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学霸的攻略计划》 第1章 回到过去 “娫娫，你爸爸是无辜的……你要救他……” “来不及了……” “妈妈实在没办法了……只有你才能找到真相，不要相信任何人……要记得……回家。” “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沉没的记忆闪烁着不断翻涌，模糊透光的画面逐帧刺激着苏娫杏的神经。 脑海中凌乱的言语叮嘱与讲台上老师讲课的声音交错覆盖，直让人如同身处时空裂缝一般混乱。 现在是1999年。 按理来说苏娫杏还没出生，甚至她爸妈还在读书。显然情况有些倒反天罡。 不过，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苏娫杏浑浑噩噩穿越到这里足足过了一个多月了。 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直至今天依旧有些不知所措。 经常穿越的朋友们一定知道，但凡是穿越，那么一定是有心结缘由或是些机缘巧合的。 可，苏娫杏回忆了下人生却完全无从考证。她从小机灵漂亮惹人爱，身体健康，学业有成，家庭美满，生活井井有条。 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自己就穿了。 回想起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她简直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好在还落得个容身之地，不然，她很有可能饿死在这个陌生的时代。 如果不是因为她刚刚意外回忆起了一些破碎的记忆片段，她都要以为会永远留在这里无法回去了。 细细回想那时的场景，苏娫杏坐直了身体。 难道……是她妈妈的原因吗？ 可，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穿越一遭，她竟然丢失了如此多记忆…… 正愣神之际。 “苏娫杏，你起来回答这个问题。”一道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 随之而来，便是从讲台上投下的如有实质般犀利的眼神。 苏娫杏硬着头皮站起，完全不知道老师问了什么。她故作镇定地翻了翻书，装作思考的样子，心中默默哀悼。 怎么已经毕业两年了，还是这么害怕这种致死的压迫感。 忧惧交加，她低垂着头已是焦躁难安。 周围安静至极，大家似乎都屏气静待她的答复，就在她准备放弃，怯怯看向黑板之际。 一道低沉的气音轻轻穿过耳膜。 “对黑板上老师画的物体做受力分析。” 此刻悦耳的提示声在苏娫杏心中如同天籁般圣洁。 心中狠狠谢了对方后，苏娫杏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这次劫难。 要知道，物理王老师可是年级远近闻名的严厉磨人怪。她如果被盯上，那以后基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终于到了下课，苏娫杏侧身双手合十，感激至极：“易知樾！大恩人！如果没有你我就完了。” 拉长的声线楚楚可怜。 易知樾微微转头，看到她手腕上因合掌而下落的玉镯正卡在校服袖口上，白玉莹莹，衬得那一截肌肤越发光泽透润。 果然，这个手镯还是戴在她手上好看。 然后，反应过来苏娫杏在感谢他之后，易知樾立马眼神慌乱地收回视线，嗓子眼像是突然涌上一股岩浆似的，炙热得让他吞吐了好几次。 没有收到回应，苏娫杏开玩笑地问：“我不会又打扰到你了吧？” 看到易知樾桌上的水杯已经空了，她紧接着又提议道：“正好我要去打水，你杯子里也没水了，我帮你打吧，你继续学习？” 几乎是同时，易知樾平复心情开口回应她的感谢，“不——”用谢。 刚开口便意识到了不对。 苏娫杏见他拒绝了便没有再强求，以后有机会再感谢他吧。 于是起身准备离开。 易知樾仰头看着她，心中万分焦急，他开口想要解释，但却被猝不及防地打断。 “苏娫杏，你感谢别人？你没看到我在前面一直给你比划啊，怎么不谢谢我。” 易知樾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现了。 苏娫杏不耐烦地将挎在自己肩上的手推开，“裴俟，你能别动手动脚吗，大家保持一点距离好不好。” 转身面向他，顺势吐槽道：“还给我提醒，你觉得我敢听你的答案吗。” 裴俟站在苏娫杏身前，弯腰拿她的杯子，挑衅地看向易知樾，语气轻佻：“干嘛上赶着给别人接水啊，他就是个机器壳子，管他干什么。”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他皱眉带了些火气说：“和我就保持距离，你刚刚拉他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保持距离啊。” 苏娫杏推开裴俟指人的手，回头看了看无辜的易知樾。 “别这么不礼貌，你把人气得耳朵都红了。” 易知樾咳嗽了一声，越发不自然。 苏娫杏回忆了一下裴俟的话，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早课间她看到粉笔飞过来，拉易知樾的那一下。 明明是一个很正常友善的行为，怎么在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暧昧…… 苏娫杏越发觉得裴俟无理取闹，她抢过自己的水杯，“我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真不懂了，大少爷，我到底哪儿招惹到您了，我们能各自安好吗。” 裴俟正要继续胡搅蛮缠，易知樾忍不住了，他起身，“我没记错的话，刚刚王老师点名让你下课去他办公室，如果你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的话，他可能就要亲自来找你了。” 两个人高马大的异性齐齐站在苏娫杏前后，她有些不自在。来回找寻出路无果后，她无语坐下，拿起空杯子喝了口水。 裴俟微眯着眼，笑容不屑，直直盯着这个心中的假想敌。 而易知樾则神情淡漠，不危不惧，那双隐藏在黑色镜框下的眼睛丝毫不闪烁，目光紧距。 僵局直至门外传来声音才打破。 “裴俟，老王叫你，快点去办公室。” 裴俟狠狠威胁了易知樾一眼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但这一眼易知樾完全没有接收到，他满脑子都在想可以趁此机会顺势和苏娫杏一起去接水。 正畅想之际，结果就听到门外的同学折返回来继续点人：“对了，还有苏娫杏，老王叫你也去。” “哈哈哈哈——”裴俟靠在门口放肆大笑，乐得鼓掌，仿佛在向易知樾宣告他的胜利。 苏娫杏满脸黑线，颓丧地挪向门口，“我遭殃你有这么开心吗。” 裴俟控制不住继续笑着，“没有啊，我只是看到了一个失败的男人，有些好笑。” 苏娫杏不想听他胡言乱语，转而向通报的同学打问：“王老师心情看起来怎么样，生气吗？他真就叫我俩去？！” 对方摇着头向她投来遗憾的目光，“坏消息他心情一般，好消息不是叫你俩，我记错了——” 苏娫杏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 “是你们仨，易知樾也被他点了。” “……” 苏娫杏心情复杂。 易知樾脚步轻快地走来。 裴俟停止笑容。 “你一次性说完会死啊。” 三人一齐离开了教室，到了办公室。 而谈话的内容无非就是教训裴俟上课打手势“做法”、苏娫杏走神、易知樾提醒这些小事，并让他们各自叫家长来。 苏娫杏心中暗暗麻木，这就是她害怕被老师抓到把柄的原因，她哪儿有什么家长可叫啊！ 直到上课铃响起，王老师才放几人回去。 易知樾察觉到苏娫杏心情低落，大致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斟酌着不知怎么开口。 这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你这样每天什么也不说怎么攻略她啊！] 易知樾立马看向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到他时，他才意念回复：“可不是你说她对我的好感度才30吗，我，我怕她觉得我唐突了。” 系统恨铁不成钢，[那你继续这样下去永远也不可能让她喜欢上你。] 易知樾呼吸一窒，微微有些心酸。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苏娫杏就在自己身侧，他竟还是那么胆怯。 他，真的很怕她讨厌他。 其实想想，如果没有系统，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靠苏娫杏这么近，也根本没有希望得到她的喜欢。 即使现在……也是。 他还是那么笨拙，有了外挂，也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系统，你说她能喜欢我什么呢？我该向什么方向努力？” 他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好。 [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你只要大胆靠近她，那她就肯定会喜欢上你的。] [回忆一下你们相识的这一个多月，她喜欢什么你就成为什么。] “她喜欢什么……就成为什么……” “她喜欢的……” 易知樾推开教室的门，似乎也推开了那扇记忆的大门，对面珍藏着他细密记念的点点滴滴。 于是，回忆的笔触也落向那里。 第2章 初见 若说阴阳分割昏晓之际是昭示天地颠倒、因果重联的靡靡悲音，那此时躺在长椅上不省人事的苏娫杏则非常时运不济地遭逢了此别样的一劫。 如是，在一处无人的废弃公园长椅上，蓦地凭空出现了一个少女，荒林间萧瑟的凉风吹过，乌黑发丝黏连在少女半侧脸边，不停骚动，扰得眠者辗转难安，眉间耸动。 搭配着时年仲秋潮热的天气，羽翼柔亮的鸦雀不停在上空盘旋啼鸣，不知是在挽留黄昏际的最后一丝光亮，还是在惊奇于这不毛之地安然入睡的人。 乱遭刺耳的鸟叫终是彻底唤醒了还不知自己已经身处巨变的少女，苏娫杏起身，随意将头发捋在耳后，揉了揉迷蒙的双眼，恍惚看向四周。 然后再看。 “卧槽……” 给我干哪儿来了…… 苏娫杏眨眨眼睛无数次确认眼前的场景，坐正落脚，不可置信。 眼睛一闭一睁，就到野外了？！ 她明明睁着眼看到自己睡在家里柔软的床上，结果再醒来就变成硬邦邦的木椅了。 简直离谱—— ！ 嘴里除了惊讶的二字真言之外，苏娫杏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没错！”苏娫杏快速闭眼躺下，随后起身重醒。 醒了又醒。 “卧槽……” 眼前还是那片荒凉景象。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救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眼看天色暗沉，苏娫杏大力拍了拍脸，强制自己冷静了下来。 “先出去找人求救，报警。” 不管是什么情况，她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苏娫杏裹紧身上的衣服，快步循着小路走出了公园。 不过，话说，她怎么穿着外出的衣服睡觉？ 公园外是一段石子路，对面依旧看不到城市的踪迹，茂林荒木安静的归顺在几近昏黑的暮色之下，苏娫杏垂头蹲下，她好像真的要完。 想想， 一个平日与人为善，乐观开朗，兢兢读到重点大学大二的正值青春的女大学生要这样无辜横死在野外了。 一个每天熬夜研究案子、学习法规条例的未来正义大律师要成为别人研究的案例了。 可能还会成为一桩巨大的悬案！ 无冤无仇，曝尸荒野。 丧良心啊—— 在地上写写画画胡乱发泄自己的苏娫杏将手里的树枝一扔，愤懑准备起身。 别让她有机会查到线索，不然那个暗中害她的人，就等着进监狱吧！ 霎时，侧方一盏大灯打来耀眼的光亮。 苏娫杏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听到有汽车开来的声音，她如同遇到救星般立刻跳起，兴奋地举着双手挥舞。 “这里有人，停一下。” 开车的人打的是远光灯，原本并没有看到蹲在地上的人，所以车速不减。直到开近了，他才看到突然跳起来的苏娫杏。饶是刹车及时，但也惊扰了车上和车下的人。 巨大的停车声使苏娫杏被吓得坐倒在石子路上，托着身子的手掌被碎石划破。 “嘶——” 她忍着疼痛将沙石拨开，心中万千滚浪。 “没事吧。” 炫目的车灯前逆光走来一道身影，陌生的少年在她身侧弯腰伸手。 苏娫杏抬头寻向声音来处。 夜晚的灯光勾勒出少年精致的侧颜，连同发丝都闪耀如天使的羽翼一般。苏娫杏直直与他对视，也直直、不加防范地投入了那浓长睫毛阴影下如冷潭般的眼眸。 她起身，听到林间鸟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缓缓摇头。 易知樾收回手，微微皱眉，“想轻生？” 苏娫杏一愣，摇头。 “碰瓷？” 看着对方疑惑地慌乱眨眼，易知樾不再追问，转身离开。 苏娫杏蓦地反应了过来，急忙阻止那将要坐上车的少年，“我迷路了，可以帮忙带我一程吗？” 易知樾状似不闻，对着车内，“许管家。” 没有多余的话语，此时从驾驶座走下一个神色不明的男人。他从停下车开始便一直疑惑地盯着苏娫杏，脑中不断回忆着什么。 就当他走近，两人眼神对上后，男人瞬间恍然大悟：“你是姓苏吗？” 苏娫杏看到对方，倍感熟悉，像是曾经在哪里见到过，所以并不设防：“是，我叫苏娫杏。” 她突然想起以前爸爸办公查案时，她去警局送饭看到过一张照片，眼前这人和照片上的人很像，不过明显要年轻一些，难道他和那人有关系吗。 随后，苏娫杏试探性地问：“您认识我爸爸？” 易知樾关车门的声音兀地打断。 许管家侧向车身开口解释道：“小少爷，我以前参军的时候有一个好友，我们曾说好以后有什么困难要互相帮助。眼前这个小姑娘可能是我那位故人的女儿，所以，得耽误您几分钟容我问一下她了。” 车里的易知樾再次看向外面些许狼狈的苏娫杏，没有回应。 许管家回身与之对视，笑意温温：“你是苏武铭的女儿？” “苏武铭？” 认识，但不是女儿，是孙女。。 苏娫杏快速转动着眼珠，僵硬到说不出口。 这是什么伦理大戏啊！ 分了分眼下的时局，她艰难咬牙：“我们是有血缘关系。” 终于找到熟人，苏娫杏迫不及待地问：“这里是哪里，您能带我去警察局吗？” 许管家面容浮上担忧，“怎么了？你遇到什么麻烦了？这儿是城苍县东林带，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城苍县…… 苏娫杏脸色铁青。 这好像不是一起单纯的事故了，这tm她都坐地一日走千里了。 她家在京市，怎么会在城苍县呢！ 苏娫杏迟迟的不回应让许管家以为她在害怕自己，于是热切开口：“你刚刚已经听到了，我和你爸爸曾经是战友。我姓许，我们都是城苍县人，你说个地儿，我肯定会送你安全到家。” “回不去了……许叔叔。” 反应过来他们对话内容的苏娫杏突然又生一疑惑：“许叔叔，您认识苏武铭，你们曾一起参军，是哪一年的？” 她爷爷确实以前当过兵，但那已经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怎么可能和眼前这个人是一起的？ 许管家调侃道：“小丫头警惕性很高，不错。我和你爸爸一起入伍是近三十年前的事儿了吧，那时候我俩还是十几岁的后生呢……” 苏娫杏看着许管家回忆往昔的神情，陷入混乱。 良久， 她理清了时间线，咧了咧嘴角，表情麻木，干笑道：“这儿是城苍县。” 许管家看着她有些奇怪，“是。” “现在是1999年。” “……是。” 苏娫杏突然笑出了声，笑弯了腰，不停拍着大腿。 许管家担忧，开解道：“丫头，发生什么了，是不是你家里遇到什么困难了，你和叔叔说，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你。” 苏娫杏看着他，丝滑地由笑转假哭，“困难，哈哈哈，不是，呜呜呜——家里是遇到困难了……一觉醒来爸妈说外出打工不要我了，我出来走着走着就迷路了，现在我没家了，您能收留我吗，呜呜呜……” 听闻此事，许管家面色浓重，“怎么会这样，苏武铭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们肯定是有不得已之处才痛心把你留下了。不过，丫头，你放心，我和你爸爸是有过命情谊的，叔叔绝对不会让你孤苦一人。” 许管家走到车后座，透过车窗：“小少爷，您也听到了，这孩子她命苦，现在没去处了，虽然我只是易家的一个下人，但这么放着她不管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所以让她暂住易家几天吧。” 易知樾声音轻轻，“许管家，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易家全凭您打理，她的住处您安排就好。” 易知樾透过车座看向苏娫杏，明明已经被人抛弃，但少女站在那里却不见一点儿丧气，直直挺挺。 只是看着呆呆的。 他鲜少有些好奇，也有些怀疑。 “时候不早了，回家吧。” 第3章 易家老宅 车内静悄悄。 伴随着生命安全的保障，莫名穿越过去的不安感如丝茧裹尸般随之蚕食着苏娫杏的心脏，她几乎对所想的渺茫明天绝望。 而且，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会穿越到1999年？ 根据她以往看小说的经验，她既没死又没遇到机缘，只是睡一觉就倒霉地成为“天选之子”了？ 城苍县……她爸妈都是城苍县人，难道是要她帮助父母完成什么心愿吗？ 苏娫杏无助垂下头，烦躁地乱揉着头发，“时间是向前流动的，咱就不能认了吗。” 现在搞得乱七八糟的，她这个破坏时空的人真不会造成什么混乱吗…… “认什么？”易知樾余光瞥见了苏娫杏发疯的举动，扯了扯嘴角，往旁坐了些。 他不会往家带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苏娫杏噌地坐直，看向易知樾，眸子黑亮亮的，“如果你穿越到了你出生前，会怎么办？” 易知樾侧背过身子，任由窗外的风打在脸上，一阵沉默。 在前开车的许管家咳嗽了一声，“小苏啊，我知道你离开家人一定很伤心，明天叔叔带你去看看医生吧。” 接着又多余地补充道：“当然叔叔不是说你有病，就是去带你做个简单的体检。” 他有些担心这丫头的精神状态。 苏娫杏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人了，于是委婉转移话题，“许叔叔，真的很感谢您能收留我，我这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谢礼……” 她摸索着衣服兜，看到了手上带着的玉镯，心下狠了狠，将玉镯拔下，“这是我身上唯一还能看得过去的东西了，就当我叨扰您的一番小心意了。” 许管家笑得合不拢嘴，“哎呦哎呦，这傻丫头，不用——你是住在易家，我只是个牵线搭桥的，不用谢我。” 苏娫杏明了个大白，转身对易知樾说：“易……少爷，谢谢您好心收留我，这个手镯虽然也不贵重，但您也别嫌弃。我不能白白住在您家，这就当我欠您的一个人情，以后我会想办法赎回来的。” 易知樾看她是真心想让他收下这感谢，便也没有再推辞，睨了眼她低阖的眼眸，伸手拿过玉镯。 “既然不舍得，就想办法光明正大要回去。” 苏娫杏抬眼视线一怔，她看着眼前这清清淡淡一人，坦然勾唇展露笑颜：“一定会的！” 易知樾迟疑一瞬，补充：“不要叫我少爷，我叫易知樾。还有，不用总说‘您’。” 苏娫杏呆呆点头：“好。” 易知樾错开视线，转头托着下巴继续望向车窗外。 “嗯。” 轻轻流出。 车恰逢此时到达了目的地。 苏娫杏下车看着眼前这深宅高门，惊讶开口：“怪不得住野外，易知樾，你家可真大！” 如果不是她已经知道现在是90年代，不然乍一看这宅子，她都感觉她穿到古代了。 易知樾微抿唇，脚步轻快走向大门。 许管家弯眯着眼回复：“丫头，这可不是野外，这放在以前可是皇家园林级别的。” “哇！那我走大运了。” “哈哈，你要是想参观，我带你到处转转。” 苏娫杏两眼放光正要答应下，院中却突然传出一道冷音打断，“时候不早了，许管家，给她安排住处休息吧。” “小少爷放心，我都打点好了。” 说完便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带着苏娫杏到了她的住处。 临走，苏娫杏纠结叫住了许管家：“许叔叔，易知樾是不想我留在这里吗？” 她神色低落，面容尴尬。 许管家也不知该说什么，十分心疼这个无家可归的少女，只能挑好话安慰道：“别多想，小少爷他不喜与人交往，不是在针对你。” “真的？”苏娫杏瞬间松了口气，眉宇放柔，拍着胸脯宽慰自己，“那就好那就好。” 许管家小惊了几秒，随后笑着同她闲聊：“今后你就安心住下，老宅虽大但除了老爷和小少爷没人常住这里。平日你随意转，如果碰巧遇到他们恭敬行礼便可。虽说这是古宅，但传下来的规矩不多，老爷也不讲究那些虚礼，你只需要知道尊敬主家这一条就好。” 苏娫杏认真旁听，点头。 “好好，我记住了。” 许管家满意地笑了笑，安顿一番后便转身准备离开，走出了几步像是又想到什么，折回询问道：“小苏，你今年几岁了？” 苏娫杏不解，“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看你应该和小少爷年纪差不多，正是读书的好时候，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叔叔可以帮你办理证件。小少爷正好在县里的高中——” 苏娫杏想都没想，几乎脱口而出：“不用。” 她讨好地笑了笑，“哈哈哈许叔叔，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没读过书，身份证件什么的也都被我那不知所踪的父母带走了，所以……” 许管家皱眉，“这确实不好办，但你一个大活人怎么能没有身份证件呢？你放心，叔叔帮你办好这些。” 看着苏娫杏笑得有些勉强，他劝勉道：“叔叔知道你很想读书，但又怕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被人嘲笑，没关系，你先慢慢适应。老宅有书屋，你没事可以随便看看，等你想好了，再和我说。” 许管家坚信，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正好最近也没开学。 看着自己的引路人绝然走掉的身影，苏娫杏伸出的手在空中僵住，脱力砸在床上。 造孽啊！ 好不容易熬完三年，又要重来—— 三年又三年…… 她不同意！不仅是她，连她那大学两年磨光滑的脑子也不吱声答应！ 这绝不是简单的重来，这是对她娇嫩心灵的谋杀！是谋杀！ 不管…… 她肯定不会同意。 肯定…… 一阵安眠的呼吸声响起。 不知自己经历了什么的苏娫杏稳稳进入梦乡。 此时，楼上主卧里的易知樾颇为难眠，他烦躁起身喝水，随意打开窗户透风。 晚间的月光撒下，由窗台透入，斜着直直辉满整个书桌，也落过那沉沉躺在黑丝巾里的盈玉镯上。 泛白透亮的镯子引得易知樾眼神一滞。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镯子，在月光下好似把玩了一番，随后眼色转动，神情明暗难辨。 夜间风渐凉，许管家照例在庭院中视巡检查，走到中堂前时，突然看到一抹黑影，他走上前，微微弓腰：“小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易知樾借着月光拨弄池子里的游鱼荷花，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睡不着，出来陪陪爷爷养的金鱼。” 许管家汗颜，生怕他再给鱼儿搅晕了。 “这天气燥热，您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 “许管家，那个被抛弃的女孩怎么样了。” “已经睡下了。” 易知樾些许震惊，“睡下了？” “是啊。”许管家不禁笑出声，“这丫头是心大，我以为她刚来会不适应呢，结果睡得比谁都香。” “是……心大。”易知樾若有所思，“把她安顿在哪儿了？” “东苑的厢房里。” 易知樾点头，寒暄几句转身回了房间，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闲谈。 只是石子落入池潭，总是涟漪淡淡却越泛越大，注定无法忽视的遇见在冥冥中便标好一切。 柔水翻涌。 第4章 盛大的准备 苏娫杏穿越第一天的闹钟来自饥肠辘辘、咕咕作响的肚子。 窗外天还没亮，她不确定现在该不该饿，但她确实忍不了了。 出于不想打扰别人，又出于体谅一直不肯罢休的肚子，苏娫杏悄摸开门走了出去。 但，尽管她昨夜已经很认真地跟着许管家记路了，可现在一出房门偌大的院子和两旁一模一样的月亮门还是让她左右犯了难。 “到底是从哪边进来的……” 咕—— “不管了，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这边。” 将一切交给运气的苏娫杏抬脚向原本相反的方向走去。 “哎，不对啊，我就是知道了从哪条路来的也不知道厨房在哪儿啊——” 泄了气的苏娫杏漫无目的地走在昏昏见了些亮的宅院中。 “我不会饿死在这满是富贵之地吧……” 东走走，西绕绕，她完全将自己绕晕。 昏花之际，苏娫杏怕耗尽体力得不偿失，于是找了处石墩护栏，倚着坐靠上去歇息。 护栏对面的池中流水潺潺而走，清澈的水中明晰可见几尾似火的金鱼，柔若丝缎，鳞如银面，隐隐现现于荷叶菡萏之下。 苏娫杏：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肚子一再的催促下，她起身向池边走去。 天际刚好透出几缕近乎遮不住的暖光，苏娫杏有种自己被照到现出原型的心虚感，可手下的动作却一点儿不停。 突然！她仿佛看到筋斗云之上，大圣携着金箍棒对她大喊：呔，妖精，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她眨眨眼，再定睛一看！ 是阁楼上的易知樾正伏在窗栏上看着她，一副抓到家贼的既视感。 “来我院中偷莲子吃？” 两人对视，已经得了几个逞的苏娫杏沉默几秒，从容收回手站好，颇为局促地解释：“我，太饿了，又找不到厨房，一不小心迷路走到这儿就鬼迷心窍了……” 她怯怯抬起握着莲子的手，满眼讨笑：“这个季节的莲子正好吃，我们可以一起吃！” 易知樾面容不改，“一起和你分赃吗。” 苏娫杏讪讪一笑，“这是你家，还用得着分赃吗，就当我早起帮您摘莲子，您心情好赏了我几个就行。” 易知樾微皱眉，开口准备说什么。 此时，太阳终于冲出远方天际的禁锢，缓缓从地平线升起，大放光芒。 “易知樾，看！日出！” 初生的太阳朝气蓬勃，大肆洒下的光芒瞬间照走人心间的阴霾，苏娫杏仿若新生般喜悦。 “我还是第一次看日出呢，可真好看，感觉心窝暖暖的。你呢？易知樾。” 再看向二楼窗边时那抹人影已经不见，身后的房间里传来渐进的回应：“看过，很多次。” 但好像今天看得格外真切。 苏娫杏被他吓得心窝回冷，她再次向走来的易知樾伸出手，开玩笑道：“早起的鸟儿，要吃虫吗？” 易知樾走出看向天边，没有接下。 苏娫杏识趣地收回手，看着掌心圆圆滚滚，饱满鲜嫩的莲子，想吃又不敢吃。 敢怒又不敢言。 “昨晚睡得很好？” 反应过来易知樾的询问，苏娫杏有些诧异。 “嗯，很好，晚风凉凉的，吹得很舒服。” “还真是心大。”语气沉沉的，像是在哀愁什么。 可到苏娫杏耳朵里却多了几分嘲讽。 她不明白他每天阴着张脸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 苏娫杏走上前，拉起易知樾的手，将莲子如数放在他掌心，“莲子安神收思，您多吃点儿。” 说完，便从来路走回。 到半道时，突然想起许管家的叮嘱，停下转身，颇为恭敬地说：“我去找许管家，不打扰您了。” 易知樾站在原地看人似是不想与他同处，也不再拦阻。 定在池边良久，思绪混乱，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抬脚走了出去。 这个时间许管家已经开始打理宅子里的事务了，他在堂中正吩咐着下人什么，看到从外面进来的易知樾随即一行人停下行程，纷纷行礼。 “小少爷，老爷今天就回来了，约莫着中午到，我已经安排好人去接应了。” 易知樾点头。 “早点准备好了吗？” 许管家惊奇微愣，“准备好了，您现在用餐吗？” “嗯，叫上昨天那个女孩。” 说完便走了。 许管家朝着易知樾的背影点头，“是。” 旁人一阵摸不着头脑，看着小少爷的人影不见后，才都一股脑涌了上来。 “许管家，什么情况？什么女孩？” “小少爷今天心情不错啊，都会自己要早饭吃了。” “你别说得少爷像白痴一样好吧，他只是平常不出来和大家一起吃而已。” “少爷什么地位，怎么可能和我们一起吃。” 许管家叹气摇头，打断众人的讨论，“私底下不准议论主家，这点道理还需要我向你们说明吗。我们都是易家养着的，要有恭敬的心，不管小少爷做什么决定，作为下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今天去接老爷不要出现差错，明白了吗？” “知道了。”几人回应。 “你们，这几天要开始操办老爷的寿辰家宴了，和往年一样，先把少爷小姐们住的厢房收拾出来，各方面都要周到。” “明白。”另几人回答。 “好了，就先这样，都忙去吧。” 诸事安排好后，许管家才姗姗去找苏娫杏，没费多大功夫，走了一个转角便遇到了四处乱窜的少女。 一看到许管家，苏娫杏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许叔——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我真的好饿啊——” “哎呦哈哈哈。”许管家被她这一副饿狼样子逗笑，“瞧我都忙忘了，快，许叔带你去填饱肚子。” 死死记下通往厨房的路之后，苏娫杏终于吃上了穿越以来第一顿饭。 正吃得香，易知樾这个在苏娫杏眼中的不速之客悠然到访。 两人隔得老远，苏娫杏撇开头，自顾自吃着手中的食物。 许管家弯腰示意，“小少爷。” 易知樾径直坐下用餐。 苏娫杏看了眼许管家，接而起身问礼：“小少爷。” 易知樾抬头看向她，蓦然开口：“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叫我少爷，也不用总说‘您’。” 苏娫杏咀嚼的动作慢下，细细吞咽，视线触向易知樾。 少年慢条斯理地享用着眼前的餐食，无情无感，仿佛只为了完成活下去的任务一般，优雅而冷淡。 她仍是不明白易知樾是否欢迎她住在这里，但此刻她知道，她起码不是被人瞧不起的。 还有，易知樾是个毫无褒贬感情的机器人。 想明白之后，苏娫杏放开眉头，扬起了今早第一个热烈真切的笑容，“易知樾，用餐愉快。” 正在进行机械进食的“易号机器人”见此瞳孔微缩，感到莫名其妙。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笑。 用餐，有什么可愉快的。 连他自己也未察觉嘴角不经意的轻挑了一下，心头松然。 “许管家，过几天就是爷爷的寿辰了吧，准备的怎么样。” “都吩咐好了，等老爷回来就开始操办。”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生日策划我还是挺在行的！”苏娫杏举手自荐。 毕竟是住在别人家里，什么都不干她实在是于心不安。 许管家笑呵呵地说：“以往老爷的寿辰都是我一人主管，既然你很在行，那这次你就当我的临时副主管吧。” 说完，向易知樾寻求准许：“您看呢？小少爷。” 苏娫杏眼睛亮亮地眨巴眨巴看着他。 易知樾缓缓擦擦嘴，“办好即可。” “放心！保准妥妥的。” 第5章 家宴 一口应下后，苏娫杏开始了漫长的认路旅程。 作为临时副主管，对易家老宅不熟悉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经过她每一脚的丈量，苏娫杏终于在耗费整整一天的时间里切实掌握了易家各处院落亭榭、厢房宅邸的方位布局。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现在要是在这里举办一场捉迷藏比赛，她绝对是藏找两手抓的“小能手”。 当然，代价就是她的双腿几乎已经麻木。麻木在于，与她兴奋的精神状态相比。 “这里简直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许叔，您在易家这么多年，和我讲讲这里的渊源呗。”苏娫杏好奇地竖起小耳朵，凑上前去。 许管家微微挺胸，“其实要说多么神秘也没有，易家虽奉行低调不张扬，但祖上功绩却也实际实际在当地颇负盛名。尤其近几十年，子孙绵长，源源不断，各族能者频出，家族只兴不衰。虽然各主家都分散在异地，但要说根儿，肯定还是老宅这里。” “易家……祖上是干什么的？” 许管家表情高深，“平战乱的大将军，后封异姓王，时局动荡之际画地自立为王，就是在这一带，庇佑一方百姓，一直传承至今。” 苏娫杏惊讶地张大嘴巴，她想过牛*没想过这么牛*。 “还真是有皇位继承。” 许管家呵呵笑着，“不许乱说，现在可是和平年代，什么皇位什么继承都是莫须有的。” 接着道：“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如果累了的话就回房吧，或者想去哪儿转转都行。我中午匆匆问安也没给老爷汇报完这几天的事宜，这时候正是他得空的档子，我得先走了。” “哦对，还有，家宴的安排明天细化，你今天好好休息。” 苏娫杏乖巧点头，“知道啦，谢谢许叔。” 告别后， 一路蹦蹦跳跳走回厢房准备歇下的苏娫杏猛然惊醒。 她什么时候这么早睡过！ 这生活怎么能越过越规律呢，她在大学熬出来的作息怎么能回归正常呢，简直浪费青春。 成功想开，丝滑转身走出院子。 刚刚许管家的一番言论正勾起她的求知欲，没有手机看时间的苏娫杏坚信现在绝对不到八点，正是看书学习的好光段。 有时候，人就是m属性拉满，上学的时候骂街，不上学又欠儿欠儿地上赶着受虐。 错位爱恨。 除了一个明面儿上的了解家史，苏娫杏实际上还是想要找一片安静之地让她能好好复盘一下穿越的事儿。 现在自己已经安顿好了，起码的生活有保障了，就可以腾出时间找找回去的办法了。 毕竟，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如果一直留在这里，强行产生太多纠葛，那肯定会影响到别人的人生轨迹。 苏娫杏不想影响任何人，也不认为自己有被寄予能够改变过去的能力。 她只是一个学生而已，想自己，想未来，想家。 走到藏书楼，苏娫杏下意识将步子放轻，祈祷不要遇到任何人。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但，事与愿违。到了楼上，她便猝不及防地碰上了堂中易知樾投来的目光。 苏娫杏挑起一抹笑，“好巧，你也来看书啊。” 易知樾没有与她说明自己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看书，只是淡淡一应。 空气变得沉默。 苏娫杏见易知樾并不介意她的出现，于是随意了些许，在书架上四处张望搜寻。 “在找什么？” 苏娫杏转头与他对视，“找些……时空物理什么的相关书籍。” “什么？”易知樾不懂她在干什么。 想着反正也没人相信，苏娫杏直接回应解释：“探讨探讨穿越到出生前的时空奥秘。” 易知樾顿时想起了她在车里问自己的那个怪异问题，他不敢相信，她居然是认真的。 随后，又往深想了想，眼神带了几分动容，“你……很想你爸妈？”他试探地问。 “当然，主要是想家。” 想自己的手机，电脑，电子消遣。 爸妈……她现在相见倒是也能见到，只不过——还是最好不要发生这种悖论差错了。 她的存在感越小越好。 “家……”易知樾语气迷惘，眼眸落下。 “对啊，说起家，过几天就是易老爷的家宴了，肯定很热闹。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爸妈了。” 苏娫杏大致可以猜到易知樾的父母一定忙于事业疏忽了他，而他也大概因此一直封闭着自己。 她虽说并没有温暖感化他的觉悟，但聊天解闷还是可以说说的。 只是提及此，易知樾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闷闷无声。 苏娫杏见状咬了下舌头，心中一阵后悔，识趣地禁了言。缓慢回身，随意拿了本书，远远找了一处位子，安静坐下。 但捧着书，却看了半天也看不进去。 “即使被抛弃，也还是想他们吗。”易知樾如同自语般的低暗声音响起。 苏娫杏很想忽略，装作没听到，但刚刚戳到人伤心事的愧疚感还是让她没有坐视不理。 斟酌了番言语，迟缓开口：“抛不抛弃的，每个人都有情感，只是忠于情感而已。” “情感。” 他有吗？ 他想吗？ 易知樾不知道，他或许在苏娫杏身上看到了答案，但他依旧认为自己不知道。 “就像看书一样，虽然纸面是平展的，文字是一成不变的，但里面的人物却活生生地展现在我们眼前，这就是情感，它可以透过维度传达到每个人的内心。人，都是活生生有感情的。”苏娫杏自顾自地说着。 易知樾头一次有些不满苏娫杏说这么多话，他仿佛被撕开解离。 又仿佛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生着闷气，一言不发，起身下楼。 苏娫杏只看到他离开的背影，以为易知樾看书的时间已经规律到精准把握每一秒，于是索性悠然自得享受这突如其来的独处。 琐碎的时光慢慢悠悠流走。 繁忙的宴请预备事宜远远超出苏娫杏的设想，时间仿佛一下子就跳到了第二天的上午。 她有些不想面对。 但，活儿是自己揽的，就是哭着也要办完。 “不错，不错。小苏，你设计得这个邀请函还真是简洁得体，巧思具佳。” 苏娫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这也算借花献佛了。 “许叔，不是家宴吗，为什么还要邀请呢？” 手机发个消息不就行了吗。 “少爷小姐们大多忙乱，几位老爷也是定居别处，还有些旁支，人员复杂。虽说通知一声他们肯定都会回来，但终归发出去的宴请才更显情谊，更正式得体一些，这是老爷吩咐的。而且，除了家事之外，生日宴上老爷还有重要的事情宣布，所以，邀请函可不能马虎。” 苏娫杏连忙点头。 “这些是需要发出的名额，叫下人誊写好之后，你看着不要出错再派人送去。” 苏娫杏拿过名单，看了眼大致对照后，疑惑：“怎么没有易知樾的父母啊？” 许管家神色变了变，“大少爷和少夫人在国外，航程不便，所以就不行通知了。” 想了想，还是嘱咐道：“多思主家的事非职责所在，在易家，你只要做好分内的事便可。” 苏娫杏悄然隐下视线，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许叔提醒。” 她忘了，她只是寄住在这里的外人而已。 多说不宜，多问不宜。 第6章 迟到的来客 “噔噔噔~噔-噔噔噔——” 优雅欢快的钢琴曲飘飘悠悠浸满古院大宅，作为迎宾“检票”的易家首要门面职位，苏娫杏毫无疑问地被众人推上高台。 她推推拖拖下，是早已雀跃的内心。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她就觉得那种没有票就把男女主拦在门外不让进的角色很爽。这种爽不单单是一种对权威的向往，更重要的是她喜欢那种坚决维持规则的公正感。 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可以亲自站到那个位置，简直激动人心！ 在这几天的准备工作中，苏娫杏基本对易家庞大的家族体系掌握了些许，实在是她能力有限，认知不足，不然百位数的人名她绝对可以记全。 但她认为没必要。 今晚是主系家族人员的晚宴，易老爷子吩咐不用太过正式，所以许管家只安排让人布置宴席即可。 至于音乐，则是苏娫杏的提议，她觉得光吃饭好像有些单调，借鉴了那些高档餐厅的路数，便找人搬了钢琴来增加些情调。 吃着饭时，心情也好。 “人都来齐了吧。”苏娫杏看时间差不多了，小声询问身旁核对信息的帮手。 “小杏姐，柏粼少爷还没来。” “他有提前发消息说什么吗？” 那人正准备摇头，远处许管家姗姗来迟，小跑步赶着说：“小苏啊，别等了，柏粼少爷刚发消息说公司临时有事，今晚来不及参加晚宴了，明天赶早来，我们先去正厅候着吧。” “好。” 瞥了眼门外，苏娫杏转身回了宅子。 “许叔，上菜的时间到了吗？” 两人快步走过游廊，苏娫杏兢兢业业地问。 许管家却突然脚步一滞，“下人们已经开始布菜准备了，只是……” “怎么了？” 许管家索性停下，眼神犹豫，“是，小少爷。下人们怎么叫他，他都一直在院子里不出来。” 苏娫杏疑惑发问，“为什么不出来？” 之前不是还看起来很期待这次家宴吗？这是又怎么了？ 许管家为难地说：“我也不好揣测，不过小少爷一向和柏粼少爷关系很好，所以——” 他没再说什么结论，但苏娫杏大致懂了，随后像是下定决心。 “许叔，我去叫他吧，您受累看着点儿正厅，晚宴时间照常，我尽量让他准时到达。” 许管家一副如释重担的表情，“谢天谢地。” 这祖宗不想做什么谁都劝不了。 许管家此时完全不奢望苏娫杏能准时叫到易知樾，他只希望小少爷今晚能露面就已经算圆满了。 于是拍了拍苏娫杏的肩膀，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尽力就好，小少爷有时候轴起来可真是不好应对。” 苏娫杏一脸懵懵懂懂，笑着，“没事儿。” 作为警察家属，再难对付的人她都见过，易知樾可是正常的很！ 快跑着又来到那片池塘，苏娫杏紧急刹车，突然计上心头。 不一会儿， 一声夸张的惊呼在静谧的庭院中霎然响起，“哇！好厉害啊！” “鱼儿会飞了！” “易知樾，易知樾，快来看！你水池里的鱼都飞起来了！” 易知樾本是在书桌前愣愣提笔写着字，虽然心神早已不再，但姿势却实在标准的很。 这声突兀的大叫一下子让他瞬间意识回笼，染墨的笔也恍惚在纸面上晕开。 他打开窗看向下面，是苏娫杏在手舞足蹈地冲他打招呼，并满脸新奇，“易知樾，快看，鱼都会飞了！” 易知樾下意识皱眉，转身不想理会。 但之后苏娫杏越发夸张，即使易知樾隐隐知晓这其中肯定有微词，可少年人的好奇之心还是让他脑海乱了乱。 终是， “谁允许你在我的院子里大吵大叫。” 苏娫杏起身转来面对他，笑意盈盈，“你允许的。你忘了，你说我不用叫你少爷，那意思就是我可以不用听你的，所以，我在这里看飞鱼就不归你管。” 易知樾不满地嘟了下嘴，“可是你吵到我了。” “吵到你的不是我，是你躁动的内心。” 一句颇为中二的话语让场面有些沉默。 易知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气，可他明确感觉有种被戳穿的羞愤感，这让他回想起了上次在藏书楼的对话。 于是，被人处处顺着的大少爷决定反驳回去！ “苏娫杏，你耍这种小把戏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这次——” 还没等他说完，苏娫杏就一脸正直，急忙解释，“真不是骗你的，你还没看呢！” 侧身给他让出视线。 易知樾由着她手指的位置看去。 只见，一条条小鱼正从水面纷纷游跳出来，并真似飞起来般跃到了一个个荷叶上，趣味生动。 他从未见过。 “这……你……” “这我是怎么做到的？”苏娫杏小表情骄傲。 留着悬念，引诱易知樾，“你和我一起去晚宴就告诉你！” 闻此，易知樾脸色归于平静，声音波澜不惊，“你果然是爷爷派来的。” 苏娫杏满脑子问号，“谁？” 小声无语嘟囔，“我是猴子派来的救兵都比你爷爷派来的靠谱。” 易知樾听到了，也迷惑了，“不是爷爷让你来的？那你来叫我干什么？” 苏娫杏搞不懂他的思维，但努力讲道理，“不管是谁让我来的，现在是家宴，所有长辈都正厅等着你呢，你不出现多没礼貌，会被人说道的。” “无所谓。”易知樾神情淡漠。 仿佛孑然。 这一刻，苏娫杏看着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忧伤，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他眼中毫无颜色，或许是因为这三个字饱含的意味太多，他太远了。 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易知樾低低又说了句：“反正都一样。” 她愣住了。 也劝不下去了。 不管她是否知道易知樾经历了什么，她都不应该再为了自己所谓的顾全大局去强迫他什么。 “易知樾，你还想再看更多的飞鱼吗？” 苏娫杏肩膀松下，偏过头笑着看他。 易知樾不知所以，身体微僵。 没等他答应，苏娫杏直接拉起他的衣袖，跑了起来。 “不去就不去，咱今天就不吃这顿饭了，不过待在屋里多无聊啊，我带你去看更好玩儿的！” 前些日子下了些雨，连带着这几日的晚风偏凉，风飒飒轻划过脸颊，易知樾头一次被人这样拉着跑在易家宅院中。 他经常一个人早上晨跑，也经常有人在前方给他带路，可现在这二者一结合，他恍然无措。 苏娫杏散着的头发向后不断刮撩他的脸颊，痒痒的。 易知樾不解地将视线落在那发丝上，好似上面隐着风。他多余地想要帮她挽好，他从来没见过苏娫杏扎起头发的样子。 她总散着，总不规矩。 起起落落都让人觉着不规矩。 就比如现在，她怎么能拉着他呢？她怎么能带他离开呢？ 她不该靠近自己。 “好了！到啦！” 苏娫杏放开易知樾的袖口。 他莫名空白了一下。 眼神失焦，“什么？” “后花园的湖啊，这里有垂柳，湖里的鱼更多，现在不仅是人吃饭的时候，也是鱼儿们吃饭的时候，所以刚刚飞鱼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了。” 苏娫杏从小包里拿出一串红彤彤的小果子，将果子与柳叶的枝条绑在一起。 不一会儿，一条小鱼便跳起去够那串果子，接着有更多的鱼聚在这里一齐抢着够。 易知樾明白过来了她的小聪明，“这就是你说的有趣的事吗？” “单看它们当然不有趣，所以，我们也要加入。” 易知樾眼里透出淡淡的不可置信。 “哈哈哈哈哈，是我们俩比赛！”苏娫杏好笑地说明。 “我们各自选一片自己的领域，绑果子，谁的鱼跳得高谁就赢好不好？” 易知樾有些抗拒，但视线却扫视着湖的周边。 “你不会是怕输吧，易少爷。这里都是你的，你还怕一条小鱼会不给你面子嘛。”苏娫杏玩儿开了，欠嗖嗖的打趣道。 “怎么会，我选那棵树。” “那我就不挪地儿了，还是这颗。” 明明哪棵都没所谓，真是幼稚。 于是，幼稚的两人开始了幼稚的游戏，并最后幼稚地决定饿了去吃饭。 第7章 复杂流动 姗姗来迟的二人毫无疑问使这场已近尾声的家宴突具起伏。 众人纷纷聚焦目光，或露惊喜之状，或似看到不速之客，或毫不在意。 “继承人哥哥！”席位上一个小男孩大喊道。 “小泽，不许乱叫。”旁边的夫人皱眉将他拉回座位，视线从始至终没有投向来处。 苏娫杏看这小孩可爱，正准备解释，突然，一声呵斥让她的话止住。 “都快结束了，还来干什么。”众多人中，一位坐在正中央，身穿中式唐装，鬓白须黑，神情严肃的老人带了些怒火，敲着手杖，语气责怪道。 当然，话语的对象是易知樾。 可尽管如此，苏娫杏还是不免内心被这威严惊惧，低下身子，果断退到了许管家身后。 半路良心作祟，她微回身，给易知樾投去了抱歉的眼神。 这是她第一次见易老爷子，之前虽是操办家宴到处跑，但和易老爷子的接洽依旧是许管家全权负责，她只办事儿，不见领导。 现在，见了领导，内心危怯。 安息吧，易知樾。 苏娫杏默默为他祈祷，也为自己的冲动祈祷。 易知樾表情淡淡，丝毫不见害怕，“来吃饭。” 说着，从容坐到了给自己预留的座位上，拿起筷子夹菜。 易老爷子见状太阳穴突突直跳，吐息几次平复下心情，声音中气十足：“有事儿耽搁来晚了就和长辈们问候一下吧。” 易知樾却充耳不闻，悠悠吃着菜。 大厅一阵沉默，无人出声。 苏娫杏腰弯得有些累。 如此怪异的氛围让她顿时明白易知樾为何不愿出席。 这哪儿像一家人啊，分明互相都攒着气，明摆着给难堪。 易知樾也是，真像个木头一样，一点儿反应都不给。 赔礼道个歉，说句话，缓和缓和也是好的。 “唉。”苏娫杏轻轻叹气。 看来孩子是真饿了。 不过他好命，饿了可以直接吃，自己这饿着还得等宴会结束，现在结束一拖再拖，真是无望啊—— 此时，场面已经肃静到让苏娫杏有些焦躁。 于是，为了自己的肚子，也为了弥补自己带易知樾胡玩儿导致的尴尬场面，她转身悄悄走向屏风后。 “我就说纳闷儿。” 屏风后面正是她找人搬来的钢琴。 “钢琴老师，你怎么不弹了？” 苏娫杏想想，既然谁都不愿先开口说话，那就只能放优美的音乐来缓和场面。 真是一群主子，尽整麻烦事儿。 座位上摸鱼的钢琴老师一脸小心翼翼的懵，“现在我还能弹吗？” 苏娫杏凑过去小声说：“现在正是你弹的时候！不然局面就僵持不下了！” 老师第一次在易家表演，慌慌乱乱，“那我该弹哪曲啊？” 苏娫杏扶额无语，“你是专业的！我哪儿能知道这些，你就看着外面的氛围弹就对了！” 说完走出了屏风。 与此同时，一曲钢琴版的《十面埋伏》蓦地响起。 宴席上神色各异的众人表情一滞，许管家立即转头看向屏风位置，易老爷子微微攥紧手里的拐杖，连心不在焉的易知樾都动作僵住。 苏娫杏深知闯了大祸，迅速走过去阻止，语气视死如归：“老师别弹了，你弹我麻筋儿上了。” 随着音乐的停止，易知樾兀地笑出了声。 钢琴老师隔着屏风听到了笑声，疑惑地问：“我弹错了？” 但，听起来效果不是很好吗？ 苏娫杏现在完全搞不清状况，混乱回到了大厅里，窝在许管家身后。 易知樾终于放下筷子开口：“叔叔婶婶们大概都不愿见到我吧，叨扰了。” 起身之时，易老爷子狠狠将拐杖砸下地面，“谁准你走的。” 易家老二一改看热闹的样子开口安抚：“大伯，别动气。知樾还小不懂事儿，记恨我们也是正常，要怪就怪大哥大嫂一走这么多年，一点儿都不管教。” 边说边擦手，最后将餐布扔回桌面。 易知樾听闻眼下一片阴翳。 易老爷子看他这副抑郁模样，神色不忍，转而回怼自己这个激愤的侄子，“你的意思是他待在我身边，我没教好吗！” 二少语气不满：“是，他可是留在您身边的准继承人。不过，现在看样子他好像还完全不够格啊。” “够不够格也轮不到你来说！” 易家老三及时出来打圆场，“大伯，二哥也是为家族企业着想。大哥说走就走，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您，我们也替您着急啊。易家这么大的家业，虽说将来有知樾继承，但他现在这样子，我们这些做叔叔的都很不放心呀。” 样子虚伪，语气作作。 易老爷子睨了他一眼，“不放心？你不放心什么？不放心你那蠢蠢欲动的野心实现不了吗！” 如此直接的戳破让场面陷入焦灼。 三少挑了挑眉回应：“大伯您可真是冤枉我了，有谁是不为易家好的呢。毕竟谁都不想看到世家祖业在这一代被葬送。” 易知樾猛抬头，眼中皆是压抑的破碎，他握紧双手，心中哀切不已，可却无法反驳。 易老爷子完全被激怒，“你觉得易家会葬送在我的手里吗！” 早以前，长子易甯放弃易家继承权出国之后，他便发现了老二老三联合起来想要接管家业，但当时碍于对他们早逝父亲的弥补之心，于是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没有严管。 但现在，易家内部多支混乱，主家这些年也纷争不断，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他这把老骨头就真管不了了，到时候易家才要完。 所以，这次的家宴，他的目的便是要将一切归于正轨，免了那些觊觎之心。 显然，三少根本没有察觉老爷子此次的决心，依旧点火：“侄儿的意思当然不是说您，您当家这些年大家都有目共睹，您当之无愧是最名正言顺的家主。但——” 二少默契接茬：“知樾可就不一定了。” 易老爷子看向仍是一言不发的易知樾，叹了口气，“他不合适谁合适，你们难不成还想抢夺继承权吗。” 三少冠冕堂皇地否认：“当然不是，自古嫡长子继承家业，继承权若是在大哥那里，我们断然不会抢夺。但如果是一个什么礼数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孩子继承，那我们可就不认了。” “对啊，他什么也不会，还念着书。我们难不成要尊他为家主？” 易老爷子很心累，他无奈敲了敲桌子，“斯美，你这两位哥哥都不满我的决定，你来说说理儿。大伯难道还要听他们的不成？” 易斯美立刻从神游中回醒，瞪了眼自己的这两个好哥哥，站起身走到易老爷子身旁，倒了杯茶，“大伯，您还不了解他们吗，就只会说嘴，易家产业现在都好好的，什么葬送不葬送的，都是瞎扯。” 接着，冲两位少爷哥抛下一枚重磅炸弹，“柏月还怀着孕呢，你们吵成一团是存心不想让她好过吗！” 易柏月是最小的妹妹，从小身弱，现在好不容易怀了孕，众人即使再多纠纷都识趣地没再找不愉快。 “二哥三哥别老顶撞大伯。姐，你再劝劝他们。我自怀孕之后就特别容易困，所以先和清泉回厢房休息了。大伯，您也注意身体，别再动气了。” 一番关照送走易柏月后，易斯美也找借口离开了宴会，她贯是不喜欢这些争名夺利的场面，当然也无所谓谁是继承人。 虽然她并不看好易知樾，可她那两个哥哥也确不合适。 大哥叛逆，一走了之出国科研深造，追寻梦想，给他们留下一堆麻烦。 剩下的，整天为了一个继承权争争抢抢，无聊。 今天的宴会也是，无聊至极，她早就想找借口离开了。 哎， 不过，那段钢琴曲倒是出乎意外的有意思。 领事的小姑娘貌似和易知樾关系不错。 是个可人儿。 看来，她这个大侄子可能要蜕变了。 真是拭目以待。 第8章 脆弱 时间差不多了，众人纷纷问别回房。 苏娫杏也得以闲里散下用餐。走时看着被易老爷子单独叫停留下的易知樾，心中颇为复杂。 她没想到他的处境这般艰难，也没想到易家继承权如此重大。 总之，她不该心里蛐蛐他性格阴郁。 这搁谁谁不难受啊！ 正厅中人员散尽后，终是只剩这对别扭的爷孙。 两人一时谁也没开口。 一道叹气后，易老爷子率先出声：“柏粼不在，你便不和这些叔叔婶婶姑姑来往了吗？易家以后是要交给你的，你断然不能不知轻重，只凭心意做事，重要事面前要顾全大局，多方周全，你明白吗！” 厚重的心意在少年眼里总是适得其反，易知樾语调依旧半死不活，“交给我我就得要吗。” 垂下的眼眸中带了些许阴压的悖意。 “混账东西！”易老爷子再次将怒气撒向手中的拐杖，气得敲敲打打。 “你是易家的继承人！你不要难道要让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人上位吗，天大的笑话！易家不至于沦落至此，也不能沦落至此！” 易知樾侧撇过头，眉头耸跳。 易老爷子看了看，闭目难安。 他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年纪尚小，一下子把这么大的担子交在他手里确实很突然。可，若是现在自己还不公开表明态度，那后续局势难以预料，再想控制恐怕就晚了。 若干年之后自己驾鹤西去，易知樾一个人势单力薄，易家的未来……堪忧啊。 “你爸妈志存高远，一心想要出国深造，放弃了易家的一切，只留下还在襁褓中的你陪在我这老头子身边。这个家，只有我们是一起的，你知道吗。你那些叔叔虽说早年待你刻薄，但家族不能散，家业不能颓，只有你才能扛下你爸爸留下的担子。知樾，你要明白爷爷的苦心。” 老爷子说了这么多已是疲倦，摆了摆手，起身离开。 一直在外候着的许管家闻声迎上，默默随在身后。 凉风似是直往人心里吹，易老爷子摇了摇头，感慨：“我太逼他了吗？” 许管家一怔，推心置腹相言：“老爷，小少爷还小，难免不懂您的苦心。等以后，他就明白了。” “以后？”眼神微茫。 他还有几个以后。 此时被寄予厚望的易知樾仍然沉浸在无边的悲痛之中。 为自己不能掌控的命运，也为被命运掌控的自己。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孤寂的大厅里再次响起优美的钢琴声，只不过这次的并不流畅，甚至有些杂乱无章。 可尽管如此，简单的旋律还是让人一听便知是《小星星变奏曲》。 易知樾眼神迷茫，转身慢慢走向屏风。 不是……人已经走完了吗？ 音乐中断。 “后面是什么来着？这个谱子怎么完全看不懂啊……还是从头再弹一遍吧。” 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 “苏娫杏……” 他声音极小，屏风对面的人并没有听到。 于是，蹩脚的曲调再次从头响起。 易知樾没有再近一步，只隔着屏风隐隐看她弹奏的人影，什么都不再忆起。 对边的苏娫杏自知弹奏质量不是很过关，便不好意思地停下了手指。 她能看到易知樾走来的身影，来时也远远听到了爷孙两人的剑拔弩张，虽是不真切，但她看到易知樾的样子便知道一定很不愉快。 今天这场闹剧自己有一半的责任，于是她满怀良心的谴责，决定丢个人，搏一笑。 要知道，她的钢琴水平仅仅只是会弹一曲入门级别小星星的程度，而且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简直是公开处刑。 “易知樾，你别看我现在弹得磕磕巴巴，我以前和以后可是都弹得很好的！” 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满是朝气。 仿佛给屏风的另一面带去了流动的生机。 易知樾看着苏娫杏，反复思索她的话，“你怎么知道以后。” 她一脸不在意，“不知道啊，谁都不知道以后。好不好还不是我说的算，毕竟，只有我知道自己。” 转后，俏皮地说：“我是不是打扰了你忧伤的时刻，真的很抱歉！我来是为另一个抱歉的事儿。” “什么？” 虽是问，但他已经大致猜到。他真是厌烦了一切规则论调，也不愿再迎合什么例循黄辰。 所有人，无需对他抱有亏欠。 因为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都不是他在意的。 暗下眼神，准备转身离开的易知樾已不抱有什么“原谅”她的兴趣。 只是还没抬脚，苏娫杏便直直道出他心中所想。 “我真不该硬拉你来参加什么家宴，这哪儿是家宴，分明是鸿门宴，各样角色一个不少。你还不如待在小窝里呢。” 易知樾停顿一下，有些错愕。 “但……这是你的职责。”他愣愣说道。 “什么职不职责的，我揽这活儿是为了报答你收留我住在这里，如果明明是为了感谢你，最后却碍于形式做出让你难为的事儿，这不本末倒置嘛。” 最后，若有所思补充了一句，“那我做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易知樾从没遇到过苏娫杏这样的人，此刻他再次确定。 “好了好了，设宴人都走了，你这个受害者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回忆被迫害的经历吗，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边说边走出。 易知樾像是被支配般跟在她身后，内心复杂。 “你……真这样想吗？” 苏娫杏一副理所应当，“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哄了这一回，她可就什么都不欠了。 苏娫杏抬头望天，内心默默讲道理。 我在这里可没纠缠什么因果，老天爷，就让我回去吧。 “你还想找你爸妈吗？”易知樾问。 苏娫杏正虔诚祈祷，突然被一个奇怪的问题打断，她有些不明所以。 “找爸妈？” 她为什么要找爸妈？ 易知樾不知抽了哪门子风，“我可以帮你找回你爸妈，你不是很想他们吗？”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好心，苏娫杏连忙受不起。 “不用不用！”拒绝完，她才东平西凑地编着借口。 “那个……我，其实我知道他们在哪儿。只不过——” 易知樾疑惑看着她。 苏娫杏本就不擅长说谎，现在硬让她瞎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是没辙了。 “只不过，他们，他们不喜欢我……对！重男轻女你知道吧，所以我就被留下了。我也不想去找他们，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现在的苏娫杏在易知樾眼里俨然变成了一个身世悲惨，性格坚韧，思维怪异的同命人。 他叹气悲悯，“你爸妈也不喜欢你吗。” 连苏娫杏这样的人也会被讨厌吗…… 他以为只有自己才会不讨人喜欢，毕竟，他只是应付继承所诞生的一个工具而已。 没人把他当作一个令人疼爱的孩子。 他出生即象征摇摇欲坠的权力。 他出生即承受虎视眈眈的垂涎。 原本，他想，即使自己无法逃离，他也可以帮苏娫杏一家团聚，但没想到他们竟都没了家。 他们都不被认可。 “不说喜不喜欢，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还幸运地遇到了你，和许叔。” 虽然这场穿越遭遇让她直到现在都没想清楚，但她目前为止过得还算舒心。 也是一场绮遇吧。 “易知樾，这儿空气很好，晚风很舒服，大家都很善良，我很感谢。” 感谢没漂泊零落，流离失所，横死他乡。 这就已经够了。 第9章 粗线条 回房躺在床上的易知樾辗转反侧，再次睡不着觉。 上次这般还是初见苏娫杏那天，他因不解她被父母抛弃后灿烂的笑容而暗自难眠。 可这回却更加复杂。 今晚两人的对话反复在易知樾脑海里重播。 不同场景，不变的音容拼接着，让他倍感恍惚。 苏娫杏仿佛总能轻轻将他看穿。 这是他荒芜的十几年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阴闷的天地中像是透开裂缝撒入几道光缕，以前他或许可以忽视，但现在却再也无法规避。 那个永远将自己圈在安全区的少年曾不止一次小心翼翼的迈出，可他接收的结果却不断让那片区域缩减，直至心门封闭。某一次，孤独压抑下的灵魂再次准备确认自己的失败，但无数次的干涸还是被一滴甘霖唤醒。 是贪婪吗？ 一定不是。 可，或许将是。 少年突然开始期待夜晚的落幕，当光芒再次从地平面挣脱之时，他或许就会看到他的太阳了。 * 易柏粼果然在第二天一大早便来了。 至于苏娫杏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是因为……她因此被一大早叫起去随行招待！ 仆人果然不好当，尤其是一大家子人的世族的仆人！ 现在仅仅只是来了些易家主脉的成员她便已经感觉到头大，真不敢想到午时正式宴请开始后会来多少祖宗。 她一大早和许管家挨个问候了歇下的少爷小姐后，也对易家这些主子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昨晚在晚宴上一唱一和、明贬暗嘲的兄弟便是易老爷子早逝的弟弟二老爷的两个儿子，二少爷易斯和，三少爷易斯年。而之后出来打圆场的则是他们二人的妹妹，四小姐易斯美。 二少三少分别管理易氏的一部分产业，虽不是主要领域，却也不可小觑。可见易老爷子之前对二人的认可与信任之重。 至于四小姐则与易家企业关联不大，除了几处公司拥有些许股份之外，她主要的身份是个画家，并在大学兼任主讲老师。且，对易家继承人的事兴趣不大。 易柏粼和易柏月是三老爷的儿女。三老爷早年从政，很少干预易家主宅事务，近几日外出视察不便赶来，于是易柏粼便成了主要代表。 不仅如此，易柏粼还是协助易老爷子全权处理公司业务的副执行总裁。当然，这得益于他的能力与对易家的忠心。 易柏粼与昨晚宴席上的人不同。 苏娫杏可以感觉出来。 他没有那种戾气。整个人温文尔雅，似如流水，待人谦逊柔善，和风细雨，身上不沾半点儿名快势利。 像是烟雨书香浸润而出，与金钱利欲无关。 他只一来便向许管家道出昨日的离析，“哥哥们又为难大伯了？” 来程匆匆，他似乎没有休息好，拿下人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 “柏粼少爷您来了就好，您来了就有人站在老爷这边了。”许管家对昨晚的争吵也是有些心悸。 易柏粼笑了笑，拍拍许管家的肩膀，安慰道：“大伯的决定就是易家的决定，也是我们大家的决定，您不用担心别的。” 说完，四处望了望，“知樾呢？” 按照往常，他一定会一起来接自己，今儿是怎么了？ 许管家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易柏粼眼神疑惑，向旁的几位下人示意。 可却没人开口。 苏娫杏站在许管家身后，见状如实回复：“易知樾在他的小院里。” 这有什么不可说的？ 易柏粼盯着她，眼睛转了转，语气好奇：“许管家，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是我朋友的女儿，外出打工便托付给我照看一二。” “原来如此。那要好生照看，就像今早这种来接我的粗活儿以后就不要让一个小姑娘干了。” 说完，冲着她，语气温柔：“劳烦你带我去知樾那里吧。” 苏娫杏被他看得生生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应下：“好，柏粼少爷请。” 一路上，只有他们二人。 “昨晚……知樾又和他们起冲突了吗？” 苏娫杏有些惊讶他不在场竟也能说准，但随后一想便明白，恐怕这种事是发生过很多次才让人早有设想。 “是。”想起来后语气丧丧的。 “柏粼少爷和易知樾关系很好吧。”她主动问道。 易柏粼也发觉她很有意思，打趣道：“你和知樾关系也很好吧。” 苏娫杏微微发热，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就是正常——朋友关系吧。” 易柏粼眼中闪过一道微光，“朋友？那你可是知樾的第一个朋友哦。” “怎么会，这么大个家族，这么多兄弟姐妹，他怎么会没有朋友。”苏娫杏不理解。 “呵。”易柏粼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知道你为什么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了。” “？” “你很大胆，易家什么都有，独独缺少大胆的人。”他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 “好了，和我说说知樾昨晚发生了什么吧。” 苏娫杏讨价还价道：“您会站在他这边帮他是吧？” 易柏粼再次揽起笑容，“当然，我可是他最信任的小叔叔。” 于是，苏娫杏一五一十将昨晚的情景复述给了易柏粼。 话音落下，他们正好到了易知樾的中堂边。 百无聊赖， 仿佛在观赏莲花的易知樾听闻响声一眼便看到了苏娫杏。 “看来我这个外甥还在气我昨晚的缺席啊。” 易柏粼声先夺目。 “小叔……你来了。” 易柏粼走过前。 “有黑眼圈了，昨晚睡不着吗？” 易知樾快速看了眼四处神游的苏娫杏，垂眸回应：“是有些烦心。” 易柏粼眼神迟疑一瞬，安慰：“别把他们的话放心上，你肯定是大伯心中的唯一继承人。” 易知樾转身，并不安心。 随后，他略带纠结地开口：“小叔，你有他们的消息吗。” 易柏粼微微讶然，露出欣慰的笑容，“你爸妈他们都很好。前些日子给我发邮件还问候了你，他们最近发了最新研究的论文，你爸爸还入选了——” “别说了。”他猛然打断。 易柏粼突然反应了过来，“他们问我你学业怎么样，希望你以后能担起易家的重任。虽然你父母远在国外，但他们都希望你能安心接管易家。” 听到此，易知樾暗暗自嘲一笑。 每次说的都是一样的话，像是生怕他跑了让他们的梦想落空似的。 他们亲缘之间，好像除此，再无其他。 “好漂亮的荷花！我之前还分不清莲花荷花呢，后来没想到是同一种东西，根儿都一样。” 苏娫杏活脱脱第一次见荷花一样，满脸夸张。 “哦？说起来，易家到处都种满了荷花，倒是正合了你的审美了。”易柏粼眯眯笑道。 易知樾看着她再次出神。 “可不嘛。柏粼少爷，老爷听说您一大早来，早就让人准备给您接风了。您看，我们现在去吗？” “当然。” 冲易知樾柔声安顿，“昨晚单是我们自家人，今天可别再闹脾气了。不管发生什么，小叔都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两人远远离去。 易知樾视线不移，想到昨晚的失眠，思绪混乱。 —— 昨晚。 原本昏昏欲睡的易知樾：苏娫杏“很幸运遇到你。” …… 根本睡不着。 第10章 决定 一路上，苏娫杏神情飘然，心不在焉。 随着她对这深深宅院里所闻所看的深入，她心中越发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像是一个观众，来作为见证者，细数其中的恩怨牵隔，慢慢陷身其中。 尽管她再三不愿干涉进去，可，每当她看到少年那黯淡的眸子、孤寂的身影，便总不由已。 他忍耐一切，无法推开，于是习惯承受。 但，总要有人知晓这些，总得有人帮帮他。 帮他暂时逃离也好，总之，他不该那么可怜。 想到此，苏娫杏不禁叹了口气。 果然，这世间都一样，所烦所困都一样。 易柏粼看她这副惋惜模样，低低笑了声，语调朗朗：“羡慕主子的下人有，心疼主子的下人你倒是头一个。” 苏娫杏耸肩，“什么主子下人，大家都是人罢了。” 易柏粼挑眉点点头，“不仅大胆，看来还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苏娫杏。” “言信，人如其名。” 苏娫杏一愣，这是第一次有人一眼看出自己名字的含义。 于是，她再次觉得这位温润如玉的少爷是个顶顶的好人。 看来易知樾也并不是全然无助，起码他还有一位小叔心思通透，或许以后他一个人也不会孤独。 将易柏粼带到易老爷子的茶舍后，苏娫杏便准备退下。 她可不想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只是刚抬脚，易柏粼之后的一番话便让她内心崩塌。 “大伯，知樾状态好多了，这都要多亏了这位苏姑娘。” 易老爷子听闻抬头看向苏娫杏，眼神审视透亮，“苏姑娘？” “是啊，许管家没向您知会一声吗？她爸妈外出打工，苏姑娘没了去处，于是在易家谋了一个营生。” 易老爷子眨眨眼，想了起来，“哦，是，许管家早几天和我说了一声。原来是这个小姑娘。” 易柏粼走过去坐下，帮易老爷子斟上泡好的茶，又给自己和苏娫杏倒了一杯。 “苏姑娘，来。一起来品品这茶。” 苏娫杏身体僵硬，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一个默默无名的局外人怎么就突然和易家家主一个桌子品茶了？ 太魔幻了！ 但，拒绝又是不可能。 只能心尖儿颤抖着，走了上前。 “谢谢老爷，柏粼少爷。” 自她拿起茶杯前，易老爷子全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手指摩挲着杯口，神色莫测。 刚沏的茶水还很烫，难以入口。 苏娫杏拿起又尴尬地放下，坐立难安，向易柏粼投去求救的目光。 易柏粼见气氛有些不对，于是开口抛出话题，“大伯，昨天的事儿苏姑娘已经和我说了，二哥三哥是有些过分，好在知樾交了苏姑娘这个朋友，能开解一二，这倒比从前好太多了。” 易老爷子轻叩了下茶杯，靠向椅背，视线如数射向苏娫杏，“你，和知樾是朋友？” 苏娫杏局促到只盯着茶杯看，但易老爷子如有实质的眼神还是让她有些许不自然，“是，易知樾少爷帮助了我，所以……我也只是尽自己的职责。” 易老爷子没再追问，转而同易柏粼聊起了主公司的事务，并找了个借口放她出去。 苏娫杏立马如获新生，再次感谢后麻溜跑路。 公司琐事繁多，直到快到了正式午宴两人才草草收话。 易老爷子拄着拐杖费力站起，易柏粼立即上前搀扶，语气担忧：“医生不是说您的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吗，怎么又复发了？大伯您也是，一定要谨遵医嘱，平时不要久站，多休息。” “哎呦呦。”老爷子摆摆手，“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上了岁数身体哪儿哪儿都不行喽。前些日子是你大伯母的忌日，我到庙里小住了几日吃斋念佛，可能是那个时候又把腿跪损了，不碍事不碍事。” 易柏粼面容暗下，“您为易家真是心力交瘁，如果二哥他们知道您的苦心就好了。” 两人走出茶舍。 “唉，你们这一辈啊，就属你让我省心。” 他拍了拍易柏粼的手，继续。 “我那儿子易甯生性桀骜，抛下了祖宗家业出国，一去不回。老二老三一心惦记继承权，斯美三十出头了还单身一人，小柏月如今怀孕身体又拖垮了，都让人操心啊。” “如今我这老头还能帮衬辅导些许，等几年之后……谁又知道是什么光景。” 易老爷子摇了摇头，“柏粼啊，你从小和你大哥关系好，知樾也多有你的悉心照料。现在，大伯准备将继承权交给知樾，你可一定得以后好好辅助他，让易家传续下去。” 易柏粼闻此一怔，随后正色保证：“大伯您放心，易家只要有我在一天，知樾就绝对是名正言顺的当家家主。” 易老爷子笑笑，“柏粼，大伯当然不担心你。只是知樾……那孩子我从小照看的也少，这个家里他也就和你关系亲近一些，你得多多开导他啊。” 说着微微一皱眉，“刚刚那个女孩……” 易柏粼没有接话。 “你说……她会不会有妄心啊？” “苏姑娘为人单纯直率，侄儿认为应该不会。” 易柏粼为其开脱，“而且，知樾难得交了一个朋友，我们不好干涉。” “是啊。”老爷子若有所思。 此女有这般手段，是不好干涉。 此时，老爷子眼中颇有手段的苏娫杏正急急忙忙到处接待来客。 少爷小姐们可不是一般难伺候，一会儿要这一会儿要那，一会儿拉家常一会儿拼攀比，一会儿论亲疏一会儿谈资历，简直精彩。 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挡在角落摸鱼，苏娫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手扇风。 不到一会儿，许管家又忙找上她，“小苏，小少爷怎么还没来？这众人都到齐了，他得快来啊。” 苏娫杏挂上麻木的笑容。 他不来问她干什么。。她是他妈吗。。 “好，我这就去叫。” 易老爷子正走到宴厅外的院林小道上，便看到苏娫杏急匆匆走了出去，似乎是往易知樾住所的方向去。 他与易柏粼走到宴厅里后，叫来了许管家，问道：“知樾在哪儿？” “派人去叫了。” 易老爷子向外看去，轻点头后，入席了。 苏娫杏身负重任，她出院落的同时自然也看到了老爷子的到来，心中怯惧，脚步加快。 隐隐约约看到易知樾的身影后，她便大声催促：“易知樾，到时间开席了！” 易知樾老神在在地下楼，一副不想去的样子。 苏娫杏显然也知道他的抗拒，可今天在经过易老爷子的威压下，她彻底投降。 “我知道你不想去，但就像我现在一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知道这是为难你，但我身在易家就不得不来说服你，而你是易家的子孙，也不得不去接受那个结果，这都是没办法改变的。” 他们都不由已。 这是苏娫杏第一次直接向易知樾输出自己的观点，以往她都是隐晦的表达，但现在已是慌了神。 易知樾听闻抬脚向她走来，“发生了什么？” 她仿佛一只被链子锁住，惊慌失措的小鸟。 苏娫杏低下头，撇了撇嘴，“只是被一些权力的纠纷吓到了而已。” 随后，抬眸与他对视，“易知樾，你真不容易，每天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肯定很累吧。” 只短短几秒，易知樾便侧过眼，像是被她感染了慌乱，“没有，我们走吧。” 确实，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他不能再逃避了。 因为，他好像不是一个人了。 第11章 宣告与缓和 苏娫杏跟着易知樾第一次感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滋味。 只不过没有沉浸太久她便很识时务地退到了一边，这福气是易知樾的，她可要不得。 饭桌上几家窃窃私语，几家暗中褒贬，几家高抬眼眸。易知樾不甚在意，坐到了易老爷子身侧。 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宴会开始。 “诸位，今年这般大肆通告大家前来是我这老头子有事要郑重宣布。” 二少三少意识到情况不对纷纷看向易柏粼，而当事人却毫不知觉用餐布轻擦着嘴，似有似无地笑。 “易家千年家史，祖上无限荣光，代代相承，累以数计。到我手里已是第三十五代了，家产庞大啊，我当年也是顶着诸多质疑坐上这家主之位的，不说有多少功劳，这几十年里也断然没有让易家败落。如今，也到了立下一任继承人的时候了，易家祖业我已有心无力。此番，召集诸位则是想告知大家，继承人我已心有人选，他就是——” “我的长孙，易知樾。” “他虽年纪尚小，支撑不起易家掌权人身份，但在我百年之后，他，当之无愧，手握家主掌印，传承易家祖业。” 易柏粼顺势接话，“作为易氏总公司副执行总裁，未来，我会协助知樾成为合格的继承人，望诸位不要担心各产业运行的问题。” 话已至此，座下刚开始心生疑虑、交头接耳的几人也安分了。 易斯和忍着火气，开口质疑：“大伯，这件事难道不应该先在家族内部商量一下吗。” 老爷子打马虎眼：“昨晚我们不就商量好了吗。” “昨晚？！我们根本没有同意！易知樾凭什么继承家业，是凭他考试考了满分，还是凭他目无尊长、全无礼数！” 嘲讽拉满。 易柏粼拉住易斯和，低声劝阻：“二哥，别动气。这是家族宴会，注意大局为重，你这般吵闹是在丢谁的脸。” 易斯年此刻也反常的劝导：“是啊哥，我们的意见向来在易家不重要，继承就继承吧，大家都应该为易家考虑。只不过，我们没意见可不见得这位准继承人没意见了。” 他瞥了瞥易知樾，淡漠移开，“昨晚反对得最严重的可是我们这位继承人啊。” “是不是，知樾。” “你想当继承人吗？快告诉大家啊。” 易知樾从老爷子开始宣布起便木愣着毫无反应，直到被问到，他才缓缓站了起来。 看着宴厅众人，宣读自己的决定。 “不想，我不想当继承人。” 他过去十几年快被压得喘不上气了。 “我打死你个不肖子孙！”易老爷子撑着拐杖站起直直扇了易知樾一巴掌。 响声冻结喧嚣的周遭。 易知樾被扇得侧过脸，掌印火辣辣地扣在脸上，与毫无血色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段画面。 那时，爷爷也是这样打从国外回来的爸爸的。 当时只觉稀奇，现在才感知到其中的一二。 不回来……是好。没有窒息的重任，也没有死气的儿子。他们，只有他们自己。 而自己则什么也没有。 “易老爷，我想你不应该太逼着易知樾做出决定。” 苏娫杏在这具是易家子孙的会堂铿锵开口。 她有千万理由在这场“霸凌”中隐身而退，可独有一个理由让她挺身而出。 是她的良心。 她与易知樾结识，即使没有大恩大德，她也不该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权力凌迟，沉沦泯灭。 不论她是否胆怯害怕，此时，一切早已忘却。 “你是谁啊？”坐席中一道不屑的声音响起，“你个下人，有什么资格说话。” “没错，我谁也不是。不是易家家主，有权利逼迫别人承受早早到来的权力绑架，也不是下一任继承人，用自由换取你们所有人的拜命与认可，更不是易家子孙，将自己的荣辱与共寄存在‘易’字的姓氏上，以至于对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孩多番为难挑剔。” “但，正因为我谁也不是，我才能够说出这些。不管有没有资格，我只知道如果继续互相揪着矛盾不放，那么，易家永远也不会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只会有一群不肖子孙。” 话音落下，苏娫杏胸膛起伏。 “你怎么敢这么说！简直离经叛道……” “区区一个下人竟然敢诅咒编策易家子孙，你，你该千刀万剐……” “可易知樾确实不够格当继承人，非强求也不是办法啊，看来老爷子老了糊涂喽……” “易家家主可不是好当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当不了当不了……” ……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轰然响起。 易老爷子看着苏娫杏简直眼中冒火。 “大家！易老爷！不管是决定要立易知樾还是不同意立易知樾，无谓的争吵只会平白消耗时间，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苏娫杏大声控制住了局面。 “你到底想干什么！”易老爷子狠敲着拐杖问。 “老爷，您再怎么逼易知樾继承家业最后只会适得其反，我可以感受到您的着急和对易家的责任。但您要知道，他不仅仅是易家继承人，他也是您的孙子，骨肉血亲。您看到在场这么多人质疑他，还要执意将他推上继承之位吗？您一点儿都不担心易知樾的明天如何吗？众人反对，他即使成为了继承人又有多少开心多少忧愁，您真的不在意吗？” “还是，他在您心里真的就只有第一个身份。” “你住口——”老爷子带了些悲痛。 苏娫杏转向众人，“你们都是易家子孙自然都想为易家的未来谋最好的选择，但，现在这个选择我相信大家都没有合适人选。所以，不妨将这事暂缓。” “暂缓？”易斯和大声疑惑。 “怎么个暂缓法啊？”易柏粼饶有兴趣。 “易知樾再有一年就高中毕业了，这一年里他可以充分想清楚自己是否愿意担当此任，不管他最终是决定放弃家业还是继承家业都由他自己决定。当然，到时候，如果他接受继承，那么他自然会接管企业证明自己。如果不接受，这一年中大家完全可以得出心中合适的人选。” “你……你这不是搞内讧吗！难道要我们在这一年中去争抢继承人的位置吗？” “想争的人早已开始争，不想争的人只为易家未来而已。我相信易家世家产业，绝对不会有小人暗中作祟，谋权夺位。大家只管一年之后静待易知樾的佳音便可。” “他一定不会辜负他自己、与大家的期望！” 苏娫杏说着，边与易知樾对视，目光自信，容貌朗朗。 “我看行。” 在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之际易斯年一锤定音。 易斯和忙不解阻止。 一个眼神安抚后，易斯年再次问向易知樾：“知樾同意这个办法吗？” 易知樾微微握紧手。 他无疑是同意的。 在苏娫杏为他站出来的那一刻起，他便全身心投注在她身上，她更加耀眼地让他移不开眼。 两人视线重叠，他同样也像沾染了亮泽，脸颊被抚平降温，心中畅意十足。 “我同意。” 最后，看众人纷纷松了口，易老爷子也松口认可了苏娫杏的提议。毕竟，局面再僵持不下，他的脸面也难以收场了。 风云过后，一番和和美美的祝寿下，宴会缓缓落下帷幕。 这场多方的博弈，最后似乎谁都不是赢家。但，只要欲望不灭，那么总会在某个停泊中有心人喘息利益。就像，这看似救命般的一年时间里，谁又能确保其不是滋生勾结的契机呢？ 也许命运，依旧是命运。 第12章 完美落幕 想好后果，站出来的那刻起，苏娫杏便明白自己可能会招致来的结局。 这不是她随意说话的地方，自然更不是她可轻易豁免的天堂。 在众人离去，宴会结束后，专属苏娫杏的审判来临。 许管家看着这庄肃的氛围，内心发起深深忧思。 他本以为按照苏娫杏这般灵巧的性格绝对不会出什么大差错，结果，现在看来真是难以收场了。 这，他怎么向老苏交代啊。 堂中，老爷子上座，易柏粼站在他身侧多番劝慰着，易知樾和苏娫杏站在中间，低头不语。 苏娫杏倒是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想到自己确实冒犯了易老爷子，便些许愧疚难言。 而易知樾则无所谓，他作为易家长孙无需害怕任何惩罚。 易老爷子睁眼看了看如同罚站的两人，显然气焰已渐渐小了几分，沉声开口：“易家收留了你，你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蒙羞家主的颜面，这就是你的感恩之道吗。” 苏娫杏脸颊发热，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易知樾看到她这副表情，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势，转向老爷子，语气带了些着急：“爷爷，你别怪她，不是她的错。” “不是她的错，难道是我的错吗？是易家祖训的错吗？是我们所有人的错吗？”越说起伏越大。 易知樾丧气垂眸，不知所措。 易老爷子看他又没了话，叹息一声，轻轻摆手：“犯了错就离开吧。” 语气淡淡。 苏娫杏一动不动，攥紧手，听到这句打发后，微微心酸。 虽然她已经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但这一刻真真到来之际，她还是震惊了，还是害怕了。 离开，能去哪儿呢…… “爷爷！” 易知樾显然比她更难以接受。 “苏娫杏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赶她走？” 他不懂，苏娫杏明明帮了他们。 “她作为一个下人就是做错了！”老爷子不耐烦道，“我就是要赶她走，你要如何。” 苏娫杏看向易知樾，微微摇头。 她很感谢他，但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易知樾却突然坚定了眼神，对易老爷子说：“爷爷，她说得没错，做得也没错，是我错了，从头到尾，只是我错了。” 轻笑自嘲了一声，做出决定：“如果您要赶她走的话，那一年期约便取消，我永远也不会接手易家继承人的位置。” 易老爷子出奇地没有发怒，只是挑眉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语气奇怪：“是吗，既然这样，那她就留下吧。” 两个重要决定如此轻率说出，易知樾有些错愕，“爷爷？” “怎么，你都这么威胁我这个老头子了，我还能执意把她赶走吗。好了好了，吵吵闹闹一天了，我也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易柏粼扶他下去时，易老爷子转身又叮嘱了一句：“对了，把这丫头安排得离我的住处远些，真是一个闹腾鬼。” 苏娫杏直起身子，对自己保住了容身之处感到异常兴奋，语气高扬：“已经够远了，您放心！” 许管家在一侧被逗到，无奈笑出了声，快步上前。 “你这丫头，快谢谢老爷。” 看着已经走远的身影，苏娫杏挑起脚尖，大声：“谢谢老爷！” 随后转身，“还有，谢谢你，易知樾。” “还要感谢许管家！” 许管家今天遭受了这么多刺激，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你啊，真是让许叔操心。” 看着自家少爷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苏娫杏，许管家满是欣慰。 少爷终于交到知心朋友了。而且，还是苏娫杏，他瞬间放心不少。 “这宴会结束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去操持呢。小苏就别去了，我准你放半天假，下午随意在宅子里转转玩儿玩儿吧。” “对了，得先把小少爷送回去。” 许管家安顿好便功成身退，给两人留下空间。 看到苏娫杏准备动身，易知樾纠结许久终于开口：“是……我要谢谢你。”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后，不自在地移开。 “谢谢你站出来帮我，也帮助了易家，没有丢脸。” 他当时抱着几乎毁灭的心情做出忤逆，什么后果颜面似乎都被抛掷脑后，那份积压的不满与控诉随着一声询问如数倾泻，只得畅快。 直到声声讨伐质疑流溢满堂，他才如梦初醒，悔意上头。 他，好像真的成为了不肖子孙…… 失落迷茫之时，苏娫杏将这一切打破。 将安静打破，将嘈杂打破，也将他的屏障打破。 一句句的辩驳成为将他拉出渊底的召唤，他头一次这么渴望黑暗外的光亮，也头一次觉得那道光存在。 他已不再孤独。 苏娫杏听到他的感谢，不好意思地捋了下头发，“没事儿，举手之劳，不用太放在心上。” 毕竟，那时，她也真是忍不住。 如此不公，如此暴力，是个人都会站出来！ 两人边走边说。 “当时如果没有你，大家都不好收场了。” 苏娫杏转了下眼珠，“你真这么想啊？” “那你可太天真。” 在易知樾疑惑的眼神下，苏娫杏继续：“今天在宴会上的人无非分成四派，首先就是你爷爷这边支持你继承的人，当然，占比较小。由于你不可磨灭的意志，他们也只是想随便找个借口交代过去而已。” “然后，就是你叔叔中不支持的一边，他们这些人巴不得这事儿越拖越久，最好你永远别上，那么我的提议他们自然暂时接受，这一年里大家可操作的事情多了去了。而且，据我观察，旁支中肯定也有被他们笼络的人，声音还是比较大的。” “还有就是那些迷迷糊糊，真心为易家未来担忧的。这些人刚刚得知立下一任继承人的事儿，所以有些混乱，基本人云亦云。我这个折中的法子，自然给足他们时间调查表态、在后续表忠心站队。” “最后一种则是全程不在意的，那么，为了能尽早结束这场闹剧，他们多半也不会反对。” “所以啊，在场的人根本就不是因为认可我话里的内容而赞成缓和，只是正好缺一个出头鸟而已。” 说不定，根本没人在意她说了什么。只要她打了圆场，那么什么都是这场风波停息的理由。 这也是她在众人离席时才明白过来的。 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下人，即使你所说得再怎么正确，这些身居高位的人依然也只当作是笑话。 苏娫杏抬头看向易知樾，她有些庆幸还有一个例外，也很高兴有人真切地听到了她的话语。 “易知樾，你家好复杂，你以后有累受了。” 原本还在思索苏娫杏话里信息的易知樾蓦地听她这么一说不禁笑出了声。 “苏娫杏，好在你为我争取到了一年时间。” 在此之前，他完完全全抵触接手易家，所以自然不会去了解易家各部势力。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了其中的意义。 像是拨开乌云，他看到阳光，也或许看到月亮。 他开始思考是否接受继承人的身份，而不是绝对的不接受。 易家，爷爷……不单单是他所想的放弃那么简单。 “嗯——都过去啦！” 苏娫杏不经意注意到了易知樾侧脸上的掌印，继续道：“一年之后的事儿就一年之后考虑吧，我们现在先去给你的脸擦些药。你爷爷力气可真大，给你打得现在都没消下去。” 一张俊秀的面容上红红的印子格外突兀。 易知樾下意识抚上脸侧，声线变紧：“很……难看吗？” 对于他奇怪的脑回路，苏娫杏选择附和：“是不如以前顺眼。” 易知樾脸色变了变，“这种印子很快就会好的。” 到了屋里，下人拿来了药膏。 苏娫杏递给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以前经常被他打吗？” 易知樾粗手粗脚地涂着药，摇头，“没有，这是第一次。” “别，你都没涂对地方。算了，我帮你吧。” 接过药膏，苏娫杏挤出一些在手指上，轻轻附了上去。 “看来是他第一次没经验，不然也不能这么打。” 细白如玉葱的手指不停来回擦弄他的脸颊，易知樾微微出神，“为什么。” “我能感觉到，老爷对你还是很疼爱的，所以，这一巴掌，他肯定也很难过，你们也别老怄气了。” 他视线从她的手指缓缓移向她的脸。 “我以前就老爱和我妈怄气，气她从来不理解我，我们每次吵完架我就故意不和她说话。但后来，我出去读书之后，我妈每次打电话从不和我吵，反而是我有时候气她什么也不说。然后，我慢慢发现我们都一样，互相不理解，也互相不说，所以才会互相伤害。” 易知樾看她抿了抿嘴。 “作为家人，还是不要互相伤害的好。” 说完，苏娫杏看向他。 发现易知樾有些愣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易知樾恍惚撞进她的眼睛里，“是，一家人。” 他感觉，掌印好像降温了，可为什么耳根却开始发热。 连同大脑，晕乎乎的。 第13章 回家无果 风波过后，层层浪掀起，但好在每个人都安然无恙。 老宅像往常一样在清晨的阳光下苏醒，宅中的人一如既往地打理院落，操办事务。 人一闲下来便有了时间去思索自己的去路，就像现在的苏娫杏这般。 她穿越到这里才不过短短一个礼拜而已，但——竟然已经一个礼拜了！ 难道她真没有希望回去了吗？ 难道她真的会留在这个错误的时代吗？ 老天，就没有什么东西能指引她带她回去吗？或者，让她知道为什么会穿来也行啊，起码，她还可以自己想想办法。 但现在，一无所知的苏娫杏只能坐以待毙。 可！她最不喜欢坐以待毙！ 想想来时的场景，她一醒来便睡在老宅附近的废弃公园里，那里说不定有线索。 没准隐藏着什么异空间、时空隧道什么的！可以把她送回去。 说干就干！ 穿回了自己来时的那套衣服后，苏娫杏兴冲冲地出了院子去找许管家，希望他能再带她去一趟那个公园。 不管有没有结果，她觉得都得要实地搜查一下。 远远看见正在泊车的许管家，苏娫杏立马跑了过去，“许叔——” “许叔，你要去哪儿啊？” 见她着急忙慌的样子，许管家下车与她对话，语气有些好笑，“怎么，现在知道着急了？明天学校就开学喽。不过，你现在想好也不晚，许叔今天就去给你办好入学手续。这样，你就可以和小少爷一起去上学了……” 许管家絮絮叨叨地说着后续的安排，但苏娫杏却是一脸憋闷。 “不是……许叔，我就是想让您顺路带我去一下我之前迷路的那个公园。” 上学，，她是有多想不开想重开。 “去那儿干什么？”说着便看到后方易知樾背着书包走来，“小少爷，您来了。” 易知樾见苏娫杏一大早站在这里有些疑惑，“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 苏娫杏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发现有一个东西不见了，想到可能是丢在之前的公园里了，所以想顺路去找找。” 说完咬了下舌头。她来这里说谎的频率真是越来越高了。 易知樾莫名失落了一下。 “许管家，顺便带她走吧。” 苏娫杏乖巧跟在他身后上了车，问：“你们要去哪儿啊？” “到学校登记报到，明天开学。” “哦，对。”她像是没话找话，“好快啊，都开学了。” 不知道她的时间线进行到什么时候了，她失踪这么久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她爸妈肯定很担心，她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快吗？” 开不开学对于易知樾而言没有差别，都是一样的按部就班。 不过， 他轻侧头，状似不经意问到苏娫杏，“你，不想去吗？” 苏娫杏眨眨眼，指自己，“我？去哪儿？去学校吗？” 又去？又学？又考试？又排名？又努力高考？又为自己的前途负责？又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又提一分干掉几千人？ 她可不是刽子手，不想干人。 “与其说想不想的，不如说我没必要去。”苏娫杏垂眸掩盖自己眼中的抵抗，错开了易知樾投来的目光。 可这番耷拉着眼的模样在易知樾眼里却略显逞强，他瞬间明白了她的难言之隐。 苏娫杏从小被重男轻女，肯定没有好好读过书，现在被父母抛弃了，她一定还没真正意识到自己能有上学的资格。而且，突然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去，她肯定也会担心自己融不入不了而害怕吧。 易知樾“好心”地没有说破，只是安慰：“很多事情在做之前都是没必要的，或许它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公园到了。 苏娫杏原本还在忧心自己是否能找到回家的线索，但经过易知樾这么一说，心中微微放下些许。 “是啊，去做才行。”然后中二之魂泛滥，“前路未知，但，还是得去。” 利索下车，向林中跑去。 车子启动。 易知樾在车上不断思索苏娫杏最后话里的意思，他有些放心不下她的状态。 去找东西？当天她有丢东西的迹象吗？为什么今天突然去找？ 想起初遇那次，易知樾突然发现了很多可疑之处。 她一开始为什么着急去警察局？又为什么突然听到许管家的话之后癫狂大笑？最后，为什么又要许管家收留她？ 前后言行完全不一致。 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她说她在公园迷路之后。 易知樾猛地想起那座废弃公园好像流传过失踪人口的说法，像是和什么拐卖集团有关…… 再联想起苏娫杏离开前奇奇怪怪的状态。 ！ “许管家，掉头。去找苏娫杏。” 这明摆着，就是她被人威胁只身涉险。 苏娫杏可能有危险！ 再次到达，易知樾立马下车，向着苏娫杏跑去的方向寻找。 尽管现在是早晨，但乌压的高灌密林还是将光线遮挡掉大部，易知樾越找越心慌。 “苏娫杏！你在哪儿！” 跑到有花坛的区域时，易知樾隐隐约约看到尽头干掉的喷泉池边像是有道熟悉的身影。 他循着赶去。 只见，苏娫杏整整大半个身子都倾到了池子里，像是已经失衡，仅留在外的两条腿不停变换维持身姿。 “苏娫杏！” 语气不再是平日里那番淡淡沉沉。 正悉心探查池子底部的苏娫杏被这声呼叫吓得一愣，瞬间失去了支点。 眼看自己就要与池底进行亲密贴面之时，一股力量将她拉回。 易知樾握着她的小腿将人提起扶正，面容严肃：“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苏娫杏不解，“你怎么在这儿？” “这不重要，关键是你为什么又做这么危险的举动。” “我没有。”一脸无辜，“找东西，我只是在找东西。” 易知樾抬头望了望周围，确认确实没有什么邪恶团体之后，才不再追问，进而解释道：“是，许管家，他有些担心你一个人在公园里不安全，所以回来找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辩解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隐瞒，但……就是这样说了。 像是有一个禁制，让他胡言乱语。 “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除了什么也没找到之外，她好得很…… 易知樾看出她僵硬麻木的笑容，有些生气她为什么什么都不和自己说。 侧过头，轻皱眉，“那你找到东西了吗。” 苏娫杏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以为他在不耐烦自己耽误了他们的行程，于是打哈哈：“找到了找到了。” 接着，试探性问：“所以，可不可以放开我的腿。” 从刚他救下她之后，易知樾便一直维持着单跪在地，拉她腿的动作。 听到此，他突然像是被烫到似的，猛然放手，然后起身。 “那，那我们就走吧。” 苏娫杏站起，四处观望：“好。” 两人再次上车。 虽然许管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许管家不问。 他已经过了好奇的年纪了。 车里。 易知樾思索良久，终于鼓起勇气问：“苏娫杏，要不你和我一起上学吧。” 如果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苏娫杏总是会让他牵忧，那么，他们还是一起的好。 苏娫杏这次没有本能性拒绝。 眼下公园这条线索已经断了，她找不到任何回家的通道。如果每天只待在易家那片方寸间，她恐怕更是什么也不会收获。 既然她真的穿到了二十年前，那么兴许是有什么机缘，只能多接触一下外界了，说不定哪天阴差阳错便能发现真相。 “好，我们一起去上学。” 前排开车的许管家顿时惊讶，之前一直打死不松口的丫头怎么下了车一遭突然又想开了？ 他们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稍微有一点点在意。 但他不问，因为他正是要脸的年纪。 第14章 你好校园，再见校园 由许管家操办，苏娫杏的入学证件很快便办理了下来，并顺利地和易知樾同班学习。 对于这天大的好事，苏娫杏表示，多余的福气就是祸患！ 一年…… 好吧！就一年！ 这一年里，她一定会找到办法回家！ 多余的学咱可不上。 “小苏，小苏啊，读书用的东西许叔都给你准备好了。明天你可要早些起，不要第一天上学就迟到。” “不过小少爷每次都很准时，他及时督促你也是好的。记着了，明早我送你们俩一起去学校，别忘了……” 许管家忙活了一下午给苏娫杏添学习用品，前后操心，一副老父亲的模样，絮絮叨叨安顿了一大顿。 “许叔，您快坐下歇歇，喝口茶。今天也够忙的。明天开学您老就放心吧，我肯定没问题。” 许管家乐呵呵，感慨道：“读书好啊，读书你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不用担心被困在这里。” 苏娫杏一时有些愕然。 自她穿越到这里，一直备受许管家的关照，虽然他们生活在错位的时空里，但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将自己当作女儿一样关心的叔叔。 人一旦建立了情感连接，就会开始产生软弱。 苏娫杏也不例外，她本是极力地想要避免掉这一切。但毕竟她不是穿越到外太空，只要有交际，那她在所难免就无法轻易脱身了。 她整理好心情，自夸道：“那是当然！虽然我没读过书，但凭我的聪明和悟性，一定给您拿个第一名哈哈哈。” 许管家眉开眼笑，“第一名？哎呦，第一名就算了。有小少爷在，一般人很难拿第一名的。你只要不是吊车尾的就行喽。” 苏娫杏惊讶，“易知樾这么厉害吗？他经常考第一？” “何止。小少爷自上学开始就从没拿过第二，好多科目也都是满分。你可不用和他比。” “那是挺厉害的。” 她虽然学习也好，但第一也只是拿过几次而已。看来易知樾是真天赋异禀。 “好了好了，时间还早，你有时间多看看温习一下这些书。虽然你这丫头聪明，但别人都是学了好几年的，不努力可就考倒数了，许叔可丢不起这人。” “知道啦知道啦。” 看着人走远，苏娫杏开始躺尸。 重回校园前一天，先睡死自己！ * 虽是充分尊重孩子的意愿，但许管家还是很知大体地提前去给易老爷子汇报了一声。 正堂， 刚刚和易柏粼通完电话的老爷子显得有些疲惫。书房里古色古香，隐隐的香点安神去乏，让人踏入便自动噤声。 察觉到许管家静静站在雕花格栅后侧，易老爷子出声将其叫进堂内。 “怎么样，老宅打理尚可吗。” 语气乏倦。 “老爷，宅子里一切都好。明天，少爷就开学了。” “哦？这么快，学校打点好了？” “是，都交代了。” “好，我们易家的子孙，在哪儿都不能差。” 许管家点头示意，随后有些迟疑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 “就是苏娫杏那丫头，小少爷做主让她一起去上学，我来问问您的意思。” 易老爷子睁开垂暮的眼睛，有些稀奇，“知樾的意思？” 随后，若有所思，“既然他想，就随他吧。” “是。”说完，许管家准备退下。 易老爷子却突然叫住了他，“老许，你觉得苏娫杏那孩子是个怎样的人啊？” 许管家脑中升起一场风暴，“小苏，那孩子单纯率真。前一段时间帮忙操办宴会，做事情很是灵巧，是个讨人喜欢的。” 易老爷子点点头，挥了挥手便让他下去了。 一出院子，许管家意外碰到了来前的易知樾。 他连忙问候：“小少爷，老爷今日乏了，您有什么事找他？” 易知樾样子有些纠结，“是……关于住宿。” 他回房收拾东西之际，突然意识到如果这学期继续住校的话，好像就不能时刻看着苏娫杏了。 那，她出危险该怎么办…… 显然，他已经完全忘了许管家这个专业司机兼退伍老兵。 “住宿有什么问题吗？小少爷。您还是住独栋公寓，不会有人打扰到您的。” 易家为学校投资了不止一所住宿楼，自然可以专门为他建造一处绝顶好的学习场所。 “不是这个。”易知樾有些难为情。 易家老宅离县里的学校路途远，当初他为了不浪费通勤时间，将其充分利用在学习上，所以和老爷子说要住校。 可现在，为了……他却又要回家住，他自己也找不到借口圆说。 “我……我想回老宅住。” “是学校住着不舒服吗？我再让他们给您重装一下。” “不是。”易知樾叹了口气，“许管家，苏娫杏去上学您安排了人每日接送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小少爷。” “我，我突然发觉在车里的思维状态很好，所以，我想每天坐车回家途中学习。” 许管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小少爷放心，只要是对你学习有帮助的，老爷一定同意。” 继续：“不过，最近柏粼少爷频频发来消息，像是集团那边出了很多棘手的事，老爷最近分身乏术，实在无心再操心别的。这件事，我和学校直接沟通一声吧。您安心歇息，我之后帮您转述给老爷便可。” 易知樾没想到许管家一口应下，嘴角莫名轻挑几分。 “好，麻烦许管家了。”转身离开。 许管家内心称奇。 小少爷好像真的开朗了不少，竟然主动答谢他，说辞还和苏娫杏的风格很像。看来，交了朋友真是件好事。 这天，在夜幕悄然落下的同时，一位兢兢业业的管家为“家里唯一上学的两个孩子”处理好了一切。 果然，当你岁月静好的时候总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比如此时的许管家。 又比如呼呼睡大觉的苏娫杏。 一夜无梦， 苏娫杏的生物钟自动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将她唤醒。 理智告诉她今天不是睡回笼觉的时候，于是苏娫杏迷离起身洗漱收拾。 背上书包出了院子，正好碰到易知樾。 她欣然打招呼。 一大早担心她睡不起的易知樾有些讶然，“难得这么早。” 本来上学就烦，还被人嘲笑。苏娫杏有些不开心，“你懂什么，我正是睡眠好的时候。” 只见易知樾认可地点点头，像是夸赞道：“你的睡眠是好。” 她对于易知樾最近莫名其妙的接话见怪不怪，扬了扬头。 两人一起去吃过早饭后，便上车前往学校了。 苏娫杏一脸生不如死地看向窗外，希望早间的风再猛烈一些，最好把她吹瞎，这样，她就不会因为吃不了学习的苦而流泪了。 看着苏娫杏略带悲伤的背影，易知樾脑子里划过无数句安慰，但却只是无言相望。 就在这时，苏娫杏转过身，声音悲切切：“易知樾，咱们班班级氛围怎么样？” 易知樾心里正下定决心不会让她在学校受到欺负，回过神便听她询问，随即道：“你不会有事的。” 苏娫杏懵了。 她，不会有事的。 听起来，好像氛围很危险。都到了她需要考虑人身安全的地步了吗。。 苏娫杏手支着下巴深思。 这个年代……也有校园暴力吧。 回想起从电影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情形，苏娫杏一阵不好的预感。 接着又想到，如果很严重的话，那这个时候的法律体系应该不是很健全。 然后，作为法律人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易知樾，放心，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帮不了所有人，但遇到这种事她也绝对不会旁观。 转头才注意到。 “哎，不过，你怎么突然带眼镜了。” 易知樾脸颊微红，神色因她的话语渐渐沉痴。好在黑框眼镜遮挡住了他的异态，这才没让人察觉。 他撇过头，呼吸再次因为苏娫杏的注视失衡，心脏开始丝丝抽剥。 前排的司机见话音静落，于是接道：“小少爷在学校都带着眼镜，方便学习。” 苏娫杏好奇地伸出脖子看，她还是第一次见易知樾这番样子，和以前很不一样。 眼镜框住看不清五官，更阴郁了，还侧着身子不给她看。 “你是近视吗？” 易知樾回身，“不是，只是不想别人打扰我而已。” “所以你就装成自闭的样子？”苏娫杏含着乐，和他开玩笑。 车缓缓停下。 学校到了。 苏娫杏下车，看着校门。 好快啊，车速好快啊，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到了这一步。 她支起微笑。 你好，校园。 不到一秒，笑不出口。 再见，校园。 她看到她妈了！ 第15章 路见不平 要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也好，或者是血缘的奇妙联系也罢。 茫茫人海，一堆一模一样的校服群里，苏娫杏一眼就看到了扎着马尾，一脸暴躁的亲妈。 堪比人型定位器。 没办法，她妈的气质太突出了，所有人里看上去最不服的那个一定准是。 她打小就反复体会这一点。 提起迟疑的脚尖，苏娫杏迟迟不想走上前。 在看到魏亦清向这边看过来之后，她下意识蹿到了易知樾身后，并回身想往车里避。 她妈要是看到她，那一切不就乱套了吗！ 易知樾拉住她的书包，阻止了苏娫杏退却的步伐。 “别怕。” 苏娫杏动弹不得，叹了口气，眼梢落下，“易知樾，如果一个人本身的存在会影响到在此之后的所有人和事，那她是不是就应该永远躲起来？” 她是第一次这么心慌。 在真实地亲眼看到魏亦清的那一刻，她真心害怕了。 害怕她作为一个错误存在，害怕万一引起什么蝴蝶效应，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在未来诞生。 害怕脱离原轨。 可随后又迷茫，如果她因此一直东躲西藏、远离人群，那她的余生是否就会照此度过了？ 这样，她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她为了让自己生下来而将自己的时间停止在即将二十岁的这一年，好不荒唐。 她只能正确地活二十年。 然后，便要开始这场无尽的错误轮回。 尽头到底是什么？她不想回头了。 与苏娫杏此时内心对未来的多番思考相比，易知樾显然只是认为她在抗拒第一次进入校园。 于是，好声好气地说：“躲起来可不是你的作风。苏娫杏，害怕的话，就放慢脚步，躲起来什么都不会看到。” 喧嚣的上学声重入耳中，苏娫杏慢慢回身，仍是低着头。 “你挡着我。”带了点轻微的命令。 易知樾莫名笑了下，十分乐意。 “好，跟紧了。” 没想到苏娫杏竟然怕生人。 他突然想到了院子里池塘的小鱼，每次他走过去时它们都会将自己藏在荷叶下面，好像他是什么吃鱼的怪物一样。 每每得待好久，那些鱼儿才会慢慢游出，来他身边嬉戏。 现在，他已然成为那片“荷叶”，身后有条小鱼惊恐地躲在他的遮蔽之下，仿佛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唯一的依靠…… 唯一…… 易知樾胸膛发胀，有什么东西好像快要破出，牵连着让他浑身都微微颤栗。 双手克制紧握。 苏娫杏拉着他书包的手不知何时放开，她走上前与他并肩。 “易知樾，你知道怎么避开某个人吗？” 她想了想，她还是默默守护魏亦清吧，见面后患太大。 易知樾抿了抿微干的嘴唇，“你要避开谁？” 她还有别的认识的人？ “不方便说。不过，我们两见面那真是史诗级大灾难。你在避开别人这件事上比我有经验，和我说说呗。” 易知樾有些不开心。 明明她说得都没错，但他就是闷闷的。 “伪装自己或装没看到他。” 两人踏上楼梯，苏娫杏察觉到易知樾有些不对，刚想开口询问，便无意瞥见有几人似乎鬼鬼祟祟从拐角旁走了过去。 不知为何，她的第六感不断敲打着她的思绪。 见还有些时间，苏娫杏向易知樾找了个借口便向那个方向寻去。 她一路跟到厕所旁的扫帚间。 那几人进去，些许声音传出。 苏娫杏躲在墙壁后偷听。 “快点儿啊，有没有有没有。” “今天轮到你们了，不交保护费就别想出去。你们也不想在这儿被锁一天吧。” “上次有个小子，哭着喊穷，偏偏不交。关了几天后，人就老实了，你们可千万别学他啊。麻溜交钱就完事儿了，安心等下一轮儿。” 苏娫杏心道果然。 校园霸凌！让她给逮到了！ 不等她去报告老师，一阵脚步声靠近。 她急忙逃到女卫生间。 这里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一些扫帚间里的视野。 苏娫杏蹲下躲好。 然后，瞬间瞳孔紧缩。 她妈妈……在里面。 只见，魏亦清低着头一副打死不给的样子，隐在三五人之间。 随即，脚步声的主人走入视野。 一席高挑的身材引人夺目，身上穿着机车服，在一堆校服里格外另类。 宽大的肩膀挡住了其他人的身影，苏娫杏往外探了探身子，继续偷窥。 “裴少来了。” “呦，裴少。这种小事交给我们，您在班里歇着就行。” 裴俟眼皮都没抬，声音傲慢：“你们算什么东西，别和我拉关系。” 随后，懒懒看了眼被勒索的几人，“听说，这里面有一个书记的儿子？” 角落里，一个瘦弱的人颤颤巍巍举起手：“是我，放，放我出去。” “呵。”裴俟不屑一笑，“收完钱，让他见点儿彩。” 男生彻底懵了，“为什么，我爸是书记，你们不能打我，别打我……” 其中一个小混混不耐烦地将他踹倒在地，“什么书记领导，这可是裴少，你爹来了也得喊声少爷。让你挨打你就受着，领谢吧。” 画面残忍。 苏娫杏忍不住小心溜了出去。 原本，她是怕动静太大打草惊蛇，但现在根本等不下去。 几乎是她挪到墙边起身跑走的一瞬间，裴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番异动。 淡定挑眉，漫不经心道：“动作快点，有只小猫要去告状了。” 跑走的“小猫”苏娫杏兴冲冲地四处找巡逻的老师，但却无果。 因为不熟悉学校构造，苏娫杏只得不浪费寻找时间果断跑向了警卫室。 等她叫安保人员再次到此时，所有人都已不见。 苏娫杏懊恼极了。 但回身却正好碰到一位老师从走廊走来。 她立马上前将她看到的一切如数告之，并将人带到扫帚间绘声绘色。 说着，她突然听到厕所里像是隐隐约约有争吵声传来。 “裴俟知道吗，不给钱就相当于惹了裴少。” “别废话了，快拿钱。” 还以为是对方换了地方的苏娫杏直接推开了厕所的门。 然而，映入眼帘的一幕却完全让她错愕。 只见，原本是受害者的她的妈妈正一脸凶相地勒令其余两个女生交出身上的钱。 看样子是两个低年级的女生。 戏剧性的是，就在她们拿出钱准备交给魏亦清那一瞬，被一群人见证了下来。 安保人员和老师和苏娫杏。 人证物证俱在。 魏亦清校园霸凌女同学。 并且，是苏娫杏告发的。 她没想到和妈妈的第一次见面不是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而是在现在这场闹剧之中。 魏亦清目光不满地看着她，如同仇人一般。 她原本是想救她的。 老师看到果真发生了这么严重的霸凌事件，于是立马上前干预，询问几人的名字。 苏娫杏也反应了过来，挡在魏亦清身前：“老师，我和你说的句句属实，虽然现在证据确凿，但并不意味着之前的事不存在。” 