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战边城》 第1章 这坑爹的圣旨 今天是秦朝云大喜的日子，身为大将军之女的她，刚刚却受了婆婆一顿奚落，直接将她从正妻贬为妾！ 琅琊郡的守备府里，张灯结彩。 长盛居里，秦朝云坐在水绿绸缎褥子上，象牙床上叠着几床大红色绸缎喜被。 透过蒙在头上的喜帕，看到屋子里一片喜庆的红，木头窗棂上的大红囍字更是刺眼。 刚刚婆婆的话犹如擂鼓般在耳畔回荡：“下聘时是娶妻的规格，但现在我儿尚了大长公主，你就得是侍妾的身份。难不成你要和大长公主争正妻之位？既然是侍妾就不用拜堂了，直接送入洞房即可！” 秦朝云是已经没落的大将军府的嫡亲大小姐，父亲秦汉得罪了朝廷里的权贵，赋闲在老家琅琊郡，以教乡里子弟武艺为生。 他们的家庭跟乡野间的破落乡绅没有什么区别，和大将军这个头衔很不相称。 父亲一生行武，不会经营田庄。母亲早逝，庶母在父亲被罢免官职时，借着伺候在京都的母亲，没有来到这穷乡僻壤中受罪。 屈指算来，他们来到乡下，已经十个年头了。庶母生的一对儿女也有十二岁了。 父亲想找个家境殷实的人将朝云嫁了，便找到了努力上进的周守备周大用之子周绣。 自从成了姻亲，周绣便经常去秦府请教武功，并且是不交任何费用的免费蹭课。 在秦汉的指点下，他的武功突飞猛进，在今年的京考中，考中武科头名，被皇上钦点为状元。 他们成亲的日子是早就定好的，如今周绣也衣锦还乡了，婚事便热热闹闹地举行了。 今天成亲，秦府的嫁妆虽有些寒酸，但也红红绿绿地摆在了府门口，只等吉时到了就可发嫁。 恰在这时，圣旨来了，让秦汉去西戎领兵打仗。 同时接到圣旨的还有周绣，皇上封周绣为兵部侍郎，从三品。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本是喜上加喜的大喜事，但圣旨后面还有一句杀千刀的话：着周侍郎跟着来人火速进京尚大长公主！钦此！ 周绣来不及去迎亲，只让父亲去秦府知会一声，临时受命，他得火速回京。 周绣走后，周府炸了锅。 这皇帝老儿早不下圣旨晚不下圣旨，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下圣旨，你让周府和秦府情何以堪？ 周绣之母周王氏向来是个势利眼的，见儿子攀附上了大长公主，那他们岂不成了皇亲国戚？岂不就可以再回繁华的京城了？ 如今，儿子看上的朝云姑娘，可以不娶啊。 但今天就是新妇过门的日子，不娶也不行啊。 是迎进门呢？还是不迎呢？儿子走时只让他们知会秦府一声他回京城了，也没说娶还是不娶啊？ “我们不能失信于秦将军，就算儿子以后真的尚了公主，也得把朝云娶过门。绣儿不在家，让锦儿替绣儿迎嫂嫂进门吧！”琅琊守备周大用道。 秦汉也接到了圣旨，官复骠骑大将军之职，即日起火速上西戎战场报到！ 秦汉慌了神，尽管天天锻炼身体，这么多年没上战场了，他还能抡得起大刀吗？他本来以为可以在乡间颐养天年的。 但既然圣旨来了，就得执行啊。所幸还有两个儿子陪侍在侧辅佐于他。 大儿子秦朝锋，二儿子秦朝钢，和女儿朝云，都是拜在琅琊山无量大师门下的。朝云因为要成亲，早回来了一年。两个儿子今年刚结业回来，正好可以襄助他领兵打仗。 有周府的人来报，“状元被封为兵部侍郎，奉命回京了，无法完成与秦小姐的婚礼，老爷说，让小叔周锦代兄完成。” 秦汉一听，大概女婿和他一样，也是要被撵往战场的，在特殊情况下，新郎不在，是允许小姑抱着公鸡或小叔替兄长迎亲的，便道：“好。” 周锦来了，骑着高头大马，披红戴花，脸上洋洋得意。周锦虽然长得不错，但眉眼间存着吊儿郎当的样儿，让人便忽略了他的好样貌。 朝云是没有意见的，对于结婚的事，基本上是父亲说了算。 父亲说：“你已经不小了，你也见过周家那小子的，长得一表人才，关键是还很上进。你跟了他，一定会享福的。” 为了那所谓的“享福”，朝云就像提线木偶一样，答应了与周绣的婚事。 细细的唢呐吹起来，是惯常喜事时常吹的百鸟朝凤。 朝云坐在花轿里无喜也无悲。这么多年的生活磋磨，让她的心再也激动不起来了。 有时候她在想，她十七岁的心和七十岁的心没什么两样。 朝云的花轿一走，秦汉便叫了两个儿子过来。秦汉对老管家秦福说，“你要在家里照顾好小姐，等我们凯旋就回家！” “是！” 秦福答应一声，吩咐小厮拿来早就备好的行囊和马匹。三人翻身上马，向着西北的大道疾驰而去。 当今大丰国真真到了多事之秋，西面的西戎、北面的北狄、南面的南黎先后起了战事，能派出去的兵将都派出去了，能启用的也都启用了。 西戎战事更是吃紧，大元帅彭邦战死沙场，众军无主，这才想起启用大将军秦汉。 周府今天娶第一个儿媳，按说得大喜大贺。确实，在今早没接到圣旨之前，周府是欢喜的。 秦家女儿长得标致，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着灵气，水嫩嫩的脸蛋儿能掐出水来。因着常年习武的缘故，身材也是凹凸有致一等一的好。最最关键的是，该女儿还有乡主的封号。虽然封号不大，但在穷乡僻壤的州府里，属于蝎子的粑粑（毒）独一份。 但接到圣旨了，儿子要尚公主，公主是正妻那是一定的，这个朝云可要咋处理呢？ 现在要是以正妻的规格娶她进门，怕是大长公主以后翻旧账怎么办？皇帝老儿也来翻怎么办？ 他的妹妹给人家做小，他们皇族的威严何在？他的脸面又往哪里搁？ 周王氏和周守备很愁，但周大用以前是不管内宅的事的，他现在也想做甩手掌柜的了事。便道：“家里的事还是由夫人来安排吧，男主外，女主内。” 周王氏心里呵呵几声，已然有了主意，要么让朝云知难而退，反正她和儿子没有拜堂，算不得成亲。要么趁她没进门，先给她降成妾的身份，先拿捏一下她再说。 自古以来没娶正妻先娶妾的比比皆是，就算是皇族也不例外。 但朝云绝对是不能做正妻的，哪有跟长公主争正妻位的道理？ 儿子周锦迎亲去了，退亲显然是来不及的。周王氏只好走第二方案，火速如此这般安排了一番。 秦朝云的轿子便被从角门抬进了守备府。 第2章 妾室 坐在轿子里的秦朝云不知道，陪嫁的丫鬟桃红更是不懂。 轿子七拐八弯抬进了守备府的西跨院长盛居里，朝云进去的时候才知道，她居然没有拜堂！ 刚刚受婆婆一顿训，待婆婆走后，朝云生气掀了红盖头！ “小姐，不能掀啊，得等姑爷来了让他掀！”丫鬟桃红道。 “谁让你掀红盖头了？你夫婿不在家，你小叔可代行兄职。”窗外有人道。 一听那破锣嗓音就知道，这是她的婆婆周王氏去而复返了。因为她刚坐在象牙床上时，婆婆就来说了让她当妾室的事。 和婆婆一起进来的还有她的小姑子周莲儿和小叔子周锦。 “嘻嘻，嫂嫂，刚刚我也想和你拜堂的，可母亲不让。她说妾一般都是从侧门进来就行的，不用那么多礼数。现在的喜帕让我给你挑开吧！也算是成亲了一回。嫂嫂，快盖上喜帕啊。” 周锦只比周绣小两岁，已经十八岁，算是成年人了，可说出来的话，比顽劣小孩子说的还要气人。 他拿起竖在帐幔边的秤杆，言语轻佻，“嫂嫂，快盖上啊，我一定会让你称心如意的。桃红，这么没眼力见儿的，快给你家小姐盖上啊！” 桃红恨得牙痒痒，但在人家家里，就算她们有天大的委屈，也得自己咽下。 桃红只好拿起喜帕往自家小姐头上盖。 周锦喜得大嘴差点咧到腮帮子外面去，看看朝云水嫩嫩的小脸儿，要是晚上再能代兄…… 秦朝云抬手格挡开桃红举起的喜帕，定定看着周王氏。 周王氏被看得发毛，“怎么？让你当个侍妾还不愿意了？” 秦朝云冷冷道：“既然是侍妾，帕子也不用盖。” 也不知这么小的丫头眼里怎有那么犀利的光，看得周王氏发毛。但还是嘴硬地道：“我说错了吗？我儿当了驸马后，那就是驸马爷了，你给他提鞋都不配！要不是你有乡主的头衔在，你以为我们会为我儿求娶你当正妻吗？给你盖上红盖头，那是喜庆，是为我周府添喜的。你以为你个破落户配吗？莲儿， 快给你如嫂嫂盖上喜帕！” 一个“如”字，彻底惹恼了秦朝云。如嫂，那就是不如嫂。 周莲儿从桃红手里抢过喜帕要给朝云盖上。 朝云猛地站起，一巴掌打在周莲儿的脸上，莲儿粉嫩的小脸儿顿时通红，五个手指印根根分明。 “我看谁敢？！”秦朝云开口了，气场十足，不似闺中女子那样莺燕呢喃。 “娘，娘啊，好痛！”周莲儿扑进周王氏的怀里，痛哭失声。 “锦儿，还不快给你妹妹报仇？！” “呵呵，如嫂嫂，你这么不尊重小姑和母亲，可别怪小叔不客气了！” 周锦说着，拉起架势就往前冲。他可是跟着父亲和哥哥学过武的，哥哥跟着秦汉大将军学习时，他也是去蹭过课的。对付这样娇滴滴的小娘子，岂不是和捏小鸡一样容易？ 朝云见周锦踢来的腿，她站在那里没动。周锦的脚将要踢到她时，她只将手腕外翻，用手握住他的脚踝一提一扔，电光石火间，周锦已然摔倒在地上。头磕在地砖上，登时起了个大包。 “娘，娘啊，疼！”周锦捂着大包也喊起娘来。 “你个无用的东西！让你天天练功你却偷懒，为娘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我乃当今皇上敕封的乡主，有救皇子之功，岂容你们枉自轻贱于我！桃红，送客！” 桃红心里那个恣哟！她就爱看自家小姐生气。 她不生气时，和风细雨，端的是一个温柔的小娘子。她生气时，那真是武神加身，就连她的两个哥哥都惧怕她三分，那叫一个爽气！ “是！小姐。周老夫人，您请吧！”桃红的郁气此时尽出，端的是一个痛快！ “这可是我家，我想在这里就在这里，你个卑贱的婢子，对谁说话呢这是？” “我家小姐虽然落魄，但品行高洁，不屑于和你们对话，你们还是请吧！” “呵呵，我们不走又如何？”莲儿索性搬了板凳让母亲坐下。 “如嫂嫂，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哥哥又不在家，虽然不是正妻，但我们也想陪着你，怕你寂寞。”周锦皮笑肉不笑地道。 “桃红，请麒麟鞭！” “得唻小姐！” 桃红从嫁妆的箱子里翻出一个大木盒子，放在桌案上打开，一条黑黝黝的长鞭躺在里面。 这条鞭子是师傅送给她的防身武器，说女孩子出门，将鞭子当腰带缠在身上，外人是看不见的。 其实，朝云拿手的武器是大刀，在琅琊山跟着师父无量学习时，将一口大刀使得出神入化。 师父说，赐予她的刀叫鸣鸿刀，是十大名刀之首，说她就缺上战场实习的机会了。 可惜，除了古代的妇好娘娘和花木兰两位女将军家喻户晓，这么多年过去了，接下来的历朝历代，还没有哪位女子上过战场名留青史的。 她把刀留在了将军府里，成亲总不能带着兵器的，因此，只带了防身用的麒麟鞭。 麒麟鞭的把手用红色丝线缠成，鞭尾系着一绺尺多长的红细线缀穗，闪着细碎的红光。 朝云将红色把手抓在手心，一提手腕，黑黝黝的鞭身水蛇一样转了出来。再甩一个鞭花，“啪”地一声轻响，桌上的一根红蜡烛应声熄灭。 坐在桌边的周王氏吓得激灵一下站起，“你，你这疯丫头！竟敢谋害婆婆，你犯了七出之条，不孝长辈！我儿回来，一定休了你！” 朝云不说话，只将麒麟鞭提起，做欲甩状，吓得那母子三人落荒而逃。 看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朝云坐了下来，细细思量今后何去何从。 当妾室吗？那可不是她能容忍的。 等着被休弃吗？那样有辱大将军的名声。 皇帝老儿的圣旨早不来晚不来，非等她出嫁时才来，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让她情何以堪？ “小姐，在这个如狼似虎的家里，今后一定不得安生。不如咱们明天回门时，便不回来了吧？” “那样岂不承认了被人休弃？不是我所为。要走，咱们也得正大光明的从正门离开。”朝云冷了神色道。 “那要怎样？等着姑爷来安排吗？他既然三媒六聘娶了小姐，总不能让小姐当个妾室的吧？” “他？”朝云有些心痛，想起三年前的事来。 那时候情窦初开，她女扮男装和二哥偷跑下琅琊山去看中举的举人名单，便看到了高中第一名武举的周绣。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浓眉大眼自带英气，堪比吕布潘安。他回眸看她的时候，仿佛太阳都失了光泽。 第3章 皇上是知道秦朝云的 大丰皇帝萧渊约有五十岁年纪，宫里的众位妃嫔宫斗的厉害，加上边境吃紧，他早就愁白了头。 可偏偏太子萧长平软弱，没有担当，问他国事时，他只会反问：“父王以为如何？父王觉得如何便如何吧。” 让萧渊无话可说。所以，他不能将国事分担给他。 二皇子萧长安是个纨绔皇子，除了骄横跋扈和吃喝玩乐，什么也没学会。这个皇子也是不能指望的。 倒是三皇子萧长烨是个争气的，文武全才。为了给父皇分忧，三年前就去了南疆抵抗南黎。 最让萧渊头痛的是，偏偏还有个刁蛮的幺妹长公主萧婉，年过三十了还没婚配。她曾说当个老姑娘陪着皇帝哥哥的，但在今年武科状元周绣披红戴花游街时，她也在街上的酒楼里吃茶，便一眼看中了意气风发的周绣，非要皇兄给她招来当驸马。 萧渊听大臣们说，周绣借着这次衣锦还乡的机会，回乡成亲去了。他怕周绣真成了亲，他的妹妹岂不成了妾室？便紧跟着周绣的脚步一道圣旨把他召回了京。 周绣也是个有骨气的人，他说媳妇已过门，正要拜堂便被皇命召来了，他已经不配尚公主了。 皇上一想也是，人家是风光娶了正妻的，要是让长公主屈居当平妻，她肯定得闹上天去，要是让周绣休了或者将朝云降为侍妾，那不是一个明君所为。 再说皇上是知道秦朝云的，曾在一次巡游时她救过三皇子萧长烨的命。 十年前，三皇子萧长烨十岁了，皇上领着他们三兄弟在视察水患泛滥的琅琊河。 萧长烨贪玩，不知怎的，一下子掉进了琅琊河里。 当时随行的人都吓坏了，但没有一个跳下湍急的河流去救人的。只有那个瘦瘦小小的秦朝云，正在远处看热闹，她见有人掉进了水里，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 她那时候也只有七八岁吧？以她的力气是救不上来比她又高又重的三皇子的。 可那小姑娘有法儿，为了防止长烨抓着她乱扑腾，她避开长烨伸过来的手，反手抓住长烨的长头发便往岸边拖。 但水流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没有力气抵抗水的流速，靠不了岸。她只好将长烨的头发高高扯起背在背上，以期能让长烨的头抬高一点，不至于被水呛死。 他们顺着水流漂了二三十里，遇到一条横在河面上的桥，才堪堪抱住桥墩获救。 皇帝感念小姑娘救皇子之恩，又因她是大将军的女儿，便封她为乡主，食邑三十里。 现在想来，虽然当时将她封为了乡主，但那食邑三十里的封赏实在不算什么。地广人稀的，三十里地还不一定有人家呢，又上哪里收俸禄去。说白了，皇家还欠着秦朝云一条人命呢，现在又要跟她抢夫君，岂不更亏待了她？ 皇上决定，为了弥补秦朝云，把将军府赐还给秦家。这样的恩德是对秦家的认可，想来秦朝云会感恩戴德的吧？ 周绣是个有大志向的人，他知道，一旦尚了大长公主，他的仕途就等于被断送了。 皇家是不会让皇亲国戚有兵权的。历史上谋乱的公主很多很多，皇上很会以史为鉴。 因此，他绞尽脑汁对皇上道：“我和妻子青梅竹马，伉俪情深，不想让她受委屈，也不想让公主为难，所以，您看……” 当此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但三十岁的长公主看中了二十岁的周绣，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真让自己疼爱的妹妹当了老姑娘。 皇上只能道：“你们不是还没拜堂吗？咋就伉俪情深了？而且朝云还是从角门里被抬进去的。你先娶了公主，一切等乡主进京后再说。” 原来，皇帝早就让人查清了，他们不但没有拜堂，秦朝云还是按妾室规格娶进门的。从这点看，周家的人已经认定了他儿子尚公主的事实。 周绣不同意没关系，只要他的父母同意就行。自古男女婚配讲的就是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周绣和皇帝死磕上了，道：“尚公主，那得我的妻子同意才行。” 周绣知道，朝云是个心气高的人，曾在她父亲面前说过不当妾室不进宫选秀的话。 她要找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真爱。 他虽没有承诺一辈子只娶朝云一个，但他至少在还没建功立业前，还没有再娶妻的打算。 只要朝云不同意，他就不相信皇帝老儿能押着他和公主成婚不成？ 他现在的想法，是和朝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皇上只能先听周绣的，总不能还没结婚呢，就把妹夫给得罪了。 真要闹僵起来，满朝文武会说他皇上以大欺小，以皇权压人，在这多事之秋，更不能稳固人心。 他只好赶紧下旨让周大用一家火速进京。 吉日选在九月十六日。也就是说，周家人来后没几天他们就得完婚。皇上也怕时间越长越生变故。毕竟，长公主的年龄摆在那儿了，也难得有个她看中的。 长公主早就过了婚嫁的年龄，早早立了公主府，成亲后便能长居公主府了。 守备府接到圣旨后，周王氏兴奋地一夜没睡好觉，她本是京城大家族王家之女，从小在京城里长大，自然想回老家去看看。 周大用也很兴奋，他捋着花白的胡子想，和皇上攀上了亲家，今后一定会升迁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秦朝云也很高兴，她家的将军府终于又回来了。他们一家人又可以回京城居住了。 十年啊，他们一家已经离京十年了，可她的娘亲再也回不来了，死在了离京前一天。而她的父兄现在也都奔了边关将生死交给了战场。 想到这里，朝云又是一阵悲戚。 看自家小姐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桃红默默收拾起行装。 但桃红的心里也是欢喜的，她的父母和小弟还在京城里，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她是家生子，从小就跟着小姐来了乡下。 而父母他们没有随着大将军回乡下。他们本来也想跟着大将军回乡下的，但大将军把卖身契还给了他们，说他回乡下后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养他们了。便给了他们些银钱，让他们在京城自谋生路去。 这次回京城不知还能不能见到父母，十年了，恐怕早就物是人非了。想到这里，刚才心里的狂喜瞬间熄灭，桃红也像朝云一样，心情沉重起来。 周王氏早早收拾好了行装，她把平时舍不得穿的丝绸衣服也放了进去。那可是去参加公主的婚礼啊，多少王公大臣宗室命妇都在呢，不能太寒酸了。 第4章 车辚辚，马萧萧 “莲儿，上长盛居去问问，她们收拾好了没有？” 莲儿摸摸被打过的脸道：“我可不敢再上那个贱人的屋里去了，你让二哥去问。” 桃红正在收拾东西，周锦走了进来，“嫂子还没收拾好吗？母亲催了。” 朝云正拿着麒麟鞭把玩，吓得周锦的脚翘起老高，却不敢落下来。 朝云把麒麟鞭放进盒子里盖上盒盖，见周锦还算恭敬，便道：“这就收拾好了。” “那嫂嫂现在便出门吧，父亲母亲都在院子里等着了。” “好。” 所有的嫁妆不用带，再说那些嫁妆也不值多少钱，她只带了随身换洗的衣服和全部家底一共一百多两银子。她相信她到京城后，是难为不着的，她的舅妈、二姨和三姨一定会给她送日用品的。 周大用和儿子周锦骑马，周王氏和莲儿共乘一辆马车，朝云和桃红一辆马车。 朝云也想骑马的，但她怕她跨上马背的那一刻，会疾驰而去，会去边关找爹爹和哥哥。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一路上，他们遇到好几支部队疾驰而过，掀起的尘土十里可闻。 如今，不但三面国境吃紧，就连大丰国内也是盗匪猖獗，民不聊生。朝云和师兄师姐们还在琅琊山附近的老鸹山上剿过横行乡里的匪徒。最后那土匪还改邪归正，成了一方劫富济贫的义匪。 朝云离京时只有七岁，如今回来，已经嫁为人妇。现在走的还是之前离京的路，对于自己未知的命运，十七岁的朝云陷入迷茫。 琅琊山一闪而过，朝云真想上山去问问师父，她现在该怎么办？真想和她的师兄师姐们一起畅聊，听听他们的意见。 老鸹山也近在眼前，她真想跑下车去，跑上老鸹山，去找张怀义大哥，入伙当义匪去。 唉！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自己的生活还得自己打理，不能依靠任何人，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吧。 晓行夜宿，不肖十天便赶到了京城，她们暂时入住公主府。 周王氏一下车，顾不得晕车，便要在公主府里四下里走走看看，所留下的四天时间，她可以帮忙掌掌眼给布置一下婚房。 但一圈转悠下来，发现自己想多了。公主府里的管事嬷嬷就有四人，每个人所管的事务井井有条。为首的黄嬷嬷见他们来了，用打量乡下人的眼光去看他们。 实际上，他们就是乡下人，而且还是从那个山多地少的琅琊郡来的。 “你们随我来。”黄嬷嬷领着他们穿过三进院子，来到靠近角门的地方，指着三间破败的房子道：“喏，你们先暂居在这里，等公主完婚后，你们就可以搬离了。” 周王氏本来还想指着儿子尚了公主享福的，打死她都不相信公主府里还有这么破败的房子。 虽然她知道公主年纪大了点儿。 但建府也就十年的光景，怎会破败至此呢？在她的想象里，公主府和皇宫没什么区别的。 周大用一进京便去面圣了，如今，周王氏领着一众家仆和儿女儿媳的，站在院子里无法挪步。 难道公主也和她一样，她在杀儿媳的威风，而公主在杀她这个当婆婆的威风？ “这个地方这么狭窄，我还是和桃红回将军府去住吧！”朝云道。 “那怎么行？眼看绣儿要娶正妻了，你怎么能随便回娘家？” “那麻烦老夫人给我安排住宿的地方，奔波这几日我也是累了。”朝云不卑不亢道。 周王氏之前恨不得儿子将朝云休了，这么桀骜不驯的儿媳，她管不了。 现在大将军虽然没有官复原职，但他们的将军府被赐了回来，想来官复原职指日可待。他们娶朝云，也算高攀呢！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秦汉临出征时接到的圣旨早已恢复了骠骑大将军之位。 现在她可不敢给儿媳脸色看了，因为她家现在的地位很尴尬，虽然儿子将要尚公主，但那就像乡下入赘的女婿一样，是给人家当牛马的。 她隐隐记得曾经看过别人入赘的帖子，上面好像写着很侮辱人的话：小子无能，眼下受穷，改名换姓，甘为人种…… 周大用走在进宫的路上，望着小时候生活过的城市，依旧是那么繁华。他在穷乡僻壤里待的够久了，早就待够了。 这次一定让儿子抓住机会尚了公主，那得少奋斗多少年啊！ 一到宫门口，早有公公在等着了。见周大用来了，便引着他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周大用紧走几步，悄悄塞给公公一锭金子道：“请问您如何称呼？还请公公在今上面前多多美言。” 公公见四下里无人，便收了那金子，嘻嘻笑道：“在下顺子，谢谢周守备了。恭喜周守备，要当皇亲国戚了。以后还得请您多照拂杂家呢。” 周大用又和顺子公公客套了一会儿，便到了御书房外。 “周大人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禀报皇上。” “您请！” 皇帝正在发怒，地上跪着周绣。周绣的头低成了鹌鹑。 “当今用人之际，要不是皇妹看中了你，你觉得朕能让你尚公主吗？你既然有尚公主的命， 那就得给朕受着！” “陛下，可我已经成亲了呀。”周绣的声音低如蚊蚋。 “车轱辘话朕不想再给你说，你就直说吧，要什么封赏做为补偿？你只要不是要朕的江山，官职、金银珠宝还是美人，朕都赏赐给你。” 皇帝为了能嫁出去这个刁蛮的胞妹，也是下了血本。世人熙来攘往皆为名和利，他就不相信没有一样打动不了他。 “陛下，琅琊郡守备周大用求见呐！”殿外响起顺子尖细的嗓音。 “进！” “喏！” 不一会儿，顺子领着周大用来了。周绣心里五味杂陈，皇上这是要用家长来施压了吗？ “参见皇上！”周大用跪倒磕头，眼里早已含泪，“时隔十年，微臣终于又见到皇上了，微臣恭祝皇上万寿无疆！” 听着周大用的肺腑之言，皇上也颇感慨，要不是三皇子在他境内出过事，恐怕他早就升迁了。就算每隔三年的进京述职，他都是让兵部招待的，他从没召见过他。 “爱卿辛苦了！起来叙话。来呀，赐座！” 有公公搬来板凳，周大用告罪后，半个屁股虚坐下。 “朕叫你来就是想商量公主的婚事，吉日定在四天后的九月十六日，你可有意见？” 周大用慌得忙又跪倒磕头，“臣没有意见，全听皇上安排！” “可你儿子，正在这里抗旨呢！”皇帝板着脸道。 “他敢！还请皇上定夺！” “好，痛快！拟旨！” 第5章 不能让小姐吃亏 执笔太监忙走上前来，铺开圣旨。又有太监捧来上好徽墨，专等皇帝开笔。 “陛下慢着！”周绣跪在地上做垂死挣扎，“您不是说我想要什么您就给我什么的吗？” 皇帝捋捋胡须笑了，“想通了？” “想通了。”周绣想，刚刚雷霆震怒的样子，就要下圣旨满门抄斩了，再想不通脑袋就要搬家了。既然和公主的婚事成了既定事实，那就多争取点福利回去。 “好，把你的要求说出来，朕尽量满足。” “陛下，臣有三个要求，缺一不可。第一，我要公主下嫁，而不是我尚公主。” “这个……我得派人去问皇妹的意见，来呀，传朕旨意，问皇妹可否愿意下嫁周绣？” 不一会儿，顺子回来禀报，“回陛下，长公主说愿意下嫁周绣！” “那就好，第二条呢？” “第二，如今边关吃紧，我也要到边关去抗敌，挣得军功，才能和长公主匹配。” “好，朕允了！” “第三，我的武功得益于秦汉大将军的指点才能考得武科头名，所以，我要善待朝云。微臣斗胆恳请皇上，这第三是我为朝云求的，一旦朝云不想当妾室，她如果有什么条件，恳请皇上答应。” 皇上沉吟片刻，这小子还算是大丈夫的行径，胞妹没有看错。便道：“好，只要她不要求当平妻，朕一定尽量满足她的条件。这回你该心甘情愿的答应了吧？” “好，臣答应尚公主！”周绣俊美的脸皱的像苦瓜，哪里是心甘情愿的样子。 周绣心里暗忖，不光是公主刁蛮，她还比他大十岁呢！他是娶妻，不是缺娘！ “那就下去准备去吧！” “是！”周家父子双双回答后，倒退几步，走出御书房。 他们回到公主府，见到一大家子人都累得各自找了个地方坐着。院子里荒草已经被几个家仆去除掉了，但屋子里确实不能住人。 院墙边的地上铺了一块红毯子，此时朝云正坐在毯子上靠在桃红身上打盹。 桃红见姑爷来了，忙去捅小姐，“小姐小姐，姑爷回来了！” 朝云睁开睡眼去看，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擦一下眼屎，这才看清那张俊美的脸。 她想不起来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此生能嫁这样俊美的人，也算圆满了。 什么感情不感情的，用秦福秦大娘的话说，夫妻本是陌生人，过着过着就有感情了。 周绣见到朝云，心底还是小小悸动了一下。这个他朝思暮想想娶的女子，还是那么的明艳动人。可是再有四天他就要另娶他人了，怎能让他有颜面直接面对她？ 但她就在眼前，该面对的还得去面对。 周绣伸出手去，想拉朝云起来。朝云却不递出手去，自己起来了。她拍拍身上的土，并不看他，“我想回将军府。” “我送你回。” 朝云惊愕看他，继而释然。但凡他有一点点情分，都不可能让她这个新婚还没圆房的人在这里看他另娶他人。 朝云率先向前走去，她要在天黑之前回家，回到那个阔别十年的宅子里去，那里有她童年的回忆，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桃红背着包袱在后面急追，“小姐慢点，你倒是等等我啊！” “那个……朝云，我有话对你说。”周绣也是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朝云看看川流不息的人群，“回将军府再说吧。” 他们三人几乎是一溜小跑的，跑了三里路程才到骠骑大将军府。 朝云是练武之人，对于这点路程只要略施轻功就可以了，没觉得累。但桃红和周绣就不行了，他们虽然武功也不弱，但在高手面前，还是累得够呛。因此，俩人一边一个扶着上马石喘粗气。 见大门紧闭，桃红一下子坐在了台阶上，“不行了，可累死我了，得歇歇再去找人开门。” 朱漆斑驳，门可罗雀。 朝云哀叹一声，“桃红，今晚咱们得亲自拾掇出来能住的地方。” “我派几个人过来给你收拾，你不必亲自动手。”周绣道。 “不必。”朝云冷冷答，伸手去推门。门却从里面开了，从门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来。桃红一见，眼泪顿时下来了，“爹爹！” 桃红扑进那人的怀抱,那人也是老泪纵横，“小姐，丫头，你们可回来了。自从将军府被赐回后，我天天在大门口张望，就等着你们回来呢！丫头快起开，我还没给小姐行礼呢！” 这人是桃红的父亲秦禄，他和秦福都是签了卖身契的，都随了主家的姓。秦汉被贬回乡，大将军府被官府收回时，把他们每个人的卖身契都给了，秦禄现在是自由身。 他听人说大将军府赐还给秦汉将军了，斗胆上兵部要来了钥匙，早就把院子前前后后给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就等小姐一回来，拎包便能入住了。 看着院子里干干净净，练武场上放兵器的铁架子犹在，勾起朝云思念亲人的情思，心里不免有些伤感。 进到屋子里，虽不堂皇，但比琅琊郡的秦府和周府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朝云对着秦禄深深弯腰，“多谢禄伯伯了。” 秦禄慌忙跪下，“小姐，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您大可不必这样，可折煞小老儿了。” 朝云忙扶起他来，“爹爹和哥哥们去了西戎边疆，从今天开始，您就是将军府的老人，咱们三人相依为命。” “别慌，还有人呢，我老婆子，儿子儿媳都在，我还有一个小孙子呢，他们都是将军府的人，任凭小姐差遣。” “可我没有银子开月例……”朝云嗫嚅。 “小姐放心，我们走时，老爷给了我一百两银子，我这几年省吃俭用的，也发展了两个酒庄，也在京郊买了田产，饿不着咱们的。” “咳咳！”周绣咳嗽，他们拿他当透明人的吗？ 桃红忙给父亲介绍：“爹，这是姑爷，是当今武状元周绣。” “早就知道了。”秦禄一改刚刚对朝云的热络，冷冷道，“京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某人将正妻贬为妾，可不就是想攀高枝的吗？” “咳咳！”周绣一噎，咳嗽的更厉害了。“老伯，不是那个意思。” “周大人，这里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神，您请便。”秦禄的气场上来了，丝毫不输武将，他也是跟着将军征战半生的人。 “我想跟朝云说几句话，您是否……” “事已至此，大将军不在，我就是朝云的家长，您有什么话，不妨当着我们的面说。” 将军不在，他不能让小姐吃亏，那可是整个府里当眼珠子看大的人。 第6章 我向皇上提了三个条件 “好，我说。朝云，我向皇上提了三个条件……”周绣把那三个条件说了，最后道：“第一个条件是让公主下嫁，我算不得入赘皇家，这样我就可以施展我的抱负了。” “呵呵，与我何益？” “以后你和公主同府居住，就不必怕她。” “呵呵，周大人有心了。” “第三个条件，我是专门为你求的，你如果有任何的需求，都可向皇上求，他都会满足你的。” “呵呵，我问皇上求和离呢？” “朝云，你就不能为了我忍受一下吗？只要我疼惜你，正妻和妾室有那么重要吗？” “呵呵，等你是女人时再说。桃红，走，我累了，需要休息个十天八天的。” 朝云说着向客厅后走去，再过去二进院子，就是她的绣楼暗香阁了，十年没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住。 周绣碰了一鼻子灰，望着朝云曼妙的背影，始终没敢说出其实他是向皇上求的，如果她不想做妾怎么办。 他怕他一松口，她便会瞬间飞离，片爪只鸿不见。 “走吧，周大人！”秦禄阴阳怪气地撵他。 公主府里张灯结彩，后角门处三间房子里，总算挤进去了主人们。但下人只能在院子里搭起棚子暂避风雨。 看着三间房子里人挨人，周王氏气的想骂人，但出气筒朝云回娘家了，她无处发火。 她的娘家也是在京城的，她的父亲是老礼部侍郎。父亲已经病故好几年了，几个哥哥弟弟不争气，没有混到一官半职，只能在京城里做些生意维持生计。 她有心想让全家人先上哥哥弟弟那边暂住，但一想到她是娶儿媳的，而且娶的还是皇亲长公主，怎能在人家家里张罗亲事呢？再说她也恨着家里人，那时候老父亲榜下捉婿，却捉到这么个不能升迁的玩意儿。 她随着周大用在乡下生活那么多年，娘家人竟然没有一个踏进她家门的。 好歹，皇上知道要面子，为了公主的婚事，第二日又给他们赐了一座荒废许久的宅子，是他之前的潜邸翰墨苑。 周王氏指挥众家仆忙不迭的欢天喜地的搬了，她这儿媳妇虽是下嫁，但人家毕竟是长公主，才刚来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是得罪不得的，既然不能亲近，那就不如远离。 周王氏有个座右铭，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九月十五日，全京城张灯结彩。 翰墨苑里，周王氏让周绣亲自去请朝云回府。 “明天就是长公主下嫁的日子了，你把朝云接来吧，她作为妾室，得给公主敬茶呢，可不能失了礼数。” “母亲，我怕是请不动她，她那样的个性您是知道的。” 周王氏沉下脸来，“可她已经过了门了，就是咱们家的人了，来也得来，不来就把她绑了来！” “母亲，等完成了我和公主的婚礼，过几天我再去劝劝她，让她回来侍奉您。” “这个家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啊？还没娶公主呢就这么不孝了？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吗？在小细节上失了礼数，以后你在公主面前便有了错处，你懂吗儿子？” “好吧，您别生气，我这就去试试。”周绣卑躬屈膝答。 没办法，他天生孝顺，不舍得让疼他养他的母亲生气。 朝云回府后，这几天就没闲着。她从禄伯伯那里了解到，他开了两家酒庄，卖的都是自酿的酒，也就搭些粮食和酒曲的成本，利润很高的。但就是连年征战，又加上旱涝天灾的，能饮起酒的人家不多了。 她的大师姐向美曾经说过：钱是好东西，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夫君有还得张张口。因此，女子想自立于天地间，就要紧抓钱在手。 所以她那个师姐夫房小二便被师姐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朝云去库房看了一下，空空如也。她记得之前里面有些桌子椅子大屏风等大物件的，但十年过去了，早不知被什么人给搬空了。 如今她虽是将军府的主子，但她吃的用的，全部来自于秦禄，这和寄人篱下没有什么区别。 自从回府后，她天天琢磨发财的路子。除了正经的做生意和种田外，目前只看到秦禄酿酒的致富路子可以效仿。 她今天打算和桃红一起出去看看，寻找一下还有什么商机可干。她们还没出门呢，便被周绣堵在了家里。 按说周绣今天很忙的，需要去接新娘子进门。自从他娘让他来接朝云后，夜里便睡不着了，直到今天早晨才下定决心来碰碰运气，万一朝云跟他回去了呢？ 周绣道：“如今我们常住翰墨苑了，今天公主进门，需要你给她敬茶。” 听着周绣波澜不惊的叙述，见自家小姐沉吟不语，桃红的犟脾气上来了。 “我家小姐进门早，凭啥给公主敬茶？公主既然是下嫁，那就得先给我们家小姐敬茶！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你们说小姐是妾就是妾了？当初你和我家小姐定亲时，可是请了三媒六聘在官府公正过的，你说是娶妾，你问问我家大将军和少将军愿意吗？” 被丫鬟诘问，周绣羞得无地自容。 是啊，要是说娶妾，朝云就算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当个妾室的。 “好了桃红。周大人，你走吧，你回复他们，就说我病了，不能把病气过给公主。” “那你哪天回？”周绣心虚道。 “我家小姐想哪天回就哪天回，用得着跟你报备吗？” 桃红攥紧了拳头，气得想揍周绣一顿。别管打过打不过的，先揍了再说。 “桃红，不得无礼，收拾一下，咱们走吧。” 周绣自讨没趣，灰溜溜地回去接亲去了。 朝云和桃红穿上从老家带来的小厮衣服，改装成男子的模样大模大样的出门了。 她们今天第一站：秦家第一酒庄。 她们走在大路上，看到很多人有往大长公主府去的，有往翰墨苑去的。 今天是大长公主出嫁的日子，听说准备了三十抬筐铜子，是要一路撒到翰墨苑的。 最近几年边关不稳，生意也不好做，京城看着外表繁华，实则已经空了。 如今能有白得钱的机会，家里闲着的甚至正在做着生意的人，都找个大长公主婚车经过的地方提前占着位子，以期今天能抢到很多铜子。 听说，有的人三天前就在占位了，可想而知那几个铜子的重要性。 简直到了万街空巷独挤在此街的地步。 秦禄很有做生意的天赋，他的第一酒庄就选在公主府和翰墨苑的中间位置。这里居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他们整天声色犬马的，当然少不了酒助兴。尽管这几年艰难，但养活一家人还是可以的。 一出将军府朝云就后悔了，今天没看黄历啊，倒霉啊，外面人山人海的，别说用轻功了，就算是挤都挤不动。总不能大白天的，踩着他们的头皮飞过去。 忽然，几骑黑马疾驰而来，为首那人高喊：“紧急军情！大家速速闪开！” 一听是军情，吓得众人急忙躲开！ 那人一身玄氅，被疾驰的劲风吹起，露出里面的宽肩窄腰。一脸风霜雕刻出的冷峻五官上，一双坚毅的目光直视前方。 这人皮肤虽然黑了点儿，但丝毫不能掩饰他的俊美。 “好帅啊！”朝云轻呼。 那人似乎听到了，俊美无俦的脸看向朝云。 朝云顿时石化，这人咋这么眼熟呢？ 第7章 女子也可以揭榜吗 御书房里，皇帝萧渊急躁地踱来踱去，像极了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南黎人凶悍，即使是英勇神武的三皇子萧长烨坐镇，也免不了损失惨重。现在边关兵力严重不足，需要紧急征兵！ 但大丰国连年遭遇外敌围攻，国内适龄壮丁根本就没有了！短时间内要想凑齐十万兵丁，谈何容易！ “父皇，我们和南黎的边界线太长了，从东海岸一直延伸到西戎地界，用到防守的兵力就得很多，防守人少了，便会让他们钻了空子。所以，我强烈要求多调兵去，争取一次性解决掉与南黎的所有问题。” 萧渊把鞋底都走薄了一层，忽然想到一个主意，站定。 “皇儿啊，咱们要不要考虑一下和亲？让你小妹长曦嫁给南黎的大皇子？” “父皇万万不可啊！我小妹年方十五，正是豆蔻年华。而南黎人个个野蛮无比，小妹去了便等于羊入虎口九死一生啊！儿子就算战死沙场，也绝不让小妹走到和亲那一步。” “唉！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身为皇家女，总得给国家出点力不是？只有她的母族强大了，她才幸福。要是大丰灭亡了，她也死无葬身之地。” “父皇，不如您上朝堂看看那些老臣有什么好点子，或者张贴皇榜广纳贤士，看看民间有没有被埋没的好人才可以利用。” “得等明天上朝时再问了，今天他们都去参加大长公主的婚礼去了。先拟旨召贤才吧。顺子，文房四宝伺候，拟旨！” 如今到了这一步，国家危难中，任何人的建议他都听，都去尝试。尽管他知道战争这些年来，能用的人才都用了，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还有人才埋没在乡野间。 “喏！”顺子恭敬回答，让人将文房四宝搬了来，也亲自捧来一张绣着龙云纹的圣旨。 萧渊亲自动手写了圣旨，交予顺子让他上城门口去张贴。顺子接了圣旨，骑着马向着城门方向奔去。 “长烨啊，今天是你姑姑大喜的日子，你可以上她府上讨杯喜酒喝，顺带着结交一下各位大臣。” “父皇，现在是副元帅王砀在替我守卫，一路千里奔波到京城，儿臣实在是累了，想回去歇着。” “好，去见见你母后，休息去吧！” “可是，父皇，秦朝云是我的救命恩人，您怎可将姑姑许配给她的夫君？这让她情何以堪？” “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不要去掺和，只要你姑姑幸福，比什么都好。” 萧长烨知道，父王是欠着姑姑的，在一次巡游时，遇到了刺客，姑姑小小年纪为父王挡过一刀，父王这是在报恩。 但让萧长烨想不明白的是，父皇为什么去坑也曾救过他的秦朝云呢？ 朝云和桃红实在挤不过去了，便站在路边看热闹。打算等大长公主的婚车一过去，她们再上酒庄里去。 桃红拉拉小姐的衣袖道：“小姐，姑爷在娶新人，你难过吗？” 朝云不屑道：“难过啥？我早晚会休了他的。” “可是我很难过，我为小姐鸣不平。” “哦？你要怎样不平？”朝云轻笑。 “我，我要对着她的花车吐口水，扔石头！” “我劝你那样的事还是别干，万一进了刑部可就遭老罪了。你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做好准备抢铜子，抢的越多越好。” “我才不稀罕她的铜子呢！小姐常说，饿死不吃那什么食的，我可不要她的钱，太脏了！” “是饿死不吃嗟来之食，平时让你好好读书你还不读。” “我会武功，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我，识那么多字干嘛，又不能当饭吃。” “呵呵，要是你的学问够大，还真能当饭吃。” “呵呵，那得咱朝另开女子科考，允许女子为官。”桃红也学起自家小姐呵呵起来，简直惟妙惟肖。 “你这死丫头！” 主仆二人正在打趣，忽然，一匹高头大马飞奔而来。顺子公公在马上高喊：“贴皇榜啦！但凡有才之士，无论男女老少，都可揭榜！赏金百金呐！” 顺子公公骑着大马一路高喊着直奔城门而去，有好闲的或者自恃有才的，跟去了不少人。 “小姐，咱们去吗？” “不急，先抢完铜子再说。” “小姐，亲自看着自家夫君娶亲，你心可真大。”桃红揶揄道。 “宰相肚里能撑船，小跳瘙翻不起大波浪。” 前面的人起了骚动，有人在喊：“大长公主出府了，再有一刻钟就到这里了，大家都做好准备啊！” 又有人说：“咱都往前挤挤，争取多抢点儿。” 不一会儿，前面的人喧哗起来，有一百多个家丁斜披着红绸，抬着三十个抬筐，他们抓起筐里的铜子便往看热闹的人头顶上撒去。 大家呼啦一下都弯腰去捡，后面的人碰到了前面人的腚，再一起时，差点把前面的人拱倒。 公主府的家丁喊：“大家喊恭喜恭喜！” 有人陆续喊：“恭喜恭喜！” 家丁们回：“同喜同喜！” 家丁们一路走着，一路撒着，一路说着同喜。他们后面是吹鼓手，一曲百鸟朝凤，吹得热闹喜庆。 后面跟着一百零八抬嫁妆。小物件装在名贵的檀香木盒子里看不见，那些大物件大家是能看得到的。红珊瑚屏风啦、掐金丝银线珐琅装饰的香樟木箱笼啦，都在彰显着皇家的富丽堂皇。 再后面是俊美的武状元周绣，披红戴花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满面春风。 他的后面跟着一辆敞篷花车，扎着时令鲜花。车帘高挑，大长公主一身凤冠霞帔坐在里面。 车两边是两个陪侍的宫女，还有四个教养嬷嬷跟在一旁伺候。 大长公主萧婉用团扇遮面，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来。眼睛逡巡间，便看到了鹤立鸡群不弯腰去捡铜子的朝云。 秦朝云如一株挺拔的青松负手而立，那种卓尔不群不为几个铜子折腰的模样，让大长公主心内一惊。 他是刺客还是桀骜不驯的书生？不由得疑窦丛生。 朝云冷冷看着大长公主走远。她们就这样互相注视着错过，仿佛新旧交替的子夜一样，短暂而漫长。 花车的后面，是一群威武的金甲武士护卫，大约有一百多人。 一把铜子撒来，桃红很没骨气的又去捡，捡到了便高兴地喊：“小姐，你看我捡到铜子啦！” 桃红回头去看小姐，却发现小姐站在人群后，清冷地看着花车远去。 桃红在心里哀叹，唉！看起来小姐还是放不下啊。 “走，去城门处！”朝云说着，率先向前面走去。桃红看看一把把在撒铜子的抬筐走远，很舍不得的跟着小姐向城门口走去。 城中离城门口五六里路的样子，要是走到那里，得把腿累折。但看看自家小姐神情不悦，不敢说出雇辆车的话，只好跟在她后面狂奔。 对于习武之人，五六里的路程一会儿就到了。 她们走到的时候，皇榜跟前已经围了一圈人。 有不认识字的人问：“上面写的什么？麻烦有认识字的人出来给念念啊。” 有一位穿着一身青布长衫，看似书生模样的人，摇着折扇挤进来，拿腔捏调的用官话念道：“我给大家念念。奉天承运，今大丰国遭遇多事之秋，有贼人三面围困，国内又遭逢水旱之灾，民不聊生。但凡有定国安邦计者，无论男女老少，都可揭榜，计策如被皇帝采纳，赏金百两，加官进爵。钦此！” “那女子也可以揭榜吗？”桃红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问。 那书生不屑地道：“皇上虽然说不分男女老少皆可献计，但纵观我朝，又有哪位女子有此出类拔萃的计策呢？” “呵呵，那我揭榜试试！” 朝云说着，挤到皇榜前，伸手要去揭皇榜，此时，她穿的是小厮的衣服，很是破旧。 第8章 治国安邦计 “慢着！你揭了皇榜没有好主意的话，皇上会降罪于你，轻则打板子，重则要坐牢的！”守城门的金甲卫忙过来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就算是坐牢我也要揭！” 其实，自打顺子公公去贴皇榜时，朝云在脑子里就在想怎样才能解决大丰国的困境。 要想国富民强，无外乎先攘外再安内。对于排兵布阵朝云是不愁的，她的师父无量是世外高人，并有爱好收藏古今书籍之癖好。朝云爱读书，把师父藏书阁里的书通读过很多遍。 对于古代能人志士安邦定国的策略，她都理解的很透彻，就差让她去实践了。 师父经常看着她叹气，“唉！要是你两位哥哥这么有灵性，前途不可限量。” 言下之意，是女子的身份阻碍了朝云的发展。 回家这一年来，她经常和父亲促膝谈心，谈的最多的便是边疆之事了。 父亲给她说了很多管理将士的方式方法，也把自己经历过的战事给她讲了利弊。更把他遭遇暗害差点儿死在战场上的那场最后的战役也讲给她听。 她知道父亲是冤枉的，也知道父亲看透了官场黑暗，再也不想做官。所以，父亲不去辩驳，隐在乡间过着平淡生活。 但如今，父亲为了天下去支援边疆了，她有锦囊计，怎可不献出去呢？ 看到皇榜的内容后，无外乎是先攘外，对抗外敌，再安内，解决水患这两条。心思翻转间，朝云心里早有了主意。 主意虽然不是很完美，但至少她能先挣到一百金,暂时能解决将军府的燃眉之急。 因此，在众人的惊诧声中，朝云毫不客气地揭了皇榜。 此时三皇子萧长烨正在不远处的茶楼上一边喝茶，一边在看这边的动静。见有人揭了皇榜，赶紧让侍卫黄超拿着他的腰牌去城门口，吩咐金甲卫先把皇榜再贴上再招些贤士来，然后将朝云请了上来。 他要广罗人才，要先听听这个人的意见，再做决断是否用他。 那边，守城门的金甲卫又将皇榜贴了回去。秦朝云和桃红被带了上来。 萧长烨打量一眼来人，见他个子瘦小，面皮白净，文质彬彬的，一看便知是一介弱质书生。萧长烨不由得有些失望。 这样的书生他见得多了，他们除了会纸上谈兵夸夸其谈外，根本没有什么治国安邦计。 萧长烨不再去看朝云，端起一杯热茶轻吹浮沫，优雅地轻啜一口道：“说，有什么定国安邦计？” 朝云看着眼前这人，不就是刚才在大道上喊着紧急军情的那位吗？看着他的眉眼，咋那么熟悉呢？ 她在大脑里迅速回旋后，没有找到曾经认识的人，只好道：“请问您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 犀利的目光袭来，朝云知道遇到对手了，便道：“那您知道了我的定国安邦计，私自去献给皇上怎么办？我岂不白白送给你一百金了？” 萧长烨简直要被她气笑，“你看我像缺一百金的人吗？” “这可难说，在咱们大丰国，内忧外患十几年，国库早就空虚了，推国及人，都不富裕。就像我家，恐怕连一两金子都拿不出来。” 是呀，她的手里除了一百两银子，一钱金子都没有，说一两金子那都是充面子的。 萧长烨一摆手，黄超会意，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面上，“姑娘，一千两银子够吗？” “啊？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姑娘的？” “呵呵，你的声音那么娘，还有你的化妆技术也太差劲了，出来前，请先把你的耳朵眼用粉糊上。”黄超揶揄道。 朝云和桃红同时去摸自己的耳朵，果然，耳坠已去，耳朵眼还在。她们不得不佩服这个侍卫的敏锐观察能力。 萧长烨将银票往朝云跟前一推，朝云看到上面果真写着瑞丰钱庄纹银一千两字样。本朝黄金和白银兑换率就是一比十，也就是说，一千两白银就是一百两黄金！ 朝云暗暗咂舌，这是一条大粗腿啊，不行，得抱。得紧着巴结，争取把这个财神拿下。 朝云眼珠乱转，道：“多谢大人看得起我，但定国安邦计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请问您要咨询哪方面的问题？” 萧长烨一听，这小姑娘还比较靠谱，定国安邦计只是一个词汇，是统而概之的一个词，确实不是一两句话或者一个计策就能搞定的。 因此道：“当务之急是缺兵员。我朝征战十几年，要征的适龄青年早就被征走了，现在已经到了无兵可征的地步。” “回召呢？将之前退役在家还想当兵的人召集来，多给些军饷，总能招到一些爱国之士的。” 萧长烨沉吟一下，“这个方法倒也可行，但估计他们已经都结婚了，能招到的应该屈指可数，兵员是远远不够的。” “利益诱之。”朝云说的云淡风轻。 “好，还有别的法子吗？”萧长烨也在漫不经心。 “倒还有一个方法可行，就怕您不敢去实施。”朝云眼睛亮亮地看着萧长烨，颇有挑衅之意。 “哦？不妨说说看。”萧长烨暗笑，他岂是怕挑衅之人。 “我刚才看到大长公主出嫁，家丁护卫很多，光送亲的就有二三百人之多，都是青壮年汉子，这也可以作为兵源的来源。” 朝云在赌，赌他能懂。 果然，萧长烨愣了一下，瞬间了然。 在上京城里，很多达官贵人都养着府兵。像各个老少王爷府和各朝代公主府里，能准许养五百府兵。而且还都是训练有素的武林高手，一旦上了战场就能打仗，甚至不用去训练。 退而求其次，各个州府里的官和土豪乡绅们，也有豢养的家丁打手，多则几百，少则几十。他们既然能收租收息看家护院，身手自是不弱。 如果晓以家国大义，讲讲兔死狗烹的道理，相信他们会让出府兵的。要是他们不出让府兵，那就强征了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好！本条建议价值白金，这千两白银便赐予你了！” “朝云忙不迭地拿了银票，欣喜道：“请问大人还想问什么，小人知无不尽。” 萧长烨略一沉吟，“我在南黎战场上遇到一种奇怪的盔甲，他们是用不知名的藤条编成的，并用桐油反复浸泡，遇水能漂浮且刀枪不入，无论是水战还是陆战，他们都达到了可怕的不死之身。不知可有法破解？” “有个最简单的破解之法，就是很丧良心，所用者会折寿的。”朝云不假思索道。 “哦？什么方法？快说说看。为了家国，我就算是折寿二十年，也会用的。” 萧长烨眼里闪着真诚赴死的决心，着实感动到了秦朝云。 放眼天下，蝼蚁尚且惜命，更何况享不尽荣华富贵的达官贵人。 但朝云耍了个小心眼，“大人，我想知道您的真实名字，不许撒谎，我才能把此计献给您。” “我乃南疆大元帅萧长烨，请问姑娘你是？” 见遇到了高人，萧长烨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坦诚相告。 “啊？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三皇子殿下，当代无人能及的战神，失敬失敬！” “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可以做我的幕僚，甚至也可以做军师。” “你认识我的，只是您贵人多忘事罢了。” “哦？”萧长烨仔细打量，朝云纤细的身材包裹在肥大的小厮服里，脸上抹着一层黄色泥巴样的东西，看不出是谁。在确定不认识她后道：“本帅不认识你，还是你自己报上名来吧。” “我乃骠骑大将军府秦汉之女秦朝云，殿下可听说过吗？”朝云悠悠道。心想，你要说不认识，信不信我把你再推到水里去？ 萧长烨惊愕抬头，是他的救命恩人到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场水灾，他说是大哥和二哥联合起来东堵西截的把他挤到河里去的，但父皇不信。父皇说大皇子没有害弟弟的动机，他是个懦弱的人。二皇子只比你大一岁，更没有那么多坏心眼子。 萧长烨永远忘不了被水浸没头顶的那种无助，看到河岸边那么多口口声声忠君爱国之士，却没有一个人来救他。 多亏了这个小姑娘，凭着瘦小的身躯，竟然用智谋把他救了出来。 但他头顶的头发从此秃了一块，梳头时只能地方支援中央的才显的完美。 因此，他被宫里人笑话过无数次，一直是他童年的痛。如今看着这个救命恩人，是该感谢她呢还是嫌弃她？ 第9章 虎父无犬女 萧长烨是有大智慧的，他懂得怎么利用人。 因此，笑盈盈站起身，冲朝云深施一礼道：“原来是秦大将军之女，我的救命恩人到了，失敬失敬，果然是虎父无犬女！” “萧帅，您客气了。”朝云不给他叫三殿下，而是给他叫元帅，表明了她的立场，她只佩服战场上的他，而不是皇家三皇子的身份。 “来呀，赐座！看茶！” 朝云也不扭捏，大方坐下，轻啜一口茶道：“不知萧帅想请教啥？” “就是刚才破藤甲之法。” “不知萧帅看过三国那本书没有？” 萧长烨点头，表示看过。 “里面有记载的诸葛亮破孟获藤甲军之法啊！” 萧长烨一拍脑门大叫：“瞧我这猪脑子！” 萧长烨兴奋地拉起朝云的手使劲握了握，“多谢仁兄指教！” 看到朝云瞪大的眼睛时，才猛然发现自己失态了。他居然忘记了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和姑姑嫁给了同一个男人的女人。 但细想想，也不怪他唐突，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男子的英气与豪爽，一点女子的矫揉造作都没有。 “对不起，我错把你当男人了。” 朝云大方的回拍一下他的肩膀道：“以后咱们会成为好兄弟的。” 朝云拿起桌上的一千两银票，放在嘴边吹一下，笑道：“多谢萧帅赏赐，在下有个要求……” “但说无妨！” “以上所有的计策都是萧帅自己想出来的，可不关小人一点事啊！” “为何？你难道不想出名？出了名以后有大官可做。” “呵呵，我只想要银子。” “哦？那就尊重你的选择，我不告诉父皇便是。” “在下告辞！” 望着朝云潇洒地离去，掌心里还留有她的温度，心里很为她鸣不平，尽管长得丑了点儿，但肚子里是真的有才。如果能为我所用…… 秦朝云将银票递给桃红，蹦蹦跳跳地下楼去，转瞬间便赚了一千两银子，颇为得意。 桃红圆睁大眼接过银票在后面追：“小姐，这是真的吗？你只几句话就挣了这么多银子，咱们还做什么劳什子酒庄，缺银子了，便拿你的学问换银子去！” 听着桃红的话，萧长烨直摇头。现在她的夫君正和新人拜堂成亲呢，她们却心大的在这里讨论怎么赚银子。 这姑娘，有些可爱。 “老黄，她们的酒庄在哪里，抽空去给我买两坛酒尝尝。” “启禀元帅，我得现去查。” “不急，我先写一封书信，让副帅王砀先用此法对付着藤甲兵。” 黄超去问店家要了笔墨，又要了纸张端上来。 萧长烨铺开纸张，在上面写道：再遇藤甲兵，火攻之！ 黄超递过一支细小的竹筒，萧长烨将信放入里面，盖好盖子，让黄超火速派人送往前线。 他是趁着息战间隙回京述职的，也是回来招兵的，但不能耽误了前线的战事。 黄超接过信，叫一个随从过来，吩咐他几句，侍从点头答应。 侍从立马要走，萧长烨叫住他，“慢着，骑着我的乌骓马去，它可日行千里。” “是！”侍从答应着转身离去。 萧长烨道：“父皇让我去参加姑姑的婚礼，要不咱们先上翰墨苑去给姑姑道喜吧，毕竟我是她的侄子，她也是看着我长大的。” “是！” 秦朝云和桃红意气风发地走在大街上，有一千两银子傍身，桃红瞬间觉得腰杆子都硬气了不少。 “小姐，咱们去吃点好吃的吧？从早晨出门我就没有吃饭，现在饿得紧呢！” 有了银子，那馋了她好久的肉包子让桃红狂咽唾沫。要是现在能吃到它，那得美死。 “小馋猫，咱的银子还得留着做生意，让它利滚利呢，可不能都吃了它！” “小姐，不是我说你，你给三皇子一连出了三个主意才得了一百两金，要是你咬着牙非要上皇上那儿去说的话，岂不是三百两黄金了？”桃红后知后觉道，“那样岂不是多出了两千两银子，咱们想吃什么也不用这么的费思量了。” “傻丫头，”朝云戳一下她的脑袋道：“还想要脑袋不？” “要脑袋和赚银子有冲突吗？见见皇上难道就不要脑袋了？”桃红疑惑道。 “你想呀，那么多达官贵人，费钱费力培养的府兵都被抽走了，他们能高兴吗？此建议要是三皇子说的，人家肯定不能得罪他，只能乖乖吃哑巴亏。要是知道这馊主意是我出的，他们能放过我吗？就怕是我父亲在京城，也护佑不了我的。” “啊？原来是这样，无量师父说的对，每个人的财运和命运是有定数的，不能多贪，阿弥陀佛！”桃红学着无量大师平时的样子，学得惟妙惟肖。 “你这调皮泼猴，不让你当口技艺人，真是可惜了。”朝云笑着，也学着师父的口气道，“泼猴，抓紧去酒庄，看看还有什么发财的路没有？发财宜趁早！” 从城门到秦家第一酒庄要经过翰墨苑门口。 京城里最是看人下菜碟的地方。 翰墨苑门口车水马龙，还有几个小厮专门给叫花子撒喜钱和施舍饭菜。 有一叫花子在高声唱喜歌：“翰墨苑，”有随从的叫花子喊：“好！” “高大上，” 众人又叫：“好！” “大门里面影壁墙，” “好！” “墙边有棵梧桐树，” “好！” “梧桐树上落凤凰……” 叫花子每喊一声，便有别的花子跟着叫好，喊到最后，就连看热闹的也跟着喊好了，异常热闹。 桃红看到，就连跟着喊好的看客也都白得了那么多喜钱，心里痒痒的不行。 但看小姐沉如秋水的脸色，只好拉着小姐离开。 她知道，即使小姐不说，她的内心也是很痛的。 萧长烨和随从正好走到门口，看到正在转身离去的落寞背影，心里莫名一痛。 他不知这痛为啥来，是疼惜她的婚姻，还是疼惜她这个人？不得而知。 “三殿下驾到！” 黄超在前面喊了一声，门口的乞丐纷纷往后躲去，唯有那个为首的唱喜歌的不躲，扒拉开脸上的碎发，大胆地打量着萧长烨。 萧长烨在战场上机敏惯了，料到这人不简单，暗暗冲黄超使眼色。黄超会意，见萧长烨被人迎进府去，他则走到人群里去，静等着那个乞丐离开，然后尾随了出去。 秦家第一酒庄里一片忙碌，桃红的弟媳章翠儿正在给客人沽酒，两岁的小宝抱着她的腿不放。章翠儿急了，冲后面喊：“娘！快把小宝抱走，耽误我做生意啦！” 正在后面厨房里忙活的桃红娘答应一声，“哎！来了！” 第10章 给大长公主敬茶 桃红娘一身的油烟味儿，抱起正在闹人的小宝，爱怜地道：“这孩子，和他爹小时候一样调皮！唉！算起来你姐也十八岁了，就是不知道你姐什么时候也能成亲，什么时候也儿女绕膝。” “谁在说我呢？我今生就陪着小姐不嫁了！”桃红一步门里一步门外道。 她娘哈哈大笑，“你这孩子，说曹操曹操到，不禁念叨。小姐，你们咋来了？” “我们出来转转，顺便来看看这里有能帮忙的吗？搭把手。” “娘，我们走了半天的路，早晨饭都还没吃呢，快饿死了，有饭吃吗？”桃红撒娇道。 “糟了！后面锅里还炒着菜呢，别糊了！”桃红娘将小宝推给桃红，向后厨跑去。 “弟妹，我弟弟呢？”桃红抱起小宝边拍边问。 桃红的弟弟叫秦勇，十四岁便成家立业了，如今已经十七岁了，很能干。 “他呀，一大早上乡下收秫米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刚进将军府那天，秦朝云已经见过这一家人了。以后的每一天早上，他们都来给她磕头请安。 他们请了两天安后，秦朝云嫌太麻烦了，下令废止了请安。 秦禄说怎么可以呢，主子回来了，早晚请安是应该的。直到秦朝云威胁说，如果再给她请安，她就出去自立门楣去，秦禄这才不让家里人再来请安。 章翠儿伺候完最后一位客人，捶着酸疼的腰道：“怠慢小姐了，咱家生意忙，多见谅。” 朝云忙给她搬来一个板凳让章翠儿坐，章翠儿吓得就要跪下磕头，“小姐，这可使不得呀。” 朝云扶住她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桃红给你叫弟妹，我也随着她叫你弟妹吧！” “那怎么使得！” “天下都是一家人，你们的卖身契已经作废了，现在都是自由身，便和我一样是自由人了，所以咱们便能互称姐妹，可以平起平坐。” 朝云按着学艺时那一套来。这么多年来，她不明白的是，人人都是爹妈生的，为何要分三六九等呢？ 章翠儿还想再客套的，被婆婆的声音打断。 “吃饭了！死丫头，快来给娘帮忙啊！”桃红娘扎煞着两手喊。 桃红把小宝塞给章翠儿，和娘一起张罗饭菜去了。 秦禄回来了，秦勇却没回来，估计是在外面吃了。桃红娘招呼朝云坐在桌子上首，他们则站在一边伺候。朝云招手让他们坐下一起吃，他们客气几声，这才坐了。 看着他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饥肠辘辘的朝云似乎不怎么饿了，她忽然想念远在边疆的爹爹和两个哥哥了。 如果没有战争，如果父亲没有被贬谪，她的两个哥哥也许早就成亲了吧？吃饭也便如这般热闹了。还有她庶母生的两个弟妹，也应该长得很高了吧？ 朝云犹豫了一下，对秦禄道：“我在京城也没什么亲人了，看我回来这么多天，我的舅舅和二姨三姨都没来看过我。也不知我在哪里得罪了她们。我想让你们当我的亲人。在老家的秦福大管家我给叫大伯，他的娘子我叫她大娘，您是京城里的大管家，我想给您叫二伯，给您夫人叫二娘，您看可好？” 秦禄和桃红娘听了，慌忙跪倒，“小姐，万万不可。您是将军府嫡女，我们是奴仆，哪有小姐给我们叫伯伯和大娘的道理。可折煞我们了！” 朝云也站起来便要下跪，被桃红抱住，“小姐，承蒙将军临回乡下前给我们一家去了奴籍，但在我们心里，还是把你们当主子的，万万不可乱了规矩。” “什么狗屁规矩，我遵从了这么些年的规矩没落一点好，从现在起，我就要反其道而行之了！” 朝云挣开桃红的怀抱，扑通跪下，“侄女给二伯二娘磕头！从此后，你们就是我在京城唯一的亲人了！” 秦禄和娘子感动地直流眼泪，“好，好，好！小姐在京城一日，我们全家就算拼了老命也会护你周全。等大将军回来，我们全须全尾的把你交给他！” 吃完饭，他们又伺候朝云漱口净手，很是拘谨，完全忘记了她已经是他们侄女的事。朝云只好找理由先回家休息，等秦勇回来了再做打算。 朝云刚出了酒庄，便遇见了一群侍卫探头探脑。朝云不认识他们，便打算绕过去回府。 领头的侍卫见秦朝云出来了，上前抱拳道：“请问您可是将军府的小姐秦朝云？” 见侍卫说话很客气，朝云也客气地道：“正是。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侍候大长公主的侍卫，请您回翰墨苑一趟。” “那个，我已经给她腾地方了，能不回去吗？”朝云耍赖道。 “您是打算让我回大长公主，您不听大长公主的令旨喽？” “也算是吧，各取所需，她得到了，还要为难我作甚？”朝云冷冷道。 “公主说了，抗令旨者，杀无赦！”为首侍卫强硬地道。 “呵呵，有本事的放马过来！”朝云真是被这个脑袋有坑的老公主给气到了，她这不明摆着膈应人吗？ 桃红也拉开了架势，“小姐，咱不能进翰墨苑，她指不定怎么磋磨你呢！” 另一个侍卫走上前来拱手道：“我们只是请小姐过府一叙，让您给大长公主敬杯茶的，您放心，不会难为于您。” “你说的每一个字俺都不信！小姐，不要信他！” “既然这事早晚都要解决，那我就随你进翰墨苑一趟。” 朝云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了了和张绣的关系，让自己变回自由身，不再受他们打扰。 哪怕被休弃也无所谓。 酒庄离翰墨苑不远，只一会儿便到了。 秦朝云和桃红几乎是被几名侍卫挟持进翰墨苑的。 满院子正在饮酒的达官贵人乍一看，她们身边跟着这么多保镖，倒是挺威风的。 她们被带到翰墨苑的中堂上。 大长公主一身盛装威风凛凛地坐在正中，满脸脂粉也掩饰不住略微松垮的脸。 “唉！年龄不饶人啊！”朝云在心里暗叹。 周绣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站在大长公主后侧，连个座位都没捞着。 周大用和周王氏只捞到一个右手边的偏座，一看他们就是虚虚坐着的，半拉屁股虚空在座位上，并且还是坐了很久的样子。他们一边捶打着老腰，一边抬头无比盼望地看着门口。 左手偏座上还坐着一个人，是三皇子萧长烨。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秦朝云。 为首那侍卫冲大长公主萧婉道：“启禀大长公主，秦朝云带到！” “辛苦了，下去吧。”萧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一边用眼神示意周王氏说话。 周王氏咳嗽一声，“咳！秦朝云，你可知罪？” 秦朝云愕然，侍卫不是说的要敬茶的吗？咋还没开始就要问罪了？ 她不用装也很糊涂地道：“朝云不知罪在哪条？” “今早让我儿亲自去请你回来，你却不回，是何道理？是不想给大长公主敬茶的吗？” “朝云不敢。” 见朝云说话软了声音，萧婉这才正经打量她。一身土儿吧唧的黑色小厮衣服，没有描眉画眼，一脸的尘土，一看就是个不入流的乡村女子，并不像传言那样说的，貌美如花武功高强。因此，她的心里便放下了戒备。 “那还不敬茶？难道要让大长公主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周王氏吩咐一声，“来呀，上茶！”便有婢女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两盅红糖茶。 朝云快速思索一下道：“不知我用什么身份给大长公主敬茶？” “当然是妾室的身份了。”周王氏不屑道。 “谁给我定的妾室身份呢？”朝云眼里已经没有了玩世不恭，冷冷道。 “娶你进门的时候就是用的妾室礼仪啊，当时你不也没反对的吗？” “您老年纪太大，许是忘记了，我也没答应做侍妾啊。” “朝云，你就不要犟嘴了，快给公主敬茶吧，所有的事，低低头就过去了，”周绣道，“看我面子。” “呵呵，一张大饼画了个脸，您真是好大的面子。以前过往，还用桃红再给你说一遍吗？”朝云用更冷的声音道。 第11章 一切为了咱们周家兴旺和谐 “不必再说了，我只想让你顾全大局，一切为了咱们周家兴旺和谐。” “呵呵，我算周家人吗？我的寝室在哪里？麻烦你们给我找出来。” 确实，翰墨苑里没有朝云住的地方。这里才刚拾掇完，新媳妇便进了门，哪有时间给无关紧要的她安排寝室啊？ 众人自知理亏，都选择了闭嘴。 周王氏却不怕死地道：“按理说你这样顶撞公婆，就是犯了不孝的七出之条，是要被休弃出门的。但看在你的父兄都上了战场，你无依无靠的份上，暂且留你在府里。再说，即使你的父兄回来了，也会将大长公主放在第一位的，是正妻的位置上的。难道你要当平妻不成？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好，我给大长公主敬茶。” 朝云这么快服软了，不是她所为啊！萧长烨顿觉不好玩了，本来盼着看一场智斗的戏码，却看到了一个怂包。 朝云端起茶杯，恭敬地走到萧婉面前，弯腰敬茶，“秦汉之女，乡主秦朝云，请大长公主喝茶！” 不言而喻，她这是用乡主和将军女儿的身份给公主敬茶，是上下级的关系，并不是后宅里的妻妾身份。 萧婉看一眼萧长烨笑了，“呵呵，你救过我侄儿的命，这茶我喝了。” 萧婉端起茶一饮而尽，倒不是小气的样儿。 “然后呢？”萧婉继续追问。 “这第二杯茶，我敬大长公主是奇女子，能在危难之中替皇上挡一刀！” 看着朝云真心敬佩她的样子，萧婉端起茶杯又喝了，“好，不管你是奉承话也好，还是真心敬佩也罢，本公主爱听！这茶我喝了！还有呢？” 萧婉今天就要看看秦朝云能翻出什么花来。 萧长烨顿时来了兴致，这女子，有意思。 “这第三杯，我敬大长公主为了爱情下嫁周府，而不是让周状元尚大长公主，您不重名利，纡尊降贵，是当今女子之楷模！” 萧长烨简直要笑喷了，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鬼点子都要把直肠子的姑姑给绕进去了，相信过不了一会儿，骄横跋扈的姑姑，便会被她奉承的要跟她拜把子了。 萧长烨站起身，不怕事大的道：“秦朝云，你这是要灌我姑姑水饱吗？你的耳朵聋了是吗？刚刚周王氏让你用侍妾的身份给我姑姑敬茶呢！” 朝云说话很中听，萧婉刚要喝下第三杯茶，经侄儿一提醒，忽然反过味儿来。是啊，今天是要逼她心甘情愿放弃正妻之位的，不是来听她阿谀奉承的。 于是板起脸道：“是啊，在一个家里，总是要讲究尊卑的，我贵为大长公主，断没有和你一起当平妻的道理。” “是啊，”朝云学着萧婉的口气道：“总是讲究个先来后到的，我虽才只是个乡主，断没有和后来者争平妻之位的道理。” “你，你……”一个先来后到，萧婉半天才咂摸出来她说话的意思，“你”了半天也没再说出一个字来。 萧长烨嘴角笑意更浓，要是得此女子常伴左右……呸呸！他怎么能对一个结了婚的女子肖想呢？ “茶也敬了三杯，乡主朝云告退！”朝云说着潇洒的就要离开。 “慢着！本公主很喜欢你，你便留在府里与我作伴吧！”萧婉这次使了公主的威压，打算让朝云乖乖就范。 “呵呵，那我以什么身份来自称呢？” “我是女子中最高级别的公主，你是女子中最低级别的乡主。就叫乡主吧，这个称呼我喜欢。秦乡主，你可喜欢？” “喜欢。但这里没有我居住的房间，难不成要我睡丫鬟屋里不成？” “这个你不用担心，”周绣急忙道：“公主住在东跨院的淑仪楼里，你就住在西跨院的暖凤阁里。” “哈哈，状元公这是坐享齐人之福喽！”萧长烨在这里看热闹不嫌事大，静看秦朝云怎么破局。 “我问大长公主一个问题可好？” “你说。今天本公主就要看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请问公主，”朝云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点心，双手捧到萧婉跟前，“我这态度够不够恭敬？” “够！” “像不像上级对下级的诚恳态度？” “像！” 秦朝云咬一口点心，又双手奉上，“请问大长公主，我这态度像不像侍妾？” 萧长烨简直要笑抽了，她在转圈要把姑姑往里套。 “像！”萧婉答。 “那请您吃了它！”秦朝云把手里咬了一半的点心往萧婉跟前递。 “你咬了，我还怎么吃？” 朝云抽出自己的汗巾擦一把脸，“这汗巾给您用可好？” “你用过的，我才不用。”萧婉生气道，“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同样的，您用完的东西，我也不要。人之常情。我要说的话说完了，您请便，我随意。桃红，咱们走！” 秦朝云说完，潇洒离去。 萧婉还想让人拦着的，她这没头没尾的话，可憋闷死她了。 周绣哀叹一声，没有言语。 萧长烨看到周绣眼里的不舍，同时又觉得很是畅快。这样恣肆的女子，在本朝还是第一次见。 “我做主，给她拾掇出暖凤阁吧，等她想开了也便回来了。可以吗公主？”周绣低声下气地征求萧婉的意见。 唉，他想权利和美人都拥有，咋就这么难呢？ 萧长烨见没有热闹可看，便起身告辞去了宫里，他要抓紧时间征兵了。 “小姐！骂人不带脏字，痛快！” 萧长烨一出来，便听到桃红说的话。 “秦乡主慢走，可否随我进宫去见父王？” “不去！”朝云气愤道，“不想和皇家的人说话！” “本帅命令你……” “我不是兵！不接受你的命令！桃红，走！” 朝云的脚步加快了些，脚底用上了轻功。在外人看来是等闲信步，其实她早已飘出了翰墨苑。 萧长烨摇头咂舌，这女子！ 萧长烨对皇上说了征兵两步骤，一、重金征退役兵；二、用升官作为利诱，征达官贵人的府兵。 凡出五百府兵者，官升三级；出三百府兵者，官升两级；出一百府兵者，官升一级。 对于历朝王爷和公主，没有上升空间的，赐封地一块！ 他们相信，重利之下，必有勇夫。 第12章 皇帝今天连下四道圣旨 皇上立即拟两道旨意下发到京城和各州县。不一会儿，城门处便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奔着各州县而去。 一切安排就绪，皇帝笑道：“我儿，你真是治国奇才！你今年二十一岁了，已经过了弱冠年龄，也该成婚了，朕封你为烈山王，赐封地为烈山郡。” “多谢父皇！” 萧长烨跪倒磕头谢恩。 秦朝云给出的主意，她得了一千两银子，没想到自己却被封王，还有这等好事，多亏了秦朝云的征兵建议。不行，等哪天得请她喝酒去。 萧长烨想着，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 萧渊笑道 ：“小子，一听说要娶媳妇了，瞧把你美的。” “哈哈，多谢父皇！就是不知道我娶媳妇，能让我亲自选不？” “哦？这么说你有意中人了？不知我儿看中了哪家姑娘？我好让礼部去提亲。” “家境贫寒的可以吗？” “咱们皇家又不需要攀门户，家境是否贫富，有无官职，都可以的。只要女子品行端正，家风好就行。这么说，你是看中平民百姓家的女儿了？快给朕说说，是哪家的女子？” “目前还没有目标，我先说说我心里的良人是什么样子的。我不求她样貌有多好，但要求秀外慧中，落落大方，有别于普通女子。最好是会武功的，腹中有计谋的。” 萧长烨如此说着，脑海里早已浮现出秦朝云那一张带着灰尘的脸，唯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甚是精神。 萧长烨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哈哈，我儿，你这是在开玩笑吗？你这不是在选王妃，是在选军师呢！” “经父皇提醒，我想起正事了，我的亲事等灭了南黎再说吧。我现在除了需要兵马以外，确实需要军师，最好给我组一个智囊团，要网罗天下奇才。出了这个月后，我返疆时带着。” “你的亲事让你母后先给打听着，看看哪家大臣中有宜嫁的姑娘。兵源和智囊团就看今天发出去的圣旨了。至于你的封号，让礼部先去操办着，这个月争取把封册和册封仪式在宗庙里完成，也在城里开建一座烈山王府。等你再从南疆回来时，你的烈山府便可以居住了。唉，朕真的老了，你都该分府喽！” 萧渊一阵感叹。 “父皇，我大哥是太子，不用封王，我二哥萧长安呢？您要封他为什么王？他去年已经娶了右丞相吴任远的孙女吴梦娇为妃了，总得有个封号吧？” “他？”萧渊脸上显出不屑，“既没有军功，也没有才华，天天遛鸟斗狗的，随便封个侯爷就不错了。” “不可啊父皇，”萧长烨一脸严肃地道：“父皇您想过没有，她的母妃是丽贵妃，深得父皇宠爱。我身为弟弟，都封了王爷了，他身为哥哥却是个侯爷，他心里会不平衡的，他的母妃也会在您面前闹的。为了后宫安宁，为了兄弟不阋墙，您随便给他封个闲散王爷算了。” “那就封他个安宁王吧，食邑南越郡。” 萧长烨暗叹一声，得，这封了还不如不封，南越郡在大丰国的最南边，现在那个地方还在和南黎做拉锯战。曾有南越人戏称：朝做南黎人，夕做大丰客。两国起纷争，苦我南越民。 父皇的事，萧长烨只能提建议，却不能更改，于是回答道：“父皇，儿臣回来后一直没有休息，刚从姑姑那里讨酒回来，有些乏了，想去休息。” “好，我儿辛苦了，下去吧！” 萧长烨刚拐过后殿屏风，高皇后便跑了来，抱着他便哭。 高皇后高珍儿是已故翰林院撰修高廷怀只女，只有一个弟弟高孝友在朝为官，现任礼部侍郎。 “我的儿啊，你让为娘想得好苦！这三年来，你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快让为娘看看有没有受伤。” 萧长烨只好站在那里让母后摸脸摸手，脸上显出不自然的尴尬。 “我儿啊，饿了吧？我让我的小灶李厨娘给你做你爱吃的饭菜去。” 太子萧长平是先皇后常娥所生，常皇后后来在潜邸死的不明不白，有传言说是高皇后害死的。 那时候的高皇后还是侧妃，父皇很宠她。自常娥死后，高珍儿便被扶为正妃。 萧渊登基后，后宫佳丽三千，渐渐的，一代新人换旧人，皇帝便逐渐冷落了高皇后。对于后宫的事，萧长烨无可厚非，但他清楚记得有一次父皇和母后拌嘴，母后竟然说出和离的话来，惹得父皇好一阵子不与母后搭腔。 母后一直让儿子女儿给她叫娘亲，她喜欢民间的称呼。 “娘，我今早回来的，又去参加了姑姑的婚礼，实在累极，晚上再陪娘亲吃饭吧。” 高皇后看看自己心爱的儿子一脸疲惫，不像是在说谎，便抚摸一下他的脸庞，叹口气道：“唉，我儿辛苦了，他回宫好好休息，晚上我再让人来叫你吃饭。” 萧长烨走后，萧渊在御书房里陷入沉思。长烨想要一个智囊团，那索性再下旨贴一张皇榜到城门口，让人专门在那里记录有用人才，专门安排驿馆，好吃好喝好招待的，等长烨回南疆时一并带上。 这次往城门口贴皇榜还是顺子公公一路喊着去的。 “又贴皇榜啦！我朝尊贤重才，广纳贤士，不分出身，不分男女老少，只要你会武功，有破敌之策，都可加官进爵，跟着烈山王前往南疆建功立业，荫子封妻呐！” 皇上一天连贴两道皇榜，全京城雷动。想要发财的，想要去建功立业的，都往城门口跑。 桃红的弟弟秦勇年方十七，已经是一个两岁宝宝的爹了。他用一天时间，才在乡下收了二百斤秫米回来。 这几年不光边关战事不断，大丰国还连年遭遇旱灾、蝗虫和涝灾，又加上盗匪横行，粮食收获甚微。 有乡亲说，达官贵人门前酒肉臭，我们乡下连粗粮秫米都舍不得吃，还要卖了换糠菜吃。 内忧外患，唯有京城算是繁华的了。 秦勇见城门口围着一圈人，也停下独轮车去看。见两张皇榜都是招贤纳士，很是心动。他也曾跟着少爷上过学堂。后来少爷回乡下了，他父亲得了秦将军的遣散安家银子，也送他上过私塾的。 之前将军府里也养着好几个教头，都和秦禄交好，秦勇也跟着他们学了些拳脚。因此，秦勇算是文武双全的。 登记智囊团的人是萧长烨的副官黄超。秦勇看到闹哄哄的很多人都上黄超那里去登记，他内心里火一样的热，也头脑一热想报名的，但想想家里的老小需要他照顾，秦家第二酒庄的秦禧叔需要他帮忙，现在大小姐又回来了，也需要他照顾。 唉，责任重大啊！ 秦勇只好推着二百斤秫米进了城，神情恹恹。人一旦泄了气，心便累了。这二百斤秫米似乎有千斤重。 将军府里，秦朝云居住的暗香阁是两层楼，第一层做洗漱接待客人用，第二层是她的绣楼。 今天经历的事情有点儿多，对她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女孩子来说，有点儿承受不了。 她前思后想了半天她和周绣的婚姻，到底要怎样解决呢？是等着被休弃还是主动和离，她拿不定主意。 她想的头痛也没想出个好主意，只好拿起一本兵书观看。看着看着不觉有些乏了，便靠在床头假寐。 正要进入梦乡时，忽然楼梯震动，朝云激灵一下醒来。 “小姐小姐！皇帝今天连下四道圣旨，京城里现在都炸开锅了！你不去看看吗？”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无外乎是招兵买马，广招贤士，或者再弄个去南疆的智囊团来。” 朝云打个大大的哈欠，再伸个懒腰，完全没有京城贵女的造作之样儿。 桃红一翘大拇指，“小姐真乃神人也！” 第13章 有多少女子心里的账目都是糊涂的 “别贫了，没有别的新闻，本小姐要睡觉了。” 秦朝云又打一个哈欠，直直往床上倒去。 桃红是练过拳脚的，身手极快，上前一步揽住自家小姐的脖子不让她倒下。 朝云索性坐起来，怒嗔，“你干嘛？” “小姐别睡，还有一个八卦要不要听？” “骑马坐轿，不如睡觉，不听！” “有关于萧长烨的你听不听？” “不……听。你快讲讲！” 朝云眼睛闪起亮光，立马来了精神，用眼神催促桃红快讲。 可桃红故意拿乔不讲，只在那里学夫子，倒背着手，迈着四方步。 “你个死丫头，快说啊。” 朝云站起来双手哈气，作势要挠桃红的痒。 桃红吓得忙喊：“我说，我说！” “小姐，容我组织一下语言。” “快点快点。” “瞧小姐急的，可惜，他这次全国选妃，没有你的份喽！” “他要选妃了啊？”朝云有些小小失落。 “小姐，伤心了吗？”桃红欠扁的脸往朝云眼前凑。 “伤心啥？只是感觉你这消息挺没营养的。一点都不八卦。” “小姐，皇上让他纳妃，你猜他怎么说？这才是八卦的重点！” “怎么说？”朝云已不再期待，拿眼去瞟手里的书。 “他说，选妃要选一个样貌不出众的，有武功的，有计谋的。皇帝开玩笑说，他这是在选妃吗，明显是在选军师呢！现在全京城的人都传遍了，都在当笑话讲呢！” “可笑吗？我一点也不觉得可笑啊？他是武将，自然想选个情投意合的共度一生，有错吗？” “可是历年皇家选妃中，无论是皇妃还是太子妃，还是各王府里的王妃，都选的是大家闺秀，柔弱娇娇女，哪里去选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样的女子去？有失皇家尊严不是？” “我倒不觉得。文和武一样，都是一个人的爱好，不能偏颇。好了，那是皇家家事，不得胡乱议论，防止引火烧身。” 桃红吓得一吐舌头，“嗯嗯，桃红不再议论了。小姐，快黑天了，你饿吗？我饿了，咱们吃啥？” “你上厨房去做，你吃啥我就吃啥。” 桃红转身，哀叹一声，堂堂将军府，连个厨娘都雇不起。 桃红看看冷锅冷灶的厨房，又转了回来，“小姐，咱们离秦家第一酒庄不远，现在去吃我娘做的饭还来得及。我娘做的饭最好吃啦，走吧，小姐。” 桃红做的饭实难下咽，朝云曾开玩笑说，这样的丫头以后怎能嫁得出去，恐怕一辈子都得跟着她了。 所以，现在桃红一提，也就欣然同意。草草洗漱一下，穿了件水绿色布裙，头上简单插一只桃木簪，土气的如乡下姑娘一般出了门。但再土气的打扮，也掩饰不住她的天资容颜。 走到路上时，时不时有所谓的贤士往城门口去。他们见到素颜的秦朝云，脸白如皎月，一双眼睛宛如天边星子般闪闪发亮。头发如瀑布般随便挽了飘在脑后，笑语晏晏的和桃红边说笑边走，俨然是这条街道上最靓的崽儿。 曾有人说，女人十分的容貌七分在你的秀发。也有人说，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指的是美人眼睛的厉害。 乌黑如瀑的头发和亮如星子的眼睛，秦朝云两样都占了，尽管不是特别漂亮的五官，但组合在一起就是好看。 “这是哪家的姑娘啊？在京城这么多年，怎么没见过？”有人道。 “是啊，想必是大家门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咱们没有见过。”又一摇折扇的公子道。 “不一定吧？你看她的穿着很是土气，一看就不是达官贵人家的打扮。”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桃红忙走到外边挡住小姐。 “小姐，你看那些登徒子老是看你，真该在你脸上涂点儿锅底灰再出门的。” “无妨。人长了相貌就是让人看的，我怕看不成？”秦朝云说着，挺胸抬头大步向前走去。 左右的人也忙往前走，以期能多看她几眼。但他们走的快，朝云就走的快，他们小跑着，朝云还是那样走着，他们却追不上。 直到他们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要放弃时，秦朝云已经到了秦家第一酒庄，在门前笑意盈盈停了下来。 朝云双手抱拳道：“这是在下的小店，承蒙各位一路护送，进来喝杯酒再走吧！” 朝云说的这话漂亮，不但夸了他们一通是护花使者，还间接给自己的酒庄做了个广告。 有好闲又大胆的人道：“原来是秦家小娘子啊。不对啊，秦家小娘子我见过的，不是这般样貌啊？你这姑娘，敢问你叫什么名字，是秦家第一酒庄的什么人？” “我乃大将军府的嫡女秦朝云，以后鄙店承蒙各位照顾了。我还有事，失陪失陪！” 秦朝云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在门口的人有不甘的，也有议论的，尽管大家都很穷了，最后，还是打了几斤酒拿回去品尝。并美其名曰：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没酒再典兑。 章翠儿喜坏了，自家小姐就是有魅力，简单的在大街上走一走，便招来了主顾。待她满眼欢笑着给客人打完酒时，秦勇也到家了。 章翠儿忙给秦勇帮忙，一起拉着车子走到后院，卸了秫米到酿酒坊，又招呼丈夫吃饭。每一样活计她都干的有条不紊。 桃红娘还没做好饭，店堂里掌起了灯，朝云便在大堂里四下观看。看到柜台上的账本，便翻看起来。一看娟秀的小楷，便知是章翠儿所写。顾客打了多少酒，给了多少钱，笔笔清楚。 秦勇和章翠儿卸完车回来，见朝云在看账册，以为她是在查账，慌忙道：“大小姐，我爹说了，从这个月起，两个酒庄上的账目，每到月底时，都报给您看。” 朝云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觉得弟妹账目清楚，很是佩服，有多少女子心里的账目都是糊涂的，唯有她清醒。” 章翠儿见小姐夸，笑了：“那等小姐买卖做大了，我给您当账房先生可好？” “那是求之不得呢！” 正说着话，桃红娘喊：“小姐，儿媳，快来吃饭了！” 闻着属于家的饭菜香味儿，朝云饥肠辘辘，便跟着章翠儿向后堂走去。 这时，进来一个魁梧汉子，道：“店家莫走，拿一坛最好的酒来！” 朝云和章翠儿同时回头看，章翠儿忙去招呼，“好的客官，我们这里有柔和的女儿红，有最烈的烧刀子，还有醇厚的窖藏酒，请问您想要什么口味的？” 朝云一看，认识。他是萧长烨的跟班黄超。 第14章 那就拼一个军功去 “黄大人，别来无恙否？欢迎您来鄙店消费。我建议您每种口味都买上一坛，品尝到哪样好喝，下次便买哪样。如何？” “哈哈，秦姑娘说得是，我们大帅正有此意。” 黄超大气地一次选了十几坛最贵的好酒，豪爽地没有讲价便付了银子，惊得章翠儿直咂舌。 但这个客人很是奇怪，让章翠儿把每坛酒上都写上了价格和特色。 这小店没有背景，更没有人脉，不能给官家直接供货。他们做的都是平民百姓的买卖，平时为了一角银子都要争得面红耳赤。 这样的大主顾从来没见过啊。 章翠儿忙去叫秦勇，让他亲自给推着送到他们府上去。 见章翠儿走了，黄超凑近朝云道：“秦姑娘，皇榜上说，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有才都能参加我们大帅的智囊团，您可有意参加？” “可我走不了啊。你们萧帅也看见了，我已经嫁为人妇了。”朝云气馁道，而且还是和他姑姑同嫁一人。 “哦？那可惜了。”黄超摇头，很是惋惜。 “要么，让你们元帅给皇上说说，给我求个和离，我恢复自由身后，便参加智囊团，如何？” “你一没有军功，二没有特殊情况，怎能向皇上求？” “是啊，我要是有军功就好了。” “那就拼一个军功去！”黄超蛊惑。 秦勇从外面进来，道：“军爷，酒已经装好了，咱们启程吧。” 秦勇来不及吃饭，自家小姐做成的大买卖，是他几个月都卖不出的好成绩，他总得给招待好了去。 秦勇推酒跟着黄超往前走，推着推着，他发现不对劲了，居然来到了宫门口。他这买卖，是做到皇宫里来了吗？这让他又喜又忧，吓得他在外面不敢进去。 黄超走到宫门口给值班的侍卫说了几句什么后，便伸手招呼，“店家，请随我来！” 秦勇这才战战兢兢推着酒车往里走去。他目不敢斜视，直到看到前面黄超的背影站住了，他才小心停好了车子。 秦勇抬起头来细看，前面是一座宫殿，门楣上大书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玄武殿。 他知道，这是三皇子萧长烨居住的宫殿。 黄超给他帮忙将酒卸到大殿角落里去。 他们一边卸车，一边聊天。 从言谈中，秦勇表示了自己的意愿，很想尽忠报国，但被家庭所累，没办法去参军报国。 黄超很为这位少年憋屈，那么早结婚干嘛啊。 但还是忍着到嘴边的话，安慰他，“报国有很多种，比如你多为国家创造财富，多为前线提供物料，也是报国的一种方式。” “我好想像我家将军和两位少爷一样上战场啊，可惜走不开。” 他们的说话声惊动了正在后殿休息的萧长烨，他走出来，打量着正在角落里放酒的秦勇。 明亮的宫灯下，一个肩宽背阔魁梧的汉子正抱着一坛酒在安放，气息稳定，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想当年，他也是从这么大岁数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你如果实在想从军建功立业，家里的事就要先安排好了，无后顾之忧后才能上战场。要是实在想去，真不行就多雇几个人替你干活。”萧长烨慢悠悠道。 秦勇忙过来跪倒磕头，“在下秦勇，多谢殿下指点，我这就回家商量去！” 秦朝云吃完饭坐了一会儿，桃红催了好几次让她回将军府去休息，她却不想走，专等秦勇回来。 她想了解一下秦勇进宫的所见所闻。 秦勇到家时已经很晚了，饿得像饿狼一样狼吞虎咽。 见大家都在看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买卖一年不如一年，为了能省顿饭钱，我中午饭都没有吃。” 朝云忽然觉得心酸，他还是个17岁的孩子啊，为了一个家庭，连一角银子就能吃饱的午饭都舍不得吃。 “说实话，我刚才听了三皇子的话，很受触动。”秦勇一边咀嚼大饼一边说。 “他都对你说了什么？”朝云等的就是他主动提起三皇子。 “他说报国有很多种，不光上阵杀敌，还有让国家富裕，保障前线的物料供应，也算是报国了。其实，我是很想上战场的。” “夫君，你可不能上战场啊，你走了我和孩子怎么办？父母怎么办？酒庄怎么办？你这不是为难死我么？” 章翠儿哭了，丈夫要是上了战场，刀枪不长眼，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让她可怎么活啊，她才十六岁啊。 “我只是在比方说，你哭什么？大家放心，我不上战场的。我尽力做好家里的一切事物，照顾好小姐，不让将军和两位少爷担心。” “我倒是想拼个军功出来的，好让皇上赐个和离。彻底和周家断了关系。” “小姐，我也去。我不求立军功，只求和小姐一起畅快淋漓的闯天涯去！”桃红豪气干云。 “大丰国全面征兵，秦勇弟弟，你正在当兵的年龄上，就怕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倒是有个主意，咱们不如这样……” “可使不得啊小姐，那样我于心何安！” “我武功比你高，只是顶了你的名，再说了，我孤家寡人一个，就算遇到意外也没人惦记。” “呸呸呸！小姐说什么丧气话呢，我不同意你替我出征。”秦勇顿时感觉手里的大饼也不香了。 “我是小姐，你就得听我的！”朝云硬气地道。 “可是我们已经脱了奴籍，偏不听你的！”秦勇也硬气地回应。 “好好好，我不去了。桃红，咱们回吧！” 秦朝云想好了，等明天天一亮她就上城门口登记去，以她的才干，怎么着也得弄个千夫长当当。 朝云确定了自己的人生目标，精神了不少。晚上洗漱完后，居然一觉睡到大天亮。 一大早，她便带着桃红出门了。她对京城不熟悉，便打听着来到成衣铺，她和桃红每人买了两身男子穿的粗布衣服，反正到军队了，有士兵衣服穿。 理想很美好，可是事情就那么寸，她们刚买完衣服，便和大长公主撞了个满怀。跟在大长公主旁边的，是周绣！ 秦朝云和桃红赶紧低头往外走，却不想被周绣发现了，而且还看到了她们怀里抱的男子衣服，引起他的怀疑。 “朝云，你给谁买的衣服？”周绣问。 “我给谁买的，你管得着吗？” 大长公主这才看见秦朝云。 不对啊，昨天她一身小厮衣服，长的也很丑。今天虽然没有施脂粉，但看小脸特别漂亮。想想自己的老脸，不由得一阵嫉妒。 “秦朝云？你买男子的衣服，莫不是偷偷在将军府养了面首？” “嗨！大长公主说话咋这么难听，你咋懂得有面首？莫不是……呵呵呵……” 第15章 打狗也得看主人 “你！你父兄只不过是皇家养的一条狗，你有什么好神气的？”被朝云说到了痛处，萧婉一顿痛骂。 吃早饭时，看到婆母刀子一样的眼光，就知道自己的事情藏不住了。 “呵呵，那既然是皇家养的狗，打狗也得看主人吧？”朝云丝毫不让，她在琅琊山学艺时，可是有名的抬杠精，师姐师兄都抬不过她。 “好了朝云，为了周家和将军府，不要和大长公主抬杠。”周绣打圆场道：“快给大长公主认个错，此事就过去了。” “你不要乱装好人！”朝云和大长公主同时喊。 俩人喊完都是一愣，情敌间有这么默契的吗？ 周绣却是一笑，一妻一妾就是好，妻可以让他有权，管她清白不清白。妾可以享受她的美貌，能身心愉悦就行。 “朝云，跟着我们去翰墨苑吧，那里人多，总比你在将军府吃了上顿没下顿强吧，听说你连个小厮和门房都雇不起，更别说厨娘了。” “有手有脚的为啥要用仆人啊？那不成废物了？”朝云呛道。 “驸马，别和她抬杠，我有法子治她！” 萧婉说着，衣服也不买了，向着门口走去，出门便爬上了马车。 明天就要回门了，今天本来是陪着公主给宫里大小皇子和公主每人买一身衣服的，但现在公主走了，周绣也只得跟了出来。他抬脚爬上了马车，却被萧婉踹了一脚，“没用的玩意儿，滚下去！连个妾都管不了，白白让我受气！我进宫求圣旨去，非让她回家不可！” 周绣只好狼狈地爬下马车。 周绣堂堂状元，又是朝廷新贵兵部侍郎，而且还是当朝驸马，无端被公主踢了一脚，面子上挂不住了，但看看朝着皇宫飞奔的马车，只好将一肚子气憋住。 昨晚他和公主圆房，今早有丫鬟来收帕子，却没看到落红。他早就听说萧婉二十岁便出来立府，身边经常有美貌小厮伺候，今天看她说面首说的很熟稔，丝毫没有娇羞之色，心底顿时清明。 今早母亲想看帕子的，被周绣一把抢了去，扔进灶膛里烧了。 周王氏也猜到了什么，但看儿子面沉似水，也不敢再多说话。 对于皇亲，不是能随便可说的，备不住哪句话说不好，便让脑袋搬了家。 周绣刚刚挨了一脚，被朝云和桃红看到了，心里很是畅快。她们在心里暗叹，这就是攀高枝的好处啊。 周绣的脸色很不好看，但看到朝云时，脸上便染上了笑意，“朝云，咱们已经成亲了，你还是跟我回家吧，你放心，在妻和妾之间，我会一碗水端平的，绝不会冷落你的。” 周绣现在不在乎萧婉是不是清白之身，他现在只想把朝云哄骗回去，这可是他一直想要娶的女子啊！ 三年前的惊鸿一瞥，便看见了骑在桃花马上的秦朝云，是那样的英姿飒爽，他一见钟情。 “那公主要是欺负我呢？你能给我撑腰吗？” “你就不会乖一点，不惹她吗？” “要是她来惹我呢？” “她身为大长公主，不会那么无聊的吧？”周绣心虚地打着太极。 “你看，你都不确定的事，我怎敢冒险？你就忍心让大长公主欺负我？你怎么对得起我父亲曾经教过你武功？你现在的位置，有一半的功劳是我父亲的，你承认吗？” “朝云，以前的事咱们不要再说了，扯皮的事想扯多少有多少，会伤人心的。你回翰墨苑吧，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以吗？” 周绣说着，上前去拉朝云，被朝云一下甩出，周绣差点儿被摔倒。朝云的力气之大，超乎他的想象。 桃红忙伸出胳膊摆开架势拦在二人中间，“别欺负我家小姐，不然的话，我可不客气了！” 忽然，两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疾驰而来，看到他们后，放慢了脚步。 朝云一看，认识，是萧长烨和黄超。 周绣没仔细看来了什么人，他继续去拉扯朝云。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放开！”萧长烨把马鞭子一甩，冲周绣身上甩来。周绣吓得赶紧往旁边跳开，险些被抽到。 见是三皇子，是惹不得的主儿，赶紧拱手道：“启禀萧帅，这是贱内朝云，我在请她回家的，不是流氓无赖！”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在公共场合，即使是夫妻，也不能太过亲密，更何况你正在用强，更是不可！” “可她买了男人的衣服，她将军府里一没有小厮，二没有父兄，不知她买男人衣服为何？我要带回家去审问一下。” 朝云正待辩解，萧长烨率先说话，“驸马此言差矣，难道女人就不能穿男子衣服了？” “能是能，但她是堂堂将军府的千金小姐，怎能去穿男子的衣服？太不成体统了。” “启禀三殿下，我家小姐穷啊，买不起绫罗绸缎的女子衣服，所以才买了普通的男子布衣，实在是为钱所困啊！”桃红扑通跪下。 “哦？”萧长烨眼里闪出玩味的光，昨天她刚从他这里挣了一千两银子呢，现在咋就哭穷了？ 因此道：“那就麻烦驸马爷给你家娘子买十身上好绫罗衣服呗！我督促着买，买完你们便跟他回府如何？” “多谢殿下给我争取到的福利，朝云在这里谢谢了！”秦朝云冲萧长烨万福，很是风情。 萧长烨暗笑，这丫头，倒是给个台阶就下的主儿。于是从马上跳下来，对周绣道：“驸马爷，请吧！” 事情既然激化到这个程度，看看朝云穿的实在寒酸，周绣下了狠心道：“就先买两身吧，季节变换时，再随时添置便是。” “那也行，朝云在这里谢谢驸马爷了。” 见朝云给自己也叫驸马爷，周绣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在三皇子跟前，什么话都得憋着，只好跟着萧长烨走到店里去。 店家早就在里面听的真真的，这俩男人，一个是驸马爷，一个是当今战神三皇子殿下。见他们走进店里，忙驱步上前，跪倒磕头：“小人见过三殿下！见过驸马爷！今天两位贵宾来我们敝店，真是蓬荜生辉啊！请问二位爷，您需要什么？” “起来吧，我需要女子衣服两身，麻烦你把最适合这位小娘子的衣服拿来。”萧长烨云淡风轻地道。 “是！”店家很脆生的回答。 今天来了大主顾，可是三殿下呢，得给他最好最贵的镇店衣服去。 店家走到后堂里，不一会儿，小心捧来两身衣服放在柜台上，“这两身衣服是我店的镇店之宝，是当今丽贵妃出来游玩时定做的，但她觉得衣服颜色太嫩了，便没要。快让小娘子看看合适吗？后堂可以试穿的。” 第16章 难道要我给你夫人买衣服不成 众人齐看，一身鹅黄色衣服，一身水绿色衣服，都是上好蜀地绫罗所做。掐金边绣的同色系小碎花和小蝴蝶，不细看看不出来。 周绣一看这料子，哪一件都价值不菲。便问道：“店家，这两身衣服多少钱？” 店家为难地看看萧长烨，不敢报价。 “店家但说无妨，想我皇家会赖你几件衣服不成？” “那小人就实事求是的说了，不算利息，每件衣服光成本就得五百两银子。” “呵呵，不多，驸马爷，买吧！”萧长烨好整以暇。 一听价格，周绣头大。他虽然不管银子，但他知道父亲身为守备，一年俸禄也就千两银子。也就是说，他们守备府一年不吃不喝，一年的收入才够两身衣服的钱。 “得先让朝云试试吧，不合适的话，是不能买的。” 周绣打定了主意，衣服都是成衣，又不是量身定制的，只要他说朝云穿着不合适，那就买不成，实在要买，咬咬牙顶多给她买一身回去。 朝云看着好笑，有心不要周绣的衣服，但萧长烨为她出头，总不能驳了他的面子。便拿起衣服，和桃红进内堂试衣服去了。 萧长烨也不与周绣搭话，自己围着店铺看了三圈。店家赶紧给他们上了香茗，他们却不喝，各怀心思也不说话。直到等的不耐烦了，朝云才姗姗来了。 他们还没仔细打量秦朝云，在她进来时，却觉得店里一亮。 朝云现在穿的是一身鹅黄色的衣服，在他们面前转了一个圈，削肩细腰，水袖长飘，百褶裙上绣着同色花朵和蝴蝶。转起圈来，花朵和蝴蝶似乎活了一般在裙摆上飞舞。 明黄色的衣服配着朝云朝气蓬勃的脸，更显颜色鲜嫩。 萧长烨本来不屑的脸上立刻有了表情，看起来还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啊！ 周绣也看直了眼，他一直知道朝云长得好看，但没见过朝云穿这么漂亮的衣服。现在，他能把这身衣服说的不合身吗？那样的话，不要说是三皇子了，就是店家都能用鄙夷的眼神杀死他。 “这身衣服可以买，朝云，你再去试第二件！”萧长烨命令道。 “得唻您呐！”朝云今天也是豁出去了，既然三皇子想整治她看不顺眼的人，那就全力配合。 这次朝云换衣服的速度快了些，不一会儿便穿了那身水绿色的衣服出来，而且还化了淡妆。 朝云又转一圈，飘飘欲仙，很是养眼。 但这次，所有男人的目光不在衣服上，而是在朝云的脸上。 在后堂时，店家娘子看见朝云的面容，惊为天人，她建议画个淡妆出去，效果会更好。 朝云想狠宰周绣一顿，便同意了。 店家娘子的化妆手艺很好，只一会儿便给画好了。 淡扫蛾眉却自带英气，腮红艳若桃花初开，樱桃小嘴红艳欲滴。特别是额头正中间，店家娘子还给贴了个莲花花钿，起到一个画龙点睛的作用。 周绣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身衣服，咱们还是别买了吧？”他心头滴血，只恨自己没有银子。 “怎么能不买呢？这小娘子穿着仙娥一样漂亮。”店家由衷夸赞。 “有些不合适……腰部肥大了一些。”周绣呐呐。 他要是花一千两银子给朝云买两身衣服回家，估计他那娘得吃了他。 “有什么不合适呢？我给修改。”店家不是怕跑了客户，而是痴情于自己的手艺，最怕客人说不合适了。他宁愿客人说你这衣服很好啊，可惜我买不起。 但，周绣怎会在朝云和萧长烨面前哭穷呢？ 朝云又转一圈道：“这衣服的颜色很适合我这个年纪的人穿，衣服轻薄透气，穿上裙裾飘飘，我自己看着都很好看呢，夫君，你就给我买下来吧！” 朝云想整治周绣，便用了魅惑之音去撒娇，周绣是有口难言。 萧长烨却听得难受，“周驸马，难道要我给你夫人买衣服不成？” 周绣本来想赌气说可以的，但想想那样的话，朝云和三皇子的关系岂不是不清不楚了？只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朝云，我有个条件，给你买完衣服后，随我回府。” “那个，还是等大长公主回来了再说吧。你也不用难为了，无论任何男人买的衣服我都不会要的。我想穿，自己会挣钱买。” 秦朝云冷了神色，去往后堂换衣服去了。再出来时，脸上的脂粉和花钿都不见了，一身粗布裙钗出现在大家面前。 朝云和桃红抱起之前买的衣服便走，她也是鬼迷心窍了，既然对那男人失望透顶了，还去和他怄那气干嘛，好像她很舍不得他一样！ 周绣见朝云走了，也跟了出去，刚走几步忽然想起萧长烨还在，忙抱拳道：“萧帅您随意，我有事先告退！” 萧长烨摆手，周绣便走出去追秦朝云了。秦朝云和那丫头身手不弱，暗用轻功行走间，已将周绣落下半条街。 店家可惜地叹气，“唉！这么漂亮的小娘子，竟然没有好衣服穿，可惜了。” 萧长烨冲黄超使眼色，然后走了出去，在店外等着。 他总不能去给人家的媳妇买衣服去，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可是黄超去办这件事就无可厚非了，可以美其名曰喝着她家的酒好喝，赏赐给她两身衣服穿。 皇家赏赐下来的衣服，不信别人有意见，也不信她不敢穿。 朝云和桃红抱着衣服送进将军府，又换了男装，这次除了把脸涂黑以外，还把耳朵眼特意用面粉堵死了。看看面粉和肤色不一样，又赶紧在上面涂了点儿泥巴。 她们又来到秦家第一酒庄，发现店外有几个侍卫站在那里。不一会儿，又从里面走出一个侍卫。 为首那位问，“好了吗？” “把征兵细则给秦勇送到了，他说可以应征。” 一群人走远后，朝云才走进店里去。章翠儿一边给客人用端子舀酒，一边在哭泣。 秦勇则坐在一边垂着头。 一客人哀叹一声道：“现在缺兵源，听说把征兵年龄提前了一年，但凡满十四岁的，无论你是独生儿子，还是还在上学的学生，都得先服三年兵役再说。你们说，三年后还会活着回来吗？” 另一客人道：“还听说年龄不超过五十岁的都得去报名，像我今年四十九了，唉！还得上战场啊！” 这些人的谈话，更确定了朝云参加战争的决心，也许以她的才能，能让很多人避免家破人亡，能让像父亲一样年纪的人安享晚年，能让像秦勇这样的独子奉养双亲，并能陪伴孩子成长。 第17章 冒名顶替去参军 城门下，兵部派了好几个人在那里登记。 有报名去参军的，有报名参加智囊团的，乌泱泱一大群人。 萧长烨拿起智囊团人员名单粗略看了一下，见没有姓秦的人，便放回去，吩咐书记官，“但凡有姓秦的人来报名智囊团的，都要向我禀报，我还是在福来茶楼。” “是！”书记官恭敬回答。 秦朝云不与秦勇搭话，只和桃红悄悄走出店，向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既然是替你弟弟出征，就要报他的名。他要报的话便是报普通的征兵了。” “是的小姐。咱们上普通兵役登记处登记去。” 好不容易等酒庄里的客人都走了，章翠儿在秦勇面前哭诉，“你要是走了，我怎么能撑下去这个大家庭啊？夫君，能不走么？” 秦勇给章翠儿擦一把泪，“大家都是这样，你看隔壁的二小子，才十四岁，个子都没长全呢，也要上战场了。唉，我毕竟还留了后……” “你不要再说！”章翠儿一把捂住丈夫的嘴，泣不成声，“我不要你死，我要你们都好好活着回来……” 秦勇轻轻推开章翠儿，“官爷说了，限定今天午时前去城门口报名，快到时间了，我得去了。” “我不让你去，我离不开你，这个家都离不开你！” “翠儿啊，还是让他去吧，家国兴亡，匹夫有责，唉！”秦禄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本来以我的年龄也是需要上战场的，我给军爷说了咱们家的情况，你是独子，我又得照顾将军府，所有才没有被派壮丁。以后店里的事，我来帮忙。” “父亲，家里您和娘就多操心了，一定要照顾好翠儿和小宝，还有我姐和小姐啊！” “你就放心报名去吧，家里一切有我。”秦禄擦着眼睛向内堂走，却看见早已倚着门框在无声哭泣的老婆。他走过去默默接过小宝。 桃红娘走上前，一手揽着儿媳，一手揽着儿子，哭得泣不成声。 秦勇耽搁这一会的工夫，秦朝云已经报完名回来了，她们刚走到将军府，便看到顺子公公等在府门口了。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六个带刀侍卫。 “哎呦！乡主，您可来了。杂家都在这里等您一个时辰了！” 朝云忙给顺子公公福礼，“不知公公驾到，对不住了，您里面请！” 朝云心思一转，便知道这圣旨肯定是大长公主求来的，但不知里面写了啥。 顺子公公一手抱着圣旨，一手拿着浮尘跟着朝云进了门。 里面洁净，风景依旧，还如十年前，他来宣布圣旨时一样。只是没有了人们的欢笑声，死气沉沉的没有人气。 顺子在心里哀叹一声，伴君如伴虎，圣意难揣测啊！ 想当年，秦汉将军驻守边境，攻无不克。在一次深入大漠诱敌中，被困了十几天没回来。军中便有传言流出来，说他投降了。后来将军平安回来了，但在一次和北狄的战斗中，打败了。军中的流言更甚。说他勾结北狄的完颜猪儿，故意败给他的。 这件事别管有影没影，但当今皇帝萧渊信了，便把秦汉急招回京，把骠骑大将军府收回，将他们一家贬为庶民，永不听用。朝云的娘在妾室暗害下，堕了胎，正在病中养着，听闻此噩耗，一病不起，就在圣旨驱离他们离京的前一天，上吊自杀了。 朝云把顺子请进中堂坐下，桃红急忙奉茶，又急忙摆起香案，顺子公公这才起身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当今将军之女秦朝云不守妇道，私自离家另居。令其即刻起，速速回翰墨苑居住。若有抗旨不遵，没收现居之所，钦此！” 这皇帝老儿，他这是摸透了朝云的心思了，他知道朝云很在乎大将军府的存在，他笃定，她不会抗旨的。 “接旨！”朝云丝毫没有反抗便双手接过圣旨。 胳膊向来拧不过大腿，她还不想死。大不了在翰墨苑里待到征兵走的那天。 顺子公公也听说了朝云和大长公主的事，知道她不想为妾，而大长公主更不可能为妾，也不可能为平妻。所以，他同情朝云。这次入了翰墨苑，想要出来就难了。 因此道：“秦朝云，杂家奉劝你遇事要多想想你父亲和哥哥，相信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公道自在人心，你可懂？” “我懂！多谢公公提醒。我去收拾一下，这就跟着你们回翰墨苑。” 秦勇出了门，上城门处去报兵役。却被告知已经有人替他报了。他说不可能啊，他今天才第一次出来。 那书记官拿起花名册道：“你看，你叫秦勇是吧？这里写着呢。你家住在京纬路绒线胡同口秦家第一酒庄是吧？看看这里都记着呢，不能有假。” “官爷，给我报名的那人长什么样啊？烦请官爷告知。” “今天这么多人报名，不记得了，好像是两个年轻小伙子一起来报名的。” “多谢军爷，另一个小伙子是不是也姓秦？” “我查查。”书记官翻动册页，指着秦勇名字下面那个道：“是姓秦，叫秦涛。” 涛，桃。 此时秦勇确定了，小姐果然替他报名从军了。 秦勇不敢将事情说出，只好闷闷往家里走。他决定了，绝对不能让两个女孩子去战场，在男人成堆的地方，即使没有什么，就怕回来后，名声也是毁了。 临走时书记官对他说，凡是报名参军的，三天后在皇家校演场集训，半个月后新兵开拔，这次去的地方是西戎，由三殿下带兵前去。 一听说去西戎，秦勇的心安定了不少，那里有大将军和两位少爷可以照应他。 中午的时候，萧长烨从福来茶楼下来了，走到登记智囊团的书记官跟前，要了花名册翻看一下，见没找到姓秦的人登记，便放下名册，骑上黑马，向着城里走去。 走到翰墨苑时，正看到一队侍卫押着朝云和桃红往里走。 萧长烨知道，这是姑姑又在作妖了。当今国家处在危难之中，身为大长公主却在这里危害人才。不行，他得抓紧给父皇上书，把朝云要了去。 第18章 用王位求朝云和离 萧长烨小时候经常在萧婉的公主府里玩，他知道姑姑的厉害，但凡有错处的侍女和小厮，她都会施以极刑，让他们生不如死。 他曾给父皇说过此事，但父皇宠着姑姑，从没惩罚过她。 朝云在将要进入翰墨苑的大门时，回过头来冲萧长烨一笑，眼里充满自信，意思是让他放心，然后便毅然转身进到院子里去了。 顺子公公回头，看到了萧长烨，忙过来见礼，“奴才见过三殿下！” “又是我姑姑向皇上告状了吧？” “这，不好说，奴才不敢妄言。” “算了，知道你嘴紧，回宫吧！” 御书房。 萧长烨跪在皇上面前。 “你说你愿意用烈山王位为朝云求和离？你是疯了吗？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那丫头了？” “是。不是，”萧长烨抬起头，“我是看上了她的才能，会武功，还满腹韬略。这次征兵的策略就是她想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你们早已暗通款曲？” “冤枉啊父皇！您可以这样说儿子，万万不可说人家女孩子，会毁了人家名节的，不是皇家所为！” “起来吧，父皇知道你不是莽撞小儿，国之有你，才有我朝短暂的安宁。你的王位不能更改，先等三天看看再说。你姑姑刚求了圣旨，估计是想磋磨这个不听话的妾的，父皇不能刚答应了她又反悔。” “父皇，秦朝云也是价值半壁江山的，要是被我姑姑折磨死了，那可是大丰国的巨大损失。” “呵呵，皇儿夸大其词了，一个小小的将军之女能有多大本事。先让你姑姑调教一下她吧。要是有才能的话，想来是你姑姑吃亏而不是她受磋磨的。皇儿静等看好戏吧。”萧渊脸上有了笑意，“婉儿也是被我宠坏了，能有个人制衡于她，想想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可是，父皇，我愿意用我的烈山王封号换她自由身，不想她有一点差池。她的脑子是用来对付敌人的，不是用来对付后宅内斗的。” “治家如治国，她要没这点能耐，何谈有经天纬地之才？朕累了，休息一下，三天后，我也要上校演场去看新兵操练去。” 萧长烨泱泱走出御书房，向着玄武殿走去。黄超早就在那里候着了，“元帅，适才皇后娘娘来请您过去用午膳。” “哦？母后还说了什么？” “娘娘说，有好几家适龄女子可以选为烈山王妃，已经画了画像，请您过去挑选。” 萧长烨摇头，“唉，我家老娘啊，能不能别操心我的婚姻大事啊？” “不能！”高皇后的声音自殿外传来，“为娘只这一件未了的心事，你不让我操心让谁操心？你父皇还是你？” “母后，我想自己操心，等我过了三十岁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时，再听娘给我安排，可好？” “三十岁啊？不知到那时还有没有我，不行。怕你不去看画像，我才亲自来带你的。走，跟着为娘看美人去！” 高皇后伸手去拉萧长烨，他只好任由母后拉着，向着未央宫走去。在后面的回廊里碰到了丽贵妃。 “哟！姐姐这是上哪里去？” “我儿子回来了，我要和儿子一起吃饭。” “那妹妹就不陪姐姐了，陛下要我去陪着用午膳呢！” 丽贵妃说着，趾高气昂地一扭一扭的走了。 在潜邸时，那时高皇后还是侧妃，皇帝便很喜欢高皇后率真的性子。自从当了皇帝后，萧渊性情大变，对高皇后不咸不淡的。却对别的妃子宠爱有加，特别是对生了二皇子的丽贵妃更是宠爱得不得了。 丽贵妃是老镇国公俪尚的女儿，是镇北将军俪坤的姐姐。俪坤现在正在大丰国北部的北狄领兵打仗，是手握重兵的一方霸主。 萧长烨明白父皇的苦心，是为了后宫安稳，让俪家为他卖命，才天天宠着丽贵妃的。 但这样的话不能给母后说，也许母后是明白的，只是不表达出来罢了。 走到未央宫，高皇后吩咐随身侍女春梅去拿画像来，同时吩咐小灶厨娘李娘子摆桌开饭。 李娘子是个利落的女子，三十岁的年纪，头发上包着一块花头巾，快速的上菜上饭。 “儿子，你看，这是吏部尚书王同之的女儿瑞兰，端庄文雅，一看就是个好姑娘。儿子你看咋样？” 萧长烨随口答，“好。”但眼睛始终随着李娘子的身形转。 李娘子察觉到了，笑着说，“三殿下，您看这是炙鹿肉，是上林苑里养了一年的梅花鹿，肉质细嫩，正适合炙烤了吃。”李娘子又指着另一盘道：“这是走水路新到的黄河鲤鱼，野生的，适合做糖醋鲤鱼。” “娘，我饿了，想吃完饭再看画像。” 高皇后知道这是儿子在找理由逃脱，便马上道：“儿子，你再看一张，就一张，这个孩子会武功，而且懂诗书，能当你的贤内助。” 这次高皇后投其所好，果然成功打动到萧长烨。他拿起画像细看，一个英武的女子手持长剑站在那里，眼睛里透出凶狠的光来。 “娘啊，这个不适合，我不要这么凶的女子。” “她家世背景都不错，是丽贵妃提供的，是她娘家侄女俪坤的女儿俪媛媛，她以后可以为你助力，也能佑你平安。” 高皇后说着，眼里起了水汽，唉，谁让自己娘家势微，助力不上儿子呢？以后还得仰人鼻息才能生存下去。 “母后，十年河东转河西，不要把您儿子看得像个弱鸡一样，只有我保护女人的份儿，我不需要任何女人保护。母后，我饿了，想用膳。” 高皇后见儿子眼里起了凛然之色，知道儿子生气了。 她的儿子只要给她叫母后，她就知道他在生气。要是给她叫娘或者娘亲，说明儿子很高兴，有在她面前撒娇承宠的意思。 “好吧，先吃饭。不过，你的婚姻大事也不能耽误了，你天天在战场上刀头舔血的，为娘想让你娶妻生子，过几天安稳日子。” “娘，胡虏不灭，何以为家？等到河清海晏时，不用您催促，我把儿媳妇给您领到跟前来。” “唉，你看看边关始终不稳，从老一辈就开打，到现在还没完，要是再打个十年八载的，连孙子都耽误了。儿啊，仗打不完，难道你就不成亲了吗？” “母后，您再催促，我可不吃了哈。”萧长烨假装生气道。 “好好好，为娘不提了，吃饭，吃饭。唉，儿孙自有儿孙福，为娘操心不了喽！” 第19章 待我试试菜里有没有毒 朝云入住西跨院暖凤阁。 陆续的，有人送来粗布被褥，有人打来热水，有人送来中午的饭菜。 朝云净了手，打算吃饭。虽然是简单的两菜一汤，但也能抚慰到饿了许久的胃。 “慢着小姐，待我试试菜里有没有毒再吃！” 桃红说着，拔下头上的银簪就往菜里插。 “哎哎，你簪子脏不脏啊，这菜还怎么吃？” “总比毒死了好。小姐，没毒，可以吃了。” “你呀，小看大长公主的气量了。她把我弄到府里来，自然是要让我宾服于她的，不可能一下子药死我。” “小姐，非常时期，不得不防，小心使得万年船。吃吧小姐。” “坐下，咱们一起吃。” “在咱们府里可以，在这里让人看见了，怕人家说咱们府里没规矩。” “在我屋里，规矩就是我定的，你管他们干嘛。” “得唻小姐，我跑了一上午，可饿死我了！” 主仆二人吃了两个菜，又一人吃了一大块葱油饼，喝了两碗热汤，这才勉强饱了。 有人撤下去餐具后，俩人大喇喇斜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休息。 东跨院里。 “她吃了吗？”萧婉抚摸着精心打造的黄金护甲道。 “吃了，而且吃的还很香。”侍女清风道。 “她没有嫌弃寒酸？” “没有，主仆二人一起吃的，现在正在四仰八叉的休息，看起来吃的很满意。”侍女清月道。 她们就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那四仰八叉的样儿，比百姓女子还不如。 萧婉抬起头道：“晚上只送一个菜，一块饼。” “遵命！”清风答应着，下去安排去了。 “而且，晚上叫她来给我请安，用侍妾身份。” “是！公主！”清月答。 她们在大长公主身边待的久了，深知她治人的套路。先从饮食上给掐剂子，再从精神上给予折磨。最后让人崩溃而死。 午后的时光是最容易犯困的，更何况她们现在无事可做。 朝云和桃红躺在同一张床上，头挨着头睡了半下午，直到傍晚时分才悠悠醒转。 有侍女给掌上了灯。清风亲自给送来一菜一汤，外加一小块饼。 “秦娘子，吃完饭去给大长公主请安哈，这是大长公主吩咐的，以侍妾的身份。”清月冷冷道。 “我家小姐乃是明媒正娶，比你们大长公主过门早，要请安的话，也得你们主子来给我们小姐请安！”桃红不怕死地道。 “呔！大胆！哪里来的乡野村姑，是不想活了吗？”清风拿起身边的扫帚就要往桃红身上招呼。 桃红才不怕呢，继续道：“你们看看，我们是主仆二人，才给我们送一菜一汤，够谁吃的？你这不是明摆着苛待我们吗？” “你无礼，就是要惩罚你，好让你有个记性！”清风道。 “你们就不怕我们告到驸马爷跟前去？” “你们有本事告啊，你们吃的这些东西还是我们大长公主的嫁妆钱，你以为驸马爷家里有多余的银钱供养侍妾？” “那就放我们出去啊，整的好像谁稀罕赖着你们似的。”桃红嘀咕。 朝云已经在饭桌前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吃，“这厨娘烧的菜不错，比你的手艺强。桃红，讨的饭不嫌孬。有多多吃，有少少吃，饿不死的。” “小姐……” “别说话了，吃饭要紧，一会儿还得给大长公主请安去。” 请个嘚儿啊？人家都给你克扣口粮了，你还吃得下饭，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小姐心可真大。 主仆二人勉强吃了所有饭菜，最后把菜水也喝了。朝云打个饱嗝道：“你叫清风是吧？麻烦前面带路，我给公主请安去。” 桃红忙跟着出来，怕自家小姐吃亏。尽管小姐武功很好，但好汉难敌四拳。 “小姐，麒麟鞭带了吗？”桃红悄悄问。 “防身武器，岂有不带之理？” “那就好。” 萧婉每天山珍海味地吃着，最近婚姻又很顺遂，更是吃饱了就睡。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腩，好像最近又胖了不少。 “来呀，那贱人还来不来请安？不请安的话，我要睡觉了。” “启禀公主，秦娘子快到了。” 萧婉坐正了身子，自语道：“这还差不多。” “报！秦娘子到！” “进！”萧婉摆起了谱。 “秦朝云乡主给大长公主请安！” 得，又来这套。 “秦朝云，能不能说点新鲜的？妾就是妾，还报什么乡主啊？你以为乡主是很大的封号吗？你快快跪下磕头，还磨叽啥？” “启禀大长公主，这里是翰墨苑，不是大长公主府。”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你大长公主是下嫁，不是招的上门驸马。 “你又要给我讲你进门早的道理喽？” “大长公主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民女不敢。” “呵呵，在本公主面前，就没有讲理的地方，来呀，关门！” 萧婉一声令下，清风和清月忙将门关了，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大棒子。 “打狗！” 萧婉一声令下，俩侍女不自量力的凑过来，抡起棒子就打。 朝云站在那里没动。 俩侍女呆了一下，平常不都是反抗的吗？ 在她们呆的一瞬间，桃红早就把她们的棒子夺了，一手一个掂量着玩儿。 “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我劝大长公主弄点儿新鲜的。比如，找几个武师来切磋切磋。”朝云漫不经心道。 萧婉眼里一亮，“好啊，你这个建议好，清风，骑快马把我府上的那五个武教头叫来，我就不信征服不了她！” “现在？” “现在，立刻，马上！” “是！”清风骑上马，踏着下玄月不甚明亮的月光出去了。 直到傍黑天了，周绣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 最近兵部在招兵，事务繁多，虽然里面好几个兵部侍郎，但也忙得团团转。 他本来有三天婚假的，但在特殊时期，又是新官上任，便自觉给自己消了婚假。 他进翰墨苑府门时，便听到府里有金戈撞击之声。他以为府兵在演练，便没有在意。可是越往内宅里走，里面的动静越大，他顿时慌了，莫不是有刺客来刺杀公主吧？ 他武功不弱，绕过影壁墙，疾步往里走去。手里紧紧攥着防身宝剑。 内院的空地上，灯火通明，有五个黑衣人正在和一个女子打斗。 五个男人他不认识，但他认识被围困在正中央的秦朝云。 这么晚了，看到朝云在府里，周绣一阵狂喜。看起来她想开了，想和他做真夫妻了。今晚是不是可以和大长公主商量一下，能在朝云房里留宿呢？ 但现在她被围困，他只好打消绮念，抽出宝剑便加入了战斗。 他来到正中央，和秦朝云背靠背，“朝云，我掩护你，快走！” 第20章 你为何要向着这贱妾 “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不走。我还没玩够。”朝云甩出一鞭子，一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驸马，你是哪头的？为何要向着这贱妾说话？” “啊?这些人都不是刺客啊？大家都给我住手！”周绣厉喝。 外面的四位武师赶紧停了，把受伤的那位扶起，拉到一旁。 “驸马，她对我不恭敬，我在教训她呢，不能停，必须打到她心服口服为止！”大长公主坐在一把金漆椅上道。 “是呀，周驸马，我还没打够呢，让他们五个人放马过来！你是大长公主的夫君，也一齐参加进来！我不怕！” 在松明子火把的照耀下，朝云的双脚不停挪动着，眼里闪烁着犀利的光芒，像极了荒原上的猎豹，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周绣看到英姿勃发的朝云，心底起了涟漪。她这样好斗，而大长公主又这样善妒，可以预见，以后他的内宅里，怕是永无宁日了。唉，妻恭妾敬的场面怕是没有了。 “武师们，给我狠狠打！打死了算我的！”大长公主厉喝。 “是！”剩下的四位武师齐声答应着，躬身向着朝云慢慢移动。 他们平时趾高气扬惯了，在大长公主府里府外都是横着走的。见别人都怕他们，便以为自己的武功很厉害，到了无人能敌的地步。 但刚才和朝云过了这几手，没想到不但一点便宜没赚，反倒被她打倒了一个。 他们手里有两个用刀的，有两个用剑的，身手又不弱。 他们互相递了个眼色，嘴里发一声喊：“上！”便迅速将手里的武器递出。 两个拿刀的人，一个从上面向下劈，一个横着拦腰斩。两个使剑的，从两边分刺。 在场的人除了桃红，所有的人都在想，这四个人的武器一齐刺出来，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就算是她有三头六臂，也不能逃脱出去，必受伤无疑。 电光石火间，朝云将麒麟鞭从身边旋舞出去，鞭子形成一道黑色屏障，一开始是一个小圈围着她的身体旋转，继而鞭花扩大，如一朵妖冶的黑莲花将她护住，而她就是那娇嫩的莲蕊。 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吸引到全府的人来围观。其中就有周王氏和周莲儿。 “娘，那贱人回来了，我咋不知道呢？”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技不如人。”周王氏冷冷道。 “我会抱大长公主的大腿啊，我会在大长公主前煽风点火啊。”周莲儿不屑道，很为自家母亲看不起她而伤心。 “依我看，这四个武师都打不过她。” “那也不见得，不是还有我哥吗？他可是当朝武状元呢！” “你确定你哥能打得过她？” 周王氏是见过自己儿子武功的，也经常看夫君在院子里练武，自己虽然不会，但跟了周大用这么多年，也是能看出些门道的。 秦朝云的麒麟鞭如黑蛇一般四处游走，将四位武师的手腕几乎是同时击中。强大的力道让武师们把持不住，武器瞬间脱手飞了出去，吓得众人急忙躲闪。 不知道是寸劲儿，还是朝云故意的，反正一把长剑直奔萧婉飞来，萧婉来不及呼喊，眼睁睁看着长剑向着她的脖子刺来！ 周绣紧盯着朝云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受伤。她受伤了，他会心疼的。见刀剑四处翻飞，他便留了心。 周绣微弓着腰，做出随时能弹出去救火的姿势，见宝剑直指萧婉，此时就算速度再快也跑不到她跟前了！ 周绣灵机一动，将手里的宝剑甩了出去！电光石火间，两柄长剑碰在一起，发出“呛啷啷”之声。待众人反应过来，那两柄剑早已落地。 “啊！”萧婉这才呼喊出声，直吓得她花容失色，肚子里的肠子瓤子直往下坠。停了一会儿，咋觉得内裤热乎乎湿哒哒的呢？原来自己被吓尿了。 这能怨谁呢，只能怨心眼不正，遭了老天报应！ 四武师面露愧色，抱拳拱手，“多谢乡主承让，能败在大将军之女手里，心服口服！” 他们深知，以朝云的鞭法，在武器脱手那一刻，她能让武器直指他们心脏。再不济，她要是跟进一步用鞭子狠抽，他们也会受伤的。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众位武师，朝云失礼了，承让承让！” 萧婉脸色惨白差点倒下，多亏清风清月一边一个给扶住了。 “你，你……我跟你没完！”萧婉说着，被两个侍女扶下去换衣服去了。 尽管是黑夜，但在灯光的照耀下，大家都看见了大长公主身后的尿渍，众人想笑却不敢笑出来。 “小姐，你没事吧？” 桃红走上来，拉着朝云左看右看，见周绣也关切地走来，便道：“你们状元府苛待我们主仆，一顿饭只给我们一个菜一小块饼子吃，要是我家小姐吃饱了，他们的命还在吗？” “你说什么？厨房没给你们准备饭菜？在我们府里，就算是小厮丫鬟也是给吃饱的。”周绣道。 “算了桃红，几天不吃也饿不死的，走，咱们回去睡觉。” 周绣以为这丫头是在说谎，现在经朝云嘴里说出，他是信了。 他对看热闹的众人喊，“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克扣夫人的口粮,是不想活了吗？” 有厨子扑通跪下道：“这不关我们的事啊大人，是大长公主身边的清风姑娘吩咐下来的，我们不敢不从。” “你们记住，以后暖凤阁里的伙食和大长公主的一样！” “是！但是……”厨子犹豫着要不要说。 “说！” “大长公主的膳食规格是按照公主的规格供应的，每顿饭八个菜一个汤，是公主府里出的银子，暖凤阁的这份银子谁来付？” “当然是我府来付了，啰嗦啥，上账房支付就是！现在还不快快给夫人送一桌宴席去？”周绣不耐烦了，他还要去看大长公主，顺便问问她，今晚他能否在朝云那里安歇。 “是！” 众人陆续退下去。 刚才周绣的态度与讲话，早就有人禀报了萧婉。萧婉气得不行，但也得沐浴一下，穿上衣服再去找周绣理论。 他凭什么给那贱人叫夫人？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敢跟她刚的？成亲一天了，也该给驸马立立规矩了。 大长公主银牙咬碎，换好衣服便在屋里坐下来，静等着周绣进门。 周绣脸上没有一丝担忧之色，但语言方面做的很全。故意担心地问：“公主，你没事吧？” “放心，死不了！都是拜你那小娘所赐！”大长公主一句小娘骂出口，惹恼了周绣。 这公主，是在乡野陋巷里长大的吗？开口这么粗鲁。 第21章 你以为本宫眼瞎吗 “公主，何出此言啊？刀枪无眼，谁也不知道它们会飞到哪里去。” “哼！你以为本宫眼瞎吗？我亲眼看到那剑飞来时，她眼睛亮亮的，嘴角还歪了一下。” “那也不能算她的罪证啊，关键是你叫了五个大男人来打一个小女子，还没打过，要怪就怪你的人学艺不精。”周绣嘴角翘起，就差放声大笑了。 大长公主站起身便去扑打周绣，“你个不要良心的，我给你荣华富贵，你却这样待我！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帮着外人说话，难道她真是你的小娘？” “啪”的一声，周绣打了萧婉一巴掌。萧婉肥胖的脸上顿时起了一个五指印。 “你，你，你敢打本宫？是不想活了吗？” 萧婉的眼泪下来了，抓着周绣更是狠劲地厮打，“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成亲第一天你就敢打我？我要告诉皇兄去！非得治你个满门抄斩之罪！” 周绣从怀里往外推萧婉，冷冷道：“大长公主，我来问你，小娘是什么意思？” 周绣心想，要是她不知道小娘指的是父亲的小妾，那他就原谅她，并且低头认错。如果她知道小娘是什么意思还这么说，那么，她就是道德败坏，随便骂人污人清白的坏人。 “小娘还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比你娘小的娘吗？”萧婉大哭道：“你这不要良心的，为了你的小娘，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你的从三品的兵部侍郎是怎么来的吗？要不是我求了皇兄，你指不定外放到什么不毛之地了！” “公主，你也不要哭了，我向皇上请罪去，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只求他不要怪罪到我家人的头上。” 萧婉一听急了，她还没去告状呢，他倒先去告状了。万一他在皇兄面前说她婚前不检点，现在又张口骂人，皇兄一定说她有辱皇家脸面，不会给她争理的。 “你站住！”萧婉站起身，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一双鱼泡眼红肿地看着周绣，“告状自然由我去告，还轮不到你！起开！” 萧婉扒拉开周绣便往外走，打开门的瞬间愣住了。周王氏领着一对儿女，还有一众仆从在外面站了一大溜。见大长公主出来了，忙不迭地跪倒一大片，齐喊，“请大长公主息怒！” 萧婉今晚实在是太丢人了，居然被长剑吓尿，被那么多人看见了。现在又被驸马打了一巴掌，还没地方诉冤去。又见这么多人听墙根，心里恨到不行，便走到周王氏跟前狠踹一脚道：“都是你养的好儿子！” 周王氏应声倒地，只觉得五脏六腑挪位，心里一阵绞痛，一股腥甜之味直窜喉咙，“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气喘如牛，差点昏倒。 多亏周锦和莲儿一边一个扶住了她，不断叫着：“娘，娘，您没事吧？要不要看大夫？” 周王氏并不是想讹公主，实在是公主的怒气太盛，用的劲儿太大了。 周绣走出来，正看到母亲被踹。尽管她对母亲欺负朝云颇有微词，但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啊，怎能容忍别人来践踏。 周绣走上前，把母亲扶起道：“母亲不要害怕，一切由儿子担当，大不了这个驸马我不做了，罢官回乡当个闲散山人去！二弟，莲儿，快扶母亲回房歇着，请医师来给诊治！” 周王氏这半天一口气才上来，大嚎一声，“我的儿啊！你咋这么糊涂啊？娘挨打没事，可别断了你的前程。快快给公主跪下磕头，让她原谅你！” 周王氏说的急切，引得气息不平，咳嗽起来，又咳出一口血来。 周绣心疼的无以复加，“二弟、莲儿，快请大夫给母亲看看去！我要上皇宫里去请罪！” 周绣想着，不能让大长公主得了先机，这种家包子事，都是谁先说谁有理。 “你给我站住！”萧婉厉喝，她也知道恶人先告状的道理。 周绣脚步不停，已经走出几丈开外。萧婉疾步上前，站在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我让你灭九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随便！”周绣的犟脾气上来了，绕过萧婉继续往前走。 “你给我站住！” 周大用在书房里拾掇书籍，他明天就要回任上了，听到院子里乱糟糟的，赶紧出来观看。 一听儿子打了大长公主，那还了得，他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在周绣的脸上，“孽障！还不快给大长公主道歉？你这是要连累周家灭族吗？” 周绣梗梗着脖子还想说什么的，周大用冲他腿腕子上踹了一脚，周绣扑通跪下。 “认错！”周大用深知伴君如伴虎的危险，儿子初出茅庐不怕虎，现在惹下塌天大祸还不自知。 “不认！” 周大用又照着周绣头上一巴掌，“认不认？” “不认！” 周大用气得直打哆嗦，“反了你了！我非杀了你这逆子不可！” 周大用左右撒目，看到一个侍卫腰里有刀，上去就给抽了出来，“认不认？” 周王氏扑过来护住儿子，“老爷，老爷，您手下留情啊，咱儿年轻不懂事，我替绣儿给大长公主赔罪了！”说着转过头去，又去给萧婉磕头，“大长公主饶命啊，老身没有教养好儿子，给您赔罪了！” “唉！这真是儿女惹祸，父母代受过啊！”周大用长叹一声，和周王氏双双跪倒在大长公主面前。 “他都二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好歹了，自己做下的事就得自己来承担！” 院子里闹哄哄的，声音早就传到西跨院的暖凤阁里去了。 桃红喊小姐出来看热闹，朝云本来没打算出来的，但还是好奇周家那样巴结长公主，为啥还能闹起来。 待听完原委，原来是她那一剑惹的祸。她有心不给圆场吧，就怕皇帝老儿较起真来，她也有责任。 要是去给解决了这事吧，又实在不想参与进去。左右为难间，便看到周王氏爬了过来，拽着朝云的裙摆不撒手。 “大长公主，要怪你就要怪这个贱人，都是她惹的祸！她才是想谋害你的人呐！” 朝云往后拽裙摆，“起开！我不和你说话！” 但周王氏死拽着她的裙摆不撒手，“就是她！她就是凶手！你去抄她的将军府，去灭她的九族！” “想死也不看黄历的是吧？”朝云索性不挣扎了，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桃红弯下腰去掰周王氏的手，“你们还讲不讲理，五个大男人打我家小姐一个，还打不过，剑都拿不住，要怪就怪那五个人。” 第22章 你个恶奴 周王氏一巴掌打来，桃红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桃红只顾着掰她的手了，没防备她抽手抽的那么急。桃红也不是吃素的，还没等小姐发话，她一脚踹了过去，周王氏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你，你个恶奴，和你家小姐一样坏！快，快把她们捉住交给官府去！要治她们全家的罪！” 不得不说，周王氏成功转移了敌人，让萧婉盯上了这个要和她抢男人的女人。她如此爱出风头，不就是想引起男人的注意吗？那就成全她。 此时，她完全忘记了是她自己先挑的事。 “来呀，把这贱人发卖到青楼里去！还有她的丫鬟，也一起发卖了！你们不就是想引起男人的注意吗？那里的男人多！” “什么？你敢！”周绣不顾父亲的压制，一下子挣脱起来，指着萧婉的鼻子问，：你非要闹得鸡飞狗跳人尽皆知吗？” “本宫眼里容不得沙子，像这样的浪蹄子，留在府里作甚？难不成，真要当你的小娘不成？” “你，你……”这次不光周绣说“你”了，就连周大用也说起来。 倒是周王氏很镇定，疑惑地看着周大用问：“你和这贱人有染？” “啪”一巴掌，周王氏的脸歪了歪，嘴角溢出血来，朝云退后三步道：“老妖婆不会说话就不要张嘴，满嘴喷粪，你们倒是真般配！桃红，走，咱们回屋！” “别让她走！众侍卫，将她们拿下，贩卖到窑子里去！”萧婉几乎是嘶吼一般鬼叫。 “谁敢！我是御封的乡主，是有官衔的，真要治罪，那也得下圣旨批捕，让刑部来审！还轮不到野狗狂吠！” “小小乡主你嘚瑟啥？本宫便能治你大不敬蓄意谋杀之罪！我皇兄日理万机，哪里知道你这小虾米的屁乡主！” “那就走着瞧！” 朝云说着，领着桃红往西跨院走。要不是圣旨说让她在这里居住，她早就跳墙逃回将军府了，不能留在这里受这鸟气。 但一群四五十个侍卫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朝云和桃红互相看一眼，眼里起了笑意。她们背靠背站定，摩拳擦掌静等着他们出击。 “小姐，是往死里打，还是留一口气？”桃红一边活动着手腕子一边兴奋地说。 自从离开琅琊山，她还没有好好的打一架过，拳头痒痒的不行，筋骨都有些生锈了，一活动起来嘎嘣作响。 朝云从腰上抽出麒麟鞭在手里抖了抖，黝黑的鞭身在黑夜里泛着幽幽黑芒。 听师父说，她的黑鞭大有来头，是一位专门练习铁头功的人留的长发编的，自带韧劲儿与杀气。 “往死里打，打死一个算一个，打死一对赚一双！” “好唻！出招吧！垃圾们！”桃红大喊一声，众人却不敢上前，他们忌惮秦朝云手里的麒麟鞭。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主仆二人身上，大长公主萧婉趁人不注意却出了门。大门外，清风早就套好了马匹。 萧婉悄悄爬上马车，沿着宽阔的街道，向着皇宫进发。她要连夜奏本，让秦朝云掉头，让周家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么大的动静，萧渊早就得信了。他的暗卫遍布各州府衙门，一有风吹草动，立刻给京畿阁汇报。京畿阁里的人捡着重大事情会及时给他汇报。 萧渊正襟危坐在御书房里，他还派顺子公公去把萧长烨请了来。一来是想让自己最得意的儿子来看看他处理家庭琐事的能力，二是让儿子看看他预估的准不准。 萧长烨接到父皇口谕后，问顺子公公什么事。顺子公公伺候在皇上身边，也听到了暗卫的汇报，但他不能随便说皇家的事，只道：“殿下跟着我走就是了，是你想要的结果。” “我想要什么结果了？是征兵征到十万了？还是秦朝云进智囊团了？” “总之，是好事。殿下请跟我来！” 顺子公公打着宫灯在前面带路，走到御书房时，差点和迎面而来的萧婉撞个满怀。 “大胆奴才，敢撞本宫，是不想活了吗？” 顺子忙跪下磕头，“不知大长公主驾到，天黑路暗的，还望大长公主海涵。” 顺子公公是萧渊的贴身伺候的公公，很多国家大事都是他去传旨的，地位自然不同于普通的公公，说起话来也是慢条斯理的。 萧婉在翰墨苑里受了一肚子气，现在又看顺子的脸色，心底的火气便压不住了，一巴掌打在顺子的脸上，啐道：“呸！一个阉奴，竟然顶撞本公主，是不想活了吗？” 萧长烨见是姑姑深夜前来，便知道她的后院出了问题，肯定和秦朝云脱不了干系。 “姑姑，深夜来叫宫门，想必是发生国家大事了？”萧长烨揶揄道。 “嗨！你这孩子，成天知道打仗，你就没有想想后宅里的战争吗？” “哦？那您说说看，您和后宅里的谁起战争了？” “我和你这小屁孩说不着，我要去找你的父皇！” 萧婉此时在小辈面前才找回点儿自信，傲娇地仰着脖子进去了。 萧长烨也跟进来，在她屁股后面叫，“哦，让侄子猜猜。姑姑，你肯定和秦朝云发生战事了！是也不是？” 萧婉惊愕回头，“你咋知道的？莫不是在我府里安插了细作？” “姑姑忘记了，我乃堂堂征南大元帅，自然有分析能力和预判能力，不然怎么带兵打仗？” “好，姑姑服了你了，我这就去告周绣和秦朝云的状，侄儿不妨进来听听，好给姑姑报仇。” “皇妹，深夜来闯宫门所为何事啊？”萧渊早就坐在那里等着了，静看他们姑侄文斗。 “皇兄，您要给我做主啊！”萧婉见到哥哥，一阵委屈涌上心头，把今晚的事从头到尾给哥哥叙述了一遍，不过中间加了秦朝云和周绣勾结，要置他于死地的歪曲事实的内容。让她看起来无比可怜。 “皇兄啊，那贱人今天接了圣旨一进府门，便说我苛待她，不给她吃的。你说咱们皇家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第23章 咱们也觐见皇上去 “那倒不至于。”萧渊笑着回答，他也为能预判到皇妹后宅的后果而高兴。 看起来皇妹真的没有打过秦朝云，且吃了大亏。 “皇兄，最关键的是，她拿剑刺我，吓得我……我……” “尿了一裤子？”萧渊饶有兴味地看着萧婉，果真有大魔头能治——小……老魔头了。 “瞧皇兄说的什么话，我身为皇家人，哪有那么小胆。总之，秦朝云那贱人想谋害我，周绣见死不救还打了我，皇兄您看，我的脸到现在还肿着呢！” “我看看，”萧渊煞有介事地看完，道：“皇妹受苦了，我这就下令，让罢了周绣的官职，贬为庶民，一定要让他回乡种田去，你下嫁给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跟着他上乡下去讨生活吧！” “哥哥，我的意思是小惩大诫周绣，狠狠整治秦朝云那个贱人。” “哦？你让哥哥怎么给你处置秦乡主？” “我让你抄了她的家，把她全家下大狱，灭她九族！” 萧渊对秦朝云来了兴趣，这个女子一上来便让骄横跋扈的皇妹吃瘪，还把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给迷住了，非要用自己的封号给她换自由，难道她成精了不成？ 萧渊一听皇妹让秦朝云去死，这话他不爱听了，“皇妹你也是知道的，她的父兄都上了战场，当此紧要关头，应以国事为重，不要无理取闹。你说，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你想要什么东西？我替他们赔给你。” “皇兄——” 萧婉叫一声皇兄，却是无言以对，她出嫁了，难道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吗？ “姑姑，把朝云让给我如何？”萧长烨的眼里闪出兴奋的光，现在讨要朝云过来，正是大好机会。 “她？你要她作甚？” “她不是怪能打吗？我想让她上战场上打架去。顺便也给姑姑报仇了。” “不行！我得亲自折磨她，直到让她生不如死。乖侄儿，你有让她武功尽失的药吗？我要让她没有武功，任由我打骂。” “姑姑，别折磨人才了，简直暴殄天物啊！”萧长烨长叹。 忽然，顺子公公在御书房门口喊：“启禀皇上，周绣携夫人秦朝云求见皇上！” 就在刚才，周绣看到侍卫们围困住了朝云，便大喊一声，“你们谁敢杀乡主，那可是大罪！” 众人不敢动手，都拿眼去看大长公主，却发现她急急跑出府门的背影。众人没有了主心骨，驸马又护着朝云，便都散了。 在官宦家里当差，他们也不想多生是非。 周绣看萧婉跑了，知道她上皇宫里先去给皇上告状了，也忙不迭地拉着秦朝云往外走。 “你干嘛？你松手！”朝云使劲甩周绣的手，却没有甩掉。 “走！咱们也觐见皇上去，大长公主恶人先告状怎么办？咱们的态度可关系到你我两府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呢！” “备马！”周绣喊。 有下人牵来两匹马，周绣把朝云拉到大门外才松了手。他有心想一骑二乘的，但看看秦朝云面沉似水，便放下绮念，“朝云，上马！” 秦朝云本不想去的，但她也想见见皇上了，毕竟她乡主的封号还是人家给的。 俩人一路狂奔也没见到萧婉，可见她心里的怨气有多重，驱赶马车的速度有多快。 深夜闯宫门是要担罪责的，但闯了就闯了，要治罪只治他周绣一人吧。 顺子公公一喊，萧渊笑了，看起来被烨儿夸赞有加的秦朝云也沉不住气了，今晚有热闹看了。 “宣！” “宣驸马周绣和乡主觐见呐！” 周绣进来，扑通跪倒，见朝云还站着，拉她一把也跪下。 “启禀陛下，今晚之事想必大长公主也给您汇报过了，我也不做辩解，恳请皇上要治罪只治我一人，和朝云没有一点关系。” 从看到周绣拉着朝云跪下那刻起，萧婉就很不爽了，现在看他还在为朝云辩解，便大声喊道：“你！你到现在还护着这个贱人！皇兄，你看见了吗？驸马为了维护她，还打了我，他这是宠妾灭妻啊。这贱人还拿剑刺杀我，皇兄快下旨把这贱人发卖到青楼里去！” “启禀皇上，请容我辩解一二，不是大长公主说的那样，秦朝云是被她的五个武师围攻了，是武师手里的剑脱手后奔着大长公主去的，实在是和朝云无关啊！至于我打她，微臣不好意思开口，您问一下长公主便知。” “哦？那皇妹说说看？你骂他什么了？能值那一巴掌？”萧渊眼里的八卦味很浓。 萧长烨却不去看姑姑和周绣，而是去看跪在那里的朝云。瘦瘦小小的一个女子，竟然打败大长公主府里的五个武师，完全超出他的预想。他只知道她有谋略，会武功，却不知道那么厉害。 朝云感觉有人在偷看她，如芒刺在背，不由得蛄蛹了一下。 “我，我骂他了吗？我咋不记得了？”萧婉耍赖。 “启禀皇上，事关于我，我可以说吗？”朝云微微抬头，不卑不亢，既然他们都不敢说，那就由她来说。 “讲！”萧渊道。 这些年心理压力大，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反正睡眠质量不好，索性便多听一听八卦吧，也许心情放松了，备不住能睡个好觉呢。 “启禀皇上，大长公主骂我是周绣的小娘，比娘小的娘，也就是他父亲的妾室的意思。” “什么！”同时喊“什么”的是三个人，萧渊、萧婉、萧长烨。 萧渊和萧长烨的心情一样，身为皇家公主，竟然骂出如此粗鄙的话来。 萧婉惊讶的是，她和周绣是在东跨院里说的话，秦朝云怎么听见了？难道她身边有她安排的人？他们是不想活了吗，敢偷听她的谈话？ “你，你身为皇家女儿，讲话却如此粗鄙，皇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朕罚你在翰墨苑里禁足一个月！”萧渊雷霆震怒。 萧婉扑通跪下，“我冤枉啊皇兄，那都是话赶话骂出来的，坊间不都是这样骂人的吗？也没见你治过谁的罪啊？” “你还犟嘴是吧？这些年我把你给惯坏了，既然不服，除了禁足外，朕再罚你一年的月例！” “皇兄啊，能不能轻罚，我又不会做生意，又不会种田的，你还让不让我活了？我公主府里还有点儿吃的，能在公主府里禁足吗皇兄？” “不能！从现在起，你们三人都在翰墨苑里给我老老实实的。” “启禀皇上，我要上战场！”朝云和周绣一齐回答。 “皇兄你看看，他们多有默契！我骂的不对吗？我可是他的正妻啊！” “启禀皇上，身为武状元，就是要报效国家的。当今用人之际，微臣不想沉溺在儿女私情里，微臣想上战场，挣得一份军功来，才能配得上大长公主，才能让兵部侍郎这个职位名副其实。” 他可不想让大长公主再说他是仗着她的庇护，才当上这个从三品的官了。 “周侍郎，等一个月后你再出征吧，朕总不能为了江山，自私到拆散新婚燕尔的一对新人。你记住，既要照顾好长公主，又要照顾到乡主的感受。” 萧渊没好意思说，当今大丰国也缺人啊，如果他们两人都能怀孕，也为国家添丁进口了。 第24章 企望陛下恩准我于周状元和离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朕也是累了。” “皇上，乡主秦朝云有本奏！”朝云跪的腿有些发麻，但还是坚持给皇上磕了一个头。 “哦？