 “跟你和离的周少瑾回来了,皇帝亲自迎接的她,太子送了她落月弓,她现在在朝中可谓炙手可热,以后皇帝还可能给她加官进爵,你后悔了吧!” 严素娟停在宋承林的身边,冷嘲热讽的道。 “你是有毛病吧!她现在跟我们什么关系,平白的在我跟前提她做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承林喜欢穿粉色的衣服了,本来他说话的时候,就软绵绵的,现在比以前更阴柔了。 严素娟听他说“我们”不由的啐了他一口:“我呸——谁跟你我们,我是我,你是你,若不是肚子里的孩子需要父亲,你觉得我还会留在宋家吗?你们宋家算什么,你宋承林又算什么,在我眼里,不过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宋承林听了此话之后,羞怒至极,可是又不敢跟她动手,“我不跟疯子说话。” 丢下这样一句话出门上车走了。 严素娟看着他的背影冷笑道:“瞧瞧他那个鬼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我当时真是瞎了眼,竟然看上这样一个人。” 她说着眼睛忍不住红了。 而心里也更加憎恶和仇恨周少瑾了。 虽然周少瑾并没有拿她当成对手。 “那我们下一步的对手是谁?该轮到太子了吧?” 游完街,他们返家,吃饱喝足,林仙儿因为路上的事生气。 周少瑾劝她不要将严素娟放在眼里,严素娟又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听这话,林仙儿兴奋起来,以为要对付太子了,所以才这样问。 第48章 服气 没想到周少瑾摇摇头道:“太子,不足为惧,你看历朝历代,有几个太子能顺利登基,太子不过是皇帝分散皇权对立面的工具。” 苏晴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那是晋王?” 周少瑾没有回答,苏晴接着道:“晋王聪明得很,而且身后培养了大量的暗卫,很难对付。” 周少瑾点点头:“没错,很难对付,但是晋王有个缺点,就是太自信了,除了皇帝,他谁也没放在眼里,他觉得太子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不用说我这个太子的狗腿子了。他以为我只能上马打仗,不能搅弄风云。” 林仙冷哼一声:“他没将我们放在眼里哼,他不知道我们少瑾也是诡计多端的主儿吗?” 周少瑾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什么诡计多端,这是夸我吗?” 林仙儿笑道:“我错了,不是诡计多端,是足智多谋。” 此时,苏晴却陷入了沉思,良久后,疑惑的问道:“若说一定要除掉太子和晋王的话,为什么我们不能先对付势弱的太子?” “因为晋王先对我们出手了,我们总不能不接招。”在苏晴说这个话的时候,林仙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苏晴不太愿意他们对付晋王? 为什么?没有理由啊。 此时,听苏晴接着道:“说的也是,谁让他先对我们动手的。” “怎么,晴姐在替晋王惋惜吗?”林仙儿侧头看着苏晴,有些惊讶的问道。 苏晴猛地一回神,笑骂道:“我替他惋惜什么,别胡说。” “我以为你看着晋王长得不错,被他的美男计迷惑了呢。” “别瞎说,”苏晴伸手在林仙儿的头上拍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对周少瑾道:“三天后去宫里参加庆功宴,你可要小心点,我怕他对你不利。” 周少瑾点点头:“知道,不过,你觉得晋王能参加三天后的庆功宴吗?” 苏晴不解:“为什么不能?” 自然是因为凌玖宁已经在皇帝跟前告了晋王的状了。 凌玖宁还没有到京城的时候,他的告状奏折已经到了皇帝的案上了。 因为人证物证一直没有到京,所以皇帝才隐忍未发。 现在凌玖宁将审讯暗卫的证词放在了皇帝的跟前,将卫尉移交给了大理寺,皇帝就算是再喜欢和偏袒晋王,也不得不发落他。 晋王大喊冤枉。 “人证、物证、口供具在你还敢矢口否认,他不管怎么说替我们韩家打走了单鞑, 就算是要对付他,你也不应该是在这个节骨眼,真是废物!” 老皇帝气的拿起案上的笔,就扔到了晋王的身上,“你若是你真的将他杀了,那百姓怎么议论我们皇家。” 晋王依然矢口否认:“父皇,儿臣岂会不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动凌玖宁,儿臣是——” 说到此处,他也不隐瞒了,索性道:“儿臣是觉得周少瑾来历不简单,且她父亲师承林家,未必可靠,所以儿臣派人是刺杀她的。” 皇帝眉头一皱:“刺杀周少瑾?” 晋王一脸委屈的点点头。 皇帝疾步上前,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你怎么就改不了与太子相争的毛病,是不是因为她是太子举荐的?” “不是,儿臣真的觉得周少瑾不可靠。就是有些奇怪,明明是刺杀周少瑾,怎么就成了刺杀凌玖宁了,这说明, 这个周少瑾确实邪门,她不可靠。” 皇帝气急败坏的道:“你可靠,你怎么不去西北打仗,她刚刚在草原打了仗回来,你就派人刺杀,你让百姓怎么看我们。一个女人而已,她身后有什么,不过是寡母弱弟而已,又不是有个庞大的家族,怎么就容不下。” 晋王见皇帝真的生气了,不再说话,可是心里却从未服气。 “你是不是不服气?”皇帝盯着他问道。 “没有,父皇自然比我儿臣看得透彻,儿臣草率了,请父皇责罚。”晋王往前跪行了几步,抱着老皇帝的腿认错。 皇帝抖了一下自己的腿,怒其不争的道:“责罚,怎么责罚?你母亲刚刚给朕抄了经书祈福,你就给朕找了这么个事,你怎么就不能跟你的母后一样, 让朕舒心呢。” “那儿臣闭门思过,也为父皇祈福。” 皇帝一脚将他踢了出去:“闭门思过可暖不了西征将士的心,你的亲王别要了,降为郡王吧,罚奉一年,将你的奉银加在西征将士的赏银里。” “父皇——” 不等晋王开口,皇帝摆摆手道:“闭嘴吧,滚滚滚——” 晋王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皇帝的养心殿。 一出养心殿的大门,晋王脸上的神情一下变得冷硬起来。 他拐弯去了后宫,找自己的母妃——贤德妃严氏,商量对策。 他一进门,严氏正在修剪院中的梅花,听到脚步声知道是他来了,但是并没有回头:“脚步如此急促,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母妃,刚才父皇,将我从亲王降为郡王了,还罚俸一年。”晋王说此话的时候,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严氏放下手中的剪刀,看了他一眼:“这是母妃跟你父皇提议的。” 晋王满脸不解:“为什么?母妃为什么要这样做?” 严氏叹道:“你怎么总是长不大,你说为什么?自然是为了挽回圣心,为了迷惑敌人。我不先提出来惩治你,让云南王和太子先提出来的话,就不是褫夺亲王这么简单了,说不定他们会要了你的小命。” 晋王不服气的道:“我不过就是刺杀了个周少瑾,还没成功,父皇不会真的听他们的,杀了我吧,那也太没有父子之情了。” “你闭嘴——竟然还敢背后指责你的父皇,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我这不就在母妃跟前抱怨两句吗?又没有跟旁人说,母妃一向治下有方,你这里的人应该是不会乱说的吧。”晋王嘟囔道。 严氏厉声道:“跟谁也不行,你父皇生你养你宠你,你要时刻知恩感恩,对你的父皇永远抱着敬畏之心才行。” “哦,知道了,母妃。” “你一天大似一天了,要懂事,要理解你父皇和母妃的一片苦心,我不求你能成多大的事,但求你平安顺遂。”她说完此话之后,牵着晋王的手去了房中,示意跟前的侍者止步。 她进门口,亲自将房门关了,不等晋王反应过来,伸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第49章 褫夺 晋王被打的一脸懵,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还好好跟他说话的母妃,反手就打他。 他捂着脸不解的道:“母妃,为何打儿臣。” 严氏深深出了一口气,仪态端庄的走到椅子边坐了,一拍桌子斥责道:“说,为什么要刺杀周少瑾?” “我都跟父皇承认了,周少瑾有林家的背景,肯定不可靠,我怕她会对我朝不利。” 听了晋王的话之后,严氏冷冷的看着他:“你以为你的父皇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是不是为了宋承林?” 提到宋承林,晋王脸上的神情一变,吓得不敢说话。 严氏正色道:“自古以来,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难免有些小癖好,这都无伤大雅,但是——当做一个玩物宠着也就罢了,但若是认真起来,玩物丧志,那你的前程、你母妃的未来,甚至我们娘俩的命,都会毁于一旦。” 晋王听得一身冷汗,一言不发。 “这次,你只是丢了亲王,下次有可能连郡王也保不住了,最后就只有丢命了。周少瑾不足为惧,你的意志,你的选择才令母后胆战心惊。”严氏从未像现在这样疾言厉色的训斥晋王。 晋王吓得附身在地,祈求贤德妃的原谅:“母妃,儿臣知道了,以后定然不会再犯,绝对不会玩物丧志,这次实在是也考虑到了周少瑾跟着太子,后患无穷,所以才头脑一热,行了下策。” “起身吧,回去闭门思过。” 晋王叩首:“是,母妃。” 晋王走后,严氏起身:“来人——” 她身边的宫娥推门进来:“是,娘娘。” “去殿前问问,陛下晚上有空没,我准备了陛下最爱吃的蒸乳鹅。” 宫娥去了许久才回,“陛下批完折子就过来。” 皇帝将严氏的宫娥打发了之后,对近侍道:“朕处置了贤德妃的儿子,总要安抚,去把陆巡先生的那副《战英图》拿来,她跟朕提了好几回了,想来是喜欢,借此机会送给她吧。” 近侍取了画来之后,皇帝带着画去了贤德妃严氏的寝宫。 皇帝刚拐进后宫,就远远的看到严氏披了斗篷朝着这边张望。 看到皇帝的身影,如少女般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的朝着皇帝走来。 “止步吧,反正朕是要过去的。”皇帝如此说着,脚下也快了起来。 严氏还是走到了皇帝的跟前,笑容嫣然的行了礼。 皇帝伸手抓着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手这样凉,是不是又在外面等了朕好久。” 严氏挽着皇帝的手臂笑道:“并没有,臣妾刚出来,是天太冷了,陛下赶紧进屋吧。” 皇帝进屋后,一坐下就道:“看看朕给你带了什么。”说着朝近侍一抬手,两个近侍将《战英图》在严氏的跟前展开。 严氏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使劲抱着皇帝,开心的道:“陛下是会读心术吗?您怎么知道臣妾惦记您这副画。” 皇帝听了仰面“哈哈”大笑:“喜欢就好,这下开心了。” 严氏轻轻摇着皇帝的身体:“喜欢,臣妾这几天好几次想开口要,可是想着这是陛下的心爱之物,臣妾若是要来送人,难免让陛下伤心,所以就忍着没要。” “你要送人,送谁!”皇帝听了此话之后,脸色顿时变了。 严氏慌忙跪地解释:“臣妾唐突了,臣妾是想周将军虽然是将军,但到底是女儿家,总不好都送她什么刀呀剑呀的,臣妾想到了陛下御书房墙上挂的这副《战英图》,正好适合送给她,若是陛下舍不得,那臣妾就再准备别的。” 一听她是准备送给周少瑾的,皇帝又恢复了笑容:“这是陆巡先生封笔之作,送她不觉得可惜吗?” “怎么会,她为大寒赶走了单鞑人,在前线战场厮杀,我们都该好好感谢她。” 说到这里,严氏长长叹息了一声:“臣妾真的感觉很抱歉,想着好好给她挑个礼物,也算是臣妾的一份心意。” 皇帝见她言辞恳切,忙将她扶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是最懂事的,既然你舍得给她,那朕有什么舍不得的,泽辰有你教导,定然能成器,起来吧,咱们吃饭。” 严氏含笑起身,亲自伺候皇帝洗手、漱盂、巾帕,又忙着布菜,将皇帝伺候的十分妥帖。 皇帝走后,严氏命人将《战英图》展开。 她细细的端详了一番,道:“哎,陆巡先生的封笔之作,真是可惜了。” “娘娘若是觉得可惜,为何不选件别的东西送给那个周少瑾。”侍女不解的道。 严氏冷冷的一笑:“别的?别的东西,都入不了皇帝的眼,这是皇帝最喜欢的一幅画, 而且是陆巡的封笔之作,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是啊,这么珍贵的一幅画岂能便宜了那个女人。”她身边的宫娥姿势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讨厌周少瑾。 这个女人,还没有回京,就将自己的儿子推向了皇权的对立面,自然是不能便宜她。 就算这次她要不了她的命,也要让她付出点代价。 “你说的没错,不能便宜了那个女人。” 严氏说到这里之后,轻轻从袖中抽出了一个短刀,抬手就将《战英图》齐齐的削成了两段。 吓得举着画的两名侍女忙跪在了地上:“娘娘,恕罪!” “你们起来吧,又不是你们将画弄坏的,你们拿的时候是非常小心翼翼的,根本牛没有将画弄坏,将这幅画拿到里面去。” 严氏吩咐完之后,冷冷的自言自语:“周少瑾,皇帝的心爱之物,你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毁损,毁损了,就是对皇帝的大不敬,你不让我的儿子好过,我就不让你好过。” “可是画已经毁了,娘娘送给周少瑾的时候,她不会要的。”严氏身边的人一脸担心的道。 严氏得意的笑道:“放心,我自然有办法,我怎么会将毁损的画送给为国立功的将军,我自然是给她完好无损的,是她不小心将皇帝的画撕了。” 第50章 拒婚 三天后,皇帝论功封赏,凌玖宁加五珠亲王,赐婚谏宁公主,周少瑾封辅国将军,挟制东西大营,霍骐为镇军大将军辅佐周少瑾一同挟制东西大营…… 凌玖宁听了之后,当着众朝臣的面就抗旨了:“陛下,为国征战是臣的本分,臣不要任何封赏。” “不要任何封赏?”皇帝意味深长的看着凌玖宁,面色阴冷的接着道:“你的意思是也不想与谏宁完婚?” 凌玖宁抬起头道:“是,臣现在还不想完婚。” 皇帝顿时震怒:“胡闹,凌玖宁,你都已经二十五了,还没成婚,你看看满朝谁像你你一样,哪有二十五还不娶妻的,你就不能让朕省省心吗?” 凌玖宁不语。 皇帝看到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越发生气:“以前你为你父王母妃守孝,现在呢?你给朕个理由,为什么还不成亲,你让朕怎么对得起你泉下的父母。” 凌玖宁的祖父是先皇帝的伴读,与先皇帝一同长大,辅佐先皇帝登基。他的父亲娶的是长公主韩姗,当时十年前,单鞑南下的时候后,林熙去了西北。 云南郡王反叛,凌玖宁的父亲受命平叛。 云南稳定后,先皇帝封其为云南王,让他世代守护云南。 可是刚刚被封为云南王一年的时间,他们夫妻在应招进京的路上遭遇不测,双双离世。 只有十八岁的凌玖宁袭爵,继续守护云南。 说起泉下的父母,凌玖宁脸上的神情一滞,依旧没有说话。 皇帝已经被他气的从龙案后走了出来,到了他的跟前,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怎么不说话,朕在问你话呢。” 凌玖宁依旧不言。 他旁边的周少瑾都在他替他着急。 这个家伙这是在拗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不懂吗? 再不说话,皇帝就要炸了。 但是周少瑾低估了皇帝的忍耐力,皇帝忍着雷霆之怒,低头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嫌谏宁长得不好看。” 凌玖宁听了此话之后,忙抬起头,看了看皇帝,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皇帝的手在凌玖宁的额头上点了点,咬着牙,差点就忍不住亲自扇他耳光了。 “若不是看在你刚刚立了大功的份上,朕一定打你,狠狠的打你。” 凌玖宁忙磕头道:“谢皇上!” “谢!谢个——”皇帝说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拼命忍下来心中的怒气,“屁”字终于没有说出口,深吸一口气,淡淡的问道:“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看上哪家姑娘了? 他看上的姑娘,已经被皇家抢走了,然后又毁掉了她。 凌玖宁神情凄然摇摇头道:“没有,臣没有喜欢的姑娘。等有了一定来求皇上赐婚。” 皇帝拿凌玖宁没有办法,只好挥挥手,让他退下。 凌玖宁的事情解决了,轮到周少瑾了。 皇帝看到周少瑾站了出来,“周将军,你又怎么了?” “臣是女子,如今单鞑之患已除,臣想回家守着孀母弱弟过恬淡日子……” 皇帝听了此话之后,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 一个两个竟然都不稀罕的他封赏,真是反了! 他还没有说话, 只听周少瑾道:“但是,陛下的封赏臣感激且惶恐,不想辜负陛下的厚爱,所以臣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辅国将军,臣还当。 但是这挟制东西大营,事儿太多了,臣想清闲清闲,若是国有战,臣一定肝脑涂地、披肝沥胆。” 周少瑾说完给皇帝叩首。 皇帝听了此话,终于气儿顺了,眼前的这个周少瑾是聪明的。 这样的处理,既保全了他作为皇帝的颜面,为自己解除了功高震主的嫌疑,也避免了霍骐作为老将的尴尬。 “好,朕准了。” 如此皆大欢喜。 出了皇帝的泰和殿,周少瑾行至凌玖宁的身侧低声道:“王爷,末将不得不教育您两句,怎么能跟皇帝硬刚呢?” 凌玖宁斜了她一眼,“不硬刚,让本王跟你一样,对他曲意逢迎,溜须拍马?” “我什么时候对他曲意逢迎溜须拍马了?我那叫变通。在敌我双方实力悬殊的时候,还硬碰硬那不是找死吗?那不叫气节,那叫蠢!如果我有绝对实力,那我直接跟他开干,绝不说一句废话。” 说到这里,周少瑾一脸严肃的道:“人,时刻都要记得自己要干嘛,在目标达成前,任何有损实现目标的事都不能干,包括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放心,他这个时候不会要我的命,若因为我拒婚就杀了我,他无法跟百姓交代,所以我没有在赌命,相反我在救我自己。” 周少瑾不等他说话,白了他一眼,“知道,你不娶妻生子,皇帝就不会怀疑你忌惮他家的江山,反而对你放心。” 凌玖宁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 “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不成亲?你都二十五了!” 此话一出口,周少瑾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脸恍然的样子道:“你不会跟晋王一样,喜欢男的吧!” 凌玖宁抬起手想打她:“你闭嘴,”旋即将手收回,神情黯然的叹道:“我喜欢的姑娘刚刚过世,我现在还接受不了娶别的女人为妻。” 周少瑾听了此话赶忙作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凌玖宁不想再跟他说话,快走几步出了宫门。 晚间宫中设宴庆祝,皇后和贤德妃都出席了庆功宴。 大家都以为谏宁公主被凌玖宁拒婚,会避开这次宴会,没想到谏宁大大方方的参加了。 而且还端了酒杯去给凌玖宁敬酒:“听说你嫌本公主长的不够貌美,看不上本公主?我来是要告诉你,正好我也没看上你,你也不好看,若不是母后和太子兄长整天夸你,本公主也不会大老远的出城去为你接风。” 凌玖宁忙举起酒杯回道:“是,那我们正好,互不耽误。” 他说完就将谏宁送给他的金刀还了回去。 谏宁收回金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问句不该问的:“你是不是看上了她?” 凌玖宁顺着谏宁指向的方向看到了正在大快朵颐的周少瑾。 有那么一瞬,凌玖宁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旋即摇头道:“不是。” “最好不是,告诉你就算是你看上她,父皇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你想想你们两个若是成亲,会是多么可怕的联合。父皇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凌玖宁点点头,眼睛看着周少瑾的方向:“你说的——很对!若是我们两个联合,确实不容小觑。” 他说完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谏宁见他喝完转身走人。 凌玖宁拿着酒杯朝着周少瑾走了过去。 可是他还没有走到,太子和太子妃却先站到了周少瑾的面前。 “周将军凯旋,为大寒立下汗马功劳,孤敬你。”太子说完自己先喝了。 太子妃李碧娴一脸堆笑的道:“周将军不知道,听说你没死,我们殿下高兴的好天没睡着觉呢。” “哈哈哈……夸张了,夸张了。”太子打着哈哈,企图转移话题。 李碧华岂会放过让周少瑾当众出丑的好机会,“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吗?” 第一次见面说的话! 周少瑾怎会忘,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时候她们都只有十二岁。 也是在这皇宫里。 韩泽希为了讨她从皇后宫中偷了画送给她,正好被李碧娴看到了。 “林如南,他是因为你姓林才看上的,当你不姓林的时候,她娶的人会是我。” 当时她从来没有细想深究过这件事,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她细思极恐。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父亲李思已经在与皇帝密谋怎么灭掉林家了。 “我在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李碧娴见周少瑾低头不语,有些生气,可是当着韩泽希的面又不好发作。 周少瑾的思绪被李碧娴拉了回来,她笑道:“自然记得,太子妃当时打着太子的旗号召见我,还想让我坐上太子的车。” 她的话说到这里之后,李碧娴忙打断道:“我那不是为了尊重你吗,第一次见面总不好,然你自己走着来,我今天想跟是的是,当时我对你许下了诺言,今天我要当着众人的面兑现我的诺言了。” 周少瑾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不必了。” 一旁的太子一下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爱妃当时许下了什么诺言?不妨说来听听。” 李碧娴看了看在座的众人,稍稍提高了声音,道:“当时,我说若是周将军能为国立功,我就给她找个好婆家。如今周将军竟然偷袭了单鞑王庭,居功甚伟,自然要给你找个好归宿。” 再提周少瑾的婚事,无疑是晋国公府和宋家的双重嘲笑。 所以太子并没有出言阻拦。 周少瑾看着眼前的李碧娴,冷冷的道:“那娘娘觉得满朝谁配的上我这个一品辅国将军?” 若论官职的话,也只有皇亲国戚能与周少瑾相提并论了。 毕竟在朝一品武将目前只有她和霍骐两个人。 但霍骐已经年老。 而在京一品文官除了她的父亲李思,再就是太傅苏毅了。 他们都已年过半百,自然是不合适的。 而现在未婚的皇亲一个是晋王,一个就是异性王凌玖宁了。 韩泽希一想到这里两个人,脸色顿时大变。 周少瑾是他的人,且只能是他的人。 决不能让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抢先了。 他想到这里之后,侧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李碧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你们在聊什么, 这么开心,不知道我这个老头子能不能加入?”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周少瑾的背后传来郭磊。 周少瑾顿时脊背发凉,袖中的手渐渐攥在了一起,眼中露出了杀气。 “父亲,女儿想给周将军找个婆家,正瞅着没有合适的呢。父亲你说现在朝中谁能配得上周将军?” 李思呵斥道:“胡闹,就算周将军不同于你们闺中女子,但是也不可当众议亲呀,且周将军志在天下,是国之栋梁,岂能用婚姻之事束缚了她。你说是不是?周将军!” 周少瑾回了一下神,脸上露出一个淡然的笑:“既然太子妃是说笑,那丞相大人,也不必介意。” 李思回了周少瑾一个淡然的笑:“陛下盛宴,我们还是尽情享受着美酒美食吧。” 酒至半酣时,贤德妃悄悄的问皇后:“娘娘,我们是不是也赏那位女将军些东西,以表嘉奖。” 皇后笑里带着些许得意:“周将军是太子举荐的,她如此给太子争脸,本宫岂能不赏。她一回府,本宫就命人给她送到府上了。贤德妃现在才想起来送周将军礼物,不是有点晚了吗?” 坐在一旁的皇帝听了此话之后,不悦的道:“贤妃心思单纯,比不得你心思缜密,但是她是个懂事的,所以才向你请示,你提前送礼的时候怎么不知会一声后宫其他人?” 皇后忙要解释,可是皇帝岂容她还嘴,道:“好了,众朝臣都在,不要让人笑话了。” 皇后只得忍下。 “陛下,那臣妾现在就将那幅画送给周将军吧。”严氏依然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并没有因为皇后的冷嘲热讽而有丝毫的不快。 她亲自拿着那幅陆巡的《战英图》走到了周少瑾的跟前。 周少瑾见贤德妃朝她走来,忙站起身依制行礼:“臣叩见贤德妃娘娘。” 严氏忙命人将她扶起来,一开口就先道歉:“少瑾,真是抱歉,请你原谅辰儿的不懂事,这幅画是陆巡先生的封笔之作《战英图》,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没有称呼周少瑾为“周将军”,而是称呼了她的名字“少瑾”! 周少瑾并没有在意,一听是二师父的画,欣然接了过来:“多谢娘娘赏赐。” 二师父当时画了两幅《战英图》,一幅草图还没画完,就不见了,还有一幅,以前收在林家的藏书阁。 这一幅应该是林家藏书阁的那幅。 周少瑾轻轻抚摸着那幅画,忽然觉得它的手感有些不对,正当她出神的时候,严氏道:“少瑾,不打开看看吗?” 周少瑾笑道:“那请娘娘身边的两位姐姐帮忙将画打开吧。” 今天因为苏晴和林仙儿有事,没有一起来宫里,她也没带侍女的习惯,所以她是独自来的庆功宴。 这倒是让严氏有些意外。 严氏听了此话之后,忙命自己的两名宫娥将画打开。 《战英图》被慢慢的展开,好多推杯换盏的人,此时也过来观看,忍不住发出啧啧赞叹。 “真不愧是陆巡之作,意境萧疏清远、空灵荒寒……” 众人正赞叹着,一个侍女端着一个汤盘,从周少瑾的左侧经过,脚下一滑,整个身体朝着周少瑾倒了过去。 第51章 口舌 若是周少瑾往左侧躲,就会撞到严氏,若是往后就会撞到后面看画的人。 众人一片哗然,却无力扭转局面。 电光火石之间,周少瑾跃身而起到了半空,有两个人尖叫着撞在了一起,而且倒向了那幅《战英图》。 周少瑾轻轻落在了距离众人两三丈远的地方。 严氏与刚才端着汤盘的宫娥倒在地上。 “啊——烫死了,烫死了——”严氏倒在地上哀嚎着。 撞人的宫娥被烫的也很严重。 两人身上、手上都满了,还有一些溅到了脸上。 就更不用说被撞落在地的那幅画了,已经破成了两半,被蹂躏的不像样子。 皇帝也顾不得画了,忙命人宣太医。 严氏从地上被人扶起来之后,一脸诧异的对周少瑾道:“周将军,我知道你心里怪我,可是我已经诚心跟你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故意推我,我伤了事小,就这样毁了一幅名家绝笔,真是太可惜了。” “贤妃娘娘是不是忙乱中看错了,我只是本能的躲避,并没有撞到你,是宫娥撞得你,众人都看着呢,这话可不能乱说。” 其实,刚才严氏并不知道是谁推了她,可是若是没有人推她,她是绝对不会撞到宫娥,又倒在那幅画上的。 因为她自己的站位,宫娥的站位,她都是提前计算好的, 宫娥倒下也不足以撞到她,而且她与宫娥之间有个周少瑾。 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宫中演练了无数遍。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周少瑾直接从上面飞了! 而且,原本不可能与宫娥撞在一起的她,却与宫娥撞在了一起,还将皇帝的画弄坏了。 她觉得一定是周少瑾搞的鬼,别人没有机会,也没有能耐干这件事。 可是没有证据,皇帝离得远,远远看着,正如周少瑾所言。 皇帝一面起身, 一面慢慢走过去对贤德妃道:“贤妃,你一定是看错了,周将军只是躲避,并没有碰到你,朕也看到了。” 严氏忙道:“是,是臣妾被吓糊涂了,刚才之后周将军挨着臣妾,还以为是周将军失手推了臣妾,却原来是宫娥。” 她说完之后,用烫伤的手扶着皇帝,跪地恳求道:“陛下,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这些宫娥怎么走路,怎么做事都是教习嬷嬷专门教导过的。 这里地面平坦,怎会正好走到这幅画的旁边,就平白的摔倒了,一定是有人想通过此事,来陷害臣妾。” 皇帝听了此话之后,点点头深以为然:“此事,不光是一幅画的问题,若是这盘热汤倒在了周将军的身上,那岂不是伤了她,幸亏她武功高强躲过了,但是这件事一定要查。” 本来是给西征军的庆功宴,现在 搞成这个样子,皇帝心里的怒火自不必说。 若是其他的事情,也可宴会后再查,可是这件事关系到周少瑾,所以皇帝立刻就命人将倒地的宫娥拖起来问话。 宫娥吓得浑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多时太医也来了,给严氏处理了烫伤的地方,又嘱咐了一番。 “陛下,臣妾恳请亲自审问这个侍女。” 皇帝问不出来,已经打算用刑了,听了严氏的话之后,立马道:“好,朕允许你问。” 严氏慢慢走到宫娥的跟前问道:“你认识周将军吗?” 宫娥怯怯的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你知不知道,不管是伤了周将军,还是伤了本宫,你都难逃罪责。” 宫娥低头不语。 “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可能会因为你的鲁莽行为而丧命。” 一提到家人,宫娥顿时抬了脸,一脸惊恐的道:“请娘娘放过我的家人,求你了娘娘。” “为什么要害本宫和周将军。” 宫娥抽泣半晌,闭眼道:“是皇后娘娘让奴婢这样做的。” 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的皇后,听了此话之后一下就懵了。 本来她以为这是严氏为了让周少瑾难堪所以才设的局,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还针对她? “你胡说什么,本宫什么时候让你去害周将军和贤德妃了?” 宫娥对皇后的话只当没有听到,跪行向前,一直给皇帝磕头求饶:“陛下,看在奴婢已经实话实说的份上,请陛下饶了奴婢的家人……” 说完此话,宫娥口吐黑血而亡。 皇帝冷冷看向皇后。 皇后百口莫辩,跪地解释:“陛下,臣妾是被人陷害的,请陛下彻查。” 皇帝冷笑:“皇后,人已死了,如何彻查?”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少瑾低头看了看那幅画,“真是可惜,贤妃娘娘刚送给我画,就这么毁了。” 她说着蹲在地上,将半截毁损的画拿在了手里,慢慢端详着道: “陛下,宫里应该是有一个装裱高手,这幅画早就被人毁了,只是利用高超的装裱技术暂时将其拼在了一起,无需多么大的撞击,轻轻一碰就会破掉。” 周少瑾将半截画举到了皇帝的跟前,“巧了,臣对装裱略知一二,所以能看出这幅画是尽几天才刚刚装裱过的。 陛下请看这个装裱的绫子,看着像是有几年的光景了,可是闻上去有一股微微的茶香,这是在装裱的过程中为了跟原来的绫子一个颜色,所以用茶水浸湿做旧了。” 皇帝靠近了一闻,真的闻到了一股茶香。 他侧头看向严氏。 严氏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周少瑾竟然还懂装裱。 周少瑾言尽于此,没有再说话。 皇帝自己有脑子会往深处想。 这本就是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 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只雕自己跑了,没有让她射到。 皇后冷冷的道:“本宫听说贤德妃深爱字画,精通装裱,原来你早就设好了这个局打算陷害哀家和周将军,真是其心可诛。” 严氏慌忙跪地:“陛下,臣妾冤枉,虽然臣妾粗通装裱,可是也不能做的如此真假难辨,定然是有人知道陛下将这幅画赏了臣妾,所以心里妒忌,这才将画偷毁掉,又偷偷放了回来。 设下这样的局,想让臣妾与周将军之间的误会更深,而从中得利。陛下想想,连这里的宫娥,都能被其左右,从臣妾的宫中他偷一幅画,还不是轻而易举。” 周少瑾不得不佩服严氏的口舌,果然是能言善辩,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一句话就将皇帝的怀疑又转移到了皇后的身上。 “陛下想想,臣妾粗通装裱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臣妾若是这样的做的话,岂不是太冒险了吗? 臣妾诚心恳求陛下赏画,是为了修复与周将军之间的关系,若是设下这样的局陷害周将军一旦被发现,那与周将军之间的误会就更深了,陛下想想,这对臣妾有利吗?” 皇帝再次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沉着脸道:“诸君先行回去休息吧。” 众臣听了忙给皇帝行礼告退。 出了皇宫,凌玖宁问周少瑾:“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 周少瑾笑了笑:“嗯。早就知道了。” 凌玖宁一脸惊讶的道:“你早就知道。” “我掐指一算,今天的宴会上,肯定有人会针对我搞事情。” 凌玖宁听了她的话之后,摇摇头,停下了脚步:“不对,你肯定是派人查了,宫里有你的人。” 周少瑾“呵呵”一笑,没有回答:“走了,回家。” 说完,飞身上马,将凌玖宁落在了后面。 回到家之后,她急忙将苏晴和林仙儿找来:“看来敌人跟我们的想法是一样,既然如此,我们也别等了,分头行动吧。” 苏晴点点头道:“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晋王的背后是严家,那就先从严家动手吧。” 次日辰时,严家的大门被敲的震天响,侧门一开,严家田庄的郭庄头慌里慌张的说不清楚。 “告诉国公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第52章 棺材 此时,晋国公去早朝了,王夫人听了郭庄头的禀告之后,立马命人去宫门口等着晋国公:“看见国公爷之后,让他赶紧回家,就说城外田庄出事了,务必让他自己回来处理。” 王夫人说完,强忍下了心里的怒火。 晋国公原本下了早朝想去看看关禁闭的晋王,听了家奴的话之后,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一进门看到郭庄头就问道:“谁干的?知道谁干的吗?” 郭庄头摇头道:“老奴就在庄上住,半夜并没有听到动静,早起打扫才看到那些坟被人挖了,连棺材一并不见了,老奴也不敢报官,城门一开就进城来禀告国公爷了。” 晋国公忙摆手道:“千万不能报官,此事我自会处理,你先回去,将那些坟先填上,不要让人看出什么端倪。” 郭庄头忙答应着,回去填坟了。 晋国公今早进宫的时候,贤德妃身边的人告诉他,皇帝虽然没有因为昨天宴会的事情责罚,可是已经明显的看出来,皇帝与她离心了,现在晋王在禁闭,让晋国公自己多注意。 可是没想到,他还没出宫,就出事了。 这是有人在算计他们,是谁? 他来不及多想,马上命人暗中寻找那些被盗的棺材。 此时,周少瑾和苏晴、林仙儿还有非要跟着他们出来的姬言州,正在满大街的找合适的房子。 好巧不巧在街上遇到了李氏去街上查看宋家的店铺。 “你现在都是辅国将军了,还找沿街的房子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开店做生意?”李氏听闻他们要找沿街房,忍不住笑着打趣周少瑾。 周少瑾点头道:“我只拿辅国将军的俸禄,不干辅国将军的军务,所以闲着也是闲着,想开一个医馆。” 李氏听了此话之后,“哎呀,开医馆好,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什么时候开张了,可要告诉我,我是要随份子的。” 周少瑾还没有说话,林仙儿笑着道:“李姐姐不用担心,到时候,我自然替少瑾上门要钱。” 众人听了忍不住“呵呵”一笑。 李氏将周少瑾拉到一边:“你听到我们家的笑话没?” 周少瑾摇头:“我已经不是宋家的人了,自然不再关注宋家的事情,倒是没有听说宋家的什么笑话。” 李氏悄悄在她耳边道:“晋王不是被皇帝关了禁闭吗?听说当晚就将老二接走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老二一出王府的大门,就被等在外面的不知道什么人打了。” “严素娟找人打的他?”周少瑾问道。 李氏一拍手,“你真是个七窍玲珑心,什么都能猜到。我们老太太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正在家里闹呢。” “这个男人就是欠揍。”站在不远处的林仙儿一皱眉头说道。 苏晴冷哼一声:“你上次打的他还是轻,找机会再揍他一顿。” 李氏没想到距离这么远,她们竟然能听到,一脸的尴尬,忙转换了话题:“宋家在东街有个店铺关门了,位置好,房子大,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买。” “宋家的房子就算了,我现在不想跟你们家有任何牵扯。”周少瑾直截了当的说道。 李氏也不生气,笑道:“行,那我听到合适的再告诉你,你们也自己转转。”说完就上车去下一个店铺了。 “那我们再去转转。”周少瑾朝林仙儿他们一笑。 “不如我们去牙行看看,也许他们手里有比较好的房源。” “晴姐姐的提议很好,我们去牙行。”周少瑾带着众人去了牙行。 牙行的老板是个四十左右的圆脸胖子,一见周少瑾等人,笑的跟刚出锅的包子一样:“原来是周将军,您有什么需要小的办,尽管说,小的免费为您服务。” “我想找一个后面有院子的沿街房。” 听了周少瑾的需求之后,老板立马翻出了自己的本子,“有有有,有好几家呢,小的亲自带你过去看看。” 此时,严家的人也在悄悄的派人城里城外寻找丢失的棺椁。 被问到的人,都觉得他们一定是有病,谁会闲着没事偷别人的棺椁。 他们一个由西往东逛,一个由东往西搜,在一家关门很久的店铺前,遇到了一起。 晋国公府带人出来搜查的是管家严福,他是认识周少瑾的。 周少瑾也认识他。 “看着你面熟,你不是国公府的管家大人吗?” 严福不得已上前行礼:“见过辅国将军!” “你们这么多人出来,是有事吗?” 严福没想到周少瑾会开口相问,一时哑然。 “算了,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我还有事。”周少瑾对牙行老板道,“我们在看看这个铺面吧。” 周少瑾用手指着的正是晋国公府的管家要查的院子。 严福心想, 这个房子临街,应该不会有他们家丢失的东西,也就没有在意。 既然她去,那他就不去凑热闹了。 给周少瑾行了一礼,带人离开。 牙行老板开了门,一股霉臭味扑面而来! “这个房子空了多长时间了怎么这么个味?”一直没有说话的姬言州忍不住捂住了口鼻,顺便站到了前面,将周少瑾护在了身后。 但是周少瑾精通医理、林仙儿出身医药世家,苏晴一直行走江湖,所以他们三个人一进门就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了。 林仙儿故意提高了声音,道:“这里这个味道,怎么像尸臭味,老板,这里不会死过人吧?” “瞧,姑娘说的,这里以前是个棋社,老板做生意赔了回南方去了,所以到了小的手里 ,都很久没有人住了,怎么会死过人,再说了,谁会在临街的房中杀人啊。这应该是霉臭味” 牙行的老板没想到这个姑娘看着挺好看,张嘴就是死人,竟没有一点怕的。 苏晴捂着鼻子道:“那就是在别处将人杀了,再然后转移到了这里,我行走江湖多年,尸臭味和霉臭味岂会分不清楚。” 已经走出几丈远的严福听了他们的谈话之后,立马停住了脚步,忙折返了回来。 “我们去后面看看,”牙行老板带着周少瑾等人过了穿堂,到了后面的院子。 刚进院门,他们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这里整整齐齐摆着两排棺材。 第53章 报官 “天哪,这里怎么这么棺材!谁家的棺材。”林仙儿就怕外面的严福听不到,故意提高了音量喊道。 姬言州是真的惊讶:“这个院子里怎么会存了这么多的棺材,是主人家的吗?若是旁人家的,就不该在这儿了。” 牙行老板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说话都结巴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可跟小的没有关系,小的收这个院子的时候好好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正在门口犹豫的严福听了此话之后,带着人就冲了进来。 苏晴回头看着严福道:“这不是严管家吗?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你们来的正好,你们看,这里有好多棺材,真是太奇怪了。” 严福过了穿堂,站在后院的门口一看,这不正是严家田庄上丢失的棺材吗? 怎么会在这里?半夜城门未开,他们是怎么运进来的? 严福不敢承认这是严家丢的棺椁,使了一个眼色命人回去跟晋国公报信。 周少瑾看了看跟上来的严福,冲牙行的老板道:“无论什么原因,这些棺椁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仙儿,去京兆尹衙门报官。” 严福听了此话之后,忙拦着道:“这棺材不像是新的,应该不涉及命案,需要报京兆府吗?” “严管家好生奇怪,这么多棺材出现在这沿街房的后院,不管是什么情况, 不都应该报京兆府查清楚吗?” 姬言州听了严福的话之后,不由的纳闷。 “报,报,报官,必须得报官,不然小的的嫌疑岂不是洗脱不了。” 林仙儿只听周少瑾一人的吩咐,周少瑾说了让报官,不等别人说话,她已经一跃出门,顷刻间消失在了门口。 一顿饭的功夫,就带着京兆府的人回来了。 此时,晋国公也急匆匆的带人过来了。 两边人马又相遇在了门口。 “谁报的官?”晋国公一看到京兆府的人怒不可遏。 周少瑾从里面走出来:“我命人报的。国公爷觉得不应该报官吗?” “辅国将军也在这里。”晋国公故作惊讶的道。 “严管家命人回去报信的时候,没跟国公爷说明这里的情况吗?”周少瑾可没心情跟他虚与委蛇。 “这些棺材交给本公就行了,本公与京兆尹处理此事,不劳辅国将军费心了。”严夏冷着脸说道。 周少瑾笑道:“此事与国公府何干?这是我看房子的时候发现的,也是我命人报的官。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国公爷还惦记抢回去啊。你抢回去干嘛呢?” 她一番话说的严夏哑口无言。 京兆府衙的人左右为难的看看俩人,好像谁也惹不起,为首的人道:“将此处围起来,回禀府尹大人,请府伊大人定夺。” 严夏想将棺材带走,周少瑾站在门口不动,他毫无办法只是急得团团转。 最后他竟然想硬闯进去,将里面的棺材带走。 “国公爷如此紧张这些棺椁,难道这些棺椁是你们家的。 不对呀,谁敢刨国公府的祖坟,若是有哪个宵小敢这样做,国公爷还不告到皇帝跟前,将他剥皮抽筋?” 周少瑾说话的时候,声音不低,围在外面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 晋国公自然不敢承认这些棺椁是他家的,因为里面装的可不是一般的尸首。 “周少瑾,你一定要跟本公作对是不是?”严夏咬着牙,忍着满腔的怒火冲周少瑾道。 “国公爷何出此言?”周少瑾微微一笑,目光如冰,直视着严夏,“我不过是尽我职责,保护京城的安宁。这些棺材来历不明,自然要让京兆府查个水落石出,不然何以向外面的百姓交代,何以向棺材里的尸骨交代。” 严夏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没想到周少瑾会如此直接地回击。 他本想借着自己的权势,将这些棺材带走,以避免事态扩大,但现在看来,周少瑾就是冲他来的。 “辅国将军,你这是在逼我。”严夏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威胁。 周少瑾却没有毫不畏惧,“国公爷,我只求真相大白,若是这些棺材与国公府无关,国公爷又何必如此紧张?” 严夏一时语塞,他知道自己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太过分的举动,否则只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他狠狠地瞪了周少瑾一眼,然后转身对京兆府的人说道:“既然辅国将军如此坚持,那本公就先告辞了。但本公希望,此事能尽快有个了结。” 说完,严夏带着他的人马匆匆离去,留下了一地的棺材和满院子的紧张气氛。 周少瑾看着严夏的背影,心中暗自警惕。她知道,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 此时京兆府尹亲自赶来了。 周少瑾对京兆府尹高升道:“高大人想必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事情的始末了,辛苦你命人将这些棺材彻底检查一番,看看能否找到线索。” 高升在来的路上就知道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不然晋国公怎会亲自过来。 这件事他接手不接手都难逃得罪一方的命运了。 他硬着头皮拱手给周少瑾行礼:“保护京城百姓生活安宁,是卑职的责任,请辅国将军放心。” 周少瑾点点头:“如此甚好,我正看房子想开店,觉得这房子不错,高大人将这些棺材搬走,我好找人收拾。” 牙行老板以为这单生意大概泡汤了,没想到周少瑾竟然还要这里,真是意外之喜。 高升听了此话之后愣住了,辅国将军要开店,而且是在这里开店。 这些上过战场的人,无论男女都不忌讳点啥吗?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高升愣了一下,忙回头道:“你们几个赶紧找绳子,找杠子,把棺材绑了,先抬到——” 抬到哪儿呢。 这是棺材,不是其他的东西,这能放哪? 放哪合适? 高升想了想,咬咬牙道:“先抬到本官的后衙吧,李捕头问问今天有没有报官的,看看谁家祖坟被刨了,若是查到了,让他们赶紧领回去。” 他吩咐完之后,衙役开始忙起来。 终于绑好了一个棺材,四个衙役,刚想抬起,不成想,哗啦一声,棺材板都碎了,里面的尸首暴露了出来。 在场的人看了之后都惊掉了下巴,因为里面尸首的情形实在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第54章 守魂 从棺材里掉落的尸首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 看上去衣着鲜亮,眉目清秀,面容俊朗,栩栩如生,宛如睡着了一般,与已经腐朽的棺材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他的尸首旁,还跌落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箱子。 众人闻到的尸臭味,就是从这个铁箱子里散发出来的。 当周少瑾看到铁箱子上的锁时,顿时目瞪口呆。 此时的京兆尹高升已经吓得面容失色。 周少瑾对衙役道:“将所有的棺材都打开。” 果然不出周少瑾的所料,十口棺材,每一口棺材中装的都是十岁左右的男孩。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眉清目秀,面容俊朗。 每个棺材中的布局都是一样的,尸首脚后面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箱子,箱子上落了锁。 “天呐!里面装的竟然是孩子,这么多的孩子。”高升围着这十口棺材,不停地发出惊叹声。 “这些棺材看上去已经很旧了,应该有些年头了,为什么他们的尸首没有腐烂,保存的如此完好?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姬言州在惊悚之余,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 周少瑾看到这些尸首的情形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高大人,这些少年肯定死于非命,传仵作验尸吧。” 此时,周少瑾有一种强烈的无助感。 她以为自己的绣衣坊已经足够神通广大,无论什么样的消息都能打探出来。 可是他们关注了晋国公这么多年,就只查到了他有些怪癖而已,却没有发现晋国公竟如此畜生不如。 晋国公离开之后,气急败坏的回到家里。 他怒不可遏,将书房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烂。 这些尸首无名无姓,甚至都没有在户籍上在册,所以他不怕京兆尹能查到他的头上。 他生气也并不是因为周少瑾当面下他的面子,而是因为他这么多年的心血,这么被毁于一旦。 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希望了。 周少瑾! 晋国公睚眦欲裂:“周少瑾!这个女人是要向本公宣战!想整死本公,没那么容易,你也并非没有软肋。”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至晚没有出来。 在那个废弃的棋社后院,仵作赶到时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仅惊呆了。 高升见了仵作,赶紧说:“你们快看看这些尸首为什么如此邪门?用了什么方法保存在这样栩栩如生的?” 五座放下手中的工具,看着眼前的尸首,又看了看周少瑾。 他做仵作几十年还没有遇到这样的情景。 他转头对高升说:“高大人听说民间有一种邪术,可是保人死后面容与生前一般无二,若有人随意破坏,会对破坏的人反噬,我们抬回去检查,还是……” 高升听了此话之后,“那别抬去府衙了,就在这里动手验尸吧。” 仵作迟疑半晌道:“小的只会验尸,不懂巫术,不敢下手。怕乱动了之后,万一不合适,说不定给我们这些人招来什么灾。” 高升听了之后,一皱眉头:“没用的东西,信这些做什么?” 话虽如此说,可是高升心里也犯嘀咕,转头看向沉着脸没有说话的周少瑾:“将军,您觉得该怎么办?” 周少瑾看向林仙儿:“仙儿,你们家是百年医药世家,巫医一向不分,你应该看出什么端倪了吧。” 林仙儿的眼睛红红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显然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此时被周少瑾一问,恶狠狠的:“此人不应入人道,这就不是人干的事,他应该生生世世入畜生道,猪狗不如的玩意儿。” 她说完之后抽出长剑一下插进了旁边的老槐树上,“少瑾,答应我,这个背后作恶的人,一定要让他死,将他碎尸万段,不然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姬言州和苏晴心里纳闷,可是却不敢问。 周少瑾神情凄然的点点头,冲仵作道:“本将军略通巫术,你按照我说的做,不会反噬于你。” 仵作点点头。 “取黑狗血置于尸首头部,用七七四十九道红绳敷其面,就可所以为其检查了。”周少瑾说完之后,指了指后面的铁箱子,“这个东西,你们先不要动,等检查完尸体之后再说。” 仵作一直纳闷那个铁箱子里是什么,可是周少瑾不让动,他也不敢动,一一按照周少瑾说的摆好,又恭恭敬敬的给尸首鞠了一躬才开始验尸。 仵作解开一具尸首身上的衣服,露出上身的时候,手微微的抖了一下,才拿出工具,测量记录:“腹部刀伤一尺一寸,已缝合……” 他一面说一面检查,众人都听得毛骨悚然。 “这个孩子十岁,死亡时间不好确认,大约有一年以上了,应该从三岁的时候,就开始用特殊的喂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中都有药草的味道,这些药材是为了让身体不腐的,有剧毒,长期服用,会变成木头一样的人,不能走不能动。 每次服药应该都承受巨大的痛苦,孩子应该是到了十岁就承受不住这样的药物而离世的。面容如此栩栩如生,也是药物的作用。” 周少瑾道:“孩子嘴里应该有一颗特殊的珠子,现在可以拿出来了。” 仵作撬开孩子的嘴,发现里面果然有一个黑色的珠子。 “这是什么?从来没见过黑色的珍珠。”姬言州站在周少瑾的身侧,就怕有什么东西对她不利。 “这不是珍珠,这是一种法器。”周少瑾看着仵作手中的珠子冷冷的道,“此人为了做这件事也是下了血本的,真不知道他是一种怎样的心理。” 林仙儿一皱眉头道:“我记得在什么地方, 见过这种珠子。” 她冥思苦想一番,猛然道:“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小时候与祖父上山采药的时候,在情山背面的一个古墓中见过。” “你去采药,怎么去了古墓?”姬言州瞪大了眼睛一脸好奇。 林仙儿斜了他一眼:“此事说来话长,你不必知道。” 苏晴着急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对她道:“你先别理他,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记得祖父说,这东西叫守魂石,又叫锁魂珠,一些爱的要死要活的情侣,死了之后往往会在尸首嘴里放一枚这个,为的是以后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林仙儿说完此话之后,姬言州就更奇怪了:“守魂石!可是他们还是孩子啊,放这个干嘛?” 第55章 偷尸 周少瑾看了一眼他们,“这就要高大人去查了,我们怎么会知道。” 高升一脸茫然的点点头:“查, 查,可是从何查起?” “让仵作先把其他的尸首检查完了再说吧。”周少瑾找了个地方坐下,姬言州很自觉地坐在了她的身边,林仙儿就坐在了姬言州的旁边。 仵作将所有尸首都检查完的时候,已经快日落西山了。 “除了死亡时间,每一个孩子的情况都差不多。” 周少瑾站起身,“高大人天色不早了,我们不如明天再处理这件事。” 高升早就想回家了,可是有碍于周少瑾等人不走,他也不敢走。 此时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忙起身附和:“好好好,一切听将军的安排,那这里……” “高大人派人先看着吧,此时,往你的后衙抬岂不是有些麻烦?”周少瑾看出了高升的意思。 “对对对,下官派人守着。”高升说完此话之后,忙吩咐捕快带人在这里看着。 最无奈的就是牙行的老板了, 一天什么也没干,陪了一天,好在周少瑾答应依然买下这个旧棋社,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出了棋社的大门之后,苏晴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我们就这样走了之后,晚上这些棺材会不会被人偷走?” 牙行的老板听了这句话之后忍不住笑了:“瞧这位姑娘说的,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会有人偷棺材呢?” 苏晴看了牙行老板一眼:“没人偷棺材,那这些棺材是怎么到这的?自己飞来的吗?还是你的院子里本来就有这些棺材。” 牙行老板被苏晴说得哑口无言。 高升怔怔地看着周少瑾:“将军,我觉得此事确实需要注意,就凭我衙门里的这些人,可不一定能守住这些棺材。” 周少瑾笑道:“那就是高大人的事情了,我虽是个将军,可是也管不了衙门的事啊。” 他说完,带着林仙儿,苏晴和姬言州等人离开了棋社。 在路上,林仙儿笑着说:“少瑾,今天晚上他会冒险来偷这些棺材吗?” “会。” 苏晴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忍不住笑了,“那这个高大人今天晚上可睡不着觉了。” 姬言州想了想,不以为意的道:“高升能做这么多年的京兆尹,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生存之道。我猜今天晚上他就会连夜将此案上报刑部。” 周少瑾侧头看了一眼姬言州,如同夸小孩一般说道:“孺子可教啊。” 姬言州无奈地一笑。 林仙儿白了他一眼:“怎么少瑾夸你?你还不开心了呢?” 姬言州笑而不语。 回到周家之后,周少瑾吩咐苏晴道:“师姐,你命咱们绣衣坊的人暂时先守好了那个棋社,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来报。今晚我们也不能睡了。” 林仙儿兴奋的说道:“我们今天晚上等着抓人吗?” 周少瑾点点头说:“或许今天晚上是个恶仗,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凶残。” 不出姬言州所料,高升开之后没有回家,直接就去了刑部侍郎尤全家里。 尤权在党争激烈的朝局下一直保持中立。 他听了高升的话之后,暗自骂道:“不是逼我在站队吗?” 晋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最了解不过,前几年的时候,京城失踪了那么多的小孩都去了哪?他不是不知道。 可是他既不想得罪晋国公,也不想得罪晋王。 当时衙门没有发现此事,没有让人查,他也就装作不知道。 此时,却有人将这些陈年旧案,翻了出来,暴露在了这太阳之下,他这个刑部侍郎就不得不处理了。 高升见尤全脸色难以琢磨,小心翼翼地回道:“微臣觉得此事绝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下面该怎么做?还请大人明示。” “你这个油条,会不知道怎么做?你说怎么做?按照大寒的刑律做。抛开这个案子不说,如果衙门发现了不明尸体,你们怎么做?” 高升想了想,回道:“命画师还原死者长相张贴告示,寻找死者的亲人。” 尤全道:“那就连夜找画师画像吧,明天一早就张贴出去。” 高升听了此话之后,一脸堆笑的道:“是,微臣听大人的。” 尤全真想给他一拳,“少胡说,什么听我的?你们衙门出了案子之后,按正常流程不应该这样做吗?” 高升笑着鞠躬道:“是是是,是正常的流程。但是,这么大的案子,按正常流程得移交刑部了,我们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办不了啊。” “你少托懒,你先办着再说吧。”不到万不得已,尤全是不会接手这个案子的。 高升此时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回家睡觉去了。 半夜的时候,他的房门就被衙役敲响了: “不好了大人,棋社那边出事了。” 高升一脸无奈的坐起身,皱着眉头说:“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群黑衣人在抢夺那些棺材和尸首。” 高升猛地仰倒,叹道:“这叫什么事?连个囫囵觉也不让睡了。” 话虽如此说,可是他还是穿好官服,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棋社。 等他到了棋社的时候,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有衙役跑到他跟前回话:“启禀大人,我们守到丑时的时候,来了十几个黑衣人要抢棺材和尸体,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好在不一会儿,又来了几个黑衣人,把先前的黑衣人打败了,还绑了一个。” 高升不耐烦的道:“说这么半天,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 衙役忙回道:“在,还在。被绑的人也在。” 高升心里已经明白了,第一批黑衣人和第二批是怎么回事儿。 “加派人手好好守着。”说完他接着回去睡觉了。 这回他睡的踏实了,因为他知道,他手底下的人不行,但是有行的,有人比他更担心这些尸体被盗。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命人带了画师去复原那些孩子的长相,画成画像张贴了出去。 高升的这一举措,无疑是在向全城所有人宣告,这些孩子的身份和遭遇,官府是一定要查清楚的,而且还要给孩子的亲人一个交代。 告示一旦贴出去,就等于允许全城的百姓参与进这件事中,人人都可以提供线索,揭开这起诡异事件的真相。 随着画像的张贴,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聚集在公告栏前,他们或是出于好奇,或是出于同情,纷纷议论着这些孩子的命运。 与此同时,高升也没有闲着。他召集了衙门里的精干人员,开始对案件进行深入的调查。 他们走访了城中的客栈、酒楼,询问了过往的商旅,试图查出黑衣人的身份,和背后指使之人。 就算他知道,他是查不到的,但是他也一定要查。 到了晚上的时候,衙役请示要不要加派人手看守那些尸体和棺材。 高升嘲讽的笑了笑:“不用,加派再多的人,我们也打不过,就算一个人在那儿守着,只要有人不想让这些棺材失窃,就丢不了。我就是个工具。” 他说完之后,回家睡觉去了。 刚睡到半夜,房门又被衙役敲的震天响。 “又怎么啦!”高升没好气的在里面问道。 “大人,大事不好了,今晚又有黑衣人抢棺材。” 高升捏了捏眉头道:“不是还有一批黑衣人吗?担心什么?” 门外的衙役回道:“抢尸首的黑衣人比头一天多了一半多,可是另一批黑衣人没来,尸首都丢了!” 高升猛地坐起来,喊道:“你说什么?” 第56章 王恩 外面的衙役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尸首丢了,只留下一地的棺材板子。” 高升一面穿衣服一面骂道:“缺德,真是太缺德了,早不让丢,晚不让丢,我刚刚将告示贴出去,让那些孩子的亲人来认领,就,就,就丢了?” 他说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这是做什么孽了,摊上这样的事。” 出门之后,衙役苦着脸问他怎么办,高升气急败坏的道:“找啊,当然是找了,找不到也要找。” 另一批黑衣人不是没有来,而是看着他们抢走的,而且一直盯着他们,看着他们把尸首运到了哪里。 第二天,棋社的尸首被盗的事情就传的满城皆知了。 高升一个头两个大。 这边尸首找不到,那边不断有百姓上门要求看尸体。 他急急忙忙去见了尤权,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转告了他。 尤权道:“这,你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东西是在你手里丢的,这是你的责任啊,你找我有什么用,” 高升从地上爬起来说道:“尤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当天晚上可是将此事禀告你了,我要移交你们刑部,你不收,还让我按照寻常案子的流程办……” 不等他说完,尤全指着他的鼻子道:“休的胡说,你什么时候说要将案子移交给我了,谁能证明。” “大人要这样说的话,下官也无话可说,当晚我来的时候,周将军是知道的,到时候皇上问起来的话,我就照实说。”高升也不是软柿子,而且这件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怕了,反正是脱不了干系了。 尤全被的气的语无伦次:“你,你,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人,行!我跟你一起去面圣,总行了吧。” 高升点点头:“那就有劳大人了。”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到了陛下跟前,你来禀告,我只帮腔。”临进宫,尤全冲高升道。 两人携手进宫面圣。 皇帝听了高升的回禀之后,觉得匪夷所思:“京城之中,竟然有这样的事?” 高升忙道:“当时周将军和晋国公都在,微臣不敢撒谎。” “他们在,他们在那里干什么?” 高升照实说道:“周将军由牙行领着在看房子,好像要开什么医馆,正好看到这个房子,发现了这些棺椁和尸首,国公爷兴许是正好碰到,就进去看了看。”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现在那些孩子的尸首何在?” 高升忙请罪道:“臣,原本命衙役日夜看守,怎奈昨天晚上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将那些尸首给抢走了。” “抢走了!”皇帝听了此话更为震惊,“竟然有人抢尸首。” 高升说着,将仵作的验尸记录以及自己写的当时的案件情况一并呈给了皇帝。 皇帝看完之后,顿时震怒。 他最恨的就是邪术。 “来人,宣大理寺卿纪伟觐见。” 不多时纪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皇帝命高升将案件跟他讲了一遍之后,皇帝道:“纪伟、尤全、高升听命。” 三人忙规定听旨。 “朕命你们三人,不管用什么办法,一月内,将这件事查清楚,严惩作案之人。” “是!”三人领命而去。 出了皇宫,三人相互看了看,异口同声的发出了一阵叹息。 “这件案子要从何查起?”最后知晓的纪伟一筹莫展的看着他们两人。 尤全想了想看着高升道:“这件案子是咋么回事儿, 相信高大人最清楚不过了,周将军想让我们查,晋国公不想让我们查,我们不如就按照常规办案流程办,能查到什么就查到什么,各听天命。” 高升一扶额发愁的道:“可是,皇上跟咱们要结果啊。” “放心吧,不用一月,一定会有结果的。”尤全一面往前走一面道,“不是有百姓上门认领尸首吗,让人详细调查百姓失踪孩子的情况,是卖了还是丢了。” “对对对,这就是本案的切入点啊,卖了的卖到了什么地方,丢的在什么地方丢的。对了,棺材还在不在?”纪伟听了尤全的话之后,好像找到了打开谜团的钥匙。 高升点点头道:“棺材又大又显眼,他们就算是抢了,也不好运输,所以棺材没丢,已经运回京兆府衙了。” “好,那就好,那我们就不会无从下手了,命人查找棺材的来源,兴许能查到什么人购置了这些棺材,那不就能查到杀了这些孩子的凶手了?” 不等纪伟说完,高升就道:“这个下官已经命人在查了,几天之后就会有结果。” 尤全回过头若有所思的对他们两人道:“二位大人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纪伟和高升,见他一脸的严素,齐声问道:“什么问题?” “为什么这些棺材摆放在了那间废弃的棋社后院,而不是隔壁的布店,或者对面的茶庄,偏偏就摆在了那家废弃的棋社?” 尤权说完此话之后,接着道:“棋社原来的主人去哪儿了,为什么开不下去了?他开不下去之后,将棋社卖了,去了哪儿?” 纪伟听了此话如醍醐灌顶,“不错,此案想查也好查。” 这件事高升早就想到了,而且已经派人去查棋社原来的老板了,只是还没有消息。 但是高升没有说话。 三人简略的做了分工,高升继续带人寻找尸首的下落,纪伟负责查询这些尸首的身份,尤全则负责查棋社的背景。 每天在刑部大堂集合,相互通报查找的情况。 周少瑾的人刚刚来回报:“晋国公的人今早将那些尸首,随今早的运粪车送出了城,现在安置在城外的道观中。” 周少瑾一脸纳闷的道:“哪个道观?” “清虚观,道观中有个道士叫王恩,与坊主颇有渊源。” “那个被祖父逐出师门的王恩?” “正是他。” 周少瑾冷笑道:“这就难怪晋国公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事了,他们俩勾结在一起能干什么好事儿?知道了,去吧,继续盯着他们。” 绣衣坊的探子刚刚出门,门房就来回报说太子来访。 周少瑾知道,韩泽希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了解那十几个孩子的问题。 “微臣也是偶遇,知道的就是这么多,具体案情,殿下还得问问高大人他们。”周少瑾笑的坦然。 韩泽希对身后的人道:“将高升叫到这里来,就说孤有事要问他。” 高升刚从宫中回到家,又急匆匆的赶到了这里。 见了太子之后,立马将那天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与刚才周少瑾说的大差不差,接着又将案件的进展情况详细的做了汇报:“刑部尤大人负责查询棋社的背景,大理寺纪大人负责查尸首的身份,卑职继续追查尸首的下落,目前暂时还没有找到。” 韩泽希听了之后,点点头:“可知当时为什么晋国公会出现在棋社?” 高升怎么敢说:“卑职不知,兴许是路过。” 太子点点头没有说话。 此时一个在外守护的侍卫走进来在韩泽希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子一脸惊喜的道:“什么?有这样的事?真是天助我也!” 韩泽希朝周少瑾看了看,道:“其实不该瞒着周将军,但是孤怕说了污了你的耳朵。” 第57章 巫术 韩泽希起身告辞,周少瑾将他送到了门外。 “高大人坐会吧!” 太子走了之后,周少瑾笑着对高升道。 高升忙摆手道:“不叨扰将军了。” 周少瑾向林仙儿招手道:“你跟上太子,看看他去干嘛?” 林仙儿最喜欢干这样的事儿了,可是没等林仙儿说话, 苏晴道:“我也去。” 林仙儿笑道:“那咱俩都去,让少瑾自己在家吧。” 俩人携手急匆匆追太子去了。 追着追着追到了晋王府。 “他怎么来这儿了?”苏晴笑道。 “他来这儿,你这么开心干嘛?”林仙儿纳闷的问道。 苏晴耳尖一红,嗔笑道:“胡说什么,我有什么开心的。” “他从大门进了,咱们可不能走大门,走——去后面。”林仙儿拉着苏晴转到了王府的一侧,一个跃身上了一个不远不近的房顶,太近了她们怕被晋王发现。 不多时,看到太子闯进了大门后,直奔晋王的住处。 “大白天的,他来这儿干嘛?难不成抓奸?”林仙儿低声纳闷的嘀咕。 她正嘀咕着,看到晋王听到太子说话的声音,从房中走了出来,可是虽然身上有衣服,衣服的带子却系错了。 林仙儿惊得瞠目结舌:“真的是抓奸啊!” 但是晋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衣服有问题,不耐烦的道:“太子兄长这是做什么, 来之前也不知会一声。” 太子一脸嘲讽的笑道:“父皇让你闭门静思记过,你就是这么思的?” 他说着就要越过晋王往屋里闯。 晋王闪身挡在了他的前面。 “先把你的衣服系好吧。”太子冷冷的说完,趁晋王不注意一下推开了他的房门。 大门一开,只见宋承林面朝下趴在了中厅的榻上,背上盖了一个披风,后背和腿都露在了外面。 听到太子闯了进来,宋承林顿时吓得面容失色。 可是却在榻上没有动。 不是他不想躲,而是他的双手和双腿被绑在了榻上,根本就动不了。 太子见了此情此景,高声喊道:“荒唐,真是荒唐,韩泽辰你真是给我们和皇家丢脸,这样的事也做得出来。” 苏晴在房顶将房中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赶紧拉了林仙儿离开:“看这个做什么,没得污了眼睛。” 到了大街上, 林仙儿见苏晴依然沉着脸:“姐姐这么生气干嘛?他又不是姐夫!” “去你的。”苏晴笑骂了一句,“就会胡说八道。一会儿见了少瑾可别胡说。” “知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我顶多就说太子去晋王府抓奸了,她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 晋王在府中胡闹,严氏在后宫呕心沥血的筹划。 她冒险将晋国公叫到了宫中,商量对策。 一见面,晋国公就气呼呼的道:“是周少瑾在背后搞鬼。” “兄长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怎么看问题依然只看表面,周少瑾是谁的人?” 严氏此言一出,晋国公一拍自己的脑门,疾首蹙额:“我真是急糊涂了,怎么把这茬忘了。我就说一个小小的周少瑾,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们。 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素娟抢了宋承林,所以她才处处相对,现在看来定然是太子指示的。” 严氏听了严素娟和宋家的事,心里就说不出的厌恶,道:“自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现在她投靠了太子,自然是私仇公仇一起报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晋国公一脸着急的问道。 严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些东西,原本丢了就丢了,若兄长不去偷,这件事就跟你没有关系,尸体上又没有写你的名字,谁知道是谁家的?” 她越说越生气,使劲儿拍着桌子道:“兄长为什么又将这些东西抢回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让事态扩大,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我十年的心血,我不能就这么将他们扔在那里风吹日晒,任人观摩。”晋国公一说到这个问题就痛心疾首。 严氏深深的一闭眼:“疯了,你们都疯了,到底能不能分清楚孰重孰轻啊。现在我们是什么处境,为什么你们没有一点危机感。” 晋国公见她真的生气了,忙道:“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严氏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派人查一下周少瑾,我觉得这个周少瑾奇怪的很,好像自从与宋承林和离之后,就变得与以前格外不同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流露出出一丝狠意,“传闻林如南死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关于林铭的那些克敌制胜的阵术、妙手回春的医术、销魂散魄的巫术,都是真的。” 晋国公听了严氏的话之后,醍醐灌顶,“妹妹说的不错,以前十几年的时间,周少瑾默默无闻,甚至无以为生,带着治疗腿疾的药方和十里红妆嫁给了有腿疾的宋承林……” 严夏一面回忆着这些一面跟严氏接着说,“不是从和离之后,在和离之前就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将周少瑾如何给家里的老太太配药,如何以此要挟他帮她和离,如何在花丐的手下逃走,一一告诉了严氏。 严氏的大脑快速运转,“在这个世上除了林铭,真正懂巫术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是有,也已隐姓埋名。” 她说完此话之后,目光犀利的看向晋国公:“你是怎么找到的?” 严夏听了此话之后,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半晌,还是说了实话:“二十年前,林铭曾收过一个名叫王恩的弟子,跟我有些交情,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他逐出师门了,他是会些巫术的。” “将他找来,想办法让他来宫里一趟,我想跟他谈谈。”严氏撂下这句话后,对自己的哥哥道,“皇帝快来后宫了,你赶紧离开吧,免得遇到了又是事。” 晋国公听了此话急匆匆的出宫了。 严夏没有耽搁,出了宫之后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道观。王恩听了晋国公的话之后,忍不住笑了,眉眼间尽是狡黠:“我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恩等待多年,终于等到了这样一个机会,于是满口答应,“请国公爷转告娘娘,只要娘娘准备好了,王恩随时可以进宫。” 以前王恩从来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他每次请他出来,他都推三堵四,这次听闻贤德妃找他,他满口就答应了。 他以前这是嫌弃自己等级太低了? 想到这里之后,他顿时满脸恼火的道:“好你个王恩,以前我诚心诚意请你下山,你除了这借口就是那借口,怎么我妹妹一找你,你就立马同意了,你什么意思。” 王恩见他急眼了,忙解释道:“以前的时候不是我不肯下山,以前林家尚有人在世,我不是怕她知道了之后,会与我起冲突吗?” “你说的是林如南?”晋国公问道。 第58章 幻术 王恩忙点点头道:“对呀,虽然我也不怕她,但是她毕竟是我师父的孙女,万一起了冲突,我伤了她就不好了。” 听了这个解释之后,严夏的脸色才算稍稍好看了些,笑骂道:“你就吹牛吧,你若是有林如南的资质,还会被林老爷子赶出师门?” 王恩笑着打了个“哈哈”,“等我下山你就知道我的手段了。周森家的那个女娃,根本不在话下,你想怎样我就能让你怎样。” “又吹牛!你不要小瞧了那个周少瑾,她狡猾的很,不然我也不会让你下山了。”晋国公将最近在周少瑾手里吃过的亏一一告诉了王恩。 王恩笑着听完,让他放心。 晋国公在忙着对付周少瑾的时候 周少瑾将开医馆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棋社里的尸首被盗了之后,京兆尹将剩下的棺材运到了京兆府衙,棋社后院就空出来了。 周少瑾命人上报京兆尹,询问现在是否可以用了。 现在里面空着, 京兆府尹高升也不敢不让她用啊。 得到允许,周少瑾立马就安排人手开始打扫整理、重新装潢。 在打扫的时候,林仙儿还记挂着那些孩子的尸首,“我们把这里占了之后,以后那些孩子的尸首可放在哪儿呢?” 周少瑾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傻了,自然是给他们超度,然后好好的安葬啊,怎么你想将他们埋在我们的后院啊。” 林仙儿忙摆摆手笑道:“我可是傻了,他们如何能继续放在这后院中,已经在这后院呆了几个月了。” 苏晴叹息道:“你们说高升那个笨蛋,能找到那些孩子吗?我们要不要给他提供些线索,若是我们不告诉他,我觉得,他可能这辈子也找不到了。” “不用我们提供,还让百姓给他提供线索吧,还能让百姓赚些赏银。”周少瑾说完此话之后,苏晴笑道,“对呀, 到底是你的脑子比我们的好使。” “这种脏活累活,很应该是古逸来盯着他们干,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军中的人了,天天按时去军中点卯。”林仙儿用手扇了扇迎面而来的灰尘,不满意的说道。 周少瑾笑而不答。 姬言州站在她跟前,帮她挡灰尘,道:“你们回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就行,瞧,把你们的衣服都染脏了。” “皇帝也给你赐了官,你怎么不去军中当值?每天搁我们跟前晃悠。”林仙儿一脸嫌弃的说道。 姬言州也不生气,笑道:“我自开始就是投靠的少瑾,而不是朝廷,所以少瑾顶着虚名,我也就顶着虚名。” 苏晴听了之后,笑弯了腰:“仙儿,你行了,别自己没事找不自在了。他现在是少瑾的小迷弟,你说什么也撼动不了少瑾在他心中的地位。” 姬言州冲苏晴笑了笑:“知我者苏晴姐是也。” “吆吆吆,现在都这么直接了吗?都不避着我点儿了吗?”林仙儿说完赌气出了门。 “这里灰尘太多了,我们也先出去吧。”周少瑾也跟在林仙儿的后面走了出去。 此时,一辆马车从棋社门口经过,坐在马车里的人撩起帘子,朝着棋社的方向看了过来。 正好与周少瑾等人目光相遇。 那人看到周少瑾等人在看他,并没有落下车帘,反而朝他们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 “这人认识你吗?”林仙儿回头冲周少瑾道。 周少瑾摇摇头,但是觉得这张脸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又记不起来了。 “相由心生,这人有点邪门,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周少瑾说完, 接着道,“他是冲着我们来的,都小心点吧。” 林仙儿点点头道:“你算无失算,自然听你的。” 周少瑾忍不住笑道:“我怎么听着这话有些酸啊。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啊?那你应该生姬言州的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晴也忍不住笑了。 “你难道不是算无事算吗?”林仙儿被他们笑的莫名其妙。 “你呀,没看到车上挂着的车幡显示是严家的吗?”苏晴摇头道,“这还用算吗?用眼睛看就知道了,而且那人穿了道袍,想来不是个干好事儿。” 林仙儿跃身飞了出去,“我去看看他是不是去了国公府。” 道袍! 周少瑾猛地喊道:“仙儿,别去,危险。” 她的话没说完,林仙儿已经不见了。 周少瑾气急败坏的说,“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省心,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王恩啊。” 苏晴知道她不放心:“我带人追去看看,你放心。” 放心! 放屁心! 周少瑾气的在心里骂道,“虽然这个王恩没有从祖父那里学到多少东西,可是心思歹毒,早就入了邪道了,跟晋国公混在一起,不知道捣什么鬼。” “她们两个在一起,应该没事,她们的武功这么高,一般人应该打不过她们。”姬言州出言安慰,“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这里让他们先打扫着,我看一时半会也完不了。” “若论武功,他们是没事的, 可是我怕王恩用邪术对付她们。”周少瑾无法,只得先回了周家。 回家之后,林仙儿和苏晴两人却迟迟未归。 到了酉时末刻,周少瑾有些坐不住了,正要亲自带人去找,苏晴带着人回来了:“我没有追到仙儿,路上遇到了阻击,幸好我带的人多,没有被他们抓到。”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外面“扑棱棱”落在院里一只灰色的信鸽。 “信鸽?难不成绣衣坊里的兄弟有了仙儿的消息?”苏晴一脸纳闷,正要去抓住信鸽,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只听周少瑾喊道:“慢着!不要过去,这不是信鸽。” 她的话刚刚落音,院中的信鸽竟然炸开了,一时间火花四射,众人慌忙躲闪,幸好刚才没有人靠前,不然肯定会被炸伤的。 “艹,这是什么东西,从哪儿来的?”苏晴忍不住骂道。 她刚刚骂完,周少瑾道:“这是幻术,地上有东西。” 她正要去捡,姬言州将她拦住了,“我去。” 姬言州捡起地上的东西后大惊失色。 他跑到周少瑾的跟前,“是仙儿的簪子,还有一封信。” 周少瑾打开信,信中就几个字:“周少瑾,见面礼,可还满意?” 第59章 夜访 “这是给娘娘的见面礼,娘娘可还满意?” 此时,在酒楼的二楼雅间里,坐着一个一身便衣的女子。 她的对面站了个一身道袍的点头哈腰的道士,这就是晋国公找来的王恩了。 虽然是在房中,可是女子依旧带着长长的慕离。 “一个女人,本宫要来何用?”慕离轻纱后面传来严氏清冷的声音。 王恩并没有因为严氏的冷淡而感到沮丧,他笑着说道:“娘娘有所不知,这个女人与周少瑾关系非同一般,我们把他抓了,周少瑾肯定会想办法营救的。到时候我们设下陷阱,就能将周少瑾除掉。” 严氏的声音依然淡淡的:“本宫只是想查清楚周将军的身份,什么时候说要将她除掉了。” 王恩又笑了笑,脸上带着了然一切的神情:“贫道明白娘娘的意思。娘娘想让他是什么身份,贫道就能让他是什么身份,一切交给贫道就是了。” “哦,王道长有这样的本事?本宫倒是很想看看。不过,周将军可能跟你想象的比泰一样,她可不是只会打仗而已。” 王恩在来之前,已经将周少瑾打听清楚了,因此很自信的道:“娘娘,放心就是,一切都在贫道的身上。” 严氏没有再跟他继续谈前一个问题,而是问起了林仙儿:“你打算将地上这个女人关到哪儿呢?” 王恩想了想说:“自然是关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严氏想也没想就说道:“不行。” “那贫道就再想个地方。” “你倒是乖觉,好吧,周少瑾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本宫现在岁数大,什么事儿都懒得管了。秀丽,送客——” 不等严氏身边的嬷嬷请他出去,王恩就很自觉的套上了头上的帽子,一伸手提起来地上昏迷的林仙儿,后退着出了雅间的门。 不多时,晋国公走了进来。 “也没安排他做什么事,就这么让他走了,既如此,妹妹让我传话就行,何苦亲自冒险跑出宫一趟” 严氏看了看自己的兄长:“我要见过王恩这个人,亲自跟他说过话,我才能知道这个人值得不值得用。” 严夏听了此话之后,往前走了一步,低声问道:“你觉得这人怎样?可用吗?” 严氏点点头道:“是个聪明人,今天我是微服出来的,一会儿就得回宫,王恩抓的那个人,你想办法安置妥当。” 晋国公拱手:“妹妹放心,我与王恩联手,一定会让周少瑾死无葬身之地。” 严氏没有接话,扶着嬷嬷的手出了酒楼的门,登上了酒楼后面的马车,急匆匆的回宫了。 周家后院。 苏晴、古逸、姬言州都聚在周少瑾的房间商量对策。 “我们的兄弟已经将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仙儿的身影。”苏晴一脸的担忧,“你说这老道士会把仙儿抓到哪儿去呢?” 坐在书案后面的苏晴拿起笔在纸上圈了三个地点,“让兄弟们去这三个地方找找。” 古逸看了之后说道:“其他两个也罢了,最后一个找起来比较困难,虽然我们在里面安插了兄弟,可是他们多数都在外围,后宫只有几个姑娘,如果此时暴露就太危险了。” 姬言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周少瑾看到了,“你想说什么?” “可不可以让太子帮我们查?”姬言州试探的问道。 古逸立马反驳道:“太子就是个废物,他能帮我们做什么?,找太子还不如找云南王。” 周少瑾点点头道:“可以,我去找凌玖宁请他帮忙。” 她说完之后又对苏晴说:“飞鸽传书百济堂,这件事不能不告诉林老爷子。” “是!”苏晴领命后,一刻也没有耽搁立即去飞鸽传书了。 “让兄弟们连夜先将其他两个地方排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仙儿的影子,我去找凌玖宁帮忙。” 周少瑾说完就往外走,古逸伸手拦住:“现在是大半夜,你去多不方便,还是我去吧。” 周少瑾不以为意,也没有多想:“不必了,你带着兄弟们去搜查吧,你轻功不如我,惊动了凌玖宁以外的人就不好了。” 她话未落音,已经跃身上了房顶,几个踏步,消失在了夜色中。 到了云南王府外,周少瑾纵身一跃翻越了院墙,进入到了王府中。 此时已是半夜,院中到处都黑漆漆的。 不过,周少瑾以前是经常来云南王府的,这里的每条路,每个房间她都熟悉的很,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凌玖宁的卧室。 他闪身躲过巡防的侍卫,到了凌玖宁的房门外。 房中已经熄灭了烛火,此时,凌玖宁应该已经入睡了。 这个时候打扰,周少瑾也十分过意不去,可是为了仙儿,她只能如此。 她来到门口,正要敲门,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门里传来。 凭着一个练武者的本能,她往一侧一躲。 说时迟那时快,房门陡然打开,一个人影从里面冲了出来,与周少瑾缠斗在了一起。 周少瑾几招将他逼回了房间, 她一面还击,一面低声的说道:“别打了,是我。” 可是,凌玖宁睡梦中被惊醒,此时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她的声音。 周少瑾没有办法,从袖中取出一粒药,碾碎洒在了他的身上。 不多时,凌玖宁腿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周少瑾伸腿踢了他一脚,“你府上的这些护卫也真是够废物的,我们打了这么半天,他们也没发现,养着他们干嘛?” 周少瑾说完之后,竭尽全力将凌玖宁拖到了床上,她刚要说话,没想到床上的凌玖宁猛然睁开了眼。 慌的周少瑾一下用胳膊压了上去,整个身体趴在了凌玖宁的身上,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别动,是我——周少瑾。” “周少瑾,”凌玖宁声音里透着生气和惊讶,“你大半夜闯到我这里做什么?” “嘘——小点声。” 周少瑾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传来了侍卫的声音:“王爷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刺客?” 凌玖宁翻身将周少瑾推进了床里面,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伸手将床幔拉了下来:“没有,是风将门吹开了,退下吧。” 侍卫给他关上门,挠着头纳闷:“没有风啊。” 此时,凌玖宁的胸口传来一阵暖暖的感觉,是周少瑾口鼻呼出的气息。 此时两人同时意识到,凌玖宁的中衣,在打斗的过程中开了,露出来一大片肌肤。 周少锦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 第60章 交换 她忍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有点东西。” 凌玖宁心头某处忽然被触动了一下,耳尖一热,脸上愠怒,“你干嘛?”,说罢翻身下床,把衣服系好。 周少瑾直起身,盘膝坐在床上,俯身而笑,“王爷这么生气干嘛,你又不是大姑娘,难道成亲前还要守身如玉吗?” “滚——”凌玖宁恼羞成怒。 凶什么凶,小时候又不是没摸过。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 “别恼呀,我有事求你。”周少瑾见他恼羞成怒,不再跟他玩笑。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凌玖宁依然没有从刚才尴尬羞恼的情绪中走出。 周少瑾直接说正事:“仙儿被人劫了,我怀疑被关在了宫里,我想请你帮我排查一下,看看具体关在了哪儿。” “你不是在宫里有人,为什么找我?”凌玖宁一面说,一面点燃了蜡烛。 周少瑾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的人有其他的用处。” 凌玖宁拍了拍窗边的椅子道:“你从我床上下来。” 周少瑾笑了笑,从床上跳了下来,在凌玖宁的对面坐下。 “你今天不来,我明天也会去找你。” 周少瑾纳闷的问道:“找我有事?” “那些尸体的事是怎么回事?”凌玖宁年探究的问道。 周少瑾按照对太子的说法,跟凌九宁将这件事描述了一下。 “你的林仙儿还要不要救?”没想到凌玖宁一个字也不相信。 周少瑾看着他,笑而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真的是偶遇。” 凌玖宁站起身,将房门打开说道:“请吧。” “动不动就恼,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周少瑾无奈,只好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了他。 凌玖宁听了他的话之后,瞳孔震荡如雕塑一般,半晌没有说话。 忽然,猛地一抬手,砸在椅子上,将整个椅子的扶手打了下来,嘴唇的微微颤抖,试图说什么,最终只怒目说了五个字“严夏必须死。” 周少瑾曾未见他如此生气,“所以他们抓了仙儿,一定是为了逼我收手。” 过了好一会儿,凌玖宁才道:“林仙儿的事交给我,你平时如此聪明,怎么这次忘了一个人?” 周少瑾脑中灵光一现:“现在我就去把宋承林抓起来像,先将他的皮打烂,让晋王拿仙儿来换 ?” 她说完,飞身出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今日是晋王被禁足的第九天。 自从被太子抓了现行之后,他就不敢接宋承林来府上了,他自己在王府百无聊赖,每日睡到日上三竿。 现在他还在沉睡当中,“啪——”的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飞刀插在了他的床壁上。 靖王猛地睁开眼,侧头看见了飞刀以及飞刀上插着的信。 他只觉后脊背一阵发凉,这个飞刀是冲着他来的,他此时已经毙命。 外面巡防的侍卫真是够废物的。 他慌忙将飞刀从床壁上拔下来,展开书信一看,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 “来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承林抓了?”他一面慌忙地穿衣服,一面喊人。 一个清俊的小厮,从外面蹭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晋王皱了皱眉头道:“去国公府一趟,让舅舅想办法来府中一见。” 晋国公以为晋王听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没有多想就来了。 到了晋王府门口,打点了守在门口的虎贲卫,悄悄进了王府。 晋王一见到晋国公就一脸急不可耐地将信交给了晋国公:“舅舅,我禁闭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承林抓了,说让拿人去换,换什么人?” 晋国公看了书信,生气的将信撕的粉碎,“卑鄙,真是卑鄙!承林可是朝廷命官,他们竟然也敢抓!” 他说完,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晋王,“我们现在首要的目标是将周少瑾除掉,周少瑾在一天,我们一天不得安生,所以我们绝不能放了林仙儿。” 尸首被盗的事情,晋王是知道的,他手底下的人早有汇报。 他认为,这件事只要晋国公不认,无论是周少瑾还是高升,都对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可是没想到,国公欲我将尸首盗了回去,还将林仙儿抓了。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故意给对手留下把柄吗! 而且此事还祸及宋承林。 听到晋国公说不可能放林仙儿,晋王气急败坏的道:“可是承林在他们手上。” 晋国公心里本来就对宋承林充满了厌弃,此时,周少瑾此时将宋承林抓了正合他意。 他是绝对不会用林仙儿去交换宋承林的。 于是他一脸满不在乎的说道:“宋承林是光禄寺四品官员,朝廷命官丢了,皇帝自然会派人找,我们不必费心。” “等他们找着承林的时候,说不定承林就变成一具尸体了,他可是表妹的夫婿,难道舅舅真的置之不理?” 晋国公听了此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似有若无的讥笑,“他这个夫婿也只能说了胜于无罢了。素娟也指望不上他,他死与不死,对素娟的影响不大。” “舅舅,不是这样说,承林到底是我们的人?如果不救,让我们手底下的人怎么想?”晋王依旧试图说服晋国公。 可是晋国公找了个理由走了。 “好好好,你们惹出来的事,让宋承林替你们担着。”晋王气不过,可是晋国公不听他的,他也没有办法,“你们不救他,我自己救。” 晚间,晋王派出暗卫,独自找宋承林的下落。 与此同时,凌玖宁和绣衣坊也打探到了林仙儿关押的地点。 然而,他们给出了两个不同的答案。 凌玖宁的人打探到的消息:林仙儿确实被关押在宫中,他应该在贤德苑正殿的后罩房中,所以想营救她困难重重。 而绣衣坊打探到的消息是:林仙儿被关在了城外的道观中。 不过道观内外都有武林高手把守,想从那里救出林仙儿也不是很容易。 周少瑾往火盆中扔了一块木炭,她不停的搓着手指沉默不语。 苏晴忍不住道:“少瑾,到底谁的消息可靠?我们绣衣坊的兄弟应该更可信,可是云南王也没有理由骗我们。” 她说完此话之后叹了口气,“要不你为仙儿算一卦?” 周少瑾失笑:“骗小孩子的把戏你也信?。” 苏晴瞪大了眼睛道:“可是你每次说的都很准呀,从来都没有错过。” “那都是根据现有条件推测出来的。”周少瑾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说。 “那你根据现在的条件再推一下。仙儿被关在哪?” 周少瑾沉吟半晌点点头,一面搓着手指一面慢慢道:“我知道仙儿被关在哪儿了。” 第61章 断指 她踱步到书案边坐下,边画边说道:“将仙儿在宫里的消息透露出来,是为了让我们求助太子,拉太子下水。将仙儿在道观的消息透露出来,是为了围剿周少瑾。” 苏晴点点头:“那道观的消息可能是真的。” 周少瑾沉默了一下:“但是宫里那边我们也必须声势浩大的去救,不然他们就知道我们没有上当了。” 姬言州听了此言,“闯宫救人与谋反何异?而且宫里的仙儿未必是真的。” 苏晴不以为意,冷哼一声道:“那又怎样,就算有一丝可能,也将皇宫踏平了进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仙儿,这是我们少瑾说的。” 姬言州摇摇头道:“那我们是攻进去、还是闯进去,还是一把火烧了,趁乱救人?” 苏晴大手一挥:“怎么进去不行,我们把仙儿救了不就行了。” “绣衣坊现在并不是一个隐蔽的组织了,很多人都知道少瑾是绣衣坊的坊主,这件事就算是做,也不能绣衣坊来做。”姬言州一面说一面不住的摇头。 “那绣衣坊的人不能去,总不能带着长林军去吧。” 周少瑾无奈的一皱眉,“我的姐,你说话过不过脑啊,现在长林军已经被收编,那是朝廷的部队。”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还到底要不要救仙儿啊。” 周少瑾目光灼灼,语气坚定的道:“当然要救,而且要毫发无伤的将她救出来。” “怎么救?” “他既然想拉太子下水,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拉太子下水。” 周少瑾没有耽搁,没等苏晴反应过来,就披了斗篷:“走,跟我去东宫。” 此时,太子正在查棋社尸首的事情,听到周少瑾来访,忙命人请进来。 “你来的正好,那个棋社的背景已经查清楚了,棋社的东家竟然是晋国公的一个远房亲戚。 姓付,名义,棋社开了三年不到,今年年初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将棋社关了。邻里都以为他回南方去了,据他身边的一个小棋童说,其实他已经死了,就埋在城外的山坡上。” 虽然这件事朱少杰早就知道,但是依然装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真的,那这个棋社大问题。” “所以我觉得你的医馆先不要开,先把那个棋社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周少瑾一脸忧虑的道:“正好我遇到了事情,医馆暂时开不成。” 太子这才想起来问周少瑾此来的原因。 周少瑾长话短说:“我身边的仙儿失踪了,我怀疑是被贤德妃的人抓走关在了宫中,希望殿下帮我将她救出来。” 韩泽希听了此话之后,沉吟了一会儿,“贤德妃是记恨庆功宴的事情?” 周少瑾点点头:“末将猜是这个原因,林仙儿是我的姐妹,而且曾随我西征,”她说完起身给太子行了一个大礼,“请殿下务必帮我将她救出。” 此时,韩泽希心中已经底,救了林仙儿,既能打击贤德妃,又能收买周少瑾的人心,一举两得。 他忙双手将她扶起:“何须行这样的大礼,你的人就是孤的人,孤自然不会不管。” “可需要末将做什么配合?” 韩泽希让周少瑾在自己的对面坐了,两人商量营救的事宜。 一旁的苏晴听周少瑾煞有其事的忽悠韩泽希,嘴角总是忍不住往上翘。 最后敲定,周少瑾带人在宫外牵制晋国公和晋王的人,太子去见皇帝,请皇后带人以搜查逃逸宫女为由,将林仙儿救出来。 “末将这就去准备,准好了就来回禀殿下。”周少瑾语气里充满感激。 出了东宫之后,苏晴想起了一事:“既然我们又完备的计划了,抓的宋承林怎么办?在我们手里也是个麻烦,不如一刀杀了。” 周少瑾摇摇头:“他在我们手里一天,晋王就会与晋国公和贤德妃意见相左。他们就会有冲突,有矛盾,那他们就不是铁板一块。” 她想了想,“明天让兄弟们,给晋王送点东西去,看看宋承林在他心中是什么地位。” 苏晴眼睛一转,道:“明天我亲自去给晋王送,看看他什么反应。” “拉倒吧,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可不能再出事了。”周少瑾一口否定了。 “我是谁,我比仙儿的武功高,虽然我打不过他,可是轻功好啊,不会出事的。”苏晴不服气。 周少瑾知道她的拗脾气上来,劝也没有用:“去吧,去吧,爱送什么送什么。” “送人头行吗?” “不行, 宋承林还不能死。” 苏晴一看周少瑾急眼了,呵呵一笑:“逗你呢。” “等到他能死的时候,我会亲自结束他的性命,祭奠真正的周少瑾。” 周少瑾言语间尽是悲戚。 苏晴也不敢接话,怕又引起她的伤心事。 晚间,华灯初上之时,晋王正因没有宋承林的消息而一筹莫展,忽然听到院中有动静。 “啪——”的一声,一个东西从窗户外扔了进来。 他俯身低头一看,竟是一个手帕子裹着的一根血淋淋的手指,手指上套着一个指环,正是他给宋承林带上的那个指环 晋王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双手颤抖着,将地上的断指捡了起来,放在了心口。 他猛地侧头看向窗外,送东西的人似乎还没走。 他一个箭步开门冲了出去,与来人缠斗在一起。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他看不清楚是谁? 但是从武功的路数上来看,他觉得非常的熟悉。 这个人他一定见过可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晋王心里憋着一股恶气,招招都是杀招,黑衣人的武功原本就不及他,所以渐渐落了下风。 就在晋王觉得可以将黑衣人活捉的时候,另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抓着此黑衣人的手,一个跃身到了半空中,“今天是一根手指,明天若不放人,就是他的手掌,后天就是他的人头。” 声音里蕴含的内力,在这静谧的深夜,格外刺耳。 晋王听出了这个声音,不是旁人,正是周少瑾。 那一开始的黑衣人应该就是她身边的苏晴。 今晚气急败坏,可惜让他们跑了,若是抓到了定然碎尸万段,给宋承林报仇。 周少瑾和苏秦离了晋王府一路狂奔到了无人处。 周少军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对苏晴道:“这下服气了,说你不是他的对手,非来走这一趟,可被他伤着了?” 苏晴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眼神暗淡,两眼不是平常那样,仿佛没有了光。 她一脸不解的看着周少瑾:“他好好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喜欢宋承林呢?” 周少瑾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笑道:“自古以来有喜欢女人的, 也有喜欢男人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不就是一个男人爱慕另一个男人的故事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说完此话之后,忽然有些奇怪,苏晴怎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你喜欢晋王?” 第62章 搜宫 苏晴忙摆手否认:“你瞎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喜欢他什么?” 周少锦捏着下巴道:“若抛开身份不谈,韩泽辰,长相英俊,武功高强又重感情,不得不说,这几方面都是少女怀春的对象。” “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咱们回去吧。”苏晴说完,大步朝回走去。 周少瑾走在他的身后,低声说道:“你抢着来给他送东西,是为了见他一面吧?” 苏晴加快了脚步,只当没有听到。 跟在后面的周少瑾深深叹了一口气:“男人哪有什么好东西?儿女情长真是误事。” 以后怕是很多事情都不能交给苏晴去办了。 晋王连夜召集人马,在找寻宋承林的下落的同时,也在找林仙儿的下落。 可是宋承林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京城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完全没有他的踪迹。 关于林仙儿,他得到了比较可靠的消息。 要不在他母妃的宫中,要不在城外的道观中。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周少瑾肯定知道林仙儿的藏身位置,可是自己救不出来,所以才将宋承林抓了。 “现在,云南王,太子,晋王,和我们绣衣坊,四方面的人营救林仙儿,她真是出息了,到时候够乱的。”回到周家之后,苏晴不再提晋王的事,周少瑾也只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 “乱不了,”周少瑾想了想道,“按时间计算,明天可以将尸首的位置,想办法透露给高升了。” 苏晴听了此话之后,“嗯,好的,到时候道观那边就也会很热闹了。” 次日清晨,有三十几个文质彬彬穿着素色衣衫的人,进了城门直奔周府。 周少瑾亲自去了趟东宫,告诉太子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救林仙儿。 太子想打压严氏和晋王的心比周少瑾救林仙儿还迫切,听了此言之后,他立马急匆匆的进宫了。 与此同时晋王也偷偷带人潜入了宫中。 严氏见了晋王之后大为震惊,“晨儿,你不在王府闭门思过进宫做什么?” “母妃我有件重要的事情想问你。” 此话,还没有落音,一个宫娥急匆匆的进来回禀道:“不好了,娘娘,皇后娘娘带着人朝这边过来了。” 严氏恶狠狠的瞪了晋王一眼,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没事,好好儿的进宫给我惹什么麻烦?” 说完,她冲身边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从后面将他送出宫”。 “母妃,我有重要的事情,皇后一定是来救林仙儿的,林仙儿千万不能被太子的人救走,求母妃把林仙儿交给我吧?” 严氏怎么会听他的:“还不赶紧将他拉走。” 晋王武功高强岂是几个嬷嬷能拉得住的。 严氏上前左右开弓甩了他两个耳光:“我的宫里没有什么林仙儿,还不赶紧滚。” 晋王一听此话,立即明白了,也不用嬷嬷拉,转身走了。 严氏朝着他的背影骂道:“孽障。” 说完,转头对宫娥道:“你去看看皇上在干嘛?请皇上过来救命。” 宫娥刚出门,听到门口纯爱太监尖细阴柔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严氏忙整理了一下衣容,出去接驾:“嫔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然后一脸嫌弃的低头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严氏,也不让他起身,侧头对身后的宫娥嬷嬷道:“给本宫仔细的搜。” 严氏一脸慌张的看着皇后:“娘娘,嫔妾犯了什么错,您一进门二话不说就搜宫。” 往后也不跟她客气:“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嫔妾本本分分没有做任何越矩的事。”严氏挺直腰身一脸正气的回道。 这话皇后怎么会相信? 他带来的人将贤德宫翻了个乱七八糟。 “娘娘找到了,找到林姑娘……” 几个宫娥扶着一个做宫女打扮的女子从后面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女子一被扶进来,就跪地哭道:“贤妃娘娘,对不起,奴婢给您惹祸了。” 严氏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说道:“地上凉,你有身孕不宜跪在地上,起来说话吧。” 皇后看到眼前这个女子,似乎有些面熟。 猛然间想起这不是被皇帝临幸过的宫女秀丽吗?她怎么会在这? 那林仙儿没有被藏在贤德宫中,他们中计了。 此时,外面传来皇帝驾到的声音。 严氏冷笑着看了看皇后,“皇后娘娘,嫔妾是奉旨照看秀丽的,想想一会儿怎么跟陛下解释吧。” 说完,他得意的双手提起衣裙迈出了门槛,出门接架去了。 皇后心里不由得慌张,可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门接驾。 宫女秀丽也怯生生的跟在她们后面出了门。 皇帝一看,眼前的情景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冲着皇后劈头盖脸的训斥道:“朕立你为皇后,是为了让你做后宫表率的,是为了为朕分忧的,你倒好,一天天净想着如何惩治无罪宫妃……” 皇帝这里骂的正起劲,身后传来侍卫领的回禀声:“陛下,在北门附近抓到了一个乔装改扮混进宫的男子,此人武功高强险些被他的逃出宫去,幸好在门口遇到了虎贲卫,才将他拦下” 皇帝听了此话之后震惊的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乔装改扮混进宫里来。” 侍卫领一招手:“将人带上来。” 此时,严氏紧张的握在一起的双手全是汗。 他紧张的看向门外,看到被侍卫推搡着进门的正是晋王。 正常情况下,以晋王的武功,宫里的侍卫根本拦不住他。 肯定是太子从中作梗。 皇帝一看眼前这个一身狼狈的人,竟然是晋王韩泽辰,顿时震怒:“老三,朕让你在府上闭门思过,你进宫来做什么?” 严氏忙跪行到皇帝的跟前求道:“皇上恕罪,是臣妾这几天身体不适,十几天没有见辰儿了,心里非常想念,所以命人偷偷传信,让辰儿想办法进宫来见一面,又怕惹了皇上生气,所以才出此下策,嫔妾知罪认罚。请皇上不要气坏了身子。” 皇帝心中了然,跪在地上没有说话的皇后:“你是得知了晋王要进宫的消息,所以才来这里搜查的吧。” 皇后也是个伶俐的,忙回道:“臣妾并不知道晋王进宫了,臣妾只是听说有个身份不明的男人进了贤德宫,怕对贤妃妹妹名声不利,这才带人来搜查的。” 皇帝冷冷一笑:“你有这个好心,朕还不知道你!”说完,又转头冲着贤德妃和晋王骂道:“还有你们两个,一个整天到晚就知道儿女情长,一个一天天的不干正事,都是不让朕省心的玩意儿。” 说完,皇帝甩手走了。 并没有处罚谁。 皇后、贤德妃、晋王谁也没有得到好处。 晋王心里有事,也来不及跟皇后和贤德妃告辞,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逆子站住!”严氏的话还没有说完,晋王已经走远了。 林仙儿不在宫中,那就一定在城外的道观中。 晋王急匆匆的出了宫门,一刻也没有停歇,赶紧带人前往城外的道观。 赶到清虚观外的时候,眼前的一幕,震惊的他瞠目结舌,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 第63章 蹊跷 高升的带着一群捕快站在道观的门口骂街。 晋王不解上前问道:“高大人,这是为何啊?” 高升一回头,看到是晋王连忙行礼:“晋王殿下,您怎么来这儿了?” “王府丢了个要紧的小厮,听说跑到了这儿了,所以我带人来看看。你这是做什么?” 高升听了晋王的话之后,一脸了然的笑道:“近来不是出了一个男童尸首案,有百姓提供线索说,那些尸首被盗之后藏在了这个道观中,我带人前来搜查,但是道观大门紧闭,怎么敲也敲不开,所以下官正在与衙役们叫门呢。” 晋王听了此话之后,心里冷笑,舅舅还真是不要命,既然你不管承林的死活,那我也就不用管你的这些小男童了。 想到这里,他对高升道:“区区一个道观,也能阻拦朝廷命官办案,真是反了天了,命人撞开不就是了。” 如果不是看到晋国公走了进去,高升早就砸门了,还用让人在门口叫骂。 “晋王殿下说的不错,下官这不是怕闯进去惊动了里面的神仙吗?”高升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既然晋王殿下都让你闯进去了,那就闯进去呗。”他们身后传来周少瑾的声音。 晋王一回头,目光如毒箭一般朝冷冷的朝周少瑾射了过来,满脸都是带着难以掩饰的敌意。 周少瑾只当看不出来,道:“最近丢失人口的不少啊,巧了,我府上也丢失了一个姐妹,听说被关在了这个道观中。” 高升惊讶的道:“这是怎么说的?晋王府和将军家都丢人了?” 周少瑾白了他一眼:“高大人咱们彼此彼此,你不是也丢死人了吗?” 高升点头哈腰的道:“是啊是啊,你说这些人偷什么不好,连死人都偷。” “周少瑾——”晋王咬牙切齿的叫出周少瑾的名字,半晌之后才接着说道,“你也来找人?” 周少瑾点点头,笑道:“对呀,我来帮殿下找人,殿下说我们是闯进去,还是接着敲门,我跟高大人都听殿下的吩咐。” 她说完此话之后,又对高升说道:“高大人,你说这些恶道士会不会偷偷从后门把人运走?” 高升怔怔的点点头:“周将军说的有道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你跟高升从前门闯进去,本王去后面断后。”晋王想着能不与晋国公正面冲突是最好。 周少瑾一笑:“听从殿下的安排。” 此时,道观中的晋国公已经得到了观外的消息。 他听说晋王也来了,气得语无伦次:“晋王跟着添什么乱!不用管他,我们按照原计划进行。” 王恩笑着说:“我已在后山布阵,只要国公将周少瑾引到后山去,不管她的原神是什么人,一定让她销魂散魄。” “外面那个高升怎么办?”晋国公还在担心他的那些男童尸首。 王恩轻蔑地笑了笑:“不是我看不起京兆府的人,那些衙役捕快,实在不足为惧。而且,那间屋子贫道已经施法,即便他们找到了那间屋,打开了房门,肉眼凡胎也是看不见的。” 听他如此说,晋国公这才放下心来,“那命人将他们放进来吧。” 道观里的众人都知道,今天的重点对付的是周少瑾,其他人都不是他们要对付的对象。 所以高升和周少瑾带着人闯进来之后,众人看着横加阻拦,但是对高升的人并没有真的下杀手,但是对周少瑾的人却招招都是毙命之招。 周少瑾瞥了一眼站在廊下观战的晋国公和王恩,冲他们喊道:“你们最好将仙儿交出来,不然我就荡平这个破道观。” “周少瑾,就凭你也要跟本公做对,一会儿我倒要看看是你荡平道观,还是你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严夏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抱肘冷笑看着与人混战的周少瑾。 周少瑾今天既没有带古逸也没有带苏晴,只带了一个武功不怎么好的姬言州。 不过对付这些道士应该也不是问题。 众道士与他们缠斗了一会儿之后,渐渐落了下风。 他们不停的后退。 周少瑾看了看随着道士一同后退的严夏:“国公爷有种就不要退,真刀真枪的与我们干一场,若是输了就像个男人一样,将仙儿放了。” 严夏冲周少瑾一笑,骂道:“无知小儿。”说完冲后面的人道:“将人质转移。” 有个道士冲后面喊道:“去后面禀报赶紧将人质转移,我们快顶不住了。”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对高升喊道:“高大人,你听到了吗?他们手里确实有人质。” 高升见他们的人占了上风,而且又有周少锦在旁边帮忙,越发有了气势,都忘了自己是来找尸首的了。 跟在周少瑾的后面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起了人质。 此时,一个白衣女子头上套着东西,身量与林仙儿有些相像,被两个小道士生拖硬拽的朝后面走去。 高升见状,着急的喊道:“周将军,他们要转移人质,赶紧追。” “严夏别跑!将仙儿放了。”周少瑾在后面高声喊道。 可是她嘴里光喊,脚下却一点儿也没动。 带着人往后退的王恩对晋国公严夏道:“那个周少瑾如果不追来怎么办?” 晋国公冷冷一笑道:“这个女人自信的很,在草原的时候两次追袭单鞑王庭,不砍了单鞑汗王的头不罢休,差点死在草原,这样的人怎么会放弃自己的朋友,怎么会因为我们转移就不追了。” 王恩点带你头:“说的有理,有时候人太自信了也是缺点。” 他们带着人后撤,看到果然有一群人追了上来。 而周少瑾却没有走出道观,依然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找,好像没有听到高升的话。 等到高升跑到她跟前说的时候,她笑道:“高大人着什么急,后面不是有晋王殿下吗?我看刚才转移走的那个人质,像是晋王府的,不是我们周家的,晋王在后面肯定会将他救下的。” 此时,高升也想起来了,笑道:“周将军说的是,晋王殿下肯定能拦住他们,将人质救下,那下官就放心了,咱们专心找那些丢失的尸首吧。” 本来周少瑾此来就是找尸首的,而不是救林仙儿的,因为他早就知道林仙儿不在这。 此时周少瑾站在一个房间跟前愣住了。 高升推开门看了一眼:“周将军,这个房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周少瑾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心里暗自冷笑,雕虫小技,“这个房间被施了幻术。” 她双手猛地一挥,只听“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只见房中十具尸首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还有那十个方方正正带着锁的铁箱子。 “找到了,尸首找到了。”高升开心的手舞足蹈,“来人——赶紧抬走。” “慢着!先别动那些尸体。”周少瑾出言阻止,“他们被钉在了这里,你看铁箱都被锁在了房中的柱子上,你们带不走。” 高升一脸疑惑地说:“我们只带走尸首不就行,到时候亲人来认领也只会认领尸首,那些个大铁箱子他们锁着就锁着呗,他们要就让他们要吧,反正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周少瑾一脸肃穆的说:“若无用处,那这些盗尸的为什么不只盗尸体?而是连这些笨重的铁箱子一起盗了来,而且还将铁箱锁在了房柱上。” 高升点点头,“是这么个理,之前下官就非常的纳闷,棺材里装尸体是很正常的,为什么每个棺材里还装了个大铁箱子呢? 当时仵作验尸的时候,周将军就曾经嘱咐过,不让仵作动这些铁箱子,那时候下官就非常的纳闷,这些铁箱子到底有什么蹊跷?” 第64章 封印 “还记得这些孩子们嘴里的锁魂珠吗?身体含魂,五脏藏魄,这个铁箱子上的锁就是镇魄锁。里面是这些人的内脏。” 一直默默跟在周少瑾身后的姬言州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我早就纳闷,这些孩子的腹部被掏空了,将内脏装进了铁箱子里,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少瑾眼底微红,神情黯然悲戚,“这样做的目的是——让这些孩子永世不得超生,魂魄生生世世都困在这个棺材里。” 姬言州听了此话,眼睛瞪的很大,感觉嘴里有好多话,可是却好像失去了表达的能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高升更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为什么呀?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呀,为什么要让这些孩子永世不得超生,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这样对一群孩子。他是疯了吗?” 周少瑾苦笑道:“若有一天罪犯落网了,高大人,可以问问。” “落网,一定要让他落网,绝不能让他再残害别的孩子。”高大人此时从未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查清这个案子,“周将军,你说我们怎么才能让这些孩子入土为安,转世投胎。” 周少瑾深吸一口气,“高大人,我自己在这个房中待一会,帮帮他们,帮我把门关上,不要让外面的人闯进来。” 高升听了此话赶紧走出了这个房间,将房门关上,与姬言州一起守在了门口。 周少瑾盘膝坐于地上,慢慢驱动内力,回忆祖父教的“往生诀”,嘴里喃喃念道: “万鬼潜藏,百煞回避,开——” 随着她声音的落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十把镇魄锁一起崩开了。 黑色的汁液从铁箱子的缝隙中慢慢溢出来,门外守着的人都能闻到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 周少瑾看到黑汁液一起涌出,低声道:“我知道你们有怨气,有不甘,但今生依然如此,愿你们来生——脱胎换骨,安息安然。” 说着心里默默地驱动安息诀。 可是等她念完之后,黑色汁液依然源源不断的往外涌出,马上就要到她的脚下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门外了,她大喝一声:“回!” 旋即两掌托天,猛地临空打了出去,“五行通天地,八卦定乾坤!封——” 只见铁箱的盖子大开,黑色的汁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了回去,盖子重新盖好。 “好言好语劝你们,偏不听,非让我把你们封印了。 你们这辈子已经这样了,你们再闹又能怎样,过后我会找得道法师为你们做几场道场,助你们来生投个好人家,”说完此话之后,周少瑾轻轻的在每个铁箱子上拍了拍劝道:“不许再闹了,乖!” 周少瑾说完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打的差不多了。 晋国公和王恩以为周少瑾会追着他们转移的人质出去。 可是等他们到了后山,发现追来的竟然是晋王,吓得晋国公忙让王恩将他拦在“销魂散魄”阵外。 晋王武功高强,岂是那么容易拦得住的,两方好一阵激战,才将将拦住晋王。 他们刚松了口气,听到道观中传来“砰——”的一阵巨响。 王恩身上挂着的八卦镜,碎成了两半:“不好,有人破了我的锁魂震魄诀。” 晋国公听了此话,也顾不得晋王闯不闯阵了,撒丫子就往道观跑。 王恩怕伤了晋王,急匆匆将“销魂撒魄阵”撤了一半,又道:“殿下千万不要进阵,进阵必亡。” 说完跟在晋国公的身后也回了道观。 他们跑进道观的时候,刚好看到周少瑾从藏尸的房中走出来。 “是你,你破了我的锁魂震魄诀?”王恩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周少瑾。 周少瑾如冷箭一般看了他一眼:“是你,丧尽天良,泯灭人性,做了这种十恶不赦的事?” “不可能,凭你的年纪,你不可能破了我的锁魂震魄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王恩说此话的时候,两眼中透着一丝惊恐。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周森之女,周少瑾!” “不可能,你不是周少瑾,周森那个笨蛋,我还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女儿,我不信,我不信,你决不是周少瑾。” 周少瑾讥笑一声:“爱信不信,以后少做缺德事,下次再让我遇到你做坏事,我就碎了你,让你下辈子做虫子。” 王恩听了此话,愣怔了一下, 忽然想起这个话以前有人跟他说过,吓得惊慌失措而逃。 晋国公谁也不理会,疯了一样的走到藏尸房门口朝里看了看,见铁箱子上的锁已没有了,用手中的剑指着周少瑾:“你放着你的手下不救,你管这些死了的人,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就在此时,城中一处升起了一枚五彩烟火。 周少瑾知道这是百济堂的林老爷子成功解救“林仙儿”的信号。 她畅然一笑:“怕是让国公爷失望了,此时仙儿应该已经回到周家了。” 她此话一出口,晋国公喊道:“你说什么?” 周少瑾笑道:“我说,我早就知道仙儿没有在道观,我今天来这里,主要是奉太子之命帮高大人找尸首,在我来这里之前,林老爷子已经带人去真正的关押林仙儿的地点救她了,此时已经得手回去了。” 高升听了此话忙拱手道:“今日多亏太子殿下和周将军帮忙,才顺利将这些尸首找回,下官感激不尽。” “好说,他们身上的锁魂震魄诀已被我破了,我怕他们怨气太重出来找某些人的麻烦,暂时将他们封印在了铁箱中,高大人带回去之后,请几个得道法师为他们做几场道场,助他们来生投个好人家。” 高升连连称是。 “你——周少瑾!你为什么要跟我作对,我都已经按照你要求的,帮你和离了,你为什么还要抓着我们严家不放——”晋国公满脸涨红,眼睛瞪的如如铜陵一般,用手指着周少瑾,气的不停的哆嗦。 “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自己自作孽,”周少瑾一脸正气的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严夏。 严夏暴怒如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救世主吗?” 周少瑾昂首道:“不错,我就是救世主!我就是不允许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恶。我就是要拯救他们。” “你——他们已经死了,你救个屁——” “死了也要救,死了我也不允许你欺负他们!” 严夏手指指着周少瑾,气的只有喘息的份儿,下一刻,竟怒急攻心,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公两眼一闭,身体倒了下去。 王恩将“阵”撤掉一半,幻术也就消失了。 晋王一心要用林仙儿换回宋承林,当他看到阵眼中绑着的人不是林仙儿时,立马就止住了脚步。 “上当了!这不是林仙儿,那林仙儿被关在哪儿?”晋王来不及思考,调头往回跑。 跑到道观,正好看到高升的人正在一个一个的往外运尸体。 “周少瑾呢?”他抓过高升就问周少瑾的下落。 高升一见晋王回来了,忙道:“周将军回去了,国公爷晕倒了,你看要不要将他带回去看看大夫?” 晋王低头看了看气息微弱的晋国公,犹豫了一下,“烦请高大人将舅舅送回府吧,多谢!” 他说完,正要走,被高升叫住了:“殿下,周将军临走的时候给您留了一张纸条。” 晋王忙伸手接了,“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高升回道:“周将军说,殿下要找的人就在纸条所说的地方,让殿下赶紧去。” 晋王看了周少瑾留得纸条后,气急败坏的将纸条撕了个粉碎,又扔在地上用脚使劲踩进了土里,才带人下山去了。 第65章 撒野 高升心里纳闷,趁属下一具一具的往外搬尸体,他闲的没事,将晋王踩进土里的碎纸片一片一片捡了起来,拼在一起,看到上面写了三个字“秀春楼”。 他看完忍不住笑了。 虽然不知道周少瑾关了晋王身边什么人,可是单看这关押的地方,就知道周少瑾是个讲究人!! 晋王下山后直奔秀春楼。 他也顾不得秀春楼是太子的地方了,带人直接闯了进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找。 吓得里面的姑娘和客人尖叫着躲闪,有的连衣服也来不及穿,裹着被子就跑了出来。 前面的所有房间都搜遍了,依然没有找到宋承林。 他带人直接闯到了后院。 一进后院就听到了女人的低吟之声。 晋王一脚将房门踹开,看到宋承林被赤身绑在床上,一个半老徐娘正趴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晋王一个箭步上前,将老女人从床上扯了下来。 “哎吆喂——哪来的小崽子,上姑奶奶这儿来撒野。”老女人不是旁人正是秀春楼的老鸨王妈妈。 因为晋王不怎么逛这种地方,所以王妈妈不认识晋王。 她的话还没说完,晋王一脚将她踢出了门外,上前将宋承林身上的绳子解了,用自己的斗篷将他裹了起来,低声在他耳边问道:“有没有受伤?” 宋承林被关在秀春楼,除了第一天被打了一顿,其他时间还好。 可是因为他长相俊美,每日都被这里接不到客人的姑娘骚扰,这个王妈妈更是一天来好几回。 他感觉自己已经精力耗尽,两腿发软,走不了路了。 看到晋王的那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殿下,我——”话没说完,就软了下去。 晋王用斗篷裹紧,将他打横抱起,“没事了!” 随即命人备车。 出了秀春楼的大门,他对跟在自己后面的人道:“本王不想再看见这个地方,让它消失。” “秀春楼背后是太子,殿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身后的人悄悄提醒道。 “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此时暖车正好赶来,他抱着宋承林一跃上了马车。 在回晋王府的路上,路过晋国公府。 看到巡防营的人将晋国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据围观的百姓说是遭了强盗,大白天被人抢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抢国公府?” “听说是一群外乡人,说话都不是京城口音。” “抓到了没?” “哪抓到了,跑了!都跑了,一个人影也没有抓到” “巡防营来之前就跑了。” “你说,这一片这么多高门大户,为什么那些外乡人偏偏抢了晋国公府呢?” 听了此话,围观的人都忍不住摇头而笑,“那谁知道。” “听说晋国公偷偷扣了一个什么姑娘,人家家里不干了。” “这么大岁数还霍霍良家女子?” “那就难怪了。” 晋王冷冷一笑,自以为精心策划,周密部署,最后一个国公一个郡王,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周少瑾真的是被你休弃的周少瑾吗?”晋王低头看着怀中的宋承林。 此时的宋承林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听了晋王的话,微微睁了睁眼,嘴唇张合,不知道该怎么说。 若说现在的周少瑾与以前有什么不同,可明明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若说相同,可是以前的她卑微如一粒沙,好像随时可以将她从世界上抹去;现在的她,如人中龙凤,而他宋承林做她棋子的棋子都不配。 想到这些,宋承林一阵急促的咳嗽。 晋王忙安抚道:“好了,不说她了。” 回到晋王府,晋王立刻命人请来最好的大夫为宋承林诊治。 大夫检查后,告知晋王宋承林并无大碍,断指已经上过药,差不多快好了。 此时只是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 晋王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下人将宋承林安置在自己的寝宫中,亲自守候在床边,直到宋承林醒来。 宋承林睁开眼,看到晋王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晋王轻轻按住。 “别动,歇着吧。”晋王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宋承林的眼眶湿润了,他本以为自己会被晋王所弃,没想到晋王竟会亲自来救他。 “殿下,我……”宋承林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晋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宋承林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安心地睡去。 他不知道,晋王接下来要面对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这场角逐,以晋王的惨败告终。 而他自己就是捅向自己的那把刀。 他变成了周少瑾手中的一把尖刀,捅向了自己的心脏。 他从牙缝中挤出来三个字: 周——少——瑾! “周少瑾!”周少瑾带着人一进周家大门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喊她,她吓了一激灵,转头想跑,没转过头就被拦住了。 “你过来,到师叔公这儿来。” 周少瑾进门的时候看到周少瑜也在,赶紧笑道:“呵呵,我们少瑜真是大了,都知道待客了。我给你介绍,这是你仙儿姐姐的祖父百济堂的当家——林老爷子……”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少瑜站起身笑道:“姐姐你糊涂了,我小时候见过林爷爷。” 周少瑾愣怔了一下,周少瑜竟然见过林镜。 这是什么是时候的事。 百济堂的堂主林镜,是林如南祖父林铭的师弟。 不同的是,林镜专精巫医之术。 周少瑜见姐姐一脸茫然,忙提示道:“母亲还说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姐姐五年前的事就不记得了,那时候我病的厉害,父亲没有办法,就带我去了百济堂,我在百济堂住了一年呢,林爷爷给我把身体调理好的。” 周少瑾转头看向林镜:“有这事?” 周森可是全京城最好的太医,他会看不好自己儿子的病,还得带着他去百济堂。 她转头看了看苏晴、古逸又转头看了林镜,一脸的难以置信。 林镜见她这副样子,十分不爽:“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就是周森自己笨蛋,看不好,带着这孩子找的我。若论医术,你们林——我们林家比周森强远了。” “父亲生前曾说过林爷爷医术天下第一好。” 林镜轻轻拍着周少瑜的后脑勺夸道:“乖孙子。” 周少瑾看了一眼周少瑜,“这马屁拍的不错。” 周少瑜嘿嘿一笑旋即问道:“刚才母亲都说是第一次见林爷爷呢。姐姐是什么时候认识林爷爷的,母亲从未说起。” 第66章 药引 “我?”周少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陷入了回忆:“我什么时候认识的林老爷子,也是小时候——吧。” “她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去过云南。”林镜和蔼可亲的跟周少瑜说完,白了周少瑾一眼,“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的毒术是跟谁学的,自己没点数吗。” 周少瑜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道:“姐姐会毒术?怎么从来没听姐姐说过?姐姐这么厉害!能不能教我!” 周少瑾见这是“摁下葫芦起来瓢”啊,这个慌还没圆好,又冒出一个,也不解释了,讪笑道:“好说好说,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林镜听了此话顿时吹胡子瞪眼的道:“你个死丫头说什么?” “厉害,很厉害,毒术,多厉害。”周少瑾忙转移话题,“老爷子,我去找母亲了,哎~母亲去哪儿了,也不招呼客人……” 她一面说一面往后退,就要夺门而出的时候被周少瑜拦住了:“姐姐不用去找了,母亲去厨房安排午饭了。母亲说要好好谢谢林爷爷救了我的命, 还说让林爷爷他们在咱们家过完年再走呢。” “我去——,过完年再走?我去看看,中午吃什么。”周少瑾提着周少瑜的衣领就将他扔到了一边。 刚出门,头发一紧,马尾被人从后面抓住了,身体往后一仰险些摔倒。 “这么大岁数怎么还从后面扯小姑娘的头发,真是为老不尊。”周少瑾拽过自己的头发,回过头就开始声讨。 林镜不为所动,“险些就被你这个死丫头混过去。” 他扫了一眼众人,冷冷的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对她说。” 众人见刚才俩人还好好的, 此时就翻了脸,也不敢问,都悻悻的出了房门。 姬言州出门的时候,不忘给他们将房门带上了。 房门一关,周少瑾就开始打躬作揖伏低做小了:“师叔公难得来一次京城,好好玩几天再回去。” 她的话未说完,就被林镜打断了:“你少打岔,差点就让你混忘了,到我跟前来。”语气中带了些严厉。 周少瑾知道最终是躲不过的,一步三挪的到了林镜的面前。 林老爷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周少卿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语气中带着些许悲伤,“这些年,你拗着性子,不肯去云南,说你能想到办法,这就是你想的办法——借尸还魂!” 周少瑾点点头说:“嗯——我不想离敌人太远,去安逸的地方,我怕那样会冲淡我心里的仇恨。我怕我会淡忘那段记忆。” “师兄,未必希望你做这些事。”林老爷子一脸伤感的说道。 周少瑾一仰脖子,一脸不服气的神情:“我管他希望不希望,当初他来京城的时候也没问我愿意不愿意啊。” “他来京城的时候还没有你呢?”林镜见了周少瑾说话的神情,依然跟以前一样桀骜不驯,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那我不管,他那么厉害,掐指一算,应该能知道他未来的孙女有多讨厌这个地方。” 林镜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你跟你祖父那个老头真是一样的脾气,只管自己痛快,不管别人死活。” “管,怎么不管。我这不是,知道自己办不了,让你来救仙儿了吗。” 提起林仙儿,林镜的气的吹胡子瞪眼:“王恩这个王八羔子,竟然连我的孙女也敢动,我看他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等我把他抓到云南去做药引,他人呢,你没抓到他?” “他本来想用销魂散魄阵来伏击我,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掉进他的圈套。被我将计就计打跑了。”周少瑾一脸的得意。 林镜一听王恩逃走了,拿起剑,起身就往外走:“走走走,我追他去,逮着他就回云南。” 他说完自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看到苏晴、古逸、姬言州、周少瑜还有姬家两个孩子都挤在门口呢。 “你们在这儿干嘛,鬼鬼祟祟的——” 几个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们怕您偷偷打我,随时准备救我呢。” 林镜轻呵一声:“我想打你,他们能拦得住?” “您不舍得打我——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林镜招呼自己的人,“我们走了。” “老爷子,你不等仙儿醒了再走吗?”苏晴虽然知道林老爷子一直风风火火,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也不成想他这么着急就走。 林镜对苏晴道:“晴丫头,有件事你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不是怕——”周少瑾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镜伸手堵住了嘴,“死丫头,你可不许胡说。” 苏晴一脸惊讶:“这世上还有林老爷子怕的人?” 林镜无奈的道:“倒也不是怕是烦,宫里的那个皇帝,他那么多眼线,若是知道我来京了,肯定又死缠烂打让我留在京城。我才不跟皇家的人玩儿呢,没一个好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偷偷去瞧一眼凌家的那小子,我们就抓王恩去了。” 周少瑾知道林镜说的是凌玖宁。 一脸嘲讽的道:“口是心非,凌玖宁难道就不算是皇家的人吗?他老爹跟皇帝可是拜把子的兄弟。” 林镜停住了脚步:“不一样,凌家那小子还不错,哎,对了,他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 默默跟在后面的古逸听了此话之后,猛地抬起头,朝林镜看了过去。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紧张与害怕。 周少瑾摇摇头:“我告诉他干嘛?” “我就说嘛,若是他知道了还成了你的跟屁虫。别告诉他,傻小子一个。”林镜说完此话后看了看周少瑾身后的古逸。 “这是古驰家的孩子?闷声不响的跟个没嘴的葫芦一样,可怜见的,跟着这个死丫头,可不能这样,你有什么事得告诉她,不然她才不管你的死活呢。” 姬言州忍不住噗嗤一笑:“老爷子真会开玩笑。” “嗯?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孩子?这个好,这个比凌家那个好。”林镜细细的端详着姬言州,“什么时候这死丫头不要你了,去云南找爷爷,百济堂的门为你开着。” “老头,你还走不走?不走咱进去吃饭。站在大门口,废什么话?”周少瑾白了他一眼。 林镜呵呵一笑:“走,这就走,我去找凌家那小子,问问他什么时候娶你。” 第67章 贵客 周少瑾一把拉住了 他:“老头,你少乱点鸳鸯谱,我才看不上他呢。” 林镜见周少瑾急的脸都红了,仰面哈哈哈大笑:“老爷子逗你玩儿呢,我才不告诉那傻小子,让他着急去吧。” 说完带着十几个人出了周家的大门,转眼间就没了踪迹。 古逸觉得自己的心刚才跟过翻车一样,被吊了起来,又被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这老头可算是走了,我们去看看仙儿。”周少瑾瞥了古逸一眼,转身进门。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那些尸体找到了吗?接下来我们做什么?”苏晴与林镜一起去晋国公府救林仙了,不知道道观的情况,所以忍不住问道。 周少瑾侧头看了他一眼:“我办事你放心,尸体找到了,剩下的事交给高升处理就行,我们可以慢慢收网了。” 苏晴听了此话,欲言又止,但到底是没有说话,默默的去了林仙儿的房间。 周少瑾猜她想问晋王的情况,若是此次他跟着自己一起去,看到晋王为了救宋承林一副不要命的样子,不知道心里作何感想。 周少瑾拍了拍她的肩膀:“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我们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了,是晋国公该紧张的时候了。” 晋国公自从被送回去之后就一直昏迷着。 王夫人虽然心里生气,不想管他,可是他是整个国公府的主心骨,若是他出了事,她和女儿可怎么办。 她先派人去给在扬州做通判庶子去信,又命人取了宫中,告诉贤德妃。 贤德妃一听说晋国公府出事了,慌的险些乱了方寸。 她闭眼静默了一会儿,深深出了一口气,对来人道:“贼人光天化日之下入户抢劫晋国公府,导致晋国公受伤昏迷,此事皇上一定会彻查的,我是内宫妇人,除了尽心伺候皇上,其他的一概不知。” 来人只当贤德妃无情,不管自己娘家的死活,气呼呼的回去了。 到了晚间,贤德妃身边的嬷嬷通知敬事房,告诉他们今天贤德妃的月事提前来了,不方便伺候皇上。 “娘娘,凤丽的妈妈病重,请求告一天假,出宫见母亲最后一面。” 贤德宫门口严氏身边的嬷嬷带了一个宫娥站在严氏的门外说道。 房中传来严氏的声音:“父母恩情,岂有不准,着两个小丫头跟她一同出宫,也好照应她。” “是,娘娘。凤丽,进去给娘娘谢恩。” 嬷嬷说完,凤丽走了进去。 不多时,凤丽出来了,外面多了一件带昭君帽的斗篷,跟嬷嬷告了别出宫去了。 宫门口一辆简易的马车正等在外面。 “凤丽”上了马车。 夜色中,马车一路疾驰停在了大理寺卿纪伟的大门口。 一个宫娥下车叩门。 递上了一个信物:“告诉你们纪大人,有贵客上门。” 不多时,纪家大门敞开,“凤丽”从车上走了下来。 正在跟家里的姨娘用晚餐的纪伟,看了信物后,着急忙活穿好衣服,一面吩咐一面你去往外跑:“请到书房奉茶,奉好茶。” 等他接出院外的时候,“凤丽”也已经走了进来。 纪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凤丽微微屈膝还了一礼。 纪伟将她请到书房,将书房的门关上。 “凤丽”屈膝跪在了纪伟面前:“纪伟哥哥救我。” 吓得纪伟忙跪地附身还礼:“臣惶恐!” “凤丽”跪地不起,急得纪伟趴在地上恳求:“你现在是贤德妃,你这样是要折煞我呀。” 眼前的凤丽不是别人,正是皇宫中的贤德妃严氏。 “当初哥哥劝我不要进宫,可是我非不听你的话,如今,自食恶果。”一边说着一边跪行到了纪伟面前,“如今,只有哥哥能救我了。” 纪伟忙伸出双手扶住她,“不是我不管,而是国公爷犯下的事太大了,这是十条人命。” “可是纪伟哥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严家,我在宫里生不如死啊。”严氏握着纪伟的肩膀,泣不成声。 纪伟忍不住安慰她:“你放心,我会劝皇上尽量不要株连,虽然涉及的人命,只要不是谋反,皇帝应该就会网开一面。” 严氏忙给纪伟磕头:“我和辰儿的命都交给哥哥了。” 纪伟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娘娘是个聪明人,前朝的子微皇后从普通宫女,一路披荆斩棘,母仪天下,指点江山,他可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 严氏听了此话,如醍醐灌顶:“我懂了,纪哥哥。” “此事本与晋王无关,与晋王无关,就与娘娘无关。只要圣心在,娘娘就不算失败。” 严氏深深的给纪伟行了一礼,纪伟说的不错,她不应该将任何人当成她和晋王的依靠。 没有了严家,他也就没有了软肋。 “多谢!”严氏带上昭君帽,离开了纪府,趁着夜色返回宫中。 此时不远处一个房顶上趴着一个黑衣人,等她走了之后,立马去给苏晴报信了。 “严氏去见了纪伟?求他放过晋国公吗?”苏晴得到消息之后,一脸纳闷的找周少瑾汇报。 此时,林仙儿已经恢复如初,听了苏晴得话后,忙道;“纪伟他敢!他若是敢放过晋国公,那我就只能替天行道了。” “虽然严氏是纪伟的小青梅,可是他是个极为油滑的,从来没有在党争中表现过立场,平日里也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大约是在蛰伏吧,严氏和纪伟都是极为聪明的人,绝不会为了严夏失了圣心……” 姬言州不等周少瑾说完,接着道:“所以,我们依然不能放松警惕。” 林仙儿站到了姬言州的跟前,伸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你都快成少瑾肚子里的蛔虫了,我问你,若是他带你打家劫舍,谋逆造反,你也眼睛不眨的跟着。” 姬言州笑而不答。 “仙儿,强扭的瓜不甜,这个东西是没有道理的,也没有办法的,一眼认定了,就变不了了,所以你放弃吧。”苏晴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对林仙儿说道。 “不扭下来,我怎么知道甜不甜,如果甜,我就赚了,不甜,我就蘸糖吃蘸蜜吃。因为这个瓜我不扭下来,他就会烂在蔓上,你信不信?”林仙儿说完看向周少瑾。 周少瑾见林仙儿一脸紧张的看着她,笑道:“姐姐我心怀天下,心里装着千千万万个男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你叫我们来不是谈正事儿吗?怎么甩到男人身上去?若是无事,我去睡了。”姬言州说着站起了身。 周少瑾轻咳一声道:“说正事儿,我掐指一算,严氏肯定将这次的事算在了太子的头上,必然是要反击的,不如我们就助他一助。” “怎么助?”林仙儿又来了精神。 第68章 有鬼 “宫里的线人也该用用了。”周少瑾说着朝他们一招手,他们立马聚到了她跟前。 几个人叽叽喳喳一番,定下了行动方案。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后面还有猎箭。” 苏晴用手指了指周少瑾的额头,“都是妈生爹养,你这小脑瓜怎么这么多心眼。就不能留他一命,非弄死他。” “要不给你留一个救命之恩的机会?”周少瑾含笑看着苏晴,“看看他做何反应,如果他识相,你就留着他。” 林仙儿听着他们的话,感觉像是在打哑迷一样,一脸的迷茫:“你们说的什么呀?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天冷了,要早睡觉。冬月就是要藏着睡觉。”苏晴说完,回了自己的卧房。 “我也要睡觉了。”周少瑾才说完,青黛上前扶着她道,“暖枕、汤婆子都跟姑娘准备了。 ” “走吧,他都去睡觉了,养精蓄锐,明天去办差。”林仙儿伸手在姬言州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出了周少瑾的房门。 严氏回宫后,在床上坐了一夜,第二天又坐了一天,宫娥都知道严家出事了,也不敢劝她。 掌灯时分。 “今天是初一吧?”严氏对进来伺候的宫娥道。 “是啊,娘娘。” “今天,陛下会去皇后娘娘的坤翊宫,不来我的贤德苑。” 宫娥不敢接话,皇帝已经三天没来贤德宫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就算皇上不在贤德宫留宿,也会抽空来吃个饭。 “下去吧。”严氏起身坐在了梳妆台前。 宫娥出了门的时候,不敢走远,就在廊下伺候。 她低声与旁边的人说道:“皇上这几日一直去皇后那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旁边的人低声回道:“对呀,皇上不是最喜欢我们娘娘的吗,怎么不来了。” “听说当初皇上并不想娶现在的皇后,想娶另一个小姐,不知道为什么没娶成,才娶了现在皇后。” “真的?” “当然是真的,还听说,我们娘娘与那位小姐有七分像。” “我刚才看到娘娘上妆了,咱们娘娘可真好看。” 严氏的妆花了一个多时辰。 等她画好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 此时皇帝和皇后正在躺在床上讨论晋国公的案子。 “听希儿说,这件事在民间传的很不像样子了,陛下还是早做决断才是。” “纪伟和尤全他们还没有查完,怎么民间就议论开了?”皇帝一脸的不悦。 皇后并没有听出皇帝的不悦,虽然自顾自地说道:“老百姓可不就这样嘛,且这件事事关外戚,他们就更议论的很了。” 虽然皇帝不高兴,但是事关外戚这件事,他听进去了。 “前朝的事,朕自毁决断,后宫不得干政,你身为皇后,更应该做表率。” “是,皇上——”皇后李氏还要说什么,只听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声“啊——救命。” 皇帝和皇后都吓得猛地坐了起来。 他们身边伺候的太监和嬷嬷急匆匆的走了出去查看情况。 不多时听到皇后身边的容嬷嬷低声的斥责道:“大半夜的鬼哭狼嚎,惊着皇上和皇后可是死罪。” “嬷嬷救命,救命,有鬼——”一个宫娥疯了,一般的叫喊着。 皇后大为震怒,好容易皇帝来他这里过夜,这些人就闹这些幺蛾子,“臣妾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定是有宫人大惊小怪,臣妾一定严惩他们。” 皇帝脸上已经不悦,独自躺下,只说了个“嗯”。 皇后起身披了衣服,打开房门,想去查问情况,前脚尚未迈出门槛,一个白色的人影呼的一下,从她面前飘了过去。 皇后大叫一声晕倒在地。 皇帝听到动静忙披了衣服起身喊人,皇帝身边的进士和护卫急匆匆的冲进了房中,护在了他的身前。 “你们各处搜搜,是谁在这坤翊宫中装神弄鬼,抓住了碎尸万段。” 皇帝说完了之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皇后,“传太医给皇后看看有没有妨碍?” 侍卫围着坤翊宫转了好几圈,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复命,相互议论起来:“不会真的是有鬼吧,怎么连个人影子也没有看到。” “这怎么跟皇上复命?” “肯定是不干净的东西,不然怎么什么也搜不到——” “谁说不是。” “好了, 都别说,赶紧搜,仔细一点。” 侍卫左右看看,都不敢去暗处找,侍卫领硬着头皮带人继续找,可是越找后脊背越发凉。 不多时,太医就急匆匆的赶来了,给皇后把了脉,又将她救醒。 皇后醒了之后,伸手抓住了坐在旁边的皇帝,“陛下,救命,是那个女人来了,她来找我算账了,你跟她解释解释,不然,她会杀了我的。” 皇帝呵斥道:“你是皇后,岂能随便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他说完冲外面的侍卫道:“仔细的搜,一定要将捣鬼的人抓出来,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宫中捣乱,抓住了诛九族——” 外面的侍卫找了半天,又看看这里的人,除了宫女就是嬷嬷,要不就是太监,一个可疑的也没有看见。 侍卫领硬着头皮进来回禀:“陛下,已经将坤翊宫上上下下搜了个遍,并没有看到有可疑的人” “可搜仔细了?”皇帝皱着眉头问道。 侍卫领拱手道:“陛下,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了。” “那就去周围再搜一搜,说不定已经逃到别的宫里了。” 侍卫领硬着头皮领命去了。 皇后听了此话之后,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一脸的惊恐,“陛下,就是她,就是她来了,刚才臣妾亲眼所见,不会看错的,她的模样臣妾一辈子也忘不了。” 皇帝没有理会他,是对着太医道:“温太医,好好给皇后看看,看看皇后是不是得了什么癔症。” 刚刚将皇后救醒的温太医实诚的很,跪地行礼道:“回禀陛下,刚才臣已经给娘娘看过了,皇后娘娘只是惊吓过度,没有什么妨碍,清清静静的休息两天就好了。” 皇帝白了他一眼,对皇后身边的嬷嬷道:“容嬷嬷,皇后累了,扶他去床上休息。” 皇后身边的容嬷嬷赶紧将皇后从地上扶了起来。 皇帝此时,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站起身道:“回养心殿。”说完,举步出了皇后的房门。 身后的皇后依然在哭喊着:“陛下别走,陛下别走,臣妾一个人害怕,求你了陛下……” 而此时,皇帝已经带着人走出了坤翊宫的院门。 他心里也打鼓,反复思索着刚才的事情。 走至养心殿后面的时候,他身后的小太监突然声音颤抖的喊道:“陛下,前面好像有个人。” 皇帝忙停住脚步望了过去,夜色中果然有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站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第69章 反击 皇帝心下一惊,但是到底比他们要胆大些,从白衣女子喊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朕是真龙天子,什么也不怕。” 女子在慢慢的朝他靠近。 皇帝身后的太监和护卫吓得可能的往后退。 “不许逃避!”皇帝见状,从身后的人不断的呵斥,是他身后的人依然在不断的后退。 “韩锡悦,你个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你不是说会娶我为妻吗?为什么最后娶了李见熙那个贱人……”女人的声音空灵幽远,一声声不断传入了皇帝的耳朵。 “韩锡悦”,自太后死后,再也没有人喊皇帝的名字了。 次日清晨,皇帝没有早朝。 太医一波接一波的进了养心殿。 皇帝病了。 皇后不敢去侍疾,位份最高的贤德妃带领众嫔妃到了养心殿。 尽心伺候,一丝不苟。 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渐渐好了起来。 他没有发落皇后宫里的任何人,也没有因为那件事迁怒任何人。 只是偶尔独坐的时候会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终究是朕对不住你。” 严氏不闻不问,只尽心伺候。 “陛下,该喝药了。” 皇帝点点头:“这些日子辛苦爱妃了。” “侍奉皇上是臣妾的本分。”严氏说完此话,身体微倾,险些晕倒。 皇帝忙喊人:“爱妃这是怎么了,来人——宣太医。” 贤德妃扶着床壁,自己慢慢的坐在了床边,勉强笑道:“不妨事,应是昨日没有睡好的原因。” 正好太医来给皇帝请脉。 “温太医,先给贤德妃把把脉。” 温太医忙去给严氏检查,他把脉的时候不停的皱眉,引得皇帝问道:“贤德妃的身体怎样,要紧吗?” 温太医一脸纳闷的跟皇帝说道:“按理说贤德妃娘娘这几日,日日在皇帝跟前伺候,不该有外伤呀,为什么臣摸着脉觉得娘娘似乎受了外伤?” 贤德妃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笑道:“何曾有外伤?” 此时,站在贤德妃身后伺候的容嬷嬷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皇帝指了指她说:“你一直负责贤妃的饮食起居,你来说怎么回事?” 容嬷嬷赶紧跪在地上回道:“陛下恕罪,娘娘不让奴婢说。” 皇帝一皱眉头,看了看贤德妃:“你只听贤德妃的,不听朕的?朕让你说。” 容嬷嬷吓得浑身发抖,忙说道:“是,奴婢说,娘娘听说以人血为药引最养阳气,所以每日在陛下的药里偷偷加了自己的血。” 她此话一出,温太医赶紧请罪:“陛下恕罪,都怪臣没有说清楚,当时陛下因惊吓所致,昏迷不醒,臣与其他太医商议的时候,曾提过一句,若以人血为药引的话,能让陛下早点康复。 可是最后考虑到皇上一向宅心仁厚,肯定不忍伤及他人,我们就弃用了这个方法。没想到贤德妃娘娘听在了心里,竟然真的用自己的血做了药引。” 皇帝听了此话,赶紧拉过贤德妃的手,掀起袖子看到她的手臂上留下了横七竖八的刀伤,“怎么这么傻?” 贤德妃脸一红羞赧地回道:“臣妾愚钝,只是想让陛下能早点康复。” 皇帝将她拉到身边,轻轻的抱着她的腰身说道:“朕富有天下,可是真正心疼朕关心朕的,除了你朕想不到第二个人。” 他侧头看了看书案上的奏折,纪伟和尤权的奏折早就送过来了,但是因为他一直病着,所以没有批阅。 他原本是不想与贤德妃讨论晋国公的案子的,但是此时他却问道:“你兄长出事,你怎么不向朕求情?” 听了此话,贤德妃跪地而泣:“臣妾惭愧,让陛下为难了。臣妾恬居妃位,陛下对臣妾宠爱至深,臣妾常想,就算粉身碎骨,也难以报陛下之恩,如今兄长糊涂,做出这样的事,如此辜负君恩,实难容恕。 所以,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按国法处置兄长。” 严氏说完此话,伏地痛哭不止。 皇帝赶紧下床,将她抱了起来:“起来,朕看你最近憔悴了不少,定是日日为了此事悬心,可是又不想让朕为难。” 他说完此话之后长长叹息了一声。 原本他是想严惩严夏的,可是想到自己前半生已经辜负了一个全心全意为了自己的女子,后半生不能再辜负一个满眼满心都是自己的女子了。 他没有跟严氏承诺怎样处置严夏,只是让她放心。 纪伟和尤权的奏折里写的非常清楚,晋国公利用棋社的幌子,以购买棋童的名义,买了一批长相清俊的男童。 从三岁四岁起就开始喂食药材,以防死后尸身腐烂。 有些孩子受不住不到一两年就死了。 不符合严夏的需求,让人拉出去随便埋了。 这十个孩子是严夏最钟意的。 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就将他们内脏掏空了做成了现在的样子。 用锁魂珠锁住他们的三魂,用镇魄锁封住他们的六魄,等他百年之后,他会与这些孩子合葬在一起,让这些孩子生生世世都陪着他,永远跟他在一起。 皇帝知道严家的人好男风,可是没想到严夏竟然到了扭曲畸形的地步。 就算将严夏碎尸万段将严家抄家灭门,也不足以解百姓的心头之恨 可是他偏偏是贤德妃的兄长,若是真的灭了严家,他怕严氏难以承受。 所以,决定只处置严夏,不再株连。 现在晋国公,被关在天牢里,等候发落。 晋国公府一直没有得到贤德妃的答复,上上下下都悬着一颗心。 就连已经嫁入宋家的严素娟,这些日子也消停了。 宋老夫人怕被严家牵连,天天在她的窗户下面骂,严素娟也只能忍气吞声在房中听着吓得一声也不敢吭。 “周少瑾,都怪周少瑾,她要买房子,哪不好逛去?那家棋社逛,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让她碰见了。肯定是他设下的毒计,害了父亲。” 严素娟窝在自己的房中,日日骂着周少瑾,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祖宗,也就在家里说一说吧,出了这个门可千万不能说,现在那个周将军可是朝廷的新贵,得罪不得。”严素娟身边的嬷嬷吓得赶紧劝道。 “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严素娟说着捂脸痛哭起来。 现在宋承林几乎是住在晋王府。 宋家的人因为受晋王的庇护,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不是严素娟肚子里怀着宋家的孩子,此时根本就没有人管她。 “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要反击。”严素娟冷冷的看着自己的肚子。 “嬷嬷,你现在去晋王府帮我把宋承林叫回来,我有事找他。” 身边的嬷嬷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不敢反驳,“是!” 到了晋王府嬷嬷也不敢进去,只跟门房说了一声就回来了。 到了晚间,宋承林才回来,进了严素娟的房门也不坐,只问道:“你找我何事?” 严素娟见宋承林回来了,脸上冷冷一笑,拿出了早就藏在袖中的匕首。 第70章 冲动 宋承林见了之后,慌忙往后退了一下:“你要做什么?不要冲动,把匕首放下,有话好好说。” 严素娟讥笑一声:“真是窝囊废,不过一把匕首就把你吓坏了。” 她说着,猛地将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了,她的中衣敞开着,露出了圆滚滚的肚子。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收到了惊吓,肚皮一起一落,胎动的厉害。 宋承林不知道他要干嘛,正要相问,只见严素娟拿起匕首在自己的肚皮上划了一刀,鲜血汩汩而出。 吓得宋承林和旁边的嬷嬷惊声尖叫。 “你疯了吗?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你是个母亲呀。”宋承林一一面喊着,一面命人去请大夫。 严素娟泪流满面:“是,我是母亲,但是我也是父亲的女儿,你不是与晋王情深意重,让你的晋王去救我父亲,去救严家,否则我与你的孩子同归于尽,我说到做到。” 宋承林忙道:“好,好,好,我去跟他说,你不要冲动,我这就去跟他说。” 他看到严素娟肚子的伤口在不断的流血,一叠声的喊人请大夫。 大夫来了之后,做了一番检查,只是皮外伤,可是她怀着身孕,不能用药,大夫只能给她做简单的包扎。 万幸孩子无碍。 宋承林怕这个疯女人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恳请李氏帮忙看着她。 他自己急匆匆的去了晋王府找晋王。 李氏想了想,将严素娟身边的丫头嬷嬷叫到一起狠狠地呵斥了一顿:“她好你们就好,她亡你们就被发卖,仔细想想清楚该怎么伺候,那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 若是她真的做了傻事,想想你们这些伺候的,谁先被杀谁先被打谁先被发卖,都自己心里有点数,别没事就在她跟前说三道四的。” 被李氏这样一说,这些丫头婆子意识到了利害关系,刚才严素娟的举动也吓到了他们。 在以后的日子里,在严素娟跟前只报喜不报忧,就连晋国公被褫夺封号赐死的事都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 这件男童尸案以晋国公被赐死画上了句号。 可是高升的事儿却还没完。 虽然首犯伏法了,可是从犯王恩还没有到案。 再就是这些孩子的尸首还没有有妥善处理。 周少瑾找了四十九个道士,四十九个和尚为他们超度,做道场。 在这期间有不少孩子的亲属陆陆续续找来了,将尸首领了回去安葬。 只有一个孩子一直到法事做完,也没有人来认领。 高升发愁的很。 “你说我们找个地方把他葬了吧,又怕以后他父母亲人找来了麻烦,总不能到那时候再刨坟认尸吧,若是不发葬,也不能一直将他摆在这里呀。” “要不你就再等几天,多贴点画像,告示,贴的满城都是,兴许他的亲人就看到了。”周少瑾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 姬言州道:“若是画像不能起作用的话,再说一下他身上的特征,比如脑后、脖颈、肩膀这些地方有没有痣或者胎记之类的。” “有没有可能这个孩子已经没有亲人了,是个孤儿。”林仙儿皱眉猜测道。 高升采纳了姬言州的建议,他命人详细记录了孩子的特征,并在画像上特别标注,希望这样能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就在他们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出现在了告示前。 他拉了旁边一个识字的人,鞠躬问道:“先生,这上面说这孩子身上有什么?刚才我没有听清楚,你能再给我读一遍吗?” “这孩子,十岁左右,肩头有疤两寸有余,腰窝处有指甲大小的胎记……” 周少瑾等人去京兆府尹回去的路上,远远的看到有人在告示前驻足询问,忙上前道:“老伯,孩子就在京兆府,你可以去看看。” 老人看到周少瑾之后,如受了惊吓一般,跌跌撞撞逃也似的走了。 “他这是怕我吗?为什么?就他长得那样,我不怕他就不错了。”周少瑾一脸茫然的看了看身边的苏晴和林仙儿。 那老头一脸的麻子,鼻子上还横着一个长长的刀疤,面目看上去有些狰狞。 她们也一脸的不解,“说的不错,难道他以前做过什么坏事,怕让你认出来?” “我发誓,我不认识这个老头。”周少瑾举起手说道。 苏晴回头看了看姬言州在,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姬言州见林仙儿和苏晴都看向自己,也忙摆手道:“我也不认识那个老头,跟我也没有关系。” 林仙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没说跟你有关系,自作多情了。” 周少瑾猜到了他们的意思,对姬言州道:“我们三个是女的,不太方便,你追上去将他抓了,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当街平白无故的抓人,不大好吧?”林仙儿的话还没有说完, 姬言州已经一个健步追了上去。 林仙儿见状,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苏晴笑的前仰后合:“你就不该说这话,以后不管少瑾对他说了啥,你就闭嘴就行了。” “行,我以后把嘴缝起来。”林仙儿眼睛盯着前面抓人的姬言州,气呼呼的说道。 不一会儿,季姬言州提着那老头回到了周少瑾的身边。 老头始终将头埋的很深,好了,周少瑾跟前赶紧跪在了地上,吓得浑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少瑾温和的问道:“老伯,以前我们认识吗?” 听了此话,老头猛地抬起头,看向周少瑾。 看到周少瑾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摇头道:“我们以前并没有见过,老朽长相丑陋怕吓着小姐。” “那这告示上的孩子是你们家的吗?” 老头冷着脸摇了摇头:“老朽看错了,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周少瑾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但是现在是在大街上,她也不能真的将这老头抓回周家去做一番审问。 他点点头,对老头道:“那不好意思,刚才多有冒犯。” 老头听了此话,给周少瑾行了一礼,从地上爬起来,离开了。 周少瑾朝着苏晴看了看说:“事情没这么简单,派个兄弟盯着他吧。” 她说完此话之后,心里忽然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正当他们想回去的时候,青黛正好急匆匆的跑来,一面擦汗一面气喘吁吁的道: “姑娘,太子殿下有急事找你。” 第71章 玄机 “来人没说什么事吗?”周少瑾见青黛跑了一身的汗,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青黛喘了口气道:“说是要带着姑娘去一趟皇后娘娘那里。” 周少瑾让刚才的老头搞得,心里有些烦躁,总觉得有什么事,是她没有注意的。 此时听了青黛的话之后,本来不想去,但是又记着前段时间在宫里发生的事情,也该去了解一下,看看皇后现在是个什么光景,所以就对他们说:“你们回吧,我去趟东宫。” “要不要我随你一起去?万一有什么事,你一个人势单力薄不好应付。”姬言州见她神情不太好,心里有些不放心。 周少瑾看了他一眼,说:“让仙儿跟我去吧,她比你武功,又是个女孩,行动起来比较方便。” 姬言州听了此话之后,脸上略显尴尬的一笑,点点头,没有说话。 心里却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武功练好,让自己有资格时时站在她的身边。 林仙儿回头冲姬言州做了一个鬼脸,“跟屁虫,听到没有,你的武功没有我的武功高,慢慢练吧。哪哪都有你的事。” 周少瑾带着林仙儿到了东宫。 见到太子的时候,太子一脸的焦虑。 “周将军,孤曾听高大人说,你懂一些巫术。”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不知道怎么回答,正犹豫间,听太子接着道:“高升说在道观的时候,是你破了王恩的幻术,找到了藏尸的房间,你还破了什么‘锁魂震魄诀’,让那些原本不能转世投胎的孩子可以转世投胎了。” 听了此话之后,周少瑾心里暗骂高升是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都跟太子说,也不怕太子说他妖言惑众。 周少瑾一拱手对太子说道:“也不算懂,都是一些小把戏,不知道太子殿下不必当真。” 韩泽希听了此话一脸着急的道:“周将军,你不必有顾虑,这些事孤绝对不会对外人讲,而且孤深信世上是有人能通鬼神的。” 周少瑾忙摆手道:“殿下可不敢这么说。” 韩泽希往她跟前走了几步,低声道:“母后的宫中发生了一些怪事,孤想让你去看看。” 周少瑾故作惊讶的道:“哦,皇后娘娘的坤翊宫吗?什么时候的事” 韩泽希长叹一声道:“初一晚上,那天父皇还在,闹得父皇也病了,母后也缠绵病榻。所以孤想让你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作祟。” 他说完此话之后,将那天在坤翊宫发生的一切都详细的讲给了周少瑾,问道:“母后让孤请道士,可是父皇最讨厌装神弄鬼的人,若是让他知道了,定然怪罪母后,听闻周将军懂一些,所以想请你帮忙。” “殿下可否带末将去坤翊宫看一看?” 周少瑾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若是不在现场,实在是说不明白。 韩泽希忙说道:“孤这就安排。” 太子进宫看望皇后,是不需要向皇上请旨的,所以韩泽希只需安排一下马车,跟宫门口的人只会一声就行。 周少瑾跟韩泽希进了宫,一进坤翊宫的大门就听到皇后娘娘的叫喊声:“把门关上,把门关上,别让那个女人进来,门缝,门缝,门缝也堵上。” 韩泽希走到门口一推门,吓得皇后哇哇大叫跑到床上钻进被子里不出来。 周少瑾跟在韩泽希的身后,冷冷的看着皇后,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皇后吓成这样,不知道做了多少亏亏心事。 她身边的容嬷嬷忙劝道:“娘娘,是太子来看你了。”呢 皇后听了此话,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探出头,看到果然是太子,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抱着太子哭道:“希儿,你总算是来了,母后一天天的都吓死了,” “母后,现在是白天,你不必害怕。” 皇后根本听不进去,急切的问道:“母后让你请的道士呢?没请来吗?” 韩泽希在皇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皇后一脸怀疑的道:“真的,她真的懂?” 韩泽希重重的点点头。 周少瑾上前给皇后行礼请安。 “你,你起来吧。免礼!”皇后躲在太子的身后,一脸不相信她的样子。 韩泽希对周少瑾道:“周将军,你看过了吗?”他一面说着眼睛一面朝着皇后的房中扫了一遍,“这里真的有鬼吗?” 周少瑾没有回答太子的话,她直直的看着皇后,问道:“娘娘嘴里说的那个女人是谁?能告诉末将吗?” 她不说此话还好,一说此话,皇后又跟疯了一样:“别提那个女人——你是不是也想害死我!你是来给她报仇的吧?” “母后,周将军是来帮你的,她很厉害的,你不要激动。”韩泽希忙劝道。 周少瑾神情不改,接着问道:“那这宫里,一定有一个人与那个女人极为相似。” 此话一出口,皇后好像猛地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神一下清明了不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周少瑾点点头:“对,末将刚才已经坤翊宫的大门就发现了。” 韩泽希忙问:“你发现了什么?” “殿下请随我来。”周少瑾带着韩泽辰到了院中,指了指屋顶上两边缺了的半截瓦片,“殿下请看,这里应该系过绳子之类的东西。我猜屋脊上还有绳子勒过的印记。” 她说完跃身上了房顶,韩泽希跟着上了房顶。 果然如周少瑾所言,屋脊上有系过绳子的印记。 “这是人为的装神弄鬼,故意吓唬父皇和母后。”韩泽希跃身下了房顶,走到房中将此事告诉了皇后。 皇后他听了此话之后,起初是不相信的,可是后来想了想道:“若说有人装鬼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人。因为她跟那个死人有七分相像。” 她没有说出这人的名字,可是太子和她身边的容嬷嬷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当然周少瑾也知道,但是她只装做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当时的侍卫没有发现她呢?难道她比卫卫跑的还快?”皇后依然有些疑惑。 周少瑾看了看太子欲言又止。 韩泽希道:“周将军是不是知道这其中的玄机。” 周少瑾笑了笑:“说到玄机,其实这里面的玄机也很简单。” 第72章 谜团 “若此人是宫中之人,她不需要逃走啊,她只需在白袍里面穿个宫女或嬷嬷的衣服就行啊,做完了她要做的事,她将外面的白袍一脱混迹在人群中,莫说是晚上, 就是白天,巡查的侍卫也不容易发现她。” 周少瑾的话还没有说完, 皇后就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关于那个女人的事,除了本宫和皇帝知道,其他知情人都死了,没想到她也知道,她不但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而且也知道皇帝当初为什么选她进宫,更知道自己在皇帝的心里永远也比不过那个女人。所以才就搞出了这样一件事……” “母后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太子听了皇后的话之后,心里疑惑,可是又不好明着问。 皇后深深一闭眼,没有回答太子的问题,而是冷冷笑道:“将本宫和皇上吓病了,她就可以独自在皇上跟前侍疾,将皇上伺候好了之后,她就可以为严家求情了,难怪!难怪!” 太子顿时恍然,道:“这就是她的目的了,儿臣就说这么大的事,皇帝怎么重拿轻放,只处置了一个严夏,没有伤到晋王一丝一毫,这个女人真是厉害,真是会蛊惑人心。” 此时已经不用周少瑾说话了,太子和皇后已经知道自己要对付的人是谁了。 “这次多亏周将军慧眼如炬。来人——”皇后知道了缘由之后,自然也就不害怕了,容嬷嬷忙站过来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将本宫的吉祥云纹冠拿来赏给周将军。”皇后说完之后,对周少瑾道:“本宫知道那些钗环珠翠之类的东西,周将军未必喜欢,这个吉祥冠是本宫少女时为了打马球方便,命人特意做的,今天就送给你了。” 周少瑾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行礼谢恩收下了。 “没事,可以常来宫里坐坐,跟本宫说说话。” 周少瑾心里冷哼: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嘴上却恭敬的道:“是,皇后娘娘。” “母后要不要将此事禀告父皇?” 听了太子的话之后,周少瑾觉得古逸说的果然没错,太子就是个废物。 只听皇后想了想道:“现在皇上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贱人,若是本宫这个时候专门去禀告皇上的话,皇上肯定羞恼,等等再说吧。” “娘娘若无事,臣就告退了。”周少瑾一刻也不想在这个皇宫里待着。 她心里还记挂着那个满脸刀疤的老人呢。 皇后听了此话之后,忙道:“好,你先回吧。” “那儿臣送周将军出宫去。” 皇后听了此话格外开心,朝着周少瑾看了看道:“好,那你一路上好好照顾周将军。” 韩泽希似乎领会了皇后的意思,回了她一个笑,带着周少瑾出了坤翊宫,一路上细心周到,一直将她送到周家的大门口。 让周少瑾觉得中午吃的饭都快吐出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苏晴和姬言州听到他们回来了,就马上迎了出来。 林仙儿笑道:“这一路上,太子殿下那叫一个殷勤,我看他们就要旧情复燃了。” “想挨揍是不是?”周少瑾说着举起手朝着林仙儿的脸上劈了过去。 林仙儿笑着躲开了,“开玩笑,开玩笑呢。” 姬言州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周少瑾。 他绝没有想到,周少瑾竟然跟太子还有过去。 这些日子以来,他零零星星的听到了好多关于周少瑾的事情,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可是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了解的周少瑾成长过程单纯简单,可是他眼前的这个周少瑾,好像是无数个谜团组成的一个大谜团一样。 让他充满好奇,每时每刻都引诱着他去探索,去发现。 每解开一层,都是更精彩的下一个,无休无止。 “喂!都看傻了,每天见面,还看不够吗?”林仙儿见姬言州眼睛不眨的看着周少瑾顿时醋意大发。 周少瑾本来就在太子那里生了一肚子气,哪里有心情跟他们整这些没用的:“每天就扯这些没用的,正事儿都干完了吗?那个老伯查清楚了没有,是不是那个孩子的亲人?” 苏晴忙道:“我们的兄弟一直盯着他,他跟我们分开之后就去了城西的武圣庙,暂时没有什么动静。” 周少瑾看了看姬言州:“武圣庙不是你的地盘吗?” 姬言州点头道:“我这就让人去查。” 此时,周少瑜正与姬家兄妹在院中玩耍,看到周少瑾朝着他们看了过来,周少瑜忙道:“姐姐,我这就带他们去看书。” “你站住!过来。”周少瑾喊住了他。 周少瑜不知道周少瑾要干嘛,慢慢走到了她的 跟前。 周少瑾盯着他的额头看了看,干干净净,又用手摸了摸,光滑平整,“走吧,看书去吧。” 周少瑜被她的举动,整的一脸懵。 不过也不敢问。 晚间的时候,姬言州回来了,而且带回了一个让她失望的消息。 那个老头就是个普通的流浪汉,已经在武圣庙附近待了很长时间了,是前段时间,随着大部分流民一起进的城。 晚上的时候出去偷点东西吃,其余时间都呆在武圣庙。 “那等晚上看看他去哪儿。” “好!”姬言州不辞辛苦,又出去了。 端着好吃的进来的林仙儿见姬言州刚回来又出去了,喊道:“吃了饭再去呗。” 姬言州就如没有听到一般。 气的林仙儿冲周少瑾道:“你可真行,光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啊。” “我没让他去,他自己去的?怎么能怪我?”周少瑾一脸被冤枉的样子。 林仙儿气呼呼的看了她一眼,胡乱的吃了几口也出去了。 亥时方归。 林仙儿是与姬言州一同回来的。 两人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进门的时候都是涨红着脸。 周少瑾没有问,道:“正事办的怎样?” 他们两人张了张嘴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此时苏晴从外面急匆匆的走来:“那个老头被我们抓了,他绝对有问题。” 周少瑾忙问:“查到了什么?” “入夜之后,他用身上所有的银子收买了一个衙役,潜入了京兆府衙的后院。” 周少瑾一皱眉头:“他是想看看那具男孩的尸体吗?” 苏晴点点头道:“是,可是我们将他抓了之后,他什么也不说,咬死不开口。” “为什么?难道是这个男孩的身份特殊?不能透露?还是这个老头的身份特殊?”周少瑾一脸的纳闷,“问出来,必须问出来,想尽一切办法,将他的嘴撬开。” 第73章 焦大 周少瑾说到这里,看向了身边的青黛。 青黛被她看的心里发毛。 “现在老头人在哪儿?”周少瑾问道。 “暂时关在棋社的后院了。”苏晴道。 林仙儿一脸的出乎意料:“你可真行,少瑾不是说先做场法事再用吗?你就这么把人放进去了?” “那里遮风挡雨的,我们的兄弟还给他生了火盆,比那个四面透风的武圣庙强远了。” “青黛,你跟我去棋社。” 青黛扒着门框:“姑娘,咱能明天天亮了再去吗?” “不能,走吧。”周少瑾已经拿起长剑转身准备出门。 青黛拿了她的斗篷给她披上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出了门。 姬言州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林仙儿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气呼呼的拿剑跟在了后面。 苏晴无奈的笑笑:“那就一起去吧,” 到了棋社,周少瑾停止了脚步,身后的青黛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衣服。 “我们在外面等着, 你进去看看,认识不认识里面的老头。” 青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奴婢自己进去吗?” 周少瑾点点头:“对,我们在外面等着。” “奴婢害怕!” “首先里面是个人,不是鬼,其次,这是我交给你任务,”说到这里周少瑾郑重其事的道:“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做,而查清楚这个老头的身份对这件事至关重要,”说着指了指身边的苏晴、林仙儿和姬言州,“他们都不行,这件事只有靠你了。” 一直都羡慕林仙儿和苏晴的青黛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开心的问道:“姑娘,那奴婢也能跟仙儿姐姐和晴姐姐一样,给你办事了?” “这不就是给我办事吗?”周少瑾一本正经的道。 “好,奴婢一定完成任务。”青黛深吸一口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看到里面灯火通明,有好几个人正围着火盆,顿时不害怕了,其中有几个常去周家的人,认出是周少瑾跟前的青黛,还忙站起身跟她打招呼。 “我们姑娘让我来跟一个老头谈谈。” 其中一个机灵的指了指墙角绑着的人道:“他在哪儿,这老头长得丑,不过不坏,你别害怕。” 青黛端了个烛台走到老人的跟前,想看看他长得什么样:“大爷,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抱着头不说话。 青黛举了烛台到他跟前,越瞅越觉得这人的身形动作有些熟悉。 她猛地将老人的手从头上扒拉下来,惊呆在了当地。 看着老人脸上的刀疤,怔了好久才声音颤抖的道:“是焦大爷吗?” 老人忙将自己的脸捂上:“不是,不是,姑娘你认错了,我不是焦大。”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青黛的哭喊声惊动了门口的周少瑾。 她推门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起身给她行礼:“见过坊主!” 周少瑾示意他们免礼,对青黛道:“你认识这个老人?” 青黛一面哭一面回道:“姑娘,他是忍冬姐姐的爹啊,五年前他随老爷去云南给少爷看病,路上走失了,我们还都以为他已经糟了强盗了,没想到他竟然没死。” 她说完此话之后又冲焦大喊道:“前几年,忍冬姐姐为了你的事,天天哭夜夜哭,你怎么一点儿信也不传回来。” 焦大依然拼命摇着头:“我不是焦大,我不是,你认错了……” “五年前我都十二了,那时候我天天见你,怎么会认错,你为什么不认我们,是不是在外面做坏事了?”青黛气急败坏的冲着焦大喊道。 周少瑾的大脑转的飞快,一个惊人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他伸手提起焦大:“你跟我来。” 她一手提着焦大,朝着外面走去。 众人见状,忙跟了上去,周少瑾回头道:“都站住,不许过来。” 众人见她面色阴沉,语气冷硬,目光锋利,吓得都站在了原地,谁也不敢靠前。 周少瑾带了焦大一路疾驰到了京兆府衙的后院,跃身翻墙而进。 此时京兆府后院的停尸房中就只有一个孩子的尸体了。 门外守着的人已经睡了。 周少瑾取出自制的药粉抹在了他们的鼻下,让他们睡得更沉一些。 推开停尸房的门,拿出火折点亮蜡烛,对焦大道:“掀开白布,自己去看。” 焦大看着盖了白布的小小尸体,痛哭失声,跪倒在地:“都赖我,都赖我,大小姐,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周少瑾又说了一遍,语气自带威严:“将白布掀开!” 焦大被周少瑾的声音震慑,直起身子双手哆嗦着将白布慢慢掀开了。 周少瑾端了烛台到了尸体的跟前,“晋国公费劲心血,将尸体保存的如此完好,辨认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困难,好好看看,这是谁家的孩子。” 焦大不看还好点,一看更加撑不住,跌落在地,嘶哑低沉的嚎哭着,不停的地上给周少瑾磕头:“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老奴把小主人丢了,是老奴害死了小主人……” “我该死,我到地下去伺候小主人,给他赔罪——” 焦大说着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北墙就撞了过去,幸好周少瑾反应敏捷,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死不过就是逃避问题而已,想死还不容易,等我问完话,你爱死爱活,我才懒得管你。” 周少瑾说完,将他扔在了地上,问道:“你是怎么把他弄丢的?” 焦大听了此话之后,再次老泪纵横:“那年,小主人得了怪病,浑身皮肤溃烂,脸肿的的不像样子,一直不见好,老爷决定带他去云南找药王,让老奴同往,走到零陵的时候……” “你们去云南,为什么走零陵,那不是去广西的路吗?”周少瑾此话一出,焦大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咽了一下口水,接着道:“老爷说走零陵是为了顺便救一个故人的孩子。” “哪个故人?”周少瑾的声音颤抖,语气里带着激动和悲怆。 焦大摇头:“不能说,说了周家就遭殃了,小姐不要逼老奴了。” 零陵,是当年林家流放广西的必经之路。 周少瑾不再问了。 “走到零陵的时候,老爷独自出去了一趟,带回了一个孩子,我们夜里离开了客栈,带着两个孩子朝着云南走,可是还没出零陵,就遭遇了强盗,老奴带着小少爷与老爷和那孩子走散了。” 说到这里焦大涕泣横流,“老奴本来想到了云南,找到百济堂自然就能见到老爷了,可是没想到,还没到云南,老奴一转身就把小主人丢了,呜呜呜呜……老奴找了这些年,没想到如今找到了,小主人竟然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现在周家的这个孩子不是周少瑜?”周少瑾的心一下揪在了一起,多年以来忍着的情绪一下就忍不住了。 第74章 反噬 周少瑾眼泪如注,倾斜而下。 焦大见周少瑾哭成这样,心里更慌了:“大小姐,对不起!对不起,老奴罪该万死……” 周少瑾走到孩子尸体跟前,轻轻将他抱在怀里。 抱了好久才慢慢的放开,轻轻盖好,好像生怕将他惊醒。 “走!” 她将焦大提起飞身出了京兆府后院,将他带回了棋社,“找个兄弟将他送出京城,好好安置。” “不让焦大爷回府吗?忍冬姐姐还盼着跟他团聚呢?”青黛听了此话之后,一脸的不解。 “那就将忍冬一起送走。”周少瑾冷冷的说完,环视了众人一眼,“我去趟天牢,你们先回。” 姬言州见她眼神不善,一脸悲戚,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只赐死严厦,就要了结此事,没有这么便宜。” 周少瑾神情冰冷的说完举步出门。 出门后,顷刻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天牢中看守的人睡觉的睡觉,打盹的打盹。 周少瑾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天牢中。 站在了严夏的牢房前。 周少瑾给所有的狱卒用了药,让他们睡得更沉。 独独将严夏弄醒了。 严夏看到周少瑾那一刻,如疯了一般:“你——你怎么来了?你是鬼?还是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周少瑾直直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魔鬼一般的人:“走进来的。” “都是你害的我落到如此田地,你来做什么?你滚——”严夏如疯了一般冲着周少瑾喊道。 “我来送送国公爷。”周少瑾面无表情,目光清冷。 此时,严夏似乎想到了什么,跪下不停地给周少瑾磕头:“王恩说,你不是你?周少瑾已经死了,你是旁人,你有办法让人重生是不是,借尸还魂的那种,我求求你,你帮帮我,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任何要求——求求你了。” 周少瑾静静的看着他:“对,我有让人重生的办法。” 严夏宛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匍匐在地,跪地泣血,磕头如捣蒜一般,恳求周少瑾救他,就算让他做牛做马都可以。 周少瑾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对地上的严夏道:“将这里面的东西吃了。” 严夏也不问是什么东西,拿起来就倒进了嘴里。 几次狠命直脖才咽了下去。 吃完之后,他才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周少瑾轻轻笑道:“你猜?你不是要重生吗?” 严夏让周少瑾笑的有些头皮发麻,“是,所以你给我吃是让我不死的药吗?” 周少瑾摇摇头:“还记得,你往那些孩子们的嘴里放的什么?” 严夏回想了一下道:“镇、镇魂石。” 周少瑾点点头道:“对,镇魂石,让人灵魂永远不能逃脱的镇魂石。” 严夏纳闷,这个时候周少瑾为什么要跟他说镇魂石,问道:“现在提起这个做什么?” 周少瑾嘴角一提:“我把一颗镇魂石研磨成了粉末,又在里面加了一些我自制的,能让你尸骨无存的蛊毒,你刚才吃的粉末就是了。” 严夏听了之后,眼睛瞪的如铜陵一般,双手握着脖子,“不,不,不……你这个疯子!” 他用手指使劲儿抠着自己的喉咙,想将刚才吃掉的东西,抠出来,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你不是想让那些孩子生生世世都不能转世投胎吗?我将他们放了,会给他们做道场做法事,让他们下辈子都投胎到好人家去, 我不会将你销魂散魄,那样你什么也感受不到,太便宜你了,我会永远将你封印在这间牢房中,永生永世不能转世为人。” “不,不——求你,不,我不要永远被封在这里。” 周少瑾往后退了一步,驱动内力,按捻手诀:“五行通天地,八卦定乾坤!封——” 牢门微微颤动了一下,无形中好像多了一层屏障。 此时,严夏已经将自己的喉咙抠破了,抠的鲜血直流,倒在地上哀嚎…… 周少瑾转身离开。 次日,天牢的狱卒看到严夏七孔流血死在了牢中。 原本皇帝就是让他自缢,所以只要死了就行, 至于怎么死的,不会再有人问了。 几个人本打算将他从牢房中拖出去埋了,可是那间牢房的锁就好像被焊上了一般,怎么也打不开。 他们就上报了狱丞。 “多找几个人,将牢房砸开不就行了。” 狱丞找了人,看着几个人用尽办法也没有将这间牢房砸开,只得暂时放弃。 按理说大冬天的,就算是犯人死了, 一时间也不会腐烂。 可是只过了一天,牢中的严夏就烂成了一滩血水。 狱丞以前从来也没有遇到这样的事,吓得要命,命人找了道士做法事,道士来了之后,怔怔的看了半晌,道:“他这是被心里的罪恶反噬了,生前作孽多端,就算是死了,也出不了这个监狱了,你们将这里用墙垒起来吧,免得他闹事,说完转身走了。” 狱丞听了此话之后,吓得面色发白,结结巴巴的道:“好,好,那赶紧找人垒起来。” 两天后,晋国公严夏,被彻底封在了那面墙里。 得到严夏被赐死的消息之后,严夏的庶子严峻来天牢问了两次严夏的尸首,狱丞都以皇上不允许收尸为由搪塞了过去。 严家没有被株连,也没有被收没家产,已然是万幸了,所以也没敢再问,偷偷在城外的庄子上埋了他平时用的衣物,就算是给他立坟了。 可是他们偷偷立的坟,没几天,不知道是被动物,还是什么东西掏空了,塌了下去。 严夏死了的第二天晚间,周少瑾独自一人去了一趟京兆府,将最后一个男童的尸体领走了。 高升见她一个人来的,忙道:“周将军要将他运到什么地方,下官派人跟您送去吧。” 周少瑾摇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带他走就行。” “自己带走?”高升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少瑾走到男童尸体前, 轻轻将他抱在了怀里,走出了京兆府。 她没有去周家,没有去城外找地方安葬他,而是去了云南王府。 凌玖宁刚刚想就寝,忽听外面有动静。 开门一看,周少瑾站在了他的门口。 “你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挑白天来,大晚上的站在人家门口,你不觉得挺吓人吗?”凌玖宁说完此话,看到了她怀里抱着的孩子,“这是偷的谁家的孩子,病了?” 周少瑾想张嘴,可是满嘴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第75章 娶你 “这是怎么了?”凌玖宁忙将她领到了房中,“发生了什么事 ,我可以帮你,你别哭了。先把这孩子放床上,有事慢慢说。” 过了良久,周少瑾摇摇头:“帮我把他葬了吧。” 凌玖宁听了此话,瞪大眼睛道:“这,这孩子死了?” 过了好久,周少瑾的情绪才渐渐稳定,深深出了一口气道:“他身份特殊,不便公开,你将他跟林家其他人葬在一起吧?” “林家!他姓林?”凌玖宁听了此话之后,呼吸变得急促,转头又对周少瑾道:“你怎么知道林家人有墓地?” “难道没有吗?” 凌玖宁没有回答, 只是目光中尽是绝望和崩溃,“我一直在找他,我没有放弃找他,他不是失踪了吗,我抱着一丝希望找了他五年了。” 凌玖宁说完,不甘心的问道:“你怎么确定的他的身份。” “这个你不用管,你就说帮不帮?”周少瑾语气有了些烦躁和不耐。 凌玖宁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根本没有理会周少瑾的情绪。 他眼神里没有了一丝希望:“如南,对不起,这点事我也没有帮你办好。” 周少瑾最讨厌看到男人哭哭啼啼,“哭哭哭,堂堂男子汉,哭什么哭,哭有什么用,有再这里哭的,不如想想怎么替他们报仇。” 凌玖宁猛地抬起头:“哭也不妨碍替他们报仇。你刚才也哭了!” 周少瑾抬起袖子抹掉了脸上的眼泪,“我哭可以,你不可以,你是男人,我是女人。” 此话,凌玖宁竟无言以对。 他从周少瑾的怀里将孩子尸体接了过来:“交给我吧。你把眼泪擦干,可以走了,别哭着出我这个门,免得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欺负我,你也得有这个能耐。”周少瑾说完转身出门,趁着夜色回到了家。 一进门看到苏晴、林仙儿、古逸、姬言州,还有青黛和忍冬都在房中等她。 “你们都不睡觉吗?还是找我有事。”周少瑾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到了以前那种没所谓的样子,好像什么没有发生一样。 “那个,我等你,是想跟你说焦大已经送走了。”苏晴先开了口。 林仙儿挠了挠头:“我是来告诉你宫里传出消息,贤德妃想在皇帝的寿宴上为晋王求娶你为晋王妃?” 周少瑾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玩意儿?” 林仙儿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周少瑾朝苏晴看了一眼,苏晴苦笑:“看我干嘛,人家求娶你。” 周少瑾冷哼一声,看了看古逸:“把李思的事,提上日程吧,皇帝过生日前,让他去见阎王。” “那晋王要娶你的事不管了?”苏晴问道。 周少瑾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少瑾,你知道吗?就凭你能取了单鞑汗王的首级,就足以让晋王娶你,现在他失去了严家,急需要找一个能辅助他的人,若是贤德妃求了皇帝赐婚的话,你该怎么办?” 姬言州见周少瑾对此事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不得不给他分析了当前的形势。 周少瑾冷冷一笑:“皇帝赐婚,哼!皇帝算个什么东西?他赐婚我就要嫁吗?若非顾念大寒百姓的性命,我早就将他一刀杀了。” 姬言州听了此话,吓得不敢再说。 “你没见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你搭理她做什么,放心,她自己不同意,谁也娶不了她。”林仙儿怒其不争的瞪着姬言州说道。 苏晴忙打岔道:“李思的事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就算是要做,我们也得等等。” 周少瑾走出门,仰头看着皓月当空的苍穹,“今年还没有下过大雪吧?先准备着吧。” 古逸点点头:“听你的,我这就让兄弟们准备。” 他说完此话,想了想道:“要不要知会云南王一下。” “我要做事,为什么要先知会他?”周少瑾不解。 “万一我们需要云南王的帮忙,也不用临时去找他?”古逸还没有说完,周少瑾抬手打断道:“他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有突发事件再说吧。” 古逸脸上的神情一变,还没有说话,周少瑾已经举步出门,没打算听他的解释。 众人相互看了看各自出门回房。 周少瑾出门后到了周少瑜的房中。 此时,周少瑜已经入睡,完全没有察觉周少瑾进门,等周少瑜察觉的时候,发现周少瑾已经将他的外衫脱了,正想脱他的裤子。 幸好有月色,不然得把周少瑜吓死:“姐姐,你怎么到我屋里来了。” 他一面说,一面抓住了自己的睡裤。 周少瑾见他已经醒了,索性拿出火折子,将蜡烛点亮了。 端着烛台到了他的床前,用命令似的口气道:“把裤子脱了。” 周少瑜双手抓着裤子,一脸苦笑的道:“姐姐,我都已经十岁了,不能再打我屁股了,而且,男女授受不亲。” 周少瑾一手打着烛台,一手将他的裤子一扯就扯掉了:“你小时候,我都给你换过尿布,跟我还授受不亲。” 周少瑜慌忙用手捂着下面转身朝里,将小屁股搂在了外面。 周少瑾拿了烛台凑上前去,一个熟悉的三角伤疤进入了她的视线。 周少瑜一面慌忙的盖被子,一面回头对周少瑾提出抗议:“姐姐,我长大了,你怎么还盯着我的屁股看,是怀疑我尿床吗?” “屁股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还记得吗?” 周少瑜听了此话,一脸的迷茫,摇摇头:“不知道啊?” 周少瑾直直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为了保全他,师兄将自己的孩子葬送了。 就连现在的周少瑾的身体,也被自己占了。 他是在父亲跟前学医最短的弟子,可是为了林家付出了所有。 周少瑜看到周少瑾看着自己在流泪,诧异的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周少瑾摇摇头,“以后要好好孝顺母亲,明日是父亲的忌日,我们一起去祠堂。” 周少瑜怔怔的点点头。 次日清晨,北风骤起。 杨氏带了周少瑜、周少瑾坐了马车去城外周家宗祠为周森上香。 路遇李家宗祠,杨氏一脸羡慕的看着李家的碑感叹道:“这火德公的碑可真气派,是当今皇帝亲赐的呢。” “听说李家宗祠所在是玉屏山上风水最好的地方?” “好不好的不知道,但是,当年李家宗祠开建的时候,发生了不少怪事?” 周少瑜忍不住问道:“什么怪事?” 第76章 闹事 “据说火德公的石碑一直立不住,每次立好了,第二天就倒了。 起初李家以为是有周围的刁民在搞破坏,就命家丁日夜守着。 第二天,刚刚立好的碑,还是倒了,而且夜里守碑的家丁,不知为什么竟然疯了。不少百姓说这里是山神住的地方,不能随便动土,可是李家已经看好了这个地方,岂会轻易换地方。 就找了道士做法,最后才将碑立下的。后来又听说,在盖宗祠的时候,平白的死了几个长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周少瑾朝着李家宗祠见了过去,葳蕤森森,透着一股邪气。 他们祭拜完周森回来的路上,天上就飘起了雪花。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杨氏看着天上票下的雪花,“希望能带来好兆头。” 周少瑜看向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周少瑾:“姐姐这几天有心事吗?” 周少瑾摸了一下他的头顶笑道:“小孩子少打听大人的事。” 她说完冲车夫道:“老刘,将母亲送回家,我去药店看看。” 周少瑾说完从车上跳了下来。 棋社空出来之后,周少瑾让人收拾了出来,做了道场,已命人去南方进药,药材全了,,她的“长林医馆就可以开张了。” 现在这里成了绣衣坊在京都的暂时联络点。 周少瑾一进门,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见过坊主。” 一名面容较好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走到周少瑾的跟前,行礼,周少瑾慌忙将她扶住:“青姨,你想好了吗?” 被叫做青姨的妇人眼神坚定的说:“坊主放心,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好。”周少瑾点点头,看向后面站着的人,“这场雪来的正是时候,雪化的时候我们就开始行动。” 这场雪撕棉扯絮般下了三天。 雪停了之后,天气变得寒冷异常。 东宫听闻贤德妃要在皇帝的生辰宴上为晋王求取周少瑾,太子顿时急了:“若是父皇真的将周少瑾赐婚给晋王,那孤又少了一个臂膀。” “若是你未婚就好了,可是现在你已经有了李氏。怎么能再娶少瑾呢?若是让他当个侧妃,想来皇帝也不愿意委屈她,竟是当朝唯一的女将军。” 皇后也为此事烦心。 我本来以为贤德妃看不上周少瑾,是个再嫁之身,没想到她竟然毫不介意。 这倒让她有些棘手了。 “若是此时李氏没了,让周少瑾给你做填房也不算委屈了她。” 太子说完此话之后,皇后忙摆摆手说:“不可不可,还是要顾及一下李家的,毕竟现在李思身居要职,在朝中能给你不少助力。” “那我们就看着晋王娶周少瑾吗?”太子此时有些气急败坏了。 “若周少瑾自己不同意,反对这门婚事,那是不是就好办了呢?” “周少瑾为什么不同意,她一个再嫁之身,能进皇家,嫁给晋王,她脑瓜子不好使才不同意呢。”太子已经语无伦次了,”她肯定会同意的。“ 皇后摇了摇头,“本宫觉得周少瑾并非一般女子,未必只看重身份和地位,若是将晋王好男风的事告诉他,说不定他会想办法推掉这场赐婚。” “母后的意思是让周少瑾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太子听了,心下稍安,“儿臣,这就去找周少瑾亲自告诉他,晋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韩泽希说完此话之后,急急忙忙的去找周少瑾了。 此时,周少瑾正在长林医馆的火炉旁看书。 韩泽希从周家转到了这里。 进门就对周少瑾说:“将军还这么清闲,难道不知道要有麻烦事找上门了吗?” 周少瑾放下手中的书行礼,让韩泽希伸手扶住了。 “殿下指的是城外几个刁民闹事的事吗?”周少瑾的话,让韩泽希怔住了。 他完全没有听说城外有刁民闹事,皱眉问道:“孤不曾听说,他们为何事闹事?这样的事应该是京兆尹高大人管吧?” 周少瑾笑着给韩泽希上了茶:“不错,是高大人管,此时高大人应该正在现场调查。” “不亏有绣衣坊,你的消息比孤灵通多了。”韩泽希话里带着些酸意。 周少瑾笑了笑说:“绣衣坊充其量不过是个江湖帮派,只做挣钱的买卖,别人出钱,我们打听消息,不赚钱的买卖可不干。 今天这件事倒不是特意打听的,而是高大人的马车,从我的医馆门前经过,正好遇到了,就闲聊了两句。” 此时,韩泽希才意识到长林医馆这个位置,正好是出城的必经之处。 “听说事出地点是太子妃的娘家李家的宗祠所在,殿下是不是也要关注一下?” 韩泽希听了此话,满脸惊讶:“李氏宗祠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在那里闹事?” 周少瑾摇了摇头说:“末将不清楚,高大人调查回来的时候可以问问高大人。” 韩泽希听了此话,心下窃喜嘴角一提:“那孤就要叨扰周将军了。” “承蒙殿下不弃。”周少瑾说完,指了指身后的书架,“这些都是末将平日里闲来无事看的一些杂书,殿下可以聊以消遣。” 韩泽熙正想多了解周少瑾,今天正好是个机会,他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神仙遗论》这是什么书?教人修仙的书吗?” 周少瑾摇摇头说:“一部医书,记载了一些治疗外伤的方法。” “孤差点儿忘了周将军出身医药世家,不过奇怪的是,周将军的一身武艺是怎么学来的?我记得周太医好像只懂一些简单的骑射,对武功并不精通。” 听了韩泽希的话之后,周少瑾侧头看了他一眼,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好像韩泽希从来都不了解她。 “殿下,相不相信天分这个东西?”周少锦并不想告诉他,自己一身武艺是从何处学来的。 韩泽希听了他的话之后,呵呵一笑:“孤深信不疑。”他只当周少瑾不愿透露师门,所以也就不深问了。 此时他想起来此的目的,问道:“周将军觉得晋王如何?” “晋王殿下英姿勃发,继承了贤德妃娘娘的秉性,堪称人中龙凤。殿下,怎么会忽然问起了晋王殿下。” 韩泽希一问这个话,周少瑾已经知道他的意图了,但是他偏偏只装不懂。 他们闲聊的时候,一名绣衣坊的弟子走进来回禀道:“坊主,高大人已经进城了。” 周少瑾丢下了刚才的话题,忙道:“将高大人请到这里来,跟他说太子殿下在此等候他多时了。” 高升到了长林医馆的时候,一身狼狈,衣服鞋帽上全是土,官服也被扯破了,这让周少瑾和韩泽希颇为惊讶。 韩泽希不等高升行礼就问道:“高大人不是去查案了吗?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第77章 蛊虫 “你们先带着人犯回去,好生看管。”高升对手底下的人说完,草草的给韩泽希和周少瑾行了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周将军。别提了,别提了,这些刁民真是生猛。周将军,能不能先来口水喝?” 周少瑾笑道:“是我疏忽了,来人给高大人上茶。” 高升也不管茶水热不热,青黛刚刚把茶水端上来,他一把就抢过去喝了。 青黛心道:得亏是冬天,茶水凉的快,若是夏天得烫个够呛,别人都是饿死鬼,大人是渴死鬼。 高升喝完茶水之后抹了抹嘴,叹气道:“下官真是流年不利呀,那男童尸体的案子刚刚了结,又来一个,这回不是男童了,是女童。” “女童!” “女童!” 周少瑾和韩泽希异口同声地喊道。 高升一脸神秘的冲他们道:“这事儿说来也奇怪,今天一大早,有一个村民去击鼓报官,说在李氏宗祠外面发现了血迹。” “宗祠外面发生了血迹,难道是有人在宗祠外打斗?”韩泽希忍不住问道。 高升摆摆手说:“非也,既无人打斗,也无人受伤,据报官的村民说,那些血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周少瑾往火盆里放了一个木炭,火盆中冒出了一些青烟,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韩泽希听得入神,问道:“地底下怎么可能会往外冒血呢?” “谁说不是?微臣一听村民这话,就觉得是瞎编的,当时微臣都想揍他一顿,可是他言之凿凿,被他说动了,就带人去查看,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了下官一大跳。” 高升说的绘声绘色,青黛听的出了神,都忘了去倒茶。 “小丫头,再给我补点儿茶水。”高升讲到半截,发现茶杯里的水已经见底了,便自己开口要水喝。 慌的青黛忙去斟茶。 高升不管韩泽希着急不着急,就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喝茶。 等韩泽希开口相问,他才接着说道:“微臣带人到了玉屏山脚下,就看好多村民围着李氏宗祠那块火德公碑义愤填膺。” “火德公碑上的字,是父皇亲自写的,这件事让李丞相很是得意的一阵。” “殿下说的不错,不过另外一件事,殿下可能没有听说过,此碑在立的时候,发生了不少意外。 这个碑就一直立不起来,李丞相想了很多办法,说后来做了一场很大的法事,才将碑立住的。” 韩泽希听高升越扯越远问道:“这些事与今天发生的事可有关联?” 高声讪讪的笑道:“这个微臣再查一查,先说今天的事。” 他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接着说道:“殿下不知,微臣带人将围观的百姓驱离现,看到火德公石碑下,果然有大片的血迹,而且这些血真的就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般。” 韩泽希一脸惊讶:“那说明这村民报官没有报错呀!” “殿下说的不错。微臣到的时候,李丞相家的家丁也到了,还跟村民起了冲突。” “李家的人怎会与村民起冲突呢?” 高升听了韩泽希的话之后忙道:“李大人家的家丁自然是很规矩的,主要是那些刁民难对付。 那些村民想将火德公碑拆了,看看底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家的人怎么能同意?所以两边就吵起来了。” “那这火德公碑拆了没拆?” 韩泽希的话刚刚问出口,高升连忙跪下请罪:“殿下恕罪,微臣实在是挡不住那些刁民,虽然费尽唇舌,也打伤了几个村民,可是他们人多势众,到底还是把火德公碑给拆了。” 韩泽希一笑:“孤今天只是了解情况,并没有怪罪谁的意思,你起来吧。” 高升又磕了几个头,才从地上爬起来:“多谢殿下宽宏大量。” “接着说。” “殿下有所不知,火德公碑一拆,从地底下冒出来密密麻麻的蛊虫。”高升还用手比了比,“每个都有这么大,看的人头皮发麻。” 韩泽希听的神情一变:“不是说往外冒血吗?怎么又成虫子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少瑾放下了手中的书,要高升的跟前,“这种蛊虫又叫皮蛊,专门以啃咬人的尸体为生。” “周将军博闻强记,不光是个将才,还是个慧才,太子殿下真是慧眼识才啊!”高升一句话,恭维了两个人。 周少瑾淡淡一笑:“火德公碑是不是埋了死人?不然也引不来蛊虫。” “将军猜的不错,火德公碑下埋了一个新死的流浪汉,被村民挖出来的时候,已经被蛊虫啃食的一半血肉,一半白骨。” 高升说完,韩泽希纳闷的问道:“怎么确定死者是流浪汉的?” “有百姓认识他,估计是前几天下雪,冻死的,被村民埋在了火德公石碑下。因埋的浅,他的尸体一被蛊虫啃噬,血就渗到了了土层外面,又兼雪水一化,就流的到处都是,被村民发现了。” 不等高升说完,韩泽希摇头笑道:“这话就不通了,一个流浪汉死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也就是功德一件了,怎么偏偏要埋在这李氏宗祠火德公的石碑下,难道这流浪汉姓李?即便姓李,也不是什么姓李的人都能进李氏宗祠啊。” “这也正是微臣纳闷的地方,找到了这个埋尸的村民,想一问究竟,起初这个村民死活不承认是他埋的。 后来被微臣一阵威慑吓唬,才承认了是他趁着下雪埋的。” 高升说到此处喝了一口茶,看向周少瑾,探究的问道:“周将军,下官有一事不明。”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少瑾忙道:“高大人请讲。” “在建宗祠之初,是否有什么特殊的习俗?” 周少瑾听了此话,轻声一笑:“你我皆大寒子民,就算有什么习俗,高大人年长,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对呀,你怎么反倒问起了周将军。”韩泽希也笑了,“你赶紧说,那村民为何将流浪汉埋在李氏宗祠的火德公石碑下?” 高升脸上的神情一变,眼睛看了看韩泽希又看了看周少瑾,跪地道:“其中缘由牵扯甚大,还望殿下恕臣无罪。” 第78章 选择 韩泽希不解:“一个流浪汉,能牵扯出什么,你起身吧,只管说,孤不会怪罪。” 高升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道:“埋尸的村民叫榔头,今年五十一,十年前李氏宗祠在京开建的时候,他的女儿刚满十二岁,老来得女,十分疼爱。 他的女儿长的如花似玉,人见人爱,这李家所选的宗祠位置就在他们村西,一时间村西来了这么多工匠,榔头就想了一个赚钱的买卖。 在村头搭了一个茶棚,除了卖茶也买些小吃食,引的工匠们经常光顾。 就听着工匠们说,火德公的石碑一直立不住,做了道场也白费,后来有个道士就跟李丞相提议,古时开工动土,常用生祭。 现在李丞相要在这块风水宝地上动土,这里的神灵肯定不同意,不妨用生祭试试。” 高升说到这里,韩泽希忍不住问道:“何为生祭?” 高升看向了周少瑾,周少瑾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火盆里的火,只当没有看到高升的目光。 高升接着说道:“臣在这方面也不是非常的了解,听百姓们的意思,应该是用活人做祭。” 韩泽希听了此话之后,只觉后脊背发凉,“李丞相同意了?” 高升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应该是同意了。” “听闻生人活祭,必须用未婚女童,是不是选中了榔头的女儿?”周少瑾面无表情的问道。 “周将军睿智,猜的不错,就是榔头的女儿被选中了。”高升一脸赞赏的看着周少瑾。 “榔头舍得将他的女儿卖给李丞相吗?”周少瑾问道。 高升心想,刚夸了你睿智,又问这样无脑的问题。 谁家的女儿能舍得?莫说是榔头老来得女,就这么一个女儿,就算是有好多孩子,那也个个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啊,谁舍得卖了自己的孩子做这个,这不就等于谋杀吗? 不过这些话高升没有说出口,叹气道:“他怎么能舍得呢?可是李丞相要买,他一个平民百姓也不能不卖。最终,这女孩还是被李家做了生祭,放在了火德公石碑下面。” 此时,韩泽希已经听得火冒三丈,一拍身边的桌案,气愤的道:“生人做祭,这都是古时愚昧无知的做法,李丞相身为朝廷命官还信这个,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他说完此话之后又问道:“那这跟榔头埋尸有什么关系?” “太子殿下可曾听说过生祭是无法转世的,这个女童被做成生祭,埋在火德公石碑下,他就要生生世世守护着火德公石碑,既无法转世,也无法离开。 