然后，转身。 魏亦清这副埋怨模样让她也很是生气，“你怎么能欺负别人呢，你太让我失望了。” 面对一个莫名其妙，害自己被记过的陌生人，魏亦清完全爆炸：“你是谁啊，凭什么管我。都怪你！多管什么闲事！” 苏娫杏满腹委屈，“我凭什么管你，你以为我想管你吗？我巴不得离你远远的。你自己做出这种事还怨别人，你总是这样！”总什么事都怨她。 魏亦清被戳到痛处，越发暴戾：“我做出这种事，我做什么了？！我做错什么了？！” 她全部的钱包括家里凑了很久的学费都被人抢走了，她做错什么了？ 她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学费，她做错什么了！ 别人抢她就天经地义吗？她就该哭着受欺负吗？为什么不能抢回来！ “你欺负别人就该受到惩罚，就是你做错了。” 好在老师挡在两人之间，才没让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尽管是苏娫杏，每次在和妈妈吵架时，也是全无理智的。 第16章 拽男 上课预备铃及时打断了两人的剑拔弩张。 苏娫杏原本还想继续向老师解释清楚，可在众人反复的推劝中，她还是先回班报到了。 也是正好，刚到班门口便遇到了前来上课的班主任张葶，苏娫杏主动问了声好。 两人一同进入。 霎时，闹哄哄的班级在张葶投出的死亡视线下回归了平静。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同学，叫苏娫杏，你们以后好好相处。” 苏娫杏站上讲台，有些恍惚，有种拼了好几年都白干的感觉。 不过，只能冲了。 “大家好，我叫苏娫杏，很高兴认识大家。” 扬起标准性笑容。 苏娫杏生得浓俊俏丽，皮肉紧实，骨相立体。尤其眉鼻骨优越，鼻梁细挺鼻尖微翘，深眼窝，一双杏仁眼内勾外挑，无意似有意。 由于天生血气较足，眉毛密且有形，眼下皮肤微微泛红，笑如艳阳。 无疑，夺得了全班人的注意。 尤其是后排不怀好意的一些人。 “裴少裴少，大美女哎，没想到这小破地方还有这么漂亮的人，我还以为都是清一色的小弱鸡仔呢。” 裴俟原本正趴在桌子上补觉，被人这么一打扰瞬间炸毛似地将一旁拍他的手甩开，然后一脸不耐烦地坐起。 “叫你妈啊。”刚睡着。 他揉了揉头发，向已经从讲台上走下来的苏娫杏看去。 由于许管家早已打点好班里的一切，所以，苏娫杏毫不意外地和易知樾当了同桌。 她放好书包坐下，莫名感受到一股很强的侵略气息。 她下意识转头向后看。 只见，一个衣着轻浮，眼中含着些许挑逗笑意的拽男正抱臂看着她。 尽管男生容貌突出，身形优越。可第一次见便如此没礼貌的打量别人，苏娫杏对此有些反感。 皱了皱眉。 两人无意对上，裴俟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比了个口型。 “小猫咪。” 苏娫杏一脸疑惑，却突然注意到了男生椅背上有些熟悉的外套。 她回转眼神，顿时想起是她在扫帚间看到的那件机车服！ 这个人，就是“裴少”。 就是霸凌她妈妈的罪魁祸首！ 苏娫杏眼神中带了些火气。 但她这副模样却让另一边的裴俟幻视自己以前养的那只总向他挥爪的猫咪。 他不禁视线更盛，像是要将人吞没。 苏娫杏见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更是讨厌。 “苏娫杏，听课。” 就在她快要陷在怒火中时，易知樾突然声音冷淡叫醒了她。 还没等她来得及收敛眼神，便猝不及防与易知樾阴沉的目光对上。 她立马无辜，“我尽量适应。” 易知樾顿时说不出责备的话来，直是心软。 他在苏娫杏进来自我介绍的时候便开始隐隐不爽，周围人全部聚焦在她身上，这让他有种被人抢走什么东西的感觉。 理智渐渐流失。 尤其是在看到那抹独属自己的笑容在众人面前展露，他几乎想要立刻挡在她身前，不让珠光外露。 但显然已经晚了，他听到有人开始觊觎她了。 几乎是裴俟看来的瞬间，他写字的钢笔猛然被压得开叉，墨水四溅。 他不知道两人眼神交流了什么，也不会问，但在那几秒里，他的烦躁溢于言表。 他想，苏娫杏还是藏起来得好。 明明心中已经暗暗决定，可当他看到她小心翼翼说自己会努力适应这里时，他又溃败。 课堂上老师讲课的声音滔滔不绝，这幅画面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可，易知樾却在看到苏娫杏认真听讲的这一幕中，体会到了不同寻常的生命感。 像是自己也开始向前流动，奔腾不息。 …… 一晃，下课时间到。 不出意外，裴俟果然懒散坐在椅子上明目张胆地端视她。 苏娫杏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缕目光。 原本一腔怒火现已被知识净化掉几分，她散去冲动。 心下思索。 这个人看起来就不好惹，如果自己草率上前同他理论今早的事，那无异于将脖子送上野兽的口中，自投罗网。 她根本不可能帮魏亦清洗清冤屈，要回钱。 但现在若说该怎么，苏娫杏也是全然没有对策。 她在这里无根无系，与名望颇高的裴俟比起来简直毫无胜算。 要说凭一张嘴告到学校，现在单看裴俟的家境就不可能成功。 到底该怎么办啊！ 苏娫杏蔫儿了。 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趴在课桌上。 “易知樾，我完了。” 易知樾本就操心她的精神状态，现在看她这么丧气，也心中担忧，“还是不适应吗？” 苏娫杏满脑子怎么惩罚坏人，于是麻木敷衍道：“适应适应，只是如果没有被人像看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看着就更适应了。” 易知樾脸色暗下。 侧后方一直在注意她的裴俟兀地笑出声。 然后高声搭话：“我看起来很像游客吗？还是，你觉得自己像猩猩？” 满是不正经。 苏娫杏没想到被当事人听到，瞬间有种社死的感觉。 她僵硬转过头，打哈哈：“误会，我没有说你。” 心中腹诽，知道冒犯到别人还不收敛！ 裴俟旁若无人，眼中兴趣肆然，“你的名字是苏娫杏，对吧。我叫裴俟，很高兴……认识你？” 像是在嘲笑她的自我介绍。 她附和着，“高兴高兴，大家都高兴。”然后默默转回头。 裴俟还没聊够，见人不想和他扯上干系，于是把话直接挑开了说：“去告状的小猫咪？” 好巧不巧，他在楼道看到了她跑去警卫室的身影。 苏娫杏当下也确实像猫咪炸毛了一样，梗着脖子，大脑空白。 易知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他对“小猫咪”这个称呼感到刺耳。 转身，将两人撇清，“裴俟，他是易家的客人，不是你可以随意开玩笑的宠物。” 裴俟本还兴致盎然，听到易知樾干预后便眼神冷下。 语带嘲讽：“我说怎么敢见义勇为，原来是借着易家的势啊。” 苏娫杏再次被他惹恼，“裴俟是吧，都叫你裴少。看来你借的势也不小，但，怎么我借势帮人就可笑，你借势欺负人就理直气壮呢？我还真是不明白。” 裴俟收起嘴角，挑了挑眉，“果真是只小猫咪，挠人的气焰都像得很。” 易知樾越发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听着两人说道他们专属的秘密，心中不舒服的紧。 声音发闷，“你们发生了什么。” 苏娫杏言简意赅直说：“我发现他霸凌同学，找老师，结果让他跑了。” “你只是看到，又没有证据，空口白牙，我该为此认罪吗？”裴俟大言不惭地辩解。 苏娫杏青筋直跳，“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点儿数吗，你别以为可以永远幸运脱身。总有一次，你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呵。”裴俟又被她逗笑，只是这次带了些阴鸷：“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说话可真是可笑，苏娫杏，你还真以为自己魅力大到可以这样和我说话吗。你不过是易家的一条狗而已。” 肮脏的话语让众人惊讶。 易知樾也动了怒，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别把你家的好习俗投射到易家，裴俟，她不是你随便可以贬低的。” 苏娫杏头一次遭到这样的攻击，语言苍白。 仅仅是一场课间，她最不愿意面对的结局发生了。 她搞砸了一切。 心累至极，她出声缓和：“好了好了，是我太不自量力挑起矛盾，与别人无关。你们就当我是小丑吧。” 转身坐下捂住耳朵。 她想逃避！ 突如其来的一番自我检讨搞懵了众人，包括一些看热闹的群众。 这……新来的同学倒是很大度啊。 就这么，都揽下了？ 众目睽睽之下，议论声中，裴俟突然有些挂不住脸。 怎么，搞得好像他小肚鸡肠欺负人一样。 莫名有些负罪感。 但，他本身就欺负人，这次怎么就羞耻了？ 易知樾冷冷看了他一眼便回身了。 心中默默思考该怎么安慰苏娫杏。 但看她埋着头，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又只能自己干着急。 束手无策。 这场风雨欲来的波动在全场唯一女性的认错话语中停歇，两个男人显得极为窝囊。 “裴少，她不会被你骂自闭了吧。” “嘶——多好的一妹子，别心碎了。”看到裴俟威胁的眼神后，话锋急转：“不过，谁让她惹了裴少，简直自讨苦吃，活该！” “闭嘴。” 裴俟头一回吃瘪，咬紧牙根：“都坐回去上课。” 几人稀奇。 稳坐倒数大学渣催人上课啦。 第17章 退学危机 第二节课下课之后，苏娫杏本想趁着大课间的时段去找魏亦清解释，但还没走出班门，就听到广播器中传出一则通报。 “现严重通报一起校园霸凌事件，高三八班魏亦清同学，目无校规校纪，于今早在厕所勒索两名女同学并打伤一名男同学，情节严重，行为极其恶劣，予以开除处理。望同学们引以为戒，以下播放校规……” 苏娫杏听到“开除”二字时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 原本，她妈妈是读完高中的…… 是……是她破坏了一切。 苏娫杏不确定这一变动会引起什么后果，但她可以想到，最糟糕的便是他爸妈或许不会认识，她从此消失。 她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就因为一次冲动的没有结果的拯救。 “不对，不对。她没有打人。”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打人的是裴俟！ 和魏亦清没有关系！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疑问，像是在和她搭话。 “被打的是那个书记的儿子吗？” 苏娫杏循声转头。 不知何时，她身侧半臂的距离突然多出一个女生，短阔脸，像奶油猫一样。 两人对视，女生主动自我介绍：“我叫陈星淇，刚刚你骂人的样子真帅！” 苏娫杏有些哭笑不得：“你好。你认识被打的男生？” 陈星淇迷茫摇摇头，“不认识，我是上节课去老师办公室问问题的路上看到他的。县委书记正在年级主任那里大闹，那个男生伤得实在很惨，所以我就多看了几眼。”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就是……什么一定要找出罪魁祸首，不能让他儿子平白被欺负。还有，要撤销学校评奖乱七八糟的。” 苏娫杏心中大概有了联系。 “谢谢你，陈星淇。”说完，准备去找年级主任。 “哎，你等等。”陈星淇将人拦下，“再过一会儿就上课了，你现在去就是白跑一趟。” 上课？ 这个时候还没有大课间吗？ 苏娫杏只得暂缓。 但，其实她除了将她看到的说出来之外并没有其他办法。 而且，裴俟如果极力不认的话，恐怕依旧没有人相信她。 裴俟这个人，行为乖张，性格张扬，贸然行动她只会白费口舌、引火上身。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她得先获取信息，再想办法应对。 眼下，陈星淇便是最好的人选。 “瞧我，太着急了，谢谢提醒。” “没事儿。” “你……也不喜欢裴俟吗？”既然觉得她骂人解气，那十有八九是有些恩怨的。 说起裴俟，陈星淇满脸小心翼翼的愤懑，“就因为他是京市来的，谁都看不上，高一入学第一天就把同学们从头到脚贬低了个遍。后来，就开始拉帮结伙，欺负同学，谁都拿他没办法，只想着离远点。” 然后，态度一转，“只有你，刚来就给他了个下马威，大家虽然都不敢说什么，但其实心里都痛快得很。” “裴俟，是京市人？那他为什么会到这里？” 京市大少爷，怎么着都和这个南方小镇没有半毛钱关系。 陈星淇左右看看，凑近低声八卦：“我是听别的同学说的啊，裴俟好像在京市惹了很大的祸，所以他家里人送他到这个偏远地方躲几年。” “确实一听就像他能做出来的事儿。”苏娫杏汗颜。 不过，这人还真是死性不改，都到了这种举目无亲的地步了，还不消停。 “其实你和裴俟还挺像的。”陈星淇语出惊人。 还没等苏娫杏问，她继续道：“都看起来很贵，而且口音也稍微有点像。苏娫杏你也是京市人吗？” 苏娫杏惊叹她的洞察力，于是非常小声说：“以前是。” 以后，就不一定了。 前途未卜啊。 坐回座位，对于魏亦清退学的事儿她还是没有头绪。 裴俟的身份越发神秘，她不敢轻举妄动。 易知樾见人回来，也没着急问，只是神游。 他越是控制自己不去干预她，心里便越是像火烧了一样，风吹四起。 不想看她同任何人靠近。 不想她们说自己不知道的小话。 不想苏娫杏离自己那么远…… “易知樾，如果开学第一天我就惹出麻烦，许叔一定会很失望吧。” 苏娫杏满脑子怎么解决自己惹出的祸端。 她在意的东西越来越多，担忧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偏偏这些都互相相悖，让她无法周全。 易知樾松了松握着笔的手，转头触及她的忧伤。 话语先行大脑一步而出：“苏娫杏，想做什么就做吧，不管什么我都帮你瞒着。” “真的？” “真的。” 苏娫杏暗暗做了决定，起身，沉了沉声：“我接下来要翘课，帮我瞒好，易知樾。” 于是，跑了出去。 同时，上课铃响起。 易知樾手中钢笔脱落。 “……”他没想到是这件事。 注意到这一幕的同学都纷纷有些躁动。 毕竟在90年代的小县城，这种明目张胆违规违纪的事，他们是断然没见过的。 后排几人尤为新奇。 “裴少裴少，苏娫杏这是要反啊，比你都大胆，课都不上了。” “真是和你当年有的一比，开学第一天就公然旷课，她惨喽。哎，裴少，要不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保准她立马爱上你。” 裴俟自然猜到苏娫杏为什么突然跑出去，无非就是替人伸张正义。 而且，通报中魏亦清背锅的事，他也正烦着呢，自己辛辛苦苦欺负的人，怎么就给别人当嫁衣了，憋屈。 既然苏娫杏要做出头鸟，那他不介意做只在后的“黄雀”，专门吃她。 “英雄救美？现在是正义小猫去助人为乐，我们静待佳音吧。” 语气还是万年不变的轻蔑。 元凶在这儿悠哉游哉，证人倒是满楼道跑。 苏娫杏循着班级号终于找到了魏亦清的班级，并装作校领导传话，叫出了她。 魏亦清看到她，怨恨委屈如数涌上心头。 她走出来，整个人像是天塌下来一样阴闷，“你还要来审判我吗。” 苏娫杏也不好受，“魏亦清，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看到他们在欺负人想要叫老师帮助你们而已，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也不想害你被开除。” 她看了看魏亦清的脸色，继续：“而且，是县委书记找年级主任讨公道，学校才迫不得已将你推出去。但，那男生根本就不是你打的，明明是裴俟的错，他们不该开除你。” 魏亦清眼神迷茫。 苏娫杏拉起她的手，“我们现在一起去找年级主任，或者就是找书记也行！我一定帮你洗清冤屈，你不会被开除。” 魏亦清却撇开了她的手，眼神闪躲：“我的学费本来就都被人抢走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在学校。背锅就背锅吧，反正我也斗不过裴俟。” 苏娫杏知道妈妈小时候家里穷，所以瞬间明白了当时魏亦清为什么会去勒索别人的钱。 她心头一哽，眼眶微微涌上水雾。 “你可以但我不行！魏亦清，我不会让你受欺负。” 魏亦清愣了，她不明白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你……我们其实也不熟，你没必要专程帮我。” “不熟就不熟吧，我天生正义感爆棚没处使不可以吗。反正不管如何，既然我们见面了，我就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走。”她硬拉着魏亦清去主任办公室。 魏亦清依旧愣愣地被她支配。 这姑娘怎么劲儿这么大？ 而且，她为什么听到她的话突然失力了一瞬，她明明最讨厌别人碰她。 她明明，和她不熟。 第18章 孤立无援 两人一起到主任办公室后，敲门进入。 年级主任姓王，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严肃。 “你们俩有什么事？而且，现在是上课的时间吧。” 苏娫杏微微惊讶他认不出魏亦清，于是介绍道：“王主任好，我叫苏娫杏，是刚入学的新生。她叫魏亦清，是被您通报开除的同学。” 王主任停下整理教案的手，抬头看向两人。 回想起早上刚吃得瘪，语气不善：“来闹事吗？” 苏娫杏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是这样的……” 她再次将一切事情的原委如数说明。 王主任此间有些许错愕，但很快又冷下脸来。 “你做得不错，但……通报已经下去了，这件事再无转圜的余地，你们俩回去吧。再说，魏亦清学费还没交上来，就是没有这件事，她也没办法继续上学了。” 苏娫杏皱眉：“是有人抢了她的钱她才交不起学费的，不是她原本没有。如果您将一切真相大白，那自然所有都有余地了。” 王主任第一次感觉被指着鼻子骂，火气蹭的上头。 “你是谁！年级排第几？谁允许你这样和我说话！你看看她，原本就是年级拖后腿的，不念就不念了，这是她的命。” 苏娫杏满脸不可思议，“你又凭什么决定她的命。” 魏亦清的命没人比她更清楚，她绝对会拨乱反正。 “王主任，看来你已经不具备教导帮助学生的功能了。我会直接去找县委书记，与您相比，他肯定会想知道究竟是谁打伤了他的儿子。” 王主任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于是无奈阻止：“知道是裴俟又怎么样，这两年里你以为这样的事是第一次吗？你们都惹不起他，听我一句劝，就当是对自己好，忍了就算了。” “不瞒您说，我就是不念这个书也一定要做这件事。对了，在真相大白前先麻烦您缓和几天魏亦清的开除手续，不然，我不保证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到时候的后果，我想，我们都不想看到。” 说完，血液像是凝结。 她拉着魏亦清离开了这里。 刚出门，便碰到从隔壁办公室“恰好”走出的易知樾。 三人大眼对小眼。 苏娫杏率先开口打破：“你……怎么会在这里。” 易知樾眼神有些不自然，但好在镜片反光遮住了他难言的情绪，“帮老师拿文件。” 才怪。 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听到裴俟几人的谈话后，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向老师找了个借口出来了。 他了解苏娫杏的性格，如果真碰到什么不公平的事，她一定第一个站出来。那目的地必然就是教导主任办公室。 不出所料，苏娫杏义正言辞的论述传来，她如同那日在大厅帮他向家族众人讨理一样帮一个陌生人据理力争公平。 他突然意识到他不是特别的那一个，他只是苏娫杏众多热心助人中再寻常不过的某某。 而现在，她正在帮另一个某某。 当某人正在计较“唯一”这个分量的时候，那边的另一个某某显然并不领情。 “既然也说了，这算是努力了吧。我不认识你，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不管你是谁，有多大的能耐，这件事就算了，我不需要你莫名其妙的帮助。” 魏亦清的话让易知樾眸光一闪，气压瞬间下沉，“她叫苏娫杏。” 他侧过眼看她。 苏娫杏还没反应过来阻止，就听到未来给自己取“苏娫杏”这个名字的人已经提前知晓结果，有些发懵。 会不会……引起连锁反应啊。。 她看向魏亦清，恨不能倒退回前一秒捂住易知樾的嘴巴，但捂住好像也没用，她总不可能永远不告诉魏亦清她的名字。 真是头疼。 难道她注定带来混乱吗。 又惹出一个麻烦…… “魏亦清，你总说我是烂好心，尽惹麻烦。现在，我好像有些懂了。”她笑得乏味，错身离开。 魏亦清皱眉，这个人怎么总和她装熟。 易知樾眼神紧跟，抬脚离开。 两人回了班。 直到放学，苏娫杏都眉眼松然，闷闷不乐。 终于到了放学，她坐在易家回老宅的车上，得空打开窗吹风透气。 苏娫杏想不明白，自己这场穿越到底有什么意义？就是为了让她破坏掉原本顺畅的一切吗？ 让她亲手毁了她和别人的人生？ 让她像个天外来客，格格不入、无依无靠吗。 为什么她是那个倒霉蛋？ 周围扑面的空气像是在掠夺她的呼吸，窒息的情绪席卷而来。 好像……好像永远没人理解她。 她像个怪物。 她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苏娫杏，你……在哭吗。”易知樾顿时大脑宕机。 苏娫杏转过头，泪滴被风吹落，坠在座椅上，也坠在易知樾心底。 他蓦地揪了一下，全身血液冷却后沸腾，然后情绪便不听指挥，尽数涌出。 “你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了吗？是谁欺负了你？或者我有哪句话让你不开心了？你觉得第一天上学很不适应吗？实在，实在不开心，你下午不想去就不去了。苏娫杏，别哭。” 苏娫杏摸了摸脸颊，这才发现自己流眼泪了。 表情错愕。 她很少哭，所以这次也不会。 “易知樾，不是哭，是被风吹的。” “哦。” 窗外背光，苏娫杏看不清他的神色，抿唇微笑，语气终于轻松：“还有，没有难过的事，没人欺负我，你没惹我不开心，第一天上学也很适应。只是风太大，迷了眼睛而已，没哭。” “还有呢？” “？” “还有什么，想说什么都和我说说吧。” “还有……”她眼睛亮了亮，“学校很大很漂亮，走廊居然是露天的，光透进来灿烂耀眼，我第一次见！” “还有同学们都很友好，给我介绍老师帮我熟悉校园。就是有的老师讲课口音有些重，有的地方听不太清。” “不过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很笨，我学习可是很好的。而且，好多人说，我看起来就很聪明。” 她看了看同样长得很聪明的易知樾，发觉他在认真听她讲话，于是继续：“我听他们说，班里的座位好像是按成绩选，你放心，我们下一次绝对在最好的位置。” “要离裴俟远一点，他一看就不是好好学习的长相，估计万年都是在后排坐。和他坐近了我都怕智商被污染。” 易知樾突然插话：“你讨厌裴俟？” 苏娫杏重重一点头，“讨厌。” 易知樾眉目舒展，问：“为什么？” 或者说，他想知道她讨厌什么样的人。 苏娫杏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他为人肆意妄为，随随便便欺负别人、看不起别人，态度傲慢，自以为是。内心冷酷丝毫没有同理心，阴暗歹毒。” 和她看过的许多犯罪分子简直如出一辙。 “算了算了，不说他了。” “和你聊聊我新交的朋友吧……” 苏娫杏此刻仿佛真实投身进了这个世界。一切忧虑菲薄都化作每个人的音容笑貌，她真如同一个高三的学生，孜孜不倦地与这所校园遇见。 易知樾推了推眼镜，眼底的渴望好似隔着一层镜片肆无忌惮地吞没所有。 他渐渐冷静，却又好像不冷静。 不然，为什么她的哭与笑他都想独揽，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看到。 那些惹她伤心的，同样占据她心间，都不该存在。 苏娫杏，只要现在这样就好。 只要看着他，只要在他身边，只要言语予他，其余一切都不重要。 其余一切他都不在意。 第19章 一场勉强交易 回到易家，看到许叔，亲切感扑面而来。 苏娫杏从未预料到有一天这座老宅竟会带给自己归属感，她明明才待了半个月不到。 看来，对比出真知。 “许叔！”她像是见到了亲人，开始诉苦：“上学真累人。” 许管家笑盈盈接下二人，“就知道你肯定会不适应。快，小少爷，午饭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先填饱肚子再休息。” “对了，柏粼少爷来了，我顺便叫他一起来吃。” 易知樾摘下眼镜，“小叔？” “是啊，柏粼少爷和老爷已经在书房聊了一上午了。” 果然。 两人在正厅等了没一会儿，易柏粼便轻身而来。 一如既往的笑意温和，“知樾，开学第一天，怎么样？” 几人动筷。 “还不错。”易知樾慢条斯理地边吃边答。 易柏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看了看旁边的苏娫杏，心中了然，“小苏姑娘是刚读书吧，还适应吗？” 苏娫杏点点头，“虽然遇到了些不理解的点，但总体还行。” “哦？”易柏粼有了些兴致，“不如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长辈或许我能给你一些建议。” 苏娫杏本不想麻烦别人，但易柏粼好像天生长了一副让人相信信赖的模样，她不由自主开始诉说自己的困惑。 “我遇到一个人在欺负别人，本来只是想帮人脱困，但后来反而结果背道而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易柏粼轻笑一声，“你知道经济学里有一个理论叫机会成本吗。是说，如果一个人要得到某样东西，那他就一定要放弃得到另一些东西的机会。在你看来的欺负人，或许在他的比较之下，是最好的机会成本，那么，只要你知道了他所求的机会，自然就可以以此做交换。” “没有人会坚定相信一个仅是满嘴正义的好人，人们大多数只会权衡利弊倒向所谓好的一方。现在，你只满足前者，如果要达到后者，那么，你必须知道其中所有牵连之人的行为目的，而这一点，不正是你擅长的吗。” 苏娫杏反复琢磨。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迸发出两道亮光，“小叔，你的话简直醍醐灌顶，我想明白了！谢谢小叔！” 关键之处还是在裴俟身上，他不会无缘无故指名道姓要打书记的儿子，其中一定有他的目的。 易柏粼眯眼笑，“你很聪明，一点就透。知樾，你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易知樾微微提唇，“谢谢小叔。” “今天上午我和大伯聊了聊后续易氏的发展，准备投身一些新兴领域。明年你就高考了，大伯的想法是，想让你大学报考互联网这方面，读书的同时可以慢慢接手企业。你觉得呢？” 易知樾眼神暗下，过长的发丝微微遮住眼睫，平添几分阴郁，“苏娫杏，你呢。” 吃得正香的苏娫杏莫名被点，有些迷茫，但好在她早已习惯了易知樾这个谜语人，装作思考，回应：“可能学语文。” 今天上午就上了四节课，她能回答出来什么？！ 突然说个大学专业肯定可疑吧！ 苏娫杏的回答让对面两人有几秒沉默。 “噗。”易柏粼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推了推眼镜，“小苏姑娘还真是率真得可爱，不过大学可没有语文给你学。” 苏娫杏也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到时候再看吧。” 起码死亡氛围是没了。 她看了眼易知樾，明显眉头已经松开，她也放松下来。 一顿饭断断续续吃完，几人都回房休息。 对于苏娫杏而言，下午是这场校园霸凌事件的关键！ 她一定，一定会让魏亦清重回正轨。 * “苏娫杏，都跑到校门口堵我来了？看来是对我念念不忘啊。” 裴俟乐滋滋的话语让苏娫杏有些无语。 但好在，可以忍。 “我来和你聊上午的事儿。”饶是责任感到位，可她语气依旧带了些抵触。 裴俟手长腿长，偏走路还不等人，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大步向前，“上午？上午什么事儿？是你在众目睽睽之下骂我的事儿，还是和人在背后说我坏话的事儿？” “坏话？哪次？”她下意识问。 裴俟嗤笑了一声，停下脚步，“哪次？看来没少说我坏话。” “是，哎不是。”苏娫杏晃了晃头，“与那个没关系，是你霸凌同学的事儿！” “哦~这事儿啊。怎么，这事儿你还没解决呢。”语气毫不在意。 苏娫杏气愤地嘟了嘟嘴，再次快步跟上，“没有。主要在你，你隐身了，我怎么解决得了。” 裴俟捂嘴不屑笑了笑，然后靠近了她，“看来小猫咪还是得需要主人的帮助啊，怎么，现在是落水小猫了吗？” 苏娫杏拍开他准备摸她头发的手，“裴俟，你放尊重一点。我是来和你谈交易的，不是来求你的。” “谈交易？”裴俟挑眉，像是逗猫一样，“如果是大肆谈你那什么正义审判，那你大可不必拿出来当交易。毕竟，只要你稍微说些软话，我说不定就帮你了。” 他弯下腰，毫不遮掩对她的图谋。 目光一瞬不瞬，满是趣味。 苏娫杏退后一步，“你是故意打书记的儿子的，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或者报仇？但这里应该没有你在意的人更谈不上报复，所以，你做这些是在引起家人的注意吧。” 他千里迢迢被送到城苍县，有谁会乐意，有谁会甘心。 两年里，大大小小的事，他都没有如愿。 可见今天被逼到这个份上，一定不会放弃。 裴俟脸色沉下。 苏娫杏继续：“我来并不是为了揭开你的秘密，我的目的是让我们都如愿以偿，你是愿意的吧？” 她说出她的诉求：“我想让你们归还魏亦清的学费，让她复学。打人的祸事我会向书记说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交易？这怎么看都是你全捞啊，狡猾的小猫。” “但主观来讲你也没亏损什么啊，我们双赢，多好。而且，我只是想让一切回到正轨而已。” 裴俟再次恢复那副傲慢态度，“勉强算个交易吧。不过，交不交易最后还要看你的选择。” “什么？” 裴俟身上的压迫感再次来袭，眼底是明晃晃的算计，“做我女朋友，我就答应你交易，怎么样？” 划算吧，还落得他这么一个大帅哥。 但，对方非但没有沉浸在他的美貌中，还投注一记鄙视。 “不要。” 干脆利落。 “什么？” “不要。”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不要不要不要。” 第一次有女生拒绝他！ 裴俟气到发笑。 欲擒故纵？ 他看了看苏娫杏一潭死水的表情，撤回了这个想法。 自卑觉得配不上他？ 又看了看苏娫杏随意抠了抠脸，一副死直表现，又撤回一个想法。 那还能有什么？ 难不成真不喜欢他？ 不会吧，真不会吧。 他狐疑地再次看看苏娫杏。 对面终于受不了他的再三打量，咬着牙：“就这么难接受吗，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早恋不可以。” 裴俟恍然大悟地长舒一口气，“原来是怕早恋，行吧，那以后再说。” 苏娫杏听闻瞬间怀疑人生，也怀疑自己的嘴巴。 她是没说前面那句“不喜欢”吗？她出现面部神经抽搐出现幻觉了？ 最后， 她得出，是某人自恋大发了。 裴俟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然后自认为大发慈悲地说：“答应你了，解决这个事儿。” 一直拖着他也麻烦。 苏娫杏拍拍胸脯终于安下心来。 与此同时。 就在教室前的走廊边，易知樾默默将这发生在楼梯边的一幕尽收眼底。 苏娫杏对他言所谓的“有事”竟然是去找裴俟。 那个轻浮的人有什么可找的？ 为什么不向他求助，为什么遇到所有事都将他摘出去，为什么总要有别人。 为什么……他是她的朋友？ 易知樾一愣。 可，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 …… 他们好像再难更进一步。 第20章 重新认识 听到广播喇叭上终于传来取消魏亦清的开除处分通知，苏娫杏立马向裴俟看了过去。 裴俟表情张扬，自恋道：“这就是效率。” 苏娫杏表面竖起拇指，内心翻了个白眼。 不过，终归是她妈妈能继续上学就好。 “开心吗，苏娫杏。”易知樾往后靠了靠，声线冷冷。 苏娫杏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极快地回答：“当然。” 接着小声道：“不瞒你说，我和魏亦清是远方亲戚。我小时候就认识她了，只不过她现在忘了我而已。所以，我是一定要帮她的。” 易知樾眨了眨眼，声音发闷：“知道了。” “苏娫杏，那你当时为什么一定要帮我？” 对方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有些好笑：“易知樾，那种情况我当然得帮你，不然，你该有多伤心。还有，他们做得太过分了，你不该被那样对待。” 易知樾摩挲着手中的笔，指腹的温度已然将金属笔身熨温，“苏娫杏——” 开口后，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嗯？” “……” 她为什么总让他蓦然无措。 易知樾对上她投注在他身上疑惑的目光，所有躁乱不堪的思绪瞬间清零。 她的眼睛，像是能看到他心里。 让人毫无安全感。 他扶了扶眼镜，转回头，“我也讨厌裴俟。” 所以，你千万不要喜欢他，你也一定要记得你讨厌他。 苏娫杏僵硬点头，不解，迷茫，然后诧异。 易知樾……居然也有好恶？！ 她微微凑上前，“难得嗳，我还以为你对谁都一样呢，没想到裴俟竟然成为第一个打破你先例的人。” 看来，他真是史无前例的讨人厌。 苏娫杏突然有种苏管家的既视感，‘少爷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恨过了。’ 易知樾听到她的话又气不打一处来，轻咬了下唇，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苏娫杏，好好学习。” 明明是她打破了他的常态。 不仅扰乱他的情绪，还不承认不负责，推给别人，说得这般轻松，他再也不理她了。 “易知樾，这道题怎么解？” 她以前就搞不懂这些磁场什么的，现在重来也还是不会。 “……” “好像不是套用这个公式。”苏娫杏盯着题，百思不得其解。 完全没注意到易知樾幽怨的目光。 不出几秒，易知樾泄了口气，俯身。 “先分析题干的条件……” * 放学后，苏娫杏让易知樾在校门口等她。 她快速跑到魏亦清的班级，找人。 左右看不到人后，苏娫杏随即问了一名同学。 对方听到她找魏亦清，态度不是很好：“她下午就没来了，不是被退学了吗，不来也正常吧。” 苏娫杏皱了皱眉，“不是通报了吗，魏亦清是无辜的，她只是被记了过，开除处分撤销了。” “哦，反正她不在，你去她家和她说吧。” “……谢谢。” 易知樾在校门口等了没一会儿，便看到苏娫杏面色不太好向他走来。 他走上前，问：“怎么了？” 苏娫杏语调悲切，“魏亦清不在。唉，我得去趟姥爷那儿。” “？” 她突然惊醒，“不是！是老爷…爷那里，她家有个老爷爷，哈哈，口误口误。” 易知樾没有追问。 “我们去她家找她吗？” 苏娫杏眼神又一震。 我们？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好，你不是还要写题吗？你先和司机叔叔回去吧。” 易知樾肩膀一沉，“那你怎么回去？” “我……” 她本来想说可以在魏亦清家住一晚，毕竟是亲妈。但，再一想想，现在舅舅姨姨估计都在，她可能没有住的地方。 再者，魏亦清留不留她还两说呢。 是得回易家。 可，她不想这么麻烦他…… 也不想让他觉得她很麻烦。 苏娫杏顿时扭捏说不出话。 易知樾帮她拿上书包，“苏娫杏，放学后我们在教室里一起写作业，所以才回晚了。没有别的原因。” 他将她书包拿进车里，两人前后上了车。 苏娫杏落座后心中仍是有些奇怪，她不明白易知樾为什么这样做，完全不符合他的人设。 搞得人心里慌慌的。 好在，这股复杂的情绪在司机叔叔插嘴问路之后，立刻被苏娫杏抛掉了。 毕竟，她上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去姥爷家是她六岁的时候。姥爷去世后，舅舅便把姥姥接到了别的城市，这里后来慢慢也拆迁了，她实在印象模糊。 “如果……我说院子里有一颗桂花树，您能知道吗？” 气氛一时沉默。 苏娫杏接上自己的话：“当然是不知道的哈哈哈，那就——” 她记得她妈妈说，以前上学的时候得起很早走路去学校，夏天沿路还能顺着小溪清凉一下…… “附近有条小溪，可能离学校很远，然后周围桂花树很多，房子比较密集。” 说完后，她自己也有些尴尬。 她的描述，确实让司机叔叔为难了。 “小溪我大概知道，我先往那里走，到了后你可以边走边说。” 听完司机这么说，苏娫杏简直感激得不能再感激。 终于，在司机叔叔的努力下，苏娫杏找到了魏亦清的家。 让两人稍等她片刻后，苏娫杏便轻车熟路地进到了阔别许久的姥爷家。 刚巧，魏亦清正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摘葱。 见到人后，动作一滞。 “苏娫杏？你怎么在这儿？” 苏娫杏莫名有些局促，模样愣愣的，“魏亦清，你复学了。王主任撤销了你的开除处分，我来通知你。” 周围不是那样熟悉但也不陌生的环境让她大脑恍惚，一种微妙的情绪上心。 又是那种身临其境的局外感。 魏亦清张大嘴巴，满脸不可置信，“真的？！你不是又在说空话吧。王主任真的撤销了我的处分？！” 喜色慢慢流入面庞。 苏娫杏看到她这么惊喜虽然也开心，但还是纠正道：“你勒索同学的大过没有取消，只是收回了开除的处分。” 魏亦清无语撇嘴，“行吧，算了，我自认倒霉，只要有学上就行。” 突然又想起什么，眉眼耷拉：“还是不行，我家已经没钱供我读书了。” 苏娫杏走上前，立马说：“裴俟已经答应归还你的钱了，你不用担心。” 这下，魏亦清彻底复活：“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终于可以不用去找工作了！ “你做了什么，裴俟怎么会听你的？” 苏娫杏逐一和她解释说清。 魏亦清心中的疑虑完全打消，整个人都沉浸在可以回学校的喜悦当中。 苏娫杏微微感叹， 这学，真是想上的上不了，不想上的上两遍。 不过，还好魏亦清的人生轨迹重回，不然她的罪真是太大了。 “魏亦清，你开心就好。” 随后，苏娫杏准备告别。 但，临行之际，魏亦清突然叫住了她，看起来有些纠结，“苏娫杏，我欠你的人情怎么还啊？” 苏娫杏无奈道：“以后吧，以后等我欠你的时候，一起还。” 魏亦清低下头。 她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的善意，苏娫杏好像真是无条件对她好、帮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 她们素不相识，她还那样对她，她竟然依旧千里迢迢来帮她。 魏亦清思绪完全慌乱。 只怕自己配不上这份沉重的善意，大脑生出抵抗。 “以后，以后我们还是当不认识吧。毕竟，我们第一次见确实算不上愉快，不如就忘了。” 苏娫杏总是不能理解魏亦清的大脑，就像她们曾无数次吵架那样。 “魏亦清，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我只是想和你正正常常当朋友，为什么就连这个你都要误解，都要拒绝。” 她还是一如既往，不理解不认可她。 苏娫杏曾经想过， 如果她和魏亦清不是母女，那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现在来看，果真如此。 苏娫杏走出大门，委屈地红了眼眶。 “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苏娫杏！” 魏亦清跑出来，冲着她的背影喊。 “我叫魏亦清，很高兴认识你。” 苏娫杏缓缓停下脚步，顿了片刻。 转身， “魏亦清，我也很高兴。” * 回到易家。 易知樾久久不能忘怀苏娫杏那时的神情。 眼眶红红的，却笑得很开心。 那是为数不多他触及到的真实的她。 易知樾突然开始正视魏亦清对她的意义，好像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托人叫来许管家后，易知樾有些迟疑。 “许管家，事情办好了吗？” 对方犹豫几秒后，带了些自责：“小少爷，有些出入。事情可能办不了了。” 易知樾没说话。 许管家继续解释：“县委书记那边是想弄清楚原委的，如果易家撑腰，裴俟自然会被公正处理。可是……” “可是什么？” “柏粼少爷阻止了。柏粼少爷说易氏在京市和裴俟的本家有商业往来，如果因为这件事驳了对方的面子，可能会得不偿失。所以让我们先放下恩怨，得饶人处且饶人。” 易知樾听到是易柏粼的安排，也默认了。 接着，转移了话题。 “许管家，苏娫杏有常和你说起家里的事吗？” 许管家摇摇头，“小苏丫头不常和我诉苦，但……心里肯定还是念着的。哪有孩子不想家啊，更何况小苏还是个孩子。即使平日再怎么一副乐呵模样，总归会惦恋家人。” 易知樾眼珠转了转。 魏亦清是她的亲戚，想来肯定也是亲近的。 虽然苏娫杏表面不显，但她是很在意亲情的。 他或许可以再多帮她一些。 这样， 她是不是就不那么害怕了。 第21章 分组争夺战 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让一切保持原状。 重回学校第二天！这一次，苏娫杏一定要还回原本属于她的所有。 让每个人都回到正轨。 她已下定决心，不会再影响任何人的人生。 对此，必须严阵以待。 “苏娫杏，呦，来这么早。” 裴俟懒洋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苏娫杏霎时惊讶了一下，然后态度不欢迎地问：“你不是——” 裴俟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抢先说：“我不是应该惹祸被开除吗。呵，苏娫杏，你还真是心思一点儿都不藏。” 咧嘴看着她得意的笑：“不用惊讶，我改主意了。这学校有你好像也没那么无趣，所以，我决定留下来，陪你好好玩儿玩儿。” 苏娫杏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想反驳但内心又深深的无力。 和苏娫杏结伴、错开了几个楼梯阶的易知樾微微有些青筋暴起。 当他是空气吗。 “裴俟，侥幸逃脱一次并不代表你惹了能惹得起的人，这次运气好，下次可能就没有了。” 裴俟叉着双臂，态度张扬：“是不是惹得起，我现在不好好的站在这里吗。至于运气，我好像花不完呢。” 想来那书记也是够怂，竟然到现在都没来找他。 易知樾抬眼看他，眸中尽是寒意，随后冷笑一声，带着苏娫杏走了。 苏娫杏完全被他牵着。 内心直想，被骚扰的校园生活又要开启了。。 她和裴俟，绝对有仇。 坐回到班级， 苏娫杏满脑子都是在担忧未来被裴俟赖上的悲惨可能，连带拿出课本作业都是慢吞吞的。 易知樾看她魂不守舍，再次眉毛下压，心中升起波澜。 转头看向慢悠悠踩点儿走进教室的裴俟，深以为大患。 苏娫杏自然与易知樾的想法一致。裴俟一进来，她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冷血动物盯上，周身难受。 好在，班任老师及时的到来打断了这一切纷纷扰扰，很快便将人带进了知识的“殿堂”。 苏娫杏从未有一次这么喜欢上课。 课堂，果然是一片净土！ 可，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逃避的人儿也总会迎来自己的修罗场。 临近下课，班主任张葶开始了她对班级学生们新学期的学习策略安排。 “同学们，通知一件事啊。大家已经步入高三，明年，马上就要高考。所以，这学期为了帮助大家集体提升学习成绩，我们开始实行小组制，上学期期末成绩前十名为小组长，组员按每十名往后蛇形循环，小组长各带三名同学组成四人小组。” “我们往后的考核按每个组整体的成绩和表现排名，然后分配座位。期中期末重新分组。如果还有疑惑的同学可以和班长沟通，我已经给她全部交代清楚了。” 下课铃响起。 看到同学们接受的人似乎占多数，张葶放心收拾教案，准备离开。 走到班门口，又突然想起什么，补充： “哦，对了。新来的同学，苏娫杏，她因为没有排名可以和组长协商一下，看看要加入哪个组，今天下午，班长全部分完组后拿来给我。” 刚走，班里顿时炸锅。 无非就是一堆人求情说好话，想和自己关系好的人同组。 班长年茹周围挤满了人。 苏娫杏当然是准备和易知樾一个组。 但，目标人物现在快忙死了，她决定还是先不要去添乱了。 此时，裴俟突然走来，坐到了她前面的座位上，侧靠着身子，自信满满邀请：“和我一个组？” 苏娫杏往后撤了撤，“不要。不过话说，你竟然会合群地想要组建小组。” 或许是因为前几次她再三直言，裴俟都没有生气，所以，苏娫杏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裴俟低头收敛一笑，“你对我的误解这么大？既然如此，那我们一个组，你好好了解了解我，这样，你就不会再这么惊讶了。” 即使这张脸在别人眼里再帅，苏娫杏也还是感觉自己有被油腻到。 正要开口怼回去，一道“洗洁精”般的声音响起。 “她和你在一个组有什么好处？你是能帮她学习，还是能让她开心。既然都做不到，光在这里花言巧语有什么用？” 易知樾稍稍靠近苏娫杏，拉开一个肩膀的前后距离。 这番举动在裴俟的视角，恰好形成了易知樾护在苏娫杏身前的一种错觉。 两人暗暗较劲。 “好处？和我在一起的好处当然不是你这个没感情的机器人能想到的。豪车、鲜花、别人羡慕的眼光，不过这些，易大少爷似乎都不懂呢，毕竟你眼里只有学习，枯燥至极。” 苏娫杏突然发现裴俟在易知樾面前，戾气似乎有所收敛。看来，他也知道易家显赫，惹不起，只能暗暗嘲讽别的。 但，即使这样，苏娫杏也不想他称心得势。 “枯燥？枯燥的是你好不好，脑子里只有这些虚浮的东西。不过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另找他人吧。我现在是学生，只喜欢学习。” 裴俟眼神变得不耐烦，“苏娫杏，矜持也要有个度吧，得寸进尺最后什么也落不着。别太贪心。” 苏娫杏无了个大语。 她到底贪什么了？！ 她躲都来不及，好不好。 易知樾声音更冷，带了些淡淡的嘲讽：“她会和我一个组，需要算计你什么吗？” 裴俟耐人寻味地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易知樾的身份，于是，将矛头对向苏娫杏：“原来是有更好的选择了，怪不得。苏娫杏，没想到你这么势利。” 苏娫杏越发无语：“裴俟，你能别一天天戏这么多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打脸爽文男主呢。。” 裴俟顿时被噎住。 表情复杂。 此时，年茹终于突出重围，来到了苏娫杏的座位前，“娫杏，聊好了吗？你要和谁一组？” “我还说我去找你呢。”她指了指身侧的易知樾，“他他，和他一个组。” 三人这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更何况苏娫杏第一天就已经通过“怒怼裴俟”在班里出了名。 年茹八卦道：“那裴少呢？按原排名的话，你应该不在第一组。” 她生怕后续安排裴俟再找她麻烦。 裴俟一改态度，满脸不在意：“哦，按你安排来吧。” 年茹松了口气。 苏娫杏也松了口气。 裴俟自然感觉到了苏娫杏的态度，他思考琢磨了一番，故作深沉，然后不确定地开口：“苏娫杏，你不会是讨厌我吧。” 苏娫杏大惊，“你终于发现了？！” 裴俟面色沉下，“讨厌我？” 他见过害怕他的，谄媚他的，就是没见过讨厌他的。 苏娫杏见人又要发癫，好心讲道理：“裴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理解不了我，我也完全理解不了你。甚至，我们的价值观是相悖的，所以，还是不要强行搅在一起了。” 裴俟身体靠向后，面容放松，插着手，“可是怎么办，苏娫杏，我还就是想和你搅在一起。” 他原本是该生气的，按往常或许还会报复一番。可，苏娫杏总是能在惹怒他的情况下，又让他感到内心被安抚。 明明她说着拒绝的话语，可他竟然想看她一直说下去。 裴俟做事一向只按心意。 既然苏娫杏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那他就绝对不会放手。 苏娫杏看他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那副死样子，心中大悲，“你是玻璃棒吗，搅来搅去。咱俩就像油和水，再怎么搅都会分层，你懂不懂？” 当然，她是水。 隐隐被内涵的裴俟完全不在意，“分层就分层吧，不在一个组也无所谓。苏娫杏，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起身，不紧不慢离开。 万般无奈的苏娫杏本想转头和易知樾吐槽，却猝不及防，撞入他眼镜下满是占有欲的双眸中。 一闪而过。 她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试探地说：“易知樾……你没事吧？” 易知樾隐藏好情绪，只是看着人：“苏娫杏，你不会喜欢上他的，是吧。” 表面淡淡。 可，除了外面的壳子，其余内里无一不越发紧迫的想要她确定的答复。 好像心弦绷紧即断，好像喉头哽住坚石，好像血液涌向泵口，好像，整个人都被挂到悬崖。 不敢想的恐惧撕扯着他。 苏娫杏，快否认，说你不会，你永远不会。 你不会属于别人。 不会喜欢别人。 苏娫杏依旧有些在意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一瞬的眼神，答复迟疑：“易知樾，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她低下头。 她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会和这里的任何人有情感牵扯。 不然，她可能就走不了了。 但她一定得回家。 那么最终，不管是离开的，还是被留下的，都会沦陷在悲剧中。 最不好的结局莫过于此。 易知樾心头微麻，他觉得自己应该开心，但却只能喃喃说：“那就好。” 不喜欢裴俟就好。 他蓦地鼻酸。 不喜欢任何人……也好。 第22章 赌约 “苏娫杏，门外有人找你。” 一道呼声及时打破无言的氛围。 苏娫杏起身走到班门口。 只见，魏亦清不知拿了什么，正在楼道里等着她。 等到人出来，魏亦清顿时脸红了红，眼睛下瞥，有些难为情，“虽然，你说不需要我还恩，但反正闲得也无聊，我就给你做了一个——” 看清魏亦清递来手里的东西，苏娫杏惊喜出声：“桂香手串！” 她小时候，每次过生日妈妈都会给她做一个。 但，或许因为这种手串的放置时间有限，所以魏亦清便渐渐不再做了。 可苏娫杏其实隐隐明白，是因为姥爷的去世，所以，妈妈才不想触物生情。 这下再次收到，她心里完全涌起美丽的回忆。 魏亦清有些诧异：“你知道？！” 这还是她小时候爸爸教她编做的。 苏娫杏很喜欢这个礼物，连连点头：“是，妈妈给我做过。” 她知道这个手串的工艺还是蛮复杂的，所以即使魏亦清依旧死装嘴硬，但她还是感受到了她的在意。 “魏亦清，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手串。” 魏亦清抬眼，瞳孔渐渐放大，展露笑容，“真的？！你喜欢这个？！” 接着，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一些佩戴注意事项。 活脱脱像是苏娫杏记忆中的妈。 说完后，还是不放心，微微严肃道：“你一定要好好保管，我不喜欢别人随便乱扔我送的东西。” 幽怨补充：“你要是弄丢或者送人的话，我就再也不给你做了。” 苏娫杏被她说得直头大，忙答应：“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上课预备铃响起，两人道了声别就各自回班了。 回到座位的苏娫杏拿着香香手串正高兴，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但这个遗忘直到下课她也没有眉目。 易知樾看出她表情纠结，瞥了眼手串，联想起了苏娫杏暂放在他那里的手镯，便想开口问。 但又想起之前两人那场不愉快的聊天，思绪纷繁。 苏娫杏也是，下课完全没有与他搭话的意思，以前每次课间，她都会或多或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或者讨论题。 现在，像是把他当空气一样。 头都不扭。 易知樾躁乱地放下笔，靠向椅背，视线完全覆盖背挺得直直的苏娫杏。 对方纹丝不动。 易知樾不知觉摩咬着唇内，轻重难抑。 “苏娫杏，香味好浓。” 他呛到有些窒息。 苏娫杏闻声转过来，模样无辜，“那……明天换座位的时候咱俩坐远点儿？” 易知樾顿时直起身，些许失态，“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 他看向苏娫杏回正的脸。 心中感觉两人的距离似乎渐渐拉远。 慌乱不知所以。 “苏娫杏，我惹你生气了吗？” 冷清的声线带了不易察觉的委屈。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笨拙地效仿她的语态。 苏娫杏身躯一滞，犹豫几秒后，侧身说：“你没有惹我生气。” 她只是自己过不去自己那关而已。 “易知樾，你没有任何错，我是在气我自己。这一切的走向，好像因为我，变得扑朔迷离了。” 她一直不想影响任何人，可她又难以否认，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一些人。 她极力想要消除这些影响，或者忽视，可到最后反弄得自己面目全非。 只是她不得不做。 “易知樾，做你自己就好，不要因为任何人改变，不要因为任何人伤心，那个任何人只是过客而已。” 易知樾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他以前曾以为这是他们的默契，可现在，他倒宁愿自己迟钝一点。 “过客……” 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一次父母远走的场景，他刚刚目睹完三人争吵，不敢奔向那熟悉的面孔，只是躲在门后面看着他们离去。 还真是像过客一样。 可这次呢？ 他依旧要看着人离去吗？ 他依旧要躲起来吗？ 苏娫杏…… “那你放在我这里的镯子呢。” 他深深地看着她，拿出自己心中两人唯一的联系做所谓的筹码。 苏娫杏蓦地大脑连通，“对对！手镯！我说我忘了什么。” 要是回去丢了手镯，那魏亦清还不骂死她。 她转了转眼珠，“这样吧！易知樾，我们建立个赌约。就……这个月月考吧，如果我排名比你高，那我就拿回手镯。如果你赢了，那……我就欠你一次。” 举例道：“以后你有什么忙要帮，都可以找我。” 易知樾还没来得及开口答应。 旁边一阵惊呼抢先打断，“小苏苏！好猛！你竟然要挑战易知樾年级第一的位置！” 陈星淇的“大嘴巴”瞬间吸引了班级众多同学。 一时之间，苏娫杏又万众瞩目。 她看了看周围，有些骑虎难下，她知道他厉害，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额——切磋，友好的切磋，呵呵。” 赶忙拉陈星淇坐下。 “这下全班都知道了，我很尴尬好不好。” 易知樾兀地笑出声。 苏娫杏越发脸色发红。 陈星淇一脸茫然，“你是想偷偷和他比？不过，这种事情是要有见证人的，不然多没意义。” 苏娫杏被她打败，“算了，我努力不当小丑吧。” 易知樾侧身看她重新坠落人间，心中执念重起。 “我答应你，苏娫杏。只是，如果你输了，可一定要遵守承诺。” 苏娫杏扯了扯嘴角，感觉前一分钟的自己在给她挖坑。 但，话已经说了，还落得这么多个见证人，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 她默默给自己加油。 这个年代，教学资源肯定没她高中时候好。 对！不要气馁，苏娫杏，你可以！ “易知樾，我会全力以赴的，说不定你人生要第一次拿第二了。” 虽然样子“凶凶”的，但却丝毫压不住靓丽的面庞。 只更添流彩。 易知樾支手托腮，不知道自己面容几许柔和，只是压在框镜下目光绵长。 “嗯。” 他已经开始期待了。 苏娫杏所谓的“欠”。 两人一来一回，饶是陈星淇再怎么没眼力见儿，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尤其是易知樾，她竟然看到他有了“活人”的表情！ 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不过，她还是要打断一下，她来是有目的的。 “小苏苏，我刚下课的时候算了一下。我应该是在易知樾的小组，所以，明天换座位我们可以坐一起吗？” 苏娫杏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和易知樾委婉说。听到陈星淇的邀请，她直是要答应。 “苏娫杏有很多知识还没有补齐，如果要正经比考试成绩的话，恐怕我们还得坐在一起每天互相多探讨探讨。” “是吧。” 易知樾的声音环绕着她。 苏娫杏在两人之间徘徊，不知道该怎么办。 易知樾继续：“我相信，等到月底你掌握了重点，那一定可以和我一较高下，拿回你的东西。” 苏娫杏败下阵来。 不好意思地对陈星淇说：“我……我们反正是一个组的，也就前后桌，哈哈。” 陈星淇完全沉浸在两人之间吃瓜，并隐隐开始预料到以后更精彩的瓜。 “当然！我可是你们的见证人。” 有些歧义。 改了改：“赌约的见证人。” “……” 陈星淇回座位后，气氛渐冷。 两人视线不禁对上。 苏娫杏再次无言错开。 易知樾看着她，启齿：“不管发生了什么，苏娫杏，不要只想别人，你也不该被任何人影响。” 苏娫杏手里不断摩挲着笔，再抬眸时易知樾已坐正开始写题。 她愣愣看着他。 叹气。 或许， 自己就是个胆小鬼吧。 第23章 硬核说服 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原本还在焦虑怎么想办法回家的苏娫杏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慢慢习惯、慢慢融入这里了。 就像，她每周会在老宅进行一次菜品创新，时不时还会给易老爷子送些不忌口的菜肴。 毕竟，她怎么着也受人庇护，不能忘恩负义。 偶尔还和易知樾一起开开小灶。 不是吹，苏娫杏的手艺在一次次给老爸送饭的岁月中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且新意层出。 至于易知樾，苏娫杏始终维持着感恩不越线的朋友分寸，她虽然不想让人感到刻意疏远，可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还是必要的。 她不想再引起混乱。 也不想让易知樾伤心。 此中调和，让她每日投注十二分精神，不敢疏忽。 当然，老宅里偶尔也会有客人到，其中，最常来的便是易柏粼。 和人吃了几次饭之后，苏娫杏对于易柏粼的学识眼见很是崇敬。 想来易知樾有了这位叔叔的帮助，以后肯定会走出阴影，更加开朗。 总之，这一切都让苏娫杏感觉她正在渐渐成为老宅中的一员。 而学校这边，除了裴俟时不时来骚扰她，其余一切都是熟悉的配方。 陈星淇经常和她聊八卦，同学们都很友好。 她和魏亦清的关系也慢慢靠近。 像是一个警示，魏亦清的存在让苏娫杏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穿越，不要忘记自己从哪里来，不要沉沦在这场真实的梦境中。 也只有在看到魏亦清的时候，她才会从矛盾的感觉中抽离，获得在这个异时空的些许安心。 入学半个多月，一直精神紧绷的苏娫杏终于在诸多忧虑中迎来了可以松懈的时光，学校这天通知要举办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 苏娫杏自诩自己的运动神经不算差，甚至小时候苏南辉为了锻炼她，还将她送去学了几年跆拳道。 对于这个可以大展身手、发泄情绪的好机会，苏娫杏一下课便积极踊跃的报名了。 她的这个举动，在班长和体育委员眼里简直是救命之举。 毕竟高三了，大家有时间基本都在学习复习，对未来改变人生的关口严阵以待。 很少有人报名参加。 年茹作为班长也同样苦恼，“娫杏，要是大家都像你一样积极报项目就好了。我和体委已经挨个动员了，可项目还是没满。” 自苏娫杏入学以来，年茹帮她熟悉了很多班级的事项，所以两人也算得上熟络。 苏娫杏凑上去看了看报名表，差的几项确实是硬骨头，都是800、1000这种。 她是很想帮年茹的，可苏娫杏也是有心无力，她深知自己属于爆发型选手，短跑还行，一旦到了长跑则完全坚持不下来。 苏娫杏叹了口气：“确实不好办。” 年茹看向她，眼珠转转，突然噌地一下坐直，两眼放光，上前紧握苏娫杏的手，“娫杏，你人这么好，一定不忍心看我被老张骂吧。” 苏娫杏挠挠头，“张老师不会骂你吧。” 年茹顿时大吐苦水：“那你是还没看清她这个人，老张看上去很温柔，实际上就是一个笑面虎，往常触到她雷区的同学基本都被她整治过，可怕的很。” 接着，及时转回话题，“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苏娫杏一脸迷茫：“我？我当然是很想帮你，可……我确实跑不了太长的。” 年茹意味深长地笑笑，“不是你，是裴俟，还有易知樾。” 苏娫杏顿时转头，准备起身离开。 年茹把人拉回，假哭恳求：“杏子啊，全班同学我都游说了，就剩他俩了。你就帮帮我吧，如果是你出马的话，一定可以的。” 苏娫杏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她本人都没有这么大的自信。 为难道：“易知樾我倒是可以问问，但裴俟——恕鄙人无能。” 躲都躲不及，她可不想又被某人认为是“欲擒故纵”。 年茹刚松口气，又听到事情只成了一半，继续卖惨磨人，“试试嘛，试试嘛，你真要见死不救吗，我当这个班长当得也太惨了……” 磨了半天。 苏娫杏终是态度松动了些，“好好，我就给他带一句，就一句啊。” 看到年茹露出胜利的笑容，苏娫杏满是无奈。 阳谋，绝对是当代阳谋。 回到座位后的苏娫杏行动力极强地执行了年茹的请求。 问向易知樾：“最近不是运动会吗，你不参加个项目吗？” 易知樾摇摇头，“为什么要参加一个没有意义、只会浪费时间的事情。” 苏娫杏想了想，回答：“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四肢健全吧。” 她的冷幽默总会冷到他，“证明？有什么可证明，又为什么要在那么多陌生人面前证明。” “展现能力，做出贡献，这是官方来说。对你而言的话，什么都不需要证明，只是我希望你能尝试一下而已。” 他这样阴沉的性格，出出汗、晒晒太阳应该会有些帮助。 “或者不参加，都行，这由你自己选。” 她没忘，易知樾最讨厌别人逼他做决定。 “尝试一下？” 易知樾转头看向她，眼眸下垂思考，睫翼闪动。 “你……希望我尝试一下吗？”他脸颊微红。 苏娫杏心中警铃大响，“对，尝试。尝试是一种新的体验，它可能会给你美好的回忆，也可能会让你失败。但都是无与伦比的感受，是吧？哈哈哈。” 她胡言乱语的说辞让易知樾抿了抿唇，侧过脸，“嗯，我参加。” “哎？”苏娫杏一愣，“真的？” 还真让她说服了？ 这下，年茹的刻板印象算是定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娫杏正想着，年茹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立马蹿了过来，“报哪个，哪个？” “你是有千里眼还是有顺风耳啊？这都能踩点来。” 年茹嘿嘿一笑，“杏杏，我对你百分百信任。” 然后，向她隐秘地使了使眼色，瞥向裴俟的座位。 苏娫杏一脸想死的表情。 指了指那个空位子，托手无奈摇头。 年茹凑近，低声说：“下午有体育课，是个好机会。” 易知樾填完项目打断了两人。 年茹心虚离开。 虽是不知道苏娫杏被赋予了什么重任，但易知樾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苏娫杏，你永远都不会利用我吧。” 他不满地嘟了嘟嘴。 苏娫杏大惊，“当然不会。年茹只是让我帮她动员一下同学参加运动会而已，我没准备利用你。” 看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易知樾心情好了些许，“好，那这就算是你对我的承诺吧。” “……” 这哥真是满脑子浪漫。 * 体育课， 解散后。 在年茹几次眼神催促下，苏娫杏终是丧着脸进了体育馆。 往常，她基本都会和陈星淇在草坪上吹风或是写作业，现在……要去闻塑胶味儿了。 裴俟在打篮球，此时正兴。 或许是因为大家不敢惹他，或许是他确实技术好，又或者看到苏娫杏的到来孔雀开屏一番。 他在球场连连得分。 一场下来，裴俟出了些薄汗，他走到苏娫杏身前，微微俯身，伸手像是在要什么。 苏娫杏一脸问号，鬼使神差出了个“剪刀”，然后尬笑，“哈哈，你输了。” 裴俟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又抑制不住地想笑，最后便成了捂着肚子憋笑。 苏娫杏看他表情如此痛苦，还以为裴俟运动拉伤了，小心问：“腹肌也会抽筋吗？” 闻言，裴俟再控制不住，大笑了出来，“苏娫杏，你还真是特别。” 他自诩不是什么笑点低的人，可每次碰到苏娫杏，他总会有惊喜。 苏娫杏丝毫不懂他的笑点，吐槽：“看来抽的是笑筋。” 裴俟坐在她身旁，心情大好：“别逗我开心了，来找我什么事？” 他反应过来了，苏娫杏不是来看他打球的，也没给他准备水。往这儿一坐，完全就是一副大爷模样。 苏娫杏已无力反驳自己没闲工夫逗他开心，只回答：“下周运动会，来问你要不要参加。” “呦，我怎么不知道你成了班长代理人了？” “是是是，烂好心。所以，你要不要成全一下我这个烂好人？” 态度敷衍，声音麻木。 裴俟就喜欢她这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眉目缠绵，“答应你，我有什么好处？” “你将会在运动会获得名次。” 客观来看，裴俟四肢发达，应该能拿奖。 主观不想看。 裴俟无奈一笑，“是你我之间，不说别的。你别装傻，行吗。” 苏娫杏继续插科打诨，“怎么，现在这个年头装傻都不行了吗！” 裴俟被她可爱到了，伸手想要摸头。 苏娫杏高难度走位避开，直接站了起来，一副拼死抵抗的样子，“大哥，要什么好处你直说，别动手动脚，行吗。” 裴俟冷笑一声收回，单眉上挑，“好啊，咱俩打一场，你赢了我就答应你。” “噫——裴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打女生。 虽然她也学过两招，但苏南辉教育过她，会这些不是为打人教训人，只是自保而已，所以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裴俟也回味过来自己表达有误，补充道：“篮球。我防你攻，进球就算你赢。” 这下，再躲，他就不信她不碰他。 就在裴俟自喜即将得逞之时， 冷冰的声音夺走众人的注意。 “我替她打。” 入口处，易知樾走来。 第24章 受伤，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若说易知樾为什么在这里，这可就要往前推了。 往常体育课时，他从来都是坐在苏娫杏的不远处，一起学习。 今天在看到年茹一脸不怀好意地向苏娫杏示意的时候，他之前不好的预感便越发强烈。 要知道，裴俟可是雷打不动每节体育课打篮球，苏娫杏现下进了体育馆，肯定是和裴俟有关。 稍微一想，易知樾便明白，应该又是运动会的事。 苏娫杏向来不忍心拒绝别人，这下可是又揽难活儿了。 易知樾起身，向体育馆走去。 果然，还不到门口便看到裴俟正要抬手摸苏娫杏的头。 “轰”地一声。 易知樾感觉自己整个人静止。 那瞬间，无数结果涌来，却都让他窒息。 苏娫杏，为了帮人你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可是，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让你这般牺牲。 也确实因为不是他，所以才让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 若他再贪心一点，是不是就只有他了。 这样的话， 苏娫杏，别利用别人了，利用我吧。 当这想法出现在脑海中时，易知樾已经走入体育馆，所有的发生都在他眼前掠过，不是最坏的结果。 可，他依旧没看到最好的。 苏娫杏还是要赌上些什么，他不想。 不管她是否有信心赢，他都要替她出场。 因为，他已经没办法让苏娫杏站到别人的身姿阴影下了。 “裴俟，她是女生，不管你让不让她，这场比赛都只会是你视角下的一场别样捉弄而已。如果真要比，那就由我来替她，我们公平公正地对决。” 裴俟对于这个不速之客，满是不屑，眼中火药味十足，“好啊，不是英雄救美吗，那我就让你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能耐做这个英雄。” 苏娫杏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正式比拼有些发懵，她也没想答应啊…… 也不是一定要比啊…… 她拽了拽易知樾的衣角，踮起脚小声说：“没必要，易知樾。咱们走吧，我和年茹说说就行。” 易知樾投以抚慰的眼神，“苏娫杏，不管有没有必要，这是我自己要帮你的，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看她这副呆呆的样子，易知樾抿唇笑了笑。抬手，隐秘地摸了下她绑起的发尾，弯腰轻声道：“别担心，我们会赢。” 裴俟热身好，看到两人靠得这般近，顿时心中起火，“快点儿，要不要比，还是你不敢上自动认输了。” 易知樾摘下眼镜交给苏娫杏，迎上前，丝毫不犹豫。 苏娫杏在原地反应了几秒，才回神坐下。 好吧， 真是男生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比赛开始。 裴俟一上场就开始对易知樾各种挑衅，苏娫杏看了都汗颜。 他真是不顾易家身份了吗，太疯了。。 易知樾眼神沉静，仿佛身外有一层屏障，看不出受任何影响。 两人几次纠缠拉开后，易知樾远位投篮，得了分。 下场换裴俟进攻。 以他的技术，果然开场便得了三分球。 易知樾再次掌球，苏娫杏默默为人加油。 只见，他好不容易错开裴俟的防御，转身投篮时，突然脚下一空，失重倒地。 苏娫杏立刻跑上前，满脸关心：“没事吧，扭到脚了吗？” 转而愤懑：“裴俟，没想到你这么输不起。” 裴俟一脸无措。 什么？ 他绊倒的？ 他还没准备动脚啊。 易知樾冷白的皮肤微微渗汗，眼下透红，他咬了下嘴唇恢复了些血色，满是可怜道：“苏娫杏，我使不上劲儿了。” 说着，伸手想让人拉。 裴俟还想解释一下，但苏娫杏完全一副不想听的模样，小心将易知樾扶起。 裴俟看到这些哪儿还不懂，气急说：“苏娫杏，他这么大一个男人，真伤到了还能顺着你的力站起来啊？你蠢不蠢。” 苏娫杏终是忍无可忍，“裴俟，我虽然不懂篮球可我眼睛不是瞎的。第一场你防御的时候好几次故意撞易知樾你当我没看到吗！现在又说这蹩脚的借口，我相信你才是真蠢。” 比起胡搅蛮缠的裴俟，当下可怜巴巴、安静靠着她的易知樾更显无辜。 “算了，真是我自找麻烦。远动会的事你愿意报就报，我们认输。” 说完，苏娫杏扶着易知樾走出了体育馆。 年茹正在外面三步一瞅等着，看到两人一瘸一拐的出来，顿时暗叫不妙。 赶忙上去，“娫杏，这是怎么了？易知樾怎么受伤了?” 苏娫杏皱着眉，“年茹，学校医务室在哪儿啊，易知樾打球崴了脚，得赶快看看。” 年茹也不再询问远动会的事，先给人指了路。 一路上， 虽说是苏娫杏搀扶着易知樾，可她基本不怎么受力，她能感受到，易知樾大多还是自己在走。 莫名的，她话里带了些气，“你要是还自己逞强，我就不扶你了。” 易知樾低头， 看她被太阳照得明媚的脸，眸光通透，嘴无意识嘟起，明明在发火却让人无端想要戳戳她的脸，再近看些颜色。 “好，你扶我。” 他些许沉了沉身子，也更靠近炽热的中心。 但这炽热无关苏娫杏，只是他心的投射。 炽热之外，他还幽幽闻到点桂花香，易知樾顿时想起了魏亦清送给她的手串。 苏娫杏后来和他说，那种手工花香手串最多只能保存半个月，现在已经到了时间，可他依旧能闻到那股香气。 无人之下，他有些痴离。 虽说他刚刚是故意摔倒，可脚确实被扭到了。他当时只是想让苏娫杏离裴俟更远一点，他没想到还可以这样靠近她。 像是自己也沾上她的味道，这令易知樾几乎毛孔颤栗，血液越发涌上大脑。 奇异地发晕。 他喉头有些干痒，声音暗了暗：“苏娫杏，手串不是过期了吗？为什么你身上还有香味。” 苏娫杏动动鼻子闻了闻，“没有啊，或许是我被腌入味儿了吧。怎么，很刺鼻吗？” 易知樾连忙否认，“没有，很好闻。”我很喜欢。 “那，下次我学会了送你一个。” “送我？”易知樾神情不可置信。 今天的惊喜好像太多了。 “对啊，只不过第一个可能不一定完美。如果我做好的话，给大家都送一个。” “不完美也好，但一定要是第一个。” 苏娫杏笑了笑，“好，那我尽量做好吧。” 转角，到了医务室。 将人扶坐下后，苏娫杏叫了叫人。 一个身穿白大褂、黑棕长发的人撩起帘子走了出来。 苏娫杏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大大惊讶。 “钢琴老师，你们学音乐也会教治病救人吗？” 没错，来人正是之前在易家老宅弹琴伴奏的钢琴老师。 那人也错愕几秒，随后有些社恐地说：“兼职兼职，略懂一点。” 招聘的人明明告诉他这就是个闲职啊，怎么突然来人了。 他清了清嗓音，“我叫秦克，是刚招的医生，你们怎么了？” 苏娫杏介绍了两人，便带他去看易知樾扭伤的脚。 秦克轻按按易知樾的脚踝，“问题不大，你拿这个药油，每天按摩十分钟，一定要好好休息，别做剧烈运动，慢慢就恢复了。” 苏娫杏惊叹：“秦医生，你还真会医术啊？” 秦克笑笑，“谋生嘛，什么都学了一点。” 易知樾起身拿上药，“谢谢医生。” 眼看快下课集合了，两人道了声别离开了医务室。 秦克回到后方继续写谱子。 这个工作虽然清闲，但工资还是太少，连他钢琴保养都勉勉强强。 看来，还得再去找点私活儿。 不然，他可能连饭都吃不起了。 第25章 校霸文学照进现实 由于易知樾受伤，所以报的项目再次空缺。 虽然当事人认为自己这点小伤并不影响，但在苏娫杏闷着脸的威胁下，他也没阻止。 令人惊讶的是，裴俟竟然主动参加了空缺的长跑。 似乎是受到他的“感染”，有些顽固分子也纷纷报名。 最后，年茹好似丢了芝麻捡西瓜般成功完成了任务，同学们终于也都顺利迎来了运动会。 这个时代的运动会与苏娫杏以往参加的大差不差，流程项目都一样，只是基础设施有些原始而已。 所以，当她站到依然还有些土块石子的跑道上时，她心底涌上些许迟疑。 举办了这么多届运动会，应该没人在这跑道上迷路跑丢吧。 这么多人一起跑，她真不敢想象一会儿是何等的尘土飞扬。 好在她的距离不算远，很快就能结束。 苏娫杏站上跑道，看向终点。 果然……易知樾还是跟来了。 比赛前，她反复和他说自己只是跑200米，不需要陪同，当时易知樾只是不说话，她还纳闷儿这人又憋了什么想法。 结果，还是自己偷偷来了。 “嘭——” 枪声一响，几人似剑离弦，大迈步向终点快速前进。 苏娫杏身旁赛道的选手虽然体重很大，但速度却一点都不减。 两人一直保持微拉开的距离。 在这位女生沉重的踏步下，尘土几乎瞬间飞扬而起，密密裹紧苏娫杏周身的空气。 她感觉自己的肺已经提出了抗议。 眼睛蒙蒙的。 喉咙也干涩得厉害。 幸好终点在她即将要承受不住时触碰到她的手指，苏娫杏立即停下呼吸周围新鲜空气。 一瓶水很及时地送到了她的手中。 苏娫杏接过水，想都没想就拿起浇在了脸上。 没办法，她已经感觉自己满脸都是土了。 “易知樾，有纸吗？” 她闭着眼有些骄气地问。 易知樾本是有些好笑她停下时睫毛灰扑扑的模样，但他没想到苏娫杏直接拿水将这些污尘洗去。 像是一朵滴水的芙蓉，清新艳丽。 他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自己心怦怦跳着，越发炙热。 “有。” 他忽视了苏娫杏伸出的手，拿纸小心翼翼擦拭她的眉目、脸颊。 苏娫杏本烦躁的心情瞬间变空白，整个人一滞。 眼睛也忘了睁开。 或许是因为尘土迷了眼，或许是因为她害怕看到一张专注的脸。总之，直到对方停手前，她都一动不动。 易知樾尽管贪恋这样肆无忌惮的机会，但总归是有分寸的，很快便将她湿润的皮肤擦干。 苏娫杏揉了揉眼睛，转移话题：“我跑了第几啊？刚都没看清。” “第二。” 她瞬间开心，“很好嗳，超出我的预期了！” 易知樾神情柔和下来，“嗯，回去吧，一会儿你还有跳远。” 苏娫杏又泄了气。 不是她矫情，实在是她真受不了灰头土脸的感觉。 之前是不知道，但现在有了经验之后，她怕一会儿跳远又沙土四溅。 易知樾看出了她的抗拒，安慰：“跳远是一个一个来，不会像这次这样，没事的。” “嗯——” 远处几声嚣张的抱怨引走了苏娫杏的注意力。 只见，在另一处男子组跑道终点，裴俟不耐烦地拍着身上的土尘，脸臭得要死。 “跑得我满脸土，这什么破操场。我就知道，这小地方什么都不行，一堆垃圾设施。” 旁别有几位小弟应和着。 就在苏娫杏想着赶紧和易知樾离开，别让裴俟看到之际，时机已经晚了。 裴俟无意瞥了过来，并瞬间锁定苏娫杏。 几步开外就大叫着人走来，“苏娫杏，我刚拿了第一，厉害吧。” 苏娫杏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冲他竖起大拇指。 易知樾拧好瓶盖，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侧头，看向苏娫杏举起的手，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裴俟走来，直接无视易知樾的存在。 “苏娫杏，我可都是为了你才报名参加这些项目的，我成这副样子，你得负责。” 强势又张力十足。 顿时，一波观众被吸引。 这是裴俟第一次在全校面前明目张胆的表达对苏娫杏的兴趣，以前他只是在班里骚扰人而已。 所以，众目睽睽之下，苏娫杏有些被气道：“你不想报就退出，毕竟作为一个肆意妄为的人而言，契约似乎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裴俟虽然被怼得不开心，但他看到她这张脸很开心，弯腰凑近，“还是第一次见你水灵灵的模样，真是……别有一番颜色。” 嗓音微哑，眼神幽深。 苏娫杏挡住想要上前的易知樾，拿过他手里的水，咬牙：“你要是想，我也可以把你变成水灵灵的样子。” 裴俟低笑一声，“是吗，你亲自动手的话，我倒是很期待。” 欠儿欠儿地侧过脸。 裴俟虽是这样说，但他内心确信苏娫杏不会这样做。她虽是一贯对他不耐，可从未撕破过脸，所以，这次他同样不担心。 随即， 他笑容僵在脸上，股股流水顺着脸颊流下。 苏娫杏目光冷漠，“活得受虐狂，我还是头一次见。” 易知樾也同样第一次见苏娫杏这番态度，眼神微愣。 裴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旁边小弟惊讶过后立刻给他递上纸。 随意擦了一把后，他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面容狠戾又亢奋。 “呵，苏娫杏，你还真是每次都会给我惊喜。好脸给多了？竟然让你产生敢挑战我的错觉。不过，我发现，我不但没对你失去兴趣，反而还更喜欢你了。” 他的声音自是不小。 这番张狂模样也引来不少人闻讯观看。 裴俟的知名度显然在各个年级都广为流传，原因不仅是由于他飞扬跋扈的作风，大多数人还都因他显赫的家世和姣好的相貌身姿而关注他。 无疑，裴俟不管什么条件都很突出。 即使现在站在操场上，他也都是一眼就能吸引人目光的存在。 剑眉压眼，窄脸挺鼻，唇翼饱满，十足浓情傲意的长相。 再加上宽肩长腿，健硕性感的身姿，一时之间，投注来的视线越发变多。 苏娫杏不喜欢这种成为娱乐焦点的滋味，越发不想和裴俟纠缠，只想赶紧走人。 “可我不喜欢你。” 像是耳边风，裴俟向后带了下微湿的头发，眼色更具侵略性，“苏娫杏，我从来没在女人手里失败过。即使你不想承认，但你内心肯定不是毫无波澜吧。我对女朋友也还不错，你真不想试试吗？” 看似是告白，但苏娫杏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气里微微的报复意味。 裴俟就是裴俟，从不吃亏。 当然，她也不是有什么少女幻想的人。对于看了无数犯罪案件的苏娫杏来说，不管是何等浓烈的感情，都比不过内心偶然阴暗的爆发。 裴俟本就不是单纯良善的人，即使是所谓“喜欢”，也总难以逃脱他自身性格局限的束缚。 操场周边不时传来惊羡的呼声。 但，她只觉得好麻烦。 裴俟好像听不懂她的话，她最讨厌别人听不懂话。 “她说她不喜欢你，你听不见吗？” 易知樾出声。 黑色镜框下的眼神冰冷而尖锐。 裴俟看了看态度一致的两人，顿时没了兴致。 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好好考虑。” 之后，便疏然离开。 如果苏娫杏是个聪明人的话，他相信她不会拒绝。 毕竟，他所拥有的资本，普通人望尘莫及。 第26章 玛丽苏文学照进现实 看到裴俟离开，苏娫杏本该松口气，但她心中却莫名不舒服。 一切完全脱离了她的想象。 不管是裴俟，还是……她自己。 “易知樾，你先回去吧，下场陈星淇比，我在这里等等她。” 易知樾本想说什么，但顿了顿也没开口，转身回了班级。 苏娫杏颓然蹲下，脑子乱成一团。 为什么…… 她到底为什么会情绪失控？ 为什么要招惹裴俟？ 像往常一样窝囊点儿把他打发走不行吗？现在真是麻烦大了。 她一个不该存在在这里的人引起这么大的骚乱，她该怎么圆场啊…… 脚步纷飞。 终点又一次迎来奔向它的健儿。 尘土之下，苏娫杏微微回神。 起身， 准备迎接陈星淇。 然后，看到终点线的人员，她停住了脚步。 谁能告诉她，她妈妈为什么也在这一组！ 她现在该迎接谁？！ “小苏苏！” 不等苏娫杏反应，陈星淇便在缓缓下沉的飞土中一眼看到了她。 魏亦清也下意识看了过来。 苏娫杏此时很后悔没有和易知樾一起离开，不然，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经历两次修罗场。 陈星淇开心走来。 魏亦清慢慢走到旁边盯着她不说话。 按照苏娫杏以往十几年的经验，魏亦清每次绷脸看着她不说话，就代表她又要开始内心编排她、给她加莫须有的“罪名”了。 她极其识趣地走向魏亦清，并顺便拉上陈星淇。 “魏亦清，这是陈星淇，和我一个班的同学。我看到下一场有你，所以就在这儿等你们。” 发现魏亦清周身舒缓了些，她转而对陈星淇：“这是魏亦清，是我的好朋友。” 陈星淇并没有感受到气氛不对，态度依旧：“你好！我知道你，开学——” 苏娫杏及时捂住她的嘴。 她深刻知道，陈星淇这副什么都直说的傻白甜模样，魏亦清肯定会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她可不想再体验魏亦清沉脸看她的经历。 魏亦清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开学是有一些误会，不过都过去了。你好。” 苏娫杏有些惊讶她这般柔和，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几人找了处荫凉歇息。 魏亦清不耐烦地驱赶着四处乱飞的小虫子，满是不解：“为什么我们不回各自班级区域啊？” “因为我有不想看到的人。”苏娫杏声音麻麻的。 陈星淇抢答道：“我知道！是裴少吗？” 苏娫杏疲惫地看向她，“是。” 顿了顿又补充：“还有，易知樾。” “怎么了？你们不是一直很好吗？” 苏娫杏抓着陈星淇的肩膀，诧异地问：“大家都觉得我们很好吗？” 陈星淇点点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吧，易知樾在班里基本只和你话比较多。你，没意识到吗？” 苏娫杏叹了口气：“意识到了，意识到我们有些‘太好’了。” 魏亦清全程听她俩像是在打哑谜，微闷：“你们在说什么啊？又是裴少又是易知樾的，你和他俩发生什么了？” 苏娫杏看着她，又叹了口气，“魏亦清，我这回惹的麻烦，真是解决不了了。” 陈星淇凑上前，小声和魏亦清解释前因后果。 给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苏娫杏，一个万年第一，一个不羁校霸，都被你迷走了？” 苏娫杏捂着耳朵，应激似的：“没有！没有！没有！你别瞎说，我和他们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一边和裴少纠缠不清一边还又给易知樾偷偷出气？” “偷偷出气？” “偷偷出气？” 苏娫杏和陈星淇两人都懵了。 魏亦清一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表情，“前几天裴俟打篮球绊倒了易知樾，今天你又反常地浇了他一脸水，难道不是偷偷出气吗？” 苏娫杏“轰”地思绪静止。 魏亦清继续：“我能不了解你吗，不管干什么都极力想要和平解决，如果不是裴俟触碰到了你的底线，你可能还会继续忍受他、和他周旋吧。” “这样看来，易知樾可能比裴俟的赢面大。” “我也觉得。”陈星淇迎合。 苏娫杏胡乱挥手打断，“你们说什么呢！” 她现在脸红的要死。 “我和谁都不可能！不可能！知道吗。再说，他们俩完全没有可比性。” “为什么不可能？”陈星淇可惜道。 两人都是顶尖帅哥，不管哪一个配苏娫杏都绝对合适。 “因为……我，我爸妈不同意，他们不同意我在这里找对象。” 看着一脸不在意的魏亦清，她想，她也没有撒谎。以后的魏亦清和苏南辉绝对不想让她在这里解决终身大事。 “更何况！现在不可以早恋，大家都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此话一出，陈星淇和魏亦清同时露出鄙夷的目光。 “噫——小苏苏，没想到你这么封建，现在都快二十一世纪了，你居然还持保守观点。我们这个年纪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吗？” 看到魏亦清同样认可，苏娫杏仿佛人生受到冲击。 “你们俩——都有喜欢的人？”声线微颤抖。 陈星淇立马星星眼，“你居然不知道吗？！我们学校的校草，霍见空。他可是所有人心中的白马王子啊！” 像是陷入幻境，“他不仅长得帅，人品还好，会弹钢琴，学习优异，待人温和，笑容超温暖，像是化开冬天的太阳……” 苏娫杏嘴唇抽搐。 这个学校，还真是啥人都有…… 谁见了不说一声顶配。 陈星淇终于夸完：“只是唯一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他和裴俟是朋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真是不明白，同样的环境，怎么就养出完全不同的人了呢？” “他俩都是京市来的？” “是啊，好像是说霍见空是因为和裴俟友情深厚所以才陪他一起转来这里的。” 苏娫杏下意识怀疑，“为什么就不能是他也一起犯了事儿呢？” 陈星淇立马反驳：“绝对不可能！小苏苏，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霍见空才对他有这样的误解，只要你看到他，你就会知道，所有不堪的事都不可能和他有关。” 苏娫杏看了看这魔怔的人，往魏亦清旁凑去，“真的？” 魏亦清转转眼珠，点头。 苏娫杏后撤，“你不会也——” 对方翻了个白眼，“我不喜欢那样的。” 苏娫杏拍了拍胸脯，放下心来。 此时，陈星淇突然紧抓苏娫杏的手臂，激动地似乎要跳起。 “快看快看！那个跑道上，快要冲线的、最帅的那个，就是霍见空！” 几人瞧去。 果然，莹白手臂，修长身姿，浓黑头发，一副帅哥骨骼，随意举动都优雅至极，完全的上流氛围。 “他果然拿了第一嗳！” 霍见空站在不远处的终点，身上一尘不染，仿佛连灰尘都刻意避开这副矜贵的身躯。 他轻轻擦了擦汗，转身面向她们这边。 陈星淇越发紧握苏娫杏，全力控制自己保持正常。 苏娫杏瞬间痛苦面具。 她不懂，只是一眼，怎么就突然变身大力水手了。。 她不会想到，她以为的简单一眼，实则是某人的提前“铺排”。 霍见空仅几秒便确认了人，向苏娫杏走来。 不顾周围目光，绅士十足停在她面前，暖意满满，“苏娫杏小姐，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认识一下，我叫霍见空，初次见面很荣幸。” 苏娫杏左右看看两人，尴尬回：“你好，苏娫杏。” 霍见空冲三人一笑，“运动会结束，我正好要举办生日派对，你们愿意来吗？” “生日派对！”陈星淇惊呼。 “我们三个？”魏亦清狐疑道。 他们也不熟啊。 霍见空语气爽朗柔和，“对，大家都是同学，一起玩儿更开心嘛。” 苏娫杏语气不确定，“你来，不会……是和裴俟有关吧？” 霍见空一怔，没有否认：“你和裴俟之间是有误会吧，大家坐在一起解释清楚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没有误会，我确实不喜欢他。” 霍见空新奇地微歪了下头，“这件事没有误会，保不准别的事有误会呢？大家同学一场，你们还是同班，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让误会影响感情吧。” 苏娫杏犟在原地不说话。 陈星淇走上一步，替她答应：“我们去！大家都是同学，是要好好相处呀。” 魏亦清无所谓：“你们去的话我也去。” 到了这个地步，苏娫杏和霍见空也没仇没怨，更何况人态度还这么好，她最终妥协：“好，谢谢你的邀请。” 她会赴约。 霍见空听到再次扬起笑容，“到时候会有车来接，很期待你们的到来。” 转身离开。 裴俟，你的任务我可是完成了哦。 后续挽回形象，可就靠你自己了。 第27章 某人急了 刚答应完，苏娫杏便有些后悔了。 告别魏亦清，两人走在回班的路上。 陈星淇看出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开解道：“就当去玩儿嘛。而且，霍见空的生日派对哎！之前听他们说，只有学校里有脸有面的人才会被邀请，现在我们能有机会去，简直是捡了大便宜了！” 苏娫杏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无数部“灰姑娘”去参加豪门宴会，遭到各种攻击，然后又被英雄救美的玛丽苏场面。 不寒而栗。 “星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咱们和他们就不是一路人，强行搅在一起是不会快乐的。甚至，说不定还会受到伤害。” 陈星淇一脸无所谓，“小苏苏，你别想得这么悲观嘛，霍见空人那么好，怎么可能伤害我们。” “唉。”苏娫杏叹口气，“有时候，精神上的伤害才最致命。” 看她满心憧憬，苏娫杏也没再继续说。 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他好心邀请我们，那作为同学当然会开心赴宴。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还得准备衣服什么的吧。” 从她看电视剧的经验，如果草率出席的话，指不定会引起群嘲、孤立什么。 陈星淇重重点头，“对对！一定要穿得正式一些。” 两人边聊，边慢悠悠回到班级区域。 光是靠近，苏娫杏便感觉到了某处投来的目光。 她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完全不敢与其对上，只是装作不知道，继续与陈星淇聊天。 也正好易知樾的位置在偏后方，苏娫杏和陈星淇在前面一点。所以，坐下之后，她才隐隐松了口气。 运动会照常进行，裴俟自放话后也没再来找她。 苏娫杏当然对此欣然自得。 不过，裴俟之外。每次对上易知樾时，她也开始明显不自然了起来。 她将这一切归罪于魏亦清的“瞎说”，也归罪于易知樾的过分关注。 虽然现在她实实在在生活在这里，可她究竟还是要离开的人，她不能引起太多混乱，也不能生出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必须，对所有人的人生负责。 …… 和魏亦清、陈星淇约好放学一起去买衣服后，到了校门口，苏娫杏才猛然惊醒自己身无分文。 她发现，她好像连对自己负责都做不到。。 看着快要上车的易知樾，苏娫杏头一次生出万分羞愧的感觉。 她快步走上前，及时拉住了易知樾的衣角。 但脑中思绪纷乱，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好奇怪，反复无常。 易知樾看出了她这股别扭劲儿，转身面向她。 “苏娫杏，和我的话，想说什么都可以。” 他只怕她什么都不说。 像今天这样。 总让他视线落空，心里也落空。 苏娫杏突然觉得自己好卑鄙，她为什么总自顾自地给别人判刑，她明明最讨厌这样。 “易知樾，我今天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她纠结抬眼， 对上易知樾些许落寞的神情。 苏娫杏发现，易知樾的眼睛虽是好看的桃花眼，但眉目伤情时，眼尾却会稍稍下垂，像是无辜的大狗狗一样。 这让她更加自责。 “我是……我是因为，因为魏亦清随便乱说，你知道吧。她居然说我为了帮你出气才淋了裴俟满脸水，简直没道理。我才不是公报私仇的人呢，不对，什么私仇，不是。反正，我不会做这么奇怪的事儿。当然，裴俟也不是什么好人，是他非自找不痛快。” 易知樾紧紧盯着她这副慌乱模样，沉到谷底的情绪再次满了心尖。 他光听她说话，就已经遗忘方物。 “苏娫杏，不要对我抱歉。” 她只轻轻看向他，他就足以奔向她无数次。 苏娫杏快速眨眼，感觉自己像是被他眼里的东西拖住，瞬间袭来的深意仿佛如风暴般猛烈。 她回避落下。 “易知樾，我没有钱，但我和别人约好出去买衣服，我能借你点儿钱吗。”她近乎嘟囔道。 易知樾莫名嘴角上挑，开口说：“司机那里有，想拿多少直接找他，我还可以送你们去。” 苏娫杏呆住了。 不是说想让一个人疏远你就找他借钱嘛，易知樾怎么还张罗着要送她…… 没救了。 她没辙了。 相比她的担心，易知樾则完全沉浸在“苏娫杏还是在乎我的”这种氛围中，几乎想把人团团“围住”。 接上陈星淇和魏亦清后， 易知樾虽是表情依旧，但内心却像是开花，并叮嘱安排了司机完事之后来接她们。 不知为何，回家的路上，只要一想起苏娫杏向他解释的话，他便抑制不住地想笑。 像是有头野兽在他心里横冲直撞一样，完全脱离束缚。 这副反常模样，理所当然被在老宅门口接人的许管家察觉到。 他不禁笑着问道：“小少爷，今天发生了什么？您心情很好啊。” 易知樾微微抿了抿嘴，笑容收敛，“许管家，我刚刚送苏娫杏去买衣服，她很开心。” 许管家有些不懂，但又兀地懂了，“对对！小苏毕竟是个女孩，怎么能没几身漂亮衣服呢。瞧我这老头子，忙忘了，就只给她拿了几身简单的衣服。” 许管家的话让易知樾也陷入思考。 他所有的衣服都是直接定制，还从来没考虑过买衣服的事儿。 苏娫杏想买漂亮衣服吗？ “许管家，按照苏娫杏的尺码定制几身当下流行的衣服，明天给她送过去。” 许管家应下，乐得眼睛弯弯。 小少爷和小苏的关系真是越来越好了。 小少爷也更加开朗了。 这样，就好。 * 热热闹闹的运动会在一道道冲刺夺线的身影下缓缓落幕。 不管结果如何，陈星淇则是一门心思期待霍见空的生日派对。 不等解散，便早已换好新买的裙子。 苏娫杏之前和两人出去并没有买到合适的衣服。可能是因为时代差异，也可能是因为她比较偏好休闲随意风，所以商场的衣服她看着都不太适合她。 好在后来许管家不知从何处听到她要买衣服的消息，竟然给她定制了一堆衣服。里面真还基本她都能看上眼。 所以，索性她就穿了许管家给她送来的裙子。 是一条米白纯色，低胸收腰，简单中性风的长裙。 放学换好后，苏娫杏本是准备去找陈星淇和魏亦清。 但一出教学楼，便碰到了往回走的易知樾。 来人显然一愣。 随后竟慌乱到眼睛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脸颊升起明显的红晕。 “你，你怎么突然换衣服了。” 苏娫杏蓦地想起自己还没给易知樾说要去参加派对的事，立马解释：“是霍见空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的生日派对，所以大家才都换了衣服。” 易知樾眼神逐渐平稳，“你要去参加生日派对？所以才买衣服吗？” 苏娫杏点点头。 又不敢看他。 “那你知道，裴俟会去吗？” 苏娫杏咬了下嘴唇，点头。 易知樾笑了声，眸光暗下，“不是说好的讨厌他吗？为什么要去。” “和裴俟没关系，霍见空好心邀请……我，我不好拒绝。” 她看不清他的脸色，继续：“我只是去凑个热闹而已，都是同学一场。” “霍见空？这又是谁。” 她又和谁扯上了关系。 为什么总有人打扰他们。 为什么总有人抢走她的目光。 “苏娫杏，不去不行吗。” 她面色为难。 “易知樾，我早点回去。” 她不喜欢爽约。 而且，只是一场派对而已。 易知樾不再说话，黑色镜框像是一张面具，将他遮掩得眉目不清。 苏娫杏不懂他又怎么了。 但碍于还有人等着她，所以和易知樾说了声后，便去找魏亦清了。 像是落荒而逃，又带着些莫名其妙。 比起爽约， 她更不喜欢被人控制情绪的感觉。 第28章 豪门文学照进现实 欧式现代别墅中。 裴俟身穿皮衣，内搭高领黑薄衫，下配西装裤，翘着二郎腿一副肆意模样。 明明装扮不伦不类，可穿到他身上却越发显示出那股独特的神秘高贵气息。 看着一旁优雅品酒的霍见空，他难得有了一丝不耐，“真不知道你爱举办派对的原因是什么，人又多又吵。” 霍见空放下酒杯，缓慢擦擦嘴，“裴俟，你家里给你准备这么大的别墅，装备还齐全，不利用起来不是很可惜吗？更何况，现在的你应该很期待见到你的小猫咪吧。” 不然，也不会刚被人淋完水，就去找他表心志，要一举拿下苏娫杏。 虽然他无意中也从裴俟那些跟班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但裴俟交女朋友的事儿他早已见怪不怪，所以并未留意。 但，没想到。裴俟竟然好像真栽了个大跟头，完全与以往的那些情况不同。 一开始他还不明白，毕竟这里只是个小县城而已，能有什么天人之资。但见到人后，他大概猜到了些许，不管是脾气还是样貌，苏娫杏完全是裴俟的类型。 他们很像，却又完全不一样。 想到这儿，霍见空再次开口：“我看现在那女孩对你完全不感兴趣，你还要坚持？” 裴俟毫不在意挑起笑容，“阿空，我说过，没有女生能逃脱我的魅力。只不过以前是上赶着简单点儿，而现在是我主动出击而已。” 女人嘛，要么爱钱，要么爱面儿。 他那样儿没有？ 霍见空对他的自信不敢恭维，只好心提醒：“裴俟，你要是真想追到她，我劝你还是另辟蹊径吧，以往的经验我看不太可行。” “你连个女生的手都没摸过，你懂什么。” 霍见空笑笑，有些无奈。 “总之今天是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别辜负我好不容易给你把人请来。” “穿这么帅，还不算把握吗。” 听到外面似乎有车驶来，裴俟突然下意识站了起来。 发现自己失态之后，赧然无措，又欲盖弥彰坐下，他摸了摸鼻子，“那个，外面太吵了，我看看情况。” 霍见空点头，“应该是大家都来了，我出去接他们。” 顺便还给裴俟找了个借口一起出去接苏娫杏。 人员到齐。 于是，派对开始。 裴俟的这幢别墅是他家里专门找人给他设计建造的，不仅楼上有泳池、电竞房，地下还有多人电影院和大型酒吧，娱乐设备应有尽有。 而被邀请的人中，有一大部分便是冲着这些高端消遣来的。 在给霍见空送完礼物，大家祝贺留念后，奢靡的夜生活开始。 众人纷纷转战地下酒吧，还有些去了电竞房。 昏花闪耀的灯光直迷乱生人的眼眸。 苏娫杏只是进去，便立马和魏亦清找了一处座位坐下。 陈星淇本想找机会和霍见空说上一句话，结果发现他四处照应，很是忙乱。于是便也打消心思，忧忧坐在苏娫杏身侧。 三人就像初出笼子的小鸟一样，叽喳地吃着桌子上的水果和小蛋糕。 裴俟自然看到了苏娫杏几人，但一想到刚刚她避开了他扶她下车的手，便又气不打一处来。 霍见空走回他身边，看他一副在意又好面子的样子，有些好笑，“裴俟，我们也去那里坐坐吧，顺便，还可以和苏娫杏解清一下误会。” 裴俟还是叉着手，“误会？什么误会？” 霍见空轻笑一声，“你就是太刚硬了，我不是说过嘛，对苏娫杏，你得转变策略。明明手里有一张好牌，你怎么能留着不出呢？难道要等到输了之后才后悔吗。” 裴俟态度软下，“什么牌？” 霍见空看他如此不开窍只能凑上前，给他说了个明白。 裴俟眼睛一亮，随后又狐疑：“真管用？” “不是有人用了这招嘛，你没看到效果吗？” 两人悠悠走了过去。 霍见空先是礼貌问候了一番，然后为了热络气氛，叫了几个同学前来。 大家一起开始玩儿游戏。 摸纸牌，抽到‘王’的人可以指定某个数字真心话或者大冒险，拒绝则喝酒。 苏娫杏看众人兴致都很旺，也就欣然加入了进去。 第一把，她意外幸运地抽到‘王’。 苏娫杏想了想，大声说：“2，大冒险唱首歌。” 裴俟眼神闪了闪，亮出自己的牌。 他们还真是纠缠不清啊。 他正好是数字2。 苏娫杏恶作剧的心情瞬间沉下些许。 其余人看到是裴俟，也有些沉默。 霍见空则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很是期待接下来的画面。 果然， 裴俟并没有拒绝。 他看了眼苏娫杏，问：“唱什么？” 苏娫杏回想了下这个年代的歌，毫不放水：“就唱……365个祝福吧。” 周围人纷纷忍不住笑出声。 陈星淇竖起大拇指：“真狠。” 裴俟挑挑眉，也不扭捏，直接开口：“一年有365个日出，我送你365个祝福……” 几句结束，大家捧场地鼓掌。 苏娫杏也乐得不行。 她没想到，裴俟的歌声竟然这么……洗脑。 游戏继续。 第二把陈星淇抽到了“王”。 她心中一喜，期待地看向霍见空的方向。 斟酌许久：“数字6真心话。” 有了前一把苏娫杏的经验，以防惹到不该惹的人，她先是停顿。 旁边的苏娫杏抬手举牌，“下手轻点儿。” 她太了解这人的八卦属性了。 陈星淇也是一乐，“小苏苏，嘿嘿。你谈过几段恋爱！” 裴俟骤然投来目光。 苏娫杏不自然地理了理头发，“没有，没谈过。” 初中玛卡巴卡，高中学习，大学啃基础法规法条，哪儿有时间谈恋爱。 陈星淇顿时可惜：“小苏苏，太浪费啦。你这么漂亮，竟然不体验一把美好的校园恋爱！” 裴俟假咳一声打断，“好了好了，下一轮。” 随后脱下皮衣，修身的黑薄衫勾勒出性感十足的肌肉线条，他更热了。 强烈的心跳带动全身血液沸腾，身体莫名叫嚣着激起一股掠夺的冲动，眼神像是要把苏娫杏看穿。 但对方却全身心投入游戏，丝毫没注意到昏暗灯光下炙热的注视。 下一轮霍见空的同学抽到，选中提问的人是裴俟。 裴俟松弛靠在沙发上，期待十足看向那人。 如此充满压迫感的气息顿时让那位同学噤了声，不知道该问什么。 霍见空见状好心上前解围，低声耳语。 他看得出来，裴俟此时肯定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同学确认一眼后，开口问：“裴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裴俟向前，毫不避讳看向苏娫杏：“漂亮，恣意洒脱，坦诚直接，聪明知进退，最好眼尾还有颗痣。” 苏娫杏下意识抬手抚上眼睛。 看着他一言难尽。 她第一次遇到这么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如果不是环境有碍，她真想上去摇醒他，大声说一句：“还没喝呢哥，怎么就醉了，真别把自己也骗了。” 都是有钱人的把戏罢了…… 苏娫杏的不予理会让场面有些冷了下来。 霍见空鲜少有一瞬的迟钝，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温声暖场。 后续众人继续抽牌，纷纷渐入佳境，逐渐玩儿开。 除了裴俟，不仅被人冷落，他连原本的计划都找不到机会实行，靠在沙发上有些烦躁。 恰好霍见空此轮抽到了‘王’。 他分析了局面的情况，了然后说：“数字4问数字1真心话。” 裴俟看了看手中的牌，他正好是4。 然后，与霍见空对视一眼后，发现1是苏娫杏。 随即，坐立了起来。 清了清嗓音：“苏娫杏，你为什么讨厌我？” 一堆人在场，苏娫杏被问得有些尴尬，但同时，她又想借此把话说清楚，所以：“裴俟，我之前说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总欺负别人，总会强势到伤害别人，或许这是你的生存法则，可我没办法认同，也不会喜欢你。” 裴俟眼神扫过同场的魏亦清，想起了两人并不愉快的初次见面，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引出自己想说的话题。 霍见空此时插话：“我们每个人的视角不同，难免有偏差。苏娫杏，我想你应该不是单凭片面印象就轻易定义他人的人吧。” “裴俟的行为事出有因，他不是为了自己不择手段的人。我想，你们应该把误会说清楚。” 苏娫杏微侧过头，“什么误会？” 裴俟盯着她，语气放轻：“那天……在体育馆里，我真的没撞易知樾，是他自己摔倒的，你不能牵连于我。不信的话，可以问周围围观的同学，那么多人一定有看见的。” 补了一句：“我发誓。” 苏娫杏看向他，心乱如麻。 回想那天，她其实也没看清。 何况对裴俟来说，好像确实没有那么做的理由。 而易知樾…… 他最近过分注意她了，可能是会冲动行事。 加上这几天苏娫杏内心对易知樾情感的抗拒，她真有些相信了裴俟的话。 扯了扯嘴角，“既然是误会，那我不该随便说你坏话。” 她低下头，“我撤回。” 裴俟瞬间又得寸进尺，“没事儿，反正你也不是一次两次说我坏话了。” 霍见空扶额。 苏娫杏抬眼不满地看他，“误会也并不代表我会喜欢你。” 裴俟蔫儿了回去。 苏娫杏经此越发心头不舒服，后续游戏明摆着喝了很多酒。 魏亦清劝都劝不住。 好在她酒量不算太差，也没失控到要把自己灌醉的地步。 所以，在微醺后，苏娫杏便出去，找了处台子透风。 陈星淇和霍见空聊得正欢。 魏亦清心中担心，找了出来。 看到苏娫杏身影孤寂，她慢慢走过去。 “不喜欢的话，以后就不参加了。” 酒精缓缓发酵，心中潜藏的情绪在看到“妈妈”时突然爆发。 苏娫杏抱住了魏亦清，委屈的不得了。 “我真搞不懂我自己，我好糟糕啊，魏亦清。” 魏亦清本来有些不习惯拥抱，但听到她略带哭腔的话，心中一颤。 “苏娫杏，你很好，你一点儿都不糟糕。” 她是她见过最勇敢真正的人。 “可是我的存在让很多人、很多事都变混乱了，连我自己都混乱了。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做什么是对的，做什么是错的。我来这里后，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会引起不好的结果。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声音低落落，神情迷茫哀切。 魏亦清皱眉，“你怎么能这么想。如果你做什么都是错的，你怎么会帮助我？你什么都没做错，是这一切本来就混乱而已。” 她明白了她为什么忧愁，“是因为裴俟和易知樾吧，他们是挺不好搞的。” 苏娫杏想说不止这么简单，但关于穿越的事儿她又无法透露，所以索性认下。 “我不想和他们交涉太深，可现在，我自己好像都在动摇。” 尤其是，她发现她知道易知樾是故意摔倒之后，竟然完全不生气。 只是后悔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 她不得不承认，在她极力避免自己影响别人的同时，她自己也被影响着。 果然，一切都脱离轨道。 她没办法控制任何事情。 魏亦清凑上前：“不管是谁，我其实不太明白，好好做朋友不行吗？为什么总想要躲着人家呢？” 苏娫杏叹气，“我是怕我离开之后，过深的接触可能会让别人受到伤害。” 甚至破坏原本的人生走向。 “离开？伤害？大家最后不是都会分开吗，伤不伤害是我们每个人自己的问题，你连别人个人需要面对的难题都担心，你不是闲得没事儿干吗。” 苏娫杏微微扎心。 魏亦清继续不解：“明明是还没有发生的事儿，你自己每天在脑子里想，什么意义都没有，还平白将或许不会发生的结果提前强加到别人身上，提前伤害了对方。你说你是为对方好，我都不信。” 苏娫杏手动闭麦。 “魏亦清，如果你能一直这么想就好了。” 她或许就不用以后每天承受她的操心了。 魏亦清停下，又转了个话题：“你不喜欢裴俟我理解，但人易知樾什么都没做错，还每天眼巴巴地望着你，你硬是理都不理，我真不明白为什么。” 苏娫杏自己也心虚，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们俩之间有点儿复杂，你不懂。” 她住在易家，既无法完全远离他，又因为穿越，不能和他走太近。 她每天都费心平衡这两者之间的矛盾，可现在却还是闹到了这个地步。 她知道易知樾不想让她来，她理解他第一次交朋友后的不安。可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这种独特，只能借此空档，让两人都各退一步。 这是最好。 他们都退回到安全区，这是最好。 魏亦清摇了摇头。 “故作深沉的死脑筋。” 第29章 一场等待 易知樾从坐上车到回老宅，整个人如同机器一般，丝毫没有生人意味。 许管家照往常一样将人迎回，但在搭了几句话后，却发现小少爷今天似乎心情冷淡得很。 像是回到以前一样。 转了转眼珠，低声询问司机：“小苏呢？” 司机摇头，没敢说话。 易知樾缓慢停下，“苏娫杏去参加派对，晚些回来。” 死气沉沉。 许管家挠挠头。 这是好事儿呀，小苏丫头这么快就融入了集体，不该高兴吗？ 常人思维的许管家显然不明白易知樾的心烦。 他感觉再一次被背叛。 像是曾经无数次期盼落空。 他不得不接受自己永远不被选择的事实。 仿佛陷入死循环。 只要他渴求什么便会失去什么，而失去后，他又发现其实原本就没得到，于是再次寻找，再次更加隐秘地渴求。 越发失望，越发饥渴。 他该恨苏娫杏吗？ 像是听到父母的消息时便抗拒到闭目那样？ 易知樾在回答许管家前一直没有答案。 可当他下意识担心苏娫杏晚归无音信时，他又落败。 他不得不承认，苏娫杏没有任何错，只是他越来越受不了她走向别人而已。 只是他太贪婪而已。 苏娫杏……为什么不能只有他一个人。 “许管家。”易知樾突然出声。 语气茫然，“一个人……可以只属于另一个人吗？” 许管家自认没读过几年书，对于这种“哲学”问题，他也摸不清。 于是尽量回答：“小少爷，世间分分合合是常事儿，至于只属于，好像只有恋爱关系才是这样。不过有时候恋爱，也不一定能永远走下去，所以……这一点还是挺难的。” 毕竟他不是专家，早年从军退伍后机缘巧合遇到易老爷子，进了易家，一直勤勤恳恳，从来没考虑过别的。 此番回答，已是极限。 易知樾眼神微动，“恋爱？” 他知道，那是和朋友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苏娫杏总说他们是朋友，可为什么他不能对她有别的想法。 比如，他或许喜欢她。 想到这一点，易知樾陡然周身躁动。 大脑对这猝不及防的信号猛然过热，混乱的情愫逐一撵过重重记忆。一幕幕，她再次游荡他心尖，带着总是晦暗不明的窥视。 让他透过她，看到了自己。 那个，不曾明白原来“喜欢”却一次次无法不注视她的自己。 怪不得， 怪不得…… 或许从他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他便心头松动了吧。 只是， 喜欢人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总会看到离开的背影。 总会生发强烈的暴怒，压在心间。 几人已经走回院中。 入秋风渐凉，似有山雨欲来之势。 易知樾突然想起苏娫杏走时只穿了一条长裙，这般变动的天气，晚间肯定要更凉。 她会不会冷？ 迈向屋子里的脚步迟迟未动。 他停下抬头望了望，“是要下雨吗？” 许管家接话，“看样子晚上是得有一场大雨，这池塘里的金鱼都冒头了。” 易知樾转身， 随即又想到聚会那么多人，再加上有裴俟在，苏娫杏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而且，她本来已经很抗拒他了，如果再去烦她，她肯定会更讨厌他。 他受不了她的讨厌。 也受不了看到她与别人的快乐。 所以……还是算了。 走进屋内。 * 裴俟在聚会上也少喝了些酒，他难得看到苏娫杏离开没有追上去。 只是拿着杯子看了眼便回神。 霍见空还被陈星淇拉着聊天。 裴俟莫名不耐，起身上楼找了处安静的地方。 硕大灿烂的别墅下，孤寂的黑影显得些许幽冷。 他愣愣不知想什么。 许久。 “裴俟。” 他转头。 霍见空悠悠走来，“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裴俟低头笑了声，打趣道：“我还以为你终于铁树开花了。” 想到一直被纠缠，霍见空面容转而不屑，眼神竟流出些冷漠，“不相干的人就没必要拿出来说了。” 裴俟见此丝毫不惊讶，“你还真是从小被女人吓怕了，怎么？还真一辈子都避而不谈？” 霍见空坐下。 吓？ 不，他是厌恶。 厌恶那些虚荣的人。 “不说这个了。你呢？我还以为你出来找苏娫杏，结果，没想到是一个人跑到这儿躲清静。” 裴俟知道霍见空不喜欢提起以前的事儿，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其实，他们都一样，都尽力规避曾经。可，不知为何，他今天竟然反常地想起。 “阿空，你说浅浅现在在干什么？” 