乡主你说。” “陛下，臣女自幼习武，深知家国存亡匹夫有责的道理。虽然我不是男儿，但有一颗报国的赤诚之心。我愿以我的才能，换取少牺牲几个士兵。沉在后宅里蹉跎岁月，实不是臣女所愿。我愿用我的一腔热血，去换家国安宁！企望陛下恩准我于周状元和离，还我自由身，好去参军报国！恳请陛下答应！” 朝云说着，三个响头“梆梆梆”磕下，萧渊震惊地站了起来。 最近朝堂上割地议和的和派公主和亲的声音不断，哪里能听得到如此热血沸腾的话来。因此道：“乡主快快请起，你细细说说你的计策。” “启禀皇上，臣女必须到战场上才能根据当时的战况去分析，才能知道用什么计策。” 皇上很想和秦朝云谈话，便问：“周爱卿，你想和秦乡主和离吗？” “启禀皇上，我和朝云虽然成了亲，但还没有圆房，我们感情至深，不想和离。朝云，你也是在和我赌气的是吧？你快给皇上说说不想和离，是在和我怄气。朝云，这里不是你撒气的地方，要好好说话。” “启禀陛下，臣女没有怄气，全部在大局考量。要想让我上战场上去出谋划策，那就准我和离吧！”朝云的口气硬下来。 “呵呵，你这是在逼朕吗？你以为就你一个黄毛丫头，能破三国大敌？我劝你回去好好过日子，伺候好夫君，照顾好长公主，孝顺好公婆，才是为人媳之道。从现在起，你和长公主一起在翰墨苑里禁足一个月！” 其实朝云的硬气是针对周绣的，没想到自己遭了殃。心里不由得暗叹一声，还是年轻啊，还是不会说话啊，以后得注意自己的情绪了。 朝云不应“是”，只拿眼睛去瞟萧长烨，希望得到他的解救。 萧长烨接收到求救信息，冲皇上施礼，“父皇，我请求您准许秦朝云和离，允许她参加智囊团！不然的话，战争还是老样子，不能取胜。” “连你也来威胁我？别以为我不敢贬你！”萧渊生气了，他这儿子是傻的吗？他掺和进来算怎么回事，难道要听外面的人说他心悦秦朝云，和驸马抢心头爱吗？ “父皇，我给您说了秦朝云的智谋了，也想用您封我的王爷之位去换取她的自由，为了家国，还请您三思！” “国家每年花费大额俸禄养着朝堂上那么多官员，难道还不如一个闺阁女子？烨儿莫要再说，后天就是新兵练习的日子了，咱们还要养精蓄锐去监督，朕操劳一天实在是累了，你们都跪安吧！” “陛下圣明！”周绣喜滋滋磕头谢恩，他就不信了，和朝云一起待上一个月，她能不爱上他？他长得也是貌比潘安的好吗？ “皇兄，您别先走，我不想在翰墨苑，回公主府禁足咋样啊？” “不允！”萧渊一甩袍袖向后宫走去，留下众人不知如何是好。 “各位，请吧！杂家也要伺候皇上睡觉了！”顺子公公一甩拂尘，也向后宫走去。这大半夜的不休息，你们年轻人受得了，皇上年过半百了，受得了吗？皇上这几年已经心力交瘁，在健康边缘挣扎了。顺子哀叹一声，向后宫走去。 朝云看看萧长烨，依然还是那样的俊朗。他的俊美和周绣的俊美不一样。周绣是养在温室里的柔美，萧长烨是经过战火洗礼后的冷峻之美。 朝云走到萧长烨跟前万福，“多谢殿下厚爱，我的自由还是我自己来争取吧，犯不上用您的王位来换。朝云在这里谢谢您了。乡主秦朝云告退！” 朝云后退三步，转身离去。周绣也紧跟着冲萧长烨抱拳施礼后转身离去，徒留萧婉在那里憋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但告状不成功，还赔了月例又禁足！ 翌日刚天明，朝云便被一阵唢呐声吵醒。这声音不大，但在习武人的耳朵里，听得清清楚楚。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听到萧婉骂人的缘故。 昨晚回来的晚，周绣拦着她非要在她屋里留宿，被朝云几鞭子打了出去。 一晚上思前想后的没有睡好。 如今听到这么刺耳的声音，皱着眉头问：“桃红，桃红，外面什么声音在吵？” 桃红早就起来了，在准备洗漱用的东西，她一边往猪鬃牙刷上放青盐一边道：“小姐，我出去看了好几回，是娶媳妇的，不知怎的，今天娶媳妇的特别多。” 朝云一想是了，每次征兵时，凡是要去服兵役的男丁，要是定了亲的，几乎都结完婚再走。家里人也怕他一去不回还了，连个后代都没留下。 朝云的心沉甸甸的，睡意全无。以她的才能，总能抵过十个八个的人吧？总能让一部分人留下性命去结婚生子的吧？ 可是，皇帝老儿不准许她和离！还禁足！ “小姐，起来洗漱啦！”桃红伸手去拉朝云，朝云却不起，顺势把桃红也带倒了。 桃红索性便躺在那里与小姐拉呱。 朝云把嘴贴在桃红耳边道：“桃红，后天新兵报到，咱们怎么操作？” “小姐，跳墙啊，走了算，在这府中无亲无故的，咱们在这里就算是丢失了，都没人报官的。”桃红也小声道。 “那今天咱们再在这里歇息一天，明天开拔？” “嗯，明天开拔！” 主仆二人在这里想的很美好，外面却翻了天。今天很多将要去当兵的人娶妻，御林军也在各王府和达官贵人府里开始行动了。 圣旨也下发到各州府和各王公贵族的府里了，圣旨上说，让各府出府兵上前线，明天和壮丁一起训练。 翰墨苑里也来了人，在前院里吵吵嚷嚷的，间或还能听到萧婉凄厉的叫声。 “小姐，要不要去看看？”桃红按捺不住眼里的好奇，“我只想去看看大长公主，出那么多府兵心痛，还不敢反驳的样子。” “不去！别惹祸上身，咱们只管歇着，好养精蓄锐，明天去报到！” “好，小姐起来刷牙吧，吃完饭咱们准备一下，今天晚上便出去。” “好。” 朝云懒懒起床，她也不用给老妖婆和萧婉请安，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可。 经过周绣的争取，又挨过老娘和萧婉的骂，今天早上，朝云主仆二人终于能吃到四菜一汤了。 主仆二人吃着热乎乎的饭菜，感慨颇多。这是进府后吃的第三顿饭，终于吃饱了。 主仆二人吃完饭，又翘起二郎腿半躺在椅子上休息。她们今天算好了，吃饱喝足睡足后，在校演场上训练才有劲儿。 “秦涛，从明天开始，我要叫你秦涛了。”朝云嬉笑道。 “从明天开始，我要叫你秦勇老弟了，说起来我比小姐还大一岁呢。”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嫁人了？” “小姐为何这样想？” “明显在我面前显摆岁数么！可不就是想嫁人了？” 第25章 那是你的专属床伴 “我一辈子都不嫁，陪着小姐一起到老。” “得！我可不要和老姑娘一起过一辈子，显得我更老。我得找个英俊潇洒的，对我一心一意的男人过一辈子。” “嘁，小姐有异性没人性。” 主仆二人不咸不淡的在聊天，以期度过无聊的白天时光。到下半夜，她们可就要行动了。 她们不找事，并不代表别人不惦记她们。 大长公主萧婉杀气腾腾地来了。 她让清风和清月把门撞开。 朝云和桃红只好懒洋洋地起来。 “驸马呢？他没在你屋里歇着？” “那是你的专属床伴，本乡主不稀罕用！麻烦大长公主出去吧，寒舍实在是太寒酸了，不适合招待您。” 秦朝云不软不硬的话，让萧婉很是气恼。她是个离不开男人的女人，昨天晚上回来后，就没见周绣上她那屋。让清风出来打听了一下，说看见驸马上朝云的院子了。后来出没出去的不知道，但一定和朝云有关。 “你起开！”萧婉伸出胖胖的小手去扒拉朝云，“我找找。” 猫还有不偷腥的吗？更何况秦朝云这么好的皮囊。 萧婉笃定周绣昨晚一定和秦朝云发生过什么，既然发生了，那就有痕迹可循。 “别动！”桃红大喝，“你们要是趁乱偷我家小姐的东西咋办？” 萧婉被气笑，“你以为本公主被罚俸了就那么落魄吗？贱丫头放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本宫不会拿你们一丝一毫东西的。” 桃红还要拦着，朝云冷冷开口，“桃红，让她搜，搜不到她需要的东西，让她赔偿咱们的精神损失费。” “给我搜！” 萧婉一声令下，清风和清月迅速上前，一人把桌子布掀开，看看抽屉里有没有东西。另一人去查橱柜，看里面有没有藏的人。 大长公主更奇葩，去“呼”地一下掀开了被子，仔细去查去嗅有没有男人的味道。 “呵呵，大长公主，你今年本命年吗？” 萧婉一愣，今年不是她的本命年啊，今年是狗年。她属蛇，蛇在十二生肖里民间给叫小龙。她出生时，母后还说她的属相好呢。 见萧婉那么笨，她们的智商不在一个层面上，朝云顿时没有了挤兑她的心思，便道：“外面吵吵嚷嚷的是什么意思？周驸马许是上早朝去了，即使他丢了，那也得上官府去报案，让他们去找吧？” “你懂个屁！谁想找驸马了？难道离了他我便不能活？那是朝廷在征府兵去前线呢！” “哦？府兵可是你养的啊，你花了那么多银子培养出来的，怎舍得！你得多问皇上要点儿补偿。” “谁贡献五百府兵，连升三级，贡献三百府兵，连升两级，贡献一百府兵，官升一级。王爷和公主贡献出府兵不能升官，但给予封地一块。” “不错啊公主，你贡献出五百府兵，岂不是白得了一块封地？封地每年不用投资，便可收获无数银子。” “嘁！你可小看我那小气的哥哥了，他给我的封地在最南边，叫什么岭南城的，和南黎搭界，别说能收到封地的收入了，不往里赔点钱就不错了。” “为啥要赔啊？”秦朝云做出谦逊有礼状，洗耳恭听。 “嗨！我给你说这些干嘛？你我水火不容的。” 秦朝云深施一礼，恭敬道：“公主，您要是信得过我，我去给你经营岭南城，保证让它富得流油。” “我把你派去倒无不可，也去了我的眼中钉。但是，我怕你在外面胡作，败坏我大长公主的名声。” “公主，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先信任我一回试试。您既然明白咱俩水火不容的，按兵法上讲，咱们就要互相利用到最大化，总得有个先低头的。我现在低头了，您就给我个为您服务的机会呗！” “你为我做事，图什么？” “我只想要自由身。” “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你自由了，肯定不服我管了，又哪里去给我做事去，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萧婉说着，迈步向外走去，恨得朝云牙痒痒。关键时刻，萧婉智商回笼，没套到她。 下午的时候，桃红上厨房里要了一些饭菜，又让厨子在西跨院里给支了一个锅灶。桃红说，小姐吃不惯京城里的口味，想自己做了吃。 厨子巴不得她们都自己去做饭，也省得伺候她们了。所以，给支锅灶的速度特别快。 厨子临走时，桃红嘱咐他。从明天开始不要再派人送饭了，她们自己做。 是夜，秦家第一酒庄里，气氛悲伤。 明天就是秦勇离开家的日子了，他娘做了一大桌子菜，让秦勇去叫小姐和桃红回来吃顿团圆饭。 秦勇到翰墨苑门房一打听，才知道小姐被禁足一个月。他之前知道小姐替他报了名，想替他从军的，他也没打算让小姐替，心里想着，他们要是在校演场上碰到了，还得费一番口舌解释。 现在正好，小姐从不了军，他也便放心从军去。他相信以小姐的能力，照顾一个家绰绰有余，也一定会让家里过上好日子的。 秦勇面含笑意回到家，和家里人说了小姐的事，末了道：“多亏小姐在禁足中，不然她和桃红明天也是要上战场的。” 桃红娘吓了一跳，“这俩丫头太猖狂了吧？会点儿武艺就以为自己是大将军了？不行，我明天得上驸马府门口盯着去，一定不让小姐上战场。” 这几天，章翠儿一想到丈夫要从军了，她就想哭，现在却哭不出来了，揉着肿的桃儿一样的双眼道：“夫君，为了小姐，你也得去从军，为妻好好在家里照顾孩子和老人，你就放心去吧！” 秦勇拥住妻子，“小宝娘，辛苦你了。” 章翠儿又忍不住哭起来，“夫君啊，战场上刀枪无眼的，你打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千万不要逞强啊！” “放心吧翠儿，上西戎去，我还能见到大将军和两位少爷呢，有他们照应着，我不会吃亏的。” 今晚，整个大丰国是个无眠夜，新婚的人忙着圆房，以期能留下子嗣。成亲久的，妻子在连夜赶制棉衣，以期在寒冷的西北方，丈夫别冻着。 夜幕时分，萧长烨来到翰墨苑，也不用人禀报，直接找到东跨院萧婉住的凤仪楼。 萧婉见侄子来了，甚是奇怪。这两天见面的频率也太频繁了吧？ 萧婉想起昨晚在皇宫里时，侄子没有为她说好话，还想问她要秦朝云。于是冷冷道：“大晚上的你不在玄武殿里休息，想来干嘛？” 从这几次谈话中，萧长烨得出经验了，有关秦朝云的自由，命运掌握在姑姑手里。只要她松了口，放了秦朝云，就算周绣再不舍，他也不敢反对的。 “我来问姑姑要秦朝云。”萧长烨也不转弯了，直接开口要。 “那贱蹄子，把驸马都迷得五迷三道的，是个祸害精，只适合卖到青楼里去。侄儿，你要想要侧妃，上好人家家里选去，她不适合你。” “姑姑，你别管我要她的用途，你只要回答放人还是不放？” 第26章 现在她属于皇上管辖 “不放！”萧婉斩钉截铁地回答。 “姑姑，”萧长烨软了声音，“您看哈，她在您面前您还得提心吊胆的，怕驸马被她抢了去。您把她给了我，我的武功您是知道的，她要是不听话，我替您报仇。姑姑您看咋样？” “坚决不放人！任你怎么说！”萧婉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会萧长烨。 萧长烨只好晓以大义，“姑姑，您知道咱们大丰国现在三面起干戈，危在旦夕吗？” “那是你们大男人的事，关本宫什么事！” “姑姑，秦朝云是骠骑大将军之女，从八岁起，在琅琊山跟着无量大师学习武功和排兵布阵，总共学了八年，有将帅之才。在后院里的争斗，她都不屑于和您玩儿，要是真正公平的去争，她即使不使用多少手段，您也是玩不过她的。姑姑，当此多事之秋，您还是以国家大事为重，正好也解决了您的后顾之忧，岂不一举两得？” “她真的那么有本事？那你拿出她的成绩来我看！” 萧长烨本来想说这次征兵的主意就是她出的，但对于这次征兵，达官贵人都有意见，更何况姑姑也出了五百府兵，所给的封地却是不能收到利息的战乱之地。 所以，他还是不要给朝云拉仇恨了，便道：“她那次给我献了一计，关于破南黎人藤甲兵之法，我觉得可用，便通知副元帅王砀了，不日便见效果。” “那得见到效果了，然后皇兄准许和离了，我便放她出府。现在她不属于我管，属于皇上管辖。你要想要人，找错地方了小子。” 萧长烨碰了一鼻子灰，怏怏出来，便要往西跨院走。他不能放过每一次见秦朝云的机会。 他有预感，这个女人关乎国运。 但清风和清月立刻拦在他面前，“三殿下，您走错地方了，那里是驸马小妾住的地方，深宅后院的，又是晚上，不适合接待外男。那边才是大门的方向，我领您过去。” 萧长烨哼一声，“我自小在这里出生，岂有不知道大门在哪里的道理？贱婢！狗仗人势，给我滚！” 见姑姑的婢女这样说，肯定是受了她的指示，萧长烨便不能再去朝云那里，只好向大门口走去。 京城里直到子时才静下来。 秦朝云轻轻推推桃红，桃红呓语一声，翻了个身，继续梦周公。 朝云往她脸上呼一巴掌，她才激灵一下醒来。 “小姐，小姐！出什么事了？” “哈哈，丫头，今天咱们要去报到了，还不快走！” 包袱是早就准备好的，里面放了几件衣服，还有一块晚上没吃了的大饼。 桃红道：“小姐，那一千两银票带吗？我放将军府里了。” “不带。在部队上有吃的有穿的，还有军饷，用不着银钱。” “好，穿衣服！” 桃红率先起来，把放在床头上的男人衣服给朝云拿来穿上，自己也穿了一身。 两人一身褐色短打扮，窄袖窄身，头发扎成丸子头，再扎上一块褐色头巾，俨然是一个跑堂的店小二。 这样的打扮，再加上她们娇小的身材，在高大的男人堆里是不起眼的。 俩人对望一眼，这次打扮的确实像男人。俩人每人背着一个包袱便要出门。 “小姐别慌着走，咱们的耳朵眼还没堵上。” “赶快弄面来呀！” “这里没有面啊，怎么办小姐？” “笨死你了，用粉。” 桃红手忙脚乱地用水调了一些官粉，又找了灯油灰和了一下，努力让颜色和皮肤相近。又在脸上胡乱涂抹了一把，像刚从灶肚子里钻出来的一样。 等二人互相糊完耳朵眼，桃红这才想起她下午有问厨房要的面粉。但已经糊完了，且相当的好，于是扔了官粉，向门外走去。 从此后，金戈铁马入梦，脂粉花黄不再！ 她们走到院里，把大门锁死，用轻功跳上墙头，跳上屋顶，又跳到院墙外面去。 大街上冷冷清清，无论是即将参军的人，还是忙碌了一天的市井游民，现在都在香甜酣梦，只有她们二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显得无比冷清。 已经是十月份的天气，她们里面穿了薄棉袄，但在深秋的夜晚，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她们现在是自由的。朝云深吸一口气，自由的空气带着香甜，沁人肺腑。 “小——秦勇，天气还早，咱们现在上将军府一趟吧，我得把那一千两银子取出来，交给我父亲。” “放在将军府又不会丢了，忙什么。” “秦勇，你不知道，我藏的地方实在是有些不安全，我怕咱们过个三年五载的回来，那钱被老鼠咬碎了就可惜了。” “那你藏哪儿了？” 桃红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道：“在咱们房间第三排地砖的第一块下面。” “嘁，瞧你藏的地方！确实得回去拿。要是招了老鼠，就白费我三个金点子了。” 前面有一队禁卫军走来，她们忙避到一个小巷里。待他们巡逻走了，她们才沿着大道边沿，小心翼翼地往将军府的方向摸去。 上京城里，每到晚上亥时便宵禁了，凡是在这个时间逛大街的人，都会被当宵小之人抓进大牢，轻则罚银子，重则罚劳役。 朝云和桃红摸到将军府大门口，推了推，门从里面栓上了。自从秦朝云回来后，秦禄便自觉回来看门了。这个点儿他早就睡了。 她们不打算惊动他，用轻功进了院子，谁承想，响起一声狗叫，紧接着一条黑影扑到她们面前，吓得她们哇哇大叫。 她们看见身边有棵梧桐树，俩人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狗追到树下，一个劲儿冲树上嚎叫。大有你不下来，我便叫不完的趋势。 秦禄这是什么时候养的狗啊？三天没回来，家里咋就变样了。 女孩子就算天不怕地不怕，但还是会怕陌生狗的。 朝云唤狗，“嚎嚎嚎”，但狗不理她，继续叫。 朝云记得大师姐向美喜欢养狗，而且还是耳朵竖竖着，像狼一样的狗。她就是这么唤狗的。狗听见“嚎嚎”声，即使叫的再烈，也会停下嚎叫，围着大师姐转圈的。 “别叫！惊动了别人，小心我把你给炖了！”桃红威胁道。 在寂静的夜里，狗叫声会传出很远，要是被巡防的禁卫军听见了，她们想脱身都难了。 恰在这时，响起一声口哨，狗立刻不叫了，摇起了尾巴。借着微弱的月光，一个中年男人走来。是秦禄。 第27章 三姨发誓一辈子不嫁的 “小姐，丫头，你们爬树上去干嘛？快下来！这狗只会叫，不咬人的。是我在城外庄子上养的看牲畜的，小姐回来了，家里人少，我便把它牵回来看家了。” “二伯，您辛苦啦！”桃红从树上滑下来，朝云也紧跟着从树上滑下来，“走，上屋里给您说。” 三人上到中堂，各自找椅子坐了。朝云将最近的情况给秦禄说了，最后道：“我们替秦勇出征，让他在家里孝顺二老，照顾老婆孩子，他做生意比我们强。上西戎，正好我去看看我爹和两个哥哥，我很想他们了。” “那怎么使得，您是小姐，千金之躯……” “爹，别讲那些礼数了，我们一会儿便上校演场了，我得去给您取银子去。” 桃红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朝云又嘱咐了秦禄几句，“二伯，要是翰墨苑里的人问我们去哪里了，您一定要咬住说不知道，就说从那天被他们叫走后，就没见过我，切记切记！” “好，我记住了，小姐，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你们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和桃红都有武功，一般宵小近不了我身，不怕的。” “小姐，还有一件事得征求您的意见，您二姨和三姨白天来了，言语里怨怪你这个外甥女不先去拜访她们，反倒她们先来拜访的你。” “唉，你告诉她们，我被皇上禁足一个月，在翰墨苑里出不来。等出来了再去拜会她们和舅舅。” 秦朝云的舅舅是当今户部尚书闻如海，她娘叫闻如兰，二姨叫闻如馨，嫁给了皇上的一个兄弟，是闲散王爷靠山王萧深。 秦朝云的三姨叫闻如韵，才华横溢，又长得俊，想当年很多大家族都来求娶，当时是左丞相的姥爷看中了新贵文科状元，现在的吏部尚书王同之，但闻如韵不答应，死活要嫁给一个当街卖画的穷书生。 姥爷曾幽禁过她，也饿过她，但她死不松口。直言，哪怕一辈子吃苦受穷，也要嫁给他，除非自己死了。 父女二人的战争持续了三年，那男人也等了三年。姥爷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下嫁。 成亲后，三姨和那书生移居城外。三姨用嫁妆钱买了三亩薄地，租给会种地的人，以期能收到全年够吃的粮食。 三姨手巧，会养蚕织布，间或也上街卖画。书生却不上街了，每天在家里埋头苦读，就为了光耀门楣，让老丈人觉得她没选错人。 那年科考，书生稳中三甲进士，发皇榜那天，他高兴至极，约着同窗上酒楼吃酒，多饮了些，回来时走到护城河，酒劲儿上来了，七倒八歪中，掉到护城河里淹死了。 三姨哭断了肠。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只好回了娘家，静等三年后再择婿另嫁。 三姨曾发誓一辈子不嫁的，但她没有公婆可以尽孝，没有孩子需要抚养，所以必须嫁了，总不能赖在家里当老姑娘，也不能出家当尼姑去。 也该到三姨享福，正好镇北将军府俪坤的妻子死了，三姨名动京城的爱情故事让俪坤很是感动，便去求娶三姨。情理之中，三姨做了俪坤的填房，并育有一子，今年也有十六岁了，叫俪永寿。意思是，希望他的名字保佑他，能活到长命百岁。 是了，她们一个是闲散王爷的妃子，一个是镇北大将军的夫人，位高权重的，又是朝云的长辈，按理说，进京第一天她就该挨个门头上去拜见的。 没有大人教，这几天又乱，一会儿在翰墨苑，一会又去皇宫的，自己哪里能想到那些礼数，确实是自己理亏了。 桃红从暗香阁里拿出银票，交予秦禄，才打断了秦朝云的回忆。 “父亲，这是一千两银子，先放您那儿存着，等小姐回来后再给小姐。” “不用桃红。刚才我怎么给你说的？咱们在部队上有军饷的，等发了军饷，咱们也会给二伯送回来的。二伯，您要是急等着用银子了，您尽管用就是。” 秦禄接过银子，仔细揣在怀里，“小姐，小老儿先给您收着了，小姐放心，我在家里一定会好好照顾将军府的。” 三人又客套了几句，看看天色微明，朝云才和桃红离开将军府，向着城门口走去。 校演场在城外，此时已经解了宵禁，她们大方地走在大街上。她们要尽快出城，找个地方躲起来，防止萧婉发现她们没在暖凤阁里，派人满城抓她们。 她们躲躲闪闪的走到城门口时，城门早就打开了，早起利是的人们来来往往。去城外的青壮汉子也很多，他们大概就是去校演场的新兵蛋子吧？ 校演场在城外五里地的地方，朝云和桃红用起了轻功，她们要抢在秦勇前面报名，不让他去战场。 五里路不消一刻钟便到了。 校演场很气派，有大门，有院子，有兵器架子，有点将台，还有营帐。 校演场地有上千亩大，有平川，有河流，还有山峦，能容纳几十万人同时演练。 说白了，校演场就是借了一个山沟的地形建造的，利于新兵训练。 她们气定神闲地站在外面观看，有三三两两的人往校演场里走去。 怕引起人们注意，她们在大门口不远处找一棵大树，顺势躲在树背后，她们穿的衣服很像老树皮的颜色，利于隐身。 凡是来报到的人，心情都很悲伤，都是低着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大院的，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们。 她们等了一会儿，没见秦勇来，离点卯尚早，见不远处有个小饭摊，蒸笼里的大包子正热气腾腾。 “桃——秦涛，咱们去吃点饭吧，起的太早了，有些饿。” 桃红看着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咽一口唾沫，“小——秦勇兄弟，咱们钱不多，就不花那钱了，等会儿校演场上发大包子。” “真的假的？你咋知道的？”朝云好奇地问。 “我这几天没事，问酒庄附近的人问的，年年征兵，那些家的儿郎大多上了战场，对于里面的道道，他们自然知道。” “好吧，那就只好等着里面开饭了。” “秦勇兄弟，你要真饿，包袱里还有一块大饼，可以暂时充饥，你要吃吗？” “不吃。” “秦勇老弟，要不咱们进去吧？等那个秦，秦小二来了，咱们第一时间能看到他。” “不行，里面那么多人，男人长的大多一样，我可认不清楚秦小二。”朝云笑道，“还是你会给他取名字，他可不就是卖酒的小二？他听到这个名字会很感谢你的。” “哈哈，多谢夸奖。秦勇兄弟你看，那边来了一队骑马的人，是官们来了吗？今天领着我们操练的不知是哪位大人？” “你猜。” 第28章 三皇子亲自来练兵 桃红猜，“是兵部尚书？还是兵部侍郎？总不能是三皇子亲自来练兵吧？” 朝云答，“当今用人之际，我觉得是三皇子的几率大一些。” 那队骑马的，为首的人是兵部尚书李之焕，领着他的手下六个兵部侍郎走来，其中一个她们认识，是周绣！ 看到周绣，朝云和桃红自觉地躲到大树后面去了。 “秦勇兄弟，你看他们都进去了，咱们也进去吧，快到卯时了。” 朝云伸头看看，大门外要进去的人确实不多了。这半天的，始终没看到秦勇。莫不是他根本就没打算来？或者是早已进去了？ 再不进去的话，只剩她们两个人走进去太尴尬了。 朝云一摆手，桃红立马跟在她的后面，急速向大院里走去。 大院里早就挨挨挤挤的排满了人，有人指挥着让她们按队形站好。在她们前面，排成一条长龙。 左右都是长龙。 陆续的，又有人站在她们的后面，长长的四排队伍，蔚为壮观。 校演场上，卯时。 兵部尚书李之焕长得李逵一样的人物，络腮胡子扎里扎煞。他将手里的名册看了一遍，分发给六个侍郎。 李之焕爬上高高的点将台，声若洪钟地喊道：“今天来的兵有普通兵、府兵和智囊团！现在，让各侍郎点兵！赵附庸赵侍郎何在？” “在！”台下有人大声答应。 “上来点兵！” “是！” 赵侍郎爬上点将台，把他手里的花名册打开，是长长的一串纸。 “现在，凡是我念到名字的人，都往东面站，跟着队头排好队！你们是第一队！” 赵侍郎念着一大串名字，他手里的名单在一点点往上窜，急的朝云如热锅上的蚂蚁。她只以为，到了校演场，随便清点一下人数，然后便可以训练了。 呵呵，还是自己太年轻了啊。此时，她只希望秦勇这个名字不要被周绣念到。 眼看着一个个侍郎念着一串串名字，把一批批的人分派到东西南三个方队里去，还是没有念到秦勇的名字。 所剩的人不多了，朝云猛然发现，在她们前面不远处，秦勇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 秦勇也是焦急了，到了这个时候，小姐没有出现，他怕她们出了事，但也有些安慰，她们不用替他上战场了。 秦勇正四下里撒目间，便和朝云的眼光对上了，他眼里满是惊讶，看肤色不像小姐，但看亮晶晶的眸子，确定是小姐无疑。他用眼神示意她们往后退，退到最后面便可以出大门了。 朝云却用手势暗示他走开，别去当兵。 俩人互相不服，便展开了眼神和手势大战。 周绣最年轻，是最后一个走上点将台的。 “各位兄弟，我是武状元周绣，现任兵部侍郎，从今天起，凡在我名下的人，都要听我指挥，我领着你们训练，领着你们上战场！秦勇！” “到！” 台下响起两声“到！”“到！”，大家都往这边看。 实际上这次点名有很多重名的，没有什么可惊讶的，比如张三王四李五的。 但把桃红吓了一跳，忙从后面扯朝云，示意她不要说话。 朝云也意识到了，便低下头，减少存在感。 “秦勇，从现在起，你是第四方队的队头，上西北方向去站队！” “是！”秦勇再回头看一眼自家小姐，眼神是你自求多福吧，便向西北方向走去。 周绣继续喊：“秦涛！秦涛来了吗？” 众人向她们这边看来，桃红也低着头不回答。 她才不回答呢，小姐不参军了，她参军有啥用。 周绣见老半天没人回答，便又往下念。 其实有很多人报了名是不来的，有的人使了钱不服兵役，有的人怕当兵，有的人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家人可牵连，便打起包袱逃跑了。还有人故意摔断腿或者折了胳膊等意外状况发生，不一而足。 好不容易捱到周绣念完，兵部尚书李之焕又拿出一张长长的纸道：“剩下的估计都是智囊团的人了吧？你们站在原地不动，我点一下名。” 这样浑水摸鱼的方式好，喊“到”声此起彼伏，秦朝云和桃红躲在人群里，居然躲过了一劫。 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本来就想上智囊团的，阴差阳错的，果然进来了。 大门外忽然响起顺子公公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众人忙闪开一条路，桃红和朝云迅速往众人堆里躲去。 皇上身穿一身黄色紧身靠，腰里扎着黄色丝带，骑着一匹黄色的逍遥马走在前面。 他的身后，三个儿子也骑在马上，很是威风。 太子萧长平虽然有些懦弱，但在低下的士兵面前，还是可以高昂着头的。因此，也显得威风凛凛。 二皇子萧长安着一身白色绸缎衣服，身上绣着单色牡丹，头发用桂花油梳的一丝不苟。他一进到校演场，那俩眼珠子咕噜噜的就没停过。 三皇子萧长烨一身玄色斗篷，里面罩着黑色紧身衣服，骑在黑色马上，配上他冷峻的五官，简直是一个黑煞神下凡。 皇上下马，走到点将台前，由顺子扶着上了点将台。 兵部尚书李之焕忙给搬来椅子让皇上坐下，“启禀皇上，现在四个方队都点名完毕，智囊团的花名册也点了。不过，我发现——” 李之焕的声音小了下去，只有跟上来的三位皇子能听见。“我发现比花名册里多了两个人。” 萧长烨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莫不是秦朝云和她的丫头也来了？ “莫不是敌国探子吧？”萧渊道。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智囊团待的地方，黑压压的一片，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我的智囊团，让我来训练，我去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混进来的！” 萧长烨提起大氅，一个旋身飘下高高的点将台，落地毫无声息，可见他的武功有多高强。 朝云这半天始终是低着头的，她怕台上的人认出她来。待发觉到危险靠近时已经晚了，萧长烨攥住了她的手脖子。 秦朝云只好抬头和萧长烨对视。 朝云冲萧长烨点头，继而摇头，眼里满是焦急，示意他不要揭穿她。 萧长烨确定此人是秦朝云后，满眼都是笑意，轻轻放下她的手道：“说，你叫什么名字？为啥智囊团花名册里没有你的名字？” “启禀大人，我叫秦小二，是跟着兄长秦涛来的。兄长报的是普通兵，可我觉得我们兄弟两人的才能能进智囊团，因此，便站在这里了。” “哦？秦小二啊？这名字好，小二，以后你就是我智囊团的人了。李尚书，”萧长烨冲点将台上的李之焕喊：“麻烦在智囊团的花名册上写上秦涛和秦小二的名字！把普通兵里秦涛的名字去掉！” “是！”李之焕立刻更改好，报：“报告萧帅，更改完毕！” 萧长烨没想到啊，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姑娘竟然进了他预设的轨道。 在外人看来，他和朝云颇为亲密。看得周绣起了疑心。 萧长烨低声道，“在这里好好待着，一会儿再给你安排。” 第29章 可不就是情敌么! 周绣细一寻思，发现了不对劲，一下子哪来那么多姓秦的人啊？你别的姓不姓，为啥偏偏要姓秦啊？这也太巧合了吧？ 萧渊站起来喊道：“各位将士！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吃军饷的人了！你们要以国家为重，要保护好它！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有国才能有家！只有外敌不侮，家才安宁！企望各将士上了战场，奋勇杀敌，还我大丰国国泰民安！” 萧渊亲自来鼓舞士气，确实很振奋人心，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喊好声。 周绣趁着皇上讲话的空儿，悄悄走下去。 此时秦朝云的注意力都在皇上那儿，待第六感感知到危险时，已经晚了。秦朝云一抬头，便看见了周绣那张俊美的脸。 果然是秦朝云！即使她的脸抹了易容的脂粉，但那气势，那眼神，分明就是她本尊无疑！ 周绣的手刚要去拽秦朝云，冷不丁身后有人拍他肩膀。周绣回头一看，是萧长烨！ “这阴魂不散的情敌！”周绣在心里暗骂。 他敢打赌，萧长烨一直在觊觎着秦朝云的美貌，可不就是情敌么！ 周绣压低声音道：“启禀萧帅，她是我夫人！我得带她回家！” “闭嘴！你想让将士们都知道吗？” “可她尊皇命在家里禁足的，现在在这里，可是欺君之罪。” “你既然知道是欺君之罪，君上正在上面坐着呢，你想让她掉脑袋吗？她现在是秦小二，我警告你啊，别惹灭门之祸！” 周绣这才蔫蔫退出人群。但心里很是不忿，溢于言表。 台下暗流涌动，台上讲话继续。 现在是兵部尚书李之焕在讲话：“各位将士，现在开始饱餐战饭，吃完饭进行集训！” 有侍卫抬着很多筐子进来，里面放着大白馒头。 有人在悄悄咽唾沫，家境贫寒的人一年吃不了几次白面，这样的大白馒头，就算没有菜就着，也能吃五六个。 人的身上没有油水，饭量便特别大。 每人分了俩馒头，一块萝卜咸菜，外加一囊清水。 大家从大清早起来就往这里赶，昨晚又没睡好吃好，现在饿得两眼冒金星了，看到大白馒头，恨不得立刻吃下去。 朝云吃一口馒头，噎得直伸脖子，“秦涛，我说在外面吃大包子吧，你舍不得，现在可好，啃干馒头！” “有的吃就不错了，别说话！” 桃红刚才吓死了，现在生怕她们的谈话露出马脚。 刚才两番有熟人下来找小姐，可她就是不敢出声。现在她不让小姐出声，也是怕她们的娘娘腔被别人发现了。 有人席地而坐，有人蹲着在啃馒头。朝云和桃红为了不那么显眼，也蹲下来，一手拿着俩馒头，一手就着萝卜咸菜，吃得难以下咽。 尽管她们生活不太好，但也没吃过凉馒头啊，特别是在这深秋里，这冷硬的馒头！ 皇上也没走，在点将台上也吃起了饭，美其名曰，与将士同甘共苦，同仇敌忾。所不同的是，给他炒了四个热菜，吃的是刚蒸出来的热腾腾的馒头。 众官们和三位皇子也和士兵们一样，吃的也是馒头和咸菜，太子和二皇子吃得难以下咽，皱着眉，歪着嘴，偷眼看看众人注意到没注意到他们，偷掰一点下去，悄悄藏在袖子里。 反观萧长烨，吃的是和士兵一样的馒头和咸菜，喝的是一壶冷水。他表现如常，且很甘甜的样子。能在战场上吃到东西，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看起来他在战场上没少受罪。 萧渊一边吃饭，一边打量下面的士兵。他发现，有的人吃得很香甜，一定是贫寒人家的孩子。有的人吃得难以下咽，应该是各府的府兵和想来捞军功的各达官贵人家的公子。 萧渊又去看官们，包括周绣，都是不想下咽的样子。只有兵部尚书李之焕，一只大手抓了三个大馒头，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大萝卜咸菜，吭哧吭哧地在吃，很是香甜。 萧渊不由得微笑，是员虎将！ 萧渊又去看他的三个宝贝儿子，见大的和二的吃得很是艰难，而且还有往袖子里藏的动作太拙劣了。萧渊不由得皱起眉头，他们不知道现在国库艰难吗？他没有给士兵吃黑窝窝头就不错了。 萧渊的目光转向萧长烨，见他吃得香甜，心里总算寻到一丝安慰。心道，以后得好好对待这个儿子，要不是他在南疆拦截住最凶猛的南黎敌人，也许现在都没有大丰国了。 是他在维护半壁江山啊！ 萧渊决定，趁着还未出征，他明天便给萧长烨封号，让他去边疆了也能鼓舞他，鞭策他。 萧渊的目光看到他的妹夫周绣时，见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啃馒头，一边眼睛往士兵堆里溜，关注点完全不在馒头上。 萧渊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下面黑压压的一群人，哪里能分清谁是谁。 周绣似乎感觉到有人看他，抬眼看时，正和萧渊的目光相撞。他怕冒犯龙威，忙将目光避开，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去看朝云蹲着的地方。 萧渊知道这小子一定藏着事，但不知藏了什么事，为了妹妹的幸福，等回去再去审问他。 一顿饭在皇上的监视下吃完了，朝云吃的心里坠坠的，很不得劲儿。 她学武时，也曾被师父罚过不吃饭的。但是再吃饭时，是各位师兄师姐妹们给她弄的热食。 现在冰馒头就着冷水的，吃得心里拔凉拔凉的。要是以这样的条件来看，只凭一腔孤勇的来了，她还不知道在战场上能不能撑得下去。 众士兵吃完了饭，便要开始训练了。包括智囊团的人在内，都要跟着教官练习。 萧渊已经走下点将台，站在士兵的队伍里挨个查看。唔，这个精神面貌不错，那个体魄健壮，都是当兵的好苗子。 点将台上，教官是管理校演场的吴斌，吴斌是右丞相吴任远的第三子，年约三十出头，正是很强壮的年纪。他把外衣一脱，只穿短袖靠褙，浑身的肌肉把靠褙撑得鼓鼓囊囊。他声若洪钟地喝道：“现在，先练习扎马步！” 他嘴里“嗨”地一声，将左腿跨出，继续道：“双腿分开，与肩同宽！” 下面众士兵也“嗨”地一声将左腿跨出，嘴里喊道：“双腿分开，与肩同宽！” “脚尖向前，身体要直立，提肛、收臀、下蹲！” 众士兵跟着喊，跟着做。 朝云和桃红是会扎马步的，且扎的很好。每次朝云和桃红调皮时，扎马步是师父罚她们的刑罚之一。 因此，她们深蹲且脚步扎实。 “这样能增加腿部力量，让下盘稳定！大家坚持！” 扎完马步，吴斌教官又教了很多步法和拳法，让没有练过拳的人很是惊奇。 萧渊此时转到了秦朝云的前面，他盯着认真练习的秦朝云愣了一下，这眼神咋这么熟悉呢？ 第30章 遇到熟悉的脸或者眼 吓得秦朝云大气也不敢出，心如撞鹿。 好在萧渊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身了，有的人就长了一张大众脸或者大众眼。 对于阅人无数的皇上，遇到熟悉的脸或者眼，从不好奇。 周绣在旁边不远处看着，心里很是忐忑，她既希望皇上能发现秦朝云，好让她回家。又不希望被皇上发现，怕她再次被皇上罚。唉，心里好纠结啊。 萧长烨只冷冷地在点将台上看着士兵们集训，思绪飞向很远很远的南疆。这些家里的娇娇儿，一到战场便是猛虎。这些猛虎在与豺狼搏斗间，会伤了身体乃至生命。 可他们确实才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啊，大多都还没有成亲，要是死在战场……呸呸呸！ 萧长烨巴不得战争快快结束，好让这些好儿郎娶妻生子，过上安稳的日子。 他再看一眼父皇待的地方，离秦朝云远了一些。他刚才的内心也是挣扎的，既希望父皇发现秦朝云，那样的话，他可以坦白，就是想要秦朝云加入智囊团。又不希望父皇发现，怕他护佑不了她。 大家练了一个时辰的拳脚，也是累了，出拳如棉花一般没劲。 也不能怪大家，他们都是第一天练习，对于高强度的训练还得有个适应过程。 吴斌便下令让他们原地休息。 忽然，校演场外响起马蹄声，清脆悦耳。众人的目光都朝大门口看去，只见一匹黑色高头大马正疾驰而来。马上一个魁梧汉子高喊：“南疆捷报！大丰国战败南黎藤甲军！让南黎损失惨重！” 萧长烨一见异动，早就飞身飘到了那人面前。这几年盗匪横行，他怕在这里遇到刺客，会危及众人的性命。 和他同样做好准备的还有秦朝云，她几乎是习惯性的把周围的人拢在身后，就像老母鸡护鸡仔一样的架势。 那魁梧汉子从马上滚下来，萧长烨一看，是自己的部下。便亲自去牵了马，这马是他的坐骑乌骓马，可日行千里。 那天在福来茶楼得了秦朝云的计策，立刻派人骑着他的乌骓马送信去了，只是奇怪他那个侍从为啥没回来。但当务之急，不是问他安危的时候。 萧长烨把马交给随侍左右的黄超，黄超会意，火速把马牵下去，遛马喂食去了。 “袁副将，捷报可是真的？”萧长烨急问。 袁副将名叫袁天方，是萧长烨的部下，以骁勇善战闻名。 袁天方见了萧长烨，抱拳行礼，满眼都是热泪，“末将参见大元帅！咱们终于打胜仗了，而且还是大胜，大胜啊！” 瞧着一脸风霜的部下，如今又打了胜仗，萧长烨一阵激动，扑过来一把抱住袁天方的肩膀就是一阵摇晃，“真的吗？我的锦囊计真的成功了？快说说战况！” “萧帅，我先去的皇宫，听说皇上在这儿，我又快马加鞭的跑到这里来了，就是为了鼓舞士气的。我得先跟皇上汇报，稍后再跟您慢慢讲细节。” 秦朝云离他不远，见他嘴唇干裂，不用想也知道，他为了把这个好消息尽快送到京城，显然是一路上没停下好好吃饭好好喝水的。 秦朝云把水囊打开盖子递过去，袁天方接过，“谢谢！”咕咚咚喝了，然后向着皇上在的地方走去。 尽管萧长烨很不舍，但还是松开了手，让他上前去拜见皇上。 此时，萧渊又爬上了点将台，看到袁天方从大门进来了，又听到了他的喊声，他不确定地看着他和萧长烨在谈话。他们声音很小，距离又远，就算是好奇地伸长了脖子，也没听到只言片语。 要是真如那将官所喊，他们的将士打了大胜仗，那该多好啊！就算是倾尽国库所有，他也要好好奖励他们的。 袁天方跪倒在点将台前，望着萧渊，哽咽地喊道：“皇上，咱们终于打胜仗了！是个大大的胜仗啊！” 胜仗的消息得到证实，萧渊激动地站起身来，颤抖着声音问：“情况属实？” “是微臣亲历，绝对属实！” “我们真的打了大胜仗？” “真的打了大胜仗啊皇上！歼灭敌军一万多藤甲军！我方只一百多人被烧伤，没有一个牺牲的！” “苍天啊，我大丰国终于有救了！”萧渊双手举过头顶，老泪纵横。 这胜仗来得太不容易了，但也正是时候，正可以鼓舞士气。 “快上到点将台上来！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说说，你们是怎么战胜南黎的！” 袁天方起身，大踏步爬上点将台，又跪下给皇上磕头，“微臣袁天方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寿无疆！” 此时的士兵们早都站起身了，他们也为前线的胜利而欢欣。 秦朝云心里一阵狂喜，她的金点子消灭了一万多敌军，那是怎样的震撼场面啊！ 袁天方魁梧的身材往点将台上一站，台下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着他开口，讲出那振奋人心的画面。 没想到，这孩子刚要开口又哭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萧渊安慰道：“爱卿别哭。” “微臣高兴啊！”袁天方抽噎道。 见他哭得起劲儿，萧渊很想听战况，便威吓道：“你再哭，给你连降三级！” “皇上，您容微臣再哭一会儿。” 于是，整个校演场上，是袁天方老牛一样的哭声。 皇上见威慑不住他，可见这胜利来得有多不易。 索性就让他哭吧，男子汉在胜利面前哭，不是罪！ 萧长烨在台下仰望着这个汉子，让他想到的首先是出这个主意的人是首功！他要用这个首功去为她争取自由身！ 萧渊等了一会儿，见袁天方还是哭个没完，他的耐心实在有限，便喝道：“袁天方，你再这样婆婆妈妈的，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扔下点将台？” “信！陛下！可我就是止不住啊！”袁天方哽咽几声，勉强止住哭声，用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对众人讲话。 “当南黎人探听到萧帅回京述职后，他们便发动了全面进攻。其中，他们一万多人的藤甲军最为猖狂。大家都知道，南方多水，他们的藤甲上涂了很多桐油，一是用来防水，二是刀枪不入，三是能在水上漂浮当救生衣。这样无坚不摧的藤甲，每制造一件，需要五年时间，需要上很多遍防腐漆和桐油。这样的防身藤甲，刀枪不破，因此，南黎士兵拥有了它，相当于拥有了不死之身。” 说到此，袁天方的抽噎之声才彻底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慷慨激昂。 “各位将士，要是你们，看到这样的藤甲军，会有什么破解之法？” 台下静得掉一根头发丝都能听见，众人纷纷开动脑筋去想，又纷纷摇头。 朝云暗笑，这将军，还真会吊人胃口。 “是咱们英明的三殿下萧帅，让手下骑着他的乌骓马，两日内给送到的信息！而那时候，我们节节败退到一个小城里，而那个送信的人是冒死给我们送的信！” 说到这里，袁天方的声音又哽咽了，“他浑身是血，但他还是把信给送进来了！就在南黎兵攻城时给的竹筒计！当时我们弓箭手的利箭都射到他们穿藤甲的胸脯上了，都破不了藤甲！是萧帅给的锦囊妙计！” 萧渊这个急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啊，他也想知道三儿给他们出了什么锦囊妙计。但这种情况下，他还不能催，只好支棱起耳朵来细听。 “我们英明的萧帅在竹筒信里写道：再遇藤甲兵，火攻之！一看到这信，王砀副帅火速执行！他让部下将棉被都撕了，把布条和棉絮在桐油、食用油里沾了，绑在箭头上向城下射击。果然，藤甲遇火便着。烧死烧伤者不计其数，说死了一万多，是留在战场上的尸体，逃走的伤兵不计其数！” “最让人感动的是，将士们的被褥撕完了，好多老百姓知道了，都把家里的被褥撕了给我们当引线，太感动人了！” 袁天方说着，又哽咽起来。 第31章 这是夺人功劳啊 台下人在袁天方的讲话中，看到了一幅惊天动地的画面。那画面，带着血腥，带着火光，带着狼狈逃窜的敌人们。 众人热血沸腾，不知谁起了个头，喊：“皇上威武！萧帅威武！大将军威武！” 萧长烨也不由得落泪。如果袁副将说的话是真的，估计他那个侍从已经战死沙场了。 秦朝云更是热血沸腾，她没想到，只是从书里看到的计策就能让大丰国扳回一局，因此她也喊道：“大丰国威武！萧帅威武！出主意的更威武！” 站在她身边的萧长烨听了，悲伤心情好了些，他现在好想揉揉这小丫头的头发，宠溺一下。 但他还是冷着脸色道：“别高兴的太早，战场上诡谲变幻，哪有那么多是锦囊妙计！” “俺不管，大家现在高兴，我也很高兴，你可别扫了大家的兴！” 秦朝云才不怕他呢，从这几次的接触来看，他就是纸老虎。外表冷峻威武，内里热火一盆，很能暖人心。 皇上有心想给大家做个样子，问袁天方，“袁副将讲完了吗？” “讲完了，请您示下。” “你跑了一路饿了吧？” “饿了，说实话，微臣为了把这个好消息传递过来，三千多里，微臣只吃了一顿饭，乌骓马只吃了三顿，它一天才吃一顿。不行，我得喂马去！” 凡是和战马经历过生死与共的人都知道，马的生命大于自己，就算自己不吃不喝，也要把和自己一起出入战场的马照顾好。 萧长烨在台下道：“袁副将，我的乌骓马我来照顾，早就牵下去喂上了！” 萧长烨的意思是，你好好听皇上说话，别急着下来，兴许有奖励呢？ “来呀！袁副将饿了，给他拿俩馒头和一块咸菜来！”皇上正色吩咐道。 台下有人议论，袁副将立下大功，怎么着也得给他弄几个热菜吃吧？没想到皇上只给他吃冷馒头和咸菜，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有人迅速端来刚才剩的大白馒头，给拿来一个腌制的大萝卜，距离点将台近的人清晰的看见，袁副将的眼睛都在放光。 没等皇上让他吃，他一把抓过两个馒头就往嘴里塞。有人给他递上冷水，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便喝。 众人看到他似表演一般在点将台上风卷残云，一次吃了八个馒头，五个咸萝卜，喝了三囊水，这才打着饱嗝停下，摸摸自己的肚子对皇上弯腰抱拳道：“多谢皇上赐美味，微臣吃饱了。” 袁天方毫无造作之样，看神情和动作，确实不是装的。 不信？你一次吃八个馒头试试？ 皇上瞟一眼台下，朗声道：“这才是我大丰国的勇士！各位将士，这样的好将军可以封赏吗？” “可以！”众人异口同声回答。 秦朝云也是惊讶了，他们不愿意吃的冷饭，没想到在前线征战的将军都觉得是美味。太震撼人心了！ 萧渊抬手示意大家静静，喊道：“拟旨！” “喏！”顺子公公答应一声，从背后背的包袱里拿出文房四宝，又拿出一张圣旨铺在点将台的桌案上。 顺子将墨研磨好，萧渊亲自书写，一边写一遍念：“南疆大捷，士气振奋，戳升副元帅王砀为正元帅，所有副将升为正将军，所有参战战人员每人赏赐白银五十两，宅子一座！从今天开始，着袁天方将军带着物资去南疆犒赏三军！钦此！” 皇上不是抠门，实在是国库空虚，几千人参战，一个人五十两白银也是大数目。现在农村空宅子很多，要是他们都能活着回来，随便给指一座宅子便可。要是战死沙场，那宅子便是空头愿了。 但在贫穷的当时，皇上这样的赏赐也是丰厚的，大家都鼓起掌来。 萧渊写完圣旨，亲自把圣旨递给袁天方。 袁将军忙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我代前线所有将士，谢主隆恩！” 台下众人听到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都在交头接耳。既然要上战场了，那就去拼一份军功来。到时候封妻荫子，也是风光。就算战死沙场了，那也是尽忠报国了，会被载入史册的。 但台下也悄悄起了议论声，刚才袁将军也说了，多亏了萧长烨的锦囊妙计才能获胜的，那萧长烨需要封什么官呢？他们很期待啊！ 皇上许是看穿了大家的心思，索性今天也一并把两个儿子封了吧！ 这次他只站着道：“顺子，拟旨！” 顺子一看这架势，是让他代笔呢，又只好掏出一张绣着龙飞凤舞花纹的圣旨，恭敬跪在桌子前，拿起一支狼毫笔，先写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静等皇上开口。 “萧长烨智谋过人，有定国安邦之才，封为烈山王，食邑烈山郡、琅琊郡、邰州郡！” 台下一片掌声！ 萧长烨却是老脸一红，这是夺人功劳啊！可在这里他也不便明说。 于是在点将台下跪下道：“多谢父皇！” 萧渊看看二皇子萧长安，脸上颇有不服之意，索性今天也一并将他封了吧。都这么大了，也娶了媳妇，该上自己的封地上去建功立业了。 于是道：“顺子拟旨！朕封二皇子萧长安为安宁王，封地南越郡，着即日起离京，前往南越郡居住！” 萧长安一开始听父皇封三弟为烈山王，很不服气的。但听到父皇要封他时，心里一喜。他正好不想在京城待了，多有管制。但听到父皇给他封号如此不威武，只想让他安宁做王爷，又听他的封地在南疆边界线上，这不明摆着要他的命吗？因此也不跪下谢恩，还是太子萧长平扯了他一把，悄声道：“你想抗旨不尊吗？”他这才跪倒，不情不愿有气无力的谢恩。 皇上实在是累了，让萧长烨送他回去休息，让太子和安宁王继续在这里磨炼。 他不需要温驯听话的儿子，当此多事之秋，他需要的是如猛虎一样的儿子，像萧长烨那种。 萧长烨再回头看一眼秦朝云，她此时已经投入到了训练中，口中喊出热烈的口号，“哈！嘿！” 萧长烨搀着父亲离去。 萧渊走到御马前，爬了两次没爬上去。萧长烨在他身后用肩膀一扛，萧渊便爬上去了，哀叹一声，“唉，朕是真老喽！” 第32章 孩儿有话想跟您说 几十匹马迤逦而行，走到宫门口，萧渊道：“烨儿，你也歇着去吧，过几天还要去西戎支援秦汉。” “父皇，孩儿有话想跟您说。” “那就在这里说吧，父皇累了，想回去歇着了。” “父皇，关乎国运，在这里说不方便。” “好吧，那随我去御书房。” 一行人进宫，御书房前，萧长烨伺候父皇下马后，扶着他走进御书房，早有宫女太监端来热水，让皇帝和萧长烨净面，又端来香茗奉上。 萧渊喝一口热茶，“烨儿，没有外人，坐吧。” “孩儿不敢坐。”萧长烨恭谨道，同时也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说，才能不惹父皇生气。 萧渊略一寻思，便知道儿子想要什么了。 “哈哈，你小子，是等父皇亲自开口吗？” “孩儿不敢，”萧长烨扑通一声跪下道：“孩儿还是想要秦朝云去智囊团。” “你非要她不可？” “非要不可。” “你可知她是你姑姑的出气筒，也是她的制衡？要是没有她，你姑姑又指不定要怎么作妖呢！” “父皇，”萧长烨凛了神色道，“父皇要以大局为重。对于今天的胜利，父皇可算满意？” “很满意。” 停顿一下，萧渊顿悟道：“你小子不会是又用你的军功给她求情吧？” “孩儿如果说是呢？” “不允！” “如果不是呢？” “只要不是以军功去换她的自由和父王的皇位，我什么都允。” “父皇可还记得我之前给您说过，她不但给我出了征兵之计，还给我出了破藤甲兵的计谋？” 萧渊略一思忖，“父王记得。” “那父皇，这个破藤甲军的功劳，儿子便不敢霸占。她用她的功劳求和离可好？” “烨儿啊，和离二字的意思是和气地离婚。光秦朝云想和离有什么用呢？周绣不同意也是和离不了的。” “那父皇就赐和离！” 忽然，殿门外响起顺子尖细的声音，“大长公主，皇上在和烈山王商议国家大事呢，等我通传完了您再进！” “烈山王？谁是烈山王？”门外响起大长公主尖利的嗓音。 “刚刚皇上在校演场封三殿下为烈山王，封二殿下为安宁王，明天就上宗庙里去录入宗谱。” 萧渊被外面的声音吵得实在是烦，便道：“让她进来吧！” “喏！”顺子在门外答，同时又喊一嗓子，“请大长公主进殿呐！” 大长公主一脸怒容走进来，略微肥胖的身体扭啊扭，气喘吁吁。 “让你在家禁足的，这三天还没过呢，咋就又跑出来了？”萧渊不悦道。 “皇兄，你让我和秦朝云一起禁足的，可她跑了哇！今天早晨我想让她给我请安的，西跨院的大门从里面反锁了。我以为她在里面正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便找人把门踹开了。检查后发现，她那天买的男人衣服不见了，女人的衣服一件没拿。” 萧渊猛然想起在智囊团里看到的那双眼睛，那双亮如星子有别于男人的大眼睛。原来不是什么大众眼，而是秦朝云的眼！ 他意味深长地去看萧长烨。 萧长烨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不知道。 萧渊看看自己疼爱的皇妹，“婉儿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后宅里的事我相信你自己能解决的，就不要来麻烦朕了吧？朕今天去校演场了，现在实在是太累了，你们都跪安吧！” “那她都跑了，我的禁足也便不作数了！” “好好好，朕解了你的禁足，快回去吧！”萧渊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们赶快滚蛋。 萧长烨见父皇没有说出秦朝云的动向，心里着实喜了一把，但面上不显，拉着萧婉跪下磕头，“孩儿告退。” 萧婉只好被萧长烨拉着走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萧婉甩开侄儿的控制，“别拉我！说，这贱人是不是你给放跑的？莫不是在你殿里面藏着的？” “瞧姑姑说的什么话，您侄儿我是那样的人吗？” 萧长烨冲萧婉撒娇，摇晃着她的胳膊道：“姑姑，您就放过她好么？放过她，就是放过您自己啊。从此后，她不再在您面前惹您生气，您也眼不见心不烦的，岂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好，那我就放过她，可就是不能让她和离，一直吊着她，看她能作出什么妖蛾子来！” 见姑姑松了口，萧长烨很高兴，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他相信，以秦朝云的实力，她的婚姻，她会解决好的。 “姑姑，侄儿自从南疆回来后便公务繁忙，今天又在校演场上演练了一天，实在是累了，想回玄武殿休息了，姑姑您请回吧。” 萧婉哼一声走了，她要去查查这个贱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要是被她抓到，哼哼，怎能放过她？做梦！ 萧婉回到翰墨苑，心里还是很生秦朝云的气，但想想进了一趟皇宫也没白进，至少自己的禁足解除了。 萧婉的心里高兴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亲自选的比面首还俊的驸马整天不回家，除了成亲第一晚他们在一起以外，到现在还没进行过第二次呢，想到这里便生气了。已经成亲了，便不能随便招面首了，心里像猫抓一样痒痒的难受。 “清风！” “奴婢在！” “去查查这两天驸马宿在哪里？” “奴婢早就查过了，您没问，奴婢便没有回。” “哦？说！” “驸马爷前天想在西跨院宿下的，被秦朝云打了出去，他嫌丢人，便没有从正门口走出来，所以我们没有看到。驸马爷武功实在了得，他用轻功翻墙走的，被巡逻的府兵看到了。从昨天开始我便让侍卫去查了，今天一大早见驸马爷是从兵部走出来的，和他一起走出来的，还有兵部尚书和另外五位侍郎。等他走后，侍卫去问了一下门房，说这两天征兵任务繁忙，一个尚书六个侍郎，全部在兵部加班的，吃睡都在里面。里面有加班人专用的床铺，到饭点了，有酒楼里的小二给送饭食，饿不着的，请公主放心。” “嗬！驸马爷那么厉害，与我何干？我还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傍晚时分，校演场上的新兵们累了也饿了，也到了吃饭的点儿，吴斌便让大家原地休息和吃晚饭。 第33章 你那天唱的喜歌很好听 这次伙食不错，他们原地坐下后，每人给了一碗肥肉熬大白菜的大锅菜，和俩热馒头，还有热汤管够。 这次没有了官员们，众人开怀畅吃，也吃得特别热闹。自己队里的人互相介绍一下自己，以后就是战友了。 秦朝云所在的智囊团，现在有一百多个人，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也一边吃饭一边侃了半天。他们谈起今天的火烧藤甲军的点子，都很佩服萧长烨，说他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智谋，真是让人佩服。 这里其中就有一个穿着破烂，脸上抹的比秦朝云还花里胡哨的人，约有二十岁的年纪，身材高挑。 桃红看着这人熟悉，便道：“你是那天在翰墨苑门口喊好的乞——人吗？” 桃红想说乞丐的，但怕伤人自尊，便改成了人。 “啊？那天你见到了？”那人两只黑黝黝的眼睛放出光来。 “是啊，我和秦小二都见到了。是吧小二？”桃红一捅朝云的胳膊。 朝云打一愣怔，她那天心情极度不好，哪里去注意乞丐长什么样。但为了能和战友打成一片，忙打哈哈，“哈哈，是啊，你那天唱的喜歌很好听。” “是吗？那等战争闲暇时，我专门唱给你听。” “仁兄叫什么名字？我叫秦小二。”秦朝云主动介绍自己。 “我叫张大，哈哈，比小二大，你叫我大哥吧！”张大道。 “好，张大哥，你主要的才学是什么？是武功还是羽扇纶巾？” “我啥都行，以后要看头儿的安排了。” “不知道咱们智囊团以后怎么安排？”桃红插嘴道。 “不用那么操心了，智囊团是要考较的。”吴斌巡视到他们这里插嘴道，“萧帅的智囊团只需要五到十个人便可，剩下的人会被安排到普通士兵营里当书记官，负责士兵日常生活，还负责给副将们出出主意啥的。如果有很好的金点子，还是会被提拔进智囊团的。” “吴教官，要怎样考较呢？”秦朝云问。 “这个，还需萧帅来定夺，你们只要好好开动你们的大脑，想想在战场上可能发生的战事，要怎么应对才是最佳就好。别的不用你们操心。” “谢谢吴教官指教！”秦朝云等人齐声感谢。 这就像考试前有人给你泄题一样，那得好好感谢。 兵部尚书李之焕因为有公务回兵部了，临走带走了五个侍郎，让一个侍郎待在这里。周绣自愿留下来，美其名曰：他是新人，理应下基层锻炼。 这几天征兵，天天在兵部吃不好睡不好的，众位侍郎巴不得先回去歇着。赵附庸道：“那就有劳驸马爷了。” 周绣留在这里是有私心的，一直想找秦朝云说几句话，劝她回去的。但她面前始终不缺谈话的人，这让他既嫉妒又心焦。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自由活动时，又有人给新兵安排营帐和发军衣。大家欢天喜地的领了外套衣服和棉衣，在身上比划一下，确实挺威风的。 吴斌走上点将台讲话，“各位兵士，从明天开始，你们就是正式军人了！军人有军人的规则，等一会儿让你们的队头给你们讲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明天寅末吃饭，卯初演练，现在，自由活动！酉时睡觉！今天到此结束，散会！” 吴斌从点将台上下来，见周绣不走，便问：“周侍郎还有要紧的事吗？” “我，我没事。李尚书让我留下的，就是看看这里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我可以给帮帮忙。” “新兵训练期间，我一般都会在这里值班的，没有什么事了，你回城吧！” 周绣再也找不到可以留下来的理由，将要告辞。却听见大门口又来了两匹马。一匹乌骓马上坐的是萧长烨，一匹黑马上坐的是他的副官黄超。 吴斌急忙迎上去，扶萧长烨下马。萧长烨却不用他扶，直接帅气地跳了下来。 “萧帅黑夜前来，可有大事？” 萧长烨看一眼周绣，“周侍郎还不回去吗？快关城门了。” “那您咋不怕关城门呢？”周绣反问。谁怕谁啊，我还是你姑父呢！ “我今晚在这里住着，身为援西大元帅，得在这里督军。怎么，有意见么？”萧长烨逼近他道，眼里深深的戏谑之意。 “好吧，我作为唯一留下来的兵部侍郎，理应在这里住到兵走。吴大人，也给我安排一个营帐！” 兴你找理由住，就不兴我找理由了吗？ “那两位先上我的营帐内歇着，我下去安排一下。” 吴斌营帐里。 萧长烨看看周绣，漫不经心道：“今晚我要考较智囊团的人，听闻周侍郎博学多才，也来当考较官可好？” “好！”周绣不客气地答应了。以他武状元的才学，还能难倒他？做梦。 他第一要难倒的，便是秦朝云。 他已经想好了，在考较当中，他要让秦朝云受点儿小伤，不能跟着大部队开拔。 男人就是这样，有女人激励着，热血往往很容易上头。 “黄超，吩咐下去，把智囊团的人全部带到这营帐前面来。” “是！” 黄超出了营帐，吴斌却回来了，“萧帅，有何吩咐？我也可以参加智囊团吗？” “你也当考较官吧，一百多个人我自己考较完费事了。你现在先给我准备三个沙盘吧，地形是这里的地形就可。把沙盘分别放在三个营帐里，每个营帐外五十人，题目我出，让他们一个一个回答。你、我和周侍郎是三个考官，不要徇私舞弊放过任何一个好智囊哈。” “是！”吴斌和周绣同时严肃地回答。 他们深知，每个军队里都有自己的军师，军师下面还有幕僚，都是为军师服务的。 每一场战役，从一开始打，怎么打，怎么胜算大，都是需要精密计算的，并不是纸上谈兵得来的结果。其中还要考虑到天时地利和人和。 沙盘早就有摆好的，因为这是校演场的地形图，每批士兵都是需要在这里摸爬滚打三个月才能上战场的。 吴斌又在另外两个营帐里安了三个沙盘。 “萧帅，人员集结好了，现在怎么安排？”黄超进来问。 “吴教官，周侍郎，你们看，”萧长烨指着地图道，“假设，我作为主帅，我的营帐在这里，守卫的士兵很少。（萧长烨插上一面红色小旗子）被敌军围困了，（插一面绿色旗子代表敌军）而咱们的士兵在这个地方，需要途径这条河，（又插一面红色旗子）河里还没有桥，再翻过这座山，（再插一红色旗子）而且山上还下了大雪。而在咱们军队附近（插红色旗子），就是敌军的帅营（插上绿色旗子），也有很多人把守。咱们的军队得用什么样的方法，以最快的速度来解救我？” 第34章 把那个秦小二留到最后 萧长烨继续道：“两位考较官，抓紧下去筛选去吧，把你们认为堪称军师的人带到我面前来。那个秦小二除外，留她到最后！” “是！” 周绣和吴斌热血沸腾地下去安排了，同时心里也在想着这个作战方案要怎么来完成。 萧长烨的营帐外排起一条长龙，桃红和朝云被安排在最后。 自从看到萧长烨骑马过来，秦朝云便觉得有希望了，他今晚的考较肯定是针对她的，好让她的才能服众，也好留在智囊团。 “秦小二，我害怕。”桃红伸出手去。 朝云握住她的手，“别怕，你按照之前师父讲的来排兵布阵就行，那样也能胜过大多数人了。” “可我还是害怕！” “那你回家吧，我自己在这里。”朝云威吓道。 “小二，休想撇下我自己跑路！” 她们说话间，前面已经进去了好几个人，都只须臾间便出来了，垂头丧气的。 凡是参加智囊团的人，都是熟读兵书的，间或有想混进来滥竽充数的，不消两句话，萧长烨便打发了出去。 而那些熟读兵书的人实在不敢恭维，有人看着沙盘说，抓紧驰援啊，来他个翻山越岭趟河的。 还有人说，那就围魏救赵啊。既然我军在敌人老巢附近了，就先把敌军的元帅活捉了，大不了以帅换帅嘛。 听得萧长烨嘴角一抽，要是真发生那样的事情，保不准他就要命丧在这群狗头军师的手里了。 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哪里能保证敌军捉到元帅后，还能留活口用来交换呢？再说了，以他的骨气，要真到了那天，他情愿自刎也不会被俘的。 呸呸呸，他还没活够呢，咋说到“被俘和自刎”的丧气话了？ 听到最后，萧长烨也是烦了。介绍军情的事便让黄超来解说，他只负责坐在那里闭目听。 最后，轮到桃红和朝云了，萧长烨让她们二人走进来。 大家都在疑惑，是不是看错了，他们都是一个一个进去考较的，为何这俩人能一起考呢？这有失公允啊。但大家不敢说话，自己的成绩都那么丢人了，甚至都没有让他们说一半就被撵了出来。 黄超把题给秦朝云和桃红说了。 “你们先考虑一下怎么说，老黄，去叫周大人和吴教官来。” 黄超应声出去。 秦朝云得题后，迅速展开了思索与计算。 桃红也在帮忙计算。 桃红拿来皮尺，按沙盘上标注的实物，与沙盘上的比例丈量了一下距离，迅速在大脑里计算着。 秦朝云则快速把旗子挪动了几下，然后又迅速插回去。 萧长烨坐在那里盯着秦朝云的一举一动，眼里迅速亮起光来，她没有把他置于危险境地，而是让他得救了。 萧长烨长出一口气，仿佛刚才真的经历了生死，刚从刀口上逃生了一样。 周绣和吴斌来了，还带了五个人来，这五个人是他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其中就有张大。 “先让他们都出去，我想先听听周大人和吴大人的策略。” 包括秦朝云和桃红也都出去了，这里只留下萧长烨、黄超、周绣和吴斌。 吴斌道：“萧帅，我只负责体能训练，对于阵法，往年都是哪位将军来带兵，哪位将军训练的。但他们没有训练这么危险的题目，这题目简直是无解啊！” 周绣也道：“要么我军元帅被俘，要么敌军元帅被俘，总不能既俘虏了敌军元帅，又解救了我军元帅。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好吧，让秦小二进来吧，看她怎么解题。” 秦朝云进来后，桃红也跟着进来了，她们得需要密切配合。 “秦小二，解题吧，你可不能像那些人一样，置本帅的安危于不顾啊！”萧长烨调侃。 “哪能呢？将帅乃三军之首，宁失一座城，不失一将帅。可见主帅在三军中的重要性。兵书上又云，帅乃一军之主，帅在，则军心聚；帅死，则兵溃散。这便是群龙无首了。所以，打仗最先不能置主帅与危险境地。” 三人听了，频频颔首。 “好了，别卖弄你的学问了，现在可不是纸上谈兵的时候。这是要在沙盘里演练的，也是真刀实枪的战争。看，我就在那里等着你救命呢！” 萧长烨一指他最初安插的那面红旗，语气里带着祈求，甚至——撒娇？ 吴斌很诧异一向表情比冰块还冷的三殿下，竟然在秦小二面前嬉皮笑脸的。对，就是嬉皮笑脸。 “好，桃，秦涛，快给大家讲讲最基本的计算方式。” 桃红也不怕人，沙盘演练是在琅琊山上学的最基本的功夫，她和小姐玩起来，能一玩一整天。 桃红拿着尺子量量敌军到我军帅帐的距离道：“从敌军到我军帅帐只有十里路，在主帅不能跑动的情况下，而敌军每一步迈出一米的话，十里路便是五千步了。他们用急行军速度的话，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主帅营帐了。” 桃红又拿出尺子测量一下河面道，“这河面宽约十几米，这么宽的水面，其深度一定很深。在没有桥的情况下，必须搭浮桥，搭成这么长的浮桥，最快也得需要两个时辰。而这雪山，不算恶劣难走的雪地，光这高度，都得两个时辰才能翻越。再到敌营账，又是一段十里路的距离。也就是说，我军要想回来救主帅，必须马不停蹄地走五六个时辰，甚至更多时辰才能回来。而敌军到我军主帅营帐只需半个时辰。所以，我军是回援不了的。” “这难道成了死局？”周绣和吴斌同时问。 “这得让秦小二来解开了，我只负责丈量和分析。”桃红骄傲地道。 直到此时，周绣这才正视这个丫头。 桃红生得也很美，只是在脸上胡乱涂抹了易容脂粉，让人看起来和普通士兵没有什么区别。 看起来，强将手下无弱兵啊，将军府出来的丫头，都比正式上过战场的兵士强。 “说吧，看看你有何解？” 秦朝云咳嗽一声，悠悠道：“这题本来就无解。” 周绣最先生气了，“那还把你留到最后干什么？既然和大家一样无用，还不快回家过你的小日子去？” 第35章 重担压在一个新兵蛋子身上 吴斌听得一头雾水，“周驸马，你咋这样说新兵呢？包括你我在内，都解决不了的难题，难道你期望把重担压在一个新兵蛋子身上？也太可笑了吧？” “别先吵吵，秦小二还没说完呢，是吧小二？”萧长烨看着秦朝云温柔地问。 “是的萧帅！”秦朝云无端被周绣打断话，很生气，还过小日子，过你个头啊？ 便生气道：“萧帅，能不能把驸马请出去啊？小兵看到他在这里好害怕啊，就算是有破百万兵的好点子，也被他给吓没了。” “哈哈，周大人，听见了吗？你出去吧，我的智囊团由我来带。” 周绣心里郁闷死了，自己的媳妇管不了，还戳着别人来刺挠他。 但他是武状元，自然对排兵布阵很是上心。 现在这样无解的题，很能勾起解题人的欲望。 他很好奇秦朝云一介女流是怎么解题的。既然想留在这里听题，那就不防伏低做小一下。 周绣抱拳道：“秦小二，是我失礼了，我给你赔罪。”又转身对萧长烨抱拳道：“我身为武状元，萧帅，就让我也听听破解之法吧，兴许在以后的战事里能用得到。” 萧长烨拿眼去征求秦朝云的意见。 秦朝云只好道：“那就请周大人不要随便说话打断我的思路。要是主帅真的被擒，可是你的错误哦！” 周绣又一抱拳道：“周绣愿洗耳恭听！” 人家既然低头到这份儿上了，秦朝云也无法撵他出去了，便道：“我这解题方法，得先借萧帅和周驸马一用。” “哦？还有我什么事？”周绣疑惑。 “好！”萧长烨早已站起来，站到沙盘边主帅营帐的位置上。 “萧帅，你给末将多少兵马去深入敌营打仗？”朝云问。 “五千。”萧长烨答。 “是千里奔袭敌军老巢的吗？你为何如此安排？”朝云逼问。 “这个，本帅想擒贼先擒王。” “好！那就给你擒个王回来！周驸马，你现在就扮演敌军突袭者，现在正在往我军帅营方向走着，也就是萧帅现在站的地方。吴大人，你现在是敌军元帅，正在敌军帅帐里待着。此时正是黑天。我率领五千将士正在你的十里开外。” “敌军的元帅和萧帅想的一样，也想千里奔袭先擒敌军主帅的。所以，当此破局之法，就是要看各自的将帅配合是否默契了。我想到的法子不准你们再用哈。同理，你们想到的战法我也不会借用。好，战争从现在开始！” 大家听着秦朝云的讲解，纷纷带入角色。现在，让他们展示军事才能的时候到了！ “为了公平起见，周驸马，您先请。”朝云大度地冲周绣挥手。 周绣一喜，不就是谁先擒到王的游戏吗？小时候过家家都玩过。而他现在是位置，离萧帅只有十里路，疾走的话，不消半个时辰便能将他活捉。现在光想想就高兴。 因此将小绿旗移动一下道：“我在快速移动部队，不消一个时辰，便能擒到萧帅。” “好，我在敌军帅营十里处点上狼烟！” “我继续跑步走！” “吴大人，看到狼烟后你怎么办？”朝云问。 “我怀疑有敌军偷袭，赶快布防。” “在十里处没有看到敌军的暗哨和明哨，我怀疑他这是空账。我点狼烟的意思是故意布下疑兵之计，诱惑=出敌帅。我将五千兵丁分为三个梯队，第一梯队两千人马奔袭十里外的敌军帅营，第二梯队一千人马在此等候，作为第一队人马的接应。第三梯队两千人马分散在这狼烟左右，一旦敌军看到狼烟来袭，把他包了饺子。吴大人，您是在帅帐里等着被擒呢？还是主动出来打仗？” “我选主动出击！不对，我主动出击了岂不落入你的圈套？我也不能在营帐里坐以待毙，我听到你们来袭时，带着士兵一边抵抗一边撤退。对，就是这样才符合常理。” “周驸马，你看到我点的狼烟后，远在百里开外的你，会怎么做？” “我，那是我们的老巢，我自然会撤兵回援的，但在回援前，我一定先捉了萧帅不可。” “萧帅，该你了！” 现在，这难题又回到出难题的人手里，秦朝云好整以暇地看着萧长烨，看他怎么回答。 “其实，我在做出千里奔袭的计划时，便已经把大本营做了安排。我在帅营附近挖了壕沟，又在寨门前放了鹿角丫杈。我的副将们分别领着一万精兵，在帅帐十里开外设了埋伏，一旦有敌人来袭，十里之内便是一个大大的埋伏圈，我只是居在中间的一枚引敌入瓮的棋子而已。” “那么周驸马，方圆十里都是萧帅的人了，你还能前进吗？” “我还前进啥呀？都被包了饺子了！”周绣苦笑，“不带这么玩的，再玩我就仗着自己的武功亲自进去擒拿萧帅了。” “好，你们现在单打独斗一下，看看谁能胜！”朝云看二行的不嫌局大。 “我才不上你的当。同样的，我军出来时，也在帅营附近做了防守，也是这样的安排。其实，你们一到十里地，不，一到二十里地时，我们的队伍就已经将你们包围了。”周绣耍赖道。 胡扯谁不会啊？就兴你们提前布置了，不许我们提前布置啊？这次就看你们怎么破局了。 “我先擒了周大人再说！”萧长烨笑道。 战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瞬息万变。现在，难题又转到秦朝云的头上了。 秦朝云挠挠头道：“周驸马，我最先给你讲了规则了，你不遵守，我们的主意你是不能借鉴的。你之前也没这样布防啊？” “我现在就不防了，怎么啦？你不是很有能耐吗？”周绣幸灾乐祸道。 “好，那我就擒贼先擒王了！我的五千精兵是我训练的铁骑。可以以一当十。这里的地形我们事先查看过，我领的是第一梯队奔袭的人马两千人。我们抄近路来到敌营前，分两队对着敌营帐包抄。 这里有防守的敌人，敌人的军帐都是兽皮做的，一旦着火便很难救下。我便使用火油箭先将主帅营帐点燃，吴大人，你怎么办？” “我，我要么是逃，要么叫人快救火！” “吴大人，快弃了营帐往后方撤退啊！”周绣急道。 “对，吴大人，快撤退啊！”萧长烨也笑道。 “可是，萧帅在安排敌人营帐时安排的是这处山谷，退兵的话，得爬上山谷，再翻过去才算安全。估计还没爬几步呢就被活捉了。那我还是选择迎敌吧！”吴斌无奈道。 “正合吾意！”秦朝云在沙盘上圈画着，后面的第二梯队，第三梯队以此而推地上来又下去的转圈打仗，圈圈画画间，将周绣排布的兵丁一个个圈起来斩杀殆尽。 看得萧长烨伸长了脖子，看得周绣连连咂舌叫好，更是看得吴斌晕头转向。 到最后的战役，是周绣和秦朝云对峙的，虽然是沙盘，但吴斌看得心惊肉跳，他似乎听见了金戈相撞的声音，又似乎听到满山遍岭的喊杀声，声声都是活捉敌军首领。 杀到最后，喊杀声、金戈撞击声渐渐隐去，周围归于宁静。 周绣大汗淋漓，秦朝云却气定神闲。 这俩人，要是有一个是大丰国的敌人，都是威胁到国家生死的存在。 第36章 以后，我以你马首是瞻 “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夫人，以后，我以你马首是瞻！”周绣由衷道。 “什么？夫人？”大帐外响起说话声。 正在大家愣神之际，萧长烨早已窜了出去，并精准地掐到一个兵的脖子。 “你是谁？为何偷听我们谈话？” “我，我是新兵蛋子张大。萧帅松手啊，您可要掐死我了！” 萧长烨一下子松了手。这个人他很熟悉，之前在他姑姑结婚时，他在大门口唱过喜歌的，看到他眼神犀利，太阳穴鼓起的样子，应该是个练武的。 一个有武艺的人可以给高门大户当保镖或者看家护院啥的，为啥去当乞丐呢？这里面一定藏有猫腻。 现在乱世之秋，就怕有敌国探子来京城搞破坏。所以，便让黄超跟踪他而去。 待走到城外时，张大突然回头对黄超说：“我叫张大，不是敌国探子，也不是宵小之辈。我本来是投奔京城亲戚家谋一份差事的，无奈亲戚搬家了，我找不到他，带来的银子又花完了，便混入乞丐里面，用我的才学换碗饭吃。我知道您是官爷，您放心，我这次报名参军了，会有碗饭吃的。” 张大一气说完转身离去。 在征兵报名时，黄超专门去查了张大，看到他报了智囊团。 萧长烨道：“不是让你们远离帐篷的吗？不知道我们在里面商量机密大事的吗？” 张大咳喘几声，捋捋脖子顺顺气道：“可是，秦小二和我们一样，都是新兵蛋子呀，我们刚才推演沙盘不如意，看到你们那么重视他，便知道他有好法子，所以我们都来偷听了呀！” 萧长烨这才发现，地上趴的、周围挤的，一个营帐外，一百多智囊团的人，几乎挤了个水泄不通。 以他的本事，本来可以轻易发觉外面有人的，但他们在营帐里推演沙盘实在是太费心神，又太集中注意力了，要是这么多人是敌人的话…… 萧长烨不敢想象下去，便道：“周大人叫夫人那话，是他的口头禅，大家不必介意。现在，胜出的那五人随我进帐安排。吴大人，剩下的那些人，你抓紧安排到各队各组！抓紧睡觉去，散会！” 萧长烨领着五人进了营帐，让他们分别介绍一下自己。张大率先介绍了自己，还是按之前给黄超说的那样，投亲不遇，便来投军。他胜出的特点不是智谋，却是吴斌看中了他的杀伐果断。 剩下的四人很有特色，有一对是双胞胎，哥哥叫郑泽民，弟弟叫郑泽军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用他们的话说，哥哥善打陆地仗，弟弟善于打水上仗。他们胜出的原因就是在过雪山和大河时想出了好点子。 还有一个长得有些猥琐，个子矮小，还龟着腰，便显得他个子更小，更猥琐了。他叫罗去病。想来他少时身体不健康，父母期望他的病，能从别人一声声念他的名字时去掉。罗去病分析条理清楚，这个沙盘他推演到一大半，比一般人强多了。 跟在最后的那位个子高，长得浓眉大眼的，他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进来就没停下过。就像一个蟊贼在探路一般。他说他叫时不济，因为生下来母亲便大出血死了，他父亲恨着他，便给他取了这个时运不济，天天挨饿的名字。他胜出的计谋是帅营里的主帅早就换成了傀儡，主帅早就在外面埋伏着了。这点和萧长烨想的几乎差不多。 这五个人，还真是各有千秋。 “从今天开始，你们七个人就是智囊团的人了。除了天天训练以外，还要在一起研究排兵布阵，给训练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出谋划策。你们的头是秦小二，他是我的军师，你们便是我的副军师了。” “好啊，我终于可以脱离乞丐身份了！”张大喜道：“以后还请萧帅和秦军师多多指教！” 周绣却不愿意了，扯一把秦朝云道：“你真要从军？” “那还有假？没看到我现在已经是萧帅的军师了吗？” “可你……” “打住！驸马爷再胡说，小心惹祸上身。”秦朝云威胁道。 周绣是一百个不愿意自己的新婚妻子走，还没圆房呢，这就走了，且还不知道哪年回来，在战场上刀枪无眼的，这是要想死他吗？ 周绣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他要回去禀告大长公主，让她把秦朝云弄回去。 因此抱拳道：“我忽然想到府里还有件事情急需去办，我先告辞，明天训练时我再来！” 萧长烨挥手让他出去，吴斌也跟了出来。“我已经给安排好营帐了，周大人这么忙啊，我送送你。” 营帐里只剩下九个人了，萧长烨道：“大家听好了，以后遇到敌情，大家一定要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我绝对不容许我的军师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情。好了，大家累了一天了，都出去休息吧。” 张大等人退下后，萧长烨喊住秦朝云，“你先留一下！” 众人疑惑地去看秦朝云，秦朝云一摊两手，也表示自己不知道。 张大只好将心底的好奇藏起来，走了出去。他可不想再次被萧长烨掐脖子了，那种要被憋死的感觉很不好受。 见众人走远，萧长烨指一下凳子，“坐。” “是！”秦朝云利落地坐了，“请问萧帅还有什么吩咐吗？” “唉，我以军功换你自由身没有成功，又以你烧藤甲兵的金点子去换你自由身，父皇还是没答应。他的意思是，不想掺和到你们的婚姻里去，他说的和离，就是要你们俩人都和和气气的离婚，单凭你同意是不行的。” “我知道了，谢谢萧帅。没事的话，我出去休息了。” “好。” 翰墨苑，凤仪楼。 周绣赶在关城门前进了京城。如今，正在承受大长公主的滔天怒火。 “什么？求我把那个小贱人给你弄回来？驸马，你想什么不好呢？非得想天上飞的你够不到的？我现在是公主，你是臣子，你给我跪下！” 周绣不得已，扑通一声跪下了。 “我们刚成亲你就把我挂晾衣杆上晾上了？亏得我皇兄还准你在府里待一个月呢！你不待在府里去兵部倒也罢了，去校演场去训练新兵我也能理解，可你为啥还要和那个秦朝云藕断丝连的？” “你跟踪我？” 看起来萧长烨的征府兵建议还是征少了啊。他最近的行走路线都被萧婉摸得清清楚楚，肯定是萧婉派人调查的。 “怎么？我想知道我新婚的夫君去干什么事了不可以么？”萧婉将她那张肥脸凑近周绣道：“咱们只成亲那晚睡在一起，这都又两天了，你就不想我吗？人家可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的。” “今天训练的腰疼，我还是上书房去睡吧。” “呸！中看不中用的家伙，给我滚！再也不要上我的屋里来！” 第37章 利用她的权利把那贱人弄回来 萧婉笃定了，他忍不住，还会再来找她的。她这叫欲擒故纵，这么多年，她早就摸清了男人的“贱”。 反正那贱人没在家，反正他想利用她的权利把那贱人弄回来，他早晚会来求她的。 她今天派出去贴身保镖程三跟踪了周绣一路，又潜入新兵里观察了他一天，在那里，程三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因此，便急忙回来汇报了。 萧婉憋了一天，终于找到那贱人了，也知道自己的新婚丈夫为啥沉迷在那里半夜不回来了。 既然那小贱人不想回来，自然是要战场的，那就让她死在那里算了。她不让驸马去战场，宠爱自己的皇兄一定也不会让他去的。她就是要棒打鸳鸯，要当恶人。 看到别人难受，她的心里就特别畅快，其实当个恶人挺好的。 她就愿意看驸马想得到还得不到，又抓耳挠腮的样子。 果然，不消一刻钟，驸马敲响了大长公主的门。 萧婉一喜，眉梢眼角都是笑，吩咐清风，“去，告诉驸马爷，在院子里跪上一个时辰，然后搓洗干净了再来伺候我！” 周绣回到书房想了一会儿，不如先屈膝认个错，先把秦朝云弄回来再说。便又回来找大长公主，没想到她这么狠，让他跪一个时辰，他明天还要去校演场呢，他还睡不睡觉了？ 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即使她是公主，也是他的妻子，他为啥要给妻子下跪啊？ 周绣越想越气，一脚踹在门上，门没关，把他诓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咱们和离吧！”周绣道，“成亲才三天便闹得鸡飞狗跳的，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你……你，你不想要荣华富贵了吗？” “我凭真本事考的武状元，我想要荣华富贵的话，我自己会去挣，不需要公主您的庇护。”周绣强硬道。 “我，我要去见我皇兄！你这样欺辱我，我让你全家跟着陪葬！” “娶你三天，听你说这话听了好几次了，以后的日子漫长，说不定你还有多少这样的话说。既然想让我们全家陪葬是早晚的事，那就早些来吧！”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清风！备车，我要进宫！” “呵呵，大长公主，你是下嫁，你这样天天威胁我，让我怎么做人？怎么放开手脚去建功立业？你天天去找你的皇兄做主，你难道自己就没有一点主见吗？” “你想表达什么？” “你既然想和我过日子，就要以夫君为重。正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让你把秦朝云给我弄回来，弄回来后，我就贬她为妾，让她不能再逃出府去，任你驱使，你看可好？” 萧婉眼珠转了转，寻思了一下，这么晚了去皇宫，少不了皇兄一顿说教，不如就让那贱人回来，天天磋磨她，倒也是人生一大乐趣。 因此道：“那要看你今晚的表现了，还不快去洗涮干净了来伺候我？” 周绣听得直皱眉，心道，大长公主对房事很有经验啊，第一次时他就是随着大长公主的要求来的，什么花样都做了，一晚上好几次，差点儿把他疼死累死。 周绣是个好孩子，从小一直受之乎者也礼教束缚，从没做过越矩之事。偶尔听他那放荡不羁的弟弟周锦说哪个青楼上的花魁活儿多好时，他都会脸红。 他觉得，他现在就是大长公主手里的面首，受她任意羞辱。 但为了秦朝云，他也算是下了血本了，不就就是让自己当一回面首吗？那就再当一回吧。 秦朝云啊秦朝云，为了不让你上战场受罪，不求你感激我，但求你今后能听我的话，夫唱妇随。 心意已定，周绣赶紧让下人温了热水，不顾天寒，洗干净了赶紧来伺候萧婉。 周绣本就是练武之人，八块腹肌自然是有的，身材好到爆。萧婉摸上去，很有质感，心里的火腾腾往上窜。 自不消说，一晚上红被翻浪，一次平息了，停歇一会又起。 周绣软面条一样倒了下去，累得萧婉直喘粗气。 不一会儿，俩人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直到卯时，周绣才悠悠醒来，一看外面日头升起老高了，急喊，“坏了，坏了，晚了晚了！” 萧婉葱白一样的胖胳膊一把揽住他，“驸马，我还想要！” 周绣一把甩开她的胳膊，“我这几天不用上早朝，但我一定得上校演场点卯啊！现在这么晚了，可咋办啊？” “夫君，我早派程三给你请好假了，你就放心地玩吧！” 萧婉说着，胖乎乎的小手又摸上来，惹得周绣一阵心痒。他有求于她，既然她想要，那就哄着她，再给她一次吧。 他们又累得睡了过去，直到中午十二点了才起床。 周绣现在看萧婉的眼神很是温柔，如果她不那么骄横跋扈，有这样带着自己飞的人，也很好啊！ 如果再有美妾，让他带着飞，那得多有福气啊！ 他想坐享齐人之福。 下人早就准备好了早饭，他们没有吃，中午饭便备得丰盛了些。 周绣一边啃着烧鸡一边去看萧婉，“公主，你昨天晚上答应我的事——” “放心吧驸马，我一会去皇宫，求皇兄把秦朝云给弄回来。等下午再说，我累了，吃完饭需要休息。” 萧婉说着，媚眼如丝地看着周绣，越看自己选的驸马越好看，比那些绣花枕头一样的面首有力量多了。这也是她为什么选武状元的缘故。 “那好吧，我得上校演场一趟了，职责在身，总不能老请假啊。” “你是想去看看你那小妾的吧？放心，我答应你了的，一定会为你做到。你带不回来她，自然有人能将她弄回来的。” “好，咱夫妻分头行动。我去上班，你去皇宫，两不耽误。” “那驸马，可别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咱们新婚一个月内，不准你碰她！” 周绣心虚地看看伺候他们的丫鬟，低声道：“公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要说那么难听的，私密的事，还是关起门来说比较好。” 萧婉一推碗道：“呵呵，迂腐。我吃完了，你走吧，我也该上皇宫里去遛遛了。” 萧婉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除掉秦朝云。这么好的驸马上哪里去寻，总不能给秦朝云糟蹋了。 她可没有和人共侍一夫的宽广胸怀。 第38章 皇子功高也盖主 周绣赶到校演场，里面正在训练。今天给这些人发了红缨枪，在每个人面前还竖了一个稻草人。他们一边喊着“杀”，一边刺向稻草人，在格斗刺杀中尽显威风。 周绣不想看他们练的怎样，只想找到那个可人儿的身影。 他围着场地寻找半天，也没找到秦朝云和桃红的身影，更没看到萧长烨。 吴斌见周绣来了，过来和他打招呼，“驸马不是请假了吗？听说你昨晚回去得了伤寒？厉害吗？要不要多休息几天？” 周绣一听来气了，这公主，在咒他有病呢。要是得了伤寒，怎么着也得个十天八天的才能好，又哪里一晚上好几次的疯狂呢？ “吴大人，昨晚挑出来的智囊团呢？上哪里去了？” “哈哈，那几个智囊团的人让萧帅领着去看昨晚沙盘上的地形去了” “往哪个方向去了？” “估计这时候到敌军营帐那里了。不过不用担心，他们是骑马去的，今晚一定能回来的。” “好，我没事，先看看训练情况，您忙去吧！” 萧长烨带着八个人走在去“敌营”的路上，他一边给分析沿途的地理形状，这样的地理怎么分派士兵，怎么打埋伏，一边结合自己经历过的战争给他们讲解。 末了问秦朝云，“秦小二，昨晚那场沙盘推演，让我感觉，你真的上过战场一样。” “启禀萧帅，我父亲曾经打过一次千里奔袭的仗，逼得敌军汗王退出边界线。他回家时曾经给我讲过里面的细节，说以后再遇到那样的情况要怎么去解决。所以，我将一切预判和经验都融合在里面了。但我父亲没有遇到像您一样英明的主帅，他千里奔袭半个月后回来时，才知道被奸人诬陷通敌，要火速押解进京审问。后来经过调查，没有实证，皇上便将我父贬为庶民。” 萧长烨听着往事，他依稀记得父王是这样说的，“任何封疆大吏都不能长久居住在边关，防止他叛变通敌。” 但他不能出卖自己的父亲，只好道：“好在，你父亲又官复原职了，虽然是副帅。” “可是诬陷我父亲的人现在正和他是同事，也是副帅啊，我很担心我父亲，巴不得现在就开拔去西戎。” “我打算这样，明天在校演场上来一场比武，把格杀技术过关的兵先挑出来，提前上战场上去支援，你暂且先耐心几天。” “多谢萧帅体恤之恩，小二无以为报，只好多出些好点子让您军功高高的。” “呵呵，你不知道功高盖主这句话吗？”萧长烨说着，向前面驰骋而去。 秦朝云愣怔了好一会儿，难道皇子功高也盖主？ …… 萧婉吃完饭又回去睡了一觉，磨蹭到快日落时才想起来进皇宫。 马车开到宫门口，萧婉慢条斯理地从马车上下来，捶捶酸疼的腰，看起来是真老了，才折腾了那么几次，腰酸疼的便受不了了。 忽然，一骑白马从后面窜来，马上人大喊：“闲杂人等快闪开！有紧急军情！” 侍女清风清月忙一边一个把萧婉架起来，飞离路中央。 那马蹭得一下过去了，到宫门口一下停住，就拦在萧婉前面！ 那人一脸风尘，显然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 “赶着去投胎吗？”萧婉低骂一句。 那人正对侍卫们说要求见皇上的事，听大长公主这样说，犀利的目光射来，刀子一样在萧婉脸上划过。吓得萧婉忙去摸自己的脖子。 有人说，从鬼门关过来的人都自带一股煞气，这人便是这样了。 萧婉选择自动闭嘴，自动从他眼前经过，又回头瞟一眼，看看，我不用通传，走到你前面了吧？神气个啥？ 那人也被侍卫领着进了宫门，直奔御书房。萧婉步子小，便被他落下了。 顺子是皇上身边常侍左右的大总管，听到有紧急军情，忙禀报给萧渊。 “快让他进来！”萧渊急道。 这些年连年征战，他最怕听到坏消息了。昨天南疆大捷，就不能让他多高兴几天吗？ 萧渊揉揉眉心，看着走进来的魁梧汉子，“你叫什么名字？送的哪个战场上的信息？快快报来！” “启禀皇上，我叫彭印，是已故征西戎大元帅彭邦的亲弟弟，现任左先锋。自从骠骑大将军去西戎任主帅后，他又用了之前千里奔袭的战术，如今走了十天了还没回来，本来预计五天回来的。这里有薛副帅的一封信，您请看！” 顺子忙接过信恭敬地递给皇上。 萧渊展开信，越看越气，越看越疑窦丛生。秦汉这是故技重施？还是薛元霸在二次陷害？ 秦汉十年前是征北狄的主帅，左丞相之子薛元霸是副帅，因为秦汉的一次千里奔袭，导致损兵折将好多。薛元霸上书说，是秦汉在千里奔袭时遇到北狄王完颜猪儿，和他勾结后，才导致那么多士兵死亡。 但那次奔袭，让完颜猪儿消停了好几年没起战事倒是真的。 那次事件，没有确切证据。萧渊本着疑人不用的原则，把秦汉贬为庶民，把薛元霸调到西戎边线任副帅。 萧渊也是留了个心眼，万一薛元霸是恶人先告状呢？那就不能堪当大用，那就只能屈居人下当个副帅。 自从征西大元帅彭邦战死后，他不是没想过把薛元霸提上来做主帅，但心里的忌惮一旦形成，让他很难更改。 现在军情紧急，朝内再无人可用，才紧急启用秦汉。他当时忘了秦汉和薛元霸有仇，再想起来时，秦汉已经领着两个儿子到了边城。 他只祈望他们以国家大事为重，没想到才去了不到一个月，便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这事绝对不是巧合！ “速传烈山王萧长烨进宫！” “喏！”顺子紧急跑下去安排去了，再返回来时，看到萧婉在御书房外急得直跺脚，“顺子公公，麻烦你再给通传一下呀！本宫真的有紧急的事情禀报！” “大长公主啊，您要是没有紧急的事情，今天先免了吧。您没看到边线有急报吗？” “我的事也很紧急啊，就两句话的事，麻烦您再给通传一下嘛！好不好啊顺子公公？” 萧婉自小在宫里住，是顺子看着长大的，是有感情的。如今看到萧婉撒娇，只好道：“我先去给问问，皇上要是实在没空接见您，您就回吧！” “那谢谢公公了！我就知道，您最好了！” “得，我给您汇报一下去！” 顺子进殿，弯腰道：“启禀皇上，奴才已经让侍卫去传烈山王了。殿外大长公主求见。” “让她先等等，朕没有时间给她理家包子事！” “可是她说只两句话的事，您就让她说两句，然后打发她走呗。” “好，把她传进来吧。” “传，大长公主萧婉进殿呐！” “来了，来了，皇兄我来了！” “朕没时间，正在处理国家大事，你说只说两句话的，现在可以说了，只两句哈。” “皇兄，不需要两句，一句就够了。”萧婉喜道。 “一句了！” 第39章 皇兄快下令治罪于她 萧婉刚想再张嘴，猛然想到，这就浪费一句了？ 萧婉赶紧在心里撺掇组合台词，尽量以最快的速度能说出来。 “皇兄你知道吗秦汉之女不遵守您的禁足令女扮男装从军啦她现在正在城西校演场里呢皇兄快下令治罪于她！” 萧婉说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憋死过去。她长喘一口气看皇兄咋回答。 “哦？你听谁说的？”萧渊气笑，他再严厉，也不能让自己的皇妹憋死啊。 “是驸马去训练新兵时亲眼看到的。我可以保证，我这次没有说谎。” “好，朕知道了，下去吧！”萧渊不耐烦道。 “皇兄，她是我们翰墨苑的人，又是女人，不能上战场的。皇妹想求一道旨意，让她火速回家，别去前线打仗啊，危险！” “呵呵，皇妹现在咋这么好心了？” “我本来就是个善良的长公主么。”萧婉面不改色道。 “我知道了，等处理完边关的事，再去处理你们家的事。放心，一定给皇妹一个最赚便宜的圣旨。” 萧婉见皇兄实在不想搭理她，便告辞回去，一边出殿门一边还不忘嘱咐，“皇兄一定不要忘了哦！” 萧渊懒得说话，只挥挥袍袖示意她快走。 萧婉刚出宫门口，便看到萧长烨骑着乌骓马飞驰而来。萧长烨只叫一声“姑姑”，便骑马飞一样地进去了。 萧婉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急军情，怕只怕皇兄又没时间处理秦朝云的事了。不过这样也好，眼不见心不烦，驸马的心会全在她身上了。 萧渊道：“来呀，给彭将军赐座！” 有侍女搬来小杌子，彭印谢恩后虚虚坐了，见萧长烨奔进殿里，又忙起身给萧长烨见礼。 “见过萧帅！” “免，你快说说前线情况！” 原来，彭印是萧长烨的部下，南疆临时息战，而西戎边线吃紧，便临时调了一部分兵将去驰援西戎边线。 彭印道：“启禀萧帅，咱们在南疆时是全军上下同仇敌忾地去抗击敌人，但西戎这边的情况，对于薛副帅的战略，我也吃不准要怎么说。” 彭印说着，去偷看萧渊。萧渊何等聪明，便道：“顺子，把人都带下去吧！” “喏！”顺子一招手，众侍卫和宫女退下。 “这里只你我君臣三人，但说无妨！” “陛下，萧帅，我领着将士去西戎边线驰援，也是想去祭奠我牺牲的大哥彭邦。我到那里时，骠骑将军秦汉领着俩儿子也到了。说实话，他们父子三人真如猛虎下山一样，一连打了三个大胜仗。” “哦？他怎么没往回报大捷？” 按常理说，像秦汉重新被启用，得是急着立大功的时候，立了大功那是得抓紧显摆的时候，他却没有往上报，也是奇了怪了，这不符合常理啊。 “末将也是奇怪他这一行为。我本来打算问问他的，但他接到探子送来的消息，说西戎可汗安图烈在六百里外的夕落大草原安营扎寨呢，正是突袭的好机会。他便安排大儿子秦朝锋率领两千人马为左翼接应，二儿子秦朝钢为右翼，率领两千人马走右边那条路接应。让薛元霸副帅在两日后出兵三百里接应一下。秦汉将军说完，便率领五千骑兵奔赴六百里外的夕落大草原了。” “哦？两日后薛副帅他有没有出兵接应？” “没有。这正是我不解的地方。” 彭印的心里话没有说，他很怀疑他的大哥彭邦也是这么死的。 “我们一连等了十天，秦家父子还没回来，期间我也求过薛副帅，让他出兵去救秦家父子，但薛副帅很排斥大家的意见，嫌弃我天天在他耳边聒噪，便打发我来送信了。” “好，朕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去吧！” “是！末将彭印告辞！” 彭印再看一眼始终一言未发的萧长烨，转身走了出去。看萧帅紧拧的眉毛，他知道，这事他一定会管的。 “烨儿，这是薛元霸的来信，你看看吧！” 萧长烨双手接过信看，信的内容和彭印说的相反。薛元霸说，秦汉父子三人有反叛之心，秦汉一去不回已经十天了。这次证据确凿，他已经把那报信的探子控制住了。审问后探子说，他是负责秦汉和安图烈之间传信的信使。 信上还说，为了不让秦家父子都逃往敌国，他已经把秦朝锋和秦朝刚用两万精兵围起来了，但他们还在负隅顽抗，不听他的调兵计划，只等皇上传召让他们快快回京伏罪。 对于薛元霸和秦汉这俩人，信任谁应该多一点呢？但看当今形势，秦家父子明显占下风。 萧长烨沉吟良久，“父皇，明天孩儿便先领着会武功的士兵和智囊团开拔。像他们这样的狗扯羊皮的，不亲自到场是不能先下决断的。” “朕也是这么想的，那就让金甲卫传召，让秦家父子三人回京述职吧！要是联系不上秦汉，就让他两个儿子回来述职！” 有他两个儿子在京城当人质，他就不相信秦汉能置自己儿子于不顾。 “父皇，我下去准备一下。” “等等，你智囊团里的秦朝云就让她回翰墨苑去吧，省得你姑姑天天来烦我。” “启禀父皇，她是有军功的，还救过孩儿的命，是个有别于后院女子的奇女子，父皇，当此用人之际，恳望父皇让她立军功，为国效力！” “呵呵，皇儿此言差矣，这么多大男人在战场上拼杀，不缺她一个弱女子。皇儿快别说了，明日点兵出征去吧！” “可是父皇——” 萧渊不再搭话，起身去了后宫。他好几天没有和丽贵妃亲热了，今晚要去温存一下。 待他走到皇后的未央宫时，忍不住去看了一下。在明亮的宫灯下，高皇后在挑灯做针线。所做的衣服是穿在盔甲里的战衣。朱褐色棉布料，宽肩窄袖，密密缝制。 萧渊站在门口一阵心酸，想当年他和高珍儿感情很好，但为了后宫和谐，他只能疏离她。她没有哭闹，大气和谐地主管着三宫六院，闲暇时便给烨儿做战衣。 那真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啊！ “传旨，朕今晚要和皇后一起用膳！” 高皇后听见萧渊的声音回头，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您日理万机的，我也在赶制烨儿的战袍，不必那么费神。您该陪谁的去陪谁就可。” “朕今晚就陪着你，一直到天亮。” 高珍儿知道，这是萧渊惯用的伎俩，用到谁了便忙着来巴结谁。 “是烨儿要出征了吗？” “明天选士兵，后天开拔。” “那我更不能接待您了，我得给他赶制完衣服再接待您。您先上丽贵妃那里安歇吧！” “我发现，自从你有了儿子，我根本就不在你的眼里了。”萧渊悠悠道。 “唉，谁也说不得谁，一切缘分，看天意吧！” “长曦呢？最近怎么样？” “唉，别提那丫头了，调皮得很。自从跟着西山老道姑岐黄大师学医后，便不想回来了。每回来一次，逮着一个人便问，你有病吗？我给你切切脉吧。哈哈，你说谁才有病啊？” 第40章 刀口上舔血 萧长烨连夜赶去驿馆找彭印。彭印虽然一路奔波，但一想到大哥战死沙场的种种疑点，便睡意全无。听见萧长烨来了，赶紧爬起来去开门。 彭印的家在老家，还没迁进京城。大哥彭邦的宅邸倒是在京城的，但家里寡嫂在家，又这么晚了，不便去打扰。 萧长烨擂一拳彭印，又来个熊抱，“我一猜你就在驿馆住的，最近怎么样？” 彭印回他一个熊抱，忙给萧长烨让座，“在刀口上舔血的人不都那样吗？” “我在御书房时，看你神色有异，你是在怀疑彭帅的死也不明不白？” “是的萧帅，疑点重重啊，简直和这次秦帅的千里奔袭一模一样！” 萧长烨暗想：薛元霸系左丞相薛岩之子，太子妃薛雪儿的哥哥，之前曾与大长公主议过亲，但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成。他现在肯定是和太子一伙的。但他们为何要残害驻守边疆的大吏呢？大丰国以后都是他的，他难道不想自己的国家安定富强吗？ 但面上不显，对彭印道：“彭将军，明天我要清点新兵，把会武艺的兵和智囊团的人带走，预计最快后天出发。你是愿意和我一起走呢？还是在京城里多休息几天？” “和你一起走！胡虏不灭，何以为家！我明天先去看看寡嫂，安抚一下侄儿，后天上校演场和你会合！” “好兄弟！”萧长烨又擂他一拳。 萧长烨看时间不早了，和彭印依依惜别，他要赶快出城，快关城门了。 萧长烨和黄超策马奔腾在上京最大的街道太华街上，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边关危险重重，他要尽快赶到边城去，把危机化于无形。 萧长烨冲出城门，冲到校演场上。此时，新兵们都歇下了，校演场上一片寂静。 萧长烨下了马，有侍卫接过马去，他便匆匆走到自己的帐篷里，吩咐：“把秦小二给我叫来！” 有侍卫应声“是”后，转身向着智囊团歇息的帐篷处走去。 秦朝云和桃红住在同一个帐篷，听到有人喊她，骨碌一下爬起来就往外走。她们自从来了后，就没脱过衣服睡觉，都是穿着衣服囫囵个子倒。 “小——小二，我也去！”桃红道。 “萧帅只叫了我去，没叫你，你便不能去。桃红你记住，在军队里要服从指挥，听话照做！” “那好吧！小姐保重。” 秦朝云爬出帐篷，拢拢头发，四下里检查一下没有破绽后，便向着萧长烨的帐篷走去。 士兵们的帐篷就只是一个帐篷，里面只一个床垫子一床被子。官们的帐篷得叫中军帐，里面有桌子板凳，还有一张大大的行军床，就是一个小小的办公区域加寝室。 “报告！秦小二求见！” “进！” 见秦朝云进来，萧长烨一指面前的板凳，“坐！” “是！”秦朝云毫不客气地坐下，“请问萧帅深夜叫小的前来，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萧长烨看着秦朝云无比期待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她这十年来，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啊。 本以为嫁了个良人，却是个垃圾。贪图荣华富贵，把结发妻给忘了。 她的父兄才刚被启用，现在又被弹劾，他要怎么对她说呢？ “那个——”萧长烨艰难开口，“你父亲又深入敌营了。” “啊？是不是又像在北狄时那样？” “差不多吧。” “又被人弹劾了吗？” “你怎么知道？”萧长烨惊奇了。 秦朝云的神色有些悲凉，“我父亲和哥哥没事吧？” “你父亲生死未卜，你两位哥哥作为左右翼坚守在前沿阵地，薛元霸让他们退回来，他们不退。” “我父亲还没回来，他们怎么能退回呢？千里奔袭就得有坚强的后援啊！薛帅怎么还用老法子来弹劾我父亲呢？是不是太卑鄙了点儿？” “父皇已经下令让金甲卫拿着调令金牌上前线了，让你父亲和哥哥们回来述职，要是不见你父亲，就让你两个哥哥先回京述职。我打算明天集结一下会武功的士兵，后天先出发。” “我也去！” “好， 你先准备一下。你去可能有些困难，但就算再困难，我也会带你去的，放心。”萧长烨眼里闪出坚定的光。 秦朝云起身，郑重给萧长烨鞠躬，“多谢萧帅！” “周绣今天又来找你了吗？” “听吴大人说来了，但那时咱们还没回来，黑天时他又走了。” “你尽量和他沟通一下，就算是休弃你，你也要答应。” “属下明白。” “放心，明珠不会被砂砾长期埋没的，总会得遇良人的。”萧长烨意味深长地说，“回去歇着吧，明天放你假，把自己的事情先摘捡干净，后天出发！” “是！” 秦朝云转身朝外走去，眼泪不由得落下来。她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是精忠报国的人，怎么老是招小人陷害呢？多亏萧长烨暖心的话语，让她重拾信心。 她决定了，明天一大早就回翰墨苑去解决与周绣的婚姻去。 东宫里，太子萧长平也没睡觉。此时，他正搂着王妃薛雪儿在说话。 “雪儿，你说秦汉这次能成功千里奔袭吗？” “今天我回娘家时，听父亲说，这次秦汉和彭邦遇到的情况是一样一样的，就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么好的两员虎将不能为我所用，唉，可惜了。” 雪儿将雪白的胳膊搭在太子的肩头道：“殿下不用担心，放心，有我父亲和兄弟扶持，江山绝对没有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份儿。” “你一提起来我倒是忘了，像彭邦和秦汉是亲近三弟的，这样没有根基的将帅好除。但二弟的后台太硬了，他的舅舅是镇北将军俪坤，是兵权在握的封疆大吏。他的王妃吴梦娇，爷爷是右丞相，三年一科考，他次次监考，所中进士皆拜在他门下，所以，他门生众多，大多在朝内任要职。而他的母妃丽贵妃又是父皇最喜爱的妃子，要是稍微吹点耳边风，我的太子之位危矣。” “殿下请放心，右丞相吴任远有文榜门生无数，我父亲左丞相也有门生啊，而且都是武科门生。全国各地的武官大多出自我父亲门下，你说是文官厉害呢？还是武将厉害？”薛雪儿望着太子娇羞地道：“只希望你顺利登上皇位后，别忘了我父亲的功劳，也别忘了许给我的皇后之位。” “哈哈，哪能呢，就算是忘了我自己，也不会忘记爱妃的功劳的。” 第41章 你休想逃掉 秦朝云和桃红起了个大早，去找萧长烨请假。萧长烨早就去每个方队里去找各队头了解情况去了，没在营帐内。 既然他说了让她回家解决自己的事，那就回家一趟，不用请假了。 周绣昨晚回来后，见萧婉坐在那里生闷气，便笑着道：“公主，解决不好也没事，犯得着生气吗？” “都怪你，我本来要放弃秦朝云了，你又来这出，非要我去求皇兄。皇兄说了，他最近几天要给我一个最赚便宜的圣旨，也不知道能赚到什么便宜。唉，我现在是没法儿了，你要是实在想要秦朝云，只能自己去求了。我堂堂一介大长公主，为了一个贱人，犯不上天天去求皇上。” “公主费心了，那就听天由命吧！今晚还要为夫陪着你睡吗？” “你休想逃掉！” 周绣又被萧婉折腾了一夜，直到日头出来了还在酣睡。 秦朝云在腰里仔细缠好麒麟鞭，和桃红早早进了城，径直走到翰墨苑大门前敲门。 早有门房的人去报告了周王氏。 周大用已经回了琅琊郡任上，此时周绣和萧婉还没起床。秦朝云回来了，只能她这个当家主母来接见。 “让那贱人进来！” “是！”门房的人迅速出去，不一会儿秦朝云便到了。 本着她是长辈又还没和离的份儿上，秦朝云规规矩矩地给周王氏行了个跪拜礼。 “老夫人早安！” 周王氏虽然不待见她，但她现在是大将军之女，也是得罪不得的，现在又看她伏低做小的份儿上，只好道：“起来吧。” 秦朝云起身，温声道：“老夫人，驸马爷还没起床吗？我找他有事。” 周王氏沉下脸，“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皇上不是让你在家禁足的吗？你孤身一人在京倒是不怕死，你可别连累了我家里的人啊。” “老夫人请放心，以后不会了。” “这才对嘛，以后在家里相夫教子，做做女红的，女人就要有个女人样儿，耍刀弄枪的，那是男人的事。” “老夫人，您理解错了，我这次回来是想和驸马爷和离的。麻烦您派人叫他出来可以吗？和离是我和周大人的事，就不要惊动大长公主了。” “怎么，你还要和离？是我周家对不起你么？”周王氏色厉内荏。 “不是，是我家配不上你家，我父兄又摊上事了，我怕连累了你们，还是早和离的好。” “你父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得当着周大人的面说，麻烦您把他叫出来吧。” 周王氏忙吩咐身边的丫头，“杏儿，去把驸马爷请出来吧，就说秦朝云求见。” 杏儿忙不迭得往后院跑，敲响了凤仪楼的门。 凤仪楼一般情况下是不和前院打交道的，他们伙房各自立着，婆媳又说不到一块去。 而周王氏这么大年纪了，看到大长公主还得行跪拜礼，她也是不想行的。 就算是周王氏想巴结大长公主去给萧婉行礼，萧婉也是看不上她的，嫌弃她土里土气的没有一点大家贵妇的风范。 萧婉和周绣听下人在门外禀报后，都惊愕地睁开双眼。他们想着法儿让她回她不回，现在自己却送上门了。是后悔去当兵了吗？ 周绣迅速穿上衣服，胡乱擦了把脸，迅速出了门。惹得萧婉在后面直骂，“这挨千刀的，一听小妖精回来了，便忙不迭了。清风清月，快伺候我更衣！我倒要看看她能作出什么妖来！” 周绣一见到秦朝云，顿时喜庆爬上脸。她还是之前小厮打扮，但那亮晶晶的眸子，还如三年前见她时一样，亮如天边星子。 “朝云，你终于肯回来了，以后咱们夫唱妇随，好好过日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周绣说着就去拉朝云的手，被朝云一把甩开，“周驸马请自重！” 周绣自从和萧婉有了夫妻之实，胆子大了许多，他明白女人都是欲拒还迎的，便又用手去抓朝云的手腕。 朝云生气地一翻腕子，把周绣双手擒住，别到身后，低喝，“听着，我这也是为了周府好，才来找你和离的，不要逼我动手哈。” 周绣被别的胳膊根子生疼，“哎，夫人松手，有话好好说！” 秦朝云松了手，正要开口，冷不防门外响起萧婉的声音，“哟！驸马爷，刚刚还说只爱我一个人呢，现在咋又来了个夫人啊？你不是说她一回来，你便亲自贬她为妾的吗？这么大的人了，咋说话不算话呢？” 周绣被萧婉一阵奚落，羞得满脸通红，他在秦朝云心里的形象一定是被萧婉的几句话破坏殆尽了。 “那个，朝云，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他以为秦朝云会生气。 她之前就是不想当妾的，实际上，自从他当了驸马，从她过门的第一天起，她便放下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又哪里会去生他的气。 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何瞎了眼偏偏看上你周绣呢？也是造孽啊。 “周驸马，我打听了，和离得上官府去报备，今天咱们就办完吧，你也是知道的，我想上边关找我父亲去。” “你父亲和两位哥哥不日就将进京述职，你在家里等着便可。” “你怎么也知道了？”秦朝云惊愕，这不是国家机密大事吗？咋搞得人尽皆知了？ “是昨晚公主进宫听到的，你父亲又犯了之前贪功冒进的老毛病。唉，都那么大年纪了，不会稳重一些吗？” “你不知道情况，不要随便议论我的父亲！你就说今天和离还是休弃？我都接受。” “我要说两种情况我都不给呢？唉，朝云，我为你吃了很多苦，你咋这么不知好歹呢！”周绣心里很委屈，他为了秦朝云，在萧婉面前一直是低声下气地巴结着，一点男子汉的威风都没有。 “既然你知道了，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为了周家人的安全起见，我还是出府的比较好。” “什么？你父兄又摊上事了？” “好像比上次严重了许多，上次只我父亲一人获罪，现在还有我的两个哥哥。”秦朝云说得云淡风轻。 周王氏顾不得端架子，一把拉着周绣的袖子，急切地道：“绣儿啊，是真的吗？” 正在这时，门房过来汇报，“报告各位主子，刚才有金甲卫的人紧急出城了，嘴里喊着‘第二道金牌，紧急召秦汉父子，让其回来述职啦’！” 秦朝云就算是再冷静，一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波澜汹涌，恨不得立刻飞到战场上去，给父兄分忧。 第42章 无福消受 秦朝云压压心底的不平，强装镇定道：“所以说，你还是同意和离吧，留着我，真的对你们周家没有助益。” “可是我，我……”周绣看看秦朝云，心底泛起三年来的感情。 那日中武举时，他得意地笑着时，一转头便看见了一身火红衣服骑在白马背上的秦朝云。她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是那样的晴朗如朝阳。他一眼便爱上了她，才托人去她家提亲的。当时的父亲母亲是反对他和她的婚事的，但他力排众议非她不娶才走到成亲这个环节。如今，她一句话便要和离，他如何舍得。 “驸马啊，这贱人想和离没那么容易，一定要休了她，让她身上有污点，再找人嫁时，也是被休弃过的，是犯了七出之条的。” “呵呵，既然大长公主这样说，那您便说说我犯了七出之条的哪一条？” 大长公主默诵七出之条，无所出这条不行，她成亲不到一个月，还没圆房呢，让官府的人一检查便能查出来。 至于淫荡，她更是没有。恶疾？她健康的一只手都能打死俩老虎。多口角她也没有，除了和她抬杠外，几乎是很文静的存在。至于盗窃，那更是无稽之谈。即使她想栽赃人家，别人也不会信的。再说，她也不屑于干那样的事。 那就给她安一个不孝顺父母的污名了。 萧婉看看婆母周王氏，“那就以不孝顺公婆的这条休弃吧！” “好！我巴不得她尽快出去呢！省得连累我们。”周王氏发狠道。 这时，周锦和周莲儿也起床了，看到要休弃秦朝云，都很高兴。 周莲儿高兴地直拍巴掌，“总算把这泼妇休出门去了，她离开前，我要打她几巴掌还过来！” 周锦则惋惜地直摇头，“唉，可惜了这么好的皮囊了，哥哥不要的，我可以收进房里啊！” “周二公子欺负我们将军府没人了吗？你再说一句试试？”桃红怒不可遏。 “你一丫头，不要掺和主子的事。”周锦毫不相让。 “有关于小姐，就是我的事，你想欺负小姐，就要问问我的拳头愿不愿意！”桃红晃着她的小拳头指着周锦的鼻尖。 “呵呵，你一小丫头能有什么劲儿，一扒拉就倒。”周锦说着去扒拉桃红的拳头。 桃红猛地把拳头抽回，躲过他的手又猛地出击，打周锦个措手不及。桃红的拳头正中周锦的鼻子，鼻血一下子流下来。 周锦摸到血，惊叫，“妈呀，这贱丫头还挺有劲儿，我喜欢。你们如果无处去，我索性都收入房中当同房吧！” “你！” 桃红还要再打的，朝云怕徒生事端走不了，便拉住桃红道：“桃红，不得无理！休弃便休弃吧！我没意见。周驸马，快给我一纸休书吧！” “你就那么急着走吗？”周绣心痛无比。 作为一个大男人，想要事业又想要美妾，有错吗？ “越快越好。部队明天开拔。以后我在外面出了任何事故，都与你无关。快写吧！” “那你得给我亲自磨墨。” “只要能尽快解决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 有下人拿来笔墨，秦朝云在砚台上滴上几滴茶水，便开始挽起袖子磨墨。 皓腕黑墨，相得益彰。 她的脸上清清淡淡，好像根本不知道是给自己写休书的样子。 周绣眼神复杂地去看朝云，要是普通女子，被夫家休弃时，都会要死要活的跪下乞求的。倒是她，云淡风轻的磨着墨，好像这样伺候了他很久似的。 自从周绣心悦朝云那天起，他就在幻想着他们成婚后，一定是举案齐眉的。现在这天终于实现了，红袖在添香，而他早已无福消受了。 周绣定定心神，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他深知一个女子被休弃后的后果。如果在休书上写上不孝父母这一条，会被后来的夫家嫌弃，会被乡邻诟病，那将是一辈子的污点。 因此，他再看看朝云，“你确定要被休弃吗？你知道被夫家休弃的后果吗？” “知道，大不了一辈子不再嫁。墨磨好了，够用吗？” “唉——” 周绣摇头，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之前在皇上面前提的第三个条件，看起来得自己实施了，皇帝老儿是不会得罪宠爱了一辈子的皇妹的。 周绣思忖一下落笔：和离书 朝云的眼睛瞬间睁大，他写的是和离书而不是休书或放妻书。 周绣继续洋洋洒洒写下去： 和离书 立书人周绣与秦朝云，因性格不合，自愿和离。秦朝云所带嫁妆，悉数拿走。从此后，一别两宽，永不相欠。 特立此文书为凭。 周绣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秦朝云泪眼朦胧地去看周绣，盼了这么多天了，好在，他良心未泯，给了她一纸和离书，也在鄙视周绣这么多天后，终于在心底彻底放下了。她没有瞎眼，周绣也算光明磊落，只是她格格不溶于这个社会罢了。 周绣想去擦她脸上的泪水的，但撇眼看看一家子高兴的面容，心里五味杂陈。 他生生撤回伸出去的手。 他们就那么恨朝云吗？要不是他们天天欺负她，她不会强烈要求离去的。他相信他爱着她，一定会把她的心暖化的。 是他们要休弃她吗？实际上在她心里，早就把他们休弃了吧？ “朝云，快签上名字和按上手印。”周绣怕再生事故，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要抓紧完成所有手续。 秦朝云这才反应过来，“好，我秦朝云欠你一个人情，容后再报！” 秦朝云火速签了名字按了手印，将和离书小心折起放在袖子里。 “什么时候去官府里报备？” “为了不耽误你的行程，这就去。” 周绣说着，大步走了出去，颇有些壮士断腕的气概。 朝云和桃红也迅速跟了出去。 他们的速度堪比行军打仗，让周家一家人和萧婉措手不及。 待他们走出大门后走远了，这才后知后觉地议论，周绣这是在休弃秦朝云吗？咋一起走了？还上官府报备？休个贱妾是不需要去官府报备的。看如今这情形，那岂不是和离了？ 萧婉忙追了出去，她不能容忍这个始终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的贱人就这么潇洒地走了，而且还走得这么利索。 待她追到吏部时，秦朝云离去的背影在远方成了一个小人儿。周绣看着那小人儿在他心头慢慢消失。那是他第一个动过心的人啊，就这么毫无留恋地走了，连头都没回一下。 “你为何要和她和离，不是要休弃她的吗？这多长人家的志气，灭咱家的威风？” 周绣苦涩地笑笑，“公主，你想让我做个对任何人都无情无义的人吗？” “我想让你对谁都无情，唯独对我有情有义。”萧腕肥胖的脸上起了笑意。 “好，从今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周绣违心地道。 从今后，他唯萧婉马首是瞻，就不信成不了大官。到那时，恐怕秦朝云会求着回来的。 第43章 束缚的婚姻终于结束了 秦朝云走在太华街上，顿感轻松无比，束缚她这么长时间的婚姻终于结束了。 “小姐，高兴吗？高兴的话，咱们上酒楼去吃一顿好的，再入军营想要出来就难了。” “你就知道吃，快上战场了，你就不想再见见你的父母、弟媳和小侄儿吗？” “想。” “那还等什么，走啊！” 两个人一蹦一跳地朝着秦家第一酒庄跑去，从太华大街另一头走来的萧长烨和黄超停在了那里，她们却没有看见。 萧长烨摇头,“这丫头，看样子和离的事解决了。” “萧帅，皇上已经一天之内传了三道金牌催秦将军回程了，您还得抓紧进宫。咱们明天还要开拔，别看了，走吧。” 萧长烨情动却不自知，黄超曾经有过一个妻子，知道男人心悦女人的那种眼神，他生怕自家主帅陷入进去，忙用话岔开。 别管秦朝云有多出色，但就她是成过亲这一条，便过不了皇家那一关。 既然是不可得的感情，为何要深陷进去呢？不如现在就放弃，日后才不会那么痛苦。 “好。”萧长烨催动马匹向皇宫方向飞驰，他要问问父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非要执着于追回秦家父子。 等他到了宫门口才发现，这里已经跪起了一队长龙，跪在最前面的便是左丞相薛岩和右丞相吴任远了。 在他们后面还有好几位官员，最后面是牵着马的八九个军士，看不出他们的头衔，但看那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定是刚从塞外赶回来的。 萧长烨冲各位官们略略点头，便径直往里走去。 御书房里，萧渊生气摔了一个茶杯，气得连连咳嗽。顺子忙去给他顺背。 一个宫女正跪在那里打扫。旁边跪着的，还有太子萧长平和刚封了安宁王的萧长安。 萧长烨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如上的情景。 萧长烨疑惑地看看一地狼藉，对萧渊道：“父皇，发生什么大事了？看您大动干戈的，可别气坏了身体。” “烨儿啊，今早上朝时，边关又有人来报，说秦汉已反，把前去捉拿他的人全部都杀了。而安图烈又来了个反扑，把薛元霸打得大败。他上奏表里说，西戎那边想要你的皇妹长曦去和亲。左右丞相都劝我只有和亲才能让边界安宁几十年。你在忙着练兵，我便召来你的两位皇兄问问计策，你猜他们都给我出了什么‘好’计策？！” 萧渊当皇帝这么多年，从最初的九子夺帝到现在，不知道见识了多少人情冷暖，他就没见过这么没血性的两个儿子。 萧长烨拿眼去看两位哥哥，萧长平与萧长烨犀利的目光对视，只和他的目光碰了一下，立马败下阵来。 “我，我只说父王觉得怎么样行便怎么样去做吧，可是父皇恼了呀，非要我给个主意，我便说，前朝的那些大人都同意和亲便和亲吧。可是父皇非要逼我拿个自己的主意来，三弟，你是知道为兄的，我都是很敬重父皇和前朝大臣的……” “别啰嗦了！老二，你快给你三弟说说你的‘好主意’！” 萧长安看看萧长烨，双手一摊，无奈道：“我在以大局考量才说的。只凭小妹一人便能换我大丰国的江山几十年安稳，何乐而不为呢？可父皇却骂我没人性，不配当长曦的哥哥。你说我都当她哥哥这么多年了，咋就不配了呢？我又没苛待过她。” 萧长烨也被他们气到了，冷了声音道：“也就是说，两位哥哥都同意把小妹嫁给虎狼之躯的西戎或者北狄或者南黎人了？”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是！” 萧长烨愤怒了，那可是他心疼呵护的小妹妹啊，花骨朵一样的小女孩，他们就忍心把自己的亲妹妹送给野蛮的人去糟蹋？ 萧长烨愤怒的手指发抖，“你们还是她的亲哥哥吗？要是连自己心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要我们这些爷们有什么用？” 萧长烨的话，让萧渊心里生了波澜。 自古选继承人都是选能担当起国家大任的人。 但他当时是听了左右丞相的劝说，立长不立幼，导致现在的他没有坚强的助力。 萧长烨倒是堪当大任，但现在的太子和二皇子的羽翼渐丰，他们表面上一个听话的要死，一个吃喝玩乐的没边儿，但他们内心的小九九，岂是他看不出来的。 想当年九个兄弟争夺王位，他也是在潜邸翰墨苑里韬光养晦了很多年。 就是不知道萧长烨有什么想法。看他现在是什么事都拿到明面上讲的人，这样的直爽性格，当大元帅的话，没毛病。整天和大兵们接触，就是要干净利索的人。 但要是为君王的话，这样不会迂回的人就怕是会吃亏的。 “算了，烨儿啊，你回去准备明天出征事宜吧，我明天送你出征。” “是！父皇！但我来是问一件事的，为何今天经过校演场的那条路上，已经有三个手持金牌往西去的人了？他们喊着让秦汉回来述职？” “烨儿，看到殿外左右丞相身后的那群兵了吗？都是西戎边线来送信的人。现在的边关战将，咱们不敢得罪，所以他有求，咱们便得有回应。” “父皇，我查了一下，算上之前送的那三道金牌，今天外面还有九个士兵等着您发金牌。” “是啊，薛元霸这是在逼父皇强召秦汉入京呢。烨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既安抚了薛元霸，又能让秦汉为我所用。” “这个——”萧长烨拿眼去瞟大哥二哥。 萧渊会意，“你们这两个没用的玩意儿，都下去吧！” 许是说话说的急了，萧渊又咳嗽起来。 “是！”太子和安宁王告退，但他们眼里的嫉妒恨却没逃过萧渊和萧长烨的眼睛。 萧渊又将侍候的太监和宫女都打发出去，萧长烨这才道：“父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哦？要怎么执行？” “您不妨多给我几道旨意，把您所顾虑的事情都写上，让我见机行事！” “好！明天我亲自给你送到校演场去。烨儿，你母后给你做了战衣，快上未央宫去拿吧。” 看着萧渊眼里的慈爱，萧长烨一阵温暖。他的父皇，已经两鬓斑白，颇有老相了。 萧长烨告辞出来，疾步走向未央宫。萧长烨一步走进去，正看到母后正在咬下一根线头。 高皇后看到儿子来了，甚是高兴，迎上来抱住，“儿啊，快来试试为娘给你做的征袍好不好看？” 萧长烨苦笑，在战场上一身腥风血雨，常年不洗澡，就算再漂亮的衣服，在那个风沙之地，哪里能穿出好看来。 萧长烨反手抱住母后，“娘，在战场上，能穿着母亲给做的衣服，那就是幸福！”萧长烨由衷道。 “娘，我明天就要出征了，您在家里和父皇不要置气，要好好保重身体，您早晚会享儿子的福的。” 第44章 娘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 高皇后眯起眼细瞧儿子，如斧削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上，长着青青的胡茬，抱着她的臂膀，坚实有力。儿子是长大了，是该说门亲事了。如今，她最大的期盼就是儿孙绕膝。 “儿啊，娘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是吏部尚书王同之的女儿，叫瑞兰。也打听了别人，她文雅端庄，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你那天也是看了画像的，长的还行吧？等你走后，娘给你先定下可好？” “娘，我自己的婚事还是由我来定吧，我看不中的就算成亲了，也会痛苦一辈子的。这事您先别提。” “你之前不是想要一个会武功的吗？也可以纳丽贵妃的娘家侄女俪媛媛啊。你可以同时纳两个妃子的，一文一武多好！” “母后！您还想要我有个好心情不？我明天可要出征了哦！” 高皇后知道儿子不叫娘而是叫母后，就知道儿子生气了，便道：“好好好，儿大不由娘，等你看着好的，为娘一定给你定下。” “娘，我无论看中的是丑的还是被人休弃的，您都能同意吗？”萧长烨拽着高皇后的袖子撒娇。 “只要是我儿看中的，必然有她的长处，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那咱们拉勾？” “好。”高皇后宠溺地笑着摸摸儿子的头，他们有几年没拉过勾了？最后一次拉勾好像是在十岁那年？他好像也是求了一件事，是什么事她忘记了，好像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娘俩的手伸出来，同时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光柱上有尘埃在飞舞，娘俩说着话，一切岁月静好的样子。 秦朝云拉着桃红走进秦家第一酒庄，满店铺的酒香味儿飘浮在空气里，光闻着酒味儿，便要醉了。 “爹！娘！我们回来啦！”桃红喊。 “二娘，二伯，我们回来啦！”朝云热切地喊。 秦朝云觉得这个店铺里有人气，有烟火味儿，一家老少齐全着，这才是家的味道。 秦禄和桃红娘听到她们的喊声，都跑了出来。桃红娘一手一个抱着她们，喜得老泪纵横。 “可怜见的，我以为得很久才能再见到你们呢！没想到你们都回来啦！老头子，快去割肉，我要包饺子给她们吃！” 章翠儿看见她们回来了，便往她们身后瞅，却没看到想要看的人，眼里不由得汪上了泪。 秦朝云看到章翠儿哭，便跑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弟妹对不起，本来我报名用的是秦勇的名，可是阴差阳错，他排在我们的前面我没看到他。点名打‘到’时，我们一起喊的‘到’，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没敢去跟他争。” 章翠儿擦一把泪，坚定地道：“小姐不要道歉了，不是你的错，左邻右舍到年龄的男丁都上战场了，他也不能搞特殊。秦勇会武功，万一搏个一官半职的呢？是吧小姐？” 秦朝云惊呆了，没想到看似粗枝大叶又心细如发的章翠儿会说出这么大气的话来。 “弟妹大义！”秦朝云由衷赞叹，“弟妹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堪称京城第一账房先生。” “得，小姐可别拿我开玩笑了，走，咱们包饺子去！” 正所谓，上车饺子下车面，离家的人都希望有个好兆头。饺子，把面合围在一起，形似元宝，寓意是，离人在外挣得银钱，也不能忘了回来团圆。 章翠儿让婆母多和了些面，说等会儿包了饺子，她要亲自给秦勇送去。 大家一起做饭，秦朝云学会了擀面皮，又学会了包饺子。尽管包的死鸭子一样不翘头，但还是很得意。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嘛，即使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什么都会做，总不至于有东西了还被不会做饭而饿死。那岂不成了笑话？ 包饺子期间，秦朝云给桃红娘和秦禄说了她和离的事，大家都很欢喜，纷纷要求桃红娘再多炒两个菜。桃红娘高兴地应了，忙不迭的炒菜去了。 正在他们热热闹闹吃饭时，外间店铺里有人喊，“有人在吗？” “哎，来了！”章翠儿答应一声便往外跑。 这声音听在秦朝云耳朵里，咋这么熟悉呢？桃红也听着熟悉，便端着碗出来看。 秦朝云正在兴头上，她也学着桃红的样子，端着半碗饺子出来看。一抬眼，便看见了萧长烨和黄超。 想要退回去是不可能的了，秦朝云只好端着碗站在那里尴尬地笑。 萧长烨问：“吃的什么？” “饺子。” “你们家还怪讲究的，我娘只给我做了战袍，却没包饺子给我吃。” “要不你们也吃点？” “那就不客气了。” 惊得里面的桃红娘和秦禄一激灵，她刚刚偷偷扒在后堂门上看过，那可是三皇子啊，怎么能吃平民百姓的东西？ 但人家既然开口了，那就得给他们端饺子啊。 桃红娘心疼地把留给儿子的两碗饺子端出来，双手递给他们，秦禄又拿来筷子和蒜泥来。 “我再去给你们炒两个菜！”桃红娘拃煞着双手道。 “不用了二娘，只吃饺子就好。” 黄超也不客气，端着碗蹲在地上就把饺子给吃完了。 萧长烨坐在柜台处，一碗饺子细细品着。他有多少年没吃家里包的饺子了呢？好像平民的饭食，御厨不会做。 秦朝云看他叨着一个饺子发呆，不由得脸一红，“那个，我包的，不好看，但你放心，里面的馅儿足着呢！” 萧长烨抬眼看秦朝云，眼角升起笑意，“哦？那我更得尝尝了。” 桃红见他们吃得狼吞虎咽，气氛带到那里了，也跟着大口吃起来。 秦朝云想说，我自己包的死鸭子，还是我自己吃吧，还没说出口，萧长烨已经将饺子扔进嘴里，一口吃了下去。只有一碗饺子，他们也吃出了大餐的味道。 节奏带到了，秦朝云也不忸怩，也跟着大口吃起来。 四个人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饺子，桃红把碗筷收拾了进去。桃红娘问，“你们吃饱了吗？” “二娘，我们去校演场还要吃的，明天开拔，今晚有大餐，还得留着肚子去吃大餐呢。” 萧长烨也随着秦朝云叫二娘，整得桃红娘不敢搭腔。只好道：“您可折煞民妇了，您以后叫我桃红娘就可，叫秦陈氏也行。” 章翠儿一看，三皇子把留给他丈夫的饺子吃没了，心里特别生气，她还想再见丈夫一面的，这下好了，想见都没理由了。 “娘，让姐姐和小姐招待客人吧，咱们再去给小宝爸包点儿饺子去。”娘俩说着话，向后堂走去。 “萧帅，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您不会只是来蹭饺子吃的吧？” “看你家酒好喝，就是不知道你们家存了多少酒，我想拿来犒赏三军。” “咱们要第一时间赶到战场，拉着酒啥的，走得太慢。”秦朝云毫不客气地道。 “我们带一支精锐部队先行，随后从各州府出发的兵丁会汇合在一起走。最后再是新兵拉着犒赏三军的食物走。” “好！打算要多少坛酒？” “你们有多少我便要多少。” 章翠儿一听又是大订单，赶紧跑出来道：“我们有两个酒庄，能凑五百坛好酒，要是你们再多要的话，我再问同行凑点。” “就要五百坛，明日你们送货！” “是！”章翠儿欢天喜地地答应着，跑进后堂里高兴地喊：“娘，我明天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看小宝爸了，您就别急着包饺子了，眼看天黑了，我也不好出城了！” 章翠儿的话声音不小，外面的人都听到了。他们不但没有笑话她，而且神情严肃。 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啊，不用再看离人泪。 第45章 男女同乘一匹马 安排完一切事宜，桃红和小姐拿着饺子一起回校演场。 萧长烨见她们用步量，便从马上伸出手去想要带着她们跑。 秦朝云尴尬道：“我是和离的人，名声不好听，男女同乘一匹马，会影响萧帅的名声的。” “都是江湖儿女，客气啥？黄超，你带桃红！” 俩人不由分说，拎着她们就带到了马上，桃红手里用笼布包着的饺子差点脱手飞出去。 “哎，哎，黄副官，您倒是慢点儿啊！” “你叫桃——秦涛是吧？坐稳了！” 四人两骑飞奔在太华街上，夕阳的余辉照在青砖黛瓦上，房子、人、牛马车，都在身边簌簌闪过，秦朝云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上午还和一个男人牵扯不清的闹和离呢，下午便和另一个男人共乘一骑了，是不是说自己很水性杨花了点儿？ 可是，现在坐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温暖又安全，她好享受这样的感觉。 她抬头看天，一行大雁“啊——啊”叫着向南方飞去，只留一片蓝湛湛的天。 萧长烨也没有发现他已经爱上了这个丫头，他当时的感觉只是觉得她走着去校演场怪累的，只想带她骑马。但当女子温热的身体落进他怀里的那一刻，心里空落落的某一部分迅速便被填满了。那种满足，和打了胜仗一般。 萧长烨的手在秦朝云的腋下穿过，拉住缰绳，那温暖的感触迅速包围住秦朝云。这种安全感，她有多长时间没体会到了呢？好像还是母亲活着时，她感触过。 但，那已经是物是人非，一别经年了。 平时他们四人无话不说，就算靠得再近，也没感觉到尴尬。但现在，两个大男人面红耳赤地驾着马飞驰着，两个女子也是扭捏到不行。 但四个人的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却无法言传，满满的将要溢出，好想找人倾诉，却只能放在心里慢慢消化。 他们飞驰出城门，飞奔在田野上，初冬的风有些冷，但他们内心的热血正澎湃着，反而觉得这风能缓解他们脸上火烧云一样的尴尬。 快到校演场门口了，秦朝云道：“萧帅，我们下来吧，被士兵们看见了不好。” “好吧。”萧长烨也不再坚持，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不值得。 他小心将秦朝云放下去，如放琉璃一般。生怕自己一松手，她会掉下去摔碎。 秦朝云本来能自己蹦下去的，但鬼使神差的想让萧长烨多碰触，便没有反对。 黄超却遇到了尴尬事，他本来想把桃红安全放下去的，但吴斌正好出来，吓得他猛地一松手，桃红一个屁股墩坐到了地上，饺子撒了一地。 “那可是我给我弟弟的饺子啊！你赔给我！”桃红一骨碌爬起来，拽着黄超的马缰绳不放，完全没有了刚才美妙的感觉。 黄超只好停下马，眼看着萧长烨的马飞奔而去。唉，还是不如主子沉稳啊！ “秦涛，放手！在军营外，成何体统？”吴斌大喝。 黄超可是三皇子的代言人，是惹不起的存在。尽管他输理，那也得在言语上向着他。 “对不起秦涛，等我有空时，我请你上京城最大的福满楼请你吃饺子。”黄超说着，疾驰而去，追上了萧长烨。 秦朝云走过来安慰桃红，“没事，等打了大胜仗回来，咱们亲自给弟弟包饺子吃。” “唉，好吧，看在他带咱们回来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他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快进去？”吴斌严厉道。 “是！”吓得俩人直伸脖子，抬脚就跑。 吴斌皱眉，这样小体格子的兵，要是上了战场能打仗吗？多亏他们俩人是智囊团的，不用直接拼杀。 晚上，五万士兵除了正常饮食外，每人还发了一个大鸡腿，两块红烧肉，大锅菜管够。 这就是萧长烨口中说的大餐了。 吃完晚饭，她们本来想去四队找秦勇的，但一看院子里，山野上，乌泱泱的都是帐篷，看得她们头晕，便放弃了寻找。 夜里，秦朝云做了个好梦，梦见父亲和两个哥哥胜利凯旋。而她又成亲了，穿着凤冠霞帔，很是气派。喜帕下看不清楚新郎官是谁，但看那身形，太像萧长烨了。 萧长烨也是辗转难眠。怀抱里依然留有女人的体香，特别是那头顶上的发丝里传来的香味，一直在他鼻尖萦绕，挥之不去。 萧长烨起身，上场院里打上一阵拳法，身上出了汗，实在是累了，回来洗漱一下，这才能睡着觉。 翌日五更，起床的号角吹响，秦朝云和桃红一骨碌爬起来跑出帐篷，迅速穿戴洗漱。 早有火头做好了饭，大家饱餐完战饭，又都集中在演练场上站好队形。 智囊团的人，没有排进四方队去，只在点将台旁边站着，听候指挥。 吴斌爬上点将台，把这几天摸底后得出的人名单拿在手里，念道：“秦勇出列！” 秦勇在第四方队里表现优异，能识文断字，又有武功，是可造之才。这次出兵，他带了一队，大约一万人。 “是！”秦勇大步走到点将台下，威风凛凛。 “把昨天挑出的会武功的兵都招呼一下，上正东方位站队！” “是！” 不一会儿，几队兵互换位置，所有会武功的都集中到秦勇身边，秦勇领着他们便走到点讲台的正东方向。 陆续的，吴斌又将剩下的兵划分成两个梯队，第一梯队大约两万人，训练半个月后开拔。第二梯队也是两万人，在一个月后开拔。他们需要朝廷里凑齐去边关的军饷和食物再走。届时他们拉着辎重，牵着猪羊，去前线犒赏三军。 萧长烨又上台讲了出征事项，又吩咐吴斌继续锻炼剩下的兵丁。 卯时刚过，有人来报：“启禀萧帅、吴教官！皇上御驾亲临送行，以壮军威！” 众将忙出外迎接，智囊团也跟了出去。剩下的兵丁迅速闪开中间的路，以备皇帝走进来。 萧渊这次没有骑马，神情明显比之前来的时候疲惫了许多。 “父皇，您的身体没事吧？脸色咋那么苍白呢？” “烨儿啊，我身体无碍，是最近休息太少的缘故。现在，部队集结的怎样了？” “启禀父皇，这次的征兵质量，明显比任何以往都要高！这要感谢提这个建议的人。”萧长烨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但被萧渊成功捕捉到了，便道：“要是这次能解决掉西戎的困扰，我一定给她加官进爵，赏赐与她。” “我代她谢谢父皇！” 他们父子的对话，离的远的士兵是听不到的，但被秦朝云听了全过程。 因为智囊团的人从此后，都要跟在萧长烨身边，而她又是他的军师，贴在身后跟着是以后的常态。 “父皇，她昨天和离了，姑姑再去找您时，你只当不知道这事，随便给个圣旨便可。” 萧渊一边让萧长烨搀扶着往点将台上走，一边四下里撒目，便看到了秦朝云。 第46章 封秦勇为都尉 萧渊皱眉，但她一句话也没说。她的父亲和哥哥也许叛变了，也许正在受薛元霸的欺负，但看到她赤诚的眼神，他又能说什么呢？ 唉，当此用人之际，能多一个人算一个吧。要是放在之前，以他多疑的性格，早就把秦朝云扣押在京城当人质了。 但现在想想，她待在烨儿身边更好，一来能给他出出主意，二来烨儿的武功也能随便将她拿捏。 秦朝云却有话要说，驱前一步，在萧渊身后道：“陛下，无论我父兄咋样，我都会用我的战绩为他们争取您的原谅。” “好，但愿你能实现你的诺言！” 萧渊在萧长烨的搀扶下爬上点将台，让顺子拿出一张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天万千将士开拔，惟愿你们以家国为重，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多建功立业，福荫子孙！鉴于大家良好的表现，这个月每个士兵多给五两银子，着当地官府下发到每家每户。再派大军去前线犒赏三军！暂封秦勇为左都尉，带领五千精兵听候萧长烨调遣！封程嗣为右都尉，一起奔赴前线。钦此！” 秦勇愣怔了一下，还没出征呢，咋就有封号了？秦勇赶紧跑出队伍跪下谢恩，“谢主隆恩！秦勇一定不负所托，奋力杀敌，建功立业！” 程嗣是大长公主府里的侍卫，他和三哥程三一起在大长公主府里当差。这次征府兵，他让三哥留在家里。因为三哥刚成了亲，他只光杆一个，到哪里都行。同时，他也是曾被秦朝云用麒麟鞭打败的五个武师之一。 程嗣也赶紧出列，跪下磕头谢恩，“多谢陛下封赏！程嗣当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现在，朕承诺，给每个上前线的人，凡是服役三年回来的兵，每人赏银百两，薄田十亩，宅院一座，让你们安心娶妻生子，颐养天年！” 好啊！这政策好，简直无后顾之忧啊！ 台下喊好声一片，纷纷跪下给萧渊磕头，“谢主隆恩！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按照这十年的战争经验来分析，服役三年后回来的兵丁数量，像这样出去的一万人，能回来两千算是不错的了。他能给他们许这样的大愿，也是萧渊的精明之处。 萧渊鼓励完士兵，便和萧长烨一起下了点将台，上到萧长烨的军帐中说悄悄话。 “儿啊，你烈山王的封号，我今早已经让礼部着手经办了，你的王府，等你再回来时，便能居住了。儿啊，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父王和母后等着你安全归来。” 萧渊说着，眼里泪花闪闪。 “父皇，只要能维护住咱们的江山，儿子就算战死沙场也是情愿！” “儿啊，临出征前，少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其实，父王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我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总之，以后要是遇到了麻烦事，你只问顺子公公便可。他对我最忠心了。还有，昨晚你让我写的圣旨，我把所能想到的每个问题，都写了一张圣旨，要是还有需要填充的，你只管在上面填上就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是为大丰国好，你怎么写都行。” 萧渊说着，掏出一半虎符放到萧长烨手里，“这是西戎大军元帅虎符，要是手握虎符的人不听话，你可以用这一半虎符调集大军，也可以把另一半虎符收回来。顺子！” “老奴在！” “把那些圣旨都拿来吧！” “喏！” 顺子进来，将一个大包袱交给萧长烨，“前线所有用到的命令都在圣旨里了，烨儿要好好保存，别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是！父皇！” “朕要回去了，我儿多保重！” 萧渊破天荒的抱抱萧长烨，萧长烨回抱一下父皇，感觉此时，他们才是真正的父子，可以随意亲近。 感受着父皇的慈爱，有多少年父皇没抱过他了呢？好像自从父皇登基十五年来，就一直没抱过他。 “父皇，您也要保重身体，多注意一下身边人的一言一行，安全最重要！” “我儿考虑的很周全，父王很是欣慰。为了我们能再次重逢，都要多多保重！” 父子依依惜别。 吴斌在点将台上吩咐：“现在，大家都回去收拾东西，辰末出发！” 辰末，兵丁们都背着各自的行囊，拿着自己的武器，站好了队伍，准时出发。 秦朝云的主要武器是大刀，她的大刀放在琅琊郡的老家里了那是她学艺结束时，师父给她送的大刀。她以为出嫁了再也用不到武器了，便没有带进京城里来。 多亏现在她是军师，只用大脑抗敌就可。一旦遇到麻烦，她随身携带的麒麟鞭也可以抵挡一阵子。 萧长烨给每个智囊团的人配备了一匹好马。 骑上属于自己的马，秦朝云想起师父无量大师，他曾经许愿给她一匹汗血宝马的，但他许愿这么久了，早已忘记了吧？ 听闻西戎多好马，所以他们的骑兵也特别强悍。这次去西戎打仗，她一定要弄一匹好马回来。 秦勇所带领的军队大多是各府的府兵组成，他们的武功高强，但也有个缺点，没有合作能力，大多数人恃才自傲，对秦勇颇不服气。他们私下里嘀咕，说秦勇有强硬的后台，才能被封为左都尉。 秦勇部五千人全部配备了马匹，这些府兵出身的人，对于骑马，那是小菜一碟。 萧长烨命令秦勇部和智囊团的人昼夜兼程赶往正在与西戎胶着的边城义渠。命程嗣带着剩下的五千精兵断后，他们拉着辎重，又大多是步兵，能跟上就尽量跟上。 萧长烨头一天里就让火头给五千精兵准备了吃五天的大饼和咸菜，又给每个马匹上挂满了水囊。 萧长烨一声令下：“出发！” 萧长烨带头走在官道上，乌骓马的左手边，挂着一个大铁环，形状似鸟翅，故名曰：鸟翅环。鸟翅环上挂着一口大刀，刀在刀鞘里看不出刀的好孬。但看那块头，肯定是一把重量十足的重兵器。 离人出征，正所谓：车辚辚，马潇潇，行人弓箭各在腰。 萧长烨一声令下，一身轻装的众将士奔跑起来，官道上迅速扬起一阵轻尘。一开始是浮浮摇摇的薄尘，后来是狼烟一样的尘土，众人都沉浸在奔跑的快乐里，完全忽略了尘土的侵扰。他们纷纷扬鞭，“驾，驾”之声响彻旷野。 章翠儿送酒的车队早就到了校演场门外。 五百坛酒，她雇了二十辆马车。她从寅时一直忙到巳时，总算紧赶慢赶的赶来了。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公爹秦禄和第二酒庄的掌柜秦禧。 有门卫拦住了他们，说等开拔的兵走了后，才能让他们进门。至于酒钱，他们是不用担心的，等把酒安全送到后，吴斌开了收条，他们直接上兵部领钱便可。 章翠儿在门外急得跳脚，但看到里面黑压压的人群，根本看不清哪个是她的丈夫秦勇。 好不容易等到部队往外走了，她也没看到自己的丈夫。她盯着赭红色的士兵服盯的太久了，眼前一片赭红。就好比人在雪原上走了太久，得了雪盲症一样，只看见一种颜色。 秦勇却看见了路边的妻子和父亲，他冲他们挥挥手，便打马而去。待章翠儿反应过来时，她的丈夫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章翠儿连掉眼泪的空都没有，便被五千骑兵震得只顾躲藏。 他们夫妻终究是错过了。 第47章 一定不要给萧帅丢脸 他们一路上晓行夜宿，策马奔腾。路上再美的风景，都抵不过秦朝云思念亲人的心。 一路狂奔五天后，他们在一处驿站里休息个一天一夜，让地方州府补给五天的给养，给马匹增加一下精料，然后继续向着西北方向疾驰。 就这样，每跑五天歇息一天补给养，每个人累得腰酸背疼，更重要的是屁股被颠得生疼。 跑到最后，他们一坐到马鞍上，都立马腾起屁股，嘴里吸溜有声。看到这样的情形，大家想笑，但屁股疼的实在难以坐下，只好撅着屁股骑一会儿，也不觉得尴尬。 