除非是石碑倒了,或者有另一个生魂来接替他,这就是榔头埋尸的原因,用流浪汉顶替自己的女儿。 可没想到,他埋尸的时候发生了意外,火德公石碑下的土,刨到三尺深后,坚硬如石,就刨不动了,他没有办法,只好将流浪汉草草掩埋。” “那石碑下到底有没有她女儿的骨骸呢?” 听了周少瑾的问话,高升一脸的为难,朝太子看了一眼:“毕竟是李丞相家的宗祠,下官岂敢冒犯!” 此时,韩泽希陷入了沉思,似乎没有听到高升的话,忽然起身对周少瑾道:“孤想起了一件事,需要进宫一趟,已经在周将军的医馆讨扰了一下午了,这就告辞了。” 周少瑾起身相送,将韩泽希送出了医馆门外。 太子走了之后,高升悄悄的对周少瑾说:“听闻周将军精通周易,能不能给下官算一算?最近为何如此不顺呢?一件事儿接一件事儿,都是下官惹不起的主。” 周少瑾呵呵一笑:“巧者劳,智者忧,这正说明高大人能力过人。” 高升冲她一礼:“周将军谬赞了,现下这件事,下官该怎么办呢?是继续往下查,还是就这么算了?若是继续查,势必得罪李丞相,若就这么算了,身为父母官又觉愧对百姓。” 周少瑾笑着看了看门外:“其实接下来要怎样做不是高大人考虑的问题了,此事太子已经知晓,而且太子已经知晓我们知晓,接下来该怎么做?太子自有定夺。” 高升听了此话,顿觉心里豁然开朗,“周将军睿智,下官佩服,那下官告辞。” 高升走了之后一直隐忍未发的青黛,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为什么女子的命这么苦呢?” 周少瑾没有劝,她也是女子。 青黛自己哭了一会儿,觉得不好意思,擦干了眼泪,对周少瑾道:“姑娘,你一定会为那个女孩主持正义的,是不是?” “是,一定会。” 太子离开医馆,急匆匆的进宫去见了皇后,将高升发现的事情,一一讲述了一遍。 皇后听了恨得咬牙切齿,“你那个岳父还真是不像样,此事你既已知晓,就必须彻查。” “可是若是李思倒了,我们这边的助力就更少了,要不白白便宜了晋王。” 皇后明白韩泽希的这些顾虑,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让你在李思和周少瑾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你选谁?” 太子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对他来说,这是极难做出选择的。 “看现在这个情形,你觉得你能安安稳稳的即位吗?一个文臣一个武将!哪个更对你的即位有利?”皇后见他犹豫不决,忍不住又劝了一句,“若是李思倒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废掉太子妃,另娶他人。” 李碧娴自嫁给太子之后,无有所出,只是凭借父亲的地位坐稳,东宫太子妃之位。 若是李思倒了,她这个太子妃自然是做不下去的。 无论从哪方面讲,李碧娴都算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除了性格跋扈些,并没有什么大的缺点。 但是若是将它与周少瑾放在一起,那就高下立见。 若论相貌,两人可能不相上下,若论谈吐和气质,人完全不同。 李碧娴是完完全全的闺中女儿,而周少瑾上马能争天下,下马也不失女人的魅力,实在不是一般女人可以相媲美的。 想到这些,太子顿时下定了决心:“绝不能让周少瑾落在晋王的手里。虽然周少瑾手里没有军队,可是她是能取单鞑汗王首级的人,只要手里有人,她就能征战天下。” “我这就去禀明父皇大义灭亲。”太子说完此话,起身就要离开。 皇后忙叫住了:“还是这个耿直的脾气,此事还是交给高升,让他向你父皇禀告比较好,若你去皇帝跟前说一嘴,那就显得此事太特意了。 只嘱咐高升秉公办理就是了。什么时候你父皇决断的时候问及你的态度,你再表明立场也晚不了。” 太子一想,深以为是。 回到东宫之后,派人去了一趟京兆府。得到了太子的明示,高升也就放心大胆的开始查此案了。 第二天,城门刚开他就带人去刨将火德公的石碑了。 在李家得到消息的时候,火德公的石碑已被刨了出来,高升等人见了石碑下的情景也不寒而栗。 第79章 面圣 火德公石碑下连着四块三尺见方的大石头,每个大石头下面有一个直立的女童尸体。 每个女童大约都在十二三岁左右,因与石灰混胶在一起,宛如用人做成的石柱子,托着上面的石碑。 当时浇筑石灰的时候,女童应该是活着的,这四个柱子上的人脸眼睛和嘴巴张得大大的,通过她们痛苦的神情,仿佛依然能听到当时她们凄惨无助的喊声。 现场之人无不心碎落泪。 榔头疯了一般抱着一个人柱子痛哭,看守的衙役拦也拦不住。 最终仍是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一头撞在了石柱上,血溅当场。 幸好靠他比较近的衙役拉了他一下,不然他这老命就保不住了。 “赶紧将他带走,找个大夫给他瞧瞧。”高升心里不忍,眼睛也红了。 李思听闻高升带人,刨了李家宗祠火德公的石碑,赶紧带人赶到了宗祠。 到了现场,看到眼前的情景,李思立马就怒了:“高升你好大的胆子,李氏宗祠所在,是当今圣上所赐,也是得到皇上的允许才开建的,你竟敢带人,刨了我李家宗祠,我要去皇帝跟前告你的御状。” “丞相大人,有人报案,下官查案,一切流程符合国法律立,若大人要呈于御前,下官也没有办法。”高升义正言辞,引来围观百姓的支持。 “高的人是青天大老爷呀,为我们百姓做主的好官!” “青天大老爷,要为我们做主呀。” …… 李思见状,恼羞成怒:“好你个高升,竟敢与老夫作对,咱们走着瞧。” 他说完带人离开现场,直接去了皇宫。 到了皇帝跟前,李思跪地痛哭,泣不成声。 皇帝见状,吓了一跳,亡命自己身边的近侍将他扶起来,“爱卿所为何事?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陛下为老臣做主啊,老臣无能,愧对祖宗,宗祠被毁,无能为力。” 皇帝听了此话,大为震惊,拍案而起:“何人如此大胆,竟毁人宗祠?” 他说完此话之后又问道:“爱卿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李思摇摇头哭着将高升如何刨了火德公石碑的事禀告了皇帝。 不过他只讲了流浪汉的事,石碑下生祭的女童,是只字未提。 皇帝听了之后大为震怒,“为了一个流浪汉,竟然刨了当朝一品丞相的宗祠,高升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命人将他找来。” 此时,高升正在尤权的家里。 尤权听了高升的话,一筹莫展。 “高大人,咱就不能消停会?刚完了一个男童尸首案,又来了个女童案,刚倒了一个晋国公,又惹上了李丞相。 前次好在晋王没有插手,这一次你敢保证太子殿下不插手吗?那可是人家的老岳父。” 高升放低了声音,悄悄地说道:“那天殿下曾命人转告下官,让下官按国法律立处置,不要徇私,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客气话。” 尤权一脸难以置信的道:“太子殿下专门派人跟你说了这话?这怎么可能?这不符合常理啊,“他说完此话,沉思良久百思不得其解:“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 “下官也不理解,可是听来人转达的意思,应该没有错,就是让下官秉公办理。” 尤权皱着眉头道:“秉公办理,那这个一品宰相的老岳丈,他不要啦?” 两人正百思不得其解,皇帝的传召来了。 高升拉着尤权一起去面圣。 尤权摆摆手道:“皇上只召见你一个人,我去干什么?” 高升说破天,他也没有去。 高升只好一人惴惴不安的到了御前。 他刚行完礼,皇帝一拍龙案呵斥道:“大胆高升,为何要毁了李氏宗祠?” 高声跪地回道:“臣不敢,臣将事情的始末写在了奏折中,陛下御览。” 他知道刨了火德公的石碑之后,李思绝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提前写好了奏折,将榔头的话,以及生祭的始末都写在了奏折之中。 在皇帝看奏折的时候,高升说道:“陛下,奏折乃昨天所写,只涉及了榔头的供词,并不是石碑下的真实情形,近日,陈带人挖开石碑,真实情景令微臣大为震惊。” 他说完,将抛开石碑之后,下面的四个石柱的情形一一描述给了皇上。 等他说完之后,李思震惊不已的否定:“不可能,绝不可能。朗朗乾坤,天子脚下,怎会有这样残忍的事。” 高升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思,他赶到现场的时候,自己的人已经将四个女童立柱挖了出来,明晃晃的摆在那里,高升不相信他没有看到。 此时,竟然当面否认。 而且,完全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真是个老狐狸。 “丞相大人,在场的百姓可不是一个人,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下官撒谎。” 李思听了高升的话之后,陷入了沉思。 皇帝看着他问道:“李丞相你怎么说?” 李思皱着眉头一脸的疑惑:“当年建这个宗祠的时候,确实遇到了一些意外,那是因为工匠们技艺不精造成的。 老臣就出高价邀请了当时最出名的建造工匠陆阳,他果然是技高一筹,不出半年就把宗祠建好了。 中间是怎么建的,老臣不懂,也没有过问,莫说地底下是什么,就是地上是如何构造的,老臣也不清楚。 若真如高大人所说,老臣想,应该将当年建宗祠之人找出来当面问清楚,也好还老臣一个清白。” 此时,高升已经意识到了,可能这个陆阳已经不在人世,不然李思不可能如此毫无顾忌。 皇帝听了此话,深以为然,“高升,朕命你立马将陆阳找出来,将此事调查清楚,还丞相一个清白。” 既然皇帝已经发话,高升只能领旨。 若找不到陆阳,那就是他办事不力。 高升现在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草率了。 两人走出宫门的时候,李思冷笑着对高升说:“你一个小小的京兆尹,也敢与老夫为敌,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高升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将李思得罪死了,若不能接这个案子,将李思扳倒,那他以后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想去个地方,觉得只有去了那里,只有见到那个人,这次才能救自己。 第80章 训话 高升心里那种迫切的想法,让他都没有时间去理会李思。 李思见高升闷声不响的走了,以为他是心里害怕,冷哼一声,上轿回府。 高升命车夫快马加鞭将马车赶到了长林医馆门口。 此时,周少瑾刚用过午饭,正拿了本书歪在榻上休息,听闻高升来访,忍不住一笑。 “请高大人前厅奉茶,我这就到。” “那个高大人这个时候来做什么?”青黛一边给周少瑾穿衣服,一边纳闷的问道。 “出去看看就知道。”周少瑾带了青黛,出了后院,到了前厅。 一见到周少瑾,高升赶忙上前行礼:“周将军救我!” “高大人快请起,何出此言?”周少瑾一笑,将高升扶了起来。 高声唉声叹气的将刚才的事情讲给了周少瑾。 “也就是说,无论高大人能不能打探到陆阳的消息,都有可能被扣上诬告丞相的罪名?”周少瑾若有所思的道。 “周将军说的不错,还望将军救我。”高升又跪在了地上。 周少瑾赶紧回礼:“高大人真是高看周少瑾了,我哪有这样的本事。” “不不不,只要将军想做的事,将军一定能做成,万望将军救命,下官感激不尽。” 周少瑾一脸无奈,看来这高升就是赖上自己了,她笑道:“高大人,只要事情没有到最后时刻,总是有峰回路转的可能的。” 高升猛地抬起头:“难道陆阳没死?将军知道陆阳在哪儿?” 周少瑾摇摇头,无奈的笑道:“以我的年纪,连陆阳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会知道他的死活,就更不知道他在哪儿了。” 原本眼睛里有了希望的高升,听了此话之后,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我的意思是大人先打听着陆阳的消息,包括他身边的人的消息,比如他的后人或弟子,若是找不到陆阳,能找到当年与他一起施工的弟子,是不是也可以证明当年的事。” 周少瑾说到此处,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记得高大人说,石碑下有四名女童生祭,其中有榔头的女儿,那其余三个是谁家的孩子?高大人可查清楚了?” “我现在哪有时间查这个?现在找陆阳还找不到呢。”高升说完此话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周将军的意思是不是说,案件的转机就在其余三个女童的身上?” 周少瑾让青黛给高升上茶,笑道:“我只是提议查一查其余三个女童的身份,至于有没有转机,还要看高大人的气运,不是我说了算的。” 高升听了此话,垂头丧气的道:“下官那还有什么气运,有口气就不错了。要不我这官不做了,来你这长林医馆做长工吧,兴许还能活的长一点。” “高大人说笑了。” 他们正说着,听到外面马车的动静,周少瑾还没有派人去查看,长林医馆的门口的小厮就急匆匆来通秉:“太子妃已到门口。” “请太子妃进来吧。” 周少瑾与高升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想出门迎接。 只见李碧娴已满脸怒容,气呼呼的走了进来。 “好个京兆府尹,好个辅国大将军,亏的太子平日里如此信任你们,重用你们,你们竟然背地里联合起来诬陷太子的岳丈,你们对得起太子吗?” 李碧娴一见面,劈头盖脸就开始训话。 周少瑾和高升忙给她行礼。 李碧娴见他们跪地行礼,也不让他们起身,依旧数落道:“你们是不是背地里收了晋王的好处?” 周少瑾和高升异口同声的矢口否认。 “尤其是你,周少瑾!太子是多么的信任你,若无太子推举你做西征左翼先锋将军,你怎么能立下不世之功,被皇帝封赏。 现在你翅膀硬了,反手就开始针对太子身边的人,你可真是忘恩负义。”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也不等李碧娴说免礼,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笑道;“不知太子妃此话从何说起。” 李碧娴指着周少瑾的鼻子骂道;“少在这里装没事儿人,难道你跟这个高升在这里密谋,不是为了对付我父亲?” “我与丞相大人往日无仇,今日无恨,为何要与人密谋对付他?” 李碧娴被周少瑾问的哑口无言,半晌方气急败坏的道;“因为你痴心妄想,你没脸没皮,你想将李家扳倒,然后——然后好自己嫁给太子。” 周少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轻轻抿了一口茶,昂首笑着对李碧娴道;“太子妃这是对自己的品貌没有信心,还是对太子的品德没有信心,竟然说出这样荒唐的话。” 李碧娴无言以对,指着高升质问周少瑾道:“那为何这个人在你这里?” “臣乃朝廷命官,高大人亦是朝廷命官,我们共商国事,为何不能在这里?” 周少瑾和李碧娴说话的时候,高升见周少瑾自行起身,他也便自行起身了。 此时,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也附和道:“对对对,下官正在与周将军共谋国事。” 李碧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你闭嘴,我与她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未经我的允许,你竟然敢起身,给我好好跪着。” 高升吓得赶紧跪好,不再说话。 周少瑾嘴角一提,邪邪的看了李碧娴一眼没有说话。 李碧娴走到周少瑾跟前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一个武将,他一个文臣,你们在商议什么国事?” 周少瑾如实相告:“商议李氏宗祠生祭案。” 李碧娴听了此话顿时火冒三丈:“我就说你们是图谋不轨,意图嫁祸,现在自己承认了?” 就连高升听了周少瑾的话也吓了一跳,心道:真是个直肠子,怎么就实话实说了! 周少瑾无奈一笑:“高大人来询问太子殿下对此案的看法,但是太子殿下来医馆是在此案发生之前,所以我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对此案是什么看法,看来高大人白跑这一趟了。” 李碧娴听了此话,一肚子气,顿时没有地方发了。 周绍锦轻咳一声,正要说话,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妇人:“请问这里是医馆吗?” 李碧娴正要呵斥妇人无礼,但是回头一看,心里一惊,眼前的妇人何其眼熟。 第81章 画像 周少瑾的眼睛扫过李碧贤,脸上轻笑道:“这里是医馆,但尚未开张,不知这位大姐是问诊还是抓药?” 妇人将头转向李碧娴,怔怔的看着她,说道:“寻人。” 李碧娴被她看的浑身发毛,逃也似的出了长林医馆,上车后赶紧对车夫说:“赶紧的,回东宫。” 医馆中,周少瑾对进来的妇人说道:“大姐,我这里是医馆,只管问诊抓药,不管寻人的事,你说要寻人,可以找京兆尹高大人。” 周少瑾说着指了指坐在一旁的高升。 妇人听了此话,噗通一声,跪在了高升的跟前。 高升坐直了身体,对妇人道:“你所寻的是何人?年龄多大?是男是女?长相如何?有何特征?” 妇人一字一句的道:“我要找我的女儿,十三岁,十年前丢失,若活着今年二十三了,长相与刚才的女子有七分相像。” 高升慌忙制止道:“可不敢这么比,刚才出门的,是丞相独女,当今太子妃娘娘。” 说完此话又想到这妇人操着一口柳州口音,应该不知道当今丞相是谁,更不用说太子妃了是谁了,便也不再跟她计较,“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妇人抬头看着高升道:“碧晴——李碧晴。” 高升听了此话,手中的茶杯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瞠目结舌,表情好像冻结在了脸上一样,怔怔的看着周少瑾。 此时,周少瑾慢慢翻着手中的书,好像没有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一般。 直到不经意间瞥到了高升在瞪着自己,才一面看书一面问道:“高大人这是怎么了?” 高升凑到周少瑾的跟前,周少瑾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高升尴尬的一笑:“下官忘了周将军是女子了,抱歉抱歉。” 他拿起周少瑾书案上的笔写下了几个词:十年前,女童,宗祠生祭,李! “高大人想说这位大姐丢失的女儿,与李家宗祠生祭案有关。”周少瑾可不跟他拐弯抹角。 “周将军不觉得太巧了吗?” 周少瑾笑了笑,说道:“天下姓李的何止千千万,又不是只有李丞相和李碧娴姓李,叫李碧什么的也多的是,这有什么巧合的。” 高升摇头摆手道:“下官说的不是这个,周将军想想,这位大姐的孩子是十年前失踪的,李氏宗祠是十年前开建的,生祭女童都在十三岁左右,这位大姐的孩子也是十三岁失踪的,太子妃名叫李碧娴,而这位大姐的孩子叫李碧晴,周将军不觉得太巧了吗?” “这样说来是有些巧合。”周少瑾点点头,看向妇人,对高升道:“何不让这位大姐去辨认一下,其他三个女童是否有大姐的女儿?” 高升听了此话之后,忙对妇人道:“你跟我去京兆府。” 他回身向周少瑾辞行。 妇人看了周少瑾一眼,似有若无的点点头。 随高升一同去了京兆府 太子妃李碧娴离开长林医馆之后,走到半路,对车夫说:“本宫不回东宫,转道去丞相府。” 到了李家之后,李碧娴顾不得去拜见自己的父母,直接去了后面的祠堂。 打开祠堂的大门,李碧娴急切的去找那幅画。 于雪华! 母亲心中永远的那根刺。 即便她背叛,她逃离,她不守妇道,她人尽可夫,父亲都不愿放手,她死了也要将她写进李家族谱。 对,她不是死了吗? 不然她的画像也不会挂在这里。 医馆那个女人是谁? “碧娴,你来祠堂做什么?”正当李碧娴看着画像出神的时候,身后传来李思的声音。 李碧娴一脸的惊慌失措:“父亲,我刚才看到了一个人。” 李思一脸不悦的问道:“看到了什么人?你都忘了,作为太子妃的身份,如此毛毛躁躁的。” 李碧娴伸手指了指墙上的画像:“我看到了——她!” 李思愣怔了一下,一脸慌乱地说:“休的胡说,你雪姨已经不在人世了,你怎么能看见她?” “那父亲找到他的尸骨了吗?” 李思摇了摇头:“没有,但是我亲眼看见他从玉屏山下跳下去的,虽然没有找到她的尸骨,可是,悬崖如此高,绝无生还的可能。” 说到此处,李思眼圈泛红,满脸凄然。 “没有找到尸体,有可能还活着,我刚才在周少瑾的长林医馆,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个女人,就是画像上的样子,进了医馆,既不问诊,也不抓药,说她要寻人。” 李思被李碧娴的话震惊,来不及详细的询问,立马出门,命车夫去长林医馆。 此时,高升已经带那名妇人离开多时。 李思到了门前,跳下马车就要往里面闯,被门口的小厮伸手拦住:“医馆尚未营业,概不接客” 跟在李思后面的长随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这是当朝宰相李大人吗?” 小厮依旧是刚才的神情:“容小的给二位通秉,请在门口稍候。” 说完“啪——”一声将门关上了。 就这样将李思挡在了门外。 小厮来至周少瑾跟前回禀:“坊主,李丞相在门外,要求见您。” 周少瑾轻哼一声:“将他请进来,奉茶,好好伺候,跟他说我在后面换衣服,请他稍候。” 李思进了长林医馆,却只有一个小厮陪着,火冒三丈:“怎么不见你们周将军,这是待客之道吗?” “周将军在后院更衣,请丞相稍候。”小厮说完也走了。 房中就只剩下了李思自己。 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是等不到周少瑾出来。 李思等的心烦气躁,猛然间一抬头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是一个女子抚琴图。 女子前面画了一个珠帘,所以女子影影绰绰的只能看清身形,至于女子的模样是一点也看不到。 留白处题了几个小字:“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他对这几个字再熟悉不过了。 此时,他心里的震动,犹如山呼海啸般袭来,“周少瑾你出来,周少瑾你出来……” 此时,后院响了琴声,有人伴着琴声在唱歌 ,唱的正是画上的“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李思怔怔的站在通往后院的回廊处,仿佛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琴声停了,歌声也停了。 李思这才猛然惊醒,一个跨步冲进了后院:“周少瑾,你后面藏了什么人,交出来。” 青黛出门阻拦:“李大人,我们将军可是姑娘,你不能乱闯。” 李思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将青黛推到一边,推门就走了就进去,只见珠帘后面隐隐约约坐了一个女子,正是他日日夜夜梦寐以求的人,他猛地掀开珠帘…… 第82章 秘密 李思掀开珠帘看到的却是周少瑾。 周少瑾起身,走到李思的跟前:“丞相大人,我们前面叙话吧,这里实在不方便。” 李思的眼睛寻遍房中的每个角落,可是却只有周少瑾一个人。 他不信,这里一定藏了别的人。 这琴,这歌,只有他和她知道,周少瑾怎么可能知道。 “你把雪华藏在了哪里?” 此时门外药童进来回话:“坊主,高大人来了。” “不知道丞相找什么女人,我们这里,除了我,还有仙儿苏晴,都是女人,不知道你要找哪个?” 李思知道周少瑾在耍他,可是他却不得不答:“你知道我说的谁,你让碧娴看到她,不就是引老夫来找人吗?现在来老夫来了,你将人交出来,不管什么条件,只要你开得出来,老夫都能答应。”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一脸的恍然:“哦,丞相大人说得是那个女人,她已经跟高大人一同离开了,现在高大人就在前厅,丞相大人何不出去问问。” 不等周少瑾说完,李思已经去了前厅。 前厅只有高升一人。 高升原本是来找周少瑾的, 看到李思从里面走了出来,顿时吓得一激灵,忙行礼道:“下官见过丞相大人。” “跟你一同离开的那个妇人呢?”李思开门见山的问道。 高升一脸纳闷的道:“那个妇人确认了女童的身份之后,就离开了,她走的很快,我想问问她家住何处,怎么找她,可是衙役在后面追了半天没有追上,现在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里面有她的女儿吗?”周少瑾问道。 高升听了此话之后,一脸感慨的道:“别提了,刚才我已经陪着她哭了一阵了,有!” “果然有她的女儿?”周少瑾一脸的震惊与惋惜,“那……她岂能不悲啊!” 高升连连可惜:“谁说不是,听那女人说,这个女孩刚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不到一年的时间,本来想着母女俩人以后生活有靠,没想到竟遭此横祸。” “不会是她的亲生父亲将她卖了的吧?”周少瑾朝李思看了看问道。 高升惊得瞠目结舌,一脸恍然的道:“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还说自己以死相逼,可是父亲就是不信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还真有可能是她父亲将她卖了的。” 此时,李思已经听不下去了,伸手提起高升的衣领道:“说,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高升吓了一跳:“下官知道,下官问了,叫——叫于雪华!” “雪华,真的是雪华?”李思两眼微红,声音颤抖的自言自语。 过了好一会儿,李思宛如疯了一般,冲高升喊道:“于雪华呢,我女儿呢,我女儿在那,高升,我女儿呢,我女儿呢——”李思说完此话,疯了一般跑出了门。 此时,高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意味深长的看向周少瑾,“案件真的有转机,周将军果然神机妙算。” 周少瑾拿了宝剑,冲高升笑道:“走,去看看。” 李思还没有完全糊涂,马车一直赶到了京兆府后衙。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脚下不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进了京兆府衙。 一进门就喊:“我女儿呢?你们把我女儿放哪了?” 高升在后面冲衙役喊道:“李丞相是想看那些生祭的女童,你们赶紧带路,找师爷来做记录” 有个机灵的衙役,走在李思的前面,一路将他带到了后衙停尸房。 后衙的停尸房中赫然摆放着四具特殊的尸体。 确切的说,那不是尸体,而是四个比成人稍矮一点的柱子,柱子上盖着白布。 李思愣怔的站在当地,他的双腿仿佛被灌了铅一样,一步也挪不动。 他双眼中满是恐怖和不安。 他的双手颤抖着,伸向那些白布,然后又吓得缩了回来。 他急切的想看看白布覆盖下的女儿。 可是他又害怕看见。 跟上来的高升走到斜后方的柱子前,说道:“刚才于雪华已经辨认过了,这个就是李碧晴。” 李思的目光追随着高升看了过去,他受了惊吓一般慌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痛苦的喊道:“不要掀开,不要掀开,求你了,高大人。” 高升眼睛看着李思,伸手将柱子上的白布扯了下来。 “啊——” 在场众人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 就连周少瑾也忍不住动容。 其实这个孩子的本来面目已经看不清楚了,因为石灰浇筑的原因,她的眼睛嘴巴瞪的大大的,五官变得突兀,整个脸都变形了,身体与石灰混合在了一起,已经变成了一根柱子。 显然这样的情景, 也超出了李思的想象。 他疯狂的爬过去抱着那根柱子泣不成声,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高升上前问道:“李大人,你怎么舍得用自己的孩子做生祭?” 李思哭的声嘶力竭:“谁会舍得用自己的孩子。” “那其他三个女童是买来的还是抢来的?” “自然是买来的,因为开工吉日马上就到了,买不到第四个,呜呜……碧晴,父亲对不起你……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高升站在一旁问,李思坐在地上答,师爷则在一旁记。 周少瑾心里不由钦佩高升,觉得平日里竟低估了他。 “哪天开工真的这么重要吗?”高升一脸不解的问道。 “当然重要,李氏宗祠所在是百年不遇的风水宝地,开土动工,自然要天时地利人和样样合宜才行。想来当时李丞相也非常的矛盾和纠结。”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少瑾冷笑道。 处在巨大的自责和愧疚之中的李思,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好像满腹委屈终于有人理解了,老泪纵横的道:“老夫没有办法,我要让李家在我的手里发扬光大,就只能牺牲碧晴了。” 李思说完,又抱着柱子哭了起来。 周少瑾看了一眼高升:“高大人这下案件清楚明了了,想来你可以交差了。” 高升恭恭敬敬的给周少瑾行了一礼:“多谢将军指点迷津。” 周少瑾淡淡一笑,走到李思的跟前:“丞相大人,若当时你知道碧晴是你的女儿,会放弃生祭吗?” 李思怔怔地愣在当地,半晌没有说话。 周少瑾轻哼一声,“所以——你现在哭的这么伤心给谁看?想想怎么保住你的乌纱吧?你是不是忘了,你们李氏宗祠下面藏着的秘密。” 第83章 跟踪 李思听了此话,猛然惊醒。 他起身冷冷的瞪了周少瑾一眼,低声道:“周将军,对没有证据的事,最好不要听,不要信,也不要传,不然你善战单鞑出生入死挣来的功绩,可就说没就没了。” 周少瑾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冲李思笑了笑:“丞相不必紧张,少瑾只是提醒丞相,毕竟您是太子的岳父。” “你知道就好。”李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冷冷的冲周少瑾说道,“周将军充其量只能算是朝廷的新贵,新贵的意思就是之前不贵,若你我之间起了冲突,你觉得太子会选你吗?” “少瑾效忠的是皇上,听不懂丞相话里的意思。”周少瑾的目光迎上李思,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是个聪明人,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聪明过头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老夫在朝中摸爬滚打二十年,再聪明的人,再厉害的人,都见过较量过,且赢了。”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双手攥成了拳头。 她知道李思嘴里的人说的是谁。 李思说完,吩咐身后的人:“将碧晴小姐带回去,以李家大小姐的身份好好安葬。”说完,瞪了高升一眼,转身离开。 此时高升有些后悔了,到周少瑾的跟前说:“我觉得咱俩这次可能错了。” 周少瑾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高大人何出此言呀?” “唉——我原不该说,像李丞相这样的人,我们是不该得罪的。” 周少瑾忍不住笑了:“高大人不想为百姓申冤了,你在百姓眼里,可是青天大老爷。” 高升一愣,“昨天在玉屏山下,也有周将军的手下?” 周少瑾笑而不答。 高升凑到周少瑾的跟前低声道:“五年前的林家如何?还不是让李大人扳倒了,你我二人,在李大人眼里不过蝼蚁。唉——我是自身难保啦,周将军还是多加小心吧。” 周少瑾侧头目光如炬的看向了李思的背影,冷冷的道:“多谢高大人提醒,高大人将手中的证据证词暂且封存放好,静待佳音。” 她说完没有再理会高升,径直走出了京兆府衙门。 她上马走出去不远,就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此时,日暮四合,天色将黑未黑。 原来他竟如此等不及。 “李丞相,可是有话要跟周少瑾说?不妨站出来直言,身为一品宰辅,鬼鬼祟祟的跟踪,不觉得掉价吗?” 周少瑾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思就骑马从一旁的巷子中走了出来,“周将军,我们单独谈谈吧,请——” 周少瑾摇摇头说:“不去,我跟丞相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丞相做事一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我怕有去无回。” 李斯仰面而笑:“你倒是很了解老夫,那老夫也不跟你废话了,你将于雪华交出来,老夫不与你一般见识。” “真的吗?我不信,难道李大人不怕我泄露宗祠下面的秘密?”周少瑾一挑眉看着他笑了笑。 李思咬了咬后槽牙将心中的怒火忍了回去,“李氏宗祠下面没有任何秘密,你不必用这种莫须有的话来诈老夫,老夫是不会上当的。” 周少瑾呵呵一笑:“真的是莫须有吗?当年李氏宗祠开土动工的时候,为什么频频发生异象?皇帝不知道,却瞒不住另一个人,李大人也不会费尽心思的将他陷害致死。” “你闭嘴,交不交出于雪华?”李思出言制止了他。 周少瑾摇摇头:“我不认识于雪华。” 李思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说完此话,向后一招手,几个黑衣人从巷子中一跃而出,挡在了周少瑾的马前。 “交出于雪华,不然今天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李思给周少瑾下了最后通牒。 周少瑾默默从袖中拿出了几粒药,放在手掌中碾碎了,双手一挥,洒了出去。 起码站在远处观战的李斯冷哼一声:“你这些把戏在我的死士面前不足挂齿。” 周少瑾没有否认,叹道:“我寡不敌众自然是能当一时算一时,万一一会有人来救我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思的那些死士齐刷刷冲着周少瑾冲了过来,虽然前面几个脚下有些乱,却没有倒下。 周少瑾赶紧抽剑迎敌。 几个回合下来之后,周少瑾渐渐落了下风。 冲在前面的两个死士招招都是杀招,就在周少瑾避无可避的时候,“啪——”的一声鞭响,两个死士应声倒在了地上。 林仙儿和苏晴双双从天而降,挡在了周少瑾的面前。 “我以为你们两个没跟着出来呢,今天要交代在这了。”周少瑾躲在他们两个后面说道。 “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出门,你一上马,我们就跟上你了,我们出来的及时吧。”苏晴一面战斗,一面笑着对周少瑾说道。 周少瑾笑骂道:“一出门就跟上了,那你们俩不赶紧出来救我,让我一个人跟十几个人周旋。” 林仙儿一鞭子放倒两个,“我们想看看你的武功恢复的怎么样?” “现在看来还不错,以一抵十五都能挡这么长时间,这不光是武功恢复了,而且还大有长进。” 苏青和林仙儿一边说笑,一边作战,有半盏茶的功夫,就把李思引以为傲的死士都打趴下了。 周少瑾骑在马上冲李思一拱手:“李丞相,今天我就不到府上叨扰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带着林仙儿和苏晴离开了。 回到长林医馆,周少瑾对青姨说:“暂时先不要露面了,李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青姨领命而去。 “李思敢公然当街刺杀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虽然周少瑾毫发未伤,但林仙儿依旧愤愤不平。 苏晴也一脸担心的道:“他这次没有成功,还会想下次。我们总不能时时刻刻都提防着她。” 周少瑾点点头:“不要着急,马上就解决他的问题了”她说完此话之后,对苏晴道: “传出消息,三天后是黄道吉日,我们长林医馆要开业。” 林心儿和苏晴异口同声的问道:“我们要开业了?” 周少瑾点点头:“对,开业,给一同西征的所有武将下请柬,还有东宫和——晋王府。” 林仙儿和苏晴诧异的问道:“还要请晋王?” 第84章 开业 周少瑾点点头道:“对,一定要请晋王。” “你觉得他会来吗?”苏晴试探的问道。 周少瑾语气肯定的道:“会,他不是要求娶我吗?我的医馆开业,他不来送个礼,祝贺一下?” “你不怕太子和晋王起冲突,破坏了我们的开业。”苏晴语气里带着矛盾的期待。 周少瑾侧头冲她一笑:“都是有身份的人,不会明目张胆的对着干的,你去晋王府送请帖如何?” 苏晴脸上一红, 没有说话。 三天后长林医馆开业的事情,在京城传开。 收到请柬的,没有收到请柬的,都纷纷上门祝贺。 不少百姓自发的来给周少瑾的店里送东西。 还没到吉时,长林医馆已经宾客盈门了。 高升一大早就来了,像主人一样,已经在里面帮着待客了。 作为一同西征过的战友,霍骐、孟光等人都来了。 以前,孟光总怕周少瑾抢了他在太子跟前的风头,所以对她明里暗里都有些排斥。 自从周少瑾拒绝了兵权,只享受辅国大将军的俸禄,他就对她充满了好感。 可惜,周少瑾从来都没有拿正眼看过他。 他自知理亏,今天特意来修复与周少瑾之间的关系。 站在门口的周少瑾看到霍骐抱了一个大匣子笑呵呵的下了马,立马迎了上去,“霍将军,欢迎欢迎……” “祝贺祝贺……周将军弃武从文,可喜可贺,这是一匣子上好的老山参,我也不会用,你留着配药吧。”霍骐将怀里抱着的匣子放在了周少瑾身后的青黛手中。 孟光则掏出了一个极精致的锦盒:“里面是一粒‘九香解毒丸’,请周将军笑纳。” 周少瑾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并没有伸手去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这可是逆臣之物,孟将军今天送我这个,不知道几个意思?” 孟光慌得连忙解释:“周将军不要误会,这原是兄长留下的东西,他说可以解百毒,末将想着将军的父亲与我兄长同出一门,您应该不会介意,是末将疏忽了,还望周将军见谅。” 孟晨一个林家的逆徒,如何与周森的肝胆相照相提并论。 “你的兄长与我父亲不同,我父亲早就脱离了林家,而他自始至终都是逆臣林熙的弟子,这难道你不知道吗?” 霍骐见周少瑾今天,不打算让孟光下这个台,忙上前打岔道:“周将军,孟将军也是好意,他自从班师回朝之后,对你一直崇拜不已,背后全是夸赞。走走走……进去吃酒去,我们今天不醉不归了。” 一面说着一面拉着孟光进到了里面。 周少瑾的脸自始至终都是黑着的。 直到凌玖宁站在了她的跟前,“怎么了这是,有人欠你钱了,今天不是开业吗?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这么一副样子出来迎客。” 周少瑾白了他一眼:“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凌玖宁举起了手中的箱子,“这可都是药王送我的东西,有钱也买不到。” 周少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林老头真是偏心,明明先到的我这儿,却将好东西留给了你。” “他都将自己的孙女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凌玖宁一直都很纳闷,林老爷子为什么啥的让自己的孙女跟着周少瑾。 周少瑾虽然也算是出自林家,可是还不到让百济堂为她效力的地步。 站在周少瑾身后的林仙儿笑道:“我是自己跑来跟着少瑾的,跟我爷爷没有关系哈。” 周少瑾迎上凌玖宁探究的眼神:“听到没,跟林老头一点关系没有,当时林老头还横挡竖拦的,我还谢他,谢他个大头鬼。” 提起了绣衣坊,凌玖宁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了绣衣坊?” 周少瑾想了想,正要说话,凌玖宁身后的古逸道:“今天不是说话的时机,改天殿下与坊主单独谈此事吧。” 此时,周少瑾也忽然意识到了这不是一句话能说明白的事。 绣衣坊是五年前创立的,那时候林如南十七,周少瑾只有十二岁。 若是让凌玖宁知道,又要问一大堆有的没的。 凌玖宁笑道:“说的也是,我改天再找你。”说完略过周少瑾去了里面。 他身上的檀香味飘到了周少瑾的面前,让她想起了那晚的事,嘴角一提,回头看向他的背影,忍不住一笑。 此时,太子正好进门,将周少瑾灿若星辰的一笑收入眼底,不由的呆住了。 在他的心目当中,周少瑾一直是一个英姿飒爽的人,与女子的柔美毫不相干。 今日一见,原来女子也可以是这种的美,不柔不弱,清爽明艳,如朝阳初升,霞光万丈! 周少瑾见太子呆呆的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拱手行礼:“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临门,长林医馆蓬荜生辉。” 韩泽希挥手命人送上自己的礼品:“孤从库房挑了几件雅而不俗的摆件送你。”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已经盯着周少瑾的脸。 周少瑾连忙跪地谢恩,言语客气疏离。 韩泽希顿时心里有些失落。 到底自己比不过凌玖宁与她有袍泽之谊,刚才她与凌玖宁就能笑语嫣然,与自己却只有君臣之礼。 若是如皇后所说,将李氏换掉,她会不会也对自己用这样的神情说话? 太子正想的出神,身后传来晋王的声音:“太子皇兄,这是要让周将军一直跪着吗?” 韩泽希忙道:“抱歉是我疏忽了,起身免礼。”说着伸手将周少瑾从地上扶了起来。 周少瑾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退到了一边。 “你对周将军动手动脚,不怕家里的嫂子吃醋吗?”不知道才刚刚被严家的事重创了,还是心里不爽,晋王今天打定了主意不让太子痛快。 韩泽希被他说的有些羞恼了,“你胡说什么,孤一直对周将军尊重有加。” “二位殿下进去说话吧,门口风大。”一直没有说话的苏晴冲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也不好在周少瑾长林医馆开业的时候起争执。 韩泽希挺了挺胸膛,斜了韩泽辰一眼,朝里面走去。 韩泽辰目不斜视的跟在他的后面也进去了。 就在此时,周少瑾终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李思。 第85章 往事 “他竟然真的不请自来。”林仙儿一皱眉头说道。 “他自信太子站在他那边,所以他不怕。”周少瑾眼睛盯着李家的轿子。 看着李思从轿子里慢慢走了出来,周少瑾遥遥的一拱手,往前走了两步笑道:“丞相大驾光临,长林医馆蓬荜生辉。” 李思的脸上带着不屑与气愤:“本相来看看,你搞这么大的动静,到底要做什么?” 周少瑾低头一笑:“刚才太子殿下来的时候带了一箱珍贵摆件器物,想必连丞相那份也一起带来了。所以丞相大人才空手而至,不过没关系,上门即是客,空手来,我也管饭。” 她说完此话之后,身后一个正在忙碌的药童道:“将丞相大人让到上座去。” 李思冷哼一声,甩手进门。 “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进去吧。”苏晴的话还没有说完,远远的便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朝着长林医馆这边走来。 林仙儿轻笑道:“太子妃竟然不与太子一起来,自己来了。” 周少瑾笑道:“我单独给太子妃下了请柬。” 这么精彩的一幕,李碧娴怎么能不在现场呢? 当时她可是不顾自己大小姐的身份,也要到秀春楼去看自己的笑话。 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长林医馆的门口。 李碧娴永远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她扶着侍女的手昂首垂目下了车,“今天我看在你给太子效力的份上才来的,不然这么闹哄哄的地方,我才懒得来。” “那我要好好感谢太子妃娘娘的大驾光临了。”周少瑾冲她一拱手表示欢迎。 李碧娴脚下没停,边说边往里走:“丫头手里的东西是我送你的贺礼,命人收着吧。” 周少瑾往后一看竟然是十锭金子。 “多谢娘娘,这正是少瑾的最爱。仙儿收了。” 林仙儿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伸手接过了那十锭金子。 “这下应该没有什么人了,走吧,进去待客。” 得亏长林医馆后院主屋厅堂够大,不然这么多人还真没地方放。 今天来的人以太子为尊,所以就请他坐了上座。 后面依次为云南王凌玖宁、晋王、李思、霍骐…… 李碧娴与太子同桌,坐在了太子的下首。 周少瑾宣布开席:“医馆开张,感谢太子殿下,云南王殿下,晋王殿下屈尊降贵而来,感谢霍将军,李丞相大驾光临……” 在场众人都是为了来给周少瑾祝贺的,只有李思是想看看周少瑾要搞什么鬼。 他始终不相信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宴会。 周少瑾敬完酒之后,见李思一直看着他,她也便迎上了李思的目光:“丞相大人,您眼窝深陷,眼眶发黑,口唇青黄,这是肝郁脾虚之症呀,丞相近来心情欠佳吗?” “周将军,这里可是医馆,丞相可以顺便让周将军给你诊个脉。”晋王一向看李思不顺眼,此时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忍不住冲李思说道。 周少瑾没有理会晋王,而是接着对李思道:“正好我这里有一名琴师,请他出来给大家弹奏一曲,以娱之。” 周少瑾双手击掌,两名药童支起了一个竹帘,珠帘后面隐隐作了一名女子。 女子面纱遮面,袅袅婷婷, 优美的琴声随着她指尖的拨动,如泉水般流出。 她一面弹一面唱: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坐在太子下手的李碧娴已经看傻了,这不就是父亲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于雪华吗? 起初,李思还面色如常的听曲。 可是,等他听到女子的歌声时,猛地站起身,撩起珠帘走到了女子去跟前。 女子并没有收到他的打扰,琴声未停,歌声未歇。 “……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李思声音颤抖的冲女子喊道:“雪华,是你吗?” 他内心波涛汹涌,全身的血液好像要沸腾了一般,嘴唇颤抖的难以自持,“雪华,真的是你!” 弹琴的女子起身,给李思行礼:“绿萝见过丞相大人。” “绿萝?”李思听了此话,顿时气恼,伸手将她面上的面纱扯了下来:“谁让你在这里弹琴的,我不是说不让你再弹琴吗?你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我不弹琴拿什么养话自己?丞相大人位高权重, 不知道平民百姓的饥寒交迫的苦楚。” “我可以养你啊!十年了,雪华你没有死,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李思望着眼前的人老泪纵横。 “你问我为什么不回来找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只有一个女儿,你不在的十二年间,我独自与她相依为命。可是,你——我宁愿永远都没有与你重逢,那样我的女儿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于雪华”说完这些话之后,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李思跪地给她不停的磕头:“雪华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当时我也没有办法呀,怎么就偏偏碧晴的八字相符。” “于雪华”冷冷一笑:“什么八字相符,不过就是骗人的鬼话。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要碧晴一死,因为你以为她是我和张俊的孩子。” 她说到这里,仰面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便成了凄厉的哭声:“李思,你糊涂,你好糊涂啊——难道你在杀张俊的时候没有调查一下?他自来就是个不能人事的呀!我虽然嫁了他,可是我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的女人。” 李思听了她的话之后,猛从地上爬了起来,呆若木鸡的望着眼前的于雪华,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像疯了一般,抓着“于雪华”的肩膀:“别说了别说了……” “还记得你离开家乡的那个晚上吗?你说无论高中与否,都会回来娶我为妻。你走之后,我就有了身孕,父母知道之后,差点将我打死,为了保全我的名声,这才将我嫁给了张俊。” “于雪华”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下,“张俊因为自己不能生育后代,一直对我和碧晴都很好,我与他纵然无情,可是十二年来,他尽力的照顾我们母女,没有让我们忍饥挨饿,可是你——在京十年未归,归来就要了张俊的命。 我想,若是你能好好照顾我和碧晴,也罢了。可是才过了一年,你就又要了碧晴的命。那可是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一说到碧晴,“于雪华”忍不住嚎啕大哭。 “于雪华”说到伤心处,哭道:“我已经以死相逼,你眼见着我从悬崖跳下去,都没有收回你的话,你还是要将碧晴做成生祭,呜呜呜……” 李思忽的想起在京兆府尹后衙看到的李碧晴的惨状,顿时如抓心挠肺一般痛彻心扉。 “雪华,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在场的人都已经惊呆了。 尤其是李碧娴,她一下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信息。 这个女人与自己的父亲有个孩子,叫碧晴,被父亲害死了? 天呢,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此时,高升手中已经整理好的案件卷宗放在了太子的跟前。 太子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神情由严肃变为震惊,由震惊变为愤怒。 “孤要进宫将此事秉明父皇,请父皇裁夺。” 李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脸上的神情变的冷漠生硬:“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他一招手几十个黑衣人出现在了长林医馆的前厅中。 第86章 反了 “李丞相,你这是想谋反吗?”韩泽希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吓傻了。 李思给韩泽希行了一礼:“太子殿下,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今天这里有人用邪术蛊惑人心,这是当今圣上最憎恶的事情,老臣身为丞相,不得不管。” 他说完眼睛看向了周少瑾。 周少瑾一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见李思朝她看了过来,她一拍自己的脑袋,“若是丞相大人不提醒,我还忘了,太子殿下,这边一个人来我的绣衣坊寻求庇护,说是有人要杀他,末将不敢擅专,还请殿下处置。” 韩泽希忙问:“何人?” 周少瑾一挥手,两个绣衣坊的人带了一个三十岁上下一身短打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出来就跪倒在太子的面前:“太子殿下救命,李丞相要杀我。” 韩泽希忙问道:“你是何人?丞相为什么要杀你?” 李思起初没有认出这个人,定眼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含,你不是送你兄长得骨骸回南方了吗?为什么又来京城?” 陆含听了此话之后,冲李思骂道:“好你个一品宰相,好你个太子岳丈,我回到南方老家才知道,我兄长根本就不是因为事故而亡,而是被人下了毒。 我本来想,我一介平民百姓无法与你抗衡,仇我也不报了,在老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行,没想到我兄长死了,你依然不放心,还让人去南方追杀我。既然你不给我活路,我也没有必要为你守口如瓶了。” 陆含说完这话,又给太子磕了一个头:“殿下有所不知,草民乃是为丞相大人修建李氏宗祠的工匠,当时我的兄长负责整个宗祠的开建——” 陆含的话还没有说,李思就打断道:“李氏宗祠已经建好了十年多了,当时宗祠完工,老夫已经跟你们银钱两清,你兄长因事故去世,我们李家也赔偿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又想来讹诈老夫的银子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碧娴,将矛头对准了周少瑾:“周少瑾,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这个女人不简单,野心勃勃,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将我绊倒,然后嫁给太子吗?” 太子听了此话之后,赶紧打断她:“不要胡说,这件事是你们李家自作孽不可活,跟周将军有什么关系?” 李碧娴自打成亲以来,太子对她一直很好,何曾这样跟她说过话,她含着眼泪对太子说:“殿下为了维护这个女人,竟然当众斥责臣妾,你将我们的伉俪情深都抛到脑后了。” 韩泽希将手中的案件卷宗放到了李碧娴的手中,“你自己看。” 李碧娴越看越震惊,看到最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父亲:“这都是真的吗?父亲!甚至为了宗祠顺利开建,你连李碧晴也做成了生祭,埋在了火德公的石碑下?” 李思深深的一闭眼:“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 “那这个女人难道不是于雪华吗?难道连她也会诬陷你吗?” 李碧娴始终不愿意接受一向慈爱的父亲,竟然能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 “你懂什么?我是为了李家的列祖列宗,我问心无愧。”李思冲着李碧娴大声的喊道。 李思话说完又看向了太子,“太子殿下,你要想清楚,老臣在朝中纵横二十多年,一直坚定的站在您这边,支持您,甚至将我唯一的女儿也嫁给了太子,若是太子帮着外人将老臣整垮了,对你可有一点点益处?” 关于李思和周少瑾到底选谁,太子早就深思熟虑过,刚才在进门的时候,他看到了周少瑾的另一面,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所以此时,不管李思对他说什么? 也无法动摇他的铲除李氏一家的决心了。 周少瑾一脸纳闷的对太子道:“殿下不好奇,李大人为什么一定要杀了陆含吗?” 他提及此事,李思顿时就变了脸色,冲身后的黑衣人道:“这个陆含是乱臣贼子,企图诬陷本相,先将这个人给本相杀了。” 十几个黑衣人冲着陆含就冲了过去,吓得鹿晗四处躲闪。 林仙儿和苏晴立即将陆含护在了身后,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周少瑾见晋王给自己手底下的一个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偷摸跑了出去。 她则站在了太子的跟前护驾。 此时,在场的众将才想起来保护太子。 李碧娴急的冲自己的父亲大喊:“父亲,快让他们放下武器,太子在这里,你怎么敢让他们动武?” 这里正当打成一团的时候,只听外面有人喊道:“圣旨到,里面的人都住手,再不住手,一律按谋反处置。” 李思冲太子道:“太子殿下,现在皇帝知道了这里的事情,依着皇帝的疑心,一定会以为您跟臣在密谋造反,若是被虎贲卫带走,我,你,还有你刚刚提携的那个周少瑾,都会被皇帝以谋逆定罪论处,倒不如此时,索性反了。” 他冲太子说完,又冲周少瑾道:“你虽然费尽心机,打消皇帝对你的猜忌,可是征服单鞑已经功高盖主,早晚有一天,你会被皇帝鸟尽弓藏。” 周少瑾笑道:“皇上圣明,就算是将我们统统押赴皇宫,也会明察秋毫,死的只有你一个人。” “父亲快让他们放下武器,一会到了皇上面前,好好跟皇上说说,皇上会原谅你的。”李碧娴依然试图劝说李思放下武器。 “傻女儿,当我看到他们将陆含抓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是一定要置为父于死地,与其被他们害死,为父不如搏一搏。” 李思说完此话之后,冲着你带来的死士说道:“谁抓了太子和晋王可放身契,脱离贱籍,且赏银一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了李思的话之后,好多黑人朝着着太子和晋王冲了过去。 “保护太子,保护太子……”霍骐和孟光等人不停的喊道。 是他们不过就是些普通的武将与江湖上的武林高手比还是差的很远。 关键时刻,周少瑾大喝一声:“将乱臣贼子李思拿下!” 长林医馆中原本招待客人的小厮、长随、药童纷纷拿出武器,将李思团团围住。 忽然,李思仰天大笑:“你们被骗了,你们都被她骗了……” 第87章 不轨 众人停止打斗,一脸疑惑的看着李思。 李思用手中的剑指着周少瑾道:“这个女人居心叵测,前段时间他对付晋国公,现在又拿老夫开刀,二位殿下不觉得奇怪吗?她的父亲是林熙的弟子,他一定是为了林家报仇而来。” 周少瑾冷声一笑:“刚才李大人想拉着太子谋反,没有成功,现在又挑拨我和二位殿下之间的关系,你可真是贼心不死。” “你与高升联合打压晋国公,折了晋王的臂膀,现在又联合高升对付老夫,现在又想折了太子的臂膀,你还敢说你不是来给林家报仇的?” “林家是谋逆罪被当今皇上抄家问斩,请问李大人与林家有仇吗?若是我为林家报仇,为什么会找到你的头上?” 周少瑾义正言辞的反驳完,又冲晋王道:“晋国公残害男童,是我让他干的吗,那些孩子里面有一个姓林吗?若是没有,我于晋国公又有何仇可报?” “李思你少诬陷周将军,就算你再怎么胡说八道,也挑拨不了孤与周将军之间的关系,若是周将军想对付孤,就没有必要带着他的长林军投在孤的麾下我。赶紧束手就擒吧。” 好像韩泽希终于明白了一回。 有绣衣坊的人在,李思带来的黑衣人,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李思被缚了双手,带到了太子的跟前。 李碧娴哭着跪倒在太子的跟前,求他放过自己的父亲。 这次太子丝毫没有心软:“刚才他命人抓孤和晋王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要手下留情,如此孤注一掷,就算是你父亲,孤也救不了,毕竟有这么多虎贲卫看着呢。” 韩泽希说完此话之后,一脸痛惜,“带走,去面圣。” 在场所有的人都是李思图谋不轨的见证人,所以都被太子带进了皇宫。 在去皇宫的路上,凌玖宁悄悄的对周少瑾说:“现在的局面对你很不利。如果李氏被废,那太子正妃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你知道吗?” 周少瑾点点头道:“那又怎样?” “不怕太子让你给他做填房吗?”凌玖宁低声在周少瑾的耳边说道。 周少瑾上下打量了一下凌玖宁,“你都能想到,其他人肯定也能想到。” “你什么意思?”凌玖宁一脸不解。 周少瑾没有跟他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还是不打算结婚吗?我觉得你如果不娶妻的话,皇帝可能不会放你回云南。” 凌玖宁已经在京城逗留几个月的时间了,可是皇帝丝毫没有让他回云南的意思 “不管你怎么做,皇帝都不会对你放心的,还是考虑一下自己怎么自保吧?少管别人的事。”周少瑾说此话的时候,伸手在他胸膛拍了一下。 到了皇宫之后,周少瑾本着不问不开口的原则,努力做一个透明人。 太子韩泽希将今天发生在长林医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皇帝汇报了一下。 皇帝听得有些糊涂,听完之后,将目光投向了周少瑾:“于雪华怎会出现在长林医馆?” 皇帝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凌玖宁忍不住替周少瑾紧捏了一把汗。 周少瑾直接道:“臣不知道。” 此话一出,连太子也感到惊讶。 周少景面不改色的说道:“臣请的是红乐轩的嫣红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丞相大人的旧识绿萝,哦不——于雪华,此事,红乐轩的刘妈妈可以作证。” 皇帝将目光投向了于雪华。 “是,是民女给了嫣红姑娘银子,顶替了她,去了长林医馆。民女猜想周将军这么大的宴会,李思肯定会来。民女要与他有个了断!” “十年过去了,为什么今日才想起与他了断?” 于雪华抹着眼泪说道:“民女当年跳下悬崖,本报着必死的决心,不想落入了山下的湖中,被路过的樵夫救起,这些年一直在养病,去年病情稍好,樵夫去世,已了无生趣,决定了了这件事情就赴黄泉。所以就在红乐轩以绿萝之名暂时挂牌接客,等待时机为女儿报仇。” 皇帝感叹道:“若你所言不虚,倒也是个苦命之人。” “樵夫是玉屏山下东王村人,去命人去查实。” 皇帝点点头,如果扫过众人,“何人是陆含。” 皇帝询问其他人的时候,李思都沉默不语,唯独皇帝点了陆含的名的时候,李思冲皇帝说道:“陛下,此人居心叵测,千万不能相信他的话呀。” 皇帝冷冷的看了一眼李思:“你是觉得朕不能辨明是非吗?” 李思忙否认道:“不是,不是,臣岂敢?” “你是朕亲封一品的宰辅,又是太子的岳丈,若你无事,朕自然不会让人冤枉了你。” 皇帝说完冲陆含道:“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从事何种营生,与李思有何牵扯?一一道来。” 陆含也曾随兄长走南闯北,见过一些世面,听了皇帝的问话后回道:“草民陆含,乃工匠陆阳之弟,早年随兄长行走四方,建筑各类亭台楼阁,十年前,李丞相找到了我们,让我们给他建宗祠。 “当时我们不知道李家宗祠的选址在玉屏山下,就承接了下来。谁知开工之后怪事频发。 “兄长想了很多办法,可是都不能顺利开工,最后兄长想到了一个古法——生祭!” 说到此处,皇帝问道:“何为生祭?” 陆含就向皇帝解释了生祭。 在他解释的时候,于雪华放声大哭,“民女的女儿李碧晴,就被做成了生祭,陛下为民女做主啊。” “李碧晴!”皇帝琢磨着这个名字。 高升忙回道:“陛下,据臣调查,李碧晴应是丞相大人与于雪华所生的女儿。” 说完就将李思与于雪华的往事讲了一遍。 皇帝听了之后大为震惊,皱眉道:“李思,虎毒不食子,你——你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这是为什么呀,虽然那块地是朕赐给你的,可是若是不适宜建宗祠,你完全可以跟朕秉明啊!” 李思跪地俯身痛哭不语。 皇帝将目光投向了陆含。 陆含再叩首回道:“陛下,李氏宗祠开建不久,草民的兄长,找到了李丞相非要在此建宗祠的秘密。” 李思疯了一般扑向陆含大喊道:“你闭嘴!休的胡说。” 第88章 笑话 李思身边的虎贲卫连忙将他摁住。 “大胆李思,在朕的面前你竟敢造次!”皇帝呵斥了李思后,冲陆含道:“你据实道来。” 陆含大声道:“陛下,在宗祠的主屋动土的时候,又发生了事故,兄长爬到玉屏山山顶查看,发现这个宗祠所在的位置压着龙脉了。” 皇帝听了此话之后,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陆含回道:“李氏宗祠所在的位置,正好压着龙脉之尾,所以屡次动土也不顺利。兄长劝李大人改换位置,可是李大人听了此话之后,让兄长想尽一切办法要将李氏宗祠建起来。” “当时李丞相给的价格很高,兄长一时糊涂就答应了。并告诉李大人,想要压住龙脉,唯有打生桩,也就是说李氏宗祠的下面的每一桩,都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 “若皇上不信,可以将李氏宗祠层次拆除,将下面的桩挖出来看看是不是跟火德公石碑下面一样,每个桩都是活人浇筑了石灰而成的。” 听到此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后脊背发凉。 皇帝深深的一闭眼:“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朕都会被人去查实,都带下去,朕要安静一会。” 第二天,李氏宗祠就被拆除了。 下面果然跟陆含说的一模一样。 李氏宗祠下面,共打桩十六个,桩桩都是一条人命。 李思判了斩立决。 李家家产收没,凡十二岁以上的男子全部流放,女子为奴。 废李碧娴的太子妃位,贬为庶人,关入菱阳高墙。 她出城的时候,只有周少瑾一人来送。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吧?”李碧娴一脸嘲笑的看着周少瑾。 “对。”周少瑾点头承认。 “你倒是个直接的人。”李碧娴苦笑 “当年林如南被贬为官妓的时候,你不是也特意去嘲笑了一番嘛?” 提到林如南, 李碧娴眼睛微眯,恍然道:“你果然是为了给林家报仇。” “当年为了让你嫁给太子,你父亲李思联合晋国公拿着孟晨伪造的书信污蔑林振通敌,导致林家一百七十五口人做了刀下鬼,这个仇难道不该报吗?” 李碧娴盯着说话的周少瑾,觉得她的语气,神情都与一个人太像了。 她吓得捂住了嘴,“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周少瑾昂首垂目冷冷看了她一眼:“我是从地狱爬回来的人,专门找你们报仇的。” “你是鬼,你不是人,是鬼!”李碧娴吓得抱头大叫。 “没错,我不是人,我是鬼,我会通通将你们李家的人送入十八层地狱,一个也不放过。”周少瑾说完给了差役几两银子,“路上好好照顾她,别让她死了。” 回到长林医馆,一个人正等着她的示下。 “青姨,你怎么还没有离开?”周少瑾看到正在等她的“于雪华”,忍不住惊讶的问道。 “于雪华”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掉,露出了本来面目,跪在地上给周少瑾行了礼,“多谢坊主帮我报了我家小姐的仇,我想留在绣衣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望坊主收留。” 原来这个于雪华是假的,真的于雪华早就死了。 这是于雪华身边的丫头小青,当时于雪华死了之后,她被卖到了秀春楼,常常被人欺负。 五年前林家被抄,林如南到了秀春楼,并想办法让人将她赎了出来,安置在了绣衣坊,并答应帮她报仇。 周少瑾忙将她拉了起来:“青姨,你想留在绣衣坊?” 青姨点点头:“是!” “可是,绣衣坊未必是安全的地方,你年龄大了,还是找个地方养老过安稳日子吧。”周少瑾没有同意。 青姨语气坚定,“我知道,坊主是要做大事的,我保证不会成为绣衣坊的负累,长林医馆里若只有年轻的小伙子,是不是也会让人怀疑呢?所以,坊主留下我吧。” 周少瑾点点头:“好,既然你这样说了, 那就留下吧。” 说完此话之后,周少瑾就去忙了。 青姨欣喜的点点头去干活了。 “你真的不着急吗?”苏晴见周少瑾一直在长林医馆忙里忙外,好像将晋王要娶她的事情忘了,忍不住提醒道。 周少瑾将手中的药放下:“着急,可是我着急,没有用呀,那不得等人家先提出来。” “你不会真的想嫁他吧?”苏晴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少瑾,“他喜欢的是你那个前夫宋承林,不是个良人!” 周少瑾一面配药一面说道:“你知道他不是个良人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说你呢,又说我干嘛?皇帝又不给我赐婚,我是自由的。”苏晴一脸骄傲的看着周少瑾。 “皇帝赐婚!哼——他怎么管这么宽!好好治理他的国家就完了呗,国家管不好,一天天净管这些没用的事。”林仙儿没好气的说道。 “这是姬言州又让你生气了?”苏晴侧头看她的嘴撅的老高,忍不住逗她。 “他——哼——” 林仙儿得话还没有说完,姬言州搬了一袋子药材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聊什么?怎么感觉你们要打起来了?” 姬言州将药材放在周少瑾后面的药柜里,转身问道。 林仙儿阴阳怪气的道:“我们在聊皇帝老儿的生日快到了,马上就会把少瑾赐婚给晋王了。” 跟在姬言州后面的古逸,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继续去外面与药童一起搬药材。 姬言州一笑:“不担心啊,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相信少瑾不会让他得逞的。” 苏晴一脸探究的看着他:“你就那么相信她?” “其实晴姐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成不了,故意逗我呢,”姬言州说完一笑,“现在李碧娴的太子妃之位被废,皇后还不得在给他找一个合适的,放眼天下有谁合适呢?” 被他这么一说,苏晴和林仙儿都茫然惊醒,“你的意思是太子会和晋王抢我们少瑾?” “那不行,太子算个什么东西,还不如晋王呢。”苏晴的火爆脾气一下就被点燃了。 林仙儿也骂道:“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有什么资格觊觎我们少瑾,别跟我提他,一提他我就来气。” 姬言州多次向询问此事,可是当时的时机不对,就一直忍着没有问,此时他试探的问道:“太子曾经辜负过少瑾吗?为什么你们一提到太子就义愤填膺的?” 此话一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此时,绣衣坊的一个兄弟急匆匆的回来禀告周少瑾:“坊主不好了,李思在法场被劫走了。” 第89章 劫囚 周少瑾放下手中的东西,皱眉头:“在法场被劫走了?可知是何人所为?” 前来禀报的人摇摇头:“我们这就去查。” 周少瑾被气笑了:“在法场被劫!韩家还能做点什么?这不一窝窝囊废吗。” “什么人会将李思劫走,难道李思手下下还有我们不了解的势力?不应该啊,绣衣坊已经将他调查的很清楚了。”林仙儿也纳闷的思索道。 “晋王、太子,都不可能冒这样的风险,劫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当今还有谁有这样的实力,能从法场将人劫走。”苏晴说此话的时候,古逸从外面搬着东西进来。 古逸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是处大事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都这种神情?” “李思在法场被人劫走了。”周少瑾回道。 古逸的神情微微一变,没有说话,低头将手中的东西放好,接着又出去了。 等他搬着东西又进门的时候,周少瑾问道:“你好像知道什么?不打算告诉我吗?” 古逸惊讶的抬起头,眼神有些惊慌的笑道:“我能知道什么事儿,我只是觉得李思被劫,并不奇怪,我们那天开业的时候,他敢当着太子的面就动武,说明他肯定有后路。一个在朝二十年的人,岂会这么容易就被打趴下了。” “说的也有道理。”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不疑有他,点头称是,“得将他找出来,不然后患无穷。” 苏晴等人拱手称是。 古逸在长林医馆做完事,趁别人吃晚饭的时候出去了。 周少瑾示意林仙儿和苏晴跟上他。 姬言州吃惊的道:“你不会怀疑古逸找人将李思劫了吧?” “我只是觉得他听到李思被劫之后的反应有些过于平淡了,他好像提前就知道这件事,可是为什么 没有告诉我们呢?” “他会出卖绣衣坊吗?”姬言州问道。 周少瑾是绝对不会相信古逸会背叛的,只觉得此事肯定有蹊跷,“不会,他与我是过命的交情,而且当年是他主动要留在我身边的。” 当年! 姬言州听了这个词之后,觉得周少瑾是在说很久远的事情,“当年是哪一年?你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吗?” 周少瑾不知如何回答:“问这么多干嘛?赶紧吃,吃完了去干活。” 姬言州一笑,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每当提起以前的事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嘎然而止,好像很怕触碰一般。 只有他像个外人,一句话也听不懂。 他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她呢,那样就可以跟她一起经历很多事, 华灯初上时,苏晴和林仙儿回来了,“古逸去了云南王府,并没有去可疑的地方,应该跟李思被劫的事情没有关系吧。” 周少瑾点点头:“放出的兄弟回来没?问问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苏晴摇摇头道:“不用喊他们了, 我已经问了,劫法场的黑衣人,劫了李思之后,全部撤离,在场的官兵无数,那他们一点办法没有,眼睁睁的看着他他们将李思带走了。他们一时半会应该查不出什么。” “毫发无伤,就将犯人从法场劫走了,这些人也太厉害了,就算是我们绣衣坊, 想从法场一点折损没有就将一个犯人带走,也很难办到。”林仙儿不由的既感叹又好奇。 “晋王本身武功很好,而且他手底下的那些暗卫,也是无可比拟的,抛开立场不谈的话,也就只有他有这个实力了。”苏晴分析道。 周少瑾笑了:“晋王确实武功很高,也有实力,可是他为什么要救李思呢逻辑上不同啊,就算救人的是太子,也不会是李思?” 一提起太子,众人都忍不住翻白眼,一脸的不屑。 苏晴冷哼一声:“太子就是个窝囊废,他能做什么。” “现在太子巴不得李思死了,好没有人反对他娶少瑾。”林仙儿说此话的时候,眼睛瞄向了姬言州,偷偷看他的反应。 不等姬言州说话,苏晴先否定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们少瑾才不会嫁给他。” “少瑾曾经打算嫁给太子吗?那太子为什么没有娶少瑾,而是娶了李碧娴,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姬言州听到此话之后,终于憋不住了。 他此话一出,良久没有人说话。 苏晴默默的转过头,不再看姬言州,就连林仙儿也轻咳一声,朝向了另一边。 “怎么了,我发现只要问起往事,你们都不愿跟我说,为什么,我也是绣衣坊的一份子,而且我绝对不会背叛少瑾,她的事为什么不能跟我说一说?” 姬言州说了此话之后,现场更安静了。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周少瑾打破了沉默:“不是不信任你,我知道你不会背叛,只是好多事——” 周少瑾虽然开口了,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跟姬言州说。 她无奈一笑道:“以后有机会详谈吧,不过,你们都把心放进肚子里,我不会嫁晋王,也不会嫁太子。” 她说完此话之后,拍了一下苏晴的肩膀,将大家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 转移到了苏晴的身上,“晋王不是良人,太子也不是,当初太子能为了得到李家的支持,抛弃林家,现在为了与晋王一争高下,又抛弃了李家,这样反复无常毫无情谊的小人,就不配娶妻。” 苏晴知道周少瑾是在点她,可是有时候,有些事是没有办法的,笑道:“这样说来,晋王比太子好多了,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是贵在专情。” 周少瑾冲她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选择晋王?” “那不行!” “那不行!” 姬言州和苏晴异口同声的反对道。 两人说完之后,都不好意思的一笑。 林仙儿轻呵一声,摇头晃脑道:“他俩都不行, 其实我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无论身份、地位、能力、品貌都合适,而且有情有义,是咱们少瑾可以嫁的。” 姬言州一脸紧张的问道:“谁?” 苏晴也怀疑的笑道:“天下有这样的人?” 林仙儿怼到姬言州的脸上,一字一句的说道:“云南王——凌玖宁!” 第90章 用刑 云南王府,地牢中。 凌玖宁正在审问一个刚刚偷偷潜入云南王府的人——古逸! “在西征前,你就多次跟踪本王,西征的时候故意接近本王,想取得本王的信任,因为你没有实质的行动,本王也一直好奇你的意图,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今天又趁夜潜入本王府邸,意欲何为?” 古逸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奉若神明的男人,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凌玖宁见古逸闭口不言,拿起了火盆中的已经烧红的烙铁,“今天,你若老实交代,本王可能会看在周少瑾的面子上,饶你一命,若你不识抬举,那本王就替周少瑾清理门户。” 他一面说着一面拿着烙铁在古逸的面前晃了晃。 古逸只是看着他,眼底通红,嘴唇颤抖,满心的话到了嘴边,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凌玖宁等了一会儿,又问道:“为何接近本王?你想图谋什么?” 古逸心里苦笑,图谋什么? 图谋你,我能说吗? 可是这样的表情,凌玖宁是没有办法理解的,他以为古逸在嘲笑他。 凌玖宁手中的烙铁不由自主的摁了上去。 剧痛从胸口传来,古逸在喉咙里低吼出声,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你还记得十年前宁州城中,你救的那个男孩吗?” 凌玖宁听了此话之后,清冷一笑:“不必左顾而言他,十年前宁州城中,本王救的人多了去了,岂会各个记得?” 古逸张了张嘴,两眼全是失落,“那天,宁州城被屠,到处都是尸体,父亲战死,十二岁的我被老仆藏在了角落。 用几个尸体挡住,他刚将我藏好,就被人一刀杀了,临死时倒在了我的跟前,正好将我挡住。 我的周围都是浓重的血腥味,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发现,被拉出去像宰牲口一样宰了。 周围一直是厮杀声,和百姓痛苦的叫喊声,我不敢出来,甚至连动一下也不敢,一直静静地趴在尸体下面,从早等到晚。 天亮了,我被一道强烈的光照醒了,一睁眼,看到光里站了一个人,正冲我伸出手,他说:‘别怕,到我这儿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当时觉得,他就是天神,将我从黑暗处拉到光明中的天神,独属于我的天神。” 古逸说到这里,眼神百感交集的看着凌玖宁。 凌玖宁听愣了,努力回忆着那天的情景,似乎有这样一件事,可是又记不太清楚。 他神情疑惑的看向古逸,“那你为什么一直跟踪本王?” 古逸苦笑良久,“我,我,我只是想看看,看看你还记得我不?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对不对?” 回想一下,好像还真没有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 “你我已经相识,你今天为何又偷偷潜入王府?”凌玖宁一面说一面示意手下,给古逸松绑。 第二日,周少瑾见林仙儿和苏晴一脸奇怪的神情站在她的跟前,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古逸一宿没回来。”苏晴担心的说道。 “他不是去云南王府了吗?会不会是被云南王留宿了?”周少瑾虽然嘴里如此说,可是心里也担心,“他又不是美女,凌玖宁为什么要留宿他,我还是去云南王府问问吧。” 苏晴忙道:“等一下!” “怎么了?”周少瑾回头问道。 “昨天他是翻墙进的云南王府。”苏晴摸着自己的脖子低头小声说道。 周少瑾无奈的叹了口气:“胡闹,怎么不早说。” 她命人将流云牵来,赶紧骑马到了云南王府。 到了门口不等门房通报,就一面喊人一面往里闯:“凌玖宁, 你是不是将古逸扣下了。” 此时,古逸正要说明自己昨天半夜的来意,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进了地牢:“启禀殿下,周将军来了。” 凌玖宁看了一眼古逸,道:“你暂时留在这里,本王一会儿再来找你谈谈。” 说着出了地牢,去迎着周少瑾。 他刚出地牢的大门,就看周少瑾迎着他走了过来,质问道:“昨天古逸来你这儿,是不是被你扣下了?” “你让他来的?”凌玖宁问道。 周少瑾一时语塞,默默摇摇头,“这事儿他还真没跟我汇报。” “你自己手底下的人能不能好好约束?大半夜的来我这儿也没事儿,能不能走正门?”凌玖宁审完古逸之后,没来由的有些气恼。 周少瑾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凌玖宁,轻呵一声道:“那就是在你这儿了,至于为什么半夜来,我回去问问,他对你绝对没有敌意,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放了吧,我保证他下次绝不会再走偏门了。” 凌玖宁摆摆手道:“不行, 我还没有问出他昨天晚上为什么来我这里,我暂时不能放他,什么时候他说了实话,我才能放他。” 周少瑾点点头道:“其实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大半夜的爬你家的墙头,你又不是漂亮的大姑娘。” 凌玖宁瞪了她一眼:“少胡扯,他现在在地牢,你跟我一起去问问他,若是他好好交代昨天来的目的,那我就将他交给你,若是他不说的话,那为了安全起见,我只能暂时先将他关着了。” “地牢!”周少瑾听了凌玖宁的话之后,声音顿时提高了几个度,“你竟然将他关进了地牢!你疯了!” 凌玖宁侧头看了她一眼,“他是你的手下,又不是我的手下,而且多次跟踪我,我怀疑他岂不是很正常的事。” 周少瑾一面加快脚步,一面道:“天下人都与你为敌,他都不可能与你为敌,你知道吗?” “哦?为何?” “你不知道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吗?你在他心里,都不是恩人,那是神!天神!说起你的时候,两眼都得放光。你怎么能将他关进地牢呢?” 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凌玖宁停住了脚步,“要不,让人将他带到书房,我们去书房。” 他说完掉头朝回走。 周少瑾愣了一下,跟他走了两步之后,猛地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睛问道:“你不会对他用刑了吧?” 第91章 觊觎 凌玖宁冲后面的人喊道:“将古逸带到本王的书房。” 说完此话之后就加快了脚步,朝着书房跑去。 周少瑾脚下加快速度追上去:“凌玖宁, 你可真行!” 凌玖宁闪身进了书房,忙将门关上,“他跟个没嘴的葫芦一样, 什么也不说,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情况,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告诉我,他为什么跟踪我,为什么半夜偷偷潜入王府,那你说本王怎么办?” 周少瑾一肚子没出发,在当地转了好几圈,用手指指了指他的脑门道:“他父亲古驰誓死守卫宁州,万箭穿心而死,他怎么会是险恶之人。” 凌玖宁点点头,嘴里却说:“你这属于认知偏见,忠孝之门有时候偶尔也出不孝子孙。” 周少瑾一拳朝着他的面门打了过去,凌玖宁侧头躲过。 “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若是会让古逸听到,不知道要多伤心呢。”周少瑾一边出招一面冲他说道。 凌玖宁左右躲闪,避而不战,“我只说有可能,并不是说他,你怎么还急眼了。” 正当他们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古逸被王府的护卫带了进来。 他看到眼前的情景忙上前一跃挡在了凌玖宁的跟前,周少瑾一个拳头收不住正好打在了他的胸口。 他胸口吃痛,皱眉道:“王爷并没有难为我,你不要打了。” 周少瑾忙将拳头收回来,“你没事吧?” 古逸忍痛摇摇头。 周少瑾看到他胸口烧焦的衣服,咬了咬嘴唇,斜眼恨恨的看着凌玖宁:“你可真行!” 古逸忙解释道:“是我的做法欠妥当,不怪殿下怀疑。”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怒其不争的看着古逸,满脸都是无奈,可是依然倔强的冲凌玖宁道:“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用刑吗?有没有长脑子,没有长脑子,你抓了他将他交给我也行啊,怎么还动私刑?” “我就想知道,他为什么放着大门不走,非翻墙进来。可是他死活不开口,我是没有办法。” 凌玖宁说完此话后,周少瑾问了古逸同样的话。 可是古逸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也许他有难言之隐,我能将他带走了吗?”周少瑾有些尴尬的说道。 凌玖宁挥了挥手,“带走吧,不要有下次。 周少瑾带古逸给凌玖宁行礼致谢,两人离开了云南王府。 回到周家,刚到院中,姬言州就急切单位迎了出来,“找到他了?云南王没为难你吧?” 林仙儿听了此话,轻哼一声:“云南王喜欢我们少瑾还来不及,为什么为难她。” 古逸脸上的神情一变,身体一歪险些摔倒姬言州忙扶住了他道:“该紧张的是我,你紧张什么,你受伤了?” 古逸气急败坏的将他扶着自己的手甩开,“没事。” 姬言州见状,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不会喜欢少瑾吧?” “我不能喜欢吗?她这么厉害。”古逸怒目的看了姬言州一眼。 姬言州顿时如临大敌。 林仙儿看了他的样子,怒其不争的道:“之前说太子和晋王的时候,你倒跟没事儿人一样,怎么他一说话, 你就急眼了,你也不看看,他那个地方够得着我们少瑾。” “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够不着少瑾了,我就是因为爱慕少瑾, 所以五年前才不远万里从云南跑到了京城来投奔的。” 古逸的话还没有说完,林仙儿一掌劈过去,古逸躲闪不及,正好被林仙儿劈在了肩膀上。 不过林仙儿只用了三分力,他也只是肩头微微痛了一下而已,林仙儿得意的笑道:“拉倒吧,连我也打不过,还觊觎少瑾,小心被她打趴下。” 周少瑾看着他们打闹,心里依然在考虑凌玖宁问的话,古逸为何偷偷潜入云南王府?难道他发现了不能言说的秘密? 正当发愣的时候,周少瑜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姐姐,不好了,母亲生病了,你快回去看看。” 周少瑾抬起头,间周少瑜急了一头的汗:“慢慢说,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母亲吃过饭之后就说头晕,刚才我摸着她好像发烧了。” “你们先把这里整理一下,我回去看看。”周少瑾说完此话之后回头嘱咐道,“不要打架哈。” 林仙儿、苏晴和古逸都忍不住笑了:“赶紧去吧。” 回到周家,周少瑾给杨氏诊了脉,皱了皱眉头:“我也有些吃不准,先给母亲开个方子吃着吧。” 周少瑜听了此话之后,一脸紧张的问道:“姐姐,母亲的病严重吗?连姐姐也没有办法医治吗?” 周少瑾一摸他的头道:“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杨氏反倒安慰她道:“我没觉得怎样,你不用着急,兴许几天就自己好了。” 周少瑾知道杨氏也是学了些医药知识的,所以笑道:“母亲,放心,我自有道理,一定会确保母亲安然无恙的。”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杨氏服了周少瑾开的几服药之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 周少瑾也开始紧张,频频去太医院找去太医帮忙。 就连皇后和贤德妃请她进宫赴宴,都双双拒绝了。 “她自己就是医女,竟然连自己母亲的病也看不好吗?是不是觉得我和皇后都请她,她不好拒绝,所以才以此推脱?”贤德妃暗自揣度此事。 “来人,去太医院找裴太医来,本宫有话要问她。” 门口当值的宫娥领命而去。 不多时,裴太医匆匆赶来。 “听闻周将军的母亲病了, 你听说此事了吗?” 裴太医忙回道:“听说了,周将军曾来过几次太医院,是刘太医去的,具体什么症状,微臣不知。” 贤德妃点点头道:“好,一会儿让我身边的桂嬷嬷跟你一起去看看周将军的母亲,回来向本宫仔细禀告。” 裴太医领旨与桂嬷嬷一同去了周府。 此时,周家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放下,只关注杨氏的病情。 周少瑾日夜守护,连长林医馆也不去了。 裴太医见到周少瑾的时候,周少瑾一副疲惫之色。 “有劳娘娘挂念,裴太医费心。”周少瑾起身行礼。 此时,杨氏不光发烧,身上脸上还起了成片的红色皮疹。 裴太医诊了脉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突然神情一变,忙站起身满脸看向周少瑾。 第92章 初会 裴太医问道:“周将军以为何如?” 周少瑾叹道:“不瞒裴太医,虽然我自幼学医,可是也没有诊断分明,裴太医可有头绪?” 三个孩子听了他们两个人的话之后,忍不住抱着杨氏痛哭起来。 房间里瞬间乱做一团。 周少瑾也在一旁默默落泪,没有再说话。 裴太医想了想,将周少瑾拉到了一旁低声道:“我看着夫人的样子,会不会是‘红蝴蝶’斑。”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险些跌倒在地,一旁的姬言州赶紧扶住了她。 “多谢裴太医费心,我再斟酌一下。”周少瑾稳住身体,勉强给裴太医行礼道谢。 桂嬷嬷将贤德妃送给周少瑾的药材交给了青黛,又说了些客套话,才与裴太医一起回宫复命。 贤德妃听了他们的回报,叹道:“原来是真的病了,本宫还以为周少瑾是为了推脱想的理由,你看着杨氏的病还能好吗?” 裴太医摇摇头道:“看着不是很好,像是红蝴蝶斑,我想周将军心里应该也有数,大约知道杨氏是什么病,只是不甘心而已。” 贤德妃点点头,“这么严重,下去吧。” 此时,皇后也在为杨氏遍寻名医。 只是,自打林家没了之后,岐黄界有些名气的人,一个手掌就能数得过来,而且分布在全国各地,哪有这么好找。 太子也是几天就往周府跑一趟,虽然帮不上什么忙, 可是表达他的关切之情。 就连晋王,也来过一次。 现在晋王见了周少瑾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横眉冷对了,但是周少瑾却不愿见他。 周少瑾看向苏晴:“给你一个单独与他相处的机会?” 苏晴不解:“干嘛?” “你去帮我会会晋王。” 苏晴听了此话一怔,脸不由的红了。 这是苏晴第一次单独与晋王面对面的说话。 “周伯母的病怎样了?好点没?”晋王与苏晴交过两次手,对她的功夫很是佩服,若非苏晴是周少瑾的手下,可能晋王会将她收在自己的麾下,所以对苏晴,晋王并没有敌意。 苏晴亲自给他上了茶,略带拘谨的道:“我不懂医术,可是看着不是很好。” “你功夫不错,是跟你父亲学的吗?”晋王记得苏晴是天下第一剑苏峋之女。 晋王从小崇拜江湖高手,尤其是像苏峋这样的江湖名士。 “对,是父亲手把手教的,但是我资质不高,所以只学了父亲三成的功夫。”提到功夫,苏晴就比刚才放松了许多。 “三成?”晋王惊讶的看着苏晴,“只学到三成的功夫,已然这样厉害,那苏大侠的功夫岂不是已经出神入化。” 苏晴摇摇头:“父亲的功夫有没有出神入化?我不知道,没有跟他比过。” “有机会你可以帮本王引荐吗?”晋王说完此话之后,忽然想到了二人之间身份的差异,脸上讪讪的一笑。 苏晴没有推辞,点头笑道:“当然可以,殿下的武功如此高,是跟谁学的?” 提到晋王的师父,晋王一脸的骄傲:“说起来你应该也知道她的名字——司徒傲月!” 苏晴听到这个名字顿时脸色大变。 “你师父是南剑仙——司徒傲月!”苏晴一脸震惊的问道。 晋王点头道:“不错,听说师父在江湖上是有这样一个雅称。” 想来晋王不行走江湖是不知道江湖上的传闻。 现在的江湖上,南剑仙可不是一个褒义词。 就是心狠手辣毫无廉耻人尽可夫的代名词。 苏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晋王就告辞了。 苏晴将他送出大门,返回后心里有股淡淡的忧伤,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正好被走出来的周少瑾看到,“怎么了这是,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苏晴冲周少瑾笑道:“早就听说司徒傲月收了一个徒弟,没想到竟然是他。” 周少瑾听了忍不住瞠目结舌的道:“司徒傲月的徒弟是晋王?” 苏晴长长的叹了口气,使劲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道:“怎么这么些个问题。” 周少瑾揽过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你们的问题,不是他师父是江湖败类,也不是他跟我之间有仇,而是你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款,你连性别对对不起来,他喜欢男的,你是个女的,知道不,我一直是不信命的,但是在这方面没办法不信。” “你的意思是我天生就是个苦情的命?” 周少瑾摇摇头道:“我不认为这就是苦,其实在我看来,情之美,不在于天长地久的在一起,若是两个人天天在一起,不管多喜欢对方,也有腻的时候,甚至都不一定要两情相悦。” 苏晴张了张嘴,不能认同的道:“那依着你的意思,情爱是什么?” 周少瑾想了想:“其实,情念一起,就是很美好的事了,有个人,让你时时牵肠挂肚、魂牵梦绕,情,本来就是自己的一种感觉,与他人无关。” 苏晴仿佛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好新颖的看法,难怪你对这么多优质男人都不感兴趣。” 周少瑾满眼看了看:“优质男人,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苏晴白了她一眼:“你就是灯下黑,不知足。” 进了房中,林仙儿正在查看杨氏的病情,苏晴换了话题:“我觉得伯母病的有些奇怪,我们要不要让绣衣坊的兄弟们查一查,是不是有人在捣鬼?” 林仙儿查看完了之后,发愁的道:“我怎么看着伯母的病跟那年少瑜的病有些相似,不行就将伯母送到云南去,让我祖父看看。” 周少瑜听了此话之后忙对周少瑾道:“姐姐,事不宜迟,那我们去云南吧。” 姬言州看了看林仙儿:“你确定?” 林仙儿白了他一眼:“五年前的事,又不是五十年前的事,我能记不住?现在伯母的样子,跟少瑜去我们家的时候一模一样,少瑾你早做决断吧。” 周少瑾点点头:“在等等,看看情况。” 林仙儿一脸着急的道:“还等什么?” “让绣衣坊的兄弟们将消息散播出去,看看在京城能不能打听到有人能治疗此病。”周少瑾一脸愁容的道。 林仙儿还要说什么, 姬言州忙拦住了她。 “伯母的病确实蹊跷,可是这个蹊跷,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样。” 林仙儿微微一皱眉,“你又知道?” 第93章 决断 姬言州听了林仙儿的话之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也只是猜测,现在不是很明了,要不再等两天吧。” “你知道什么, 这病拖不得,伯母岁数大了,比不得少瑜是小孩子。可见不是自己的父母,不着调着急。”林仙儿将姬言州的打到一边,一脸怒气的道。 姬言州无奈的冲林仙儿苦笑了一下,道:“你这叫什么话,伯母帮我照顾弟弟妹妹,早就跟我的母亲一样了,我怎么会不着急,你那只眼看见我不着急了。 “可是以少瑾现在的身份若是要离京,势必引起各方的注意,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太子、晋王,包括皇上,难道不起疑心吗? “到时候会给少瑾带来麻烦的,你知道吗?” “这是要救自己母亲的性命,这样的关头还考虑那些有的没的,他们爱怀疑就怀疑去呗,为了这个就不给伯母看病了吗?” 一直没有说话,守在一旁的周少瑜含着眼泪说道:“我觉得仙儿姐姐说的对,现在母亲一定很难受,我看到姐姐给母亲用的那些药都没有起作用,反而还加重了。 我们还是赶紧去找林爷爷吧,他一定有办法救母亲。” “都闭嘴!”周少瑾让他们争论的脑瓜子嗡嗡作响,冷冷的瞪了她们一眼,“给我一天时间,我会做决定的。” 第二天,周少瑾为母亲遍寻京城名医名方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角角落落。 皇后和贤德妃得到消息之后,也都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帮忙寻找。 尤其是皇后,就差让太子亲自上街去找了。 “现在一天已经过去了,你想好没有,到底是让伯母继续在京城这样拖下去,还是带她去云南找我祖父?”憋了一晚上的林仙儿,一大早就来找周少瑾要结果。 “把他们都叫来吧。”不知道忙了多久的周少瑾手下没有停,将配好的药一一装瓶。 林仙儿听了此话之后,忙去将苏晴等人叫到了前厅。 周少瑜也带着姬家两孩子过来了。 “姬言州,仙儿,你们两个带着母亲还有三个孩子去云南,找林老爷子给母亲看病,其他人随我继续留在京城。”周少瑾如释重负的冲她们说道。 “好,放心,保证安全将伯母送到。”林仙儿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一脸的兴奋。 姬言州慢慢站起身:“换个人吧,我不去云南,我要留在京城。” “你有病吧,为什么不听从安排,何况你弟弟妹妹一起去,想让我一个人照顾他们啊?”林仙儿听了他的话之后,火气立马就窜到了脑门上。 姬言州连看也没有看她,两眼只是盯着周少瑾,“你在哪儿,我在哪儿。除非你也去云南。” 周少瑾叹气道:“我现在还不能离开京城,你听从安排吧!” “我不!”姬言州寸步不让,此时,他完全不顾及周少瑾的颜面。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让步。 古逸和苏晴两人相互看了看,也都没有说话。 周少瑾转过头,不再看他:“你武功不及古逸和苏晴,留在京城做什么?不如跟仙儿护送他们去云南。” “听到没有,她嫌弃你武功不高,你留下不够格。”林仙儿抓着周少瑾的话狠狠地刺激了一下姬言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姬言州最怕的就是周少瑾嫌他武功低,一没事的时候就练功,不遗余力的请教每一个比他武功高的人。 这段时间他的武功是她们中进步最快的了,虽然依然比不过苏晴他们每一个人。 怎奈姬言州油盐不进,林仙儿的话这次对他没有起任何作用:“跟武功高低没有关系,晋王武功高,可是他不会用命来保护少瑾,而我会。” 此时周少瑜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走到周少瑾的跟前说道:“姐姐,让姬哥哥留下保护姐姐吧,我会听仙儿姐姐的话,会帮着仙儿姐姐照顾言玉他们的。” 一向腼腆的言玉也道:“姐姐,让哥哥留下吧,我们有少瑜和伯母就好啦,不需要哥哥照顾。而且我们跟伯母看好病,就会回来了,只是跟哥哥分开几个月而已啊。但是哥哥可不能跟姐姐分开。” 姬言州摸了摸言玉和言川的头,“仙儿姐姐会照顾你们的,放心。” “放心你个大头鬼啊,你怎么就吃定了我会照顾他们?”林仙儿整个脸涨得像茄子一般,气呼呼的噘着嘴,冲姬言州喊道。 姬言州毫不回避的道:“对,我就吃定你会将他们照顾的很好,对不起!虽然对不起没有用,但是——” “你给我闭嘴!”林仙儿不想让他再说下去。 “好啦,让你们烦死了,又不是生死离别,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能不能别吵了。”周少瑾看向古逸和苏晴,“仙儿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你们谁去?” 林仙儿气呼呼的道:“我的坊主大人,你这是向他妥协了?” 周少瑾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苏晴和古逸。 苏晴道:“我跟仙儿去吧,你们在京城要小心。” 她说完之后,又冲古逸道:“若是少瑾出一点差池,我拿你是问。” “放心吧,就算我不济,还有云南王呢。”古逸回道。 周少瑾看了古逸一眼,没有说话。 此时,林仙儿才意识到,周少瑾应该是有事情瞒着她,皱眉头:“你们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难道留在京城比去云南的路上还危险吗?” “好了,商量妥了,你们今天中午就走,东西我已经让人给你们收拾好了。”周少瑾说完此话之后,又将自己配的药交给了苏晴,“每天给母亲吃一粒,可以让她坚持到云南。” “知道了。”苏晴看了看在场的人,“都放心,我和仙儿将他们送到云南之后,就会来与你们汇合,保证不会掉队的。” 说完苏晴牵了周少瑜的手对林仙儿道:“走吧,带上姬家的两个孩子。有什么话我们路上说。” 说完看了周少瑾一眼,周少瑾冲她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准备,我忙完这里的事儿,一会儿回去为你们饯行” 他们两人走了之后,姬言州走到周少瑾的跟前道:“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了?” 古逸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说道:“让我猜一下,是不是你觉得无法应对太子和晋王了,想要逃婚?” 周少瑾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古逸一眼,语气中充满了嫌弃:“白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只要他们两个开始争,皇帝就不会将我赐婚给他们任何一个。这是他作为帝王必须要有的制衡。” 说到这里,周少瑾转身进了柜台里面,接着道:“明处,我是以武将的身份投靠的太子,若是皇帝将我指婚给了晋王,那不是明着让晋王和太子斗吗?” 她分析出这一点的时候,皇后也分析了出来,她语重心长的对太子说:“所以,你就将心放进肚子里,这一局我们赢定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让周少瑾满意,一个女人,心里有你和没有你,可是大不一样的。” 韩泽希点点头道:“是,现在她母亲病着,听说只有云南的一种药能对她母亲的病有效,要不儿臣让人去云南找找。” “这还迟疑什么,赶紧命人去找,别说派人去找,就是派人护送她母亲去云南医治也行,现在谁得到了周少瑾的心,谁就完胜。”皇后从未像现在这样志在必得。 “那儿臣这就去周家问问,看看周少瑾有没有意愿想送杨氏去云南治病。” 韩泽希辞了皇后,立马就去了周家。 不想正好看到林仙儿和苏晴要带着杨氏出门。 此时杨氏已经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只能躺在车里赶路,所以他们准备了一个比较大的车,一应物品都放在了车中。 此时,正在门口送行的周少瑾,见到韩泽希来了,忙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这是?”韩泽希指了指门口的马车问道。 周少瑾忙拱手回道:“母亲的病不能再拖了,绣衣坊的兄弟们打听到,云南那边有治疗红蝴蝶斑的药物,末将想着,若一来一回的难免耽误时间,所以让仙儿带着她去那边诊治。” “孤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件事的,孤手底下的人也打听到了,”韩泽希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一脸的欣喜,接着说道,“这样,孤派几个人跟他们一起去,路上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周少瑾忙跪地谢恩,“那太好了,多谢太子殿下。” 林仙儿一皱眉头,无奈的看了一眼苏晴。 苏晴示意她闭嘴。 如此,杨氏与三个孩子,在东宫的护卫下出了京城,前往云南。 三天后是皇帝的生辰,周少瑾也开始着手给皇帝准备个生辰礼了。 此时,她身边只有古逸和姬言州两个人,而古逸没事的时候,都是在凌玖宁的跟前呆着,所以她上街时就只带了姬言州。 “你给皇帝准备生辰礼,就在这京城大街上的店铺里解决吗?”姬言州不敢相信的问道。 周少瑾点点头道:“不然呢,我可没有很多钱,去什么金店玉器古玩店什么的,就在街上对付个就行。” “你不怕皇帝嫌弃你送的礼太简薄?” “嫌弃,他就不要,他是皇帝,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般的也入不了他的眼,我索性就不费心了,随便买个好看的盒子装点啥,给他就完了。” 正当周少瑾在一个小摊前驻足的时候,忽的听到前面有喧哗声,循着声音看了过去,竟然是宋家的李氏和严素娟在一个店铺前争吵。 第94章 扎心 竟然碰到老熟人了! 自从上一次一别,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严素娟了。 也不知道她与宋承林过的怎样了? 那宋承林现在有了晋王这个靠山,而严素娟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晋国公府的大小姐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挟制宋承林了。 想到这里,周少瑾饶有兴趣的走过去一看究竟。 只见严素娟正站在店前叉腰骂李氏:“这是我们严家的店铺,是我的陪嫁,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给我你卖了?大家伙听听,天下,有没有大伯嫂子卖自己弟媳嫁妆的理。” 李氏也不着急,也不生气,只跟她讲道理:“不错,以前这是严家的店铺,后来有是你的嫁妆,到了宋家,但是你想想你坐月子期间,花钱如流水一般,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上好官中织造,我们宋家也只是普通的官宦人家,官人们的月俸不过几十两银子,连你的一顿饭都不够,不卖你的店铺,难道让他们去偷去抢吗?” 严素娟听了此话更生气了:“你们听听,我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嫁到他们家,他们家竟然连吃饭穿衣都管不起,还要卖我的嫁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顿时议论纷纷: “这就是那个抢了周将军夫君的女人啊!” “还国公府呢,国公都没了,哪来的国公府。” “现在自己还以国公府的小姐自居呢。” “真是的,这回皇上真英明的, 他们一家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瞧她长得那样儿,相由心生,这句话真是不错,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你听听,一顿饭就要几十两银子,以前她父亲活着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奢靡呢。” “该!