霍见空显然一怔，神情渐放松，“那丫头，应该在挑灯学习吧。毕竟，她不是说长大以后要考顶尖大学，出人头地，努力赚钱让咱俩远走高飞吗。” 谈到这一承诺，裴俟笑弯了腰，“你还真信她的小孩子言论啊。” “你这个当哥哥的，还没我称职。小姑娘是要鼓励的。” 霍见空挑着笑，继续：“不过，两年过去了，浅浅应该长大了吧。” 裴俟自离开京市，家里便一直没让他回去。 他两年没见的亲妹妹，竟真不知道怎么样了。 “是啊，长大了。” 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家里……长大了。 裴俟若有所思。 “阿空，我原本计划过招惹易知樾，以他的家世，我被遣回家是分分钟的事儿。更何况，浅浅那么小，她一个人在那样的环境里我担心。但，我最后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 霍见空转转眸子，“是因为苏娫杏？” 他还是第一次见裴俟这样牵挂一个女人。 裴俟苦笑一声，“你也觉得是因为她吗？” 他只是心头一动，却不确信。 他承认，他一开始单纯是被她的容貌吸引。 可后来，有意无意间，便逐渐沦陷。 和她在一起，他可以忘却所有不开心。 只考虑她喜不喜欢自己。 无关其他。 仿佛身上的枷锁镣铐全部打开，他如释重负。 霍见空宽慰地拍了下裴俟的肩膀，“真喜欢就追，你不总说这是你最擅长的事儿吗？其余那些乱七八糟的，通通让他们见鬼去吧。” 他们两个总要有一人逃离苦海吧。 “至于浅浅，她看起来娇娇小小的，但其实骨子里坚韧的很，你啊，就别担心了。” 裴俟饮完杯子里的酒。 瞬间开朗。 “我看到人了，走了。” 他在二楼，早就瞥见了一楼花园里的苏娫杏。 霍见空原地无奈笑笑，只冲背影提示到：“一会儿预报要下雨，去做英雄也记得要拿把伞。” …… 裴俟急切切跑到楼下。 花园里只有苏娫杏一人在吹风醒酒。 魏亦清正好去叫陈星淇出来。 他平复了下气息，语气调笑：“平时正经，没想到还挺能喝，看来不是小猫咪，而是一个小酒鬼。” 苏娫杏发酵地脸红红的。 “裴俟？” 语气敷衍：“我们现在和平相处，你可不要打什么坏心思。” 裴俟眼神暧昧，走到她身侧，“坏心思？醉的人是你，我还怕你贪图我的美色，趁着天黑对我下手呢。” 苏娫杏比了一个大大的叉。 “我是微醺，不是脑残。你的美色还是留给有心人贪图吧。” “是吗？那可惜了，我还挺期待你对我下手的。毕竟，我也不会反抗。” 苏娫杏表情无语。 可随后，又有语了。 因为，天上下雨了。 “不是，这里下雨这么草率吗？都不过渡一下，瞬间就来了！” 花园露天，裴俟后面护着苏娫杏。 两人回了室内。 还好，没淋很多。 霍见空走下来，其余的同学也慢慢聚来。 “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晚雨势可能会变大，所以，我叫人送大家各自回家吧。” 苏娫杏走到魏亦清身边，众人一起出了门。 刚到门外， 便看到外面的某处车灯把雨滴照亮。 “那儿好像站着个人！” “在……等人吗？” “天呐，怎么都不打伞。” 声声讨论中， 苏娫杏蓦然静止。 她在看向那里的一瞬间，酒精上头。 易知樾……在等她。 第30章 系统上门 裴俟也看清了雨中的易知樾，积攒的好心情顿时被打破。 略带催促道：“苏娫杏，走，上车，送你回家。” 苏娫杏从魏亦清手里拿过书包。 和大家告别。 然后对裴俟：“今天谢谢款待。我暂住在易家，先和他回去了。” 说完，跑进雨里，拉着易知樾坐回了车上。 裴俟感觉自己已经气到幻听。 啥玩意儿？ 他俩……住一起？！ 坐到车里的苏娫杏让司机启程。 淋了些雨后，她又清醒些许，但不知为何，车里的氛围让她微微晕眩。 她也没发现她喝醉后晕车啊。 易知樾几乎湿透，漂亮的眼睛露出，一瞬不瞬盯着她。 苏娫杏拿纸给人擦脸和头发。 或许是酒精麻痹大脑，她竟对他的视线毫无反应，一副已然习惯的样子。 水滴擦去后，苏娫杏叹了口气。 “不是回去了吗？来接我怎么不说一声？下雨了为什么还站在外面？为什么不打伞？易知樾。” “怕你看不到我。” 声线浸满湿寒意。 苏娫杏继续拿出干纸巾帮他吸发丝上的水。 “为什么没和他们一起走？” 易知樾看着她，像只湿淋淋的小狗，皮肤冷得越发白润。 苏娫杏摇摇头，“既然你来了，就不和他们一起了，易知樾。” 他突然发现苏娫杏有些不对劲。 红红的脸，有些傻气。 他凑近，动鼻嗅了嗅。 苏娫杏完全不躲。 易知樾皱眉，“喝酒了？” 对方眼睛亮晶晶的答：“是啊。” 她都快二十了，怎么不能喝酒了？ 易知樾打开手机，给许管家发信准备解酒汤。 苏娫杏以为他生气了，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语气轻轻：“我原谅你了，你能也原谅我吗？易知樾。” 模样乖巧到易知樾不自觉想要抬手摸摸她的头。 但还是克制住了。 “苏娫杏，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因为她是她，而他喜欢她。 所以忍不住前来，所以甘心等待，所以不会责怪她。 他自愿的，矮一截。 可苏娫杏却不乐意，“做得不好就是做得不好，你该怪我，因为我不该故意让你伤心，易知樾。但是怪完，我要是道歉了，那你就说你原谅我啦！” 易知樾笑意粲然，他突然发现酒精也不是很坏的东西。 周身放松，“好，我……原谅你啦。” 不管是漫长的等待，还是无尽的黑暗，此刻他都放下。 他确实喜欢她。 像是酒精会挥发，他的潜藏也逐渐露头，明晃晃肆意心间。 易知樾很庆幸他来了。 “以后就好好相处吧，易知樾。” 苏娫杏靠在车座上，惬意悠然。 算了， 她想开了。 她连易知樾摔倒的事都看不清，又能看清什么呢？ 更远的未来，无人侧透。 尽管她是穿越者，但，她未尝有能力改变既定的事实。魏亦清的危机虽然让她警惕，可或许只是命运的提点，她只是轮回中游走的一员而已。 并不是全知的救赎者。 既然她注定与这个时代共同谱写一段故事，那么，接下来，她将不再怯怯难以下笔。 她或许，能找到属于她的异时代人生。 * 回到老宅。 许管家发现两人都被淋湿，立刻叫人带他们换洗。 苏娫杏由于酒精作用，收拾完后便早早睡下了。 易知樾这边，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苏娫杏的不抗拒，他擦着头发，不自觉挑起了唇。 夜间雨声渐大，澎湃的心跳萦绕耳边，一时交汇，让人只感世间如潮水汹涌。 他毫无睡意。 只想念着某人，延长喜悦。 [你喜欢苏娫杏吗？] “喜欢。” 等等， 什么东西在说话？！ 这屋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吗！ 易知樾像是见鬼一样，僵硬地四处张望。 事实再三证明， 他确实是一个人。 但他确实听到了声音。。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是……系统，系统你听说过吗？] 易知樾咽了下口水，“系，系统是什么东西？” [系统就是……计算机你总知道吧，接收、存储、处理信息，我的作用类似于计算机，但我来自高维度，在这个世界中是以“意识”形式存在，所以你看不到我，只能在我有意接触时听到我的声音。] 易知樾找不到声音的来处，只好作罢。 “那你，接触我要干什么？” 系统叹了口气，[我已经到这个世界快一个月了，能量几乎耗尽，所以我现在必须绑定一个宿主，以此来维持我的能量。] “你是……寄生虫吗？”易知樾声线微颤。 [听起来是寄生关系，但我不会伤害你。我的本体是一个高维电子集合，并不需要物质能源，只需要你的念力而已，意识层面的索取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实质性损害。] 易知樾大致听懂了。 但仍是怀疑，“为什么是我？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 [遇到你纯属巧合，至于其他……涉及我的任务，不便透露。] 如果不是苏娫杏刚来就草率地把它送给了别人，它也不用硬生生挨这么久的饿！ 还要腆着脸去求别人绑定！ “我不会和你绑定，今天的事我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你走吧。” 他是疯了才会相信这么一个玩意儿。 系统循循善诱，[我不白白向你索取，你不是喜欢苏娫杏吗？每一个系统都有任务设定，我可以和你绑定攻略系统，帮你攻略苏娫杏。] “攻略……苏娫杏。” [对，就是让她喜欢上你。] 看到易知樾态度缓和，系统继续，[你只想和她做朋友吗？只想看她把你当大众中的一员？看她和别人开心，和别人慢慢靠近，和别人相知相爱，投入别人的怀抱中——] “够了！” 易知樾烦躁站起，走到窗边。 [既然不想，那就与我绑定，我会帮助你们在一起。] “你连实体都没有，自己能量都要耗尽，能帮助我什么？” 语气尖锐。 [我说了，我来自更高维度，自然可以收集到超出你们认知的信息，比如，苏娫杏对你的好感度。] 易知樾动了动半侧身子。 好感…… 她，对他的感觉。 如果他知道这一点，是不是就可以避开做她不喜欢的事了？ 如果绑定，他是不是就真的可以更靠近她一些？ 他们之间的牵绊如此又有了一层。 他不想看她走，更不想她走向别人。 苏娫杏只能属于他，她只能属于他。 “好。” 身体先大脑一步得出答案。 “我和你绑定。” 易知樾说完，似乎整个人都涌起，翻腾。 明明才第一步，但他已然像是得到。 思绪迟迟不停歇。 系统松了口气。 [绑定生成中，绑定核实中，绑定成功。] 它的计划成功！ 接下来，只要借机让苏娫杏慢慢恢复记忆，然后快点完成攻略进度，这样它就可以重新执行原本的任务。 然后美美回去复命！ 完美。 一道白光从手镯中飞出，跃向易知樾。 下一秒， 易知樾便发觉自己的大脑中似乎传来系统的声音。 [宿主你好，我是你绑定的攻略系统a。接下来，我会帮助你攻略目标人物苏娫杏。具体任务为达到百分百爱意值。] [进度条分为好感值0－60、心动值60－80和爱意值80－100。] [目前……你在苏娫杏心中为……好感值……30%。] 磕磕巴巴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或许是因为不适应，或许是因为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许是听到了某个刺耳的点，易知樾骤然收声。 “30……” ？ 他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碎了。 哦， 原来是心碎了。 第31章 攻略?不靠谱! 苏娫杏最近发现易知樾很不对劲。 他们两个像是对调一样，之前是她躲他，现在是他回避她。 难道是自己喝醉的那晚和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可她明明清醒的很，也没有说胡话啊。。 自习课，张葶坐在上面改作业，同学们在下面静悄悄，可小动作却一点儿也不少。 几人间互相传递着张葶布置的习题答案。 苏娫杏已经写完了测试题试卷，她知道，易知樾也写完了。 距离下课还有些时间。 虽然她可以等到下课，可每次她想说什么的时候，易知樾又会以各种借口去老师办公室问题。 她根本找不到空隙。 苏娫杏贯是憋不住事儿，所以，心一横，便给他递了张纸条。 “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好像在躲我？” 大大的字，易知樾想看不到都难。 他快速写下回复，给苏娫杏传了回去。 “没有。” 苏娫杏莫名有些生气。 写道：“这有什么好否认的。我承认我之前有意疏远你不对，我也确实有我自己的原因，可我意识到不该那样做的时候不是向你道歉了吗？你要是还心里不舒服就直说，为什么非要一声不吭孤立我。” 易知樾看完瞬间有些慌乱，甚至忘了这是在课堂，直解释：“没有孤立你。” 声音有些低哑。 突兀的出声引起了张葶的注意。 看到是易知樾，她视线稍退了几分严厉。 “怎么回事？” 苏娫杏皮笑肉不笑，蹩脚地找补：“我们……在讨论题，不小心一激动就说出来了。” 她紧急转动大脑，“其实是，镁离子和钴离子的反应式。” 看两人模样乖巧，张葶不再追究，“下不为例。” 然后看了看表，高声说：“我看大家好像都已经写完了。那就课代表，把测试卷都收起来吧。” 苏娫杏瞬间感觉自己都快被盯出洞了。 表情哀悼，内心默默双手合十。 对不住了，各位。 磨磨蹭蹭收完卷子，下课铃正好响起。 本着不想被众人目光讨伐的心理，苏娫杏直接将易知樾拉出了教室。 两人跑到一处楼梯间，倚着墙歇了口气。 易知樾看她这副样子，抿唇轻笑：“为什么要跑出来？” “你没看到我都快集满众怨了吗。之前年茹和我说张老师不好惹我还不信，结果，这次算是见识到了。” 转而不满地嘟嘴，“还有你，干嘛突然说话，我真要被你吓死了。” 易知樾叹了口气。 他才要被她吓死了。 满满的愤懑话语，他是有口难言…… 其实他在得知苏娫杏对他的感觉后，是产生过一瞬间的放弃意念的。 他不想再强求，也不想把自己的这份喜欢强加在她身上。 可当他将这个意念具体化后，心脏却窒息得厉害。 他那时发现， 即使她不喜欢他，即使她可能一直不会喜欢上他，他都无法放弃她。 区别只是，痛苦或是如愿。 他越发明白自己的心意，便越发生出些委屈。 易知樾想不通， 他为什么就是不招人喜欢呢？苏娫杏竟然一点儿都不喜欢他。 他是不是做什么都没有用。 绑定了系统似乎也只是让他认清现实，认清自己的失败。 轮番苦恼一直持续充斥他的大脑。 每每遇到苏娫杏，心间的渴望与低落便拉回拉扯，让他像是堕入冰火之原，杂糅难耐。 却又无可奈何。 苏娫杏看出他似又出神，开口打断：“易知樾。” 她靠近他，挥挥手，“到底怎么了？人不躲了，思绪又飞了，我就让你这么不想面对吗？” 易知樾转眼看向她，收敛瞳光，“苏娫杏，我……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和你相处。” 但又笨拙得不出答案。 苏娫杏一愣。 她……好像也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吧。 “你就随意，做你自己。我们相处的一直很正常啊，按以前那样就行。” 黑镜框下，易知樾眼眸下垂。 不一样了。 他无法满足像以前那样了。 “苏娫杏，我不是很擅长和别人交往，从小到大性格也不讨喜，我身边的人除去身份应该也不怎么喜欢我。但，我想努力一点，像你说的那样，和你好好相处。” 这是苏娫杏第一次触及易知樾的世界。 她突然感觉到， 自己真实地和某个人产生了联系。 说不清什么意味，却慌乱安定。 她思绪半天，只是吐息。 沉默到风吹，才缓缓开口：“你为此很困扰吗？易知樾。” 易知樾看着她，不明白。 苏娫杏继续：“如果你一直都被这些困扰的话，那就请你相信，想象是会杀死人的东西。” “你看到的，听到的，理解到的，并不一定是事实。即使是事实，那也未必是明天的事实。” “就比如，对我来说，你一直很好。” 易知樾倏然抬眸，带着重明的光点，睫翼忽闪，神色渐变。 他皮肤冷白，几乎是一丁点儿的颜色便十分明显。 所以，苏娫杏一眼察觉到了他微红的脸颊，身体也腾起紧张。 故作镇定地侧过头，假咳一声。 “而且，在大家眼里你也很优秀，同学们都很崇拜你，老宅的人也很喜欢你，你……别多想。” 易知樾目光不移，“好。” 系统借机露头，看到两人这副养眼画面不禁赞叹。 但，还有深深不甘。 它已经绑定了别人，无法和苏娫杏交流，只能近近看着人，却不能运行数据，给她修复记忆。 它计算了下， 如果要借着易知樾的接触来达到给苏娫杏传播信息，那它几乎一次就会耗完能量。 还是得需要一个介质才行。 看来，玉镯必须回到苏娫杏手上。 那里面有它的气息，可以很好地帮助它传送记忆片段，让苏娫杏回到正轨，完成这次穿梭的任务。 它得再想想办法…… 哎， 不过刚刚进度条好像突然涨了很多，怎么现在还是30%，是它眼花了吗？ 算了， 还是不和易知樾说了。 应该是数据波动。 它得把能量用在正事儿上。 * 易家。 在系统又一次通知易知樾任务进度是30%后，他有些麻木了。 他承认他对感情问题毫无经验，可他没想到自己连一丁点儿的加分都没有。 他该怎么办。 该拿苏娫杏怎么办。 “系统，除了攻略值，你还有什么功能？” 系统紧急回复，[现在是由于攻略值低所以功能有限。后续如果达到50%的话，会有一次条件范围内心愿实现的福利。到60%，有五次短时读心的功能兑换。到80%，可以开启任务对象对其他人的好感值查询并附加一次心愿、十次短时读心。最后完成100%攻略后，还有终极许愿福利。] [请宿主加油哦！] “……” 他怎么感觉一张大大的饼漂浮在他上空。 [还有宿主，这周就到月考了，你……还记得你们俩的赌约吗？] 手镯，手镯！ “当然记得。” 易知樾有些疑惑，“不过你怎么知道？” 那时候它应该还不在吧。 系统哈哈一笑，[我们已经绑定，我当然知道。] [而且，我建议宿主顺水推舟，输给苏娫杏。] 易知樾丝毫不犹豫，拒绝：“我不会故意输给她。” “那……不是迁就，是看不起她。苏娫杏很聪明，学习天赋不比我差，如果我先入为主一定认为她会输给我而故意放水，那么，我们之间就没有公平尊重可言。” 苏娫杏从未让他感到自轻，他也不该。 系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宿主，以我的经验来看，如果你赢了她，那你在人类社会中的定义就是没有绅士风度。] [这样的举动也不会让她喜欢上你。你该为了她，做出一切牺牲。] 人类不是向往这样的爱情吗？ 易知樾并不理会，声线淡淡，“我现在发现，你好像都没我自己靠谱。” 他竟然之前会因为一个“机器”的话而独自忧愁那么久。。 它本来就不是人，又能高深到哪里去呢…… 唉， 还是靠他自己吧。 第32章 不安与更不安 下午， 又是一个课间。 “系统，我能提前解锁好感值查询吗？” 想象总是美好。 之前信誓旦旦要靠自己的易知樾此时再一次面临大敌。 他就不懂了，裴俟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而且，苏娫杏这回居然对他态度像是转变，这让他陡然升起危机。 系统：这时候知道着急了？ [不可以。] 眼下， 裴俟挤掉了平时陈星淇的位置，坐在苏娫杏前面，正拿着题问她。 易知樾被撂在一侧，几乎醋意漫出。 一面冷意袭来，一面侵略拉满。 苏娫杏处于交界地带全然面不改色，认真分析给人讲题。 对此，苏娫杏表示， 不然呢…… 她还能怎么办？ 握不住的沙子就扬了它，她可控制不了这两位少爷。 裴俟视线灼灼，明晃晃地看着她。 苏娫杏垂眸始终看着题逐一解析，不敢抬眼。 易知樾表面写题，实则不放过一丝动静，手下的笔尖都几乎将纸戳破。 三人维持着诡异又和谐的氛围。 直到， 苏娫杏终于讲完，对裴俟说：“大致思路就是这样，你听懂了吗？” 裴俟从游离中回神，“这么快就讲完了？” 看着乱七八糟的批注，裴俟随意点点头，然后又翻了一道题干更长的题，再次“请教”。 明显敷衍的态度顿时惹恼了口干舌燥的苏娫杏。 但基于之前她误会他产生的些许愧疚，所以并没有发作，只是不满：“听懂就给我讲一遍。” 裴俟皱眉，“懂了就懂了，干嘛再讲又浪费时间。” “裴俟，是你题不会来问我，不是我上赶着给你讲，你摆正态度好不好。如果你根本就不想学会这道题，那你也别费那功夫来我这儿。” 裴俟看她急了，也不犯浑了，翻回第一道题，看了又看，苦思冥想。 “我……不会。” 他光看她了，哪儿有心思听题。 苏娫杏一脸麻木，气极反笑：“我看你听得一脸惬意，还以为你是听懂了。结果，没想到是你原本就长了一张微笑唇。” 裴俟：“……” 他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 易知樾停下笔。 “你……喜欢微笑唇？” “……” 苏娫杏：好吧，是她太过抽象了。 裴俟摸了摸自己的嘴，正欲开口。 苏娫杏立即打断话题：“停！微笑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太渴了，想抽空去打个水。” 留下也是折磨。 还是逃避吧。 苏娫杏走了后，裴俟起身准备离开。 易知樾冷冷开口：“马上就月考了，即使你看不到她为此付出的努力，也不该为你个人的私欲跑来浪费她珍贵的时间。” 裴俟踢了下凳子，刺耳的碰撞声响起，“和你有什么关系。” 随后弯腰，眼神挑衅，“易知樾，你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对我缓和了态度吗？” 易知樾淡漠抬眼。 裴俟含笑继续：“这可都是因为你啊，给我送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真是……谢谢了。” 住在一起又怎样，他未必会输。 起码现在，他可比这个什么都说不出口的木头强。 利落转身离开。 易知樾调整眼镜，压下冲动。 裴俟…… 我不会让你威胁到苏娫杏。 谁都不能伤害她。 * 苏娫杏一出班门便遇到了陈星淇。 “你不是去老师办公室了吗？” 陈星淇看了看班里，一脸八卦：“没有，是裴俟说会把霍见空放学后练习钢琴的地点告诉我，我才出来的。” 两人顺势去接水。 苏娫杏挠挠头，“不是，你就这么丝滑把我出卖，然后又丝滑跑来重新获取我的信任了？” 陈星淇满脸‘大聪明’样，“咱俩谁跟谁啊，而且，就算我不走，他也会使用硬手段，好吧。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苏娫杏比了个赞。 陈星淇越说越激动：“而且，是霍见空哎。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能和他有交际，我们上次在派对上还聊得可好了，我觉得我努努力，说不定能追上他！” 苏娫杏读高中的时候不是没见过早恋，但她没见过这么狂热的。 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霍见空？虽然他确实挺优秀。” 陈星淇回转眼眸，声线雀跃：“他长得帅，成绩好，人温柔。生日派对上帮我喝酒，还给我拿饮料，真的超细心。” “好吧。” 这么一想，喜欢上也正常。 不过……她总感觉霍见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陈星淇见她兴致淡淡，好奇问：“小苏苏，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或者说你比较心动什么点？” 苏娫杏想了想， 以前大脑中空泛的形象突然渐渐具化，灯光轮廓隐隐清晰。 苏娫杏瞬间打住。 “我……我喜欢，善良勇敢的人。” 陈星淇显然不满意，缠着闹着细问。 苏娫杏没办法，妥协道：“高一点，白一点，要眼神清澈，又时而破碎。最好脾气温和，即使生气也会考虑我的感受。要认真听我说的话，认真地看向我……” 陈星淇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她，“小苏苏，你不会有喜欢的人吧？” 描述得这么具体！ 然后不知脑补了什么，“不会是你爸妈已经给你包办婚姻了吧？” 苏娫杏赶忙否认，“没有，别瞎想。我是……照着一本书的主人公说的，没喜欢的人。” 她生怕晚一秒，陈星淇就自动认下，这程度就相当于广而告之了。 她转移话题，“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陈星淇果然不再纠结之前的问题，声音空了空，“熬夜挑灯复习。” 苏娫杏拍拍她肩膀，“这次肯定能进步。” “唉，我已经释然了。在你这种真正天赋级别的人存在下，我这么努力好像是显得有些心酸。” 苏娫杏不好告诉她自己已经都学过一遍了，只能干巴巴安慰：“没事，尽力就好。你想想，你考不好只是收获失望的成绩，而我，不仅要收获失望的成绩，还得欠下一个人情。” 对了，还赔上一个手镯。 她这一个月了解情况后，无时不后悔和易知樾打赌排名。 说实话，她自认为自己是有学习天赋，但易知樾，不仅有学习天赋，他的生活除了活着，几乎就是学习。 比不了，根本比不了。 陈星淇眼神同情，“小苏苏，输给易知樾不丢人。” 两人回班。 易知樾不知道为什么苏娫杏出去了一趟回来人就变低落了。 再加上裴俟之前的挑衅，心情着急。 想问的话语游荡心间。 苏娫杏看着他也是欲言又止。 想要解除赌约，又不想言而无信。 最终，试探性地问：“易知樾，你对说话不算数的行为怎么看？” 易知樾满脑子都在猜测她和裴俟发生了什么，条件反射似地回复：“很不好。” 他不想苏娫杏和裴俟走太近。 她明明说了讨厌裴俟，不该改变。 苏娫杏听闻，眨眨眼，面容心虚：“是啊，确实是。” 她既然已经做出承诺，怎么还能后悔呢！ 不就是一个人情吗，易知樾肯定也不会为难她。 算了。 易知樾转过身，认真地说：“苏娫杏，不要变，也不可以骗我。如果……一定要骗我的话，就不要让我知道。” 这样他还可以安心喜欢她。 苏娫杏一脸懵。 点点头。 “不会变，我会遵守承诺，不会违约，你放心。” 她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看来，易知樾很重视学习。 这次月考，她也得努力加把劲儿了。 无论如何，拼一把。 拿回手镯！ 第33章 月考 月考当天， 很久没有参加过这种集体考试的苏娫杏难得有一丝紧张。 一大早，张葶面容严肃走进班级。 紧急讲解完一个重要知识点后，又带来一个令很多人面面相觑的消息。 “这次考试大家平常心发挥，不要紧张。当然，对于一些学习好的同学来说，根本不需要担心。” “但，有些学习不好的人可能就会在考试期间有些小动作。以往，监考老师能力有限，对一些作弊、抄小抄的个别举动难以全部察觉到，导致有些漏网之鱼还会心存侥幸。” “所以，这次月考，学校开启了同学相互举报的机制。作弊本身对那些好好学习、认真考试的同学来说就不公平。我想大家也不想自己拼命努力学习，结果还被存有歪心思的同学超过。当然，老师更不愿看到最终的考试结果是这样。” “对此，同学们一定要积极参与进来，不仅自己不能作弊，看到别人作弊还得立即举报。大家互相监督，一定能杜绝考试中的作弊行为。” 张葶说完，扫视全班。 有些人光明正大，有些低头不语。 看到裴俟时，她微微皱眉。 裴俟从课桌上爬起，完全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毫不在意刚刚通知了什么。 想起裴俟本家的施压，张葶眼神淡下。 她不是没见过有钱人送下一代来培养吃苦耐劳精神，可像裴俟这种，家里全然放任不管，还多次维护、助纣为虐，她真是头一次见。 时间正好， 开考预备铃打响。 同学们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去考场。 裴俟两手孑然，只一听到铃声便悠悠走向苏娫杏桌前。 满是得意，“我刚看了一眼，咱俩一个考场，一起走呗。” 苏娫杏还没回复，旁边便冷不丁传来一道嘲讽，“最后一个考场，还好意思说出来。” 裴俟不耐烦地看向易知樾，“我当然好意思，和苏娫杏在一起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易知樾越发青筋直现。 苏娫杏吓到立即捂嘴，“裴俟……张老师还站在门口呢，你是想我死吗。。” 裴俟转头，又无所谓转回来，“怕她干嘛。” 老师，不就是学校的一个摆设吗？ 肆意嚣张的态度让人无语。 苏娫杏隐隐感受到了张葶投来的似有似无的视线，心中一叹。 拉着裴俟，出了班级。 几乎是咬着牙，“最后一个考场，带路。” 两人倏然离去，空留易知樾一个人在原地逐渐冷寂。 面容阴沉十足。 良久，缓缓离开。 张葶看到这一幕抬手扶额。 之前，有同学举报的早恋问题，她是不是也得重视了…… 真是一群不省心。 纷纷乱乱， 各就各位后， 月考如火如荼地开始， 警告举报似乎起了一些作用，可对于某些“赌徒”来说，再如何精密的机制也有对策可控。而侥幸心理则如同病毒一般，一旦传播，便又会繁殖成片。 短短三天考试终是恍恍惚惚结束。 考完试，同学们全数聚集在班里，等待张葶前来宣布国庆放假通知。 偶有几人间聚起，时不时传来讨论答案的声音。 苏娫杏无事一身轻，也不想回顾案例，只坐在座位上发呆。 虽然她已经差不多预料到了赌约会输，可现在经过时间冲淡，她完全破罐子破摔了。 能力有限，就这样吧。 以后实在不行再想想辙。 陈星淇转身打断她的思绪，一脸似乎要去做大事的表情。 顺便还发出邀约：“小苏苏，考完试我们去放松放松吧！” 易知樾提起耳朵。 苏娫杏顺嘴问：“去哪儿？” “去看霍见空弹钢琴！我之前去踩点儿了，他就在学校艺术楼一个空教室里练习钢琴。” 某人脸阴下。 苏娫杏眨眨眼，指了指自己，摆摆手：“我对钢琴一窍不通。” 陈星淇继续：“去听听嘛，我也不懂，但他弹得特别好，我们只管欣赏就行。而且现在学校人少，正好可以混进去。” 苏娫杏不了解艺术楼，但听到她用“混”这个字，便意识到一般人应该是禁止入内的。 拒绝道：“星星啊，你就不怀疑裴俟给你的是假消息吗？学校那么多人会弹钢琴，你怎么知道今天霍见空一定会在。我们还是不要冒这风险了。” 陈星淇看了看裴俟的位置。 早已人走楼空。 裴俟贯是不会守这些没用的规矩，考完便拿东西走人了。 她依旧不死心，“之前裴俟还要用霍见空的联系方式换你的联系方式呢，最后我都没给他。” “别打感情牌，我本来就没有手机好嘛。” 她真是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霍见空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迷药。 陈星淇还欲挽留时，张葶从后门走了进来。 她只得悻悻回头。 班级也回归平静。 本以为可以放学的众人在看到张葶打开教案开始在黑板上写题之后也都心死。 苏娫杏托着脸怀疑人生。 她想，现在应该没人能听得进去吧。 转头看了看正直坐着的易知樾，又补充。 除了易知樾外。 但她不知道，她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易知樾实则正在脑海中和系统讨价还价。 “我不可以查看苏娫杏对霍见空的好感值吗！” 系统无奈，[你的攻略进度现在还在30%，功能未开启。] 易知樾嘟起嘴，看了眼浑然无觉的苏娫杏，更加憋屈。 不守信用， 明明说不会喜欢别人。 结果到头来只是不会喜欢他。 “那该怎么办，她一直都不喜欢我，如果她喜欢别人了怎么办。” 系统恨铁不成钢，[还不是因为你不愿意主动还给苏娫杏手镯，白给你拉好感的机会你都不用，我还能怎么帮你。] “她想要手镯，我会给她。但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我不希望随便敷衍她。” 虽然她总忽视他，和别人一起离开，还计划丢下他，但他还是想站在原地等她。 或许有一次她回头。 这样，她就可以发现，他一直都看着她。 正如现在。 等等， 现在？！ 易知樾对上苏娫杏突然转来的目光，些许怔然闪躲。 苏娫杏没有在意，小声靠近他说：“一会儿放学，星星如果还不放弃，你就说老宅今天有重要的事，我必须早点回去。” 顿了顿，颇为无辜：“可以吗？” 易知樾吞咽一下，错开眼神，“你……不想去看霍见空吗？” 即使他每天学习也知道，霍见空被大家选为校草，他很招人喜欢。 苏娫杏一脸不解，“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去看他？而且，我感觉霍见空不像是表面那么简单，但星星喜欢，谁又能有办法呢。” 易知樾咬了下唇，“你不喜欢？” “当然。”她下意识反驳。 然后，不知脑补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也是他粉丝吧？” 易知樾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想，但他实实际际心里别扭到了。 “不是，我也不喜欢他。” 苏娫杏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又当面踢到钢板了。 “不过，我们俩这样，好像是有点儿背后说人坏话的意思了。” “是有点儿……” 他还有点儿开心。 放学。 告别了一心要去潜入艺术楼看霍见空弹钢琴的陈星淇，苏娫杏和易知樾结伴回家。 路上闲聊着假期计划。 其实苏娫杏并没有说谎，她确实要回老宅和许管家一起讨论节日安排。 这种假期，不定哪位少爷小姐便来访老宅，他们可不能怠慢。 提前的打算是不能少。 正是两人要上车之际，苏娫杏突然听到后面远远有人叫她的名字。 转身一看， 是魏亦清朝她跑来。 苏娫杏迎了过去，本还想关心一下她考试的情况。 还没开口，魏亦清便抢先一步出声，语气急切：“苏娫杏，能带我去趟医院吗？我爸爸出事了！” 第34章 满意求助 “刚刚班主任和我说，医院打来电话，我爸在厂子里突然晕倒了，现在正在急诊室，我得快点去。” 但她素来上学都是步行，如果现在走过去，时间一定来不及。 “苏娫杏，你……再帮我一次。” 苏娫杏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连忙走上前安慰魏亦清：“没事的，魏亦清，一定没事的，先上车。” 她看向易知樾。 易知樾示意司机换乘去医院。 三人坐在后座，车速加快。 魏亦清依旧魂不守舍，满脸伤心。 苏娫杏知道她对姥爷的感情很深，而且姥爷刚离世的那几年，魏亦清一直走不出来。 看到魏亦清这副模样，她也越发难过。 “魏亦清，你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 魏亦清苦笑一声，没有搭话。 沉重的气氛持续到行程结束。 医院到达。 苏娫杏和魏亦清跑进医院，终于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正昏迷不醒的男人。 看到旁边站满了亲戚姨舅，苏娫杏在病房外止步了，没有进去。 在外等了会儿魏亦清，一直没见人出来，于是她便想和易知樾说一声，让他先回去。但正准备下楼，魏亦清走了出来。 苏娫杏过去，“怎么样？”姥爷没事儿吧。 魏亦清有些惊讶她还在这里，淡淡回复：“医生说就是高血压犯了，回去按时吃药，平时多注意。” 苏娫杏也松口气，“那就好。” 魏亦清莫名有些烦躁，不耐皱眉，“今天谢谢你，我会想办法答谢你的。” 苏娫杏不知道她又怎么了，声音弱了弱：“我不是早就说过不用你还吗？” “你不在意，我在意。” 魏亦清突然蹲下，身子微微颤抖，掩面传出低低的哭泣声。 苏娫杏顿时慌乱，“我……发生什么了？魏亦清，我又说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魏亦清哭了会儿，哽咽倾诉：“苏娫杏，你为什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态度？我是有困难，我是家境不好，但我从来没有欠过别人什么。但是你，你让我一直都心怀亏欠，你总是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看我像是在看一个多么可怜的人，我凭什么忍受这些？” 她不稀罕被人可怜，她也不需要她多到泛滥的同情心。 苏娫杏愣了。 安慰的手僵住。 她还以为穿越到二十年前就不用被魏亦清骂了，结果还是躲不过。 “魏亦清，原来你还这么想，我以为你不一样了，没想到你一直都是这样。” 脆弱敏感。 苏娫杏眼中涌上水雾，心又悲凉，但看到魏亦清自己也哭得不能自已，还是心软。 缓了缓又说：“魏亦清，我知道你觉得我很奇怪，莫名其妙地对你好又莫名其妙的无条件帮你，如果我遇到这样的人我也肯定会怀疑。可……你，就不能相信我吗？或许就是有人阴差阳错提前来让你过得舒心呢？你不需要忍受，就当是上辈子我是你女儿，这辈子专门来对你好来了。” 魏亦清抬起头，眼泪大颗大颗掉落。 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苏娫杏上一次见她这样哭还是在姥爷的葬礼上。 联想到魏亦清今天突然的情绪崩盘，她小心开口问：“叔叔的病是不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魏亦清张了张口，又把话吞回去，摇摇头。 苏娫杏直问：“是钱的问题吗？” 她想到了，以前魏亦清和她讲往事的时候曾说过，姥爷的病要不是早年没钱买好药治，那就不会这么早走了。 魏亦清没有反驳，抽泣着低下头。 苏娫杏叹口气，“魏亦清，别总因为你的自尊心就拒绝一切帮助，不是所有人都心理扭曲到通过帮助别人来获得高位满足。” “我会帮你。” 她继续看着魏亦清，“当然，如果你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侮辱，那你可以不顾真实情况拒绝我。” 她尽力了。 对于帮她，对于命运。 话只能说到此。 魏亦清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纠结着说道：“你……我……算我借你的，之后会还给你。” “好。” 想到自己的处境，苏娫杏又补充道：“不过，得等明天，我现在拿不出钱。” 她也是寄人篱下，钱的事儿还得向许管家借。 只不过，在易家当仆人的期限又得延长了。 如果她一直待在这里，以后有机会工作挣钱了也可以还。 苏娫杏边盘算边走出医院。 易知樾的车还在外面等她。 苏娫杏立马不耽误时间上了车，对易知樾连连感谢。 汽车重新驶向易家老宅。 易知樾见苏娫杏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开口：“情况很严重吗？” 苏娫杏回神，答到：“不严重，只是有些周转不开。” “需要……我帮忙吗？” 他不想她苦恼。 如果是其他的事，他或许没办法，可仅仅是钱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 苏娫杏本是想回去和许管家言说一下，可现在易知樾主动开口，她也就不推辞。 稍稍不好意思道：“易知樾，你可以借我一些钱吗？我想帮帮魏亦清，我知道我有些自不量力，明明自己也没钱，可我真不能眼睁睁看她这么无助。” 易知樾侧身转向她，眼神无奈但又喜悦。 “苏娫杏，你没自不量力，你很好。” 就是因为她这样好，他才无法放开她。 她不需要对他解释，只要能帮上她，易知樾就开心到心尖颤抖。 不仅如此， 他想她更依赖他一点。 就像现在这样，看着他眼里星光点点，笑意粲然。 仿佛她也喜欢他。 苏娫杏此时心间卸下一块重石，骤然轻松。 这回，姥爷的病情应该能得到控制。 虽然她不想干预命运既定的走向，但事事复杂缠绕多变，她如何理清？ 只无愧良心，无愧来这一遭便罢了。 其余的，尽看伦常。 不过，她也确实足够幸运，能遇到易知樾。 在这个举步维艰的境况下，她全凭易家，才能得以保身。 她得了太多。 “易知樾，谢谢你，你真好。” 总是让她在无助之时，轻快脱身。 易知樾脸颊再次染上薄红，不自然坐正身体掩饰，但眼镜下目光却逐渐痴离。 如果不是系统显示他的攻略进度还在30%，他都想直接对她示爱了。 她总是这样， 撩得他心脏怦怦跳后，又抽然离去，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独留他怀恋不忘。 * 易家。 易知樾正在书桌前写假期作业之时，突然听到有人来访。 转头， 易柏粼推门而入。 眉眼儒雅温和，“知樾。” 易知樾起身，有些惊喜，“许管家说最近易氏很忙，我还以为你会在公司度过假期呢。” 易柏粼含笑：“那倒也不用那么惨。” 两人坐在沙发上。 “小叔去见过爷爷了吗？” “来了先去问候了一声大伯，易家的事儿有够他操心的，正烦着呢。” 易知樾顺口问：“怎么了？” 易柏粼摆摆手，“就是一些家长里短导致殃及公司一些部门，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总公司最近？” 易柏粼向后靠在沙发上，“难得你开始关心公司业务了，大伯知道一定很开心。不过，公司最近一切正常，不用担心。” “有小叔在，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易柏粼眉目淡淡，语气欣慰：“知樾，看到你已经放下往事了，小叔也放心了，很期待未来有一天你能接手易家。” 易知樾神色下沉，“还早，不说这个了。” 易柏粼没有纠缠，转而语气八卦道：“我听说你调了一笔钱？虽然数目不大，但应该不是自己用吧。” “是……给那个小苏姑娘吗？” 看他面容些许羞赧，易柏粼笑着继续：“苏姑娘人确实好，她来了之后，不仅是你，老宅里的人也都开怀了几分。” 易知樾接道：“她是很好。” “不过……” 易知樾看向他。 易柏粼凑近了些，“知樾，别人有难我们能帮的肯定会帮，但……小叔不希望你被别人欺骗利用，你知道吗？” 易知樾瞬间回复：“小叔你误会了，是我要帮苏娫杏的，她绝对没有利用我。” 易柏粼语重心长：“我知道，我只是提醒你，我当然相信苏姑娘的人品。只是知樾，小叔从小看着你长大，现在你快要能接管企业了，有些防人之心不得不有，你以后就知道了。” 易知樾侧过头，“即使苏娫杏利用我，我也心甘情愿。” 易柏粼叹了口气，反复想了想，然后觉得不对。 试探性问：“知樾……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易知樾神情像是含水，没有否认。 “小叔不要问了。” 易柏粼鲜少失了体面，嘴角抽搐。 “知樾……” 又停住话语。 沉默良久后， 易柏粼再次恢复以往模样，语气柔和，“好，你自己拿主意，不管你做什么小叔都支持你。” 易知樾抬眼，像是吃到糖的小孩一样。 第一次有人鼓励他。 在他发现自己对苏娫杏的心意后，他体会到最多的便是无望和失意，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正面反馈。 像是枯井中突然逢到甘霖，他周身激奋。 语无伦次。 “小叔，她……真的很好。” 第35章 谈心正反示例 正值假期，苏娫杏隔天便去医院探望了一番病床上的姥爷。 魏亦清陪同左右。 苏娫杏对姥爷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一个久卧病榻的老人形象，全然没有现在这般精神矍铄。 头发也无多花白。 她显得有些拘谨。 虽然都是一家人，可她自小便和姥爷接触得少，此次得见，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挂着点滴的魏军先开口问候，“你是亦清的同学吧，麻烦你了还特地来看望我。” 一开口，苏娫杏便莫名有些鼻酸，她压下情绪，“叔叔好，我叫……苏娫杏，是魏亦清的朋友。” 魏军点点头，“听亦清说起过你，之前如果不是你，亦清恐怕就得被开除了。” “她这孩子从小就倔，那天一回来就说以后不去上学了要到外面打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怎么问她都不说个原委，她妈妈那天都气哭了。” “家里孩子多，也没什么钱，她哥哥姐姐们为了让亦清能读上书，都早就辍学开始工作挣钱了，全家就指望她一个人能读出个名堂来，她这一说不读了，我们多少心血都白费了啊。” “还好你把她拉了回来，如果不是亦清后来和我们说清楚了，我们还一直心慌地过不安稳呢。” 苏娫杏时不时表情回应，宽心道：“叔叔千万别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看向魏亦清，“您放心，她一定明白您的用心良苦，安安稳稳把书读完。” 后续魏军又问了苏娫杏一些家事，她磕磕绊绊，回了个大概。 魏亦清看出了苏娫杏被问得有些慌乱，索性找了个由头便叫她出去，到附近走了走。 医院后面正好有一个供病人活动散心的公园。 两人悠闲走在小道上。 苏娫杏小时候经常和魏亦清一起去公园玩儿，现在这番景象，倒是勾起了她的一些回忆。 孝心大发，“魏亦清，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开开心心上学，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摆平。” 魏亦清笑笑，表情古怪，“你不会上辈子真是我女儿吧，现在来向我报恩？” 苏娫杏逗乐道：“谁知道呢？没准儿我这辈子也可能是你的女儿呢？” 魏亦清摆摆手，“太惊悚了，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转了转眼珠又说，“而且，就算你上辈子真是我女儿，你也不需要报什么恩。” 苏娫杏瞪大眼睛，眨巴眨巴。 魏亦清身心舒畅，“我的女儿不欠我什么，用不着向我报恩。” “你以后生了女儿也会这么想吗？”苏娫杏喃喃道。 魏亦清停顿许久想了想，“那是很久之后吧，说实话有些想不到。但，我只是觉得，她被我生出来，只能依靠我、陪伴我、满足我，我已经剥夺她许多，又需要她还什么呢？” 就像她现在一样，已经为此被压得喘不过气了。 苏娫杏蓦地停下，久久失神。 魏亦清晃了晃她，笑道：“怎么了？” 苏娫杏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时候还挺割裂的。” 就像是ooc一样，时而和印象里的一样，时而完全转变。 魏亦清没在意，继续：“其实吧，我觉得，以后我如果真有了孩子，她可能会很累吧。” “为什么这么说？” “只是瞎猜，根据我现在的状况，我应该给不了她很好的生活。” 苏娫杏放松，“别操那瞎心，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 她过得很好，起码没为钱忧心过。 想到此，苏娫杏突然有些好奇她爸妈是怎么认识的。 命运也真是奇妙，魏亦清可能完全想不到以后会发生什么。 “魏亦清，你……想了这么多，就没有想过可能的男方人选？”她八卦道。 这么一问，魏亦清瞬间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你，你瞎说什么呢，还这么早，怎么就生孩子了……没那回事儿！” 看有苗头，苏娫杏追问：“你有喜欢的人了吧，是谁？” 不会不是她爸吧。。 魏亦清模样扭捏，“你不认识，是之前学校的一个学长，现在已经走了。” “学长？去哪儿了？” “当然是去上大学了啊。”声音无语。 苏娫杏眼睛一亮。 有希望！ 她爸爸现在来说应该在京市读警校，大三。 不对， 时间对不上。 苏娫杏状似随意地问：“那见一面确实挺难的，你为什么喜欢他啊？” 魏亦清自己也回忆一番，“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交集，我刚上高中那会儿，他正好作为优秀毕业生在新生入学典礼上讲话，然后——” “然后你就爱上他了？！”苏娫杏语气惊讶。 “没有那么夸张！我就是突然有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一下子就吸引到我了，到现在时不时会想起。仅此而已。” “那……你不会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魏亦清挑眉笑了一下，“当然知道，我还有他的照片，在荣誉榜上拍到的。” 于是在苏娫杏百般哀求下，终于看到了照片中的人。 然后，瞬间心安。 接着，又鸣不平。 “不是，原来是你暗恋他，你太亏了。” 她爸那人，看着周正正派，其实也确实不解风情，她记得她就没正经见两人过过什么有仪式的节日。 魏亦清反驳纠正，“严格来讲，不是暗恋，欣赏，欣赏知道吗？我可没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然后暗戳戳补充：“不像易知樾，眼睛都快长你身上了。” 苏娫杏解释：“那是他性格就那样，人没暗恋我。” “性格？什么性格？我可没见过有人的性格是喜欢你。” 苏娫杏眼睛从手机上移开，没趣退后，“你只是听星星添油加醋说了几句而已，完全不了解情况，他对我只是感激和新奇，不是喜欢。” 魏亦清没纠结，“原来如此。其实确实，我见他的时候是感觉不到他有喜欢你的表现。看来真是陈星淇太满脑子恋爱了。” 又想到什么，关心：“那裴俟呢？你准备怎么回应他？” “他？他更不是喜欢我，他只是无聊太久，图个新鲜罢了。而且，他喜欢的只是幻想中以我为原型加工后完美的工具人罢了，只要结果不符合他的想象，那他随时又会不喜欢。” 魏亦清没太理解，“可恋爱不就是这样吗？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这样太没意义了，最后还会落得个互相伤害。我觉得……彼此应该更加了解，真实接受对方全部之后，才算喜欢。” 这样不是才更负责任吗？ “你还真是条条框框一大堆。” 两人后续走走转转，直到快到中午，苏娫杏告别了姥爷，才打车离开。 走之前，她还向魏军学到了独家桂香手串的制作方法。 毕竟，她确实受了易知樾很多帮助，再加上之前本就答应了给他做一串，所以她索性就决定趁着假期学会这些工艺。 以后回去了，也能自己做着送人。 回到老宅， 正好到了饭点，许管家见她回来后，上前嘱咐。 “柏粼少爷、斯美小姐假期回来小住几天，现在正在正厅用餐，我们先去候着，等会儿再吃饭。” 苏娫杏点点头。 快到正厅，她隐隐听到有几声争执传来，之前的“鸿门宴”立即重现在她脑海中，不由脚步加快。 不会吧， 和稀泥的人不是没来吗？ 怎么又吵起来了？ 进入厅内，她舒下一口气。 易知樾不在。 定下脚步往旁一站，她才看明白情况。 易老爷子难得今天出来吃饭，但看起来并不开心，满脸严肃。 同在桌上用餐的易斯美也是，不知是吃完了，还是完全没准备吃，两手一抱，靠在椅背上，忿忿不平。 只有易柏粼，柔柔和和坐着用餐。 他看了看僵持不下的两人劝阻道：“大伯，不管怎么样，不能把身体气坏，先吃饭。” “还有斯美姐，大伯给你选联姻对象也是为你好，他一直都对你的婚事很上心，这不是见你迟迟没有个准信，才不得已帮你暂时定下一个。” “你若不喜欢，我们再找合适的便好。这么多名门望族、精英人才，你肯定有能看上的。” 易斯美烦躁一笑，“我没比你大多少，怎么不顺便给你也定下？” 易柏粼不说话了。 易老爷子气极，拄着拐离开。 场面尴尬。 第36章 失败转机 许管家见状立刻随了上去。 易柏粼也离开。 苏娫杏看了看易斯美，想到刚刚许管家离开时冲她使的眼神，心想应该是让她送斯美小姐回房。 于是上前，“您要先吃点儿吗？还是……回房间？” 易斯美还在烦的劲儿上，不耐地说：“都下去，别管我。” 苏娫杏退后，准备去吃饭。 还没走几步，突然一道声音又拦住，“等等，你是——那个出头的姑娘吧。” 易斯美抬眼瞥见人，新奇地问。 苏娫杏反应了一秒，斟酌道：“斯美小姐误会了，我住在易家，对老爷没有半分顶撞之心。那日只是因为……易知樾是我的朋友，我不忍心看他一个人，除此绝对没有其他心思。” 易斯美站起来，理了理裙子。 “不用这么小心，我只是随口一问。按你原本的就好，我不像这宅子里的人，讲究一大堆。” 那日寿宴还是她这几年来老宅遇到过最刺激的一次。 虽然这姑娘的存心另当别论，可她确实佩服她的勇气和决心。 苏娫杏点头， 微微侧身看向这位妆容精美、风格独特的小姐，一头长卷发密密铺下，身形纤细修长，棕色牛皮腰带松松掐出柳腰，裙摆宽大且点满浓彩。 像是艺术展厅中最瑰丽的画。 与这传统中式院厅格格不入。 不禁赞叹，“斯美小姐的裙子真特别。” 易斯美笑了笑，“是吗？我自己做的，你是老宅里第一个夸这件裙子的人，很识货。” 可能是心情好了些的缘故，她难得又坐下，拿起了筷子。 “你吃了吗？坐下一起。” 苏娫杏瞪着大眼睛，左右看看，然后不确定地问：“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坐下，吃。” 苏娫杏笑着道谢，入座开吃。 “斯美小姐是不喜欢老宅这儿的饭菜吗？我好像很少见您多吃几口。” 怪不得这么瘦。 易斯美看她吃得开心，也唤起了些食欲，“厌食症，到哪儿也吃不了几口，勉强活着就行。” 苏娫杏动作缓下，有些不好意思吃了。 “是，是我多嘴了。” 易斯美没在意，“这有什么。” 然后，放下筷子，眯了眯眼，“你在这老宅里真是难得的活人。” 苏娫杏不太懂她话里的意思。 “其余人不是下人一样问好就是上人一样编排，好像我只是一道程序而已。只有你，会和我闲谈。” 就连老爷子和易柏粼，恐怕都不知道她有厌食症。 苏娫杏转动眼珠，“因为您的身份吧，他们也只是基于此规矩行事罢了。” 易斯美冷笑，“是啊，要不是因为这个易家小姐的身份，我也不会连自己的婚事都选择不了。” 即使知道是冒犯，苏娫杏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小姐不满意婚事是因为另有人选吗？” 易斯美挑眉，忍俊不禁，“我只能因为喜欢别人而不想联姻吗？就不能是我本身不想？” 感叹：“小姑娘别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 苏娫杏恍然大悟之际，易斯美又另挑起话题：“不会是和我那个木头一样的侄子有新进展了吧？” “易知樾？没有，小姐误会了。” 再一次面对这个问题，苏娫杏已经对答如流。 易斯美点点头，“那就好，知樾不适合谈恋爱，你要是想谈，可以先找别人试试。” “……” 还欲再说说经验的易斯美看到门口人影，停住了劝解。 “知樾？站在门口多久了？怎么不进来？” 苏娫杏转头看过去。 易知樾轻声走进来，像是整个人空了一样。 下人重新备上饭菜碗筷。 “刚来。” 易斯美对他这副模样见怪不怪，继续和苏娫杏说：“你现在还小，见过的人也少，等你到了更大的地方，你就会发现，男人多的是，谈恋爱也简单得很。” 苏娫杏咳嗽了一声，瞥了眼易知樾。 “小姐说得是，以后的事以后再——” “姑姑不是最近和云家二公子定了婚事吗？怎么还有心思想别人？我听小叔说云家家底丰厚，想必姑姑一定可以风光出嫁。” 易斯美顿时暴躁站起，“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果然难挑大梁。不管你以后是不是继承人，我的婚事可不是你这个小辈能议论的。” 她最讨厌这些古板陈旧的东西。 苏娫杏咽下最后一口食物，连忙圆场：“易知樾还不了解情况，只是单纯的祝福您。小姐，别生气了。” 上前，小心翼翼道：“我有办法帮小姐推掉联姻。” 易斯美拧眉，怀疑：“你？” 苏娫杏保证：“对，而且以后都不会再有。” 诚恳的眼神让易斯美稍稍平静，“什么办法？” 苏娫杏有些忐忑，要不是为了缓和气氛，她本来是没准备说的。 “就是，您可以说……您不喜欢男人。” “……” “……” 时代好歹保守，在场的两人一时接受不了。 易斯美表情复杂，“那我的名声不要了？” 苏娫杏大胆说：“您一直不结婚，名声本来就没有了……” 若不是流言蜚语，老爷子又怎么会强迫她联姻呢？ 好在苏娫杏刚刚在僵持的局面中，看出了他们也是真心为易斯美的幸福着想，所以出此下策，老爷子未必不松口。 易斯美思索良久，越想越觉得妙。 “有道理，有道理，有道理啊。” 她仿若活过来，“你叫，苏……” “苏娫杏。” “想法大胆，你有没有兴趣做我的艺术助理，这可比待在易家有前途多了。” 苏娫杏连连感谢，“小姐抬爱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下人，现在还在上学，前途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易知樾听闻松下身子。 也出口：“刚刚是我唐突了，姑姑怪罪也应该。苏娫杏现在在易家一切都好，绝对不会受一点儿委屈，您别担心。” 易斯美奇怪地看了眼易知樾，没有说话，只是又和苏娫杏闲聊了几句便回房了。 * 国庆假期一闪而过。 除了收到易斯美成功退婚后送给她的人相画之外，苏娫杏还做出了魏军教给她的手串。 虽然不是很成功。 花形萎靡，花香淡到可能只存一两天。 对此，苏娫杏表示，好事多磨。 下次一定出师！ 长假开学最令人期待又担忧的无疑是月考成绩的出示。 学生们纷纷涌上，查看自己的排名。 结果如苏娫杏所想，她考了第四，确实没有易知樾考的高。 他果真雷打不动的第一。 虽然已经提前有了预设，但真正看到榜上的位次时，她还是不免失落。 看来手镯是难要回来了。 坐回座位， 陈星淇悠悠回头，刚想开口安慰：“小苏苏——” 苏娫杏看着她一笑，“唉，不就是赌约输了嘛，没事儿，抛开名次不谈我这不考得挺好嘛。” 看向旁边，“是吧，易知樾，还得多谢你呢。” 易知樾看了看书桌里，抬眸看她，些许犹豫，“手镯……” 苏娫杏拿出了给易知樾做的手串，并没听到他低声的话语，朗声直说：“这是我假期试做的，虽然好像不是很成功，但我想谢谢你。要不是你给我整理习题集，我有些题根本注意不到。” 易知樾看着她手中的手串有些愣神。 他吞咽一下，声音迟疑：“这……是给我的？” 苏娫杏顿时不好意思，挠挠头，“看起来是不太好看，毕竟你也见过原版，我不能糊弄你，你要是不喜欢就当收了心意，礼物我撤回。” 正准备收回手之际，易知樾着急拉住了她。 “没有。” 他看向她，又错开，“没有不喜欢。” 只是，太惊喜了。 意外到大脑一片空白。 苏娫杏见人一副为难样子，更加确定拿回。 两人一个不放手，一个挣着用力。 僵持不下。 见状，苏娫杏给陈星淇使了一个眼神，一旁看戏的人反应过来拿走了手串。 感叹，“是没有上次的那个好看，但也很香，要不送给我吧，小苏苏。你下次做成功了，再送易知樾。” 属于自己的手串不翼而飞，易知樾顿时像踩落台阶一样，如坠如疏。 他立马看苏娫杏的反应。 只见苏娫杏点点头，冲他说：“那这个就送给星星吧，下次我做成功了再送给你。” 易知樾眼神暗下。 就在苏娫杏转回座位，准备下一节课的卷子时，易知樾突然开口：“我和你换。” “用手镯。” 他拿出书桌里的盒子。 打开， 盈盈玉镯静然躺在里面。 陈星淇惊呼出声。 苏娫杏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易知樾会把手镯拿来。 易知樾看着苏娫杏，眼神阴执，“苏娫杏，你说过会把第一个送给我。” 她蓦地想起。 陈星淇将手串放回桌上，眼睛溜溜看这两人。 苏娫杏再次向他确认，“你真的要换？” 易知樾点头，“换。” 拿到手镯的苏娫杏有些恍惚。 她是用一个丑花串换回手镯了吗。。 预备铃打响。 班级同学尽数回座，喧嚣渐落。 苏娫杏思绪有些乱，小声开口：“易知樾，你不需要勉强自己。” 嘀咕：“毕竟我做得真不太好。” 易知樾不断摩挲手环上的花瓣，心头跳动。 “我很喜欢，苏娫杏。” 第37章 作弊风波 几乎是上课铃打响、老师走进教室的前一秒。 早自习一直失踪的裴俟从后门缓缓走进，利落将一个盒子放在苏娫杏桌上，然后回身坐回座位。 一副自如的大爷模样。 看到苏娫杏投来疑惑的目光后，更是自信笑笑，比了个口语：“礼物。” 老师开始讲课，苏娫杏迷茫地左右看看，没办法，只得先把盒子收回书桌。 见人收下，易知樾侧身瞥向裴俟，冷然扫了一眼，然后靠向椅背，越发阴沉。 晚秋风冷燥，苏娫杏听着课，将校服拉链又拉起一截。 心想，下课一定把东西还给裴俟。 可等到下课之后，沉浸在写题中的苏娫杏却全然忘了这件事。 易知樾看她真收下了裴俟的礼物，独自坐在一旁生气，整个人越发沉默。 裴俟走来坐下，像是耀武扬威，看了眼易知樾后，打断苏娫杏：“给你买的手机，怎么样，喜欢吗？” 他听陈星淇说她没有手机后，便有了这个想法。 现在送正好。 苏娫杏抬头，拿出还没有打开的盒子，恍然大悟：“这是手机啊，不过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裴俟知道她原则一大堆，于是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谢礼，我这次月考进步了，得谢谢你。” 对面惊讶，“你真进步了？” “反正不是倒数了。”语气骄傲。 苏娫杏有些动摇。 她穿越后确实一直都没有手机，平常学校有事也是只和易知樾说一声。 要说不方便的话，一开始是很别扭，但到现在，她几乎已经适应。 可，如果可以有…… “算了，太贵重了。我帮你只是出于同学之间的热心互助，不用你送我礼物。” 裴俟不乐意了，有些不耐烦：“就是一个小手机而已，有多贵重？让你收下就收下。” 苏娫杏还欲推脱，旁边的易知樾抢先开口：“你没听到她说不需要吗？裴俟，你似乎很喜欢把自己的心思强加在别人身上。” 裴俟抱手嘲讽，“我都没想到易家已经落魄到连一个手机都不舍得给，她要是早有的话，我需要今天特地买来送她吗？” 易知樾侧目，“与你无关。” 苏娫杏适时开口，两旁安抚：“是我想摒弃杂念，回归原始，和别人没有关系。” 她再次将手机盒推向裴俟，“我也用不上，你的谢意我收下了，但这个你拿回去吧。” 裴俟还想言说，但又想起霍见空的话，暴躁起身离开。 苏娫杏没有理会，继续做题。 易知樾看着桌子上的手机盒，越发觉得刺眼。 突然， [宿主宿主，她不收，你就可以送，然后刷好感值！] 易知樾正是心烦。 “不是说过我不主动找你，你就不要出现吗。” 系统哀怨，[我再不出现，任务就完了。进度一直都没动，我能不担心吗。] 它已经憋了好几天了。 每次遇到绝佳机会，易知樾都不知道抓住，真让系统发愁。 易知樾放下笔，看着一心写题的苏娫杏，眼神落寞悲郁。 “她不喜欢的。” 不管是送什么，他做什么，她都不喜欢。 就像那天说的。 都是误会，她对他没有一丝想法。 之前都是假的，不算数了，他的幻想破灭。 眼下任务几乎失败，系统忍痛做出让步，[既然如此，为了任务，我送你一次限时读心功能，仅此一次，谨慎使用。] 易知樾一怔，“开启之后可以读心？” [是，电视剧你看过吧，字面意义的读心。进度一直不变，你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引出攻略目标的真实想法，这样，你就有方向了。] 任务必须进行！ 即使是失败， 起码也得等它把苏娫杏的记忆传输完之后。 易知樾眼神逐渐重燃光亮。 读心…… 如此亲密的行为让他呼吸加快。 他，可以完全靠近她。 知道她全部的想法。 像是共享一具肉体一般，他们丝毫没有距离。 易知樾燥热到站起。 身旁动静引起苏娫杏的注意，她看他状态不对，边写题边随意问道：“怎么了？” 易知樾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声线染上哑意，“没什么，教室太闷热了。” 拉链已经完全拉上的苏娫杏看了看三个大开的窗户和飕飕吹来的风，不解眨眨眼，“易知樾，你不会发烧说胡话吧。” 易知樾下意识抬手试了试脸颊的温度，眼神闪躲，“可能……是发烧了……” 苏娫杏凑上前关心，“脸有些红，呼吸有些快，其余……” 看不出什么后，又问：“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易知樾坐下，两人更近，他毫不遮掩地看着她，“头，晕晕的，很渴，止不住想要……” 眼神即使隐藏在镜片之后，也遮不住那双充满沉沦意味的眸子。 苏娫杏心中感叹果然发烧的人都眼神迷离。 问：“想要什么？” 易知樾喘息一下，从直勾勾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侧过脸：“喝水。” 苏娫杏看了看时间，还有几分钟上课，果断拿起他空了的水杯，“你休息，我帮你接水去。” 起身离开。 独留易知樾一个人又激动又空寂。 久久不能缓和。 *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 张葶拿着成绩单站在讲台上，胸膛起伏，像是攒着怒火。 教室噤声，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某一临界点，她平复一下，突然开口：“大家这次月考单从成绩来看，都表现得很不错。” “有很多同学都进步了，看来升到高三确实让大家都有了危机感。我们先来表扬一下这次比较突出的同学。” “苏娫杏，刚转来我们班，本来老师还以为第一次考试你难免不适应，结果你完全没令我失望，考了班级第四，值得鼓励。” “易知樾同学，一直以来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一，老师就不再多复述了。” “还有一位，陈星淇同学。” 张葶停顿一下，看向陈星淇。 “陈星淇这次进步了三名，虽然不是很显着，但很值得拿出来说说。” “陈星淇，你觉得你的成绩属实吗？” 语气充满质疑。 苏娫杏皱眉，担忧看向陈星淇。 被点到后，陈星淇站起，“老师，我成绩当然属实。” “是吗？” 张葶走下讲台，“我考试前再三说过，作弊是学校绝对禁止的行为，老师苦口婆心，以为大家都能听进去，但没想到还有人敢顶风作案！” 她走到陈星淇身边，“简直厚颜无耻，已经有同学和我举报你考试作弊的事，你还不承认？你一个女孩子就没有一点儿廉耻之心吗？！” 陈星淇惊讶地瞪大眼睛，反驳：“老师我真没有。” 张葶踱回，“有没有你自己知道。” 最后决定：“为了公平，陈星淇的成绩在小组排名中取消。” “明天叫家长来。” 第38章 隐形孤立 一时之间，作弊检举成为同学们讨论的热点。 不仅是苏娫杏所在的班级，几乎是整个高三年级都难以幸免。 某个课间， 魏亦清边和苏娫杏描述班里举报盛况，边感叹其手法的高超。 可苏娫杏却心不在焉。 好几次开口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魏亦清见她这副模样生出些无名火，“你跑来找我，我说话你又不听，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苏娫杏无力提起嘴角，看她生气又不知道怎么说自己想起的记忆，只淡淡附和她的话题，“没不听，昨天星星被老师诬陷作弊，我也是安慰了一阵，她才稍微轻松点儿。” 叹了口气，“这举报作弊，谁又能知道哪个人真哪个人假呢？” 魏亦清表情惊讶，“陈星淇？她作弊？” 苏娫杏细细解释，“不是她作弊，她和我保证了自己绝对没有作弊，而且我也相信星星不是那样的人，就是不知道是谁心怀不轨恶意举报了她。” “这人心真黑，无端生事——陈星淇不会是在班里得罪人了吧？有人看不惯她，故意的。” 她可是经常遇到这种事。 只是幸好在这次考试上，没人给她背后放冷箭。 苏娫杏也没有头绪，“不知道，星星平时从来不和人起争执，我也没见有人跟她有矛盾。” “那你们班主任怎么处置她的？” “就取消了她在小组排名中的成绩，也没说什么别的。因为我们一个组，她为此还很愧疚呢。” “那是还好，你都不知道我们班还有直接打板子停课的呢。” 苏娫杏诧异一瞬。 相比别人被体罚，他们只是坐在后排好像确实还稍微人道一点。 魏亦清又说起了班会上的惨案。 苏娫杏看她喋喋不休，终是心烦意乱打断：“魏亦清。” 对面停下。 “你，你……你在未来，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做出……超自然行为？” 魏亦清撤后，看向她的眼神满了怀疑，“你不会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吧？” 苏娫杏泄气。 摆了摆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就是，假设，你以后……” 苏娫杏努力表达，但看到魏亦清一副看智障的表情便打消了追问的想法，“算了，没什么。” 现在的魏亦清又怎么可能知道未来的魏亦清在想什么呢？ 而且还涉及到她爸爸，事情越发复杂，她还得另找思路。 比如， 她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些记忆？ 一定有股神秘的存在，在操控她的穿越。 她来到这里绝非偶然， 真相…… 有什么真相在等着她？她又到底还忘了什么？ 回班级的一路思绪纷乱抓不住。 苏娫杏整个人陷入飘忽不定的迷雾中，听课都频频走神。 上午放学， 早已注意到苏娫杏状态不对的易知樾终是开口，“下午许管家会来，别担心。” 他本想再安慰她别太过沉溺伤心往事，可草稿打到现在都没个合适，只好作罢。 她本就被父母抛弃，他说再多都只是飘渺之言，断不了她的沉思。 苏娫杏蓦然回神，走下楼梯，呆呆回应道：“哦，好，不担心。” 易知樾有些烦躁，既气自己的笨拙无言又无奈她藏着不说。 反复沉下心，询问：“你……怎么了？” 苏娫杏犹豫一番，停下，缓缓说：“易知樾，如果你遇到了一件极其匪夷所思的事，你本来觉得这只是个意外，但，结果有一天你发现这是早有预谋，可真相到底是什么你还是不知道，你会怎么做？” 易知樾抿起微笑，“我会像你一样，寻找真相，让一切回到它原本的样子。” “像我一样？” 她真的能看清这一切吗？ 她能做到吗？ 易知樾声音柔下，“对，苏娫杏，你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你为别人带去多少光芒。既然太阳可以照耀万物，那她为什么要怀疑自己的明亮？” “易知樾……怪不得你语文学得好。” 苏娫杏骤然笑出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疑云像暂时被削去。 不管什么阴谋，她，悉数接下。 看着人轻快向前走去。 易知樾跟上。 [你刚刚为什么不使用读心？这样你就可以知道她在烦恼什么了。] 系统出声提示。 “使用读心？那是窥视，我想她自己告诉我。” 这表明， 她信任他。 * 下午趁着课间，苏娫杏和易知樾接许管家去了老师办公室。 王老师恰好下节有课，草草寒暄几句就结束了。 几人正走出门口，陈星淇和她爸妈便与张葶一起进了办公室。 许管家叮嘱一番离开。 看还有些时间，苏娫杏左右看看，见来人很少，便靠在墙边，小心听墙对面的动静。 易知樾笑笑，也不走了，陪着她看向办公室里面。 张葶坐在座位上，苦口婆心：“学校刚强调考试禁止作弊，我也三番五次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结果她，油盐不进。这件事性质极其严重、恶劣！” 陈星淇小声解释，“我真没作弊。” 她爸妈闻言瞪了她一眼，转而又向老师赔不是，“是是，张老师，陈星淇她这次确实做得不对，不应该作弊，但念在她是第一次，能不能就放过她一次？” “放过她？她自己到现在都不承认，我放过她有用吗？她这次作弊只是一个行为吗？这已经表明她原本就是一个极其低劣、毫无廉耻心的人。” 陈星淇眼眶有些红。 看向爸妈求助，“我没辩解，我真的没有作弊。” 男人顿时怒斥，“哭什么！就会给家里添麻烦，每天不学好，谁教你的作弊？！送你来读书是为了让你将来有出息了报答我们，结果你呢？竟然敢作弊！” 女人哀怨，“小小年纪不学好，尽给家里丢人，我们每天那么忙，抽空来给你解决这件事，你还不省心，撒什么谎！” 张葶继续：“对于她作弊这件事，我已经采取了措施，但是在家长这方面，你们也得好好管教她，杜绝她下次再有——” “老师。” 苏娫杏装作跑过来的样子出现在门口，“英语老师叫陈星淇交卷子，下节课要用。” 突然的打断让张葶有些不耐。 易知樾随后跟着走来，冷淡抱着手，“老师说作业什么时候交齐什么时候上课，别耽误大家时间。” 陈星淇低头不语。 苏娫杏眼神无辜看向张葶，询问。 张葶看时间快上课了，松口，“陈星淇回去吧，其他的我和你爸妈聊。” 三人一起回班。 苏娫杏路上不停安慰陈星淇。 她是真没想到她爸妈也完全没有理智，一个劲儿地怪她，丝毫不在意真相。 若不是发现张葶气焰还要更盛，她也不会决心拉她出来。 简直是非不分！ “星星，我相信你，你绝对不是张老师说的那种人，他们都误会你了。” 陈星淇眼泪要掉不掉，像是被她憋了回去，“现在，只有你相信我。” 苏娫杏看向易知樾。 “我也相信你，陈星淇。”易知樾极快开口。 陈星淇瞪着眼睛，一副见鬼的模样。 苏娫杏微笑，“是嘛，肯定还有人相信你，我不信所有人都没有判断！” 他们走进班级。 原本三两讨论的声音瞬间消失。 几道异样的眼光投来，然后逐渐变多。 陈星淇依旧沉浸在悲伤中，没有注意。 苏娫杏安分坐下，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顷刻，一股冷然萧瑟的疏离意味席卷班级，无形的墙壁隐秘诞生于旁观者的心间。 或许早有迹象，或许只是微微赞同，但，已没人在意事实，似乎远离麻烦是每个人默认的选择。 至于对错，忙碌学习的人何担其忧？ 从始至终在意的，只有苏娫杏这一个闲人而已。 第39章 抽丝剥茧到八卦往事 当然，闲人也有踌躇的时候。 上次魏亦清的事她因太过冲动，惹出的很多麻烦都是许管家私下解决的。 即使没人和她说，她也清楚自己不可能全无后患。 这次， 是要帮陈星淇，但也不可凭意气硬碰硬。 她们毕竟是学生，事情闹大了，不说自己，对陈星淇的危害也只深不浅。 而且…… 她到目前为止还完全没有头绪该怎么办。 伴随着下课铃， 结伴去操场上体育课的同学纷纷走出教室，苏娫杏拉起陈星淇活动活动下楼。 路上碰到年茹和几个女同学。 年茹冲苏娫杏热情招呼：“娫杏，去超市买水吗？一会儿跑完肯定热死了。” 苏娫杏笑着回应：“不用啦，你们去吧，我拿水杯了。” 年茹看了眼陈星淇，和苏娫杏闲说了几句便走了。 体育课照例跑完步之后，苏娫杏和陈星淇坐在操场台阶上歇息。 看人还是情绪低迷，苏娫杏出声安慰：“星星，其实大家对你没有敌意，只是可能……害怕被张老师误会牵连而已。如果她们知道真相，绝对不会孤立你。” 陈星淇眼神迷茫，“孤立？什么孤立？” 她一直在想之前办公室的事儿，还没反应过来众人默许的态度。 苏娫杏扶额，立马撤回：“没有，我瞎说的……” 然后问：“那你在想什么？满脸忧愁。” 陈星淇叹口气，“我怕回家之后，我爸妈知道这件事又轮番讨伐我。” 苏娫杏也想起当时那番场景，有些生气地鼓嘴，打抱不平：“他们是你父母，就不能相信你吗！” “我都习惯了……之前，我妈有一次看到我和一个男同学一起回家都骂了我好几天，我爸知道后还抽裤带打我。他们一直都是这样。” 表情平平。 苏娫杏第一次见陈星淇的话尾音下沉，面容隐隐苦涩。 她张了张嘴，垂眸，“星星，你肯定还是希望他们能相信你的吧，不然，也不会这么难过。” 声音放轻，看向她，“其实我以前也是。我小时候总不安分，不是今天帮这个人得罪了同学，就是明天说什么顶撞了老师，不过好在也没太多人和我较真。可只有我妈和我较真，她不理解我，也不相信我。” 笑了笑，“我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一直帮助一个同学不被别人欺负。我不懂，他只是学习成绩不好而已，为什么那么多人欺负使唤他，连老师也对他冷眼相待，所以每次看到那些男生又去找他麻烦的时候，我就冲上去帮他。” “直到有一次，突然有个同学说我偷他的东西，而且还告到了老师那里，我怎么解释也没有用，被叫了家长。我以为我妈会帮我，但也和这次你遇到的情况一样，她选择了认下，息事宁人。” “过后好多年我和她又说起这件事，再三解释后，她才勉强相信，但话锋一转又说，如果不是我爱多管闲事，也不会被别人诬陷。” 陈星淇眼神诧异，随后哀怜。 “小苏苏……你，你其实不用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 苏娫杏正声，“星星，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我们内心认同了对方的伤害，那么我们就永远无法放下痛苦。” 主动将刀柄递在别人手中的人，如何获得自己的生命？ 陈星淇缓缓侧过头，“小苏苏，你说得很有道理，谢谢你。” 可她还是难受。 “苏娫杏！” 远处的年茹跑来，“老师让去器材室拿跳绳，一会儿要用，你帮我搭把手呗。” 苏娫杏看了看陈星淇，正想叫她一起，对面先开口： “你们去吧。” 陈星淇拿出单词本。 苏娫杏见她打算学习，便也没有再多说，起身和年茹离开。 “体育委员怎么不一起？” 他一个人恐怕比她们两个的效率都高。 年茹看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说：“我和老师揽下的。而且娫杏，你最好还是别和陈星淇接触太多，你成绩好，她说不定是在利用你。” 苏娫杏连忙否认，“没有，你别误会，我们是朋友，还有她真没作弊。” “你就是不会拒绝，我也是看你人好才来帮你脱离她，不然，你会被她连累的。” “年茹，我可以保证，她真的没有作弊。你们和她相处了两年，真认为她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年茹摇摇头，“到高三了，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我是亲眼看见有人去老师办公室举报她的，肯定没错。” 苏娫杏眼睛一亮，不经意问：“你看到了？谁去举报她的？” 年茹看了看周围，凑上前：“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柳菲菲。” 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也就是看在苏娫杏之前帮过她的基础上，她才向她透露这个消息。 其余的，就看她自己了。 苏娫杏露出不解，“柳菲菲？” 那个小有家产，每天打扮得很精致的女生？ 她也没发现她和陈星淇有太多交往啊。 一晃下课。 之前从来没有过多注意柳菲菲这个同学的苏娫杏几乎一节课都在观察她。 马尾高高，烫着时髦的卷发，妆容不浓不淡，一颦一笑都极为考究。 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回班级坐下后， 苏娫杏问前桌的陈星淇，“你和柳菲菲关系怎么样？” 陈星淇看向那人，想了想：“一直都是偶尔搭话，算是正常同学关系吧。” “没矛盾？” “没矛盾。” 苏娫杏靠后深思。 那是因为什么呢…… 陈星淇看到旁边的易知樾，突然想起。 “对了！有一个事儿，她之前追过易知樾！” “啊？！” 说起八卦，陈星淇全都想起来了，“还有裴俟，两人高一还交往过。” “啊？” “上学期，我还听别人说，她连霍见空都追过！” “哇。。” 两人全程小心，苏娫杏也只是一开始没绷住。 “她……挺勇敢。” 苏娫杏僵硬转头，看向易知樾，表情一言难尽。 没想到真有人敢追易知樾，她一直以为他的气质任谁都会退避三舍。 易知樾敏锐感觉到了她投来的目光，瞬间绷紧身体。 察觉到视线久久不移开，他转过头，淡淡红着耳根，问：“怎么了？我身上有东西吗？” 苏娫杏缓缓靠近，细瞧他。 冷白皮，头发乌黑浓密，面容骨感突出，走势流畅，皮肤细腻紧实，宽肩窄脸，仅看轮廓便已超群出众。 微长的刘海稍挡眉眼，黑色镜框更是将眼睛的神采遮住，只留高挺透泽的鼻子显示出五官的清雅。 但苏娫杏知道，易知樾的眼睛最是漂亮。半阖时睫毛如鸦翼，含满情绪时像深邃的夜空，明明眼型狭长上挑，却在心绪不明的一瞬又睁得圆圆地无辜下垂，惹人动容。 在这般冷淡的气质下，他嘴唇偏生得红润饱满，像昭示着欲望重重，热切隐秘。 在苏娫杏这样的注视下，易知樾更是无措抿唇，“欲望”瞬间镀上一层水盈盈的光泽。 苏娫杏收回放肆的眼神，坐正身子，假咳一声，好奇问易知樾：“柳菲菲之前追求过你？” 易知樾眼神茫然，又是那副狗狗模样，无辜看她：“有过吗？” 他早已听到两人的对话。 基于现在苏娫杏对他的好感，他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得好。 苏娫杏转向陈星淇，“她是怎么追易知樾的？” 陈星淇想了想，并没有注意到易知樾的眼神，老实说：“是在刚上高中的时候吧，易知樾学习好，人又帅，对人淡漠，迷倒了不少女生，但这么冷的性格又没人敢和他多说话，只有柳菲菲有段时间一直坚持不懈给他送早点，写情书，各种追求示好。” 苏娫杏看向易知樾，眼神有了些深意。 陈星淇继续：“可最后只不到一个月，她就放弃了，时间过了太久，我都要忘记了。” 易知樾垂眸不语。 他倒是希望她真忘了。。 苏娫杏笑了笑，“是很深情，追了不少时日。” 语气好奇，“易知樾，你为什么不答应她？多好的一个女孩儿。” 易知樾声线染上几分着急，“过了这么久，我也都忘了。至于当时的情况，我没怎么注意到她的举动，她放弃可能也是觉得看不到希望吧。” 苏娫杏了然点点头，“那你还真难追。” 陈星淇附和，“你都不知道——” 易知樾立马打断，“也……不难追。” 他闪闪眼眸看着苏娫杏。 “之前是没等到。” 现在， 等到了。 如果是你的话， 一点儿都不难追。 第40章 后患 下午放学。 苏娫杏偶然听到柳菲菲结伴和人说着要去艺术楼练舞。 没过多思考，便和易知樾快速说了一声，立马起身跟上。 沿路她小心掩藏在放学回家的学生群中，并不显眼。 柳菲菲和身旁人说说笑笑，表情得意。 周围太过喧嚣，苏娫杏听不仔细，于是走上前。 好在快到艺术楼那片区域时人越来越少，她拿出笔记低头边走边翻，装作学习的路人，靠近。 本以为还有一段距离的苏娫杏，眨眼便看到几人进了一楼正中央的练习室，索性潜伏到窗子后面，偷偷向里听。 柳菲菲声音柔柔细细，“今天霍见空还会来练钢琴，又是个独处的好机会。” 旁边女生附和，“是啊，菲菲。只有像你这么漂亮的女生才配得上霍见空，其他人任谁都是笑话。” 又一人赞同，“我们菲菲家境好、学习好又温柔，谁不喜欢？就连鼎鼎大名的裴俟都抵挡不住菲菲的魅力。” 柳菲菲热着身，姿态曼妙，笑道：“那是多久的事了，以后别拿出来说了。我现在只喜欢霍见空，之前的那些都不作数。” “对对，霍见空才是和菲菲最般配的人，温柔又细腻。那个什么陈星淇，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敢和菲菲竞争。” 柳菲菲听到陈星淇的名字有些不高兴，“以后别提她了，她再喜欢，现在作弊的事儿缠着，也无心想别的了。” “是啊，还是菲菲的办法好，举报她作弊，她蹦跶地再欢都得蔫儿巴。” 苏娫杏躲在窗子下，只恨自己现在没有录音设备，不然，证据这些不就都有了吗！ 看了看时间，想起易知樾还在车里等她，苏娫杏叹了口气，准备小声离开。 正站起，后方一股巨大的拉力将她再次按下。 苏娫杏回头。 只见裴俟一大只不知何时蹲在她后面，比了个“嘘”的手势。 她正纳闷儿之际， 里面又传来声音，“菲菲，那你准备怎么处理那张照片？” 苏娫杏立马竖起耳朵。 什么照片？ 柳菲菲翩翩起舞，“我准备明天发给老师。” “这么快吗？不等几天？” “现在正是张葶火气大的时候，趁热打铁，举报陈星淇早恋，事情虽然牵扯霍见空，可最后，不出意外只会是陈星淇一个人遭殃。” 柳菲菲停下，“彻底断了她那不该有的心思。” 苏娫杏吞了口口水。 她没想到事情原委竟是这样，也没想到一个娇女孩嘴里能说出这么阴险的话。 她看向裴俟，问：“你怎么在这里？” 旧情未了？ 裴俟心里还在气她上次没收下他礼物的事儿，一直都赌气没去找她，直到刚刚偶然发现她跟着柳菲菲一群人，放心不下，于是跟了来。 她论狠，绝不是对方的对手。 语气无奈，“来看看小猫又要督察什么大案。” 苏娫杏向里看看，又蹲下，“声音小点！” 表情奇怪，“我还以为你是和她还有什么感情纠葛，原来也是来凑热闹。” 裴俟凑近笑笑，“吃醋啦？” “……” 苏娫杏撇过头，直接当作没听到：“现在有了我们两个证人，即使缺少点物证应该也可以说明问题。” 裴俟自顾自地解释：“你别听别人夸大其词，我是之前一时兴起和她有过一段儿，但后来没了兴趣之后就互不打扰了。” 甚至她要是没提起，他都记不得了。 苏娫杏苦恼：“其实最好来说还是把她们的话录下来最能说明问题，不然我们俩空口无凭，老师也不会信。” 裴俟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笑了声：“不是，苏娫杏，我真不喜欢她，我来完全是因为担心你，好吧。” “算了，咱们先走，现在在这里太显眼了，被发现就得不偿失了。” 起身要离开。 裴俟“嗖”地站起，“苏娫杏，你听我说！” 顿时， 练习室里几道目光纷纷投来。 苏娫杏抱头痛苦。 人从里面走出，“裴俟？你怎么在这里？” 裴俟没有看柳菲菲，走到苏娫杏身边，“反正我就一句话，之前都不算，我现在只喜欢你。” 苏娫杏真想将他的嘴捂上。 现在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吗！ 她笑对众人，“我俩是……路过，对，我们要去后面的实验楼，老师说明早有一个化学反应要当堂给我们试验，所以叫我们提前去拿设备。” 裴俟不说话。 柳菲菲一直笑着，对裴俟说：“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早忘了呢，毕竟裴少可不缺女朋友。” 苏娫杏吃瓜一样看向裴俟。 “对于太过普通的确实记不清，要不是路过听到你们谈起我，我也不会想起还有你这么个人。”裴俟抱手，高傲至极。 柳菲菲面容一瞬暗下，随后声音放软：“想来裴少肯定不会掺和我们这些小打小闹吧，要是您大恩大德把刚刚的事儿也忘了，那相信以后你也不会再和我有什么牵扯了。” 看向苏娫杏，“自然，也就可以安心和别人双宿双飞了。” 苏娫杏摆手摇头。 裴俟懒得搭理柳菲菲，直接提起苏娫杏走人。 大声警告：“你的小把戏，可别耍到我面前。” 两人离开。 苏娫杏没再浪费时间，挣脱魔爪，向裴俟“道谢”后，火速跑出学校。 易知樾正安静坐在车上写题等她。 直到车启动，苏娫杏才感觉自己抽离了那场狗血的情感纠纷。 连连称奇，忍不住向旁分享：“易知樾，短短半个多小时，我发现了太多秘密。” 易知樾抬头，丝毫没有等人的不耐，“什么？” “我听到，星星作弊的事儿是柳菲菲故意栽赃的，原因是她喜欢霍见空，所以想打击报复情敌才举报了星星，而且还有照片……” 照片上面肯定是和陈星淇霍见空有关的内容。 “她明天可能要举报星星早恋。” 苏娫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如果张老师把这些事儿算在一起，星星可就麻烦了。” 易知樾看她担忧，提醒：“作弊加早恋，最轻也是被记大过。” 第二天一大早， 不出所料，陈星淇被张葶叫到办公室。 霍见空已经到场。 陈星淇先是一愣，然后继续迷茫。 “老师，怎么了？” 张葶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止不住摇头，隐压怒火，“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陈星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惹是生非，不仅作弊，还早恋，你一个女孩子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陈星淇看向霍见空无辜摇头，“我没有。” 张葶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问：“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陈星淇走上前看。 照片上是她在钢琴室里凑近看霍见空睡着的那一幕。 她顿时羞红了脸。 因为这个角度，就好像两人在接吻一样。 霍见空显然也看到。 一直不变的好学生面容顿时停滞，微微皱眉，眼里是明显的厌恶。 陈星淇连忙解释，“不是，不是那样。那天是……是我去听霍见空练习钢琴，到了之后发现他睡着了，我只是走近看了看，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空气沉默。 她看向蓦然变得冷淡的霍见空，心下愧疚，鼓了鼓勇气说：“老师，不关霍见空的事，他完全不知道。如果一定要有人负责的话，我愿意认下。” 张葶让霍见空离开，随后继续将怒火如数喷向陈星淇。 等苏娫杏见人回来之后，她已是眼眶红红。 班里窃窃私语。 苏娫杏看向柳菲菲的方向，对方笑眯眯地正和旁人在讨论题，全然不在乎。 她顿时心中无力，不知该怎么和陈星淇说。 现在即使告诉了她真相，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易知樾见状放下笔，靠近她。 由于昨晚得知苏娫杏对他的好感值上升到了37%，所以现下有了信心。 主动说：“其实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是陈星淇遇到的，你即使再想帮她，也得基于她自己的决定。” 苏娫杏趴在桌上转过头看他，发丝凌乱。 有些纠结，“我都告诉她吗？” 又确定：“是该告诉她。” 她立马起身，想了想现在陈星淇的状态直接说不太好，只好撕下一张纸，斟酌表达，将一切前因后果都写下。 然后递给了她。 直到下一个课间，陈星淇才转过身来。 笑面全无。 “小苏苏，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语气微微哽咽。 之前虽然知道自己是无辜的，可也只是觉得是哪个同学看错了。 现在，知道所有都源于嫉妒的报复，她瞬间被吓到。 她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可怕。 莫须有地将一切恶意加给她。 她还傻乎乎地不明所以，认栽揽下。 她现在连柳菲菲的方位都不敢看向，慌乱求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小苏苏。” 她什么也比不过对方，没人会站在她这边。 她该怎么办…… 苏娫杏握上她的手，“星星，只要你不认，我们一定能想出办法澄清一切！” 接着：“昨天我和——” 陈星淇摇摇头，打断：“不行，老师已经认定都是我的错，不管怎么做都没用了，看来我以后是完了。” 想起什么又说：“而且，我不能连累霍见空，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交集，不能让他讨厌我。” 苏娫杏和易知樾对视一眼。 想放弃劝阻可又不甘心，还是沉声说：“陈星淇，如果你非要认下这些无中生有的罪名，那你一定想好甘心承受随之而来的后果。我说过，把刀刃交给别人，是不会得以幸免的。” 陈星淇眼神微动。 低头声哀，“小苏苏，你真的能帮我吗？” 苏娫杏捧起她的脸，与之确信：“无论如何，试试才知道！” 第41章 外生枝 苏娫杏本想着找个时间和裴俟好好说说，希望他能帮她一起去向张葶解释。 可思来想去最终又觉得不合适，自己像是遗漏了什么。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张葶的课。 她踩着高跟鞋提前走进教室，依旧是阴着脸。 苏娫杏猜测可能是因为陈星淇照片的事，可随后又想想，她这两天似乎就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不知道现在又怎么了。 上课铃还没打，班级渐渐静下。 出去接水、活动的同学一踏入教室也如数噤声，乖乖坐回座位。 张葶见人都基本回来了，便满含怒气开口：“这节我们提前上课，我刚刚得知了一件非常恶劣的事件，必须要严肃处理！” 气氛结冰。 “萧学森，张凝蕊……” 一直点了六七个同学的名字。 “看看，这有多少人！你们长能耐了，竟然建了一个作弊群，很高科技嘛。不仅考试私藏手机作弊，还联合这么多人一起！简直不把校规，不把老师同学放在眼里！”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厚颜无耻之人！足足七名同学，明目张胆对抗学校！” 她走下讲台，“你们一个小组竟然都参与进去了，是早就伙同好的要作弊争排名？让你们组队是为了互帮互助学习，不是让你们背后做这些下三滥的见不得人的事！” “你们组，从此就坐到最后面！每天打扫垃圾桶周围，永远都不参与以后的小组排名。” 眼神一瞪，“还有你们仨，也都坐到后面去！” 张葶看向苏娫杏的小组，“第一组不是这次排名最后吗，那索性解散，换三个人出去，剩下四个作弊的一直坐在后门的位置。” 她锁定陈星淇，却还装模作样地寻求几人的意见：“第一组，有谁愿意留下？” 明眼人都知道她只在等陈星淇举手站出。 陈星淇当然也听懂了张葶的意有所指，犹豫着不敢有动作。 要是举手，就相当于间接认下了自己作弊的事。 她……不想。 可， 还能连累谁…… 陈星淇颤颤巍巍要举手，嗓子想说却发不出声音。 突然， “我留下。” 陈星淇回头。 苏娫杏出声应下张葶的询问。 “老师，我愿意留下。” 张葶面容一瞬呆滞。 原本全程丝毫不在意发生了什么的易知樾蓦地停下笔尖，似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坐直看她。 隐隐翻涌。 苏娫杏举起的手，指间蜷起，她咬着嘴唇，脸颊发红，目光忽闪。 张葶反应过来，摆了摆手，“行，既然你愿意留下，那放学其余人就换过去吧，以后就这样。” 不等旁人再说什么，她直接道：“现在开始上课。” 苏娫杏冲易知樾苦笑一下，低头翻开课本。 易知樾一直沉沉僵坐着维持一个姿势，像是卡壳的机器一样。 只不过不同的是，镜片下的双眼阴郁浓稠，似乎陷入无底沼泽，越是挣扎越是下坠。 下课铃打响，张葶走出班级。 好些人一窝蜂涌到苏娫杏座位边，或是安慰或是言说吐槽。 苏娫杏边收拾边和人聊着，倒是上了节课情绪恢复了些。 没等起身，突然中间有人让出一条道，裴俟大大咧咧走来。 “苏娫杏，你还真是总能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儿。” 他看了看陈星淇，“能为朋友做到这个份儿上也算难得，希望结果不会让你失望。” “对了，还有，昨天放学的秘密，你如果还有心想要弄清楚的话，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随时可以来找我。” 挑逗一笑，离开。 苏娫杏被他莫名其妙地来和莫名其妙地走搞懵，看着裴俟背影无语。 剩下的同学没再多说，纷纷回家了。 陈星淇自下课后便默默坐着等苏娫杏抽身，几次欲言又止。 班级逐渐空下。 苏娫杏凑上前安慰一脸愧疚的陈星淇，“没事的星星，我是自愿留下的，而且只是一个座位而已，没什么，坐哪儿都一样。” 没等陈星淇回应，易知樾低声开口。 “我们明明说好的。” 苏娫杏侧头看他，连带安慰：“易知樾，我是事先没和你说，可……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陈星淇看两人氛围逐渐不对，于是趁空挡打断，“小苏苏，是我连累了你们，你……你没必要替我认下。” 苏娫杏修正道：“什么认下，没有认下，我们都不需要认下。星星，不管大家的默认是什么，没有的事就是没有，选座位你也不用心里自责，你没做错，我也不是替你出头，这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换组而已。” 接着对易知樾说：“反正我们还在一个班，坐不坐在一起没什么大区别。” 易知樾手紧握水杯，微微颤抖，听到苏娫杏轻飘飘的言说，压抑崩堤。 他猛然拉住苏娫杏的胳膊，将准备起身回家的人拽回。 “苏娫杏，我只想你在我旁边。” 陈星淇表情惊讶，她还是第一次见易知樾眼里充满汹涌的侵略性。 清冷的面容染上欲念，蓦然有种崩坏的蛊意。 任谁都霎时愣神。 不过……苏娫杏的话对此肯定视而不见，并好言开解劝导。 陈星淇看向苏娫杏的反应。 只见，苏娫杏似乎被吸走魂魄，呆呆坐在座位上，直直看着前方。 虽然前方正好是易知樾，可她总觉得苏娫杏空洞的眼神触不及此。 像是陷入他思。 情况确符实，苏娫杏在易知樾触碰到她的一瞬间，顿时被打入过往回忆中。 此番，她再次看到熟悉的场景。 琐碎的片段渐渐连起。 那日。 苏娫杏从图书馆回到家，刚进门便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包裹严实的男人。 不知发生了什么，对面的妈妈面容死沉，双眼无神。 见她回来，男人站起，姿态傲慢地说：“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惹了不该惹的人，直到今天才有这番下场也算他占了便宜。” “你们最好认了。” 看了眼她便自顾离开。 当时的自己似乎很是愤怒，随后便追了出去。 …… 画面一转，她和魏亦清坐在沙发上。 魏亦清语气绝望，不停和她说着之前那些没头没尾的话，让她一定要救她爸爸，让她找到真相。 可，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爸爸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该找寻什么真相…… 那个神秘的男人到底是谁？ 他们，要认什么？ “到底要认什么……真相……真相到底是什么……” 苏娫杏神情恍惚，嘴里不停念叨，依旧没有从记忆中回神。 易知樾发红绷紧的眼角见此松下，本是氲酌遮目般执意的双眼骤然清明，然后被担忧取代。 “苏娫杏，你怎么了？” 对方完全一副木然的状态。 陈星淇也发觉不对，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小苏苏？” 两人的呼唤让苏娫杏兀地大醒。 她视线恢复，看看两人，“什么，发生了什么？” 易知樾的手已经放开，他小心翼翼地说：“刚刚你突然不知道怎么了，嘴里一直念叨要找到真相。苏娫杏……其实，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担心她因为最近的事，精神又出现问题…… 苏娫杏躲避两人眼神，立马起身，“没什么，什么也没发生，我们快回家吧。” 告别忧心忡忡的陈星淇，苏娫杏和易知樾坐车回往老宅。 一路静静琢磨想起的记忆。 易知樾侧目时不时注意她，见人紧皱眉头，不知该如何帮她解忧，也心绪下沉。 苏娫杏思量着，突然注意到一点。 她回身看向易知樾。 两次恢复记忆……似乎，都和易知樾有关。 对于默默窥视的易知樾，苏娫杏毫无征兆的注视让他一下子有些无措。 抬眸对上，“你……还好吧？” 苏娫杏看着他一言不发，摇摇头。 坐正，神情严肃靠在车座上。 就算和易知樾有关，那开启记忆的钥匙又是什么？ 她之前和易知樾相处明明没有任何征兆，为什么突然近期开始激发回忆了？ 他们俩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吧。 或者…… 试试？ 苏娫杏又侧过身，“易知樾。” 对方答：“嗯。” 然后：“苏娫杏，你今天怎么了？” 苏娫杏又思考片刻，然后抬手缓缓靠近他。 直到， 指间相碰。 易知樾“轰”地红了脸，眼睫眨眨，无意识咬了下唇。 “苏娫杏……” 苏娫杏眼神迷茫，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 并没有注意到易知樾状态不太对，继续握上了他的手。 易知樾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覆上一层温暖。 他完全呼吸错乱，被遮挡的眼下逐渐溢满迷离的兴奋，他满含渴望的神色如数覆盖苏娫杏的身躯。 贪恋如同水草般慢慢延伸，紧密裹向落水的少女。 可少女不知，颓然坐回。 只是苦恼为什么自己的猜测不对。 许久， 易知樾存在感极强的注视终于引起她的注意。 苏娫杏回味刚刚的场景，才突发觉自己的冒昧。 她不敢看易知樾，脸颊也微发红，连声解释：“我……我，最近不是降温了嘛，我测测你的温度。” 极快看了眼他，“没发烧就好。” 易知樾张张嘴，像是在亲吻每一字句，“发烧了。” “无关天气，因为你。” 苏娫杏几乎屏气，身上热度暴增。 窗外吹来的风越发灼面，她在这空间里幽然慌茫。 “嗯。我不该开窗。” 这样，他们俩可能就都不会发烧了。 第42章 得意与窥视 苦思了一中午没有头绪的苏娫杏满脸丧气地打消了继续纠结的想法。 结合这两次记忆恢复的情况来看，可能……是不定时解锁。 或许，现在的她才真正开启主线？ 算了，只能默默等待了。 而原本上午放学没有换座位的易知樾下午到班级之后，竟主动搬离了。 走时看着苏娫杏，满脸讨表扬的神情，目光期期。 苏娫杏捧场地双手合十可爱鼓掌，回应满满。 不过，要说易知樾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当然不只是因为被苏娫杏上午的精神状态吓到，更多是因为系统最新向他通知苏娫杏对他的好感值上升了5%。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他接受！ 他想， 这样走上正轨，是不是就表明…… 她，正在慢慢接受他。 而不是丝毫不动容。 如果这样的话，他或许可以试着相信“他们”，而不是一直为此无结果惶惶不安，过度易感。 他们之间的联系，不该那么脆弱。 小组搬换完， 苏娫杏的同桌变成了萧学森。 两人之前的接触不算多，可苏娫杏对萧学森印象却很深。 因为他总会帮各科老师传话，而自己有一次就是那个“受害者”。 萧学森似乎很受老师青睐，不过他每次成绩排名不仅前几，形象还是公认的好人缘，这倒不奇怪。 奇怪的是， 他明明已经很好了，苏娫杏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作弊。 萧学森对苏娫杏同样抱有好奇。 他整理好座位，热切开口：“苏娫杏，你当时为什么要主动留下啊？这任谁看都不是一个抢手的好活儿。” 两人聊话也算熟络，苏娫杏耸耸肩：“我只是觉得坐这儿没什么不好的，我也不近视，也不非得抢坐好学生地带，还不如成人之美，让想坐到前面的人走。” “让不该遭受这场诋毁的人不至于屈打成招。” 萧学森连连称赞：“对对！做得好！” 夸张鼓掌。 苏娫杏侧头发笑。 “你呢，明明自己考也能很好，为什么作弊？” 萧学森坦然叹口气，“唉，你以为他们抄的是谁的。” 还不是没办法驳别人的面子，只好就加入了嘛。 苏娫杏露出怜悯的眼神，“原来如此，你也蛮惨的。” 还被张葶百般辱骂。 萧学森状不在意，像是耍帅一笑，“无所谓，我坐哪儿都是中心。” 见她不语，又恢复正常，说：“其实惨也没有陈星淇惨。她是第一个，早就分走大批火力了，我们这还好，起码算是了了。可陈星淇以后……就不一定了。” “小学生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陈星淇的声音兀地响起。 萧学森一颤，不满撇嘴，“别这样叫我，我这名字是我爸按照名人起的，才不是小学生。” “你就是，幼稚死了。” 看着两人一言一语地互怼，苏娫杏乐得不停，“你们俩关系很好嘛。” 她还以为大家都孤立陈星淇了呢。 看来不是。 萧学森解释：“我俩是初中同学，只是没想到孽缘延至高中，要不是她一开学就叫我的外号，我也不用到今天还被人打趣。” 陈星淇反驳，“要不是你本来就幼稚，还长了一张娃娃脸，大家的认可度也不会这么高。” 见两人又要斗嘴，苏娫杏无奈打断：“萧学森，你刚刚说星星以后可能还会被针对，是真的？” “当然，处了两年，谁还不了解张葶的为人啊，只要她认定陈星淇作弊，那她一定会实施打压针对，不可能轻放。” 陈星淇也默认，微微叹气。 苏娫杏没想到还有后账，眨眼迷茫问：“那该怎么办？向她澄清？我倒是知道了实情，只不过还没有证据。” 萧学森疑惑：“举报她的人有证据吗？” 苏娫杏眼珠转动，“不知道。” “那不就，上下嘴唇一碰，说不就完了。” “……” 太苍白了吧。。 突然， 苏娫杏想起上午裴俟和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想要的东西…… 难道，他有证据？ 没再多说，苏娫杏另趁着课间主动去找裴俟。 在外面转了一会儿，才发现他靠在走廊上，不知道和霍见空在聊什么。 两人远远察觉她走来。 裴俟笑得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想通了？这才对嘛，只有我才能帮你。” 可苏娫杏的关注点却不在此，“你和霍见空都说了？” 事情因他而起，苏娫杏不得不问清楚当事人的态度。 霍见空却看起来很是疑奇，“你们俩的事，需要和我说什么？” “……” 看来是没说。 裴俟也附和，“不是你叫我保守秘密的嘛。” 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苏娫杏扶额无语，“他就是起因，为什么不能说。” 转道：“算了，不重要了。我来确实是想问问你说的东西是什么，你找到证据了？” 裴俟挑眉点头，“就这一破大点儿事儿，录音不就好了吗。” 苏娫杏瞬间眼睛亮了亮，“你有录音？那我们快去交给老师！” 她没想到一下子拨云见日。 裴俟看她高兴，染上风流，“想要啊，还是那句，来换。” “我想要什么，你知道。” 眼神暧昧抚过她。 苏娫杏立马拉紧校服领，“你真应该去看看脑子。” 性缘脑，没救了。 裴俟也不生气，似有似无地笑：“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拿我手中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平时帮我些忙吗？” “帮忙？什么忙？” 帮他欺负别人？ “不为难你，就是……每天给我送早餐，体育课买水，这些小事儿。” “你，缺个仆人？” 她没想到，在易家当仆人不够，还要跑到学校里给别人当。 裴俟忍俊不禁，敲了下她的头，语气宠溺，“你是真傻啊，我想多和你待会儿。” 苏娫杏恨自己没来得及躲开，嘟囔：“那为什么不是你给我送早餐买水。。” 裴俟一愣，瞥向看戏的霍见空。 默默思考自己是否要为此放下身段。 苏娫杏不在意他的犹豫，直接讨价还价道：“帮你可以，但仅限一周，久了就算了。” “好好。” 反正他不亏。 保险起见，裴俟声称要明天看到她的诚意才给录音，所以苏娫杏最后空手而归。 不仅如此， 她还在半道碰到了易知樾。 纵使她很想认为是偶然，可易知樾虽是抱着作业本，眼神却投满阴翳。 明眼一看就是又在不满她与裴俟的接触。 苏娫杏哈哈解释：“裴俟说他有录音，我们只是交涉了一下。” 易知樾微撅着嘴，沉抑的危险气息变为不解的委屈。 他们只分开两节课，她就和别人到处欢声笑语。 只留他像小偷一样窥视。 嫉妒发酵。 “你和他们很开心。” 可却忘了我。 苏娫杏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走上前，帮他分担一些作业本。 “易知樾，我希望你也可以一样开心。如果不是你的开导，我其实也很难过独自留下来。” 易知樾骤然像被抚平毛发。 “开导？” “是啊，你虽然没说，可我感觉到了你的担心。” 也因此心安稳下来。 无数阴暗又以轻风化解，易知樾再次从苏娫杏的注视中获得贪恋的魇足，似乎她只是暂时驻足，他都会奉上热滚的脉搏，供其前行。 身体又躁动起来。 “那你可不可以也多分我一点注意，苏娫杏，你对我太不公平了。” 苏娫杏惊讶，然后凑过去。 她第一次听到易知樾的控告，有种说不出的新奇。 “易知樾，你被夺舍了嘛？你刚刚是在向我讨取关注嘛？” 苏娫杏看得易知樾有些无处遁形，更是别过发红的脸。 “我，我们是朋友，不应该吗。” 苏娫杏退回，笑笑：“应该应该，我以后下课都去找你写题好不好？” “好！”对方几乎落着她的话音。 “你可不能骗我。” “这有什么好骗的。” 苏娫杏看向班门口。 看来，事情都要解决了。 两人结伴向班级走去。 第43章 悔意回溯 第二天一大早， 为了尽量避开眼目，苏娫杏下车后便一溜烟儿率先跑到教室。 趁着没人注意，将自己从厨房打包的糕点放到了裴俟桌子上。 摆得整整齐齐。 她还特地挑了些精美的。 这心意算诚吧。 随后坐回座位。 班级人流渐多，来来往往经过裴俟座位的同学无不惊奇。 毕竟，虽然裴俟生得好看，可大家在深刻体会到他性格的恶劣之后，都纷纷避而远之。 不要说给他送早餐了，就是有哪个女孩子红着脸向他告白，他们看到都会默默摇头。 唉，现下，真不知道又是哪个无知少女被坑骗了。。 此刻， “无知少女”只背着单词时不时向裴俟座位瞅瞅。 见人迟迟不来，越发怀疑昨天那场交换的可信度。 好在直到快打铃，裴俟照常踩点儿散漫走入。 看到桌子上的“盛宴”，微微一愣，然后瞬间褪去眉间的不耐，看向苏娫杏满面春风。 苏娫杏见他坐下，拿起一块糕点似乎吃得很满意，对录音势在必得。 下课后， 不等苏娫杏去找裴俟，对方便主动走到她位置旁。 得意又发着性子，“早餐不错，只是太干了，你都没给我准备喝的，是想噎死我嘛？” 苏娫杏无奈，“是我疏忽了，不该噎着您娇嫩的嗓子。” “是你做的吗？”裴俟眼巴巴问。 “我不会做糕点。” 想了想，补充道：“你就知足吧，这都是宫廷糕点师傅做的，绝对高品质。” 裴俟见她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撇撇嘴，“今天是宫廷糕点，那明天呢？是不是就该琼浆玉露了。” “别想神仙想的事儿，你回回人间吧。” 苏娫杏伸出手，“录音呢？” 裴俟一脸不愿意，“还没到七天呢。” “你当过头七呢，谁等你那么久。大少爷，我又不会坑你，事态紧急，咱们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吗？” 裴俟掏出兜子里的手机，“行行，相信你。录音在我手机里，我现在和你一起去交给张葶，解释清楚，行了吧。” 又小声抱怨，“当了这么多年坏人，竟然要和你充当英雄，真是有点儿恶心。” 苏娫杏不予理会他黑白颠倒的话语，只出声阻止：“先等等，我去和年茹说一声。” “关她什么事？就算说也是和受害者说吧。” “你不懂，我们不能太冲动，年茹了解班里的情况，问她比较合适。” 折回说：“而且，我昨天和陈星淇说过了。” 经她来看，张葶脾气阴晴不定，他们这份证据会得到正向的结果还是相反的，她不确定。 还是得咨询知情人士。 走去年茹的座位间，苏娫杏经过易知樾身旁。 猝不及防， 手臂再次被拉住。 苏娫杏回身， 在听到易知樾质问她，不是说了下课会去找他吗的同时，另一时空的记忆袭来。 昏昏沉沉。 记忆中， 是在警察局外的画面。 刘直叔正拉着她掩面忏悔。 “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娫杏……都怪叔叔，早知道我一定会阻止他……” “都怪我，我不该支持你爸爸查这个案子，我没想到他会遭人陷害。” “是我太蠢了，江家明明那么有势力，我偏不信邪执意跟着他搜查证据，结果现在……害他到这地步……” 不等他再说什么，魏亦清哭着上前将人推开。 “刘直，你们查案，十几年，我有没有劝过你们！你有没有听过，他魔怔了，你也没有理智了吗？！现在你在这儿好好的，你心安得了吗！” 苏娫杏痛苦皱眉。 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会这样？ 刘直叔不是爸爸的同事吗，他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她爸爸怎么了？ 她呢？为什么像是哭着在冷眼旁观？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地都忘了！ “啪嗒” 一滴泪无意识流下。 易知樾自拉住苏娫杏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现在看到她哭了，顿时站起，无措抬手想给她擦眼泪。 可，哄闹声又让他手指蜷缩退回。 只是轻声哄：“苏娫杏，我错了，你别哭。” 他这一声道歉让周围不明所以的同学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后暗暗私语。 苏娫杏骤然回神。 看到易知樾一脸紧张和自责，呆呆问：“发生什么了？易知樾。” 对方见她还愿意和他说话，于是垂眸反省，“苏娫杏，是我不该钻牛角尖，我只是……只是受不了你忽视我，我刚刚是把你抓疼了吗？” 裴俟突然上前，语气嘲怒，“易知樾，没想到啊，口口声声一心为别人着想，结果，现在反倒为了自己的私欲把她弄哭了。” 苏娫杏眼神清澈。 什么？ 她哭了？ 立马擦擦脸，有些羞愧。 “没，和易知樾没有关系，是我……突然眼睛进东西了，才条件反射流眼泪，不是他的原因。” 然后好声好气打发走了裴俟。 看到还在闷闷不乐的易知樾，上前安慰：“我真没事，你没把我抓疼。” 不过， “倒是……你最近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比如，一些超自然的现象。” 易知樾眼神紧缩，错开视线否认：“没有。” “好，好，那就好。”苏娫杏机械般回应。 走回座位。 易知樾看着她的背影，坐下，呼唤系统。 “她刚刚……” 系统有些慌乱，[可能就是突然关心一下你吧，没什么，没什么。] “你说，她为什么会哭？” [……] 它当然知道为什么。 一切发生得是有些突然，可他们总共就接触那么几秒，自己不抓紧传输，苏娫杏恢复全部记忆要等到何时！ 但这些不能告诉易知樾。 他还不能知道。 [她为什么会哭，我怎么知道。] 易知樾眼神暗了暗，看向正在聊天、神态自若的苏娫杏。 心定下，“我要使用读心。” ！ 系统暗叫不好。 如果一不小心让他知道苏娫杏穿越的秘密，那……后续岂不是都乱了？！ 可，它没理由拒绝啊。。 唉， 都是自己造的孽。 主神系统保佑！一定不能出差错啊！ [好，开启限时读心功能。功能开启期间，宿主会听到攻略对象内心占主导的意念，时间持续两小时……已经激活，可以使用。] 这边， 苏娫杏正要独自静静思考重回的记忆时，年茹竟意外来找她。 苏娫杏笑笑，“我刚刚本来是想去找你的。” 年茹颇为大义地说，“是吗？我看你半道突然哭了，就来履行一下班长职责，关爱关爱同学。” 苏娫杏摆手，“没有的事儿。不过，我要到了裴俟手机里的录音，内容是柳菲菲说故意举报陈星淇的前因后果，你说我拿给张老师能帮陈星淇洗清污名吗？” 年茹些许诧异，“你这么快就掌握证据了？！” 没想到陈星淇还真是冤枉的。 帮出主意，“以我来看，张葶整治陈星淇只是杀鸡儆猴。你看，要不是同学们都看到了她对作弊处理的态度，后面也不会有人举报作弊群的事儿。” “所以，第一个是谁根本不重要，属不属实也不重要，她只是想做出去样子而已。那么，你现在拿证据给她，就是在打她的脸，即使她表面接纳，可背地说不定连你也一起整治。” “别看张葶有时候挺温柔，她要是想灭谁的气焰，绝对神不知鬼不觉就挑出你的刺了。” 苏娫杏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这么夸张！那星星这事儿就不明不白地过去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被她针对的同学现在不都是好好的吗，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时间会让大家慢慢淡忘的。” “那伤害呢？伤害谁来弥补？这不公平。” “即使事情澄清，伤害也没法弥补啊。柳菲菲会为此付出什么？就算她受到了惩罚，那你不是又会被她记恨吗？难保她之后不会对你出手，冤冤相报下去，永远也没有尽头。还不如吃个哑巴亏，息事宁人。” 小声凑近，“两边都安宁。” 苏娫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发闷，“认下的话，在大家心里，陈星淇就真是作弊的人了。” 