他们越往西跑，风景越是荒凉，风沙也越大。遇到风沙天时，他们会围上头巾，逆风而行。寒冷的冬风如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每个人的脸上都起了皴裂。 他们从雁声阵阵直跑到北风呼啸，直到十五天后，他们终于到了义渠城附近。 这里距离义渠只有一百里的路程了，萧长烨下令原地修整。 晚上，萧长烨让黄超传话，让秦朝云、秦涛、秦勇进他的帐篷商量点儿事。 此时，智囊团早已改了名字，现在叫军师团。 快临近战场了，大家都有些紧张。虽然是在西北荒凉地，又是大冬天的，但大家的热情依然不减。 军营就是这样，很能调动起男儿们的热血。 军师团的人扎完营帐，又像往常一样，聚在秦朝云的帐篷里说着边关的形势。 他们没有实际例子和数据，只能互相交换一下道听途说的事，然后从中分析一下前线的局势，需要拿出什么样的计策让前线的局势能以最快的速度缓解。 最后，大家说，一定不要给萧帅丢脸。其中张大提到秦汉的事，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他们在刚出京城时，已经看到好几名金甲卫拿着金牌去传召秦家父子进京了。他们都感觉秦家父子是被冤枉的。 秦朝云听着大家的分析，也不辩驳，只把有用的信息记录下来，以备后用。 正在大家神情激愤时，黄超来传，“秦小二、秦涛，萧帅叫你们去，有要事相商。” “是！”秦朝云和桃红同时回答。 她们走到萧长烨的帐篷里时，秦勇也到了。这一路上，她们没有好好和秦勇说过几句话，几乎都是各忙各的。 秦勇一见这俩人，不由得眼圈红了。他不想让她们上战场的，特地起了大早去报到。可是阴差阳错，他站在队伍里左看右看，始终没看到排在他正后面的小姐秦朝云和姐姐桃红。 唉，看起来人再会算计，也难逃过天算。 “秦勇见过小姐！”秦勇见没有外人，对秦朝云行跪拜礼。 “兄弟，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了，不要客气。”秦朝云忙双手将他搀扶起来。 “好了，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我找你们来，是有要事相商。”萧长烨道。 “谨听萧帅吩咐！”三人立马站直了，齐声回答。 “现在正值隆冬，北方天气不适合咱们大丰国的人征战，越到这个季节，越是西戎人猖獗的时候。而骠骑大将军秦汉正在外面奔袭，这样寒冷的天气，给养再供不上的话，极有可能他和将士们撑不下去。” “是啊，我一路上也在思虑这个问题。咱们轻装简从到这里，一路上还补充了三次给养。而我父亲深入敌人的地盘，根本没有地方补给，遇到困难了只能自己扛。屈指算来，他们已经在敌方一个月了。萧帅，要是有什么好方法能救我父亲回来的话，朝云就算是万死也不辞！” “我打算带着你和张大去深入敌军，见机行事。因为张大也会武功，不用咱们特别保护。桃红就不要去了。” “小姐在哪里我便在哪里。萧帅您也看到了，我的武功也不弱，而且，我还能辅助小姐计算和布防！” “好，那就带上你，可别到时候累的哭鼻子。” “萧帅放心，我不是柔弱的小丫鬟，我以后会成为一名女将军的！”桃红信誓旦旦拍胸脯，这让在场的男人们刮目相看。 秦勇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原来这么厉害了，他们从小就分别居住，虽然这十年来，他也跟着父母去琅琊郡看过她几次，但毕竟对她的日常生活很不了解。 黄超早就知道桃红的厉害，但没想到她的胆量也很大。面对即将进入敌营，丝毫不怕。他的心底不由得对她高看了几分。 “我的打算是这样的，咱们先悄悄找到你的两位哥哥，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深入敌营，也来个千里奔袭。就像咱们演练的一样，把敌军主帅擒到手。如果秦将军不幸被俘，咱们便阵前交换战将。要是秦将军还在战斗，那咱们就以西戎的主将为要挟，让他退兵休战。你们看看还有漏洞吗？” “好！这个计策好，但要实施起来会有困难。您得先给薛副帅通知一下吧，让他给咱们补充一下给养。” “我打算不先惊动他，咱们自行安排此次行动，防止出现秦将军一样遇到的情况。” “好！” 大家密谋了一会儿，秦勇得令而去。 黄超也走了出去，他这次不能随着主子前去，他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办。 这次行动的人越少越好。 秦勇分出五百精兵，这些精兵都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在路上精选出来的。他们骑马技术和耐力都是一等一的好。 秦勇将他们带到萧长烨跟前，听候他的调遣。 秦勇又回去，把营帐安扎成五千人的样子，五千人使用的锅灶也摆好。然后他才派人去向附近州县要粮草。 边关重地，每年朝廷都会在各州府贮存粮草的。但这次秦勇的任务是，多要粮草，最好要到他们不能承受。能在这里多耽误几天算几天，用以迷惑薛元霸。 萧长烨只带着秦朝云、桃红、张大，和五百精兵，在黑夜里，悄悄向着边城义渠进发。 他们的马上，能挂多少食物算多少，能挂多少水囊算多少。他们的马匹，俨然挂成了骆驼。 反正，秦勇会给他们补给。 他们的马蹄上包上了厚厚的布垫子，以期在这清冷的夜里让声音降到最低。 “出发！”萧长烨的嘴里哈出一口热气，热气在这寒冷的夜里，迅速消失。就如他们的身影，在茫茫夜空下，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第48章 瓮中捉鳖 三天后，义渠城，大元帅府，主帅堂。 主帅堂上，薛元霸端坐在帅案后面的金交椅上，又黑又胖的身体上穿着元帅才有的盔甲，头盔的红色簪缨直立，很是威武。 在他的帅案下方，右首边坐着他的军师魏无忌，左首边坐着他的副将靳中离。 “无忌，你刚才说萧长烨已经到了离此地一百里的雁湖？消息可靠？” “启禀薛帅，他们三天前便到了雁湖驻扎，在那里问各州府大肆要粮饷。一开始州府给了他们需要的数目，回去两日后，他们今天又来要。天水郡和平凉郡的守备不堪其扰，拒不给他们供养。他们领头的那个叫秦勇的左都尉，亲自上门要。他扬言，要是不给他所要的精米五百石，骏马一千匹，牛羊一千头的话，他便不走了！”魏无忌如实回答。 “好大的口气！他才来五千草包兵就要那么多！简直狮子大开口啊！这个人也姓秦？这么巧，查出他和秦汉父子的关系了吗？” 靳中离道：“启禀薛帅，这个人我认识，在京城时我曾上他家打过酒，他有个小娘子叫什么翠儿的，长得很标致。” “说重点！”薛元霸怒道，“瞧你那点出息！” “他是秦家第一酒庄的少东家，今年年方十七，是秦汉之前的家生子。十年前秦汉回乡时，都给他们去了奴籍。他们感恩，每年过年时都会去琅琊郡拜见秦汉。” “哦？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奴仆，这样的小人物，不足为虑。你们派出去的人，看到萧长烨了吗？” “没看到。只听说他一路奔波染了风寒，不让任何人靠近，说怕传染。我们的探子夜晚跑进去探听时被发现了，差点儿成了秦勇的俘虏。经过交手才知道，秦勇的武艺超群，再遇到时，不可大意。” “我说不足为虑便不用你们再操心了。你们现在最主要的是盯着萧长烨。像他这样的人物，咱们不敢制裁，但让他成为孤家寡人，导致个领导不利，倒是手拿把掐的事。” 薛元霸胡子邋遢的脸上现出笑意，不是他刚愎自用，实在是对于那些不听话的武将太好拿捏。他只略施小计，便能迅速瓮中捉鳖。 这边，秦勇要粮草的戏码表演得热火朝天，剩下的四个军师每天都乐呵呵地给他出“馊”主意，要粮戏码一天比一天热闹。 那边，萧长烨早已带着五百精锐兵丁绕过义渠城，直奔另一个边城绵诸而来。 这里暂时没有战争，出城把控的不算严格，他们利用三天时间，化整为零。 他们把从自家带的随身衣服换上，包上西北特有的厚厚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他们又在马身上挂满西北特有的吃的用的东西，就像来边城进货的小商贩一样，混进进出城门的人群中出了城。 绵诸城外，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此时，已是隆冬季节，干枯的草连接天地，望不到边。 待五百人集结完毕后，向着大草原深处出发。 按地形图上来看，从义渠出来的路，他们需要往西南方向绕，才能和那条路会合。 秦汉和两个儿子是从那条路上出来的，他们要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们，就必须走他们走的那条路。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如今，他们走在一望无际的枯黄草原上，天空阴沉下来，黑云压的很低，西北风在黑云下呼呼刮着，他们逆风而行。 这样的天气，仿佛哈一口气，便能将天上蕴积的雪花吹下来。 秦勇去要军粮，看着天水郡守备杨襄和知府楚志良想杀死他又不敢发怒的样子，心里很是好笑。 但他还是气定神闲地打官腔，“那个，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准备粮草和马匹，我们可是脑袋别在裤腰上上战场的，你们在后面享尽荣华富贵，对于这点儿东西，拿出来又算什么。要不然，让我们萧帅给你们上个奏表，也让你们上战场上练练去？” “唔~还是让萧帅好好休息吧，上表的事就不麻烦他老人家了。秦都尉您先回去，等我们凑齐了再给您说。” 秦勇说的句句在理，让守备和知府无话可说。但他们的军粮是给薛元霸备下的，不敢擅自做主，只好派人快马加鞭去给薛元霸说。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们恨恨想，你奉命来支援前线的，为何不去支援，却在半路上搜刮州府，还是皇子殿下所为吗？ 此时，他们都认为萧长烨假借有病，在行搜刮之实。 是的，秦勇听了众位军师的话，确实假借萧帅有病，问他们要了很多治疗刀伤的草药，甚至还要了很多名贵如人参、鹿茸、雪莲等好药。甚至还问他们要了很多弓箭。 凡是四位“狗头军师”能想到的在战场上能用的东西，他都在“搜刮”。总之，这几天内，他收获满满。 夜晚，每隔三天，他便要派五百精兵，顺着萧长烨留下的记号，一路追随过去。在留记号的地方，甚至还给他们讲了怎样能避过巡逻士兵的盘查。 到绵诸时，他们又找到了萧长烨留下的如何通过边关检查的方法。显然是他们通过后，又派人回来留下的纸条。 而秦勇这边，帐篷数量不变，巡逻的人不变，做饭的灶坑数量不变。每天做饭燃烧的烟柱，也是够五千人吃饭的量。 天水郡守备的书信送到，看得薛元霸几乎要吐血，那可是他处心积虑积攒起来的辎重啊，怎能随便给了别人。 他在边关多年，俨然成为这里的霸主。他深知，只有救命的粮食可以拉拢人心，也能让部队存活。 “这个秦勇这么厉害，我得去会会他。咱们就找个去给三殿下侍疾的借口吧，不行就劝他回去，反正要过年了，总不能在咱们的地界死了。” “是啊，要是真在这里病死，就算咱们没有责任，也是洗脱不了干系的。”军师魏无忌道。 “副官，备马！” “是！” 不一会儿，三匹快马向着雁湖跑去。 雁湖之所以叫雁湖，是夏天的时候，来这里避暑的大雁很多，因此得名。 雁湖边上，垂柳叶子早已掉光，但那枝条依然垂着。湖面上清粼粼的光波闪耀，在这个缺水的西北方，能有这么一番天地，也算是美景了。秦勇他们在雁湖边上驻扎，有风景又有水源，只是没有退路。 看看他们的布局，薛元霸哈哈大笑，萧长烨被传为战神，不过尔尔。估计他那些战绩，也是占用手下将士的，他最多算是一个风雅的皇家子弟。 秦勇在三十里外早已布下暗哨，得到通报后，赶紧把萧长烨的大帐布置一番。他让人专门找来一个药壶，里面胡乱装上草药，找个小火炉，放上几块银丝碳，咕嘟咕嘟地熬起药来。 不一会儿，整个大帐里，药香扑鼻。 秦勇又安排其中一个军师罗去病，躺在萧长烨的军床上装病。他又安排了郑泽民和郑泽军守在一边，幔帐落下后，他吩咐他们，不能让任何人把幔帐揭开。 罗去病本来就有病态，声音也不洪亮，秦勇让人给罗去病端来一碗浓茶，直喝的他嗓子沙哑，拎不动舌头。 第49章 我秦勇百里奔袭去救你 秦勇又让所有人用汗巾蒙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美其名曰：怕传染。 “报！薛元霸副帅求见萧元帅！” “请进！”秦勇喊。 薛元霸一进来，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儿。他们在萧长烨床前行大礼参拜：“驻边副元帅薛元霸参见三殿下！” “驻边军师魏无忌、副将靳中离参见三殿下！” 秦勇脸一沉道：“萧帅现在的封号是烈山王。” “哦？恭喜恭喜！烈山王，现在身体可好些了？” “烈山王现在任军中正元帅，您叫他萧元帅便可。” 这真是狗仗人势啊，只一个称呼，哪来那么多事！但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条狗所依仗的人，他们惹不起。 他们只得凛了神色，恭敬地叫一声，“萧元帅，您可好些了？” 幔帐跟前站的双胞胎兄弟之一，郑泽民恭敬地问帐里的人，“王爷，您刚喝的药苦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问的是好些了吗？他的侍卫却问的牛头不对马嘴。 气得薛元霸胡子乱挓挲。 “苦！”罗去病一想到那苦的比药还苦的酽茶，不由得吐出一个“苦”字。 听声音沙哑，有气无力的，确实很像伤寒后遗症。 但薛元霸不确定他是不是萧长烨，便想向前去掀帐幔。 秦勇忙阻止道，“薛副帅，您看我们都捂着口鼻呢，您就不怕得伤寒？” 大家都知道，得了伤寒，治疗不及时的话，会死人的。 薛元霸忙后退几步，用袖子掩住口鼻，继续问，“萧帅，卑职好不容易在边城稳固了些，不知您要那么多军粮干嘛？搅得边民痛苦不堪，交不起军粮的，便拖家带口的去塞外西戎谋生了。咱们国家壮丁不足，您看——” “薛副帅，本帅都难受的要死了！你还逼本帅！军务上的事，你给秦勇商量！送客！” 罗去病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在他这一关，越快结束，语言越凌厉越好。 “是！卑职这就下去和秦都尉商量。” 薛元霸三人退出萧长烨大帐，秦勇领着他们向自己的营帐里走去。 薛元霸看着外面不断行走的士兵，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薛副帅，您别看现在我们只有五千精兵，那可是能以一当十的。” 薛元霸只得附和，“是是是！” “再过几天，还有五千精兵到来，他们可是拉着粮草来的。由于你们报的军情紧急，我们又急着来支援你们，所以没带粮草，要不然我们哪里能去打扰各州府呢？” “秦都尉说的是。但是，你们到我们那里只有一百里的路程了，就算是步行，多半天的工夫也到了，到了那里有吃有喝的管够。你们为啥要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呢？” 看秦勇这么年轻，薛元霸想套出秦勇的真心话来。 “是这样的薛副帅，要不是萧帅病了，我们早就一气跑到义渠城了。但现在您看看，萧帅病的连力气都没有了，又是感染率极高的伤寒，我怕把你们军士兵给传染了，失去战斗力，所以自作主张在这里停下了。本来萧帅是想上你们那里养病的。他还说，听闻薛副帅家里的厨娘做菜好吃，还养了好几个美姬，胡旋舞跳的也很好。” 薛元霸一听，萧帅连他后宅的事都知道了，便不敢再小看他。 “多谢秦都尉阻拦，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本帅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来探病的，既然萧帅有你们这么多忠心耿耿的人侍疾，那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告辞！” “好，薛副帅放心，等西戎再来犯时，只要您一声招呼，我秦勇一定会百里奔袭去救你！” “多谢多谢，我不再叨扰了，告辞！” 看着三人带着侍卫们走远，秦勇嘴角挂上笑意，低骂一声，“老狐狸！” 再有三天，程嗣领的五千精兵便会到此，他便会领着他们，长驱直入进入义渠城。 萧长烨在住宿的原地留了两个传令兵，让他们等着三千精兵在这里集合。 萧长烨等人先去草原深处探路，等遇到敌军或者秦汉时，再派人来叫他们。 天阴了三天，终于下雪了，鹅毛大的雪被北风刮着，不一会儿，天地间便白茫茫一片。 他们如草原上的狼一样，这里看看，那里嗅嗅，只为寻找到秦家父子。 是夜，他们找到一处山丘，在背风处安营扎寨。在这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地盘上，他们不敢生火，只拿出冻得梆梆响的大饼和囊中的冰水来吃喝。 萧长烨看到各士兵脸上的皴裂，又看到秦朝云和桃红冻得通红肿起的手，很是心疼。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既然从了军，就要吃常人不能吃的苦，受别人受不了的罪。真正想要在军队上干出一番事业的人，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萧长烨伸手拂去秦朝云头上的雪花，手势自然，眸光温柔，“还受得了吗？” 秦朝云咬一口大饼，嘴角噙着笑意，“还行！” “要是受不了，我派人送你们出草原。” “萧帅说的哪里话，我们岂是受不了罪的人？”桃红插话。 她们许是在京城受周家挤兑的太厉害了，现在自由自在的在这大雪的草原里自由飞翔，比那樊笼不知要好多少倍。她们也真是怕了后宅的勾心斗角了。 “好！但愿你们能忍得住寒冷。” 萧长烨说完走到临时搭起的帐篷里，也拿起大饼和冰水吃起来。 他们走的一身寒气，但现在实在是太累了，只一会儿，便都进入了梦乡。 忽然，营帐外有人禀报：“报！在前方三十里发现了敌情！有两路人马在打架，具体是哪个部队的不知！” 萧长烨激灵一下醒了。细听，外面只有大雪簌簌落下的声音。原来，他做了一个梦。 人突然惊醒后，是很难再睡着的。 萧长烨再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时，真的听到了一阵阵的喊杀声。 游丝一般的声音，不是耳力极好的人，是听不到的。 萧长烨忙起身往营帐外面走，掀开帐门的那一刻，和秦朝云撞了个满怀。 萧长烨强大的冲击力差点把秦朝云撞倒。萧长烨忙伸手拉住她。 “大半夜的不睡觉，冒冒失失的干啥呢？” 秦朝云急道：“萧帅，你听见喊杀声了吗？” “听见了，肯定不远，咱们出去看看！” 萧长烨牵着秦朝云的手便出去了。 两人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他们顺着声音，互相拉扯着爬上山丘，侧耳倾听了一阵，发现喊杀声更强了一些。 “是哪家的军队在厮杀呢？”萧长烨问。 “无论是哪家在打架，我们都应该去看看，我有预感，肯定和我的父兄有关！走！下去骑马！” 秦朝云一挪动脚步，才发现她的手在萧长烨手里攥着，便正色道：“萧帅，你怎么老是占我便宜呢？别以为我不懂。” 第50章 茫茫大雪，适合夜袭 “我，我是看你的手冻肿了，怕破了又痒又疼的很不好受，才给你暖暖的，没有别的意思哈，你别多想。” 确实，这一路爬上来，她一晚上没暖热的身体暖和了很多，被萧长烨攥着的手更是热腾腾的很受用。 “朝云，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不要去计较那么多，好吗？”萧长烨柔柔道。 “好。咱们下去调集军队去支援吧！” “别慌，”萧长烨将秦朝云的手举到嘴边，哈哈热气，“我领着三百人去，你在这里接应。” “不行！”秦朝云抽回手来，“咱们兵不多，要去一起去才有力量！” “我就怕战场上刀枪无眼的，保护不了你。” “嘁！我是温室里养的小鸟吗？我的武艺和才智还用你保护？可别到时候求着我去保护你！” 秦朝云笑着向山丘下飘去，萧长烨使用上轻功追了下去。 为了不惊动战场上的人，萧长烨和秦朝云分别去叫帐篷里的士兵。一个叫一个的，不一会儿便都起来了。 “各位将士，立功的时候到了！大家都检查一下武器，看看有没有漏下的。在正西方向，有部队在打架。现在，我领着三百人从北面过去，张大，你领二百人从南面包抄。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要保存实力！” “是！”张大答应一声跑去点兵，“从这一排报数，报到二百时，都站到我这里来！” 不一会儿，张大便点齐了二百精兵，领着他们向南移动而去。 萧长烨看着张大利落的点兵方式，说他没带过兵是假的。等有空时，一定要查查他的底细。在他的身边，不容许一个他不了解的人在身边，更不能委以重任。 秦朝云也觉得张大离去的背影特别熟悉。但人海茫茫中，相像的人很多。她仔细搜寻遍大脑的每个角落，也没想起他是谁。 萧长烨把剩下的三百精兵带着，和秦朝云一起向发出喊杀声的北面绕去。 茫茫大雪，适合夜袭。 前面是一个山谷，雪地里，有两队人马在拼杀，有两个骑在马上的人也在拼命厮杀。 萧长烨等人悄悄爬上山丘，赫然发现，他们都穿着大丰国的衣服，所不同的是，一队人马的胳膊上绑了白色布条。在白色大雪的微芒下，白色布条绑在赭红色士兵服上，很是扎眼。 “秦小二，你带着士兵不要动，我独自上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自相残杀。我要是确定了哪个是叛乱者，我一指他，你便用弓箭射杀他，一切责任由我来负！” “是！” 萧长烨冲后面的士兵做了个别动的手势，他骑着马急速飞了下去。 萧长烨喊，“大半夜的不去守卫大丰国土，为何在这里厮杀？我乃大丰国烈山王萧长烨是也！你们是哪位将军，速速报上名来！” 萧长烨快速报出自己的名字，以期他们听到他的名头后，会停下战争。 他们每队大约一千多兵丁，听到有人在喊，但在这大雪夜里，又是在集中精力厮杀时，那点喊声算什么！ 他们依旧抱团厮杀！ 萧长烨见没有作用，又冲回山丘顶上，找一块汗巾绑在箭上，用火折子点燃后，弯弓搭箭射了出去！ 箭矢带着呼呼风声，箭尖带着一团烈火，火速飞到混战的人马上空，众人看到火焰，纷纷停下厮杀，向着自己的队伍里撤退。 “什么鬼？”为首的一位将军道，“有埋伏，咱们来日再战！” 另一位嗓门很粗地道：“那就约着明日午时再战，你不准再躲藏！” 两方人马呼啸而去，只留下惊呆了的萧长烨部队。 大雪夜，穷寇莫追。他们只好返回营地再去睡觉，静等着他们明日午时再战时，来看看到底是谁。 回到营帐，秦朝云随着萧长烨进入他的大帐，萧长烨回头，看见秦朝云的脸上挂着泪珠。萧长烨慌了，围着她四下里查看，“说，哪里受伤了？很疼是吗？” 他经常在战场上，他知道，即使有的人没参加战争，也会被流矢击中的。 “我没受伤，不劳您费心了，萧帅，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我怀疑是我二哥秦朝钢！” “哦？你咋确定的？有什么证据？” “看他身形，听他声音，我百分百确定他是我二哥！” “好，既然是你二哥，那明天咱们就先收服他。不早了，休息去吧。” “可是我激动得睡不着觉。” 萧长烨把一张俊脸欺过来，悠悠道：“你是想让我再给你暖暖手的吗？” “谁给谁暖手啊？”桃红很不识趣地走进来，“小二，该睡觉了！” 秦朝云尴尬地脚指头扣地，萧长烨尴尬地掩唇咳嗽，“那个秦涛，你进来前不打报告的吗？” “我看小二跟着你后面进来了，我拴上马后也跟着进来的啊。同是军师团的人，难道您要厚此薄彼？” “牙尖嘴利的丫头！你快说说刚才在战场上你发现了什么？” 桃红挠头，“我似乎听见了二少爷的声音，但又像大少爷，风雪太大了，我分不清楚。小姐，你听到了吗？” “我听到的是二哥的声音，他的声音有特点，比大哥温柔很多。大哥说话，是打雷一样的存在。” “既然是你的哥哥，明天你便出面辨认一下。好了，两位军师，现在回去休息吧，明天可能有大仗要打。” 秦朝云躺在睡袋里，怎么也睡不着，两位哥哥的身影始终在她面前围绕。小时候他们宠着她，买的糖果舍不得吃，都要藏起来，等她想吃了再送给她。在外面惹祸了，都是两位哥哥替她背着，受父亲惩罚时，也是他们替她受。 特别是在琅琊山上跟着无量师傅学艺时，她经常调皮，两位哥哥经常给她背黑锅。 现在想想，二位哥哥也够倒霉的。 翌日，天刚拂晓，外面又起了喊杀声。秦朝云勉强睁开眼，心道，他们这么不讲武德的吗？不是约的午时再战的吗？咋现在又开始了？ 尽管不想起床，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往往懒惰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迅速喊起桃红，“快起床了懒猪，外面战争又开始了！” 桃红闭着眼睛细听，果然听到了喊杀声。她一骨碌爬起来，顺手摸起竖在帐门口的红缨枪，跳了出去。 见她如此迅速，秦朝云老慰心怀地一笑，也迅速拿起自己的大刀飞了出去！ “营帐不动，咱们去奇袭！”萧长烨命令。 昨天晚上，张大很晚才回来。他一直悄悄跟着一支部队去了南面，发现他们回营地后，连夜卷起铺盖向西走去。他怕离开太远，便没有去追。也不知道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返回来的。 还是那个山谷，还是那两支军队，又在那里杠上了。 第51章 终于迎来解救他们的人 此时，大雪停了。借着曦光，秦朝云看清了那张年轻帅气的脸。二哥比她只大两岁，今年十九岁，正是朝气蓬勃的年龄。 他的脸上带着调皮，带着几分戏谑，和那个胳膊上绑着白布的人又战在了一起。 “既然他们都很重视这里，这里一定是我父亲的必经之路！”秦朝云肯定地说。 “我猜绑白布条拦截秦朝钢的人，一定是薛元霸派来的。”萧长烨也肯定地道。 “而且他们并不想要我二哥的命，只是想生擒他。”秦朝云接话。 “他们想要将秦家父子降服，为他所用。” “是的，但我二哥始终在这里坚守，等着我父亲回来，拒不回京述职。” “你上还是我上？”萧长烨道。 “我先去探听一下虚实，他们不服气后，你再下去用你的权威让他们停战。” “好！” 秦朝云从鸟翅环上摘下大刀，双腿一夹马肚子，战马一声“吸溜溜”暴叫，冲下山丘，向着团战中心冲去。 桃红也想跟上的，被萧长烨一把拉住了马缰，“别添乱！” “小二去了，我也必须去！我要保护好她！” “不用你保护，你只弯弓搭箭对着不利于她的敌人就可。” “好吧！”桃红从肩膀上取下大弓，从背后抽出利箭，弯弓搭箭瞄准了对面的人。谁想动她家小姐，得问问她百步穿杨的利箭愿不愿意。 “住手！二哥！我来了！” 听到喊声，团战的人无论是绑白布条的，还是没绑的，有好几个人奔着秦朝云而来。秦朝云把大刀交到左手，右手从腰里抽出麒麟鞭，一阵狂甩，让士兵们近不了身。 不一会儿，她便跑到秦朝钢和那人面前。那人听秦朝云叫二哥了，他也回头看，不认识，便知道秦朝钢来援兵了。 “你咋来了？”秦朝钢惊喜道。他知道他的妹妹不光武功厉害，而且还排兵布阵谋略也高他一筹。救父亲回来，看来有指望了。 “你是谁？”秦朝云用麒麟鞭一指对面那人，霸气侧漏。 “我乃前任大元帅彭邦之堂弟彭卫是也。” “你们同是大丰国的将军，为何要自相残杀？” “你是谁，我跟你说得着吗？”彭卫强硬道。 “我乃征西戎大元帅萧长烨，跟我能说得着吗？”萧长烨一骑黑马冲进战场，厉声喝道，“都给我停手！自相残杀，成何体统！” “都住手！”秦朝钢和彭卫齐喝。 战场上静下来，萧长烨发现，他们混战了两天，雪白的雪地上，竟然没有留下一滴鲜血。 这有违常理啊。 “你们都跟我来！” 两方战士本来都互相认识，他们自动向着两边退去，闪开一条路来。 萧长烨领着他们跑出战场，向着他们的驻地跑去。秦朝云也跟着回来了，在后面喊：“二哥，大哥和父亲呢？” “等一会儿再给你细说。”秦朝钢坚毅的脸上露出笑意，他们的坚持，终于迎来解救他们的人了。 唉，这一个多月风餐露宿的，不容易啊！ 萧长烨跑上山丘，对张大喊：“张大，你在这里监视着这两支军队，别让他们再闹事，闹事者，轻则打板子，重则立即斩杀！” “是！” 张大领着人将那些士兵团团围住，萧长烨领着秦朝钢、秦朝云和彭卫走向他们的军营。 张大在山丘上大喊：“众将士都给我听着！所有恩怨都等萧帅回来处置！凡闹事者，轻则打板子，重则就地斩杀！” 那两支军队顿时噤若寒蝉，纷纷坐在雪窝子里静等他们的将军回来。 萧长烨军帐中，众人落座，萧长烨斜睨他们一眼，“说吧，咋回事？” “我先说！”秦朝钢和彭卫同时道。 “你先说。”萧长烨一指秦朝钢。 “是！启禀萧帅，可憋死末将了！薛元霸那小儿撺掇皇上，一连十二道金牌调我们父子去京城述职。但我父亲还在草原深处生死未卜，我们怎能舍下父亲独善其身？还请萧帅在皇上面前美言。” 秦朝钢说着，给萧长烨跪下行大礼，萧长烨忙站起来扶起他，“秦将军不必多礼，只要有我一天在，凡是我大丰国的将士，万万没有受委屈的道理！” 萧长烨又转头去看彭卫，声音有些冰冷，“说说看，你是怎么回事？” “我的事一言难尽，唉！还是秦朝钢为我回答吧！” “嘁！自己的事情自己对萧帅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真不要良心！好吧，我说。” 彭卫艰难地咽一口唾沫，喉头蠕动。 “我是彭邦元帅的堂弟，这些年跟着他出生入死，虽不能说立下多大的功劳，但我无愧于国家，无愧于我自己。那次彭帅千里奔袭，薛帅在后面接应。我们在一千里处和西戎的精卫军正面刚上了，彭帅让我做掩护，他带领士兵奋力拼杀，眼看要生擒敌将了，薛帅派来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骑着快马来了，嘴里喊着鸣金收兵。你们也是知道的，只要一鸣金收兵，要是还去追敌的话，会按军法处置的。所以，我们收了兵。那时，我们已经深入草原半个月了，没有干粮可吃，便派人回去要，谁承想，所回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哦？他们是被敌人捉住了？还是在军营里不想回来了？” “后来去查了，他们也没被俘也没回军营，在半路上无故失踪了。” “平时彭帅和薛副帅和气吗？” “依我看，他们面和心不和，彭帅讲究见缝插针地去打西戎，比如这次千里奔袭，条件确实有利于咱们。但每当要把西戎打败时，不知哪里出来一队人马给他们增员，再就是薛副帅派来的人喊停战。又加上我方给养严重不足，导致人困马乏，饥肠辘辘地上战场。最后，彭帅说撤回吧，等条件成熟了再来，非打服西戎不可。当我们退回到现在这个虎狼谷时，这里的地形您也看见了，四周是山丘，适合打埋伏。我们在这里遭遇到埋伏，本来我们就很疲惫了，他们这么多人打我们，自然是四下里溃散了，彭帅也被流箭射中咽喉而死。” 听完彭卫的话，萧长烨沉思良久才道：“你觉得彭帅死的可疑吗？” “可疑，混乱中能射出这么有准头的箭，一定是射箭技术高超，而且还是专门瞄准彭帅的。虎狼谷是两条回义渠城的必经之路，彭帅在这里也是留有埋伏的，但他的兵一个都没见，我们只见到身穿西戎兵服饰的人。” 第52章 你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彭卫，我问你，你是彭帅的人，也是热血男儿，明明怀疑薛元霸，你为何还要助纣为虐？”秦朝云不客气地道。 “你是秦朝云吧？我听你二哥说起过。你既然是他的妹子，也便是我的妹子，我和你二哥志趣相投，已经大地为炉，撮土为香，结成金兰之交。” “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你听他说话这个慢！我们的探子禀报说，西戎皇子大婚，领兵的安图烈可汗急忙回家给儿子操办去了。趁群龙无首的空档儿，父亲和我们兄弟俩便制定了这个千里奔袭的计划，我负责在虎狼谷接应父亲，并按时给他供应粮草。大哥在西面的狮子关守着，我们两部互为犄角之势，但凡一角受损，另一角立马补上。但自从我父深入草原五天后，我们打算去给他送给养的，没想到薛元霸让彭卫来了，让我回城。估计在回城的路上他会设埋伏，把我军歼灭的。彭卫深知薛元霸的计谋，便说了之前彭帅的事。为了蒙蔽薛元帅，彭卫只回报说，他和我只打个平手，擒拿不了我。他在这里制衡着我不能深入草原，但每隔五天他便去薛元霸那里要粮草，他所要的粮草会匀给我们一半，让我们不至于饿死。为了麻痹薛元霸，我和彭卫必须每天干一架，我们是真打，就像练兵一样的打。现在经过一个多月的切磋，我们每一对士兵都成了打仗的对子，互相配合得天意无缝。这就是你们看到的战场上的厮杀。” “那你们光在这里练兵了，咱们的父亲呢？你就弃他于不顾了吗？”秦朝云逼问道。 “瞧这妹子说的，伯父的事我们怎能不管？我们所节省下的粮食，都偷偷运进草原深处了。你放心，只有一开始伯父失去了联系，后来我们找到他了。伯父现在正在夕落大草原上收买人心的，他争取让那边的平民百姓不想开战。” “皇上的十二道金牌你们没给父亲说吗？” “父亲知道后说，皇上要是想要他的命，早就让薛元霸去杀他了。现在皇上用的也是缓兵计。父亲说，等夕落大草原上的军民心稳了，过个三两天的他就回来。” “好！我们等着他们凯旋！你哥秦朝锋那边怎么样了？”萧长烨问。 “我哥那边遇到了劲敌，薛元霸以违抗君命为由，派他的心腹战将薛元虎在狮子关和我哥对峙了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互相有伤亡。” “你们为何不去支援？”桃红急了，问道：“你们难道置大少爷生死于不顾？” “瞧这姑娘说的，我们在这里暗里是切磋武艺，明里还是敌人呢，怎能去支援大哥？”彭卫不屑地回应，很看不起这个没脑子的小姑娘。 “你们不是说最近你们切磋的武艺高强了吗？现在，我以征西戎大元帅的身份命令你们，火速带着你们的士兵去支援秦朝锋！如有再攻击秦朝锋者，立刻斩杀！你们立刻出发！” “是！”秦朝钢和彭卫同声回答。养兵这些日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厮杀了，他们都很兴奋。 “我也去见见我大哥！” “好，我也去吧！”萧长烨道。 本来他是打算领着秦朝云深入草原去救秦汉的，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救出秦朝锋要紧。 萧长烨又道，“秦勇带大部队也快来了，张大，你在这里守着，一旦他们都回来了，即刻派人向着夕落大草原进发！但这里，一定要留下自己的人守着，切记切记！” “是！”张大立正，“张大保证，人在阵地在，人亡阵地还在！” 秦朝云笑道：“人都没了，阵地哪儿还在去？” “我们用忠魂来守卫它！” “好了，别贫了，现在，分头行动，立即出发！”萧长烨命令。 “是！”众人一呼啦跑出去，各自行动。 萧长烨领着秦朝钢和彭卫部一起奔向西面的狮子关。 狮子关位于狮子列山口，狮子列山连绵上百里，横亘在大丰国与西戎之间，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隘口。 秦朝锋驻守在这里已经一月有余，他现在是内忧外患。内忧的是，薛元虎一天一个金牌的来传皇上旨意，要他火速去京城述职，但就是不给他粮草。再说了，他一个驻守边关的副将，哪有资格去述职啊？不是明摆着要调虎离山的吗？ 但父亲临走前说了，人在阵地在，就算皇帝老子来了命令，也不要动，不然的话，他就回不来了。 秦朝锋的外患是西戎的部队，这几天他们攻打的猛，他没有外面的给养可以供应，只靠之前拿来的那些和打胜仗时抢西戎的那些，勉强维持活命。 但最近几天他们实在维持不下去了，渐渐的有了逃兵。秦朝锋也抓回来了几个，问他们怎么回事？ 他们说，薛元虎偷偷让人传信给他们，只要回到大部队里去，不但不责罚，还有五两赏银。 秦朝锋明白，这是薛元虎久攻不下他，这是在暗暗瓦解他的兵力呢。但现在谁不想保命呢？ 父亲那边遥遥无期，再死守在这里的话，不被敌人消灭掉，也会被饿死的。有了逃兵，也在情理之中。 但战场上没有悲悯之心，他一旦松了口，这个关隘便会失守，西戎的虎狼之师便会蜂拥而来。 因此，他下令，凡是私逃者，按逃兵来处置。 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差点儿让关隘失手。 秦朝锋饿得两眼昏花。山上的草根和树皮几乎都吃完了，他所带的两千精兵现在只有九百多人。恰在这时，前面的西戎部队攻上来了，背后的薛元虎也攻上来了，这次薛元虎逮住了机会，把秦朝锋的士兵往死里打。 要说他们没有勾结是不可能的，他们发起的冲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让秦朝锋首尾不能兼顾。 眼看着一个个士兵倒下去，秦朝锋心疼得无以复加。他只好忍着眼花，甩开大刀上阵拼杀。 西戎那边的大元帅叫安图哈，是安图烈可汗的亲兄弟。这次父亲千里奔袭，本来就是奔着他去的。安图哈使用一柄狼牙棒，指挥着虎狼之师往上冲。 新下的雪被杂踏久了有些滑，但他们仗着人多，一个劲儿往上冲。 战斗一个多月来，狮子关里已经没有弓箭了，秦朝锋让士兵闲暇时搬来大大小小的石头，摆了一关隘。也杀了很多树木，做成了大滚木。 看到敌军爬上来了，秦朝锋让人抓紧往下扔，山这边也是一样扔，不管他是敌军还是自己的军队。 但整个山上能准备多少滚木雷石呢？所以，一会儿便告罄！ 眼看着身边的士兵被箭矢射中倒下去，秦朝锋哀叹一声，“天要亡我！” 忽然，在狮子列山的丛林里，飞奔上来两个人，一看轻功的速度，就知道武功不弱。 秦朝锋更是暗暗叫苦，“我命休矣！” 第53章 那是她的亲哥哥 看飞奔而来的这俩人身上穿的都是大丰国士兵和将帅的衣服，他的心中便存着侥幸，猜是不是来支援他的。 但想想是不可能的。他们父子才来不久，没有人脉，所有兵将都是薛元霸的人。这来的要是大丰国的人，那也只能算是薛元霸的人。 “大哥！我来了！可想死小妹了！” 猛然听到是小妹秦朝云的声音，秦朝锋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细看，肥大的士兵衣服下，裹着小巧的身体，俏脸冻得通红，那双亮如星子的大眼睛闪闪发光。 是小妹！秦朝锋喜极而泣，一把拉过秦朝云揽在怀里，“小妹，哥哥可盼到你们了！” “咳咳！”萧长烨咳嗽提示他，这里还有一个人呢！不知咋的，他只要一看到有男人接近秦朝云，他心里就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儿，巴不得立刻拆散他们。但那是她的亲哥哥，抱抱也无所谓的吧？但他的心里，咋就这么不得劲儿呢？ “这位是？”不怪秦朝锋不认识萧长烨，他出京时也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虽然那次小妹救他时，他也在场，但那时的小屁孩，怎能和现在威风凛凛的大男人可比。 “哥哥，这是烈山王、三殿下、征西戎大元帅、萧长烨萧主帅，这回你和父亲有救了！”秦朝云擦一把眼泪道。 “杀呀！活捉秦朝锋，攻克狮子关！”西戎那边响起攻关声，秦朝云听得刺耳，谁这么大胆呢？竟敢想杀她大哥，是不想活了吗？ 有士兵跑来，有气无力地喊：“秦将军，敌人攻上来了，快跑啊！” “哥哥，你先歇着，让小妹去看看！” 萧长烨赶紧道：“薛元虎的部队你不必管，下面有我们带来的精兵在截他的后路。你只管组织人上后面关隘就可！” 萧长烨说完，和秦朝云飘向关隘，只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秦朝锋这才往身后看，就看见刚才涌上来的兵在往下退，听到有人在喊：“萧长烨主帅命令，凡是自相残杀者，按叛国罪论处，灭九族！” 秦朝锋一听声音咋这么耳熟呢？是二弟？ 秦朝锋不是草包，从他们计划千里奔袭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很多困难。他现在遇到的困难，他的弟弟也肯定会遇到的，现在，他已经脱困了，肯定是小妹和萧长烨救的他，真好！ 既然后方无虑，秦朝锋便向着关隘走去。走到跟前了才看见，秦朝云在指挥剩下的兵丁取水泼后山。 狮子山上有泉水，一直往南边山坡上流，且常年不干不冻。后山下的雪大，已经被一波又一拨的西戎军踩得溜滑。现在这个季节，滴水成冰，士兵们刚泼完水不一会儿，山路便滑溜异常。 秦朝云看到一波又一波滑倒的西戎兵，哈哈大笑，“西戎小儿，莫欺负我大丰国无人，本军师这就让你们尸骨无存！” 西戎兵看看这么滑溜的地方，从内心里便不想爬了，尽管安图哈挥舞着狼牙棒驱赶着，他们始终在怠工，安图哈只好鸣金收兵。 临走时，安图哈坐在马上大叫：“大丰国的人听着，你们不要猖狂，秦汉已经被我们活捉，不日将要行刑！” “你别吓唬人，我父亲就算是战死沙场，也不会让你们活捉的！吓唬谁呢！”秦朝云大喊。 她曾和父亲深谈过这样的问题，父亲说，举一师之力去救大元帅，不值得。他说哪怕是战死沙场或者自刎，也不会被活捉的。因此，秦朝云断定父亲没有被活捉。 秦朝锋却沉不住气了，看着走远的西戎部，沉重地道：“小妹，我觉得父亲凶多吉少了！” “呸呸！大哥休要胡说，前几日二哥还给父亲送给养了，放心，他会没事的！” 秦朝云真是被哥哥气死了，这样没根据的话还整的他六神无主的，显然不是当主帅的料。 大家回到关隘处，山下那些士兵也解决好了，他们灰溜溜地跟着薛元虎回去汇报去了。 秦朝钢爬上山，和大哥拥抱在一起。要不是小妹和萧长烨带着兵来，恐怕他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秦朝锋第一句话便是，“二弟，你们带吃的了吗？我们已经饿了三天了。” “薛元帅没给你们送粮草？”萧长烨明知故问。 秦朝锋苦笑，“萧帅您刚才也看见了，他不但不给粮草，还天天派人来骚扰我们，现在更毒，想要我的命！” “二弟，快说，有没有吃的，我不吃不要紧，我的兵丁都饿着呢！” 这时，彭卫处理完后事上来了，远远喊道：“大哥，我有带的粮草，这就让火头埋锅做饭！” 彭卫吩咐下去，不一会儿，关隘处的营帐前便冒起炊烟。又一会儿，便闻到了稻米的香气。 有多少天没吃热乎饭了？秦朝云和秦朝锋都红了眼眶。喝着热乎乎的饭真是幸福啊！ 萧长烨常年在外征战，对于吃食已经不那么在乎，但看到他们兄妹吃得很香，也端起碗喝起来。 彭卫吩咐：“饿三天的士兵，每人只允许喝一碗稀粥，一个时辰后，再喝第二碗，防止吃撑。” 秦朝锋的营帐里，他们兄妹三人终于又能在一起吃饭了，但秦朝锋不能吃饱，只喝了一碗稀饭后，便在那里看着妹妹和弟弟吃饭。 “小妹，你说说你出嫁后的事呗，周绣那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本来兴致很高的朝云一下子没了吃饭的兴趣，放下半碗饭道：“我和他和离了。” “什么？”秦朝锋站起来，抓着秦朝云的胳膊道：“为啥？是他们欺负你了吗？” 这帐篷里，同时吃饭的还有萧长烨和桃红。桃红听见后义愤填膺地道：“大少爷有所不知，他们的家人实在是欺人太甚，非要把小姐贬为妾室，还有那个大长公主萧婉，更是猖狂。” “哦？这是他们夫妻的事，咋又牵扯到大长公主了？” “两位少爷有所不知，小姐前脚出嫁，你们接到圣旨后，后脚便上战场了，同时接到圣旨的还有周绣。你们猜他接到一个什么样奇葩的圣旨啊？” 秦朝锋和秦朝钢齐道：“别卖关子！” 第54章 荣华富贵和美妻美妾都想拥有 “是！他接到了尚公主的圣旨。” “那他就去了？”秦朝钢插话。 桃红学着他的口气道：“别插话！” “好好好，我不插话了，桃红妹妹，快说快说。” “他真的去了，他想荣华富贵和美妻美妾都想拥有！更可气的是那个老妖婆！”桃红说着，眼圈红了。 “老妖婆又是谁？”秦朝锋问。 “就是周绣的娘啊。她一听说他儿子要尚大长公主了，便把小姐自动贬为侍妾，让人把花轿从角门抬进周府，给了小姐很多磋磨。后来到京城了，我们上将军府去住，但是后来大长公主去求了皇上的圣旨，又让我们搬回他们的府邸了。大长公主为了让小姐服从她，便不给我们饭吃，好可怜啊！” 秦朝云想起过往，眼里不由得含了泪，“桃红，都过去的事了，不要再给两位哥哥添堵了。” “可是，我还想说说小姐和离的事，你们不知道，脑子有坑的人太多了，都阻止小姐与周绣和离。老妖婆算一个、大长公主算一个，就连皇上都阻止。唯一一个支持小姐和离的便是萧帅了，听人说，萧帅想用他的封号换取小姐的自由身，可皇上还是不答应。” “那最后是怎么和离的呢？”彭卫也听上了瘾，插言道。 “最后周家人听说老爷和少爷们将要获罪，怕连累他们，这才放手的。本来依着那俩女人，只给小姐休书的，但不知怎的，周绣便给了和离书。” “还算他有良心！不然的话，等我凯旋回京的那一天，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秦朝锋道。 听着他们的谈话，萧长烨很是惭愧，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了那么多的罪。 萧长烨看到秦朝云还没吃完的半碗饭，摸起来倒在自己碗里默默吃了，又去外面盛了一碗热的推给她，“快，趁热吃了，吃完咱们去救你父亲，这样的琐碎事，不值得心胸宽广的人去计较。” 大家都不再说话，纷纷快吃，谁也没有发现萧长烨的小动作，只有秦朝云看见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萧长烨冲她摇头，意思是不要说话，快吃，吃完了便要深入草原去救秦元帅了。 秦汉在义渠边城是很尴尬的存在，虽然皇上给的头衔是来这里任正职大元帅的，但实际兵权全部掌握在薛元霸的手里，也就是说，明着薛元霸很恭敬秦汉，背地里略微使个绊子，就够秦汉受的。 秦汉去千里奔袭安图哈时，安图哈早已跑到狮子关隘和秦朝锋杠上了。秦汉去扑了个空，但他也不想撤回，他要逮住机会尽量多消灭一些敌人，多争取一些边民回去。 此时他已经深入敌方腹地，和那里的边民打成一片。据那里的人讲，他们本来是义渠、天水等边城的居民，但被沉重的赋税压得喘不过气来，为了生存，只好逃到西戎来生活。这里地广人稀的，就算是养些牛羊也不至于饿死。 秦汉之前在北狄边城驻扎过，也千里追踪过北狄王完颜猪儿，他了解过边民的生活状况，那种寄人篱下被人驱赶的感觉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不到万般无奈，他们是不会逃出国门的。 因此，他晓以大义，又说了有关于他们的生存环境，并承诺，等回到京城后，会向皇上奏请，愿意以军功交换他们回大丰国。边民们很是高兴，也给秦汉提供一些给养。 秦汉又说，为了咱们大丰国，你们不要给西戎军队提供粮草和兵员，切记切记。 秦汉趁着西戎的部队不在，走访了很多游牧家庭，并把想回来的人统计在册。 萧长烨等人吃完饭，出来再去看关隘口的北面山坡上，晶光闪烁。 萧长烨问：“朝云，你是怎么想到用水结冰这样的法子的？这又是在哪部兵书里记载的？” “这还用看兵书啊？看到他们把雪踩得溜滑不好爬，那就让他更滑溜一些上不来呗。用水结冰不就滑了吗？这样的法子一想就想到了嘛。”秦朝云得意地说。 萧长烨眼里起了宠溺，好想去摸她的头，但看看左右跟着她的两个哥哥， 始终没敢把手落下去，只好挠挠头道：“我选的军师没有错，值得我用王位去换！” 两位哥哥也是宠溺地看着她。秦朝锋也是挠头，“这样简单的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好了，这里还是交给秦朝锋将军把守，我要去集中兵力深入草原了。” 秦朝云临走前吩咐秦朝锋，“大哥，你看到北面山坡冰冻少了时，继续浇水，始终保持着不让西戎的人爬上来。估计这个计策能撑到明年的清明。” 萧长烨带着众人回到虎狼谷驻地，吩咐彭卫，带着三千精兵在这里驻守。他则带着张大和秦朝钢等人回到自己的帐篷，收拾起行囊，又返回到来时的路，那里他留了两个士兵，在接应后续部队。估计这时候都到齐了。 三千精兵已经聚齐，萧长烨带着他们迅速开拔。 秦朝钢让经常和秦汉通信的探马带路，一队人马飞驰起来。 再说秦勇，在雁湖一直驻扎了半个月，之前的精兵已经给萧长烨送去了三千，他现在还有不到两千人马，尽管薛元霸一天一个信使的催着王爷去义渠城养病，但秦勇不敢去。一个是自己没权没势的，一旦薛元霸发现他拿着鸡毛当令箭，耍了他这些天，又是要军粮又要武器的，一定会恨得牙根痒痒。即使不杀了他，也得给他小鞋穿。 另一个是他得在这里等黄超从义渠城回来。具体他不知黄超去干什么了，但萧帅临走时说了，一定要听黄超的话，他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还有一个是，让他在这里等第二波部队，是右都尉程嗣带领的，他们有拉的辎重，他必须在这里等他。 薛元霸也不是白给的，他早已在秦勇部队旁边布了很多明暗哨。见他们的部队在日益减少，而他还在那里故布疑阵，薛元霸便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堪大用了。这么简单的事还想迷惑他？一开始还可以，但现在人都快走光了还来这套，幼稚不幼稚？因此，他觉得不足为虑。 去支援萧长烨的三千精兵他倒是跟踪了些，最后他们去了边城棉诸，他便没有再让人跟。每个驻城将领都是有忌讳的，不希望同行来刺探。 薛元虎败回义渠城时，薛元霸正在看美姬跳胡旋舞。 美姬们上身穿着红色丝绸紧身肚兜，雪白的手臂上缠着红丝玛瑙。头上戴着珠光宝石，动起来时，流光溢彩。 她们露着雪白的肚皮，扭腰提臀时，肚皮也在晃动。 她们下身穿着流苏紧身丝绸百褶红裙，旋转起来时，黄色流苏在衣裙外面翻飞，宛如黄色蝴蝶活了一般。 百褶红裙在急速旋转下，露出里面美艳的白色大腿，令人想入非非。 第55章 找个理由废了他 薛元霸正在双手击节助兴，有斥候进来禀报，“启禀薛帅，西戎元帅安图哈大败！” 又一斥候进来道：“启禀薛帅，薛元虎将军打了败仗回来了，而且在狮子关，我还听到秦朝钢喊，萧长烨也来了。” “他不是在雁湖养病的吗？咋跑那里去了？”薛元霸忙斥退众美姬，“快，传薛元虎进来！” 不一会儿，薛元虎灰头土脸地进来，扑通跪下道：“末将吃了败仗，甘愿受罚！” “三弟，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起来说话，说，萧长烨是怎么回事？” “我们今天和西戎约着进攻狮子关隘，没想到遇到了萧长烨的援兵，他让人喊，只要有抵抗者，就地斩杀。所以，很多兵丁怕着他三皇子的名头，不敢反抗。整个部队被萧长烨无形之中控制住了，所以我便吃了败仗。” “你可留有探马？看到萧长烨往哪里去了？” “留了，估计再过一会儿就会来给您禀报了。我来的时候，看到萧长烨上后山抗击安图哈去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养精蓄锐一下，后面要有大仗可打了。” “是！” 薛元虎和两个斥候出去了，薛元霸喊：“来呀，火速去请军师魏无忌和副将靳中离！” 不一会儿，魏无忌和靳中离来了，薛元霸把下人打发走，关上门窗道：“萧长烨已经去北部狮子关隘了，咱们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魏无忌捻一下狗油胡子道：“我刚才也听斥候说了经过，当今之计，便是铲除异己。不为咱们所用，便被咱们所杀。” “那用什么计策好呢？” “当今之计，便用借刀杀人好了。咱们让斥候和探马都上草原深处去探听秦汉和萧长烨的下落后，报给安图哈，让他们围而歼之，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秦汉还好说，就说他贪功冒进不幸进入敌军的埋伏圈壮烈殉国了。但萧长烨是皇子，要是死了，我得担责的。魏军师，你快想想应对之策。” “这个好办，杀他个残，毒他个哑，他便自会回去了。到时候这里又是您的天下了。有没有战争，要多少粮饷，还不是您说了算？” “好！”薛元霸拍手叫好，又吩咐靳中离，“靳副将，你是我的心腹爱将，你能明白军师说的话吗？” 靳中离忙起身表决心，“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靳中离离开薛元霸的后院，直奔点兵的校场而去。他点起五千精兵，又派出一百多个斥候和探马，不一会儿，众士兵便纷纷离去。靳中离也带着五千人马离去。 薛元霸自从在北狄害过一次秦汉后，被皇上不信任，始终让他当副元帅驻守边疆，虽然没受多少风沙之苦，但这里地广人稀的，也没有多少热闹可看。 他的父亲薛岩曾警告过他，只要保守住手里的实力，一旦皇上驾崩，他们便会保护太子称帝。那可是她妹妹薛雪儿的夫君，是以后保护他们薛家享尽荣华富贵的保护伞。 现在的二皇子身后有征北狄元帅俪坤撑着，还有吴梦娇的爷爷吴任远支持着。 总之，整个朝堂上，太子和二皇子的势力势均力敌。但三皇子萧长烨的威力也不可小觑。他在南疆三年，收服很多小国，唯一劲敌南黎国见到他，都得吓得抱头鼠窜。 依着太子的意思，拉萧长烨过来给他助力。毕竟太子是寄养在高皇后名下的，他们也算是亲兄弟。 但看现在的萧长烨，简直是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不好驯服。太子说，不好驯服的话，那就找个理由废了他！ 出生在皇家，一下生便决定了父子兄弟的关系，不是仇人，便是讨债的，就没有一个兄友弟恭的。 萧长烨领着秦朝云秦朝钢等人深入到夕落大草原腹地，没见一个西戎兵，却看见了安居乐业的边民在这里自由自在地生活。 经过了解才知道，是秦汉一直在这里保护着他们。偌大的草原，这里简直成为秦汉建立的自由国度。 萧长烨不由得皱眉，深为秦汉担忧，功高盖主这四个字又飘进他的脑子里。 在多方打听下，才知道秦汉去了西南部去拦击安图哈了。 萧长烨忙让众人跟上，去找秦汉。 秦汉到底是有多大胆，深入俘获人心后，还想生擒西戎兵马大元帅安图哈，萧长烨等人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汗。 在这百里不见人，千里不成村的草原上，危险随处都在。一旦粮草不济，他们将会被饿死，最后会喂了草原狼。 一日，有探马来报，“禀报萧帅！前面出现敌军，而且还是两队敌军在打架，小的不能判断是敌是友，还请萧帅定夺！” “好，大家火速前进！” 他们是三千骑兵，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到了探马说的那个地方。 这里也是一处山谷，有别于平展的大草原。两边山丘不是很高，宿营时可以挡风沙。但也有弊端，要是在山谷两边有人堵截，便会成为瓮中捉鳖之势。 两队人马显然是其中一队在这里宿营了，另一队便来侵袭了。但看到他们的服装都是西戎士兵穿的，萧长烨打算不去管，让他们窝里斗去。 但秦朝云心细如发，赫然看到了正在奋力拼杀的父亲。 父亲一头白发被打散，花白的胡子胡乱地飘洒在胸前。父亲还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啊，这两个多月没见，咋就老了这么多？ 秦朝云指着秦汉的方位，对萧长烨轻喊，“萧帅，那是我父亲！快去救他！” 此时秦朝钢也发现了父亲，“萧帅在这里掩护，我去救我父亲！”说着便要打马冲下去。 “站住！在这里，都要听我的调遣！咱们现在只有三千骑兵，下面乌泱泱的，少说也得有万人之多，你们看，他们虽然穿着西戎服饰，但有一队人马在帽子上插着一根白色鸟翎。估计这些人便是秦将军的人了。你们看看还剩了多少？” “虽然很远看不清楚，但大体上来看，这些人不足一千。”秦朝云道。 “所以，秦将军一千人，加上咱们的三千人，总共才四千人，根本打不过一万人。秦小二、张大、秦涛，你们三个军师，快想个以少胜多的办法！” 第56章 对她有百分百的信任 “快想啊朝云，父亲要撑不下去了！”秦朝钢催促。 “滚一边去！要是着急的话，也抓紧想办法去！”萧长烨瞪眼。 眼看着三人在急速地计算和排兵布阵，哪里容许他来打扰。 秦朝钢被骂，只好跑到一边狠狠薅草来发泄心中的郁气。 秦朝云三人计算完毕，脸色从紧张到眉头舒展，不过用了一刻钟的工夫，众人却觉得无比漫长。 秦朝云站起来，“咱们三千精兵兵分三路，秦朝钢带领一千人马去东面迅速绕过山丘去堵南边的出口，不要放一个人逃跑！你要在那里造出千军万马的声势，让敌军认为是父亲的援兵到了，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咱也是名师教出来的！” “听明白了还不快去？” “是！”秦朝钢依计而行。他的路途远，必须立刻出发！ “萧帅，你带领一千五百人马从这里下去正面刚，别管杀多少人，你都要在进去一刻钟后撤回这里。” “是！”萧长烨也不问秦朝云下面怎么操作，他的直觉让他对她有百分百的信任。 萧长烨领着一千五百精兵迅速跑下山丘，顿时喊杀声震耳欲聋。 他们就是要造出声势来。 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 虽然这些兵跟着萧长烨时间不长，但他自从和他们接触的第一天起，便会无时无刻不在教他们。 无论武功招式，还是战场上的斩杀技术，他都尽心尽力地教给他们。 “张大！” “到！” 终于轮到张大了，他心潮澎湃，“请军师吩咐！” “我命你带着五百精兵，火速在山谷外围点燃狼烟，一定要烟雾很浓，让敌军看到！记住，一定在山谷的东、南、西面点，北面留出口！然后你们从西面向北面谷口处设埋伏！” “是！”张大领命而去。 山丘上只留桃红和秦朝云站在马上观战。 “小姐，咱们不下去吗？” “不下去，在这里掌控大局！”秦朝云坚定地道。 “唉，可惜了咱们的武功了。” “一会有你施展的时候！” 山谷里喊杀声浓烈。 精兵们都是会武功的府兵，完全可以以一当十。他们冲入敌阵，又有元帅率先冲锋，岂有后退的道理。 因此，他们就如狼入羊群一般，看见头上没有翎羽的便挥刀斩杀！ 正在这时，张大骑着快马带着五百精兵，已经在山丘的东面、南面点起了狼烟。此时，他们正往西面移动。 一刻钟时间，被萧长烨等人斩杀敌军将近千人，一次次的血液喷射，一次次的人头落地，让敌军胆战心寒！ 他们又见四周狼烟四起，更是引起慌乱。他们顿时失去了战斗力，以为战神下凡，纷纷如丧家之犬般四处乱窜！ 为首的的安图哈见大事不妙，呼哨一声，率领残部向着北面山谷突围！ 萧长烨也不恋战，一刻钟后，迅速撤上山丘与秦朝云会合。 “现在，立刻去北面拦截，你在右手边！记住，擒贼先擒王，得手后，立刻向南边会合！” “得令！”萧长烨马不停蹄地下到山丘外，向着北面进发。 “小姐，咱们还不下去吗？” “这么多大男人，不用咱们亲自斩杀敌人。你要记住，身为军师，是用脑子吃饭的。” “小姐，我倒是觉得你才是主帅！而且还真的帅！”桃红喜道。 “现在，咱们往南边走，一会儿静听好消息便可。” 秦朝云和桃红骑马向南面飞奔，只一会儿，便看见了突围出来的秦汉。 “爹！”秦朝云看到父亲浑身是血，也不知是他伤到了哪里，还是敌人崩来的血。 秦汉看到女儿，高兴地哈哈大笑，乱蓬蓬的头发和胡子都在抖动，“还是我儿厉害，你这计策比我高出很多！” “爹，别先夸女儿了，您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我没受伤，只是心里的伤害比起外皮的伤痛，要痛很多！” “爹，只要您安全就好，大不了告老还乡，再收几个小徒弟教着玩儿。” “还是我儿心胸宽阔，为父不如。” 桃红过来，在马上对秦汉抱拳道：“秦涛拜见老爷，在马上不能施大礼，只能对老爷抱拳了，多有不敬，请见谅！” “这孩子，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调皮得很，我早就把你当女儿看了，现在咋客气上了？” 他们三人一边说话，一边静等萧长烨等人回来。秦朝钢从南边回来了，看到父亲顺利突围，喜极而泣，比秦朝云要矫情很多。 “呜呜！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这傻儿子，你到底是随了谁，你不是五天前还给我送粮草的吗？” “可是现在局势紧张，瞬息万变，我们几乎翻遍了整个夕落大草原，也没见到您啊！我以为，以为……” “打住！你爹我活得好好的呢！” 几人正说着话，有探马来报，“报，南面发现副将军靳中离的军队堵死了咱们南下的去路！” “佛当杀佛，人挡杀人！”秦朝云命令道，气势和秦汉不遑多让。 “这才是我的孩子！”秦汉一翘大拇指，很为自己骄傲，能生出这么能干又聪明的女儿。同时又看看秦朝钢，“傻儿子，你妹妹下令了，去杀呀！” “可是，他们还没主动攻击，我怕……” “我去！”秦汉说着，催动坐骑，率先向着南边疾驰。秦朝钢也忙跟了上去。 秦朝云和桃红却没动，她们静等着萧长烨凯旋。她相信萧长烨有这个能力擒住安图哈。 萧长烨在东面的右手边围着谷口，张大点完狼烟早就守在了左边谷口，静等着收网了。 安图哈的部队一直往前走，他们有人倒是看见了静立不动的两支部队，但他们不想战斗，也没有回头去给安图哈报信，他们刚才在山谷里早就被他们吓破了胆，只顾闷头一路往北跑去。 等到帅字旗下的安图哈一出谷口，萧长烨和张大几乎同时冲出，将他的队伍拦腰截断！ 萧长烨挥舞起大刀如砍瓜切菜一般迅速将他身边的士兵斩杀，张大则靠近了安图哈，和他交上了手。 但安图哈也不是吃素的，仗着人高马大，双手举起手里的狼牙棒，用蛮力砸向张大。 萧长烨一直围着安图哈斩杀他的士兵，一个是给他制造恐慌，一个是在看张大到底是敌是友。 张大也不是白给，一提马缰绳躲到一边，顺势将大刀砍了出去！ 第57章 张大生擒安图哈 对于大丰国的士兵所使用的武器，萧长烨强烈建议都用大刀，杀起敌人来，比任何武器杀伤力都大。张大这才弃了自己惯用的长枪，耍起大刀来。虽然一开始并不顺手，但武艺是相通的，不几天便能运用自如了。 张大和安图哈两个人你来我往，战在了一起。狼牙棒磕在大刀上，火星子乱窜。 在敌人的地盘上，萧长烨不敢再考量张大，战场的事情是瞬息万变的，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他不能辜负了朝云的好计算。 张大在狠狠击杀安图哈，而安图哈也在极力反抗，真是棋逢对手了。 看张大这么卖力，萧长烨知道他一定是自己人，但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么好的武功，要是早就报效国家的话，早就成将军职衔了。 他一定是有什么难处的吧？萧长烨决定要尽全力帮助他，争取为国家效力。 萧长烨有心想帮张大立功，便把大刀挂在鸟翅环上，又从德胜钩上取下大弓，从背后箭筒里抽出一只利箭对准安图哈。 就在他们错马的一瞬间，利箭带着尖利的呼哨直奔安图哈的面门而来！ 安图哈看见时已经晚了，他急速避过面门要害，利箭一下子插在了他的右肩膀上。他疼得龇牙咧嘴，“啊呀”一声，手里的狼牙棒险些脱飞出去！ “张大还等什么！”萧长烨厉喝。 张大知道机会来了，一柄大砍刀上下翻飞，逼得安图哈使不了狼牙棒。再说安图哈的胳膊上还带着一支利箭，根本施展不开本事。 安图哈急得大叫：“你们大丰国真乃卑鄙小人！竟然暗算本帅！看我不活剥了你们！” 张大并不搭话，只把大刀上下左右飞舞，不伤他性命，也不让他在马上抬头，只累得安图哈气喘吁吁，“你这小人，有种的你杀了我！” “呵呵，你以为我不敢吗？” 张大说着，高高举起大刀冲安图哈背上劈下，安图哈虽然嘴硬，但也是惜命的，吓得一骨碌滚落到马下！ 张大紧跟一步，用大刀指着地上的安图哈喊：“给我绑了！”那气势盛气凌人，颇有上位者的风范。要说他没上过战场，打死萧长烨他都不信。 萧长烨一直在给他清理外围，但凡有安图哈的死士上来纠缠的，都被他斩杀。 有捆绑手瞬时从身上取下绳子，将安图哈捆绑成粽子。 张大在马上并不下去，哈腰伸手将安图哈拎起来，放在胸前马背上的铁过梁上，大喊一声，“萧帅，撤！” 得！现在轮到他指挥他了！但萧长烨还是很听话的，答应一声：“好！众儿郎！撤！” 他们的任务便是千里奔袭擒拿敌军主帅的，秦汉深入草原一个多月没有做到，他们只短短几天便做到了，也算是奇功一件。 只是，便宜了这小子，首功啊！ 但要真正论功行赏的话，得记秦朝云首功，是她完美的计策，把战事进行的这么顺利，还活捉了敌军元帅。 “大家不要恋战，往回撤！” 萧长烨一声呐喊，众军士迅速向萧长烨靠拢，他们有序地一边战斗，一边排成长长的队伍撤出了战场。 安图哈的部队，现在是树倒猢狲散，他们见主帅被擒，一呼啦全部跑了。只一会儿的工夫，只看到草原深处，无数个小黑点在移动。 萧长烨领着众将士往南边跑，想着和秦汉等人会合后，再往东走，便可进入虎狼谷，回到义渠城了。 但，南面也起了战争，喊杀声震天。 靳中离看到秦汉时，便挥舞一下手里的大刀喊，“给我捉拿逆贼，杀！” 后面的队伍涌上来，靳中离向后退去。 他可是个很怕死的人，那么多将士给他创造军功，他犯不上拼命。 在战场时只图一时之快杀敌人，要是死了，就算再大的功劳也无福享受。他的副将府里，还有很多美娇娘等着他呢。 秦汉也不是白给，此时和儿子女儿都汇合到了一处，战斗力大增。 秦汉大喊一声，“给我杀回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国土上！” 秦汉率先冲了出去，完全不输任何一个年轻人。 秦朝云看看情况不妙，赶紧往后溜，以期能看到萧长烨的身影，让他来和平解决，不让他们自相残杀。 忽然，有探马从北面飞跑而来，边跑边大叫：“萧帅大捷！活捉敌军元帅安图哈！众人都停手！听候萧帅发落！” 探马一路喊着，冲进混战的两方军队，驱马东走西移间，竟然不伤分毫！ 这家伙竟然身手不弱。 众人听到萧长烨来了，立刻住了手。就连靳中离也急忙喝喊众将士住手。 皇上的儿子在这里，那就等同于皇上亲临。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谁敢在他面前动粗，是真真不想活了。 探马又踅回来，继续喊：“萧帅大捷！活捉敌军元帅安图哈！萧帅大捷！活捉敌军元帅安图哈！” 众人这才听到重点，欢声雷动！ 秦汉命令，“火速脱去这身死人皮，换上我国士兵服！” 秦汉的部队当场扔了武器，脱下身上的西戎衣服，从背后的包袱里取出大丰国的士兵服饰换上。 秦朝云面前一阵明亮，赭红色的士兵服穿在众人身上，说不出的威武。 原来，秦汉深入草原后，袭击了西戎的一个辎重库，给每人拿了一件西戎军服饰做掩护。 秦朝云上去勒住探马的马缰，“快说，真的把安图哈活捉了吗？” 探马是个孩子气的脸，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看到秦朝云喜道：“我认识你！你是秦家第一酒庄的人。” 秦朝云在大脑里搜寻半天也不知这孩子是谁。探马急了，“我和秦勇大哥是邻居，叫赵小七。今年改了征兵年龄，我十四岁也够资格了。箫元帅见我年龄小，又闲不住，便让我当了探马。” “哦？你快说说，是萧帅亲自生擒的安图哈吗？” “是——也不是！是萧帅射了安图哈一箭，被张大生擒了！” 秦朝云也没想到他们临时想起来的点子，居然真捉住了敌军元帅，顿时欣喜若狂。初试牛刀便有这么好的战绩，谁能不喜呢？ 这里确实有个不喜的人，那就是靳中离了。他深知，只要安图哈被押解回去一审问，薛元霸和他勾结的证据便会瞬间呈现到皇帝那儿去。 到时候就连他们这些副将和军师的，也会被问责，于是他赶紧驱马上北面去迎接萧长烨。 萧长烨利用探马喊话，成功阻止了自相残杀。 他要在张大身后保护着他，不让安图哈逃脱，因此走的比较慢。 第58章 在边关这些年的腌臜事 眼看靳中离来了，萧长烨便冲上前去拦在他面前，“干什么的？不要靠近我们，否则格杀勿论！” “萧帅，是我啊，您不认识我了？” 萧长烨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确定不认识他后，拿刀一指他，“退后！再退后！” 靳中离只好讪讪一带马，向旁边趔趄一下，闪开路来。但他还不死心，能和皇帝儿子近距离接触，不巴结他一下，总不放心。 “启禀萧帅，我是薛副帅手下的副将靳中离啊，您在京城时，经常上骠骑大将军府门前转悠，我和您曾经说过话的。” “没印象！” 对于自来熟的人，萧长烨向来不理。 “有一次您喝醉了，躺在大将军府门前的台阶上睡着了，还是我送您回皇宫的。” “哦？”萧长烨这才正视他一眼，“好，本王知道了，容后再报！” 秦朝云听到这么隐秘的东西，暗忖，他上她家大门前转悠啥？难不成将军府里有宝物？ “启禀萧帅！这个安图哈骚扰我们边城多年，我们真是受尽了他的罪，萧帅您把他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不是我的战利品，我没处置权利，你问张大！”萧长烨适时甩锅。 张大也不是白给，听出萧长烨话里的含义，便道：“回到义渠城后，我要亲自交给萧帅，自己也做不得主！我现在只有保护他的责任！” 得，他们将帅互相推诿，他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横在马上的安图哈被颠得肠子疼，便喊道：“靳中离副将，快让你的人把我放了！咱们之前的约定呢？你们还遵不遵守了？” 他的声音那么大，被萧长烨听到了。他在前面愣了一下，难道他们真的在私通？还定了朝廷不知道的条约？ 萧长烨正待要问，靳中离骑马挨近安图哈，趁张大不备，探出身子使上吃奶的力气，一个手刀落在安图哈的脖子后，安图哈瞬间没了声音。 张大大怒：“你这是要杀了我的俘虏吗？” “看你衣帽没有军衔，你敢用如此口气跟我说话，是想军法伺候吗？”靳中离冷声道。 他在军中横行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如今看到比他军衔低的士兵敢和他叫板，便露出了本来面目。 “滚！”萧长烨去而复返，冲靳中离的马屁股后面抽了一鞭子。那马吃痛，撩开蹄子飞奔回了自己队伍。 靳中离没法，只好吩咐手下快马加鞭逃离。他要第一时间去汇报薛元霸，让他和军师快快想办法，趁安图哈还没醒，要第一时间弄到手。 最好是想个办法让安图哈永远开不了口。他们在边关这些年干的腌臜事，便能永远不被人知道。 大家转到虎狼谷，和守在这里的彭卫安全会合。萧长烨吩咐，“现在，向义渠开拔！” 众将士一声呼喊，向着义渠疾驰。 但秦汉说：“我不能先走，我还有兄弟还没回来呢！” 萧长烨惊奇道：“你哪里的兄弟？叫什么？” “启禀萧帅，我是领着五千精兵来的，前几天，我把五千骑兵分成五支小分队，每一支小分队都深入到草原里去了解情况，我们约着五天后在这里会合。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快回来了。萧帅您先回城，我稍后便到！” 其实萧长烨也是奇怪的，他知道秦汉是领着五千骑兵进的草原，现在为何才见到一千人跟随他，当时他没好意思问，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怕目标大，化整为零了。 “好，秦将军多保重！” 萧长烨说着，便要打马走。秦朝云喊道：“萧帅，我在这里陪陪父亲，稍后便到！” 萧长烨本来也想和她在一起的，但一想到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便道：“好。你们父子多保重！” 秦汉巴不得和孩子们多待一会儿，但秦朝钢道：“爹！我要去保护萧帅了，城里见！” 这傻孩子！但似乎又不傻，知道巴结人了。 其实秦朝钢特别羡慕张大，要是他不去南边防守，而是参加战斗的话，那个天大的功劳就是自己的了。 他羡慕嫉妒恨啊，恨自己听了朝云的话，没跟紧萧长烨。 秦汉笑骂：“滚吧，我有女儿陪着就可！” 秦汉招呼众人下马休息一下，然后找一块已经有些融化出草皮的地方，铺上一件旧衣服坐下，拍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示意秦朝云也坐下。 秦朝云跳下马来，紧挨着父亲坐下，将头靠在父亲肩膀上撒娇，“爹，可想死女儿了！” 秦汉爱怜地摸摸朝云的头，“云儿，咱们分别有两个多月了吧？看你清减了不少，是在婆家受苦了吗？周家为何同意放你出来？他们不怕战场上有危险？是他们想让你给他们挣一份军功？还是你想爹了，专门上边关来看爹的？” 秦朝云苦笑，“爹，您的话太多了，你说我要先回答哪个？” “你个个都回答，要事无巨细，爹都想知道。” 秦朝云可是秦汉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对于那两个楞头虎一样的儿子，秦汉没那么多挂牵，大多时间任他自生自灭。而秦朝云就不同了，他唯一牵挂的就是这个从小没娘，又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了。 “还是不要说了吧？破坏气氛。” “老爷，您别为难小姐了，还是我给您说吧，小姐来边关前，早就和周绣和离了。” “啊？是这小子高中状元，忘恩负义了吗？枉我还天天教他武艺！”秦汉气得直喘粗气。 “您听我说。”桃红把秦朝云和离的事又和秦汉学了一圈，听得秦汉直皱眉。 “唉！算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儿是个有福气的人，又聪明伶俐的，在这世上总会有立锥之地的。” “爹不要悲伤，女儿受得了，大不了这辈子不成亲就是，那样还能在您面前撒娇，尽孝。” “我的乖女儿，你受苦了。” 秦汉把女儿的头揽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轻拍，“乖啊，别怕，遇到任何事都有为父给你撑着，谁要想欺负你，得问问我手里的大刀愿不愿意！” 秦朝云靠在父亲的宽阔的肩膀上，幸福满满。和家人在一起，好好啊！ 忽然，有探马来破坏气氛。 “启禀秦帅！第二分队第三分队到了！” “好，入列！”秦汉站起身，“云儿，走吧。” 父女刚骑上马，又有探马来报：“报！第四分队和第五分队到！只是后面有跟的尾巴，大约有五千人！” 这里也是山谷形状的地形，再像刚才那个山谷一样的打法可以重新操持一遍。朝云看看父亲，秦汉立刻会意。 但是这次没有像萧长烨那样的猛将进敌群砍杀，也没有张大和二哥的辅助，可怎么办？ 第59章 同一种打法居然用了两次 桃红和秦朝云立刻凑在一起，研究怎么迎敌。 “小姐，让老爷充当萧帅那角色？” “好！让第一队人马向左转去点狼烟！然后从山丘后面转到北面左手边！” “第二队人马从谷口南边向右转，同样也是点狼烟，回军到北面谷口右手边！”桃红道。 “第三第四分队进谷口后，迅速向南边堵住谷口，后队变前队冲杀进来的西戎兵！”秦朝云道。 秦汉顿时听明白了两个丫头的分析，立即吩咐下去，四支队伍，每支一千人立刻开始行动！ 秦朝云和桃红依旧立在山丘上不下去，静等敌人入瓮！ 不一会儿，第一队人马出了南谷口，向左边转去，并且点燃了狼烟。第二队人马向右手边转去，也顺手点燃了狼烟！ 秦汉领着一千人马也立在山丘上，静等着敌人到来。 须臾间，烟尘滚滚而至！ 一骑红马冲到山丘下面，秦汉忙喊：“上官洪！领着所有士兵堵住南谷口！后队变前队拼杀！” “是！”上官洪答应一声，高喊：“后队变前队，向南移动，堵住谷口！” 他们也是穿的西戎士兵服饰，也是在帽子上插着一支白色鸟翎，很好辨认。 紧跟在上官洪后面的一个西戎将官高喊，“活捉大丰国元帅秦汉！重重有赏！” 此人名叫安图哼，是安图烈的三弟。正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安图哼现在任阵前副元帅。自家侄子去结婚了，兄长安图烈回去参加儿子的婚礼去了，他和二哥安图哈在维护草原和平，没打算和大丰国的士兵起冲突。 但大丰国混进草原的兵实在是太多了，他不惹事，还有比他更能惹事的秦汉。秦汉的士兵进到草原后，不去偷不去抢，而是去说教边民，让他们回故土去生活。 这是他最忍无可忍的事了，不得不去驱逐。 西戎地广人稀，缺的就是人。让这些边民在这里生活，稍微给他们一点利益，他们便会安居乐业，常年给他们提供税赋，比起性格暴烈的土着西戎人，好管理多了。 因此，安图哼追了来，他绝对没想到今天是他的噩梦。 秦汉一见猎物进入口袋，大喊一声，“众儿郎！杀呀！” 秦汉率领一千精兵冲下山丘，一口大刀上下纷飞，和萧长烨不遑多让！ 秦朝云大喊一声，“爹！别忘了一刻钟！” 秦汉大声答应：“忘不了！” 秦朝云一夹马肚子，“走！” 桃红也有样学样，“走！” 秦朝云和桃红挥舞着大刀向北边山谷口而去！ 她们要加入左手边的部队里，那里虽然有队头带领，但没有像张大那样的虎将。 要想擒住安图哼，必须得有两个人配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制服他！ 安图哼本来是不怕死的，但看到秦汉死士一样的决斗，他害怕了。大哥经常给他说穷寇莫追，可他凭借着自己的虎狼之师，又仗着自己手里的方天画戟重力惊人，从来不顾大哥的劝阻，从来是百战百胜，也就养成了他从来不怕死的毛病。 秦汉等人攻打一刻钟，如砍瓜切菜一般砍了一千多人的脑袋，只见残雪上鲜红斑驳，触目惊心。 一刻钟后，秦汉大喊一声：“撤！” 众士兵跟着他的马步一呼啦撤上了山丘，然后翻过山丘不见了踪影。 安图哼这才去看自己的处境，原来，他们进入了秦汉的埋伏圈中。 四周狼烟升起，显然是不能翻过山丘的，是会被消灭的。向南是去不了了，只好回撤。 南边的上官洪领着两队人马杀了个回马枪，又听到山丘后喊杀声震耳。如果四周的人都从山丘上下来，他们会被包了饺子！ 安图哼果断命令：“后队变前队，撤！” 北面伏击的人隐藏在两边的山丘后，单等安图哼到来。 秦汉早已率人跑到了右手边，也学着萧长烨从得胜钩上拿下大铁弓，又在背后箭筒里抽出一支利箭，对准了山谷口！ 安图哼在上官洪的驱逐下，很快就到了北谷口。见没有伏兵来袭击他，高兴地大喊：“秦汉老贼，不过尔尔！” 安图哼刚喊完，一支利箭冲他面门飞来，他忙低头躲了过去！ 安图哼才刚抬头，又一支利箭飞了过来，他一带马，又躲了过去。气得他暴跳如雷，“你个卑鄙小儿，有本事出来一战！” 秦朝云瞬间驱马走出，“你是哪个，报上名来！” 安图哼一见来了个小个子士兵，又看他衣服一般，便轻蔑地笑道：“你安图哼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安图哼是也！” 秦朝云知道西戎的人不善于使用中原文字，不由得轻笑，“本姑奶奶知道了，是安图烈和安图哈的兄弟，正好，擒了你，好给你兄弟做一对！” 秦朝云故意气他，安图哼果然上当，便停下马，问道：“你是哪家小儿？竟敢来挑战你家安爷爷！” “小女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大将军秦汉之女，秦朝云是也！” “不曾听说，无名小辈，拿命来！” 两人说着，战在一处。秦朝云一口大刀使得翻飞，间或和安图哼的大刀磕上。 “哟呵！看你小个子伶仃的，劲儿还不小！” 秦朝云知道，她尽管有些力气，但还是没有这个蛮人的力气大。她得用巧劲儿，防止手里的武器被磕飞。。 当安图哼的方天画戟又砸下来的时候，秦朝云猛地跑了出去。 安图哼正战斗在兴头上，哪里去管他们的部队已经被包了饺子，只管去追秦朝云。 萧长烨一箭便射中了安图哈，秦汉两箭还没射中这玩意儿，秦汉急得直跳。 他索性也不用箭了，赶紧挂好大弓，抽出大刀冲了过去。 桃红的射箭技术比秦朝云更高，她此时也在弯弓搭箭，寻找机会射箭。但他们一直胶着在一起打仗，根本没有射出箭的机会。如今见小姐跑了出去，她一箭射了出去！也是巧了，正中安图哼的左肩膀！ 安图哼疼得闷哼一声，“找死吗你？” 安图哼右手提着方天画戟就奔桃红来了，吓得桃红大叫：“小姐救我！” 秦朝云本来想抽出麒麟鞭给他暗地里抽一个的，但听到桃红有危险，便瞬间掉转马头，冲安图哼就是一鞭。此时，秦汉也赶到了，一刀砍下去，安图哼两边受敌，吓得弃了马镫子，掉在地上。 还没等他爬起来，秦朝云一鞭子抽下来，抽的他棉服上的棉花横飞，宛如下了一场雪。 安图哼还想再动的，被秦汉的刀尖逼着，便没有再动。 早有捆绑手过来了，拿着绳子便把他绑了个结结实实。 得，同一种打法居然用了两次，居然俘获两个西戎元帅！ 第60章 紧跟小妹的步伐 西戎剩下的兵将见大势不妙，纷纷做猢狲散！只一会儿功夫，便跑没了踪影。 大家凯旋，一路上兴高采烈，有知道秦朝云的，纷纷赞叹军师不但神机妙算，而且还武艺高强。 早有人把秦汉大捷报到萧长烨那里。此时，他们都在薛元霸的帅堂上闲话。 一听到秦朝云活捉了西戎的安图哼副元帅，最后悔的要数秦朝钢了。他现在都后悔死了，这次本来立功的机会是他的，都怪自己非要追随萧帅，错失立功良机。 痛定思痛后他发现，只要紧跟小妹的步伐，便能立功。此时他只考虑立功的事了，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父亲和小妹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萧长烨大喜，可恼坏了薛元霸。 这安家俩傻子兄弟，咋这么不经打呢？还同一天被俘，而且还是用同一个阵法，真是丢死人了。 薛元霸早就找人给还未苏醒的安图哈灌了哑药，美其名曰是让他苏醒的。安图哈苏醒是苏醒了，但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废物，只会急得哇哇乱叫。 秦汉进城，萧长烨率领众人亲自迎接。 深入敌军地盘一个多月，终于又活着回来了，秦汉湿了眼眶。 他本不想和薛元霸合作的，但皇帝老儿眼瞎，又把他们配对在一起。 萧长烨在人群里逡巡，别人给他打招呼，他视而不见。此时，他的眼里只有那亮如天边两颗星子的眼睛在他眼前闪烁，迫使他要找到她。 有时候他都在恨自己，一时不见便控制不住的想要去寻找她。他曾试过无数次，狠着心去做别的事，但往往正在做的那事因为他有了心事而做得乱七八糟。 终于看见了秦朝云，此时，她正和桃红议论这次活捉安图哼谁的功劳最大。 “小二，我看还是咱们老将军的功劳大，我次之，你第三。”桃红得意道。 “好，这次让萧帅给你报个功劳，封妻荫子。”秦朝云调笑。 “也行啊，你没听说在远古时代，都是女人当家的，每个女人也有三四个男人的。” “不嫌羞，你这是在哪里听来的混账话，以后可别乱说了。” 俩人正说着，有旁边的兄弟们在打招呼，她们时不时还要伸手去拍一下邻马的兄弟一下。 她们正聊得热火朝天，冷不丁马头出现一匹黑马。她们正要骂什么人啊这么没眼力见时，抬头却看见了萧长烨那张冷峻的脸。 萧长烨都走到她们跟前了，她们还没发现他，而且还和男兵们打打闹闹，成何体统，真是气死他了。 “朝云！”萧长烨热络地喊一嗓子，周围的人都听见了，齐齐向这边看来。 “叫小二！”秦朝云提醒。 “不，就叫秦朝云，从今天起，你们俩恢复女儿身了，在军营里也好适当避嫌。快说说，你们生擒安图哼的细节！” “能走到军营里去说吗？我们又渴又饿的，这么长时间了，没吃过一顿好的。” “就是就是，我和小姐想吃大包子，一咬满嘴流油的那种！” “好。”萧长烨笑答，“今晚大包子管够！” 早有薛元霸的人把安图哼接了过去，又施以老法子灌了哑药，让他说不出话。 安图哼是清醒着被灌的药，他知道这是薛元霸在封口呢，便使劲挣扎。但他被绑着，即使有再大的力气也逃脱不了。只好眼珠子瞪得老大，看人家把他的嘴巴撬开，别碎了两颗大门牙，才把哑药给他灌下去。 “咳咳！”安图哼咳嗽几声，吐一口血水大骂，“薛元霸，你个卑鄙小……”便再也说不出话。只急得他眼眶憋红，想要杀人。 薛元霸才不管那些，只要他们兄弟俩不说出他们之间的秘密，他还会尽量留他们一条命的。但如果他们不懂事，对萧长烨等人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么对不起，他就要转移安图烈的怒火，让他找萧长烨算账去。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各条街道上摆满桌椅，今晚要开庆功宴。 听到大捷消息后，秦勇也领着四万精兵带着粮草辎重飞奔来了，气得薛元霸差点闷倒。那么多天在那里闲着，看到大捷了才来，是来分功劳的吗？ 和秦勇一起来的还有黄超。 黄超见到正在与士兵同乐一起吃饭的萧长烨，便对他附耳说话。萧长烨听得连连点头。原来，黄超领着几个探子，悄悄进到附近几个边城里。他们一边了解敌情，一边了解各守边的将士们的品行。 在众说纷纭中，黄超去糟粕留精华，对萧长烨说了薛元霸和西戎暗暗有往来的事。 萧长烨听完皱眉，便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秦朝云。秦朝云也听到了，暗暗吃惊，压低声音道：“坏了，活捉回来的那俩人有性命危险！” 萧长烨当即起身，向外面走去。秦朝云也跟了出去。同时跟出去的还有二哥秦朝钢和桃红。这俩人就像尾巴一样跟着他们。 “二哥，你不去吃饭，跟着我们作甚？”秦朝云道。 “小妹，以后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我发现和你在一起，容易立功！” “哈哈，二哥，有个立功的机会到了。”秦朝云故作神秘。 “干什么？” “押解安图哈和安图哼进京。”萧长烨云淡风轻。 秦朝云不由得看他一眼，嘴角噙上笑意，真是心有灵犀啊！ 是的，他们要把他们秘密押解进京，做人质！安图烈想解救都解救不了！ 薛元霸本来想让众人在帅堂上吃庆功宴的，但看到三皇子都和士兵们同乐了，他哪里敢再在帅府里歇着。只好和副将靳中离，还有军师魏无忌一起出来，在大街上和士兵们一起吃庆功宴。 其实士兵们吃的庆功宴太简单了，只比平时多两个菜，多一壶酒而已。这些兵吃完饭，是要去城外驻扎的，这么多兵丁挤在一个小小的边城里，是根本挤不下的。 看着简陋的饭食，薛元霸难以下咽，便去瞟着萧长烨那桌，萧长烨和秦汉一直在豪气地吃喝，好像吃了山珍海味一般享受。但现在看萧长烨跑了，便赶紧派人跟踪他们。 大仗过后，哪里都显得乱蓬蓬的。又都是大丰国的将士，难免就放松了警惕。 他们找到关押战俘的军牢，看到里面很多西戎的俘虏，问了牢头才知道，之前的都被薛副帅提走了，再也没送回来。这次的俘虏都是今天送来的，特别关照最里面那俩人不能让任何人接触。 萧长烨让黄超亮出帅印，牢头才让他们进。 薛元霸得到消息，知道萧长烨奔战犯牢去了，赶紧和他那俩狗腿子靳中离和魏无忌也跟了来。 第61章 别是混进来的奸细 牢房最里面这间黑咕隆咚的，牢房门打开的一刹那，两个狗熊一样的身体扑上来，嘴里发出啊啊啊响亮的叫声，手上的铐子抡得呼呼生风，冲着进来的人便砸！ 牢头开完门便闪到一边去了，萧长烨走在前头，安图哈和安图哼两个人的铁链铁铐子便招呼到他的身上。 里面很黑，尽管萧长烨看不清楚，但他听风辨形，便以极快的速度躲了开去。同时又以极快的速度绕到他们一侧，两脚便把他们踹倒。 安图哈和安图哼倒在地上啊啊大叫，吓得秦朝云和桃红不敢进来。 这时，牢头把油灯端了来，大家这才看清牢里的情形。 一堆稻草堆在逼仄的墙角，几只老鼠惊恐的小眼睛盯着进来的人，末了反应过来，便四处逃窜。 秦朝钢不怕，赶紧进来护在萧长烨身前，“萧帅别怕，有末将保护你！” 萧长烨哼一声，“快把这俩笨蛋提起来，本帅要审问他们！” “是！”秦朝钢把安家俩兄弟从他们背后提起来，让他们站好。 “听着，这是我们萧长烨萧元帅，有话要问你们，你们可要老实回答，免受皮肉之苦！听到没有？” “啊，啊啊！”俩人同时啊啊，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们是不想活了吗？快说话！”秦朝钢举起钵一样的大拳头冲他们晃，“不然便吃我一老拳！” 秦朝云进来了，冲二哥道：“停！你没见他们不会说话的吗？” 萧长烨冲安家兄弟道：“你们可认识我？” 安图哈点头，安图哼摇头。 “好，你们会说话吗？” 俩人点头，又同时摇头，同时用带着手铐的手去指嘴巴，嘴里发出啊啊声。 “好，你们认识薛元霸薛副帅吗？” 俩人又同时点头。 薛元霸也来了，刚刚见没有他什么事，便没有出现。毕竟，他现在拿着皇家的俸禄，不好得罪皇子。但现在见俩人在攀咬他，不得不出来说话。 “咳咳！”薛元霸在外面巷道里弄动静，说明他来了。 “牢头，那重犯关押好了吧？” 有牢头答：“关押的好好的，但是，现在有个自称萧元帅的，在里面提审他们。” “哦？快领我去看看，别是混进来的奸细。” 薛元霸在外面装腔作势，萧长烨早就做好了准备，单等他一到，便开始发问。 薛元霸仗着安家兄弟不会说话，便大摇大摆地往里走。 待看到萧长烨等人正站在那里时，故作惊讶道：“萧帅，您咋来了？来也不通知我一声，我让人把这俩人提到帅堂上去审问啊，在这样的地方审问犯人，是对您大不敬。薛元霸告罪告罪！” “薛帅不要客气。既然你也来了，咱们共同问一下他们可好？” 薛元霸心说，他们都成哑巴了，看他们还能怎么说。于是，薛元霸道：“可以。” 秦朝钢用随身佩戴的宝剑指着安图哈和安图哼，让他们不敢靠近萧长烨。 萧长烨让他们起来，然后道：“安家两位元帅，我且问你，你们是否想侵犯我大丰国？” 他们想说我们不想的，但发出的声音是呜呜声，根本一个字都吐不出。很显然，是声带是被毒坏了。 他们暗暗在骂薛元霸的十八代祖宗，利用完他们了，又来祸害他们。 “我再问你们，你们是否制定过什么条约？” 俩人眼里闪出犹疑，不知萧长烨是薛元霸的敌人还是朋友。 “放心，只要你们说实话，放你们回去的日子指日可待。你们现在只点头是还是不是。” 安图哈点头，安图哼摇头。安图哈踹安图哼一脚，安图哼才勉强点头。 “萧帅，你可别听这俩傻子的，他们现在不但不说话，而且还那么笨，同一天同一个阵法把他们都俘虏了，你就想想这样憨傻的人的话能听吗？” 黄超此时正在用一截碳条在一个小本子上记着，听见薛元霸说话，瞪他一眼道：“烈山王在问话呢，薛副帅不要插言，否则是大不敬之罪！” 黄超先给他定了性，薛元霸不敢再造次。他深知，这次要有麻烦。 萧长烨继续问，“你们是给当今大丰国皇上定的条约吗？” 安家兄弟一齐摇头，同时又都拿眼去看薛元霸。 薛元霸急了，再不说话恐怕没有翻身之地了，于是道：“萧元帅，就算是我做过一点什么出格的方案，那也是见机行事，对大丰国有利的，希望您不要听他们的一面之词。” “我还没问你呢，你咋学会抢答了？难道你真的和西戎定了什么不平等条约？” “萧帅，本帅冤枉啊，我强烈要求回京面见皇上！” “放心，用不了多久父皇便会召你回去述职的。不过现在，事关两国来往，我得把这二人押解到京城去，好让父皇定夺。” “他们经常侵占大丰国，掳走我牛羊，欺辱我百姓，我看就地正法吧，以平民愤。” “就地正法倒不是不可，就怕会引起西戎民愤，到时候事更难办。所有这些，还是让大理寺和兵部去判断，无关乎你我，薛帅就不要操闲心了，当心操心老得快哦！”萧长烨调侃。 “唉，本帅在边关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就让皇上去决断吧，我相信他老人家是英明的。” “来呀，速备木笼囚车，让秦朝钢押解他们进京！” “是！末将领命！”秦朝钢脆生生地答应着，他这次可逮到好差事了，要是能顺利押解他们回去的话，就算立不了战功，也要有点苦劳的。 秦朝钢刚要迈步出去，萧长烨喊道：“秦将军，再请军医来，给他们看看嗓子，顺便再给他们包扎一下胳膊。” “是！”秦朝钢赶紧出去安排。 安图哈和安图哼感激地去看萧长烨，他们一个左肩受伤，一个右肩受伤，薛元霸只让人给他们拔出来箭包扎了，连止疼药都没给他们上。 萧长烨道：“这里的气息味太大，咱们还是出去吧。朝云，我领着你们去外面逛大街可好？” “好啊好啊，多谢王爷！我要吃大包子，还有黄副官，你还欠我一碗饺子！”桃红抢着回答。 黄超尴尬笑，“好，我赔给你。” 朝云拉一下桃红，“瞧你那点出息，你就不能吃点边城的特色小吃，刀削面啥的？” “我才不要吃那些面食呢，我就想吃肉，吃肉！” 看着两位姑娘在前面欢乐地走，萧长烨和黄超的嘴角同时上翘，满眼都是宠溺。 薛元霸却没有跟出来，他要想个办法，让安家兄弟悄无声息地死去，而且还查不出是什么原因死的。但是，自从前几个小时萧长烨对安家兄弟放松警惕外，后面这些时间一直有萧长烨派的人在看管。 不好下手。 对于薛元霸的一举一动都被黄超安插下的探子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们现在不能上报，因为还没逮到真凭实据。 萧长烨等人走在边城的大街上，此时已经傍黑天，冬日的风虽然有些冷，但各种饭馆里飘出的牛羊肉味儿，直钻众人鼻孔，给寒冷的边城增加了人间的烟火气，便显得并不那么冷了。 大家刚才吃庆功宴吃的不多，现在早已经饿了，看到前面有家饭店门口围了一圈人，还有叫好声，他们不由得也挤进去看。 第62章 和男人们没边界 秦朝云在萧长烨的保护下往里挤，他现在很反感她和男人们没边界。 同样的，黄超有样学样，也将两条长长的胳膊伸展出来，用内力将众看客无形隔开，将桃红护在自己胸前。 他们挤进里面看到一位厨娘，约有三十多岁年纪，头发用枣红布帕包着，一身粗布衣服，但不能掩盖她的俊美，那种成熟之美，让人过目不忘。 她面前有一口大锅，锅里面热水蒸腾。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一个女人要做饭了吗？萧长烨拉着秦朝云正要离开时，却见那女人拿出一块面，然后拿起一把普通的菜刀，把那块面削成柳叶形状飞向滚沸的锅里。面柳叶一片片如定了位一般飘到锅里，在沸水的加持下，在锅里如旋涡般直打转。 随着她手法的加快，一片片面柳叶如秋后落叶般唰唰往锅里落。 她手法娴熟，面片厚薄均匀，她一边奋力削面，一边用她银铃般的声音在问，“哪位还要？现在已经一万两千片，够十二碗的量了，还有要的吗？抓紧报名，我好一起削了它。” “我们要四碗。”秦朝云道。 萧长烨道：“这么简单的一碗面，有什么好吃的，走，我请你们上酒楼吃大餐。” “你不懂。”秦朝云神秘兮兮地道，“美食在民间，而不是大酒楼，你尝过就知道了。” 四个人便上小饭馆里坐下，静等厨娘上面。 不一会儿，四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端上来，香气扑鼻。 “客官您慢用。”一个身材精瘦的中年男人放下碗，便退了出去。 萧长烨用筷子扒拉了一下里面，发现有葱花和姜丝，还有几片牛肉，面显然是浇了牛杂碎卤子的，喝一口，汤味浓郁。 “你看他脚步。”秦朝云冲萧长烨一努嘴，萧长烨这才注意到这对男女。 精瘦男人正在给各位客官端柳叶面，客人有在外面桌子边上吃的，也有上饭馆里吃的，。精瘦男人在人群中穿梭如燕子般轻快，既没有把汤撒出来，速度又特别快。 透过这个小饭馆唯一的窗户，看到那个厨娘的菜刀还在翻飞着削面，速度之快，让人喊好声不断。 “一个能在片刻间削一万下的人，手法之快，不是普通人所为。你们看，这样小小的一碗面，里面就有一千多片柳叶面，且薄如纸，你们能做到吗？至少我做不到，这俩人一定有故事。”秦朝云挑起一个柳叶面悠悠道。 “兴许他们就像卖油翁将油穿过铜钱眼一样，是熟能生巧呢？咱们不要去管别人的故事，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这俩安家二货平安送进京城才是正经。据我估计，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咱们再在这里逗留些日子，查一查彭邦大元帅到底是怎么死的就启程回京。我总感觉他不是战死沙场那么简单。看他中那一箭，正中喉咙。要是像咱们，去射正在移动的物体，都是困难，而且他还能准确无误射中，射箭功力比我们要强很多。” “萧帅休要灭自家志气，长人家威风，我这次就射中了安图哼！”桃红很不服气地接话。她可是跟着无量的师妹专门学习过箭法的。 “到时候让萧帅给你请功。你现在不要说话！”秦朝云气道。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们正说着话，她总是插一嘴。 桃红一伸舌头，赶紧去喝面汤，“好，小姐您请说。” “所以呀，咱们这几天要天天在外面游逛一下，好去找一些蛛丝马迹。”秦朝云道，“还有，要调查一下他们为啥不给我父亲补给养。要不是彭卫给我二哥给养，再资助给我父亲的话，光指望边民那点贡献，恐怕他们早就在草原上撑不下去了。” “好，我的大军师，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现在可以吃面了吗？” “是呀小姐，抓紧吃完面，咱们还要去城外驻扎的军营里去休息呢！我也想找我弟弟聊聊了。” “是去显摆军功吗？”秦朝云笑，“你说你弟弟得有多羡慕你这个姐姐哟！” “是啊，萧帅，我一介女子要军功也没用，我能把军功让给我弟弟吗？” “不能！他想要军功自己挣去！” “现在仗打完了，萧帅，还要怎么去挣？” “但凡咱们带来的人，这次都是有功劳的。他在那里盘剥了很多辎重，也拖住薛的后腿，对咱们这次成功避开薛的监视，立下很大功劳。放心，封赏时，一定会有他的。” 他们正说着，厨娘此时已经忙完了，气不喘心不跳，回头瞬间，她的目光精准地看到了他们这一桌，并毫无声息地冲他们点点头，似乎有话要说。 萧长烨和秦朝云同时心里一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是遇到刺客或者黑店，他们的性命将会难保。 在薛元霸的地盘上，就算是被人药翻了，屠宰了，他也不会去管的，正好少一个争他元帅之位的劲敌。 这样想想，他们便不敢吃面了。倒是桃红和黄超，傻愣愣地一直在吃，似乎比赛一般，嘴里还不断说着，“好吃，好吃！” 那厨娘似乎有洞察他们心事的能力，解下围裙递给精瘦男人，快步走进来。 “几位军爷，你们可以上里面那个雅间里吃，这窗户漏风，北方风硬，小心消化不良。” 厨娘说着，便把秦朝云和萧长烨的碗放在托盘里，端着向里间走去。 秦朝云想说不用的，但看她神情，便知道她有话要讲，便答应一声，跟着她向里间走去。 见萧长烨和秦朝云跟着厨娘进去了，没理桃红和黄超。桃红低骂一句，“狗眼看人低。” 黄超低笑，“秦姑娘也会骂人啊？” “嘁！我不但会骂人，还会打人呢！ 小心别招惹我！” 黄超自恃自家主子武艺超群，别说还有秦朝云这个助力了，就算是没有她，那女人一定也打不过他的，他便放心地在外面吃面了。 里面一间算得上是雅间了，地面虽小，但墙上挂着几幅梅兰竹菊的画，地面收拾的很干净。一张花梨木桌子摆在正中。 “说吧，有什么事？！”他们一进入雅间，秦朝云便厉声问。 那女子放下托盘，扑通一声跪下，眼泪如断线珠子一般落下，“求萧帅给我们做主啊！” “你咋知道我是元帅的？”萧长烨奇怪，他在这里没怎么露面，没有几个认识他的。 “我不但知道您是萧元帅，更知道您是三皇子，最近被封为烈山王，还没正式进入宗庙。而这位姑娘是骠骑将军之女秦朝云。你们别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一会儿再告诉你们。我叫叶二娘，我男人杨让在彭邦元帅手下当兵。他和彭帅进入草原，千里奔袭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即便是他死了，也得有个尸首啊！” “你不了解战场上的情况，在战败的情况下，是来不及收尸的，所以，你只能做个衣冠冢祭奠他就好。”萧长烨郑重道。 凡是大丰国的将士有牺牲的，他的心情便很沉重。 “但是，我怀疑他没有死啊！因为他是副将，有多年的作战经验。” “那他为啥没有回来呢？” “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夫妻本来是在边境线的望仙峰上当马贼的，不过你们放心啊，我们一直在保护着大丰国的过往客商，并没有骚扰黎民百姓。客商们感念我们的保护，便自动给我们出保护费。” “哦？那你们为啥又下山在这里谋生呢？” “是彭元帅走到我们那里时，知道我们是义匪，便劝我们夫妻下山去立军功，说那样才是大男子真正要走的路。” “哦？你们被彭邦招安了？” “是的萧帅。本来那几年我也是上战场的，想辅助我夫君立大功。但是，我们每次立的功都被薛元霸吞没。彭帅也想把我们的功劳向上报的，但都被在这里盘踞多年的薛元霸给阻挡住了。其实，彭帅在这里是没有实权的，顶多是薛元霸手里的一件武器。” 第63章 管着十万壮汉 “他已经是副元帅了，而父皇又信不过他，就算他有再大的功劳也只能是副帅啊，他要那么多功劳有啥用？” “萧帅有所不知，边城每年上报给朝廷的功劳，都是能换取辎重的，您也知道，在这个战乱频发的时代，有时候就算是有钱也买不来吃食的,只有实物才值钱。” “彭帅死后，你就脱离了军籍，在此卖刀削面为生？”萧长烨追问。 “启禀萧帅，还有更恶心的事呢，彭帅牺牲后，被萧帅参了一本，说是和西戎勾结，分赃不均起了内讧，才被西戎人杀死的。彭帅不但没有追封和抚恤金，还落了一身骂名。多亏皇上英明，没有追究他所谓的叛国罪名，才不至遗孀和孩儿获罪。所以，我夫君的死，才不至于累及我，但是不能在军营里待了。” “外面跑堂的那个是谁？”秦朝云一针见血地道。 “他是我们夫妻二人最忠心的部下，无论我们夫妻谁出征，他都是跟着的。也是巧了，那几天我得了风寒没有出征，他便留下来照顾我了，却出了这样的事！有时候我都想着，那天要是跟着夫君一起去就好了，省得天天惦念，夜夜难寐。” 叶二娘垂下眼眸，眼里的泪珠无声滑落。看得秦朝云心酸，让她想起死去的母亲，唉，人生最难的事便是生离死别了。 秦朝云决定了，再回到京城后，一定要找庶母报仇，决不能让母亲含恨九泉。 “二娘放心，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你们且等着。” 萧长烨最听不得寒将士心的事发生，他轻轻推开眼前的面，尽管它很诱人，但却没了口味。 “黄超！”萧长烨大声喊。 “来了！”黄超脆生答应着进来，“萧帅请吩咐！” “你派往西戎都城的探子回来了吗？” “启禀萧帅，也许三五天便回了，最快也得后天才能回来。” “你密切关注一下，最好让飞鸽传书，让他们留意一下，有没有彭帅的手下流落在那里还没阵亡的，最好让他们给带回来！” “是！”黄超得令出去了，临走还不忘给桃红说，“等我安排好了带你去吃牛肉大包子，那可是边城绝美的美食。” 桃红脸上起了笑意，有男人巴结的感觉真好。 秦朝云听到薛元霸做出如此恶心的事，也没了吃的食欲，便起身道：“萧帅，咱们走吧！” 辞别叶二娘出来，萧长烨心情很沉重。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得抓紧去写奏折了，别让薛元霸捷足先登，歪曲了事实。” “好，那我们就此告别，我和秦涛要去城外大营里住宿了。” “不可！”萧长烨下意识拉一把秦朝云，但看见叶二娘八卦的眼神，只好道：“你是我的军师，理应和我一起去写奏折。” “那秦涛怎么办？” “她不是要去看她弟弟吗？那就趁着城门没关前，咱们送她去。” 对于叶二娘和她夫君的故事，对萧长烨触动很大，他这次想好了，一定要和秦朝云发生点什么，不然等哪天战死沙场了，做鬼也会遗憾。 他们把桃红送到秦勇营地，萧长烨拉着秦朝云就走。 “哎，哎，你拉上瘾了是吧？我还要进去看看秦勇兄弟呢！” “看他有的是时间，咱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快去写大捷时发生的事，好让父皇封赏去。这次你的功劳最大，说，想要什么封赏？” “我啊，我想要当大将军！” “我朝没有女将军先例，除了将军，你还要什么封赏？” 他们骑着马。漫步在边城的深夜街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如果有可能，我想要比大长公主更大的官，最好以后不受她欺负。” “比大长公主还大的女眷官里，除非是皇后和太后，那你可得嫁入皇家。”萧长烨调笑。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再进入京城了，在边城多好，空气都是新鲜的。算了，我还是当我的大军师吧！管着十万壮汉，再也不用看男人的脸色！” 最后几句，秦朝云似乎是喊出来的，这喊声在空旷的夜里，是那样清晰，又是那样直击肺腑。 是啊，如果让秦朝云嫁给他，虽然不再受姑姑的气，但在皇家里，会让她失去自由的。她就像草原上的雄鹰，她的地盘在广阔的天地里，而不是区区一个皇宫。 萧长烨也不想束缚在京城看窝里斗，每句话都要小心说出，就算是喝酒，都要留量，生怕酒后吐真言。 在边城就不一样了，这里有自由的空气，郁闷了，骑上马出去飞奔一圈，保证能让心情瞬间好了。要是想喝酒，约三五将士，开怀畅饮，不用顾忌太多。 萧长烨细细想想，除了京城的父皇母后外，好像他也没有可挂牵的人了。 “好，等处理完了边疆上所有的纷争，咱们就找一个边疆小城，去守在那里可好？” 萧长烨在规划他们的未来，秦朝云却没思想出里面的深意，回答道：“好啊，以后，秦朝云以萧帅马首是瞻！” 两人说着话，不觉已经从城外走到了帅府。 这帅府本来是给正元帅住的，但正元帅一直在换，而薛元霸一直长期霸占在这里，所以帅府便成了薛元霸专属帅府了。 十年间，这里曾经换过三任正元帅，秦汉是第四任，萧长烨是第五任。这里换正帅这么频繁，要说没有鬼是不可能的。 和薛元霸一起来任正元帅之职的是韩伟生将军。不知怎的，他来这里不到两年，得了据说是很不好的病，只好退居回家养老了。 第二任是临时从朝廷派来的一个兵部侍郎叫万严松，在任不到一年，遇到一个战事，被砍去一条胳膊，也不能任主帅了，便也退居回老家养老去了。 第三任便是彭邦了，他在位三年，属于在位时间最长的，没想到他却命丧沙场，而且还落了个贪功冒进，勾结西戎的罪名。 尽管大元帅府被霸占着，别的元帅不能在这里居住，但萧长烨可以，因为他是皇子，想在哪里住，谁也拦不住。 薛元霸很懂事，早就给萧长烨拾掇出两间客房来，也早早烧了地笼，一间给萧长烨住，一间给他的仆从住。 薛元霸早就等在帅府门口了，显然他是早就派人盯着他们的。 第64章 朝云，我心悦你 “萧帅请！”薛元霸肥胖的身体往旁边一趄，示意萧长烨往前头走，这也是对客人的尊敬。 萧长烨看看薛元霸又高又胖的身体，不由得皱眉，这就是大丰国的封疆大吏吗？这一身哆哆嗦嗦的肥膘，还怎么能领兵打仗？ “薛帅请！”萧长烨面上不显。 其实薛元霸是很想和萧长烨说话的，别人叫他，总是带着一个“副”字，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只配当副帅一样。而萧长烨总是叫他薛帅，这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对于正帅一职，他潜心积虑这么多年，争夺了多少兵将的功劳，但皇帝老儿就是不信任他，还是不断地给他派顶头上司。 要是萧长烨以后在这里了，以他烈山王的名头，是不屑于跟他争抢正帅之位的。但以他是皇家人的身份，又会有很多桎梏的。 此时黄超也回来了，他和他们一起走进元帅府的西跨院里去。 薛元霸安排好便想在这里和萧长烨多说说话，萧长烨道：“薛帅去歇着吧，我一路奔袭也是累了。” 薛元霸喏喏连声退出，黄超急忙找来纸笔。 明亮的蜡烛映照下，萧长烨一边思忖一边写，很中肯地写完了这次战役的概况，末了又给萧渊提了个建议，说不日将押解二安进京。 萧长烨最聪明的就在这点，他给父皇提的是建议，而不是询问。这让萧渊觉得，这个儿子有主见，是个可造之材。但同时也是个威胁。 “老黄，你抓紧下去安排快骑，把西戎大捷的消息传递回去，好让父皇给将士们封赏一下，以振军威！” “是！”黄超领命下去，连夜安排人飞骑进上京。 秦朝云困得不行，已经趴在桌案一角睡着了。 这一天漫长的如同两天还长，经过一天的体力拼杀，以女子柔弱的身体能撑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萧长烨心疼地看看她，便伸出手去，轻轻抱起她，向隔壁走去。 他这一幕，被薛元霸派来监视他的人成功看到，立马报告给了薛元霸。 此时薛元霸正在屋里难受，他之前都是寻欢作乐到深夜的。但现在有三皇子在此，他不敢造次。他只想知道萧长烨有什么爱好，然后投其所好，好一起玩耍，岂不快哉。 现在听侍卫来报，萧长烨把军师抱起来送进隔壁房里了，很久都没有出来。而且还能听到哎呀之声，甚是羞人。算算时间，俩人激战的话，恐怕都能激战两次了。 薛元霸很惊讶，以三皇子的身家相貌，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他为何偏偏要和一个男子行风月之事。 但略一想想便释然了。在军队中，是不允许有女子的，女子被称为破相，是不吉利的存在。 但军中男子不缺，像军师这样的男人，却生了个俊美的女相，被萧长烨看中，也不足为奇。 在战场上的男人都正值青春年少，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在没有女人发泄的情况下，找个男人来慰藉也是可以的。 原来萧长烨好这口，薛元霸大喜，立即吩咐侍卫上外面的象姑馆里去寻样貌清秀，身体没有脏病的象姑备用。 薛元霸的龌龊心思，萧长烨和秦朝云不知道，此时，他们确实发生了身体接触，不过不是薛元霸想的那么香艳，而是有些冷峻和尴尬。 萧长烨抱着秦朝云进门，对屋里的地形不熟悉，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怀里的秦朝云一下子惊醒了，她这次咋睡得那么沉呢？好像还做了一个香艳的梦，梦见有个男人在抱着她，身上很温暖。待她睁开眼时，果然看到一个男人在抱着她！ 屋子里没点灯，外面有朦胧的雪光映衬，还有地笼里银丝碳的红光，隐隐约约能视物。 但秦朝云睡得朦胧间，根本看不清楚是谁，她只觉得腰上的手一紧，她下意识地抱住那人的胳膊。 秦朝云彻底清醒，在萧长烨怀里使劲挣扎，见挣扎不下来，便对他的胳膊狠劲咬了一口。 萧长烨疼得“啊呀”一声，本想生气扔了秦朝云的，但没舍得。只轻柔地问，“你醒了？你为何咬我？” “放下！把我放下！”秦朝云压低声音威胁，“看你长得正人君子一样，没想到这么龌龊！小心我公之于众！” “呵呵，有本事你现在就去公布啊，我这就娶了你。”萧长烨低笑。 萧长烨走到床边，轻轻将秦朝云放下，“见你睡得沉，便想着不能打扰你。凡在战场上经历过的人都知道，就算睡的时间再短，要是被人惊醒了，便很难入眠的。我总不能让我的军师休息不好吧？” 秦朝云见意会错了萧长烨，很不好意思，但又不敢点灯，生怕外面的人看见了引起误会。便轻轻道：“我现在到屋里了，你可以走了。” “你是属猫的吗？还咬人？我发现和你在一起，为何受伤的总是我？”萧长烨哀叹。 “亏你还说男女有别，让我们恢复女儿身的，但你现在却故意触碰我，还抱着我，我看你就是故意占便宜的。不就咬你一口吗？大男人有那么矫情吗？” “说实话，”萧长烨沉淀一下突突跳的心情，声音颤抖，“朝云，我心悦你。” “啥？”朝云从床沿上蹦起来，头顶一下子磕到了床顶，疼得“哎呀”一声，“你心悦我？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萧长烨在秦朝云心里，那是天上的白云朵，而她自己，就是路边泥地里的小野草，他们之间的距离，那真是云泥之别。别说谈爱了，就算是说话那都是不平等的。 “从十岁那年你救我起，我便心悦你了。” “呵呵，你那时候才是小屁孩，能懂得什么是爱？” “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说。那年你救我出来时，头上的头发被你薅秃了一块，被后宫里的兄弟姐妹笑话了好几年。虽然你救了我，但一开始我是恨你的，你让我自尊心全无。可等我长到十四五岁起，也不知是哪一天，忽然便想起了你，便想去看看你。” “哈，你咋没去看呢？我比你小三岁，你十五岁，我也有十二岁了，正在琅琊山上学艺呢！” “你的师傅对你很严格吧？” “是啊，动不动就罚我不吃饭，都是两位哥哥还有大师姐偷偷给我留着。” “恰巧，那次我去看你时，你正被师傅罚，那站在墙角委屈巴巴受罚的样儿，太可怜了，我便偷偷给你买了大包子让你大哥给你送去，你还记得吗？” 秦朝云摇头，那么久远的事情，她确实不记得了。 “那时候我便爱上了你。我十八岁那年上战场，路过琅琊郡，却听说你订婚了，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我本来想立下军功后来求娶你的。也许你不知道，我们皇家的儿女是没有自由恋爱的，都是为了皇权去牺牲的。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十五岁便订婚了。”萧长烨幽怨地道。 第65章 你早已嫁为人妇 秦朝云愣愣听着，这些有关于她的往事，她一点也不知道。 如果当时有人这样向她表白，她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你知道吗朝云，以我之前没有功劳的样子是求娶不了你的。皇家儿女的婚事容不得自己当家。但我发狠在战场上杀敌，就是为了你在没成亲前好再求娶你。可当我回来时，你早已嫁为人妇，当时我的心都碎了。” 萧长烨坐上床沿，想伸手去揽秦朝云的肩膀，但手到半空中，又停住了。 秦朝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此时她的脑子里懵懵的，根本无法去理解这突如其来的爱情。 “你知道吗朝云，当我知道你成婚后不幸福时，我想杀了周绣的心都有。所以我就一直求父皇给你赐和离书，不惜用我的烈山王封号。”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当时不是看的我的才能去帮我，而是心悦我，才去一直求皇上的？” “说实话，你的才能只能给你加分，只能在我心里更坚定地和你在一起。” “哎呀，要死了，可别说这些肉麻的话了，我是和离过的人，我不配。”许是地笼里的火太旺，秦朝云的脸蛋儿通红，热得直用手去搓脸。 “朝云，”萧长烨伸手抓住秦朝云的手，深情款款，郑重道：“你记住，你不可以妄自菲薄，你值得任何一个人尊敬，你是大丰国的功臣，要是没有你，这场仗不可能打得这么漂亮！南疆也不可能在我不在的情况下，火烧藤甲兵。” “要是没有我，你们也一定会打个漂亮的仗的，可别给我脸上贴金了。” “我这次向父王中肯地说了你的功劳，但愿以你的封号让我去求娶，在外人看来是对等的。” “虽然我是和离妇，但我可没答应你啊，不用在意我的地位，我在军营里当军师就好。萧帅，您也累了一天了，也该休息了，您请回吧！” “好，我会用我的诚心追到你，让我们互相心悦。” 萧长烨走后，秦朝云真的睡不着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哪里见过这么热烈的表白。她只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塞满，好想找个人倾诉，但又害怕这种满溢在心里的感觉一旦有了出口，便会变得一发不可不可收拾。 秦朝云眼巴巴地看着床顶，再也没有了睡意。她数羊数猪又数牛后，一直折腾到快天明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桃红和秦勇来时，秦朝云还没起床，秦汉却起来了，他昨晚也住在帅府里的。 秦汉之前是领着大军驻扎在城外营帐里的，对于十年前的仇，他还没忘，也生怕着了薛元霸的道儿，万劫不复。 但昨晚薛元霸极力邀请他，又加上自家女儿在这里住，为了保护女儿的安全，他才勉强在这里住的。 桃红和秦勇见自家老爷在这里，赶紧过来行礼，秦汉摸摸他们的头，扶起他们，“都是好孩子，好好干！” “老爷，我父亲等着您凯旋回京，他说埋了十坛好酒，等您回去后，要和您开怀畅饮呢！” “替我多谢你父亲，咱们才刚来边疆，怕是一两年回不去的。” “小姐呢？咋还没起床呢？” “她昨晚帮我写战报，睡得晚，你们都不要去打扰她。”萧长烨推门出来道。 “萧帅，我们今天干什么？”秦勇道。 “庆功宴也吃了，你今天兵分两路，一路去把守狮子关隘，一路去守着虎狼谷，我带着人去巡逻一下边境线，看还有什么漏洞没有。” “是！”秦勇答应一声出去了，他让右都尉程嗣去守着虎狼谷，他则带兵去大少爷守的狮子关隘。 直到辰时末，秦朝云才悠悠醒转。在床上舒服地打个哈欠，这么长时间了在外奔波，总算睡了一个囫囵觉。 但看墙上有投进来的阳光，知道时候不早了，便赶紧起床。她本能地喊：“桃红……秦涛！” 此时，桃红和黄超早就去逛大街了。 萧长烨吩咐他们，放他们半天假，不要去打扰秦朝云睡觉。 黄超自小就跟着萧长烨，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的心事的，现在他们沾了秦朝云的光，能自由自在地玩半天了，心里自然是很高兴。 现在最主要的是，先完成他给桃红许下的诺言，请她吃边城着名的美食，牛肉大包子。 秦汉看到萧长烨这么维护自家女儿，心里一阵安慰，同时也在犹疑，对于军师，主帅不用这么心疼的吧？ 秦汉看萧长烨对他爱搭不理的，便找借口去检查军务，走出帅府，去城外军营了。 偌大的西院没有一个人了，萧长烨便搬了把椅子坐在秦朝云的门前，闭目晒太阳。 有侍卫瞧见了，又去报给薛元霸，薛元霸更确定萧长烨有断袖之癖。他忙吩咐手下，赶紧到象姑馆里，去把昨晚定下的那俩象姑叫来。他要稍加调教，好让他们晚上去给萧长烨服务。 秦朝云推门出来，想起昨晚和他之间发生的事，不由得脸上又是火烧云一样的红。待看到萧长烨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双臂抱在一起，显然是冬日的太阳也没能温暖到他。 秦朝云一阵心疼，他这是想让她睡个安稳觉啊，竟然亲自守着。 秦朝云忙走进屋里去。 一有动静，萧长烨便醒了，这是常年在战场上养成的基本习惯。但他耍了个心眼，想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秦朝云拿来一床薄被，轻轻盖在萧长烨身上，温柔地给他掖好被角。 萧长烨感受着她的温柔，心底升腾起一股暖意。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心里是甜甜的，仿佛蜜汁一样在向外满溢。 啊，好想让这种感觉继续。 所以，当秦朝云将要离开时，萧长烨一把抓住她的手，“别走，我们再坐一会儿。” 吓了秦朝云一跳，“你醒了？我去搬凳子，和你一起晒太阳。” “不用搬，坐这儿。”萧长烨掀开被子，将秦朝云裹进去放在膝头，“这样你可喜欢？” 秦朝云顿时满脸通红，“大白天的，你咋这么轻薄？” “不怕，我只想这样抱着你，直到地老天荒。” 秦朝云的心突突乱跳，使劲挣了挣，没有挣脱。“登徒子，快放开我，我可恼了哈！” 见秦朝云正色，萧长烨这才不甘心地放开她，但两只不安分的手还在她的身上贴着，随着她的抽离，在一点点离开。 秦朝云抱着被子便进了屋，关上门。 朝云抱着被子也不去放下，她倚在门上，心如翻江闹海般在咣当。 她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大脑里都是萧长烨的言行和影子，根本无法去思考。 “朝云，你饿了吧？我让他们上饭菜。” “朝云，你洗漱一下，咱们去军营吧。” “朝云，桃红和黄超去逛大街了，咱们也去吧。” 任萧长烨怎么呼喊，秦朝云就是不愿意出来。 她这是害羞了吗？萧长烨脸上起了笑意。 第66章 心悦到底是什么感觉 秦朝云的脸好烫啊，她这是动心了吗？要是现在出去，让他看到她的脸色，他会怎么想呢？岂不是让他认为，她也心悦他了吗？ 可是，心悦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她没经历过，说不上来，也不愿意去承认。 唉！索性不管了，丑媳妇总是要见……呸呸呸，谁是谁媳妇呢？净胡说八道！ 桃红和黄超“约会”了这半天，吃了牛肉大包子，吃了糖葫芦，还满大街逛游着浏览了异域风情。直到快中午时才返回来。 黄超恋恋不舍，他看着这个活泼的姑娘笑着，他的心便融化成一片。桃红不似一般的下人一样唯唯诺诺，而是待人热情大方，又很机智，除了不如大家小姐那样造作外，她不输任何大家小姐。 “唉，回吧，小姐该想我了。”桃红也是恋恋不舍。能有个一呼百应宠着她的异性在跟前，心里甭提有多兴奋了。 俩人进入帅府西跨院，正看到萧长烨守在秦朝云门外，秦朝云也正推门出来。 “小姐，你脸咋这么红呢？是不是冻的？可别生了冻疮，我给你捂捂！” 桃红说着，伸出两只还带着膻味的手去摸秦朝云的脸，朝云忙躲过去，“脏爪子，别碰我。” 秦朝云凛了神色对萧长烨道：“萧帅，咱们今天先上哪里转悠？” “随便转转吧，今天不早了，什么也没准备。黄超，吩咐下去，多准备些吃的喝的，明天咱们带着出发。顺便问问秦朝钢那边，木笼囚车打造完了没有？” “回禀萧帅，我和桃红走到军牢那边时，看到还在打造中，其中一个已经造好了。” “那就好，你先去给秦朝钢说说，一旦打造好了，便立刻启程！” “是！” 黄超不情不愿地离开他们去找秦朝钢了。又一想，不能磨蹭，他得抓紧给秦朝钢说，然后再返回来找他们。这样想着，便急急催动战马而去。 “萧帅，我们今天吃了牛肉大包子，这就快晌午了，再去吃什么好吃的呀？小姐饿了。”桃红借小姐的口说。 “哈哈，鬼丫头，你小姐起这么晚还饿吗？”萧长烨调侃。 “怎么不饿呢？我都快饿扁了。”秦朝云摸摸肚子给桃红打圆场。 他们三人骑上马，在大街上迤逦而行。 边城无战事，又快过年了，大街上是难得的喜庆。他们又走到叶二娘的饭馆门前时，店门闭着，只留出一条缝来供人进出。店门外竖起一块牌子，上写着“暂停营业”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萧长烨看看秦朝云，从她眼里也看出了惊诧的神色。 秦朝云率先下马，“萧帅，我先进去看看！” 秦朝云挤进那条门缝。之前给叶二娘帮忙的那个精瘦汉子正坐在那里打盹，蓦然见有人进来，先是一惊，想要去摸随手放置的笤帚，待看到是秦朝云后，笑道，“你们过几日再来吧，老板娘有事出去了。” “好的，请问老伯，怎么称呼您？” 这人赶紧站起来施礼，“小人不敢。小人名叫杨二，是和杨让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发小。” “那二娘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啊，您要想吃她的刀削面，不容易了。” “好的，我们告辞。” 萧长烨和桃红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在观察着杨二的一举一动，期间见他一脸惊慌，后来又见他神色如常。说到叶二娘的去处时，眼神闪烁，他的心里一定埋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他们也不多问，便当个普通吃客一般走了。 出得门来，他们老觉得有眼睛在看他们。四下撒目间，却没发现有人。 “朝云，发现什么没有？”萧长烨低问，声音只有他们俩能听到。 “肯定有鬼，到僻静处咱们再分析分析。” “那就上城外咱们的军营里去，把你的属下都招来，发挥充分想象力预卜一下。” “好！”秦朝云率先打马跑向城门，她也有点想她的军师们了。 秦汉营帐，大家席地坐在皮褥子上。 萧长烨坐上首，秦汉和秦朝云分坐两边，下面是秦朝云手下的军师：桃红、张大、郑泽民、郑泽军、罗去病、时不济。 萧长烨扫一眼众人，把眼光定格在张大的脸上。从他活捉安图哈那一刻起，他认为他是友，但他的身份，总给人以不真实的感觉。 不行，这种感觉一定让它消失掉，否则会因为猜忌，导致将士不和。因此道：“张大，你随我出来一趟。” 张大的第一眼光便看向秦朝云，意思是让她求情，不要把他和萧长烨单独放在一起，他怕他。 但秦朝云早也怀疑张大了，因此，便没有多问，低头佯装喝茶，躲过张大求救的目光。 众人不明所以，都懵懂的去看萧长烨。 萧长烨率先走了出去，张大也只好起身跟着。桃红扒着帐篷门去看，发现他们走到离人很远的地方停下了，萧长烨在说着什么，他们听不到，最后看到张大跪下了，萧长烨又把他拉起来了。 萧长烨往帐篷处看，吓得桃红忙往里缩。没想到在她后面，包括秦汉在内，都在伸颈张望。 见萧长烨和张大回来了，大家都赶紧坐回原位。 萧长烨出去时，脸色冷硬，现在回来了，脸色缓和了许多。 “从昨天开始我和朝云遇到一件奇怪的事。”萧长烨道。 几个军师除了张大外，都在撒目谁是朝云，让萧帅叫得这么亲切。 “朝云，站起来，重新介绍一下你自己。”萧长烨望着朝云，笑道。 秦朝云只好站起来，期期艾艾道：“萧帅哎，不干这么拆台的。” “说吧，既然能做出来，就不怕别人说。”萧长烨低笑。 “好吧，”秦朝云大方地捋捋垂出帽沿的头发，郑重介绍自己，“我叫秦朝云，女，芳龄十七，那位是我的爹爹，想必我的大哥二哥你们都知道了，大哥叫秦朝锋，二哥叫秦朝钢。” “是的，他就是本王打算用王位换她自由身的秦朝云，大丰国唯一一个女军师，有经天纬地之才。” 秦朝云或许他们不熟悉，但萧长烨用烈山王封号去换一个已婚妇的事迹，几乎家喻户晓。因此，大家都投来惊愕的目光。包括秦汉也是惊疑万分。 萧长烨看见，唯有张大没有惊讶，此时，他正一脸欣赏加崇拜地在看秦朝云。 萧长烨咳嗽一声，示意张大失礼了，张大这才收回目光来，低垂着头，做鹌鹑状。 “大家说，她——秦朝云，值得我用烈山王的封号去换吗？” 第67章 萧长烨代行父职 大家面面相觑，这样的问题，要他们怎么来回答？ “你们看，多年未解决的问题，让秦朝云一次性给解决了，一下子捉拿了西戎两个元帅，相信西戎近几年内是不会选出元帅人选的。” 但大家心里在腹诽，尽管秦朝云临阵指挥的能力很强，要不是萧帅紧锣密鼓地布置这些天的奔袭，哪有那么容易擒到敌军元帅？这显然是想把自己的功劳白白送给秦朝云啊！ 但大家都不敢说。 秦朝云插话，“萧帅太谦逊了，怪不得能让南疆暂息战火。” “话归正题，黄超回来了吗？”萧长烨冲帐外喊。 “启禀萧帅，末将在！”黄超早就来了，只是听他们在谈论军事，没敢贸然进来。 “请圣旨！” 黄超大步迈进来，从背上取下从不离身的包袱，单膝跪下，双手奉上。 萧长烨接过打开，从里面翻检一阵，才拿出一张圣旨来。 大家看此情景，都在腹诽，圣旨都是这么不值钱的吗？咋都用上包袱了？ 萧长烨双手捧着圣旨，站起身道：“众卿家接旨！” 众人慌忙跪下，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刚到军营不久，便能接到圣旨。以后在外人面前说起来，也是有面子有光的。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因前任征西戎主帅彭邦阵亡得蹊跷，着烈山王萧长烨查办。凡是涉案人员，一律缉拿归案！萧长烨代行父职，有先斩后奏之权，钦此！” 大家一听，这事大了，来征个西戎，咱们还要去查案啊？ “大家听明白了吗？”萧长烨问。 “听明白是听明白了，可要从哪里入手去查呢？”张大此时抬起头来，第一个问。 “这正是我要给你们说的点。昨天傍晚，我和朝云等人去叶二娘的削面馆去吃刀削面，听叶二娘说了很多关于彭帅战役的事。她丈夫参加那场战争后，失踪了。事后去打扫战场，也没发现他的尸体。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我们昨天傍晚见的她，刚才在来军营的路上又路过她的饭馆，我们下去看时，她却出去了，且近几日不会回来。看样子走得很着急。只留一个属下杨二在店里。杨二有很多疑点，会武功，警惕性很强。黄超，你派人盯着他了吗？” “派人十二个时辰换班盯着，不过，还有一帮人在盯着他，好像是薛帅府的人。” “不要管是谁盯着他，包括他们在内，也都一并盯着，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报给我！” “是！”黄超答应着出去安排了，只一会儿又返回来，他可不能失去这次讨论的机会，备不住又能在这群军师身上学到好点子。 “还有，叶二娘的真实身份是望仙峰上的马贼，被彭帅招安后，跟着他来到义渠，本想建功立业的，没想到彭帅战死，丈夫失踪，实是憾事！大家现在快分析一下，彭帅的死是不是和叶二娘的丈夫杨让有关？或者发挥一下想象，看看还有什么可能？” “对，大家主要分析一下那支箭是怎么射中彭帅的？就像咱们活捉两个西戎元帅一样，我们去射他们，肯定是先安排好的，不然没有那么好的准头。”秦汉搭话。 “爹，萧帅，据我推测，射箭那人肯定和彭帅认识，在他不防备的情况下，才能从正面射中他的咽喉。不然没有那么准，也不能让彭帅失去警惕性。”秦朝云率先分析。 此时，秦朝云也不瞒着自己的身份了，在众人面前公开叫秦汉爹。 张大看看萧长烨又看看秦朝云，犹豫着道：“据我分析，凡是洗心革面的贼匪，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的，射彭帅那一箭，不可能是杨让。” “我看，得找几个彭帅的侍卫来问问，才能彻底了解当时的真相。”罗去病有气无力地分析道。 “可是，”黄超插言，“据我在义渠城和周边城了解到的消息，那次虎狼谷之战，彭帅遇到两面堵截。他所带的五千精兵在草原上和西戎打过两场遭遇战，损失一千多人，回到虎狼谷时，只有三千多兵了，且他们已经饿了好几天，没有力气再战斗了，所有的兵都战死在那里了，也包括杨让。现在根本找不到证人。” “那去问薛帅呢？”时不济问。 “瞧你问的什么话，本来彭帅和薛副帅就不和，他又哪里能去救援他？要是去了的话，彭帅岂不就不会死了吗？”郑泽民率先反对。 时不济又道：“那就往薛副帅那里找原因啊，他们既然不去救彭帅，肯定便有不救的道理。如果薛想消灭彭，你们觉得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呢？” “好，话题展开了，大家继续！”萧长烨道。 “他们当然暗中使绊子了，用尽一切办法让彭帅消失。”郑泽军接话。 “所以啊，”时不济继续道，“为了争帅位，或者是独霸一方，无所不用其极，找个神射手射杀彭帅，岂不一举两得？” “好，话题聚焦到神射手了，黄超，速速派人去查薛帅军队里的神射手。” “是！”黄超答应一声，立刻出去。要想查到神射手很容易，只要上部队上一打听，就能探听出来。不过得暗暗打听，需要一些时日。 “这条线到此结束，需要等调查结果。反过来，咱们再研究一下别的方向。” “我说，如果这一箭要是杨让射的呢？”秦朝云看看张大，“你别先维护他，我只是比如，如果。” “要真是杨让射的，他一定不会回到军队的。他回去了，薛副帅一定会杀人灭口的！”张大站起身，神情很是激动。 “这就对上了，目前他正失踪中。而且他夫人叶二娘也正在慌乱中，也可以说她也是在逃跑吧，现在逃的不知去向。”萧长烨道。 “火速控制杨二！”秦朝云站起来，向外面跑去。 萧长烨一惊，是啊，叶二娘和杨二明着是乡邻、属下，实则是主仆关系。对于主人的一举一动，他应该能知道一二。 萧长烨也追了出去。 众人待在帐篷里发呆，这是要追随他们呢？还是在这里等着？ 秦汉发话了，“大家只管等着就是，继续分析！” 第68章 我夫君不会说话 众人没法儿，一边分析，一边让文笔好的郑泽民记录好，以备萧帅和军师回来查看。 秦朝云和萧长烨骑着马奔跑在义渠大街上，冬日的风，将他们的裙裾掀起，冷风嗖嗖也没抵挡住他们奔跑的速度。 以他们的直觉，杨二要出事！ 果然，跑到叶二娘饭馆门前时，看到围了一群人。秦朝云和萧长烨刚要下马，黄超也骑马跑来了，冲他们一挥手，他们便跟着他向远处走去。 到一僻静巷口，黄超挨近他们，低声道：“萧帅，军师，我们虽然有监视的人，但薛元霸的速度也够快的。他派人直接来抓杨二，杨二跳上屋顶跑了。我们的人和薛元霸的人都去追，他跑到城墙上，直接从上面跳了下去。本以为他会摔断腿的，但他掉到地上，爬起来便跑了。等众人下了城墙去追时，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哦？可惜了，晚了一步啊！走，回军营继续分析去！”萧长烨道。 众人回到军营，里面的讨论气氛还很热烈。萧长烨拿起郑泽民记录的讨论内容，其中一条引起他的注意，是张大说的。他说，凡是投降归顺的贼寇，都想立大功，如果被逼不能在军营里混的话，还会再走老路的。 秦朝云也看到了这一点，拧眉思想半天，“萧帅，也就是说，叶二娘又回到了望仙峰？难道她接到丈夫的消息了，赶去见面的？” “有这个可能。但这也只是咱们的猜测，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望仙峰一趟？” “抢占先机宜趁早，走！” 萧长烨一把拉住秦朝云，“朝云，别先急，咱们走的话，也得先布局一番，以免引起薛元霸的怀疑。要是和他硬碰硬的话，恐怕咱们不是他的对手。” “好，听萧帅安排。” 秦朝云亮亮的眸子看过来，让萧长烨心中悸动无比。那种抓肝挠肺，好想亲近又亲不到的感觉，很不好。他决定了，要尽快解决完边关上的事，回京求娶朝云去。 萧长烨如此这般安排了一番，便和秦朝云穿上寻常粗布衣服，打扮成寻常边塞夫妻的模样出发了。 桃红也还原成女儿身，扮成丫鬟，黄超当然还是随从。 他们的目的地是望仙峰。 他们并马而行，萧长烨看看身边的秦朝云，虽然是布裙荆钗，但难掩她身上的灵动之气。他只想这次任务能晚点完成，好和朝云多相处几天。 秦朝云不知萧长烨的“龌龊”心思，一路上欢天喜地。那种自由的感觉，让她少女的天性尽情展露。 他们往西走，秦汉便派了一支小分队前往虎狼谷和秦勇换防。小分队的大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萧”字。 萧长烨他们走了半下午，眼看傍黑天了，便找一个路边店住宿，再过一日，明天傍晚便能进入望仙峰地界了。 傍晚时候，薛元霸亲自来请萧长烨去帅府喝酒。 秦汉道：“萧帅之前的伤寒还没好利索，这些日子千里奔袭的，又累着了，他刚歇下，要不我去给你通报一声？” “不敢劳烦萧帅起身，本帅告辞！” 薛元霸在萧长烨跟前像猫一样温顺，但在秦汉面前，还是自称本帅，可见狂妄至极。 “薛副帅慢走不送！”秦汉也不客气。 秦汉本来就是刚烈性格，眼里容不得沙子，他看不起他，他更看不起他！ 薛元霸想了一夜，豁然开朗。之前萧长烨就是找人替他装病的，暗地里却搞了那么大的事情。 这次肯定也在装病，还找了上次同样拙劣的理由。 因此，第二天一大早薛元霸又来到军营，这次是秦勇接待的他。秦勇目前在狮子关隘和虎狼谷一带轮流巡逻，哪里有危险他便往哪里去。 昨天傍晚接到去虎狼谷巡防的人传来口信，便直接回来了。应付薛副帅，他有的是办法。 秦勇对薛元霸一抱拳，“末将参见薛副帅！” “罢了，我找萧帅有事，你给通传一声吧。” “从昨夜到现在，萧帅一直在睡着，要不我去叫他起来？” “还是不必了吧，我就在这里等他醒来。”薛元霸这次学精了，他要等萧长烨，一直见到他的面为止。要是不见他一面，总觉得心神不安。 旁边萧长烨的营帐里，罗去病又躺在帐幔后装病，几个军师正在熬草药，单等“萧长烨”醒了，他们还是照样去给“他”喂药。 草药味儿飘出营帐，薛元霸也闻到了，外面风冷，他只好先上秦勇营帐里暖和着。 萧长烨和秦朝云等人起了个大早，简单在旅馆里吃了点儿饭，又掏出地形图看了半天，便骑马向着望仙峰的方向跑去。 望仙峰位于义渠城西面，距离约五百多里路。现在，只要他们再跑上一阵，就到山脚下了。 申时，他们来到望仙峰。众人望着眼前连绵起伏的大山，再看看地图，发现地图上标注的是三座山峰，如今在眼前却变成了无数个连绵的山丘。山上林木森森，不知道要往哪儿去寻找。 他们只好停下来，上有村庄的地方去打听。 他们走到一处村庄，见有一位老人正坐在大门口晒太阳，萧长烨等人忙下马。 萧长烨走向前深施一礼，“老人家，问您打听点儿事。” 老人见有人问路，热情地道：“客官您说。” “这里之前是不是马匪横行啊？我和家人要通过望仙峰地界，怕被他们劫道。” 老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发现他们相貌不凡，虽然穿着粗布衣衫，但那矜贵之气，不能掩盖。 “哦？你们打听望仙峰啊，早在三年前，望仙峰上的匪首两口子就降大丰国了，现在山峰上面没有马匪了吧？” “那老人家，我们要怎么能上到望仙峰呢？” “你们去那里干啥？”老人警惕地问。 萧长烨愣在那里，是呀，他们闲着没事上那里干啥？自己咋问出这么愚蠢的话来。 秦朝云见萧长烨卡壳了，忙笑意盈盈过来福了一礼，“老人家，我夫君不会说话，他的意思是，望仙峰要真有马匪的话，他们会从哪个路口下来？我们也好避开。” 一句“夫君”，萧长烨心花怒放，只想听她再叫一声，对着他叫。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人也笑道：“小娘子，你们再往西走三里路，看到有条上望仙峰的大道，便是马匪下山的路了。但他们三年没回来了，听说都战死沙场了，路都被雨水冲的不好走了。唉，好人没好报啊！” 萧长烨等人辞别老人向西走去，三里路程一会儿便到了。老远便看到一条从山上下来的大路，被三年来的山洪冲得坑洼不平。 萧长烨命众人离路口很远下马，并把马拴在树林里，不被路上的人看见。 他们悄悄走到马道边，发现新下的薄雪上，赫然出现了杂沓的马蹄印！ 第69章 麻烦你以后正经点儿 萧长烨久经战场，他蹲下身仔细分析马蹄印，发现只有两匹马！ 也就是说，一匹是叶二娘的，一匹是杨让的！ “杨让没死！”秦朝云轻呼，“你们看，这匹马陷入雪的蹄印深一点，显然是身体重的男子骑的。这匹马蹄印浅一点，显然是身材娇小的叶二娘骑的。” “快骑马往山上追！” 萧长烨一声令下，大家纷纷去树林里找到自己的马匹骑上，跟着萧长烨，向山道上跑去！ 行至半山腰，转过一个山湾，便看到前面有建的草庐。许是三年没人打理的缘故吧，草庐上的草在北风中翻飞，有的屋子已经露出里面的屋梁来。 看那成片的草舍，想必之前杨让的队伍是很庞大的。在这三不管的地界，正适合发展自己的实力。 秦朝云暗暗腹诽，“自己当个草头王多自在啊，为啥还要去掺和战场上的事呢？他们夫妻脑子里一定有坑。” 但这样的话，她不敢明说，怕萧长烨以皇家之名给她扣大帽子。 屋宇近在眼前，四人甩蹬下马，将马拴在随处可见的马桩上，向着屋宇走去。 既然这里只藏匿着杨让和叶二娘俩人，而他们又是四个人，就不必怕他们，只管大方地向里走就是。 里面渐渐显现出一条大路，路两边是整齐的草舍，在薄雪的覆盖下，显得很静谧。在没有人气和烟火气的映衬下，又觉得很诡异。 他们静悄悄走在曾经繁华的街道上，耳边仿佛能听见壮汉们在喝酒行令，战马在嘶鸣，那飞奔的探马，将战事汇报，所有这些感触，仿佛都扑面而来。 越是往里走，秦朝云越是觉得，好像有人在跟踪。他们不知藏在哪栋破屋里，会出其不意给予他们当头一棒。 秦朝云不由得挨近萧长烨，萧长烨感知到了，伸手拉起她的手攥着，用自己的温热去抚平她的紧张。 桃红也很紧张，毕竟是女孩子，胆小也是正常的。黄超也学着主子的样子去拉桃红，被桃红一把甩开，她可不像小姐那样随随便便将自己交给男人去保管。她可是想成为将军的女子，志向大着呢。 当他们走到尽头时，是一面陡峭的崖壁，崖壁上到处都是凸起的点，上面点点白雪。要是没有雪时，倒是借助凸起可以爬到崖壁上面去。崖壁前面是是一大片平整的空地，放着几个石墩，之前显然会有人在这里休憩。 马蹄印到此也消失了！ 萧长烨等人大为奇怪，前面是崖壁，马儿又没退回去，难道他们钻进了崖壁？ 萧长烨和秦朝云上去敲敲崖壁，崖壁发出沉闷的响声，根本不是中空的模样。 “朝云，以你军师的头脑给分析一下，他们到底去了哪儿？” 秦朝云这才发现，萧长烨正牵着自己的手，羞得忙抽出手来。 秦朝云满脸通红，“萧帅，大庭广众之下，麻烦你以后正经点儿。” “哦？也就是说，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时，我可以不用正经喽？”萧长烨眯起狭长的凤眼调侃。 “你看，你这样一不正经，都耽误我思考了。” “咳咳！”桃红在后面咳嗽，提醒他们还有外人在呢，不用那么腻歪。 朝云更羞了，脸上如染了胭脂一般更红。萧长烨好想去触摸啊，也好想去……啃一口。 秦朝云别过脸去不看众人，在崖壁前摸索起来。大家不用秦朝云动嘴也知道，叶二娘和杨让肯定是进崖壁里去了，只是他们没找到进入崖壁的开关而已。 他们也赶忙像秦朝云一样摸索起来。 但是，他们摸索半天也没找到开启石门的开关。倒是一路跑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不行了，我要饿死了，不找了，小姐，快给我饭吃啊！”桃红不顾形象地坐到崖壁前的石墩上。石墩不经意地晃动了一下，桃红没有在意。 “好，老黄，去马上取。”萧长烨吩咐。 “是！”黄超答应一声向拴马的地方走去。此时，他们已经深入到匪窝腹地，距离拴马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 黄超看到马时，见有个人影一闪而过。黄超忙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但那人影闪得太快了，黄超只能望其项背。 黄超又怕主子有失，赶紧骑上马，把那三匹马缰绳都牵在手里，向着崖壁的方向疾驰。 见到他们，黄超立刻跳下马来，“启禀萧帅，刚才一个人在马前转悠，看到我后，瞬间逃到山林里去了，我追了一下没追到，但看那背影，很像杨二。” 他们一思索便知道是杨二找主子来了，看他们也在这里，便跑了。他们赶紧起来，骑上马去追杨二。 他们走到拴马的地方时，看到一排脚印夹杂在马蹄印之间，很是清晰。他们互相对比了一下，确定不是他们的，便顺着这个脚印追了下去。追到茂密的山林里时，萧长烨赶紧道：“穷寇莫追，小心有埋伏！” 待他们又返回来时，发现他们的马蹄印上又覆盖了一层马蹄印，且走的方向是下山的路！ “坏了，咱们中调虎离山计了！”秦朝云捶一下自己脑袋，“还自称大丰国第一军师呢！真是笨啊！” 萧长烨轻笑，“别再捶了，小心更笨。” “萧帅不要嘲笑我了，您看现在该怎么办吧？您也失策了吧？”秦朝云也阴阳他一句。 “他们出来得正好，咱们现在顺着马蹄印追，一定能追上他。我就不信我的乌骓马还跑不过他的小草马？” “好，追！”秦朝云一掉马头，率先跑了出去。 “唉，饿啊！”桃红唉声叹气。 “桃红，等下山了，我请你喝牛杂碎汤，又香又好喝！”黄超在桃红一边给她驱马一边道。 “你别说了，一说更饿了。” 四人又追着马蹄印一直跑到山下大路上，所幸的是，这里地广人稀，下完雪后，没几个骑马的人经过。他们便顺着新踏的马蹄印向西追去！ 他们一直追了十几里路，前面出现一个岔路口。看蹄印，两匹马向着两个方向跑去。 萧长烨吩咐，“老黄，你带桃红走那边，我和朝云走这边！” “是！” 两伙人迅速向着两条大道飞奔而去！ 萧长烨和秦朝云飞奔了大约又有十里路的样子，前面出现一片山林，一匹雪白的马出现在眼前。 马身上一个穿着女子衣服的人，趴在马背上，一动也不动。 第70章 雪白的汗血宝马啊 那白马打着响鼻，在雪地里拱草吃，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而它的背上，有一个女人趴在上面，袖子都耷拉到地上了，她却一动不动。 “不会是死了吧？”秦朝云道。 “走，去前面看看！”萧长烨率先打马跑过去，抽出随身带的宝剑，直指马上那人。 那人还是不动。萧长烨用剑一挑她的衣服，居然只是衣服！是穿了女人衣服的一个大长枕头！ “这又是调虎离山计！”朝云赶上来，恨恨道，“这两口子，也不知想玩什么花样？不敢见咱们，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匹马不错，朝云，要吗？”萧长烨圈马围着那匹白马转，嘴里啧啧有声，“啧啧，雪白的汗血宝马啊，不多见啊！” “要！” 朝云跳下马，向着白马走去。她一直想要一匹好马，她师傅许愿给她一匹的，但随着他年龄的增大，早就忘记了吧？ 这匹好马怎能错过，甭管它是谁的，她捡到了就是她的，大不了多给些银两。 萧长烨在那边用长剑挑起地上的一撮干草，逗着白马去看他。秦朝云悄悄走到马身边，一下子抓住了马缰绳。 马儿觉着有危险了，一撂蹄子去踢朝云，吓得朝云一躲，待马儿略一安静，她便飞身跳上马背，迅速抓紧了马背上的铁过梁！ 好马是烈性的，也是认主的。因此，它使劲抬头撅腚的，想把背上的人甩下来。 朝云的骑马技术也是经过苦练的，她双腿紧紧夹着马肚子，一只手用劲抓住铁过梁，防止被马甩下去。另一只手使劲勒着马缰绳，不让它跑远。任白马使尽浑身解数，只能在原地蹦跶，蹦了约一个时辰，直累得白马红汗直淌，也没把秦朝云甩下来。 看得萧长烨心惊肉跳。他本来想下马去给她训马的，没想到朝云的速度太快。 她们战斗了约一个时辰，秦朝云觉得自己的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手上的劲儿也渐渐没有了，她生怕一松手，便会掉下马去，被马儿踩死。 “朝云，撑住！” 萧长烨给朝云打气，他靠近白马好几次，都被它踢了回来，根本近不了马身。 直到最后马儿累的脚步迟了，他才靠近，牵住了马缰绳。 朝云累得摇摇欲坠，萧长烨赶紧下马，把秦朝云扶下来。 秦朝云的腿不听使唤了，一下子歪倒在萧长烨的怀里。大冷的天，她淌了一身大汗！ “朝云，你没事吧？”萧长烨关切地搂着她，不让她倒下去。 “没事，就是要被马颠死了。”朝云在萧长烨怀里动弹不得，但还是嘴贫地道：“你又占我便宜，松手。” “我可真松手了啊。” 萧长烨作势要松手，吓得秦朝云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脖子。“停，别说话，等我缓一缓。” 那匹白马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它也累得够呛，想来不比朝云轻快。 萧长烨抱着秦朝云席地而坐，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好让她休息得更好。 半躺在萧长烨的怀里，看他温柔缱绻地注视着她。她不敢和他对视，只好把目光看向白马。 萧长烨抱着秦朝云，怀里、心里，又都是满满的满足感。天地白茫茫一片，只他们俩，相依相偎，直到地老天荒。 歇了好一会儿，秦朝云这才有了一点力气，看着白马道：“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叫追风？还是叫捕影？” “叫追风吧，我的叫乌骓，你的叫追风，多好听的名字。” “好，那就叫追风。” 萧长烨的嘴角上翘，棱角分明的脸上笑意堆砌。 他们给马取名字，很像一对寻常夫妻在给自己的孩子命名一样。 乌骓、追风，多好听的名字啊，像情侣。 “饿了吧？我拿东西给你吃。”萧长烨抱着秦朝云站起来，向他的乌骓马走去。 他们出来时，怕错过打尖的店，特地准备了大饼和牦牛肉干。 萧长烨递给她一囊水，秦朝云接过喝了几口，递给萧长烨。萧长烨也赶紧喝了两口，惊得朝云直吐舌头，“都被我喝过了，你不嫌脏？” “不嫌。” 萧长烨说着，又拿出一根牦牛肉干喂给秦朝云吃。朝云吓得挣脱萧长烨，“萧帅，请原谅我对感情的迟钝，不然我也不能和离。”朝云在说“和离”二字时，咬的很重。 秦朝云低下头去，心里的委屈如翻滚的热浪扑面而来。