活该她爹被赐死。” “就这样的女人,还配跟我们的周将军比,她给周将军提鞋也不配。” “宋家老二也不是什么好鸟,不然怎么能看上她呢。” 其中一个矮胖子猥琐的笑道:“现在听说宋家老二跟晋王搅在一起呢,想来这女人很久摸不到他一回,不然怎么会如此暴戾,肯定是火大憋得。嘿嘿嘿……” 一个好事的一提眉毛问道:“怎么个意思?他们宋家,还有这么炸裂的事情?” 矮胖子神秘的道:“你不知道啊?前几天秀春楼的事你总听说了吧?” “那谁不知道,全城都知道,听说好多人都烧死了,尤其是那老鸨,听说死的面目全非。” 矮胖子放低了声音:“知道秀春楼为什么着火吗?” “那谁知道,想来是冬天,天干物燥,不小心走了水了呗。” 矮胖子摇头道:“当然那不是拉……”他两边看看,接着道,“听说那天晋王亲自冲进秀春楼找人,看到的人以为他进去找姑娘呢,没想到不一会儿,他抱着一个人走出了秀春楼,你猜是谁?” 那人一脸茫然的摇头道:“当时我并不在场,不知道啊。” 矮胖子一脸坏笑的道:“宋家老二——宋承林!” “啊——”听的人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炸不炸裂? … …… 严素娟将这些话听在耳朵里,肺都要气炸了,她再也在这里听不下去了,她本来只想跟李氏讨要说法的,没想到惹出了老百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言论。 尤其是宋承林与晋王的事,让她无地自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严素娟含着眼泪冲出人群离开了。 此时,李氏见严素娟走了,冷冷一笑打算进去处理店铺,忽然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围观的周少瑾,冲她一笑,上前行礼:“少瑾,又让你看笑话了。” 周少瑾给李氏还礼:“李姐姐,这是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她明知故问的说道。 李氏无奈的笑了笑,道:“还是你在的时候好啊,那时候我当的是什么家,有什么难事了,有你给我托底,现在当的什么家,做了事,费了心,还要被人骂。” 严素娟见李氏竟然与中周少瑾相谈甚欢,顿时好像明白什么一样:“好啊,你们两个竟然是一伙的,难怪你在家处处为难我。” 她伸手指着周少瑾道:“是不是你挑拨的大嫂处处针对我?你被承林甩了之后,有气没出撒,就联合了李氏在宋家打压我,让我们家宅不宁,真是用心险恶。” 姬言州忙挡在了周少瑾的跟前,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打到周少瑾。 周少瑾懒得搭理她,李氏替她反击道:“收起你的小人之心,少瑾现在可是辅国大将军,眼里还能有你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你还没有资格让她浪费这个时间,也不拿镜子自己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哪还有个世家小姐的样子,哪还有官眷的形象,整个一个泼妇模样,还有脸跟少瑾比,现在不知道有多少高门大户的公子争着抢着要娶少瑾呢。 “我是修了八辈子才认识少瑾,又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跟你做了妯娌。” 李氏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狠狠插进了严素娟的心里。 严素娟被李氏怼的嘴角抽搐,后槽牙几乎咬出了血,怒火在胸中翻腾,仿佛马上要爆炸了一般。 她伸手指着周少瑾:“都是你,我落到现在的这样的境地都是你造成的,我们之间不死不休!” 严素娟说完此话之后,冲出了人群。 围观的群众都忍不住跟着起哄:呕吼~脸上挂不住喽,走喽……” 李氏笑着将周少锦拉出了人群:“一天天的,这叫什么事儿啊?我现在每天一睁眼,就要提防这姑奶奶又找什么麻烦?” “国公府倒了之后,她一点也不收敛吗?”周少瑾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李氏冷哼一声:“收敛是不可能的,还有个笑话你不知道呢?差点没气死我。” 周少瑾问道:“什么笑话?李姐姐不妨说来听听。” 李氏气呼呼的道:“她生产的那天,老二没在家,是我派人请的稳婆,孩子落了地,老二才回来的。你不知道这个女人见了老二说了什么?” 周少瑾见李氏越说越生气,不由得更好奇了:“说了什么?我倒是想听听。” “孩子落地之后是个姑娘,姑娘也很好嘛,健健康康的,她非说她怀的是个儿子,孩子生下来之后被我换走了,嚷嚷着让我还他儿子。”李氏说完此话的时候,气的脸色都变了。 周少瑾摇摇头道:“严素娟的脑子里是进屎了吧?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李氏冷哼一声:“我是谁?我能惯着她?他既然说出这个话,那我就不客气了。他不是说我把他的孩子换走了吗? 孩子落地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算是换走了,也没出宋家的大门,我让下人把大门一关,让全家人给他找。 根本就没有的事儿,那能找的着吗?我就让老二去报官,到了官府看谁丢人。 老二好说歹说,我才没有去报官,但是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就让老二和刚落地的孩子滴血认亲。” 周少瑾感觉自己好像听了一出评书,“刚出生的孩子就破皮取血,严素娟和宋承林能舍得吗?” 李氏叹了口气道:“也不是我想难为刚落地的孩子,谁让他们摊上这样的父母?舍得不舍得,反正也验了,如假包换的是老二的孩子。 如今,这孩子快百天了,越长跟老二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二喜欢的跟什么似的,在家的时间也长了,所以又助长了这个女人的脾气。 她月子里的时候,我卖过他一个店,那时候她刚刚知道晋国公被刺死的事,她也没怎么样?今天敢出来跟我闹了,还不是仗着老二的势。可见这种女人就不能让她好过了。” “李姐姐是个厉害的,佩服佩服。”周少瑾听了李氏的话之后,忍不住大加赞赏。 此时,李氏低声对她说:“不说她了,我怎么隐约听说你母亲病了?妨碍吗?” 周少瑾点点头:“与性命无忧,只是疗养起来有些困难,我让人将他送到云南百济堂了。” 李氏听了此话之后,大为懊恼:“这么严重?连你都看不好,早该去瞧瞧她老人家的,她竟然不在京城了,只能等她回来之后再登门了。” 周少瑾笑着应承。 “你今天上街是为了什么事?我能帮上忙不?” 周少瑾听了李氏的话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她看到周少瑾身侧的姬言州,低声问道:“你身边这个小伙子不错,谁家的公子?” 周少瑾看了看姬言州笑道:“他父亲是原秦州牧姬尧姬大人,怎么了?” 李氏听闻此言笑道:“我就说不像平常人家的孩子,我想做个媒。” 第95章 共画 周少瑾说什么也没有想到,李氏竟然想给姬言州说媒,正要问是哪家的姑娘。 姬言州上前拦着的道:“不劳这位夫人费心了,暂想娶亲。” 李氏是个通透人,拍着姬言州的肩膀道:“先别着急拒绝我,先听听我跟你说的是哪家姑娘?” 姬言州尴尬的笑道:“哪家姑娘都暂时不娶,别耽误了人家。” 李氏用手指了指周少瑾道:“如果是她呢。” 姬言州顺着李氏的手指看向周少瑾,两颊一下就红了,又是羞赧又是激动,“那,那倒是需要姐姐费心。” “刚才还是‘这位夫人’,现在就变成姐姐了,小嘴甜的,我就刚才一眼就看出你对我们少瑾的心意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少瑾,本来想吃个瓜,没想到吃到了自己的身上。 “李姐姐,你也忒好管闲事了,你看我现在是想成亲的样子吗?” 李氏一摆手:“我知道你吃过男人的亏,不想嫁人,可是也不能因噎废食,永远不嫁人啊,碰上好的,还是要考虑一下。” 说着又上下指了指姬言州:“你看看你身边这个小伙子,品貌端方,还是忠勇之后,对你又忠心,依我看,比王孙公子都强。等你母亲病好回了京城,我就上门给你办这件事,这次听我的,保证错不了。” 说完此话之后,李氏按下周少瑾的手打断她的话,道:“我得先走了,这里还有好些事没完呢,你先考虑考虑,此事以后再好好议议。” 又转头对姬言州道:“看好了,别被别人抢了去,我们少瑾抢手的很呢。” 说完就带了人进了店铺。 姬言州冲她的背影笑着喊道:“好的姐姐。” 周少瑾无奈的斜了他一眼:“走吧,我们也去办正事。”说完快步离开。 姬言州迈着轻快的脚步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姬言州停在了一个小摊的跟前。 周少瑾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回头一看,见姬言州在挑颜料,走回去问道:“你喜欢丹青?” 姬言州挑选着颜色笑道:“诗为有声画,画为无声诗,从小除了骑射,我就只喜欢绘画。” 周少瑾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拉着姬言州就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姬言州跟在周少瑾的身后,眼睛看了看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嘴角忍不住咧到了耳边。 周少瑾拉着他在一个叫悦合颜的店铺门前停住,“进去买颜料。” “这里的颜料应该很贵吧?”姬言州站在门口踟蹰了。 周少瑾轻笑了一下:“姐有的是钱。” 姬言州摇头一笑,跟在她的身后进了悦合颜。 周少瑾挑好了各种绘画颜料,又选了大大小小买了个号排笔,笔洗、绢箩一应俱全。 老板给他们整理了一背篓,放在了姬言州的肩上。 周少瑾笑着说:“早知道要买这些东西,该坐车出来的。” 姬言州却很开心:“没事,我喜欢背着。” 最后一算账就需要二百五十两银子。 “这么贵!”姬言州听了,愣在了当地。 “周将军将军挑的都是上好的颜料,卖给别人这个价,我断是不卖的,怎么也得四百两?”老板听了姬言州的话之后,连忙解释。 周少锦拿出了三百两的银票:“我晓得,老板已经给足了面子,下次还来你这里。” 出了悦合颜,周少瑾没所谓的道:“三四百银子放在绘画上不足挂齿,只要你愿意帮我画就行。” 姬言州听了此话,顿时喜笑颜开:“你想让我给你画画。” “你画好了,我是要送人的,你可愿意?” 纪言州重重的点点头笑道:“当然,我给你画的就是送给你的,你送给谁都行。” 回到周家之后,反正就要去处理一下那些颜料,却被周少瑾拦住了,“这些颜料我来处理,整好了我会送到书房,线稿我也会给你勾好,你只着颜色就行。” “你不会是想跟我共同完成一幅画,然后把这幅画送给皇上吧。”姬言州一向聪明,一下就猜到了周少瑾的用意。 周少瑾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笑道:“不错,挺聪明,我就是想这么做。” “我看你挑的颜料都是店里最好的,一猜就是要给皇上准备画作,只要你愿意跟我一起共画,我就很开心。” 周少瑾怕他想多了,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虽然懂一些绘画,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只跟陆巡先生学习了一段时间,勾线还是可以的,是上色的技巧和火候没有练出来。所以需要一个精通绘画的人跟我一起完成。” 姬言州天没有领会他解释的意思,听到了“陆巡”二字,“少瑾,你跟陆先生学过画!” “陈年往事了。”周少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姬言州不止一次的感受到,每周少瑾当说起陈年往事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无奈,怀念还有悲戚。 他真的好想知道她的那些陈年往事啊。 可是他不敢问,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着他,让他对周少瑾的陈年往事,既充满好奇,又充满恐惧。 “嗯,那就不提了,现在一切都好,你来勾线图,我来着颜色。”姬言州将他们的话题再次转换到了这次的画上,“你想画什么?” “大寒的万里江山。” 姬言州点点头,“你画线稿的时候,我能不能在一旁学习?” “有何不可?” 吃过午饭之后,紧就着手处理颜料。 第二天就开始动笔。 此画他早就在心中构思过,所以画的很快,从落笔到成图,不过半天时间。 站在一旁观看的姬言州你连连赞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打断了他的思路或破坏了他澜壮阔的情绪。 成图之后,姬言州围着画作转了几圈,激动的半天才说道:“我真的难以想象,你从小是接受了怎样的教导,才能画出这样的画作,我都不敢落笔了,我把我的着色会让他失去原有的气势。” 周少瑾拿出了一个面罩,“带上它上色,这些颜色挥发的气体对身体不好。” 在诸多的颜色当中,是有一些对身体不益的,姬言州从小学画很明白这一点。 是他没有想到周少瑾也有心思如此细腻的一面。 这让他一颗本来就悸动不已的心,更加澎湃起来,仿佛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正当他发呆的时候,周少瑾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吓出冷汗。 第96章 有毒 周少瑾见他发呆,将手中的面罩扔到他的怀里:“别神游了,快带上,我要往外取颜料了。” 姬言州忙拿起面罩自己戴上,冲她笑了笑。 周少瑾见他戴好了,才将准备好的颜料摆在了桌子上:“上色吧,吸进去一点点是没有关系的,但是你若是觉得身体不适,立马找我要解药。” 姬言州不解:“一点颜料不至于的,我从小就画画,也没怎样?” “我在颜料里加了剧毒!闻多了就会全身溃烂而死。”周少瑾面不改色的道。 姬言州听了差点没原地摔倒,他反应过来之后,拉着周少瑾道:“就不能先给我吃解药?” “解药也有毒,你若是吸入的不多,最好不要吃解药。快点画就是了。”周少瑾说完,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了房间。 “喂——”姬言州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少瑾已经将门关上了。 刚才那样温馨的感觉,瞬间就不怎么美好了。 原来周少瑾要对皇帝下手了。 虽然姬言州的父亲一直教导他要忠君爱国,可是自从跟了周少瑾之后,他觉得他可以爱国,但到底忠于天下人,还是忠于朝堂上坐着的那人,他有了动摇。 在班师回朝之后,这种想法更加明显。 所以此时,周少瑾要用这样一幅画去送给皇帝做生辰礼,他觉得完全没有问题。 姬言州将脸上的面罩带子紧了紧,想要着色,可是到底有些慌乱。 他定了定神,看着桌案上的画,山脉起伏、云海汹涌,心里的感觉慢慢升起,真正开始着色的时候,就将刚才的危险抛之脑后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少瑾推门走了进来。 姬言州长舒一口气,道:“还没有一半,明天我加把劲应该能上完色,误不了后天皇帝的生辰。” 周少瑾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感觉怎样,没事吧?” 姬言州对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 吓得周少瑾忙往外跑:“我去给你拿解药。” 姬言州望着她的背影笑道:“我没事,你去吧,你在这里我没法动笔。” 他说着将笔从地上捡了起来,放到了笔洗中。 周少瑾听他说话,没有异样,回身道:“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中毒了呢,我觉得自己做的很有分寸,闻个一天半天的应该没事,那好好干活吧。如果饿了,去隔壁吃饭,我将吃的放在隔壁了。” “好。”姬言州没有抬头,他怕自己抬头了又半天难以平复自己的心绪。 在姬言州的努力下,第二天的晚上,一幅完整的《大寒万里江山图》完工了。 他走出房间的时候,脚下有些虚浮,周少瑾忙扶住了他,伸手捂住了他的脉。 姬言州顺势倒在了周少瑾的怀里。 周少瑾抱着他诊完脉之后,放手将他扔在了地上:“万一我没给你诊脉就喂你吃解药,也能毒死你,信不信?” 姬言州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我站不稳是真的,坐的时间太长,腿麻了。” 周少瑾见他一脸的委屈,冲他伸出了手。 姬言州一笑,握着她的手, 站了起来,这次没敢造次,起身之后,忙收回了自己的手,还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多谢!” 周少瑾将书房的门关上,“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这个房间。” “好。” 第二天,周少瑾带了画进宫。 一出门遇到了太子来接她。 这些天,太子一直在周少瑾的跟前刷存在感,此时来接,众人也没有感到意外。 “孤给本王准备了一块天然的寿石,你准备了什么,若是府上没有合适的,可以去东宫的库房找一找。” 韩泽希见周少瑾手中只拿了一幅画,而且这画一看就不是什么老东西,应该就是普通的画作,担心她讨不到皇帝的欢心,所以才如此说。 周少瑾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画,“这幅画,虽然是残品,但是相信陛下会喜欢的。” 还是残品? 这更让太子着急了,“东西不一定让父皇喜欢,但是得能表达的你心意,所以,现在就跟孤去东宫吧,时间还来得及,孤的库房里什么都有,肯定能选出一件中意的,纵然不能出彩,应该也出不了大错。” 周少瑾摇摇头,“不早了,进宫吧!”她说完上马,没有给太子再说话的机会。 韩泽希没有办法,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才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就安慰道:“周将军是第一次参加父皇的生辰宴,礼物准备的不周全,父皇应该也不会在意,就算皇帝责怪,孤也会给你求情的, 你放心。” 他说着也跨上了马。 周少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笑道:“殿下放心,虽然我的画是残品,但是一定是皇上最想要的。” 这就让太子奇怪了,“你手里拿的是哪家名作,可否先告诉孤。” 周少瑾欲言又止,“先跟殿下卖个关子,保证一会儿皇上龙心大悦。” 此时,韩泽希的胃口已经被她吊起来了,“好,那孤一会儿也跟着饱饱眼福。” 走到半路,凌玖宁骑马从半路杀出,横在了周少瑾和太子的中间。 “听说今天,贤德妃要替晋王求娶周将军,你们听说了吗?” 周少瑾此时要大大的夸赞凌玖宁一番。 他这句话一出口,彻底将太子的好情绪惹没了。 韩泽希冷冷的瞪了凌玖宁一眼,“当着周将军的面,你提这个不觉得不合适吗?” 凌玖宁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对周少瑾道:“本王也未娶亲,若是你看不上晋王的话,你看本王怎样?” 周少瑾斜眼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活的太舒坦了,非得揍你一顿你才甘心。” 说完快马加鞭将他们落在了后面。 此时的晋王,却在贤德妃的宫中干着急。 “现在太子与周少瑾打的火热,儿臣觉得父皇可能不会答应母妃的请求。” 贤德妃轻轻一笑了笑,挥手让众人退下。 众人退下关门之后,她慢慢站起身对晋王道:“本来本宫也没有想为你求娶周少瑾。她一个再嫁之身,还配不上你。” “那母妃为何放出消息?”晋王一脸惊讶的问道。 第97章 内斗 贤德妃冷笑着咬了咬牙道:“太子和周少瑾合谋算计了你舅舅,本宫不能这么白白的便宜了他们。” 她说完此话之后,忍不住仰面而笑:“本宫自然知道陛下不会将周少瑾许配给你,也知道周少瑾不想嫁你,但是本宫就是放出这个话,让皇后和太子、周少瑾他们着急。 他们着急就会各自想各自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个人比你更适合娶周少瑾。 这个人会是谁呢?” 晋王想了一圈道:“太子!” “对,只有太子。虽然云南王身份上看上去也是合适的,但是他是武将,周少瑾也是武将,而且他们个个能征善战,凌玖宁不敢说这个话,周少瑾也绝不敢嫁他。只有太子与你旗鼓相当。” 晋王点点头,“但是太子已婚。” 贤德妃笑了笑:“对呀,太子已婚,若是没有李氏,那周少瑾是不是可以给太子做填房?” 晋王恍然:“那李家倒了不就可以废了李碧娴的太子妃。” “皇后娘娘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晋王笑着点头:“那太子和李思就会自相残杀。” “而周少瑾也不想嫁给你,若是有这么一个机缘巧合,能让他除掉李思,灭掉李家,让太子成为你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只要太子和靖王都想娶她,那陛下就会为难,就都不会答应,周少瑾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所以对付李思,她绝不会手软。事实证明,她也真的这么干了,而且干得很漂亮。 他们都这么想,那对自己队伍里这个看似多余的人就都不会手软了。” 说完这些话,贤德妃意志满满的仰天大笑,“今年皇上会好好的过一个生日,本宫绝不会给他添堵,提任何过分的要求。 过后慢慢儿的将周少瑾一手操控李思案的消息放出去,让太子和皇后慢慢儿觉悟,日后一定会和周少瑾反目成仇,那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晋王听了这些话之后,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对贤德妃大加赞赏,“母妃的智慧堪比孔明,这一招真是太妙了。等他们反应过来上当的时候,已经晚了,什么都晚了。 母亲若是个男人,一定能够治理天下,您萎遁在这后宫当中真是屈才了。” 贤德妃叹了口气,慢慢坐下:“吾儿能体谅母妃的苦心就好,本宫为你精心谋划,但愿你不要因玩物丧志而误了大事。太子无谋,皇后也不过是个半吊子,只要你好好的,我们母子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晋王赶紧行礼磕头,表明心迹和决心:“母妃放心,儿子绝不会再做糊涂事了。” 贤德妃伸出手,搭在晋王的肩上,慢慢站起身:“你懂事就好,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去泰和殿,给你父皇祝寿去。礼品可准备好了” 晋王忙道:“准备了陆巡先生的暮春出游图。” 贤德妃点头满意的笑了笑:“你是知道的,陛下与之所以与本宫如此琴瑟相和,不就是因为有着共同的喜好吗?你选的这个礼物很好,你父皇一定会喜欢的。” 到了泰和殿,众臣已经在等候了。 贤德妃与众妃在后殿等候皇帝和皇后,晋王则去了前面与众臣站在了一起。 不多时,皇帝皇后相携而来。 皇后的脸上挂着捉摸不透的笑容。 皇帝携众妃步入前厅落座,众臣山呼万岁。 太子先献上了自己的贺礼——一个天然的寿石。 因为是天然形成,所以皇帝非常高兴。 晋王的陆巡暮春出游图就更让皇帝开心了,捋着胡子看了半天,才看向凌玖宁送的血珊瑚。 瞥见周少瑾怀里也抱着一幅画,笑着问道:“哦,周将军也准备了一幅画?” 说完又开玩笑似的说道:“与晋王想到一起了?” 周少瑾行礼道:“臣不敢跟晋王比,这是陆巡先生早年的一幅画作,无章无印无落款,算个半成品,应比不过晋王殿下那幅暮春出游图。” 皇帝一听周少瑾手里的画也是陆巡的画作,而且是早年的作品,不由的来了兴趣。 “来人,展开!” 两名宫娥上前,将周少瑾和姬言州合作的《大寒万里江山图》展现在了皇帝的跟前。 皇帝的神情慢慢从好奇变成了惊讶又变成了震撼! 整个画作气势恢宏、大气磅礴。 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被眼前的画作震惊到了。 谁也没有想到周少瑾的手中竟然有这样一幅画。 晋王那幅《暮春出游图》瞬间就显得有些纤巧了。 皇帝忍不住在画作的跟前一点一点的细细观摩,不住的赞叹,“从线条看,果然是陆巡先生的手笔,只是着色略显稚嫩,不影响整幅画的效果。” 他一面说要一面问周少瑾:“周将军是何时得来的,这幅画为何从未有人提起?” “五年前父亲携幼弟前往云南治病,在云南偶遇陆先生,这是父亲用他收藏的千年老山参跟陆先生换的,他原想过年的时候,将此画献给陛下,不想父亲没有等到过年。”周少瑾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 皇帝听了此话之后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此时,臣将此画献给陛下庆生,也算是了了父亲生前遗愿了。” “嗯,很好,周将军,朕很喜欢这个礼物。来人,赏——”皇帝说完之后,又命人将画收起来,“择良辰吉日,将此画挂到御书房,不,挂到养心殿,朕要日日看着这大寒万里江山。” 侍者领命而去。 贤德妃的眼睛一直随着那幅画游走,两眼尽是惊羡。 没想到这个女人的手里竟然有这样一幅画,真是走了大运了。 整个宴会心不在焉,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幅画。 酒至半酣的时候,还求着皇帝有空的时候,让她去瞻仰一番。 皇帝自然满口答应。 皇后已经想好了策略,等着贤德妃替晋王求娶周少瑾的事,可是贤德妃就像被那幅画勾了魂一般,根本就对求娶周少瑾的事,只字未提。 宴会结束之后,皇后回到坤翊宫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她放任周少瑾嫁给太子,不争了,这不像她做事的风格呀?” 虽然皇后心里纳闷,可是贤德妃不挑起这个事儿,她也不能自己没事找事啊。 只能等有机会的时候,跟皇帝提一提再立太子妃的事。 周少瑾从宫里回家的时候,姬言州早就在周家的大门口等着她了,他很怕自己的技艺不能让皇帝满意,连累周少瑾。 “皇帝收下了,大加赞赏。” “真的?”姬言州开心的手舞足蹈。 他们正说着画,凌玖宁急匆匆的从后面跟了上来,到了门口下马,抓着周少瑾的胳膊就往里走:“走,进去,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说。” 第98章 无辜 “做什么拉拉扯扯的。” 姬言州见周少瑾虽然嘴上如此说可是并没有抗拒,而是乖乖的跟着凌玖宁进去了,心里一阵失落。 凌玖宁将周少瑾拉到了房中之后,将房门一关,厉声道:“你知道这样有多冒险吗?” “皇帝不是没有发现吗?”周少瑾一脸得意的笑道。 “一天发现不了,两天发现不了,可是时间长了,总有识货的,那不就是一个隐患吗?而且皇帝还要挂在养心殿里,万一那个懂行的看到了,将你揭穿了怎么办?你不要命了吗?” 凌玖宁越说越生气,“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为了取悦皇帝竟然干出这么蠢的事情来。” “何以见得我是为了取悦老皇帝?”周少瑾听了此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凌玖宁也不怕她生气:“难道不是吗?事实这不摆在面前吗?” 周少瑾冷冷一笑道:“只有你这样直肠子的人,才会以为我是在取悦他。若是你处在我的位置,大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说完此话之后,又笑了,“也可能这是你在韩锡悦手里能活下来的原因,因为他觉得你傻。” 凌玖宁伸手戳了一下周少瑾的脑壳:“说你呢,你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 周少瑾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逆势一用力,“不许再对我动手动脚。” 凌玖宁的手指传来一阵疼痛, 旋即周少瑾将他的手放开,然后指着他的脑门警告道:“听到没有。” 凌玖宁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周少瑾,“你为何也会这样折别人的手指?跟谁学的?” 周少瑾被他问的摸不着头脑,“没跟谁学,从小就会。你听到没有,以后不许再对我动手动脚。”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凌玖宁恭恭敬敬的给周少瑾行礼道歉,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算了,原谅你了。” 有那么几个刹那,两人都没有说话。 场面一度尴尬。 周少瑾重拾话题,道:“其实,你不用担心皇帝会发现画是假的,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没有能力惩治我了,因为我在画的颜料里,掺了剧毒,过不了多久,当今皇帝——韩锡悦就会全身溃烂而亡。” 凌玖宁听了此话之后,愣在了当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在给皇帝的画里掺了剧毒?”凌玖宁瞪大了眼睛确认了一遍。 周少瑾点点头,语气肯定的道:“对呀,我画的万里江山图,没有一个有野心的人能抗拒,我猜他会反复观摩,必然中毒而亡。” “你不怕伤及无辜吗?”凌玖宁完全不敢相信,周少瑾竟然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来。 周少瑾不以为意:“能与皇帝经常共赏此画的人,谁是无辜的?谁又能经常与皇帝共赏此画?就算是后宫的各位娘娘,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殊荣,只怕只有一人,那就是——贤德妃。” 凌玖宁细细的想了想:“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人,就算是宫娥,也只是在养心殿伺候,不会去鉴赏那幅画。这样说你的目标除了皇帝还有贤德妃?” 周少瑾点点头:“贤德妃应该死不了,但是也活不舒服了,她以为我会白白让她利用吗?不让她付出点代价不是我的做事风格。” 凌玖宁一听,皱眉道:“她利用你了?什么时候的事?” “殿下在京城待着,每天做什么?”周少瑾一脸无奈的问道。 “练功,然后学习兵书,还能干什么?”凌玖宁不解。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谋就是人心,你不懂人心,怎么做一个有勇有谋的将领呢?”周少瑾不满意的看着他。 凌玖宁还从来没有这样被自己小这么多的一个女孩子质疑,顿时有些羞恼,可是仔细想想,她说的却没有错。 一时语塞。 “你以为贤德妃真的将我看在眼里,想让晋王娶我吗?她不过是想借用我的手除掉李思,然后再让太子与我反目。我不过将计就计。” 周少瑾说完此话之后,凌玖宁惊讶的道:“李思的事真的是你做的?你——” “我做的怎么了,你想去太子跟前揭发我?再说了,是我让他用女童做生祭的吗?我只是揭开邪恶的手,我又不是邪恶本身。”周少瑾瞪着他吼道。 凌玖宁气极,忙道:“我是说,李思与林家谋反案牵扯甚密,晋国公已经死了,若是他再死了,天下还有谁能证明林振是被冤枉的?” “林振是被冤枉的,这件事还用证明吗?”周少瑾没想到凌玖宁扯到了林振身上。 “当然需要证明,林家满门忠烈,却被冠以谋逆的罪名,现在上至朝廷,下至百姓,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功绩,只知道林振通敌,怎么就不需要证明呢?”凌玖宁越说越激动,直至满脸涨红。 周少瑾冷冷一笑:“林家本来就不该效忠韩家这群卑鄙无耻的小人,将韩家这群人统统杀光,颠覆大寒的统治,为林家报仇雪恨才是正途。林振是忠是奸,天下人自有定论。” “你以为天下人都自带一双明辨是非的慧眼吗?他们只会人云亦云。” “待我拿下天下,自会为林家正名,设太庙,立宗祠,世代供奉。那时候,谁还敢说他们什么。” 凌玖宁听了此话之后,轻笑摇头:“我说不过你,我就想问问皇帝还能活多久?给我个准确时间。” “三个月!” 凌玖宁点点头,“三个月,你有没有想过三个月后皇帝死了,太子和晋王之间必有一争,时候天下的百姓依然会遭殃的。” 这也正是周少瑾顾及的地方:“你以为我想天下大乱吗?我为什么先去把单鞑赶走?不就是怕殃及百姓吗?可是韩家已经无力维持局面了。 就算我不动老皇帝,老皇帝还是会死,太子和晋王之间还是会有一战,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 凌玖宁也知道,韩家已经烂到根上了:“现在太子手里只有虎贲卫,晋王手里有巡防营,东西大营都在霍骐手里,他暂时是个中立派,不知以后会倒向哪一边。” “霍骐刚刚执掌东西大营时间不长,你觉得他对东西大营的掌控能胜得过你我吗?” 凌玖宁听了周少瑾的话没有说话。 沉吟半晌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我也算进去的?你怎么就断定我能赞成你的做法?会跟你一起起兵造反?” 周少瑾好像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从来都认为凌玖宁会跟他站在一起,“你不是跟我一样,要为林家的人报仇吗?林家一百七十五口人,因为皇帝的猜忌而丧命,这个仇不该报吗?” “没错,我一定会为林家的人报仇,不会让他们这么白白死去。但是——绝不是像你这样胡来。” 凌玖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少瑾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侧耳一听,觉得外面有异响,在凌玖宁的耳边低语道:“有人偷听。” 她猝不及防猛地打开门呵斥道:“谁——” 第99章 主使 周少瑾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了古逸躲闪不及的身影。 一看是他,周少瑾瞬间将警惕的心放下,问道:“你是不是听说云南王来了,所以过来找他的?” 古逸低头,不好意思的道:“不是,我有事给你汇报。” “你进来吧。”周少瑾说完,转身进门。 古逸走进来之后,有些局促的给凌玖宁和周少瑾行了礼:“见过殿下和坊主。” “什么事?说吧!”周少瑾完全没有把凌玖宁当外人。 古逸看了看凌玖宁,略有迟疑的回道:“皇帝派了尤权调查李思被劫一案,发现李思出事前与一个铁匠铺来往密切,就把铁匠铺的铁匠抓了。” “哪个铁匠?” 此时,凌玖宁站起身道:“你谈你的正事吧,我走了。” 周少瑾还在生他的气,也没有出门相送,还是古逸过意不去,将凌玖宁送出了大门。 古逸回来之后,试探的问道:“你们刚才是在拌嘴生气吗?” 周少瑾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 古逸一脸恍然的道:“原来是这样。” “那样?” 古逸没有回答周少瑾的问题,笑道:“没什么,我是说,没想到云南王竟然与坊主有不同的观点,哦,对了,尤权提申的铁匠是城西莫森莫老头。” “那不是经常给晋王打造兵器的铁匠吗?怎么成了与李思来往过密了,你们之前发现过这个铁匠与李思来往吗?” 古逸摇摇头说道:“没有发现。” 周少瑾百思不得其解:“尤权调查李思被劫案,为什么要抓莫森呢?难道真的是晋王劫走了李思?这说不通啊。他为什么要冒巨大的风险劫走一个马上要问斩的李思。” 古逸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到周少瑾的话。 周少瑾看了他一眼:“继续盯着尤权,我倒要看看幕后主使何时浮出水面。” 古逸依然没说话。 周少瑾敲了敲他眼前的桌子:“我在跟你说话。” 古逸猛地一回神:“是,我这就去。”说完急匆匆的转身出门。 周少瑾望着古逸的背影叹道:“ 怀念仙儿和苏晴姐的第一天。” 不知道他们路上是否顺利。 姬言州刚才被一凌玖宁关在门外之后,就赌气出了门。 此时,正坐在里城西武圣庙中与一群兄弟吃吃喝喝。 “老大,现在跟在周将军身边,怎么还闷闷不乐的?”与姬言州一起从梁州逃难到京城的刘子文,啃了一口手里的肉,冲姬言州问道。 姬言州轻拍了一下他的头:“快吃吧,吃也堵不住你得嘴。” “老大,我们已经按照你的指示,将京城中青壮年的流民都联络到了一起,他们大多数在老家一进门没有什么亲人了,都愿跟着老大混。” 姬言州点点头道:“好,周家在城外有一块闲田,你一开春带他们去那里帮工,也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其他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与刘子文一般大的张超也附和道:“我们明白老大的意思,我们既然跟了老大, 自然就听从老大的安排,老大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姬言州将手中的木柴扔到了火堆里,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有事就派人去周家找我。” “这,这就走了,刘子文也忙站起身。” 姬言州从衣袖里抽出了一张银票:“给兄弟们买点过冬的衣物。” 刘子文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拿着吧,也不知道够不够。” 刘子文看了看他塞过来的银票,惊讶的道:“这么多!一千两,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周将军给的。” “哇,周将军平时对你这么好啊,一出手就是一千两。”张超忍不住赞叹。 “这是她给你们的,你以为我偷偷来见你们她不知道吗?她只是懒得说而已,这些钱不要多做他用,我知道最近投在我们名下的人增多了, 再有几天就过年了,天也越发的冷了,别让兄弟们过不好冬。” 嘱咐完之后,姬言州见天色不早,“我回了,周将军现在正有事,我不能在外面的时间太长,你有事去周府找我。” 刘子文皱了一下眉头道:“我们 发现了一件事不知道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什么事?”姬言州问道。 “那个同你们一同西征的云南王,他府上的一部分人去了城外,隐蔽在了一个庄子上,不知道要做什么?” “哪个庄子?”姬言州一脸的纳闷。 刘子文想了想道:“叫什么彩袖苑?” “怎么 听着不像是云南王的庄子,我回去跟周将军说一声,让他们绣衣坊查一下。” 姬言州说完急匆匆的回了周府,没见着周少瑾,丫头说她去医馆了。 姬言州又去了医馆。 一进门看到周少瑾独自坐在柜台里面,问道:“怎么闷闷不乐?” “一下午你去哪儿,晚饭也没有回家吃?”周少瑾随口问道。 姬言州听了此话之后,心里却暖暖的,她竟然记挂着自己没有回去吃饭:“去了趟武圣庙,看看兄弟们。” “城外有个庄子空出来了,让他们搬到那儿去吧,别在武圣庙了。但是让他们不要太招摇。” 周少瑾的话没有说完姬言州打断道:“他们这些人一直在城西活动,若是一下都去了城外的庄子,难免引人怀疑,让他们先在武圣庙附近凑合几天吧。现在有子文和阿超约束他们,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你若是需要用钱,直接去长林医馆的账房支就行,不必每次都问我。” 姬言州点头:“好,知道了。我买了两个成衣店,从李姐姐手里买的,我想过了年之后,把诚信莫森的那个铁铺再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周少瑾有些纳闷“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个?” 姬言州笑了笑:“因为我是你肚里的蛔虫呀,做什么我都知道。老皇帝死了之后,这天下未必如我们所想的那样,无论是与晋王还是与太子,都有一战,” 周少瑾点点头。 “想起一件事,我去武圣庙的时候,子文跟我说,云南王府的一批人,前段时间,去了城外的一个庄子,不知道做什么?” 周少瑾不以为意的问道:“什么庄子?” “彩袖苑!” 周少瑾听了之后心里纳闷:“这是晋王的庄子,他的人在晋王的庄子做什么?难道凌玖宁竟然是晋王一党的?” 第100章 夜探 周少瑾自己说完此话之后,又摇头否定了:“不可能,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 他的人品我还是能信得过的, 他绝看不上晋王。” 姬言州听了此话之后,不由得一脸惊讶:“你跟云南王一起长大,可是他应该比你大好多吧,现在的云南王起码二十五六岁了,你才不到二十,你俩怎么会一起长大?” 周少瑾语塞,半晌方道:“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常找我父亲给他看病,马马虎虎算是一起长大吧。” 她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等姬言州反应过来,她冲外面喊道:“来人!” 一个绣衣坊的兄弟走了出来:“坊主有何吩咐?” 周少瑾问道:“你们最近可有关注云南王的动静?” 那人回道:“最近一直是古坊主的人在关注。” 可是最近古逸没有向她汇报任何关于凌玖宁的消息。 周少瑾从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也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古逸不愿为他所用,她就找他问了。 她朝着姬言州道:“明天一早你再去一趟武圣庙,找个伶俐的兄弟查一下,凌玖宁最近在干嘛?” 姬言州点头称是。 第二天晚间,姬言州就带回了消息:“云南王的这些人,从上月开始,就陆陆续续的去城外的彩袖苑,每次去的人不多,而且都是晚上。 白天的时候,他们基本不出来活动。 好像往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但是我的兄弟武功不高,不敢靠前,所以看不清楚。” 周少瑾点点头问道:“那彩袖苑有没有出现晋王的人,与这些人接头?” 姬言州摇摇头道:“他们没有说,我让她们再去查。” 周少瑾摇摇头道:“不用了,先不要让你的那些兄弟暴露。” 姬言州想了想道:“那今天晚上我去看看。” 周少瑾一摇头说:“不用,还是我去吧。” 此时,太子府的一个常随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周将军太子有非常重要的事让你去东宫一趟。” 周少瑾见他如此匆忙和着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护送周夫人去云南的护卫来信了,太子殿下看了之后,就让属下来通报。”来人并不知道信上说的内容,知道太子看了之后一脸凝重,但是路上发生了不好的事。 周少瑾心里纳闷,若是路上有事,苏秦和林仙儿应该给他来信才对。 她带着疑惑随东宫的人急匆匆的去见了韩泽希。 一进门就看到韩泽希正急得团团转,周少瑾要行礼,也被他拦住了:“这些虚礼免了,今天护卫你母亲南下的人传回消息,路上他们遇到了劫匪,你母亲还有三个孩子与东宫的护卫走散了,现在下落不明。孤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他们了。”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一个病的七死八活的,万一遇到贼人,那岂不是很危险?” 太子连忙安抚她:“当时遇到劫匪的时候,东宫的护卫负责断后,苏姑娘和林姑娘护送着你母亲和三个孩子先走,他们相约在滁州见面。 但是紧随其后的东宫护卫,到了滁州之后,跑遍整个滁州城,却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护卫领担心他们遭遇了劫匪,一面寻找一面给孤来了信,让孤加派人手帮忙寻找。” 周少瑾忙跪地行礼:“没想到劫匪竟然如此张狂,明明有东宫的护卫,他们竟然也敢劫,若是仅仅两个姑娘,她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求太子殿下一定要找到他们。” 韩泽希忙将他扶起身:“你放心,你的事就是孤的事,找到他们孤义不容辞。” 周少瑾千恩万谢的出了东宫。 他刚回到长林医馆,一个绣衣坊的兄弟进来回道:“苏护法来信了。” 他说的苏沪法指的就是苏晴。 周少瑾急忙接过他手中的信,点开看了看,还没看完,就忍不住笑了。 看着看着周少瑾笑了起来:“一定是仙儿的主意,他不想让太子的人去他们百济堂。” 姬言州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少瑾笑着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姬言州。 姬言州看了之后也忍不住笑了:“她们也真行,为了甩掉太子,还让人假装劫匪。太子的人也是废物,这么多人也没拦住。”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笑道:“太子的护卫也不过是普通护卫,怎么能与我绣衣坊的人相比。不过,没收到苏晴得书信之前,我还真有点担心他们。哎——毕竟江湖险恶,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太子现在已经加派人手去寻找了,若是找不到,也许会直接到云南的百济堂去,到时候,若是发现事情的真相——” 周少瑾打断他的话道:“发现也没事,你想想云南距离京城千里之遥,他们一来一回也得好长时间的, 而且既然仙儿和晴姐姐,打算不让他们找到,他们就指定找不到,先不用担心他们。” 姬言州知道今天晚上周少瑾有事,看了看天色道:“好,今天你早点吃饭,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周少瑾抓起桌上的一块点心,放进嘴里道:“不用了,我现在就出城,不然一会儿城门关了,我还得爬城墙。” 她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将夜行衣穿在了外裳里面,拿了佩剑出门。 出城之后,夜幕降临,她趁着夜色直奔彩袖苑而去。 她从小就学习如何辨认药草,所以对各种气味非常敏感。 刚刚已接近彩袖苑, 她绝觉得这附近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味。 这里果然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 她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彩袖苑,一个跃身上了院墙。 此时的彩袖苑中,黑漆漆一片,偶尔听到里面有脚步声,说明里面不是空空如也。 周少瑾也不着急,趴在墙头上静静地等着。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功夫,彩袖苑后面的一个房间里, 亮起了影影绰绰的烛光。 陆陆续续有人进入到了这个房间,可是这个房间从外面看并不是很大,怎么能容纳这么多人呢? 周少瑾几个跃步到了房间外,悄悄躲在了窗外,伸出手指戳破了窗纸,往里面一瞧,惊讶之余又充满疑惑。 第101章 出口 房间正对着门口的是一个很大的屏风,进进出出的人陆陆续续的去了屏风后面,过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又从屏风的后面走了出来。 他们是搬着一箱一箱的东西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却空着手? 难道屏风的后面有暗门? 暗门后面藏着另个天地? 周少瑾想着这些继续观察里面人的动静。 他们抬的箱子有些长,有些方,似乎都很重,会是什么呢?从哪里用来的? 为什么要将这些东西藏在这里。 凌玖宁这是到底要干什么? 周少瑾轻轻一跃上了房顶,伏在房顶静静地等着。 她猜想这些人将东西放好了之后,一定会离开的。 一直等到寅时初刻,里面的人才陆陆续续的离开。 周少瑾伏在房顶,听到落锁的声音,才探出头查看情况。 房中的灯已经熄灭了,院中也变得静悄悄的了,那些人好像已经离开了这个院子。 竟然连个把守的人也没有留。 凌玖宁可真够自信的, 他是不是觉得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地方。 周少瑾为了保险起见,将这个院子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遍。 确定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她才又悄悄的回到了那个房间的门口,娴熟的打开支窗,一跃进了房中,又将窗子放好。 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凭着一丝丝的亮光,她拿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烛台,转到了屏风的后面。 屏风后面竟然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堵墙了,她查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她想象中的那个暗门。 没有暗门,那刚才那些人到底进到了哪里? 不对,这里肯定有她没有发现的秘密。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她腰间挂着的玉佩“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她惊的忙灭了火折子,趴在了地上,滚到了墙角躲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听到门外没有动静,才放松警惕慢慢的拿回了玉佩。 不过她将玉佩挂好之后,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轻轻地用手指扣了扣地板。 将耳朵贴近地面听了听动静,地面传出的声音清脆而空洞,下面应该是空的。 原来她一直没有找到屏风后面的暗格,竟然在地上。 周少瑾用手摸索了一下地上的地板,果然是有缝隙的,她的手掌沿着缝隙轻轻一推,地板移开了。 她拿出火折子轻轻吹了一下,点亮了手中的烛台,她看到,脚下竟然是个往下延伸的楼梯。 她趴在洞口用手中的烛台照亮,发现这个楼梯非常的长。 修一个这样的地道,应非一日之功。 周少瑾仗着自己武功高,而且这是凌玖宁的地方,大着胆子下到了楼梯上。 她越往下走,里面的空间越大,双脚落了实地之后,发现竟然是个长长的地道。 地道的地面平整光滑,显然经常有人在这个地道里进进出出。 她拿着手中的烛台沿着地道一直往前走,走到地道的尽头,是一道门,她轻轻用手推开,豁然开朗,这里竟是一个三丈见方的房屋,里面密密麻麻的靠墙摆着许多的刀枪。 凌玖宁在这里藏了这么多武器? 他的人都在云南,他在这里藏这么多武器干嘛? 周随手拿起一个长戟,发现这里的武器质量,完全不比官造的要差,甚至更加锋利和坚韧。 朝廷是明令禁止私藏武器的,若是被朝廷发现这个地方藏了如此多的武器,凌玖宁有一百个个脑袋也不够皇帝砍的。 周少瑾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凌玖宁冒这么大的危险,私藏这些武器,难道是打算谋反,可是他手中没有兵,只有这些兵器,怎么反? 光用这些武器,也不顶用啊。 或者他已经有了人,只等要谋反的时候,用这些武器将那些人武装起来。 就好比刘子文他们。 周少瑾想到这里之后摇摇头,心道:“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刘子文他们也是因为之前姬言州对他们的帮助,才愿留下效力的。怎么凌玖宁也刚刚好有这样一股隐藏得了力量?” 周少瑾如此想着,随手将手中的长戟放回原处,打算原路返回。 正当此时,因摆放角度的问题长戟沿着墙面“咣当——”一声,歪倒在地上。 周少瑾再次捡起的时候,手中的蜡烛一歪,险些落地,幸好她眼疾手快,扶住了。 可是蜡油却滴到了地上。 周少瑾低头的时候,发现有一块墙体与地面之间竟然有缝隙。 她下意识地推了一下,墙体竟然晃动了。 以前,周少瑾对密道暗门之类也有些研究 ,知道这应该是个暗门。 她转换换角度又从另一个方向推了一下,果然,墙体发生了旋转,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门。 与这道门相连的,是朝向另一个方向的深邃地道。 这个地道会通向哪里? 云南王府吗? 巨大的好奇心驱使着周少瑾走出了这个旋转的门。 她轻轻的推动墙体,将墙复原到原来的位置。 沿着密道继续往前走。 周少瑾手中的烛台就要燃尽了,可是密道还没有走到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她所在的这个地道前面没有了路。 她手中的蜡烛早就燃尽了,周围漆黑一片,她只能摸索着找出口。 就在此时,她好像听到了一丝丝声响,她忙将耳朵贴到了墙上,还没有听到什么,忽然,脚下一个什么东西“嗖——”一下,从她的脚面上窜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周少瑾猛地出脚一踢,只听“吱吱吱……”脚下传来一阵老鼠的叫声。 “小东西,吓我一跳。”周少瑾抬脚将小老鼠一脚踢飞了。 她忽然意识到墙根下可能有老鼠洞,抽出佩剑,沿着墙根划了几下,忽然手中的剑被缝隙卡住了。 周少瑾猛地将长剑抽了出来,墙体很明显的晃动了一下。 她用力一推“轰——”的一声巨响,面前的墙缩到了里面。 在她斜上方,出现了一圈光晕,下面连着长长的阶梯。 她沿着阶梯而上,走至阶梯的尽头,轻轻推开了头顶的出口。 眼前的情景很让她惊讶! 第102章 成交 周少瑾从出口探出了半个头,看到眼前是一堵红墙。 往两边瞅了瞅,左边是门,有内侍出入,右边有一队侍卫在巡逻。 她慌得忙又缩了回去。 等巡逻的侍卫过去之后,才又慢慢探出头,见四下无人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洞口一跃而出,然后又将洞口盖好。 老天爷,这个地下通道竟然一直从城外的彩袖苑通到皇宫西门一侧。 这可是个大工程? 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少瑾不敢在此多做停留,急匆匆回了周家。 回去之后,命青黛给自己找衣服。 青黛一脸担心的道:“姑娘, 这一晚上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还弄了这一身的土。” 周少瑾笑而不答:“饿了,给我准备点吃的。” 自从杨氏和孩子们去了云南之后,家里就冷清了很多,就连吃饭也是周少瑾不在家的时候,就没有人做了。 青黛听了此话之后,将找出来的衣服放在周少瑾的手中道:“奴婢这就去小厨房,让她们给您做点。” 饭菜端上来,周少瑾吃到一半忽然想起来问道:“姬言州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青黛回道:“姑娘出去了之后,大半夜都没有回来,我只好去找姬公子,然后姬公子就带人出去找你了,估计是没有碰到你吧。” 周少瑾放下碗筷,“胡闹,不是让他不要出门吗?古逸呢,昨晚古逸有没有回来?” 青黛摇摇头道:“那个古坊主总是神神秘秘的,出去也看不见,回来也看不见,奴婢现在过去看看她在房中没?” 她说完急匆匆的出了门,不多时又回来了:“古坊主的房中已经空空如也,大概是出去了。”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急匆匆的出门去了长林医馆,进门就喊到:“古坊主呢?你们有人看到古坊主吗?” 绣衣坊的兄弟听了之后都相互看了看,摇摇头道:“今天并没有看到过古坊主。” “宝龙,你带几个兄弟跟我出城去找一下姬言州。” 被叫做宝龙的少年,一脸兴奋地拱手道:“是,坊主。” 周少瑾带了几个兄弟,急匆匆的出了城门朝着彩袖苑而去。 到了彩秀苑的时候,周少瑾发现,这里大门紧锁。 “你们在此等着,我进去看看。”他说完一跃身翻墙进了彩袖苑。 院中明显有打斗的痕迹。 可能姬言州追她至此之后被人发现了。 他在彩袖苑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姬言州的身影。 周少瑾出了彩袖苑,回到城中,打算直接跟凌玖宁要人。 可是他刚刚进城,负责盯着尤权的秀衣坊兄弟高玢迎上她回道:“坊主,尤权那边有新的突破。” 周少瑾边往前走边问道:“什么突破?你说。” “李思之前私藏了很多的武器,劫法场的人八成是看中了他手中的武器。”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猛地停住了脚步:“你说什么?李思私藏了武器?” 高玢点点头道:“不错,尤权已经拿到了铁匠的口供,现在正在找证据。” 周少瑾咀嚼着这几句话,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铁匠莫森以前明明是经常跟晋王来往的,怎么就成了跟李思来往呢?而且还知道李思藏匿武器。” 他一直经营绣衣坊,朝中各方面的消息都是最新最快的,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迷惑。 他觉得肯定是哪个地方出现了错误。 “坊主,我们还继续关注李思被劫的案子吗?” 周少瑾点点头:“继续关注,我倒要看看这个案子到底往哪个方向发展。” “是,”高玢令命而去。 高玢走后宝龙问道:“坊主,现在我们去哪儿?” “去云南王府。” 这是今天去云南王府,却没有见到凌玖宁。 府上的人说他进宫了。 周少瑾让其他人先回了长林医馆,他自己却一直坐在云南王府的会客厅里等凌玖宁。 凌玖宁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看到周少瑾的那一刻,没有一丝惊讶。 “是不是你抓了姬言州?”周少瑾见面就直接问道。 凌玖宁没有回答,而是郑重其事的问道:“我现在有点事想求你,你能不能帮我?” 周少瑾冷冷的道:“你先告诉我姬言州的下落。” “他没在我这儿,你去别处找吧,本王还有很多事要做,就不奉陪了。凌玖宁冲周少瑾一拱手,就朝会客厅外面走去。 周少瑾忙拦住道:“你说,让我帮你做什么?” 凌玖宁听了此话之后,本来前脚已经迈出了门,又收回来了,侧头冲周少瑾道:“刚才我进宫的时候,老皇帝得了风寒,高烧不退,人已经烧迷糊了,我猜是你的剧毒起作用了吧?” 周少瑾得意的点点头:“中毒之初的样子确实像风寒。” 凌玖宁点点头:“他以后还会清醒吗?” “清醒不了几天了,发烧之后还会起皮疹,然后皮肤化脓腐烂,以后还会发烧。” 周少瑾实话实说的告诉了凌玖宁。 “我想让皇帝再清醒十几天的时间,等过了年再让他毒发,你有办法对不对?”凌玖宁说出来了自己的请求。 周少瑾一皱眉头问道:“为什么?你想要做什么?” 凌玖宁摇头道:“我为了保证事情必须成功,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过年的时候,一定告诉你真相。你就告诉我,你能不能帮我?” 周少瑾想了想说:“成交,那你告诉我姬言州在哪儿?” 凌玖宁一脸纳闷的问道:“为什么你觉得我知道姬言州的下落?他又没来我这儿,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周少瑾一听顿时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想抵死不承认是不是?你不交出姬言州,我也不会帮你延长那老东西的寿命。” 她说完将站在门口的凌玖宁推到一边,出了云南王府的会客厅,还没出院子,就听到凌玖宁在后面喊道:“你给我站住,先留下解药,不然你会后悔的,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周少瑾可不是吓大的,对他这种毫无威慑力的威胁,周少瑾只当没有听到。 她带人出了王府,走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她猛的停住了脚步,又转回去问凌玖宁:“你为什么要替老皇帝续命?” 第103章 自由 姬言州没有隐瞒:“有一件事必须老皇帝去做,别人办不到?” 周少瑾问道:“什么事?” 姬言州眼眸低垂,想了想道:“到时候你自会知晓,现在本王还不能告诉任何人。” 不过他说完此话之后,接着对周少瑾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你,这件办完之后,再不会理会老皇帝的死活,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周少瑾深吸一口气道:“十天,一天也不能多,一会儿你派人去我那里拿药吧。” 凌玖宁马上重重的点点头:“不用,我自己去拿就行,多谢。” “不过!”周少瑾接着道:“若是姬言州若是出事的话,我不光会要老皇帝的命,你也别想好过。” 凌玖宁一脸无奈的道:“我真的没将他怎样,我抓他干嘛,你怎么就不相信呢,他现在大概已经回去了,你不信回去看看。” 周少瑾一刻也没有停留,急匆匆的回到了家,可是一进门却看到了古逸。 古逸见她一脸着急,忙问道:“你找我?” “不是,”周少瑾直接越过他,朝里面走去,一面走一面问迎上来的下人:“可看到姬公子了?” 下人均摇头。 周少瑾想了想,急忙去了长林医馆,一进门看到姬言州正坐在长林医馆的柜台里面。 两人同时道:“你回来啦?” 姬言州见周少瑾毫发无伤,满脸欣喜:“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晚上也没有发现你的踪迹,你去了哪里?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周少瑾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见他似乎没有受伤,问道:“你去找我了?” 姬言州点头到:“对呀,昨天我一直等你等到丑时,听青黛说你一直未归,我不放心,就带了几个人去找你,可是城门已经关了,我们只能翻过城墙出城,没想到——” 他说到此处的时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没想到被守城士兵发现了,幸好我们跑的快。不然就更丢人了。 他们一直追我们追到彩袖苑附近,我们躲进了彩袖苑的后院,追兵遭遇了彩袖苑一些人的阻击,我们才有幸没有被追上。” 听了姬言州的话之后,周少瑾点头道:“原来那些打斗痕迹是守城士兵和彩袖苑的人留下的,我还以为你被抓了呢。” 宝龙插嘴道:“姬公子,你差点让我们坊主跟云南王闹翻了。” 周少瑾叹道:“我以为你被凌玖宁抓走了,所以去跟他要人,他不给,所以——” 说完她自己也笑了:“没事就好。” 姬言州的嘴角忍不住咧到了耳边,“原来你这么担心我啊。” 周少瑾侧头看了他一眼,道:“对呀,谁让你武功如此底下,若是仙儿和苏晴去的话,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会好好练的,以后一定超过他们俩。” “你在这儿跟孙先生在这儿看店吧,我回去给凌玖宁找药去,他等着我呢。”周少瑾嘱咐了几句离开了长林医馆。 孙先生是绣衣坊的大夫,长林医馆开业之后,他就留在了店里给人问诊。 姬言州看向孙先生:“你说坊主是更关心我还是更关心云南王?” 孙先生闻了闻手中的药草,呵呵一笑道:“自然是更关心姬公子,不然怎么会先来找你,再去找药?” 姬言州恍然:“对对对,是这个么理儿。” 周少瑾给凌玖宁拿出解药,交到他的手中的时候,嘱咐道:“解药也是剧毒,遇水即溶,所以你给皇帝解药的时候,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最好是找个可靠的人偷偷放在他的茶水中。中间不要接触其他人,免得伤及无辜。” 凌玖宁点头道:“放心,我会小心的,多谢,我现在就进宫。”他一面说着一面往外走,“对了, 这两天,太子可能会找你。” 周少瑾已经猜到了原因,昨天你晚上姬言州被守城士兵发现的事情,虎贲卫肯定要调查。 不过虎贲卫的人没有抓到姬言州,应该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八成是近来皇帝的身体有恙,太子担心晋王趁机作乱,让她早做准备的事。 晚间的时候,太子没来,凌玖宁出了宫之后,直接来了周家。 “正好我有事找你。”周少瑾见凌玖来了,起身行礼让座。 凌玖宁点点头道:“你先说。” 周少瑾冲身边的青黛:“去将古坊主和姬公子喊来,我找他们有事。” 最近,周少瑾一直在考虑古逸的事情。 她是个喜欢痛痛快快的人,不喜欢拉拉扯扯的人,以前凌玖宁没有出云南的时候,还好点,现在自从凌玖宁出现了之后,古逸的心思已经以他为先了。 所以周少瑾早就想做这个决定,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凌玖宁来了, 古逸也正好在府上,她觉得是该做个决断了。 二人来了之后,看到凌玖宁坐在客座上, 古逸两眼明显有了神采。 周少瑾无奈的笑了笑对凌玖宁道:“古逸从五年前跟着我,武艺高强忠心耿耿,一直与我并肩作战,我们有同袍之谊。” 凌玖宁满脸奇怪的看着周少瑾, 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说这样的话。 只听周少瑾接着说道:“而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对他有再生之恩,若是有一天你我对立,那岂不是为难他,所以——” 她说到此处,眼睛看了看古逸和姬言州:“我决定,免去古逸绣衣坊副坊主的职务,绣衣坊副坊主由姬言州接替副坊主之位。” 古逸听了此话之后,顿时惊呆了:“为什么?我并未违反绣衣坊的任何规定,也没有做出任何对绣衣坊和你本人不利的事情。” 周少瑾笑道:“对,你没有做,而且你很好,我也很纠结,但是,我们绣衣坊要的绝对的服从和忠诚,你显然做不到。” 她看了看凌玖宁接着道:“我知道你也正值用人之际,古逸对你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不但绝对忠诚于你,而且能力卓着。” 凌玖宁听了此话之后,忍不住笑道:“这件事你不应该跟古逸商议吗?” 周少瑾看向古逸:“你现在是自由人,要做什么选择,都是你自己说了算。” “我为什么不能继续留在绣衣坊?”古逸忍不住问道。 周少瑾含笑看着他:“这个我已经解释过了,你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不必再纠结了,以后我若是与凌玖宁两军对垒,你只管向我出击就行,不必有顾虑。” 她说着拍了拍古逸的肩膀。 凌玖宁无奈的笑道:“你哎——老想着跟我打架干嘛,”他看向古逸,“你可愿留在本王的身边?” 古逸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跪地道:“古逸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他说完此话之后,姬言州的反应让众人不由的惊讶。 第104章 佳音 姬言州猛地一拍自己跟前的桌子,茶杯被震到了地上,洒了一地的茶水。 周少瑾看着他道:“你发生什么疯?” 姬言州没有理她,而是愤愤的朝古逸瞪了一眼:“那麻烦古将军将你的行李搬到王府去吧,在那边做事更方便,一会儿我可以帮你去收拾东西。” 周少瑾无奈的笑道:“倒也不急于这一时,等王府那边收拾好了再说也行。” “我着急,刚搬进来的时候,我将大房间让给了古将军,现在天冷了,我不想再在厢房住了。” 姬言州的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古逸也不好再拖延,忙道:“好,我这就去收拾,今天就搬到王府去。”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透露着喜悦。 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他有多开心。 姬言州拉着他去收拾东西了,周少瑾看着凌玖宁一脸不服气的说道:“我也救过他的命,他一路乞讨到了京城郊外的时候,都已经快饿死了,是我救了他,给他看好了病,收留了他,教他武功,同样是救命恩人,怎么咱俩的待遇相差这么大?” 凌玖宁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别纠结这件事了,说正事吧,我让人将你给的解药放在了皇帝的药里,皇帝喝了药之后,吐出了黑血,明显好转,我怕太医会猜到皇帝的病?” “怀疑就怀疑呗,怀疑他们也查不出来原因。”周少瑾得意又自信的说道。 “若是太医查看皇帝的药碗,也查不出来吗?”凌玖宁不懂药石,但是也知道太医会查看药碗药渣之类的。 周少瑾一笑:“我做的毒药,无色无味,且溶于水,就算是用嘴尝也尝不出来,你放心就是。” 凌玖宁站起身:“那就好,你静待佳音吧。” “有什么佳音?”周少瑾一脸纳闷的问道。 凌玖宁笑而不答,“让古逸自己去我那里报到,我让人给他收拾住处。” 周少瑾点点头,将他送出了门。 古逸走的时候,周家安排了马车,周少瑾将自己佩戴多年的匕首送了他:“以后你我就是朋友了,愿你前程似锦。” 古逸看着周少瑾手中的匕首,知道这是她的心爱之物,心里说不出的愧疚,明明说过要一直效忠于她的,可是现在他却另投他人了。 “少瑾,对不起!” 周少瑾忙摆手道:“千万别道歉,别婆婆妈妈,人各有志,都很正常, 你又不是从祖上就卖给我了,你有选择的权利,上车走吧,以后常来常往。” 她说完之后,将古逸推到了马车旁,自己转身进了门,将周家的大门关上了。 姬言州怕她难过,正要劝慰,却被她阻止了:“我是个生性凉薄的人的, 没有这么多的不舍,吃饭去。” 吃饭的时候,姬言州见周少瑾一句话没说,知道她只是嘴硬,心里一定不舒服。 吃过饭之后,他拿了一幅画转移她的注意力。 周少瑾意兴阑珊。 姬言州将画收了起来道:“既然不舍,既然你也正是用人之际,为什么要将他放走呢?” “现在让他走,我们尚且还能做朋友,若是等他违反了绣衣坊的规定,将他从绣衣坊除名,那我们就只能反目成仇了。”周少瑾自重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怅然无力的感觉。 姬言州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他会吗?” “你为什么死活不去云南,要留在京城?” 姬言州语塞,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怕万一有什么事的时候,他们不能全心全意为你。” 周少瑾点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偏爱,与人品无关。从明天起,我亲自指点你的武功,你将古逸以前管的事情都管起来吧,包括盯着云南王府方面。” “是!” 第二天,周少瑾将所有在京的绣衣坊的兄弟召集在了一起,开了一个会,对在京的人员进行了重新分工。 让他们一日内完成交接。 高玢依然负责宫里中的事宜,众人散去之后,将宫中现在的情景跟周少瑾汇报了一下:“原本,皇帝是想让太子监国的,可是昨晚皇帝服了太医的药之后见好了,又将太子监国权收回了。 今早,太子像皇帝禀报,昨天晋王的人偷偷出城,被虎贲卫抓了几个,带进了宫中,被抓的人,当着皇帝的面咬舌自尽了。”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朝着姬言州看了一眼:“那怎么确定是晋王府的人?” “皇帝身边的近侍刘公公去晋王府传旨的时候,曾见过此人。”高玢回道。 “皇帝怎么说?” 高玢回道:“皇帝要亲自找了晋王审问,晋王自然不会承认。” 周少瑾点点头:“铁证面前,若是晋王矢口否认的话,只会让皇帝更怀疑。” “对,已经命人去查晋王府的人为何大半夜的去彩袖苑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周少瑾笑道:“太子一定会抓住这次机会将晋王扳倒的。” 她说完此话之后,冲姬言州道:“我怎么觉得,我们可能被凌玖宁利用了。” 姬言州也在纳闷:“按理说,前天晚上的事情是突发,他不能算的这么准吧。” “若是,他早就知道我在关注他呢?这个家伙,竟然也学坏了,不如以前忠厚老实了。” 姬言州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点头道:“那倒是有可能。” 周少瑾安子忖度:劫走李思,为皇帝续命,拉太子和晋王下水! 想到这些之后,周少瑾不由觉得后脊背发凉。 两眼忍不住红了。 心里暗骂他:固执的家伙。 “好了,你也下去吧,继续关注宫里的动向。”周少瑾对高玢说道。 高玢走后,周少瑾命人将长林医馆的大门打开。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姬言州一面开门一面奇怪的问道。 周少瑾抱了一个手炉,坐在了长淋医馆的柜台里面,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没事,开着门好看热闹。” 姬言州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刚去,没有这么快回来,你先去后面暖和会,一会儿又热闹了,我立马喊你出来。” 周少瑾摇头道:“不必了,我猜他们一会儿就会找来的。” 果然不多时,外面响起了喧哗之声。 第105章 谋反 长林医馆的人听到喧哗之声后,纷纷回头朝外面看去。 周少瑾则直接走到了门口去看。 只见虎贲卫统领孟光带了一队人急匆匆的进城而来,一同进城门的还有皇帝跟前的内侍高公公。 “高公公,发生了什么事儿,您怎么还亲自出宫了?”周少瑾明知故问道。 不等高公公说话,孟光说道:“周将军有所不知,城外的彩袖苑中竟然私藏了武器,高公公奉命与末将一同去查实?” “天呢,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私藏武器,这是要谋反吗?”周少瑾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高公公忙道:“现在正在查,还不知道呢,我们要去宫里跟皇帝复命了,有空再聊,周将军告辞!” 周少瑾拱手与他们作别。 不过,高公公与孟光去的现场,那很明显矛头指向的是晋王。 周少瑾将房门关上,“晋王倒是坐得住,竟然没有什么动静。” “估计他也是这两天才知道,这件事是针对他的。” 姬言州说完此话之后起身道:“我去打探一下晋王府那边的反应。” “不必了,前往武功高强。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去了之后很容易被他发现。” 姬言州笑了笑,说道:“我是去探听消息的,又不是去找他打仗的,他武功高就武功高呗,我又不惹他。” 他说完之后带人出了长林医馆。 他没有直接去晋王府,而是去了宋家。 你是听说姬言州来找她先是惊讶了一番,旋即又笑了起来,心里忖度:难道这季公子已经等不住了? 见了面之后,姬言州问道:“姐姐,你们家宋二将军最近可在府上?” 姬言州的一声姐姐叫的李氏心里开了花:“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呢,原来是来找他的,今天他们夫妻抱着孩子出城去了,说是陪着晋王去上香。你找他做什么?” “没什么朝堂上的公事,多谢姐姐,我走了。”姬言州告辞了李氏,出了宋家,快马加鞭到了城外的庙中。 但是却没有看到宋承林与严素娟的身影。 路过西大营的时候发现营门紧闭,郑士兵都在演兵场严阵以待。 已经快到晌午了,应该正是士兵们松懈的时候,往常都三三两两的坐在演兵场或者相互谈笑着等待午餐。 今天透过木栅栏到里面的士兵依然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指令。 姬言州绕着西大营转了半圈,看到马厩里有一匹比较显眼的黑色骏马。 在整个京城,只有周少瑾流云和晋王的马是黑色的,所以此时晋王正在西大营。 因为远远的看到廖望兵在执勤,比季延洲没有再靠前,而是继续前行。从西城门进了城。 回到长林医馆之后,他对周少瑾道:“我觉得晋王可能要孤注一掷。” “你是说他真的要谋反?” “不错,宋承林夫妇被他接出了城,他本人也在西大营。我们要不要提前准备?” 周少瑾想了想道:“想办法,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太子,让他们两个先厮杀一阵,今晚所有秀衣坊的兄弟都住到周家去,不要在医馆了。” “是,我去安排”姬言州说完此话之后,“我那些兄弟们也接进周家。” 周少瑾点头冲长林医馆的人道:“过了酉时这里就可以锁门了,你们暂时都去周家。” 街上的来来往往的人群依然像往常一样,完全没有意识到内乱要来了。 此时,宫里的皇帝得到内侍和孟光的回报之后,勃然大怒:“这个逆子竟然劫持李斯、私藏武器。” 原来据尤权的调查,在法场劫走李思的正是晋王的人。 至于为什么晋王要劫走李思,那就要从李思手中的兵器说起了。 李思自担任丞相以来,就开始私藏武器。 晋王将李思劫持了之后,将李家私藏的武器全部存到了彩秀苑的地下。 因为调查的过程当中,皇帝让自己的内室高公公全程跟随,所以对这个结果深信不疑:“孟光何在?” 孟光忙上前听旨:“臣在。” “带上虎贲卫去晋王府叫那个逆子给我抓到这里来。” 孟光领命而去。 不到一个时辰,孟光空手而归:“不好了,陛下,晋王不在府中,臣询问了城门护卫才知道,晋王出城了。” 皇帝立马警觉起来:“逆子手中没有虎符,应该调不动东西大营之兵。” “可是父皇,三弟一直协领兵部,而且西大营的萧敬是三弟一手提拔起来的,难保不会跟着他犯糊涂。”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子,担心皇帝轻敌,忍不住提醒道。 皇帝道:“太子听令,今晚让虎贲卫统领和巡防营全城戒备。” 太子听了此话之后,立马拱手领命:“父皇放心,儿臣会死守皇城,保护父皇和母后的安全。” 太子说完,领命而去。 他出了皇宫,将虎贲卫和巡防员安排妥当之后,骑马直接来到了周家。 此时,周少景正在部署周家的安防,忽然听到门上说太子来访,忙命所有人先下去,自己穿了便装出去迎接太子。 打开大门,看到的是一身戎装的太子,周少瑾一脸惊讶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殿下?” “韩泽辰可能要谋反,你可愿与孤一同守护京城守护父皇?”韩泽希一脸严肃地对周少瑾道。 周少瑾拱手道:“保护陛下的安全是为臣的本分。” 说完此话,她一脸为难的道:“早知今日末将不应放弃东西两大营的协治权。现在墨教手中没有一兵一卒,如何一战?” 太子听了此话之后道:“孤正是为此事而来,虎奔卫一直在孤的手中,有孟光统领,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巡防营是西征之后才交到了孤的手上,以前一直都在晋王的手中,现在巡防营的统领聂英年轻气盛,孤湘江巡防营暂时交到你的手上,由你来指挥他们。” “殿下,临战前换将领,是兵家大忌。聂英是巡防营的统领,若是临战将他换掉,巡防营的兄弟必然不服。想还是慎重考虑。” 周少瑾不是不想要他的巡防营,而是此时让她统领一天也没有接触过的巡防营,谁听他的? 可是接下来,韩泽熙给他领进来一个人,让周少瑾不得不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第106章 守城 太子招手让聂英上前。 周少瑾对聂英这个名字并不是很熟悉,但是对眼前的人却非常熟悉,因为他曾跟自己一同西征过。 而且在遇到狼群的时候,他是最英勇的那个人。 “你——” 周少锦的话还没有说完,聂英上前行礼道:“周将军我是巡防营统领聂英,自西征归来之后,聂英对周将军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时刻都想与周将军再次并肩作战。” 周少瑾尴尬的一笑,点点头说:“好说好说,起身吧。” “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将巡防营交到你的手上了。” 周少瑾点头同意。 “时间紧迫,让孟光和他身边的两个副将来周家,我们一同商量一下对策。”太子成身后的人吩咐道。 周少瑾听了此言,忙将他们让到了会客厅。 人全了之后,太子开始安排部署:“闫安,你带一半的虎贲卫守住东门,孟光,你的另一半守在南门,周将军你带领一半巡防营守西门,聂英守北门。可有不同意见?” 众人都看向周少瑾,周少瑾忙回道:“听从太子殿下的安排。” 韩泽希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显然舒了一口气。 周少瑾心里暗道:这样有什么商量的,这不就是分开守住四个门吗. 不过周少瑾没有将这个话说出口口。 韩泽辰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实战,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他强装镇定的环视了一下她们,道:“既然没有意见,那大家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吧,若是有任何需要互通的消息,及时向孤汇报,孤在东宫等你们的好消息。” 周少瑾带领一半巡防营的士兵,去西门守卫。 姬言州将周家安排好之后,也带了几个武艺高强的人随她去了西城。 “晋王若敢攻城,那必有内应,我们要不要提醒先将原先守城门的人换了?”姬言州对周少瑾道。 周少瑾一笑道:“听从太子的安排吧。” 姬言州担心周少瑾的安全,又道:“若是外有强兵,内有接应,京城怎么能守得住呢?太子如此安排,显然是不指挥的。” “太子的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不用管,只管执行命令就好,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嘱咐好周家的兄弟,只要叛军不闯门,就不要轻动?” “已经嘱咐好了,可是这里——”姬言州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少瑾摆手制止,冲他一勾手,示意他到自己的跟前来。 姬言州一愣,两颊一下红到了耳根,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凑到了周少瑾的面前。 黑暗中,周少瑾并没有察觉姬言州的异样,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往后一撤提高声音道:“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姬言州一回神,忙道:“啊,你声音太小了,再说一遍。” 周少瑾再次凑到她的耳边说了一遍。 姬言州一面听一面点头:“原来如此,好,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他说完,带了绣衣坊的兄弟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此时有几个因为西征立功,而在巡防营担任千夫长和百夫长的人,知道自己的指挥官是周少瑾,心里都不觉踏实了很多。 “周将军,这里有我们守着,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若是叛军知道这边是周将军守着一定不会来这边自讨苦吃的。”一个千夫长凑到周少瑾跟前套近乎。 周少瑾看着他面熟,只是叫不上名字,知道他应该是一同西征的士兵,笑道:“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敌,不管他们是否从西城门攻城,我们都不能擅离职守。” “是,周将军说的是。” 他们坚守城门到丑时,外面都没有任何动静。 忽然皇城方向升起了一支烟火,火树银花般在空中绽放开来。 喊杀声从京城的腹地传来。 “怎么回事?叛军不应该是从城外攻进来吗?怎么城中先打起来了?”守城的士兵都不明所以,心下疑惑起来,“周将军,我们要不要去援助?” 周少瑾看着皇宫附近,淡淡得道:“我们不要擅动,首先,我们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情况,贸然前往可能会敌我不分,其次,若是我们的主力从这里撤走,万一城外的叛军从这个城门攻入,那我们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他们纷纷点头称是。 “继续关注城外的动向。” 城中的喊杀声越来越大,整个京城一下被战火点燃了。 就在周少瑾暗自观望的时候,忽然有士兵报告道:“将军不好了,城外发现叛军的身影。” 周少瑾亲自登上城楼,看到夜色中, 城外确实有人在慢慢的靠近城门, 不过还没有攻城,似乎是在等内应。 她立马下令,将守城之人分成两组,一组负责应对城外叛军,一组负责对内,提防有内应袭击。 “弓弩手!”周少瑾站在城墙上,冲身后的士兵道,“弓箭上火油,准备——” 弓弩手搭上了点了火油的弓箭,周少瑾一声令下,“放——” 数以千计的带着火油的弓箭朝着城下的叛军射了出去。 或许第一组弓箭没有射到多少人,可是火光却将城下的士兵位置全都暴露在了守城士兵的眼中。 一时间,箭如雨下,将城外的叛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城中的厮杀越发激烈了,火光照亮了大半个京城。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反应过来的城外叛军开始城了,千斤重的云梯已经架到了城墙上。 周少瑾的手中只有两三千人,对面城外上万的叛军,依然在坚守。 “我们快守不住了,周将军,我们这边是不是遇到了叛军的主力?”刚才的千夫长面对眼前的场面,也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周少瑾还没有说话,只听“砰——”的一声,城门被撞车撞开了。 “上赛门刀车,将城门堵上!”周少瑾慌忙喊道。 城外的叛军涌进来,又被压回去,又涌进来,反反复复的拉扯,无数士兵倒在了城门口。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终于,城门还是被突破了,一个人骑马冲了进来。 周少瑾看到冲进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被劫走的李思。 第107章 中毒 就在周少瑾惊讶的时候,一支飞箭朝着周少瑾射了过来。 她慌忙一躲,可是飞箭还是射中了她的手臂。 周少瑾忙点穴止血,转身应敌, 周围的士兵已经自顾不暇,谁也顾不得谁。 周少瑾一声口哨,将流云呼唤到身边, 跃身上马,手中的红缨环子枪,左右一挥,将两个围攻她的叛军打倒在地。 “周少瑾,你毁我宗祠,害我李家被抄家,没想到我还能再杀回来吧?” 李思看到受伤的周少瑾, 得意的喊道,“你们已经一败涂地,此时晋王已经进宫登基了,你束手就擒吧。” 周少瑾的长枪一杵,结束了一名叛军的性命,冲李思冷笑道:“五年前,构陷林家,毁你宗祠是轻的,我应该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李思仰面大笑:“你个小小的医女,弃医从戎,竟然是为了替林家报仇?林熙在朝中,始终压我一头,我弄死他是应该的,谁挡了我光耀李家的路,谁就是我的敌人,我的对手。你若是想替林家报仇怕是不能了,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吧。” 周少瑾冷冷一笑:“就凭你,一个文弱书生, 你觉得你能在我的枪下活着吗?” 她话未落音,人已经从马背上, 一跃而起,飞身朝着五丈以外的李思而去。 李思何曾见过这样打仗的,已经吓得脸色蜡黄了,手中的马缰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下的马受到惊吓,立马而起,险些将李思甩于马下。 周少瑾手中的枪朝着李思的心口而去…… “枪下留人!”一个粗犷洪亮的声音传来,她猛地一侧头,手中的枪被一支从一侧射来的箭打歪了。 周少瑾觉得虎口阵痛,手中的枪险些落地,枪头一歪落在了李思的肩头,错开了他的要害。 周少瑾翻身回到马背上,手臂处传来剧痛,受肩伤的地方,鲜血汩汩而出。 她再次自行止血。 “你受伤了?”赶来的凌玖宁看到周少瑾胳膊上的长箭,一脸担心的道。 周少瑾冷冷的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李思已经被凌玖宁的人绑了起来,可是依然在叫嚣:“云南王,周少瑾,你们以为抓了我,你就能替林家平反吗?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当年太子、晋王、皇帝不知道林家是冤枉的吗?他们统统都知道,可是却一个屁也没放,还坐实了林振的罪名,这就说明,林家的起数尽了。哈哈哈哈……” 周少瑾看着凌玖宁,冷笑道:“听到了吗?你还固执的坚持你的看法吗?” 凌玖宁二话没说,上前抽了李思一个嘴巴子,顿时打的他满嘴流血。 “我会让你开口的,你是不是忘了在高墙内,除了你的女儿李碧娴,还有你的幼子李宏,你以为你将他改了姓名作为奴才藏在高墙之内?就能让他逃脱死亡的命运吗?” 起初,李思还一脸张狂地看着凌玖宁,可是此时听了凌玖宁的话之后,顿时满脸惊恐。 “你知道只要你李家还有一个男丁活着,就有东山再起的时候,但是若这个男丁没了呢?”凌玖宁说完此话之后,对身后的人说,“将他带下去,交给太子殿下。” 李思在被带走的时候,冲着凌玖宁大喊道:“云南王求你放过我儿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在李思被带走之后,这边的叛军和巡防营的人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凌玖宁带来的护卫. 周少瑾因为带伤战斗,所以渐渐耗尽了体力,从马背上慢慢倒了下来。 幸好凌玖宁眼疾手快,将她接住了。 “带我去长林医馆,李思的箭上有毒。”周少瑾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一听说箭上有毒,凌玖宁顿时心里一阵紧张,忙将周少瑾抱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一路疾驰朝着长林医馆而来。 可是到了长林医馆,发现这里大门紧闭,一个人也没有。 他一脚将门踹开,对周少瑾道:“喂,你不是自己会解毒吗?需要什么药,赶紧跟我说,我去给你找药。” 凌玖宁将自己的耳朵凑到周少瑾的嘴边,听她说了好几个药草,他只记得一个甘草。 凌玖宁将她放在后面的榻上,翻箱倒柜找甘草。 找到之后,拿到周少瑾的跟前:“煮一煮吗?还是直接吃。”他说完此话之后,抓了几片放进周少瑾的嘴里,“你凑合先吃着, 这些我去给你熬一下。” 去熬药之前,凌玖宁不忘冲身边的卫兵嘱咐道:“看好门户,别让漏网的叛军闯进来伤了她。” 凌玖宁去熬药之后,周少瑾冲跟在凌玖宁身后卫兵一抬手,他们慌忙上前。 周少瑾艰难的道:“去周家,找孙先生。”说着将自己的玉佩摘了下来交给卫兵。 显然凌玖宁是不靠谱的。 卫兵朝着里面看了看,慌忙去周家了。 等凌玖宁熬完药出来的时候,孙先生也赶到了。 查看了周少瑾的伤口之后,叹道:“是军中惯用的乌头之毒。” 凌玖宁也听说过这个毒药,皱眉问道:“好不好解毒,有没有性命之忧?” 孙先生摇摇头道:“没有性命之忧,可是坊主恐怕要受些苦头了。” 凌玖宁听了此话之后,长舒了一口气,“能解就行,她跟个愣小子一样,吃些苦头就吃些苦头吧,要不了命就没事。” 孙先生气的摇头道:“王爷可知当年关老爷中的什么毒?” 凌玖宁摇头道:“书上只说了关公刮骨疗毒,也没说中的什么毒呀。” 孙先生一字一句的说道:“就是这乌头之毒。” 凌玖宁愣了一下,道:“你是说这丫头的毒要解的话,也得刮骨疗毒?”说完此话之后,他围着周少瑾转了一圈,“这丫头虽然平时嘴硬,可是这刮骨疗毒可不是寻常事,你说她能受得了吗?” 说完忍不住朝着周少瑾惨白的脸庞看了一下。 “如果不刮骨会怎样?”凌玖宁问道。 孙先生捏着胡须思索道:“若是只用药物,保命是没有问题的,以后若是动武,可能会受影响。” “动什么武,先给她用药吧。”凌玖宁替周少瑾做了决定。 孙先生忙给周少瑾清洗了伤口,开了解毒汤药,亲自去后面熬药。 不多时药熬好了,孙先生一点点给周少瑾灌了下去。 周少瑾慢慢转醒,一睁眼,就对孙先生道:“我的刮骨刀在药箱最低一层。” 第108章 消耗 凌玖宁听了此话之后,嘴巴张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你疯了吧,孙先生说不用刮骨,也不会伤及性命。刮骨疗毒,剜心之痛!你受得了吗?” 周少瑾冷冷的瞪了凌玖宁一眼,问道:“李思究竟是被谁从法场劫走的?你知道吗?”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凌玖宁目光闪烁了一下, 周少瑾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殿下这盘棋下的挺大啊,你将李思劫走,然后将他放在了城外,故意放松戒备,让意图谋反的晋王, 能找到并救了他,让他们两人狼狈为奸在一起,等他攻进城的时候,又将他擒获,做实他与晋王勾结谋反的罪名。你绕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牵扯出五年前林家的案子?” 凌玖宁点头道:“本王已经将所有的证据都找全了,就差李思这个人证了。” “为了给林家平反,你不惜与太子合作?”周少瑾问道。 “你能效忠于太子,远去西北,驱逐单鞑,本王为什么不能与太子合作?如今李思交到了太子的手中, 太子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死他们两个的,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周少瑾不以为意:“太子就是个蠢货,你没看到他安排的城防吗?我猜打完这一仗,虎贲卫和巡防营的人都已经消耗殆尽了,就算以后他能登基,想守住江山也很难。” 凌玖宁一笑:“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我对太子,只是利用,又不是要跟他合作。” “你现在没事了,我去看看战况如何,帮太子收拾一下残局,顺便将李思诬陷林家的证据,给他透露一点。” 凌玖宁说完,留下了一部分卫兵,保护长林医馆,自己只带了两个人,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此时,皇宫的大门紧闭,周围横七竖八的都是战死的士兵尸体。 正当他想去别处看看的时候,忽然听到西边有打斗的声音。 他急忙驱马前往,看到姬言州与古逸正与叛军混战在一起。 其中就有晋王。 晋王武功高强,凭姬言州几个人,一时拿不下他。 凌玖宁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长枪直指晋王。 晋王腹背受敌,回手反剑挡了一下凌玖宁的枪,两面作战,依然没有落的下风。 不过凌玖宁可不是姬言州,不但实战经验丰富,而且武功本身就不在晋王之下,所以十几招之后,晋王就被凌玖宁的凤头枪抵住了喉咙,不得不束手就擒。 “凌玖宁,没想到你最终竟然站在了太子一党,本王还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没想到跟别人也没有什么不同。”被俘的韩泽辰不服气的看着凌玖宁道。 “五年前,晋王就与单鞑私通,西征的时候,又是如此,你多次出卖自己的国家,背叛自己的民族, 对你这种人,无论怎么对付你都不过分。” 抓了晋王之后,凌玖宁看了姬言州一眼:“你没受伤吧?” 姬言州摇摇头。 “那你回吧,周少瑾受伤了,现在在长林医馆,你将她带回周家照顾吧。” 听说周少瑾受伤了,凌玖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姬言州已经跨马而去。 “殿下,少瑾受伤了?可有生命危险?”古逸问道。 凌玖宁摇头道:“她中了乌头之毒,听孙先生说没有生命危险,等这里的事完了,你去周家看看她吧。毕竟曾是你的坊主。” 古逸点点头道:“好,多谢殿下。” 凌玖宁带着古逸去与太子汇合。 晋王此次叛变,彻底失去了与太子一争天下的能力和资格,成了阶下囚。 太子意志满满,见到凌玖宁的那一刻,拱手道:“此次,多谢云南王协助孤剿灭叛军。” “忠君爱国是臣子的本分,太子是储君,臣自然会保护殿下的安全。” 韩泽希听了这些话之后,顿时热血沸腾,拍着凌玖宁的肩膀道:“孤记下来,等以后孤继承大通,一定重赏你。” 凌玖宁拱手:“多谢殿下。” 两人携手进宫,去见皇帝。 路上,凌玖宁提到了李思。 韩泽希愤恨的道:“李思身为外戚,依然不满足,竟然与晋王勾结在一起,还私通单鞑,此卖国求荣之辈,就该千刀万剐。” “天色已明,我们去向陛下复命吧。” 这一夜,宫中的所有人听着外面的喊杀声,看着漫天的火光,没有一个人可以入睡。 都在静静地等着。 好容易等到了天亮,渐渐地喊杀声停了,可是谁也不敢打开宫门查看情况。 皇帝坐在泰和殿的龙椅上,手中握着斩龙剑,随时准备与叛军决一死战。 此时,一个内侍在门外喊道:“陛下, 太子殿下已剿灭叛军,现在宫门外求见。” 皇帝听了此话之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正要让人开门,忙道:“先看看太子是与谁一起来, 有多少人,有没有佩戴武器?” 内侍忙去询问。 不多时回来回道:“宫门外只有太子殿下和云南王两人, 两人已经将武器卸去,身边也并无随从。” 皇帝点点头:“好,开门,让他们进来。” 韩泽希与凌玖宁双双进了宫门。 到了皇帝跟前,太子回道:“父皇,叛军已被剿灭,儿臣已将三弟俘获,不敢擅自处理,请父皇圣裁。” 皇帝听了此话之后,猛地一拍龙椅,怒气冲天的道:“这个逆子,朕白白疼了他近二十年的时间,没想到他竟敢谋逆。有什么好裁决的,自来谋逆之罪,只有赐死。” 说完此话,皇帝两眼发红,眼泪噙满眼眶。 太子慢慢抬起头,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道:“父皇,还有一些可能是父皇以前不知道的。” 皇帝眼眸低垂,阴冷的道:“你还想说什么?” 凌玖宁回道:“陛下,晋王动用了西大营的兵力,共五万人,从南门和西门两个方向攻城,为了阻击叛军的进攻,太子殿下调用了虎贲卫和巡防营,可是两相兵力相差悬殊,虽然最终击败了叛军,可是虎贲卫和巡防营的兵力也已经消耗殆尽了。” 听了凌玖宁的话之后,本来就硬撑到现在的皇帝,忽然胸口一阵汹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109章 裁夺 皇帝身边的高公公忙上前扶住了他,喊道:“陛下保重啊!” 皇帝伸手指着凌玖宁道:“你的意思是——我——我朝兵力,已——已耗大半,若有外敌——将很难,很难抵御。” 凌玖宁点头道:“不错,陛下。” 莫说是外地,就是内乱,也承受不起了。 皇帝点点头!他深深地明白了凌玖宁意思。 凌玖宁看了一眼太子,太子上前一步道:“父皇,三弟五年前曾联合李思、严厦私通外敌,嫁祸林家,致林家一百七十五口被冤死,证据证词具在,请父皇裁决。” 皇帝伸手指着太子,从喉咙里厉声挤出了一个字:“你——”旋即胳膊下垂,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此时的太子可不糊涂,他知道凌玖宁比皇帝重要多了。 正如凌玖宁刚才说的, 现在大寒的兵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他可不想与凌玖宁反目成仇。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就算他明知道自己被凌玖宁利用了,此时也绝不能与他反目成仇。 何况凌玖宁并不要他的天下,一心只想给林家平反。 现在林家早就没人了,五年前,无论是流放的还是贬为官奴的,此时已没有人在世。 算是平反了,也不过是个虚名而已。 他何苦不成全了凌玖宁。 而且丢的也不是他的脸面。 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能等他顺利即位再说。 虽然皇帝病倒他也着急,可是他还是会按照凌玖宁的要求,让皇帝给晋王降罪,顺便给林家平反,收获一波民心。 若是这件事能够办成,起码周少瑾会坚定的支持他,毕竟周少瑾的父亲师出林家,她与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太子想到这里之后,命人将皇帝送回养心殿,传太医给皇帝医治。 皇帝被太医救醒之后,命人传令在京三品以上重臣进宫见驾。 同时命云锦卫将霍骐抓捕归案。 云锦卫赶到霍家之后,却没有发现霍骐的身影,云锦卫的人将霍启家的老老小小集中在了后院,逐一审问,这才知道霍骐自昨天去了军营,再未归家。 云锦卫将霍家团团围住,等待皇帝的裁决。 皇帝得到消息之后道:“霍骐身为镇军大将军,挟制东西大营,他就是这么挟制的?” 说完此话,他苦笑了一声:“霍骐治军不力被叛军利用,若抓到了斩立决。” 众臣吓得不敢吱声。 等了半晌,皇帝也没有说如何处置晋王。 就在此时,后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 贤德妃披头散发只着中衣,从后面跪行到了皇帝跟前:“陛下,看在臣妾曾用自己的鲜血为你做药引的份上,饶辰儿一命吧!” 皇帝见了贤德妃,心中所有淤藏的情绪一下爆发出来,他伸手将案上的药碗,甩到了贤德妃的脸上:“瞧瞧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你虽放血救朕,可是他——却要杀了朕,篡夺天下!” 贤德妃磕头泣血请皇上饶晋王一命,“陛下,臣妾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他一定是被人陷害,圈入高墙也可,贬为庶人也可,只求皇帝留着他的小命,让臣妾也好有一点活下去的念想。” 皇帝看向太子韩泽希:“太子,贤德妃说,她用自己的血救过朕的命,让朕饶晋王一命,你怎么说?” 太子看了一眼贤德妃:“贤德妃娘娘与父皇情谊深重,以血为药引救治父皇,令人敬仰,同样的,父皇对贤德妃也是宠爱有加,恩重如山,对三弟更是舐犊情深,可是三弟不顾父子深情,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若不严惩,如何对得起祖宗江山和黎民百姓?。” 皇帝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神情,不知是嘲讽太子,还是嘲讽贤德妃,“贤德妃,你听见了吗?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他说晋王不能饶,那就不能饶。” 贤德妃跪行到太子跟前,不住的给太子磕着响头,额头刻的鲜血淋漓:“太子殿下看在辰儿跟你是亲兄弟的份上,求你饶他一命。” 太子朝凌玖宁看了过去,凌玖宁始终低垂着目光,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太子看向尤权。 尤权忙出列给皇帝行礼:“陛下,臣这里整理了一份李思被劫案的陈词,其中牵扯林家之事,望陛下裁决。” 皇帝一挥手:“朕不看了,你说——” 尤权回道:“李思归案后,交代五年前曾伙同原晋国公严夏,晋王韩泽辰,命人模仿林振笔迹,伪造与单鞑左贤王的来往书信,蒙蔽圣听,致使忠良遭陷,国失栋梁,望陛下圣裁。” 皇帝看向贤德妃:“听见了吗,贤德妃,他不光谋逆,还谋害忠良。” 贤德妃伏地而哭:“陛下,此事定然是李思与严夏所为,与晋王无关啊!” “你的意思是尤权在欺君?” 皇帝此话一出尤权慌忙跪地道:“此事,人证物证俱在,陛下可亲自提审,臣不敢欺君。” 太子也忙回道:“父皇此事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请父皇为林家平反以慰忠良之心。” “云南王也是这么认为的?”皇帝说完此话之后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等皇帝咳嗽完,凌玖宁才回道:“陛下,在臣西征期间,晋王殿下就曾派人刺杀臣,若说他没有与单鞑互通,臣想不出晋王刺杀臣的理由。” 皇帝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高公公忙上前服侍,一口鲜血喷在了高公公的手上。 高公公忙道:“陛下,陛下,您觉得怎样?传太医,赶紧传太医呀。” 皇帝摆了摆手对凌玖宁也对贤德妃悠悠的道:“所以晋王必须得死。” 贤德妃听了此话,猛地起身,朝着养心殿的龙柱上撞去,立时血溅当场。 兴许是力度的问题,贤德妃并没有立即晕倒,而是身体渐渐的软了下去。 在场之人,无一人去阻挡,无一人去搀扶,无一人去查看。 皇帝先是一惊,旋即仰天而笑:“死的好死的好,强于活着受罪。” 他说着站起身就要去后殿休息,太子拱手道:“父皇,那晋王陷害林家忠良之事如何处置。” “依你,都依你,林家蒙怨,理应平反,传朕的旨意,复林振西征大将军之位,林熙太子太傅之位,林铭护国太师之位,死者,尸骨好好安葬,建林氏宗祠,享后世香火,生者恢复士族身份,晋王谋权篡位陷害忠良,赐鸩酒,其余事宜太子斟酌着办吧。” 皇帝说完,吃力地扶着高公公的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一趋的挪着往前走,刚走了两步,身体一倾,栽倒在地。 皇帝为林家平反惩治晋王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京城,也传到了周家。 第110章 平反 姬言州告别凌玖宁之后,快马加鞭到了长林医馆。 奔跑着闯进了后院,看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毫无唇色的周少瑾,胸口像堵了一个大石头一样难受,尚未张口眼圈已经红了,“听说你受伤了。” 虽然他极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可是说话的声音依然是颤抖的。 周少瑾见不得他这副神情,忙劝道:“无事,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只是有些微毒还未清除干净。” 姬言州听了此话,几步到了她的床边,满脸心疼的道:“什么?还中毒了!” 周少瑾捂了捂自己的头,后悔自己又说多了:“没事,读也可以解,你知道的我自己就是一个用毒的高手,小小的乌头制度对我来说不在话下。” “乌头之毒!?跟关二爷中的是一个毒,这样说要彻底清除毒素,你也要刮骨疗毒?”姬言州听到“乌头”这两个字的时候,一颗心完全拧在了一起。 他忍不住双手握着周少瑾的肩膀,将他搂进了怀里,“你不是武功很厉害吗?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是谁伤的?你告诉我,我去将他碎尸万段替你报仇。” 正要给周少瑾刮骨疗毒的孙先生忙道:“姬公子小心,别碰到坊主身上的伤。” 周少瑾可受不了这个,忍着手臂的疼痛,将他推开:“姬公子,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上手了?男女授受不亲,你知道吗?” 她将姬言州推开的时候扯到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姬言州见状忙道:“是不是扯到伤口了?我不动手,是我的错。我情急之下,一时没忍住,请你原谅。” 周少瑾尴尬的笑了笑说:“没事没事,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了?叛军消灭干净了吗?” 姬言州将凌玖宁和古逸抓了晋王的事情,告诉了周少瑾,“他们现在进宫去见皇帝了,我回来这一路上看到到处都是战死的士兵,基本没有活着的了,我想无论是叛军还是虎贲卫和巡防营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周少瑾满意的点点头:“很好。” “这里什么都不全,也没有人好好伺候你,你在此稍候,我去准备马车,带你回周家。” 姬言州话音未落,人已出门。 孙先生道:“姬公子说的是,这里人来人往,也不适合刮骨疗毒,回到周家再说吧。” 