年茹笑了声，“不是还有你信任她吗，这就够了啊。” 要那么多墙头草有什么用。 苏娫杏蓦地像被石子打醒。 看向年茹的目光带有惊喜，心里执欲消散，“是啊年茹，信任的人就够了。” 不需要所有人都认可明白。 用不着的。 年茹起身，准备回座位。 “不过，这是于你来说。如果陈星淇想自己澄清的话……你还是问问她的决定吧。” 毕竟她这个当事人，也不能太过隐身。 第44章 苦差事 在听完一系列“年氏理论”后，易知樾终于如约听到了苏娫杏的心声。 [对，或许不明真相的众人就是会被表面事件所迷惑呢？] [真相对某些人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情绪出口。] [不仅是别人……我也是。] [陈星淇是无辜的，记忆中的刘直叔同样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别人的指责不是真相，不能断章取义。] [一定还有隐情，我得快点想办法恢复记忆。] [快点儿知道怎么救爸爸……] [还有江氏，什么案子是和江氏有关……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铃铃铃——” 下课铃打断苏娫杏的思绪。 她在陈星淇和易知樾的座位间来回跳看，最后起身去找陈星淇。 易知樾知道她想澄清真相，所以只坐在座位上反复回想她的心事。 他原本单单知道苏娫杏被爸妈抛弃，可现在来看，实情似乎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她不仅被抛弃，而且……还失忆了？ 她爸爸似乎被人陷害，而这件事和江氏有关。 江氏…… 是他想的那个江氏吗…… 他们怎么又有牵扯。 不管怎么样， 这一切苏娫杏没有和任何人提起，或是……她不信任任何人。 包括他。 易知樾眼睫落下，神情冷得发阴，他只要一想到他与苏娫杏之间横着一道鸿沟，他便心沉寂谷底。 像是晴天下雨，明明沐浴在太阳的光照下，却浑身湿透，冰寒至极。 雨水，直刺人眼。 “哎呦。” 一声夸张的惊呼传来。 易知樾瞥见路过他桌旁、快要摔倒的苏娫杏下意识出手接住。 直到两人双手相碰，易知樾才猛地反应过来，收回了手。 苏娫杏顺势扶住桌角。 她暗暗看了易知樾一眼，心道：还是不对。 易知樾听到她的心声，还以为是她在说话，于是问：“什么不对？” 苏娫杏兀地一愣，“什么？” 不是，她刚刚没说话啊！易知樾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对方心一紧，“啊？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这道题怎么就不对了？” 装作思考。 苏娫杏打消疑虑，狐疑地盯着他。 没反应，刚刚明明有反应，怎么又突然没反应了？ 易知樾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哦！ 或许是一天仅限一次？ 易知樾不懂她在想什么，见人迟迟看着他不走，翻起往事：“苏娫杏，你不是说了每节下课后都会来找我嘛？” 苏娫杏坐在前面的空位子上，笑嘻嘻地说：“这不是就来了嘛，好不容易解决完星星的事儿。” “她怎么说？” 苏娫杏凑近，“易知樾，我发现你越来越有人味儿了，比起第一次见你，你现在都开始关心别人了。” 是个好征兆。 看他眼神些许迷茫，继续道：“星星不想揪着这件事不放，她觉得反正也快高考了，大家都没几面了，无所谓澄清真相。” 随后可惜地叹了口气。 “你很替她不甘吗？” 苏娫杏嘟嘴摇摇头，“也不是不甘，我只是觉得，她丝毫都不为自己争取，太过憋屈了。” 权衡利弊先不说，陈星淇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对真相大白有好的期许。 或者……她也不认为自己能拥有辩白的机会。 难道不憋屈吗？ 易知樾听到她的心声，微微扯起嘴角，笑得清淡，“苏娫杏，人群都是这样，只是你很特别而已。” 就像……如果没有遇到她，他从未想到别的出路。 也根本不会在易家的权力纷争中得到转圜。 更不会，像她所说，有了生气。 他看向她的眸子越发闪亮。 苏娫杏微微害羞，小表情不安分。 “总之……我帮到了别人，是基于他们想自救的情况，不然，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所以，特别的不是我，是每个人心中的渴望。” 她看着易知樾眼里小小的自己，指了指，“就像，你能看到我一样。” 笑得灿烂，“所以你也很特别，易知樾。” 易知樾像被下了迷药，再次被她眸中的水光所蛊惑。 他看到了他， 那，他也是她的渴望吗？ 那一秒，易知樾突然想和她说清楚一切，向她问清楚一切。 可随之而来的一句话却像当头一棒将他敲醒。 [如果明天试了之后易知樾真能帮我恢复记忆，那就更特别了！] 苏娫杏轻快起身，“快上课了，我先回座位了。” 易知樾看着她的背影，眉间微拧。 他……帮她恢复记忆？ 她是，在利用他吗…… 系统眼看情况不妙，出声打岔，[宿主，读心时间已过半，请谨慎使用。] 易知樾脑海静中起浪，“系统，帮她恢复记忆是怎么回事？是你在捣鬼吗。” 系统乱码，[宿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听不懂。” 目光一闪， “不过，这倒也是个机会……” 精光乍现。 系统程序有些发烧。 擦汗， 这界宿主怎么感觉越发不简单。 表面像是潺潺幽潭，平日无惊，内里却都是索命的暗流，一旦捕获心意的少女，便四面生风，紧紧下缠。 丝毫不留余地。 就如现在，连带自己也能算进去。 苏娫杏， 你全身而退，恐怕不可能了…… 对面， 一脸澄净的苏娫杏正一丝不苟听课中，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心事已然暴露。 更加不知道即将到来的试探会像小羊洗干净脖子送入大灰狼口中一般，早已被人谋划，静待美味。 当然，事事琐碎也容不得她再多思考什么。 上午放学，苏娫杏还没来得及走，年茹便一溜烟儿挡在了她身前。 着急询问：“娫杏，你有绘画天分吗？” 苏娫杏感到莫名，“怎么了？” 年茹解释：“我突然想起下周学校就要评比‘校风十佳黑板报’了，咱们班拖到现在还没开始，要不是我刚刚看备忘录下午张葶要人员名单，我也不会这么迫切。” 又吐槽着自己的猪脑子。 苏娫杏看人真是很慌，于是实话说：“小时候学过，不算完全不会。” 年茹双眼放光，“杏杏，每次关键时候就属你最靠谱！你帮帮我，加入板报小组行吗？” 苏娫杏想小组的话应该不会太累，大家分工合作到截止日期肯定能画完。 于是一口答应。 年茹激动地狠狠抱住她，然后欣然放人离开。 这苦差事，终于有着落了！ 第45章 抵触 高三时间紧迫，黑板报等文艺活动基本没有空间进行，苏娫杏只得放学之后留下“加班”赶进度。 她是下午才得知这次评比活动原是在国庆假结束之后便开始了，一直拖到现在班里还迟迟没开工是因为根本没人参与。 大家都忙于学习，完全不想在如此压力之大的情况下还另担一份责任。 她是第一个答应的。 而之后那些名单上的人，三三两两大多是恰好犯了些小错被罚到板报小组凑数的。 全不是自愿。 固然， 也全不情愿放学留下和她搞什么策划。 “下周就验收了，我们现在还一片空白，随便写点画点交差不就行了吗，还在这儿浪费什么时间。” 先说话的是韩均，一副吊儿郎当样，与平常大不相同。 在苏娫杏的印象中，他总跟在裴俟身后，脸面谄媚。 此次，好像又是什么好几科作业没交，触了张葶的霉头，才让她点进来了板报组。 苏娫杏正欲开口说明接下来的流程，旁边有人低低附和，“我现在得回家写作业了，有什么事可以明天说。” 暗哑的声音说完便要走。 “别急啊，张凝蕊，苏娫杏还没说话呢。” 萧学森大咧咧上前，抱着对方的胳膊把人拉回。 要说他为什么会在，完全是因为张葶看他每天一副乐呵模样，所以才想给他找点儿事干。 而张凝蕊则是顺带瞥见，随口一定。 苏娫杏内心大大感谢萧学森，立马开口：“我知道大家都忙，忙点儿好忙点儿好。这次就是定一下分工，绝对不会耽误你们太久。” 张凝蕊靠在桌子上，“这次的主题是‘国庆·万家灯火’，我可以负责查找文字内容。” 萧学森转转眼眸，“那我就后续写字吧，我实在对绘画没有什么天分。” 张凝蕊小声吐槽：“确实，坐标系都能被你画成道家密咒。” 萧学森来了劲儿，“张凝蕊，你可要好好查资料，要是牛头不对马嘴，我可不往上写。” 苏娫杏看向另外几人，“那你们呢？” 韩均对她态度别扭，“光问我们，你虽然是组长，就什么都不做吗？” 苏娫杏神情坚定，“不会带团队就只能一个人干到死。” 空气突然安静。 她尴尬，“我负责画画排版，还有帮衬你们之类的。” 韩均挑嘴一笑，“那你就是全能喽，怪不得……看不上我们的话，要不，你一个人全做了吧。” 苏娫杏想他可能在裴俟那里受了气，所以现在才不言人语，于是淡定回：“我厉害，要不我连高考都替你考了吧？” 萧学森不由笑出声，“苏娫杏，你有时候攻击力还蛮强的。” 韩均心被一扎，恼羞成怒道：“你以为你优秀就天生高人一等了吗？就能随意嘲笑别人了吗？苏娫杏，我现在告诉你，去你的黑板报，我不参加！也不会配合你！你最好当我不存在别来烦我，否则，我会让你到截止那天都交不了差。” 甩身离开。 苏娫杏顿了几秒，随后转过头对其余人说：“他放弃了选择权，所以，你们剩下的还有主动有想法的吗？” 一直安静坐在座位上的柳菲菲出声：“我绘画还可以，能帮你一起。” 苏娫杏看向她，敷衍微笑应下。 她对柳菲菲的态度很矛盾，一方面，她知道她陷害陈星淇，是个极其阴险的人。可另一方面，她又有时被她柔和的外表所迷惑。 当课上张葶问她，为什么第一节课迟到时，柳菲菲乖巧说她是喂流浪猫忘了时间，很多人都捂嘴笑了。 可苏娫杏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她看到了那一幕。 那几只小猫在校外的墙角，模样瘦弱可怜极了，只有柳菲菲注意到前去喂它们。 当然，张葶并不会因为她的好心对她施以宽容，同样将人点到了报班组。 …… 为什么瞬间感觉板报组像是默认的少管所一样，谁有问题点谁。 苏娫杏嘴角抽搐。 这样一看，她貌似扮演的是监督员。。 将杂念晃出大脑，苏娫杏继续安排了后续大致的规划，然后结束。 走人时，柳菲菲莫名将她叫住，两人一起出了班门。 苏娫杏内心些许警惕，但表面友好，“还有什么疑问吗？” 柳菲菲娇柔轻笑，“没有就不能一起走嘛？苏娫杏，我其实一直都很想和你做朋友，我想，我们肯定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苏娫杏搞不懂她想干什么，打马虎眼，“大家都是同学，也都是朋友，你有想聊的当然可以聊聊。” 柳菲菲眼眸垂下，思量须臾，“你人缘好，也不缺可以说话的人，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细细的眉毛微蹙。 苏娫杏挠挠头，“你身边也有很多朋友啊，她们对你都挺好的，你要是实在有想说的，也可以和她们说。” 柳菲菲叹了口气，“她们只想攀附我，哪儿真听我说话，不过无脑应和而已。” 苏娫杏神情诧异，虽然确实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但她没想到柳菲菲会直接和她说。 难道……她真太寂寞了? 安慰道：“其实，朋友也不是一定要完全理解才是朋友，她们或许是目的不纯，可还是挺关心你的。” 连她交往过谁都记得一清二楚。 柳菲菲骤变，语出惊人，“你那天果然是听到了吧，苏娫杏。” 苏娫杏还想装傻，对方接着道：“不用着急否认，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只是奇怪，有裴俟帮你，你为什么没有把我供出去？” 苏娫杏犹豫了几秒，也不瞒了，“是星星不想追究。” “不然的话，你就要告我的状吗？” 细溜的脸上表情咄咄。 “或许吧。柳菲菲，你的目标是霍见空，完全与星星无关，你没必要做这些。” 柳菲菲睨了她一眼，“扫清障碍，顺手的事儿。” 苏娫杏知道两人的价值观完全不同，于是加快脚步向校门走去。 柳菲菲跟上，神情颠离，“原本，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丑小鸭，哪儿能有机会和霍见空结识？那天，数人难求的生日聚会，如果不是沾了你的光，她也不会生出妄念，是你害了她，苏娫杏。” 苏娫杏在校门口停下，语气染上怒意，“你就是为此嫉妒她吗？那你怎么不冲我来？不就是看人下菜碟吗？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柳菲菲看她向车走去，大喊：“你还不是乘了易家这棵大树的凉，有什么好高傲的！” “嘭”的一声， 车门打开。 易知樾在车里早已看到苏娫杏的身影，等人走近才发现她似乎被缠上，隐约听到对方的乱叫后，心下一急果断下了车。 走到苏娫杏身边。 “果然污蔑人的话张口就来，你要是还想纠缠下去，我保证你会得到完全应有的惩罚，柳菲菲。” 声线冷淡，暗含威胁。 柳菲菲蓦地神色收敛，半阖的眼中尽是不服，吞了吞口水，恢复了表面模样。 “易知樾，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护着一个人，是我之前送温暖送的不到位，还是我不够善解人意？她优秀，我也不比她差，论家世还要更好些。人都说先到先得，你能告诉我我输在哪儿吗？” 苏娫杏没想到她来这一出。 看向易知樾，手在脑子旁边比划了一下。 易知樾轻笑了声，托手无奈。 两人旁若无人。 还是苏娫杏见她一直执着看着他们，才浅浅说：“你好像不是喜欢霍见空，你只喜欢赢过别人。” 易知樾补上了拒绝的话，“你再怎么好，好的真不真假不假，都与我无关，也更与她无关。” 没人能和苏娫杏比。 气氛随着某人的心情坠入深寂。 苏娫杏不想搞得太不开心，于是向柳菲菲摆摆手，先声告别。 两人上车。 柳菲菲看着远去的车身，手死死握紧，随后，又松开。 没事， 没事的。 易知樾她早已放弃，今天是她失态了，差点还连累到家里。 不过以她对这两人的了解，只要自己后续安安分分，应该不会遭到报复。 现在，所有障碍已经扫清。她不能节外生枝，只需要听家里的话，一心扑在霍见空身上，那她未来什么都会拥有。 再也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第46章 心境变化 回到老宅，天色已近暗下。 这几天一连串发生太多冲击，为了能好好整理复盘，苏娫杏回程的一路几乎没有说话。 这一反应，在易知樾眼中则演变成她因柳菲菲的话而对他产生了疏离。 几次询问系统，得知好感值没有下降后，他才微微收神，可心情依旧不大好。 气息阴敛。 时不时森森然看向她，却只自顾委屈，无所行动。 直到看到苏娫杏下车时似乎快要撞到回弹的车门，他才瞳孔一缩，将人护着拉回。 半搂的姿势稍显亲密，可易知樾满是心急如焚，丝毫没有了顾虑，上下看看她，生怕她受伤。 “没撞到吧？头疼不疼？” 此下，苏娫杏彻底从思绪谜团中脱出。 发现两人的接触，并不觉冒犯，只是心中又添一疑虑。 “嘶——” 瞬间闪过的画面刺痛神经，还没来得及回答“没事”，她便猛地皱眉，抚上了额头。 易知樾没有看到苏娫杏额间有被撞到的痕迹，可也担心她有别的事，抬手轻触。 测了测她的温度。 “没有发热的迹象，还不舒服吗？” 炙热的吐息不远不近地略过脸颊，轻瑟地稍稍让人感知，苏娫杏望入他眼底的深色，似乎一阵骤然清流，将她满身的污泥晦暗冲刷干净。 也将那拖人下坠的束带一剪断开。 她松然片刻。 将易知樾的手拉下，脸颊红红的，眼神却干净得很，直对着那眼眸。 “头疼，易知樾，我头疼。” 每次都疼死了。 每次恢复记忆，她都得花好些心力调节自己快要割裂的人格。 她有时恍惚，有时迷离。 她不知道哪个是她，记忆里陌生的自己让她感觉仿佛魂魄离体，可……对现在的自己，她也不有把握。 “啧。” 一股猛烈的力量再次向她的大脑发起进攻，如针般的细密流麻毫不客气晕击记忆区。 她咬牙被迫承受。 可面上却神色如常。 两人动作未变， 原本忧心的易知樾在这样直勾勾的“攻势”和暧昧的姿态下，很快反应了过来。 她还握着他的手，力度不大，可手上的青蓝血管却清晰可见。 明亮的眼睛透上一层薄薄水雾，眸光流转，像是真疼极了。 也引人极了。 易知樾顿时潮红漫延，喉结上下滚动。 视线越发幽深，积蓄渐满。 倾泻的欲望一寸寸灼烧声线，他无声哑然。 只想停在此刻，盈满她的眼睛。 等苏娫杏抵抗无效，再次被灌了一段记忆之后，她才身体泄力，放开了易知樾的手。 隐秘发酵的氛围骤停。 易知樾退后，落寞一笑，下了车。 苏娫杏见此手指不自觉蜷起，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异常。 好在，下了车， 对方并没有追问，只是等她跟上，两人一起去了正厅用餐。 全程不露疑容。 这次流出的记忆大多是一些生活细节，没有相关苏南辉的事，所以苏娫杏没有再深究。 乖巧小口小口吃饭。 易知樾眼神不由再次看向她，思绪一波覆一波，也不知是浪远还是山高，最后低低吐气。 像是认输。 “许管家呢？” 他问周围的仆人。 “许管家被老爷叫去了。” “那你去找一些能安神静气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都找来。” 苏娫杏迟疑地看向他。 见仆人下去，顿了顿，“是……给我的吗？” 易知樾声音发闷，“不想你头疼。” 明明刚刚还是一副命令人理所当然的口气，现在却突然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苏娫杏发笑，断然不敢再论证什么。 “你不怀疑我奇怪的行为？” 易知樾抬眸，摇摇头。 他已经知道， 她失忆了，只有靠近他才能恢复记忆。 这本是他心念的机会。 可， 他不知道会有后遗症，她会难受。 机会变成折磨，他不想她为此痛苦。 当然现下，不管好坏，他都不会拆穿她。 他要等她自己告诉他。 于是，岔开话题。 “苏娫杏，我好像没说过，你一直很奇怪。” 唇角淡挑，语气竟有些幽默。 苏娫杏回转眼眸思索自己的行为。 …… 好像确实，，是一直很奇怪。 微耸的肩膀落下，附和着调侃：“不过，看样子你好像没有被我吓到。我记得，刚开始许叔还想带我去检查精神问题呢，好在他每天事儿多，忘了，不然我都没办法证明自己是正常人。” 易知樾噙着笑，“我现在是习惯了而已。” 不管苏娫杏是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对方语气不解：“就连刚刚我拉你的手，你也习惯？” 这是一个很冒犯的举动吧。 易知樾想起方才的场景，再次透红，放下筷子边擦嘴边羞涩地说：“是……习惯的。” 再多一点，也可以很快习惯。 苏娫杏一瞬间燥热起来，但随后只呆呆地想： 或许易知樾对她的信任度她得重新评估了。 她可能……成了他重要的朋友。 +可以动手动脚的那种。 于是，即使看到易知樾已经擦了嘴，她还是试探地给他碗里夹了一片鱼肉。 易知樾有些错愕，但没有无视，拿起筷子吃了。 一瞬间的模样活像一只受宠若惊的小兽。 但很快掩藏。 并也给她夹了块儿糯枣糕。 原本已经吃好了的苏娫杏看了看碗里的一大块枣糕，又看了看手指微颤却侧头不看她的易知樾。 认命继续咽下这“自讨苦吃”。 易知樾之前就发现苏娫杏一直对糯枣糕情有独钟，这次看她吃得“开心”，心中越发满足。 窥伺的神情不加掩饰，“苏娫杏，我希望你能多信任我一些。” 就像现在，她只要迈一步，那他就跑着去见她。 苏娫杏低着头，小心咀嚼。 “我很麻烦，但……” 抬眼对视。 “我想，我们会慢慢明朗。” 她愿意尝试着，更加信任别人。 * 第二天一大早，苏娫杏原本想不经意碰碰易知樾，可不知为何，对方就像是知道她的目的一般，全部悄然避开。 虽是这样怀疑，可当她看向他，却又什么也发现不了。 苏娫杏抱臂，语气质问：“易知樾，你在悄悄躲我？” 易知樾凑近她，贪婪那股气息，“没有，我绝对不会躲你。” 只是太过伤身了，得控制次数。 虽然他很渴望和她肌肤相触，可一旦跨过这个底线，他怕他真就控制不住了。 显然，易知樾高估了系统恢复能量的尺度，当然，他也完全不在意。 为何苏娫杏碰到他便会恢复记忆，这一点，易知樾只当是与系统契约的结果，而原因，他不想浪费时间追问。 不管什么原因，他只要苏娫杏而已。 两人走进班级。 今天是周五，下周四黑板报就要开始评比了。 时间紧迫。 但整个班级一眼望去，小组成员基本都没来，唯独只有韩均。 可他昨天又明言说他不参加，苏娫杏一时有些急躁。 可责任在身，纠结再三，还是起身。 “你来得好早啊，吃早饭了吗？” 韩均样子没睡醒，“你来给裴少送早饭？” 昨天裴俟因为没有亲眼看到苏娫杏给他送“爱心早点”，所以很不满。 可他自己每次早晨又起不来，所以就让韩均天不亮来学校，给他拍苏娫杏放东西的照片。 苏娫杏将在门口买的早点放在裴俟桌上，顺势坐下，“送完了，不过，我是来找你的。” 韩均语气疑惑又含了些怨气，“找我？你是裴少的人，我可和你没有关系。” “没关系昨天放学不还振振有词地控诉我吗，你对我有很大的意见？因为裴俟？” 韩均眼神闪躲，“昨天是我不对，别扯别人。” 这些人，麻烦死了。 苏娫杏挑眉，“你是受困于裴俟的身份吧，其实你很不情愿和他接触，所以包括与他有关的人，你内心也同样抵触。” 其实从平时来看，韩均绝对是标准的跟班，不管裴俟做什么，都极为通透地顺着他来。 要不是昨天他对她抱怨的话，苏娫杏也不会发现他是在透过自己骂别人。 骂裴俟。 韩均不耐烦否认，“苏娫杏，这和你没关系，别挑拨离间。” 就要赶人。 苏娫杏摆手，“我只是先抛出我的分析让你信服，关于你们之间的事，我当然不会管。我想说，如果你很疲于应对他的话，其实可以接受板报小组，把这里当做一个可以安静下来松口气的地方。” 看他态度松动，继续：“而且，小组长是我，裴俟应该不会阻止你来帮我，你不用担心和他产生隔阂。” “怎么样，你考虑考虑呗？” 韩均狐疑地看她一眼，心中已经被说服。 可表面还是辩驳，“我和裴少初中就认识，我自愿跟着他，对他没有意见。” 他爸说了，要跟着裴俟多结交人脉，这样他以后才能顺顺利利。 已经到了现在，绝对不能被苏娫杏破坏。 明晃晃的心眼苏娫杏视若无睹，只是奇妙，“裴俟到城苍县有你们跟着，他是猴大王吗，带一众小兵重建花果山？” 说着忍不住笑了。 韩均看着她身后一言难尽。 一道轻佻的声音随之响起，像是气极反笑。 “苏娫杏，一大早就在说我坏话？” 还是和他的人在嘲笑他。 她是分不清黑白阵营了吗？ 第47章 配合 裴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起了个“早”，结果一进班门没看到苏娫杏“温柔小意”地给自己送早餐，反而听到了她与别人在讽刺他重建花果山…… 浅棕的眸子神色莫辩。 苏娫杏听到裴俟的声音，后背一凉，脖颈顿时僵住。 缓缓转身，看他敛着笑意，深知自己言过，语气愧疚：“不是故意说的，就是突然灵光一现，但……我向你道歉。” 裴俟慢条斯理坐下，眉头展开，笑了声，“道歉？我没那么小肚鸡肠，只是新奇这个比喻，没生你气。” 暗中对他不满的人有很多，但他第一次这么形象地听别人描述他。 若是别人，自然无异于自断前路，可话一经苏娫杏嘴里说出，他却莫名听得新鲜。 对她兴趣更浓。 苏娫杏眼睛弯弯，回应：“是吧，我比喻一向很可以。” 裴俟眼里溢满纵容，像是在逗猫一样，“不是用不上录音了吗？怎么今早还给我送早餐。” 苏娫杏眼神定定，发丝透光，“答应你了呀。” 只是一礼拜的早餐而已，她还不至于小气成这样。 裴俟笑意愈盛，凑近：“苏娫杏，只要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吗？” 他好像看她越发耀眼。 苏娫杏不喜欢别人试探她，可还是好声回答：“尽量吧，小事儿应该没问题。” 韩均眼力十足地插话，“我还是第一次见裴少这么在意一个女生，要不是你，他早上都不吃东西。” 苏娫杏直接略过第一句，关注点清奇，“要是一直不吃身体已经习惯了还好，我突然给你送早点会不会打乱了你自身的调节啊？” 裴俟一愣。 苏娫杏继续说：“要不我下周不送了吧，我看你挺健康的，千万别好心办了坏事儿。” 裴俟瞪了韩均一眼，然后带着深意：“没事儿，死不了人，只要是你送的，我都照单全收。” 眼含挑逗，“不管是什么。” 苏娫杏转头看向韩均，语重心长地说：“看到了吧，郑重考虑。” 转向裴俟，“今天早餐有粥，噎不死你，快上课走了。” 一气呵成，让人来不及反应。 良久，等裴俟喝完粥后，才突然回味到了什么，转身问韩均：“她让你考虑什么？还有，我来之前，你们在说什么？” 态度高高在上。 韩均本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一听到裴俟的问话，立马喜笑颜开，“裴少，我和她不熟，她只是来和我说一声出黑板报的事儿。” 见人还是眼神怀疑，于是奉承道：“我去是想替您看着她，刚刚咱聊天儿，易知樾一直有意无意看向这边，要是让他利用空挡得逞，那多暴殄天物。这个世界上，可是只有裴少和苏娫杏才最般配，别人绝对门儿都没有。” 裴俟眉目得意，“还用得着你说。” 瞥了眼他，“行吧，你好好帮我看着，他们俩要是有什么接触，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韩均狗腿上身，“得嘞。” 等这边达成共识之后，苏娫杏也立刻趁课间开始着手出黑板报。 可还没等开始，便又遇到一件纠结的事。 她高中的时候出黑板报用的是颜料，可现在年级里好像没有人使用。 虽然粉笔也可以，但下课同学们相互推搡免不了来回剐蹭，造成缺失空白。所以，她更偏向于用颜料画，干了便不会有差错，而且效果还好。 柳菲菲恰好这个课间没事，和苏娫杏一起构思大框。看到她面露难色，声音暖意盈人，“有什么问题吗？说出来我和你一起想想办法。” 苏娫杏大致表述，并说明了自己的顾虑。 要是真找颜料，准备工作又会拉长，她不确定他们时间够不够。 柳菲菲听完她的话，展露笑颜，整个人越发柔顺，“你的想法很好，别的不用担心，我家里还囤着一些颜料，下午我可以拿来。” 苏娫杏又惊又喜，“真的吗！这样的话，我们上午确定完图画内容布局，下午就能直接开始了！” 柳菲菲一心想挽回自己的形象，满口答应。 其实，她原本对苏娫杏没有太大的恶意，昨天的口角完全是情绪意外失控，她不想因此得罪了她。 更何况，黑板报评比是公事，她也想帮班级赢得荣誉。 而苏娫杏更是，她从来都公私分明，即使觉得柳菲菲性子偏激，可内心依然感谢她帮她消除了顾虑。 两人一时竟像挚友，乐然和睦。 当然， 这一幕，在来找苏娫杏问题的陈星淇眼里则不是这么回事了。 她坐在苏娫杏的座位上有些忿忿。 可怜她全身上下无半点艺术细胞，不然，她肯定可以把柳菲菲挤开！ 眼神淡淡幽怨。 但，想是这么想，如果现在真要她上前搭话，她还不免对柳菲菲心里发怵。 只敢默默腹诽。 萧学森一回座位便看到了她这副模样，打趣道：“苏娫杏忙着出黑板报，你成留守儿童了？” 陈星淇怒盯他一眼，随后叹气，“等不到诸葛亮，找个臭皮匠也行。小学生，给我讲讲这道题。” 萧学森气得牙痒，“又是臭皮匠又是小学生，你问人题也得有个态度吧。” 看了看时间也没剩多少了，于是拒绝：“只有三分钟，我可不会大变活人，讲不了，你回去吧。” 基于多次给陈星淇讲题的经验，萧学森深刻知道她的大脑转速。 三分钟对她来说还是太为难了。 陈星淇看了眼苏娫杏，话锋一转：“柳菲菲的人缘是很好吧……” 萧学森也看向后黑板，语气随意，“是吧，不过，她不是背后污蔑你吗？我感觉也就是看起来。” 陈星淇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吗？班里已经流传开了，毕竟纸包不住火，她哪能独善其身。” 陈星淇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高兴，还是该觉得可悲。 但不管思绪如何变幻，上课预备铃打响。 同学陆陆续续归位，齐齐整坐。 再如何莫测的走向都经由课堂重归于零，这里没有是非争斗，只有苦兮兮地学！ 第48章 彼时落败 周五下午刚好有节体育课，为了赶上进度，年茹特地和体育老师沟通，给出板报的几人行了个方便。 于是，在例行跑完步之后，苏娫杏便和柳菲菲一起回班出黑板报了。 当然，陈星淇也浑水摸鱼，跟着一起。 表面说辞是想回班级写题，但实际却是看两人一起心里怎么也不舒服。 苏娫杏也不是死板的人，看她一心学习，也就帮人打了掩护。 除了体育老师问起时柳菲菲意味不明的笑声，其余倒是进行得顺利。 此外，有陈星淇在，苏娫杏也少了几分和柳菲菲单独相处的尴尬。 三人有几句没几句地边闲聊边回了班。 颜料早在下午刚来柳菲菲便让人帮着都带来了教室，虽然看起来已经好几年没用过了，可依旧算是保存得细致。 苏娫杏试了试，着色度都很好。 于是开始动笔。 陈星淇倒坐在座位上，做题心不在焉。 和人搭话：“小苏苏，你们准备画什么啊？这个颜料会不会太暗了。” 出黑板报不是要明亮显眼一些吗？ 反正是无脑大面积涂色，苏娫杏也不用多大心思，回道：“我的构思是下面画城墙，上面是夜空，所以挑的颜色有暗色。为了形成对比，之后还会点缀孔明灯，这样才能显示出‘万家灯火’的感觉嘛。” 尽管有些想象不出来，但陈星淇的夸赞虽迟但到，“哇！听起来就很壮观，等你完成之后，咱们班肯定能入选！” 苏娫杏不想独占功劳，大方说：“还有柳菲菲的一份，她在细节上出了很多主意，而且还找了对比图，有了参照，我们现在的进度才更顺利了。” 陈星淇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哑然。 在苏娫杏意识到自己引起这奇妙氛围之前，柳菲菲含笑开口：“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其实也很喜欢绘画。” 苏娫杏对她所说的新话题产生好奇，“对啊，你家里囤有这么多颜料，你以前肯定也学过吧。” 柳菲菲点点头，“小时候，琴棋书画都学过点。” 后来为了培养她的气质，家里才让她改学舞蹈。 “你家人对你真上心。” 苏娫杏感叹。 柳菲菲拿画笔的手一僵，随后恢复，还是那样不变的笑容，即使面对的是黑板，也好像已长在了脸上。 “这……很正常吧，你不是也学过吗？而且还比我要精。” 苏娫杏冲她笑笑，“我是因为小时候总闲不住，我妈看我只有坐在画架旁才有几分温柔贤淑，所以才送我去学。我呢，马马虎虎也就学了几年。” 陈星淇听到熟悉的话题，插话：“阿姨是想陶冶一下你的情操，多好啊。” 唉， 哪像自己，什么也不会。 苏娫杏认下：“是好，虽然她的出发点奇怪，可我确实还蛮喜欢画画的，所以也算歪打正着。” 柳菲菲诧异看向她，繁乱的思绪瞬间变空白。 “歪打正着？” 她不合时宜地自言。 苏娫杏距离她不远，隐约听到，接话：“就像，这次出黑板报，虽然我一开始有感觉到被骗，可真正站在这里再次拿起画笔的时候，我还是蛮开心的，这也算歪打正着吧。” 柳菲菲回神，笑着应和。 陈星淇思索良久，像是醍醐灌顶：“是歪打正着啊！小苏苏，我有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今天上午萧学森还和我说了作弊澄清……” 猛地意识到柳菲菲在场，她咬紧双唇，眼神慌乱。 苏娫杏手顿住，面对黑板，心中汗颜。 而最让两人注意的柳菲菲则反应平平，继续手上的动作，面色柔和。 可开口却有如雷击：“萧学森和你说的？我还以为是你自己不甘心，口口相传呢。” 陈星淇连忙摇头。 苏娫杏也是刚听这事儿，想顺着问是什么情况，可又深知不该再提，视线在两人之间回转。 柳菲菲声音娇柔，“不是你把这件事传出去的，那就只能是她们几个了。” 没想到，果然不该信她们。 转而对苏娫杏，“看到了吧，还真不是我背后恶意怀疑她们，是她们本来就迎风倒，见形势不明就着急撇清自己。” 什么朋友，什么关心，假模假样。 苏娫杏也明白了，表情复杂。 对方自己人反而出卖了她？ 这是什么走向…… “真是她们的话……你也想开点儿，下次，就不要做这种事了。” 苏娫杏的好言劝说柳菲菲并不领情。 下次？ 下次她只会更周密，废物果然不可靠。 尽管心里恨得牙痒痒，但面上却一副委屈怜弱模样，“嗯，我知道了。” 话说开，隐隐弥漫的难言氛围消减。 看还有些时间，陈星淇便帮两人打下手，以防又有同学看到她私心回班，背后再举报了她。 等到下课，城墙的颜色已经铺得差不多了，苏娫杏踩着凳子，开始大面积涂上夜色。 门外声音渐嘈杂。 一切像是染上生机。 易知樾一踏入班门便看到了最是显眼的苏娫杏。 少女皮肤粉白，微微透红。 似乎是在教室有些发闷，脱下了校服，内里是他见过的黑色宽松短衫，依稀勾勒出姣好的线条。 马尾认真在空中漫摆，些许碎发经风轻拂过，直痒人心。 此时阳光恰透过窗户斜斜射入，将少女侧脸描出完美的光感，精致神圣如雕塑一般。 一瞬间，他宛如信徒。 血液将这一幕刻在心间，眼神氤氲痴离。 或许是着手的部位有些高，苏娫杏抬着手，腰间一截盈白露出，宛如细柳，沉落可变。 易知樾呼吸微乱，胸膛似乎有什么要跳跃而出，他重握了下拳，克制心中的涌溢。 定了定神。 他第一个回班，一万个不想让这番景色被别人觊觎，于是起身上前，拿起苏娫杏搭在椅子上的校服。 从背后， 给她围系在腰间。 彻底挡住了要露不露的肌肤。 当然，也不可避免轻蹭到她，指腹发烫。 苏娫杏在高处，本来心就悬着，蓦地被人像是从后抱住，立马受到惊吓，脚下意识向后退，踩了空。 易知樾发现她失力下坠，心间一急，将人抱住。 “苏娫杏！” 苏娫杏看清来人是易知樾，放了放心。 然后又不放心了。 因为，记忆再次如洪水猛兽般袭来。 …… 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一天，正是中午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快开门，快开门，警察！快开门。” 苏娫杏疑惑，难道爸爸又临时有任务吗？ 走出卧室， 便看到爸爸被一众人带上手铐抓走，妈妈在一旁拦阻吵闹。 随后画面转变， 在警察局，所有人都说她爸爸和二十年前一起积压的旧案有关，证据确凿。 而且还百般暗示他信错了人，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再之后，就是法院的传票…… 她穿越的那天，好像就是庭审的前一天…… 画面暗下。 苏娫杏像是被抽走三魂七魄，她从易知樾身上跳下。 周围人见状都前来关心询问。 苏娫杏只是呆滞地摇摇头，发不出声音。 脱开人群，坐回了座位。 易知樾眼睛一直跟随着她，皱眉深思，不知她又想起了什么可怖记忆。 暗暗自责自己的疏忽。 可现在这个时段，他自知只能静在一旁，不去打扰。 而此时的苏娫杏也确实需要安静。 回忆倒溯串连， 她都想起来了，苏南辉查案被陷害，反倒深陷牢狱之灾。 从刘直叔的话里推断，他们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查到了江氏集团，所以才会引火上身。 那日来她家的神秘人应该就是江氏的人，来劝告他们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也……来耀武扬威自己的逃脱。 最后，魏亦清绝望至极，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意外导致她穿越。 恰好穿回了二十多年前…… 二十年前…… 不就是苏南辉一直查的那起案子发生的时间段吗？！ 她，要找的真相是那起旧案！ 给爸爸洗清嫌疑，救出他。 情势渐渐清晰，她终于想起一切原由。 可…… 对于那起案子，她目前一无所知。 难道， 还有记忆没有复原吗？ 她看向易知樾。 看来，得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加快恢复记忆的速度了。 第49章 例外 周末到来之际总尤为让人昏沉。 作为一周的最后一天，难耐的下午时光很快流逝到末。众人结伴，欢声笑语讨论六日计划时，只有易知樾静静站在苏娫杏桌边。 面颊微红。 “你拉我一把！我腿麻了。” 苏娫杏再次重复，心虚又倔强。 易知樾轻抿唇，声音低哑，又带有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等你。” 手握紧僵直。 见他一副疏离模样，苏娫杏原本的愧色褪去，语气带上几分纵意，“不要，我就要你拉我！易知樾。” 没听到回应，嘟着嘴：“连这种小事你都不愿意帮我，看来我在你心里根本连朋友都算不上。” “不是！”话音相连。 易知樾侧过头，“苏娫杏，你别这样捉弄我。” 不能再接触了， 他不能再碰她， 看到她之前的状态，他怎么可能放心再让她失离。 苏娫杏眼神暗下，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取闹，无措涌起。 “那等等吧，是我太急了。” 随后有些微不死心地看了眼易知樾，很快叹气收声。 假装恢复，一路回了家。 对于苏南辉要查的案子，她确信自己原本的记忆里肯定有，就像她第一次见许叔时那莫名的熟悉感一样。 之前，她只以为是许叔和爷爷认识，所以可能自己小时候无意见过，可后来越琢磨，越发觉他应该和案子的关联更大。 这件旧案时隔二十年未查清，还涉及到集团权势，苏南辉清白一生甚至能被诬陷到坐监，一定不容小觑。 现在来看，案件还没有发生。 不过，她既然恰好此时穿越到这里，那么，一定和案情有关。 一定吧， 但愿。 苏娫杏想起易知樾。 尽管她不想别有用心地靠近他，可兹事体大，她不得不主动和他接触，尽快回想起更多有意义的线索。 再次确立目标的苏娫杏较真， 她这回绝不动摇！ 周六一大早，苏娫杏便想好托词去了易知樾的庭院。 路上碰到过往送早点的仆人，顺便帮人代送。 听仆人说，易知樾早早醒来便开始练习书法，一会儿吃完早点还得去晨跑。 安排得是很紧。 她不确定她能不能得手。 推开门上到二楼，苏娫杏将托盘放到矮桌上，进到书房喊人。 “易知樾？” 书房墨气满满，淡扑人鼻，她趴在门边往里探。 易知樾正襟危坐，双眼像坠入墨迹中，几页大纸大字铺了满桌，冷冽的气质氲满古色古香，周身舒朗。 本是谦谦君子模样，可在听到苏娫杏的声音时却心头猛跳。 他寻声看到人后，瞳孔紧缩，慌乱把桌上的纸张收好，用手肘死死挡住，似乎在隐藏什么。 苏娫杏疑惑走近，“我吓到你了？” 易知樾耳根灼烧，将无数落笔成痕的“苏娫杏”三个字掩埋于纸张，也掩埋于心。 摇头，“没有，只是惊讶你来了。” 她很少来。 这次来，想必也是为了记忆…… 易知樾眼神暗了暗，将纸张放回盒子，整理书桌。 “你来找我是？” 苏娫杏走出书房，“这不是最近因为出黑板报的事儿耽误了不少学业嘛，所以就想趁着早上状态好，来找你一起学习。” 易知樾将托盘放到茶几上，“吃早饭了吗？” 苏娫杏坐下，模样俏丽讨巧：“没来得及，你能邀请我一起嘛？挺饿的。” 易知樾眼里带了笑意，将早餐向她那边推了推。 苏娫杏不客气地开吃。 然后，不经意询问：“刚刚看到，你书桌上一个盒子里好像放着我送你的桂香手串，早已经过期了，你怎么还不扔？” 易知樾回想起， 当时将手镯还给她后，手串便代替了手镯的位置，一直被他好好放置在盒子里。 睹物思人。 易知樾喉结滚动，掩盖道：“忘了。” 苏娫杏眯眯着眼，尽在掌握：“那盒子里那几颗干了的莲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要怪就怪她视力太好，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大敞着的盒子。 易知樾回身看，欲盖弥彰，“有吗？我没注意到。” 苏娫杏笑笑，“魏亦清前几天又教了我一遍，你要是喜欢等我有空再给你做一个更好的。还有莲子，再不扔可就发霉了，你院中那么多。” “不一样。” 易知樾下意识嘟囔。 “怎么不一样？成熟期吗？” 易知樾吃饱了，语气夹杂不明显的幽怨：“因为是你送的。” 所以不舍得。 什么都想存好。 苏娫杏咀嚼慢下，眼神微动，胡乱反驳：“我是让你吃，你这不是糟蹋粮食嘛……” 说完，有种想要咬掉舌头的感觉。 她都说了什么。。 易知樾半阖上眼帘，睫毛闪动。 羽睫的阴翳透露主人的低落与不安，像是沉入无边深海。 苏娫杏顿时感觉自己像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红着脸别扭说：“好了……我哄哄你，是我不对。” 易知樾表情些许无措，身体却因她的话沸腾，“哄？” 苏娫杏坐到易知樾身边，做了个鬼脸，搞怪地说：“是啊，哄你开心啊。” 他可真容易不开心。 要是没有她，他可怎么办啊。 易知樾被她逗笑，忍俊不禁，“这是在哄我？” 心中越发胀满。 有几秒，苏娫杏被他的笑蛊惑，“易知樾，你笑得真好看，你该多笑笑。” 就像阴霾一扫而空，不似那般不近烟火。 易知樾再次因她心头躁动。 她喜欢他笑。 “那我只笑给你看，好不好。” “……” “你笑点这么高？” 只笑给她，那别人给他讲笑话怎么办。。 苏娫杏直抒胸臆的言语再次打破交织不清的氛围，她不自在站起。 转移话题， “你一会儿不是要出去晨跑吗，我下午来找你？” 易知樾对她无奈，“不跑了，就现在吧。” 他不想再次陷入“漫长”煎熬的等待中。 即使只是半天，他也想立刻看到她。 两人吃饱转移书房， 苏娫杏顺利触碰到了易知樾，当然，也如约再次被拉入记忆旋涡。 易知樾支着手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发现她表情再次呆滞，提唇笑笑。 神情一改正经，看着她发痴，浓稠的占有与缱绻的宠溺交杂溢出，缠绵眼底。 然后， 像是只偷腥的猫。 伸手，不熟练地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喃喃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 苏娫杏走后， 易柏粼照常来找易知樾。 他是前天到的老宅。 行色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 这几日里，多数时间待在易老爷子的正堂，偶尔临近中午前来找易知樾闲聊些企业的事儿。 今日照常。 而易知樾刚和苏娫杏分开，心思依旧流连，话语里心不在焉。 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 易柏粼看出了他魂不守舍，笑到：“知樾，怎么？魂也被人带走了吗？” 易知樾头一次被长辈调侃，羞意明显，“小叔，我……我没有，你继续说。” 都怪系统出来的不合时宜。易柏粼刚来，它便上线提醒他，苏娫杏的好感值上升到了45%。 他一激动，便没了心思听易柏粼讲话。 一经打趣，易知樾心起不满，暗暗警告系统下次禁止随意出现。 系统，[……] 好心没好报！ 它以后绝对要成为一个最不积极的系统！ …… 易柏粼不是半大小子，自然一眼看穿了他的爱恋心事，调笑道：“继续？我看你已经听不下去了。既然这样，不妨和小叔说说你们之间的进度？” 易知樾也不隐藏，心间的酸涩泡泡发酵，声线沉闷：“小叔，怎么才能让一个人喜欢上你啊……” 他真的不知道。 易柏粼畅快发笑，面朗声柔，“喜欢上？很简单，你……只要你和她是同一类人，你们会顺其自然在一起。” “那如果不是同一类人呢？” 易柏粼神色淡了淡，像是陷入回忆，“不是同一类人，就变成同一类人。喜欢她喜欢的，崇尚她崇尚的，信仰她信仰的，追求她追求的，当你不再是你自己，她便爱你。” 易知樾察觉不对，“小叔，你……” “当然，如果她发现，那一切倾然倒塌，你将失去所有。” 易柏粼反常地挑起一抹顽劣的笑容，“这是反面事例，你可不要学。” “那一辈子不让她发现呢。” 易知樾突生迷执。 “呵……” 良久，易柏粼接着温声说：“知樾，不要把别人当傻子，也不要认为自己可以瞒得过傻子。” “不过，这就要看你的幸运程度了。” 如果有人甘愿扮作傻子，那双方都皆大欢喜。 易知樾垂眸， 他知道，苏娫杏不傻。 那他们会走向何处…… 她知道了他内心的肮脏，会喜欢那样的自己吗？ 还是，她只喜欢……笑着的自己。 也对……内里枯败崩坏的人如何让人欢喜？这样的他，如何奢望她全盘接受？ 难道，一切注定得到后又失去吗。 “小叔，我只是想和她一直在一起而已。” 近乎呢喃。 恰好，此时易柏粼的电话响起，盖住了易知樾的低语。 他拿起接通。 “什么？你再说一遍，她回来了？！” 不等告别一声，便脚步重重离开。 易知樾心下奇怪。 他还是第一次见小叔竟神情落败，全无周到礼数。 可能， 每个人都有一个例外吧。 第50章 此时胜利 新的一周开始。 虽说这两天里，苏娫杏没有大的收获，可断断续续的小线索她还是回忆起了些。 比如，苏南辉暗中查办的江氏集团是京市炙手可热的豪门世家，都说富不过三代，它则正好打破了这个规律。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偶然听魏亦清和苏南辉聊天中发现，他们似乎与江氏集团最高管理人有些交集。 话语里，透着几分熟稔与不满。 而且，她好几段记忆中，都发现苏南辉很关注江氏当时的董事长，几乎是锁定了他一样，不遗余力地搜查与他相关的一切。 那时，她也追踪过江氏一段时间，可网络上完全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连集团核心领导人的照片都没有，她索性也就抛在了脑后。 估计是时间太久，连之前看过的名字都早已忘记。 现在，锁定嫌疑人可谓是拔剑四顾心茫然。 苏娫杏换了个姿势走神。 如果打开思路，她其实不只有一条路。 第一最好，就是提前防患于未然，如果能及时恢复记忆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她就可以在事情还未发生前扼杀一切萌芽，彻底终结案子。 第二就听天命了，最不济，她得查清到底一切的原委是什么，证据又在哪儿。这样，她回去才能尽快让真相大白。 还给每个人公平。 也不白来这一遭。 捋清思路，正好下课铃响起。 苏娫杏站起，认命地去后黑板出板报。 韩均见此来给她帮忙，其余来了一两个成员协助打下手。 苏娫杏认真细化城墙。 韩均不怀好意地搭话，夸张赞美：“苏娫杏，你真是什么都会，怪不得裴少那么喜欢你！我都要被你俘获了。” 苏娫杏嘴角抽搐，“别玩儿尬的，我不走万人迷的路线。” 他凑近，撞了下苏娫杏的肩膀，“哎，下周校庆，我听说学校艺术部在筹备歌舞话剧，学校论坛正投票选参演的男女主呢，你也在里面。怎么样，是不是很激动？” 苏娫杏刚得知这件事，满心疑惑：“我？我可没伶人风采，还是算了吧。” 韩均想起自己揽下的重任，死缠劝说：“别啊，你想想，你要是被选上了，那不就是为班级争光吗！而且现在你的票不低，要是你想，那男女主绝对是你和裴少的！” 苏娫杏听懂了他的意图，笑了声：“你还真适合做跟班，倒是为他很花心思。” “我就不明白了，裴少又帅又有钱，多少人想入他眼都入不去，到你这儿反倒嗤之以鼻——你现在是不知道裴少的身份，如果你知道了，绝对会后悔你现在的态度！” 苏娫杏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他厉害，但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想和他当什么男女主，我当个观众就行了。” 韩均越发觉得她不知好歹。 可也没办法，只能思索着该怎么和裴俟交代。 那人对自己可不同于苏娫杏，办不好回去，又免不了被他嘲讽，牵连个前途堪忧。 万一哪天被裴俟厌烦赶走，那他这些年的狗腿可就白当了，灰溜溜回去只能败家等死。 “唉。”大大叹了口气。 苏娫杏画图无聊，也就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你其实挺厉害，一般人受不了裴俟那大少爷脾气。” 她不止一次看到裴俟对人发脾气。 高位者的视角拿捏得死死的，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韩均满腹牢骚：“跟着他前途无量，你懂什么？我劝你还是现在牢牢抓住他吧，要是等这少爷劲儿一过，你也就是个残枝过往，连回忆都没有。” 苏娫杏满意点点头，“那就好。” 韩均对她翻了个白眼。 “你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真是瞎操心。”她还怕他受裴俟欺负，结果人精着呢，步步为自己谋划。 韩均无语瞥她。 结果，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震惊回头。 裴俟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聊得很热络嘛，苏娫杏，你操什么心了?说出来给我听听呗。” 韩均呵呵笑道：“裴少，我是在严格遵行你给我的任务，绝对没有别的！” 苏娫杏回身，挠挠头。 他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少？ 裴俟眼带威胁，语气醋味十足，“你凑太近了，离她远点。” 韩均像小偷一样退后，给两人留下空间，自己到另一旁画图。 苏娫杏摇头无奈，“他见了你像见了祖宗一样。” 裴俟不想她再提别人，问她：“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参演话剧。” “你还是找别人吧，我歌舞双废。” 蓦地，她想起之前裴俟一展歌喉的场景，迟疑问：“你……真的想唱歌给那么多人听？” 那他可要出名了。 也要丢人了。 裴俟看她的表情，顿时眼睛睁圆，像只小兽一样，“你，嘲笑我，苏娫杏！” 苏娫杏摆摆手，“我是让你想好，虽然不知道你又听别人说什么了，但，话剧表演可不是儿戏，谁上去都行那不成笑话了嘛，咱们可不当小丑。” 裴俟被她顺毛，“要是一起还能拍照记入校史馆呢，不过你不想就算了，反正我们以后也不缺这一次。” 他的自信她汗颜。 “裴俟，你要是每天不活在梦里会更好。” 裴俟眉目荡漾，“如果醒来看到的是你的话，我当然愿意不活在梦里。” “……” 苏娫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像是被他的眼神打劫了。 她眼珠四处环顾，极力想找个借口脱身。 恰好，易知樾正从后门走入。 苏娫杏大喜：“易知樾，帮我拿张纸，我手上沾上颜料了！” 冲裴俟假笑：“我去擦擦手。” 逃到易知樾的座位旁，她拍了拍胸脯。 易知樾看到了她与裴俟站在一起，抽出纸巾，意味不明地问：“裴俟在那里干什么。” 苏娫杏面容勉强，“不知道，可能是换个地方抽筋吧。” 又问：“老师叫你有什么事？” 易知樾看向她白嫩的玉指，视线缠上，“下周校庆，让我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那你得准备发言稿吧。” “是，不麻烦。” 还没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麻烦。 * 日日重叠，在大家新奇地讨论校庆节目的欢声中，周四“黑板报评选”也如期到来。 为了不喧宾夺主了整体的意境，苏娫杏只让萧学森在两边的城墙上写了内容。 年茹为此有些担忧，“娫杏，虽然画面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可文字内容会不会太少了。” 万一影响评比…… 苏娫杏给她宽心：“该传达的都传达了，如果其他地方再写东西的话，那主题就会被削弱，整幅画面就乱了。” “老师说——” “没事的，年茹，虽然大家都很希望评上奖，可黑板在这里，主要还是给人看的，每个人的感受更重要。” 年茹扯嘴笑笑，不好再说。 学生会的人课间到来，走进班门，神色皆是一亮。 城墙漫延，远远盘旋至千万里，夜空旷达，数盏孔明灯悬挂夜空，像是旅人的冀望，期盼着某处灯火里有自己的归往。 空间的延伸感瞬间让人宛如踏入画中一般。 生思尤动。 不出所料， 最后，板报入选，被选为最佳优秀奖。 连一向只注重学习的张葶都在课前表扬了他们几句，还取消了萧学森和张凝蕊的惩罚。 刚下课，萧学森便手比膜拜，对苏娫杏万分感激：“救星，你绝对是我们的救星！我俩纯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没出多大力就沾了你的光，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张凝蕊几次欲开口，但想起自己为了学习的私心抢先挑了一个最简单的工作，什么忙都没帮，现在反而还获了利，心中不齿。 苏娫杏对两人笑笑：“转机来得还挺快，以后就不是低谷了。” 萧学森兴奋异常，简直快要和苏娫杏结成异姓兄妹了。 当然，值此一战，苏娫杏在年级中也更受关注了。此前种种，流传出不少话题。 #苏娫杏勇救校园霸凌# #苏娫杏引得校霸操场告白# #霍见空生日派对主动邀请苏娫杏# #苏娫杏 月考排名# #苏娫杏 易知樾 放学同车# 等等。 论坛引起一小波浪潮。 在无人关注的角落，一贴话剧投票，蹭蹭飞起。 第51章 校庆惊险一刻 “小苏苏——” “多可惜啊，你票数那么高，要是你参演了压轴话剧的女主，一定可以大放异彩！” “而且，最近论坛风云里，你可是大红人！” 学校礼堂内，五年一度的建校周年庆典帷幕拉开。 台下，苏娫杏和陈星淇坐在座位上闲聊。 台上，正是易知樾在演讲。 苏娫杏靠在椅背上，状似不经意看着聚光灯下的少年，语气懒懒吐槽：“我虽然不了解学校论坛，可我了解你。星星，你又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还是和霍见空有关？” 之前的作弊风波虽然让陈星淇消停了一阵子，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不，最近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陈星淇不好意思，“小苏苏，又让你猜对了。” 进而兴奋，“我在节目单上看到了有霍见空的钢琴独奏！要是你也是演员的话，我们就能去后台了，说不定我还可以和他说说话。” 苏娫杏恨铁不成钢，“你都被他迷成什么样了，能不能有点出息。星星，霍见空绝对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你还是别对他抱有太大的期待。” 陈星淇被她这么一说，委屈地撇了撇嘴，“小苏苏，今天是我生日，我只是想见见他而已。” 苏娫杏诧异看向她，“你生日！” 笑出了声，“你和学校同一天生日，还挺有缘。” 陈星淇眯眯眼盯着她，“是我先出生的好吧~_~” 两人偷摸憋笑。 等易知樾演讲完，苏娫杏才转头和她细说：“你怎么不早说今天是你生日，我都没准备礼物送给你。” 陈星淇摆摆手，“不用，你一个连手机都没有的人，我怎么好意思向你讨礼物。更何况，你已经帮助我很多了，相当于礼物啦。” “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柳菲菲那件事，张老师至今还误解你，虽然班里已经传开了真相，但那也是她们自己窝里斗，不是我的功劳。” 陈星淇意味深长，左右看看后凑近她小声说：“我听别的同学说，柳菲菲那几个跟班是看到她和你走得近，所以才心生不满和别人随口说了事情的原委。” 苏娫杏没想到原来是这样，语带感叹：“还真是谁也预料不到。” 正值思绪之际，突然有人拍了她一下。 苏娫杏回头。 看到年茹，她小心翼翼伏着身子。 “娫杏，我可能又要找你帮忙了。” 语气透着急迫。 “咱们班表演的同学舞台服破了，我现在得出去联系商家换，可后台没人招呼她们也不行，所以，你帮我去照料一会儿行吗？” 苏娫杏有些为难，“可是我没经验，也不懂流程。” 万一耽误了事儿那不就遭了嘛。 而且还有那么多班委。 年茹合掌拜托她，“流程学生会的人会来通知，不是很麻烦，而且我保证尽快回来，你就帮帮我吧。” 陈星淇手肘戳戳她，“是啊是啊小苏苏，你就帮帮她吧！” 扮作可怜样，低声说：“今天我生日……” 苏娫杏领会，无奈答应了下来。 年茹把自己的卡证交给了她，然后火速潜行了出去。 看着一脸压抑着激动的陈星淇，苏娫杏叹叹气，带人进了后台。 舞台上表演陆续开始。 一走入演员预备室，熙熙攘攘的人群便纷纷涌来。 苏娫杏努力找寻班里的同学，陈星淇努力搜查霍见空的身影。 某一瞬间，两人的目光重合。 柳菲菲站在霍见空旁边，两人不知在聊什么。 只见她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苏娫杏看了看陈星淇，走去。 “柳菲菲，你在这儿啊，年茹出去帮你们换衣服，我来替她协调后续的流程。” 笑了笑，“有什么事儿和我说。” 然后和霍见空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不过，你们男演员也要化妆吗？” 霍见空声线清温，微笑着回：“负责人说起码得打个底，我听他们安排。” 二人空间被打扰，柳菲菲心下烦躁，但仍是语气娇柔：“苏娫杏，年茹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嘛？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大家的演出。” 苏娫杏恍然大悟，“是你的衣服破了。” 想起陈星淇刚刚和自己说的八卦，她暗暗思索。 不会……是有人故意的吧。 好心一问：“你的衣服好端端的怎么会破了呢？” 柳菲菲面容为难，怯怯不语。 霍见空见此开口解围：“她刚刚和我说，本来衣服是她一位朋友帮她拿着，结果今天她试穿的时候，不知怎么衣服就莫名坏了。” 苏娫杏直直道出：“不是有人针对你吧？” 柳菲菲一愣，解语花般否认：“应该不会，大家都那么好，怎么可能有人故意弄坏我的衣服呢？” 苏娫杏只是猜测，也没有再多说。 虽然眼下衣服没有，但化妆的人已经到了，所以，她带着柳菲菲去了化妆间。 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霍见空挑起一抹嘲讽笑意，随后转过身去。 一旁的陈星淇发现时机，心情忐忑缓缓走去。 …… 班里表演的同学只有两人，安排她们都前往化妆后，苏娫杏便闲了下来。 原本打算回去找陈星淇，结果到了候场室发现她和霍见空聊得正开心，也就没有打扰。 到处转悠。 然后，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秦克？ 他怎么在这里？ 似乎在找人。 苏娫杏不清楚两人算不算是可以打招呼的程度，于是想要躲起来避免一场尴尬。 正当她要进去旁边的房间时，秦克也看到了她，迟疑走来，“苏娫杏？” 听到他主动问候，苏娫杏也不扭捏：“钢琴老师，你好啊。” 秦克眼下淡淡发黑，“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娫杏没有回答，反过来调侃：“你呢？又是钢琴老师又是校医室医生，不管是哪个身份好像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秦克摊手，“又要多一个身份了，我现在是节目的舞台音效负责。” “你……还真是多才多艺。” 秦克还是那句话，“也是为了谋生。” 苏娫杏简言说明了自己为何在此，然后问：“你是在找人吗？” 对方点点头，“有一段齐舞表演的音乐出了些问题，我来找演员核对一下。” “有谁啊？”她顺嘴问。 “主舞是柳菲菲，你认识吗？” 凑了个巧，苏娫杏赶忙回：“我同学，我带你去找她。” 秦克终于神情放松。 路上，苏娫杏好奇问：“钢琴老师，你很缺钱吗？” 发现有些冒昧又补充：“感觉你什么都会，还兼这么多职。” 秦克低低自嘲摇头，“生活所迫，平时还得维修保养钢琴，勉强活着吧。” “你是外乡人？” “不，本地的，只不过孤身一个人而已。” 苏娫杏惊讶，“我还以为你已经成家了。” 毕竟她感觉这个年代的人都很早结婚。 “之前家里也逼得紧，后来我想了个法子，他们就妥协了。” “什么？” 秦克开玩笑道：“和他们说我不喜欢女人。” “……” 艺术家太抽象。 苏娫杏莫名想起易斯美。 这两人都透露着一股离经叛道的死感。 到了化妆间， 还没等打开门，争吵声便从里面传来。 苏娫杏顿了顿。 听到， “柳菲菲，你有意思吗，陷害人陷害上瘾了是吧，你自己撕烂的衣服和我有什么关系？凭着一张嘴到处卖可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背后一直在议论我，谁知道衣服到底是怎么破的。” “怪不得都让我远离你，早知道我就不该为了进舞蹈社和你攀关系，你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看她抓狂，柳菲菲淡淡一笑：“或许……这就是你出卖别人的代价吧。” 然后拧上把手。 “吱——” 门猝不及防敞开。 苏娫杏和人打了个照面，眼中闪过一瞬慌乱，然后反应极快地指着秦克说：“这是节目的音效负责，来找你的。” 秦克自然也听到刚刚里面的纷争，丝滑转移不妙气氛，“对，你们的齐舞有一段音乐变换出现了空白，得重新拷贝一下。” 柳菲菲皱了下眉，立马应下。 走时，对里面的女生说：“表演需要的扇子还在道具室，麻烦你帮我们拿一下。” 说完离开。 看着女生愤愤不平的表情，苏娫杏正要说什么。 但已经晚了，那女生摔门而出。 方向不是道具室。 唉， 苏娫杏闭目无语。 还是落在她身上了。 道具室是一处类似杂货间的地方，地上摆满各式各样的东西。 苏娫杏按开灯。 看到扇子后，踮起脚从货架上拿。 当她取下准备离开时，全然没有注意到架子开始摇晃，上面的东西摇摇欲坠。 突然， 某一刹那平衡失落。 “嘭”的一声， 货架倾斜倒下，砸在了什么上。 苏娫杏在发现不对劲时已来不及反应，等着被砸之际，却只在巨声后发现自己安然无恙。 她颤抖着睁开眼睛。 落入一片阴影之下， 熟悉的味道入侵大脑。 “易……知樾。” 上方传来炙热的气息，“苏娫杏，你怎么又乱跑。” 易知樾将货架推开。 苏娫杏立刻扶上他。 原本着急他的伤势想要出声询问，可两人肌肤一触，她的意识便又被记忆冲刷。 易知樾发现她静止在原地，先前的担忧与焦急转为万般无奈，他垂眸一笑，轻拢上她的身躯，像是在拥抱。 自语：“下次不许了，苏娫杏。” 肆意呼吸她的味道。 …… 年茹及时归来。 将扇子都交给她后，苏娫杏和易知樾出了后台。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在那里。 她什么都没问。 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回想起刚刚的记忆，苏娫杏神情越发肃然凝重。 这个案子……竟然是命案…… 礼堂喧闹，她头昏昏沉沉的。 甚至好像出现了幻觉。 不！ 一定出现了幻觉！ 不然， 她怎么可能看到她爸了？！ 第52章 案件浮出 苏娫杏为了更好地看清楚，找了附近靠后的空座位坐下，侧身眺望。 易知樾也同行落座。 他不确定苏娫杏在看什么，但那个方位的苏南辉太过耀眼，易知樾眼神暗了暗。 醋意酝酿，气压明显下降。 但苏娫杏满脑子都是苏南辉和命案，完全神思游离。 前方的那个人就是她的爸爸，苏南辉。 苏娫杏注意到了这几排座位上的校友标识，这里是苏南辉的母校，他来参加校庆不奇怪。 只是意外都堆在了一起，她一时难以反应过来。 先前的几次回溯记忆，那些断断续续不连贯的片段让她颇为疑惑。 一直以来，她以为苏南辉查的是贪污案或是涉及到私下非法交易什么的，完全没有往人命上想，结果刚刚…… 她忆起有一次去给苏南辉送饭的场景。 那天， 她中午准时到了警察局。 苏南辉不在工位上，她以为他还在忙，于是便坐在椅子上等他。 无意之间，看到了桌面上的文件。 她当时有些无聊，便翻开看了。 一张老旧的照片赫然夹在第一页。 照片上是一栋废弃的大楼，隐约可见里面有人影。 她翻过背后， 上面写着“2004.8.20 尸体消失”。 尸体消失…… 那年正是她出生之际…… 梳理结合之前的记忆，苏娫杏眉目渐清。 她当时看到照片得知苏南辉一直在暗中搜查命案之后，便想帮他，于是多次向刘直叔打探他们过往的岁月。 刘直一喝多了酒就什么都不设防，从他口中苏娫杏拼凑出了当年的情景。 那时，苏南辉刚到京市公安局任职不久，正是处于新人期，平时大案件没有，小问题一堆。一天，刘直发现苏南辉收到一条消息后，面色疑惑，就出声随意搭了几句话，苏南辉心不在焉，没细说什么，之后起身拿了车钥匙便走了，怎么喊都不应，于是他便没有再管。 可刘直没想到，这一次疏忽，就搭进去了苏南辉往后十几二十年的人生。 当天下午，他看到苏南辉满身落魄走了回来，于是上前询问。苏南辉神情恍惚，不停说：“消失了……我为什么在那里……都跑了，是我没用，我害了他们……当时我为什么不信！为什么不早点去！为什么不多叫些人……” 刘直意识到不对，将人安抚好后，便问苏南辉发生了什么。 苏南辉说，他上午到了信息发来的地点后，依稀远远看到大楼下草丛里掩着不少车辆，于是谨慎起见，拿出手机准备先拍张照。突然，透过残破的墙壁，他发现楼里有人影在动，想起最近走私案件频发，他更起疑心。加上当时急于立功展现自己的能力，于是他便拿上装备孤身靠近。 走到可以看清楼里景象的距离时，他躲在灌木丛后，小心查探着里面的情形。只是还没等他看清楚，便听到“嘭”“嘭”两声枪响。苏南辉立即探身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一切都晚了。 他当时没经验，惊恐之下开枪大声威吓楼里的不明分子，等他反应过来跑到那里时，不见一人。 离奇至极。 若说凶手绕道逃走情有可原，可他明明亲眼看到尸体躺下，却也不见…… 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不止一个，他们团伙带走了尸体！ 后来，两人等着失踪人口报案追查，可却都对不上，这件事像是一场梦，梦醒后一切消散，踪迹全无。 原本，刘直以为苏南辉会慢慢将此淡忘，可他没想到他竟暗中一直在调查。一开始，他只当他疯了，后来三五年过去，刘直不忍他独自背负这一切，于是两人就此开始一起查案。 然后便是多年累积，他们终于查到了江氏集团的一些旧账，苏南辉这么多年一直紧盯江氏，抓到蛛丝马迹后，他立马暗地开始行动，想要一举将对方的把柄揪出。只是后来还是被江氏的人察觉，着手处理了他们。 苏南辉被诬陷入狱，刘直停职查看。 这孤零零查案的二人竟都没有好结果…… 苏娫杏面色煞白，她仿佛又再一次重新回到了那段绝望的时光。 此下看到苏南辉，物是人非，只留鼻酸。 她甚至……连一声“爸爸”都不能叫他。 沉重的过往带着重逢的喜悦，她不自觉泪滴落下，压抑着低低啜泣。 易知樾本是阴沉地盯着前方那个吸走苏娫杏心神的男人，宛如刀割。 可，在发现旁边传来错乱的呼吸声后，他又心乱，软成一片。 他，让她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吗？ “苏娫杏，眼睛又进东西了吗。” 易知樾喃喃轻语。 苏娫杏深呼吸缓和，泪意明显，委委屈屈道：“不是，这次是想起了一些很难过的事。” 易知樾满足于她的信任，可也越发心疼，恨不得自己将她的所有忧虑取代。 “什么——”还没问完，苏娫杏便再次在他的视线下向前探去看人。 易知樾下颚紧绷，声线清冷：“是因为前面那个人吗。” 妒意丝丝扣在话里。 苏娫杏回看他，小声问：“很明显吗？” “很明显。”易知樾几乎是咬着牙回。 苏娫杏撇撇嘴，神情低落，“易知樾，他和魏亦清都是我很重要的人，可是他们都忘了我。” “我刚刚一看到他，脑子里就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不自禁哭了出来……” “你别担心，我没事。” 易知樾抬手蹭过她的眼睑，帮她拭去泪痕，“苏娫杏，你很让人担心，别再说没事，你应该都告诉我，即使我不懂，也会听你说。” 不要默默都一个人承受。 他体会过那种孤立无援的痛苦，绝不想让她也面临。 苏娫杏蓦然看他，缓缓坐正，表情呆呆的，“易知樾，你当时为什么在道具室。” 她想起刚刚的事。 易知樾靠在座背上，暗光遮盖了他的笑意，可却更显柔情，“发现你不见了，我就会找到你。” “不管什么情况？” “不管什么情况。” “不管多困难？” “不管多困难。” 苏娫杏被他幽冷眸中的光亮捕获，有几时发不出声，大脑空白，像是原本肥沃的土壤害怕某颗种子生根发芽，于是索性荒废干涸，不留一丝可能。 纵使阳光直照，心亦荒茫。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易知樾，每个人都不该忘记自己从哪里来，是吧？” 易知樾在她眼眸中沉沦痴绵，语气贪恋：“来处早已定，前路才更可追。苏娫杏，我的前路里一定有你。”也都是你。 她不管在哪里，都将会在他的人生中。 苏娫杏脸颊发热，头脑愈发直线走，“有缘……自会相见，大家都是。” 扯开话题，“台上是霍见空吧，钢弹得真琴，好听，好听。” “对了！星星应该回来了，我们坐回去吧，不然被抓到就不好了。” 然后起身，颇像是落荒而逃。 易知樾目光炙热，舔了舔唇，面上荡漾着不明的深意，渐渐噙起潮红湿濡的笑容，霎时如同电流爽过全身，酥酥直麻心头。 “头一次……害羞了。” 他兴奋地忘乎所以。 起身，与她身影重叠。 第53章 大杂烩 回到班级区域后，苏娫杏环顾四周，不见陈星淇身影，左右问过后，只道她离开便没有再回来。 若说她去后台的目标是霍见空，可现在霍见空的钢琴演奏已经结束，她也该回来了吧。 易知樾换到苏娫杏身旁的座位，看出了她的忧思，“她可能在后台等你。” 刚回来，苏娫杏不好意思再找借口离席，于是坐下，“那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蓦地，背后的椅子被人踢了下，苏娫杏疑惑回头。 只见裴俟立体的五官极具冲击感凑在她座位后，苏娫杏一时愣神，“裴俟？” 易知樾语气明显不好，“你怎么坐在这儿。” 裴俟睨了易知樾一眼，极具迷惑的笑容向苏娫杏展露，语气暧昧：“想见你了。” 节目开始后他便一直没看到人，好不容易捉到了人影，结果后面还跟着一条烦人的尾巴。 见此，他怎么会好心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呢，当然要横插一脚。 苏娫杏权当没听到，“好好欣赏节目，别捣乱。” 身子坐正，活像个风纪委员。 易知樾眼尾紧绷上挑，眸光凌厉，越看裴俟那张挑逗十足的脸越想将他直勾勾盯着苏娫杏的眼睛剜下。 以前，他还可以劝说自己别在意裴俟，不要吓到苏娫杏。可现在，他越发不确定自己能忍多久，甚至像快要迸裂爆发。 苏娫杏已经将注意力转回节目表演上，裴俟时不时漫不经心地轻踢椅背。 易知樾压下翻涌的侵占欲，侧头声音淡淡，暗含警告：“裴俟，不是所有人都拿你没办法，你最好看清这一点。” 裴俟转眼与他对上，挑了挑眉，“易大少爷终于学会以权压人了，看来近朱者也不一定会赤。” 易知樾难得满脸浓黑风暴，似乎雷霆将至。 苏娫杏无奈回头，恨不得把裴俟的嘴封上，“但近你者一定会黑。” 怎么每次有他在的地方就没有安宁呢。 她无语：“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看节目过校庆吗，非得和人起争执？” 裴俟被她这么一说，气到发笑，“我是墨？我不安分？行，苏娫杏，我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相信霍见空的话和你慢慢来。我改变态度努力配合你的节奏，结果你倒根本不领情，那好，既然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肆意妄为的人，那我就没必要再装什么好学生。” 他竟然之前还为了她出手教训那些欺压同学的人。 真是可笑。 苏娫杏听完他这番颇有威慑的话，无力吐槽，只说：“真正肆意妄为的人是不会在意他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的。” 裴俟气焰顿时落下，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苏娫杏把话说清，“裴俟，我知道你做的事。如果这是出于你的良心，那我很高兴能做那把打开你良心的钥匙。可如果你只是假模假样，为了讨我欢心，那你不必施展你高高在上的救援之手，也没必要为了我委屈自己装成什么，这样反倒让朱与墨更加模糊。” 裴俟皱眉，鲜有迷茫之色，“苏娫杏，认识你之后，我好像越来越不认识我自己了。” 苏娫杏神情一诧。 易知樾早已受不了两人过多的言语，于是拉回她的注意，“看节目吧，别理他了。” 苏娫杏视线回正，犹豫几秒后又再次转头对裴俟说：“直到刚刚……我对你的偏见一直很大，不过现在，我想说清楚。” 裴俟定定看着她。 苏娫杏缓缓道出：“裴俟，我是一个事事分明的人，我不喜欢你不是在欲拒还迎，远离你是我从未变过的想法，可是现在，我想说——‘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吗？’。” 裴俟有一瞬静止，然后低头一笑，心脏处传来的鼓跳声响彻耳际。 这是第一次，可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假意陷进去，可却真栽了。 如果不是这一刻，他不会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虚伪。 难怪她眼里总有疏离，原来她比他自己还看得清楚。 裴俟知晓，他生来难以轻易相信任何人，防备的假面总是下意识戴在他的脸上，从未有人摘下。 他知道苏娫杏也不会摘下，可此刻，他却涌起让她看看他面具下真容的冲动，即使这举动在她的世界中并不重要。 “苏娫杏，我们之间真的能成为朋友吗。” 朋友这个词在他心里似乎远比随口的“喜欢”更重要。 苏娫杏也不惯着，瞥了他一眼回头，“不能就算了。” 易知樾嗤之以鼻。 裴俟连忙道：“开玩笑的嘛，朋友就朋友，我们先当朋友。” 笑容多了一丝纯净。 苏娫杏没有回头给他比了一个赞，“行，不过，朋友就要有朋友的尺度，你可不要不规矩。” 易知樾冷冷看着他。 带了审视。 裴俟有些不自在，报复性指着易知樾：“他什么距离我什么距离，都是朋友，绝不逾矩。” 苏娫杏酷酷比了个ok。 反正她和易知樾的距离他也看不见。 节目陆陆续续上演，已过了三四个。 苏娫杏斜着身子望向后台入口，自言自语：“怎么还不回来。” 易知樾也发现不对劲，“陈星淇要是再不回来的话，被老师发现就……” 苏娫杏眉头微皱，转身问裴俟：“霍见空回来了吗？” 裴俟不明所以，“早回来了。” 然后语气不正经：“怎么，他那个小迷妹不见了？” 苏娫杏向后观察张葶的动态，伏低身子，“我去看看。” 小心离开了座位。 裴俟完全不在意秩序规矩，正要跟去，易知樾开口阻止：“你这么明显是生怕她离开不被老师发现吗？” 裴俟满脸不服，却也坐下。 过了一会儿， 苏娫杏悄摸遁回，脸色不太好，“星星不在后台。” 想到霍见空已经回来，她立马对裴俟说：“能帮我联系一下霍见空吗？” 人不见了，几人都无心再看节目。 “或许迷路了？我让霍见空去后台，我们到那里集合，再找找。对了，你给她打个电话——忘了，你没有手机。”裴俟捏捏眉心。 虽然他和那个陈星淇并不熟，可看起来像是和霍见空有关，麻烦还是早解决得好。 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都看不好，真是废物。 几分钟后， 几人找了借口离席再一次回到后台。 眼下与之前相比，人员明显变少。 苏娫杏单刀直入问霍见空：“陈星淇是什么时候和你分开的。” 霍见空不急不躁，“我上台前，她说她会回去好好欣赏我的表演，然后就走了。” “离开前有异常吗？” “对我狂热的喜欢算不算？”看苏娫杏表情不变，自讨没趣，添了句：“一切正常，没有什么不对劲。” 苏娫杏排除陈星淇被霍见空言语伤害的可能。 “你们聊了些什么？” 霍见空笑容俊雅，可眼神却愈发不耐，“这——就涉及隐私了吧。” “你不说我怎么确定你有没有和她说什么暗示性话语？” 裴俟碰了碰他，“随便说说。” 霍见空开始回顾那段聒噪的记忆，“她一直在说些有的没的，想到什么说什么，要么就是夸我，没个主要话题。哦，对了，她倒是提到了一个人。” “谁？” “柳菲菲。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我小心柳菲菲。” 苏娫杏扶额。 这个大傻丫头。 “嗯——还有没有别的？她离开的细节？” 霍见空想想：“细节没有，不过我感觉，她离开之后像是要去找你，可能是在后台转迷路，误入什么地方了吧。” 苏娫杏看看易知樾，颇为头疼。 这能有什么头绪啊。 …… “线索已经够了。” 门外传来一道充满正气的声音。 有人走进。 “我知道你们那位朋友在哪里。” 苏娫杏瞪大眼睛，“你——” 爸？！ 裴俟见状发问，“你是谁？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 苏南辉面容爽朗，“我叫苏南辉，是你们的学长，现在在警校就读。这次回来恰好赶上了校庆就来看看，刚坐在座位上，无意中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所以来帮忙。” “警校？”裴俟点点头，“那应该有两把刷子，说说你的看法。” “我们得先去找一个人，只有她可能知道。” “柳菲菲？”苏娫杏开口。 苏南辉看向她，眼神惊讶中带了些欣赏，“对，她是你们的同学吧，肯定也在后台。” 苏娫杏心中怀疑，“这么大个后台，碰到的概率极小，而且，就算柳菲菲看到了陈星淇，可这和她不见了有什么关系？” 苏南辉神秘笑笑，“有时候推断就是线索，我们去了就知道了。” 苏娫杏：老警长又开始故弄玄虚了…… 第54章 奇奇怪怪的发展 苏娫杏和苏南辉走在前面，一个带路，一个“缉查”，虽半路无言，可却莫名弥漫着怪异的默契。 裴俟胳膊怼了怼霍见空，语气不满，“这两人是第一次见面？怎么感觉比我都要熟。” 霍见空看向那两人，“都姓苏，背影气质相似，连眉宇间都同样正得瘆人，不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吧，但还真不得不怀疑。” 裴俟越看心里越不舒服，侧头叫了一声：“喂，易知樾，你不担心？” 对方反应不大，睨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裴俟增大音量：“还是说你知道什么？苏娫杏和那男的是什么关系？” 易知樾心骂：蠢货。 苏娫杏早已注意到几人的窃窃私语，后台虽然喧闹，可抵不住裴俟的嗓音太大。 她回头比了一个“嘘”。 她和苏南辉的关系？ 时候未到，扑朔迷离。 他们还没有关系，可也并不是完全没关系。。 总之，不可说……也说不明白…… 霍见空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凑向裴俟，“看来还是易知樾了解她。” 拍拍他肩膀，“现在又多了一个学长，前路漫漫啊。” 裴俟抱着胳膊，傲气十足的脸上夹杂着气愤，心中暗暗决定从此不再和苏娫杏说一句话！ 除非她主动！ 当然，他大可放心，苏娫杏此时完全没有心思理他。 找了好几个地方都不见柳菲菲，她思绪正是混乱。 都不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抬头看向苏南辉，正要开口，对方提前出声：“不用找了，她在台上，我们等等吧。” “？” “我听到主持人的播报了。” 于是，几人找了处人少的地方开始复盘。 苏娫杏介绍了他们的情况，并问苏南辉：“陈星淇应该不会有危险吧，毕竟这里是学校。” 苏南辉皱眉，义正言辞：“学校就没有人口失踪了？学校就没有恩怨纠纷了？要是她真的有遇到危险的可能，那我们现在的轻视就是见死不救。” 苏娫杏习惯性地连忙点头，“好好好。” 这老警长年轻时候比老了还轴。 尽管苏娫杏不在意，可这番不绅士的行为，在别人眼中却有些刺目。 尤其是易知樾。 他冷声开口：“苏学长，我们才是第一次见面，还不至于就成了罪人吧。” 裴俟难得与他站在同一边，“警校的，挑软柿子捏也算是你们学校的课程吗？不管你自认为有多厉害，架子摆错地方了，这里的人可不是你能撒气的。” 苏娫杏扶额抹面，“不是，他——” 苏南辉在两人说话间便若有所思，意识到什么后，定声打断苏娫杏，面向她，中气满满：“对不起，我没想冲你们发火。” 苏娫杏瞪大眼睛眨巴眨巴。 她当然知道苏南辉并无恶意，只不过天生直性子而已。 可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道歉，向自己。 还真是，活回去了什么都有可能。 “没事没事，他们言重了。” 苏南辉随即把这件事过去，搭话：“你叫苏娫杏？你长得和我姐有些像，我第一眼看到你还愣了一下。” 要不是他姐彪悍，他爸妈头婚，他都要以为苏娫杏是自己流落在外的妹妹了。 易知樾闻言顿时看向他，脑海中回想起苏娫杏之前被爸妈抛弃的言论，结合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心里怀疑的种子发芽。 重男轻女…… 难不成是这男的？ 他是苏娫杏的……哥哥？ 有了这番推测后，易知樾看两人越发相似，眉头不住耸动。 苏娫杏完全不会想到易知樾的认知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尴尬挠头回苏南辉：“巧合，巧合吧。” 易知樾反常嗤笑一声，看向她的眼中浓浓都是担忧与怜爱。 苏娫杏与他错开视线，一阵莫名其妙。 空气再次沉默。 几人心思各有各的飘忽。 裴俟满心都是想让苏娫杏主动和他说话，霍见空在回味自己刚刚优越的表现，易知樾则不住地设想苏娫杏曾经可能遭遇的悲惨事件，神色阴重。 此下，唯一担心陈星淇的便是苏娫杏，还有一个心系所有受害者的苏南辉。 百无聊赖间， 无意一瞥， 苏娫杏嘴角挑起，看到了老熟人。 “秦克叔！” 想起自己走之前柳菲菲和他在一块儿，苏娫杏当即立马叫住了人。 秦克也是意外，向他们走来。 “你怎么还在后台？这些……” 苏娫杏大致同他解释了番，接着问：“和你分开之后，柳菲菲去哪儿了？或者期间还有没有发生什么？” 秦克边回忆边说：“拷贝完音乐她就离开了，好像……碰到了什么人，我隐约听到她们聊天中传来你的名字，然后两个人就一起走了。” “陈星淇！一定是陈星淇。”苏南辉说道，“她在后台到处找你，碰巧遇到柳菲菲。只不过，她们到底说了什么才导致一起离开，这点很重要。” “你还听到什么了？”苏娫杏细问。 秦克表情痛苦，“哦！还说到了道具间巴拉巴拉。” “陈星淇在道具间？”裴俟做出定论。 苏娫杏摇摇头，“我去看过，疑点不是这个，道具间……” 她侧头看向易知樾。 难道和货架倒塌有关？ 易知樾很快明白她的意思，走过去说：“我们从道具间离开只有年茹知道，难道陈星淇碰到了年茹？可，和柳菲菲有什么关系？” 苏娫杏隐隐有个猜想。 “你们在这里等柳菲菲，我去问年茹。” 说完便走了。 “小心点儿~”裴俟冲着背影说。 刚刚，可是苏娫杏先和他说话的。 得意地看向易知樾。 苏南辉蓦地发问：“阴沉沉的这位同学，你们在道具间发生了什么？” 易知樾脸上滑过一丝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我？” 旁边的裴俟大笑出声，霍见空低低憋笑。 苏南辉颔首：“对。” 易知樾深呼吸压下，简言道清，全程没看对方一眼。 恰好表演结束，柳菲菲从侧台走下。 看到几人眼睛一亮，凑上来，面容娇羞激奋，“你们是来接我的？” 无人应下。 裴俟率先没了耐心，直接问：“陈星淇去哪儿了？” 柳菲菲表情错乱了一秒，然后语气无辜：“我怎么会知道。” “姑娘，你不是和那个同学一起走了吗？”秦克适时开口。 柳菲菲看过几人，摆出柔弱姿态，“你们来是怀疑我加害她吗？有什么证据平白无故怀疑人？我什么都没做。” “没做不代表你不知道，柳同学，你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行，我们只想找到人。”苏南辉循循善诱，“如果你知情却什么都不说，万一有什么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柳菲菲被他唬到，声线有几分颤抖，“我是碰到她了，她说她在找苏娫杏，我带她回了化妆间找，结果到了没见人，她就独自离开了，我不知道她去哪了。” “那你们为什么聊到道具间呢？”苏南辉问。 “道具间……我不知道，我们随便聊了什么我可记不清，总之，和我没关系。” “柳菲菲，别撒谎了。” 苏娫杏姗姗来迟。 开门见山说道：“陈星淇一定和你说了我差点被道具间的货架砸到的事吧，而这件事，你比我们任何人都知道实情是什么，所以带我们去找陈星淇吧。” 柳菲菲看到苏娫杏的一刹，心虚蔓上脸颊。 看实在没办法，于是别扭开口：“她的事和我没关系，不过我大概知道她在哪儿，走吧。” 苏娫杏快步和柳菲菲并肩。 小声道：“你不是故意害我，我知道，可易知樾受伤了。不管你本意是要伤害谁，事实代价，逃不过的。” 柳菲菲浓妆下的脸渐褪血色，“你要告诉所有人吗，你要毁了我？” 苏娫杏叹气，“我如果想公之于众还会在这里和你悄悄说吗？别人我可以替你瞒着，可易知樾有知情权。” 柳菲菲心间弥上苦涩。 她倒是宁可让除他之外的所有人知道。 但， 算了。 “好，一言为定。” 几人到了一个光线昏暗的厕所，苏娫杏向里看去，“陈星淇在这里？！” 苏南辉进去。 柳菲菲面容麻木，“她和我说了你差点被货架砸到的消息后，我心里有些愧疚，偏偏这时候那个贱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货架倒塌的消息，猜到了我故意要害她，于是来找我理论，陈星淇在旁边都听了进去，虽然我不确定她相没相信，可以防万一，还是带她来了这里，想要威胁一番，说完我就离开了，没想加害她。” 苏娫杏观察四周，“设施看起来很老旧。” “这里是以前的老楼层，厕所更是废弃已久，把人带到这儿，还真是心思阴毒。”裴俟语气嘲讽。 苏南辉从里面抱出人。 “这是陈星淇吧。” 苏娫杏看到了面容苍白的陈星淇，心急问：“她怎么了！” “应该是吓晕过去了，里面厕所门被风吹得嘭嘭作响，光暗卫生差，还真有些阴森。” “你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真不是加害她吗……”苏娫杏无力吐槽。 几人欲离开时，她对柳菲菲劝道：“就此结束吧，别再互相报复了，已经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了。” 柳菲菲指甲掐进手心，目光低压晦暗，只说：“时间会冲淡一切。” 况且，是她自己蠢，才会被吓晕过去。 …… 人群逐离。 然后渐渐，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第55章 回折转圜 幸好有秦克在，陈星淇被送去了医务室。 霍见空见人已经找回，及时开口：“现在我能回去了吧，再晚可要被老师怀疑了。” 苏娫杏看了眼他，表情平淡，“不止是你，好学生，我们都要回去了。” 霍见空并没理会她话语里的嘲讽，仍是一副优雅姿态，点头先行走回。 苏娫杏回座位的一路眼神越发孑然，周身气质渐冷。 连一向闲话不停的裴俟都鲜少没再搭话。 这副模样，易知樾也是头一次见。 虽然他知道苏娫杏内里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热切，可偶尔的疏离相比于现下完全外露的冷漠却又让他陌生。 一时竟像被她隔绝在玻璃之外，如悬在空中。 台上正是上演压轴的歌舞话剧。 苏娫杏记得，陈星淇同她说过男女主的人选是两名低年级的同学，少男少女青春之姿，很受关注，模样亦是夺人眼球，她很期待。 可是却没有看到。 明明，今天是她的生日…… 苏娫杏目不转睛地看着话剧，低低叫了一声，“易知樾。” 然后不等他反应，便自顾地将一切前因后果如数倾出。 易知樾侧着身子愣愣看她，不知作何反应。 苏娫杏说完，顿了顿，语气迷茫：“好像……大家并不在意真相，这是什么很无足轻重的事情吗？” 易知樾知晓自己也并非全然投入，眼眸些许落寞，“苏娫杏，每个人能在意的东西很少，人……就更少了。” 苏娫杏叹了口气，屏障碎裂，眉目间转上几缕担忧，“其实应该也送你去医务室看看的，货架砸到你身上疼吗？” 这声迟来的关心让易知樾微微发热，“不疼，手挡住了一些重量。” 苏娫杏原本还想问问他准备怎么对待柳菲菲这事，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 柳菲菲早已受到她应有的惩罚，接下来如是。而她在这其中也看明白了一些事和人，她并不埋怨发生的一切。 随着最后舞台结束语的落下，校庆也迎来终结。 走出礼堂，苏南辉叫住了正要回班的苏娫杏。 他好意来道别。 可有人却满脸不欢迎。 苏娫杏问了陈星淇的情况。 他如实答：“人已经没事了，现在在休息。” 苏娫杏放下心，可随即心底又溢出血脉般的不舍，她一想到苏南辉即将要离开，而两人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相见，就鼻腔发酸。 “学长以后还有机会来学校吗？” 苏南辉摇头，而后坦言一笑，“不过我总感觉我们很有缘分，说不定会再次相见。” 某人警觉。 “苏娫杏——”后方一声清丽的声音传来。 如同宿命一般，魏亦清缓缓走来。 她早已注意到苏南辉今天的到来，只是找不到机会认识，现在看到苏娫杏正与其攀谈，便正好顺理成章地加入了对话。 “这位是？” 苏娫杏内心无语，不是早就知道嘛。 可表面还是很识趣地给自己的双亲牵线，“苏南辉学长，恰好来参加校庆。” “她叫魏亦清，是我的朋友，之前一直——” 魏亦清拽住了苏娫杏的衣袖，打断：“之前无意中听说过学长，能碰到也是有缘。” 苏南辉并不抗拒结识朋友，语气友好：“要不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接着看了看四周，“哎，那位拽里拽气和男菩萨一样的两个同学怎么没见到？” 苏娫杏面容隐着笑，“裴俟和霍见空？” 形容得还真到位。 “他俩早走了吧。” 然后眼露遗憾，“还有学长，我没有手机。不过，你和魏亦清倒是可以‘常联系’。” 魏亦清薄薄的皮肤下染上一层绯红，拿出手机，“既然学长主动说了，那我们就留个联系方式吧。” 看魏亦清别扭得很，苏娫杏给易知樾使了个眼色。 易知樾声音木木的，上前，“那我也留吧。” 苏南辉自是乐意，热情地收下了两位学弟学妹。 临走，对苏娫杏说：“最终的结果，就由你们来判定了。” 苏娫杏轻点头。 看着苏南辉没入人流的背影，终是收回目光，走向另一方向。 与此同时，沉寂已久的系统冒尖。 它为了不打扰到易知樾，憋到现在才悠悠上线。 [宿主，好感值已经达到50%，您现在要兑换心愿福利吗？] 易知樾立马看向苏娫杏，心脏节拍骤起，“什么时候上升的？” 系统没注意到，大概说，[校庆期间吧。] “……” 易知樾紧张地滚动喉结。 当数值越发接近心动点时，他竟有种被天降宝物砸到的茫然与不知所措感。 他压抑而炙热地喜欢苏娫杏。 这是他认知下的自己。 但，若压抑冲破，再无理智拦阻他的情感时，炙热会如何控制他的身躯，他大脑完全无法推论。 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内心有多么渴望她。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面对一个喜欢他的苏娫杏，他会作何反应。 一切会崩坏吧。 他会被爱摧毁。 系统感受到了他越发危险的高涨情绪，再一次提醒，[宿主，要兑换心愿福利吗？] 易知樾回神，平缓下来，“心愿福利？我可以知道有关苏娫杏的一切吗。” 心底暴虐肆意叫嚣。 他想将她整个人吞没。 系统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超出条件范围，无法兑换。] “超出？你还真是没用。” 对比他对苏娫杏的态度，系统越发委屈，[宿主，您之前不是一直都贯穿尊重攻略对象的底线吗，更何况查探别人的隐私是犯法的。] 易知樾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被灌大的贪婪，脑海中不加掩饰地说：“是啊，犯法，我好像已经到了亡命之徒的边缘了。” 再进一步，还能顾得了什么…… [宿主，我没有权限。]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易知樾叹了口气，最终克制放弃，“下次兑换吧。” * 校庆过后，考试周大踏步向还未收心的学生们走来。 期中考来势汹汹，这无疑是一学期中最让人严阵以待的考试，相较于期末考后存在感更强的假期生活，期中则在家长会的加持下，冲向“重视榜”高峰。 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大家都想借此向社会展现自己不菲的价值与潜在价值。 尤其对于苏娫杏的班级来说，期中过后就是一次大换小组，此中调和，各人有各人的心仪。 而易知樾也正为此不甘。 按照苏娫杏期中的排名，两人绝难有机会分到一组。不过，既然是难事，交给系统自然就能办成。 于是，他兑换了心愿奖励。 内容是与苏娫杏一个组。 相比于上次差点暴露底细的威胁，此次系统一口答应下来，乐嘻嘻地去干了一番缺德事儿。 至于到底缺什么德了，易知樾很快会知道。 出成绩的第二天， 班会课上再次掀起一股风雨欲来的低气压。 当然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无非就是除了个别尖子生，班级整体的成绩下降了。 张葶一副要大大整治一番的气势。 可话先开口却避重就轻，“上次体育课老师和我聊起同学们上课的情况，虽然现在大家都以学业为重，但身体锻炼是学校的硬指标，借机逃课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她走到陈星淇身旁。 仿佛历史重演，“你来说说，为什么要逃课。” 陈星淇一时没想起缘故，浑然摇头：“老师，我没有。” “没有！你敢说你没借着出板报的名义回班偷懒吗！你以为你的小心思能瞒得过我吗！陈星淇，你劣迹斑斑，之前我看你是第一次就从轻处罚，没想到你反而变本加厉，简直不把老师放在眼里！” 图穷匕见，“你这样的学生我是教不了了，你看你能去哪儿就去哪儿吧，转到别的班去！看哪个老师能把你教好！别待在我们班！” 陈星淇小脸煞白，低头不语。 有了个开头，后续陆陆续续批斗精彩，大家权当看热闹，只有苏娫杏心中做出决定。 课后，她去找裴俟，然后去了张葶的办公室。 将录音放在桌上，“老师，我希望您能不偏不倚地对待每一个同学。” 点开。 张葶期间脸色变幻无常，听完后，迟疑良久，“你是来向我示威的？” “不是，我只是不想老师蒙在鼓里而已。” “那为什么之前不交，现在交上来了？” “这是裴同学的手机，我无权上交。” 张葶明显一愣，“我知道了，你回去上课吧。” 苏娫杏把东西拿走，利落走出。 心中一块巨石落下。 当然，不管是会落入平地，还是可能砸到人，就让它坠落吧。 第56章 欲来 张葶的态度含糊不明，苏娫杏心中并无把握，但现在事情已经有了最坏的趋向，她不得不将一切摆明。 当然，解决张葶的偏见不是关键，毕竟作为老师，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强制学生转班。 现下，陈星淇的状态才让人担忧。 接二连三的打击加上期中发挥失常，烦心事儿堆在了一起，她最近明显兴致不高。 苏娫杏为此特地下课前去安慰，“星星，我都告诉张老师了，以后她肯定不会再针对你了。” 陈星淇勉强笑笑，“小苏苏，我不想待在这里了，不管是柳菲菲还是张老师，我都不想再看到她们。” 苏娫杏理解她的脆弱，可也明白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良方，劝阻道：“班里不止有她们，还有好多别的同学老师，如果你不想接触她们，我们可以避开。但你要明白，星星，现在已经高三了，你没有太多时间再去适应一个新的环境，也保证不了新环境中是否有同样的事情发生，逃避现在是最下策。” 看她眼神躲闪，切中要害说：“如果你要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拿自己的前途做抵押，那你一直以来努力学习的意义是什么？你不是想考到京市吗？现在不能任性了事，逞一时之气。” 陈星淇撕磨着嘴唇，眼眶有些发红，“为什么总是要我妥协，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追究了，为什么还要折磨我……” 她不敢想象以后的校园生活会有多么黑暗，她无法面对如此欺压她的两个恶者。 怕到只想逃离。 苏娫杏见状，面容转为不忍，将给她整理的错题集锦放下，摸了摸她的头，“星星，别怕，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还在。” 她现在唯一能给她的安慰便是这个了。 她无法左右命运。 由于张葶班会上激烈的言辞，小组分组工作一直空位不定，年茹不确定她该不该把陈星淇排除在外。 老师旨意和同窗之情纠结难下。 最终，还是交了个半成品上去。 办公室， 张葶看着混乱不清的小组人员，捏了捏眉心，“年茹，学习之余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了吗？” 年茹有些无地自容，“张老师，现在班里气氛比较低迷，大家都很受打击，分组的激情也不比一开始了，我担心这样下去小组的作用会大大下降。” 张葶看着排表深思，经久，做出决定：“所有同学都参与排组，包括之前受到惩罚的，都既往不咎。” 指了指陈星淇的名字，“她和苏娫杏换一下，当小组长，以兹激励。” “就这样吧。” 年茹眼中稍显喜色，连忙点头。 这是要大赦天下啊。 迫不及待回去宣布喜讯之时，张葶似是又想到什么，将人及时叫了回来。 “对了，这次考试整个年级成绩都不太理想，为了备战高考，学校决定从这周开始实行一周一考，周考只在班级排名，不参与年级大排名。你去通知给所有人。” 年茹急惊转色，沉沉说了声，“是。” 又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她还真是催命的使者。 消息一经发出，班里只有萧学森面上喜悦一以贯之，他凑到旁和苏娫杏开玩笑：“都放过了就是没放过你，你是怎么又招惹她了？” 苏娫杏不甚在意，相比于张葶对陈星淇的补偿，她的这点“惩罚”不算什么。更何况她看了看，换组后，她正好和易知樾一个组。 又是歪打正着了。 反调侃了回去，“萧学森，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周考开始，按你的光辉事迹，不知道又要被多少人觊觎喽。” 萧学森话一堵，蔫儿了下来，“人缘太好也是一种痛啊。” 他叫嚷之际，前面的张凝蕊悠悠转过身来，语气嫌弃，“别给自己贴金了，自恋狂。对了，为了周考，我准备申请放学留校上晚自习，你要一起吗？” 问得随意。 萧学森比了个大大的叉，“不要，我还要出去浪呢，为了个周考，我才不要把自己困在学校里。” 张凝蕊有些发气，“你这样子，迟早……迟早……” 看到苏娫杏，接续：“迟早被苏娫杏远远甩在身后。” 无意被提及的苏娫杏一脸懵。 她和萧学森好像确实名次很靠近，张凝蕊还挺关注他们。 随即问：“不申请不能留校上晚自习吗？” 她其实也想回味回味上晚自习的滋味，只不过不要强制才好。 张凝蕊诧异道：“虽然偶尔才有老师查人数，但大家都是申请后才留下的。” 苏娫杏两手一拍，“这不就对了嘛，试验装，有没有听说过，申请前还不许人先感受感受嘛，好评恶评体验了才知道。” “我今天和你一起。”她心血来潮决定。 张凝蕊迟疑转向萧学森。 对方显然被苏娫杏感染到了，附和道：“好评体验？有意思有意思，我也加入！” 就这样，一直到了放学，除了少部分住校生以外，萧学森、张凝蕊、苏娫杏、被苏娫杏拉来的易知樾和陈星淇都安然坐在教室里。 新一轮座位已经换好，易知樾侧身再次向苏娫杏确定，“我们这样随意留下真的可以吗？”不符合学校规定吧。 虽然他已经知会了许管家，可时间一晚谁也不保证安全问题。 周围同学陆陆续续走出班门，苏娫杏大咧咧回复：“有什么不可以的，咱们是为了学习，又不是为了聚众玩儿乐，没事的。” 这次裴俟的座位离两人不远，他自然注意到了苏娫杏放学留校的意图，于是安坐不动，出声冷嘲：“你要是想走就赶快腾地方，大男人畏手畏脚的。” 苏娫杏疑惑发问：“裴俟，你也要留下上晚自习吗？” 裴俟换到苏娫杏隔行的空座上，支着脸看她，“上不上晚自习不重要，反正我也没事儿干，来和你培养培养友谊。” 苏娫杏嘴角一挑，眼神越发无语，“这是学校，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易知樾拿本子挡在两人中间，夺回了苏娫杏的注意，“我们学习吧。” 乖巧补充一句，“你留下我也留下。” 裴俟嗤笑一声，还要再说什么，突然被门外带着笑意的调侃叫停。 “裴俟，你现在好学生的浓度也太高了吧，都要开始上晚自习了吗？” 门外赫然站着霍见空。 后面似乎还有一个人。 柳菲菲走进班级，一副东西忘了拿的模样，默默坐回座位观察局势。 裴俟懒懒招了招手，“忘了和你说了，既然来了，一起吧。” 霍见空自如走进教室，坐在裴俟身旁，感慨：“上次和你一起学习好像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没想到还能有契机重温。” 苏娫杏没多想，好奇开口：“你们当时为什么不转到同一个班？” 霍见空笑着不语。 裴俟语气敷衍，“学籍分的不一样。” 继而调笑：“怎么，很好奇我的过去？” 苏娫杏一脸被他离谱到了，吐槽：“好奇的话你会说吗。” “以后总有机会慢慢和你说，别急。” 语气暧昧。 霍见空及时打断，“好了，别再打扰人家女孩子学习了，我们安静上晚自习吧。” 打铃之前，陈星淇猫猫祟祟坐到了苏娫杏前面，满脸激动。 今天绝对是她的幸运日！ 一下午，不仅拨云见日，而且还迎来良机。 她今天一定要拿到霍见空的联系方式！ 十一月份的天黑得极早，打铃后，夜色已是完全笼上天空。 教室窗台的玻璃照映出学生们伏案做思的模样，夹杂着偶尔聊天，偶尔说笑，偶尔打闹，安静下又是别样的热闹活络。 人不多，自在又舒心。 这是苏娫杏对现下晚自习的高评。 她不由转眸对易知樾笑了笑，准备说些什么，不过霎时，笑容便隐入黑暗之中。 “停电了？！” 少年音色传来。 惊呼中，透出十分的惊喜。 第57章 黑暗中的故事接龙 萧学森借着手机微弱的屏幕光，凑在班门口往外察看。 “没老师来管，也没人走。” 他坐回座位，突发奇想，“哎，我们玩儿点刺激的呗。” 张凝蕊不满打断，“你就不能安分学习吗。” 萧学森两手一摊，“学习？乌漆嘛黑，学什么？” 转对苏娫杏说：“正好大家都在，我们来玩儿游戏吧！这氛围，最适合讲鬼故事了。” 苏娫杏被他勾起兴趣，猎奇心骤升，“讲故事？大家人这么多，不如故事接龙，最后投票比拼谁的反转精彩，输了的人受惩罚。” 萧学森像是终于找到这个世界上最懂自己的人了，立马围坐过来，“这个好！苏娫杏，你这小脑袋瓜转得太灵了。” 他问向众人，“怎么样？谁加入？我们可以把桌子拼起来，绕着坐。” “我我我。”陈星淇率先回应。 这游戏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易知樾默认加入。 裴俟直接将自己占下的座位与苏娫杏的桌子合并，并指挥远处的韩均，“你过来，把那几个桌子都并在一起。” 韩均殷勤地忙活。 霍见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也将桌子并了过去。 陈星淇不动声色帮忙摆座位，顺势坐到霍见空身旁。 在众人摆好桌子后，柳菲菲突然开口：“呀，我手机没电了，看来今天是学不了了，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陈星淇小嘴蓦地嘟起。 萧学森一脸乐然，“当然，来吧来吧，人多才好玩儿。” 又去拉张凝蕊，抱起她的胳膊，磨人：“别学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你也加入吧。” 张凝蕊面上烦躁，但几句之下还是妥协，“好了好了，我去。” 最终，九个人并了八个桌子开始了故事接龙游戏。 柳菲菲坐在霍见空对面，茫然开口：“我刚刚草草听了一耳朵，我们具体怎么玩儿啊？” 柔声细语，看向霍见空的眼神似雾蒙蒙，夹在两人中间的陈星淇暗暗腹诽，身子又向霍见空一侧移了移。 苏娫杏见状又重复了一遍，细说：“由一个人给故事开头，我们每个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将故事尽量合理地接续下去，一轮或者两轮，要完整收场。一个故事结束后，我们投票将最没有新意的人投出，一轮淘汰一人，最后剩三个人为最终的胜利者，其余人输了受惩罚。” “什么惩罚？”萧学森目光期待。 “我还没想好。”苏娫杏看向众人，“你们如果有好的意见可以提供。” “那不得来场探险！”萧学森似乎早已准备好说辞。 声音压低：“学校里之前流传的艺术楼夜半传说，你们听没听说过？” 苏娫杏摇头，“什么传说？” “前几年，一个艺术生备考艺校，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每天都会在练习室练到半夜，有一次，有个同学忘了拿东西，晚间回去拿，结果，在那间练习室里看到那名同学吊死在里面了。” “然后呢？警察来了之后？”苏娫杏听得入神。 “没有警察，然后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第二天明明已经吊死的同学又好好来学校上课了！之后，时不时有人看到她死在练习室，各种死法，甚至照片都有，血流了一地！但每次第二天，她又都会若无其事地活过来！” “那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娫杏闻所未闻。 “没人知道。”萧学森模样唬人，“有人说，她被附身了，一到晚上就会重复生前的死法，被好多东西附身，所以一直死不了。” 苏娫杏瞬间毛骨悚然，转向易知樾，“这是真事儿？！” 易知樾皱眉看了眼萧学森，声音安抚：“没他说得那么夸张，大家都越传越离谱了而已。” 裴俟语气轻慢，“这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是真事儿，我也能保护好你。” “……” “是啊是啊，神啊鬼啊的，我们裴少可不怕，大男人还能让它给吓死了？”韩均高声附和。 萧学森出声反驳：“你也就现在声儿高，之前亲身体验到的学生可都被吓得转学了，当时学校连提都不敢提，至今艺术楼都比别的地方进出严格，晚上更是不允许学生进入。” 韩均乐了，回怼：“那你说这有什么用啊？惩罚，连进都进不去，还惩罚什么？站在外面两眼一摸看看啊？” “当然不是，我有办法进去，反正你别操心了，到时候输了别哭着不愿意去就行。” “切，这有什么可怕的。” 在场唯二的艺术楼常驻生一直没有发言，裴俟问向霍见空，“你有什么感想，说说呗。” 霍见空轻笑笑，“没有，我都可以，既然惩罚已经定了，那就开始吧。” 陈星淇佩服他的淡定，她从萧学森说起那段传言时就开始汗毛直竖了，她虽然不是亲历者，可这个着名传说她一入学就知道了，而且，她还听说过更可怕的猜想。 想到这儿，黑暗的空间下陈星淇身体不自觉微微颤抖，她拽紧衣服，将自己牢牢包裹。 “喝点热水暖暖吧。” 霍见空不经意将热水推了过去。 陈星淇顿了顿，心间开始回暖，缓缓抱起杯子，小口小口喝，“谢谢。” 第一轮， 苏娫杏作为故事的发起人，她脑洞大开：“一名少女突然清醒于夜晚的校园中，四周寂静无人，少女一脸怔然，她早已毕业工作多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此时！她听到一道脚步声正在向她走来，转头一看——” 苏娫杏转向易知樾。 易知樾接着道：“只见，一个模样姣好的少年缓缓向她走来，少年俯身，将她轻柔拉起，细细询问，少年的出现让女孩心中安定许多，她出声问——” 易知樾的对面是张凝蕊，她思索片刻顺续说：“‘你是人是鬼？为什么大半夜不回家还待在学校？你家人老师知道吗？还有，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少女问完，男生回——” 萧学森一直憋着笑，冷不丁说：“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少女一定是个急脾气。” 张凝蕊催促，“你快接。” 他清了清嗓音，像要沉到谷底，“少年冷笑一声，‘呵，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如果你今天走不出去，那你就会和我一样，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不人不鬼。’，说完，周遭大雾四起，鬼影重重，少年的面容逐渐模糊不清——” 韩均狐疑地看向萧学森，“完了？” “是啊，该你了。” 韩均满脸怀疑人生，发问：“不是，这人张口就来啊，故事不是写实向的吗？都鬼影重重了，我还怎么接？” 苏娫杏原本是想走悬疑向，没想到萧学森将故事带向了另一个领域，尽量打圆场：“嗯——不要拘泥，随意发挥吧，只要最后想办法圆回来就可以。” 韩均摆烂了，“这是你说的啊。少年退后，突然大放金光，在女孩还没来得及反应之际，他声音变得很痛苦，‘你快找地方躲起来，我坚持不了多久，一会儿它们倾巢而出，我们谁也逃不走。’，女孩说——” 柳菲菲沉默了。 大放金光？ 怎么突然从惊悚扑朔迷离变成玛丽苏英雄救美了？ 而且，这个少年是个精分吧，一会儿像是反派，一会儿又发力帮人…… 接这个故事的难度不亚于她在家里应付各种长辈的冷嘲热讽。 苏娫杏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柳菲菲叹了口气，“少女再次看向周围蠢蠢欲动的黑影，她突然发现了异常，鬼影似乎只有三五个不停耸动，其余像是人形立牌一样，看着身前背对着自己发光的少年，她缓缓靠近——” 饶是柳菲菲已经暗示到位，但陈星淇还是琢磨了半天，然后，故事再次变味儿，“少女从背后紧紧环抱住少年，面容不忍说：‘我知道你要牺牲自己保全我，可是我不要，我们虽然刚认识，可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独活。’，少年转身——” 她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霍见空。 苏娫杏扶额提示，“如果一轮结束不了就两轮，但相应的要淘汰两个人。” 霍见空忍俊不禁，他还是头一回见陈星淇这么痴的人，“少年转身，快速夺下她手里的钥匙，将人推开，说：‘就是这个，有了钥匙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很遗憾，小姐，你没有珍惜这人手一把的钥匙，你即将要代替我留在这里了。’，之后——” 裴俟难得眉低压着眼眸，一副难办的样子，“之后，少年离开，女孩被困在这里？” 他不确定地看了看苏娫杏。 苏娫杏也为难，“可是还有好多东西对不上，你最后得解释为什么少女会出现在那里，还有男孩奇奇怪怪的行为，还有鬼影什么的……” 裴俟黑暗中脸黑了黑，“最后——这其实是一场邪恶的求生挑战，少女被筛选后迷晕送入学校，男孩是上一场游戏的获胜者，只不过钥匙在争夺中被毁灭，他一直在等待下一个被选中的玩家，直到女孩到来。周围的鬼影是勘察的人和纸牌，和后续的规则有关，我就不细解释了。” 萧学森立马竖起大拇指，“太缜密了！没想到一下子都合理了！” 裴俟虽然学习不好，可智商从来都傲于常人，他也不是全然没有理由的自信。 “还有少年假意救她就是为了获得女孩的信任，骗取她手中的钥匙，发光的原因……怀里有手电。至于他为什么奇奇怪怪，被困久了，精神失常了，就这样。” 话音落下，一阵掌声响起。 “全场最佳！毫无疑问，全场最佳！”萧学森叫得最欢。 韩均大夸：“前面埋的坑都填上了，不愧是裴少！只不过，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每轮的最后一个人都得为前面擦屁股？” 苏娫杏站出来推流程，“我们先投票淘汰吧，下一轮可以改改游戏形式。” 众人毫不犹豫投出心中所想，连表情都全无掩饰，仿佛这一瞬间发泄出了整场游戏的不满。 最后，张凝蕊和陈星淇各是5票和4票。 陈星淇委委屈屈看向苏娫杏，“怎么这多人投我啊。” 她好歹推动了关键剧情吧。 萧学森不留情数落：“你的那段情节就相当于金子里淘出的沙，不管怎么看都是要被滤走的，完全没有价值。” 张凝蕊点头，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很糟糕了，但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一见钟情？真敢编。 陈星淇瞥了眼萧学森，不甚在意，只是霍见空也投了她，她感觉丢人死了。 “霍见空，我说的很烂吗？”她嘟嘟囔囔。 霍见空原本想敷衍着安慰两句，可扭头一看她那可怜模样，又心生逗弄，调笑道：“烂也说不上，倒是很符合你。” “啊？”陈星淇瞪着猫猫眼睛。 这……是在夸她嘛。 她不是很烂。 没等她反应过来，柳菲菲轻声一笑，“霍同学真幽默，若是故事里的少女是陈星淇，我想结局应该同样不尽然。” 可惜了她百般暗示，最后还是让男人骗了。 没出息。 陈星淇不敢看柳菲菲，好在她一票之差险胜张凝蕊，不然她就不能和霍见空一起了。 苏娫杏及时出声，“这轮我们就过了，下一把……我们换成推理吧！我说疑点和线索，大家一步步推出合理真相，顺序不限，可以任意发言，最后还是按照表现投票淘汰。” “为什么是你主导？”韩均下意识不满。 裴俟随即瞪了他一眼，“你也配质疑她？” 苏娫杏黑眸子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如果你有完整的事件，并且能唬住人，那就你来。” 看向众人，“或者你们谁想说，不是非得是我。” 模糊的几道手机光略带到她的脸颊，动人的轮廓下是沉暗不明的面容，颇显几分诡谲神秘。 萧学森朗声开口：“当然得是你，开始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苏娫杏笑笑，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一名警察突然穿越到了二十年前，她惊奇地发现，周围的一切似乎与她一直追查的一宗悬旧命案有关，于是，她就此开始调查。” “哇……”，萧学森有些愣了。 