明明她不拒绝他的靠近，而且还很享受，但世俗和偏见不能让他们走到一起。 既然付出真心后得不到想要的，那么，现在抓紧抽离还不算晚。 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见朝云脸色大变，萧长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只好道：“不吃的话，咱们回去吧。你还能骑马吗？” 朝云苦笑，“不能也得骑啊，不然怎么把追风弄回去？” “我可以一手牵着两匹马，一手抱着你，咱们共乘一匹马。” “不必了。”朝云狠心道。 既然不再纠缠，那就划分一下界限。但一想到不能和他亲近，咋觉得心这么痛呢？ “好吧，我先扶你上马，你想骑哪匹马？” “白马。趁着它怕我，那就让它再怕一下。” 在萧长烨的托举下，秦朝云很难为情地爬上了追风的马背。屁股一着马鞍，秦朝云顿时皱眉。为了屁股疼的轻，她只好翘着屁股，双脚站在马鞍上，兀自笑着说：“看，这样骑马挺帅的！” 秦朝云说着，一夹马肚子，追风接受到指令，迈起四蹄向前跑去，跑得又轻快又稳当，似乎完全忘了刚才经历过大战。 “好马！”朝云赞叹一声，前进的风吹起她的裙裾，衣袂飘飘。 萧长烨只好拉着另一匹马，跟着她泱泱往回走。 他和她单独相处的时间到期了。 岔路口上，桃红和黄超早就等着了。黄超的手里拿着一封信，双手递给萧长烨。 “萧帅，我和桃红追那匹马追不上，被桃红射杀了，在马上的那个假人衣服里，找到这封信。” 萧长烨把手里的另一匹马缰绳扔给黄超，展开信去看，信的大意是：“我乃杨让，彭帅虽不是我杀，但我有很大责任。欠彭帅的，我会用一辈子来还。知道您是萧帅，请您给我们夫妻留一条活路，容后再报！” 萧长烨看完信，将信递给朝云。朝云在马上看了，不由得皱眉，“看起来，彭帅的死还真与杨让脱不了干系，萧帅，去追吗？” “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彭帅已战死，杨让既然有心想悔过，当此用人之际，就暂且信他一回。” “我觉得还是尽快解决掉后患为好，难免他还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来。” 第71章 可滚犊子了 “好。那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上山研究那崖壁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秦勇大帐内，秦勇殷勤给薛元霸续茶。 “薛副帅，您看这都中午了，是在这里吃饭呢还是回帅府？” “在这里吃饭。秦都尉，麻烦你再去看看，萧帅醒没醒？” “是！”秦勇出去，给薛元霸安排酒饭。 秦勇专门上后勤处翻找了一阵，找出一坛他家自酿的原浆酒。这种酒闻着香，喝着润喉，喝完了还不头痛，但最主要的一个缺点是，不兑水去喝的话，一杯便醉。当时是为了便于运输，才用的原浆酒。 这酒，还有一个外号叫：闷倒驴。 秦勇吩咐火头，给薛元霸炒几个硬菜，口味也要偏重一点，让他吃了必须要找酒压压。 呵呵，不信就治不了他！ 不一会儿，有人给薛元霸上菜，秦勇也抱着一坛好酒来了。打开酒坛，一股酒香直窜鼻子。薛元霸不由得抽动鼻子去闻，“好酒！” 秦勇摸一只陶碗给薛元霸倒一大海碗酒，“薛副帅，这是我家第一酒庄的成名酒，叫秦家第一酿，请薛副帅品尝！” 薛元霸也听说过这个酒名，但没喝过，兼之他又是酒色之徒，闻着好酒，肚里的酒虫早就乱爬了，因此道：“秦都尉有心了。” 说着，一口喝了下去。原浆酒喝到嘴里如炸裂一般，在口腔里四散开来，既尔，一股粮食的异香在口腔里游走，馋的他忙吞咽下去。 “薛副帅，火头是京城的厨子，是专门给萧帅做膳食的，您也尝尝。”秦勇往薛元霸跟前推盘子。 皇子就是会享受啊，还专门带御厨到军营来。萧长烨既然这么会享受，他现在也逮到机会了，那就尝尝。 毕竟，御厨的名头在那里，不由得想品尝。 薛元霸将一块炙牛肉放进嘴里，一股鲜、咸、麻、辣的滋味瞬间占据了味蕾。他从没吃过如此重口味的东西，不由得大叫，“好！不愧是御厨！” 吃完一块肉，薛元霸忙又去喝酒。如此入味的吃法他还是第一次。因此，不一会儿便被闷倒驴给闷倒了。 秦勇也不去管他，只吩咐卫兵烧好地笼，别让他冻着，便端着盘子走了出去。捏一块炙牛肉尝尝，又辣又咸，这样的重口味，确实好吃。他赶紧上萧帅的营帐里，找来笔墨记下制作配方，吩咐身边侍卫给京城里的娘子章翠儿送去。 薛元霸一觉醒来已是月上树梢。他随身带的侍卫已经进来看了好几次。但大家都知道他暴戾，便没有一个敢喊他起床的。就算是来禀报军情的那俩探马，也是在帐外急得团团转，始终没敢进帐喊醒他。 见薛元霸醒了叫水，众侍卫和两个探马这才敢进来禀报。 秦勇早就派人暗中盯着他们了，他们所说的话，他们都会回报给秦勇的。 其中一个探马报：“报告薛帅！狮子关隘没发现萧帅！” 另一探马报，“报告薛帅！虎狼谷去换防的大旗是摆设，没见萧帅！” 薛元霸揉揉睡麻的胳膊，这才看清自己在哪里。他喝一口茶道：“没用的东西，都滚出去吧，我也要回帅府了。” 既然找不到萧帅，那就尽情享受去。临走还问秦勇要了两坛原浆酒让侍卫抱着。 秦勇看看远去的薛元霸，擦一把额头上的风霜道：“可滚犊子了。” 萧长烨到来的时候，正看到薛元霸离去的背影。 秦朝云屁股也不嫌疼了，一下子跳下马背，牵着马就奔秦勇来了，“秦勇，秦勇！快来看看我新得的宝驹！” 秦勇借着月光打量，嚯！好一匹骏马！这匹白马体长背阔，高蹄亮脚，尽管奔走了这么长时间，依然神采奕奕。 白马在月光下打着响鼻，如龙驹一般精神。 对于习武之人，看到好马如同看到自己喜爱的武器。秦勇忙走到白马跟前去摸它的体毛，柔滑如白色绸缎一般。 “好马！小姐快说说在哪里得到的？我也想要一匹。” “哈哈，机缘巧合，这就是我的好运气！快让人给马加点草料，一路上它都没怎么吃好东西。” “是！”秦勇亲自牵着马向马厩走去，他稀罕的不得了，只想等小姐骑够了，好让给他。 众军师见萧长烨等人回来了，忙去喊罗去病。罗去病别看着人很干瘦，像有病的样子，可打起呼噜来，比健康人还要响亮。 萧长烨嫌弃地走出去，临走不忘说一句话，“把药味弄出去，把那个打呼噜的放雪地里让他清醒一下！” 秦勇赶紧让火头继续炒中午时给薛元霸做的那样的菜。真没想到，他一句话，竟然成就了一桌美食。 既然萧长烨嫌弃自己大帐里有味儿，那就在帐外摆上桌子，又点上几堆篝火照明和取暖。 秦朝云和桃红坐在篝火旁取暖，萧长烨在吩咐黄超去办事。 不一会儿，火头亲自端着菜上菜，秦勇亲自扛着原浆酒上酒。 大家早就饿了，只等萧长烨完事了好抓紧吃饭。 萧长烨回来，见朝云和桃红眼巴巴地在看他，便笑着吩咐一声，“开动！” 秦勇也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他今天中午看薛元霸吃的香，早就馋了。 秦勇给每人倒半碗原浆酒，“这是我们秦家镇店之宝，秦家第一酿，大家品尝一下！” 一听是自家酒，朝云和桃红倍感亲切，不由得呷一口，顿时觉得嘴里火烧火燎的，本想吐了，但看萧长烨慢慢咽了下去，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咽下。 既然身在军营，就要有军营人的样子。 吃着炙烤的重口味牛羊肉，加上烈酒，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只喝半碗酒，萧长烨便命人不要再喝了，这么烈的酒适合庆功时喝。平时喝多了会误事。 萧长烨看一眼收拾酒坛子的秦勇，悠悠道：“说，你给薛元霸喝了多少这样的酒？” 秦勇嬉笑，“不多，半坛子，睡了一下午。” “呵呵，就知道你小子奸猾，糊弄过去了吗？” “要说糊弄人，我从小就会了，而且糊弄的还很漂亮。只是这老小子不好糊弄，他让人去狮子关和虎狼谷都打听了，没找到您。我相信，他明天还会再来的。” 桃红忽然问，“弟弟，我记得这酒还有一个别名的，叫什么来着？” 秦勇忙一把捂住姐姐的嘴，“当着王爷的面，别瞎说。” 第72章 好想抱着她睡啊 “老黄，传秦朝钢来！” 秦朝钢也是在军营里住的，他早就听说妹妹回来了，本想过来看看的，但木笼囚车到最后一步了，他得盯着木匠们钉完。 现在听萧帅传他，赶紧跑步过来。 “萧帅，木笼囚车已打造好，明天早晨就可以押解二安进京了。” “好，我给你派一千精兵护卫，再让各州郡送行，一定能平安到达上京。你还有什么需要？不妨说出来。” “启禀萧帅，这二人天天吖吖唧唧带比划的，好像想见你。” “本帅今天累了，明天送你们时，再去见他们。” 众人都告辞退下各自休息，萧长烨的帐篷里早就点起熏香，又把帐篷门敞开，里面早就馨香如春了。 萧长烨躺下来，在思想二安的问题，要怎么给父皇建议，才能使西戎地界安稳呢？ 他又在想秦朝云，那温润的触感在心里发酵，好想抱着她睡啊。但美人不在，只好抱紧了被子，才沉沉睡去。 翌日，萧长烨起个大早，走出帐篷时，万籁俱寂，只伙房处偶尔传出刀切斧劈声。 萧长烨围着军营转了一圈，走到秦朝云和桃红的帐篷前时，想伸手去掀帐篷门的，但想想做罢。 萧长烨转身向自己的帐篷处走，却看见秦朝钢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见萧长烨来了，赶紧抱拳施礼，“萧帅早！” “秦将军早！” “萧帅，我现在就想回上京。” 萧长烨低笑，“你就那么想立功吗？我可告诉你，这俩安可不是那么容易臣服于人的，你在路上要小心。还有，需要时刻提防有人使坏。特别是在他们吃饭、出恭和放风时，一定要派武艺高强的人守着，不能出半点差错。记着，一旦遇到麻烦事，立刻飞鸽传书来。我给你专门带五只信鸽，还给你配彭卫副将和郑泽民郑泽军两位军师随行，你千万要记住，大路上的吃食不要随便买，酒不要随便喝，住宿一定要上就近的官府里住。晚上看守二安时，你和彭卫和军师，一定要有两个在场的。记住了吗？” “记住了！”秦朝钢立功心切，巴不得立马押解二安到京。 起床的牛角号吹响，众军士起床。秦朝云听到二哥在外面说话的声音，立马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出来了，“二哥！” “妹子，快回去梳洗完了再出来，还有王爷在呢，多失礼。”秦朝钢此时充当起好哥哥。 “无妨，你小妹无论什么样，本王都喜欢。” 萧长烨笑着撂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进帐篷洗漱去了，秦朝钢却愣在那里，“他，他……” “别管他。二哥，你这是要进京吗？” “吃完饭就走，小妹，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定要有眼力见儿，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可千万别死心眼地往前冲，白白送了性命还不自知。” “二哥放心，我还没活够呢，知道的。你在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听大家说，你白得一匹汗血宝马，能让我骑骑吗？放心，我送完木笼囚车就回来还给你。”秦朝钢眼里发光。 “哈哈，就怕你驯服不了它！”秦朝云摸摸自己的屁股，还是一着手就疼。 “那我看一眼可以吧？” “可以。正好，我也给你说点儿事。” 萧长烨从帐篷里出来，正好看见两兄妹亲密地走去，时不时哈哈笑一声，惹得萧长烨也微笑起来。 摆上饭菜，大家刚要吃，薛元霸又来了，看到萧长烨和秦朝云等人都围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没大没小的。又看到他们就着大锅菜，只吃大饼和一碗稀饭，便道：“萧帅，别吃这些粗制饭菜了，走，上我帅府里去，我有上好原酿，还有……” 薛元霸看一眼又穿着军师文官服的秦朝云，下定了决心道：“还有象姑助兴！” “噗……”众人把刚到嘴的饭食喷得到处都是。 秦朝云笑得最欢，“哦？还想不到我们薛副帅好这口！” 薛元霸沉下脸斥道：“呔！你一小小军师，我和萧帅在说话，你怎敢插话？这么没规矩？”但一想萧长烨和她的亲密关系，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小军师你也可以去看看，他们的活都很好的。” 萧长烨看看桃红和秦朝云，脸一沉，“薛帅说的都是什么话？现在在军营，休要说浑话！” 薛元霸见萧长烨生气了也不恼，反正从今天起，他要寸步不离地盯着他，以防他去胡乱查彭邦之死。 “哦，我忘记了，萧帅这两天偶感风寒，不能进行激烈运动，那我府里还有美姬助兴，她们跳的胡旋舞美艳动人，您也可以移步去看。” “我们在吃饭呢，休要再说恶心的事，你要不要本王吃了？”萧长烨彻底沉下脸呵斥。他可不能在秦朝云面前惹了误会，他可是个冰清玉洁洁身自好的奇男子。 “好，那我也在这里吃可好？”薛元霸耍起了无赖。 “好！”秦朝云率先起身，端着碗跑到一边去喝饭。众军师也忙端着碗跑到一边去。 萧长烨看看众人，一推碗起身，“我吃饱了。” 薛元霸自讨没趣，抬起将要坐下去的肥胖身体，跟在萧长烨屁股后面，活像一只肥大的藏獒。 秦朝钢急匆匆走来，“报告萧帅，我和彭卫已经准备完毕，木笼囚车在那边，请萧帅前去检查！” 一听说木笼囚车造好了，薛元霸脸色一变。这几天他都在找机会想靠近军牢，想把二安药死或者杀死的，但萧长烨的人在那里日夜坚守，别说喂药了，就算是送水都不可能。他真后悔当初喂哑药时，没结果了他们。 但此时后悔也晚了，见他们今天押解安图哈和安图哼进京，便也不再跟着萧长烨，告辞后急匆匆走了。 萧长烨和秦朝云同时去看薛元霸远去的背影，又同时互相看看，会意地点头。 木笼囚车造的实在太完美了，坐在里面，头可以伸出囚笼，晚上睡觉时，铺上被褥在里面睡就可。 木笼全部用铁片加固，一层木条一层铁片，看起来很结实。即使木条被打碎，那些铁片也能自成一个铁笼。 “三天之内，能打造出这样的木笼囚车，还真是不错！”萧长烨由衷赞叹。 第73章 你个铁憨憨 “这多亏在边城，咱们有自己的铁、木、石匠。我把在路上所能想到的危险都过滤了一遍，在木笼与马车之间，还做了夹层，里面还有安的暗器弓弩，萧帅要不要试试？”秦朝钢邀功一样看着萧长烨。 “不用看，我相信你。” 萧长烨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从心里腹诽，你个铁憨憨，在薛元霸的地盘上，就算你用再多机关，他们都是会给薛元霸汇报的，所有暗器机关，还不等同于摆设？ “萧帅，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二安吧？他们那意思是真的很想见你。” “老黄，咱们军营里有懂西戎文字的没有？”萧长烨问黄超。 “我得去问。” “快点！” “是！” 黄超出去，不一会儿带来两个会西戎语的士兵。他们是薛元霸的人，常年驻守在边境上守城门，自然会一些西戎语。 萧长烨看看他们二人，严厉地道：“你们叫什么名字？能说实话吗？” 两人齐声回答：“能！” 其中一个道：“我们是兄弟俩，他是哥哥，叫钱来，我是弟弟，叫钱往。” 黄超提前已经给他们说了，是为三皇子服务的，是比薛元霸高不知多少级的人物，要他们好好为他服务。最后他强调，服务好了，不但升官，还能发财。 “好，那就随我们去见西戎二安元帅！”萧长烨看看站在不远处和桃红正在说话的秦朝云，向她招手，“你，一起！” 朝云跑步过来，“是！”又跑步去马厩里牵马。 萧长烨的乌骓马早就被黄超给牵了来，萧长烨飞身上马，对黄超道，“以后去牵我的马时，顺便也把朝云的马牵上！” “是！”黄超恭敬回答。 他的主子有了喜欢的人，真好。他也沾光有了喜欢的人，总算能把旧人放下了。 一行人带着木笼囚车，向着义渠城而去。 秦朝钢上军牢里将安图哈和安图哼两个玩意儿提出来，放到木笼囚车里。 二安看见萧长烨，嘴里哇哇叫着打手势，但萧长烨只在一旁走着，也不问话。 车轮滚滚向东城门走去，送出东城门口，二安看看萧长烨还是不理他们，又是一阵乱喊。但他们只能发出啊啊叫声，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急得满头大汗。 离了义渠城，是一片空旷地带，萧长烨见薛元霸跟踪的人离得远了，便道：“别急，一会你们便能说话。” 二安愣怔一下，脸上露出欣喜，以为萧长烨手里有解药。 他们出东城门约十里远时，萧长烨喊：“停！” 一千人的大部队停下，下马休息。萧长烨让队伍派出岗哨，三里之内，不准任何人靠近。 彭卫和秦朝钢上来问：“萧帅有何吩咐？” “我们就送到这里了，你们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日出就走，日落就找店住下，一定要遇店打尖，不要贪功冒进。” “是！”两人同时回答。 “还有，路过上京的西山时，一定要拿着我的名帖去拜见岐黄师傅，让她给二安看看，可有解毒的法子。要是她不接见你们，你们就说找萧长曦，让长曦帮忙。” “是！”两人又同时回答。 “彭卫，你进京后，去彭帅府去看看寡嫂，顺便也去看看彭印，他说在校演场和我们汇合后，要和我们一起来边城的，没想到他食言了，我很担心他。” “是！谢谢萧帅牵挂！”彭卫恭敬回答。 彭卫真的很佩服萧长烨，怪不得他的部下都会给他卖命，从现在关心彭印的表现来看，便可见一斑。 虽然彭印不是他的部下，但他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并不是官场上的虚三套。 “安图哈、安图哼，现在请你们说话，老黄，给他们碳条和纸张！” “是！”黄超从马上解下一个小布包，从里面拿出两张白纸和两根碳条。秦勇秒懂，迅速给二安打开木笼囚车，给他们带上手铐脚镣，才放他们出来。 二人出来直直腰，黄超递给他们碳条和纸，他们疑惑地去看萧长烨。 “我现在问你们问题，你们在上面写，不是不会说话吗？那就写。” 二安急忙点头。他们这几天都要憋死了，没有可以交流的对象，天天兄弟俩比划半天，最后谁也不懂谁说的话，便都脸抗着脸，腚对着腚，谁也不理谁了。 现在有了纸笔，相当于给了他们开口说话的机会，他们一定要牢牢抓住这机会，争取逃出这樊笼。 “你们很想打仗是吗？” 俩人想想，都是兄长贪心不足和薛元霸勾结，他们不想打仗啊！于是都摇头。这样的问题不用写。 “你们和薛元霸定了什么同盟？” 这样的话不能点头和摇头了，俩人便伏在车邦上，在纸上写下西戎文字。 他们一边写，懂西戎语的钱来和钱往迅速翻译，“我们和薛元霸定了条约，他承诺，只要我们按他要求来打仗，会在问朝廷要的军饷中，分三分之一给我们。要是他想要谁的命，我们会配合他，把那人的命留在草原深处。” “果然如此！”萧长烨愤恨道：“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我再问你们，彭邦元帅中喉那一箭是谁所射？” 二安都摇头。他们能听懂大丰话，但不会写，所以他们听得懂萧长烨的话。 “萧帅，我来问他们几句。”秦朝云主动请缨。 “好。” 萧长烨自动退后一步，让秦朝云来问。 “二位安元帅，我是大丰第一军师秦小二，请问你们，虎狼谷之战中，彭邦在中间，你们在北面，南面阻截他们退路的是谁？” “薛元霸。”他们又在纸上同时写道。 “那他们为何穿着西戎士兵的衣服？” “是我们提供给他们的，方便他对付自己人。” 听着钱来和钱往翻译出来的话，萧长烨气得手指直发抖，声音直打颤，“这个人渣！看我不参他一本！” “萧帅你别激动，我还没问完。请问二安元帅，你们哪位参加了那场灭彭邦的战斗？” 安图哈点头，用手指自己。 “你亲自看到射彭邦那支箭是从薛元霸这边射出去的吗？” 安图哈又点头。 “你看到那人长什么样儿？” 安图哈写道：“人太多，场面太混乱，只看到那支箭是在座督旗处射出来的。” 秦朝云去看萧长烨，萧长烨瞬间明了，“好，就问到这里吧。” 二安急得直指白纸，意思是他们有问题要问。萧长烨让他们写。他们便在上面写着鬼画符一样的西戎文字。 “你们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要看你们的态度，先押解你们进京，再让你家皇帝来边城和谈。” 第74章 尽管她是他的基 “我们答应，有生之年绝不再犯大丰国，如有违背，天诛地灭！”他们又在纸上写。 “我不要你们的誓言，我只想看到结果！老黄，再去给他们每人拿一张白纸来，让他们分别给他皇兄写信。你们既然想回去，就要好好写！”萧长烨严厉道。 黄超忙将他们刚才写的字收起，又将两张白纸递给他们。他们边写，两个翻译边念，大致意思是：我们被俘后，被薛元霸毒哑了，期望哥哥看在我们为你开疆拓土这么多年的份上，救救我们吧！无论用金钱、美女还是土地，都企望哥哥救我们。 他们说得言辞恳切，萧长烨让黄超收起。同时，他也在那里火速写下一封信，让黄超把这三封信火速派使者送往草原深处的西戎都城镕城。 兵贵神速，在薛元霸预料不到的时间段，他们完成了重要使命。最后，他们互相道别。 临走，萧长烨嘱咐二安，一定要配合大丰国的审问，争取早日释放回大草原。 二安连连点头。 萧长烨留下翻译兵钱来，随时待命。钱往则拿着二安写的供词，跟着秦朝钢的队伍去往上京。 看秦朝钢领着队伍走远，萧长烨幽幽道：“走！回去会会薛元霸去！顺便打听一下那次战斗中，堵截彭邦回来的部队是谁领的头。” “呵呵，他那里可是有象姑和美姬的。”秦朝云也悠悠道。 她无心一句话，在萧长烨听来，她这是吃醋了。因此逗她，“你怕了吗？怕的话，便回军营吧。” “嘁！区区几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我怕啥！” 俩人斗着嘴向义渠城走，黄超在后面听得直摇头。 果然，一进城，薛元霸便把萧长烨迎进元帅府，这次非要让萧长烨常住在这里，帅府条件好，就不要再上艰苦的军营里住了。 萧长烨表面上打着哈哈，暗里在敲打他，“好啊好啊，我在这里正好可以和你畅聊一下，了解一下彭帅到底是怎么死的？看你之前上的奏折上，好像说他通敌？这话可不能乱说，有没有证据？薛帅拿出来，我好带回京城去交差。” 薛元霸喜道：“萧帅不早问，要是早问我，彭邦通敌的案子早就结了。魏军师，快去把咱们截获的彭邦写给西戎的信件拿来！” “是！”魏无忌狗腿一样的出去了，不一会儿便拿来三封信。 萧长烨皱眉，之前跟彭邦出生入死的人已经死没了，又上哪里去辨认字迹去。而彭卫又让他刚派出去押解二安了。心里哀叹一句，唉，失算了。 薛元霸见萧长烨皱眉，心里暗笑，“你觉得自己算无遗策，难道我就是白给吗？本帅走过的桥都比你吃的盐粒子还多。” 因此，他捋着络腮胡子，悠闲地在看萧长烨如何翻盘。 秦朝云驱前一步道：“萧帅，这信给我保管吧，咱们拿回去再看。薛帅不是邀请你来吃喝玩乐的吗？可别让几封信影响了您老的心情！” “哈哈哈哈！”薛元霸哈哈大笑，一竖大拇指，“萧帅，还是你调教的好！” 萧长烨那个恨啊，秦朝云你咋回事，是想逼我出丑吗？ 但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还是面上不显地道：“薛帅，恭敬不如从命，你既然尽地主之谊，我焉有不领情的道理！请！” “请！” 俩人客气地进入帅堂，端的是一幅将帅和合的画面。 “来呀，把后厅拾掇一下，今晚宴贵客！让象姑和美姬都准备一下，一会儿要表演了！” 薛元霸虽然提防着萧长烨，但他们没有私人恩怨，以皇子的名头，让他不得不巴结于他。 而他父亲薛岩也来信说，要和萧长烨搞好关系，不惜用金钱、美女拉拢，以后会是太子的助力。 现在想追问别的事还太早，萧长烨等人呆坐在那里好不尴尬，于是提议道：“我们初来边塞，对这里很多风土人情都不了解，这个大帅府也没逛过，薛帅，可否领着我们逛一下帅府？” “萧帅客气了，我的宅邸就是您的宅邸，有何不可以的？请！” 既然有心想巴结萧长烨了，薛元霸便一口答应下来，领着他们去逛后院。 在西北边塞，地广人稀，每家每户的院子都是很大的，帅府为了藏兵，建的比州府府衙更大。 他们从帅中堂出发，走进后院，除了萧长烨原先住过的西跨院外，还有东跨院。他们走近时，里面出来七八个穿着文雅的人。他们大冬天的手里摇着折扇，显然都是附庸风雅的幕宾。 他们见薛元霸来了，顿时失了风骨，弯腰撅腚地给他施礼。 “这是我的幕宾，专门给战场出谋划策的。”薛元霸介绍。 萧长烨只颔首一下，继续往里面走。 再里面又是一进院子，东西跨院都敞着门，里面有晒的红红绿绿的衣裙。 “西面是我三个小妾的住房，东边是我和夫人的住房，您要进去看吗？”薛元霸介绍。 “没兴趣。”萧长烨说着，继续往里走。 再一进院子，又有东西跨院，在院子里，有好几个孩子在嬉戏，有好几个嬷嬷在看孩子。 “这是我的三子二女在这里住。” 萧长烨继续往里走，再进一进院子，场地宽阔，不但有成排的营房，还有一个大大的练兵场。显然这是府兵和下人住的地方。 萧长烨步子很大，秦朝云走得有些喘。萧长烨听到了，回身抓着朝云的手一带，朝云立刻觉得脚步轻了不少。 在这里，朝云只是一个文绉绉的军师角色，她不能把她会武功的事暴露出来。当今之计，藏拙才是出其不意制胜的法宝。 偌大的院子一进一进看过来，最后到了花园。虽然是北方的冬天，但薛元霸不知在哪里弄了那么多琉璃瓦，在花园上空铺了一层，里面的新鲜果蔬和鲜花，比比皆是。 薛元霸走这半天也是累得够呛，扶着花园门喘息，“萧帅，上里面喝一杯茶再走。” 萧长烨宠溺地看看也走累了的秦朝云道，“你说呢？” “可以。” 薛元霸看得想吐，暗暗腹诽，这俩基，也不避人。也就是说，他们晚上安排的宴席，应该能拿下“很色”的三皇子。 他们坐在花园里，有仆人现采鲜花现制作花茶，香气扑鼻。 萧长烨端起茶盅刚要喝，被秦朝云一把夺过去喝了，“萧帅，好喝！” “你……”萧长烨和薛元霸同时喊出一个“你”字来，但含义不同。 萧长烨的意思是，不用防着他，谅他不敢。 薛元霸的意思是，萧帅管理士兵不够威严啊，连小兵都欺负他。尽管她是他的基，但也不能惯着。 “小二实在是太渴，失礼了，二位元帅请慢用。”见花茶安全，秦朝云道。 仆人又在萧长烨的杯子里斟满茶，本以为这个杯子被人用过，他会端另一杯的。但萧长烨熟视无睹，端起那杯茶轻啜慢饮起来。 第75章 他武功不弱 尽管薛元霸见过他们腻歪，但还是不愿相信，一个神祗一样的王爷，竟会喝小兵的剩茶。 朝云地位和他们悬殊，尽管萧长烨不在乎，但薛元霸那不怀好意的眼色老是在她脸上溜，便觉得有被侮辱的感觉。于是站起来，冲薛元霸一抱拳，“薛帅，听闻您的花园在边城里当属一绝，机会难得，属下可否去参观一下？” “去吧去吧！”薛元霸挥手撵她。 这么不知好歹的家伙，仗着萧长烨的宠爱就以为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了吗？他巴不得她赶快滚蛋，他好和萧长烨套近乎。 萧长烨示意黄超跟着她。黄超会意，俩人在花园里逛起来。 这个花园很大，超出他们的想象。穿过他们不认识的奇花异草丛，里面还有好几间花房。 阳光从琉璃瓦下照过来，花房里的景物看得真真切切。原来，花房也是用琉璃瓦制作的。 里面有个长衫男人拿着喷壶在浇花。听到有人来了，那人停下浇花的动作，回过头来看他们。 那人个子高挑精瘦，脸上明显有倦容，看到他们来了，忙迎出来，弯腰抱拳，“哪里来的贵客？这里不允许进来，请绕行。” 见他说话虽然客气，却带着明显的疏离。秦朝云现在反正没事，探探他的底细也是好的。 “您是这里的花匠吧？听您口音是上京人士，我们也是呢！” “真的？”那人眼里露出光来，给他满是倦容的脸上增添了几丝俊朗。 这人约有四十岁，面白无须，除了瘦点儿，长得还算不错。想来在年轻时，应是一位丰神俊朗的美男子。 “真的，我是骠骑大将军秦汉府里的下人，这次征兵才来到边城的。他是三皇子烈山王萧元帅的副官叫黄超！”秦朝云故意显摆。 “哦。” 那人只哦了一声，眼里的光迅速暗淡下去。 “能方便说一下您的名字吗？家里还有什么人？我们这次凯旋了，再处理一下事情就回京，可以给你家人捎封平安信的。” “我没有家人了。”那人淡淡转身，继续向花房里走去，“你们想看花，就看吧。” 秦朝云逮到这个机会，总得充分利用一下，尽管她不喜欢养花，但不代表她不会赏花。 再说，在花园的花房里养的花，总有特别之处。 他们也跟着那人的脚步进到花房里去。 秦朝云看见花花绿绿的花草，果然一个都不认识。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欣赏起来，嘴里还不吝夸赞。 “这花好漂亮啊，是叫牡丹还是芍药来？那花好俊啊，是叫绣球花吧？” 秦朝云心想，但凡养花的人，大多爱花如痴，只要有人夸赞，恨不得立马分一棵给你养。但她夸了那么些句，那人只淡淡应一声，“它们不是花草，是药草。” 秦朝云有些尴尬，但还是嘴硬地道：“您说是药草，有什么证据？我明明看见的就是花嘛！” 那男人不动声色取下身旁花架上一本线装书递给秦朝云，“自己看，我要忙了。” 那人的意思不言而喻，你们自己看书去，别耽误我干活。 秦朝云找个花凳坐下看书，黄超也坐在不远处看那人浇花。 书里全部是药草，有插图，有作用，还有性味归经和注意事项。 秦朝云发现里面记载了很多有毒的药草，还写了种植方式，毒性多大，副作用是什么，且记录详细。 但她对草药不感兴趣，便胡乱翻到底，再翻回来。 “黄副官你看，这名字！”秦朝云低呼。 黄超忙凑过来看，书作者名字叫墨旱连。 “这人就是墨旱连？他没死？他不是十年前因为毒害人性命被处决了吗？”黄超问秦朝云。 “这我哪儿知道啊？十年前我们已经离京去琅琊郡了。这人按年纪推算，应该和墨旱连差不多。如果墨旱连已经死了的话，他的书又怎么会传到这几千里之外的边塞呢？” “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对于上一辈人的恩怨，咱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为好。” 秦朝云又好奇又奇怪，继续去翻书页，且翻得哗哗响，再翻到最后一页时，被那人一把抢了去。 “不喜欢，别糟蹋我的书！” 那人吹吹书封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被秦朝云玷污了一般。 秦朝云尴尬起身，“那我们告辞。” “慢走不送！” 那人心想，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夸他养的草药如花一样好看的人，没想到也是一个草包。是草包也就罢了，还差点把他的书弄坏。 秦朝云心想，不就翻他的书急了点吗？又没弄坏。哼！小气！ 临出花房时，秦朝云回头看，见那人凌厉的眼神在盯着他们，秦朝云这才恍然发现，他太阳穴鼓起，应该是武功不弱。 秦朝云把他的特征暗暗记在脑子里。 萧长烨和薛元霸也喝完了两壶茶，也没有了可谈的话题。正好有下人来报，“启禀萧帅、薛帅，花厅里准备好了，请你们过去赴宴。” 萧长烨左右看看，见秦朝云疾步走来，花园里很热，她走得一头汗，他便掏出汗巾去给她擦汗。 秦朝云忙躲过他的手，四下里偷瞄，发现黄超和薛元霸都在扭头向外看，嘴里还咳嗽着缓解尴尬。 萧长烨却容不得她躲，捉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拿着汗巾便敷上她的脸。秦朝云顿时石化，她感觉，他做这事似乎经过了无数演练，轻柔又熟稔。 薛元霸好不容易等他们腻歪完，便道：“萧帅，请！” 萧长烨拉着秦朝云疾步向外走去，走出温暖的花园后，外面是寒冷的北风。萧长烨把秦朝云揽进怀里，秦朝云挣扎。萧长烨对她耳语，“别动，迷惑他。” 秦朝云这才知道，萧长烨对他亲密，原来是在迷惑薛元霸，她刚才悸动的心顿时冷却下来。瞬间觉得也不尴尬了，和他一起揽着，像同性一样没有那种感觉了。 布置豪华的花厅里，铺着西域特有的羊毛毡毯。里面烧着银丝炭，温暖而不呛人。下人给他们每人拿来一双木屐换上，走进大厅里去。 秦朝云被萧长烨牵着走进去，踩在厚实又柔软的羊毛毡上，想象着一会美男美姬将要在这里上演香艳大戏，秦朝云不由得红了脸。 众人走进里面，按宾主落座，秦朝云就坐在萧长烨身边。萧长烨耳语，在外人看来很像亲密动作。 “朝云，一会盯着他们，我怕他们给我下药。” “下什么药？我也不认识啊，总不能个个吃一口给你试菜吧？” 萧长烨低笑，“春药。” 第76章 征象姑入伍 秦朝云猝不及防，喝到嘴里的茶呛了一下，咳嗽个不停，惹得大家都朝她看。 “看，我说什么来着，薛帅府中什么东西都是精品。即使好喝你也要慢点儿喝。”萧长烨一边拍秦朝云的背一边化解大家看他们的尴尬。 薛元霸安排完了，也入席坐下。他的那七八个幕宾和军师魏无忌也到了，最后到的是副将靳中离。 萧长烨右边坐着秦朝云，左边坐着黄超。 见人都到齐了，薛元霸冲萧长烨一拱手，“萧帅，现在可以开席了吗？” “可以。” “开席！”薛元霸大喝一声，颇有大元帅风范。 秦朝云暗自腹诽，他要是在战场上这么兴奋，一定能打大大的胜仗。 丝弦管乐奏起，端菜的侍女如蝴蝶一般在人群里穿梭。秦朝云发现，这些侍女的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薛元霸端一杯酒站起来，“萧帅，您不远千里来支援义渠，又连打两场胜仗，薛某真是佩服。这两天忙于军务，一直没有好好招待萧帅，恳请您见谅。” 萧长烨也不起身，冲他举杯，“看薛帅说的哪里话，都是为国尽忠之人，不要那么客套。来，本帅敬各位将士一杯，大家都辛苦了！” 萧长烨说着，一杯酒倒进嘴里。大家一看他这么豪爽，在三皇子面前不能充孬熊啊，也都干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微醺，薛元霸看萧长烨眼神迷离，一直在看秦朝云，知道机会到了，赶快吩咐，“上歌舞！” 一群美姬一身红色衣服，上身肚兜加长长的披帛，下身穿大腿处很紧，下摆呈喇叭状的丝绸红裤，胡笳声起，她们旋转起来，动作妖艳，表情丝媚，她们跳的是香艳的胡旋舞。 她们造型凹凸，尽显女人身材魅力，果然好看！ 不但男人看直了眼，秦朝云也看直了。这么妖媚的舞蹈，得多误人子弟啊。 萧长烨眼里瞄着胡炫舞姑娘，实则在看秦朝云。看她看得入神，低笑，“想学吗？” “哈哈，那是女子学的玩意儿，我一个大老爷们学啥。” “看你看得入迷，让他赏给你一个如何？” “好啊，在下却之不恭。”秦朝云心想，我都穷死了，给再多也要，要是把她们都卖到花楼里，哈哈，一定能值不少银子。 “呵呵，想得美。” 萧长烨借着酒劲儿，一直在秦朝云耳边聒噪，这让秦朝云很是苦恼，她想安静地看一会儿跳舞，就那么难吗？ 薛元霸一直在看萧长烨的脸色，见他对美姬果然没兴趣，便及时叫停。 美姬退下后，薛元霸道：“萧帅，咱们看些新鲜玩意儿。上象姑！” 不一会儿，人未到，后堂却响起战鼓，又响起牛角号，隐隐有厮杀之声传来。花厅里的人不由得肃穆。 “果然是新鲜玩意儿，好！”萧长烨难得的叫好。 看前奏，一定是象姑表演军舞的，一定是刚柔相济很好看的。大家心里不由得有些期待。 战鼓激鸣，号角长吹，紧接着，琵琶声起。一个身穿一身雪白披风的男子坐在一匹白马上，反弹琵琶，从花厅角门里进来。随着音乐激昂，一队容貌清秀的男子也随之进来。 雪白披风的男子把琵琶交给别人，随着音乐做起高难度动作，表现的都是战场上的刚烈，完全没有象姑的柔弱气质。 大家都是军旅出身的人，不由得又喊起好来。 萧长烨觉得这些男子可惜了，要是上了战场，一定也会是一个勇猛的骑士。不行，等他回京后，得让父皇再下一道征兵旨意，征象姑入伍。 那白衣象姑马上工夫确实不错，柔中带刚，里面紧身衣裤将完美身材勾勒得男儿本色尽显。 秦朝云一直在看，看在萧长烨眼里很是不爽，故意向她前面伸头，挡住她的视线。 薛元霸把俩人的心思看在眼里。还真让他猜对了，他们都喜欢象姑。好，等喝完酒，那就把白色衣服的象姑送给萧长烨，再随便挑个给秦小二。 所有美姬和象姑都是薛元霸训练过的，都像间谍一样会给他传信。只要你敢收，无论多贵，他都敢送。 一曲“马上封侯”表演完，大家的手都拍红了。萧长烨站起来喊：“薛帅，这才是我大丰国英勇男儿本色，明日起，便都上我军营里当兵去吧，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兵苗子。” “可是，”薛元霸擦一把额头上的汗，“他们身价不菲，我只能送您一个。” “薛帅这么小气的吗？信不信，我给父皇上一道奏表，明日起便征全国所有象姑入伍当兵！” 对于萧长烨的狂言，他是不信的，那么多花楼，那么多象姑，而且还是人家的私有财产，你说征兵就征了去当兵的？便皮笑肉不笑地道：“萧帅喝多了，在说醉话呢，来呀，再给萧帅跳一个好的，解解酒！” 柔美的乐声响起，八个象姑组成一个圆圈，白衣象姑在中间，跳起一个柔美的舞蹈。听乐声，悲伤缠绵，似离人出征，又似情侣分离，总之，听在耳朵里，有想哭的冲动。 期间，白衣象姑和另一个黄衣象姑抱在一起，极尽缠绵之能事。看得萧长烨一阵脸热。扭头去看秦朝云时，她则傻愣愣地还在盯着看。 “看什么呢？”萧长烨眼里都是威胁意味。 “我在怀疑他们不是男子，男子哪有那么柔软的身姿。” “别怀疑，也别看，看到眼里长疔。”萧长烨发狠道。 “你才长疔。”秦朝云生气，扒拉开萧长烨伸过来的头颅，继续观看。 薛元霸坐在他们对面，看他们生了嫌隙，知道效果奏效，便道：“上果水！” “果水这名字咋这么奇怪呢？”秦朝云问。 “秦军师有所不知，这是一种特殊的水果制成，只取它的汁液，甘美香甜，喝了还想喝。” 有侍女给他们每人端了一小杯，那些人如得了琼浆玉液般急切地喝下，生怕晚一会便被人抢了去一样。 “我们萧帅对奇奇怪怪的水果过敏，我替他喝。” 久不说话的黄超端过萧长烨的果水一饮而尽，包括自己那杯。 “坏了，他吃了这么多春药，一会可咋办？”秦朝云急问萧长烨。 萧长烨低笑，“放心，这里不是有很多美姬和象姑吗？让薛帅多赏他几个便是。” 第77章 抱她回去睡觉 “那样也会伤身子的呀，萧帅，他跟了你那么久，一定要救救他啊。” 见秦朝云这么不禁开玩笑，萧长烨也正色道：“放心，不是春药，只是一种能让人短暂快活的迷药罢了。放心，他有解药。” 果然，黄超喝完，坐在座位上，一副和别人一样很享受的表情，右手则悄悄伸进袖子里一会儿，再抽出来时，装作不经意地去擦嘴。 秦朝云知道他吃了解药，这才勉强放心。 朝云忽然想起在花园的花房里遇到的那个疑似墨旱连的人，他给她看的书虽然只翻看了一下，但看到那上面记载了很多奇毒和解救之法。 难道，这个什么果水的，也是他制作出来的奇怪的有毒饮料？ 所有这些事，它都还没来得及跟萧长烨说。要是再不说，恐怕里面还有隐藏的别的东西。于是把那果水佯装喝了，实则倒在袖子里，也装着很享受的样子倒在萧长烨的怀里。 萧长烨瞬间明了，抱起秦朝云便往外走。 “哎，萧帅，去哪儿啊？” “我家军师醉了，抱她回去睡觉！给我们准备的房间呢？” “我亲自给你们带路！”薛元霸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走进第一进西跨院里，薛元霸亲自给萧长烨打开门，谄媚道：“萧帅，要那个穿白色衣服的象姑吗？” 萧长烨跨进门去，“滚！”一脚将门踢关，差点挤着薛元霸的鼻子。 薛元霸一阵气恼，又一阵想笑。这小子原来就是萧长烨的软肋啊，以后要想拿捏他，对这小军师下手就是。 想到这里，薛元霸欢天喜地地走了，既然萧长烨喜欢男人，那他也勉为其难地去试试，备不住有新惊喜呢！ 秦朝云忙从萧长烨怀里爬下来，“又累萧帅了。” “不累，想让我抱多长时间都行。”萧长烨又粘过来，秦朝云忙躲过。 许是萧长烨喝的确实有点多，一个收脚不住，倒在了床上。 “萧帅，别倒啊，我有事给你说。” “说。”萧长烨闭着眼，两手摁着太阳穴揉着，显然是不胜酒力的样子。 怕隔墙有耳，秦朝云只得靠近萧长烨耳语，温热气息打在萧长烨的腮上，脸上的绒毛被吹得直痒。 “我和黄超进到花园深处，里面建一花房，有一花匠在浇水，长得高大精瘦，约四十岁的样子。” “说重点。”萧长烨显然是不胜酒力，在强自支撑。 “他给我一本药书让我看，作者是墨旱连。” 萧长烨的眼睛悠忽睁大，“什么？墨旱连？他不是早在十年前，在菜市口就被斩立决了吗？” “嘘！小点声。我虽然没见，但我也听父亲和秦福伯伯说过，知道他是一个用毒神医，有治不了的病，他反其道而行之，以毒攻毒，却救人无数。但也有救不过来的，便被人告成乱杀无辜，招来无妄之灾。” “本王倒是听说过这些事，说他是西山岐黄大药师的师兄，一生痴迷制毒，最后一次是给我父皇的正妃，太子哥哥的娘常娥用毒，结果先皇后死了，这才白白送了性命。这里的墨旱连也许是他本尊，是自己的医术救了自己。但也许此人不是墨旱连，是崇拜他的人而已。他以为你小小年纪不会知道墨旱连的，所以便给你看药书了。” “只要对咱们无害，暂时不去管他。看你头痛得难受，我去给你熬点解酒汤吧！” 秦朝云说着就要站起来，萧长烨一把拉住她的手，“你给我按摩一下就好。” 声音虚弱得像猫一样，好想让人爱怜。但一双手的力道却暴露了他的假装。 秦朝云也不客气，“你松开手，我就给你按摩。” “我知道你很狡猾的，骗我松手后，你就跑了。就这样坐坐吧，好想和你说说话。” 秦朝云见萧长烨确实头痛得难受，便抽出一只手来，将冰凉的小手覆在萧长烨的额头，慢慢揉搓按压。 萧长烨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秦朝云想把手抽出，萧长烨却拉得更紧，嘴里含混呓语，“朝云，别走，回京我就求娶你。” 秦朝云的神色暗淡下来，以她这样的身份，怕是嫁个普通人家都难，更何况嫁入皇室。 “唉！”秦朝云在黑影里暗叹一声，既然不配拥有幸福，那她就要在金钱和生活质量上找到幸福。 她决定了，他以后如果再和她谈感情，她就要让他付出代价，直到他厌烦为止。 拜金女，恐怕在任何时代，都是不受男人欢迎的吧？ 秦朝云趴在床沿上迷迷糊糊睡去。早上醒来时，她发现，她也躺在床上，而且还是躺在萧长烨的怀抱里！ “啊！”秦朝云啊地一声跳下床来，迅速检查一下身上的衣服，所幸还是昨天晚上穿的样子。 看床上那男人没醒，她赶紧开溜出去。 萧长烨在被窝里低笑，这丫头，害羞了。 黄超正在院子里练武，见秦朝云从萧长烨屋里出来，他眼皮不翻，继续开练。 朝云羞得不行，拍拍热辣辣的脸颊，故意没话找话，“黄副官，你昨晚没事吧？” “没事，清醒着呢！” “萧帅的酒量很不好啊，一喝就醉，我伺候了他一晚上，你以后可得注意，劝他不要多饮。” 听秦朝云在关心他家主子，黄超做个收势站住，疑惑道：“我们都同时吃了——” “咳咳！”屋门口传来咳嗽声，黄超瞬间了然，生生将“解酒丸”三字压下，立即改口道：“吃了三杯酒啊，我没事，他咋有事了？” “他可能酒量不行吧？”秦朝云也去看萧长烨，看到他衣衫半开，虚弱地扶着门框，好不风情。 这让她想到了昨晚的象姑。 “你们在这里吧，我要回去找桃红了。” “我们也回去。”萧长烨道，“老黄，伺候我更衣。” 秦朝云没有拿的多余衣服，低头嗅嗅自己的衣袖，有些臭烘烘的，但还能忍，便道：“我先回军营了，你们想什么时候回就回吧。” “别急，咱们一起走。”萧长烨在屋里说。 秦朝云等得不耐烦，便看到一个小兵在门口张望。秦朝云走过去，见是那个会翻译的钱来。 秦朝云走过去，“钱翻译，你可有事？” “秦军师，我被萧帅要过来，只是暂时的，还没经过我们小队同意，我现在必须去城门口站岗了。不然会被扣军饷的。” 秦朝云心底一动，“彭邦元帅战死前的那几天，义渠城里谁领着部队出发了？”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让我想想哈。好像……好像有杨让副将，随后还有靳中离副将。” 第78章 知彼知己 听到钱来的说话声，萧长烨和黄超立马出来了。 他们结合杨让给他们留的信，瞬间明了，肯定是杨让去支援彭邦，但被靳中离从中作梗，射杀了彭邦。 杨让潜逃地不见了踪影，靳中离又和薛元霸好的穿一条裤子，要想让这俩人说出来，恐怕很难实现。 但一切只在猜测中，还需后期来验证。 只要派兵的信息记录在军卷里，一定会揭开秘密的，除非他没做。 他们火速走到前厅帅堂上。此时刚天明，书记官还没上班，薛元霸也没起床。 帅堂西墙边，竖立着六个大橱柜，有锁着的，也有没锁的。萧长烨随便抽出一个看看，里面只随意放了一点资料，翻开看看，没有价值。 “萧帅，出兵记录肯定锁在抽屉里的，据我估计，这几天的出兵情况，他肯定没记录在案。如果记录了，肯定也是冠冕堂皇洗脱罪名的理由，他不会傻到给咱们留证据的。”秦朝云忧虑道。 “无妨，咱们在这里静等吃早饭，静等他们上班，看他们怎么说。” 萧长烨故作无事一样领着俩人在中堂上转悠，待看到有侍卫闪身而过后，知道他去报告薛元霸了，便走到中堂帅案后坐下。 “老黄，带义渠城边关元帅虎符了吗？” “带了。”黄超摸摸身后的包袱，“所有重要的东西，我都是寸步不离地带着。” “好，一会见我眼色行事！”要是薛元霸不老实，哼哼！收回他的兵权！ 萧长烨一改刚才的慵懒，坐正身体如松柏一样直溜，板起脸如千年寒冰一样无表情，上位者的威严顿时显现出来。 不一会儿，薛元霸提着腰带来了，显然是起得仓促，还没穿好衣服。 昨晚他和象姑激战，男人与男人的体力对决，最后让他败下阵来。此时他还觉得腰酸背疼膝盖软。 “萧帅，您起这么早有何吩咐？” “我闲着也是闲着，作为正帅，总得干点儿实事，才能给父皇一个交代。薛帅，我今天整理一下军务，麻烦你把那些柜子打开。” 薛元霸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适才听侍卫通报，萧长烨在这里东翻西捡的，吓他够呛，以为被他发现了什么。 但现在他想看账册，无论的军册还是粮饷册，都是专门找人做的，且做得滴水不漏，是不怕查的。因此吩咐侍卫，“去我书房里拿钥匙来！” “是！” 侍卫出去不一会儿，便拿来钥匙。黄超挨个柜子打开，萧长烨和秦朝云一看傻了眼，足足六个一人多高的柜子里，账册塞得满满当当。 “那就先看最近的账册吧，萧帅。”秦朝云提醒。 萧长烨明白秦朝云的意思，“好。薛帅，哪里是最近的账册？” 薛元霸指着最后一个柜子道：“从这个柜子依次排开，大约一年半一个柜子。唉，我来这里已经十年了，没有存下家当，却存下这么多账册！” 薛元霸言外之意是在报辛苦。 萧长烨焉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便答，“薛帅放心，我回去后，便上奏章，给你们驻守边关的将士请功。” “如此，多谢萧帅了！”薛元霸感激地道。 “薛帅，我问你要两个会西戎语言的士兵可好？” “萧帅看中了哪个，尽管带走就是。” “喏，钱来！” “到！”钱来很狗腿地跑来。 “看，这个我要了，还有他弟弟钱往我也要了，你们另外派人守城门吧。” “小事！属下这就下去亲自督办。” 薛元霸急急走了，他可没时间为芝麻粒一样的小事去耽搁，他要找幕宾和军师商量去。让他们猜猜萧长烨蓦然查账，到底要查什么。知彼知己，才能做好防范。 好在彭邦战死时间不长，几个月之内的行兵记录便查到了。 他们看到，杨让在彭邦出事前两天便出城了，记录的理由是：接应彭邦，见机行事！ 这八个字暗含很多信息，既可以说派杨让去接应彭邦回来的，也可以说是见机行事刺杀彭邦的。但无论如何，这里暗示，杨让是射死彭邦的第一嫌疑凶手。 萧长烨让黄超赶紧记下。 再翻一页，是靳中离的出兵记录，理由是：巡防边线，严查奸细。 这八个字也大有深意，巡防边线可以走到虎狼谷见机行事，严查奸细可以把杨让当奸细给除掉。当然，也可以除掉彭邦。 萧长烨也让黄超赶紧记下。 萧长烨问黄超，“老黄，之前让你查薛帅队伍里的神射手，查到了吗？” “回萧帅，他们里面没有神射手，都是一般的兵丁。据兵丁反映，他们只听说杨让和他那个属下杨二射箭技术不错，平时训练时，经常走马射铜钱。没查出特别的人来，我便没有向您汇报。” “杨二？这还不够特殊？”秦朝云率先道。她很善于在细微处寻找不寻常。 “杨二的箭法也那么高超？” 这时，中堂外面起了喧哗，有人在外面喊：“我要见萧帅！快去禀报！” 一定出事了！萧长烨等不得侍卫通报，几步便走了出去。 彭卫浑身是血，见到萧长烨，单膝跪倒，“末将有罪！防守不利，着了人家的道儿，让安家那俩混蛋跑了！” 萧长烨扶起他，见他嘴唇干裂，显然是着急赶回来的。 “彭将军别急，慢慢说。老黄，快给彭将军斟茶！” 秦朝云早就跑进帅堂里给彭卫端来茶，彭卫一气喝下，开口道：“为了能早到京城，我们不天明就开始启程，走到一个叫青山口的地方，见四处狼烟的，我们便停下来没有走。谁知他们在狼烟里添加了迷魂剂，亏得我命令大家赶紧用汗巾蒙上口鼻，才不至于昏倒。从山上下来一伙土匪，我们受药物摧残没有力气抵抗，他们将二安劫上山了！” “我二哥可有受伤？”秦朝云急问。 “只是受了轻伤，划破了胳膊，没有大碍。” “萧帅，我请缨去寻回二安，并押解他们回京！” 秦朝云主动请缨，让这三个男人很是惊诧。他们知道她多智谋，也知道她有武艺。对于生擒安图哼来说，是秦汉和桃红多有助力，就怕她去押解的话，也是危险重重，不能保证顺利押解进京。 “你可以吗？还是咱们一起去吧，等寻回他们，我再派得力人员去京城。彭将军，咱们这边伤亡多少？” “两边都有受伤，但没有伤亡。” “那就好，你看见贼匪往哪里去了？” “他们走的是去绵诸那条道。” “那条道咱们熟悉，快去拦截！老黄，你去调秦勇的队伍，我和朝云和彭将军先去拦截！彭将军，你没受伤吧？” “没。” “好，立即行动！” 第79章 不堪大用 四人呼应一声，骑上马直奔城外。 薛元霸去而复返，跟在后面喊，“哎，吃了早膳再走啊王爷！” 他们早就一股风一样地刮走了，哪里去理会他。 黄超去调兵遣将，他们三人直奔虎狼谷而去。 虎狼谷目前是程嗣在把守，秦汉巡防也正好到了这里。听萧长烨一说，秦汉立即调兵，跟着萧长烨的脚步便开进了草原。 据他们估计，昨天没见薛元霸有动作，城里也没过兵。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西戎可汗安图烈派人来劫的囚车。 他们奔跑三天后，眼看都到了绵诸城外，也没见到二安和西戎的士兵来。 所有人都慌了，晚上驻扎下营寨后，商量怎么办。 萧长烨营帐内，大家盘腿坐在毡垫上默不作声，像这样的失误，萧长烨还是头一次。 萧长烨一阵气馁，最后还是先打破沉默，“朝云，你是军师，你给分析一下二安到底去了哪里？” “萧帅，光凭这样分析是不行的，我得实地考察一下，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现在只能算是预判，只能去猜。我猜要么是和二安有仇的人劫了他们去报私仇去了，要么就是安图烈派人来劫的。要想解决这事，先派人把所有能进入西戎的路线给堵死。然后咱们去青山口，循着他们的足迹看看他们到底跑到了哪儿。” 彭卫接话，“我来报信时，秦朝钢将军去追他们了，说追到后用飞鸽传书给咱们报信。”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薛元霸派人劫的呢？”秦汉道，“他本来就怕二安落入我们手里，才给他们下了哑药。他再派人装扮成土匪劫他们，无论成功与否，都与他没关系。” “可是，我在布置这次任务时，已经派了很多线报，没发现薛元霸运兵啊？”萧长烨疑惑道。 秦朝云一拍脑门，“嗐！咱们忽略了一个细节，从捉住二安到押送，整整经历了四天，有没有一种可能，薛元霸知道咱们是要押送二安进京的，在三天前他就开始布置这次劫囚车了？” “是啊！要是西戎的人过界到边城，是会被咱们的巡防发现的。也就是说，这次劫囚车是内鬼！”萧长烨激动地站了起来。 “对，必须是内鬼，而且还熟悉地形。如今三天过去了，恐怕二安早就变成尸体了吧？”秦朝云担忧地道。 秦汉却不担忧，无论二安生死，他都是骄傲的，为他女儿的分析能力而骄傲，为她的执行力和武艺而骄傲。二安如果被薛元霸处死，那也算是绝了后患，只怕安图烈要来报仇，战争又要起了。 萧长烨也是如此担心，便道：“秦帅，你在这里守着，万一是二安走到了这里，你一定要再给擒住。我、朝云和彭卫去青山口实地探查。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行动。” 翌日，众人按昨晚分派的事情去做。秦汉留在原地，萧长烨领着朝云和彭卫走进绵诸城里。 绵诸城里还如前些日子一样，虽在战乱中，但井然有序。萧长烨很为这里的守备点赞，只是他忘记了守备是谁，叫什么名字。 出了绵诸城，他们一路狂奔，一天后，他们来到青山口。 青山口距离最近的村庄也有十几里路。秦朝钢等人走到这里时是天色微明，可见他真的是贪功冒进了。 两辆木笼囚车已经大开，没有损毁的痕迹，显然是用钥匙打开的。萧长烨暗叹一声，看起来秦朝钢不堪大用，早晚会出事的，果然。 秦朝云也为自己的二哥生气，待找到他后，一定要好好说他一顿。 好在秦朝钢不是真草包，在这里留了人，待萧长烨三人一到，便从道边的树上跳下三个士兵来。 其中一个是翻译钱往。钱往见过他们后，一五一十说了战争情况，和彭卫说得一模一样。 “钱往，我且问你，秦勇回来过吗？”萧长烨问。 “没有。他说，无论追到与否，都在这里会合，让我们看着木笼囚车，在这里等着。” 秦朝云早就下了马，向着山上走去。路上的残雪中有已经干涸的血滴，马蹄印一直往山顶的小道上蜿蜒而上。 秦朝云正待要深入时，萧长烨喊住了她，“朝云，信鸽到了！” 朝云忙返回来。 萧长烨解下信鸽，将鸽子给彭卫拿着，展开信纸读：“无论谁接到此信，速往望仙峰方向支援！” “往望仙峰去了？劫匪难道是杨让？”朝云嘀咕。 “速速给秦朝钢回信，说我们大部队在后面支援！”萧长烨道。 “是！”彭卫答应着，忙去找钱往。钱往有随身带的纸张和炭条，方便随时记录二安的供词。 “去望仙峰要走义渠城的，秦勇在城外有驻扎的部队，怎么没发现？”朝云问。 “之前来时，我看过西域地图，地图上有标注过，从这里到望仙峰也可以走犬丘城防辖区，是不用过义渠城的，从这里直接往西，过雁湖也可到达。距离劫人已经过去四天了，要是杨让回老巢的话，早就到了。” “他那地方易守难攻，咱们得多调集人马去攻打。”朝云道。 他们那次追杨让没追上，本想再上山去找他的老巢的，但由于军务繁忙，而他们夫妻又对他们没有危害，便没有再上山去研究崖壁里是否有秘密。 这次一定要上山看看，杨让夫妻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秦朝云心细，木笼囚车打造起来也很费工钱，要是放在这里被人偷走的话，也是一大损失。本着财迷心理，朝云吩咐钱往，“你带着那俩人把这车弄下山口，找个州府衙门放下，等咱们再捉来二安后，还是要放在笼子里押解进京的。” “你们也顺便住在那里吧，等我们结束了就来找你们。”萧长烨吩咐。 钱往和那俩小兵齐声回答，“是！”然后去人工拉车。驾车的马早被战争惊走了。 彭卫将信鸽放出去找秦朝钢了。 萧长烨让彭卫去给秦勇送信，就说劫持二安的匪徒向望仙峰去了，让他多带人去支援，彭卫得令而去。 萧长烨和秦朝云直奔雁湖，又直插正西犬丘城北部的望仙峰地界。 萧长烨和朝云的马都是千里宝驹，一黑一白两匹马形影不离地在野地里狂奔，端得是一个潇洒漂亮。 萧长烨觉得，他们就像神仙眷侣一样自由自在地在天地里奔驰。此时，什么功名利禄、人情世故都没有，只有他们俩。 他们到望仙峰的时候，没看见秦朝钢，倒是看到无数杂沓的马和人的脚印往山上而去，却没看到回程的脚印。 就他们俩人，大白天的不敢冒进，只好暂且把马匹放入山林里自己啃食。他们则躲开大路，再走进山林，用上轻功，向着杨让的匪穴飞奔。 第80章 他感觉她就像宝藏一样 萧长烨想拉着秦朝云用轻功带着她，没想到朝云的速度比他还快，这是萧长烨始料未及的。 她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呢？他感觉她就像宝藏一样，值得他用毕生去探索。 他们不消半个时辰便来到杨让的匪营。他们躲在山林里细细观察，果然发现有哨兵在他们不远处放哨。还有炊烟在白雪覆盖的屋顶上飘摇。 那个大崖壁离得远，但也能看清有人在来往。 “怎么办？”秦朝云压低声音问萧长烨。 “回去，等援兵！” 俩人又原路悄悄返回到拴马处，牵马走出丛林。待走到之前问路那个村庄时，又看到那位老人坐在门台上晒太阳。他们便走了过去。 “老人家，一向可好？”萧长烨抱拳。 老人眯眼细瞧，看到是萧长烨，“哦？是客官啊？你们返回了吗？你娘子呢？” 萧长烨低笑，从身后拉出秦朝云，“喏，在这里。” “哈哈，穿了男人衣服，恕小老儿眼拙了！” “哈哈，没事的老人家，看到您就像看到了自家爷爷一样，感觉很亲切呢！”秦朝云嘴巴甜甜地道：“我叫您爷爷可好？” “这小娘子，说笑了。看你们器宇不凡，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儿女，说吧，又有什么要问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萧长烨道，“老人家，最近杨大当家的又回来了吗？适才我们走到那山路时，看到有很多马蹄印上山了。” “是啊，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们这边的人都欢呼了半天呢！他可是我们这边的保护神，保护我们不被西戎侵扰，不让官府纳税。说实话，都比那三关元帅薛元霸还厉害，还受人尊敬呢！” 老人说完，忙去打嘴巴，“看看我这老嘴，咋把不住门呢？以上的话收不回了，还请客官看在小老儿老了说胡话的份上，不要传话。” “老人家放心，我还没那闲工夫造谣生事。您既然天天在这里，过队伍时您应该也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吧？”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探子？”老人警惕起来，站起来要去摸拐杖。 “这位爷爷不要害怕，我们是经商的，生怕遇到绑匪，人财两失，所以才打听的那么真切。”秦朝云笑着，忙去扶老人。 “小娘子有所不知，望仙峰上的土匪是义匪，只要你的货物是正经货物，只要交少量的保护费，他们会护送你们到百里之外，人家挣的可是辛苦钱。” 秦朝云见老人喜欢和她说话，叫爷爷便叫得更甜了。 “爷爷，您天天坐在这里，前几天上山的，您看到是杨让大当家的？还是二当家的杨二？” “前天下午，有马蹄声响，我出门来看时，只看到浩浩荡荡的好几千人的队伍在这里经过，穿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没看到首领是谁。等我走到大路上看时，他们已经奔上山了。那就一定是杨让了，那还能有谁？”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秦朝云和萧长烨忙躲到院墙后，惊的老人去看他们。不是说是客商吗？咋怕起军队来了？ 老人想想释然，但凡有客商经过义渠城，都要被雁过拔毛的。现在大丰国的赋税，比土匪还要厉害。 萧长烨和秦朝云趴在墙边紧盯着路过的军队，发现是大丰国的士兵服，赭红色，在雪地里分外显眼。 秦朝云暗暗叹气，这样的天气，得弄些白色衣服穿，便于隐藏。这样招摇的颜色，想不被发现都难。 他们发现，为首的是秦勇，还有黄超、桃红、彭卫，还有罗去病和时不济两位军师。他们要是就这样贸然爬上山，是很危险的。萧长烨忙出来阻拦。 萧长烨骑上乌骓马，秦朝云也骑上追风，和他一起跑向队伍前头去。 “秦将军！请留步！”萧长烨大喊。 秦勇正跑得起劲儿，听到喊声忙勒马，“嘘！萧帅，下一步怎么办？” “就在此安营扎寨，派人上山上去下战表，明日开战！再派人去寻秦朝钢的下落，看他滚到哪里去了？” “是！” 秦勇答应着下去安排，不一会儿便安排妥当。 真真是人多好办事啊！秦朝云暗叹秦勇的办事能力。要是好好培养的话，应该是一员虎将，会给他们秦家光耀门楣的。 大家安营扎寨，桃红走过来抱着朝云，眼里蓄满泪，“小二，你出去咋不带着我呢？我可寂寞了。” “瞧你那点出息！”朝云给她抹一下眼泪，笑道，“以后要是派你自己去执行任务时，你难道还得扯上我？” “反正以后涛不离小二！”桃红抱着朝云胳膊不撒手。 “好了，别矫情了，要怎么去找到二安，还得咱们开军师会议研究呢，走！” 朝云率先朝刚搭起来的帅字营帐走去，众军师也跟了过来。 “现在，咱们几个人分析一下，到底是谁劫持了安图哈和安图哼？大家畅所欲言。” 桃红率先开口，“之前咱们来的时候，收到杨让一封信，他说彭帅之死他有间接责任，看他自己都承认错误了，也应该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不应该敌我不分，去救敌国的将领啊，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附议。我刚才和萧帅在外面和一位老人家聊天，他说杨让是义匪，是这边老百姓的保护神。所以，我觉得他不可能做出违背国家的事来的。”朝云肯定了桃红的判断。 “既然他们熟门熟路的来到望仙峰，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杨让或者他的部下所为。”罗去病道。 七个军师，张大巡防去了秦朝锋驻守的狮子关隘，郑家兄弟跟着秦朝钢这个憨货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现在只剩他们四个人在这里商量。 大家都把自己分析的话说了出来，都看着时不济等他开口。时不济吭哧半天才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薛元霸是这场劫人的幕后主使，而劫匪受薛要挟，不得不去劫人呢？” “你的观点新颖，和我父亲的预料一样。咱们现在必须要知道的是，有谁会受他威胁去劫人呢？”朝云道，“肯定是息息相关的人，有利用价值的人。还有一个事忘了给你们说，据我们探子了解，杨让的属下杨二箭法一流，而且箭无虚发。听到这个消息，大家有什么感想？” “啊？他的箭法能好过我吗？”桃红惊讶，“我可是跟着无量师傅的师妹无菱师傅学过的。哪天我见了他，总得比赛出个高低来。” 第81章 罪不及家人 “秦涛别岔开话题，咱们继续讨论。从杨二是神射手这件事延伸。”秦朝云道。 “秦军师，彭帅是被人一箭封喉的，要不是有特别精准地预料箭的走势和瞬息万变的动作，是不可能射中他的。除非他是真的神射手。”罗去病分析道。 “我大胆设想一下，”秦朝云看看众人，见大家都注视着她，便道：“如果是杨二所为，为啥叶二娘要给他打掩护呢？据叶二娘说，她那几天得了风寒，杨二是在家里照顾他的，叶二娘可以作证。而她这只能是自家人的自证，是做不得数的。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叶二娘受到威胁，才给杨二打掩护？” “难道薛元霸掌握到他们什么把柄？”桃红疑惑。 “对！也就是说，薛元霸掌握了杨让的命脉，不得不为他出力。杨二只是帮凶，也是射杀彭帅的元凶。”秦朝云道。 “那症结就在薛元霸到底掌握了杨让什么把柄。”萧长烨迈步进来。 “对！萧帅，火速调查。”秦朝云催促，“包括他所有的家人！” “老黄，快去查！” “是！”黄超在帐外答应。 不一会儿，黄超把那个老人带来了，老人见了萧长烨，哆哆嗦嗦就要下跪，“不知您是三皇子，小老儿有眼无珠，在这里给您赔罪了。我以前都说了什么，都是我自己的意愿，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祸及我的家人。” 萧长烨扶起老人，郑重道：“老人家您请放心，您所反映的义渠边防赋税严重的事，我一定会好好调查的，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不过，我现在要问的不是这些事。” “哦？那是什么事？小老儿知无不言。”老人喏喏。 “老人家，杨让家里有几口人？包括父母、兄弟姐妹和孩子，您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老人一听，扑通一声跪下，“大人饶命啊！杨大当家的真是好人啊！您刚才还说罪不及家人的！” 萧长烨再次把他扶起，“老人家，不是你想的那意思。杨让现在遇到了麻烦，有人想杀他的家人，我好知道他们都在哪里，然后派军队去保护他们。” “杨大当家的只一对双胞胎儿女，大约有七八岁的样子，自从他们归顺朝廷后，便没再见过他们了。” “除了这对儿女呢？” “除了他们，就是杨二了，据说他们是一个村的，也有人说杨二心悦叶二娘，才心甘情愿这么些年一直跟随他们夫妻的。杨二走到这里休息时，也对我说过，他们在南方老家没有什么亲人了。” “老黄，给老人家拿五两银子，送他回家。” “多谢多谢！”老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萧帅，找到症结了，这一对双胞胎肯定在薛元霸手里！他才能用孩子的安危，来要挟杨让和杨二为他做事。杨让良心未泯，不想对彭帅下手，而杨二为了孩子和生病在家的叶二娘，痛下杀手。后来又互相隐瞒。”秦朝云分析。 “真是卑鄙！那么，是谁灭了杨让全部，且让他在草原上失踪这么多天的呢？”萧长烨追问。 “靳中离！他出城巡防只比杨让晚走一天多。”秦朝云肯定道。 “那么，大家预判一下，现在山上匪首到底是谁？是杨让还是杨二？” “是杨二！”秦朝云肯定回答，“那次薛元霸下令捉拿他也是故意放他走的，好让他去完成劫囚车的任务，也是用来麻痹咱们。” “那么，杨让去了哪儿？”萧长烨继续追问。 “也许他早已舍弃了这对儿女，远走他乡了。”秦朝云神色暗淡，“忠孝不能两全，这才是义匪的大义。” “你能确定？”萧长烨追问。其实，他现在和秦朝云谈话，也是在学习她的思维方式，以期能在以后的战争里，自己也有军师的分析头脑，而不是光靠武力硬拼。 “我确定。” “凭什么确定？” 萧长烨这一问，大家都傻了眼。其实很多东西都是凭的直觉，有时候直觉就是那么准，要真让拿出证据出来，却是没有。 “萧帅，其实我们学习捭阖纵横和兵法的人，都是心思细腻敏感的，我们会根据当事人的行为性格和习惯，去给定性他在某件事里在想什么，要怎么做，他们想要的结果是什么。这就像战争时，咱们在沙盘上推演是一个道理。您能明白吗？” “明白。”萧长烨笑，“我饿了，你们饿了吗？我和朝云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啊？小姐，你们好可怜哦，我去给你们张罗饭菜去！”桃红说着走了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秦朝云的分析，都是大大赞服。确实，他们能分析出来，却不能讲出其中道理，而秦朝云所说的话，都是条理清晰，简单易懂，且比喻成沙盘推演，这样更能让人信服。 他们吃完饭，下战书的士兵也回来了，“启禀萧帅，这是他的回书！” 萧长烨接过念道：“罪臣杨二拜见萧元帅，是我迷晕士兵，把二安劫走。二安目前已经到达他们应该去的地方。所有责任，由我一人承担，和杨让无关。明天午时请您上山把部队带回。” “从他字里行间，我咋觉得很悲壮呢？他是不是要跑呢？”秦朝云皱眉。 “不好，他这是要自杀！他可能把那一对孩子交换出来了，孩子们安全了，他也了无牵挂了。明天大家见机行事，一定要把他救下来。不然，彭帅之死仅凭咱们推测是不能立案的，要有人证物证！”萧长烨道。 “好，桃红，比赛射箭的时刻到了，要是明天杨二自杀，你能精准射中他的手腕吗？” “能！”桃红拍胸脯保证。 “好，你射中他拿武器的手腕，我负责用麒麟鞭把他的武器卷走！”秦朝云道。 “那我负责游说他不让他死。”萧长烨道。 反正皇家有的是想让人死的法子，也有很多能让人活的法子。大不了一句法外开恩特赦了他。 第二日，萧长烨亲自带一队人马上山，让秦勇在山下等候。要是他们一个时辰下不来，要立即攻上山去解救他们。 秦勇从八九岁起便跟着父亲做生意，看惯了商人的尔虞我诈，做事很通透。 等萧长烨和秦朝云等人上山后，他便开始排兵布将，从萧长烨脚后跟一直往上排，每十步一岗哨，便于迅速传话给他，也便于迅速集结。 前面要是真打起来，他们就会像海浪一样，一浪接过一浪地去攻打敌人，迅速递接上，且连绵不断。 第82章 恳请烈山王一并赦免 杨二在洞穴里千转百回，他这一生似乎什么都没做成。 心仪的姑娘嫁给了自己的好兄弟，为了保护他们的孩子，他现在还要付出生命。 洞外传来士兵的报告声，“报！萧长烨等人已到！请二当家的定夺！” 其实，杨让所率领的杨家军早已被靳中离全部歼灭。他们那次去接应彭帅，穿的是西戎服，被靳中离当西戎士兵给团灭了。 现在外面的兵是薛元霸给的城外驻守的兵。别看这些兵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可都是薛元霸豢养出来的私兵，作战能力都很强，是用来应急的。 这些兵天天看着杨二，尽管他武艺高强，但也不能轻易逃脱。 所幸，那俩叫他伯伯的小肉团子已经得救，已经派心腹带着他们去找父母了。二安的事得到圆满解决，他可以死而无憾了。 杨二走出山洞，按下开关，洞门自动关闭，在外面看，又是一面陡峭的崖壁。 萧长烨打量着这些兵营屋，发现没住几排人，便放心了。 萧长烨大喝：“杨二，还不快出来伏法就擒？” 杨二骑着马晃晃悠悠来了，他精瘦的身体更瘦，几乎是将要被北风吹倒的样子。 “参见萧帅！”杨二虽瘦，声音却洪亮。 “杨二，我且问你，你是想死还是想活？”萧长烨开门见山。 杨二错愕，萧帅这是什么话，蝼蚁尚且贪生，他岂有不想活的道理？ “当然想活。” “老黄，请圣旨！” “是！”黄超从怀里取出一张圣旨，双手奉上。 萧长烨展开圣旨喊：“杨二接旨！” 杨二左右看看，惊诧异常。他本来想赴死的，没想到在这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接到圣旨，何其荣幸。 不管了，无论圣旨想要他死还是活，这都是普通人得不到的荣誉。 杨二迅速滚下马来，跪倒在雪地里，“杨二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让烈山王萧长烨代行父职，凡萧长烨要赦免的人，朕便允了，钦此！” “杨二，起来吧，我一会在这圣旨上填上你的名字，你说，还想赦免谁，我一并给填上。” 杨二跪地不起，满眼泪花，“我好兄弟杨让和弟媳叶二娘，也恳请烈山王一并赦免！” “好！本王允了！你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杨二站起身，擦一把眼泪，再次躬身抱拳，“杨二代我兄弟和弟媳再次谢过萧帅！” “你外面那些兄弟是薛元霸的人吧？要怎么处置？”萧长烨压低声音问。 “杀！”杨二眼里闪过狠厉，像草原狼一样闪着凶光。 “为啥？” “他们都是为薛元霸服务的私兵，绝对服从薛的调遣，他们驻守在这里，是在监视我！” 萧长烨转身，对黄超耳语一番，黄超转身去山下调兵遣将去了。 这么多士兵，又是大丰国的人，他可不想坑杀。他要把他们全部收留，为自己所用。 “萧帅，请您去我们崖洞里的帅帐一坐，我还有事和您说。” “不可！帅不入险地，杨二，你在军队这么多年，难道你不知道吗？” “知道，可是我敢保证，我们那里是保险的。”杨二诚恳道。 朝云还想劝阻，萧长烨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杨二当家的是个光明磊落的大英雄。” 萧长烨说完，率先向崖壁走去，他要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秦朝云很为萧长烨的自负担心，一挥手，桃红等人也便随着他们走去。 杨二听到萧长烨这样说，内心很是惭愧，疾步走到前面去给他们开门。 走到崖壁前，还如之前萧长烨等人来过时一样，黑漆漆的石头从上到下，和普通崖壁没什么区别。 杨二走到一个石墩前，转动了几圈，便看到崖壁从中间吱呀呀裂开一条缝。杨二继续转动，那门裂开能进人的宽度，杨二便不转石墩了。 “怪不得我坐在那石墩上时晃荡了一下呢，我当初寻思，可能是地不平的缘故，原来是开门的机关啊！”桃红惊奇道。 秦朝云让他们都在外面，她则和萧长烨进去，以防他们被关在里面出不来。外面有人守着，可以随时去搬救兵。 杨二率先走进去，待萧长烨和秦朝云进来后，杨二按动机关，那门又自动合上。 这是一个半人工挖掘的石洞，里面有天然廊柱，也有人工开采出的面积。 这个洞大约能容几百人，有大八仙桌，还有几把黑漆椅子，上面铺着虎豹皮，显然是他们议事的地方。 杨二亲自搬椅子让萧长烨坐下，“萧帅，我还有一事想向您汇报，请您减少我的罪责。” “好，你尽管说，我会在我能力范围内，保护你。” “也许你们早就猜到了，彭邦元帅确实是我所杀。” 萧长烨去看秦朝云，秦朝云也在看他，他们推演的果然不错。 “你们也许猜到我还心悦叶二娘，甘愿为她去死。” 萧长烨又看秦朝云，秦朝云也在看他，两人会心一笑。 “叶二娘病了没去战场，我本来想留下照顾他的，但怕孤男寡女在一处，好兄弟间生了嫌隙，便去大军报道。刚一出门，便被薛副帅请进府里，也可以说是要挟进府里。他告诉我，杨让家的两个孩子现在在他手里，让我去杀了彭邦作为交换。” 萧秦二人又互相看看，和他们猜的几乎不差分毫。 “我只有先答应着，不让他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来。我到部队后，找到杨让兄弟，给他说了这事。其实杨让早就知道了。他说他不能为了孩子去杀彭邦，彭邦对他有知遇之恩。我说那孩子呢？他说孩子没了可以再生，自己要犯下错后，将会万劫不复。他当时是忍痛上战场的。” 秦朝云问，“说重点，射彭邦那一箭到底是谁射的？” “我！”杨二双手抱拳狠擂一下脑门，脸色痛苦扭曲，“是靳中离在战场上又威胁的我，他说如果不把彭邦杀了，让我再也见不到叶二娘和两个孩子了。” 杨二闭目喘息，似乎在说一件很艰难的事。 “叶二娘的孩子，我当自己的孩子来疼的，既然杨让为了大义不去救孩子，那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当。大军混战时，我混进靳中离的队伍，在坐都旗下射出那一箭……” 第83章 我也是大丰国热血男儿 “我的本意是，等以后调查起来，靳中离也难辞其咎。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没放过我兄弟，将他们全数斩杀，我兄弟也受了伤，逃进草原不见了踪影。我立功了，但这样的功是不见天日的。我只好隐藏了行踪回到店里去，给叶二娘说了这事。叶二娘说，无论朝廷谁来问，你都说在家里伺候我的，没在现场。” “既然他们是阴谋，薛元霸为啥没杀你们灭口？”秦朝云疑惑。 “大概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吧，让我们活着，也许可以诱惑杨让回来后，再一起歼灭吧。” “那孩子们呢？” “薛元霸美其名曰要保护孩子们，让他们暂时住在帅府后院。其实我早就进去探听了，没有。也不知他将他们藏到了哪儿。” “这次他把孩子们还给你们了是吗？” “是的，孩子不还给我们，我们誓死不再为他做事。我被薛元霸控制住，我也没想要逃走。薛元霸命令我，让我在你们看得见的地方逃脱，故布迷阵，实则让我去劫二安了。” “二安现在何处？” 杨二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哈哈，这是我的得意之作。既拖延了薛元霸去追杨让的脚步，又给他完成了任务，还让二安完好无损地回到秦朝钢的军队里去了。” “什么？”秦朝云和萧长烨同时惊讶地喊出声来。 “二安没跑回西戎去？”萧长烨的急切表情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波澜不惊了，他想不通杨二怎会这样做。 “我也是大丰国的热血男儿，也有一颗爱国的心，只要我的侄儿侄女安全了，我还能放走二安吗？”杨二脸上坚毅的表情，为他增色不少。 “杨二哥，你真是好样的！”秦朝云一竖大拇指，“我二哥呢？他现在在哪里？” “我把二安放走后，悄悄让心腹给秦朝钢传信，让他们去二安必经之路犬丘关等着了，想必他现在已经捉到他们了。” “萧帅，我担心我二哥……” “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支援他！杨将军，麻烦你开开门。” 杨二按动开关，萧长烨走出去，对黄超耳语几句，黄超得令而去。 萧长烨又走回来坐下，杨二忙又关了门。 “我关门没有别的意思，我怕薛元霸眼线太多，会回去传信。” “我再请教杨将军一下，杨让去了哪里？”萧长烨很疑惑，杨二都能留下来救自己的侄儿们，为啥杨让却不愿意救呢？ “他得到一个紧急军情，去南疆了，怕是南疆要出事了。” “哦？我们都还没得到消息，他咋得到消息了呢？”萧长烨疑惑。 “他在南疆有个朋友在给南黎王做事，所以知道内幕。他是想去立下战功，再求圣旨让薛元霸放了他的儿女，没想到薛元霸和我交换了条件，我这次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我把二安捉到后，让他的人给他送信，要是不放孩子出来，我就在义渠城门口自焚，让人们都知道他的劣行。他只能放了孩子们。我便让心腹送孩子们去找叶二娘了。估计再有几天便能找到他们了。” “你听说南黎将要有什么动作吗？” “暂时还不确定，等确定了我再告诉你们。” “好，咱们出去吧，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抓到二安，把边境的事情解决好了，咱们再上南疆去解决南黎的战事去。” “萧帅，我有一件事想拜托您，不知当不当讲？” “既然咱们都在军营服务，就是战友，就是兄弟，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能给你解决的，绝不拖拉。” “这位不知方不方便？” “你放心，你不信任我，都得信任她。她是大将军秦汉之女秦朝云，有经天纬地之才。” “好，二位请随我来。” 杨二说完，率先走进山洞深处，他们急忙跟着。 里面越走越大，越走越黑，最后只能摸索前行。 萧长烨搀着秦朝云在黑暗里前行，闻到一股发霉味道。 杨二走到一个石洞前，按下开关，里面顿时明亮起来。他们看到，一颗晶莹剔透的蓝色珍珠发出白昼一样的光来。 “夜明珠！”秦朝云不由地喊叫一声。要是能有一颗这样的夜明珠，岂不是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借着夜明珠的光晕再看，这个山洞里有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很多金银珠宝，旁边放着十余个木箱，杨二打开其中一个给他们看，里面也都是黄金和白银。 “所有这些，我都拜托烈山王为我们保存，一旦我和兄弟哪天战死在沙场上，除了给两个孩子够一辈子吃穿的以外，剩下的全部捐给国家，用作备战军饷。” 杨二说完，真诚地看着萧长烨，“萧帅，您能做到吗？” “还是你们亲手交给子孙后代吧，积累这么多金银珠宝，可不是一代山大王所能聚集的。” 萧长烨可不想给人家保管财物，多了少了的，再说他也没那闲心。 “要不让秦军师帮忙保管？” “尽管我很爱财，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您还是好好保重身体，给你侄儿们好好看管着吧！” “好，既然两位不稀罕铜臭，那我就把开石门的机关告诉你们，以备后用。” 不管萧长烨和秦朝云听还是不听，总之，杨二还是把开崖洞门的机关给他们说了。 三人走出崖洞，黄超正好也回来了，“启禀萧帅，秦朝钢副将军果然又把二安给生擒回来了，目前正在山下等候！” “好！杨将军，咱们一起下山去看看吧。” “好！” 待他们走到匪营房时，看到那一千薛元霸的私兵都被捆绑着站在那里，周围围了一圈秦勇带来的兵。 萧长烨走到他们身边大声喊道：“兄弟们，你们是再跟着薛元霸行凶作恶呢？还是跟着我萧长烨征战南北建立军功？” “我们想跟着萧帅建立军功！”有人喊。 “是啊是啊，见不得阳光的日子我们过够了，我们要光明正大的当兵，跟着萧帅！” “杨将军，我先下山去处理二安的事，这里你和老黄两人挨个问问有没有不想跟随我们的，杀无赦！” 萧长烨的声音够大，听得那些私兵不由得直打寒颤。 那些犹豫的私兵，现在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就要掉脑袋了。 这是跟也得跟，不跟也得跟啊！ 萧长烨等人下到山下，果真看到秦朝钢满身泥水地站在那里等他们。 见到他们下山了，秦朝钢大嘴一咧哭开了，“萧帅，我太不容易了啊！二安终于失而复得了！” 萧长烨想笑，但憋住，严肃了面容道：“你觉得这功劳好挣吗？” 第84章 大哥速速来救 秦朝钢垂下头，“不好挣。” “还贪功冒进吗？” “再也不敢了。” “走，上营帐里说说怎么回事？” “啊，啊……” 身后传来啊啊声，萧长烨这才注意到被绑在马上的二安。他们还是不会说话，脸上冻得冰凌子老长，但手被绑着不好擦。 秦朝云走过去，掏出麒麟鞭，每人给他们一鞭子，“你们还想逃吗？” 二安使劲摇头，啊啊叫着想要挣脱，手在比划着写字的模样。 “他们不是想写字吗？也押进帐篷里去审问！”秦朝云厉喝。 秦朝云这是喧宾夺主吗？秦朝钢都看出来了，赶紧扯一把朝云，“妹妹，这里有萧帅呢，不用你当家。” “你还知道动脑子啊？我以为你是榆木脑袋呢！你知道这几天我们是怎么奔波的吗？受了多少罪你知道吗？你简直连猪脑子都不如！” “好好好，我是猪脑子，我以后听你的行了吧？”秦朝钢是宠妹狂魔，他知道他这个妹妹从小就聪明，他决定了，以后傍在妹妹身边，她让干啥他就去干啥，她不让干的，他一律不干。 “算你识相！”秦朝云说着，率先向帅营帐走去。 萧长烨在后面看的直摇头，这么大的脾气，怕是不好驯服。不过，他喜欢。 男人都有想要征服女人的欲望，他，也是。 贱！嘿嘿！ 大家在营帐里挤挤挨挨站着，萧长烨命令桃红等军师退下，只留秦朝云、秦朝钢、钱来和二安。 “秦朝钢我问你，你可知罪？”见众人出去了，萧长烨拿出当元帅的架势来。 “微臣知罪！”秦朝钢扑通一声跪下，也不避讳自己的错误，“我没有放出哨兵和探子，以为还没天明就没事，没想到着了杨二那家伙的道儿。”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二安的？” “杨二派人给我送的信。一开始我还不信，但我追了不远就看到这俩家伙的背影了，他们骑着马飞奔，这家伙，骑马技术还真是厉害，差点就让他们跑出犬丘关隘去。多亏我冲他们射了几箭，才把他们吓得滚到马下被擒。” 秦朝钢说到这里，隐隐露出得意表情。秦朝云咳嗽两声，吓得秦朝钢一哆嗦，赶紧正了脸色，谦恭地跪在地上。 “他们这是成了惊弓之鸟啊，还怕被射。秦将军起来吧。二安，你们可有什么话要说？”萧长烨问。 “嗯嗯！”两人拼命点头。 “来呀，让钱来进来！” 钱来走进来行礼，“萧帅有何吩咐？” “记录二安供词。” “是！” 钱来给他们每人一张纸，又给他们每人一支炭条。 “你们就那么想回西戎吗？”萧长烨问。 二安同时点头，又同时摇头。他们生怕说思念家乡了，会被他们斩杀。 “我如果放你们回去后，你们还会不会再来攻打大丰国？” 俩人拼命摇头。 “要是你们大哥不来救你们了，你们怎么办？” 算算时间，西戎可汗安图烈应该接到他的信函了，怎么还没回信呢？莫不是真把他们当弃子了？ 二安眼里也闪起惊恐。无论哪个国家，争夺王位大多都是窝里斗。他大哥是不是把她们当成威胁王位的危险分子，不要他们了吧？ “你们现在再给你们的好大哥写一封信，让他速来救你们。我就不押解你们回上京了。要是一个月内他不拿出诚意的话，我亲自押解你们进京，或者请示皇上，将你们就地正法。反正你们也是弃子，留着也是无用！” 在萧长烨一系列的发狠下，二安忙不迭地又每人写了一封信，一边写还一边哭鼻子，把信纸都弄花了好几处。 钱来念了他们的信，信中大意是，大哥快来救我们呀，念在一奶同胞的份上。我们差点被薛元霸杀了，他这是放我们吗，明显是在害我们啊。趁着我们还没被押解进上京，大哥速速来救！无论以什么样的条件，我们在余生都会报答大哥的。 萧长烨这次没派士兵送信，而是派了一只鸽子，这样速度会很快。 要想训练这样的鸽子着实不易，这样的鸽子就像死士一样，它到达目的地后，不知道要将信交给谁，只能在那个地方盘旋，引起地面上人的注意后，会被射杀了才能发现它脚上绑的信。 萧长烨自知这只军鸽没有生还的可能，他亲吻一下它雪白的羽毛才将它放飞。信鸽飞出营帐区，又飞向更远的天际，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眼神黯淡。 秦朝云理解他的心情，就像送别自己的战友去执行特殊任务一样，明知道是赴死，但还得去。 …… 西戎国安图烈可汗接到侍卫们打下来的鸽子后，解开看完，心思百转千回。 他的两个兄弟手握重兵，而他的儿子从小体弱多病，虽然已经大婚，但看他现在的气色更不好了，显然是天天沉迷酒色的缘故。 安图烈最先接到的信是薛元霸写来的，他建议此时趁着二安被擒，假手于大丰国君除掉他们，以解决他们的后患。 安图烈在接到第一次萧长烨发来的信时，看到兄弟们的信，犹豫了，没有及时去救他们。 现在要怎么办呢？安图烈陷入惆怅中。 去救俩兄弟吧？肯定是要付出点代价的，疆域、金钱或者美女。 要是不去救吧，那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他下不去毒手。 唉，最后决定，还是救他们回来吧，万一儿子不指望了，他还有个助力。 安图烈下令，他亲自带人去义渠城谈判，看萧长烨提出什么交换条件。 要是萧长烨要的东西多，他会毅然返回。要是他可以接受，救俩兄弟回来也不是不可。 心思已定，组织起谈判人马立即出发。 他们这次的主谈判官是大祭司买买提，和副祭司阿切黑，他们手下还有一大群谋士。 安图烈还带了自己最喜欢的女儿安图铮。安图铮年方十六，生得貌美又乖巧，又懂大丰国语，此次，她就是来当翻译的。 整理好行装后，安图烈亲自带领他们，星夜兼程往义渠进发。 他们不能走狮子关隘，因为关隘背面还是滑溜溜的冰墙不好攀爬。也不能走犬丘关隘，走那边太绕路了。他们唯一能进来的地方便是虎狼谷了。 他们在虎狼谷外停下，安营扎寨，要求萧长烨在这里谈判。 安图烈也怕萧长烨不守信用，再把他扣留住了怎么办？那样可真是灭国了。 萧长烨得到消息后，抓紧和秦朝云等人商量对策。 “萧帅，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我们好按你的条件去给你布局。”秦朝云率先发言。 萧长烨本不想再代行父职的，但想想如果让安图烈去上京谈判，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是不会深入险地的。萧长烨便抓紧飞鸽传书给父皇，请求他示下。 前几天，萧渊一听说烨儿擒住了两个西戎元帅，早就笑逐颜开了，就连多日来的胸痛咳嗽都好了许多。组织起三卿六部人员，专等二安进京会审了。 现在又接到萧长烨来的书信，看完大致经过后，他果断下令，只要能让西戎息战，就算给他们些粮草也行，但国土寸步不让，女儿断然不能去和亲，这是底线。最后他说：“朕知我儿本事，可代行父权。” 第85章 战场上，没有圣母 萧长烨接到父皇的飞鸽传书，很是欣喜。这样的最低条件，他可以为国家争取到更大的利益，谈判也更好谈。 萧长烨又召集军师们来商量。此时，张大也来了。 张大适合带兵，是个智谋双全的将才，萧长烨不想委屈他只做军师。 萧长烨把皇上给的底牌亮出来，大家一听，这皇上，咋这么没骨气呢？胜者是他们，而不是西戎！ 秦朝云生气道：“那就按皇上的意思来，赔给他们几百石粮草完事，多简单，还谈啥？” 萧长烨知道她是在赌气，也不生气，“众位的意思呢？” “我反对，”张大站起来道，“我们是胜利的一方，手里握有两张大牌，一张牌至少能换一个条件。比如，安图哈是正帅，把他明码标价卖个十万八万的黄金。安图哼是副帅，卖个五六万金子还是可以的。” “为啥只要金子呢？要几百万两银子也可以啊。”桃红轻声道。 “西戎西部是沙漠，盛产黄金。”秦朝云无好气地解释，“他们看中的是粮食，而我们看中的是黄金，其实，他们要是和我们和平共处的话，是可以做边贸生意的，那样利益会更长久。” “那就签订和平共处条约，支持边贸往来。”萧长烨道。 “其实，我还有一个法子不知能不能行。”时不济犹豫道。 “大家都各抒己见，时军师尽管说。”萧长烨道。 大家都知道时不济往往剑走偏锋，都在伸长了脖子等他语出惊人。 “和亲。” “和亲？不行！”萧长烨率先反对，父王坚决反对和亲。萧长烨还记着太子一党想让妹妹长曦去南黎和亲的事，到现在心里还膈应着呢，他坚决反对。 “我说的不是咱们家嫁女，而是让西戎公主嫁给咱们皇室。”时不济又补充一句。 “吓我一跳，西戎有公主吗？”萧长烨问。 “据我所知，安图烈有一女，叫安图铮，生得大眼高鼻，舞姿无人能敌。现在正是二八年华，可以要求安图烈嫁女，这是一个制约，也是代表他真心想和咱们和谈。” “好，老黄，时军师这条记下，不到万不得已不用。” 谁让他们整天想着和亲呢，现在也让他们感受一下自家姑娘和亲之苦。 萧长烨自认他不是坏人，但对敌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人。战场上，没有圣母，也没有圣父。 “朝云，还有什么有利于本国的利益，抓紧争取。”萧长烨点名。 “我没有你们男人狠毒，不过我觉得换金子银子的方案不错，要是他们拒绝让安图铮和亲，便问他们要等价的金子。”秦朝云按着正在疼痛的肚子，脸色有些惨白。 “小财迷。”萧长烨伸手想点一下秦朝云小巧的鼻子尖，但看到大家都在注意他的动作，便抽回手去摸自己的鼻尖。 “老黄，都记录在案，一会儿我和秦小二军师要整理一下和谈资料。” 大家心里呵呵，在座的各位都知道秦朝云是女的，叫秦朝云，是秦汉大将军之女，而且还都看到他们很亲密来着，他还这样叫她秦小二，他这是欲盖弥彰吗？ 但当军师的人何其聪明，都识趣告别。 秦朝云没有感觉到危险，她自认为她是第一女军师，理应第一时间留下来和他商量国事。 “朝云，上这边坐。”萧长烨拍拍身边座位。 秦朝云不以为意，上前坐了，一起去看刚才黄超记录的各种建议。 “你肚子不舒服？” “嗯。” “咋回事？” “受凉了吧？有些疼。”朝云脸红。 在外男面前，总不能说自己来月事了。 萧长烨见她不说，也不好意思再问，只好把记录推过来。 两人在和谐与争论间列完谈判大纲时，已是深夜。 “我困了，要回去休息了，萧帅还有何吩咐？”秦朝云毫无形象地打一大大哈欠。 “我再巡逻一下，你先睡吧。”萧长烨起身，秦朝云也跟着往外走。 萧长烨挡住，“我意思是说，你在这里睡。我这里有烧的地笼，你们那些帐篷里没有。” “萧帅，我还没那么娇生惯养，这点寒冷，我和桃红挤挤就解决了。” “那你叫桃红也一起来吧，我和黄超挤挤去。” 秦朝云的眼里泛出光来，她这几天一直在寒冷的天气中奔波，今天来月事了都不知道，肚子下坠得厉害，正需要温暖的环境才舒服呢。 “这还能有假？小丫头！”萧长烨微笑，揉一把秦朝云的头发才走出去。 其实秦朝云不知道的是，萧长烨早就发现她来月事了。她在野外解手后，他也去那个地方解手，便看见了雪地上的血迹。 萧长烨以为她受伤了，便问跟过来一起解手的黄超，黄超曾娶过一个媳妇，也算是过来人，他便说那姑娘大概是来月事了。 萧长烨问来月事需要注意什么。黄超也不很明了，只记得他媳妇曾喝过红糖水，还用手炉放在肚子上暖。 秦朝云忙去找桃红过来睡暖帐。桃红高兴地不得了，毕竟女孩子属阴，都怕冻。 萧长烨让黄超给送来两杯红糖水，嘱咐她们趁热喝下。 喝着热乎乎甜甜的东西，秦朝云感觉像又活过来了一样。 翌日，大家都早早起来，秦勇点兵，他和一部分士兵随萧长烨去虎狼谷，一部分让彭卫领着回营地，随时待命。 二安也被彭卫押解回去，多派人看守着，防止薛元霸和安图烈劫人。 萧长烨让俘虏来的那群私兵先行。 这让他们在当炮灰呢，私兵们颇有怨言，但也不敢明说，谁让他们明珠暗投在前呢？ 到了虎狼谷，见到程嗣，程嗣说了安图烈的情况，末了又说，“萧帅别怕，秦汉将军已经在绵诸城外往这边赶了，不日就到。” “好，尽管咱们不想打架，但也要给安图烈个威慑。现在，着人去送信，就说明天虎狼谷北谷口处见！” “是！”程嗣答应一声下去安排。 “萧帅，我好紧张啊。”秦朝云笑道。 “有本帅在，你们不要紧张，抓紧去吃晚饭，养足精神了明天好去谈判。” 翌日，大家饱餐战饭，带着一众谈判的人进入虎狼谷。此时虎狼谷是安全的，因为山谷外面都有秦勇和程嗣驻扎的部队。 他们走到北谷口外，看到安图烈也列队整齐在等候他们。他们队伍里有一个头戴毡帽，大眼高鼻的女子，一身红装很是显眼，萧长烨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第86章 给萧帅做王妃 坐督旗下，一个中年男子，留着络腮胡子，肥胖的身体几乎将身下的五花马压倒。 他的身材几乎和二安没有区别，这应该就是安图烈了。 萧长烨冲安图烈一抱拳，“西戎王，一向可好！咱们是站着谈呢？还是跟我去义渠城谈？” 安图烈毫不客气地问，“你是哪位？” “他乃大丰国三皇子烈山王，元帅萧长烨是也！”黄超驱前一步代答。 “好，你有资格和我们谈，但我还想有一个人在场，才能和你们和谈。”安图烈强硬地道。 “西戎王需要谁，但说无妨。” “薛元霸薛元帅。我们只认薛元帅，别人，我们不认！”安图烈心想，就凭薛元霸那个软蛋样，他要参加进来，不给他说有利于西戎的话的话，看他怎么揭发他！ “好，本王允了！请问西戎王，你还有什么要求，索性一并说出来吧！” “我要先见见我的两位兄弟，看看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他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萧长烨立即命人去押解二安。顺便去青山口附近把翻译钱往和囚车一起带来。 “那咱们以后就在马上这么和谈吗？”萧长烨追问。 “上义渠城，我对你们不放心，上我们西镕城，你敢去吗？” “哈哈，有啥不敢的？你们管吃管喝的，倒是省了我们大丰国的口粮。” “那你就纡尊降贵一下？”安图烈不确定地道。 “你算盘打得滴水不漏啊！你们都缺少粮草的，我可不去给你们添麻烦。”萧长烨揶揄。 是啊，这两年草原大旱，牛羊不收，学着大丰国种点儿庄稼，也是没有收成。 “那就是你不敢去喽？”安图烈回击。 “我在期待咱们和谈后，两国成了友邦，你们用你们多如石头的金子来买我们的粮食，我们也可以借道去你们西部以外的国家经商。我们的茶叶、丝绸、各种先进的农具和瓷器，都可以走你们国西运。到时候，你们光收通关费都富得流油，还在乎我们边关这点仨瓜俩枣的？” 萧长烨这段话，是秦朝云昨晚和他商量的对策，在未和谈之前，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大丰国是有大志向的，不只在于用二安换取当下那点好处。 萧长烨慷慨激昂说完，安图铮率先鼓掌，“好！” 安图烈一瞪眼，“小丫头知道啥，滚一边去！” 安图铮只好退后一步，只拿亮亮的眼睛去看萧长烨。看在秦朝云眼里，牙根一阵痒痒。 看在时不济眼里，心想，成了！就把她和亲过来，给萧帅做王妃。 要是萧长烨知道时不济这样想，估计早一脚把他踹下马了。 安图烈也动心了，但他面上不显，“我看就在这里搭建一个大营帐，咱们这里和谈就好，天高云阔的，适合谈大事情。” “好！是你们建营帐，还是我们建？” “一起建，你们出五十人，我们出五十人。” 安图烈很鬼，他怕萧长烨在建营帐时埋伏暗器啥的。 “好！明天准备材料！我这就回去安排！萧长烨告辞！” 一夜无话。 翌日，五十个士兵扛着毡垫木条，去往安图烈指定的地点去搭建帐篷。不出三日，一个方圆一亩地的大帐篷建成了。里面安上了桌椅板凳，还升起了火炉。 第五日，钱来钱往和二安都到了，只是缺了薛元霸。 萧长烨安排二安和安图烈远远见了一面，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立刻扑面而来，安图烈这才安心地去安排以后的和谈。 萧长烨派了好几个传令兵都没能把薛元霸叫来。萧长烨没办法，只好让黄超找出一张空白圣旨来填了，薛元霸这才不情不愿地来了。 萧长烨这边以他为首，加上七个军师，两个翻译官，再加上薛元霸、秦勇、程嗣、秦汉等人，组成一个和谈团队。 相比于大丰这边，西戎的和谈队就寒酸了些。他那边以安图烈为首，加上大祭司买买提，两个副祭司，再加上安图铮，还有几个不知什么职位的。 两军闲杂人等撤出二里地外，只和谈人员进入帐篷，和谈正式开始。 萧长烨等人一进去，便觉得帐篷里温暖如春。 大丰国和谈队和西戎国和谈队分左右做好。他们所坐的位置是以首领为中心，往后排着坐的。所有下属都是为首领服务的。 “西戎王，请把你们和谈的条件说一下吧！”萧长烨率先开口。 安图铮站起来，拿起羊皮卷，用一口流利的大丰国官话念道：“西戎国和大丰国和谈条约，西戎国的条件是：一、无条件释放安图哈和安图哼；二、给我们两千石粮食，以补偿这次的战争损失；三、划清边界，永不来往。” 大家一听，这是什么霸王条款啊，你们的人在外面手里呢，还这么豪横。弹丸小国，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呵呵，”萧长烨呵呵两声，“你们的条件还真是奇葩，你们怎么没加上和亲这条？” 安图烈和安图铮都愣了，他们难道还想和亲？这样的条款他们自己都觉得有违良心，他还觉得不够？ “那也可以加上和亲这条。听闻大丰长曦公主善医术，我们草原正好缺医者，可以和亲过来，给我哥哥当侧妃。”安图铮立马反应过来，加上一条就加，那也是你们自己提出来的，无关她事。 “呵呵，你想得倒是美。先听听我们这边和谈的条件吧！” 黄超递给萧长烨一张黄色丝绢纸，上面小楷写着和谈条约。 萧长烨拿起，用洪亮的声音念道： “大丰国和西戎国和谈条约 我方出席人：萧长烨、秦朝云、秦汉…… 西戎国出席人：安图烈、安图铮、买买提…… 条约一：有偿归还高级战俘安图哈和安图哼，每人五百金，释放日起，人钱两清； 条约二：无偿交换普通战俘和放还你们掳去西戎的大丰边民； 条约三：开辟一条西通楼兰的商道，让大丰国商队安全出入西戎境内，西戎有保护其安全的责任； 条约四：以虎狼谷北部谷口为界，以两边山脉为横切线，定为大丰国和西戎国边界，永不过界。 条约五：边民可互相通婚、通商，政府不得干涉。” 安图烈听着，很是叹服，但还是嘴硬地道：“不公平，既然是和谈了，就要拿出诚意来，我两位兄弟你们应该无条件释放。” “我还没说完，以上五个条约你们都不同意的话，我们还有第六个条约：和亲。听闻西戎王有女名铮，貌美心善，舞姿一流，很适合做我们太子侧妃。” 第87章 看萧帅长得人模狗样的 “你敢！”安图烈一拍桌子站起来，“那是吾之爱女，谁也不准动她！” “呵呵，西戎王，拿出诚意来啊，只一个女子就能换得前面五个条约，换得两国百年安宁，怎么说，都是你们赚了。”萧长烨不阴不阳地道。 只气的安图诤银牙咬碎，“我呸你个萧长烨！看你长得人模狗样，还真是吐不出象牙来！说出的话咋就那么膈应人呢？想和亲是吧？那要是让我嫁给你我就嫁，嫁太子？门儿都没有！” “呵呵，嫁给我啊？我高攀不了。外国公主只能配太子。以后你可是后宫里的王妃，是很光耀门楣的。”萧长烨故意惹怒他们。 “瞧把你美的，吃我一鞭！” 亏得她刚才还看他皮囊生得好看，现在真是白瞎了这张人皮。 安图诤飞身跳出桌子，手里的马鞭一下子甩过来，萧长烨忙闪身躲过。 他们和谈，是不让带兵器的，估计安图诤也是把马鞭当腰带围着才进来的。秦朝云也不怠慢，也从腰上抽出红穗子麒麟鞭，手一挥便和安图诤战在一处。 这样的戏码他们没有提前安排，但赶到这儿了，也不能充孬种。 秦朝云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又加上学武艺学得刻苦，自然比安图诤高出很多个档次。只两三招，麒麟鞭便裹住安图诤和她的马鞭，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们大丰国真卑鄙！你放开我！” “我为什么要放开你？你长得这么俊，我看中你了，萧帅不要，你就勉为其难地跟了我吧！”秦朝云伸手去捏她的下巴调侃。 “我死也不会跟你的！”安图铮张口去咬秦朝云的手指，吓得朝云忙抽回手。 萧长烨看得起劲儿，难道秦朝云喜欢这样调情？ 安图烈倒是很冷静，在两国交界处和谈，谅他们不敢动他女儿分毫，他便没有动。 “放开她！”萧长烨倒是呵斥过来，“小二，他们是大丰国贵宾，不得无礼！” “是！” 秦朝云解开安图诤，退后一步坐回原位。她百思不得其解，萧长烨这次咋这么不镇定了呢？人家姑娘长得好看，心悦你你就答应着就是了，有利于两国安定。他为啥那么激动激怒他们呢？ 萧长烨此时也在暗责自己，刚才咋那么不淡定呢？真是找打。 萧长烨重新坐下，冲安图诤一抱拳道：“本帅失礼了，公主请见谅！” “哼！”安图诤哼一声坐回去，再也没有了对萧长烨的旖旎想法。 “好，谈判继续。”安图烈眼睛细眯着去看坐在萧长烨最后面的薛元霸，“薛元帅，之前都是咱们在打交道的，咱们老了，还算稳重。现在年轻人太浮躁，不堪大用。我看，还是咱们俩人谈合约吧？” 薛元霸坐在众人最后，是想减少存在感的。现在经安图烈一提，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射来，他不说话显然是不行了。 薛元霸站起来道：“你们谈就行，我才是副帅，没有和谈的资格。” “哦？那我把和你这十年来的战争过往，给萧帅复述一下如何？” 安图烈内涵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他不明说，大家便装作不知道。 “这……”薛元霸擦一把头上的汗，虚着眼睛去看萧长烨，“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帅，真没资格和你平等对话。” “萧帅，刚才我女儿明显被你部下侮辱，你作为那边的主帅，还挑起口舌之争，不配和我和谈。我强烈要求换薛帅和谈！”安图烈态度强硬起来。 萧长烨也想看看薛元霸到底是什么心思的，便道：“好。但我有最后拍板权。” “萧帅，还有那个叫什么小二的，也请便吧！” 萧长烨和秦朝云没法，只好叮嘱秦汉等人几句，便走出营帐。 帐篷外，蓝天远阔，冬日的风吹在脸上，刀子一样的疼。秦朝云望望远在二里地外站岗的士兵，搓搓冻红的手道：“萧帅，你刚才为啥那么激动呢？要是因为你功亏一篑的话，看你怎么向皇上交代？” “你的意思，也想让我和安图铮和亲？” 萧长烨危险气息袭来，吓得秦朝云连连后退，差点被荒草绊倒。 萧长烨去扶，秦朝云忙用上轻功跳将开去。但萧长烨想要知道答案，也脚下加劲，一把攥住了秦朝云的手腕。 “你放手！” “你回答！”萧长烨逼视秦朝云，好看的眸子里满是热切。 “我觉得是好事啊，既解决了国家大事，又得一美娇娘，何乐而不为呢？只有傻人才不知道珍惜。” “我傻，我就是傻才看上这么傻的你。”萧长烨逼视着她，满眼都是火热。 “我……”秦朝云想挣脱开萧长烨的桎梏，但抽了好几下手也没抽动。 “你放开我。”秦朝云眼里起了决绝。 “我就知道你不心悦我，我何苦热脸贴冷屁股呢！”萧长烨被秦朝云眼里的冷漠灼伤，松开手。 朝云的心莫名一痛，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似乎才能缓解心里的痛。 “我们……是不可能的。光想想就很美好了，何必要真实施呢？” 秦朝云毅然转身，向着远处走去。只是萧长烨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两行泪水滚滚落下。 朝云不敢用手去擦，生怕萧长烨发现端倪，只能走得更远一些去处理自己的伤心。 屡次被朝云拒绝，萧长烨的情绪更不稳定了，他一脚踢开帐篷的门。 凭什么他一个三皇子还比不过一个薛元霸，更比不过一个周绣？ 众人正谈得火热，见萧长烨杀气腾腾地回来了，都错愕地盯着他。 “西戎王，薛元霸他算什么级别，能当两国和谈主使？和谈还是按我之前的那五条合约执行。如果前五条都不同意，那就让你女儿和亲，我不介意娶个美人回去折磨！” 刚刚还和风细雨，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这咋出去一会就变样了？ 秦汉忙起身道：“萧帅，我们按他们提的那三条合约，正在抠细节。” “我不管你们现在谈的什么细节，一切叫停，还是按我之前的条约办。泱泱大国，难道我们怕了你们弹丸小国不成？西戎王，信不信我这就点兵把你们西镕城踏平？” 看着忽然变成修罗一样的萧长烨，安图烈心如擂鼓，他带来的兵没有多少，而这里驻扎着秦汉、薛元霸、秦勇和程嗣等军队，他要是不立刻答应，这个阎罗王还真敢去踏平他的京都。 好汉不吃眼前亏，那就按他的意思办。 大不了等回去养得兵强马壮后，再来反扑他。 哼哼，到那时，他要想和谈，他还不愿意呢！ 第88章 我想亲亲你 “好，那就按萧元帅的意思办，尽快签约，我好尽快带着我兄弟回去给他们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伤。” “战场上受伤是常有的事。无论他们身体咋样，那都是侵略别人国家带来的反噬，怨不得谁。张大，快把合约条令和细则给西戎王看，火速签约。” “是！” 张大把几十页丝绢布给安图烈看，安图烈看得头大。 不管那些了，当务之急，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别到时候晚走一步被他们扣留。 安图烈也不用女儿翻译了，问在哪里签字后，赶紧签字画押，最后盖上本国玉玺。 萧长烨也按程序办事，把自己该签字的地方都签了，把父王要签字盖印章的地方给父皇留着。最后一式两份，各自拿着。 安图烈签完字，擦一把头上的汗道：“转驾回镕城！” 西戎那些跟班忙不迭地站起身就走，就连费三天工夫搭建起来的帐篷都不要了。 萧长烨命人把二安带来，打开木笼囚车把他们放出来，又给他们打开锁链。 二安乍一得到自由，很想欢呼，但发出的声音却是“啊啊”之声。安图烈都走了很远了，听到啊啊声，感觉不对劲，忙又返回来迎着二位弟弟。 “两位兄弟，你们受苦了！”安图烈挤出一滴眼泪，拥抱住两位弟弟。 “啊啊……”两个人使劲挣脱开，指着嘴给安图烈看。 安图烈看他们舌头，没断，也没看到有什么特别，便道：“走，咱们回家！” “啊啊啊啊！”俩人不走，又同时啊啊。 萧长烨在不远处道：“不知怎的，他们俩失声了。” “他们怎么回事？请萧帅给个解释！” “我刚才也说了，在战场上有个磕磕碰碰的意外发生，纯属正常。你们既然和薛元霸走得近，那就问他去吧，和我无关！” 萧长烨这大瓜甩的，薛元霸差点接不住。只得道：“我府上有个名医，他那里有专门治疗哑嗓子的药，我吩咐侍卫骑快马去取。西戎王请放心，半日就到。” “那咱们既然签了合约，便一起吃顿饭？”萧长烨提议。 “也可。”安图烈答应下来。 谁知他身边的安图哈和安图哼不干了，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啊啊叫着连连摇头。 安图烈知道二位兄弟知道了什么，便道：“我们还是各自吃各自的吧，等侍卫回来了我们就班师回朝。” 桃红出来后，找到正在吹寒风的秦朝云，见他脸颊冻得发红，眼睛红肿似乎是哭过。便走过来用双手去暖她的脸。 “怎么了小姐？是谁惹我们大军师了？他是不想活了吗？” 秦朝云勉强笑，“没人敢惹我，就是想起之前的事，感觉挺伤感的。快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和谈的，结束的这么快。” “都是萧帅的功劳，他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他用强大的气场威压，只几句话的工夫，就把我们呈胶着状态的谈判给解决了。”随后，桃红把萧长烨的原话说了，且学得惟妙惟肖。 秦朝云笑，“你这口技，要是不去摆摊挣钱太可惜了。等哪天咱们吃不上饭时，你可得负责赚钱养家，我只当米虫。” “这你就放心吧我的大小姐，有我秦大军师在，饿不着你。” 主仆二人正在吹牛皮，那边吹出吃饭的号角。 桃红笑，“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是金口玉言，说有饭吃就有。”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吃饭？” 俩人蹦跳着向军营里走，萧长烨早就站在帐篷外面看着了。他的心里也如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他不知道秦朝云在顾忌什么，还是从来就没在意过他。他觉得他的耐心都用完了。 军师们还是聚集在秦朝云的帐篷里吃饭，这次四分五裂的七个军师全部到齐了。 萧长烨也让黄超把饭菜端来，和大家一起吃。 之前秦朝云都是叽叽呱呱不停说话的，她喜欢一边吃饭一边讨论当今形势。但现在，她闷头吃饭，大家也跟着她学。 萧长烨想说几句，但看到大家都在默默吃饭，索性也吃不言了。 大家沉闷地吃完饭，萧长烨终于开口，“我要回京城送合约，秦小二，你跟我一起去。”他不想放过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好，我和桃红收拾一下就走。” “秦涛在这里干得好好的，她不必走。” 秦朝云偷眼去看萧长烨，他的神情又恢复到最开始见他时的冷漠。不知怎的，她只觉得心口发疼，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 “好，属下遵命。”秦朝云垂下眼睑，他们这是要错过了吗？ “吃完了吗？即日出发！” 萧长烨说完走了出去，找到秦汉后，安排一下边关上的事，又让黄超掏出一张圣旨，他在上面填写好，以备不时之需。 薛元霸派去取药的人回来了，薛元霸对安图烈道：“一定要少吃，放心，这药绝对灵。三日后，他们便能开口说话，记住，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他们好。” 安图烈疑惑地接过药，不再耽搁，拔营起寨。 萧长烨见安图烈等人走了，把薛元霸叫过来，“薛帅，我要进京交差了，这里先交给秦汉主持大局，你整理一下军务，等圣旨一到，也回上京去述职吧！” “是！萧帅！一路平安！” 能回到心心念念的京城了，薛元霸很是欣喜。但一想到经营十年的阵地，就这样无偿交给秦汉，心里着实不服。 但一想到这次回京可以过安逸的日子了，心里立马又期待起来。 秦朝云临行前，又去萧长烨营帐一次，重点说了桃红的作用。比如她病了时，她可以给端茶倒水；穿衣吃饭时，她可以伺候她。 “我不可以给你做吗？”萧长烨站在她身旁，将她逼到帐篷边沿，眼里再次闪出热切的光。 “女人的事，你不懂，要不为啥不让女人上战场呢，事事太多。这样的事，也必须女人来伺候。” 秦朝云伸出双手想推开他，但手刚举起来，便被萧长烨攥住，按到帐篷边。 “我再说一遍，我心悦你，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你别逼我。” 秦朝云哪里见过这阵势，不由得脸红心跳，但还是嘴硬地道：“你放开我，我不让桃红去就是了。” “别动。”萧长烨将秦朝云整个身体圈进怀里，但双手没松。 他将头低到朝云脖颈处，温热气息扑到朝云脖子上，酥痒难耐。 “我想亲亲你。”萧长烨声音暗哑。 第89章 有情况! “等等！”朝云歪头躲过萧长烨的“袭击”。 “说！” “萧帅，你是想用强的吗？你这样的态度就是心悦我？” “我……”萧长烨无力地松开秦朝云，“我也不知道怎么样表达才能让你心悦我？老黄，老黄！黄超！” “末将在！”黄超在帐篷外高喊。 黄超早就在外面候着了。此次进京，主子不带他，相必是想和朝云发生点什么的，相必他和桃红是碍眼的。 “我问你个事。”萧长烨看看朝云，朝云脸色更红。 “主子您说。” 萧长烨期期艾艾，“想让一个女子心悦你，你需要怎么做？” 黄超以为他问去上京准备好了吗的，但现在问了这么不擅长的领域，还真是难以回答。 黄超不由得挠头，“主子，我看您还是去问别人吧，我不懂啊。” “你不是成过亲的吗？这都不懂？” “唉！您有所不知，那时候是父母定下的媳妇，我常年在外，媳妇耐不住寂寞，跑了啊！” “你们圆房了吗？” “上哪里圆房去。萧帅您忘记了，我成亲那天，便被你带去南疆了。再回来时，她有了别人，借口月事，不和我亲近呢！” 要是圆房了，他的媳妇不一定会跟了别人。 “老黄，对不起。男儿要以家国为重，不能老是儿女情长。” 秦朝云想起她成亲那天，她的夫君却是为了尚大长公主离她而去。想起前尘往事，不由得心下寂然。 “不过，我倒是有个可以让你学习的法子。”黄超眼里亮亮。 “说！” “得请秦军师出去我才能说。” “不必出去，但讲无妨。”萧长烨看看朝云道。 “我还是出去吧，我得准备一下东西才能回京。” 秦朝云说着走了出去。看黄超那个诡秘的样子，一定没有好话。她才不想听臭男人们之间的龌龊，她此生只想有钱，只想四处游玩。 桃红在她们的帐篷外早就站麻了腿，见小姐出来了，赶紧迎上来。 “小姐小姐，你快给萧帅说说，我也想回京城。这些年我和家人聚少离多，我好想在父母面前尽孝！” “我说了，他不允。”秦朝云气馁道。 “那你好好给他说说啊，问他有什么要求，你给他办到，他总会答应的。再说我是你的奴仆，主子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天经地义。” “好吧，等他们主仆谈完事情，我再给你求求情。”别说桃红想她娘亲了，她都也想秦禄一家了。像那样的家庭氛围，才是她想要的。 朝云想好了，为了求得桃红同行，如果他要亲亲，那就亲亲，自己又少不了一块肉去。 她们回帐篷后，各自收拾好自己需要携带的东西。事实上，当兵的衣物简单，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她们牵马来到萧长烨帐篷前，静等他出来后一起走。 朝云看看自己的汗血宝马，一身雪白的皮毛，高蹄亮脚的，很是喜爱。 这是她来边城最大的收获了。 等她哪天见了杨让夫妻，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哪怕给他们金银也行。 萧长烨和黄超也拾掇完毕。 萧长烨看看桃红，没有说话。 桃红便跟着他们一起骑上马。这可省了秦朝云主动“献身”的精神。 为别人去献身，要是让萧长烨知道她心里这个想法，估计想掐死她的心都有。 黄超还是背着一个大包袱，里面放着很多没有用到的圣旨和今天谈的合约。 萧长烨正待下令出发时，杨二驱马来了。杨二老远便滚下马来，跪倒在萧长烨马前。 “杨二拜见萧帅！” “杨将军请起！” “末将有一事相求，还望萧帅应允！” “杨将军有什么事尽管说，都是战场上的兄弟，不必客气！” “我想辞了这边的职务，上南疆找我兄弟一家去，还请萧帅放行！” 萧长烨想想这里的将军和元帅蛮多的，又加上他和薛元霸不和，少一个杨二不算少。 南黎国正在蠢蠢欲动，于是道：“好，我允了。不过杨将军，我有句知心话想对你说。大丈夫建功立业，何患无妻。我劝你不要在一棵树上吊着。” 萧长烨说完，去看秦朝云，这明显是一语双关的句子，她那么聪明，想来应该能听明白。她要是错过他，他肯定会有新人的。 但秦朝云正在想望仙峰山洞里的珠宝。要是杨家人都走了，被人窥破进洞的机关咋办？那么多宝贝呢，可不是白瞎了？ “是！末将记住了！末将告辞！” 看着杨二离去的背影，萧长烨暗暗赞叹，果然是一条重情重义的汉子。 萧长烨再去看秦朝云时，见她不知神魂游到了哪里。便没有了再说话的欲望。嘴里喊一声：“出发！”便打马飞奔而去。 众人也好随行。 一路除了疾行就是急行，颠的两位女子苦不堪言。特别是桃红来了月事，更是难受得想死。 黄超看她们很难受，有心想劝萧长烨休息一下的。但那冰块一样的脸始终耷拉着，生人勿近的样子。便不敢言语，只有等打尖住店时，他多要些有营养的东西给她们吃，以期她们身体安康，能撑到上京。 不一日，他们来到上京西边的西山外，离京城只有几十里路之遥。家近在眼前，他们感觉，空气仿佛也暖起来。 “大家再加把劲儿，等咱们到了西山，去拜见一下西山岐黄师傅，也去看看我那妹妹学习的怎样了。明天咱们就可以回朝交差了！” 一想到要见到古灵精怪的小妹，萧长烨多日不开褶的脸终于有了温和的意思。 大家也真是怕了他这臭脾气，就像任性的孩子得不到糖果一样，非得撒泼打滚才作罢。 日头落进西面山坳里去，萧长烨骑行的速度更快了。 夜雾升上来，下玄月清冷寂寥地挂在天边，路上能见度极低。 秦朝云的马是能跟上乌骓马的奔跑速度的，但她不想和他并肩齐行。桃红和黄超的马就是普通的马，就算是撒丫子追，也追不上乌骓马的速度，心里再急，也只能望其项背。 忽然，乌骓马窟通一下摔倒，将萧长烨扔了出去！ 众人大惊！在这寂静的夜里，只听到萧长烨闷哼一声，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萧帅！”三人齐呼！ 秦朝云迅速在心里分析，这一路上都没有事，看他身体挺健康的，不应该是犯了急病的样子。 “有情况！”秦朝云低喝，声音只让他们两人听见。 第90章 我想诱敌的 他们不再疾奔，生怕着了人家的道儿。 “我先去打探一下，你们二人断后！”黄超果断命令，很有男子汉风范。 “不行！你武艺不如我，我去探看，你和桃红两边包抄过去，把路边的树林里也搜索一下！看有没有可疑人出没！”秦朝云也果断命令。 朝云说着，率先骑马向前走去。她手里拎着麒麟鞭，小心地往前蹭。 不知道萧长烨到底伤到了哪儿，此时，她忧心如焚。 终于走到萧长烨出事地点，发现萧长烨躺倒在地上没有声息，想来是昏过去了。 乌骓马却没有受伤，在萧长烨身边打着响鼻，似乎是想叫醒主人。 秦朝云的目光在惨淡的月光下逡巡，果然发现了猫腻！一条如婴儿胳膊一样粗，几乎和月光一样暗淡颜色的绊马索横陈在大路上，正好可以绊倒飞奔的马匹！ 秦朝云急忙下马，握着麒麟鞭急速飘移到萧长烨身边，看到萧长烨在冲她眨巴眼睛。 谢天谢地，原来他还醒着。自己受伤不能动了，便在这里装死。他不知道她有多担心他吗？ 秦朝云压低声音道：“你没事吧？” “我想诱敌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萧长烨强装轻松，同样以极低的声音回应。 “能自己起来吗？” “起不来。”萧长烨想翻身一下，却是痛苦地低叫，“我的腿……” 秦朝云上前去扶他，眼睛却盯着四周，以防敌人进攻。 四周万籁俱寂，连一只鸟叫都没有。 萧长烨在秦朝云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来。这时，黄超和桃红也来了，一齐下马奔过来。 “老黄，背我。”萧长烨有气无力，似乎在忍着极大疼痛。 黄超把身后包袱转到身前，弯腰背起萧长烨，在桃红和秦朝云的帮助下，扶上乌骓马。 乌骓马也通灵性，它见主人行动不便后，便趴下身，等萧长烨上去后，才慢慢起身。 黄超抽出腰刀，使劲将绊马索砍断，然后也骑上乌骓马，揽着萧长烨。 “我好累啊，好想睡觉……”萧长烨有气无力。 “黄副官，一定不能让萧帅睡，咱们不知他伤到哪里了，一定让他清醒着！”朝云大声道。 既然萧长烨想演戏，那她就陪着他演。 “好，麻烦军师帮忙牵着我的马匹，咱们先上西山去求见岐黄师傅吧，先让她给萧帅看看。” 桃红率先走到头里去。她仔细查看路上的状况，生怕再有绊马索和猎坑啥的。果然，前面一连十道绊马索，都被桃红一一斩断，所幸没有人出来进攻他们。 朝云则一手牵马，一手执鞭，眼睛在四下里了望，生怕路边的树林里会钻出不明生物来。 萧长烨已经疼得在闷哼，一开始他还强自硬撑着坐在马上，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软倒在马上。 在秦朝云看来，他表演的实在太真实了，就像他即将要死一样。 呸呸呸！大半夜的，想啥死呢，不吉利！ 待他们骑上西山时，已经到了下半夜。冬天的风吹在身上，能冻死人的感觉。 半山腰上，一座道观出现在眼前，桃红在前面，忙下马去敲门。寂静的夜里，咚咚的叩门声传出去很远很远，但门内一直没有动静，大概看大门的道姑已经睡着了。 秦朝云不确定萧长烨是否真受了很严重的伤，反正他现在趴在马背上，没有任何声息。似乎是睡着了，也似乎…… 呸呸呸！ 朝云下马，上前就去使劲砸道观的门。轰然作响的声音，把萧长烨惊醒了。 “你们……门左边有一根绳子，你们去拽……” 秦朝云忙走到门左边，摸索半天，终于找到一根绳子，使劲拽。一边拽一边侧耳细听，里面有铃铛声响，很细微，耳力不好的根本听不出来。 没有人开门，朝云便一直拽。 萧长烨勉强笑笑，“听到里面的铃铛响了吗？听到就住手，不然……” 萧长烨还没说完，便听大门咣当一声开了，从里面气势汹汹走出一个人来。 是一个身穿道服的小道姑。她气势汹汹走到朝云跟前便是一拳，“这么急，赶着投胎吗？” 秦朝云哪能让她打着，一个旋身飞下台阶。 “哟呵，还有两下子，来来来，姑奶奶正好闲得发慌，过来陪姑奶奶过两招过过瘾！” “停！”朝云大喊，“请问您是岐黄师傅吗？我这里有急病人！” “呔！哪里来的狂徒！竟敢直呼我师傅的名讳，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长曦，救我……”萧长烨喊出这一声，彻底昏了过去。 这一路上，他怕昏过去吓到朝云他们，也怕自己真死掉了，便强撑着一口气没有昏厥过去。现在见到亲人了，一口提着的气彻底放下来，便昏了过去。 “哥？是我哥！”萧长曦如燕子般掠过来，扑到萧长烨身边，“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长曦最后的声音带了哭腔。 “哭啥？快救人啊！”秦朝云跑过来催促。 “对，先救人，先救人！黄副官，还不赶紧抱我哥进道观？”长曦擦一把眼泪，帮忙去扶哥哥。 黄超小心下马，将萧长烨抱起。长曦领头，大家鱼贯进入道观。 道观甬道两边的老树杈子上，挂着几盏气死风灯，在夜的映衬下，忽明忽暗。古老的道观里，风景看不清楚，朝云只觉得，有些阴森。 桃红也是这个感觉，不由得靠近朝云低叫，“小姐……” 朝云拉过桃红的手，“别怕，有我在。” 桃红这才发现，朝云的手心里都是汗。这么冷的天，她咋淌这么多汗呢？只这点阴森，还不至于吧？ 朝云却在打牙巴骨，桃红以为她冻着了，便把她往怀里揽了揽，两人依偎着跟着他们的脚步往里走去。 长曦的腿很长，脚步很快，不一会儿便跑进最后那进院子里。一进院子便忙不迭地叫：“师傅师傅！师傅救命啊！” 黑咕隆咚的一排房子里，其中一间亮起灯光，不一会儿，便从那间屋里走出一个穿道服的老道姑来。她头发高挽，精神矍铄，眼里闪着疑惑的光。 她，便是闻名遐迩的岐黄大师了。 灯光下看不真切，但看那步态，是练家子尽显。 “快！快送医疗室！”岐黄大师喊着，带头走向她相邻的那间屋子。 屋子里有一股药香味，几张病床放在那里，没有病人在。 黄超把萧长烨轻轻放在一张床上，萧长烨闷哼一声，但没有醒来。 “我先检查着，你们也说说他是怎么伤的。” 黄超便把萧长烨被绊马索绊倒的事说了。长曦一听不干了，非要现在就上现场查看去。 岐黄呵斥一声，“孽徒！还不快去给你哥熬人参汤提气？” 第91章 她只感觉天要塌了 长曦不情不愿地去熬药，临走还不忘威胁一句，“要是我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三个人都得给他陪葬！” 明亮的烛光下，萧长烨脸色蜡黄，显然是在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楚。 岐黄隔着衣服一通摸下来，时而皱眉时而舒眉，只看得朝云心惊肉跳。 她不敢说话，唯有抓着桃红的手寻求安慰，且越抓越紧，疼得桃红直皱眉。 岐黄检查完，眼里满是凝重。大家都用热切的目光去咨询她。 岐黄大师哀叹一声，“烨儿腰部受损，就算医治好了，将来怕是要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啊？”大家齐声惊呼，他可是个武将啊，又这么年轻，只是被绊马索绊倒，就能摔出这么重的伤来？ “我要连夜进京去禀报皇上，秦军师，萧帅就交给你了！” 没等朝云答应，黄超说完，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知道，她一定会答应他的。她的在乎与紧张，一点都不比他少。 长曦去而复返，听到哥哥余生将要在床上度过，伤心地又哭起来。 “我可怜的哥哥，你还没成亲呢，怎么能躺在床上一辈子呢？你给我起来啊！” “别动！”岐黄厉斥，“伤到骨头的人不能乱动，你忘记了吗？” 岐黄大师见长曦被吓到，便温软了声音，“你哥哥受伤后，如果在原地及时医治，应该会好点儿。他现在经过在马背上的颠簸，骨头错位，也扯到了经脉，不太好治疗了，不过徒儿放心，师傅一定会好好给他医治的。” 朝云的指甲几乎掐进桃红的肉里去，桃红疼地甩开她，“小姐，你想掐死我吗？” 朝云这才发觉失态了。她是他的什么人呢，用得着这样在乎吗？ 可那种源于骨子里的心疼与在乎，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也不是用语言来形容的。 朝云慢慢蹭到萧长烨身边，抓住他的手。他的手骨节分明，虽在战场上历练这么些年，依然白皙修长。 “萧帅，我……我们等你醒来。” “你谁啊？脏爪子别碰我哥！” “长曦，还不快去拿夹板和药箱？” “是！”长曦狠剜一眼朝云离去，岐黄大师也急匆匆走出去准备，只留朝云和桃红在这里守着。 朝云不生她的气，她娘临死前，她也是满眼的恨意，她巴不得把庶母杀了，恨自己父亲不在身边，恨自己太小不能救母亲。 朝云将他冰冷的手放在手心里哈热气，以期能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 “萧帅，你快醒过来啊，你醒过来了，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萧长烨手指几不可闻地动了动，朝云惊喜地去看萧长烨的脸，只看到他眉毛皱了一下，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岐黄大师和长曦回来，长曦无好气地驱赶她们：“净添乱，你们滚出去！” 岐黄大师歉意地冲她们点头，“长曦被我惯坏了，施主莫怪。” “我能理解公主此时的心情，我出去等候便是。”朝云尽管很牵挂萧长烨，但还是听话地走了出去。 门外起了风，朝云裹紧披风。 不知黄超进城了没有。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不知能不能叫醒守城门的人。 朝云站在那里，如木雕一般在回顾她和萧长烨的认识过程。 从小救他的情分，让他牢记一辈子，让他愿意用王位来换她自由身。 他执拗地一次次追求，曾经温暖她无数个冰冷的夜晚。 她以为，一辈子会很长很长，会有无数次拒绝他的理由。 可现在，如果他再对她说出心悦她的话，她要怎么拒绝呢？她忍心拒绝吗？她还会拿狗屁的世俗眼光去拒绝他吗？ 她确实心动了，愿意用一生去报答他的深情。 “小姐，咱们找个避风的地方坐坐吧，一路奔波又没睡觉，我累了。” 朝云蹲下身，坐在医疗室门口的台阶上，声音轻如蚊蚋，“你要找自己去找吧，我只想在这里守着。” 桃红那么聪明，岂有不懂小姐心思的道理。萧帅已经这样了，她不想再搭上一个小姐。 “好，我去看看，找到可休息的地方了就叫你过去。” 这是一排住屋，桃红挨个推门，门都在外面锁着，显然里面是没人的。这么多可住宿的房子，想来道观应该有多红火。 桃红推到最后一个门时，门应声开了，打开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观看，见这里被褥整齐，显然是留客的地方。 桃红欣喜若狂，忙出去招呼朝云进来。朝云想不去的，但架不住桃红推搡，便走进那间屋子。 屋子里有桂花熏香的味道，一张床靠墙摆着，床棚上挂着一串风铃。她们走进来闪起的风，吹动风铃，微微作响。 “小姐，咱们先在这里歇歇，等萧帅醒了咱们再过去看他。” 桃红说着，率先向床上躺去，只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她们奔波了将近十天，又在战场上一刻没停过，确实累了。 朝云的心没在身体上，也没觉得累，她只感觉天要塌了。 看桃红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朝云给她掖掖被角，走了出去。 医疗室里，灯火通明。 隔着门，朝云也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有竹板互相碰撞的声音，有布帛撕裂的声音，还有长曦喊叫哥哥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都在充斥着朝云的胸腔，让她喘不过气来。 朝云无力地坐在台阶上，她没感觉到石头的冰冷，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裹挟在风雪里，透不过气来。 要是萧长烨不和她怄气，他们慢慢走路的话，以他常年在战场上练就的机敏，不可能发现不了绊马索。 想到此，朝云的心里更难受了。她好想当时摔倒的是她，而不是他。她好想现在躺在那里的是自己。可所有设想只能是设想。 现在已成定局，躺在那里的是萧长烨，而不是她。 “朝云，朝云……” 一道细小的声音传进朝云的耳朵里，她愣了下神。是萧长烨的声音！ 朝云惊愕地站起身四处逡巡，却没看到萧长烨。她以为她想他想的太多，出现幻听了。 医疗室里面传来长曦的哭声，“哥哥，哥哥，你可醒了，你这是要吓死长曦吗？” 朝云一把把门推开，冰冷的风也裹挟进来。 “出去！”长曦冷厉的目光射来，“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进来？滚出去！” “长曦，别这样，她是你嫂子。”萧长烨气若游丝。 听得朝云一阵眼热，都伤成这样了，他还在用假话维护她，而她每次都会伤了他的心。 “嫂子？哪个哥哥家的嫂子？我怎么没印象？” 第92章 我心悦她 “她叫秦朝云，我心悦她，放心，她早晚会成为你嫂子的。” “我不需要把自己丈夫陷入险境的嫂子，你出去！” 朝云眼巴巴去看萧长烨，见他脸色还是很差，便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不需要！别仗着哥哥宠爱你，便不听我的话，我可是大丰国公主！我再说一遍，你给我滚出去！” 长曦的话刺痛朝云的心，她果然滚了出去。她去客房叫醒桃红，悄悄骑上马向着城门方向进发。 这一路走来，她忽然觉得心累，身体也累，急需回家休息。 “小姐，咱们把萧帅撂下不管了吗？老黄临走前可是嘱咐你，让你好好看着的。” “我能怎么办？他妹妹一看到我就好像我要抢走她哥哥似的，对我一个劲儿骂，我也是要脸面的好不好。” “小姐，咱们就在西山脚下守着吧，万一有贼人想要萧帅的命，咱们也好救他。” “好，那就找个小店先睡一觉，顺便也分析一下萧帅这次受伤是意外呢还是有人陷害？” 此时是下半夜，她们敲了好几家客栈的门，才有一家愿意让她们住。她们也不脱衣服，囫囵个子倒在床上，直睡到次日中午，才有了精气神。 “桃红，别赖被窝了，快起来分析一下萧帅这次摔倒的事故是怎么形成的？” “小姐，看你当时拎着麒麟鞭高度提防的样儿，肯定没注意那几条绊马索，我可是亲自给砍了十条的。” “哦？难道有猫腻？” “看绊马索用的是上好胶丝搅成的绳子，和大丰国部队上用的一模一样，我敢肯定，放绊马索的人肯定来自军队。” “啊？你不早说！难道是薛元霸派人做的？走，咱们去现场看看！” 朝云和桃红抓紧骑上马，向着出事地点狂奔。到了那儿一看，没看到一条绊马索。 朝云下马，又到萧长烨扑倒的地方去查看，发现萧长烨躺倒的地方有一块突兀的石头尖，上面有干涸的血迹。 怪不得萧帅的腰不好了呢，原来是硌到腰骨了。 忽然，树林里起了动静，一群金甲卫出现在她们面前，将她们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嘛？”桃红抽出细长的柳叶刀直指为首那人。 “我们是金甲卫，奉命在这里捉拿贼人，你们是谁？为何对这里感兴趣？” 秦朝云想分辨一下的，但一想无用。是啊，谁这么有兴致在大路上停留，又在这里仔细查看呢？ 于是亮明身份，“我是征西戎萧帅手下军师秦小二，她是副军师秦涛，我们也是昨晚遇袭者，也是来查看验证的。” “哦？”为首那位自然听说过西戎战役，眼里亮起崇拜的小星星，“您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军师啊，失敬失敬！您一计擒二帅的事迹，全大丰国都传遍了，知道消息的当晚，皇上便命令全城，放了一晚上烟花庆祝！” “放一晚上烟花？小姐小姐，咱们还能得到这么高的荣誉，真高兴！”桃红喜形于色，早就忘了她们现在是女扮男装。 显然这人是知道朝云身份的，不以为意。 “你叫什么名字？”朝云问。 “我叫高振国，我爹是礼部侍郎高孝友，我是高皇后的娘家侄子，统领后宫金甲卫，您叫我高统领即可。” 不用猜也知道，这样的关系网，正好可以护佑后宫平安。皇后的亲侄子，自然是可以平衡后宫安全的。 朝云抱拳，“高统领，查出什么疑问了吗？” “还没有。黄副官深夜闯城门，又深夜闯皇宫，皇上便派我们来了。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微明，没看到有绊马索，也没见到人。显然是你们走后，贼人把绊马索收起来了。” “他们既然做了，那就会留下痕迹，你们继续察，我要去看萧帅了。”朝云道。 “好，代我问表哥好！” 朝云和桃红又骑马来到道观，这才发现这道观是有名字的。在道观巍峨的大门口上方槛石上，刻着三个金漆大字：白云观。 她们在大门外拴马桩上拴上马，走向道观里去。道观开着大门，间或有香客出入。 西山距离京城很近，周围又有州府衙门，求官求财的很多，所以，这里不缺香火。 随着人流，朝云发现，这里的白天很热闹，不少官商家的女眷带着婢女在这里上香，红红绿绿中，给清冷的道观增色不少。 位于道观正中的是三清殿，里面供奉着三清神像。朝云没时间去参观各个殿宇，直接按照昨晚的记忆又来到最后一进院子，找到昨晚的医疗室。 朝云去推医疗室的门，虚掩着。 朝云轻轻推开门，里面寂静无声。她以为萧长烨睡着了，便更轻地去把门全部推开。待门打开的那一刻，她惊呆了，里面空无一人！ “萧帅去哪儿了？会不会回京了？”桃红问。 “可能吧，金甲卫都上事发地去看了，他是皇家的人，御医也应该来过了。他们一定是回皇宫了。走，咱们回家。” 朝云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她真后悔没在这里看着萧长烨。 都怪长曦那丫头凶她。 但是，人家才是亲亲一家人啊，她在他们眼里，算得了什么！萧长烨说心悦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帝王之家，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想到此，朝云顿时觉得心里不内疚了。“走，咱们回家！” 朝云和桃红马不停蹄进了京城，先上秦家第一酒庄。 桃红娘迎上来，一把抱住两个丫头，“小姐，女儿，你们辛苦了！”说完边去抹眼泪。 “二娘，为国征战，是每个大丰国子民应尽的义务，不辛苦。” “娘，您就别哭了，我们饿扁了，想吃饭。您不是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吗？我们想吃您亲手做的手擀面！” 桃红娘擦一把眼泪笑，“这丫头，就是馋！好，为娘去给你们做打卤面去。” 章翠儿走过来给她们万福行礼，“小姐，姐姐，你们辛苦了，快坐下说说战场上的情形。” 桃红抱过小宝逗弄，朝云便把战场上的事说了。最后说：“秦勇弟弟也立了大功，弟妹就等着领封赏吧！” 章翠儿不想要什么封赏，她只想要夫君安全。听到他生龙活虎地参加了各项战斗，还很幽默地拖住薛元霸，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吃过晚饭，朝云要回将军府去住，章翠儿道：“小姐，府里要是遇到了不想见的人，一定要有大肚量哈。” “我将军府里还有别人居住？” 第93章 庶母真的回来了 桃红娘插话，“是啊，是啊，你们刚去西戎第二天，你那庶母张秋水便带着那俩双生兄妹住进将军府了，这几个月下来，迎来送往的，俨然以当家主母自居。” “他们这么些年不愿意去琅琊郡，我父亲一恢复官职就回来了，简直是鸠占鹊巢啊！桃红，火速杀回将军府，将他们赶出去！” “得唻小姐！” 两个姑娘也没换衣服，还是穿着大丰国兵丁的士兵服。她们骑着马风风火火便赶到了将军府。 此时刚黄昏日落，将军府大门洞开，她们便牵马要进去。 忽然，从门房里跑出个小厮拦在她们面前大喊，“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将军府，是不想活了吗？” 看守将军府的人之前是秦禄，秦勇走后，秦禄便去经商了，很少回来。 本来将军府里没人住，也是不用雇人看的，再说，府里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 自从张秋水回来居住后，非要秦禄买些小厮和丫鬟来伺候他们。秦禄不得不自掏腰包，买了四五个下人回来。 秦汉虽然上任好几个月了，但没回来，俸禄也就没交给秦禄。朝云给他的一千两银子早就挪作他用，目前抽不出来。所以，就只能自掏腰包了。 “呔！这是我们将军府的朝云大小姐回府了，你是哪位？” “你们自称大小姐就大小姐了？大小姐目前正在府里吃晚饭呢！看你们穿着兵丁衣服，既然是当兵的，哪有胡乱进民宅的道理？你们别是来坑蒙拐骗的吧？”那小厮强硬道。 “哟呵，还反了你了？这里既然是将军府，难道就不允许将军带几个兵丁回来？”桃红抬杠。 “不用跟他讲，进！挡我者，杀！” 朝云气势汹汹，吓得那小厮一个劲儿喊叫，“主母，主母！有人私闯将军府啦！” “哟！这是谁啊？是朝云？我可怜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一听这粗嚎着的嗓子，十年未变，朝云知道，她的庶母真的回来了。 朝云也不搭话，把马牵到马厩里去，听后面传来庶母的声音，“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吩咐厨娘做去！” 朝云继续往里走，便听到庶母训斥小厮的声音，“人家那才叫大小姐呢，朝霞算得了什么。小烟你记住，以后见了大小姐，可得有点眼力见儿，别到时候把你发卖出去，都找不到地方诉苦。” 听着庶母不阴不阳的话语，朝云眼皮都没翻一下。倒是桃红沉不住气了，“小姐，你就能容忍？” “呵呵，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了几天的，稍后我给父亲去一封信，休了她！” 俩人把马拴在马厩里，亲自喂了草料，这才往暗香阁里走。 朝云想想自己的汗血宝马认生，又怕有人心怀不轨暗害追风，便找张纸写上几个字，让桃红贴在马厩门口。 她们奔波了这些天，又担惊受怕的，真的是很累了，便略一收拾，倒头就睡。 第二日醒来已日上三竿，忽听得院子里有男孩子的哭叫声，“母亲，母亲！杀了它，给孩儿报仇啊！” 朝云和桃红起来，洗漱完毕，才到前院里去。 此时朝云已经换上了女装，雪白棉袍外，外罩一件红色披风，红白搭配，很是鲜艳。 “你是姐姐？这么漂亮！”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跑过来，要去拉朝云的手。 朝云一看，这女孩长得和她有几分神似，但眉眼间，似乎比她更出彩了些。这就是庶母生的双胞胎之一的朝霞了。虽还没长全，但已经如朝霞一般明艳了，果然名没有错取的。 朝云躲开她的手，明显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朝云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便去看院子里哭嚎的那个男孩子，这就是她的庶弟朝钊了。 朝钊捂着额头，额头上起一个大包。张秋水把他揽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他还是兀自嚎叫，“娘啊，疼啊，杀了它，吃马肉！” “乖乖，娘这就让人去杀了它。” “你敢！”朝云厉喝，“秦张氏，你看你把你儿子惯成啥样了？他肯定去无缘无故惹我的马了。不然能挨踢吗？” “你的马就是我的马，我是这将军府里唯一的少将军，我喜欢那白马，它就得是我的！”朝钊从母亲怀里探出头，站直了和朝云掰扯。 朝云这才发现，这个十二岁的弟弟已经有她那么高了。于是哂笑一声，“既然你自称少将军，那就有本事降服它啊？为啥还躲在你母亲怀里哭哭啼啼的，像个吃奶的小儿！” 朝钊毕竟年纪还小，又被母亲宠了这么多年，便跳起来去打朝云，“你是哪根葱，居然管到小爷的头上了？找打！” 桃红不干了，这光天化日的还有人敢打自家小姐，上去就是一个封眼锤，打得朝钊眼圈顿时乌青。 “天杀的，你一个奴婢竟然敢打主子，是不怕发卖的吗？”张秋水跳起脚来要去扇桃红耳光，被桃红轻易躲过。 “马厩上我贴了纸条的，你不认识字还是怎的？”朝云薅住朝钊的脖领子，生生让他将要嚎哭的声音憋了回去。 “你字条上越是写着烈马，生人勿近，本少将军就越想驯服它。” “你既然自称是将军府的少将军，难道连一匹马都降不服？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你松开我，有本事咱们过过招，看看谁才是这将军府的主人！” 朝云一下子松开手，朝钊一个不防备，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又开始大喊：“娘，娘啊，这丫头欺负人！” 朝云不等庶母说话，又一下子把他提起，走到练武场上去，又一把丢下他，“说，你会什么武器？我替父亲教训教训你！” 这么小就这么飞扬跋扈，那还了得，以后要是顶着骠骑大将军府的名声去做坏事，恐怕真的会被满门抄斩。还不如现在就教育好他，不求他建功立业，能让他少惹事也就阿弥陀佛了。 “我会，我会耍大刀！”朝钊说着去拿大刀。 练武场里的大刀是没有开过刃的，只当练武用，朝云不怕他自伤。 朝钊去拿兵器架子上的大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拿下来，站在那里，拄着大刀喘息。看得朝云头痛，还没有大刀沉呢，这牛皮吹得！ “我劝你还是去拿红缨枪吧，无知小儿！” 第94章 软蛋吗 “你……你敢骂我？我父亲可是用秦家刀的，我也得用！” “那么崇拜你父亲，那就拿起来啊？磨叽啥？软蛋吗？”朝云有意激他。 这就像驯服烈马，先让它跑得有多欢，稍后被摔下的就有多重。 此时，将军府里所有下人都来看热闹了，桃红在暗暗清点人数。算着三位主子，还有丫鬟仆妇的总共十几个人。具体也不知道他们在干哪些工作，得等教训完三少爷再盘问。 “我……我……”朝钊我了好几次，也没把大刀再拿起来。 朝云走过去，只轻轻一拿，便到了手里。在手里一个翻腕，耍了一个刀花。又一扬手，刀便直奔朝钊而来。 朝钊吓得低头，一下子趴到地上，“娘，娘啊，她这是要谋杀我啊！救命啊！救命啊！” 那刀擦过朝钊头皮，直奔武器架而去。只听“呛啷”一声，大刀插入武器架里，分毫不差。 “好！”众人齐声叫好。 有人纷纷议论，“这是谁啊？武功这么高！” “还能有谁，既然住在这里，主母一声不敢发言，估计便是传说中那个和离的大小姐了。” “真的是她？听说她和离后失踪了，这又打哪儿冒出的啊？” “吃人家饭，受人家管，休要多言！”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人，桃红悄悄问他叫什么。 “在下秦禧，是秦家第二酒庄的掌柜，今天来府里是向主母汇报这个月的收入的。” “哦？您就是禧叔父了？我是桃红啊！” 朝云却不管别人议论她什么，自己做出的事，样样都光明正大。当务之急，是先改正一下门风。 朝云从武器架上拿下一支红缨枪，随手一甩，插在朝钊面前，“用这个！” 庶母一直在那里喊，“你个死丫头，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可不能伤了他！他可是要给秦家传宗接代的！” “这样的废物，生出的孩子也是废物，我们秦家不需要！” “你个死妮子，等你爹回来了，看我怎么给他说！” “你爱咋说就咋说，于我何干？软蛋，起来，姐姐陪你练练手！” 朝钊的狠劲儿上来了，一个鲤鱼打挺，居然站起来了。 “难道我怕你不成？丫头片子！” 朝钊拿起红缨枪，嘿，这重量，还真趁手！ 朝钊甩动一下红缨，便朝朝云直直扎来。那狠劲儿，犹如在战场上见到了敌人一般，用上了吃奶的劲儿。 朝云闪身躲过，一把抓住枪杆，顺手往前一送，朝钊一个收脚不住，又摔了个狗啃屎。这次他又要喊娘，朝云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脯上，“说！你现在还是骠骑大将军府的少将军吗？” “我是！” “你再说一遍！” “你就算是踩死我，我也是骠骑大将军府的少将军！”朝钊的眼里闪过决绝。 “你只要说，和大将军府没有半点关系，我就放了你。” “本少将军再说一遍，你就是踩死我，我也是少将军！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秦朝钊！” “算你有种！桃红，这个徒弟就交给你了，从今后，按我大哥二哥练武的待遇对待。上午学文，下午学武，再不然就送师傅那里去，他有的是法子让他臣服！” “得唻小姐，这个孽徒就交给我来管了！”桃红喜形于色，这么便宜的徒弟，正好拿着练手。 “小姐啊，求你放了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啊！” 张秋水扑过来抱住秦朝云的腿哭求，“可怜他自小没有爹疼，也没有爹教，寄人篱下十年，这才刚翻身做主人，您就大人有大量饶过他吧！” “刚做主人就颐指气使的？谁给你的胆子？我又没有欺负他，何来饶过一说？我这是在代父兄教育他！长姐比母，你既然教育不好自己的儿子，那就让我替你教育！” “姐姐，我也想学武功！”朝霞期期艾艾走过来去拉朝云衣袖，朝云忙避开，同时也松了压制朝钊的脚。 “你？瘦骨伶仃的，能抗揍吗？”朝云皱眉。 “我能行！” 张秋水一把扯过朝霞，“小丫头片子，凑什么热闹，去去去！” 朝霞只好喏喏退下。 朝云一看，瞬间明了，怪不得把自己儿子惯得这样骄横跋扈，原来是重男轻女啊！ 朝云一把把朝霞扯过来，“妹妹，想学的话姐姐教你，姐姐要是教不了你了，就找大师傅带你。” 劲儿杠到这里了，谁也不服谁。朝霞想跟着姐姐学艺，不想再被哥哥和娘欺负，但看到娘刀子一样的目光，又不由得想往她跟前凑，求得她的原谅。 秦禧看了半天，这家伙是要起内部战争啊。有心不管主子的事吧，又觉得自己身为秦府的老人，这些年颇得老将军照拂，给他去了奴籍。得益于此，他的两个儿子都在科举考试中夺得进士，目前在外地当官。 秦禧不知道大小姐的脾气如何，但听秦禄说她是一等一的女英雄，那就值得他尊敬。