周少瑾点头称是。 不多时姬言州回来了,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往外走。 周少瑾一个跃身从他的怀里跳到了地上,“姬公子,本坊主伤的是手臂,又不是伤的腿脚,我自己能走到马车上。” 姬言州脸上尴尬地一笑,忙上前道:“那我扶着你,你不是失血过多吗?我怕你走不稳。” 周少瑾大踏步的向前而去:“我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不是高门大户后院里的小姐,这点伤对我而言不足挂齿。” 姬言州跟在她的后面嘟囔道:“明明受伤了,还逞强。一个女子偶尔柔弱一下,怎么了?” 周少瑾只当没有听到,一跃上了马车。 沿途是东宫调用的东大营一些人,在清理街上的尸体。 百姓吓的关闭门户不敢上街。 看到周少瑾的马车,东大营的士兵纷纷驻足行礼。 回到周家之后,发现家里一切如故,并没有被叛军破坏,周少瑾心里稍安。 青黛见周少瑾脸色惨白,忙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 姬言州忙道:“你家姑娘受伤了,赶紧扶她去房中休息。” 青黛听了此话之后,吓了一跳,忙上前扶住了周少瑾:“姑娘如此厉害都受伤了,这些叛军真是可恶,幸好夫人和少爷去了云南,不然见到昨天的情景他们得吓死了。” 有了青黛伺候,姬言州总算是稍稍的放心了些。 他将给周少瑾疗伤的孙先生拉到一边:“少瑾身上中的毒到底要紧不要紧?若要完全解毒,是不是得刮骨疗毒?” 孙先生点点头:“对。要想将毒素清除干净,必须刮骨疗毒,且平时要按时喝药,保持情绪稳定,避免毒血攻心。” “都怪我,我不应该听他的话去什么皇城附近,我应该留下来保护她。”姬言州追悔莫及,却无济于事。 一想到周少瑾要刮骨疗毒,他的心就疼得滴血。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姬言州不死心的问道。 “纵然华佗在世,也只有此法。”孙先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姬言州双手抓了抓自己的头,气急败坏的打了自己一巴掌:“为什么中毒的不是我?” 孙先生出言安慰道:“不过就是刮骨疗毒,又要不了命,姬公子不必如此。” “你这个老头真是这样子说话不腰疼,那是刮骨之痛。”姬言州说完之后甩手出门。 一头钻进了书房中,在满屋的医书中企图找到不需要刮骨疗毒的办法。 可是一直到日薄西山,他也没有找到。 不过却等来了宫中的消息。 “宫里现在什么情况,你告诉我吧,一会儿我去转告少瑾。她刚吃了药,睡下了。”姬言州将要进门的高玢挡在了门外。 高玢瞄了他一眼:“不,我要亲自告诉坊主,如果她在睡觉,那我就站在这里等她。” “你不信任我,我是谁?我是你们的副坊主,若坊主不在,你们就得听我的。”姬延洲生气的说道。 可是高玢完全没有被他吓住,侧头瞅了他一眼,昂着头说道:“你这副坊主才当上几天,就在我跟前摆架子,我跟着坊主的时候,你还没成年呢。” 姬言州一生气,忍不住提高了嗓音:“这话什么意思?你不过就是年龄比我大些,但我是副坊主,你就得听我?” “你打得过我吗?”高玢一句话让姬言州没了脾气。 周少瑾睡觉很轻,已经听到他俩在门口说话,穿好外衣,坐在了中厅的座位上,冲门外喊道:“进来说话吧,别在门口拌嘴了。” 高玢推门走了进去,姬言州紧随其后。 高玢给周绍景行了一个大礼,让周少瑾感到诧异。 只听高玢一字一句的冲周少瑾回道:“坊主,刚才皇帝下旨:复林振西征大将军之位,林熙太子太傅之位,林铭护国太师之位,林家已死者,尸骨好好安葬,建林氏宗祠,享后世香火,生者恢复士族身份,构陷林家的晋王韩泽辰赐——鸩酒。合谋者李思,太子依律判腰斩——” 高玢说完,伏地而泣。 第111章 仙丹 起初周少瑾一脸平静的听着。 当高玢说完之后,她的眼泪喷泻而出,身体忍不住不停地抽搐。 “坊主,林家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公道。”高玢失声痛哭。 周少瑾使劲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冷笑吼道:“公道,迟来的公道一文不值——已过的时间能再返回吗?已死的人能够复生吗?不能——不能——迟来的公道,什么也改变不了。” 说完这些话,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他伏在桌上喘息了一下,一脸悲戚的低声道:“只是徒增活人的悲伤和遗憾。” 话未说完,一道血蛇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姬言州见了忙上前扶着周少瑾喊道:“少瑾,孙先生,孙先生你快来——” 正在熬药的孙先生听到姬言州的喊声,急匆匆的赶来过来,“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到高玢跪在地上哭,大体已经猜到是什么事儿了:“你疯了,她现在身中剧毒,虽然保住了命,可是不能受任何刺激,否则会毒血攻心的。” 姬言州听了此话之后,顿时吓傻了,愣了半晌放道:“那怎么办?孙先生, 你救救她。” 去给周少瑾做饭的青黛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大吃一惊:“刚才还好好的, 怎么这么一小会儿,就变成了这样了?” 姬言州伸手打了高玢一拳:“都怨你,你什么时候跟她汇报不行,非得挑这个时候。” 高玢更是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坊主中毒了,我也不知道坊主不能受刺激,我以为这对坊主来说是个好消息,我想让她开心的。” 他说完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赖我!” “先别说赖谁了,赶紧将姑娘挪到床上去,孙先生给姑娘喝药,看看能不能救醒,现在不着急救人,还有功夫在这里撕扯赖谁,一个一个真是的——我们姑娘早晚让你们气死。”青黛一面吃力的扶着周少瑾,一面冲众人呵斥了一番。 姬言州猛地点头:“对对对……青黛姐姐说的对。” 他上前将周少瑾抱起放到了里面的床上。 孙先生也忙去查看他熬的药。 将药端上来之后,青黛接了过去,“孙先生,说句你不爱听的, 若是你的药不起作用的话,还是让姬公子去请太医吧。” 孙先生拍着胸脯道:“我能治好坊主,宫里的那些家伙怎么跟我比,你放心就是了。” 可是周少瑾喝了药之后,迟迟未醒。 半夜越发的发起烧来,急的青黛也顾不得是半夜,就去敲姬言州的房门:“姬公子,麻烦你去给我们姑娘请太医吧,这样下去可不行。” 姬言州本就没有睡踏实,听到青黛在门外喊他,披了外衣就出来了。 孙先生虽然不服气,可是现在他也没有办法。 姬言州站在周少瑾的床前,见她烧的两颊通红,气息微弱,忙道:“好,我这就去请太医。” 他大半夜骑马出门,敲响了裴太医的大门。 可是因为昨天皇帝病倒,裴太医一直在宫中未归,所以他没有请到裴太医。 又去了几家太医家,都是同样的理由。 所有的太医此时都守在了皇帝的养心殿,都没有回家。 姬言州没有办法,只好去找凌玖宁。 凌玖宁听了姬言州的话之后,惊讶的道:“昨天不是已经好转了,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匆忙穿了衣服,带了自己的随行府医齐黄跟姬言州去了周家。 古逸心里不放心,也跟着凌玖宁一同来到了周家。 此时周家其他人也被青黛喊了起来,孙先生正急的围着周少瑾的床打转转。 看到凌玖宁带着大夫来了,忙让到了一边。 齐黄给周少瑾诊了脉之后,看向孙先生。 孙先生心烦气躁的道:“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药方。” “你身为医者难道不明白,中毒之人不能受刺激吗?为什么要让她受这么大的刺激?现在毒血攻心了,我有什么办法?除非老太师再生,别无他法,只能给她先灌下解毒汤药,看看情况再说。” 众人听了此话之后,都不由的吓坏了,姬言州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凌玖宁语无伦次的道:“那,那先给她喝药啊。” 孙先生忙道:“好,好,我这就去熬药。” 他熬药的时候,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床上的周少瑾,心急无措。 高玢一直在自责。 姬言州此时已经懒得理他了。 凌玖宁问道:“你是说你将皇帝给林家平反的事情告诉她,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高玢不敢抬头,“是!” 凌玖宁不解的道:“这是好消息,她为什么会毒血攻心?她身为周家的女儿,难道不想林家平反昭雪吗?” 高玢听了此话之后,也不顾尊卑身份,冲他道:“你少胡说,我们坊主怎么会不想林家平反昭雪,她只是恨!她说过去的时间不能返回,死去的人也不能复生,这样的公道,一文不值!说完,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这样的公道一文不值。”凌玖宁咀嚼着周少瑾的这句话。“可是活着的人知道他们是冤枉的啊。” 此时,孙先生端着药走了进来,青黛忙将药碗接了过来,“你不行,我来喂。” 青黛试了试冷热,看了看姬言州,“你稍微扶一下姑娘,她这样躺着,喂不进去。” 姬言州忙从后面抱住了周少瑾。 凌玖宁见状,没来由的有些心烦。 青黛舀了一汤勺送到周少瑾的嘴边,可是药汁随着嘴角都流到了外面,根本就喝不进去。 凌玖宁伸手捏住了周少瑾的下巴,将她的嘴捏开,“你喂!” 青黛虽然怪她粗鲁,可是这样好像真的喂进去了。 周少瑾被药呛的咳嗽起来,但是好歹是将药喝下去了。 药喂完了之后,姬言州小心翼翼的将周少瑾放下,眼巴巴的瞅着她,“已经喝过药了,为什么还不醒,是不是她真的活不了了?” 凌玖宁斥责道:“你少胡说,这才刚给她吃了药,也不是救命的仙丹,哪有那么快就见效。” 青黛听了凌玖宁的话之后,忽然一脸惊喜的道:“仙丹,对对对……有仙丹……” 第112章 天牢 “仙丹!”凌玖宁听了青黛的话之后,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这丫头是急糊涂了吧,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丹?你别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害了你们主子。” 青黛一面着急忙活的翻箱倒柜的找药,一面道:“不不不,我们姑娘说了, 就是救命的仙丹,千金难求,可是放哪儿了?” 她使劲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是有个人送给她的,当时的时候,她还很不高兴,可是后来说,若不是看在这是救命的仙丹的份上,就将他打出去。” 姬言州好像想起了什么,恍然道:“你是说长林医馆开业的时候,孟光送给她的那颗药?” “对,就是叫什么孟光的送的,姑娘说跟他有世仇,不该让他进门的, 可是看在这救命的仙丹的份上,就不赶他走了。” 凌玖宁不解了,皱眉道:“怎么她跟孟家又有世仇?什么时候的事儿?” 青黛从小药箱中拿出了一个盒子:“找到了!可是锁着了!” 凌玖宁拿在手里看了看,掌心一用力,“啪——”的一声盒子应声开了,一颗红色的药丸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齐黄凑上前惊叹道:“九香解毒丸——可解百毒!现在老太师不在了,用一粒少一粒啊,可真的不亚于仙丹了,赶紧给周将军服下吧。” 姬言州二话没说,拿起药丸就放进来周少瑾的嘴里:“水,用水给她送下去。” 几个人正手忙脚乱的时候,林仙儿和苏晴闯了进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说晋王谋反了?” 林仙儿看到躺在床上的周少瑾,一脸惊讶:“天呢,少瑾受伤了吗?” “晋王伤的她吗?”苏晴沉着脸问道,见没有人说话,她转身就往外走,被古逸拉住了,“你干嘛去?” “我去找韩泽辰算账!”苏晴恨恨的说。 凌玖宁道:“是李思将她射伤的,太子马上就要将李思腰斩了,你不用去给她报仇了。” 古逸朝着凌玖宁看了一眼,“李思怎会伤了少瑾?他不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凌玖宁叹道:“我将命人将他送给了晋王,没想到他跟晋王一拍即合,起兵谋反,正好李思负责进攻周少瑾驻守的西门,所以他俩就对上了,我没想到周少瑾这么没用,竟然还让区区一个李思给射中了。” “这样说你是害的我们少瑾受伤的?”林仙儿毫不客气的质问凌玖宁。 凌玖宁叹道:“我不是为了留下李思这个活口,证明林振的无辜嘛!没想到李思这个败类,竟然还在箭上喂毒。” 苏晴长剑出鞘指着他道:“你一个没想到,就将少瑾害成了这样。” 古逸连忙挡在了凌玖宁的跟前:“你疯了,把你的剑收起来。” “古逸,你想清楚,谁是你的主子,你怎么还吃里扒外呢?”苏晴一脸不解的看着古逸道。 姬言州冷笑道:“晴姐,那你可是冤枉古将军了,他可没有吃里扒外,他现在是云南王的手下,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以后各为其主了。” 苏晴惊讶的看向姬言州,一脸难以置信的道:“你说什么话?古逸投奔了云南王?你没糊涂吧?” 姬言州冷冷一笑:“糊涂没糊涂,你自己问问古将军不就行了。” 苏晴将手中的剑收回:“古逸,你怎么说?” 此时,床上的周少瑾幽幽转醒,低声道:“哎呀,让你们吵死了,一件事没完没了。” “少瑾,你醒了!”姬言州听到周少瑾说话,喜极而泣。 众人纷纷围到了周少瑾的床前。 周少瑾环视了一下围了一圈的人:“你们围的我快呼吸不了了,都闪开,该干嘛干嘛去。” 她说完此话后冲青黛道:“青黛,我饿了,给我整点吃的。” 又看到了林仙儿和苏晴,满脸惊喜:“咦——仙儿、晴姐,你们可回来了。” 林仙儿上前就抱住了她:“笨蛋,怎么还受伤了。” 周少瑾拍着她的肩膀也红了眼:“我好想你和晴姐。” “我俩在,绝对不会让你受这样的伤!”林仙儿说此话的时候,还不忘斜了姬言州一眼,“不像某些人,明明武功不行,还非留在你身边,结果什么用也不顶,还是让你受伤了。” 说完此话之后,不忘阴阳他:“还说用命保护少瑾,这就是用命保护的少瑾?” “好啦,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周少瑾见姬言州已经无地自容了,忙拦住了林仙儿。 此时,孙先生忙道:“可不是没事儿了,好容易醒来了,得尽快刮骨疗毒才行。” “姑娘吃了仙丹了,还得受这个罪吗?”青黛不解的问道。 孙先生给周少瑾把了脉道:“九香解毒丸能解血液中的毒,可是附着在骨头山的,却去除不干净。这个胳膊要想动武,还是要彻底解毒才行。” 周少瑾笑道:“不就是刮骨疗毒,又不是要命,没事。” 凌玖宁笑道:“我就说这丫头牙硬的很,你们看她自己都说没事。” “先养精蓄锐,等两天孙先生为我刮骨疗毒吧。”周少瑾没稀得搭理他。 凌玖宁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见她已经脱离危险,找了个托词:“晋王谋逆案尚未结束,我去宫里一趟。” 苏晴一皱眉头:“晋王为什么谋逆,他是怎么想的?” 众人相互看看,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她起身出门。 “晴姐,你去哪儿?”林仙儿在后面叫住她。 周少瑾拦着道:“算了,让她去吧,八成是去天牢找韩泽辰了。” 果然不出周少瑾所料,苏晴独自去了天牢。 她贿赂了天牢的守卫,站在了韩泽辰的牢房外。 此时,韩泽辰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风采,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当他看到牢房外的苏晴时,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事到如今唯一来看我的竟然是苏姑娘。若有来生,我定能与苏姑娘成为知己。” 苏晴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却问不出口。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询问这些。 踟蹰半晌,苏晴道:“你可有未了的心愿,需要我帮你做。” “有,但是你是周少瑾的人,你确定能帮我吗?”晋王说此话的时候满脸伤感。 苏晴好奇的问道:“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 “若以后宋承林与你们刀兵相见的时候,你能饶他一命吗?” 苏晴只觉如毒剑穿心一般难受。 没等她说话,只听牢房外传来一个犀利的声音:“孽障——这时候你竟然还想着他。” 苏晴沿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裹了斗篷,戴着帷帽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将帷帽慢慢摘下之后,惊的苏晴和晋王都瞠目结舌。 第113章 替身 只见那人的装扮模样与牢房中的晋王一般无二。 晋王冲着来人看了半天,才不敢相信的道:“母妃是你吗?” 来人走到了苏晴和晋王跟前。 苏青不禁感叹于此人易容术的高明,如此近的距离,她竟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别叫我母妃,我不是你母妃,你母妃已经死了?”来人带着哭腔朝晋王训斥道。 牢房里面的晋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母妃,儿臣错了。” 贤德妃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把钥匙,将牢门打开。 苏晴惊慌的朝后面看看。 贤德妃冲她道:“不必惊慌,这里的狱卒是本宫的人。” 她将跪在地上的晋王拖起来,塞到了苏晴的怀里:“姑娘,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凭一个女人的直觉我知道你心里是装着我儿子的,帮我将他带出去。” “不,母妃,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贤德妃抬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光:“遇事不决,你还算是个男子汉吗?你不走我就有办法活?你今天死在这天牢中,明天后宫就会出现我的尸体。” “母妃,不会的,父皇一向宠爱你的,他会饶了你的。”韩泽辰知道贤德妃是要用自己的命换取他的命,他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贤德妃猛地摇摇头:“皇帝就是皇帝,伴君如伴虎,无论是他多么喜欢的人,为了他的江山,为了权力他也会牺牲的,当年,他是多么喜欢林岚,为了皇位还不是弃了她,选了当今的皇后!致使林岚战死沙场。正主的下场尚且如此,何况我这个替身。” 说完此话之后,贤德妃冲韩泽辰道:“出了天牢,就赶紧离京,离开大寒,流亡他国吧,人活着才有希望,母妃等你为我报仇!” 她说完自己走进牢中,将牢门锁上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对韩泽辰道:“走——走啊!快带他走。” 苏晴将贤德妃的斗篷给他披上,带上帏帽,拖着他往外走去。 韩泽辰挣扎了一番无果,只好跟她出了天牢的大门。 门口的狱卒果然没有盘问。 苏晴去成衣店给他买了一套不显眼的衣服换上,又给他买了一匹马,将他送到了城外十里长亭。 “你走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韩泽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多谢姑娘,若是今生还能相见,定报姑娘大恩。” 苏晴将身上的银子塞到了他的手中:“不必了,是我自愿帮的你,走吧!” 韩泽辰拿了银子策马而去。 苏晴看着元气的韩泽辰,苦笑了一下,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这算是她对自己尚未昭示的那段情愫的一个交代吧。 她依照自己的心意将韩泽辰送走了,同时也送走了自己懵懂的情爱。 若是以后战场相见,定然毫不犹豫的将他斩于马下。 返回周家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没有人问她去干嘛了,都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第二天,宫里传来消息,晋王昨晚在天牢自缢而亡。 周少瑾朝她看了一眼,“你——” “这就要过年了,虽然伯母去了云南,我们是不是也准备些年货什么的?”苏晴岔开了话题。 周少瑾点点头道:“行,你们看着准备就行了。” 此时,林仙儿疾步走了进来,感觉到房中的气氛有些尴尬,停顿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少瑾,云南王要在除夕那天,在原来的太师府做道场,祭奠林家亡魂,问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周少瑾眼底一红,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冷冷一笑:“这个凌玖宁还真是爱多管闲事。” 苏晴上前抱住了她:“笨蛋,在我们跟前有什么好忍着的,想哭就哭啊。” 周少瑾的眼泪默默从脸颊上流了下来,哽咽道:“我不去,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那天我要疗毒,去不了。” “好好好,不去。”苏晴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 林仙儿悄悄退了出去,对云南王府的人道:“去回了殿下吧,我们坊主那天要疗毒,没办法去参加祭奠。” 凌玖宁听了来人的回报之后,一脸的纳闷:“这丫头怎么怪怪的, 什么事比林家的道场重要,她为什么不提前疗毒?林家的道场,她竟然不参加!难道有什么事,本王不知道?” 按照对她的观察,她对林家应该与自己是差不多的,一定一定不希望林家继续背着叛国的罪名。 一定相信林振从来没有通敌。 可为什么总是回避林家的事情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站在凌玖宁身边的古逸低头不语。 “好,本王知道了,她不去拉倒。”凌玖宁索性不想了,吩咐道:“古逸,距离除夕没有几天了,你带人赶紧安排布置。” “是,殿下。” 林家平反昭雪的事早就在京城传开,不少百姓围在原太师府的门口观望。 古逸带了一队人正在里面清扫整理。 “听说这里要做道场,超度亡灵呢。” “哎——以前太师还在的时候,我们大寒是什么景象,现在是什么景象,真是物是人非了。” “谁说不是!真是可惜了!” “以前林家的年轻人,各个都是好样的,各个都是人中龙凤,现在没有这样的家族了。” “哼——莫说大寒的天下,光看看京城的模样,就知道了,除了外忧就是内患。” “哎,真是自折臂膀啊,虽然现在想过来了,可是已经晚了。” “总比一直糊涂下去要好。” …… 农历腊月二十九这天,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凌玖宁带着四十九个道士进了林府。 周少瑾一切准备就绪,准备疗毒。 “坊主,曼陀罗虽然对身体有害,可是缓解疼痛。” 孙先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少瑾否定了:“不用了,我承受得了。” 姬言州软语劝道:“既然有缓解疼痛的药,那就让孙先生试试吧,以后可以慢慢调理身体。” 周少瑾朝着姬言州、林仙儿和苏晴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个笑:“都守在这里做什么,都出去吧。守在这里有什么用,你们又不能代替我。走啊——都出去!” 苏晴拉着林仙儿和姬言州出门。 姬言州的眼睛好像长在了周少瑾的身上一样,被苏晴生拉硬拽的拽了出去。 “把门锁上!”周少瑾对孙先生道。 孙先生从里面锁上了房门。 姬言州趴在门缝上,希望你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里面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就好像里面没有人一样。 姬言州在门外急的团团转,林仙儿冲他一阵训斥:“你有毛病的吧,你瞎转悠啥!转悠的人心烦意乱的。” “我转我的,关你什么事?”姬言州心里正烦躁,被林仙儿一惹,便火冒三丈了。 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房门开了。 孙先生的神情,把他们吓坏了,急急忙忙闯进来房中。 第114章 回家 姬言州、苏晴和林仙儿看到靠在床壁上的上的周少瑾,都忍不住眼圈泛红。 姬言州心里更是如百爪挠心一般。 林仙儿用衣袖擦了擦周少瑾已经湿透的头发,含泪道:“你有个大病吧,自己找这样的罪受,不能动武就不动呗,我们这么多人还护不住你吗?” 一面说着一面用拇指擦掉她嘴唇上咬出的血。 周少瑾虚弱的道:“已经没事了,原来真的很痛,很痛……” 她说此话的时候,嘴角挂着苦笑,两眼却是干的,没有一滴眼泪。 此时,孙先生坐在门槛上默默的抹眼泪。 他的状况并不比周少瑾强到哪儿去,跟周少瑾一样, 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发髻上也往下滴着汗。 刚才经历的事情,他这辈子不想再经历了。 他亲眼看到周少瑾作为一个姑娘,是如何让自己扛过了刮骨之痛。 孙先生永远也不明白,周少瑾是怎么挺过来的。 苏晴轻手轻脚的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又将旁边一堆被鲜血染红的棉布悄悄收了起来,“死鸭子嘴硬的臭丫头。” 说完此话之后,苏晴转到没人的地方,忍不住捂嘴痛哭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回到了苏晴的床边。 “现在,凌玖宁正在林家给他们做道场吧?”周少瑾的眼睛看向外面。 林仙儿和苏晴点点头:“对,云南王正在林府。” 周少瑾脸上悲戚一笑:“我没有被坎过头,没有被腰斩过,体会不到那种痛,我想应该跟刮骨之痛差不多吧?断骨锥心不足以形容之痛。” 苏晴和林仙儿的眼泪簌簌而下,紧紧抱住了她:“你不是说过,不回头看,只往前走吗?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好不好?” 周少瑾用力点点头,“好,不回头看,只往前走,明天是大年初一我去林府给他们上炷香吧,算是跟以前做个了断。” “好,我们陪你!”苏晴和林仙儿都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站在一边的姬言州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不知道说什么,看到周少瑾现在的样子,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在滴血。 他不明白周少瑾对林府的感情,可是知道这对她很重要,只是淡淡的道:“我去准备东西,明天一起去。” 中午,太子韩泽希命人送来了新年礼物,周少瑾命人回了差不多价值的东西。 现在皇帝病重,太子独揽朝局,正是意志满满的时候。 如今皇子中,只有一个未成年的誉王,而且完全不是太子的对手。 所以只等皇帝驾崩,他就可以即位了。 知道周少瑾受了伤,也并没有亲自上门看望,而是派了一个侍女来的。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不好随便到一个女将领的家中。 皇后也不再提求娶周少瑾做太子妃的事了。 现在太子已经不需要借助周少瑾的能力,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了。 倒是凌玖宁在林家办完了道场之后,到了周府。 看到满脸憔悴毫无血色的周少瑾,有些吃惊的问道:“你的伤势不会又加重了吧,怎么脸色这么吓人?” 青黛替周少瑾回道:“殿下,我们姑娘今天上午刮骨疗毒了,失血过多所以才脸色不好的。” 凌玖宁惊得瞪大了眼睛,看向周少瑾,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真的刮骨疗毒了?” 周少瑾冲他得意的一笑,气息微弱的道:“怎么?王爷不信?” 凌玖宁拿起周少瑾受伤的胳膊端详了一下,看到包扎处渗出的鲜红色的血,以前伤口处的血都是乌黑的,他不得不信了,不由的冲她竖起了大拇指:“你厉害,在下佩服!五体投地!” 周少瑾收了脸上的笑意,低声冲他道:“明天我想去林府祭拜。” 凌玖宁点头道:“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有情有义。可是,你的身体能行吗?要不要再等几天?” “王爷这是在小瞧我?”周少瑾一脸的不服气。 凌玖宁忙笑着摆手说道:“不敢不敢,你是能刮骨疗毒的人,我怎么敢小瞧你” 说完此话,他郑重其事地冲周绍景一拱手:“好,明天我陪你去。” 第二天,大年初一。 刚刚经历过叛军战乱的京城,完全没有了往年的繁华和熙攘。 大街上到处都冷冷清清的,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没有往年的鞭炮声和孩子们的嬉笑声。 只有偶尔看到有的店铺换了春联,才能让人意识到现在是春节。 而大多店铺关门闭户,门上挂着白幡。 周少瑾换了一身白衣,头上戴了孝布,骑马前往林府。 苏晴、林仙儿和姬言州也都换了素衣,跟在了周少瑾的身后。 周少瑾走的很慢,他们也就跟的很慢。 行至中街,遇到了凌玖宁和古逸。 凌玖宁与周少瑾一样,也穿了白衣,头上也戴了孝布。 两人相遇时,不由得愣住了。 周少瑾满脸疑惑,自己是以林家未嫁女的身份戴的孝,而凌玖宁戴的什么孝? 凌玖宁心里也疑惑,自己是以林家女婿的身份戴的孝,她周少瑾戴的是什么孝? 两人相望无言,默默朝着林府走去。 到了林府门口的时候,周少瑾却踟蹰了。 她心慌的厉害,她不敢踏进这个门。 她怕自己撑不住。 她拽住了马缰,想掉头回去,可是流云却嘶鸣着不走。 周少瑾抱着流云的脖子声音颤抖的道:“流云乖,我们走吧,我们不进去了。” 可是他根本拽不动流云,无论她说什么,流云就是不肯走。 苏晴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周少瑾的马下:“已经来了,进去吧。心中所有的冤屈,所有的不甘憋了这么多年,也该释放出来了。在我心中,一直是一个勇士。无所不能,所向披靡。” 她说完,向周少瑾伸出了手。 周少瑾抓着马缰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看到苏晴伸过来的手,她犹豫再三,终于将自己已经麻木的毫无知觉的手放在了苏晴的手中。 苏晴顺势将她从马上拉了下来,抱在怀里,低声在她耳边道:“走,回家。” 第115章 庶出 林仙儿和姬言州也忙跳下了马,跟在了她们的后面。 凌玖宁虽然昨天来过一次,可是此时再走进这个门,依然悲从中来。 他看着被苏晴和林仙儿搀扶的周少瑾,满心疑惑。 周少瑾应该与林家的交往并不密切。 她懂事的时候,周森已经出了师门,之后与林家的来往也并不十分密切。 可是周少瑾痛彻心扉的悲痛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身份。 就在凌玖宁陷入疑惑时,走在前面的周少瑾,刚一进门,就脚下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问好苏晴和林仙儿提前扶住了她。 周少瑾望着眼前的情景,只是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眼中却没有眼泪。 她一声也哭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正房中厅的大门开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姑姑、兄长和——林如南的牌位。 这里曾是祖父接待外客的地方,院子的两边栽了长寿松,祖父还养了一对仙鹤。 她与兄长小时候偷偷来前院的时候,经常追着那对仙鹤,拔它们尾巴上的长毛。 每次被发现后,兄长都会被打手板,而她只是罚抄家规。 因为祖父不舍得揍她。 就算是抄家规,她也从来没有好好抄过,总是应付了事。 临了,祖父总是笑着说她“调皮”。 如今长寿松还在,仙鹤却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她再也不能和兄长一起偷偷拔仙鹤尾巴上的毛了。 祖父也不会惩罚她抄家规了。 若是祖父再惩罚她,她一定好好抄,打手板也行。 可是,她再也没有抄家规的机会了。 周少瑾不知道是怎样走到排位前的,不知道是如何上的香,烧的纸。 更不知道是如何离开林府的回到周家的。 她完全失去了这段记忆。 回到周家后她就病了,病得不省人事,病得满嘴胡话。 一直过了元宵节,她才渐渐好转。 她好起来的同时,宫里的皇帝病情越发严重了。 太子临朝,百废待兴。 可是韩泽希监国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整顿朝纲,与民休息,而是清理晋王一党。 包括被晋王扣押的霍骐,因为不能自证,也被太子以谋反罪论处。 刚刚经历了叛军战乱的朝堂,又迎来了一批武将的人头落地。 朝廷内外人心惶惶。 “还不打算离京吗?”周少瑾对前来探病的凌玖宁说道。 凌玖宁侧头道:“没有旨意让我离京啊。” 周少瑾冷笑了一声:“少在我跟前装傻,你离不离京会听从他们的指令?” 以前她也认为凌玖宁是耿直无心机的人,可是自从他设计晋王谋反之后,觉得他只是比较会装而已。 “太子能够临朝,我怎么也算是个有功之人吧,他在登基前好意思除掉我吗?就算他登基之后想要除掉我,那也得想个合适的理由吧。所以,我还有时间。” 周少瑾听他好像不太重视,提醒道:“老皇帝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我配的药我知道。而且韩泽希这个人是个蠢人,有时候蠢人比恶人更可怕, 因为他不按常理行事,更让人琢磨不透。”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离京?”凌玖宁问道。 “看形势如何发展吧。”周少瑾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别告诉我,你会留在京城,你将母亲与弟弟送到了云南,难道不是为了以后离京做准备?” 周少瑾没有否认:“是啊,他们在京城,这会让我掣肘,将他们送走之后,我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林仙儿插嘴道:“我早该想到你是为了这个,可是伯母病的也太巧了点吧。” 他说完此话之后,与苏晴相互一对视,不敢相信的看向周少瑾:“你不会是给伯母下药了吧?” 林仙儿生气的用手指着周少瑾半天说不出话:“虽然不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可是她是真心疼你啊,你怎么能给他下药,而且还让她病得这么严重?” 凌玖宁听了此话一脸纳闷的道:“伯母不是少瑾的亲生母亲?” 林仙儿自知失言,吓得一句话不敢再说。 苏晴和周少瑾也大眼瞪小眼,一句话没有说。 此时,凌玖宁一脸同情的冲周少瑾道:“少瑾,没想到你竟然是庶出!” 周少瑾白了他一眼:“庶出怎么了?庶出也不妨碍我比你厉害。” 凌玖宁忙摆手道:“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我是没有什么嫡庶观念的,所以你完全不用自卑。” “谁自卑了,王爷哪只眼睛看到我自卑了。” 不等周少瑾说完,凌玖宁一摆手:“不用解释,我都懂,庶出的孩子不容易。” 周少瑾摇摇头懒得跟他争辩:“已经晌午了,你是不是打算在我们家吃午饭?” 凌玖宁一点也没觉得周少瑾是在赶他走,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回去也是自己吃。正好在你们家吃了饭,我再去办事。” 周少瑾点点头:“好,多加一双筷子的事。” 饭菜端上来之后,凌玖宁一道菜一道菜的看过去。 周少瑾生气的道:“放心吧,每道菜都能吃,没有下毒。” 凌玖宁指了指桌上的菜道:“这是全鸡宴吗,香辣鸡爪子,蒜香脆皮鸡翅,卤鸡腿,炒鸡胗,宫保鸡丁……就不能吃点别的肉吗?还好有条鱼。” “我们少瑾不爱吃四条腿的动物肉,你就凑合吧。”林仙儿毫不客气的对凌玖宁道。 凌玖宁听了此话愣了一下,他的心仿佛漏跳了一下。 此话以前有人跟他说过。 他看向周少瑾:“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奇怪的习惯了?西征的时候你不是吃马肉,吃的也挺香吗?” 周少瑾夹了一块不辣的鸡肉放在了凌玖宁的碗里:“非常时期,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哪有这么多讲究?吃饭吧。” 一旁的姬言州看到周少瑾很自然的给凌玖宁夹菜,心里有些失落,默默无语的吃着饭。 凌玖宁瞅着她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辣?” “不知道,随便给你夹的,不喜欢吃可以不吃。” 周少瑾一句话让凌玖宁心潮澎湃的心一下澎湃不起来了。 他们正吃饭,有人进来回禀:“姑娘,门口高大人求见?” 周少瑾正啃着一个鸡爪子,听了此话后纳闷的道:“高升这时候来干嘛?吃饭吗?” “加一双筷子的事儿,让他进来呗。”凌玖宁一副主人的样子说道。 周少瑾点头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高升一进门也顾不得他们在吃饭,也顾不得寒暄,跪下就给周少瑾磕头语无伦次的说道:“大事不好了,周将军,救命,周将军救命啊——” 第116章 民怨 “发生了什么事?”周少瑾一脸不解的问道。 高升一脸慌张道:“要民乱了,要民乱了,周将军,快点想办法呀。” 周少瑾朝凌玖宁看了一眼,凌玖宁忙摆手道:“跟我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周少瑾也顾不得吃饭了,将高升请到会客厅,“高大人,从头说,怎么回事儿?” “现在京城的这个形势,周将军应该也有耳闻吧,太子一派的鸡犬升天,以前跟太子不亲近的都战战兢兢。”高升说此话的时候时不时警惕的看向门外。 周少瑾点头:“略有耳闻。” “尤其是幸存下来的虎贲卫,简直无法无天了。大年初六那天,十几名虎贲卫糟蹋了城东四个良家女,至三名女孩当场死亡,一名女孩事后自缢。 “百姓抬着尸体到了我的京兆府,要求惩治凶手,我多次请示太子,可是太子总是敷衍了事,让给那几家赔银子了事。 “百姓岂肯罢休,今天上千人把我的京兆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我是爬墙出来的向将军求助的。” 周少瑾最近一直卧床养病,近两天才刚刚好转的,有好多事姬言州和苏晴他们就处理了,根本就没有跟周少瑾回禀。 所以听了高升的话之后,她一脸懵。 她朝凌玖宁道:“虎贲卫糟蹋良家女的事,你知道吗?” 凌玖宁点头道:“知道啊,不过这跟你没关系,这是京兆府的事,所以就没告诉你。” “有多少个虎贲卫参与?”周少瑾阴着脸问道。 高升忙道:“十二个。” “现在他们都逍遥法外吗?” 高升点头:“我的捕快去过无数次了,孟统领不交人,我也跟太子请示过了,可是太子说他们是有功之人,不过是侵犯了几名女子而已,偶尔犯错,让我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这是我不饶他们吗?他们犯了国法, 触犯民怒。怎么就是我不饶了他们了呢?” “不过就是侵犯了几名女子而已,”周少瑾重复着这句话,气的牙根痒痒。 这是一国储君该说的话吗? “王爷、周将军,说句微臣不该说的话,太子现在还只是监国,若是以后登基,那还有百姓过的日子。” 凌玖宁点头叹道:“现在朝中无人能约束太子,且太子风头正盛,若是冒然给他觐见,他不光不会听,而且会心怀记恨。” 周少瑾拍案而起:“既然事情无法解决,那就将问题闹大吧。” 高升不敢相信的看着周少瑾:“周将军此话怎讲?” “按照太子旨意转告民众,不过就是几个女子而已,这些虎贲卫是与国有功的人,他们我享用几名女子,民众岂有不从之理,让他们拿了银子回家好好过日子,别再闹了。” 高升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瞠目结舌:“周将军,若是下官如此传达,那不是火上浇油吗?老百姓还不当场就把我的京兆府给砸了。” “砸了就砸了,你不过是正常的转达太子的意思,刁民无礼,有何办法?反正重修京兆府花的是朝廷的银子,也不是你高大人的银子,你着什么急?” 高升想反驳,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周少瑾说的很在理:“若是民怨起了,事情闹大了,太子殿下不会追究我的责任吧?” “民女又不是你糟蹋的,民众闹事也不是你挑起的,京兆府衙也不是你砸的,你是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去办的,他追究你什么责任?” 周少瑾此话一出,高升两眼瞬间亮了起来,一脸惊喜的道:“还得是周将军,这招真是够损的,不是,下官的意思是高明,这招非常的高明。” “那就去办吧?还是在我这吃了午饭再去?”周少瑾道。 高升不好意思的道:“下官确实还没吃午饭。” “赶紧给高大人备饭。”周少瑾吩咐下去。 高升粥付吃饱喝足之后回了他的京兆府衙。 没想到闹事的百姓依然没有离去。 他吃的油嘴铮亮的,站在了京兆府衙的门口,周少瑾教他的话,一五一十的传达给了民众。 这一传达不要紧,民怨瞬间被点燃了。 一传十,十传百。 老百姓纷纷拿起镰刀斧头大棒槌,朝着明朝府衙就冲了来。 吓得的高升连忙朝着虎贲卫大营跑去。 周少瑾在高升走了之后,紧急将绣衣坊的兄弟召集在一起:“你们穿上百姓的衣服,混在百姓中间,能保护的就保护一下,不要让虎贲卫伤了太多百姓的性命。” 绣衣坊众人领命而去。 众人离去之后,凌玖宁一脸无奈的道:“我是不是回不去了?此时出门岂不正好碰到民乱。这民乱一时半会儿是平息不了的,今天只好在周府住下了,你让人帮我收拾间屋子吧。” “你倒是不客气,没有多余的屋子,你在我书房凑合一宿吧。” “行吧。”凌玖宁一脸的勉强,“是不是也找个人伺候我茶水?怎么说?我也是客,而且我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习惯了。” 周少瑾倒吸一口冷气,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非常时期,你就不能凑合一下?” 凌玖宁一摊手,没所谓的道“穿衣脱衣的倒是可以自己凑合,可是我不会沏茶呀,你总不能让我一直渴着吧。” 林仙儿斜眼一笑:“周家除了青黛,没有多余的侍女,忍冬送到南方去与他父亲生活了,还有四个丫头跟着伯母和少瑜去了云南,要不我来伺候殿下?” 凌玖宁吓得连忙摆手道:“不劳林姑娘费心了,那就让青黛伺候我吧。” “青黛伺候你,那少瑾怎么办?”林仙儿可不管凌玖宁是不是王爷,直接就怼回去了。 凌玖宁理直气壮的说:“这是在她自己家里,一天没人伺候你,能怎样?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客人,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自然需要人伺候。” 一直没有插嘴的姬言州道:“王爷不是跟少瑾一起长大的吗?怎么会对周家不熟悉呢?” 他此话一出,周少瑾、凌玖宁都愣在了当地。 第117章 高攀 三人相对无言好久。 凌玖宁诧异的看向了周少瑾:“咱俩一起长大的?” “我,我,我记得你小时候老生病,我父亲给你看过好几次呢。”周少瑾结结巴巴的说道。 凌玖宁点头:“周师叔,是给我看过几次病?那都是在师父没有空的时候,可是那时候我七八岁,而你还是怀抱里的婴儿,你能记得?” “纵然我不记得,我父亲不会跟我说吗?” 凌玖宁无奈的点点头:“就算是吧。那我也是在林家跟如南一起长大的,怎么会跟你一个小屁孩一起长大?” 周少瑾白了他一眼:“那本小姐高攀王爷了,行不行?” “那今晚让青黛伺候我茶水,你没意见吧?”凌玖宁乘胜追击的说道。 周少瑾忙说道:“我怎么敢有意见?我是小屁孩儿。” 他说完起身回房:“青黛送王爷去书房,顺便给我拿几本书,送到我的卧房去。” 众人各自散去。 青黛带着凌玖宁去了周少瑾的书房。 “王爷,先请自便,奴婢给姑娘送几本书就回来。”青黛不卑不亢的冲凌玖宁说道。 “去吧,快去快回,本王有饭后喝茶的习惯。” 青黛从书架上拿了几本周少瑾常看的书去了她的卧房。 “奴婢先给姑娘把茶煮上,一会你自己沏着喝。在王爷跟前,可有什么让奴婢注意的事情?” 周少瑾接过书:“没有什么注意的,好好伺候他就是了。” 青黛领旨而去,回到书房的时候,看到凌玖宁正在专心致志的看书架上的书。 默默的沏了茶,放在一旁。 凌玖宁一本一本的翻看着书架上的书,除了已经发黄的医书以外,还有一些是新买的兵书。 倒是符合周少瑾的喜好。 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比较新的书,发现书里夹了一张羊皮卷。 他慌忙在书案上展开。 羊皮卷竟然是一张与图。 上面详细的画着西北各地的坐标与位置,以前林振画的那张更详细,更精确。 凌玖宁一脸欣喜的道“臭丫头,有这样的能耐,难怪他能在茫茫草原找到单鞑王庭。这么长时间了,竟然丝毫也不透露。” 说完此话之后,他陷入了沉思。 绘制与图,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周少瑾自幼学医,怎会绘制这样复杂又精确的与图? 是谁教的她? 是周森师叔吗? 凌玖宁摇摇头,师祖曾断言,周师叔,资质不算聪慧,只学医可能还有所成,再加上别的恐就顾不过来了。 周少瑾总不会是自学成才吧? 他反复看着这张与图,心里实在是喜欢的很,才要揣进怀里,却被青黛看见了:“王爷,这个东西我们姑娘稀罕的很,您如果要借去看的话最好亲自跟她说一声。” 凌玖宁笑了笑,将与图放回了原处:“本王一直有一个疑问,像你们家姑娘这样的性格,当初怎么会同意嫁给宋承林呢?” 青黛想了想,摇摇头:“奴婢不清楚,感觉那时候的姑娘跟现在的姑娘不太一样。” “哦,”凌玖宁一脸好奇的道:“什么地方不一样?” “不好说,性情吧,以前姑娘没什么性格,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自被姓宋的差点打死以后,姑娘就变了,变得很厉害。” 不等青黛说完,凌玖宁就一脸奇怪的问道:“他曾经差点被宋承林打死,以他的武功能被宋承林打死,这怎么可能呢? “莫说一个宋承林,就是十个宋承林,也打不过你们姑娘啊。他是能千里奔袭,找到单鞑王庭取单鞑汗王首级的人呀,会被一个不男不女的人打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青黛也一脸的难以置信:“我们姑娘是这么厉害的人吗?” “她是不是厉害的人,你不知道吗?她不厉害,绣衣坊这么多人愿意听命于他?”凌玖宁的语气,就好像青黛说了一个天下最大的笑话。 此时,青黛满脸疑惑与不可置信,“好像是这么回事?我从九岁跟着姑娘,那时候好像姑娘只读医书,偶尔老爷教他些简单的骑射……” 青黛说到这里一下吓得脸色惨白:“我们姑娘,不会是旁人假扮的吧?我曾经见过青姨就扮演过别人,演的可像了,会不会我们姑娘也是被别人假扮的?” 凌玖宁问道:“青姨又是谁?” “你不用知道,总之有人是可能被假扮的。”在青黛的脑子里像一坨浆糊一般,想也想不明白,说也说不明白。 若是周少瑾是旁人假扮的,那是谁?又为什么要假扮周少瑾呢? “不对呀!”青黛想破了头,“我每天给姑娘洗脸梳妆,若她是旁人假扮的,那我早就发现了,她就是她,跟以前长的一模一样,没有戴人皮面具,也没有装扮。” 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怎么回事儿。 凌玖宁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就是说,她模样没有变,但是性情,能力跟以前大相径庭。” “大相径庭是什么意思?”青黛不解的问道。 凌玖宁解释道:“就是跟以前不一样。” “嗯,不一样,以前听话,谁的话都听,不争不抢,逆来顺受。现在谁也别想欺负她,皇帝也不行,有仇必报。”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凌玖宁捏了捏眉心,想不明白。 “你们读书人看的书多,尚且不知道为啥,奴婢就更不知道了,亲自去问问姑娘。”青黛一面给凌玖宁续茶,一面回道。 “书,对。”凌玖宁听了青黛的话之后,一本一本的翻看书架上的书。 从下午到晚上,从晚上到深夜。 青黛早就撑不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看到整个书房里的书都被凌久宁整整齐齐分类摆在了地上。 凌玖宁就坐在那些书的中间,眼神空洞而呆滞,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青黛揉了揉眼睛,一脸疑惑的问道。 凌玖宁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回答青黛的话:“我一定是疯了。难道那天我听错了?苏晴说的不是‘回家’有时候我的脑海中竟然有那么一瞬,感觉周少瑾就是她。” 此时,周少瑾的声音门外传来:“感觉我是谁呀?” 第118章 还你 青黛忙去开门。 周少瑾身后跟着古逸,两人一起走进了书房,“你夜不归宿,他担心你了。” 她嘴里的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古逸了。 古逸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没来由的脸上一红。 幸好没有人注意到他。 周少瑾跟凌九宁说完之后,眼睛扫到满地的书,一脸惊奇的问道:“殿下,这是在做什么?把我的书都从书架上搬下来了,你对我家的书这么感兴趣。” 凌玖宁好像没有听到周少瑾的话一般,悻悻的从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的站起身,“你怎么来了?现在外面的情形怎样了?民乱平了吗,有伤亡吗?” 古逸忙回道:“昨天,乱民将京兆府衙给砸了,连高大人都受伤了,太子已经派了虎贲卫和巡防营镇压。但是,现在外面依然一团糟,属下见殿下昨夜一夜未归,着实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 凌玖宁点点头问道:“虎贲卫和巡防营都出动了?” 古逸点点头:“看情形是,不过都是些不顶用的,我看还没有一些百姓勇猛呢。” 凌玖宁忍不住冷笑道:“堂堂虎贲卫,是皇帝手中护卫京城的精锐,巡防营更是维护京城治安的主力,竟然连老百姓也压服不下?韩泽希还真是个窝囊废。” 周少瑾不以为意的道:“你这话算什么意思?也许是虎奔卫和巡防营不想与百姓为敌呢。” “也有少瑾说的这方面的原因,但是也不全是,后征召的这些虎奔卫和巡防营,也就没有多少动力去对付百姓。另一方面,新招募的这些虎奔卫和巡防营,真没有训练,多少战斗力?还真未必是百姓的对手。 原本这次的民乱并不乱,老百姓也不是盲目的打砸,听说虎贲卫中糟蹋了民女的那几个人,被单独挑出来乱棍打死了,并没有毫无目的的打杀,若是虎贲卫和巡防营的人没有步步紧逼的话,或许不会闹这么大。”古逸将自己看到的情形一一汇报给了凌玖宁。 凌玖宁点点头:“高升呢?百姓不会连他也揍了吧?” 周少瑾笑了笑道:“在前厅呢,孙先生正在给他治伤,伤的着实不轻我怕是要让他讹上了,他说我害他。” 她话还没说完,见凌玖宁怔怔的瞧着她,笑容便停滞在了脸上,不解的问道,“这么看着我干嘛?发生了什么事吗?” 凌玖宁依旧怔怔的看着她,看的她浑身发毛,后脊背凉飕飕的。 她环视了一下满地的书籍,忙转移了自己的视线不再看他,问道:“你——不会一夜没睡吧?一直在看我的书吗?有喜欢的吗?可以拿走,不过,看完得给我送回来。” 凌玖宁终于收回了他的目光,脸上满是失望,冷冰冰的对周少瑾道:“我是看了一宿的书,但是没有一本是我喜欢的。只有这个羊皮卷,我觉得有趣,你能送我吗?” 周少瑾一脸尴尬的道:“那不行,那个羊皮卷对我来说颇有意义,我也喜欢的很。” 凌玖宁听了之后,将羊皮卷放在到周少瑾的手中,“还你”,又冲古逸道:“我们回府!” 古逸给周少瑾行了一礼,跟在凌玖宁的身后,出了周家的大门。 此时,街上的人已经渐渐少。 不少受了伤的虎贲卫和巡防营的人,主动退出了战场,挤在了附近的医馆中。 许多百姓也已关门闭户不再出门。 第二天一早,京城中的这场内乱彻底结束。 孟光和聂英一统计,刚招募来的虎奔卫和巡防营人员又少了大半。 “殿下,我们的兵力已经经不起任何内乱了。在京城中的青壮年已征无可征。” 韩泽希听了孟光的话之后,气急败坏的骂道:“堂堂虎贲卫、巡防营,竟然连几个刁民也治不住?都是吃干饭的吗?” 孟光向太子汇报的时候,忍不住诉苦,“我们的这些士兵也都是刚刚招进来的,没有经过长期的训练和战争的历练,与一般百姓也没有什么差距,所以,百姓一旦不要命起来,我们的这些士兵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韩泽希深深的一闭眼:“京城防卫不可大意,你们说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孟光想了想道:“殿下,要不暂调东大营的人进虎贲卫和巡防营,再向全国征招士兵,充实东西大营。” 韩泽希能有什么办法,听了孟光的话之后点头道:“好像也只能先如此。这件事怎么演变成这个样子了呢?高升给我找来。” 门口的侍卫应声而去。 孟光踟躇半晌,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话就说,你是孤跟前的老人,有什么话还藏着掖着的。”韩泽希此时焦头烂额,见孟光如此更加生气。 孟光拱手道:“殿下,此事有些蹊跷,听闻高大人在接到百姓报案的时候,去了一趟周府,再回京兆府衙之后不久,事态就扩大了。” “你的意思是这次民乱,是周少瑾搞出来的?”韩泽希侧头问道。 孟光忙摆手道:“臣不敢如此说,只是有些好奇。” “一会儿高升来了,问问他就知道了。” 韩泽希这里正说着,高升已在门外求见。 “让他进来。”韩泽希没好气的说道。 高升一进门,打了韩泽希一跳。 只见高升的整个头已经被包成了粽子,一只手臂也吊着,另一只手拄了一个单拐,有一名侍卫搀扶着蹦了进来。 高升扔了手中的单拐,就要给太子行跪拜之礼,韩泽希忙摆手道:“行了行了,不用跪了,你怎么搞成这样一副模样?被人打了?” 高升丧着个脸,哭道:“殿下,臣差点就见不到您了。祖宗保佑才让臣能在站在殿下跟前,为殿下效力。”说着就哇哇哭了起来。 韩泽希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忙劝慰道:“好了好了,先不要哭了,姑知道你受苦了。” 他不劝还好,他一劝高升哭的更冤了 韩泽希好容易才将他劝住:“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演变到这样一个地步呢?” 高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下官要告状。” 韩泽希奇怪的问:“孤让你说一说民乱的事,你要告状,你告谁的状?” 高升抹了一把眼泪道:“告辅国大将军周少瑾的状。” 第119章 告状 韩泽希看向孟光,孟光的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这样的情景下,若是周少瑾也站到了太子的对立面,那对太子就太不利了。 韩泽希自然也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强装镇定的问道:“这件事跟周将军什么关系?周将军又怎么惹你了?你为什么要告他的状?” 高升一边哭一边回道:“殿下,您要为微臣做主呀!昨天刁民将京兆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不敢擅专,怕将事态扩大化,当时被围的出不了门,我是翻墙出去的呀,我想着周将军是太子的近臣,肯定能给臣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意见,可是没想到啊——” 说到此处,高升哭的愈发悲痛欲绝。 此时,韩泽希已经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当时的周少瑾是平了民变带着长林军投在他的麾下的,若连周少瑾也不站在他这边的话,那他真的是众叛亲离了。 “高大人,别哭了。”孟光是个武将,见不得文官哭哭啼啼的样子,“殿下还等着你回话呢。” 韩泽希也着急的问道:“周少瑾给你出主意了吗?” 高升抽抽噎噎的除了哭声:“我体谅他自己病的七荤八素的,我怕吓着她,就只说有几个刁民闹事,想让他帮忙出出主意,看怎么办? “没想到他直接把我轰了出来,说她现在自顾不暇,军政要务一律不管,还骂我笨,说:太子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分不清哪头重哪头轻吗?几个刁民,怎么跟虎贲卫相比?训斥一番就完了。 “下官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回到京兆府衙,就把那里的刁民给骂了一顿,可是没想到,一条命冲着下官就来了,幸好下官跑得快,不然今天就见不到殿下了……” 高中说完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我好容易从刁民手底下逃了一命,今天我就去找周府质问她,为什么给我出这样的馊主意,让我挨了这顿揍?殿下,你猜她怎么说?” 韩泽希听他说的这一堆也没有有用的,不耐烦的问道:“周将军说了什么?” “她又骂微臣笨,她说她的意思是让微臣把作案的那几个虎贲卫训斥一番,不是训斥刁民。” 韩泽希听他的长篇大论说了这些,总算是将昨天的事说明白了,幸好这里面没有周少瑾什么事。 “周将军说的没错,你就是笨,笨透了。本来不大的一件事,让你搞成了一场民变。”韩泽希的气不打一处。 可是想想好像高升也没有什么大错,现在站在他这边的朝臣本来就少,若是在惩治一个高升,就更少了。 何况高升自己也被刁民打伤。 “下去好生养着吧。”韩泽希看他这一身的伤,也有些于心不忍。 高升刚下去,宫里一个内侍进来传旨:“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进宫一趟,有要事相商。” 韩泽希一皱眉头回道:“知道了,孤这就去。” 他不是未成年皇子,难不成他的母后还要干政不成? 虽然他心里如此想,可是毕竟现在还没有继位,还不能违背皇后的意思,日后登基还需要仰仗皇后。 韩泽希墨迹了一会儿后,还是乖乖进宫去了。 到了坤翊宫,皇后沉着脸对太子道:“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怎么能闹出民变呢?不就是几个虎奔卫吗?处置了,让百姓出出气不就完了。” 韩泽希不服气的道:“母后,若是儿臣护不住那些为我立功的人,那以后谁还愿意为儿臣效命?” 听了这样的糊涂话,皇后抬起手就想扇他一个耳光,可是想了想,又将手放下了:“这是说的什么糊涂话?你身为储君,若以后继承大统,争取民心才是最主要的。 “有功之人自然要区别对待,可以重重的赏,但是若他违反国法,同样要重重的罚。若是都如你这般,已经闹出人命了,还是一味的护着,那那些立过功的人,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 “母后,若是儿臣真的登基了,自然是要这样做的,是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儿臣需要那些人的支持和保护,我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呀。”韩泽希依然固执的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 皇后深深一闭眼,这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只能慢慢教导:“太子,你想一想,若是将那几个人斩了,安定了民心,现在虎贲卫和巡防营是不是还都好好的在你的手中? “现在你要护着他们,你要与民为敌,激发了民变,本宫问问你,现在你手中的护本卫和巡防营还剩多少人?” 韩泽希低头不语。 “你顺利即位,以后母后绝不干政,但是现在你听母后的。”皇后放软了语气,苦口婆心的说道。 韩泽希点点头:“是,儿臣听从母后安排。” “现在三件事,一最快的速度充实虎贲卫和巡防营;二将那几个人拖到西街口斩了,以慰民心;三调查民变的经过,将利用明辨削弱虎贲卫和巡防营的人找出来,千刀万剐!” 皇后说完之后,韩泽希面露难色:“充实虎贲卫和巡防营的事儿,臣已经在做了,这个倒是好说,那几个人一定要斩吗?” 皇后厉声道:“必须斩,必须当着百姓的面斩,最好挂到城门口去示众,如果这样能安抚百姓的心,也是值得的。” 韩泽希从未见皇后如此疾言厉色,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忙道:“是母后。” 说完此话之后,太子站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 “太子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赶紧去办吧?” 韩泽希犹豫了一下道:“民变的事,儿臣已经查清楚了,并没有什么人……” 不等韩泽希说完,皇后就气的骂道:“放屁!你查清楚了什么?若是百姓岂敢与虎贲卫动手,岂敢殴打朝廷命官,你有没有长脑子?” 皇后一语惊醒梦中人,太子一脸惊恐的道:“母后说的不错,可是会是谁呢?” 皇后冷冷一笑:“谁——哼!” 说完此话之后,一字一句的道:“周——少——瑾!” 第120章 丧钟 韩泽希听了皇后的话之后摇摇头,语气急促的反对道:“不会,肯定不是周少瑾。” “傻儿子,你还自己做春秋大梦呢,依本宫看来,这个周少瑾从来都没有投在你的麾下过?” 韩泽希自信满满的笑道:“母后这话说的不对,周少瑾替儿子去西征了,而且还成功平定了西北。” “那她是跟谁去西征的?” 被皇后如此一问,韩泽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亲眼见过周少瑾与凌玖宁之间那种别人无法比拟的亲密。 皇后知道太子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你觉得周少瑾会忠于你,还是忠于云南王?” 韩泽希久久没有说话。 “这次的民变,就算不用调查,本宫也能想到,周少瑾绝对从中作梗了,只有他有动机,也有能力。你可以去查,将事情的始末查的一清二楚,看看本宫有没有冤枉她。” “是,母后!” “去吧,遇事不决,记得进宫先跟本宫商量,不要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胡乱做决定。” 此时,这些不得不承认,皇后的眼睛比自己毒,想的也比自己深刻。 韩泽希拱手行礼退了出去。 他一出门,皇后就将自己的心腹叫到了跟前:“派人时刻盯着周少瑾和凌玖宁,他们有任何动静向本宫汇报。” 那人朝着皇后看了看,拱手回道:“是皇后娘娘。” 韩泽希出了宫回到东宫,还没进门,正好遇到凌玖宁。 他刚刚与皇后深谈过,时对林志玲的态度有些冷淡:“云南王此时来访有何贵干?” 凌玖宁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臣弟今日来,有一事相求。” 韩泽希忍住自己的情绪,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我之间,还说什么求不求的,有话只管说。” 一面说着一面伸手请他进门。 凌玖宁一面跟在他的后面走进门,一面说道:“臣弟在城外为林家选了一块地,想着三月三动工为林家修一座宗祠,还望太子殿下准允。” 说着朝他一拱手。 韩泽希直直的看向凌玖宁,“云南王对林家真是情义深重。” 凌玖宁神情凝重的道:“林家为我大寒东征西战,几代忠良,最终为奸佞所害,着实是大寒的损失,臣弟不过略尽绵薄之意,还望太子成全。” 韩泽希点头道:“好,孤会考虑的,你回去等消息吧。” 凌玖宁恭敬一礼,退出了东宫。 一出东宫的大门,他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立时跟这寒冬的天气一样,冰冷刺骨了。 离开东宫后,他没有回府,而是直奔周家而去。 此时的周少瑾正在听绣衣坊各处兄弟的汇报。 高玢带回一个极为不利的消息。 皇后和太子怀疑周少瑾利用民变削弱虎贲卫和巡防营,已经开始派人调查了。 “这一定是皇后的主意,凭着韩泽希的脑筋,他绝对发现不了。”周少瑾听了这个消息后说道。 姬言州一脸担心的看着周少瑾道:“那你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你最近不要出门了。” “坊主,我们要不要提前准备离京事宜?”高玢斜了姬言州一眼,“不出门有什么用,太子降罪,坊主不出门就能躲过去吗?” 这次姬言州没有与高玢杠,而是连忙道:“对,离京是最好的办法,我这就去准备。” “哪有这么着急,就算韩泽希要治我的罪,也会在他登基之后,找到证据,定一个合适的罪名,然后再将我赐死,还早着呢。” “早什么早?”门外传来凌玖宁的声音。 青黛不等周少瑾吩咐,赶紧将房门打开。 只见凌玖宁还在四五丈开外的地方。 “你是有顺风耳吗,我们关门密谋的事,你也能听到。”周少瑾走到门口迎着他道。 凌玖宁也不用人让,径直走进了他们的议事厅。 “太子今天不对劲,一定有人对他说了什么。”凌玖宁一进门说道。 周少瑾问:“怎么不对劲?” “在平叛晋王叛乱后,他一直对我挺客气的,觉得我在平叛中帮助了他,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邪风,竟然对我爱搭不理的。我要给林家修宗祠,想三月三动土开建,他竟然没有同意。” 周少瑾听说凌玖宁为林家修宗祠,心里一阵触动,“你,你要为林家修宗祠?” 凌玖宁自行入座,冲青黛指了指自己跟前的茶杯。 青黛忙上前给他上了茶。 “周将军,你是怎么听的话,重点不是修宗祠,而是太子竟然说考虑考虑,竟然没有同意,这可是他收买人心的好机会,就一句话的事,他为什么不同意?” 周少瑾一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道:“因为他厌恶你,所以不想同意。” “他那个眼神还真就是厌恶的眼神,可是我没觉得自己得罪他啊,要得罪也是腻得罪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凌玖宁一脸无辜,“你在宫里的眼线有没有打探到什么可靠的消息?” 周少瑾一侧身冲他道:“你的眼线没打探到什么消息?” “我这不还没回府吗?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带出消息。不过看样子是没什么好事。” 周少瑾点点头,对高玢道:“将你查到的消息再跟云南王说一遍。” “皇后认为房主投靠的人一直都不是太子,而是殿下您,她已经怀疑坊主利用民变的事消耗虎贲卫和巡防营,打算在太子即位后,除掉殿下和房主。” 凌玖宁点头:“我说今天太子怎么对我这么个态度?原来是这样。” “你还打算在城外给林家立宗祠吗?”周少瑾问道。 凌玖宁冲周少瑾笑着说道:“怎么?你要出银子吗?” 周少瑾摇摇头:“我觉得时机不合适,你的宗祠还没有建好,可能就已经被新帝砍头了。” “有这么快吗?老皇帝不是有三个月的命吗?” 周少瑾一脸嘲讽的道:“我猜皇后肯定已经等不及了,太子一天不继位她的地位一天保不住。” “不至于的,反正皇帝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她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风险。”凌玖宁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宫的方向就传来了丧钟声—— 众人惊讶的看向皇宫的方向,心里默默数着丧钟的次数。 “停了,不是皇帝——”周少瑾和凌玖宁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第121章 搜查 “不是皇帝?那会是谁?”周少瑾一脸的纳闷。 “贤德妃!”苏晴脱口而出。 周少瑾侧头看向她,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苏晴神情慌乱,道:“我,猜的,贤德妃不是为了给晋王求情,差点触柱身亡吗?所以我猜……” 周少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高玢:“最近你们在宫里,有没有查到关于贤德妃的什么消息?” 高玢道:“那日,贤德妃在朝堂上触柱之后,就被送回了贤德苑,自那之后,贤德苑一直关门闭户,没听说有什么消息啊。” 他说完此话之后,接着道:“因为晋王兵败,已经不可能再起复,所以属下也就没有让宫里的人对她多加关注。” 周少瑾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回宫吧。” “一会儿应该就会有宫里的消息传来了。”凌玖宁建周少瑾神情紧张,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果然,高玢回去不一会儿,宫里的太监前来传旨,竟然是皇后暴毙了,让周少瑾依制进宫守丧。 “皇后,怎么会是皇后?”众人都震惊了。 虽然他们也没见过几面皇后,可是也知道,皇后一向身体康健,而且不怎么与皇帝见面,应该也不会受那幅画的连累,怎么会忽然暴毙了? 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周少瑾、凌玖宁、古逸和姬言州,凡是有官职在身的人,都纷纷进宫。 他们走了之后,林仙儿看向苏晴道:“晴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刚才我看到你的神情有些慌乱,少瑾虽然没有追问你,可是也一定看出来了。” 苏晴心烦意乱的一甩手,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少瑾说这件事,但是我觉得应该跟皇后的死没有关系吧。” “说来听听,让妹妹给你分析一下。” 苏晴想了想道:“我,那天我去了天牢,去看晋王了。” 林仙儿他听了此话之后,慌忙跑到门口去看了看,确定没人,又将房门关好,才一脸惊讶的道:“你竟然去看了晋王,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虽然我此生跟他无缘,可是在 他临死的时候,怎么也应该去看看他,可是我到了那儿的时候,遇到了一件事。” 苏晴说完此话之后,悄悄的将贤德妃调换晋王的事情告诉了林仙儿。 林仙儿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半天一句话没有说。 “那这件事你要不要告诉少瑾?” 苏晴叹气道:“告诉,等她回来,我就告诉,我觉得没有必要隐瞒。晋王已经远走他国,已经不可能再成为少瑾的敌人了。” 林仙儿点点头道:“若是他没有远走他国,就隐藏在大寒的某个地方,随时准备东山再起呢?” “那更得告诉少瑾了,哎——反正等少瑾从宫里回来之后,我就将这件事告诉她,她爱怎么处置我都行,我认罚就是了。” 此时周少瑾到了宫中之后,众臣都在为皇后举哀。 却没有看到太子的身影。 礼部侍郎在主持大局。 此时,太子与孟光在皇后的坤翊宫中,调查到底是谁在皇后的饮食中动了手脚。 太医已经查看过了,皇后死于中毒。 “听兄长说, 这世上有个用毒最厉害的人。”孟光冲太子道。 韩泽希想了想道:“你是说林如南?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末将一直觉得有个人跟她很像,不能说很像,简直就如兄长描述的一模一样。”孟光一脸笃定的道。 韩泽希一皱眉:“谁?” “周少瑾!”孟光说完之后,又连忙解释道,“末将不是信口胡说,而是有根据的,末将之前没有见过林如南,她只活在兄长的描述里。 “以前兄长无数次的跟末将说过林如南,她的长相,她的性格,她如何为人处世,有怎样的才华,怎么精通医术,如何用毒。 若不是因为早知道林如南已经死了,我真怀疑周少瑾就是林如南。” 韩泽希听了此话之后,陷入了沉默。 “不管她是谁,已经不能留了。” 此时,皇后身边的心腹从外面走了进来。 太子见了之后,呵斥道:“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 那人跪地道:“皇后娘娘派臣去盯着周少瑾和凌玖宁。” 韩泽希听了此言之后,忙问道:“你可查到了什么?” 那人回道:“今天,云南王确实去了周府,而且与周少瑾谈了许久。” “谈了什么?” 那人想了想回道:“商量如何为林家修宗祠的事情。” “高玢,你出去半天,就查到了这个?”韩泽希气呼呼的喊道。 高玢吓得跪在地上,忙道:“好像还谈到了贤德妃,别的再没说什么了。” “谈到了贤德妃?说贤德妃什么?” 高玢冥思苦想了一番道:“说皇上宠爱贤德妃,是因为贤德妃长得像以前林家的那个林岚,还说贤德妃不光长得像,而且各方面都像,林岚喜欢画画,还有——还说林岚是个用毒的高手,不会贤德妃也会用毒吧?这都是些闲话,所以奴才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此话一出,韩泽希大为震惊,“贤德妃会用毒?这怎么可能?”他回身冲孟光道:“你去查,赶紧去查。” 孟光领旨而去。 高玢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太子,韩泽希道:“你起来吧。” 他起身退到了一边。 他从周家回宫之后,立马遵照周少瑾的旨意去查了贤德妃。 刚到贤德苑外,正好看到贤德苑的一个小太监好像在偷偷的在销毁什么。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打算回来跟皇后说,没想到还没到坤翊宫,就得到了皇后去世的消息。 到了门外,听到韩泽辰与孟光在房中, 就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没想到这两个没脑子的竟然怀疑到了周少瑾的头上。 现在嫌疑最大不应该是贤德妃吗?猪脑子也能想到啊。 于是他又返回贤德苑做了一件事。 太子刚刚将晋王打垮了,依着贤德妃的脾气,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孟光封了太子口谕带人去贤德苑,卧床养伤的贤德妃见了之后,呵斥道:“孟统领,是谁给的权力,闯进本宫的贤德苑。” 孟光行礼道:“娘娘,臣封太子手谕而搜查贤德苑的可疑之人。” “本宫是育有皇子的嫔妃,皇上尚在,太子有什么权利派人来搜查。”贤德妃虽然气息奄奄,可是说话时语气里的威严尚在。 让孟光迟疑了一下。 旋即意识到现在的形势,孟光直起身,朝后面的人一挥手:“查,仔细的查。” 贤德妃听了此话之后,深深的一闭眼,没有再说话。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名士兵拿着一个拇指长短的瓷瓶到了孟光的跟前:“看着这个东西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贤德妃听了此话之后,猛地睁开了眼,疯了一般的从床上扑过来:“还我——” 第122章 报仇 孟光与士兵猛地往后一撤躲过了贤德妃。 贤德妃应声倒在了地上,可是她嘴里依然在喊着:“还我,这是我留给自己的,你们拿它做什么。” 孟光对旁边的侍女道:“将娘娘扶到床上,”旋即冲后面的人一挥手,“我们走,给太子殿下复命。” 他拿着查获的东西,先去了一趟太医院,让太医查验。 “这是瓷瓶里残留了剧毒鹤顶红!皇后娘娘正是中此毒而亡的。” 孟光听了此话之后,急忙带了这个小瓷瓶回到了坤翊宫。 韩泽希听了他的回禀之后,顿时怒气冲天,命人立马将贤德妃绑了,扔进了天牢。 贤德妃直到自己进了天牢也没有明白,为什么她已经命人隐藏销毁的东西,怎么会又跑到了她的房中。 听说她被关进了天牢,纪伟冒险从皇后的灵堂悄悄离开,赶了过来。 贤德妃见了他之后,苦笑道:“纪伟哥哥,这次不用费心了。” 纪伟摇摇头,泪流满面:“不,我有办法,你相信我,我一定还有办法救你。” 贤德妃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不,不要为了我再冒险了,我能再次回到宫里,结束李氏那个贱人的命, 已经值了,我不能这么自私,让你再为我冒险。” 原来,上次她顶替了晋王留在天牢之后,原本想替自己的儿子一死,所以让纪伟帮自己买通了狱卒,混进了天牢。 没想到,纪伟用一个死囚将她换了回来,让她有了为自己和晋王报仇的机会。 可是这次,她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了。 也不能让纪伟再为她冒险了。 “纪伟哥哥,答应我,我是死在太子手里,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她说完,回身朝着天牢的墙壁撞了过去。 她没有像上次一样存了力气,这次她是用尽了全力的。 只听“砰——”的一声,贤德妃的身体应声倒在了地上,抽搐几下,没有了动静。 纪伟眼睁睁的看着她撞墙而死,一点办法也没有,整个心就如被搅碎了一般难受。 果然,皇家是最无情的。 过了好久,他才恨恨的退出了天牢,返回了皇后的灵堂。 到了晚间,不少人都已经偷偷溜回家休息了。 只有一些命妇尚守着。 周少瑾和凌玖宁早就出了宫。 高玢派了一个小太监将他们送出宫门,路上顺便将自己查到的贤德妃的情况汇报给了周少瑾。 周少瑾回到周家之后,一进门就吩咐姬言州去将已经回到云南王府的凌玖宁叫到周家来。 苏晴看到她,忙将她拉到自己的房间,跪地道:“我有件事想跟说。” 周少瑾忙将她拉起来:“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 苏晴起身后,将自己如何去天牢见韩泽辰,如何看到贤德妃化妆成晋王顶替她进了天牢,如何求她将晋王带出天牢一一告诉了周少瑾,“他离开京城的时候,我还给了他一些银子。当时就是一时冲动,觉得要对自己的一段感情做一个了结,现在想想,这样做,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所以你若是想次惩罚我,那就惩罚吧。” 周少瑾听了她的话之后,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按照你的意思,贤德妃已经死在了牢中,可是刚刚,就在刚刚高玢查到,贤德妃不但在宫中,而且还有可能就是她谋害了皇后。” 苏晴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呢,我眼睁睁的看着贤德妃走进了天牢,而且是我将晋王带走的,若天牢里死的不是晋王,不是贤德妃,那会是谁?难道有人又将贤德妃用同样的方法就走了,那也太大胆了吧。” “现在皇帝昏迷不醒,太子不过就是废物,只有皇后还略明白些,可是皇后未必会想到贤德妃会用掉包的方式救晋王,更不会想到有个人, 用同样的方法将贤德妃也救了。” 周少瑾想了想接着道:“能办到这件事的人,满朝没有几个,皇帝,纪伟,尤全……” 她正说着,有人通传凌玖宁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凌玖宁一进门就问道。 周少瑾不等他坐下,言简意赅的道:“两件事,一是贤德妃给皇后下的毒,太子应该已经查出来了。二晋王没死,被贤德妃换了出去,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大寒了。” 凌玖宁点点头道:“像贤德妃能办出来的事,你大半夜的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周少瑾摇摇头道:“现在皇帝没死跟死了也差不多了,现在没了皇后,我觉得太子随时都有可能对我们动手,因为他早就不信任我了。今天高玢对我说——” 她说到此处之后,不知道怎么跟凌玖宁说了, 总不能说孟光怀疑她是林如南吧。 她想了想道:“总之,太子很有可能会提前动手对付我们,我们要早做准备。” “怎么准备,你安排就是了,我一个光棍王爷,一兵一卒都没有在京城,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凌玖宁说着还真有些伤心了。 周少瑾白了他一眼:“好,那你乖乖听话就是了,到时候我们撤离的时候,不要拖后腿啊。” 凌玖宁满不在意的道:“不会不会,不过我有件事很是奇怪,依着你的脾气,不得将韩泽希斗倒了,然后将韩家打散了,然后自己登基为女帝,才能消了心中的怒火吗?怎么就想到了要撤出京城呢?” 周少瑾轻声一笑:“你当我是傻子,虽然朝廷的兵力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可是我有什么,除了绣衣坊,还有什么?我拿什么与一个尚有十万大军的朝廷抗衡。” “本来我还想傍上你这个大腿,享几年荣华富贵呢,这样说来,没啥希望了?那明天我们还要不要进宫?” 周少瑾听了他这明知故问的问题,都懒得回答:“你说呢?” “万一我们明天去了之后,就被太子扣下呢,凭你的武功, 若是我们两个被太子扣了,你觉得能打出皇宫吗?” 周少瑾想了想:“我不知道你在宫里有多少暗线,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 就算是绣衣坊所有的暗线都站出来救我们,也很吃力,而且牺牲太大了。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吧?” 凌玖宁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轻笑一声,然后正色道:“所以,为保险起见,我们明天不进宫了。” 周少瑾见了他的神情,一脸紧张的道:“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第123章 告假 凌玖宁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不进宫,那主动权就在我们的手中,皇后大敛还有六天时间,期间有很多的大臣会告假不去守灵,都在情理之中。 “若是太子对我们的告假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那说明他暂时还不想动我们,若是他上门询问或者派人监视我们,那我们就得注意安全了。” 周少瑾听了凌玖宁的话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她果然猜的没错,凌玖宁平时就是装傻,真遇到事儿的时候,脑筋清醒的很,从来也没有糊涂过。 “好,那就依你,明天我们告假。” 第二天,周少瑾和凌玖宁同时告假的消息传到了太子的耳中。 太子朝身边的孟光看了一眼:“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孟光想了想说道:“大约是试探一下殿下的态度吧。”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呢?派人监视,他还是直接把他们两个人抓了一了百了。” 原本韩泽希对周少瑾的态度是有些暧昧的,但是他身边所有的人都觉得周少瑾不会忠诚于他,渐渐的,他也就坚信了这一点。 所以,对于除掉周少瑾这件事,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孟光摇摇头说道:“殿下,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虽然周少瑾不足为惧,但是云南王的势力却不容忽视。他在军中是很有威望的。”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韩泽希见不得孟光这样吞吞吐吐的说话,语气里就有些不耐烦了。 孟光忙行礼道:“殿下,末将是这样想的,先将所有出京城的路都堵死,绝不能让他们离开京城,然后派人监视周府和云南王府,只要他们有异动,立即拿下。” 韩泽希挥挥手道:“那你就赶紧去安排吧。” 周少瑾一天都在家吃吃喝喝看书练剑。 晚间绣衣坊的人来报:“出城的四个方向都多了很多来历不明的人,应该是太子安排的。” 林仙儿道:“不光如此,长林医馆和周家也被监视了。” 周少瑾点点头,她从来没有将韩泽希看在眼里,因为她对韩泽希太了解了,若不是出生在皇后的肚子里,他怕是一辈子庸庸碌碌,一事无成。 但是现在他身边的孟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露出了锋芒。 他的兄长孟晨是个诡计多端、心机深沉的人,他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 “还有其他事吗?” 苏晴回道:“那几个曾经凌辱良家女的虎贲卫,五天后问斩。由京兆府出面对几名女子的家人补偿,每家分的良田十顷,文银二十两。并宣布对参与民变的百姓,不再追究。” 周少瑾惊讶的道:“这么多,这不像是韩泽希的做事风格。” 苏晴点头道:“嗯,不过百姓很满意,都在盛赞太子英明。这一招安抚民心的手段很是高明。” “明天进宫我去会会太子,看看他身边是不是多了什么谋士,怎么会忽然就开窍了。” 苏晴和林仙儿不放心:“我们跟你一同进宫。” 周少瑾摇头道:“皇宫不必别的地方,你们没有官职,没有宣召是进不去。放心,我有能力自保,太子不会光明正大的对我怎样的,因为他要收买人心,他若是现在想对付我,也只会在暗处用下三滥的手段,只要是暗处,我就不怕他,因为我也不在明处。” 次日一早,她换好衣服进宫。 路上遇到也要进宫的孟光的马车。 孟光竟然坐马车进宫。 或许是听了周少瑾的马蹄声,或许是有随从禀报,孟光撩起车帘与周少瑾打招呼。 周少瑾朝着马车里面看了过去 孟光身后,一张狰狞可怖的脸映入了周少瑾的眼帘。 周少瑾下意识的一皱眉。 “周将军,这么早?”孟光跟周少瑾打着招呼。 周少瑾与往常一般冷冷的冲孟光一拱手算是回应了,一紧手中的马缰,超过他去了前面。 到了宫门口,周少瑾将马缰交给了门口的侍者,孟光的马车也堪堪到了宫门口。 他下车之后,马车掉头回去了。 孟光追上周少瑾:“周将军——” “何事?”周少瑾警惕的看着他。 孟光回头看了看门口的流云问道:“周将军的马一看就非凡品,不知道是从何得来的?” 周少瑾侧头冷笑看着他:“我西征的时候就是骑的这匹马,怎么孟将军现在才想起来问?” 孟光一下被周少瑾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听周少瑾嘲讽的一笑,道:“这匹马远比我的名气大,原是西北大将军林振从单鞑缴获的战利品,送给了她的妹妹林如南,如南师姐自知命不久矣,将流云托付于我。” 孟光以为周少瑾不会将流云的来历告诉他,没想到她不但告诉了,而且还是活的这样详细。 见孟光愣神,周少瑾冷冷的道:“怎么?孟将军看上了我的流云。” 孟光忙摆手道:“末将岂敢夺将军所爱。” 两人说着到了白虎殿门口。 孟光直接去了太子身后。 旋即两人去了后殿。 韩泽希问道:“怎样?” “只见了一面,尚看不出什么,不过眼神看着像。”孟光想了想接着道,“殿下,现在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总之周少瑾这个人是留不得了。” 韩泽希点点头:“孤倒不是下不得手,而是她现在没有什么罪名,孤要给她想个什么罪名呢?” 孟光摇摇头道:“若是强行处置周少瑾,怕是会引起军中人心不稳,毕竟在军中有好多人以她为榜样,以她为标杆。所以,此事最好暗中行事,然后殿下再出面调查,严惩凶手,以安军心。” 韩泽希听了此话之后,轻轻的拍了一下孟光的肩膀,一脸兴奋的道:“妙,实在是妙!就这么办,但是此事得周密安排,你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孟光拱手退下。 回到家之后,他来至后院,将随从屏退,独自进了房间。 一进门,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韩泽希同意了吗?” 第124章 中箭 孟光低声道:“同意了,他让我安排这件事。” “那就好,设下天罗地网,一定要将周少瑾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这个声音本就嘶哑苍老,加上说话的人极度愤怒,所以就连孟光听了此话,也不由的浑身毛骨悚然,下意识是的往后退了两步。 “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样,将这个拿着。”说着将一件东西塞到了孟光的手中。 “这是什么?” “毒药!无色无味的毒药。能让周少瑾束手就擒的毒药,哈哈哈……”那人说完此话之后,发出一阵冷人阴森的笑声。 孟光手里拿着那东西,一时之间愣在当地,不知说什么好。 “去吧,不要耽误我休息。” 孟光听了忙退出了房间。 他转到了后面的马厩中,将手中的东西倒了一滴在马料中。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一匹马将马料吃了下去。 这匹马吃着吃着就停住了,身体开始不停的抽搐,但是却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直至完全倒在地上,七孔流血,气绝身亡。 孟光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 此时的周少瑾并不知道一只魔爪正慢慢地向她靠近。 皇后的大敛就在眼前,大敛之后,所有官员亲眷,都要为皇后送葬。 皇陵在玉屏山的另一面,凌玖宁和周少瑾一致认为,这是他们离开京城的最佳时机。 皇后出殡的那天,整个京城处在戒备当中。 周少瑾早就发现了送葬的队伍中,没有孟光的身影。 在前面的凌玖宁时不时的回头看向周少瑾。 出城之后,因路途较远,一些年龄大的就上了自家的马车,跟在送葬队伍后面前行。 送葬的队伍就不像在城中那样紧凑了。 周少瑾呼唤了流云,凌玖宁也骑上了自己的战马,两人在哀乐的掩护下,悄悄远离了送葬的队伍,快马加鞭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做了易容装扮的周少瑾一个响亮的口号,其他几个人带人从路旁的丛林中冲了出来。 就在他们要走出玉屏山谷的时候,无数飞箭从天而降。 一个烟花冲天而上。 周少瑾一惊,在马上喊道:“撤——” 众人立马调转马头朝回走。 可是他们掉头回来之后,又遇到了四面八方的拦截。 周少瑾挥动手中的红缨环子枪,在混战中以一敌百,为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你们赶紧撤——” 姬言州虽然武功不及苏晴他们,但是比一般的士兵,要强上百倍了。 在其他人统统撤走之后,只有他不肯离开,依旧与周少瑾并肩作战。 此时,对面出现了一个身穿铠甲,戴了面罩的人。 他骑在马上,对着周少瑾的方向弯弓搭箭,姬言州看到之后大声提醒正在应战的周少瑾。 周少瑾一分神,只见那人的长箭朝着周少瑾的背心飞了过来。 姬言州飞身一跃挡在了周少瑾的跟前。 只听“噗嗤——”一声,周少瑾被溅了一脸的鲜血。 姬言州应声落在了地上。 周少瑾怒吼一声,长枪捅死了自己跟自己跟前的一个士兵,附身将姬言州提起放在了自己的马背上。 她用力一提马缰,流云飞身越过了跟前的士兵。 周少瑾带着姬言州冲出包围,飞驰着朝着城外的彩袖苑而去。 到了彩袖苑之后,周少瑾放了流云,对它道:“流云你自己藏好,不要被他们发现你。” 说完她抱起姬言州冲进了彩袖苑的密道中。 “你还好吗?”此时,周少瑾一面带着他走进密道,担心的问道。 姬言州气息微弱,浑身颤抖,“不……不太好。” 周少瑾封了他的穴道,给他吃了九香解毒丸,可是姬言州的状况依然越来越差。 周少瑾脚下加快,说话的时的声音不由的颤抖,“你坚持一下好不好,我一定能解你的毒,真的,你相信我。” “我……我相信,我知道你很……很厉害。可是——我——”姬言州已不能成句,用尽所有的力气跟周少瑾说道:“不要……管我,去霍州与他们会合。” 今天出城前,周少瑾就定下了今天的行动方案。 她猜测这次行动的目标自己和凌玖宁,所以她将所有人分成了四组出城。 四方面的人都易容改装,以混淆敌人的视听。成功出城的人都去霍州集合。 可是看刚才的情景,他们这边显然吸引了所有的火力。 就算周少瑾和姬言州做了易容改装,对面的人也依然笃定她就是周少瑾。 周少瑾现在只想救姬言州,来不及考虑这些:“我先给你解毒,再去跟她们汇合。” 姬言州使劲儿的摇着头:“我不行了……你……走吧。”她的手使劲儿抓着周少瑾肩头的衣服,一脸恳求。 周少瑾满眼噙泪,只当做没有看到,继续抱着他往前走,“马上就到出口了,你坚持一下。” 此时,姬言州抓着周少瑾的手慢慢松开,落了下来。 周少瑾只觉自己胸口“突突突……”跳的厉害,眼睛胀疼,胸口发闷,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终于,出口到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她小心的打开出口的门,看到外面空空荡荡,跃身出来,将门复原。 抱起姬言州飞快的朝着长林医馆而去。 到了门口抬脚将门踹开,将姬言州放在了榻上。 可是此时,姬言州已经没有了气息,没有了脉搏,没有了心跳,所有能证明他还活着的东西,都没有了。 周少瑾紧紧的抱住了他,压抑的哭声从她的喉咙里释放出来,“姬言州——你怎么能失言,你不是说你会永远站在我身边吗?现在,你为什么躺在这里。姬言州,你醒醒……” 过了好一会儿,她猛地抬起头,将姬言州抱起,朝后院走去。 进了后院,她以前休息的房中有个储藏物品的暗室,她轻轻将姬言州放了进去。 从床后的柜子里取出了一颗黑色的珍珠放在他的嘴里:“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周少瑾换了夜行衣,将马鞭缠在了腰上,一出门,趁着夜色上了房顶。 一阵飞檐走壁到了孟府院中。 第125章 皮囊 此时,孟光尚未回府。 周少瑾静静的躲在角落里等着。 直到亥时,才看到孟光拖着筋疲力竭的身体回府。 一回来就卸了甲,向后面走去。 周少瑾以为他是回了自己的房中,正要进门,忽然听到里面有了谈话。 “你们将周少瑾杀了吗?”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传来。 周少瑾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脑海中忽然浮现了那天在孟光马车中看到的那张狰狞恐怖的脸。 这个声音与那张脸高度匹配,房中的人,一定就是那天马车里的人。 “没有,被她跑了。”孟光泄气的说道。 “什么, 怎么这么没用,你们这么多人抓不住一个周少瑾吗?她又不是神仙。”那个声音很是震怒。 孟光叹气道:“我们中了她的金蝉脱壳之计,他们都是乔装打扮的,我们分不清楚哪个是真的,那个是假的,我们靠着周少瑾的马,找到了她,可是她还是逃走了,我们在城外各个方向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她,可能她已经离开京城,远走高飞了。” “废物!”嘶哑的声音再次震怒。 周少瑾慢慢的靠近那个房间,轻轻跃身上了房顶,慢慢掀开青瓦,朝下面看去。 只看了一眼,她就觉得恶心。 下面榻上坐着的,简直就是个怪物。 满脸伤疤,头上的头发已经所剩无几,露着暗红的头皮,两只手如鸡爪一般,而下身宛如没有一般,整个身体是摆在榻上的。 这是谁? 怎么会有人变成了这样, 还依然能活着。 “你都抓了什么人?”嘶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孟光老老实实的道:“抓了两个绣衣坊的人,他们一个扮成了云南王的样子,一个扮成了古逸的样子,被我们抓了之后,他们就服毒自尽了。”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绣衣坊本来就是她一手创建的,若不是 她这些人怎么会如此为一个刚刚上任的坊主卖命。” 那个怪物用嘶哑的声音朝着孟光咆哮着,“这么好的机会,让你错过了,以后再要找她,就如大海捞针了。” “她远离朝堂不就行,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死?”孟光不理解的问道。 那人有些惊讶地瞪着孟光:“你这是质问我吗?我让你杀了她自有我的道理,问这么多做什么?” 孟光虽然跪着,但是并不服气:“我觉得她离开京城,对太子来说,正好有了一个缉拿他的罪名,名正言顺的将她杀了不是更好。” “放屁,你明天开始,就让韩泽希布下天罗地网, 一定要将周少瑾抓到。”那人已经暴怒了。 “是!” “滚——” 孟光出了房门,在院中长叹一声,离开了那个院子,去了自己的书房。 他一进书房,只觉后颈一阵冷风吹过,忙往侧方一躲,只见一个黑影“嗖——”的一下冲到了他的前面。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等待多时的周少瑾。 她一抖手中的长鞭,“啪——”的一声,落在孟光的肩头,抽的他身体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他忙稳住身形,后撤了几丈,将身体靠在了书架上,挥手抽出长剑应战。 周少瑾迅速移位到了他的跟前,长鞭勒住了他的身体。 他忙转身,出剑躲过一劫。 周少瑾不分青红皂白,接着又是杀招。 孟光用尽全力才勉强能够应付。 可是周少瑾就像疯了一般,完全没有章法,目的很是明确, 就是为了取他的性命。 他们的打斗声惊动了府里的护卫。 可是孟光自认自己是武将,一直对府上的护卫不是很上心。 所以这几个人的赶来,对他们之间的战局,没有任何改变。 周少瑾为了速战速决,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毒药,洒向了几个护卫。 几个人瞬间倒在了地上。 孟光愣了一下,心里纳罕:“明明这人有一招制敌的办法,为什么却不对自己用,一定要用鞭子?”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周少瑾的长鞭又至。 差点打在他的头上。 他偏头躲过。 周少瑾此时的体力早已耗尽,全靠一股气撑着,她一定要救姬言州,今天,孟光这个皮囊,她取定了。 孟光的一箭,射死姬言州,她为姬言州报仇取了孟光的性命也不算违背天道。 来往几招之后,周少瑾渐渐支撑不住,孟光想要留活口,对她没有下杀招,让她躲过一击。 周少瑾的脑海中闪过姬言州那张脸,强烈的信念再次支撑她与眼前的人战斗下去。 再次爆发了强大的杀气。 孟光被她不要命的打法吓了一跳,慌忙躲避,几招之后才稳下来。 此事,院中想起了那个嘶哑苍老的声音:“孟光,她就是周少瑾,你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她。” 周少瑾侧头看到,刚才房中的怪物坐在一个带轮子的椅子上,到了院中。 此时在朦胧的夜色中,那张脸显得更加扭曲狰狞,宛如一个逃脱地狱的恶鬼一般。 孟光听了那人的话之后,道:“周将军,是你吗?” 他虽然与周少瑾各为其主,但是他一直敬佩周少瑾作为女人的胆识和能力,所以此时已然尊称她一声“周将军”。 周少瑾懒得跟他们废话,趁孟光说话的间隙的长鞭猛地朝着他的颈肩方向抽了过去。 长鞭回转,缠在了孟光的脖子上,周少瑾手臂猛地一拽,将他的脖子勒住了。 她身体快速后撤,孟光的身体被他拽的飞到了空中。 孟光抓住长鞭,往回一拽,正当两人在空中撕扯之时,又一个黑衣人落在了孟家的院中。 孟光身体一个旋转,脱离了周少瑾长鞭的控制。 他刚刚落地,黑衣人如风一般,冲着他冲了过来。 孟光心下大惊,慌忙撤身后退。 他以为自己今天死定了。 一个周少瑾还没有拿下, 又来了一个。 可是等他稳住身形之后,发现后来的黑衣人拖着周少瑾准备离开。 周少瑾几经挣脱,被黑衣人用他手中的长鞭捆了个结实,提着就上了房顶。 周少瑾一脚踢在那人的腰窝处。 黑衣人一旋转躲过,伸手将周少锦钳在怀中,呵斥道:“别动了。” 第126章 欺负 可是周少瑾脚下不停,朝着黑衣人就是一顿乱踢:“凌玖宁你放开我。” 后来的黑衣人不是旁人,正是云南王凌玖宁。 凌玖宁忙捂住她的嘴:“你喊什么?是不是要让满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偷偷返回京城了?” 周少瑾被他一手钳住肩膀,一手捂住嘴,动弹不得,两眼噙着眼泪。 凌玖宁从未见她如此脆弱:“你怎么了?我没觉得伤着你啊。” 周少瑾闭口不言。 凌玖宁带着她匆匆进了密道:“你是顺着这个密道进的城吧?什么时候发现的?” 周少瑾不语。 “他们呢,怎么就你自己,一直跟在什么身边的那个少年呢?” 凌玖宁说完接着道,“我看到玉屏山那边的烟花,就知道你那边肯定是暴露了,吸引了全部兵力,不然我们岂会如此轻松的出城。所以,我不放心,安顿好了他们之后回来接应你。 “没想到一路都没有看到你,在城外找了半晌也没有找到,我就顺着密道进了城,以为你在长林医馆,可是那里也没有。 “一通好找,听到这里有动静,进来一看,没想到真的是你。你去孟家做什么,要杀孟光也不急于一时。” 他长篇大论的说了这些,周少瑾始终没有说话。 此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少瑾不语。 凌玖宁停下脚步,一抬手不知道碰到了她什么地方, 竟然湿漉漉的。 他忙打开火折子,照见她满脸的泪水。 凌玖宁顿时吓坏了,忙抚着她后背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去给你报仇,你说句话。” “姬言州死了,为救我而死。”此刻,周少瑾的情绪彻底崩溃,“我就要杀了孟光了,我就要杀了他了,你为什么来横叉一杠,谁让你来拦着我的的,都怨你,都怨你……” 凌玖宁任由她对自己拳打脚踢,紧紧搂住了她的肩膀,轻声安抚:“好,怪我,怪我,以后我一定会帮你杀了孟光,替姬言州报仇。” 等周少瑾平静下来之后,凌玖宁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了,这个地方随时都有可能暴露。” 他一面说,一面扶着周少瑾急匆匆的出了密道。 彩袖苑自从晋王倒台之后,这里就荒废了。 他们出了彩袖苑之后,凌玖宁问道:“你的马呢?” 周少瑾点头:“对,我要找流云,吃东西,恢复体力,回去找孟光。” 说完此话之后,她用力吹了一个口哨,脚下一软,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吓得凌玖宁忙去探她的鼻息,“还好,还好,还有气儿。” 他将周少瑾扛在了肩上脚下生风,迅速离开了此地。 路上遇到了奔袭而来的流云。 凌玖宁大喜过望,将周少瑾放在马背上,两人共乘一骑飞驰而去。 等周少瑾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身上沾满鲜血的衣服已经被人换了下来。 现在身上是一身月白色男装。 她翻身下床,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正当此时,凌玖宁推门进来:“你醒了?感觉怎样,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 周少瑾斜了他一眼:“我们现在这是在哪里?” “霍州!” “我要回京城,我要去杀孟光。”周少瑾四下望去,寻找着自己的武器。 凌玖宁“啪——”的一声将门关上,“现在回京城等于送死,京城正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呢,你去吧。” 周少瑾走到门口,抬手想将他推开,被凌玖宁反手钳住了手腕,“别闹了,我的大小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如此理性的一个人,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就冲动了起来。” 凌玖宁说完此话之后,忽然一愣:“你不会是喜欢姬言州吧?” 周少瑾猛地一抽手,手掌变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疼的凌玖宁捂着肚子道:“好好好,喜欢就喜欢,打我做什么。” 周少瑾不理他,夺门而出。 险些与端着一盘子饭菜的苏晴撞上,幸好苏晴武功高强, 一转身躲了过去,“干嘛去,先来吃饭。” 凌玖宁顺势将她拉进了房中:“你自己饿得七荤八素的还想着给人报仇,仇还没报,就让人抓了。” 看到苏晴,周少瑾的情绪一下绷不住了,“晴姐,我没脸见仙儿了,姬言州被我丢在了京城,我没有将他带出来。”说完抱着苏晴大哭起来。 “殿下已经说过此事了,想来她——慢慢会接受的。”苏晴脸上也是一脸的悲戚。 “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他是我什么人,我又是他什么人,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我接受不了这件事,是他自己傻,他自己要替少瑾死的,他若不死,少瑾就得死,我为什么接受不了,我接受,我完全接受。” 林仙儿跟在苏晴的身后走进了周少瑾的房间。 两眼红肿,一脸气愤。 “仙儿,对不起,我一定会将他救活的,不惜一切代价,你放心。”周少瑾语气坚定的说道。 一直跟在凌玖宁身后的古逸听了此话之后惊恐看了周少瑾一眼,不过,他依旧什么也没说。 此时,林仙儿强忍住眼泪,嘴硬的说道:“你快拉倒吧,我怕你违背天道,损了阴德,下辈子没办法再做人了。” 周少瑾半晌不语。 凌玖宁并不明白他们说的什么意思,冲周少瑾道:“好啦,不要想这些了,我们一定会替姬言州报仇的,你放心,他日抓到孟光,定将他碎尸万段。” 周少瑾点点头:“好!” 接着凌玖宁道:“这里离京城太近了,并不安全,孟光的人随时都有追来的可能,你吃了饭之后我们就要离开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可不要拖了后腿。” 半晌没有人说话,林仙儿将饭菜摆到了周少瑾的跟前,道:“他说的没错,姬言州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林仙儿才含泪问道:“你把他安葬了吗?墓在哪?” “我把他放在长林医馆的密室了,我能救他。” 姬言州以为周少瑾是因为伤心过度,所以才胡言乱语,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毕竟一个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能救活呢? 但是苏晴、林仙儿,还有古逸却明白她的意思。 “好,我相信你一定能救他回来,但是我们现在必须离开了。”林仙儿拿起汤勺,倒了一勺汤,放在周少瑾的唇边:“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启程了。” 周少瑾停了一下,林仙儿的手中拿过汤勺,狼吞虎咽的吃完饭:“我们走吧。” 此时一名绣衣坊的兄弟忽然闯进来:“我们走不了了,他们一定是得到了消息,城门关了,士兵在搜城。” 第127章 搜城 众人纷纷握紧了武器。 凌玖宁说道:“这个客栈太明显了,不安全,我们赶紧转移。” “街对面是绣衣坊的一个暗桩,我们可以去那里,那里鱼龙混杂比较好隐藏。”古逸冲凌玖宁说道。 凌玖宁侧头问周少瑾:“那是个什么地方,我们这么多人藏进去能行吗?” 周少瑾一面往外走一面说道:“红乐轩是歌舞坊,里面的男人是去听曲的,里面的女人是卖唱的。他们善于装扮,确实适合我们隐藏。” 古逸率先出门查看了一下情况,然后才对他们说:“还没有搜到这里,我们走。” 古逸原就是绣衣坊的人,所以对此处非常熟悉。 三拐两拐到了红乐轩的后门。 古逸率先进了门,将他们带了进去。 前面莺莺燕燕歌舞升平,后面是他们化妆的地方。 红乐轩的宫师父曾见过周少瑾,一听说周少瑾来了,赶紧到了后面,来迎着行礼:“宫玉见过坊主。” 