韩均坐正身子，“你确保你能原回来？二十年的命案，还穿越，你能想周全真相吗。” 陈星淇感觉自己脑子都要锈住了，她连题干都没怎么明白，“小苏苏，你这是又在哪张报纸上看到的，这也太难推理了吧。” “我先来。”群声讨伐下，易知樾接下故事。 “她穿越之际，正是案件的存亡时，警察虽然手中已找到很多线索，可最终的矛头却迟迟不明朗，似乎……有什么东西早已被磨灭，而最关键的则是那消失的部分，她渐渐发现——” 苏娫杏渐露兴奋的目光。 果然，她一个人难免有局限，借众人的推断，才能让她抽丝剥茧。 结合这几日的回忆，苏娫杏透露线索：“警察发现，二十年有太多人事物更迭，现身边友人青涩的面庞，与她记忆中或是灿烂或是黯淡的模样大为不同，他们与案件关系密切，可她不能以未发生之事断案，所以——” 这正是她近日思维停滞的主要原因，苏南辉搜查的人中竟然包括活生生坐在她面前的这些人，她一时难究其因。 今日的聚集，也确实有她的故意为之在里面，既然他们都与案件有关，那不管是否后续直接涉及真相，她都不能疏忽。 “所以警察慢慢靠近他们，不管案件是否发生，既然二十年未定，那么其中渊源绝非一日而成，凶手和死者的种子，尽藏匿于不可透露的过往中，而那些不可言说，她只有获取了他们的信任，才可剖开欲望的根源。”柳菲菲如声道来。 一时之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萧学森“呱呱”鼓掌，“有道理啊，我怎么没想到。” 苏娫杏陷入深思。 萧学森抢到：“我接着说，那些恩怨之下，是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往事——” 韩均瞬间打断，“你被陈星淇附体了啊，怎么又开始一段爱情故事了？” “两段也行啊，或者三角恋？哎呀你不懂，这种复杂的案件一般都会涉及到恩怨情仇的，情才是最重要的嘛。” “就不能是争夺遗产，继承家业，走向人生颠峰啊。” “夹杂着来呗，又不冲突。” 苏娫杏记下两人的奇思，再次串联线索：“警察回忆起命案现场，她当时奉命追击一起非法交易，到了事发地点外，几道枪声响起，一人死亡，她赶到后尸体已经被团伙藏匿，证据全无。” “警察意外发现一名友人竟然与秘密团伙有来往，虽然他们还没有勾结，可他不确定友人未来是否就是出现在命案现场中的一员，于是他决定提前逮捕这伙犯罪分子，阻止友人误入歧途，可——”霍见空认真推理道。 “可她没来得及阻止，最后的凶手就是那名友人？”陈星淇顺口接下。 霍见空托着腮，“真相是这么草率的话，也行。” 陈星淇自知不对，咬了下舌头。 线索已经不剩什么，苏娫杏勉强开口提示：“还有受害者。” 裴俟最后一个发言：“警察最终得知，友人为了争夺家产私下勾结非法组织，结果被同为竞争对手的族人察觉，交易当天，原本想录下证据的族人上了友人的圈套，然后被杀人灭口，抛尸荒野，友人势力庞大，抹除了一切不利证据，于是警察苦苦追查了二十年。” “完美！又是完美结束，裴少断案如神啊。”韩均做出陈词。 裴俟挑挑眉，问苏娫杏：“怎么样，算不算推出真相？” “嗯嗯，算。”苏娫杏脑中整理着思路。 “我看我们不要投淘汰了，直接选出全场最佳的三个人就可以了。”萧学森提议。 “我同意。”张凝蕊不想再浪费时间。 “那我绝对投裴少、霍见空和——柳菲菲。”韩均说。 “我也。” “同上。” …… 最后大家一致通过最终的胜利者。 那么， 接下来， 可就是惊险刺激的艺术楼诡异传说探险了！ “谁都别怂！”萧学森大声壮胆。 第58章 无限流文学照进现实 苏娫杏由于仍旧沉浸在案件推理中，显得魂不守舍。 裴俟见状，以为她已被吓到呆滞，于是豪声说道：“能有多恐怖，我还真不信了，我和你们一起。” 最后，霍见空和柳菲菲被留在教室里。 一群人小心翼翼离开。 “恰好是两个知情人留下，真巧。”霍见空看着几道背影，漫不经心笑道。 停电的校园显得越发空寂辽广，黑暗生发惊心动魄的悚然，细微的风动都挠人神经。 当然，这一切在同行的七人的眼中却大打折扣，毕竟萧学森一路不停的耍宝，早已让他们忘却周遭。 更何况经久熟记于心的校园环境无论如何都轻易难牵扯动众人的警戒，唯有越发靠近艺术楼，心脏节拍才越响应肃穆氛围。 毛骨悚然的传说，再次侵略占满他们的大脑。 看着层层楼宇，那夜夜死亡的少女幽魂似乎在楼道墙角窗户不时窥测着他们。 隐着未知的森然可怖。 陈星淇站在艺术楼外，忐忑抱着苏娫杏的胳膊，怯怯说：”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也算是来过了。” “不行！还没进去呢。”萧学森严声禁止。 “小学生，这时候就别耍幼稚了，你是疯了？还是颠了？就非得去那个闹鬼的教室吗！”陈星淇趁着胆硬气了起来。 “行了行了，别叫唤了，进去再出来不就完事儿了吗，在这儿浪费什么时间。” 裴俟率先抬脚。 “就是，浪费时间。”萧学森冲陈星淇狐假虎威，然后跟上。 几人陆续走入艺术楼。 到一楼楼梯口时，裴俟不管不顾正要上台阶，却被苏娫杏的叫声喊停。 旁边墙上赫然张贴着一纸显眼的通知类海报。 见其他人纷纷围看，裴俟也懒懒走过去瞧。 萧学森出声念读：“艺术楼夜间行令规则。” “1.一到四楼可到达，每一楼层请结伴至少一人，若上楼时出现三楼标识立即下楼回到一楼重新出发。没有三楼！没有三楼！” “2.所有教室均未上锁，如果遇到上锁的教室，无论里面传出什么声响都请当做没听到。不可逃离！不要让它们发现你！” “……” “3.每二十分钟要回一楼一次，如果到时间且误入三楼，一定不要触碰任何三楼的东西，有任何声音叫你也不要回头，否则灵魂将永远被禁锢于消失的三楼中。” 读到这儿，萧学森声音哽了一下。 “这是艺术楼还是地狱通道啊，这玩意儿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他此时有些退却。 这规则也太诡异了吧。 苏娫杏皱眉，走上前继续读了下去：“补充：走到三楼尽头并成功下楼就可以逃脱。” “4.如果遇到走廊中突然出现的任何东西，请将其放回距离最近的未上锁的教室，如果忽视，它会一直跟着你。” “5.画室一定上锁，如果遇到不上锁的画室千万不要与画室中的画像对视。若发现画中的人物走出，请立马回到一楼！记住，一楼永远是最安全的！” “6.舞蹈练习室均未关门，如果发现镜子里有身影在跳舞，一定不要让镜子照射到你，否则你也会变成镜子中的幽魂。” “7.无论看到什么禁止拍照！手机会将人拖入三楼，只要踏入一次三楼，一楼将不再起保护作用。” “提示：附体传说发生地在三楼。规则入夜起效，违反后果自负，祝各位学弟学妹夜间畅游愉快。” 读完一阵沉默。 裴俟上前将规则撕下，拿近正反细看。 “这是什么低劣的恶作剧，还鬼魂，真当自己是拍电影啊。” 扔了后便转身要走。 萧学森开口叫住，“嗳裴俟，要不……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张凝蕊附和：“对，作业还没写。” 裴俟乐了，“不是你提议要来这里吗，现在怂了，这漏洞百出的规则有什么可怕的，好几句前后矛盾，你还真信啊。”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信吧。”韩均聒噪开口。 “是可信度不高。”苏娫杏点点头，又说：“不过不信的后果好像更严重……” 易知樾没太将规则当回事，见苏娫杏离开的意向不强，淡淡开口：“这是惩罚，既然输了，我们就应该按照约定接受惩罚。” 陈星淇紧紧抱着苏娫杏，“小苏苏，我们真要去吗？万一灵魂出不来了怎么办？” “星星，你实在害怕就在一楼等我们吧。”她都能感觉到她颤抖的频率了。 “好！”陈星淇立马应下。 其余六人上了楼。 他们刚走，陈星淇就后悔了，她一个人待在一楼，那不是更可怕了吗！ …… 几人的目的是探险校园传说，那自然是直奔三楼。 可邪门的地方就在这儿，虽然他们外面看得清清楚楚的艺术楼有四楼，可寻觅半天，真如怪异规则所说，三楼消失了！ 相应，二楼之后便是四楼。 而且还有鬼打墙。 上下几次后，萧学森吞了口口水，“那，那些规则不会是真的吧……这个世界真有鬼~~” 想起规则，苏娫杏猜想：“难道要用手机拍照？三楼才会出现？” “你不要命了？我们违反了规则那还能有好？”萧学森四处张望。 “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这里真不对劲，规则也都对上了，那我们走到三楼尽头就可以离开了，不会有事。” 裴俟废话少说，直接拿出手机对着二楼之后的四楼楼梯口拍摄了一张照片。 就在这时！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四楼的标识眼睁睁地在众人面前变成了三楼，像是幻觉一样。 萧学森顿时压抑大叫，“你看看！完了完了我们，柳菲菲怎么不说啊，艺术楼闹鬼闹得这么凶。” 苏娫杏揉了揉眼睛，这非自然的一幕让她生生怀疑人生。 易知樾走到她身后，“我们可以随时回家。” 这栋诡异的大楼……是不是该重建了。 裴俟冷笑一声，无所畏惧上了三楼。 韩均跟上，面容视死如归。 苏娫杏看了看另外的三人，迟疑道：“这个世界，或许真的没法儿解释。” 也走了去。 易知樾将人护好。 最后没办法，萧学森和张凝蕊也硬着头皮回到了队伍中。 大把的月光洒入楼道，氛围安静得离谱却不诡异。 几人漫步走在楼道中，什么也没发生。 苏娫杏看萧学森一副不听不看的样子，来了些恶趣味，“萧学森，我们一会儿要进去那处闹鬼的练习室吗？” 萧学森连忙摇头，“姑奶奶，可不去了。” 他可不能折在这儿。 “呀！” 惊呼吓得萧学森虎躯一震。 他睁开眼，“怎么了怎么了。” 苏娫杏笑笑，“前面有一个画架摆在中间，按照规则，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它放回去？” 张凝蕊疑惑，“可规则不是说不可以碰三楼的任何东西吗？” 苏娫杏也犯了难，“碰，灵魂被禁锢，不碰，它可能会一直跟着我们……嘶，这可怎么办呐？” 苏娫杏跑过去，围着画架看。 眼神一瞥，便看到距离最近的画室正好开着门，她下意识凑上前往里瞧。 只见模糊之间，一个人影似乎在动！ 大脑瞬间被血红色的规则占满。 画框！人像，复活！ 她浑身像是被定住，手无意扶上身侧的画架，然后血液反噬沸腾。 …… 又触犯规则了。。 易知樾看到她碰到画架的一瞬，立刻跑来将她的手拉回。 可，两人手一碰，熟悉的力量便再次冲撞苏娫杏的大脑。 众人皆跑来关心她的状况。 许是禁忌已犯，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胆怯转为愤怒。 易知樾看苏娫杏低头扶额似乎克制着什么，理智全然抛之脑后，规则的暗示让他心神后怕。 怕苏娫杏真的被那些鬼神之力带走。 “苏娫杏，你还好吗？”语气慌乱。 裴俟抬眸暗怒，“到底谁在装神弄鬼，出来！不管是什么东西，躲在暗处算什么，有本事直接冲我来。” “不就是鬼吗，裴少可比鬼厉害多了。”颤颤巍巍说完这句话之后，韩均感觉身后更冷了。 此时苏娫杏突然抬起头，眼神呆滞，脸面无光。 嘴里喃喃道：“……我没杀人，和我没关系……证据……以前的事我不知道……” “他死了……你们都有责任，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惊悚的画面让众人错愕，脚步僵硬退后。 易知樾拿她没办法，不停轻晃唤醒她的意识，“苏娫杏，你醒醒，别说胡话了，你醒来看看我。” 苏娫杏语气逐渐愤懑，揪着易知樾的校服领口，“告诉我！告诉我！” 目光散开不聚焦，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萧学森躲到五步开外，带了哭腔：“易知樾，你快过来！她已经被鬼附了，你别被她吸了魂魄！” 裴俟没躲太远，可也不敢靠近。 易知樾背对着众人，将苏娫杏护在怀里，“她没事，也不会有事。” 如果有事，那他们一起，他甘心的。 几个呼吸间，苏娫杏动静渐小，神色慢慢恢复。 她发现身前的易知樾，迷茫抬头，“你……怎么了？” 易知樾眼睛亮了亮，“我就知道，一定不会有事，苏娫杏，你现在清醒了吗？” “嗯——很好。” 只是一场乌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探出身看了看躲老远的众人，尴尬开口，“刚刚，额……我看气氛不错，小小开了个玩笑。” 几人面面相觑。 苏娫杏笑了笑，“哈哈，你们都被我吓到了吧！哈哈哈。” 萧学森向前走了几步，“你，你吓死我了，我真以为你被附了，妈呀，太惊悚了，我们快回去吧。” 裴俟面容如凝如肃，直转身离开。 韩均一言难尽看了苏娫杏一眼，“你这次，玩笑开大了。” 然后追去。 苏娫杏自责看向易知樾，声音低低，“我，我，又搞砸了嘛？” 易知樾方才恢复了理智，知道她是被记忆席卷，于是摇摇头，“他气也是该气他自己而已，你没有错。” 苏娫杏像是乏力，提不起心思，敷衍点头，“回去吧，今天太累了。” 如是， 一场没头没尾的冒险，就此终结。 第59章 离谱的真相 自几人走后，霍见空和柳菲菲便随意闲聊打发时间，黑暗的氛围倒是生出些许不可言说。 柳菲菲翘恣健谈，聊天中娇容不亢，可褒捧之意却毫不隐晦。 霍见空并非木石之人，心思较她还通透，时不时的搭话也只是周全礼貌，言语间，句句暗含疏离。 柳菲菲见此咬唇，心下一决，“霍同学是不是听闻了什么传言，对我有些误会？” 作出欲滴之状。 美人楚楚可怜，霍见空抬笑看她，“柳同学品学兼优，让人一看就心生爱怜，怎么会有不好的传言呢？应该大多都是他人嫉妒作祟吧。” 柳菲菲神貌一喜，眼神愈发勾人，“他人与我无关，我只在意霍同学对我的看法。” “哦？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霍见空眸光暗下，手摩挲着不知名的物品，语气不明。 可温和的面容却让柳菲菲再次产生错觉，她胸腔发鸣，一鼓作气，“霍同学，你没有看出来我喜欢你吗？” 扑闪扑闪的眼睛水光流转，柔情十足。 霍见空闪过一丝不耐，含着笑，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天黑了，眼睛可不能也发昏了，柳同学要是说瞎话逗我，那现在就可以制止了。” 若是平时，霍见空话里两分的意思她定会谨慎地听五分，可现在情愫发酵，柳菲菲像是真昏了头。 “我没开玩笑，霍同学，不管你看没看出来，我现在都已经说明了。” “啧。”霍见空顿了顿，随后模样一变，话语中透出几分刻薄，“喜欢我？喜欢我的家世还是喜欢我的光环？喜欢凭着我往上爬？喜欢我带给你的荣耀？不管是什么，擦亮眼睛看看自己配不配，你的虚荣心，配我喜欢吗？” 柳菲菲柔美的面具似乎出现一丝裂缝，她被骂懵了。 呆呆说：“我……虚荣？” 霍见空蔑视的眼神一下子勾起她心中的阴影，攻击性骤起，“我配不上你，你又算什么好东西。霍见空，我们彼此彼此吧，你以为你装出一副好好学生模样就真光鲜亮丽了？真成为万众瞩目的白马王子了？也就是在这个小县城里你才能耀武扬威，不然，你不会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吧？” “看来这才是柳同学的真容啊，我还不知道你暗中查了这么多消息。”霍见空并未明显发怒，可看向对方的眼神却满含阴翳。 淡淡威胁道：“你知道很多无辜的路人是怎么死的吗？” “是因为他们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 “所以，你能谨守住自己吧？柳同学？” 柳菲菲得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本就没想透露什么私情，可霍见空的态度却让她腾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霍同学说笑了，毕竟你的家世摆在那儿，我又能做什么自讨苦吃的事呢？只是可笑有些人，一面拼命逃脱家族的束缚，一面又好像只能依靠此来达到自己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你说，这样的人可怜吗？” 不等对方发怒，柳菲菲巧妙自圆，“我有时候也可怜我自己，但可怜又没办法，我这样的人，也就只能这样可笑地活着了。霍同学，你说我该怎么办？” 霍见空手臂青筋暴起，脸颊也微微胀红，嗓音似乎生硬地从喉咙挤出，“没想到柳同学竟然有这种困扰，不过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情况，你还是自行解决吧。” 他再说什么讽刺话语都是反噬，还不如早早结束话题。 柳菲菲一时得意忘形，又开始追论：“既然霍同学看不上我，那想必一定是有心仪的人吧，她一定比我待霍同学更真诚……难道是陈星淇吗？！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霍见空按了按眉心。 这个女人比他想得还难缠。 “不喜欢，我也不需要向你透露我的私事。” “我还以为她多次苦心追随你，能打动霍同学的心呢，结果，有心人上了无心船，有来无回啊。” 霍见空被激得嘴角渐渐平直，“她的苦心不都拜你所赐吗？柳同学不会忘了自己怎么处心积虑陷害她的吧。” 柳菲菲丝毫不惊讶，“原来霍同学没有隐身啊，我可一直把你供奉成是非中安然不动的纯洁茉莉花呢，现在看来，只是独善其身的处事俗人罢了。” “所以——我到底什么样和你有关系吗？你的喜欢就浅薄到不达目的反致仇视的程度？柳同学，你失败的丑态可不会掩盖你痴心妄想的嘴脸，即使我在你口中再怎么不堪，你的越级梦都不会实现。” 两人针锋相对，各自都抛却伪装。 直至， “霍见空！” “霍见空，太吓人了~~~” 陈星淇跑回教室，她立马坐到霍见空旁边，絮絮叨叨：“你都不知道，楼道旁还贴着什么恐怖规则提示，他们都上去了，好久没下来，一楼黑黑的，我不敢待了，就偷跑回来了，一路上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跟着我，我再也晚上不留在学校了，和白天一点儿都不一样……” 柳菲菲一脸无语。 霍见空撕裂的眼底悄悄融合，尖锐的凌意消失，他再次噙上一抹漫不经心的微笑，关心：“没事了，我们都在。” 气氛缓和。 逐渐，大家都陆续回到班级。 见裴俟周身低压，霍见空粲然一笑，“怎么？你们遇到不可思议的事了?” 萧学森抢先惊恐描述：“我们看到一楼张贴着怪诞规则！然后，三楼真的消失又重现了！霍见空，艺术楼不会真的闹鬼吧！” 霍见空笑出声，柳菲菲同样忍俊不禁。 萧学森意识到不对，“你们……到底怎么回事？突然笑什么？” 柳菲菲心情还不错，解释：“一楼的规则已经有好几年了，是自宁学姐走之后开始的。” “宁学姐？” “哦，就是你之前说被鬼附身的学姐。” “！” “哈哈，事情是这样。宁学姐当时要报考戏剧学院学表演，她对表演非常热爱，于是那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练习，当时艺术楼晚上加练的学生很多。有一次，她突然起意要模仿荧幕里上吊自杀的旧时代少女，恰好被路过的学生看到，后来她又尝试了不同的死亡表演，被碰到的次数多了，传言也慢慢成型了。” “那她后来？”苏娫杏好奇。 “如愿考上了，而且我还听说她被选中去拍电影了。” 萧学森疑惑，“那些规则怪谈？” “流言传开后，有些学生发现来往进入艺术楼的闲人变少了，大家都乐得清静。只是学校也开始规定晚上不可以进入艺术楼练习，于是，有些偷偷晚上去加练的学生就制定了这么一套唬人的规则。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行为不被人怀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吓走凑热闹的人。” “哦——怪不得啊怪不得，我说那些规则怎么那么奇怪，细想想，其实不就是掩人耳目吗！他们随便乱扔的东西我们得帮他们放回去，他们半夜练画练舞我们不能打扰……太险恶了。” 他竟然被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吓到腿软！ 丢人！ 萧学森不甘心，又问：“三楼呢？我们拍照之后三楼真的出现了。” “因为传言，有人觉得三楼晦气就将三楼改成了四楼，后来渐渐为了增加感官刺激，一个学绘画的学长把写四楼的颜料里加入了什么元素，只要闪光灯一闪，四楼就会变成三楼。” “都是乌龙！都是巧合……你们玩儿艺术的人都挺抽象。”萧学森恍然大悟的同时，充满了无语。 苏娫杏也明白过来自己看到的会动的东西可能是夜间去练画的学生。 这样一来， 他在里面应该也被他们吓得不轻…… 尤其自己还。。 回想起当时恢复的记忆，苏娫杏十分羞愧自己应激的表现。 她可能潜意识默默被规则影响了，反常地外放在了回忆过往中，真是凑一起了。 不过， 她看向霍见空。 这次的回忆不同于以往意外瞥见的信息，她真实地听到了苏南辉与霍见空一次谈话的录音。 那次她正在收拾苏南辉的公文包，好奇之下，便打开了那只录音笔。 …… 苏南辉为什么会认为霍见空与命案有密切的关系？ 而霍见空的态度，似乎是不愿提及也不愿承认。 到底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周围的这些人又和命案有着怎样的牵连？ ‘他\/她死了，你们都有责任。’ 等等， 这个他……霍见空认识。 难道…… 时钟已经指向九点。 上晚自习的同学已不剩多少。 几人经过艺术楼的惊险刺激，精神渐已疲惫。 大家收拾东西，逐一告别。 易知樾和苏娫杏上车回家。 显然，易知樾不是全然无知觉，他叫出系统。 正好，此时系统也有话说，[宿主，好感值现已达到55%，继续加油！] 易知樾微微诧异后，问出心中所想：“你与苏娫杏到底有什么联系？” “为什么她失忆与你有关？” “她曾经经历了什么？和……杀人有什么关系？” 系统一阵死机，随后干巴巴说，[宿主，这是你与攻略对象之间的问题，我不知道，你如果怀疑的话，可以直接问她。] 易知樾默了默，叹气：“她如果愿意告诉我的话，我还会来问你吗。” [那就请宿主继续努力！随着好感值的上升，攻略对象也会更加信任你哦。] 夜晚风凉嗖嗖的，吹得人眼辣。 易知樾坐正隐秘看向苏娫杏。 他原本不关心任何别的因素，除了苏娫杏本身，什么他都可以不在乎。 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这些他不在乎的东西，似乎沉重地横在他们之间，让他难以靠近。 她不说，他不知，他们始终这般距离。 同时，易知樾又隐隐害怕，他怕当他们真的挪去这块巨石之后，反而中间是断崖，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最后只得相望。 第60章 元旦表演 学校中的时光流逝分外之快，自从猜想到命案牵连她周围这些人之后，苏娫杏心底油然生发出一种遗世的孤立感。 她越发觉得残忍，于不知结局的欢颜笑语，也于自己。 对他们而言，被卷入纷争成为悬案嫌疑者就在不可数的未来，而就她自己来说，一步步看着身边的人走入深渊更是悲凉。 曾经每日急切到来的记忆恢复现在成为负累，随着案件的追溯，每一幕故人的身姿都让她恍惚，随即被时间反复磋磨。 现在与过去渐渐重叠，她甚至时有分不清楚眼前之人的面容。 他们……到底是朋友，还是线索？ 她来到这里，到底只是一个查案的手段，还是有属于她的人生在等着她？ 苏娫杏不知道。 可她不能逃离。 她只能奢求喘口气罢了。 这一点在一次查仪容仪表之后，才终于得以实现。 当那几日没有戴手镯从而记忆恢复停滞后，苏娫杏才意识到了手镯才是她真正回到这里的契机。 这段记忆她没有忘。 手镯是她偶然一天回家，魏亦清给她的，后续问起，也只是说一个专门卖首饰的阿姨特地选来送她，特别贵重，让她好好保管。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穿越的事儿魏亦清可能并不知情。要么是那个阿姨有问题，要么，就是这个手镯本身不简单。 几次三番琢磨手镯异样无果后，苏娫杏只得把它放在一边，学校纪律查得紧的时候，她便可以顺理成章在查案上偷个懒。 明文规定也没办法嘛。 更何况，以她现在来看，距离案发时刻还早得很，她完全没必要为了五年后的一眼真相让现在的自己早早踏入精神分裂的阵营。 毕竟，青春年华不可辜负。 虽说她使命在身，可当下才更重要。 如此，她也终于安心享受了一段静谧欢乐的时光，将沉重的负担放下后，她好像真切地触碰到了这个世界。 也越发在昼夜交替间，松懈了神经，体会无有多大意义的流逝。 就这样，1999年的尾声逐渐到来。 苏娫杏从来不曾想过她可以重回体验一次跨越千禧年。 而且，就在今日。 迎新世纪元旦晚会在校园里的每一个班级中隆重举行。 因为是以班为单位组织举办，所以大家的积极性都极其踊跃。在装饰到位的教室里，无处不充满了跨年的喜悦。 尤其，今天一大早陈星淇还神神秘秘把苏娫杏拉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苏娫杏再次坐回座位时，易知樾虽然看不出什么，可却觉得哪儿哪儿都不一样。 他好奇地点了下苏娫杏的嘴唇，凑近看了看蹭上了些颜色的指腹，“这亮晶晶的是什么？你们刚刚出去干什么了?” 苏娫杏被他的动作惹得脸颊微热，脱下外套后，抿了抿唇，“她带我去化妆了，怎么样，好不好看？” 她靠近易知樾，夹翘的睫毛扑扇扑扇的，像只小蝴蝶一样。 似乎快要扇起心火。 易知樾喉结滚动，眼神细细描绘她的脸庞。 灵巧的眼睛透出暗粉的阴影，嘴唇如同水晶点缀，盈润可口。 他眸底愈加深邃，不可阻挡的欲望倾泻而出，易知樾声线微暗：“好看，不过——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苏娫杏眨眨眼睛，“这是腮红，画了显气色。” 易知樾眼神一动，指节抚过苏娫杏的耳骨，纯粹中夹着一丝诱惑，“腮红？耳朵也需要显气色吗？” 对方明显呼吸渐乱，“星星……好像是哪儿都抹了点……” “你的眼尾的痣呢？” “啊？” “眼尾的痣不见了。”他目光认真端详她。 苏娫杏直想躲开，“可，可能被遮瑕液遮住了吧。” “不是瑕疵，为什么要遮住？” 苏娫杏突然发现自己很受不了他看她眼尾的那颗痣，好像心痒痒的，有些慌乱。 她口不择言：“那，擦掉就好了。” 还没等苏娫杏抬手，易知樾便先一步伸了过去，轻触慢擦，直至那颗小痣再次显出。 “这下把它解救出来了。” 苏娫杏听到易知樾的自语有些诧异好笑，“拟人用在这里有些怪吧。” 易知樾眼中含笑，“是吗，它太好看了。” 很多人夸过苏娫杏好看，可只有易知樾夸她的痣好看，她一时像是脑袋短路，“还有别的地方——” 易知樾猜出了她话里的停顿，眼神缓缓向下，然后蓦地身体涌上热潮，脑海中漂浮出杂乱的陈思。 他声线像被火灼了一灼，哑意明显：“别的？” 虽然那是不可言说的禁忌，可易知樾莫名想到之前他帮她腰间围上校服的一幕。那时，他离她很近很近，近到，他看到了她腰后侧的痣，当时没来得及在意。 现在一回想，他顿时心尖难耐。 视线交碰间，似乎要吞没了苏娫杏。 苏娫杏赶忙岔开话题，“哎呀，不说这个了。易知樾，今天有互送礼物的环节，你准备了什么？” 黄白色的高领毛衣显得笑容更加璀璨俏丽。 迷离间，易知樾垂眸将一切隐藏，她明晃晃的眼眸直抵心头，整个人温暖至极。 随后，他私心脱下外套。易知樾与苏娫杏内里的衣服是同款不同色，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一款，整个人十足地干净神秘。 “我准备了什么你打开之后就可以看到了。” 苏娫杏嘟了嘟嘴，“一点儿悬念都不留嘛？班长可是说礼物任意送的。” “我除了给你还有其他人选嘛？”语气幽怨。 苏娫杏双手抱于胸前，带着玩笑地审视，“易知樾，你现在在我面前越来越顺梯子下了，看来我平时对你太好了。” 时间一长，易知樾摸准了她的脾气，也学了些她的口音，“可不是嘛。” 她对他若不好他能如此这般爱恋吗？ 不过唯有一点，苏娫杏对他的好感自上次涨到55%之后便再没动过，似乎进度冷却。 每次当他以为她绝对不会喜欢上他之后，她的态度又让他死灰复燃，即使苏娫杏一丁点儿的靠近他都会心绪颤栗。 易知樾想，他大概这一辈子都无法逃脱了。 他被她牢牢攥在手里。 即使她不知道。 “那你呢？不给我吗？”易知樾问出心中所想。 苏娫杏笑嘻嘻地卖关子，“谁知道呢？我会不会把唯一的一份跨年礼物送给易知樾呢？易知樾会不会收到我亲手准备的礼物呢？到底谁是这个幸运儿呢？” 易知樾如今脾气见长，执着：“我的送给你，你的不能送给别人，我们说好的，苏娫杏。” “说好是说好，可礼物要的是惊喜，保持未知感，我可不会像某人一点期待都不留。总之你就猜吧，我不一定给谁哦。” 话音落下同时，节目主持人上场发言，元旦汇演正式开始。 易知樾又一副阴沉模样，等着苏娫杏来哄。 可这次显然他施展错时机了，热闹的台上表演早已将苏娫杏的注意力勾走，她哪里还管得上生闷气的易知樾。 再加上陈星淇搬来苏娫杏旁边坐，两人碰到一起，话语一茬接着一茬，热闹非凡，他平日的小手段完全不起作用。 意识到这点后，易知樾压了压翻腾的醋意，只是默默靠向她，也加入了谈话。 当然，只有陈星淇一人来抢占苏娫杏的心神还好，可此时，姗姗来迟全然无所谓走入班级的裴俟又凑了来，易知樾一下子脸黑了下来，不动声色地阻挡瞟来的视线，连身子都紧绷。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抗拒，该来的总会来。 裴俟拿着包装精美的礼物，大摇大摆放到苏娫杏桌上，满含热切：“喏，跨年礼物，给你的。” 第61章 娱乐时间 苏娫杏现在对裴俟已经掌握了一套相处法则，这人比萧学森成熟不了多少，虽然看着一副狂拽模样，其实内心中二得很。 “你现在给我了，那一会儿正式环节交换什么？”她将礼物推出，随即又左摆身子，“快坐回去吧，你挡着我看节目了。” 专注的模样让裴俟信服。 虽然给出去的东西再拿回来很丢脸，但既然苏娫杏想正式收到他的礼物，那他当然会顺着她。 “好吧苏银杏，反正早晚都一样。”语气自信。 苏娫杏瞬间皱眉，“别，乱，叫，我！” 带着怒意的声线穿到裴俟耳里却多了几分打情骂俏，他挑挑眉，弯腰凑近，“小银杏还没习惯吗？多好听，我们的专属称呼。” 苏娫杏就差翻白眼了。 几周前，裴俟不知道抽什么筋，非要给她取什么独有昵称。 当时她权当他一时兴起，没想到有次生物实践小组外出采风，他们恰好途经一片银杏大道，满树金黄让人流连忘返，从此之后裴俟就开始叫她“银杏”，真是莫名其妙。 苏娫杏虽然没有很自恋自己的名字，可一直用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很满意的，既然有了名字，又多起那些奇奇怪怪的称呼干什么？ 她实在不懂。 易知樾适时打断，“苏娫杏就是苏娫杏，你再怎么叫她别的称呼她也不会因此称你心意。”更不会喜欢上你。 对于裴俟，易知樾完全不担心，他和苏娫杏完全是两类人，而以他对苏娫杏的了解，她的原则不会让她喜欢上那样的人。 尤其不尊重人的态度，苏娫杏就永远不可能接受。 裴俟显然一直不明白这一点。 他冷笑一声，“你倒也算个木头，感情的事儿你懂什么？” 说完，走回了座位。 苏娫杏左右看看，凑到易知樾肩膀处，“别理他，他才不懂。” 易知樾瞬间轻笑一声，“嗯。” 然后故作迷茫追问：“那谁懂呢。” 苏娫杏思考几秒，“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看节目。” 利落坐正。 当然，谁都知道，苏娫杏的耳朵并没有打腮红。 几个歌唱舞蹈过后，到了游戏环节。 猜词游戏， 苏娫杏眼睛亮了亮，她只从电视里看过别人玩儿，还从来没自己玩儿过。 她激动地拉着陈星淇，“星星，星星，我想玩儿这个！” 陈星淇此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手机上，心不在焉，“小苏苏，我有点事，你和易知樾一起吧！他肯定愿意。” 没等苏娫杏问，易知樾冷不丁回答，“对。” 于是两人再次在班级某些同学不可言说的目光下，一起走到了教室中央。 苏娫杏一时有些局促，好在游戏很快开始。 她比划，易知樾猜。 年茹隐着笑，将她搞事情准备的题拿了上来。 看到第一个词苏娫杏一愣。 “抛媚眼” 这她……怎么演。 可为难是为难，旁边计时的钟表却一刻也不停。 没办法，她努力眨着眼睛，做出抛媚眼的样子。 易知樾也努力接收她的信号，“眼睛干？眼皮跳？” “不是，是一种示好。”她慢慢勾引。 易知樾怔然一秒，“抛……媚眼？” “对！下一道。”年茹磕到不行。 易知樾微微发热，可还没等他冷静下来，苏娫杏接下来的举动又让他几乎爆炸。 只见她嘴嘟起，冲着他“啵”一声。 易知樾瞬间大脑过热，煮熟了般全身躁动。 苏娫杏看易知樾没了反应，于是红着脸又做了一遍。 “亲……亲吻。”易知樾掩饰性清了清嗓音。 “答对啦，很有默契哦。”年茹笑眯眯近距离感受养眼的氛围。 接下来的几道题相较于前面的重磅炸弹，正常了许多，易知樾本就早已熟知苏娫杏的思维表达方式，两人快到临近结束时，已经猜了很多。 只是在看到最后一个题的时候，苏娫杏又踟蹰发懵了。 她比划，“三个字。” 指了指自己， 一个爱心， 指了指易知樾。 “你，爱心，我……” “不——” “好了，时间到！”年茹语气遗憾。 两人一起回了座位。 陈星淇同样看得不尽兴，可惜道：“易知樾，那么明显，三个字，你不应该脱口而出吗？” 易知樾没有作答，他看了看苏娫杏，“我刚刚——” “你没猜到嘛？”苏娫杏轻润嘴唇。 “猜到了。” “是什么。” “要，要我现在说吗。”易知樾突然紧张了些。 苏娫杏忘了移开视线，看了他良久，“算了，现在说也没用了。” “有用。我爱你，苏娫杏，是吗？我猜对了吗？” 苏娫杏有一瞬心跳得厉害，要不是易知樾后面加了问话，她大脑都快要发胀发昏。 “猜对了，就是……那个。” 当那三个字从易知樾嘴里由衷发出时，他像是打开某种封印，整个人愈发火热炽烈，眸子里充满侵略与沉沦的渴望。 他不甘，逼近：“那个？那个是什么？” 苏娫杏半阖眼帘不去看他，手指似乎要扭成结了，“就是你说的那个。” “我说的哪个？” 易知樾压低声音，“说出来，苏娫杏。” “你说的‘我爱你’。”说到后面时她声线微颤。 易知樾笑了出声，对上她不解的眼神时，毫不遮掩，满是流光，“是，我说的，你要记住。” 他爱她。 节目再次开始，令人惊喜的是，竟然有同学组队说相声，而且还有别的班级的学生串班表演，一浪更比一浪嗨的气氛此下苏娫杏却有些失神了。 她频频发呆，眼睛怎么都装不下前方的热闹。 可她又什么都没有细想，她不敢细想，也不敢听懂，她只不断找出一大堆理由，将这繁乱的思绪都清理掉，她不想种子发芽，更不想枝繁叶茂。 几番表演过后，第二轮游戏时间到。 这次是多人抱团游戏，最后获胜的人可以获得两张最新电影的门票。 苏娫杏原本不想参加，可陈星淇得了空，见大家都上去了，她便也拉着苏娫杏加入了游戏。 易知樾自然跟着参加。 上一次裴俟错失时机，在台下气得牙痒痒，这次看到苏娫杏再次参与，他立马也走了上去。 场上的所有女生为1，男生为0.5，主持人喊出数字，相应的人要组成一队才可获胜。 “游戏开始——4。” 顿时，大家抱作一团。 易知樾宽大的肩膀将苏娫杏拥入怀中，裴俟也盯着将人抱住。 苏娫杏紧拉着陈星淇，同时感觉两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包围。 萧学森也在行列，他投入了这个复杂的阵营。韩均作为裴俟最忠实的跟班也迎了上去。 几人正好形成4的包围圈。 胜出。 淘汰了几个同学后，游戏继续。 一个小插曲是张葶看着热闹也加入了进来，场上的同学时有紧张了几分，不过几轮过后，又敞开玩儿闹在了一起。 现在场上还有不到十人，张葶也在。 主持人发出指令：“2！” 一阵混乱过后，小团体打乱，苏娫杏被易知樾和裴俟捕获形成新的一组。 无意识被众人挤出去的陈星淇原本以为自己要止步这轮了，结果突然被张葶拉住。 她有些尴尬，“张老师……我们，正好是2，哈哈。” 张葶态度热切，像个老母亲一样看着学生们玩耍。 “好好玩儿，赢了还可以去看场电影。” 最后一轮开始， 易知樾和裴俟间似有电闪。 虽说是游戏，可他还是不喜欢苏娫杏被别人拥去，下一轮的数字用脚指头想都想的到，他一定不会让给裴俟。 果然，如他所测，“1.5。” 易知樾快速后撤一步，拉着苏娫杏抱入怀中，还没等裴俟反应过来，两人便已成组。 最后有六人胜出。 介于人数太多，进行了加赛，比反应。 苏娫杏最后赢下众人胜出，获得了电影票。她一扫之前的迷思，再度迸发出焕然的光彩。 而另一张电影票她则准备当做一会儿互换礼物环节的附加品，一同送给某人。 第62章 礼物二三事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迎来尾声，精彩表演如数过完。流连忘返之际，最后的互换礼物环节将此热烈的气氛推至高潮。 “小苏苏，你要送给谁啊！”陈星淇一脸八卦。 苏娫杏没有正面回答，笑着回问：“你呢？” “我和人约好了，等放学后我就可以把礼物送给他了！” 听她话里的意思，苏娫杏有种不好的预感，“约好？送给他？不会是霍见空吧？” 陈星淇顿时脸红，扭捏道：“你，你别瞎猜了，没有……” 看她这副样子，苏娫杏哪里还不明白，“你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他很危险，星星。” 且不说她记忆里霍见空的形象，就是现在，他也绝非表面那般温柔。 陈星淇知道苏娫杏不喜欢霍见空，也不多说了，巧妙避开：“裴俟和易知樾可都盯着你呢，现在是你比较危险，小苏苏。” “一份礼物可送不了两个人哦。”幸灾乐祸提醒。 苏娫杏仰头叹气，“是啊，都脾气不小。” 她每天为了班级和谐真是操碎了心。 “也不知道一会儿年茹怎么安排换礼物的形式。” 场上人群左右分布，她看向对面的易知樾，直直与他对视，随即一愣，笑了笑转头装作很忙。 虽然这份礼物是专门给易知樾准备的，可每次意识到这点后，她都有些慌乱，甚至手里的礼物也像烫手山芋一样。 年茹大声宣读：“接下来是大家期待已久的互换礼物环节，由于礼物要一对一，因此，在每个人有目标对象后，还要看缘分！形式呢，就是靠这个！” “抽签！我先抽到的人可以先选，如果机会没有了的话，那很遗憾，就要换人选了。” “现在，我先抽第一批。” 考虑到时间问题，六人一组抽。 第一批里三人都没有，苏娫杏悄悄松了口气，她希望自己永远不是被抽的。 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第二轮，苏娫杏悲惨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瞬间，她感觉自己身上布满不明的目光。 硬着头皮走出去后，她放空大脑，慢慢向易知樾的方向走。 如机械般将礼物递到他手中，交换，微笑，折回。 直到环节结束，她都一阵飘然。 交换了，对，交换礼物了。 不过，这也代表不了什么。 对，没什么。 苏娫杏回座位收拾，班里充斥着放学的嬉闹与松然。 易知樾已经整理好东西，眼中亮光不移，“苏娫杏，我可以打开看看你送给我的礼物吗？” “当——” “你骗我，苏银杏。”裴俟的声音蓦然响起，暗含她从未听过的情绪。 苏娫杏也知道自己之前回答得含糊，于是不好意思，“裴俟……我只准备了一份礼物。”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她知道裴俟身上虽然存在很多偏见，可他本性并不坏。更何况，他是活生生的人，她没有权力伤害他的感情。 “一份？所以我永远不会得到那一份吗。”像是自问自答，他头一回话音不昂。 “只是一个礼物而已……” “礼物？我说的不只是礼物，苏娫杏。”裴俟抬眸，面无表情。 以往，他总会嘲讽一番易知樾，然后表面耀武扬威实则挫败离开，但现在，他心笑了声自己。 开口问：“感情呢？我会得到你的感情吗。” 一脸认真。 面对时隔数月的再次告白，苏娫杏完全心境不同。她或许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义正言辞地拒绝他的人了，她眼中满含愧疚。 “裴俟，这种事情……我，我不能答应你。” 裴俟默然，失落垂眸，过了会儿，又染上漫不经心的笑意，“好啊，不答应。” “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吧。”随意中心却揪紧。 苏娫杏一愣，她以为按照裴俟的性格会就此与她分道扬镳，她迟疑点头，“可以，做朋友。” 裴俟笑了笑，“那走吧，出校门还是同路的。” “你，不用去找霍见空了?” “他？最近忙着呢，和你这个朋友一起也可以。” 易知樾站起，有人欢喜有人愁，可他也没有欢喜多久。念在裴俟悲惨被拒绝的份上，他退让一步，“走吧。” “啊？哦。” 他俩竟然诡异的和谐。 走出楼道没一会儿，巧合来了。 他们恰好看到霍见空和陈星淇在一起面对面不知聊着什么。 苏娫杏无语，“这猫怎么就改不了偷腥呢。” 裴俟没听出她的话外意思，“小猫爱吃鱼嘛，这很正常啊。” 易知樾淡淡开口：“没尝到的，总是美好又放不下。” 左右声道虽然错开了些时间，可她还是一时头大，“对，说的有道理。” 随即走向前方，“陈星淇。” 她突然的打断让两人齐齐看向她。 “好巧哦，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 裴俟懒懒走过去，“阿空，看来你最近是在忙这个啊。” 霍见空笑意不达眼底，“裴俟，正好，我还准备去找你呢。” 手中随意携着的礼物显眼。 “星星，你果然是送给他吧。” 苏娫杏直接的点明让陈星淇羞涩得要命，她拽了一下她，小声：“别说了小苏苏，具体我会老实交代的。” 霍见空不想多留，没说几句便拉着裴俟先走了。 等距离拉开后，裴俟调侃：“怎么，玩儿地下恋情啊？” “啧，别说了，扫兴。”霍见空一脸不情愿。 “她……不会就是那个每天消息轰炸你的不知名联系人吧。”裴俟有听到他抱怨过这件事。 “是啊，非说今天要给我一个惊喜，我本来是想让她死心的，可——” “可大校草要维护自己的形象，是吧？” “你知道的，像我这样在哪儿都有人注视的人，不能有黑历史。” “阿空，你还真是从小都一个样，非得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她们的喜欢有什么意义？” 霍见空自得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裴俟，一个万众瞩目的人不能没有粉丝，更加不能没有观众。” 看他一副自作自受还乐在其中的模样，裴俟挑出一抹笑，不再多说。 “好了，大明星，假期又快要来了，今年你回家吗。”语气一沉。 “回家？”霍见空也是神态一变，“不如说是，她们想起我了吗。” 他在与不在，没人在意。 或者，他不在她们才其乐融融。 毕竟，一个从小被说天资平平的儿子与两个荣誉满满、才华横溢的女儿相比，似乎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 他只是作为一个不合格被扫出家门的失败品而已。 没有资格“回家”。 裴俟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这个年又是我们俩过了。” “你也不回吗。” “明知故问，回去看老头又找新女人，还是看那女人每天带不同的男人回家？我可不想再多认几个弟弟妹妹。” “呵。”霍见空笑出声，感慨：“裴俟，其实这里也挺好，虽然比不上京市繁华，可能让人松口气。” 裴俟不屑，“那你会一辈子待在这里吗？” “不会。” 两个无家可归的人慢慢远去。 这边。 苏娫杏正拷问陈星淇，“你什么时候和他有联系的？说。” 陈星淇低眉顺眼，检讨：“停电那次，我们到现在一直在手机上聊天。” 虽然基本都是她在说。 “这么久了！怪不得你突然变成网瘾少女了，原来原因是这个。” 她还好几次劝她让她来学校别带手机，结果都不管用…… 霍见空是给她下了迷药吗。。 苏娫杏挠了挠头，“不是，你就喜欢他喜欢到这个程度？” 陈星淇点点头，“我控制不住想见他，他真的好耀眼，我每次一看到他，心里就开心得不得了，眼睛里都是他。” 易知樾默默点头。 在苏娫杏继续质疑之前，他拉住人，“司机还等着呢，陈星淇也得早点回家了，我们走吧。” 苏娫杏一脸难言，被易知樾拉着走出了校门。 还嘀咕，“魔怔了，真是魔怔了。易知樾，你能理解吗？” 她真的理解不了。 易知樾开车门把她送进去，自己绕过坐回，然后对她无奈开口，“理解，我能理解，苏娫杏。” 他深有体会。 第63章 放假啦 元旦假期后，期末考试作为一学期的末尾，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假期到来，苏娫杏终于可以腾出手来仔细规划接下的计划，她已经荒废太久了。 为了应对学校里的事，她后期几乎分身乏术，已是无力再多出一份心来查案。而现在，一切结束，她需要时间理清思路。 根据她目前已经恢复的记忆，她大概知道了案子的情况。 在她印象中，苏南辉不知道突然得到了什么消息，有段时间经常到城苍县寻访，一开始她询问只是得到几声敷衍。后来，有一次她非要跟着一起去，苏南辉没办法，便带上了她。 那时她上初中，对城苍县的感觉只停留在姥爷卧病在床的痛苦一幕，她很害怕这个地方。 尽管已经搬到京市的爷爷奶奶总是给她讲以前他们在城苍县的生活，可她还是对这个地方很抵触。 这里浓浓的忧伤像是化不开。 她和苏南辉到城苍县后暂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虽然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可姑姑经常去打扫，所以并不冷清。 原本，小苏娫杏以为她是来旅游的，可不仅酒店没住成，苏南辉还每天忙到顾不上她，只得把她送到姑姑那里解决三餐。 偶尔几次带她出去也会匆匆结束，碰巧遇到寻访的人还会将她撂在一边。 ps：寻访对象是班级里的同学，她隐约记得，苏南辉询问了有关裴俟的事儿，具体又聊了什么她当时被一个玩具店吸引，没听进去。 就这样直到最后一天，苏南辉破天荒带她玩儿了一整天，还去了当地最热闹的寺庙，到寺庙之后的事，她记不清了，可能是因为太累的缘故，当天睡了一觉后，第二天就启程回家了。 不过苏南辉似乎给她带了一张祈福卡片，一直都挂在她的书架上。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回去之后，苏南辉似乎就开始格外关注江氏集团的信息，除此时间空余之外，也会寻访身处其他城市的班级同学。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高中，虽然她当时不知道苏南辉每天神神秘秘在干什么，可她假期偶尔闲得无聊的时候也会偷偷注意一些细节。 录音就是在那个时段发现的，她在听完内容后，便上网搜了霍见空这个名字。 出人意料又情理之中，他在未来是一个着名的钢琴家，粉丝很多，当然保镖也很多，见一面相当困难，想来苏南辉肯定也是花了很大的心思才私下见到了他。 可两人最终是不欢而散，这也正是苏娫杏怀疑霍见空的一点。 他一定在包庇着什么。 他一定是知情人。 并且他目前是重点关注对象。 随着她对苏南辉神秘行为的观察，她发现了他用来搜集资料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很多同学的事迹。经过她现在的分析，基本都是围绕高三发生的事。 高三…… 不就是她入学的时间吗？ 不对，不对， 没有她！ 那她的存在代表什么…… 或者，有一点她还没搞懂，她的到来会不会影响到未来的趋向？会不会影响案件的发展？ 现在和过去到底是圆还是平行线…… 这一切，恐怕只有等她破解了手镯的奥秘才能知晓。 既然假期到来，恢复记忆的任务要紧凑开始了！ 至于易知樾， 她一开始也疑惑为什么自己只有在碰到他的时候才可以恢复记忆，毕竟易知樾截至此和案件完全没有关系，唯一一点就是，手镯曾经由他保管过一段时间。 所以，难道是那时候他意外获得了某种能力？ 将所有疑点写写画画后，苏娫杏苦恼一声，合上了笔记本。 说起这个笔记本，是易知樾送给她的元旦礼物，外观精致实用，只不过她打开后一点都不惊喜罢了。 她送给易知樾的是改良版桂香手串，她还创新地加入了祛蚊虫的功效，尽管不一定用得上。 虽然苏娫杏也想送他别的更好的礼物，但在这里，只有手工手串是属于她自己的，当然，还有一个赢来的。 电影票，正好是明天的场次，她和易知樾一起去倒也方便。黑暗的环境，绝对是悄悄恢复记忆的最佳掩护。 嗯…… 她明天穿什么呢？ * 第二天， 电影时间在下午，苏娫杏提前收拾好后，到老宅门口与易知樾赴约。 虽然两人住在一起，这样的行为再正常不过，可不知为何，她一路竟然有种莫名的羞赧，脚步都慢了些许。 到门口时，许管家和易知樾已经等在那儿了。 易知樾穿了一件白色薄羽绒服，戴着黑白格子围脖，下身是水洗黑色长裤，衬得他身姿越发高挑有型。 他今天没戴眼镜，或者说，他假期一般不戴眼镜。 等她靠近了，那双如冰凌般融化的眼眸便凝了过来，冷冽的风吹红他的鼻尖，他看向她目光骤然发亮，仿佛现已入了春。 苏娫杏走进，“我来晚了吗？” “没有，时间正好。”易知樾注视心中的暖阳。 苏娫杏早在老远的地方时他便看到了，她一身杏色长毛呢外套很是显眼，在死寂的老宅中，宛如一颗水灵灵的果子在蹦蹦跳跳向他跑来。 她今天真好看。 “那，我们走吧？”苏娫杏嘴角不自觉扬起，“许叔，你今儿不忙嘛？陪我俩一起。” 许管家看看两人，满意的不得了，眼睛都笑成月牙状了，“不忙不忙，许叔送完你们再回来处理也一样。看完电影不急，好好逛逛，许叔晚点去接你们。” 这是易知樾头一次和朋友出去约会，许管家甚是欣慰。 昨晚老爷子听闻这件事后，特地让他亲自把人送去，想来也是开心的。 苏娫杏瞳孔微睁，似有羞意。 她还从来没和男生一起出去待这么久。 “知道了许叔，不过晚上你就别来接了，天黑太累眼睛，还是让司机来吧。” “这丫头，好。” 到了电影院后。 两人准时入场，这场电影人不多，他们周围几乎都是空座位。 可尽管如此，易知樾还是一眼看到了别人手中抱着的消遣。 他微不解，“苏娫杏，那些人在吃什么？电影院不是禁止带小吃吗？” 苏娫杏被大屏幕吸引，她还蛮期待这部电影的，随意说：“爆米花啊，甜甜的可好吃了，你没有吃过吗？还有可乐，这可是看电影的标配。” 易知樾声音闷闷的，“没有。” 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明明问了很多人（仆人），可他还是无知得可笑。 一丝念头钻入， 难道苏娫杏之前和别人一起看过电影吗…… 这样想着，竟也问了出声。 “当然，谁还没看过电影啊。” “苏娫杏，这是我第一次看。”语气委屈。 每次看到他这样，苏娫杏都会放下一切来安慰他，这次显然也奏效。 “你第一次？！那我该给你买个爆米花尝尝的……” 她声音弱弱的，满含愧疚。 苏娫杏没想到易知樾这样的家世竟然长这么大第一次看电影，他不应该有自己的电影院嘛？！他不应该想看什么就让仆人放什么嘛？！ “你……不喜欢看电影吗？”她问。 易知樾得到她的注视，再次心安，“没有喜欢不喜欢，只是和你一起什么都好而已。” 屏幕光照得他越发好看，苏娫杏呼吸一下停顿，然后开始不稳。 “是，是啊，电影很好看的，我们看剧情吧。” 她手忙心乱，下意识将他脸掰正。 可也因此，被重回的手镯带到了遗忘的记忆中。 苏娫杏明显的异常让易知樾瞬间看出了她神思又往，于是笑着凑近，更加肆无忌惮地抢夺她的目光。 不管什么，他只要一想到她全身心在他气息之下，那幽暗又深长的迷思便寸寸将他的心啃食，欲念越发不满足。 也不可满足。 因为， 他希望在这黑暗中，可以尽情吻她微张的唇。 …… 只是一小会儿，苏娫杏便回过神来。 易知樾已回正身子，注视前方。 她一脸奇怪， 倒不是因为记忆，而是，她感觉好像有羽毛划过脸颊，痒痒的。 再次确认易知樾一心看电影后，苏娫杏疑心消减，也快速进入了剧情。 这部电影是一部爱情喜剧，有人注意爱情，有人注意喜剧。 不过，不同的视角下，他们迎来的结局却相同。也许不管重点是爱情还是喜剧，都只是在追溯人们心中各自的认同罢了。 殊途同归，这是最好。 第64章 老宅有千年幽灵?! 电影结束后天已经黑了，灯彩照亮街道，人流热闹。 苏娫杏迟疑问道：“要，回家吗？” 易知樾只停顿一秒，“许管家现在应该很忙，没时间来接我们，再……等等吧。” “哦。”苏娫杏抿唇四处乱看，有些局促。 她想说直接叫司机来也行，但又迟迟难以开口。 “那我们逛逛吧，我还没来过这附近呢——你了解这里吗？” 易知樾也不常来商业街娱乐，摇头，“没来过。” 苏娫杏已经习惯了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习性，点点头，慷慨道：“现在了解也不晚。” 突然想起什么，提议：“虽然电影已经看完了，但没人说不看电影就不能吃爆米花，我们去买吧！” 拉着他往回走。 易知樾被她高涨的心情感染，笑着任她牵，“苏娫杏，你一周前不是说晚上再也不吃甜食了吗。” 苏娫杏回头，“是啊，但这是买给你的，你难道忍心一口都不给我吃吗？” 她一周前测体重，没想到竟然长胖了些，挫败后，又自豪自己的适应能力。 不过，还是得控制控制了。 易知樾与她齐肩，“不止一口，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苏娫杏心领了好意，摆摆手，“算了，你没发现我到这里后都长胖了嘛？” 看着她凑近了些的小脸，易知樾怎么看怎么喜欢，完全不觉得哪里胖，“没有，更健康了，不过还是一样好看。” “真的吗？”苏娫杏揉了揉脸，嘴唇嘟嘟的，稍微长了些肉的脸颊显得人更加浓丽丰俊。 “易知樾，明明我们吃一样的饭，你怎么就不见胖呢？” 不等他回答，又自己回自己：“哦对，你每天晨跑，运动量比我大多了。” 两人买好爆米花。 苏娫杏边吃边说：“要不，我假期和你一起晨跑吧！” 激动不到一会儿，又否定：“算了，我肯定起不来。” 易知樾第一次吃爆米花，甜甜的颗粒爆发味蕾，滋生唾液，“我叫你起床。” 他一想到每天早晨都可以看到她，爆米花的甜就浸入心间。 苏娫杏原本下意识想拒绝，可转念一想，查案没有个好身体怎么能行，她现在这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完全不像能勘破悬案的大侦探。 于是决定：“好，我们一起。” 再次走出电影院，现在正是商城热闹之际，甜的吃腻了，苏娫杏肚子有些饿。 她看向易知樾，不好意思：“我们能先吃晚饭吗，饿了。” 易知樾对于在外面吃饭同样没有经验，不过好在他有钱。 “这里很多饭店，你想吃什么？” 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饭店两人走了进去，苏娫杏只走神了一小会儿，等再反应过来时，就得知易知樾订了一个两人包间。 在他无辜的眼神下，苏娫杏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到高级包间用餐。 不仅如此，重点是，这样的话，真的很像约会！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易知樾注意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再三犹豫，欲言又止后，她不确定地说：“你小叔最近回来了吗？” “没有，怎么了。” “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背影，感觉很像他，不过没看清，我也不确定……” “小叔回来了吗？他怎么没回老宅。”易知樾也不解。 “或许……是有应酬？没来得及？” 没多久，饭菜上齐，两人暂时搁置了这个话题。 包间的空间不小，餐桌两边都有窗子，一面是开向外面的，装饰有山水竹石，另一边是走廊通道，方便他们随时有需求。 饭菜热气腾腾，两人话语时有，渐渐苏娫杏有些热，她打开两边的窗子，却在无意间，看到了对面隔间的易柏粼。 “易知樾，快看旁边，真的是你小叔！”她压低声音。 易知樾透过窗子往对面看，可他的角度看到的却是一个女人，非常洋气漂亮。 “小叔怎么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很奇怪吗。”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再正常不过，就像他们俩不也是吗。。 “不是，只是他身边从来没出现过异性，所以我有些震惊。” 苏娫杏八卦了起来，“你小叔今年也有二十七八了吧，难道没有结婚对象？” “他一直忙公司的事，没提到什么结婚对象。” “他长这么大，不可能没谈过恋爱吧？” “小叔大学后，出国留学三年，可能是国外交往的吧。” 那个女人看起来也很像出国回来的。 苏娫杏好奇心大爆发，窜到易知樾旁边亲自目睹了女方真容。 “真漂亮，和你小叔真配。虽然柏粼少爷平时看起来一股清风明月的感觉，但意外地和对面这位小姐在一起时竟然有种压迫的张力。” “压迫的张力？” “是啊，你过来看。” 两人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在包间里移动。 “还真是，不过上次，我记得小叔接了一个电话，他也是突然表情大变，可能就是这位小姐回来了吧。” “看来很大概率是谈过，氛围都不一样。” 对面两人站起。 苏娫杏和易知樾躲到窗户下面小心偷窥。 隐约的声响传来。 “易柏粼，你一定这么绝情吗？” “我骗了你，你怎么还不明白，这里和国外不一样，我们不可能了。”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家世背景吗？我们不是说过了吗，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可以回来，家里也一定同意我们联姻。” “云妆，你喜欢自由，我给不了也陪不了，我有我的责任在身上，而且，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可我就想要你。粼哥，我们不吵了好不好，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 长久的沉默后，易柏粼态度骤变，“那你的博士学位呢？云妆，你怎么还是这么窝囊，干什么都要我陪着，没有我，你连书都读不下去吗？这两年多，我还以为你有些长进，没想到我勾勾手指，你又跑来了，云家小姐原来是条哈巴狗吗。” 说完不等看对方反应，开门走出。 那位名为“云妆”的小姐愣在原地，两人似乎不欢而散。 见此，苏娫杏不忍心看了。 “易柏粼也太过分了吧，没想到他还是个渣男。” 她对他的好印象转变。 易知樾同样非常惊讶，“从来没见过小叔这样的态度。” “把坏脾气发泄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更是渣男。” “喜欢。” “你没发现吗？他虽然说得狠，但句句都是为那位小姐着想，不喜欢也一定很在意。” “……发现了。” 她对别人怎么这么灵敏。。 吃完饭，时间不早不晚，介于易知樾完全没有夜生活的体验，于是苏娫杏带他玩儿遍了游戏城，逛了小吃街，又去附近公园散了散步。 两个新手玩儿抓娃娃机的时候还获得了意外之喜，他们抓了个可爱的恐龙玩偶。 回到老宅，苏娫杏把玩偶送给了易知樾，虽然这本来就是易知樾抓的，可她在一旁努力帮他看角度，也并非一点儿功劳没有。 易知樾眼带波澜，收下。 这回，他又有了一件与苏娫杏相关的东西。 他迫不及待地收藏。 一路上，笑意难敛。 “系统，她，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系统闲了很久，再次上线，感觉自己的声音模块都有些不流畅，[宿主，攻略进度为55%，她没有更喜欢你一点。] 易知樾被它气到，“所以你其实什么用都没有。” [我在为您实时关注她的数据。] “有没有可能，你的数据不准？”他早就怀疑，苏娫杏对他完全不像毫无波澜。 系统也犯了难，[宿主你知道的，我只是个程序，有时候人类的行为我不是很理解。比如，你对攻略对象的喜欢远远高于表现出来的，又比如，她对你却相反，她并没有表现出的那样喜欢你。] “别说了。” 他回到庭院，夜间四下无人。 易知樾被激到出声理论，“你连人都不是，又怎么会懂！” “别再来烦我。” 抱紧手里的玩偶，回了房间。 此时，后方站着半路想起跑来问易知樾明天几点起床晨跑的苏娫杏，一脸迷茫。 …… 他在和谁说话。。 这里也没别人啊…… “不是人……不会懂……” 凉风飕飕，她感觉更冷了，夜晚的笼罩让原本熟悉的一切抹上一层诡异，偶尔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越发毛骨悚然。 苏娫杏咽了咽口水。 老宅…… 不会闹鬼吧！ 听许叔说这宅子的历史，难道有……千年幽灵？！ 第65章 过年的蜕变 因为碰到易知樾的神秘行为，苏娫杏最近一段时间都神经兮兮的。 原本已经看习惯的老宅在她眼里一天比一天诡异，甚至晚上她都不敢出门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遇到的难以解释的事件很多，可真正和鬼神挂钩时，她还是不免不寒而栗。 对易知樾的关注也日渐多了起来。 她有两个猜想，要么是老宅闹鬼，要么是易知樾精神出了问题。 但长时间的观察让她排除了第二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愈发让人信服。 这天，苏娫杏和许管家一起筹备过年的东西。 潜藏的怀疑让她这几天睡眠都出了问题，现下一副精神疲惫的模样。 许管家一脸担忧，“小苏，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吗？” 苏娫杏弱弱回：“许叔，你来老宅多长时间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想想，大概……来易家有个二十多年了吧。”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她说得很隐晦。 “不可思议？你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苏娫杏摇摇头，小声直说：“我有一次晚上出门，碰到——一个仆人在和空气对话！周围什么人都没有，他还说什么不是人之类的。” 她一言难尽，“所以我想，老宅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许管家一怔，脑子里划过许多猜想，疑惑：“不应该啊，宅子的方位风水很好，应该不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 “不过什么？！”苏娫杏顺嘴问。 “老宅里有一个上锁的房间，从我到这里起就没见它打开过，老爷也从来不吩咐仆人去打扫，难道是那里的问题？” 许管家虽然早年当兵，但自从来易家后，时常操办祭祀祖先的事宜，所以不免也信些玄学的东西。 他提议：“要不趁年前我叫人来看看？” “别！不用！”苏娫杏态度激动。 事关易知樾，既然他从来没有提过，那她肯定不能把事情闹大。 “额——或许是天黑我没看清，没准儿那仆人对面还有人，哈哈，许叔我们还没买鞭炮呢。” “哎呦，对！瞧我这记性，去买鞭炮。”许管家很快忘了这件事。 可苏娫杏却悄悄记在了心里。 快到过年的头儿上，老宅逐渐变得热闹非凡，很多少爷小姐一个个都回来齐聚一堂。 苏娫杏原本是应该服侍一侧的，但她现在要和易知樾一起赶完最后的假期作业，所以她在假期有了假期。 当落下最后一笔时，她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全靠自己写完了所有作业！ 对……很没必要。。 如果不是易知樾的监督，她一定还可以偶尔摸摸鱼，不至于这么过早完成。 两人从藏书阁出来，准备去吃饭。 这天正是除夕，老宅已经布满过年的喜庆颜色。 路上恰巧遇到刚来的易斯和，苏娫杏恭敬叫了一声：“二少爷好。” 易知樾也同样出声问候：“二叔好。” 易斯和听到易知樾的问候，一脸见了鬼的诧异，愣愣点头：“知樾，去吃饭啊。” “是，正好到饭点儿了，您休息会儿可以直接去正厅用餐，我叫他们留好饭菜。” “哦，好。” “那我们先走了，二叔再见。” “哦。好。” 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易斯和突然有种鼻酸的感觉，他这个侄子，今天和他说的话比以前十几年说的都多。 餐桌的饭菜已经布好， 易斯美因为大学放假所以早早被勒令回来，已经待了一段时间。易斯年处理完公司的业务几天前便回了老宅，易柏粼则是忙到今早刚来。 除了待产的易柏月，大家都尽数回来。 由于人员齐聚，所以易老爷子也在正席用餐。 苏娫杏和易知樾一踏入便声音渐断，看到老爷子，她不确定她是否今天还可以坐在桌子上和他们一起吃。 前些日子也是因为易斯美完全不在意这些规矩才让她入了座，可眼下她似乎做不了主了。 苏娫杏自觉站到一旁。 易老爷子摩挲着手杖，突然出声：“不是一直都一起吃吗？怎么，看到我，不想和我这个老头子坐在一起？” 苏娫杏反应了两秒，然后连忙摆手，“不是的老爷，我就是……饭前走走，呵呵，习惯了。” 麻溜坐到易知樾旁边。 易知樾看出她有些许不自然，给她倒了杯热茶，安抚：“和平常一样，没事的。” “没事儿，没事儿。”一会儿开饭，她就没事了！ 等了会儿易斯和一家后，几人便来了，冗长的问候不知什么时候结束，午饭终于开始，众人动筷。 饭桌上安安静静，只有咀嚼的声音。 易斯美对此很不习惯，虽然这一大家子人她早已习惯，可她还是更喜欢边跟苏娫杏聊天边吃，现在这样和以前一样她毫无胃口。 想到什么做什么，她突兀开口：“苏娫杏，听下人说你和知樾假期还去约会了，感觉怎么样？” 苏娫杏猛地咳嗽了一下，拿起热茶顺了顺。 左右视线射来。 她突然想起那天偶然碰到的易柏粼，目光不动声色看了过去，对方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丝毫不关心饭局的话题。 苏娫杏的停顿让易知樾以为她过于紧张，于是开口：“我们一起去看了电影，电影很好看，玩儿得很开心。”临了加一句：“谢谢姑姑关心。” 苏娫杏也笑着说：“对，很开心，谢谢小姐关心。” 易斯美现在对易知樾热络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继续问细节：“first kiss，有没有？！” “！” 一道童声不合时宜响起：“姑姑，什么是法尔斯特科斯？哥哥为什么要有？” 一旁的女人制止：“乖儿子，好好吃饭，大人说话别插嘴。” 易斯美看向自己萌萌哒的侄子，声音疼爱：“可爱小多泽，姑姑说的是英文，你好好学习就知道了，不仅如此，长大之后你就更知道了。” 这下，不仅苏娫杏，桌上的人都反应剧烈。 “斯美，你在说什么，他还是个小孩子……”易斯和有些无语。 “多泽还小，别拿你那套教他。”易斯年略带怒意说完，安顿儿子快吃饭。 “哥哥嫂嫂们，别这么封建嘛，现在已经步入二十一世纪了，要学着开放迎接新事物。而且知樾和苏娫杏感情这么好，作为长辈，我多关心关心没什么问题啊。”她仿佛自由女神一般。 “不是的斯美小姐！你误会了，我和易知樾只是朋友的约会，没什么的。”苏娫杏迅速解释。 见苏娫杏着急了，易知樾从容开口：“是，我们现在还是朋友。” 这一解释简直像变相承认。 饭桌上， 易斯和看着两个年轻人满脸问号，他完全没想到才过去短短几个月，他这个侄子竟然能被小仆人改良成这样。 而易斯年则眼神不在意，毕竟苏娫杏在他心中永远都是仆人，即使和主子关系再好，她都不可能走上她不该到达的高度。 其余人，一心吃饭，并不在意其中的纠纷牵扯。 易斯年一副好长辈的模样，语重心长提醒：“知樾，你新奇路边的野花也可以看看，但你毕竟还是易家的长孙，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易斯美听出他话里有话，为苏娫杏打抱不平：“怎么，就你身份高不可攀了。要我说，苏娫杏，你也千万别绑在一个男人身上，我不是以前和你说过嘛，知樾可不是一个好的初恋对象，你应该找个更热烈的，轰轰烈烈体验一把！” 易知樾不满，“姑姑也没有多了解我，这么轻易下定论是不是太草率了。而且，苏娫杏也不一定就要轰轰烈烈，是吧？” 他侧头问。 苏娫杏夹缝中求生，“是是，我体寒。” 没等易知樾再次开口，易柏粼安抚出声：“不管有没有，小一辈的事就应该让他们自己去体验，你们再怎么劝又能劝住谁呢？” 他恐怕是全场唯一一个支持两人的长辈了。 苏娫杏奇异地看了他一眼，内心复杂。 易斯美倒是同意易柏粼的说法，不过还是补充：“能劝一个是一个嘛，不然像以前那样眼睁睁看着大哥出国一去不复返？我也是为他们好。” “斯美，你可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易斯年冷冷嘲讽。 乱糟糟的饭局让易斯和的烦躁劲儿升了起来，“行了，易斯美，停止这场闹剧吧！好不容易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你就不能安生些吗。” 易斯美吐吐舌头，尽是叛逆。 一直没说话的易老爷子动了动，声音浸了些笑意：“闹剧？这是闹剧吗？一大家子之间不就应该说说笑笑嘛。斯和斯年，别老说你们妹妹，斯美在这里有个知心人不容易，她开心就好。” 自从易斯美上次和他闹过一次后，老爷子很关心她的精神问题。现在看她好像恢复了些对男人的兴趣，也是欣慰。 易柏粼见此圆场：“二哥他一路回来肯定也累了，大家边吃饭边聊天也放松放松了，大伯不用担心。” 欢乐中，用餐接近尾声。 这时， 一个仆人急忙跑来，在许管家耳旁说了些什么，他一脸疑惑，然后走到易老爷子身边。 看了看众人，迟疑：“老爷，云家的小小姐在外面，说来有重要的事。” “云家？” 老爷子瞥了眼易斯美，吩咐下人：“带她来这里吧。” 苏娫杏已经吃好，但碍于谁都没有离席，所以她也干坐着。 听到外面有人缓缓走来，她看了过去。 没想到，一瞧，便是心中一熟。 是——那位云妆小姐。 易柏粼瞬间面色铁青，他没想到云妆会追到这里！ 与之相比，云妆却满脸乖巧开心，她甜甜地笑了笑，向众人问好。 表明身份：“大伯好~我是粼哥在国外的女朋友。” 易柏粼否认：“我记得我回国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还有，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云妆摆摆手，“不重要。” 易老爷子也不懂她此行为何，于是发问：“云家的小姑娘，没想到现在长得这么漂亮了。今天来是来找柏粼的？他竟然从来没和我谈过你，我要是知道你们俩的事儿，肯定让他多去陪陪你。” 云妆羞涩低头，“谢谢大伯。” 易柏粼声线沉了沉，“云妆，现在你应该回家过年，而不是来这里。” 云妆走到他身边，习惯性抓住他的手，认真道：“粼哥，我今天来，是来救你的！” “救我？” “救他？” 众人不解。 “是啊，易家老宅不是闹鬼吗！我来向你提亲，这样就可以冲喜，驱走污秽了！” 末了可可爱爱安慰：“粼哥，别怕！” “提亲？！” “闹鬼？！” 苏娫杏无声自闭，她都不知道自己该震惊哪个了，首先她没想到消息泄露并且传播的这么快，其次她没想到这位小姐这么……勇敢。 即使是她的时代，也很少听说有女生向男生提亲的。 易柏粼捏捏眉心，“云妆，别闹了，婚姻不是儿戏，你现在快回家去。” “我不，这里不安全，我不放心你待在这里。而且，我提亲是认真的！” 易斯和打断：“不应该先说说闹鬼是怎么一回事吗？！” 易老爷子决定先解决提亲的事儿。 “云丫头，你来提亲你家里知道吗？如果两家联姻的话，其中牵扯可就多了。” 云妆点点头，“我和他们说了，大伯，他们说随我便。” “柏粼，你看这——”易老爷子看向他。 易柏粼将云妆拉起，走到门边，“我不喜欢你了，也绝对不会和你结婚，你听明白了吗，云妆。” 云妆顿了顿，随即委屈到泪眼婆娑，“粼哥，这是你第二次这样对我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你以前从来没这样和我说过话。每次只要我皱一下眉头，你就会心疼的不得了，我想做什么你都会帮我，我去哪儿你陪在哪儿，可你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呜呜——老宅肯定闹鬼，你一定是被附身了，呜呜。” 易柏粼看到她哭一下子没了办法。 语气无奈，“云妆，你别再闹了好吗，我很忙！不能像国外那样成天陪着你了你知道吗！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云妆眼睛红红的，眼角泛着细碎的水光，她执拗摇头，走回正厅，切切地对老爷子说：“大伯，易柏粼一定是被附身了，宅子里闹鬼，你快救救他啊。” 她一向任性，再加上留学期间易柏粼的宠溺，现在完全听不进去任何劝阻，只一昧的认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易老爷子脸色为难，问出第二个疑惑：“丫头，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流言？老宅里什么时候闹鬼了？” “我为了打探易柏粼什么时候回来，买通了一个仆人，他告诉我的，还说易家有个房间常年上锁，就是那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明明该藏着的事儿，她说得毫无愧意。 苏娫杏整个人越发不好。 都听走了，一字不落。 耳朵真灵…… 她侧头，隐秘观察易知樾的态度，但对方显然也是一脸茫然，于是她更加怀疑自己。 难道，那天是她出现了幻听？ 或者……遇到鬼的是她。。 饭局上，云妆继续撒泼：“大伯，你难道忍心看粼哥被鬼怪附体嘛，我都查过了，冲喜很有用的！我嫁过来了，他立马就能好！” 大家窃窃私语。 “云妆！”易柏粼太阳穴突突疼。 他咬着牙：“老宅没有闹鬼，我也没被附体，易家更不会接受你的提亲，现在立刻回家去！” “我不！没闹鬼，为什么会有常年上锁的房间！你又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粼哥，你现在冷静一下，我知道你说的所有的话都不是你的真心话，对不对？你别怕，我一定会让你恢复神智的。” 老爷子叹了口气，“丫头，房间上锁的原因和闹鬼没关系，既然柏粼没有联姻的意向，你就回去吧。” “大伯大伯，你不能帮他瞒着我，你是不是觉得被附身这件事很不光彩，没关系的！我不会说出去，更不介意，我只喜欢他这个人，只要易柏粼是易柏粼，我就不会放弃。” 易柏粼一时哑然。 老爷子看没办法了，起身做出决定，“唉，跟我来吧。” 迷迷糊糊下，一群人跟了上去。 易老爷子一路带众人到了那个上锁的房间，背对大家，声音有些沧桑：“不是都怀疑这里闹鬼吗，那从今天开始就打开它吧。” 一个仆人拿着钥匙将陈旧的老锁打开，房间一亮。 老爷子看向易知樾，眼神幽长：“这是你爸爸以前住的房间，有多久了？好像从他去上学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住过了……” 易斯和和易斯年顿时回想起来。 大哥当年……确实住在这里。 真是太久了， 久到，都可以被编写传言的程度了。 易知樾神情僵硬，他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 他的心脏似乎坠落，大脑一片空白。 明白真相的众人逐渐散了去，闹鬼的传言也就此散了去，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后，被搀着离开。 只有苏娫杏躲在墙后折回。 她站回他身边，“易知樾，我也一样，你想说什么就和我说吧。” 易知樾移眸看向她，良久道：“我不知道，苏娫杏，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 “说说你对父母的思念，说说你一直以来的感受。说实话，我其实早就想问你了，只不过担心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担心我因此产生挫败，所以……我们现在算亲近了一些吧。” 她笑容灵动。 易知樾也不自觉放松，挑起唇角，即使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 “父母……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摆脱继承才决定生的我，所以我理解他们在我出生后双双出国追求梦想。我小时候，只记得爷爷每日板着脸，但他其实很少来看我，我想大概是不想回忆起不好的人吧。一直到了现在，我在这个老宅里，或者在学校，一个人，或者跟着仆人，哦，现在还有了你。” 语末迎来光亮。 苏娫杏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想把所有都弥补给他。 “我们……进去看看吗？” 易知樾眼神诧异，“进里面吗……” “虽然很长时间不打扫了，但看看应该不碍事。” “……” 两人走进房间，阳光照射下，空气中的灰尘粒子弥散，散发着古旧的气味。 这间楼宇与任何一处楼宇都没有差别，里面也早已没有了易甯居住的痕迹，可却有足以勾起易知樾记忆和情绪的魔力。 他蓦然开口问：“苏娫杏，你说，他们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我吗。” 他过得怎么样，是否也有自己的意愿，或许不该独自一个人长大，他们会想这些吗？ 苏娫杏有些卡壳，“他们，肯定在意吧，不过或许不是很在意。” “但这都不重要，易知樾，你不该为了他们活着，不管那两个消失的人在你心中对你寄予了多么大的希望，你都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 “你不该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惩罚自己。” 她感性上了头，“我爸妈，他们同样在我还没出生前就对我有了各种规划，只不过他俩之后没有消失。我从小就开始满足他们的各种要求，我爸让我去练跆拳道，我妈送我去学画画，当然，这些都是小事，但里面对应的期待可不小，我后来想，我一定要当个警察吗？还是一定要温柔安静？” “显然我都不是，而你也是，如果你不喜欢不快乐，就去找你喜欢和让你快乐的东西，没人告诉你这些，除了我们自己，没人真正在意我们。” “人活着，就要活起来，而不是活着也死去。” “我不想看你这样空心的表情，易知樾。” “那我该怎么办……苏娫杏，我该做出什么表情。” “不是……你可以有任何表情，都一样好看。关键是，你不应该继续痛苦下去了，我们不是正在变得更好吗？难道你又要回去吗？” 易知樾恍神一下。 是啊，更好了。 “但你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有你才会更好，而不是因为我。” “所以我在，你可以学着变成我。”苏娫杏目光诚恳，“你心里有我的那部分，对吗？只是你把它封锁了起来，现在，我们可以一起打开它，就像这扇门一样，阳光照进来了，一切担忧都会消散。” “我会吗？” “你现在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 “那你也一直在吗？” 在那双熟悉的、黝黑发沉的双眸下，苏娫杏没有逃避，“我会。” 她想。 第66章 福荫庇佑之人 春节热热闹闹地进行，老宅几乎每天都有远道而来的旁支亲戚，家人齐聚的戏码天天上演。 苏娫杏不得不再次感叹易氏家族的庞大，这也是头一次，她在过年的时候体会到的不是安逸，而是跑断腿的忙碌。 不过，这也让她有了很多与许管家待在一起的机会。 尤其后续恢复的记忆，她的童年场景里竟然有许管家的身影。 她那时不知道许管家是许管家，她只知道他是爷爷要好的朋友，住在附近，不过后来搬走后她便再也没见过了。 甚至快要遗忘。 她记忆中，苏南辉好几次向苏武铭问起过许管家的去向，可无人知晓。 他似乎像消失在她记忆中一样，也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那时的许管家和现在完全不一样，背稍驼，蓄了胡子，眼睛里总是充满忧伤，整日戴着黑色的帽子，不怎么出门。 要不是记忆的反复重现，她几乎认不出许管家的面容。 现在，每次看到他，苏娫杏都会心脏一抽。 她不知道许管家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在老宅了，为什么离开这个他眷恋的地方千里迢迢去到京市，为什么那么落魄…… 如果许管家和案件有关的话，他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她周围一切都物是人非，她现在该怎么办…… 由于和许管家感情日益深厚，苏娫杏非常不想让他与她记忆中那抹孤寂身影重叠，因此整日越发低落。 许管家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以为她一时难以习惯过年的忙碌，于是将她叫到一边，想让她先回去休息休息。 贴心道：“这边人手够了，你今天早点回吧，用你的话来说就是……找什么鱼？” 苏娫杏笑出声，“是摸鱼，许叔。” “对对，你回去摸摸鱼。” “不用，我假期作业写完了，什么事都没有，我待在这里帮你们。” 许管家拍拍她的肩膀，“小苏啊，你还是个孩子，不用总这么体谅所有人，你想歇息就歇息，想玩儿就玩儿，做自己喜欢的，过年吗，就应该开开心心的。” 苏娫杏被他这么一说，压抑的忧愁荡起，顿时眼眶泛红，“许叔，你也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不管以后怎么样，都要……好好的。” “当然，这孩子，怎么突然还难过了。”许管家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新的一年，我们都好好的。” “快去吧，做些自己的事。” 苏娫杏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可犹豫片刻又回身，“许叔，什么情况下……你会离开老宅？” 许管家一愣，“离开老宅？老爷对我有恩，我啊，这辈子都不会离开。” “这辈子，吗。”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苏娫杏回神，“没什么，就是过年，害怕以后见不到许叔，怕我明年高考离开后，回来你不见了。” 许管家笑呵呵地说：“我一直在这儿，只要你想回来，这里永远有一间房给你留着，许叔等你回来。” 看她实在兴致不高，突然想起：“这两天县里有庙会，可以祈福游玩，一直待在老宅里也闷得无聊，你和小少爷约着一起去放松放松，替许叔好好看看里面的盛况。” “庙会？” 哦是，这里有座寺庙。 “对，你以前没有参加过吗？” 苏娫杏找着蹩脚的借口：“以前，家里穷……没怎么去过。” “那这回可要好好体验体验，人很多，还有……”许管家给她描绘着热闹的场景，目光慈和。 “许叔，你不去吗？” “我？我这儿还忙不过来呢，更何况，年轻时候都去腻了，你们现在正是玩儿的时候，好好逛一把。” 苏娫杏看着许管家笑容不变，心下却忧虑难免。 * 庙会。 苏娫杏和易知樾在人流中涌进。 她还是第一次在城苍县体会到人烟这么繁华，街道被布置一新，天气也好得耀人。 按照流程，他们首先应该到寺庙祈福。 除却小时候那次昏睡中的参观，这次是她第一次真正来到寺庙里。 祈福要先领一张卡片，写下所愿为何，然后挂到寺院里的大银杏树上，静心祈祷。 苏娫杏跟在易知樾身后，随着他的脚步，拿过卡片，“你来过很多次吗？” 易知樾笑着写下自己的愿望，“嗯，从小就常来，和爷爷一起为奶奶祈福。” 苏娫杏在老宅里没见过易知樾的奶奶，听出了老人家已经过世，语气愧疚：“她一定能收到你们的祝福。” “嗯，我相信，会灵验。” 两人将写好的卡片系在树枝上，像周围人一样默默祈祷。 “你写了什么？易知樾。”苏娫杏悄悄睁开一只眼，小声问。 “写了……新一年里身边的人平安健康。”苏娫杏永远开心顺遂。 “你呢？”他问。 “我啊，我希望，大家都走上正轨，勇往直前。” 不管他们未来会迎接什么，都不要害怕。 蓦地一阵风吹来。 “哎呦，有人的卡片掉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了呢……” “是啊，这可不吉利。” “没系紧吧。” “谁的快看看啊……” 一阵喧嚣声起，苏娫杏闻声，也围了过去。 她走近似乎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伸手接过，此时旁边的易知樾也看清了卡片，随即慌乱夺回。 苏娫杏明白了是他的，向周围人解释：“找到了找到了，谢谢大家关心。” 这里的骚动引来一个僧人，走向他们缓声问：“两位施主，有什么问题吗？” 刚准备摇头的苏娫杏一下子想起了方才人群里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他的祈福卡片掉下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征兆吧？” 僧人看了看易知樾，仔细端详，“不会！这位施主福荫深厚，想必祖上一定是大善大德之人，即使他日遇到祸难，也必定受先祖保佑，化险为夷。” 苏娫杏放心，“那就好那就好。” 易知樾欣喜她的反应，心情大好，也回应感谢。 僧人年纪不是很大，显然还不稳重，他看到苏娫杏，当即又说：“这位女施主的气场好生奇怪，似乎……和这里相悖。” 苏娫杏睁大眼睛，立刻打断：“那——易知樾，你去重新把卡片系上吧，记得绑紧一点。” 说完便推走易知樾。 回来表情一变，“大师，你……能看出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只是一介僧人，称不上什么大师。女施主，你眉宇气象正在衰减，待在不该停留的地方只会让你运势大损，还是回合适的归处去吧。” 僧人突然抬眼看到她腕上的玉镯，继续：“这镯子的气息不简单，像是……有大气运加成，生命之气源源不断，渐行渐长。女施主，看来已遇贵人相赠，不过虽说有法器滋孕，但不可为终究是不可为，你还是早日离开吧。” 苏娫杏收好手镯，语气无奈：“我又不是自愿的，而且我现在回不去，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查清楚。” 僧人摇摇头，“施主，世间万事早有定局，途生牵扯只会消耗自身，当你真如愿了，你才是回不去。” 苏娫杏僵在原地。 易知樾回来，狐疑地看向两人，“怎么了。” 苏娫杏挤出一抹微笑，“没什么，和大师聊了两句，我们走吧。” “好。” 看着两人变小的身影，僧人走回住持身边。 老住持声音缓慢：“虚静，你又多生事端。” 虚静双手合十，“住持，我只是看那女施主或有祸端，好心提醒而已。” “虚静，你参道十余年，虽有些成果，可气候尚浅。那位女施主虽然气运泄滞，可神目双明，既然已到了不该来的地方，那也未尝不是定数中的一环，一切，都是天意罢了。” 老住持望向苍天，幽幽走回。 虚静了然更悟，“谢住持提点，虚静明白了。” 肉身回去，心不在有何用。 心往，身亦往，才为所在。 第67章 意外来客 寺庙建在山顶之上，山并不高，难掩云流霞光，一路崎岖延上都有小摊小贩，售卖多巧。 苏娫杏和易知樾出寺庙之时正巧碰到裴俟，看他一个人站在寺庙外似乎在等人时，苏娫杏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因为在她来看，裴俟绝对没有可能成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他甚至是那种会在寺庙里怀疑僧人是否每日都诵经念佛的人。 现在的偶遇，简直像在警察局抓到小偷一样令她诧异。 不过惊讶之余，两人还是走过去打了招呼。 “裴俟，你也来寺庙里祈福吗？！” 易知樾表情淡淡的，些许不可置信，“这么早遇到你真稀奇。” 裴俟喜于碰到苏娫杏，一改烦躁到不行的表情，“是，陪人来转转。” 恰好，有人蹦蹦跳跳着跑来，“哥，这个糯米糕超好吃！你真的不要一个嘛？霍哥也买了一个呢。” 女孩亲昵地抱住他的胳膊，不过在看到对面有别人时，又收敛躲到裴俟身后。 裴俟见怪不怪，介绍：“这是我的同学，苏娫杏和易知樾。” 此时霍见空也走过来，气喘吁吁：“浅浅，你怎么跑得这么快，一眨眼人就没了。” 注意到对面的两人时，随即问好：“你们今天也来祈福？真是巧了。” 女孩见几人似乎很熟悉，于是稍微放开了些，走出，“我叫——” 裴俟意味深长看向她。 “裴浅，我叫裴浅，是裴俟的妹妹，亲妹妹。你们好。” 小姑娘看起来大概十三四岁，长相和裴俟相似，都属于浓丽型，可她瘦小的身躯和微微发黄的头发却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弱，怯怯的眼神显得越发乖巧，丝毫没有裴俟那般傲气。 “浅浅你好，你来城苍县找裴俟玩儿吗？你们关系真好。”苏娫杏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语气充满宠溺。 裴浅原本因为裴俟投来的眼神有些不开心，可发现哥哥的朋友对她这么热情，也拾起了笑容，“苏姐姐好，哥哥居然能交到你这么正常的朋友，真是太好啦。” 她声音小小柔柔的。 苏娫杏对她越发充满母性光辉，“浅浅要去寺庙吗？我们一起吧，姐姐带你到里面祈福挂心愿。” 说着，便和裴浅一起抬脚往回走。 裴俟有些失笑，他看向霍见空，“我身边没有正常朋友吗？” 霍见空感觉自己似乎也被包涵在里面，推了裴俟一把，“跟上，别把人又弄丢了。” 易知樾挑挑眉，紧随苏娫杏之后，再次回了寺庙。 裴俟和霍见空走在后面，他抱着双臂疑惑：“她们是第一次见吧？” 霍见空搭话：“可能苏娫杏不仅热情，还好客吧。”看向他调侃：“怎么，多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 裴俟显然气还没消，“靠她？这死丫头一天天就会气我，瞒着所有人一个人偷偷跑来，一路上有多危险！她也真是敢。” “浅浅已经两三年没见你了，妹妹想哥哥来看望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只不过有些草率而已，你也别怪她了。” 霍见空想起什么，撞了下他的胳膊，“而且，今天来逛庙会也是浅浅提议的。天大的缘分啊，你要是不来，还碰不到苏娫杏呢。” “是是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谢谢她了，哪天我被她折磨死了也谢谢她。” 关于一大早被磨着起床，裴俟的怨气很大。 霍见空笑着摇摇头，“想开点，兄弟。” 等五人再次出了寺庙，路边的小摊贩周边已经热闹起来，围满了人群。 裴浅嘟嘟嘴巴，戳了戳裴俟，闷声问：“你又不吃早点吗，早晚你会得大病。” 裴俟睨了她一眼，“我要死也是被你气死，得大病有什么怕的。” “你！”裴浅原本还想向他低头认错，但他这副态度，她也不管了，“我气你什么了，我过年来看看你也不行吗，你就非要我待在那个家待到死吗。” 苏娫杏这时才发现两人间不对的磁场，她弯腰，“浅浅，我们今天是来好好玩儿的，别跟你哥哥置气。” 对裴俟说：“哥哥要有个哥哥的样子好吧，不管浅浅有什么不对，她一个小姑娘大老远跑来看你，你不好好关心她就算了，还一直绷着个脸，你觉得这样好吗？” 裴俟别过身不回。 裴浅一脸委屈，抓紧了苏娫杏的手。 易知樾看向霍见空，示意他劝说裴俟，可霍见空也无能为力，托了托手。 他叹口气，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九点了，早饭恐怕是晚了，如果大家饿了的话，可以去吃茶点。” “附近有吗？”苏娫杏问。 “有，下了山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正好大家爬山也累了，就去那里坐坐吧。”霍见空附和道。 苏娫杏带着裴浅和易知樾走在前面，她温声安慰小姑娘：“过年就要开开心心的，你哥哥他一会儿就正常了，别在意。” 裴浅却关注点清奇，“姐姐，裴浅裴浅听着是不是很像赔钱，一点儿都不好听。” “……” 苏娫杏微哑然。 易知樾倒是被裴俟这个妹妹逗笑，“你不会因为这个和裴俟置气吧？” “为什么不。”她叉着手。 苏娫杏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置气的？你的名字很好啊，而且，和裴俟有什么关系？” 名字不是天生的吗？ 裴浅见此摇摇头，“算了，没什么。” 然后开启新话题，“苏姐姐，和我讲讲你们和哥哥怎么认识的吧？他从来不和我讲他的事儿，我还从没想过他有一天能这么合群。” 苏娫杏被她这副小大人的语气可爱到，“你对你哥担心过度了吧，他不是和霍见空很好吗。” “霍哥……他也需要合群，唉，这两人真让人操心。苏姐姐，你知道他俩为什么转来这里吗？”裴浅语气哀愁。 “……不知道。”她还以为永远不会知道了，毕竟裴俟和霍见空看起来很不想聊。 而对于小裴浅的这份信任，她有些受宠若惊，“这是可以说的吗？” “当然，你是哥哥的朋友嘛。” 裴浅缓缓回忆：“哥哥和霍哥以前在一所很严格的重点学校就读，有一天，哥哥回家突然说他把学校的老师打了，问什么原因不说，由于那个老师有些背景，所以哥哥就被那两个人送到了这里。” “霍哥帮哥哥看门打掩护，也受到了牵连，虽然不用被送来这么远，但他受不了家里的压力，所以也一起转来了这里。” “裴俟为什么要——打老师？！” “后来，我听霍哥说，那个老师做了非常非常不好的事，所以哥哥才打他的。只是当时因为那两个人也想让哥哥消失，所以才不闻不问。” “那两个人是……” 裴浅垂眸，“是爸妈，很可怕的人。” 苏娫杏和易知樾对视一眼，满是小心。 “浅浅……” “苏姐姐，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开心，你们对我都很好，而在家里，大家都不愿意看到我，那两个人也不喜欢我。” 名为“家”的地方充满黑暗与绝望。 “怎么会呢？你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如果有，那是他们的问题，他们没见过好东西！对吧，易知樾。” “……对。” “浅浅，人很难摆脱环境，可你要知道有些环境是坏的，我们没必要完全认同，在那样的环境里，你只能学着更坚强，这样才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裴浅眨巴眨巴眼睛，亮亮的，“对啊，你应该也这样和哥哥说！他们都是错的！没必要为那样的家做停留，对吧苏姐姐？” “是的浅浅，你要慢慢更坚强，坚强到成为自己。” “嗯！我会的。苏姐姐，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联系吗？我也想和你成为朋友。” 苏娫杏稍稍犯了难，她看向易知樾，“姐姐现在没有手机。这样，你可以先和这个哥哥留个联系方式，等姐姐有了之后，就去找你。” “好~” 裴浅抱住她的手臂，“姐姐你没有手机可以和我哥哥要，他不缺钱的。” 易知樾笑了笑：“我这个哥哥也有，姐姐不用找别人。” “嗯，这个哥哥可是包揽了姐姐生活中所有大小事宜呢，有钱的很。” “那姐姐以后会嫁给这个哥哥吗？”语气天真。 “！”苏娫杏混乱无言。 “呵。”易知樾笑着看向苏娫杏，“这就要看姐姐的意愿了。” “……” 第68章 户外聚餐 几人走到附近早茶店，还没进去，便被半路出现的萧学森拦到了门外。 “你们都来了嗳！” 他穿着居家服，一副热情洋溢的模样，像是在家一样。 苏娫杏同样很高兴，“萧学森！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也太巧了吧，遇到这么多同学！” 萧学森把几人拉到街道上，“旁边是我家的民宿，我在外面招待，这几天我在街上已经遇到无数同学了。” 看到扒在裴俟身后的小姑娘时，笑着打招呼：“小妹妹，你好啊，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裴浅一向怕生，细声细语：“你好，我叫裴浅，是裴俟的妹妹。” 萧学森被她可爱到：“裴俟还有妹妹！天呐，你也太乖了吧。要不要去我家民宿里？哥哥带你吃好吃的！” 裴浅还没来得及拒绝，裴俟便先开口：“不用太惯她，她今天已经吃了很多了。” 裴浅幽怨瞅了他一眼，“你就非要这么说嘛。” 苏娫杏见两人又开始不对付，于是摸了摸裴浅的头，“现在不到十点，吃东西确实有些早，不过我们可以进去参观参观！可以吗，萧学森？” “当然，我一个人正无聊呢。”他带几人进去，“现在也没什么客人，你们随意看。” “你今天没出去玩儿的计划吗？” 萧学森托手耸肩：“你知道的，我上学期刚分手，这几天客人也多，所以，完全没计划。” 两人做同桌的那段时间，苏娫杏逐渐对萧学森的感情史有所了解，他虽然看着是个不成熟的，可没想到恋爱经历却丰富的不得了，时常悲伤忧愁了，还会和苏娫杏大吐苦水。 所以，她完全理解。 考虑到大家此时集体兴致不高，苏娫杏提议：“那不如我们一起吧，大家今天去——” “去户外烧烤怎么样！”萧学森接话快到苏娫杏有些怀疑他刚刚低沉情绪的真假。 显然，他似乎早早就有了期待，“我一直想和朋友一起户外烧烤，正好现在离中午还有时间，我们先准备，然后找到合适的地方就可以自助开吃了！” “我们时间够吗？”苏娫杏很满意这个计划。 “嗯——我知道旁边那座山上有一处绝佳的烧烤地，很多人都去过，安全不存在问题，而且还不远，我们去，吃完，然后再回来，最多到下午三四点。休息休息，晚上还可以去看烟花！” 苏娫杏激动地看向周围几人，“一天的计划出来了！萧学森，幸好遇到了你。” 易知樾点头，“不然我们可能会在早茶店坐一天。” 萧学森开心回道：“我其实计划很久了，幸好遇到你们让我能实施。”他边招待几人边走回房间，“我去换身衣服，你们继续。” 苏娫杏凑近问一直没说话的裴浅，“怎么了？你不喜欢烧烤吗？” 裴浅摇摇头，“苏姐姐，聚餐的话应该没有吵架揪头发互殴的事情发生吧……” 苏娫杏看向裴俟，一脸疑惑。 裴俟扶额，“裴浅，你要再胡说八道我明天就把你送回去。” 裴浅气愤扭头不看他，拉了拉苏娫杏，“这个问题很奇怪嘛？” “不是，浅浅，没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哥哥姐姐们都很和睦，你只要玩儿得开心就好，不用担心……那些事。” 霍见空不合时宜地笑出声，“裴俟，或许我们应该改变一下浅浅对聚餐的印象，所以——你就别怄气了，大家开开心心去不好吗。” 裴俟回想起以前，心中跃起对他这个可怜妹妹的疼爱，面色终于缓和，“行了，浅浅，之前的错哥哥就不怪你了，下次可不许一个人做危险的事了，知道没？” 裴浅根本不认为自己做错，但还是碍于大局答应：“知道了，哥。” 萧学森出来后，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外出烧烤聚餐。 等几人正要出发时，陈星淇打扮齐全，气喘吁吁跑来。 苏娫杏又惊又喜：“星星！你怎么在这里！” 萧学森则嫌弃向前，“不是早给你发消息了吗？怎么现在才来？不想干活就等着吃？” 陈星淇瞪了他一眼，直接与苏娫杏说话，“小苏苏，我一路上都高兴死了，又能见到你了！” 并时不时瞥向霍见空的方向。 “大家都在，真好。” 欢快出发。 车上与陈星淇聊了一阵后，苏娫杏又想到什么，问萧学森：“你只叫了星星吗？张凝蕊呢？” 萧学森语气夸张：“她？！算了吧，她来了，我们整个气氛都不会高。” 苏娫杏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学森就一直没感觉到张凝蕊喜欢他吗…… * 很快到了目的地， 山间位势不高，风吹得清凉，周围有密密青树，远处似有竹林，这里正好有石台，已然来了些人露营野餐。 身处这山中，仿佛全人归于自然，舒心透畅。 大家开始布置，各司其职。 萧学森组装烧烤架、烤碳。 苏娫杏自告奋勇主掌烧烤，易知樾帮忙。 陈星淇跟着霍见空给水果切盘，还有做甜点。 裴俟和裴浅两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坐在一旁赏风景，顺便聊了这两年前后家里发生的事。 裴俟越发脸黑。 终于开始烧烤后，闲下的众人决定玩儿个解闷的小游戏。 苏娫杏边烤边说：“那我们玩儿加字游戏吧！我先说三个字，然后依次每个人加一个字，要合理。” “开始了。” 易知樾示意她说。 苏娫杏微笑看着他，“我说的三个字就是‘开始了’。” “……”易知樾提唇轻笑，“我开始了。” 萧学森一脸简单到不行，并准备挖坑：“我哥开始了。” 裴浅语气略带吐槽：“我哥又开始了。” 裴俟笑意难辨，“我哥又要开始了。” 霍见空：“我哥又要开始吃了。” 陈星淇憋着一句话，“我哥又要开始吃食——物了。” “你说了两个字哦。”苏娫杏打断。 她真不知道陈星淇到底要干什么…… “作为惩罚，真心话大冒险吧。” “大冒险！” “哟，胆子尚长啊。谁有主意，大冒险？” “陈姐姐烧烤结束之后，帮我去找大熊猫吧！”裴浅蠢蠢欲动。 “大熊猫？！” “对啊，不是有竹子的地方就有大熊猫嘛。” 陈星淇本来想说这里大概率没有，但对上她闪闪纯真的眼神，又一口应下：“好，姐姐给你找大熊猫。” 几轮游戏后，烧烤烤好了。 配着他们从民宿里带的小吃，一群人享用得津津有味。 吃喝聊天过后， 陈星淇慢慢接受现实，“好了，现在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去那片竹林找熊猫呢？”眼巴巴望向众人，当然，她最希望霍见空能陪伴自己。 可事与愿违。 “我陪你吧，星星，你一个人不安全。”苏娫杏吃着饭后水果说。 “你们两个女生就安全了吗。”易知樾不认为她的想法是个保障。 “那你一起？” “好。” 裴俟冷笑一声，“要不都去？大冒险还拖家带口。” 裴浅也来了劲儿，“那我也要去，我要亲眼看看大熊猫。” “动物园你没见过啊？跑这儿找什么熊猫？”裴俟不耐烦她这副胡搅蛮缠样。 “好了好了——”霍见空正欲开口。 “好了好了，我和陈星淇去，不用你们。”萧学森抢话说。 “……” 陈星淇嘴角抽搐，她有一种感觉，她好像错失了什么很重要的机会…… “我能，不和你去吗。”她小心问。 “不识好人心！陈星淇，今天要没我叫你，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还嫌弃上了。”继续发脾气，“你不就是想和霍——” 陈星淇捂上他的嘴，将人拉走，“那我们去了，有事手机联系。” “窝——” 两人远去。 …… “哇哦，霍哥，陈姐姐喜欢你吗？”裴浅疑惑问。 她的直率显然静默场面。 苏娫杏瞪大眼睛。 霍见空也有些为难之意，“浅浅，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不要随便乱用词。” 裴俟幸灾乐祸，反鼓励：“浅浅眼睛真尖，你霍哥还不敢承认。” 可接下来的话，他便笑不出来了。 裴浅受到鼓励表情傲娇，对霍见空说：“我怎么不知道什么叫喜欢，苏姐姐和易哥哥说以后要结婚不就是喜欢嘛？” “！” “……” 裴俟脸更黑。 苏娫杏像是背了一口从天而降的大锅。 易知樾则嘴角微挑。 霍见空成功祸水东引。 “浅浅……结婚是很以后的事儿，没人说要结婚，你误会了。而且，姐姐和易哥哥是朋友，这个乌龙就过吧。”她语气尴尬。 “哦，好叭。”裴浅没有反驳。 这些哥哥姐姐真奇怪，喜不喜欢那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嘛，分什么年龄大小。 明明易哥哥喜欢苏姐姐，苏姐姐也很在意他，说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大人可真迟钝。 不过哥哥就可怜了，苏姐姐不喜欢他。 裴浅想，如果是自己的话，也不喜欢裴俟，他一点儿都不体贴包容人，每次就会发脾气怪她。 相比易哥哥话少眼里还有活儿，他根本就是个木头。 唉， 可毕竟是自己的哥哥，裴浅知道裴俟一直以来都很孤独，他虽然看起来傲气张狂，但那是因为小时候总有一些不明私生子借势欺负他们，他如果气焰小了，他们俩在家里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是他一直在保护她。 他太累了， 她希望他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第69章 挑破与忽略的心意 没等多久，陈星淇便和萧学森一脸激动跑回来了。 萧学森迫不及待地说：“你们猜怎么着！我们俩找到隐藏的野生大熊猫了！” “真的？！”苏娫杏不可置信道，“这种情况，竹林外肯定会标注吧，而且还会有一大堆科考队来考察，你们会不会是眼花了。” 陈星淇看了眼萧学森，咬咬唇，“真的小苏苏！我们亲眼看到的，大熊猫旁边跟着一个小大熊猫，圆圆乎乎的。” 萧学森质疑苏娫杏的说法：“什么标注、科考队，从来没听说过，山间有野生动物这不是很正常嘛，我以前还没注意，要不是浅浅提议，大家可就错过了！” “快快，趁它们还没走远，咱们一起再去看看！”他鼓动众人。 裴浅自他们回来就期待不已，现在得知真能看大熊猫，于是更加开心，拽着裴俟的衣服袖子，“哥，去看看去看看，我想看！” 又拉霍见空，“霍哥，我们去嘛，要不了多长时间的。” 裴俟无奈，“好了好了，今天这件衣服都快被你扯没型了，不就是去竹林里看嘛，想去就走。”说着站起。 霍见空也同意，“那大家一起去看看吧，野生大熊猫，我也没见过。” 苏娫杏和易知樾也跟着前往。 带路的萧学森憋着笑，和陈星淇不停交换眼色。 “其实吧，我刚刚也没看清，就看到一个黑白相间的东西，大熊猫应该就长那样吧。” 裴浅咯咯笑，“萧哥哥，大熊猫就是黑白相间，你没去过动物园嘛。” “太久忘了，行，你这么一说哥哥就确认了，就是大熊猫！” 走入竹林，青葱茂意袭来，竹叶香气扑鼻，混合着泥土清雅随风摇曳，阳光甚好。 苏娫杏左右看看，“大熊猫在哪儿？” 她也期待，刚刚路上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2000年，有些地区还没有大量商业化，所以，野生动物还是很野生的。 萧学森指指前方，“这才刚进来，在里面呢，我们再走走。” 几人艰难向前，竹林里有些土壤较湿软，竹子竹笋分布杂乱，大家都小心迈步。 走了一段时间后，萧学森也愈发躁动，“就在前面了，马上到。” 苏娫杏眺望竹林深处，好似隐隐约约看到了什么，黑色白色，“好像还真有！萧学森，你们可以啊，走了这么远。” 陈星淇突然有些纠结，“小苏苏，要不我们回去吧，说不定大熊猫已经走了。” 苏娫杏给她指向远处，“你看，星星，那不是嘛，它们还没走。” 陈星淇笑笑不说话。 当然，很快几人就意识到了不对。 “萧学森，你能解释一下，那个立在那儿的丑东西是什么吗？”裴俟压着眉，声音沉沉。 “……” 霍见空忍俊不禁，“原来是这种熊猫，你们俩做的？” 陈星淇立马解释：“不是不是，我们一开始也以为是真的来着，走近了才发现不是。” “噗。”苏娫杏也觉好笑，“在这儿摆一个丑熊猫，肯定骗到了不少人。” 相比看到真的野生大熊猫，眼前这个丑东西倒更显意料之外的荒诞。 陈星淇弯腰凑近裴浅，她现在主要是自责自己骗了小妹妹，“浅浅，让你失望了。” 萧学森也认错，“行了，都是我的主意。我是想和大家开个玩笑嘛，而且，这个丑熊猫真挺搞笑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怪的东西，我都想把它带回家了。” “不是你有恋丑癖啊。”苏娫杏调侃。 裴浅走近戳了戳假熊猫，“哇哦哥哥，浅浅也喜欢它。” 裴俟难以理解，“你不会也想把它带回家吧。” 话语里嫌弃明显。 裴浅撅着小嘴，“才不是呢。” 虽然她确实很想。 “大熊猫摆在这里才能让更多人看到，浅浅不能独占它。” “不过哥哥，你也给我做一个这样的大熊猫吧！我带回家，这样就没人敢来我房间捉弄我了！” 裴俟听到前半句火噌得上头，但还没来得及发出，便被后一句熄灭。 心头苦涩，“好，哥哥给你做。” 苏娫杏摸摸裴浅的头，“我们都帮浅浅做，好不好！” “好好！”她模样越发开朗，“我回家后，大熊猫就是哥哥，他每天陪着我。” 裴俟：“……” 感动之余还有一丝手痒是怎么回事？ 耽误了些时间后，众人收拾着打道回府。 休息整顿一番后，天色渐渐下沉，夜悄悄来临。 “大家休息好了嘛，我跟你们说，庙会晚上还有各种表演和烟花秀，特别热闹。”萧学森拿着相机，早早等在门口，蓄势待发。 众人陆陆续续集合，出发！ 晚间灯光绚丽，充满烟火人间气，小吃几乎遍布整条街道，让人目不暇接。 看了几场精彩表演后，苏娫杏被路旁美食勾起馋意，她靠近易知樾，兴兴给他指，“我想吃那个，我们买一个好不好。” “好。” 两人买了一份生煎包，一路边走边吃。 队伍现在已经四分五裂，裴俟被裴浅拉着到处买吃的、看灯笼，陈星淇陪在霍见空身边一路向前，萧学森则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早已跑远。 两人难得独处。 吃了几个生煎后，苏娫杏有些吃不下了，易知樾自然接过，在她新奇地四处观看时，将其余的吃完。 等苏娫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易知樾已经将包装盒扔了。 她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你，你把我剩的，都吃了？” “对啊。”易知樾并不惊奇，“不然不就浪费了吗。” “不是……主要是，这是我吃过的，你，你。” “在家里，我们不也一起吃饭吗。”他因她的羞涩眼里充满笑意。 苏娫杏想了想，“也对啊，确实。” 两人聊着天，突然遇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四人皆是一怔。 “魏亦清，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苏娫杏莫名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苏南辉见到两人很热情，“太巧了，没想到能遇到你们，晚上一起去看烟花吗？” 魏亦清有些难为情，“好，好啊，一起吗？” “可以……”苏娫杏上前和魏亦清一道走。 低声交流，“你怎么和苏南辉一起出来？你约的他？” 魏亦清别过脸，“不是我，是他约我。” “他为什么约你？” “他就不能约我吗。”魏亦清语气不高兴，“他来给我他以前的学习笔记，顺便，一起来逛逛。” 具体的，苏娫杏见魏亦清不想再说，于是换了话题。 等到烟花秀开场时，几人约定了时间地点集合。 苏娫杏和易知樾率先到达，魏亦清和苏南辉也翘首以盼。 没等几人先来，烟花便在空中绽放。 靓丽的光线照亮身旁之人的眼眸，那里亦有什么东西在绽放。 易知樾看向苏娫杏，心中将这一幕牢牢记念。 他的人生中从未有一天像这样开心。 苏娫杏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让他看到了自己，还让他看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多姿多彩，欢声笑语的世界。 从此刻起，他相信，只要有她在身边，他一定是幸福的。 后方，姗姗来迟的萧学森赶到，他临时被叫去处理一单客人，紧赶慢赶终于跑来。 饶是人群再拥挤，他也一眼看到了苏娫杏和易知樾。 万空烟花下，两人背影依稔，美好至极。 就在易知樾侧头看苏娫杏时，萧学森拿起相机“咔嚓”一声，将画面定格。 后续大家都来了，萧学森拦住了想要上前的裴俟，比了个“嘘”的手势。 “不要去打扰他们。”满脸笑意。 “？”裴俟不愿理会，准备上前。 萧学森无奈，给裴俟展示他刚刚拍好的照片，感慨：“他们现在氛围正好，我们在这儿看烟花也行啊。” 裴俟不看还好，一看照片立马气压下降。 “呵，倒是你侬我侬，就我是局外人了。” 萧学森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感情的事强求不了，这也讲究个先来后到嘛，你还是认了吧。” 裴俟心间止不住地发酸，“八字还没一撇儿，我认什么。” 总之他绝对不让！ 周围有人陆续离开，裴俟走过去。 “易知樾，我有话和你说，敢不敢来。” 易知樾见他竖起一身刺，语气不畏，“有什么不敢的。” 侧头说：“苏娫杏，你和他们先走，我一会儿去找你。” 苏娫杏管不了也没法儿管，“好吧，你俩快点，尽量和谐。” 说完，去找陈星淇一起。 看烟花的露台上人已不多，裴俟开门见山问易知樾：“你也喜欢苏娫杏，对吧。” “是，我喜欢她。” 裴俟一听笑了，“我们这算撕破脸了吗。” “或许吧，迟早会有这一天。”易知樾声音淡淡。 “是，迟早会有这一天。易知樾，我不会把她让给你，你配不上她。” “裴俟，你该重新审视审视自己了，你认为你能配得上她吗？” 两人无声对质。 易知樾率先开口结束：“如果你想公平竞争的话，随便，但你要知道，你和苏娫杏没有可能，你给不了她安定的生活，除非——你愿意放弃江家下一任的继承，可是你会吗。” 裴俟想开口笃定，却又迟疑。 他从小到大都在争，虽然他是江家正统长子，可同时他又有数不清的弟弟妹妹，他爸妈各有各喜欢的孩子，但却从来不是他。 小时候，他想争父母的宠爱，再大一点，他争和妹妹不受欺负，现在，他终于走出江家，他想要个喜欢的女孩。 可，他永远不是那个争赢的人。 一次都不行吗？ 他偏要最后再试一次！ 不是只有放弃继承才能获得苏娫杏的喜欢，这根本没道理，他两个都不会放弃。 …… 回老宅的途中苏娫杏状态游离，她甚至后来看都没看他一眼，易知樾不解出声问：“玩儿累了吗？” 苏娫杏被他的声音吓到一震，“什么？！” 反应过来后，大脑一片混乱，“没，没有累，我精神的很，我只是在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我们玩儿得真的很开心，真是美好的一天！” 如果她最后没一时兴起回去的话…… 如果她没听到裴俟和易知樾谈话内容的话…… 如果！她不知道易知樾喜欢她的话！ 最让她抓狂的是，当她亲耳听到易知樾承认喜欢她时，她竟然心脏激烈到快要跳出胸膛了！她竟然浑身躁动发热！她，竟然很雀跃？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能在一起！ 这是什么意思…… 苏娫杏快疯了！ 她虽然身体在这儿，可人其实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到了老宅后，车一停下，她便快速打开车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了回去。 