于是走出人群道：“小人秦禧参见大小姐！今有秦家第二酒庄上的账目需要审查，请小姐过目！” 秦禧恭敬递上一本账目，秦朝云伸手接过。 “唉，秦禧你怎么回事？我才是当家主母！”张秋水伸过手来去抢账册，朝云轻轻一转身，便躲过她的飞扑。 张秋水差点摔倒，气愤地大叫，“你们别欺人太甚！看将军回来了怎么惩治你们！” 朝云翻看一下账册，密密麻麻都是字和数字，头皮立刻炸了，“我不懂这些，还请三伯伯去找章翠儿去审查。” 秦禧一听小姐给他叫三伯伯，吓得扑通跪倒磕头“小姐，您叫我秦禧就行，您这样叫，可折煞小老儿了！” “你们既然去了奴籍，就和我一样都是堂堂正正的人，就担得起我的一句伯伯。您和秦福大伯，秦禄二伯排行，给您叫三伯，您可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秦禧喜形于色。怪不得秦禄老在他面前夸小姐，这样的小姐他喜欢。 “那三伯，您还不快去？” “得唻小姐，我这就去秦家第一酒庄找侄媳妇去，以后咱们的账目都让她来管如何？” “我正有此意，麻烦您老给弟媳传达一下，就说是我的命令，以后咱们秦家发展多少产业，她都是账目总管。” “得唻！” 秦禧笑嘻嘻走了，留下张秋水在那里叹息，“大小姐，这还有尊卑吗？纵使你再看不起我，好歹我也是你父亲的妾室。你母亲死了，这个家就得由我支撑，你这样处理事情，让我这个当庶母的，情何以堪？” 第95章 我去给你们提亲 “尊卑是自己给的，可赖不得我。你想要我的尊重，那就把两个崽子教育好，把将军府管理好，给我撑起将军府的门面，我便尊你一声庶母。你要是惯得孩子抹黑将军府门楣，仗着将军夫人的名头去坑蒙拐骗，可怨不得我心狠手黑！” 朝云说完，也不容许张秋水辩驳，便向府外走。桃红赶紧撇下朝钊跟着，临走还不忘命令一句，“老是摔趴下，根基不稳，给我站两个时辰马桩去！记住了，我不回来，不能下马桩！” 朝钊只好爬上马桩，拉开马步站着。 “两位姐姐，我要怎么练？你们不是也收我为徒的吗？”朝霞急了，她可不想放过这几条大腿，脱困在此一举了。 “也站马桩去！”朝云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将军府，桃红问：“小姐，咱这是上哪里去？” “笨，回你家啊，秦家第一酒庄。” 离秦家第一酒庄不远，她们也不用骑马，便边走边欣赏风景。 这条街是全京城最繁华的主街太华街，已进入隆冬腊月，大街上张灯结彩，红绿绸旗飘飘，很有过年的味道了。 “小姐，咱们别先去我家了，咱们先逛逛大街吧。自从来到京城，事事太多，还没好好逛逛呢！” “好，那咱们就逛逛，顺便也吃点饭。” “小姐，我想吃大包子。一想起大包子，我就想起老黄了。” “哦？你对他有情？” “无情。” “你对他有意？” “无意。哈哈，小姐，你就别问了，整的好像说书的一样。” “你还别说，在琅琊郡时，每逢大集，便会有说书先生在大集的树荫下摆摊说书，说得活灵活现的，确实好听。” “走，小姐，咱们也找个茶楼听书去。听说那里面还有可吃的精致东西，咱们可都没吃过呢！” “走！” 两个姑娘在大街上刮风一样走着，招来很多好奇目光。这是哪家的小姐呀，走路男儿一样。 这样凶悍的走路风格还真能带动起气氛，跟在后面的几个公子哥儿也学起来，走了几步，居然气喘吁吁了。 可看到前面那俩谈笑风生的人儿，完全没有气喘的表现，他们惊为天人。 不知不觉走到离西城门不远的地方，桃红指着前面“福来”茶楼说，“小姐，就这里了！” “好，进去吧。” 再进入福来茶楼，朝云感慨颇多，几个月前，她在这里和萧长烨会面，给萧长烨出了三个计策，挣得一千两银子。 “对了桃红，咱们的一千两银子呢？” “你不是让我交给我弟妹保管了吗？小姐，是现在要回来吗？” “不要，是看看还有什么生财之道，好用那一千两银子当启动资金。咱们现在也不当兵了，没有军饷，总不能坐吃山空啊？” “不是还有老爷的军饷吗？” “我问过父亲，当前国库空虚，副将以上的官衔的军饷都欠着的，父亲和哥哥们去了这么长时间，一两银子也没拿到。” “啊？大丰国的官们现在都兴欠俸禄的吗？” “京城里的我不知道，反正义渠边城那边是这样。” 主仆二人说着话，爬上二楼，找个地方坐下。此时，一楼大厅里人声鼎沸，都在催促说书先生抓紧说。 有跑堂的小二走过来问：“两位小姐，你们想喝什么茶？” “你们这里有什么茶？”朝云反问。 她对茶不了解，可不能因为自己没见识而丢了场子。 “我们这里有碧螺春、云雾茶、龙井、茉莉花茶、桂花茶……” “得，别说那些了，我也记不住，你只给我们上女子在冬天喝了对身体好的就行。”朝云道。 “得唻小姐！您还要什么吃食？” “大包子。”桃红脱口而出。 “这……我们这里没有大包子，要吃大包子，得上包子铺给你们买，你们看这脚力钱……” 桃红从腰上取下荷包，从里面摸出一两银子，扔在桌子上，“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 小二高兴地摸起银子下去，不一会儿送上来一壶上好的茉莉花茶，并道：“这茉莉花茶，京城贵妇贵女都来喝，能美容养颜，还能暖腹暖胃，最适合女子喝。” 托盘里还有四碟干果：瓜子、杏仁、白果和松子。 “小姐，你们要的大包子这就到，保证是热乎乎的大包子！” “好，你下去吧，没有事就不用上来了，我们安静地听会儿书。” “是！” 二楼是一个一个的单间，方便贵族人家来听书时避嫌。 单间统一有个大窗户，直对二楼的说书场。窗户上有两层窗帘，一层是纱窗，可以一边听书一边观察外面的动静。纱窗不好的地方是，外面的人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的情形。 一层是布帘，拉上后，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情形，但里面的人可以听见外面的动静。 她们也不怕人，两层窗帘都没用，她们一边喝茶一边剥坚果吃。 不一会儿，小二给送来一笼大包子。 桃红摸起一个给朝云，又给她倒一杯茶，“小姐，请慢用。” “哈哈，咋这么客气了？咱们还是和在部队上一样，开吃！” “得唻！”桃红欢喜地拿起一个大包子就咬，满嘴流油。 桃红吃着吃着就不往下咽了，满眼都是泪。朝云望望桃红，“咋啦傻姑娘，伤春悲秋了？” “小姐，我忽然想老黄了，他领着我在义渠城吃遍大街小巷的肉包子，喝遍边城附近的羊肉汤牛肉汤。小姐，你就不想萧帅吗？” 朝云本来还吃得津津有味的，听桃红这样一说，顿觉大包子索然无味，便放下。 “想又能咋样？不想又能咋样？人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只有充分了解了自己，才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小姐，我没你那么高深，我……我……”桃红说着，垂下头来，眼里的泪簌簌落下。 “傻丫头，到底咋啦？你可别吓我啊？” “小姐，我今年十八岁了，明年可就十九了，是老姑娘了。”桃红声如蚊呐。 “你的意思是，你心悦黄超？”朝云后知后觉。她就奇怪了，他们才认识两个多月啊？这么快就心悦了？ “是，小姐。”桃红头更低了，脸羞成了大红布。 “不错啊，你深藏不露啊，我祝福你们。等咱们再见到萧长烨时，我去给你们提亲。” 第96章 穷酸书生还要脸 正在这时，只听楼下说书先生一拍醒目，清亮的声音响起，“今天，咱们还是接着昨天说，秦小二军师一计擒二帅的故事！” “好！”一楼看客都是男子，大声喊好。显然他们昨天也是听了的，今天才这么群情激奋。 “小姐，八字还没一撇呢，哪有女方主动去提亲的，羞死人啦！咱们快听听说书先生的口里，是怎么编排咱们的？” 桃红兴奋起来，拉过板凳坐到窗台前，恨不得跳将下去，坐在说书先生身边听。 朝云也想萧长烨了，也不知道他现在伤势如何，现在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想她？ 现在经桃红这么一提，索性什么也不想了，安心听说书先生说她们自己的书。 “话说烈山王，领导真是有方，他手下军师秦小二，听说师承鬼谷子门下，有捭阖纵横之才，经天纬地之略，他只一计，便将西戎哼哈二位元帅生擒……” 说书先生极尽吹捧之能事，把边关将士说得英勇无敌，把萧长烨吹得知人善任，把秦小二吹得简直诸葛亮再世，孙武再生。 桃红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一会儿便不干了，原来，说书先生最后加了薛元霸的情节。 “各位看官，”说书先生一拍醒木，“你们知道为什么取得这么大的胜利吗？” 大家有疑惑地说：“不是烈山王领导有方，秦小二算无遗策吗？” “非也！是薛元霸薛副帅能征善战，智谋过人，所有这一切，都是薛帅在背后运筹帷幄的功劳！” “小姐，我去砸了他的摊子吧！咱们的功劳，凭什么让他们抹黑？”桃红站起来就要往下跳。 “且听他后续怎么说？” 趁说书先生喝水的空儿，有人说，“薛元帅确实厉害，在边城十年，打了那么多仗，没损失一寸国土，可还是副帅，这次该升迁了吧？” “对！这次就算皇帝老儿不给他升官，咱们也得上万民表给他请功！” “可是，我有个疑问，薛副帅既然那么厉害，为啥这十年来一直没有战绩呢？李先生，你快说说，他是怎么在烈山王去了后，才运筹帷幄的？” 说这话的是一位头戴方巾，手握风雅扇的书生，显然他是动了脑子分析的。 说书李先生乜斜他一眼，一拍醒目道：“这就像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是一个道理，薛元帅把所有灭敌的路都铺好了，只要烈山王去情军功就可！楚书生，说书拉呱不干抬杠的！” “可是，我还有一个疑问，烈山王在南疆征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又被封为烈山王，食邑三郡，他还稀罕去贪那点儿军功？” “小姐，烈山王难道真是贪军功去的西戎？”桃红也不确定了。 “说书的嘴，唱戏的腿，你是追不上的。以咱们对萧长烨和薛元霸的了解，你觉得你更信谁？” “莫不是这说书的李先生被薛府收买了？来造舆情，逼朝廷封赏薛元霸的？”桃红幡然醒悟。 “有这个可能。咱们得找机会去见见萧帅，反应一下情况，让他抓紧向皇上请封，大赏此次大捷的所有参战军士，以免后患。” “小姐，大包子还吃吗？都凉了哦，可惜了。” “都是你心悦老黄闹的，呵呵，我到此时才发现，你一口一个老黄老黄的叫，像几十年夫妻一样，很亲热呢！”朝云笑着调侃。 “小姐，说真的，我心悦老黄，就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咋样，还请小姐给探听一下。”桃红羞红了脸，但还是坚持说完自己心里的想法。 “这个包在我身上，我家桃红这么优秀，貌美如花加上才智过人，武艺又超群，他敢不答应，我也打的让他答应。” “那咱们现在干啥？去找老黄？” “他目前一定进宫了，一定在伺候萧帅的，咱们怕是见不到他。” “那现在咱们干什么？” “走，找弟妹章翠儿，寻发财路去！” 两人说走就走，临走，桃红把坚果全部倒进袖子里，好拿去哄侄儿。 他们下到一楼时，楚书生和说书李先生还在抬杠。李先生喊：“好你个穷书生，想听书还没钱，还这么爱抬杠，来呀，给我打！” 原来说书先生的场子是承包了茶楼的地盘，他必须在每讲完一段书时去问听书的收点赏钱。李先生端着盘子走到每个桌子前收钱，听到叮当落盘声，他都会满足地眯起眼睛道谢。 待走到楚书生面前时，李先生故意将盘子往他面前一放，“楚先生，请吧！” 楚书生遍掏身上，却没摸出一文钱，便道：“出门匆急忘了带银钱，先记着，明天给。” “呵呵，楚先生，莫不是骗听的吧？” “我一书生，怎会骗听？大丈夫一言九鼎，您放心，我明天一定会双倍给您的。” “咱只见过两次面，明天你要是不来怎么办？我找谁要去？您刚刚不是还义愤填膺的吗？抓紧问你好友借啊？借了好去你维护的人那里报销去，肯定一文钱能报销出三文钱来。” “呵呵，要是楚书生报给烈山王，你这么编排他，你觉得你还有命在吗？”朝云正走到他面前，轻轻拨开他抓楚书生的手。 “哟呵，小娘子，劲儿不小啊，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李铁嘴的名声，哪家府邸里的老爷不是巴结着我的？” “哦，对了，你这么维护薛副帅，看起来是拿了人家不少银子喽？”朝云不咸不淡地道。 “小娘子不要胡说，我只凭自己本事挣钱，不给任何人宣传。” “小姐，别和他啰嗦，咱们还有正事。李先生是吧？听一场书要多少钱？”桃红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这些够吗？” “够，够听一百天书的了。”李先生见了银子，脸色立马转晴，低头哈腰。 “那就好，听着，这是楚先生以后一百天的听书银子，不够了再上骠骑大将军府找我桃红要！” 桃红语气霸气，又听说她们是将军府的人，便都看过来。这次秦汉和两个儿子也是参加了战役的，说书先生说的却很少。 “不可！姑娘，有骨气的人不吃嗟来之食，您快快收回，我今天出门确实匆忙了，我家里真的有钱。” “小姐，走！”桃红不屑和他争辩，扔下银子，拉着朝云便走，“穷酸书生还要脸，也真是无敌了。” 徒留楚天阔在那里凌乱，他楚家是缺银子的人吗？ 她们走到秦家第一酒庄时，正是晌午时分，秦二娘忙的手忙脚乱，又得看孩子，又得给客户打酒，却没见章翠儿在。 第97章 云翠楼 桃红抱起小宝，从袖里掏出坚果剥给他吃。 桃红娘这才一边伺候客人一边喘口气道：“这勇儿，弄了什么边塞秘方，偏他媳妇听话，非要去开什么酒楼，这可倒好，把我忙得够呛！” “酒楼？咱们家开了酒楼？”朝云好奇道。 “是啊是啊，”桃红娘忙完最后一个客人道：“自从勇儿派人送来秘方后，翠儿便去开酒楼了，这会儿正是中午饭点，估计她在酒楼里忙着的。” “娘，咱们开酒楼哪儿来的钱啊？”桃红疑惑道。 “这……”桃红娘看看朝云，欲言又止。 朝云瞬间了然。“二娘，我的钱就是你们的钱，咱们是一家人，不用内疚的。” “我和他爹是不让用的，可翠儿也是像你这么说的。她说提前给你投资经营了，等你们从战场上回来，就擎等着分红吧。” “娘啊，你糊涂啊，小姐的钱你怎么能动呢？那可是小姐以后的傍身钱。”桃红会过日子地数算道：“你看快过年了，将军府的将军还没挣到俸禄，那么一大家子肯定得开支啊，不然能把他们撵出去？” “桃红别提那一家子，影响心情。我觉得章翠儿做得对，善于抓住商机，就是不知道弟弟那秘方是啥。走，咱们瞧瞧去，备不住能帮把手呢。咱们总不能一直不干活，指望那一千两银子过活啊？二娘，咱家酒楼在哪里？我和桃红去看看。” “章翠儿寻了很多天才找到那个地方，虽然地处偏僻，但地面很大，外面适合停车马。店铺在太华街正西，靠近城门的地方，酒楼名叫云翠楼。” “哦？我们刚从那里回来，却没注意到，想必生意不算好。”朝云道。 “是啊，现在才刚开业半个月，还没做出口碑。现在就连房租都赚不出，正愁人呢！” “二娘别愁，我和桃红来想办法。这里忙不过来的话，二娘看看有能干又放心的娘子，可以雇佣一个给您帮忙。” “是的小姐，我又带孩子又忙生意的，确实忙不过来。我先留意着，等过完年再说。” “那我和桃红去咱家酒楼转一圈去。” 朝云说完就走，桃红娘在后面喊，“小姐，吃完午饭再走啊！” 朝云并不回头，潇洒挥手，“咱们家有酒楼，还在家里吃饭？我们要上酒楼吃自家大餐去喽！” 她们一路走着，意气风发，并不嫌路远。不一会儿便又回到福来茶楼附近。她们仔细观察，赫然发现，云翠楼和福来茶楼居然是门对门！ 福来茶楼在太华街南面，云翠楼在太华街北面，朝阳方向。 冬日的阳光照在云翠楼三个金漆大字上，分外耀眼。 “走！去我们的酒楼看看！” 她们老远就看到章翠儿在酒楼门外拉客了。 “公子，上我们酒楼试菜？不好吃不要钱。小姐，上我们酒楼品尝品尝，不好吃不要钱。” 朝云看到章翠儿在冷风中冻得浑身哆嗦，但还是在卖力拉客，很是心疼。 便走到她跟前道：“翠儿，不带这么拉客的，要让客人吃了好吃，再宣传给别人，才能有长久客源。” “可是现在咱们没客源啊？” “你们看福来茶楼，一波一波的人进进出出，咱们可以学他啊。”朝云指着福来茶楼说。 “可是咱们请不来说书先生啊？” “可咱们有真实故事啊，想找个说书先生还不容易？”朝云四处逡巡，便看到了桃红。 桃红忙躲，“我虽然会口技，但我不想抛头露面哈小姐，你可别托着死狗上墙头。” “关键你不是死狗啊，你可是我们漂亮的大军师，有经天纬地之才，这样的小事，还能难倒你？” “这样吧小姐，你去找一个会口技的人，我把故事讲一遍，然后让他复述，我总不能天天坐在大堂里说书吧？您老刚才可说了，我是大军师呢，得去干军师才能干的活。” “好，咱们先上自己的酒楼品尝去。翠儿，进来伺候我们！” “可是小姐……” “没有可是，只有顾客，记住了，从今往后照顾好我们，食客自然就到。” “是！小姐！”章翠儿最佩服小姐和大姑姐了，她们的见识与才学，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小姐，请！”章翠儿做了个请的潇洒姿势，颇有少女潇洒模样。是啊，她也才只有十六岁。要不是连年战争结婚早，恐怕她到现在还待字闺中，享受父母的爱怜。 酒楼不算大，上下两层。下面是食堂一样的大间，可供贩夫走卒吃饭。上面一连五间雅间，可供王公贵子们吃饭。 厨房在酒楼后面，有专门搭的偏厦，里面两个厨师正忙活着。 酒楼上下拾掇得干净利索，是个干餐饮的料。 看着大堂里几个吃饭的粗布衣衫者，翠儿皱眉，“其实，咱们的菜品都是炙烤牛羊肉等肉食，更适合王公贵族吃饭。” “别介，初干，得全面招待。哪怕他只消费得起一块炙肉，也得推荐给他，这样才能让他们充分了解咱们的特色。备不住等他们哪天有钱了，领着一家老小来消费，也未可知。” “咱们先品尝一下咱家有什么特色，然后再确定怎么推销。”桃红道。 “对，翠儿，上菜！咱们招牌菜都拿出来，本小姐要在这大堂里品尝！”朝云说的很大声，大堂里六个吃饭的贩夫走卒都听到了，都朝这边看过来。 “小姐，您确定在这里吃？” “确定，快上菜！” “好，我这就吩咐厨师去做！” 章翠儿跑去后院，朝云和桃红找个地儿坐下，静等着上菜。 那六个人分成两桌在吃饭，显然是两伙人。他们面前摆着几个素菜。每人手里一半馕饼在啃。 朝云一看，这不是她们在西域吃的馕吗？有天然的烤香味儿，还抗饿。朝云细细思想就知道了，章翠儿这是弄的西域菜系，肯定是秦勇把西域饭菜的制作过程都给她写来了。 听其中一人道：“你们知道义渠大捷吗？听说薛元霸副帅指挥得当，立了大功呢！” 第98章 别卖关子了姑娘 桃红立刻气得一拍桌子，“小姐，你说这个杠我抬还是不抬？” 吓得那些人齐齐看来，朝云不好意思地拉一把桃红，冲那些人点头，“不好意思，我家姑娘早上没睡醒，撒癔症呢，见谅见谅！” 众人不以为意，继续吃饭，继续说话。 其中一人道：“刚才说的薛副帅你们知道是谁吗？那可是当今太子妃的亲哥哥。太子妃有两个亲哥哥，二哥薛元喆，在南疆任指挥使，薛元霸是她大哥，有勇有谋，他们以后都会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其中另一人道：“得，张三，你别吃着奴仆的饭，操着大丰国的心，安心吃饭，吃饭！” 另一人颇不服气地道：“我最看不惯抢人功劳的人了，你们说这烈山王是咋回事？竟然这么不要脸，去抢薛副帅的功劳。” “是啊，是啊，皇家人为了立威，什么样的事都能干得出来。这烈山王的封号怕也是徒有虚名，怪不得想用王位去换秦将军女儿和离呢，原来他也知道他的王位来得不地道。” “各位可否知道秦朝云现在咋样了？被和离后，怎么就销声匿迹了呢？看大长公主现在多厉害，掌管着翰墨苑，里面别提多奢华了。真是换老婆就能发家啊！” 众人哈哈大笑打趣，“李四，你有本事也换个老婆啊？我看再换一个也是平民家的女儿，也是一样跟着你受穷。” 听着这六个糙汉子说话，憋得桃红胸脯一鼓一鼓的将要爆发。 “小姐，你说打哪个？我这就去打。” “稍安勿躁，他们现在有多嘚瑟，以后就会有多打脸。军功都是拿命挣的，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争了去的。” 这时，忽然一个汉子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听说了吗？烈山王被暗害了，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活死人一样。” “你听谁说的？皇家的事，可不能造谣啊。” “我有个亲戚在宫里清恭桶，他天天往外拉恭桶时听说的，是真真的。” “咳咳！”章翠儿端着炙烤的猪肉羊肉上来，大堂里顿时一阵异香飘来，糙汉子们都把目光集中到托盘里四道菜上，不由得吞咽起唾沫来。 “翠儿，给那两桌每人一盘炙猪肉，我请客！”朝云大方地挥手。 “是！小姐！” 糙汉子们不好意思起来，张三起身抱拳道：“小姐，素昧平生的，无功受禄，那多不好意思。” “一回生二回熟嘛，各位大哥，你们再来时，我还请你们品尝我们特色边城的菜肴，保管你们没吃过。”朝云豪气地道，“你们要喝酒吗？我们秦家第一酒庄的酒也特别出名哦！” “好啊好啊！”其中一个汉子道：“可以给我们每人一小杯，我们尝着好喝了，以后就都去你们家沽酒。” 张三道：“李四你别得寸进尺哈，你知道这一盘炙烤肉要多少钱吗？吃人家的嘴短啊。小姐，您说吧，想要我们做什么？” 朝云心想，这个张三还算识相，便道：“我们主仆刚从边城义渠过来，倒是知道一些这次边关大捷的内幕，你们想听吗？” 六个汉子眼睛立马亮了，齐道：“想听！” 历朝历代，大概所有男子身上都流着热血吧？他们全部把目光集中在她们身上，竟没有一个去偷吃一块炙肉的。 “桃红，上！” “是，小姐！”桃红憋着一肚子气，此时找到了发泄口，巴不得把自己经历过的事全部竹筒倒豆子。便站起身，找账台上的一块香樟木镇纸拿着，找一桌子后坐下，一拍香樟木，“诸位，今天咱们就说义渠边城大捷的故事！” 嚯！那声音，模仿对面福来茶楼说书李先生的声音，惟妙惟肖。 只此一句，便成功俘获他们。他们也是听过李先生开场白的，如今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错愕一下，立刻暴叫，“好！” 桃红开场便获碰头彩，精神更振奋，“各位，萧帅帐下有七大军师，大军师秦小二和秦涛最是厉害，他们联合张大、郑泽民、郑泽军、罗去病、时不济五位副军师，给萧帅出了这个一计擒二贼的计策。但是这事还要从秦汉将军去支援义渠边城说起。” “别卖关子了姑娘，我们只想听一个计策怎么擒住二贼的。” “别急呀你们，我先说一下大概形势，你们才能知道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决策，不是一个人远距离能运筹帷幄的。诸位，诸葛亮的传说，只能存在于传说里，你们可明白？” 桃红卖完关子，然后讲了秦汉被断粮草，又被安图哈追到一个山谷，他们埋伏在两侧和南面，关门打狗的故事。她讲的时候声情并茂，学萧长烨、张大、秦汉、朝云等人说话的时候，学得惟妙惟肖，男女角色瞬间切换，让整个故事堪比看一场大戏。 桃红讲了围着山丘四周点狼烟，又讲了萧长烨冲入敌军斩杀数千人，如砍瓜切菜一般。听得这帮汉子热血沸腾，齐声喊好。 后来又说到萧长烨斩杀安图哈近侍卫多名，张大军师趁机生擒安图哈的事。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看到众人热切的目光，便道：“这是一计当中的第一擒，你们还想听第二擒吗？” “怎么不想？当然想听了，姑娘快讲，我们给你说书钱都行。”张三心里百爪乱挠般难受，催促道。 “我刚从西戎那边回来，正饿着，我先吃饭，你们也赚钱养家去吧，光听这个不管饱。” “不管饱是不假，但能调动起我们浑身干劲儿，干重活累活也不觉得累了。”李四答。 “不如你们先尝尝我们给你们的炙肉，吃着好吃的话，改天再来吃。”章翠儿道。 章翠儿心想，大姑姐也不会及时推荐自家菜品，她只好亲自推了。 众人叨起一块炙肉放进嘴里，又咸又辣还有一股浓郁的烤香味儿，果然好吃。 他们问了价格，是每天吃不起的价格，但积攒几天的钱后，还是可以来过过瘾的。 张三便道：“老板娘，等我们过几天有钱了，领着一家老小来吃一顿，让他们也解解馋，也算支持你们新店开业了。” “多谢多谢！” “还有一件事，”久不说话的朝云道，“明天我们这位桃红姑娘还会在这里说书，你们看看能邀请几个人来吧？二十个人一场，不收听书钱。你们每邀请五个人来吃饭，全程免单。” 第99章 那是人家大小姐骗你的 “好啊好啊，我们明天中午歇工时，一定约着工友们前来听书。”张三道。 朝云和桃红吃饭期间，来云翠楼吃饭的果然寥寥可数。 “小姐，看福来茶楼那么多人，要不咱们去截些回来？” “怎么个截法儿？”朝云反问。 “咱们也去听书，便在那里说，云翠楼新来个女说书的，说的也是西戎战事，是正版的。” “哈哈，不用那样的桃红，你看看明天人多吧，保证人满为患。” “小姐，你真相信他们一个带五个来？” “可能更多。走，咱们回家去吧，我也是累了。从出征到现在，没歇够。” “不去皇宫附近去找老黄了？”桃红有些失落。 “哈哈，你这花痴，等明天吧，明天咱们去。” 主仆二人回到将军府，老远就听到张秋水的咒骂声，“你这死妮子，那是人家大小姐骗你的，你的腿废了，可别说母亲没提醒你！” “不行，做人一定要守信用……”朝霞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朝云和桃红皆是一惊，这傻丫头，站在桩上，不会真等她们回来的吧？ 俩人急忙向练武场跑去。 练武场上，张秋水站在马桩跟前，继续开骂，“我看你和那贱人一样，就是赔钱的货！死心眼儿！” 朝钊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也说：“妹妹，你看我才站了一刻钟就下来了，睡了一觉，还吃了很多好东西，你咋这么死心眼呢？快下来，我给你留了一个鸡屁股。” 朝云一听，这个气啊，朝霞这是摊了个什么哥哥，可比她的两个哥哥差远了。她的两个哥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好吃的，第一想到的就是朝云。 “朝霞，下来吧。” 朝霞看到朝云来了，哭了，“姐姐，你可来了，我下不去了，我的腿……” 朝云飞身上去，把朝霞抱下来，放到地上。本来不想管她的事的，但看到小丫头的腿叉着，很疼的样子，始终不敢并合，便知道她劈着腿了，便问张秋水，“快领我们去她房间！” 张秋水答应一声，火速在前头带路，朝云抱着朝霞，不一会儿便来到最后一进院子，息凤阁里。 朝云打量一下房间，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床一箱笼，别无杂物。正当腊月时节，屋里冷得像冰窖一样。 “姐姐放下我，我感觉好一点了。” 朝霞挣扎着要下来，朝云只好将她放下。朝霞的腿一软，朝云只好又扶着她躺在床上。 朝云给她脱下鞋子，让她平躺在床上。朝云运起内力，手掌顿时热气蒸腾。她将热气传输到朝霞的四经八脉中，朝霞顿时觉得也不冷了，腿伸缩自如了。 朝云见朝霞恢复了活动，便扯一床被子给她盖上，吩咐张秋水，“把这屋里烧上地笼，夜里别冻着她。” 也许是亲情血脉的缘故，朝霞一见朝云就觉得那就是她姐，是亲姐。所以她才听她的话，一站就是三个时辰。站的腿打哆嗦，她忍着，最后定型了，她都无怨无悔。她只以为，那是姐姐对要求严格，是对她好。 现在，听姐姐要给她烧地笼，更是感动到哽咽，“多谢姐姐。” 朝云刚要开口，张秋水搭话，“大小姐，这烧地笼的炭我可出不起。咱们府里，除了你和朝钊，就连我也没享受到地笼的福利待遇。贱丫头，用不了几年就出府了，不用那么娇气。” “我出炭钱，桃红，给银子。”朝云冷冷道。 “小姐，咱们也银钱不多啊，就这两个月的军饷。” 桃红犹豫的空儿，张秋水一把抢过桃红的钱荷包，“我说怎不见户部给送老爷的俸禄呢，原来在你们这儿啊。咱们府雇佣的十几人的月例银子还没开支呢，打算等老爷回来了一起开。没想到被你们冒领了，就算老爷回来了也是没钱花的。现在好了，给仆人们开完支，咱们还能过个肥年。” “你给我！那是我和小姐的军饷，老爷的军饷朝廷还欠着呢！”桃红说着就去抢。 “你放屁！你们俩丫头上哪里来的军饷？莫不是你们想饿死我们娘仨，独吞将军府的家产么？”张秋水一边躲桃红的抓扑一边退到门口跑了出去。 桃红要去追，朝云道：“桃红，别追了，就那点银子，让别人看见了笑话。” “小姐，我舍不下这口气！” 其实朝云也很生气，但府里人多嘴杂，她尽量能避免争吵就避免。 她们是要干大事的，不能纠结在这一点点利益上。 “姐姐，别怪我娘，她是穷怕了，以她的能力，只能养活一个孩子。我们跟着娘在舅舅家住，也是受苦受气的份儿。本来娘想将我送人的，是我求着她别送，我会给她争气，吃最少的饭，干最多的活，这才没被她送走。” 朝霞说这些往事的时候，满眼都是淡薄，好像她在说别人家的事一样。要不是把受罪习以为常，根本表现不出这样的淡定。 朝云一阵心痛，这丫头才十二岁啊，就已经成熟到她这样的心智了。但朝云还是很冷漠地问：“我们在琅琊郡虽然过得不富裕，但也不至于挨饿，你们为啥不去找我们？” 朝云还是记恨庶母不但害死了她的娘亲和未出生的弟或妹，还不跟着他们去乡下受苦的。 “姐姐，这也怨不得母亲，当时姥姥病重，舅舅忙生意不管，姥姥就娘一个女儿，总不能撂下老人不管啊？她这一伺候就是七年。这七年，父亲也没来京城看过我们一次，我们兄妹就像野孩子一样在舅舅的屋檐下生长，受了舅母很多奚落。” “你不用说得那么可怜，你舅舅也是大户人家，常年经商，想来也会帮衬你们的。” 不知怎的，明知道他们娘仨在骗人，可朝云就是想听朝霞说话。 “姐姐有所不知，之前我姥姥家也是大户人家，不缺吃穿，但这些年一直连年征战，舅舅所贩的货物被土匪经常劫去，他便不想做生意了。后来迷上赌钱，家道在五年前就衰落了。所幸我和母亲手巧，会刺绣，才能勉强葬了姥姥，勉强不被饿死。” “你说这话有假，你家没钱，你哥哥咋被惯的架子那么大？像大府里出来的骄横少爷，还口口声声自己是骠骑大将军府的少将军。” 朝霞苦笑，“我们也就剩这点门面了，都装饰到哥哥身上了。” 第100章 看不得嚣张跋扈的人 “怪不得他穿的是绸缎袄，你穿的破棉布袄呢，姐姐知道了，你先休息吧。” 朝云说完要走，被朝霞喊住，“姐姐，以后我跟定你了，给你当牛做马都可。” 朝云没有回头，也没答应。她不敢肯定这个庶妹是什么心思。要是心地善良之辈，看在血浓于水的份儿上，在有生之年，她一定会护她周全。要是恶毒如庶母，她定和她断绝来往，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吃晚饭时，几个简单的菜，倒是不奢侈，可见朝霞所言非虚。庶母在娘家也没过过好日子。来到将军府穷充富汉，又雇奴仆又结交官宦人家的，想来得花不少银子。 唯一一盘值钱的菜是一盘烧鸡。朝钊又想扯到自己跟前吃独食，但看看朝云刀子一样的目光，赶紧悄悄往前推。 朝云看得好笑。要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谁又稀罕那盘烧鸡呢？ 朝云看得有些心酸，想要给父亲写信休了庶母的欲望便停下来。 朝霞没来吃，估计是腿疼的下不来床。朝云内疚了一下，但很快就不内疚了，谁让她死心眼呢？想当年她练功的时候，心思活络着呢。师傅罚她时，她都是敷衍加上师兄师姐给打掩护，蒙混过关的。 张秋水吩咐伺候她的一个中年女子，“林妈，分几块鸡肉给霞丫头补补身子，再给她拿点饭菜，让她在屋里吃吧。唉，我这傻丫头，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是！主母！”林妈答应一声下去了。 对于下人对张秋水的尊敬，朝云没有在意，叫主母便叫吧。倒是张秋水斜了朝云几眼，生怕这一声“主母”把小祖宗的火给勾起来。 朝云晚上去息凤阁检查的时候，朝霞屋子里暖烘烘的。庶母抢了桃红的银子，倒是没再苛待自己的女儿，给她烧了地笼。 “腿咋样了？还很疼吗？” “不怎么疼了，谢谢姐姐！” “说说看，你想跟着姐姐学习什么技能？” “琴棋书画，运筹帷幄，武术，我都学！姐姐你肯教我啦？” “只要你娘能撑起将军府的门楣，你们兄妹好好学习，让姐姐做什么我都愿意。”朝云真诚道。 “我想一边练武一边学习知识，这几年可受够欺负啦。” “好，从明天早晨寅末起，你便起来跟我学武术，吃完早饭后，你上书阁去看父亲的书，下午再练习武术。” “姐姐，不如你教会我武术后，别的时间我自行安排。因为，因为……”朝霞怯怯看朝云，“放心，我不会偷奸耍滑的姐姐。” “为什么？说！”朝云明显听出别的意味。 “母亲还给我接了绣活，我需要完成。” “你才多小啊，那些劳什子绣活以后不要再干，先学习傍身的技艺再说。在乱世之秋，多一项技能，便多一条活路。” 朝云也不知怎么了，尽管一直排斥张秋水一家，但也一直想让她们生活得更好。特别是朝霞，乖巧懂事，长得又漂亮，她发现有点喜欢她了。也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缘故吧？ 第二日寅时末，朝云按时起床，她要看看那个小丫头能不能遵守时间。要是她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真能遵守时间，她便教她。要是第一天都受不了这罪，那以后她也了无牵挂了。 桃红赖床不起，“小姐，咱们好不容易吃过来练武的苦，你这何苦又给自己加苦呢？我可不想练武了。你去吧，我随意。” “懒猪，你收的徒弟呢？还不抓紧去叫他起来练武？” “那废料，我可不想教，要不咱们换换徒弟？” “别废话了，起床！”朝云使劲掀起桃红的被子，扔到自己的床上去，“看你还不起？” 桃红没办法，趁着身体上的热乎气还没散尽，抓紧起床。 朝云简单梳洗一下来到练武场，老远便看到朝霞端着马步，站在那里打沙袋。 朝云一阵欣喜，这孩子，可培养。 姐妹二人加上桃红，在练武场上风生水起地练起来，不一会儿便大汗淋漓。 院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仆人出来打扫，可见平时他们懒散惯了。之前阻拦她们进门的那个叫什么烟儿的小厮，倒是过来好几次，看看她们一伙女子在练拳，很是不屑地撇嘴嗤笑。 吃过早饭，朝云吩咐桃红，把所有下人都叫来，她要一一过目。 不一会儿，十几个下人挤挤挨挨站了一屋子。朝云按花名册上挨个点卯：“林妈，你负责干什么？” “老奴之前是主母贴身丫鬟，小姐你不记得我了？” 朝云这才仔细看林妈，确实有之前的影子，那时候她也是仗着自家主子得宠，在府里横着行的。现在朝云看她也不顺眼，“林妈，我问你现在在将军府里都是干的什么活计？” “我是被主母返聘回来的，自然是专门伺候主母了。”林妈丝毫不畏惧朝云。 “很好。” 朝云又分别了解了一下下人情况，五个签了卖身契的留下，其余的打算全部撵出府去。 “张姨娘，您看这十个人在府里也没多大作用，您给他们开完工钱，让他们立即出府吧！” 这十个人倒是很乐意走，在这里干了两个月了，一个子儿没见，吃的饭还很孬，正想着年关时，大户人家都在找短期工，多出去挣点儿呢，现在好了，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一定要把握住。 张秋水见朝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给她叫秦张氏，脸色不由得好看了些，“但是，过年了，事也多，这不比在乡下，京城达官贵族人情来往的都需要人跑腿操办……” “姨娘休要再说，我意已决，现在就放他们出去吧！” 朝云心说，你不知道自己家底多少吗？就昨天抢桃红那点钱，这么多闲杂人等，能维持得了多久？ “我们偏不出去，看你怎么办？”烟儿豪横地道，“人人都知道秦大将军厉害，难道还养不起十几个下人？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我管谁笑话，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抬杠？桃红，算算欠他多少银子，把他先叉出去！” 朝云最看不得这样嚣张跋扈的人了，怎能放任他在这里大放厥词。 桃红翻看账本，“小姐，两个月总共欠他一两银子。” “给他！” 桃红伸出手去，张秋水迟迟不肯掏出钱包。桃红上去一把抢过来，“银子可以给你，荷包可是我亲自绣的。” 桃红说着，把荷包里的银子统统都倒在桌子上，“天哪！小姐，我这里有二十两银子的，现在怎么才这点啦？” 桃红点点，总共才八两银子不到，“小姐，咋办？” 第101章 你被谁打了? “银子呢？”朝云尽管脾气很好，但现在缺银子之际，语气里还是染上了薄怒。 “我，我昨天还了一些债……”张秋水嗫嚅，“这不是又快到月底了吗？我寻思着你父亲和你两个哥哥的俸禄又快该领了……” “你给我闭嘴！”朝云猛地一拍桌子，“我早就给你说过，国库艰难，副将以上的俸禄暂缓发放，你是聋了吗？” 烟儿一听，感情她们家没银子啊？这么轻松的活计就算是再好干，也不能白出力啊？因此一把抢过桃红手里的那一两银子，“好，我先走！” 大家看着烟儿走了，也都纷纷上前领银子。每个人一两银子，还差着账房蒋江河先生和他媳妇蒋厨娘的钱。 “你们俩人想在这里干吗？想的话，这俩月先欠着，等除夕我们店铺结了款就给你们双倍补偿。”朝云问他们。 蒋娘子道：“你们府邸也太寒酸了些，我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你们还是另寻高明的厨娘吧！” 蒋江河一拉媳妇衣袖，“婧婧，别这样，谁都有个难的时候。大小姐，我们夫妻甘愿给秦将军帮忙，您请放心。” “不知你账目如何？待我家生意做大后，需要一个账目清楚，不偷奸耍滑的人给做账。”朝云想到以后她家酒楼和酿酒铺子都是需要账房先生的，光凭章翠儿，是忙不过来的。 “嘁！现在穷的叮当响，你们又上哪里去经营店铺去？我看你们先等买了店铺再来质疑我夫君吧！你们也不打听打听他在京城的名声，是你们普通人家能雇得起的吗？还不是看在秦将军的份儿上才来应聘的？” 蒋厨娘一番话，让桃红很是气恼，“我们秦府目前有两个酒庄，一个农场，刚刚又盘下一个酒楼，你别用你那鼠目寸光来小瞧我们将军府！” “娘子别这样，”蒋先生一拉娘子，对朝云道：“大小姐请放心，我的账目一定会尽力做得清楚，让大小姐一目了然的。” “好，你们下去吧！” 蒋家夫妇下去，这次轮到审问签了卖身契的奴仆了。一个姓马的老伯养马和照顾花园，一个姓涂的老妇洒扫卫生，他们也是两口子，显然是自卖自身找地方来养老了。也不知秦二伯是怎么想的，竟然买了这么大年纪的人。 还有一个小厮是专门伺候朝钊的叫铭儿，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朝云嗫嚅，“小姐，别看我小，我很能干的，我会伺候好少爷的。” 还有一个采买的下人叫老房，也是很大年纪了。剩下的就是林妈了。 “你们五个人可愿意打理将军府？” “愿意。”五个人稀稀拉拉地答，毫无朝气。 “算啦，等过了年再说吧，我还有事，散会！” 朝云干净利落地站起来，“桃红，叫着账房蒋先生，去云翠楼。” “是！”桃红走了出去。 朝云要走，被张秋水拽住袖子，“大小姐，你把银子都散发出去了，今天我们都没有银子买米买菜了，你让我们娘仨可怎么活啊？” 朝云哼一声，“你们之前怎么活的还怎么活，再不然你再回娘家去。大门开着，没人拦你！” “瞧大小姐说的，我既然嫁入将军府，生是将军府的人，死是将军府的鬼，想要将我撵出去，除非我死了！” 朝云被她气笑，使劲一甩手，挣脱开她，“那就死好了！” “你这死丫头！我给你养了两个弟妹，你现在却让我死，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张秋水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嚎起来。 “我不缺弟弟妹妹，麻烦你收回去吧！”朝云说完，便往外走，被坐在地上的张秋水一把揽住腿，“你不能走啊！你得留下点银子，不然今天我们过不去这个坎儿！” 朝云平时是不带银子的，只好说：“你派人先去秦家第一酒庄借几两银子先用着，我真有事，得急着去处理。” “我们没打过交道，谁知道酒庄愿不愿意借给我们呢？你不能走，我今天真需要银子，十两就可。” 见朝云不说话，张秋水又立刻改口，“五两，就五两也行。” “你说实话，到底要银子干嘛？”朝云不相信厨房里连一天的饭菜都撑不下去。 “我，我……” 忽然，大门外吵嚷起来，负责洒扫的涂娘子跑来报：“大小姐，主母，不好啦，有人在大门外吵嚷着要进来，好像是咱们小少爷惹了祸。” 看张秋水吞吞吐吐的，朝云便知道出事了，她一脚踹开张秋水便往大门口走去。 张秋水瘫倒在地上，在暗暗责骂自己的蠢儿子，你说你惹谁不好，为啥要惹大长公主的面首啊？ 大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华丽的美公子，左眼上一片乌青。 他身后是两个伺候的小厮，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身上也是穿着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他们三人一直在门外叫嚣，“让那狗崽子出来！打了本公子就算完了吗？你以为你们将军府还像十年前那么威风吗？我呸！” 朝云一步门里一步门外，倚着门框嘲笑，“你被谁打了？一个吃屎的孩子吗？” “你才吃屎！”朝云身后响起朝钊那欠扁的脸。他知不知道她在维护他啊？这个铁憨憨。 朝云一瞪眼，“你给我滚回去！秦张氏，”朝云看一眼跟在后面畏畏缩缩的张秋水，“快把这憨货拉进府里去！” 张秋水不傻，看到朝云出面给她娘俩承担一切了，赶紧拉着还在骂骂咧咧的儿子往里走。 “别让那小兔崽子跑！我的眼就是他打的！你们主母说赔我十两银子的，这都过了一晚上了，咋还不给？是想赖账么？” “放心，我们将军府不是赖账的人，我首先要弄清楚的是，我弟弟为啥要打你们？他那么点的一个小孩儿，怎么能打得过你们三个大男人？” “他使炸！他先在我们面前扬起一把尘土，等我们迷眼后，就用拳头揍我们了，你看看本公子的眼，到现在还疼！”为首那公子道。 “是啊，是啊，看我胳膊被他咬的，都出血了！”一个仆人答。 “我弟弟尽管很调皮，但他在外面很维护大将军府的名声，我相信他不会打你们的，你们看错了吧？” 其实朝云说这几句话心里也没底，对这个便宜弟弟，还真摸不清他的行为习惯。 躲在墙角处的朝钊听了，居然很感动，看起来，还是姐姐最了解他啊！ 第102章 穷得只剩这一两银子了 “我不管你弟弟啥样，他刚才也承认打了我们。你们觉得他是小孩子，可那力气是小孩子的力气吗？既然是小孩子，惹了事，大人就得跟着擦屁股，天经地义！”为首公子道，说得居然有理有据。 “好吧，你说到底要几两银子？”朝云打算息事宁人。 “十两。” “你狮子大开口啊？我们大丰士兵今年上战场拼杀，皇上才给我们每个士兵五两银子，还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就你这点伤，上点儿跌打损伤的药也只要二三十纹钱吧？十两没有，只五两，爱要不要。” “呵呵，我早就听说秦大将军府穷的只剩院墙了，果然！但我不管你们有多穷，我只想要银子！” “桃红，桃红呢？拿五两银子来，打发出去！” 桃红和蒋家夫妇也跟来了，桃红双手一摊，“刚刚发月钱了，没有。” “蒋先生，账上还有银子吗？抓紧给他们五两银子打发出去。” 蒋江河嗫嚅，“小姐，都是属下管账不力，我这里也没银子了。” 这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朝云就忽然想起了萧长烨，要是萧帅在，肯定会掏银子帮她的。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这个坎儿还得自己过。 “桃红，火速骑马去酒庄取五两银子回来！” “是！”桃红忙跑去后面马厩里牵马，心里一直在埋怨小姐多管闲事。眼看就到晌午了，她们还得去云翠楼说书呢！ 桃红牵来两匹马，追风和桃红熟识，自然能让她牵着。 “你们不能走！走了不回来了，我问谁要银子去！”为首那公子伸开胳膊拦在追风面前。 “闪开！”朝云刚喊完，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工夫，追风冲那公子一脚踢了出去，正中那公子下身。他捂着裆部蹲下身，嘴里不断哎呦，“哎呦！可疼死我了，反了你们！我可是大长公主的人！” 那俩人见势不妙，上去架着那公子就跑。那公子拉拉着腰，一副很不得劲儿的样子。临走还骂骂咧咧，“你们给我等着！我非让大长公主抄你们的家不可！” 朝云看看桃红，哀叹一声，“桃红，你惹事了。” “小姐不怕，天塌了有我顶着，走，咱们先去照顾生意。” 躲在墙角的朝钊跑出来，上去就要抱朝云，朝云吓得躲到马边，“干嘛？” “谢谢姐姐为我撑腰，从今后，你是将军府里的老大！我听您老指挥！” 呵呵，她这是收了两个小迷弟妹吗？ “你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跟着朝霞练功去！” “是！”朝钊算是看出来了，人要厉害了，连马都厉害。要想维护住大将军府的尊严，他必须得有武功。这次也不用别人催促，乖乖上练武场上和妹妹练武去了。 朝云和桃红骑上马，直奔西城门而去。路上，朝云问桃红，“你是故意的吧？我让你自己去酒庄借银子的，牵我的马干啥？” “瞧小姐说的什么话，我哪是那样的人呢？我只想着咱们叫着他们一起去取银子。我牵一匹马也是牵，索性两匹马一起牵了来，咱们可没动手打他哦！是吧，小姐？” “哈哈，算你狠。” 看着俩姑娘远去的背影，蒋先生只好上马厩里牵出一匹老马，骑上去追她们。 俩姑娘在太华街上飞驰，追得他气喘吁吁，好像不是马驼的他，而是他自己跑着来的一样。不一会儿，他们三人便到了云翠楼附近。 有陆续从福来茶楼出来的人，看到朝云那匹雪白的汗血宝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凡是有懂马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匹好马。其中就有昨天那位楚公子。 眼见得朝云和桃红下了马，向着云翠楼里走，他紧忙穿过大街向这边飞奔，“姑娘！楚某来还你银子了！” 朝云和桃红回头看，便看见楚公子翩翩奔来。 “楚公子，只一两银子，不足挂齿。” “那可不行，一两银子也够平民百姓家一个月的米钱了，我初来京城，可不能欠账。” “听先生口音是南方人吧？来京城是打算参加明年的科考还是做生意？”朝云问。 “小姐果然好耳力，我说的京城官话我自以为没得挑，还是被你听出来了。我来上京不科考，也不做生意，是来拜会一个朋友的。” “哦？那朋友找到了吗？走，上云翠楼里，边吃边谈。我请客！”朝云也不扭捏，率先向里面走去。蒋先生和桃红赶紧跟随。 “不了，小姐，我听说那朋友病了，我急需去探望，给了你们银子，我这就走。” “今天我们这里也说书，说的也是边城大捷的故事，还请楚先生听一听再走。”桃红道，“可比福来茶楼的边塞大捷真实多了！” “哦？那我索性就耽误半个时辰听听再走。” 楚公子掏出一两银子递给桃红，桃红不客气地接了。她们现在穷的，就剩这一两银子了。唉，可怜！ 进得楼来，赫然看见那些民工挤挤挨挨了一屋子。 曾有人说过这样的话，越是小人物越爱国，越爱吃着百姓的饭，操着国家命运的心。 张三李四见朝云和桃红来了，忙起身让座。 “两位小姐，我们急三火四的完成活计赶来了，就为了听这位姑娘说书。” 楚公子看看俩人，不由得在想，感情是女子说书，没看出来啊？他走遍大丰国所有城市，从没见过女说书先生，便找张桌子坐下来，看看她们到底要怎么说。 “我这就去准备一下！”桃红说着，找到一张闲置桌子，又去拿过镇纸香樟木，一拍，“各位看官，是要现在开始吗？” 楚公子一听，俨然是对面福来茶楼那位说书李先生的声音，不由得叫：“好！”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也跟着叫：“好！姑娘快说！” 桃红眼睛咕噜一转，“你们先点菜，一边吃一边听我说，权当下酒菜了！” “好！” 章翠儿早就来了，正在后厨忙着调烤肉配方。这配方，秦勇再三嘱咐，不能告诉任何人，只有秘方攥在自己手里，才能做出独一无二的美食，才能雄霸一方。 章翠儿听见动静，忙拿菜单过来，一一记下大家所需。 楚公子倒是吃完了，但看看现在大家都在吃饭，他也不得不点一份烤肉，坐在角落里，漫不经心叨起一块炙羊肉吃。入口后，惊讶地张大眼睛，不由得暗赞，果然是上京之地，就连这不起眼的酒楼都暗藏美食。 桃红见大家热闹地吃饭，便一拍香樟木，“各位看官，昨天咱们说到一计擒二贼，擒第一个贼安图哈，今天咱们继续说擒第二个贼安图哼。” 第103章 要银子没有 “不行，姑娘，我们还没听第一段呢，你今天讲第二段，我们接不上。我们情愿多给你说书钱。”众人抗议。 桃红只好把昨天讲的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继续开讲：“上回书说到张大军师把第一贼安图哈擒住不久，薛副帅的副将靳中离来了，非要把战犯带走，萧帅说‘那不是我的战利品，你问张大’。张大说，‘我只有保护战利品的权利，战争过后，必须全须全尾地交给萧帅处理’。” 桃红学着他们的声音，听在别人耳朵里只是热闹，听在楚公子耳朵里，心内一惊，不由得打量起这俩姑娘来。 这个叫桃红的，肯定听过萧长烨说话，才学得惟妙惟肖。她要是冒充萧长烨的口气说话，只听声音不见面的话，要是去办坏事，实在是太危险了。不知道萧长烨知不知道？ 桃红继续讲：“安图哈见到靳中离，喊‘靳中离副将，快叫你的人把我给放了，咱们之前的约定呢？你们还遵不遵守了？’”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议论，难道薛副帅和西戎有勾结？ “靳中离趁张大不备，一个手刀将安图哈砍晕。张大大怒，‘你这是要杀了俘虏吗？’” 桃红从这里一直讲，讲到萧长烨领着众人回营了，安图哼打了来。军师秦小二和秦涛一起研究怎么打法。她们发现这里的地理位置简直和生擒安图哈那里一模一样！真是天赐良机。 只是这次没有中间截杀的猛将萧长烨，秦小二军师便让老将军秦汉上，秦汉在战场上征战多年，在敌群中如砍瓜切菜一般，和萧帅的勇猛不遑多让。 “秦老将军砍杀一刻钟后，按军师计划跑上山岗，转到北谷口，静等安图哼返回来。” 桃红停下，喝一口茶的工夫，便有人上来打赏。有往她桌子上扔一文钱的，也有扔一角银子的，看各人心意。 朝云也不阻止，那可是桃红的辛苦钱。 楚公子却坐在那里没动，眼神闪烁，不知他心里想的啥。 凭直觉，朝云觉得，这个楚公子不简单。 “安图哼在谷底，南边有秦将军得力部下上官洪堵截，他进不得，只好后退。此时，秦老将军已经到了谷口右侧，也学着一战时萧帅的样子，从鸟翅环上取下大弓，从身后取出利箭，瞄准了谷口！安图哼被上官洪追到了北谷口，见无人在这里堵截，很是得意，哈哈大笑着道‘秦汉老贼，不过尔尔’！” 听得众人热血沸腾，桃红故意卖一关子，“各位看官，你们说，在谷口左边堵截的是谁？” 大家都在心里猜，张大？他已经押解着安图哈跟着萧帅回去了啊？秦朝钢？他也保护萧帅去了啊？ 见大家猜不到，桃红咳嗽一声，“咳咳！就是我们鼎鼎大名的秦军师秦小二啊！” 大家哗然，他们也是在福来茶楼听过这段的，都是薛元霸的副将啥的，哪里有秦小二这个人？ “秦老将军看安图哼很张狂，射出两箭都被躲过，秦军师这才从左谷口边现身。秦军师一口大刀使得出神入化，刀法精准，刀刀不离安图哼的身。安图哼也不白给，安图哼使用一柄方天画戟，神力惊人。秦军师却个子矮小，瘦骨伶仃。” 桃红说到这里，看看朝云，笑着道：“大家想不想让秦军师胖一点啊？那样更有利于打仗。” “当然！需要我们做什么？” “哈哈，我开玩笑的，大家不必介意。我接着讲。” 众人见姑娘调皮，都会心一笑，继续吃菜喝酒。 “在第一战中，萧帅一箭便射中安图哈的左肩，助了张大一臂之力，才能把安图哈生擒。但是现在，安图哼更猛，秦军师根本不可能抽出手去使用暗器。秦老将军两箭没射中安图哼，也是急了，挂上大弓。操起宝刀便冲过来。正在这时，凭空飞来一支利箭，一下子射中安图哼的右肩膀，他不但没有弃了方天画戟，反倒是奔着射箭的人就去了。好在秦老将军赶到，和秦小二一起生擒了安图哼！” 桃红说完后，后怕地拍拍自己胸脯，她现在真想告诉大家，那个射箭的就是她自己啊。但是不行，她不想把她们暴露出来。 于是，桃红一拍香樟木，“各位看官，还有不明白的吗？我会尽力解答。” 有人问：“你两次提到是烈山王和秦将军都是从山谷上冲下去的，西戎军为啥不能爬上山谷突破出去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我来代答。”朝云道，“我们当时是在山谷四周点了狼烟的，又派很多兵丁在上面散落着把守，每人手里一面旌旗，让西戎误以为我们在上面和山谷外有很多埋伏，请问客官，在战场瞬息万变的情况下，而两个西戎元帅又被我们胶着缠打，他能安然跑上山丘吗？” “不能。”众人自动回答。 又有人问：“这节李先生倒是没说过，那个射箭的叫什么名字，也是个大英雄呢！” “她啊，叫秦涛。”桃红得意地道。 “姑娘，我有问题要问，”楚公子站起身道：“为啥都是姓秦的啊？你看秦老将军、秦小二、秦朝钢，还有这一个叫秦涛的。” “说明秦家人厉害呗！”朝云笑道。 张三道：“这位客官不必质疑，秦老将军府里的人个个都是英雄，显然他们都是秦府的人。他的府邸现在虽然衰落，但在前几天，他的管家秦禄去买奴仆，还专门买了四个在战场上失去儿子的老人，还买了一个在战场上失去父母的孤儿，明着他们是在买奴仆，暗地里是在给他们养老呢！” “是啊，是啊，秦将军重情义着呢！这位客官不必怀疑。”众人又一阵附和。 朝云这才明白，怪不得她家里的奴仆老的老小的小呢！ 众人正在热闹议论，从店门口进来三个人。大家一看，认识，这不是大长公主府里最得意的何俊面首吗？大家知道他跋扈，便不再敢大声说话。 朝云一看，也认识，不就是刚才在自家府门口被马踢的那个人吗？咋跑这儿来了？为了五两银子，值得吗？ 何俊看到朝云，直接奔过来，“原来骠骑大将军府的秦大小姐也在这里啊，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呵呵，天下是够小的，总拦不住狂犬吠吠。”朝云站起身，暗暗运气，做好战斗准备。 “说！你弟弟打我们的钱和你白马踢我的钱怎么算？” “你想要多少银子？” “呵呵，我就算是想要银子，你们将军府连五两银子都得去借，你们现在有吗？”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秦老将军这么厉害，难道现在这么穷了？朝廷难道没有额外给他奖赏银子？ 要是各位知道朝廷不但没有额外奖赏他银子，就连正常的俸禄都没给，他们不知道要哗然到什么程度呢！ 楚公子也是愕然，这原来就是秦将军家的千金啊。怪不得粗布钗裙的，原来是没有钱。 “确实，要银子没有，你想要啥？”朝云淡定回答，也不尴尬。 何俊狞笑，“那匹马不是踢我了吗？就让那马还债吧！小五小六，走！去牵马！” 第104章 你们也上边关了? “是！” 两个小厮就要出去牵马，朝云喝道：“我那匹马可是上过战场的，是见过很多血的，它渴了的时候，非敌人血不食，你们可敢要？” 俩小厮这才后怕，想起早上主子被马踢到裆部，险些失去生育能力。便吓得后退几步，撞到何俊身上，“主子，咱们还是要银子吧？” “瞧她们那穷酸样儿，把她们卖了还差不多！” 何俊的色眼看过来，还没等朝云动手，桃红一巴掌呼了过去，何俊脸上已经出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你这丫头，找死吗？”何俊撩起袍子就去打桃红。桃红哪里能让她打着，一下子跳上桌子，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一脚。 桃红刚才也听到大家议论了，他是大长公主萧婉的面首，目前在公主府里住，没去翰墨苑。大长公主要是想他了，便去公主府里去幽会。 呵呵，周绣戴绿帽子了，他自己知不知道？她家小姐这么好，他不珍惜，活该！ 因此，桃红的拳头和脚专门冲他脸上招呼，谁让他是指望脸吃饭的面首呢？ 何俊一个不防，被桃红踢中面门，鼻血顿时流下来。 “你，你这穷鬼，竟然敢打本公子，是不想活了吗？小五小六，给我把这俩贱人狠狠打，打完发卖出去，一切后果，由大长公主给你们兜着！” 这俩恶奴平时横行惯了，哪里把俩丫头放在眼里。抽出腰间的宝剑便扑了上来！ 朝云和桃红刚要迎战，只听楚公子大喝一声，“朗朗乾坤，看你们谁敢？” “哟呵，来个冤大头！这位公子，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就麻烦您给付上欠款呗！” “不就是钱吗？瞧你急的那样儿，肯定是也是缺钱的货！说，想要多少，小爷给你们付！” “你！说话这么难听！本公子不与你计较，咱们算算哈，秦家那狗崽子打了我们，算十两银子，外面那白马踢了我们，算五十两银子，这个狗奴才刚刚打了我们，你们也看见了，要四十两银子不为过吧？总共付我们一百两银子，本公子便不追究了。不然，我要上刑部去状告秦将军治家不严，纵容恶奴和儿子伤人！” “不就一百两银子吗？本小爷给你们！” 楚公子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便要给何俊，被朝云一把抓过来，又塞给楚公子，“我的家事我来解决，不用公子帮忙。” 何俊伸出接钱的手落空，气愤地骂，“死心眼的丫头片子，长得好看有啥用，怪不得你受穷。你这么有种，抓紧给我钱啊？” “我没钱，但这事咱们还得从头捋。说，为啥我弟弟打你们？” “你们秦府干的事为啥不能别人说？我倒是忘了，你是秦家大小姐，莫不就是被周状元休弃的那个秦朝云吧？破鞋一双，为啥不允许我们说？” 这一句“破鞋”出口，瞬间惹出众愤，张三率先站起，“不准你这么说秦小姐！他们那是和离，和离懂吗？” 李四也道：“秦小姐现在自谋生路，没吃你的，没喝你的，容不得你来辱骂，怪不得找打。” 另一人道：“总比某些人吃软饭的强，身傍大长公主出卖色相，还真是丢了咱们男人的脸呢！” “你们，你们是谁？我记住你们了，小心摊上官司！” “连年征战，我们也没活路了，去坐牢也好啊，可有管饭的地方了！”张三讽刺。 “你们，你们都疯了吗？秦大小姐，你给我等着，我还会上你门上要银子的！” “既然你背后说我坏话，我弟弟为了维护姐姐打了你，我们占理儿，索性之前的五两银子也不给你了，你滚吧，别让我再见到你，以后见你一次，便打你一次！”朝云很是不屑，这样的人行凶作恶惯了，现在都惹众怒了。 “好好好，果然恶主手下是恶奴，我记住你了！还有你们，我也记住了！” 何俊灰溜溜走了，留下众人义愤填膺，“这玩意儿，就该现在就打死他，省得狗仗人势欺负人！” 楚公子走向前来，深施一礼，“不知是秦老将军的女儿朝云，多多见谅！” “你是谁，可别给我们套近乎哈，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桃红好心劝阻。 “呵呵，我乃江南苏州楚家大公子楚天阔，听说过吗？” 桃红摇头：“没听说过。” “秦小姐呢？” 朝云也摇头，“没听说过。不过公子，刚才还是得谢谢你要帮助我们的情谊，你，还有你们，今天所有消费全部免单！今天大家都给仗义执言了，也听了说书，请大家广为流传，这是正经版本的书，希望不要被流言蛊惑！” 众人齐称是。张三一边吃饭一边问，“大小姐，明天你们还来说书吗？我们还想听边关战事。” “明天啊？桃红，你还能来说书吗？” 桃红苦笑，“小姐，自从我从边关回来后，还没休息好呢，我想一直休息到过完年。” “哦？你们也上边关了是吗？”楚天阔疑惑地看她们俩。 “是啊，我和小姐都去了啊，小姐化名秦小二，我化名秦涛，一计擒二贼中的安图哼就是我们主仆联合捉到的，有问题吗楚公子？” “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店家，拿好酒来，我要敬二位女英雄一杯！”张三站起，向账房柜台走去。 此时，蒋先生一边看热闹，一边把柜台内的账目归拢了一下，发现章翠儿记账方式和他不太一样，但也条理分明。 蒋先生见张三过来，递给他一坛秦家第一酿，“这酒好喝，全京城数着，客官您慢用！” 张三给桃红和朝云每人倒一碗酒，“两位女英雄，我虽为草莽，但也敬重精忠报国的大英雄，这杯酒不光是敬你们，我还敬大将军和张大等为国浴血奋战的各位英雄，还望两位女英雄不嫌弃！” “好！本军师饮了！”朝云端起碗来一饮而尽，桃红也学着饮下，本就是在战场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爽儿女，此时没有一丝扭捏。 众人本来还担心这俩柔弱的丫头不能饮酒呢，没想到这么豪爽，纷纷喊好。 “看今天两位姑娘都喝酒了，本公子就不敬酒了，改天我请你们喝酒！我还有事，先告辞。” “请问楚公子，你刚才说你的友人病了，要去探病，你能否说说他是谁吗？”朝云疑惑地问。 “我也不瞒各位了，你们想必也和他相熟。他呀，就是鼎鼎大名的烈山王萧长烨啊。” “哦？原来你也认识他。那麻烦你给帮忙捎个信如何？” 第105章 白面玉嘴邱先生 “姑娘要捎什么信儿给他？我要是能见到他，一定给您带到。” “你就对他说，秦小二问他现在可安好就可。他在路上受人暗害，不知现在恢复的咋样了。我……我们所有将士都在担心他的安危。” “好，本公子一定带到。各位，告辞！” “有劳楚公子了。” 楚天阔走到柜台前，扔一张一百两银票，“今天所有人的消费，我请客，不能让酒楼受损。朝云姑娘不要推辞，我们希望明天还能听到边关故事。” “那怎么使得？”朝云推辞。 “都是江湖儿女，您就不要推辞了，楚某告辞！” 楚天阔也容不得朝云再推辞，飘然离去。瞧那脚步轻盈程度，显然是个练家子。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朝云猜不到。 张三走上来抱拳，“有幸认识朝云小姐，真是三生有幸！我乃张大亲胞弟，能听到哥哥现在混得风生水起，我就放心了！” “哦？你是张大大哥的胞弟啊？失敬失敬！” “刚才听你说萧帅被人暗害受伤了，知道是谁干的吗？” “目前还不知道。” 张三一指众人，“我们这些兄弟都在京城各个仓库、码头出苦力，接触的人也多，要是听到什么风吹草动的，我们会给小姐汇报的。小姐能给我们说说萧帅是怎么受伤的吗？” “好，朝云在这里谢谢各位大哥的关心！”朝云深深万福，“当时萧帅和我们骑马走在西山外的大道上，有十一条绊马索拦在路上。当时路黑看不真切，萧帅的马便被绊马索绊倒，萧帅摔在石头上，摔伤了腰。” “哦？那绊马索有什么特征？”张三问。 “据我们的经验来分析，这绊马索是用胶丝制成，结实耐用。但制作胶丝的成本很贵，不是一般蟊贼能用得起的。” “小姐，这样的胶丝绊马索我听说过，只在军队里有。也就是说，萧帅得罪过军队里的人，他们才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去暗害萧帅。” 朝云一抱拳，“所有这些都在猜测中，还望各位保密。你们在有能力的范围内，给暗探一下，看看京城内外，有什么样的人能有这样的绊马索。要是来给我报信，我会给你们请朝廷赏赐的。” “好，各位兄弟，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张三哥，你放心，一有情况，我们立刻告诉你，你再给小姐汇报！”众人齐答。 众人吃完，告别离去。朝云送他们到店门口，挥手告别。待回过头来，看到章翠儿站在柜台后在跟蒋先生学做账，便道：“弟妹好好跟着蒋先生学，一定会成为好记账先生的。” 章翠儿尴尬笑，“我以为小姐是派人来查账的，弄的我好紧张。” 朝云一点她脑袋瓜，“本小姐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放心，以后我的银子就是你的银子，想怎么做生意都行。” “那要是赔了呢？小姐你不知道，我到现在都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当时脑袋一热就来做酒楼了，谁知道这么难干呢？现在店铺眼看要撑不下去了，又被楚公子这一百两银子救活了。” “对了蒋先生，这里有没有比较有名的说书先生？咱们店堂里需要雇一个，免费听，也好招徕客人。” “据我所知，上京城里除了李先生，还有一说书名嘴叫白面玉嘴邱鹤邱先生，他说书有一绝，能就故事里的事分析出以后故事的走向，决定故事里人物的命运，颇有金口玉言的风范。因此得了一个金口玉言邱先生的诨名。但金口玉言犯忌讳，大家便给他叫白面玉口邱先生了。因着他说书有名声，大户人家想要制造舆情时，便请他各大书场去广为宣传。他说到最后却变了味儿，把故事给分析了个透彻，往往坏了大户人家的好事，以后便逐渐隐居，不再出来说书了。” “哦？原来是世外高人啊，他现在居住在哪里？我亲自去请。” “在离京城三十里的桃花山上，和西山有一山之隔。” “好，桃红，备马，出发！” “是，小姐！” “我也去吧，我怕你们拿不下他。小姐，可以揣着这一百两银票吗？” “可以。你们要记住，财是身外物，在生命面前，生命最重要。为了萧帅的安危，一百两银子算什么。” “就是就是，金钱散尽还复来，我相信咱们查出是谁暗害萧帅的真凶后，萧帅会以十倍价钱回赠咱们的！” 朝云大笑：“哈哈哈！小财迷，蒋先生，出发！” 看着三人骑马走远，章翠儿好一阵失落，如果她能有这么自由的时间出去，就算是现在死了都情愿。 朝云三人一路骑马奔西山而来，路上，遇到好几队官兵往西奔跑，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朝云也想跟着官兵去看看的，但考虑到自家生意还要照顾，不得不走向桃花山的岔路。 桃花山以桃树多而闻名。道边矗立着两排高大的桃树，此时正是隆冬时节，桃树没有了叶子和花朵，桃枝在冬季的寒风里打着呼哨，听在耳朵里，显得更冷。 越是往山上骑行，风越大，天也阴沉下来，像随时要下雪的样子。 最后没有了马路，他们只好弃马步行上山。他们爬上陡峭的山崖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三间茅草屋坐落在桃林里。 老远他们便听见说话声，有几个人围着一个三十多岁，面白无须的人正在听他批卦，且听得津津有味。直到他们走到跟前时，才恍然发现又来人了。 白面玉口邱先生看到蒋先生来了，明显一愣，“蒋兄，你日子过不下去了吗？是来投奔我的吗？” “你把愚兄小看了，愚兄账目清楚，只有那些贪官害怕，总有清官是不怕算账的。愚兄是来请你出山的。” “我在这里多好啊，每天给三四人算卦，所得卦金足够我吃喝用度的了。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世外桃源，我可不想再涉尘了。” “你别先急着否定，我先给你介绍一位客人。” 邱鹤看看朝云和桃红，阻止道：“蒋兄别先介绍，你们先随意逛逛，我先给人家断完卦再和你们说话。” 朝云一听，他果然是经常在江湖上混的，既然有想请他出山的，那就不是平民百姓，自然不能有陌生人在场。 围着邱鹤的是三个大男人，他们面色晦暗，显然是邱鹤说了不好听的话。现在见邱鹤回来了，一个胖高个子的人便道：“邱先生，你说得咋解决啊，我们才能无后顾之忧？” “从卦象上来看，你们遇到了不该看到的事，将会有血光之灾。” 第106章 到底想让我们庇护什么 “邱先生，可有法子破解？”一个瘦高个道。 “除非你们能遇到达官贵人，才能帮你们脱困。” “我们小老百姓的，要上哪里去遇到达官贵人啊？”矮胖男人道。 “从现在起，你们三人不要分开，这不快过年了吗？只要你们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等过了年就没事了。” 朝云正奇怪他们三人是为了什么为难事求助算卦先生时，最先说话的胖高个男人道：“你说咋那么倒霉啊，我们咋看到那伙人拿绊马……” 胖高男人话说一半，自知说漏了嘴，警惕向朝云这边看过来。朝云心内一惊，难道他们看见谁放了绊马索？ 哈哈，要是真的话，那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既然他们看见了，那得不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便走向前道：“三位哥哥是哪里人啊？” “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为首高胖男人警惕地看朝云。 “是啊是啊，你又不是我们的贵人。”瘦高男人道。 “你们要是能告诉我你们家住哪里，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本姑娘可能就是邱先生口中的那位贵人。” “你是谁？”高胖男人问。 “我乃骠骑将军府大小姐秦朝云，征西戎大军师秦小二是也，够你们口中的贵人资格吗？不够的话，烈山王萧长烨可算一个贵人？再不然，让皇上当你们的贵人如何？” 四人大骇，包括邱先生也站起来了，道：“你是秦将军府里的大小姐？失敬失敬！” 邱先生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动京城，让烈山王都要用王位求自由身的奇女子。 说书先生最想说的就是奇形怪状的人，有故事的人，值得他们敬佩的人，他们才能说出花儿来，才能有听客去听。 其实他早就想说秦朝云和离后干什么什么的书了。但秦朝云自从和离后便没有了下文，好像和离后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般。 如今她又回来了，而且还是以征西戎大军师的名义回来的。前些日子边关大捷，皇上下令让全城放烟花一晚上，热闹堪比过年，显然与军师是分不开的。他敢笃定，以她刚刚这气魄，这次她是立了大功的。 “怎么？以我们俩的身份地位，还不能庇护你们吗？” 三个男人一听是秦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又有烈山王罩着，登时跪倒磕头，“小人魏甲、魏乙、魏丙祈求庇护！” “好，你们说说到底想让我们庇护什么？我才好庇护你们。” 高胖男人叫魏甲，是大哥。 魏甲道：“我们家住西山外的魏家庄，我们三兄弟以贩卖山货为生。这不是到腊月了吗？为了赶在年底多卖些东西，三天前，我们夜晚推着山货走夜路，在西山外的大路上遇到一桩怪事，一伙人鬼鬼祟祟的在大路上放绊马索。那绳子已经系在一边的树上，似乎在等我们过去后再系另一边的。我们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怕有劫道的。见他们没有动静，我们也没发现有特别，便推着车子走了。” “你们没发现别的，为啥要寻贵人庇护呢？” “因为那天有点儿月光，我看到一个人的身形有些眼熟。后来回想起来，是我那个叔伯兄弟魏丁。我们看到那么多人都穿着兵丁的衣服，便不敢和他搭腔，推着车子走了。谁承想，他们便是暗害烈山王的元凶，这几天京城里一直在严查，西山外的大路上也有盘查的岗哨。我们三人不敢回家，只好绕到这里想听神算邱先生给解卦，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贵人，该着我们兄弟不绝啊！” “你们的叔伯兄弟魏丁在哪个部队服役？” “他在城西校演场，做些洒扫庭除的活计，没有上战场。” “知道了。” 朝云给桃红和蒋先生递眼色，意思是想征求他们的意见。 蒋先生道：“大小姐，不如把这三人一并带回去，让萧帅的人接管了去，也许能帮助他们找出幕后黑手。” “可是，我出来是找替代我说书的人的，现在说书先生变成算卦先生了，可咋办？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总不能天天上云翠楼里说书去吧？” 朝云笑，“没看出来你是姑娘，倒是看到一个大小伙子秦涛，只不过穿了女人衣服而已。” “小姐别闹，我说的是实话，总不能让那李先生把咱们的功劳抹没了吧？眼看就要评功论赏了，咱们没有封赏不要紧，重要的是，不能寒了参战将士的心。” 桃红一番话，不但让朝云刮目相看，就连邱先生也是赞服。“这位姑娘说得对，不能寒了边关将士的心。只有论功行赏，才能服众，才能让大家有坚守边疆的动力。” “邱先生，我来是求你去我们云翠楼说书的。你不知道，现在有个说书的叫铁嘴李先生的，他在歪曲边关事实，说包括义渠和平边贸协定都是他的功劳，就连萧帅的功劳都是抢的他的。” “可是我不知道具体故事啊，怎么去说书？” “我知道啊，我曾经参加了所有战争，包括一计擒二贼，狮子关隘泼水成冰，成功阻止西戎进攻，我都可以讲给你听。” “好吧，各位，寒舍里请！” 众人进到三间茅屋里，里面烧了暖炕，整个屋里热乎乎的。红泥火炉里的水正冒着热气。 邱先生亲自给大家倒茶，然后听桃红把所有故事复述了一遍。从她们进到西域开始，让秦勇打马虎眼，她们跟随萧帅去草原找秦汉，一直讲到擒二贼，二贼跑了又被抓回来，然后又和西戎王安图烈签订义渠和平边贸协定。 桃红讲得声情并茂，并用上了口技，就连朝云都觉得又身临其境了一回。 魏家三兄弟只听得热血沸腾，“好，为了不被歹人捉到我们，我们听秦大小姐安排。” 桃红用期望的眼光去看邱先生。 邱先生沉吟一下道：“我要是把所有故事分析清楚讲出来，保不准会有生命危险。你们能保证我的生命安全吗？” “能。”朝云承诺道：“我让黄超找人派金甲卫保护你们。魏家兄弟，你们也一起跟我们走，暂且先在我们将军府安身，放心，吃穿用度一切由我们承担，也包括你们做买卖耽误的钱。” “可是，蓦然不回家，我们一家老小会担心的。” “明天我找人给你家人送个平安信。” “好！小姐考虑周全，以后我们就跟定你了，愿意为你鞍前马后效劳！” 第107章 我是不是不受欢迎啊 在邱鹤的帮助下，给魏家三兄弟略一打扮，便变成跟班侍从的模样。 他们一行七人便走下桃花山，到半山腰处，朝云、桃红和蒋先生从树上解下马缰绳骑上。剩下四人跟着步行。 朝云道：“这样走太慢了，我和桃红一匹马，另两匹马上还能塞三个人，就是得有一个人步行了。” “我目前没有危险，可以慢慢走到京城里去，我打算在西山附近转悠一下，看看有没有新奇的事能融入到说书里去，你们先进城，我大约得三天后进城。” “也好。魏家兄弟，你们可以上马了。” 在朝云的安排下，蒋先生带着魏丙，魏甲和魏乙共成一匹马，她和桃红共成一匹马。 由于马上带着人，不能走快，他们便一路溜达着走了三十里路，直到日落西山时，才进了西城门。 期间也遇上过盘查的，朝云亮明身份后，盘查的人便把他们放行。因为他们知道，秦府和烈山王是一体的。 他们走到将军府前，早有张秋水领着俩儿女在那里候着了。 “你们还知道回来啊？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张秋水一见朝云便用破锣嗓子哭起来。 朝云看见张秋水，便一阵厌烦。但看到朝钊后，不由得想起朝钊小小年纪为了维护她而打人的事，也就原谅了张秋水。 但口气还是不好听，“嚎啥？是饿的吗？我带银子来了。” “中午的时候，来了一队侍卫，说是大长公主派来的，要一千两银子，要是不给，说要灭咱们满门！我自然没钱给啊，他们见到什么便砸什么，你快去看看，家里什么东西都被砸没了，就连吃饭的家什都没有了！” 朝云等人急忙往家里走，一看果然，就连厨房里的锅都被砸碎了。 “他们欺人太甚！我去找他们理论去！” 桃红说着要走，被朝云一把薅住，“你先安排三位客人住下，我去安排一切事宜。” 蒋娘子也哭哭啼啼的凑过来，“夫君，小姐，这次真的是巧妇难为无锅之炊了，咱们今天要怎么吃饭啊？可愁死我了！” “现在外面饭铺也打烊了，家里还有肉和蔬菜吗？都拿出来，再在院子里烧上柴火，咱们吃烧烤去。我们经常在军营这样吃，放心，调味品只要有盐巴就行。” 蒋娘子哭哭啼啼下去准备了，朝钊和朝霞听得要做烧烤，他们还没吃过呢，便自告奋勇去给蒋娘子帮忙去了。 张秋水见朝云有领来的客人，便没多说话。待桃红把魏家三兄弟领下去安排后，便埋怨道：“咱们现在真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了，你咋又添三张嘴？是真不想让我们娘仨过了吗？” “张姨娘请放心，所有事情，我都会应对过去的。只要你将两个弟弟妹妹教育成才，所有事情都由我来承担。” 朝云决定，等明天一早便上户部去问问将军府的军饷什么时候发，他们将军府的开支虽然不大，但那也得保证最基本的吃饭问题啊！ 张秋水也算识趣，见朝云凛了神色，便不再说话，去练武场上去找儿女去了。 一双儿女初学武术，认为自己很厉害，便要和今天进府的侍卫们撕巴。多亏她拼命护着，才没有发生流血事件。这朝钊，是要好好教育了。 蒋娘子不愧是烹饪高手，朝云一说，她便领会，不一会儿，便将仅剩的一斤猪肉，和蔬菜啥的，烤得喷香。 她又把蒸的花卷馒头啥的，也用火烤了吃，还拿出一坛酒，用仅剩下的几只碗倒了招待客人。 魏家兄弟一看这情况，倒没说话，都在心里腹诽，将军府都自身难保呢，还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吗？ 朝云似乎看出他们的疑虑，便道：“吃完饭，魏家哥哥们写封家书，明天我让秦二伯亲自给你们送去。秦二伯办事你们尽管放心，他做买卖行走江湖多年，不会被人跟踪的。” 大家从没这样吃过饭，很是新奇。朝钊和朝霞最是活泼，一边自己烤吃食，还一边给别人烤，倒是省了蒋娘子很多事。 忽然，大门口传来敲门声，马老伯要去开门，朝云制止。 朝云悄声走到大门口，从腰里抽出鞭子。桃红从武器架子上抽出一把还没开刃的剑拎在手里，也跟着朝云走到大门后。 朝云冲桃红使个眼色，桃红立刻走到大门另一边。朝云将门栓取开，又同时和桃红分别拉开一扇大门。要是那伙人去而复返了，她们一定会给他们迎头痛击！ 见朝云和桃红剑拔弩张的，黄超忙道：“是我！” 俩人见黄超来了，竟如恍如隔世的感觉。 从西山一别，已经三天，没听到他们一点信息。现在见了，桃红率先落下泪来，“老黄……” 黄超想上去握桃红的手，但看到朝云一直在看他，便尴尬抽回手挠头，“我是不是不受欢迎啊？怎么不把我往里让？” 朝云这才回过神来，“黄副官，快快有请！” 黄超跟着主仆二人进来，便见练武场上所有的人都拿着一件武器，包括张秋水和马老伯夫妇。 朝云忙道：“各位，快放下武器，是自己人。” 朝云给黄超介绍了自己的家庭成员，又把黄超介绍给众人。魏家三兄弟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朝云小姐果然没骗他们，她确实和烈山王有往来。 黄超道：“萧帅自从西山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我给皇上请求，想让你去给看看。” “我倒是想去看萧帅的，但我不是医生，去了也没用啊。” “西山岐黄大师说，找个他在意的人，在那里陪着他多说说话，能刺激他快速苏醒。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好，我这就跟你进宫。但是，我有一事还请你帮忙。” “您说。” “我家小弟得罪了大长公主的面首何俊，白天他领着人来，把我家砸了。你看，我们都没有锅做饭了，这才在这里烧烤了吃。” “我还以为你不关心萧帅的病情，还这样有情怀的吃饭呢，没想到遇到这样的情况。”黄超腹诽这半天，终于听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们说，等明天还要来砸。我就这破家，也不怕砸，就是有个特殊情况得给您汇报一下，这三位魏家兄弟，见过谁放的绊马索。所以，我请求你们帮忙，派人来保护我将军府的安全。” “这好办。我请示皇上，让金甲卫的人来给你们站岗，保证大长公主不敢得罪。” “好，我还要嘱咐桃红几句。桃红，明天你让二伯把魏家兄弟的家信送出去。黄副官，咱们走吧，好尽早让萧帅苏醒。” 朝云一提萧长烨，内心五味杂陈。虽然她狠心地不想再和萧长烨有纠葛，但多年积攒的感情，哪是那么容易放下的。此时，她很想立刻见到萧长烨。 “小姐，我也去！” 第108章 白眼狼，负心汉! “听话，你在家里保护一家老小，责任重大。我连夜进宫，等萧帅苏醒后，我立刻回来。桃红你要记住，咱们将军府所有人的性命都维系在你一个人身上了，责任重大！切记，切记！” 听得蒋先生一个头大，他就不能保护府里的人了吗？看起来小姐还是不了解他啊。 朝云骑上追风，和黄超一起向着宫门方向而去。桃红站在大门口，有一千个舍不得，看到黄超并没有回头，在心里暗骂一句，“白眼狼，负心汉！”便走进院子里，吩咐正在吃饭的人们，“从明天开始，府门紧闭，实在想采买东西，走角门，也是立开立闭！” 众人吃罢饭，都走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朝云则跟着黄超跑到宫门口，朝云停了一下，黄超回身喊：“跟紧我！” 黄超打马往里走，朝云也赶紧驱马跟随，并没有人阻拦。 “秦军师，到了！”走到玄武殿前，黄超下马，把马交给赶过来的小太监。 朝云的马匹也被太监牵了去，她跟着黄超便进了玄武殿。 朝云第一次来，不由得仔细打量。正厅是空旷的大殿，靠边有几个书橱，还有一个小武器架子，上面放着一把宝剑，一口大刀。几把花梨木雕花靠背椅子放在一张书桌前，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 黄超径直从书桌旁绕过，从侧门走向后面。后面是三间偏殿，里面灯火通明，隐隐有哭声传来。 朝云跟着黄超走进偏殿里去，见一穿着华贵夫人坐在床边哭泣，“我的儿啊，你快快醒来，你醒了，想要什么，母后都给你。我这一辈子就你一个儿子，你可别吓我啊！” 哭声哀哀戚戚，听在朝云耳朵里，很是伤心。 “启禀皇后，秦朝云秦军师带到！”黄超躬身禀报。 “臣女秦朝云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朝云跪下磕头。 高皇后止住哭声，但还是抽抽噎噎，打量一下粗布钗裙的女子，“起来说话。秦姑娘，听说你和烨儿交情深厚，麻烦你多陪陪他，多说说话，你要是能叫醒他，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既然皇后这么说了，朝云也不客气，跪在那里求道：“启禀皇后娘娘，我不能在这里多耽搁，我庶弟得罪了大长公主府的何俊，被大长公主把我家砸了，甚至连锅都给砸了，明天我们便没有锅吃饭了。他们还说，明天不给他们一千两银子，便要去砍我们满府的人头。” 皇后气道：“萧婉欺人太甚，恐怕她不是给下人报仇的，她是冲着你们之前的恩怨去的。姑娘放心，我叫我侄儿高振国派一队金甲卫在那里保护你们。听黄超说你足智多谋，你现在最要紧的任务就是让烨儿快快醒来。你起来吧，以后不必行大礼。” “遵命，皇后娘娘！” 朝云站起身，这才凑近帐幔去看萧长烨。雕花床头下，一张俊脸瘦得棱角更分明，一双凤目紧闭，眉头微蹙，似乎沉浸在梦魇里不肯醒来。 那么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如今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朝云眼睛酸酸的，强忍着将要掉下的泪，“娘娘，看您也怪累了，先去歇着吧，我今晚在这里值班。” “好，有劳姑娘了。”高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出偏殿。 临走出时，回头对朝云道“姑娘尽管在宫里住下伺候我儿，外面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们将军府缺啥，我明天让顺子公公都送去。” “军师，我也告辞，去让高统领安排金甲卫去你府上执勤。” “有劳了。”朝云也给黄超深深万福。 “军师不要客气，咱们都是一体的，一荣俱荣。” 黄超说完走出去，只留下朝云在那里思想，他们怎么就成一体的了？还一荣俱荣？ 朝云摇头，走到萧长烨床前，搬一个小杌子坐在床边，看着萧长烨的睡颜，觉得无话可说。 屋子里烧着地笼，有些热，朝云脱去披风，又脱去大棉袄，只穿里面的棉坎，再次坐下时，便看到萧长烨的睫毛动了动。鸦羽一般的长睫毛宛如两只黑蝶，略微扇动间，便给萧长烨的脸上增添了一丝生气。 朝云惊喜扑上前，“你醒了？” 但是萧长烨并没有醒，他依然沉睡着，沉入他的梦魇里不肯醒来。 朝云便没话找话说起来，“你还记得吗？你那时候是十岁吧？我那年才七岁，我便在琅琊河里救了你。你那时候太沉了，小小的我拉不动你，便顺着水势往下游飘。我本来想拉着你的手的，但你乱扑腾，我怕你把我拉入河底，那样咱俩就都淹死了。我便拉着你长长的头发拽着你走，你还记得吗？” 萧长烨当然记得，但他沉在自己的梦魇里不愿意醒来。他的眼前，也出现了那条黄水滚滚的琅琊河，像个张着巨口的魔鬼把他吞没。而推他下河的正是他的好大哥和好二哥。他想找父皇说，却怎么也找不到父皇。待找到父皇了，父皇却不信他，还斥责他胡说。 “让我看看，我当年拽你的地方是不是没有头发了？我记得我上岸时，我手里留着几根你的长发，还带着血迹。” 朝云站起身，半跪在床头，手轻柔地抚上萧长烨的头顶，慢慢摸索起来。 果然，她摸到萧长烨头顶上一小块光滑的地方，那里显然没有长头发。 这让她想到琅琊乡下生癞痢头的人。她想象着萧长烨小小年纪便秃了一块的头皮，不由得笑了。 萧长烨皱眉，这让他想起小时候被宫里的兄弟姐妹嘲笑的情景，他唯有把功课学好，把武艺学好，才能度过那段自卑的日子。而在那段日子里，他恨极这个小姑娘。 “这样一想，咱们认识也有十年了哦。” 是啊，他们认识十年了，本来他们已经是陌路人了，但每次走到大将军府门前时，他都不由得多看两眼。他觉得那个明媚又凶悍的小丫头，仿佛随时能在那扇厚重的朱漆门里走出来。 “自从我们认识后，你愿意用一千两银子换取治国破敌策。我知道你那是怜悯我，看我穿得破衣烂衫的。后来，你又用烈山王的封号想要换取我的自由，我知道，你那也是怜悯我，不愿意看到弱小的我受大长公主欺负。” 你知不知道，我没有怜悯你，也没有可怜你，我知道以你的本事，到哪里都能活得恣肆。你的才识，值得我用金钱和王位来维护。你不要妄自菲薄了好吗？ “还有一个事哈，我始终解不开，你是皇子，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为啥非找我这个土得掉渣的破落户呢？享受着你的关心，有时候我也自我放飞，我幻想着能和你天荒地老。但自小我就知道，我只有靠我自己，才能拯救我自己。所以，等你醒了后，你就不要再缠着我了，各自安好可以吗？” 第109章 你难道不愿意我醒 不，我就要缠着你，谁让你小时候救我了？你既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那么，我的生命便是你的。我们是一体的，任谁也不能分开。懂吗傻丫头。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发誓，再也不接受你的好意。我们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朝云说着说着有些想哭，抬头看看殿里只有他们俩时，便不管不顾地轻声抽泣起来。多日来淤积的不甘与委屈，好像只有在萧长烨的身边才可以发泄。 萧长烨皱眉，这丫头，别哭啊，你可以活得和别人一样恣肆，不用那么瞻前顾后。 哭了一会儿，朝云忽然想起今天的事，“萧帅，今天我们遇到使绊马索的见证者了，他们是西山外魏家庄的三兄弟。他们说，里面有个拿着绊马索的人好像是他们的叔伯兄弟叫魏丁。目前在京城西的校演场服役。萧帅，据我所知，校演场里是吴斌说了算，而吴斌又是二皇子正妃吴梦娇的堂叔，你说他们有没有关联？” 萧长烨在梦魇中陷入沉思，似沉睡了般，黑长的睫毛也不再跳动。 哭是最能让人犯困的，见萧长烨始终没有回应，朝云便趴在萧长烨的身边睡着了。 朝云做了个冗长的梦，梦中的自己和萧长烨在边城正和敌军激战，鲜红的血如飞瀑般染红了他们的战衣。他们站在凛冽的冬风里恣肆地笑。 秦朝云第二天醒来时，觉得很累很累。她扭一下头，发现她正枕在萧长烨的胳膊上。 萧长烨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睫毛也不再忽扇，好像睡得很沉，看脸色，有了一丝红晕，比昨晚好看了很多。 这怎么还男女同榻了？朝云忙去看自己的衣衫。里衣没变，外面厚厚的棉坎肩被脱掉了，就放在床头。 朝云忙悄悄起身，把棉坎肩和大袄穿上，又披上自己的红色斗篷。 朝云附身，小声喊一句，“萧帅，该起床了。” 萧长烨的睫毛动了动，嘴里发出呓语，“你醒了？” “你也醒了？”朝云好一阵惊喜，“你怎么可以醒了呢？” 萧长烨并不睁眼，有些气恼，“你难道不愿意我醒？” “不不不，我是说，你怎么能醒了呢？” 萧长烨被气笑，勉强睁开睡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我饿了。” 朝云看着这张疲惫至极，仿佛随时都会破碎的脸，喜极而泣，“对不起萧帅，我是惊喜地语无伦次了。萧帅，你等着，我去御厨房给你找好吃的。” 萧长烨想说不用亲自去找的，有传话宫女和太监在外面伺候的。但朝云的脚步太快了，只一会儿功夫便没了影儿。 朝云来到外面，一看自己大意了，这么大的皇宫，别说御厨了，就算是茅厕她都找不到。 见有执勤的侍卫路过，朝云忙上前问询，侍卫便给她一指后面，她便朝着那个方向疾步走去。 远远的有冒着炊烟的地方，一定就是御厨了。朝云过去一看，果然！ 此时天刚微明，御厨房里的大师傅们早就做好了很多饭菜。朝云进去看看，都不适合病人吃。她隐隐记得饿了好几天的人需要吃流食的，便在一通熬好的粥前驻足。 那红色的是小米红枣粥，显然是妃子们要了美容养颜的。 那莹白如玉的大米加了百合莲子的，显然是给某人止咳的。 朝云看了半天，见有一小盆特殊的有着淡淡香气的粥，便要去端。有个御厨过来拦住，“你是新来的？” “是。”朝云答。 她可不就是新来的吗？ 御厨便给她找来一个托盘，上面又配了四碟小菜，“怪不得没见过你呢，你要小心着，这菜和粥可都是金子堆成的，别弄撒了。” “是！”朝云恭谨答。 朝云心想，还得说是皇宫里的人好用啊，这么懂事。她都没说要什么呢，便给她配备好了，而且还贴心地送了四个小菜。看这四个小菜卖相还不错。 朝云兴高采烈地将粥和菜提回了玄武殿。黄超看到朝云来了，便道：“秦军师，你府上的安保问题我给你解决了，你就安心在这里伺候萧帅几天吧，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 “好吧。”朝云端着托盘走到床头柜前，轻轻放下托盘。 早有宫女进来把屋子打扫了一遍，把萧长烨扶起，在背后给他垫了靠枕，又给他洗漱了一下。 朝云在小陶盆里盛出一碗稀饭，“萧帅，是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萧长烨勉强吐出一个字，“喂。” 秦朝云也不扭捏，在战场上她也经常照顾受伤的兄弟们的。便把一碗稀饭用调羹荡荡，靠近嘴唇吹吹，感觉到没有扑鼻的热气了，便把调羹靠近萧长烨的嘴巴，“啊啊，张嘴。” 萧长烨张开嘴，朝云便把粥倒进他嘴里，“好喝吗？烫不烫？” 萧长烨摇头，闭了眼，很艰难地把粥咽下。瞧着萧长烨的样子，看得朝云心酸，以前是多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啊，现在却奄奄一息。 朝云发誓，一定要找到害他的真凶，一定要把那人打残，也让他感受一下不能吃饭，不能活动，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我的儿啊，你可醒了，你可吓死为娘了！”皇后扑了过来，“要不是黄超去报，我还不知道你醒了呢。看起来你屋里的侍女和太监都该换了。” 朝云要给高皇后行礼，高皇后虚托一下，“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以后见了我不必行礼。如今你又成功唤醒我儿，你在我心里的分量又加重一分。” “别为难下人，母亲，我吃完饭再和你说话，没多余力气。” 高皇后看到昔日强悍的儿子，如今变成小猫，心里很是难受。“好好好，儿子，你想吃什么，母亲这就吩咐御厨再给你做。” 萧长烨又咽下一口粥，“这样就好，母亲不必费心。” 高皇后看朝云很会喂饭，便夸道：“还是我儿有眼光，朝云姑娘确实不错，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这一碗燕窝粥，要没两个时辰的火候，都熬不到这么入口即化。”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这粥不是我熬的，是我在御厨房里找的。” 第110章 哥哥有一事相求 “哦？”皇后又看那四碟小菜，看着虽然普通，但那用材不简单，一盘上好的鹿肉，一盘北地来的腌菜，一盘用高汤清炒的小青菜，还有一碟东海龙虾做成的虾泥丸子。 虽然这些食材不起眼，但运费却贵，正值隆冬季节，就那一盘鹿肉算是最普通的了。像北地的腌菜，需要骑马十几天才能送达。东海的龙虾，这个季节，是需要搏击多大的风浪才能得到啊。特别是那一碟青菜，需要连土一起从南方运来，路上还不能旱死冻死。 “好好好，这菜不错，御厨房有心了，赏！” 高皇后话音刚落，从外面闯进一个人来，“哟！烈山王醒了哇！我说怪不得我的膳食跑到这里来了呢！” 不用回头，便知道这人是丽贵妃了。高皇后这才惊觉，不是御厨有心，而是朝云端错了膳食。那是御厨房专门给丽贵妃准备的。 “妹妹，怪对不住了，是这丫头初来乍到，不知道是你的膳食，端错了，我让御厨再给你做些。”高皇后率先认错。 “哟！瞧姐姐说的什么话，烨儿给咱大丰国立下汗马功劳，这点吃食算得了什么。就算是要我的心肝做药引，要是能让烨儿恢复如初，我也是愿意的。” “妹妹可不敢这样说，烨儿可承受不起。烨儿刚醒，才刚吃了一点点粥，需要静养，妹妹，走，上我未央宫里去说话。” 高皇后也不是白给，对于丽贵妃夹枪带棒的说辞，她也应付自如。可见就算是在皇宫里，就算是皇后，那也防不胜防。 丽贵妃本来是带着一肚子气来找事的。她听侍女回报说，她的早膳被人给抢了，心里那个气哟。多方打听才打听到被朝云给端来巴结萧长烨了。 要不是皇后在这里，看她怎么收拾这俩人。别以为他们俩的腌臜事她不知道。哼！ 丽贵妃临走回头，瞪朝云一眼，这才跟着皇后悻悻离去。 朝云本来想给丽贵妃见礼的，被萧长烨一把抓着手腕，调羹只好往他嘴里送。待母后把丽贵妃弄走后，他这才松了手。 “记住，以后关于本王的膳食和端茶倒水的事，由宫女太监做，你陪我说说话就好。” 朝云想说，现在喂粥呢？也让他们来伺候吗？但看到萧长烨虚弱的样子，还是慢慢将一调羹燕窝粥喂下去。 萧长烨费力吃完膳食，见他很累，朝云便扶着他躺下。 “你也就手吃点吧。”萧长烨抬眼看看自己基本没动的小菜。 “好。” 朝云又找一个青瓷小碗盛了一碗燕窝粥，搭嘴尝尝，果然好喝，便不顾形象地喝了一碗。看看小菜，翠色可餐，便挨个叨起尝了，味道果然好吃。 朝云索性便把剩下的粥和菜都吃了。萧长烨看看狼吞虎咽的朝云，轻笑，“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朝云吃完，招呼一声，殿外便有小太监过来收拾了碗筷。 朝云站在大殿外还没进去，便看到一个人影匆匆走来。走到近前，才发现是长曦公主。 长曦随便挽了个髻，一头乌发在身后飘摇，一身杏黄色丝绸棉袍，一顶湖蓝色斗篷，飘摇间便到了朝云跟前。 长曦看朝云一身棉布土打扮，皱眉，“是你把我哥叫醒了？” “也算是吧。” 朝云有些不喜欢长曦，长曦一见她便皱眉，好像她欠她二五八万似的。 “算你厉害，我和师傅用尽法子，这三天他都不愿意醒来。可我告诉你，别仗着功劳就对我哥有想法，他现在的腰不行了，需要常年卧床静养。” “你是说萧帅瘫痪了？”朝云惊讶。刚才他抓她的劲儿，好像很大啊。 再说了，昨晚她在床沿上趴着，是谁把她抱到床上的？ 但所有疑问，自己只能放在心里，因为，她不是医生，只能听医生的。 “常年卧床的几率很大，但也不排除能恢复的可能。只希望姑娘不要让哥哥动了真情，那样会更伤他的腰。” 朝云更不明白了，真情还能伤到腰？ 但还是爽快答应：“是！我这就出宫！” 既然这么难伺候，她走就是。她外面还有一大堆事情要解决呢。 “我又没让你走，你尽心伺候我哥就是。放心，父皇母后是不会亏待你的。” “既然萧帅苏醒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府里真有事，还请公主放我出宫。” “哟呵，你是蹬鼻子上脸啊，我都说了让你在这里伺候我哥了，你难道要挟恩报怨？” “臣女不敢。我府庶弟为了维护我的名声，和大长公主府的座上宾何俊发生冲突，现在大长公主正要去灭我满门呢！还请长曦公主见谅。您也顺便告诉萧帅一声，我处理完外面的事，便来伺候他，一直伺候到他康复。” 朝云说完，也不去和萧长烨告辞，便走到外面问小太监，“我的马在哪儿？烦请公公给牵来。” “哟呵！算你狠！” 长曦走到殿里去，看到萧长烨眼睛亮亮的看着殿门口，接触到她后，眼里的亮光消失，满是惆怅。 长曦顺着哥哥的目光回头看，正看到朝云骑马离去的背影。那种恣肆，不是一般闺中贵女所比得了的。 “哥哥，别管她，我给你把把脉，看看好了吗？” “妹妹费心了。” “瞧哥哥说的，咱们可是一奶同胞亲兄妹，哥哥你要记住，以后在任何时候，你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妹妹，无他！” 萧长烨看一眼妹妹认真的模样，“还有父皇母后和朝云。” 长曦把萧长烨胳膊从被窝里拽出来平脉，“哥哥这脉象跳跃有力，想来不几日便能好了。” “哥哥有一事相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父皇和母后。” “你和岐黄大师一定要隐瞒一下我将要康复的病情，就说我以后会常年躺在床上，以后是不堪大用了。我要查出背后是谁想暗害我。我的府邸也建成了，不日我便会要求父皇，去我府邸养病。” “哥哥，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父皇整日咳嗽不停，我和岐黄大师都给他诊过脉，发现他的病很厉害，他的肺就连咳痰都没有动力了。我担心……” 第111章 你这是卖身了吗? “自从我回来后，还没看到父皇，他的病情，大概是登基这些年来，操劳过度导致的。要是把朝事分担一点给大哥，是不是会好一点儿？” 长曦出去看看，见外面没有人，便掩上殿门，悄声道：“哥哥，你看太子哥哥唯唯诺诺的样儿，像能堪大用的人吗？你看二哥，天天沉迷于声色，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现在国库空缺，他还在后花园里修了一个珍禽园，花费巨额资金，目前正在全国搜罗珍禽异兽，来填充他的珍禽园呢！” “长曦，朝堂上的事情不要议论，以免招来无妄之灾。” “不过，哥哥，我看你就能帮助咱父皇处理政务。你现在修养期间，不用上战场了，可以给父皇帮一下忙的。” “打住！长曦，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我看你闲得厉害，去给朝云帮忙一下吧，咱姑姑那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骄横跋扈惯了，就怕是金甲卫也阻挡不了她想要报复的心。” “何俊是何人？一个下人，姑姑值得为他出头？” “何俊是姑姑的……额，面首。”萧长烨艰难说出口，“你知道面首是……啥意思吗？” 长曦哂笑一声，“哥哥还不好意思说，不就是姑姑的男宠吗？” “唉，丫头，你学坏了，什么都知道。” “那，哥哥，朝云也是你的面首吗？” “呵，你咋这么会用词？她是哥哥的救命恩人啊，从小你不是就知道了吗？” “是啊，救你命者，我当涌泉相报。哥哥放心，尽管我看她不顺眼，但我还是会护她周全的。你好好养着，我去给秦朝云撑腰去，看看是老公主厉害，还是我这个当朝小公主厉害！” 萧长烨心道，大小公主对决，还真有看头，可惜他不能去看。 但面上不显，在床上抱拳道：“那就有劳妹妹了。等我好了，你想要什么愿望，哥哥一定给你实现。” “好，一言为定！击掌！” 兄妹俩又像小时候一样，三击掌。萧长烨宠溺地看着长曦走出的背影，闭了闭眼，唉，不知什么样的人，才能消受得起他所宠爱的好妹妹。 长曦出去后，紧接着萧渊和岐黄大师来了。 萧渊看到儿子终于醒了，说话有些哽咽，“烨儿啊，你可醒了，你安心养病，父皇一定拿住真凶，千刀万剐，为你报仇。” 萧长烨看看岐黄，刚才长曦出去的匆忙，她们师徒还没串通好，便道：“岐黄大师，等父皇走了您再给我诊脉，我现在有大事要跟父皇说。” “好，那贫道一会再来。”岐黄知道，他们爷俩这是要让她回避呢，她可不能没有眼力见儿，便径直走了出去。 “父皇，朝云说，西山外绊马索有了一点线索，有人看见放绊马索的人中，有一个是城西校演场的人。” “咳咳……”萧渊听了，咳嗽个不停，大脑里迅速分析，以他多年在位经验，迅速把执掌校演场的吴斌分析了一遍。 “吴斌，系右丞相吴任远的子侄辈，是你二嫂梦娇的堂叔，难道这事与你二哥有关？” 萧渊也不怕儿子知道，从他内心里，他只看好萧长烨。要是烨儿是大儿子的话，他早就撒手不管朝中事了。 “父皇，事关皇家，事又繁杂，这事您暂且不必劳神，我让黄超和朝云暗地里调查，等有了眉目，我便交给大理寺审理即可。” “唉，要是你大哥像你这样果敢，你二哥像你这样勤勉，我现在岂不是能当太上皇，去过逍遥日子了？” “父皇，您要保重身体，我相信大哥二哥一定会有出息的。” “唉！怕是父皇等不到那一天喽！烨儿，我也有一事和你说，父皇百年后，万一哪天国内出现大乱，你一定记得要找顺子公公，他可护你周全。” “父皇放心，到不了那一天的，我会竭尽全力辅佐大哥，让他当个贤明君主的。” “唉，怕是父皇等不到那一天喽！你先歇着，好好将养身体，边关大捷的封赏等一切事物，等你好了再说。” “父皇，孩儿还有一事相求，我听黄超说，我的王府建好了，我想搬去那里住，处理个什么事情的，也不用经过宫里人的眼。” “好，明天就把你搬去烈山王府，父皇得空时，也去看你。父皇还有奏折要批阅，我儿好好将养着吧。” “恭送父皇，愿父皇好好保重身体！” “唉，老喽！”萧渊说着，向外走去。 看着父皇远去的背影，微微弓着，一步一咳嗽，他在说每句话前，都要哀叹一声，真的是垂垂老矣！萧长烨只觉得眼眶发酸。 萧渊刚出去，岐黄大师便进来了，她此生没有结婚，没有子女，把萧长烨和萧长曦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烨儿，感觉咋样？” “还好，大师您请坐。” 岐黄大师坐在萧长烨床头处，“伸出手来让我平平脉。” 萧长烨听话地伸出手去，他刚才给长曦说的话，又小声复述一遍，最后道：“大师，隐瞒病情的事，就托付给您了。” 岐黄深知，萧长烨这是假借有病打掩护，实则在调查西山绊马索案，也深知里面利害关系，有关皇家谋杀或谋反的事，她不敢妄言，便道：“有我暂且隐瞒个一二天的倒是可以，就怕瞒不过那群御医。” “大师请放心，我明天就搬去烈山王府了。到时候我请求父皇，您和长曦作为我长期治病医生，随行在烈山王府。” “好，贫道这就去太医院要些名贵草药去，出去后，想要进来不容易。” 岐黄离去，萧长烨想翻个身，却翻不动。想抬一下脚，只觉得双腿发麻，腰脊发痛。看起来这次真是伤得不轻。 …… 朝云骑着追风跑回府去，见黄超正领着人在往里搬东西。朝云仔细看了一下，柴米油盐、干果蔬菜、家用物什，应有尽有，显然是给她置办来了年货。 朝云也不推辞，既然萧长烨愿意给，那她便收着，权当他报答小时候救命的恩情了。 府里喜气洋洋，张秋水从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爱不释手。 又能和老黄在一起干活了，桃红更是喜欢。 桃红和黄超搬东西搬得正起劲儿，看到朝云回来了，忙直起身子打招呼，“小姐，你可回来了，看，咱们过年的东西不用置办了，甚至还有烟花爆竹呢！朝钊和朝霞都去放烟花了，都等不到黑天了。” 就连蒋娘子也兴奋地喊：“小姐，小姐，看我这把切菜刀，只有御厨房里才有。看这口大锅，是用上好的熟铁打成，锃明瓦亮，又轻薄耐用，我都想用这样的锅，想了很多年了。” 大家正沉浸在喜庆中，忽然，一声不和谐的音符落进大家的耳朵里，“你这是卖身了吗？咋赏这么多！” 第112章 我就卖个人情给驸马爷 大家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大长公主出现在大家身后。她金戴银，加上日渐肥胖的身体，还真是很雍容华贵。 “你说话咋这么难听呢？你是谁？”张秋水率先搭话。 “睁开你的狗眼，你看看我是谁？”大长公主颐指气使。 “我管你是谁，你不准那么说我们家朝云！” 朝云一听庶母这样说，便知道朝钊是跟谁学的了。他们可以在窝里横，但在外人面前，是很维护家里人的。 不知怎的，虽然心里在恨着他们，看见他们，心里便厌烦的要死，但心里却热乎乎的。 “来呀，把这瞎眼的贱妇拖下去打残她！” “你敢！”张秋水是能惹不能撑的，赶紧往桃红和朝云身后躲。 一伙家丁扑上来，黄超赶紧挡在前面，冲萧婉抱拳，“我是萧帅的副官黄超，见过大长公主。将军府以前如有得罪大长公主的地方，看在秦家三位将军都在外征战的份儿上，还望大长公主海涵！” “好你个黄副官，你不贴身伺候你家主子，跑这里来当什么孝子贤孙？抓紧给我滚！” 黄超没法儿，从怀里摸出一个玉佩，往萧婉眼前一举，“这是烈山王的玉佩，他说在他还没好之前，让我全权管理将军府，要是有一人受伤，拿我示问，还望大长公主成全！” “我管什么烈山亡不亡的，就算是皇帝老儿来了，我今天也得出这口恶气！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们既然屡次三番欺负我的人，那就得承受我的怒火！众儿郎，给我闯！见什么给我砸什么！连人也包括！” “你敢！”朝云和桃红早已拿出武器。 朝云把麒麟鞭拿在手上，一个鞭花甩出，萧婉领来的那些侍卫赶紧后退。 朝云收起鞭子在手里掂量掂量，“我这麒麟鞭可是用高人的头发制成，又在西戎战场上喝过血的，大长公主，您这些随从不行，都是软脚虾，要不您老过来试试？” 朝云说着，掂着鞭子向萧婉走去，嘴角挂着瘆人的狞笑，俨然是女罗刹下凡。 吓得萧婉直往后退，“你干嘛？何俊，快来护驾！” 何俊从队伍最后面走出，眼上还是黢青一片，“大长公主，别怕，有我在，看谁能奈你何！” 朝云继续逼近，何俊搂着大长公主就往后退。众侍卫被桃红、朝钊、朝霞等人逼着，也往后退。 萧婉一边叫，一边推何俊，“你个软蛋，倒是上啊！天天口口声声说好听的，现在本公主遇到难处了，你倒是上啊！” 何俊被逼无奈，大喊一声，“程三，现在不打，更待何时！众侍卫，给我开打！” 众侍卫早就忍不了了，他们在京城横行惯了，何时受过这等制约？听到何俊一声喊，立马冲向桃红等人。 桃红等人迎战，并不怕他们。但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就算桃红和朝云再能打，也打不过萧婉精心豢养的五十个府兵。 自从府兵都被征兵后，她就只剩这些侍卫，今天都被带出来，是为何俊报仇的。 这些侍卫，现在被程嗣的哥哥程三带领着，和朝云战在一处。 萧长曦早就来了，见有热闹可看，又加上她看不惯朝云，便没有伸手相助，只站得远远的看热闹。她要看看，这个能收哥哥心的女人，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因此，她便跳上院墙，坐在那里，悠闲地甩着两条小腿看热闹。 朝云知道领头那个叫程三，曾在翰墨苑里交过手，她的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她的鞭子专门往他身上招呼，擒贼先擒王。 朝云一边打一边扰乱程三心神，“程嗣将军是你弟弟吧？他在边疆，那可是刀口上舔血，一致对外的，你作为他的哥哥，却成了鹰犬、帮凶，是大丈夫所为吗？” 程三一愣神的工夫，手里的长剑便被朝云的鞭子裹了去。 桃红自然是懂小姐的意图的，她的配剑迅速架在程三的脖子上，“别动，再动就杀了你！” 程三只好不动。 “大长公主，你的侍卫头领程三被擒，你们快快住手！再不住手我便杀了他！”朝云喊。 “你敢！何俊，快抓那俩小崽子，当人质！” 何俊等人并不停留，直奔朝钊和朝霞而来。 “妈也！姐姐救命！”朝钊大喊着，拉着朝霞就往将军府门跑。但那些侍卫也不是白给，一呼啦上去拦住他们去路，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长曦暗骂一声，笨蛋，不会擒大长公主当人质吗？ 就在长曦一念之间，朝云早已飞身上前，将麒麟鞭裹住了萧婉的脖子，眼里带着狠厉，“萧婉！在战场上，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有种的你就招惹我试试！” “你敢……咳咳……你放开我……咳咳……你就不怕王法吗？”萧婉只觉得脖子上的鞭子越来越紧，勒的她又是咳嗽又是喘不上气。 “王法？你那面首，辱骂我们在先，你现在还有脸面来找公道，讲王法？我还没说你们以大欺小呢！” “姐姐！别管我们，勒死她！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俩赚一个！” “呵呵，这孩子，我喜欢！”长曦在墙头上哈哈大笑，“姑姑，用我下去救你们吗？” 此时，太华大街上挤满了人，看热闹的把整个街道都挤满了。 忽然，有鸣锣声传来，大家知道，是有大官下朝了，便都识趣地往外闪出一条道来。 周绣老远就看见前面街道阻塞了，他忙下令停了轿子，自己走到这边来看。 一看现在这情况，周绣大惊失色。本来他还想着等朝云回来了，再好好和她说说，想复婚的呢。但看现在这情况，显然是水火不容啊。 大长公主这么强势，朝云又这么武力值爆棚。这要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尽情释放，那他的官还要不要了，脑袋还不得搬了家？ 此时，他就算是再想要朝云，但也得向着大长公主。因此，一端蟒带，脸上威严升起，“大胆朝云！竟敢谋害公主，还不快快松开鞭子！” “哟呵，来给你撑腰的了，算你有命。”朝云松开鞭子，“呵呵，那我就卖个人情给驸马爷，可是，她怂恿家奴昨天把我家给砸了，咋算？” 第113章 哪天咱们单挑 萧婉失了力，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捂着脖子直咳嗽，“咳咳！驸马，快把这贱人捉拿回府，听我发落！” 周绣没去搀扶萧婉，却对朝云道：“朝云，你府人员和何俊之间的事，待会儿一笔一笔地算，等我算清了，再给你补偿。但是现在，你这样挟持大长公主明显不对在先……” “你是糊涂蛋吗？”桃红松开程三，跑到周绣跟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婆娘的面首先辱骂我家小姐，被我家十二岁的小将军打了。他们三个人都打不过我家小将军，还有脸要银子。我们没银子给，他们便又追到云翠楼去要，骂我们是穷鬼。他们要不到，昨天把我们家的锅碗瓢盆都给砸了，扬言不给一千两银子，便要灭我们全家。你说，有这么专横跋扈的面首吗？也不知大长公主是怎么教育的？” 桃红一句一个面首，让周绣很没面子。实际上，他是知道萧婉有面首的。但那又能怎样呢？既然接受了驸马这个角色，他就得承受一妻多夫的局面。 同时他又会在心里安慰自己，他想要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他，他得到前所未有过的满足，他也便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反正，就算是丢人，那也是皇家没面子，他只不过是个空气人罢了。 因此，他现在并不生气，而是和颜悦色对桃红道：“好好照顾你家小姐，把你们家损失的东西报来，我好给你们赔偿。” 桃红一听，这还是人说的话，便道：“我替全府上下谢谢驸马爷了。”又转头对蒋先生道：“快把昨天损失的花名册拿来，好让驸马爷报销！” 蒋先生忙去府里拿来花名册，双手递给周绣，“多谢驸马能体谅将军府，唉，没有男人在家主持，就是难啊！” 蒋先生的意思不言而喻，分明在说大长公主仗势欺人呢，却一个字都没提。 周绣接过账册，看里面都是不值钱的家什，便放下心来。 蒋先生又道：“驸马爷，现在烈山王赏赐了很多锅碗瓢盆，我们只缺银子过年了，还望驸马爷把损失的东西折算成银子给我们就可。” “周绣，不要给他们钱，也不赔付他们，我要让他们赔付伤我的人的一千两银子！” “公主，快过年了，大家都图个喜庆，咱们作为皇戚，当给百官做个表率，咱们先息事宁人吧。” “不可！她今天要不赔我银子，我就上皇宫里去请旨，非抄她个倾家荡产不可！” “呵呵，你所砸的就是我们将军府的全部家产，那你快快去请旨吧！再砸的话，可就是烈山王赏赐的这些东西了。”朝云哂笑。 “驸马，不要给她赔付银子，否则，我跟你没完！” 周绣并不怕大长公主，他又坐上轿子，“管家先生，麻烦你跟着我去翰墨苑去取银子吧。” “得唻！”蒋先生颠颠地跟着轿子走，桃红要去保护，朝云一把扯住，示意桃红去看他的脚步。桃红这才发现，蒋先生的脚步轻盈，如蜻蜓点水般。 萧婉见周绣走了，也一边咒骂着一边灰溜溜地走了。 众人见无热闹可看，便都陆续走了。明天，不，一会儿后，整个京城里又不知道要起什么传言。反正，朝云、萧婉和驸马的关系，又将是市民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萧长曦从院墙上蹦下来，走到朝云面前一竖大拇指，“你，好样的！哪天咱们单挑！” 长曦说完便走了，留下一众人等懵逼，这谁啊？看完热闹了还来这套？ 大街上顿时清净起来，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只有朝钊高兴地跟个发情的猫似的，“姐姐打得好！好！我要跟你学！” 朝云感觉还有眼睛在暗地里看着他们，便猛回头，发现在街角处和附近的屋顶上，都有金甲卫的人在执勤。而且，在散去的人群中，隐隐还有御林军的影子。 他们为什么不来给帮忙呢？不是说好的让他们来保护将军府的吗？ 黄超看出朝云的疑问，便道：“秦军师，他们是皇宫里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来帮忙的，以免徒生事端。” “好吧。”朝云心里暗暗膈应，看起来这些帮忙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观望倒是真的。 朝云让黄超暂时不要回去，她有事情要和他商量。 黄超和桃红便跟着朝云往里走。桃红正在想美事，小脸儿通红，小姐这是要给她提媒了吗？ 黄超看看艳若朝霞的桃红，心里也在打鼓，和桃红想的一样。可是，主子身体还没好，他可不能先成家，以免刺激到他。 朝云把他们领到暗香阁里，吩咐身后的朝钊在外面站岗，一个鸟雀也不能靠近。朝钊高兴地答应了，站在门外比哨兵站得还直溜。 “黄副官，我们发现了西山绊马索的蛛丝马迹，想请你帮忙去调查。” 朝云把魏家三兄弟的发现给黄超说了一遍，黄超道：“我这就下去安排！” 看着黄超匆匆离去的背影，桃红好一阵失神。 朝云掩唇轻笑，“看什么呢？放心，等萧帅好了，让他亲自来给黄超提亲。咱们作为女方，可要沉住气，不能主动去提亲，好像没人要了似的，那样多没面子。” “小姐……你不是说江湖儿女，不能用常人思维去做事吗？要的就是一个畅快。” “话虽那样说，但我也得访听一下黄副官的家庭背景，配不配得上我们将军府美丽善良，英勇果敢的桃红大军师才可。” “不和你说话了，走，去云翠楼说书去。”桃红嘟嘴。 “这都日上三竿了，云翠楼里肯定有等着的了，就是不知道白面玉口邱先生去了没。” “小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牵马。” 桃红说完牵马去了，朝钊走到跟前期期艾艾，“姐姐，我也要去云翠楼。” “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去和朝霞练武去！我给师傅写封信，让你和朝霞尽快上琅琊山跟着我师傅学武去！” “姐姐，我不去，我要在家里保护你们！”朝钊拍着小胸脯道：“放心，我一定能做到的！” “听姐的话，等过了年，我亲自送你上师傅那里去学武，一定要给姐和父亲争口气，以后做个文武双全的大将军！” “是！”朝钊明显被姐姐的气势感化到，“姐姐多保重，我去练武了。” 这孩子，也不是不可教化的。只是换了教育的人，以后便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桃红牵出马，俩人飞身上马，跑出府门，跑上太华街，向着云翠楼跑去。 第114章 一味地煽情下去 朝云和桃红赶到的时候，还不到晌午，云翠楼里，已经有食客在开吃。 朝云仔细打量，这些食客中，除了穿着粗布衣衫的张三和李四等人到了，还有穿着大褂的人坐在二楼的雅间里，从下面往上看，纱窗半掩，里面影影绰绰。 大家见朝云和桃红来了，忙起身相迎。互相打招呼声此起彼伏。 朝云四下里看看，没见到邱鹤，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也为昨天自己的不理智而后悔。 她昨天就是去请他的，却没有让他坐马来，而是让他走着来，显然是不尊重他的表现。大家都走了，想来他的心里是不好受的。现在不来，也在情理之中。 很多民工给桃红打招呼，一口一个先生先生地叫，“秦先生，今天说哪段？我们还要听边关将士和西戎开战的故事。” “今天嘛，讲些边城小吃吧，现在我国和西戎定了边贸和平协定，可以互通商贸了，是个发财的大好机会，各位可以去那里做生意的。” 朝云见桃红能兜得住众人的提问，便上后厨去找章翠儿。没见到，便问大厨，“王师傅，老板娘没来吗？” “来了，楼上有客人，去安排去了。” 朝云忙往楼上走去。她们都来这么长时间了，章翠儿还不下来，莫不是遇到了危险？ 楼上有五个单间，看里面似乎都有人，其中有一个单间开着门，门帘放下了，里面传出说话声，“鹤哥哥，两年不见，你瘦多了。” “妹妹，你也清减了不少，秦勇弟弟哪天回来？” “不知道呢！唉！”章翠儿长叹一声，“以后这座云翠楼就指望哥哥了。” “妹妹不要悲伤，只要有哥哥在，我一定不会让妹妹受委屈的。” 原来他们是旧相识。朝云在外面咳嗽一声，高声道：“翠儿，翠儿，来客人啦，快出来招待！” “是小姐来了，表哥快随我出去见见她。” 邱鹤和章翠儿出来， 丝毫没有慌张，显然他们的关系是光明磊落的，这让朝云放心了不少。 “邱先生，我为昨天的事向你道歉，不应该把你放在荒野，应该给你雇一辆马车的。是朝云思虑不周了，朝云在这里向您赔罪！” 朝云抱拳弯腰，“怪对不住邱先生了，请您原谅！” “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是敬重你们秦府的为人才答应来帮忙的，你们人品要是不好的话，就算八抬大轿去请我，我也是不来的。秦小姐，现在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不急，翠儿，还不快去给邱先生准备一桌宴席去？” “是！”章翠儿答应一声下去准备。 邱先生道：“小姐不要客气，粗茶淡饭就可以。” “走，先生，先上下面亮亮相去！” “好！” 楼梯声响，大家都往楼梯处看，看到朝云下来了，没有惊奇表情，都要回头打算继续听桃红说书。但在即将扭回头的一刹那，他们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面玉口邱鹤邱先生？”张三率先认出。 “是！邱鹤在这里见过各位了！”邱鹤抱个罗圈拳，众人的掌声顿时响起。 “两三年都没有人请得动邱先生了，现在邱先生回归了，又有好戏听了！” 众人掌声雷动，一波高过一波。 邱鹤伸出双手往下压压，“各位父老乡亲，你们想听什么戏，我今天给你们一一说来！” 邱鹤后面的声音字正腔圆，明显带了戏曲的味道。邱鹤说书不同于李先生大白话的一直说，邱鹤在高兴之时，会一边唱一边说，说说唱唱的很是热闹。而且，他的声音和桃红的有得一拼，学谁像谁。 因此，他每次说书，听书的人都爆满。相信今天过后，明天这里更会是人满为患，一座难求。 张三率先道：“邱先生，我们最想听的是西戎大捷，你可会说？” 大家都知道，邱鹤已经隐居两三年了，对于时事应该没有那么敏感。 “好！我这就开始说。先从征兵开始说可好？” 这次西戎大捷，估计对所有参战士兵都得有赏赐，这次大捷最让人羡慕的不是赏赐，而是在参战后完好无损地享受军功。 大家都在为没去当兵而苦恼呢，便道：“好，我们喜欢听，你快说说。” 桃红早就把自己的桌子让出来，又颠颠去拿了香樟木镇尺来。章翠儿给准备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又给准备了四个小菜，“表哥，你先吃着，等你说完书再上大餐。” “不用那么麻烦，表妹，这些足够了。” 邱鹤一撩大褂，往桌子后一坐，一敲香樟木，开口便很洪亮，“各位看官，我今天别的先不说，先要说一说咱们的老板娘章翠儿。” 大家的眼神都往章翠儿身上瞟，但只见，云鬓高挽，面目清秀，一双大眼水汪汪的。特别是一身短打扮，袖口高挽，一看就是一个干净利落的生意女子。 翠儿顿时脸红，“表哥，可不许开玩笑。” “话说章翠儿的夫君秦勇，乃秦家第一酒庄少掌柜，他家曾是骠骑大将军府的府奴。秦将军被贬回乡前，把所有奴仆的卖身契还了，并贴心地在官府给消了奴籍。秦勇这才得以学文练武，才能在还没出征时，便被封为都尉。” 邱鹤不愧是老说书先生，从道听途说和刚才与章翠儿不多的对话中，便理出了头绪。他说这次征府兵的主意是一个高人出的，他没把朝云供出去，他怕说出了，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邱鹤又讲了章翠儿追着秦勇吃饺子的环节，感动地大家唏嘘不已，仿佛那个将要别离父老妻儿的人就是自己。 也说得章翠儿痛哭失声，“表哥，不要再说了。” 邱鹤却不管她的感受，只一味地煽情下去，一直说到他们驻扎在雁湖，秦勇在那里打掩护，他说成是为了防止西戎的奸细，而没说要防着薛元霸。 然后说萧长烨绕道千里奔袭夕落大草原。说到这里，邱鹤卖一关子，“我不求各位打赏我，我只求你们多支持一下上前线的将士的家人，多上这里吃饭喝酒，让他们赚些微薄收入，无生活之忧，我便足矣。” 坐在角落里的楚天阔轻抿一口酒站起，“我是南方人，是来京城做生意的，看这位先生讲得情真意切，我先带个头。从今天开始，我在京城一天，只要我有空，我便在这里吃饭。这张桌子，以后我就包了，无论我来还是不来，都会付给云翠楼承包费的。” 张三也道：“我哥张大上了战场，和秦勇老弟一起战斗，以后我这些槽帮兄弟，都让他们上这里吃饭。” 第115章 我也敬女中豪杰秦军师一杯 陆续的，还有人在这里表示，“只要邱先生一直在这里说书，我便一直在这里消费，请邱先生放心，我铁杆支持你。” 邱鹤很高兴，“好！今天书就说到这里，明天说义匪杨让和叶二娘的故事，请大家明天准时来听哦！” 大家还不尽兴，但邱鹤有个习惯，要是今天听了明天的章节，他明天便不讲了。要想听，那就得等到后天了。 因此，大家决定耐得住寂寞，等明天继续来听。每天来白听故事，哪有不来的道理？ 大家都多要了一些饭菜，对云翠楼里的特色边疆菜，赞不绝口。 朝云也把邱鹤先生请到楼上去，章翠儿立刻给上来一桌大席。朝云又把楚天阔请上来，这一桌席上，桃红和章翠儿也坐了，大家开怀畅谈。 酒过三巡，楚天阔站起身，重新介绍自己，“我家是苏州着名的财商家庭，之前曾捐助过军资给烈山王，此次进京是想和萧帅合作开发南疆边贸的。昨天我去求见他时，他没苏醒，今早去打探时，他已经醒了。请朝云小姐放心，目前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朝云这才想起昨天托付他给捎个平安信的事。朝云有些脸红，站起身，举起酒杯道：“多谢楚老板给捎信来，这样，我们所有将士都放心了。我敬您一杯！” 见俩人干了，邱鹤道：“你们都是人中龙凤，可惜我只是一介说书先生，空有报国志，却无法施展。来来来，我也敬你们一杯！” 众人举杯共饮完，朝云道：“邱先生，您现在说的书就是在为真正战斗在前线的将士在发声，比上战场打仗还要厉害，也是为军为国的大好事，也算是报效国家了。” “就是，就是！果然是老说书人，比我会拿捏人心，我只会平铺直叙。来，我敬先生一杯！”桃红道。 “岂敢岂敢，我也敬女中豪杰秦军师一杯！” 朝云见二人喝了酒，便道：“邱先生，你在我们酒店不用收说书费，一个月多少银子，我们出。” “小姐，”不等邱鹤说话，章翠儿率先说道：“邱先生是我表哥，不是外人，咱们给他一成分红可好？可以在咱们酒楼里住着，吃穿用度咱们管着，只等年底分红就可。” “好。” 这样省去很多繁琐，既能引流，又能把邱鹤拴住。谁不想拥有自己的事业呢？给自己干，当然会尽心尽力，而且挣的还多。 因此，邱鹤又站起抱拳，“多谢小姐，多谢表妹，我一定会好好说书的，争取让更多人来消闲吃饭。” 章翠儿的话，惊到楚天阔，不由得多看章翠儿几眼，这小娘子可以呀，年纪不大，能在瞬息间想出如此留人之策，日后一定是个很厉害的经商人。 朝云安排妥当，刚吃完饭，黄超便来了。见人多嘴杂的，便对朝云道：“秦军师，我有话说。” 朝云便领他到一个单间里，黄超来不及坐下，自己先给自己倒一大碗水喝下去。显然他是奔波了很多路程赶来的。 “军师，我去西山调查后发现，最近在西山内外出没的不光有刑部的，还有上京府尹派的衙差，更奇怪的是，太子和安宁王的人也有。现在好几股人都在调查，我也难分辨是哪一波人想要暗害咱们了。” “上校演场去调查了吗？” “快过年了，校演场里说过年要庆祝，缺打杂的，今天招了十个人，我便派我的部下进去了两个。他们进去了要熟悉环境，还得结交人脉，最快也得两天才能有消息。” “好，这条线索先这样，快过年了，皇上都有什么封赏啊？我家都快揭不开锅了。” “哦？你和桃红这三个月的俸禄呢？” “唉，回来解散家丁时给他们发工钱了。” “那秦老将军和两位少将军的俸禄呢？他们也去了四五个月了，也有不少俸禄了。” “我在边关临回来时，我父亲给我说，他说西戎边关副将以上官职的，军饷暂扣，说军费紧张。我回来这几天一直在忙，也没顾得上户部去问，也不知真假。” “在南疆时，我记得也有军饷不济的时候，多亏当地富豪乡绅给集资了些，才度过难关。但看薛元霸那些穷奢极欲的表现，应当是不缺军饷的。” “就怕他和我父兄不和，始终压着军饷不给，也是有的。” “我明天去户部帮你问问，要是实在缺钱过年，我这边可以给你们一些。我这些年的军饷都没怎么花，都存起来了。” 朝云连连摆手，“我堂堂一个足智多谋的大军师还挣不来生活费，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萧帅给我们的已经够过年的了，我只需要挣出等我们再出征时，全府上下一年的花销便可。” “好。明天萧帅要搬进烈山王府了，萧帅让我通知你，去帮忙搬迁。” “好，我和桃红明天去帮忙。” 是夜，朝云给师傅无量写了一封信，信里写了想念之情，又把这半年来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最后，拜托师傅给帮忙教育朝钊和朝霞。她相信，以她的文字功底，一定会说服师傅收了他们的。 看着洋洋洒洒的三页信纸，桃红轻笑，“你把包袱甩给师傅，就怕师傅不上你的当。” “我反正把家国大义说了，我也说了我已经替他代收了徒弟，要是徒弟走了弯路，败坏的可是师傅的名声。他接到信后，收不收的可在他了。” “哈哈，师傅最怕你栽赃给他了，预计能收。” “桃红，你明天去点心铺子买几包点心，捡着京城里的稀罕吃食多买一些，再去成衣铺子给师傅买两身丝绸袍子，找个信差给送去，争取他过年时能穿上新衣服。” “是！” 小姐就是这么贴心，一边整蛊师傅，一边关心着师傅。 翌日，朝云和桃红早早起来梳洗，吃过简单的早餐，安排好弟弟妹妹的练武和学文课程，便骑马出发了。 她们到宫门口时，已经看到无数宫女太监摆好了各种家具和用具，简直比出嫁女的嫁妆还要多。 朝云一边暗叹皇室的豪华奢靡，一边叹自己命运不济，天天为了几两银子挣扎。 “秦朝云来了吗？”顺子公公尖细的嗓子传来。 “朝云在！请问公公有什么指示？”朝云敛衽行礼。 “骠骑大将军府秦朝云秦大军师接旨！” 第116章 是否修成正果 啊？这还接上旨了？朝云在心里迅速盘算。 难道现在开始封赏功臣了？还是父亲没发军饷惊动了皇上？ 但无论什么，朝云都得立刻接旨。 朝云立马跪下，“微臣接旨！” 既然顺子公公叫她秦大军师了，那她便自称微臣。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骠骑大将军府秦汉之女朝云，温良恭检，足智多谋，今封秦朝云为烈山王府尚宫，负责管理烈山王府里的一切，钦此！” 朝云愣在了那儿，这突如其来的圣旨，就像当年她父兄和周绣接到的圣旨一样，很是雷人。 “秦朝云，快快领旨谢恩呐！”顺子把圣旨往朝云眼前杵了杵。 朝云只好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叩头谢恩，“谢主隆恩，朝云定当好好服侍烈山王，让他再恢复到龙马精神！” 宫内，萧渊来送萧长烨，正好瞥见朝云接圣旨，嘴角上翘，心道：“烨儿，父皇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是否修成正果，就看你俩的缘分了。” 顺子在前面喊了一声，“出发！”一行人等都拿起自己要搬的东西，迤逦而行。 朝云和桃红往里走，一辆御辇跟在队伍中间，帐幔低垂，看不到里面的人。黄超在御辇一侧，骑马伴行。朝云便知道这里面的人就是萧长烨了。 朝云也牵马走了过去，黄超道：“秦尚宫，马让桃红牵着，你上车里伺候。” 朝云看看四周的人都在注视着她，有些为难，便踟躇不前。 桃红有些恼了，这么好的机会小姐再不抓住，那可真是脑袋进水了。 “小姐，为了萧帅能早日康复，你又常说都是江湖儿女，哪来那么多规矩。怎么，你现在怕了？” “光天化日的，我以一个和离之身和烈山王同乘一辆马车，是怕毁了烈山王的名声。” “你要抗旨吗？”顺子公公还没走，发出灵魂拷问。 “嗬！这就走！”既然是皇上下的命令，她焉能抵抗。要说丢人，那也是皇家丢人，与她何干？ 上！ 朝云一掀帘子钻了进去，萧长烨活死人一样躺在那里紧闭双目，朝云便跪坐在他身边。 高皇后来了，在车外带着哭腔喊，“烨儿啊，你要好好养病，等我有空了就去看你！” 长曦劝，“母亲，我哥哥现在虽然不能起来了，但他头脑还在，放心，他即使一辈子起不来了，也会有人疼，也会做出大事业的。” “你这孩子，可别咒你哥，你哥以后的饮食起居和医治就指望你和岐黄大师了。” 朝云想掀起帘子往外看，被萧长烨一把抓住,“我冷。” 车里空间很大，萧长烨身边还放了暖炉。朝云把暖炉放在萧长烨身边，又给他掖了掖被角，“这次呢？” “还冷，你躺下给我暖暖。” 朝云气笑，他这是和她一起躺上瘾了吗？ “外面人看着呢。” 萧长烨蹬鼻子上脸，“你意思是说，没有人看着就可以一起睡吗？” “萧帅，我看你比昨天好了很多。说话有劲了，而且还会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萧长烨亮亮的眸子注视着朝云的情绪变化，生怕一个错眼珠，她便消失了似的。 马车辚辚，咕噜噜往前走，朝云索性不去和萧长烨对视。 萧长烨伸出手去够朝云的手，朝云索性缩回双手，把手伸进臂膀下抱着。 “我的手好冷。”萧长烨可怜兮兮伸出手来，就好像祈求大人抱抱的孩子一般。 朝云暗叹一声，看在他是病人的份儿上，索性伸出手来，握住萧长烨的手。萧长烨反手便将朝云的小手握进手里。 一双大手和一双小手交叠，温热的气息从大手间传来，朝云冻得冰凉的小手瞬间一阵麻酥酥的感觉。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朝云很新奇，也很慌张。她恍然明白，这也许就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根源了吧？ 原来，他不是想求暖，而是在给她暖手。朝云只觉得连心都暖起来。觉得身上的衣服太厚了，有种喘不开气的感觉。 朝云想把手抽回来，萧长烨眼里闪着祈求的星星，朝云只好任他握着。 外面车行进的速度很慢，外面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其中也包括太子一派和安宁王一派的支持者。 听随行的侍卫和太监们说，萧长烨的病情很严重，所以得上自己的府邸慢慢将养着。眼看要过年了，连年都不在皇宫里过了，可见病的有多厉害。 看热闹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便传出了千百花样，说萧长烨病得严重到生活不能自理，快不行了，既然建了自己的府邸，死后也要占一占，不然等到了阴曹地府，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 萧长烨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在进入烈山王府邸前，舆论声势已经造出去了。 朝云把萧长烨安置好后，下午被从皇宫里来的戚尚仪训了一下午。 戚尚仪从怎么走路到怎么行礼，再到怎么打招呼，怎么去管理下人等等一切物事，都把朝云训练了一遍。 好在朝云聪明，记性又好，只一下午，戚尚仪便满意地回去复命了。 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看萧长烨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眼休息时，朝云便道：“我先回府安排一下两个调皮的弟妹，让庶母好好主持府里的事，等我安排好了，便回来伺候王爷。” “听说你最缺的是银子？”萧长烨睁开眼。 “是的，我父兄的俸禄都没领，我们之前也没有存的，现在人多，捉襟见肘了。”朝云有些惭愧，低下头去。 “你不必操心，我先预支尚宫职位三个月的月例给你，三百两可够？” 朝云喜出望外，怪不得人人都想进皇宫呢，就算当个普通的宫女都是打破了头往里钻，原来皇宫里是金窟啊！ “够了够了！够我们一家一年的花销了！” “好，你上账房里去领吧。我这里的账房先生姓尤。” “好唻，萧帅，明天见！” 朝云此时高兴地像个猴子，上蹿下跳地出去了。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万福，“多谢烈山王救济，小女子日后当效犬马之劳！” “哈哈，但愿你说话算数，快去快回！”萧长烨难得的笑了。调皮如斯，得此一女足矣。 那边早有桃红回家汇报了情况，张秋水又喜又忧。 喜的是，朝云当官了，虽然是内宫里的官，但也和皇亲国戚搭上边了。 忧的是，朝云当了官，出府居住去了，就怕是他们母子生活得再艰难，恐怕朝云也不会管他们了。 张秋水正思虑间，跟着伺候她的林妈进来禀报，“当家主母，大小姐回来了！” 第117章 这个便宜女儿 张秋水忙收拾一下表情，尽量看起来高兴一些，亲自迎到二门外。 “朝云回来了？吃了吗？我去吩咐蒋娘子给你做。” “别忙活了，我在烈山王府吃了，我是来交代一下事情，明天就得回去上工了。” “哦？你说。凡是我能做到的，我尽力给你办到。” “你在这里好好维护大将军府，我给你布置一下任务。” “外面冷，上客厅里说。” 张秋水率先向客厅里走，朝云跟了进去。 朝云虽不喜庶母，但已经走到这地步了，尽量好好维护她，维护这个暂且叫做家的大将军府。 朝云从袖里掏出三百两银票，张秋水惊讶道：“你这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 “我预支了——额——一年的尚宫俸禄，我一会儿先放蒋先生那里，让他入上账。你记住，一定要好好教育俩孩子，一定要节俭过日子，这三百两银子是你在将军府里一年的开销，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里的主母，一定要给我好好守着。” 朝云要说是三个月俸禄的话，就怕三个月后，她再问她要银子。对于这个庶母，在她心里是不承认的。但现在没有可依托的人，只能暂且是她了。 张秋水有些感动，正愁以后日子怎么过呢，这银子就来了，简直如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好，我记住了。” “我已经给我师傅无量大师去信了，等过了年，让朝钊和朝霞去琅琊山上去学艺，到时候我亲自送他们去。” “啊？可我舍不得啊。练习武艺，那得多受罪。” 朝云冷了神色，“你是想让他当个纨绔子弟呢？还是想让他成为真正的将军，给你争口气？” “我当然想让朝钊有所建树，让朝霞找个好婆家。” “那不就得了？要想让他们以后，成为你所骄傲的孩子，听我安排就是！我还要准备一下换洗衣服，明天就要正式在烈山王府入职了，家里要是有什么紧急事情，让蒋先生给我捎信。记住，不要让朝钊去。” 朝云说完，便向自己的暗香阁走去。 张秋水看着朝云走远，陷入沉思。这是她们第一次和平谈话，张秋水之前的担心荡然无存，从心底生起一股淡淡的亲情味。 她恍然觉得，这个便宜女儿，给她们娘仨撑起了一片天。 桃红听见小姐来了，早就等在门外了。之前她也跟去烈山王府了，但那里乱糟糟的，都是宫里带来的侍女和公公在忙，她根本帮不上忙。 “小姐，小姐！我明天也跟你上烈山王府里去，你得给我安排个职位，我也好拿俸禄。” “放心，还是和之前一样，有我一口吃的，饿不着你就行，要那俸禄干啥？累！” “小姐，烈山王府那么大，总得要洒扫的侍女吧，我能胜任。” “放心，有你干的活，你只待在我身边，听我指挥，传个话啥的，便有月例银子。” “那我明天还能上云翠楼听书吗？邱鹤先生说得太好了！” “想什么呢！”朝云曲起中指弹桃红一个爆栗，“王府相当于缩小版的皇宫，人身哪有那么自由！” “哎呦！小姐你轻点！要是没有自由了，我情愿不进王府。” “那可由不得你了，你的小情郎还在那里呢。你去叫蒋家夫妇过来，我吩咐一下。” 蒋先生和蒋娘子很快到了，朝云忙让座。 桃红分别给他们倒上热茶。 朝云道：“我去烈山王府任职，家里便指望蒋先生和蒋娘子了。” “小姐说的哪里话来，拿着你家薪水，自然要给你家办事。”蒋先生道。 “是啊小姐，我看小姐是个有大本事的，能为小姐服务，是我们夫妇的荣幸。” “先生，我弟弟妹妹就暂且交给你们看管了。看先生走路，我便知道你武功非凡，在年前这半个月里，他们的文武课业就麻烦你们给教教了。”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他们的。” “桃红，去叫朝钊和朝霞来。” “是！” 桃红出去，朝云从袖里又摸出那三百两银票，递给蒋先生，“先生，这是将军府一年的开销，你看着办。你要记住，张秋水想大手大脚花钱时，你一定要及时阻止。” 蒋先生双手接过银票，“是！” “还有，我明天让桃红通知二伯和三伯，还有章翠儿，以后所有秦家收入，都统一管理。秦家两处酒庄，原则上都是属于秦二伯和三伯的，但他们既然想并入咱们将军府，咱们就先用着，麻烦蒋先生先给规划着，看看能有大发展吗？凡是咱们发展出来的那块，咱们收利息。凡是之前的那些固定资产，都是他们个人的，咱们不要动。” “好的，小姐，我会照办。” “还有蒋娘子，切忌府里人大吃大喝，贫困人家，钱都是从嘴里省的，切记，切记！” “好，我记下了。”蒋娘子恭谨答。 朝钊和朝霞来了，见到姐姐，分外亲切。 朝钊作势要扑上来，“姐姐，我也想跟着你去烈山王府，我听说烈山王的武功很厉害，我要拜他为师！” “小屁孩，站在那里别动！听我说，人家是王爷，哪是你能攀附得上的。你们俩人，在家里要听母亲的话，年前，你们也要听蒋先生的话，从明天起，让蒋先生安排你们的文武课业。” “是！我听姐姐的话，姐姐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去干！”朝霞明媚的脸上嘴角弯弯，看得朝云一窒。 明明是个可以靠脸吃饭的丫头，偏偏生就一副犟骨头。 “朝钊，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给蒋先生说。以后在将军府，蒋先生说了算。像之前发生的殴打何俊的事，以后不要再发生。否则，扒了你的皮！” 蒋先生忙起身，“小姐言重了。昨天我跟着驸马去翰墨苑，驸马给赔付了五十两银子，已经入账了。这个事也算平息过去了。” “好。以后的账目全指望蒋先生了！” “可是，姐姐，以后再有人谩骂你怎么办？骂咱们将军府咋办？”朝钊急道。 “再遇到那样的人，你大可一笑置之。”朝云云淡风轻回答，“咱们要和他们计较，还不是和他们一样心胸狭隘了吗？你们记住，咱们以后抱成团过日子，把咱们自己的小日子过好，那才是给他们最漂亮的打脸。” 朝钊低头寻思一会儿，再抬头道：“好，我明白了。要是他们欺负到我们头上，让我们抬不起头呢？” “你立刻派蒋先生去告诉我，我给打回去！” “好！我就喜欢这样爱憎分明的姐姐！” 第118章 温锅 翌日，朝云和桃红去烈山王府任职，走到翰墨苑门前时，正看到大长公主出来，她身后还跟着周莲儿。 朝云不想和她们说话，便一打马屁股，“驾！” 追风如风一般掠着萧婉身边飞过，吓得萧婉一个趔趄。 桃红也学着主子的样子，飞驰而过，萧婉再次趔趄一下，气得大骂，“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都该死！别以为进了烈山王府就是烈山王的人了，你还早着唻！莲儿，走！咱们也去烈山王府！” “是！嫂嫂！” 周莲儿这些日子可把萧婉巴结好了，萧婉让她干什么，她便干什么。而且，萧婉和面首那些腌臜事，周莲儿都知道。但为了巴结萧婉，她从没给母亲说过。 现在，周莲儿叫萧婉嫂嫂，萧婉都能顺其自然地答应了，可见她们现在的关系不一般。 自从昨天萧长烨出来立府后，萧婉就在盘算了，她这个侄儿的势力不是一般的大。 他那两个哥哥，一个唯唯诺诺没有主见，一个寻花问柳天天花钱如流水，看样子都是指望不上的。 从前朝的事里分析，预估以后在朝堂里专权，非这个侄儿莫属。 为了在更新换代时，她以后的荣华富贵继续享用，当今之计，她得往萧长烨身边塞人。 萧婉左思右想了很多女子，觉得都不如周莲儿可靠。 周莲儿现在是她的小姑子，她的家人都在她手里，任由她拿捏。要是以后周莲儿成为烈山王妃，她总得照拂娘家人一二的。 这样看来，萧婉还不算笨，懂得为自己以后的日子筹谋。 萧婉的马车开到烈山王府大门前停下，周莲儿扶她下来。萧婉吩咐跟随来的下人，“先递我拜贺侄儿立府的门贴，然后往里搬温锅的东西！” 有小厮拿着拜帖去烈山王府门前叫门，不一会儿，府门打开，朝云走了出来。 萧婉看到招待她们的是朝云，愣了一下，但随即释然。朝云如今是烈山王府的尚宫，自然管理这府中大事。 她大长公主来了，可不就是大事么？这样想想，能现在招待她的，非朝云莫属。 朝云盈盈迈着小碎步，如弱柳扶风，倒也不违和。 这是她昨天跟戚尚仪学的名家贵女走路的姿势，走到萧婉跟前敛衽施礼，“不知大长公主驾到，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哼！你刚才在驸马府门前惊到我了，你可知罪？”萧婉端起公主架子。 “微臣没有看到大长公主，何罪之有？”朝云不卑不亢回答。 “你！”萧婉手指朝云，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是啊，人家没看到你，你咋能怪罪人家惊扰了呢？这丫头，还真是一头狡猾的狐狸！不，是老狐狸！ 此刻，她倒是担忧起周莲儿来。以周莲儿那样的智商，恐怕会被朝云无情碾压。 “我不和你一个小小的尚宫一般见识，快派人上车里搬东西。我侄儿立府，我当姑姑的来给他道贺。” “东西可多？”朝云笑，明显有戏谑意味，“把礼单呈上来。” “嗬！本宫还给你脸了？你竟敢乱查我送的礼物？放心，就算手指缝里撒的，也比某府的腰都粗。” “好，那既然如此，”朝云吩咐桃红，“去，把府里所有家丁都叫来，让他们来搬大长公主送来的礼物！” 看着从王府出来的奴仆络绎不绝，萧婉嘴角一抽，这丫头，是想压她面子的吗？她就跟来一辆马车，使劲往里放东西的话，也放不了多少的。 王府里的奴仆排着队一件一件上马车上去拿东西，只前面那十几个人拿到东西。 朝云一看，都是鸡鸭鱼肉啥的，也没什么新奇玩意儿。 那些没拿到东西的奴仆，还在车旁等着，不见东西便不走。 这是桃红的鬼主意，既然想给萧婉一个下马威，那就从进府门开始。 萧婉知道马车里的东西拿完了，便道：“秦尚宫，你快让这些脏儿吧唧的下人离开，别污了我的眼。快吩咐厨子将这些食材做了，我要给我侄子温锅。” “大长公主，那些奴仆还没拿到东西，请您赏赐点儿银子，我们好多买点东西，让全府上下都沾沾大长公主的恩德，也彰显大长公主温锅的力度。” “呵呵，你一尚宫，凭什么要勒索本公主？滚！” 萧婉携着周莲儿便要往里走，又有马车哒哒驶来，还没到门口，便有人喊：“太子驾到！闲杂人等回避！” 烈山王府里的仆从忙跪下一大片。他们都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自然懂得礼仪。 朝云和桃红也忙跪下接驾，脸上收了戏谑神色。萧长平是仅次于萧渊的存在，自然不能和大长公主可比。 太子萧长平携王妃薛雪儿下了舆车，朝云忙起身，引着他们往里走。萧婉就站在一边，太子竟没有看到她，这让萧婉很是生气。 薛雪儿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你是秦朝云？” “正是微臣。”朝云躬身答。 “早就听说你的英勇事迹了，值得所有女子敬佩！” 朝云暗自腹诽，难道就不值得男子敬佩吗？ 府门外还没走的仆从刚好用上，桃红指挥他们往里搬东西，吃的用的，拉了三马车。桃红走到萧婉跟前时，忙道：“烦请公主移步一下，别碰到您金尊玉贵的凤体。” 萧婉刚想大骂，却见又一辆马车来了。走到近前，率先从马车里钻出一个人来。 此人穿着一身华贵丝绸掐金丝绣花袍，颜色是明艳的大红色。头上发髻高挽，又留一溜青丝披散肩上，通身透着华贵气质。 有侍从在他前面高喊：“二皇子安宁王驾到！” 桃红忙上前接待，“安宁王，里面请！” 萧长安看看桃红，颇有几分姿色，便问，“你是哪个？” “我乃——”桃红眼珠咕噜噜乱转，自己也没官职啊？在烈山王府里，总不能说自己是副军师吧？ 为了不让萧长安觉得没面子，只好自封道：“我乃烈山王府副尚宫秦桃红。刚刚秦尚宫去接待太子了，还请安宁王见谅。” 