宫玉原是宫廷乐师,因仰慕林熙,出宫后自荐去了林府,在林府过了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林家出事之后,府上的乐师歌者重回贱籍。 宫玉就到了这霍州的红乐轩。 所以每每见到她,周少瑾都如见了亲人一般,忙上前扶住了宫玉:“宫姑姑,我们与太子决裂了,出了京城,现在太子的人正在搜捕我们,我们要在这里躲一下。” 宫玉握着她的手,点头:“你们跟我来,我们这里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人多嘴杂,但是好处也是人多嘴杂,所以你们藏在这里最合适。” 她一面说着,一面让手底下的人给他们换了衣服,装扮起来,“一会儿官兵进来了,你们只管忙自己的,谁也不用搭话,我自己应付就行。” 宫玉的话还没有落音,外面就响起了喧哗之声。 她忙打起精神走了出去:“官爷们,什么风将你们吹来了?” 她虽然年近半百,可是风韵犹存、身段风流,所以她一出来,就吸引了官兵的视线。 其中带头的士兵上前笑道:“宫老板,有几个土匪跑了,我们来看看有没有混在你的客人里。” 宫玉一脸惊吓的往他身边一躲:“天呢,又土匪,在哪儿,官爷赶紧帮我将他抓出来,我一个妇道人家,害怕的很呢。” 说话的时候,将手里的银子伸送到了那人的衣袖里,领头的士兵呵呵一笑:“好说。” 他说完朝着后面的人一挥手:“兄弟们,搜的时候注意点,别碰坏了宫老板东西。” 果然,他说了此话之后,那些人不像是在别处一样了乱翻乱拿了,只是各处查看。 他们查完前面,纷纷跑到了后面。 宫玉脸上有些紧张的道:“后面都是我自己家的姑娘,他们面皮薄,官爷们可别吓着她们。” 她越如此说,官兵往后跑的越快了。 一股脑挤到了后面的化妆屋子。 一屋子的小姑娘,吓得尖叫的挤到一起。 他们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有的甚至将妆面拿下来检查,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宫玉笑着对官兵道:“管爷们看看,这里哪有什么土匪?都是些娇滴滴的小姑娘。混在外面的客人中倒是有可能,我这里要是有土匪,我就不在这儿了,我早就上山了,还在这儿干嘛。” 领头的人,一脸的纳闷:“怎么会呢?” 可是这里确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他只好带人悻悻的离开了。 他们刚走,周少瑾带人从后面的暗阁中走了出来。 刚才宫玉出去的时候,将暗阁的位置告诉了周少瑾,若是她应付的来,他们就不用进暗阁,若是听到他们要来后面,就躲进暗阁中。 “一群废物,怎么可能抓到我们。”古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 这个暗阁多年没用,里面都已经全是灰尘了。 一向喜欢洁净的古逸为了不让凌玖宁沾上墙上的灰,他抢先站在了靠墙的地方,被呛的在里面险些忍不住咳嗽出声。 周少瑾看了古逸一眼,冲其他人道:“我们不要大意,他们似乎消息很灵通,不但知道我们进了霍州城,而且还追到了这里搜查,说明他们里面是有明白人的。” “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古逸一脸紧张的道。 “这里刚刚搜查过了,暂时应该是安全的,我们商量一下怎么离开霍州吧。” 苏晴一脸愁容的道:“现在城门关了,我们怎么才能离开?只能在这里暂时躲一阵子,等风口过去了,然后在离开。” “城门不会封锁很久的,城内和城外的百姓,还要生活,每天都有很多城外的百姓要进城卖掉手中的东西,城里的一些东西也要运到城外去,若是长时间的封锁城门,那百姓岂能受得了。”凌玖宁想了想,接着说道:“我猜明天,就会有出城的人,我们混在里面。” “那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古逸问道。 周少瑾冷冷的道:“那就只能大开杀戒了,我们在这里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凌玖宁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你让你的宫姑姑先给你找个房间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了,你这个身体还得恢复,不然,万一遇到恶战,又要拖后腿。” 周少瑾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才拖后腿。” 不过,她知道凌玖宁说的没错,她的确需要修养。 宫姑姑忙笑着将她拉到了一个清净的房间休息。 古逸目送她们离开,直到看到他们去了二楼,才转身回来。 “古逸,你去打听一下,明天一早有没有什么人出城?”凌玖宁对他说道。 古逸领命而去。 凌玖宁也找了一个房间休息。 苏晴纳闷的对林仙儿道:“这城门现在还关着,云南王怎么知道明天会有人出城,而且还让古逸去打听,这个古逸自从跟了云南王之后,比以前更呆了,连话也不说了。让他干嘛就干嘛,一点自己的主意也没有。” “不清楚。”自从姬言州的事情出了之后,林仙儿一直恹恹的,除了有时呛周少瑾几句,都不怎么说话。 “我去查看一番,一会儿回来。”苏晴正要出门,忽听似乎有人在吵架。 她俩忙出了门。 此时,古逸也回来了,正好与他们相遇在楼梯口,他也听到了争吵声:“发生了什么事?” 苏晴和林仙儿摇摇头,“好像是少瑾与人在吵架。” 他们急匆匆的上了二楼。 一进二楼的楼梯,就听到周少瑾生气的喊道:“好,你说的一山不容二虎,那我们就分开走,你走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话音未落,周少瑾从凌玖宁的房中走了出来,回手“啪——”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抬头看到苏晴、林仙儿和古逸三人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第128章 辜负 “发生了什么事?”古逸率先问道。 周少瑾直接没有理他,越过他对苏晴和林仙儿道,“明天我们自己走。” 苏晴一脸的不解:“为什么?” “我不想听他瞎白活,他觉得他自己了不起,让我事事都听他的,他以为他是谁?”周少瑾说完此话之后,看向了古逸,“你去查了一番,可查出明天出城的人了?” 古逸忙拱手回道:“明天城门确实会开,有两家要出殡,再就是每日城中的垃圾和金汁也要运到城外。” 周少瑾一侧头冲他道:“那明天我们跟着送殡的队伍出城, 你们跟着运金汁的出城。” 凌玖宁从房中走了出来:“凭什么你跟着送殡队伍,我们却要跟着运大粪的出城?” “你们人少啊,我们人多。”周少瑾不想 跟他多说一句话,说完就走了。 第二天,果然有送殡的队伍出城。 周少瑾等人一大早出门换了白色的衣服,混进了出殡的队伍。 而凌玖宁和古逸则跟着运粪的车队从西城门出了城。 到城门口的时候,守城门的士兵检查的很细,共五辆粪车,每辆车上的粪桶都要打开瞧瞧。 对押运的人也检查的很细,一一比照画像,检查过关的才允许出城。 好在凌玖宁和古逸都做了乔装,守城门的士兵并没有发现,他们顺利出了霍州城。 运粪的车队出了几里地之后,古逸悄悄对凌玖宁道:“殿下,我们应该安全了,将这些粪车丢在这里吧” 凌玖宁停住了脚步,一仰手道:“停!将身上的衣服换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押运粪车的其他人也都停住了脚步,纷纷将自己身上发臭的衣服都换了下来。 车底一阵异响,周少瑾林仙儿和苏晴从车底爬了出来。 众人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们三人。 古逸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愣了一会儿后才一脸惊喜的道:“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跟我们分开呢?” 只有凌玖宁神情淡然的对周少瑾道:“你说的是对的,我错了,只要不暴露真正的行动计划,我们就不会遇到追兵。” 此话还没说完,一支冷箭朝着凌玖宁射了过来。 正在说话的古逸慌忙上前挡在了他的身前,“扑哧——”一声长箭射进了古逸的身体。 紧接着,十几支箭朝着他们而来。 凌玖宁忙一手扶住了他,另一只手挡开了朝他们射过来的箭:“你觉得怎样?” 古逸勉强站直身体:“不用管我,赶紧走。” “我们断后,你们带他赶紧走。”苏晴和林仙儿冲他们喊道。 周少瑾与凌玖宁一人架了古逸的一只胳膊,施展轻功几个跃身,已到了十几丈之外。 苏晴和林仙儿也不敢恋战,击退追兵之后,立即追着周少瑾和凌玖宁而去。 他们带着古逸在一个村落里暂时停了下来。 周少瑾上前查看古逸的伤口,箭已经将肩头的琵琶骨贯穿,“取箭的时候我很疼,你忍着点。” 古逸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我堂堂男子汉还怕疼,你都能刮骨疗毒,我又何惧琵琶骨取箭。” 提到刮骨疗毒,周少清想起了以前的事,“那不一样,我因为不想面对更痛苦的事情,所以才选择刮骨疗毒的,其实是因为胆小才不得不做了这样的选择。” “还有比刮骨疗毒更痛苦的事?”凌玖宁不理解的请问到。 可是苏晴和林仙儿都是知道原因的,忙岔开话题道:“我的坊主,他还等着你给他拔箭呢,你倒先聊起来了。” 周少瑾拿出匕首将故意露着的箭柄削掉,另一只手伸到他的背后,猝不及防的将箭拔了出来,鲜血喷了她一手。 古逸疼得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闷响,身体一歪,晕倒在凌玖宁的身上。 凌玖宁忙伸手抱住了他。 周少瑾一面给故意处理伤口一面吐槽道:“他自从跟了你之后,越来越不行了,刚才那一箭凭他的武功,应该能躲过的,但是他为了保护你,偏偏不躲。你可不要辜负了他。” 凌玖宁眼睛看着周少瑾,皱着眉头说道:“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别扭呢?他一个大男人,我有什么好辜负他,不辜负他的,他乐意跟着我做事,那就跟;他不乐意就不跟,何谈辜负?” “怎么问我呢?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周少瑾紧了紧给姑爷包扎的地方,笑道;“他以前跟着我的时候就心心念念想去云南找你,一副小姑娘非君不嫁的样子…… ” 不等周少瑾说完,凌玖宁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快闭嘴吧,我的小祖宗,瞧瞧你都说了些什么话,小心他醒了之后给你急眼。” “我刚又救了他一命,他凭什么跟我急眼?”周少瑾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好像挺偏僻的,可以让他养养伤我们再走。” 苏晴和林仙儿去为他们找吃的和生火之物。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们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你们怎么空手回来了?找不到,可以去老乡家里买点也行。”周少瑾一脸纳闷的说。 苏晴茫然的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什么意思?” 林心如一屁股坐在了周少瑾的身边,“看着这么大的村子,这么多的房子,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可能?”周少瑾完全不相信们说的话,“这里的房子错落有致,完好无损,怎会无人居住。” 苏晴和林仙儿摇摇头:“真的没有人,到处都空荡荡的。” 林仙儿迟疑了一下,上带着些许怪异的神情,针对周少瑾道:“我觉得这里透着诡异,不像是活人住的地方,阴森森的。” “别胡说,你们两个在这守着古逸,出去看看。”周少瑾拿起长剑就往外走。 凌玖宁起身跟上:“我同你一起去。” 此时,昏迷的古逸眉头一皱,似要醒来,凌玖宁嘱咐林仙儿和苏晴一句:“你们照看好他,我们去去就回。”说完快走几步,跟上了周少瑾。 周少瑾推门进了一家院子,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的西面有牛棚,但牛棚是空的。 房门没锁,他推门进屋,屋内炕上稀稀拉拉铺着些稻草,屋角有个大水缸,要紧掀开大水缸,看到里面的水是满。 水缸旁边有灶台,锅里有未干的水珠。 周少瑾心里越发惊奇,“这里处处都透露着有人生活的气息,是却空无一人,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院中传来“哐当——”一声异响。 第129章 骚扰 周少瑾和凌玖宁夺门而出,到了院子里,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异样。 周少瑾循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到了牛棚附近。 她打开牛棚的门,牛棚里没有牛,但是地上却有未干的牛粪。 这说明这里的牛是刚刚没的。 牛棚靠里的角落里堆了一些干草。 周少瑾慢慢朝着干草走了过去,用手中的长剑将干草拨到了一边,露出了地上的木板。 凌玖宁将周少瑾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用手中的剑将木板挑开。 里面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声。 周少瑾仔细一看,原来这是个地窖。 从地窖里爬出一个衣不蔽体的中年女人,冲着他们就扑了过来:“我跟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拼了——” 凌玖宁忙拉着周少瑾跃身后撤,躲过了。 那女人扑了个空,倒在了地上。 接着她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他们骂道:“你们瞧瞧,我家里可还有你们能搜刮的东西?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我这条贱命了, 你们杀了我吧?” 凌玖宁忙解释道:“我们不是来抢东西的,也不想要你的命,只是路过。” 周少瑾问道:“你们这么大个村庄,为何只有你一个人,是经常来土匪骚扰吗?这里距离江州城不远,怎么会有土匪出没?” 那女人,见凌玖宁和周少瑾说话斯文,且周少瑾还是个女人的声音,渐渐放松了警惕,坐在地上哭起来。 “土匪,是没有土匪,可是他们比土匪还厉害。我的男人被他们抓走了,儿子才十五也被他们抓走了,只剩下我这个老婆子,还三天两头的来我们家抢这抢那。” 周少瑾见她大冷的天,穿的衣不蔽体,将自己的外裳脱了下来,裹在了她的身上,问道:“他们是谁?” 那女人见状,吓得往后退了退了,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外裳,两眼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周少瑾,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好的衣服,女菩萨给我了?” 周少瑾点点头:“对,给你了。” 女人忙跪下感谢周少瑾:“多谢女菩萨” 周少瑾示意她起身:“你告诉我,你说的那些比土匪还厉害的人是谁?” 女人一面哭一面道:“还不是江州城里面那些官老爷,他们今天来抓人服役,明天来收赋,已经将这里搜刮的干干净净了,我们这么大一个村子,没剩多少人了。” 那女人说完,好似想起了什么, 忙转回牛棚,从里面拉出来一个半大的孩子,“这是我家老二,今年十岁了,求女菩萨收了他,让他给你做个打杂的吧,只要能给他口饭吃饿不死就行。” 凌玖宁看了看那孩子,又朝周少瑾看去。 周少瑾明白凌玖宁的意思,道:“可是我们也在逃命,本就有个伤员,再加上一个小孩,你觉得我们还能走的了吗?” 她想了想后,对女人道:“你们村还剩下多少人?我能见见他们吗?” 女人忙道:“还有三四百,看到你们进村,都吓得藏了起来,我带你们去。” 出去前不忘对自己的儿子道:“栓子,地窖里藏好了,别让坏人看见” 周少瑾从身上摸了半块干粮,递给了小男孩,“拿去吃吧。” 小男孩千恩万谢的接了,三口两口就下了肚。 女人在一旁抹着眼泪,看着自己的儿子藏好,又盖上了稻草,这才跟周少瑾和凌玖宁出了院门。 朱少锦和林九宁随着女人走了十几户,基本都是跟他家差不多的情况,家里的男人都被拉去当兵了,家里只剩下了老弱妇孺。 还不时的有乡吏前来搜刮。 “西征前长林军将霍州和江州交给太子的时候,曾有约定,免除江州和霍州一年的徭役赋税,现在尚不满一年,他们竟然又来搜刮,他们竟然不遵朝廷的旨意。” 一个年长的老人拄着棍子前走了两步哭丧着脸回道:“若是没有之前从长林军手中领的过冬粮,我们早就饿死了,可惜了,要是我们江州能长长久久的在长林军手里就好了。” “对呀,就过了那几天的舒心日子,转头又恢复了老样子,也不知道这长林军的头目现在怎么样了?还会不会再来江州?”另一个人也一脸惋惜的说道。 凌玖宁看向了周少瑾。 周少瑾一脸尴尬,旋即回头冲跟着他们的百姓道:“她会回来的,你们放心,若是这里生活不下去,那就南迁吧。” 众人听了她的话之后,都纷纷泄了气。 “还以为你能给我们想出什么好办法,天下都是大寒皇帝的,我们迁到哪里不都一样。难道南边的百姓就好过吗?” “你们没听说云南王治下的云南一直安定富足吗?”周少瑾朝凌玖宁看了一眼,“若是在这里生活不下去,就去云南吧。” 凌玖宁被猝不及防的点了名字,一脸惊讶的看着周少瑾:“你怎么知道云南安定富足?” “难道不是吗?” 他们正说着话,空中响起了几声乌鸦的叫声。 “赶紧藏好,土匪又来了。” 刚才还跟在他们后面跟他们一起聊天的村民, 纷纷各自回家藏匿了起来。 周少瑾和凌玖宁, 赶紧回去找古逸他们。 他们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 十几个乡吏正围着林仙儿一个人进攻。 而苏晴守在古逸的身边,如看热闹一般的看着。 林仙儿更像是在逗他们玩儿,并没有跟他们真打。 站在苏晴对面的人,也没有参与,而是冲着林仙儿喊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你竟然敢还手?快快住手,将家里的东西交出来,不然报到州衙去,让你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周少瑾和凌玖宁走了进来,那人盯着他们看了看之后,满脸惊讶,然后冲他们大喊道:“兄弟们,发财的机会来,这几个人可不是一般人, 是朝廷他通缉的钦犯,我们抓了他们去领赏。” “大哥,不是说钦犯在出殡的队里吗?钦犯怎么会在这里?” “别放你娘的屁,昨天出殡的队伍里根本就没有钦犯。”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身下一跃,到了头目的跟前, 长剑一挥,横在了他的脖子下面—— 第130章 陪葬 那人吓得顿时尿了裤子:“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周少瑾冲其他人道:“放下你们手上的武器,站到墙边去。”说完冲林仙儿道:“将他们绑了。” 然后她手中的剑往上一提,往外一划,那人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那人吓得哇哇大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问你话,你好好回答,我自会留你的狗命。”周少瑾冷冷的道。 那人忙点头:“好好好,女侠尽管问。 “你怎么知道出殡的队伍里有钦犯?” 那人忙回道:“我们接到州衙李捕头的命令,让我们在城外帮忙伏击一个出殡的队伍,说是里面有朝廷钦犯。” “你又是如何知道,出殡的队伍里没有朝廷的钦犯的?” “李捕头说了,钦犯会易容,让我们不管是不是钦犯,先杀了再看看脸上有没有贴东西什么的,只要里面有一个钦犯,那我们就立大功了,赏银白两。 我们照做了,可是没发现脸上贴东西的,李捕头不信,又让人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易容的……” 周少瑾 听了此话之后,抓着他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声音降到了冰点,问道:“你说什么?你们将出殡队伍里的人都杀了?就为了找一个钦犯。” 那人听得出来周少瑾语气里的愤怒,忙道:“是李捕头让我们这么做的,我们只能听他的。” “你们中都是谁参与了这件事?” 那人用手一一指了过去,除了刚才问话的那人,其他人都参与了。 周少瑾长剑一挥,结束了那人的生命,对林仙儿道:“除了他,都杀了,给出殡的人陪葬。” 凌玖宁忙上前制止道:“算了,他们也是受人指使。就算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 站在墙边的人,吓得纷纷跪地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周少瑾与凌玖宁对视了一会儿,道:“放了他们,当时出殡的那些百姓,他们当时定然也苦苦哀求,可是他们收下了留情了吗?” “你杀了他们,那些百姓就能活了吗?” “不能, 但是若做了坏事的人,哀求几声,就可以不用受到惩罚,那以后这天下就会尽是做坏事的人了。” 林仙儿也没打算听凌玖宁的话,已经手起刀落砍了一个了。 其他人吓的吱哇乱叫也没有用,一个一个都死在了林仙儿的刀下。 现场只剩下一个人,周少瑾亲自给他松了绑:“现在就可以去州衙告我们,滚吧——” “不敢,不敢……多谢女侠饶命。”那人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周少瑾擦了擦剑上的血迹,慢慢走到了苏晴和古逸的跟前:“这个小贼若是去报信的话,按照他的脚程,走回江州城大约需要两个时辰的,再回来,若是骑马一个时辰就到了,所以我们有大约三个时辰的时间。” “知道他有可能会报信,刚才为什么还放了他?”凌玖宁不解的问。 现在周少瑾心里对凌玖宁厌恶的很,没好气的道:“为了让人知道这里的人是我杀的,不是村民杀的,堂堂云南王连这个也想不到吗?”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凌玖宁说着上前去拉她的手臂。 周少瑾用力一甩将他甩到了一边:“走什么走?问题不解决,怎么走?” 凌玖宁无奈的冲她道:“好好好,依你,解决问题,请问你有证据吗?” 刚才还理直气壮气势汹汹的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我没有证据,但是我也不想再冒险,既然那人的目标只是我,那我们还是分开走吧,若是比我能有命去云南跟你汇合,那我们可以联手,若是我没命走到云南,那我就在天上保佑你能横扫天下,拯救苍生。” “说什么糊涂话,从离开京城那天起,我们就是一体的,怎么可能分开走。你死了这个心吧。” 周少瑾长长出了一口气:“我不想因为我再死人了,尤其是无辜之人。” 她说完此话之后,对林仙儿和苏晴道:“带上我们的人,我们离开这里。” 苏晴不解的看了看古逸:“可是他还有伤在身,你不管了?王爷身边看没有懂医术的。” 周少瑾轻笑道:“外伤而已,何况我已经给他处理过了,不过就是带个伤员而已,你也太小看王爷了。” 凌玖宁伸手拉住了她:“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周少瑾挣脱凌玖宁的手,出了院门。 他们没有古逸这个伤员,赶路也快了起来。 一鼓作气到了山宁县,一直都没有遇到任何追兵和拦截之人。 江宁县距离云南已经非常近了。 他们稍作休息,再有一天的时间,就能进入云南境内。 “我们可以找客栈了。”周少瑾冲他们道。 苏晴笑道:“真是奇怪,怎么这一路走的这么顺畅,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周少瑾笑而不语。 进了客栈之后,她挑了一个大堂中的桌子,“我们就坐这里吧,能看到外面街上的行人。” “能行吗?”苏晴还有些不敢坐。 “她说行就行呗。”一直不大说话的林仙儿,一屁股坐在了周少瑾的对面。 其他人也纷纷在他们旁边桌坐了下来。 周少瑾回头对跟随的绣衣坊的兄弟道:“点自己爱吃的就行,我管的起。” 他们一路上风尘仆仆,好久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了,听了此话之后,众人纷纷放开了肚子吃。 喜得老板,笑开了花。 吃完饭之后,周少瑾带着他们继续赶路。 果然一点儿事也没有发生。 周少瑾冲他们道:“我们刚出京城的时候,不管我们怎么周密计划,总是能被追兵找到,你们知道为什么?” “我们中间有内奸。”林仙儿淡淡的道。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道:“你也察觉到了是不是?” 灵犀哪儿摇摇头道:“我不是察觉到了,我是看到了。” 周少瑾和苏晴惊讶的问道:“你看到了?你看到了什么?” 第131章 念头 林仙儿叹气道:“我看到他与一个人接头,那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应该不是我们绣衣坊的人,所以我就留了心。”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周少瑾问道 “那次,我们还未出京城,当时我以为与他接头的人是云南王府的人,并没有多想。后来我们就都顺利出城了。只有少瑾迟迟未到。” 林仙儿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一下苏晴,道:“当时你还记得吗?我们想回去找少瑾,可是云南王和古逸都不同意。” 苏晴点点头道:“那时候我倒是没有觉察到什么问题,因为晚上的时候,我看到云南王换了衣服偷偷出去了, 我就知道他应该是去接应少瑾了。” 林仙儿接着道:“第二次是我们出霍州城的时候,你们现在应该也发现了,幸好我们没有跟着出殡的队伍出城,若是跟着出殡的队伍出城,一定会遭遇伏击,就算那些人是酒囊饭袋,但若是人多累,也能把我们累死。” 说起出殡的队伍,周少瑾的脸又冷了下来,“若他只针对我一个人,我其实可以不与他计较,我为了我一个他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永远不可能再原谅他。” “可是这么多年的情分,你真的能放下吗?” 苏晴听林仙儿和周少瑾,你来我往一人一句,纳闷地问道:“你们能不能说明白点儿?他是谁?谁是他?” 周少瑾和林仙儿同时看向了苏晴,“你猜他是谁?” 苏晴怔怔地看着他们,愣了半晌,不敢相信的说道:“难道是古意逸” 周少瑾和林仙儿陷入了沉默。 苏晴此此情形追问道:“真的是他吗?为什么要出卖我们?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 周少瑾苦笑了一下:“晴姐,可能他出卖的并不是我们,因为那天出京城的时候,你们的队伍通通没有事儿,只有我和纪言州,不但被伏击了,而且其他方向劫杀我们的兵力,在发现了我的所在之后,也纷纷赶到了我们这边。那天我被逼无奈,又带着受伤的姬言州返回京城。” “为什么?,你得罪他了,伤害他了,妨碍他的利益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苏晴满脸的不解。 周少瑾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至今也不明白,他在跟着我的这几年里,我自认没有亏待他,我知道他想跟着凌玖宁,我也同意了,放行了,其实在我的心里,你仙儿还有他,我从来也没有把你们当做是我的手下,只当成了我的手足。今然是手足,就算他跟着凌玖宁又能怎样?” 周少瑾说到这里之后,眼泪夺眶而出,“可是我错了,自从跟了凌玖宁之后,与我就好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对我疏离至此,甚至不惜要取我的性命。” 林仙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后又皱着眉头,自己否认的:“应该不会吧。” 苏晴问道:“你又想到了什么?能痛痛快快的告诉我们吗?让人猜来猜去的。” 林仙儿眼睛直直的看着周少瑾,“你知道吗?在京城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经常有那样的这个念头闪过。” 周少瑾摇头问道:“什么念头?” 林仙儿用自己的脸凑过去一字一句的道:“杀了你的念头。” 周少瑾难以置信地看着林仙儿,失去了所有表达的能力。 林仙儿尴尬的转过头,苦笑了一下:“尤其是姬言州满心满眼都是你的时候,我会妒忌的发疯,甚至想,如果你死了就好了。 但是每当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就想起我们小时候在百济堂的后山里种桃花,想起你给我做的第一个小木剑,想起你替我打跑,欺负我的那些小男孩。我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个魔鬼,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竟然对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生出这样邪恶的念头,简直猪狗不如。” 林仙儿说到这里,将流到下巴的眼泪擦了擦,笑道:“男人这种东西最靠不住了,我林仙儿是什么人?我是要陪着周少瑾横扫天下的人,岂会被一个情字困住。” 周少瑾握住了林仙儿的手:“我不会辜负你的,绝不会。”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辜负我,所以我做了正确的选择。” 一旁的苏晴白了他们一眼:“你们有完没完?我们现在不是在谈论古逸吗?怎么说到你们两个人自己身上去了?” 林仙儿冷冷一笑说道:“我猜古逸应该是钟情于云南王吧。” 苏晴听了林仙儿的话之后,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你瞎说些什么呀?古逸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会喜欢——” 说到这里,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想到了晋王。 好一会儿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不快不慢的马蹄声。 还是苏晴先开了口:“就算他喜欢云南王,也不用背叛我们少瑾呀。” 林仙儿猛地勒住了马缰:“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 林仙儿看向周少瑾:“古逸喜欢云南王,而云南王喜欢你,所以他要杀了你。” 周少瑾叹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你变聪明了呢,明显的是你为什么才看出来?” “你知道云南王喜欢你?”林仙儿纳闷的问:“那你为什么装的跟个傻子一样?” “我知道呀,我从小就知道呀,可是我又不喜欢他,我道我要去戳破那层窗户纸,闹得大家连朋友也做不成吗?” 林仙儿问道:“那你以前喜欢太子吗?现在你还喜欢他?” 不等周少瑾说话,苏晴先说的道:“韩泽希就是个人渣,少瑾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以前不过就是皇帝赐婚没有办法而已。现在就更不可能喜欢他啦。” 林仙儿看向了周少瑾。 只见周少瑾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他是我此生唯一喜欢过的人。” 林仙儿不敢相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他那个熊样,怎么配得上你?他那个弟弟晋王好歹还长的好看,他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要武功没武功,要智商没智商,你看上他什么?” 周少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的我清高的很,高到什么程度?长的再好看的人在我眼里也不过尔尔。 而且我一早就知道他不是个聪明人,也许正因为知道这一点,他那种笨拙的示好,更让我感动。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原来这么笨的人也是会骗人的。” “那现在呢?认清了他的本来面目之后,你还喜欢他吗?”苏晴问道。 周少瑾淡淡一笑:“在他拿回玉佩的那一刻,我就认清楚了他的真面目,若是我还对他有一点点感情的话,也不会主动去投靠他。现在对我来说,跟朝堂上的老皇帝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大寒的葬送者。” 苏晴这才将心放下,“那就好,过了前面的云阳镇就是云南了,我们快点吧。” 周少瑾忽然勒住了马江,“慢着,你们看那是怎么回事?” 林仙儿和苏晴也看到了前面的浓烟滚滚。 第132章 留下 苏晴朝后面的人说道:“小孟,你去前面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其他人原地休息” 小孟驱马向前。 过了半个时辰,小孟骑马回来了,“坊主,我们怕是过不了云阳镇了。” 周少瑾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小孟回道:“整个云阳镇都被封了,里面的人一个也不允许出来,刚才我们看到的浓烟是——” 吞吞吐吐半天,然后说道:“是有两个跑出来的人被抓住了,然后他们被人绑在柱子上,架火烧死了。” 苏晴一脸惊讶的问:“为什么呀?为什么封了云阳镇?为什么要将人烧死?” 周少瑾沉着脸问道:“云阳镇是发现了瘟疫吗?” “是,坊主,我听那些人是这么说的。进出云阳镇的各个路口都有把守,我们还是绕行吧。” “小孟,你再去打探与云阳镇挨着的水洛镇是什么情况,打探清楚回来汇报。” 小孟接了命令,骑马而去。 苏醒又派出了几个人去别的村镇打探。 众人人都在原地焦急的等待着,若是毗邻云南的这些村镇,都有瘟疫的话,他们是不是就无法去云南了? 一个时辰以后,被派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云阳东面的水洛镇也被封了,你挨着的云裳镇也封了。” “云阳镇西面的杨湖镇被封了一半的村落,其余村落,就是有些门路还能进进出出,大多数人是出不来的。”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对众人道:“我需要几个人跟我一起留下你们,谁愿意?我事先声明,这里情况不够明朗,不知道所患瘟疫是什么病,可以有丧命的危险。 但是我同时也保证,留在我身边的人,我会尽力用我的医术保护你们,让你们不被瘟疫传染。” 她此话一出,苏晴和林仙儿儿先反对道:“少瑾,你要留下,你不去云南啦?” 周少瑾笑道:“其实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以云南为基地,本来就想在靠近云南的地方住下来,发展我自己的实力。我我不会因为这里发生了瘟疫而选择离开。” “为什么?”林仙儿不解,“在云南有凌玖宁有百济堂。你想发展自己的实力,岂不是更容易?” 周少瑾摇摇头:“云南是凌玖宁的地盘,我不会染指,但是我如果背靠云南的话,他却可以给我助力,我不用担心,在向中原进发的时候背后受敌。” 说完此话之后,他冲众人道:“就这么决定了,谁愿意跟我一起留下?” 林仙儿和苏晴自然义无反顾:“你在哪?我们就在哪。” 剩下的人分成了两组,有五六个人站了出来,愿意跟周少瑾一起留下,下的人低头不语。 周少瑾看向愿留下的人:“你们不用自责,不用愧疚,我知道你们都是有家小的人,想白白牺牲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说完此话之后,又对林仙儿道:“你带着这些兄弟绕道去云南百济堂,在外围给我们提供帮助。剩下的这些兄弟随我去杨湖镇。” 周少瑾和苏晴带了五六个兄弟与林仙儿告别,朝着杨湖镇而去。 这里正如探子探明的情况一样,只准进不准出。 他们进去的时候把守的官兵说道:“你们进去了,可不要后悔,可就再也没有出来的日子了。” 周少瑾等人义无反顾地进了杨湖镇。 这里的街道看上去还算比较正常,街上依然有卖东西的小摊。 周少瑾停在了一个小摊前问道:“大爷,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路都被堵了?” 摆小摊的大爷竟然来了几个外乡人说道:“哎呀,你们怎么还敢来我们这儿啊?你们不知道附近的云阳镇发了瘟疫,都快传染到我们这里来了,我若不是你那里还有这点存货需要卖,我也是不会出来的。” “哦,大爷可知,云阳镇那边发的是什么瘟疫?” 大爷叹气道:“我也不是郎中,谁知道是什么瘟疫?只知道得病的人,先是发热,再是咳嗽,到最后是要咳死的。好多郎中都看了,说不知道是什么病,好些郎中都自己染了瘟疫,也没得治。我看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等染了病就走不了啦。” “大爷,你们镇上有医馆吗?” “有医馆,不过那医馆谁也不敢去。” 周少瑾惊讶地问道:“这是为何?” “医馆里的张郎中一家老小已经都得了瘟疫病死了,你说那个医馆谁还敢去?” 周少瑾朝苏晴他们看了一眼:“晴姐,你带兄弟们先在附近找一个客栈住下,我去趟医馆。” 苏晴迟疑了一下,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少瑾,你真的要去吗?我陪你去吧。” 周少瑾摇摇头:“你放心,我会没事的,若是我们都去了,那这些兄弟们怎么办?先带他们去安置我去去就回。” 周少瑾说着,拿出了一个面罩戴上。 苏晴嘱咐道:“你自己要小心,我们以两个时辰为约,若是你两个时辰内没有回来的话,我就会去找你。” “好,你放心。”周少瑾说完问大爷:“你们镇上的医馆在什么地方?” 大爷迟疑着不愿意告诉他,“姑娘,我劝你不要去,染上了这个病是要命的。” “大爷放心,我就是个郎中,而且是个很厉害的郎中,我去医馆里看看以前张郎中开的药方,说不定能够查出这病的来源。” “好多郎中都看过了,开始的时候都是信誓旦旦,可是最终也折在了里面,劝你还是不要冒险了。” 可是周少瑾坚持要去,大爷没有办法只好告诉了他医馆的位置。 周少瑾按照大爷说的路线,找到了医馆所在。 医馆的门上方挂着匾额“杏林医馆”。 但是医馆门口门可罗雀,大家走路都会躲着这里。 周少瑾走到医馆门口,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有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周绍景跃身而起,退到了门口三丈以外。 从门外往里看去,里面的情景令周少瑾作呕。 第133章 有病 一个男尸就趴在医馆的柜台上,身体已经高度腐烂,刺鼻的臭味应该就是他发出来的。 此时,正好有人从此路过,吓得大叫道:“你你你你你是什么人?竟然将这个门打开了,你自己不要命,别人还要命呢。” 说完此话之后,那人吓得撒丫子跑了。 周少瑾将面罩紧了紧,一步一步走进了医馆。 柜台上有张郎中未写完的药方,从药方上看,都是些止咳平喘的药物,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接着她查看了张郎中的尸体,因为尸体已经腐烂,她已经无法从肌肤上来辨认它是什么疾病。 她冲张郎中的尸体拱来拱手说道:“张郎中,抱歉,为了查明你的死因,我需要剥开你的肌肤,查验你的骨头。你若有灵,还望海涵。” 周少瑾说完此话之后,抽出了自己的长剑,用手中的剑将张郎中手臂处的肌肤抛开,露出了里面的骨骼。 “是乌色的,张郎中,是中毒而死。难怪他开的这些止咳平喘的药,没有能救他的命。但是这毒从何而来?” 周少瑾斟酌了一番,暂时还不能确定张郎中中的是什么毒。 但是能让这么大面积的人中毒,最有可能的就是水源出了问题。 是什么人下毒的?又为什么下的? 周少瑾带着这些疑问走出了医馆,回身将医馆的门关上。 但是等他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街上站了好多人,将这里远远的围了起来。 “你既然不知死活走进了医馆,那就不要出来祸害我们了。”人群冲着他喊的正是摆摊的那个老人。 “对,你不要出来了,你就在里面待着吧。” 周少瑾众人喊道:“张郎中并非死于瘟疫,而是死于中毒,所以不会传染的。” “你说不会传染,就不会传染吗?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我们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风险?”在那个老人的煽动下,其他人也开始攻击周少瑾。 “是你自己远去医馆的,又没有人逼你去,你去沾惹了病出来不是祸害我们大家吗?” 周少瑾知道,此事若不用点非常手段,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 她一一看向围着自己的人。 众人见她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因为她是害怕了。 忽然,周少瑾抬起手,指着站在后面的一个年轻人道:“郎中没有告诉你,你已命不久矣吗,还出来晃悠,不怕死在街上吗?” 那人本来抄着一双手站在人群中看热闹,忽然看到周少瑾指着他,说他已病入膏肓,忍不住上前一步骂道:“你少胡说八道,咳咳……我们在这说你呢?咳咳……你凭什么诅咒我有病。咳咳……” 周少瑾淡淡一笑:“你不过就说了一句话,就已经咳了三次,难道你自己还没有知觉吗?” 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每人的咳嗽声。 “我我我只是偶感风寒,咳咳咳……你没看我现在好的很吗?”那人不服气的看着周少瑾。 “你昨天已经便血,现在还想隐瞒,是不要命了吗?”周少瑾冷笑道。 那人反驳道:“我那是痔疮犯了。” 说完此话之后,他愣住了。 脸上的神情如同大白天见了鬼一般。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昨天便血了,我怕阿娘担忧,谁都没说。咳咳咳……” 此时在场的其他人听了此话之后,吓得四散站远,一方面惊讶于周少瑾的未卜先知,另一方面害怕自己身边的这人得的是瘟疫。 “我刚才不是说过吗?我是个郎中,而且是个很厉害的郎中,我通过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的病症,若是你还不及时治疗的时候,那你五日之内必然加重,不出半月就会毙命。” 周少瑾的话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在场有些人却听进去了。 “以前听张郎中说过,看人的脸色是可以看出一个人,有没有生病的, 也许她真的是郎中。” “张郎中的话你还信,他还不是死了。” “不是说郎中不能给自己看病吗?” “她说着准不准的,谁家有病号,出来让她看看不就行了,若是 她还能说的准,我们就暂且信她,若是她说的不准,那刚才她就是瞎蒙的。” “对对对,张二婶子,你婆婆不是病了,快拉出来,让她看看。” 张二婶子啐了一口倒:“我婆婆是中风,怎么看?自己都走不了路了,就是熬日子罢了。” “那不也是病吗?”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心里暗喜,那可真是巧了,她正需要一个这样的病号震慑她们。 “那就将这位张二婶的婆婆抬到这里来吧。”周少瑾冲众人说道。 只听张二婶道:“都已经知道我婆婆是中风了,还让你看什么,难道你还能将她看好不成?” 周少瑾点点头:“中风自古无解,看好不敢说,但是我可以让她自己照顾自己,你不就可以生活的轻松一点儿。” “这就是吹牛了吧,她婆婆已经瘫痪在床了, 你怎么让她自己照顾自己。” “去抬,抬来让她试试不就知道了,若是她看不好,那就将她赶出去,若是她真能看好,我们就相信她。” “走走走,我们一起将张婆婆抬到这里来。” 在众人起哄的时候,张二婶迟疑道:“万一这个人已经染了上了瘟疫,那岂不是会传染给我婆婆,还是算了。” “哎呀,说句不好听的,你婆婆就算是传不上瘟疫,还能活几天?” 众人不顾张二婶还在迟疑, 拉着她就去抬她婆婆了。 不多时,两个人,用一个门板抬了一个咿咿呀呀说话都说不清楚的老太太过来,远远的放下之后,对周少瑾道:“人,我们给你抬来了, 你给看看吧。” 周少瑾走到老人的身前,老人吓得咿咿呀呀的乱叫,可是一句话也说不明白。 她上前诊脉,“老人是五日前中风的。” 站的最近的张二婶听了此话之后,忙点头道:“是是是,就是三天前,在院子里收东西的时候忽然就摔倒了,再也没有起来,话也不会说了,路也不会走了。这不就是中风了吗。” 确定了中风的时间,周少瑾拿出了她随身携带的金针,给老人针灸,可是老人中风已经三天了,单靠针灸是不能让她立刻好转的,只能采取点非常手段。 她从怀里取了一粒药放在了老人的嘴里,老人被苦的龇牙咧嘴,“这药太苦了。” 第134章 神医 周少瑾站起身道:“良药苦口,这个丸药我就剩这一粒了,一会儿我开了汤药,让你儿媳妇每天给你熬了喝。” “喝几天啊,时间长了我可不喝,这那是药,我尝着像毒药。”老太太嘴里念叨着。 旁人还罢了,站在不远处的张二婶已经惊呆了,自从那天婆婆跌倒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清楚的话了。 此时竟然跟这个人聊起来了。 张二婶下意识的朝着她们走了过去,一面走着一面对自己的婆婆道:“母亲,你能说话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了话了,都是你耳朵不好使,听不清楚罢了。”老太太嘴里嘟囔道。 张二婶激动的冲周少瑾道:“先生,你能让我婆婆站起来走路吗?” 因为周少瑾今天穿了利落的黑色骑马装,只在头顶束了一个发髻,所以张二婶以为周少瑾是个清俊的少年。 周少瑾点点头道:“调养一段时间应该不成问题,但是若是想跟以前一样的话有点难。” 张二婶不知所措,“扑通”跪下给周少瑾磕了一个头:“先生,你若是能治好我婆婆。住到我家里去也没有问题。” 周少瑾将她拉起来,“那你相不相信我说的话。” 张二婶点头如捣蒜:“还有什么不信的。我信你。” 就在此时,苏晴找了过来。 “少瑾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去给我找一套文房四宝,我要给这位大姐写个药方。” 苏晴笑了笑,将自己的包袱解开,“我是谁,自然是都给你备好了。” 说完倒了水给周少瑾研墨。 周少瑾给张二婶写了一个药方,递给张二婶。 张二婶笑道:“给我做什么,我又不识字,要抓药还是得你们给我抓,咱们镇上统共就这一个医馆。” 周少瑾点头:“好。” 她也没拿药方,进了医馆,给张二婶抓了五副药放在了张二婶的手中:“熬药的时候,三碗水熬成一碗水,让老太太喝下去。五副药吃完,让你家老太太下床练习走路,她若是不练,你来找我。” 躺在门板上的老太太其他的话没有听到,只听到了五副药,嚷嚷道:“这么多,我可不喝,爱谁喝谁喝。” 周少瑾吓唬她道:“必须喝,不喝的话,我让你儿媳妇,不给你饭吃。” 老太太吓得不敢再说话。 张二婶笑道:“先生放心,她就是说嘴,肯定会乖乖将药喝了的。多谢先生。” 她说完冲众人道:“乡亲们帮帮忙,帮我将婆婆再抬回去吧。” 门板上的老太太说道:“回去这么早做什么,好容易出来一回,就这么一会儿就让我回,我不回。” 两个小伙子迟疑了一下,道:“连张二婶都相信了,我们有什么不信的,走,抬人去。” 老太太被抬走之后,一个罗锅着腰的老头悄悄的走到了周少瑾的跟前道:“先生救命,我儿子好像是得了跟张郎中一样的病,请先生救救他吧。” 苏晴听了此话之后,惊讶的道:“你儿子得了瘟疫?你怎么还出来溜达,没有将你们家封了吗?” 老头抄了手,一脸紧张的道:“我没跟旁人说,刚才这个先生不是说了,张郎中是中毒死的吗?那我儿子有可能也是中毒。” 周少瑾没有迟疑,“走,我们去看看。” “少瑾,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苏晴见她一脸疲色,不放心的说道。 周少瑾摇摇头:“我正好想看看,他们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老头带着周少瑾和苏晴七拐八拐到了自己的家里。 一个破落的土院子,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一看家里就没有女人收拾。 房檐只比头顶稍微高一点。 一进门就是一个连着灶台的土炕。 土炕上一个少年已经气息奄奄。 “石头,爹给你请郎中来了, 你醒醒。” 土炕上的少年,只微微侧了一下头,眼睛无神的朝着她们看了一眼。 周少瑾上前给他检查。 苏晴却不愿进门。 因为屋子里一股子霉臭味。 周少瑾给少年检查完了之后,走出房门,“我觉得像是一种蛇毒,我七八岁的时候个,跟祖父云游到昆山脚下,曾经遇到过一种浑身带着金环的黑蛇,当时有个农户被这种蛇咬了,就是这样的症状。” “这里离昆山有千里之遥,他一个农家少年,怎么会中这样的毒?”苏晴不解的问道。 “这个少年与医馆的张郎中一样的症状,两人应该是中的同一种毒。时间久远,虽然祖父配药的时候,我当时就在跟前可是有几味药,也记不清晰了,需要试试才行。” 老头听了周少瑾此话之后,紧张的道:“先生, 那你还能救我的儿子吗?” “能,你放心。” 周少瑾看了看土炕上的少年,若是不尽快给他解毒,他可能活不了几天了,她出京时带的九香解毒丸已经不多了,现在只能拿出一个给他。 她踟蹰了一下,取出一粒药,将手中的药捻成粉,分作三份,给了老头:“每天给他吃一份,用水送服,不要多吃,三天后去医馆找我。” 老头忙双手捧着接了,千恩万谢的说了好多话,周少瑾嘱咐他一定不要多吃,嘱咐了几遍才出了他的小院。 “给仙儿去送信,我有几味药需要他帮我送来。”周少瑾对苏晴道。 苏晴忙去准备了,周少瑾则叫了几个绣衣坊的兄弟去打扫张郎中的医馆。 又命人将张郎中装殓了,送到荒郊野外葬了。 张郎中的医馆,只有临街一排三间房子,看来他的家不在这里。 他出事之后,大家都以为他是染了瘟疫,所以也没有人敢安葬她。 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家人。 打扫完了之后,周少瑾将这里的药重新分类摆放。 第三天,他们就收到了林仙儿的飞鸽传书,药材都是现成的,明后天就能找人,想办法送来。 此间陆陆续续有人偷偷上门找周少瑾看病。 凡是来过医馆的人,小病,手到病除,大病的,这几天也明显见好。 所以周少瑾的名声在杨湖镇渐渐传开,且越传越神乎其神。 这天,几个膀大腰圆的人,抬着一个要死的大胡子,吆五喝六的闯了进来:“神医呢, 赶紧出来……” 第135章 冒险 周少瑾打量了一下进来的几个人几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看这几个人的身形长相不像是中原人。 走在前面的人脸上有个黑豆大的痦子,上上下下的看了看周少瑾:“你管我们是什么人,我问你,你就是这里的神医?” “这里没有神医,只有郎中。” “我不管,你什么神医郎中的,你赶紧给我们大哥治伤,治好了有赏,若是治死了,兄弟们就砸了你的医馆,用你这小娘子抵命。” 此时,医馆的门口围了不少百姓。 周少瑾知道,她刚刚在这里的百姓心里有了一点信任感,若是今天这个人救不活的话,那这点信任就会被打破。 可是当周少瑾查看了那人的伤势之后,就知道这几个人不是来给他治伤的, 而是故意来砸她的招牌的。 因为躺在担架上的这个人,胸口要害处插了一把匕首,也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匕首在,这个人还能活一阵,若是将匕首拔出来,不出一刻就得毙命。 他先点穴给他止了血。 “你们出去!外面等着,两个时辰之后,我再叫你们。”周少瑾毫不客气的对她们说道。 那些人听了此话之后,想要出言不逊,苏晴挡上来长剑出鞘,横在他们跟前,“若想比划,我们出气比划,一个一个来还是单个来,本姑娘都奉陪。” 那些人听了此话之后,倒是来了兴致。 吆喝着同苏晴出了医馆的门。 苏晴将医馆的门关上,周少瑾为了不让人中途打扰,在里面上了锁。 对地上的人,采取了特殊而冒险的救治方法。 苏晴在外面与那四个人比试。 起初的时候,他们还是一个一个的上。 都被苏晴几招就打趴在地,后来索性脸也不要了,四个大汉将苏晴团团围住。 看热闹的老百姓, 不断的给苏晴加油打气。 有不少围观的男人开始为苏晴打抱不平: “男的欺负女的了,人多的欺负人少的了。” “要不要脸,四个大男人打一个女人。” “就是,要不要脸,传出去你们还混不混?” …… 不一会儿,四个人遍体鳞伤的倒在了医馆的门外。 有被打掉牙说不清楚话的,有眼角打破流血看不见的,有被卸了手腕拿不动刀的,有崴了脚走不了路的。 一个个都哭丧着脸站在苏晴的面前。 “还打不打?”苏晴扛着剑问他们。 他们的头摇的的跟拨浪鼓一样,“咱兄弟从来没有见过,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女人。” “这就叫能打吗?告诉你们里面那个,比我还能打。”苏晴得意的朝门里面指了指,“若是你们落在她的手里,别说一个时辰,应该活不了半个时辰。” 几个人吓得浑身哆嗦,“不敢了,咱们再也不敢了。咱不打了,咱这就抬了小六子走人。” “里面的人,不是你们大哥吗?怎么又成了什么六子了?”苏晴瞪了他们一眼,大声呵斥道,“说实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四个人被苏晴吓得一哆嗦跪在了地上:“咱们是为了吓唬你们,让你们赶紧给他治伤,才说伤着的是大哥的。” 此时,周少瑾从里面将门打开,道:“人已经无碍,你们是将他留下养伤,还是将他抬走,若是抬走的话,现在扶了诊金就可以抬走了。” 四人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愣在当地,宛如木鸡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我们抬走,多少钱?” “五十两银子。”周少瑾伸出了一只手说道。 他们四人不情不愿的拿出了一张银票放在了周少瑾的手中。 进到房中将人抬了出来。 临出门,周少瑾道:“你们先现在看好了,人是活着的,回去之后,若是你们让他受了别的伤,导致他死了, 我可不负责。” 他们看向躺在担架上等人,确实他的呼吸比之前顺畅了,只是脸色依然惨白。 胸口的匕首也没有了。 伤口已经包扎好。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躺着的人,慢慢睁开了眼,虚弱的对周少瑾道:“多谢神医救我,我不想走,我想康复了再走。” 四个人听了此话之后,道:“难道我们还照顾不好你吗?走——” 四人将伤员抬走之后,看热闹的老百姓也议论纷纷,“刚才抬进去的那个死人让神医给救活了。” “神医就是神医。” “我说吧,你们还不信。” “有神医在,我们杨湖镇有福了。” “要是神医早点来我们这里就好了,呜呜……” 此时一个妇人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她一哭,好多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苏晴朝周少瑾看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都哭什么?” “我儿子因为怕得瘟疫,想偷偷跑到云南去,他都到了界碑了,又被抓了回来,被官兵活活打死了。” “我当家的也是,心里想着去云南能有活路,没想到反而死在了路上,呜呜……” 周少瑾不解的问道:“云南又不是别国,为什么不能去?是云南那边不收,还是这边的官员不许你们去?” “一直不许去,是这边的官老爷不许我们去,说都跑到那边去了,我们这边的田荒了没人种,兵役也完不成,所以不让去云南。若是要探亲,需要城里的官老爷盖戳批印才行,可是我们老百姓哪有这些门路,一天天的连官老爷的面也见不到,根本就去不了云南。” “可是,现在这边起了瘟疫,他们只是封着我们,也不让给我们派郎中,也不送药材,只让我们自生自灭。是一点儿活路也不给我们留啊。” 周少瑾点点头,意味深长的朝着刚才那四个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看,低声对苏晴道:“带几个兄弟,将刚才离开的那四个人抓一个回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苏晴点点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又将 他们抓回来?” 周少瑾冷冷一笑,道:“我大约知道是什么人给这里的百姓下的毒了。” 第136章 投毒 苏晴听了此话之后,忙带了人去了。 周少瑾对看热闹的百姓道:“从明天开始,医馆要义诊,凡是家里有病号的,不管轻重,都可以送到这里来,看好为止。” 老百姓听了此话之后,顿时欢呼起来。 身后的小孟听了此话之后,替周少瑾心疼银子。 “反正是百济堂提供药材,你心疼什么。”周少瑾笑着对嘟囔的小孟说道。 小孟摸了摸头笑道:“林老爷子的银子也是银子呀。我们治了好了好几个人了,这些人连口吃的也没给我们送过。” 周少瑾呵呵一笑:“没事,人心都是慢慢被暖的,日久见人心。” 苏晴带了人去了半天,才抓了一个人回来。 “少瑾,你是怎么知道 他们不是中原人的。”苏晴押着脸上带着黑痦子的那人进了门。 黑痦子冲周少瑾骂道:“你们这些不讲信用的中原人,明明已经让我们走了,为什么又抓我回来?” “老实回答,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这里捣乱,谁让你们来的?”周少瑾拿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黑痦子结结巴巴的道:“没有人指使我们,是你们太出名了,我们的兄弟受了伤,我们就带他来了。” 周少瑾将匕首的尖朝着他的黑痦子需捅一下:“不说实话,挖掉你脸上的痦子。” 那人吓得哇哇大叫:“不要不要,我阿娘说这是我的招财痦,你不能给我挖掉。” “不说实话,还想发财,我让你一辈子赚不到钱,吃不到肉。” 黑痦子忙道:“我说,我说,我本是昆山脚下的汉人,与那里的羌人相处的还挺好,我给他们粮食,他们给我牛羊肉,十天前,他们说让我们去替他们办差,办好了给十两银子。” “什么差事?就是来我们这里捣乱吗?”苏晴问道。 黑痦子点点头:“我想着这也不算什么事儿,所以就来了。” 周少瑾冷笑着点点头:“羌人!那就难怪了。将他带下去,好生看管。” 那她猜的就没有错了,这里的人应该就是中了蛇毒。 可是能让这么多人中毒,得需要多少毒药? 不断地有人发病,那就说明有人不断地往这里的水源投毒。 也就是说投毒的人依然隐藏在他们中间。 “明天义诊,会有很多人陆续的康复,我觉得还会有人投毒,你们过来。”周少瑾将苏晴等人招呼到跟前,悄悄给他们分了工。 第二天,医馆内外都挤满了人。 周少瑾的目光始终在一个接一个的病患身上。 来的人,不但有中毒的,也有寻常疾病, 也有疑难杂症,她自己诊脉自己抓药,偶尔还要给脱臼的小孩子复位,一天下来马不停蹄。 第三天医馆门口依旧人满为患。 因为杨湖镇来了一个神医的事情,传到了隔壁几个村镇,不少人偷偷买通了士兵,跑到了这边来看病。 渐渐地来的多了,两个村镇之间的封锁也就消失了,官兵也乐的看到百姓好起来,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偷偷往云南跑了。 这里的百姓,不但得了“瘟疫”的人都好了起来,一些有多年未看好的陈病的人也看好了。 一传十,十传百,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周少瑾的声望也越来越高。 苏晴等人在周少瑾布置的位置蹲守了几天,终于在这天夜里抓到了投毒的人。 抓到那几个人的当天夜里,周少瑾就命人敲锣打鼓将村民叫了出来辨认。 正准备睡觉休息的百姓,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动静到了街上之后,才看到苏晴等人押着三四个人,正在游街。 “乡亲们,这几个人往我们常用的水井中投毒,这就是你们中毒的原因。”苏晴一边说一面从他们的身上,拿出了还没有来得及投下的毒药,放在了准备好的一碗水中, 融化了之后,将水往地上往地上一泼,瞬间冒起了白烟。 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可恶,竟然投毒,打死他。” “打死他们。” “天杀的,害死了这么多人,打死他们。” 周少瑾事先已经让人报了官。 正当百姓群起激愤的时候,官兵赶到了。 苏晴将人和证据 交给了官兵。 可是此时,面对激愤的百姓官兵却没有办法控制。 那几个投毒的人被百姓胡乱的压在下面一阵乱打,慌得官兵也不敢管了。 这些日子以来,百姓窝在心里的火失去亲人的痛,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有扯着腿的, 有拉着头的,有拽着胳膊的,几个人不一会儿就被百姓打烂了。 黑暗中看不清楚现场的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散去之后,街上留下了几滩依然发红的血迹,和零落的衣服布料。 有几条野狗正趴在地上吃着什么。 再返回现场的苏晴,捂着嘴回去给周少瑾汇报。 周少瑾点头道:“他们应有此报,也让背后指使之人心里有所忌惮。” “那明天我们还义诊吗?”苏晴问道。 周少瑾点点头道:“接着义诊,直到中毒的人都好了为止。” 此时,两个乡吏走了进来:“我们里正想见你,你跟我们走。” 看病的百姓听了乡吏的话都替周少瑾捏了一把汗,这个里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但贪财,还好色。 神医长得这么好看,难保他见了不会起歪心思。 可是他们都是些小民,自身尚且难保,哪里还能管得了别人。 所以他们都只是静静的看着周少瑾的反应,没有一个敢说话的,更别说阻拦了。 周少瑾抬眼看了看两个乡吏,道:“现在我这里有病人,不能去见他,若是他有病的话,可以直接来这个医馆排队。” 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乡吏愣了一下后,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我们老爷要见你,是你的福气,你竟然敢不去,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少瑾没有理他们,继续给坐在对面的人看病。 两个乡吏顿觉失了面子,走到周少瑾跟前, 伸手就要跟对付其他老百姓那样, 想生拖硬拽的将她拉走,可是他们的手还没有碰到周少瑾,苏晴已经出手,一拳一个将他们打出了医馆。 第137章 嚣张 这些乡吏横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跟他们动手的老百姓。 从医馆外面的地上爬起来之后,他们已经懵了,相互看了看之后,啐了一句:“我艹——从哪儿来的两个泼辣娘们,竟然敢跟我们动手。” “大意了哈,哥们,你觉得这医馆还能要吗?” “我艹——这哪里是医馆,这明明就是反贼窝。” “哥哥说的对,我们大意了哈,竟然让反贼如此嚣张,叫上兄弟们,给她砸了。” 两人说着就去叫人了。 好心的百姓提醒周少瑾:“神医,他们都是些土匪,惹不起的,我看今天你们先别给我们看病了,还是先躲一躲吧。” 周少瑾一面给一个老人上药,一面笑道:“不妨事。” “哎呀,你们是外乡来的, 不知道他们有多么霸道不讲理,好民不与官斗,今天赶紧关门吧。” 他们正说着的时候,刚才的两个乡吏去而复返,还带了十几个打手。 吓得医馆中看病的百姓纷纷避到了角落。 周少瑾继续给人看病,可是此时正在让她看病的人,吓得浑身哆嗦。 “你的病不妨事,只是体内湿气重,我给你抓点药,你回去吃了就能好转。”周少瑾的话还没有说完,坐在她前面看病的人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苏晴依旧站在门口。 绣衣坊的其他人,没有苏晴的命令,也依旧在医馆中忙碌着,有捣药的,有打扫的,有整理药箱的,没有人刻意去关注外面的乡吏。 “就是这里,竟然不听里正老爷的话,叫她去也不去,真是反了天了。” “大哥,你忘了,刚才她还现将我们从来里面扔了出来。” “放屁,是你让她们扔了出来,我是嫌里面的药味儿,自己出来的。” “是是是,我不是大意了嘛,不小心就让着娘们推了一把,就出了门,她竟敢如此无理,那我们还客气啥。” “不客气啦,将这里砸了,看她还敢怠慢里正老爷不。” “看她还敢推我不。”这人跟着吆喝,可是却不敢上前。 跟着他们来的人,没有看到刚才的情景, 自然也不知道苏晴的厉害,听了鼓动的话之后,纷纷上前,打算打砸医馆。 冲在前面的两个人,被苏晴一手一个抓着脖领扔了出去。 “你看,她又扔我们的兄弟,一起上,打她。” 苏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等着他们上前。 起初还吓得躲在角落的百姓,此时见苏晴竟然这样有胆色,且武功高强,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有些悄悄的围了过来看热闹。 这十几个乡吏,刚才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两个兄弟就扔出了几丈远,也有些踟蹰了。 可是他们人多啊,对面不过就是个姑娘,而且孤身一人应对他们。 就算她会些功夫,应该也打不过他们十几个人吧。 而且他们在百姓面前跋扈惯了,此时若是退缩,颜面何在,以后还怎么欺负那些小老百姓。 所以 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打算群起而攻之。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兄弟们上——” 十几个人齐上阵,举着大刀朝着苏晴就围了上去。 老百姓一起为苏晴担心,这么多人,哪怕有一个人的刀砍在了苏晴的身上, 也够她受的。 可是电光火石之间,苏晴抽剑一个回旋,将一起朝着她砍过来的乡吏统统打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乡吏,完全没有看清楚苏晴是怎么对付他们的,怎么一个人就能将他们这么多人同时打倒在地呢。 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小的乡吏,抱着自己的手腕喊疼:“我的手腕要被震碎了,好疼——” 苏晴将长剑收入鞘中, 宛如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依旧站在门口。 乡吏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再也没有人敢上前打砸了。 周少瑾命绣衣坊的兄弟,带她跟前这位吓尿了裤子的仁兄去打扫收拾一下,一会儿回来拿药。 原本百姓只议论周少瑾这个神医,现在开始议论神医身边的护卫。 “每个神仙身边都有厉害的护卫,这个姑娘一定是神医的护卫。” “对,这就好比观音菩萨跟前的龙女。” “镇元大仙身边的清风明月。” “太上老君还有金角银角呢。” “文昌帝君的天聋地哑。” “阎王爷跟前的黑白无常。” …… 原本听得津津有味的苏晴,听了此话之后,不敢相信的看着议论纷纷的百姓,尴尬的笑了笑。 “神医肯定是神仙下凡,怎么扯上阎王爷了。” “我就那么个意思。神仙身边的童子都是神仙,所以这个姑娘才这么厉害,一个人打十几个。” 那些乡吏听了百姓的议论,也狐疑了。 难道跟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神仙跟前的童子,不然怎么能这么冷厉害。 莫说他们十几个人,以前他们一个两个人出来办差也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就算是最厉害的猎户,也不敢跟他们动手。 “我们还上吗?” “上什么上,还想挨揍,不要命了。撤!” “可是,我们还请到神医,怎么回去跟里正交代。” “怎么交代,照实交代,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我们又没有撒谎,若是里正老爷不信,他可以自己来试试。” “对对对……” 十几个人一合计,这个医馆是他们惹不起的,走为上。 所以十几个人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这样回去找里正复命了。 看热闹的百姓,纷纷为周少瑾等人喝彩。 “终于有人能治治这些土匪了。” “我觉得此事还没完,里正老爷能这么算了吗?哎——” “我觉得神医肯定有办法,不然怎么能这么没事儿人一样,还在给大家看病。” “若是神医能将这些土匪从我们杨湖镇赶走就好了,过几天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此人的话一出,大家想起来,马上开春了,里正又要挨家挨户上门收人头税了。 光收人头税也好说,可是除了人头税,里正还会借机收什么盐税、茶税、酒税……各种税,总之就是要钱。 每年为了这些税都会逼死好多人。 他们正在担心的时候,里正带着乡吏到了医馆的门口。 第138章 羌人 百姓见到里正来了,纷纷让出了道路。 “听说我们镇上来了一个神医?不知道姓谁名谁,从何方来的?可有通行文书?” 现在朝廷外患刚除,内乱未定,南迁得了流民也多,各个州府之间,宛如独立的小天地,什么通行文书,早就没有人看这个了。 此时里正提出了不过是想威胁一下周少瑾。 他以为此话一出,周少瑾他们能拿了银钱了事。 可是他的话说完之后,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出了杨湖镇不敢说,在这杨湖镇里,里正的话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掉到地上的。 他顿时气急败坏的冲进了医馆中,冲正在给百姓诊脉的周少瑾道:“你就是所谓的神医吗?这个医馆是你的,你就占为己有,来人将这个侵占旁人私产的外乡人拿下,送到隆州府衙去。” 这里是隆州辖下,这个里正想拿隆州府衙吓唬周少瑾。 却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连当今皇帝都敢下毒的人。 刚才来过的乡吏都知道苏晴的厉害,此时谁敢上前。 里正见了之后,只能再次下命令:“你们怕什么,我们是官,他们是贼,他们若是敢反抗就是跟隆州府衙作对,就是跟朝廷作对。” 此时周少瑾已经给跟前坐着的百姓诊完脉,一面抓药一面对里正道:“前几天往百姓水井中投毒的几个人是羌人指使,里正大人知道吗?” 里正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道:“那又怎样,我们的人不是已经惩治了他们了,你想说什么?” 里正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郎中模样的女人,竟然还知道羌人。 “羌人距离隆州千里之遥,来到此处,若无当地官员的庇护,怎么能成功的混入我们的百姓,还能下毒得逞?” 周少瑾此话说完之后,在场的百姓都听出了些门道,原来那些亵下毒的人可能是他他们的里正引来的。 里正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立马恼羞成的道:“你少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与羌人勾结了。” 可是,此时,他想起了一件事,让她汗毛直竖。 年前他去隆州的时候,好像见过那几个人在街上闲逛。 若是按照周少瑾的说法,那这几个人岂不是隆州内的某些人默许的? 隆州有人跟羌人勾结? 周少瑾见他说完话之后,神情有异,就知道他想起了什么? 若无内应,羌人绝不敢如此猖獗。 “有没有暴毙羌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周少瑾将包好的药递给了刚才的病人。 那位病人早就如芒在背,就怕他们又打起来,连累到自己。 所以他拿了药之后,赶紧出了医馆。 里正看到病人拿药,才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若是我与羌人勾结,自己的亲人怎么会跟着中毒。” 他说完此话之后,周少瑾恍然道:“难道里正三番两次的找我的麻烦是为了让我给你的亲人解毒?” 里正听了此话之后似有若无的点点头:“不然呢?” 等着问诊的百姓听了此话之后,都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原来是请神医看病的, 那还真么横。” “就是,哪有这样请人的。” “霸道惯了呗。” “可惜神医不吃他这一套。” 里正冲嗡嗡小声议论的百姓,一挥手,朝周少瑾等人道:“我是杨湖镇的里正,你们不过是外乡人,若不是医术高明,我怎么会允许你们在这里赚钱赚名声。” “神医是义诊,不要钱。”一个胆子大的百姓冲里正喊道。 里正一听不要钱,脸上吃了一惊,旋即冷笑道:“那就是为了赚名声。” 说完此话之后,他冲周少瑾道:“现在有个赚名声的机会,你要不要?” 周少瑾不跟他废话:“若是你家里有病人, 需要我问诊,你就将人抬到这里来,若是不需要,那就另请高明,不要在这里耽误我给百姓看病。”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我可是里正!里正老爷!你们给我上——教训他们。” 周少瑾再没有抬头,苏晴站在她的身边冷冷的看着里正身后的那些乡吏。 那些乡吏刚才都被苏晴收拾过,知道她的厉害,吓得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里正见自己带来的这些人没有一个顶用的,气的再原地转了一圈道:“走,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将我妹妹抬到这里来啊。” 说完带着自己的人抬人去了。 这里的百姓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怕里正的人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暗暗的叫了一声好。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几个人抬了一个小姑娘到了医馆中。 虽然周少瑾说不管谁来了都要排队,可是里正的妹妹来了之后,排队的百姓还是自觉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路。 周少瑾抬眼望去,看到被抬进来的小姑娘情况非常不好,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她慌忙上前诊脉查看。 这个小姑娘的确也是中毒了,可是却与其他人中的不是一种毒。 小姑娘的眼神已经涣散,嘴角流出了粉红色的血沫。 “什么时候发现她中毒的?”周少瑾问里正。 里正忙回答道:“就今天早上发现的。” 周少瑾对苏晴道:“带所有人都出去,我要给她解毒。” 苏晴听了此话之后,忙招呼绣衣坊的人和等候的百姓出门。 “你也出去!”周少瑾见所有人都出去了,只有里正依然站在这里看着。 里正理直气壮的道:“我是她哥,我为什么要出去?” “你是她哥也是个人啊,我是让所有人出去,你不是人吗?”周少瑾的话还没有说完,苏晴见里正还在跟周少瑾磨叽,一把将他拽了出去,将门关上。 在这个女孩一被抬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女孩的脖子上有红痕,知道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她身上的毒好解,这几天,周少瑾为防不时之需,又做了些九香解毒丸,此时给女孩服一粒,应该就问题不大了。 于是她拿出一粒药放在了女孩的嘴里。 女孩尚有知觉,用尽所有的力气,将药从嘴里吐了出来。 第139章 没了 周少瑾捏住她的下巴,将药又塞了回去,手指在她喉咙处一按,将药送了下去。 “为人一世,不容易,为何要轻贱自己。” 女子将解毒丸咽下去之后,周少瑾解开她的衣服为她检查身体。 女孩拼命的摇着头,两眼眼泪横流。 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不要——” 周少瑾将她的衣服系好:“你兄长知道吗?” 女孩又摇摇头:“不要告诉他,他会疯了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我死,只要我死了哥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还当他的里正。” 吃过解毒丸之后,女孩的状态越来越好了,说话也比刚才清楚了。 “你多大了?父母呢?为什么只考虑你的兄长,不考虑你的父母?”周少瑾一面跟她聊天,一面握着她的脉搏,查看她的情况。 女孩听了此话之后,哭的更厉害了:“我爹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死了,我是兄长将我养大的,他巴结了一辈子才当上这个里正,我不能毁了他。” “是他的上官吗?”周少瑾问出这个话的时候,女孩一下崩溃了,捂着脸大喊大叫的道:“不要说了, 求你不要说了。” 里正在外面听到自己妹妹的叫喊声,猛地踹门闯了进来,冲周少瑾道:“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周少瑾慢慢站起身,对他道:“你妹妹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但是心里的毒没解。我能救她这一次,不能次次救她。” 女孩大喊着:“不要说了, 求你不要说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医馆的墙就撞了过去。 幸好她的兄长就在旁边,一把将她抱住了。 若是此时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妹妹的异常,那他也白做人家兄长了。 里正抱住自己的妹妹问道:“妹妹,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寻死?” 他妹妹拼命的摇着头:“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就是不想活了。”说完嚎啕大哭。 里正一脸疑惑的看向周少瑾。“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周少瑾侧头看向他:“里正大人,你看好了,我是个女郎中,你觉得除了解毒能还对你妹妹做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你妹妹第一次为什么中毒?她中的毒很一般,就是家里药老鼠的砒霜。你家应该有吧,若是家里没有,大街上应该能买到吧。” 她已经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了,里正应该能听懂了。 里正抱着自己妹妹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哥哥含辛茹苦将你养这么大,虽然父母不在,可是我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你最好的,别人家的女娃娃有的,我也尽量让你有,你为什么要自戕? 这世上,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哥哥今年二十一了,连亲都没娶,就是怕娶了的女人对你不好,我要先给你找个好婆家,看着你出嫁,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周少瑾听了里正的话之后,对他说道:“你说这样的话,会让你的妹妹背负巨大的精神压力,甚至让她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里正被周少瑾的话说的一愣。 只听周少瑾接着道:“你活了这么多年,都是为了你妹妹吗?没有为你自己吗?你不成亲难道不是因为没有遇到你满意的吗?你做里正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的前途吗?怎么就成了全是为了她了?这些年,她没有为你缝衣做饭,没有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若是你没有她,你回家之后,吃的上热饭吗?那她是为了谁?” 里正被周少瑾说的哑口无言。 “你们不要再说谁为了谁了?你们谁也离不开谁。”周少瑾说完里正之后,又对小姑娘道:“你若是死了,你兄长怎么办?连个给他做饭的人都没有,你觉得他的脸面还没有你的命重要吗?你是不是太小瞧你的兄长了。” 小姑娘依然在哭,可是情绪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周少瑾又对里正道:“你希望你妹妹死,还是活?” “废话,我当然是希望我妹妹能活。” 里正说完此话之后,周少瑾对他道:“你妹妹的毒已经解了,你可以带她走了,其他的事情,你们自己回家解决,我这里还要做事。”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里正说话, 他瞪了周少瑾一眼,没有说话,自己带了妹妹出了门。 刚才退出去的百姓,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里正的妹妹是抬着进去的,可是确实走着出来的忍不住感叹神医就是神医。 几天之后,附近几个村镇中毒的人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周围的封禁自然而然的也就解决了。 周少瑾也就结束了义诊。 这天隔壁婆婆来给周少瑾他们送刚刚做的米糕,一进门就对周少瑾道:“神医,这是我才做的米糕,你不要嫌弃。” 这些天有很多热心的百姓送东西,周少瑾已经习惯了,笑着命人收下。 周少瑾收下米糕之后,这位婆婆悄悄的对周少瑾道:“神医还不知道吧,里正的妹妹昨天没了。” 周少瑾一愣问道:“怎么没的?” 婆婆一脸惋惜的道:“说是,里正给她找了一个婆家,她不同意,就自己吃了耗子药了,神医白费心救她了,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对苏晴道:“晴姐,你带人走一趟,将里正带到这里来,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他。” 那位婆婆听了此话之后,惊得目瞪口呆的,不过后来想想神医想见谁,可不就见谁。 “婆婆知道里正给自家妹妹找了哪家吗?”周少瑾见婆婆没有走的意思,就又问道。 婆婆神秘的道:“听说是去给赵亭长做妾,那个赵亭长已经四十多了岁了,里正妹妹才十五,她能愿意吗?” 婆婆刚说完,朝门外看去,看到苏晴带了里正来了,婆婆忙告辞去了。 里正腰间系了一条白布,见到周少瑾的时候,一脸怒气。 不知道苏晴是怎么请他来的, 估计他是不怎么情愿。 周少瑾没有跟他废话:“听说你将你的妹子许给了赵亭长做小老婆?” 里正听了此话之后冷哼一声啐了一口:“放他娘的屁,这是谁这么说的。” 第140章 悲哀 “这件事能传进我的耳朵里,那肯定是很多人听到的都是这个说辞。” 里正一屁股坐在医馆的凳子上破口大骂:“赵倩这个混蛋,我妹妹才十五,就让他给毁了。他竟然还敢舔着脸上我们家提亲。” 说到这里,里正捂脸痛哭:“是我害了妹妹,他是为了我才死的。” “你帮我做一件事,我替你报仇。”射精直截了当地对他说道。 “做什么?”里正猛地睁开眼,坐正了身体,问道。 “将你所辖几个村镇的人口、户数、土地的详细情况交到我这里来,我可以帮你杀了赵谦” 里正怔怔的看着周少瑾,他知道他们这些人身上都是有功夫的,但是没想到他们竟敢杀人,而且说的如此随意。 想想自己妹妹花一样的年纪就被赵谦害得自尽,此仇若不报,枉为人兄。 想到这里,里正起身出门。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背着一箱卷宗走了进来,将箱子打开放在了周少瑾的柜台上。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不光是杨湖镇,还有云阳、水洛、三湖、马寨等几个村镇的卷宗,他们的里正因为瘟疫,哦不,中毒都死了,你什么时候兑现诺言?” 周少瑾翻看着箱子中的东西,知道他没有耍奸使滑,道:“回去等消息吧,五天之内帮你办成此事。” 里正走了之后,周少瑾招呼苏晴来看这些卷宗。 “这一片,竟有五千多户,三万余人。” 周少瑾点头道:“嗯,马上就就要收税了,你找人将里正关起来。” “将里正关起来,他还会找其他的里正干这件事的,我觉得意义不大。”苏晴摇头否定道。 周少瑾对身后正忙着的小孟道:“你拿着一张一两百两的银牌上门,就是你想当里正。有钱能使鬼推磨,赵钱会同意的。” “这样也行?”苏晴不敢相信的道。 “一个里正,赵亭长还是能办到的。”周少瑾吩咐完小孟之后,接着对苏晴道,“一会儿我们出去逛逛,买个大点的院子,在这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小孟拿了银子去办事。 周少瑾和苏晴两人去转院子。 最后买了一个杨湖镇上唯一一个三进的院子。 第二天,他们搬进了新的院子。 “那个医馆,我们还去吗?”苏晴问道。 周少瑾摇头道:“不去了。那个医馆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去了百济堂的林仙儿听说,这边的疫情解除了之后,带着人赶过来与他们汇合。 “母亲和少瑜他们都好吗?”周少瑾见了林仙儿之后问道。 林仙儿点点头,脸上的神情闪过一丝悲哀。 周少瑾知道原因,接着道:“姬氏兄妹好吗?” “不太好,”林仙儿直截了当的说道,“他们跟我要他们的哥哥。” 周少瑾眼圈一红,没有继续找个话题,而是问道:“小孟的差事办的怎么样了?” “坊主你忘了,昨天小孟哥就走马上任了。”顶替了小孟的唐小童回道。 “好,让他晚上来见我。”周少瑾说完此话之后,对林仙儿道,“你先去休息,休息好了晚上一起过来。” 晚间,小孟意志满满的来见周少瑾:“坊主按照你说的,所有交不起人头税的百姓,都没有收,那些大户,连同他们的奴仆都收了,不过我担心,他们可能会闹事。顺便跟一些家有青壮年的说了一下我们要招府兵的事,有很多人都跃跃欲试呢。” “很好,”周少瑾点头,命他下去,然后对林仙儿道,“今天晚上,你去将赵钱的人头取了。” 林仙儿领命取了。 她不但取了赵钱的人头,而且还带回来了。 “这人头怎么处置?” “送到隆州府衙门口。” 林仙儿提着人头接着出去了。 周少瑾让人将里正带来。 里正一进门就哭丧着脸道:“我们是正常交易,你能帮我办就帮我办,办不了就拉倒,为什么还要让人将我关起来,你有什么权利关朝廷的里正。” 周少瑾没有跟他多废话, 笑道:“认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管我叫什么?”里正没好气的道。 “从此之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自然应该知道你的名字。” 里正起身就要离开。 周少瑾叫住了他:“你现在可以去赵亭长家里看看,我有没有履行诺言。” 里正听了此话之后,急匆匆的出门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隆州知府带了几十个隆州的衙役到了杨湖镇,将睡梦中的里正抓了去。 在被抓的时候,里正还是懵的:“为什么抓我,我是这里的里正,大人您看清楚了我是杨猛,这里的里正。” “抓的就是你,说,昨天晚上是不是你去到赵钱的家中,将他杀害,还残忍的将头颅割下,扔到了隆州府衙门口?” 围观的百姓听了此话之后,都不由的惊呆了,他们从来也没想到杨猛竟然这么有血性。 在场的人都觉得他这肯定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报仇,所以才杀了赵钱的。 以前只以为他胆小怕事,对上面巴结逢迎,对百姓又狐假虎威,横行霸道,没想到他也有这么男人的一面。 此时有人在隆州知府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隆州知府冷笑道:“你是为了替你妹妹报仇所以才杀了赵钱的吧?” 原本一脸懵的杨猛,听了此话之后,道:“我确实想给妹妹报仇,赵钱这样的畜生就是该死,但是不是我杀的他,杀他的另有其人。” 隆州知府听了此言之后,问道:“哦,那你说杀赵钱的是谁?除了你谁还跟他有这样大的深仇大恨。” 杨猛想了想,看向围观的老百姓,苦笑道:“我死不足惜,就是我杀了他,你们将我带走吧,不用查了。” 听他如此说,隆州知府冷冷一笑道:“好,你认罪就好。” 他身边的师爷低声在他耳边道:“大人,此事蹊跷,若是杨猛杀了人,那他是如何在晚上将人头放在隆州府衙的门口的,要知道那时候的城门可是个关着的。” 第141章 砍头 隆州知府听了此话之后,恍然大悟的道:“对对对,你还有同伙对不对,一定有同伙,老实交代。” 杨猛此时倒是仗义,到底也没有将周少瑾他们给供出来。 被隆州知府带回了府衙。 “你说杨猛会不会将我们供出来?”苏晴对林仙儿道。 林仙儿没所谓的道,“供不供出来都没有什么要紧的,我还能怕一个隆州知府?” “我觉得杨猛会受不住严刑拷打,将我们给供出来,让后隆州知府带人来拿人。”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少瑾抬起头笑道。 苏晴有些担心的道:“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准备一下。” 林仙儿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好准备,区区隆州的衙役难道还能逼得过单鞑的骑兵吗?别说我们手底下有几个人,就是只有我们三个人,他们也不在话下。是不是,少瑾?” 周少瑾点点头道:“我不担心那些衙役来找麻烦,我只是想通过这件事,看看这里的百姓对我们的态度。” 不出周少瑾所料,第二天一早,隆州知府就带着衙役来抓周少瑾了。 周围的百姓见知府带人朝着周少瑾的住处来了,纷纷跟在后面,一看究竟。 “你就是那个所谓的神医?”隆州的知府见了周少瑾一脸盛气凌人的问道。 周少瑾不卑不亢的道:“神医不敢当,倒是会一些医术,若是安大人有病的话,少瑾也可以给你医治。” 隆州知府安丙是从七年前从京城贬谪到隆州的,以前的时候,曾经想把家林家,可是林熙看不上他这副趋炎附势的小人行径,所以对他比较冷淡。 如今看来,他一点也没有比七年前有所长进。 “你认识本官?”安丙不敢相信的看了看眼前的周少瑾。 周少瑾微微一笑:“你是这里的父母官,认识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既然知道本官是这里的父母官,那就乖乖跟我走一趟吧。昨天杨猛在狱中交代,你才是杀害赵钱的凶手,你跟我回府衙协助调查真相吧。” 这几个村镇的瘟疫,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是周少瑾等人来之后,看出来这里的水井被人下了毒,并给当地的百姓解了毒。 知道周少瑾等人是有些本事的。 安丙虽然被贬谪,但是一直以来对有本事的人总是有些气短,所以对周少瑾的言辞中,就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但是一听说他要带走周少瑾,这里的百姓马上不依了。 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喊道:“大人明查,神医是救人的,怎么会杀人,说出来也不令人信服。杨里正一定是血口喷人。” “对对对,前天我去给神医送过东西,神医明明就在家里,怎么会跟他一同去杀人,这是绝不可能得。” 此时一个老头也喊道:“神医是来拯救我们的,我看到收税的新里正,就是她身边的那个后生,他看我家揭不开锅,别说跟我收税了,到给了我半口袋粮食,他底下的人都这么好,神医怎么可能杀人越货呢?” 有一个两个站出来替周少瑾出头的,其他的百姓也纷纷不再害怕,一哄而上, 将周少瑾围了起来,对安丙群起而攻之:“你不能将我们的神医抓走,我们留他,供他,还来不及呢。” “就是,你既然是父母官,就应该为我们这里的人谋福利才对,怎么才来了一个神医,你就要将她抓走呢。” 安丙开始的时候还出声呵斥,看聚上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心里也还害怕了,急匆匆的上轿带人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不少上了年纪的百姓, 安慰周少瑾:“神医莫怕,我们绝不会让他们将你带走的。” 周少瑾心里有些触动,点头道:“你们如此待我,我自然要回报你们的。” “神医说什么呢,你抓住了给我们下毒的人,救了我们这么多人,我们也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放心在我们这里住下去就是了。” 百姓陆陆续续的走了之后,周少瑾与苏晴商量道:“现在小孟只是个里正,我们是不是也该给他升升官了?” 小孟听了此话之后,笑着走到周少瑾的跟前道:“坊主,在赵钱死后,我就想过这个问题,是不是应该去顶替他,再当个亭长?” “你觉得你做的来不?”周少瑾笑道。 小孟信心满满的道:“有什么做不来的,坊主放心就是。” 周少瑾满意的点点头,“那你自己想办法去办吧,不管是用银子,还是用人手,你自己看着调配。” 小孟笑道:“只需五百银子就行了,我看这个安丙也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有银子一定能办事。” “招募府兵的事情,你也着手办起来。” 小孟忙道:“是坊主,这里已经登记了五十几人了,我猜过几天还会有人主动上门的。” “等你当了亭长,招府兵的范围就又大了,要多招一点。”林仙儿调侃道。 小孟说到做到,不几天就买通了安丙,当上了亭长,下辖十乡百里,成了一个十足十的乡吏。 不同的是,他对百姓爱护有加,凡是家里有困难的百姓,他都会相近 一切办法帮忙解决。 很快在当地博得了美名。 安丙没有抓到周少瑾,所以打算将杨猛问斩,将赵钱被杀的案子交代过去。 这天小孟来跟周少瑾汇报情况,“坊主,打听清楚了,定在后天正午,在隆州西菜市口,您打听这个做什么?” 周少瑾道:“杨猛罪不至死,毕竟不是他杀了赵钱,所以我打算安排人,将他救出来。” “坊主真是菩萨心肠, 其实我听说杨猛已经报着必死的决心了,若是会知道坊主要救他,肯定感激涕零的。”小孟听了此话之后,不由得从心里替杨猛高兴。 等到杨猛被问斩的这天,不少杨湖镇的百姓进城去看热闹。 杨猛在这个世上,就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他的妹妹。 妹妹已死,所以他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就算是今天被砍头,也不会有人来给他送行。 可是当他被拉上刑场的时候,他看到了周少瑾身边的小孟提了一个食盒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 第142章 枪口 杨猛说什么也不相信,在临死前,竟然有人给他送吃的。 小孟一层一层的将食盒打开,“我们主子让我来给你送饭,让你吃饱了上路。” 许多围观的百姓是从杨湖镇来的,纷纷跟旁边不知情的人道:“孟亭长是神医身边的人,神医的心眼就是好,竟然还给杨猛准备了断头饭。” 说起神医,有不少人都纷纷插话。 “你们镇上那个神医我知道,当时我病的时候,还去找她看过病,那样年轻,那样的样貌,别是神仙转世吧。” “我们神医就是活菩萨,看我们镇上等人都太辛苦了,所以特意下凡来拯救我们的。” “连现在的里正,都是她的手下,听她的指派,你说她是不是神仙。” “我们镇自从来了女神仙之后,跟换了个天地一样,什么也不用担心了,只老实种地就行。” “还真是的,你若是没有钱交人头税,那就可以不交,你若是家里没有吃的,亭长会带人亲自给你送去。” “我家耕地的牛病了,还是小孟亭长找人给看好的呢。” “不过,对赵家可一分钱没有少收,听说他家的丫头婆子长工短工都收了人头税了,往年哪有这样的事,听说赵家对神医很是不满呢。” “他家那么有钱,小孟亭长碰什么惯着他。” …… 百姓正议论着,忽然听到安丙喊道:“午时已到,行刑。” 小孟的食盒往上一掀,不偏不倚正好扔到刽子手的脸上。 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将法场团团围住。 吓得安丙直接钻到了桌子下面。 在场的几十个衙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本能的愣了一下才颤巍巍的举着手中的大刀向前冲。 可是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不多时就纷纷被打倒在地。 躺在地上的衙役吓得不敢起身。 安丙在桌子下面一直喊着:“抓刺客抓刺客……” 可是哪有人听他的。 十几个人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将杨猛从法场救走了。 在场看热闹的百姓,还没有看够,一行人已经消失了。 这里面最震惊的莫过于被救的杨猛的。 他已经报了必死的心了,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上了法场了,竟然还被人救了。 当他被人架着出了城之后,他才切切的问道:“敢问是何方英雄相救,杨猛一定结草衔环报答英雄的救命之恩。” 只可惜没有人理他。 一个时辰后他被带到了周少瑾的跟前。 此时,他才知道原来救他的是周少瑾。 他满脸惭愧,忍不住哭道:“神医,对不起,我在狱中出卖了你,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让人救我。” 周少瑾笑道:“倒也不算出卖,因为赵钱本来就是我让人杀的。” 说完此话之后,周少瑾让人给他安排住处:“你暂时先不要露面,先在我这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有人将杨猛带了下去。 杨猛在法场被劫之后,安丙气的七窍生烟,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他的面就将人犯劫走了。 师爷左思右想了半日方道:“大人,我们隆州一向安稳,可是自从杨湖镇来了一个所谓的神医之后,就各种事情频发,您觉得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神医搞的鬼?” 安丙点头道:“你以为我没有想到吗?可是那日你不是没有看到,百姓很买那个神医的账,我们要是明着去抓那个神医,老百姓是要造反的。” “明着不行,我们可以暗着来啊。不过几个女子,若是遭遇了什么强盗土匪之类的,也属正常,谁也没有办法。”师爷悄悄的在安丙的耳边说道。 安丙迟疑了一下。 师爷接着道:“大人,不必有顾虑,到时候谁知道是官家做的。” 安丙一拍大腿道:“好办法啊,不过不能让我们的人去做,而且这些衙役都是酒囊饭袋,最好是雇江湖人士来做这件事,江湖上这些人,只要有人肯出钱,他们才不管要杀的人是谁呢。师爷去办这件事。” 师爷领命去了。 这天苏晴拿了一封信到了周少瑾的跟前,笑道:“这真是撞在枪口上了。” “发生了什么事?”林仙儿先拿过了信,打开看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亏他想的出来,只是天下第一剑的苏家恐怕不敢接这桩买卖。” 林仙儿说完笑道:“少瑾,有人雇凶杀你,而且雇的是苏伯伯。” 苏晴笑道:“我爹没有收那人的银子,让他另请高明去了,来信的意思是让你小心点,虽然我父亲没有接这幢买卖,这人肯定会去找别人的,我们还是注意点吧。” 林仙儿冷笑道:“有我和晴姐在这里坐镇,不信那个江湖人士敢来碰这个钉子。” 虽然林仙儿说的有理,可是没过两天,还真有一个人上门了——司徒傲月! “让我看看,被人千两黄金追杀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司徒傲月,坐在周少瑾的屋脊上,与苏晴和林仙儿对峙。 “你该打听清楚了再来。”苏晴的长剑指着司徒傲月说道。 司徒傲月看了看苏晴手上的长剑,“你跟苏峋什么关系?他的后辈?一会儿我杀人的时候,你最好站远一点,我不想与你父亲为敌,毕竟他长得太好看了,我还没有勾引到他呢。” “你闭嘴!”苏晴听了此话之后,长剑一挥朝着她刺了过去。 司徒傲月翻身下了屋脊,轻松躲过了苏晴的一剑。 林仙儿跟在苏晴后面也飘然落在了院中。 两人不等司徒傲月站稳同时从两边出剑,司徒傲月不愧是“南剑仙”,身体轻盈一转,手中的长剑左右一档,就躲避了 她们的进攻。 三人混战了百余回合,分不出胜负。 其实司徒傲月因为不想伤了苏晴, 所以保存了实力。 她不想被两个小丫头缠着,所以暗用内力,将两人震倒在地之后,长剑直接朝着房中的人影赐了过去,“最近老娘比较缺银子,你就自认倒霉吧。” 她话音未落,整个身体“啪——”的一声,破门而入。 第143章 人头 紧接着她的身体又如落叶一般飞了出来,落在了对面的屋脊上。 “小丫头片子内力够深厚的。”司徒傲月抹了一下自己嘴角的血丝说道。 周少瑾手握红缨环子枪走了出来,站在了门口,笑道:“我不是江湖人士,但是有人杀我,我就得自保,抱歉了司徒大妈。” 司徒傲月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顿时暴怒,飞身到了她的跟前,怒道:“你叫我什么?我可是江湖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南剑仙,哪个女人见了我不心生妒忌,哪个男人见了我不流口水,你竟然叫我大妈,我哪个地方像大妈了?” 周少瑾见她怒火冲天,笑道:“从头到脚都像啊,从衣着打扮,到脸上的皱纹,头上的白发,哪个地方不像?” 司徒傲月紧张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神情紧张的道:“我,我有白头发了?我长皱纹了?” “要不我给你找个镜子,你自己照照?”周少瑾一面跟她闲聊一面观察她的气色。 不等周少瑾给她拿镜子,司徒傲月自己冲进了房中,找铜镜去了。 到了房中,她才意识到自己中毒了,晃晃悠悠晕倒在了地上。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绑成了粽子。 “你怎么不守规矩?”司徒傲月冲周少瑾道,“我看你武功也不低,怎么还耍阴的,给我用蒙汗药。” 周少瑾笑道:“我起初就告诉你了,我不是江湖人士,我得自保,你来杀我,我用什么手段自保是我的问题。” 司徒傲月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看向苏晴:“可是你是江湖人士啊,怎么能跟她一起玩阴的?” 周少瑾打断 她的话之后,道:“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怎么能算在她的头上,你是来杀她的吗?” 司徒傲月知道自己怪苏晴是怪不着的,一脸泄气的道:“那倒不是,我就是来杀你的。” “所以,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就不要牵扯其他人了,今天我用的是迷药,而要人性命的毒药,你应该感谢我的不杀之恩。” 司徒傲月倒也直爽,道:“确实如此,可是我就纳闷了是什么时候对我用的迷药,我怎么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出来呢?老娘在江湖上也混了近二十年了,也见过下迷药的人,而且我自己也给别人下过迷药,怎么没见过你这样的迷药,连点痕迹也没有?” “这你就不用惦记着知道了,总之我在不知不觉中让你中了迷药,就凭这一点,就有权利跟你谈谈,你说是不是?”周少瑾一面说一面示意苏晴给她松绑。 司徒傲月抖落身上的绳子,道:“你放心吧,我会将人的银子送回去的,这个买卖我不做了,还不行吗?” 她的话还没有落音,只见她朝着周少瑾飞身一扑,可是她没有像自己预计的那样,飞扑到周少瑾的身边,一剑结束她的性命,而是扑到了地上,自己的剑连周少瑾的脚尖也没有碰到。 周少瑾冲她摇了摇头,道:“请坐,不必行此大礼。” 司徒傲月愤愤的从地上爬起来,不服气的道:“你这小丫头又给我用了什么,为什么我双脚无力?” 周少瑾实话实说的道:“软筋散,一炷香内,你的脚暂时不能走路。” “什么时候给我下的?就刚才吗?刚才我们不就是聊天吗?你怎么下的毒,能不能告诉我?”司徒傲月一脸惊讶。 “不告诉你!”周少瑾一笑。 司徒傲月听了此话一脸遗憾。 周少瑾冲她笑道:“我们能聊一聊了吗?” “聊吧?不聊有什么办法,我又走不了。”司徒傲月从地上爬起来,坐在了身边的椅子上。 “谁让你来杀我的?”周少瑾直截了当的问道。 司徒傲月摇摇头道:“虽然我没有完成我的任务,可是我得遵守道上的规矩,不能告诉你,你杀了我也不能告诉呢。只要我不死,我还得在道上混呢。” 周少瑾点点头又问道:“那他给了你多少银子,让你取我的人头?” “不多不少一千两。” 周少瑾冲小孟道:“给这位姑娘两千两。” 司徒傲月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两眼立马放光了,不是因为两千两银子,而是因为,她喊自己“姑娘”,而不是“大妈”。 她笑着冲周少瑾道:“小姑娘, 你有前途,说吧,想让姐姐给你做什么,无有不应。” “自然是谁让你杀我,我就要杀谁,不过我要的是主谋的人头,跑腿的人的头我可不要。” 司徒傲月迟疑了一下,可是眼前是两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所以她十分纠结。 “若是司徒姑娘不想接这笔买卖,我也不强求,我再找别人就是了,不过,到时候传到江湖上去,那姑娘可就落下一个胆小如鼠的名声了。” 司徒傲月伸手将银票抓在了笑道:“名声我倒不在乎,我只是心疼这两千两银子,算了,人生在世须尽欢,没有银子怎么尽欢。” 周少瑾笑道:“好,那我等你的消息。” 司徒傲月点头道:“我这个人一向讲信用,你放心好了,三天内,必然让你听到消息,不然你可以让她们家追杀我。能死在苏峋的剑下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她说着朝着苏晴指了指。 她的双脚已经恢复了知觉,起身冲周少瑾一拱手就要离开。 才走到院门口,被追出来的苏晴叫住了。 “怎么,小姑娘还有事?”司徒傲月回头冲苏晴道。 “你可是有个徒弟?名叫韩泽辰,他近况如何,你知道吗?”苏晴问完之后低下头,一只脚不停地搓着地面。 司徒傲月见状,走回来侧头看向她的脸,笑道:“怎么,小姑娘看上我那个劣徒了?” 苏晴没有回答,只是接着问道:“你有他的消息吗?他最近怎样?” 司徒傲月一笑抬起头道:“他那个臭小子,前段时间还来找我了。” 苏晴猛地抬起头:“你见过他,他没有离开大寒?他现在在哪儿?” 第144章 学坏 司徒傲月看了看苏晴,道:“他一个长了腿的大活人,我怎么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不过我听说他要去大漠的,你如果想见他的话去西北找吧,在这西南边陲可能看不见他。” “他去大漠做什么?”苏晴一脸不解的问道。 司徒傲月摇头道:“那我不知道,我只是他的师父,又不是他的父母,他没跟我说。” “多谢!”苏晴说完将司徒傲月送出了门。 “晴姐还是放不下那个晋王吗?你不是说已经翻篇了吗?”林仙儿一脸伤感的问道。 苏晴苦笑道:“有什么放不下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此话一出,她顿时后悔。 因为林仙儿心心念念的姬言州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过,林仙儿倒是信心满满的道:“我相信少瑾,她说过会将他救活,她就一定会将他救活的。” 在房中的周少瑾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口一阵子一阵的隐痛。 