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从成为仙二代开始》 第1章 长生谷地 双星渡银汉,微月照黄昏。 瓜果排中閤,笙歌拂小轩。 这里没有瓜果,只有一栋朱红色小楼,屹立在竹林之中。 这里也没有笙歌,只有一个倒霉蛋少年,坐在竹编椅上。 晚饭过后,那瘦骨嶙峋的老村长背搭着手,悠哉悠哉的来到了小楼前:“小子,在想啥呐?” 韩幽爱答不理的瞥了那老柴棍一眼,对此人相当没有好感。 半个月前的那天下午,天空中突然飘起了红色雪花,密密麻麻,诡异至极。 胆小如韩幽,当时只能抱头鼠窜,生怕被不明病毒感染。 可就在那个时候,他更为惊恐的发现,身旁居然有人踩踏着虚空,悠闲自得的走过去了。 身为凡人的韩幽当场就傻眼了,什么玩意儿啊?这大白天的… 正当他打算反方向逃跑时,那脚踏虚空的老头儿突然回头,很诧异的问道:“你能看到我?” 这不是废话吗? 韩幽心里“咯噔”了一下,硬生生的扯住脚步,结巴道:“地,地府放假了吗?” 那老头儿咧嘴一笑:“连这你都知道?那恐怕得跟我走一趟了。” 韩幽赶忙摇头:“我瞎说的…” 那老头儿凌空一指点出,倒霉的韩幽当场昏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陌生,正是如今所在的这个村子。 这是一个在当代新地图上绝对不存在的古老村庄。 来此半个多月,所经见的一些诡怪事物,算是彻底颠覆韩幽这十几年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了。 暂且先不论其余怪事,就先说说这里的动物,连一条夹着尾巴的花狗,都能口吐人言的跟你谈谈“狗生理想”这事。 记得刚来那会儿,首先跟他问好的就是那狗。 向来胆小的韩幽当时翻着白眼,差点就那样撒手人寰的去了。 还有那头名叫“铁蹄”爱唱山歌的大水牛,外加一只浑身比铁还坚硬的公鸡。 有时候三个动物凑到一起,皆口吐人言的谈天说地,简直就像是在上演一部效果贼逼真的3d奇幻剧。 视觉上极度真实,感觉上又难以置信。 “小子,你怎么不说话?”老村长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旁边的另一张竹编椅上。 回过神来的韩幽面无表情:“有必要说吗?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我是在想家呢!” 老村长立马被呛得说不出话了。 吃瘪的他只好深深吸一口气,接着眼珠子一转,霎时换上了一副老奸巨猾的笑容:“嘿嘿,甭用想了,经过这半个多月对你的观察,长老们最终一致决定,不予放行,估计你这辈子是出不去了。” 韩幽愤然道:“凭什么?” 老村长心平气和道:“这个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凡人是看不到本大仙的,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要么是突变了,要么就是还未觉醒的异族余孽。” 他口中所谓的突变,其实指的是人体基因,当一个人的基因在某种条件下突然转变之后,就很可能会拥有各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至于那什么异族余孽,听上去就显得神秘多了,村里人似乎都很忌讳,故而韩幽始终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老村长继续说道:“这两者都不应该存活在普通人的世界懂不?除非是地球醒了。” 韩幽茫然道:“什么意思?地球在打瞌睡吗?” 老村长故意卖关子道:“说了你也不懂,万物皆有灵,能理解吗?” 韩幽一本正经道:“不能。” 老村长斜睨着他,毫不掩饰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继而扭头望向远空,那暮色中有一个高大的人影,正脚踏乌云而来。 韩幽问道:“有上帝?” 老村长没好气道:“那是我师兄。” 韩幽竖起大拇指道:“好一具老当益壮的体格,不像你,都瘦到只剩骨架了。” 气极的老村长吹胡子瞪眼,差点儿跳起来打人,什么玩意儿的大学生啊?也太他娘的没口德了。 这时那高大的人影已落在楼前,脚下乌云散去,可能是因为初次见面,慈眉善目的老人先是打量了韩幽片刻,随后才扭头看向村长:“师弟啊,明天就要开启藏经阁了,届时昆仑也会来人,难道你就不打算准备准备?” 老村长尬笑一声:“嘿嘿,我给忘了。” 那老人沉着脸道:“那你都记得什么?” 老村长若有所思,总不能说是张寡妇的屁股吧?虽然只有偷看的份儿,可那白花花的,依然叫人回味无穷啊! 旁边不明真相的老人叫道:“师弟?” 醒过神儿来的老村长急忙干咳两声:“那啥?多谢师兄提醒,我这就去办。” 说完化成一道青烟,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我这个师弟啊,生来玩心就重,让小娃娃你见笑了。”楼前身高马大的老人的脸上略有一丝无奈。 靠在柱子上的韩幽稍微站直了一下身体,本着入乡随俗的态度抱拳行礼:“前辈言重了!” 老人面色和蔼道:“人说初来乍道,以后在此地生活,若是遇到了困难,尽管开口就是。” 韩幽厚着脸皮道:“还真有一事需请教前辈。” 老人颇有兴趣道:“哦?说来听听看。” 韩幽深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地球在睡觉吗?” 老人听完愣了一下,显然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很快就释然了,笑呵呵道:“是我那师弟告诉你的吧?” 韩幽满脸疑惑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地球也有生命?” 老人微笑着摇头:“那倒也不至于,至少目前还没发现它有这方面迹象。” 韩幽越听越感到迷糊:“那你们的意思是?” 老人缓缓的背过身去:“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韩幽厚颜无耻道:“没事,我有空。” 面前那老人双手背后俨然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大概和老村长一脉相承的喜欢吊人胃口,过了有好大一会儿,这才徐徐道来:“据说在很久以前,地球上的灵气非常浓郁,天地万物皆有可能突变,比如树木藤条、飞禽走兽,更别说是人类了。 听说那个时候人类啊,人人都有超能异术和天赋神通,最不济也能日行千里,哪像现在这样,举不起重物,也跑步了长路。 可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地球的生态系统突然失衡,灵气少了病毒多了,所有的生物都开始退化了,有人说是外围空间的物种在使坏,也有人说是它本身陷入了沉睡。 我们的祖先找不到外围生物干扰的证据,所以只能选择相信后者。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一代又一代人,耗去无数心血,总算是研制出一张药方,又耗时近五百年寻找药材,耗三百多年熬炼,直到半个月前才算药成,当时我们迫不及待的去了外界,将装在乾坤壶里的药水从不同的天空中洒下,想要以此来唤醒地球,可是到目前为止,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听到此处的韩幽立马不淡定了:“意思是?半个月前的那场红雪,是你们搞出来的?” 老人点了点头:“是啊,由于外界恰好是冬天,洒下去的药水可不就成雪花了?” 韩幽呆滞了一会儿。 随后表示了自己的不满:“那你们也没必要将它染成红色,太诡异了不是?” 老人淡然一笑:“我们可没那闲工夫,药里面本来就有红色物质,不过这也算是我们给外界的一种信号,因为一旦成功,地球难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韩幽不解道:“比如呢?” 老人想了想道:“比如啊?灵气会恢复,随之而来的是树木长腿、鸟兽通灵、人类飞天遁地,也就都不再稀奇了。” 听完这一切的韩幽陷入了沉默,看似在思考,实则脑袋里面一片空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第二章 身世 老人见他两眼出神,以为在参悟人生大事,琢磨着有些不便打扰,也就准备撤了。 不过没走出几步,他又突然回头,顿了顿道:“小娃娃,你在外界都有哪些亲人?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必然会想法子替你去照料。” 醒过神儿来的韩幽低着头脑袋:“没有了,我是个孤儿,将我养大的那老爷子已经不在了。” 说到此处,韩幽又补充了一句:“嗯~确切的说,是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 记得那是两年前的一个下午,精神倍儿棒的老爷子去了一家洗浴中心,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明面上是洗澡去了,可实际上因为逛窑子将自己弄丢的,估计也就自家那老爷子了吧? 以至于后来韩幽在写寻人启事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写他失踪的过程。 身形高大的老人皱了皱眉,莫名失踪此话怎解? 大概是觉得事有一些蹊跷,平时耳目濡染从小师妹那里学到一些五行八卦的老人掐指一算:“咦?小娃娃,你可确定你是个孤儿?” 韩幽非常肯定的点头:“是的,据说是丢在垃圾桶旁边的那种。” 老人笑呵呵道:“那也未必,据我推算,你至少应该还有三个亲人在世才对。” 韩幽“嗯”了一声。 反应轻描淡写到完全超出了老人的预料:“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当然了,惊讶也行,至少不该这么的不痛不痒,这也忒让人没脾气了。 韩幽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按年龄算,我那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应该不是很老,至于将我养大的那老头子,估计也没那么容易嗝儿屁,因为他经常都搞消失,只不过这次时间长了一点。” 老人嘴角一抽搐,总感觉这一卦算的如同撞上了岩石,脑瓜子都撞得嗡嗡作响。 韩幽突然问道:“前辈,你能算出来他们现在身在何方吗?” 老人果断摇头:“不能,他们都不是普通人,有意隐藏行踪,谁也推测不出来。” 韩幽“哦”了一声。 就在老人觉得,这少年在这件事上已经淡定到出神入化时,韩幽突然像是反应了过来:“什,么什?” 这次轮到老人淡定道:“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韩幽当场呆若木鸡。 那老人也不着急,站在不远的地方,完全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韩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了一个:“草!” 老人眯着眼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丢下你,或许是有苦衷呢?” 韩幽的脑子陷入了一片混沌,以前总觉得父母抛弃自己,是因为养不起,亦或者是自己出生早了,不在预料之中。 所以从来都没想过去寻找他们,甚至都没想念过他们。 可是现在… 如果他们真不是普通人,那也就意味着以上两种可能皆不成立。 既然如此,那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顾不上了吗? 还有将自己养大的那老爷子,表面上一个不务正业的拾荒老头,他也不是普通人吗? 那他跟自己的父母认识吗?或者说本就关系匪浅? 不然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一对不普通夫妻遗弃的孩子,恰巧被一个不普通的拾荒者给捡到养大了? 韩幽开始抓头挠腮,围着柱子左转三圈右转三圈,都快将不远处的那老人给转晕过去了。 “小娃娃,你没事吧?”老人叫道,方才这年轻人的反应是有一点平淡,可这一次明显略有些过头了,莫不是受刺激了不成? 韩幽突然停下了转圈儿的脚步,正色道:“老前辈,你平时真算得准吗?跟外界那些江湖骗子比起来如何?” 老人一时间哑口无言,这孩子……什么思想品德啊?难怪师弟经常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呃,老夫走了。”向来都比较豁达随意的老人,第一次因心生不满而以老夫自居了。 韩幽赶忙跑了过去,拦在老人身前,奉上笑脸道:“别,别前辈,要不先传我点法术?最好是能算天算地算从前的那种,至于拜师这事儿,您大可放心,只要您老同意,我保证磕八个能听得见的响头。” 老人默念了一句无量天尊,这一辈子都过得比较心平气和的他,此刻差点骂脏话了。 什么玩意儿啊?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害得老夫还以为你疯了。 “阿弥陀…哦不对,无量天尊,小娃娃,你是要去找他们吗?我劝你还是别了,除非你能比他们更强,不然根本就推算不出他们的位置。” “而且,目前你连八阵村都走不出去…” 仅此一句,韩幽又愣住了。 老人缓缓离去,边走边道:“我们小世界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想要在这里拜师,首先要得到藏经阁的认可才行,我暂时还不能收你为徒,不过明天藏经阁开启,我倒是可以告诉师弟,让其在这一轮的名单上,写上你的名字,至于到时候能不能进去,那就要看你个人的造化了。” 过了许久,韩幽才回过神来,那老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小楼前只剩下韩幽,此刻十七岁的少年坐在柱子旁边的那张竹椅上面,望向远方即将落下的夜幕,低声道:“我就是想知道一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着他扭头看向村子东边,那里有一座高大的石山,听村民们说,那底下埋葬着一座古老的藏经阁。 里面埋葬着一堆古老的经书,据说只要有资格进入,万物万灵都可阅读,从而进化变强。 想要去寻找一些不普通的人,自然就得先让自己变强成为一个不普通的人,总不能用卫星定位不是? 第三章 昆仑客 翌日清晨,睡眼松醒的韩幽走出屋子,来到外边。 小楼前四季常青的竹叶精神倍儿棒的迎风抖擞,东边那红日初露锋芒,地面有莫名的薄雾缭绕。 刚起床的韩幽揉了揉眼,然后就看见一个红衣少女,手腕处挎着一个新编竹篮,从不远处雾气缭绕的竹子间慢慢走来。 在路过小楼的时候,红衣少女停住脚步,朝韩幽招了招手:“凡人,早上好呀!” 韩幽好巧不巧的打了个哈欠。 红衣少女见他蔫头耷脑的模样,忍俊不禁道:“昨晚梦游啦?” 韩幽拉沉着脸道:“嗯,在你床边坐了一宿。” 红衣少女瞪着眼道:“皮痒了?” 韩幽好汉不吃眼前亏,对于这个一拳能将大地捶个坑的少女,实在是提不起将她惹毛的勇气,只能讪讪道:“没。” 红衣少女抿嘴一笑,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古怪了起来:“嘿嘿,告诉你一件事儿。” 韩幽没精打采道:“啥事儿?” 红衣少女笑眯眯道:“今儿个我爷爷打早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对象是村头的阿花。” 韩幽当场就爆粗口了:“他娘的,那不是一只花猫精吗?” 红衣少女眨巴着眼睛道:“对呀,可惜了,身材进化的挺好,就是五官稍有些差强人意。” 韩幽一时间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请给我一刀。” 红衣少女幸灾乐祸道:“别啊,活着不是挺好?” 韩幽怒不择言道:“屁话,你家那老爷子就是个变态,他怎么不把你嫁给我?” 红衣少女笑嘻嘻道:“你想多啦,本姑娘已名花有主了。” 韩幽不依不饶道:“没事,偷别人家的红杏更有趣。” 红衣少女当即俏脸一滞,愠怒道:“别过分了啊。” 韩幽只能默不作声,要不是看在打不过的份儿上,怕是早都冲过去跟她干起来了。 红衣少女瞧了瞧他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适可而止道:“好啦,刚才是逗你的,我爷爷还没那么缺德。” 韩幽长舒了一口气,表面上如释重负,实际上在默默地诅咒她嫁不出去。 红衣少女撇了撇嘴:“你这人真胆小,开个玩笑也能吓成这样。” 韩幽继续保持缄默,在实力不允许和她翻脸的情况下,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红衣少女挥挥手道:“走啦,采竹笋去。” 韩幽巴不得她能早点离开,赶忙挤出一丝笑脸:“再见。” 红衣少女走后不久,竹林里又迎来了两物,走在前面的是一只昂首挺胸的大白公鸡,头顶着一朵足可傲视群雄的红冠。至于它身后那条夹着尾巴的花狗,在气质这一块儿,显然就要差很多了。 那两物来到小楼前边,于红衣少女刚才停留过的地方驻足。 那条夹着尾巴的花狗望向韩幽,口吐人言道:“凡人,早上好啊!” 心情郁闷的韩幽“嗯”了一声,本想着回屋洗漱一番,然后去蹭点早餐吃的,谁知这时地面突然爆裂,竹林里立马鸡飞狗跳。 被气浪波及的韩幽连退三尺,后背直接撞上了后面的柱子:“卧艹,这谁埋的地.雷?” 至于那爆点中心的大花狗和大白公鸡两物,更是惨不忍睹。 前者龇牙咧嘴躺在地上,后者毛都炸了:“啥雷?这明显是燕倾云种下的地灵咒好不?” 韩幽惊魂未定道:“太过分了。” 大白公鸡深表赞同:“就是,多大点事儿?前几天偷了她家两颗千年紫竹,到现在都还放在心上。” 韩幽好奇问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可能是因为忙于清理自身灰尘,大白公鸡显然心不在焉道:“那玩意儿啊?怎么说呢,反正用处挺多,比如燕倾云的未婚夫,就是用千年紫竹做的…” 韩幽听得心惊肉跳:“这他娘的也行?” 那好不容易从地面爬起来的大花狗差点儿又栽倒了,忍不住的飙脏话道:“md,我咋不知道这事儿?” 自知口误的大白公鸡连忙改正道:“错了,是她未婚夫的兵器。” 韩幽这才勉强镇定了下来。 大花狗也好似松了口气,忽而又愤愤不平道:“老柴棍真不厚道,有事儿就找我们,有好处就给别人。” 大白公鸡很认真道:“村长曾经不是说过,送你一根猪骨头做兵器的?” 大花狗当场就发飙了:“汪靠,咋滴?老柴棍死活要给你编鸡窝那事儿你忘了?” 大白公鸡干咳两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那啥?村长确实够损啊,大概在三十年前,村里的陆常贵结婚,大家都纷纷送上贺礼,唯独老村长送去了一瓶春.药,并告诉陆常贵说是补药,最适合新婚当晚服用,结果给那家伙整得啊,半个月过去了,都还蔫儿的像条狗。” 旁边的大花狗怒道:“像只鸡…” 大白公鸡讪讪道:“像条狗,村里人都这么说。” 大花狗一急之下犬吠了起来。 韩幽耸了耸肩,较有兴趣的看着两个争吵的动物,权当是看动画片了。 diesa dge tlema ,传送门已经开启,昆仑众仙即将降临。” 这时那村口的扩音器里,忽然传来了老村长干瘪的声音,打断了两个动物的吵闹。 “这老柴棍,说什么玩意儿的鸟语?”大花狗停止叫声,望向村口。 大白公则鸡拍了拍翅膀,这会儿似乎也很迷茫,是鸟语吗? 位于村子的西北方向,有陡峭山峰矗立云霄,此时那半山腰骤然出现一个黑洞,继而一道彩虹直达村口,载有十多个身穿长袍的青少年。 村人们放下了锅碗瓢盆,大都站在自家门口观望,前往村口迎接的只有老村长一人。 形如枯木的老头儿上前两步,面对驾驭虹桥而来年轻人们,大大咧咧道:“小伙子们,欢迎你们的到来。” 领头的青年身穿白袍,腰里拴着个紫色竹笛,看上去温文尔雅,且彬彬有礼道:“晚辈欧阳神牧,见过燕长老,我们的到来,可能要叨扰大家的清净了。” 后面其他的青少年也都跟着行礼,只有一个身穿紫炮的年轻人始终带着傲气,没有任何表示。 老村长笑呵呵的走了过去,拍了拍欧阳神牧的肩膀:“小子太客气了,过段时间云儿就要嫁给你了,都是自家人么!” 欧阳神牧再一次行礼:“承蒙燕长老的厚爱。不过,倾云她人呢?” 老村长摆摆手道:“唉!甭提了,这小妮子让我给惯坏了,整天跑来跑去的,也不知又跑到哪儿去了?等以后过了门儿,你可不能再惯着她了啊,该教训的时候就绝不能心软。” 欧阳神牧低着头道:“不敢不敢。” 老村长像是唱反调似的,昂着头道:“有什么不敢的?这事儿我说了算,可不能让她一辈子都这样无法无天。” 接着他又一拍脑门儿:“嘿,你看我这记性,说着说着就把正事儿给忘了。聋伯和哑叔两人正在请愿,藏经阁可能还需要一会儿才能开启,你们且随我来,先到村里头去歇着。” 年轻人们客随主便,跟在老村长的身后,边走边欣赏着小山村的天然地势和一年四季如春的美景,虽说比不上昆仑的天外天和洞外洞,但其他景色大致上来说,倒也差不了多少。 第四章 鸡狗戏少年 在经过一片青翠竹林的时候,眼尖的欧阳神牧随意一瞥,就看见不远处厚厚的竹叶堆里,有一只浑身雪白的公鸡,正挽着脖子在那儿打盹。它旁边还有一条夹着尾巴的花狗,动也不动的躺着,像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欧阳神牧问道:“前辈,它们就是传说中的那两个仙灵,铁公鸡和追风犬吧?我之前来的时候都没见过。” 老村长头也不抬的说道:“它两在粪堆里都能睡个三天三夜,你又不住在这里,没见过也是很正常的。” 欧阳神牧淡然一笑,继而将目光转向了小楼,当他看到依靠在楼下柱子上的那个懒洋洋的少年时,就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很是意外的问道:“凡人?” 老村长终于扭头瞥了一眼,漫不经心道:“他啊?他就是个流浪儿,不小心乞讨到这里了。” 欧阳神牧当然不信,八阵村超脱在世俗之外,除非有特定的使者接引,不然任何人都没法子擅闯进来,更何况只是个肉体凡胎的流浪儿。 不过欧阳神牧也没多问,尽管有规定这样的小世界不能接纳凡人,可这也轮不到他来插手不是? 记得身为昆仑圣主的师公曾经说过,对于别人刻意隐瞒的事情,就尽量不要去深究,因为一旦遇到坏事儿,很容易引火上身。 欧阳神牧收回目光,继续跟着老村长前行。 直到他们走远之后,铁公鸡这才抬起头来,望着那十几人的背影,非常不屑。 依靠在柱子上的韩幽问道:“感觉你两很不喜欢他们?” 铁公鸡毫不掩饰的点头:“对啊,你别看他们表面上谦卑,但在心底,其实早就以神灵自居了。” 原本装死的追风犬这时也活过来了,冷哼道:“说实话,我们很难喜欢一群高高在上的神灵。” 作为一个外来人员,韩幽也不好发表意见。 恰好这会儿微风轻抚的竹林里,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神灵?” 追风犬闻声而动,狗眼锃亮的看了过去,语出惊人道:“汪,你的姘头来了,还不快去做点儿那啥?” 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旁边,挎着竹篮的红衣少女怔道:“嗯?姘头是啥?” 铁公鸡生怕某天又踩到地灵咒了,赶忙打圆场道:“那个,这是大人们才能用的词儿,你就当它说的是你未婚夫吧!” 红衣少女茫然的“哦”了一声。 大概是觉得不太含蓄,又立即反驳道:“别瞎说,我才没有未婚夫了,那都是我爷爷酒后失言。” 趴在地上的追风犬又嚷嚷道:“没天理啊,好好的一朵鲜花,让她爷爷给插牛粪上了。” 抱膀子看戏的韩幽强忍着笑意。 这时候,竹林里有人一步一丈量,缩地成寸,极速而来:“追风前辈,神牧可曾得罪过你?这样的比喻不太好吧?” 随着这话音,自原路返回的欧阳神牧翩然而至,身上的白袍微微飘动,整个人好似纤尘不染。 反观此时的追风犬,它倒像是吞了个铁球,噎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汪,这就有点儿尴尬了,不过牛粪好啊,牛粪可以当肥料,肥料可以浇花灌草,简直和鲜花是绝配,这是我由衷的祝福。” 旁边的铁公鸡频频点头:“有道理,确实有道理,原来牛粪也是很有价值的嘛。” 两物配合到天衣无缝的损人本领,在韩幽看来简直登峰造极了,只要是人必能气个半死,可欧阳神牧却表现得非常冷静,反而笑了笑道:“久仰两位前辈的大名,今日总算是领教了。” 铁公鸡昂首挺胸的故意装傻,像是完全听不懂他言外之意的讽刺,和那条铁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追风犬异口同声道:“过奖过奖…” 欧阳神牧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脸色渐渐的拉了下来,最后看向前方那个挎着竹篮的红衣少女,这才又有笑意流出:“倾云,好久不见!” 谁知那红衣少女不按常理出牌,直接问道:“你哪位?我们认识吗?” 欧阳神牧怔住了,于是他不得不以苦笑来掩饰尴尬:“两年不见了,你还和以前一样顽皮。” 那红衣少女偏着脑袋想了一下:“噢,我记起来了,你可不就是两年前偷我爷爷千年紫竹的那人?” 追风犬看热闹不嫌事大,义正言辞道:“何至如此啊?他简直什么都偷,连你爷爷唯一的孙女都快被偷走了。” 这下欧阳神牧的眸光有些冷了。 不过追风犬也不是善茬,毫不示弱道:“怎么?嘴长在我身上,还不让我说话了?” 显然被气到的欧阳神牧握紧了拳头。 追风犬继续叫嚣道:“汪,想打架啊?正好,老白好久都没练了,爪子早就痒了。” 旁边正准备打盹儿的铁公鸡差点晕倒,这tm怎么说话的? 最终欧阳神牧还是松开了拳头,看着不远处那个身穿红衣的少女,轻声道:“倾云,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那少女避重就轻道:“兄台,请叫我全名。” 欧阳神牧张了张嘴,以优雅姿态出场的他,这会儿明显被呛得说不出话了。 全名叫燕倾云的那少女说道:“你们继续,我要回家啦!” 临走时她突然扭头,对作为局外人的韩幽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凡人,记得早点来吃饭呀!” 直到此时此刻,欧阳神牧这才转移目光,瞧着那个先前被他忽略的凡人。 本来打算看戏的韩幽只好摊了摊手,这仇恨拉的,简直精彩极了。 可他这无意间的动作,在欧阳神牧看来却像极了挑衅,整个人瞬间杀气弥漫:“凡人,你是从何而来的勇气?” 韩幽顿时一脸的莫名其妙:“waht?” 这是一句在这里除了老村长之外,其余恐怕任何人都无法听懂的语言。 第五章 藏经阁 来自昆仑的欧阳神牧更听不懂,只能憋着一腔怒火,转头看向了地面的那两个生物:“他是那个种族的?” 匍匐在地上的追风犬眯着眼睛,又像是死了一般,一旁的铁公鸡昂首挺胸,端着一副明显一问三不知的表情。 被无视的欧阳神牧脸上火辣辣的,还真是应了那句出门没看黄历,以至于走到哪儿都丢面子,不过他也知道,就目前这鸡狗一窝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欧阳神牧冷冷的哼了一声,再一次看向韩幽,眼中闪过一抹杀气,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撤了。 这时追风犬又活过来了:“汪,什么玩意儿啊?” 铁公鸡咯咯笑道:“就那么个玩意儿。” 忽然间,一阵古老的钟声骤然响起,自村东头远远的传来,时而恢宏明亮,时而沉郁苍凉。 追风犬立马竖起了耳朵:“藏经阁要开启了?” 铁公鸡点头道:“是的,一甲子才开启一次啊,虽然我们现在进不去了,但去看看热闹还是可以的。” 追风犬望向韩幽,大叫一声:“凡人,一起去吧?” 韩幽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一些,如果换做以前,什么经书,什么仙人仙鬼的,他根本就没有兴趣。 可是现在不同了,自从昨晚知道部分真相以后,他突然就很想去寻找一下那两个人,就是想了解一下,当年到底发什么什么? 所以他现在急需要改变一下自身手无缚鸡之力的这个状况,自然也就需要一些能够变强的法子。 韩幽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两个怪物走出了竹林。 竹林的外面艳阳高照,金辉自遥远的苍穹垂落,沐浴着身后那片竹林的同时,也在沐浴着整个村子。 走在前面屁颠屁颠领路的铁公鸡,这会儿却突然惆怅了起来:“唉!可惜我资质不行啊,藏经阁那么多天书,我当年也只是取到了《不死金刚》这样的保命神通而已。” 想起了当年,追风犬更是心有不甘:“汪,你还算好了,当年我偷偷的带着锤.子和凿子,也没能将《三十六天罡》从书架上给凿下来。” 韩幽简直无言以对,如此滑稽的事情,也只有这狗能做出来了。 但为什么要凿呢?村里人不是说过,只要有资格进去,万物万灵皆可阅读吗? “难道那些书籍轻易取不下来?” “当然了,藏经阁是个很奇怪的地方,每个生物一生只能进去一次,一次只能取一本书,而且还不能自行选择,进去之后顺着书架逛上一圈,掉在你面前的就是你的,其它的一概取不下来。” 韩幽皱了皱眉:“有这么神奇?连个藏经阁都成精了吗?” 追风犬瞪了瞪眼,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顺狗耳呢? 韩幽继续问道:“那你们的神通都是从里面学来的?” 追风犬不再理他。 铁公鸡顺势接过了话头:“也不全是,突变之后,随着自身潜能的不断开发,体内隐藏的神通也会自行觉醒。” 韩幽不解道:“这么说来,藏经阁的存在岂不是作用不大?” 铁公鸡一副高深模样道:“非也,那里面皆是前辈古人留下来的至高绝技,能得其中一样,少走十年弯路。” 可是它接着又很颓废道:“只不过需要相应的灵根解锁,说白了也就是资质,不然藏经阁的法则是不允许你将它带走的。” 韩幽边走边皱眉道:“那不就是一套智能系统吗?进去先扫描你的身体信息,完了进行电脑分析,然后再匹配适合你的技能不是?” 铁公鸡一头雾水道:“啥玩意儿?” 韩幽耸了耸肩,知道一时间解释不清楚,也就没打算再说了,恰好这会儿第二轮钟声响了,性子较急的追风犬呲着牙花子道:“你们快点,藏金阁马上就开了。” 村东头,有山名曰耿石 耿石山全由青石生成,整座山除了老苔之外,不见其它任何植物,山底石壁更是光滑如玉,唯一有些刺眼的,就是底部那道坑坑洼洼的巨大石门。 此刻那石门前人影绰绰,聚集着上百号男女老少,身为村长的燕老头儿站在人群最前,面对众人而立。 “哈,都是来看热闹的吧?取天书的人有…” 说到这儿他好像突然忘了,急忙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来,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看,这才大声念道:“本次取天书的人有,昆仑的欧阳神牧,昆仑的九幽弦,昆仑的长空无痕,咦?谁tm把后面这页给撕了?” 众人直接哗然,如此庄重的场合,这老柴棍也太放纵了吧? 不过燕老头儿自己却不以为然,捧着个破本子翻来覆去的看着,然后认真仔细的回想着。 众人冷汗都快急出来了,人群中一身红衣燕倾云悄悄的退到了最后,捂着脸道:“呃,太丢人了。” 追风犬慢吞吞的搭话道:“是啊,完全就是一老疯子。” 燕倾云撒手一看,旋即狠狠地瞪了那狗一眼,后者则扭过头去,如一个本本分分的观众,认真的看向了前方的表演。 “噢,我想起来了。” 燕老头儿这时恍然大悟:“还有本村的杨二憨,本村的燕倾云,本村的韩幽…” 小本子上有自己的名字,基本在韩幽的预料之中。 他扭头看向人群中那个高大的老人,抱拳作揖谢过。 后者面色温和的点了点头。 周围的其他村民,在听到韩幽这个名字之后,大都在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追风犬和铁公鸡有一些诧异,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齐齐的看向韩幽。 旁边的燕倾云眨了眨眼,看了过来,少女一脸的不明所以。 第六章 身份不明之人 韩幽整顿衣领,如电视上即将出场某晚会的嘉宾,正要大摇大摆向前走去,就听见有一个很不和平的声音响了起来:“燕长老,你让一个身份不明的凡人进入藏经阁,不觉得这是在侮辱圣地吗?” 韩幽顿住了脚步。 村民们也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紫袍公子,盛气凌人的立在那里。 其实在大多数村民看来,紫袍公子倒也言之有理,毕竟韩幽目前根脚不清,就这样将他送进藏金阁中,的确是有点冒失了。 这也正是他们刚才窃窃私语讨论最多的问题。 不过站在另一个角度来说,紫袍公子的话锋终归是有些过了,所以他们谁都没有跟着附和,全都在静观其变。 观紫袍公子,观外界那少年。 人群中的韩幽握紧了拳头,差点就捡起一块砖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怼上去了。 会点儿超能力就了不起吗? 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板砖肯定是行不通的,尽管以前砸过老村长的后脑勺子,但那是因为老头子童心未泯,完全没有跟他较真的意思。 然而昆仑这群人明显都不是善茬,真要跟他们死磕起来,悲惨的下场显而易见。 自幼就被父母抛弃,被一个来路不明的老爷子散养大的韩幽从小就懂得权衡利弊,总能在最糟糕的环境中,选择相对舒适的活着。 而且昨晚才决定了要去寻找那两个人,总不能因为今天的一时冲动,就坐上轮椅吧? 因此韩幽思量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勉强露出笑脸:“兄台,此话怎解?” 那紫袍公子像是懒得理他,看向村长,然后又看向众人:“各位,自古以来,小世界都是内部传承,外界弟子可谓是凤毛麟角。而且我今天还听说了,你们曾一度怀疑他是异族余孽,而现在又想将他送进藏金阁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你们可不要忘了,藏经阁并非你八阵村一家独大,不能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此刻立身在前方石台上的燕老头居然频频点头,不仅丝毫不觉得打脸,反而好像还很认同对方那一番话。 