桃红口齿清楚，巧笑倩兮，惹得安宁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便看到了站在一边吹猪的姑姑萧婉。 第119章 看不上我家三侄儿了? 萧长安看到萧婉，本来他们弟兄都是不喜萧婉的，但碍于父皇的面子，只好驱步向前行礼，“侄儿见过姑姑！” “哟！总算有一个看见姑姑的了，你王妃呢？” 萧长安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是带了王妃来的，回头便看见王妃吴梦娇站在马车前，铁青着脸，不肯往前走。 萧长安只得嬉皮笑脸返回来，拉过吴梦娇的一双小手攥着，“怎么，生气了？” “我哪儿敢生您的气啊？见了您的亲兄弟亲姑姑的，早都把您带的宝贝给忘记了。” 吴梦娇常处皇宫，见惯勾心斗角，遂夹枪带棒地说了萧长安一顿。萧长安也不恼，低头颇似谄媚道：“是是是！王妃教训的是。” 萧长安走到后面那辆马车外叫：“姑娘，到烈山王府了！请姑娘下车！” 萧长安做了个有请的绅士姿态，但见车门帘一掀，一个头戴白色帷帽的头露出来。紧接着，一个身穿大红衣裙的女子走出来。 朝云听说二皇子来了，赶紧安排好太子夫妇，便赶到大门口，正好看到马车里出来的女子。 在冬日寒冷的北风里，那名女子身穿红色轻纱衣裙，并不见她发抖，可见她也是有一定功力的。 朝云驱步上前福礼，“烈山王府秦朝云见过安宁王、王妃，里面请！” 随安宁王来的侍女拿过一顶白狐皮斗篷，安宁王接过，贴心地给那名红衣女子披上。 直看得吴梦娇心里泛酸，“王爷，走吧，别让大哥和三弟等急了，你们三兄弟难得相聚。” 朝云在前面领路，桃红在大门外指挥众人往里搬东西。萧婉明显看见，她这二侄子简直财大气粗啊，浩浩荡荡的十辆马车里，全部塞满各种名贵东西。 看那些东西，有东海里的红珊瑚屏风，有西域的玉石桌几，有江南的文房四宝，更有满京城的名贵吃食和绫罗绸缎无数。 桃红也看得嘴抽，这是把皇宫倒腾空了吗？他们这么大阵仗干嘛？ 周莲儿也惊呆了，她在翰墨苑里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想要什么东西了，还得毫无下限地巴结萧婉，这些东西要都是她的，她做梦都得笑醒。 萧婉负气往里走，见周莲儿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儿，便损道：“怎么？看不上我家三侄儿了？” 周莲儿收回心神，伸手挽住萧婉越来越肥胖的胳膊，“嫂嫂说笑了，您给我安排的事情，我一定做到。” 大厅里，挤挤挨挨坐了一群人，有太子夫妇，二皇子夫妇，还有他们带来的那个不怕冻的红衣女子。 萧婉进来，太子和二皇子忙起身让座。萧婉不客气地到上座坐了，周莲儿站在萧婉身后。 朝云又给他们见礼，“回禀太子殿下、安宁王殿下、大长公主殿下，我家王爷伤的很重，不能出来迎接各位殿下，还望海涵。我作为烈山王府里的尚宫，有照顾不周的，还请各位见谅。现在，我们刚立府，还没准备齐全，我先安排简单家宴，还请各位不要嫌弃。” “秦尚宫先不要张罗，我一会儿就得回去帮父皇处理公务，看看三弟就走，还请秦尚宫引路。” “好，烦请各位殿下移步清风殿。” 萧长烨躺在床榻上，地上烧了地笼，满屋子暖烘烘的。见众人进来，睁开疲惫的眼睛，声音很是无力，“大哥二哥，瞧我这样子，不能招待你们了，让朝云替我好好招待你们。” “三弟，”萧长平垂下泪来，“我们虽然不是一个母后所生，但我们比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为兄心里好痛啊！”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听得众人一阵唏嘘。想到前些日子萧长烨的意气风发，再看看现在，不由得哀叹一声，唉！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萧长安也道：“三弟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揪出元凶，千刀万剐给你报仇。你说需要什么药品能恢复你的健康，我就算踏遍三山五岳，四海八荒，我也给你找到。今天我也给你带了千年老参，天山雪莲等名贵药材，你看缺什么，就让长曦去问我要。” “多谢两位哥哥深情厚谊，只怕是，三弟以后再也不能驰骋疆场了。”萧长烨说着，也落下泪来。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没到伤心处。 朝云一阵心酸，忙上前给萧长烨用汗巾擦泪，又掖掖被角，“萧帅不要伤心，我们相信，以您的定力，一定会恢复如初的。” 岐黄大师和长曦刚给萧长烨做完复健，正在后堂休息，听见吵闹声，便都走了出来。 岐黄大师单掌行礼，“贫道岐黄见过各位殿下，烈山王病情凶险，需要静养，还请各位移步大厅，想要知道什么病情，由长曦代答。” “是啊，各位哥哥嫂嫂姑姑，走，咱们出去说。” “先别出去，我有事要跟烨儿说。”萧婉看看那名戴着帷帽的红衣女子，明显觉得她不简单。 “您说。”萧长烨显然已经疲累到了极限。 萧婉把周莲儿往前一推，“烨儿你看，我家小姑样貌周正，温柔贤淑，正是给你侍疾的最佳人选。就把她留在烈山王府里伺候你吧，这样姑姑也就放心了。” 萧长安没想到姑姑会来这一手，便也将红衣女子往前拉一把，“三弟，我怕你病了烦闷，特地搜罗一名西域女子，能歌善舞，给你解闷。” 朝云此时已经被挤到床尾，便一扒拉周莲儿和红衣女子，“我家王爷病重，现在恐消受不起美人恩，你们要想往这里塞人，等我禀报皇上后，看陛下定夺。” “你算哪根葱啊？这里可是我侄儿的王府，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尚宫说话！”萧婉率先回怼。 萧婉觉得，二侄儿一定会和她一样的心思，一定也会回怼朝云的。 但她估算错了萧长安的老奸巨猾。 “哈哈，”萧长安打一哈哈，“三弟真是有福气，得此关心自己的下属，值得表扬！但实在是，我弄来的这名女子仰慕三弟日久，非要留在府里，托我说辞，即使在烈山王府为奴为婢，都在所不辞。” 见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朝云便一招手，桃红走上来，“尚宫大人，有何吩咐？” 第120章 已经耗费最后的力气 “领着这俩人去浣洗局报到，正好刚立府，哪里都需要打扫。” “你！你……”萧婉气得暴跳，“这可是驸马府里的人，是我小姑！” “既然不是来为奴为婢的，那就请回吧！”朝云不冷不热回怼。 周莲儿只抱紧萧婉胳膊一个劲儿叫：“嫂嫂，我不想洗衣服，不想打扫卫生。” “滚！”萧婉一甩胳膊。 “你呢？”朝云冷厉目光射向那名红衣女子。 “我留下，为奴为婢都可。”女子淡定回答。 “安宁王殿下，这人是您推荐来的，还请您把她的卖身契拿来，防止有宵小之人再来暗害萧帅。” 朝云的话，不软不硬，容不得拒绝。萧长烨就是被人使了绊马索，才导致现在躺在床上不能起来的。 朝云这样小心，也是为了三弟考量，萧长安答，“好！我这就让我府里给你出个卖身契。” 萧长安说完，狡黠地去看红衣女子，女子也不反驳，冲他点头。 朝云心道，看样子是铁了心留在这里了，那就好好折磨她一番。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安宁王府里的人，别人都叫我安胡姬。” “好，安胡姬，你现在可以把你帷帽摘下来了。” “不可。我是阿拉伯族女子，只有夫君才可看见我的容貌。” “好吧，桃红，带安胡姬下去，等萧帅好一点了，让她跳舞给萧帅解闷。” “是！” 桃红领着安胡姬走了，朝云扭头问周莲儿，“你呢？” “我才不去浣洗局，我要回家！嫂嫂，走，我要回家！” “你敢！你就是死，也要死在这儿！” 萧婉说着，顾自走出。周莲儿起初不敢跟着，看萧婉走远了，便喊一声，“嫂子，等等我！”追了出去。 朝云冲众人一摊手，“各位殿下王妃，看我家王爷实在是没有恢复，还请各位上大厅叙话。” 既然朝云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众人也不便久留，纷纷告辞出去。 萧长烨只睁眼看看，便又闭上眼睛，显然刚才的争吵，已经耗费他最后的力气。 朝云送完他们回来，心里甚是担忧。她起初以为是萧长烨装出来的虚弱，但看到他虚弱的汗都出来了，显然那是真的很虚弱了。 朝云给萧长烨擦擦满脸大汗，赶紧吩咐厨房里捡着最好的补品给炖了来。 正好萧长安有拿来的千年人参，朝云便吩咐炖了。 朝云又让账房总管尤先生登记造册，把所有人来的礼物都登记上。 就在朝云喂萧长烨喝人参汤的空儿，黄超和桃红又接待了好几波官员来贺喜的。上到左右丞相，下到上京府尹，都前来祝贺。 朝云把萧长烨扶起，背后搁上抱枕，细心喂一口参汤，见有溢出嘴角的，赶紧擦擦。 “萧帅，感觉怎样？” “死不了。”萧长烨闭眼又睁开，眼里已是很精神的样子。 “你可吓死我了！” “哦？你是在关心我？” “瞧您说的，吃着你家的饭，不关心你关心谁去。”朝云掩唇轻笑，颇有大家小姐风范。 “你既关心我，就别整天弄这些个汤汤水水的，我想吃点好吃的。” “你想吃边塞的烧烤吗？秦勇发明的那种，又咸又辣又有独特孜然味的那种。” “当然想吃了，说实话，自从我回家后，天天晚上做梦还是在战场上拼杀。唉！可惜我的老腰啊，现在确是拖累我了。” “所幸快过年了，各处都在息战，你正好可以歇歇。” “这样的歇歇不太好，比打仗都累。”萧长烨苦笑。 “躺着还累啊？” “不然呢？你躺三天试试？” “我可没有那福气躺，我现在亲自去云翠楼给你弄吃的去。” “云翠楼？” “是啊，秦勇媳妇新开的酒楼，专卖西域风味美食，等你好了，我请客。” “好吧，快去快回啊。不知怎的，自从躺倒后，你一离开我，我便觉得心慌，感觉生离死别一样。” “呸呸呸，你就不盼着咱们好。” “要是我一直这样，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萧长烨含情脉脉看着朝云，朝云脸上一热，但嘴上不停在说：“呸呸呸，乌鸦嘴，萧帅快吐吐晦气，我去给你买好吃的去！” 朝云不敢停留，怕萧长烨再说出让她难为情的话，而她又无法回应，便疾步向外走去。 萧长烨在身后喊：“先上账房支银子！” “得唻！您先睡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朝云上厨房，让厨子先给熬上八宝粥，又上账房支了五两银子，便和桃红骑马出了府门。 当她们骑到翰墨苑大门口时，正见萧婉和周莲儿从马车上下来。她们回家这么慢，估计又趁机逛商铺去了。 朝云和桃红并不和她们打招呼，一溜烟地奔跑过去。 萧婉问周莲儿，“她们这是上哪儿去？” “我哪儿知道啊嫂嫂，要不咱们跟踪一下她们？” “就咱们马车？跟不上的。” “不过，我倒是听二哥说，西城门那儿新开一家酒楼，好像叫什么云翠楼的，菜品一流，关键还有说书先生邱鹤在那里坐堂。”周莲儿道。 “邱鹤？我知道，人称白面玉口邱先生，他说的书，经过他的推断，那些烂尾的故事都被他续上了，后来被人证实，堪比预测，所以得了玉口这一雅号。” “嫂嫂，要不咱们今天去听听吧，应该不错。反正回去也没事，我也不想绣花。” “好，我正好也想出去散散心了。” 姑嫂二人重新坐上马车，向着城西迤逦而行。 朝云和桃红走进云翠楼时，正听到邱先生在说义匪杨让、叶二娘和杨二的故事。 邱先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把杨让怎么受人欺负，怎么离家出走，怎么占山为王，又怎么抗击西戎，最后被彭邦元帅收服的故事。 朝云一边让后厨炒菜，一边听邱先生说书，邱先生说到高兴处，唱道：“那一日，英雄被逼离开边关，只因为，彭邦元帅中的那一箭呐，薛帅怀疑是他射呐，哎嗨嗨！” 邱先生击打香樟木伴奏，唱腔高亢嘹亮，听得众人不由得唏嘘。 彭邦他们是知道的，战死沙场，貌似还是自己人所射。 “那一箭，却系自己兄弟杨二所射呐！各位看官，要想破局听我明天言！”邱鹤一拍香樟木，算是今天的说书到此结束。 萧婉和周莲儿刚走到门前便听到说书结束，心里很不甘，便命令道：“邱鹤，继续说，本宫有赏！” 第121章 你吃一口，我便吃一口 “哦？原来是老熟人大长公主驾到，失敬失敬！”邱鹤站起来给萧婉抱拳行礼。 “没想到邱先生又出山了，你现在说的是什么书？” “回大长公主，我现在说的是发生在西戎边关，我大丰将士勇战西戎的故事，恐怕您不爱听战争故事。” “你怎知我不爱听？” “我记得您最爱听《崔莺莺待月西厢记》和《司马相如和卓文君》这样的故事。” “你猜错了，其实，你说什么书，我都喜欢。这样吧，你现在跟我上翰墨苑里去说与我听。” “回大长公主，我现在不出堂会了，我现在是云翠楼的股东，只给我的食客免费说书。您要想听，明天早来。”邱鹤不软不硬道。 “这么说，”萧婉迅速变脸，色厉内荏，“你是不愿为本宫服务喽？” 邱鹤眯眯眸子，神色坚定道：“一如三年前一样。” “那你三年前还说，从此后不再说书的。” 邱鹤有些尴尬，但还是坚定的神色，“我没有以说书谋生，是为酒楼服务的，算不得食言。” 众人一听，原来他们之前有交扯啊，才让邱鹤离开说书这一行业的。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想听他们的八卦，因为他们知道，大长公主公然养有面首，邱鹤是不是她曾经的面首？不得而知。 看看邱鹤那因为激动而白里透红的俊脸，真难相信他已经三十多岁。这样的面容，大长公主一定会包养他的。 但为什么他们没在一起呢？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听。 萧婉看看下里巴人混杂，乱哄哄的地面，便道：“这里可有雅间？” 邱鹤见躲不过了，索性站起，“楼上有，公主请！” 望着邱鹤和萧婉离去的背影，没有八卦的对象了，大家都觉得惋惜。 桃红便要往楼上爬，被朝云一把薅住，“饭菜都好了，走，回府！” 大长公主不招惹朝云，朝云自然是不会主动招惹她的。 朝云和桃红回到烈山王府，见萧长烨已睡着，朝云不敢打扰他，轻轻放下食盒准备出去。 “站住，刚回来又要走，上哪里去？” 萧长烨原来在假寐，听见朝云来了，正准备和她说话呢，却见她又要出去，心里很是不爽。 难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她厌烦了吗？ “我以为你睡着了，想去府里各处走走。从昨天进府，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这个王府究竟有多大，是什么布局。” “我也没看到。你先喂我吃东西，再去让人给我打造个轮椅，等我稍好些能坐起来时，你推我出去，咱们一起去看。记住，不要单独去偷看哦！”萧长烨调皮的如孩子一般。 难得看到萧长烨调皮的一面，朝云心里一喜，只要萧帅意志不消沉，他的伤便会好得快。 朝云迅速答道：“好，我等你。” 一句“我等你”，听得萧长烨热泪盈眶，“要是我一直都在床上躺着呢？” “呸呸呸！萧帅，你再说这样丧气话，我就不理你了。” “我是说，如果是真的，你会怎么办？”萧长烨盯着朝云的脸，不放过一个细微表情。 朝云打开食盒，一股诱人的香气传来，萧长烨闻着就想立刻吃，但还是忍住道：“你回答。” “你吃，吃了我就回答。” “你不回答，我就不吃。” 朝云看看萧长烨执拗的眼神，哀叹一声，“你要是一直躺在床上，我便一直伺候你。你要是好了，上战场了，我一直都做你的大军师。你要是好了后，一直在朝为官，长居京城的话，恐怕……” “恐怕怎样？”萧长烨盯着她，她不得不说，“恐怕那便是我离开你的时候了。” “为啥？” 朝云低下头去，她不敢说她配不上他，在他心里，她是很坚强的存在。 朝云再抬起头时，眼里闪着认真，“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了，烈山王殿下，请您用餐！” 朝云也调皮了一下，惹得萧长烨好一会儿眼花。这个调皮的丫头，有多长时间眼里没有闪过小星星，没调皮过了呢？ 俩人在一问一答间，萧长烨不由得多吃了些。又麻又辣的食材，果然能增加胃口。就连厨房新熬的八宝粥，萧长烨也喝了两碗。这是他受伤以来，吃得最多的一顿饭。 “萧帅，看看，这块麻辣羊肉不肥不瘦的正好吃，您再吃了吧！”朝云叨起最后一块炙羊肉。 “最后这块你吃，以后我们吃饭，你吃一口，我便吃一口，那样我可以多吃，恢复的也快。” 朝云不好意思道：“那岂不是像……” “像什么？”萧长烨紧盯着她。 朝云迅速把最后一块肉吃下去，“像一家人。” “说实话，十年前，我便把你当一家人了。” 朝云惊愕，“最开始你不是恨着我的吗？” “呵呵，爱恨交加，其实我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我只知道，每次走过将军府门前时，都会驻足一会儿，幻想着你会随时从那扇门里走出来，然后对我说，别怕，有我。” 听着不算表白的表白，朝云红了脸，只得收拾起食盒往外走，“我找人把食盒给云翠楼送回去，萧帅，您先歇着。” “等你。”萧长烨也用了“等”字，他觉得这个字，是最能表达两性之间深情的。 朝云胸膛里小鹿撞撞，她过了年就十八岁了，已经很懂男女情事。她觉得，她现在的心就要蹦出胸膛。 朝云一步门里一步门外时，正和长曦撞个满怀。长曦抽动一下鼻子，“什么怪味儿？” 朝云忙侧身让长曦进去，她才走了出去。 长曦不喜欢她，她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她知道，既然不喜欢，那就躲得远远的，少打交道为妙。 黄超是萧长烨的贴身副官加侍卫，是随时在殿外候着的，见朝云出来，便接过食盒，“我给送去，尚宫去伺候主子吧。” “好。黄副官，有件事你顺便打听一下，刚才大长公主去云翠楼了，她和邱先生认识，他们刚才上雅间密谈去了。” “属下明白！” 看着黄超骑马离去，朝云这才往清风殿里拐，见长曦还没走，朝云便坐在外间百无聊赖地直打哈欠。 忽然，寝殿内一阵争吵传来，朝云的睡神被惊跑，她迅速向着殿内跑去。 “哥哥，你咋不明白呢？这个蠢女人喂的东西我不放心，你这样容易得便秘的，得了便秘，排便会很困难，排便时坐的时间长了，会对你的腰不利。你还会容易肛肠出血的。” “她喂的东西我吃着好吃，就能多吃饭，恢复的也会快，这就够了。” “我看她就是狐狸精，扫把精，怪不得会被休弃！” “你说什么话呢？不会说话就给我当哑巴！” 第122章 事关家国大事 听着兄妹俩的争吵，朝云停下前进的脚步。这几天在心底积攒的温柔与暖意，迅速如这冬日的风，凉透全身。 朝云慢慢退出，走到外面去，正看到桃红朝这边走来。 朝云觉得很委屈，但也没有倾诉的欲望，便对桃红道：“我想各处逛逛，熟悉一下王府地形。” “好，我也正想观光一下王府。说实话小姐，我都十八岁了还没上任何一个王府里去看过呢。” “呵呵，说的好像我去看过一样。走，咱们现在去看自己的王府！” “这以后便是咱们的栖身之所了，是得好好了解了解。” 有两位侍女走上来，弯腰施礼，“尚宫大人，需要什么，请您吩咐。” “你们叫什么名字？”朝云皱眉问。她向来不喜主动搭讪的人。 “我们是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我叫秋菊，她叫冬雪，是皇后吩咐我们来专门伺候烈山王的。以后所有事情不用尚宫大人专门跑，我们可以代劳。” “你们暂且在清风殿的寝殿外候着，要是王爷问我去哪里了，你们就说我在熟悉地形。” “是！”两位侍女领命而去。 “她们是新来的，小姐也放心让她们贴身伺候？” “无妨。既然是皇后派来的，她总不能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主仆二人一路走来，挨个房间去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偌大的王府里，布局倒是简单，除了后花园有些错综复杂外，别的地方都是方方正正的东西跨院组合。 朝云粗略算了算遇到的人，大约也有一百多个，就是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具体从事什么职业。得等有空了，让管家都叫来开个会，顺便也筛查一下有没有可疑人物。 在后花园里，有个被圈起来的地方，建了个小小动物园。里面有孔雀和猴子，还有一些羽毛艳丽的飞禽，朝云都叫不上名字。 有仆人在给动物们打扫卫生，朝云皱眉，“这些动物都是从哪里来的？” “是今早二皇子安宁王着人送来的，才刚安顿下，还请尚宫大人移步，我们拾掇干净了您再来。” 朝云和桃红便顺着院墙走，见西北角有一狗洞，里面有清泉汩汩流淌进来，不远处有一假山，上面下来的小瀑布便是这山泉水了。 朝云惊疑，“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啊小姐，要不咱们上院墙上看看？” “好！” 朝云一个旱地拔葱，便轻松上了院墙。桃红跑远助跑一下，才跳上院墙。她们齐向远处看去，原来这烈山王府的后院已经靠近城墙，这水不是什么山泉水，而是护城河里的水。 护城河里的水是从远处的大运河里的水流过来的，围着城墙绕圈的同时，也留有很多小入水口，以便供给城里的洗刷用水。 而皇宫和各王府里的洗刷用水，都是用的护城河里上段的水，比一般人家用的要干净很多。 朝云和桃红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连绵的风景，便有些恍惚。城西五里处的校演场仿佛她们才刚去过一样，西行征战的人马似乎才刚刚开拔。 朝云一阵感慨，“从边城回来也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父亲和哥哥们现在怎么样了。” “是啊，我也想我弟弟了。” 俩姑娘站在墙头看了很久，直到下面有人喊，“秦尚宫大人，有客来访，他想让您亲自接待！” 朝云和桃红飘下来，跟着这仆从往回走。 “是什么客人，值得我们尚宫大人亲自接待？” “据说是江南大富商楚家公子来访。”仆人躬身答。 “难道是楚天阔？桃红，走！” 两人说着，如刮风一般向前走去，仆人跟着跑也没追上。 前厅里，楚天阔正站在那里赏画，见朝云来了，忙上前施礼，“秦尚宫，别来无恙？” “哈哈，”朝云大笑，“楚公子，貌似咱们前天才刚见过面，无恙无恙！” “哈哈，秦姑娘果然爽快！咱们开门见山吧，我想求见烈山王。这些人说他病重，不让我见。” “之前您不是上宫里见过他吗？”朝云疑惑。 “那次我只远远的看了一眼，那时候他还没醒，算不得见。” “楚公子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可以给我说，我好给您传达。” 楚天阔沉吟道：“这事最好是我和他单独说，尽量不经过第三个人。” “哦？你只说是家事还是国事就好。” “事关家国大事，还请秦尚宫通融。” “好吧，我去通报萧帅一声，他现在伤势还是很严重，不能保证他会见你。” “无妨，我可以等到过年。” “桃红，给楚先生上茶！” 朝云说着，便向后面的清风殿走去，正看到长曦从里面出来，貌似哭过，眼睛红肿着。朝云正要给她施礼，长曦见了朝云，狠瞪她一眼离去。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不就是给她哥哥吃了点儿麻辣东西吗？” 朝云暗自腹诽，她决定了，等萧长烨一恢复健康，她便申请辞职，带着桃红回将军府去，再不然，上琅琊山找师傅去。 朝云进来，又看到萧长烨很是疲惫的闭着眼睛，便轻喊一声，“萧帅，江南富商楚天阔求见，可以放他进来吗？” “快快有请。”萧长烨睁开眼睛，神色迅速在调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可我不太了解他，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危险。” “我曾在南疆救过他，他也给我们捐过军饷，是莫逆之交，可以让他进来。” “萧帅，不是我信不过他，而是你现在的身体，抗不过一点儿摔打，为了安全起见，我在场比较好，能随时保证你的安全。” “可以啊，你又不是外人，让你知道了也无妨，让他进来吧。” 朝云出去，领着楚天阔进来，便看到秋菊和桃红把萧长烨扶起来了，在床上歪着。 “楚先生，谈话尽量简短，萧帅不宜久坐。” “好。” 楚天阔见到萧长烨，眼里泛上泪花，驱前一步跪下，“萧帅！天阔终于又见到您了！一别半年，可想死天阔了。” “楚兄快快请起，咱们弟兄不必客气。楚兄别来无恙否？”萧长烨强颜欢笑。 楚天阔站起，“萧帅，有点事我必须要和你说，可否屏退众人？” 楚天阔的眼光停留在朝云身上，萧长烨轻微摇头，“楚兄不用避着朝云，我和她也和你一样，有过命交情。桃红、秋菊，你们俩暂且回避。” 第123章 一千万两银子 “是！”桃红和秋菊应声退下。 楚天阔又看朝云，朝云只好道：“忽然忘了，我要找管家有点儿事的。萧帅，咱府里谁是管家来着？” 萧长烨笑，“你怎么管王府的？连自己府里谁是管家都不知道？” 朝云讪讪，“这不是刚来吗？一条子事加上一条子事的。” “尤子仁担任着账房先生和总管。” “哦？一身兼二职。” “多劳多得嘛，有啥好奇怪的。” “好，我这就去找他。” “站住，谁让你走了？听完楚兄的话再去。要是我以后不中用了，还得指望你撑起这个家。” 见萧长烨说得悲切，楚天阔便不再计较朝云在旁，只好道：“萧帅，我之前说过，我那批被南黎劫掳的货物，折算成钱的话，总共是三百万两银子，被我经营三年后，现在你占四十的分成，能分到一千万两银子了，您看怎么给您？” “一千万两银子？那岂不是咱们王府发财了？”朝云眼里闪起小星星。 “这些先不说，你先说说国事。”萧长烨淡定道。 “好，至于国事，便是南黎国的事了。之前听传言说，是不是要用长曦公主去和亲的？” “坚决不行，为了这事，父王还把大哥责罚了一顿！” “前一阵子，南疆副帅王砀大破藤甲兵，南黎伤了元气，一时半会儿也兴不起风浪来。但他家太子好战，时不时弄点儿小摩擦还是有的。据可靠消息，他们现在又弄了新花样，在训练犀牛阵，听说是用一种南黎秘制蛊毒，让犀牛和大象如人一样听话，一般箭矢伤不了它们。它们一到战场，用踩踏和头顶的方式，让人抵抗不了。” “哦？”萧长烨看朝云，“大军师，可有破敌之策？” 朝云沉吟片刻，“有，得看地形。只有实地考察过，才能知道用什么阵法把畜生打败！” 楚天阔看看朝云，一说到战争，她的一双眼睛明显亮了很多，给她温柔的面庞增加了英武之气。 “既然他们偷偷在训练畜生阵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训练成功的，等过了年我好一些了，便去南疆巡查。楚兄还有什么事？” “只这两件事，我认为都是很重要的，特别是一千万两银子，你一定要收下。” “哈哈，楚兄，当时推辞不过，便随口答应你分红，哪能那么认真？我现在是王爷，一年也会有一千两银子的俸禄，不需要那些银子的。你还是留作有用之处再用吧！” “您身为王爷，自然是金口玉言，哪能是随口一说呢？看，我还有你当时的签字画押，是咱们使用这笔钱的分配情况。您看，凡是挣的银子，全部四六平分。要是赔了，便作罢。” 朝云探头看看，果然白纸黑字写着楚天阔和萧长烨的名字。上面的条款也条条分明，除去雇人的工钱，剩下的四六分。 “楚兄不要那么计较，保护大丰国子民，是我作为一个皇子应该做的。” “你要是不要，我就上京兆府尹那里去执行一下，强制给你。难道我堂堂楚公子的命，还不值这一千万两银子吗？” 朝云暗暗着急，这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啊。但她算府里的什么人呢？不能当这个家。 “好吧，既然盛情难却，我就暂且给你管理一下这个银子。朝云，领楚兄上账房找尤先生，让他记上。账目出处上就写暂借楚天阔白银一千万两。” “好！”朝云高兴答，“楚先生，请跟我来。” 太好了，烈山王府有银子了，她们的工钱也会水涨船高的。 “我不去见尤先生了，秦尚宫，这是银票，你点一下。” 楚天阔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都是大面额一千两的。朝云拿着厚厚一沓银票，为难地看看他们。 萧长烨促狭笑，“你点一下，热乎热乎手。” 朝云脸微红，“我还是让尤先生去点吧。楚先生家大业大，想来不会少的。” 楚天阔很佩服朝云的应变能力。萧长烨既然不想要这钱了，她如果当面再点的话，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好，你去交给尤先生吧，一定让他不要先动这笔银子，等我好了，有大用处。” “萧帅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办妥帖的。” “去吧，我和楚兄多日未见，说会儿话。” 朝云把银票往袖口里塞，塞好后又仔细检查一遍，拢起袖口，小心地走了出去。 待朝云走出后，楚天阔看着她的背影笑，“萧帅，这丫头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管家。” “不，会是一个好主母。”萧长烨决定了，在任何一个男子面前，都要宣示一下主权。 “快说说，你是怎么短短三年时间，让三百万两银子翻了六七番的？” “我们苏州东出是海，南洋那些国家没有咱们大丰国物美价廉的东西，他们现在还处在蒙昧时期，对黄金白银没有概念，只要有美食，有精美的瓷器，他们自然是愿意拿金银珠宝来换的。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楚兄，明年文科科考，你也参加一下，我举荐你入朝为官吧。” “真的？”楚天阔眼里闪出小星星。 自古官商不分家，凡是有钱的人家，都想要自己的儿子能当官，对商道也好有个照应。 楚天阔看看半躺在床上的萧长烨叹息一声，“还是算了，我不喜和别人勾心斗角，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秦朝云去账房交银子，便见到了那个长着瘦长脸儿，两撇狗油胡子的瘦老头儿尤子仁。 尤子仁见有人来了，从礼单账簿上拿开眼去看朝云。见一位生得肤若凝脂，走路带风的女子进来，便知道是秦朝云了。 尤子仁忙站起施礼，“不知尚宫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朝云那天支三百两时见过他，便道：“无妨。尤先生是吧？” “小老儿正是。” “楚天阔你认识吗？” “小老儿没见过，但听闻过。” “他给带来一千万两银子。”朝云说着，从袖口里往外掏银票。 尤子仁看到这么多银票，足足有一万张，脸上顿时喜气盈盈，“阿弥陀佛！总算有银子让我管账了。” “难道咱们府里没有银子？” 第124章 他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 “咱们烈山王还没开支，就那点儿余钱，你支走了三百两，还有三百两，这几天添置物件，又接待众位来贺喜的，账上还有不到一百两银子了。” “哈哈，这么穷。”这真是朝云预料不到的。她以为萧长烨应该很有钱，多到她想要多少，他便给她多少。 往往在最没钱的时候，把家底子都给你的人，那才叫感真爱。 因此，朝云虽然打着哈哈，但心里感动到不行。 “是啊是啊，以后秦尚宫一定要监督好王爷，他花钱太大手大脚了。之前为了一个什么破藤甲兵的主意，给了别人一千两银子呢！” 朝云有些脸红，“那不是朝廷出了皇榜，由户部出的赏银吗？” “唉！国库空虚啊，听说，到现在还有很多大臣的月俸都没发呢！” 朝云心思一转，“那边关将军的俸禄呢？也欠着的吗？” “哈哈，瞧尚宫问的，朝廷里的事，我一个小小王府账房哪里能知道啊？你别先打岔，我数数这些钱，好入账。” “好，我先去伺候王爷了。” “秦尚宫别慌走，我得数完，对上银钱数量，你才能走。” 朝云瞬间明白，是啊，要是送来的钱不够，她走了不承认怎么办。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老头，看起来精明得很。 “好，我等你点完。” 尤子仁左手拿起一把银票，右手所有手指头都沾点儿唾液，如翻花一般清点起来。 尤子仁熟练的指法，朝云看愣了神。尤先生显然是见过大钱的，不然点不这么利落。 只一会儿功夫，尤先生便点验完毕，再每一百张捆扎好入账。尤子仁抬起小脑袋，老鼠一样的眼睛在朝云脸上逡巡。 “秦尚宫，以什么理由入账呢？” “王爷说，以暂借江南苏州楚天阔一千万两银子入账。” “好，已入账，秦尚宫请回吧。” 等朝云走到寝殿时，楚天阔还没走。朝云咳嗽一声，意思是你该走了，咋这么不识好歹呢？ “禀王爷，账已入，我也吩咐厨房在备膳，楚先生用完膳再走。” “朝云，你去吩咐黄超，让他拾掇出一间房来，以后凡是楚兄来了，王府里都有一间房等着他入住。以后烈山王府就是他在上京的家。” “好的萧帅，属下这就去办。楚先生，萧帅确实需要休息了，您先上前厅等着，稍后便有膳食上来。” 见人家都撵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楚天阔起身告辞，“萧帅，等我哪天再来叨扰您。上京还有好几家铺子我没走到，年前我把这里的账目捋顺，还得回家陪着父母过年。” “好，朝云，替我送送楚兄。” 朝云送楚天阔出来，迎头正碰到长曦出来。长曦见楚天阔仪表堂堂，不似文弱书生。又看到朝云笑得花儿一样和楚天阔很亲近的样子，心里很不得劲儿。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便道：“这是哪位先生？” 朝云正待解释，楚天阔抢先一步答：“您就是长曦公主吧？我是苏州楚天阔。” “哦？没听说过，你来哥哥府上可有大事？” 楚天阔尴尬了，这样的事不能对外人说啊，于是道：“没有大事，只是萧帅在南疆时救过我一命。此次来京城，一是处理家族事务，二是来感谢萧帅救命之恩。” “以后没有大事就不要来了，我哥现在在紧要关头，别看他精神很好，那都是装出来的。” “是，是！”楚天阔倒退几步，扬长而去。 朝云要跟着送送的，被长曦叫住，“秦尚宫，以后要记住，不要让阿猫阿狗的随意接近哥哥，那些人都是不干净的，要是感染了哥哥的伤口怎么办？” 朝云有心想让她小点儿声，怕楚天阔听见了尴尬。但想想她只是一介小小尚宫，又哪里能阻止得了公主说话？她哪能听她的话？ 长曦刻薄的声音果然被楚天阔听到，嗬！他富可敌国，咋就成了阿猫阿狗了？他停下脚步，不由得回头对长曦多看了两眼。 见着小丫头年纪不大，生的倒是面如满月，眉眼清秀的。她还扎着双髻，显然是还未成年的样子，咋说话这么难听呢？ 楚天阔也不与她计较，大步向外走去，但心里存了想向她证明的心思，他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她只能仰视的人物。 朝云见长曦往萧长烨殿里走去，便出来找黄超。 黄超似乎很忙，刚从外面回来便被朝云叫住，“西山案件有进展吗？” “暂时没有。不过，我上彭邦元帅府上问彭印的事了。怪不得他没去西戎找咱们，原来他已经在校演场里当了教头，每天都在训练新兵。” “那再好不过，今晚要不咱们约一下，让他上云翠楼吃酒，就说同袍之谊，回京了便要请他叙叙旧。” “好，我差人去安排。秦尚宫还有什么事？” “萧帅吩咐，抽空时收拾一间客房出来，楚天阔楚先生来了，这里就是他在上京的家。” “好的，属下这就去办。” 日薄西山时，黄超差人将信送到彭印手里，彭印大喜。已经三个多月没见到他们了，还真是很想念的。 彭印给吴斌说有朋友请客，便骑马来到云翠楼，早早等在那里。 朝云和黄超姗姗来迟。 也不是他们不守时间，而是萧长烨如今太粘人，非得让朝云喂完膳食再出去。也让朝云吃了些，怕她饿着。 在战场上经常饿肚子都挺过来了，现在饿一点算什么。再说天天活动量小，吃饭便成了非需。 彭印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章翠儿让他上屋里等，他说不行，非得第一眼看到他们，才安心。 朝云和黄超下马，彭印迎上来，和黄超来个熊抱，“黄副官，一项可好？秦军师，上战场感觉咋样？” “都还好。你呢？” “我们进去说。” “翠儿，给准备一个雅间，再准备一桌好酒好菜！” “好的小姐，你们先请上楼，我这就布菜。” 楼上雅间内，烧着火热地笼，朝云等人把外面的大氅脱了，只穿里面夹袄。三人坐定后，彭印开口，“你们不用问，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给你们听。” 第125章 给我滚出去! “好，痛快！”朝云一拍桌子，“就需要你这样的兄弟！” 原来，彭印去拜见寡嫂，看寡嫂日子艰难，就连一双侄儿上私塾的束修都拿不出来。 彭印问大哥的俸禄银子呢？嫂子说，自从上了边城义渠后，就从没见过。 彭印之前在南疆萧长烨的部下，从没断过俸禄啊？难道大丰国每个边疆上的待遇不一样？他除了俸禄以外，萧长烨还对杀敌多的将士有一定的奖励。 彭印见寡嫂带着孩子过得艰难，便把身上所有银子都掏给她。 彭印在嫂子府上住了几日，越发发现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实在不易，便打算在城里谋个职位，好就近照顾他们母子。 正好这几年连年征战，凡是到了年龄的男丁随时参军，校演场里正好招聘教头，他便应聘了。 等萧长烨等人拔军西去时，他正在办入职手续，便没有出来送行。 他在校演场待久了，便和吴斌成了莫逆之交，吴斌什么事情也不瞒着他。 就在前几天，有人上校演场拿了百余条绊马索，还是彭印给送过去的。 “哦？是谁借的？”答案呼之欲出，朝云很是兴奋。要是知道是谁借的，非活剐了他不可！ “也不算是借吧？是兵部来的文书，调集绊马索发往征北狄部队俪坤处。” 听到俪坤这个名字，朝云心内一动，那不是她三姨夫吗？现在任征北狄大元帅之职。 看起来，她是得要去拜访一下三姨了。既然要拜访三姨，索性便去把所有的亲戚拜会一遍，也好通知他们一下，她如今也算在上京站住脚了。 黄超沉吟一会儿道：“百余条绊马索都发往北狄，途中可有什么变故？” “那些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把它送到兵部。” “好，你们先吃着，我上兵部去查，看是谁送往边境的。” 黄超说完离去，朝云忙招呼彭印吃饭。“彭将军，请用餐。” 都是在战场上拼杀过来的人，彭印当下也不扭捏，大吃一顿。末了说：“这风味还真有特色，等我们休沐时，我约着那些教头和吴斌来，给你们酒楼增加一些人气。” 朝云忙站起举杯，“感谢彭将军大力支持！朝云先在这里谢谢了，先干为敬！” 朝云招待完彭印，已是黑天。外面已经挂起彩灯，各家店门外装饰一新，已经很有过年的氛围了。 彭印告辞后，俩人分道扬镳。 朝云喝了些酒，索性也不骑马，牵着白马在街道上踟蹰而行。望着繁华的太华大街，看着买进卖出的人群，朝云不由得感叹，边城的萧条和这里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也不知道父兄在那里怎么过年，有没有饺子可吃，有没有新衣可穿。 至于父兄的俸禄，现在成了谜。彭邦元帅的也没有，而萧长烨驻守的南疆那边的饷银，一半来自于户部，一半来自于富豪们的捐款。 看起来是朝廷欠着的无疑，至少是欠了一半吧。 朝云走到烈山王府时，已是戌时。在府门正要关闭时，她牵着马回来了。 桃红早就在大门口候着了。一见到朝云就埋怨她，“小姐，我以为你被拍花子的给拍去了呢！咋这时候才回来？萧帅已经问你无数次了，我都没话可搪塞了。” “我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回来的。桃红你还别说，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能想到很多事情。比如，我得去看看我舅舅、二姨和三姨了。自从进京后事事太多，都没时间去拜会长辈。” “得，你先别说那些没用的，快去看看萧帅吧，可能不太好了。”桃红焦灼地叫。 慌得朝云一个趔趄，“什么叫不太好了？” “就是突发高热，据说是外邪感染。” “啊？那怎么办？”朝云把马缰绳扔给桃红，飞奔而去。 “还能怎么办？让公主和岐黄大师给开药呗！”桃红在后面叫。 朝云急慌慌赶到萧长烨殿门外，看到里面的人进进出出。朝云心里慌得不行，觉得心脏都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 朝云急着往里走，被秋菊一把薅住，“秦尚宫，你没消毒，现在不能进！” 朝云看见，凡是在里面进出的人，都戴着面巾，脸色凝重。 “秋菊，我快给我也弄个面巾来，我要亲自看看萧帅！” “不可。长曦公主专门吩咐了，王爷没恢复前，不能见任何一个人，特别是你。” “为啥啊？”朝云如困兽般一边踱步一边问。 “因为你接触的人太多，带回来的邪魔鬼祟也多，病人体虚，受不了一点外邪侵袭。” “我有事要回禀王爷啊，急事。” “谁在外面吵吵的？给我滚出去！”长曦尖锐的声音传来，朝云立刻噤声。 桃红拴好马走来，“小姐，人家既然不让进，那你就先上自己房里歇着吧。” “大家都在这儿，我哪能歇着呢？黄副官回来了吗？” “回来了，也在萧帅房里。” “好吧，我没事了，走，咱们先休息一下，要是有事，他们会叫咱们的。”朝云说着，率先向殿外走去。 走到外面了才后知后觉，她们昨晚是在将军府住下的，还不知道在王府里住的地方在哪里呢。 见朝云不走，桃红便道：“你住的地方就安排在萧帅隔壁，我的次之。你伺候萧帅，我伺候你。” 她们围着府绕了一圈，看到有侍卫在巡逻，便放心了不少。待走到最后一进院子，离花园角门不远的一进宅子时，听见有丝竹弹唱声。 朝云和桃红走近了听，发现曲调是西戎那边的边塞曲。 难道是从那边过来的女子？朝云记得尤子仁点钱空档时，她翻看过府里的花名册，没见有西戎的侍女啊？ 朝云拿眼去看桃红，桃红也摇头自己不知道。 她们使用轻功悄悄靠近，里面传出男人声，“好！就这样跳，等我三弟好了，一定得表演给他看！让他那榆木脑袋也兴奋一下，省得天天像千年冰块一样。” 都这么晚了，难道还有外男进来？既然称萧长烨为三弟，听声音，显然就是二皇子了。这个会跳舞的应该就是那个安胡姬吧？是被他当做礼物给送来的。 但是，这么晚了，他还在这里，难道他和胡姬有私情？ 朝云扯扯桃红，后退到一边，找个阴暗处隐藏起来，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朝云和桃红冻得手脚都没有知觉了，丝竹也停了，那人还没出来。 朝云决定不等了，她要看看里面到底在干嘛？又是何方神圣在这里逍遥自在？ 第126章 咱们今天就是去卖惨的 朝云冲桃红使一眼色，尽管在昏暗的夜色下，桃红还是心领神会。 桃红悄悄走近那扇门，用手推了推，没开，又敲了敲，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里面响起窸窣声，不一会儿，有人开门，“谁呀？这么晚了还来？” 朝云心说，这么晚了，你们还丝竹管乐的，不扰民吗？ 开门的人身披红色大氅，里面穿着丝绸红衣红裤，上面缀了很多宝石玉环的，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她的脸上蒙着一方红色丝巾，只露出一双西域人独有的大眼睛，黑黢黢地看着桃红。 桃红认识她，胡姬却不认识桃红，便问：“这位姑娘深夜前来，可有事？” 胡姬大丰国话说得很溜，根本听不出她母族的口音来。 桃红并不搭话，直接往里闯。胡姬拦在门口不让进，“你这姑娘快停下，这里是我的闺房，禁止外人进入！” “呵呵，所有王府都得受我管辖，还在乎你这点地方？” “你是？” “我是副尚宫秦桃红，听说过吗？” “没有，我只知道正尚宫秦朝云。” “我们都是一体的，我就是代表她来视察的！”桃红大模大样地往里走，胡姬也不敢再拦着。 敞开屋门那一刻，朝云看到里面乱糟糟的，几个乐人抱着各自的乐器跪坐在那里，一位红袍公子见到桃红站起来，作势要走的样子。 果然是二皇子萧长安！ 萧长安见到桃红，嬉笑一声，“美人儿，我是安宁王啊，要进来查查吗？” “桃红见过安宁王！”桃红不卑不亢施礼，“夜深了，还请安宁王离府！” “好好好，本王这就走。”萧长安叫胡姬，“胡姬，就按我教给你的样子跳，哪天跳好了，着人去叫我，我好来观看。” “安宁王爷，您既然舍不得胡姬，带走便是。我家王爷行伍出身，看惯了杀伐，这样妖媚的舞姿，怕是我家王爷消受不起。” 萧长安立刻沉了脸色，“你一小小副尚宫，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对我指手画脚起来了？真是找打！” 桃红依旧不卑不亢，“还请王爷速速离府！” “哼！你等着！” 萧长安甩起袍袖走了出去，朝云屏声静气，待他走远了才出来。她并不是怕萧长安，而是今天心情不好，刚被长曦骂，现在见着姓萧的就心烦。 萧长安出来后，也不往前走，直接奔了花园后角门。朝云在后面悄悄跟着，待他出去后，朝云跳上墙头观看，发现外面停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 萧长安跳上马车后，马车疾驰而去。 果然是个荒唐的王子，竟然上弟弟府中和伶人幽会。 见马车走远，朝云跳下墙头，走到角门前，吩咐赶上来的桃红，“去，让尤管家找人火速封上这个门！垒得越结实越好！还有西墙边进水的那个狗洞，一并给封了！” “是！”桃红领命而去。 朝云又转到萧长烨寝殿外，问了秋菊才知道她的房间安排在哪里，便先去屋里歇着。 既然萧长烨有亲妹妹伺候着，她也懒得管了。只要能在王府里挣到钱就可。 翌日，朝云起了个大早，她今天要挨个拜访姥姥家那边的人。 以她现在烈山王府尚宫这样的身份，想来他们也不会轻贱于她。 她向秋菊打听了一下，萧长烨的病情稳定了，后半夜时，高烧退了。 朝云在心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朝云想进去看一下的，被秋菊拦着，“长曦公主说了，以后王爷的寝宫你就不用进了。” 朝云有些失落，但转眼一想，她算他的什么人呢？咋就这么拿不起放不下了？ 萧长烨的早饭也不用她喂了，她简单安排一下府里的事情，又上账房借了十两银子，便和桃红上了街。 尤先生问她借银子干嘛，她说借银子上舅舅家和两位姨家走亲戚去。尤先生问他这点银子好干嘛？朝云说他们不注重东西，注重亲情。 尤先生嗤笑一声，便给朝云打了欠条。 桃红也是纳闷，一边走一边问小姐，“十两银子走三家，够干嘛的？” “我这都是多借了，他们见了我，肯定得述说亲情啥的，呵呵，有亲情就足够了。桃红你记住，咱们今天就是去卖惨的，说的越惨越好，就看看他们能不能看得起我这个穷外甥女了。” “也是。记得咱们刚入京城时，二姨三姨都来拜访你了，那时候你在翰墨苑里被皇上禁足一个月，她们也只是买了点儿吃食拎着的，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朝云先上秦家第一酒庄拎了一坛酒来，又买了四包点心让桃红拿着，便悠哉悠哉往舅舅闻如海家走去。 朝云记得小时候来过，不知舅舅是不是还住在老宅子里。 经过打听，姥爷去世后，舅舅还住在文博巷。 文博巷里住的都是文官，以文采斐然，博闻强记而闻名。她们一走进巷子里，便看到四个孩子在那里一边玩一边在背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哈哈，这么小就开始背这样的诗了？他们懂什么意思吗？”桃红好笑地问。 “别管他们，桃红，敲门！” 朝云看着他的舅舅户部尚书的朱漆大门，心底思绪翻涌。那时候母亲还活着，领着她和哥哥们一起走姥姥家，那时候姥姥和姥爷都还在。 唉！十年了，早就物是人非了。 桃红敲门，大门敞开，一个看大门的老头走出来。 朝云趋前一步，“老伯，将军府秦朝云，前来拜见舅舅舅妈！” 老人四下里打量一番她们，见穿着大棉袄，插着木钗，简直朴素到了极点。老人眼里泛上泪意，“唉！我去给你们通传，正好尚书今天休沐在家。” 不一会儿，老人便走出来抱拳，“小姐，我家尚书有请！” 朝云便拎着酒，桃红抱着点心，跟着老人进了府。 朝云看着雕梁画栋的房屋，儿时的记忆又涌上心头…… 那是一个暖春，姥姥坐在春日阳光里，母亲亲自给她梳头…… 此情此景仿佛就在眼前，仿佛那里还坐着姥姥，母亲还在轻柔地给她梳头…… 她记得母亲去世后不久，姥姥和姥爷悲痛欲绝，先后离世。而那时候，他们已经走在了去琅琊郡的路上。 想到这里，朝云眼里涌上泪，吸吸鼻子极力掩饰过去。 闻如海早就在大厅外的走廊上等着了。和他一起等的还有舅妈闻梁氏。 舅妈见到朝云，率先走上来抱住朝云，“我可怜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尽管朝云和他们没多少感情，但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不能用任何语言能代替的。 “舅妈，舅舅……” 朝云喊一声，已是泪如雨下。憋了许久的泪，在此刻倾泻而下。她不怕别人笑话，她就是要将这些年来的委屈哭给舅舅看，诉与舅舅听。 第127章 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闻如海也是老泪纵横。想起他的三个妹妹，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大妹闻如兰便是朝云的母亲。 想起大妹出嫁时，也是风光无两。父亲是左丞相，是满朝文武仰望的存在。所嫁的女婿，是朝廷新贵，刚立了大战功回来，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并赐一座将军府。 可是，大妹性格有些犟，和秦汉关系越来越不好，才导致秦汉在外面喝醉了，和张秋水做出苟且之事。 闻梁氏见丈夫愣怔，便道：“夫君，你是喜糊涂了吗？还不赶快把朝云让进去？” 闻如海这才从回忆里惊醒，忙道：“甥女此次前来，一定要在这里住些日子，走，里面说话。” 在客厅落座后，有佣人倒茶，一路走来，朝云也是口渴，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豪爽得很！ “慢着喝，没人跟你抢！” 闻梁氏虽然和朝云没多大感情，但看她现在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是心疼。 这孩子，不知在外面受了多少罪！ “舅舅、舅母，朝云现在在烈山王府当差，现在可以说是定居了，以后可以经常上这里叨扰舅舅舅母了。” “瞧你这孩子，说那客气话，娘死舅大。朝云你记住，这里就是你的后盾，你的家！”闻如海严肃道。 “是是是，甥女常年在外，不太会说话，又在军队里混过，行事风格有些粗犷，舅舅舅母见谅。” “你的父亲和哥哥都还好？” “都好，在西戎这次也立了大功，只是，他们从去到现在，一分俸禄没见，我那庶母和弟妹，在将军府艰难度日，我刚刚在王府借了三百两银子给他们，勤俭节约的话，能度过一年。” “不可能啊？今年的俸禄西戎的都是原封不动发放的啊？” “舅舅，您记错了吧？萧帅那边都没原俸禄发放呢，西戎那边怎么就发了？” “我们户部发放的，我哪能记错？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你可有凭证？” “彭邦之弟彭印去看望寡嫂，他嫂嫂也说，从彭邦上战场这三年来，没见一分俸禄，就连小孩子上学都交不起束修。” 闻如海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明天我上奏朝廷，一定彻查！” 朝云站起，对舅舅深施一礼，“舅舅，不能让在外征战的将士寒了心呐！舅舅舅母，萧帅病重，王府里离不开我主持，我还要去拜会一下二姨和三姨，好抓紧回府处理事务，告辞！” “好，你忙你的，等哪天有空了再和你表哥表姐认识，忙去吧！”闻梁氏起身，又抱一下朝云。 朝云感受着这短暂的温暖，颇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和桃红匆匆离去。 朝云又拎着同样的礼物去了靠山王府。 二姨听下人禀报朝云来了，心下一喜，但想想之前她和三妹主动去拜访她，她没回来接待，心里便有些不喜了。 “让她进来吧！” 朝云拎着酒，桃红抱着点心进了闲散王爷靠山王府。 朝云左右看看，这里的气派和豪华是烈山王府不能比的，光那能照见人影的照壁都是上好昆仑山玉石精雕细磨出来的，显然是价值不菲。 朝云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待客正厅，她的二姨也没出来迎接她。 朝云是小辈，自然挑不了理儿。 朝云在仆人的引导下走进大厅，这里更是豪华。每个墙壁上都挂着名人字画，上好紫檀木桌子上，摆着汝窑瓷器。 “朝云小姐，您先在这里等着，我家王妃处理完了大小事务，便来见您。” “好，您先忙！” 仆人给朝云倒完茶便出去了，朝云四下里溜着看名人字画，看到上面有很多是先皇盖了私人印章的，便知道这些都是皇宫里御赐下来的，可见她这个二姨夫颇受先皇宠爱。 朝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二姨出来，便知道二姨是存了心思在杀她的耐性，也算报了当时她没出来接待她们的仇。 朝云不由得好笑，二姨这脾气，还真是没的说，竟然和小辈人置气。 朝云索性坐下，和桃红有一句没一句地拉呱。直到快巳时，二姨才姗姗来迟。 二姨穿金戴银，头上珠翠叮当，和朝云荆钗布裙形成鲜明对比。 “哟！我以为谁来了呢，原来是大将军府的大小姐，我那外甥女来了！偌大的王府需要二姨一个人操持，接见来迟，还望外甥女海涵哈！” 一顿夹枪带棒的话，让朝云很不得劲儿，但还是按照后辈礼拜见过二姨闻如馨。 “外甥女朝云见过二姨，愿二姨生活如意，身体康泰，福泽绵长！”朝云故意把那“外”字咬得很重。 见朝云说话好听，丝毫没有怨怪冷淡她的意思，便缓和了脸色道：“听说你在烈山王府任职了，还在西戎立了战功？” “确实。所有那些都不值一提，过好当下才是真的。” “你和离这么长时间了，可有什么打算？” “甥女没有什么打算，现在的生活就很好。萧帅依仗我管理王府，王府里的下人对我也很敬重。” “那就好，我和你三姨每次说起你，都为你心疼。” 看二姨说着面子话，朝云也道：“是啊是啊，我在战场上时，和父亲哥哥们也经常念叨你们呢！” 俩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没有什么话可说，朝云便告辞出来。 “外甥女从来不上我家门，这次吃了饭再走啊？” “不了二姨，等哪天萧帅好利索了，我专门来叨扰二姨。我王府还有事，就此别过。” “二姨有些累，就不送你了，走吧！” 朝云辞别走了，闻如馨都没挪腚，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啜饮，“出来吧！” 从屏风后转出她的娇娇女箫长婳，“母妃，看我那表姐嘚瑟的，还她王府有事，整得好像她是当家主母一样，以后指不定谁是当家主母呢！” “我儿，为人大气一点，不要和她计较，她只不过是你堂哥府上的一个尚宫，没什么大不了的。” “母妃，听说她是乡主，是皇上亲自封的，我虽然一出生便有郡主头衔，但没有真正受过皇封，算不得真正有头衔。母妃，你让父王给求一个真正的封号如何？” “我儿放心，等你出嫁那天，一定会给你个封号的，要是你对国家有用，给你个公主的封号也未尝不可。” “那得要等到哪年哪月啊？” 第128章 甥女真是豪爽 朝云和桃红走出，以她们极好的耳力，听到了她们母子的对话，不由得相视一笑。 这表妹，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朝云和桃红又买了同样的礼物去拜会三姨。 三姨倒是没有那么多计较，一听说是朝云来拜见她，喜形于色，赶紧拉起身边正在撒娇的少年，“你表姐来了，快，咱们去前厅见她！” 少年便是三姨闻如韵的独子俪永寿了。听闻表姐来了，愣怔一下，“是被周驸马和离的那个表姐？” “对，不过，你在她面前一定不要提和离二字。” 少年点点头，“母亲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闻如韵就喜欢自己的儿子，乖巧懂事，越看越爱。 闻如韵拉着俪永寿在大厅外等候，朝云看见三姨，便像看见自己母亲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心酸。 三姨和母亲长得很像，脾气也投，小时候经常上将军府找母亲玩儿。因此，朝云见到三姨，便如见到母亲一般，纳头便拜，行的是跪拜大礼。 “甥女朝云见过三姨！” 闻如韵眼睛发潮，赶紧扶起朝云，揽住她的肩膀左看右看，“我儿，已经长这么大了，最后见你的时候，你还这么点儿。” 闻如韵比划着朝云六七岁时的身高，“唉，一转眼比三姨还高了。” “永寿，快来见过表姐！” 俪永寿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得朝云一窒。这么柔弱的少年，便是三姨的独子俪永寿了。 朝云忙道：“从没见过这个表弟，表姐也没给你准备礼物，下次我来时，专门给你买礼物啊，记得问姐姐要。” “哈哈，甥女真是豪爽！走，里面请！” 一切比在二姨那里要好，朝云便放下浑身的刺和三姨交往。 娘俩谈话从朝云离京开始，一直聊到朝云从战场上回来，萧长烨受伤。 朝云聊到这里，拐了个弯儿，“三姨，我三姨夫有几年没回来了？” “唉！他已经有三年没回了，不过，现在快回来述职了，能和我们一起过个团圆年。” 望着三姨高兴的面容，朝云真不想破坏她的兴致。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她是否还记得那个掉到护城河里淹死的书生？ “三姨，听说姨夫那边战场上要了一百多条绊马索，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战场上的事我不懂，但我知道，军事秘密不能泄露。甥女，你身为战场上的人，连这些都不懂吗？” “甥女自然懂得，但我好奇，他要那么多绊马索干什么，而西山外绊倒萧帅的，也是战场上用的绊马索。这显然就是想暗害王爷的行为，要是查出是谁干的，可有灭顶之灾啊，所以甥女在担心您呐三姨。” “甥女放心，你姨夫自有分寸，他并不是仗着军功和皇亲国戚身份胡作非为的人。” 朝云脸色一凛，正色道：“三姨，我并不是怀疑三姨夫，而是怕手下的人手脚不干净，连累了你们。” “甥女放心，这次押解去北狄的军用物件，是从南疆回来述职的左丞相薛岩次子薛元喆。他没有胆量去暗害你们吧？” “也未可知，总之，三姨小心就是。” “不聊朝堂上的事了，不是我们女人所能掌控得了的。这就午时了，我吩咐厨房去多做几个好菜给你吃，看你瘦的，在外面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多谢三姨，那甥女就在这里叨扰了。” 娘俩又说了些之前的事，伤感一阵，欢喜一阵。 朝云觉得，她和三姨的性格很像，认准了一件事，便要坚持到底。 “听说你和烈山王走得近，甥女你要记住，机会是自己争来的，稍纵即逝。第一段婚姻你可以任性一点，第二段婚姻，你就要为自己的利益考量，没有第二选择。看看我现在，抓住了机会，不是过得很好吗？” “嗯嗯，甥女就是佩服三姨的勇气呢。可惜我骨子里太犟，谋虑太多。” “但愿你不要失了机会，你要记住，男人都是多爱的，他今天可以宠着你，明天也可以宠着别的女人。” 和三姨说着体己话，不觉膳食已经端上来了，有荤有素搭配，颜色鲜亮，一看就有食欲。想来三姨是个生活精致的人。 “甥女，在外面吃不好，现在多吃点。要是馋了，可以告诉三姨，想吃什么三姨给你做。” “多谢三姨了。” 朝云刚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便有一个仆人飞跑进来，“报告主母，烈山王府有人求见！” “哦？让他进来。”三姨看看朝云，“莫不是来找你的？” “呵呵，我有那么重要吗？” 朝云想到长曦的嫌弃与冰冷的“滚”字，便不想回去了，好想在外面待到天黑再回去。 仆人领着一个小厮进来，朝云不认识。 小厮打千行礼，“参见薛夫人，参见尚宫大人，长曦公主让您火速回府！” “你去告诉公主，我在陪我三姨吃饭，吃完就回去。” “好，小的告辞。” 那小厮匆匆走了，闻如韵大惊，“甥女啊，那可是全皇宫里都宠着的人，你怎敢忤逆她？快快回去吧，想吃什么，我打包给你带走。” “呵呵，三姨你不知道，她严令禁止我进萧帅的房，以为我是多么下贱的人，我也是有尊严的……” 朝云从不敢将自己的心事晒出来，就怕是晒干了没法回归到心脏里去。 但在亲近如母亲的三姨面前，她愿意说出心里话。 “那就慢慢来，再熬个一年半载的，等她出嫁了，总不能天天在你们烈山王府里监视着你。” “三姨，你这话说的好像烈山王府是我自己的家一样。我有大将军府，不需要看别人脸色。” “你可不要像三姨一样犟，前半辈子过得那么狼狈。” “甥女明白的。三姨，您吃菜，表弟，看你瘦的，多吃肉。” 一家人你谦我让的吃完了饭，桃红也和下人一起吃完了，在外面候着。 却见一匹马闯入府中，马上那人正是长曦。 长曦也不下马，坐在马上大喊大叫，“秦朝云，你给我出来！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 第129章 为了维护她，连饭都不肯吃 朝云这才知道出大事了，赶紧跑出来，做低眉顺眼状，“公主，发生了啥事？” “我哥哥都要死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吃饭？快给我滚回去！” “不是说的高烧退了吗？”朝云还是不相信她说的话，人哪是那么容易死的。 “本公主金口玉言，岂有诓骗你的道理？抓紧滚上来！否则后果自负！” 长曦也不解释，伸出手去拉朝云。 朝云见她降低了姿态，便也不敢再犟，却不去拉长曦的手，飞身上了长曦马背。 长曦一愣，瞬间明了，她这是在显摆武艺呢！便不管朝云坐没坐稳，“驾！”双腿一夹马肚子，飞奔而去。 朝云早就料到这一招了，她将身体前倾，随着马的律动将轻功用在了马背上。 桃红见朝云走了，在后面喊，“小姐，你倒是等等我啊！” “桃红姑娘，我派车把你送回去。”闻如韵道。 “不用了俪夫人，我走路很快的。” 桃红脚下用劲，果然，不一会儿便没了影儿。看得闻如韵一阵发呆，“儿子，看看人家，你身为武将之后，是不是也得加紧锻炼了？” “可是母亲，我不喜欢练武，我只喜欢奇门遁甲。” “唉！你这不上进的玩意儿。俪家到你这辈，岂不倒了门楣了？” …… 朝云和长曦飞奔回烈山王府，早有下人在大门前候着了。见她们回来，便把马牵了去。 朝云也不管长曦，你不是让我来看萧长烨的吗？那就脚下用上轻功，飘然向着清风殿飞去。长曦又是一愣，这女人，还真不可小觑。怪不得哥哥病重时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萧长烨躺在那里，脸色蜡黄，眼睛紧闭着，显然是经过一夜折腾，很没有精气神的样子。 朝云见他最后一面时，看他精神很好，面色也很红润的，但现在看这情形，是很不好的样子，心内也是一惊。 “萧帅，你咋变成这样了？” 朝云疾步走近萧长烨，长曦在后面断喝：“我让你进来，有让你接触哥哥吗？你给我站住！” 朝云听话站住，看长曦怎么摆布她。她决定了，为了萧帅，她愿意忍受一切屈辱，只期望他能尽快好起来。 长曦从酒坛里倒一碗好酒，让朝云把手洗了。又找来一个白色汗巾，让朝云系在口鼻上。 朝云闻着汗巾上的酒气，便知道长曦也是在为萧长烨考量。便系好汗巾，只露出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征询她。 长曦哀叹一声，“要不是我哥哥一直在睡梦中喊你的名字，这辈子我都不想让你见到哥哥。” 朝云很想问长曦为啥对她有这么大的意见的，但现在这情形，显然不是抬杠的时候。只得一步步走向萧长烨。 萧长烨听见动静，早就睁开双眼，看到朝云明亮的大眼睛，心内便是一动，眼里也精神了不少。 长曦在一边看着，眼里染上妒意，“哥哥，你太重色轻友了。我对你这么好，你连一个笑脸都不给我，为了维护她，连饭都不肯吃。” 萧长烨勉强一笑，比哭还难看，“妹妹，你有父皇母后疼，她父兄都上战场了，只有我疼。你记住，我永远都欠她一条命，是要拿命来还的。” “你真是的！看见你们就烦！”长曦生气走了出去。 萧长烨伸出双手想要去拉朝云坐下，朝云看着他那瘦的越发白的修长双手，喉头一阵哽咽，“萧帅，是我不好，让你感染了，怪不得公主。我抽空得跟她学习些护理知识，好让你早日康复。” “有劳朝云了，我从昨晚就没吃饭，饿了。” 萧长烨眼巴巴看着朝云，像个可怜的孩子。 朝云只好起身，“我上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 “你别动，让秋菊和冬雪端来就行。” 朝云向门外喊，“秋菊冬雪在吗？” “在！”俩人同时答应着进来，秋菊道：“尚宫有何吩咐？” “看看厨房里有给王爷准备的膳食吗？快快端来，王爷饿了。” “是！早就准备好了！您等着！”两个侍女见主子想吃饭了，高兴地快步向外走去。 看起来秦尚宫就是厉害，一来就能劝动王爷吃饭，她们今晚进宫也可给皇后报平安了。 病人吃的都是流食，尽管没什么口味，有朝云在旁边劝着，萧长烨还是吃了不少。 吃饭堪比打仗，又加上地笼很热，萧长烨出了一身大汗。 秋菊要给萧长烨清洗，萧长烨摇头，示意她们都出去，独留朝云在那里伺候。 “朝云，麻烦你给我把外面的汗衫去掉，用热毛巾给我擦擦，我感觉我都要馊了。” “稍等！”朝云也不等萧长烨反对，噔噔噔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了，气喘吁吁道：“我刚才去问了给你清洗需要怎么做，等急了吧？” 萧长烨气笑，“你这傻瓜，我以为你又跑走不管我了呢。” 朝云找来铜盆，倒上热水，找一块白色汗巾浸在里面。浸透后拿出来，左手换到右手试试不凉不热后，便放在一边，去脱萧长烨的衣服。 萧长烨不太能动，高大的身躯很沉很沉，朝云觉得给他换衣服比打仗还难。 好不容易脱下上衣，又给他翻身朝里躺着，朝云便看到他腰上吓人的一幕。 萧长烨的腰上还打着竹板，尽管竹板刮的很滑溜，但平躺在床上，还是很硌人的存在。 见他腰上的肌肉浮肿着，不是正常的颜色，朝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就这样的身躯，还整天想着她受欺负了没有，一醒来便找她，生怕她出府去再也不回来了。 朝云轻轻将汗巾敷上他的背，朝云看到，那些肌肉一跳。“萧帅，疼吗？” “唉，很舒服。”萧长烨喟叹一声，闭上眼睛。 朝云一边慢慢擦着，一边查看他的伤势，显然是伤到骨头了。夹板下的皮肤是不能擦的，萧长烨道：“你给轻轻抚摸一下也很好啊，我觉得我的脊背都板了，失去知觉了。” “好，要是疼的话，你就吱一声。” 朝云在夹板外用上内力，内力如人手一般在皮肤上拂过。萧长烨觉得很受用，不由得闷哼一声。 “疼吗？”朝云停下手，紧张地问。 “舒服，不要停。” 朝云又加大内力，以内力去触摸他的筋脉。所到之处，如一团火般在温暖着死板的筋脉与血肉。 第130章 她已经忍她很久了 萧长烨顿时觉得热血沸腾，腰上轻松了不少。朝云的脸上渐渐见了汗，这样耗费内力的活，比打仗还要费劲。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朝云才停下手，却发现萧长烨睡着了。 朝云轻轻给他翻过身来平躺着，汗巾上又拧了一把热水，把他前面给擦了。伸手去褪他的裤子时，萧长烨一把抓住她的手。 朝云见他闭着眼睛，便知道他这是多年在战场上形成的自我防御，即使在睡梦中，也要抵抗。 朝云轻轻抚摸他，让他安下心来，一会儿便睡得更沉了。悠长的呼吸声，喷在朝云脸上，痒痒酥酥的很难受。 朝云生怕弄疼他，一点一点把他裤子扒下。她从没见过成年男子光着的身体，不由得红了脸。但在战场上和男子们混了那么长时间，索性也不管不顾了，把他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也打扫了个遍。 既然给他做护理，那就护理的清清爽爽一点，病也好得快。 萧长烨睡了一大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朝云早已起床了，她拿来干净的内衣内裤，专等他醒了好给他换上。 朝云见他醒了，便轻轻掀开被子，“萧帅，换上衣服吃早膳了。” 萧长烨见自己光溜溜的，忙用手去捂该捂的地方。朝云嗤笑，“昨晚都被我看光了，放心萧帅，我以后会对你负责的。” “这话应该我说，”萧长烨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放心，等我好了，一定会为你负责的。你以后就是我烈山王的人了。” 朝云有些脸红，但还是不要脸地问，“是你的什么人呢？兄弟？姐妹？还是战友？” 萧长烨终于穿完衣服，裤子自己实在穿不上，还是朝云帮忙穿上的。只穿这衣服，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还是道：“当王妃如何？” “哈！俺一个和离妇，即使你愿意，皇家也不会愿意的，我劝萧帅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我有自知之明的。就算当侧妃，我也没有资格。” 朝云冷了神色，起身向外走去。不一会儿，便端来汤药，先让萧长烨喝下去，又贴心给他吃了点儿蜜糖。 “萧帅稍等，饭菜一会儿就好。” “别先慌着吃饭，我后背痒。”萧长烨痛苦的表情，显然不是装的。 朝云又只好把他翻个身，手伸进他衣服里，慢慢摩挲着。 昨晚只想着给他擦洗了，今天细细摸着才发现，萧长烨身上的肌肉还是很饱满，触手的感觉很好。便调皮地多捏了几下。 萧长烨感受到了，不由得抓紧身侧的被子，咬着牙在忍受。 “小调皮，看我好了怎么收拾你。” “萧帅，你这老腰哪天好啊？” “要是好不了呢？你会离开我吗？” “呸呸呸！萧帅又说丧气话，放心，以你这些肌肉支撑，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长曦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他们在床上亲昵的一幕。 长曦大喝一声，“狐狸精！勾引男人不分场合的吗？你这是要害死哥哥吗？” 朝云吓得赶紧抽出手来，“他脊背痒痒……” “他脊背痒痒不会自己挠吗？再说还有黄超在外面候命！我看你就是想趁人之危拿下我哥，才弄这些个狐媚子样！” 朝云无端受冤，无法辩解，便期望萧长烨能给他妹妹解释。但看萧长烨那促狭的样儿，显然是看二行的不嫌局大，便道：“麻烦萧帅给公主解释一下！” 萧长烨忍了笑意，对长曦道：“都是我的错，我后背无端痒痒的难受，便让朝云给我挠了两下。妹妹，要不你给我挠挠？” “我才不给你挠呢，让你相好的给挠去！”长曦白一眼朝云，眼里很是鄙夷。 “萧帅，我给你准备膳食去，从今天起，十二个时辰，我都待在你身边，随叫随到！”想说气人的话谁不会？她已经忍她很久了。 朝云说完便走了出去，气得长曦一拍萧长烨的脸，“哥哥，别看她，看我！我生气了！” “生气就出去啊，干嘛在这里待着？” 长曦狠狠抓过萧长烨的手腕，“给你平脉的，你以为我爱来啊？” 见长曦认真平脉，眉毛拧成了疙瘩，便担心起来，“妹妹，别吓我啊，昨天我还觉得双腿发凉，今天我的双腿热乎得很，不信你摸摸。” “别说话！” 长曦认真平完脉，吃不准是咋回事，便一溜小跑着去找师傅，嘴里还一边喊，“师傅，师傅，快来看我哥！” 由昨天那一惊，全府上下都是怕了，生怕王爷再起高热，听到萧长曦吆喝，大家都跑了来，站在外面伺候。 岐黄大师忙从另一侧隔壁间走出来，向这里急奔，“怎么啦长曦？” “师傅，您快去给我哥平平脉，不可能啊？奇了怪了！” “别慌，快给师傅说说咋回事？” “我平着他的脉搏，与常人无异。” “啊？那师傅去看看。” 岐黄大师的手一搭上萧长烨的脉搏，便被他强大的脉动吓了一大跳。她翻看一下萧长烨的眼皮，见眼仁眼白和常人无异，又翻看背后的伤，看到夹板还在，只是两边的肌肉明显消肿了。 以她们对昨天所用草药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好的这么快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昨晚朝云对他做了什么。 “快，让秦尚宫来！” 站在外面的众人一听，果然是烈山王不好了，都向这边跑来。 朝云去厨房催膳食回来，便看到大家都在外面小声议论，“烈山王病情应该是加重了吧？” “是啊，你们没看到岐黄大师都去给治疗了吗？应该是加重了。” “这可怎么办啊？现在连年战乱，以后咱们要上哪里去打工啊？” 听着大家的议论，把朝云也吓了一大跳，这才多大会啊，他怎么又不行了？不可能啊？ 但鉴于昨天发病的突然性，朝云还是很相信的，便加快脚步往偏殿里走。 朝云迎面遇到秋菊，秋菊也是慌得很，一把扯住朝云就往偏殿里拖，“岐黄大师让你抓紧去！” 长曦站在偏殿门口，朝云装看不见她，硬着头皮往里走。 她既然决定要好好照顾萧长烨了，便不怕她说难听的话。 长曦这次也没拦着，看到朝云来了，自动趔开身子让她进去。朝云进去后，长曦火速关上殿门，将外面的声音隔绝在外面。 朝云一愣，这是要关起门来打她么？呵呵，以她现在的武功，十个长曦也不是她的对手。 岐黄大师见朝云来了，也是趔趄到一旁，给朝云让开位置。 “秦尚宫，你对烨儿到底做了什么？” 第131章 竟然不领她的情 见岐黄大师脸色凝重，朝云也不敢贸然回答，只支支吾吾用手比划，“我就这样，这样给他挠痒痒的……” “麻烦你再挠一遍给我们看。” “嗬！”朝云气笑，怪不得长曦那么奇葩，原来有个师傅也这么奇奇怪怪的。 “那我得问问萧帅脊梁骨痒痒吧？” “痒，很痒，麻烦朝云再给本帅挠挠，这次痒在肉里，不是皮。”萧长烨果然是个顺杆爬的主儿，朝云便无好气地去给他翻身。 “你轻点儿，那可是伤到骨头的病人！”长曦大叫。 大殿外守候的仆人听见了，更是小声议论，说萧长烨病危的人大有人在。 他们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传到了秋菊和冬雪的耳朵里。 秋菊道：“冬雪，你快去给皇后禀报一声吧，咱们立府三天来，皇后娘娘一次也没来，如今王爷都这样了，她也应该来了吧？” 秋菊对皇后颇有怨怼，自己的儿子病着，为啥不天天来看看，这个当娘的，心可真大！ “好，我这就去！”冬雪说着，火速叫了一辆马车，疾驰出府，直奔皇宫而去。 再说朝云，又用内力隔着木板在萧长烨背上游走。萧长烨觉得这次比昨晚还热，现在不光腰和腿热了，他浑身都热，头上微微冒出汗来。 朝云因为在用内力，也是浑身大汗。她昨晚也是这样，用完内力后，不得不在寒冷的冬天里还得去洗澡。 萧长烨又不由得喟叹出声，“唉！” “哥哥，你难受吗？哪里难受就说出来，我们好给你医治！” “不难受，舒服！”萧长烨趴在床上，底气似乎足了很多。 “报！皇后娘娘驾到！” 殿外有人高喊，长曦立刻去开门。皇后一边往里走一边哭，“儿啊，你咋样了？可别吓唬为娘啊！” 朝云用内力大约一个时辰，感觉萧长烨的筋脉疏通的差不多了，便停了手。停手的一刹那，朝云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皇后正好赶了来，看到朝云满脸大汗，如虚脱了一般，赶紧掏出汗巾给朝云擦脸。又吩咐跟进来的秋菊，“快，给朝云姑娘熬参汤喝，让她恢复元气！” 朝云很是感激，没想到皇后娘娘一来，不先关心她病重的儿子，反而先关心她。便道：“皇后娘娘不必管我，先看萧帅。” 萧长烨此时还在趴着，皇后挨近他，轻轻去拍他肩膀，“烨儿，你感觉咋样了，可别吓唬为娘啊，娘还指望你给我养老呢！” 皇后说着抽泣起来，“长曦，岐黄大师，烨儿怎样了？” “娘放心，我哥哥快好了，脉搏跳动正常，瘀阻的血脉也畅通了很多，除了内里的骨头没有恢复外，别的毛病都好差不多了。” “啊？吓我一跳，秋菊，你是怎么给我探听消息的？是要吓死本宫吗？” 秋菊一听，王爷快好了，喜极而泣，赶忙跪下认罪，“都是奴婢关心则乱，没有弄清状况，还望娘娘恕罪！” “看在我儿快好的份儿上，就不怨怪你了，起来吧！” 秋菊欢天喜地地起来，忙出去给萧长烨和朝云安排老母鸡人参汤去了。 萧长烨已经能自动翻过身来，他看到母后眼里关切的神情，便道：“母后请放心，像我这样钢筋铁骨的身子板儿，阎王是不收的。” “我儿，你还跟母后开玩笑，你知道吗？母后听到消息，差点儿吓死！冬雪，快上皇宫里给皇上说，就说烈山王已经脱离危险了！” “是！”冬雪领命而去。 朝云虚脱地站着，腿有些颤抖，萧长烨看见了，“母后，朝云刚才用内力给我疏通了四经八脉，现在很虚弱，可否给她赐座？” 朝云昨晚用完力，泡了个热水澡，又美美地睡了一觉，便恢复过来了。现在刚用完内力便在这里站着，实在也是受不了。但皇后都在那里站着，她怎能随便坐或者躺？因此，也在勉力支撑。 “长曦，送朝云姑娘去她屋里歇着，再给她开点营养药让她服下，以后烨儿的健康，全权交予她。” “是！”长曦虽然不愿意，但看到现在的医学奇迹，还是很佩服朝云的，便有心想和她缓和一下关系，以便以后跟她学习一下。 长曦走到朝云跟前欲去扶她，被朝云拒绝，“多谢皇后娘娘好意，我自己下去洗漱一下，汗味儿太重啦！公主，不用你扶，耗费这点儿内力，朝云还是受得了的。” “好，你下去吧，一会秋菊给你送养元气的人参汤。” “多谢娘娘关心，朝云告辞。” 望着朝云离去的背影，长曦好一阵吹猪，这家伙，竟然不领她的情，可恶！ 皇后挨着萧长烨坐下，轻轻给他盖上被子，“烨儿啊，朝云是你的福星，以后可不能薄待了她。” “孩儿明白，母后请放心，岐黄大师和妹妹的救命之情，我以后也会拿命来报的。” 岐黄大师竖起右掌，“无量天尊！还是烨儿身体基础好，才能逢凶化吉，预计一个月后，他会完好如初的。但为了能迷惑暗害他的人，我建议就算是好了，也要装些日子，好让那些人放松警惕。” “大师说的是，烨儿，就算是你好了，也要装一装，千万别在别人面前逞强，以免招来无妄之灾。” “孩儿明白。” “事关性命，你在没彻底好之前，就算是朝云姑娘，你也不能说实话，就咱们四个人知道，听见了吗？”皇后是知道儿子心思的，便再次嘱咐。 “听见了。”萧长烨弱弱答。 不一会儿，秋菊端来老母鸡人参汤，皇后亲自给儿子喂。 萧长烨道：“母后，儿子能亲自吃饭了，不用你喂的。” 萧长烨说着，一口气把参汤全部喝下，末了还说，“长曦你快去看看朝云喝了没有？我以后的体内治疗还得指望她呢！” 不言而喻，这是哥哥在故意让她和朝云搭腔搞好关系，但想到哥哥之前柔弱的想让朝云喂饭，现在都能自己喝汤的份儿上，还是忍了，“好，我这就去看你那相好的喝了没！” “你这孩子，说话咋那么粗鲁？”皇后拧眉去看岐黄大师，意思是：你是怎么教育她的？ 第132章 被朝云踢了一脚 岐黄大师哈哈一笑，岔开话题，“哈哈，这个秦朝云，还真有些本事，居然把武学功夫用在治病上，开创医疗界先河，我也得去跟她学习一下去，皇后您先和烨儿说说话，贫道稍后便来。” “呵呵，你们都走吧，我一会儿也走。” “母后，你先别走，我有话要和你说。” “烨儿你说，母后不走，吓唬她们的。” 萧长烨笑，“母后，您在后宫里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吹草动的？或者什么新闻秘事？” 皇后认真思索，“要说新闻嘛，就是丽妃的哥哥俪坤要从北疆回来述职了，丽妃这几天正高兴呢。” “昨晚朝云给我施功时，迷迷糊糊间，我也听她说了她去见姥姥家那些人的事，听她三姨说，俪坤确实要回来过年了。” “烨儿，身体是用饭来养的，你要好好吃饭，好好养病，别的事不用你操心，自有父皇为你做主。” “父皇的咳嗽好些了吗？二哥有给我送来的天山雪莲，能去肺火，母后去问账房尤先生要。” “儿啊，就算世上再缺稀罕东西，皇宫里也是不缺的，你就放心吧。这些日子，为了让你父皇好的快一些，我便让你父皇天天宿在我未央宫里，由我伺候他的生活起居，我便没有来看你，你不会怨怪母后的吧？” “瞧母后说的什么话？儿子巴不得您和父皇关系融洽，父皇早日康复呢！” 母子说着体己话，不觉已到正午。萧长烨留母后在王府里用了膳，才让黄超亲自给送回皇宫里去。 朝云又照例给萧长烨喂了饭，萧长烨装的那个虚弱样儿哟，好像下一步就要断气的样子。看着他在朝云面前撒娇讨饭吃的样子，长曦很想暴揍他一顿。 瞧着朝云出去的空儿，长曦靠近哥哥床榻，“哥，装的差不多行了啊，一副不能自理的样子，你这是在污蔑我和师傅的医术吗？” 萧长烨闭眼笑，“我现在是重病人，麻烦妹妹出去聒噪，你这样不利于我恢复！” “你！”长曦举起拳头吓唬萧长烨，正好被去而复返的朝云看到，一把扒拉开长曦，“有什么气往我身上撒，不可对萧帅动手！” 萧长烨看看护在他身前，像老母鸡护崽儿一样的朝云，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要说她心里没有他，他是一万个不信。 “秦朝云！那是我哥哥，我想打就打，你管得着吗？” “那也是我们的大元帅，你要想打他，先经过他的属下这关！”朝云丝毫不示弱。 “你意思是想和我单挑？”长曦柳眉倒竖，已经起了怒意。这玩意儿仗着哥哥的宠爱，简直无法无天了。 “本军师还真有那个意思，就是不知道公主赏不赏脸？” “呵呵，你既然想挨打，那本宫就成全你！”萧长曦想，她一介王府里的小小尚宫，她打她，她难道还敢还手？还不是站在那里，任由她白白扇几巴掌？ 因此道：“走，练武场上见！” “胡闹！长曦，你敢欺负朝云，看我好了怎么收拾你！” 朝云拍拍萧长烨的手背安抚，“无妨。萧帅放心，我自有分寸。” 反倒是朝云怕萧长烨担心了。萧长烨轻笑，“轻轻教训她一下就是，省得以后记仇，不好相处。” “谁要跟她相处？一个小小尚宫竟然这样嚣张，我替哥哥教训她！走！” 长曦说着，率先走了出去。朝云也不白给，松开萧长烨的手，如燕子一样飞掠而去。 朝云站在王府练武场上好久，长曦才匆匆赶到。她也是真服了朝云的轻功，使劲跑也没追上。 朝云看看兵器架子上的兵器问，“公主用哪件兵器？” 长曦跟着岐黄大师大多学的是医术，武功也学了些，只是用来防身。对于武器，她只对长剑熟悉，便上去把一把长剑拿在手里，“对付你，轻兵器足够！” 长曦也不待朝云去拿兵器，先下手为强。她抖动长剑，一个蛟龙摆尾便刺向朝云，瞧那眼里的狠意，要是不会武功的人看见，定会吓得胆战心寒。 但对于上过战场，又练武多年的朝云而言，她这只是外强中干的表现，便也不去武器架子上抽兵器，在躲闪长剑的同时，从腰里抽出防身的麒麟鞭，鞭身抖动间，已然缠上长曦的宝剑。 朝云又一用力，长曦的长剑出手，朝云再一抖动手腕，缠在麒麟鞭上的长剑飞驰而去，直插长曦后面的武器架子。 长曦以为长剑是奔着她来的，赶紧低头躲过。 长剑“铮”地一声插入武器架子上的剑孔，丝毫不差！ 长曦吓得花容失色，险些摔倒！ 朝云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又将麒麟鞭抖动，缠上长曦手腕，“公主，还比试么？”要是长曦说比试，她一定会让她好看！ “比！”长曦并不惧怕，随着鞭子缠绕的反方向转动身子，堪堪将鞭子解开。 “要是误伤了公主，还请赎罪！” “既然是比赛，生死有命，少啰嗦！”长曦说着，又去把那把长剑拔出来，握在手里乱舞。 朝云被她的剑法气笑，调侃道：“你这么个剑法，貌似很厉害啊？” “这是师傅教我的天女散花，接招吧你！” 长曦说着，把剑在剑花中递出，直奔朝云面门。朝云堪堪侧过身体，迅速飘到长曦身边，就着长曦往前冲的劲儿，拉着她握剑的那只袖子，往前一送，长曦收不住脚，立刻向前扑去！ 凭着她那狠劲儿，这次摔倒后一定很重，而且还有可能被自己手里的剑给伤着。 长曦吓得大叫，朝云把脚伸出去，抬腿横在她胸前，又将她踢了回来！ 长曦吓得早就闭了眼，心里想着，这次一定受伤不轻。她只觉得胸口一痛，以为是扑倒了摔的，没想到睁眼一看，自己手里举着长剑，站得直直的，根本没有摔倒。 刚才似乎……被朝云踢了一脚？ 朝云双手抱臂，麒麟鞭在她腋下垂出，摇摆着如一条吐着红信子的黑蛇一般在示威。 朝云站在那里冷笑，“公主，还比么？这次我可不留情了哦！” 第133章 想学下九流的活计 陆续的，有人往这里走，桃红也来了，看见小姐在比武，便走过来道：“小姐累了吧？我替你比划比划如何？” 朝云看看长曦那个熊样儿，叹一口气道：“唉，还是算了吧，不禁打。” “哦，那咱们快走吧，刚才三姨奶奶来信了，说三姨老爷回京了，让小姐过府一趟。” “不准走！秦朝云，你可是答应母后的，要一直在府里照顾我哥的！” “我是在这里任职，又没有卖给你们家，你管得着吗？” “你再不听话，哥哥要是出了什么状况，看你怎么负责？” “那就不劳公主操心了，我这就去向萧帅请假。” 长曦还想说什么的，被朝云一瞪，便不敢再动弹了。此时，她只觉得被朝云踢的胸脯处，火烧一样的疼。 看到朝云一走，长曦赶紧去自己屋里，找了治疗内伤的药丸服下。 朝云走进寝殿内，吩咐桃红在外面站岗。她把殿门从里面栓上，这才走近萧长烨床前去。 萧长烨用眼睛示意她说。 “我三姨父从边关回来了，三姨母捎信让我去团聚一下，也方便结交一下。我请一天假可好？” 萧长烨知道朝云心里所想，还是为那几条绊马索的事，便道：“你尽管放心去就是，我反正都这样了，一天两天的也好不了，不能整天拖累着你啊。” 听萧长烨这样说，朝云心内一酸，以前是多强壮的一个人啊，现在却成了躺在床上的懦夫。 但为了给萧长烨报仇，还是狠了心道：“萧帅暂且在家里等待，一旦有了线索，我便速速回来。” “好，我等你。”只这几个字，萧长烨说得深情款款。 朝云狠心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说了句，“从我三姨口中说的话来看，前往北狄送绊马索的是从南疆回来述职的薛元喆，也就是薛元霸的二弟。萧帅躺在床上也是闲着，麻烦您给分析一下，想要暗害咱们的是不是薛元霸？” 朝云是一万个也不愿意想凶手是三姨夫，毕竟也是亲戚，她可不想大义灭亲。 “有这个可能，但也得需要人证物证。朝云别着急走，你以后去拜会这些亲戚，上库房里挑礼物就是，我让尤先生给你准备一些，不能太寒酸，丢了王府的面子。” “好，朝云告辞。” 朝云抱拳告辞出去了，望着朝云离去的背影，萧长烨陷入沉思。 …… 俪府，前厅。 俪坤刚一回家，便听闻如韵说了外甥女秦朝云的事。他灵机一动，“为了增进两府之间的亲密关系，夫人，今天便叫朝云过府一叙吧。她一孤身女子在京城里待着，肯定需要我们帮忙。人在难处，能帮一把是一把。” 闻如韵见自己这个二婚丈夫如此关心她的娘家人，心里也是大喜，便差人去叫朝云来吃晚宴。 朝云火速来到府上，这次她隆重备了礼物，是萧长烨传话让尤先生给准备的。什么鲍鱼海参鱼翅啦，什么人参鹿茸啦，总之，琳琅满目的准备了一个二人抬的大盒子，让两个仆人给抬着送来的。 朝云看到坐在厅里的俪坤果然是仪表堂堂，怪不得三姨能看中。 俪坤坐在那里比三姨要高出一个头来。显然是个子很高。他身穿一身褐色大氅，里面是绸缎带寿纹黑色棉袍，白净的脸上，飘洒着黑色胡须，端的是一副道貌岸然。 瞧俪坤的相貌举止，不像武官，倒像是一个城府颇深的文官。 朝云驱步向前，深施一礼，“朝云拜见三姨父、三姨母！” “我儿快快请起，来呀，看座！”闻如韵率先道。 俪坤颔首，见朝云虽然穿着粗布棉衣，但举手投足间透着安定闲适，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淡定从容。便道：“朝云，听闻西戎大捷有你一半功劳，可是真的？” 朝云刚要坐下，便又站起答话：“朝云不敢占一半功劳，都是全军将士同仇敌忾的结果。” “都是自家人，坐下说话。朝云小小年纪的一个女孩儿家，如此谦逊有礼，可嘉。” “多谢三姨父谬赞，朝云惭愧。” “咱们是亲戚，你可以上我北狄服役，我给你提供绝对优厚条件，可好？” 朝云一听，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落魄时，咋没人给她伸来橄榄枝？便不卑不亢道：“我现在是烈山王府里的尚宫，是皇上钦封的，由不得我。” “如此说来，我只能跟你学学是怎么大胜西戎的了。甥女，你快说说，是怎么一计擒二帅的？” “我说的不好，还是请我的侍女桃红说与你们听吧！” 桃红站在朝云身后，心说，小姐这么不地道啊，把力气活儿甩给她了。但身为人家的奴仆，拿着人家的月例，自然要听人家调遣的。 再说，她也想显摆一下，毕竟自己也是立了大功的。 桃红往前走几步，给俪坤和闻如韵施礼，“好，那桃红就献丑了！可否给我找个醒木？” 俪永寿听了，还有这么好玩的事，赶紧去书房里把自己的镇尺摸了来，递给桃红。 桃红找一茶几后站定，一拍镇尺，“今天咱们就说一说，萧长烨萧帅带兵西征的故事，单说那一计擒二贼！” 桃红之前学的声音是福来茶楼的李先生，现在学的声音是云翠楼的邱鹤。对于邱鹤特有的清亮嗓音，俪坤是听过的，不由得一震，这小丫头，有两下子。 桃红又把她们经历的故事分角色讲了一遍，只听得俪永寿热血沸腾。 “姐姐，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变换声音的？我想学。” “呔！你堂堂大帅府里的公子想学下九流的活计，丢人不？”俪坤沉下脸来训斥。 俪永寿便不敢再吭声，只拿眼睛去看母亲。闻如韵在夫君跟前更不敢说话，也只好道：“永寿，你父亲说的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好好读书就是！” “是，母亲。” 俪永寿怏怏坐下，心里暗暗发狠，等父亲走了，他一定好好学习这门手艺，比奇门遁甲又好玩了许多。 “三姨父，姨母，听着可好？” 闻如韵率先答：“还是我儿厉害，要没有你的好计策，哪来的别人的功劳？我觉得要是评功的话，你得占首功。夫君，我分析的可对？” “夫人分析的对，但也得全面概括了说，这次首功应该是萧长烨的，他只有充分信任了你的军师才能，才能集体完成这样的大胜仗。据我多年经验分析，朝云可分得第二战功。听皇上说，最近就要评功论赏了，瞧瞧我说的对不对。” “三姨老爷，也麻烦您给分析一下，我能不能获得封赏？” “哦？你是哪个？” 第134章 让朝云嫁给咱儿永寿如何? “我就是在第二擒中，一箭射中安图哼肩膀那个秦涛啊！” “啊？姐姐，我太崇拜你了，你不但武艺高强，还说书这么厉害！”俪永寿拿眼去看父亲，意思是说，人家不是下九流，是个将军呢！ 俪坤也是吃惊，“你们秦家，还真是厉害……” 俪坤决定了，一定要趁着姻亲关系，把秦家拉拢过来，为他所用。 他粗略算了一下，秦汉、秦朝钢、秦朝锋、秦朝云、秦勇、秦桃红，总共六员大将，要是为他所用的话，一定会震慑一方的。 “日薄西山了，老爷，咱们现在安排晚膳可好？” “好，我一路奔波也是累了，吃完了好早歇着，明天再去拜会大舅哥。” 破天荒的，俪坤允许桃红上桌吃饭，这把俪永寿喜得不行，他悄悄挨近桃红，时不时说说悄悄话，大人们也不以为意。 桃红悄悄告诉俪永寿，让他上云翠楼去听书，邱鹤先生说的书，比她强了不止十倍。 俪永寿被她说得耳热，悄悄打听了邱鹤的说书时间，决定明天就要去听上一听。 席间，朝云打探了那些绊马索的下落。 俪坤道：“甥女，其实你的意图我懂得，但那些绊马索到北狄营地的时候，我正好也在，亲眼看到薛元喆交接的。我也默数了一下，确实是一百五十条绊马索，和我们要的数量一样。” 朝云心内迅速翻转，如果这个便宜姨夫说的是真话的话，那么，薛元喆就摆脱了作案嫌疑。要是三姨父和薛家联合暗害萧长烨，有意隐瞒的话，那就麻烦了。 俪坤是何等聪明之人，看出朝云的疑虑，便道：“甥女，前几天朝廷派人去我那里查了，正好一百五十条。刚好那批绊马索还没使用，它们都是带着编号的，所以，一查一个准儿。” 闻如韵不悦道：“甥女，为了外人，你难道要怀疑你姨父吗？” 朝云忙站起来赔罪，“甥女不敢。甥女这是就事论事。我们一起回来的那几人都在他们暗害之列，都是在战场上有功劳的，所以，不得不察，还望姨母姨父海涵！” “不说那些丧气话了，咱们现在吃的是家宴，不要破坏了欢乐气氛。” “是，三姨说的是，是甥女多虑了。” 俪坤看朝云应对自如，不卑不亢，心里便有了几分喜欢。 闻如韵是久经情场的人，自然看出丈夫的小心思，便在桌下踩他一脚，媚眼如丝，“夫君，你三年没有回来了，一路鞍马劳顿，吃完晚膳早早歇着吧。” 朝云见状，虽然不理解小别胜新婚什么意思，但也不便多打扰，便起身告辞。 闻如韵也不久留，怕管不住丈夫的花心，便道：“等春天时，我再约甥女来赏花吧！” 朝云和桃红告辞，俪永寿恋恋不舍。 见她们走远，俪坤道：“这女孩子，还真是有才又有趣！” 闻如韵敛了神色，郑重道：“夫君难道看中了朝云？” “额，也算是吧。这么有才的人，不能为我所用，可惜了。” “那就招了当小妾啊？”闻如韵气急。 在那个时代，两辈人共侍一夫的事时有发生，比如皇宫内，妃子自己的亲侄女嫁给皇上的也比比皆是。 “瞧你说的什么话？”俪坤一摆袖子，“我是说让她上我军队里给我当军师！” “难道不是你想娶了她？” “夫人说的什么浑话！不过，”俪坤停顿一下，“你这句话提醒了我，让朝云嫁给咱儿永寿如何？看她健壮的模样，正好能改变永寿的后代。” “夫君说什么话呢？她可是和离过的！”闻如韵冷了神色。 “你不也是死了丈夫的吗？有何区别？”俪坤也语中带刺。 “那不一样！你也是二婚，而且常年在外，有几个女儿家能像我这样独守空房的？再说了，我儿是初婚，不能娶个和离女回来，会让京城里的人笑话死的。” “随你便吧，我累了，快伺候我洗漱！” 俪永寿在旁边听了，辩解道：“我没看中表姐，不娶她，要娶我就娶桃红，那么有意思的女孩子，一起生活了，一定很有趣。” “你给我滚！”闻如韵作势要打他，“你们一个两个的，这是要气死我吗？” “她有什么不好？长得俊，还有手艺，还会武功，还是副军师！” “可她是你表姐的丫头，丫头！你懂吗？” “我不管她是不是丫头，我就是喜欢她！”俪永寿说完，蹦跳着走了。 他决定了，明天就上云翠楼听说书去，反正现在到年底了，也放了假，没有私塾先生管着，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看着俪永寿远去的背影，气得闻如韵清清眼泪掉。她这甥女，果然就是灾星。她决定了，以后再也不请朝云进门。 朝云和桃红回到王府时，已是掌灯时分，秋菊早就候在大门口等着了。 “秦尚宫，王爷让您一回来就去见他。” “好。” 朝云答应着，刮风一样向着清风殿偏殿跑去。既然不能上战场，那就在府里天天练习武功。 萧长烨已经吃了晚饭，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是在等朝云。 朝云把在俪府的经过说了，末了道：“看姨父那个样子，不像是说谎，听他言语间，倒像是想拉我们父子去为他效力。” “你舍得走吗？” “咱们萧家军所有将士那么团结，我怎么舍得走？” “我是说，”萧长烨闭了闭眼，再睁开，看着朝云意味深长地说，“你舍得离开我吗？” 朝云知道他这是在寻求安慰的，只好道：“不舍得。” “即使我以后瘫痪了，不能征战了，你也一直陪着我吗？” 望着萧长烨目光里的火热，朝云还真没法儿回答。要是以后一辈子陪着一个活死人，她还真不愿意。 但现在，为了他能情绪稳定，促进伤口好的快，只好违心道：“萧帅放心，就算你以后化成了灰，我也会随你飘摇而去。” “哈哈哈，呸呸呸，你也净说那丧气话。以后咱们都不要说死啊死的，只这样活着就好。” “萧帅，还需要什么服务？喝茶还是吃饭？” “都不需要，只想让你再给我按摩一下，然后再给我清理一下卫生。” “嗬！我可是尚宫，不是伺候你的贴身丫鬟，也不是你的主治医师！” 第135章 对精气神损耗很大 “我不管，你既然答应我了，就得伺候我！” 瞧着萧长烨傲娇的表情，朝云真想给他一拳爆头。 朝云再次嗬一声，“嗬！萧帅这是以大欺小啊！” “要想让我恢复的快，你现在必须听我的。” “好吧好吧，不就那点儿力气吗？用完了还来，我这就伺候王爷！”朝云嬉笑。 “快给我脱衣服。”萧长烨冲朝云伸出手去。 朝云只好给他脱了上身衣服。 “还有下身，都一并脱了。” “好，你闭上眼睛。” 萧长烨听话地闭上眼睛，任由朝云给脱衣服。 既然脱过一次，这次驾轻就熟，朝云很快给他扒了个精光。 萧长烨这次是醒着的，虽然闭着眼睛，但还是能感觉到衣服离体时的那一抹清凉。他赶紧拽过被子盖上应该盖的部位。 朝云也不去管他，就当他睡着了。轻轻给他翻过身来，露出腰间的竹片。 朝云运起内功，把内力集中到双手。白皙的双手顿时红如烙铁。 朝云的双手轻轻敷上竹片，内力透过竹片传送到萧长烨的四经八脉。萧长烨顿时舒爽地喟叹出声，“唉！好舒服！” 朝云不敢搭话，生怕气息一弱会对萧长烨有伤害。她集中精力把功力运到他的四经八脉中。 她用内力感知到，萧长烨的筋脉已经很畅通了，只是奇怪他为啥还没好。 也许是骨头没好的缘故吧？ 一个时辰后，萧长烨的头上见了汗，朝云也虚脱地停下手。 萧长烨趴累了，“朝云，麻烦把我翻过来。” 朝云伸出绵软的小手，使劲扒拉他，才把她翻过来。 朝云浑身没劲，一下子趴在了萧长烨胸脯上。黏腻的汗水沾了朝云两手，就连自己胸前的衣服上也都是。 萧长烨一愣，她这是投怀送抱吗？那就却之不恭了。萧长烨刚想去揽着朝云，朝云却硬撑着勉力站起，“对不起啊萧帅，一下子失力，站不起来了，让我缓缓。” 萧长烨看朝云大把的汗流下来，赶紧往里挪挪，“你坐下来休息休息。” “不行，我还得弄热水给你洗洗。” 朝云说完，摇晃了一下，还是要走，被萧长烨一把抓着，“别走，听我的，歇息一下！” 萧长烨一把把朝云又拉进怀里，用手去给朝云擦汗。朝云这几天一直在用内力给萧长烨疗伤，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对精气神损耗很大。 朝云趴在萧长烨胸前，任由他抚慰。她倒是想动的，却怎么也动不了。 忽听外面响起长曦尖细的声音，“这门怎么打不开呢？谁在里面？” “启禀公主，是秦尚宫在里面给王爷疗伤呢，不让我们打扰。”秋菊恭谨回复。 “那我更得进去看看了，别让这女人伤害到我哥哥。” “公主，门从里面栓上了，从外面打不开。” “秦尚宫，给我开门！” 长曦想进来学习一下的，因此，没直呼秦朝云的名字，而是叫了尚宫，“秦尚宫，开门！” 朝云挣扎着想要站起，萧长烨快速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别管她，你还得给我清理身体。” “嗬！你亲妹妹来了，正好让她给你清理。” “他是我妹妹，怎么给我清理？” “王爷，咱们可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我更不该给你清理。” “秦尚宫！秦朝云！你对我哥哥在做什么？快开门！” 朝云猛地拉开门，一阵冷风冲她面门扑来，她刚刚淌了热汗，被冷风一吹，只觉得骨头缝里都冷。 朝云的声音比这冬天的风还要冰冷，“公主，你哥刚淌了汗，浑身黏腻，麻烦你给清理一下吧。” 长曦往雕花大床上一看，哥哥裸露着上身，脸上汗津津的。她知道这是朝云刚给哥哥用完内力，也不避嫌，便上前查看，“哥哥，你怎么了？” 萧长烨嗔怪道：“死丫头，你要害死哥哥吗？朝云在用内力给我治疗，要是中途受到刺激中断的话，我命休矣。” “哥哥，妹妹这不是担心你么？” “那以后我再关着门时，你要保证不能在外面催。” “好好好，我保证不催，快让我给你把把脉，看好些了没有？” 萧长烨伸出手去，长曦握着哥哥脉搏，手刚一搭上去，便觉得哥哥脉搏洪大，像个青壮年男子正常的脉搏了。 “哥哥，你觉得哪里难受？” “我想洗澡，刚刚淌了大汗，浑身难受得紧。” “那就让秦尚宫给你处理吧。妹妹这几天累了，好想去休息。” “秦尚宫，快来伺候我哥，不得有半点疏忽！” 长曦说着，刮风一样向外面跑去，只留下秦朝云在那里呵呵连声。 “你这妹妹，倒是很会支使人。” 朝云拿起地笼上的铁壶，往铜盆里倒上热水，“阿嚏！” “嗯？你受风寒了？” “没事，刚才正淌着大汗，被你妹妹推殿门带进来的寒风冒着了，没事，一会儿就好。” 朝云说话的声音已经带了鼻音，萧长烨心疼地看着她，冲门外喊：“秋菊，快去给秦尚宫熬点姜汤茶送来！” “是！”秋菊领命而去。 朝云先给萧长烨擦了上身，又给他擦了腿和后背。萧长烨的下身，无论如何她也不擦。 萧长烨只好让她给拧了棉布巾，自己擦洗一遍。 朝云从衣柜里拿出一身白色汗衫给萧长烨换上，萧长烨这才舒服地伸伸懒腰，“真好，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 秋菊贴心地端来两碗姜汤，朝云忍着一身疲惫喝下去，又给萧长烨喂完，便道：“萧帅，我也得下去洗洗了，您就休息吧。” “我想让你在这里安个对面床，方便伺候我。”萧长烨眼里闪起小星星，生怕朝云拒绝一样，赶紧解释，“你别多想啊，我只想借助你的内力，早日恢复。” “嗬！萧帅下得一盘好棋，我已经给你输了这么多次内力了，你这是要使死我吗？” “萧长烨想想也是，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而去伤害朝云啊。便道：“算了，伤不是一天能恢复的，你先下去吧。” 朝云辞别出去，不知怎么了，这次也是和上次一样的用力啊，现在咋感觉头重脚轻呢？ 第136章 朝云，好些了吗? 朝云浑身无力地回到自己房中，桃红早就备好了热水，见朝云回来，赶紧给她宽衣洗澡。 朝云泡在浴桶里不想出来，桃红给她搓了前胸后背后，朝云还是不想离桶。 桃红催促，“小姐，夜深人静，当心着凉，我给你被窝里放了汤婆子。” 洗完了澡，朝云还是觉得浑身没劲，头昏昏沉沉的好想呕吐。 桃红摸一下朝云的额头，又和自己的对比了一下，“坏了小姐，你发烧了，我去找长曦公主要点儿药！” “别去，我喝点儿热水就好。” 桃红忙去给朝云倒了半杯热水喝下，朝云这才一歪身子躺下去，将头用被子蒙住。 “小姐你没事吧？真的不用吃药吗？” “不用，我睡一觉就好，又不是没发烧过。”朝云躺在被子里闷闷地说，“你也快去休息吧，我太累了，不想说话。” “好的，小姐，我就在你隔壁，觉得难受了，记得要叫我啊。” “嗯。”朝云无力地回答，只希望这只小话痨赶快出去。 第二天，桃红都起来好一会儿了，也没见朝云起来，想来她真累着了，便走到练武场上去打了一套拳，又上后厨里去看了今天的菜谱。 桃红对王府里的菜谱很满意，每天有鱼有肉的，比将军府不知道要好多少。 桃红看看日上三竿了，总得叫小姐起床了。她记得昨天出门时没有插门，便去推，一推果然开了。 看到朝云还像昨晚她离开时一样，蜷缩在那里，似乎没有动过一样。 桃红心里一紧，“小姐，小姐！你怎么啦？” 朝云闷哼一声，翻了个身，“桃红，我似乎真发烧了。” 桃红去摸朝云的头，手立刻跳起来，“这么烫！小姐，对不起，我昨晚真得治着让你喝药的。你等着， 我这就去找公主要药！” 桃红火速向着外面跑去，不一会儿，拿来两粒黑色药丸，给朝云服下。 “这公主还怪靠谱，她现在把所有治病的药都弄成了蜜丸，小姐，不苦吧？” “嗯，你出去吧，我再睡会儿。浑身筋骨都疼。” “别介啊小姐，岐黄大师正在给萧帅请晨脉，我给她说了，一会儿就来给你平脉。” “别麻烦大师了，他们是为王爷服务的。” “你也是为王爷服务才得风寒的啊，她们就得给你治。家里有大医师，难道我还要上外面去给你找庸医去？” 正在这时，长曦走进来，“伸手，我给你平平脉。” 朝云从被窝里伸出乱蓬蓬的头，又伸出右胳膊，眼里带着可怜样儿，“有劳公主了。” 长曦闭目仔细平脉，手一搭上朝云的皮肤，便觉得发烫。再搭上脉搏，发觉朝云的脉搏跳的急促没有规律，显然是心慌气短的样子。 长曦凛了神色，“桃红，速速去跟着我拿草药去熬，发这么大的热，为啥这么晚才让我看？” “是小姐不让。”桃红委屈地道。 “你小姐要是快死了，不让你去请医师，你也不去请的吗？” “……”桃红嗫嚅半天，竟然无言可对！ 朝云很难受，听到萧长曦这话，在被窝里暗笑，这丫头，想关心人也说得这么难听。 桃红跟着长曦走了出去，没有立即回来，显然是跟着长曦熬药去了。 朝云再翻个身，感觉浑身筋骨都是酸的，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难道是她给萧长烨打通筋脉累的？不可能啊？难道是昨天敞开殿门时那阵冷风吹的？自己也没有那么娇气吧？ 朝云背对屋门躺着，不一会儿，听见开门声，她以为是桃红回来了，也不回头，任由那人进来。 萧长烨摆手，示意黄超退下，他用双手转着木头轮椅的轮子走过来。 这个轮椅，黄超自从一进京城就给萧长烨准备了，现在终于能看到主子起身了，黄超高兴地都要哭了。 现在看主子为了心爱的姑娘能起身了，他很感谢朝云，为了主子，不惜牺牲自己的内力。 萧长烨的轮椅走到床前，探出手去给朝云掖掖被角，“朝云，好些了吗？” 朝云一听，萧帅怎么来了？他不是病得很厉害的吗？还是她的内力真的这么厉害，有起死回生之效？ 朝云翻过身来，吐气如丝，“萧帅，你怎么起来了？” “我背部都成板了，再不起来，恐怕都要躺成僵尸了。”萧长烨笑，温暖的模样让朝云心里暖呼呼的。 “我病了，你离我远点儿，别把病气传染给了你。” “看你虚弱的样子，好可怜啊，秋菊！”萧长烨冲门外喊。 “在！王爷有何吩咐？” “快去厨房问问，什么药膳能让秦尚宫快速恢复体力，抓紧去做！” “是！” “不麻烦王爷了，我身体棒着呢，好像从七岁救你那次时生了一场大病，以后还真没病过。”朝云回忆道。 “哦？你七岁救完我，曾经生过一场大病？” “也是高热不退吧？后来经过一个多月的迁延才慢慢好了。” “是被水给冻的吗？” “好像不是，听说是一个游方郎中给治好的，说是损耗了内力，又加上长期泡在冷水里导致。” 说到这里，朝云一滞，“萧帅，你说我现在发热，是不是也和用了内力又被冷风吹有关？” “黄超！速速去请岐黄大师来！”萧长烨又向门外喊。 “是！”黄超答应着走了。 黄超这几天一直在外面调查绊马索案，今天早晨才得闲过来。没想到却遇到朝云病了。唉！真是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省心啊。 岐黄大师很快过来了，同时来的还有长曦。长曦心里在怨怪朝云，现在又派黄超去请师傅，这显然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啊！ 待看到哥哥在这里时，又瞬间了然，原来是哥哥在关心他的“老相好”呢。 岐黄大师将萧长烨推到一边去，长曦搬个板凳放在床前。 朝云见惊动了岐黄，便道：“大师，我觉得我能起来了，也许吃了公主的药丸有用了。” 岐黄摸摸朝云的额头，又把了脉，“秦尚宫不必惊慌，是偶感风寒，被冷风吹了所致。桃红正在煎药，放心，有两剂药就好。休息个一二日，便可见好了。” “大师，妹妹，麻烦把朝云搬我殿里去吧，我们好相互有个照应。” “哥哥，她是风寒，不能和你在一起住，你这病你忘记了吗？最怕招惹风邪的。” 第137章 大封赏 “我觉得我快好了，麻烦你们把朝云抬我屋里去吧，我也好有个说话的，不寂寞。你们不知道啊，像我常年在外的人，最不怕的就是死，最怕的就是没人说话。”萧长烨可怜巴巴地道：“求求你们了。” 听着萧长烨奇葩要求，朝云虚弱地笑道：“让我上你屋里，我也没有多余的内力供养你了。萧帅，别吵吵了，我想静静。” “好，既然你不想上我屋里去，那我就不走了，在你这里打地铺。”萧长烨说着便要从轮椅上下来。 忽然，外面起了很多脚步声，近了，是顺子公公的声音，“闲杂人等退避！皇上驾到！秦朝云赶快出来接驾呐！” 秦朝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又一歪身子扑倒在床沿上。她现在正高热不退，内力凝聚不起来。 长曦赶快给打开屋门，见父皇站在门外，身边侍从凛然站立，顺子公公笑容可掬地走在前面。 岐黄大师忙上前见礼，“参见陛下！” 长曦忙跪下，“参见父皇！您怎么有空来了？” “烨儿立府好几天了，又在伤着，我担心啊。无论国事再忙，我今天也撂下不管了。朝云，你这是干啥？见了朕，为何不下床？” 朝云在床上拳起手来给萧渊三叩手，“陛下，微臣实在病重，下不来床了，还请陛下恕罪。” “哦？怎么回事？” “父皇，是这样的……”长曦把朝云怎么用内力让哥哥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的经过说了一遍，倒是实事求是的说，这让朝云悬着的心放下来。 要是长曦略微歪曲一下事实，现在治她一个不恭迎皇上之罪，那么，会连累全家受罚的。 “哦，朕明白了，这是朝云姑娘在用命给烨儿续命啊，我今天有三道旨意需要宣读，你们快快焚香接旨吧！” 有下人回答一声“是”后，下去准备去了。又有人拿来软椅，让萧渊坐下。 萧长烨驱动轮椅滑向父皇，“父皇，朝云确实是用命在救我，还请父皇不要责罚她的不敬之罪，她确实是高烧没退，起不来床。” “我不但不怪罪她，还要给她封赏。这不快过年了吗？西戎大捷的功臣也都该封赏了。”萧渊说完这几句话，已是气喘吁吁，用手帕掩了口鼻好一阵咳嗽。 “父皇，封赏的事不急，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萧长烨真生大哥的气，不好好辅佐父皇，让他天天这么累，不利于养病啊。 萧渊又咳嗽几声道：“无妨，不就一个咳嗽的毛病吗？放心，死不了。” 下人很快在屋里摆起香案，朝云在桃红的搀扶下，挣扎着起身，披头散发地跪下，“微臣见过皇上，愿吾皇过年过得开心。” 萧渊微微一笑，这孩子，说话还真是别致。她不求他万岁万万岁，只求他能开心快乐。是啊，他现在真想要一场快乐，独属于自己的快乐。 萧渊示意顺子，“念！” 顺子公公展开手里的圣旨，扯开公鸭嗓子，“征西戎大军师秦朝云接旨！” “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征西戎大军师秦朝云在征西戎中，思维敏捷，排兵布阵得力，又亲手擒住西戎右帅安图哼，并参予到边贸协定谈判中，为西疆安稳做出巨大贡献，现封为琅琊县主，食邑琅琊县！另赏赐百金！” 被封的不是官，而是有名无实的县主？秦朝云惊愕地忘了谢恩，而是看着萧渊，期望他能给个解释。 萧渊笑道：“朝云姑娘不必惊讶，我朝只有男子才能在朝为官，女子要是立了大功，会被封为乡主、县主、郡主、公主的，是有封地和月例的。” 朝云这才磕头，“秦朝云谢主隆恩！” 桃红扶起朝云，心里很是泄气，她也立功了啊，小姐的功劳少不了她一半的功劳，她咋就没有封赏呢？就因为她是小姐的丫鬟，没有社会地位吗？ 顺子见朝云接过圣旨站到一旁，又拿出一张圣旨宣读，“大丰国征西戎副军师秦桃红接旨！” 桃红一喜，撤回扶朝云的手，朝云一个趔趄，被萧长烨一把抓住。 朝云稳稳心神，抓住萧长烨的轮椅背才堪堪稳住。此时，她的胃里在翻滚，好想呕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征西戎副军师谨听元帅与大军师之令，执行命令果断，并射安图哼一箭，协助大军师顺利擒拿西戎贼。在日常事务中，战绩突出，今封你为琅琊县琅琊乡乡主，食邑五个乡！并赐乡宅一座，黄金五十两！”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桃红喜极而泣，这在他们世代奴仆家，被皇上亲自来封赏，那可是无上荣光的事！ 那时候在西郊校演场上，皇上去送行，鼓舞士气时说的，谁要是生还，便赐乡下宅子一座，白银五两的。现在看来，她是沾了小姐的光，现在不但有乡下的宅子，还有五十两黄金。 秦家如今一个县主，一个乡主，也算是为大将军府光耀门楣了。 桃红站起身接过圣旨小心卷起，再次躬身谢过皇上，“微臣桃红谢过皇上，您放心，我一定会辅佐小姐和萧帅成就一番事业的！” 萧渊咳嗽两声，微微颔首，“顺子，还有一道旨意呢？快念！” 从萧渊眼里闪起的亮光，朝云猜到，剩下的这张圣旨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顺子火速从身后小太监手里又拿出一张圣旨，读起来，“秦朝云萧长烨听旨！” 秦朝云心想，今天是怎么了？圣旨扎堆的吗？她越是头疼头晕难受了，越得跪下接旨。 朝云只得再次跪下，“微臣在！” 萧长烨也在轮椅上略一翘身子，“儿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骠骑大将军之女温良恭俭，多才多谋，适合嫁入皇家辅佐烈山王，今赐婚予你们，择日完婚！”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惊得朝云顿时清醒了不少。萧长烨也惊得差点儿站起来。 “父皇，这可开不得玩笑啊，我虽然心悦朝云，但我想凭着自己的本事慢慢感化她，直到她心甘情愿嫁给我为止。” 对于这次大封赏，皇上对儿子做了多重考量，他现在已经是王爷了，给他再多封赏也不能超过皇上去。索性就给他所爱，也算圆了一对璧人梦。 “恕臣不能接旨。”朝云跪在那里不谢恩。 “怎么，你们俩人都不同意？” “是！”朝云和萧长烨同时回答。 “这可出乎我的意料。你们不是早就情投意合，烈山王甘愿用王位换你和离的吗？” 难道自己误判了？萧渊很奇怪，不可能啊？自己当皇上这么多年，练就的就是一副能揣摩人心的玲珑剔透心。 第138章 一百两黄金啊 “父皇，儿臣还没好，万一要是不好了，岂不拖累了朝云？” “朝云你怎么想？”要是朝云嫌弃他的儿子，哼哼！ 朝云心思百转千回，她对萧长烨不可谓没有情谊，但那种情意她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爱。她只觉得此时的心情如沸腾的水般在烧烤她的心。朝云一急，加上发着高烧，便一下子晕了过去。 这事闹的。 萧渊只好道：“岐黄大师，抓紧救治朝云姑娘，这道圣旨权当没宣布吧，等你们想通了再来求旨吧。到那时要是不好好求，哼哼！” 萧渊起身走去，剩下的众人乱作一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赏赐就赏赐吧，干嘛还吓唬她家小姐啊？ 桃红颇腹诽。 顺子公公又让两个小太监把手里捧的一百五十两黄金，和两本封册交予桃红，“秦桃红，这是你们得的封赏，一定要好好保存，杂家告辞！” “公公好走，小姐晕了，我就不送了。” 桃红和长曦把朝云扶到床上躺下，给她掐了人中，朝云这才悠悠醒来。 桃红又去熬了去热的药给她喂上，朝云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自始至终，萧长烨就没离开过一步。虽然他的腰还很疼，但他始终拉着朝云的一只手。就算是桃红一直在忙活着给她喂药，他都没有撒开。 “哥哥，你既然心悦朝云，为啥还不答应了父皇的圣旨？”长曦很是奇怪这俩人，明明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父皇都递给他们一根棍子了，他们为啥不就坡下驴呢？ “小屁孩，你不懂。” “胡扯，我过了年正月初七就及笄了，这些事能不懂？你们以为我们都是瞎子？” “那就拜托妹妹好好给我医治，一旦我好了，我便会全心全意去追求朝云，即使她不愿意，我也会追她到天涯海角。” 萧长烨说着话，眼里饱含深情地看着朝云。朝云潮红的小脸上，眼睛紧闭。她现在不能给他回应，她现在也确实难受得紧，便无好气地道：“你们都少聒噪，我的头脑要爆炸了。” 长曦过来，推起哥哥就走，“哥，你为何总是热脸贴冷屁股，天天维护她有何用？她看你现在身体不好，所以才不答应这门赐婚的。” “我不走，朝云不是这样的人。”萧长烨一边抗拒出去，一边辩驳。 长曦推起轮椅转了一个弯，向着外面走去。“哥哥，无论你以后身体什么样，她一个和离妇，都没有嫌弃你的道理！她不配！” 听着长曦扎心的话，桃红气得暴跳。朝云忙拉住桃红，“别和她一般见识，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都快及笄了，哪里还是小孩子？小姐你别拽我，我倒是要问问她，她能保证一辈子不死丈夫么？” 朝云忙欠身去捂桃红的嘴，“你想被砍头吗？竟说大逆不道的话？桃红，别和她一般见识，咱们是平常人家的女儿，人家是金枝玉叶，即使没有了丈夫，人家也可以公然养面首的，和咱们不一样。” “小姐，要是哪天我当了官，我一定给改改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 “好了，别犯傻了，你刚刚受封了，快把你的金子和封册送回秦家第一酒庄吧。顺便把我的也送回将军府去。这里就算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啊。” “好，小姐，你先歇着，我这就去送，也让我父母和弟媳高兴高兴。” 桃红兴高采烈地骑马出去，先奔骠骑大将军府。张秋水娘仨听桃红回来了，都高兴地出来迎接。桃红让朝钊把蒋先生叫来，她有事要吩咐。 张秋水问，“桃红，朝云在王府生活的咋样？有没有困难？” “小姐受了风寒，正在躺着养病，不然的话，皇上给我们的赏赐，她会亲自来送的。” “啊？你们有赏赐啊？将军府三个男人咋没收到一点赏赐呢？” “别急，也许最近一两天就到了。等将军有了封赏，还烦请您去王府给小姐汇报一下，好让她也高兴高兴，没准儿病就好了。” “好，到时候我领着孩子去给你们报喜。” 蒋先生被朝钊叫来，“请问桃红姑娘，可有要紧的事？” 桃红从随身带的盒子里取出一张圣旨和朝云被封为县主的封册，又拿出一百两黄金，“蒋先生，这是小姐的封赏，麻烦您给登记在册。” “啊？一百两黄金啊？这么多！”张秋水两眼放光，“咱们将军府发财了！” 蒋先生也笑，“是啊，现在咱们可以安度两年好时光了。” “桃红姐姐，我姐姐为啥没来？”朝钊问。 “小姐得了风寒，快好了，我没让她来。你们要是想姐姐了，可以去王府找她。”桃红耐心道。 她现在不讨厌这个熊孩子了，反而觉得这孩子的脾性很讨人喜欢。在家里虽然横，但是他想维护的人，他会不惜受伤也会去维护的。 “是啊哥哥，母亲说了，等两天咱父亲和大哥二哥受封赏后，可以去给姐姐报喜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我可想姐姐了。”朝霞懂事地道。 “小姐的事已经给你们说了，我也受了皇封，是琅琊县的乡主，食邑五个乡。我得回家报喜去！告辞！” “祝贺桃红！”张秋水和蒋先生真心祝贺。 桃红辞别他们，心情是空前地好。正所谓人逢喜事马蹄疾，不觉来到秦家第一酒庄前。刚走到这里，便听见里面传来吵吵声， 听那声音，好像是周莲儿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不好辨别，不知是谁。 只听那女孩子说，“被封为乡主有什么厉害的？我一出生就是郡主呢！” “是啊是啊，之前那个秦朝云也是乡主的，连一粒粟米都收不到，还不是一个空头衔？要不是我守备府可怜她，把她带到京都来，她还不是在乡下种田？” 桃红摸摸腰上的佩剑，提着盒子便进了店铺，正见母亲点头哈腰在道歉，“是是是，两位小姐说的是。” “什么是是是啊？老嫂子，你是糊涂了吗？我家小七才十四岁，便被封为神探子，赏银五十两呢！这可是我们一家人两年的收成！” 站在柜台里帮忙给打酒的那个女人，约有四十岁，桃红一看认得，那是探马赵小七的娘，是她邻居。 一看她熟练沽酒的模样，便知道母亲把她雇来有些日子了。 第139章 被封为副将军 店里除了几位打酒的客人外，果然有周莲儿的身影。 站在周莲儿身边的是一位穿金戴银，身穿粉红色大氅的一个女娇娃，长得和朝云有几分神似，但看那神情，颇有闺中怨妇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你是谁？为何上我家店里狂吠？”桃红毫不客气地道。 “我乃靠山王府里的嫡亲郡主萧长婳，这里是我表姐的产业，我为啥不能在这店里？你是谁？”萧长婳高傲地道。 “我是秦桃红，在征西戎大军中是副军师秦涛，怎么，你是看不起我本人呢？还是看不起乡主这个封号？” “哟呵，不就一个小小的乡主吗？我还是郡主呢，怎么，你这个乡主见了我这个郡主，都是不行大礼的吗？” “你不配！”桃红没想到她被封为乡主这个事传的这么快，她气呼呼把圣旨从随身盒子里掏出来道：“你藐视皇上的封赏，就是大不敬之罪！” 桃红娘抱着小宝过来，惊喜道：“桃红啊，你还真被封为乡主啦？我以为传言是假的，以为你一个女孩子家……” “娘——”桃红喊一声，“你怎么也和普通妇女一样，重男轻女了呢？” “闺女别生气，娘可没小看我闺女和小姐，你们可都是人中龙凤，都是顶天立地的奇女子。” “是啊是啊老嫂子，我说什么来着，他们可都是凭着自己本事得的，可不像某些人那样，只能凭着祖荫得封赏。” “你！你们！我不和你们说话，反正，泥腿子是扶不上墙的，我能凭借祖荫就比你们用命换来的强！”萧偿婳转怒为喜。 “郡主，咱们走吧，大长公主还想请咱们饮酒呢！”久不说话的周莲儿开口。 “你！就你这个胆量，还想嫁进我堂兄的王府？” 周莲儿嗫嚅，“这丫头有武功，不好缠，我还是不要进王府了吧？” “那我就非缠她一下。秦桃红，你听着，你现在是乡主，就得给我行跪拜大礼！快快快，行完大礼我就走，否则，哼哼！” “你待怎样？”桃红冷冷看着她怎么作妖。 “我，我去告诉皇上，说你藐视皇权。” “藐视皇权的是你吧？没看到我拿着圣旨的吗？” 桃红娘拉一把桃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转头对萧偿婳道：“郡主，是我女儿不对，不该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你们打的酒我就不收钱了，你们请吧！” 周莲儿提起酒坛笑道：“论说咱们还算亲戚呢，不要钱理所应当。” “我和你们是什么亲戚？”桃红娘疑惑道。 “我前嫂子不是你们的主子吗？这不就是沾亲带故了吗？”周莲儿嗤笑。 “你！”桃红娘气结。 想想小姐跟着他们经常饿肚子，还天天变着花样欺负她们，一想到这里，她都恨不得女儿抓紧把这小贱人暴揍一顿。 “呵呵，”桃红晃着拳头过来，眼里升起狠意，“你们说，是你们自己出去呢还是我把你们扔出去？” “你这样说，我偏不出去！只有你今天给我行了大礼，我才走，否则，哼哼，我就不走了！”萧长婳自己搬个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你们给我等着！” 桃红进去搬了个方桌，上面燃上香烛，又把圣旨和封册供上，并伸手从袖笼里掏出五十两黄金，也供在桌子上。 “小七娘是吧？我得叫您婶娘了，婶娘，娘，圣旨在这里，咱们都磕个头吧！” 小七娘和桃红娘老实跪下磕了头，有看热闹的酒客看到真的圣旨，也忙过来磕了个头。 圣旨？在萧偿婳眼里算什么？每到过年过节，他们家可都是接过圣旨的，每一张圣旨上都写满了赏赐的物品的名字。 萧长婳却不跪，又不是给她家的圣旨，她凭什么去跪？ 只听桃红念叨，“见圣旨如见皇上亲临，启禀圣上，有人见了您不下跪，是不是对您不敬呢？平民不下跪可以治他个不敬之罪，轻则蹲大狱，重则发配边疆是不是？” 周莲儿一听，“郡主，还是给皇上行个礼吧！” “我才不行礼呢，贱丫头，你以为我不懂吗？只有接圣旨的那人才会跪下行礼。” “哦？你是哪个？”从门外走进一人，桃红一见，认识！是顺子公公！ 桃红忙起身施礼，“不知公公驾到，有失远迎，请您恕罪！” “秦乡主请起，你看看外面谁来了？” 桃红往外一看，萧渊正从御辇上下来，惊得桃红忙往外跑着去搀扶他，“皇上，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让顺子公公传话就是！” 萧渊好不容易从车上下来，气喘吁吁掩唇咳嗽几声，呵呵笑道：“朝云说得对，过年我要过得快乐，我现在正挨个拜访在前线立功的将士家属，看到他们感恩戴德的表情，我觉得我很快乐。” “那您老人家上我家寒舍来，也是来慰问的吗？” “是啊，你哥哥立了大功，我是来亲自给你们下圣旨的。” 众人见萧渊进到酒店里来，都忙跪下，萧长婳呆了，桃红家现在这么厉害的吗？都惊动皇上亲自登门下圣旨了？ 周莲儿见她呆着，便扯一把，“郡主，快跪下！” 萧长婳这才不情愿地跪倒行礼，“侄女萧长婳见过皇上，祝皇上万寿无疆！” 萧渊看看萧长婳，一时记不清她是哪个，“你是谁家孩子？为何在这里？” 萧长婳有些尴尬，皇上一眼就能认出桃红，却不认识她，不是一般的尴尬啊！ 但还是低头恭敬回答，“我父王是靠山王萧深，我母亲是老丞相之女闻如兰，我是他们的女儿萧长婳。” “好，你起来吧。” 萧偿婳起身，看看跪着的桃红，一股优越感陡然而生。她决定了，等皇上办完正事，她要参桃红一本。 看桌案上燃着香烛，萧渊道：“顺子，宣读吧。” 顺子展开手里的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现在桃红太想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八个字了，因此跪得笔直。 顺子继续念，“征西戎都尉秦勇，足智多谋，领导有方，被封为副将军，并赐黄金一百两，钦此！” 桃红娘和桃红接过圣旨、黄金和封册，“谢主隆恩，惟愿陛下龙体安泰，国泰民安！” 萧长婳见秦家又受封了，心里很不得劲儿，她这个郡主有名无实，除了每月那几两月例银子，连块封地都没有。 因此道：“启禀皇上，能给侄女一个封号么？侄女已经及笄了。” 第140章 薛元霸的疑问更重 “哦？那你说说，你是给大丰国立了战功，还是提了什么好的安国定邦计？值得朕去封赏？” “那他们为啥都有封赏呢？而且还是外人！” “他们是外人不假，你父王和你都拿着皇家的月例银子，过着安闲生活，你可知他们刀头上舔血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真得都让你们这些皇室子女去边疆体验一下。” “可我们是皇家血脉，天生就比这些下里巴人高一头的，皇上不能把我们和他们相比。” “呵呵，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这孩子，真得让你父王好好教育一下了！萧长婳是吧？我记住你了，等国家用到你时，一定给你个立功的机会！到时候朕会给你巨大封赏的。” 皇上生气走出，吓得顺子公公一愣，旋即走到萧偿婳身边道，“你这郡主，好不容易陛下高兴了，你却在这里败兴！” 望着他们急匆匆走出去，吓得萧偿婳一伸舌头，她这是说错话了吗？ 但一想到皇上承诺给她封赏了，别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不管，她就是想要封赏，证明她比别的王府里的姊妹强就行。 桃红却高兴得很，要是小姐知道秦勇受封了，指不定有多高兴呢！因此，也不管萧长婳什么样的表情，告别母亲出来，骑上马直奔烈山王府而来。 朝云吃了药，昏沉沉睡着。萧长烨果然搬来个小床躺在朝云对面。此时，他正躺在床上深情地看着朝云的睡颜。 桃红轻轻推开门进来，便看到上面那一幕。桃红有些尴尬，“王爷，我不知道您在这里……” “嘘！”萧长烨竖起食指，“别吵着你家小姐，她刚睡着。” “是。”桃红笑着搬一个板凳坐到萧长烨床边，低声道：“告诉王爷一个震惊的事，皇上现在正在京城里大肆封赏边关将士，凡是副将以上的官职，他都亲自去他府上封赏。” “哦？”萧长烨眼里起了八卦之意。 “我哥哥刚被封为副将军，赏黄金一百两呢！” “不错啊，那父王为啥亲自出去封赏呢？” “好像是因为小姐那句话，让他快乐过年吧，我看他现在挺快乐的，就是被两只狗给破坏了些气氛。” “两只狗？” “对，周莲儿和萧长婳，她们好像是去给大长公主打酒的，净在那里瞎说，惹得我母亲生气，皇上去了，又惹得皇上生气。” “哦？桃红，我父亲和哥哥们有封赏了吗？”朝云翻过身来，显然刚才桃红和萧长烨的对话她听到了。 “小姐你醒了？”桃红欢喜地蹦过来，摸摸朝云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小姐，你头不热了，反而汗津津的，淌出汗来就好了！我就知道我家小姐是最棒的！” “唉，头脑晕晕的，就像做了个冗长的梦一般，很累很累。”朝云翻着沉重的眼皮，勉力说话。 “小姐，你别说话，我说你听就是。”桃红把先去将军府，又去秦家第一酒庄的事说了，末了道：“你那表妹，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没听皇上说封赏我父兄吧？” “没有，不过不远了，估计明后天就能有好消息。”桃红高兴道，“还真是个喜庆的年！” “我快好了，你先出去歇着吧，我再睡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我先去厨房看看给你们准备了什么补品，伺候你们吃完，我再去歇着。” 桃红说着走出去，朝云苦笑，“这丫头，自己不吃，也得想着我，比那些表弟表妹的强多了。” “朝云，别睡，咱们说说话。你现在睡饱了，等晚上睡不着，更难受，我深有体会。” “好，说什么好呢？”朝云现在精神了些。 “那就帮我分析一下，暗害我的绊马索到底是你三姨夫俪坤呢还是薛家？扪心自问，我对他们两家恭敬有加，从没得罪过他们啊？不值得下这么重的狠手吧？” “他们两家都有疑问，但我感觉，薛元霸的疑问更重。” “为啥？” “萧帅您想一下，在义渠城时，薛元霸那么巴结你，什么面首胡姬的都用上了，而你却无动于衷，你说，他能不记恨你吗？” “他们一支，显然以后是为我太子大哥服务的，大哥是一定能继承大统的，就算不拉拢我，我以后也是为朝廷服务的，犯得着暗害我吗？” 朝云沉吟一下，幽幽开口，“萧帅，你有没有想过，俪坤是我姨父，而我又为你服务。二皇子又是俪坤的姐姐所生，万一咱们一起为二皇子服务呢？大皇子的地位岂不堪忧？” “我大哥虽然懦弱，但我知道他的懦弱只在父皇面前表现，平时他是很有主见的，他不应该为了所谓的想象，去暗害我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弟弟吧？” “呵呵，人心不足蛇吞象，谁知道呢？等黄副官调查清楚了再说吧。据我估计，咱们想要查的线索，人家早就销毁了，怕是以黄超的能力，只能查个皮毛。” “朝云，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咱们还是说点儿体己的话吧。” 朝云有些生气，“呵呵，你们男人都是天天想着龌龊事的吗？” “男女之事，怎么能说是龌龊呢？我以为唯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最纯洁的，是赤诚相见的，是值得尊重的。” “我不和你抬杠，没力气。我要休息了。” 朝云说着，翻过身去。萧长烨喊，“好不容易你能说话了，别睡啊，咱们再说会儿话。一听到你说话，我腰上的疼痛就不痛了。” “呵呵，我可不是特效止痛药，我真的要睡了，等我好了再聊，一直聊到你吐。”朝云促狭道。 “哟，谁想吐啊？小姐，看我给你们端了什么来？” 朝云翻过身，看到桃红碗里的东西拧眉，“这是什么虫子？” “小姐，孤陋寡闻了吧？这是西域虫草，听说对体弱多病的人，有起死回生之效。” “那快给我喝，我可不想再躺在这里了。” “你等等，我先喂给萧帅这碗，再给你喂那碗。” 朝云这才看见，桃红用托盘端了两碗补品来。 “别，先给你们家小姐喝，她好了才能照顾我。这样的东西，我这几天都吃腻了。” “好，那就我家小姐先喝。” 桃红说着，扶起朝云，朝云就着桃红的手喝。正喝着，长曦推门进来，“哟！薛帅总共才弄了这点儿虫草，你怎么偷喝了？” “这虫草是薛元霸给送的？” 第141章 专攻毒药的旷世奇才 朝云一口水没咽下，呛到了，咳嗽起来，“桃红，我不喝了。公主，麻烦你拿去给岐黄大师，检查一下这虫草有没有问题。” “啥？你怀疑萧元帅？说个理由先。”长曦眼里闪过鄙夷。 “现在这虫草是专门给你哥哥吃的，你哥哥之前是被人暗害才出现这种情况的，你说他入口的东西需要检查吗？” 长曦想想也是，忙不迭地把两棵虫草从碗里捞出，拎着去找师傅去了。 “你也太小心了吧？”萧长烨道，“他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来给我下毒吧？我不就没收他的象姑和胡姬吗？不至于吧？” 朝云复又躺下，对桃红吩咐，“桃红，你去给厨房里吩咐一声，以后凡是给王爷入口的东西，都要经过岐黄大师和长曦的检查才能用，不得私自用料，违者家法伺候！” “是！”桃红也凛了神色，“王爷，小姐的预感往往很正确，不得不防。” 长曦去往师傅居住的殿里，“师傅，您快给看看，薛元霸差人送来的虫草是不是有问题？秦朝云说，很可疑。” 岐黄大师赶紧拿起虫草来看，已经煮了，水淋淋的，看外观没有问题，闻闻也没特殊的味道。只好道，“你找人抓几只老鼠来，再牵一条狗来，再把他送的所有虫草都拿过来。” 长曦跟着师傅出诊惯了，养成雷厉风行的性格，很快的吩咐下去，全府奴仆抓老鼠，不一会儿便抓到两只又肥又大的老鼠。 长曦用笼子装了拎着，又让女仆把看家护院的一条黑狗牵来。又让尤先生把刚收到的虫草全数送往师傅的住处来。 所有这一切，半个时辰搞定。长曦兴高采烈进入师傅房间，便见师傅凝了神色，似在思索着什么。见长曦进来，幽幽说道：“这虫草，可能真有问题。” “师傅，在哪里有问题？我怎么没看出来？”长曦放下笼子里的老鼠，挨近虫草看，没看出什么问题。 “我也不确定，先把干虫草用清水泡上再说。” 长曦拿着一个铜盆，把所有虫草大约一百多个都用清水给泡上，岐黄大师把那两根煮的软烂的虫草扔进老鼠笼子，老鼠起先怕人，但闻着和肉一起煮的喷香的虫草，忍不住诱惑，还是吃了。 大黑狗在门外拴着，大概也闻到了香味，咻咻叫着往屋里挣。 两只老鼠吃完两棵虫草后，没有出现特殊情况，它们依然活蹦乱跳着。 岐黄大师拧紧了眉，思索一会儿，把浸泡虫草的水和厨房里炖虫草的肉汤一股脑儿都给黑狗喝了。 她们等了好一会儿，黑狗活蹦乱跳着，没有一点事。 “我去找姓秦的算账去！她这不是捉弄人吗？” “别，薛元霸还送什么东西来没有？” “还送来天山上的雪莲，听说是最高那座雪山上开的雪莲，清热解毒的药效很好，很珍贵。” “索性把他送来的东西都拿来吧。” “是！师傅。” 望着长曦离去的背影，岐黄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十六年前，九子夺嫡，每个皇子都极尽排挤之能事，期间，就有一个皇子用了西域的毒药，致使好几个皇子在不知不觉中中毒身亡。先皇后也是在那次九子夺嫡中，不幸中毒身亡的。 后来，还是当今皇上继位好几年后，才查出这毒是谁下的。但这个人早在十年前便已经被斩于菜市口了，还是她去给收的尸。 他就是她的大师兄墨旱连，一个不好好学习济世救人术，专攻毒药的旷世奇才。 想到这里，岐黄大师长出一口气，她既盼望那个风度翩翩的大师兄还活着，又不希望他活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心已经死寂，不想再因为他，起一丝波澜。 长曦拿来雪莲，岐黄吩咐，把它们都泡在一个盆子里。不一会儿，那个盆里便装不下了，满满一盆雪莲盛放。 岐黄大师带了羊皮手套，把雪莲攥去水分放在一边，把里面的水又给狗喝了。 这次狗没撑多大会儿，便不能叫唤了，急得一直用爪子抓自己的嘴，像人突然失声一样难受。 “师傅，难道这里面有失声散？” “恐怕比失声散更厉害百倍……”果然被自己猜到，是大师兄的手法无疑，他善于一种毒下在一个食物上，要是单独吃某一种食物不会中毒，要是几种一起吃的话，毒药正好配伍成功，便能在无形中下毒了。 “师傅，要是用在人身上，是不是也会变成哑巴？” “肯定的。走，去见王爷！” 岐黄大师率先起身，向着清风殿偏殿而去。长曦只好跟着，临出门时又看一眼黑狗，暗忖，从今后它难道就成哑巴了吗？好可怕啊！ 岐黄大师未来时，朝云和萧长烨一边一个躺着在分析薛元霸这人，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萧长烨道：“从我记事起，他便跟随他父亲经常出入翰墨苑了，那时候他与我姑姑萧婉交好，我们本以为姑姑会嫁给他，不知什么原因，薛元霸另娶他人，姑姑迁延这么些年才嫁给了周绣。” “也就是说，薛家一直是忠臣喽？” “是！他家要有逆反之心，父皇也不能让他妹妹嫁给我大哥。”萧长烨肯定地回答。 岐黄大师推门进来，见萧长烨也在，便道：“你们都在这里，正好不用再分别问了。” 萧长烨和朝云奇怪看她，岐黄大师找一个板凳坐下，抚抚胸口道：“你们在西域，可否见过奇怪的人？会用毒的那种。” 朝云陷入回忆中，“毒哑人的算不算？” “算！”岐黄大师惊讶站起身，“秦尚宫可见过？” “之前在边城义渠时，我们活捉了西戎左右元帅安图哈和安图哼，他们俩人都曾经被毒哑过，后来是薛元霸的府医给配了药方，说一个月后自然恢复。” “那人叫什么名字？”岐黄大师不由得拽紧自己的衣袖。 “记得那次我们去拜见薛元霸，在他后花园里，见到一个花工，他穿一身长衫，文质彬彬的，很虚弱的样子。但他养的花都是西域毒花，曼陀罗什么的，还有很多我也不认识，反正他不让我和桃红碰，还给我们找了一部医术让我们看，好像属名叫墨旱连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府医。” “墨旱连？果然是他？” 第142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怎么，大师您认识他？”萧长烨疑惑道。 “唉！说来话长，他是我大师兄，从小研究毒药，爱以毒攻毒去治病救人，但病人都被他治的十人九伤，被师傅逐出师门，后来不知被什么人收买，在九子夺嫡中，毒死好几位皇子，还把先皇后毒死了。” “啊？原来大哥的娘亲是被他毒死的？和我娘没有关系吧？”萧长烨惊奇，他一直以为外面传言是真的。 “我知道我师兄性格的，他不看雇佣他的是什么人，只要有人让他用毒，越是他不能掌握其毒性的药，他便越兴奋，他着有一部书叫《毒经注》，你们见过吗？” 朝云回忆一下，记得当时那人是拿了一本书给他们看的，当时黄超和桃红也都看了，是线装书，但她没有注意书名。 “快让桃红和黄副官进来，问问他们知道那书叫什么名字吗？” 黄超和桃红很快进来，黄超回忆道：“好像有个注字的。” 桃红道：“对，好像有个毒字，当时我看到了，还惊讶了一下，为啥药书会取名为毒。” 岐黄大师深呼一口气，“是了，就是我大师兄无疑。想当年可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行刑的，他为何能顺利逃脱呢？” 那毕竟那是十多年前的惨案，五六个皇子同时中毒身亡，距离现在太久，根本查不到。萧长烨只好让众人不要声张，先让黄超去给父皇报个信，让他心里有数就行。 萧长烨怕府里的人有暗害他的人派来的卧底，便吩咐众人假装不知道虫草和雪莲有毒，让岐黄大师又烘焙干了送给厨房，吩咐这两种药材任谁要都不给，是烈山王的专用品。 厨房里的人哪敢怠慢，分门别类地贮藏在珍贵食材的柜子里，天天熬了，给萧长烨按时端过去。 萧长烨和朝云再也没喝过薛元霸送来的任何食材，他们都暗暗泼掉。 萧渊接到黄超的汇报，陷入沉思中。他本来是在御书房里处理政务的，现在他如坐针毡，隐藏在心里的那份辛秘，一直是压迫他每晚睡不着觉的根源。 他此时很想找个人去诉说，但他无法诉说，谁知道了那些往事，都得去死。 他庆幸自己喜爱的儿子身边有个机敏的秦朝云，能保住他不被暗害。 萧渊咳嗽更重，忽然想到，他每天喝的药膳里，是不是也被下了毒呢？ “黄超，你回去时，让岐黄大师也来一趟，让长曦一刻不离地守着她哥哥，不要进宫来添乱。” “遵命！”黄超抱拳告辞。 黄超出来，正遇到皇后来给皇上亲自送参汤，便恭敬站在那里等皇后过去。 皇后看到黄超便问，“烨儿可好些了？” “启禀皇后娘娘，我家王爷好了很多，只是秦尚宫损耗了内力，病倒了。” “哦？那你别先走，传达我的口谕，上库房里去挑拣有用的药材和补品去，什么都可以拿。” “是！” 黄超回来的时候，带来一大车补品，可见皇室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桃红看到黄超带来的补品，很是羡慕，这要是出去卖，那得卖多少银子啊？ 第二天，朝云好了很多，有精气神起床了，桃红伺候她梳洗一番，又给她打了腮红，精气神立马衬托出来了。 萧长烨躺在一边看着，眼里闪起惊喜。这样的一块璞玉被他发现了，那周绣却不知道珍惜。 朝云被萧长烨看得不好意思，便道：“王爷，你今天该搬回偏殿了，我也该出去巡查一下府里了，快过年了，都是事。” “你只管歇着，操劳的事不是有副尚宫桃红吗？”萧长烨好整以暇道。 “王爷，我得伺候我家小姐呢，哪里能当副尚宫去，府里又没给我开月例。”桃红不满道。 “你放心，好好服侍你家小姐，以后我府里的银子都让你管着。” “你府里银子就算是我管着，那也不是我的银子，我可管不着。” “好了，你们别贫了，我要出去看看了。” 朝云起身要走，被萧长烨叫住，“给我穿上大袄，你也推我出去走走。我在屋里都快憋长毛了。” “好，我推你去偏殿。” “不，我要在府里各处转转，我自己的府邸，我还没好好看看呢！” “那就等吃完早膳，日头热乎了再出去。” 早有秋菊吩咐下人端来早膳，有荤有素有粥，他们在朝云房里吃了，朝云给萧长烨套上大袄，和桃红搀扶着上了木制轮椅。 摸着萧长烨腰上的竹板，朝云刚要用内力探查一下，被萧长烨一把攥住，“朝云，不要命了吗？” “唉，我真没用，记得我小时候也高热过一次，是游方郎中救了我，你知道那郎中是谁吗？” 萧长烨拿眼去看朝云，朝云不说，去看桃红，桃红笑笑，示意萧长烨自己猜。萧长烨略一寻思，便道：“是你师傅无量大师。” “啊？王爷，您咋猜的这么准？是提前知道了吗？” “我还猜到，你好了后，主动要求去琅琊山学艺的，对不对？” “对！王爷果然聪明！我们就是那一年去的琅琊山，我八岁，小姐七岁。”桃红补充道。 桃红显然很怀念那段时光，满眼都是笑。 “萧帅果然智谋过人，确实是我师傅救的我，给我输入内力，我身上的寒气被他逼出来，在我周身都结成了冰渣子。” “对不起朝云，都是我害你小时候受罪。” “哈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萧帅，等过了年，我打算带我弟弟妹妹去琅琊山拜师去，你也和我一起去吧，顺便让师傅给你输入一些内力，那样也好得快。” “好，我很久没见到大师了，很是想念呢。” “你也认识我们大师？”桃红和朝云很是惊奇。 “怎么，有故人跟着他学艺，我就不能上去送些东西给他么？” “我们怎么没见过你？” “你光忙着去看科举颁榜了，哪里能在山上等我呢？”萧长烨幽怨地看着朝云，活像个幽怨小媳妇。 朝云推着萧长烨出了门，在府里一边转悠，一边说笑。 忽然，尤先生那瘦小的身材出现在萧长烨面前，走路无声无息。 “启禀主帅，秦尚宫大将军府里来人了，说有要事求见秦尚宫。” 昨天桃红才去了大将军府，今天咋就来人了？难道是皇上给她家封赏了吗？ 第143章 咱们是文讲呢还是武讲? 朝云忙道：“快快有请！” 朝云推着萧长烨便往回走，在正厅里刚坐下，秦府的管家兼账房蒋先生便来了。 “见过王爷，见过小姐！”蒋先生彬彬施礼，丝毫不见阿谀之意。 萧长烨眯眼看这蒋先生，留着胡须，面白慈善，一副不卑不亢模样，倒是和朝云的神情很像。 “好，蒋先生是吧？起来吧。你们说，我回避。” “启禀王爷，不是怕人的私事，是大长公主一大早的便去我府里闹事了，到现在还没走，我恳请王爷放小姐回家，去处理一下家事再来。” “哦？我那多事的姑姑又在闹事？这次是为了什么？” “好像是为了昨天在秦家第一酒庄，桃红顶撞她小姑周莲儿和靠山王府郡主萧长婳的事。” 朝云四下撒目桃红，桃红正在不远处和黄超说话，便喊道：“桃红，过来一下，昨天你回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桃红没料到这俩玩意儿竟然去给大长公主学舌，便道：“那个叫萧长婳的，看不起咱们乡主和县主之位，显摆她受祖上荫封，一出生便是郡主，我便和她抬了几句，恰在这时皇上来了，宣读完圣旨后，她也想要皇上封赏。皇上说咱们的军功都是拿命换的，她要想要有名又有实的郡主，得自己立功去。” “就这些？” “不光这些，娘为了息事宁人，被她们俩坑了两坛酒去。” “欺人太甚！走，桃红，找她评理去！” 朝云也不管萧长烨愿不愿意，率先奔着马厩而去。蒋先生也忙辞别萧长烨回府去了。 萧长烨也想去看热闹的，被长曦一把拉住，“哥哥，现在太冷了，不适合在外面多待，等春暖花开了再出去。” “好，等朝云走了我再进殿。” 朝云骑马过来，也不和萧长烨打招呼，和桃红飞奔而去。萧长烨吩咐，“黄超，跟着她，以备不时之需。” “是！”黄超也转身牵马去了。 “岐黄大师呢？”萧长烨被长曦推着往殿里走。 “一大早被召到皇宫里去了，也不知道什么事。” “我猜，和父王的病有关。” “我觉得也是。”长曦道。 骠骑大将军府。 萧婉如泼妇骂街一样堵在大门口，“你们将军府的人都死绝了吗？欺负我公主府的人，也不看看你们长了几个胆？有本事的给我出来！” 朝云骑着马哒哒奔向萧婉，等萧婉看到朝云那一刻起，便火冒三丈了。她的马竟然还直冲她来了，难道她要用马来踩踏她？ “你给我站住！没规矩的东西！” 朝云并不搭话，依然驱马前行，吓得众奴仆躲避到一边，萧婉有种，果真不躲，她倒要看看朝云是否真敢撞她。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她还真驱马来了！吓得萧婉闭上眼睛大叫，“你们都是死的吗？快快救驾啊！” 朝云一勒马缰绳，追风一时刹不不住脚，前蹄抬起来，就在萧婉头上悬着。萧婉听没有马蹄动静了，睁眼一看，头上悬着两只碗口大的巨踢就要踏下！ 吓得她“妈呀”一声，屁滚尿流地滚了出去！ 朝云暗自腹诽，这么小的胆量，还敢来招惹她？要不是她是皇亲国戚，看她怎么收拾她！ 朝云也不下马，“怎么，大长公主是看我将军府父兄在外征战，府里没有撑腰的，看我好欺负么？” 正在这时，将军府的朱漆大门吱呀呀半开，从里面露出朝钊的头来。 朝云冲朝钊招手，朝钊见姐姐叫他，便屁颠屁颠过来，“姐姐，有何吩咐？” “姐姐临走时不是教过你吗？以后若有欺负到咱门上的，一律打出去！” “可是，母亲不让，怕我惹事给你添乱。” “以后这样的事，能自己解决的你一定要自己解决，因为，你现在是将军府的唯一男子汉！” “是！”朝钊眼里闪出惊喜，从背后拖出一口大刀，站在府门口耍了一个刀花。 朝云看得好笑，中看不中用的刀花，吓唬不懂武术的人还可以，要是对付萧婉那群侍卫，怕是难。 朝云跳下马来，桃红忙给牵进府去，她怕把马拴在门口的拴马桩上，被大长公主暗害。 朝云从腰上抽出麒麟鞭，在手里一边掂量一边走向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您说，咱们是文讲呢还是武讲？” 萧婉见朝云奔她来了，后退几步，吓得她身后的周莲儿和萧长婳齐齐后退。 萧婉见没有人保护她，便一梗脖子道：“文讲怎么说？武讲又是怎么说？” “文讲就是摆事实，讲道理，直到讲到一方心服口服为止。武讲就是用武力说话，谁赢了谁就有话语权，就是胜利的那一方。” 