一路小跑到房间，摔到床上，双手捂着心口，喘粗气。 她怎么能呢…… 不可以！ 他可是易知樾啊！ 对啊， 他，可是易知樾啊…… 第70章 老熟人的新角色 晚间。 系统缓缓上线，并给易知樾带来了一个皆大欢喜的消息。 [宿主，目前攻略值达到60%，您获得的奖励有，五次短时读心功能，请宿主继续加油。] “！” “这说明……她喜欢我？”易知樾原本坐在书桌前回想今天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可现在，他完全明白了。 苏娫杏的异常是因为，她喜欢上了他。 60%…… 她喜欢他！ 越想，易知樾越发燥热难耐。 他们现在是两情相悦！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 心心念念着，他突然似乎听到苏娫杏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声声唤着他的名字。 真好， 他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幻听。 “易知樾——” “易，知，樾。” 等等， 他走到窗前， 往下一看，苏娫杏就在院子里。 她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下去。 易知樾像是在云雾中，这是喜欢他的苏娫杏第一次来找他。 他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双腿似乎都不能控制，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迫切地想要去见某人。 两人在夜色朦胧下相对。 苏娫杏大脑依旧混乱，对于刚刚做出的决定也渐渐迟疑。 她从来没体会过这般心烦意乱的滋味，她不想把这种状态持续延续。但，她一直以来的担忧，或许该直接告诉易知樾。 尽管他可能不相信，也可能会害怕，但，起码她能得到确定的结果，而不是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易知樾看她长久沉默，想预先开口。 可却被苏娫杏止住。 她一鼓作气，“易知樾，你对我有很多疑惑吧，我不想欺骗别人，更不想欺骗你，我的情况很难说清楚，但我现在想告诉你。如果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完全理解不了的话，就当我在讲故事吧。” 易知樾点头，没做打扰。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是二十年之后的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所以我很感谢你收留无家可归的我。” “说完了。”她紧张到咬唇。 易知樾沉默不语，看不清神色明暗。 “你……很难相信吧。”苏娫杏有些不知所措。 “你会离开。”他兀地出声。 “啊？” “你会离开，对吗？”易知樾声线似乎被灼伤，暗哑破碎。 他相信， 怎么可能不相信。 苏娫杏的一切举动在此刻都得到了解释，她的所有行为因此合理化，她不奇怪，她只是想回家…… 或许，他其实早有预感。 苏娫杏低下头，“很久之后吧，我不会太快离开。” “那我呢？”易知樾看向她的眼眸逐渐开始充血泛红，“那我呢？苏娫杏，你也要抛下我？” “不是。”她下意识否认，“我，我不想抛下你，可，可我不是这里的人，易知樾。我不该一直停留，终归有一天，我会离开。” “你从来没想过我们，是吗。” “我们……我来就是想说这个。”她眼帘垂下，“你的决定是什么？易知樾，我已经都告诉你了，你想怎么做？” 易知樾阴翳的眸光更加深邃，“我想怎么做。” 主导权从来不在他手里。 他们之间……永远都是她决定走向。 压抑的锁链在心河破碎，他找不到继续沉下心的理由。 如果她注定要离开，那他一直以来强忍的等待与陪伴算什么？ 他该将她捆在身边。 他该强势挤入她的心，让她不留一丝余地的爱他。 不要冷静，不要忍耐， 势如破竹的侵略才能驱赶理智，他们都不能有理智。 理智会将她带离。 易知樾笑了笑，抖动着身体。 这是苏娫杏第一次见他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笑容满面，却暗暗渗人。 她走上前关心，却一把被人强势拉入怀中，紧紧缠绵。 “我想一直抱着你，苏娫杏。” 还想，彻底拥有你，占有你的每一寸呼吸，沉沦至死。 “你不知道我有多渴望你，每次就是远远看你一眼，我就不止一次想像现在这样。什么时空差异，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我都不在乎，就算你离开了，我也一定会找到你！我们不可能分开！” 他痴恋地在她颈边嗅蹭，朝思暮想的气息涌入鼻腔，漫延全身，好似曼妙仙境，让人魂牵梦绕。 没有得到回复，易知樾稍稍拉开距离。 在看到苏娫杏发散的眼眸，和她戴在腕上的手镯后，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本害怕将人吓到的情绪荡然一空，他鼻尖亲昵地碰上苏娫杏的鼻尖，暴戾的爱意无从发泄，只是呼吸更重，脸颊更红。 苏娫杏一睁眼便看到这副场景。 恕她直言，易知樾就好像发春一样，眼波荡漾，表情迷离看着她。 色艳至极。 刚刚的回忆还没有消散，她退出他气息的包围圈，眼神迷茫又不可置信。 嘴里喃喃道：“易知樾，易知樾……” 对方又抱住她，“嗯？怎么了。” 苏娫杏心间发痛，竟然回抱他。 “易知樾。” 你…… 不能死……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易知樾！ 许管家为什么和苏南辉说易知樾已经死了！ 为什么那场命案的受害者是易知樾！ 为什么明明一切已经注定还让她重回这里，为什么让他们相遇，又为什么他喜欢她…… 易知樾对苏娫杏的回应激动坏了，他试探性更将人拥紧，语气粘稠：“苏娫杏，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不过没等他说，苏娫杏便挣出他的怀抱。 她神情越发伤悲，语调疲惫：“易知樾，我累了，晚安。” 她不知道该后悔什么了，是后悔不该和易知樾坦白，让局面到了现在不可收拾的地步，还是后悔意外穿越，参与了这个案件。 她不想。 她什么都不想做，她无能为力了。 …… 接下来的假期生活，苏娫杏几乎每日都昏昏沉沉的，她躲着易知樾，躲着许管家。 她不想和这个伤心的地方产生牵连，更不想看到他们满是心痛。 明明是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一死一悲呢？她一定要接受那个结局吗！ 可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她能改变什么？！ 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 一转眼，新学期开学。 苏娫杏成日独自一人越发孤寂。 不过今天，她无从选择，她必须和易知樾一起去学校报到。 车里， 气氛凝滞。 苏娫杏突然的回避使易知樾的心情也同样糟糕。 他眼巴巴看着她，满脸委屈，“为什么一直躲我？” 苏娫杏有苦难言，终是狠下心来，“易知樾，不要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喜欢。” 她还是无法面对他。 她恨自己为什么救不了他，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看他走向死亡。 如果她给易知樾带来的只有死亡的话，那她有什么资格再给他希望？ 他不能喜欢她，不应该。 她本来不存在的。 或许，就是因为她打乱了时空，一切才会混乱，易知樾才会受祸。或许，原本他好好的，他不能靠近她。 这段时间的深思让苏娫杏将一切错误归结到了自己身上，这也让她愈发怀疑人生。 易知樾听完她决绝的话后，顿了几秒，开口：“你知道了，我喜欢你。” 他不想再掩藏，他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苏娫杏扯嘴笑笑，“所以我才这么说。” “易知樾，我不喜欢你，你该及时止损。” 易知樾身体一僵，随即又姿态放松，靠近苏娫杏。 “呵。” 宽大的臂弯迎面扑来侵略意味，她有些不自然。 “及时止损？如果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说的话，或许还有挽回余地，可现在，苏娫杏，不可能了。” 他好像再无顾忌，“我就是喜欢。” 苏娫杏红着脸无奈。 她印象中易知樾明明是一个很害羞内敛的人啊？！现在怎么突然这么直白！ “随，随你便。” 易知樾笑意更深，点点头，坐正。 不急， 他们，才刚刚开始。 更何况，她喜欢他。 开学一季，忙忙碌碌的学习生涯再次开始。 与以前相比，除了各科强度加大，考试更频繁以外，学校还取缔了很多没有必要的、与主课无关的课程。 当然，这无可厚非。 但随之而来的也是巨大的压力。 由于学校差点发生学生轻生事件，所以学校临时给高三年级加增了心理学课程，以减轻学生的负担。 对于一周里难得一次可以放松的时光，大家都很是期待。 今天，第一节心理课到来。 苏娫杏坐在座位上静静发呆，丝毫不关心。 这学期张葶取消了小组座位制，由于高考马上来临，她倾向于大家各学各的，连座位都是单独分开。 虽然没有同桌，可苏娫杏走道旁正好是陈星淇。 见苏娫杏新学期开学一直以来都状态低迷，她不禁担心，“小苏苏，下节心理课，你真应该好好听听。” 苏娫杏叹气，“你觉得我有问题吗？” “嗯，很大的问题。”她诚恳点头。 “我——” 还没来得及辩解，上课铃打响。 老师从班门走入。 “同学们好，我叫秦克，是你们的心理课老师，如果同学们有任何问题的话，随时找我，我会尽力帮助大家。” 说完，他发现无人回应，社恐到不行。 班级巡视一周后，秦克与苏娫杏诧异的眼神对上。 看到熟人，他放松些许。 “大家现在即将面临高考，对于外界的压力和自我的要求，我们很难从中放松下来。不过没关系，在这节课上，我们会通过一些游戏，慢慢释放自己，这也会帮助我们对即将面临的抉择做出更从心的判断。” “好了，课程开始。” 第71章 抉择游戏下 苏娫杏没想到秦克现在的业务这么广泛，兼职……高中心理老师。 如果一个人既兼职医生，又教心理课，那，现在医务室一定没人。。 他的钱赚得真紧凑。 不过这件趣事倒是暂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原本苏娫杏并不打算认真上课，但现在她改变了想法。 秦克很专业。 “很多时候，我们会害怕面对即将到来的不确定事物，比如考试、排名、在很多同学心中最关键的高考。但，生活不止如此，我们一生都在经历未知，高考之后，你们会开启大学生活，或者有些同学会去找工作，然后是恋爱、结婚生子等等。其实，这些过程本身并不可怕，让人害怕的是，我们到底该如何选择？这个选择正不正确？它是不是最好的？如果不是我该怎么办？我会搞砸一切吗？我的人生是否就此暗淡？就此失败？” 而且，很扎心。 “所以，每当我们面对新一轮选择时，我们都会产生一些负面情绪，甚至有些人会通过偏激、自暴自弃、逃避、抵抗的手段去渡过他们心中的危机，但这往往也会让事情朝更坏的方向发展，我们难以预料。而这究其根源，其实是因为我们自身心理的缺失，比如没有安全感、自信心不足、童年创伤、过度敏感、过度自我保护等等。” 苏娫杏坐正，表情认真。 “所以，在接下来的课程中，我会针对以上问题，依次帮助大家解除心理障碍，释放压力，找到更好的自我。” “这节课，我们先玩儿一个有趣的抉择游戏，在游戏中，我希望同学们要深思熟虑自己真正的选择，当然也可以互相讨论自己的想法。这不仅可以帮助大家了解自己的人生价值观，也可以让我们更加了解别人，互相启发调整，认清每个人心中最有意义的事物。” 秦克渐入佳境，他原本还以为这些学生会很难搞，毕竟他不是真正的专职心理老师，但没想到大家还挺好糊弄。 他活动活动身躯，昨晚为了备课，他几乎熬到凌晨，现在整个人都是僵的。 在黑板上写下“大拍卖”三个字后，他坐到座位上。 “我和你们是第一次见面，显然，我们互相都不了解，也不一定有什么共同点，但唯一有一点就是，大家都喜欢钱，对吧？” 秦克的幽默让班级气氛热烈起来。 大家哄然大笑，回应。 “现在我们假设，每个人手里都有5000元，你们希望得到什么？你们希望在拍卖会中赢下哪些东西？” “拍卖的规则如下：自由竞争，价高者得，如果直接出5000，立即成交。” “拍卖开始，第一件拍品是，爱情，500元起价。” 众人哄闹着，大声叫价。 苏娫杏虽然觉得游戏很有意思，但她显然没有要参与进去的意思。 陈星淇刚举完2500叫价的手，激动地拉她的袖子，“小苏苏，你怎么不一起啊，多好玩！” 苏娫杏托着手，摇摇头，“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大家真的会觉得自己可以在一堂课上得到爱情。” 陈星淇继续叫价，“关键不是会不会得到，是想不想得到，你刚刚没认真听课吗？” “想得到并不代表会得到啊。”她丧丧地说。 “小苏苏，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完全不是这样的。你明明干劲满满，什么都不怕，现在完全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5000。” “哇，有同学直接出了5000，看来爱情要归他了。”秦克笑着点点头。 同时，苏娫杏也向声音来处望去。 是易知樾。 相比所有人的惊呼，她心中只有悲凉。 万一后续拍品有生命呢？他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又是注定吗。 易知樾回看她，眼睛深深凝望。 下一轮又开始。 “友情500开拍。” …… 苏娫杏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扫兴，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可她就是提不起一点儿动力，她越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停留至此。 即使是现在回去也要比留下好。 在这里，任何举动都让她杯弓蛇影，她害怕她的选择将易知樾一步步推向死亡，更害怕她的不选择才是真凶。 她不敢有任何举动，那样带来的结局她真的承受不起。 没人能为别人的生命负责，太贵重了。 可易知樾为什么还是这么傻，他完全不知道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还一心只看着她。 这，根本没有意义。 “哦，今天有位同学的状态不是很好啊，直到现在都没叫过价。”秦克一直在关注苏娫杏的反应。 他走到她身边，“是不满意游戏吗？” 苏娫杏笑笑，“不是，游戏很好。” “那就是没有你喜欢的竞品。这样吧，这位同学你可以说一个你想要拍卖的东西，我们以此开始竞价怎么样？” 苏娫杏有些为难。 “没事，大胆说出来，你现在真正想要什么？说出来。” “想要的……”周围的目光让苏娫杏更加尴尬。 “对，比如你最近心情不好，在担心一些东西，你为此很困扰，以至于它完全影响了你的生活，那这就说明一个问题，你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或者你即将要失去。” “所以，现在你可以把一切都说出来，想办法得到它！” “我想……我想要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什么机会？ 应该是回家的机会，或者是一切重来的机会，或者是她不遇到易知樾的机会。 是吧。 她舒出一口气，纷乱的场景、嘈杂的想法、无数选择如流星般在脑海中湮灭又诞生，它们坠落、一闪而过、或是爆开。 只有一个蓦然清晰，让她脱口而出。 “一个，救命的机会。” “……” “救命？哦……生命？”秦克明了，“正好，我们的拍品里原本就有生命，接下来，我们开始拍卖生命，底价1000——。” “5000！” 几乎落着他的话音，苏娫杏回道：“我出全部。” 她的心脏在颤动，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但无所谓了。 她做出了选择。 秦克一愣，“好，这位同学获得了生命，不，获得了……一个救命的机会。希望你得偿所愿。” 游戏继续。 陈星淇小声凑近她，“小苏苏，你要生命干什么？我们本来就有啊，为什么不拍些更好的东西，比如健康，长寿，变好看，永葆青春什么的，这些多好。” “是好，好到你抢都抢不上。”苏娫杏一下子轻松了一些，开了个玩笑。 随即又正色，“星星，这些或有或没有我都可以接受，但生命不一样。” “是啊，没了就完了。” “是啊……” “所以有生命的意义就在于追求更好的东西嘛，我们想这些干什么。” 她们可以更好！ 苏娫杏不知该怎么和她说清，于是轻声认同：“对，玩游戏吧。” 很快， 拍卖结束。 “最后，还有一个小访问环节，同学们对自己得到的东西都满意吗？有没有人后悔自己拍下的东西？或者有人要交换吗？可以自由讨论。” 顿时， 教室里像是下课一样，大家互相交错借道。 苏娫杏纠结很久，想和易知樾谈谈。 当她终于鼓起勇气去找易知樾时，却发现他座位边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很多人想和他交换。 爱情……确实抢手。 好在，在她放弃之前，易知樾注意到了她的动向，拒绝众人后，起身向她走来。 苏娫杏莫名紧张，倚着桌子不动，“易知樾，你来找我什么事。” “不是你想找我吗。”他的眼神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哦对，是，你太了解我了。”苏娫杏摸了摸脖子，不加思索：“我，我把我的拍品给你好不好？” 她咬了下嘴唇。 “就当作……我们和好的礼物？” 若不是人多，易知樾真想再次将她纳入怀中。 “和好？是在——”一起？ “朋友的和好。”苏娫杏生怕他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哦。”语气遗憾，“也可以，那可以拥抱庆祝吗？” “不可以。” “哦，你好小气。”遗憾又委屈。 不过，很快眼睛一亮，“作为回礼，我把我的爱情给你。” 话语的歧义让苏娫杏耳根发热，她纠正，“我们交换是吗？好。” “好！” 丝毫不加掩饰的喜欢从那双冷潭般的眼眸溢出，潭水变得波光粼粼，照映心弦。曲高和寡，但眼眸深情却如数传奏。 他的意念似乎快要将人吞没。 “你还想抱我，是吧。”疑惑的语气陈述。 易知樾回神，“你怎么发现的？！很明显吗？真的不能？你不喜欢嘛？” 可他感受到她明明很喜欢。 苏娫杏气急败坏将他推回座位，“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要说这种话！” 什么喜不喜欢的，周围可都是同学！ “好了，同学们都坐回座位吧，现在可以展示结果了……” 秦克在局面越发混乱前，出声维持纪律。 欢声笑语中， 游戏渐渐愉快落幕。 但课程继续。 苏娫杏坐在座位上不自觉身姿放松。 没事的， 一切都还没来， 她还有时间，她得查清命案的前因后果。 不管结局怎样，这是她的选择。 第72章 双重已知 自这节课后，同学们身上的压力肉眼可见地减小，班级氛围轻快。 更甚的是，心理学测验开始火了起来。 下课时，每当张葶有事没来视察，总会有几个同学围在一起做题测验或者玩儿小游戏，结束后不免还要将结果分享一番，乐在其中。 苏娫杏的心情也同样借此积极了一些，与易知樾之间逐渐回暖。 她尽量与他保持以往的距离，可耐不住易知樾每次一见到她就像洪水崩堤一样泛滥，勾人到不行。 苏娫杏逐渐招架不住。 于是为了避免每晚回去被易知樾钻空子，她便索性上报了留校上晚自习的名额。 自然，易知樾也紧随其后。 这天放学，正是周五，晚自习任务减轻，大家都闲谈说笑，一改往常拼死赶作业的氛围。 萧学森也偷偷留了下来，他一副手里藏着好货的样子，坐到苏娫杏的前桌，“正好今天没监督的老师，苏娫杏，陈星淇，我们放松玩儿会儿吧！” “都这个时候了，万一被发现可就完了。”陈星淇语气敷衍，一眼不眨盯着课本，恨不得把书上的知识点灌在脑子里。 “大家都在聊天，没事儿的，今天周五，不会有老师来的。”他挤眉弄眼，“我查到一个超有意思的测验游戏，保准你们玩儿了不后悔。” “这才是你今天留下的目的吧。”苏娫杏笑着说，“什么游戏，我看看。” “我也看看。” “！” 萧学森被吓了一跳，重新坐好，拍了拍胸脯，“易知樾，你怎么像个鬼一样，走路没声儿，吓死我了。” “你们聊得开心，我不能过来加入吗。”又阴闷又冷淡。 他拿来个凳子坐在苏娫杏旁边，两人几乎像贴着。 苏娫杏有些不自然，往旁倾了倾，小声：“你别挤了。” 萧学森把陈星淇的课本抢走，“别看了，你今天要是能学进去也算，但你能吗。” 陈星淇嘟嘟嘴，坐过来。 “能看一点是一点嘛。”虽然她的注意力其实早不在课本上了。 四人正准备开始，年茹便来敲了敲他们的课桌，“收敛点，还上晚自习呢。” 萧学森拿出手机，“爱情游戏，玩儿吗？” “……” 年茹无语，“玩儿。” 萧学森蓄势待发。 “先在纸上写下1-11几个数字。” “然后在序号1和2旁边写下你任意想的两个数字。” 年茹好奇，“这是什么爱情游戏啊，怎么奇奇怪怪的？” “你照做就知道了，我给好多人测过，准到你害怕。” “呦，是不是该叫你萧半仙啊。” “……” 见几人写完，“关键来了，在序号3和7旁边写下你第一反应想到的两个异性名字。” “在4、5、6旁边写亲戚或者朋友的名字。” “8、9、10、11写四首歌的名字。” “好了吗？”他迫不及待。 “好了。”苏娫杏将纸摊开。 “你别给我们看。”萧学森连忙阻止，“你要把答案告诉你序号2旁边写下的序号代表的那个人。” 苏娫杏看了看，将纸给了陈星淇。 陈星淇尴尬，“我写的人他不在怎么办？” “对啊，我也不在。”年茹附和。 “不在就给我吧，或者公开也行。” 大家选择公开。 萧学森耸耸肩，“序号3旁边是你深爱的人，序号7是喜欢却不能相伴的人，4是你关心的人，后续你们自己看吧。”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 但苏娫杏却无心观看。 3是……深爱的人？ 她看向易知樾。 同时，陈星淇也笑着八卦：“小苏苏，你竟然深爱着易知樾嗳。” “！” 几人眼神一副磕到了的样子。 “这不准吧。”苏娫杏镇定道，“你们写的3是喜欢的人吗？” “是啊。” “……” 都这么坦率吗。 易知樾拿起自己的答案给她看。 3旁边明晃晃写着“苏娫杏”几个字。 “真好，这里有人双向奔赴了。” 苏娫杏顿时大脑宕机。 她……她，喜欢，易知樾？ 不对吧， 她反驳：“要是我喜欢他我怎么会不知道？！” 萧学森摇头解释，“这是潜意识测试，可以测出每个人最深层的想法，你不知道是你藏得深而已。” 易知樾点点头。 一时间，苏娫杏像公开处刑一样，备受打击。 易知樾察觉到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移：“7没有道理吧。” 他没太多人可以写，便随便写了几个名字，苏娫杏的……显然也不是。 “也有不准，但如果是用心写的话，都没问题。” 就像，他又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这测验简直太好玩儿了。 晚自习放学， 苏娫杏和易知樾一起回家。 静谧的车内，系统通知上线。 [心动值+1] [心动值+1] [心动值+2] [心动值+5] …… [目前心动值为78%，系统提示，宿主还有读心功能尚未开启，现在情势正好，可以使用。] 易知樾指间颤抖，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激动庆贺。 他喉结滚动，压下炙热。 “好。” 骤起的情愫一点点发酵漫延，苏娫杏脸颊微红，不敢与身旁之人对视。 ‘我竟然喜欢易知樾！’ ‘不是说好不能喜欢吗，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 谁和她说好的…… ‘现在我也喜欢他了，该怎么办，都完了。’ 苏娫杏泄气瘫靠在车座上，侧头看易知樾。 ‘不过他可真好看，喜欢他也挺好的，他这么好，要不是我们相差二十年时间，我可能早就喜欢上他了吧。’ ‘现在想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小少爷，到了。” 车缓缓停下。 “……” 第一次见面怎么了！！ 易知樾眼色渐深，如同今晚的夜色一般。 苏娫杏唉声叹气的下车。 ‘还有案子等着我去查，怎么还半道开小差呢……’ ‘要是最后一无所获，我不就白来了吗。’ ‘救不了爸爸，也还不了刘直叔清白。’ ‘正事要紧啊，苏娫杏！正事要紧！’ 易知樾一脸迷茫。 查案？ 她从未来穿越回来是为了查案？ 曾经断裂的怀疑在这一瞬间连起。 救人，二十年前，亲戚…… 难道魏亦清和苏南辉是苏娫杏的父母？！ 她来是为了查清什么案件救他们。 那她回避的原因呢？ 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躲着他？ 两人走回老宅。 苏娫杏突然开口：“易知樾，我需要你的帮助，但我不想你误会……” “什么？” “你还记得我戴的手镯吧？”有一就有二，她继续：“我穿越过来损失了很多记忆，那个手镯能帮我恢复，但我得接触你才行，可以吗？” “怎么接触？”易知樾当然知晓，挑眉明知故问。 “我们触碰到就行。”她声音越发小。 易知樾向前走走，“现在吗。” 苏娫杏急忙摇头，“我今天没戴，不是现在。” 易知樾有些可惜，他还以为可以混一个拥抱呢。 或者牵手也好。 “那我陪你去找手镯，然后帮你，好吗。” “哦，好。”她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到了厢房后，易知樾在院子里等苏娫杏。 他心情极好。 虽然苏娫杏要离开的意向依旧没有改变，但他仅仅是知道她喜欢他，就已经够了。 她可以去做她该做的任何事，他们的感情，由他来主动。 苏娫杏出来， 月光下的易知樾更是谪然清贵，仿佛透玉淬出来的一般。 她轻轻走过去， 两人无言对视。 不知是谁先迈步，拥在了一起。 易知樾依在她耳侧，呼吸炙热，周身的气息似乎将她席卷。 …… 等回神之后，苏娫杏才反应过来后退着把他推开。 “谢谢了。” “不客气。”他瞥到手镯，一个想法蓦地出现，“我可以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苏娫杏取下。 易知樾眉头不自觉锁住，拿过手镯。 猛的， 大脑划过一瞬画面。 极短，却被他捕捉。 是……他死亡的时刻。 他躺在破旧的地面上，嘴里一股股血溢出，像是源源不断的泉水一样。 他眼前好像有什么正在消散，随即意识也消散…… 易知樾僵住， 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 他看向苏娫杏。 是这样吗？ 她早已知道了吗？ 这才是她躲他的原因？她知道他会死。 怪不得， 她眼神悲伤，精神颓废。 怪不得， 她让他及时止损。 怪不得， 她不敢承认喜欢他。 这样沉重的事实她一直独自一人承受，一定很绝望很累吧。 易知樾提起嘴角，“苏娫杏，你知道吗？” “什么？” “如果在你的那个时代，我应该是叔叔辈的了。” 苏娫杏笑出声，又神情悲寞，“是啊，易叔叔。” 易知樾眸光落下，“不过我还是希望，我在你心里永远是现在的模样。” 永远炙热爱她。 不会老去。 第73章 出走 苏娫杏越到后面越发现，回忆的画面逐渐缩短，是因为她原本只知道这些吗？ 是啊， 她只能回忆，并不能知晓全貌。 更何况，随着时间的回溯，她的年龄也越来越小，太多东西或许在当时她便没有注意，以至于现在无法回忆到位。 刚刚短暂的画面也是， 记忆中，妈妈和爸爸正在争论，“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现在娫娫还这么小，你忍心抛下我们？” “亦清，我已经追查他们好久了，现在好不容易得知他们最新的交易点，我一定要去。” “他们——” “我已经错失过一次了，我不想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大脑中一直挥之不去砰砰的枪声和应声倒地的人，这是我最后一次找到线索的机会了。” …… 后续，貌似一无所获。 苏娫杏重新整理案件相关的时间线。 在苏南辉发现尸体消失后，一直暗中追查当天出现的非法集团，直到几年后他得知了他们的最新动态。 结果依旧是没有线索。 不过阴差阳错之下，苏南辉结识了爷爷当时的邻居许管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最后也如愿在许管家口中得知了当天的死者是谁。 许管家消失了。 苏南辉也顺着易知樾这条线索查到了城苍县高中。 由此牵连出现在这些人。 前半部分的轨迹是联系到了一起，可后面的追踪她又犯了难。 那江氏呢？苏南辉为什么会怀疑江氏董事长？ 还有…… 易知樾为什么会牵扯到案件中，他显然与非法组织一点关系都没有。 唉， 她现在去哪儿找线索呢…… * 周末到来，数课作业累累，苏娫杏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卷子里了。 偏偏这个空档易斯美又来找她。 她穿好衣服出去。 “斯美小姐，有什么事吗？” “苏娫杏，你想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啊？”苏娫杏懵了，“发生什么了？您为什么要离开？” 易斯美不甚在意地说：“也没什么，我辞职了，大学里的条条框框不适合我，我也不想融入这个格格不入的家，所以我决定四处漂泊，自由创作。” “正好你不是也厌烦这里的一切吗？成天应付伺候那些俗人也够麻烦的，我带你一起，回归自然，多好！” 苏娫杏很喜欢易斯美洒脱自在的精神追求，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同时，她不想骗她。 “斯美小姐，不瞒您说，其实……我喜欢易知樾，所以我不能和你离开。” 易斯美瞪大眼睛，“你真喜欢上那小子了？他那么死板，虽然现在好很多了——哦！是你改变了他？！我说他怎么每次一提到与你相关的话题就争论个没完，原来你们早就暗度陈仓了。” “不是！”苏娫杏赶忙解释：“我们没在一起，也不能在一起，斯美小姐你得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易斯美意味深长细细琢磨，“怪不得你前段时间状态那么差，原来是尝到了爱情的苦头。唉，小娫杏，你还是被他勾走了。” 苏娫杏脸红红的，“斯美小姐，离开这件事你已经和老爷说了吗？” “当然没有。” “……” 苏娫杏提醒，“那您这叫离家出走，不叫回归自然。” “我，我要是告诉了大伯，他还能让我走啊。”易斯美嘟囔道。 苏娫杏摊摊手，“您要是想躲一辈子，而不是光明正大的走的话，那尽管逃避好了。” 易斯美心情有些烦躁。 她是想了然出走，省去那些麻烦，可苏娫杏说得又很有道理，她现在不声不响地消失，那岂不是要躲一辈子？ 她可不想人走了，心还被困着。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觉得，您还是把话说清楚得好，和老爷认真说出您的想法，让他看到你心底的选择，我相信，他会同意的。” “好！” 几小时后， “苏姑娘，老爷叫你。” “……” 走到正房外，易斯美正挫败地来回踱步。 看到她来，走上前。 “苏娫杏，你说的办法不怎么管用，要不我还是逃吧！” 苏娫杏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斯美小姐，冷静。老爷为什么找我？” “谁知道呢。” 苏娫杏想了想，突然问：“您没说我和易知樾的事儿吧？！” “当然没有，我怎么会做叛徒呢！” “那就好，别的应该没什么。” 苏娫杏被带着走入。 易老爷子还是坐在茶室等她，云雾飘飘。 “坐吧。” “是，老爷。”她拘紧靠边坐下。 “您找我……” “因为斯美，老宅你和她关系亲近一些，我想找你问问她的事。” “好。” “她今天突然来和我说她要出去流浪，露宿街头，食不果腹。你说，是易家亏待她什么了？放着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不过，非要出去受罪丢人。” 老爷子愁着脸叹了口气，“你有什么办法劝劝她吗。” “。。” 合着她自己和自己劝着玩儿。 “老爷，斯美小姐不可能奔着苦日子去吧，她或许是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所以——” “她本来心理就有些问题，现在说不定是发病了。你不了解她，她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怎么可能选择去流浪？” 这么一说，易老爷子更加确信易斯美学艺术学得出了毛病。 “看来我得给她找个心理医生了。” 苏娫杏一脸难言。 要是真这样，斯美小姐不得被逼疯吗。。 “老爷，这心理医生也不好找，专不专业先不说，万一斯美小姐不愿意，反倒问题更严重就不好了。正好，学校这两天来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心理老师，也是医生，我觉得我们可以找他来。” 易老爷子思量着，“靠谱吗？” “教学生能不靠谱吗，学校可是有很多轻生的学生都被他救了。” 秦克借你一用！ “我们先别给斯美小姐说他是心理医生，就说……是个钢琴家，让他无声无息治愈斯美小姐，这样比较好。” “嗯。”老爷子点点头，“是个温和的法子。” “你尽快约他来吧。” 斯美可不能这么下去了。 苏娫杏小鸡啄米般点头，恭敬退下。 一下楼，易斯美紧接着问：“怎么样，你帮我说服他了吗？” 苏娫杏怀疑人生，笑笑：“没有，但我帮你约了心理医生。” “？！” “老爷怀疑你心理有问题，想找人医治你，没办法了，所以我说帮你找。” “我心理很好！”她快被老爷子的怀疑气疯了。 “我知道，我找的那个人可以帮你作掩护，到时候让他和老爷说你已经好了就可以了。不然现在老爷对此深信不疑，我们没法儿改变，你逃也逃不走，他估计要找人看着你了。” “天呐——” 两人结伴走在小道上。 苏娫杏不解：“不过你到底说了什么让他以为你要……露宿街头？” 易斯美耸耸肩，“就，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过上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啊。” “……” 怪不得。 “斯美小姐。” “嗯？” “你马上就会碰到真正过这样生活的人了。” 秦克或许能帮她认真想想她的决定。 第74章 吐露的心声 回去后，易知樾正在门外等她。 苏娫杏迟疑一瞬，走上前。 “你回来了？刚刚去哪儿了。”易知樾显然不是刚来。 “和斯美小姐去散了散步。” 自苏娫杏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后，面对易知樾便有些不自在。 “你来找我——” “我已经12个小时没见到你了，好想你。”语气依赖走到她身边，伸手像要抱她。 “！” 苏娫杏被他的直白瞬间染红，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举动，就已被得逞。 “你，你这是干什么。”她侧过脸，想要忽略他痴迷的眼神。 “你不是知道吗，太喜欢你了。”易知樾嗅着，蹭了蹭。 苏娫杏温度越发高热，“你别总说这个，还有，喜欢也不能随便抱。” 她想将他推开。 易知樾紧了力度，固执道：“不是恢复记忆嘛，我在帮你。” 一呼一吸洒落耳边、脖颈，苏娫杏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我，我现在没戴！” 易知樾耍赖地延长拥抱。 “没戴嘛？这样啊，我都没发现。看到你太开心了，每次一见到你我就什么都忘了，你不会怪我吧？今天一大早我就想来找你，但又怕打扰你写作业，好不容易消磨了几个小时结果来了你又不在，我太想帮你了，你能理解我吧。” “……” 如果他不贴着她耳朵说话，并且放开她，她会更理解。 “易知樾，我喘不上气了，你先放开我。”她羞涩道。 易知樾点头，恋恋不舍地松开，距离却依旧。 “好点了嘛？” 苏娫杏后撤一步，她本来应该生气严声禁止易知樾的行为，可基于他刚刚的话，她又心脏慢慢松软。 无奈叹了口气，只道：“我去把手镯带上。” 易知樾脸颊红润看着她走进房门，目光沉迷。 “系统，如果我开启读心的话，可以看到她的回忆吗？”他突然问。 [不可以。] 易知樾心道遗憾，他越来越想得知她的一切，看她所看到的画面，见她见过的人，体会她曾经的人生。 “你除了能帮她恢复记忆就没别的功能了吗。” [当然不是……我还可以——] 等等， 它什么时候说过它可以帮苏娫杏恢复记忆。 易知樾察觉到系统的意外，无语：“你还没意识到吗，如果不是你，难道我真有魔力帮她恢复记忆？” 系统汗颜，[我，我可没告诉你什么。] “无所谓，你和苏娫杏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不会逼问，但，你最好别耍花招，如果你做出伤害她的事的话，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你都会就此消失。” 系统委屈道，[宿主，她丢失记忆是时空裂缝导致，和我没关系。我也想让她快点想起全部记忆，但毕竟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秩序规则下，这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而且，它现在获取能量的进度越来越弱了，好在关键性记忆苏娫杏已经恢复，不然，它真的快要无力支持了。 苏娫杏此时走出来。 易知樾默道：“关于你隐瞒我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使用读心。” 不管他是否能知道，他都不想错过她一丝一毫的想法。 苏娫杏心情忐忑，正要张开手环抱时，兀地意识回轮。 “牵手，我们牵手就好了。” 拥抱太亲昵了，她刚刚都快要原地爆炸了。 “好，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易知樾笑着回应道。 太害羞了，这样可不好。 他得让她慢慢习惯。 两人缓缓指节相交，温度覆盖。 握紧的瞬间，她心渐渐落实，易知樾的手很大，合上她的手后有种说不清的情欲味道，苏娫杏移开视线，等待记忆回笼。 可随即便感觉到易知樾举起手，将她手背放在脸颊轻蹭，像只大猫一样。 在她来不及阻止的某瞬间，他的嘴唇碰上，柔软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震，鸡皮疙瘩骤起。 她看到他齿间的粉嫩欲出。 “易知樾！你在干什么！”她羞溃叫出声。 “哎？”易知樾动作慢下，“回忆已经结束了吗？还是失灵了？” “没，没开始。” 她继续刚刚的话题：“以前你也这样吗。” 易知樾丝毫没有被抓到的愧疚之意，迷恋道：“看时长，看情况。你呆呆的样子太可爱了，我忍不住，你如果介意的话……你能不介意嘛？” 说着又摩挲她的手，眨巴眨巴眼。 没等苏娫杏回应，他又转移：“这次怎么接触失灵了？是不是我们的姿势不太对，要不换个姿势吧。” “……换，什么？”苏娫杏极力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这样。”易知樾手溢入她的五指间，“十指交叉，管用吗？” “还是……不行。”她快招架不住了。 “那这样。”他牵着她的手，单手拥她入怀，“拥抱呢？” “不，不管用。”苏娫杏发晕。 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易知樾的靠近让她更加思绪混乱。 “都不管用啊。”他语气遗憾，然后正脸面向她，额间相碰，呼吸交缠。 语气低哑，“这样可以吗？” “这——” 易知樾眼眸更深。 看来可以。 虽然他不知道系统发生了什么，但他很满意。 他第一次离苏娫杏这么近，近到连她脸颊的小绒毛都可以看到，五官极致放大，他越发迷恋她的面庞。 易知樾从来不认为漂亮有多么重要，有美丽的皮囊不代表有颗慷慨的心。 而他很幸运，他没有只看到苏娫杏美丽的外表，亦感受到了她慷慨的内心，两者相得益彰，他很幸运喜欢她。 苏娫杏微微皱了下眉，睁眼。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记忆不再是回溯的片段，而是几个混乱的、极快闪过的场景，她甚至都没有看清。 有关于那天到她家的神秘人、有关于手镯、有关于许管家，或者还有别的。 但她无一捕捉。 难道这些是她曾经忽略的记忆角落？ 那个神秘人，一定和江氏集团有关，他们似乎有过对话，那人的声音很耳熟，但记忆很模糊，她无法确定。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突破点是江氏，她一定得弄清楚现在江氏集团的情况，还有和案件之间的联系。 或许，她可以问问许管家…… “为什么不问我？”易知樾突然开口。 苏娫杏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什么？” 她刚刚有说话吗？ 没有吧…… 或者，她不小心说出声了? 易知樾捧着她的手，毫不隐瞒，“你刚刚想的，不是想知道关于江氏集团的信息吗？我知道。” “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但是你不可以看着我的同时还想别人，你就不能也想着我嘛？苏娫杏，我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你，眼睛也只看你，我很专一的，我只在意你。” 苏娫杏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了。 是该问他江氏的事儿，还是该震惊他居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或者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告白吓退。 她—— “你不喜欢我这么喜欢你吗？苏娫杏。”易知樾语气低落。 “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习惯表达什么，也总不讨人喜欢，唯一喜欢上你之后才逐渐看到了不同的世界。以前，我觉得我们可以慢慢来，我可以慢慢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可没时间了，你要离开，我压抑不住这份感情了。现在这才是我，无时无刻不想和你亲近，我不要我们之间有隔阂，不管什么，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苏娫杏顿了顿，“你，可以听到我的心声？” 易知樾见她没有抵触，得寸进尺握上她的手，“嗯，可以。只要是与你相关的，我都想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病态的语气让苏娫杏有种怪怪的感觉。 “等等，我接触你能恢复记忆，而且你还可以听到我的心声，你不会——真遇到幽灵了吧？！” 易知樾低笑一声，“当然不是，有个叫系统的寄生体说绑定了我。” 系统：寄生体……？！ 苏娫杏：“系统……哇哦，怪不得。” 她大脑有些过热，今天的信息量好大。 系统在易知樾脑中大声抗议，[你怎么随便把我供出去了！还有我不是寄生体！我是正规系统。] “闭嘴。” [……] “你绑定了系统，所以才有这些能力。”苏娫杏喃喃道，“那它为什么绑定你？” 易知樾把前因后果和他的猜想如数告诉苏娫杏。 苏娫杏连连点头沉思。 …… 系统原本是她的系统，结果被易知樾绑定，这也使得她必须靠接触他才可以恢复记忆。 现在她不仅得查案，还得配合易知樾完成攻略任务，而且，她猜测她必须重新绑回系统，才能回家。 天呐。。 她要想回家就必须和易知樾在一起。 她，必须爱他。 然后，又离开他…… “不一定非得离开。”易知樾又打断。 “……看来以后我不用出声和你说话了。”苏娫杏无奈道。 易知樾抿抿嘴，目光可怜，“我们来聊聊江氏的事儿吧。” 在苏娫杏无声的注视下，易知樾自觉开始。 “其实，江氏就是裴俟的本家，他原名是江裴俟。” 第75章 江氏 江氏由裴俟的爷爷起家，短短几年便异军突起，之后稳稳占据京市市场。现由江镇非，也就是裴俟的亲生父亲接管。 自那之后，江氏虽然在行业里蒸蒸日上，可花边丑闻却也开始满天飞。 江镇非和其正室原配，裴俟的妈妈，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的结合让两人达成了开放式婚姻的共识。 也就是，各玩儿各的，互不干涉。 所以，裴俟和裴浅虽然是正经的江氏子孙，但同时却从未享受过父母亲情的关怀。 反倒那两人一堆的私生子里，有不少深受宠爱，大有打回江家，夺走继承的势气。 江老爷子早年打拼过甚，现如今疾病缠身无力规改，只能任由邪气冲撞家门，连自己看重的外孙被送走好几年都毫不知情。近几年吊着最后一口气，要真当老爷子去世，裴俟估计就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了。 毕竟，在裴俟走的这几年，江镇非培养了不少在外的私生子到江氏集团里，而且看样子完全没有要把他接回去的意思。 苏娫杏叹了口气。 怪不得浅浅那么害怕回家，京市对她来说还真是水深火热啊。 裴俟…… 在那样的环境下，已经很难得了。 照这样来看， 难道裴俟为了抢回江氏，所以勾结了非法组织？ 但和易知樾有什么关系？ 班级下课氛围静谧，只有笔尖沙沙的声音。 苏娫杏看向裴俟，他懒懒地翻着书，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他有什么原因和易知樾结怨？ 突然， 她兀地想起之前故事接龙时，萧学森说的话。 感情…… 三角恋。。 不会吧，裴俟不会为了她记恨报复易知樾吧。。 这样没道理啊， 她其实是不存在的，虽然现在存在，但原本是不存在的。 他们之间应该本来没有她，谈何和她有关？！ 可现在她又实实际际夹在两人中间，趋势也确实有那样发展的苗头…… 问题再一次回到了之前的卡壳处，她的穿越，到底是条平行线还是一个圆？ 难道，都是必然吗？ 放学， 苏娫杏原本想去找秦克说易斯美的事儿，但易知樾看她一整天都状态不佳，于是厮磨一番后替她去了。 恰他走后，裴俟叫住了苏娫杏。 少见地带了些扭捏，“你，周末有事儿吗？” 苏娫杏想了想，“做卷子？” “那就是没事儿。”他松懈地笑了笑，“我带你去新开的游戏厅玩儿玩儿，怎么样。” “怎么突然带我出去玩儿？” 裴俟交叉着手，倾身，“你这段时间没看看自己啊，脸苦的像是吃了黄连一样，我这不怕你抑郁了吗。” 她抑郁了，他找谁过一辈子去啊。 苏娫杏下意识手摸了摸脸，“真的很苦吗？” 支起笑容。 裴俟笑意昂昂掐起她的脸，“笑得更苦了。” 苏娫杏拍掉他的手，活动活动面部，“好吧，答应你了。还有谁一起？” “额……霍见空，他叫了一堆人。”裴俟心虚地点着头。 “好。”正好。 她需要查探查探实情。 苏娫杏收拾好书包，“那回见。” “回见。” “yes！” 等人没了身影，裴俟满脸得意庆祝。 这次出去，她一定会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易知樾什么的，就等着出局吧。 * 苏娫杏坐回车里没一会儿，易知樾便和秦克来了。 两人打了声招呼。 “秦医生，斯美小姐的情况你都了解了?” 秦克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是要我，帮她做假证？” 苏娫杏看向易知樾，“你是这么跟他说的？” 易知樾无辜看着她，“我怕你等太久，就长话短说了，而且我想快点——” 苏娫杏一把捂住他的嘴，眼神惊恐。 “我懂我懂。” 她随即把事情原委告诉了秦克，“所以，斯美小姐心理没问题，你只要装作给她看病来几日，最后诊断正常，钱一定少不了你的。” 秦克明白这是一个大单子，信誓旦旦保证：“我绝对配合你们。” 苏娫杏点点头。 她就知道，只要钱到位，秦克一定也到位。 …… 回老宅还有一段路程， 苏娫杏顺便和易知樾说了周末出去玩儿的事。 易知樾显得很乖巧，“去游戏厅？” 苏娫杏怎么知道他没去过游戏厅，她真好。 “对，裴俟说新开了一家，所以带大家去玩儿玩儿。” “裴俟？你和他一起去?”易知樾眼色不明。 苏娫杏意识到什么，眼睛微睁，“还有好多人，就是随便看看……” 易知樾抬起眼眸，莫名满脸温柔，靠近她，手覆上她的指腹，轻挑弄。 “别紧张，我不会怪你，我懂的，是他逼你去的对不对？裴俟从来只会这样，一点都不尊重你的选择，一直在强迫你、威胁你，我知道你肯定非常不想去，你也只想和我在一起对吧？别怕，你其实没必要应和他，你已经有我了，拒绝他好不好？” 温柔中透露着森然的阴沉。 逐渐逼近。 苏娫杏咽了下口水，不知该如何应对。 “易知樾，我……我们就是去放松一下，或者，你也可以一起。” 不对！ 不行， 她是去打探裴俟的口风，易知樾不能去！ 苏娫杏话锋一转，“不过，你肯定有事吧，乖乖等我好吗？” 她摸了摸易知樾的头发，安抚道。 易知樾享受她的抚摸，“乖的话，你会有别的奖励嘛？” 车里还有人， 苏娫杏有些不自然，凑近他咬牙小声说：“你决定。” 易知樾笑了笑，眼下阴翳不变，手蹭上她的脸颊，语气病态：“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你是我的，任何人都抢不走。” 随后一转变得委屈，“苏娫杏，你只能同时喜欢一个人吧？” 苏娫杏握紧拳头，又松开，“我没鱼塘那么大的心。” 隐晦的意思易知樾明了。 “那你去吧，我在家想着你等你回来，你要时刻记得我，虽然你和别人出去丢下我，我很伤心，但我知道你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我不能给你添麻烦。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一定比他重要，对不对？” 苏娫杏看了看前车座。 瞒是瞒不住了， 他太明显了！ “对对，谢谢你理解我啊。” 易知樾抱着她的胳膊，讨巧纠缠。 可眼底的暗色却未曾减少。 呵， 他倒要看看裴俟到底耍什么花招。 终于到了老宅， 秦克一路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上。 由仆人引到接待室后，易老爷子和易斯美已经等在那里。 苏娫杏和易知樾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临走前，她还不忘给秦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毕竟，老爷子可不好糊弄。 易斯美翘着二郎腿，姿态随性。 秦克看了看两人，些许紧张开口，“两位好，我叫秦克，是一名钢琴家，或许你们可能不记得了，我去年还来这里弹过钢琴。” 老爷子面容慈善，“请坐吧，秦先生。” “我们请你来，主要是想……陶冶情操，你有时间随时来老宅演奏，很欢迎你到来。这位是我的侄女，易斯美，她对艺术颇有见解，你们尽管聊。” 秦克礼貌主动上前，“斯美小姐，您好。” 易斯美敷衍搭了下他伸出的手，“秦先生，您好。” 易老爷子不再打扰，放心离开。 等人走后，易斯美站起准备要走。 秦克有些无所适从，“斯美小姐，我们的治疗？” 易斯美不耐烦摆摆手，“人都走了还装什么，秦先生，我想苏娫杏已经把实情都告诉你了吧。” “嗯，我知道了。” “既然这样，那就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你请便，钱会照常给你。” 秦克松了口气，“那就好，谢谢体谅。” 易斯美要走的脚步一顿。 回身迟疑道：“你刚刚是松了口气吗？体谅？你觉得我在体谅你？你很不想留下？” 秦克坦然说：“这个地方让人感觉很紧张，我想任谁都不会习惯。” 易斯美体内暴郁的分子被压下，“继续说。” “虽然这里处处彰显着贵气，但对于像我这样的平凡人来说，第一体会应该是压迫与阶级感吧，虽然有些人享受这些，可总有另一些人不喜欢。” “对吧！总有另一些人不喜欢，说得好！” “斯美小姐？”秦克搞不懂眼前这个娇生惯养又成日想入非非的豪门小姐。 看看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精致漂亮，五彩异域风长裙，镂空针织披肩，围腰毛绒挂穗，长串耳链，波浪卷发，靓丽妆容。 哪样不需要金钱维持？ 她以为她所想的洒脱自由、流浪天地是穿着这身行头去实现的吗？ 如果公主脱不下长裙，那就永远无法渡过荆棘的丛林。 而现实就是一片巨大的荆棘丛林。 易斯美从未体会过没钱的生活，她显然不明白秦克语气里的不解。 “我同意你做我的心理医生了，我很满意你，下次直接来找我。” 不知为何，秦克身上淡淡的死感让她很有安全感。 他给她一种“这个人永远不会伤害你，但你可以尽情伤害他”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蠢蠢欲动。 这个男人很安全，同时长相很合她的胃口，或许，她该找个男人解解闷了。 而此时这个男人却不这么想。 秦克礼貌微笑的面下尽是遗憾。 好吧， 说好的拿钱不办事，结果又有的忙了。 这大小姐可不好对付…… 第76章 玩儿游戏的后果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 到了周六，苏娫杏如约和裴俟去了新开的游戏厅。 当然，在不显眼的暗处，易知樾也跟了来。 苏娫杏很是新奇地四处张望，“这里好有年代感啊。” 不对， 这里就是年代感…… 她接着道：“霍见空他们怎么还没来？是有事儿吗？” 裴俟莫名紧张，他感觉今天苏娫杏又好看了许多。 含糊道：“额，是，我刚刚想起，他们临时有事儿都不来了。” “那我们玩儿吧。”苏娫杏迫不及待地说。 裴俟意外她丝毫没察觉他的意图，不过，这样倒也好，他们可以有个愉快的约会日。 他慢悠悠走在她身后。 看她前行的方向，语气调侃：“苏银杏，女孩子都不玩儿射击游戏，我们去抓娃娃吧。” 苏娫杏已经无力反驳他自定的昵称，回应道：“男孩子也都不玩儿抓娃娃，江裴俟。” 裴俟脚步一顿，随即快步与她齐肩，“你……” “名字这事儿你觉得有可能永远不让人知道吗？”她并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希望他们能坦诚交流。 苏娫杏拍了拍裴俟的肩膀，“好了，游戏比赛，要是我赢了你，就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儿吧。” “当然如果我输了，我也告诉你一件我的黑历史，怎么样，公平吧。” 苏娫杏爽朗的笑容下，裴俟突然觉得那好像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过往，似乎……没什么禁忌可言。 低头笑了笑，“好，按你的规矩来。” 两人的笑容和谐， 却刺到暗中的某人。 易知樾肃然阴暗，面色不明。 游戏厅？ 真是不正经，这样不正经的地方轻易就会误导无辜的人，勾走人的心神，苏娫杏肯定是被迷惑了，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对裴俟微笑，她一定是想着他的，他们都是假象，伪装出来的假象！ 她喜欢的是自己， 是自己。 她喜欢他！ …… 苏娫杏全然不知道本该在易家乖乖等她的人现在会在角落处暗中窥视她，仍是笑容满面。 “你可别小瞧我，我虽然是第一次玩儿，但我一向在游戏上很有天赋的，不过你要是被我这个新手打败，那可就糗大了。” 她开始游戏，盯准目标。 游戏音下，裴俟眼神自信，“你这是在给我增加信心吗？第一次玩儿的菜鸟？” “……不，我是在挑衅你！” “好的，小银杏。” 第一局游戏结束。 不出所料，裴俟获胜。 苏娫杏耸耸肩，“我才刚上手就结束了，下一把绝对能赢你。” 裴俟点头，乐意奉陪，但他还是更想听她的囧事。 “说吧，黑历史。” “嗯——”苏娫杏想了想，“我初中的时候，有段时间语文老师集中讲文言文，正好那几天我一朋友和我有些矛盾，然后，我就给她写了一封古文版的道歉信。结果没想到信被全班人传阅，而且还流到了老师手里，她甚至上课念了出来，还表扬我说学的很到位，我当时真的尴尬得要死。” 裴俟笑得不行，眼睛弯弯，“你的黑历史还真特别，充满了一种……知识的味道。” “别取笑我了，自那件事之后，班里好多同学私下叫我文学大师……后悔死我了，早知道就不搞浪漫了。” “确实，文学大师。” 苏娫杏嘟囔打断，“别笑了，下一把你就等着输吧。” 第二轮， 果然，苏娫杏气势汹汹获胜。 她骤然激奋，“哈，你的统治结束了，怎么样，裴俟也会输哦，现在你输了！” 明明他输了，可裴俟却和苏娫杏同样开心，“是啊，裴俟也会输，输给苏娫杏。” “嗯。”苏娫杏昂昂头。 “你的听众已到位，现在到你了。” 裴俟靠在座背上，倚着漫不经心道：“来这里之前，我确实姓江，因为一个莫须有的过错，我被送来这里，当时年纪小，就感觉，自己只能靠这种方式来反抗，于是我就去掉了自己的姓，表明我不想做江家人。” “刚开始，我还一直等他们来接我，可后来听到的消息却是他们各自过得快活，完全记不起我这个儿子，所以，我就自己想办法回去，破坏校规、闯祸、变成问题学生，但这些都被压下，我怎么也回不去……就是这些。” “那你以后呢？” 裴俟转向她，叹了口气后，气恼地摸乱她的头发，“别用那样怜悯小动物的眼神看我，我没你想得那么惨，那些人我早就不在意了，我才不会被一群烂人影响。” “……” 你一直都被影响着，好吗。。 苏娫杏抱着手，“那浅浅呢，你对你的未来就没有打算吗？” 裴俟挑眉，“我的未来？你这么关心我的未来啊？” 他凑近了些。 “放心，有你的一份。” 苏娫杏摆摆手，“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说江氏，你对江氏是什么态度？” 裴俟反应平静，“是我的东西，总归不会落在别人手里。” “是你的东西？” “对，是我的。” “你要抢回江氏集团？” “呵，还用得着抢吗，我是正室正经继承人，那还能跑？别担心，你以后就是江氏夫人，而且，我可不像那两人那么滥情。” “……那万一有差错呢？你会放弃吗？” “放弃？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放弃。”裴俟眼中隐隐透出执意。 “包括你，苏娫杏。” …… 两人又玩儿了会儿，苏娫杏便找借口结束了。 她一个人幽幽走在路边。 裴俟对江氏和对她的执念远远超出她的设想。 这样下去，难道他真会因此走上违法犯罪的不归路吗？ 不行， 她得阻止他。 寸步不离。 蓦地，苏娫杏恍惚间看到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 “易知樾？” 她没眼花吧，易知樾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在家吗？” “怎么了？” 看到他阴翳的面庞，苏娫杏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会今天一直跟着我吧？” 易知樾声音变了调，“嗯。” 苏娫杏走近，发现他眼角泛着水光，心头一慌，“你，你别误会，只是恰好别人有事没来，我没故意骗你，没想和他单独相处，而且你知道——” 她立马噤声。 不能告诉易知樾。 裴俟对他存在威胁，更何况，还有她的因素。 她怎么能让易知樾因她而死？！ 绝对不行。 等等， “你没在读我的心吧……”苏娫杏突然意识到。 易知樾声音发闷，“正准备。” “不行！” 他语气带了哽咽，“好。” 苏娫杏良心隐隐发痛，她没想非要和易知樾划清界限，可事实偏是如此。 如果她和他在一起，那裴俟的不稳定性就会加大，虽然她很不愿意相信裴俟是杀人凶手，可一切证据都指向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不信。 苏南辉的怀疑，霍见空的掩饰，神秘人的声音，江氏的陷害……证据越发清晰。 直指裴俟。 她无法置之不理，继续安逸地过她想要的生活。 她要阻止裴俟。 即使代价是远离易知樾，她也得做。 “易知樾，谢谢你帮我恢复记忆，但以后不用了，我不需要了。” 易知樾心间一慌，似有什么在崩塌，猛然抬头，“什么意思？” 随即自圆自说道：“记忆已经恢复完了对吧？好，你已经恢复了就不需要了，我知道，那我们回家吧，虽然我没有乖乖等你，但我只是想跟着你，你不会怪我吧，苏娫杏，我不要奖励了，你别怪我。” 语气越发慌乱。 苏娫杏无力笑笑，“易知樾，我想你误会了，你现在状态很不稳定。如果我以前做了让你误解的举动，我道歉，从现在开始，我们应该保持些距离。” “保持，距离……” 易知樾有些听不懂苏娫杏的话。 她怎么了， 她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是因为裴俟吗？ 他迷惑了她。 “可你不是喜欢我吗。”易知樾不断找寻证据，“你对我那么好，温暖地对我笑，帮我走出阴霾，打开内心，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你也不抵触我的亲近，你是喜欢我的。” “或者，你肯定不是无动于衷，你对我说的那些话——” “易知樾。” 苏娫杏皱了下眉，不忍看他，“你只是站在你自己的角度，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你。” “你讨厌我？” “不讨厌。” “你喜欢我。” “那我讨厌……” 苏娫杏解释，“我对你只是朋友，朋友，不是喜欢，也不是讨厌。如果你理解不了的话，那就当做讨厌吧。” “我尽量理解。”易知樾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脱离了身体，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没关系。 也就是返回原点而已。 只要他还在她的身边，他就还有机会。 “苏娫杏，你想我们的距离是多少就是多少，我都可以答应，只是你不能离开我，而且，你要远离裴俟。” 裴俟太坏了。 他们只相处了一个上午，苏娫杏就改变了态度，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们相处得更久会发生什么！ 喜欢上裴俟吗！ 他绝不允许！ 然而事实却让他绝望。 “易知樾，我不能，我做不到远离裴俟。” 易知樾有些发懵，“做不到？” “是，他很有趣，我喜欢和他做朋友。” “喜欢……你不是讨厌他的吗。” “那是以前，今天我们聊了很多，我发现我以前误解他了，他本性不坏，只是从小经历的环境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他也很可怜。” “你可怜他？那我呢？” 她没看到他心碎得快要哭了嘛。 苏娫杏当然察觉，她大脑很乱。 理智告诉她，只有远离易知樾，他才能安全。而感性一面却又留恋，她不该再继续伤害他，她应该好好哄哄他，未来的事到时候再说，他们只想他们之间就好。 可是！ 不行，她无法和他在一起时心中时时刻刻背负他死亡的结局，她不能心安理得地高呼我要及时行乐，生死什么的见鬼去吧！ 她是一个人。 活生生有感情的人，她喜欢易知樾。 痛苦，又纠结地喜欢。 所以，痛苦的不喜欢也可以，只要是他能活着。 “易知樾，你，我不在乎。” 说完。 她走过了他。 鼻腔发酸，可生生忍住。 没事的， 谁都会没事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她有她需要去做的事情。 他们有各自的人生。 互不影响。 第77章 跌出学霸行列! “特大新闻！特大新闻！这次月考，易知樾从第一跌落神坛了！” “萧学森，你从哪儿得来的不靠谱消息，易知樾嗳，我从来没见他考过第二，学神怎么可能轻易跌落神坛。” 陈星淇忿忿反驳。 “我刚刚在办公室亲眼看到的，而且你猜易知樾考了第几？！” “坚持第一，别想忽悠我。” 陈星淇顺便拉了下旁边心不在焉的苏娫杏，“小苏苏，你相信易知樾这次不是第一嘛？” “不知道，你们玩儿吧。”她笑得勉强。 陈星淇没多想再去打扰，“反正我不信。” 萧学森虽然并不幸灾乐祸此事，可他还是不满别人的质疑，“不信就不信，你一会儿上课就等着看吧，易知樾这次考了第12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不是故意发挥不好，他是真的被人比下去了。” “你快坐回去吧，上课了！”陈星淇将人轰走。 “小苏苏——” “如果你要说易知樾的事，就别开口了。” “哦。。” 苏娫杏盯着眼前的卷子，她混乱地画花了一片。 这几个礼拜， 她和易知樾说不准是谁在回避谁。 原本她一开始并不想搞得这么僵，她想尽量维持一番和睦的景象。 可每当她主动去找易知樾时，她都会被他再三的逼问与眼底病态的痴恋劝回。 她好像别无选择。 于易知樾而言，不是亲近便是远离。 没有中间搁置一说。 她只要决定选择裴俟，他便丝毫不能容忍。 而她必须选择裴俟。 他们之间没得商量。 “铃铃铃——” 上课铃打响。 张葶踩着高跟鞋走入，面色铁青。 “这次考试成绩下来了，大家总体考得都很不错。” “进步的同学很多，看来你们对高考很重视。” “但是，我们班在年级里没有拔尖的，尤其是，易知樾同学。” 她对易知樾一直很欣赏，可这次却实在不解。 “从来都是年级第一的易知樾同学，这次，年级下降了11名，班级考了第3，虽然考得也不错，但还是太可惜了。” “希望易知樾同学自己下去调整，期中正常发挥出全部实力。” “还有……” 苏娫杏忍不住看向易知樾的方向，心乱如麻。 他发挥失常是因为自己吗？ 易知樾竟然真的跌落神坛了。 她还是影响到了他…… 可又能怎么办， 顾此失彼，她总是不能做得周全。 下课。 裴俟习惯性来找苏娫杏。 自从两人之前一起去游戏厅玩儿后，苏娫杏便对他主动了很多。 她虽然依旧明说他们之间不可能，可裴俟却不这么认为。 现在是朋友，谁知道以后呢？他最擅长让人动容。 “苏银杏，我听说月底有巡演活动，我们一起去看看呗。” “霍见空去吗？” “……去。” “好，去呗。” 裴俟表情不爽。 他不明白苏娫杏为什么所有事一定都要带上霍见空，她又不喜欢他，甚至两人有时候还互相看不惯。 就为了避免和他单独一起？ 可裴俟又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真正的理由恐怕只有苏娫杏自己知道。 她坚定不移地认为，霍见空既然能包庇裴俟，那他一定知晓全部内幕，这样的话，她不仅要取得裴俟的信任，她还要拉拢霍见空这个重要证据。 当然，计划是好的。 现实却是，每当苏娫杏看到霍见空假惺惺地散发所谓的个人魅力时，她便忍不住不无语。 无语的同时，默默为陈星淇不值。 于是，相处的效果就成了裴俟眼中的“处处提及又处处不合”。 此时，易知樾正在座位上写题，一副丝毫不关心外界情况的样子，可握着笔的指尖却越发用力。 他以为他可以适应， 适应苏娫杏和裴俟相处。 他想，如果她一定不能放弃裴俟的话，那他可以尝试让步。 但，他做不到。 他甚至只是听到他们在一起的声音就心酸的不得了，委屈的不得了。 苏娫杏怎么能无视他这么长时间！ 她怎么能这样对他…… 从上次苏娫杏疏远他后，易知樾几乎整个人魂不附体，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周，可他的世界里，时间早已停止。 亦如当下， 在他还继续纠结裴俟约苏娫杏出去时，他早已结束一天学习，回到了老宅。 许管家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 关心又小心翼翼道：“小少爷，老爷找您。” 易知樾捏捏眉心，满脸疲惫，“怎么了，许叔？” 许管家叹了口气，“学校来电话了，你这次的成绩……” “哦，这事儿啊……怎么了。” 他不可以吗？ 不可以不考第一？ 又有谁规定他必须次次考第一？ 既使规定了，他就一定要遵守吗？ 他很不爽。 许管家担忧，“小少爷，最近……你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语气几乎肯定。 易知樾最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差，甚至比以前还阴沉。 许管家一直看在眼里，心里默默发愁。 易知樾闭目，静静坐在沙发上。 良久， “许叔，我喜欢她。” 许管家一愣，反应了会儿，“你是说……小苏？你喜欢上那丫头了？” “是。” 许管家手不受控地抖，大受惊吓，“她只是个没家的野孩子，你怎么能喜欢上她呢？更何况，她只是暂住这里，你们之间天壤之别，真是出大事了。” 苏娫杏是他带回来的，怎么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呢！ 他就不该收留她。 原先，他还以为她是个知分寸的人，虽然平时偶尔调皮，却也讨喜可爱，所以他能关照就关照，毕竟苏娫杏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还需要长辈的关爱。 却没想到，她竟然背地里把手伸向了主子，勾引易知樾！ 他一直以来开心于自己帮小少爷找了个好玩伴，结果到头来，两人现在相处出感情了，他怎么向老爷交代。 是他害了小少爷！ 看着许管家痛恨自责的模样，易知樾语气生硬道：“不管她是谁，我只会喜欢她。” “遇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儿。” 许管家懊恼至极，“小少爷，别说胡话了，老爷绝对不允许你们在一起！难道你要走大少爷的老路吗！你可是易家继承人啊，易家下一代就要交在你手里了，你不能这么任性不管不顾。” “那丫头有她自己的路要走，你们不是一路人。” 易知樾站起，眼神冷漠，“我们是一路人，我们注定在一起。” “爷爷不是叫我吗，我们走吧。” 他好像突然想明白了。 既然他和苏娫杏之间存在这么多隐形的障碍，那他把这些都一一清理了不就好了吗？ 总归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任何。 第78章 打破与树立 夜已经浓黑，偌大的老宅灯光幽幽，充满古旧的气息，外延的屋顶沉沉压下，让人深感掣肘，无法松懈。 易知樾随着许管家走进正房的宅院门槛中，似乎越往里越靠近压抑的气息中心。 他一直很抵触这里，因为在他印象中，这座院落总与不好的记忆相连，这里更像是一个审判庭，所有结局在此分化，恩怨分明。 就像他现在，即将要去迎接一场质问，或许还要认错他这次为什么成绩会下滑。 可他不想，也不会。 曾经的抵触现在荡然无存，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属于他的分化。 上一次他父母在这里争到了自由，他想，或许这次他也可以成功，获得真正的解脱。 “爷爷。” “你来了？坐，许管家，你先回去吧。”易老爷子一半的身子隐在黑暗中，佝偻着背，几日不见似乎又老了些。 “你这次——” “成绩下滑，我知道。您想说什么？” “哦，知道。那你说说吧，怎么回事。”老爷子面容平淡，只有眼中透出些许锋利。 “没什么，状态不好而已。” “就这么一句话？” “是。” “你知道你是谁吗？”声线夹杂了怒意，“你是易家的人，你的所有荣誉、失败，都代表易家，这就是你的态度？” 从小到大，老爷子从未关心过易知樾的学业，他莫名的动气让易知樾不太理解。 “我的态度就是，这从来都是我自己的事。” “你自己？永远都没有你自己，你是易家的子孙，所做所行时时刻刻都得想着家族名声，不管你这次考得怎么样，知樾，你越来越不知轻重了。” 连哄带责怪，老爷子苦心规劝。 他不是没发现易知樾心思早已被勾走，现在能成绩下滑，以后保不准发生什么更严重的后果，若不借此好好管教一番，那他如何安心把易家交给易知樾。 “爷爷，我先是自己，才是易家人，如果您不想我走爸妈的老路，那您就别再逼我了。” 他终于说出这句潜藏在心底的话。 “逼你？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你从小到现在，我一直都悉心关爱照顾你，从来没让你缺什么，不仅衣食无忧，还锦衣玉食，即使对你有些要求，也全都是为你好，我把整个易家都交在你手里，你还不满足吗？”老爷子痛心疾首道。 “所以我欠您的吗？您养育我只是为了让我接手易家的一切？我生下来就该让步，就该满足所有人的期望？我难道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没有自己的人生吗？如果生在易家我就一定得妥协的话，那我宁愿自己是个普通人，这样起码我还拥有基本的自主权。” “你！”老爷子气极站起，刺激到了腿上的顽疾，猛地又坐倒。 “你真是被那个外来的丫头迷得心野了！这个家就让你这么不满意吗！看来她是不能留了，先是斯美，接着又是你，一个个都要离开，一个个都不想留在易家，谁都不准走！要走也是那个野丫头走！” 原本一副淡然模样的易知樾神情骤变，“爷爷，不关她的事！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咬了咬牙，“是我喜欢她，是我一直主动靠近她，是我不想放手，也是我自己情绪不稳定考试发挥失常，她从来没有不好的心思，她很好。因为她，我才有勇气站在这里，我才感觉我活过来了，如果您真的要赶她走的话，那我会和她一起离开。” 老爷子握紧手杖，压下怒火，“我要是不赶她走呢？” “那我会学着接手家业。” “嗯？”老爷子眉心一跳，“不是说想拥有自主权吗？又不要你的自由了?” 真是父子相承，一个个，都追求自由。 “只要和她在一起，在哪儿都是自由。” “……” 易老爷子闭目，摩挲着拐杖，“为了她，你放弃继承，又为了她，你愿意接手易家。知樾，你到底在想什么。” 此刻，他只是一个摸不着孙子想法的爷爷。 易知樾心头卸下一块重担，语气放松：“爷爷，一直以来，我从未想过继承易家，如果没遇到苏娫杏，我可能永远都活着我自己的世界里，看到的都是痛苦压抑。是她给我带来了不一样，她让我知道了真实的世界，打开了我的内心，我突然发现我曾经一直惧怕的东西正在慢慢消失，我不愿意接受的事物似乎逐渐变好，她让我更看清自己，也更走向真实。” “不管我的身份在外人看多么高贵，在她面前，我只是我自己。虽然您觉得她出身低微，依附于易家，可我却觉得是易家需要她，没有她，这里不会有任何光彩，不过是一栋普通、没有生气的宅子罢了。” 易知樾说了很多，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可老爷子却已明白。 叹了口气。 良久， “你喜欢就喜欢吧，我这老头子真的是老了，有空多来转转，既然决定接手家业，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今天晚了，回去休息吧。” 他起身回卧房，身影孑然，脑中蓦地想起早逝的老伴儿。 看来没个人陪，他还真是越活越古板固执了。 孩子感情的事，老头子可不插手喽。 难得他这个沉默寡言的孙子今天和他说这么多话，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而这一改变，他可能要谢谢苏娫杏了。 此刻， 苏娫杏正被许管家叫出房间。 她不知所以，“许叔，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吗？” 许管家看着她不住叹气，“小苏，许叔收留你也算是帮你一个大忙了吧。” “当然，我一直很感激。” “那现在许叔求你了，你离开这里吧，为了小少爷，也为了易家的和谐，你离开吧。” 许管家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可此刻这张熟悉的脸却让苏娫杏分外陌生。 “许叔？你让我离开……” 她能去哪儿…… “我做错什么了吗？”语气万分不解。 “你没做错什么，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难道你没看到小少爷被你迷惑成什么样子了？不管你有多大的能耐，有多少心思，易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到别的地方耍本事去吧。” 苏娫杏被这一反常惊讶到。 许管家，她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去信任对待，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赶她离开，更想不到他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如此看轻讽刺她。 她做错了什么？！ 愣愣地说：“许叔，我没有……” “就算是看在易家无偿收留你的份上，你别再祸害小少爷了，还老宅一片安宁吧。” 许管家不想点破她肮脏的心思。 她身份低贱，怎么配肖想易家继承人，即使是作为易知樾的朋友，都已是她的幸运，更不要说别的妄想。 她太不安分了。 苏娫杏理清思绪，解释道：“许叔，我不知道您在哪儿听了些什么，总之，我没有祸害易知樾，更没有让老宅不安宁，您误会我了。” “误会？小少爷亲口说他喜欢你，还有什么误会。” 苏娫杏越发摸不着头脑，“他是喜欢我，这代表我是个祸害？易知樾喜欢的人就是祸害？” 这是什么逻辑？ 许管家沉声道：“小少爷喜欢人这是正常，可他不应该喜欢上你，你什么家世都没有，怎么能配得上他？！” 苏娫杏恍然大悟。 对，现在离封建时代还没过去多少年，更何况是家大业大的易家。 她和易知樾在一起从未考虑过身份地位匹不匹配，这确实是个问题。 “许叔，首先，既然您很看重身份，那作为一个管家，您似乎没权力对易知樾喜欢谁指手画脚。其次，我们是一样的，无家可归，被易家收留，事实是这样，但这说明我们都是卑微、配不上易家的人吗？” “您为这个宅子付出这么多，应该不想到头来，自己从来没被他们接受吧。” “就像如果今天易家能因为我被易知樾喜欢就容不下我、赶我走，那明天同样能因为您的什么失误，也赶您离开。” 许管家沉默片刻，不知如何回复。 他？ 他在易家十几年，兢兢业业，从来没做过超出本分的事，当然，老爷子对他的帮助扶持也数不胜数。 当年若不是他意外救下车祸中的易老爷子，他或许也不会有机遇来到易家吧。 老爷子不可能赶他离开。 可苏娫杏确实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若是让他生硬将人赶走，那小少爷又会是什么态度？ 她提醒了他，他只是一个管家。 苏娫杏打破寂静，“不早了，许叔回去早点休息吧，我就当您今天没来过。” 毕竟她现在还住在易家，最好不要惹事。 不过经过这次，她摒弃了自己以前天真的想法，许管家是易家的许管家，在他心里没人比得上易家的人，她只是个外来者而已。 或许在她乖顺的时候他能偶尔施以慈爱，可一旦她触及到他的观念，那一切都将收回。 什么都不剩。 …… 算了， 这也正常。 第79章 徐徐图之 最近几天，易柏粼几乎成了老宅的常客。 一方面，他要与老爷子商讨要事，另一方面，则是培养易知樾。 作为易家第二熟悉公司业务的人，易柏粼很乐意将重心放在集团下一任继承人身上。 不过，易知樾的状态又让他忧心。 这天正好饭后抽空，两人走在老宅里，路上闲聊着。 “知樾，集团的事先不着急，你现在已经掌握要领了，我们聊聊别的话题吧。”语气清风朗朗，似能扫去愁思。 易知樾嘴角撇下，“您也要问我成绩的事儿吗？” “也差不多，不过，我猜，一定是因为苏娫杏吧。” 易知樾点点头，“她不理我。” “呵。”易柏粼忍俊不禁，“闹别扭了？你们又不是小孩子了，道个歉，认个错，不就好了吗？” “不是那么简单。”易知樾闷声说，“她是为了我好。” 他什么都知道。 即使那天他没开启读心，可他了解苏娫杏。 她不会毫无缘由的远离他。 之前，是因为穿越，她怕影响到他的人生，现在，是因为他的结局，她想救他。 易知樾明白，所以才越发接受不了她为了自己去接近裴俟。 每当他看到她为他所做的一切时，他心中既无奈又憋屈。 他没办法改变这个局面。 易柏粼目光闪烁，“不理你是为了你好……这世道还真奇怪。” “你想和她在一起吗？”他喃喃道。 易知樾不作思考，“当然想，不管多久，我都会等她。” “等？等她回头来找你？坐以待毙可不是好办法，如果等哪天她真离开了，你又到哪儿去找。” 易知樾紧皱眉头。 她能离开…… “那我该怎么办，小叔，我不知道怎么让她留下。” 易柏粼笑笑，“明面上放弃，暗中图谋。” “？” “既然她有她回避你的理由，你也无法反驳，那索性就由着她，帮她一步步达到她的目的，同时，在她对你降低戒心之后，时刻占有她的注意，让她慢慢喜欢上你，慢慢离不开你。” “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缓慢，但温水煮青蛙，她自然会不知不觉沦陷。” 易知樾沉思片刻，“让她离不开我……” 对啊， 只有让苏娫杏离不开他，她才会在万千可能中选择他。 他是她唯一的结局。 易柏粼眼眸渐深，“知樾，如果你已经决定好了要什么，那别的一切都是障碍，障碍只有两个结局，要么被清除，要么被放弃，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易知樾回神，他没听清易柏粼话中的含义，不过，他绝对不会放弃苏娫杏。 “谢谢，小叔，我明白了。” 他突然想起上次春节来易家提亲然后又灰溜溜离开的云妆，顺嘴一问：“小叔，云家小姐会和我们联姻吗？” 易柏粼稍侧过头，掩盖神色，“知樾，虽然我和她有过一段，但现在已经结束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他耽误不起她。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易知樾了然，“那她应该会嫁给别人吧。” “……” 易柏粼嗤笑一声，语调不满：“你说什么？” “嫁人啊，云妆小姐上次来提亲，不是想嫁人吗？” “她是想嫁给我，不是想嫁人。”易柏粼纠正。 易知樾目光闪过疑惑。 怎么每次提及云妆小姐，小叔就完全变样了。 “那您为什么不答应她。” “我们没可能。”易柏粼语气烦躁。 “所以，她和别人就会有可能。” “她和别人更没可能！” “……” 易柏粼胸膛起伏，面色微红，如玉般温润的面庞染上些许执拗，反应过来后，沉寂几时，“对，她会嫁给别人。” 嘴角弧度勉强，“知樾，今天小叔累了，先回去了。” 背影透出一股冷寂。 * 第二天， 易知樾一大早等在苏娫杏房门外，他已经想明白，他不会再让她独自去承受。 不管是裴俟，还是既定的结局，他都会陪在她身边，与她一同面对。 苏娫杏推开房门， 院中立着的身影让她一愣。 “易知樾？” “苏娫杏，早。” “……早。” 苏娫杏脚步迟疑，“你来找我？” 他知道许管家的事儿了? 易知樾笑笑：“嗯，走吧，早点已经准备好了。” 苏娫杏快步跟上，“许管家没和你说什么吧？” “这些都不重要。”易知樾看向她，“苏娫杏，你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我不会再逼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对。”苏娫杏迷茫点头。 “是朋友就应该互相支持，互相信任，原谅我之前的行为好不好？”轻轻勾入圈中。 “原谅？应该是你原谅我，我不该态度那么不好。” “不管是谁原谅谁，现在都一笔勾销了，你以后不要再躲我了。”语调委屈。 “好，不躲了。”苏娫杏心头蓦地轻松。 “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 “好。”苏娫杏眼神亮起。 他们的距离回归安全，心中密布的愁云一扫而空。 “易知樾，我真的很开心。” 她真的很怕他们就此疏远。 虽然她在做出决定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承受她该付出的代价，可当这个代价实际到来后，她又不止一次想要放弃已经做出的决定。 她不能接受易知樾的死亡，可也更不想看到两人渐行渐远。 她被自己的理智与贪婪时刻禁锢，时刻折磨。 直到现在，才终于有所喘息。 上学一路上，苏娫杏絮絮叨叨将累积了十几天的趣闻与易知樾分享，两人恢复了常态。 司机叔叔同样松了口气。 易知樾面容柔和，话语间歇，开启话题：“你和裴俟要去看什么巡演吗？” 他尽量收敛着眸中浓稠的占有意图。 苏娫杏眨眨眼睛，“是有这事儿。” 顿了顿，“还有别人，只是去放松一下，很正常吧，临近高考，大家都应该适当放松放松，最近都太累了。” 易知樾笑着点头，“对，很正常，你一个人和他们去会不会不太安全？” 苏娫杏犹豫不知要说什么。 “要不叫上陈星淇吧。” “陈星淇？”她摸不着易知樾的意思，“好，我问问她。” 她还以为他会说自己也去。 “嗯，有她去的话，还能和你作伴。” 如果现实有特效的话，苏娫杏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被易知樾头上“贤良淑德”这几个大字闪瞎了。 “你们玩儿得开心。” 圣父般耀眼。 “好，回来一定和你细说。” 易知樾眯着眼，“好。” 不好！ 呵， 他才不会让她和裴俟有单独的回忆！ 要不是为了减轻苏娫杏的压力，他立刻马上就想追问他们的计划，不管是阻止还是破坏，他绝对不可能让他们有共处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不能，这样做只会让苏娫杏越发远离回避他。她已经很累了，他不能成为她心头负担的一部分。 要充分支持尊重她，她才能再一次看到他的好，回到他身边。 而这种好，只有在衬托之下才会更加显得弥足珍贵，他的让步苏娫杏一定耿耿于怀。 他不会主动提出跟着她，他要她，放不下他。 第80章 心机 断断续续的，时间来到了月底，考试过后总是有人忧愁有人欢喜，不过苏娫杏却是一阵急迫。 明天就要去看演唱会了，要不是后来裴俟提起，她都不知道是去京市。 路途遥远，这也太草率了！ 下午考完试，晚上坐飞机去京市，她现在还没收拾行李，时间已经不能再耽误了。 回了老宅后，苏娫杏迅速回房整理出行的东西。 易知樾跟在她身后，缓步走入，“陈星淇刚发来信息问你什么时候出发。” 苏娫杏没有手机，所以与人联系基本上靠易知樾中介转播。 她拿了几身换洗的衣服，“马上，大概一两个小时我就能到。” 易知樾柔声关心，“京市那么远，路上多注意安全，尤其是住的地方……” 苏娫杏莫名有种“妻子远行，丈夫在一旁叮嘱担心”的感觉。 尤其，最近的易知樾越发充满人夫意味。 “好，我会注意。”苏娫杏听得有些脸红。 顺口一问，“那你——” “我就在老宅等你回来，虽然我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离开过这里，但只要想到你在外面玩儿得开心，我就满足了。” 苏娫杏瞬间心脏软乎乎的，“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她心中盘算着。 易知樾一边帮她拿东西，一边乖巧体贴道：“你喜欢我就喜欢，还没人远行给我带礼物呢，我听小泽说京市很大，什么东西都有，我没见过，也不了解，但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苏娫杏动作渐渐慢下，“易知樾，你一直待在这里吗？” 明明是最不应该一无所知的人，却偏偏被困住了。 没人在意他吗？ 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让他多开心开心！ 易知樾摇摇头，“苏娫杏，除了你，没人问我这个问题。” 可怜的语气让苏娫杏大脑一空。 “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 说出口后，念头愈发清晰，“对啊，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儿，就当旅游了！” 易知樾嘴角小幅度勾起，可语气还是惶恐，“可以吗？我不会打扰到你们吧，但是能和你一起我真的好开心。” 苏娫杏倒不觉得易知樾会出什么差错，她只希望他开心，“不会有人介意，你快去买机票吧，还有收拾行李，记得一定要拿……” 易知樾深邃的眸子闪亮，应和着她的话。 机票他早就买好了，行李也收拾完了。 他只等她的心软。 在苏娫杏推着易知樾出房门后，他蓦然回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骗了你。 可他没办法，没办法离开她，没办法让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苏娫杏没听清，一脸疑问。 易知樾轻抱了一下她，一触即分，“谢谢你，苏娫杏。” “不……客气。”她看他的眼神怜爱。 也自责。 她为什么现在才邀请易知樾？！ 她明知道他一个人有多孤单，还就这么没良心地让他留下。 不管她的计划有多么正当，如果是为了救他而伤害了他，那她不是南辕北辙吗？ 此刻，荡在心头的矛盾稍稍化解。 有了易知樾，她急躁的情绪荡然无存。似乎在潜意识里，他已逐渐成为了她的安全区。 对未知的恐惧步步化作踏在地面上的脚踪，两串轨迹相连。 他们一起，出发。 航班虽晚，可众人却都显激动。 除了裴俟。 易知樾的突然加入让他全程都黑着脸。 先前虽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可他明明看到两人已经疏远，怎么现在又成了那副碍眼的模样。 “苏银杏，你不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吗？”裴俟不满的语气让气氛变得尴尬。 苏娫杏有些生气，“裴俟，飞机上这么多人我都要一一给你解释吗？” 易知樾不合时宜笑出声。 “……” 霍见空隔着走道劝阻，“裴俟，大家都是同学，人多也多个关照。” 裴俟低压出一声“嗯”后，不再说话。 陈星淇小小拉了下霍见空，模样有些紧张，“我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去，去哪儿上……卫生间啊？” 她羞红了脸。 霍见空不甚在意，语气温柔，“我带你去。” “！” 陈星淇连忙摆摆手，“你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去就好了。” 霍见空已然站起，“既然是第一次出远门，我肯定得照顾好你，不然，你又在厕所晕倒怎么办。” “……好。”她妥协道。 不过，霍见空真的好温柔啊~ 这边， 裴俟闭目睡觉，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苏娫杏时不时问一声易知樾有没有需要的东西。 两人氛围独成一道。 不知何时，大家都安然进入梦乡。 虽是在飞机上，可身旁的苏娫杏却让易知樾更加安心，他侧倚着头，与苏娫杏相互依偎，似是不可分割。 飞机在凌晨降落。 幸好演唱会晚上开始，整顿行李入住酒店后，几人不约而同回房补觉。 静待夜晚的狂欢。 * “星星，好了没啊？” “快了快了，小苏苏，你睫毛真长。” “可以不抹这个吗？感觉眼睛怪怪的。” “这样才好看……才更好看。” 陈星淇不住感叹苏娫杏这张极易上妆的脸。 虽然上次元旦的时候她已经领会过了，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她的装备更齐全，技术更精湛！ 她一定要让苏娫杏成为全场最亮眼的人。 “最后定妆！好了！” 陈星淇自信满满，“噔噔，怎么样？” 苏娫杏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 尽管这张脸她已经看了二十几年，可还是不免被惊艳到。 “星星，你也太厉害了，我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漂亮过！” 尤其是眼下的碎钻，她宛如误入人间的精灵。 “哈哈，走吧，他们在楼下等我们呢。” 陈星淇整装待发，推着苏娫杏出门。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霍见空的反应了。 哦， 还有易知樾和裴俟也一定会傻眼。 怪就怪小苏苏太迷人了，一下俘获了两个人。 酒店大厅。 一场对峙一触即发。 裴俟睡饱之后，浑身的力气无处发泄。 冷声冷气开口：“不速之客倒是坐得悠闲，你又耍了什么手段让苏娫杏妥协？说出来让我学习学习呗。” 易知樾语气淡淡，“手段就是她愿意，恐怕你这辈子都学不会。” 裴俟呛声前，霍见空连忙打圆场：“出来玩儿都开心点儿，这儿可是公共场合，起码互相面子上忍忍。” 裴俟“哼”声后，别过头去。 “人来了。” 几道目光下，苏娫杏和陈星淇走来。 陈星淇冲着霍见空开心挥手，跑了过去。 不出所料， 易知樾和裴俟完全忘却刚刚发生了什么，眼神直直看着苏娫杏。 为了适配演唱会的氛围，苏娫杏在陈星淇的强烈建议下，改穿了香槟色抹胸，外面搭了一件绸缎白衬衫，盈润发白的细腰露出一截，下身的黑色紧身长裤更加勾勒身型。 姣好的曲线一览无遗。 她有些羞耻，手遮着腰，快步走过去，“我们走吧，时间正好。” 易知樾反应几秒，将外套脱下给她披上，耳根发红，“外面冷，你先穿这个。” 裴俟被霍见空推了一下，收敛异色，站起，“对，对，我们走吧。” 他前面走着。 逐渐反应过来，他该先给苏娫杏衣服的！ 天色染上朝霞，又寸寸被夜光侵占。 易知樾的体温一直陪伴苏娫杏到巡演场地，在人群逐渐密集之后，气温骤然升高。 现场情绪到达顶点。 歌声，呼声，起起伏伏。 灯光，暮色，浑然一体。 心脏在这一场合激奋跳动，光影颜色散在苏娫杏的脸上，更显沉醉。 他们五人沉浸在歌声里，也沉浸于氛围中。 休息时刻， 摄像头四处移动，最后惊鸿一瞥停在苏娫杏几人之间。 大屏幕投射出几张令人艳觉的面孔。 苏娫杏神色一惊。 台上的歌手风华正茂，正是红极一时的巨星。 “这位美女，晚上好啊，长得太水灵了，旁边是你男朋友吗？” 苏娫杏下意识向易知樾看去，连忙摆手。 旁边的易知樾不作回应，只是宠溺地看着她，也摇头。 此时裴俟突然发作，苏娫杏在屏幕上看到裴俟凑了过来在两人之间比划。 苏娫杏拍了一下他的手，眼神警告。 歌手看了个热闹，调侃：“看来你的两个男朋友不太和谐。” 万千双眼睛看着，苏娫杏连连否认。 “你们都是高中生吗？还是大学生？” “高三。”她比着口型。 “学习压力大，出来放松心情？不过，高中生可不能早恋哦，除了高三，你们应该已经都成年了。” “好了，接下来这首歌就送给今年高考的歌迷朋友们吧……” 摄像头移走。 苏娫杏放松下来。 易知樾靠近她耳旁，“两个男朋友太麻烦，或许你可以考虑只要一个。” 气息拂过她的神经，一阵酥麻。 苏娫杏看到他眼底的笑意，有些气恼，“一个都不要！” 真是丢死人了。 第81章 真假醉酒 演唱会结束后，燥热的心情被晚风抚平。 苏娫杏情绪高涨，意犹未尽。 感慨：“结束好快啊，明天我们就得坐飞机回去了。” 重新回到京市，她不免有些留恋。 如果没穿越多好，她还是那个自由自在、满腔抱负的苏娫杏，可现在，身上负担连连，她要为一条生命负责…… 但这世界上没有如果，这才是她的人生。 必须要面对的人生。 思绪繁杂万千，她只是想暂时逃离忧愁而已。 裴俟见状开口：“什么结束，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既然明天就又要回到那个无聊的地方了，那我们不如今晚好好放肆一把。” 眼中皆是蠢蠢欲动。 霍见空搭上他的肩，“裴俟，不会又搞以前那套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可避讳的。” 陈星淇不解问道：“以前什么？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酒吧狂欢，真正成年人的世界，怎么样，去不去？”裴俟挑眉。 苏娫杏看向易知樾。 她倒是没问题，但这里除了她以外的几人都刚成年，去酒吧的话，难免会不适应吧。 易知樾果然皱了下眉，“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还是回去早点休息睡觉吧。” 裴俟早不满他的存在了，语气挑衅：“哟，好好学生啊，被家族保护得真好，看来易大少爷肯定是不会喝酒吧，一个大男人连酒都不会喝，娘们唧唧。” 话尾音量不算大，可易知樾还是听到了。 脸色阴下，“喝酒算什么本事，还用得着会不会，如果大家都想去的话，我当然也会同行。” 陈星淇迫不及防，她第一次来京市，很是兴奋，“去去！我一点儿都不困！” 苏娫杏点点头，“我也还不想回酒店。” “那走吧。”裴俟得意瞥了眼易知樾。 几人上了车。 酒吧。 灯红酒绿，好在人不多，环境算是安然。 苏娫杏轻车熟路要了酒，这让她想起她刚上大学时迷上品酒的那段时光。 虽然她很喜欢喝酒，天生酒量也好，可这对她来说充其量就是闲情逸致，偶尔有就喝，没有也不惦记。 到现在她几乎有一年没碰，突然放开喝，还真有点小激动。 “易知樾，你可以试试这种，对新手来说酒精度不高，不会有事儿。” “或者这个，果汁味儿大，很好喝……” 裴俟坐在旁边也点了一杯，姿态轻慢，“易知樾，那些都是给小孩子喝的，你不会和小孩子一个层次吧，连点儿烈酒也不敢喝吗？” 苏娫杏推了他一把，“我们是来尝鲜体验的，不是来不省人事的。” 裴俟气鼓鼓的，越发对易知樾宣战：“既然你刚刚说喝酒不算什么本事，那我们就来比比。” 易知樾冷声淡淡，“比什么。” “比酒量，怎么样，敢不敢？” 苏娫杏扶额，回身品尝自己点的酒。 “为什么不敢。”易知樾慢条斯理坐下，黑眸静静与其对峙。 苏娫杏拿着酒从吧台离开去找陈星淇。 这两人真的好幼稚，她还是无法相信裴俟会是杀害易知樾的凶手，毕竟眼前这副景象，这两人都完全心思纯正，不像是会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不过，无聊的比拼她可不想参与，还不如在霍见空身上多找找线索。 这边，陈星淇和霍见空找了处空座位。 对于陈星淇无时无刻的跟随，霍见空虽是无奈，却也不至于没良心到把人赶走。 毕竟他乡之旅，他应该多照顾一下。 而且，到目前为止的相处，陈星淇虽然依旧每天短信骚扰他，可他也能渐渐看出来她是一个单纯的姑娘，不是他曾经所想的那般虚荣之人。 虽然他不喜欢她，可她的喜欢并没有什么错。 “陈星淇，我的袖子都要被你扯坏了。” 旁边之人手一缩，不好意思道：“我没注意，光看这些装饰了，好华丽啊。” 苏娫杏走来，给陈星淇带了一杯低酒精饮料，顺嘴问霍见空：“你来酒吧什么都不喝？” 她还等着他醉酒之后能透露些什么呢。 霍见空眉目松快，“今天不想喝。” 看样子大家都要喝酒，他可不想他们这一群人里连一个清醒且靠谱的人都没有。 所以，他还是充当这个老妈子吧。 苏娫杏有些失望，“好不容易的机会，大家都出来玩儿，别这么拘谨嘛，这里调酒师很不错的。” 霍见空笑着摇摇头，“你对酒还真有研究。” 上次生日派对上，他可是见识过了苏娫杏的酒量。 陈星淇叼着吸管应和，“是啊，小苏苏，感觉你都是行家了！” 这杯饮料真好喝。 苏娫杏脸颊红红的，酒精开始蔓延，“哪儿有，尝个鲜而已。” 她再次为自己满上，看向裴俟和易知樾的方向，“霍见空，你不去阻止一下吗？照这个喝法儿，他们不出半小时就没意识了。” “裴俟拦不住，易知樾不听我的，要我说，还是你去最管用。” 苏娫杏一脸一言难尽，她哪儿管用，她要是去了，强制被定为裁判才最有可能，或者，两人看到她火力更甚。 “听你说，裴俟以前经常来吗？” 霍见空一顿，不过想到裴俟早已把一切告诉苏娫杏，接着道：“借酒消愁，遇到烦心事儿或者受气了就会叫一堆人来。” “你们肯定很小就认识了吧。” “差不多，他从小脾气燥，要不是父辈认识，我可能不会和他交朋友。”想到以前，霍见空不自觉一笑。 苏娫杏认同道：“裴俟确实有时候脾气暴躁，和你简直完全相反，不过你们能结交这么久，你肯定还是愿意的。” “是啊。”他只感叹命运，“他从小到大帮过我不止一次，裴俟是个不错的朋友。” 他知道他内心的纯净，裴俟比他更擅长反抗，这点他总是很佩服。 “我怎么听到有人说我的名字啊，你们在聊我？”裴俟缓步走来。 苏娫杏看向吧台，易知樾眼神迷离坐在椅子上，似乎不聚焦点。 她放下酒杯，“你把易知樾灌醉了?” 裴俟无奈摊手，“谁知道他酒量那么差，没怎么喝就晕了。” 苏娫杏起身走去，出声询问：“易知樾，你还好吗？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易知樾看到好多苏娫杏在自己眼睛里重重叠叠，傻傻一笑：“苏娫杏，我的眼睛都被你填满了。” 他靠在她身上，细细嗅着安心的味道。 “易知樾，你已经醉了，我们回去吧。”苏娫杏碰了碰他发烫的脸。 似乎是循着了凉意，易知樾在她手背上蹭了蹭，“苏娫杏，好舒服，还想要。” 苏娫杏被蛊惑到，由于背对着几人，她小心翼翼双手放在易知樾脸上，给他降温。 手下的触感细腻，她也大脑升温。 易知樾眼眸微敛，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 苏娫杏生出大胆，手捧着他的脸，恶作剧般上下左右轻摇，眼中都是笑意。 她捏了捏他的脸，“你皮肤怎么这么好。” 易知樾嘟嘟囔囔：“都给你，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对待我都行。” 他舌尖微露，意乱情迷，似乎想要舔她的手。 苏娫杏紧急收回，羞怒道：“喝醉酒也不能耍流氓。” 易知樾睁大双眼，无辜看着她：“那你对我耍流氓好不好，我都不介意，我很大方，你想摸哪儿就摸哪儿。” 语气微哑，十足勾引。 “！” 苏娫杏呼吸渐渐不稳，思维混乱，她被酒精袭击，“真的吗……” “真的。”易知樾略带撒娇。 苏娫杏揉了揉他的头发，毛茸茸的，“这样可以？” 易知樾很是享受，“可以。” 她像撸猫一样蹭蹭他的下巴，“这样也可以？” “也可以。” 易知樾不满足于这些部位，握着她的手缓缓向下，气息错乱，“全都是你的……” 苏娫杏意识回笼，猛地抽回手，转过身去，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脸红得滴血，“易知樾！你喝醉了，我叫霍见空来带你回酒店。” 醉了，真是醉了。 他们都醉了。 苏娫杏走后，易知樾眼色清明了些，倚着吧台站起，眸中欲念深重。 慢慢拿起酒杯，将一切情绪顺着酒精压下。 …… 最后，果然几人中只剩霍见空一个清醒人。 在操心把大家送回酒店后，一个小尾巴却抱着他不放。 “霍见空，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我可是鼓足了勇气才敢说出来的！” 陈星淇显然酒量更差，而且她喝了很多，即使是低酒精。 “虽然你那么耀眼，我普普通通，可我还是想告诉你。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我一定很微不足道吧，但你可不可以不要远离我，我就看着你就行。” 霍见空帮她站直，“我知道，你有权利做你想做的，还有，回去睡觉吧。” “好~”陈星淇甜甜一笑。 颠儿颠儿跑回房间。 她喜欢霍见空被本人认证啦！ 嘿嘿， 明天一定不能忘。 第82章 陌生来电 第二天中午，苏娫杏幽幽从床上醒来，卫生间传出陈星淇哼唱的歌声。 她头痛欲裂，依旧穿着昨晚的衣服，支起身。 弱弱问：“星星，几点了?” “你醒了！”陈星淇立马走出，早已妆容齐全。 “三个小时后我们在大厅集合坐车去机场，你先吃点儿东西吧。”她倒了杯水递给苏娫杏。 “我昨天？” 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苏娫杏声线颤抖有些不可置信。 “你后来又喝了好多，半夜醒来非拉着我去找易知樾，我当时酒劲儿还没过，困得很，所以……你好像一个人去了。”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她好像灵魂出窍一般。 “我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易知樾抱着你送回来了。”语气八卦补充道：“公主抱哦。” “哎，你昨晚去找易知樾发生了什么！” 苏娫杏喝了口热水压压惊。 发生了什么？ 要是她彻底醉死过去就好了，这样她就不用这么清晰地记起自己所做的蠢事。 简直不堪回首。。 昨晚回了酒店她本来是想休息的，可从窗户看向外面的景色一如曾经，这个城市她太过熟悉。 越熟悉越不安然。 于是，她又小酌了几杯。 结果助眠剂变成兴奋剂，大脑完全抛却了理智。 她摇摇晃晃敲开易知樾的房门，一下子摔在他身上。 易知樾见状连忙将人扶稳。 苏娫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双眼闭得安心，醉里醉气，“易知樾，别喝了，你醉了。” 吹了会风，易知樾酒已醒了大半，他将苏娫杏扶到沙发上，“现在是你醉了，都醉成这样了还敢来找我？” 她就不怕他借此做些什么吗？ 苏娫杏睁开迷离的双眼，仔细端详他，“你酒量太差了，我不能让你被别人欺负！你说你，长得又好看又没有防备，万一遇到坏人该怎么办？这个年代治安很不成熟，你以后不准在外面喝酒了。” 易知樾捧着她的手控制她不要伤到自己，目光皆是宠溺。 “嗯，不喝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管是长得好看还是没有防备，都只有你能看到，苏娫杏，我的一切只对你开放。” 苏娫杏笑得全然无知，一点儿都看不到面前这头大灰狼森森的眼神，仿佛要把她吞吃。 “那就好！只给我看，我保护你！我学过跆拳道，一定能把坏人打得落花流水。易知樾，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苏南辉不让我在外面随便打人，只能是自保，但你是例外！我不听他的！只要有人欺负你了，我就替你教训他，就像保护我自己一样保护你！我对你好不好？” 她笑嘻嘻地凑近。 两人呼吸交缠。 易知樾兴奋到窒息，大脑闪过无数禁忌，“好。” “那你愿不愿意报答我？” 她一副小狐狸的样子，却又傻得可爱。 易知樾蹭蹭她的鼻尖，“愿意。” 苏娫杏眼神小心翼翼，“你跟我走好不好？我知道这个想法很自私，可如果我能把你养的很好，保护得很好，你就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她不想他死。 既然谁都保护不了他， 那他们就逃走吧。 易知樾依偎着她，眼中丝毫没有震惊与意外，泫然大喜，“和你一起去哪儿都行，苏娫杏，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要带上我吗。” “……” 苏娫杏眯了会，被易知樾紧密的拥抱和絮絮叨叨的告白吵醒。 她依旧不太清醒，“易知樾，我们已经回来了吗？” 周围的环境太过熟悉。 “你看，我咻地一下子就带你回来了！现在换成你无家可归了哦，只有我才能帮你，不过你别害怕，我一定会把你照顾好的，你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你，你会活得好好的。”她低声困顿地说。 易知樾轻笑一声，配合道：“是，你把我照顾得很好，那我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好不好？我们永远不要分开。” “好……不好，我还要上大学呢，还有好多法学书没看，每天课好多，写不完的案例分析、法律文书，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好像不能把你照顾得很好。”苏娫杏声音低落。 “不用把我照顾得很好，苏娫杏，只要有你我就能活得很好了。你现在上大学，那我天天陪你去上课好不好？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他气息缓慢，“好不好，姐姐？” 苏娫杏浑身如过电一般，大脑运行缓慢，“好……” “这样吧！我们来玩儿我想你猜！” 她既然已经把易知樾带过来了，那就一定得负责！ “你想我猜？” “是啊，你不是可以读心嘛，你来读我的心，然后猜猜我说的和想的哪个是真的。” 易知樾笑出声，像哄小孩一样，“真的要玩儿吗？” “要！” “好好，那我们开始吧。” “你问我！” “嗯。”易知樾想了想，“你是怎么穿越的？” “飞过去的。” 睡了一觉。 “……” “那你是哪里人？在哪儿读书？” “京市人，政法大学读大二。” 易知樾笑意更甚，“你现在最喜欢谁？” “你。” 你。 “苏娫杏……”他胸膛起伏，仿佛克制不住。 苏娫杏胡乱打开他的手，“继续继续，你还没问到关键的问题呢！” “什么关键问题。” 他只想吻她。 “你还没问我的爱好是什么？喜欢看什么书？喜欢哪部电影？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小时候的经历？和朋友家人怎么样……” 易知樾坐直了些，打消了别样的想法。 接下来，两人乐此不疲地进行一问一答的游戏，直至苏娫杏累倒睡着。 易知樾将人抱起，轻轻碰了下她的额头。 送回。 …… 想到这些，苏娫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昨晚怎么不喝到浑身麻痹？非得留着四肢到处惹祸！ 而且，她基本快把老底都说完了。 她昨晚连上小学课堂偷吃东西都告诉了易知樾。 他是怎么能忍受得了听完这些的？！ 他就不能早点打断她，送她回来吗？！ 除此， 易知樾昨晚还帮她卸了妆…… 苏娫杏不敢再细想，她很社死。 * 终于，此次旅途结束。 一行人匆匆忙忙回了城苍县。 一路上，苏娫杏一看到易知樾便羞红脸别过头去，明眼人都暗暗调笑。 只有裴俟，愈发不爽。 下了飞机，几人分道扬镳，霍见空拍了拍裴俟的肩膀。 “显然，可能性越来越小了，兄弟，马上就毕业了，要我说你还是离苏娫杏远点儿吧，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裴俟眼神冷下，“我喜欢她，不管什么可能性，我只知道我喜欢她。” 霍见空叹了口气，“裴俟，你也能看出来吧，苏娫杏接近我们是有目的的，她不是为了和你加深友情。虽然她和易知樾的关系还没有明确，可他们之间的氛围早就容不下第二个人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我心里有数，阿空，你只需要支持我就好，苏娫杏现在只是被易知樾的假象迷惑了，如果她知道他是一个表里不一的懦夫，她一定会转向我，只有我才能让她幸福。” 霍见空劝不动。 他真想告诉裴俟，苏娫杏这样的人，从来不需要别人给他幸福，她自己已经足够圆满。 如果裴俟总这样自以为是，他早晚会在情爱上跌跟头。 当初，他是因为苏娫杏可以充当裴俟的那束光而鼓励他面对自己的感情，现在，他则怕他怀抱落空，更入深渊。 回到别墅， 裴俟坐在沙发上，郁闷地再度打开一瓶酒。 他看不出来？ 他看得出来。 苏娫杏在意易知樾。 他处于下风。 裴俟从未体会过情场失意的感觉，从来都是他推开别人，什么时候有女人看不上他？ 以前如果有这种情况，他大不了一笑，放弃自己选择别人的蠢货他从来不回头多看一眼。 可苏娫杏， 偏偏是苏娫杏。 让他肆意笑又让他为之神忧。 他为什么就是忘不掉她呢？ 霍见空说得对，他该放弃了。 可，不行！ 他不能输！ 尤其，不能输了苏娫杏。 如果输了， 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真正的快乐了。 “嗡嗡嗡——”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他的思绪。 是个未知号码。 裴俟接起，口气不耐：“喂。” “江裴俟，这里有场买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 “什么玩意儿？你谁啊？” “呵，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以为你是许愿灯吗？不做，滚。” “江家，还有，苏娫杏，你都不想要了吗。”电话对面的人声音沉了沉。 裴俟一愣。 “你知道得太多了，你到底是谁？”同样威胁道。 “江家大少爷就这点心性？看来我要考虑考虑和你的合作了，现在江氏不知道已经安插了你多少弟弟妹妹，如果你想就此江山易主的话，尽管保持你现在的态度。” 说完， 不等裴俟反应，电话便挂断。 “……” 好像，有点严重。 第83章 忍不住 裴俟莫名其妙骂了一句。 不等放下手机，铃声又响起。 这回是…… 江镇非。 这三年他从未给他打过电话，即使是有事也是委托助理通知他，现在抽哪门子风。 裴俟迟疑几秒，接起。 “喂，打电话什么事。” 对面开门见山，“谁准你回京市的。” “……”裴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江总，我记得我好像是您儿子吧，有哪项法律规定我不能回京市。” 江镇非沉默，“你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你回来干什么？” 语气稍稍缓和。 裴俟吊儿郎当道：“回去找乐子啊，这小地方什么都没有，憋屈死我了。” “更何况，江总，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动作得快点儿，不然，我可不认什么血缘亲疏。” 他从来就没想过把江氏让给那些来历不明的私生子。 