人群中的韩幽想要冲上去将他掐死的心都有了。 幸好这时有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站了出来,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老人看向紫袍公子,起先皱了皱眉,继而缓缓笑道:“昆仑果真是人才辈出啊,一个小娃娃都可以随便教训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了。” 大概是常年身在昆仑居高临下惯了,所以在面对老人的时候,紫袍公子仍旧是那幅高傲姿态,丝毫没有敬老尊贤的意思,只是象征性的抱了抱拳:“不敢…” 老人也不生气,笑意不减道:“的确,我们以前是怀疑过他,不过现在已解除了。 藏经阁自然也不是我八阵村一家独大,但是有这么一条规定,也不知你那个身为昆仑执法使的祖父有没有告诉过你? 老祖宗曾在逐仙册上写过,不管后人来自何处,只要能得到藏经阁的认可,便可成为小世界里的人,便有资格入逐仙册。 只是到了这后来,小世界里的资源越来越匮乏,已经连内部都不够用了,当然也就很少再接引过外界根骨奇佳之人了。” 说完这一段话后,身形高大的老人顿了一顿,眯着眼道:“年轻人,我说的这些东西,你的师门长辈们,可曾有给你普及过?” 年轻人哼了一声,确实没听说过,但又不愿意承认。 老人扭头看向其他几个来自昆仑的年轻小伙,叹了一口气道:“小娃娃们,帮我带一句话给你们圣主,请他不要忘了,三百多年前,我和他两个,都是被师傅从外界接引回来的孤儿。” 老人继续说道:“如果他还记得这些,就算他今天亲临此地,想必也不会为难这外界小娃娃的。” 人群中的韩幽发自内心的鞠了一躬:“多谢前辈!” 老人摇了摇头:“不必谢我,至于你是否能取到经书?这就要看你个人造化了。” 韩幽再一次抱拳行礼,然后第一个向藏经阁那扇石门走去。 在路过老村长身旁时,韩幽直接将其一屁股怼了个趔趄,后者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儿就张口骂娘了。 走到石门口前,韩幽停住了脚步,如门神般往旁边一站,转身对接踵而来的欧阳神牧伸手说了一个:“请…” 儒雅青年当即脸色一滞,什么玩意儿啊?什么意思? 接着是紫袍公子走进石门,昂起的头连路都不看,韩幽真想在他那稚嫩的脸上一拳打出一个苍老的坑来。 然后是昆仑的其他几人,八阵村的杨二憨、燕倾云等陆续跟进。 红衣少女稍顿脚步,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询问你为啥不进? 韩幽心想我敢吗?里面乌漆嘛黑,完全就是一条出口早已塌方的隧道。 “到我了吗?”韩幽扭头问老村长,那老头儿扬起脖颈,明显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样子。 韩幽咳嗽了一声,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步迈出,只听砰的一声,被一道强劲的气流反弹,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谁干的?”韩幽站了起来,盯着石门龇牙咧嘴,总感觉是里面的人在作怪。 村民们一阵摇头,藏经阁一共两道考验,也可以说是两道关卡,如果连第一道都闯不过去,还谈什么取经书啊? 第七章 燕老头的一指沉沦 只有身形高大的那个老人皱了皱眉,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台上已经准备打盹儿的老村长。 “为什么要这样?”老人低语,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老村长打了个哈欠,两手缩进袖管,居然真站在原地开始打瞌睡了。 韩幽第二次走向了石门,眯着眼睛的老村长阴阳怪气道:“攻击会一次比一次高滴…” 韩幽置若罔闻,继续靠近石门,又是砰的一声,这一次他倒飞出去的距离是刚才的两倍。 趴在地上的韩幽感觉眼冒金星,鼻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 到了第五次的时候,韩幽的嘴角也开始溢出血了。 “我不过是想学点本领,好去找寻一下自己的身世,就他娘的这么难吗?” 韩幽第六次冲了过去,石门开始轰隆隆下滑,要关闭了。 看似在打瞌睡的老村长忽然睁开了眼睛,转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小子,想开瓢了啊?” 被人轻易拎在手中,基本双脚离地的韩幽挣扎了几下,大骂道:“你大爷的,放开我,放…别揪我的耳朵啊…” 随着扑腾一声,韩幽跌在了地上,此时满腔怒火的少年猛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股脑爬起,直接抱住了老村长的大腿:“有种你就别用那所谓的法术。” 后者急忙扎了一个马步,卷起袖子:“嘿,我还你怕不成?” 台下的一群人目瞪口呆,一时间安静到鸦雀无声。 就连身形高大的那个老人也是满额黑线。 唯独追风犬最为兴奋,像一条猎狗看见了耗子,嗖的一下冲上石台,围着两人不停地打转:“汪,整他,揪他的胡子,扯他的蛋…” 然而它话音刚落,就被老村长的本命神通“一指沉沦”点中,当即就变成了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小奶狗。 “汪汪汪汪汪汪汪~” 它显然连话都不会说了,奶声奶气叫了几声之后,步履蹒跚的想要冲过去咬人。 结果又被老村长抽空一指点中,这一次它直接变成了一条要死不活的老狗,老到连尾巴都快秃掉了。 台下那一群人终归还是没有忍住,开始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有过相同经历的铁公鸡自是笑不出来,犹记得那一年的腊八,它不小心得罪了一人,然后就被变成了一只蛋黄色的小鸡。 当时差点儿被村里头灵智未开的阿花当成了下粥菜吃掉。 台上变老后的追风犬终于能说话了,就快憋死的它张口就是一声狼嚎:“呜嗷~” “老柴…老子…算了,大狗不跟你这小人计较。” 追风犬的话音一声比一声小,到了最后完全不出众人意料的蔫儿了。 “小子,有本事你就别捏着我的鼻子,让我喘口气儿再打…”老村长还算守信,和韩幽扭打的时候,倒也没用法术神通。 “那你先松开我的耳朵和头发…” 两人达成协议,各自松手,韩幽立马后退了两步,龇牙咧嘴的揉着全身上下各处。 刚才被藏经阁几次弹开,其实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全靠一口怒气撑着。 估计是憋的有点心慌的燕老头忙吞了两大口新鲜空气,卷起袖子,继续摆出了一副迎敌手势。 韩幽一边揉着胳膊肘,一边扭头看向藏经阁那里,满脸不甘道:“真他娘的不给面子。” 老村长不耐烦道:“小子,还打不打啊?” 韩幽懒得理他,反正刚才基本上没有吃亏,气也消了一大半了。 “多谢前辈,只可惜,验证失败了。”韩幽走到人群中央,对身形高大的那老人抱了抱拳,然后转身离开。 那老人轻叹一声,尽管没听懂他哪句“验证失败”到底是啥意思?但是就目前这结果来说,也唯有一声叹息最应景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是一群善良的人,也没有谁在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离开人群之后,韩幽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在这个看上去不大,但如果没有意外却要困他余生的古老村子。 昨晚那老人的确说的没错,目前他连八阵村都走不出去,又怎么去寻找父母? “唉!”韩幽抹了一把又渗出来的鼻血,斜着脑袋仰望天空:“你们到底在哪?” “老实说,在很小的时候我想过你们,只是后来就渐渐的少了。” “那时候吧,有一些合不来的同学,时常会在背后偷偷的骂我,当面骂的自然也有…” “有一些话,其实真的很难听…” 韩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自言自语的发泄着:“记得上初中那会儿,有一个同学当面骂我,也骂你们…” “就因为骂了你们,当时我一拳打掉了那哥们儿的门牙,后果自然是不出所料,学校要将我开处。” “老爷子知道了这事儿之后,拎着一个捡垃圾的蛇皮袋子,急匆匆的赶到学校,直接就往校长办公室去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去撒泼耍懒了,硬是磨得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举手投降,亲口答应他不会给我太大的处分,这才罢休。” “那晚放学之后,我不敢回家,我怕老爷子骂我,尽管从小到大都只有我骂他的份儿,但是那一次我是真的心虚。” “到了晚上深夜的时候,老爷子找到了我,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一拳打的爽不爽?如果不爽,以后可以找机会偷偷的再去打一拳,但是至少得蒙着面,不能让人抓住了把柄。” “那时候我大概十三岁,已经很久都不哭了,可是当时,的确没有忍住…” “在回家的路上,老爷子边走边取笑我,说我还没有他一个拾荒的坚强。” 韩幽懒散的坐在地上,手上把玩着一根猫尾巴草,苦笑了一声:“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渐渐的不再想你们了,别人骂的时候,也能无所谓的面对了。” “可是昨晚…” “唉……” “我现在吧!就是想知道一下,既然你们都不是普通人,那也就意味着根本不存在养不起我,亦或者是其他的世俗顾虑…” “那你们当初,到底是为啥不要我的?” “唉!”又是一声老气横秋的叹息:“不说了,不能做一个自说自话的疯子。” 感觉全身酸痛的韩幽咬牙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前面的道路有些崎岖,路的尽头有座祠堂。 那是一座古老而破旧的祠堂,在漫长岁月的啃噬之下,土墙和木柱已见风化,蛛网和杂草相互纠缠。 透过古旧的木门看去,院里赫然有一个比木门还古旧的老人,此时他一双枯手杵着一根也不知用了多久的扫把,撑着他那佝偻到已快折断的腰背,背上似乎压着一块千斤重石,压了千年似的。 韩幽悄悄的退了两步,他现在只想原路返回,毕竟在这样一个地方,遇到这样一个老人,即便是大白天的,也难免会有点儿瘆人。 然而事与愿违,这时那老人突然抬起了头来,那张脸差点将韩幽吓死。 确切的说那已经算不上是一张人脸了,那张脸脸上的赘肉比他的鼻子还明显,那双眼睛更像是两颗枯萎的小豆粒,那嘴巴由于没有牙齿的支撑,整个就像是一塌陷的黑洞。 那黑洞缓缓的动了动:“年轻人,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这一瞬间,韩幽感觉自己的发根儿都快炸起来了。 “嘿嘿,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说着他看似淡定的转过身躯,然后撒丫子就跑… 第八章 祠堂鬼物 那老旧的祠堂里面,老人眯起了一双已快退化的眼睛,不紧不慢道:“因果轮回,你能来此必有原因,何不找到成果再走?” 韩幽边跑边直接翻了个白眼。 那完全就是一张看上去吃人不吐骨头的嘴,却在那儿说什么因果轮回,打死都不能相信。 “呵呵!”这时那老人突然动了,干枯的身体噼里啪啦作响,继而张牙舞爪的冲出了祠堂。 什么玩意儿啊? 听到动静的韩幽下意识回头一瞥,就看见一个如同梦魇般恐怖的身影,正不依不饶的追在自己身后。 “艹” 韩幽感觉腿肚子都快软了。 果然跑出了不到十步,那身影就已经和他并肩而行了。 韩幽顿时觉得一股凉气从头灌倒了脚底。 这光天化日下之下,现在的鬼物都这么肆意妄为吗? “想跑?”那老人扭头一笑。 由于嘴里没有牙齿,所以他那张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贴在人脸上的窟窿。 “过分了啊!”韩幽双腿一软,身体在巨大惯性的作用下直接摔了出去,足足在地上滚了两个跟头。 你说最近这是踩到什么质量的黄金狗屎了?遇到一个脚踏虚空的老头,被绑架到了这里。 现在又遇到一个满口无牙的鬼物,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奇怪,你为何要跑?”老人佝偻着身子,小眼睛盯着躺在地上基本半死不活的韩幽。 只是他一说话,哈喇子就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形如鬼物的老人抬起手臂,像是习以为常的用袖口擦了一擦。 浑身剧痛的韩幽拼命挣扎着往旁边缩了一缩。 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见到你这么个半人半鬼的玩意儿,能不跑吗? 关键是你为什么要追? 韩幽气喘吁吁的坐了起来,用手撑着已快折断的腰椎,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子,哭丧着脸道:“前辈啊,我是真走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跑了,你就大鬼有大量,就放了我行不?” 老人一本正经的擦了一把哈喇子,果断摇头道:“不行。” 韩幽悄悄的念了一句“嗡嘛尼叭咪吽”,然后拇指扣中指,捏了一个从电视里学来的佛家手印,打了出去。 那老人先是一怔,接着大概是没忍住哈哈一笑,哈喇子又流出来了。 “咒语还行,但手印错了,应该是这样才对。”老人两手十指相扣,做出一个复杂的手势,缓缓打在了韩幽身上。 被打中的少年当场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 老人指了指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个韩幽,解释道:“你看,这一具就是你的身体。” 随后又指了指站着目瞪口呆的那个韩幽,张嘴笑道:“嘿嘿,这个就是你的灵魂了。” “如果我愿意,你现在基本已算是孤魂野鬼了。” 被说成灵魂的那个韩幽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另一个死气沉沉的自己,惊恐的说不出话了。 那老人缓缓问道:“魂魄离体,面对死亡的感觉如何?” 灵魂韩幽如认命了一般,颓废的瘫在地上,坐在了另一个自己身旁。 那老人问道:“你不跑了?” 灵魂韩幽差点儿骂人,你他娘的,这能跑了? 怎么老遇到你们这样不讲道理的老梆子? 灵魂韩幽调整了一下情绪,强行压制自己对眼前这鬼物的惧怕,赔上笑脸道:“前辈,有话好说,尽管我这十几年来活的孤苦伶仃,可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您老高抬贵手,放我回到身体行不?” 老人沉着脸道:“怎么?打可怜牌啊?” 灵魂韩幽嗯了一声又赶忙摇头。 老人冷哼道:“本座从来都没说过要害你吧?就算现在你灵魂离体,这也是你自找的不是?” 灵魂韩幽一时间竟无法反驳,暗骂电视剧害人不浅。 “那前辈为何追我?”灵魂韩幽问道。 “你若不跑,本座为何要追?”老人反问道。 灵魂韩幽无言以对,我tm一跑,你就必须得追吗? 即便是本性使然的追风犬,在有了灵识之后,都已经很久不干这事儿了好吧? 那老人似乎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道:“在很久以前,本座曾答应过一人,帮其在这里守护一样东西,等她的血脉传人前来取走。”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人像是故意顿了一顿。 灵魂韩幽豁然抬头,在听到“血脉”那两字的之后,也不知为何?他明显感到自己本体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远比刚才受到惊吓时还要剧烈。 老人那张皱巴巴的脸上,此刻浮现出了一缕莫名的笑意:“今天早上的时候,那东西突然亮了,当时本座猜想,大概是那个所谓的传人终于来了。 于是本座聚精会神,在此等候。 只是没想到啊,最后等来的是一个胆小如鼠的毛头少年!” 老人似乎是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灵魂韩幽根本就没空尴尬,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他不觉颤声问道:“前辈,能…能告诉我那人是谁吗?” 老人微微沉思,想了想道:“不记得了。” 灵魂韩幽张了张嘴,无论是人是鬼,都不应该老糊涂成这样吧? 你帮别人辛苦看守着一样东西,最后竟然忘记在帮谁了? 这是一个正常人,或者说是一个正常鬼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吗? 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缓缓道:“本座基本算失忆了,本座只记得本座是本座,在帮人看守一样东西。本座甚至都忘了,本座看守的那样东西,原本到底是什么形态了?” 灵魂韩幽一脸呆滞。 看来是打听不到自己想要知晓的事了。 不过对老人开口闭口所说的那样东西,他倒是挺感兴趣的。 反正现在也走不了,就不如先了解一下,万一真如猜想的那样,真跟自己的身世有关呢? “前辈,能看看你说的那样东西吗?” 面对眼前这个不知为何物的存在,灵魂韩幽倒也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大概是自从那场红雪之后,诡异的事情见得多了,适应能力自然也就提高了吧! “当然可以。” 方才老人像是一直在回忆着什么,此刻睁开了那一双细小的眼睛,回手一招,祠堂里立马飞出了一株小小的火苗。 赤红色的火苗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飞来,先是围着灵魂韩幽转了一圈儿,像是在亲昵,亦或者是久违了。 随后它停在韩幽本体的眉心位置,晃了两下之后,一闪而没。 灵魂韩幽当场惊道:“它它它它它,它去哪儿了?” 老人这一张口,又擦了一把哈喇子,鄙视道:“胆小如鼠,去你脑子里了。” 第九章 九道精气 灵魂韩幽怔怔出神:“这就完了?” 老人背搭着手,驼着背,慢吞吞向祠堂走去,边走边道:“你还想作甚?” 灵魂韩幽也不想做甚。 就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身世。 本以为它会像奇幻故事里写的那样,是一本秘籍、是一件兵器,或者是一粒丹药。 然后再配上一个锦囊,锦囊里留一封书信,信上至少得有个千儿八百的白话文。 就算跟自己的身世无关,但至少也得把“东西”的用法和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不是? 这下好了,完全不知道它是什么玩意儿,而且还钻进了自己的额头。 假如不是猜想的那样,又假如跟自己的父母无关… 再假如这是一场阴谋,那是不是意味着从现在起,自己基本就完蛋了? 灵魂韩幽越想越感到发愁。 可他娘的这又有什么办法? 别说是一场阴谋了,就算是现在有人想要斩了他,他也没有任何法子可以应对。 只要是遇到那种稍微有点超能力的,他就只能束手待毙了。 “不对啊…” 灵魂韩幽赶忙叫住那老人:“前辈,我这魂儿都还在外面,怎么才能回到肉身?” 老人反手大袖一挥,灵魂韩幽顿时一个跟头,载进了自己的肉身。 灵和体归一的韩幽活动了一下,感觉身手一如既往的好用,并没有出现类似半身不遂那样的问题。 “前辈,要不你再仔细想一下,看能不能想起那个谁来?”韩幽真的很想知道,当初让老人看守“火苗”的那人,到底跟自己有没有关系? “想不起了!” 老人背对着韩幽缓缓摇头:“至于你脑子里的那个东西,你可以尝试着跟他交流,记得应该是可行的。” 韩幽愣了一下,这老人果然病得不轻,跟一株火苗咋个交流? 你要说能打通任督二脉,还基本上还可信。 “前辈,你别自暴自弃啊,现在外界医学挺发达的,要不我们闯出这里?在外面,你的老年痴呆肯定能够医好!” 见老人始终没有要吃人的意思,韩幽的老.毛病就压制不住的犯了,又开始发挥他那登峰造极的厚脸皮了。 老人转过身来,小眼睛眯在一起,像是能看穿韩幽心中的恐惧所在。 他先是拍了拍肚子,而后又张了张口,哈喇子果断流了一地,阴森森道:“本座有些饿了。” 韩幽表情庄重的拧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人站在原地,目送那少年走远之后,那张原本恐怖的老脸,忽然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傻小子,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我是谁了吧?” 低头轻叹一声的老人接着又抬头看向了远方的天际,像是展开了一场与空气的对话:“小丫头,为师已经找到他了,也已将他养大成人,你大可放心的去了。” 老人走到祠堂门口,坐在了已快风化的门槛上面,自言自语的说着“至于那道印记啊,曾被你这丫头种下过可怕的诅咒,当初连为师也带不出去,所以半个月前,就只能指使另一个我,将那傻小子带到这里来喽。” 老人伸直了腿脚,也好不容易伸直了腰背,然后舒坦的靠在门方上面:“唉!不说咯,说再多你也听不到了。 说给你那个傻儿子听吧,我又怕他知道的多了,消化不了。” 老人最后一次抬头看天,说的是:“修万灵大道,趟时光长河,老头子我是真的累了。” 说完他缓缓闭上眼睛,身体慢慢的化成一道青烟,消散在了祠堂门前。 村东头的耿石山下,村民们散去已经有一会儿了,据说藏经阁的时间和外面流速不同,进去或许只是一刹那的感觉,但出来通常都在两三天之后了。 山脚下那道早已关闭的石门前,此刻只有老村长和其师兄还在。 后者名字不详,平时被村民们称为二长老。 西方的太阳已近西下,这一天似乎又快完了。 两个老人背对着背负手而立,各自望着远方,像是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身形高大的二长老突然转头,皱起了眉:“三百年前,我们的师尊曾经说过,常人皆一道精气,而你足足有八道之多,到了如今,这依然是个未解之谜。” 十七年前,你突然急匆匆的去了一趟外界,几天之后带回来了一个女婴,并将其当成孙女养大,可是那次你只回来了一道精气,将其余七道留在外界,是为了守护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二长老自顾自的说着。 瘦骨如柴的老村长一反常态,仍是背对着平日里颇有威望的师兄,居然丝毫没有要回话的意思。 身形高大的二长老也不介意。 接着他徐徐道来:“两年前,你那另外七道精气全回来了,其他人自然不知,可我却看的非常清楚。 昨晚我去了一趟竹林小楼那边,当然不是为了散心,想必你也能够猜到,我是专程去看那个小娃娃的。 可这一看我就觉得怪了,他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疑点重重,完全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人类,至少目前还没有任何突变迹象,更不是那所谓的异族余孽,当然也不具备天眼。 那么,半个月前,他是如何看到你的? 要知道,那会儿你可是穿着隐身装备,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见你,可他又是如何做到的?这听上去是不是很不合理? 后来我又想了一想啊,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半个月前的那天,你是故意让他看到你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你需要一个借口,将他带回到八阵村来,至于目的是什么?这我实在是想不到了。 在没有开启藏经阁之前,我以为你是欠了他父母的人情,这才化身成另一个人,去外界将他抚养长大,然后再找机会带到八阵村来,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学点法术。 因此我昨晚特地给了他一个许诺,只要他能进入到藏经阁里取上经书,我就收他为弟子,也算是顺了你这个师弟的心意。 所以我今天一早就去找你,在你的那小本子上加上了他的名字,当时你也没有反对。 可就在先前开启藏经阁那会儿,他明显能进去的,但你硬是分出了一道精气,堵在藏经阁的门口,足足将他拍飞了五次。 其他人的修为都不比你我,自然是看不见的,可你这个不成器的师兄,再怎么的?也没老眼昏花吧? 昨晚我实在好奇他的来历,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替他算了一卦,那孩子至少还有三个亲人活着,你应该也算是其中一个吧? 这两年来,你封锁了丹房,任何人都不许靠近,想必在熬炼那仅次于太玄丹的五行丹吧? 是为那小娃娃准备的? 那你为何又不让他进入藏经阁呢? 二长老顿了顿道:“还有一件事情更为诡异,这恐怕连我们的师尊都不知道。就在刚才,我明显感到了一股陨落之气,想必是后山祠堂的那老前辈坐化了,而与此同时,你的体内又多了一道精气,现在一共有九道之多了。” “师弟,你到底是谁?” 黄昏下,身形瘦小的老村长终于转过头来,张了张口。 他刚要说话,就被二长给老抬手制止了:“师弟啊,无论你有多少个分身,也无论你前世是谁,但我今生就你这么一个师弟,希望我们不要是对立面才好!” 老村长低下了头去,此刻满腹心事的瘦弱老人,跟往日疯疯癫癫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说完这一切的二长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的吐了出去,接着转过身子,大步流星的走了。 原地只剩下老村长一人,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恰好就看见从后山那边返回的韩幽。 后者对他翻了个白眼,吹着口哨很嚣张的走了。 老村长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骂道:“臭小子,你根本就不适合藏金阁里的东西,知道不?” 第十章 急急如律令 夜幕降临之前,小山村后山那里,那座破旧的祠堂内部,突然就开始起雾了。 浓雾中夹杂着诡异的血色,以祠堂为中心慢慢的向外蔓延。 平日里每当这个时候,小村庄总是热闹非凡,而今天却格外的寂静,不见炊烟袅袅,也没有鸡鸣犬嚣。 竹林小楼这边,房间里的韩幽坐在一把竹编椅上,面对铜镜,不断用两指搓揉着自己的额头。 是因为他两眉间有一道淡淡的火红印记。 韩幽尝试着跟它交流,然而好话都说尽了,也不见它有任何反应。 “呸!骗子,正儿八经的骗子。” 韩幽唾骂了祠堂老人一句:“交流你星星啊!我他娘的都自言自语一箩筐了。” 也许是搓揉的久了,韩幽总感觉眉心处有一点发烫。 他起身打了一盆凉水,埋头在水里浸泡。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如惊雷落地,胆小的韩幽心头一震,差点儿呛了一大口水。 “什么情况?”抬起头来,韩幽先是呆滞了一下,然后匆匆向外走去。 夜幕还没正式落下,外面的天空已黑沉沉的,乌云仿佛凝聚在头顶三尺之上,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楼前的韩幽转了两圈儿,随即找了一空旷地,正好能避开小楼看向后山。 然后就看见一幅可怕的画面,当场将他惊呆在了原地。 后山那边浓雾滚滚,雾霾中有一个满是触手的巨大怪物,正在一步一步,缓慢而有力的向着村子走来。 那怪物全身血红,长着两条如柱子般粗壮的人腿,没有脖子和脑袋,却有八条正在挥舞的巨大触手。 韩幽使劲儿的咽了咽口水,全身汗毛无一例外全都竖起来了。 老实说,从没见过这么大个儿的章鱼。 生死攸关之际,韩幽只能想着这里的村民,可这tm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该不会全都逃跑了吧? “你个老柴棍!”骂人的时候,韩幽总能最先想到村长。 那边的浓雾铺天盖地,章鱼怪发出了一声如婴儿般的尖叫,伴随着一阵阵难闻的腥臭味袭来,一条触手对准整个村子,而后猛的抽了下来。 韩幽绝望的瘫在了竹叶中,死死的盯着那条即将落下的巨大触手。 那种力量一旦抽打下来,肯定半个村子都没了,身为普通人类的他,后果可想而知。 韩幽下意识的抱住了脑袋,那种压塌性的强大力量,已快让他窒息了。 然而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仿佛穿透了云霄:“急急如律令~” 本来打算等死的韩幽,心里头总算燃起了一线希望,抱着脑袋扭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村里的二愣子腾空而起,迎着那条巨大的触手,直接就冲上去了。 接着是平日里比较熟悉的聋伯和哑叔,村东头的张寡妇,村西边的李光棍,陆陆续续足有二十多人,全都飞上了半空。 二愣子率先发动攻击,手捏复杂的印诀,身后顿时出现了一个差不多十丈高大的虚影,那虚影随着他的真身弯腰弓背,硬生生的扛住了那条巨大的触手。 “孽畜,害得老娘饭都没吃成。”张寡妇抽出了一根无限变长的裙带,缠住了那怪物的另一条触手。 “彼此彼此,我也饿着肚子呢!”李光棍抬手一方金色的大印落下,打得那怪物一个趔趄,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叫。 “他两在说什么?”聋伯看了一眼哑叔,后者比手画脚的,更不知在说什么了! “谁来扛着,让我歇会儿。”二愣子喘着气道。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出手相助,有拿勺子挖的,有拿菜刀砍的,甚至还有拿着烟斗烫的,总之各种花样层出不穷。 二十几人同时出手,那怪似乎是有些不敌,慢慢的退到了后山深处,隐没在了浓雾之中。 村民们紧随其后,全部冲了进去,后山那灰蒙蒙的雾霾之中,顿时电闪雷鸣,打斗声不绝于耳。 竹林小楼这边,瘫在竹叶中的韩幽卯足了劲儿才站起身来。 脑子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逃跑,这简直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生存的地方,不然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至于变强这事儿吧,以后再说,终归没能进入到藏经阁中,拜师二长老的愿望自然也就落空了。 估计以后想要在这里学点东西,怕是难如登天。 毕竟人家的规矩清楚的摆在那里,外来人员想要学习法术神通,就必须先得到藏经阁的认可才行。 然而韩幽没被认可。 所以,还等在这里干嘛?等到自然老死吗? 以前韩幽也逃过几次,但无一例外的都被抓了回来。 不过这次应该会有所不同,因为大多数村民都钻进了浓雾,外面肯定无人看守。 韩幽果断进屋收拾东西,只不过刚跨进门槛,他就又退了回来。 收拾个毛啊,有什么可收拾的? 除了身上这套衣服之外,也就剩一部手机了。 刚被绑架到此的那会儿,他想要打电话报警求救,最后被老村长发现。 即便在没有任何信号的情况下,手机还是被那老柴棍给没收了。 难不成现在找过去索要一番? 那岂不是自投罗网的恰到好处? 韩幽毅然转身,在离开小楼不到十米的地方,就看见不远处的竹林上空,铁公鸡像是未卜先知般踩着点儿飞过来了。 追风犬也已恢复到正常状态,不再老态龙钟,此刻四个爪子踏风而行,只不过永远都是那副夹着尾巴的模样。 看到它两之后,韩幽当即如泄了气般,靠在了一棵竹子上面。 “韩兄弟,你没事吧?” 铁公鸡缓缓落地,见他一副生无可恋样子,便关切道:“韩兄弟,外面挺危险的,你怎么不待在屋里?” 韩幽摊了摊手,屋里就不危险吗?那么大个野生章鱼,随便一条触手下来,哪还有什么屋子? “老柴棍让我们来的,怕你一个人害怕。”追风犬打了哈欠,估计是刚从梦中醒被人叫醒。 第十一章 五行丹药 韩幽腹诽,这tm明显是来监视的好不? “韩兄弟,你的额头?”铁公鸡伸长脖子,大概是习惯性的偏着鸡头,很好奇的看着韩幽。 此时追风犬的那双瞌睡眼,似乎也亮了一些。 韩幽抚摸着额头,也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就干脆撒了一个低级谎言:“那个,不小心磕的。” 两物自然不信。 追风犬瓮声瓮气道:“什么地方磕的?能磕出这么工整东西?” 韩幽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的确正中眉心,尽管谈不上什么工整,倒也不偏不倚。 “你两没去参战吗?”韩幽撇开话题,不想再讨论额头这事儿,怕越说越收不了场。 “没必要,它只不过山中戾气所化之物,随便几个人就解决了。”铁公鸡无所谓道。 它边说边走近了两步,突然莫名其妙道:“韩兄弟,得罪了!” 韩幽听得一头雾水:“嗯?” 铁公鸡煽动翅膀,羽毛里飞出无数金色粒子,如萤火撒了一地。 身为凡人的韩幽刹那间感到头晕目眩。 身体晃了一晃,继而一头栽倒在地。 黑夜里,追风犬的周身泛起一道淡淡的光幕,将它包裹在其中,像是在抵挡金色粒子的侵袭。 “可以开始了?”追风犬问道。 铁公鸡严肃的点了点头。 接着它念了一段奇怪的咒语。 村东头的丹药房里,丹炉里的无根之火烧的正旺。 丹炉前的老村长静坐在蒲团之上。 这时耳畔忽然传来一段咒语,瘦骨如柴的老人立即睁开了眼睛。 他缓缓道:“开炉…” 庞大的丹炉像是能听懂命令,自行打开。 炙热的炉中躺着一颗拳头大小并散发出五色光芒的药丸。 老村长大袖一挥,说了一个“起”字。 炉里的丹药如彩色气泡,慢慢升起,继而凭空消失。 竹林小楼这边,铁公鸡念完咒语不大一会儿,夜空中就飞来了一颗五色光球。 “真的成了?”