萧婉看看随身带的那四个侍卫，他们见萧婉的目光看来，便缩了脖子充当乌龟。 萧婉只好道：“我不稀罕和你小丫头片子打架，咱们文讲。说，你的丫鬟为啥见了郡主不下跪的？还有高低贵贱尊卑之分吗？” “我的丫鬟当时圣旨在身，不能下跪。再说又不是重大场合，值得下跪吗？就比如现在，我不跪你又如何？” “你……你！”瞧着朝云的咄咄逼人，萧婉还真无话可说。但既然是来给萧长婳争理的，就要纠缠下去。 “你和你那刁奴一样，就是个欠打的，来呀，给她们主仆上上课，让她们知道尊卑有序！” 四个侍卫畏畏缩缩向前，朝钊一见，来了生意，便拎着大刀出去了，对着侍卫们一顿乱砍，无招无式的，很难对付。 侍卫们又怕伤了将军府的小少爷惹了官司，又怕抵抗不力被萧婉炒了鱿鱼，左右为难。他们只好节节败退，打出去很远。 萧婉看四个侍卫还不如一个孩子厉害，顿时慌了，喊的嗓子都破音了，“住手！我们先来文讲！” “朝钊，回来吧！一切由姐姐给摆平。” “是！”朝钊脆脆答应了。 拎着一柄宝剑的朝霞却冲出来，“姐姐，我还没打呢！我的工夫比哥哥的好！” “算啦，姐姐还有事，你们先退下，一会儿我有事给你们说。” 第144章 骠骑大将军府改为忠勇伯府 “是！”俩孩子听话地退下去，被在府门前观望的张秋水一边一个给搂住。 “大长公主，武讲，你斗不过我十二岁的弟弟，文讲，你斗不过我，我还有事，您随意。” 朝云说着，便向府门口走去，大长公主也跟着往里走，“我就不信了，我们老少公主郡主的，想要你的一个磕头认错就这么难吗！” “我没错为啥要认错？难道是我们请你们去我酒庄求磕头的？我还没问你要两坛酒钱呢，怎么，大长公主是来给我酒钱的吗？” “你只要和你那贱奴给我们每人磕三个响头，我便双倍给你酒钱，咋样？” “我今天出王府真有重要事情，还请您回。”朝云回身抱拳，大踏步往里走，“蒋先生，放狗！” “是！” 大门里四条狗早就在那里候着了，蒋先生一声令下，老马赶紧把狗绳子解开，四条巨大的狼狗一齐扑向大门边，吓得萧婉和侍卫四下里逃散。 正在这时，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翩然而来。 朝云正要迈进大门里的脚步停下来，这难道是御辇？ 马车停住，顺子公公上前搀扶，“皇上，您慢点儿。” 果然，萧渊咳嗽着从御辇上下来，拧眉去看萧婉，“皇妹，你咋有空来拜访将军府了？” 萧婉一噎，她是来讨公道的好吧？哪里像拜访破落户的样子？ “皇兄，是这家狗奴才看不起咱们侄女萧长婳，我专门来给她讨公道的，非得让这家的乡主县主的给我们磕头认罪不可。” “别胡闹了皇妹，现在该过年了，开开心心过年就好。” “不行，她们不给我们磕头认错，我跟她们没完！” “你连皇兄的话都不听了吗？”萧渊沉了脸色，“我还有圣旨要宣布，你们给我退下！” 萧渊说着，就要往里走，朝云早就看见萧渊了，赶紧过来行磕头大礼，也是故意做给萧婉看的。 “不知皇上驾到，微臣有失远迎，里面请！” “爱卿免礼平身。” 萧渊说着，率先走了进去。这还是他第二次进将军府，他第一次进将军府时那时候还是四皇子。 萧渊在将军府里四处走走，后面跟着朝云和桃红，再后面是萧婉、周莲儿和萧长婳。 萧渊看看冷清的将军府，很是感慨，他觉得他愧对一众老臣。 萧渊走到前厅前站住，“摆香案吧。” “是！蒋先生、蒋娘子，摆香案，接圣旨！” 众人齐答，“是！” 不一会儿，前厅里摆上香烛，萧渊坐在上座，朝云和一众家人跪倒，顺子开始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骠骑大将军秦汉在征西戎中指挥有方，杀伐果断，被封为骠骑忠勇伯，从今日起，骠骑大将军府改为忠勇伯府。其长子秦朝锋、次子秦朝钢，守边得力，辅佐父亲有功，被封为大将军。赐金如意一对，绸缎十匹，粮食五石，白银一千两，钦此！” 张秋水一听赏赐了这么多东西，嘴都笑歪了，赶紧领头磕头，“谢主隆恩！” 萧渊一看张秋水的表情便知道她很满意，他的心里也得到了满足，便道：“听说你是朝云庶母，朝云现在在照顾烈山王府，没时间回家，你要好好当忠勇伯府的家，等朝云出嫁那天，我便封你为一品诰命夫人，有每月初一十五进宫给皇后请安的特权。” 天上掉馅饼啊，这比倾尽全力巴结所有诰命夫人都强啊。张秋水喜得忙又跪下磕头，“请皇上放心，朝云在烈山王府一天，我便给她当好伯府一天的家，定要让伯府兴旺起来。” 朝云知道，这是皇上在抬高她的地位，好让她嫁给萧长烨时，地位平等。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看来，皇帝老儿也和乡下家长一般，为自己的每个儿子都铺了以后的路。 朝云望着这位不算很老的皇帝，不由得崇敬有加。“多谢陛下能给想的这样周全，朝云定当竭尽全力支持萧帅，让他为国效力，无后顾之忧。” “很好，闲杂人等都退下吧，朕要和朝云说几句话。” “是！”众人退下，朝云疑惑地看萧渊。 “朝云，找个凳子坐下，朕要给你说一下彭邦元帅的事。” 一听是说彭邦的事，朝云心里一凛，这恐怕不光是牵扯到彭邦的事了。 “朕刚才去彭邦家封赏，追封彭邦元帅为镇西大将军，他的嫡子要是以后学武，可以继承将军之位。到那里的时候，正好他的弟弟彭印也在，他给我说了彭帅三年没拿到俸禄的事，你可知道？” “回皇上，我父兄去了三个多月，也没收到一分俸禄，我还是预支了尚宫月例，我们将军府里才勉强度日。我刚回京时，家里总共不足十两银子，都是庶母在娘家给人家浆洗绣花挣的钱。” “哦？那你为啥没上户部或者兵部去要？朕记得，所有前线将士的饷银都是全额发放的。” “据我所知，也是王爷告诉我的，南疆也短缺军饷，他是让富商捐助了一些，才勉强发全军饷。” “哦？为啥会出现这种状况？” “据烈山王说，一是征战死亡的将士，他给补贴了很多银子，另一个是，临时招募的士兵，还没上报，他便给开了军饷。” “那西戎的是咋回事？朕还没去查，你先说说看。” “据我父亲讲，并不是军饷都没给，在第一线拼杀的士兵都是全额发放的，后勤的士兵是半数发放，副将以上的基本没有军饷，薛元霸副帅说，朝廷给的军饷不够，维修军械啦，征买粮草啦，都动用了军饷。” “户部和兵部都是给配备了这些东西的，根本不用在粮草里出军饷啊？你在那里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这……你得问萧帅，有些事情，不是我一个小小军师能说的。” 萧渊沉吟片刻，要是让儿子来说，估计又是瞒哄于他，便道：“秦县主，但说无妨。说好了，朕还有奖赏哦！” “好吧，微臣可不是图您的财哈，实在是这些腌臜事，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说。” “陛下，你知道薛副帅现在有多奢靡吗？” 第145章 以后得好好巴结着 “这我还真不知道。”萧渊好奇了，薛元霸就算是再奢靡，还能比过二皇子萧长安吗？ “他的府邸很大，养了三妻四妾，而且还有养的胡姬和象姑，天天在帅府后宅里歌舞升平。” “你是说，他这所有花费都是饷银喽？” “微臣可没说，我只说我所看到的。”朝云可不想在话语里被皇上抓住把柄，以后要是翻起旧账来，那可是要掉头的。 “好，你继续说。” “他的宅子共有七进院子，最后一进院子里，有个巨大的琉璃花园，栽植了很多名贵花木，在寒冷的大西北，那些花木都在次第盛放。陛下，我记得琉璃瓦的价值不菲吧？” “嗯，继续说。” “而且，他最后面的花房里养了很多毒草，像南疆的罂粟啦，西域的曼陀罗啦，中原的断肠草啦都有。” “养毒草的人是不是叫墨旱连？” “他给我们看的书叫《毒经注》，书的署名叫墨旱连，具体他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 “朕知道了，这么多年了，该来的还是来了，看起来为政者不能心软啊。” 朝云疑惑抬头，很不明白萧渊这句话的意思。萧渊也不解释，兀自起身向外走去。 朝云忙道：“陛下等等。” “秦县主还有事？”萧渊回头，站定看朝云。 “陛下，彭邦的死也有蹊跷，据我们调查，有人看见，射彭邦元帅那箭，是从我军的座督旗下射出的。” “哦？当时领兵的是谁？” “是薛元霸手下贴身副将靳中离。” “射彭帅那人可知是谁？” “是望仙峰上的马匪杨二，他和兄弟杨让被彭邦招安，在大军中效力。据他说，是靳中离威胁他，不射杀彭帅的话，他的两个侄儿侄女都得死。因为这俩孩子都在薛帅府里养着，当人质。” 萧渊只觉得一阵心绞痛，差点儿摔倒。“秦爱卿，这些事还有谁知道？” “就我和萧帅、桃红、黄超知道。” “杨家兄弟现在在哪里？速速查办！” “回陛下，杨家兄弟现在去南方了，他们听一个朋友说，最近南疆有大动作，想戴罪立功，只求皇上赦免他们。” “唉，好吧。朕知道了。” 朝云眼巴巴在等皇上一句话，那就是怎么去处理薛元霸。 皇上踉跄一下，扶住了屋门，被赶上来的顺子公公搀扶出去了。 萧婉还站在外面，巴巴地在等皇兄来给他主持公道。 “皇兄，你倒是让她们主仆给我们磕头赔罪啊，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她们赔罪后，我便走，绝不再为难她们。” “你们俩，你叫周莲儿是吧？你叫长什么来着？”萧渊一指周莲儿和萧长婳。 萧长婳撇嘴，昨天说了记住她的，今天还是没记住。 “回陛下，我叫萧长婳，靠山王的女儿。” “我昨天不是给你们说了吗？只要你们有安国定邦计，我一律给你们封赏，想要封地和封号，我都能满足你们。你们又上这里闹啥？你们哪一点能比过秦朝云？你们能生擒敌军元帅吗？” “额，不能！”萧长婳愣愣回答。 “你们能出计策火烧藤甲兵吗？” “不能。”周莲儿弱弱回答。 “皇妹，你能一计擒二敌帅吗？” “不能。” “你们来是和她比谁吃得多，比谁胖的吗？还不快滚？” 三人灰溜溜滚出去，萧婉憋屈得将要咬碎银牙，这皇兄学坏了，胳膊肘尽往外拐。 朝云送皇上等人出去，见皇上维护她，还真像自己的长辈护着她一样。 朝云心里一暖，真诚道：“皇上，一定要多保重龙体啊！” “朕明白，大年三十晚上宫里放烟花，期望你和烨儿能参加。” “我可以，王爷得看恢复情况。” “好吧，烨儿就交给秦尚宫了。” 送完皇上等人出去，朝云忙把众人召集来，“你们以后记住，千万不要惹事，无论遇到什么棘手的事，都要等着我回来处理。” “是！”众人齐答。 “你们都下去吧，蒋先生留下。” 众奴仆退下，蒋先生道：“小姐还有何吩咐？尽管说。” “蒋先生，过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小姐不要挂念。” “现在这些赏赐的东西和封册你都造册收藏起来吧。记得明天做个忠勇伯府大牌匾，把骠骑将军府的牌匾替换下来，咱们也喜庆喜庆，热热闹闹过个大年。” “是！” “也给我弟弟妹妹准备一下四季换洗的衣服，每个季节的分别给准备两身吧，等过了年，我亲自送他们去师傅那里学习。” “好，我这就去准备。” “朝云，皇上这不是赏赐咱们布匹了吗？我可以在家里给朝钊和朝霞做衣服啊，能省下不少银子呢。”张秋水插话。 以前是她赚人家浆洗缝补的钱，现在她的钱可不能让外人赚了去。 “好，朝钊和朝霞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你说了算，缺银子就上账房支取，不能委屈了他们。” “好。” “张姨娘，刚才听皇上说了吗？只要你好好持家，以后会有荣华富贵等着你的。” “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我自信当家能力还是有的。” “好，我告辞，烈山王现在病着，我不能离开太久。” 张秋水送朝云出去，心里很高兴，这丫头，以后得好好巴结着，因为她，她的日子才好过的。现在终于不用看弟弟弟妹的脸色了，有了自己的家，她一定好好给经营着。 好几天没上云翠楼了，趁着出来的机会，朝云要去看看酒楼经营的怎么样了。 桃红一听不用先回王府，高兴地直蹦，“好的小姐，我头前带路去也！”桃红显然用上了说书的腔调。 朝云笑，“等哪天咱们穷途末路了，你可得挣银子养活我。” “放心小姐，有我在，饿不着你！” 主仆二人说笑着打马而去，黄超从角落里走出来，也想跟着她们去的，但想想还得回去复命，便恋恋不舍地看看她们离去的背影，怅然地往烈山王府驰去。 朝云和桃红在云翠楼门外拴上马，便看到陆续有客商在往这里奔。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离邱鹤说书的时间不远了。 朝云和桃红迈步走进酒楼，便有小二上来招呼，“客官，您几位？是在大堂还是上雅间？” 第146章 果然是二皇子 哟呵，已经雇得起跑堂的了，看起来生意不错哦。 桃红忙道：“我们俩人，单间。” “好，两位小姐楼上请！” 年轻的小二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朝云和桃红走上楼来，小二见俩人坐下，便道：“二位客官，您需要吃什么？” “你们这里有什么？说说看？” 桃红暗笑，自己家的店铺，小姐难道不知道有什么？显然小姐是想考较一下小二。 “小姐，我们这里的酒是秦家第一酒庄的酒，有桂花酒、原浆酒、高粱酒……” “得，我们小姐不喝酒，你说菜谱。”桃红打断他。 “我们这里的菜品是西域风格菜系，有清蒸牛肉、炙烤羊肉、笋尖牛耳、羊血豆腐……” 小二一气背了很多菜名，朝云听了觉得很饿，便道：“捡你们拿手菜上四个来，再每人一碗羊肉汤。” “好！您等着！”小二欢天喜地地下去了。 桃红道：“小姐，看起来咱们的店铺在京城站稳脚跟了，很好啊！” “是啊，我不求别的，只求能养活咱们秦府的人就可。” “我看绰绰有余呀！”章翠儿从楼梯处上来接话。 朝云忙起身让座，“弟妹，还是你能干啊，这么萧条的市场竟让你给盘活了。” 章翠儿不客气地坐下，“小姐，这多亏张三哥那边的漕帮兄弟隔三差五来捧场，也多亏我表哥邱鹤的书说得好，哪里有我什么功劳哦！” “弟妹谦虚了，你有用人之能，比什么都强。快说说，邱先生现在在说什么样的书？” “表哥什么书都说，最近楚天阔楚公子经常来，给表哥提供了南疆上的战争故事，昨天还说了火烧藤甲兵呢，说得那叫一个热闹！” “可惜了，我们今天是听不到了。”桃红惋惜道。 “也不一定，只要有客人想听，他还会说第二遍、第三遍的。” “哦？那我得听听红烧藤甲兵这段，这可是我们小姐第一个安邦策，而且还赚了这座酒楼钱呢！” 桃红笑，朝云和章翠儿也笑了。 “小姐，我给你们上一桌菜吧，你看看下面有熟人的话，可以邀请他们上来一起吃，咱们也好多拉拢一些人。”章翠儿祈求道。 “为啥是我去拉拢？”朝云奇道，“你又不缺某个客官。” “关键是新来几个人，我搞不定，他们很有钱，要是能长期在这里吃饭的话，咱们肯定赚的更多。” “好，到时候你指给我看，我去摆平。” “喏，他们来了！”章翠儿指着半开的纱帘道。 朝云看不真切，便起身走到窗前去看。楼下的大厅里，一群人摇着折扇，一副富家公子打扮，一齐向着楼梯走来。 她们听到小二在招呼，“几位客官，楼上雅间里请！” 紧接着是众多的脚踏上楼梯的杂沓声。 朝云侧耳细听，没听出有武林高手的样子，便悄悄道：“他们有什么爱好和特征？” “有。在一次偶然机会，我听见有个人叫秃噜了嘴，喊了一声安宁王。” “是二皇子？我刚才没看清啊，桃红，你看看是他吗？” “我也没看清，我记得他好像也是这个身材，和萧帅有些像。” “要真是他，咱们尽量避而远之吧，惹不起。” “好。小姐，我忙去了，一会儿再来和你说说哈。您多待会儿，我还没亲够您呢。” “哈哈，这丫头，嘴越来越甜了，下去忙去吧，尽快给我们上菜哈，我们还要去王府执勤。另外，也给烈山王准备一份，记我账上。” “瞧小姐说的什么话，放心，您和烈山王吃酒楼的无论多少，这辈子我都不会问您要一厘钱。” “哈哈，聒噪，忙去吧！” 章翠儿欢天喜地地忙去了，朝云陷入沉思，她家酒楼这么有名了吗？都惊动二皇子了。 菜已经上了四个，羊肉汤也端上来了，小二下去不一会儿，门又开了，朝云头也没回，“小二，我们的菜要齐了，麻烦你告诉老板娘，就不用添菜了。” “秦尚宫？果然是你！”来人惊喜道。 朝云回头，见一风流倜傥公子站在面前，果然是二皇子！ 朝云和桃红互相看看，忙站起敛衽万福，“安宁王，一向可好？” “哈哈，托朝云姑娘的福，最近没去烈山王府看胡姬表演，本王都没精气神了，哪里安好哦！” “那就烦您把胡姬带走就是，烈山王估计没兴趣看。” “秦尚宫有所不知，男人要么不玩，一玩就上瘾。等哪天我得空了，去烈山王府找弟弟看一次胡姬的胡旋舞，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安宁王找我不会是来说闲话的吧？” “哈哈，秦尚宫聪明！说起来咱们还有亲戚关系，论亲戚，你得叫我二哥。” “小的不敢。” “你看哈，我舅舅娶了你三姨母，是不是很亲近的关系？既然关系这么亲近，哪天你上宫里时，去拜会一下我的王妃，以后咱们经常走动。” “好，多谢安宁王看得起我。要不您在这里吃？”朝云一指桌子。 “不不不，那边还有好几家的公子哥儿等着我呢，我在纱窗处看到影影绰绰的像是你，果然是，才过来看看你的。” “有劳安宁王了。” “好，你们吃，记得随时联络哦。” “好，安宁王慢走。” 送完萧长安，朝云暗忖，他这是什么意思？即使他们有亲戚关系，但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也不用巴巴的先来拜访她啊？ “小姐，你说二皇子是什么意思？”桃红也明显察觉出不对劲。 “别管他是什么意思，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吃饭！” “好！” 楼下一声醒木响，吓了桃红一跳，“小姐，我好想下去吃，一边吃一边近距离听邱先生说书。” “咱们还有事，知道这里经营的好就可以了，想听的话，等哪天闲下来，咱们推着萧帅一起来听，那样心里不急慌。” 桃红怏怏回答，“好。” 楼下，邱鹤清亮的嗓音响起，“今天，咱们继续说南疆战场上的事，各位可爱听？” “爱听！都是不花钱听书，邱先生说的又那么好，说什么内容，重复一万遍我们都爱听！” “好，那咱们就再说说火烧藤甲兵的故事。” 第147章 总不能说主子想她了吧? 桃红一听，这显然是弟媳给邱先生说了自己的要求啊，刚才的不快便很快消失，专等邱先生开场。便使劲往窗边靠靠，侧耳细听起来。 “话说南疆副帅王砀，在烈山王走了后，日夜担心南黎的藤甲兵侵扰。人生就是这样，你越担心什么，便越会发生什么。” 大家齐说，“是啊是啊，现实生活中就是这样啊，还是邱先生说的透彻。” “王砀副帅和南黎遭遇了两次，一次大败，一次打平手，便不敢和他们正面刚了。所幸的是，烈山王在京城遇到一个高人，给他出了这个火烧藤甲兵的破敌计策。烈山王火速派人星夜兼程把这个计策送到，王砀元帅接到后大喜。因为南黎人训练的藤甲兵所穿的藤甲，是用桐油反复浇涂，反复暴晒所成，不怕水，就怕火……” 邱鹤一路讲下去，王砀怎么选战场地址，怎么派人堵截，怎么火烧，都讲得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桃红紧张地都脚指头抠地了，还是挨在窗边听。 朝云听着听着，忽然来了主意，她吩咐桃红，“你下去一趟，等邱先生说完书，让他上来见我。” “小姐，你想听哪段，告诉我，我去给他说，不用上来。” “你好大胆，敢当起我的家来了？”朝云故意发怒。 “是是是，小姐您为大，我这就下去给他说。” 邱鹤说完书，下面那些人便安静吃饭，桃红下去传话。 朝云透过纱窗往下看，没看到熟悉的楚天阔和张三，心道，这里的菜系多以牛羊肉为主，毕竟比普通饭馆贵了些，并不是人人都能长期消费得起的。 邱鹤推门进来，桃红忙给关了门。 “秦尚宫，荣升县主，恭喜恭喜！” 朝云站起，“邱先生不必客气，请坐。” “邱先生就是偏心眼，我也被封为琅琊乡主了，比之前小姐的乡主厉害多了，她之前食邑三十里，我现在可是食邑五个乡呢！” “哈哈，还是我们桃红厉害！祝贺祝贺！”邱鹤真心祝贺。 “桃红别闹，我找邱先生有正经事可做。” “秦尚宫，您请说。但凡我能帮得上忙的，我尽力给帮。” 朝云压低声音，“邱先生，从古至今，你可听说过用大象和犀牛排兵布阵的？” “从没听说，那些野地里的畜生不听话，排兵布阵的话，会横冲直撞的。” “据可靠消息，南黎人正在用秘制蛊毒驱使这些畜生，用做战场利器。” “那我能做什么？” “听说先生会根据当前事实，一点一点分析出结果。我交给你个任务，你把破解这些犀牛大象的阵法想出来，等以后若真是用你的计策破解了阵法，我给你请功。” “请功倒是不必，我就是对这样的挑战有兴趣。好，这个任务我接了。等楚公子来了，我得仔细问问他那边山的走向，水域等地理情况。” “邱先生，最近感觉如何？”朝云笑问。 “很好，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一样。看着听客高兴，我也高兴，看着营业额直线上升，我更高兴。”邱鹤由衷道。 “好，这个店就交给你和翠儿经营了。” “好，我会尽力的。” 三人一边吃喝一边说话，不觉已经过了晌午。 萧长烨看着跟前的点心发愣，这是母后差人送来的桂花茯苓山药枣泥糕，正热乎着。要是朝云在，他们一起吃该有多好啊。 萧长烨等得心焦，生怕朝云在外遇到什么危险。 黄超回来，说了骠骑大将军被封为忠勇伯的事，朝云又去云翠楼视察去了。 萧长烨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又担心她在云翠楼遇到什么事，便又派黄超去给盯着。 黄超不情不愿，“主子，您难道忘记了，朝云小姐不光是女的，同时她还是大将军之女，也是大军师，武艺在我之上。” “好吧好吧，你不听我命令，爱干嘛干嘛去吧！” 这咋说着说着还生气了？ 黄超赶紧道：“主子不要生气，黄超这就去接秦尚宫回府。” 黄超摇头，看起来主子是一刻也离不了秦尚宫了。 黄超打马直奔云翠楼而去，见朝云和桃红还在和邱鹤一起吃饭，嘻嘻哈哈的很是热闹。黄超气便不打一处来，“秦尚宫，王爷请你抓紧回去。” “可有要紧事？” “没……不知道，你回去了就知道了。” 黄超心说，总不能说主子想她了吧？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回。邱先生，回见！” “好，小姐多保重！”邱鹤起身抱拳，把朝云等人送下楼去。 章翠儿早就在楼下等着了，她给萧长烨准备了炙烤的羊肉、牛肉、杂碎之类的，满满当当一食盒，黄超赶紧接了。 章翠儿嘱咐，“一定让王爷热着吃，凉了发膻。” 朝云一拍章翠儿，“瞧你这婆婆妈妈的，都赶上你婆婆了。人家可是王府，不精细的饭菜哪里能入得了王爷的口，放心！我们走了！” 三人翩然离去，又惹得章翠儿一阵哀叹，真恨自己结婚早，要是自己现在单着，也可以各处去逛逛。 邱鹤道：“表妹不要羡慕他们，各人有各人的无奈，你像小姐，从和离到战场，又到现在的尚宫之位，每一步走来都不容易。” “嗯，理是那个理儿，但看到别人的日子潇洒，还是止不住地想出去走走。” “等秦勇老弟回来了，你把孩子扔给婆婆看着，这里我给掌握着，你们可以出去走走。” “那就多谢表哥啦，想想都很美！”章翠儿笑颜如花忙活去了，邱鹤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萧长烨早就在清风殿门口等着了，见朝云等人回来，便道：“适才皇后赏赐了御膳房的桂花糕和芙蓉糕，你们进来趁热吃点儿。” “那感情好，我就爱吃甜食，心情不好了想吃，心情好了还想吃。”朝云其实已经吃饱了，但不忍心拂了病人的好意，笑道，“恰好，我刚从云翠楼弄来西域美食，你也正好吃点。” 餐桌抬上来，糕点和美食摆满一桌子。萧长烨招呼桃红和黄超，“你们俩人也吃点，御厨的手艺真的是很好。” 大家嘻嘻哈哈吃美食，萧长烨看着朝云吃的高兴，心里也很高兴，不知不觉胃口大开。 晚上，朝云照例给萧长烨用内力疏通经脉，萧长烨觉得这次比上次还要好。不光四经八脉热乎，就连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热乎乎的。 第148章 秦朝云代替祭奠 朝云施完内力，照例把萧长烨浑身上下收拾的清清爽爽的。 萧长烨这次没有害羞，任凭朝云摆布。只是她的手走到某部位时，他的紧张地脚指头都能挖出一栋宫殿来。 萧长烨给朝云擦擦额头上的汗，朝云感受着他的温柔，闭上眼。 萧长烨想吻一下她的，但考虑到之前施力完她发烧的事，便道：“你抓紧去洗个热水澡，换上厚袍子，再睡一觉，养足了精气神，明天还要忙小年祭祀的事。” 朝云恍然发现，明天就是小年了。 每个有男儿在家的人，都会在过年前，去祭祀自己的老祖。而自己的祖上和母亲，都被埋在琅琊郡的乡下，只能期望秦福大伯别忘了去上坟祭奠。 翌日，府里忙活起来，为萧长烨准备了祭祀礼物，要跟随皇上去祭奠他们的列祖列宗。 萧长烨不能去，只能让秦朝云代替去祭奠。 黄超吩咐几个小厮，抬了香烛金箔和三牲五礼，和朝云一起代表萧长烨，去参加皇家祭祀仪式。 他们到了天坛，需要先祭拜天地这一年来的辛苦，再上祖庙去祭奠皇祖皇宗。 天坛前早就聚集了各家王子王孙，朝云和黄超下马，黄超下去安排去了，朝云便在众人堆里闲逛。 今天在这里站立的人，都是各朝各代遗存下来的萧姓人，有男有女。其中，朝云便看到了萧长婳和她二姨闻如馨。 二姨是长辈，她自然得主动去给打招呼。朝云趋步走到闻如馨跟前，弯腰福礼，“二姨母，您也来啦？甥女给您见礼了。” “哦？朝云啊，你咋也来了？”闻如馨心里疑惑，难道真如传言那样，她将要嫁给烈山王？ “我家王爷不能走动，我是作为尚宫，代替王爷来祭奠的，同时也去求求各位萧家列祖列宗，让暗害王爷的人不得好死，让我们王爷抓紧好起来。” “这里这么多王子王孙的，就怕你一小小尚宫，还轮不到上前跪拜求福的份儿。” 闻如馨的声音有些冰冷，她自然知道她们主仆欺负自己女儿的事。 “没事的，皇上只要知道烈山王府参加了就行。” 朝云正要离开冰冷面容的二姨母时，有几个青年走上来打招呼，为首一位长得和萧长烨有些相像，长身玉立，剑眉凤眼，英武中带着风雅。他走到朝云跟前抱拳施礼，“你可是烈山王府里的秦尚宫？” “我是，您是？”秦朝云疑惑，她都不认识他，她难道现在成名人了吗？人人都认识。 他身后几个男子道：“果然风采不同于闺阁女子，带着飒飒英气。” 朝云还是头一次被不熟悉的人夸，心里有些美滋滋的，但她没有飘，心里疑惑更重，这哪儿跟哪儿啊？ “你们几位是？” “我是常山王的嫡长子萧长森，这是我二弟萧长林。” 被萧长森推到前面的那个青年长得也不错，但有些羞涩，抱拳施礼道：“萧长林见过秦尚宫，久仰大名！” “这两位是我叔叔岐山王萧淮的嫡长子萧长南，这位是次子萧长北，我们都很仰慕你和长烨哥。” 朝云爽朗笑道：“哈哈哈，原来是四位王子，你们仰慕烈山王可以，可别仰慕我，我在战场上只是一介小小军师。” “秦尚宫客气了，等忙过这阵，我们要去王兄府上拜会你们，好想听你们亲口叙述西戎和南疆战事。现在，我们天天上云翠楼听邱鹤先生说书，才知道了边城战争真实的故事。” “那感情好，朝云在这里谢谢各位了。” 朝云抱拳，心里很服气自己的经营策略，多亏请了邱鹤来。但，既然他说是真故事，那么，还有假故事吗？ “其实，我们也想跟着三王兄去前线打仗的，但有族规，不让王族里的任何子弟掌握兵权，唉！空有报国心啊！”萧长森长叹。 朝云疑惑，世上不都是打仗父子兵的吗？萧渊这是搞的啥破规矩？难道阻止自家子弟掌握兵权，就能阻止皇家内部争斗吗？ 要是兵权都掌握在外姓人手里，好像更不安全。 因此道：“所有这些，我相信皇上自有考量，不是咱们所能预料的。” “好，秦尚宫请便，稍后我们会去府上拜见你们的。” “好，你们请。”朝云退后一步，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长森领着众人又去找别人说话了，显然意在结交。 朝云站在那里正自撒目，看看还有认识的人吗？也想多聊几句，好掌握时事动态。 大皇子携着太子妃薛雪儿已经走到朝云面前。 萧长平道，“秦尚宫，别来无恙否？” 朝云认识他们，在烈山王立府时，他们去过。因此深施一礼，“烈山王府秦朝云见过太子、太子妃！” “免礼。一看朝云姑娘精气神十足的，真给我们女子长脸，本宫喜欢。”薛雪儿伸手拉过朝云的手拍拍，以示亲热。 朝云有洁癖，看到别人在摸自己的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便不着痕迹地抽手抱拳，“多谢太子妃谬赞，朝云还会再接再厉的。” “朝云姑娘，等哪天你得空了，上宫里找我来玩如何？顺便也听听我兄长在西戎是怎么奋勇杀敌的。” 朝云嘴角一抽，你那兄长，没见杀过敌啊？但面上不显，“好，等忙过这阵，微臣一定会去拜见太子妃。” “哟，大哥大嫂，你们说得真热闹啊，看起来朝云姑娘确实讨人喜欢，这么多青年才俊围着她转。” 朝云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二皇子萧长安的王妃吴梦娇。她这话，怎么听都觉得酸溜溜的。 薛雪儿也不示弱，便道：“既然弟妹看朝云姑娘好，那就弄你府里去，为你们服务啊？” “哟，瞧大嫂说的，朝云姑娘可是三弟府里的尚宫呢，现在都能替三弟出席这样重要的场合，将来一定会有光明前途的，我可不敢争三弟的人。” 吴梦娇这话在这里一摆，让薛雪儿无话可说，他们看重的人，二弟家也在争夺。看起来，一场夺嫡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朝云却是懂事，也看出她们心里的龌龊，便道：“二位王妃，等哪天上我们王府去，我负责招待你们，我去请云翠楼的厨子，专门给你们做西域美食吃。” “哈哈，还是朝云姑娘会说话，本宫记下了，不过，你也要遵守咱们之间的约定哦！” 第149章 恭祝皇后娘娘儿孙绕膝 “好，等微臣忙完这段时间，一定上东宫去拜见太子和太子妃去。” 见朝云承诺了自己，薛雪儿趾高气昂地走了，惹得吴梦娇无声地呸了一下，只有近在咫尺的朝云看见了。 每个人都怀有自己的小心思，都在接近朝云，朝云只觉得汗毛倒竖，他们秦家有这么厉害了吗？ 难道出了谶语，得秦家得天下？或者是，得秦朝云者得天下？ 朝云嗤笑，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众人迎驾呐！” 顺子公公的声音响起，大家赶紧低头跪倒，“恭迎皇上、皇后娘娘！” 朝云也跪下磕头，她代表的可是烈山王，礼节上应该用萧长烨的身份才行。 皇上和皇后携手登上天坛，礼部侍郎高孝友随行。 高孝友是高皇后的娘家亲哥哥，皇上没有给他大权，只让他当个闲职侍郎，也算是不让外戚干政的举措吧。 高孝友吩咐跟上来的太监燃起高香，摆上果品，高声宣布：“建丰十五年祭奠开始！请皇上念祭文！” 顺子公公将一张黄色祭文双手举到萧渊面前，“陛下，您请！” 萧渊咳嗽一声，“平儿，你代父王念祭文吧！” 萧长平和薛雪儿是唯一跟上来的皇子王妃，萧长平见父皇点自己名字，不假思索张口就来，“父皇，您念就可，儿臣听着。” 把萧渊气得又是一阵咳嗽，“你这孩子，不识好歹！滚下去！” 萧长平和薛雪儿只得悻悻往天坛梯子处走，薛雪儿恨得直掐他胳膊。 她咋跟了个这么不争气的玩意儿！ 萧长平被媳妇一掐，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他的父皇正打算读祭文。 萧渊咳嗽几声，铆足了劲头宣读祭文，“维建丰十五年，天坛之上，萧渊谨以三牲五礼，点心香烛，恭祭天地神明之前，得天地庇佑，大丰国得此安闲过年，惟愿天地众神明再保佑我大丰子民年年安定，国运昌隆……” 朝云在下面听得昏昏欲睡，这样安定的环境，哪里是天地的功劳，分明都是前线将士拼死征杀的功劳。 但现在，没有抬杠的地儿，朝云只好紧闭着眼睛装听不见。 好不容易萧渊等人在祭坛上磕了头，祭献了供品后，大家才在地上起身。 朝云揉揉酸麻的双腿，比打了一仗还累！ 她没听见萧渊最后说的是什么，反正有那么多皇亲国戚跟着，她只充当一个小小跟班，跟着他们走就是。 大家来到祖庙，平时是不准女人进去的，但每年大祭时，女人是可以进去的。需要萧氏子孙一家一家的去跪拜祖宗，给祖宗多烧几刀纸钱，献祭自己准备的三牲五礼。 第一个拜祭的当然是皇上和他的众位妃子。 皇上拜祭完，高侍郎便喊着名字一个个上去拜祭，同时撤下上一个拜祭人的供品，把拜祭人带来的供品摆上。 “太子太子妃上前拜祭！”高侍郎喊。 太子和太子妃携手上去，行三跪九叩大礼。 “安宁王和王妃前来拜祭！”高侍郎又喊。 二皇子和吴梦娇上前拜祭。 “烈山王府代表秦尚宫上前拜祭！”高侍郎喊。 朝云一愣，此时，她正在外围看热闹，听到高侍郎喊她，她不可置信地四下里看。 这是萧家的儿郎拜祭自己的祖宗，她给拜了算咋回事？ 但人家已经喊了，只好上前跪在蒲团上。 高侍郎指挥众侍从把二皇子带来的供品撤下，摆上秦朝云带来的。 朝云只好学着别人行三跪九叩大礼，“萧家祖宗在上，烈山王府秦尚宫代替王爷给各位祖宗上香了！” 有随从燃了高香递给朝云，朝云恭敬接过，放进香炉里，再退回到蒲团上，恭敬磕了仨头，才算献祭完成。 高皇后看着儿子眼里的意中人，她自己觉得也很满意，不但智谋双全，在这样大场合下，不卑不亢行礼，很有大家风范。 等大家祭拜完祖宗，萧渊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便让顺子喊话。 顺子又铆足了劲头喊：“各位王公贵戚，年关大祭到此结束，年三十晚上在宫里设家宴，明天先报上参宴名单，好让御厨做准备，解散！” 朝云去找黄超，打算一起来的也一起走。但皇后的贴身侍女春梅走到朝云面前道：“秦尚宫，皇后娘娘有请！” 朝云知道，皇后肯定想问萧长烨现在恢复的咋样了，便在心里编排了一下台词，跟着春梅的脚步走去。 皇后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中走过来的秦朝云，靓丽年轻的身影很是矫健，惹得高皇后一阵赞叹，还是年轻好啊，到哪里都是明星闪耀的存在。 “烈山王府秦朝云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祝愿您福泽绵延，儿孙绕膝，万寿无疆！” “哈哈，这小嘴，真会说话。唉，我倒是盼着儿孙绕膝呢，可是我的烨儿……秦尚宫，他现在咋样了？” “回娘娘，王爷很好，能自己翻身了，还能自己上到轮椅上了，吃饭也很好。” “好，朝云姑娘有心了，本宫在这里谢谢你。” “娘娘，您的谢意朝云承受不起啊。作为王府尚宫，让王爷健康起来，朝云义不容辞。” “你这不卑不亢的性格，本宫喜欢。”皇后从头上拔下一根金凤步摇，金色流苏在冬阳下闪着耀眼光芒，很是漂亮。 “朝云啊，现在在外面，没有好赏赐的，本宫这步摇是我最喜欢的，你不要嫌弃啊！” 朝云忙跪倒磕头，“多谢皇后娘娘赏赐！朝云一定会竭尽全力让萧帅恢复如初的。” 朝云暗想，皇家人的东西还真好得到，只要稍一出力便有赏赐。 “但愿大年三十你也能参加宫宴。” “微臣一定和王爷一起参加。” “好，送我回御辇吧，皇上还有话对你说。” “是！” 咋回事？皇后说完了皇上还要补充几句的吗？ 今天的事情，朝云有些搞不懂。 朝云把皇后送到御辇旁，扶她上去。皇上在御辇内问，“是朝云吗？” “是微臣。” “上窗边来说话。” 萧渊并不撩起窗帘。 朝云知道皇上有隐秘的事需要对自己说，便装作不经意间站在车窗外的位置，在外人看来，朝云就是在送御辇走的样子。 第150章 秀色可餐 “朝云你记住，以后无论谁拉拢你们府参与帮派争斗，你都要找各种理由推脱掉。烨儿是个实心眼的，你一定要给他正确的建议。还有，一旦宫廷内发生什么特殊情况，你们都要闭门不出，用烨儿的病做托辞。” 朝云并不张嘴，在鼻子里“嗯”了一声，便把身子趔趄到一边，躬身等待御辇离开。 御辇内，萧渊苦笑，“这丫头，算是聪明的，她不张嘴答应，怕懂唇语的人猜测出什么意思。” “陛下，您真要以身试险吗？”高皇后担忧地问。 “珍儿，你难道忘了九子夺嫡，咱们是怎么杀出重围的吗？那样惨烈，十八个皇子啊，如今只剩下我、靠山王萧深、岐山王萧淮、常山王萧江。” “珍儿自然记得，还损失了姐姐常娥。” “是啊，高位是用兄弟们的热血换来的，怪不得你不希望烨儿继承王位。” “是我们亏欠了常娥姐姐，立她的儿子为储君是正确的。” “正确吗？未必。储君之位不是用恩情或者歉意能来补偿的。我真怕我驾鹤西去后，平儿镇不住安儿，让皇位旁落。” “其实，安儿表面上不务正业，但看他的魄力，明显大于平儿，要是他夺得皇位，也未尝不可。” “呵呵，爱妃多虑了，兄弟相残的事发生在咱们那代就行，咱们的儿子们，不会发生自相残杀的。” “要是真的发生了呢？”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爱妃只要记住，新皇登基后，后宫主事的一定会是新皇后，你这个太后就没有实权了，你要求跟着烨儿过日子就可。可以在烈山王府，也可以上烈山郡封地。” 高珍儿眼里垂泪，一把捂住萧渊的嘴，“渊哥哥，不要再说丧气话，你死后，我也不独活，我会跟随你去的。” 萧渊一把揽过高皇后，“傻瓜，宫斗这么厉害，你咋还这么纯良呢？” 皇家队伍，马车辚辚，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朝云的视野里。 朝云也坐上自己的马车，黄超亲自赶着马车向烈山王府驶去。 皇上和皇后的对话，让朝云听得真真切切。 朝云有意屏蔽掉周围的嘈杂声音，用内力追随着御辇听，便听到了宫廷过往秘辛之事。 有时候朝云在想，萧长烨这么优秀，皇上难道看不见吗？为啥非要立人云亦云的大皇子为太子呢？ 不是皇上不想立，显然是先皇后常娥临死前，和皇上达成了某种协议，而高皇后看惯了宫廷里的明争暗斗，不想让自己涉入其中。 眼看皇上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争夺皇位肯定会在太子和二皇子之间形成。 当今之计，只要萧长烨装病，便能躲过一劫。再养精蓄锐一下，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代皇上。 想到这里，朝云浑身一个激灵，这样的分析结果，能告诉萧长烨吗？ 不一会儿，便到了烈山王府，朝云下车，走到萧长烨的寝殿里给他汇报情况，着重把皇后和皇上的旨意传达了一下。 朝云只说表面话，看萧长烨怎么反应。 萧长烨听着，沉吟半晌才道：“唉！该来的躲不过，不该来的求不来，咱们静待时机，只要活着就好。” “静待时机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也想夺王位？” “嘘！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我现在身体不行，还保护不了你。我只给你交个私底，万一，我是说万一大哥被二哥无论哪个坐上皇位，肯定会有一大批不服从者会被杀，而这些被杀的都是忠臣良将，你说到那时，我不出来摆平的话，会有多少人死于无辜？你说是死一个皇子好呢？还是出现朝廷动荡，死一百个臣子和无数个臣民好？” “萧帅，所有这些暂时与我们无关，当务之急，你现在是韬光养晦，养好身体再说，你吃膳食了吗？” “吃了，没有你刚着吃，饭菜不香。”萧长烨调皮道。 “我可饿死了，从祭奠到现在，滴水未进。” 朝云说着，走出去吩咐秋菊上些营养的膳食，她陪着王爷再吃点儿。 朝云回来，萧长烨轻笑，“你直接说你馋了多好，还陪着我吃，三顿饭有两顿看不到你人影儿，还说陪着我吃，虚不虚伪？” “哈哈，尚宫职位本来就是为你服务的，我吃了就相当于你吃了，都一样。” “是的，咱们本来就是一体的，来，伺候我起床。” 萧长烨一伸胳膊，意思是将胳膊挂在朝云的脖子上，好让朝云带他起来。 朝云何尝看不透，但还是鬼使神差地将头伸进他的胳膊圈里，萧长烨使劲一圈，朝云的脖颈子不但没把他撑起来，还把自己带倒在萧长烨的怀里。 “你好坏哦，不会自己用点儿劲吗？”朝云使劲挣扎，无奈现在萧长烨恢复的很好，劲儿也很大，始终挣扎不开。 “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 “不行，秋菊这就回来了。” “就一下下。”萧长烨祈求。 望着萧长烨祈求的眼神，朝云不忍心拒绝他，便结实地趴一下，又迅疾起身，“可以了吗？” 萧长烨刚要发出舒服的喟叹，朝云却忽然挣脱，心里很不得劲儿，正要再要求来一次的，便听殿门吱呀开了，秋菊和冬雪每人提着一个食盒走上来。 她们把食盒里的吃食摆满一桌子。 她们也算是得出经验了，只要秦尚宫陪着王爷吃，王爷一定能吃平时双倍的量。 萧长烨见人来了，便让朝云扶着，轻易的便起来了，再由朝云扶着，坐上轮椅。 又有侍女端来水给萧长烨净手、漱口。 朝云看看吃食，荤素搭配，五彩斑斓的，一看营养就很全面，便给萧长烨盛了粥，又给他递上筷子。 萧长烨也不用人喂了，看着朝云吃，他便吃，不一会儿便看得朝云脸热。 “萧帅，我有个疑问哈，我脸上是有饭渣呢还是有花朵，为何看我一眼吃一口？” 萧长烨低笑，“秀色可餐。” “就我这男孩子样儿还秀色可餐？说是风流倜傥还差不多。说真的，皇上让各王府报名出席家宴的人员名单，咱们府谁去？” “我和你，让桃红和黄超随行就可。” “好，我明天就去报上。” 桃红忽然闯进来，“报萧帅小姐！二皇子又在后院出现了！” 第151章 真情告白 萧长安这是要搞什么？ 谁也不知道萧长安要干什么。 “朝云，你推我去后面院子里看看，说实话，我自己的宅子我到现在都没看过。” “好。”朝云找来大氅披在萧长烨肩上，又找一条褥子放在萧长烨膝盖上，使劲给掖掖便出了门。 朝云、萧长烨、桃红、秋菊和冬雪，一行五个人浩浩荡荡往后花园处赶。有侍从看见了，也尾随过来。 朝云回头看看这阵势，轻笑了下，“萧帅，像不像去战场上打仗？” 萧长烨幽幽道，“我可不想兄弟自相残杀。” 朝云推的急，不一会儿便走到花园边安胡姬住的屋子。 老远的，便听见里面传来丝竹声。 萧长烨一使眼色，秋菊迅速上前拍门，萧长安亲自过来开门，见到萧长烨，眼里没有惊喜和惊吓，只平淡地道：“三弟，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的。” 萧长烨却冷冷道：“二哥，你来我府都是不经过禀报的吗？这里难道成了你来去自由的烟花柳巷？” 萧长安一听，三弟语气明显不同于大哥。他之前欺负大哥欺负惯了，语气也没有改变，以为三弟也是这样的性格。 现在看来，三弟比大哥更难缠。因此走过来，接过轮椅推着，“三弟，别误会哈，我以为你病着，没时间接待我。再说，我刚学会爬墙的武功，想显摆一下的，觉得你这里随便，便来显摆显摆了。” “哦？朝云，上墙头看看。” 角门被堵死了，二哥显然是从墙头上下来的。 朝云赶紧用轻功飘上墙头，便看见一个木头梯子竖在墙上。朝云走过去，把梯子使劲往下一掀，只听外面响起一片吆喝声，“主子还没出来，怎么办？” “再竖上啊！” 朝云大喝一声，“你们谁敢？” 外面的人立刻噤声。 “二哥，以后你想来，从前门进来便可，不用爬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二哥是宵小之徒，要是被他们报了案，抓起来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好，只要三弟不反对，我天天来找你玩儿。三弟，走，进屋看看胡姬新排的胡舞，那可真是美妙绝伦啊！” “好。”萧长烨此时不能站立，就算现在坐在轮椅上，腰上也是一阵一阵的酸痛。 萧长安把萧长烨推到屋子里去，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已经布置得富丽堂皇了。 萧长烨暗暗皱眉，二哥还真不见外，把他的府邸当成自己的家给布置了。 一群丝竹管弦演奏的男女看见萧长烨来了，赶紧停下吹奏。胡姬也息了舞，红色蓬蓬裙围着她纤细的腰身兀自转了几圈才堪堪停下。 “胡姬参见王爷！”娇弱的声音完全不像刚刚劲舞的那个人。 “起来吧。你会跳什么舞，抓紧给我三弟表演一个，以后你就可常住烈山王府伺候王爷了。” “奴家倒是很想伺候王爷呢，可王爷从没来点过舞……”胡姬看着萧长烨，媚眼如丝，委屈地说道。 这婊——子，真欠打！ 朝云强压下心头火气，二皇子给弄来的啥？一看就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啊，就是不知道萧长烨能不能扛得住这样的诱惑。 “我常年征战，对普通的舞没什么兴趣，我想看边塞战场上的舞，你可能表演？”萧长烨道。 胡姬低笑，“奴家常年在边塞生活，自然会边塞舞的，我舞一曲边塞出征可好？” “好。” 胡笳响起，号角吹起，隐隐听见车辚马啸，又似乎听见万千脚步在走动。 这音乐，还真是像模像样！朝云不由得暗自赞叹。 胡姬长袖甩出，摆一个造型，弯腰舒展，再转身。又摆一造型，宛如出征的将军般登高了望。 不一会儿，大家便被胡姬带入她的舞蹈故事中。 一忽儿是骑在马上奔跑，一忽儿是武器在手刺杀，一忽儿是厮杀征战，一忽儿是受伤倒地。 萧长安见胡姬倒地了，赶忙去扶，显然他已入戏太深。 朝云再看萧长烨，他始终眯着凤眸观看，脸上表情如刀刻一般，看不到任何波澜。 但见胡姬甩开萧长安的手，兀自起身， 一个漂亮的垫脚飘移，便将自己起死回生的效果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会儿又起了喊杀声，铿锵鼓点中，她的水袖频频射出，宛如一杆红缨枪一样直刺敌人头颅。 在胡姬精湛的舞技中，一个人表现出了一个将军的杀伐果断，一场战争的惨烈，实属不易。 朝云脸上起了敬意，这样的场景在梦里曾经出现过无数次，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充分理解舞技中的每一个动作。难道这个胡姬也曾经上过战场？ 朝云的敬意消失，随时注意着胡姬的动作变化，生怕一个不注意，她会袭击萧长烨。 边塞出征曲落，胡姬舞歇，施施然停下，大气不喘，显然内功了得。 萧长安哈哈一笑，“好！本王有赏！” “多谢王爷，那您给奴家赏赐什么好宝贝呢？”胡姬欺身上来，就差贴着萧长安了。 萧长安捏捏胡姬手背，很是暧昧地道：“你想要什么？把本王赏赐给你可好？” “哈哈，那奴家可不敢要，小心被你家王妃揍死。” “好了，不说笑了，三弟你看，这么冰雪聪明又迷人的胡姬，你可要懂得消受哦。这不是在战场上，这是在纸醉金迷的上京城，不用那么刻板不近人情。” “我懂了二哥。” “三弟，三十晚上你去宫里赴家宴吧？” “看身体恢复到什么程度吧，三弟我尽量去，不能破坏父皇母后的兴致。” “好，那就带着胡姬去，给父皇母后表演一番后，备不住父皇的心情就好了，病就好了呢？” “好。弟弟累了，想休息了，二哥在这里玩吧，玩完了记得走前门。” “好，三弟你先去歇着，我再玩一会儿就走。” “好，二哥随意，弟弟我这就去歇着了。有些头晕，腰部以下没有知觉。唉，我是废了。”萧长烨故作虚弱道。 “好，三弟要保重身体啊，咱们大丰国的边疆不能少了三弟的维护。” 兄弟二人说着客气话，要不是早就知道萧长安的德行，还真以为这是兄友弟恭的名场面。 第152章 计划可能有变 朝云推着萧长烨回来，把屋里的人都撵出去后，朝云道：“安宁王是什么意思？他为何一直明里暗里让你上皇宫赴宴时带着胡姬？” “我暂时也猜不透，不过凭直觉，感觉不是好事。” 果然，在年三十前的这几天，萧长安一直从前门大摇大摆进来，见过三弟后，又大摇大摆地去后面训练胡姬去了。 看到萧长安走了，朝云经常嗤笑，“咱们烈山王府成藏污纳垢场所了。” “别急，任何事情做过火，都会被反噬。”萧长烨轻笑，“你放心，咱们王府，以后只会有一个王妃，且会是夫唱妇随，子孝孙贤的环境。” 听着萧长烨的话，朝云心里暖暖的，无论以后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但现在有他真情告白就足够了。 第二天，黄超回来说，外面传言皇上病情严重，已经给安宁王传旨召见了，就是奇怪皇上怎么没有传旨给烈山王府。 腊月三十，天阴沉沉的，下起了小雪，太华街上一片白茫茫。 一辆普通马车走在大街上，里面隐隐有挣扎声和呜咽声响起。但大街上的店铺都关了门准备着过年，大街上没有什么行人注意到这一特殊情况。 即便是偶尔有迎面走来的行人，对于这样微弱的声音，也是听不见的。 黄超亲自驱马，朝云和桃红一边一个坐在车厢里，中间被绑着的是安胡姬。她身边随便扔着两个她带来的包袱。 包袱里的东西朝云早就搜查了，没有什么利器，只是几件华丽的舞服和几件换洗衣服。 他们赶到萧长安府门口时，有围着看热闹的人。这时候正是吃完午饭时分，有闲人出来遛食。 今天下午就得进宫赴宴了，各王府里中午都简单吃了膳食，就等着进宫大快朵颐了。 萧长安也不例外，他今天之所以没去烈山王府里溜一圈，也是在准备着进宫赴宴的一切事宜。 陆续的有人从安宁王府里出来了， 看热闹的人一边议论着家奴的穿着，所抬出礼物的价值，一边在等着看安宁王两口子的风采。 黄超把马车在街边停下，把胡姬里里外外用黑色大氅裹住，把她带下马车，站在人群里看热闹。 朝云和桃红一边一个站在胡姬身边，穿着朴素，头上带着帷帽，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萧长安终于出现了，他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里面显然是他的王妃吴梦娇。 “小姐，可以了吗？” “再等等，等他一靠近我们，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好。” 胡姬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只知道从早上刚起床便被她们挟持了，到现在连一口热水都没喝上。她以为她命不久矣。 但现在她看到了希望，看到那个收容她的人出现了，她的眼里闪出求生光芒。 萧长安越来越近，桃红的手心渗出汗，要是掌握不好火候，被萧长安的护卫捉到就不美妙了。因此，她握着胡姬胳膊的那只手有些发抖。 眼看萧长安就要走过去了，朝云轻喝一声，“放！” 朝云和桃红同时将胡姬推了一把，又把她的包袱甩给她，便火速撤到看热闹的人身后，火速回到车上，扬长而去。 所有这些事发生的太快，多亏安宁王府里的驾车人是个老车把式，他使劲拽住缰绳，才没马踏胡姬。 车把式大骂一声，“找死吗你？” 萧长安刚走过去，见出了事故，便问，“怎么回事？” “有个人倒在地上装死，王爷，是送官呢还是乱棍打死？” 胡姬一听，王爷手下都是三品官，有生死大权在握，一点不假啊，她难道要死在这里？ 可她双手被绑着起不来，嘴上也被勒了布条喊不出来。她只能使劲啊啊叫。 “慢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么放肆，竟敢截本王的道儿！” 萧长安长腿一偏，跳下马来，走到胡姬跟前掀起帷帽一瞧，吓了一大跳。他赶忙又把胡姬的脸蒙上，伸手提起她，托着让她爬上马车。并吩咐车夫，“不要停！” 马车里忽然进来两个人，吴梦娇吓了一跳，刚想出言训斥，被萧长安一把捂住了嘴，“爱妃不要说话，计划可能有变，你先听我说。” 吴梦娇差点被萧长安捂死，挣扎着呜呜叫。 萧长安这才发现他连吴梦娇的口鼻都捂住了，赶紧松手，“爱妃，别说话，先听我说。” “她是谁？”吴梦娇长喘几口气，这才缓过气来。 “她是胡姬，我之前给你说过的，被我送到三弟的府上了。” “那她怎么又回来了？” “我哪儿知道啊？快解开她，问问怎么回事？” 夫妻俩人像杀猪一样，按着胡姬给她松了绑，又提前警告她不要出声，才把她嘴上的布条给解下来。 “说，怎么回事？”萧长安冷了神色，完全不像在烈山王府里表现的那样轻浮。 “回王爷，一大早属下就被秦朝云袭击了，她把属下绑到了这里，属下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请问王爷，下一步怎么走。”胡姬也一改以往自称奴家，恭敬答道。 “你先窝在车上，不要招摇，等会儿进了宫听我调遣。” “好。” 萧长安出了车厢，蹲在车帮上，火速让他的狗头军师申一豹靠过来。 萧长安悄悄给他说了胡姬的事，俩人又迅速耳语几句。 申一豹领命而去，萧长安复又骑上马，向着皇宫走去。 暗流涌动中，不知鹿死谁手，成败在此一举。 萧长烨见朝云等人回来了，便让他们抓紧换上正式衣服，随他去赴宴。 朝云换上正式尚宫服，一身黑色丝绸衣服，滚着暗红色丝边，身上绣着鸟兽纹。临出门前， 在云鬓间插上皇后新赐的金凤步摇。虽然穿着黑色衣服，站在萧长烨身边，倒也不显老气。 朝云和萧长烨坐在马车上，黄超和桃红在马车周围骑着马保护，两边分别跟着秋菊和冬梅。驾车的是一个中年汉子，叫老何，老何吆喝一声，“驾！”马车便向着宫门而来。 “咱就这点人，能制服他们吗？” “放心，咱们只要见机行事就可，一切自有父皇安排。” 第153章 新皇上位是早晚的事 宫门口，进宫的马车排起长龙。 各王府的人挤挤挨挨，他们不但把一家老少带来了，还带了礼物和沾亲带故的相好知己。 他们也都是借着这个机会巴结皇上，亲近皇家的，顺便也为自己的儿女谋些福利。 反观萧长烨这队人马，便显得太寒酸了些，区区几个人，人少还没带礼物。 “朝云，马车进去要费一些时间，咱们便在宫门口下车吧，离开皇宫这些日子，不知变化的怎样了，我想看看。” “好，老何，停车！” “吁！”老何勒住马停下车。 大家也有下车的，也有掀开车帘看热闹的，见这么一辆普通马车都混进来参加宫宴了，便觉得有些奇怪，也有一些有攀比心理的人，望望自己豪华的马车，很是嗤之以鼻。 黄超赶紧上去帮忙，他从车后拿出木头轮椅摆在车前面，又上车里把萧长烨抱下来放在车上。 朝云拿着一个白色羊毛毡毯赶紧下来，把萧长烨捂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朝云推着萧长烨往前走，大家一见，赶紧躲避。适才有鄙夷表情的人赶紧收了表情。 这可是杀伐果断有着黑阎罗之称的三皇子殿下啊！他们现在能过个安稳年，全部仰仗他的南征北战。 同时，他们又都露出惋惜的表情，这么好的皇子，今天却落到这个地步。到底是谁要暗害他呢？ 常山王有病没来，王妃在家里伺候他也没来参加家宴。他们便派儿子萧长森和萧长林来了。 萧长森和萧长林见萧长烨来了，便走上前，主动推着他。 “秦尚宫休息一会儿，就让我推着三哥吧。” 朝云有些不放心，萧长烨冲她摇头。当今这情况，他也不知道现在谁是真正的敌人。 朝云只好松手，“那就有劳世子爷了。” 萧长森此次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想要出人头地，想要重振门楣。 与其这样半死不活地维持着王府的体面，还不如跟着萧长烨上战场建功立业来得痛快。 可是，皇上从继位那天起，便定下规矩，不准各王子世子去战场征战，不准有兵权在握，也不准在朝内当有实权的大官。 但是，最近听说皇上龙体欠佳，新皇上位是早晚的事。现在要是站好队的话，备不住能重振门楣。 临出门前，萧长森早就被父王又耳提面命了一遍，“我儿不要心急，要慢慢观察，当前局势波诡云谲，看到自己认为行的，一定要当机立断。” 老常山王本来不想让儿子出去当官的，以后接他的爵位当个闲散王爷多好。 但拗不过儿子，他也年轻过，自然知道年轻人热血沸腾后的感觉。既然阻挡不住，那就只好给他出主意。 萧长烨略一考虑便知道萧长森的心思了，他这是采取了个中肯的法子，因为他现在既不能争王位，又不能上战场，现在没有兵权，没有危险，待在他身边是最保险的。 因此，萧长烨嘴角抿着一抹嗤笑，任由萧长森推着走。 朝云走在他们身后，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变化。她发现，附近有一些脚步走走停停，又急速离去。 朝云不用看那些离去的脚步，她在暗暗计算他们这一队人的战斗力。 朝云可以护萧长烨周全，黄超和桃红可以护他们撤回，就是秋菊和冬雪他们护不了。 要是萧长森和萧长林能参加进来就好了。可是，她不了解他们的脾性和武功，没法去问。她只拿眼睛去看萧长烨。 萧长烨当下领会，咳嗽一声道：“长森，要是你上战场的话，一次能斩多少敌首？” “三哥，我也是有名师指教的，预估可以斩五十。” “那长林呢？” “我啊，比大哥差点，斩敌首二十还是可以的。” “那要你们在保护一两个人的情况下，还能自保吗？” “能！” “好，你们今晚就跟着我吧，我需要你们的保护。” 萧长烨说得云淡风轻，萧长森和长林听得心惊肉跳。难道今晚要有变故？ 他们虽然说上战场能斩敌首，但他们毕竟没上过战场啊，甚至连受伤都不曾有过。 现在真要站队拼命了，心脏便急跳起来，需要深呼吸才不露怯。 朝云和萧长烨早就听到他们的呼吸不均了，感觉这哥俩指望不上了，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 偌大的皇宫后花园里，回廊上摆满一溜桌椅。说是家宴，加上各王府带来的亲眷，这里俨然成了朝堂大聚会。 谁还没个皇亲国戚当后盾呢？ 萧长烨一行，先被当值小太监引着去萧长烨之前的寝宫玄武殿休息。 玄武殿里早就洒扫干净，并焚了檀香，烧了地笼。大家一进去，便感觉热乎乎的。 朝云给萧长烨去掉羊毛毡毯，又去掉大氅。有侍女进来给他们上了香茶。 大家不分主仆和地位，都被萧长烨赐座。大家坐在大殿里闲聊。 有萧长森兄弟的加入，他们没法谈别的。也不知道这兄弟俩是别人派过来监视他们的，还是真心想和他们交好，现在敌我难辨，萧长烨也不好撵他们走。 倒是黄超过来，半开玩笑说道：“王爷身体虚弱需要躺下休息，两位世子，您先上花园里找座位坐吧，别到时候排不上坐，可就尴尬了。” “好，三哥好好休息，我先上那里看看，争取和三哥安排的近一点，咱们兄弟要好好说说话。” 众人走出去，各自找地方休息。就连桃红也跟着秋菊和冬雪走了，她们的任务是领着桃红熟悉皇宫里的地形。 朝云奇怪，萧长烨是高皇后唯一的儿子，如今他进宫了，作为亲娘的她，为啥没来看看他呢？ 听说皇上自从小年那天祭拜完宗庙，回来便病倒了，一直没有上朝。 也到了过年了，边境又很安稳，大臣们便没有催他。如今，谁也不知道他病的咋样了，他现在只相信岐黄大师。 要是遇到昏君要死时，御医再治不好的话，会被昏君拉着一起陪葬的。因此，太医院里那些老御医们倒是落得个清闲。 太医院里的院使叫孙益德，是个医痴，凡是他曾经看过病的王公贵女，他都记录在案。他要看看这个病人的预后怎么样，好做医案留给后人。他自称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人，他之前亲自给萧长烨看过病，存有萧长烨的医案。 现在，他就等在玄武殿前，来给萧长烨请平安脉了。 第154章 玩够了吗? 既然是药王的后人，那就要不负盛名。既然皇上不用他看病，那他就以给萧长烨请平安脉之名，来看看他现在恢复的咋样。 萧长烨接到消息，很是意外，难道宫廷内部最与世无争的太医院也被有心之人渗透了吗？ “朝云，你说让他进还是不进？” “我看他来的目的不纯，还是找个托词不见了吧？” “知彼知己，我看还是见一面比较好。” “你尽管装的弱不禁风的，但你的脉搏和气息这么强，他要是一上手，便知道你离恢复不远了。” “那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气息微弱，最好弱不禁风的样子呢？” 朝云在大殿里来回踱步，“岐黄大师不在这里，我也没法子啊。长曦不是早就进宫了吗？她咋也不来了呢？” “别担心了朝云，你出去就说我睡着了，不想被打扰。你把长剑拿来，放在我枕头下，对他如此说……” “好吧，只能这样了。” 朝云打开殿门走出去，不管张太医是什么目的，总之，不能让他窥探到萧长烨的真实病情。 张太医见到朝云穿戴，便知道她是王府里的尚宫了。 张太医上前施礼，“五品太医院院使张益德见过尚宫。” 他的官比朝云的大多了，朝云也赶紧万福，“秦朝云不知张院使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秦将军之女秦朝云大军师啊，失敬失敬！我来主要是想给王爷请个平安脉的，只要他病情稳定了，他在太医院的医案就可以结了。” “张太医来的不巧，我家王爷睡着了，不喜人家打扰。” “无妨，我只悄悄给他诊断一下，放心，绝对不会惊醒他。” “可我家元帅在战场上形成个习惯，习惯枕着长剑入睡，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您看……” 朝云拉开大殿门，露出萧长烨睡觉的侧颜，在他头下面的枕头下，一柄宝剑闪闪发光。 张太医一摸脖子，感觉凉飕飕的，便急忙退出将要落地的脚，“看王爷气色不错，想来在太医院里拿去的那些补品起了作用，我这就回去写医案。” “好，张太医慢走。” 朝云回到大殿，又关上殿门，看萧长烨呼吸均匀，似乎是真睡着了。 朝云靠近他，用嫩白的小手去摸他的脸。他的脸上尽管带着胡茬，还是那么光洁英俊。 朝云见萧长烨不动，便把手放在他坚挺的鼻子上，探视鼻息。见鼻息均匀，便又把小手下移，摸上他的嘴唇。 男人的嘴角锋利，可以想见嘴唇的皮肤应该很硬。朝云触摸在他的嘴唇上，却发现是软的，且是柔软地不像话那种，咋回事，这和想象中的背道而驰啊？ 朝云来了兴致，反正他睡着了，那就摸摸他的唇。 这棱角分明的嘴唇，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手感呢？温温热热的，柔柔软软的，越玩越好玩。 朝云正玩得起劲，忽听萧长烨冰冷的声音响起，“玩够了吗？” “玩……够了。”朝云很想说没玩够的，但嘴唇的主人都反对了，那便不玩了。 “那就扶我起来，宫宴快开始了。” 萧长烨的眼睛直直看着朝云，好似想把她吃了一般。 看他眼神瘆人，知道他生气了，朝云赶紧去扶他，谁知萧长烨使劲一坠，朝云便被他一把拉往怀里。 朝云一个不防，被萧长烨拉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现在该我玩玩你的嘴唇了。”萧长烨不待朝云回答，便将朝云的脖子紧紧箍住。 “你想干……” 朝云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萧长烨温热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小嘴。 他的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朝云顿时觉得大脑天旋地转，忘记了抗拒。待她发现时，已经被萧长烨的舌头撬开贝齿，他的舌头正在她口腔里驰骋。 朝云顿时觉得大脑都要炸了，心脏砰砰直跳，她的第一反应是喘不开气，要被水淹死的感觉！ 萧长烨看朝云的脸憋得通红，便恋恋不舍移开嘴，意犹未尽地舔舔薄唇，“还惹我吗？这是惩罚。” 朝云见萧长烨松了劲儿，便想爬起来，但浑身酸软的好像化在了那儿，挣扎半天爬不起来。 “不起来是吧？那就说明还没惩罚够。” 萧长烨又低下头去，对朝云实施了第二次“惩罚”。 这样的感觉是朝云从不曾体验过的，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比喝了二两酒还要舒爽。 朝云有了刚才的经验，稳稳心神，接受了萧长烨的“惩罚”。惩罚到最后，竟然反客为主，他既然说是惩罚她了，那就让她也来惩罚他一下。 这让萧长烨很是欣喜。看起来，朝云也是喜欢他的。 这样的感觉，他喜欢。 两人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快乐里，好想就此沉沦，谁也不想放开谁。 但此时，殿门外响起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朝云只好起身，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去开门。 桃红一步闯进来，看到朝云的模样，“小姐，屋里很热吗？你脸咋这么红？” 朝云摸摸自己的脸蛋，确实有些烫人，便支吾道：“确实有些热，你快说说，外面的情况怎样？” “我见到皇后了，是秋菊姐和冬雪姐领我去的。皇上也在未央宫里养病，殿内外有很多金甲卫和暗卫。” “哦？也就是说，你见到我父皇母后了？父皇怎么说？” 桃红把一张信纸递给萧长烨，又递过去一张手谕，“王爷，皇上让您看这个。” 萧长烨先展开信纸，朝云也凑上来看，便看到惊心动魄的文字：“吾儿长烨，历朝历代，宫斗在所难免，拿着这手谕，可以调遣五千金甲卫为你所用。吾儿记住，发生意外，别管父王，保命要紧。切记切记！” “萧帅，皇上这话是啥意思？难道要发生宫变？” “等黄超消息。桃红，我父皇的身体你看着可好些了？” “回王爷，我看皇上红光满面的，只是有些咳嗽，并无大碍。” “那就好。” “萧帅，你说到底是谁要对皇上不利呢？是太子还是二皇子？” “恐怕都有吧？且看他们怎么表演。至于金甲卫，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调动。” 第155章 难道皇上还存了别的心思 “是！”朝云和桃红同时回答。 “朝云，咱们四个人里，你武艺最高，今晚你要贴在母后和父皇身边伺候，到时候可以不必管我，我会自保的。” 朝云不知道萧长烨恢复的功力到底如何了，只凭着刚才挣脱不了他禁锢的那个劲儿，应该恢复到七八成了吧？ “好，桃红去叫秋菊和冬雪来，我给她们布置一下。” “秋菊冬雪都被皇后留下了，说后宫忙，让她们帮忙的。” “既然父皇让咱们无后顾之忧，那咱们更可以出手去干了。走，去赴宴！” 后花园的抄手游廊和花厅里，早已坐满宾客。朝云推着萧长烨经过他们身边，就是个显眼包的存在。 很多世家小姐都盯着萧长烨和朝云看，其中就有吏部尚书王同之的女儿王瑞兰和兵部侍郎赵附庸的女儿赵可卿，她们也是跟着别人沾亲带故过来的。 “瑞兰，之前我听说皇后看中了你，想要将你许配给烈山王的，你看现在……” “呵呵，”瑞兰对可卿附耳，“你看他现在那个样子，怕是任何一个好人家的女儿都不会愿意嫁给他的吧？” “万一他要是好了呢？” “好了也怕是损毁了腰脊，不能长命百岁的。”瑞兰装作很懂的道。 “看他五官太俊朗了，要是天天看着这样的五官，吃饭都很香。”赵可卿花痴一样捧腮欣赏。 朝云听见了她们的议论，眼睛余光漫不经心射过来，见是两个长得还不错的美女，便收回目光，继续推着萧长烨往前走。 花厅的门敞开着。上座安排的是皇上和皇后一桌，左右两桌分别是太子和二皇子。 朝云推着萧长烨到了门口，却没找到他们这桌的座位，便四下里打量，看看被安排到了哪里。 顺子正在指挥众人搬东西，见朝云和萧长烨来了，忙碎步跑过来，“你们可来了，杂家等你们很久了，快随我来。” 朝云推着萧长烨往里走，越过二皇子那桌，见还没有停的意思，难道是要和皇上皇后一桌的吗？ 当此皇位竞争激烈时刻，皇上难道要拿萧长烨放在炭火上烤，当众矢之的吗？ 但此时在皇宫里，由不得朝云当家，她只好推着萧长烨跟着顺子公公向上位走去。 花厅正门大开着，外面游廊上的众位大臣和皇亲国戚都坐好了，就等着皇上来了开席。 虽然每个桌子旁边都放了火盆，但在寒冷的冬季，在外面的院子里，还是很冷的。 甚至有的女人想显示自己的美，以期能被皇上和皇子看中，脱去外面大氅，里面露出的是薄如蝉翼的纱裙。 呵呵，想嫁入皇家享受泼天富贵，不牺牲点怎么能行？这里就包括王瑞兰和赵可卿。 大家也都在向花厅里看，看到三皇子也越过二哥往里走，便感觉到事情不太妙。 难道皇上还存了别的心思？有相熟的挨得近的，不免交头接耳。 朝云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前面的顺子公公终于停了。外面有好事的贴近耳朵，便听到了顺子公公说的话：“秦尚宫，皇后特意吩咐，让烈山王在这里就坐，他有病，身体虚弱，外面太冷。” 朝云一看，在皇上那桌后面还有一点空地，两边靠墙，在那里摆着一个小桌，也能坐下四五个人。 朝云四下里打量，想猜猜皇上到底是何用意。难道只是怕冻着萧长烨吗？既然那么关心的话，不让他参加宫宴岂不更好？ 朝云对顺子道：“顺总管，能不能让小桌子高一点点，那样我们王爷就不用下轮椅了。” “可以。小安子，小连子，在桌子下面加上砖块，直到烈山王能舒服用膳为止。” “是！”那被叫做小安子和小连子的太监下去拿砖头去了，顺子道：“秦尚宫暂且在这里伺候着，杂家要下去安排一下了。” “好，您去忙。” 外面已近黄昏，阴沉的天空还在飘洒小雪。忽然，外面起了喧哗，有人在说，“给大长公主行礼了。” 朝云往花厅外一看，果然是萧婉带着驸马周绣和小姑周莲儿来了。 周莲儿外面裹着一件翠蓝色大氅，里面是火红的纱衣，衬得小姑娘的身材婀娜多姿。 朝云看看自己外面的官服，摸摸里面絮着厚厚棉絮的长款棉服，真担心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了，把她们这帮丫头冻死。 顺子早就迎着大长公主给他们安排了右手游廊首位，周绣和周莲儿恭谨坐下，身穿一身水红色湖绸大氅的萧婉却不坐，四下里撒目找目标。 朝云看到萧婉目光直往花厅里射，赶紧低头压低存在感。 萧长烨感觉到了，顺着压迫源看过去，便看到了他的姑姑萧婉也在看他。萧长烨伸出大手，捏捏朝云手背，以示安抚。 萧婉径直走进花厅里，向太子夫妻和二皇子夫妻打招呼，“你们都来了，你们父王呢？” 两位皇子赶忙起身作答：“回皇姑，父王身体最近抱恙，等快开席时再来就可。” “哦？外面冷，能否让我也进花厅里坐？” 萧长平有些为难，“姑姑您看，我们这都是长条桌子，后面只能坐俩人。” “我不是说你们，是说三侄儿这桌，是方桌，能坐四个人，况且这桌只烨儿一人。” 萧长烨一把抓住朝云的手，拉她坐在他身边，对萧婉道：“姑姑差矣，我们这桌已经有人坐了。您可以去外面和姑父一起坐，现在是大年三十团圆夜，您和姑父不分离才好。”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你啊！这贱丫头有什么资格坐在你身边？” “她是我的尚宫，需要照顾我。” “哦？既然需要照顾，那就找个家世清白的女子贴身照顾好了，暂且收为侧妃，不耽误你立正妃。” 朝云和萧长烨同时在想，她这又想恶心谁呢？ 萧长烨无好气地道：“姑姑，那您就给推荐一个呗。” “你等着。”萧婉见萧长烨松了口，小跑出去，一把拉着周莲儿就往回跑。 朝云发现，自从萧婉成亲后，她的身体是越来越肥胖了。 周莲儿被萧婉拉着往花厅里走，惹得一众人等侧目。 第156章 第一个出场的最受关注 赵可卿用胳膊肘一捅王瑞兰，“瑞兰，她们想干啥？” “管她干啥，不要多嘴。” “要是她往皇子们跟前凑，被收为侧妃呢？” “俺不眼红。” “好吧，我承认我眼红了，那可是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好事啊，难道你不心动？” “我只求一人心，永久不分离。” “哈哈，算你狠。” 萧婉才不管别人的议论，拉着周莲儿来到萧长烨身边，往他轮椅上一推，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周莲儿坐进萧长烨的怀里。 他们二人要是有了肌肤之亲，众目睽睽之下，萧长烨想要洗白是不可能的了。至少要收她做嫔妾才可。 朝云一见这情形，火速扑上去，隔在萧长烨和周莲儿中间。 萧婉那一推力道很大，要是坐在萧长烨身上，先不说亲近不亲近了，就怕那一力道能让萧长烨腰部重新受伤。 朝云双手撑在轮椅两侧，生生被周莲儿砸在了背部。而胸前，几乎和萧长烨来了个脸对脸。 朝云反手摸摸生疼的腰椎喝问：“你们想要干啥？要谋杀王爷不成？” 电光石火间，朝云把尴尬化于无形，而且还倒打一耙，弄得萧婉无话可说，心里一个劲儿骂周莲儿笨。要不是她犹豫了一瞬被朝云钻了空子，恐怕此时已经好事成双了。 但萧婉还是不依不饶，“大胆贱婢，竟敢污蔑我们，找死！” 萧婉的一只胳膊扬起来，眼看就要扇在朝云脸上，萧长烨刚想起身去阻拦，却听见有人断喝，“你想干什么！” 萧长烨心道，好险，差点儿暴露自己的病情。 大家顺着喝喊声看去，原来是高皇后扶着皇上来了。 皇上喊了那一嗓子，激荡的胸腔鼓胀，又是好一阵咳嗽。 众大臣都在心里画魂，看起来，新旧朝交替，在所难免了。 萧渊扶着皇后的手一阵颤抖，“皇妹，你这是要气死朕吗？天天不想着相夫教子，来惹朕的儿子干啥？” “皇兄，我没惹烨儿，是他的贱婢说我要谋害侄儿，我才想要教训她的。” “皇妹，朕事先声明一下，朝云不是婢女，她有官职的，你可以叫她琅琊县主，也可以叫她秦军师、秦尚宫都可。” “她在我们皇家人的眼里，就是狗奴才，就是贱婢！” “你是不想参加宫宴了吗？那就请出去吧！” “我……我……贱丫头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萧婉见皇上动了怒，赶紧灰溜溜往回走，走了几步见周莲儿还愣在那儿，便回身扯一把，“丢人的玩意儿，还嫌不够丢人吗？” 周莲儿只好跟着萧婉走去，再回头看朝云时，眼里恨意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朝云大方回瞪，她不吃她们的不喝她们的，为何要怕她们？ 皇上携着皇后坐上主位，便有布菜婢女如蝴蝶一般开始布菜。 上过几道菜后，皇上在皇后的搀扶下站起身，“各位爱卿，各位王府宗亲，你们帮朕劳碌一年，无以为敬，唯手中这杯水酒敬献大家！” 萧渊说着，一饮而尽。大家也赶紧站起身举杯，一饮而尽。同时跪下磕头，“谢陛下赏赐美酒，我等不胜荣焉！” “各位爱卿，既然是家宴，大家就不要客气，咱们今天不讲俗礼，不讲客套，只讲一个开心热闹。你们随意吃喝，随意说话就可。朕身体不适，你们随便。” 高皇后站起身道：“既然是家宴，也如往年一样，但凡有才艺的，都可以献艺。我这里准备了一箩筐彩头，都是后宫嫔妃捐献的金银首饰和一些外地进贡的小玩意儿，权当奖励，希望各位青年才俊不要介意。” 顺子公公走上来，冲游廊上的人们一抱拳，挥舞一下拂尘道：“各位，哪位才子才女先表演？第一位出场的，可是皇后娘娘亲自捐献的一对金麒麟，是摆放在佛堂里，吸了很久高香的。” 赵可卿去推王瑞兰，“走吧，咱们先上场。” “再等等。” “还等啥，往往第一个上场的都会被记住的。”赵可卿站起来，刚要举手，便看到一位翩翩公子走进场内，估计他的想法也和赵可卿的一样，是想让人第一时间记住他。 朝云一看，是萧长森。萧长森冲皇上这边深施一礼，“陛下，顺子公公，我想表演一套剑法，但没有武器，能不能找根棍子代替？” “既然是剑法，那就用真剑，金甲卫高统领何在？”萧渊大气地道。 “微臣在！”高振国过来，躬身答。 “把你配剑借给他用用，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陛下，我乃常山王长子萧长森，粗略懂些武术器械。” 高振国拔下配剑递给萧长森后，便站到离花厅门不远处观看。 两边游廊中间是一大片空地，为了今天的盛宴有人表演，这里早就用红毡毯铺了厚厚一层。 萧长森接过长剑，耍一个剑花，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便一个仙鹤指路猛地刺向前面，吓得那个方向的人不由得往后一歪身子。 “还真是个狠角色。”萧长烨由衷赞叹，“这要是在战场上，应该是个杀伐果决的好将领。” 朝云深以为然，战场上瞬息万变，就得需要这样干净利落的杀技。 萧长森把一柄宝剑舞得密不透风，一会儿动如脱兔，一忽儿如老僧入定，不一会儿，便舞得热汗淋漓，显然是用了大力的。 待萧长森收势，萧渊带头鼓掌，“后生可畏啊，不错不错！让你进金甲卫当侍卫如何？” 萧长森没想到现在就有了成绩，很是高兴，但还是离他的目标很远，便跪下磕头，“谢主隆恩！但我不想过安闲生活，我弟弟已经年满十七，可以让他当金甲卫，我想跟随烈山王出征。” “你弟弟进金甲卫没问题，你想进军营的话，有待商榷，你和烈山王自行沟通吧。” “多谢陛下！”萧长森和萧长林跪倒磕头。 萧长森心道，果然，第一个出场的最受关注，这次一下子解决了他们兄弟二人的前程。 “还有谁想表演？”顺子公公尖细的嗓音喊。 “我们！”赵可卿不用王瑞兰回复，一把拉起她步入场子。 第157章 他第一个护住主子 她们把外裳脱掉，里面露出纱衣来。 王瑞兰的是一袭大红纱衣，赵可卿的是一身水绿纱衣，一红一绿两位妙龄女郎往那儿一站，本身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大家把目光都集中过来。 今天的食物很丰盛，天气也很冷，但也抵挡不了想要在皇上表现的心。 瑞兰和可卿冲花厅里弯腰万福，赵可卿清脆的声音响起，“陛下，皇后娘娘，太子、太子妃殿下，安宁王、王妃殿下，烈山王殿下，我们姐妹表演一个绝代双乔，表演的不好的地方，还请你们海涵！” 朝云暗暗为这个说话清脆的女孩叫好，一听说话，绝对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孝渊一挥手，“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丝竹响起，是很古老的音乐曲调，瑞兰表演的是温文尔雅的大乔，赵可卿表演的是调皮泼辣的小乔。姊妹二人一个动作缓慢，或绣花，或在花间漫步，一个搞恶作剧，或者扑蝴蝶，一静一动，惟妙惟肖。 她们长袖甩起，走在踏青的路上，前面似乎来了英武的孙权和周瑜，她们二人显示出娇羞…… 别看这些官们天天去吃花酒，看舞伎跳舞，但看到达官贵人的女儿跳，还是不多见的，能表演的这么好，已经不错了。 因此，一曲终了，大家纷纷喊好。 舞歇，顺子公公便捧着两个造型别致的金钗过来，赏赐给她们，她们弯腰谢过后，退到后面去。 陆续的，又有人表演，又得到赏赐。 最后，大家也吃的差多了，安宁王萧长安站起来，“父皇母后，儿臣有一胡姬，表演的也是相当不错，还请父皇母后赏脸让她表演。” “哦？那就让她表演压轴戏吧，朕也是累了，看完了就先退席。” “好，儿臣这就下去安排！” 萧长安走出去时，侧头看向朝云这边，嘴角噙着一抹讽刺。 朝云大脑里顿时警铃大作，他这明显是要搞事情啊。 难道那胡姬真的有问题？ 朝云去看萧长烨，萧长烨示意她往皇上和皇后面前站。 朝云不动声色起身，伸伸胳膊和懒腰，让别人看到的是，她累了，起来活动一下身体的。 朝云慢慢往皇上身边蹭，皇上却不动声色的把手往后一摆，意思是不用你过来。 朝云忙拿眼神去征求萧长烨的意见，萧长烨坚定冲她摇头。朝云只好又往前凑了凑，站在吴梦娇身后。 要是萧长安敢对任何人不利，她第一时间就要扼住吴梦娇的咽喉，把她当人质。 和朝云同时行动的还有桃红，她从右手边往太子方向切过去，看似是张着脖子往外看热闹，实际是想保护太子和皇后。 萧长烨身后是黄超，此时他也提高了十二分警惕盯着外面，一旦他们遇到危险，他第一个要护住的是主子，谁也不先管。 胡姬走上场，眼睛以下蒙着红丝巾，一双深邃的大眼睛灵动地一转，魅力四射。 这个西域美人的一个眼神，便让那些世家公子浑身骨头都酥了。 朝云暗道：果然是一个祸国殃民的料，亏得又把她送还给了二皇子。 胡姬身穿火红色丝绸红肚兜，露着一截雪白的肚皮，肚脐眼上，镶嵌着一朵金色小花，下身是一条大红色丝绸大喇叭裤，上面点缀着很多金色小铃铛。 胡姬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铃铛叮铃铛啷响着，一路走到红毡毯中央去。 大家这才看见她赤着脚，一双嫩白的小脚冻得通红。 在场男子们的心里都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包括站在周围执勤的金甲卫。他们都直勾勾地看着胡姬，看她到底怎么表演。 西域特有的音乐响了，胡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一会儿晃上身，肩膀和脖子扭动，一会儿又晃下身，把雪白肚皮颠得乱颤。 女人都不好意思看了，男子们却盯着看得出神。 朝云去看萧长烨的眼，萧长烨也正在回看她，并冲她点头。意思是，你好好看她，看我干嘛？ 朝云想笑，你不看我怎能知道我在看你？ 俩人眼神打架中，胡姬已经把一个欢快的舞蹈表演完了。 顺子托着一个托盘上来，“这是丽贵妃赏赐你的礼物，拿着吧。” 胡姬一看，是一个翡翠镯子，便拿起来戴在手脖子上，双手合十表示对她的感谢。 大家见她没张口，知道她是西域人，可能不会说大丰话，都不以为意。 萧长安走上前来，冲四周抱拳，“各位大人和各位夫人小姐们，是否还想看胡姬表演节目？” “看啊，太好看了。”有男人答。 “是啊是啊，这样的表演在咱们中原地区从没见过，这次可开了眼了，那就让胡姬再表演一个呗。” 萧长安刚要说话，萧渊道：“安儿，由你来安排节目吧，父王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好，父皇您慢走。”萧长安见父皇看得起他，让他主持节目，很是高兴。 萧渊想要站起来，身子趔趄了一下，高皇后忙在旁边扶着。众大臣也忙着跪安，现场有些混乱。 就在这时候，隐隐有破空之声，秦朝云早就将麒麟鞭的把手攥在了手里，听到声音，想往声音处去抽的，但看到大家离的都近，怕伤到众人。便冲破空的声音运起掌风击打。打下来的是一枚银针，银针铮然落地，众人在忙着给皇上行礼，根本没有听到。 萧渊离朝云近，自然是看到了，他将左手伸到桌子底下，就要按下开关。 忽然，第二道风声响起，朝云这次看清了，是三枚银针，分上中下三路直奔萧渊而来。银针带着细小的破空之声，要不是内力好的人，根本听不到。 朝云大叫，“陛下闪开！” 那么近的距离，哪里能闪得开！朝云运掌击落两枚银针，第三枚直奔萧渊胸口而来！ 针倒是小，但要是淬了毒的话，哪怕破一点点皮肤，都会要了人命！ 当机立断是朝云不变的风格，她起身一跃，挡在皇上面前，那枚银针直插进朝云胸口的大袄里去了，没过了针尾。 朝云大叫一声：“抓刺客啊！胡姬就是刺客！” 就在大家愣神的空儿，胡姬一个转身，飞奔上花厅屋顶，迅速行走而去！ “高统领！还不快去追？”萧长安喊。他差点吓傻在那里，这胡姬，可是他带来的啊！ 高统领答应一声，便指挥众人追去，随他而去的还有萧长森。 萧渊吓得又坐回去。 早有侍卫把花厅的门给关了。 桃红跳将过来，伸手揽住摇摇欲坠的朝云，“小姐，你没事吧？” 第158章 把萧长烨也牵扯其中了 朝云望向花厅外，实木门已经隔开了外面的视线。朝云转过头，避开男人们的视线，细心从怀里掏出一块如护心镜一样薄薄的铁片，又从厚厚的棉花里找到那枚银针，小心用丝巾缠起放在口袋里，“我没事，皇上怎么样了？” 萧渊此时吓得坐在那里发抖，尽管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对于死亡，还是怕得要死。 高皇后也吓得浑身筛糠，安稳日子过久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朝云去检查萧渊，发现他只是吓得站不起来，便道：“皇上，没事的，据黄超这几天的调查，她也就这点小动作，但是——” 朝云的眼光向着吴梦娇看过来，吴梦娇吓得跳起，“皇上，可不关我们的事啊，这胡姬是今天早上有人塞进我们马车的，不信你们可以派人去查！当时有很多看热闹的人都看见了！” 朝云见皇上皇后都没事，便看向他们后面。那里，萧长烨不见了！ 朝云一下子跳过去，又把皇上和皇后吓了一大跳。 “萧帅呢？上哪儿去了？！” 朝云大惊，难道他们要猎杀的对象不是皇上，而是萧长烨？ 皇上镇定下来，看朝云惨白的脸色，知道她担心极了自己的儿子，便不紧不慢地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按动了按钮。 后面那片地方动了，地砖往两边分离，露出一个洞来。 萧长烨坐在轮椅上，缓缓升了上来，和他一起升上来的还有黄超。 朝云这才知道，原来皇上让他坐在这里不是怕他冻着，而是想要保护他这个最喜爱的小儿子。 朝云扑上去，一把抓住萧长烨，“萧帅，你可吓死我了，快让我看看，没伤到哪里吧？” 朝云急切心情溢于言表，萧长烨翻过大手握住朝云的手，轻笑，“傻瓜，有父皇保护着我，命硬着呢。” 正在这时，外面起了喧哗，顺子敲门，“陛下，那胡姬抓回来了，要怎么处置？” “开门！”萧渊冲离门近的太子喊。 太子颤抖着站起身，浑身筛糠一般抖得还没迈出去一步，便摔倒在地上。 “父，父皇，儿臣腿麻了……” 桃红赶紧跳过去开了花厅门。 外面的众人早已经站起来了，都聚集成一团。他们的外面，是手持利刃的金甲卫。 现在，不知道刺客是只有胡姬一人，还是有同伙在。即使有同伙，也是在这群人当中，理应严加看管。 胡姬逃上屋顶后，直奔宫墙飞奔。金甲卫在地上狂追。即使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但在屋顶上大步奔跑，还是很有困难的。 萧长森也跳上了屋顶，一路狂奔下，在胡姬将要跳出宫墙的那一刻，一把抓住了她的腰带。 胡姬想要反抗，萧长森一个手刀，砍在她的脖子后，胡姬只觉得天旋地转，但还是维持着没有晕过去。 胡姬失去战斗力，萧长森赶紧把她拎下宫墙，拎着她跑回御花园的抄手游廊这里。 桃红打开门时，正看到萧长森威武地将胡姬扔在地上。 萧长森跪下磕头，“启禀皇上，刺客带到，听后发落！” “爱卿快快请起！真没想到，你果然是个生猛的后生，可畏可敬！把这贼婆子的丝巾扯下来，我倒要看看她是哪路妖怪！” 萧长森就站在胡姬身边，一把把蒙面丝巾给她扯下来。 大家都把目光聚集过来，便看到一个面如满月的女子，大眼高鼻，红彤彤的厚嘴唇，透着诱人的光泽。 萧渊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典型的西域女人脸谱，倒是和她胡姬的名字很相符。 “说！你是谁指使的？”萧渊森冷的声音，如地狱修罗般响起，完全不像行将槁木的人。 胡姬装听不懂，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的，就是不回答。 “我也懒得问你，既然是安儿献上来的，他一定知道。安宁王呢？” “儿臣在！”萧长安底气十足的样子，完全不像嫌疑犯。 “说！” “这胡姬是我一个偶然机会在怡红楼得的，看她姿色和舞技高超，刚得了便送给三弟当立府的贺礼了，本想着三弟病着，让他好有个消遣，不知怎的，今天我临进宫时，被什么人给扔在了我马车前，有心想送回三弟府里的，又怕是三弟不想要才又扔给我的……父皇您看……” 得，这皮球又踢给皇上了。且踢得很巧妙，把萧长烨也牵扯其中了。 吴梦娇悄悄放松了攥在袖子里的双手，发现流了一手的臭汗。 朝云赶紧走到皇上前面去，代替萧长烨答：“启禀陛下，自从胡姬进了烈山王府，我们主子便没见过她，倒是安宁王，天天爬墙去幽会胡姬，天天见面呢！” 攀咬谁不会啊，要是有效果，她能咬死他！ “父皇，别听秦尚宫一面之词，我那是去训练胡姬，好让她更好地服务于三弟。秦尚宫，今天早上，怕不是你把胡姬扔在我马车前的吧？” 朝云冷笑，“是又怎样？我们屡次让你带走，你却不带，我们完璧归赵不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谁知道你们烈山王府里的人怎么唆使她的，他才来行刺！”萧长安也不是白给，既然打嘴仗，那就看谁无理辩三分了。 朝云跳出去，吓得萧长安往后退了一步，“你想怎样？” 萧长森却不怕，依然双手将胡姬的胳膊紧紧抓住。 秦朝云用手端起胡姬的脸，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顿生。 “你是——安——图——” 胡姬眼睛瞬间睁大，但很快恢复如常，不再去看朝云。 朝云轻笑，“还真是你们安图一家子的人。我本以为你说叫安胡姬，以为是姓的安宁王的姓，却原来你真的姓安，而且和西戎安图烈是一家。” “你胡扯！”胡姬忽然开口，惊呆了一众人等。 原来她会说大丰国话，而且说的还是很标准的京腔。 “呵呵，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安图家的，和安图铮长得太像了。” 朝云转回来，对萧渊抱拳，“启禀皇上，她是西戎间谍，我觉得应该交给大理寺或兵部审问，严刑拷打，一定能审出端倪的！” 不等皇上答话，胡姬诡异一笑，似乎想要干什么。只见萧长森手一抬，便将胡姬的下颌给拍错了臼，让她闭不上嘴唇。 第159章 秦朝云救驾有功，特封为琅琊郡主 秦朝云赶忙走到她身边，去掰开她的嘴，在她后槽牙上，粘着一个白色物体。 朝云伸进手指把那东西给抠了下来，抠得胡姬直呕。 秦朝云小心拿着，萧长森贴心地掏出汗巾，让朝云把那恶心的东西放进去。 朝云攥在手里，“皇上，长曦公主和岐黄大师在哪里，我要找她看看，这是不是毒药？” “她们都在太医院。小安子，把东西送到太医院岐黄大师手里，不要假手于人，要有半路抢的，格杀勿论！” “是！”小安子答应一声，接过朝云手里的丝巾要走。 “公公慢走，我这里还有一枚银针。” 朝云又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巾递上，小安子接了，火速离去。他脚步轻盈无声，一看就是练家子。 “朝云，当务之急，是先审问这个贼婆娘。”萧渊道。 “好，我先审问第一遍。” 朝云说着，一脚踢在胡姬腿弯处，胡姬立时又扑倒在地。 胡姬啊啊叫着，意思是让她把她的下颌恢复原状。 朝云冲萧长森示意，萧长森秒懂，他运足力气，在胡姬另一半腮帮上给了一锤，胡姬的下颌立刻复原。 朝云由衷赞叹，“萧世子，你可以啊。” “能得秦大军师赞扬，长森不胜荣幸。” “好了，安胡姬，现在可以辩解了，你说，是谁指使你来行刺皇上的？” “哈哈，秦朝云，这都是你的错！所有这些都是你的错！你以后就是大丰国的罪人！”胡姬狂笑。 “我又没指使你害人，为啥说我是大丰国的罪人？” “现在，你们在欢乐的过着大年，而你们的边境，正在经历战争荼毒。我的作用，就是在烈山王府里牵扯你和烈山王的注意力！所有这些，都是你害我父亲应得的报应！” “你父亲是谁？我认识么？”朝云犀利的目光在安胡姬身上扫射，“你父亲叫安图啥？” “安图哈。他和我叔父被你的计策捉住后，被人下药药哑了，天天寻死觅活的，我不忍心父亲受罪，便跑到京城里来，一是为了寻找解药，二是为了给父亲报仇。现在，南疆、西戎和北狄，我们三国联合起来，定在今天攻打你们边城。秦朝云，有本事的，你去救他们啊！” 朝云大惊，怪不得黄超只发现她在发饰里经常藏着银针，却没看见她出府门过。原来，就算她在烈山王府里不动，只要监视着他们，就算大功告成了。 朝云只好走到萧渊跟前扑通跪倒，“请陛下明断！” “秦县主请起，你是我大丰国的功臣，即使今天发生天崩地裂的大事，也无关你之前的战绩，赢了就是赢了。你刚才又救了我一命，我偏要再封赏与你，让他们眼气。顺子，拟旨！” “喏！”顺子忙下去准备，不一会儿，便把文房四宝和绣着龙凤的空白圣旨拿了来。 顺子恭敬铺上圣旨，将松香墨磨好，将狼毫笔沾饱墨汁，恭敬递给皇上，“皇上，您请！” 皇上边写边念，“年三十家宴上，秦朝云救驾有功，特封为琅琊郡主，食邑琅琊郡和东海郡。赏赐黄金百两，绸缎十匹。若边关有事，即日出征。钦此！” 这圣旨下得巧妙，看似是在赏赐朝云，其实是在给她分派出征任务，别人还攀比不得。 秦朝云再次跪下磕头，“谢主隆恩！朝云定不负陛下厚望，让边城安宁无虞！” 朝云双手接过圣旨，又交给桃红好好保管。桃红接过圣旨的那一瞬，心里激动到不行，她家小姐真是太棒了，连连升迁，而自己却还是乡主，看起来以后得多努力了。 萧长烨投来赞许的目光，看起来，他也要抓紧恢复身体了，总不能坐在轮椅上上战场。 好似，坐在轮椅上上战场也未尝不可。 萧渊道：“小连子，把桃红乡主手里的圣旨和赏赐的东西，一并送往忠勇伯府，好让她的家人也高兴高兴。” “是！”小连子躬身回答，接过桃红手里的圣旨，去库房里挑拣赏赐的东西去了。 “来呀，把这疯婆子关进天牢，好好伺候！”萧渊咬牙切齿。自打他出生以来，都是他在算计别人，还没有一个能算计到他的。 “是！”有金甲卫上来，把胡姬押了下去。 “兵部尚书李之焕何在？” “臣在！”李之焕从人群里走出来，跪倒在红毡毯上。 “速速派探马上各边关看看，需要什么支援的，速速回来汇报！” “是！”李之焕火速出宫安排去了。 “俪坤何在？” 俪坤是回来述职的，等过了年再回边关去，现在，他正带着妻子闻如韵和儿子俪永寿站在人群里观望。 自从他听到胡姬的话后，心里也在画魂，难道他打造的固若金汤的北狄边境，也被完颜猪儿攻破了？不可能啊。 但现在皇上点名，容不得他多想，便大踏步来到毡毯上，抱拳行礼，“臣在！” “你现在说说你那边，能守住边关的几率有多少？” “这……臣还真不知道。自从上次退居到嘉峪关后，敌军便没有来打过。嘉峪关是最艰险的关隘，应该没事。” “朕命你连夜出发！” 俪坤愣神，三年没回京城了，难道让他过一个安稳年都不行吗？这老匹夫也太没有人情味了吧？ 因此愣怔片刻，才期期艾艾回答，“是。臣告退。” 俪坤领着一家人走了，他就算在家里捱和到下半夜，那也得夜里走，这就是君王的命令。 但他在临走前嘱咐闻如韵，一定要把朝云许配给儿子永寿。起初闻如韵不答应，俪坤便撂下脸来，“为夫在战场上九死一生，要是真发生什么意外，谁能护你们周全？还不得是自己家的人最靠谱？” 闻如韵这才不得已答应了。 …… “薛元喆何在？”萧渊继续点卯。 “臣在！” 薛元喆从南疆回来后，又给北狄送去绊马索，今天下午才回到京城。本想着在家里住到春暖花开再回南疆的，但现在看这架势，是不行了。只因为胡姬一句话，他们便又不得不奔赴战场。 第160章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朕命令你明天上校演场看看能带多少新兵就带走多少，南疆战线太长，需要多人把守！” “臣领命！” 萧渊一通安排下来，一阵气喘，倒在豹皮椅子里好一阵憋气。 大家见皇上如此神速安排，对他肃然起敬。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君王，如今，却已垂垂老矣。 同时，他们也把目光投向太子，太子见有人盯着他，赶紧低头顺目，等待皇上吩咐。 皇后一边拍皇上后背一边道：“陛下，夜深了，有事的话，明天再处理也不迟，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皇上气喘好一会儿道：“好，大家都散了吧。要是有紧急军情，可以闯宫门来报。” 众大臣跪倒一大片，“多谢陛下款待，臣等定当竭尽全力报效国家，惟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萧帅，咱们也走吧。”朝云上来去推萧长烨的轮椅。 “你们别先走，随朕上未央宫，朕有话要说。” 萧渊在高皇后和丽贵妃的扶持下，一步步艰难地走出花厅。出了花厅，早有二人抬的一顶暖轿在外面伺候。 萧渊上了暖轿，皇后、丽贵妃、萧长烨等人在后面随行。 见皇上离去，众位大臣也赶紧离宫。行走间，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是不是真如胡姬所说，各个边疆都起了战争？” “不知道呢，反正往后太平的日子不多了。” “是啊，要是新皇登基，就那个懦弱的样儿，还抵抗外敌呢，恐怕连自己的弟弟都摆不平，唉！” “嘘！都别说了，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大家立刻噤声，各怀心思离去。但在回家后，相的好的走的近的，都相约继续喝酒。 明着他们是约着喝酒，暗地里却是成帮结派，在为以后的出路筹谋。 其中，最大的两派分成太子帮和安宁王帮。太子帮聚集在薛雪儿父亲左丞相薛岩处，安宁王帮聚集在吴梦娇爷爷右丞相吴任远处。 萧渊不去管他们任何一个帮派，他派出去的暗卫早就跟着各位大人的脚步遍布全京城了。 萧渊培养的暗卫独属于萧渊领导，就算太子都没有权力指挥他们。 未央宫大殿里，仙鹤香盒里早就燃上檀香，地笼里的银丝碳烧得正旺。丽贵妃辞别走了，高皇后也上后宫里安排去了，只有萧长烨一行在大殿里，还有一个一袭黑衣的白面书生也站在那里。 此时，萧渊坐在龙案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统领白玉，“白先生，从此后，你们暗卫的唯一领导者便是烈山王萧长烨了，朕老了，不能再领导你们了。” “是！属下遵命！” “这是直接调动你们的令牌，我现在交给烈山王，见令牌如见朕，听明白了没有？” “属下听明白了，以后属于烈山王管辖。” “烨儿，这是朕的暗卫首领白玉先生，他掌管着各州郡衙门的风吹草动，以后就是你的属下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他们。” “是！孩儿明白！”萧长烨转动轮椅走到父王面前，双手举过头顶接过令牌。 令牌是用和田墨玉磨制，上面刻着四个小篆：如朕亲临。下面缀着两个小字：萧渊。 萧长烨将令牌小心收入袖中，驱车走到白玉跟前，伸出双手，“白玉先生起来说话，先生一向可好？” 白玉站起身，忙将萧长烨双手握住，“烈山王一向可好？” “怎么，你们见过面？”萧渊疑惑。 萧长烨笑，“父皇，白先生可是立了大功的，他在南疆为我军打探过很多敌军消息，我只以为是江湖爱国人士，没想到却是父皇的暗卫。白先生，您的口风可真紧啊！” “哪里哪里，江湖人士能为国效力，不分场合，还是萧帅大人有大量，能用到我们。现在王砀副帅还行，就是那个薛元喆副帅，似乎对我们不信任，我们也不屑于为他服务。” 萧渊沉下脸来，“白先生，我不是说的只为我一人服务的吗？你怎么把手伸到战场上去了。” 白先生见皇上生气，刚才的高兴劲儿荡然无存，扑通一声跪倒磕头，“请陛下赎罪！当此危急关头，属下认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遇到了便帮了萧帅一把。” “哈哈，你说的对，做得更好，”萧渊咳嗽几声道：“我现在把你交给烨儿了，下一步怎么做，你们商量着来，我要上后宫休息去了。” 众人跪下送行，但萧渊又转回来道：“烨儿，无论任何时候你都要记住，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找顺子公公，他会给你解惑。” “是！” 皇上被顺子搀着离开后，大家随萧长烨离开，出宫后，各自坐上自己的车马离去。 此时大街上静悄悄的，薄雪已经被车马压得溜滑，车夫老何只好慢慢赶着马前行，生怕一个马失前蹄，摔到主子。 朝云坐在马车里陪着，车两边是黄超和桃红骑马随行。秋菊和冬雪没回来，大概今天宫里太忙，缺人手，她们便被皇后留下来帮忙了。 “萧帅，你说胡姬说的是真的吗？” “他们三国联合起来一起进攻也有这个可能，毕竟咱们大丰国物产丰富，是个香饽饽。他们也可能在今天动手，因为这个节日，是大丰国将士和边民最放松警惕的日子。具体情况，还需要上边疆的探马回来了才能知道。”萧长烨忧虑道。 “唉！注定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年！”朝云也叹气。 “总之，人生苦短，咱们过好每一天。在此后的每一天里，我都希望你快乐。”萧长烨深情表白，轻轻揽过朝云的肩膀。 朝云不想靠着他的，尽管他们深吻过，也拥抱过，但还是觉得太不好意思了。 但马车给了他们助力，车轮压到路边一块大石头后，狠狠颠簸了一下，成功将朝云送入萧长烨的怀抱。 朝云挣扎了一下，见萧长烨揽的很有劲儿，便不再挣扎，任由他揽着。 今晚是大年夜，本来皇上还准备了放烟花的，但听到边关有变，便没有让人放烟花。 此时的上京城里，只有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在大门外偶尔点燃一个小小爆竹，在寂静的夜里“砰”地一声响，才能让人感觉到年的味道。 第161章 咱们一起去忠勇伯府守岁 那些京官见皇家没有燃放烟花爆竹，他们也不敢第一个开头。 因此，整个上京城里，稀稀拉拉几声鞭炮响。 连年征战，就连最富饶的上京城里也被掏空了，更何况普通百姓家。 朝云和萧长烨就如一对普通小夫妻一般坐在马车里，相依相偎，任由车马拉着他们前行，他们觉得，只要依偎在一起，无论走到哪里都行。 对于这样宁静的夜晚，朝云轻轻喟叹，上天对自己钟爱有加，能把萧长烨这样优秀的人送到她身边来。要是一直这样，一直国泰民安，那该多好啊！ 萧长烨何尝不是如此想。如此优秀的奇女子，世上罕见，却被他遇到了。人生苦短，这辈子有此女子陪伴在身边，已足够。 “萧帅，我决定了，你在家养伤，明天我便出发去西戎，我父兄在那里，兄弟们大都很熟悉，能最先平定西戎。” “我也去。” “你还没好，最好在家里养着，等养好了，有很多仗需要你去打。” “不行，你走我也走，不然谁给我输入内力？” “呵呵！”朝云气笑，“感情你对我好，全部是为了你自己啊？” “是又怎样，我就喜欢和你在一起，永生不分离。” “萧帅，国家危难之际，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听话！”朝云正色道。 “我说我好了，你信吗？” “不可能！”朝云挣扎着从萧长烨怀里出来，望着萧长烨的脸。看他不像开玩笑，便高兴地道：“一会儿回到家，你走两步给我看看。” “现在还不行，等咱们一路走到西戎时，估计就好了。” 朝云顿时气馁，“白害我欢喜一场。” 话多路短，不一会儿，他们便走到烈山王府前。老何本来想直接驱马进去的，但看见有一大伙人拦在了大门口。 “什么人敢拦王爷马车，是不想活了吗？”黄超喝问。 有人走到马车前，抱拳行礼，“黄副官，我是忠勇伯府的总管秦禄啊，我家小姐被封为琅琊郡主了，我带着全家来给她贺喜的。今天是大年三十，是团圆日，老爷和少爷不在家，我们能不能请小姐回去团圆团圆？” “是秦二伯啊，那些人是谁？”黄超警惕地道。 刚经历过胡姬的刺杀，黄超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是我家小少爷和二小姐，还有主母等人都来了，他们是专门来请姐姐回府的。” 朝云在车上听见自己府里来人了，很是高兴，刚要往车外走，被萧长烨一把拉住，“别下车了，咱们一起去忠勇伯府守岁。” “可以么？”朝云靠近萧长烨。 萧长烨迅速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怎么不可以？以后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休想离开我的目光所及之处。” “好吧，我给二伯说一声。” 朝云掀起车帘，便看到外面站着一群黑压压的人。在府灯的照耀下，便看见了朝钊、朝霞、蒋先生、蒋娘子、章翠儿抱着小宝、秦二娘、秦二伯，甚至还看见了张秋水。 朝云很是感动，在这大年夜，哈气成冰的天气里，她府里的人都来迎接她回家过年了，有家的感觉真好！ 朝云吸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各位亲人们，走！回家！老何，去忠勇伯府，王爷也去！” “是！”老何答应一声，驱车直奔太华街上的忠勇伯府而去。 后面一众人等，忙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跑步的跑步，一溜烟地向着回家的路走去。 他们嘻嘻哈哈的声音，在寂静的太华街上回荡，惹得守岁的人们都推开窗子往外观看。 这才是过年的味道！ 朝云下车，黄超从马车后面取下轮椅，又把萧长烨抱下来放进轮椅里。 朝云想推着的，被黄超一把抢了去，“郡主，你去和弟弟妹妹们说话，我来照顾王爷。” 朝云很为黄超的善解人意而高兴，同时也为桃红的好眼力而高兴，什么二婚头，只要会疼人就好。 府门上挂着两盏红色的气死风灯，映照的门前一片红色。朝云抬头看府门上槛，上面果然换成了“忠勇伯府”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朝霞率先扑过来，“姐姐，妹妹可想你了，你又为咱们家争光了！” 朝云搂住朝霞，便看到朝钊站在那里，也想让朝云亲近一下的样子。 朝云不禁轻笑，伸出胳膊把朝钊揽在另一侧，“走，看看你们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说实话，我在皇宫里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很饿很饿了。” 萧长烨一愣，是啊，他们为了应对这次胡姬事件，好像都没怎么吃东西。奔波了一夜，此时还真是饿了。 “朝云，蒋娘子手巧，给我们做了清蒸排骨、油焖大虾、水晶丸子等，都是硬菜，就等着你入席呢。我们派人去府里请你三次，都没有等到你们回来，这次总算请到你了，还有王爷。忠勇伯府还真是荣幸！”张秋水走过来道。 看她脸色，不像最初见她时那么阴郁戾气，声音也好听了很多。她现在的脸上，带着淡定从容，颇有当家主母风范。 朝云忽然觉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恨这个女人了。想想她进府时，正是她娘和父亲天天冷战时。她的母亲性格要强，而父亲也是战将出身，两个要强的人在一起，可不就是掐吗？身为女人，为了生存，她也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吧？ “庶母，进府吧，我们都饿了。” “好，王爷，郡主，里面请！” 张秋水说着，率先去推开大门，大家鱼贯而入。 桃红走在最后面，伸手从章翠儿怀里抱过小宝逗弄，“小宝小宝，喊姑姑。” “姑姑姑姑！”小宝脆脆的声音响起，桃红高兴地答应着，“哎，哎！咱们今天聚的很齐啊，真像过年的样儿。” “可惜，就缺小宝的爹了。”章翠儿幽幽道。 “别提不高兴的，大家正高兴呢，翠儿，别扫兴。”二娘拽拽儿媳的衣袖悄悄道。 “嗯嗯。”章翠儿背转身，悄然擦去眼角的泪水，换上笑颜，“也许，他们现在也正在军营里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呢！现在，咱们家族终于繁荣起来了，我不伤心，我高兴！” 大家走到前厅里，里面摆了四桌，并生了木炭火，厅里暖融融的。 秦禧一家也来了，他带来自己的媳妇和一儿一女，和朝钊差不多大。俩孩子见了众人，怯生生躲到他娘身后，只露出四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众人。 第162章 天明咱们就走 朝云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三伯过年好！这是三娘吧？长得真好看。” 秦三娘身材高挑，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完全不像她那个年纪的人。 秦三娘笑道，“早就听说小姐秀外慧中，文武双全，果然！双双，全全，过来见过小姐。” 秦三娘说着，从身后扯出一对儿女。秦双双是女孩儿，秦全全是男孩，他们被拽出来后，给朝云行了大礼。 “哎，小弟小妹，不要给我行礼，看看，那位是咱们王爷，你们快去给他们行礼。” 秦家所有人都上来给萧长烨见了大礼，并让他上座。 现在，家里雇了两个丫鬟，她们和蒋娘子一起忙活着上菜，大家分宾主坐下，开启热热闹闹的吃年夜饭模式。 吃罢饭，大家齐动手把碗筷拾掇下去，便开始玩纸牌，掷骰子等游戏，为了能守一晚上的岁，他们什么游戏都玩了个遍。 整个府里充斥在过年的欢乐中。 朝云靠近萧长烨，“王爷，要回去休息吗？” “你走我就走，你留我就留。” “唉，本来我是想留下的，但鉴于你的病还没好，咱们还是回去歇着吧。” “好，我听你的，我以后都听你的。” 朝云等人辞别众人出来，向着王府驶去。 马车上，朝云依偎在萧长烨身前轻叹，“唉！不知我父亲和哥哥怎么过的年？是不是真的起战争了？” “别担心，咱们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悄悄出发。” “好，等别人发现时，咱们已经到了西戎。只是，我想不通的是，记得咱们释放安图哈和安图哼时，薛元霸已经给了解药了，并叮嘱按时吃药就会恢复说话的，为啥没起作用呢？” “我觉得胡姬千里迢迢来报仇，应该没说假话。要真是没给他们解药的话，薛元霸怕自己在边疆做的腌臜事暴露，那就是给了他们假药，让他们终生闭口的。” “萧帅，临走之前，我一定要见一面岐黄大师，问问哑药的事。” 说话之间，马车已经驶入王府。 萧长烨上床后，朝云又给他疏通了一次筋脉。这次她感觉他的筋脉畅行无阻，只一会儿便给疏通完了。 朝云身上没有出汗，萧长烨也很干爽，不用洗澡。 朝云想起身走，被萧长烨一把拉住，“我想走两步给你看。” “好，我扶着你。” 萧长烨在朝云的搀扶下，竟然一步步走到桌子跟前的那张软椅上坐下了。 “萧帅好棒哦！” “我真的快好了！”萧长烨高兴地手舞足蹈，“多亏了朝云，真心感谢你。” “那就拿真金白银来谢。”朝云调皮地笑了。 “好，明天你去库房，捡着最值钱的拿。” “萧帅，明天咱们真的要走了吗？” “对，我装着还没好，坐在轮椅上指挥打仗，可帅？” “哈哈，可帅可帅了，你不就是我们潇洒的萧帅吗？” “朝云，说真的，我真想听你再叫我一声烨哥哥，记得那次琅琊河巡游时，你就是这么叫我的。可惜我当时不珍惜你，看不起你这个土丫头，没想到你一直在=是我的救命神。我这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烨哥哥？我小时候这样叫过你？你确定？我咋觉得这么肉麻？”朝云撸起袖子，看看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嘢，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确定，你再叫我一声听听。” 朝云给萧长烨倒上一杯茶，轻笑，“咱们都是军旅儿女，哪里有什么哥哥妹妹的。我都没听你给我叫什么妹妹的。” “小时候，我是叫你云儿的，我一叫，你就像小狗一样跟在我后面欢快地跑。”萧长烨想起小时候的事，也笑了。 “你才在琅琊郡待了几天啊，记的事倒是不少。” “呵呵，有关于你的事，我都记得。” “好了，不早了，我扶你上床睡觉。” “别动，咱们再说会儿话，这样说话，心里很温暖，有利于病的恢复。” “咱们还没查出绊马索到底是谁放的呢，敌人还没找出来，不能懈怠，要时刻保持警惕和体力。”朝云道。 “据我分析，绊马索和俪坤无关，但肯定和薛元霸有关。也许是薛想置我于死地，让我不再参与西戎的事，等太子继位后，他的那些腌臜事，自然就湮灭了。” “这次咱们上西戎，定要好好查查。” 忽然，外面响起敲门声，朝云忙走到门边问：“谁？” “我是长曦，开门！” 朝云忙去开了门。长曦带着一股冷风进来，连看都不看朝云一眼，径直走到哥哥跟前，“哥，银针和胡姬口里的东西查到了，都带剧毒，一旦接触到人的皮肤，便能让毒素一直进入皮肤直到心脏，浑身溃烂而死。” “哦？这么厉害！知道是哪里的毒吗？” “师傅说，是西域奇毒断肠陀罗散。需要十八味毒药配制才能成功。” 萧长曦从袖子里拿出两瓶药丸，“我们知道你身体一好就要上战场，所以给你紧急配了保养药。哥哥，一天一粒即可，吃药期间，不准喝酒，不准近女色。” 长曦说着，看看站在一边的朝云，厉声道，“以后你离我哥哥远点，要知道自己的地位，守住自己的本分！” “是！”朝云有些委屈地答。朝云暗自腹诽，是你哥哥缠着我的好吧？但她无法对她说出口。 “还有，在宫里听了胡姬的事，师傅又给配了治疗哑巴的药，你好好收着，备不住能用到。” 长曦又掏出一瓶药丸放在桌子上，“哥哥放心，这上面都标注着什么药了，吃不混的。” “好，妹妹有心了。妹妹这几天都在宫里的吗？这么忙，宫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长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师傅在宫里给父皇配药的，我这几天在外面玩了几天，等你们走了，我要游走江湖，当江湖郎中去。” “哦？父皇母后知道吗？” “他们知道了也管不了我，都痛快地答应了。” “你哪天走？” “等哥哥彻底好了，我就走。” “我们明天打算去西戎，你跟随我们一起历练去吧。” 长曦思忖一下，“这么急？我本来打算上江南看看的。既然哥哥去西戎，我也陪着。我先出去准备一下，哥哥休息吧！” 长曦做事雷厉风行，很有朝云的性格，但她们二人一说话就掐，这也许是自己和自己的性格相撞，属于同性相斥？ 萧长烨摇摇头，看着长曦走去的背影轻笑。 “萧帅笑啥？” “长曦还真和你很像，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啥合不来呢？” 第163章 去南疆看看 朝云顿时气馁，“我也想知道啊！” “你让黄超下去准备一下吧，天明咱们就走，准备一辆宽敞的马车，再准备些吃食，多带些银子。” “好。” 朝云推门走了出去，正看到黄超和桃红站在冰冷的院子里在说悄悄话。 “老黄，你过了年多大了？” “二十五岁，怎么了？” “人家过了年就十九岁了啦，成老姑娘了。”桃红声音嗲嗲地说，自己完全没有发现。 黄超摸摸头憨笑，“俺不嫌你大。” “你这傻子，咋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哈哈，我明白，”朝云拾话，“桃红这是在恨嫁呢！” “哦？恨嫁是啥意思？”黄超继续犯迷糊。 “黄副官，她的意思是，你该向她求婚了。” 黄超继续摸头傻笑，“就怕桃红不同意。” “你不去提，怎么知道她不同意呢？”朝云拿话激他。 “桃红，我向你提亲，你同意吗？” 桃红扭捏，“瞧你这话问的，你要是真心求亲，不得请上媒婆去我家提亲的吗？给我说干啥？” “你看，她不同意。”黄超两手一摊，无奈道。 “你这千年大傻子！我打死你！”桃红气得上去就去挠黄超，黄超忙躲避，“哎哎，不同意就罢了，别动手啊？” 朝云笑，像黄超这么聪明的人，不是不懂桃红的意思，而是有意在躲避。明知道即将上战场，而又生死未卜，他又怎能去“祸害”心爱的人呢？ 见他们打闹，朝云不忍心破坏他们的好心情，但即将出发，又带着一个病人，不得不提前做好各种准备。 “好了，别闹了桃红，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就算是骑上我的追风也追不回来。黄副官，明天一早咱们就得悄悄出发，你下去准备一下，要多给萧帅准备一些保暖防寒的衣物，还要多铺上几床被褥。” “好，我这就去准备！”黄超停止了打闹，火速去库房调配东西，去伙房催做食品，去马厩挑选良驹，去马车处挑选舒服的马车。 桃红怏怏跟在朝云身后，“小姐，你说老黄是真傻呢还是假傻？他咋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朝云幽幽道，“你们俩，不知道是谁傻。” “呵呵，难道是我傻？热脸贴到了冷屁股？” “别废话了，抓紧回屋准备一下，明早就要出发了。” “可是小姐，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答应过朝钊和朝霞的，等过了年，就送他们到师傅那里学武艺的，你忘了？” 朝云一拍脑门，“你还别说，我还真把这么大的事给忘记了。” “那咋办？朝霞还好说，就怕朝钊这个混世魔王，等咱们走了，他再惹事的话，谁来护他周全？他伤不伤的不要紧，要是败坏了伯府的名声，那可怎么办？” “要不这样桃红，你火速去府里通知张姨娘，让她抓紧给孩子们收拾东西，让他们和咱们一起出发，也让张姨娘准备一些拜师礼。咱们往琅琊山走，也就邀了一个弯，耽误不了几天的。我也上老家拿着我的鸣鸿刀，用普通的刀，我总觉得差了那么一把劲。” “得来小姐！”桃红说着，匆匆奔向马厩，不一会儿，便打马而去。 一切安排就绪，朝云又返回清风殿偏殿里去，见萧长烨还没睡着，便道：“我忘了一件事，得占用一些时间，得先送朝钊和朝霞去琅琊山拜师学艺后，咱们再上西戎战场。” “朝云，我觉得既然去琅琊郡，那就不如直接奔江南，去南疆看看。南疆战线长，不好防守。西戎有你父兄在，还有那么多军师和他们同心，就算薛元霸不抗敌，我都觉得那里没事。” “好吧，那就上南疆。” 朝云低下头来，她思念自己的亲人了，本来是打算的好好的，没想到被意外事情整岔劈了。 “不用担心你父兄，我相信他们会没事的。”萧长烨握住朝云的手，“你也累了，要不上床上来咱们挤挤？” “哈！我才不和你挤，走了，咱们睡一觉便起身，王爷晚安好梦！” 朝云潇洒离去，萧长烨盯着门口愣了好一会儿神。要是现在是太平日子的话，不管她愿不愿意，他一定像当初求圣旨让她恢复自由身一样，求父皇给他们赐婚的。 他现在特别后悔父皇曾经给他的好意，被他拒绝了。 萧长烨拍拍脑袋轻笑，呵呵，一定是自己脑袋进水了，才拒绝了圣旨赐婚。 大年初一一大早，全京城沉浸在鞭炮声里，空气里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即使皇家没放烟花，每个大臣府的这挂开门鞭还是要放的。因此，整个上京城里热闹异常。鞭炮声此起彼伏，这才有了过年的味道。 萧长烨和朝云等人，略一包装自己，衣服穿最破的，头上围着破头巾，俨然是一对平常人家夫妻。 就连追风那么漂亮的白毛上，都被黄超抹上了锅底灰，追风嫌弃的老是抬起后腿蹬，想踢死这个丑化它的人。 萧长烨坐的马车也是崭新的，也被黄超给抹上几把泥，做旧了一下。 长曦却没有出来，桃红去找，却听下人说，她一大早就出去了。 萧长烨命令出发，这么多人总不能只等她一个人。也许小丫头又改变了主意，不去了吧？ 他们坐上马车离开了烈山王府邸，到了忠勇伯府门前。 张秋水早就领着一对儿女在大门外候着了。 他们也是一辆马车，里面放着孩子们的四季衣服，和路上要吃的干粮。 张秋水指着最里面的一个包袱道：“朝云，那里放了一百两黄金，是给师傅的见面礼，我这里还有五十两散碎银子，你们留着路上用。所有这些钱都是你挣来的，等你父亲发了俸禄后，我会还给你的。” 张秋水说着，从袖口里摸出一个荷包，双手递给朝云，“孩子们的事，就交给你了。” 朝云想不接的，怕张秋水在家里胡乱花钱，便接了过来，交给桃红。 “娘，我舍不得离开你！”朝霞跑过来扑进张秋水的怀里。尽管母亲经常苛待她，但那是穷的实在没有办法的事。 在穷人家里资源是有限的，只能给儿子。现在他们有钱了，娘对她是越来越好了，所以，她舍不得离开娘。 “那就把你留在家里孝顺你娘吧。”朝云淡淡道。 “那怎么能行呢？我还要像姐姐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奇女子呢！”朝霞立刻离开母亲的怀抱，走到马车前，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朝钊想骑朝云的马的，根本没看他娘眼里不舍的泪水，一直围着追风看，完全忘记它曾踢过他。 第164章 是怎么被楚公子拿下的 “别动它！”朝云大喝，“临出门了，还不快给你母亲道个别？这么没礼貌！” 朝钊只好把眼睛移回来，走到母亲跟前，“娘，孩儿此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在您膝下尽孝，是孩儿之罪。娘您放心，等我学会武艺得了功名，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张秋水听得感动，之前顽劣不堪的儿子，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好，便想去搂一下儿子。但朝钊的心不在此，话是从嘴里说的，却没过心。 朝钊一转脸便爬上了马车，脸上的兴奋想掩饰都掩饰不住。对于未来的处境，他根本不去考虑，他只觉得去陌生的环境特别刺激。 一行人马低调出城。 他们发现，很多车马都在往城外奔。 听他们言谈才知道，这些进了城的人，老家都在农村，自家老人没跟着进城，他们这是趁着过年，回家给老人们拜年的。 出了南城门，萧长烨一行迤逦而行。既然还没确定边疆起战争，又加上有伤在身，那就慢慢走，权当出来旅游了。 他们走了不一会儿，老远便有人冲他们招手，大家一看，是长曦。她旁边站着一位高大的男子，大家再看，原来是楚天阔。 “公主，楚公子，你们怎么在这里？”黄超骑马走到他们面前。 听见说话声，朝云掀起车帘，便看到马前方的萧长曦和楚天阔。 难道楚天阔没回家过年？他又是怎么和萧长曦走到一起的？大家很是疑惑。 “嗨！王爷，琅琊郡主，咱们又见面了！”楚天阔抢先一步，率先开口。 “哥哥，我们也和你们一起去南疆！”长曦笑逐颜开，“我本来也打算去南疆的，你们却说去西戎，为了你的身体健康，我才答应去西戎的。我起个大早给楚公子说，他本来就是要回家的，正好和咱们一起走。我回到王府，见你们都走了，也不等等我，还是我亲哥吗？” “你们不也跟来了吗？走，先往南边走着，打尖时咱们再聊。”萧长烨的眼里起了冷意，完全不像跟楚天阔很熟悉的样子。 队伍再次启动后，朝云八卦的心怎么也掩饰不住，“萧帅，他们俩咋回事？有情况啊。” “别瞎寻思，那可是我妹妹，是大丰国最尊贵的公主。” “哦？难道是我看错了？” 朝云心想，长曦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曾经羞辱过楚公子，现在是怎么被楚公子拿下的？不得而知。 尽管胸中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但她也不能立刻下车去追问。 萧长烨却拉黑了脸，午休前，尽管朝云故意逗他，他都爱搭不理的。 长曦就是自己宠大的妹妹啊，如今被那小子拐跑了，他怎能心甘。尽管楚天阔比很多人都优秀，他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 就好比好不容易养了一盆花被偷走了一般难受。 朝云却没有那样的体会，今天天气晴好，她时不时掀开车帘去看外面景色，间或和桃红闲扯几句。又坐到车门边掀开车门帘去看前面那对璧人儿并马前行，心里很是羡慕。 “萧帅，一路想来，咱们还真没像他们一样悠闲地一起走过。等你好了，咱们也这样骑着马慢慢走一走。” “我累了，想睡觉，你别把冷风放进来。”萧长烨不耐烦地道，完全失去谦谦君子的模样。 朝云不气反笑，她这次算是知道为什么长曦看见她就心烦了，简直和现在的萧长烨一模一样。她大概也是和萧长烨现在一样的心思。自己的亲哥哥竟然被陌生女子拐了去，不和自己亲近了，那样的感觉，确实不爽。 可是，如果让他的两个哥哥成亲的话，她不觉得嫂子们会抢去哥哥的爱。她倒是希望哥哥快点找媳妇，好给他们家添丁进口。他们家太冷清了，需要有新人加入进来。 中午，他们走到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时不时从镇子里传出鞭炮声，驱走了冬天的严寒，让人觉得空气都是暖的。 黄超早就打马去探听打尖的地方了，并定了一桌酒席。 本来饭铺是歇业的，被黄超的银子吸引，只好被迫营业。 黄超安排好返回来，引着众人往饭铺里走去。 黄超把萧长烨抱下马车，放在轮椅里，推着走进店里去，众人紧紧跟随。 在进门的那一刻，朝云似乎看到，长曦的手主动拉住楚天阔的手。发现朝云眼睛的余光后，又迅速分开，小脸儿涨得通红。 吃饭全过程，萧长烨都不说话，只闷闷在吃，朝云往他碗里布菜他就吃，不布菜他就不吃，只拿眼睛去审视楚天阔。 楚天阔被萧长烨看得心里发毛，只匆匆吃了几口便道：“我早上吃的晚，王爷您慢用，我去外面看看马喂了没有。” 见楚天阔出去了，萧长烨这才说话，“长曦，请给我个解释！” “解释啥？”长曦的眼光闪烁，低头扒拉米饭。 “你和楚天阔是怎么回事？” “我和他？正常的朋友关系啊？怎么了？碍你什么事了？” “你们什么时候交上朋友的？” “就是前些日子啊，兴你交女朋友，难道不允许我交个男朋友？” “男女交往他不一样！你还太小，懂什么？” “哥哥，父皇母后都没管我呢，你的手伸的是不是太长了？”长曦也冷了神色。 朝云见这兄妹要掐，生怕在外面打起来面子不好看，便道：“萧帅，咱们还要赶路呢。” “好，我吃饱了，朝云，你吃饱了吗？”萧长烨都被妹妹气饱了。 “我再吃几口，萧帅，再陪着我吃点儿？” 长曦看到朝云给他们打圆场，忽然就不怎么生她的气了。心里还暗暗畅快，恶人没招恶人磨。 众人吃完饭，紧接着赶路，俩孩子上午精神头很足，下午便躺在马车里呼呼大睡。一路颠簸中，真的很想睡觉。 但萧长烨的眼睛瞪得牛眼一样大，一直把前帘掀起。他倒要看看这俩人在他们面前怎么秀恩爱，看他不告诉父皇母后去。 第165章 我知道你还缺一匹良驹 好好的一棵白菜让猪给拱了，搁谁心里都难受。 萧长烨明知道管不了即将及笄的妹妹，但在休息间隙时，还是会唠叨几句，“你是金枝玉叶，你的婚姻得由父母说了算，你之后要招的驸马也是从科举中的青年才俊里选拔”等话题，说得长曦头大。 长曦有时会和哥哥抬上几句，“你们男人为啥有选择夫人的权利，我们女人为啥没有选择夫君的权利？我又不是御花园里养的南方花朵，立刻你们就活不了了。我现在有手艺，到哪里都能挣到吃的，为啥要憋死在驸马府里呢？我可不能像姑姑那样，憋得脑子都问题了，天天不是和这个掐就是和那个掐的。” 朝云听得多了，便知道长曦要铁了心跟着楚天阔了。可楚天阔毕竟比她大七八岁，也不知道他家里婚配了没有。问萧长烨，萧长烨只说，别多管闲事，楚家不适合长曦。 “有什么不适合的呢？正所谓婚姻如穿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的脚知道。你还是安心养病吧，别管那么多，备不住各人有各人的福气呢？” 对于朝云的劝解，萧长烨始终不能苟同。他心中的妹夫应该是个儒雅的读书人，而不是一个天天锱铢必较的铜臭商人。他们皇室里的娇娇女，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而朝云无心一句话，在以后的日子里，却一语成谶。 不知不觉，他们已到琅琊郡地界。路过老鸹山时，朝云给萧长烨讲起她和大师姐和师姐夫共同征讨山匪的光荣事迹，然后把他们降服。他们现在在山上自种自吃，很是快乐。 “萧帅，想知道山匪张怀义长什么样吗？要不咱们今天去拜访他一下？说实话，他和咱们的军师张大长得太像了。” “呵呵，不去，他没在山上。” “你怎么知道的？”朝云惊奇。 “你都说他们长得很像了，还问。” “张大真的是张怀义大哥？没那么巧吧？”朝云眼睛亮亮地看着萧长烨，“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对我说的。” “他怎么没对我说？你怎么也没对我说？”朝云有些生气，“我还以为天下长得像的人有的是，没想到张大就是他，他却没对我说而是对你说了，太气人了。” “他不想暴露土匪身份信息，怕招来无妄之灾。他现在只想着立大功，将功补过，想等着成了正大光明的人，再给你说。” “那经常上云翠楼的张三自称是张大的弟弟，难道曾经也是山匪？” “事实上，自从三年前你们剿匪后，他们便自行解散，自谋生路了。张大带了一帮兄弟参了军，张三组织起一帮兄弟在运河里做漕运，现在你也看见了，他做得很好。” “那咱们就不上山了，估计只剩个空壳子山寨了。” “那咱们直奔琅琊山吧。” “我想领着弟弟妹妹上老家认认路，再给我娘和爷爷奶奶上个坟。” “好。” 不一日，来到琅琊郡郊区秦家庄，秦福见小姐回来了，还带来弟弟妹妹，欣喜异常。赶紧准备酒菜招待他们。 秦福在这里过惯了苦日子，没有多好的食物招待他们，只是能让他们吃饱已经尽力。 朝云见秦福过得艰难，险些掉泪，忙从怀里掏出张秋水给她的那五十两银子递给秦福，“大伯，这是我们在这里的一切花销，你先收着，以后我会差人给您定时送银子的。” “小姐，这钱我不能要，我的日子可以过下去的，你看咱们还有十几亩薄地，我自己耕种自己吃，是吃不了的。” “大伯，这不是还有王爷在吗？咱们吃什么都行，人家王爷不得吃点好的？你把咱们这边的土特产都买些回来，让王爷尝尝鲜。” 秦福只好接过银子仔细收好。 “大伯，我想领着弟弟妹妹去祖林上祭祖，然后送他们去师傅那里学武，麻烦您给准备一些上坟的纸锞供果。” “好，我这就出去置办。” 秦福去套上马车准备去琅琊城，桃红看见了，非要去给帮忙，秦福答应了。朝钊和朝霞看见了，也跟了去。 萧长烨经过十天的休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扶着朝云在秦府里踱步。 对于朝云生活了十年的院子，萧长烨看哪里都很亲切。 朝云又领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找一张凳子，扑打一下灰尘，让萧长烨坐下。 萧长烨哀叹一声，“真没想到你生活得如此简朴，不然，我会给你定时送银子的。” “哈哈，你那时候哪里知道我这个小毛丫头？” “事实上，我十五岁时来过一次，十七岁来过一次。” “哦？那快说说。” “十五岁时，我骑着快马，三天便跑到了这里。听人说你上琅琊山学艺去了，我也追去了，被你师傅挡在了门外，说你想看姑娘不行，想看她哥哥行。呵呵，也许无量大师怕我把你诱拐了吧？” “我师傅对我确实很好。那次你见到我了没有？”朝云很好奇，他们就这样错过了人生中的第二次见面。 “我爬上山巅，看着你们练武的院子，只看见你很小的身影在刻苦练习。” “我不信，那么远，你怎么能看得清是我？” “不知怎的，我看见那个穿红色练功服的人就是你。下山后，我又去拜见了无量大师，他说你是唯一穿红衣服的人。” “哈哈，那么巧。你第二次来是什么时候？见到我了吗？”朝云很好奇，那是怎样的际遇啊，兜兜转转，他们现在还是又见了面。 “又过两年，我十七岁。自从第一次和无量大师谈话后，知道你想要一件兵器，便给你找专门打造兵器的人给打了一把大刀。我掂在手里不太合适，便专门上武器库里翻找，就找到了国宝级的鸣鸿刀。我给你送来时，你没在武学院里，我只好顺着你的足迹走到琅琊城里去，正看到皇榜下周绣中举，而你笑得像花儿一样。” “那你怎么没和我见面？” “你看周绣的眼神，就像现在长曦看楚天阔的眼神，我暗自神伤了好一会儿，决定回京。” “唉！可惜了，错过了。”朝云哀叹。 “我知道你还缺一匹良驹，也是我答应无量大师给你寻的，但除了我那匹乌骓马外，没有一匹我能看中的。” “难道追风不是杨二给我的？是你让杨二给我的？”朝云惊奇，做了好事不留名，简直是个大善人。 “我和杨二达成了一个条件，他把追风给我，我放他走。不然，他是逃不出去的。” 第166章 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哈哈，算你狠，假公济私啊你这是。” “有钱难买美人笑。” “原来两件宝物都是你送的，也算你还了我救你命的人情。你可不欠我什么了。” “呵呵，但我觉得永生永世还不完。比如这次，你给我输入功力，又救我一命。比如和你拥抱亲吻，给予我的欢乐，是别人不能比的。” 朝云登时红了脸，“说着说着，咋说那话了？不和你说了，我找刀去，我这次带着它上战场。” 朝云说着，向床边走去。老式雕花大床下，是空的。朝云打开床柜门，蹲下身摸索了一会儿，便摸出一个粗布包裹来。 朝云把粗布一层层打开，里面露出刀鞘。刀鞘上雕刻着繁复云纹，刀柄处镶嵌着两颗红色宝石。 朝云握住刀柄，“呛啷啷”拔出鸣鸿刀，刀出鞘的那一刻，一道冷厉的寒芒在屋内直晃，看着瘆人。 朝云忙将刀归鞘，“听我师傅说，鸣鸿刀出鞘带血归。所以，我轻易不带它出门，我只带我的软鞭。” “现在上战场上去，是该让它出鞘的时候了。” “是的，让它重现当年斩杀群侯的威风。” “据传鸣鸿刀是轩辕黄帝所铸，刀身刀柄自成一体，刀身金黄，自铸成那天起，它便被轩辕大帝赋予了神秘力量。曾为轩辕征战四野立下汗马功劳，并在涿鹿大战时，斩杀九黎头领蚩尤。如今，咱们再和南黎开战，是不是意味着历史的重演？” 俩人正说着话，桃红在外面喊，“小姐，真是见了鬼了，大长公主阴魂不散，也来琅琊郡了！” 朝云忙推着萧长烨出来，“你说什么？” “我刚才跟着大伯去买三牲五礼，在琅琊郡大街上遇到大长公主和周绣一家人了，他们也是回来祭祖的。据说年前忙，没空回来，想必是那老妖婆回来看看，也顺便在各亲戚间显摆一下的。” “嗯？桃红怎么说话呢？请注意你的言辞。”萧长烨沉下脸来训斥。 桃红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倒是忘记了，大长公主是你姑姑，我不该叫她老妖婆的。王爷，对不起。” 秦福放下东西匆匆走来，“小姐，王爷，大长公主和周驸马求见！” “让他们进来！” “还真是阴魂不散呐，这么快！”桃红小声嘀咕。 萧长烨瞪她一眼，桃红吓得一伸舌头。 朝云轻笑，“确实。” 萧婉身穿华贵衣服，在周绣的搀扶下，蹒跚走来。 现在看着，萧婉应该有二百斤了，行动笨拙，走起路来，呼哧带喘的，很是费劲。 “还真是他乡遇故知啊，原来我没看错，果然是桃红那个死丫头。”萧婉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朝云让他们上前面大厅里坐好，问，“大长公主，驸马，你们来到敝府有什么指示？” 萧婉见朝云阴阳怪气，也不以为意，便道：“你们是上南黎战场的吗？我们也想去，带着我们一起去吧。” “姑姑，战场上刀枪无眼的，不能带你们去。” “谁说我们要上战场了？我们想去我的封地岭南城，正好经过琅琊郡，便过来看看了，没想到遇到了你们，正好结伴而行，也安全。” “姑姑和驸马来，父皇知道吗？” “我给你父皇禀报过了，说上封地看看，你父皇同意了，便派了驸马与我同行。” “好吧，姑姑只要不嫌弃我们走的慢，便可以和我们同行。” 周绣全程不说话，只拿眼睛直勾勾去看朝云。朝云现在生活安定，吃的又好，周绣发觉，朝云是越来越水灵了，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闪的周绣迷了眼。此时，周绣在萧婉的调教下，已经很懂风月，便给朝云眉目传情。 萧长烨见周绣盯着朝云看，便有些不高兴，“周驸马，你是否有事？” “王爷，我能不能和朝云私下里说几句话？” “男女授受不亲，难道驸马不知道吗？”萧长烨声音有些冰冷。 “我和朝云毕竟是成过亲的，没有感情了也有亲情在里面，只说说话，算不得什么吧？” 萧长烨只拿眼睛去看朝云，意思是，你别答应。 偏偏朝云不怕死地道：“驸马，这边请！” 朝云不怕周绣对她图谋不轨，她倒要看看他能整出什么屁来。 朝云领他到后院的练武场上站定，“周驸马，你既然承认咱们已经成亲了，你说我是和谁拜的堂呢？难不成和你的魂魄？” 朝云早就想出这口恶气，现在总算找到了，岂能放过这次毒舌的机会。 “不是我弟弟代兄拜堂的吗？”周绣疑惑，“你也是知道的，咱们大丰国的风俗，兄长不在家，弟弟可以代替哥哥和嫂嫂拜堂的。” “你去问问你弟弟和你娘你妹当时对我做了什么，再来这里说和我成过亲的事。你现在有什么要问的，抓紧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周绣看着这个熟悉的练武场，感慨万千，他这才记起他曾经也是秦汉的徒弟。 “我想说的是，我欠你的，余生我都会还，只要你静心等待，总有一天，我会再次正大光明娶你为妻的。” “呵呵，周驸马还真是一张白纸画个鼻子，好大的脸！你以为除了你，本姑娘便嫁不出去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二婚妇想要再嫁，找我这样才貌双全的，一定是找不到的。” 朝云冷笑，“呵呵！你要怎样糊弄过去大长公主？是娶我当外室么？” “不是外室，是正儿八经的正妻。” 朝云冲周绣身后一努嘴，“你问问大长公主愿意吗？” 周绣猛回头，才发现大家不知什么时候都来了，都站在他身后，好像专门在等他说话一样。 萧婉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打在周绣脸上，登时起了红印子。 “你，你个负心汉，我对你那么好，让你享受到极品的男欢女爱，让你不为银钱发愁，你居然还想着这个小贱人，是不想活了吗？给我滚回去！” 萧婉拽着周绣的耳朵往外走，朝云嗤笑，“就这么点儿狗胆，居然敢来惹姑奶奶，嗬！还真是胆肥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非朝云莫属！”萧长烨也笑，他担心朝云会吃亏，才带着姑姑过来的，朝云果然利用起来了。 “看起来，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朝云慨叹。 “那是自然！”萧长烨傲娇地回答，惹得众人侧目。他们秀恩爱，都到了不分场合了吗？ 第167章 萧长烨心悦秦朝云 翌日，秦福准备好上坟贡品，用一个木轮车子推着，率先走在前面。 秦朝云一手一个拉着弟弟妹妹，庄重地向着祖先的墓地出发。 这是一个紧靠依山傍水的墓地，曾有风水先生说，这里一定会出人中龙凤。 但就目前来看，他们秦氏家族里，就数秦汉的官最大，这也许就是人中龙凤了吧？ 萧长烨也要来的，被朝云阻止了，“王爷，您的身体还没好，一定要好好保养，咱们大丰国的几万里边线还得您来守卫，没有健康的身体怎么能行呢？” “可我只想在秦氏老祖们面前，表明一下我的心迹。” “王爷有什么心迹给我说，我替你在我们老祖面前说也一样。” “那你就说，我萧长烨心悦秦朝云已久，等身体一恢复，便立刻求亲，还望得到祖先们的祝福。” 朝云顿时脸红，“王爷说笑了，这话还是等你好了，自己上我们祖先面前去说吧。” 朝云想到这里，还是脸红，这家伙，可是当着弟弟妹妹和黄超桃红面前说的，好尴尬啊。 秦家祖林四周，栽植着千年松柏。茂密的松林里，坐落着一个个坟茔。 朝云看看最前面的那个坟茔，不由得落下泪来。她扯着朝钊和朝霞跪下，秦福把贡品一一摆在墓碑前。碑文上刻着：爱妻秦闻氏如兰之墓。 “娘，我们来给您上坟了，这是庶母生的弟弟妹妹，他们乖巧懂事，庶母现在也大方得体，能撑起咱们秦家门楣，我已经原谅了他们。母亲，您在地下有知，保佑祝福我们吧。朝钊，朝霞，快给嫡母磕头，求得她的原谅。” 朝钊和朝霞懵懂地磕头，他们不明白的是，他们都没见过嫡母，怎么就得求得她的原谅呢？ 朝钊朝霞在闻如兰墓前磕了三个响头，朝云道，“你们起来吧，走远一点，我要给母亲说说话。” “是！” 俩孩子懂事地走远，朝云心里苦涩，便从和周绣成婚开始，一直说到萧长烨心悦她，要捎信给祖上的话都对娘说了。 朝云说到高兴处，哈哈大笑，说到委屈处，伏在娘的墓碑上呜呜哭泣，完全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在她娘面前诉苦。 朝云说得累了，便盘腿坐下来，“娘，此去南黎凶险万分，朝云还求您保佑我们所有人平安顺遂。” 停顿一会儿，似乎是在倾听母亲的回复，继而又道，“娘，以我的身份，能答应萧长烨的求婚吗？会不会给他脸上抹黑？还求您在梦里为女儿指点迷津。” 朝云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直到实在没有可说的了，这才一步一回头地向着秦福他们走去。 下午，他们一行人顺着山间大道爬上琅琊山，老远便看到了那个琅琊山武学院的牌子。 朝云看得激动，仿佛又回到她八岁上山学艺时的情景。她一手一个拽着朝钊和朝霞向着武学院跑去。 隔着厚重的松木大门，从里面传出喊杀声。朝云知道，那些师弟们，一定又在练武了。 推开大门，朝云领着众人走了进去。 大院子里，铺着一块块就地取材的大青石，已经被杂沓的脚步踏出镜面的颜色。 众师门嘿哈声四起，领武的是三师兄谢东骏，师父无量端坐在指挥台上在监督。无量大师虽然须发皆白，但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在台下看着，仙风道骨一般。 “师父——”朝云大叫一声跑进练拳人的队伍里，左躲右闪间，已经到了指挥台前，扑通一声跪倒，涕泪横流，“师父，徒儿回来啦！” “乖徒儿，快起来。”无量大师飘然而下，伸手扶起朝云，“快让师父看看，瘦了没有？” “哈哈，师父，徒儿都胖了好几斤呢，现在吃得好睡得好，关键闯了祸还不受罚。”朝云擦擦眼泪，调皮地笑。 在师父面前，朝云比在父亲面前还要肆意洒脱。她扑进师父怀里，“师父，徒儿可想死你了！” “乖徒儿，这么多师弟师妹看着呢，快擦干眼泪讲两句，你可是他们心中的大英雄呢！” 无量感到背后一道犀利的目光射来，他本能地回头去寻，对上的却是萧长烨的眼。 无量看看怀里的丫头，瞬间了然。男人的目光他懂，原来这小子是吃醋了。 无量向着轮椅走去，“王爷，别来无恙否，小老儿给您行礼了！” “大师不必多礼，我们又给您送来俩徒弟，是朝云的庶母生的弟弟妹妹，还望大师不要推辞。” 朝云见到师父，光顾着高兴了，忘了来此的初衷。经萧长烨一提，这才恍然，“对呀，师父，这是我弟弟妹妹，还请师父费心教导。特别是我弟弟朝钊，调皮任性，需费大力气管教。” “年前我就收到你的信息了，还收到了棉袍，你看看我穿在身上多好看，就是丝绸太珍贵了些，不耐磨。” “师父，那丝绸衣服是让您走亲访友会客穿的，不是练功服。” 朝云笑，“唉，要是没有我操心，师父连衣服都穿不好，三师兄，你是怎么照顾师父的？”朝云冲走过来的谢东骏埋怨。 “师妹，你不知道，自从师父接到你给做的两身丝绸棉袍后，一直换着穿，都没下过身，就连睡觉都穿着，不信你问师父。”谢东俊调皮地道。 “信不信我打你？还不快去催催伙房，多上几个硬菜？” “是！师妹，一会儿我找你玩儿。” “好的三师兄，我也很想你了，想和你说说话。” “别啰嗦了兔崽子，我先给你师妹说完了才能轮到你说。王爷，这边请！” 无量大师在前面引着，众人鱼贯进入无量的会客厅。 大厅里装饰简洁，一溜长桌后面，是一把把的高脚椅子。 大家落座，有小师弟伺候了茶水，无量大师这才开口，“王爷，你们上南疆有什么打算？” “听说南疆最近有异动，不知现在情况如何，大师，您可听到什么风吹草动？” “据我那不成器的孽徒房小二和向美汇报，王砀副帅已经阻挡过三次南黎大进攻，虽没打大胜仗，但也没有很大损失。最大的那一仗是大年三十晚上打的，差点儿被南黎包了饺子，多亏南黎那边有咱们的人提前通风报信，才堪堪避过一劫。” “啊？胡姬说的果然是真的！”朝云和萧长烨同时惊呼。 第168章 哥哥替皇上来给女儿相家 “怎么？你们提前预料到了？”无量大师惊奇地去看他们。不可能啊，他教过朝云捭阖纵横术，却没教她未卜先知啊？ “师父，大年夜时皇宫家宴，有胡姬行刺，审问中，透露了西戎、南黎和北狄三国联合在大年三十晚上起兵的事。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调查一下是否属实，好早做安排的。” “哦？原来是这样。朝云，你知道你大师姐和大师兄现在在哪里任职吗？” 朝云摇头，她大师姐向美泼辣干练，师姐夫房小二是她的大师兄，是琅琊县县令，三年前因为剿匪有功，从知县一直飞速升迁，全国各地跑着去上任，她哪里能知道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他们现在是岭南城守备，可以说是和南黎正面刚的最大城市了。你们此次前去，一定要给他们帮帮忙，不能让这俩孽徒有什么闪失。” 尽管他不喜他们，但也不想让他们出事。作为师父，能护他们的，会尽量护他们周全。 “是，师父！” 夕阳西下，练武场上摆起很多桌酒席，众位师妹师弟一拨一拨来给朝云敬酒。 朝云打量一下，除了三师兄在这里任教以外，所有她认识的同门都不见了，不由得心生感慨，新老交替，只如白驹过隙。 席间，无量大师让萧长烨和朝云讲话。萧长烨也不客气，“各位兄弟姐妹，你们一定要好好练武，将来报效国家，搏得功名，光耀门楣！” 朝云也讲了话。她把在战场上的经历说了一遍，直说得大家热血沸腾。 吃完饭，无量大师招待他们上客房里住下，让萧长烨在床上平躺。然后用朝云同样的方式去给他疏通经脉。他惊奇地发现，萧长烨已经完全康复了，只是不明白他为啥还要坐轮椅。 无量大师也不戳破，只嘱咐他要好好养着。 他们在武学院里住了一夜，打算第二天再让俩孩子拜师。 第二日，整个琅琊武学院里洒扫庭除干净，燃放起鞭炮，又在大厅里摆上时鲜果蔬，燃上高香，朝钊和朝霞正式拜无量大师为师。 朝云奉上黄金百两，两匹绸缎作为拜师礼，无量大师看到黄金，喜笑颜开。 还是这个乖徒儿好啊，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他装不得清高，这么多贫困子弟在这里学习，他们想要出人头地，但没有学费可教，而无量大师看到悟性高的徒弟后，是不收拜师费的，这就造成学院里资费紧张的问题。 现在这一百两黄金，够武学院一年嚼用了，这徒儿，真好！ 萧长烨也不是傻子，见无量大师的表情，便知道了原委。 “黄超，再拿一百两黄金来，是朝钊和朝霞在这里的嚼用。” “是！”黄超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票递上。 无量大师不客气地接了。对于弟子们的贡献，他是却之不恭的。 无量大师喝了拜师茶，朝云等人也起身告辞。他们一行又回到秦府，整理行装后，通知了周绣和萧婉，第二天出发。 萧长曦却没有在这里停留，早和楚天阔去了苏州，那里是他的家。 楚天阔临走时曾对萧长烨说，希望他们走到那里时，去他家坐一会儿，让他尽一下地主之谊。 他们一行走到苏州时，已经到了正月末，虽然还在大冬天里，但这里是江南，春花已经处处开放。 萧长烨想起楚天阔邀请的话，便打算去走一遭。万一妹妹真下嫁给他了，那他也得提前了解一下这家人好不好相与。 不用怎么打听，他们便找到了楚府。在热闹的中央大街上，有一座占地近百亩的大宅院，大门楼高大巍峨，府门外立着双上马石。 黄超早就给楚府传了信儿，楚家老爷子楚中信很是欣喜，前几天公主造访，现在又是皇子造访，看起来，他楚家祖坟冒青烟了。 楚中信赶紧携夫人迎出来，妻妾和儿女跟出来几十口人。 他们走到大门外，在萧长烨的轮椅前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楚中信驱前几步跪的离萧长烨最近，“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楚老伯免礼吧，我和楚兄有莫逆之交，伯父伯母不要客气。” 楚中信起身，躬身道：“王爷请！” 黄超也不客气，推着萧长烨往楚府里走去。 朝云和桃红紧跟着，她们现在是官，自然比商人高出好几个档次。 楚家大厅相当大，朝云好奇地打量一下，发现比皇宫里办宫宴的御花园抄手游廊还要大。 黄超把萧长烨推到正位停下，楚中信和一众家人站着。 萧长烨四下打量，也没见到妹妹和楚天阔，便道：“伯父伯母请坐，我妹妹长曦和楚兄呢？让他们出来见我。” “启禀王爷，”楚中信恭谨回答：“他们等你好几天等不到，以为你们不来了，便于昨日到东海码头坐船出海了。” “啊？大胆！我妹乃金枝玉叶，海上风险难料，怎能让她涉险？要是出了事，你们楚府担待得起吗？” 楚中信吓得忙跪下，他夫人也赶紧跪下，抖如筛糠。 “还请王爷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啊！我们阻拦了，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不听话啊！