江镇非不屑一笑，“裴俟，现在我还管你，你就是江家少爷，哪天我不想管你了，你以为你能挑起什么乱子？” “爷爷近来——” “你觉得老爷子能压得住我吗？他现在病到连人都认不清了，你想借老爷子推举，恐怕是只有一场空。” “……” “裴俟，爸爸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认清自己现在的处境，你毕竟是名正言顺、对外宣称的江家大少爷，我肯定不会做出不利集团形象、让媒体报道嘲笑的事儿，但前提是，你要好好听话，懂吗。” 裴俟仿佛再次回到曾经那段无力反抗的局面中，他离家三年，集团的情况一概不知，他拿什么和江镇非抗衡……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声调平平。 “马上就高考了，考个京市的大学，金融系，回来帮着管理集团。放心，江氏只会是你的。” 裴俟笑得惨淡，“好，知道了。” 他的？ 没什么是他的。 明面上是他的，实际受益人不还是别人吗？ 他知道，江家的福从来和他无关。 只有祸向他倾斜。 裴俟点开那通陌生电话。 良久， “我同意。” 短信发出。 * 又是新的一周。 临近高考，考试越发频繁，各种验证事宜不断。 关于志愿的讨论充斥班级。 这天晚自习， 苏娫杏终于做完一套全科试卷，订对改正。 萧学森难得这几个礼拜都收心好好开始学习。 两人互相指正完，便开始辅导陈星淇。 虽然过程不算顺利，可当陈星淇问出“为什么雌果蝇不能杂交”后，苏娫杏和萧学森对视一眼，还是默默放弃了。 萧学森不可置信地挠挠头，问出心中的疑惑：“陈星淇，你是想考大学的吧？你就没有什么心仪的目标吗？” 陈星淇转转眼珠，“有啊，我想去平洲大学，而且按我模拟考的成绩，选个冷门专业，应该差不多能考上。” 平洲是一座靠海的城市，风景宜人，近些年来经济发展迅速，不亚于一线城市的繁华。 苏娫杏很是为她高兴，“星星，你终于要放弃霍见空了？这才对嘛，你想做什么都应该基于自己的选择，不要总被他影响。” 陈星淇点点头又摇摇头，“小苏苏，我没说放弃霍见空啊，而且我已经向他告白了！我感觉他并不是很抗拒我！还有上大学又和霍见空不冲突，我去平洲也不会放弃他的。” 萧学森笑得抖动身体，拍了拍苏娫杏，“她还真是傻得可怜，同校他都不喜欢你，更别说异地了，你到时候机会更小。” 提议：“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去京市呗，京市大学那么多。” “才不要。”陈星淇嘟囔一句。 她才不听萧学森瞎说。 “那你呢？你要考京市的大学吗？”反问道。 “我？我要去浦申，那才是最大的商业城市，至于学什么，我这天赋学什么都没问题。” “小苏苏你呢？” 苏娫杏没有第二选择，“当然是京市。” 她可不能离开命案发生地。 “那易知樾肯定也是了。”萧学森小声笃定。 下课铃响起。 他顺势转头问侧方发呆的人，“裴俟，你准备报哪儿的大学啊？” 裴俟大脑空空，懒懒说：“京市，金融系。” 陈星淇脱口而出：“哇，你要回江家继承家业吗！” 醉酒那天，她迷迷糊糊听到了裴俟的真实身份。 不过，她向来不擅长保守秘密。 萧学森惊讶到瞪大眼睛，“江家？京市的江家吗？继承家业，也就只有那个江家了。裴俟，你藏得够深的啊，连姓都换了，够低调的。” 他停顿一下，“是不是该叫你江俟啊？” 苏娫杏一下笑出声，“他叫江裴俟。” “哦——”萧学森有些尴尬，找补道：“那浅浅也姓江吧，江裴浅？” 裴俟嘴角抽搐，无语：“她叫江浅。” “……” 这下几人都忍不住笑了。 “裴俟，不是，江裴俟，你俩这名字还真看不出是亲兄妹。” 裴俟心情放松一些，“就叫我裴俟吧，我不缺姓江的时候。” “好，那以后我们去京市你可得好好招待大家啊，江少肯定不缺钱。” “一定好好招待。” 陈星淇哪壶不开提哪壶，语气天真：“小苏苏，易知樾和裴俟都在京市，我都有点后悔看不到你们仨的后续了。” 苏娫杏无奈看她，“你真是一开心就胡说，你还是多想想霍见空吧，我们可没什么后续给你看。” 裴俟意味不明开口：“苏娫杏，有没有后续还不一定呢，我记得易知樾对京市兴趣不大，既然你决定要去，那肯定是有别的原因吧？因为我？” 苏娫杏不好反驳。 因为还真是因为他。 她耸耸肩，“上次玩儿得挺开心。” 裴俟重回那张自信面容，“就知道是因为我。” 她肯定发现了易知樾的真面目，知道只有他才是最好的。 苏娫杏笑而不语。 且不说她早就了解易知樾，就算她知道裴俟的用意，她也并不认为他所说的易知樾是真实的易知樾。 尽管这两天她对他有些应激反应。 此下， 易知樾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时不时与苏娫杏对上眼神，全是可怜巴巴。 他总知道哪副模样对苏娫杏最管用。 放学后，两人坐在车里。 易知樾凑近低声说：“我不会告诉别人。” “……” “你怎么才能理理我？”他拉了拉她的校服袖子。 “我不是生你气，易知樾。”苏娫杏转过身子面对他，“我只是太尴尬了，你不用做任何事，我缓缓就好了。” “不用尴尬，你的任何事我都想听，苏娫杏，我真想让那天晚上无限拉长，这样，我就可以不错过你每一个人生阶段了。” “易知樾，我没记那么多。” “嗯，要是可以亲眼看到就更好了。”他眼神发亮。 “要是我也可以穿越过去，我一定不让恶劣老师欺负你，每次你上课偷吃零食的时候帮你打掩护，你被人误会时帮你作证，你被人嘲笑了，我就陪你一起出丑，你尴尬的时候，我站在旁边，不厌其烦地对你说‘这些我都喜欢，别人总有一天会忘记，他们永远不知道你有多可爱。’，还有——” “易知樾。” 苏娫杏心神震荡。 她不能再听了，她的世界开始动摇。 鼻腔莫名发酸。 她一直认为不会有人真正进入她的世界，可易知樾却总能在那里落下脚印。 坚实地踏进。 他真的， 在认真听她讲话。 “我知道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可我现在真的很乱，你等我理清楚好不好？我一定给你个答复。” 易知樾藏好眼中的喜悦，语气依旧委屈：“等到什么时候？” “很快……或者也不快。”她被他的眼神击中，“很快。” “你别这样看着我。”她错过脸。 “为什么。” 易知樾又向她贴近。 “因为你太可爱了，但我们还没在一起，得保持距离。” “那如果在一起呢？你想对我做什么？”他语气诱惑。 苏娫杏脑中胡乱出现各种画面，脸渐渐变红，“我……我不知道。” “早晚会这样，我们一起想想好不好？姐姐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 “你先说。”她羞得说不出口。 “我想……”易知樾在她耳旁吐息。 声音几乎听不见。 可苏娫杏还是被刺激到了。 “易知樾！” 她靠到车门上。 身体都在颤抖。 整个人仿佛软成一滩水。 易知樾模样潋滟，眼眸无辜中透露着妖异，“怎么了？” “不能吗？你不喜欢？可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的，我虽然没经验，但学得很快，一定能让你——” “别说了……”她咬着牙，抱紧自己。 她后悔了，不能很快！ 对易知樾，要越慢越好！ 第84章 有关继承 距离裴俟给陌生号码发短信过去已有一周时间，他迟迟没收到回信。 最近模拟考他的成绩很不理想，虽然有一阵裴俟也很认真的复习了，可他似乎就是在学习上没有天赋。 眼下， 连江镇非的条件他都不一定能做到……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桩所谓的买卖上。 犹豫再三，电话打了过去。 长久的“嘟”声后，电话接通。 “喂，你想清楚了?”语调随意。 “……我不是给你发过短信吗，我同意和你合作，只要你能帮我夺回江氏，还有苏娫杏。” 对面人停顿几秒，“江氏好说，只要我们联手，江家只是块儿小蛋糕，以后大场面多着呢。不过，苏娫杏……已经晚了，易家接纳了她，你没机会英雄救美了。” “什么意思？”裴俟难以置信。 易家！怎么可能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很难理解吗？呵，我也很难理解，我手里的消息是，易家长孙易知樾以放弃继承家业为要挟，说动了易老爷子，所以，障碍没有了，而且两人互相喜欢，你拿什么和别人比？” “互相喜欢……”裴俟坐下，脑子乱成一团。 “好了江裴俟，小情小爱不是你现在该担忧的，眼前最要紧的是你要逐步打入江氏，拿到实际掌控权。” 裴俟无力笑了声，“你以为我不想吗？江镇非早已经准备架空我，让我只做个表面担责任的替罪羊，我三年没回去，江氏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一无所知，怎么可能有人支持我？” “我会帮你，只要你重回江氏，有我在背后推波助澜，你早晚能替代江镇非。” “条件呢？”他可不认为对面是个慈善家。 “当然，我也需要你的一些帮助，这就要我们见面后再说了。” “你愿意露面？” “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我们谈正当生意，怎么不能露面？” “好。” 裴俟挂断电话，嘴角勾起。 看不起他？ 江家，他一定会重新回去。 当然，那时候，就不同往日了。 * 班级， 临近高考，有些人陆续离开教室，之后苏娫杏便再也没见他们回来。 这个年代， 实际的生活难题总比试卷上的难题多。 而这其中，也有魏亦清。 苏娫杏站在班门口，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魏亦清满脸嫌弃，“别这副模样，我叫你出来可不是为了看你一脸伤心样的，我们好好告别，不留遗憾。” 苏娫杏挑起微笑，“嗯，魏亦清，你一定会幸福的。” 她记得妈妈以前和她说过，当年因为姥爷的病，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存款支撑她读大学了，所以，她才最终选择放弃高考。 “你有什么打算吗？”苏娫杏明知故问。 魏亦清不经意答道：“我想去京市，那里发展空间大，我还年轻，看看能不能闯荡一番事业。” “哦。”苏娫杏点头，“哎，好像苏南辉学长也在京市啊，你们可以互相照料照料，说不定——” 魏亦清连忙撇清关系，“我才不是为他去的京市，好吧。我有我自己的追求！有我自己的抱负！京市那么大，我们也不一定能遇到！而且，我俩一点儿都不熟，照料什么的就算了。” 那木头已经好几个月没给她发消息了！她才不想理他！ 苏娫杏抱了抱魏亦清，“嗯，不管怎么样，对自己好点儿，魏亦清。如果他能帮你，就别碍着面子拒绝，如果你真的很无助，就不要回避别人的善意，只要说声谢谢，一切自然而然会好。” 她一个人，肯定会吃不少苦。 苏娫杏心中五味杂陈。 魏亦清错愕一瞬，神情不自然，“知道了，你也是，不管结果怎么样，都要开心。不过我觉得你肯定能考上，以后读了大学，日子就好过了。” 话术与记忆中妈妈的叮嘱重合。 ‘娫儿，读了大学，你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苏娫杏蓦地眼眶发红，深呼吸掩下，“好了，快上课了，我先回班了。” “再见。” “再见。” 她转身有些失神。 可能，再也见不到年轻的魏亦清了吧。 上课铃打响， 老师开始讲卷子，此时裴俟大摇大摆从班门走入。 讲台上的老师冷睨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裴俟又坐回后排的座位，旁边的韩均一脸蠢蠢欲动凑上前。 “裴少，我不考大学了，毕业直接跟着你进江氏行吗？”狗腿十足。 裴俟爱理不理地说：“考，都得考，你没文凭那张纸，就是去江氏擦地板我也把你踹出去。” 韩均萎靡下来，“裴少，我这成绩，哪儿能考上啊。” “考不上也给老子考。” 他tm还烦着呢！ 什么都不顺心。 眼神不由瞟到苏娫杏身上。 少女神情认真，姿态姣好，连耳边的碎发都让他移不开眼。 暗骂一声。 她凭什么就不能是他的？！ 裴俟从未如此想得到过什么，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不平衡感。 一直以来，他以为只有自己才是苏娫杏的最优选，他又帅又有钱，还能带她进入上流圈层，她没理由不选他。 虽然易知樾也喜欢她，可裴俟知道像易家这般世代相传的家族，绝对无法接受无根无底的苏娫杏，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如何有嫁入易家的资格？ 只有自己，只有他裴俟不嫌弃她的身份，他不介意帮她实现身份跨级，尽管她给他带不来任何利益，可他愿意把她带在身边。 现在呢？ 易知樾竟然为此愿意放弃家业，他处心积虑想夺回家业，而易知樾竟然为了苏娫杏放弃…… 裴俟不知道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想法是什么，他只知道他的笑容是不屑的。 易知樾果然道貌岸然。 这样有心机的人，怪不得会骗得苏娫杏的喜欢。 她以为他真的会娶她吗？ 只有自己才能做到。 只有他会不介意她的身份娶她。 阴暗的意念层出不穷，裴俟看向苏娫杏的眼神越发危险。 下课， 苏娫杏还在为魏亦清忧伤时，就见裴俟面容怪异向她走来。 她情绪不高，问：“怎么了？” 裴俟笑得意味不明，“苏银杏，听说有人为了你愿意放弃金山银山，真不知道你是听信了这个谣言，要与他山盟海誓呢？还是动动脑子看向真正对你好的人呢？” 苏银杏一脸懵，“啊？” 裴俟又抽什么风？ 她尽力理解，“我没听什么谣言，也不用看向谁，你别和我打哑谜行吗。” “所以你会选我吗？”他毫无征兆发问，语气下沉。 苏银杏很心累，“裴俟，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我对你没有喜欢，只是朋友。如果我们之间的相处实在让你很困扰的话，那可以连朋友都不是。” 裴俟心脏一缩，如针扎般密密发疼。 他早就领略过苏娫杏的界限分明，但他没想到她能这么轻易说出绝交的话。 他最恨无情的人，最恨抛弃的人。 他该和苏娫杏彻底断绝联系。 将她抹除出他的世界，将他对她的喜欢全部收回。 可，他不想…… 他就是做不到。 喉间滚动，一个字都发不出。 裴俟低了低头，“苏银杏，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周末值日，你乱七八糟说些什么？”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苏银杏搞不懂裴俟到底怎么了，直接问：“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高考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吓人，而且你上一次成绩不是进步了吗？没事儿的。” “或者，你去找秦克老师心理疏导一下，不过记得要去医务室，他在那里。” 裴俟低笑一声，抬起头，“苏银杏，你怎么偏偏是这样呢？放也放不开。” 最后一句低到只有他自己能听清。 苏银杏只当他真是压力过大，精神敏感。 支起笑脸，“我从来都是这样。” …… 放学， 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苏娫杏和易知樾结伴。 两人都对背后裴俟的眼神盯得莫名其妙。 苏银杏眨眨眼，不解：“又有人招惹他了？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和以前一样了？” 易知樾摇头，“压力太大了吧。” 或者是又不死心要作了。 苏娫杏感慨：“把秦克叫去帮帮他吧，我看斯美小姐被他治疗得挺成功的，食欲都好起来了。” 她现在对裴俟的心理状态很关心，毕竟一个凶手肯定不是无凭无据成为凶手的。 一般都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或者刺激。 她不能让裴俟走上那样的道路。 易知樾脚步一顿，表情难言。 “秦克……他和姑姑好像偷偷结婚了。” 第85章 转变后投敌 “什么！” 苏娫杏震惊到静止。 易知樾缓缓道出他那天所见的景象。 前几日， 他受易柏粼所托去找老爷子拿一份文件。 结果，走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如出一辙的惊呼。 “什么？！” 他犹豫几许，准备转身离开。 下一秒， “大伯，我和秦克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成全我们吧。”语气说不上的敷衍，但又或夹杂着真心。 是易斯美。 易知樾反应过来，猫到窗边，悄悄往里看。 秦克站在一旁显得很局促，又满脸无奈。 “易老爷，这事是我的主意，是我擅作主张提议结婚，斯美她没想那么多，您要怪就怪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 易老爷子气到声音发虚，“两个月，你们认识不到两个月就结婚了，还是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斯美，易斯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易斯美嘟囔道：“第一面就这么想了。” 秦克扯了下她的衣服，易斯美看情况不对，又解释：“大伯，你也看到了，他治愈了我，我喜欢上他，这不是名正言顺的事吗？有什么难理解的。” “以前给你介绍多少青年才俊你都看不上，说你不喜欢男人，结果现在一声不吭和一个小白脸结婚了，你还是易家的子孙吗？！还有体统吗？！” 接二连三的情绪波动让老爷子越发气短。 秦克连忙出声：“老爷，结婚是我们太冲动了，但现在木已成舟，我会对斯美好的。” 两人对视一眼，完全没有含情脉脉。 当然，老爷子并不知道实情，他只快被易斯美的连番操作气死了。 “你对她好？你什么都没有怎么对她好？她每天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你有什么？”顿了顿，“难道你的目的是入赘易家，趁机攀附权贵吗，你一个小小的钢琴师竟然有这般心机。” 秦克皱眉，“老爷，您误会了。不过，既然您不愿接纳我们，那就任凭处置了。” 易斯美点点头，“大伯，都听您的。” “滚！”老爷子看到两人就来气，“都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易知樾躲到旁边的树灌后。 过了会儿，易斯美和秦克走出。 两人表情各不相同，更加与易知樾所想不相同。 易斯美眼神又喜又傲，淡淡对秦克说：“怎么样，我赢了吧。” 秦克一脸无所谓，摊摊手，“如你所愿。” 接着远去。 再之后， 易知樾便再也没见易斯美的身影。 后来，他和易柏粼说起此事，确证了两人确实结婚了，而且，也确实被赶出了易家。 至于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就不得而知了。 …… 听完易知樾的所见，苏娫杏大脑开始运转。 也开始后悔。 她万万没想到秦克会把斯美小姐拐跑。 哦，不是。 应该是斯美小姐说动秦克把她拐跑…… 这下，她真的不知道是学校的损失大还是易家的损失大。毕竟，学校失去了一名校医生兼心理老师，而易家则失去了四小姐。 这两人还真是任性。。 “易知樾，你有空多去陪陪老爷吧，先是大少爷，现在又是斯美小姐，他一定很伤心。” 那么大年纪了…… 易知樾一口应下。 毕竟，他差点也成为其中的一员。 两人走后， 裴俟眼神幽幽注视，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霍见空正好在走廊碰到他，小跑上前，“裴俟，马上就高考了，你准备回京市？还是考去别的地方？” “我有的选吗？”裴俟冷冷自嘲，“江总说了，要我回去给他心爱的孩子们背锅，我在他眼里也就值这了。” 霍见空表情难言，“裴俟，如果回去还是延续以前的日子，那你还不如就此离开。” “离开？”他眸光下沉，“他们当然不会看好我，可我偏要让那些人看清，我才是江氏下一任掌权人，谁都抢不走！” 江氏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他凭什么像老鼠一样抱头逃走。 那些身份肮脏的私生子，只配活在黑暗中，受他操控。 霍见空意识到裴俟状态不对，拍了拍他的肩，安慰：“裴俟，我知道你一直想把曾经受过的伤害都报复回去，但现在你一个人势单力薄，即使回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在以后的日子里让自己好过一些。” 裴俟躲开他的触碰，“阿空，我已经有办法了，江氏我势在必得，你不用操心。” “什么办法？” “你不用知道，安心复习吧。” 突然想起，“对了，你要考回京市吗？” 霍见空提起嘴角笑了下，“不了，我想有自己的人生。” 裴俟没当回事，“好，回来记得去找我。” “好。” 霍见空暗暗对裴俟的异常上心。 之前苏娫杏提醒过他，如果裴俟有任何剑走偏锋的时刻，一定要告诉她。 那时候他还没在意，现在看，裴俟真有可能误入歧途。 他对江氏，还有对过去的执念太深，这可不是好兆头。 * 时间激激荡荡，高考澎湃袭来。 兴许是因为第二次，又兴许是因为穿越，苏娫杏心情极其平静，她甚至基本可以摸清自己的分数。 三天光阴拂过，高中以此做结尾。 她的人生不知又要向何处去…… 她打听了霍见空的去向，是与他们不同的地方。既然他已选择离开，那又为何会牵扯进案件中来？ 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考试结束，苏娫杏意外在校门口看见了似乎在等人的霍见空。 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虽然他们接触不多，但起码后来她改变了些对他的看法。 霍见空是个极其心细的人，如果他付出真心，一定非常温柔。 “霍见空，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再见了，听说你要去南临市，那里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 也一定会实现愿望，成为一个着名的人。 霍见空爽朗道谢，也同样送出祝福。 闲聊几句后，苏娫杏告别准备离开。 见此，霍见空犹豫一瞬，还是把人叫住。 “苏娫杏，裴俟……他似乎和什么人有交易。” “什么？”苏娫杏认真问。 “我前几天听他打电话说，要在憬世晖厅见什么人，还说谈笔交易什么的，那里鱼龙混杂，我怕他被别有用心的人骗了，而且，他最近的状态有些执拗，很容易被坏人趁虚而入。” 憬世晖厅是城苍县最大的夜总会，那里黑的白的混杂一团，在那里见的能是什么良善之人。 苏娫杏蹙眉深思，“我知道了。” “哪天？” “12号。” 还有两天…… “我会去。” 霍见空神色一滞，刚想阻止，人已经转身离开。 他有些后悔， 苏娫杏能比裴俟安全到哪儿？！ 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什么身份都没有，被人掳走买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不能一个人去。 霍见空染上急色。 顿时灵光一现， 对了！ 第86章 交易 艳阳高照， 可眼前的建筑却依旧可窥见内里灯彩辉煌。 苏娫杏正站在憬世晖厅隔一条街的对面，准确来说是躲在对面。 交易这天，她一大早就候在这里等裴俟来。 只见一波人来，一波人又走，直到快到中午，她才隐隐看到裴俟标志性的黑色体恤，以及极其低调地戴着帽子。 苏娫杏左右看看，裴俟进去后，她也快速跟上。 这里面很大，一眼看过去只有富丽堂皇。 她看到裴俟上了二楼。 压抑着不安的心情，苏娫杏踏入其中，当即有人看出她的局促，前来询问。 苏娫杏装作跑来的样子，气喘吁吁：“我和前面那个人是一起的，他走太急了，我这紧赶慢赶落下了。” 说完快步上了楼。 时间一拖，人跟丢了，裴俟早已进入不知哪个包房中。 她有些挫败。 到目前为止，苏娫杏的记忆已经完全复原。 她想起了那日来找魏亦清的神秘人是谁，后来她追了出去，虽然依旧没看清对方的脸，但那语气和声线，毫无疑问是裴俟。 他就是陷害苏南辉入狱的罪魁祸首。 也是苏南辉一直怀疑的杀人真凶。 即便苏娫杏很不愿相信，但这二十几年间，裴俟真的变了很多。 他们那时对话，完全没有现在的影子。 他从头到尾，都显示出商人的精明与算计，苏娫杏只感陌生。 而她有预感， 一切变化的起源来自这里。 今天将是裴俟分别之日。 苏娫杏靠墙站了会儿，犹豫要不要挨个包房查看。 毕竟虽然雪球虽小，但往后由此一步步滚大，也有伤人的可能性。 她必须及时阻止裴俟。 如果只拉开一条小缝，应该不会打扰到别人吧…… 正当她怀着忐忑的心靠近时，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 “苏娫杏？” 她应声回头。 只见，柳菲菲妆容精致，少有的穿着贵气。 苏娫杏也疑惑柳菲菲怎么出现在这里，打招呼走了过去，“你来这里……娱乐吗？” 柳菲菲不作回答，转而继续问她，“你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你刚刚是想去那个包房吗？” 那里面的人虽然她不认识，但她可以看出那些人绝对不简单。 苏娫杏到底在干什么。 “我，我本来和裴俟一起来的，但他走太快不知道去哪了，所以我想试试看里面有没有。”苏娫杏有些不好意思。 “裴俟？”柳菲菲语气稍尖了些，“你和裴俟一起来这里？” 苏娫杏圆不下去了，岔开话题，“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多不安全啊，要不我陪你一起。” 她能感觉到柳菲菲心情不是很好。 这一莫名关心，让柳菲菲有些不自然，“不用了，我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 毕竟她爸妈都在，能有什么危险呢。 她哼笑一声。 “哦。”苏娫杏站在原地。 柳菲菲就要走。 但又折回，“要不我陪你一起找裴俟吧。” “啊？” 自顾自否决，“算了，他在又有什么用，该面对的还得面对，算了。” 苏娫杏察觉不对，“柳菲菲，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明显不是和朋友出来娱乐。 还没等她回答，前方一处包房门便打开。 一个妇女面容讨好应和着走出，“我去看看菲菲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你们先玩儿，张总您一定得喝好……” 妇女看到不远处的柳菲菲，立马跑来。 “菲菲，快快，张总就念叨你呢！这可是你傍上大款的好机会，别让妈妈失望。” 苏娫杏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出声问好打断：“阿姨好，我叫苏娫杏，是柳菲菲的同学。” 妇女草草应付两声，只是把柳菲菲往里面拉。 柳菲菲和苏娫杏做了声道别，抬脚便准备走。 苏娫杏心中一急，“柳菲菲！裴俟也着急找你呢，他可是成天念叨着你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光，虽然毕业之后他就要回京市继承江氏集团了，但他走之前还想再见你一面。” 妇女细细品味苏娫杏话里的意思，越听眼里光芒越盛。 拽了下柳菲菲，“裴俟是不是就是高一时你爸爸说的那个江氏集团的少爷？” 柳菲菲点了点头。 妇女心里衡量一二，最后做出决定，“菲菲，既然裴俟急着见你，你就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凑近她耳边小声叮嘱，“京市太子爷，含金量更高，你这回一定得把握住，我和你爸爸就靠你过上好日子了。” “知道了，妈。” 柳菲菲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可除了认下，她毫无办法。 妇女离开。 苏娫杏眼神关切，“你没事吧？” 柳菲菲皱了下眉，“别觉得我很可怜，也别觉得帮我这一次我就得对你感恩戴德，苏娫杏，像你这样的烂好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她实在不懂明明以前发生过那么多事，她怎么还能以一副救赎的姿态出现。 她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稀罕她的好人光环吗？ 苏娫杏倒也不在意，收起自己泛滥的怜悯，“你这么一说又提醒我了，刚刚就当我举手之劳，不管帮没帮到你，反正裴俟又不在这儿，随便怎么用。” 这点柳菲菲倒是认可。 裴俟向来肆意，名声在外，不用白不用。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苏娫杏问道。 柳菲菲没了隐瞒的心情，索性直说：“反正他们从我上高中就开始谋划我该攀哪个有钱人了，张总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如果不能帮家里拉到关系和资源，我想我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柳菲菲一愣，“什么？” “不管你爸妈怎么想你，你自己也认为自己的价值就是帮家里拉关系和资源吗？” 柳菲菲没认真想过，“他们是我爸妈，而且我嫁了有钱人我自己过得也好啊。” 苏娫杏撇撇嘴，“好吧，我看你一副不愿意的样子，还以为你不想认识那个张总呢。” “确实不想。” 这回她没犹豫。 那个男人虽然不老，但……一言难尽。 苏娫杏微微叹气，“柳菲菲，不管你怎么想的，如果疼了就要反抗知道吗？小孩子打针都知道喊疼，别人不在意你的感受，起码你自己得在意。” 柳菲菲毫无反应。 苏娫杏顿了顿，“我去找裴俟。” “等等。”她叫停了声，眼眸垂落，思量几许，“我和你一起。” 柳菲菲想，或许见到裴俟她真能再争取一番。还有，苏娫杏一个人，很不安全。 达成共识后， 苏娫杏提议一个包房一个包房看，柳菲菲忍住险些翻白眼。 “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找服务员问不就好了吗。” “这不是客人隐私吗？他们怎么可能透露给我们。” 柳菲菲抬眸一笑，“那是别人，现在去哪儿都得有关系，这里也不例外。” 他爸为了认识那些有钱人，不知道前后打点了多少，这里主要的服务人员她基本都知道一二。 还怕没人可用吗？ “跟我来。”柳菲菲带路。 两人到了一处小房间，似乎是工作人员换场休息的地方。 柳菲菲看到一个熟人，走上前说了几句。 苏娫杏站在门口向里张望。 没一会儿， 柳菲菲走出，“问到了，走吧。” 苏娫杏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找到了裴俟的去处，连忙跟上。 七拐八拐到了地方，两人又紧急撤回。 柳菲菲一脸不妙，质问：“你们到底来干什么？门外怎么站着这么多保镖。” 苏娫杏笑笑，不再说谎，“我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我只是受霍见空之托来的。” “既然不知道，那我们就走吧，门外面那么多人，里面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苏娫杏激动了，“所以我们才应该把裴俟救出来啊，他说不定是被人骗到这里的！” 柳菲菲扶额，“苏娫杏，你好心也要有个度吧，现在那些人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吗？保住我们的小命就不错了，还想去救裴俟，他的家世地位哪里需要我们救。更何况，他在里面说不定正风生水起呢，我们去了打扰到他，他还不一定领情。” 苏娫杏沉默片刻。 事情很复杂，她不可能说明白，也不会有人理解。 总之，她不能放弃。 为了线索， 为了易知樾的命， 为了苏南辉的清白。 她不能不去。 “柳菲菲，你先走吧，谢谢你带我找到这里，接下来我一个人就行。” 第87章 心灵的蜕变 柳菲菲翻了个白眼。 她从来没见过苏娫杏这样的人。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柳菲菲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漂亮的女生，不过，漂亮的人很多，她未必有她聪明。 事实不断证明，确实如此。 她远没有她会规避风险。 不仅一次次陷入麻烦，还不断惹出麻烦。 先是主动替陈星淇出头，后来又是在校庆上大张旗鼓的找人，柳菲菲不明白她哪来的那么多正义感。 很多事情，如果不挑明，它自然会慢慢结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个结果，并不总是会有“正义打败邪恶”的结果。 苏娫杏太过天真。 而这个世界却很复杂。 她不会得到她想要的。 即使这般想，可话到嘴边她又犹豫。 虽然苏娫杏很愚蠢，但也出奇地好运。 不管惹出多少麻烦，最后还是获得了裴俟和易知樾的喜欢。 又是阴差阳错罢了。 这一次，她想试试。 万一这回真是一个解救裴俟的机会，而她又成了他的救命恩人，这一点，绝对能在裴俟心中留下痕迹，就算他不喜欢她，那她也能得到点好处。 “算了，你一个人更进不去，我留下来陪你一起。” 苏娫杏一头雾水，“你想出进去的办法了？” “……没有。” 这时恰好过去一个服务员，与门口的人交谈几句后，走了进去。 苏娫杏顿时生出一计。 戳了戳柳菲菲，“刚刚那个休息室里好像有服务员的衣服，你打掩护，我趁机换上，假扮服务员进去！” “为什么不是我进去？” 她得是救裴俟的第一人。 苏娫杏语气奇怪，“你不是不想冒险吗？” 柳菲菲卡壳半天，“我，我突然想明白了，救人要紧！而且，你对这里不熟悉，不知道服务员的业务是什么，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还是我来吧。” 苏娫杏有些担心她，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确实容易露出马脚，可她又不想放过这个亲自目击现场的时机。 于是提议：“这样吧，我们一起，盘子上多端些酒水，就说是大促销，然后乔装打扮一下，这样更有保障。” 柳菲菲想了想，“好。” …… 两人装扮好后，从休息室出来，向包房走去。 苏娫杏心脏声渐大。 她把头发低盘起，跟平时完全不一样，还戴了眼镜口罩，应该不会有人认出。 到了门口， 保镖严声询问：“不是已经送过酒水了吗？怎么又来了？” 柳菲菲在前面，丝毫不慌：“之前的是老板点的，现在这个是我们送的，以后请多多关照。” 说着，她狠了狠心，将几张钞票暗暗放在对方口袋里，眼神暗送秋波。 保镖看她的样子，立马明白又是想借机上位的女人，让开通融了一二。 柳菲菲推门，苏娫杏就要看到房内的场景。 这时， 突生变故。 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管理人员出现，定睛一看，锁定了两人。 “你们俩，就是你们俩，偷拿工作人员的衣服，你们是什么人！站住别动！” 男人跑来。 门边的保镖反应迅速，拽住了站离最近的柳菲菲。 “嘭。”转角的花瓶掉落打碎。 几人被引走注意。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边有人影蹿出，一把拉住苏娫杏的胳膊，向外跑去。 苏娫杏一副状况之外的表情。 夹杂着不可置信。 易知樾怎么会在这儿？！ 盘中酒水掉落，散作一地；身后人大叫追赶；柳菲菲求救惊呼。 一切都乱极了。 可苏娫杏却只能感受到易知樾拉着她向前奔跑的手。 急迫的心脏安定下来，孤军奋战的旗帜落下，这陌生的地方，不再让她神经紧绷。 两人紧急躲到一个无人的包房内，贴着喘息。 苏娫杏抬起眼眸，“易知樾，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易知樾怕极了，走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苏娫杏，你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 要不是霍见空把消息告诉他，他及时赶到，苏娫杏很可能真会无声无息地消失。 订这个包房的是之前涉及一场枪支走私案团伙中的一人，这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无罪释放，现在还逍遥法外。 里面很可能就是走私枪支的那帮人。 那些亡命之徒哪个都不是好糊弄的，她如果真进去了，出不出得来就两说了。 听完易知樾的话，苏娫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完了，柳菲菲还在里面！” 这边， 柳菲菲被抓住后，保镖原本准备把她交给工作人员处理。 可包房里却走来一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柳菲菲挣脱不开，转身看向里面。 座位上坐了几个人，完全没有裴俟，那些人虽穿着正常，可却能一眼看出不是善类，她当即慌了。 “我，我是来找裴俟的，可能找错了，如果打扰到你们的话，真是不好意思了。” 那人表情疑惑，“裴俟？” 转身问身后的人，“江少爷说了要带人来吗？” 柳菲菲瞬间反应过来，“我是江少的同学，刚看到他进了这个包房，就想来打声招呼。” “伪装服务员打招呼？”那人笑不达眼底，一股危险的味道。 柳菲菲强装镇定，“我还以为他和朋友一起在这里庆祝毕业，就想装服务员恶搞一下，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 对方交代了声保镖，带柳菲菲走入。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和江少通知一声。” 几道恶狼一般的目光中，柳菲菲如同一只误入的小羊。 她看到那个人似乎是走进了一道暗门中。 不一会儿，裴俟出现。 他显然很意外在这里看到柳菲菲，而且也很不欢迎，“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柳菲菲毫不犹豫选择出卖苏娫杏，“是苏娫杏带我来的，她也在这里。” 裴俟蹙眉，“苏娫杏？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跟着你来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裴俟明白，表情越发厌恶，“你还真是明哲保身的好案例。” 柳菲菲敷衍地笑了一下，“所以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你还有怕的时候吗。”裴俟嘲讽道。 柳菲菲不予理会，径直离开。 身后人凑过裴俟身边，“江少，她——” “没事，她够识时务，不会惹麻烦。” 不过苏娫杏如果在的话就不一样了…… “告诉他们，我有事先走了。”冷声说。 “既然事情已经都谈成了，那江少就请自便吧，以后合作少不了，还望江少多多提携关照。” 裴俟不应声，眼神中充满厌恶。 他走出包房，长舒一口气。 江氏，早晚会属于他。 可他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又能怎么办呢？ 他不是易知樾，整个家族都追着捧着把继承权交给他，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孩子罢了，除了这样拉拢别派势力，他没有任何资源与那些人争。 易知樾能为苏娫杏放弃的一切，偏偏是他遥不可及的渴望。 他除了江氏，什么都没有。 现在这样，起码他有了与苏娫杏在一起的资格了吧…… 下一秒， 裴俟双眼微睁，看着前方愣在了原地。 大脑一瞬间空白。 苏娫杏和易知樾手拉着手，背影亲昵，一副恋人模样。 几分钟前， 苏娫杏意识到柳菲菲有危险本来准备出去打电话报警，可易知樾的异常却让她稍稍冷静了下来。 毕竟，他紧紧抱着她，身体微颤，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她试探性安抚着他，“易知樾，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都脱离危险了。” “苏娫杏，你从来都不信任我对吗？即使要面对这么危险的事，你都不愿意和我说一声。” 苏娫杏正要反驳，易知樾接着道：“你总有你的道理，你不属于这里，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你有你不能说的苦衷，可那些又如何？再正当的理由又如何？事实不能更改，一切不会停滞，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不管结果是什么，即使明天我们就会分离，即使明天我们都会死去，那我也要和你在一起的这一天！” “如果被你放弃的话，那第二天将会是我的死期。” 他不想再忍受不能陪伴在她身边的时光了，他好怕她无声无息的消失，好怕。 他真的无法待在没有苏娫杏存在的世界里。 那里太黑暗，太冰凉。 他要他的太阳。 于是，他的太阳说：“易知樾，我们在一起吧。” 苏娫杏抱紧了他，将自己的温度透过衣服在两人间传递。 他们互相感受着彼此。 易知樾瞳孔放大，无数情愫倾泻而出。 直起身看她，“苏娫杏，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易知樾。” 他再度抱紧她蹭着她的脸颊，语气痴恋：“喜欢你，好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 无数次重复欣喜的喜欢。 苏娫杏被他缠得哭笑不得，将人推开，“好了，我们出去吧。” 还有正事要做呢。 …… 裴俟眼中充满嫉妒的怒火，可他知道他什么也做不了。 “苏银杏！” 苏娫杏恍然回头。 她还苦恼要怎么救柳菲菲呢，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裴俟！ 易知樾将牵手的姿势换成十指交叉，两人走过去。 “裴俟！你……”苏娫杏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 “我们在一起了，就在刚刚。”易知樾语气轻快。 裴俟笑了声。 就在刚刚……就在刚刚，他拥有了得到江氏的资格。 然后，又失去了一个资格。 “祝贺。” 他大概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他们大概再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裴俟转身离开，抬手告别，“我明天就回京市了，以后无期。” 他再也不想……看到苏娫杏了。 第88章 毕业啦 [宿主，苏娫杏对您的爱意值为88%，您目前拥有的权限为：好感值查寻、十次短时读心、心愿兑换。] 系统有些无语。 自苏娫杏答应和易知樾在一起后，攻略进度猛涨到88%，这已经是应易知樾要求，播报的第三遍了…… 这个宿主真的好幼稚。 “我要兑换心愿。”易知樾周身气质大变，身上满了沉溺在爱情里的光彩。 [请说。] “苏娫杏想报哪所大学？” 他几乎紧紧密密，不想和她分开一点儿。 [宿主，友情提示，虽然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可情侣之间也是需要各自的空间的，您这样会不会太——] “我并不想干涉她，系统。你只要尽好你的功用，其他的就不用你管了。” [好……苏娫杏的意愿是政法大学法律系。] 易知樾轻笑一声。 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的执着都让他心动。 最近正是填写志愿的时候，易知樾不希望和苏娫杏离太远，最好他们能在一个学校、一个专业、一个班，他能时时待在她身边。 这时， 易柏粼前来，同样是为了报志愿的事，他和老爷子已经商量过了，易知樾的未来，都在他们的规划之下。 “知樾，怎么样，想好报哪个专业了吗？” 虽是已经商定，可他还是想看看易知樾的意向。 “小叔，我没什么太多想法，只要能和苏娫杏在一起，我学什么都行。” 易柏粼已经知道两人在一起了，他很为他这个侄子高兴，可还是苦恼地捏了捏眉心。 “知樾，你是易氏的继承人，不是每天活在儿女情长里长不大的小孩，我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可你如果连一个确定的未来都给不了她，那你们的感情会长久吗？你一味的迁就她，她迟早会厌烦。” 易知樾一愣。 厌烦…… “小叔，那我该怎么办。”喃喃失神。 易柏粼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知樾，男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有立身之本，这样才有资本对人好。选专业这件事上，根据集团接下来的发展，我希望你能报京大的计算机系，同时逐步接手并开展京市的互联网一脉公司，这个领域现在势头正猛，你一定能带领易家更上一层楼。” 易知樾明白小叔的良苦用心，如果他什么都没有，只是依附着苏娫杏的话，她会受不了他的。而且，作为一个男人，他得靠自己的努力让苏娫杏过上好生活。 “我知道了，小叔，我会报京大的计算机系。” 他会成为让苏娫杏依靠的人。 * 高考之后应众人的要求，年茹发起了一次毕业聚餐，老师同学再度相聚，会厅热闹非凡。 苏娫杏和易知樾在一起的消息不胫而走，顿时引发一阵火热讨论。 毕竟，苏娫杏倒是不奇怪，可像易知樾这样周身渲染着生人勿近的模样，他们实在无法想象他坠入爱河的模样。 场上除了陈星淇以外，都充满猜测。 这倒显得陈星淇终于有了几分智慧，一副早已预料到的表情。 “小苏苏，你今天自己化妆了！而且，被爱情滋润地面色好好啊，真羡慕你们俩的爱情。” 易知樾全程一直跟在苏娫杏身旁，牵着她的手不放，腻歪地让人大跌眼镜。 宠溺地看着苏娫杏，“是啊，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苏娫杏有些羞涩，不过还是同样笑着回看他，“某人实在等不及了，只能让他提前走走后门。” 陈星淇一脸被甜到的样子，“你们再不在一起天理都难容！谈恋爱真好，我也想谈恋爱。” 苏娫杏提及：“你和霍见空现在什么情况了？” 陈星淇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下，“别提那个人，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伪君子！小苏苏，你说的没错，我以前就是瞎了眼了才一直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反正总之，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苏娫杏记得上次她还满脸高兴地和她说，她向霍见空告白了，怎么突然态度大变，一副恨到不行的样子。 小心问道：“发生了什么？星星，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陈星淇咬着牙，脑海中回忆起那天的场景。 就在高考完几天后，陈星淇一直单向发消息的手机突然收到了霍见空的回信。 但只有短短一句话。 [我要离开了。] 陈星淇顿时着急了，[离开？去哪里？什么时候走？我能不能去送送你。] 连番追问下，她最终获得了霍见空走那天的消息。 当天，她好好打扮了番，打车去机场给霍见空送行。 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心脏剧烈跳动，陈星淇跑了过去。 “霍见空，幸好你还没走。” 霍见空情绪淡淡，不喜不忧，“嗯，还得等一会儿。” 陈星淇没发现他的异常，春心荡漾，“你，要去哪里啊？是回京市吗？我以后能不能去找你？还有之前的那个晚上——” “陈星淇。”霍见空站起，语气僵硬，“看来你真是不太了解我，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可那又怎样，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我都要一一回应吗？你们那些浅显到随时随地会消失的喜欢有什么意思拿出来说？你的喜欢最普通不过，我根本不在意。” 说完，准备离开。 陈星淇拉住了他，“霍见空，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啊。” 她低着头，隐下心中的委屈，“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你不会有意伤害别人的。虽然我的喜欢在你眼里很普通，可我却一直很珍惜它，喜欢你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所以，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 “也死皮赖脸地纠缠我？陈星淇，你喜欢我温柔，我现在告诉你，都是假的，都是骗你们装出来的。有些人聪明，可以看得出来，可你却实在太愚蠢了，必须我说出来才能识趣地远离，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再看到你，我受够了。” 冷漠的态度让陈星淇手一松，满眼不可置信，“我知道我很蠢，可我不信，不信你是那样的人，你明明——” “唔——” 她瞪大眼睛。 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霍见空毫无波澜的眼睛近在咫尺。 她曾经梦寐以求的、满怀幻想的吻，在此刻突然发生。 霍见空……亲了她！ 在她愣神之际，霍见空利落直起身子。 眼神恶劣，“看到了吗，亲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根本无所谓，如果你上赶着让我戏弄的话，我倒是来者不拒。” 陈星淇眼里逐渐蓄满泪水，成串流下。 霍见空好坏。 他是个混蛋！ 她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前方背影远去，陈星淇愤怒大喊：“霍见空！我再也不会因为喜欢你而开心了！我也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霍见空无所谓地向前走，心中满是麻木。 他还真是……善于搞砸一切。 这天，陈星淇长达三年的暗恋，结束了。 并毫不以此为荣。 听完陈星淇少量的讲述中混杂着大量吐槽的话语后，苏娫杏难得抓住了重点，霍见空的转变让她心中有些低落。 裴俟和霍见空…… 是她的错吗？ 他们都走了，带着对这里的怨恨，再也不想回来。 易知樾揽上她的肩，宽慰道：“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们只能顾好自己。” 陈星淇对易知樾的体贴感到新奇，毕竟在她眼里，易知樾这样冷淡的性格即使谈恋爱也会是被动的一方，结果现在看来却是更主动。 “小苏苏，你拥有最特殊的易大学霸哦，他看起来被你调教的太好了吧，完全是一个细心周到的好男友！” 易知樾看着苏娫杏，一副讨赏的狗狗模样。 苏娫杏挽着他，捏了捏他的手臂，哄道：“是绝佳好男友，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易知樾心脏怦怦，又想和她贴近。 苏娫杏及时阻止，摸摸他的下巴，“回去之后，现在人太多了。” 话音刚落，萧学森便大大咧咧向几人走来，“忙碌的最佳人气友人轮到你们了。” 陈星淇翻了个白眼，“你还是去找别人吧，大忙人我们也不稀罕，真是个小学生。” 萧学森不与她计较，搭上易知樾的脖子，“我们可是过命的友情，怎么能略过你们呢。” 苏娫杏笑笑，“过命就算了，顶多是恶作剧受害者联盟，而且现在人还不全。” 萧学森环顾聚餐现场，絮絮叨叨：“柳菲菲没来，裴俟走了，霍见空不是一个班的，张凝蕊……不知道又在哪儿躲社交，对了，还有韩均，应该和裴俟一起走了。” “这样看还真是只有我们四个了。” 接着问道：“裴俟那么着急回京市干什么，赶着继承家业啊。” 不过他还真有家业继承。。 苏娫杏打趣道：“你还挺喜欢他的嘛，那么多人没来，你只关注他一个人。” “裴俟人蛮好的，以前不知道，后来接触多了才发现，他的包容度算是我接触过的人里很高的了。而且，你们其实没看出来吧，我感觉裴俟是个很孤独的人，他如果在意什么的话，一定会非常珍惜。” 苏娫杏笑容渐散，“是吧。” 她好像……不止一次伤害过他。 易知樾打住她继续思维扩散，开启新的话题，“这个假期你们有计划吗？” “当然！旅游，新欢，车子，票子，都得有。”萧学森打开话匣子，细细勾勒自己美好的毕业之旅。 苏娫杏听了进去，拉了拉易知樾，“我们也去旅游吧！这个假期确实很难得。” 听到有二人世界这样的好机会，易知樾立马答应，“好，一定让你尽兴。” 眼眸深处暗流涌动。 第89章 旅途不愉快 事不遂人愿，计划落空。 出发这天。 易知樾看着多出来的陈星淇和萧学森，满脸不乐。 某人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吗，现在这不速之客是怎么回事。 苏娫杏感受到了易知樾幽怨的目光，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笑了笑。 欢迎道：“你们来了，大家一起出去旅游，一定很热闹。” 也一定很安全！ 苏娫杏敢保证，如果只有她和易知樾出去的话，她早晚会被他迷惑到神志不清，头脑发昏，做出什么她自己都不敢保证。 自两人在一起后，易知樾的攻势她越发招架不住。只要在老宅，易知樾几乎全天都黏在她身边，时不时找到机会就把她吻得七荤八素，连她自己听着声音都害羞。 要么晚上厚着脸皮在她房间待到很晚，非索要够报酬了，才愿意跟着仆人回院子。 苏娫杏一开始还勉强能制止住他，到了后面，事态进展下去越发不可控时，她总会被他牵着走，陷入情欲，也忘却了时间。 好在易知樾还有一丝底线，并未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可上次， 他们又去电影院看电影，当时选片着急，苏娫杏只看了封面便草草买了票。结果当电影逐渐演到后面开始不可言喻时，两人才反应过来不对。 她没想到这个时代的电影……尺度这么大。 苏娫杏当即坐在座位上开始坐立难安，她悄悄瞥了眼易知樾，心想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 只见，易知樾一只手虚掩着下半张脸，一副难为情的模样，红着脸，娇俏极了。 苏娫杏顿时玩心大起，撩拨了下他的手，忍着笑：“你看起来很没经验的样子，古板大少爷被吓到了？” 易知樾眼波荡漾，拿起她的手放在脸侧蹭了蹭，纯纯地说：“是啊，只要你想要，我就完全属于你了，所以，你什么时候愿意帮我变的有经验？我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属于你？你想不想要？” “苏娫杏。” 她捂上他的嘴，又气又羞，“易知樾，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我，我只是开个玩笑！” 易知樾舔了下她的手心，在苏娫杏更生气之前，抱着人轻哄：“没人听到，没人看我们。” “还有，我可不是开玩笑，我已经想很久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侧。 苏娫杏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想反驳可又止住了话。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讨论这些事很正常，只是……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苏娫杏亲了下易知樾，暂时安抚他的不耐和乱动的手，“我还没想好，虽然我不抵触，但……我也没经验。” 易知樾又黏糊地亲了她好几下，心痒痒的，软乎乎，“那我们一起学习。” 回去之后， 易知樾像打开了禁忌的大门一般，明明该及时打住的动作越发肆意，她甚至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动情。 经此一番，苏娫杏彻底打消和易知樾单独出去旅游的念头，连夜给陈星淇和萧学森发消息结伴同行。 毕竟旅游的目的只是旅游，而不是异地y。 回到现场。 易知樾一言不发拉着苏娫杏的手，怎么看怎么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陈星淇看出了他的不满，直接调侃：“易大学霸，别那么小气嘛，小苏苏人已经归你了，还不准她和我们玩儿吗？” 萧学森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是啊易知樾，要知道，如果占有欲太强的话，女朋友是会和别人跑的，我之前一个女朋友就是因为这和我分的手。” 易知樾立马看向苏娫杏。 苏娫杏抱着哄了哄，“好了好了，没那么夸张，这次是我没提前和你商量，但旅游就是开心最重要嘛，就当他们是惊喜了，好不好？” 易知樾顺着梯子下：“好，不过下次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和我说，我又不是不会同意。” “嗯嗯，你最好啦，以后什么都和你说。” “都听你的。” 两人腻腻乎乎的样子严重损害了两位旁观者的心理健康。 陈星淇拉了拉萧学森，“要不我们走吧，这简直是杀人诛心。” 一个眼神。 两人同时转身。 苏娫杏见状，哭笑不得，“别闹了，火车快到了，我们赶快走吧。” 又一个转身。 “走！” 高山川流，峡谷茂地，一路风光无限。 苏娫杏不是第一次旅游了，但却是第一次如此心旷神怡。 易知樾的存在对她来说比她想象的更重要。 有他在，一切美好似乎更加美好。 即使什么事都不做，嘴角便天然翘起。 到了酒店后，苏娫杏默默顺从了易知樾的小心思。 两人一起入住了海景高档房。 几人将行李放下，休整了一番，旅途正式开始。 这座城市是有名的旅游胜地，古镇石桥，大海码头，云山岛屿，皆独成一色，沁人眼眸。 从酒店出发时已是下午，没等几人怎么游玩尽兴，天色暗暗黑了下来。 萧学森搜到了附近很有特色的一家小酒馆，几人一起到了那里，民谣声悠悠传出，夜晚一阵惬意。 苏娫杏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和朋友一起，和爱人相伴，品着酒，伴着歌。 她不知不觉便沉醉在酒精里，也沉醉在易知樾的眼眸中。 主动得不像话，“易知樾，这个鸡尾酒甜甜的，你要不要尝尝，我已经帮你过滤掉酒精了，只有味道。” 水润的红唇覆上。 两人的座位比较靠角落，易知樾肆无忌惮地吻她，舌间交蹭，口津相融。他发狠地侵略她口腔的每一寸神经，吸吮残余的味道。 淡淡的酒精让他越发饥渴，不断向她索取甘甜。 苏娫杏的嘴唇越发红胀，眼神迷离。 两人断断续续吻了四五次，苏娫杏眨眨眼睛，“困，想睡觉。” 易知樾轻轻又吻了一下，“好，我们回酒店。” 给萧学森发了条消息后，抱着人出了酒馆。 回到酒店，苏娫杏已经趴在他身上浅浅睡着了。 易知樾小心将她放在床上，声音放低，“先起来洗澡再睡，不然不舒服。” 苏娫杏睁开些眼睛，看着他，“你帮我。” 她实在太困了，不想动弹一点。 但易知樾却大脑“轰”地一片空白。 接着，又野蛮地吻上了她的唇。 带了些撕咬，厮磨，苏娫杏嘴巴痒痒的，直哼哼。听到此，易知樾托着她的脖子，将人送向自己，越发用力地吻她。 边喘息边亲，“苏娫杏，你想好后果，我帮你洗的话，你今天就别想睡了。” 苏娫杏咬了他一下，也学着他的语气威胁：“易知樾，你想好后果，我睡不了的话，你就完蛋了。” 她抱着他的脖子，咬他的锁骨。 易知樾全身都镀上一层红晕，身体越发敏感。 见苏娫杏气力还够，软着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苏娫杏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地停下动作 易知樾声音发哑，“帮帮我，好不好？我好难受，苏娫杏。” 没等她答应，他便带着她的手碰到了什么。 …… 易知樾凌乱地在床边缓神，身体微微颤栗，肌肤上的青筋越发明显，嘴唇红艳，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他显然还没从陌生的快感中脱离，而苏娫杏则早已呼吸平稳，陷入了睡眠。 易知樾依恋地亲了亲她，像小鸡啄米一样，心里的喜欢越发满溢。 平息下来后，起身进入卫生间，洗去了身上的污浊。 第二天，苏娫杏没提及此事。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相处安然，苏娫杏依旧没有提起。 易知樾不确定她是否记得，不过也无所谓，又不是只有一次。 以后，什么都会有。 假期匆匆而过，苏娫杏和易知樾也收拾行李迎接大学开学。 两人的校区离得不远，与易知樾分别后，苏娫杏再度踏入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场地。 兜兜转转， 她又成大学生了。 第90章 同居 开学季热闹非凡，苏娫杏拉着行李箱走进宿舍，久违的群居生活开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宿舍里已经到了两个人，几人互相打招呼问候，苏娫杏找到床铺，开始收拾行李。 或许是人天然对美好事物向往，名为唐倩的女孩主动和苏娫杏聊起了天。 “你也是京市人吗？听你的口音感觉是本地人，你学的哪个方向啊？” 苏娫杏语气热情，“小时候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不过我是城苍县考来的，学的是经济法学，你呢？” “我比你还要再往南边，学的是社会法学，我们还可以一起去上课呢。” “好啊。” “还有我，我也经济法，不过我和我男朋友一块报的这个大学，有时候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一旁打完电话的另一室友，周雾庭加入对话。 唐倩语气羡慕，“真好啊，有男朋友，我上大学也一定要找个男朋友！” 周雾庭乐了，“有男朋友好是好，就是不自由，开学我明明说了要住宿，他非让我搬出去和他租房，一点儿空间都没有。” “那你要和他搬出去吗？” “再看吧，等军训过去再说。” 唐倩语气夸张，“苏娫杏，看来我们这两个单身狗要留在宿舍守家了。” 苏娫杏有些尴尬，解释道：“唐倩，我也有男朋友，不是一个学校，不过都在京市。” “……也对，你这没有才不正常，就我一个单身狗了。” 周雾庭好奇问：“他是哪个学校的？离你远吗？” “京大，不算远吧，交通应该方便。” 另外两人惊讶，“大学霸啊。” 虽然苏娫杏可以预料到这番场景，可当即她还是不免心中升起羞耻。 “高中同学，也没那么夸张。” 周雾庭推己及人，“虽然距离不远，但他不可能放任你这么一块儿香饽饽独自住在学校吧，你们有同居的计划吗？” 苏娫杏摇摇头，“没有，他没说过。” 而且，现在同居，恐怕先前那晚的事就要有后续了。 唐倩这个巨大的颜控迫不及待地发言，“你们有合照吗？我能看看吗？” 她这么一提起，苏娫杏正好想起旅游结束时萧学森送给他们的礼物。 是过年时，她和易知樾一起看烟花被拍到的画面。 她和易知樾一人一张。 苏娫杏拿出照片。 唐倩凑过去看，“卧槽，好配。” 周雾庭走来，不禁感叹：“光看侧脸都这么帅，苏娫杏，好福气，不，他也好福气。” “又帅又是学霸，简直顶配。” 苏娫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啊？”唐倩脑补出无数小说情节。 “天天在一起学习，慢慢就在一起了。”说完，苏娫杏又补充道：“不过其实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他了。” 后来她才反应过来，在那样无助的境况下，易知樾宛如谪仙降临，帮她走出了即将要颠沛流离的困境，任谁都不会忘记吧。 起初的一眼，她不知不觉便将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后续一切对此的妥协，都是她隐秘的靠近，她早已被易知樾吸引。 只不过理智控制，让她从来不敢深思探究。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时空的人，放肆情愫无限发展，只会让两人痛苦。 可苏娫杏后来明白，世事结局早在她到来前便有了，她再怎么挣扎也只是徒增烦恼，还不如把握当下，把握值得的人。 她和易知樾在一起，很开心。 唐倩发出欣慰的声音，“我都等不及看到你们俩站在一起的场景了，你的学霸男朋友什么时候来找你啊？！” 回想起过往，苏娫杏竟有些思念易知樾，语气期待：“中午吧，他说他会来，我们一起出去吃。” 周雾庭举手，“我也要看真人。” 几人又说说笑笑闲谈一番。 逐渐，宿舍的人到齐。 到了中午，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苏娫杏看到宿舍楼下一抹熟悉的身影，转身和室友告别，跑向了易知樾。 不明所以的室友纷纷好奇。 唐倩定睛仔细看，“苏娫杏的男朋友，比照片上还帅，简直是大帅哥级别，此生能认识他俩，我这双眼睛也无憾了。” 周雾庭笑了声，“你也太夸张了，快走吧，你快被他俩勾走魂了。” 唐倩恋恋不舍，颜狗心情难以平复。 而与易知樾会面的苏娫杏也难得多了几分依恋，抱上他的胳膊，“男朋友，我们走吧。” 易知樾揽着她的腰，含笑：“女朋友，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苏娫杏心情大好，笑嘻嘻的，“刚刚和室友聊起你，突然发现我居然这么喜欢你，现在一看到你更喜欢了。” 她一向直接，只是少有在感情上，这一突如其来的告白，易知樾顿时招架不住，红了脸，“苏娫杏，我们要不出去住吧。” 前后不搭的言论让苏娫杏摸不着头脑，上午她还和周雾庭说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可现在立马打脸。 “怎么想起要出去住？” 她并不排斥走读，毕竟她之前也是三天在宿舍两天跑回家住。 可这次不一样。 她和易知樾搬出去，就是同居，危险系数上升。 易知樾安抚道：“宿舍人多有很多不方便，而且住在一起我们还可以自己做饭，总吃食堂不健康。” 苏娫杏平时也喜欢吃自己做的饭，听到此犹豫几秒，借用了周雾庭的话，“再等等吧，军训结束后再说。” “好，小叔给我置办了一处公寓，房间不大，但我们俩住也够了，我先搬进去，等你想好就可以直接住进来了。” “柏粼少爷？他也在京市吗？” “对，易氏最近几年的商业发展重心都在京市，他一直在这里的公司管理重要事务，我来之前他就把公寓选好了，离我们俩的学校都很近。” “他对你真好。” 不知不觉，苏娫杏默认了同居的决定。 在她反应过来之后，军训这个缓和期已经过去，时间一下子来到了她搬进易知樾的公寓这天。 看着宽敞明亮的公寓，苏娫杏对易知樾口中的“房间不大”深深汗颜，比起老宅确实不大…… 易知樾帮她安置好后，两人腻歪了番，接着便再度坐回了电脑前。 苏娫杏吃着易知樾订的蛋糕，探了探头，“今天是周末，你很忙吗？” 易知樾表情认真，“小叔最近给我发了很多公司的章程，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完，怎么了？” “我想和你出去约会，到处转转什么的。” 易知樾把她抱过来，放在怀里，“今天恐怕不行了，你刚搬来，一路上也累了。” 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子，“即使不累也休息休息，明天陪你好好玩儿。” 苏娫杏精力充沛，无聊地窝在易知樾怀里，然后便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手一抹，把奶油蹭到了他的下巴上，轻轻舔了一下。 易知樾浑身颤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 怀里笑得开心的小猫满脸得意，似乎还要再尝试一番。 易知樾把她手指上的奶油舔去。 嗓音低哑，“真的不累的话，我们可以做些别的事。” 不等苏娫杏问什么，便把她手里的蛋糕放在桌子上，将人抱起坐正。 吻上了她满腔的清甜。 唇齿交缠，呼吸火热之际，易知樾的手慢慢从腰间探入。 酥麻的痒意瞬间席卷她的神经。 微微反抗，“唔……” 有什么滑落。 她逐渐失去力气，大脑、耳边充斥着粗重的喘息。 …… 似乎无数潮水冲刷海岸，一浪一浪起伏而过，浪潮被吞没，被击退，被迭起，“飒飒”声夹杂着风声，层层涌现。 苏娫杏现在算是精疲力尽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还是踹了易知樾一脚。 “你完了，我要搬回宿舍。”声音弱了一个度。 易知樾想来亲她，被苏娫杏侧头躲开。 “你太过分了。” 她望着天花板，看不到易知樾眼中的暗色。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本来努力工作就够难了，更何况你还在身边，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早晚都会。苏娫杏，躲是没用的，我忍不了太久，今天就当给我个甜头，好不好？更进一步之前，我都不会再做了。” 两人躺了会儿，苏娫杏渐渐回神。 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抓弄他的头发，发泄似揉乱后，“好了，算了，就这样吧。” 真是败给他了。 第91章 百分百转移 这之后，易知樾安分了很多，这也让苏娫杏越发享受单纯的同居生活。 不过有几天课多的时候她也会住在宿舍。 这一次她虽然还是学法律，可门类却不一样，她原本学的是刑法学，而现在改报了经济法学，这使得她必须从头开始努力，没有偷懒可言。 至于原因是什么，则是基于记忆中苏南辉发现的关于江氏集团的线索，要想掌握证据，她得对公司财政金融方面的法律熟知。 裴俟既然能勾结非法组织，那江氏内部一定有突破口，她不信他的资金流动没有问题。 只要掌握了江氏非法买卖的证据，回去之后，她就有信心救出苏南辉。 现在苏娫杏几乎确信，案件发生的时刻，或许便是她回到正轨的时候。 她来这一遭，只是要归正某些东西而已，永远不可能改变得了什么。 就且过吧。 大学生活像往常一样平静，上学放学、约会窝在家，时间平静而细碎地流逝。 两人少有温馨地腻在一起之外，便是各自忙碌琐碎事务，苏娫杏学校的活动变多，而易知樾则进入了公司，逐步开始接管家业。 不知不觉，一年多的时光别过。 顺利升到大二的苏娫杏有些恍惚，她在这个时空似乎逐渐有了归属感，原本的生活越来越遥远，记忆也不见真。 回到家后， 易知樾也像是刚进门，衣服还没换下，坐在门边的长榻上，眼睛一闪一闪看着她。 苏娫杏有些奇怪，摸了摸他的脸，“怎么啦？有什么好事儿？” 易知樾抱住她的手，“苏娫杏，系统说攻略任务已经完成了。” 这就表明，她对他的爱意已经达到了100%。 苏娫杏笑笑，坐到他腿上，“怪不得这么开心，我都没意识到我已经这么爱你了。易知樾，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很爱你。” 易知樾心脏酸酸的，“我也好爱好爱你，苏娫杏。” 两人有一次聊天，苏娫杏为了逗他，说她对他是一见钟情，那时，易知樾以为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可现在，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幸福。 只要是和苏娫杏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更爱她。 系统不时打断，[你们先停一停，现在解绑了，我们先完成交接仪式好不好……] 苏娫杏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 “什么东西？” 易知樾摸着她的头发安抚，“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系统，它似乎是跟着你一起穿越来的，你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她大脑停顿几秒，“哦，系统。” 表情难言，“它会到我的脑子里吗？” [我是正经系统！不是什么非法植入人脑的芯片，你可以把我当成一种高维意念。] “呵。”苏娫杏努力接受，“好吧，你交接吧。” [易知樾，你的奖励程序会保留，只要你自主开启，奖励就会运行，直到我离开这里之后。] 说完，“咻”地一下，白光隐入苏娫杏的眉间，系统终于可以开始它真正的任务了。 [宿主您好，我是“法规之责”系统，应交易主的要求，带您完成破解无尸杀人案的真相，将真凶绳之以法。] “法规之责？交易主？交易主是谁？你为什么会选择我？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吗？” 苏娫杏突然发现其中原委貌似并不简单。 [宿主您应该知道，易知樾的祖上非常人，福泽恩厚，他们不愿看到这般家族惨案发生，所以，以厚积气运为交换，达成了这一桩交易。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你，不是我选择的你，而是你本来就是命运的委托人，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所以，其实是圆，不是平行线……” 她原本就存在在这样一段时间中，即使她在，也还是那个结局…… [宿主，你的穿越是玉手镯的缘故，它里面蕴含着一股奇妙的力量，我只是借由它和你一起来到这个时代而已。原本，我的任务是在你穿梭时空记忆受损后，立即将记忆传输给你，但阴差阳错，绑定了易知樾，只好通过他来向你传递，效率大大降低了。不过好在我们穿越的时机够早，现在还完全来得及。] “那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苏娫杏有些迷茫。 [宿主只需静观其变，时候到了，我会出现发布任务。] 易知樾在厨房做饭，苏娫杏神情恍惚，不断思考系统的话。 既然她存在，那为什么会在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 她到底在这场案件中扮演什么角色？ 易知樾的死和她有没有关系？ 为什么会有穿越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啊！ 现在的苏娫杏举步维艰，她生怕她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是导致易知樾既定死亡结局的推手。 她真的受不了。 命运似乎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她不住地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她只想和易知樾平平淡淡地在一起，可现在连这一点都将成为奢侈。 无尽的压力侵涌，妄想时刻结束。 * 下午上完课。 由于发现苏娫杏最近情绪低迷，唐倩拉着她去参加了一个讲座。 人出乎意外的多，苏娫杏不解，“这场来的人很火吗？明星？大佬？” 唐倩声音激动，“都不是，娫杏，你知道江氏集团吗？” 苏娫杏一愣，看向前方，“江氏？知道。” “今天来的是江氏新上任的总裁，巨帅！而且还在清大金融系在读，天呐，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男人了。” “他叫什么？” “江裴俟，名字也很好听吧。” 随着话音，台上走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身形高挑的男人。 苏娫杏微眯眼，目不转睛。 是裴俟，他变了很多。 锋芒气质越发突出，眉间的桀骜隐现，眼下淡淡的黑眼圈显得他凭空多了几分颓怠感。 清大金融系……他到底在搞什么啊。。 “江裴俟来我们学校干什么？” 唐倩目不转睛欣赏眼前的美景，“好像是为了宣传公司吸引人才吧，他的声音也好性感啊！” 苏娫杏被她逗乐，开玩笑道：“喜欢就行动啊，他和我们一样大，你不是想找个男朋友吗？” 唐倩一脸惊恐，“江总已经有女朋友了，虽然他真的很有魅力，但我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他有女朋友了？” 苏娫杏为此欣慰。 有个女孩子陪伴他也是好的吧。 “不过。”唐倩小声八卦，“有媒体拍到他和当红女明星宁望一起出入过酒店，好像两人之间关系也不一般。” 苏娫杏皱眉，“应该是捕风捉影吧。” “江裴俟当上总裁后，有好多新闻报道他曾经的情史呢，啧啧，极其丰富，现在这个女朋友听说还是小三上位，里面门道可深着呢。” 苏娫杏没想到裴俟短短不到两年里会发生这么多事儿。 转头看向演讲台。 蓦地， 与一道黑沉的眸子对上，她随即有些不自然。 反应过来后，那道目光缓缓移走，波澜不惊。 …… 讲座结束。 一堆女孩子围着江裴俟问问题，苏娫杏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去打个招呼。 但毕竟同学一场，她不想故意装作不认识他，所以唐倩走后，她独自站在门外，等江裴俟出来。 碰巧遇到同班的一个男同学，两人时政课被分到一个组完成课题作业，趁此互相聊了起来。 江裴俟出来时，便看到这副场景。 他不意外苏娫杏等在这里，她不在乎他，又谈何尴尬呢？ 他应该就此离开，因为他不想看到她。 可眼神却怎么也从交谈的两人间移不走，周身气压又低了低。 不由自主开口讽刺，“到了大学都跟班追求者一大堆，苏娫杏，不愧是你。” 苏娫杏转身，发现江裴俟站在身后直直看着她。听到他话里的不满，不想与他斗嘴，和同学礼貌道别后，向他走来。 “江裴俟，你怎么还是那么幼稚？” 她真以为他沉淀了，变成熟了。 两人走在校园里。 “我以为你还在怪我呢，现在看，你也不是一点成长都没有。”苏娫杏平和地说。 江裴俟看向周围风景，笑笑没有回答。 他也以为他不会原谅她，可今天一看到她，他就忘了到底自己在怪她什么。 他知道苏娫杏没错。 他也无法怨恨什么。 正要开口说话，苏娫杏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起，语气甜蜜：“喂，易知樾，我已经结束了，你来了吗？” “嗯好，我去门口找你。” 江裴俟瞬间黑脸，可语气还是尽量保持正常，“你和易知樾……” “哦，他在学校门口等我。今天很开心碰到你，我先走啦。” 江裴俟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也有事要忙，便见苏娫杏背影远去。 眼神染上阴霾。 他们这么幸福…… 他怎么甘心。 这个世界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烂掉。 第92章 失落的安全感 看到易知樾后，苏娫杏悄悄从他身后靠近，猛地把人吓了一跳。 易知樾不禁笑了起来，将她抱到怀里，“又被你得逞了，开心了吧。” 苏娫杏亲了亲他，“下次你要是可以装的再像一点，我会更开心。” 两人手拉着手，上了车。 易知樾帮苏娫杏系好安全带，她随口问道：“今天公司不忙吗？柏粼少爷舍得放你回来啦？” “小叔被一个电话叫走了，所以我才难得能逃出来。”像是庆幸一般，吻了吻她的嘴角。 苏娫杏抿抿唇，语气轻快：“那我们出发吧！我饿了。” “去饭店还是回家？” “当然是回家，咱也得省着点儿花。” 虽然她每学期有奖学金，但除去学费，也不是很宽裕，能在家解决还是就在家解决吧。 易知樾被她这一副操持花销的模样逗笑，“你男朋友也是有工资的，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那不一样，现在我们独立出来了，就得学着生活，虽然你不缺钱，但我们还是要过好自己的日子。” 苏娫杏的话让易知樾蓦然有种家的实感，“我们自己的日子，这几个字我还是第一次听。” “是不是被温暖到了？”她含着笑。 他边开车，幸福就这样流淌，“是啊。” 他越来越想与她有个好结局…… “对了，我今天在学校碰到江裴俟了，他有个讲座，我一开始还不知道，看到后才发现是他，他真的变了好多。” 易知樾微微皱眉，“江裴俟……他这几年是很不一样了。” 莫名的情绪在心中化开。 “你们聊了什么？” 苏娫杏转转眼睛：“也没聊什么，就寒暄几句，然后我就来找你了。你之前遇到过他吗？” “没遇到，听到过，易氏和江氏有些商业来往。他自回去之后立马控制了江氏主要的股东，还获得了清大的特别录取资格，前段时间江镇非正式任他为执行总裁。短短几年时间里，江裴俟几乎把握了整个江氏的命脉，手段可见一斑，他现在可完全不是以前的那个裴俟了。” 苏娫杏感觉事情似乎都向同一个方向发展，她有预感，案件已经逐步开展。 发现苏娫杏表情凝重，易知樾手紧了紧方向盘。 系统离开后，虽然一切都没发生什么变化，可他内心却不时慌乱迷茫。 没有了确切的统计，他无法确定苏娫杏对他的爱意停留在多少，会不会减少？会不会消失？ 如今遇到江裴俟，她的反应这么大，他们之间……肯定有他还不知道的隐情。 危机感莫名涌上心头，易知樾嗓子有些发干，“苏娫杏，你很爱我，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车子缓缓停下。 苏娫杏一愣，“我很爱你，易知樾，你永远不用怀疑。” 她感受到了他的慌乱，起身抱住他。 两人最近由于都各自忙自己的事，再加上状态不好，所以情绪都有些低迷。 不止易知樾一个人担忧。 苏娫杏也被江裴俟的出现打乱了步调。 回到公寓， 苏娫杏想了想，决定和易知樾摊牌。 她声音不自觉紧张，“易知樾，我还没和你说过我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吧？” 易知樾眼眸垂落，拉起她的手，两人坐下，“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就当做不想知道。” 苏娫杏摇摇头，“你有权利知道。” “我来这里之前，我爸被人诬陷入狱，因为他一直以来追查的案件涉及到了江氏，找线索的过程中暴露，所以才会……” “江氏。” “对，是一起凶杀案，嫌疑人就在江氏，但我爸只是一个警察，无权无势，证据也不确凿，最后只能有冤说不出。” 易知樾眼睛黝黑，“凶杀案，死者——” “这个案子和你没关系！是机密，我不能告诉你。易知樾，我不想你牵扯进来。” 苏娫杏眼神坚定，“为了查案，我之后肯定难免会和江裴俟有交集，但我希望你离他远点，不要和他牵扯上任何联系，你能答应我吗？” “好，我答应你。” 随后易知樾不确定地问：“只是为了查案对吧？你不会离开我。” 苏娫杏亲了亲他无助的眼眸，“只是为了查案，我不会离开你。” 易知樾越发躁动不安，似乎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提醒他什么，指尖发凉，抚上苏娫杏的脸。 “我知道，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苏娫杏，明明你就在我眼前，可我心里好像空了一大块儿，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真的不会走不会离开我，对吗？” 苏娫杏笑着蹭了蹭他的手，倾身吻了上去。 既然他如此不安，她会帮他慢慢抚平。 窗帘遮住天光，让人分不清时已几何，旖旎的薄沙被风吹得起起伏伏，似乎有一场小雨落下，微微着湿了透明的空气。 风夹杂着雨，似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噼里啪啦”声不绝如缕，细密的微小分子都在此时酝酿，氛围粘稠不明。 不知下了多久，低洼已经积满雨水，太阳也羞答答地从云朵里探出头，带给濡湿以舒适的普照。 一切恰到好处发生。 万物规律和谐。 易知樾拉开窗帘，窗户一打开，浓重的氛围便迫不及待奔向凉爽的夜晚，潮热的房间稍稍退散了些温度。 他走回床上，吻了吻眼神涣散的苏娫杏，“现在已经晚了，饿不饿？点个外卖？” 苏娫杏埋上他胸膛，语气有些幽怨：“你还知道我饿啊，是谁拖到这么晚的。” 易知樾抱紧她，语气说不出的餍足，“好好好，我的错，我太开心了，你也很开心不是吗？苏娫杏，你真好，和你做的任何一件事我都好喜欢。这表明你不会离开我了对不对？你会和我在一起一辈子，我们完全属于彼此。” 苏娫杏疲惫地点了下头，不知道是该饿还是该困。 “我不想吃外卖，我想吃面，你去做。”她撒着娇。 易知樾亲了亲她咕咕叫的小肚子，给她盖上被子，眼神温柔，“我去煮面，你先睡会儿，好了我叫你。” 像是看不够一样，两步三回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快点去！”苏娫杏噘了噘嘴，闹脾气催促道。 易知樾飞快走回又亲了亲她，然后在人更闹之前快速出了卧室。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给她煮面了，但这一次却像是有了一个幸福光环，他周身都萦绕着喜悦的味道。 眉目清朗，多了一层贤柔主夫的气韵。 面煮好后，易知樾打开房间门，放低脚步声，缓缓坐到床边。 苏娫杏恬静的睡颜让他不自觉失神注目，仿佛这样看一辈子都行。 他轻抚着她的脸，俯身啄吻她的耳朵，黏黏糊糊地叫人起床，“面煮好了，起来吃吧。” 苏娫杏被他灼热的气息叫醒，稍稍睁开眼，乖巧回吻他，“走不了了，你喂我。” “好。” 易知樾把她抱起靠坐在枕头上，然后去厨房把面盛出来，端到了她面前，拿筷子小口小口喂她吃。 吃了一口，苏娫杏有些想笑，折磨人的心思熄火，自己拿过了筷子，“你真能被折腾，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脾气这么好的吗？” 易知樾乐在其中，“你怎么折腾我都行，尤其是今天这样的折腾，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苏娫杏看懂了他眼中的深意，默默吐槽：“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还用得着这么晚才吃上饭嘛。” 易知樾摸摸她的头，凑近小声：“你想的。” 苏娫杏瞪了他一眼，努力填饱肚子。 至于某人， 就饿着吧！ 不过， 另一个层面来说，其实已经饱了。 第93章 那一刻到来 大二的暑假，苏娫杏和易知樾一起回老宅住了几天，参加了易斯美和秦克的婚礼。 不得不说，这两人总是有很多惊人的举动。 上一次是苏娫杏高考完的暑假，易知樾波澜不惊地跟她说易斯美和秦克偷偷领证了，易老爷子当场将易斯美逐出了易家。 之后，虽然没再听到什么消息，可两人的情深似海还是让苏娫杏有些可惜。 而这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人竟然低头回来说动了易老爷子，双方和解，这才有了正式的婚礼。 喜庆热闹了一番后，苏娫杏和易知樾又转到了别处游览山水风光，消磨了一段时间，这也让易柏粼有些不满。 易知樾现在对公司的业务已经逐渐上手，原本他是没有假期的，可看在正好易斯美结婚，于是易柏粼才顺便也放了他旅游的假。 结果，一连过去了半个多月，易知樾都不见人影，他只好将这些该处理的事都补在易知樾开学后完成。 所有事情都堆在了一起，一等开学，易知樾忙于公司的事，苏娫杏忙于大三实习，所以两人蜜月之后，又断崖式难以见面了。 为了学校的事，苏娫杏搬了些东西回宿舍暂住。 唐倩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在床上追剧，顺嘴问正收拾的苏娫杏，“这学期实习你准备去哪儿啊？娫杏。” “刘教授说可以推荐我去检察院，过几天等他出差回来，我准备再去找他问问。” “真好，我现在还没着落呢，你和雾庭已经都有目标了。”唐倩语气低落。 “你没有想去的地方吗？可以找学校或者老师推荐，还有这两天不是有公司来招法律顾问吗？我明天陪你去看看？” 唐倩立马探出身，“雾庭昨天去了江氏招聘的讲座，她已经过了第一轮面试了。我原本也想去来着，但我成绩又没雾庭好，估计也竞争不过她，别的，我也不怎么了解。” “明天看看就了解了，京市有那么多公司，你要是想选一定能行。” 两人说定， 第二天，苏娫杏陪着唐倩看了几家公司的实习，一上午快过去了，唐倩还是犹豫没有抉择。 今天中午晒得很，苏娫杏见唐倩好不容易和一家公司开始攀谈，于是说了一声去超市买水，便走了。 买完水的路上，好巧不巧正好碰到江裴俟似乎在和什么人聊天。 这两天是各公司招聘人才的时候，在这里看到江裴俟她倒是不惊讶，顿了顿，缓步上前。 “江……裴俟。” 对方听到没有回头，倒是他对面的女孩子先看了过来，挽上江裴俟的胳膊，“裴俟她叫你呢，谁啊？” 苏娫杏走来，他正好开口：“高中同学，不熟。” 苏娫杏一愣，神情尴尬，“好巧……我看到你来打声招呼。” 江裴俟看过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搂上旁边的女孩，“苏娫杏，好巧啊，这是我女朋友。” 苏娫杏向她礼貌问了声。 女孩有些不乐意，冲江裴俟撒娇：“不是去吃饭嘛？我看中那个餐厅很久了，我们走吧。” 江裴俟见她无视了苏娫杏的话，眼神蓦地冰冷下来，“你够格儿吗？就去，什么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撑死人，带你玩儿了几天就蹬鼻子上脸了？先回去照照镜子，别以为我就捧着你了。” 变幻莫测的神情让女孩一下子噤了声，“我有点不舒服，我先走了。” 苏娫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她真是不该来打这个招呼…… 但还是忍不住提醒：“江裴俟，她是你女朋友，你语气太偏激了。” “你凭什么管我的语气。”江裴俟心情莫名，“苏娫杏，你不会还拿你那一套可笑的朋友言论来自以为能让我听你的吧，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连以往的也都不算，你最好都忘了。” 苏娫杏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江裴俟，这里是学校，不是疯人院，你想发疯就去合适的地方发，没人想和你沾上关系。” “对，你说得对，你从来都不想和我沾上关系。苏娫杏你记住，不管是裴俟还是江裴俟，都不会再被你控制，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以后也不可能喜欢你，你不用来我眼前找存在感。” 曾经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而已，现在他什么都有了，只要挥挥手，一堆女人愿意和他在一起，她苏娫杏算什么？ “你的爽文男主视角真是越来越严重了，你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着你转的吗？江裴俟，或许江氏没了你会乱几天，但这个世界，任何人没了你都照样活。你喜不喜欢我和我没关系，那女孩离开你也会有更好的选择，你不用这么看重自己。” 苏娫杏还是这样。 江裴俟胸膛起伏，被她气得不轻，只能苍白反击，“用不着你管。” 苏娫杏也不想再聊下去，上次见面后，她还以为江裴俟真的稳重了，没想到是越来越神经病。 “我也不想管，就当我自讨没趣，我走了。” 江裴俟握紧拳头，脱口而出，“等等。” “怎么了？”语气不耐。 “你记住了没，我以前没喜欢过你。”他感觉自己有些窝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记住了。”抬脚要走。 “苏娫杏。”江裴俟叹了口气，“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他不想再被她影响。 苏娫杏有些迟疑，“好。” 背对离开。 回去找到唐倩后，系统突然上线。 [触动任务，任务一，去江氏实习。] “……” 她刚硬着头皮答应不见江裴俟…… 虽然她后来也后悔，但当时话赶话，她又带了气，也就顺嘴说了。 没想到系统这个时候上线。 “一定要去吗？” 她已经打算好去检察院实习了。。 [宿主，此次任务至关重要，江氏的证据都在内部，你只有打入到集团内部，才有机会找齐证据。而且，宿主，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查案，不是过日子。] 苏娫杏沉默片刻。 系统的话给了她警示，和易知樾在一起的日子太安逸了，她都要忘记自己为什么来了…… 江氏集团是至关重要的线索，她早一天进入就早一天能找齐证据，而且就江裴俟现在对她的态度来看，他已经不信任她了。 她需要时间重新获得他的信任。 这样不仅可以更顺利地找出证据，还说不定能及时让他迷途知返，不要继续错下去。 “好，我会进入江氏实习。” “还有什么？” 系统“滋滋”响了两声，[任务二，和易知樾分手。] “——” 苏娫杏的大脑似乎“哔”地陷入静止，什么都听不到了。 “什么……” [宿主，任务二是为了让你能专心完成任务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你接下来的目标是江裴俟，那易知樾这边我们就得放弃，他是你查案路上的绊脚石。] “为什么？” 苏娫杏不理解，易知樾怎么会是她的绊脚石…… [宿主，只要您还被他影响，那他就会成为你找证据的顾虑，如果您真的喜欢他在意他，就应该知道，他的死和江裴俟脱不了干系。您查案再将他牵扯进来的话，那不是让他主动跳入火坑吗？] “是啊。” 是啊， 她早就知道， 她自己就是个火坑，易知樾不该靠近她。 可知道有什么用？ 他们现在分开，还能有两全其美吗？ “系统，你说这一切还真是奇妙，你意外绑定了易知樾，我必须爱上他，任务完成你回来了，可你回来的代价又是让我离开他。我们查案，但他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就是非喜欢上了我，才经历这些……”苏娫杏苦笑着低头。 易知樾遇到她还真是倒霉。 …… “系统，你说，我能让他不死吗？” [宿主，易知樾的死亡是定局，你是因为他的案子才穿越到这里的。] “我知道，可一切不是没发生吗，我不想让他死，如果我离开他的话，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要救他。” 苏娫杏早已有了这个想法，命运是没有办法改变，可她的到来本身就是命运中的一环，或许一切都有转机。 即使是一线生机，她也要尝试。 第94章 新工作 易知樾回到公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可屋里却开着一盏暖光灯。 他脱下鞋，笑着走到厨房，从后将苏娫杏抱住，蹭了蹭她的头发，“不是说最近找工作实习要回宿舍住嘛？舍不得我啊？” 苏娫杏关了火，转身紧紧环住他，“嗯，太想你了，不想和你分开。” 易知樾亲了亲她，“那就回来住，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当时他也是勉强答应了她，想到他自己本身回公寓的时间晚，他不想让苏娫杏等他，还不如回宿舍人多热闹。 起码，他等她就好。 可现在既然她不想走，那正好他们可以多在一起腻着。 “我和小叔说说，每天早点回来，余出来的工作放在周末处理。” 苏娫杏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不用了。” 见她神情不对，易知樾语气担心，“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苏娫杏双手握紧，身体像是冷下来了一般，“易知樾，我们分手吧。” 这是她第一次说这两个字。 自然不是玩笑话。 易知樾声线颤抖，“到底怎么了，是我做的不对吗？是不是我最近太忙，忽略了什么？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想怎么对我都行，但是能不能不分手。苏娫杏，你知道的，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不可能离开你，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不分手好不好？我不想分手。” 易知樾捧着她的手，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没办法了，我已经决定了。” 苏娫杏还是没控制住，眼泪不知觉流了下来，她后知后觉擦了一把，转过身去。 易知樾意识到不对，沉默片刻。 “苏娫杏，为什么要分手？”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太无聊了，一点儿都没意思。” 易知樾，不管过程怎么样，我只想你能活着，为了这个可能，我必须……离开你。 易知樾的手指止不住地微颤，五脏六腑都绞着疼，“我可以学着不无聊的，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会努力去做。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没意思，那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我不去公司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如果离开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苏娫杏皱眉，转身看他，眼中带了怒意，“没有我你就活不下去了吗？易知樾，你的命就这么便宜？没人任何人能决定一个人的死活，你自己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还有可能爱别人吗，我不想听你说这种话。” 一个人什么没了都可以，可不能看轻了自己的生命。 易知樾眼眶发红，眼泪要掉不掉，“你是不相信，你什么都不肯相信我，我说我就算明天死了也想和你在一起你不信，我说我离开你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你也不信，你不信我有多爱你，也不信我除了你什么都不在意，你只相信你自己的观点，那些到底有什么用……” 逐渐哽咽。 这是两人第一次争执，苏娫杏心里也不好受，可她知道，他的爱是病态的。 “易知樾，你什么都不珍惜，只想活着能有人爱。我要你知道，你不珍惜会有人替你珍惜，你想要的爱，不是你的救命稻草，你的救命稻草是你自己。” 她替他擦去眼角的泪，“你不想活就不想活吧，如果我给你带来的终究是毁灭不是新生，那你死了之后，说不定我就不会再遇到你了。” “一切从头结束，我们各自活着就好，说什么拯救……” “还不如不见。” 苏娫杏错过他向门口走去。 易知樾哭得幅度渐大，出声问：“苏娫杏，你还爱我吗？” 苏娫杏叹了口气，“分手了，自然是不爱了。” 不爱他就不会离开他了。 关门声响起。 易知樾滑坐在地上，委屈地撇嘴抽泣。 爱就好。 幸好他开启了读心。 苏娫杏一定是遇到什么难题了，他们之间横着一个案子，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心地和他在一起。 他理解。 可他真的好冷。 周围一片漆黑。 如果他真的死了……就好了。 没有了苏娫杏，他的世界又会陷入荒凉，他还能忍受那样的孤寂吗…… 她的话回荡在他的脑海，他现在死了，一切都会乱套，她也不会遇到他了。 而且就苏娫杏而言，他因她而死会是她余生都难以走出的阴影。 他不能这么懦弱。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渴求着苏娫杏，或许他该学着如何成为她的依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脆弱到只会拖累她。 易知樾难过地不停掉眼泪。 他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哭。 * 到江氏面试这天，苏娫杏正巧在公司楼下碰到了周雾庭，两人都找到了熟悉的安全感，一起走了进去。 “原本邓哥还想送我来，但后来有事我就一个人来了，幸好碰到了你，不然我感觉我都紧张死了。”周雾庭挽着她的手。 邓哥是周雾庭对她男朋友的称呼，两人大学一直在一起，苏娫杏也见过几回，知道他们感情很稳定。 不免想起易知樾，又有些伤心。 “等结束他来接你吗？”苏娫杏问道。 “爱来不来，完事儿了咱俩一起回。” 这次面试由于是实习生，所以是群面，大家一起走入会议室。 苏娫杏看到前方坐在旁边的江裴俟后，表情一愣。 他不是总裁吗？怎么会来实习生的面试场合？ 周雾庭也认出了江裴俟的身份，越发紧张。 江裴俟缓缓开口：“大家正常发挥，我只是来看看，不决定你们的去留。” 和旁边的人说：“这次招聘的是实习法律顾问，需要和一些重要的合作公司协助拟定相关法律合同，除了专业方面，个人的整体形象也很重要，面试开始吧。” 说完，果然不再过问，全程在一旁有心无心地观看。 直到最后，面试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他才叩了叩桌子。 “苏娫杏，周雾庭，董舟祎，赵志斌，表现很不错，不过你们中得淘汰一个人。” 江裴俟和苏娫杏眼神对上，满满的不怀好意。 她就知道这人一定要搞事情。。 “如果来江氏实习的话，平时工作业务很多，为了你们考虑，有男女朋友的可以自行退出。” 周雾庭表情凝重，看向苏娫杏。 良久， 没人开口。 江裴俟正要再说话，周雾庭突然开口，指了指苏娫杏，对她说：“你不是有男朋友吗？这里这么忙，别影响你们的感情。” “而且刘教授不是要推荐你去检察院吗？你没必要非来这儿。”小声劝道。 江裴俟也顺着说：“既然苏娫杏自愿退出，那最终剩下的三人，恭喜你们，被成功录取。” 苏娫杏站起，“等等，我……没有男朋友。”咬咬牙，“我们已经分手了。” 江裴俟动作一滞，“分手了。” “什么时候？” “前几天。” “因为什么？” 苏娫杏提醒，“江总，现在是不是应该重新聘用人啊？” 其余三人有些不乐意。 江裴俟不好再驳回，“现在还有一个实习总裁助理的职位，平日也可以参与法律合同的拟定和审核，你愿意来吗。” 手不自觉攥紧椅把，等待苏娫杏的回答。 “好，我愿意来。”她笑了笑。 江裴俟松了口气，嘴角勾起。 “明天，准时到岗，我等你。”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 有人着急进来，到江裴俟耳边说了什么。 他点了点头，起身宣布：“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今天的面试结束。” 看了眼苏娫杏后，走了出去。 进来通知的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苏娫杏，眼神震惊，“苏娫杏，你怎么会来这儿？！” 苏娫杏见到韩均，语气熟稔，“你怎么还跟着他？” 韩均咧嘴一笑，气质平和了很多，“跟着他有饭吃呗，我还以为再也碰不到你了。” “以后不少见，我明天起就是江氏的实习总裁助理了，和你应该是同事，多多关照啊。” 韩均默了默，表情一言难尽，“江总决定的？” 他就知道。 “面试的结果，我可没走后门。”苏娫杏开玩笑道。 韩均有事先走一步，苏娫杏也回了宿舍。 放在易知樾那里的东西她还没收拾，不过，她也不准备拿回了。 现在任务完成，她躺在床上。 任务，完成。 第95章 这些年的情史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苏娫杏还是有些期待的，如果是作为总裁助理的话，她或许可以得到更多信息。 坐着电梯直上顶层，门一打开，她便看到外面几个工位上的人都围在一起，似乎总裁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 走近后，有声音隔着玻璃传来。 “哥哥！这个女人是你女朋友吗？她连预约都没有就要强行闯进来，要不是前台打电话提前和我通知了一声，让心有不轨的人窃取了公司机密可就麻烦了，爸爸知道了又要骂你。” “裴俟，上次是我做的不对，我们还没分手，我来这里只是太想你了……这个人非不让我进……我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哥哥，你看她一副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还不是贪图我们江家的钱，这样有心机的人怎么能留在哥哥身边呢？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真心对哥哥的……” 苏娫杏看到韩均站在门外，放轻脚步走过去，戳了戳他，“里面什么情况？” 韩均把她拉到一旁，“很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总……总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苏娫杏疑惑，“不是浅浅来了？” 她听到了声“哥哥”，不过话调怎么这么奇怪？ 韩均抹了把脸，“不是，浅浅每天学习那么累，没时间来这里。是别的妹妹……江镇非的私生女，在公司有些资历，看到江总的女朋友不高兴了。” 低声补充了一句，“不过，很快也不是女朋友了。” 苏娫杏眨了眨眼，“那我是不是得等人走了才可以报到。” “哎呦，这你就别着急了，跑不了你的，里面乱成一锅粥了，我们还是别去凑热闹了。” 苏娫杏乖巧点头，趁机小心问：“江氏有很多江镇非的眼线吗？” 韩均一怔，看向她的眼神奇怪。 苏娫杏立马摆摆手，“刚刚那女孩说那么大声，话里话外不就是明摆着用江镇非威胁裴俟听她的吗，不难理解吧。” 韩均信了她的话，两人毕竟是高中同学，很多话可以说开，更何况这些事儿江裴俟早就告诉过苏娫杏，没什么可隐瞒的。 叹了口气，认同：“没错，虽然江少现在是江氏的总裁，可江镇非当初也是心不甘情不愿，集团里没少有他的人。江总现在根基还不稳，所以难免得迁就着点儿这些便宜弟弟妹妹。” 苏娫杏佯装好奇，“裴俟也不容易，这几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过来的，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他能当上总裁呢。” 韩均双手交叉，笑了笑，“早就和你说过他身份不简单，后悔了吧。我那会儿还以为江少是真心喜欢你呢，结果一毕业，莺莺燕燕又涌上来一大堆，比以前还潇洒呢。要不是江镇非不好对付，两人耗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然江少现在可能更乐不思蜀了。” “耗了很长一段时间？江裴俟是江家的长子，理应接手家业啊，为什么江镇非不愿意把江氏交给他，还让这些私生子跑来掺和？” “说来江镇非也是玩儿得花，放着正经老婆不要，非出外面惹了一堆风流债，还都冠冕堂皇地说是真爱，那真爱的孩子自然偏爱的不得了，不过江夫人也一样，比他更胜，都不顾家。而且，江镇非一直怀疑江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韩均小声八卦。 “没做dna测验吗？这还用怀疑？” “做了，没用，怀疑就是怀疑。原本江镇非是想让他在外面的私生子掌握江氏的实权，让江少撑面子活儿，担个责任。但江少早就识破他那点儿心思了，进公司接连揽了几个大合作，稳住了自己在江氏的威望，这才慢慢逼得江镇非放权了。” 苏娫杏心中起疑。 这么短的时间，瞬间扭转了格局，江裴俟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 “好了好了，扯远了，总之你来了，应该会好一些了。” 话音刚落，一个女孩捂脸哭着跑了出来，离开了这里。 韩均摇摇头，“啧啧，喜提第n任前女友。” 苏娫杏指了指办公室，“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最好别——” “苏娫杏，来了就进来报到，迟到这么久都没个吭声吗。”江裴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苏娫杏只好进去。 一进门，便看到一个妆容艳丽，穿着……暴露的女人满眼羡恋地看着江裴俟，很是诡异。 “江总，我来报到了。” 瞥了一眼那个所谓的“妹妹”，她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儿。 “你迟到了将近半小时，这就是你第一天上班的态度吗。” “我准时来的，只不过，好像是您不太方便。” 江樱皱眉看向这多出来的人，心中不满。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莽直的人，一点儿职场的规矩都不懂。 江裴俟肯定要发脾气了，等会儿等他将人骂走，她就顺理成章地做花解语，哥哥一定会看到她的魅力。 江裴俟翻着文件，漫不经心道：“是吗，那下次就提前来，去工作吧。” 江樱震惊地瞪大双眼，“哥哥，这个员工一点儿规矩都不懂，你怎么能不教训教训她呢！” 刚刚与“前女友”对决的胜利让她有些自满，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江裴俟眼神不耐烦，看到苏娫杏一脸疑惑无辜，语气更加不好，“江樱，公司不养闲人，你如果成天没事干的话，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 江樱顿时委屈的不得了，可也不再敢发作，“销售部还有事找我，我先走了。” 人走后，苏娫杏安静坐到工位，看了半天，才懵懵懂懂地询问：“江总，我该做些什么？” 没人和她交接，更没人培训，这直接也不好上手啊。 江裴俟思绪停下，看了看她，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苏娫杏，不是说好不见面了吗，为什么要来。” “还有，你和易知樾是怎么回事？” 不是很甜蜜吗，怎么突然分手了。 苏娫杏斟酌着回答：“我来就是想谋个前途，其他的个人恩怨就不用再计较了吧。至于我和易知樾，我们有不同的路要走，所以就分开了。” “那么多公司，为什么偏偏选江氏，你明知道我在这里。” 她有没有一点是因为他才这样选择？ “是啊，你在这里是我的上司，我们又认识，我这不是想轻松一点嘛。” “易知樾也——” “我说了，我们走的路不同。”神情不愉，“江裴俟，我已经被录用了，去哪儿是我的个人意志，这你没必要管吧。” 江裴俟默不作声，顿了顿，“现在没有事情要交给你处理，你先去法务部跟着王专员学习事务吧。” 苏娫杏点点头，走出又折回，“法务部在哪儿？” 江裴俟捏捏眉心，“让韩均带你去。” 良久， 韩均回来，关上门。 “江总，人已经送过去了，您这回录取她……” “没什么别的意思，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不熟的高中同学而已，我不会被她影响。” “……” 明明有总裁助理，连夜让他给送到分公司了，还说不被影响。。 韩均直说：“江少，你不会还喜欢苏娫杏吧？” 江裴俟“噔”地放下文件，眉毛低压，“你说什么？你记好了，我从来都没喜欢过她，以前是心血来潮，我早就忘了。我这几年交往过那么多女人，她们一个个爱我爱的不得了，我用得着忘不了一个苏娫杏吗？她什么都不算。” 韩均小声嘀咕，“您对那些女人可算不上用什么心。” 最多走走身。 “你太闲了吗？还是我最近对你脸色太好，你忘了我这个老板了，我看要不就把和你们韩家的合作都取消了吧。” 韩均瞬间咬住嘴巴噤声，“江总您忙，我什么都没说。” 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身，“江总，下个月有个商业晚会，京市叫得上名的老总都会出席，是个谈合作的好机会，还是找宁望来当您的女伴吗？” 江裴俟挥了挥手，“我抽时间去找她，滚吧。” 韩均走了几步又回身说：“宁大明星行程几乎排满了，要不，我先和她约个时间？” 江裴俟闭上眼睛，几个呼吸过后，“让苏娫杏去对接她，你别管了。” 宁望脾气古怪，他倒要看看苏娫杏怎么谋她的前程。 第96章 晚会 深秋季节风吹得凉嗖嗖的，苏娫杏紧了紧衣服，靠在房车旁等剧组结束拍摄。 前几次来她都扑空了，这次再见不到人，用不着江裴俟冷嘲热讽，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交差。 终于到了半下午，宁望簇拥着一群人从拍摄场地里出来了，妆发还没卸下。 苏娫杏走过去，“宁小姐，你好，江总派我来和您商讨下个月出席晚会的事宜，请问您现在有空吗？” 宁望看都没看她，边走边答，“你是江裴俟的人？” “是，我是新来的实习总裁助理。” 宁望问向旁边的人，“下午还有我的戏份吗。” “还有两场，不过都是晚上。” 几人上了车，苏娫杏踌躇不知是什么情况。 宁望指了指她，“你也上来吧。” 苏娫杏应下。 “宁小姐，晚会在下个月十五号晚上，当天我会全程负责您的行程，江总很重视这次出席，您有什么要求我们都会配合。” 