追风犬显然有点不太相信,五行丹只在传说中听过,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 铁公鸡默不作言,并摆出了一副迎敌姿势,其冠子立马劈出一道红色闪电,劈在了迎面飞来的那颗光球上面。 那光球当即一分为五,在铁公鸡的控制下,全都悬浮在半空。 追风犬两眼发光:“给我一颗呗!” 铁公鸡不紧不慢道:“如果你不害怕村长的一指沉沦,我倒也不介意给你一颗。” 追风犬当场颓废了起来,干脆转过头去,不再看那已分解成五颗如核桃大小的药丸,以免馋狗。 铁公鸡抬起爪子,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韩幽的头顶正中线,说了一句:“金色百会…” 悬浮在半空的那颗金色药丸,立马飞了过去,没入在韩幽的百会穴内。 接着是:“青色印堂…” “绿色颤中…” “红色气海…” “黄色涌泉…” 至此五颗药丸已全在韩幽体内,做完这一切后铁公鸡像是大松了一口气:“呃,总算是没出岔子,不然老村长非捶死我不可。” 追风犬斜着眼睛看鸡:“有那么严重吗?” 铁公鸡非常认真道:“有,其实这种药的药效和太玄丹差不了多少,不过它有弊端,出炉后必须一分为五,必须在一炷香内打入目标的五大穴道,不然就会失效。” 追风犬无精打采的卧在了地上。 铁公鸡又补充道:“而且,这五行丹只适合人类。” 追风犬看向了后山,黑夜下的浓雾中电光火石,打斗声若隐若现,像是在这个空间,又像是不在这个空间。 铁公鸡也看了过去,神态完全不似之前在韩幽面前表现的那般轻松,反而充满了担忧。 追风犬突然问道:“那怪物明显是从祠堂封印下逃出来的,刚才你为啥骗他,说是山中戾气所化?” 铁公鸡收回目光,看了看一旁呼呼大睡的韩幽,摇头道:“我也不知,都是村长的意思,大概是不想让他过早的知道真相吧!” 追风犬哼了一声,心头很不满意,因为在它看来,那老柴棍这辈子尽是装神弄鬼了。 两物继续看向后山。 此刻头顶的夜空很暗,在后山那浓雾的影响下,夜色逐渐如墨,仿佛要将整个小山村从这天地间涂掉。 那打斗声也越发明显,好似从另一个空间转战到了当前这个空间。 村里面又有十多人腾空而起,喊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口号,加入了战斗。 这场战斗直至后半夜的时,随着那怪物不断的惨叫,这才渐渐停了下来。 至此那后山的浓雾总算散了,夜空也跟着开朗了起来。 没有乌云遮盖的圆月像是挂在了头顶,在满天星光的陪伴之下,照亮了整个村子。 竹林小楼这边,两物皆是松了口气。 它们身旁的韩幽仍在熟睡。 洁白的月光照洒下来,少年的皮肤正在往外渗着黑色物质,而且越来越多。 追风犬回头看了一眼,捂着鼻子嫌弃道:“我们还要守多久?这味儿实在是太难闻了。” 铁公鸡不以为然道:“是你鼻子太灵了吧!按照村长说的,我们至少要等他醒来才能离开。” 第十二章 一颗红痣 大约两个时辰过后,天已经大亮开了。 远远的天边一抹火红,昨日从西边落下的太阳,即将又要从东方升起了。 小楼上一鸡一狗皆在打盹。 沉睡了一个晚上的韩幽这会儿总算是醒了,伴随着清凉的晨风,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的爬了起来。 我怎么在外面? 来不及回想昨晚入睡之前的事情,韩幽就豁然发现,自己简直黑的像块儿木炭。 “这tm谁干的?”韩幽仰天大吼。 熟睡的花狗直接跳了起来,天性难改的犬吠不止,好好的一顿大骨头美梦,又他娘的泡汤了。 同样受到惊吓的还有铁公鸡,惨叫一声飞到半空,扑扇着翅膀不肯下来,以为下方有耗子呢! “韩兄弟,你做噩梦了?”弄清声音的来源之后,铁公鸡这才松了口气。 “我怎么成这样了?”韩幽指着自己,全身黑漆漆的,感觉连手都没地方放了。 “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铁公鸡满不在乎道。 追风犬冷眼旁观,想知道它要如何解释,因为按照老柴棍的吩咐,这事儿是不能让凡人知道的。 铁公鸡缓缓的降落在楼上,微微沉思道“昨晚你不是晕过去了?我和老花也没法子将你弄回房间,动用法术神通吧,又怕不小心伤到了你,所以我两个就只能在这里守着,后来聋伯他们终于把那怪物斩了,这不一坨血恰好滴到了此处,我和老花躲得较快,结果全滴你身上了。” 追风犬目瞪口呆,听得耳朵都竖起来了,这也忒扯淡了吧? “那我是怎么昏过去的?” 韩幽皱起眉头:“记得在昏迷之前,我好像听到你说过一句得罪了…” 追风犬“汪”了一声,看向了铁公鸡,表示它也很想知道这事儿。 铁公鸡清了清嗓子,脸不红心不跳否认道:“没没没,绝对没有这事儿。你还记得那怪物身边的浓雾吧?对于普通人来说,那雾气堪比迷.药,本来是要提醒你的,结果不小心给忘了。” 韩幽低头看了一眼地面,然后又抬头看着那一鸡一狗,满脸的不信又无可奈何。 追风犬故作镇定道:“汪,你不去洗一下?” 韩幽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怪味儿,抬起胳膊闻了一下,实在是有些难以描述。 追风犬揶揄道:“很香吧?” 韩幽一言不发的转身向小楼走去,剩下一鸡一狗当场如释重负,赶忙逃也似的离开了竹林。 在回去的路上,两个怪物并肩而行。 追风犬人模狗样的擦了一把冷汗,龇牙咧嘴道:“我都替你着急,生怕他刨根问底。” 铁公鸡叹了口气道:“唉,总算是可以去天字阁交差了。” 那被它们称为天字阁的地方,其实就是一座不知道何年代修建的石屋。 内部空间不大,除去最基本的摆设,差不多能容纳十人左右。 石屋的正中摆放着一张圆桌,桌面离地一尺不到,周边共有八个蒲团,其中七个蒲团都坐着人。 从他们严肃的表情可以看出,显然在讨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在我看来,那玩意儿简直聪明至极,它故意把我们引到了浓雾之中,因为在那里,它几乎是杀不死的,就算身体碎了,也能瞬间重组。” 李光棍说完了自己的看法之后,就轮到二愣子了:“可不是咯,幸亏祠堂内的那个石碾子突然发威,不然死战到最后,我们很可能会被活活累死。” 对坐的哑叔指手画脚了一番。 紧挨着的张寡妇立马会意道:“他的意思是说啊,要不是那怪物法力不高,我们昨晚根本就撑不到那个时候去。” 哑叔铆劲儿的点头,不觉给作为翻译官的张寡妇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在这七个人中,除了打瞌睡的老村长之外,也只有聋伯左看看的右看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位居次坐的二长老看了身旁的师弟一眼,实在是有些无奈:“师弟?三师弟?该醒醒了。” 熟睡的老村长流着长长的哈喇子,似乎是美梦正酣的嘀咕道:“嘿嘿!好白的屁股,还有一颗小红痣…” 二长老等人一阵尴尬,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村长了呢? 张寡妇更是俏脸通红,悄悄的握紧了拳头,这老不正经的老柴棍,到底是什么时候偷看的? 李光棍也是惊讶的瞥了村长一眼,差点就说了句幸会幸会,原来都是同道中人啊! 二长老干咳一声,加大了声音喊道:“师弟,该起床了!” 老村长梦里一惊,差点跳了起来:“吃早饭了?无量那个天尊,原来在开会啊,刚才说哪儿了?” 众人一致无力的低下了头,唯独张寡妇紧咬银牙,恨不得将这个老流氓给吃了。 睡眼松醒的老村长恰好和她对上,不知死活的叫道:“张翠花,你为啥盯着老夫,我脸上有痣吗?” 二愣子几人抬起头来,不禁面面相视,这今天怎么还跟“痣”杠上了呢? 只有李光棍听得心惊肉跳。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张寡妇终于崩溃了,张牙舞爪的扑向了村长:“你个老流氓,老娘跟你拼了…” 二愣子几人彻底怔住,不明白张翠花为何突然暴走,莫非是发生了什么肉眼看不到的事吗? 二长老毕竟人老成精,联想到刚才师弟梦里说的那颗红痣,总算是略懂略懂了! 心虚的李光棍反应最快,第一时间拉住了失去理智的张翠花,直接就往外跑。 二愣子率先回过神来,接着是聋伯和哑叔,全都跟着出了石室,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石室里面的老村长还没反应过来:“这张翠花是不是疯了啊?” 二长老笑而不语。 老村长气呼呼的盯着石室门口,最后收回视线,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老村长缓缓问道:“师兄,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二长老沉吟片刻说道:“我是在想啊,那祠堂下的封印已经破了,它们回归是迟早的事情,届时免不了一场浩劫,我们必然要死守这里,可那个凡人娃娃,你打算怎么处理?” 老村长面无表情道:“我打算将他送回外界。” 二长老不解道:“如果这里失守,整个大地都会沉沦,你送他回去又有何用?” 老村长叹息道:“以后的事情,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二长老不再说话,也是叹息一声。 随后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突然停住了脚步,扭头问道:“师弟,那娃娃到底是什么身份?” 石室里昏暗的烛光下,老村长揉着自己干涩的眼窝,像是疲惫的低下了脑袋:“师兄,我暂时只能告诉你,他的来头很不简单,不过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站在门口的二长老一阵惆怅,看着那昏暗中那已经认识了三百多年的师弟,越看越觉得陌生。 这会儿外面走来了一鸡一狗。 二长老知道它们两个作为死士的特殊身份,平日里过得逍遥自在,不听昆仑调遣,不为八阵村效力。 唯独只听命于一人。 昨晚五行丹出炉,它们两个奉命去小楼那边守了一夜,想必现在是有事情来汇报了。 尽管二长老也想留下来听上一听,但石室里的那位始终没有要挽留的意思,故而犹豫了一番,也就只能撤了。 第十三章 老柴棍又访竹林 烧了两大锅热水,洗了足足三遍。 这会儿站在铜镜前面,换了一身崭新行头的韩幽,其实是个挺帅气的十八岁小伙。 跟学校里那些个所谓的校草相比,他差的应该只是一盒化妆品和一个超跑而已。 记得将他养大的那老爷子就曾说过,你小子五官还算长得不错,就是黑不溜秋的有点大煞风景,不然找个老婆应该是没问题的。 每当韩幽想起这话的时候,就总觉得自己是找不到老婆的那种。 幸好后来有一算命的替他算了一卦,说什么此生注定命犯桃花,总算是将他心里压了多年的那块儿石头给落下去了。 至于那所谓的命犯桃花,韩幽倒也没那么大的野心。 能有一个贤惠的媳妇儿陪着,度过余生风平浪静,老来双双落个寿终正寝,就已经算是前世烧过高香换来的大富大贵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平凡到让人笑话的理想,反而变得有些不切实际了。 天地间的那一场红雪,大世界之外的这小世界,能说善道的鸡狗,会唱山歌的水牛。 还有二长老那一卦背后有关自己的身世。 这半个月来所经历的一切,那一样能让人感到平凡气息了? 尤其是有关身世那一块儿,最让韩幽头疼。 你说你们,做个普通人不好吗? 我就当是你们狠心抛弃了我,我不去找你们,你们也不用记挂我,此生不见,两不相欠! 可你们偏偏都不是普通人,恰巧我偏偏又知道了此事。 然后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你们是不是遇到了天大的难处? 至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怪你们了不是? 韩幽走出小楼,站在楼前发呆了一会儿,他苦笑道:“就我这样,地理学的一塌糊涂,该上哪儿去找你们?” 他顿了顿道:“喏,还有我这身板儿,连普通壮汉的一拳都接不了,更别说那些能飞天遁地的了。” 不可能每个人都像这里的村民,那般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到时候遇到一些不讲理的,稍微发生点矛盾,不仅身世没有找到,反而还被人一巴掌拍成了一抔黄土,那岂不等同演绎了一场笑话? 就像先前那个紫袍公子一样,你明显没有去招惹他,可他就是要站出来针对你。 你能有什么办法? 起先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如果三次四次的谁能忍住? 而忍不住的后果显然就是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 “算了,不乱想了。”韩幽学人背搭着手,迈步向前走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设法离开这里。 之前二长老替他算了一卦,知道部分身世之后,韩幽的确想过要留下来。 直至昨天中午那会儿,他被藏经阁连着弹飞了整整五次,于是想要留下来的那个想法,也就彻底被磨灭了。 据说藏金阁那玩意儿一甲子才开启一次,总不能真在此地等上个六十年吧? 估计真到了那个时候,按算七十多岁的他,光从外表上看,肯定是这个村里最老的人了。 想到那样一个勾腰驼背颤颤巍巍的自己,有可能还要面对依然年轻的燕倾云、杨二憨等人,韩幽就不禁打了个颤,说什么都得回到外界才行。 大不了出去以后寻访名山古迹,说不定有机缘还能再遇到一位脚踏虚空的老神仙。 最好是须发皆白颇具风范并且没有任何规矩就可以收徒的那种。 然后拜师学艺,修炼神通。 师成之后,再去寻找父母。 就算到时候运气不好,再也遇不到神仙高人,无缘变强之路。 也无缘找到他们。 但至少他韩幽努力过,当某一天白发苍苍时,也就没那么多遗憾了不是? 竹林中有一条青石铺成的小道,连接着村里的其他各家各户。 韩幽走在青石道上,边走边抚摸着肚子,说起来已经有好久没吃饭了。 这时候路的那头,老村长拎着两样黑乎乎的东西,无精打采的走了过来。 韩幽厚着脸皮迎了上去:“老头儿,有吃的吗?” 老村长抬起右手晃了一晃:“花生米。” 韩幽顿时没了兴趣,饿了这么久了,一袋花生米怎能管用?还不如去李光棍家混点面糊糊吃的实在。 老村长又抬起左手掂了一掂:“藏了两百年的竹叶青,香醇可口。” 韩幽算是彻底的失望了,作为一个标准的三好学生,自幼就跟烟酒无缘,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好酒,还不如一杯温开水来的过瘾。 老村长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斜着眼道:“你个土包子。” 韩幽懒得跟他计较,主要是现在有点饿了,感觉连吵架的力气都没了。 还是先去蹭一点饭吃,等吃饱喝足之后,再回来跟这老头儿吵架。 而且这一次必须得吵赢,只有吵赢了才有回到外界的希望。 昨天二长老也说了,已经解除对他的怀疑了,想来想去,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再留着自己了不是? “等着,我先去找点儿吃的…”韩幽这已经算是在下战书了。 老村长见他要走,就随便找了一地儿坐下,不慌不忙的说道:“本来打算喝完了这一顿,就给你一个差事,送你回外界去的,可是现在看来啊,你好像挺喜欢这里…” 韩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边掏耳朵边倒退了回来,缓缓的蹲在老柴棍身前,这才小心翼翼问道:“村长大人,您刚才说什么来着?” 老村长嘿嘿一笑:“怎么?改变主意了?想要留下来喝点儿?” 韩幽铆劲儿的点头:“嗯嗯嗯,改变了,只要你能让我回去,喝多少都不成问题。” 老村长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 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酒坛和那半袋花生米,接着又像是变戏法般的,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两个青铜酒杯,一边往里倒酒一边说着:“我们在外界的使者年纪大了,想要回来颐享天年,但是目前村里头没有能接替他的人选,经过几大长老商议后决定,就打算放你回去,由你来接替那位置,毕竟你来自外面,对外面的一切都比较熟悉不是?” 两个酒杯都倒满了,老村长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杯,就着花生米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当然了,如果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肯定不会勉强,这点你大可放心。”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韩幽也只好端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杯酒,试探性问道:“你们在外界的使者?那都需要做些什么?” 老村长斜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端到一半的酒杯,那意思明显是你不喝酒,就不要跟老夫聊天。 韩幽无计可施,只能有样学样的一饮而尽,结果差点被呛了个半死。 老村长摸着下巴颏笑了:“这还差不多,反正在我们这个村子,不喝酒的男人基本是泡不到妞的。” 韩幽放下了酒杯,酒的后劲儿自喉咙反冲上来,眼泪都给他呛了出来:“老柴…哦不,村长大人啊,至于泡妞这事儿吧,可以迟些再说,能不能先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 老村长又一次倒满了两个酒杯,没好气道:“急什么?先喝他个半身不遂再说…” 韩幽只能硬着头皮跟他对饮,只是接连着几杯下肚,便有些身不由己的微醺了:“老爷子,我觉得吧,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儿要紧。” 第十四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老村长又仰头干了一杯:“说到我们在外界的使者啊,那可真是一份绝美的差事,手中掌控着几十个亿的资产,平时只要替我们张罗一些食物和药材就可以了,你说这样的差事够不够美?” 韩幽小小的激动了一下,没忍住也干了一杯:“您说的是真的?” 老村长瞪眼道:“这还有假?骗你有啥意思?到时候你大可以反悔不干。” 韩幽仔细的想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儿,于是情不自禁的又喝了一杯。 竹林里清风缭绕,酒香就这样弥漫了出来。 轮到老村长微醺的时候,韩幽明显已经彻底醉糊涂了。 这会儿他摇晃着站起身来,打了个酒隔:“老…爷子,等会儿再聊,先容我尿一泼。” 老村长没好气道:“往那边儿滚,这他娘的吹逆风。” 韩幽倒也没有坚持,踉跄的走出几步之后,这才打开了管道,一发不可收拾。 老村长急忙大袖一挥,面前立时出现一道屏障,滴水不漏的挡住了那随风而来的细沫。 经过一番顺畅的流淌,韩幽总算是办完事儿了,扶着竹子走了回来,结结巴巴道:“老,老爷子,既然我已经是你们外界的使者了,就不打算传我点法?术?” 正要打瞌睡的老村长撑起了眼皮:“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韩幽问道:“啥?啥时候给的?” 老村长怀抱着酒坛,准备继续打盹儿,含糊不清道:“在你脑子里了。” 韩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道:“去你大爷的,净说瞎话。” 老村长眯着眼道:“你个憨货…” 韩幽一屁股坐在地上,随之一头倒在厚厚的竹叶中,吧唧了一会儿嘴巴,似乎是酒入空肠梦更香,迷迷糊糊找周公去了。 正午的阳光暖烘烘的,透过竹叶漏进了竹林里面。 韩幽被叫醒的时候,酒劲儿丝毫没有过去,可谓是醉意正浓。 老村长还是抱着那个酒坛,随手丢了一个干瘪的行囊在他身旁,醉汹汹道:“臭小子,给我起来,该滚蛋了。” 平躺在地上韩幽翻了个身,迷糊道:“让我再睡会儿。” 老村长抬腿就是一脚,狠狠的踢在了他的屁股上,大骂道:“再不滚蛋,就别他娘的走了。” 韩幽赶忙睁开眼睛,无比麻溜的爬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找了个竹子扶着,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边呕吐边道:“老子,现在,是天不怕的地不怕,就怕这句话了。” 老村长又是那副招牌式的表情,斜着眼道:“真怂,把包裹带上…” 吐完了仅有的酒水,胃里更加空了,韩幽挎着一个估计比他肠胃还空的包裹,踉跄的跟在老村长身后,嚷嚷道:“给我一张饼子,面糊糊也行。” 老村长懒得理他,自顾自的走向了村口,一路上都很不屑,喝了半坛子酒就醉成这样,真给仙二代丢脸。 村口那里有一条很大的河流,河水自村西边的深山汇集而来,河道绕过村南,不知流向了何处? 此刻那河边站着七八个人,全都满头大汗的气喘吁吁,也不知刚才干了什么? 这些个人韩幽全都认识,来村子的这半个多月,基本上每个人都对他挺照顾的,而他也没脸没皮的,几乎去每家每户蹭过饭吃。 走到了河边,首先跟韩幽搭腔的就是张翠花,据说她男人早年出了意外,背地里大家都偷摸的叫她一声张寡妇,时间久了,村人们反而觉得这样叫着更为亲切。 作为外来人的韩幽,当然不可能同流合污,即便有一句话叫入乡随俗,但那也得分是何礼俗不是? 寡妇这词儿毕竟不是一句好话,就算你叫的再怎么亲切,当事人听了肯定都亲切不起来。 “小韩子,还记得你说过的那事儿不?”张寡妇风姿摇曳的走了过来,凑到韩幽耳边小声说道:“张姨可是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呢!” 众人都不明白她说的“那事”到底是什么事儿,正纳闷呢,就听见韩幽打着酒嗝大声道:“放心吧张姨,我曾经说过,只要我能出去,保准给你弄一套上好的罩罩,可比你们这里的肚兜好用多了。” 前一句所谓的罩罩,除了老村长之外,其他几人都还听得还不是太懂,但紧接着的那一句的注释,总算是让人大彻大悟了。 张寡妇本来就脸红红的满额汗水,这会儿两颊更是红的快滴出血了,情不自禁的瞪起了那双美目,嗔怒道:“死孩子,气死老娘了!” 韩幽气定神闲的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李光棍的身上,吓得那个半老男人差点跳河,赶忙摆手道:“别看我,咱两不熟…” 醉酒的韩幽仍是铿锵有力的叫出来了:“李大叔,你要的充.气娃娃,我一定给你买最好的,到时候包你各方面满意。” 张寡妇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平衡,虽然她不晓得那娃娃的作用,但是从李光棍生不如死的表情就能看出,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货。 这时的二愣子想要偷偷溜走,就听见韩幽不慌不忙道:“二愣哥,关于小黄.书,你等着收货就行了。” 那边不远处的哑叔早已笑的前翻后仰,只有聋伯在一个劲儿的掏着耳朵。 韩幽不禁嘀咕道:“也不知助听器管不管用?” 接着他看向了身旁那半眯着眼睛的老村长:“反正你们有几十个亿了,也不在乎那点小钱是吧?” 自己一标准的穷鬼,时常囊中羞涩,哪有多余的票子去买这些东西。 当初之所以这么许诺,完全是为了忽悠众人,看能不能帮他想个法子逃走。 结果自然是没什么卵用,还好现在终于能回去了,借花献佛这种好事儿,怎么的也得干上一回才行。 “说完了没?”老村长靠在身后的一颗梧桐树上,手中的酒坛早已丢了:“说完了就快滚蛋,包里面有外界资产运作人的地址,出去了直接找他们就行。” 韩幽整了整衣领,故作庄重的,想要走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那种悲壮感来,谁知脚下一滑,竟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周围刚才吃了瘪的那几个人,心里总算是舒服多了,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留下来了,因为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各位,你们就甭送了,告诉我路怎么走就行了。”韩幽爬了起来,很应景的猝了一口土沫。 二愣子伸出一条手臂,摆出了一个引路的手势,脸色古怪道:“韩兄弟,请吧…” 李光棍像是终于抓住了什么机会似的,很殷勤的走过来扶着半醉半醒的韩幽,不怀好意道:“来来来,李大叔带你去,告诉你路该怎么走。” 两人来到了河流的边沿,李光棍指着下方:“瞧,就在那里,跳下去就到外面的世界了。” 韩幽使劲儿的晃了晃脑袋,又铆劲儿的揉了揉眼睛,失声道:“你们想淹死我啊?” 那下方的河水中间,赫然是一个黑色的巨大深潭,看上去深不见底。 潭正中有一个快速流转的黑色漩涡,光看着就觉得无比瘆人,无比的恐怖,更别说跳进去了。 韩幽清楚的记得,以前也曾来过这里,当时根本就没有这个怪潭,难不成是他们刚刚挖的?难怪每个人都满头大汗的。 可他娘的这谁敢跳?天知道它有多深?而且还有漩涡,都不知道是不是把哪儿给挖破了? 第十五章 黑马白发 对于韩幽这样的反应,李光棍像是早就预料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遗憾道:“大侄子啊,可别犹豫了,我们这里有多少人想要跳进这个潭中,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但是碍于规矩,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就算是站在了潭边,也只能望而止步啊!” 韩幽趁着酒劲儿道:“你妹,你们这是谋杀。” 李光棍一本正经:“胡说,我们是那样的人吗?而且你看看,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其他出路吗?” 韩幽环顾了一下四周,整个村子如以往看到的那样,基本上是三面环山。 村子的后边正北面除了那几座小山以外,余下的是漫无边际的原始森林,参天大树争先恐后的生长,密密麻麻的蔓延,仿佛蔓延到整个地球之外去了。 以前逃跑的时候都是乱打乱撞,完全没有规划过路线,现在仔细想想,就算老村长不带人抓他回来,他也未必能逃的出去。 这会儿二愣子凑了过来,郑重其事道:“韩兄弟,我们没有骗你,这真的是整个村子唯一的出路,我们在外界的使者,每次都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韩幽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嚷嚷道:“怎么可能,打死都不相信。” 张寡妇这时也走了过来,柔声劝道:“小韩子,他们说的是真的,张姨总不会骗你吧?” 韩幽扭头看向了不远处那依然靠在树干上的老村长,然后问道:“村长大人,不是真的吧?尽管那天你将我敲晕了,可我从不觉得是从潭底钻出来的啊?” 老村长半眯着眼睛,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韩幽继续说道:“村长大人,您不能这样啊,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相处,我总觉得您像我的一个长辈,一样的老不正经,一样的缺德,所以…你肯定还有其他法子的对不?” 老村长终于睁开了那双半眯的眼睛,而后缓缓的走了过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而抬腿一脚就解决了麻烦,随着“扑通”一声,整个村子顿时安静了不少。 掉进潭底的韩幽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旋转的水压之强,像是能将人解肢。 幸好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韩幽看到了一抹光亮,身体跟着一阵轻松,总算是有了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重见天日的韩幽大口的喘着气儿,缓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老柴棍,你大爷的。” 然后他下意识的抖了抖身子,才发现自己身上连一滴水都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不过韩幽也没觉得有多奇怪,这半个月来,他所经见的一些事物早就超越了常理,现在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外界依旧是那个冬天,寒风迎面袭来,衣衫单薄的韩幽又冷又饿,所幸的是头脑清醒不少,不像先前那样醉意昏沉了。 接着他开始观察四周,这是一块荒草丛生的空地,眼前那离地不到一尺的虚空,居然凭空嵌着一面足有两米高的古老铜镜。 从镜子里隐约间能看到八阵村的那条河流,也看到了那个漩潭,还有老村长带人离去的画面。 只是那画面在逐渐的模糊,过了不大一会儿,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铜镜也随之恢复正常,光滑的镜面里头,映照出的是韩幽一身古装颇为俊郎的模样。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天气太冷,再加上已经饿到干瘪的肚子时不时的一阵翻腾,导致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佝偻。 韩幽反手捶了捶背,迫使自己挺起胸膛,然后转身看向远方,那远山之巅依稀铺有红帐,显然是还没来得及消融的红雪。 那山脚处有一座现代化都市,高楼大厦争先恐后的屹立着,远远的看去,非常符合钢铁丛林这一说法。 “呃,总算是回来了!”被困半个多月的韩幽远远的看着山脚下的那一座现代化钢铁都市,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嗯?什么情况?” 这会儿那都市的上空,突然就出现了一幅神仙画面。 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古装青年,骑着一匹乌黑发亮的骏马,四蹄踩踏虚无,自城市的上空风驰电掣而来。 都是些什么鬼啊? 韩幽惊得张大了嘴巴,这可是外界,正儿八经的二十一世纪,未免太夸张了吧? 难不成自己消失的这半个月,地球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现在都满天飞了? 韩幽快速的权衡了一番,还是觉得八阵村比较安全,先前想要在外界寻找名山古迹的远大理想,先等等再说。 韩幽转身想要传送回去,却发现身后的镜子不知所踪,竟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 “这条通道是有时限的,时间过了,它就会自行隐藏起来,除非有特殊的法子,不然是看不到的。”黑色的骏马落地时,白发青年也就落地了,至于他是如何下马的,韩幽根本就没看清。 落地后的白发青年单手牵着马儿,将目光转向铜镜消失的地方,无奈的笑了笑道:“曾经去过一次,但是被赶出来了。” 韩幽警惕的盯着他,边后退边道:“我还在地球吗?” 白发青年收回了目光,较有兴趣道:“如假包换。” 韩幽暗骂这哥们儿大言不惭,这他娘的是地球,又不是篮球或足球,能说换就换了? 白发青年松开了牵马的缰绳,将双手反背在后面,俊郎的脸庞带着优雅的笑意,慢慢的走了过来。 韩幽不晓得他的来意,只能随着节奏慢慢的后退,用眼角余光瞥了瞥身后那块残砖,心里头总算是踏实了不少。 白发青年像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当即苦笑道:“你不用害怕,我此次前来找你,只是为了取回属于我的那样东西,至少有一半是属于我的。” 从小就穷到大的韩幽满脸疑惑:“你确定在我这里?” 白发青年胸有成竹道:“我很确定。” 韩幽不禁一脸茫然的上下打量自己。 白发青年见他呆头呆脑的模样,不觉一阵好笑,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转而恍惚,似有意无意的望向天空,轻声感叹:“时光如水,匆匆万古啊!” 身为凡人的韩幽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即瞪大了眼睛:“贵庚啊?” 白发青年收敛情绪,低下头来,颇有玩味的笑道:“比我弟弟大了三百岁。” 韩幽一阵腹诽,什么玩意儿啊?谁认识你弟弟是哪一位? 此刻古老村庄的那条河边,刚送走熊孩子的几人正在回家的路上,走在最前的老村长像是感应到了某种凶兆,突然脸色大变:“不好,出大事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这老头已身化万丈光芒,没入了茫茫苍穹,紧接着那后山祠堂轰然震动,一个石碾子冲天而起,跟着他消失于这片天地。 同行的二愣子茫然道:“他好像不在这里了。” 旁边的李光棍震惊道:“通道已经闭合,他是怎么出去的?还有那石碾子…” 依然还惦念着那罩罩的张翠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之后怔怔的望着天空,低语道:“这老柴棍,秘密不少啊!” 第十六章 各退一步 城市外围的荒地里,白发青年莫名其妙的轻叹一声,继而抬起右手,缓缓向前抓来。 感到了危险的韩幽想要转身逃跑,却发现身体像被一块儿万能磁铁给吸住了,完全动弹不得。 这下韩幽彻底慌了,徒劳无功挣扎的同时,惊恐叫道:“你要干嘛?” 白发青年默不作言,手掌轻轻的转动。 韩幽只觉得脑子里一团火热,仿佛有一样东西要被吸出来了似的。 这会儿那北方的天空,冰冷的云层下方,一个石碾子超音速而来。 白发青年豁然抬头,倒也非常干脆,直接转身牵着马儿,撕破虚空遁走。 