特别是公主，她非要去海外看看，想学习他们那边的医术。” “算了，你们都起来吧，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楚家的生活环境如何？” 楚中信这才明白，这是公主的哥哥来替皇上给女儿相家了，那他一定要拿出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们。 楚中信经商这么多年，不光富可敌国，他名下的园林也很气派。要想建造园林，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存在。 因此，在苏州想要显摆有钱，那便看他有没有园林，面积有多大，里面的太湖石有多奇特，亭台楼榭有多气派。 楚中信有三个园林，免费供天下文人雅士和仕女们来欣赏聚会。楚中天便道：“账房先生，拿本府的房产地契来！” “是！”下面有人答应，不一会儿，便有四个小厮抬着两箩筐房产地契进来。 楚中信随手拿起几本双手奉上，“王爷，您看。” 萧长烨并不去看，他相信楚家的财力，便道，“我不看账本和地契，我想认识一下你们府里的人。” 第169章 歪在萧长烨身上撒酒疯 “这……就怕王爷认不全，因为，我所有成年的儿子和女儿都在外面经商，府里只留下老弱病残的人在守着老宅。” 久不说话的大长公主萧婉忍不住了，打断他，“是呀，对于这些贱民，烨儿，咱们不认识也罢！” “您是哪位？”楚中信的神色有些冰冷，他在商界，就是土皇帝的存在，容不得别人蔑视。 “我啊，是烈山王的亲姑姑萧婉，怎的，你想狗眼看人低？” 楚中信一听这个名字，慌忙跪倒磕头，“刚才没人介绍，慢待大长公主了，还望赎罪！” “伯父，您起来说话。您先介绍一下你们的家庭情况吧，我和楚兄相熟，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萧长烨不管姑姑怎么闹，一直语气平和，惹得后面一个姑娘频频侧目。 “好，这是贱内。”楚中信扯过夫人道，“她给我生了三子三女，楚天阔是我们的第三个儿子。大儿子楚天高和二儿子楚天远都已成家，目前一个在南洋经商，一个在西部经商，都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的。楚天阔是我们的小儿子，他天天心高气傲的，所以到现在没有一个合适的。此外，我的三女儿楚天笑还没有婆家。笑笑，过来见过王爷！” 那个姑娘被老爹一叫，不得已过来，跪倒见礼，“楚天笑见过王爷，见过秦郡主！见过大长公主！” “这里还有驸马呢？怎么不见过？”萧婉阴沉下脸来。 楚天笑心说，你们不自我介绍，我们又没见过你们，怎知你们的身份？ 楚天笑生得吊稍眉，丹凤眼，杨柳细腰但不娇弱，很是英气。 楚天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便再次行了大礼，“楚天笑见过驸马！” “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起来吧。”萧长烨轻言细语。 “是！” “那下面那些孩子和夫人又是谁？” “这三位是我的妾室和她们的孩子，王爷不必要认识她们。” “好，那我们打扰了。”萧长烨说着，便让黄超推他走，楚中信紧走几步拦在他们面前。 “王爷，您吃了饭再走，品尝一下我们这里的美食。” 吃人家的嘴短，萧长烨可不敢吃，便道：“本来想叨扰老伯的，但南疆战事吃紧，不能久留。有伯父伯母这样敦厚人家，我就放心了。” “还希望王爷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 “放心，我会据实回报的。伯父伯母不要送了，保重身体，等我凯旋时，定会备下薄礼再来叨扰你们。” “王爷先慢走几步。”楚中信忙从账本箩筐里翻捡半天，找出一个地契，双手递给萧长烨，“这是我其中的一个园林，还请王爷收下。” 萧长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想收买于他。便立刻撂下脸来，“老伯这是干啥？我已经说过，我和楚兄情同兄弟，你的家事就是我的家事，我给自己家里办事，岂有收好处的道理？” 楚中信扑通跪下，“王爷，小儿和公主真真是情投意合的一对璧人儿，还望王爷成全。” “唉，老伯起来说话，你这是要折煞侄儿吗？放心，我一定会在父王面前美言的。” “本宫也算看出来了，你是想让我皇兄成全长曦和你儿子的婚事吧？我能给你们递上话啊，要不你把园林给我吧，我正好当个度假行宫。” “姑姑，身为皇家人，当一身正气，不得随便索要财物！”萧长烨正色道。 “那我祈求您一件事，在我这里吃一顿饭可好？就一顿。” “呵呵，你们小门小户的，能有什么好吃的？烨儿，走，去外面大酒楼用膳去！” 萧长烨深知，他不在这里吃饭，楚中信是一万个不相信他会为儿子美言的。看看白发苍苍的老人为了儿子的婚事低声下气，萧长烨便道：“老伯，那我们就叨扰了。” “哎！快吩咐下去，大小伙房齐开火，一百个厨师全上阵，拿出看家本事，把咱家拿手菜全部都做上一份！” 这场宴席从中午一直狂欢到深夜。 楚府里的财力，从这顿招待贵宾饭上，朝云算是真正领略了。 全国八大菜系的菜在这里都做出了精髓，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上一轮后，每个人品尝一口便撤下去了，又上第二轮。 要是中间看到哪个人对那个菜吃了两口，便留下来继续吃。 朝云偷偷捅萧长烨，“王爷，这样的生活你喜欢吗？” 萧长烨皱眉，“你呢？” “我喜欢。”朝云掩饰不住喜悦。要是让她天天这样享受，估计她从梦里都会笑醒。 “奢靡！”萧长烨不悦道。 “王爷，哥哥嫂嫂们没在家，我尽地主之谊，敬您一杯！” 不知什么时候，楚天笑出现在他们面前，举着酒杯豪气地看着朝云，杯子却是冲萧长烨举的，很有挑衅之意。 朝云接收到挑衅，立刻站起来想迎战，被萧长烨一把拉住，“楚姑娘，本王不饮酒，你就别累手了，下去安心吃饭去吧！” “那我敬秦郡主一杯如何？” 得！矛头直接指了过来。 朝云岂是怕事之人，便挣脱萧长烨的牵制，站起身，将酒杯和楚天笑碰了碰，“多谢楚姑娘好意，本郡主饮了！” “好，果然是英雄豪杰！好事要成双，我再敬郡主一杯！”楚天笑饮完这杯酒，又倒上一杯，“先干为敬！” 楚天笑说完，一饮而尽。朝云也只好又倒上一杯，也陪着她喝了。 楚天笑眉眼弯弯，“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楚某佩服！事不过三，请郡主再饮此杯！” 一连三杯酒下肚，朝云彻底找不到北了。嘴角带着笑意，歪在萧长烨身上撒酒疯，“你是谁？咋长得这么好看？” 萧长烨这才想起，朝云之前曾在薛元霸帅府里给他挡过酒，喝醉过，喝了便没有人样了。也是在那时，他们才有了肌肤之亲的。 萧长烨避免出现尴尬事，赶紧道，“楚姑娘，我们吃好了，带我们去客房休息吧。” “好。” 楚天笑也是喝了三杯酒的，但她身形不晃，一点醉意没有，萧长烨便知道，她肯定是提前吃了解酒药的。 第170章 这只老狐狸 辞别楚中信出了客厅，他们一行人被楚天笑引着去到客房休息。 桃红几乎是背着秦朝云了，死沉死沉的。 朝云嘴里还不断嘟囔，“楚姑娘，再来一杯！” 黄超推着轮椅，楚天笑走在萧长烨另一边，甩起的手有意无意间触碰一下萧长烨的衣服。 萧长烨自然明白，她这是在勾引他。就算他真是瘫子，以王爷的身份，也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萧长烨不动声色，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动作，大不了让黄超将他扔出院墙去。 好在，楚天笑见萧长烨无动于衷，毕竟女孩子好面子，便停止了动作。 他们四个人，每人给安排了一间客房，各回房间休息去。 萧婉却被楚中信纠缠住了。萧婉自恃经常喝酒，认为自己酒量很大，便在楚中信规矩敬酒时说，“楚家的菜品不错，可以和皇宫里相媲美，就是不知道你们家的美酒美不美了。” “大长公主品尝一下便知好孬了，来，我代表楚家老少敬大长公主一杯！祝您美貌常在，福泽绵延！” “你这老头很会说话，好，这酒我喝了！” 周绣在边上看着，也不劝阻，和透明人一样当摆设。他和萧婉的感情本来就是两性那点关系，心灵上根本没有融合，又上哪里去在乎她的死活。 萧婉举起酒杯轻抿一口品尝，咂吧一下嘴，清冽回甘，果然是好酒。便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楚中信也把杯里的酒喝了，有仆人又找另一种酒分别给他们倒上。 萧婉凑近了闻闻，较之上一杯酒香了很多，便忙不迭的一气喝了。 “好！大长公主真是豪爽！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那小老儿舍命陪君子！” 酒场上喝酒就是这样，互相吹捧间，便将自己灌醉了。 萧婉也不例外，着了楚中信的道儿，两腿发飘，头歪着好想着地。 周绣赶紧站起，“楚员外，公主不胜酒力，我们还是下去休息去吧。” “好，笑笑，你引着大长公主和驸马爷休息去！” “是！”楚天笑过来，把他们也送去客房休息。 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女仆，搀扶着肥猪一样的萧婉，很是费力。 在路上，楚天笑故技重施，又用洁白的小手去触碰周绣的袖口，周绣回眸冲楚天笑一笑，伸出手去想要握住这个美妙女子的手，楚天笑却适时抽回手去。 楚天笑送完他们返回来，此时大厅上已经神速地收拾干净了。 楚中信喝一口解腻茶，“笑笑，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父亲，我发现萧长烨不但不爱财，也不好色，要是为我们所用，怕是很难撬开。” “哦？”楚中信用盖碗抹一下浮茶末，抬起头来，“那大长公主这边呢？” “大长公主爱财，爹您也看见了。我试了一下周驸马，他明显对我有意，大概是对美色来之不拒的。” “好，以后要是用到皇家了，就从大长公主这里下手。还有，女儿啊，你观察能力还得再练练，你有没有看到，王爷身边的那个秦郡主才是最厉害的人物。王爷看他的眼神很特别，应该能成为咱们的突破口。” “是的父亲，我也看到了，她脾气有些暴躁爱激动，不善于隐藏自己。而且，看她对菜品的满意度，应该是个爱财的人。” “好！我女儿长大了，观察能力已经和我不遑多让。不过，你要多学学你三哥，争取找个有实力的相公回来。” “是！多谢父亲夸奖！女儿下去休息了。” “好，有什么事要及时回报我，招待皇家的人，不能大意！你把客房附近晚上值班的武师们都撤了，他们皇家肯定是有高手保护的，别惊动到他们，引起怀疑。” “是！” 楚天笑走出去，这只老狐狸坐在客厅里思谋良久，决定明天继续贿赂萧长烨，一定要把皇家死死攥在手里。 黄超不放心萧长烨独自睡觉，便在客房的外间软榻上将就了一晚。 桃红也是这样，看到醉鬼一样的小姐，真恨不得狠狠扇她几巴掌让她醒醒酒。伺候她喝了茶，便也在外间软榻上躺了，和衣而卧。 夜里，萧长烨见黄超睡沉，很惦记朝云怎么样了，便悄悄起身，轻轻推开后窗跳了出去。他溜到隔壁间后窗，轻推窗户，里面反锁着，萧长烨仔细听听，里面呼吸均匀显然是主仆二人都睡着了，便悄悄退回到自己房间里，慢慢睡去。 朝云在陌生的环境里，岂是随便就能醉的，她也是提前吃了从岐黄大师那里讨来的解酒药丸，才敢那么样喝酒的。 朝云想推开窗户出去查看一下的，但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便不敢再动作。直到那人走远后，她才敢推窗出来。 朝云走到萧长烨住的房间后，听里面没有动静，便跃到院子里一棵高大的玉兰花树上去。 此时玉兰花正在盛放，朝云穿着素白里衣隐身在白色花丛里，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朝云仔细观察一下院子布局，目及之处，很大很大，看不到墙头在哪里。 在繁华的苏州中心地段，能有如此面积的房舍，显然不是一般富贵人家。想之前楚天阔给萧长烨一千万两银子的时候，连眼都不眨一下，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他却云淡风轻。 现在想来，一千万两银子，在这个庞大的楚家商业帝国里，简直是九牛一毛。 现在已经是半夜，远处的更梆敲了三下，有值更的人拉长了音调在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但没见到一个值班的护院，这让朝云很是奇怪。 朝云见没有危险，便飘下玉兰花树，回屋睡觉去了。 翌日，萧长烨早早起床，又由黄超抱到轮椅上去装病。 等他们洗漱完毕出来时，朝云已经在院子里和桃红比了一通拳脚了。 “头痛吗？”萧长烨见朝云头上微微出汗，掏出汗巾递了过去。 朝云很自然地接过汗巾擦汗，“我现在喝酒不头痛了，多谢王爷关心。要不要下场比试一下？” 萧长烨心内一惊，难道朝云昨晚发现他了？可是，她醉成那样，不可能发现啊？ “我可以推着你的轮椅和桃红交战啊，也让你感受一下练武的氛围。” “不必了，我自己就能应付！”萧长烨很感兴趣，他倒要看看自己坐在轮椅上，是不是和常人一样。 桃红武功不弱，正好练手。 第171章 入住岭南城 朝云把萧长烨推到院子中央，让桃红攻击。 桃红怕伤到王爷，多有顾忌，打起萧长烨来，畏首畏尾。 还没等桃红出手呢，便被萧长烨打了几巴掌。 “这样不行啊小姐，忒不公平了，你这不是在让一个病人欺负一个健康人的吗？” “我来和王爷对阵一下可好？”楚天笑好听的声音传来，大家一愣神，这才恍然想起，这是在人家的家里，怎么就当成自家的院子，练起武来了？ 但萧长烨不怕死地道：“那就请楚姑娘手下留情。” “好！” 楚天笑穿了一身素白裙服，肥大的袍袖不适合打架。但她还是挽挽袖子，露出雪白的玉臂，伸出粉拳向着萧长烨打去，萧长烨双手发动轮椅的木头轮子，一个急转身，躲过楚天笑的拳头。 楚天笑也不是白给，显然是受过名师指教的。她欺身上前，左转右转间，抓住了轮椅的后背扶手拽住，手往萧长烨肩膀上一搭，“王爷，我抓住你了！” “未必！”萧长烨话落，抓住楚天笑的手臂，来了个过肩摔。 楚天笑没料到一个在轮椅上的人劲头这么大，便一个鹞子翻身翻到萧长烨前面来站定。 “王爷，民女失礼了。”楚天笑见惹不起，适时住手，“王爷，我是叫你们去客厅吃饭的，走吧。” 楚天笑很自然地绕到萧长烨后面去，推起轮椅向前面大厅里走去。 萧婉昨夜宿醉，又是喝水又是吐的，黎明时分饿了，还让周绣上厨房给找了些吃的。 周绣伺候了一晚上，现在顶着俩大熊猫眼，蔫蔫地看着萧长烨等人进来。 周绣看见朝云和楚天笑都围着萧长烨转，很不得劲儿，看看自己身边坐着没有精气神的肥婆，嫉妒之火腾腾往上升。 但王爷就是王爷，驸马充其量就是公主繁衍后代的种马，没有多大威风可在。 周绣这次上南疆，也是存了立军功的心思，他得巴结着萧长烨，好在他旗下谋个差事。 见萧长烨来了，赶忙起身去拉开萧长烨身边的椅子，让他的轮椅驶到餐桌旁。 早餐相比于昨晚大餐清淡了些，不过样数并不少，光粥就有十八种：白粥、粳米粥、莲子粥、小米粥、海鲜粥等，吃食也是五花八门。 楚中信道：“王爷，公主，驸马、郡主，这都是我们苏州坊间早上的小吃，我给你们搜罗齐了，请你们品尝。” “都是自家人，伯父不要客气，我们要抓紧吃完出发，南疆将士还在等着我们的。” “好，王爷随意。” 没有了昨晚上的拼酒，大家都默默吃饭，不一会儿，便都吃饱了。 有仆人进来，迅速收拾起碗筷，上了香茗。 楚天笑走过来，对萧长烨深深万福，“王爷，小女子想跟着你们走一程。我哥哥和长曦公主说，将在南疆的港口登陆，我想去接应他们。” “哦？谁的主意啊？咱们国家正和南疆开战，为何要在他们港口登陆？那岂不是自讨死路？” “王爷有所不知，连年征战，南黎物资匮乏，必须从南洋那些岛国进口粮食，我哥走这条路已经走了很多次了，每次都很顺利，王爷请放心。” 萧长烨的心提起来，很为长曦担忧。 “好吧，黄超，安排出发。” 大长公主带了很多丫鬟仆妇和保镖，楚天笑也带了一个商队，加上萧长烨等人，俨然是一支浩浩荡荡的大队伍。 一路无话，翻过环境恶劣的秦岭，不觉来到岭南城。这里是大长公主的封地，也是朝云大师姐和大师兄驻守之地，他们都要在这里停留。 楚天笑的商队却不停留，穿城而过，向着南黎边界出发。 马车行走在岭南城的大街上，朝云很担心这么年轻的姑娘在边线上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王爷，要不咱们派人保护她一下，毕竟以后你们是要成为亲戚的。” “皇亲国戚多了去了，难道都要本王保护？你放心，她干这行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驾轻就熟的活计，要是用咱们帮忙的话，恐怕会适得其反。” “呵呵，你咋不知道怜香惜玉呢！怪不得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呵呵，”萧长烨也学着朝云口气，“我只怜惜你，至于孤家寡人，完全是拜你所赐。” 两人斗着嘴，不觉已到守备府衙。黄超照例把萧长烨抱下马车放进轮椅里。 桃红上前报上萧长烨和秦朝云的名号，不一会儿，一大群人便从守备衙门鱼贯而出。 “师妹，师姐可想死你了！”向美扑过来，“自从你去西戎后，没想到你立了那么大的功劳，真是给咱们武学院添彩啊！” 朝云伸出胳膊回抱住师姐，“师姐，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唠叨。我很好，你和师兄都好吗？” 房小二笑，“王爷，小师妹，都别站着了，上守备府里说话。” “好。” 岭南城守备府面积很大，大家穿过一个长廊，才走到前厅里去。分宾主落座后，萧婉率先问，“你叫房小二是吧？这里是我的封地，已经属于我十年了，这十年里，我没有收到一点俸禄，麻烦你给我查查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房小二看看萧长烨，见他不给解释，便自己解释道：“启禀大长公主，这事你得去问州府衙门，我只是一个小小守备，是用来打仗的，没有权利去过问您的事，还请谅解哈。” 房小二不卑不亢。 “岭南郡的知府是谁？” “是俪坤元帅的堂兄弟俪垚，他在州府衙门里住，大长公主可以移步去找他。” “哼！你这没眼力见儿的东西，本宫一路劳顿也是累了，你不会让他亲自来见本宫吗？” 房小二刚要恼怒，向美走上来，对萧婉万福，“长公主，实在是那个知府刚愎自用，不和我们打交道，就怕我们去请，也是请不来的。并不是我们不想去叫他。” “哦？他都这么厉害的吗？那看本宫怎么支使他。他以为天高皇帝远就没人管到他了吗？驸马，你快派人去把这个狗奴才给我叫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好。”周绣疾步走了出去。 第172章 头发长见识短 “长公主，您一路鞍马劳顿的，我早就给你们打扫出了屋子，要不您先上后宅休息一下？”向美问。 “我才不去你们的腌臜地休息呢，我要等俪知府来给我安排宅院，这儿是我的封地，我要在这座城里常住。” “好，您随意。我们先和萧帅商量一下军情。” 向美礼貌地退到一边去，站在房小二身后，静听他给萧长烨讲现在的敌军情况。 “自从萧帅您走了后，我们边线经历过两次大战，虽然没有多大损伤，但是很气人。第一次是大年夜，我们全军将士本来是打算饮酒吃肉来个狂欢的，但被南黎军队偷袭了。多亏有个不知名的南黎人前来通风报信，才让岭南城、凤城和梧城没被攻破。只是城外的百姓遭了殃，也不知道南黎驱使了什么动物前来作妖，那天晚上，各村镇的青苗糟蹋了不少。第二次战役是在正月十五，不知是哪位高人将一支信箭射进来，被士兵捡到后交给我，我们才做好防御，避免了这次损失。” “哦？那封信还有吗？把箭也拿来，我想看看。” 萧长烨已经隐隐猜到那封信是谁写的了，但还需要证实。 不一会儿，有侍卫将一封信拿来，信封还在箭梢上绑着，信纸在侍卫手里拿着，低头双手敬上。 萧长烨接过信，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果然是杨让的笔迹。这字迹，他在望仙峰上追他们时见过。 信上字迹龙飞凤舞，见字如见人，想来此人也是豪放不羁的，只见信上写着：南黎大举进攻，城内外多燃放鞭炮可辟邪。 朝云站在萧长烨身后，也忙去看，看到这句话时，略一思索，瞬间了然，“这杨家兄弟，还真是立了大功了，就是不知道皇上能不能饶过他射死彭帅之罪。” “能让万千边民免于生灵涂炭，应该可以将功抵罪了。”萧长烨沉思半天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朝云知道他的考量的，彭帅枉死，也不是杨二之愿，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发生的。 要说害死彭邦的罪魁祸首，首当其冲应该是薛元霸。 但是就是不知道皇上会做出什么考量了。 向美和房小二在看他们打哑谜，向美见房小二不问，实在忍不住了，便问道：“你们在说啥？字面意思我们都能理解，但连在一起我们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师姐，你哪点不懂，我解释给你听。” “这里的事情怎么还扯上彭帅了呢？” “这……”朝云看看大长公主和房间里的侍卫们，便没有再说话。 向美会意，便不再问。她现在可以把侍卫们驱逐出去，但大长公主是皇家人，是不能驱赶的，只好忍着满肚子好奇，暂且压下。 大长公主志不在军事，她只拿眼睛去打量守备府大厅，大厅墙上挂着几幅军事地图，厅里除了制作粗糙的很多桌椅外，还有一张大桌子上，摆着一个硕大的军事沙盘，再无其他。 听着他们的叙旧，大长公主百无聊赖。忽然，有侍卫进来，“报！知府俪垚求见！” “快快有请！”尽管房小二不喜欢这个油腔滑调的人，但还是做出很热情的样子，这也许就是久混官场的本能吧。 俪垚赶紧给大长公主见礼，“不知大长公主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免礼吧。” 俪垚又转头对房小二道：“房兄，大长公主来到咱们这里了，你咋不通知我呢？要是我早知道的话，早就黄土垫道，净水泼街了。” 房小二在心里鄙夷，但面上不显，“好，那就烦请俪兄把大长公主接到府上好好招待吧，最近战事繁忙，我怕怠慢了大长公主，那便罪莫大焉了。” “好，我这就尽快安排一下公主府邸，但还得麻烦房兄，先让大长公主在这里暂住几天。” “这……”刚才想让她上后面客房休息的，但她嫌弃腌臜啊。 向美很快接话，“俪大人，我这府里天天战备，天天都是前线回来的士兵，天天见血，腌臜得很。我们倒是想和大长公主亲近亲近的，但您看……” 萧婉算是看出来了，以她的身份，住在哪里，都会给他们增加心理和经济上的负担。她现在就像烫手山芋一样，没人想收留她。 他们都在往外推。 “算了，本宫不在任何府里居住，我看中大街上那座聚贤楼了，我要上那酒店里去住。有人服务，还有好吃的，何乐而不为呢？” “那您的府邸……”俪垚谦恭问。 “该给我准备还得准备，别指望我给你钱哈，建造府邸的钱需要地方上出。因为，这里是我的封地！另外，我住酒楼的银两，也得地方上出。” “好，属下这就去办！” 俪垚苦笑，又来一个爹，但还是恭敬答应着。 俪垚躬头哈腰地出去了，萧婉和周绣也告辞出来，剩下的侍卫们也被向美撵了出去，大厅里只剩下萧长烨一行四人和房小二夫妻了，这才有了私密谈话的机会。 “师妹，刚才未完的话，麻烦你给我们解释一下。”房小二急切地问，完全不像刚才气定神闲的模样。 “你们知道射这封信的人是谁吗？”朝云问，她在看他们对杨家兄弟到底知道多少。 “不知。”房小二和向美齐齐摇头。 “在西戎边界，有个望仙峰，山上住着一伙马匪叫杨让和杨二，被彭邦招降。薛元霸当封疆大吏多年，想排挤走彭邦，但就算是不给彭帅发军饷，不给他安排帅府住处，都没把他挤兑走。后来，薛元霸把杨让的一对儿女绑架，威胁杨二去杀彭邦。杨二为了救出侄子侄女，这才以他神射的本事，射杀了彭邦。未来躲避薛元霸的杀人灭口，他们也反出军营去了。” “难道他们来了南黎？”向美问。 “他们不但来了南黎，显然已经深入内部去了，看他发出的消息就能猜到，一定是能接近主帅的职位。” “他既然反叛出去了，为何还要给咱们送信呢？”房小二也是不解。 “这也许就是家国情怀吧。反叛出去也是不得已的理由，没办法。” “那咱们要是不信呢？他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对于常年驻守边疆的人，对于任何信息都很重视的，难道你们不是？”萧长烨冷了神色。 “我们也是。”房小二白一眼向美，“你还真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咋就没有小师妹的襟怀呢？” “嗬！说得好像小师妹的头发不长一样！得了，你们聊，我去厨房，给你们准备岭南美食去！” 第173章 都是郎情妾意的事 一个个菜品端上来，全部是岭南的麻辣鲜香口味，很符合朝云的口味。 萧长烨因为吃着药，要了比较清淡口味的菜。 席间，房小二还是不解地问，“萧帅、朝云，你们快说说杨家兄弟信里的那句，燃放鞭炮可辟邪，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南黎人用了不干净的蛊毒？” “差不多吧，总之，我没见过，也不敢确定。但有一条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用大象和犀牛排兵布阵，估计那些畜生怕鞭炮吧？亦或者它们怕火。”朝云接话，“大师兄，哪天咱们主动出击，去攻打南黎一个不备，到底看看他们训练了什么玩意儿，敢三番四次地寻衅滋事！” “好，我得多准备一些鞭炮，备不住它们真是腌臜之物呢？” “师妹，今天咱们难得相聚，来，师姐和师姐夫敬你一杯！” “错，应该是，师妹，咱们难得相聚，大师兄和师嫂敬你们一杯！” “哈哈，你们俩，羞不羞，在师妹面前秀恩爱，我就给你们叫师兄和师姐了，别的称呼，想也别想。” 师兄妹闹做一团，萧长烨心内也很欢喜。不知怎的，朝云调皮的时候，看着她在嬉闹，他的心里就很甜蜜，好想宠她。 吃完饭，向美忙着给他们安排客房休息。 萧长烨被黄超推进隔壁间，向美拉着朝云走进另一间。 “朝云，咱们姐妹没有好好说过体己话了，你说实话，自从和离后，有没有心仪的人，师姐好给你牵线搭桥。” 朝云扭捏，“师姐，这个，不好说。” 桃红端着洗脚水进来，放下盆子，“大师姐，我告诉你个秘密。” “你敢！”朝云眼睛一立，显然是很吓人的样子。 “桃红你说就是，不用怕她。你虽然是她的丫鬟，但我们都把你当编外小师妹看的。” “可她不让我说啊。”桃红吐舌。 “桃红你是知道的，朝云从小没有母亲，像个野小子一样，都说长姐比母，我虽然是师姐，那也是长姐的存在，我不关心她谁来关心她？” 朝云听到这话，心里很是感动，便钻进师姐怀里撒娇，“师姐，俺还小，今年才十八。你和师姐夫都快三十了吧？为啥还不要个孩子？” “我们嫌有孩子吵闹，也怕有了孩子，我不能再上阵杀敌了，岂不白白浪费了所学的武功？” 桃红接话，“大师姐，你们尽管生，我们家小姐好伺候，我有的是时间给你们带孩子。” “桃红，你再多嘴，今年我就要把你嫁出去，都是十九岁的老姑娘了，你自己的孩子都看不过来呢，还净揽活。” “哎呀小姐，你羞不羞，你都还没嫁出去呢，还给我找婆家。” “哪里是我给你找婆家啊，你那是学了大师姐和大师兄的做派，都是郎情妾意的事，我只不过是顺手一牵罢了。” “好啊小师妹，我当你是亲妹妹看待你，你竟然取笑到我头上来了，看我不哈你痒痒！” “大师姐，我给你帮忙！”桃红也欺身上来呵痒。 “哈哈哈哈！” 三个女孩子闹到一起，萧长烨在隔壁会心一笑，这样闲散的日子里，都是欢乐。 萧长烨决定，要尽快让四海升平，让他和朝云享受有他参与的快乐时光。 待朝云洗完脚睡下，向美还是不放心朝云的婚事，便把桃红叫到自己房里，审问了一番。 桃红可见到能诉说的亲人了，一股脑地把朝云和萧长烨之间的事说了，感动地向美直流眼泪，“这才是两情相悦，又互不伤害的爱情模样啊，我一定要成全他们。” 翌日，吃过早饭，朝云和桃红便参加了萧长烨和房小二的推演沙盘活动。 房小二先点明靠近南黎边线的三座大城位置，岭南城居东，是房小二在把守，凤城居中，目前是副帅王砀在把守，最西面的梧城是薛元霸的亲兄弟薛元喆在把守。 在三座城池中间，还有无数村庄和山岭，他们暴露在不可控范围内，才是最危险的。 “那些小村庄里，很多走得动的，都上了大后方。很多不愿意离家的老人，还在村镇里坚守。一旦南黎不择手段地进攻，那里便是第一主战场，那些老人便成了第一死亡对象。” “你们就没劝过他们撤离？”萧长烨疑惑。 “我和向美领着兵丁下去，日夜忙着劝他们撤离，他们非说故土难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房小二两手一摊，很是无奈。 “等一会儿，我和桃红，还有师姐，我们出城去看看，实地勘察一下，看看和我预料的是不是一样，这次一定要打服南黎。” “哦？你心里还有什么预料？不妨说出来看看。”房小二道。 “大师兄，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你不懂吗？”朝云笑，“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房小二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妹鬼点子多，便嘱咐几句，“小师妹，你聪明，出城后，一定要照看一下你大师姐，她有些傻。” “呵呵，房守备，你咋抢我的话了？朝云年轻调皮不稳重，还望大师姐照拂一二。”萧长烨也说。 看到两个女子都有人疼惜，桃红眼巴巴去看黄超。 黄超心知肚明，便走到萧长烨身边抱拳拱手，“王爷，我去保护她们，这里是守备府，您的安全就交给房守备了。” “好，你去吧，唉！要不是我伤的这么厉害，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萧长烨故作难受地捶一下自己的腰，朝云忙上前查看情况。 “萧帅，你哪里还不舒服？我给你看看。” “等你回来吧，我还想让你再给我疏通一下筋脉。” “好。” 四个人依依惜别离去，朝云也骑上自己的追风，拿起自己的鸣鸿刀。 自从她知道这两件宝物都是萧长烨送的后，每次看到它们，心里都是一阵悸动。 那种情绪，不是用语言就能表达出来的。 午夜梦回时，她都会回顾一下和萧长烨一起走来的历程。不管是动作还是语言，他们之间，只有甜蜜，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 朝云每次回忆，甜蜜都会涌上心头，让她浑身淹没在幸福里不能自拔。 如果让她有选择婚姻的权利，她情愿为了萧长烨，去粉身碎骨。 四人打马出城，直奔荒郊野外而来。他们不知道的是，正有一场恶战在等着他们。 第174章 他们的脸上都崩上了畜生们的血 此时刚进入二月，岭南城已经进入春天，漫山遍野开满各种鲜花。 马踏春天的新泥，蜂蝶乱舞。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他们还真像出来游玩的。 朝云等人走进一个村庄里去，正是吃午饭时分，却没有一条炊烟在村子上空飘。 他们在村子里遇到两位老人，他们坐在大门口的石台上在说话，见到朝云等人来了，便自动住了嘴。 为了出行方便，朝云、桃红和向美都换上了男士便装，见老人在打量他们，黄超赶紧下马，上前拱手作揖，“两位老人家，我们是远方路过的，想在村里打尖，怎么没有一家卖饭的啊？” 其中一位老人道：“我们村最红火时，有两家饭店的，其中还有专门卖馒头的和蒸包的，但现在经常战争，他们都跑去岭南城发财去了。唉，整个村里，就剩我们两个老骨头棒子了。” “大年夜发生战争时，你们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另一个老人道：“因为是个没人的村庄了，他们只是过队伍，一会儿就走了。我们躲在屋子里听见了大象和牛的叫声，脚步杂沓，好像很多的样子。” “你们看到有多少？”朝云问。 “我们哪敢出来啊？像我们这么大年纪的，要是被大象一个蹄子踩到，估计都能上黄泉了。”最先那个老人说道。 “好的，老人家，我们告辞。”黄超抱拳。 众人辞别老人，骑上马向着边线出发。 岭南城的边线有一长列大山是天然屏障。唯一的缺憾是在最东面，有一大片平原。南黎那群畜生就是通过那里跑进来的。 边线很长，很多空闲房屋，都没有炊烟升起。朝云跑在这样荒凉的地方，感觉不像战场，倒像是西北荒漠一样，地广人稀的感觉。 朝云在一处空旷地带停下，“如果和那些畜生的战场发生在这里，咱们会有多大胜算？” 向美接话：“要是发生在这里，咱们的步兵肯定跑不过那群畜生的。” “要怎样能抵挡住它们？” “挖坑，埋绊马索。”桃红道：“咱们萧帅那么精明的人都着了绊马索的道儿，他们一般晚上来袭，我觉得有胜算。” “这倒是一条很好的计策，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挖完这几十公里的防御线而不被南黎人发现，显然是不现实的。要怎样避开南黎的人侵扰呢？”朝云继续问。 久不说话的黄超插言：“那就派无数只小股士兵骚扰他们，让他们也尝尝被骚扰的滋味儿。” 他们正说着，忽然，那面起了沙尘暴，一阵阵尘土遮天蔽日。 “坏了，快撤！往山上撤！”朝云道。 “山上不行啊！那些畜生都是野生的，最适合山上的地形了！”向美大喊：“跟我来！” 他们来不及多想，跟着向美便跑了起来。 “上那个小村庄！依靠巷道隔开它们！” 现在就看谁的马快了，这四匹马里，就朝云的追风最快，已经赶到一个废弃的小村庄里。 看到小村庄的地形后，她发现向美的决策是正确的。 这个村子因为经常发生两国交战，村外都垒上了厚厚的石头墙。村子巷道上都有厚厚的木大门，只要把木大门堵死后，外面的人一时半刻是进不来的。 朝云再回头望向众人时，发现他们已经和犀牛大象发生了对抗战！ 朝云大惊，这群畜生的速度这么快！ 朝云来不及多想，挥动大刀冲了出去！ 在这群畜生的后面，站着一个穿着道家服饰的人，他骑在一头大象上，优哉游哉地吹着牧笛，笛声宛转悠扬，好似就像放牧一般悠闲自在。 桃红和向美看到冲过来的庞然大物惊呆了，纷纷挥舞起大刀迎战。 但那些疯了一样的畜生，见到她们就拱、踢、刨！大刀砍在身上，坚硬的皮根本砍不透！ 黄超急忙挤到他们前面去，挥舞起大刀护住她们。大叫：“我拦着，你们快撤啊！” 蜂拥上来的畜生，早就将他们的退路湮灭。桃红和向美都有了赴死的决心。 朝云一看，这样的阵仗，他们是打不赢的，多亏她在临走时，上库房拿了很多鞭炮放在马上。 她赶紧抽出一挂鞭炮，用火折子点燃，扔进大象犀牛群里，吓得它们往四下里逃窜。 看起来，这群畜生的攻击目标不在他们，可能是奔着别的地方去的。 朝云见有效，大喊道：“都掏出鞭炮来，围着自己放一挂！” 朝云的声音淹没在畜生们震天响的蹄声里。 朝云只好掏出鞭炮，不断地甩向离他们最近的畜生群里。 桃红他们听到鞭炮声，这才理解了朝云的用意，也在百忙中掏出鞭炮放起来。 此时,他们的脸上都崩上了畜生们的血，而那些畜生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继续往前跑。 朝云在边上看着，约略算了一下，大约有一万头之多。 这么多畜生，要想对付起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们好不容易抽身出来，跑到巷道里，把木门关上，这才发现浑身上下湿透了。 那个道士模样的人只用眼睛瞄了他们一眼，便赶着畜生们匆匆走了，好像他们如过客一样。 桃红捂着怦怦跳的心，抱住了朝云，“小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啰嗦，快，咱们抓紧从另一面出去！” 朝云领着众人骑着马跑去，众人紧跟着跑进巷道里。待他们跑到村子另一端时，发现那里站着无数南黎士兵！ 难道他们进入南黎国了吗？ 朝云赶紧指挥众人往后退，这么大的马蹄动静，早就惊动了南黎人。 待他们赶到刚才来时的巷口时，看到木门外，也站着南黎兵。 他们成了瓮中之鳖。 “小姐，怎么办？”桃红急问。 黄超此时也慌了，悄悄道：“秦郡主，你先出去，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她们原路返回，我断后！” “好！”朝云脆脆答应。 趁着南黎人还没防备时，杀出去的可能性很大。又不是没杀过人，怕什么！ 朝云心里自我建设一下，打开木门腰杠，冲了出去！ 第175章 战场上生死不论 朝云挥舞鸣鸿刀，如砍瓜切菜一般。 刚才砍不动犀牛和大象时，她都怀疑鸣鸿刀是假的了。 饶是这样，朝云也是累得胳膊酸疼。 桃红和向美都和朝云师出一家，武功自然不弱。她们虽然没有神兵利器，但杀十个二十个的人还是能行的。 黄超也是久经沙场的人，战术稳准狠，让后面的敌人不敢越过他。 南黎人见来了这么勇猛的四个人，吓得纷纷后退。 朝云眼看快冲出重围了，忽然，对面的人自动分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黑大汉来。 这人面如锅底，一身乌漆嘛黑的盔甲，手里拎着一柄大铁槊，见朝云到了跟前，一夹马肚子便冲了上去。 “呔！看你这么厉害，肯定不是平民百姓，爷爷不杀无名之鬼，快快报上名来！”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们边界上撒野？”朝云反问。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南黎国大王子赤焰是也，你是谁？” “大女子也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大丰国军师秦朝云是也！”朝云也学着他的口气道。 “哈哈，本王子听说过你的名号，你在西戎战场上出尽了风头，活捉过两位西戎元帅，并把他们毒哑，还不给他们解药，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赤焰是吧？本军师事先声明，那俩废物元帅是我设计擒拿的，但我不承认是我毒哑的，擒拿完他们后，被交到薛元霸副帅那儿了，他们的后事，与我无关！” “不管你是什么心思，总之是你擒拿了他们，到现在他们说不出话来，活得生不如死，还不如你当初来个痛快的，杀了他们。你这典型的是杀人诛心啊！” “你们侵略我们国家，杀了那么多边民，为啥不说做事毒了？轮到自己受到报应了，又来找事？当我们大丰国没人了么？” 在他们说话的空儿，他们周围聚集起一层又一层的人，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朝云心内撒急，但还得淡定地道：“赤焰，你说今天怎么打？是我们以少胜多呢？还是你们以多欺少？” “你最不服气的就是你了，凭什么你一个女娃娃能一计擒二帅？现在你擒住我试试？” “要不这样，咱们单挑，以我一个小女子的身份来战胜你。我胜利了，你放我们出去咋样？” “好，一言为定！” 赤焰举起长柄铁槊和朝云的刀在空中交碰：“本王说话算话！” “好！战场上生死不论，你就放马过来吧！”朝云迎上来也用刀和他的铁槊碰碰，算是口头协定成立。 俩人驱动马匹，一时间金戈齐鸣，杀在一起。 赤焰的铁槊有百十斤重，朝云和他硬刚一个回合后震得虎口发麻，便不敢再和他硬刚了，只能使用巧劲儿和他周旋。 桃红在后面看得撒急，很想去帮小姐，被向美制止。 “这个南黎大王子算是比较守信用的，只要朝云战胜了他，让他放过我们还是有可能的。” “根据西戎的狡诈程度，俺不信南黎这样的荒蛮之地能出诚信之人。”桃红表示疑议。 朝云和赤焰打了约有百十个回合，都热得头上直冒热气，朝云脸上的汗淌下来，将眼睛腌得生疼。 朝云心里早就寻思了法儿，待和赤焰错蹬时，她假意用大刀去砍，实际上抽出麒麟鞭去抽马屁股。待马惊了后，她再趁其不备用大刀砍，他那时躲不过去，肯定得跌下马来。 但她想到了招数，赤焰也想到了。他打算等这次和朝云错蹬时，用点儿狠招。他看中了这个古灵精怪武艺又好的小女子，想要把她生擒回去当王妃。 待他们对完这招后，一错蹬的工夫，朝云忙用左手去腰上抽麒麟鞭，赤焰也忙伸手进怀里拿出一个纸包冲朝云一扬，一股异香瞬间在朝云鼻孔弥漫。 朝云瞬间的反应——这是毒药！忙闭了气息，但已然吸入进去不少。 朝云坐在马上摇摇晃晃，浑身燥热难耐，好想喝水。 朝云大叫：“你个卑鄙小人，给我用的什么药啊？快给我解药！不然我们萧帅会灭了你们南黎！” “呵呵，小丫头，你吓唬谁呢？你们萧帅早就成了瘫子，还能管你一个小女兵的死活？你快快下马受降，跟我回南黎快活去吧！” “你休想！” 朝云狠劲抽出麒麟鞭抽出一鞭子，赤焰不备，正缠中他的脖子。他赶紧将脖子顺着鞭子缠的方向逆行转圈，才避免成了勒死鬼。 “小丫头，你中的是蚀骨春香散，我看你能挨到什么时候！” “你这是什么鬼药啊？怎么这么热？” “哈哈，蚀骨春香散又叫美人脱衣，我们静等着你脱衣服给我们看了。弟兄们，你们想不想看啊？” “想看！想看！” 南黎队伍里响起淫笑，朝云听得毛骨悚然。 这难道是春药？听说过但没见过啊？ 朝云来不及想太多，大喊一声：“姐妹们，给我杀！” 桃红等人本来是短暂停下看热闹的，现在看小姐中毒了，早就在后面砍杀起来。 朝云看到那些男人，他们无论丑的还是俊的，仿佛都变成萧长烨的模样，她好想靠近，好想脱去衣服，让他们抚慰。 但她凭借坚强的毅力，想象着她被师傅惩罚时，站在冰雪里疯狂练武的模样，毅然挥舞起鸣鸿刀砍向赤焰。 她就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赤焰被砍得只剩躲闪的份儿，朝云根本不给他还手机会。 吓得赤焰大叫：“九头鸟老儿，你不是说这药吃了能让女人浑身无力，见到男人就想脱衣的吗？你骗我！” 此时的朝云，因为强行压制翻涌上来的血气，眼睛视力已经模糊，神志有些不清了。她在马上摇摇晃晃，只顾得砍杀再砍杀，根本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要不是桃红和向美知道她中了毒在两边保护的话，估计她早就被砍落马了。 朝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好想躺倒就睡。她的眼前，是血与火的较量，是火与冰的碰撞。 四个人在人群里砍杀，无奈敌人越来越多，根本砍杀不完。 四人都在想，我命休矣！ 第176章 男人是解药 赤焰喊：“把他们都围在正中间，男女都给用上蚀骨春香散，让弟兄们好好放松放松！” “你敢！”黄超率先冲向赤焰，和他战在一处！ 赤焰腾不出手掏蚀骨春香散，只好去迎战黄超。 桃红看看朝云越来越红的脸色，知道要是再不给她找到解药的话，恐怕她会五内俱焚而死。 向美指挥桃红，“你现在要保护好朝云的安全，我去帮黄超解决掉赤焰！” “是！” 分工已定，朝云见没有了对手，彻底失去了战斗力。一闲下来，这才发觉浑身燥热异常，心内的欲火噌噌往外冒。此时她只觉得，只要是个男的，她都会扑倒他。 桃红护着朝云往外闯，左冲右突间，始终不得法。朝云在迷迷糊糊中指挥桃红，“擒贼先擒王，我掩护你，射箭！” 桃红这才恍然。忙挂上大刀，从鸟翅环上取下大弓，从背后抽出利箭，在朝云的掩护下，对准赤焰射了出去！ 黄超和向美一边一个夹击赤焰，赤焰饶是再能打，也敌不过四拳。桃红的利箭射来，正中他的头盔！他一愣神的工夫，黄超一刀砍在他的肩膀上。虽然有盔甲护着，但也被砍出了血！ 向美更不留情，在马后砍了马屁股一刀，马儿吃痛受惊，顿时连踢带跳地向着人群冲去，吓得南黎士兵纷纷躲闪！ “妈呀，你们这是什么战术？以多胜少啊！不地道！” 桃红在后面叫：“你不是羡慕一计擒二帅吗？本姑奶奶就让你体会一下！” “弟兄们，撤！”赤焰吆喝一声，南黎士兵顿做猢狲散。 桃红挨近朝云，“小姐，能撑到岭南城吗？” “我怕是要烧死在路上了，你们快找最近的水源，我要跳进去降温！” 大家一边护着朝云走，一边寻找水源。桃红问黄超：“老黄，你们男人要是中了蚀骨春香散会怎样？” “找女人解决，或者找医生用镇静药，等熬过药效时间就好了。” “那女人中了这玩意儿呢？” “要么找男人解决，要么找医生。” “如果用凉水呢？” “会让血脉贲张，暴毙而亡！” “靠！那还找水源干什么？快跑啊！进了岭南城就没事了！” 桃红停下马，翻身爬上朝云的马，把她揽在怀里，一打马屁股，“驾！”疾奔起来。 黄超只好拢住桃红的马缰绳，牵着它也狂奔起来。 但他们跑了半天也还没看到岭南城的影儿。 朝云此时脸颊绯红似滴血，呼吸急促，似乎心肝肺随时都要爆裂出来的样子。 桃红问向美，“大师姐，离岭南城还有多远？” “快了，还有一百里路吧？也不确定。” “啊？还要那么远，恐怕小姐撑不到了！” “那怎么办？”向美在边境日久，知道南黎药物的厉害，她深知，这次朝云难逃一劫了。 向美看看黄超奔跑的身影，喊：“黄超，麻烦你给我师妹解毒吧，从此后，师妹就是你的妻子了，你要好好待她。” “啊？师姐，不可以啊，老黄不是朝云的菜。” “当务之急，救人要紧，你难道想让朝云死在这里吗？”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大家都停下，找个屋子救人要紧！” 在一处破败的村庄前，大家停下马，桃红扶着朝云下来，朝云已经昏迷，浑身热得烫人。 “小姐，你别吓我，你醒醒啊！我把老黄借给你用，你用完了，记得还我啊。”桃红几乎是带了哭腔。 黄超站在那里，如木雕一般不说话，他的心里也在撕扯，他就这样要了朝云，以后等她清醒了，会不会后悔？ 到那时，如果朝云不能原谅他，他会以死谢罪。 黄超凭着赴死的决心从桃红怀里抱过朝云，大踏步向着最近的房子走去。 桃红跟在后面期期艾艾地叫：“老黄，除了此法，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你可是男人欸，你就不会再想想别的法子吗？” 黄超正色道：“桃红，现在我是解药，不是男人。再耽误一会儿，朝云就要被药蚀骨而死，你难道想让你小姐死？” “可我不想你们那样！”桃红几乎带了哭腔。 “你放心，等我救了朝云，我会自裁谢罪的。” “不要啊！”桃红喊得撕心裂肺。 向美一把拉住桃红，“桃红，没事的，就当朝云被狗咬了一口，一会儿就好的。” “可是师姐，老黄是我喜欢的人啊，我们是要结婚的，我不想小姐和他之间发生那种事情。”桃红大哭。 向美搂紧桃红，“傻丫头，人在江湖，哪有那么多的风平浪静，任何危险都是要遭遇的，现在先走一步看一步，先救了朝云再说。” 看着黄超抱着小姐将要走进那座破房子里，桃红心如刀绞，“老黄——” 黄超回头望，便看到在桃红和向美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黄超看见来人，顿时涕泪横流，“主子救命啊！” 桃红和向美只顾着关心朝云了，根本没发现后面来了人。待他们回头看时，房小二和萧长烨分别骑着马已经到了他们跟前，而且还带了一队士兵来。 “我们来接应你们的，你们怎么回事？朝云怎么了？”房小二急问。 “黄超，放开她！”萧长烨不等众人回答，一驱乌骓马便到了黄超跟前。 “主子，不能放啊，秦军师出事了，中了南黎的蚀骨春香散，现在已经攻入心脉了，需要男人来救治。” “你和她？你有几个胆子敢动朝云，是不想活了吗？” 萧长烨一偏腿跳下马来，惊得桃红和向美一齐扑上去。 “萧帅，小心！”向美喊。 桃红喊：“萧帅，你好了吗？” 黄超惊喜地差点扔了朝云，“主子，你好了？快，快救朝云！” 萧长烨伸手接过朝云抱在怀里，只觉得朝云热得似要爆炸一般。 “快找冷水来给她洗洗！” “主子，这药邪性，用冷水的话，内热外冷，容易激发病人应激反应，身体会爆裂而亡的。当务之急，就是阴阳和合才是解药。” “我。我们还没成亲，朝云也还没答应我……” 萧长烨犹豫了，现在要是趁人之危占了朝云便宜，她醒了的话，一定会记恨他的。 第177章 秦朝云和萧长烨成亲了 但现在不救她，等同于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萧长烨决心已下，对房小二道：“房守备，给我和朝云主持婚礼吧，我要正大光明地给她解毒。” “好！黄超，快垒石为炉，撮土为香，桃红，向美，你们有红色汗巾没有？给朝云当红盖头。” “小姐的汗巾就是红色的，萧帅，麻烦你给小姐掏出来，在她袖口里。” 萧长烨从朝云袖子里掏出一方红色汗巾给朝云蒙上。朝云此时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中，任由萧长烨抱着。 黄超早已用随处可见的石头垒出三个容器，堆起三堆土，上面插上草棒为香，用火折子点燃，还颇像样。 房小二喊：“一拜天地！” 萧长烨抱着朝云向着北方弯腰鞠躬。 “二拜高堂！”房小二赶紧拉着向美站到上位去，“我和向美做为大师姐和大师兄，就代表朝云的女方家长吧！” “应该的。”萧长烨抱着朝云对他们深深鞠躬。 “夫妻对拜！” 萧长烨紧紧抱住了朝云，和她碰了一下头。朝云的头火热。 “送入洞房！” 萧长烨抱起朝云便走进了破房子里，这里，将成为他们的洞房。 破败的屋子里，露着屋顶，此时已经黄昏，屋顶上有几颗星星出现。 萧长烨将朝云放下，到院子里找些干草铺在地上，又把自己的大氅脱了铺在地上。 这真是，天当被子地当床，成就一对好鸳鸯。 萧长烨轻柔地给朝云褪去外衫，又去给朝云脱里衣。 朝云此时却醒了，一把攥住萧长烨的手。她的本能让她拒绝，而药物又催着她把他的手往胸前抚摸。 当萧长烨的手抚摸上去的时候，朝云舒服地喟叹一声，紧紧抱住了萧长烨。 朝云被药物驱使，主动和萧长烨交欢。萧长烨怕伤到她，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朝云欲求不满，反客为主，让萧长烨有受了屈辱的感觉。他发誓，等朝云恢复正常后，一定要把“此仇”报过来。 村庄外，桃红找来剩下的爆竹燃放了，全当给他们贺喜。 黄超走到桃红跟前，低下头来，“桃红，我混账，对不起你，你打我吧！” 桃红猛地抱住黄超的头，痛哭起来，“我以为，我会失去你和小姐，你知道吗？刚才我都被你疯狂的举动吓死了。多亏萧帅来了，谢天谢地！” 黄超也不再矜持，紧紧抱住桃红，“桃红，主子和你家小姐成亲了，等打完南黎，不管还有没有别的战争，咱们也成亲吧！” “好！你要上我们家正式提亲。” “好，我答应了。” “你还要给我彩礼。” “说，你想要多少？” “我要你今生所有的俸禄！” 房小二和向美在外面唱起祝福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我家有女，萧帅来求……” 一队士兵围着篝火跳起圆圈舞，很是热闹。 噼噼啪啪的火星子跳起又落下，又跳起，再落下，如此往复，直到半夜才熄灭。 破屋里，朝云使完最后一丝力气，这才感觉内心的火熄灭了。她从萧长烨身上滑了下去。 朝云出了一身汗，身体才慢慢变得凉爽了些。 萧长烨被迫在下面承接，根本没有尽兴，任由朝云蹂躏。待朝云滑下去，他想上来再战时，朝云已经躺倒在那里呼呼大睡过去。 萧长烨很是气恼，这婆娘，刚结婚就给他个下马威，以后还真不好缠。 萧长烨摸到朝云满身大汗，知道药效过去了，怕她着凉，便用大氅将她裹住，把她抱在怀里。 萧长烨也舒服地喟叹一声，这可是他求了一辈子求来的宝贝啊，他可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儿伤。 但萧长烨的邪火被朝云拱起来了，却没地方灭，便捉住朝云的小手让她给抚慰一下。 朝云的手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萧长烨只好将朝云抱得更紧一些，来慰藉自己。 直到外面吵闹声停了很久，萧长烨才刮一下朝云的小鼻子，“我的王妃，等你醒了后，可不要再这样治夫君了啊，夫君真的承受不起。” 萧长烨在朝云均匀的呼吸声中也沉沉睡去，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萧长烨才猛然醒来。 置身在小破屋里，萧长烨一时忘记自己在哪里了。看到怀里的可人儿后，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成亲了。 想想挺可笑的，之前还是虚伪地考虑很多家国大事，胡虏不灭何以为家的，没想到他们就这么匆匆结婚了。这真得感谢南黎大王子啊。 朝云听到动静，也悠悠醒来。她睁开睡眸，第一映入眼帘的居然是萧长烨。 朝云扶着额头坐起，“萧帅，这是哪里，你怎么衣衫不整啊？” 萧长烨突然把头伸到朝云跟前，“秦朝云，我说你睡了我，你相信吗？” “我，睡，你？”朝云不可置信地问，“我有那么贱吗？” “你不是贱，你是情非得已。你中蚀骨春香散了，我是你的解药。” “蚀骨春香散？解药？男人是解药？” “对，我是你的男人，是你的解药。以后你想我了，我永远都是你的解药。”萧长烨无耻道。 朝云的思想慢慢回笼，她记得，她和桃红他们一起杀敌的，后来她中了毒，再后来模模糊糊记得，黄超说她这毒需要男人来解时，她第一想到的就是，要解也得萧长烨来帮她解，她会心甘情愿让他来解。 昨晚，好像——“哎呀妈呀——” 朝云大呼一声，向着大氅里钻去，钻进去才发现，自己浑身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萧长烨使劲去扒拉朝云，“乖，快露出头来啊，别憋坏了，咱们的婚礼举行得太仓促了，等回京后，我会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你出去，我要穿衣服！”朝云在大氅里闷闷地喊。 “好，”萧长烨轻笑，“别不好意思，我只是你的解药，随叫随到。再说，咱们已经成亲了，你大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去，迎接他们的贺喜。” “都天明了，你还不出去，羞不羞。”朝云继续在大氅里闷闷说。 萧长烨起身，整理一下里衣，开门走到外面去，顺手把门又关上了。 萧长烨见大家都站在大门口，便问：“你们怎么回事？”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新婚愉快！”大家齐祝贺。 还真有贺喜的，既然是贺喜，那就得掏赏钱啊。他一介王爷，总不能薄了同僚们的面子，也不能太小气。 但他们是出来打仗的，根本没带赏钱。因此，萧长烨哈哈一笑，“哈哈哈哈，谢谢各位同仁。今天本王高兴，等我回去了，每人赏十两银子！” 第178章 兴你们男人招妓 朝云在破屋里，听到萧长烨出去了，这才敢露出头来。朝云仔细打量一下他们的新房，破旧程度暂且忽略，但那西墙上明晃晃的日光却分外耀眼。 朝云赶紧去找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穿起来，最后，发现了她的红汗巾。难道，这就是她的喜帕？ 朝云大囧，待穿上亵裤时，她才发觉下身有些不得劲儿，浑身发皱，就像干了很重的活儿累到了一样。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便没有在意。 朝云收拾停当，抱起萧长烨的大氅，这可是他们第一夜的被褥啊，当珍惜。 想想自己昨晚的荒唐，朝云不由得红了脸。她的手都已经扶在大门上了，又抽了回来。 哎呀，要死了，她还怎么有脸出去面对众人啊？ 忽听萧长烨要每人赏十两银子，那么多士兵呐，那得多少银子啊？ 朝云一阵心疼，她可是王府里的尚宫啊，王爷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朝云猛地拉开门，“萧帅，每人一两银子就可。十两太多啦！” “爱妃，不多，有钱难买本王高兴。” 桃红高兴地蹦过来，摇晃着朝云的手臂大叫，“小姐小姐，恭喜你修成正果，我要十两银子的喜钱。” 向美也跑过来刮朝云的鼻子，“这才刚拜堂成亲呢，就当起王府的家了？羞不羞？” 朝云想想也是，这才刚草草成亲，就当家了，感觉也不错，可萧长烨也不听他的啊？ “爱妃，咱们不是有楚天阔给的银子吗？区区这点银子，九牛一毛，不必介怀。” “好，那就随你意吧。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怎么知道我遇到危险了？” 朝云见他们对她和萧长烨睡了的事没有多少惊讶，便把话题提上了正事。 “我在守备府里坐立难安，直觉你要出事了，我便催促房守备一起来了。” “是啊，萧帅就是萧帅，能预知千里之外的危险，确实能称之为战神！瞧，他都急得从轮椅上直接跳到马上去了，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房小二献宝一样说着。 朝云这才发现，萧长烨已经好了。 “我们昨晚就发现了，看到萧帅跳下马背时，都慌得跑过来扶他的。”桃红委屈道。 朝云很是自责，她怎么就没发现呢？也许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在她眼里都是健康的，都是最好的吧？ 朝云也为昨晚的荒唐而自责，他才刚好呢，就折腾他一夜。要是折腾出个好歹来，她得后悔死。 想到这里，朝云的脸又红了，不好意思地躲在萧长烨背后道：“萧帅，接下来怎么办？” “你还没说是怎么中毒的，现在说说吧。”萧长烨从背后拉出朝云。 朝云便把他们昨天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道：“那个老头儿不知把那些畜生赶往哪里去了。黄副官也砍伤了赤焰，估计一时半会的起不了战争了。” “也未必，”房小二插话，“南黎人善生育，南黎王有三十多个嫔妃，一百多个儿子，他们不光有大王子赤焰，还有二王子赤碧，三王子赤褚，都是很厉害的人物。我预计，最低明天，他们便会上岭南城外叫嚣。我看咱们还是撤回城里想办法吧。” “好，那就出发！”萧长烨命令。 朝云把大氅披在萧长烨身上，萧长烨有洁癖，总感觉衣服不干净了，但是朝云亲自给他穿上的，他还是穿在了身上。 他们一行人只半天功夫便进了岭南城。此时，大长公主早在守备府里等着了。她看见他们意气风发地回来了，很是生气。 “烨儿，你光顾着出去玩儿，也不管姑姑了？你快给评评理，那个郦垚知府干的这叫什么事，他不但不给我安排住宿，就连我们一切消费他都不给报销。我们昨晚消费了五百两银子，今天驸马上知府那里报销，他坚决不给报，害得我被象姑馆里的老鸨追着要银子，你说丢不丢人？” “姑姑，你点了象姑？”萧长烨很是惊奇。 “对啊，怎么啦？兴你们男人招妓，就不许我们女人招象姑了吗？” 朝云很为萧婉的胆量而敬佩，同时也为她的无耻行径，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说出来了而恶心，但她没有招惹她，她也不便搭话。 “那都是你消费的，为啥要找知府来买单？一个知府一年的俸禄不过五百两银子，你只消费一夜就这么多，还让人家活吗？”萧长烨揶揄。 “好小子，你不给姑姑争理，反倒帮起外人来了，看我不上你父王那里告你状！” “姑姑，我们正在战备，昨天朝云受了伤，需要静养。还有，这里是守备府，我们所商量的事情都是军事机密，还请姑姑出去吧。” “你！你在撵姑姑是吗？你不打算管我了是吗？我走！希望你不要后悔！”萧婉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萧帅，我累了，想下去休息。”朝云确实累了，要求休息。 “好，凡是刚才回来的人，都各自回去休息吧！” “是！”众人答应着散去。 萧长烨扶着朝云向客房走去，他要让她好好歇着，昨晚也真是累着她了。 萧长烨让朝云躺在床上，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说话，“朝云，今晚咱们在哪个房间睡？是你的房间，还是我的房间？你选一个。” 朝云拉过被子蒙住头，“萧帅，昨晚的事，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咱们还是各睡各的房间吧。” “我喜欢和你睡在一起，就算什么也不干来，也觉得心安。”萧长烨拉开她的被子，“看着我朝云，你心悦我吗？” “嗯。”朝云弱弱回答。 “我也心悦你，我们又在大家的见证下拜堂成亲了，住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我怕……” “你怕啥？怕疼吗？我会温柔一点的。” “我怕你累着，也怕怀孕。” “放心，国家没安定前，咱们只睡觉，不干那事。” “你确定能忍住？”朝云好奇。 “能。”萧长烨眼里闪出渴望，“自从年少时，我知道自己的心意后，就渴望着能抱抱你也好啊，并没有别的想法。” “哄小孩子呐，俺才不信。你出去吧，我打了一天的仗，杀了无数敌人，现在累得胳膊都抬不动了，好想睡觉。” 萧长烨站起来，“好，你先歇息一下，我出去看看厨房里做了什么好吃的，给你端一份来。” “好吧，你随意，我睡觉。” 朝云翻身朝里，呼呼睡去。萧长烨临出门前，趴在她身后，吻一下她的头发，才走出去。 吓得朝云屏住呼吸，生怕这莽夫在大白天里控制不住自己。 萧长烨走出去，不一会儿便端来四菜一汤。 “朝云，起来吃完再睡，自从昨天出来后，你到现在还没吃过饭。” 第179章 今晚正式入洞房 “我不吃，你吃吧，我只想睡觉。” 萧长烨过去拉起朝云，“乖，陪夫君吃一点，夫君现在还是病人，正需要营养呢，可不能饿着。” 朝云被萧长烨抱到桌子前坐下，他亲自给朝云一勺一勺地喂饭，朝云很不好意思，要抢过勺子自己吃。 萧长烨道：“你伺候了我好几个月，我伺候你一次也是应该的。朝云，从此后，咱们夫妻是一体的，一定要共进退，你可不要中途抛下我啊。” 朝云咽下一个肉丸子，含混答应：“好。” 朝云挣脱开萧长烨的桎梏，去水盆里洗了手，又回来给萧长烨布菜。 两个人你侬我侬地吃起来，堪比吃大餐还有滋味儿。 萧长烨吃完便出去和房小二布置兵力去了，朝云继续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睡梦里，战争场面和欢好场面一直在梦里交替进行。 这都是刚经历完的人生大事，现在都一股脑儿跑到梦里来了，撑得朝云脑仁生疼。 她一忽儿在和赤焰拼了命地在战斗，一忽儿又和萧长烨在破屋子里在“战斗”，一忽儿赤焰和萧长烨又变成了同一个人，边砍杀边“战斗”。 朝云大惊，想要挣脱他们，但在梦里始终醒不过来。想叫喊，但他们压着自己，叫喊不出声音。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桃红来叫小姐吃晚饭，这才发现小姐被梦魇着了，脸部表情扭曲，直喘粗气。 “我怎么啦？咋感觉神经错乱似的，一会儿和赤焰战斗，一会儿和萧长烨……战斗的？” “小姐，醒了就行了，你不知道，你刚才吓死我了，瞪着眼，呼哧带喘的，特别吓人。” “哦？多亏你及时叫醒我，不然我会在梦里累死的。” “我扶小姐起来吃喜宴，今晚正式入洞房。” “吃喜宴？入洞房？” “是的，大师兄和大师姐对你和萧帅的婚事很重视呢，说补办婚礼得等老爷从西戎回来了再办。但是这喜宴可以先吃一次的，也顺便让边关将士们开开荤。” “哈哈，那就是借着我们的名头，吃一顿好吃的了？好，我也抓紧搂席去！” 不用桃红扶，朝云便起来了，穿衣服比兔子还快。 对于任何热闹，她都愿意去看，她最怕的不是打仗，而是孤独。 萧长烨也来了，穿了一身暗红色喜袍，也给朝云带来一身大红色喜袍。 朝云便又将刚穿的衣服脱下来，换上大红喜袍。 两个人新人模样打扮，携手向着大厅里走去。 大厅里已经坐满将士，见萧长烨和朝云携手走来，都忙不迭地站起来见礼。 “见过烈山王，见过王妃！祝你们新婚愉快，早生贵子！” 朝云一听顿时红了老脸，妈呀，这些人是故意来羞臊她的吗？她可不想给任何人生孩子，就算是生猴子也不行，她觉得她自己都还没长大呢，怎可当人家的娘亲？ “各位将士快快请起！我和朝云这次南下，主要是来研究怎么破大象犀牛阵的。各位，咱们一边吃一边研究怎么破敌之策可好？” “好！”众将士齐答，纷纷坐下吃饭。 众将士和萧长烨互相敬完酒，各位才正儿八经地进入吃席环节。 席间，房小二给萧长烨引荐了他手下的两个先锋。一个是左先锋韩金，长得五大三粗，胡子邋遢的，是一个能打善战的高胖汉子。房小二也不避讳韩金，对众人道：“韩先锋勇猛无敌，但智谋略缺了一点。” 韩金摸摸头皮憨笑，“房守备，我这不是正在学孙子兵法的吗？快学好了，你们等着，我非用我的计谋活捉个南黎王子回来给你们看看。” 一个是右先锋叫冯玖，长得白面书生一样。房小二也不客气地道：“冯先锋智谋有余而力气不够。他们二人是互补型。” 冯玖起身，抱个罗圈揖，“让各位见笑了，我争取多锻炼，让自己身板强壮些。” 还有很多副将，房小二都一一介绍给萧长烨认识。 萧长烨认识完他们，便让他们不要那么恭谨，要好好喝酒吃菜。 “大家说说看，要破大象犀牛阵，需要什么办法？” 韩金率先站起来，“大年夜那战，我和他们正面刚过，那些畜生劲头太大了，刀砍不动它们，恐怕不好对付。” 冯玖也站起来道：“正月十五那夜的战斗我也参加了，我也学着王砀副帅烧藤甲兵那样用火烧，但那些畜生太疯狂了，一沾染上火星，更加疯狂，吓得我们赶紧躲避。倒是十五那天，四处燃放的鞭炮声，把它们吓跑了。” “那是我故意让人燃放的鞭炮。”房小二纠正。 对于在敌人内部有通风报信的卧底这件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朝云总结，“在还没找到破解之法前，我们多做些鞭炮。大师兄，你可以先安排一下。” “制作鞭炮的原材料，需要上城外的大山上去找。一硝二磺三木炭，冯玖心细，就让他去好了。冯玖！” “属下在！”冯玖站起应声。 “我命你从明天开始，上城北的双驼山上去准备炸药，多多益善。” “是！” 众人吃完饭，大家哄闹着让萧长烨和朝云入洞房。朝云惊讶发现，萧长烨的房间的屋门上，竟然贴了大红喜字和对联。 进入屋里后，随处可见红色东西：红窗花、红帐幔、大红喜被。 “小姐你不知道，你回来了一直在睡觉，而我和大师姐一直在为你忙活。你看，多喜庆啊！” “是很好，谢谢桃红和大师姐，有心了。” 朝云兴致不高，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第一次成亲时的种种不愉快。而今，虽然没有了婆婆和小叔小姑的刁难，但始终和皇家产生了牵连。 自古伴君如伴虎，更何况在历代争夺皇位中，稍站错了队，便会弄得身败名裂，甚至会抄家灭门。 好不容易等众人散去，朝云决定问萧长烨一个问题，要是他回答的好，她就和他好好过日子。要是回答的不好，她早晚是要撇下他跑掉的。 萧长烨见众人走了， 贴上来道：“朝云，我想让你再给我探查一下筋脉，看看恢复的咋样了？” “好，你脱衣服，趴在床上。” 萧长烨听话地迅速脱了个精光钻进被窝里，朝云赶紧扭头回避，但还是看见了萧长烨精壮的身体。 朝云一窒，差点儿吐了老血。这家伙，都是这么不避人的吗？ “爱妃，快点儿啊，夫君等不急了。” 朝云只好转过头来，站在床边，运起功力，双掌贴上萧长烨的后背。 萧长烨一个打颤，这温度，让人浑身酥麻，好想那个…… 温热气息在身体里游走，萧长烨感觉特别舒服，不由得喟叹，“朝云，我爱死你了。” 朝云并不搭话，顺着气息探查萧长烨身体内部，没有发现一点阻碍，他应该是彻底好了。 一刻钟后，朝云停手。 “恭喜萧帅完美康复！” 萧长烨翻过身来，盯着朝云，“你觉得我这身体，能行房事了吗？” “你的事，我哪儿知道？”朝云羞红了脸，“你还有脸问这样的问题，真不要脸。” “你不敢再说一句。”萧长烨的欲火上来了，烧得眼眸有些发红。 “你难道要食言而肥？今天下午答应我的事呢？”朝云反问。 “什么事？”萧长烨想半天也没想到他答应过她什么事。 第180章 是不是夜夜那啥累着了 “就是不在一起睡，不生孩子的事啊，才一小会儿的事，你难道真忘记了？” “哦？我答应过你吗？那是本王的伤损伤到了脑子，忘记了吧？” “你无赖！” 萧长烨长手一伸，把朝云揽在了怀里，“我的王妃，春宵一刻值千金，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咱们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同龄人的孩子都已经能打酱油了。” “可是我怕……”朝云使劲挣脱开萧长烨，“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依你。” “王妃什么条件？哪怕要我的命，我也会给你的。” “命倒不必。我想等打完仗，等四海升平时，咱们就功成身退，找个地方隐居去。” “那就上咱们的封地如何？我的封地是烈山郡，你的是琅琊郡，正好挨着，适合做个土财主。” “不，从此后，咱们远走他乡，隐姓埋名，相夫教子，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去。” “这……就怕父皇母后不同意。” “我是说等新皇登基后，咱们就退隐山林可好？” “好，我答应王妃了，现在你可以上来了吗？” “不行，要立字为证。” “好好好，你写，我按手印即可。” 一双小儿女打打闹闹立了契约，并按了手印。 契约大意是：待四海清平，我们双双退隐山林，隐姓埋名，如一方违约，孩子和全部家产归另一方所有，不得后悔，立字为证。 萧长烨本以为，这只是朝云被第一段婚姻所伤导致的心理疾病，他觉得，只要他拿出千百倍的温柔与爱，一定会将她的内心融化，并彻底接纳他。 萧长烨搂着朝云，小两口闹腾了一会儿，情到最浓处，水到渠成。 萧长烨这次学精了，立马换成上位主动出击，朝云被压着，想反抗都反抗不了，更何况是心甘情愿的事情呢？ 他们从最开始的没有经验，到摸索出一整套互相舒服的姿势，用了整整三次机会，便能互相将就了。 快天明时，两个人才沉沉睡去。 从此后，他们结为真正的夫妻，同患难，共进退。 翌日，萧长烨早早起床了，朝云却累得爬不动。桃红来伺候朝云洗漱，看看朝云的脸色还是红红的，有些睡不醒的样子，便道：“小姐，幸福吗？” 朝云大方地回答：“幸福啊，我经常听妇人们说成亲了有多痛苦，可据我的体验来看，很幸福啊。” “小姐，快说说男女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哈，傻丫头，这些都是闺房秘事，哪能为外人道呢？” “小姐，我可是你的陪嫁丫鬟呢，有什么不可说的？我曾听坊间说，男女主人行房事时，都是不避着贴身丫鬟的。” “哎呀，要死了，我这就把你许配给老黄去！你等着。” “哈哈，小姐，我就等你这句话呢。可是现在正在打仗，我怕你怀孕后不能保护自己，我得负责保护你。所以，我还是等咱们凯旋后，到京城里再举办吧。我出嫁，总得让我父母参加我的婚礼啊。再说了，我总得要些嫁妆去。” 朝云大笑，“哈哈哈哈！好你个懂事的丫头，快去问大师姐要一碗避子汤来，我也打算等生活安定了再生孩子。” “嗯嗯，小姐，你先吃饭，我去问大师姐要！” 桃红刮风一样出去了，朝云陷入沉思，都说家国存亡匹夫有责，但她们这些弱女子，也在为了国家存亡主动放弃自己的幸福，不知道值不值得。 一转眼，五天过去了，南黎人始终没来骚扰。 萧长烨吩咐房小二，“岭南城最大的缺点就是朝云他们着道的地方，你现在派兵去那里，在平整土地上挖上宽大的壕沟，做成陷阱的模样，要是畜生们来袭，争取让她们掉下去就上不来。壕沟里面竖上刀剑和竹尖，就算不死，也要让它们带着伤回去。我得去凤城和梧城去巡防一下了。” “好，我这就下去安排。”房小二走出去安排去了。 朝云、桃红和黄超跑进大厅，朝云兴奋地道：“萧帅，咱们今天就出发吗？” “一会儿就出发，你们收拾好了吗？” “有啥可收拾的，带上武器和马匹，再带上银票就可。” “是啊，天当被子地上床，行军打仗的人，什么艰苦都能受得了，出发！”萧长烨深表赞同。 “是！”众人一齐回答。 向美拉着朝云的手，依依不舍，小声叮嘱，“身在外，一定要注意避孕哈，野外可没有避子汤可喝。” “师姐——”朝云娇羞低叫，“我会注意的。师姐，你也快三十岁了吧？不要再等了，仗是打不完的，你们抓紧生一个吧。” “再说吧，最起码等这次灭了犀牛大象阵再说，否则，我不安心养胎。” “好，师姐多保重！” “小师妹，人在外，危险多多，多保重！” 刚团聚几天，师兄妹又要分别，朝云落下泪来。她这一生，和师姐师兄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情谊也最深厚，堪比一家人。 他们都走出好远了，回头看到师姐还站在那里看她，朝云心里很不得劲儿。 萧长烨关切地悄悄问：“是不是夜夜那啥累着了？要不咱们休息一下？” “要死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你也不害臊！” 他们一行四人沿着边线出发，一边体验风土人情，一边探查敌情。好在，南黎的人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了。 “难道是大王子赤焰被我们伤了后死了？正在办丧事？”朝云疑惑。 “不可能的，要是他死了，立马会立第二个王子为储君的，并不耽误战争。”萧长烨解释，“就像咱们大丰国一样，十五年前九子夺嫡，都没耽误出兵讨伐敌人。” “那就是遇到了不可抗力的灾难了吧？”黄超插话。 “我有预感，他们不会那么消停的，一定在酝酿什么阴谋。”萧长烨立刻纠正。 果然，他们在一个小村镇打尖时，便听到邻桌几个汉子在议论，“听说了吗？凤城的王砀副帅受伤了，伤得还很严重。” “哦？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听说被南黎人夜袭了，掉进了犀牛大象阵，被那些畜生踩踏得差点儿死了，是他身边一个叫彭印的副将给救回来的，这个副将也受了重伤。” 第181章 都给副将以上的兄弟说个老婆 “彭印也来南疆了？”朝云奇怪，“他不是在京城西的校演场里当教头的吗？” “军队调动，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彭印本来就是我和王砀的部下。”萧长烨解释。 “那咱们抓紧去看看他们吧，可惜长曦公主没跟着我们来，不然的话，可以在前线帮忙救治伤员。” “唉，这丫头，不知道跟着楚天阔上哪里去了，真是叫人担心。” “王爷不必担心，楚天阔的能力咱们是有目共睹的，他会各国语言，为人圆滑，又有一身武功，一定会保护好公主的。”黄超插话。 “咱们抓紧吃吧，吃完了好上凤城去。”萧长烨催促，此时他真没有了吃饭的胃口。 王砀重伤，躺在帅府里不能动弹。听到有人禀报说萧长烨回来了，激动地老泪纵横。 “快快有请！” 萧长烨领着众人进来，看到躺在床上，浑身缠满白色绷带的王砀，落下泪来。 王砀想起身的，被萧长烨按住，“王帅，不要起，现在可好些了？” 王砀艰难笑笑，勉强扯起嘴角，“承蒙萧帅厚爱，我皮糙肉厚着呢，将养些日子就好了。倒是彭印兄弟，舍命救我，让人感佩！” “他现在在哪儿？” “为了能及时照顾他，目前他在我隔壁。” “好，我们一会儿去看他。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王妃，秦朝云，秦汉伯爷的女儿。朝云，快过来见见王砀副帅。” “秦朝云见过王帅！”朝云趋前一步对王砀抱拳。 “秦朝云，我知道，是征西戎大军师，也是给我们出火烧藤甲兵的那个神秘人。在我们部队里，都把你传得跟神人一样，这次的大象犀牛阵也指望你了！”王砀在床上抱拳。 “王帅谬赞了，您能说说你们那天遇到了什么情况吗？” “唉，说来话长，也是我大意了，我满以为，根据岭南城那两场战争经验来看，我们只需要对着那些畜生放鞭炮，燃放烟花，它们就能撤退的。 没想到啊，它们这次却不怕。我们使用了火油箭射它们，谁知它们见自身着了火后更兴奋了。 是我误判了它们，以为可以乘胜追击了，没想到它们反过来追我们，我们的士兵遭到践踏，死了一千多人。唉！都是我的错！萧帅，您上报吧，我等皇上处罚！” “王帅休要这样说，胜负乃兵家常事，你放心，我既然来了，一定会找出破敌之策的。在没有好计策前，你们一定要防守好凤城。” “末将明白，凤城乃三城之眼，只要守好了凤城，那两座城池便无虞。” “王帅，你先休息，我上隔壁去看看彭印。” “来呀，领萧帅去看彭印副将！” 有侍卫过来，弯腰行礼，“萧帅请！” 萧长烨一行四人进入彭印房间，彭印看到萧长烨，眼泪哗哗落下，“萧帅，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瞧那点儿出息，男子汉大丈夫的，受点儿伤，有什么可哭的？我不也从鬼门关上过来了吗？” “是啊，看萧帅恢复得挺好的。” “来，我再正式给你介绍一个人，秦朝云，我的王妃。” “王妃？”彭印清楚记得，皇上给他们赐婚，他们是不愿意的，现在怎么成婚了呢？什么时候成的亲，怎么没给他们下喜帖啊？ “见过彭将军！”朝云率先见礼。 彭印慌得就要起来，被萧长烨一把按住，“激动啥？又不是没见过这丫头。” “朝云，萧帅，祝贺你们！” “彭将军，等你好了，也该成亲了吧？” “我，我八字还没一撇呢，天天在战场上和死神打交道，又有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军汉？” “朝云，你作为我萧帅的妻子，理应也和我一样爱兵如子，你说是吗？” “是，你就说我怎么爱他们吧？别拐弯抹角的，俺缺心眼儿。”朝云嬉笑，她隐隐猜出萧长烨想要让她干什么了。 “从现在起，把你的好姐妹、手帕交，都给副将以上的兄弟说个老婆。” “我唯一要好的大师姐跟了大师兄，唯一天天在一起的桃红，让我许配给了黄超黄副官。” “你再想想那些京城里的勋贵人家，有没有适龄的女子，可以给牵线搭桥一下。” “有倒是有，大年三十那晚，在家宴上当显眼包的那俩女的叫什么来着？” “小姐，你忘记了吗？是吏部尚书王同之的女儿王瑞兰，和兵部侍郎赵附庸的女儿赵可卿啊，她们不但长得美，舞跳得也好。”桃红插话。 “对对对，还是桃红脑子好使。还有那谁，驸马周绣的妹妹周莲儿，我的表妹靠山王府的萧长婳郡主，都是极好的人选。” “打住！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想要跟我兄弟，她们也配？我呸！”萧长烨明显生气了，“难道你就不会把你的那些会武功的小师妹介绍过来？” 见萧长烨无好气，朝云心里也憋闷，语气也不太好听。 “那天上琅琊山你也看见了，对于后来的师妹们，我一个也不认识，又怎么去安排她们的人生去？” “萧帅，王妃，你们不要争执了，为了我，不值得。我倒是有个人选，就是有违纲常，一直压在心里憋得慌。” “哦？你说，是谁？”朝云和萧长烨同时发问。 “我嫂嫂，彭氏郑娥。” “郑娥？你嫂嫂？那她岂不比你大很多？”朝云疑问。 “我比我哥彭邦小七岁，我嫂嫂比我大五岁，不算大。” “世上娶媳妇都娶比自己小的，娶比自己大的倒是不多。不过也还好，只要两人郎情妾意的，倒是不失为一桩佳缘。” “朝云，你这脑回路也是清奇，听不明白彭将军的话吗？他在说世俗之礼不能违。长嫂比母，和嫂子要好，那是有违人伦的。” “呵呵，还是萧帅懂，那你为何要娶个二嫁妇呢？岂不觉得丢人现眼？”朝云反唇相讥。 桃红在一边急了，姑爷和小姐结婚才几天啊，这就两看生厌了？忙道：“小姐，萧帅，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朝云和萧帅同时说，声音无比齐整。 第182章 我和弟弟追随你们的脚步也来了 桃红苦笑，他们还真是夫妻一体，一致对外啊。 “小姐，萧帅，你们细想想，这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老婆死了可以立马再娶个回家。 而女子死了丈夫，无论多年轻，多漂亮，都要守寡。 不但有没结婚就死了丈夫的望门寡，还有发誓不再嫁出家当尼姑的，更多的是独守空房几十载的寡妇。 即使有想再嫁的，还得等丈夫死了三年后再嫁。你们想想，女子就不是人了吗？为啥男女差别这么大呢？” 经过桃红一番分析，朝云的火气也压下来了，是啊，这就是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的悲哀！也怪不得萧长烨有这种思想了。 “那，桃红，你看彭将军可以娶嫂为妻吗？”萧长烨有意考较。 “为啥不可以？彭将军一来可以照顾寡嫂，二来可以帮哥哥养孩子，何乐而不为呢？” 彭印对桃红抱拳，“多谢秦乡主！我也是这么想的。以我小叔的身份去关心嫂子一家，会惹出很多非议，要是我以丈夫之身去关心，便没有那么多口舌了。” “你上南疆战场来，难道就是为了你嫂子？”朝云疑惑。 “是，我想立了战功，用军功去换取皇上赐婚，那样就名正言顺了。” “你救了王帅，已经立了大功了，稍后我会写奏折禀报父皇的。当务之急，你先好好养伤，以后有的是立功的机会。” 萧长烨给彭印吃了定心丸，彭印安心养伤。 有侍卫过来，给他们安排了吃食，给桃红安排了休息的房舍。萧长烨和黄超在这里是有自己的房间的。 吃完饭，桃红和黄超聚在萧长烨的房间里，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朝云率先开口，“我看，咱们还是出去走走，多了解一下犀牛和大象的习性，看看有什么动物或者东西，是它们所惧怕的。再不然咱们就深入南黎去看看。” “上南黎太危险了，最好咱们先和杨让和杨二取得联系，让他们探听一下，他们是怎么训练出来这些畜生的。” “那还得深入南黎去找他们啊，别人又不认识他们。” “咱们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出城，找有养大象的人问问。”萧长烨道。 “这里有人养大象吗？”朝云问。 黄超接话，“这里的大象就像沙漠里的骆驼，商队指望它们驮运货物，很好找。” “好，你们那就抓紧回房休息去！明早尽早出发！”朝云下了逐客令。 “小姐真不地道，有了夫君对桃红就不亲近了呢，走了！”桃红故意生气，走了出去。 “哈哈，这丫头。爱妃，哪天也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吧？省得他们天天酸我们。” “桃红说，等南黎这场仗打完，他们再完婚。她还想要父母的祝福和嫁妆呢！” “哈哈，这丫头！爱妃，咱们休息吧，一路走来，我都没有好好歇歇，感觉腰有些不得劲儿。” “那你还天天晚上要……” “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呢？朝云，来，让夫君抱抱。” 萧长烨伸出长臂，把朝云抱在怀里，揉揉她的头发，深吻下去…… 成了亲的人，对于这样的事，想避都避不了。 有几次朝云是拒绝的，但架不住萧长烨的甜言蜜语和撩人的动作，往往半推半就的便成就了好事。 红被翻浪，珠胎暗结，是朝云没有预料到的，那是后话。 翌日，他们早早起来，随便吃了点儿东西，让黄超上王砀那里报备一下，便骑马出了帅府。 他们走到南城门时，见城门紧闭，有守卫城门的士兵过来大喊一声：“此城门暂时不能通过，还望客官绕道！” “我们想上城墙上看看可以吗？”萧长烨问。 “不可以！”士兵斩钉截铁地回答。 “呔！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我们的主帅烈山王萧长烨！你有几个胆子敢拦我们王爷？” 那士兵听了，显然很震惊，但他没见过萧长烨，便道：“你们先等着，我找我们长官来！”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人走过来，萧长烨等人一看，认识，是萧长森！ 萧长森见是萧长烨，满眼惊喜，忙抱拳施礼，“三哥，小弟这厢有礼了！” “原来是长森啊，你咋来南疆守城门了？” “自从捉到胡姬后，你们也跑来南疆了，我便求了皇上，我和弟弟追随你们的脚步也来了，到了这里才发现你们没在，我便主动要求从最基本的军务做起，王元帅便让我当了守城门官。” “这个官职好，能近距离观察敌情变化。好好干，以后立功的机会有的是。” “是！三哥，你们要上城墙吗？请随我来！” 凤城依山而建，南城门建在凤凰山的尾部，地势有些高，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三哥，前几天发生的战斗就是在这南城门外面五里开外，当时那混乱场面你们是没见，畜生们的嚎叫声和士兵们的喊杀声混成一片，我站在城墙上都能听见，简直是惨绝人寰。” “你看出大象和犀牛的缺陷了吗？” “这里离战场太远了，看不见。只看到队伍一忽儿往东，一忽儿往西的，很是热闹。” “你弟弟长林呢？” “他被分去梧城了，在薛元喆副帅手下当差，我有些担心他。” “不要怕，薛是翻不起浪的，长林那么聪明，一定会避重就轻的。”萧长烨安慰。 “三哥，你们现在想出城干什么去？” “我们想找养大象的人家，了解一下大象到底惧怕什么，我们好给出对策。” “这点三哥还真问到人了，大战发生前，我上凤凰山巡逻时，看到在山的那一边，属于南黎边线的地方，有个大院子，里面养着好多大象。问了当地人才知道，在和南黎交好时，我们这边的人经常过去雇佣大象团队拉东西。也就是说，那个大院子里的大象，在为两国的人服务。” “那家人说什么语言？是南黎土语呢？还是和咱们一样？” “那里和咱们经常互通商贸的，语言和咱们边线的语言差不多。” “好，我们现在就去那边看看。” “三哥，你才刚好，适合休息，要不我领着他们去吧。” “不行，我必须亲力亲为才能找到破解之法。” “长森说得是，我和桃红黄副官去，你先回帅府休息去吧。”朝云立马附和。 第183章 一定要将秦家军的人碎尸万段 她倒不担心萧长烨的身体，她只担心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不保险。 “不行，以后朝云在哪儿，我便在哪儿，她绝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一步。长森，我正式给你介绍一下，我和朝云成亲了，从现在起，朝云便是你的三嫂了。” “啊？这么突然？你们怎么没下请帖，我好去喝喜酒啊？” “是有些突然，等回京了再补办酒席吧。”萧长烨解释。 “那长森得多上礼钱。”朝云笑。 “好，有钱难买三嫂高兴，我把娶媳妇的钱都当礼钱随份子，总可以了吧？” “哈哈，说，看上哪家姑娘了，让你三嫂当媒人去。” 萧长烨现在人逢喜事很开心，便都想着让光棍们都有个媳妇，特别是他的部下。 朝云笑，“萧帅，给你鬓间插上红绒花，再给你配上一杆三尺长的大烟袋，还是你当媒婆比较好。” 几个人说说笑笑下了城楼，萧长森吩咐手下打开城门，放萧长烨等人出去。 萧长烨一行按照萧长森的指点，直奔凤凰山而来。他们骑马走到半山腰时，山峰陡峭便上不去了，只好下马，暂且把马放归山野。 乌骓马和追风通人性，它们不但能管理好自己，还能代替主人放黄超和桃红的马。 四个人顺着山间小道往上爬去，到最上面没有路了，黄超便用大刀砍出一条路来。 待他们爬上山顶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山顶上有随时巡逻的士兵，他们问清是萧长烨和秦朝云后，都很敬佩。 他们之前只是听说过他们的事迹，没见到过真人，现在见到活的了，很是高兴。 其中有个叫洛开的什夫长说：“我们经常看见那个院子里有大象，今天倒是没有看见，可能出租出去了。萧帅，不如等大象回来后，我们派人通知你们来，我们也好给你们站岗放哨，以备有敌军偷袭你们。” “离天黑还早，我们先蹲守一会儿，你们行使职责去吧！” 众士兵走后，朝云这才好好打量山那边半山腰上的那个大院子。大院子建得很奇怪，周围设置了铁丝网，还罩上了网纱。 “他们罩网纱干什么？”朝云问。 “大概南方多蚊虫，防止蚊虫叮咬吧？” “要不咱们先偷偷下去，近距离看看？” “我看还是不必了吧？你看那一片地带光秃秃的，连一棵树都没有。如此没有遮挡，咱们不适合靠近。等大象回来了，咱们晚上再下去。”萧长烨果断回答。 “帅不犯险地。”朝云正色道。 “不，是不做无畏的牺牲。咱们还是静等洛开给报了准确的信儿再来探查吧。走，回城！”萧长烨率先起身。 四个人又迅速下山，萧长烨吹一声口哨，乌骓马领着众马从山林里飞奔而来，很是壮观。 桃红道：“小姐，等哪天见到好马了，记得也给我弄一匹啊。” “好马出西疆，等咱们再去西戎时，一定给你们都寻一匹汗血宝马来。咱们再出行时，肯定威武。” “好，小姐，我记住你的许诺了。” 众人一路飞奔下山，看天色还早，便在凤城附近转悠起来，看看还能有什么新发现。 朝云哀叹，“要是把我的军师团都带来了，一人一条智谋，也不能憋死在这儿了。” “听胡姬说，西戎、北狄和南黎联合进攻咱们大丰国的，恐怕现在的西戎边城也陷入战争了，那些军师也忙活起来了。” “但愿我们秦家的人都安然无恙！”朝云坐在马上，双手合十。 桃红也跟着祷告：“但愿老爷、两位少爷、弟弟，和所有将士安然无恙！”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离西戎最近的四个边城，正在经历一场浩劫。狮子隘口后面的冰雪正在一点点融化，安图哈像豺狼一样天天蹲守在那里。 他失了声，又痛失爱女，他发誓，一定要将秦家军的人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而在北狄，虽然有长城这个天然屏障可以暂时阻挡北狄进攻，但在那些如狼似虎的北狄人面前，不堪一击。 据守在那里的俪坤也是疲于奔命。 所有这些，萧长烨和朝云都不知道。 萧长烨领着众人巡逻了一整圈凤城，才在入夜时分在西城门进了城。 在帅府吃完晚饭，朝云提议去大街上逛逛。她对这个萧长烨战斗生活了三年的城市很是好奇。 “大街上没有什么可逛的，这里的风土人情和咱们北边不一样，入夜时分很是狂野。” “什么意思？”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越是在两国开战期间，越是乱，越有发国难财的，也有趁火打劫的。不过最近两年安稳些了，有我们在这里驻扎着，军令严明。” “那更得去看看，备不住能找到突破口呢？从现在起，咱们要有目标地寻找制服大象和犀牛的办法。” “好，既然爱妃不嫌累，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那既然夫君累了，你就不去了吧，有桃红陪着我就行。”朝云嬉笑。 “不行，我说过，从现在起，你一刻也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哈哈，那你就把我绑在裤腰上算啦！废话少说，走！” 四人也不骑马，溜溜达达出了帅府，直奔凤城正街而来。大街上的建筑飞檐斗拱的很是豪华，彰显着此城曾经的富裕。 朝云发现，在一条宽大的巷子里，红灯笼几乎挂满整条街。 朝云很是奇怪，“萧帅，你看……” “那是红灯区，别去。” “为何叫红灯区？” “里面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妓院、象姑馆都有。” “这条街这么长，粗略估计，得有一百多家吧？” “不止。” “呵呵，你们在这里三年，就没进去逛过？” “没有。” “说实话，我不打你。”朝云嬉笑。 其实，在那个年代，男人逛窑子养象姑的，比比皆是，又有哪个老婆能管得了他们呢？ “你就算是严刑拷问，我也没进去过，不信你问老黄。” 黄超见自家王妃审问王爷，忙过来弯腰施礼，“禀王妃，我家王爷洁身自好，从不踏入此地一步，我可以作证。” “你意思是说，王爷洁身自好，你就不洁身自好了？”桃红质问。 第184章 请上台来和大象近距离互动 “我们都洁身自好，有全军将士为证。主子治军严整，但凡有踏入此地者，斩立决！” 瞧着黄超和萧长烨神色，知道他们没进去过后，两个女子满是欣喜。 但朝云道：“说你们没进去过，我不信，我倒是觉得你们的辩解，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在，既然你们不怕她们，为何不敢进去？难道怕定力不够，被她们勾引了去？” “我的王妃，你既然想进去看，我们便舍命陪君子吧，我们不再做无谓的辩解。”萧长烨显然看出朝云的好奇心，成全道。 “好，这可是你想进去看的，以后说起来，可别赖在我们小女子身上。” “哈哈哈，好，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走吧。老黄，前头带路！” 黄超期期艾艾，“好吧，桃红，和我一起并排走。” 黄超求生欲很高，生怕桃红再挑理儿，便和桃红并排走，桃红看哪里，他便看哪里，别处一律不敢看。生怕一个无意的眼神，招来无妄之灾。 一进入大街，有一块太湖石立在路边，上面篆刻着三个大字：红袖街。 一看到红袖二字，大家瞬间想起“红袖添香”这个富有诗意的词来。这句成语写的张牙舞爪的，静静立在那里，看着过往浪荡子，现实又讽刺。 其实红灯区里什么都有，并不像萧长烨说的除了妓院就是象姑馆。这里还有玩杂耍的、卖艺的、卖糖葫芦的、卖各种吃食的，比正常大街热闹多了。 凡是来逛红袖街的，大多是男人，也有极个别的是女人。她们大多着男装，鲜少有像朝云和桃红这样着红装的。因此，他们一进来，便惹得行人纷纷侧目。 “萧帅，我想吃糖葫芦！” 女人总是对酸酸甜甜的食物情有独钟。朝云想自己买的，但她想看看萧长烨有没有情商。她盯着卖糖葫芦的人都走了好远了，萧长烨还是没有眼力见儿给她买，便自己要了。 “好，我给你买。” 萧长烨一挥手，便让黄超去给每个人买一串冰糖葫芦。 四个人一边吃着冰糖葫芦，一边行走在大街上。前面，突然响起大象的叫声，三个人同时吓得一哆嗦。 萧长烨没进过大象犀牛阵，没有感觉。剩下的三个人刚从大象犀牛蹄下逃生，对于这种特殊的叫声，从骨子里害怕。这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俩女孩子本能地躲到俩男人身后。 “别怕朝云，有为夫在。”萧长烨紧紧握住朝云的手安慰。 黄超尽管心里很怕，但还是把桃红护在身后。 尽管他们很害怕，但还是循着声音找到一个马戏团。为了不挡路，他们窝在街角表演。此时舞台上正表演着大象踢绣球。 大象在驯象师的带领下，庞大的身躯把娇小的一枚红色绣球精准地踢到人群里去。 凡是抢到绣球的人，可以上台来和大象互动。可以随意摸摸，还能骑大象一圈。 萧长烨他们总想近距离看看真正的大象，没想到啊，得来全不费工夫，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能近距离观察了，大家很是兴奋。 萧长烨拽着朝云的手往前面靠，朝云瞬间明了他的意思。虽然心里惧怕，但还是配合地跟着往前凑。 既然目标明确了，也不用扭捏，大象再踢下来绣球时，萧长烨略一弹跳，便将绣球接到了手里。 驯象师是一个棕黑色皮肤的高胖汉子，长着一双深邃的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看就是南方异域人。 他说的大丰话倒是很流利，“恭喜这位公子夺得绣球，请上台来和大象近距离互动！” 萧长烨刚要上台，黄超一把扯住他，“主子，由属下代劳！” “不可。我亲自上，你们在台下给我鼓劲，应对不测。” 萧长烨说着，迈开大长腿爬上台子。大象在他面前就像一座铁塔般屹立。 萧长烨看着这个庞然大物，要怎么在短时间内摸到它的短板呢？ 萧长烨决定激怒它。 萧长烨问那棕黑男人，“怎么玩？” “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前提是，不能用武器伤害它。” “好，我们大丰国有个谚语叫瞎子摸大象，我想闭着眼睛抚摸它。” “都好。公子请！” 萧长烨眼睛微合，用双手去摸大象。他的双手用上五成力气，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他先从大象的鼻子摸起，大象吃力，只是甩了甩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 萧长烨又去摸他的嘴唇，用上了七成力气。它的嘴角皮肤粗糙，对于他那点儿力气，就和挠痒痒一样，大象纹丝不动。 萧长烨围着大象摸了半圈，最后到了它的屁股后面用上了十成力气，但无论他怎么使劲掐使劲捏的情况下，大象还是纹丝不动。 萧长烨睁开眼，“好强壮的大象啊，它块头这么大，脾气还这么好，我就想问问班主，大象就没有烦躁的时候，没有天敌了吗？” “有，不过那种几率不多。” “它已经是庞然大物，全自然界无敌了，那它所惧怕的动物，岂不比它更大？” “不，是很小很小的小动物，公子你猜？” 萧长烨冲黄超一挥手，黄超会意，立马从台下扔上一张银票来。 班主忙不迭地去捡了，发现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大喜过望。 “好好好，那我这就给客官说是什么动物。第一，它怕老鼠，大象的鼻子是它的弱点，只要老鼠钻进了它的鼻子，它就无能为力，发狂至死。一个小小的老鼠，能把这么庞大的大象整疯。” “第二个呢？”萧长烨急问。 “第二，杀人蜂。这种蜂子体长比蜜蜂要长一倍，经常在大树上或者松软的泥土里做窝。一旦被人或畜生碰到，它们就会群起而攻之，让受害者被蛰死。” “大象这么大也怕杀人蜂？”萧长烨疑惑。 “对，一旦受杀人蜂攻击，大象也会变得狂躁不听话，甚至也会被杀人蜂杀死。” “那犀牛怕不怕杀人蜂？” 棕黑男人明显一愣，警惕道：“客官问这些干什么？” “好奇。”萧长烨冷峻的眼神扫过来，班主觉得一阵威压，险些喘不开气。 棕黑男人悄悄一扯萧长烨，大声道：“我们不养犀牛，不知道它的弱点，还请客官下台，我们继续下面的抛绣球活动！” 锣鼓响起来，班主悄悄靠近萧长烨，压低声音道：“军爷，犀牛最怕大象，大象阵脚乱了，自然是踩踏犀牛。” 班主佯装出什么话也没说，把萧长烨送下台来。 萧长烨喊一声，“快走！” 朝云等人一愣，知道发生了大事，便都一呼啦跟着萧长烨离去。 第185章 咱们尽快找到杀人蜂 他们急行在红袖街上，没有时间去看别的风景。许是走得急了，朝云正和一个背着柴火的妇人相撞。那妇人脸上一片黑灰，看不清她本来的面色。但她的眼睛和朝云的眼神相撞时，朝云觉得莫名熟悉，却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朝云被萧长烨拉着急行，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这个人是谁。但在走出十几步以后，凭本能还是回头看了看那妇人的去处。发现她背着一捆柴火走进一家名字叫怡红院的妓院里，再也没有出来。 待他们急行军一样奔回帅府时，都累得气喘吁吁。上萧长烨屋里站住后，朝云这才发问，“那马戏团的班主到底给你说了什么啊？拉着我们急行军一样，简直比打仗还要累。” “是破解大象犀牛阵之法，你们想知道吗？” “废话少说，别卖关子！”朝云毫不客气地道。 “班主说，大象怕老鼠钻鼻孔，但最怕的是杀人蜂。杀人蜂能使大象发疯，而犀牛又最怕大象。大家想想其中的道理。” “我明白了，”桃红率先道：“咱们先捉住杀人蜂，然后让它们去蛰疯大象，大象再去踩踏犀牛，让它们自相残杀。” “对，当务之急，咱们就是尽快找到杀人蜂。”朝云接话。 “这些活交给我，我对边城熟悉，也认识城外很多老农。” 黄超说完要走，被萧长烨喊住，“先别慌着走，咱们再商量一下。我刚才听班主说，杀人蜂比普通蜜蜂要长一倍，善于在松软的泥土里或者树梢上做窝，很不好收服。” “咱们先找到杀人蜂再说，实在找不到，那就得找老鼠了。”朝云道。 “老鼠更不好控制，撒开后，它们不一定去钻大象的鼻子呀。”桃红接话。 “咱们就这几个人，要想找到杀人蜂不一定能找到，让全军的探马出去找，一定能找得到。黄超，快去传令！包括岭南城和梧城，都给传到！” “是！” 黄超下去火速安排去了，剩下三人继续商量怎么办。 朝云道：“我在琅琊山学武时，师傅就有养的蜜蜂，每到小雪节气时，师傅都会割蜂蜜给我们吃。每到春天分蜂时，新蜂王会领着一部分蜂子飞出蜂箱另占山头。分出去的蜂子往往落在大树上，师傅再去给收回来放进新蜂箱里。” “哦？你看到怎么收蜂了吗？” “这次你可真问对人了，我可不敢靠近玩意儿，容易蛰破相，但我大师兄经常替我师傅干这事。给黄超说一声，立马让大师兄写出收蜂之法。” “我在帅府后面的鸽楼上有养的信鸽，让信鸽送信吧，还快。岭南城、凤城和梧城，信鸽特熟，迷不了路。” “好，抓紧行动！” 朝云说着，率先窜了出去。可出去后才发现，她对帅府不熟，根本不知道怎么能走，才能走到帅府后面去。 朝云看看从她身后出来的萧长烨在慢悠悠地走，便笑道：“哈哈，速度太快，尴尬了，萧帅，您头前带路可好？” “既然爱妃吩咐，本王焉有不带之理，那我就给你们介绍一下帅府的结构布局。” 桃红也真是服了他们俩了，说出的话没有一点营养，还天天乐此不疲地说下去，有意思吗？ 萧长烨一路走下去，一路介绍，“东面最前面是帅府，后面是卫兵住的地方，西面最前面是咱们住的地方，后面是厨房和下人居住的地方。最后面便是鸽子楼了。” 萧长烨等人一来，便有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兵迅速跑过来，看到是萧长烨后，激动地说话直打颤。 “萧，萧帅，真的是您啊！我还以为看花眼了呢！我现在给您训练了一百多只信鸽，个个都是飞行能手，它们正在等待您的检阅呢！您快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我好改进。” “好！小石头，你抓紧挑两只鸽子出来，一只飞梧城，一只飞岭南城。” “是！” 鸽子楼是用木板所建，一层一层堆垒，鸽子在一排一排的木头架子上站着，咕咕直叫。看到有人来了，有的振翅飞去，有的站在那里，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在看他们。 小石头上鸽子楼里抓来一只灰色的和一只白色鸽子，对萧长烨道：“萧帅，我已经实验过了，这只灰色鸽子飞过无数次梧城，且无任何失误。这只白色鸽子直飞岭南城，也从没失误过。” “好，桃红，抱着上我房里去。要是这次鸽子立了大功，对你重重有赏。” “多谢萧帅！” “是！”桃红从小石头怀里接过两只鸽子抱着，跟着萧长烨回到他居住的屋子。 朝云忙给萧长烨磨墨，萧长烨赶紧找来纸笔，分别给梧城的薛元喆，和岭南城守备房小二写信。 给薛元喆的信，写的内容是，让他尽量多抓活老鼠养着，还要找到杀人蜂的居住地点，找到的越多越好，但不要动它们，静听他的命令。 给房小二的信里写道：房守备，快把怎么收服蜜蜂的方法告诉我。多派士兵去山林里找杀人蜂的下落，尽量不要惊动它们，静听他指挥便可。 房小二当天就接到了萧长烨的信，他明白这是为战事做准备，便抓紧把收服蜜蜂的方法给萧长烨写了，再绑在鸽子腿上带回。 当天晚上，正当萧长烨等人吃晚饭时，便收到了房小二的来信。 黄超从鸽子腿上解下信，双手递给萧长烨。萧长烨接过，细细品味里面的收蜂细节，感觉可行。 但房小二在最后写道：蜜蜂蜇人，顶多起一大包，疼三五日。而杀人蜂蜇人，会让人休克死亡。所以，这个方法，对杀人蜂，不一定能有效。待我明天入山林先试试再说，萧帅不要轻举妄动。 大家听萧长烨这样念，都神情肃穆起来。 吃罢晚饭，萧长烨嘱咐朝云先在房里歇着，他要去看看王砀和彭印好些了吗？ 朝云让桃红再去熬一碗避子汤来，桃红答应一声去了，有大师姐向美给的药还没熬完，不一会儿，桃红便端了上来。 “小姐，热乎着呢，快喝。” “我们还没同房，不必要先喝。” “那你让我熬了干啥？岂不浪费？” “我是有备无患，万一今晚……是吧？”朝云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 “小姐，我听说喝多了避子汤对女人不好，我看你还是不要喝了吧？等你们有了孩子，我可以给带。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当务之急，等打完南黎再说吧，否则，我真没那个精力生孩子。” “没有精力咱就不生，爱妃不要怕。”萧长烨的大长腿一步跨进来接话。 桃红很有眼色地退下去了，朝云很有眼力见的给萧长烨宽衣。萧长烨也顺势把朝云的衣服给脱了。 萧长烨伸出胳膊搂住朝云，幔帐放下。 “朝云，其实我就这样搂着你已经很满足了，桃红说的避子汤伤人的话我已经听到了，是药三分毒，你还是尽量不要喝了，我也尽量不碰你。” 第186章 寻找杀人蜂 “好，只要你能忍住，我便能忍得住。” 萧长烨忍着抓心挠肺的冲动，俩人背对背躺下。 自从他们成亲后，都是互相抱着黏在一起睡觉的，现在这样背对背，还真不适应。 等了好一会儿，朝云听到萧长烨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便轻叫，“夫君，睡了吗？” 萧长烨不动，朝云便转过身来，钻进萧长烨的臂膀下，揽住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萧长烨搂住怀里的可人儿，亲吻一下她的头发，虽然不太满足，但也只好睡去。 翌日，岭南城和梧城都传来好消息，说找到好几窝杀人蜂。 萧长烨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先标注好在哪里，到时候听他调遣。 黄超也进来汇报，“主子，在咱们之前去的那个凤凰山上，什夫长洛开发现了好几窝杀人蜂，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去！快去备马！” 一行四人迅速向着凤凰山飞奔而去。洛开早就在山脚下等着了。 “萧帅，请随我来！” 萧长烨等人下了马，跟随洛开走进一片竹林里去。 “萧帅，为了安全起见，请把马拴在此处，不要让它们惊扰到杀人蜂。” “好。” 黄超忙过来给萧长烨拴上马，顺手也把朝云的马给拴上了，桃红只好气鼓鼓地去拴自己的马。 黄超抱歉一笑，桃红撇嘴，并不理他，跟着朝云的脚步往竹林里走去。 他们往里走了不几步，便看到有一种黑、红、黄三种花纹相间的蜂子在往里飞。见他们来了，并不攻击他们。 “这蜂子也没多大威力啊？咋叫杀人蜂的呢？”朝云奇怪。 “王妃有所不知，它们只对付对它有危险的东西，没有危险的，它们惜命着呢！” “哦？你细说说杀人蜂都有什么习性和特点？” “我就是本地人，对杀人蜂从小就有些了解。一只杀人蜂蛰人的话，是不会死的。要是不小心对它们造成威胁，被它们群起而攻之的话，会被蛰死的。每年都有为了它的蜂蛹而被蛰的人，大多没事。” “蜂蛹？咋回事？细说说。”萧长烨追问。 “萧帅是北方人有所不知，我们南方人自古就有食蜂蛹的习惯，要是来了客人，更是一盘美餐。我们把杀人蜂驱赶走后，把蜂巢里的蜂蛹取出来，用油炸了，撒上麻辣调料，又香又脆的，真是一道人间美味。” 洛开说着，咕咚咽了一下口水，说明那蜂蛹是真的好吃。 “既然那么好吃，那咱们今天弄点儿回去吃？”桃红接话。 “姑娘不可！今天咱们没带装备。” “你快说说要怎么拿到它们的蜂蛹？”桃红追问，“我可真想尝尝蜂蛹的美味了呢。” “有些难。喏，你们看，那竹子下面的大土堆里就是蜂巢所在了。” 朝云训斥桃红，“你就知道吃，咱们此次前来是想怎么捉到很多杀人蜂为咱们所用的，并不是吃它们的蜂蛹的。” 桃红一吐舌头，“是，小姐说的都对，是桃红肤浅了。” “你们看，”洛开一指土堆前面，“那里是它们的入口，在土堆后面，是它们的出口。要想得到蜂蛹，必须用艾草点燃形成烟雾，在顺风的情况下，烟雾顺着蜂窝口吹进去，它们最惧怕这种带着艾草味的烟了，便能把它们都熏出来飞走，才能得到蜂巢。要想要蜂子，那就有些难了。” “萧帅，咱们可以用网纱啊？你忘记凤凰山前养大象的人家了吗？上面全部罩了网纱，原来就是专门阻挡杀人蜂的啊！”朝云急道。 “还是爱妃聪明，好，那就回去准备网纱。” 大家远远围着土堆转了一圈，果然，杀人蜂的窝有分前后门。要想擒住它们，必须准备两张网，前面一张，后面一张。 “这窝杀人蜂收服的方法是有了，要什么时间来收好呢？”萧长烨问。 洛开答：“最好是等到天黑时，那时候它们都归巢了。” “这座山上，哪里还有杀人蜂？” “前面还有一窝，在树上做的窝。我领你们去看！” 洛开说着，率先向前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离杀人蜂远点！一旦被它们盯上，想跑也跑不了。” 大家战战兢兢小心绕过大土堆，向着前面的半山腰爬去。 “喏！就是那里了！”洛开指着一堆灌木丛道。 大家这才看见，在灌木丛一人多高的地方，结了一个和大树瘿一样的东西，一群蜂子围着树瘿嘤嘤嗡嗡直叫。 “哦？这就是杀人蜂的蜂巢啊？小姐，和咱们琅琊山上的蜜蜂蜂巢确实不一样啊。” “你们没近距离看，其实蜂巢很漂亮的，一圈一圈的花纹，堪比工艺品。那可是杀人蜂一口唾液一口泥的造出来的家。” “啊？和燕子的造巢一样啊？”朝云奇怪。 “不太一样，它里面的构造很复杂，有专门育儿的蜂房，有存贮花粉和蜂蜜的蜂房。但这些蜂子的蜂蜜很少，只够平时吃的，并不多贮存。它们数量庞大，人们一般采集它的蜂蛹。” “像这样高的灌木丛上的蜂巢，得怎么收蜂？”朝云追问。 “要想采蜂蛹很好办，把蜂子用艾草烟雾驱离就可，但要想得到蜂子，必须用纱网把它们整个包围起来。稍有遗漏的地方，可能都得挨蛰。” “爱妃，咱们回去再想万全之策。当务之急，是要多找蜂子的居住地。洛开，你把遇到的所有蜂巢地址都标注一下，以备后期使用。” “是！” 众人回来后，接到房小二的来信，他在信里写道：我试了一窝杀人蜂，采集成功。方法如下：给采集人穿上厚重的盔甲，戴上头盔，脸部裸露处用上帷帽，手上戴上羊皮手套，以保护采集人的安全。再在黎明露水最重时分，把整个蜂巢用纱网包住，无一蜂子遗漏。 “好啊，妙啊！大师兄就是大师兄！”朝云脱口赞叹。 “黄超，快吩咐他们按房守备的方式，三座城池，每个城池准备一千窝杀人蜂！每个蜂巢前要安排专人伺候，一旦大象犀牛阵来了，一定要及时把杀人蜂送来！” “是！”黄超退下去，找小石头要信鸽去了。 朝云和桃红摩拳擦掌，桃红道：“萧帅，咱们哪天开始？” “得看南黎人什么时候来，才能定时间。”萧长烨懊恼道。 朝云接话，“那样的话，采集蜂子需要一些时间，就怕耽误战机了。咱们既然能捉到杀人蜂了，为啥不主动出击，把战场放在南黎呢？” “好主意！那样打完大象犀牛阵后，咱们也不用善后杀人蜂。” “现在，咱们就要看看他们在哪里训练大象犀牛阵了。” 忽然，有士兵来报：“萧帅，帅府大门上不知什么人射来一支箭，上面戳着一封信！” 第187章 大象犀牛的老窝 “快快呈上来！”萧长烨大喊。 “是！” 士兵将箭递给萧长烨，箭尖上果然钉着一封信。 萧长烨取下信来打开，朝云也歪头去看。只见上面写着：要想找到南黎大象老巢，请上怡红院找叶二娘带路。 “啊？怪不得那天我看到一个女的眼睛那么熟悉呢，原来是叶二娘啊！” “哦？你见过？” “那天晚上咱们去红袖街玩的时候，临走时，我和一个女人相撞，她身后背着干柴，我和她对视时，感觉很熟悉，就是没想起来是谁，现在这封信揭开谜底了，原来是老相识叶二娘啊！”朝云笑道。 “咱们现在就去找她，黄超，备马！” “慢着，你想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咱们的计划吗？”朝云急忙阻止。 “那要怎样？” “咱们要悄悄地去把她带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好，立刻行动！”萧长烨低声道。 他们四人低调打扮成普通过路商客模样，朝云和桃红扮成小厮，又商量好台词，四个人立刻向着红袖街走去。 朝云找到记忆里的怡红院，黄超上前敲门。怡红院是晚上营业的地方，白天他们都在睡觉。 黄超敲了很久的门，才从门房里出来一名大汉，隔着门道：“客官，我们白天不营业。” “打扰大哥了，我受朋友所托，为他寻找失散多年的表姐。听说就在你们怡红院里，便来寻找一下。” “我们这里姑娘可多了去了，你说名字，我才好给你通报。” “她是在后厨帮忙的，管柴草，好像是姓叶。” “我们这里没有姓叶的管柴草的。” “那是我记错了，好像姓杨吧？叫杨二娘？” “她啊，在，我去给您叫。” 大汉进去了，朝云和桃红竖起大拇指，为黄超点赞。 不一会儿，大汉领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出来了，她撩开乱七八糟的头发，大家便看到了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 “杨二娘，你表弟托我给你带了点儿东西在客栈里，麻烦你去拿一下。” “好，我这就去。”叶二娘回头，对那大汉道：“老弟，你先关上门吧，我顺便也去柴火市买点柴火回来。” “好。”大汉答应一声，打个哈欠，关上门睡大觉去了。 他完全没有料到，一个又老又丑又脏的婆子，竟然是让西戎兵闻风丧胆的叶二娘。 叶二娘跟在众人身后默默走着，朝云只用眼神问好，叶二娘回以微笑，旋即低下头去继续走。 待到了帅府，朝云这才长出一口气，“可憋死我了，二娘，一向可好？” 叶二娘这才将垂下来的乱发用手挽到后面去，答道：“卧薪尝胆，就等着你们来了。” “多谢你们之前的报信通知，才让年三十和正月十五那两场仗没有损失。”萧长烨由衷道谢。 叶二娘垂下头来，忧伤地道：“因为给你们送信，杨二哥被发现了，他现在不知所踪。所以，最近那场仗没有人给你们送信，才让王帅和彭将军受伤。唉，我们真是对不起彭家兄弟。” 大家这才想起，彭印的哥哥彭邦是被杨二射死的，如今因为他没有及时送信，又导致彭印受伤，大家都唏嘘不已。 “叶二娘，之前的事都是有原因的，怪不得你们。现在我有一事相求，你先看这封信，看字迹不像杨让的笔迹。” 叶二娘接过信细看，惊喜道：“我二哥没死！这是他的笔迹，他让我领着你们去找大象犀牛的老窝，我知道在哪里，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大象犀牛的老窝大概在什么方位，咱们需要准备什么？” “不需要准备什么，在凤凰山南面有个大院，大院前面有一片树林，在树林前面有一条流金河，就在河沿边上圈了一个方圆几十里的大围场，所有畜生都是在那里养着的。” “你怎么知道的？”朝云疑惑，“你们从西戎过来这边，到底是投奔谁来的？” “其实，在我们望仙峰上，还有一个三当家的，他不想被彭邦招安，便奔去南黎他的朋友那里，他叫杨希，也是和我们一起从杨家庄出来的。他说他先去蹚路，等路铺好了，要是我们过得不好，就去投奔他。唉，没想到啊，一语成谶。” “那他目前在军中任何职位？” “他善谋略，目前在南黎军队中任谋士之位。我夫君和杨二哥，在军队里是百夫长，上次杨二哥送信，引起大王子赤焰的怀疑，被追杀，现在不知所踪。以目前他能送信来看，应该没事。” “我还有个疑问，你们的一双儿女呢？现在何处？”朝云追问，现在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点，一个不防，可能满盘皆输。 “这个你们放心，我孩儿们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不会成为任何一方的人质。” “那要我们怎样才能相信你？不会把我们领过去活捉了我们吧？”桃红接话。 “呵呵，姑娘，如果想要诱惑你们过去，何必费这么大周章？我们只说有破敌之策，你们便会派人去拿。到时候再来个瓮中捉鳖，呵呵……你们放心，我为了我孩儿们的前程和性命，也会好好配合你们的，只希望我们能将功抵过，让皇上赦免杨二哥射杀彭帅之罪。” “二娘请放心，只要有我萧长烨一口气在，我保证不会让父皇杀你们任何一个人的。” “好，那就随我走吧，今天晚上能爬上凤凰山，下半夜正好能到大象犀牛栖息的围场边。不过，你们要找南黎人的衣服换上，以免露出马脚。” “好。桃红，下去准备些吃的带上，爬山可是很消耗力气的活儿。黄超，准备四身南黎人的衣服，给马多加些草料，一会儿出发！” 入夜，他们爬上凤凰山，洛开也正在此地执勤。萧长烨吩咐洛开在此地接应，多准备些弓箭，以防不测。他们上那边去探看大象犀牛的围场，预计黎明前回来。 一行五人从凤凰山上下去，小心翼翼靠近半山腰上的大院。他们听到里面有大象的惨叫声，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掺杂着狗吠声，很是瘆人。 叶二娘示意大家跟她走。 他们绕了一个很大的弯，闪过这座大院子，又躲过南黎的两拨巡逻兵，这才插到河沿边上来。 老远就闻到一股牛粪味儿，大家便知道离大象犀牛围场不远了。 “大家看，那里有一队人马在把守。围场里面的吊脚楼里，住的就是大魔头九头鸟了。他就是驯兽师，所有野兽都听他指挥。他也是南黎部队的大军师，是核心人物。”叶二娘悄声道。 “那就射杀他！”桃红发狠道。 第188章 那我就让飞鸽传书 “他是不是很瘦的一个老头儿？骑在大象背上？” “是的，你见过？” “我们差点儿死在大象阵里，我还着了赤焰的道儿，真是悲催死了。” “大家仔细观察哪里有明哨和暗哨，做好记号，等回去了研究怎么过来消灭他们。”萧长烨低声吩咐。 大家纷纷借着微弱的月光观察，发现大象和犀牛数以千计。他们跟着围场的走势在河沿边上看了好久，还没看到头。 看看月亮西斜了，萧长烨低声吩咐：“回去！” 大家又在叶二娘的带领下，绕过大院，向山顶爬去。爬到山顶时，已是黎明时分，有洛开接应住他们，又给他们端来热茶，把他们挂在树上的干粮递给他们。 “萧帅，我们只能在山坳处烧了点儿开水，你们只能将就吃点了。” “这样就很好。你们去忙吧，我们吃完就回去了。” “是！”洛开退下，众人开始就着咸菜牛肉干啃大饼。 朝云看着那个大院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把捉来的大象在大院里训化的，把墙垒得那么高，不光是怕有人偷，还怕大象发疯后逃跑。里面也肯定有训化大象的刑具啥的。” 叶二娘道：“秦大军师说的没错，那里就是大象犀牛的初始训练场。里面有九头鸟配制的听话药，能让畜生们听他指挥。” “萧帅，要怎样把杀人蜂带过来呢？爬这么高的山，我担心山路难行，把丝网划破了就不好了。”桃红担心道。 “我也正在思索这个问题，看看能不能用最简便的方法把杀人蜂运到。” “那还等什么？咱们回去研究地图去啊！”桃红说着，赶紧拾掇起包袱。 朝云笑，“桃红，你是不是想立下大功，让皇上赐婚啊？” “啊呀小姐，你不想快速结束战争吗？” “想，做梦都想天下太平。” “那还不快快开动你大军师的大脑，想个速战速决的法儿？” “好，回去咱们都想。” 大家回到帅府时，已经日上三竿。 朝云吩咐桃红，“先让叶二娘上你屋休息一会儿，等傍晚时分集合，都上帅厅会合去看沙盘！” “是！小姐。叶二娘，请跟我来。” 傍晚时分，他们齐聚在大厅吃了饭，便看着墙上挂的舆图，对照大沙盘推演起来。 萧长烨是知道桃红和朝云推演沙盘的厉害之处的，便站在一旁看她们怎么推演。 朝云的手指在凤凰山上划拉起来，往东有一个山口，就是南黎人过来的一条小路，不太好走。再往东，是岭南城的南面，那里有大片平原，现在被房小二派兵挖了很多陷阱。要想从那里过，怕是不容易了。 凤凰山西面还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南黎人进犯的话，都是先突破山顶上的防范，从山顶铺天盖地下来的。要想带着蜂子爬上山去，也是不易。 他们研究了两个时辰，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好回房休息。 不知不觉间，东风起了，帅府外有卖风筝的，有断了线的风筝飞进帅府里。朝云拿着风筝看了很久，便吩咐桃红去买来两个很大的蝴蝶和鹞鹰造型的风筝。 萧长烨奇怪道：“爱妃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玩风筝啊？” “我哪里年纪大了？你看看你，胡子邋遢的，长得才老相呢！” 萧长烨摸摸冒出老长的胡茬，这才恍然想起，这几天光忙着研究战术了，没怎么拾掇自己，怪不得晚上和朝云亲热时，她不让用下巴去碰她呢，原来是嫌扎得上。 萧长烨赶紧回到屋里去刮脸，待他再出来时，两只风筝已然在帅府院子里飞起。两个风筝下面似乎放了包东西。 桃红拉开大弓，随时准备射箭。待风筝飞到院墙上方时，箭矢嗖地一声飞了出去，直中蝴蝶风筝下面的那包东西。又一箭射去，又中鹞鹰下面的东西。 东西在空中破裂，纷纷扬扬散落下来，原来是一堆鸭毛。另一个袋子里装的是土，也在纷纷往下落，弄得院子里到处都是。 南方人爱吃鸭子，厨房里有的是鸭毛。 鸭毛轻，尘土重，正好可以做个对比。 萧长烨瞬间明了朝云的意思，她这是想用风筝代替人工运送杀人蜂啊！ “妙啊！爱妃，夫君为你点赞！” “哈哈，夫君别先忙着点赞，你先看看怎么运用风力能顺利到达大象围场吧？” “放飞风筝需要助跑，又是在大白天的，太显眼了，恐怕不能保证效果。要是在黑夜里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运送杀人蜂，那样效果更好。” “黑夜里……孔明灯可好？” “爱妃脑袋瓜就是当军师的料，我先试试。黄超，火速去外面找几个孔明灯来！” “是！”黄超迅速下去准备，朝云却犯了愁。 “咱们在空中运输杀人蜂倒是可以，大不了每一窝用的孔明灯大一点。但是，就怕它们不是正常往南黎那边飘啊？这才是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关键所在。” “谁会看气象？要是会看天气的钦天监在这里就更好了。” “那就快马把他接来！”朝云着急道，“咱们尽量在南黎还没出兵之前，完成这次操作，越快越好。” “好，那我就让飞鸽传书，我有御用的专门进京的鸽子，它们认得路线，来回速度很快。” 黄超回来了，又抓紧去抓了只专门进京的鸽子送来。萧长烨早已写好信，用竹筒装了，绑在鸽子的腿上，放飞出去。 不一日，收到钦天监那边传来的纸条：三月三东风劲，横扫南黎境内。钦天监随后到！ 一切事物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他们放出口风去，三座边城将会在三月三举行一次风筝大会，三月三的晚上，将举行一次孔明灯比赛，看谁的风筝和孔明灯飞得好飞得高，奖励一两银子。 整个边线都振奋起来，就连各个士兵们都发了纸张和竹子，让他们也参与进来，寓意为：军民同乐。 一时间，边城沿线牛皮纸贵，那些商家嗅到了商机，都翻山越岭地把牛皮纸送来，给战略提供了有力保障。 就连城外的百姓也参加进来，他们觉得，整天在战争中提心吊胆地活着也没意思，还不如大家齐乐一下。 在准备期间，不时有飘进南黎地界的风筝和孔明灯，他们一开始还戒备森严的，后来渐渐习惯了，有的灯和风筝被他们当了练箭的靶子，有的被他们射去火油箭在半空中着火，当了取乐工具。 在等待三月三到来的日子里，南黎人也得知了这一消息，也准备在三月三攻击三座城池，这是杨二给送来的消息。 朝云等人只好商量对策，打算提前行动。 但是风的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第189章 你是想要借东风的是吗 就算南黎人提前进攻，在第一战场阻止不了他们的话，也会让部队想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让这边的士兵准备好杀人蜂，一定会在第二战场上，将大象犀牛阵给摧毁的。 但战场要在大丰国地界的话，又有多少人被蛰伤，多少人被踩踏，损失不可估量。 因此，朝云发狠，一定要把战场安排在南黎，让南黎这次元气大伤，让他忌惮个几年再说。 朝云和桃红做了无数次实验，就是不能掌握孔明灯飘去的方向。它们是随着风向而动的，根本不受人为控制。 眼看快到三月三了，朝云焦急万分。 萧长烨也急得不行，飞鸽催了好几次钦天监的人，但说已经在路上了，就是还没来到，也不知道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在耽误行程。 萧长烨只好让各城池的人都守好自己的地盘，以备南黎人偷袭。 朝云催促各部队，每个城池备上一千个大型孔明灯，专等命令。 眼看就进入三月了，钦天监的人还没来，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打算把战场安排在岭南城南的壕沟处，驱散所有百姓，所有参战人员一律穿重盔甲，帷帽遮面。 三月初一这天，钦天监的监正诸葛仪终于姗姗来迟。他还带来一个徒弟，朝云一看，认识，是表弟俪永寿！ 俪永寿见到朝云，弯腰施礼，“表姐一向可好？” “原来是表弟啊？你怎么进入钦天监了？” “我之前不是喜欢奇门遁甲术吗？这次全国招会呼风唤雨的奇才，我应聘当选了，我给求来一场大雨，不信你问诸葛监正。” “诸葛监正，我表弟说的可是事实？” 监正一捋胡须叹道：“唉，我枉为诸葛孔明后人，只会普通的观天象术，不会呼风唤雨，还是俪官正厉害，小小年纪便能呼风唤雨，真是后生可畏！” “三月三日南黎人偷袭，我们必须在三月二日晚间行动，用孔明灯带着杀人蜂飞行到南黎地界，才能完成任务。” “表姐，我得先看地形，你这时间也太紧张了些。” “我不怨你们慢就不错了，你说你能达到我的要求吧？达不到抓紧回京城，我可没时间哄你玩儿！” “我这就出去看地形和天象。” “桃红，带着表弟去外面看，他想去哪里你就带到哪里。诸葛监正，麻烦您和我表弟一起去，等打完胜仗咱们再休息。” “谨遵大军师之命！” 桃红带着二人走了，萧长烨道：“黄超，速速让众城将士再次检查一下孔明灯和丝网，不得有半点差池！” “是！” 下午时，桃红领着俪永寿和诸葛仪回来了，俪永寿一进来喜气洋洋，“表姐，你是想要借东风的是吗？” “我想要北风的，你能做到吗？” 俪永寿瘦小枯干的脸颊颓丧下来，“表姐，现在是春季，东风多，我可以迅速让起东风，北风办不到！” 朝云迅速走到地图前看看，又在沙盘上安排一番，“好，你就唤东风来，最好是东北风，大不了我们把杀人蜂运到东面去。” “我需要三千担柴火放在你们需要放孔明灯的地方。” “那就在岭南城我们挖壕沟的地方。黄超，速速去准备！” “是！”黄超忙不迭地去调度柴草，不够的再上民间征集。 “我还需要一个大大的祭坛。” “好。还需要什么？” “就先这些。”俪永寿小大人一样道：“我这里有带的桃木剑，法器。” “好，表弟，诸葛监正，天色不早了，你们快去吃饭休息，我们连夜准备东西去！” 入夜，各城池守军忙活起来，他们迅速把杀人蜂捉来，分成无数个小沙袋装起来，火速运往岭南城平原地带。 他们一路上小心运送，生怕一个不合适，杀人蜂跑出来蜇人。黎明时分，三千袋杀人蜂平安运到。 而抟土造祭坛的人一夜之间，也造成了一个大大的祭坛。三千担柴火从四面八方运来，放在祭坛的南面靠近南黎的地方。 所有参战的人马都隐藏在壕沟里待命。 第二日是三月初二，南黎守边线的士兵睡了一觉起来后，发现了这边的异动，报告给总部。 赤焰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听到这边的这些布置，赶快去请教大军师九头鸟。 九头鸟道：“瞧他们这架势，好像是在三月三时，选在那里举行篝火晚会的。但也不排除他们故布疑阵，明着举行放孔明灯比赛，暗地里偷袭我们军营。” “九军师分析得对，各位将军，谁还有高见？” “启禀大王子，我有话说！” “杨希副军师啊，你有什么话直说！” “我虽然是北朝人，但我一心向着咱们南黎。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九大军师，您训练出来的大象犀牛阵，全世界无敌，您还担心什么呢？咱们只需后天白天，等他们举行放风筝比赛时，铁蹄踏死他们就可！” 这哪里是不中听的话啊，分明是把九头鸟捧到了天上去。因此，他捻须大笑，“杨军师说得对，咱们大象犀牛阵无敌，我又担心那些劳什子干啥！” “好，众将士听令！三月三寅初埋锅造饭，寅末出征！一举消灭大丰！这次凡是有功劳的将士，一律分封土地当诸侯！” “好！”大家齐声叫好，完全不知道已经大祸临头。 三月初二，萧长烨安排从三座城池里挑拣出的三千神射手，穿上盔甲，带上帷帽，由萧长森带领，让叶二娘带路，埋伏在大院以南的丛林里，一旦看见飞到大象围场上空的孔明灯，就要射箭，争取让灯掉下来。即使射不下来灯，也让纱网多几个窟窿，好让杀人蜂飞出来。 安排完这些，萧长烨便领着众将士齐聚岭南城南。 大家都穿着笨重的盔甲，戴着帷帽，小心避让着，别让杀人蜂蛰到自己。 萧长烨命人将壕沟上面铺上木板，便于他们行进。如果大象犀牛来了，再将木板掀起来。 他们在和南黎最近的边境处查看一番，又检查了所有在壕沟里放着的杀人蜂。 此时的杀人蜂嘤嘤嗡嗡叫得很响，看它们张牙舞爪的样儿，只要一放出它们，就有可能飞扑而来，杀人于无形。 对于这次成功率毫无把握的情况下，朝云只好吩咐众人多准备砍刀和钩镰枪，一旦杀人蜂战术失败，他们立刻上壕沟里去砍大象犀牛的蹄子，能消灭一个算一个。 入夜，俪永寿让点起篝火，他爬上祭坛，祭奠完三牲五礼，便在祭坛上挥舞起桃木剑做法。只见他披头散发，麻衣赤足，脚踏七星八卦阵，那神情虽然稚嫩，凛然气息却让人胆寒。 第190章 杀人蜂袭击围场 三千担柴木烧起来，烤得方圆十几里都感觉到热浪袭人。热气在他们头顶上盘旋，形成一股热风，在来自东方微风的加持下。冷热交替间，形成一股强劲的东风。 朝云见时机已到，赶紧下令，让壕沟里的人带着杀人蜂出来，立刻将杀人蜂绑上大大的孔明灯，点燃后，放飞出去！ 一时间，无数孔明灯映照天地，漆黑的夜晚亮了一大片。 此时，萧长森带领的神射手也都隐藏好了行踪，他们遥望着大象围场，只等孔明灯一到，便射出利箭，让南黎人也品尝一下大象犀牛的威力。 南黎士兵接到命令，无论今晚大丰国那边飞过来多少只风筝和孔明灯，一律不射。他们早早在帐篷里睡下，只等四五个时辰后，他们便去攻打大丰国边城。 萧长森早就嘱咐好了他们，一支箭不中，继续射第二支，直到射中为止。他们要把带来的箭用到极致。 三千孔明灯放完，朝云很不放心它们的走向，俪永寿道：“表姐尽管放心，我已经对这些孔明灯做了法力加持，它们一定会到达围场的。” 朝云很不相信表弟的玄学，便领着桃红和几个士兵悄悄跟着孔明灯，他们怕惊动南黎士兵，没有骑马。他们躲过南黎人的巡逻后，继续往前跟。 南黎巡逻士兵这些天看惯了天上的漂浮物，不以为意，继续巡逻，根本没有注意到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朝云他们。 萧长烨并没有注意到朝云和桃红去了哪里，当时场地上乱糟糟的，大家都穿着重盔甲，戴着帷帽，都是忙活的身影。 孔明灯飘飘摇摇往南黎边的流金河而来。眼看要飘过去了，朝云急得上火，很怀疑萧长森的办事能力。 “桃红，准备弓箭！” 桃红挽弓刚要射出箭去，便看见无数箭矢如蚂蟥一般飞向孔明灯。陆续的，孔明灯如下饺子一样纷纷落入围场里。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围场里有什么动静。忽然，围场外帐篷里的灯都亮了，有人叫喊：“这都是什么啊？可蛰死我了！” 朝云知道计策已成，不敢恋战，便让桃红射出一支响箭，告诉萧长森可以撤兵了。 忽然，朝云感觉地动山摇起来，围场的围栏被撞开，大象和犀牛的脚步声翻江倒海一般向四周扩散！ 犀牛哞哞的叫声，大象笛音一样疯狂的叫声混合在一起，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很远，扩大了恐怖的氛围。 “小姐，快跑啊！” 桃红大喊一声，拉着朝云就跑，跟着她们的十余个小兵也跟在她们身边飞奔！他们没有骑马，这就慢了脚程。 这次逃跑可遭了罪了，脚底乱石横陈，又没有月光，深一脚浅一脚的，朝云一下子崴了脚脖子！ 萧长烨检查完所有壕沟的准备后，看到都能正常阻挡大象的脚步了，便让人撤掉上面的木板，大军一点点撤到壕沟以北，防止杀人蜂跟来后蜇伤自己人。 萧长烨蓦然想起，好长时间没见到朝云了。忙四下里去找，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应答。 萧长烨心擂如鼓，这傻丫头不会是去看热闹去了吧？ “黄超！抓紧跟我走！” 黄超忙点了一队骑兵随行。 萧长烨骑上乌骓马，跟着乌骓马而来的还有朝云的追风。 如今这两匹马也在热恋期，一刻也不想分开。 萧长烨一见朝云的马，便知道她肯定上了围场，便一打马飞奔而去。有巡逻的南黎士兵见有人闯鹿角栅栏，纷纷出来阻挡。 萧长烨才不管那些，和黄超等人一股脑地砍杀出去，顿时血流成河。 朝云崴了脚，走不动了，本来想找个地方歇歇再走的，却听到了瘆人的嗡嗡声！他们知道，杀人蜂离他们不远了！ “你们快跑！我有盔甲和帷帽护着，没事的！”朝云下达最后命令！ “小姐，我不走，要死咱们也要死在一块儿！” “傻丫头，别犟了，听我的话，以后脱离军籍，好好生活。” “小姐，我不走！” “还有十几个兄弟在这里，你难道让他们等死？快走！” 朝云推一把桃红，踉踉跄跄向着大路上奔去。她要引开越来越近的大象犀牛和杀人蜂。 桃红使劲咬着唇瓣，几乎咬出血来。它对身后十几个士兵一挥手，“跟我走！” 众人跟着桃红默默离去。桃红加快了脚上的速度，她要抓紧回去调兵来，好来救小姐。 桃红等人回到祭坛时，看到大家已经撤去壕沟上的木板，萧长烨和黄超也不在。 桃红急得大哭，“救命啊！你们怎么这么没有良心啊？我们都还没过去呢，你们就不等等大军师吗？” 壕沟北面的士兵听到了，只好又将一块块木板搭成一个简易的桥，让桃红等人过来。 桃红让十几个士兵过去，她吹一声口哨，唤来自己的马，骑上便往南黎飞奔。 俪永寿此时也换上了盔甲，见桃红跑了，便也要去追。此次前来，他也是在追桃红的，他懵懂的春心里，已经住进这个会说书的傻丫头。 钦天监诸葛仪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俪官正，不要去，临来时，俪夫人可是让我保证你的安全的，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老朽的人头不保！” “唉，我说你这老人家，咋阻拦我，不去阻拦那位姐姐呢？她一个女孩子家去救人，那才叫危险！” “你没看见她会武功吗？你除了会点儿奇门遁甲术，没有一点武功，如何自保？岂不给那姑娘添乱？” 俪永寿想想也是，便站在壕沟边急得跳脚。 萧长烨领着众人一路寻来，借着微弱的星光，他看到前面有个人踉跄走来。她的身后，有好几只大象像疯了一样飞扑而来！ 萧长烨急喊：“黄超！领着人后撤！” 黄超只好命令：“后队变前队，火速回撤！” 众人调转马头，一窝蜂地驱马往回跑去！ 萧长烨一夹马肚子，飞扑上前，捞起那人就往回跑。 朝云一惊，以为遇到了南黎人，待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时，这才发现，是萧长烨来救她了。 朝云路上一瘸一拐地飞奔时，她打心里很是惧怕。天天在战场上的人对于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大象犀牛活活踩死。 第191章 速回岭南城 此刻，朝云窝在萧长烨的怀里，莫名安心。身后越来越多的大象犀牛正在追赶他们，萧长烨一刻不停地继续驱马飞奔！ 他们身后，朝云的那匹汗血宝马追风也跟着他们飞奔！ 眼看到壕沟边上了，早有士兵在准备着撤木板了。待萧长烨等人的马一过去，他们便一块一块火速往后撤木板。 那些大象犀牛紧随而至。它们被蜂子蛰得失去心智，不管不顾地跟着飞扑而来！ 跑在前面的大象犀牛掉进了壕沟，后面的刹不住脚，也纷纷掉了进去！ 这些壕沟都是为了活捉这些大动物挖的。有两人多深。挖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劲，没想到此时派上了用场。 前赴后继中，大象们这才恍然发觉危险，便调转头去，又向着南黎境内飞奔。 有南黎巡逻的士兵想要阻挡，都被它们踩踏或者被它们背上正在旋转的杀人蜂蜇伤。 九头鸟在围场正中的吊脚楼上正休息，忽然听到大象犀牛起了异动，待他推开门看时，只见空中浮浮摇摇的铺天盖地的杀人蜂飞来，吓得他忙紧闭门窗。 但还是有几只杀人蜂挤了进来，九头鸟忙把头捂进被子里，但他穿着薄里衣，身上还是被蛰了好几下。 赤焰也是一样，他听到异动时，也是开了一下门，也是和九头鸟一样的操作，最后也被蛰得遍体鳞伤。 睡在帐篷里的士兵更是倒霉，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便被发了疯的大象和犀牛撞破帐篷，踩踏成了肉泥。 惊魂已定，朝云想想都后怕，但听到南黎那边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她又觉得莫名解气。 萧长烨黑着脸将朝云放下，使劲捏着她的下巴厉声呵斥，“秦朝云！你说怎么回事？” 朝云立马垂下头去，“我，我……我认错，愿意接受处罚。” “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的吗？这么快你就忘记了？” “我没忘记，可是——” “战场上没有可是，众将士！速回岭南城！” 众人见那些杀人蜂在围着掉进壕沟的大象犀牛转，在惨淡的火把光里，形成一个一个的小旋涡。 大家也是吓得要死，一听萧长烨下了撤退命令，赶紧往回跑，生怕跑得慢了，当了杀人蜂练箭的靶子。 但是还得留一部分人马在这里，房小二主动要求留下来。 岭南城里有在戒严，全城通知，大家都关门闭户，把能进蜂子的墙缝都用稻草破布堵一下。 萧长烨等人进城的时候，大街上冷冷清清。向美刚刚回来，听到萧长烨等人来了，赶紧让他们进来。 “你们没事吧？”向美拉着朝云问。 “我脚崴了，麻烦师姐帮忙看看。” “走，我扶你去你之前住的房间看。” 朝云在桃红和向美的搀扶下下去了，萧长烨很是心疼，也跟在她们身后走向他们之前住的房间。 桃红把朝云的鞋袜脱了，发现她的脚脖子处，肿得像铃铛一样。 “桃红，快去弄热水来热敷，我去找和活血化瘀的药内服外敷！” 不一会儿，热水来了，桃红拧一块布敷在朝云脚脖子上。向美拿来药丸给朝云服下，等桃红给热敷完后，又把黑膏药用火烤了，给朝云贴上。 “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搞的？怎么老受伤？以后可得改改你这急脾气了。”向美心疼地抚摸着朝云的头发道。 “大师姐，我没事，你抓紧歇着去吧，明天说不准还得打硬仗，收拾残局。” 翌日，朝云醒来时，一摸身侧，被窝冰凉，她这才知道，萧长烨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朝云暗骂一声：“这冷血的玩意儿！” 一整夜朝云没话找话和萧长烨说话，萧长烨一句不答，显然是在生闷气。 朝云疼得嘶嘶咧咧，也就不再理她，在药物的加持下，也就睡着了。 现在见萧长烨不见了，便知道他又去了前线。朝云挣扎着起来，想要穿鞋的，脚面子肿得怎么也穿不上。 桃红端着水盆进来，看朝云在自己穿鞋，便一把夺过来扔了，“小姐，你不要命了吗？不准出去！” “我，我要出恭。”朝云气笑。 “我给你拿恭桶，你别动！” “桃红，萧帅呢？” “去战场上看看去了，临走吩咐我，要是让你离开床半步，回来就要我的脑袋。小姐你可要听话啊，我的命可全在你手心里掌握了。” “好，我巴不得好好休息一下呢。你快出去拿恭桶啊，你要憋死我吗？” “哈哈，小姐，我这就去拿，你可别尿裤子里啊。” “你找打！” 主仆二人嘻嘻哈哈完成了所有事，桃红又给朝云擦了手和脸，向美端着食物走进来。 “师妹醒了？快看看我给你做了什么？” 朝云和桃红齐看食盒，最上层是一盘炸得金黄的虫子。 “这便是杀人蜂的蜂蛹了。”向美见二人疑惑，忙解释道，“它富含营养物质，对病人的恢复很有好处。” “大师姐，除了我家小姐能吃，我也能吃吗？”桃红早就垂涎蜂蛹很久了。 “能，不够我再去拿，厨房里多的是。都是这次捉杀人蜂带来的福利。” 桃红忙不迭地叨起一只蜂蛹放进朝云的嘴里，“小姐，好吃吗？” 朝云仔细咀嚼，满嘴生香，“嗯，好吃，你们也吃。” “我也抓紧尝尝，可馋死我了。”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不知不觉一顿饭吃完。 朝云的心里急得抓心，她真恨自己走那么快干嘛来？白白错过看大戏的好机会。 此时，南黎正一片狼藉。被杀人蜂蛰死的大象和犀牛不计其数。最惨的要数士兵了，被大犀牛踩踏死很多，有的成了一滩肉泥。 赤焰和九头鸟也被蛰的昏迷不醒，被火速抬回南黎城医治。 那些杀人蜂见没有可蛰的人，又纷纷扬扬跑进山林里去重新做窝去了。 萧长烨沿着边线检查半天，也没看见有损伤的大丰国士兵，很是欣慰。他下令，梧城、凤城和岭南城，一起齐头并进，攻打南黎城！ 朝云在守备府里住了五日，终于能下地走路了，但还是一瘸一拐地走不利索。 第192章 无比盼望朝云能回过头来救他 朝云吩咐桃红火速牵马来，她要上前线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天萧长烨一直没有回府，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桃红这几天也是急得不行，她还想趁着这次立下功劳，求得皇上封赏，再来个赐婚，那可真给祖上增光添彩了。 桃红一听小姐要行动了，高兴极了，赶紧备下干粮马匹和长兵利器。 朝云先找大师姐问了一下情况，向美道：“只听说三座城池的将士齐头并进，已经打入南黎内部了，具体情况还没报上来。” “大师兄呢？” “他也去了五六日了，我也撒急啊，要不是他让我坐镇守备府，我早就奔前线去了。” “那我就替师姐看着他们去，走了！” “师妹多保重！” 朝云和桃红打马出了岭南城，走到壕沟附近时，有驻守的士兵在看着壕沟里的大象和犀牛发愁。这玩意儿被杀人蜂蛰死在壕沟里，五六天的工夫，肚子都发胀了，守在这里臭气熏天的，比上前线打仗还要难受。 有士兵认得秦朝云的，便走过来抱拳道：“秦大军师，您看这些大象犀牛的尸体怎么处置？” “你们没弄上来吃吗？” 朝云疑惑，这么多野味，为啥没有人吃。 “他们是中毒死的，我们不敢吃。” “好吧，你们堆上柴火，把它们烧一烧吧，然后把壕沟填平，省得气味难闻。” 壕沟上专门铺了木板，以供探马来回报信。朝云和桃红踏上去，直接往南飞奔。 她们正走着，看见前面一队车马在行进。朝云疑惑，非常时期，难道还有人敢走这路？ 待走到前面时，车帘掀起，大长公主萧婉坐在车里面，周绣骑着马在车窗边上，和萧婉有一句没一句地在说闲话。 朝云本想走过去了事的，但想想他们身份特殊，万一被南黎人俘虏了的话，会遭受很多羞辱，也会给皇室蒙羞。 朝云一提马缰绳，走到马车前面去，一勒马缰绳，横在他们面前，“你们干什么的？” 马车“咯噔”一声停了，吓了萧婉一颠簸，一看是秦朝云拦路，便破口大骂，“你个小贱蹄子，别以为勾引了我侄儿，就成皇家媳妇了，我可不惯着你！你走你的阳关道，管我干什么？快给我滚！” “小姐，咱们走！”桃红骨气值飙升，率先向前面飞驰而去！ “周驸马，管好你媳妇！别让皇室蒙羞！”朝云说着，也打马而去。 周绣这才反应过来，“哎哎，你干什么去？朝云，前面正打仗呢，危险！” “你们管好自己吧！我们不用你们管！” 周绣看着远去的背影哀叹一声，自从他知道朝云真的嫁给萧长烨后，心里是后悔无比，不如先和她圆了房，再去京城迎娶萧婉了。那样的话，她就永远是他的了。 萧婉见他直勾勾的样儿，“呸”地一声，“瞧你那贱样儿，我劝你还是放弃她吧，她可是我侄儿的心头宝。” “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她，要是想要她的话，早就拒绝当驸马了。” 萧婉冷笑，“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 车辆行走间，忽然，从草丛里窜出一队人马，拦住他们的去路。 为首那人又高又胖又黑，铁塔一样站在马车前面，“你们是干什么的？快快留下买路财！” 周绣抽出长剑拦在他们面前，“你们想找死吗？敢拦大丰国大长公主的凤辇，是不想活了吗？” “哟呵，兄弟，来大鱼了！”黑高男人冲他旁边一个精瘦男人道。 “是啊，咱们快把他们捉了去，上父王面前邀功去！” 周绣问：“你们又是哪个？” “我乃南黎国二王子赤碧，他是我弟弟三王子赤褚是也！活该你们倒霉，快下马受死去吧！”高胖男人大喊一声，挥舞起大刀直奔周绣而来。 周绣和随从忙起身迎战，两支队伍战在一处。 南黎人一向以勇猛善战出名，更何况是身高马大的二王子。周绣虽然是武状元，但实战能力和考试又是两码事。 周绣一个不防，被二王子大刀逼得滚落马下。 萧婉在车里直叫，“你个没用的东西，快起来啊！” 赤碧将大刀横在周绣的脖子上，喊：“来呀！给我绑了！” 周绣以为要被斩首了，紧闭着眼睛等死，浑身被冷汗浇透。没想到还有一线生机，被生擒活捉了。此时，他无比盼望朝云能回头，能来救他。 “把那肥婆也一并给我擒拿出来！”赤碧一挥手，众将士如砍瓜切菜一般，将萧婉的随从尽数斩杀，通红的血液溅了萧婉一脸。 “妈呀！”萧婉吓得昏死过去。 朝云并不知道她们身后发生的事，俩人一直往前冒进。好在萧长烨有在进来的路上留了士兵驻扎，不至于让敌人断了退路。 朝云和桃红在士兵们的指挥下，一步步接近萧长烨的军队。 此时，萧长烨已经率领军队打到南黎的老巢南黎城外了，他正在会合梧城和凤城的军队，打算一举拿下南黎城。 朝云赶到时，正看到三军会合的场面，很是壮观。 朝云和桃红骑马混在人群里，也像他们一样高兴地大叫。 萧长烨似乎有感应一般，在人群里逡寻半天，也没找到朝云。 他摇摇头，五六天不见了，他真的很想她了，刚才可能是幻听了吧？ 萧长烨在大帐里坐定，陆续有人来报到。 “报！征南黎右先锋萧长森前来报到！” “报！征南黎左先锋房小二前来报到！” “报！梧城副帅薛元喆前来报到！” “报！副将萧长林前来报到！” “报！守凤城副将彭印前来报到！” 彭印的伤一有起色，便上了战场，任谁都拉不住。萧长烨自然知道他的用意，便不再阻拦，打算找个适当时机，给他帮忙立个军功。 零零总总的人报到完了，最后进来的是朝云和桃红。 “报！征南黎大军师秦朝云前来报到！” “报！征南黎副军师秦桃红前来报到！” 萧长烨以为没有再来报到的了，刚要低下头去统计人数，忽然听到朝云的声音，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听。 待抬头看见心心念念的可人儿后，嘴角微扬，显然内心是很高兴的。但他还是很威严地道：“你脚脖子好了吗？咋又随意跑出来？” “攻打南黎，哪能少得了我秦朝云大军师？因此，大军师秦朝云前来报到！” “好了，别贫了，也不嫌丢人，站到一边去！” 朝云很想再说几句的，但看看周遭都是将士在看她，便自动选择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