姬言州仿佛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时时提醒她,要加快回京的步伐,不要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那里。 一夜无话,第二天,三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到昨天晚上的事情。 不过司徒傲月倒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晚上就传来了隆州知府安丙被刺杀身亡的消息。 而且司徒傲月还将他身边的师爷也抓了来,扔到了周少瑾的院中,“这是送你的礼物,我不能让你两千两银子就卖一个人头。作为交换,你将你的迷药卖我一些怎样?” 周少瑾看着地上的师爷,对小孟道:“拉出去做了,然后远远地找个地方埋了,不要让人发现。” 吩咐完才对司徒傲月道:“不不懂规矩啊,你就算是送来也应该送一个人头啊,怎么还给我弄个活的来?还得我自己处置。” 司徒傲月解释道:“人头在这里。”说着将安丙的人头放在了周少瑾的面前,“怎样?拿钱办事,在我这里不带含糊的,你的迷药卖我一些吧。” 周少瑾瞥了一眼安炳的人头,示意他们拿下去处置了,对司徒傲月说道:“我的迷药可以送你,但是你不能用来打家劫舍,只能用来自救。” 司徒傲月点点头:“可以可以,都可以。” 周绍锦拿了两支红烛放在她的手中,“如果乱用,我可是会派人追杀你的。” 司徒傲月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的两支蜡烛:“这就是你的迷药,那你们也在房中,为何没有中迷药呢?” “我们都有解药呀。你说不信,可以找个地方试试。保你睡个好觉。” 司徒傲月摇摇头道:“好,相信你了,如今陇州的知府被杀了,肯定会命人严查,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人是你杀的,又不是我杀的,他们要找杀人凶手自然是找你。”周少瑾笑着没所谓的说道。 司徒傲月摇头道:“你这个小姑娘则怎么这么天真,你真以为比尔呢不知道是你买凶杀人吗?” “知道又能怎样?” “行吧,你厉害,你不怕,但是我得去躲一阵子了,小姑娘,有句话叫胳膊拧不过大腿。” 司徒傲月的话一说完,周少瑾笑着对她道:“你若是再帮我杀一个人的话,我不但再给你一千两银子,还帮你摆脱朝廷的追杀。” 正要离开的司徒傲月回头道:“你有这个本事?” 周少瑾冲她一提眉毛:“你不信可以试试。” 司徒傲月促狭一笑:“你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行,给钱吧。” 小孟忙将银票递到了她的手里。 “说吧,杀谁?” “隆州厢军指挥使郭文龙。”周少瑾的话一说完,司徒傲月立马将银子又放在了小孟的手中。 “你这小姑娘,惯会开玩笑,以后咱们还是少来往吧,后会无期!”司徒傲月只拿了那两支蜡烛离开。 周少瑾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道:“她还会来找我们的。” “她杀了安炳,要躲开官府的通缉,只能去云南,或者北上去羌人的昆山,但是大概她到不了昆山,就会被截回来。因为她能想到的,官府也能想到。是不是少瑾?”苏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韩泽车你的原因, 对司徒傲月不像以前那样深恶痛绝,听她说话的语气,倒有些担心她的处境。 周少瑾摇头道:“因为她需要我给她的迷药,我给她的迷药,只要她用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会用其他的迷药了。因为我在她带走的迷药中加了阿芙蓉。” 苏晴不解的问道:“那是什么?” 林仙儿笑道:“一种可以让人上瘾的毒药。可是这迷药她是给别人用的,又不是给自己用的,她怎么会上瘾呢?” “你看她眼神涣散,眼窝深陷,额头偏黄,泪沟明显,一看就是长期缺少睡眠的面相,她一定会自己用的,因为我提醒她了,这个迷药可以让她美美的睡一觉。” 周少瑾的话说完了之后,苏晴笑道:“少瑾,你学坏了,不过,若是她不回来也没有关系,不就是一个郭文龙吗?抱在我身上。” “且等两天再说吧。”周少瑾含笑看着苏晴。 两天后,他们等来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老皇帝驾崩了,新皇帝要大赦天下。 韩泽希当皇帝了! 周少瑾在心里冷笑,现在他身边没有皇后为他谋划,不知道他这个皇帝能当成什么样。 第二个消息就是隆州的厢军指挥使被人刺杀了。 “看来还真被少瑾说准了,这个司徒傲月还真去刺杀了郭文龙。”苏晴不敢相信的说道。 “小孟——”周少瑾朝外面喊了一句。 林仙儿走进来道:“小孟还没有回来,你找他有事?” “我们的府兵招的怎样了?” “有两百人了,我正派人训练他们,恐怕得等几天他们才能参与实战。”林仙儿回道。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忽然一个绣衣坊的兄弟急匆匆的跑进来道:“坊主不好了,隆州厢军的副指挥使率人马朝着我们这边来了。” 第145章 混战 周少瑾猛地站起身:“来了多少人?” “五百左右。”来汇报的人说道。 周少瑾稳住心神,道:“好,让我们的人集合。” 林仙儿问道:“那新招来的府兵要不要也集合起来?” 周少瑾点点头,“不过让他们看着就行,现在还用不到他们。” 虽然有人提前来报了,周少瑾这里也已经准备好了应战,可是却迟迟没有等到这些厢军。 周少瑾派人去探查,回来的人道:“那些厢军在抢老百姓的种子。” “什么意思?”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一皱眉头问道。 “那些厢军最近都没有得到州府给的军粮,所以他们出城来自己筹集军粮, 好像并不是冲我们来的。” “筹集军粮就筹集军粮,为什么抢百姓的种子?”林仙儿不解的问道。 来人回道:“百姓手中哪里还有粮食,留在手里的也就是预留的春耕的粮种,现在正是农耕时节,不少百姓就将种子拿出来耕种,没想到厢军就趁这个时候出来抢种子了。” “真是没有天理,他们将种子抢走了,百姓没有办法耕种,他们明年吃什么?吃土吗?这不是跟杀鸡取卵一样吗?他们是不是猪脑子!”苏晴听了此话之后,气的直接开骂。 周少瑾拿了长枪对 他们道:“走,去阻止他们。” 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几十个绣衣坊的兄弟,跟着周少瑾急匆匆的赶往厢军的所在。 周少瑾赶到的时候,十几个厢军正围着一个百姓在殴打抢粮。 “反了你了,我们厢军收粮食,你也敢反抗,再不将粮食交出来,就打死!” 厢军的副指挥使冲着被打的百姓叫嚣道。 周围都是不敢上前阻止的围观百姓。 他们默默的抹着眼泪,一脸愤恨的看着这些打家劫舍的厢军,毫无办法。 周少瑾带人飞身上前, 将打人的厢军打到了一边,此时被打的百姓已经气息奄奄,身下压着半口袋种子。 “你没事吧?”周少瑾去查看被打的百姓,见他已经遍体鳞伤,忙命人将他带到一边止血。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管厢军的事?”说话的是隆州厢军的副指挥使郭文虎。 周少瑾慢慢站起身,看到他身后的厢军马上都驼了不少东西,应该是刚刚从百姓手中抢的,“你将抢了百姓的东西还回去。” 郭文虎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就跟听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他这是在跟咱们说话吗?” 一个婆婆忙拉着周少瑾的衣服道:“神医还是别管了, 你才几个人,你看他带了多少人,你若伤了,我们就更没有指望了。” 周少瑾冲婆婆一笑:“没事婆婆,我是神医啊,自然不怕他的,你站远一点看着,不要被误伤了。” 她上前一步,对郭文虎道:“我再跟你说一遍, 将抢了百姓的东西还回去,不然一会儿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郭文虎冷冷一笑,一脸挑衅的道:“我不还回去你能将我怎样?本大爷没有让你送粮食,你还敢在这里叫嚣,你家里是不是偷偷存了粮食,识相的赶紧交出来,不然,打的满地找牙。” 周少瑾将手中的红缨环子枪一扔,“用枪都是高看你了。” 她话未落音,飞身跃起到了郭文虎的跟前,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刚才还叫嚣的郭文虎顿时憋的满脸涨红说不出话来。 他身后跟着的厢军有不识相的,还想上前来救,结果被周少瑾抬脚踢了出去。 就在周少瑾踢人的时候,郭文虎竟然还想反击,只是他的双手还没有碰到周少瑾的衣服,就被周少瑾两手一拧,拧断了脖子,软在了地上。 后面的厢军见了这个情景之后,一个人喊道:“我们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出来,就是防着你这样的人,你胆敢杀害朝廷的将领,等着受死吧。” 他说完之后,其他人都拿起武器就朝着周少瑾他们冲了过来。 苏晴和林仙儿跃身向前,挡在了周少瑾的跟前。 其他绣衣坊的兄弟也纷纷加入了混战。 厢军有四五百人,而周少瑾的人就只有二百多,而那二百新招的府兵还不让上前。 他们只能看着干着急。 不过没有一会儿,围观的人都看出来了,虽然周少瑾带的人少,可是各个以一顶百,不多时厢军的嚣张气焰就被压制了下去。 原本站在后面的厢军,见此情景有的已经开始偷偷逃跑了。 可是那些绣衣坊的兄弟,就如长了千里眼一般,那些人刚刚想离开,就被抓了回来:“人可以走,但是百姓的东西必须放下。” 不一会儿大多数厢军纷纷放下抢来的东西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还有被打的起不来身,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的。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周少瑾命人清点了在场的人伤亡情况,绣衣坊的人只有四五个受伤的,也都是轻伤,而厢军却被打的伤了四五十,还有十几个已经毙命的。 林仙儿带人收缴了投降的厢军的武器,“老老实实待在一边去。” “乡亲们看看这里的东西都有谁的,不要冒领,也不要少领。”周少瑾冲着躲得远远的百姓喊道。 百姓们见此情景,纷纷跪地给周少瑾磕头感谢。 “都起来吧,将自己的东西领回去,然后好好播种,来年才能有个好收成。晴姐让人看一下,这些人都抢了什么东西,统计一下,让百姓领回去。” 苏晴带了几个人,将厢军抢来的东西集中到了一起,让百姓领回去。 这些被抢了的百姓,说什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东西竟然还能要回来。 被周少瑾救了的里正杨猛,这次偷偷的跟着出来了。 以前的时候他也曾像这些厢军一样,抢走百姓的东西,当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威风极了。 可是此时见到周少瑾只身取了郭文龙的性命,看到他们几十个人敢与几百的厢军抗衡, 只为给百姓抢回春耕的种子,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心潮澎湃。 原来人还可以有这样的心情。 百姓领完了自己的种子之后,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当他们收拾完现场之后,想离开的时候,忽然一个人持剑,朝着周少瑾飞了过去。 第146章 迷药 周少瑾举枪迎敌,来人身形轻盈,剑法精妙。 苏晴和林仙儿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看着。 那人与周少锦大战一百回合之后,飞身退到了一边,咯咯笑道:“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功夫还真不错,我以为你只会用毒呢。”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司徒傲雪。 “司徒前辈不是要出去躲一躲吗?怎么又回来了?”周绍锦收了自己的红樱环子枪,笑着对司徒傲月说道。 司徒傲月一皱眉,用剑指着周少瑾说:“你叫我什么?司徒前辈,谁是你前辈,我这么年轻,哪里像前辈了?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叫。” 周少瑾无奈的一笑:“司徒姐姐,怎么回来啦?” 司徒傲月听了这话,脸上才有了笑容“这就对了,你叫我姐姐,我勉勉强强还能接受,毕竟虽然我长得比你年轻,可是我岁数确实比你大。” 苏晴和林仙儿听了他这话之后,直接转过了头,都不好意思听下去了。 只听司徒傲月接着说道:“你这都把隆州的厢军给消灭了,我还怕什么?我只要跟着你混,肯定就不会被他们抓到呗。” 周少瑾明确地摆摆手说:“我走的是白道,所以我这里没有姐姐的位置,姐姐还是另寻出路吧。” “什么白道黑道的,我都不在乎,你不让我在你身边也行,把你的迷药再送我一点。”司徒傲雪靠近周少瑾,悄悄在他耳边说道。 周少瑾直截了当地说:“这个迷药就是毒药。” 司徒傲雪见周绍景不想给他,有些生气的说道:“我已经帮你把郭文龙杀了,你怎么能不讲信用呢?” “郭文龙真的是你杀的?” “我南剑仙行走江湖近二十年,我有必要欺骗你一个小姑娘吗?”司徒傲雪听了此话之后,有些急眼了。 周少瑾点点头说:“好,我相信你。我可以答应你,让你暂时留在我们秀衣坊,我们约法三章。” 司徒傲月听了此话之后,立马换了一副面容:“这就对了嘛,你说吧,要与我约定什么?” “一,不许随便勾引我的小兄弟,二,不许抢夺老百姓的东西,三,不许做违背道义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我还没有想好。” 周少瑾说完此话之后,司徒傲月一脸为难的说:“别的都好说,不勾引人,这件事也不是我自己能说了算的呀,我不想勾引他们,可是他们就是被我的美貌所折服,我有什么办法?” 周少瑾连忙点点头说:“只要你不主动勾引他们就行。” “好说,那咱们赶紧回家吧。”司徒傲月倒是很自来熟。 林仙儿将周少瑾拉到了一边,问道:“你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将他留下?就算咱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也不能用她呀,你不知道他在江湖上的名声有多臭。” 周少瑾笑着看向司徒傲月说:“我通过这几次见面都觉得他没有江湖上传的那么不堪,先留下来看看吧,如果不行再赶她走。” 林仙儿又去找苏晴,苏青却跟周少瑾站在一起:“也许以前对司徒前辈有所误解,我也觉得她好像并没有江湖上传的那样。” “你们两个被她迷惑了,等他惹出事来看你们怎么办?”林仙儿气呼呼的先回去。 小孟跟周少瑾汇报道:“坊主,整个隆州城一共也就一千多厢军,今天这里折在这里四五百,我们不如趁机占领隆州,借管隆州府衙。” 刚才周少瑾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她担心自己招募的府兵还完全没有战斗力,而自己带出来的秀一方的兄弟也不是很多,贸然接收隆州有点冒险。 此时听了小孟的话之后,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行。 “集中我们的人马,进城——”周少瑾一声令下,小孟立马去集合人马。 苏晴听说要去占领隆州城,异常兴奋,立马跑到司徒傲月跟前说:“司徒前辈,你讨好我们房子的机会来。” 司徒傲月立马跟他瞪眼道:“不许叫前辈,说多少遍,谁是你前辈?还有我为什么要讨好你们坊主。” 虽然苏晴知道司徒傲月不愿意别人叫她前辈,但是依然坚持叫她前辈,“是,前辈姐姐,难道你不想跟我们坊主要迷药吗?你若是在他身边寸功没有,怎么好意思跟他张嘴要东西啊?” “好像也是这么个理,不就是去隆州城打架吗,去就去,那些厢军都是些没用的酒囊饭袋,打他们还不跟玩儿似的。”司徒傲月说完,拉着苏晴跟在周少瑾的后面,也要打进隆州城。 安炳与过郭文龙死的突然,上根本就没有时间另行安排其他官员过来接替职务。 此时的隆州城早已群龙无首,府衙中的人也是能托懒就托懒。 周少瑾手底下的人手虽然没有厢军多,可是他们有火并霍州城的经验,所有当周少瑾下令去接管隆州府衙的时候, 在苏晴的安排下各司其职,他们轻车熟路就占领了府衙。 接管隆州之后,周少瑾将管理之责交给了小孟,她与苏晴专心治军。 若无强有力的军队,她们就算占了隆州,也守不住。 可是在治军的时候苏晴与周少瑾发生了争执。 “我们现在最主要就是保证军饷,若是没有足够的军饷,一切都是面谈,少瑾,士兵也要吃饭的。” 周少瑾一脸的为难:“可是若是百姓没有种子播种,那明年就没有收成,没有收成,那明天百姓吃什么喝喝什么?” 他们盘点了隆州的粮仓,里面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只有粮种仓里是满的。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又刚刚招募了一千士兵,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愿意来当兵,只不过是为了吃一口饱饭而已,若是不能保证他们的伙食,他们岂会为我们卖命。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又济世天下的胸怀吗?” 周少瑾也明白苏晴的苦衷:“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想办法的,但是粮种仓中的种子必须分给百姓,一粒种子也不能下肚。” 第147章 登州 “想办法,能想什么办法?你总不能去别的州府借粮食吧?”苏晴着急的道。 “我们的军粮还够几天的?” “最多三天,三天之后这一千多人,都得饿肚子。”此时的苏晴已经没有了任何耐心,说话自然也没有往常顺耳。 刚进门的司徒傲月,听她如此跟周少瑾说话, 不由的大为纳罕,笑道:“小丫头,你的厉害呢?你的属下竟然跟你这么说话?你不生气。” “你少挑事儿,晴姐只是就事论事。”周少瑾没有给她挑拨离间的机会,见她进来问到:“司徒前辈可知道附近那个州府比较富足?” “心情好了就司徒姐姐,心情不好了就司徒前辈,我可没惹你,好好跟我说话。”司徒傲月一听又跟她提“前辈”顿时不高兴了。 “好,司徒姐姐,你可知附近是否比较富足的州府?”周少瑾耐着性子说道。 司徒傲月想了想道:“若说富足,那自然是登州了,那里的知府脾气不好,听说是六年前被从朝中贬下来的。”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朝苏晴看了看。 对他们来说,六年前是个极为敏感的时间节点。 六年前被贬! 那极有可能是因为林家的事情。 周少瑾忙对苏晴道:“晴姐姐,你让我们兄弟立马去登州查一下,登州知府的背景。” 苏晴领命而去。 司徒傲月笑道:“小丫头,我是不是给你提供了重要的线索你拿什么答谢我。” 周少瑾从怀里拿出了一粒药丸,放在了她的手中:“吃了返老还童。” 司徒傲月听了此话之后,没有丝毫怀疑的就放进了嘴里,刚咽下去,就两眼发直,身体麻木,向后倒去。 周少瑾命人将她送回房中,“她得睡到明天一早了。” 耳边终于清净了。 晚间,云南送来了书信。 周少瑾打开之后,一看是林老爷子的,她打开一看,不由热泪盈眶。 林老爷子听说她在隆州招募府兵,便命人送来了一万两银票。 “爷爷说了,若是我们有需要,家里还有。”林仙儿将银子放在了周少瑾的手中道:“我们可以拿银子去买粮食了是不是?” “这一万两银子,够这些府兵吃三四个月的了,只是我们的军械还远远不够,隆州没有军械所,只有几家铁匠铺,是远远不够的,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他们的兵械问题。” “最快的办法就是拿下其他的州府,抢!”林仙儿冷笑道,“大寒的西南的这些士兵, 已经很多年没有打仗了,莫说将领就是士兵也已经养尊处优的习惯了,只要我们出其不意,拿下几个州府不成问题。”林仙儿胸有成竹的说道。 周少瑾将舆图拿出来在案上展开,与林仙儿划定了几个州府。 第二天,去登州打听的人回来,汇报:“登州知府名叫苏喆,是成顺十六年二甲第九名进士,起初为殿中七品殿中侍御史,当年胜任从六品侍御史,第二年胜任五品枢密都承旨,当年获罪被贬登州,一直没有起复,不过,他将登州治理的很好,是附近几个州府中最富足的。” 周少瑾点点头道:“知道了。” 林仙儿听了此话之后。“正好,我们将登州打下来,收入囊中,军粮也解决了,兵械也解决了。” “让孟东过来。”孟东就是一直主持隆州政务的小孟。 小孟听说周少瑾要见他,急匆匆的放下手中的事情赶了过来。 “坊主,您找我。” “坊中的兄弟打探到附近的登州府比较富足,你命人带着银子前往登州买粮,不要让人发现你的身份。”周少瑾嘱咐道。 林仙儿听了此话之后:“除了粮食还有兵械呢,你也一同买了来。” “不可!”周少瑾摆手道,“军械的事情,我再想办法。苏喆应该是个思维缜密的人,若是我们的人去他那里买军械,不是不打自招吗。” “可是我们买的粮食不少,照样会被他发现。” 小孟摇头道:“不妨事,我们隆州有几家富户,在每年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常到登州去采购东西,我找两个人他们家的人跟着,伪装成隆州的大户就行。” “你果然是个能干的, 无怪少瑾背总夸你能干。”林仙儿听了孟东的话之后,忍不住称赞,“只是我们的军械的事情, 你可有办法,我们就算是手中有兵,总不能赤手空拳上战场。” 小孟挠挠头道:“那林姑娘就有些为难我了,我对这个还真不是很懂。” 本来来了兴致的林仙儿听了此话之后,一摆手道:“那算了,你下去办差吧,我跟少瑾想办法。” 孟东下去之后,林仙儿道:“这个破隆州城中,所有的军械全部加起来,也就只够装备几百人的,这还不包括士兵们的盔甲、盾牌,更不用说弓弩和羽箭了。这万一朝廷忙过来,派人征讨我们的话,光靠我们几个和绣衣坊带出来的几十个兄弟可是不行的,原来这里的厢军一个也指望不上,他们不捣乱就不错了。刚招募的都是些新兵蛋子,大喊一声都能吓得屁滚尿流,还上战场呢。” 说到这些,林仙儿就不由的泄气。 此时,周少瑾和林仙儿两人的脑海中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姬言州是最会训练新兵的,可是现在他不在了。 “没事,我相信韩泽希正在忙着清除异己,还顾不上我们,我们还有时间,等他将身边的反对之人清理干净之后,我们也壮大了。” 两人片刻的沉默之后,周少瑾将话题转移到了韩泽希身上。 “不知道京城现在怎样了,天气越来越暖了。” 周少瑾明白林仙儿的意思。 姬言州的尸首就算是不会被人发现,此时也应该失去了本来面目,那个清俊的少年,她再也看不到了。 她答应过要带他回家的。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口的卫兵跑进来,冲周少瑾道:“坊主,你看谁来了?” 第148章 契书 周少瑾站起身,看到了跟在卫兵后面的凌玖宁。 脸上淡然一笑,朝他一拱手道:“云南王,别来无恙。” 凌玖宁满脸歉意,给她回了一礼:“因为古逸身上有伤,所以我们路上走的比较慢,昨天才到云南,我将他安置好之后,就快马加鞭赶过来了。” 周少瑾一脸纳闷:“我这里并没有着急的事情,殿下可是有急事要找我?” 凌玖宁看了看旁边的林仙儿和刚刚带他进来的卫兵,将心中郁结的怒气压了压,冲他们道:“你们先去忙,本王跟你们坊主有些事情要谈。” 他们同时看向周少瑾。 周少瑾微微一点头:“你们先去忙吧,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了。” 林仙儿不放心的冲周少瑾道:“若是有事就喊我,我就在隔壁。”说完一脸不善的看向凌玖宁,“仙儿看出王爷心中有气,但是我们少瑾可不是谁的出气筒。” 扔下这句话之后,林仙儿与卫兵出了房门。 凌玖宁挥手将房门关上了:“我能吃了你吗?你瞧瞧林仙儿对我的态度。” 周少瑾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伸手朝旁边的椅子一指:“殿下请坐。” 凌玖宁没好气的坐下:“你可真够决绝的,说分道扬镳就分道扬镳,而且你不是说来云南跟我汇合吗?为什么停在隆州了,为什么不去云南?” “我不明白殿下为什么火气那么大,当日我们分开走的时候,我已经将理由说的很清楚了,我都没有生气,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周少瑾一脸不解的看着凌玖宁。 凌玖宁被她一句话问住了。 周少瑾接着道:“自从我们分开之后,殿下可曾遭遇追兵的围追堵截?” “不曾。”凌玖宁泄气的道,自从他们分开之后,莫说是追兵,就连一个劫道的也没有遇到,难以想象的顺畅,若不是古逸受伤,走的慢,他们早就到云南了。 周少瑾冷冷的道:“告诉你,我也不曾!一路顺畅的到了隆州。” 凌玖宁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可是他不能说出口。 若是说出口,那要不要将他治罪? 若是治罪,他是宁州刺史古驰的遗孤,怎对得起当时古驰的壮烈殉国。 所以他只能佯装不知。 “你可知道,他对你——”周少瑾的话说到此处之后,又猛地停住了,她不知道这个话要怎么说出口。 凌玖宁苦笑道:“我已经将他妥善安置了,不让他跟在我的身边,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 周少瑾纳罕的看着凌玖宁。 心里暗忖:“谁担心你了。” “你想做什么,我帮你吧。”凌玖宁转移了话题。 周少瑾也没有跟他客气,“我现在需要军械,我的人现在,好多都好赤手空拳呢。” 凌玖宁没有多问,而是直接道:“需要多少,我让人运来。” “战刀一千把,盔甲一千套,弓弩五百,盾牌五百,羽箭一万支床弩十个,抛石机十个,枪车两个,飞梯十架……” 他既然提出来了,周少瑾也没有跟他客气,将自己需要的所有军械都罗列了出来。 她一面说一面写,写完了之后将写好的单子交给了凌玖宁。 凌玖宁看着手中长长的单子,咽了一下口水,“你这是要攻打那座城池,要的这么全?” 周少瑾没有回答,只是道:“我不会白要的,我给银子。你开个价吧。” 凌玖宁身体往后面靠了靠,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道:“周坊主,你打算出多少银子买啊?这些东西可不是普通的价位能买到的,一个床弩就上万两银子,你一开口就要十个,你说这些东西得多少银子?” 周少瑾索然对行军打仗很是在行,可是对这些军械的价值却没有研究过,他说床弩上万两银子,她也不知道真假,一下被他问住了。 凌玖宁见她不说话,笑道:“我知道绣衣坊家大业大,自然不将这点银子放在心上,若是没有现银的话,给我写个欠款的契书也是可以的。” 周少瑾想了想道:“好,那就写契书,你先将兵械给我运来。” 凌玖宁抬了抬下巴,冲她道:“你写吧,写好了之后,我们双方签字画押。” 周少瑾也不含糊,挥笔写下了一个契书,只是将银子的数量空着了,让凌玖宁开价,凌玖宁道:“马马虎虎三十万两吧。” 他签字画押的时候,顺手将银子的数量加上了。 签完之后,凌玖宁冲周少瑾道:“你让人在你这隆州府给我腾一间卧房出来,不要太小的,因为我还要在里面看书处理公务,公文和书都要有地方放。” “你什么意思?”周少瑾听了他的话之后,一脸懵,这个人这是要在隆州住下,不回云南了? 凌玖宁指了指外面道:“我的行李我都让人给我用车运来了,我要在这里住下,你没听懂吗?” “你放着你好好的云南王府不住,住进我这隆州城做什么?”周少瑾不解的问道。 凌玖宁道:“我给了你那么多兵械,在你这里住一下怎么了?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吗?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多少有些不讲道义。再说了,我们说过要会合的,既然你不去云南与我汇合, 那我就只好来隆州与你汇合了。” 周少瑾见他一副就是不走的样子,没有办法, 只好人让人给他安排住处。 隆州府衙本就不大, 他们几个住了之后,还多了一个司徒傲月你现在又来了一个凌玖宁,所以就略显拥挤了。 第二天,睡了一天一夜的司徒傲月被院中的练武声吵醒。 她伸了一个懒腰,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的脸现在越发的水嫩光滑了,不知道周少瑾这丫头给她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虽然“返老还童”有些夸张了,可是她现在肉眼尅见的比以前的气色要好了,看来她没有跟错。 起床之后,她以为是周少瑾等人在锻炼,所以也没有梳头洗脸换衣服,就那样潦草的打开了房门。 可是当她看到眼前的人的时候,又吓得猛地将房门关上了。 第149章 旧仇 院子里竟然是个男人在练武。 而且这个男人身材魁梧,长相英俊,仪表堂堂。 她怎么能就这样出去呢? 她可是花容月貌,人见人爱的南剑仙 司徒傲月返回房中精心装扮了一番,再次打开门时,已与刚才的形象完全不同。 她扭着腰肢走到了院中,故意问道:“你是哪里来的俊俏郎君?奴家怎么从来也没有见过你?” 凌玖宁听了司徒傲月说话,不由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收了招式,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微微蹙眉问道:“你是少瑾请来打扫的嬷嬷,还是做针线的绣娘?” “嬷嬷!”司徒傲月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得惊掉了下巴。 她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好像没有其他人。 司徒傲月几乎要掉眼泪了,确实是称呼她的。 嬷嬷!? 哈—— 绣娘! 司徒傲月气的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后来气呼呼的走到凌玖宁的跟前:“看在你长的挺好看的份儿上,免了你这顿揍,若是这句话,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司徒傲月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凌玖宁一直怔怔地看着她,满脸的迷茫。 此时,在房中看书的周少瑾实在憋不住了,捧腹大笑。 司徒傲月听到房中传来周少瑾的笑声,脚下生风一般闯进了她的房中,“院子里那个男人是谁?眼眶子里装的是什么? “怎么能把我这么闭月羞花的人看成是嬷嬷的?我哪里像嬷嬷,是如水的大眼睛,还是樱桃样的小嘴,是我的杨柳细腰,还是我的芊芊玉手?” 周少瑾笑得弯腰捂嘴,不能言语。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司徒傲月气呼呼地坐在了周少瑾的对面。 凌玖宁也紧随其后进了周少瑾的房间问道:“这位——”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司徒傲月,想了了半天,说道:“这位大婶是何许人也?我从未见过,你也不介绍一下吗?” “大婶?”司徒傲月听了之后,用手指着凌玖宁的额头道:“你不许再说话了,把嘴给我缝上。” 周少瑾见司徒傲月已经急眼了,忙笑着介绍道:“这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南剑仙——司徒傲月,可不是什么洒扫的嬷嬷。” 她又指着凌玖宁对司徒傲月道:“这是云南王。” 听了周少瑾的介绍之后,两人的神情都是一变。 凌玖宁的脸一下阴沉如墨,好像下一秒就要有暴风骤雨的感觉。 而司徒傲月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你就是云南王?” “你就是司徒傲月?”凌玖宁“啪——”的一下将门关上,断了司徒傲月的后路。 “殿下,那就是个误会,真的是个误会,我一向只混江湖,我从不主动招惹军中的人,尤其是你们这些有真本事的军人。” 司徒傲月见走不了只好硬着头皮解释。 “不管是不是误会,反正本王的副将被你害得残了双腿,莫说在上战场, 就是生活也需要人时时照看,他才不到四十的年纪,你觉得你一句误会,就能将你做过的事情一笔勾销吗?”凌玖宁越说越生气,就差上前将司徒傲月一刀杀了。 周少瑾不明所以,打断道:“你们能不能等一下再打,能不能先给我解释一下,你们之间有什么渊源?” 司徒傲月挠了挠头,一副爱怎怎的神情,对周少瑾道:“只能说是他那个副将脑子不够用,被人利用了,怎么能怪我呢?三年前,我接了一个活,二百两废一个人。时间地点都买主都已经告诉我了,我想着这不简单吗?到了地方干活就行了,没想到他的那个副将不知道抽了哪根筋,跟人家换了房。那必究成了替死鬼。” 她说完此话之后,又一脸难以置信的道:“我也没要了他的命,就因为这件事,我已经三年没有踏入云南的地界了。他——” 司徒傲月伸手指着凌玖宁道:“为了他的那个副将, 命人通缉了我三年,而且就算不是在云南,我在别处被他的人看到了也不得安宁。” 她说着走到周少瑾的跟前一脸委屈的道:“就算是再大的仇,三年的追杀也应该让他气消了吧。” 周少瑾冷哼一声:“你有脑子吗?做事前就不搞清楚吗?若是有人对我的晴姐和仙儿做这样的事的话,我当时就要了他的命,凌玖宁算是仁慈的。” “你不站我这边?”司徒傲月一脸惊讶的看着周少瑾,“我白白跟你这么好了,你是不是也被他的美色迷惑了?” 周少瑾被她说的脸上一红,旋即正色道:“别胡说,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脱身吧?” 司徒傲月走到周少瑾的跟前,拉着她的衣袖道:“妹子,我看他跟你的关系不一般,你替我说说情呗?” 周少瑾忙将自己的衣袖扯了回来:“我跟他没什么交情,不信你问他,本来我们是一同逃出京城的,也算是同命相连,可是他为了他的部下,跟我分道扬镳了,我独自一人到了这里,遇到瘟疫,举步维艰,现在好容易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她以为凌玖宁听了此话会反驳,没想到他竟然全认下了:“是我不对,不该与你分开走。” 司徒傲月白了周少瑾一眼:“还说你们没有交情,跟我他就‘本王’,跟你说话就‘我’!” 凌玖宁道:“让我饶了你也可以,你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司徒傲月一听此话,顿时喜笑颜开:“小帅哥,你说,只要你说的出来,本姑娘就能做的到。” 凌玖宁走到周少瑾的舆图旁指了指登州旁边的云州道:“你去帮少瑾拿下云州,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周少瑾朝着凌玖宁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我派人打听过,云州多山,易守难攻,而且地贫民刁,拿下云州可能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 凌玖宁指了指司徒傲月道:“有了她,拿下云州就简单多了,而且你也说了云州易守难攻,若是我们将云州拿下了,可以以此为据点,向外扩张实力,至于地贫民刁,都要看治理者的能力。” 他们说话的时候,司徒傲月的身体慢慢的朝着外面移去。 第150章 渊源 就在司徒傲月的手摸到门把手的时候,凌玖宁闪身到了门口,将她截了回来:“司徒大婶这是要去哪儿啊?” 司徒傲月见状,一甩手道:“你提一个别的条件吧,我办不到。” “凌玖宁摇头道:“没有别的条件,我就这一个条件,若是你做不到,那我就只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你堂堂云南王,怎么能这样强人所难呢?”司徒傲月急的满脸通红。 凌玖宁冷冷的看着她道:“是拿下云州,还是让本王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为我的胡克报仇?你自己选,本王不强求你。” 司徒傲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脸求救的看向周少瑾。 周少瑾慢慢的坐到了舆图旁,看着云州的所在,点头冲凌玖宁道:“你说的不错,我觉得若是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云州的话,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屁好主意,明明就是馊主意。”司徒傲月冲凌玖宁啐了一口。 “司徒姐姐与云州有什么渊源吗?”周少瑾问道。 凌玖宁得意的一笑,“是本王给你说,还是你自己跟少瑾说?” 司徒傲月捂住自己的耳朵道:“我跟云州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胡说。” 周少瑾饶有兴致的看着凌玖宁:“你是不是将司徒姐姐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那是自然,我要抓她自然得将她的现在过去调查的一清二楚,不然怎么了解她的生活习惯,怎么知道她喜欢去什么地方,可以说我对她的了解,不亚于她自己。” “你有毛病吧,你这样调查一个女子,是不是看上我了?”司徒傲月听了凌玖宁的话之后,都快惊掉了下巴,她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她说完此话,忽然对凌玖宁出手。 凌玖宁慌忙接招。 几个来回之后,司徒傲月的双手被凌玖宁死死抓住,她见自己的双手动不了,索性不挣扎了,身体往凌玖宁的肩上一靠,柔声道:“怎么,小帅哥不想让姐姐走?” 慌得凌玖宁忙将她放开了。 司徒傲月趁机夺门而出。 周少瑾抽出长鞭,一个跃身到了她的跟前,将她拦住。 司徒傲月无奈的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死皮赖脸,强人所难吗?” 周少瑾笑道:“我很好奇,为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司徒姐姐,一提到云州就吓成这样?” “我不是吓的,我就是不想趟你们的浑水。你让我走吧。” 凌玖宁站在她的身后道:“你想走,就先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吧,否则,本王绝不会你踏出这里半步?” 司徒傲月知道自己跑不了,索性坐在了廊下的台阶上:“我不行,我不能见他。” “他是谁?你为什么不能见他?”周少瑾问道。 “他,他,他自然是云州知府——陈玉!”再次提到这个么名字,司徒傲月脸上满是伤感。 陈玉这个名字,周少瑾以前听说过,“听说陈知府原来是漕运出身,他父亲费了好多银子才将他送进了官场。没想到只在云州做了一个知府,而且在云州一当知府,就当了十几年。” “云州怎么了?若不是他在云州,换做旁人的话,云州还不成了土匪窝。”司徒傲月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下意识的反驳道。 周少瑾看着她笑了笑,道:“哦,那我倒是不了解了。” 司徒傲月如数家珍的道:“你知道当时陈玉去云州的时候,云州有多少个山头吗?” 周少瑾摇头:“我一直在京城,自然是不知道的,司徒姐姐不妨说说。” “当时,光云州城南,就有三帮四派,七个山头,他们各自有自己的领地,都是惹不起的主儿,莫说是云州的官员,就是朝廷的大军来了,也够他们喝一壶的。”司徒傲月的思绪被拉回到了十年前。 周少瑾和凌玖宁默默无言的听着司徒傲月讲述云州以前的事情。 “当时我被三帮中的第一大帮帮主曹焱纠缠,怎么也逃不出云州,就偷偷女扮男装躲混进了云州府衙做一名小小的衙役,当时他也才刚刚上任,尚未娶妻,他一早就看出我是假冒的,可是他却没有拆穿。后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是,司徒傲月两颊红晕,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女。 “知道我的困境之后,他决心肃清云州的各个山头。” 周少瑾点点 头道:“原来,他剿匪是为了司徒姐姐?” 司徒傲月听了此话一脸羞赧,只是微微点头,能看出这件事是多么触动她的心扉。 “他为了你都能去剿匪,那为什么你没有退出江湖跟他在一起?” 凌玖宁此话一出,司徒傲月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脸上挂着放荡不羁的笑,“自然是因为,本姑娘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不想被拘束在内宅后院。” “撒谎!”凌玖宁毫不犹豫的戳穿了她,“难道不是因为他家里给他定下了夔州知府的女儿?你气不过才离开的?你知不知道云州知府些年都在找你?” 司徒傲月冷冷一笑:“找我做什么?做妾吗?本姑娘出身虽然不好,可是心气儿很高,莫说是让我做妾, 就是他家娘子现在就死了,他八抬大轿请我去做他的正妻,本姑娘也不稀罕了。” 凌玖宁点点头笑道:“你还真说对了,他的夫人,好像还真是不在人世了。你现在去找他,一准能将他拿下,所以——” 不等凌玖宁说完,司徒傲月一摆手道:“免谈,要不我么你决战吧,我若死在你手里也算是值了,毕竟你长得好看。” 周少瑾听完了司徒傲月与陈玉之间的故事之后,眼睛一转,对凌玖宁道:“我觉得不必强迫司徒姐姐,也能拿下云州?” 听她如此一说,就连司徒傲月也有些好奇了,“少瑾,还是你比较仗义,这个云南王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但是凌玖宁却饶有兴致的看着周少瑾,凭他对周少瑾的理解,他知道这个主意绝不比自己的办法好,“你说来看看。” 第151章 奸细 周少瑾朝着司徒傲月看了过去,对凌玖宁道:“若是你这件事让司徒姐姐去做的话,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当时是司徒姐姐自己主动离开的, 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再去找那个男人。” 此时,司徒傲月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遇到了人生知己,感动的道:“果然还是,只有女人才能理解女人,少瑾说的太对了,我堂堂江湖南剑仙,怎么能去屈就别人。俗话说的好: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是绝对不会再去找那个男人的。” 凌玖宁一脸不解:“可是,我从你刚才的神情中,看得出来,你明明是对陈玉有感情的,以前你们之间有障碍,现在障碍没了,也没人管他了,为什么不能再去找他?” “不能就是不能,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司徒傲月被凌玖宁问的急了,“你若是将周少瑾丢在一边去找别的女人,然后就算那个女人以后死了,你看周少瑾还会找你吗?告诉你,不会,永远都不会。”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脸上一红:“瞎说什么,我跟云南王之间,可跟你与陈玉不一样,我们只是同袍之情。” 司徒傲月一摆手,冷笑道:“少来,骗鬼去吧,我才不相信你呢,你对他是同袍之情, 可是他对你可不是,你看哪家的同袍之情,放着自己的王府不待,巴巴得跑到一个小院里,非挤到一起住的。逼着我拿下云州,也是为了你吧!我怎么没有这样的同袍之情。” 周少瑾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凌玖宁。 凌玖宁忙否认道:“你别胡说,我跟少瑾就是同袍之情,我有自己喜欢的姑娘。” 司徒傲月听了周少瑾的反驳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说的对的, 可是见凌玖宁竟然也毫不犹豫的反驳,她真的怀疑自己看错了,她明明看到凌玖宁满眼都是周少瑾,事事替她考虑,而且这个云南王现在是没有婚配的,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障碍,难道真的是她看错了? 她不敢相信,又朝凌玖宁问了一句:“你有自己喜欢的姑娘?” 凌玖宁坚定的点点头道:“是!” “这个姑娘,你确定不是周少瑾?”司徒傲月又问。 凌玖宁依旧语气坚定的道:“不是!” “我——”司徒傲月顿时语塞,当面如此坚定的否定,那应该是真的了。 而且,她看周少瑾听了凌玖宁的话之后,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行吧!算我多嘴了。” 此时,她才想起周少瑾要用其他的办法解决云州的事情, 问道:“说正事吧,你怎么解决云州的事?” 周少瑾笑道:“简单的很,我们将你绑了,然后给云州知府送信,告诉他,他的白月光在我们手里,若是不束手就擒交出云州的话,我们就将你大卸八块。” 听了周少瑾的话之后,司徒傲月差点就平地摔了,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周少瑾道:“你是认真的?” 周少瑾点点头道:“自然是认真的,我觉得让你自己主动回到云州陈玉的身边,劝说他投降我们,对你来说有点太难了,若是我们采取这样的办法的话,让陈玉主动投降我们,就简单多了。这是不是个好办法?” 凌玖宁拍手叫好,“确实是个好办法,我们就这么办吧?” “好个屁。你——”司徒傲月一脸伤心的看着眼前的周少瑾:“我们就算没什么交情,好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天,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周少瑾见司徒傲月的脸都吓白了,一本正经的道:“只要陈玉心里还有你,你就还有一线生机,你顺便测试一下陈玉对你是否有真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两全个屁,若是陈玉不想管我呢,那我是不是要被你们大卸八块?那不就两失了?既没了感情也没了命。”司徒傲月想想那样的情景,就觉得自己太惨了。 周少瑾拍着她的肩膀劝道:“司徒姐姐你想想,若是陈玉对你都没得感情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那不是跟死了一样?” “别叫我姐姐,现在你就算是叫我妹妹,也没用,陈玉对我没感情,我为什么就活着没有意义,我去调戏其他帅哥不行?非得有感情吗?我自己活得快活不就行?” 周少瑾对司徒傲月的处事观是越来越喜欢了,虽然此时还是要利用她,但是却没有真的想让她死:“只要你不出这个院子,我保证不会绑你。” 司徒傲月还是不放心:“若是陈玉不同意加入你们呢?” “那就看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了。”周少瑾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凌玖宁冲外面招呼道:“来人,将司徒傲月带下去,好生看管,不要让她逃走了。” 周少瑾从怀里拿出了一粒药,猝不及防的放进了司徒傲月的嘴中:“这下就不怕她跑了,若是十二个时辰没有解药,就会全身溃烂而亡,死的可丑了。” 那粒药顺着司徒傲月的嗓子眼溜了下去,司徒傲月握了握自己的脖子,指着周少瑾道:“不择手段!下作!” 凌玖宁身边的一个护卫走进来,架着司徒傲月的手臂道:“老实点,不然有你的苦头。” “温和点,对司徒姐姐温和点。”周少瑾笑着对护卫道。 拿命护卫忙回道:“是,坊主。”说完此话之后,果然手上轻了不少。 看着司徒傲月的背影, 周少瑾喊道:“司徒姐姐放心,我会每日将解药放进你的饭食的。” 房门关上之后,凌玖宁笑道:“你真的给她下了毒?” 周少瑾摇摇头笑而不语:“我来给陈玉写信,你命人送去。” 他们正说着,外面有人来报:“殿下,坊主要的兵械到了,存到什么地方?” “让他们拉到军械库去吧。”周少瑾对来人道。 只听来人又道:“我们在回来的路上抓到了一个奸细。” 周少瑾和凌玖宁 听了此话之后,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看,“奸细!” 第152章 陈玉 两个护卫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走了进来。 “这个人一路上鬼鬼祟祟,打听这打听那的,根本不像一般的流民乞丐。”来汇报道。 “你是何方人士,来隆州做什么?”周少瑾问道。 那人微微的抬起头,朝周少瑾看了过来,然后跪地行礼道:“我不是乞丐!我是来找你的。” 周少瑾仔细瞅了瞅那人并没有什么印象,此人眼睛深邃,骨相冷硬,不像是中原人:“找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语气坚定的道:“知道,大寒西征先锋大将军。” 周少瑾看向凌玖宁,然后对那人道:“你找我做什么?” 那人从腿上解下了一块羊皮,恭恭敬敬的双手捧到了周少瑾的跟前:“大将军,这是我们公主给您的书信。” 公主? 哪里的公主? 周少瑾接过羊皮看到: “周少瑾: 自从与你分别之后,我就常想,若是我们单鞑能有你这样的女将军,那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到底还是我无能,听闻你的皇帝在追杀你,若是你无处可去,来乌兰布托吧,我们可以合作,我会帮你报仇。 ——乌兰” 信的内容简单明了,周少瑾看完之后,将这张羊皮攥在手中, 轻轻一揉,手中的羊皮已经碎成了屑。 她抬手将碎屑一扬,碎屑如雪花般落在了那人的头上。 那人吓得惊慌失措。 周少瑾道:“若是你有命回去,那就告诉乌兰,我与大寒皇帝之间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任何外族人插手。若是单鞑胆敢趁机南下的话,我会像上次一样,再次披挂出征,打到单鞑亡国灭种为止。” 那人忙摇头道:“我们乌兰公主说了,我们只是想重回沙漠以南,绝不会越过武关,也不会侵扰大寒边境,而且现在大将军手上也没有多少士兵,想要跟大寒皇帝对抗怕是很难。” “这就不劳乌兰公主费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周少瑾让两个护卫将此人赶了出去,“告诉他速速离开大寒,不然再抓到就用他来祭旗。” 那人被连推带搡的丢出了隆州府衙。 “你还见过单鞑的乌兰公主?”凌玖宁好奇的问道。 周少瑾侧头道:“怎么,你想与公主联姻啊,我可以给你牵线搭桥。” 她一面说着一面回到桌案前,继续给陈玉写信。 “瞎说什么,赶紧写你的信吧,写好了之后,最好拿一件司徒傲月随身携带的物件,与书信一同送去。” 周少瑾将自己写好的信交给凌玖宁,“你看如何?” 凌玖宁一看周少瑾的书信很短,但是写完信之后,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子的画像,画像画的惟妙惟肖,与司徒傲月九分相似。 他忍不住笑道:“你是怕陈玉很久没有见司徒傲月,忘了她的长相吗?” “我也是为了一解陈玉大人的相思之苦。” 周少瑾让苏晴去司徒傲月的身上,拿一件东西,与书信一同送给陈玉。 苏晴笑着拿了信去了。 半日就回来了。 “我是藏在云州府衙的屋脊上,看到陈大人去了信,然后看着他看完了,才离开的。”苏晴一面说一面感叹,“这世上,果然有深情之人啊。那陈大人看了信和东西之后,涕泪横流,他派过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可能晚间就到。”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不由惊讶,这陈玉练怀疑一下都没有?就这样派人过来了? 他怎么说也是个朝廷命官,怎么如此两句书信,就能让他放弃朝臣的身份,甘愿为叛军所用? 果然,如苏晴所言,陈玉派来的人,下午酉时就到了隆州府衙门口求见周少瑾。 周少瑾虽然心中有疑虑,可是还是叫上凌玖宁见了陈玉的人。 “在下是陈大人身边的师爷田富,特来与大人商议司徒姑娘之事。” 周少瑾点头道:“我在信里写的非常清楚,若是想让司徒傲月好好活着,那就按照我书信上写的,用云州来换她的命。” 田富想了想道:“在下可否 见一见司徒姑娘。” 凌玖宁城门外的护卫道:“将司徒傲月带上来。” 此时,司徒傲月正在吃饭,两个护卫进来的时候,她忙不迭的吃了两口:“又怎么了?哎哎——等我吃完解药再说。” 两个护卫架起司徒傲月就走。 不是司徒傲月不想反抗, 而是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四肢无力,完全不能动武。 她知道周少瑾不知道又在她的饭菜里下了什么料。 反正不疼不痒,也不妨碍她吃吃喝喝,也只能如此。 到了周少瑾跟前的时候,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田富!”司徒傲月脱口而出。 田富见到司徒傲月也是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两眼一热,“司徒姑娘,真的是您?这么多年,老爷无时无刻不在找您啊。” 司徒傲月脸上的神情一变,冷冷的道:“他已娶妻生子,找我做什么,给他做妾吗?” 田富忙解释道:“司徒姑娘,当初老爷也是没有办法,现在老太爷去世了,夫人也——老爷知道您在隆州立马就派我来找您了。” 他说完此话之后,上下看了看司徒傲月,问道:“他们没有为难您吧?” 司徒傲月冷冷一笑:“你看我像是受委屈的样子吗?实话告诉你,我跟他们是一伙的,并不是他们逼迫的我,而是我想看看,我在陈玉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若是他真的能用云州换,也就罢了,若是他耍贱使滑,那我们此生也就不必再见了。” 周少瑾 听了此话之后,不由的一脸惊讶的看着司徒傲月。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司徒傲月竟然会这样对田富说。 田富听了此话之后,忙拱手道:“我会将此话转告老爷的。” 送走了田富之后,司徒傲月冲周少瑾白了一眼回房了。 周少瑾轻笑:“她这是什么操作?” 站在一旁的凌玖宁,笑道:“你是女人,你都不明白,我怎么会明白?” 此时,一个绣衣坊的兄弟,急匆匆的进门回道:“坊主,孟大人回来了。” 第153章 和亲 孟东去筹集粮草也有十几天的时间了,不知道筹集的怎样。 “让他进来。” 周少瑾的话音才落,孟东已经 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坊主,属下幸不辱使命,筹集粮食三百石,草料一百车,马二百匹。”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一阵兴奋:“好,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一旁的凌玖宁道:“这点粮草就让你这么开心,早知道我给你带来了。” “那你倒是给我啊。”周少瑾白了他一眼,“就只会说话吗?” “你筹集这么多的粮草,买这么多马不怕周边的州县知道你要图谋不轨吗?”凌玖宁一脸的担心的道。 “知道就知道?等他们上本朝廷,好长时间下去了,等奏本到了韩泽希的手里又得好久,韩泽希听不听的进去,还在两可之间,就算是他听进去了,再派兵,猴年马月了。”周少瑾没所谓的道。 凌玖宁笑了笑:“你就这么看不上韩泽希?” 周少瑾点点头:“不是我小看他,他确实不是我的对手。” “可是他手底下有个孟光,是个智勇双全的。” 周少瑾一笑:“你觉得前朝灭亡的时候,朝中缺少智勇双全的能人志士吗?不缺,缺的是一个脑筋清楚,英明神武的皇帝。若是当皇帝的人糊涂,就算是手底下有再多的能人志士也没用。照样亡国。” 周少瑾说完此话之后,接着道:“我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筹集粮草,还因为距离我这里最近的军队就是你的西南驻军了,韩泽希想要调兵剿灭我的时候,除了你那里,就只有从东部调军,东部调军的话,到这里最快也得一个月。” 凌玖宁点头道:“现在驻守东南的商南多年未经历战争,没什么战斗力,而且他驻守东南十五年了,在东南诸州县有很深的基础,现在朝廷离心,他未必会听从朝廷的调配了。” 凌玖宁猜的不错,商南与周少瑾一样, 正在蚕食周边的州县,已经做好了割据的准备。 韩泽希登基之后,内外交困。 各方面的矛盾一股脑的暴露出来。 这也是他无暇派人追击周少瑾和凌玖宁的原因。 单鞑知道大寒失去了周少瑾和凌玖宁之后,已经悄悄的迁回了沙漠以南,正在等待时机再次南下,一雪前耻。 韩泽希得到消息之后, 正打算派人与单鞑议和,命谏宁长公主去单鞑和亲。 现在没了皇后,也没人给谏宁做主了,她只能听从韩泽希的安排。 一想到要去单鞑和亲,谏宁日日以泪洗面。 “为什么?为什么兄长要听从孟光的谗言将周少瑾和云南王逼走?若是有他们在的话,本公主哪里还用去西北和亲?” 谏宁身边的李嬷嬷忙劝道:“公主,这话可别让 皇帝听见,不然又要发火了。” 谏宁冷哼一声道:“之前的时候,我只觉得父皇这个皇帝做的软弱,可是没想到兄长即位之后,还不如父皇。起码父皇会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兄长倒好,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皇位。 “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什么也不顾了,什么骨肉亲情,什么百姓疾苦,统统都不管,只要没有人将他赶下皇位就行,殊不知,那里有不平,那里就有反抗,看着吧,总有他当不下去的一天。” 慌得李嬷嬷忙上去捂住了她的嘴:“我的公主殿下,可不能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谏宁将嬷嬷的手拿掉愤愤的说道:“我现在还怕隔墙有耳吗?左右是个死,死在京都还好了,左右能葬在我们大寒的土里,若是到了漠北,就算死了,也不过是喂了狼,喂了鹰,连个囫囵的尸首也捞不着。” 她越说越伤心,伏在案上痛哭起来。 晚间她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被送到大西北去。 不是她不考虑大寒的江山,而是就算她去了单鞑和亲,那单鞑也未必会对大寒手下留情。 国与国之间,是实力的较量,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有任何改变。 现在大寒内外交困,吏治腐败,能保家卫国的反而被陷害排挤,自毁长城,满嘴谗言毫无能力的人在朝中横行,大寒已经无可救要了。 她这个大寒公主当得还有意义吗? 就算她去和亲,也救不了大寒,还白白将自己的一生搭进去。 她猛地坐起身,“逃走!”这两个猛地从她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什么大寒公主的使命,都是狗屁! 为什么大寒这么多男人,拯救大寒的使命非要落在她一个女人身上。 大寒又给了她什么? 可是她逃出宫之后,去哪儿呢? 她从来没有出过皇宫,宫外的人,没有一个认识的。 不管这些,先逃出宫再说。 这件事不能让李嬷嬷知道。 谁也不能知道。 除了她自己,现在她谁也信不过。 谏宁想好了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提出要出宫卖东西。 韩泽希知道自从定下让她和亲之后,谏宁一直郁郁寡欢,现在她要出宫散心,自然是不能拦着。 不过,孟光提醒道:“陛下,要不要多派几个人跟着,万一公主——”底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韩泽希笑道:“不用,谏宁从小在宫里长大,顶多在京城里面转转,外面的世界长的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不会跑远的。”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韩泽希叹气道:“你就是太小心了,也好,派几个暗卫吧,不要让公主发现,不然她回来之后又要大闹了,本来她去和亲就已经很委屈了,不能再因为这种小事让她不开心。” 孟光得了旨意之后,立马道:“是,陛下。” 谏宁只带了贴身的侍女出宫,一出宫门她感觉死了一半的自己仿佛一下又活了。 外面的世界真好,真有人间的味道。 她四处逛着,身边的侍女也不敢说什么。 就在她要进一间成衣店的时候,忽然从旁边胡同里伸出一只大手将她拽了进去。 第154章 占有 谏宁身边的侍女,吓得哇哇大叫。 跟在不远处的暗卫听到侍女的呼喊声,急忙赶过来,可是却已经不见了谏宁的踪影。 被掳走的谏宁此时正一辆马车上。 掳走她的黑衣人将脸上的面罩拿了下来。 惊得谏宁瞠目结舌,如被定住了一般,表情僵在了脸上。 “谏宁,是不是韩泽希逼你与单鞑和亲?” 直到对面的人开口跟她说话,谏宁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竟然真的是已经被赐死的三皇子晋王韩泽辰。 “三哥,你没死?你不是被父皇赐死了吗?”谏宁声音颤抖的说道。 没错,她对面坐的不是旁人,正是晋王韩泽辰。 韩泽辰听了谏宁的话之后,脸上阴沉了不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偷偷潜回京城,等了你十几日,只想问你一句话, 你是想去和亲,还是想跟我一起离开京城?” 谏宁今天出宫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探一下离开京城的门路,现在遇到了晋王,自然正是绝处逢生,她忙摇头道:“我绝不嫁到单鞑去,我跟三哥走。” 韩泽辰得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道:“好,那你以后听我的安排,我带你离开京城。” 他说完,伸手点了谏宁的穴道。 谏宁身体一歪晕了过去。 等谏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辆快速向前行驶的马车上。 而她身边空无一人,韩泽辰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被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不知道这辆马车会将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三哥!”谏宁惊慌的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她。 “公主,你醒了,不要担心,追兵已经被我们甩掉了,前面马上就到河曲了,出了河曲,您就自由了。” 谏宁一向养尊处优,从未出过门,根本不知道河曲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她马上就要自由了。 “我三哥呢?”谏宁隔着车帘问道。 赶车的回道:“为了分散追兵,三皇子与我们分开走的,此时应该在前面等着我们了。” 此时,谏宁稍稍放心了。 她不知道,前面迎接她的会是比和亲单鞑更凄惨的生活。 出了河曲之后,他们弃车登船,在河的对岸,她看到了正在等候她的韩泽辰。 让她疑惑的是,韩泽辰身边还站着几个胡人。 谏宁站在船的甲板上朝着韩泽辰招手:“三哥——” 韩泽辰冲她一笑。 身边的人胡人对韩泽辰笑道:“这就是大寒的公主?” 谏宁虽然一路舟车劳顿,但是大寒公主的气度和风韵是无可比拟的。 韩泽辰冲身边的 人道:“巴图王子,你觉得本王这个妹妹比你们昆山的姑娘怎么样?” 巴图一挑眉,脸上浮现了一个邪魅的笑:“我们昆山的姑娘,好比长在山顶的绿绒蒿,坚韧不拔,但是总是比不过长在你们中原温室中的水仙那般娇嫩。” “此番我冒险将妹妹接到昆山,王子可以看到本王的诚意了?”韩泽辰一脸谄媚的对巴图说道。 巴图似有若无的点点头:“你妹妹要登岸了,我们去接一下吧。” 他说完走在了韩泽辰的前面,去迎着谏宁了:“尊贵的谏宁公主,欢迎你来到昆山。” 他说完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了一个狼牙项链,放在谏宁的手中:“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物。” 谏宁一脸抗拒的看向他身后的韩泽辰,“三哥,他是谁?” 韩泽辰道:“他是我的朋友,昆山的王子巴图。” “昆山”这两个字,谏宁好像听到过,可是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听了韩泽辰的话之后,已经意识到这个巴图可能是大寒边境小国的蛮人,后退了一下道,恭敬有礼的道:“多谢巴图王子,我们中原女子,未嫁时,不能随便收男子的礼物。请收回吧。” 巴图听了谏宁的话之后,就好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仰面“哈哈哈……”大笑,紧接着他说出了让谏宁无比绝望的话:“谏宁公主你还不知道吧,你的三哥,已经将你送给我了,你想出嫁还不好说吗?今晚我就满足你。” 谏宁听了此话之后,慌得连连后退,她转身就要返回船上,可是却被巴图从后面如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三哥救我,我不想嫁给他,三哥救我……”可是不管谏宁怎么喊,韩泽辰始终没有理会。 她就这样被巴图拎到了他的房中,没有等到晚上,就被他占有了。 谏宁的生活也从这一刻开始,由天堂堕入了地狱。 周少瑾将乌兰的使者打发走了之后,接到了陈玉的回信。 陈玉表示愿意交出云州,但是他有一个条件,他只愿将云州交给司徒傲雪,其他人不行。 “这不会是司徒傲月跟陈玉想好的计策,专门对付你的吧?”凌玖宁听了周少瑾读的信之后说道。 周少瑾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是我是个简单的人,既然筹码在我的手里,那就由不得他说了算,他不想交云州,我就给他将司徒傲月的人头送去。” 站在门外偷听的司徒傲月听了此话之后,推门闯了进来:“周少瑾,你真的这样无情无义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用你的人头换一个云州,勉勉强强也还可以,我能接受。”周少瑾早就知道她在外面偷听了,所以才说此话逗她。 司徒傲月瞪大了眼睛道:“我不接受,我又不欠你的,凭什么用我的人头换云州,你用只手,用只脚什么的也行,直接用人头,哪有你这样讨价还价的?” 周少瑾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现在就砍手吧,我让人给陈玉送去。” “等等!”司徒傲月摆手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给他写封信,若是他依然坚持的话,那我亲自带兵给你打下云州。”司徒傲月一脸恳求的看着周少瑾。 周少瑾想了想笑道:“好啊,听你的。” 司徒傲月听了此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 第155章 大旱 周少瑾低头看着舆图对司徒傲月道:“你打算带多少人去打云州?” 司徒傲月不敢相信的道:“你现在就让我去吗?” “先准备着!就算不是为了打下云州,也可以让你带人去将 陈玉揍一顿出气。”周少瑾说话的时候没有抬头。 司徒傲月侧头看向周少瑾:“你这么相信我,怎么让我心里反而有些不放心呢?” 周少瑾抬起头冲她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最近都没有照镜子啊。” 司徒傲月摸了自己的脸,好像这几天还真没有照过镜子,“怎么了,我的脸有什么问题吗?” 她找到周少瑾房中的铜镜,站在铜镜跟前,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皮肤瓷白,吹弹可破,就连眼角的皱纹也少了。 原来的她, 虽然长得也好看,可是因为长期行走江湖,所以皮肤比那些深闺小姐,要粗糙的多。 “你给我吃什么了?快把配方告诉我。”司徒傲月尖叫着冲周少瑾说道。 “不将你养的花容月貌的,怎么去降服陈玉,我要让陈玉明知我用美人计,也甘愿中计,总要付出点代价吧。为了给你美容养颜,我也是下过功夫的。” 司徒傲月摸着自己的脸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就冲这点,我愿意帮你拿下云州。” “感情之前司徒姐姐说要帮我打下云州,不是真心的?” “我是谁——行走江湖二十年的南剑仙,我不愿意,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能威胁的了我?算了算了,现在我是甘心情愿为你做事了,你说怎么办吧。” 周少瑾朝她招招手,司徒傲月如小女孩一般跳到了她的跟前,低头将耳朵凑到了她的嘴边。 周少瑾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司徒傲月侧头冲她坏笑道:“你这小丫头片子真不是什么好人。” “就说你干不干吧?”周少瑾已经捏住了司徒傲月的命脉。 司徒傲月故作为难的道:“行,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上了你的贼船了。” 三日后,周少瑾集结人马,朝着云州旁边的海州方向进发。 海州是个很小的州县,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周少瑾就将海州拿下了。 云州的陈玉听到一个消息:周少瑾手下其实没什么人马,这次拿下海州,是因为海州的张正那个老头早就看上了司徒傲月,所以用海州跟周少瑾换走了她。 起初陈玉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 后来打听到,周少瑾竟然只带了不到二百人就拿下了海州。 海州虽小,可是若是从外面攻进来了的话,只要紧闭城门,别说二百人,就是两千人也要打一阵子才能拿下。 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沦陷。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海州的城门是从里面打开的,周少瑾根本就没有费什么力气。 这除了海州知府与周少瑾勾结就没有别的解释了。 进了海州城之后,周少瑾让司徒傲月住进了海州府衙的后院。 “搞得我真的像张大人的小老婆一眼。”司徒傲月看着周少瑾给他拿牌的小院子,说完此话之后,她有些迟疑的问道:“你确定将消息放出去了?晨会不会不相信吧?” 周少瑾笑道:“信不信的,他会派人调查的,只要一调查,一定会知道我是带了多少人拿下的海州。” “剩下的就看他是不是将我放在心上了。”司徒傲月苦笑了一笑道:“你知道吗,此时我心里竟然有些紧张。” “怕他不来,还是怕他来了会上当?” “都有吧,”说完此话之后司徒傲月摆了摆手,“算了,谁让我上了你的贼船呢,但愿他早点来,跟你狗皇帝,我觉得还是你比较有人情味,现在的狗皇帝,真是一点儿正事儿不敢,你听说没,衢州从过年到现在还一滴雨没下呢,怎么播种,就算是种下去,庄家能长出来吗?” “我知道,衢州现在的知府只知道吃喝玩乐,巴结上司,现在隆州收纳了很多衢州的流亡过来的灾民,我正想办法安置呢。” 司徒傲月听周少瑾说要安置灾民,心里有那么一个地方,被轻轻戳了一下一般。 她小时候,她的父母就是因为家乡发了大水,带着她流落到南方,在路上她不知道是被父母抛弃了,还是走散了,总之,那晚她吃了母亲要来的半块饼之后就睡着了,醒来时,父母已不在身边。 她一个人扮成假小子,要了很长时间的饭,才遇到了自己的师父。 虽然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起码能让她吃饱饭,还教他功夫。 包括勾引男人的功夫。 想到这些,司徒傲月问道:“你怎么安置,需要我帮忙吗?” “海州和隆州之间其实有很多的地,都荒着,这些地荒着的时候大概率是没有人管的,但是一旦有人耕种,就会有一下有些大户出来认领,到时候就很麻烦。我打算将这些地方都统计出来,张贴告示,让人认领,谁认领了去,就必须耕种,或建房,只要地忙起来,人也就忙起来了。” 周少瑾的话还没有说完,司徒傲月道:“你说的这些跟安置灾民有什么关系?这些地多半都是那些有钱人家的,他们就算是荒着也不会愿意拿出来让灾民种的。” 周少瑾点点头道:“说的对,可是只要这些地必须用起来,不论是建房还是耕种,都需要人去做,不管是多么大的家族,也不能有这么多人呀,他们就得雇人,或雇人种地,或雇人建房,雇了就要发工钱,那灾民不就有了去处。 其实灾民的诉求也只是能吃口饭而已,对那些大户人家不算什么。” 司徒傲月想了想之后,恍然的点点头:“你的脑瓜子就是比我们的好用,我还以为你安置灾民,是给他们画一片地方,让他们住下,种地生活呢。” 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此时,苏晴急匆匆的赶来,笑道:“他出来了,他带人朝着我们的隆州去了。” 第156章 打赌 司徒傲月听了此话之后,一脸兴奋的朝着苏晴问道:“你说‘他’是谁呀?谁是他呀?” 苏晴见司徒傲月一脸期盼的神情笑道:“自然是你的那位情郎——云州知府陈玉陈大人,看来他还是很看重你的,就怕你被别人抢走了。” “怕我被抢走了,那直接来海州救我就行了,为什么去隆州?我又没有在隆州,围魏救赵吗?” 周少瑾点点头道:“这次还真有可能被你说准了,他现在放出来的消息是去打隆州,可是,司徒傲月又不在隆州他去那里做什么,肯定就是为了将我们引回隆州,趁海州空虚的时候,来抢人。” 司徒傲月听得越来越兴奋:“那我们是回援隆州还是留在这里应敌?” “你留在这里,我们回援。” 周少瑾的话还没有说完,司徒傲月一脸紧张的道:“你们要将我自己扔在这里吗?我不干!万一他打进来怎么办?我可给你守不住海州。” “呵呵呵……司徒前辈,就算是他打进来,也不会对你怎样啊,你想想他是为啥来的, 还不是为了你来的。”苏晴见了司徒傲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什么前辈后辈的,净捡我不爱听的说,行了,我看出来了你们就是想扔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司徒傲月一脸的不悦。 她是心里真的紧张,她知道苏晴他们说的对,就算是陈玉真的打进来,也不会将她怎样,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觉得若是周少瑾能陪在她身边的话,她可能会好点。 但是她知道,周少瑾不会陪她的,隆州比她可重要多了。 周少瑾撤出的当天,她将她送出了海州城门。 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回来。 不过,算周少瑾还有良心,将苏晴留在了她的身边。 司徒傲月以为,很快陈玉就会打到她的海州,可是一连五六天过去了,海州城外却一直静悄悄的,甚至每天海州的城门还是跟以前一样辰时打开,酉时末刻关闭,丝毫没有影响百姓们的进出。 “苏丫头,你说陈玉现在在干嘛?跟周少瑾打仗,还是在来海州的路上?或者听闻周少锦去援隆州,所以吓得又回云州藏着了。” 司徒傲月杵着手中的剑,百无聊赖的对苏晴说道。 苏晴摇摇头:“是这些行军打仗的事情,我都不太了解,每次都是邵瑾出主意,他让我们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一般只要少瑾出手,没有打不赢的仗。” “那丫头这么厉害吗?”司徒傲月一脸惊讶的说道。 “那当然了,别说小小的陈玉,单鞑骑兵怎么样?去年在西北战场,还不是让少瑾打的丢盔弃甲,最后,越过沙漠去了乌兰布托。”苏晴一脸得意的笑道。 “那那个成语根本就不会是少瑾的对手。”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些蛮族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中原的这些人不一样,自然是好打一些,陈玉怎么说也是从小读书的,是个读书人,论计谋未必输给少金那丫头。” “我们要不要打个赌?”苏晴饶有兴致的说道。 司徒傲月也来了精神:“打赌就打赌,你说赌什么吧?” “如果少瑾成功擒获了陈玉,占领了云州,以后前辈就听我指挥,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往西,你不能往东。如果邵瑾输给了陈玉,陈玉成功将前辈带回了云州,那以后我就是你的人,听你的指挥。” 苏晴说完此话之后,司徒傲月想了想,笑道:“要赌这么大吗?你确定少瑾输了,你就跟着我混,虽然我也不大乐意带着你,但是既然你把话说在这儿了,那我们就赌一把。” 此时司徒傲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记得你是对我那个徒弟有意思的,不会是早就想跟着我了吧?现在正好有这么个机会,你自然得抓住了。” 苏晴听了此话,瞪大了眼睛说道“瞎说什么?你以为陈玉真的打得赢少瑾吗?” “我对少瑾丫头不是很了解,但是我对陈玉了解,他这个人有八百个心眼子,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心眼子,连他的睫毛都是空的。我就不信这么个人会败在周少瑾的手里。” 此时,司徒傲月将沉郁的情况告诉了苏晴,“他本不是家里的嫡子,是让他的父亲和嫡母心甘情愿拿出银子来助他在官场成事,你想想他得有多少心眼儿。” “行军打仗也不是光靠心眼儿啊,你得懂兵法才行呀。在兵法这方面,我还没有见到比邵瑾更精通的,比他更精通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苏晴说完此话之后,脸上颇为伤感。 “好,你既然把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反正不管谁输谁赢,我都不失去什么,听你的就听你的,你能将我怎样?”初二月没所谓的挥挥手回去休息了,“我看陈玉是不会来海州了,你自己守城吧,我回去休息了。” 虽然苏晴知道海州应该不会有事,是他也不敢大意。 周少瑾将海州和司徒傲月交到他的手上,他既不能让海州出事,也不能让司徒傲月出事。 他与绣衣坊的兄弟轮流在城门坚守。 不过又一天过去了,这边依然是静悄悄的,百姓也照常过着日子。 到了傍晚,一匹快马急匆匆的冲进了城门,营门口的士兵都没有来得及盘查,他一边喊着军报,一边朝着海州府衙而去。 苏晴怕混进奸细,命人赶紧将城门关上。 此时的司徒傲月正在慢条斯理地吃晚饭,听到府衙门口有人喊:“前方军报,前方军报——” 司徒奥月纳闷的站起身,走出房门:“这里又没有打仗,哪来的军报?” 门口的护卫验过身盘,查过之后将手持军报之人放了进来。 那人一进门就给司徒傲月行礼道:“司徒前辈,坊主让我向您汇报,他已率军拿下云州,现在陈玉在逃,让您自己多加小心。” 第157章 中计 司徒傲月听了此话之后, 笑道:“这个丫头真好笑,我有什么好小心的,我又不是她,是她占了云州,又不是我。” 她说到此处之后一脸惊讶的问道:“你说什么,周少瑾这丫头占了云州了?什么时候的事,她没去救隆州吗?那隆州那边呢?隆州那边什么情况?” 来人道:“隆州那边没事啊,一切正常。” 见司徒傲月一脸震惊的样子,来人接着道:“我们坊主早就猜出了陈玉肯定没有去袭击隆州,这而是借助海州和云州和隆州之间衔接的山谷,想趁坊主带兵回援的时候,伏击他们,所有就没有去隆州,出了海州之后拐了个弯,穿过与云南相接的苏州直接到了云州,没想到现在云州之后几百人驻守,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不到半天就攻破了云州的城门。” 那人说的绘声绘色,怕司徒傲月听不懂还用手中的长剑在地上,给她画了一个简易的舆图,“司徒前辈,您看就是从这里攻下的云州,云州易守难攻,所以一旦被我们攻下,陈玉就别想再拿回去了。” 司徒傲月看着地上的图,忍不住惊呼道:“陈玉也没有想到,云南网跟周少瑾是站一边的,她要借道,云南王哪有不借的道理,真是一个更比一个心眼多啊。” 她捂着自己的额头道:“以后不跟这丫头混了,心眼太多了,我还真以为她要用我使美人计,将陈玉到海州呢。” “我们坊主说了,陈玉是个狡猾的人,从她攻下海州的那天,就一定猜到了她要用美人计引他来,所以他是不会上当的。他去佯攻隆州就充分说明了他没有上美人计的当,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没想到我们坊主也识破了他佯攻隆州实则伏击的计策,直接将云州拿下了。” 现在的司徒傲月一个头两个大,她抬手道:“行了,你不用跟我说了,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周少瑾那丫头,我会小心的。” 那人下去之后,司徒傲月骑马去了城门,找苏晴,将刚才的事情转告了苏晴。 苏晴点头道:“我知道啊,今天我收到少瑾给我的飞鸽传书了。” 司徒傲月不满的道:“你知道你不提前告诉我?” “少瑾说了你就是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傻女人,所以不让我告诉你,还有,不管陈玉来不来,我都会坚守城门,” 司徒傲月一脸惊讶的道:“你——你们——” 苏晴将她指着自己的手轻轻按下:“没错,我们都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知道你早就与陈玉有联系了,不过话说回来,还要感谢你给陈玉传递消息的,不然我们放出消息,陈玉还真不一定信。” “你,你们戏耍我?”司徒傲月恼羞成怒的道。 “这怎么能算是戏耍你呢,要是你老老实实的呆着怎么会被戏耍,谁让你自己故作聪明,昨天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世上能打的过少瑾的人还没有,因为比她厉害的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苏晴一脸得意的道,“所以你们就乖乖归顺了得了,你不看看现在的隆州跟年前的隆州相比,有了什么变化,这才半年而已。” 司徒傲月没所谓的道:“我又没有去过隆州的民间,谁知道有什么变化。” “死鸭子嘴硬,没去过,还没听过吗?前段时间隆州还闹瘟疫呢,死活都不能进出,现在不但没了瘟疫,而且老百姓家家农耕,户户安居,好多周边州县生活不下去的百姓,头纷纷投靠到隆州,陈玉若是个聪明的就应该能分辨出正义在哪一方。” 听了苏晴的话之后,司徒傲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不懂这些。” 苏晴冷冷一笑:“你自己怎么沦落江湖的你总知道吧,你还想看着个更多的像你一样的孩子,无家可归吗?可是又有几个孩子能像你一样能遇到一个武功高强的师父,他们多半只能成为饿殍,或者成为别人嘴里的食物。” 司徒傲月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城楼下,慢慢靠近的一队人马。 此时,苏晴也注意到了,回身点了司徒傲月的穴道:“早就知道你吃里扒外,所以少瑾才在你的饭食里下了软筋散,你乖乖在这里待着, 看我如何打败他们。” “准备作战!弓箭手——”苏晴一声令下,无数士兵站在了她的前面。 苏晴回头看了一眼司徒傲月:“就算不利用你这个人质,我也照样能打败陈玉。” 不出她的预料。来的果然是陈玉的残部。 他们本来打算在海州和隆州之间的山谷设伏,一举见面周少瑾。 可是等了周少瑾三天,没有等到周少瑾到来的消息,却等到了云州被占领的消息。 他们逼不得已,真的去打了隆州,可是才到隆州城外,就被埋伏好的隆州士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云州回不去,他们只好朝着海州这边来了。 他们还没有到城下,就听到苏晴一声令下:“放箭——” 无数支羽箭从城楼上朝着他们射了下来,陈玉带人拼命抵抗。 陈玉原本就是个读书人,煽动人心这种事他最会做了,一面命人抵抗一面道:“海州没有多少人,拿下海州,活捉叛贼,为朝廷立功——到时候人人都有封赏。” 有的人听了此话之后,果然比刚才勇猛了。 他说的不错,海州没有多少人驻守,周少瑾只给苏晴留下了一二百人,若是他们强攻的话,不出一两天的功夫,也能攻下。 但是正当 他们要强攻的时候,忽然从身后传来了喊杀声。 陈玉等人吓得惊慌失措。 就连城楼上的司徒傲月也是一激灵,不会是周少瑾带人从云州赶来了吧? 司徒傲月穴道被封,虽然心里着急,可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点忙也帮不上。 苏晴站在城楼上兴奋的喊道:“将士们,我们有援军,援军来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援军到底是谁。 第158章 臣服 听到有援军,原本就在气势上压倒敌人的海州守军,更有信心了。 而被两面夹击的陈玉却慌了神。 他原本寄希望于司徒傲月能与他里应外合,可是现在司徒傲月却被苏晴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就算是司徒傲月没有被挟制,服用了软筋散的她也无力帮忙。 喊杀声渐近,冲在最前面的果然是周少瑾。 她一身盔甲,横刀立马英姿飒爽的出现在陈玉的跟前,“陈大人,久仰大名了。” 陈玉被她的气势所震,良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大胆反贼,我是朝廷亲封的云州知府,你这是在犯上作乱,人人得而诛之。” “韩家无德,配不上这锦绣江山和芸芸百姓。” 周少瑾的话还没有说完,陈玉呵斥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口出狂言。” “陈玉你也算个读书人,我问你,士农工商,身为读书人手不能抬,肩不能扛,凭什么要排在农工商的前面?” 陈玉被周少瑾此话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周少瑾承认他是读书人,这一点让他颇为得意。 “自古以来,都是这么定的,能有什么道理?” 陈玉这话说的毫无底气。 周少瑾冷哼一声:“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读书人之所以能排在农工商的前面,是因为真正的读书人要胸怀天下,解百姓疾苦,你也算个读书人,你都做了什么?现在的韩家朝廷,既不能开疆守土,也不能令百姓安居乐业,武官不能打,文官不能谏,一个一个贪腐成性,完全不顾百姓疾苦,你才是助纣为虐。” 一番话令陈玉低头不语。 只听周少瑾道:“你若是束手就擒,弃暗投明,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是你若固执己见,那就不要怪我的枪不长眼了。” 陈玉依旧没有说话。 他在纠结,其实他知道周少瑾说的话完全没有错,现在的大汉朝廷已经烂透了,应该也支撑不了多少年了。 可是他从小受的“忠君爱国”的教育让他拗不过这个弯儿来。 此时只听城楼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陈玉,周少瑾说的没错,而且你已经无路可走了,不如就投降了吧。” 陈玉朝着城楼上看了过去。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司徒傲月。 陈玉抬头看向站在城楼的司徒傲月,他已经有十年没有见到她了。 可是她红颜未老,而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少年。 “你赢不了她的,难道你不知道她就是西征单鞑的先锋将军吗?单鞑的骑兵,她都不怕,能千里奔袭取了单鞑汗王的首级,你我又算什么?在她眼里不过是些宵小而已。”司徒傲月看着城楼下的陈玉,苦口婆心的劝说,“我已经臣服了,难道你我以后要在战场上敌我相对吗?” 陈玉当然不想,张了张嘴之后,将手中的长剑扔在了地上,下马给周少瑾行礼,“以后陈玉为将军马首是瞻。” 周少瑾也跃身下马,将陈玉扶了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凌玖宁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始终没有开口。 周少瑾给陈玉介绍道:“陈大人,这是云南王。” 陈玉抬起头看向凌玖宁,瞬间惊起了一身冷汗,没想到周少瑾的背后是云南玩,幸好刚才听从了司徒傲月的劝说投降了,若是真的打起来的话,自己这点人马还不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陈玉见过云南王殿下。” 凌玖宁轻轻一抬手:“起身吧,这里是周将军的地盘,我只是来帮忙的,你只听他的就行。” 陈玉擦了擦头上的汗,拱手道:“是!殿下。” 此时一名绣衣坊的探子走到周少瑾的跟前,将一封密信奉上。 周少瑾拆开看了之后,侧头对凌玖宁道:“谏宁失踪了。” 凌玖宁微微一蹙眉:“失踪了,一国公主,竟然失踪了?” “先进城吧。”周少瑾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凌玖宁,驱马进城。 进城之后,苏晴负责安置陈玉带来的手下。 陈玉与司徒傲月十年没见,一见面自然是说不完的话。 凌玖宁拿着信对周少瑾道:“信里并没有说谏宁是怎么失踪的, 看来这件事有蹊跷,你说韩泽希会不会找人顶替谏宁嫁到单鞑去?” “若是我们能得到谏宁失踪的消息,那单鞑未必不知。” 周少瑾想了想道:“你猜现在单鞑新汗王是谁?” 凌玖宁摇头道:“上次西征的时候,你不但杀了他们的汗王,而且将汗王的唯一的儿子乌蒙也杀了,所以现在的汗王,还真不知道是谁?” “是乌兰公主。她是现在单鞑的新汗王?”周少瑾笑着对凌玖宁道。 凌玖宁听了此话之后,忍不住笑了:“那谏宁嫁到单鞑是与谁联姻呢?” “我猜是左贤王!” “左贤王已经六十多岁了!谏宁才十五!让谏宁嫁给左贤王?这就难怪谏宁会失踪了。”凌玖宁恍然道。 周少瑾点点头道:“我才乌兰正在找机会南下,现在谏宁失踪,正是她最好的借口,哼——” 她冷笑一声,接着道:“不知道韩泽希会不会派兵抵抗,若是他敢放任乌兰南下,我们就带兵北上将他灭了。” 此时,京都皇宫之中,韩泽希因为谏宁的失踪着急上火,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谏宁竟然在京城失踪了。 “那些跟着的暗卫都是吃干饭的吗?连个小姑娘也守不住?”韩泽希说到这里,气愤异常,“命人将那几个跟着公主出门的人,统统拖出去斩了。” 孟光忙拦着道:“此事,还是秘密为之的好,不然若是让人知道陛下处置公主身边的人,那一定会猜到公主出事了。若是再传到单鞑人的耳中,就更难办了。” 韩泽希忙点头道:“朕糊涂了,你说的很是,将这些人,悄悄的办了,别让人知道。” 说到此处,他扶额道:“现在谏宁失踪了, 要选个人出来顶替才是。” “官家贵女有的是,不行找个读过书的宫女顶替也行,这不是问题,反正单鞑也没有人见过谏宁。”孟光说完此话之后,思索了一下,“怕的是,若是谏宁在那个人的手里,就麻烦了。” 韩泽希问道:“在谁的手里?” 第159章 剿匪 “周少瑾!” “周少瑾!” 韩泽希和孟光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当一时大意,没有在京城消灭她,现在后患无穷。”韩泽希感叹的说道,“早知道朕就应该听你的话,无论想什么样的办法,都将她留在京城。” 孟光也是一脸惋惜叹了口气:“有句话,微臣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是朕的心腹,自朕登基之前,你就跟在朕的身边,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吧。” 孟光说道:“陈觉得,周少瑾早已不是以前的周少瑾,听说以前林家有一种邪术,可以让死去的人复生。不知道是真是假?” 韩子希皱了皱眉头,说道:“林如楠在死的时候确实说过这句话,她说,关于林铭的那些传说都是真的,我想你说的那个邪术应该就是摄人魂魄的巫术。林铭真的会这些邪术?他一定会找一个人传承,那这个人会不会是林如楠?不过林如南也死了。现在林家活着的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孟光当前一步低声说道:“陛下,有没有想过林如南在死的时候,有可能就用了这样的邪术?” 他见韩泽希一脸的疑惑,接着解释道:“陛下,有没有觉得周少瑾这个人好像是忽然冒出来的?当时,周森将周少瑾嫁给宋承林的时候,若周少瑾就是现在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在宋家忍辱一年多的时间?怎么能忍受宋承林的虐待?怎么能忍受宋承林去找别的女人?算宋承林有八百个脑袋,现在也不够她砍的。” 韩泽希此时才恍然大悟的道:“你说的没错呀,确实如此,一个可以冒着严寒西征善达的女人,怎么会在后院中忍受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对她的虐待,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 “所以现在的周少瑾一定不是以前的周少瑾,一个人就算经历生死,就算受过再大的刺激,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只有一种可能,周少瑾换人了。陛下想想现在周少瑾的性格能力,为人处事的方式像谁?”孟光说完之后最后的观察,韩泽希神情的变化。 对这些话本不是他自己要说的,他觉得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一个人怎么能换成另一个人呢?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有个人就是这么跟他说了,周少瑾不是以前的周少瑾已经换了别人。 韩泽熙听了孟光的话之后,思索了一阵道:“说现在的周少瑾像谁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人——林如南。武功的路数为人处事的方式,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都像林如南。” 果然,韩泽熙听了他的话之后,说出来的名字跟那个人预测的一样。 现在他对林如楠这个人更加好奇了。 林如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韩泽希说完此话之后,一脸纳闷的道:“若周绍锦是林如楠的话,有一件事是说不通的,当初我让你哥去跟他谈,只要他愿意西征,可以不让林家平反,若是他真的想西征,当时答应了就行了,为什么要弄死你哥,然后又自杀,变成周少瑾,汝州少锦真的是他变的,那他这个操作是不是有点太令人费解了?明他不用自杀,也可以实现他的目的啊。” 孟光没有见过林如南,对林如南的了解也只限于从孟辰的嘴中得到的信息,他回答不了韩泽希的问题。 不过若是站在林如楠的角度想,孟光倒是能够想到一个好处:“陛下,林如南无论如何说都是朝廷侵犯,是贱籍,不能随意离开京都的,一行一动都受到限制。但是若是他是周少瑾的话,就不一样了。” 韩泽希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现在周少瑾远离京城,我们已经鞭长莫及了。” ,孟光跪地道:“陛下,微臣以为,应该趁现在她的势力还没有壮大,尽快派兵剿灭,不然,等她发展壮大之后,后果不堪设想。” 韩泽希早就后悔没有将周少瑾绞杀在京城,此时听了孟光的话之后,觉得非常有道理:“你说的非常对,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宜快不宜慢,你赶紧安排剿匪事宜。” 他说完此话之后有些不放心的道:“你有把握除掉她吗?” 孟光跪地道:“陛下放心,这次不是她死就是我亡,臣一定不会错失机会。” 韩泽希拍了拍他的肩膀,“好。” 孟光得到了韩泽希的首肯之后,麻烦回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家里的那个人。 “这次韩泽希还不算糊涂,人嘛,不必多带要少而精,最好出其不意,才能一举将周少瑾的势力绞杀。”男人说完之后,接着道:“记着将药带上。” 孟光拱手称是。 此时的周少瑾在海州整顿完从陈玉手中兼并的人马之后,就带人去了云州。 众所周知,云州易守难攻,所以她暂时选定云州为基地。 陈玉这些日子以来,对于周少瑾的统筹规划能力,治军能力,甚为叹服。 本来他以为自己在这周边州县已是屈指可数,可是与周少瑾相比,还是难以望其项背。 虽然周少瑾比他的年纪小,但是,见识、学识、能力,都不是他可以比拟的 这几天他张嘴闭嘴,都是夸周少瑾的话就连司徒傲月都有些吃味了。 “坊主,坊主,开口坊主,闭口防治,要不你还回云州吧,去找你的坊主。” 陈玉赔笑道:“那怎么可以,坊主让我住住杭州,我自然只能留在海州,况且我是为什么投靠坊主的,你心里还不清楚。” 司徒傲月冷笑道:“我自然清楚,因为你打不过他呗。” “那也是一方面,不过主要还不是为了你。” 司徒傲月白了他一眼,“少来。” 此时,绣衣坊的探兵来报:“陈大人,坊主请您去云州一趟,有要事相商。” “可有坊主的亲笔信?”陈玉听了探兵的话之后,有些怀疑的问道。 探兵没想到他会要亲笔信,神情一阵慌乱,“没有信,只有口信。” 司徒傲月从上到下打量他道:“哦,你是哪个坊的,归谁管,谁让你来送的信?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生?” 探兵一阵沉默,忽然一个匕首从袖中落入手中,朝着陈玉就刺了过去。 第160章 伏击 司徒傲月下意识的一伸手,可惜她没有抓住那人的手,匕首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一抬脚踢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的身体如落叶一般飞了出去。 “刚夸了周少瑾,这不就出现纰漏了,怎么管的人,怎么这种细作,轻轻松松就混进来了,管理不善。” 司徒傲月一面吐槽一面将手臂上的匕首拔了出来,身体挡在了陈玉的跟前,从腰间抽出来长剑。 那人被她踢翻在地之后,艰难的爬起来,知道无法杀了陈玉,便咬舌自尽了。 司徒傲月从未见过这样的操作,看着那人慢慢的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而亡,她忍不住骂道:“怎么还有这种玩意儿?我还没给他打呢,他就先吓死了。” 陈玉上前查看她的伤势,发现他伤口处渗出来的血是暗红色的,惊慌的道:“不好了,月月,他的匕首上有毒。” 他不说这话的时候,司徒傲月也没有约出什么,听了此话之后,司徒傲月只觉得自己两眼迷糊,头脑发昏,下一刻,便倒在了陈玉的怀中。 云州的周少瑾听闻陈玉遇袭,司徒傲月中毒,立马感觉到此事有些蹊跷,派人去调查,怎么回事? “我不见到司徒傲月一面,不知道他中的什么毒,所以我得去趟海州。”周少瑾虽然派人去查这件事的始末,但是她不放心死的熬夜,所以准备去海州。 “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去了,你出了云州之后,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凌玖宁一脸不放心的说道。 周少瑾冷冷一笑:“不是我小看韩泽希,他现在单鞑的事情还解决不明白呢,根本无暇顾及这边,你放心就好,不会有事。” 林仙儿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殿下,放心吧,我陪着少瑾一起去,一定全须全尾的给你带回来。” 周少瑾和林仙儿刚刚出了云州城,孟光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消息可靠吗?她确实从云州出来了?”孟光得到消息之后,一脸兴奋的问道。 来人汇报道:“收下亲一下,看着周少瑾出了云州城,这才快马加鞭来报的。” “好好好,只要她出了云州城就好办了。我们硬碰是打不过他的,只能利用我们的陷阱伏击。”孟光在这方面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无论从哪方面他都战胜不了周少瑾。 “我们的陷阱早就铺设好了,天罗地网,只要他从此经过保证,一定能够抓到她。”光刚刚提拔的副将刘岩信心满满的说道。 孟光点点头不放心的说道:“从州到海州,还有没有别的路?” 刘岩肯定的说道:“我们的人都已经探查好了,绝无第二条路,只要他去海州,就必然会经过这里。” “如此甚好,让兄弟们做好隐蔽,只得周少瑾自投罗网。”孟光下完命令之后,自己也慢慢蹲下身子,隐藏在了枯草之中。 可是总是出等到日落,他们始终没有看到周少瑾的人影。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周少瑾已经出了云州城?”孟光朝着刘岩问道。 此时,刘岩已经不敢说的那么肯定了:“没错呀,我感觉出城的人就是周少瑾呀,难道他一出生就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若是他们正常行军的话,此时早就到这里了。” “再等等,让兄弟们坚持一下,不要暴露。” 跟他一起设伏的这些人,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虽然是春末,但是到了晚上,依旧天凉露重。 这些人又累又饿,一个个疲乏的很。 就在他们窃窃私语,觉得周少瑾肯定没有从此处经过的时候。 忽然,前方的探兵急匆匆的跑到了孟光的跟前,小声的汇报到:“孟将军,两公里外云州方向来了一支队伍,就是周少瑾。” 孟光听了此话之后,变得异常兴奋,启蒙下命令道:“各就各位做好埋伏准备迎敌。” 过了好一会儿,夜色中,几十个举着火把的人,从不远处骑马而来。 孟光激动又兴奋,这次若是将周少瑾抓了,就彻底为皇帝解决了一大隐患,也可以解开一直困扰自己的一个谜团。 朝他们走近的那一行人,却没有意识到危险所在,走进了他们设好的陷阱当中。 当他们所有人都走进陷阱的时候,孟光大喊道:“收网。” 只听“哐当,哐当……”几声巨响,刚刚走来的那一行人纷纷跌入了陷阱当中,成了他们的猎物。 此时,孟光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因为周少瑾等人都是武艺高强之人,若是跌入陷阱,会本能的飞身而起,为了防止他们利用轻功逃跑,我以梦光特意让人在天上准备大网。 可是这些人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掉进了陷阱当中,没有一个人能逃的出来。 孟光拿了火把,带人走到了陷阱口,新陷入到陷阱里的人,正在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土匪,不但抢了我们大人的大印,竟然对朝廷的军队,这样的杀手,就等着朝廷出兵剿灭你们吧。” 孟光听了此话,察觉到不对,站在陷阱口大声问道:“里面的是什么人?大晚上的,为什么要从此经过?” 陷阱里的人连卷带骂的回道:“你爷爷我是登州的厢军统领,你今天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们大人定然上奏朝廷剿灭你们。” 孟光一听,赶紧命人将他们救上来。 登州的这群厢军被救上来之后,看到眼前人的装束,从头到脚都是朝廷规制,忙行礼道:“不知将军到此,小的们失礼了。” 孟光自报家门道:“我是剿匪统领孟光,你们是登州的厢军,来这里做什么?” “小的们是奉命来追寻盗大印的小贼追到这儿的。” 孟光听了此话,皱眉道:“你们大人的大印被盗了?” 那人点点头,一脸委屈的道:“对,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大包天的小贼,到了大人的心之后,朝着这边逃来。”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忽然,周围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第161章 逃走 孟光这次只带了两千精锐秘密出京的。 此时听到喊杀声,知道自己又中了周少瑾的计,他不知道周少瑾带了多少人阻击他,忙喊道:“撤,朝着登州方向撤!” 此时,他才意识到,登州这些厢军八成就是周少瑾引来的,为的就是让她们暴露。 他只怪自己麻痹大意,没有看清楚来人就启动了陷阱。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能先去登州,然后再图新的办法剿灭她们。 看到他们逃跑, 周少瑾下令放箭,无数支燃着火焰的羽箭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虽然他带出来的都是精锐,但是,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有些乱了阵脚了。 孟光带了一队先撤,刘岩带了一队掩护他们撤退。 周少瑾的人看到他们要偷跑,紧追不舍。 甚至专门武林高手追着孟光和刘岩两人,负责射杀他们。 孟光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周少瑾竟然用这一手。 这些武林高手,虽然人不多,可是他们武功高强,单拎出一个,就算是孟光亲自上阵,也不是对手。 所以他们就只有逃跑的份。 在跑出了十几里之后,孟光躲闪不及,肩头中箭。 幸好那人的马受了惊吓,再无力追赶,才让孟光逃的一命。 他们在临近登州的时候,才慢慢停下来,清点人数。 “刘岩还没有跟上来吗?”孟光忍着剧痛问道。 “刘将军负责掩护,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孟光身旁有幸逃的一命的士兵,忍不住伤感的道。 这里面有很多都是西征过的人,他们对周少瑾有一种本能的敬畏。 本来一听说是来剿灭周少瑾的, 他们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此时被周少瑾打的丢盔弃甲,自然更认为这次的行动不明智。 孟光听了此话之后,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道:“我们再等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一炷香之后,刘岩还回不来,我们就进城。” 他说完之后,大家都静静地等着,没有人再说话。 这一炷香的时间过得极快,感觉才刚刚一会儿,香就烧完了。 孟光见状叹气道:“我们先进城,过后再打探刘岩的消息。” 在场的人自然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以后在打探到的可能就是刘岩已经被俘或被杀的消息了。 大家心里都忍不住惋惜,刘岩才刚刚被提拔,家里也刚刚娶了妻。 才跟着出来不到半月的时间,就这样将性命丢在了这里。 此时,东边的天已经渐渐亮了起来,他们又是战斗又是逃命的,折腾了一宿的时间,都已经疲累不堪。 刘岩还没有回来,大约是回不来了。 “走吧——进城。”就在孟光下了命令之后,忽然,后面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 他们忙戒备起来,做好战斗的准备。 只听一个士兵兴奋的喊道:“是刘副将!” 孟光远远的望去,果然是刘岩。 他驱马上前迎着他们,只见刘岩带着几十个伤势不同的士兵,各个疲惫不堪的朝他走来。 他们的队伍是分成两部分行动的,他带出来一半,给刘岩留了一半,没想到刘岩手底下近一千人,只有十几个人跟着他逃了出来。 孟光看到他们身上残破不全的盔甲就知道他们逃的有多狼狈。 孟光迎着刘岩一拱手:“好,好,能逃出来就好。” 刘岩指了指自己的颈下。 孟光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不由的吓得面容失色,只见刘岩颈下竟然有一条长长的刀痕,血肉外翻,极为恐怖。 刘岩旁边的人忙替他回道:“刘将军被人伤到了脖颈,暂时说不了话,孟将军,周少瑾找了云南王支援她,我看我们是剿灭不了她的。” “将你们见到的情景一一汇报。”孟光听了士兵的话之后,忍着肩头的剧痛,忙问道。 那名士兵道:“属下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就是在撤退的时候,恍惚看到了是云南王在指挥。” 