那石碾子如有生命一般,凌空拐了个弯儿,也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身体失去控制的韩幽一头栽倒在地,脑袋疼得要炸开了。 完全不知道那白发青年想要干嘛?也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破空声响,然后那人就转身跑路了。 在濒死边缘走了一趟的韩幽趴在地上,捂着脑袋深深的吸一口气。 顺便将已快跳到嗓子眼儿的心脏压了回去,继而破口大骂:“我艹你大爷…” 东陵市,西北方向。 名叫绝天岭的古老山脉是当下国家级旅游胜地,其中有一凸起的山峰直插云霄。 平日里前来观光的游客,只能止步于其周围矮峰。 由于前些时日的那一场红雪,此刻遥遥望去,那些棵坚强盘踞在崖壁上的松柏好似披着一袭红衣,跟以往的冬天相比,竟别有一番景致。 顺着崖壁往上,在世人看不见的峰顶,那里居然有一座茅草屋。 此刻那茅屋旁坐着一男一女。 身穿古装的男子满头白发,他旁边那女子肩披黑袍,头戴斗笠,挂有面纱。 完全就是一古代杀手的打扮。 这会儿那白发青年忽然有一些自嘲道:“算了吧,或许我真没资格得到那传承。” 旁边的黑袍女子默不作言。 白发青年看了看她,微微皱眉道:“你说,如果某天他要是知道真相,会不会和我反目成仇?” 黑袍女子低沉道:“殿下,要我去杀了他吗?” 白发青年猛然起身:“放肆…” 黑袍女子立即单膝跪地,低着头道:“不敢…” 白发青年冷冷的盯着她,好大一会儿才缓和神色,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道:“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 黑袍女子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委屈,颔首道:“是,属下遵命。” 白发青年眉头一皱,然后苦笑道:“终于来了。” 黑袍女子抬起了头,随他一起看向远方,那里的云雾翻腾不止。 如浪潮般滚动的云雾中,瘦骨如柴的老人肩扛着一个石碾子,由远而近。 白发青年面不改色,只是一声重重的叹息,随风飘了出去。 云海中的老人冷冷道:“地球的叛徒。” 白发青年无所谓一笑,继而抱拳行礼,郑重其事道:“幽靈邑崆,恭迎师公大驾。” 云海中的老人怒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孙。” 名叫幽靈邑崆的白发青年惨然笑道:“是啊,她也没有我这样的儿子。” 云海中的那个老人,自然就是老村长了,不管曾经是何身份?但在如今这个时代,他的确是八阵村的头儿。 此刻肩扛石碾子的老村长沉声道:“你明白就好。” 幽靈邑崆摇头道:“不重要了,当年她为了整个人族,从来都没在乎过我的死活,放我在乱世中自生自灭,有多少次都命悬一线,后来更是元神受创,能从那时候活到今天,连我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 老村长嗤笑道:“你当年背叛人族,还不是相信它们有法子治好你的病根,可结果呢?” 老村长继续说道:“那时候你父亲因为身负‘傀儡印’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如果不是你母亲带领人族阻止了那场祭祀,地球怕是早已沉沦,万物生灵都将不复存在,你还能好好的活到现在?” 幽靈邑崆平静道:“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据我所知,那场祭祀的背后,是一个没有罪恶的世界。” 老村勃然大怒道“愚蠢,和它们一样愚蠢。” 接着他气极反笑:“呵,我明白了,原来你背叛人族不是为了治病,而是相信了它们的那套鬼话?” 幽靈邑崆淡然道:“谁是人?谁是鬼?我已经分不清了。” 老村长显然被这句话给气到了,本来就没什么高人风范的他,此刻更是举起肩上的石碾子,直接就砸了出去。 茅屋旁的幽靈邑崆镇定自若,和身边的女子一并站着,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反而还闭上了眼睛,像是在聆听那破空而来的一阵阵音爆。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石碾子倒飞了出去,在距离山峰两丈左右的地方,好似撞上了一道无形屏障,硬生生被反弹了回去。 山峰底下的游客们全都大惊失色,有人问道:“地震了?还是大冬天的打雷了?” 另一人回道:“不清楚,反正那场红雪过后,怪事儿就越来越多了。” 云雾上方的老村长伸出了一手,干枯的手掌如有吸力一般,轻而易举的抓住了那倒飞回来的石碾子。 这会儿瘦弱的老人脸色阴沉道:“万年前没人顾得上你,两百年前你擅闯八阵村,当时我不在场,你这个孽障竟然打伤了我留在祠堂的那一道精气,今天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捉拿了你这个逆子,带到你母亲坟前去治罪。” 幽靈邑崆睁开了眼睛,缓缓说道:“师公,你的修为是比我高,可如今你的本体还在修养,光靠九道精气,就算打破了结界,也未必能拿的住我吧?” 老村长油盐不进道:“那我得试一试了。” 幽靈邑崆面露苦涩道:“师公,你这是何必呢?” 老村长默不作言,石碾子第二次次砸了出去,还是先前那个位置,又被一堵看不见的气墙给弹回来了。 不过这一次撞击之后,那里的虚空竟有了丝丝裂纹,就像是一块儿即将破碎的透明玻璃,估计再来一下,就该七零八落了。 幽靈邑崆的脸色终于变了,就在老村长准备砸出第三下的时候,他阻止道:“师公且慢,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现在已经没那个心思了。” 老村长不为所动道:“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吗?那么好骗?刚才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印记一旦被你抽走,他很可能就会变成一个傻子。” 幽靈邑崆叹了口气,喃喃念道:“其实,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他。” 老村长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云海中的他仰天大笑,简直都快笑岔气了。 幽靈邑崆提高了嗓音说道:“师公,你我各退一步如何?无论你相信与否,我都已经没那个打算了,倘若你非要苦苦相逼,最后又拿不住我,那我也不介意再去抢夺一回印记。” 老村长目光如电,语气阴冷道:“你在威胁我?” 幽靈邑崆淡淡道:“你可以权衡一番。” 老村长极力压制着的胸中怒火,渐渐平静了下来。 毕竟自己有伤在身,如果今天真拿不住眼前这孽障,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刚走出八阵村的那小子就要倒大霉了。 而自己身为一方小世界之首,总不能天天跟在一毛头小子身后当保镖吧? 冷静思考了一番之后,感觉窝火一肚子的老村长只能心有不甘的退去,眨眼消失在了云海。 幽靈邑崆扭头看了一眼身旁那自始至终都存在感极低的女子,而后又将目光转向老村长消失的地方,轻声说道:“当年那场大战,他受伤很重,被人隔着遥远的星空一指洞穿心脏,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即便他今天破开了结界,其实也拿不住我。” 黑袍女子问道:“那公子为何妥协?” 幽靈邑崆笑道:“万年过去了,我们都变了,他变得不复从前那般强大了,而我…也不想让他太过难堪。” 过了一会儿,幽靈邑崆又补充道:“况且,我那也不算妥协对吧?” 黑袍女子低着头道:“是。” 幽靈邑崆突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何叫邑崆吗?” 黑袍女子回道:“属下不知。” 幽靈邑崆说道:“在很久以前,这座山峰其实叫邑崆山,而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说完他缓缓的走向峰顶边缘,透过云雾俯瞰下方大地,仿佛在说,邑崆山顶天立地,而幽靈邑崆却没有做到。 第十七章 教授的解说 傍晚时分,年前的东陵市寒气彻骨,路上的行人大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将自己裹得极为严实。 唯独韩幽一人身穿古装,单薄又飘逸,在这条冷风凛冽的街道上,看上去异常显眼。 街道的北面是东陵市最豪华的高档别墅区,名叫“天亞”山庄。 呈两极化的南边是一个改造了多年都没能落实的老旧城中村。 外号为“寻花巷”的村子,其村口通南朝北,和高档别墅区天亞山庄的电子化大门恰好面对着面。 据说在很久以前,这地方曾有一个比之寻花巷更为直白的名字,叫青楼镇。 听说当时的县太爷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旦走出县衙,必定是到此来访查民情,每一次回去的时候都筋疲力尽。 后来自以为是文人墨客的县老太爷,总觉得青楼镇这个名字不太雅观,干脆金口一开,如土皇帝般,给此地改名叫“宿沅”。 至于为什么要叫宿沅呢?据坊间流传,这是当时一个花魁的艺名。 后来随着时代变迁,很多事物都已不复从前,唯有天上的明月和地下的青楼未变。 平时人来人往的巷道,大多数女孩子都是奔着小吃摊去的,至于某些个远道而来的男人们,就实在不得而知了。 毕竟从古时候的青楼镇到后来的宿沅村,再到如今基本已快叫转名的寻花巷,这地方足以不言而喻了。 还是童子身的韩幽向来洁身自好,当然不是来此地寻花问柳的,自打有记忆开始,他就住在这里,已经有十多年了。 现在他只是回家,仅此而已。 无论以前的青楼镇也好,还是现在的寻花巷也罢,必定都是有良民的,良民总要回家的不是? 身无分文的韩幽自然打不到车,从城市外围的那块儿荒地徒步走到这巷口。 已经有好久没进食的他,其实此刻已经感觉不到饿了,只觉得浑身稀软,连腿都快拖不动了,就只能扶着旁边一电线杆子,打算歇会儿再走。 这时,远远的一辆红色跑车轰鸣,由东到西而来,停在了天亞山庄前面。 车门打开之后,先是走下来一年轻女子,接着是一个约莫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儿。 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子窈窕而立,冷风中的她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牵起小女孩的小手,向天亞山庄里头走去。 这边儿扶着电线杆子的韩幽也不知是怎么的?眉心突然一阵剧烈跳动,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屏吸缓了一会儿。 就这一走神的功夫,当韩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所到之处,眼里之物,直接将他给惊呆了。 那位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子,手里牵着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小孩儿,而是一把三尺长剑,剑身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形成了一个小女孩儿的模样。 那由剑光形成的小女孩儿此刻忽然扭头,对着韩幽做了一个鬼脸,吓得后者赶忙拖起疲惫的双腿,果断转身就走,边走边不禁骂道:“他娘的,这些天来尽见鬼了。” 只顾着埋头跑路的韩幽并不知道,这会儿那女子也转过头了,足以称得上倾国倾城的她,微微一皱眉道:“是小世界里的人吗?” 热闹的巷道里边,韩幽尽量混迹在人群中间,以免像上次一样被人抓走。 只是上次眉心并没有跳动,直接就看见那脚踏虚空的燕老头儿了,也不知为何?这次居然有了先兆。 感觉头比斗大的韩幽实在是没精力想了,就拿这段时间所发生的怪事之多来说,也属实想不过来了。 比如先前那怪异的白发青年,其怪异的语言和行为,韩幽简直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真的是太伤脑筋了。 韩幽索性抛开一切经历过的诡异事件,故意放空脑子,拖着有一些疲软的腿脚,边走边打量这四周一排又一排的六层矮旧老楼用以分散注意。 楼与楼之间形成了复杂的巷道,韩幽左拐右拐再直行,最后总算是回到家了。 家里好久都没动过的厨房显得冰锅冷灶,韩幽第一时间起火上锅,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说。 只是家里没剩菜了,目前能吃的只有挂面,韩幽自是不会嫌弃,着手烧水下面。 最终两大碗热腾腾的挂面出锅,再配上一小碟咸菜,前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全部被他狼吞虎咽下去,完了连锅都懒得去洗。 此时他半卧在沙发上面,看着大厅里老旧的天花板,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曾经和老爷子的一段对话。 那会儿基本已经懂事的韩幽问了一个问题:“你说你一个捡垃圾的,哪儿来的这两室一厅?” 闻听此言的老爷子勃然大怒:“咋说话的?我那叫拾荒,是最为地球做贡献的人。” 韩幽不屑道:“你也是最为失足妇女做贡献的人。” 老爷子笑道:“这话我爱听。” 韩幽鄙视道:“昨天楼下有一个女的问我,你欠她两百块钱的过夜费,打算啥时候给?” 老爷子生气道:“是姓房的那女的吧?以后不去光顾她了,两百块钱催什么催?” 韩幽突然怒道:“爷爷,当时我同学也在,你让我在他们面前感到非常丢脸。” 老爷子面不改色道:“好吧,那我以后换个巷道。” 韩幽当时好生无奈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恰巧就是现在的这张沙发,也是这个位置。 回过神来,韩幽扭头看向墙壁,那里挂着一张老爷子生前自以为最帅的照片。 无论怎么去看,都没有那种不普通的高人风范。 韩幽发呆了一会儿,随后起身打开了一台老旧的电视,里面恰好播放着那场红雪过后的各种事迹和猜测。 主持人仪态端庄道:“各位观众,下面我们将连线一位自然学专家,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司马教授您好!司马教授您能听到吗?” “哎,哎,我能听到,主持人好,电视前的观众朋友们好!” “司马教授,有关那场红雪,对地球对人类造成的影响,您能给我们详细说说吗?” “好的…” “司马教授?司马教授您还在吗?” “等等,我找一下草稿…” “……” “主持人好,我来了。” “哎,司马教授您说…” “是这样的啊,据我们目前研究所得,那场红雪过后,地球的氧气从原来的21%突然暴增到了%32,这也就意味地球的环境从现在开始,彻底变了。” “那司马教授?这是好事儿呢?还是坏事?” “这个啊?怎么说呢?好坏参半吧!” “司马教授能说清楚一点吗?” “可以,好的一方面是,因为氧气的浓度大大提升,以后的人类将会变得非常强壮,坏的一方面是,有一些东西也可能会因此而突变,比如会出现巨型甲虫,不过大家不要担心,这个过程将会很长,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司马教授,民间有传言说,因为氧气的浓度过高,人吸收了之后,会导致氧气中毒,这事儿你怎么看?” “这点大可以放心,还没高到那个程度…” “好的,谢谢司马教授!” “应该的,应该的。” 连线挂断之后,主持人进入到自行解说状态,大致的意思是说,地球新时代到了,人类文明或许会因此弹跳到另一个高度。 电视机前的韩幽面无表情,起身洗刷了一番,准备睡觉。 这一晚睡着之后,韩幽做了一个怪梦。 他梦见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裙的少女,坐在自己的床前,轻轻的唤了一声:“殿下…” 第十八章 奇葩暗号 早晨起床之后,于老旧式卫生间里蹲坑儿的韩幽回想着昨晚的梦境。 具体内容属实记不清了,只记得一个身穿黄色衣裙的少女,在他床边唠叨了一堆。 至于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韩幽现在一句也想不起来,他也不打算再细想了,毕竟睡梦一场,不太重要。 昨天返程的时候,因为着实喝过了头,也就忘记从老柴棍那里要回手机了。 以至于现在两手空空,连个刷网页的工具都没有。 尤其是蹲厕所的时候,最为煎熬难受。 十几分钟过后,好不容易蹲完了坑的韩幽走出厕所,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洗脸刷牙,于是又回头简单的洗刷了一番。 随后伸着懒腰来到客厅,找到了昨晚被他随手扔在墙角的那个包裹。 帆布缝成的包裹里一共有两样东西。 看上去锈迹斑驳的令牌和一张薄薄的纸条。 纸条上仅用寥寥几笔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和一句脏话。 韩幽边看边琢磨着,号码应该是老村长口中那个外界资产运作人的联络方式,可这句“无量tmd天尊”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公司的地址? 韩幽想不通了,就决定先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总不能出去跟出租车司机说,我要去的地方叫“无量tmd天尊”吧? 那也忒扯淡了不是? 韩幽走到电视柜旁,没有了手机的他,现在只能使用座机。 堪比指头大小的按键,戳起来极为方便。 打开免提,声音也很洪亮:“嘟,嘟,嘟…” 经过几秒钟的卫星转输,那边很快就接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喂,哪位?” 韩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稳住心神,强制自己从容不迫道:“无量tmd天尊。” 电话那头安静的可怕,然后“嘟”的一声就挂了。 韩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座机,暗骂自己是个疯子。 也骂老柴棍卑鄙无耻,既不是公司地址,也不是接头暗号,这他娘的到底什么意思? 感觉被戏弄的韩幽扣上电话,直接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一团,而后丢到了垃圾桶里。 这时候面前的座机突然响起,正是刚才那个号码,竟然打过来了。 韩幽皱了皱眉,不懂对方是什么意思?难道非得把那句脏话还回来才行? 韩幽拿起电话听筒:“喂?” 电话那头的女子语气恭敬道:“使者大人,刚刚有外人在,不方便说话,还请您谅解。” 韩幽暗自松了口气:“没事。” 电话那头的女子说道:“前两天我们接到指令,家里以备薄酒等候多时,还望大人能够赏脸。” 韩幽有一些好奇道:“那你家在?” 电话那头的女子回道:“天亞山庄,以后也是您家。” 韩幽一时语塞,还真他娘的是有钱人… 电话那头的女子问道:“使者大人,您现在身在何处?我这就派人来接您!” 韩幽赶忙阻止道:“别别别,不劳烦了,我打这个电话,主要是有一事相求。” 电话那头的女子忙道:“大人言重了,您尽管吩咐就是。” 韩幽厚着脸皮道:“我需要一点钱。” 电话那头的女子问道:“大人,您需要多少?” 韩幽想了想道:“呃,随便,能过个年就行。” 电话那头的女子可能是听愣住了,过了半晌才道:“大人,请把您的卡号给我,保证十分钟后到账。” 韩幽难为情道:“那个,我没有卡号。” 电话那头的女子说道:“大人,请告诉我您的地址,我马上叫人给您送去。” 韩幽感激道:“那就多谢了,送到天亞山庄的大门口就行。” 电话那头的女子似乎有一些失落:“哦,大人,请记得带上令牌。” 打完电话之后,韩幽看了一眼地上那个打开着的包裹,里面静静地躺在一块儿锈迹斑驳且形状古怪的令牌。 韩幽揣好令牌出门,走到天亞山庄的时候,大门口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女子,看见韩幽之后,她直接就走了过来,伸出手道:“令牌。” 韩幽脸色古怪道:“你都这么确定了,还要令牌干嘛?” 皮衣女子冷冷道:“规矩。” 韩幽有些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皮衣女子又伸出手来:“令牌。” 韩幽彻底无语了,只好从兜里掏出那块儿锈迹斑驳的令牌,给她看了一眼。 皮衣女子这才伸出另一只手,递过来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随之面无表情道:“密码是今年的今天。” 韩幽接过银行卡后,点点头道:“多谢!” 皮衣女子置若罔闻,转身向山庄内部走去。 韩幽耸了耸肩,应该不认识吧?怎么就像是给得罪了似的? 而且听其声音,也绝不是刚才电话里的那女子。 既然前来跑腿,应该是下属才对。 韩幽边走边琢磨着,要不要打个小报告给她老板?竟敢这样对待使者大人。 山庄里头的一个亭台后面,女子缓缓的走了出来,望着那个消失在对面巷口的背影,怔怔出神。 仿佛她认识他,已经有很久了。 回到宿沅小区,韩幽随便找了一台atm机,插卡输入密码。 里面显示出的余额,差点惊掉了他的下巴。 面前小小的屏幕上,呈现出一连串的数字极度醒目。 韩幽板起指头细数了一下,数额之大足足有五百万整。 韩幽呆若木鸡,就想过个好年而已,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千儿八百的也就算了,可这五百万整,是不是就有点不合理了? 韩幽准备回到家中,先打个电话询问一番再说。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不太妥当。 似乎是不能轻易的去打这个电话。 刚上任的就张口要钱,已经有失使者大人的身份了,如果接着再被这五百万吓到,那岂不是连气魄也没了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区区五百万可能真的如同九牛一毛。 哪像自己这样,在过去的十多年里,花个几百上千的都得日积月累,相比之下,的确是有些落伍了。 杵在取款机前的韩幽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很有必要改变一下心境了,身为以后的使者大人,无论将来能不能担起那一份责任,但在花钱这一块儿,总得先与时俱进,不能被人小瞧了吧? 于是韩幽卷起袖口,伸手按下取款按键,自以为很豪迈的取了五千。 第十九章 巨大的甲虫 走出银行网点,韩幽去了一趟新华书店,买了几本有关地理和神话的书籍。 正如先前所想的那样,名山古迹要寻访,身世也得寻找。 翻年之后开学,刚上大一的他,学业自然也不能落下了。 人生突然如此滑稽,至少得做两手准备不是? 走出书店的韩幽看了一眼对街的手机商城。 这时街道两边的行人突然惊躁了起来,然后开始四处逃串,像是见到某种前所未有的可怕东西了。 不明真相的韩幽下意识参与了行动,跟在一跑得贼快的老大爷身旁:“老伯,发生什么事儿了?” 老人边跑边道:“我也不清楚啊!” 韩幽很诧异道:“那你为何要跑?” 老人没好气道:“那你呢?” 韩幽愣在了原地。 此刻城市上空的广播骤然响起:“警告,警告,城西有不明生物入侵,即将进入紧急状态。” “警告,这不是演习,请配合相关部门,尽快撤离。” “再次警告,这不是演习…” 这一天下午,人类的防空警报因不明生物而拉响了。 位于东陵市城西,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只巨大甲虫横在街头,时而停留时而走动,所过之处千疮百孔。 堪比房子大小的甲虫,全身硬壳如钢似铁,普通的武器对它来说,显然如同挠痒痒一般,根本就不起作用。 空降而来的军队也没法子,唯一能做的就是集中火力阻挡巨型甲虫的脚步,保护身后的民众撤退。 等到所有居民全都撤离之后,已是这一天的傍晚时分,至此飞机上终于落下来一枚炸.弹。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城西火光冲天,浓浓的硝烟过后,那地儿只剩下四分五裂的甲虫和其周围倒塌的房屋。 早已回家的韩幽此刻正躺在沙发上,通过电视直播看到了所有画面。 其实他已经没那么恐慌了,世界或许真的要变了,总得学着去接受不是? 如果真像二长老所说的那样,地球睡醒,人类突变。 这对想要一心想要变强的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韩幽换了一个频道,节目里的主持人正在和一个专家连线。 “司马教授,记得两天前你有说过,甲虫类异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那为何东陵市提早出现了一只?” “这个啊,的确是我们疏忽了,昨天我们才发现,除了氧气增长之外,地球上还多了一种莫名物质,这种物质正在补全所有生命体的基因缺陷,所以我们怀疑,正是这种物质推进了整个进化过程。” “司马教授,如果短时间内有大量的甲虫异变,我们将该如何应对?” “其实没必要担心这个,据我们研究,人类的基因也正在改变,已经超出了我们之前的预测,估计到时候最普通的人类,也能日行千里。” “司马教授,您的意思是说,在接下来的新纪元里,人类是可以自保的对吧?” “我认为没有问题,万物竞存,我们从来都没输过。” 韩幽仰躺在沙发上面,闭着眼睛,已不再去留意电视里的对话。 地球睡醒,万物突变。 对于他韩幽个人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依仗大自然之力产生突,总比爬山涉水,全靠自身运气去偶遇神仙拜师学艺要靠谱的多吧? 不过对于大时代来说,最终是好是坏,目还前难以定论。 试想一下,倘若每一个物种都开始突变,原本的食物链将彻底崩断。 到时候谁为刀俎?谁为鱼肉?真的就很难说了。 今天城西的那只甲虫,跟八阵村的那条章鱼相比,无论是力量还是体型,都明显要逊色不少。 还有在天亞山庄前遇到的那个人形剑身的女孩儿,显然已经超出生命体进化的范围了。 唯一能跟它们旗鼓相当的,也就只有八阵村和昆仑那些人了。 不过那都是经过漫长岁月囤积下来的修为。 短时间内光靠自身运气,哪能进化到那种高度? 和兽类虫类相比,人类的体质本来就相差太多。 就拿蚂蚁来说,它能搬动比身体大几倍的东西,老虎一掌的力量差不多在一吨左右。 试问如果人类没有智慧,光凭自身的力量和体质,又能做到哪些? 其实万物竞存,从来都不是人类赢了。 而是冥冥之中有主宰在主导着这一切,就像之前的那一场红雪,背后是一群飞天遁地能隐身的人在操控。 那么人类能有今天,智慧远高于其他物种且独领风骚,谁又敢说这只是进化史上的一个巧合? 韩幽起身来到阳台,看向外面,除了城西那块儿,其余的地方依旧霓虹闪烁。 此刻孤身站立阳台上的少年,望着那远方的灯火,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假如以后再次遇到城外那白发青年,再次遇到昆仑那紫袍公子,自己将该如何应对? 除了变强,似乎别无他法。 可他娘的这怎样才能变强? 韩幽填了一件衣服,来到了楼顶天台。 夜里的寒风更冷,女儿墙边堆积着少许没有融化的红雪。 韩幽抓了一把放进口中,也不知这样能不能产生突变? 记得二长老有说过,这是他们炼制的一种药物,一种有可能让地球睡醒的药物。 事实证明,现在的地球是真的醒了,不然哪来那么大的甲虫? 韩幽将融化的雪水咽了下去,心存侥幸的想着,对地球都有效果的药水,对人体应该不会太差吧? 第二十章 红衣少女 大年三十之前,农历腊月二十八和二十九的这两天里。 世界各地陆续出现了巨型怪物袭击人类城市事件。 全身漆黑的巨鸟闯入北美的某一个小镇,一口啄掉一座铁塔后吞吐雷电扬长而去。 生有三个头颅的大蛇盘踞在尼罗河中,口喷毒雾侵染周遭万物枯竭。 体型堪比房子大小的绿雉,在路过富士下的一处小村庄时,一爪子抓了出去,后果可想而知。 身高足有三十米的巨猿,眼中能发出赤红色射线,破坏力相当惊人。 除了这几个最具代表性的之外,其实还有很多很多。 比如精通各国人类语言的猴子、生有一对翅膀的老虎、漫游在云端的大鱼、会移动的曼陀罗花、偷人家酒喝的松鼠… 这些异变后的生物惊现于地球各处,最终全都朝着同一方向进发,好像在那里,还有一个更大个儿的在召唤它们。 至于人类世界,这两日来始终静悄悄的,完全没有能拿得出手事件发生。 急于变强的韩幽那天晚上吃了一口红雪,除了第二天早上醒后打了两个喷嚏之外,好像也没其他变化。 “小伙子啊,多屯点儿粮吧,世界要变天了。”菜市场上,占地买葱的大妈一看就比较多愁善感。 如老年人般抱着膀子的韩幽一脸茫然:“啥?” 那大妈很是怜悯看了他一眼:“唉,无知是福啊!” 韩幽默默地走向了旁边另一个摊位,卖腊肉的大叔蔫头耷脑:“年轻人,乘现在还算太平,多吃点儿肉吧!” 韩幽无言以对,继续走向下一个摊位,卖海鲜的大婶儿还算正常,抬起头道:“要点啥啊?” 韩幽蹲下身子,左右看了一会儿,最后在其对面的一个蔬菜摊位买了两个茄子,随之打道回府。 尽管卡里还有四百多万,可那毕竟不是自己的钱,韩幽还真不敢拿来胡吃海喝。 万一某天对方打来电话,说是拿错卡了,到时候花的多了,恐怕卖掉自己也赔不起。 走在回家的路上,小巷道里有人站着,极度热情的招手叫道:“小帅哥,趋势这么紧张,来放松放松呗!” 韩幽边走边道:“没钱啊,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对方抿了抿嘴:“是吗?长得这么好看,姐姐倒贴也行的哦!” 韩幽笑眯眯道:“我这身子骨薄弱,怕是无福消受。” 对方不依不饶道:“怎么?嫌姐姐胖啊?” 韩幽一笑置之,加快了脚步。 胖不胖的并不重要,关键他好歹也算一黄花闺男,尽管这玩意儿谈不上有多珍贵,但也不能随意丢在路边摊吧? 除非是破戒之后,自然就无所谓了。 离开那脂粉弥漫的地方,转入另一条四下无人的小巷。 韩幽低头审视自己的裤裆,无奈道:“再等等吧,将来肯定有机会的。” 裆里的“小弟”趾高气扬,仿佛很不理解,将来是什么时候? 早些时日也就算了,那会儿大家都很懵懂,可这近几年来,哪天早上不是壹柱擎天? 韩幽垂头丧气,心里默念:“媳妇儿啊,你究竟在哪?” 这会儿巷道里飞来一只蝴蝶,于寒风中翩翩起舞,既明媚又诡异。 接着是一道红色雾气,由远而近,最后幻化成了一个红衣少女。 韩幽当场就愣住了,这么灵验吗? 那红衣少女姗姗走来,扬起头道:“怎么?不认识啦?” 韩幽张口结舌,好半晌才说出话来:“你不是应该在八阵村吗?” 身穿红衣的那少女说道:“出来透透气不行啊?而且这次来外界的可不止我一个,追风犬和铁公鸡也来了。” 韩幽环顾了一下四周,半信半疑道:“在哪?” 红衣少女指了指北方,漫不经心道:“前往洪荒古镇探路去了。” 韩幽皱了皱眉:“洪荒古镇是什么地方?” 红衣少女思量了一会儿,很认真道:“据说是一个特别古老的镇子。” 韩幽无言以对,这不等同是废话吗? “那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听说有一株千年灵芝要在洪荒古镇拍卖,临走前我爷爷说了,让带你去长长见识。” 韩幽当即来了兴趣:“那里能拜师学艺吗” 红衣少女撇了撇嘴:“听说你不被藏经阁认可,估计到了那里也没指望。” 韩幽耷拉着脸道:“那不去了,什么灵芝不灵芝的,跟我有啥关系?再说明天就过年了,我得去办点年货。” 红衣少女笑嘻嘻道:“是吗,我爷爷还说了,你要是不去,他就会追究你前几天拿的那五百万元,在你们外界好像叫什么挪用公款来着。” 做贼心虚的韩幽立马就认怂了:“其实这事儿可以商量。” 红衣少女突然问道:“你有飞行工具吗?” 韩幽想了一下,一丝不苟道:“当然没有。” 红衣少女很强悍道:“要不这样吧?你把手里的东西扔了,我抱着你飞。” 韩幽挠头道:“不太好吧?要不我抱着你?毕竟出力的是你。” 红衣少女总觉得这话不对,但又想不到问题出在哪儿?微微思量之后,点头答应道:“行吧,但是你得规矩一点,爪子千万不能乱动,不然我一定将你扔下云端。” 韩幽拍拍胸部保证道:“放心吧,我这双手一向听话。” 只是“小弟”略有些倔强而已。 ※※※ 年前的这一天傍晚,先有大批的异禽自世界各地迁徙而来,没入华夏国中部的秦岭山脉,之后悄无声息。 其他的水陆异兽,也全都在朝着这个方向移动,尽管速度慢了一些,但是估摸着也要不了几天,便可到达目的地了。 人类世界这边,华夏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派遣大量的军队和重型武器,前往秦岭山周边,占据有利地形。 新的时代,万物竞存,仿佛在这一天正式开始了。 第二十一章 世人皆雾里看花 冰冷的云层中,有一幅红衣背少年的奇葩画面。 隐约间,两人断断续续的吵闹漂浮在云端。 “喂,爪子不想要啦?” “呃,不好意思,我以为是胃部,没想到是小腹。” 又过了一会儿,那少年仿佛是耐不住寂寞,问了一个问题:“我两为啥不站着飞?这样趴着不难受吗?” 身穿红衣的少女没好气道:“我们现在是前行,又不是下降,有空气阻力的好不?咦?什么东西顶到我了?” 那少年尴尬道:“咳,这正是我难受的地方所在。” 红衣少女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娇躯一下子紧绷:“你个流氓,在干嘛呢?快收起来,不然我一定会打死你。” 那少年无能为力道:“不行啊,我们这属于一体两治,它根本就不听我的,而且你裤子也不薄,估计是顶不破,将就将就,我两都别往那方面想就行了。” 红衣少女差点儿被气吐血,从小就在颇为传统的八阵村长大,属实没见过这么大胆的禽兽。 此刻怒红攻心的红衣少女一个翻身,纤手毫不犹豫的拍出,直接将背上那流氓打下云端,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恶气,心里头总算是舒服多了。 然后她怒气冲冲的站在云中,鼓着腮帮子道:“哼,就不管你,摔死你。” 随着“啊”的一声从万丈高空直线下落这个倒霉蛋,自然就是韩幽了。 当他被一掌拍下云层的那一瞬间,其实心里就后悔极了。 你说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燕倾云那妞儿,这下好了,估摸着真要到了陆地,恐怕就啥也没了。 而且失去了光幕的保护,下坠时遇到的气流简直塞满了两个鼻孔,韩幽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窒息而亡。 同时那下方的山峰越来越近,韩幽这下是真的急了,那小妞儿不会已跑路了吧? 他拼尽全力想要张口大叫,奈何被一股冷风灌进胸腔,差点儿撑爆了肺叶。 “王八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耍流氓?”离地不到百米的时候,耳边终于传来了燕倾云的声音。 感觉得救的韩幽如释重负,任由身体软绵绵的下坠。 “怎么?给我装死呀?”随着话音,一只芊芊细手抓住了韩幽的胳膊,然后开始减速,缓缓的降落在一座山头。 落地后亭亭玉立的燕倾云似笑非笑,看着眼前瘫坐在地上的韩幽:“感觉如何?” 后者则是一脸的萎靡不振:“蔫儿了,估计以后再也不顶你了。” 燕倾云感到一阵眩晕:“你……” 这流氓一天到底在想啥呢?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真想将他给阉了。 莫名感到裆部一凉的韩幽低下了脑袋,真的是有苦难言呐! 凡是懂行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伙计从不听主人命令,完全是那种肆无忌惮偶尔还能够支配大脑的存在。 不过这事儿自然不可再纠结了,不然眼前这女子再一次发怒,保准儿能将他活生生的推下山崖。 即便到时候不会真的任由他摔死不管,可那种自然坠落的感觉在同一天里实在是经不起第二次体验了。 “接下来怎么办?”燕倾云气冲冲道,想起刚才那根硬邦邦的东西,脸颊又不自觉的红了。 韩幽抬起头道:“其实,你抱着我倒也行,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我这人挺好说话的。” 燕倾云呸了一声:“你想得美!” 韩幽厚着脸皮道:“刚才你不是这样说的?” 燕倾云没好气道:“那是刚才。” 心想现在可不敢跟这人贴近了,简直比演义书里面说的那些个痞子还要可恶,也太能耍流氓了。 韩幽摊了摊手,端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模样:“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法子了。” 燕倾云偏着脑袋,好生思量了一会儿,随即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副狡黠的笑容:“嘿嘿,有办法了。” 于是第二次起飞的时候,韩幽的腰里就多了一根看上去还算挺结实的裙带。 起飞之后如一盏巨大的人形风筝,被一袭优美的红衣拖入了云霄。 这时那下方的那山顶,忽然凭空多了两人,分别是一胖一瘦两个老人。 并肩而立的两人一同抬头看天,冰冷的云雾间依稀还有一道未来得及消散的划痕。 胖老人笑呵呵道:“人算不如天算啊!” 瘦老人作狐疑状。 胖老人面不改色,继续笑眯眯道:“当年你带这个女娃娃回八阵村那会儿,最初时候的想法,其实是想将她培养成他的一个死士对吧? 只不过这丫头从小就精灵古怪,深得你这个孤寡老人的欢心,十多年一晃而过,你也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孙女,不忍继续让她做一个死士,所以在两年前,你才将她许配给了昆仑的那小子,打算让她过完平淡的一生对吗?” 瘦老人默不作言。 胖老人顿了顿道:“可是现在看来啊,昆仑的那小子有麻烦了,你这个媒人恐怕也要食言喽。” 瘦老人无奈道:“唉,这臭小子!” 胖老人稍带调侃道:“假如我的猜测没错,假如当年你留在外界的那七道精气,真的化身成一个老头子并且将他养大,那么他能有今天这样坚不可摧的赖皮性格,也就不言而喻了。” 瘦老人干咳道:“那啥,师兄啊,您说我们这次去请山,到底能请动多少?” 胖老人闻听此言,神情逐渐变得忧愁了起来:“唉!听天由命吧!就算地球上所有的小世界全部参与,也不一定能守住那祠堂下的封印。” 瘦老人也面露忧色:“是啊,即便地球已经醒了,我们也将仅有的十二道陨落之气融入到了这方天地,尽管加快了他们的进化过程,可比起那迫在眉睫即将到来的祸乱,总归是慢了一些。” 胖老人看向远方,悲切道:“希望老天怜悯,它们回归,我们死后,剩下的人类还能有一席之地吧!” 瘦老人缓缓低头,然后又抬起头来,:“师兄!我可能,保不下村里人了…” 胖老人坦然笑道:“师弟啊,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超出了我们所有人认知的存在,能做你的师兄是我的福气,在即将来临的那场浩劫过后,如果…如果还有幸存的人类,请一定带着他们活下去。” 胖老人边说边伸出一手,指向了遥远的天际:“你看,又有一只变异后的禽类,来咱们华夏秦岭聚会了。” 瘦老人也扭头望去,喃喃说道:“世人哪里知道,真正的敌人并非它们。” 胖老人感叹道:“唉!时间久了,历史的真相被一代又一代的黄土掩埋,世人如今看前看后,皆如同雾里看花,自然看不清了。” 第二十二章 窦婆婆 京城的一条小胡同里,燕倾云走在前面,韩幽跟在后头,两人已经漫无目的地溜达好几圈了。 “你确定在此地?”韩幽一脸狐疑,这哪是一个古老的镇子?完全就是一条夹在两边四合院中间的小巷道好不? 燕倾云显然也转蒙圈儿了,严重怀疑自己方向感的少女摊开手掌,皙白的掌心里浮现出一张亦真亦幻的小小地图,又被她仔仔细细的过目了一遍:“没错呀?根据地图的指引,就在这附近才对。” 韩幽抱着膀子打趣道:“你可真是个标准的迷糊姑娘。” 燕倾云白了他一眼,不服气道:“刚才某人不是也看地图了?” 韩幽扳起指头道:“我看之前,你已经看过三遍了。” 燕倾云将手伸了过来:“喏,你再看一遍吧!” 韩幽立马转过身去,盯着墙角处的那一树梅花,深深吸一口气,仿佛真有一股暗香飘过来了。 燕倾云切了一声,而后继续研究掌心那一幅地图。 好似事不关己的韩幽微微闭眼,喃喃自语:“嗯~真香!” 燕倾云气呼呼的看了过去,差点就给他那仰起的侧脸一拳,这人简直无时无刻不保持着一副欠揍的德行。 这时候旁边的一座四合院里,缓缓的走出一老妇人来,尽管她走的一点儿也不快,但是脚步声却很清晰。 韩幽睁开了眼睛,随燕倾云一同望去,后者突然惊喜叫道:“窦婆婆!你怎么在这里呀?” 那老妇人笑眯眯道:“我家云儿啊,依然是个路痴哦!” 燕倾云微红着脸,一旁的韩幽则老神在在的点头深表赞同。 燕倾云回头瞪了他一眼,而老妇人也看向了他,微笑道:“这位应该就是新上任的使者吧?” 燕倾云撇了撇嘴,显然不愿意承认这事儿。 韩幽抱拳行礼:“见过前辈!” 老妇人伸出大拇指道:“不错不错,虽然我也不知道哪儿不错?反正就是挺顺眼的。” 韩幽张了张嘴,一时间哑口无言。 燕倾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小跑过去,挽住老妇人的手臂:“窦婆婆,你不是回八阵村了吗?” 老妇人唉声叹气:“这不是有一笔账目错了,今儿个不得不打早过来,跟钱庄那胖子重新核对一下。” 燕倾云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呀?” 老妇人不假思索道:“现在就走,外面的繁华看多了,也该是时候回去清净清净了。” 燕倾云突然有一些低落道:“窦婆婆,可是我爷爷说了,以后我得外界生活了。” 老妇人笑呵呵道:“这是好事儿啊,怎么像是个出嫁的媳妇儿?你看我以前,想回去的时候直接就回去了,何况现在时代变了,大小世界之间不会再有限制了,到时如果你想要回去探望我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燕倾云低低的“嗯”了一声。 老妇人伸手抚摸着她的脑袋,随即将目光转向韩幽,边打量边道:“云儿啊,听婆婆一言,依我看啊,眼前这小伙子就挺不错,可比昆仑那小子好多了,没什么理由,第一直觉就是这样。” 燕倾云轻轻的呸了一声,然后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流氓。 老妇人会心一笑,接着她掐指一算,忽然哈哈大笑:“有意思,我就说嘛,小伙子啊,以后去昆仑抢亲,记得叫上婆婆,我给你当打手,绝对马到功成。” 不懂天机的两个年轻人皆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听得云里雾里。 老妇人看了他们两个一人一眼,笑眯眯道:“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韩幽苦笑了一下,他大概已猜到这老妇人的身份了。 记得老村长以前提起过,他们一共师兄妹四个,最小的师妹年轻时爱上了一个和尚,结果自然是有情人不成眷属。 所以自那之后,他那个小师妹就变得有点神神叨叨,竟然迷上了给人算卦,只不过没一次靠谱过。 倒是他那个二师兄挺有这方面的天赋,在他们小师妹的熏陶下,明显后来居上了。 “久仰前辈的大名,村长大人说您闭关研究八卦去了,没想到是来外界当使者了。”韩幽抱了抱拳道。 老妇人没好气道:“别听我那师兄胡说,我早就参透八卦之理了,那还需要闭关?这半年来我的确没有回去,还不是为了在世界各地寻找药材?要不是我那最后一味药引及时送到,你以为半个月前他们能下那么大一场红雪啊?” “哦对了,有关红雪这事儿你知道不?如果不知道的话,就当我啥也没说。” 韩幽耸了耸肩:“略知一二。” 老妇人理所当然道:“我就说嘛,他们既然选择了你当使者,肯定会以诚相待,咱们八阵村可不像其他小世界那些人,大都虚晃晃的,故弄玄虚。” 韩幽不懂这些小世界之间的恩怨,只能一笑置之。 “窦婆婆,你送我们去洪荒古镇好不好?”燕倾云摇晃着老妇人的手臂,完全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嗯?这不是已经到了吗?” 老妇人指了指她刚走出来的那座院子:“看见没?里面一共有两道门,第一里面道啥也没有,第二道还是没有,打开最后一道就是洪荒古镇了。” 燕倾云仔细算了算,好像是三道。 老妇人望向那座院子,呢喃道:“物是人非了!” 那一年,她还是一个只知道跟在三位师兄身后的懵懂少女,恰巧就在那院门口,她遇到了那个一人一世界的小和尚。 那是一个明显披着袈裟却偏偏精通道门八卦的另类小光头。 第二十三章 奇葩和尚 洪荒古镇,起源于仙魔时代,和其他小世界一样历史久远。 据说洪荒古镇的创始人是当年人皇座下的十大将军之一。 仙魔之战以后,人皇坐化,地球上灵气失衡,已不适合修炼,更无法长生不老。 那些曾在仙魔之战中幸存下来的将军大能,凡是稍有点底蕴的,大都开辟了属于自己的一方世界。 在这样的小世界里,灵气相对来说还算浓郁,新生婴儿勉强可以突变,成长途中再加之药物辅助,倒也可以修炼,只不过比起曾经灵气丰足时的一日千里,显然就要差太多了。 此刻古老的镇子刚入黄昏,名叫望风楼的客栈尽管谈不上人满为患,可也比以往要热闹很多。 客栈里一共坐着五六桌客人,有笑谈天地的,有埋头吃喝的,唯独没有人去关注靠近门口那一桌的那两个口吐人言的动物,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你说,他两是不是迷路了?”闲来无事的铁公鸡问追风犬。 那狗边打盹儿边道:“私奔的可能性更大。” 铁公鸡深以为然,然后扭头望向门外,突然说了一句:“来了!” 推开那座院子里的第三道门之后,两人从一棵千年槐树的树洞里钻了出来。 一路上斗嘴来到了古镇。 镇子不是很大,占地面积和八阵村其实相差无几,只是这里有客栈、商行、当铺、钱庄。 而八阵村没有。 据燕倾云透露,这里是华夏国所有小世界交易买卖的地方。 “迷糊姑娘,问你一个问题。”在来的路上,韩幽给燕倾云起了一个特别贴切的外号。 后者想要抗议,奈何几次都以无效收场,就索性也给对方起了一外号:“说吧,泼皮先生。” 受之无愧的韩幽摸了摸下巴,而后问道:“咱们华夏国,到底有多少个小世界?” 燕倾云撇了撇嘴:“身为使者大人,连这你都不知道吗?” 韩幽只好摊了摊手:“你家老爷子没交代过。” 燕倾云哦了一声,随后还算颇为耐心的解释道:“听爷爷说,小世界是以方论的,我们华夏国,共有六方小世界,分别是昆仑道、八阵村、洪荒古镇、蜀山剑池、琼钩之地,羲和之乡,据说在很久以前,咱们八阵村本来叫八景宫的,后来我爷爷认为,它很像一个村子,所以就改了。” 韩幽伸出一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赞道“老爷子可谓是胆大包天的大逆不道。” 燕倾云先是白了他一眼,继而竟然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测字算卦,不准也收钱咯。”街道上忽然传来一声吆喝,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哪有这样喊生意的? 随着那声音,不远处走来一个头点戒疤身穿僧袍的年轻和尚。 奇怪的是,他手里却杵着一杆阴阳先生行走江湖时特有的布幡,上面写着“五行八卦”四字。 韩幽有趣的笑了,燕倾云也很好奇的打量着那年轻和尚:“嗯?羲和之乡的吗?” 这会儿那和尚径直的穿过人流,直接来到了韩幽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佛礼,张口就说:“施主黑不溜秋,哦不,施主印堂发黑,似有不详笼罩,可愿测上一字,排难解凶?” 韩幽一脸的尴尬,因为从小就营养不良,的确是有那么一点黑瘦,但也没必要在这大街上喊出来吧? 这也太打击人了不是? 眼见韩幽吃瘪,燕倾云第一个高兴坏了,嘻嘻笑道:“师傅,你看得挺准嘛,要不也帮我算一个可好?” 谁知那和尚一阵摇头,淡淡道:“姑娘本是他人魂,何来自己命?” 燕倾云听怔住了,待反应过来之后,差点没在那蹭亮的光头上一拳。 “什么意思?是谁的魂啊?”燕倾云气鼓鼓的问道,就算不打这个光头,也得去揍他口中的那个他,怎么就成他人的魂了? “姑娘莫急,切莫光看字面意思,其实你这条命,哦不,其实你这个命格挺好的,意思是说,终身都会有人保护。”年轻和尚说这话的时候,不禁擦了一把冷汗,又他阿弥陀佛的打诳语了。 燕倾云下意识的看向韩幽,半信半疑道:“他说的是真的?” 问完了又觉得很是别扭,赶忙转过头去,丢给那和尚一句:“骗子。” 年轻和尚长松了一口,记得师傅曾经说过,门外的恶人不难度化,女人最难招惹,刚才一时口快,差点就惹祸上身了。 尽管年轻和尚打心底好奇,女人到底哪里难招惹了?奈何谨遵师傅教诲的他,真的是不敢轻易尝试。 “阿弥陀佛,施主要不算上一卦?”年轻和尚转移目光,不再去看那女施主的脸,而是看向了‘印堂发黑’的那位。 刚被对方说成黑不溜秋的韩幽果断摇头:“无量tmd天尊,不必了。” 年轻和尚温煦一笑,单手执礼,然后颇有高人风范的缓慢转身,朝望风楼走去,远远的就听见他大喊一声:“小二,两斤牛肉。” 这时候韩幽扭头问燕倾云:“他腰里怎么别着一朵菊花。” 燕倾云啼笑皆非:“那叫灵葩,应该是他的兵器。” 韩幽默然,他只听过奇葩两字,大致的意思但也跟这和尚挺配。 “别发呆啦,它两在等我们呢!”燕倾云催促道。 韩幽扭头一看,就看见望风楼里,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第二十四章 又见昆仑客 “我一直怀疑你两私奔了。”落座之后,追风犬的第一句话就印证了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个事实。 还好燕倾云没搭理它,不然地灵咒很可能就在凳子底下爆炸了。 自从被那和尚算了一命之后,这姑娘的心情就有点低落。 韩幽想要安慰两句,想来想去也找不到词儿,就只好作罢。 铁公鸡见气氛有些不对,便自以为很‘鸡灵’的找了个话题:“刚才上厕所的时候,碰到欧阳神牧了。” 燕倾云低头咬着嘴唇,脸色更不好看了。 韩幽很是好奇道:“你两能上到一个厕所里去?” 铁公鸡当场被噎得“嗝儿”一声:“韩兄弟,这就有点伤感情了哈!” 韩幽哈哈笑道:“开个玩笑!” 追风犬也不知是哪根儿筋抽了,想了想道:“他好像说的有理。” 铁公鸡怒其不争道:“咱两区别不大,都不是人类,说我就等于在说你。” 追风犬不以为然,差点了说了句,咋就区别不大了?至少屁股比你大。 燕倾云轻轻咳嗽一声,被冷落的姑娘明显在抗议了。 韩幽也清了清嗓子,憋了许久,学电视里大叫一声:“小二,来点吃点…” 客栈的角落里,年轻和尚又开始作妖了,吃完一大口牛肉,盯上了一个从二楼走下来的儒雅公子:“施主,你面色发白,阴气极重,要不算上一卦,寻一些补阳的法子?” 楼上下来一行三人,走在最前面的儒雅公子也不生气,微微一行礼道:“欧阳神牧,见过如玉师兄。” 听到欧阳神牧这几个字时,坐在门口这一桌的一人两动物皆看了过去。 唯独燕倾云置若罔闻,反而看向了外面的大街。 角落里那被称为如玉的和尚尴尬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原来是熟人啊,失礼失礼。” 合着这光头一点儿原则都没有,逮住谁是谁啊? 韩幽苦笑一下,收回了目光。 铁公鸡突然道:“他走过来了。” 追风犬跟着道:“他径直的走过来了。” 韩幽举头望着二楼的楼板,二郎腿翘得落落大方。 走过来的欧阳神牧自动忽略了追风犬和铁公鸡两物,更别说是韩幽了。 他微微皱眉,看着眼前那红衣女子的侧影,仿佛是有一些不太确定道:“倾云?” 身穿红衣的少女好似一惊,刚才还闷闷不乐的她,此刻回过头来,已换上了一幅完全不同的脸色,笑嘻嘻道:“咦?欧阳师兄,这么巧呀?” 接着她起身行礼:“见过紫须、靇炎两位前辈!” 跟在欧阳神牧身后的那两个中年人皆点了点头。 追风犬咳嗽一声,阴阳怪气道:“当年不可一世的紫毛很有出息嘛?都混到给年轻人做跟班了。” 欧阳神牧这才看向两物,抱了抱拳:“见过两位前辈!” 追风犬抬起一爪子指了指韩幽:“还有你这位前辈,我们平时都是以兄弟相称的。” 铁公鸡频频点头。 欧阳神牧嘴角抽了一下,始终没正眼去看韩幽。 他身后那个长了一脸紫色胡须的中年人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像是懒得跟那狗计较。 不大的木桌一共就摆了四把凳子,追风犬和铁公鸡完全没有要礼让的意思。 燕倾云明显也是碍于两个长辈的面子,站在凳子旁边,暂时没有落座。 韩幽仍是望着头顶,仿佛那古旧的楼板上面,刻满了新鲜的花儿。 欧阳神牧干咳一声,从袖里取出一张请柬。 只不过他并没有将请柬递到燕倾云手中,而是缓缓的放在了桌上:“等拍买完了,蜀山剑池的少剑主将在四海阁摆宴请客,我这里恰好多了一张请柬。” 他边说边朝门外走去,跨过门槛之后,却又忽然回头,特意看了一眼韩幽,然后才看向燕倾云,笑了笑道:“当然,到时候也可以带你的朋友们来。” 燕倾云刚要说话,追风犬便抢先道:“放心,我们最爱凑热闹。” 欧阳神牧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大街。 没有了那三人,燕倾云这姑娘便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又开始闷闷不乐了。 韩幽也不再研究楼板,佯装伸了个懒腰,随后看向身边的少女:“我说迷糊姑娘,你怎么又不开心了?” 追风犬没事找抽道:“姘头就这样走了,换你能开心吗?” 铁公鸡赶忙飞离座位:“我再去上个厕所。” 浑然不知危险已来临的追风犬像一条没事的狗一样:“你屎尿真多…” 然而它话音刚落,就发现燕倾云缓缓取下了头上的发簪,轻轻的抛向了门外。 追风犬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大狗眼想要逃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这时候门外飞来一只蝴蝶,看似速度缓慢,可它所过之处的一切都忽然静止。 就连那挂在门口本来“叮叮当当”的风铃,此刻都不再发出声响了。 自知躲不过的追风犬“汪”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缓缓飞来蝴蝶撞上了它的狗腰。 蝴蝶停了,追风犬飞了。 横飞出去的追风犬直接砸在了角落里只有一人的那一桌上。 连手上筷子都被砸掉的如玉和尚淡定的打了个佛号:“阿弥那个陀佛,小僧从不吃生的…” 追风犬毫不犹豫的在他那锃亮的光头上拍了一爪子:“咋说话的?你看我像是一坨肉吗?” 客栈里的其他人则放下碗筷,摆出了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追风犬望向门口:“你不是不知道那两字的意思吗?” 燕倾云哼了一声:“张姨告诉我的,不行啊?” 追风犬龇牙咧嘴:“好一个张翠花,你给我等着。” 如玉和尚皱眉道:“听说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寡妇。” 追风犬不禁怒道:“这是重点吗?” 如玉和尚认真思考了一下,摇头道:“不知道,这我得回去问问师傅。” 追风犬差点儿吐血:“什么鬼和尚啊?” 如玉和尚温煦笑道:“如玉和尚。” 追风犬翻了个白眼,气晕过去了。 门口这边,韩幽紧盯着燕倾云手中的发簪,一脸羡慕道:“真是个好玩意儿,能给我吗?” 燕倾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自以为躲过一劫的铁公鸡昂首挺胸的从外面回来,恰巧就看到店小二端着一只烧鸡从厨房走了出来。 铁公鸡一下子就炸毛了,像一只斗鸡似的冲了过去:“我他娘的从来就没有这样生气过…” 街道上有行人驻足,看向望风楼里:“咦?里面好像打架了?” 第二十五章 两个强盗 望风楼里,实际上没有人打架。 倒是有一只雪白的公鸡蹲在店小二头上,又抓又啄。 韩幽目瞪口呆了一会儿,转头问燕倾云:“这货平时不是挺优雅吗?” 燕倾云蹙了蹙眉:“烧鸡是你叫的?” 韩幽一个劲儿的摇头:“没,我只是说来点吃的…” 角落里的那一桌上,醒过来的追风犬问道:“发生了什么?” 如玉和尚面色平和:“阿弥陀佛,都是一只烧鸡惹的祸。” 追风犬了然于胸的点了点头。 如玉和尚继续说道:“小僧掐指一算,后厨似乎还炖有一只老狗。” 追风犬“呜嗷”惨叫一声,化成一道残影,冲进了后厨。 旁边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师,你这样是不是有点残忍了?” 如玉和尚不以为然道:“非也非也,这本就是真相。” 旁边那人问道:“大师也吃荤?” 如玉和尚看了一眼自己桌上那所剩无几的牛肉,意犹未尽的咽了咽口水:“善哉善哉,小僧来此之前,它已被人残害,即便小僧不食,它也会在别人肚里,何不让小僧来领这罪孽,让世人少损阴德,让它获取功德?” 旁边那人皱眉道:“被吃也算是一件功德?” 如玉双手合十道:“自然自然。” 旁边那人无奈道:“大师可谓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如玉和尚微微笑道:“过奖过奖!” 柜台那边,店小二举着一个算盘,正在和炸毛的铁公鸡对峙。 后厨里头,犬吠声不绝于耳。 也有愣头青想要教训一下那只胆大妄为的公鸡,竟敢在洪荒古镇撒野。 幸好被同行的老人及时拉住,严厉道:“别招惹它两。” 至于其他几桌客人,基本上都在看戏,只有少数几位,扔下几个碎银,急匆匆走了。 如玉和尚缓缓蹲下身子,捡起掉落于地下的那只烧鸡,放在了旁边那人的那桌上,笑眯眯道:“施主可不敢浪费了。” 旁边那人的那一张国字脸,当场就变绿了。 耳听八方的铁公鸡煽动翅膀,不远处的一个凳子猛然飞了过来,直接砸在了如玉和尚的后背。 凳子四分五裂,和尚龇牙咧嘴:“阿弥那个陀佛,是哪个龟儿子啊?” 如玉和尚扭过头去,正巧和铁公鸡那一双着火的目光对上,于是他当即就蔫儿了:“失礼失礼…”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韩幽担心道:“要不要阻止一下?毕竟在人家的地盘?”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燕倾云无所谓道:“没必要,它两名头大着呢,本事自然也不差。” 韩幽不解道:“嗯?” 燕倾云一扫先前的阴霾,笑嘻嘻道:“它两啊,一个打不死,另一个抓不住,你说气人不?” 韩幽略懂略懂,难怪叫铁公鸡和追风犬… 燕倾云唯恐天下不乱,贴在韩幽的耳边小声说道:“要不要去加一把火,就说那烧鸡是如玉和尚叫的。” 韩幽无言以对,这是明显的报复。 燕倾云推了推他,满脸期待道:“好不?” 韩幽耸了耸肩,拍手道:“就他娘的这么干了。” “可是,我该如何称呼它才对?” “在背地里的时候,我通常都会很直白的称它两为鸡和狗” 燕倾云想了想道:“它不是叫你韩兄弟?要不你叫它鸡兄如何?” 韩幽果断摇头:“什么玩意儿啊?” 接着他大喊一声:“鸡兄,不要为难店家了,那道菜是那和尚点的…” 端坐在角落里的如玉和尚四下张望,转动眼眸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其他的和尚:“阿弥那个陀佛,施主打诳语了。” 旁边国字脸的那人赶忙附和道:“不错,终于有正义人士站出来了。” 韩幽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咋听着都像是讽刺。 铁公鸡倒也非常配合,直接飞起来怼了过去,鸡头撞光头,传来“噹”的一声,犹如撞洪钟。 如玉和尚倒退了两步,捂着脑袋骂道:“阿弥tmd陀佛,小僧算天算地,怎么滴也没算到,这才刚走出山门,就被一只公鸡来了个开瓢。” 燕倾云毫不顾忌形象的捧腹大笑。 韩幽则是由衷的感到佩服:“真乃两颗坚硬的大好头颅啊!” 这时候楼上走下来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大叔。 他刚下楼梯,就看见不远处的那一桌上,摆放着一只卖相颇好的烧鸡。 矮胖中年擦了一把冷汗,急忙对没被烧烤的那位表示歉意:“鸡老弟请息怒,这的确是小店冒失了。” 原本停在半空的铁公鸡缓缓落地,拍了拍翅膀:“胖子?你是故意的吧?” 矮胖中年一脸尴尬道:“不敢不敢!” 终于闹腾完厨房的追风犬耷拉着耳朵走了出来。 当它扰过柜台,看到那个矮胖中年时,立马就露出了牙齿:“汪,老萝卜,你总算出来了。” 矮胖中年赶忙陪笑道:“犬老弟,许久不见,您依旧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夹着尾巴的花狗不禁伸直了腰杆,想要努力的将尾巴翘起。 可惜它那条尾巴就像是断了一样极不争气,屁股都撅疼了,仍是没有成功。 感觉很没面子的追风犬怒道:“别废话,来点实际的,五棵百年人参,不然我今天将你这望风楼给拆了。” 铁公鸡也威胁道:“就是,即便今天我们拆不了你这破楼,你也应该想想以后。” 矮胖中年一阵头疼,这两物一个极度抗揍,另一个来去无踪。 如果真让它两给惦记上了,那以后基本就没安生日子可过了。 但他娘的这一张口就是五棵百年人参,拿这里当四海阁了啊? 哪有那么多嘛? 矮胖中年权衡了一下,伸出两个指头:“两棵,两棵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底了。” 追风犬斜着狗眼道:“你打发乞丐呢?” 矮胖中年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那你咬死我吧!” 追风犬一下子冲了过去,逮住那胖子的小腿就是一口。 矮胖中年很应景的惨叫一声:“啊~三棵…” 铁公鸡见好就收道:“行了行了,这次算便宜他了。” 门口的韩幽目瞪口呆,这他丫的也行?跟强抢有何区别? 第二十六章 地皇谷 望风楼的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鼻青脸肿的店小二委屈道:“老爷,它们这是抢劫。” 矮胖中年没好气道:“你也没长脑子,没看见那两祸害坐在门口吗?” 店小二更委屈了,客人点的烧鸡,跟他有何关系? 矮胖中年摆摆手道:“罢了,当年它两也算是救过我一命,这三棵百年人参,就当是还恩情了。” 店小二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一点,不然自家老爷哪有那么好欺负? “我就知道,老爷你肯定是有意让着它们的…” 矮胖中年怒道:“让个屁,当年要不是它两,我也不会遇到那危险。” 店小二听糊涂了,这到底算不算有恩情?又算不算还恩情呢? 四海阁只有三层,第一层是众所周知的拍卖行,第二层是自由交易市场。 至于第三层嘛,异常神秘。 “估计那所谓的宴会,就摆在第三层。” 拍卖开始之前,坐在大厅里的铁公鸡感叹道:“那可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追风犬情不自禁的望向头顶:“是啊,应该快七十年了吧?也不知现在有没有其他变化?” 显然这两物曾经去过,并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韩幽越听越感到好奇,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能不能仔细的描述一下?” 铁公鸡认真回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无法言诉…” 追风犬皱眉道“我只记得,他们照明用的不是灯笼,而是很大的明珠,远不止一颗。” 韩幽叹了口气,说了等于没说,这两物果然没一个靠谱的。 燕倾云撇了撇嘴:“切,就算再怎么好玩,再怎么神秘,本姑娘也不会去。” 铁公鸡试探性的问道:“要不这样?你把请柬给我,等拍买完了,你和韩兄弟先回,我和老花去走上一走?” 燕倾云目视前方,托着下巴淡淡道:“请柬扔了。” 铁公鸡嘿嘿一笑道:“被我捡到了。” 韩幽怀疑的看了它一眼,琢磨着一张请柬大概有它身体的四分之一大,也不知被它放哪儿了? 燕倾云果断拒绝:“不行,我爷爷说了,你两以后不能乱跑…” 得时刻跟在某人身边! 只不过这一句她没说出来,只是有意无意的看了韩幽一眼。 追风犬死性不改道:“我两这也是为了你们好,我两不在,你们正好可以为所欲为。” 燕倾云握紧了绣拳。 追风犬立马老实的闭上嘴巴,也顺便闭上了眼睛。 它号称来无影去无踪,连昆仑圣主都捉不住它。 可它唯独躲不过老柴棍的本命神通“一指沉沦”和燕倾云最喜爱的兵器“飞来横祸”。 飞来横祸就是她头上的那把簪子,是老柴棍曾花三年时间倾心打造而成的。 每当那簪子化成一只蝴蝶时,那可真的就是飞来横祸。 同境界中,几乎无人能躲得过。 倒霉的追风犬和铁公鸡两物,境界仍旧停留在两百年前,丝毫没有晋升的迹象。 辰时,晚八点左右。 拍卖行突然传来一条消息,持有人参的卖主死了,人参被抢。 站在台上的老者阴沉沉道:“而且凶手此刻就在我们拍卖行中,真拿我四海阁当无人之地吗?” 老者继续说道:“是自己站出来呢?还是我派人请你们出来呢?” 拍卖行忽然安静了下来,几乎是落针可闻。 “好,很好…” 台上的老者喝道:“四大金刚何在?” 随着他的话音,楼上走下来两个又高又大身穿黄金盔甲的汉子,门外走进来两个又瘦又矮身裹红绸缎衣的中年。 身穿盔甲的两个汉子从左,裹着红缎两个中年自右。 四人从两边包抄而来。 追风犬当场坐直了身子,竖起了眼睛:“怎么回事?” 铁公鸡也严肃了起来:“估计我们被人诬陷了。” 燕倾云也皱了皱眉,取下了头上那把拥有蝴蝶尾的簪子。 身为凡人的韩幽左右环顾,第一时间寻找逃跑路径。 “该不会是那胖子搞的鬼吧?”追风犬警惕的盯着从右边而来的两个中年。 “不至于吧?”铁公鸡严阵以待的看着左边,打心底相信那胖子不是坏人,顶多只是个奸商。 坐在中间的韩幽小声问道:“假如,假如我现在从椅子后面逃跑,你们觉得我有几成把握能逃出去?” 追风犬毫不犹豫的打击道:“你会被人像拎小鸡一样的拎回来。” 铁公鸡听着浑身难受,都tmd是一些什么词儿啊? 韩幽无力的靠在了椅子上:“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着?然后莫名其妙的被人拎走?” 追风犬弓起了腰杆:“你们是必然的,但我一定能够逃跑…” 韩幽真想骂狗了,什么玩意儿啊?真是本性难改,不是追就是跑。 他大概是忘了,最先产生逃跑念头的其实是他自己。 “怎么办?我要不要打出飞来横祸?”燕倾云手持发簪问道。 从小就在爷爷的庇护下长大的姑娘,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事儿。 黄金甲士走到他们面前,然后径直的走过去了。 燕倾云眨巴着眼睛,继而尴尬的拿着簪子捋了捋头发。 弓着腰的追风犬只好伸了个懒腰。 整个过程唯独全身无力的韩幽反而显最为淡定。 铁公鸡咳了咳道:“一场误会…” 韩幽没好气道:“还不是你两抢了人家的东西,做贼心虚?” 两物低下脑袋,都不说话了。 黄金甲士最终停在了他们这一排的两个黑袍人面前,这时恰好从右边而来的红缎中年也赶到了。 四大金刚,围着两个黑袍。 其中有一个黑袍突然笑了,阴森森道:“地皇谷使者,向六方小世界问好!” 这一句话在神秘人口中说出之后,整个大厅除了韩幽之外,其他人都是一阵心惊。 曾被六方小世界联合赶尽杀绝的地皇谷,怎么又现世了? 四大金刚也是一怔,可就在他们这一愣神的功夫,那两个黑袍人突然化成了一堆纸灰,散落在了地上。 “快追,这是他们的纸鬼术,真身应该还没逃出洪荒古镇。” 台上的老者第一时间化身成一道闪电,直接从大厅里劈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神秘的三楼 接着是四大金刚,四人高矮错开,手拉着手开始转圈。 周围罡风阵阵,越转越快,最后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圈,消失不见。 至此拍卖会肯定是黄了。 大厅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在一片喧嚣中向外走去。 大概是怕人多腿杂踩到自己,故而铁公鸡和追风犬很有自知之明的落在了人群最后。 “地皇谷重现人间,我们要去禀报老柴棍吗?”追风犬问道。 “不用,这不是我们的任务。” 铁公鸡摇头,接着它压低了嗓音说道:“我们眼下最要紧的任务,是如何上三楼去?” 追风犬的狗眼登时亮了起来。 但它想了一想,又颓废道:“行不通啊,要是被老柴棍知道我们乱跑,肯定会被抓回去关禁闭的。” 铁公鸡笑了笑道:“嘿嘿,只要韩兄弟在场,我们就不算是乱跑了。” 