孟光长长的叹了口气:“知道了。” 他命先头兵去知会登州知府苏喆。 苏喆见到了孟光派人送来的皇帝的密旨之后,立马打开城门迎接。 可是当他看到孟光等人的情景的时候,不由的又是惊讶,又是痛心疾首。 这可是朝廷大军,居然被一个早造反之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该勤兵还是要勤兵,苏喆迎着孟光道:“孟将军一路辛苦了,城中已经为各位将士准备了饭食,请各位先用饭去吧。” 一天一夜没有吃饭的士兵,早就等这句话了。 吃过饭之后,苏喆看到有受伤的士兵,忙找了安置的地方,命军医为他们医治。 登州有两名军医,张军医和林军医。 林军医一眼看到受伤的刘岩忙走过去道:“这位将军伤势严重,我先给你看看。” 他身旁的张军医见了之后,心里不由得暗自鄙夷他:“可真会巴结奉承,不就是看他穿的盔甲是将军不是士兵吗?一点医者的仁慈之心也没有,就知道巴结当官的。” 他如此想着,走到了孟光的身边。 因为他看到孟光的肩头渗出了血,显然也受伤了,只是没有刘岩严重而已。 刘岩冲林军医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颈下。 林军医一面检查一面感叹:“这要是有一点偏差或者那人的力道再大一点点,那将军可能就为国捐躯了。” 刘岩听了此话之后,嘴角忍不住一提,冲他笑了笑。 林军医给他上好药之后,赶紧给她包扎了起来:“将军伤到声带了, 恐怕以后说不了话了。” 刘岩点点头。 此时,给孟光检查伤口的张军医,一面给他清理伤口,一面蹙起了眉,“将军这箭伤有些奇怪?看着这箭头似乎是有毒,但是看将军的伤口,又好像是没毒?” 孟光听了此话之后,笑了笑道:“我知道周少瑾惯用毒药,所以,就提前服用了一粒九香解毒丸。” 在场多数人都不知道“九香解毒丸”是什么东西,就连张军医也头一次听这个名字,问道:“这是一种解毒的药吗?解毒药一般一一对应,将军难道能提前预知敌人会用什么毒?” 孟光摇头,颇为得意的道:“我不知道敌人提前用什么药,但是这个九香解毒丸是可以解百毒的。” 在场的人听了此话之后,都忍不住发出赞叹:“这世上竟然有解百毒的药。” 只有刘岩听了孟光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第162章 护送 孟光没有看到刘岩的神情,与军医说道:“自然有这种药,不过——在这世上存量不多了,用一粒少一粒。” 他说完此话之后,脸上全是惋惜之情。 张军医也说道:“那说明研制此药的前辈已经不在人世了,药方也失传了,真是太可惜了。” 他知道,孟光已经服用过这样的神药也就不再管他的中毒问题,给他在伤口处上了金疮药,就仔细地包扎了起来。 这边林军医也给刘岩包扎好了。 孟光对刘岩说道:“这次我们虽然兵败,但是你确实有功的,我一定会上奏皇上封赏你。” 刘岩冲孟光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回京之后,我给你找最好的太医医治你的嗓子。”孟光对于流言的掩护和垫后是心存感激和愧疚的。 刘岩一脸感激地看着孟光,深深地给他行了一礼。 在登州稍作整顿之后,孟光带出来的人只剩下九百有余,他自己带出来的一支损失比较少,但是刘岩一支几乎全军覆没。 因为苏喆的官印现在被周少瑾的人偷走了。 他急需要拿回自己的官印。 所以打算与孟光联合。 “现在,这个周少瑾既有云南王的帮助,还有一群江湖人士,所以,我们如果跟她正面冲突很难取胜,只能想其他的办法。”苏喆一脸苦恼的说道。 孟光想了想说道:“只能将周少瑾从云州引出来,他们背靠云南,又不怕围困。” 说了这话之后,孟光只觉得自己眼皮很重,精神萎靡,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累了。 毕竟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 苏喆见孟光一脸的疲惫之色,忙道:“孟将军,你先休息,明天我们再商议对策。” 孟光忙道:“抱歉,苏大人,我与周少瑾的人纠缠的时间太长了,确实有些累了。明天一早我们再商议。” 苏喆忙命人将孟光送回房间休息。 次日,苏喆一直等着孟光, 直到午时吃饭的时候,依然没有看到孟光从房间里走出来。 苏喆起初以为他是累坏了,可是现在已过午时,还不出来,他担心孟光会出事,就亲自敲响了孟光的房门,可是敲了半天里面也没有动静。 苏喆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忙命人将孟光的房门撞开。 闯进门之后,只见孟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将苏喆吓坏了:“赶紧叫军医。” 张军医听闻孟光的情景之后,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孟将军怎么了?” 他来至孟光的床前,伸手一摸,孟光的额头烫手,嘴角干裂,眼窝发青,一面诊脉一面道:“孟将军不是说他吃的九香解毒丸可以解百毒吗?怎么依然毒发了。” 苏喆听了此话之后,一下慌了神了,“那你能不能给孟将军解毒,若是不能, 我赶紧将孟将军送回京都去。” 天下谁不知道孟光现在是新帝跟前的红人, 若是死在了他的登州,那他岂不吃不了兜着走。 张军医听了苏喆的话之后,摇摇头道:“不能,这个毒奇怪的很,与我以前见过的毒完全不一样,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毒。” 苏喆听了此话之后,忙道:“我这就去给皇帝上奏折,找人护送孟将军回京。” 听说孟光出事了,跟他一起出来的人,纷纷挤在了他的门口。苏喆见此情景之后,看着刘岩道:“刘将军,孟将军身中剧毒,现在急需回京治疗,您什么意见?” 现在这些人中刘岩是除了孟光之外官职最大的人了,所以苏喆才找刘岩商量。 刘岩用手比划了一下:“我护送孟将军回京。” “那你身上的伤,不需要再修养一段时间吗?” 苏喆虽然嘴上如此说,可是心里最希望的就是刘岩跟着回去,毕竟刘岩是孟光的副将,到了京城之后,他可好跟皇帝汇报。 而且若是路上出什么事,也是刘岩的事,跟他可没有关系。 刘岩摇头,用手比划:“我的伤没事,孟将军必须赶紧解毒。” 苏喆忙点点头道:“好,我派人护送你们一起进京,今天你们就上路,我怕孟将军等不了。” 他们丝毫没有迟疑,吃过午饭之后,就启程了。 在路上快马加鞭的赶路。 孟光的状况越来越差。 快临近京城的时候,刘岩亲自给孟光喂了一次水,孟光有了片刻的清醒,紧接着又陷入了昏迷。 进了京城之后,刘岩将孟光送回了孟家后就离开了。 在孟光离开登州的当天,云州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林仙儿一脸担忧的道:“你说孟光能活到京城吗?万一他命大,到了京城依然活的好好的怎么办?” 苏晴笑道:“你担心这个做什么?就算这次没杀了孟光, 下次少瑾也一定会杀了他的,放心吧。” “若不是这个孟光,姬言州也不会死。” 林仙儿一提起姬言州的死,就恨不能将孟光碎尸万段。 “好啦,少瑾说过会替姬言州报仇,就一定会替他报仇的,若是你不放心,你怎么不跟到京城去,亲自将孟光杀了?”苏晴戳了一下林仙儿的额头说道。 林仙儿不服气的道:“我倒是想,可是少瑾不让,再说了,我知道自己没用, 我什么也不会,就算是去了京城能帮上什么忙?说不定只会添乱。” “既然知道,就好好待在云州等消息。” 苏晴说完此话之后,“我倒是不担心孟光死不死的,我担心——” 正在此时,司徒傲月朝她们走来。 “司徒前辈,你不在海州,怎么有空了来云州坐坐?你与陈大人什么时候成亲,我们也好去喝喜酒。”苏晴见是她来了,忍不住打趣道。 司徒傲月被她说的脸都红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成什么亲?少胡说。” “你岁数大吗?不是永远的司徒姐姐吗?怎么现在到说自己岁数大,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林仙儿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这死丫头,少打趣我,我来是有正事找少瑾,少瑾呢?” 司徒傲月此话一出,苏晴和林仙儿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有说话。 第163章 救人 司徒傲月见了他们的神情之后,不能来理解的道:“怎么了?少瑾的行踪不可告人啊?” 林仙儿白了她一眼道:“你才不可告人呢,少瑾去找云南王乐, 你要是愿意去找她就去吧,不过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到了那里之后,若是你被云南王打出来,我可就不管了。” 苏晴也点头道:“那云南王对人下手老狠了。” 一听到凌玖宁的名号,司徒傲月本能的吓得一哆嗦,“那,那算了,我还是不去找少瑾了,就告诉你们也是一样,就是那个苏喆的大印,现在还在我们海州呢,陈玉让我问问怎么处理?” 苏晴点点头道:“好,等少瑾从云南王那里回来之后,我给你转达。” 送走了司徒傲月之后,林仙儿叹道:“也不知道少瑾什么时候回来。” 苏晴道:“她不是让我们等她半月吗?我们半月之后再看吧。我们要相信她。” 林仙儿又想起了孟光,愤愤的道:“孟光,都是孟光害的,以后若是见到了,一定先打一顿出气。” 苏晴听了此话之后,笑道:“就怕你到时候又不打了。” 此时的京城,皇帝韩泽希听说孟光中毒被送回了京城,又惊又怒:“这个周少瑾真是胆大包天,朕一定要剿灭她。” 说完此话之后,又担心孟光的身体,现在他身边也就一个孟光得靠了,若是孟光再出什么事,那他手底下就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 “让太医院的太医统统去孟府,给孟将军解毒。”韩泽希下令道。 他身边的近侍慌忙去太医院传旨。 但是等太医院的太医赶到孟府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了痛哭声。 他们相互看了看,心道:完了,来晚了。 可是皇帝有旨,他们也不能连看也不看就离开,到了皇帝跟前如何复命。 所以这些太医硬着头皮走进了孟府。 下人们见太医来了,忙将太医引到孟光的床前。 孟光因为父母早逝,兄长孟晨去年也出事了,所以虽然定了亲,可是一直都没有成亲,跟前只有两个通房丫头在伺候。 此时这两个正守在他的床前嚎啕大哭。 裴太医先上前给孟光把了脉,他一摸到孟光的手腕,心就凉了。 那里还有一丝的脉搏。 他的手颤抖的离开他的手腕,摸上他的鼻息,回头冲其他人似有若无的摇摇头。 他身后的杜太医不死心,挤到前面去抓起孟光的脉搏,使劲儿按了一下,希望能摸到那边细如游丝办的波动,但是最后还是让他失望了。 “太医,太医大人,你救救将军,你救救将军……”其中一个丫头不死心的跪在裴太医的跟前求道。 “不是我们不不救,我们也想将将军救活,可是我们只是大夫不是神仙。”裴太医泄气的说道。 他们是最想将孟光救活的,现在孟光死了,谁知道皇帝会不会拿他们这群太医出气。 杜太医想了想道:“看现在的情景,若是想救孟将军的话,这天底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百济堂的药王,可是药王远在云南,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就在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救孟光的时候,忽然进来一个满面凶光的小书童,将一张纸交给了孟光跟前的通房丫头。 看来这个丫头也是通些文墨的,打开看了看对裴太医道:“裴太医,麻烦你转告陛下,这天下有个人是能救我家将军的。” 裴太医忙道:“何人?” “若陛下能在三日能将王恩找出来,或许可让我家将军起死回生。” 裴太医听了此话之后,哪里还敢耽搁,立马进宫去找皇帝。 韩泽希听了此话之后,也不管这个王恩是个什么人,只要能救孟光就行,立即命人将王恩找出来。 此时的王恩自从被周少瑾赶走之后,又被百济堂追杀,一直都东躲西藏。 道士也不做了,每日与丐帮的人混迹在一起。 这里躲两天那里躲两天,可是他声色犬马的日子过习惯了,出了京都之后,其他地方都民生凋敝,莫说声色犬马,连吃口像样的饭菜都难。 所以他又辗转回到了京都。 好在周少瑾现在也已经出了京都,他就又大着胆子重操旧业了。 原本他就有些本事,所以如今在城外又混的风生水起了。 挣了钱就到京都城中花天酒地一番。 这日王恩正在秀春楼搂着个姑娘逍遥自在,听闻皇帝要找他,吓得险些尿了裤子。 因为他原本可是与晋国公同流合污的人,当时的晋国公是晋王一党,与当今的皇帝是死敌。 难道皇帝想翻旧案? 他也顾不得享乐了,急匆匆的想要出城。 可是还没有出城, 就被几个虎贲卫拦住了,拿出怀里的画像一对照:“抓到了, 就是他。” 几个虎贲卫兴奋不已。 就这么一个王恩,就被他们撞上了,这运气真是太好了。 皇帝还不得奖赏他们。 几个人兴冲冲的将王恩带到了韩泽希的跟前。 韩泽希其实不知道这个王恩曾经与晋王同流合污,只隐约记得他曾经是林家的门生,于是见了面问道:“下跪者可是师出林家的王恩?” 此时的林家早已平反,所以王恩也不怕,就承认了。 韩泽希忙道:“现在有个人已经咽气,你可能用你所学将他救活?” 把死人救活? 王恩听了韩泽希的话之后,吃了一大惊,他以为皇帝要杀他,没想到皇帝想让他跟阎王爷抢人。 若是自己现在说不能,指不定皇帝怎么处置他。 所以,王恩硬着头皮道:“可以一试,但是若是他魂魄已远离躯体太长时间,大概就不能了。” 韩泽希听了此话之后,冲旁边的近侍道:“带他去孟府,”紧接着冲王恩道:“若是将人救活了, 有重赏,若是救不活,你就跟着陪葬。” 王恩听了这个话之后,吓得差点没站起来。 说好听他是跟着近侍去了孟家,其实,后面还跟着十几个虎贲卫,他是被押着去的。 到了孟家之后,他被推推桑桑的带到了孟光的床前。 可是到了孟光的床前之后,他一下惊呆了,吓得顿时变了脸色。 第164章 孟晨 王恩一进门就吓瘫了。 这孟光周身的阵法就是“销魂散魄”阵吗? 他魂已销、魄已散,就算是林铭在世也救不了他呀。 何况是他这个破门弟子。 可是此时若是直接说孟光救不活了,那他自己也死定了。 韩泽希让他陪葬的话,此时还萦绕在他的耳边。 此时,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假模假样道:“你们统通出去,不要妨碍我施法。” 本来守在孟光身边的人听了此话之后,统统退到了门外。 众人走了之后,王恩,四处打量着孟光的这个卧房,希望能找到什么后门后窗之类的,可以让他逃出去。 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门外守着的人依旧在,他也不能从门口逃走。 怎么办呢? 王恩坐在孟光的床前,叹道:“你要死就死吧,为什么要找上我呢,我哪里会什么起死回生之术,你们怎么会找到我的头上? 此时王恩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孟晨!”“孟光” “你是孟晨的弟弟?孟晨那小子呢?” 王恩想到这里之后,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守着的人以为他将孟光救活了,纷纷围了上来,“怎样了?我们将军怎样了?” “是不是已经救活了?” 王恩摆摆手道:“孟晨呢,你们将孟晨给我找出来,我需要他的帮忙。” 众人听了此话之后,都是一脸的惋惜,因为他们都知道,孟晨去年就已经没了。 王恩瞅了瞅众人,道:“怎么了,孟晨不在吗?” 孟光的一个通房丫头挤到前面道:“道长跟我来。” 众人不明白这丫头的用意,都惊讶的看着她。 她瞅了瞅看向她的众人:“现在没有什么比救将军更重要了。” 她说完带着王恩朝着后院走去。 众人也不敢跟着,只能站在原地等着。 “翠儿,难道大公子真的还活着?”孟光的一个护卫忍不住戳了一下孟光身边的另一个丫头一下。 叫翠儿的丫头是孟光的另一个通房丫头,但是她不会刚才的丫头机灵,所以在孟光跟前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样子。 此时听了护卫的话之后,冷冷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二公子的心腹。想知道,一会儿你去问秋香姐姐。” “秋香拿大的很,根本就不理我。”护卫一脸委屈的道。 “她不理你,我就愿意理你了,少招我,将军还病着呢,你最好老实点。”翠儿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哼!”皇帝身边的近侍王公公听道他们此时竟然还有功夫闲聊,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这王道长怎么还不回来,他到底能不能救将军啊。” 说完,他翘着兰花指指着几个护卫道:“你们到后面去瞧瞧,那丫头到底带他去哪儿了?找什么孟晨,孟晨不是早就死了吗?” 几个护卫早就纳闷的很,有了刘公公的话,他们立马朝着后面走去。 他们到了后院发现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看到,不由的心慌起来。 忙分头挨个房间的找起来。 一个机灵的护卫在后门处抓到了正要逃走的王恩。 正当护卫押着他往前走的时候,忽然前面的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刺耳的惊呼“啊——” 一个护卫抱着头,吓得脸色惨白的从里面跑了出来:“有鬼,有鬼——” 这是另一个护卫正在查看昏倒在房后的秋香,听到尖叫声,丢下秋香朝前面跑去。 “发生了什么事?” 受了惊吓的护卫道:“这个房子里有鬼,有鬼。” “不可能,怎么会有鬼?” 不过,孟光还没有出事的时候,这个院子是上锁的, 谁也不准靠近,除了他自己。 胆大的几个人,一起朝着里面走去,轻轻的推开门,他们见了房中的东西,也是吓得惊呼一声冲出了房门。 “一个个都是没用的东西——”房中传出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 “这个怪物竟然会说话?”出了门的护卫相互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东西并没有追出来,应该是不会走路的。 一个胆子大的人,又悄悄的朝后面的房中看了一眼,正好里面那双深邃如黑洞的眼睛也朝着她们看来,吓得他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此时,已经转醒的秋香看到这个院门开着,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秋香的话之后,护卫忍不住问道:“秋香姐,我们正想问你,你知道这房中是什么东西吗?” 秋香听了此话之后,忙将房门关上了:“你们胡说什么?” 只听里面那个嘶哑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秋香,不妨事,你告诉这帮废物吧。不然,他们指不定要怎么想呢。” 秋香听了此话之后,迟疑了一下冲他们道:“里面是大公子,他因为身上的余毒未解,所以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你们不要出去胡说。” 原来一直待在这个房中出不去的这个无手无脚的怪物,就是被林如南下了毒的孟晨。 此时众人才意识到,原来孟晨真的活着。 “大公子?” “大公子真的还活着!” 此时王恩也被押回来了,秋香这才想起来刚才的事情,指着王恩的鼻子道:“你这个道士不是要找我们大公子吗?现在我们大公子就在这里。” 王恩见了眼前的孟晨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孟晨,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发生了什么事?” 孟晨听了此话冷冷的道:“我被林如南下了毒,若不是我服用了九香解毒丸,可能我已经化成一滩尸水了,不说往事了,你就告诉我,能不能救我弟弟,就算杀人也没有关系。” 王恩知道孟晨心狠手辣,若是他直接说孟光已经被人销魂散魄之后,谁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 他想了想道:“我需要布阵,你家里什么也没有我怎么布阵?” 孟晨对跟前的人道:“他需要什么,你就给他准备什么, 若是谁不听招呼,妨碍了他救我弟弟,我就生剥了他。” 接着他又对王恩道:“你也一样,若是救不了我弟弟,我也不会饶了你的。” 王恩一刻也不想在孟晨跟前待着,急急忙忙退出了这里。 到了孟光的房中。 就在他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忽然他看到床上的孟光好像动了一下。 第165章 施法 王恩以为自己肯定眼花了,他使劲儿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床上的孟光面色沉沉,毫无生机,哪有一点要苏醒的样子。 他就说,一个没有魂魄的人是不可能再醒过来的。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他早就不管了。 现在孟光的生死直接关系到他自己的生死,他只能拖一时算一时。 王恩独自在孟光的房中,从中午一直到傍晚,又到掌灯十分。 他也不敢让外面的人给他掌灯,就只这样傻坐着,至今没有想出任何逃跑的办法。 经过一次逃跑之后,再逃跑就更难了,外面的那些人,一个比一个精,而且都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怎么可能将他放走。 从立场上讲,他与外面的那些人是一样的,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现在外面那些人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一定死死盯着他,就算是他变成苍蝇也飞不出去。 王恩就坐在孟光的床边,因为孟光已经被销魂散魄,所以他也不害怕,总归他是不会诈尸的。 忽然王恩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他惊得忙开门冲了出去,一脸惊恐的看着漆黑的天空。 此时守在外面的两个护卫忙问道:“王道长我们将军怎样了?” 王恩根本就无暇与这两个护卫解释什么,心理暗忖:有人在招魂引魄。 在他的附近有个比他能力高出许多的人在施法。 这个人要做什么? 招魂铃的声音越来越近,王恩问两个护卫:“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两个护卫茫然的摇了摇头道:“除了风声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王恩叹气道:“算了,你们跟两个废物也没有什么区别。我多余问你们。” 他的话刚刚落音,忽然一个护卫道:“你们看房顶上有人。” 王恩和另一个护卫忙抬头看去,可是此时房顶上已经空空如也一片漆黑,哪有什么人,“人呢,我们怎么没看见?” 那名护卫道:“我明明看到了,点火把,我觉得将军府进来了不明身份的人。” 他一面说着一面去喊人了。 几乎将军府所有长腿的都被叫到了孟光的院子中,人手一个火把,将这里照的灯火通明。 “没有人啊,你刚才是不是看花眼了,那里有人,房顶上、院墙上,犄角旮旯我们都看了,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子也没有看到啊。” “刚才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怎么可能,我是跟着将军去西征过呢,我的眼力极好,当时在黑暗的草原上,我都能看到清楚敌人,莫说这么近的距离,就是再远一点我也不会看错,一定有人,他一定是藏起来了,找——我们到处找找。” 众人被他说的心里也起了狐疑,忙分头到处搜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又回到了孟光的院子中。 “你找到了吗?” “没有!两个鬼影子也没有。” “我们也什么都没有找到,你是不是看错了。” 那护卫摇头道:“我不会看错,我觉得那人要不比我们武功高出很多,要不就是已经离开将军府了。” “现在先别管这些了,我们将军为什么还不醒?”秋香冲王恩说道。 王恩被她问的一阵慌乱,结结巴巴的说道:“贫道正在努力布阵呢,一会儿就有效果了。” 刚才他确实感觉得有人在布招魂阵,可是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了,也不知道是那人的道行也不行,还是已经完事了。 也只能先这么说着,拖一时算一时。 此时,巡逻的巡防营慢慢悠悠的在街上转悠着,转悠完了他们也该喝花酒的喝花酒,回家睡觉的回家睡觉了。 “街上也没什么人,每天转悠什么?” “别废话了,小心被传到言官的耳朵里,到时候去皇帝跟前告你的恶状。” “好了好了,好好巡逻。” 就在他们打算沿着主街巡查的城门口就解散的时候,忽然一阵冷风朝他们刮了过来。 “这都几月了,这夜里的风还这么阴冷。” “谁说不是?” 就在他们不以为意的时候,忽然他们身侧传来“咣当——”一声巨响。 吓得几个胆小的士兵惊呼着躲到了队伍的中间。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不过就是一家店铺的房门被风刮开了。” 他们听了此言之后,这才放心下来。 “哎——这不是长林医馆吗?” “听说里面死过好多人!不会闹鬼吧。” “你别吓唬我,我胆子小的很。” “我吓唬你做什么,难道去年的事情你没有听说过吗?” “啊——我看到有个黑影从里面飞出来了。” 这话还没有说完,几个士兵已经吓得脚下加快,急匆匆的朝着城门口走去:“赶紧走,赶紧的,那还在这个门口磨迹什么。” 巡防营的士兵,吓得一溜烟跑没影了。 此时,孟将军府中众人都在逼问王恩,想知道孟光的情况。 王恩还没有说话,只听秋香尖叫道:“啊——有鬼——” 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王恩顺着秋香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东面厢房的屋顶上,好像真的有一个“人”形的东西。 他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那个东西,实在是不可能是人。 因为那东西,不是站在屋顶,而是飘在屋顶上。 而且长发遮面,看不清楚什么样子。 众人惊呼着躲到了王恩的后面,而且还都下意识的将他往前推了推。 王恩心里也害怕,虽然他也跟在林铭的身边学习过,可是却没有学到什么精髓的东西,凡事只学了些皮毛。 此时凭他的本事,根本就分辨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此时,只有他是个道士,他能怎样,只能硬着头皮喊道:“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离去,别让道爷收了你。” 也不知道是他的喊声起了作用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飘在房顶的东西,忽的一下不见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孟光房中传出了一个人的说话声:“这是哪里?你们在做什么?” 第166章 复生 刚才还在看向屋顶的众人,听到说话声都不约而同地转过了身。 此时,原本躺在床上的孟光,竟然坐起了身。 他的眼神中带着疑惑和茫然,看着门口的众人。 人群中有人喜极而泣,不是旁人,正是孟光的通房丫头秋香:“将军,你终于醒了,你把我们都吓死了,我们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又活过来?” 秋香忙哭着道:“将军,你没有死,你又活过来了,王道长救了你。” 孟光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终于将目光落在了王恩的身上。 众人忙道:“将军,你不认识他?这就是王道长,是皇帝为你请来的王道长,就是他救了你呀。” 孟光听了此话之后,眼睛中的疑惑更重了,他喃喃自语道:“王道长,王恩。” 说出这个名字之后,他猛地抬起头,再次看向王恩,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也充满了厌恶,冷冷地说道:“你是王恩?是那个被驱逐出林家的王恩?” 王恩见他醒了之后,心里的疑惑比他还要重。 他刚进孟府的时候,明明看到了孟光周身摆的是销魂散魄阵,在眼前这个跟他说话的人肯定不是原来的孟光了,那他是谁? 又是谁将他招引来的? 他没有看错,就是有人在摆招魂阵。 没想到那个人的目标竟然就是躺在这里的孟光。 现在的王恩心里极为矛盾。 他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孟光是假的,它里面的魂魄已经被人换掉了,可是他却不能说不能问,而且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这就是孟光。 他将孟光救醒了。 否则,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他心里恐惧、慌张、矛盾,可是他依然不得不向众人说道:“贫道幸不辱使命,将孟将军救醒了,你们去回禀皇上,贫道这就告辞了。” 有名护卫拉住他高兴的道:“道长法力高强将孟将军救活了,应该留下来,皇帝一定会重重的奖赏你的。” 王恩可不想要什么风尚,他只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只要眼前这个梦光说话,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立马就会被这些人识破。 让这些人知道醒来的不是梦光的时候,他这个道士,还能有好死吗? “诸位贫道乃出家之人,可以看淡名利得失,黄白之物更是不感兴趣,所以既然孟将军没事了,那诸位,贫道告辞,咱们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王恩说完此话之后,几乎是夺门而出。 匆匆的离开了孟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快,备马,咱家要去回禀皇上,告诉他孟将军醒了。”皇帝身边的进士刘公公,开心的对孟家的护卫说道。 你的护卫不敢耽搁,立马去给他准备了马匹,让他进宫去给皇帝报喜。 这里所有的人都兴高采烈,都喜极而泣,都在庆祝孟光的劫后余生,只有躺在床上的孟光安静得令人可怕。 他看到站在自己房中闹嚷嚷的,众人忍不住喊道:“你们都出去,我要休息。” 众人也意识到,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该让孟光休息一下了,而他们也该去休息了。 于是纷纷散去,只留下了丫头秋香和翠儿伺候孟光的起居。 这个家里上上下下可能都盼着孟光能够醒来,但是最希望孟光能醒来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若是孟光死了,依着她们的身份,是不能出府的,她们就只能孤零零的在孟府耗尽自己的青春。 此时,孟光醒了,他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伺候孟光了。 众人离开之后,他们都自觉地走到了孟光的床边,一个想要给他盖被子,一个想要给他理头发。 孟光忙往里面躲了躲,冲她们道:“你们也出去。” 两个丫头以为她刚刚醒来,还没有适应,虽然心里有些不自在,但是还是携手出了房门。 房中只剩下了孟光一个人。 他慢慢起身,拿起旁边的烛台,朝着铜镜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他慢慢地靠近铜镜,看清了铜镜中的那张脸。 他眼神中有些嫌弃,又有些自嘲:“他说他一定能救我,原来是用这样的方法救我,这个傻姑娘,好吧!能与她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也算是一件好事,这个身份有些麻烦。” 他灭了手中的蜡烛。 烛光虽然并不耀眼,但是他在那个黑暗的中独自待了那么长时间,还不大适应有光亮的世界。 没错,从孟光身上复活的不是旁人,正是因为救周绍景而牺牲的姬言州。 他回来了,在密室中等了她一百七十一天,终于将她等来了。 她就那样站在他的跟前,他向前,她就后退。 他追,她就跑,甚至飞起来,他也跟着飞起来。 就飞到了这里。 可是他一睁眼,她却不见了。 满眼都是这些面目可憎的人。 她去哪儿了? 还来找他吗? 或者他去找她。 可是自己顶着孟光的脸,怎么才能走到她的身边? 姬言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才渐渐睡去。 次日辰时,姬言州还在沉睡,一个人骑马走到了京都城门楼。 守城门的士兵见了他之后,恭敬的行礼道:“刘将军,你受伤了还要出城办差?” 马上的人冲他们一笑,算是回答。 “刘将军这是换马了吗?这匹马真不错,通体乌黑,是草原吧?这匹马绝对日行千里。” 守城门的士兵两眼放光的看着“刘将军”的坐骑,甚至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马背。 马上的刘将军冲他们点点头。 “放行——” 城门口的侍卫喊完了之后,“刘将军驱马出城。” 出了城门之后,他一路快马加鞭,朝着西南方向而去,不到半天就越过霍州到了江州,晚间直达云州。 云州城门上的林仙儿看到一人一骑,朝着这边来了,一脸紧张的看着渐行渐近的人,“是流云!” 当她看清楚那匹马的时候,激动的热泪盈眶。 她冲下城楼,亲自去给她开城门。 那人进了城门之后,跃身下马,将脸上的面罩撕了下来。 第167章 险恶 林仙儿看着眼前的人想问点什么,可是却又不敢问,等了好一会儿才声音颤抖的道:“少瑾,你回来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他们发现?” 没错,眼前这个刚刚骑马进城的,不是刘岩,而是易容之后的周少瑾。 周少瑾冲满眼期许的看着她的林仙儿笑了笑,摇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一切顺利。” 林仙儿双手捂着嘴,将眼泪忍了回去:“难为你,冒着生命危险奔波千里去救他。” “应该的,他是为了我才落得这个田地,我若不将他救活,会终身难安。”周少瑾一直不喜欢情感外溢,所以说到这里之后,她心绪难平,就转移了话题,“虽然我将他救活了,但是他周围的环境很复杂,不知道他养好身体之后,能不能成功的离开京城。” 其实,现在姬言州身边的环境,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了,是险恶。 第二天,他醒来后,看到床边又围了一堆的人。 而且都是他不想看到的人。 看到他一睁眼,刘公公翘着兰花指又是流泪又是笑,尖细阴柔的声音布满了整个房间:“醒了醒了,真的醒了!天呢,我是亲眼看到孟将军咽气的,他现在竟然真的醒了,皇上得开心死了。” 两个同房丫头也围在他的床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若是现在他哪怕有点点的暴露,这些人都能将他生吃了。 “公子你想吃什么?奴婢给您做去。”秋香眼睛里含着泪,脸上挂着笑。 孟光刚要张嘴想说自己吃什么,可是一想到每个人的生活习惯是不一样的,他并不知道孟光平时喜欢吃什么,若是贸然说了,说不定会露馅的。 他想了想说道:“现在没有什么胃口,你不拘弄些什么都行。” 秋香听了之后,忙去准备了。 “你们这些天也都累了,让翠儿一个人留下伺候就行,你们都去歇着吧。” 翠儿这个名字,他在睡着的时候,听到过有人喊,知道她应该是孟光身边的丫头。 翠儿听到孟光点了她的名字,一脸惊喜的走到了跟前。 她一直以为孟光之看重秋香一个人,眼里没有,没想到此时,孟光竟然点了她的名。 其他人相视一笑,尤其是刘公公,抿嘴笑道:“好好好,我也回宫去了, 你们都好好的照看你们家将军,等将军好了,记得进宫谢恩,陛下为了将军的事情,寝食难安了这些天。” 孟光忙双手撑着身子,躬了躬身冲他道:“是,公公,多谢公公这些天跟着操心受累,”一面说着一面环视自己浑身上下,终于在腰间看到了一块玉佩,忙摘了下来,“翠儿——” 翠儿见了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敢违背,忙接过玉佩,放到了刘公公的手中。 孟光察觉到了翠儿脸上诧异的神情, 知道这个玉佩对孟光应该意义非凡,是不能轻易送人的,面不改色道:“刘公公,麻烦将此玉交给皇上,皇帝见此玉,如见臣本人。” 本来刘公公以为这个玉是给他的,心里正乐呢,现在一听是给皇上的,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可是也不敢有什么别的脸色,忙道:“好好好,一定帮将军转交皇上。” 孟光给了翠儿一个眼色,道:“刘公公这几天辛苦了。” 翠儿一下明白了,这是让她给刘公公取银子。 她忙从柜子里拿了一个五两的银子,想了想又放下了,擅自做主,抽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转身塞进了刘公公的衣袖中。 刘公公见了一脸的诚惶诚恐,忙笑着道:“让将军破费饿了,您先将养着,老奴改日再来看您。” “替我送送刘公公。” 送走刘公公之后,翠儿进了房门,拍着胸口对孟光道:“将军您刚才吓死奴婢了,奴婢以为您要将大公子给您的玉佩送给刘公公呢,那大公子岂不要气疯了。” 而且现在他们的大公子变得比以前更可怕了。 原来这个玉佩是孟光的兄长送的,听翠儿的意思,孟光的这个大哥气性挺大。 “奴婢刚刚做主给刘公公拿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翠儿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姬言州嘴角往上一扯,道:“合适,刘公公是皇帝身边的近臣,自然与别人不同,给少了他不会放在眼里的。” 翠儿得到了他的夸奖之后,满心欢喜。 “公子,您的饭好了,让奴婢伺候您吃饭吧。”秋香推门走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提了食盒的小丫头。 她一进门看到房中没有旁人,就只剩下了翠儿一人,脸上的笑容稍微收了收,旋即笑道:“公子一定饿坏了吧,奴婢让人给您做了你平日里最爱吃的。” 翠儿丞相帮忙摆桌布饭,秋香绕过她直接到了姬言州的床前,自己给他了摆了小炕桌,将饭菜端了在了姬言州的跟前。 姬言州现在应该是余毒未清的缘故,所以浑身无力,便由着这个秋香伺候他。 他发现这个秋香给他最多的就是梅花汤饼和灌汤馒头,看来这个孟光以前就喜欢吃这些。 翠儿见插不上手,只得站在一边。 秋香回头瞥了她一眼道:“翠儿,眼见着天也要热了,你将公子平日里常穿的衣服拿出来,该晒的晒,该洗的洗,别等公子好了之后,又抓瞎。” 翠儿心里委屈,可是却也不敢说什么,屈膝行了一礼,就要下去。 姬言州道:“算了,那些衣服都不穿了,等两天我身体恢复了换新的吧,一会儿将我吃完了之后,将床上的这些东西也都换了,去污晦气。” 虽然他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孟光这具身体了,可是他是真的不想用他用过的东西,尤其是这些贴身的东西。 秋香听了此话之后,不等翠儿说话吗,忙笑道:“是,公子说的对,是要去去晦气。” 说着又将一块掰好的馒头放在了姬言州的嘴边。 “我吃好了,收了吧,扶我去窗边坐一坐。”姬言州身体往后撤了撤,秋香冲翠儿道:“翠儿赶紧将这个炕桌扯了。” 秋香伸手扶着姬言州的手臂,姬言州的的双脚才一落地,就觉得有些绵软,不过,他到底咬牙停住了。 好容易挪到了窗边的椅子上坐了。 秋香和翠儿抢着将他床上的东西换了。 本来秋香想将姬言州扶到床上去了,翠儿笑道:“秋香姐姐,已经巳时了,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大公子了。” 秋香听了此话之后,脸色顿时变了。 第168章 信鸽 往常孟光这时候是不在家的,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去孟晨的房中,所以此时翠儿贸然说出来之后,她脸上一下有些挂不住了。 可是此时确实到时间了。 她想了想对姬言州道:“公子,奴婢去看看大公子是不是吃饭了。”孟光的兄长,那就是以前的虎贲卫统领孟晨了? 孟晨不是死了吗?听他们的意思孟晨还活着? 心里想着这些,姬言州的眉毛微微蹙了一下,没有说话。 吓得秋香忙道:“公子,我知道我不该私自见大公子,可是您也知道大公子行动不便。” 孟光听了没有说话,静静的看了她片刻:“你只是照看大公子的生活,又不是去做细作,为何如此惶恐?” 听了此话,秋香比刚才更紧张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公子,奴婢只是跟大公子汇报您的生活起居,并没有说过其他的。” “起来吧,去吧,误了时辰,兄长又该生气了。”姬言州此时知道了孟晨不光还活着,而且还要掌握孟光的一切,不过,他生活不便,只能通过这个丫头打听孟光的事情。 秋香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出了房门。 “公子外面暖和的很,要不要去廊下晒晒太阳?”翠儿见秋香虽然没有被发落,可是从主子的脸上就能看出来,已经厌弃了她了。 以后她就是主子身边得力的人了。 姬言州听了她的话之后,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面的太阳了,于是就点了点头。 翠儿忙将椅子移到了廊下,扶着姬言州出了房门。 姬言州刚刚坐下,忽然看到一只鸽子盘悬着飞了过来。 他忽然想起绣衣坊的人喜欢用鸽子传递消息,忙对翠儿道:“你帮我把鸽子抓过来我看看。” 翠儿一脸难色的道:“公子,鸽子是个会飞的玩意儿,奴婢可抓不到。” “等它落下的时候抓。”姬言州一脸认真的说道。 翠儿笑道:“公子,我们在这里,它不敢落的,它怕人。” 若是鸽子真的不敢落,那说明它就是一只普通的鸽子,可是绣衣坊的鸽子都是已经过特殊训练的,不怕人。 姬言州笑了笑,他一定是疯了,就算是绣衣坊的鸽子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可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呢? “哎哎——公子,鸽子真的落下了。”翠儿惊讶的指着落在廊下的鸽子,“奴婢去给公子抓住。” 她说完此话之后,一脸兴奋的慢慢靠近鸽子,就怕将鸽子吓跑了。 在距离鸽子几步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使劲儿往前一扑,将鸽子搂在了怀里,慢慢爬起身,冲姬言州笑道:“公子,奴婢很小心的,并没有将鸽子压坏了。” 翠儿抱着鸽子到了姬言州的跟前,轻轻将鸽子放在了他的怀里。 姬言州接过鸽子看了看,两条腿上空空如也,果然只是一只扑通的鸽子,并不是绣衣坊的信鸽。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云南了吧,不知道现在他们怎样了? “公子这只鸽子的翅膀上系了一个红绳,应该是什么人养的。”翠儿指着鸽子的翅膀道。 姬言州只看鸽子的双腿了,并没有注意到它的翅膀,听了翠儿的话之后,掀开翅膀一看,果然在翅膀的最下面,系了一个红绳。 不是红绳,是一块长条的红布。 “哇——这应该是哪个达官贵人养的。”翠儿看着鸽子感叹道。 姬言州笑道:“翠儿怎么知道?” 翠儿笑道:“公子不识的这个细条的布料吧,这是云锦,且是红色的云锦,普通百姓家怎么会有?” 姬言州听着“云锦”这两个字,感觉有些熟悉,不过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冲翠儿道:“既然如此,那将鸽子放了吧,说不定它的主人正在着急的找它。” 翠儿接过鸽子将鸽子放了。 去了后院的秋香直到酉时才回来。 姬言州什么也没问,秋香也没有说。 休养生息了几天之后,姬言州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很多,便自己到院子里走一走,练一练。 皇帝每日都派刘公公上门询问情况,姬言州不厌其烦的向刘公公汇报自己的情况。 秋香依然每天到了巳时就去后院,这个时间,姬言州就让翠儿陪着他到院子里走走。 “鸽子,又来了一只鸽子。”翠儿没等姬言州开口,就去将落在院子里的鸽子抓住了。 她抱着到了姬言州的跟前,将鸽子放在他的怀里。 姬言州接过之后,依旧下意识的看了一下鸽子的双腿。 此时,他惊讶的发现这只鸽子的腿上竟然绑了东西。 “有东西,应该是他的主人怕它丢了吧。” 翠儿也发现了。 姬言州双手有些颤抖的将鸽子腿上的东西解了下来,许是太激动了,他刚将东西解下来,东西就掉到了地上。 翠儿忙给他捡了起来,害怕他难过,贴心的安慰道:“公子再休养些时日,手上就有劲儿了。” 姬言州一笑,接过了东西,对翠儿道:“翠儿,你识字吗?” 翠儿摇摇头道:“奴婢命苦,没有生在大户人家,奴婢的父母都是佃户,实在吃不上饭,才将奴婢卖了的,那里有福气识字。” 姬言州听了此话之后,点点头道:“没关系,以后我教你。” 说着将手中的东西打开了,短短的纸条上,画了一个小小图案,团后面跟了四个字“一切安好!” 是周少瑾的笔迹。 姬言州两眼一热,不舍得将字条销毁,而是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中。 翠儿见他两眼含泪,赶紧问道:“公子,这是谁的鸽子?主人写了吗?” 姬言州摇摇头,哽咽不能言。 翠儿虽然不理解,可是知道此时眼前的主子虽然是哭了, 可是他是开心的,因为他眼睛含泪,可是嘴角却咧到了耳根。 “公子,是有什么好事情吗?” 此时,刘公公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翘着兰花指道:“什么好事情,明明是坏事情,这个事情,太坏了,皇帝都快气死了。” 姬言州忙收了自己的情绪,将眼泪擦干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69章 天道 刘公公一进门见姬言州抱着一个鸽子在哭,一脸的疑惑:“将军这是怎么了?哪儿来的鸽子?” “不知道谁家的鸽子,刚才落在了院子里。”姬言州一面说着一面将怀里的鸽子往天上一抛,看着鸽子远去,满眼的依依不舍。 刘公公以为姬言州伤了这么长时间,一直呆在家里不能出门,所以心生羡慕,忙笑道:“我看将军这就恢复的差不多了,皇上还等着您给他带兵立功呢。” 姬言州点头一笑,“公公刚才说发生了什么事,把皇上气到了?” 此时刘公公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孟将军你可还记得是谁将你送回了京城?” 当时送回京城的人是孟光, 并不是他姬言州,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当时中毒颇深,不记得了。但是当时同行的人很多,他们一定知道。” 刘公公点点头道:“知道,知道,他们说当时副将刘岩也受伤了,本来苏喆是要亲自护送的,可是刘岩坚持要护送你回京,苏喆当时肯定也是托懒,所以就同意了。” 姬言州见刘公公说话的时候,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忍不住笑,却面如止水的说道:“所以及时刘岩护送我回来,是刘岩出了什么事了吗?” “这个刘岩把将军护送回京之后,竟然又擅自离京了,皇上以为他回了登州,可是今天收到苏喆的奏折说刘岩根本就没有回苏州, 现在竟然找不到这个人了,你说奇不奇怪。” 刘岩将自己送回之后就失踪了! 这对姬言州来说,简直就如惊雷一般。 他知道周少瑾是会易容之术的,莫不是她装扮成了刘岩的样子,一路将孟光的身体从登州送到了京城。 那些天,她日日与这些人相处,是靠着怎样的智慧蒙混过关的? 此时,云州城中,苏晴和林仙儿也在与周少瑾探讨这个问题。 周少瑾笑了笑:“可能我唯一的破绽就是我的鞋子里放了增高的东西,虽然我不算矮,可是与原本的刘岩相比,还是差一点。他们都是些糙汉子,哪有那么细心的,而且除了孟光,我就是整个队伍中的最高统帅了,就算你是一两个怀疑的, 他们也不敢说。” “那你方便怎么办?”林仙儿的话才刚刚出口,就被苏晴一拳头杵在了肩头,她不服气的道:“晴姐,我说的是最实际的问题。” “那些天,我就尽量少吃,少喝,晚上,等他们都睡了的时候解决呗,这有什么,而且我比她们的武功高的多,只要有人靠近我,十丈开外,我就能感觉到,他们也不敢靠近我,所以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林仙儿抱着周少瑾的手臂,眼睛含泪,一脸感激的看着 她说道:“谢谢你少瑾,这么困难的事情也做到了。虽然姬言州不喜欢我,可是他是我的精神寄托,若是他死了,我觉得我可能会变成行尸走肉的,所以,你救了姬言州就是救了我。” 周少瑾陷入了沉思,喜欢一个人真的要这样吗? 他没了,你就没了? 她怔怔的看着林仙儿问道:“可是姬言州可能一辈子也看不到你对他的这种喜欢。你也依然会坚持吗?” 林仙儿看着一脸茫然的周少瑾无奈的笑道:“不是我坚持,情感这件事,不存在坚持或放弃,一切都是自己做不了主的。你以为姬言州不知道你不喜欢他吗?他知道,可是为什么他依然毫不犹豫的替你挡箭,因为他自己也做不了主。” 周少瑾摇摇头,那她以前对韩泽希的喜欢,与他们相比真的是狗屎不算。 或许她是没有遇到让自己这么喜欢的人吧。 “你们在说什么?”凌玖宁推门走了进来。 周少瑾不满的道:“你进别人的房间,不敲门吗?” 凌玖宁笑道:“我敲了,你们聊的太投入了,根本没有听到。” “放屁,就算我们在聊天,也能听到敲门声。” 凌玖宁不好意思的道:“我听到你们说姬言州的事,所以一激动就进来了。” “你不光不敲门,还偷听我们说话。”周少瑾一脸震惊的看着他,“这是堂堂云南王能干出来的事?” “不同的场合适用不同的方法, 我是走到门口刚好听到你们在聊姬言州的事,所以情不自禁的一不小心的就推门进来了。” 刚才他确实没有想偷听她们说话,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林仙儿说,救了姬言州就等于救了她。 这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因为他知道,姬言州已经死了,而且死了五六个月了,怎么可能再救活呢? 这是不符合天道的。 “那你也不能偷听,”周少瑾知道姬言州的事情应该是瞒不了他了。 “姬言州在哪儿,我想见他!”凌玖宁一脸严肃的说道。 “你见他做什么?”周少瑾不解的问道。 这就是说,姬言州真的被他救活了。 这怎么可能? “我有事找他商量。”凌玖宁强压着心中的震惊说道。 周少瑾叹气道:“他现在只能留在京城,等他的身体养好了之后,我们再想办法将他接到云州吧,或者——” 底下的话周少瑾没有说,凌玖宁道:“你的意思是可以让她留在京城给我们做内应?”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凌玖宁没有回答周少瑾的话,而是问道:“就连韩泽希都知道姬言州是你的人,莫说让他做内应, 就是在京城逗留的时间长了都很危险。” 他的话说完之后,林仙儿、苏晴和周少瑾相互看看都没有说话。 凌玖宁此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外人一样。 以前的时候他没觉得怎样,可是此时心里多少有些吃醋,“你们没把我当自己人。” 林仙儿看了周少瑾一眼,叹气道:“云南王帮了我们很多,要不就告诉他吧。” 周少瑾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的问道:“告诉他什么?” 林仙儿将凌玖宁拉到了一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仙儿,你是不是疯了!”周少瑾冲她喊道。 第170章 赔款 林仙儿回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早就看出来他对你有意思了,我是为了让他有点危机感。他这样下去,是永夜不会得到你的。” “你胡说什么!林仙儿。”周少瑾红着脸冲林仙儿咬牙切齿的道。 凌玖宁也轻咳一声,两颊红到了耳根:“姬言州喜欢少瑾,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他此话一出,就连苏晴也愣住了,“你有喜欢的人,还整天围着我们少瑾做什么。” 凌玖宁怔了一下,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想见周少瑾,难道自己真的移情别恋了? 不,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也不能做这样的人,他如果真的这样做了,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如南。 想到这里,他默不作声的转身走了。 完全忘记了自己传进来的目的是为了弄清楚姬言州的事情。 此时,姬言州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秋香几次转达孟晨要见他,他都没有去。 孟晨是孟光的兄长,就算他演饰的再好也不可能骗过他。 只要一见面,肯定会被孟晨看出破绽。 或许他现在不去见孟晨已经说明了他的问题。 他要尽快将后院的那个孟晨解决掉,不然始终是个隐患。 今天,秋香又跪在他的跟前:“二公子,大公子——” 刚一开口秋香就哽咽起来,俯身在地求道:“求求你了,二公子,你要是再不去,大公子会杀了奴婢的。” “他行动不便,怎么杀你?”姬言州没有见过孟晨现在的样子,但是从他们的嘴里知道,孟晨是生活不能自理的。 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还想杀人,他倒是有些好奇。 秋香听了他的话之后,猛地他抬起头,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一般。 姬言州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你要明白,你是我的丫头,不是大公子的,我好好的,你就好好的, 若是我有什么差池,你要不守一辈子,要不就只能殉葬,你想起楚。到底是该听谁的。” 秋香本就是个聪明的,听了此话之后,忙道:“是,从今以后,奴婢只听公子一人的话。” “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去给他送最后一餐吧。”姬言州冷冷的说道。 秋香顿时瞳孔震动,绝没想到,以前对大公子言听计从的二公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你舍不得?”姬言州见秋香怔怔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秋香忙道:“是,奴婢遵旨。” 她早就受够了孟晨各种变态的要求,每天见完他之后,晚上就会做噩梦,以前的时候以为是孟光器重她,所以才让她肩负起照顾孟晨的责任,现在看来,孟光也已经受够了,既然如此,那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她端着已经准备好的饭菜,去了后院,一进门,孟晨就冲她喊道:“他呢,为什么他还不来见我?” “大公子,先吃饭吧。”秋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孟晨气的扭动了一下身体,用仅剩的手臂将秋香手中的饭碗打落在地:“我让你将她带来,你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虽然现在孟府好多人都知道孟晨还活着, 可是因为他的样子恐怖不一,又性格暴躁,所以,以前的几个老人来了几次之后,就都不来了。 依旧只有秋香一个人伺候他。 没有人愿意接近这个院子。 所以只要秋香不来的时候,不管他怎么喊,怎么叫也没有人来管他。 因此他有什么脾气也只能冲秋香一个人发。 此时,他又冲秋香发火,秋香没有说话,默默地将地上摔碎的磁片收拾了起来。 “既然您不吃,那以后奴婢就不送了。”秋香说完此话之后,端着收拾的东西出了房门,将东西扔在了院子的树下,对孟晨的叫骂声充耳不闻,走回去,将房门锁上了。 然后径直出了院子,将院门因为锁上了。 孟晨听了落锁的声音,叫骂的声音越发高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管他。 原本韩泽希想再等几天召见孟光,可是忽然西北传来了军报,说单鞑左贤王又率兵南下了。 他慌得赶紧将所有朝臣都召集到了他的养心殿。 “单鞑无耻善变,我们已经将公主送到了他们的王庭,他们为什么还要南下。”升任御史中丞的李汉平愤愤的说道,“难道是因为我们没有赔银子吗?” 户部侍郎孔方忙道:“和亲就是我们最大的诚意,我们是中原正统,岂能向番邦赔款?李大人越说越不像了。” 韩泽希垂头道:“现在国力不济,若是赔些银子能救民于水火,也不是不可以?” “陛下,不可啊!自古以来可从未有这样的事,那我们大寒的颜面何存?” 虽然孔方不想赔银子未必是真的为了大寒的颜面,可是他说的这句话被大多数朝臣认可了。 “那你们说不赔钱的话,谁去抵御单鞑,你——你——还是你——”韩泽希见他们纷纷反对自己,气的从龙椅上站起身,走到了他们的跟前,一个一个指着鼻子问他们,“就算朕同意西征单鞑,南边的云南王和周少瑾若是趁机北上作乱,又该如何应对?” 众臣一个个都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你们都说话啊,就算不能西征,若是有人能靠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单鞑,让他们不要南下也行,你们谁有这个能力和胆量?站出来,朕重重有赏。怎么不说话了?” 韩泽希见众臣沉默不语,冷笑道:“你们在指责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们自己也是无能之辈。” 众臣听了此话之后,忙跪地喊道:“臣等不敢,臣等惶恐,陛下恕罪!” 韩泽希道:“李汉平,朕命你出使单鞑,与单鞑谈赔偿事宜,若谈成了,朕有重赏。” 李汉平听了此话之后,忙道:“是,陛下。” 其他人不敢再说一句话。 此时,殿外传来近侍的通传声:“陛下,孟将军在殿外求见。” 韩泽希听了此话之后,一脸激动的道:“快,命他进殿回话。” 第171章 筹集 “孟光”也就是姬言州站在殿外听了之后,立马整理衣冠进了养心殿。 “臣孟光,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忙走到他的跟前,将他扶起来:“你真的康复了,真是太好了。” 说完此话之后,韩泽希的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愁容,“现在有个两难之事,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孟光忙问何事? 韩泽希将刚才 他与众臣之间的争论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姬言州一面在心里嘲笑他的无能, 一面脸上平静如水的说道:“陛下,臣觉得陛下说的有道理,以我们现在的国力,绝不可能两线作战,所以先将单鞑安抚好,保证北面不出事的情况下,尽快剿灭西南反贼为上。” 韩泽希听了姬言州的话之后,一脸激动,道:“还是你与朕心心相通,朕已经打算让李汉平出使单鞑,等你完全好了,朕一定集天下之力,将凌玖宁和周少瑾的叛军剿灭。” 姬言州听了此话之后,忙跪地道:“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这是这些天以来,韩泽希心里最痛快的一天,虽然问题还没有解决,但是他却看到了解决的希望。 第二天,李汉平就启程去单鞑了。 与此同时,周少瑾也得到了消息。 “韩泽希还真是要脸,连这样的事也能做的出来。”周少瑾听闻韩泽希要给单鞑赔款之后,被气笑了。 “他是想集中精力对付我们。”苏晴将京城来的信交到了周少瑾的手中。 林仙儿也凑过去看信上的内容,冷笑道:“他可真行,飞鸽传书,这么小的纸条上,他竟然要写这么多字,晴姐你看看——” 她一面说一面指着字条道:“还‘见字如面’,他这是要大书特书吗?这么有限的地方,不能捡重要的写吗?还整这些有的没的。” 苏晴忍着笑道:“也许,他觉得这就是重要的事情啊。” 林仙儿翻了个白眼道:“真是服了他了,婆婆妈妈的。” “你是生气他没有跟你婆婆妈妈吧?”苏晴含笑看着林仙儿说道。 林仙儿没有说话。 自从知道她们在云州之后,姬言州几乎隔一天就会送一封信来,每封信说完正事之后,就只剩下他对周少瑾各种不厌其烦的嘱咐,对别人只字未提! 在这里的别人,自然也包括她——林仙儿。 “没良心的玩意儿,白白替他担心这么长时间了。” 周少瑾冲她笑道:“你还骂他不说正事,你这不是也没有看到他的正事吗?” 林仙儿闭了嘴,因为她确实没有看到后面的,当看到“见字如面”这四个字之后,她就气炸了。 周少瑾一脸严肃的道:“姬言州说,等李汉平谈拢了之后,他会率大军南下!” “他疯了?难道他真的要他听那个韩泽希狗皇帝的话,要剿灭我们?”林仙儿一面说着一面拿过周少瑾手中的信。 “你用脚指头想想,姬言州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啊!”苏晴摇头叹道。 “他来与我们汇合!”林仙儿刚才还一张臭脸,现在立马喜笑颜开了,“那我们岂不是省了大事了,若是有他带来的大寒军队,我们还怕什么,想要大寒皇帝的命,岂不是随时的事。” 周少瑾郑重的点点头。 “可是单鞑竟然敢趁火打劫,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苏晴点点头道:“可是现在我们在西南,与西北相隔太远,只有等姬言州与我们汇合以后再说了。” 京城的姬言州在加紧训练士兵,几乎住进了西大营,已经与士兵打成一片。 韩泽希知道之后,以为他是为了南下剿灭叛军做准备,又是赞赏又是心疼,常常派人去慰问和嘉奖他。 十日后,李汉平带着他的议和结果回京了 。 皇帝立马就召见了他。 李汉平将议和书呈上。 韩泽辰看了之后,面色如墨,长叹道:“单鞑竟然狮子大开口,金一千万锭,银一千万锭,绢一千万匹,哼,他这是想要整个大寒吧!” 李汉平惶恐的跪倒在地,回道:“陛下,臣提出以现在的这个数目,是任何一个国家也拿不出来的,所以与单鞑汗王商议,以十年为期,一年赔偿金一百万锭,银一百万锭,绢一百万匹,单鞑汗王同意了。” 韩泽希忙点点头,“你这个差事办的很好,十年为期,十年为期好,十年内,就不信肃不清这些内鬼。” 他没有耽搁,立马召见了户部侍郎孔方,命他限期将东西筹集齐全,送往单鞑。 定下了赔偿的事情之后,他就急不可耐的找孟光商议南下讨贼的事情。 孟光郑重其事的道:“陛下,我们的士兵各个勇猛,只是,刚刚赔偿完单鞑,我们的军饷怕是难以为继。” 韩泽希听了之后,点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你想想办法。” 孟光低声道:“陛下,臣让人调查了京都的商户,一共有一千八百六十七家,其中金器玉石店五家,古玩字画店三家,分属三公五侯……” 说到这里之后,他声音低了下去,不过韩泽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在三公五侯,虽然在朝中还有些影响,但是早已大不如前,不过他们的产业倒是不少。 韩泽希听了姬言州的话之后,点头笑道:“是个好办法,当时让她们交出兵权的时候,皇爷爷可是赏了他们不少,他们多年享受朝廷赐予的荣华富贵,也该为朝廷做些事了,你只管去做,不过,不要暴露身份,让京兆尹去查就是了。” 姬言州听了此话之后,就知道怎么做了,心里暗骂了他一句,说道:“陛下英明,臣去办差了。” 次日晚间,五家金店,三家古玩店,全部被洗劫一空。 天还没亮,三公五侯就鬼哭狼嚎的去皇帝跟前告状了。 韩泽希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怎么可能见他们,一直拖到早朝的时候,才召见他们。 韩泽希听了他们的哭诉之后立马就召见了京兆尹:“查,立即给朕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真是无法无天。”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忘朝着户部侍郎孔方看去。 第172章 南下 看得孔方后脊背发凉,这事儿可不是他干的。 虽然现在国库空虚,可是他也不可能让人去抢三公五侯的产业呀。 可是皇帝并没有说什么,他也不能分辨,若是分辨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现在皇帝看了他一眼之后,有眼尖的大臣也肯定发现了,包括在场的三公五侯。 这让他们怎么想?皇帝都怀疑是户部干的,那他们就直接认定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 飞来横锅! 最恨他的自然是京兆尹,这不是没事给他找事吗? 都是朝中人干的了,他能查的出来吗? 他若是查出来了,那单鞑的赔款怎么办?、 此时,只听皇帝道:“孔爱卿,你很是能干,现在单鞑的问题解决的差不多了,朕要着手解决西南叛乱的问题了,兵部军粮的事情,你也赶紧准备起来,不要误了他们的行军日期。” 孔方听了此话之后,才要回禀自己的难处,可是皇帝说:“散朝吧,连日来朕也累了。”说完此话之后,道:“孔爱卿留下,朕还有事找你商议。” 众人出了皇宫之后,忍不住议论纷纷,尤其是三公五侯。 “看来我们的损失是没法弥补了,明摆着就是户部干的好事,你看皇帝都看出来了。” “孔方还真是胆大包天,为了讨好皇上, 竟然敢跟我们作对。” “明摆着的事情,我们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将从国库里抢出来不成?那岂不是成了骑兵造反了。” “皇帝不是让他准备粮草吗,看看他能不能准备出来,若是能准备出来的话,那就是他无疑了,若说赔完单鞑之后,国库就空了,哪里还有闲钱打仗。” “说的是,若是真的有钱打仗,那一定是抢的我们的。” “哎呀,你们是糊涂了,很明显这件事是皇帝默许的,若是没有皇帝的默许,孔方一个小小的文官,怎么有能力抢的了我们那么多店。我们认栽吧。” “堂堂天下之主,竟然能做这样的事,哎——我们大寒真是——” “好了好了,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皇帝姜奎孔方留在宫中呆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其实也没有说什么正事,只聊了几句军饷的事情,孔方各种为难,皇帝不爱听, 就赏了他一本书,让他看完再走。 他不敢不看,等他看完的时候,已经日暮四合,他喝了一肚子的茶水,连口饭也没吃。 出宫之后,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被一群冲出来的黑衣人,一顿胖揍。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鼻青脸肿的跟皇帝告状:“臣是朝廷命官,打臣不就是打陛下的脸吗?还望陛下为臣做主。” 皇帝忙命太医给他诊治。又好生安抚了几句,命人将御膳房刚做的五米粥赏给他吃了。 第二天,就定了南下的时间,任命孟光为平南大将,率军十万,南下讨伐云南王和周少瑾。 此消息一出,天下震惊。 尤其是刚刚过了几天舒心日子的老百姓,很怕又回到大寒的手中,被掠夺和蹂躏。 可是周少瑾下辖也只有云州、海州、隆州三个州县,与大寒相比,力量还是太薄弱了。 这几个州县的老百姓,他们种下的粮食已经两尺来高,再有两个月就可以收获了。 他们听人讲,孟长官已经说了,三年不会收他们的粮食,现在京都的皇帝要来征讨,他们又要过水深火热的日子了。 周少瑾听闻此话之后,叹道:“不知道姬言州是怎么说服韩泽希的,没有粮饷怎么行军。” 林仙儿手里拿着一封信,一脸骄傲的道:“姬言州足智多谋,筹到了军饷。自然是可以南下了。” 周少瑾不由惊讶的问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的军粮是怎么筹集到的?我倒是很好奇,你赶紧跟我们说说。” 林仙儿轻笑一声将手中的信展开放在了周少瑾的跟前。 周少瑾的看完之后也笑了:“亏她想的出来,不过这些人也确实该有人收拾收拾了,他们就只会搜刮民脂民膏,姬言州拿他们一点银子做军费也无可厚非。” “他说大约二十天天就能到登州,咱们的民众已经吓坏了,有的甚至想逃到云南去。是不是要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林仙儿有些担心的说道。 说到云南,苏晴想起了云南王凌玖宁,笑道:“我觉得云南网也有点意思,上次一声不响的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这是要与咱们绝交吗?” “不用理他,正事还忙不完呢,他爱怎样就怎样吧。”朱少卿说完此话之后接着说,“我觉得姬言州南下之后,第一个收拾的就是登州知府苏喆。” 苏晴点点头道:“若是姬延昭能拿下登州州的话,那我们这的老百姓自然就稳住了。” 他们正说着,凌玖宁从外面走了进来,“你们都猜错,今周一过长江就会调转矛头朝东南方向的驻军而去,为你拔掉大寒境内最后一颗钉子。” 周少瑾猛地站起身,“他还真有可能这样做,可是姬言州和他带领的士兵,都是北方人,怕是很难适应冬暖的气候。而且东南多树林的瘴气, 他贸然前往,未必能赢。” 林仙儿听了这个话之后,连忙说道:“那赶紧派人去通知他,让他不要莽撞行事,不然这条小命刚救回来又要丢了。” 凌玖宁依旧在纳闷,姬言州是怎么活过来的,“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你是怎么救的姬言州吗?一个死了五个多月的人,怎么能复活?难道你是天上的神仙?” 周少瑾看向凌玖宁,“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凌玖宁知道周少瑾又在回避问题,追问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周少瑾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冷冷的看着他,“等你自己见到姬言州不就知道了。” 此时的姬言州正一路南下,所过州府无不打开方便之门,不是就要到达登州城外。 此时,登州知府苏喆已做好迎接王师的准备,“这个孟将军也真是能够折腾,他不是周少杰的对手,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 第173章 拿下 苏喆身边的师爷说道:“这次孟将军率领十万大兵,若是再剿灭不了周少瑾的叛军,那大人打算何去何从?” 苏喆叹了口气说道:“我命人打听过周少瑾治下的三个州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劳者有其业,虽然她是个女子,是个难得的治世之才。可是我从小受圣人教诲,岂能叛军卖国。” 师爷笑了笑,“等孟将军回来我们再看吧,若是孟将军能打败周少瑾自然好,若是打不过,我们再商议。” 一提到孟光,苏喆不由的卡苦笑:“那个孟将军,虽然不是无能之辈,可是与周少瑾相比,很是有云泥之别。孟将军若是冲锋陷阵应该也是可以的, 可是若是说道运筹帷幄,就比周少瑾他们差远了。” 此时,姬言州的大军并没有如凌玖宁所料的那样,去拔出商南那颗钉子,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为北方人在南边作战的劣势。 而是按照计划到了登州城外。 苏喆命人打开城门迎接。 姬言州进了登州城之后,刚与苏喆见面,他就冲后面的人喊道:“来人,将苏喆拿下!” 他身后的士兵,上前二话不说,就想苏喆押到了他的跟前。 “本将军接到密报,登州知府苏喆,暗通叛军,意图谋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苏喆就大喊冤枉:“孟将军,本官自上任以来,恪尽职守,从未与叛军有任何往来,还望孟将军明察呀!” “你私自卖给叛军粮草,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辩的?”姬言州说这句想孟东在登州筹粮的证据甩在了苏喆的跟前。 苏喆看得眼花缭乱,这件事完全不知道。 “这,这,下官不知情啊?” 姬言州冷笑道:“苏大人是不知情,还是故意隐瞒不报,等皇上查明了自然会还你公道的。将他押下去,等我们凯旋的时候,押送京城。” 他不费吹灰之力,将登州收在囊中。 云州城中的周少瑾得到消息之后大喜过望:“凌玖宁预料错了,他还是不了解姬言州的,姬言州并不是鲁莽之辈,不会在不了解敌人的情况下,就贸然出兵。” “他现在已经拿下了登州,为什么不与我们会合?”林仙儿不解的问道。 “是不是他已经被韩泽希收买了,现在他与韩泽希站在一边了。”苏晴看着林仙儿打趣的说道。 “放屁,他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吆吆吆……”苏晴笑道,“这就护上了,不过你见了他换了一副嘴脸,不会看着别扭吗?” 林仙儿看向了周少瑾,“起初的时候,确实觉得有些别扭的,现在不也看着挺顺眼的吗?说到底,人与人之间,交往起来之后,长相就不那么重要了。” 此时,凌玖宁并没有离开云州,因为他想见见现在的姬言州。 想将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解开。 这次他走至门口记得敲门了,虽然已经听到了房中的部分谈话。 林仙儿开了门,见是他,道:“殿下惯会在我们的门口偷听吗?” 凌玖宁苦笑道:“我哪里偷听了,只是刚刚好走到了门口。” 他说完此话之后,道:“听闻,孟光摔十万大军已到登州,你们一点也不担心吗?” 周少瑾等人听了此话之后,都沉默了,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凌玖宁已经猜到了一些,试着问道:“是不是姬言州就混迹在孟光的队伍里?所以你们猜不担心?” 依然没有人说话。 凌玖宁有些生气的道:“你们这么将我当外人,好——那我就去会会孟光的队伍,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实力。” 说完他转身离开。 苏晴道:“少瑾,我们不拦一下吗?万一他们俩真打起来怎么办?” 周少瑾摇摇头道:“不会的,凌玖宁也不是真的没脑子,我猜他现在应该已经大体猜到了,他只是想从我们嘴里听到事情的真相而已。” 正如周少瑾所说的,凌玖宁已经派人暗自调查了孟光带来的人,根本没有与姬言州相似的人。 可是周少瑾他们明明得到的消息就是姬言州带着大军南下了。 所以凌玖宁打算,单独会一会孟光。 孟光的大军进驻登州之后,他并没有急于做什么,而是整饬军纪,约束士兵。 同时让人调查了登州百姓的生活。 调查完了之后,他发现登州被苏喆治理的很好,心里就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命人备了酒菜,去狱中与苏喆见了一面。 苏喆见了他之后,恭敬的道:“孟将军,下官真的是冤枉的,他们来采购的时候,下官毫不知情。下官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客商,所以才没有阻止。” “在苏大人的治理下,登州百姓安居乐意,经济繁荣,与周边州县相比,这里宛如世外桃源,足见苏大人平日里一定爱民如子,兢兢业业。所以今日,我特来与苏大人一叙。” 苏喆听了他的话之后,激动的热泪盈眶,仿佛见了知己一般:“多谢孟将军的体察入微。还望孟将军在皇上 跟前,替下官美颜。” 姬言州没有正面回答苏喆的问题,而是接着道:“我从京都一路南下,所见都是满目疮痍,饿殍遍野,所闻都是百姓疾苦,只是到了登州才略微看到了些人间的烟火气息,一路上我都在想,我从五岁起开始苦练骑射,为的是保家卫国,不知苏大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胸怀天下的?”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食盒的饭菜摆了出来,给苏喆布了碗筷。 苏喆苦笑道:“下官六岁启蒙,十二年寒窗苦读,成顺十六年中的二甲第九名进士,可是蹉跎至今,没有什么成绩。” 姬言州故作惊讶的道:“苏大人如此大才,怎会窝在登州,不应该在京中任职吗?” 苏喆自嘲的一笑:“原是是在京都任职的,可是因林府冤案被贬了。但是我不后悔,当时林家毫无错处,所为的林振通敌,根本就证据不足,不能定罪,若是细查就应该能够查出来,林振是冤枉的,我只是将我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惹得先帝恼怒,就尽我贬黜京城了。” 姬言州听了此言之后,激动的道:“那苏大人是林家的门生吗?” 第174章 说服 苏喆摇头道:“我哪有这样的福气,只是仰慕而已。” 姬言州点点头道:“那苏大人是仗义执言之人啊,现在林家早已平反,皇帝竟然也没有将苏大人 调回京城。真是朝廷的损失啊” “皇帝!”苏喆重重的说出了这两个字,“孟将军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应该比较了解皇帝,相信你的心中是有答案的,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怎么这个皇帝呢?”苏喆说完此话之后,一仰头自己喝了一杯酒,接着道:“你说我们这些读书人读了这么多的书,到头来是为了什么呢?” 姬言州想了想道:“士农工商,读书人被圣人排在第一位,自然是因为读书人重要,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说完他端起酒杯碰了一下苏喆的酒杯,喝了一口。 苏喆一饮而尽,笑道:“对呀,读书人是要胸怀天下的,是要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可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现在朝中还有几个人是天下为己任。” “我想问问苏大人,何为天下?” 此话一出口,苏喆愣了一下,是啊,何为天下? 姬言州见苏喆半天没有说话,他提了一杯,道:“我是个粗人,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为将者,守土开疆是为天下,为士者,守护天下苍生是为天下。如今外敌虎视眈眈,内部蠹虫为患,民不聊生,正是为将为士建功立业的时候。” “将军此话说的极是!说句大不敬的话,现在我们这个皇帝,可不是一个能让人建功立业的皇帝。” 苏喆此时也喝了不少酒,嘴上便口无遮拦起来,“先帝有时候虽然狠毒,但到底是以江山社稷为重的,可现在的皇帝,只要不妨碍他安安稳稳的享受荣华富贵,他什么也不在乎,不在乎敌人的侵犯,更不在乎百姓的疾苦。” “不瞒苏大人说,我也是这么说。” “少来,孟将军可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旁人心灰意冷也罢了,孟大人应该是踌躇满志才是。”苏喆话里充满了讥讽的语气,“若连孟大人都这样,那我们就更别混了。” 他说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囚服,自嘲的说道:“还混啥,咱们这个皇上,干正事不行,这种是非不分的事干的格外利落。 “现在只后悔一件事,当初我就应该去投奔周少瑾,就不应该继续跟着昏君,孟将军,你去打听打听周少金是怎么对待治下的老百姓的?老百姓又是怎么拥戴他的? “隆州的百姓都当神一样供着她,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难道老百姓是傻子吗?老百姓不傻,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都分的清清楚楚的。所以,孟将军赢不了” 姬言州一直在吃菜,笑着道:“苏大人,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苏喆轻哼一声:“马马虎虎吧,勇有余而谋不足,上次你来的时候你就打不过她,这次还来,你说你是不是有勇无谋?” 姬言州点点头道:“苏大人说的很对,上一次打不过,这一次更打不过,可以不打算打了,打算投降了。” 苏喆差点没让嘴里的食物噎着,酒都吓醒了一大半,他以为自己喝多了,听错了,问道:“孟将军刚才说什么下官没有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 姬言州一面吃菜,一面说道:“我说我知道我打不过周绍金,所以不想打了,想投降。” 苏喆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若是连他也投降了,那大寒还有什么希望? 姬言州没有打扰他,一直在自顾自的吃吃喝喝。 “孟将军是怎么,怎么想到要投降周少瑾的。”过了半晌,苏喆方憋出了一句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是你们读书人考虑的没有那么多,在我看来,谁为老百姓办点好事,谁能够将这个国家治理好,我就听谁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某一个人的,没有为了让某一个人过得好,就让天下人跟着遭殃的道理。” 苏喆听了这几句话之后,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孟将军说的对呀,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我就是没有想明白呢?孟将军带我一个吧。” 姬言州笑道:“苏大人现在喝多了,等你酒醒了之后我们在探讨这个问题。” 他说完之后回身冲外面等着的护卫道:“把东西收拾了,我们回去。” 这些日子以来,在他身边的护卫,虽然觉察到他跟以前稍微的有些不同,但是现在的他比以前的他,对底下的人更好更贴心,所以也就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姬言州依旧与孟光以前一样,与这些护卫称兄道弟打成一片。 出了大狱之后,有人给姬言州对上了一封书信,“将军,有个小乞丐送来的。” 姬言州想要伸手去接,他身后的护卫忙拦着,众来人道:“也不打扮清楚是什么人送来的,信就敢往将军跟前送,万一这信上有毒怎么办?” 那人吓得够呛,双手颤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护卫用剑将信挑开,没有发现异样,才自己将信拆开,递到了姬言州的手中。 姬言州看着信上的字迹,有些熟悉,一时间想不起来,信中有人约他明日午时在城外相见,他很纳闷,到底是什么人要见他? “送信的人可留下了什么话?”姬言州问道。 那人摇头:“小乞丐只说是一位长相俊俏的公子让他送的,应该他也不知道送信的人是谁?” “将军,现在这个节骨眼还是不去为好。而且他约见的地点,距离云州和海州都很近,我怕会出什么意外。护卫一脸不放心的说道。 距离云州和海州都很近! 鸡延洲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他知道送信的不是周少瑾,因为他认识周少瑾的字迹。 难道是他身边的什么人? 是苏晴还是林仙儿? 不管是谁,总归是与她有关的。 “不妨试准备一下明日出城,与此人相见。” 第二天一大早,姬言州就迫不及待的带人出了登州城,一路朝着约定的地点而去。 远远的,他看到长亭中站了一个人 第175章 信任 那是一名一身戎装身材高大的男子。 姬言州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周少瑾是不会来找他的,可是心里依然抱有一丝丝的侥幸。 直到此时,他才自嘲的笑了笑,“想什么呢?”说完驱马上前。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渐渐地看清了来人的身份。 不错,站在长亭中等他的不是旁人,正是云南王——凌玖宁。 凌玖宁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姬言州上前一拱手,“原来是云南王?殿下找我何事?” “你是朝廷的平叛大将,我是叛军头目,你竟然敢只身前来,也算是勇气可嘉。”凌玖宁依旧打量着他。 “你身为叛军,竟然敢约见我一个平叛大将,也是弥天大勇,就不怕我趁机设伏杀了你吗?”姬言州笑着冲凌玖宁道。 “你不会!”凌玖宁收回了脸上的笑容,“因为你不是孟光。” 姬言州此时才知道凌玖宁原来是在试探自己的身份。 原来周少瑾并没有将救自己的事情告诉他。 得知这一点之后,姬言州心里莫名的有些开心。 他笑道:“原来王爷是在赌,拿自己的命在赌,您是幸运的,我提前不知道是谁约我相见,所以并没有设伏,若是早知道是王爷的话,我定会设下埋伏,将你擒获,然后送入京城领赏。” 姬言州说完此话之后,转身走出了长亭。 长亭中的凌玖宁冲他的背影喊道:“姬言州!不必在装腔作势了,你之所以没有设伏,是因为你以为是少瑾的人约见你,对不对?少瑾说将你救活了,是用的借尸还魂的法子,对不对?” 姬言州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自己去问她不就行了吗?冒险跑到这里来找我,实在不是聪明的做法,不知道你这些年的云南王是怎么做的?” 凌玖宁怔怔的看着姬言州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恼火。 一回神看到古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本王不是说过,不让你离开云南吗?为什么违背本王的命令?” 古逸忙跪地道:“属下不放心,请殿下治罪!”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你不知道周少瑾是怎么救活姬言州的?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凌玖宁越想心里越气。 但是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的目光看向了古逸,道:“走,回去。” 古逸对上他凛冽的眼神,后背不由得一阵发凉。 凌玖宁一路疾驰直接回了云南王府。 “来人,将古护卫带下去,关到永昌府,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将他放出来。” 听了凌玖宁的话之后,古逸一脸震惊的道:“殿下,为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说破事因为你的父亲是古驰,我不想让他绝后。但是将你留在身边,始终是个隐患。”凌玖宁将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古逸听了此话之后,跪地求道:“殿下,以后属下再也不犯类似的错误了,恳求殿下将我留在您的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这不是犯错,你是想要人的命,而且这个人曾经救过你。莫说是他本人,任何人听到此事之后,都会替他寒心,所以现在还能活着,是因为你的父亲为宁州牺牲了。否则,不用旁人,本王早就要了你的命了。” 凌玖宁低头看着他:“趁我还没有反悔,你赶紧收拾你的东西,离开云南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他说完,从衣袖中抽出了一张银票,放在他的手里,“你我主仆一场,这些银子你拿着,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再无任何瓜葛。” “殿下,你真的要这样绝情吗?”古逸一脸绝望的看着凌玖宁。 当时他负伤被凌玖宁带回云南的时候, 一路上凌玖宁几乎没有跟他说话。 听说周少瑾到了隆州没有进云南城,凌玖宁好多天都魂不守舍,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他曾经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傻事了。 只要看着他开心,怎样都行! 可是没想到,凌玖宁没有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看着凌玖宁决绝的眼神,默默地站起身:“殿下,殿下——” “去吧!以后不要再做违背道义的事情,不然,就算你是古驰的后代,本王也绝不饶你。” 古逸深吸一口气:“是,殿下,保重。” 他说完之后,转身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云南王府。 可是,天下之大,哪里是他的容身之地? 他怎么会一步一步走到这样的境地的? 将古逸赶走之后,他立马启程去了云州,将此事告诉了周少瑾。 周少瑾听了此话之后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对苏晴道:“通知我们的人,以后见了他,只做陌路就行。” 苏晴一脸伤感的道:“是!” 林仙儿有些纳闷的道:“云南王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忽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不多时,出去传令的苏晴回来了,笑道:“姬言州来信,说云南王单枪匹马去见他了,可能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周少瑾笑道:“难道是姬言州刺激他了,不然怎么会此时才将他打发走?” 姬言州也觉得自己应该是刺激到凌玖宁了,不然他不会第二天,就给自己送信,要与他联合灭了商南。 灭掉商南,原本就是姬言州的计划,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劣势在哪里,所以打算士兵熟悉了南方的生活之后,再做打算。 现在有了凌玖宁的协助,姬言州就有了底气。 京城中的韩泽希已经有十几天没有收到前线的消息了,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于是派出了自己的亲信韩超带几个高手前往前线打探情况,“你到了登州之后,不要暴露身份,秘密探查。” 他说完此话之后又道:“并不是朕不信任孟将军,而是怕他身边有不轨之人。” 韩超领命而去。 他快马加鞭赶到登州的时候,姬言州正准备集结队伍去攻打商南 第176章 探查 现在的登州已经不是以前的登州。 登州城所有的防卫都在姬言州的控制之下。 所以韩超几个人一进城,就有人报到了姬言州的跟前。 “身材高大魁梧,目光犀利,看着不像是普通的百姓。” 姬言州头道:“好,暂时叫他们监视起来,有任何异动前来报我。” 韩超等人找了一个不太显眼的客栈住下,小二上菜的时候,就不经意的与小二聊了起来:“小儿看着这登州城,怎么与以前不太一样?” 其实他也不知道以前的登州是什么样子,这么问,只是想诈一诈店小二。 店小二听了此话之后,低声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几位爷是外乡人吧,许久没有来我们登州了吧?” 韩超点点头说道:“是啊,自他年前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店小二摇头说道:“那你肯定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大新闻。” “什么大新闻,跟我们说说,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也好注意注意。”韩超说着拿出几锭纹银放在了桌上。 店小二笑着收了起来:“哎——你没听说过我们登州的新闻,但是朝廷的平叛大军南下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韩超点点头:“难道登州的新闻与朝廷大军有关?” “那是自然,”小二,以免给他们布菜,以免接着说道,“南下平叛大军的将军姓孟,你猜这个孟将军到了登州干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事?” 韩超摇摇头:“在下,刚到登州,自然不知道。” 店小二一脸丧气的说道:“将我们的苏大人下了大狱。” 韩超听了此话之后,猛地站起来:“孟光将苏喆抓起来了,为什么?” 他大为震惊,这么大的事,孟光竟然没有上奏皇帝,他这是要做什么? 店小二忙示意他压低声音:“客官莫要高声,莫要高声,被人听到了,麻烦就大了。” 韩超抱歉的拱了拱手,“你接着说,这位孟将军将苏大人下了大狱,是为什么?不能平白无故的抓朝廷命官吧,总得有个理由。” 店小二摇头道:“就是这理由,令人匪夷所思,他竟然说苏大人私通叛军。我们苏大着,可是难得的好官呀,他怎么可能会私通叛军呢?” “苏大人呢,被押送到了京城,还是关在了登州?”韩超接着问道。 “那小的就不知道了。”店小二说完就要离开。 韩超不死心的问道:“那这个孟将军抓了苏大人之后,还做了什么?” 店小二挠挠头想了想,“倒也没有干什么倒反天罡的事情,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士兵偶尔抢点东西啥的,但是都被孟将军从严处理了,打军棍的打军棍,关起来的关起来,整顿了一番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韩超点头道:“那这个孟将军还行,我刚才进城的时候看到有些士兵在进进出出的,难道他们马上要打叛军吗?” “这谁知道,不过,每天孟将军都会指挥这些士兵训练,我能听到他们喊口号,他们不就是为了来打叛军的吗?要打仗也正常。”店小二笑着道。 “你们不怕打仗吗?没想过要迁到中原去。”其实这句韩超也是顺嘴问的,可是接下来店小二的回答让他震惊不已。 店小二冷哼一声:“客官不是从中原来的吧,不然也不能说出这个话,去中原?那不是去送死吗?现在能过安稳日子的就剩我们靠云南的这几个州县了。 “我家表姨本来驾到了江州,都快到京城了,可算是好地方了吧,可惜还不是被逼上绝路,去年年底,表姨夫带着两个表弟逃荒到了我们这里,还是我们家帮他在这里吃了几亩薄田,勉强度日。 “他说中原多数百姓都跟他他们家差不多,要么被饿死,要么被逼无奈南迁,已经所剩无几了。” 店小二的话并不是信口开河,中原大地现在虽无战乱,但百姓的生活依旧水深火热。 照这样下去,大寒是很危险的。 “听小哥的意思,云南仿佛好一点。” 店小二笑道:“看各位爷这穿着,你们是从云南来的吧?也只有云南那边来的人才会对中原的疾苦毫不知情,你们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不与你们说了,再说下去老板就要说话。” 店小二走了之后,还在默默无闻的吃着饭。 跟他一起出来的兄弟察觉了他的异样,说道:“超哥,我们出来是皇帝之命,来办差的,别忘了我们的亲人都在京城。” “我知道,我们如实上报就是了。” 咱们正吃饭,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韩超顾不得吃饭,急忙跑到门口,看着街上路过的骑兵拉了一个百姓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百姓摇摇头道:“军老爷们的事,谁知道?” 站在另一旁的一个人低声说道:“听说又多了一支叛军。” 另一个百姓的道:“我看这样的世道,早晚都反了,一个不剩。” “快别瞎说,咱们这里可是有朝廷君的,小心说错了话掉脑袋,连那么好的苏大人都被关起来了,你以为你是谁?” 一说到关了苏喆,百姓们纷纷低声骂了起来。 朝廷军的同时,有人就开始夸赞云南王是多么的爱民如子。 “莫说云南,我体位就是靠着我们的隆州,都比我们这边过的好了,听说他们那个女神仙,不仅把他们抢了两种,还给他们分了地,让每家每户都有地种,听说他们三年不用拿交一斤粮食一分钱,唉,我们怎么没有遇到这样的好事?” 韩超听了此话,不由心惊,他们嘴里的女神仙,莫不就是叛军周少瑾? 朝廷眼里的叛军,在百姓的嘴里,却成了女神仙,真是有违天道。 现在又多了个叛军,不知道是谁? “我们赶紧去查一下,到底是谁又在犯上作乱?” “等天色稍微暗一些吧,行动起来比较方便。” 晚间,他们偷偷来到姬言州所在的营帐。 此时姬言州,正在与几个副将商量作战计划。 第177章 祭旗 现在,姬言州身边的这些副将都是他这些天刚刚提拔上来的,这些人要不是从西北过来的,要不就是家里没有家小的。 以前孟光提拔的那些人,都已经被他换掉了。 所以这些人对他言听计从。 听闻姬言州要去拔掉商南这个钉子,起初,他们有些诧异,纪言州说道:“弟兄们跟着我混,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你们有些上次也跟着来剿灭周少瑾,应该知道周少瑾的实力,这是我们现在直接去剿灭周少瑾的话,恐怕难有胜算。 “但是,若是我们先剿灭了商南叛军,可以再次壮大我们的实力,对云南和周少瑾的势力形成包围之势,到时候我们再去剿灭胜算会大得多。” 那些人纷纷说道:“我们听将军的,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韩超等人趴在姬言州的房顶上,听了他们的谈话之后,大为震惊,竟然连商男也反叛了,那么朝中没有得到消息呢? 还是孟光有了异心? 韩超带着疑问,离开了姬言州的大营。 “超哥,最好是抓一个孟将军身边的人,问一问,才能得到准确的消息。” 韩超点点头:“行是行,是若是被孟光发现了,我们不就暴露了吗?容我再想想。” 此时忽然有个人说道:“现在,朝廷大军没有去剿灭周少瑾的叛军,周少瑾的叛军也没有来攻打朝廷军,他们相距如此之近,竟然相安无事,这不是太奇怪了吗?难道周少瑾不害怕?我们去探查一下云州的防卫如何?” 韩超恍然大悟的道:“说的不错,是云州城戒备森严,那说明周少瑾正在备战,说明孟光是没有异心的,云州城根本就没有备战的意思,就说明他们已经串通一气了。” “此时城门已关,我们明天一早就去云州附近探查一番。” 次日清晨,几个人想秘密的离开登州城,云州附近。 不是,他们在城门口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去?为什么要出城?” 进来的时候是没有被盘查的,此时也并没有露出任何紧张之色,韩超陪笑着回道:“我们是外地的商客,前来还欠款的,如今已经还完了,所以打算返乡。” 他一面说着一面拿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放在了守城人的手中。 守城人将银子塞进了袖里,但是依然没有放过他们,问道: “外地商客,哪个外地?做什么营生的?” 韩超被猛地一问,治捂了半天,方说道:“我们是霍州人士?” “做什么营生的?来谁家还钱?” 韩超又迟疑了一下说道:“做粮食生意的,因从这里买了几车红豆,当时只给了老板定银,今天是来还剩下的欠款的。” 守城人将韩超给他的银锭子扔给了旁边的人说道:“拿这个银子给兄弟们打酒吃。” 说完此话之后才对韩超说道:“红豆生意,我在登州生活了这么些年,怎么没听过回家做红豆生意?来人呐,将他们拿下。” 韩超听了此话之后,知道他们已经无法安然的从城门出去了,只有闯门。 他给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猛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朝着身边的守城人刺了过去:“兄弟们,杀出去。”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个人也纷纷抽剑应战,与守城的士兵混战在一起。 可是,虽然他们武功高强,无奈,守城士兵人多势众,最终将他们团团围住。 韩超不得已从身上拿出了自己出皇宫的的令牌,“住手,我们是皇上身边的亲信,我们要见孟将军。” 韩超等人被押送至了姬言州的跟前。 姬言州听说他们是皇帝跟前的亲信,知道韩泽希已经不再信任他了。 “孟将军,他没说是皇帝身边的人。” 韩超趾高气昂地看着姬言州:“将军最好是将我们放了,若是我们出了任何意外,将军怕是承担不起。” 姬言州把玩着手中的弓箭,冲他们笑了笑:“就凭一块令牌,就敢说自己是皇帝的亲信,你们的胆子也真是够大呀。” 他说完此话之后,冲身边的人说道:“这几个人冒充皇帝姓氏,罪该万死,拖出去斩了吧?” 韩超等人听了之后,吓得脸都白了,“孟将军,我们真的是皇帝的人。” “听你的意思是皇上现在不相信我,所以派你们来监视我的?” 韩超忙否认道:“不是,皇上只是不清楚现在战场的情况,所以派我们来探查。” “探查的结果呢?” 韩超此时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嗯,结果,没有探查到结果,将军还没有与叛军开战,所以还不知道结果。” “还没有探查到结果,你们为什么又急于离开登州呢?” 韩超满头大汗:“因为,因为想再去探查一下叛军的情况。” 现在姬言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笑了笑说道:“想看看叛军跟我有没有联合吗?” “不不不不不是!” 姬言州没有再听他分辩,而是冲众将士说道:“明日向商南开战,拿他们三个祭旗。” 韩超听了此言,大声喊道:“孟光,你胆大包天,乱杀无辜,反叛朝廷,皇上知道不会饶过你的。” “将他们压下去,好生看管。” 次日清晨,大军出了登州城,姬言州身边的副将略有担心的道:“我们杀了韩超他们,真的不用担心,朝廷那边吗?” 姬言州连眨眼也没有眨眼,“大寒朝廷一时朽木,不足为惧。来人——” 他大喊一声,士兵将韩超三人压了上来,“既然朝廷不信任我们派人来监视,那我们就让朝廷的不信任更彻底一点吧,看了他们三个人的头,祭旗——” “孟光反了,孟光反了,各位兄弟,不要跟着他,不要听他的话……”韩超话还没有喊完,他身边的士兵,手起刀落,已经将他的头砍下了。 姬言州大喊道:“诸位兄弟,从今往后,你们跟着我征战天下解百姓于水火,救黎民于危难,建功立业!造福子孙!” 第178章 开心 大多数士兵是没有自己自主的看法的。 这个年月,他们去当兵,为的就是一口饭。 不管跟着谁干,只要军粮少不了,每天能吃饱饭,他们都可以。 所以无论姬言州带着他们去打叛军,还是带着他们去打朝廷,对他们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自从姬言州醒来之后,整顿军纪,将克扣士兵军饷的百户千户一律换掉,确保每个士兵每天都能吃饱饭,几天还能吃一顿肉,喝一次酒。 如今的日子已是他们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了。 因此,姬言州说要带他们征战天下,那他们就随着姬言州征战天下。 起初只是十几个人跟着喊,紧接着,上百人,上千人,上万人,纷纷跟着姬言州喊起来。 喊声响天震地。 “兄弟们,跟我走去消灭商南。”姬言州一声令下,大军出发,朝着商南驻地而去。 行至海州附近,远远的他看到,一女子率一支部队正在前方等他。 他驱马向前,见来人竟是林仙儿。 林仙儿直直地看着一身戎装头戴盔甲的姬言州,良久没有说话。 见到故人,姬言州激动得难以名状,“你怎么来了?是少瑾让你来的吗?” 听他开口说话,依然是以前的语气,依然是张嘴离不开周少瑾,林仙儿侧头苦笑,自嘲的道:“你可真行,是他让我来的,开心啦?” 话没说完,眼泪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比第一次见到周少瑾时心情更加复杂,难以形容。 “哭什么?不过是换了个皮囊而已,出的时候用着不大习惯,现在已经适应了。”姬言州也自嘲起来,“这样,总好过见不到你们。” “少拉扯我们,你不过是怕见不到周少瑾罢了。跟我可没有关系,纵然是一辈子,两辈子见不到我,你也绝不会想我的。”林仙儿白了他一眼。 姬言州笑道:“你也是我的朋友啊,我自然也是想你的,在长林医馆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会把你们每个人通通想一遍。想你们在干嘛,想你们什么时候来接应我。” “算你还有点良心,不枉我为你担心这么长时间。走吧,少瑾让我同你一起去征讨商南。” 林仙儿说着,递给了姬言州一幅与图:“这是商南驻地的与图,可助我们事半功倍。” “这是少瑾画的吗?她想的的果然周到。”姬言州笑嘻嘻的说完,将与图收在了怀中,与林仙儿的队伍合为一队继续前行。 商南这些年虽然在东南驻军,但是已经有十几年没有打过仗了,他一听到姬言州的朝廷军朝着他们这边来了,顿时慌了神了。 “他们是疯了吗?为什么上我们这边来了,他不应该去收复周少瑾吗?是不是在皇帝跟前吹下大话,可是又打不过那个女人,所以来我们这边随便骗点军功回去交差?”商南接到消息之后,一下就慌了。 “他们打着扫除叛军的旗号,把我们当成叛军了,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商南原地转了几圈,使劲拍了一下眼前的桌子道:“他这不是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可能是叛军?我是皇帝亲封的镇南将军,我怎么可能是叛军,我要上书,皇上,我要告他的状。” “将军现在告状已经来不及了,也于事无补,我们得赶紧做好应对的准备才是。”商南身边的谋士忍不住提醒道。 “对对对,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要应战才是,可是怎么应战?”商南挠了挠头不知所措的说道。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下气:“我猜他肯定先来禹州这边,城外设障,所有人嘛,退守禹州城,加固城墙,坚守不出。” 他身边的谋士一脸愁容的道:“他们人多,我们人少,他们背靠朝廷,我们背靠大海,若是所有人都退守禹州的话,一旦他们的大军将我们包围,我们失了外界的供给,早晚会被围死。不如将他们引到金锣山密林里……然后一把火……” 商南听了此话愣了一下,一脸迟疑的说道:“周围有不少村庄,火势不好控制,岂不是会伤及无辜?要不让周围百姓先迁走。” “若提前迁走百姓,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暴露,就没有办法迷惑他们了。” “可是,这样一来,难免伤及无辜。”商南踟蹰半晌,接着道:“但相较于消灭孟光,都是小事。就按先生说的办法吧。” 姬言州和林仙儿并不知道商南要用这样的毒计对付他们。 大军开到禹州附近的时候,看到前面一队人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们没想到才走到这里就遇到了敌军,立即摆阵迎敌。 对面率军迎战的是商南手下大将汪涛,他已经五十高龄,是商南手下比较有经验的将领。 他见对面的姬言州是个青年将领,而林仙儿还是个女子,所以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无知小儿,还敢来你爷爷的地盘撒野,吃爷爷一枪。”汪涛手持长枪大喊着朝姬言州冲了过来。 姬言州刚要迎敌,林仙儿长剑出鞘挡在了姬言州的跟前。 汪涛是战场常规厮杀,以力量为主,没什么技巧。 林仙儿身姿轻盈灵活,将汪涛耍的团团转。 他们大战五十多个回合后,林仙儿一跃到了汪涛身后,长剑从他的后颈贯穿到前面,结束了他的性命。 汪涛死于马下之后,他身后的大军顿时大乱,四散溃逃。 姬言州一脸钦佩的看着林仙儿,冲她竖了一个大拇指,“厉害厉害,没想到,半年没见,你的功夫又见长了。” 林仙儿一脸傲娇的笑道:“这算什么。” 她说完此话之后,看着溃逃的商南士兵问道:“我们要不要乘胜追击?” “好,听你的,追——”姬言州说完此话之后,对身后大军喊道:“兄弟们,追——” 姬言州喊完驱马率先朝着逃军追去,身后千军万马扬起的满天飞尘。 正当他们马上就要追上敌军的时候,敌军就如会隐身术一般,消失在了前面一队一片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