追风犬看了一眼乱哄哄的大厅,好不容易才找到韩幽和燕倾云两人的身影。 它嗤鼻道:“那小子重色轻友,燕倾云不去,他肯定也不会去。” 铁公鸡偏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嗯,有办法了。” 追风犬一脸闷逼:“汪…” 铁公鸡不急不缓:“韩兄弟不是一直想要拜师学艺?我们可以抓住他这一点,然后骗他入伙。” 追风犬继续懵逼:“汪…” 铁公鸡大叫一声:“韩兄弟~” 韩幽停下了脚步,燕倾云也跟着顿足。 由于正中间的人腿实在密集,两物只好从旁绕了过去。 万一被踩到,会很没尊严的。 走的近了,铁公鸡清了清嗓子:“那啥,韩兄弟,我们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韩幽皱了皱眉:“啥事?” 铁公鸡张了张嘴,啥也没说出来。 追风犬阴阳怪气道:“公的商量事情…那谁,就没点眼力劲儿吗?” 本来也很好奇的燕倾云闻听此言,当即俏脸一红,呸了一声:“死狗,你给我等着…” 感觉很没面子的红衣姑娘跺脚,转身快步向门口走去。 “你两可以说了吗?” “嗯,可以了!” 铁公鸡小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拜师学艺?三楼就有,只不过那老头子属于邪派,我估摸着燕倾云不会同意,毕竟你现在也是八阵村的一员,在外界更是八阵村的门面,不能学太坏了不是? 所以你要是有兴趣,有那个意向,就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不然我们谁也别想去了。” 韩幽半信半疑:“有这好事儿?” 现在对他来说,只要能学到法术神通就是好事,至于是正是邪,并不重要。 铁公鸡以翅膀拍打胸部,保证道:“绝对有。” 韩幽陷入了沉思,如果不去,可万一是真的呢? 如果去了…好像也没啥损失,这两货应该不会坑害自己,顶多就是整蛊一下。 “那就去吧,但是你两如果骗我,我就去怂恿燕倾云,反正飞来横祸闲着也是闲着。” 追风犬顿时感到一阵腰疼。 铁公鸡只好硬着头皮笑道:“不会不会…” 于是一人两动物皆贼眉鼠眼的看了一眼门口,发现燕倾云不在,然后逃也似的朝楼上跑去。 三楼的入口处,隐约间能听到里面有声音如闷雷滚地。 守门人非常仔细的检查了请柬,这才放行。 打开小门的那一瞬间,震耳欲聋的快节奏声如洪水般冲了出来。 韩幽当场呆在了门口,这古老的鬼地方,哪儿来的音响啊? “韩兄弟,是不是很震撼啊?”从没去过外界的铁公鸡以为这是人间天堂。 韩幽往里看了一眼,看着里面的灯红酒绿,他差点儿破口大骂,这tm不就是酒吧吗? 记得在八岁的时候,老爷子就带自己去过。 当时保安不让未成年进,老爷子硬说自己是袖珍人。 不过自那以后,韩幽就再也没去过了。 大概是年幼时的耳膜经不住那如爆炸般音响的摧残,从而留下心理阴影了。 “韩兄弟,感觉如何?”已经进到里面铁公鸡大喊,简直激动的快叫鸣了。 愣在门口的韩幽被追风犬一头顶了个趔趄。 “没见过世面…” 韩幽哭笑不得,这他娘的也叫世面? “我就想知道,拜师学艺的地方在哪?” 铁公鸡指了指吧台:“在那,就是那老头,七十年了,老家伙一点都没变。” 吧台那里,椅子上懒洋洋的靠着一个头发花白,帮着头巾,戴着墨镜,且身穿皮衣的潮流老头儿。 韩幽径直的走了过去。 吧台上摆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的是简体文字:想要学艺,女的撅起屁股,男的交人民币五十。 “这么简单?” “嗯?”潮流老头儿睁开了眼睛。 “交五十元就可以学了?”韩幽很庆幸自己是个男的。 潮流老头儿点了点头。 韩幽很大方的掏出一百,放在了桌上:“不用找了,剩下的当小费。” 潮流老头儿伸出两根指头,捻起了面前的百元大钞,放进了兜里。 果然有高人风范… 韩幽激动的直搓手,这就能学到法术?也太他娘的不真实了。 潮流老头儿起身,先是用手推了一把头发,然后从柜台下取出一个杯子,淡淡道:“今天我要教的是…皇家宾治…” 韩幽以为自己听错了:“啥?” 潮流老头儿淡淡道:“皇家宾治…” 韩幽也不管会不会挨揍,张口就骂:“他娘的,意思你是教调酒的?” 潮流老头儿放下杯子,点上了一根雪茄,吐了一口烟雾:“不然呢?” 韩幽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把钱还我。” 潮流老头儿吞云吐雾:“你想得美。” 韩幽扭头向身后看去,就发现铁公鸡和追风犬那两个sao货,已在舞池中嗨起来了。 韩幽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守门人拦住:“道友,今晚的规矩是,宴会不结束,客人不离开。” 韩幽问道:“那昨晚呢?” 守门人回道:“不醉不离开。” 韩幽无奈道:“什么破规矩啊?” 守门人笑道:“老板定的规矩。” 韩幽郑重其事道:“假如我硬闯,会不会挨揍?” 守门人愣了一下,缓缓说道:“会的。” 韩幽哈哈笑道:“当我啥也没说。” 守门人陪笑道:“今晚所有的消费全由蜀山剑池的少剑主承担,道友大可放手玩个痛快。”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矫情了!”韩幽淡定的转身,转过身子的他,简直一脸悲苦相。 第二十六章 请山 望风楼的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鼻青脸肿的店小二委屈道:“老爷,它们这是抢劫。” 矮胖中年没好气道:“你也没长脑子,没看见那两祸害坐在门口吗?” 店小二更委屈了,客人点的烧鸡,跟他有何关系? 矮胖中年摆摆手道:“罢了,当年它两也算是救过我一命,这三棵百年人参,就当是还恩情了。” 店小二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一点,不然自家老爷哪有那么好欺负? “我就知道,老爷你肯定是有意让着它们的…” 矮胖中年怒道:“让个屁,当年要不是它两,我也不会遇到那危险。” 店小二听糊涂了,这到底算不算有恩情?又算不算还恩情呢? 洪荒古镇的北边,矮山丘上搭建着一座很不起眼的茅屋。 茅屋前的荒草地上,一老一少席地而坐。 年老的那位瘦骨如柴,邋里邋遢。 年少的那位十六七岁,白衣如雪。 两人的面前摆放着一壶黄酒和两碟小菜。 “守门人大驾光临,我这茅庐简陋,没有山珍海味,就只好吩咐童儿煮了一壶黄酒,炒了两个素菜。” 白衣少年执起酒壶,先客后主,依次倒满了两个酒杯:“招待不周,望守门人见谅。” 瘦老人没好气道:“你一个木匠,在这里装什么装?文绉绉的,以为自己是状元啊?” 白衣少年也不生气,笑了笑道:“这不闭关一百年,全读圣贤书了嘛!” 瘦老人摆摆手道:“快别抹黑圣贤了,什么样的时代,说什么样的话吧!” 白衣少年一笑置之。 瘦老人夹了一筷子菜到嘴里,边嚼边道:“我那师兄去了蜀山剑池,我来了你们这儿,就是想知道一下,祸乱来临之时,你们能有多少战力?” 白衣少年抿了一口黄酒:“这个问题啊,你得去问管事儿的,我就是一个干木活的,管不了这些。” 瘦老人冷哼了一声:“问你那个徒弟?感觉比你还不靠谱。” 白衣少年放下了酒杯,叹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可以放心,如果真到了那天,无论结局如何,都肯定是少不了我的。” 瘦老人也放下了筷子:“其实出不出山,这是你们的权利,我没理由逼着你们去送死。作为那守门人,我不过是职责所在,前来通知你们一声,毕竟那祠堂下的封印,是真的不牢固了。” 白衣少年坦然道:“死不死的不太重要,反正也活够了。” 瘦老人突然问道:“今夜子时,你真的打算盖那座房子?”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 瘦老人皱起眉道:“就不能等两天,这大过年的?” 白衣少年无奈道:“时间紧迫啊,在送死之前,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去外界走上一圈,散散心,看看风景。” 瘦老人无言以对,这tmd叫有很多事情要做? 蜀山剑池,山峦间云雾缭绕。 身形高大的二长老穿过长廊,走进奔雷殿中,面对前方那坐在石椅上的蜀山剑主,他抱了抱拳:“奉守门人之命,前来请山。” 剑眉虎目的老人走下座椅,爽朗的笑道:“哈哈,道友辛苦了,蜀山坡陡路滑,不好走啊!” 门边的两个道童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家剑主这话的意思,难道不是御风而来的吗? 二长老淡淡笑道:“呵呵,剑主多虑了,蜀山人杰地灵,好走得很呐!” 两个道童再一次面面相视,真不是御风而来的? 大殿的两边各摆放六把座椅,蜀山剑主走向右边,转身说了一个:“请~” 二长老走向左边,两人同时落座。 二长老开门见山道:“祸乱即将来临,不知蜀山可有准备?” 剑眉虎目的老人笑道:“请道友转告那守门人,让他放心即可,蜀山必将倾尽全力。” 二长老皱了皱,不再说话。 蜀山剑主问道:“喝茶?” 二长老摇头道:“不渴。” 蜀山剑主问道:“喝酒?” 二长老摇头道:“太辣。” 蜀山剑主看向门口:“童儿,拿棋子来。” 二长老随手一挥,一个七彩棋盘缓缓的落在了大殿中央。 琼钩之地,弯弯冷月挂在天边。 碧水湖畔的一个小亭台里,张寡妇身边站着一个比她还要美貌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白衣,于月色下仙气缭绕,如仙女下凡。 这时候远远的跑来一个粉雕玉琢小女孩儿,也不怕生,直接就坐在了张寡妇的腿上。 张寡妇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小家伙,你还记得我啊!” 小女孩眨巴眼眼睛,然后摇了摇头。 张寡妇脸色一滞,有一点尴尬了。 “乂魂,不得无礼,赶快下来。”白衣女子轻叱道。 张寡妇笑了笑道:“没事,当年我见她的那会儿,记得她特别胆小,整天躲在你师傅的后面。”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顿时月色黯然,连同为女人的张寡妇都看得有些痴了。 白衣女子轻咳一声。 张寡妇哈哈笑道:“天衣丫头啊,如果我要是个男的,这辈子非你不娶了。” 白衣女子脸色微红,撇开话题道:“张姨,我师傅闭关前说过,请守门人放心,我们琼钩之地,早有准备。” 张寡妇摸了摸怀中小女孩的脑袋,然后看向了湖面。 弯月倒影,常年四季如春的小世界里,仿佛是越来越冷了。 羲和之乡,扶桑树散发着赤红的光芒。 树底下坐在一个光棍和一个和尚。 李光棍问道:“咋打算的?” 老和尚回道:“你猜…” 李光棍满额黑线:“能正经点不?好歹你也算是前辈?” 老和尚一脸狐疑:“前辈是啥?能吃吗?” 李光棍无奈的耸了耸肩。 老和尚像是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突然问道:“你们八阵村,最近有啥变化没?” 李光棍脱口而出:“你是想问我们的三长老有啥变化没吧?” 老和尚翻白眼道:“胡说…” 李光棍不解道:“其实你心里已犯戒了,表面上仍做一个不近女色的和尚,有意思吗?” 老和尚一本正经道:“阿弥那个陀佛,贫僧守心如玉。” 李光棍恍然大悟道:“噢,我终于明白你那徒弟为何叫如玉了。” 第二十七章 高人风范 子夜之前,月光下的洪荒古镇人满为患,远比白天还要热闹。 刚才听铁公鸡说,六方小世界里大多数年轻人都来了。 昆仑以欧阳神牧为首的七公子,蜀山剑池以少剑主领头的二十四剑侠。 琼钩之地的六仙子只来了五个。 唯独羲和之乡自古人少,夹在人堆里的如玉和尚左右环顾,举目无亲。 还有八阵村二愣子的亲弟弟杨二憨等人也来了。 这两兄弟各自拥有一个极好养活的名字,大的叫杨二愣,小的叫杨二憨。 据说他两的父亲叫杨一锤,当年二愣子落地时,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见光即哭。 杨一锤的第一句话就是:“咦?难不成这娃是个愣子?” 尽管后来的杨二憨是按照程序走的,生下来就哭了。 可杨一锤已经懒得动脑筋了,大袖一挥,直接赐名二憨。 除了这些个比较出名的之外,余下默默无名的更多。 不算小镇原住民,光外来者,就足有两百多人左右。 “韩兄弟,子夜就快到了,有没有一点期待?”旁边的铁公鸡问道。 坐在墙角的韩幽黑着脸道:“看人盖一座房子,我期待个毛啊?” 要不是燕倾云以挪用公款威胁,说什么他也不会来此受罪。 铁公鸡怔了怔道:“嗯?燕倾云没告诉你吗?” 韩幽无精打采道:“说了,来的路上说了。好像那赛鲁班盖房子时能引起天象,资质好的,可以从中悟道。” 铁公鸡点头道:“对啊,难道这不值得期待?” 韩幽补充道:“同时她也说了,我不被藏经阁认可,标准的凡人一个,就别指望悟道了。” 铁公鸡笑而不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凡人?需要以五行丹来复苏血脉? 想必那姑娘还不知道吧? 它扭过头去,恰巧就看见那姑娘拿着两串冰糖葫芦,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你两吃吗?” 铁公鸡摇头道:“我已经过了吃那玩意儿年纪了。” 韩幽老气横秋道:“我也是!” 燕倾云撇了撇嘴,大概是觉得眼前少了一物,她皱眉道:“咦?追风犬呢?” 铁公鸡抬起翅膀,指了指背后的小巷:“蹲坑去了。” 燕倾云脸色一滞,立马不说话了。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钟响,吓得韩幽一个哆嗦:“这大晚上的,几个意思啊?” 铁公鸡精神倍儿棒道:“子夜已到,赛鲁班要出场了。” 韩幽皱起了眉头道:“高人都这样?出场自带bgm?” 铁公鸡一脸的不知所云,老说这些理解不了的玩意儿。 又是一声钟响,后方那小山丘上,有白衣少年缓缓上升,脚踏月光而行,来到了小镇上空。 小镇上顿时一片惊呼:“赛鲁班吗?这也太年轻了吧?” “就是啊,相对来说,我家那老祖有点名副其实了。” “也许不是,很有可能是他的徒子徒孙,高人一般都很低调,很可能会步行而来。” “我看不一定,高人通常都不按常理出牌,比如我们的老村长,该飞的时候偏偏走着,该走的时候吧,连上个厕所也要脚踏两朵乌云。” “咦?你不是八阵村那杨一坨的孩子吗?都长这么大了?” 杨二憨直翻白眼,咋说话的?家父叫一锤好不? “弟子恭迎师尊出关。”人群中有一个戴着石墨镜的中年下跪叩首。 他身后的一群年轻人紧跟节奏:“徒孙恭迎师祖出关。” 头顶的夜空之中,全身微光流转的白衣少年摆摆手道:“行了,不然别人又说咱们装了。” “还真是赛鲁班前辈啊?”杨二憨身旁有一个长得颇为水灵的姑娘满眼都是星星。 稍有点勾腰驼背的杨二憨轻咳一声,不由得打量自己,在气质这一块儿,的确是有点差了。 “师傅,可以开始了吗?”起身后的墨镜中年问道。 白衣如雪的赛鲁班点头道:“快开始吧,完了我得去一趟西疆,好久没吃手抓饭了,那味儿啊,是真香~” 小镇上仰望夜空的众人一致目瞪口呆,这就有失高人风范了啊! 墨镜中年也有同感,洪荒古镇好不容易出一回风头,全让那一句手抓饭给毁了。 早知如此,刚才就不下跪了。 刚才为了衬托气氛,一激动直接跪在了瓦砾上面,没用功保护的膝盖是真的受伤不轻啊! 墨镜中年尽量站直身体,仰视夜空:“师尊,先递材料还是工具?” 身穿白衣的赛鲁班无奈道:“我在这边啊,我说你能不能把眼睛上的那两个黑疤扣掉? 而且你跟我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工具事了?” 墨镜中年干咳两声,换了个方向继续仰头,就是不摘眼镜。 赛鲁班催促道:“你能不能利索点,上面很冷的…” 这下高人形象彻底没了。 墨镜中年低叹一声,捂着膝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一个旧木箱前,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火柴盒子,双手呈上:“这是八阵村送来的木料…” 夜空中的赛鲁班微微颤抖,让你说废话了吗? 墨镜中年慢吞吞的打开火柴盒子,手指轻轻一弹,一根火柴飞了出去,飞到天空的时候,变成了一根柱子。 赛鲁班一指点出,那柱子直挺挺立在了虚空。 墨镜中年问道:“师傅,你看这木头质量如何?” 赛鲁班差点一巴掌拍了下去,当年怎么就收了这么个拖沓的玩意儿。 感觉胸闷气短的他尽量装作淡定道:“徒弟啊,我劝你还是快点吧!” 墨镜中年立马正色道:“好嘞!” 以往每当师尊这幅表情的时候,他基本上就要遭殃了。 犹记得那一年夏末,师尊想去偷看四海阁的花魁洗澡。 硬是要他前往探路,天生胆小的他硬是不去。 当时师尊平静的说:“我劝你还是听话点吧!” 可他就是不听。 最后被师尊用量天尺传送到了四海阁的女澡堂中。 怎么说呢? 那可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经历,美体基本上没有看到,洗澡水倒是喝了不少。 被十多个女人轮流按在澡池子里,根本就没有抬起过头来。 大概过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被师尊以量天尺接走。 不然那天非得撑死不可… 第二十九章 六方态度 每当想起那件事情,总能感到胃胀的墨镜中年打了个饱嗝,然后对准夜空,轻轻的抛出了火柴盒子。 赛鲁班随手接住那飞来之物,缓缓说道:“继续…” 墨镜中年转身弯腰,在旧木箱里翻找了一会儿,最终找到了一个罐子:“这是昆仑送来的砖瓦。” 赛鲁班点了点头。 墨镜中年打开罐盖,嗅了嗅道:“师尊,这砖瓦有点儿陈旧啊!” 赛鲁班默默的从腰里抽出了一把斧头。 墨镜中年赶忙抛出了罐子,低着头道:“师尊啊,您老要冷静。” 赛鲁班那个气啊,要不是闭关修身养性百年,早tm都一斧头砍下去了。 这时候人群中有一个胖嘟嘟的少年走了出来,小声问道:“师傅,我总感觉头顶烤烘烘的,莫不是师祖降下怒火了?” 墨镜中年摆摆手道:“瞎说,都是成年人了,哪来的那么多怒火? 不过仔细一感觉,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烤烘烘的哈?” 胖嘟嘟的少年郑重其事的点头,接着他皱了皱眉:“师傅,师祖为啥比我还嫩?” 墨镜中年背搭着手道:“这不是重点,关键他比你好看。” 胖嘟嘟的少年深受打击,哭丧着一张包子脸,返回了人群中。 “借天地之力,建不朽之城。”盘坐在月光下的赛鲁班轻声念道。 众人屏主呼吸,仰望夜空,然后就听见赛鲁班说道:“锯子掉下来了,那谁帮我捡一下。 呃…要不算了,我这里还有一把。” 众人目瞪口呆,什么玩意儿的高人啊? 赛鲁班左右环顾,随后从东边拘了一把乌云,摊在自己面前,看样子是要当做料台。 人群里的墨镜中年低叹:“我这辈子是学不会了。” 月光下的赛鲁班开始动工,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彻夜空,碎木屑如雨落下。 墙角处的韩幽一脸茫然,要不是先前那一根变大的柱子,他甚至都有点怀疑,头顶的这位白衣少年其实是在玩儿积木。 “忘带纸了。”蹲完坑的追风犬夹着尾巴走了过来。 韩幽略表怀疑的看向了它,难道不是习惯性的舔吗? “什么眼神儿啊?石头也是能擦干净的好不?”追风犬急忙澄清。 韩幽依旧表示怀疑,用嘴衔着擦的?还是怼上石头蹭的? 追风犬自是不知道他内心活动,不然早就冲过来咬人了。 “想要见证奇观,估计还得等上一会儿。”铁公鸡抖了抖身上的锯沫。 躲在屋檐下的燕倾云吃完了最后一颗冰糖葫芦,有点迷糊道:“呃,好瞌睡呀!” 子夜的灯火摇晃,八阵村的石室里坐着五人。 少了上一次的杨二憨、聋伯、哑叔三位,多了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妇。 “昆仑那边,我没有见到大师兄,执法使那老儿的态度很坚决,如我们之前了解的一样,不打算为了整个人间而战,除非战火殃及昆仑。”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妇人冷哼一声,连自己的师兄也骂进去了:“那一群老匹夫,管事儿的躲着不见,派出了一个没脑子的,就差明着喊背叛人族了。三师兄,我觉着你可以拿出守门令,实施清理计划了。” 老村长眯着眼睛:“嘿嘿,那玩意儿啊,让我给弄丢了。” 老妇人张口结舌,过了半晌才说出话来:“什么?” 其他几人笑而不语,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事儿。 老村长略显尴尬道:“上次去了一趟外界,不小心给丢了,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换酒喝。” 老妇人感到一阵眩晕,她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天呐,我怎么就遇到了你们这几个货色,大师兄为了一个女人去了昆仑,二师兄整天只知道下棋。你别笑了,就你最不靠谱,连守门令都能弄丢,你咋没把自己也弄丢?” 老村长仔细想了一想,这种事儿好像也常有,只不过每一次都找回来了。 二长老咳嗽了一声:“小师妹啊,你就别怪他了,即便那守门令还在,我们也没法子实施,终归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们背叛人族不是? 至于最后到底参不参战,那是人家的自由,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先祖留下来的那股子热血和责任也都淡了,我们总不能手持令牌,逼着人家前来送死吧? 我和三师弟商量过了,现在已经两界互通,如果八阵有人想走,我们也不会强留。” 老妇人突然站了起来:“那我走…” 说完就朝门外走去。 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李光棍和张寡妇面面相视。 二长老微微一笑,看着那老妇人离去的背影:“我倒是希望她说到做到。” 老村长摇了摇头:“就算我两走了,她恐怕也会留下。” 此刻石室里只剩下四人,二长老看向那较为年轻的一男一女:“你两那边如何?” 张寡妇和李光棍异口同声:“我们…” 后者讪讪笑道:“你先说吧!” 张寡妇整理了一下语言:“琼钩之地的掌门在闭关,不过以我和她的关系,我想闭关是真,不至于躲着不见。 接待我的是她那个徒弟,也是新一代乂魂的主人,总体来说还算顺利,没看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二长老点点头道:“嗯,早点去休息吧!” 张寡妇走后,李光棍挠了挠耳朵:“我那边怎么说呢?那老和尚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我说东他说西,我指天他戳地,最后完全被他给搞糊涂了。” 二长老呵呵笑道:“嗯,那老和尚是挺能忽悠。” 李光棍皱眉道:“二长老,他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二长老笑眯眯道:“所有的小世界啊,除了咱们八阵村,我也就最信羲和之乡了,如果连那老和尚都有背叛人族的心,那其他的小世界恐怕早就明着反了。 这一次我和师弟派你去羲和之乡,倒也不是为了试探什么,完全是出于请山这个礼节。” 李光棍终于放下心了,不然在回来的这一路上总觉得自己无能,不仅什么都没问到,还差点被那老和尚忽悠的走火入魔。 “两位长老,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也去休息了。” 二长老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又只剩下两个老人的石室里,老村长睁开了原本眯着的眼睛:“蜀山那边?” 二长叹了口气:“几百年过去了,那老匹夫一点儿没变,仍是表里不一虚伪至极。 表面上说什么祸乱来临之时,必将倾尽全力,实际上我去的时候四方山门紧闭,只留了一道小门,就差带人堵着不让进了。 最后我两下了一局,他故意只攻不守,输给了我。” 老村长皱起眉头:“意思是,他想告诉我们,必输之局,这门没必要守了?” 二长老点了点头:“应该是这个意思,因为就棋艺来说,他无论如何也下不过我。” 老村长不再说话。 二长老顿了顿道:“或许他也没错,不过这门不守,我们愧对祖先流过的血泪。” 第二十八章 山请六方小世界 每当想起那件事情,总能感到胃胀的墨镜中年打了个饱嗝,然后对准夜空,轻轻的抛出了火柴盒子。 赛鲁班随手接住那飞来之物,缓缓说道:“继续…” 墨镜中年转身弯腰,在旧木箱里翻找了一会儿,最终找到了一个罐子:“这是昆仑送来的砖瓦。” 赛鲁班点了点头。 墨镜中年打开罐盖,嗅了嗅道:“师尊,这砖瓦有点儿陈旧啊!” 赛鲁班默默的从腰里抽出了一把斧头。 墨镜中年赶忙抛出了罐子,低着头道:“师尊啊,您老要冷静。” 赛鲁班那个气啊,要不是闭关修身养性百年,早tm都一斧头砍下去了。 这时候人群中有一个胖嘟嘟的少年走了出来,小声问道:“师傅,我总感觉头顶烤烘烘的,莫不是师祖降下怒火了?” 墨镜中年摆摆手道:“瞎说,都是成年人了,哪来的那么多怒火? 不过仔细一感觉,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烤烘烘的哈?” 胖嘟嘟的少年郑重其事的点头,接着他皱了皱眉:“师傅,师祖为啥比我还嫩?” 墨镜中年背搭着手道:“这不是重点,关键他比你好看。” 胖嘟嘟的少年深受打击,哭丧着一张包子脸,返回了人群中。 “借天地之力,建不朽之城。”盘坐在月光下的赛鲁班轻声念道。 众人屏主呼吸,仰望夜空,然后就听见赛鲁班说道:“锯子掉下来了,那谁帮我捡一下。 呃…要不算了,我这里还有一把。” 众人目瞪口呆,什么玩意儿的高人啊? 赛鲁班左右环顾,随后从东边拘了一把乌云,摊在自己面前,看样子是要当做料台。 人群里的墨镜中年低叹:“我这辈子是学不会了。” 月光下的赛鲁班开始动工,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彻夜空,碎木屑如雨落下。 墙角处的韩幽一脸茫然,要不是先前那一根变大的柱子,他甚至都有点怀疑,头顶的这位白衣少年其实是在玩儿积木。 “忘带纸了。”蹲完坑的追风犬夹着尾巴走了过来。 韩幽略表怀疑的看向了它,难道不是习惯性的舔吗? “什么眼神儿啊?石头也是能擦干净的好不?”追风犬急忙澄清。 韩幽依旧表示怀疑,用嘴衔着擦的?还是怼上石头蹭的? 追风犬自是不知道他内心活动,不然早就冲过来咬人了。 “想要见证奇观,估计还得等上一会儿。”铁公鸡抖了抖身上的锯沫。 躲在屋檐下的燕倾云吃完了最后一颗冰糖葫芦,有点迷糊道:“呃,好瞌睡呀!” 子夜的灯火摇晃,八阵村的石室里坐着五人。 少了上一次的杨二憨、聋伯、哑叔三位,多了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妇。 “昆仑那边,我没有见到大师兄,执法使那老儿的态度很坚决,如我们之前了解的一样,不打算为了整个人间而战,除非战火殃及昆仑。”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妇人冷哼一声,连自己的师兄也骂进去了:“那一群老匹夫,管事儿的躲着不见,派出了一个没脑子的,就差明着喊背叛人族了。三师兄,我觉着你可以拿出守门令,实施清理计划了。” 老村长眯着眼睛:“嘿嘿,那玩意儿啊,让我给弄丢了。” 老妇人张口结舌,过了半晌才说出话来:“什么?” 其他几人笑而不语,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事儿。 老村长略显尴尬道:“上次去了一趟外界,不小心给丢了,不过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换酒喝。” 老妇人感到一阵眩晕,她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天呐,我怎么就遇到了你们这几个货色,大师兄为了一个女人去了昆仑,二师兄整天只知道下棋。你别笑了,就你最不靠谱,连守门令都能弄丢,你咋没把自己也弄丢?” 老村长仔细想了一想,这种事儿好像也常有,只不过每一次都找回来了。 二长老咳嗽了一声:“小师妹啊,你就别怪他了,即便那守门令还在,我们也没法子实施,终归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们背叛人族不是? 至于最后到底参不参战,那是人家的自由,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先祖留下来的那股子热血和责任也都淡了,我们总不能手持令牌,逼着人家前来送死吧? 我和三师弟商量过了,现在已经两界互通,如果八阵有人想走,我们也不会强留。” 老妇人突然站了起来:“那我走…” 说完就朝门外走去。 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李光棍和张寡妇面面相视。 二长老微微一笑,看着那老妇人离去的背影:“我倒是希望她说到做到。” 老村长摇了摇头:“就算我两走了,她恐怕也会留下。” 此刻石室里只剩下四人,二长老看向那较为年轻的一男一女:“你两那边如何?” 张寡妇和李光棍异口同声:“我们…” 后者讪讪笑道:“你先说吧!” 张寡妇整理了一下语言:“琼钩之地的掌门在闭关,不过以我和她的关系,我想闭关是真,不至于躲着不见。 接待我的是她那个徒弟,也是新一代乂魂的主人,总体来说还算顺利,没看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二长老点点头道:“嗯,早点去休息吧!” 张寡妇走后,李光棍挠了挠耳朵:“我那边怎么说呢?那老和尚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我说东他说西,我指天他戳地,最后完全被他给搞糊涂了。” 二长老呵呵笑道:“嗯,那老和尚是挺能忽悠。” 李光棍皱眉道:“二长老,他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二长老笑眯眯道:“所有的小世界啊,除了咱们八阵村,我也就最信羲和之乡了,如果连那老和尚都有背叛人族的心,那其他的小世界恐怕早就明着反了。 这一次我和师弟派你去羲和之乡,倒也不是为了试探什么,完全是出于请山这个礼节。” 李光棍终于放下心了,不然在回来的这一路上总觉得自己无能,不仅什么都没问到,还差点被那老和尚忽悠的走火入魔。 “两位长老,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也去休息了。” 二长老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又只剩下两个老人的石室里,老村长睁开了原本眯着的眼睛:“蜀山那边?” 二长叹了口气:“几百年过去了,那老匹夫一点儿没变,仍是表里不一虚伪至极。 表面上说什么祸乱来临之时,必将倾尽全力,实际上我去的时候四方山门紧闭,只留了一道小门,就差带人堵着不让进了。 最后我两下了一局,他故意只攻不守,输给了我。” 老村长皱起眉头:“意思是,他想告诉我们,必输之局,这门没必要守了?” 二长老点了点头:“应该是这个意思,因为就棋艺来说,他无论如何也下不过我。” 老村长不再说话。 二长老顿了顿道:“或许他也没错,不过这门不守,我们愧对祖先流过的血泪。” 第二十九章 七色牡丹 黎明时分,赛鲁班终于完工。 捣鼓出一座巴掌大小的建筑物,被他托在手心,自顾自欣赏了一会儿,颇为满意。 “韩兄弟,快醒醒,大场面要来了。”蹲在地上打瞌睡的韩幽被铁公鸡叫醒。 稀里糊涂的睁开眼睛,举头望天:“那?是一座很大很大的房子?” 韩幽立马清醒了不少,逗谁呢? 记得小时候玩过家家,和楼下二妞用木棍搭起来的房子都比那大。 “我也有点迷茫了。”旁边青石阶上,燕倾云托着下巴,早就喊瞌睡的她,这会儿显然也打不起精神了。 倒是铁公鸡信心满满:“我们得相信前辈,肯定没那么简单。” 追风犬小声嘀咕:“相信个毛啊,还不如一只鸡窝大。” 铁公鸡立马瞪眼:“什么玩意儿?” 老提这些让鸡尴尬的事儿,都他娘的多少年没睡过窝了。 再者说了,好歹也是仙灵一只,谁还没有一张像样的床铺? 这时小镇上空的月亮已经隐去,东方有鱼肚白泛起。 盘坐在虚空的赛鲁班将手中那建筑物缓缓推出,轻声说道:“该长大了…” 那建筑物像有灵性一般,好似听懂了主人的命令,竟开始快速膨胀。 “什么意思?充气了啊?”韩幽揉了揉眼,这就有点儿出人意料了。 “我就说嘛,肯定没那么简单。”铁公鸡满意的笑了。 追风犬也不再卧着,两只前爪撑起,蹲在了地上:“汪…” 燕倾云眨巴着眼睛:“哇!果真好大一座房子诶!” 悬浮在虚空那建筑物,此刻已经有地下的四海阁那么大了。 “这次靠谱吗?”有人问道,别像先前那样,锯子都丢了。 “不知道,总感觉头顶有危险。” “我得躲躲,这次若掉下来,可不是锯子那么简单了。” 现在那建筑物已经有半个洪荒古镇大了,仍在不断的生长。 大约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它才逐渐停止了下来,此刻悬浮在整个小镇上空,比整个镇子还大。 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仿佛天幕塌了一块,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 蹲在墙角处的张了张嘴,这次是真长见识了,也完全改变了先前对赛鲁班的看法。 经最终作品证明,这的确是一个人才,并不像之前表现的那样没谱。 韩幽暗自琢磨,如果外界有这么一个木匠,那该多好?房价肯定非常惠民。 “它到底是一座宫殿还是一座很大很大的房子?”追风犬问道。 由于从下往上看去,那玩意儿的面积实在太大,再加上此刻光线的缘故,的确很难看清楚它的结构。 “应该是一座宫殿,房子盖成这样,就有点大材小用了。”铁公鸡凭直觉分析。 这时候有一道白光落地,赛鲁班出现在了人堆里。 墨镜中年赶忙从旧木箱里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岩石,双手呈上:“师尊,这是蜀山送来的地基。” 赛鲁班接过岩石,点了点头。 墨镜中年说道:“师尊,总感觉它的土含量太少,到时候会不会显得很是荒凉?” 赛鲁班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旁,打得他一个趔趄,脸上的墨镜很应景的挂在了鼻梁。 然后赛鲁班微微蹙眉,仔细看了看手中那块岩石:“嗯,土含量是有点儿少了。” 墨镜中年差点儿欺师灭祖的吼了出来,那你他娘的打我是几个意思? 赛鲁班骂道:“拖沓玩意儿…” 墨镜中年低头不语,心中无限委屈,还不是你tmd的从小就教育我,凡事思而后动? “各位道友…” 赛鲁班扫视了一眼周围:“呃,都是晚辈啊?真羡慕你们一个比一个年轻。” 众人不禁一阵腹诽,有几个长相颇着急的,更是差点哭了出来。 这也忒打击人了,有本事就别返老还童,咱们好好比上一比。 “我刚才打算说什么来着?” 赛鲁班自问,他想了想道:“对了,接下来会有天地异象产生,看不进去的就不要强求了,走火入魔,概不负责。” 人群中很不起眼的杨二憨小声嘀咕:“这师徒二人,一个比一个拖沓。” 旁边长得挺水灵的那姑娘举起拳头,凶巴巴道:“不许说前辈。” 杨二憨欲哭无泪,心中想着,这大概就是韩兄弟所说的花痴了。 “你先去吧,它随后就到。”赛鲁班轻轻的抛出手中那块岩石。 那石头缓缓飞往天际,钻进了天边的那一抹鱼肚白里。 “万物万灵,无论生灭,其实都离不开一个道字。” 赛鲁班低声说着,然后他抬头看向自己的杰作,看向悬浮在小镇上空那座巨大的宫殿:“以后你就叫道宫吧!” 当他说出“道宫”这两个字的时候,就意味着整个工程已完结了。 头顶巨大的宫殿突然发光,垂落下无数金色字符,瞬间照亮了整个小镇。 传说只有赛鲁班盖房子时才能引发的天地异象终于来了。 密密麻麻的金色字符,如一片又一片的金色雪花,沐浴在小镇的每个人身上。 忽然有人惊叫道:“是真的诶!我居然看见开天斧了…” 另一人大喜道:“哈哈,我看见的是一道闪电…” 如假包换看到了一堆篆字的韩幽扭头问铁公鸡:“他们是出现幻觉了吗?” 铁公鸡笑了笑道:“那是他们领悟到的神通。” 韩幽似懂非懂道:“那你看到了什么?” 铁公鸡有点失落道:“目前啥也没有看到。” 追风犬瓮声瓮气道:“我觉得他们是走火入魔了。” 燕倾云嘻嘻笑道:“我看见了一朵很美的花。” 追风犬抬头看她:“什么样的花?” 燕倾云偏着脑袋想了想道:“好像是这样的…” 她边说边指了指追风犬的狗头,然后那狗头正中就长出了一朵七色牡丹。 追风犬当场就呆住了。 韩幽也立马看傻眼了。 铁公鸡张了张嘴,下意识用翅膀捂住了自己的红冠。 “又他娘的是啥啊?这次我没得罪你吧?”追风犬挺着狗头,动也不敢动了。 生怕稍一摇晃,就有种子撒落,那花儿就开始繁殖了似的。 第2章 独领风骚 简陋的茅屋前,此刻只剩下韩幽自己。 其实他早已经习惯这种安静了。 从小就是个孤儿的韩幽被一个拾荒老爷子捡到并养大。 可就在两年前,连身边唯一的亲人那老爷子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不见。 那时候的韩幽正读高中,当时住校的他并不知道老爷子已不在人间了。 那晚大概凌晨三点左右,熟睡的韩幽感到右手中指一阵剧痛,醒后就发现自己仙变了。 本来普普通通的一根手指,居然从肉里面长出了一个青铜戒指,摸起来似乎跟骨肉相连坚不可移。 第二天恰逢节假,回家后的韩幽因为联系不上老爷子,就只能向官府求助。 办事效率还算挺快的监视者告诉他,老爷子已不在监控范围之内了。 其身上信号灯消失的时间正好就是他们查看监控的头一天晚上。 也就是韩幽仙变的那晚。 对于身负电子系统的人来说,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灰飞烟灭,连尸体都不存在了。 第二便是打进了仙界,亦或者是偷渡。 韩幽当然愿意相信第二种说法。 作为一个和电子人完全相反的仙变者,以他懒散的性格其实最适合做一个散修。 但是为了能尽快获得去往仙界的资格,找到那邋遢老头,当面问候一句他大爷的,尽管老子是捡来的,但也叫了你十几年的爷爷,哪能这样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上一个? 所以高考之后,韩幽毅然选择了仙武学校。 只不过成绩不太理想,再加上相比别的仙变者来说,自己的变化着实有些鸡肋。 不被其他排名更高的仙武学校接受,最后迫于无奈,只能来这表面打着仙武旗号实际上以农业为主的鬼地方了。 整个谷地能眼见的地方,除了那块很大的药田之外,最多也就是菜园子了。 那边唯一土墙青瓦的主殿大小房间不计其数,可偏偏就是不让人住,非得在周围搭建一些茅屋。 你说这都什么时代了? 以前在视频上看到过一些有关蜀山剑池的纪录片,人家那山峦间一栋又一栋的复古式宫殿,学生宿舍都堪比这里的主殿宏伟了。 另一个排名六大仙武学校之首的昆仑道就更不用说了,整块儿大地都悬浮在云端上头。 据说那也是前往仙界留学名额最多的一个地方。 至于长生谷这边,曾听老谷主很是自豪的说过,他们十年至少能挤进去两个名额。 后来韩幽查了一下有关资料,人家昆道最少的一年,也往仙界送了三十多人。 比起长生谷十年才能挤进去的两个名额,确实是有点儿欺负人了。 这夹在龙虎两座大山之间的深谷,此刻已完全被夜幕笼罩。 茅屋前的杂草丛中有蛐蛐鸣叫。 韩幽仍是坐在那张竹编椅上,低叹了一口气。 自己成绩不好,这怪不得别人。 仙变比较奇葩,也是命运问题。 曾经的韩幽倒也没想过要怨天尤人,可他娘的这明显是个仙武学校,老是种田耕地算几个意思? 尽管自己资质不好,但是交了学费,你至少也得尽到教学的义务不是? 平时好不容易抽空去一趟藏经阁自行阅读,遇到不懂的问题,却连个解惑的人也没有。 问老谷主,那老柴棍不知道是不是在敷衍,居然说现在读书没用,首先得靠自己激发本命神通才行。 至于如何激发,老柴棍向来都是闭口不言。 问张寡妇,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整天只知道绣花。 问李大牛,陷阱倒是搞得不错。 问聋伯听不见,问哑叔说不出。 唯一比较正常的屠夫大叔,还成为杨二憨一对一的个人导师了。 剩下那人如其名倾国倾城的燕倾云,是一个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关门弟子。 目前除了咒术之外,好像也懂得不多。 最后就是那一鸡一狗两个能口吐人言的动物了。 韩幽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是被骗了好大一笔学费。 因为越看越觉得这不像是一所学校,倒像是几个无家可归的散修,小隐隐于山涧了。 其实在没有仙变之前,韩幽接受到的教育是响应当今皇朝号召,做一个这时代标准的产物电子人就行。 在年满十八岁的时候,按法定程序去有关部门往体内注射一个系统,不求升星升级,只要能延年益寿便可。 可谁知他后来发生仙变,导致做不成电子人了。 然而仙变的又不太明显,别说是学习其他从远古流传下来的法术了,就连本命神通都没能自带一个。 “我md的,这辈子估计是真凉了。”韩幽起身想要踹一脚椅子,但又怕伤到脚趾。 毕竟如他这样奇葩的仙变者,就是这么脆弱,能有什么办法? 韩幽转身走进茅屋,坐在咯吱作响的木床上面,继续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如果大学四年毕业,依然激发不了本命神通,那也就意味着自己这是仙变失败了。 而且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仙变失败者。 到时候别说是去仙界找老爷子了,恐怕连自身在人间生存都是个问题。 因为仙变者在如今已成主流的电子世界,不被其任何法律保护。 至于仙武协会制定的法规,向来都是强者为尊。 难不成最后得像那些个既没有仙变,又不愿意接受电子系统注射的普通人一样,去往一个名叫流落岛的地方生活? 可是谁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韩幽只粗略的听说过,那些没有仙变的人如果不愿意接受电子系统注射,就会被当今皇朝强行送往那个地方,并勒令毕生不得返回。 换一句话也就是说,在如今这个大世界里,十八岁以上就没有普通人了。 电子人占多数,仙变者占少数。 像韩幽这样仙变不仙变,电子不电子,甚至连普通人也算不上的奇葩,放眼整个世界,也唯他独领风骚了。 到时候一旦毕业,在电子人那一方,他将不会有任何权益。 在仙变者这一块儿吧?如果没点本事,是真的难以生存。 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流落岛了。 这时月亮挂上天边,月光照进茅屋,韩幽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然后倒头就睡。 第3章 红衣少女 谷地薄雾缭绕,朝阳在雾里变得朦胧了起来。 茅屋前满地精神倍儿棒的猫尾巴草,沾染着晶莹的露珠。 刚起床的韩幽揉了揉眼,然后就看见一个挎着竹篮的红衣少女,从不远处那薄如丝绸的雾气中慢慢走来。 待走得近了,红衣少女停住了脚步。 那绝对能称得上仙姿佚貌的少女稍有些俏皮的看着韩幽:“小师弟,早上好呀!” 韩幽好巧不巧的打了个哈欠。 完全没有要搭话的意思,尽管眼前这少女身材丰满,可毕竟只有十五岁而已。 被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喊师弟,对于一个十六岁的老爷们儿来说,这是一件打死都不可能接受的事。 那红衣少女见他蔫头耷脑的模样,忍俊不禁道:“怎么?昨晚梦游啦?” 韩幽面无表情道:“嗯,在你床边坐了一宿。” 红衣少女瞪眼道:“皮痒了?” 韩幽好汉不吃眼前亏。 对于这个一拳能将大地捶个坑的少女,实在是提不起将她惹毛的勇气,只能讪讪道:“没。” 红衣少女抿嘴一笑,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古怪了起来:“嘿嘿,告诉你一件事儿。” 韩幽没精打采道:“啥事儿?” 红衣少女笑眯眯道:“今儿个我爷爷打早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对象是张姨家里的那个阿花。” 韩幽当场就爆粗口了:“他娘的,那不是一只花猫精吗?” 红衣少女眨巴着眼睛:“对呀,可惜了,身材进化的挺好,就是五官稍有些差强人意。” 韩幽一时间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请给我一刀。” 红衣少女幸灾乐祸:“别啊,活着不是挺好?” 韩幽怒不择言道:“屁话,你家那老爷子就是个变态,他怎么不把你嫁给我?” 红衣少女笑嘻嘻道:“你想多啦,本姑娘已名花有主了。” 韩幽不依不饶道:“没事,偷别人家的红杏更有趣。” 红衣少女俏脸一滞,愠怒道:“别过分了啊。” 韩幽只能默不作声,要不是看在打不过的份儿上,怕是早都冲过去跟她干起来了。 红衣少女瞧了瞧他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适可而止道:“好啦,刚才是逗你的,我爷爷还没那么缺德。” 韩幽长舒了一口气,表面上如释重负,实际上在默默地诅咒她嫁不出去。 红衣少女撇了撇嘴:“你这人真胆小,开个玩笑也能吓成这样。” 韩幽继续保持缄默,在实力不允许和她翻脸的情况下,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红衣少女挥挥手道:“走啦,采竹笋去。” 韩幽巴不得她能早点离开,赶忙挤出一丝笑脸:“再见。” 红衣少女走后不久,茅屋前的猫尾巴草丛中,忽然就毫无征兆的钻出了两个动物。 首先映入韩幽眼帘的是一只昂首挺胸的大白公鸡,头顶着一朵足可傲视群雄的红冠。 至于它屁股后面那条夹着尾巴的花狗,在气质这一块儿,显然就要差很多了。 那两个动物向前走了几步,于红衣少女刚才停留过的地方驻足。 那条夹着尾巴的花狗看向韩幽,口吐人言道:“那啥,早上好啊!” 心情郁闷的韩幽“嗯”了一声。 本想着回屋洗刷一番,然后去蹭点早餐吃的,谁知这时地面突然爆裂,茅屋前立马鸡飞狗跳。 被气浪波及的韩幽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惊恐之余脱口而出:“卧艹,这谁埋的地.雷?” 前方那爆点中心,深受其害的大花狗和大白公鸡更是惨不忍睹。 前者龇牙咧嘴的躺在地上,后者毛都炸了:“啥雷?这明显是燕倾云种下的地灵咒好不?” 韩幽惊魂未定道:“太过分了!” 大白公鸡深表赞同:“就是,多大点事儿?前几天偷了她家两块千年玄铁,到现在都还放在心上。” 韩幽好奇问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可能是因为忙于清理自身灰尘,大白公鸡显然心不在焉:“那玩意儿啊?怎么说呢,反正用处挺多,比如燕倾云的未婚夫,就是用千年玄铁打造而成的…” 韩幽听得心惊肉跳:“这他娘的也行?” 那好不容易从地面爬起来的大花狗差点儿又栽倒了,忍不住的飙脏话道:“md,我咋不知道这事儿?” 自知口误的大白公鸡连忙改正道:“错了,是她未婚夫的兵器。” 韩幽这才勉强镇定了下来。 大花狗也好似松了口气,忽而又愤愤不平道:“老柴棍真不厚道,有事儿就找我们,有好处就给别人。” 大白公鸡很认真道:“谷主曾经不是说过,送你一根猪骨头做兵器的?” 大花狗当场就发飙了:“汪靠,咋滴?老柴棍死活要给你编鸡窝那事儿你忘了?” 大白公鸡干咳两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那啥?谷主确实够损啊,大概在三十年前,东陵有一个官老爷腰子不好,前来我们长生谷求药。 缺德的老谷主给了人家一瓶春.药,据说在回去的那一晚,官老爷的三个姨太轮流值班,到了第二天早晨,三人全都昏迷不醒。 至于官老爷本人,听说半年过去了,都还蔫儿的像条狗。” 旁边的大花狗怒道:“像只鸡…” 大白公鸡讪讪道:“像条狗,大家都这么说。” 大花狗一急之下犬吠了起来。 韩幽耸了耸肩,较有兴趣的看着两个争吵的动物,权当是看动画片了。 diesa dge tlema ,传送门已经开启,来自昆仑道的客人即将降临。” 这时那主殿屋檐下的扩音器里,忽然传来了老谷主干瘪的声音,打断了两个动物的吵闹。 “这老柴棍,今年将长生果卖给昆仑道了吗?”大花狗停止叫声,望向主殿。 大白公鸡拍了拍翅膀,也扭头望了过去。 第4章 昆仑来客 位于谷地的西北方向,此时那半山腰骤然出现一个黑洞,继而一道彩虹载着三个身穿长袍的青少年,直达谷中。 长生谷渺渺几人大都站在自家茅屋前观望,前去迎接的只有老谷主一人。 形如枯木的老头儿上前两步,面对着驾驭虹桥而来的三位年轻人,大大咧咧道:“小伙子们,欢迎你们的到来。” 领头的青年身穿白袍,腰里拴着个黑色铁笛,看上去温文尔雅,且彬彬有礼:“晚辈欧阳神牧,见过燕谷主,我们的到来,可能要叨扰大家清修了。” 后面那两个少年也都跟着行礼。 老谷主笑呵呵走了过去,拍了拍欧阳神牧的肩膀:“小子客气了,再过个两年云儿就要嫁给你了,都是自家人么!” 欧阳神牧再一次行礼:“承蒙燕谷主的厚爱,晚辈冒昧一问,倾云她人呢?” 老谷主摆摆手道:“甭提了,那小妮子让我给惯坏了,整天跑来跑去的,又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等以后过了门啊,你可不能再惯着她了,该教训的时候就绝不能心软。” 欧阳神牧低着头道:“不敢不敢!” 老谷主像唱反调似的,昂起头道:“有什么不敢的?这事儿我说了算,可不能让她这样一辈子都无法无天。” 接着他一拍脑门儿:“嘿,你看这我记性,说着说着就把正事儿给忘了,聋伯和哑叔他们正在焚香请长生果下树,可能还得需要片刻,你们且随我来,先到观里歇上一会儿。” 三个年轻人客随主便,跟在老谷主的身后。 除了欧阳神牧之外,其他两个少年从未来过这里。 此刻边走边欣赏这周围风景,比起昆仑道来,是有点差别大了。 四人走了一段之后,步入了一片满是猫尾巴草的草坪。 眼尖的欧阳神牧随意一瞥,就看见不远处那草丛里头,有一只浑身雪白的公鸡,正挽着脖子在那打盹儿。 它旁边还有一条夹着尾巴的花狗,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像是已经死去有多时了。 欧阳神牧问道:“前辈,它们就是传说中的那两个仙灵,铁公鸡和追风犬吧?我之前来的时候都没见过。” 老村长头也不抬的说道:“它两在粪堆里都能睡个三天三夜,你又不住在这里,没见过也是很正常的。” 欧阳神牧淡然一笑。 继而将目光转向了茅屋,恰巧就看到坐在竹编椅上那个懒洋洋的少年。 两人远远的对视一眼,接着又不约而同的挪开了目光。 收回目光的欧阳神牧继续跟着老谷主前行,四人很快离开草坪,踏上了一座拱桥。 拱桥的对面正是长生谷主殿,门匾上写有“长生观”三个大字。 直到这时铁公鸡才抬起头来,望着那几人的背影,很是不屑。 翘着二郎腿的韩幽问道:“感觉你两不是很喜欢他们?” 铁公鸡毫不掩饰的点头:“对啊,你别看他们表面上谦卑,但在心底,其实早就以神灵自居了。” 原本装死的追风犬这时也活过来了,冷哼道:“说实话,我们很难喜欢一群高高在上的神灵。” 作为一个曾经非常向往昆仑道的人来说,韩幽也不好发表意见。 这时草丛里微风拂过,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随风传来:“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神灵?” 追风犬闻声而动,狗眼锃亮的看了过去:“汪,你的姘头来了,还不快去做点儿那啥?” 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旁边,挎着竹篮的红衣少女走了出来:“嗯?姘头是啥?” 铁公鸡生怕某日又天降神掌,赶忙打圆场道:“那个,这是大人们才能用的词儿,你就当它说的是你未婚夫吧!” 红衣少女茫然的“哦”了一声。 大概是觉得不太含蓄,又立即反驳道:“别瞎说,我才没有未婚夫了,那都是我爷爷酒后失言。” 趴在地上的追风犬又嚷嚷道:“没天理啊,好好的一朵鲜花,让她爷爷给插牛粪上了。” 抱膀子看戏的韩幽强忍着笑意。 正在这个时候,竹林里有人一步一丈量,缩地成寸,极速而来。 “追风前辈,神牧可曾得罪过你?这样的比喻不太好吧?” 随着这话音,自原路返回的欧阳神牧翩然而至,身上的白袍微微飘动,整个人纤尘不染。 反观此时的追风犬,它倒像是吞了个铁球,噎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汪,这就有点儿尴尬了,不过牛粪好啊,牛粪可以当肥料,肥料可以浇花灌草,简直和鲜花是绝配,这是我由衷的祝福。” 旁边的铁公鸡频频点头:“有道理,确实有道理,原来牛粪也是很有价值的嘛!” 两物配合到天衣无缝的损人本领,在韩幽看来简直登峰造极了,只要是人必能气个半死。 然而欧阳神牧却表现得非常冷静,反倒是笑了一笑:“久仰两位前辈的大名,今日总算是领教了。” 铁公鸡昂首挺胸的故意装傻,像是完全听不懂他言外之意的讽刺,和那条铁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追风犬异口同声:“过奖过奖…” 欧阳神牧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脸色渐渐的拉了下来,最后看向前方那个挎着竹篮的红衣少女,这才又有笑意流出:“倾云,好久不见!” 红衣少女问道:“你哪位?我们认识吗?” 欧阳神牧怔住了,于是他不得不以苦笑来掩饰尴尬:“两年不见了,你还和以前一样顽皮。” 红衣少女偏着脑袋想了想道:“噢,我记起来了,你可不就是两年前偷我爷爷千年玄铁的那人?” 追风犬看热闹不嫌事大,义正言辞道:“何至如此啊?他简直什么都偷,连你爷爷唯一的孙女都快被偷走了。” 这下欧阳神牧的眸光有些冷了。 不过追风犬也不是善茬,毫不示弱道:“怎么?嘴长在我身上,还不让我说话了?” 显然被气到的欧阳神牧握紧了拳头。 追风犬继续叫嚣:“汪,想打架啊?正好,老白好久都没练了,爪子早就痒了。” 旁边正准备打盹儿的铁公鸡差点晕倒,这tm怎么说话的? 最终欧阳神牧还是松开了拳头,看着不远处那个身穿红衣的少女,轻声道:“倾云,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红衣少女果断摇了摇头。 欧阳神牧张了张嘴,以优雅姿态出场的他,这会儿明显被呛得说不出话了。 “你们继续,我要回家啦!” 临走时的少女回眸一笑,对作为局外人的韩幽说了一句:“小师弟,记得早点来吃饭呀!” 直到此时此刻,欧阳神牧这才转移目光,瞧着那个先前被他忽略的少年。 本来打算看戏的韩幽只好摊了摊手,这仇恨拉的,简直精彩极了。 可他这无意间的动作,在欧阳神牧看来却像极了挑衅,整个人瞬间杀气弥漫:“阁下是从何而来的勇气?” 韩幽顿时一脸的莫名其妙:“waht?” 从小就在昆仑道长大并且很少出远门,自是不懂别国语言。 第5章 两个老贼 刚走到拱桥旁边,韩幽就看到以李大牛为首的几人从头顶呼啸而过,仿佛在追逐着什么东西? 就连昆仑道的那三人也在其中。 恰好这时铁公鸡自原路返回,被韩幽一把抓住翅膀:“发生啥了?” 铁公鸡焦急道:“长生果树跑了,我得给帮忙追赶回来。” 韩幽不可思议道:“树?太夸张了吧?” 铁公鸡很严肃道:“真的,刚才聋伯和哑叔焚香摘果,哪知长生果树突然发光,眨眼间吸干了整片药田的灵气,然后就飞走了。” 韩幽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有关兽族成员倒是见过不少,至于树木通灵这般奇闻,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韩兄弟,能放开我的翅膀了吗?”铁公鸡很是无奈,老被这样拎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呃,不好意思啊!”韩幽赶忙松手。 铁公鸡砰一声掉在地上,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也顾不上埋怨,直接展翅飞往谷地深处。 “我就不去了吧?”那边常年迷雾笼罩,每到深夜还有兽吼传出。 没点儿本领防身,是真的不敢乱闯啊! 韩幽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到药田去看上一看。 传说这起源于仙魔时代的长生谷地,其实当今最闻名于世的并非是拱桥对面那一座存在了几千年始终不见腐朽迹象的古老道观,也非其他法术传承。 而是位于古老道观东南角那一片占地面积足有三十多亩的药田。 药田里最出名的莫过于长生果树,其果子每年只结一个,食之最少能延年益寿五百年之久。 至于果子名叫长生,那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夸张的广告噱头而已。 大约有一炷香的路程,韩幽终于来到了药田边缘。 举目望去,他目瞪口呆。 前两天还生机勃勃的田中草药,此刻竟全部枯萎。 连以往除之不尽的杂草都没能幸免,完全就像是打错了一场歹毒农药造成的结果。 不远处瘫坐在地上的老谷主也像是喝农药了,整个人看上去比他身旁那些枯萎的药草还要颓废。 除了老谷主之外,药田里还有一人。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此刻他背搭着双手,于原地来回踱步,叹息不止。 韩幽扳起指头粗略的合算了一下,根据市场上各种名贵草药的价格,保守估计这次损失高达十万金币。 这tm是什么概念? 普通工人一月才三到四个金币,劳累一年也才三四十个金币。 按照外面电子人平均两百岁的寿命来算,终其一生大约能工作一百六十多年。 换一句话也就是说,普通工人一辈子也很难赚到上万金币。 而长生谷这一次基本把普通工人十几辈子的财富损失掉了。 韩幽情不自禁的大喊一句:“造孽啊!” 老谷主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随手捡起了一块儿砖头:“小子,来看热闹的吧?” 韩幽见状转身就跑,边跑边喊:“误会了…” 身为长生谷的弟子,从道德的至高点来说,他没理由落井下石,只是由衷的觉得可惜。 心疼加蛋疼。 毕竟那是种在田里的十多万金币,眨眼间就全没了… 回到茅屋之后,韩幽坐在了床上:“今天应该不干农活了吧?” 正好抽空琢磨一下,如何才能激发本命神通这事儿。 ※※※ 药田里头,草药已经全部枯萎。 身形高大的那个老人始终站着。 神情颓废的老谷主重新坐在了地上,掂量着手中那一块转头,仿佛越来越重了。 身为这里的副校长,同时也被其他人尊称为二长老的那个高大老人,这时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道:“师弟啊,这可是长生谷全部的家底了。” 老谷主抬起头来,作狐疑状。 身形高大的二长老叹了口气,也坐在了地上:“三百年前,我们的师尊曾经说过,常人皆一道精气,而你却足足有九道之多,到了如今,这依然是个未解之谜。 十七年前,你匆匆去了一趟外界,几天之后带回来一个女婴,并将其当成孙女养大,可是那次你只回来了一道精气,将其余八道留在外界,是为了保护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老谷主勉强笑了笑道:“师兄,你在说什么啊?” 二长老自顾自道:“两年前,你那另外七道精气全回来了,其他人自然不知,可我却看得非常清楚。 昨晚我去了一趟拱桥对面,当然不是特地去提醒你果子熟了那事儿的,想必你也能够猜到,我是专程去看那小娃娃的。 我看见了他手上那个戒指,不像是仙变者,也不像是我们长生谷才有资格培养的异变者… 他更像是那传说中那比之异变者还要稀有的传承者。 我曾听闻咱们的师尊说过,那种人通常都拥有强大的基因,比如某仙皇仙帝之子。 当然了,光基因强大还远远不够的,因为有一些法术和神通,光靠基因是传承不下来的。 就像是一个力大无穷同时又身怀各种格斗技巧的父亲,生了一个力大无穷的儿子。 这力大无穷或许能通过基因传承下来,但是作为经验和技巧的格斗术则无法通过基因来遗传。 于是大人物们就想出了一种法子,那便是孩子出生以后,把那些原本无法在基因遗传的东西,全部通过某种手段,后天强行刻进孩子的基因链里。 毕竟对于某些大人物来说,时刻都有发生意外的可能,无法像普通人那样,手把手一步一步去教导自己的孩子。 其实你我都明白,像我们这所谓的仙变和异变,说白了都乃基因突变。 不过传承者就不一样了,他们本就拥有强大的基因,所以根本不会有突变这个过程。 他们会随着年龄增长,体内的基因锁逐渐打开,那些曾被铭刻在基因链上的传承也就会自行觉醒。 然后便会形成一个独特的标志,有可能是一个印记,有可能是出现在脑海深处的一些零碎画面,也有可能是一个生长在肉里面的器物。 总之千奇百怪的都有,不过在如今这个时代,仙帝仙皇已经成传说了。 那样拥有强大基因的传承者,按理说早就不存在了。 可那小娃娃,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章 五行丹药 长生谷地的藏经阁共有六层。 二长老走到三层时,遇到了一个埋头苦读的独角少年。 后者起身行礼。 二长老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向楼上走去。 很快来到顶层六楼,二长老顺着书架逛了一圈,最终找到了一本名叫《传承录》的古旧书籍。 他打开尘土飞扬的书本阅读了一会儿。 书里记载的正是有关传承者的详细资料。 身为一个真正的传承者,光基因强大还远远不够,因为有一些法术和神通,是无法通过基因来传承的。 就像是一个力大无穷且身怀各种格斗技巧的父亲,生了一个力大无穷的儿子。 这力大无穷或许能通过基因传承下来,但是作为经验和技巧的格斗术则无法通过基因来遗传。 于是大人物们就想出了一个法子,那便是孩子出生以后,把那些原本无法通过基因来遗传的东西,全部通过某种手段,后天强行刻进孩子的基因链里。 毕竟对于大人物们来说,随时都有发生意外的可能,无法像普通人那样,手把手去一步一步的教导孩子。 通过书面传递倒也可行,只不过那样容易被奸人偷盗,甚至是抢夺。 二长老缓缓翻开了后面一页,记载的是传承者和其他修仙者的不同之处。 无论是普通仙变者亦或是比较罕见的异变者,其实说白了都乃基因突变。 不过传承者就不一样了,他们本就拥有强大的基因,所以根本不会有突变这个过程。 他们会随着年龄增长,体内的基因锁逐渐打开,那些曾被铭刻在基因链上的传承也就会自行觉醒。 然后便会形成一个独特的标志,有可能是一个印记,有可能是出现在脑海深处的一些零碎画面,也有可能是一个生长在肉里面的器物。 看到这里的时候,神情憔悴二长老轻轻合上了书本,已经没必要再继续看下去了。 接着他走到小小的窗边,恰好就看见从藏经阁楼下经过的那位:“师弟,你们到底是谁?” ※※※ 日落之前,西方云层厚重,夕阳如火在烧,峡谷深处突然就开始起雾了。 浓雾中夹杂着诡异的血色,从谷地深处慢慢升腾而起,仿佛将夕阳余晖都吞噬了。 拱桥这边的小茅屋里,本来学人家打坐想要领悟点儿技能的韩幽也不知怎么搞得,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而且这一睡直接就睡到了傍晚。 清醒后的韩幽伸了个懒腰,打算先洗刷一番,然后去别家蹭点饭吃,安慰一下自己咕咕乱叫的肚子。 这会儿外面有风吹过,晚风竟不似以往那样带着淡淡的清香,反而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难闻味道。 不过韩幽也没太在意,他翻身下床,走向茅屋一角。 铜镜旁摆放着一个青铜脸盆,韩幽在打水之前,他先是习惯性的照了一下镜子。 镜中的少年除了有一些黝黑,其他地方实在是挑不出毛病。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如惊雷落地,胆小的韩幽心头一震,急忙扔下脸盆,转身向外走去。 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头顶笼罩着一层莫名气机,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走出茅屋的韩幽向前挪动了几步,总感觉背后凉嗖嗖的,然后他回头观望。 恰巧就看到了一幅可怕的画面,当场将他惊呆在了原地。 谷地深处浓雾滚滚,雾霾中有一个满是触手的巨大怪物,如一座行走的山峰,正一步一步,缓慢而有力的向外走来。 那怪物全身血红,长着两条如柱子般粗壮的人腿,没有脖子和脑袋,却有八条正在挥舞的巨大触手。 韩幽使劲儿的咽了咽口水,全身汗毛无一例外全都竖起来了。 生死攸关之际,韩幽只能想着这里的导师,可tm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难不成早上冲进谷地深处寻找长生果树的那一群人,全都被这大个儿章鱼给吞掉了? 至于剩下老谷主和二长老那两个老货,看样子应该是选择积极跑路了。 韩幽不禁骂了一句:“你个老柴棍,还有你个高大的电线杆子,千万别让我逃出去…” 后边浓雾铺天盖地,韩幽连滚带爬,想要跑出一条生路。 这时的章鱼怪发出了一声如婴儿般的尖叫,伴随着空气中一阵古怪的腥臭味袭来,一条触顺着整个峡谷,而后猛的抽了下来。 韩幽双腿一软,绝望的瘫在了地上。 他死死的盯着那条即将落下的巨大触手,那种力量一旦抽打下来,整个谷地将没什么东西可以幸存。 如他这样弱小仅限于名义上的仙变者,后果可想而知。 那触手遮天蔽日的拍了下来,韩幽只能抱住脑袋,表示最后的倔强。 然而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仿佛穿透了云霄:“急急如律令~” 本来打算等死的韩幽,心里头总算燃起了一线希望。 抱着脑袋扭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身为执事的李大牛腾空而起,迎着那条巨大的触手,直接就冲上去了。 接着便是聋伯哑叔,婀娜多姿的张寡妇,平时很少露面的赵屠夫,前后一共五人,全都飞上了半空。 李大牛率先发动攻击,手捏复杂的印诀,身后顿时出现了一个差不多十几丈高大的虚影。 那虚影随着他的真身弯腰弓背,硬生生的扛住了那条巨大的触手。 “孽畜,害得老娘饭都没吃成。”张寡妇抽出了一根无限变长的裙带,缠住了怪物的另一条触手。 赵屠夫嗯了一声:“我也一样。” 聋伯看了一眼哑叔:“他两在说什么?” 后者比手画脚的,更不知在说什么了。 李大牛喘着气道:“谁来扛着,让我歇会儿。” 余下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出手相助。 赵屠夫的一把杀猪刀直接捅了出去,聋伯的烟斗变得比他人还要大。 倒是哑叔自带特效,口中阿吧阿吧的念着,无数金色字符打了出去。 几人一并出手,那怪物似乎有些不敌,慢慢的退回到谷地深处,隐没在了浓雾之中。 李大牛等人紧随其后,全部冲了进去。 谷地深处灰蒙蒙的雾霾之中,顿时电闪雷鸣,打斗声不绝于耳。 第7章 跟你拼了 小茅屋前,瘫坐在地上的韩幽卯足劲儿才站了起来。 说实在的,从没见过这么大个儿的章鱼。 据小学课本记载,百年前那位从北方冥土中逃出来的冥兽,也才十多米高。 惊魂未定的韩幽看向谷地深处。 那逐渐隐没在浓雾中的巨大章鱼,不算展开的触手,目测光其身高就足有百米了。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韩幽打算去问一下老谷主,必须得搞清楚了,不然以后很难入眠。 因为就目前情况来看,以李大牛为首的那几人尽管占了上风,但也未必能将其斩杀。 留那么大个儿章鱼在背后虎视眈眈,总感觉晚上睡不好觉。 “我就想上个学,有这么难吗?”韩幽弯腰揉了揉腿,腿肚子依旧有些发软。 “韩兄弟,你没事吧?”这会儿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 韩幽循声望去。 暮色中有一只雪白的公鸡,优雅的飞了过来。 它身后是一条御风而行蔫不拉几且夹着尾巴的花狗。 韩幽点了点头,表示没大问题。 落地之后,那条名叫追风犬的花狗面无表情道:“老柴棍派我们来的,说是让看着你这个废物一点,你应该不怀疑吧?这话不是我说的。” 韩幽张了张嘴,这tm有区别吗? 铁公鸡打圆场道:“谷主这人吧,嘴上虽然缺德,但心底还是挺不错的。” 韩幽嗤之以鼻,继而转移话题:“你们找到长生果树了?” 铁公鸡摇头:“唉!没有。” 韩幽冷笑道:“意思是树没找见,反倒是招惹出这么大个儿章鱼?” 铁公鸡摇头:“不是我们招惹的,它是谷中戾气衍生出的一个怪物,恰好于今日成型。” 韩幽表示不信。 铁公鸡缓缓走近了几步,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道:“韩兄弟,得罪了!” 韩幽听得一头雾水:“嗯?” 铁公鸡煽动翅膀,羽毛里飞出无数白色粒子,如雪花般撒了一地。 韩幽当即感到头晕目眩,身体晃了一晃,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旁边的追风犬周身泛起一道淡淡光幕,将它包裹在其中,像是在抵挡白色粒子的侵袭。 “可以开始了?”追风犬问道。 铁公鸡严肃的点了点头。 接着它念了一段奇怪的咒语。 拱桥对面的丹药房里,丹炉里的无根之火烧的正旺。 丹炉前的老谷主静坐在蒲团之上。 这时耳畔忽然传来一段咒语,瘦骨如柴的老人立即睁开了眼睛。 他缓缓道:“开炉…” 庞大的丹炉像是能听懂命令,自行打开。 炙热的炉中躺着一颗拳头大小并散发出五色光芒的药丸。 老村长大袖一挥,说了一个“起”字。 炉里的丹药如彩色气泡,慢慢升起,继而凭空消失。 拱桥这边的小茅屋前,铁公鸡念完咒语不大一会儿,暮色下就飞来了一颗五色光球。 “真的成了?”追风犬显然有点不太相信,五行丹只在传说中听过,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 铁公鸡默不作言,并摆出了一副迎敌姿势,其冠子立马劈出一道红色闪电,劈在了迎面飞来的那颗光球上面。 那光球当即一分为五,在铁公鸡的控制下,全都悬浮在半空。 追风犬两眼发光:“给我一颗呗!” 铁公鸡不紧不慢道:“如果你不害怕老谷主的一指沉沦将你变成一条小奶狗,我倒也不介意给你一颗。” 追风犬当场颓废了起来,干脆转过头去,不再看那已分解成五颗如核桃大小的药丸,以免馋狗。 铁公鸡抬起爪子,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韩幽的头顶正中线,说了一句:“金色百会…” 悬浮在半空的那颗金色药丸,立马飞了过去,没入在韩幽的百会穴内。 接着是:“青色印堂…” “绿色颤中…” “红色气海…” “黄色涌泉…” 至此五颗药丸已全在韩幽体内,做完这一切后铁公鸡像是大松了一口气:“呃,总算是没出岔子,不然老谷主非捶死我不可。” 追风犬斜着眼睛看鸡:“有那么严重吗?” 铁公鸡非常认真道:“有,其实这种药的药效和太玄丹差不了多少,不过它有弊端,出炉后必须一分为五,必须在一炷香内打入目标的五大穴道,不然就会失效。” 追风犬无精打采的卧在了地上。 铁公鸡又补充道:“而且,这五行丹只适合人类。” 追风犬看向了谷地深处,黑夜下的浓雾中电光火石,打斗声若隐若现,像是在这个空间,又像是不在这个空间。 铁公鸡也看了过去,神态略显担忧。 追风犬突然问道:“那怪物明显是从封印下逃出来的,刚才你为啥骗他,说是山中戾气所化?” 铁公鸡收回目光,看了看一旁呼呼大睡的韩幽,摇头道:“我也不知,都是谷主的意思,大概是不想让他过早的知道真相吧!” 追风犬哼了一声,心头很不满意,因为在它看来,那老柴棍这辈子尽是装神弄鬼了。 两物继续看向谷地深处。 那边的浓雾逐渐扩散,在那浓雾的影响下,谷中夜幕提前降临。 雾中的打斗也越发明显,仿佛从另一个空间转战到了当前这个空间。 这场战斗直至后半夜的时,随着那怪物不断的惨叫,这才渐渐停了下来。 弥漫在谷中的雾霾缓缓消散,夜空也跟着开朗了起来。 没被遮盖的圆月像是挂在了头顶,于满天星光的陪伴之下,照亮了整个峡谷。 小茅屋前,铁公鸡和追风犬两物皆是松了口气。 它们身旁的韩幽仍在熟睡。 洁白的月光照洒下来,少年的皮肤正在往外渗着黑色物质,而且越来越多。 追风犬回头看了一眼,捂着鼻子嫌弃道:“我们还要守多久?这味儿实在是太难闻了。” 铁公鸡不以为然道:“是你鼻子太灵了吧!按照谷主说的,我们至少要等他醒来才能离开。” 追风犬很不情愿的将脑袋平放在地上,打算先睡一觉再说。 铁公鸡也挽着脖子开始打盹儿,毕竟危险已解除了。 第8章 好久不见 大约两个时辰过后,天已大亮开了。 远远的天边一抹火红,昨日从西边落下的太阳,即将又要从东方升起了。 茅屋前,两个通灵之物皆在打盹儿。 沉睡了一个晚上的韩幽这会儿终于醒了。 伴随着清凉的晨风,他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的爬了起来。 我怎么在外面? 来不及回想昨晚入睡之前的事情,韩幽就豁然发现,自己简直黑的像块儿木炭。 “这tm谁干的?”韩幽仰天大吼。 熟睡的追风犬直接跳了起来,天性难改的犬吠不止,好好的一顿大骨头美梦,又他娘的给泡汤了。 同样受到惊吓的铁公鸡惨叫一声,当场飞到了半空,扑扇着翅膀不肯下来,以为下方有耗子呢! “韩兄弟,你做噩梦了?”弄清楚声音的来源之后,铁公鸡这才松了口气。 “我怎么成这样了?”韩幽指着自己,全身黑漆漆的,感觉连手都没地方放了。 “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铁公鸡满不在乎道。 追风犬冷眼旁观,想知道它要如何解释,按照老柴棍的吩咐,真相是不能这小子知道的。 铁公鸡缓缓降落在地上,微微沉思“昨晚你不是晕过去了?我和老花也没法子将你弄回茅屋,动用法术神通吧,又怕不小心伤到了你。 所以我两个就只能在这里守着,后来李大牛他们终于把那怪物斩了,这不一坨血恰好溅到此处,我和老花躲得较快,结果全溅你身上了。” 追风犬目瞪口呆,听得耳朵都竖起来了,这他娘的也行? 韩幽扫视了一眼周围,除了他躺过的那儿,其余地方没有丝毫那所谓的血迹。 “昨晚我是怎么昏过去的?记得在昏迷之前,你好像说过一句得罪了不是?” 追风犬汪了一声,看向了铁公鸡,表示它也很想知道这事儿。 铁公鸡清了清嗓子,脸不红心不跳否认道:“没没没,绝对没有这事儿。你还记得那怪物身边的浓雾吧? 对于境界过低者来说,那雾气堪比迷.药,本来是要提醒你的,结果不小心给忘了。” 追风犬瞪大了眼睛,太扯淡了吧? 韩幽满脸的不信,但又无可奈何。 趁他不注意时,追风犬急忙换了一个表情,故作镇定:“汪,你不去洗一下吗?” 韩幽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怪味儿,抬起胳膊闻了一下,实在是有些难以描述。 追风犬揶揄道:“很香吧?” 韩幽一言不发的转身向茅屋走去。 剩下两个动物当场如释重负,赶忙逃离了这里。 在回去的路上,两物并肩而行。 追风犬人模狗样的擦了一把冷汗,龇牙咧嘴道:“我都替你着急,生怕他刨根问底。” 铁公鸡叹了口气道:“唉,总算是可以去交差了。” 拱桥对面,相比其他人的居所,老谷主的茅屋显然要大上一些。 此刻满屋里共有七人,全都席地而坐。 从他们严肃的表情可以看出,显然在讨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在我看来,那玩意儿简直聪明至极,它故意把我们引到了浓雾之中,因为在那里,它几乎是杀不死的,就算身体碎了,也能瞬间重组。”李大牛端起面前的茶杯,大概是觉得有些烫嘴,晃了晃又放在了地上。 赵屠夫狠狠的抽了一口旱烟,吞云吐雾间说道:“幸亏谷地深处那扇废弃的石碾子突然发威,不然死战到最后,我们肯定会被活活累死。” 这时对坐的哑叔指手画脚了一番。 紧挨着的张寡妇立马会意:“他的意思是说啊,要不是那怪物法力不高,我们昨晚根本就撑不到那个时候去。” 哑叔铆劲儿的点头,不觉给作为翻译官的张寡妇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在这七个人中,除了打瞌睡的老谷主之外,也只有聋伯左看看的右看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始终沉默不语的二长老这会儿看了身旁谷主一眼,颇有些无奈:“师弟,三师弟?该醒醒了。” 熟睡的老谷主流着长长的哈喇子,似乎是美梦正酣的嘀咕道:“嘿嘿!好白的屁股,还有一颗小红痣…” 二长老等人一阵尴尬,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谷主了呢? 张寡妇更是俏脸通红,悄悄的握紧了拳头,这老不正经的老柴棍,到底是什么时候偷看的? 李大牛也是惊讶的瞥了村长一眼,差点就说了句幸会幸会,原来都是同道中人啊! 二长老干咳一声,加大了声音喊道:“师弟,该起床了!” 老谷主梦里一惊,差点跳了起来:“吃早饭了?无量那个天尊,原来在开会啊,刚才说哪儿了?” 众人一致无力的低下了头,唯独张寡妇紧咬银牙,恨不得将这个老流氓给吃了。 睡眼松醒的老谷主恰好和她对上,不知死活的叫道:“张翠花,你为啥盯着老夫,我脸上有痣吗?” 赵屠夫几人抬起头来,不禁面面相视,这今天怎么还跟“痣”杠上了呢? 只有李大牛听得心惊肉跳。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张寡妇终于崩溃了,张牙舞爪的扑向了谷主:“你个老流氓,老娘跟你拼了…” 赵屠夫几人彻底怔住,不明白张翠花为何突然暴走,莫非是发生了什么肉眼看不到的事吗? 二长老毕竟人老成精,联想到刚才师弟梦里说的那颗红痣,总算是略懂略懂了! 心虚的李大牛反应最快,第一时间拉住了失去理智的张翠花,直接就往外跑。 赵屠夫率先回过神来,接着是聋伯和哑叔,全都跟着出了茅屋,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茅屋里的老谷主还没反应过来:“这张翠花是不是疯了啊?” 二长老笑而不语。 老谷主气呼呼的盯着茅屋门口,最后收回视线,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老谷主缓缓问道:“师兄,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二长老沉吟片刻,终是摇了摇头。 接着他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那高大的老人忽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里屋:“师弟啊,无论真相如何,希望我们不要是对立面才好。” 老谷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会儿外面走来了一鸡一狗。 二长老知道它们两个作为死士的身份,平日里过得逍遥自在,不听仙武协会调遣,不被长生谷束缚。 唯独只听命于一人。 昨晚五行丹出炉,它两奉命去拱桥对面守了一夜,想必现在是有事情来汇报了。 二长老长叹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撤了。 第9章 好久不见 今天的长生谷不比以往那样,仿佛深埋山中无人知晓。 今天前后共来了两个客人。 汇报完昨晚的情况,追风犬和铁公鸡刚走不久,老谷主的茅屋前便出现了一个道童。 手持一纸书信的道童站在屋外躬身行礼:“疾风童子,拜见燕谷主!” 姓燕的老人起身走向门口:“何事?” 疾风童子递上手中的书信:“替仙武协会送来通缉令一张。” 老谷主皱眉:“哦?通缉何人?” 疾风童子回道:“此事说来话长。” 老谷主接过那一纸书信:“没事,我恰好有空。” 疾风童子脸色一滞,你他娘的有空不代表童子我也有空啊! 打开书信,不就一切都明白了。 可他身为送信童子,实在是得罪不起这些大人物,只能徐徐道来:“今早接到来自仙界的紧急通知,昨晚大概寅时左右,有神秘人擅闯仙界南门,并打伤守门将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非法偷渡来到了人间。” 老谷主边听边摸着自己的胡须,看上去若有所思。 童子低声问道:“谷主,我可以走了吗?” 老谷主回过神儿来:“嗯?你怎么还在?” 童子张了张嘴,很想骂人。 老谷主摆摆手:“快去吧,别耽误了路程。” 童子化成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老谷主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画像。 画上的男子满头白发,座下是一匹乌黑骏马。 老谷主盯着画像看了很久,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果然是你,终于坐不住了吗?” 说完他直接撕掉画像,转身向屋内走去。 本来空荡荡的茅屋,也不知从何时起,突然就多了个人。 那人盘坐在长条形石桌的那头。 看上去中年模样,长相普普通通。 全身上下唯一出彩的地方,便是他额头那个奇怪的x字符。 老谷主淡淡的看了过去,面无表情的说道:“渴了就自己倒茶。” 中年人略有些失望:“老头儿,你就一点都不惊讶吗?” 老谷主沉着脸道:“我咋惊讶?要尖叫吗?” 中年人呆了呆道:“别,那就有点儿过了。” 屋里没有凳子,老谷主盘坐在石桌这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中年人很突然道:“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两个通灵之物,是您老给他培养的死士吧?或者说是保镖?” 老谷主喝了一口茶水:“连这你都知道了?” 中年人笑了笑道:“还有你收养的那女娃娃,也是其中一员?” 老谷主放下茶杯:“这你猜就错了。” 中年人皱了皱眉:“呃,我不太懂了。” 老谷主不屑道:“呵,就你这智商…” 中年人无奈道:“老头儿,什么态度啊?不就是当年偷了你几壶酒喝,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老谷主吹胡子瞪眼:“那叫几壶?藏了三百多年的几大缸仙酿,全被你这贼娃子给我搬走了。” 中年人咳了咳嗓子:“还有吗?不求仙酿,竹叶青也行。” 老谷主耷拉着脸道:“滚,茶水爱喝不喝。” 中年人只好挠了挠头,但他始终没有要喝茶的意思。 老谷主斜着眼睛看人,爱搭不理的问道:“你来这里干啥?” 对面中年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我能去看看他吗?” 老谷主点了点头。 中年人起身撒了个懒,继而径直向门外走去。 ※※※ 烧了两大锅热水,洗了足足三遍。 这会儿站在铜镜前面,换了一身崭新行头的韩幽,其实是个挺帅气的十七岁小伙儿。 跟中学时期那些个所谓的校草相比,他差的应该只是一盒化妆品和一个纳米代步工具而已。 记得将他养大的那老头子就曾说过,你小子五官还算长得不错,就是黑不溜秋的有点大煞风景,不然找个老婆应该是没问题的。 每当韩幽想起这话的时候,就总觉得自己是找不到老婆的那种。 幸好后来有一算命先生,替他算了一卦。 说什么此生注定命犯桃花,总算是将他心里压了多年的那块儿石头给落下去了。 至于那所谓的命犯桃花,韩幽倒也没那么大的野心。 能有一个贤惠的媳妇儿陪着,度过余生风平浪静,老来双双落个寿终正寝,就已经算是前世烧过高香换来的大富大贵了。 走出了房间,上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韩幽下意识的抬手遮挡,就发现自己手臂的皮肤要比以往白细很多,同时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感觉全身都轻飘飘的。 韩幽倒也没太在意这事儿,以为是洗澡后的错觉。 眼下最要紧的是去蹭点儿饭吃,毕竟一天一夜颗粒未进了,对于一个残废仙变者来说,这已经算是很耐饿了。 位于这深谷的仙武大学,本来是设有食堂的,由关门弟子燕倾云全权负责。 昨天大概是因为怪兽捣乱,那姑娘也不知躲去了哪里?故而一整天没饭。 韩幽边走边揉了揉咕咕乱叫的肚子。 他没有发现,此时身后那茅屋旁,悄无声息出现一个中年男子。 眉间生有x字符的中年男子静静望着拱桥边那少年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殿下,许久不见!” 已经走上拱桥的韩幽总感觉背后有人,回头一看,背后除了茅屋,便是幽幽谷地深处好似没有尽头。 第9章 守门令牌 拱桥下方小溪流动,骨瘦如柴的老谷主肩扛着一根鱼干,无精打采来到了桥下。 韩幽恰好走到桥中,往下看去:“老头儿,有吃的吗?” 老谷主缓缓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本座早已不食人间烟火。” 韩幽见他那嘚瑟模样,差点吐一坨口水下去。 老谷主边串鱼饵边道:“正好告诉你一件事情,由于谷中发生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故而学校决定提前放假,你收拾收拾,哪来的就先回哪儿去吧!” 韩幽怔了怔道:“嗯?有这么好的事?” 老谷主抛出了鱼线,缓缓说道:“此次药田事变,长生果树跑了,昆仑道出了定金,却没得到果子,必然会向我们索赔,你作为长生谷弟子,是不是应该多少贡献一点?” 韩幽很是爽快拍了拍胸:“没问题,不就是金币么?多大点事儿!” 老谷有点诧异,举头看向桥上那小子,脚下一双破鞋都能穿一年的人,怎么突然就如此阔绰了? “真的?”老谷主不太相信。 “当然。” 韩幽点了点头,继而嘿嘿笑道:“你先借我个十万八万的,等以后工作了还你。” 老谷主差点一鱼竿子抽了上去。 十万?八万? 你当长生谷是钱庄啊? 曾经依靠谷中那块儿药田,每年收入的确不菲,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夸张。 毕竟那些名贵草药,除了长生果树能一年结一次果子之外,其他药草的生长周期大都在十到百年左右,想要变现哪有那么容易? “你怎么不去抢?”老谷主气不打一出来。 韩幽微微沉思,继而点了点头。 老谷主握紧了鱼竿,这次是真的想打人了。 韩幽打道回屋,准备收拾收拾,然后愉快的出发。 尽管肚子依然还饿着,但一想到出去之后花花世界,好吃的到处都是,也就不那么难忍耐了。 回到了茅屋,韩幽开始翻箱倒柜,只不过翻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多少东西。 最有价值的莫过于两件看上去已经很有年头的衣服和两条洗了很多水的裤子。 韩幽叹了口气,这应该就是最穷的最下限了吧? 接着他找到了一张白布,打好了行囊,准备出门上路。 背包倒是有的,不过在仙武这一块儿,始终比较流行斜挎在背上的这玩意儿。 据老谷主说,主要是为了衬托高人气质。 韩幽走到桥头,在水边照了一下,距离高人两字,实在是差太多了。 位于桥底下垂钓的老谷主斜着眼睛看了过来,非常不屑的哼了一声。 韩幽走上拱桥,朝桥下喊道:“老头儿,溪水中会有鱼?” 老谷主专注的握着鱼竿,像是完全没有听见。 韩幽耸了耸肩,这条小溪平时连青蛙都罕见,也不知这老头儿在钓啥? 总不能是闲疯了吧? 韩幽边走边哼着小曲,像是完全没有发现溪水那边的菜园子里头那手握着一把青葱红衣少女。 “小师弟!”那少女叫道。 韩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溪水那边。 “这里…”少女挥了挥手。 韩幽看前看后,然后挠头:“咦?有人在说话吗?” 少女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韩幽自言自语:“嗯,确实没人嘛!” 少女跺了跺脚:“姓韩的…” 韩幽看了看远方,继而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拱桥下方,老谷主手握鱼竿,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边。 清瘦的老人远远的看着那两个年轻的身影,然后慈祥的笑了。 额头上生有x字符的中年神出鬼没在老谷主身后:“呃,我总算明白了,你是将她当成亲孙女了!” 老谷主没有说话。 中年人问道:“不忍她继续做他的死士?” 老谷主笑道:“很早就改变主意了。” 中年人见他笑了,便舔着脸凑近了些:“有酒吗?” 老谷立马恢复了以往那副别人欠他八吊钱的难看表情。 中年人干咳两声:“当我啥也没说。” 老谷主很随意的丢下鱼竿:“帮我看着点,上钩了就拉。” 中年人无奈的点了点头。 老谷主背搭着手,悠哉悠哉走了。 中年人拾起鱼竿,就发现溪水中有一道黑线,直奔鱼钩游了过来。 ※※※ 藏金阁二楼,杨二憨埋头苦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每一次钻进书堆,这哥们儿基本都能做到与世隔绝。 就像此时此刻,老谷主非常大方的出现在他身后,而他都全然不知。 直到那瘦弱的老人说了一句:“挺用心的嘛!” 杨二憨这才如梦方醒,转身一看,赶忙抱拳行礼:“参见谷主大人!” 老谷主点了点头。 面对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大当家,杨二憨显得手足无措。 老谷主笑了笑道:“别紧张,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杨二憨低下头道:“请谷主吩咐!” 老人从怀中取出一个令牌,又从袖中摸出一粒药丸,然后将令牌递给少年:“你先看一看吧!” 杨二憨接过令牌,仅扫了一眼,整个人忽然神色巨变:“您是?守门人?” 老谷主没有说话。 杨二憨似乎有一些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盯着手中的令牌。 令牌的正中有一个“门”字。 左边写着:护佑我人族。 右边写着:当千秋万世。 这传说中足可号令整个人间的守门令牌,但凡是上过学的,无人敢说不识。 它的图案就刻在当今帝都北面的耿石山上。 图案的底部还刻有一段古老的文字,是高考之前法定必须背会的课文。 “见此令牌,如见人皇。” “持此令牌,如持圣谕。” “圣谕既出,大道即成。” “若敢违背,必遭天谴。” “此令牌独一无二,后人不得仿造,违者无论天上地下,九族之内,皆受因果之力。” 此刻杨二憨手持令牌,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当然知道这是真的,因为有关传说中那位人皇的一切,这世界无人敢冒犯。 况且守门人这一职业本就神秘又神圣,据说每一届的守门人座下都会有一群守门将,他们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时刻保持警惕,守护着世界和平。 第10章 智能娃娃 楼里的光线不是很好,昏暗中的杨二憨捧着守门令,跪了下去:“拜见守门人!” 老谷主泰然接受。 他缓缓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加入我们,成为守门将一员,第二是吃下这粒药丸,忘记我刚才说的一切。” 杨二憨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道:“我?我可以加入你们?” 老谷主面无表情道:“不要高兴的太早,加入我们,就等同绑在了这里,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可轻易离开。 我了解过,在外面的世界,除了你哥哥之外,你没有其他亲人了对吧? 不过这不重要,如果你不愿意,吞下这粒药丸就好,我不会勉强。 最近这里发生了一些变故,闲杂人等不可逗留,倘若你不想加入我们,今天下午就收拾东西离开。 这当然不是要开除你,下学期开课之后,你正常来上学就行。” 杨二憨怔住了。 他在思考,以自由之身换至高无上的荣耀,到底值不值得? 关键是除了自己和伙伴,恐怕到死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曾经有一个叫杨二憨的是身负伟大使命的守门将吧? “韩兄弟是怎么想的?”杨二憨问道。 老谷主摇头:“他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没选择他。” 杨二憨有点诧异。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挺合理,毕竟韩兄弟连本命神通都没有。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你考虑,不行就吞下药丸,下午滚蛋。”老谷主不耐烦道。 杨二憨立马举着双手:“我同意!” 老谷主接过令牌,下楼去了。 杨二憨愣在原处,总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 石桥下方,中年人手持鱼竿,鱼钩上挂着黑白两道气流。 气流相互纠缠,却又不会混淆。 中年人紧盯着两道气流,盯得津津有味。 这时老谷主走了过来,边走边将令牌揣进了兜里。 中年人问道:“老头儿,都过去这么久了,那上面的法则还有效吗?” 老谷主顿了一下,然后将已经装进兜里的令牌又掏了出来,并对准了中年。 接着老人冷冷笑道:“吾以守门人之名义,命令你喝干眼前这条小溪。” 中年人怔了一怔。 老谷主继续说道:“立马生效。” 中年人大惊失色:“老头儿,玩过了吧?” 老谷主不以为然:“你不是说它失效了吗?” 中年人丢下鱼竿就跑,可是已经晚了。 他的头顶凭空出现了一团黑雾,雾中电闪雷鸣。 中年人急忙顺着小溪往下跑,然而那团黑雾如影随形,像是锁定他了。 “九宫老贼,你要敢毁了我这道分身,我就跟你拼命…”中年人是真急了,这可是他有史以来最强的化身。 老谷主满不在乎:“呵,你打得过我吗?” 闻听此言,中年人顿时心凉了半截。 然后他猛地抬头,眉间x字符骤然发光,幻化出一片摧残星河,悬浮在头顶。 老谷主当场笑了:“偷我酒喝也就算了,还自不量力的想要对抗人皇法则?” 中年人骂道:“你个老贼…” 老谷主笑的更开心了。 此时,中年人上方,那团漂浮在虚空的雾霾中惊雷阵阵。 紧接着如柱子粗的一道闪电劈落了下来。 中年人退无可退,只能举着头顶那片星河,拼死迎了上去。 “轰!” 巨大的闪电如银色瀑布倾泻而下。 以大法力幻化成的星河瞬间溃散,中年人一声惨叫,当场灰飞烟灭。 不远处那菜园子里头,红衣少女捂着小嘴,显然是惊呆了。 拱桥下面的老谷主哈哈大笑,满意的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嗯,就应该这样!” 接着他捡起鱼竿,鱼钩上挂着黑白两道气流,如活物般蜿蜒扭动。 ※※※ 从谷中前往谷外,药田是必经之地。 以往路过的时候,总能看到千奇百怪的药草,生长在适合它们的季节。 也能闻到浓浓的药味儿,尽管有点呛人。 可是这一次,药味儿没了,药草也没了。 有的只是枯枝烂叶,铺了一地。 负责清理的李大牛等人坐在路边,想必是忙的有些累了。 “小韩子,要回家了啊?”身穿长裙,婀娜多姿的张寡妇从旁边小树林中走了出来。 手中的芭蕉扇不停的扇着,可汗水仍是从脖颈流进了胸衣。 韩幽深表同情道:“张姨啊,你长得这么漂亮,如果去了外面,那些个财富大亨和官老爷还不是随你挑?为啥非得在这里受罪? 张姨你实话实说,是不是老谷主给你下咒,将你困在了这里? 你不用害怕,尽管我打不过他,这不是还有仙武协会了?我可以写诉状去告他。 哪有这样当校长的,十多年不给员工放假,这完全是在限制人身自由。” 张寡妇哈哈大笑,笑起来落落大方。 “小韩啊,有你这句话,张姨就很感动了,不过我们这些人啊,全都是自愿留在这里的,你就当是我们看惯了外界繁华,不想再出去了!” 韩幽半信半疑,眼前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不像是言语中所说的那般沧桑。 不过韩幽并不知道,从这一刻起,和他同届名叫杨二憨的那哥们儿,也出不去了。 “真是个小色鬼…” 那卷起裤腿,屁股坐在地下,身子懒洋洋的靠在一个朽木桩上的李大牛不满道:“光关心你张姨了,那我们呢?” 韩幽立马耷拉着脸道:“你妹,我来这里读书一年,遇见了两次危险,都是踩到了你的陷阱。” 李大牛抱着脑袋,笑眯眯道:“这你不能怪李叔啊,还不是老柴棍把你给坑进去的?” 韩幽想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那算了,就不怪你了!” 李大牛问道:“听老柴棍说,你下学期要去古今联合学院当教官?” 韩幽点了点头:“嗯,不过你放心,答应过你的那娃娃,我一定给你买智能的,等以后有时间了,就给你送来。” 李大牛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这tmd也太坑了吧? 张寡妇俏脸微红,像是不经意的望向天空:“已经有好久没下雨了,这老天怕是憋出毛病了。” 始终默默抽着旱烟的赵屠夫此时频频点头。 耳朵比谁都灵的哑叔瞪大了眼睛。 只有聋伯皱了皱眉,完全不知道这几人的因何而发生了变化? 第11章 白发青年 谷地两边绿树成荫,大概酷夏炎热,故而蝉鸣听着有些拥挤。 韩幽刚想坐下歇会儿,就听见谷中传来了钟响。 “不会又有怪兽吧?”韩幽立马放弃了想要休息的想法,反而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即便是真有怪兽来袭,也起不了作用不是? 还不如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对大家都好。 这时钟声又响了。 这是近百年来,长生谷第三回敲响那古老的铜钟。 此刻老谷主的茅屋前,除了前去敲钟的二长老之外,余下几人全到齐了。 就连今天上午才新加入的杨二憨都在其中。 那哥们儿也不知是激动?亦或是害怕?总之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 “云儿,我们有事相商,你先回避一下。”老谷主轻声说道。 燕倾云很不服气:“凭什么呀?” 老谷主变得严肃了起来:“云儿,听话,此次不同以往。” 燕倾云嘟着嘴,攥着衣角,表明了不想离开。 谁还没点儿好奇心了不是? 旁边张寡妇笑了笑,握住了燕倾云的手腕。 她柔声道:“云儿,你爷爷是为了你好,有些事情你不能知道,不然会招歹人惦记!” 燕倾云委屈的点了点头,然后很不高兴的走了。 老谷主大袖一挥,面前凭空浮现出六张神符,且各自颜色不同。 他缓缓道:“召大家来,就是想说一下,谷地深处那封印已松动了,需要我们重新加固。 今早我以自身精元为饵,钓来了阴阳二气,炼成了这六张神符。 等下你们人手各持一张,到了地方之后,我和二师兄负责镇压那古老通道中的戾气,你们将执掌在手中的神符,贴到各自负责的阵眼上即可。” 说到这里,老谷主看了看一头雾水的杨二憨:“至于新来的那位,你们在路上给解释解释…” 大家一致扭头看去,本就腼腆的杨二憨立马不知所措,干脆低下了脑袋。 “没有其他问题了吧?那就伸出手来接符纸。”老谷主轻轻一吹,那悬浮在眼前的六张神符缓缓飞了出去。 其他人很自然的伸手,接住了迎面飞来的神符。 唯独杨二憨慌忙倒退,若不是屠夫给他一硕大巴掌,怕是转身就逃跑了。 “没出息!”屠夫恨铁不成钢道。 就在此时,老谷主忽然皱眉,看向远方天际,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可真会选时间啊!” 李大牛小声问道:“嗯?他在和谁说话?” 旁边的张寡妇果断摇了摇头。 老谷主收回目光,对几人说道:“有贵客来访,我得去迎接迎接…” 说完他一步踏上虚空,第二步卖出时,就已在百丈之外了。 “怎么办?”李大牛问道。 本来怀着沉重的心情要去做一件伟大的事情,结果带头的跑了?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恰巧这时二长老走了过来:“等着吧,光我们去了,人手不够。” 旁边聋伯眯着眼睛,望向天空。 那蔚蓝的天空下,老谷主又飞回来了。 如一只巨大的蝙蝠掠过几人头顶,朝下方喊道:“忘带东西了…” 即便是沉稳如二长老,此刻也不禁擦了把冷汗。 什么玩意儿啊? “他到底在干啥?”聋伯满脸疑惑的盯着飞往谷地深处的那道身影。 这个两耳不闻身外事的老人实在想不明白,有这么闲得慌吗? 其他几人也都看了过去。 就看见老谷主自空中一头扎了下去,紧接着又冲天而起。 只不过肩上多了一个比他人还粗壮的石碾子。 “那是他的兵器?”李大牛懵了。 昨晚就是那玩意儿将几乎不死不灭的章鱼怪活生生砸成了一大堆肉泥。 当时他们好奇,想要走近看个清楚。 谁知那石碾子突然散发出危险气息,仿佛在说生人勿近。 本以为是谷中某位前辈留下来的镇谷神器,故而不容冒犯。 可现在是几个意思?直接被老柴棍这样明晃晃扛出来了?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是他娘的有点儿不可思议了。 “先等我一会儿,晚点去也行。”头顶半空,老谷主呼啸而过。 ※※※ 出了谷地,远远的看去,那远方山脚下有一座巨大的城池。 作为交通工具的仿真兽分别有鲲鹏和真龙两种形态。 于城市上空来回飞行。 给下方那古色古韵矗立成群的建筑物增添了一缕磅礴大气。 已经走到谷口的韩幽停住脚步,两手撑腰左右摇晃:“总算是看到家了!” 先前赶路着实有些疲累,故而他打算找个阴凉之地,先歇会儿再走。 反正谷中也没怪物追赶出来不是? 只要在天黑之前能走到城市边缘,走到那高塔下面,到时候直接搭乘仿真兽回家,其实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 “所以我急个啥?”韩幽耸了耸肩。 就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后恰好是一株参天大树。 头顶枝叶茂密,遮住了天空,也遮住了太阳。 韩幽背靠着树干,半眯着眼睛。 这会儿前方那蜿蜒小道上忽然出现一人。 那是一个身穿长袍,右手牵着一匹乌黑骏马的白发青年。 那青年人边走边环顾周边风景:“匆匆万古似一梦,醒后举世皆薄凉!” 韩幽当场撇了撇嘴,这就是典型的吹牛,以为自己是彭大祖啊?” 即便是彭大祖,据说也才活了八百多岁。 电子人两百均寿,仙变者最长也不超过五百个年头。 至于生活在流落岛的那些普通人,以前听老爷子说,能活个七八十岁就已经算高龄了。 你他娘的张口就是万古,逗谁呢? “小兄弟,打搅打搅…” 两丈之外,那白发青年停下了脚步,其绝对俊郎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请问,长生谷地该怎么走才对?” 韩幽随手指了指他身旁那块巨石,上边刻着的正是长生谷三字。 说实在的,只要智商还算正常,不顺着两边的大山往上攀爬,就已经算是走对了。 “噢!这三个字啊?” 白发青年点点头,又立马摇头:“不认识…” 韩幽张了张嘴,看他衣着打扮,和那种无意间散发出的儒雅气息,也不像是文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