宁望刷着手机，“你吃午饭了吗？” 苏娫杏愣了愣，“还没。” “真敬业，那赶快去吃吧。” “晚会的事……” “哦对。”宁望看了眼她，“十五号是吧……我当天好像是有个什么活动吧，不一定能去。” 看到苏娫杏一脸“完了”的表情，宁望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还真是正经，江裴俟身边什么时候有你这号人了？” “宁小姐？” “他之前不是有个助理吗，八面玲珑，很会逗人开心，你就不行。你在江裴俟那里有关系吗？” 苏娫杏连忙摇头，“我们只是高中同学而已，而且别说关系了，他不给我小鞋穿，我就谢天谢地了。” 宁望笑得夸张，“你这种逗人方式好有意思，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像你说话这么直接的人了。” 和助理说：“去给她也订一份饭。” “你是城苍县一中的？留下来边吃边聊吧。” 苏娫杏不明所以，“好。” “你应该听说过我吧，我也是城苍县一中的，算是你的学姐了。” 苏娫杏猛然想起，“宁学姐？艺术楼……” “对，就是艺术楼闹鬼的始作俑者。” 她凑近了些，“哎，后续还发生过什么？我之前问江裴俟，他绷着张脸什么都不愿意说，我猜肯定有内情。” 苏娫杏放松了些，将他们之前闹的乌龙都讲给了宁望。 听完，宁望表情新奇，“怪不得不说，这么糗的事，江裴俟肯定觉得很丢脸。不过，没想到我还成了众鬼魂的老大了，他们那群人倒是胆大，连学校都敢骗。” 对苏娫杏的态度也好了些，“饭来了，先吃吧，你肯定很饿了。” “你这个学妹比学弟听话多了，江裴俟就只知道鞭策我。” “对了，你刚刚说怕他给你小鞋穿，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吗？” 苏娫杏喝了口汤，暖了暖身子，“也不算恩怨吧，可能是我知道他太多黑历史了，所以他才看我不顺眼。” “看你不顺眼还留你在身边？之前那个助理他可是看重的很，我看不是恩怨的话，就是情仇了。” “以前的都过去了，他现在也不缺爱慕对象，我们就是单纯的同学。” 宁望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虽然江裴俟跟纯爱完全不沾边，但他对你可算个例外。在他身边的女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暧昧意味，你这么单纯的同学关系还是第一个。” “是吗？宁学姐是怎么认识他的？” 提到了自己，宁望顿了顿，“我们，是在什么活动上吧，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就狼狈为奸了。” 短短几个成语，宁望说得毫不在意。 苏娫杏笑了笑，“宁学姐说话的方式也很有意思，你在江总身边也很特别。” “是吗？我和那些女人在他眼里都一样，你倒是给我贴金了。” 吃完了饭，苏娫杏又提及晚会的事，“学姐，那十五号晚上……” “刚刚逗你的，我怎么会为难小学妹呢？我把行程空开，到时候联系你。” “嗯，好！” 终于可以交差了！ * 晚会当天，苏娫杏一大早就接上了宁望，陪着她去做保养。 到了中午，江裴俟抽空和宁望一起去吃饭，苏娫杏才得以休息。 餐厅。 江裴俟和宁望相对而坐。 两人都兴致不大，安静吃着盘子里的牛排，似乎只是完成任务一般。 宁望觉得很没意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花费这么多心思打扮去取悦一个没心的人。 “江裴俟，如果晚上你也冷着张脸的话，我就要重新考虑要不要当你的女伴了。” 江裴俟当做没听到一样，“是吗，我还以为你早就看习惯了。” 宁望气笑了，“你在苏娫杏面前也是这一副死样子吗？” 他停下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只是提起她，你就这么大反应吗。” 江裴俟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宁望，你要知道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是因为什么，安分点，别像那些不识趣的女人一样挑事。” 宁望轻挑嘴角，“我当然识趣，我知道那些女人你根本不喜欢，所以我才什么也不在意。江裴俟，这两年里就算是一块石头我应该都捂热了，可你还是这么无情。我以前还以为是我脾气不好，可见到苏娫杏我才意识到，你早就把心给别人了，我再捂也是空心，都是无用功。” “不是你想的那样。”江裴俟皱眉有些烦躁。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是她伤了你，还是你伤了她，但你既然喜欢她，就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宁望淡淡说道：“我们结束吧。”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发什么疯。” “那好。”宁望又笑着看向他，“如果不舍得我的话，我们就在一起吧，你以后不要再见她了。” 江裴俟站起，“宁望，今天的晚会不是非你不可，你最好看清自己的位置。” “江裴俟，你还真是懦夫。不敢拒绝一个喜欢你的女人，也不敢承认一个你喜欢的女人。如果你继续想像现在这样活得不人不鬼的话，那就随便吧，不过姑奶奶我不奉陪了。” 白了他一眼后，起身离开。 江裴俟思绪翻涌，坐车回了公司。 苏娫杏，苏娫杏…… 怎么总是苏娫杏！ 他真的没忘记她吗？ …… 没忘记又怎样，她现在已经和易知樾分开了，他为什么不能念着她。 下了电梯看到韩均，他招了招手，“苏娫杏现在在哪儿？” “她去拟定合同了，不愧是学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上手了，您找她？” 江裴俟停顿几秒，不确定地问：“韩均，你觉得我还喜欢她吗。” 韩均眼神诧异，“您都这么问了，还用别人回答嘛。” 这段时间，哪次苏娫杏在的地方他不是目光跟随。原本他以为江裴俟真的不在意了，可现在苏娫杏一来，他又和高中时候一样了。 这还不是喜欢吗…… 江裴俟看向地面，“她这回会喜欢我吗？” “江总……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每天在一起相处，她一定会喜欢上你。” “真的？”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是江氏总裁了，他能给她的东西很多。 “今天晚上的晚会，她会和我一起去吗。”江裴俟喃喃道。 “我去通知她一声？” “不用，我自己和她说。” 这边， 苏娫杏突然打了个喷嚏，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系统上线，[宿主，任务开启，出席晚会。] “……” 她一没邀请，二不够格，怎么出席晚会。 为难之际，韩均突然来叫她。 “苏娫杏，江总找你。” 磨磨蹭蹭走到办公室后，她推门进入。 “江总，您找我什么事？” 江裴俟坐在座椅上定定看着她，咧嘴一笑，“宁望不出席晚会了，她好像是你负责的吧。” 苏娫杏满脸疑惑，“她怎么突然不出席了？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明星架子大得很。” “那我再去找她谈谈？” 江裴俟不笑了，“不用找她了。出席晚会的人选，你有没有别的建议？” 苏娫杏心一跳，刚刚发布的任务，现在机会就来了，这也太巧了吧。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得问问他的看法，“江总有心仪的人选吗？” “要不叫江樱去吧，你觉得呢？”他试探她的态度。 苏娫杏瞬间失望，“好……我去叫。” “不过她好像这几天很忙，应该是没时间了，再找别的人吧。” “江总……我正好有时间。” 苏娫杏抬头看了看他。 “你有时间。”江裴俟嘴角压抑不住，“那就你和我一起去吧。” 第97章 他的眼泪 晚间。 大厅里，贵人云集，来来往往。 易知樾也在被邀行列，这是他时隔一个多月又一次见苏娫杏。 她挽着江裴俟的胳膊，一席白色礼服衬得整个人既优雅大方，又不失灵动缥缈。 一眼望去，巧笑倩兮，依旧耀眼动人心魄。 他握紧手里的酒杯，面上的嫉妒几乎如有实质，眼神阴沉直直看着两人。 他知道苏娫杏去了江氏，也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选择给她时间，不去打扰。 可现在看来，他们之间的发展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危机感密密刺入心间。 他自分手之后连一个好觉都没睡过，一到夜晚，孤独和委屈便开始攻击泪腺，只有想着两人之前的回忆，他才能忍住不难受，稍微睡一会儿。 而平常时候，即使工作繁忙，也会突然感到落寞，一想到苏娫杏已经离开他了，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劲儿来。 今天原本他是不想来的，可易柏粼看他状态一直如此糟糕，好说歹说才将他硬拉来。 结果入眼的景象倒是更扎心。 易知樾开启好感值查询。 数据显示，苏娫杏对江裴俟的好感值为49%，易知樾手上松了松劲，眼眸移开。 可心中的酸水一点儿没少。 他抬步向前。 苏娫杏这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商业活动，跟在江裴俟身边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戳了戳江裴俟，“下午选了那么长时间的衣服，现在看来我好像只起到一个陪衬的作用。” 江裴俟眼中含满笑意，他自然有他的私心。 苏娫杏难得和他有单独在一起的时光，这难得的机会他当然要多饱饱眼福。 “你是我的助理，自然要了解江氏和各公司的关系，以及接下来的合作意向。苏娫杏，好好听课。” 苏娫杏无聊地嘟了嘟嘴，“听着呢听着呢，我两只耳朵都在听。” 也不知道系统到底为什么要让她来这场晚会，这里能有什么线索？ “挽好我，笑得开心点儿，你现在可代表了江氏，我们要表现的亲昵一些。”江裴俟侧头低声说。 苏娫杏点头，和他拉近了距离。 “江总。” 一声清淡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苏娫杏看到来人后，身体顿时僵住。 江裴俟挑起嘴角，“易知樾，好久不见，你可是易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这声江总我可担待不起。” 易知樾看着苏娫杏，并未理会他话里的嘲讽意味，“这位是你的……” “助理，处理我的大小事务，我觉得你们之间就不用装作不熟了吧。” 苏娫杏有些笑不出来，“易知樾，好巧啊。” 没想到再次见面是这样的场合。 “是，好巧。你和江总在一起……过得好吗？”他有些词不达意。 “工作很充实，也算不错，你呢？最近还忙吗？” “很忙。”过得很不好。 江裴俟出声打断两人的叙旧，“既然很忙的话，你自便，我们就不打扰了。” 准备要走。 “江总怎么能算打扰呢？小叔还特地嘱咐我要和您谈谈最近的合作呢，如果江总不忙的话，就帮帮我的很忙吧。” 苏娫杏看着两人，有种回到高中的感觉。 “这样的话，那肯定是公事要紧，不知道易氏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我也借着大树乘凉一回。” “过一段时间易氏将举办新品研发发布会，到时候希望江总能捧场到来，至于进一步合作，就看江氏的意向了。” “怪不得最近不见易副总裁，原来是在闷声干大事，那我就敬请期待了。” 转身，“苏助理，到时候就由你安排我的行程吧，一定要和易少沟通好，这么重要的大事可不能耽误。” 苏娫杏应下，“知道了，江总。” “公事谈完了，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谈谈私事了？”易知樾眼眸不清。 “私事？不知道易少要谈什么私事？” 苏娫杏挽着江裴俟的手有些发麻。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现问题的话，除了商业关系，我们好像也是同学吧，同学见面聊聊私事以示关心，这很正常吧。” “当然正常，老同学见面，我可是高兴得很。苏助理也是，对吧？” 苏娫杏看了眼易知樾，“对，高兴。” “那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不管是私人关系还是工作关系，大家保持来往还是有必要的。” 易知樾克制住内心的情绪。 两人分手后，苏娫杏断得一干二净，现在他还要靠江裴俟来和她重新联系，嘴角露出苦涩。 苏娫杏看了看江裴俟。 这一举动让易知樾更加心伤。 “只是一个联系方式而已，江总不至于连这都不愿意吧。” 江裴俟轻蔑一笑，“可以，怎么不可以，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加吧。” 看着两人眼神闪躲，他心中占有欲翻腾，“苏助理可一定要跟进好易氏的大买卖，到时候我们还要靠易少多多关照呢。” “早晚问候，时时关心着，不要让易少忘了你。” 苏娫杏被他的阴阳怪气无语到。 “知道了，你少说两句吧。” 易知樾被易柏粼叫走，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江裴俟越发看他不顺眼。 定定对苏娫杏说：“你这个前男友是还没忘了你呢。” 苏娫杏有些脚酸，微微靠了一下他的手臂，装作不在意，“他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可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做的。” 江裴俟心跳得有些快，撇了下嘴，不再与她计较。 但还是幼稚地补充：“你要记得你是我的女伴，别老看别人。” “嗯，好。” “江总……” 觥筹交错，四处应酬接连不断。 苏娫杏挽着江裴俟的手都感觉不会动了，心中正腹诽系统之时，系统上线了。 [宿主，请找借口上二楼。] “什么情况？” [有线索。] 苏娫杏稍微动了动胳膊，“江总，我去一下卫生间，一会儿回来。” 江裴俟点了点头，继续和对面的人商谈。 苏娫杏在系统的指导下上了二楼。 晚会在一个商业别墅里举行，二楼是休息区域，很少有人来。 “系统，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哪儿有线索？” [请宿主耐心等待，注意观察。] 绕了几处后，苏娫杏瞥见阳台里似乎有人。 她走了过去。 还没靠近，她就认出了这个背影。 是易知樾。 苏娫杏脚步停下，转身想要离开。 这时，易知樾正好听到动静回头，便看到她要走的模样，反应过来后，微红的眼眸充满光泽。 “你看都不想看到我吗。”声音颤抖。 苏娫杏顿住，叹了口气，“别哭，易知樾。什么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别难过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 他们最好不要见面。 这一个多月，她浅显接触到了江氏的财政信息，经过数据核对，有些资金来源实在可疑，她还需要继续待在江氏查出这些可疑的地方。 而这件事，一旦引起江裴俟的怀疑，如果她又和易知樾纠缠不清的话，那江裴俟肯定会认为是一场商业窃取。 到时候不管是公报私仇，还是私报私仇，都是不堪设想的。 那才是把易知樾往火坑里推。 苏娫杏不忍心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你透气吧，我不打扰你了。” “苏娫杏。”易知樾走过去，把她带着坐到圆桌旁的椅子上，推了推上面放的小蛋糕，“饿了先吃点儿吧。” 苏娫杏犹豫片刻，没有动。 易知樾蹲下，拿出冰袋，放到她脚踝处，“第一次穿高跟鞋肯定很磨脚吧，都肿了。” 苏娫杏有些无所适从，收了收脚，“你……” “就一会儿，就一会儿行不行？我不做别的。”他抬眼看她，目光恳求。 “易知樾，我们已经分开了，你没必要做这些。”她看向别处。 “你留在公寓里的东西我都放得好好的，不舍得动，更何况是你。”易知樾小心翼翼帮她消肿。 沉默良久， 苏娫杏站起要走，“我们各有各的事，别浪费时间了。” 易知樾拉住她的手，“没有余地了吗？苏娫杏，你真的不要我了？我一直以为只要你还爱我，我就能等到你回转的那天，可我今天等到了什么？” 停顿一下，语气渐渐哽咽，“但这些我都可以当做没看到，你不喜欢江裴俟对不对？你们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别的什么都没有对不对？苏娫杏，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都支持你，但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不公平……你不能说走就走……这对我不公平。” 忍耐到达极限，他再也受不了这种孤寂了。 苏娫杏给他擦掉眼泪，“……抱歉。” 仍旧离开。 第98章 可疑之人 转了一圈后，还是没见什么奇怪的人。 苏娫杏默默问系统：“到底是什么线索，如果你能提前预知的话，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 [宿主，我只能检测到案件相关者的动向，无法具体得知他们发生了什么，需要你自己去查。] “那目标人物你总得告诉我吧？我要查谁？” [这与现在事情的发展趋势不符，超出世界法则，我无法告诉你。] “什么意思？” [必须得等你自己弄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以后，才符合事件走向，不会破坏既定的轨迹。如果我提前告诉你，造成命运失轨，那我们都将受到不可挽回的惩罚。所以，我只能告诉你大致的线索。] 苏娫杏明白，她本身已是一个命运的漏洞，如果再引起巨大的失衡，那反倒会适得其反。 转过一个转角， 苏娫杏隐约看到十几步开外有两个人在说着什么。 她躲回墙面后，探出头眯着眼看。 其中一个人穿着黑色马甲，手里还端着餐盘，肯定是这里招待人的服务员。 另一个…… 露出一点侧脸，她依稀认出好像是易柏粼。 他们在说什么？ 那服务员的表情明显不对。 由于距离有点远，苏娫杏听不太清两人的对话，好像依稀有什么“……新品……支持……” 苏娫杏微微有些出汗，再在这里藏着也听不到什么关键内容，她还不如先声夺人，直接上去打声招呼。 毕竟，她也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系统指的线索。 是的话，可以近距离看清那个服务员的样貌。不是的话，她可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怪癖。 想通后， 她走了过去。 “柏粼少爷？一直想和你打个招呼，没想到碰巧在这儿看到你了。” 易柏粼噙着笑，看她走来，音色温和又带着几分诧异：“苏娫杏？江总舍得放你一个人出来了？” 苏娫杏看了眼低着头的服务员，回道：“今天这算加班儿，他也不能不给员工休息的时间吧。他这是？” 易柏粼不紧不慢，“这个服务员刚刚不小心洒了我一身酒，我换完衣服后，他觉得亏欠又来向我道歉，说要赔偿我什么的。” “原来是这样。”苏娫杏点着头，心中狐疑。 和她听到的内容对不上吧…… 或者是易氏的内部事务，易柏粼不想让她知道？ 她默默记下这个服务员的长相。 易柏粼见她不说话，于是吩咐一旁的服务员，“你下去吧，我不需要你赔偿，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好。” 男人回答一声“是”，便离开了。 易柏粼话锋一转，“听说你和知樾分手了？好好的，发生什么了？” 苏娫杏眼眸落下，想起刚刚的场景，心脏发疼。 “就当是我作为长辈关心一下，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易柏粼替她解围道。 “小叔，其实我早就把您当做我的小叔了，您帮了我和易知樾很多，我很感谢。现在也只有你能劝劝易知樾了，让他放下这段感情，好好生活，别想太多。麻烦您了。” 易柏粼拍了拍她的肩膀，“知樾是我的侄子，我会多开导开导他，你也是，别太难为自己。” 苏娫杏点头，“易知樾现在在阳台，状态很不好，您……能不能去看看他？” “那你……” “我还得和江裴俟一起应酬，要下楼了。” 走前顿了顿，“谢谢你，小叔。” 易柏粼看她远去，叹了口气。 抬步向前。 …… 看到易知樾后，易柏粼缓缓走到他身旁。 淡淡道：“躲在这里睹物思人吗？下面应酬那么多，都交给你小叔我一个人？” 易知樾抬眸看着月亮，语气平冷：“小叔，你说，如果月球靠近地球会发生什么？” 易柏粼不明所以，“当然是潮汐增加，地质活动变化了。” “对啊，月球也会变形。所以，月球是不能靠近地球的，它们有各自的轨道，即使月亮很明亮，为夜晚带来了光明，可她依旧在天上，不远不近，强行靠近的话，只会两败俱伤。” “知樾……各自有轨道就各自安好吧，或许，这才是正确的决定。” 易知樾笑了声，低下头，“你们都这么认为，难道分开就不会两败俱伤吗。” 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他还想感受到最后一缕月光…… 易柏粼理解他此时的消沉，他也曾为了一个人神伤。 “知樾，苏娫杏已经去江裴俟身边了，如果你和她牵扯不清的话，会影响我们和江氏之间的合作。放下吧。” 听到江裴俟的名字，易知樾眸光结出阴翳，“他们不会在一起，苏娫杏还爱我，我不放下，也不可能放下，只要她还在我的世界里，我就永远不放手。即使她去了江裴俟身边，他们也不会在一起，她爱的是我，没有别人，只有我。” 越说他心脏越空。 “小叔，她是爱我的对不对？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都看到了，她不可能轻易放弃我的对不对？” 易柏粼眼神复杂。 “一定都是江裴俟搞的鬼，一定是他威胁苏娫杏离开我，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不会让他得逞，我不会让他抢走苏娫杏……” 易柏粼不忍心看他这样，“知樾，任何事上，有得必有失，孰轻孰重，由你自己来选。总之，我已经把利弊告诉你了，最终的结果就握在你自己手里。” 易知樾沉下心来，“小叔，我不会影响公司的。” “慢慢想，你自己想清楚，我先下去了。” 易柏粼走后，易知樾靠在阳台上。 他心中早已有决断。 任何事情都没有苏娫杏重要。 可他听到了，她的心声。 他不纠结孰轻孰重，他只犹豫……要不要相信她。 怎样，他们才能有个好结局？ 如果注定徒劳一场，那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呢，他想争取她们的时间。 即使让他放弃一切都可以，他什么都可以不要，没有任何隐患纠葛，他只作为“易知樾”去爱她。 他不能不爱她。 但这样的“爱”是否是自私，又让他停滞不前。 他想尝试相信苏娫杏的计划，或许只要他等到她结束的那天，那她就会回到他身边，再也不离开。 会这样吗？ 事情会像他想的这样美好吗？ “美好”似乎从不眷顾他…… 他到底该不该相信苏娫杏？ 第99章 成为挡箭牌 “江总真是我们京市的青年才俊啊，以后如果有合作，大家一定要多多来往，能和江总结识，也是我们的荣幸啊。” “是啊，真是一表人才……” “江总要多多关照啊……” “王总说笑了，论经验和资历还是您的眼光更独到，能和各位老总结识，我才是能学到很多东西。” 江裴俟举起酒杯，轻抿一口以示礼貌。 顺便不动声色看了看左右，眼神有些浮躁。 苏娫杏怎么还不回来？ “江总，不知道你有没有佳人在伴，我正好有一个小女儿和你年纪相仿，她还读书，如果能有机会到你身边操练操练，这可是她莫大的荣幸了。” 江裴俟一愣。 旁边揶揄声起，“王总，这是看上江总当你的金龟婿了吧哈哈哈哈。” “倒也是很般配，郎才女貌，就看江总的意愿了。” 江裴俟侧身一看，正好看到苏娫杏下了楼，模样有些迷离。 他屈身道歉，“各位老总不好意思，我去找个人，稍等片刻。” 大步走近，扣住苏娫杏的手，“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等你。走吧，有人还等着我们呢。” 苏娫杏看着他有些疑惑，想抽出手又觉得不合适，只好为难地被牵着走。 两人走回。 “各位，久等了。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苏娫杏，也是我的私人助理。所以王总的美意我不能笑纳了。” 苏娫杏吃惊地看着他，江裴俟靠近她耳旁，小声说：“暂时帮我应对一下这几个人，演场戏，不做数。” 她无奈答应。 在几人继续对话时，苏娫杏突然看到刚刚楼上碰到的那个服务员，他似乎只围绕在一个特定的区域，而且目光明显很关注某个人。 她心下又起了猜测。 易柏粼一向光明磊落，他和这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说，刚刚就是巧合，线索是这个可疑的服务员？ 走神之际。 江裴俟已经编出了一套两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王总听完深受感动。 “没想到江总还是这样有情有义的人，苏助理一直从高中开始跟着你到现在，真是个痴情的女子。” “是啊，现在已经很少有你们这样相互扶持走来的情侣了，江总真是好福气啊。” “简直是天生一对，上天眷顾，江总有这样一位佳人支持，以后的事业肯定更上一层楼。” 江裴俟眉眼弯弯，与几位老总碰杯，“谢谢各位的祝福，我们一定会一直走下去，江氏也会在与各位的合作下越来越好。” “叮当”声唤回了苏娫杏的注意力，反应过来后，也陪着笑，喝了口杯里的香槟。 “那江总准备什么时候和苏助理订婚啊？到时候，可得邀请我们啊。” 几位笑作一团。 苏娫杏有些演不下去了，拉了拉江裴俟的衣袖。 江裴俟深浸其中，“如果定下的话，一定通知各位。” 侧头深情地看着她，“苏助理也一定很期待大家的到来，是吧？” 苏娫杏僵硬点点头，“是是，期待。” 怎么就扯到订婚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几个人后，苏娫杏转身叉着手对江裴俟说：“江总，我这个班加的代价有点大啊，连结婚生孩子都包办进去了。” 江裴俟笑出了声，“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么能扯啊，我后面都编不下去了。” 苏娫杏嘟了嘟嘴。 她倒是看他很愿意编的样子。 “总之，下不为例，我感觉我下半辈子都快卖给公司了。” “卖给我不吃亏，苏娫杏，我保你稳赚不赔。”目光闪闪，有熟悉的东西正在发酵。 苏娫杏移开眼，淡淡道：“不赚不赔就已经难得了，我可不想占什么大便宜。” 接下来， 时不时有人举着酒杯前来祝贺两人，苏娫杏麻了。 她没想到消息会以这么快的速度传播，现在说是做戏已经不好收场了，她好像真的跟江裴俟社会性在一起了。 如果整个晚会的人都知道了的话，那易知樾…… 更完了。。 相比易知樾，江裴俟则是心情更加舒畅了。 几场应酬下来，风生水起，容光焕发，还要时不时和人秀秀他和苏娫杏之间羡人的感情。 以昭示流言的真实。 晚会结束后，苏娫杏一身疲惫走出了名利场。 韩均把车开到了门口，等两人上车。 苏娫杏退了一步，“江裴俟，你和韩均回去吧，我自己打车走就行，我们也不顺路。” 如果他们真一起走了，那她默认的事情就太多了，她不需要做到那个地步。 江裴俟皱了下眉，“打车的话，你还得再走一段路，韩均可以先把你送回去。” “不用这么麻烦，刚刚在里面，你是江总，我是苏助理，一切都只是工作上的应酬。现在出来了，我只是苏娫杏，不是你的员工，我想自己走走，我应该能决定吧。” 江裴俟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开心，今天他确实做得有些过，苏娫杏能等到现在才不满已经是奇迹了。 他也没再挽留，“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们先走了。” “还有，今天的事我会和他们解释清楚的，你不用觉得困扰。” 如果因为这件事把她吓跑，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了。” 苏娫杏转身离开。 走了一段路后，越走越气。 脚踝磨得酸痛，心里有气还无处发，工作真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伺候人的活儿。 她怎么就没带双正常的鞋呢！ 这破鞋中看不中用。 这时，身后有光打来，一辆车缓缓跟在她旁边。 苏娫杏看过去。 车窗下摇。 易知樾面目藏在阴影中，语气发凉，“上车。” 苏娫杏莫名心虚，“什，什么意思？” “上来，苏娫杏。” 那双眼睛竟完全死寂，周身气息沉沉，充满绝望的味道。 苏娫杏默了默，上了车。 重新启动，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她纠结着要不要开口解释，易知樾这样，明显是误会她和江裴俟在一起了。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扣着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易知樾兀地开口，“从第一眼见你的时候起，我的目光就开始追溯你了，一直追溯着，不管你发没发现，回应不回应。所以你不用隐藏什么，我都知道。” 他把车停到了一处树荫下。 “都是骗我的吧。” 这句话让苏娫杏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 “我爱你。”他眼眸中充满悲伤，“我真的很爱你，一直都，很爱你很爱你，可你呢？” “你骗了我，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完全爱上我，我这样的人从来都得不到任何人的爱。都是为了找回系统吧，你骗了我这么久，是为了完成你的任务吧。” 眼泪丝滑流下。 “你的目标是江裴俟吧！你们牵着手！我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苏娫杏看他状态有些癫狂，帮他顺了顺气，“易知樾，你冷静一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我都看到了！你们一整场都牵着手靠在一起，还能是什么样！要订婚了，要请人祝贺，要永远在一起，那我算什么？！苏娫杏，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我是你的狗吗？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了，我的命不就是这么便宜吗？” 苏娫杏大脑一片空白，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拉了拉车门，却发现已经锁死。 “想要逃走？苏娫杏，我不会再放你逃走了。”易知樾猛地抱住了她，“你不在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无时无刻不想着你，我真的离不开你，别去江裴俟身边好不好，就和我待在一起，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我们锁在一起，谁也逃不走。” 苏娫杏挣扎着，“易知樾，你现在状态很不对，你先放开我。” “不对？我遇到你之后就不对了，我早就想这样做了，把你囚禁在我身边，不管你是谁，从哪儿来，要做什么，我只要和你寸步不离！” 易知樾强硬吻上她的唇，边哭边侵略她的口腔，“别让江裴俟碰你，我真的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继承权，什么易氏，我都不想要，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 “都怪你，你可怜可怜我吧，苏娫杏。” “我真的快疯了。” 易知樾的禁锢让苏娫杏难以抵抗，他几乎不到一会儿就把她吻得意乱情迷，头脑发晕。 “唔！” 苏娫杏猛然睁眼。 易知樾的手顺着她的腿渐渐往上，触碰。 同时，吻她的力度也加大，她浑身都随即软了下来。 她的身体太熟悉他了。 不停颤抖。 易知樾也情动得很。 唇齿依旧交缠，喘着气，“别怕，不会有人来，反应还是这么可爱。” “答应我，回来好吗？” 苏娫杏眼神失焦，微微摇了摇头。 “易知樾！” 他脸颊潮红，不停亲着她各处，“求你了。” 轻轻吸吮。 苏娫杏眼下激出泪水，有气无力，“不要……” 过后， 易知樾还辗转于她的嘴唇，眼神痴痴，“舒服吗。” 带着她的手，“它也最喜欢你了，好想你……” 苏娫杏抽回手，擦了擦泪水，却越擦越多。 “易知樾，我讨厌死你了！” 第100章 针锋相对 她第一次情绪崩溃了。 “是，我骗你，我利用你，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你想怎么报复我就怎么报复我吧！都是我的错，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可我能怎么办？是我想来这个鬼地方的吗？我想卷入这场案子吗？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会在穿越前把这个手镯扔得远远的！为什么是我来承受这一切，为什么要让我当这个罪人！” 苏娫杏定定看着易知樾。 “你觉得我和江裴俟在一起很开心，觉得我去江氏过得很滋润吗？我是去享福的吗？有条命悬在我头上我能享得了福吗……做着我不喜欢的工作，维持我不喜欢的人际关系，甚至还要和那些人同流合污，我就要和他们一起犯罪了，易知樾。” “我要犯罪了……” 如果说易知樾对她的欺骗感到失望痛苦，那她又何尝不为他的误解感到伤心。 她以为起码他会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支持她的。 结果，他什么都不懂。 易知樾顿了顿，握住她气得微颤的手，心疼地抱住她，安抚，“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对，我一看到你和江裴俟在一起就没有理智了，我胡说的，都怪我，你拿我出气怎样都好，别难过了。” 苏娫杏抽泣着，一直以来的委屈都爆发了出来，“你怪我，怪我离开你。你有那么多家人帮助你，你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只要你动动手指，我也无法反抗你，就是因为我是一个人，我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谁都靠不了，只能一个人……我以为你能起码理解我一点，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说你爱我，可连你也是这样，你要囚禁我，要逼我。我告诉你易知樾，如果我们走到那个地步，那所有都完了。” 易知樾猛然一震，心中升起恐惧，将她抱得更紧一些，“不能完，不能结束，苏娫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不是离不开我吗，不是爱我爱到要把我锁起来吗，这就是你的爱，这就是你的选择。如果你真的连这一点痛苦都承受不了的话，那你就这样做吧，到时候看看你的选择到底是不是你想要的，你所谓的爱会带给你什么结局。”她语气渐渐平静，变冷。 “我不想了，你不要这么说，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易知樾低下头，自我检讨道。 他放开她，帮她擦去眼泪和花了的妆容。 苏娫杏垂着眼眸不想看他。 易知樾不禁一笑，喃喃自语，“气性真大。” 苏娫杏瞪了他一眼，“谁逼的，我想生气嘛。” 她本来就够烦的了。 “是是是，是我不对，我冲动昏了头，还那样对你，别气我了。”轻轻哄道。 “送我回学校。” “好。”易知樾不放心地看了看她，重新启动汽车，驶向前方。 到了宿舍楼下， 易知樾下车从后车座拿出一双平底鞋，然后到前面给苏娫杏开车门。 微曲下身，给她脚踝磨损的部位把创可贴贴上，换了鞋。 “这个穿的舒服，回去后用冰敷一敷，三五天应该就能消肿了。” 苏娫杏下了车，犹豫些许，“谢谢。” 转身上楼。 直到人影消失，他才上车离开。 易知樾仍有些心有余悸，就在刚刚的某一瞬间，他真的感觉苏娫杏会彻底放弃他。 这种感觉比他们分手时更强烈。 他现在冷静了下来。 苏娫杏是为了他才做这一切的，任何人都可以说她的计划是痴心妄想，可他不能。 因为那不是别人的生命，是他自己的。 如果连他都什么也不在乎的话，那苏娫杏有什么力量支撑着走下去？ 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他们，他应该振作起来。 起码这样，她就不是一个人了。 这个孤寂的世界，有他和她一起。 * 易氏的新品发布会顺利进行，苏娫杏和易知樾除了工作之外，没再有任何交集。 这一次易知樾深刻体会到苏娫杏的脾气有多难哄，一个从来不发什么火的人，惹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偏偏他为了让她消气只能不纠缠，不然也是火上浇油，现在是看在眼里无奈在心。 发布会之后，易柏粼敲定了和江氏的合作，倒是让他又有了和苏娫杏接触的合理机会。如果一切都能谈妥，那他起码有个借口可以靠近她。 这天， 双方约好时间，江裴俟一方准时到达了易氏的会议室，由于易柏粼有事在身，所以易知樾担任首席代表出谈。 苏娫杏安分站在江裴俟身后，完全忽视某人的望眼欲穿。 谈判按照流程逐一进行。 虽然江裴俟很不想看到易知樾，但这毕竟是公事，他也没有发作什么，全程很用心地促成这一合作。 在一番唇齿交战，互相试探后，双方最终统一了合约内容。 相关人员依次友好离开。 不过江裴俟和易知樾却很默契地没有动。 苏娫杏也不敢离开。 直到最后会议室只剩这三人。 江裴俟挥了挥手，对苏娫杏说：“后续的事你先回公司处理，我和易少还有旧要叙叙。” “知道了。” 她迟疑地看了一眼，最后出去关上了门。 江裴俟率先开口，“易知樾，这算是我们第二次正面交锋了吧，我就直说了，既然你和苏娫杏已经结束了，那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你最好别去打扰她。” 易知樾淡淡道：“你没看到吗？” “什么。” “你没看到我看到了，刚刚的合作，她为了江氏的利益和我据理力争，哪还有一点能被我打扰到的影子？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 江裴俟不确定问：“这么说，你要放弃了。” 易知樾抬眸看他，轻瞥一眼，“当然不是，我不可能放弃她，只不过我想尊重她的选择而已。除此之外，任何能靠近她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所以，江裴俟，你最好还是有点危机感，不然不一定什么时候，她又会回到我身边。” “呵，你也太自信了。既然她选择和你分手，那就代表她不爱你了，我们每天朝夕相处，哪里还会有你的份。识相的话，你还是放弃吧。” “你之前就是这么想的吗。” 江裴俟皱了下眉，“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苏娫杏和我在一起之后，第二天江总就很识相地回了京市，不仅自欺欺人不承认自己的感情，而且还到处留情惹下一堆风流债，江总这放弃之道倒是练得炉火纯青，丝毫不犹豫。”易知樾表情嘲讽十足，轻飘飘地扎人心。 “你——” “不知道江总现在是不是还金屋藏娇，如果苏娫杏知道的话，那你的喜欢在她那里恐怕掉价的很。” 江裴俟噌地站起，咬紧牙，“我没有。” 易知樾也缓缓起立，“有没有只有江总自己知道，如果你真喜欢她的话，就把那些枝枝叉叉清理干净，苏娫杏可不喜欢卷入你那些复杂的关系中。” 走出门前说了一句，“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来没担心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江裴俟一个人默默握紧拳头，心里发酸。 等下楼坐上车后，他才喃喃开口。 “韩均，你说我这样的人……她能接受吗？” 他自己都觉得他这几年过得荒唐。 原本，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和苏娫杏有联系了，原本，他以为他会就此烂下去。 既然不是苏娫杏的话，那谁都无所谓，只是让他发泄的工具而已，有什么区别？ 他的人生从来没有可以称之为“圆满”的东西，他自己也是。 残缺不堪。 他和她是那样不相匹配，她一个人便是一个“圆满”。 江裴俟不得不承认，苏娫杏不需要自己，他的东西她什么都不想要，以前他还有真心可以给她。 可现在，他连真心都拿不出手了。 他很脏。 韩均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落寞，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叹了口气，“江总，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您，或许连您自己都这么看自己，可苏娫杏她不一样。” “她在意的是真实的东西，如果她知道你是怎么走过来的话，也许可以理解你。” 江裴俟捏了捏眉心，头有些抽痛，“理解我……” 好像，他曾经就是这样爱上她的。 她理解他。 第101章 怀疑不怀疑 马上，实习期三个月就要结束。 苏娫杏收到了系统又一次发布的任务。 她需要找到一份合同。 是江裴俟最开始进入江氏时的一起合作，她记得那几次项目的资金来源都很不明，或许找到合约，她就能发现问题所在了。 可公司各大部门，存放合同的地方那么多，她该上哪儿去找？ 只能一个一个打听了…… “苏助理，老王叫你去跟进合作，小心点，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韩均拿着一沓文件从她身边匆匆经过。 苏娫杏赶忙去帮他分担了一些，好声好气问：“韩均，我们还没好好聊聊呢，你在京市上大学吗？” 说完她有些懊悔。 韩均挑挑眉，“我没上大学，高中毕业直接跟着江总到公司了。” “少走几年弯路，要不说就数你最慧眼识珠呢，你们刚到江氏时肯定很不好过吧，从零做到现在也真不容易。” 韩均擦擦汗，“是啊。”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今天怎么突然工作时问我这些？” 随后笑得诡异，“怎么，想了解了解江总以前的生活？” 苏娫杏松了口气，大声顺水推舟：“是啊，是是，没错，我想关心关心江裴俟，他最近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他……其实是……算了，你想知道什么？” 苏娫杏换上一副担忧的神情，“他肯定是因为管理公司太忙太累了，这一路走来很多苦都没有人帮他分担，就像一开始，我都不敢想象你们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竟然能谈成那么大一笔合作，他付出了很多努力吧？” “可不是嘛，江总一开始为了这个合作每天到处跑，收集各部门资料整理信息，还得去给对方陪笑，原本是大少爷的一个人，硬生生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当时江家易主的流言传得厉害，都说下一任培养的掌权人是江镇非心爱的私生子，所以好多人都不把江总放在眼里，而且，江镇非那个老东西说是要让江总多历练历练，可基本的运转资金根本没给多少，完全不可能拿下一笔大合作。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把合作方约出来了，可最后由于钱不够非但没谈拢，还闹得挺不愉快的……” 想起那时的场景，韩均不屑地笑了笑。 趋炎附势的东西。 “不过，幸好上天眷顾江总，他及时从别的地方周转来了资金，这我们才以绝对的利益划分谈成了合作。” “从什么地方？” 韩均转头看向苏娫杏，眼眸微转，然后语气轻松转移话题：“老王还等你呢，快去吧。” 苏娫杏没再说什么，应了声便离开了。 她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不知道韩均会不会怀疑她。 之后， 工作之余，她又隐秘地打问了几个公司资历较老的人员，终于锁定了当时时间段的合约存放在哪里。 趁着一个空档，她小心翼翼去了保管室所在部位。 路上恰好碰到周雾庭，她和她似乎路线相同。 苏娫杏正愁自己如果没钥匙打不开门的话该怎么办，现在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她可以跟着周雾庭进去。 只不过有一点点尴尬而已。 自从面完试之后，苏娫杏除了一些必要的工作场合之外，基本再没有和周雾庭接触的机会。 周雾庭和她男朋友搬出了宿舍。 这让她们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加奇怪。 她斟酌着不知道要不要开口，纠结之际，两人已经到达保管室。 苏娫杏落后缓缓跟着。 周雾庭开门进去，她也走了进去。 看到对方完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苏娫杏也就不打算说什么了。 转身到对应地点找当时的合约。 不到一会儿，合同就找到了，苏娫杏立马拿出手机把每页都拍了下来。 突然，“叩叩”两声敲门声响起。 “周雾庭，苏娫杏，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韩均意味不明的声音响起。 苏娫杏手一抖，心跳如擂鼓一般。 周雾庭开口回答：“韩特助，经理让我们来找一份前几个月的合同，说好像有人反映条约出了些问题，他要再核实一下。” “你们……俩吗？” 周雾庭看了看苏娫杏，“是啊，苏助理正好来交资料，经理让我们一起核实解决，学习学习这方面的业务。” 苏娫杏立刻应和，“机会难得，马上实习就结束了，我这不是想再多学学老本行嘛。” 韩均点点头，“那你们找到了吗。” “找到了，苏助理，我们走吧。” “好。”苏娫杏立马跟着周雾庭出去。 韩均有事先离开了，只剩下两人。 苏娫杏心有余悸，感激道：“雾庭，谢谢你。” 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周雾庭勉强一笑，“别说谢了，我之前……也很对不起你。” 她这几个月感觉一直难以面对苏娫杏，虽然她不知道她这次想要干什么，但她知道苏娫杏肯定有她隐瞒的理由，起码这次她得帮她。 就算是赎罪吧。 苏娫杏一愣，“雾庭……没事的，总之我们都进入江氏了，以前的不重要。” 周雾庭低了低头，“你愿意原谅我了？” “我可以理解，你一直都很想进入江氏，所以……也正常。” 周雾庭一把拉住她的手，“娫杏，你不怪我就好，我其实一直都很自责，你不怪我了我就放心了。我们下班一起去吃个饭吧！” 苏娫杏有些不自然，但毕竟她刚刚帮了她，笑着答应：“好。” 下班后两人决定去吃烧烤。 周雾庭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两人聊了很多。 烧烤摊烟火气十足，周雾庭喝着啤酒聊起工作。 “马上实习期就结束了，你还打算继续留在江氏吗？” “是有这个计划，你呢？” 周雾庭滔滔不绝：“江氏是挺好的，但我不想太早工作，感觉太忙了，我男朋友天天抱怨我们都没时间约会了，我还有大好青春，不想这么早浪费。” 继续：“娫杏你也是，为了个工作什么都没了，高富帅男朋友也没了，真替你可惜。” 苏娫杏已经喝了几杯，也摇头，“是很可惜，我们都挺可惜的。” 不是放弃这，就是放弃那。 周雾庭八卦道：“你和江总……” 她从面试那天就看出不对劲了。 苏娫杏无奈解释：“我们只是高中同学，熟了点，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那也好命啊，和江氏总裁是高中同学，简直让人羡慕死了。哎，不对，你男朋友也是你的高中同学吧，你高中真是卧虎藏龙！” “是挺奇妙。” “不过我感觉江总肯定对你有意思，平时那么关照你。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江樱来闹事，非要找你茬那次，江总竟然赶来帮你说话，我后来听他们说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什么前所未有？” “你怎么什么小道消息都没有。江樱是江总的妹妹，在公司一直都仗势欺人，以前很多事江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张息事宁人。但在你这里，他简直像裁决法官一样，公正不阿，不对，有时候还偏向你。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江樱没找你后账，像你这样惹了她还不认错的，她还不得整到你被开除。” 苏娫杏撑着头觉得很没意思，脸颊已经泛红，“噢，她随便吧，搞不懂了。” 周雾庭倾身靠近她，低声说：“还有一个更炸裂的，我听他们猜测，江樱喜欢江总！” “什么玩意儿？”苏娫杏支起身子，放下手里的酒，“太离谱了吧，他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这不是……” 周雾庭摆摆手，“就听个声儿嘛，信则有，不信则无喽，而且，我觉得越看越像。” 结合江裴俟的家族情况，苏娫杏也不敢断言这不属实，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那你对江总有没有兴趣？” 周雾庭莫名的问话让苏娫杏有些猝不及防。 “我？当然没有，我——” “你是还忘不了前男友吧？也是，他这么完美的男朋友很少见了，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分手。” 苏娫杏叹口气，喝了一大口，“是啊，我也搞不懂。” 毕竟没人想脱离温暖，可是成长得。 “哇欧，有趣的三角恋，你们可以去演电视剧了。” “……” 又一番谈天说地后，两人都喝得醉醺醺的。 天色已黑。 周雾庭男朋友来接她回去后，苏娫杏手指停在易知樾的号码上，迟迟没有点下去。 动作僵持良久。 内心也经过好一番争战。 最后，她还是没有打给易知樾。 放下手机，苏娫杏揉了揉脸，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不知怎么的，手机里兀地传出了人声。 “苏娫杏？怎么不说话。”是一道拽兮兮的声音。 苏娫杏反应了几秒，看向手机。 “……裴俟？” 第102章 醉酒夜宿 江裴俟正在公司加班，接到电话，心头躁动，挑了挑眉，“是你打给我，反过来问我什么？” 对面长长了然地“啊”了一声，语气缓慢：“我打给你？我为什么要打给你？” 江裴俟听出不对，放下手中的文件，“苏娫杏，你不是又喝醉了吧。” “我？喝醉了，是，是喝醉了。”苏娫杏扶着头，感觉自己飘飘然的。 “你在哪儿？”江裴俟站起，拿上外套往外走。 听到一串地址后，挂断电话。 “韩均，跟我出去一趟。” 韩均不明所以，“江总，这么着急去哪儿啊？” “苏娫杏喝醉了，我怕她出事。” 韩均撇了撇嘴，紧跟在江裴俟身后，犹豫一番后，开口：“江总，我感觉苏娫杏有些不对。” “怎么了。” 韩均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江裴俟，“她——” 江裴俟停下脚步，“她在打听我以前的事……” “对，我怀疑——” “我知道了。”江裴俟抬手止住他的话，“我懂你的意思。” 韩均见江裴俟眼眸垂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知道江裴俟是真的喜欢苏娫杏，他恐怕很难接受苏娫杏接近他是别有用心。 韩均拍了下江裴俟的肩膀，替他宽心，“江总，其实苏娫杏对你也不一定完全没有真心，她可能——” “韩均，好了，我知道你为我们的感情很操心，但苏娫杏既然已经对我动心了，那我一定不会无动于衷。”江裴俟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韩均大脑空白了一下。 是他神志不清了吗？他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对不上…… “江总，动心是？” “她肯定是觉得直接关心我很不好意思，所以才旁敲侧击向你打听我的事，看来每天的相处已经让她对我产生不一样的感觉了。” 江裴俟挑起嘴角，“要不是你告诉我我真是完全察觉不到，她藏得还挺深。” 看来今天喝醉给他打电话一定也是苏娫杏想了很久的预谋，想趁机俘获他？ 江裴俟心间荡漾，越发想要快点见到她。 韩均一脸见了鬼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正色道：“江总，我认为苏娫杏进入江氏很可能是为了窃取信息，或者是别的，总之她目的不纯。” 江裴俟笑容慢慢收回，转身看他，默了默，“目的不纯。” 他冷静了些，“先上车。” 一路上，韩均将自己注意到的细节和怀疑都如数倾出，江裴俟全程看着车窗外，一句话都没说。 到地方后，江裴俟透过车窗，远远便看到了还抱着酒瓶喝酒的苏娫杏。 他神色复杂，开口：“韩均，你说她……” 停顿良久，他自己也不知道要问什么。 繁乱的猜想占满大脑，他不知道他要选择哪种可能性。 看到苏娫杏起身往外走后，江裴俟打开车门下了车，在她摇摇晃晃之际扶稳了她的身体。 嘀咕：“怎么喝这么多。” 苏娫杏看清了来人，满脸夸张的震惊，“裴俟？！你怎么会在这儿？！你饿了嘛，我们一起喝点儿？” 浓重的酒气萦绕在她周围，江裴俟把她扶到车里，“别喝了，小酒鬼，再喝东南西北你都分不清了。” 苏娫杏瘫在车座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可眉毛却紧紧蹙起。 江裴俟坐回车上，吩咐韩均去苏娫杏的学校。 韩均忍不住提醒，“江总，防人之心不可无。” 江裴俟看向苏娫杏，伸手轻轻将她的眉头抚平，“我心里有数。” 车开了一会儿。 苏娫杏缓缓睁开眼，喃喃自语：“这是哪里啊。” 江裴俟回道：“你喝醉了，送你回学校。” 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喝醉了，学校……是，是得回学校，这么晚回家肯定要挨骂，谢谢你啊，好心人。” 江裴俟笑了声，“好心人？苏娫杏，你好好看看我，我到底是谁？” 苏娫杏努力睁大双眼，眼前的人歪歪扭扭，“好心人，你能别老瞬移吗，我看不清你的走位，你先停停。” 江裴俟气得又笑了一声，“苏娫杏，你真是喝的脑子都喝坏了，我是江裴俟！” 苏娫杏一把稳住他的头，定定地看他。 江裴俟瞳孔微缩，逐渐放大。 心脏不自觉地有了节拍。 苏娫杏手捧着他脸的部位感觉变清晰，他浑身都颤栗。 “江裴俟……裴俟……你是江裴俟，那裴俟又是谁？” 在场的人都被她绕得有些晕。 韩均发言：“江总，她醉成这样还能回得了宿舍吗？” 江裴俟静静看着苏娫杏，充耳不闻韩均的疑问。 沉声说：“我是……裴俟。” 苏娫杏放下手，转了转眼珠，“裴俟，裴俟是我的朋友，我想起来了。” 江裴俟低头笑了笑，“是，我是你的朋友，苏娫杏，你记起来就好。” 苏娫杏拍了拍他的肩膀，“裴俟，没事的，别难过，虽然仙人掌生活在沙漠里，有很多人不喜欢它的刺，可只有了解它的人才知道，刺是它为了适应干燥环境演化出来的，是为了生存，那些刺不扎人，不会扎人的……” 她说着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江裴俟看着苏娫杏一点点呼吸又均匀，眼神眷恋，小心捧起她一缕头发，“怎么会不扎人，它连自己都扎。” 裴俟不是江裴俟。 他已经失去做裴俟的机会了。 “苏娫杏，如果我们更早认识该多好，一切或许就都不一样了，我就可以安心做你口中不扎人的仙人掌了。” 可惜，他偏偏什么都落后一步。 什么都差一点。 如果不学着扎人，他恐怕什么都得不到了。 “韩均，回别墅，她已经睡着了。” “好。” * 第二天，太阳直晃晃从落地窗照射进来。 苏娫杏被刺得翻了个身，拿被子闷住了头，继续睡觉。 神智渐渐回笼，她意识到不对，猛然坐起，看了看四周。 脑海中昨晚的记忆重现。 她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有种想死的感觉。 这时一个阿姨走了进来，“你醒了，江总吩咐我们给你熬好粥了，收拾一下就可以下来吃了。” 苏娫杏点头道谢，“阿姨，这里是？” “这里是江总的别墅，你昨晚醉得厉害，是仆人给你换了衣服洗漱了番。” 苏娫杏再次道谢，“那江裴俟他……” “江总在书房和人谈工作，让我们和你说不用等他。” 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苏娫杏起来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虽然有些意外和尴尬，但她还是想尽量保持平静。 毕竟客观来讲，她还是得感谢江裴俟没有让她露宿街头。 下楼后，不知是什么巧合，苏娫杏迎面碰到了穿着凉快的江樱。 她看到苏娫杏，手包还没放下，叫退了仆人，气势汹汹向她走来。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勾引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想靠身体攀上江家，你还不够格！” 苏娫杏皱了下眉，解释：“……什么也没发生，我昨晚喝醉了，江总好心收留我住了一晚上，没别的。” “呵。”楼梯上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江裴俟缓缓走下，看向苏娫杏，“好心？” 随后不等她回答，江樱便抱住江裴俟的手臂，晃悠，“哥哥，你怎么能让陌生的女人随便住到这里呢，这种女人心思肮脏，怎么能配得上哥哥呢。” 江裴俟抽回手，冷声：“江樱，我记得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不要随便来我家，你还真当这里是江家，身份不明的人可以随意进出？” 江樱脸一僵，“哥哥，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妹妹——” “我只有一个亲妹妹，你只是我的下属，或者江镇非的女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血缘关系也是关系啊。” 江裴俟讽刺一笑，“你还知道我们有血缘关系啊，那你还真是继承了你妈妈的好衣钵。” 江樱彻底面容铁青，“哥哥——” “下属私闯上司的私人住宅，我这么和警察说他们应该能听懂吧。” 江樱退了几步，“哥哥，你真的这么绝情？” 江裴俟眼神冷漠。 “好，我走。”江樱狠狠瞪了一眼苏娫杏，高跟鞋声远去，浓烈的香水味也逐渐消散。 苏娫杏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似乎是江裴俟的家事，她不应该在场的。 “好了，清静了，我们吃饭吧。” 苏娫杏脚步挪动，看到江裴俟已经坐下，也走了过去，落座。 两人安静喝完粥后，苏娫杏开口：“江裴俟，昨晚的事谢谢了，钱可以从我工资里扣。” 对面人擦了擦嘴，语气含笑：“不是叫我裴俟嘛？” 第103章 躁动的心意 他或许…… 可以在她面前做真正的自己。 那些错过的时间，往后他会加倍弥补。 苏娫杏被江裴俟看得有些不自然，有种社死的感觉。 嘟囔道：“裴俟，江裴俟，不都是你吗。” 江裴俟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的一系列小动作，笑容肆意，“苏银杏，你可以叫我裴俟。”缓缓靠近，托着腮，“我喜欢你叫我裴俟。” 苏娫杏轻皱了下眉，不解。怎么只隔了一个晚上江裴俟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还有什么没想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奇怪。” 江裴俟也不遮掩，“你觉得呢？裴俟喜欢你，在你这里，我就是裴俟。” 苏娫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叹了口气，模样纠结。 “你还忘不了易知樾？”江裴俟眼神骤变。 苏娫杏立即否定，“不是，我已经和他断得干干净净了。” 江裴俟站起，背对着她走到客厅，语气随意：“是嘛？你怎么证明。” 昨天韩均的怀疑江裴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 他是喜欢苏娫杏，可他不是傻子，不想到头来一腔深情被人利用。 苏娫杏看着瓷碗，顿了顿，“裴俟，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证明，如果你实在不相信我的话，正好实习期也到了，我可以离开。” 不知在摆弄什么东西的江裴俟瞬间转身，“你……不说点什么？” “你要听什么？” “你为什么会和易知樾分手，你不爱他了，你永远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你要留在我身旁，我要听你的决定，你为什么会来江氏，会来找我？！”字字逼问。 苏娫杏垂眸，“你放心，我没有机会再回到他身边了，选择江氏、选择你，是因为亏欠，我知道你过得很不好。” 她对上他的眼眸，“裴俟，我想让你走出这座牢笼，起码不要因为我踏入。” 江裴俟表情鲜少地呆愣了，也难得在苏娫杏的目光中退却，他别过头，“什么牢笼，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他还是不愿意和她坦白。 苏娫杏无奈勾了勾唇。 沉默几时后，她觉得是时候该离开了，起身准备告别。 江裴俟兀地开口，“那你会继续留下吧？苏银杏，我要你继续留下来陪我。” 苏娫杏挠了挠脖子，“这……不太好吧，容易让人误会。” 江裴俟顿时弯腰笑出声，“你想什么呢，我是说留在江氏，转成正式工作。” 苏娫杏脸一下子红了，今天真是她的社死日。 “如果和学校的课程不冲突的话，我可以继续留在江氏。” 江裴俟充耳不闻，脑子里突然涌上易知樾的提醒，苏娫杏会不会还误会他有很多女人吧。 这可不行。 岔开话题解释道：“而且我一个人，是单身，没有女人来过这里，不会引起什么误会。” “哦。” 这回她可以走了吧。 “而且，以前的那些都不算数，我……我其实，喜欢的从来都是你。” 又一次告白。 苏娫杏愈发不理解，“裴俟，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你以前说喜欢我，后来又说那些都忘了、不在意了，现在……你又说你一直都喜欢我，你觉得我是什么？你的那些过往又算什么？” 江裴俟随即回答：“她们都是你的影子！” 他不得不承认。 “只是我寻找到的一些影子而已，我只是想找到那种熟悉的感觉，说不喜欢你都是自欺欺人，和别人在一起也是为了不再寂寞。可除了你，没人能让我不寂寞。” 苏娫杏闭了闭眼，有些心累。 “裴俟，假话说多了自己都会信，不管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们之间不会有爱情，如果你总是强求的话，不仅会伤到自己，还会伤害别人，那些被你当做是影子的女朋友，她们又做错了什么。” “那些女人都是自愿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什么也不图，我倒是希望你和她们一样能喜欢我点什么，可那样你就不是你了……” “好了，别伤感了。”苏娫杏不知道还能怎么拒绝他，“裴俟，过去的我们就都别提了，不管你是什么心理，既然你不喜欢她们，那就别再过那样的生活了。至于我们之间，我们有太多东西不一样，不适合在一起，你需要自己面对寂寞。” “你是不是还是介意我的过往。”江裴俟眼珠沉沉。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说对错，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你该接受这一切，如果你真的在意我的看法的话，我……不会因此对你另眼相看。” 他蓦地抬眸，“那我是不是还有希望？” 苏娫杏看着他，有种油盐不进的既视感。 “我学校还有事，得走了，今天先聊到这儿吧。” 果断走向门口。 江裴俟冲着她的背影，“韩均在外面等着，你让他送你回去。” 随后，心情肉眼可见地晴朗。 他们，还有后续。 …… 苏娫杏走出别墅，打眼便看到路旁的韩均在车里向她招手。 她走过去坐上车。 不禁感叹，“你有这耐心绝对能成大事，韩均，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你了。” 车子启动。 韩均悠悠问道：“怎么了，江总和你告白了？” 苏娫杏竖起大拇指，“你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感觉又回到高中的时候了，什么都说不通，你说我要不要辞职吧？” 韩均瞥了她一眼，“你要辞职？江总让吗。” 她真的愿意辞职？ 什么都不图？ “等实习期结束，我真的太累了，原本我是怕江裴俟受到以前的事影响，所以想来确认一下他的情况，结果现在，他反倒是被我影响了。韩均，你比较了解他，你说我该怎么办？” 韩均似乎走神了，苏娫杏又提醒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江总，他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不过辞职也不是个办法，对你来说，留在江氏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是这么想吗？” “当然，我们也算熟人了，在一起工作也很愉快，你留下我能轻松一点。”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过往。 苏娫杏放心下来。 昨天她就察觉到了，韩均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再加上昨晚车里他莫名的提示，她推测他很有可能已经和江裴俟说了。 这个疑虑悬在江裴俟心中，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扰乱她的计划。 她必须在他们还犹豫未决的时候，打消这个对她不利的念头。 现在看来， 似乎是有些效果。 * 接下来的几周，苏娫杏续签了正式的合同。 而江裴俟也开始在明面上追求她。 每天或是送花，或是送小礼物。 两人工作在一处，她是拒绝也不好，不拒绝也不好。 终于，到了快过年的头上。 不管是工作还是人情世故都能暂时抛之脑后了，不仅是苏娫杏，公司里的人都狠狠期待这个假期。 可资本总是万恶的。 江裴俟在放假前一天突然发起公司要集体去团建，说是犒劳大家这一年的辛苦。 无数张笑脸下都是骂骂咧咧的内心。 好在后来又改成了自愿，一部分早已定好行程的人放心回了家，而另外的则大多都奔着丰厚的福利而留了下来。 其中也有苏娫杏，不过她是被江裴俟特别点到的，由不得她选择。 团建的目的地是相隔京市数千里的top1海岛，负责人订了五星级海景套房，公司还免费提供员工游玩儿。 虽然正值过年，可这么大的吸引力足以抵得过一切。 放假后第二天， 一群人向海岛进发。 到达酒店后， 苏娫杏将行李放下，决定自己到处转转。 酒店不远处就是一个沙滩超市，很多人都在周围冲浪，游泳，沐浴阳光。 她走到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一瓶椰汁。 可机器好像卡住了，丝毫没有反应。 苏娫杏疑惑地拍了拍。 这时，身旁又有人向机器里投了钱。 里面“滴滴”响了两声。 两瓶椰汁掉了出来。 她拿起东西，语气感谢：“这是你的——” 递给对方的手僵在空中。 “太久不见，不认识我了吗。” 易知樾声音沙哑，眼下的黑眼圈明显，整个人似乎又瘦了些。 苏娫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大脑宕机。 “易知樾，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晒晒太阳。” 第104章 团建奇遇 两人已经几个月不见了，说什么太大的变化也没有，可终究还是有几分陌生的尴尬。 苏娫杏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易知樾。 而没有苏娫杏的时光中，易知樾显然过得不是很好。 他眼神浓浓浸没着粘稠的情绪，黑仁染上阴霾，直直看着她，不作声。 苏娫杏垂眸有些不知所措，她对他还是有愧疚的。 僵持片刻， “公司忙吗，你看起来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苏娫杏询问了声。 易知樾移开视线，接过她手里的椰汁，“嗯，很忙。” 苏娫杏摸了摸脖子，“那我先走了，再见……” 走过了他。 易知樾蓦地开口，“一起走走吧。” 她停下脚步。 “没人会看见的。”语气卑微。 苏娫杏叹了口气，心脏因他的话语变得酸涩，她深呼吸几下，答应道：“好。” 两人沿着海滩慢走，风丝丝吹过，很舒服。 苏娫杏喝了口椰汁，口腔沁满甜意，疑惑：“你一个人来的吗？” 一旁的易知樾一直都没说话，手中的饮料也不喝，只是看着她，“嗯，一个人。” “……难得的假期，不回老宅吗？” “难得的假期，想见见你。” “你知道我在这里？”这次是公司活动，易知樾怎么会知道。 “想知道的事自然会知道，而且公司团建也不是什么机密事件。” 苏娫杏撇了撇嘴，“易知樾，你这样我也很不好受，我做不到和你断绝一切往来，可一看到你，我就很受影响。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易知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沉寂。 “苏娫杏，我只是想见见你，都不行吗。”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还没调整好，我太乱了。” 她停下，坐在沙滩上。 这里人很少，临近黄昏，太阳变得黯淡，霞光迸发。 苏娫杏莫名感觉很累，又很委屈。 她见到易知樾是很开心的，他像她心里的港湾一样，可以依恋可以停靠。 可她现在却只能独自远航，偶尔回头看一眼港湾，也是奢侈，因为她再也无法回头了。 看着远处的天际，苏娫杏心生迷茫：“易知樾，你知道我的一切，你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我穿越导致的，还是原本就任何人都改变不了？那我的意义又是什么？我为什么要遇到你们？” 江裴俟的追求，丝毫没有头绪的线索，遥远的家，破碎的感情，她什么都一头雾水，只能四处乱撞。 结果现在一团乱。 易知樾看着苏娫杏忧伤的面庞心脏微微抽痛，嘴角苦涩。 确实，他知道她的一切，所有事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如果是他遇到这样离奇的事估计早就承受不了了，可她还在硬撑，独自面对着那么大的一道人生难题。 错一步或许就万劫不复。 她走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们的分开是必然。 “苏娫杏，改不改变得了又有什么区别呢，你知道，这一切已经发生过了，我们都是过去式，只有你一个变量，你是一切的可能性，也是我的救赎。” 他们注定相遇。 苏娫杏萎靡笑了声，“你还是怎么高看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只希望不出错就行了，如果真能做成点什么，那是上天的恩待。” “遇到麻烦了？” “也不算吧，只不过最近江裴俟在追求我，有点烦。你说他喜欢我是他命运轨迹里的一部分吗？我难道也是案件中的一环？” 易知樾脸色阴沉下来，努力不发作。 “不能直接拒绝吗？他的命运和你有什么关系，犯罪也是他一个人的事。” “我拒绝如果有用的话，他高中就放弃了。”苏娫杏吐槽道，继续分析：“我的意思是，我答不答应他，会不会影响到案件的发展？” 易知樾急了，手握紧沙子，“你要答应他？” “不是，只是一个猜想而已，猜想怎么样才能避免一场灾难。” 避免一个人的死亡。 易知樾松懈下来，同样陷入迷茫，喃喃道：“苏娫杏，要不我们逃离这里吧，等你要回家的时候，把我也带走，我们不要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他都不在意。 苏娫杏摇摇头，“那样不行的，逃避就相当于之前的一切都作废了，我不要，我要查清楚真相，回去后大家都在等着我，我不能逃走。” 易知樾知道她会这样回答。 笑了笑，“你看，我说过，你是一切可能性，你原本就是，不需要我夸耀。” 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和易知樾聊了会儿，苏娫杏心情释放了很多，曾经的隔阂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 他们还是那样亲密无间。 “易知樾，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厉害，怪不得你怎么喜欢我。”苏娫杏开玩笑道。 “是啊，一直都暗中觊觎你，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结果没过几天好日子又回到以前了，幸好你也喜欢我。” 不然他可熬不过去。 “我喜欢你吗？我们现在分手了，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她又逗他。 “那你喜欢江裴俟？你不准喜欢他，更不准和他在一起，假的也不行！我都配不上你的话，他更配不上，他连你的话都听不懂，你和他在一起，每天就是鸡同鸭讲，根本没有共鸣。”易知樾偷摸委屈又拉踩。 “放心，不和他在一起，逗你的，傻子。” 苏娫杏笑嘻嘻地喝完了椰汁。 易知樾把手中的饮料继续给她，“这里热，喝吧。” 苏娫杏很怕热。 不像他，天生寒凉，就喜欢热气。 苏娫杏顿了顿，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接过，“谢谢。” 天色快暗下时，两人回了酒店。 易知樾和他们订了同一个酒店，两人到了各自的楼层就分开告别了。 苏娫杏走到房门前准备开门时，旁边的门突然打开。 江裴俟臭着脸靠在门边，“你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 苏娫杏被他吓了一跳，“我去吹海风了，活动不是明天开始吗，我就先自己去走了走。” “我找了你一下午，原本是准备带你去吃这里的特色菜的，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那你可以自己去吃……” “我想一个人的话还找你干什么，当然是想和你一起啊。苏娫杏，你知不知道我在追你啊，一个男人追一个女人，想要和她一起约会，这很正常吧。” “正常，是我不喜欢太麻烦而已。” 毕竟每次江裴俟摆得阵仗都很大，她感觉很局促。 “这次不一样，这次我特地找了小饭店，绝对不会很夸张。” 苏娫杏点点头，“好吧，那明天一起去吧。” 说着准备开门进房间。 江裴俟走出，“等等。” 在苏娫杏疑惑的目光下，他眼神飘忽，“我房间里可以看到海底世界，你想进来看看吗。” 补充：“反正也没什么事。” “海底？”她语气好奇，“那好吧。” 江裴俟惊喜万分，笑意难忍，连忙给她让门。 随着门“咔嚓”一声关上，两人也逐渐来到了房间里。 一个巨大的玻璃后是海水和深不见远的黑洞，些许海洋生物时不时游过玻璃前。 苏娫杏看得有些入神。 “就隔了一个房间，竟然差距这么大。” 有钱人果然会享受。 没有得到回应，她转身看江裴俟。 只见，他喝着红酒，坐在沙发上，领口微开，隐约露出蓬勃的肌肉，整个人魅惑至极。 如果对面不是苏娫杏的话。 “待遇也不一样，竟然连红酒都有。” “……” 江裴俟眼神深了些，嗓子低沉，举起酒杯，“要来吗？” “我可以带回去喝吗？”她也不傻，显然看出了江裴俟的意图。 他站起，缓缓向她走来。 “苏娫杏，你进来就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要不要试试？不管是酒，还是人……” “那我现在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她动作已有了些防备。 “你还是不信我喜欢你吗？苏娫杏，我是真心的，你在我心里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正要拉住她的胳膊。 “啊！” 瞬间。 苏娫杏将他的手擒拿别过身后，“江裴俟，你醉了，还有，你最好老实点儿。” 早知道他喝了酒她就躲得远远的了。 毕竟清醒的时候，江裴俟起码对她很安分，甚至称得上听话。 “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谁能知道苏娫杏竟然反应这么强烈。 江裴俟的胳膊别得发疼，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装作镇定。 苏娫杏放开了他，拿上酒，告了声别，就离开了。 江裴俟活动了活动肩膀，心中暗骂。 他就知道韩均的法子不行。 苏娫杏这女人软硬都不吃。 还是得供着。 第105章 沙滩排球赛 第二天，团建活动正式开始。 众人到楼下大厅集合时，易知樾正好从外面回来。 几人猝不及防相遇。 苏娫杏第一时间看到了易知樾，瞬间惊慌后，小心使着眼色让他快离开。 易知樾挑了挑眉，直接走了过去。 江裴俟被突然变大的声音吸引，转身，随即皱眉。 表情不耐，怎么阴魂不散的…… 易知樾自如走上前来打招呼，“江总，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看来我们也算有缘。” “是，有缘，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处心积虑了，你说呢？易少。” 江裴俟显然心情很不爽，他好不容易有了和苏娫杏单独一起的假期，结果又有不速之客来打扰。 回想起昨天下午找不到苏娫杏，他越发怀疑是易知樾捣的鬼。 “江总，疑心病太重可不好，得治，不然最后落得个无人可信的下场就得不偿失了。” 一群人不明所以在一旁吃瓜。 韩均低声对江裴俟说：“江总，要不我先带他们走？” 江裴俟点了点头，眼神还在交锋中。 发现苏娫杏也准备和大部队走时，他出声叫住：“苏助理，你留下，和我一起走。” 苏娫杏面露难色，只能眼巴巴看着韩均带走众人。 “江总，团建就要有团队意识，我们还是和他们一起走吧。” 她看了眼易知樾，担心两人又起矛盾。 “团建？那是给他们的说辞，我带你来可不是为了和那些不相干的人混在一起的。” “江总这个老板当得可真称职，你手底下的员工原来只是不相干的人吗。”易知樾淡淡讽刺。 江裴俟直说：“你到底要干什么，易知樾。” “我们只是碰巧遇到而已，江总别紧张，是怕我抢走什么吗，你就这么没信心？” “呵。”江裴俟瞥了苏娫杏一眼，虚张声势道：“你以为你是谁，说这话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靠近压低声：“你要是能抢走她，她为什么现在会在我身边。” 易知樾目光沉下，放大声：“江总既然什么也不怕的话，不如我们就来场公平的竞争吧。” 苏娫杏意识到不对，上前阻止：“易知樾，别搅进来。” 可惜江裴俟同时也答应，“好啊，公平竞争，你想竞争什么。” 眼眸中的深意幽幽。 易知樾看向苏娫杏，笑了下，“当然是……沙滩排球了，如果江总赢了的话，我们之间二期的合作分成我就让一步，如果我赢的话，就请江总，禁止在工作期间徇私。” “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他接着他的话音，反驳道。 “是不干我的事，不过刚刚听了江总对贵公司员工的态度之后，我很担心如果继续和这样毫无团队精神的公司合作的话，那你方是不是也有可能连合约精神都不遵守，所以给江总提个醒，起码要知道公私分明。” 沙滩排球是今天上午江氏团建的活动，江裴俟原本是想趁时间带苏娫杏单独到当地四处逛逛的，现在变成了骑虎难下。 他不得不应下，“好，我们公平竞争。” 他率先转身，气愤离开。 苏娫杏一脸无奈，“你又惹他干什么，我巴不得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结果你非要上赶着和他纠缠。” 易知樾瞬间可怜巴巴，“我也只是想你工作时能清静点，不被他骚扰。” 笑得嘻嘻，“放心，我会赢。” “你俩上一次竞争的时候，好像是我陪你去的医务室吧。” 说完，怕江裴俟起疑心，看了他一眼，摆摆手，“算了。” 便跟了出去。 易知樾也走出，念叨着：“上次都猴年马月了，而且我还是故意的。” 这次他可不会。 三人后续坐一个车到了沙滩。 众人已经玩儿了一会儿，看到江裴俟的身影，有几个胆子大的直接招揽：“江总，一起玩儿啊，我们就等你呢。” “对啊，江总，来海边不得脱一个啊，让我们都饱饱眼福！” “脱一个，脱一个……” “大家都脱了，江总别害羞了……” 江裴俟自信看了眼易知樾，直接利索把体恤脱了下来。 健康的肤色在阳光下像是裹上了一层蜜一般，几处肌肉清晰可见，彰显着力量与性感的爆发。 “哇——” 大家都大饱眼福。 易知樾在江裴俟脱衣服的一瞬间便挡住了苏娫杏的眼睛，语气醋呼呼的，“不准看。” 不过最后为了避嫌，她还是看到了。 易知樾趁江裴俟孔雀开屏时狠狠茶言茶语了一番，“他看起来很喜欢让别人看他的身体，真搞不懂有什么可炫耀的，真是不检点，你肯定不喜欢看对吧？” 苏娫杏左右看看，默默道：“易知樾，这是沙滩，到处都是光膀子的人，我有什么可喜欢的。” “哦，那你看就看吧。”易知樾嘟了嘟嘴，不满，“反正你要知道他到处给人看，我就只给你一个人看过。” 苏娫杏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别说了……” “那你喜欢他的，还是喜欢我的？” 江裴俟已经站到场上，“易知樾，怎么还不来，临阵怕了吗。” 苏娫杏怕他再说什么，推了他一把，草草红着脸小声说：“你的。” 脑海中不自觉想起种种画面。 易知樾的皮肤很白，他虽然看起来清瘦，可绝对是脱衣有肉型的，一层薄肌恰到好处，起起伏伏…… 不对！ 打住。 场上已经开始， 苏娫杏不了解规则，于是和同层的一个女生边看边闲聊。 “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她吃着零食，不解地问。 “江总发球，微微领先，不过看不出来易少也挺厉害的，我还以为他看起来那么高冷，肯定不擅长这些运动呢。” 苏娫杏点点头，“他以前是不擅长，现在可好太多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没事儿就拉着他出去锻炼晒太阳，到现在易知樾有这么大长进绝对有她的一份功劳。 “苏助理，你和易少很熟吗？”女生语气八卦。 “高中同学。”她还是一贯说法。 “哎呀！江总赢了一局了！天呐，真的太帅了。” “这么快就赢了？！” “不是，三局两胜，下一把是易少发球。之前我们在工位上就讨论过江总的身材一定超棒，穿西装都那么性感，现在真是近距离欣赏，那跳起来打球的样子，真的太帅了！” 苏娫杏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回了一句：“易知樾身材也很好。” “……苏助理，你和易少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苏娫杏顿时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找补：“没关系，我，我就是高中体检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过。” 从那女生的眼神中苏娫杏可以看出，她绝对被当成偷窥狂了…… “苏助理，看来你是喜欢易少这一挂，怪不得不答应江总的追求。” “什么，哪一挂？” “就是类型啊，江总一看就属于那种荷尔蒙爆发的霸总类型，让人浮想翩翩。但易少的话，就是那种高岭之花，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虽然长相没得说，可大家绝对不会轻易去肖想他。” 苏娫杏来回看向两人，不住认同：“你形容得还真到位。” “苏助理，你这样的长相配易少绝对搭，荤素搭配，刚刚我就想说了，你们虽然靠得不近，但之间的氛围，啧啧，真是不一般。” 苏娫杏打住话题，“是吗——那现在场上是什么情况了？” “刚刚好像一比一平了，现在又到江总了，两人体力真好。” 急转话锋，“苏助理，如果你喜欢易少的话，为什么不去追他啊？” 苏娫杏正喝饮料，听到她的话呛了一下，“不是，你误会了，我对易少只是同学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你为什么迟迟不接受江总的追求，我们私下都不少讨论过这件事呢。” 苏娫杏大脑快速转动，“我只喜欢工作，别的我都不喜欢，对！就是这样。” 女生眼神奇怪，“好吧。” …… 经过几轮焦灼，最后易知樾险胜。 两人下来汗流了一身。 易知樾喘着粗气，提醒道：“江总可要守信，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江裴俟胡乱擦了一把，“易少费心了，我会履行承诺。” 随后把毛巾扔到了地上。 韩均捡起，跟着江裴俟去了沙滩椅旁。 苏娫杏坐在原处，心里暖暖的。 口语说了声：“谢谢。” 他做得已经够多了。 第106章 探望 后续的旅途易知樾没有再参与，江裴俟自然舒心了。 原本他准备带苏娫杏去吃当地的特色美食，结果没想到最后变成了公司聚餐，这一天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活动结束到酒店后，大家各自回了房间。 苏娫杏正准备收拾洗澡，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担心又是江裴俟胡搅蛮缠，开门前多穿了一层衣服。 走上去打开。 门外赫然站着易知樾。 她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易知樾穿着整齐，像是要走的模样。 “我问了前台。”他迟疑一瞬，“苏娫杏，我要走了。” “去哪里？” “回老宅，刚刚小叔打电话说爷爷身体不舒服住院了，我得回去看看。” “爷爷怎么了，严重吗？上次我们回去他不是还好好的嘛。”神情担忧。 易知樾低头扯了扯嘴角，安抚她：“没事，不用担心，小叔和姑姑他们已经在照顾了。” “那你订机票了吗？什么时候走？”她升起和他一起的念头。 “一会儿我就得走了，来这儿和你道声别。” 苏娫杏知道自己不能走。 理智与情感来回拉扯，她整个人有些游离。 “那你路上小心，帮我向爷爷问候一声。” “好。”不舍看了她一眼。 易知樾转身之际， 系统突然上线，紧急通知，[宿主，请和易知樾一起回老宅看望。] “？！” 什么意思…… 苏娫杏手比脑子快，叫住了易知樾，“等等。” 虽然不清楚系统在搞什么，但还是先叫人要紧。 她走出去，“易知樾，我，我和你一起回去。” 易知樾愣怔几秒，不确定问：“你……可以走吗？和我一起？” “当然可以，还是爷爷的身体重要，我一会儿给江裴俟发个消息，他肯定能理解。” 不等易知樾反应，她立马跑回房间，“我马上收拾东西，很快！你帮我也订张机票，我们一起走。” “好……” 苏娫杏一边极速往行李箱里塞东西，一边脑内风暴。 “系统，爷爷住院和线索有关系吗？” 她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不仅是易知樾，现在连老爷子都牵扯进来了。 [不算是很有关系，不过如果你能发现什么的话，会有点头绪。] “爷爷住院难道是人为的？！” [这就要看你如何调查了。] “你除了故弄玄虚就不会别的了，是吗……” 系统委屈，[宿主，我每一次发布任务已经是高风险行动了，如果说的太多的话，世界法则不允许，我们都会——] “遭殃，你说过无数次了，我知道了，我只是稍微吐槽一下而已。” 她本身已经不合法则了，当然知道要低调点。 装备好行李，苏娫杏连夜和易知樾坐上了回城苍县的飞机。 几个小时落地后，有专车到机场接送他们直接去了医院。 苏娫杏进到病房便看到易柏粼正守在老爷子左右。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还没休息。 病床上的易老爷子似乎睡着了，长长挂着药水，在打点滴。 易柏粼站起，小声问了两人。 “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斯美她们先回去了，明早来，要不你们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 “小叔，爷爷这是怎么了？”易知樾看向病床，面色凝重。 “说来也怪我，明明是一家团聚的时候，非提起公司的事，前阵子南方一些产业因为内部人员调整的原因出了大乱子，正赶上政策有变，现在很多产业链都运行不起来，导致国际合作也受到了影响，大伯也是太过担心，就一下子气没顺上来，送到医院后才稳定住了情况。” “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吗？”苏娫杏问。 “对，后续的话，医生说再继续观察。” 易柏粼看了看手表，“已经半夜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也不迟。” 在易柏粼的劝说下，两人最后坐车回了老宅。 苏娫杏一路似有所想。 问向易知樾：“爷爷之前有旧病吗？比如一激动就会气不顺这类的。” 易知樾回想一番，“没有过这么严重的，爷爷脾气大，不过每次发怒很快就过去了，从来没气到进医院这么严重。” “那是小叔刚刚说的什么南方企业的问题很严峻吗？” 这件事易知樾也算是了解一些，微摇头，“各地方产业基本没有一帆风顺的，磕磕绊绊的事很常见，这次也只是一些尝试性领域发生僵滞，根本不会影响到总公司，更和老宅没有关系。” “那爷爷怎么会突然住院了，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易知樾垂眸，“其实爷爷自早以前出过车祸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可能是当时损了根基，逐年积累病情，才一下子没撑住。” 当年的事苏娫杏听许管家说过。 就是因为那场车祸，许管家意外救了老爷子，他才进了易家，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 对！ 或许许管家知道内情。 苏娫杏安慰了易知樾几句，没忍住提醒道：“易知樾，我感觉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爷爷一直好好的，没理由一下子进了医院，这里面不简单。” “你是说可能有人故意……” “万事皆有可能嘛。”苏娫杏插科打诨道。 如果是系统特别说明的话，那这其中绝对有鬼。 回去的当晚， 苏娫杏便在原先的院子里碰到了还没睡的许管家。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去找他。 上前询问，“许叔，这么晚您怎么还不睡啊？担心老爷子的话，明早去医院看他就是了，您这不能也累坏了身体。” 许管家摆手笑笑，“听说你和小少爷一起回来了，我就想着来看看你们，你们在一起好好的就好。” 苏娫杏顿了顿，“许叔……我和易知樾，是不是有人和您说了什么？” 许管家头发白了一些，声音也不似以前那么硬朗了，“没有，没人和我说什么，我是听老爷和柏粼少爷聊到了你们，听了一耳朵而已。” 他些许不安，“小苏，你和小少爷分开了？” 虽然他一开始很抵触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可这几年他也能看出来，易知樾是真的很喜欢她，而且自从两人在一起后，易知樾整个人都开朗了很多。 老爷子也放心了很多。 他们开心，他就开心。 可现在…… 苏娫杏尴尬回应道：“是，我们分开了。” 长久了沉默后，许管家叹了口气，“唉，果然是啊，果然是。” “什么果然是？” “之前柏粼少爷说过，你们在一起不会长久，结果还真的是，唉。” 苏娫杏不解易柏粼为什么说这种话，不过她有更重要的事要问许管家。 岔开话题，“许叔，缘分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对了，您知道爷爷为什么突然病倒了吗？” 许管家愁眉苦脸，“老爷最近操心的事太多了，糟心事都堆到了一起，难免身体承受不了。” “没有什么人有异常吗？” 许管家想了想，“大家都一切如常，没什么不对劲。” 苏娫杏点了点头，继续问候了几句，两人便各自休息了。 只是有点难眠而已。 她琢磨着， 既然没什么异常的话，难道真是自然病倒的？那系统让她来到底是为什么？ 易老爷子和案件之间有什么联系？ 还是，整个易氏都有牵连…… 她辗转反侧。 其中隐情看来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第107章 同谋 第二天， 苏娫杏和易知樾去医院后老爷子已经醒了。 在一大堆人的问候下，他显得格外沉默。 只是在看到易知樾后，指了指他。 开口说：“知樾留下，其他人出去吧，我有事要单独交代。” 众人神情担忧，缓缓走出。 易知樾坐到老爷子病床旁，“爷爷，您一定没事的。” 易老爷子摆了下手，疲惫地撇过头，“知樾，爷爷累了，当这个家主这么多年，我是真的累了。有些事，我管不过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管……” 眼神透过窗，望向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转头看向他，“你是下一任的家主，记住，你要接管家业，好好把易家操持好。” 说着微微叹气，“就是你太年轻了，知樾，你太年轻了，爷爷担心啊。” 易知樾替他宽心，“爷爷，我已经熟悉各公司的运行了，我和小叔一起，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易老爷子闭上眼，“尽快接手公司吧，尽快，爷爷等不了多长时间了。” 易知樾还要再说什么，老爷子挥了挥手。 “出去吧，把苏丫头叫来。” 易知樾一愣，“爷爷，您叫她……” “现在还担心我对她做什么吗？” “不是，爷爷，是……我们已经分开了。”他很是失落。 老爷子淡淡道：“我知道，叫她进来吧。” 易知樾看他面容疲老，心里不好受，没再打扰，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会儿， 苏娫杏小心翼翼走进病房，心情忐忑。 “爷爷，您叫我？” 老爷子招了招手，“过来坐吧，爷爷想和你聊聊。” 苏娫杏觉得自己的身份有点不伦不类，有些不好意思。 走了过去。 “怎么？和知樾分手就连我们都不认了？”语气慈祥。 苏娫杏连忙摆手，“当然不是，爷爷，我永远记得是您收留了我，我一直很感谢您。不过，和易知樾分手是让我挺尴尬的。” 老爷子笑了笑，“你这丫头还是这样实诚，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是因为……易知樾和您大闹了一场？” “是，也不是。”老爷子坐起，有了些精神，“知樾从小性格孤僻，生在世家家族里的孩子，没有能不受影响的，更何况他还是这样特殊的存在，他虽然一直从未反抗过我，可我知道，他内心的封闭就是无声的反抗，但我没办法改变，他必须担起这个担子，所以，在你来之前，所有都僵持着。” “直到他为了你向我反抗，那时知樾的眼神很坚定，不再空洞什么都不在意，看到他的眼睛，我瞬间放心了，我知道因为你，他成长了，也走出了阴霾。其实是我应该感谢你。” 听到老爷子这么讲，她越发感到抱歉，低头，“爷爷，我——” “你不用觉得和知樾分开压力大，他是成年人了，也应该学会用成年人的方式去对待感情。当初是你给了他勇气，如果他因此赖上了你，要死要活，那也是他自己不争气，作为易家的继承人，他得自己给自己勇气。” “你没有错。” 苏娫杏全身放松了下来，爷爷没有怨她。 “爷爷，谢谢你能理解我，你放心，易知樾一定能接管好易家，完成您的心愿。” 她会努力救他！ “这就是我叫你来要和你说的。”老爷子眼神不清，暗含深意。 苏娫杏不解，“什么？” “丫头，你与易家无关，不会牵扯进来，所以，只有你能帮知樾了。” “爷爷，到底发生什么了？” 易老爷子沉默良久，“叫他小心，小心就好，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其余的……我也没办法了。” 他侧过身，面容闪过一丝痛苦，不想再多言。 苏娫杏捕捉到这可能和线索有关，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又揣摩不清，问也问不了，只能作罢。 “那爷爷您好好休息，我不打扰您了。” 走出去后，易知樾等人还在门外。 目光询问。 苏娫杏耸耸肩，“爷爷说要休息了，让我们先回去。” 易柏粼走上前，“那我留下来陪大伯吧，刚刚发来几个重要的合同还需要大伯审核，你们都回去吧。” 众人最后只能离开。 苏娫杏和易知樾还是像往常坐车回老宅。 她琢磨了一路，突然想起一件事。 “易知樾，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我们一起参加的晚会吗？” 易知樾回忆起来，“你吼我那次？” “……对。” “怎么了？” “我当时看到小叔和一个服务员样子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当时小叔解释说是意外碰到的，可后续我观察那个服务员感觉他似乎有什么预谋，不像是专业的工作人员，很是可疑。” “你怀疑这个人别有用心？” “不止，我感觉他已经造成一些不好的事了。”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 幸好她当时远远地拍了一张照片。 “他很可能已经混到易氏里了，你私下一定要找人调查调查他，如果不搞清楚这件事的话，我怕到真出事就来不及了。” 易知樾点头，无条件相信她，“那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苏娫杏摇头，“他背后隐藏的目的可能是条线，最后能把一切串起来。” 越想越清晰。 这个人，一定是重要线索。 * 此时。 江裴俟回京市的飞机也落地。 苏娫杏前一天晚上给他发消息说有急事需要离开，他随即也没兴趣继续待在海岛上了。 所以便也订了回程的机票。 一路到别墅后，他打开灯。 黑漆漆的房子亮了起来，可依旧没有什么人气。 恰好手机此时响起。 他接通了电话，语气轻松：“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对面轻笑一声，“裴俟，我回来了，在你别墅外，不来接一下我吗。” 江裴俟挂断电话，快步打开门。 外面光很亮。 霍见空穿着一件驼色大衣，围着白色的围脖正站在外面。 “裴俟，混得不行啊，这几年还是一个人。”他调侃道。 江裴俟靠在门上，“你不也是吗，又没地儿去了来投奔我？” 两人进屋。 霍见空坐下，迫不及待地说：“不拿你那些收藏的好酒招待一下客人吗？还是几年不见变小气了？” 江裴俟早已料到，已经拿来了酒，“喝吧，这个年又只能和你一起过了。” “这么多花边新闻就没准备定下一个？”他虽然这几年没回京市，可两人也不是全无联系。 “阿空。”江裴俟犹豫片刻，“她回到我身边了。” 霍见空自然很快领会到了这个她是谁。 “她和易知樾……” “他们分手了，所以——” “所以你觉得又有机会了？”霍见空语气有点差。 他不是对苏娫杏有意见，只是当年那件事一直隔在他心头。 如果不是他向她泄密，那后续的走向或许会不一样，江裴俟也不用为此折磨自己这么久。 他一直不敢回来，一直不敢面对他。 就是怕江裴俟知道一切因他而起，他对不起他。 “裴俟，你别忘了，苏娫杏接近你一直是有目的的，现在她又回到你身边，你还要走以前的老路吗？” “阿空，我知道你对她一直都有防备，可我相信她，而且，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霍见空闷声喝了几杯酒，与他直说：“裴俟，你想知道当年为什么苏娫杏和易知樾会在会所里吗，我告诉你。” 他将一切与他和盘托出。 江裴俟惊讶过后，逐渐沉默。 两人寂静无声。 霍见空缓缓开口：“你怪我吧，是我出卖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不想你再被她骗了，裴俟，你清醒一点。” 江裴俟喝了口酒，“阿空，你为什么要告诉她。” 霍见空垂眸，“我只是怕你出事。” “怕我走上歧途？” 江裴俟靠在沙发上，身姿舒展，“阿空，你想得没错，只是早已经晚了。” “你……” “你想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吗，我答应了他们，只要他们帮我接手江氏，那我会以江氏产品出关的名义掩护他们走私武器，或者还有别的，这就是我和那些人达成的交易。” “现在，都已经实现了……” 霍见空表情不可思议，“裴俟，你，你和那些亡命之徒，你怎么会认识那些人？！” “我已经无法脱身了，阿空，我不想你再卷进来。其实，如果那天苏娫杏及时阻止我的话，或许真的就不一样了……但是，哪有这么多如果，我只能这样选。” 他不后悔拥有这一切。 霍见空纠结一番后，劝阻：“裴俟，你去自首吧，别继续了，不值得。” “怎么会不值得？！我自首了浅浅怎么办，她好不容易不用被人欺负了，她哥终于能替她撑腰了，那些小时候看不起我们的人我终于一个个报复回去了，怎么会不值得？” “浅浅很坚强，至于别人，你为了那些人真的心甘情愿变成现在这样吗，他们凭什么让你走上这条路。”霍见空语气苦涩。 “我停不了了，阿空，没用了。” 他真的没办法放下。 “你会揭发我吗。” 霍见空头有些疼，“裴俟，我不会再回来了，今天……你就当我没来过吧。” 随着门关合。 两人再一次迎来没有告别的分离。 他们，很难再见了吧。 第108章 漏洞出现 苏娫杏和易知樾过完年就回京市了。 两人下飞机出了机场，气氛突然沉默。 苏娫杏看着手机，内心思索着组织语言，然后抬头看向他，问：“你回公寓？” 易知樾全程都看着她，“嗯，你呢？” “我……先回学校吧。”她把自己的行李从易知樾手中接过。 “学校让进吗。” “……”她不知道。 “要不，你先来公寓凑合一晚？” “不行。”苏娫杏瞬间拒绝，“我们，不合适，我今晚可以住酒店。” “开学之前你总不能一直住酒店吧。”易知樾退让一步，“小叔还有一套空房，你可以暂时先住进去。” 苏娫杏想了想，问道：“我能租下那套房子吗？每天回学校也不太方便。” 下学期的课很少，而且学校离江氏很远，每天往返就要花费很长时间。 易知樾暗含笑意，“当然可以。” 正好，这样他们起码住得很近。 他顺理成章接过苏娫杏的行李箱，叫了车，带她去看房子。 出租车行驶到一个路口时，突然遇到了堵塞。 司机探出头，查看路况，“好像是前面发生了车祸，交警正在调解呢，我们换条路走。” 掉头之际，苏娫杏无意往车祸现场瞥了一眼，随即立马叫停。 “等等，靠边停一下。” 易知樾目光追随，疑问：“怎么了？” 苏娫杏拉着他的胳膊，指着外面的交警，“你看！那是不是我爸？！” 苏南辉！ 没等易知樾回答，她打开车门，下车。 表情雀跃慢慢走了过去，可也不敢靠近，只站在旁边等。 她有经验，苏南辉办公时从来都不讲亲疏，更何况她现在都不确定他记不记得她。 易知樾和司机说了一声，也下了车，跑来找她，“你要等叔叔结束吗？我陪你。” 他们好不容易再遇见，易知樾不想打扰。 苏娫杏有些忐忑，“易知樾，你说，他会记得我吗。” “会的。”他靠近她几分，将寒风挡住。 看着现场苏南辉指挥着众人，苏娫杏语气迷茫，“我是不是不该再打扰他，我的存在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吗？” 易知樾愣了愣，“谁知道呢，既然碰到了就见吧，或许也是上天的安排。苏娫杏，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 这句话一出，她有些鼻酸，笑出声，“是啊，上天把家人派到我身边了。” 京市这么大，他们能遇到，真的很幸运。 等人来把车拉走后，群众逐渐散开，苏娫杏和易知樾走了过去。 她压着声调，“苏南辉学长，你还记得我们吗？” 苏南辉看着两人，脑内风暴，“你们是……学弟学妹！” 他笑开颜，“你们感情真好，一直都在一起。” 苏娫杏不好意思解释道：“我们，是凑巧遇到的。学长你现在已经工作了吧，每天忙吗？魏亦清来找你了吗？你和她现在——” 苏南辉表情有了一丝温柔，“我和亦清准备结婚了。”他看看手表，“她一会儿会来给我送饭，你们很多年没见了吧，这回见面好好聊聊。” “好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说完，苏娫杏突然想起他们的行李，顿时看向易知樾。 易知樾回道：“行李已经找助理帮我们先运回公寓了，不用担心。” 苏南辉听完他的话调侃道：“还说是偶遇，都同居了，在一起就在一起，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实在没法解释了。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情复杂。 没一会儿， 魏亦清便带着午饭到了警察厅，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苏娫杏。 神情震惊，“苏娫杏！苏娫杏！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会犯事儿了吧！” 苏娫杏笑着应道：“犯事儿我还能安分坐在这里啊，我是专门等你的。” 苏南辉走来，“亦清，我们今天凑巧碰到了，所以她特地在这里等你。” 魏亦清注意到易知樾，撞了下苏娫杏，“你还是选他了？我就知道。” 易知樾有些紧张，虽然现在时机不对，可……也算是变相的见家长吧。 “叔……苏学长，魏同学，你们好。” 突兀的正经逗笑了魏亦清，“看来你调教得很好，现在看起来开朗多了。” 苏娫杏岔开话题，“我们边吃边聊吧。”她凑近魏亦清，“快和我说说，你和苏南辉是怎么回事。” 她小时候就没问出来，现在一定要知道！ 魏亦清脸色红了些，“就时间久了，相处出感情了，我来京市后他帮了我很多。” 苏娫杏：得，还是问不出来。 一顿简陋的饭几人聊了很多。 最后告别时，苏南辉还一个劲儿叮嘱两人要好好在一起，苏娫杏在压力下也只能应和。 易知樾倒是乐得开心。 今天不仅把苏娫杏的住址定到了身边，还获得了她爸妈的肯定，他心思又开始荡漾。 等一切都结束了，他们要好好在一起。 他不想再遮掩了。 * 放完年假，公司又开始正常运转。 易知樾每天早上算着苏娫杏的时间，掐点在楼梯口等她装偶遇。 虽然很凄凉，可比以前几个月都见不上一面的境遇好多了，他起码每天能见她三四次！ 同时， 苏娫杏提到的那个可疑人他也找了私家侦探去追踪，返回来的线索里，几次明显的接触都和易柏粼有关。 这个人的身份迟迟查不出来，而他与易柏粼又有牵扯。 易知樾也开始意识到不对。 他是相信易柏粼的，他或许是有私人的事需要找人去办，现在这个人并没做出任何违法的事，可能……没什么。 到春季第二批产品上线时， 易柏粼临时发起了会议，要任命易知樾为新兴科技公司的执行总裁。 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会议结束，众人纷纷来祝贺。 “易少，前途无良啊，虽然新公司刚起步，但互联网可是近几年的热门领域，上市之后刚发布的产品就颇受好评，你现在担任总裁，以后接手总公司还不是顺理成章吗。” “是啊，恭喜啊，看来老总已经定下你接手企业了，好好干。” “真是后生可畏，以后我们这些老人也得靠你关照。” …… 众说纷纭下，易知樾勉强陪着笑。 人走完，他主动去找了易柏粼，开门见山道：“小叔，为什么？” 易柏粼面容温和，柔声道：“知樾，这是大伯的决定，也是对你的考验，你待在我身边已经学到了很多，小叔没有要教你的东西了，剩下的需要你自己去实践。不过不用担心，新公司现在已经走上正轨了，虽然可能业务会很多，但基本的运行不会出问题，你大胆放开手去做吧，等你再回来的时候，你就是易氏的掌权人了。” “那我手上的合作？” “交给余主管去做，你应该知道新公司的业务更重要，别的都有可替代的，但是知樾，你没有，易家只有你一个继承人。” 易知樾顿了顿，问道：“爷爷最近怎么样了？” 易柏粼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哀叹，“医生说不太好，老病重犯，加上长期操劳，可能……没几年了。” “！” 易知樾顿时什么都说不上来了。 “怎么会，爷爷……怎么会，我回——” “不行，大伯说了，你安心接手企业，别的不准过问，也不准回去看他。知樾，你要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得担起易家，所有人都看着你，别让大伯和我们失望。” 易知樾垂落眼眸，喃喃道：“接手易家就得这样吗。” 变成一部无情无感的机器？ 这到底是爷爷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易知樾无奈冷哼一声。 “好，我知道了，小叔。” 转身出去。 一切都变了。 就在几天前，他察觉到有一笔交易款有问题，这笔订单前前后后都是易柏粼在跟进，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如果他看出来了，又默认了，那其中的缘由不是很值得推敲吗。 现在他又禁止他回去看望爷爷，说是为了易家。 可，真的是这样吗。 他的小叔，到底在干什么…… 第109章 计划通 另一边。 苏娫杏在系统的提示下，逐步把所有早些年可疑的合同证据都收集完了。 当然，江裴俟对她也并不是全然信任，所以仅这一步就花费了她大半年的时间。 偶尔为了打消江裴俟的疑虑她还得以身入局，作出一副“为了公司，唯利是图”的表象，来表明她与他是一样的。 这一办法的效果显然很好，苏娫杏在逐渐获取江裴俟信任的同时，也成功成为了同事眼中编排的对象。 这半年比她想象的要长。 不仅是伪装，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让她身心俱疲。 仅有的一点超脱感也全部来自于时不时和魏亦清聊聊家常，还有，每天那简短的，遇到易知樾的时光。 易知樾自从接手新公司后，便在业界取得了瞩目的成绩，公司产品的研发逐步进深，虽然后期江氏与易氏双方停止了合作，可他这块香饽饽早已不缺供应链，四方合作不断。 而江裴俟不知道又抽了什么风，突然投资了另一个与易氏打擂台的公司，苏娫杏看到他纯粹是憋了一口气，无从劝阻。 在这样敏感的时期，她更加注意了与易知樾的接触。 现在他们两人又杠上了，不管因为什么，她只需要做好她该做的事，调查清楚真相，奢侈一点的话，就是帮易知樾活下来。 其余的，谁也无能为力改变。 正值大三暑期放假， 苏娫杏基本每天都在公司整理各种资料。 幸好她起码有自己的办公室，不用费心维持同事关系，那些人，可能也不想和她维持吧。 系统时隔几个月再次上线，[宿主，您已完成收集证据的任务，接下来要打入敌方，让江裴俟彻底把你归为同类。] 苏娫杏有些抓狂，“我现在还不算是他的同类？！我都快成过街老鼠了……他推行不下去的方案我替他得罪人做，他想要的分成我唱白脸给他争取，他做的假账要我出面去找人改，我还要怎么打入敌方！现在，我都快成敌方了！” 这样的事为什么偏偏得她来做。 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吗，她没有良知的吗。 系统声线颤抖，[宿主，我们只是来收集证据的，现在江裴俟虽然已经信任你了，但真正的核心线索你还没接触到，那才是决定性证据，如果获得不了，我们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苏娫杏挫败地抓了抓头发，托额低头沉思。 她最近的状态是很不好，这些糟心事也没必要发泄在一个程序身上。 他们只是来收集证据的，她没必要被周围的这些声音影响，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真相。 一切终会水落石出，隐藏在光滑面后的污垢早晚会澄清，只要忍耐，只要先忍耐。 还有一年时间，不着急。 她不着急。 还有希望，还有余地。 苏娫杏不停调整自己的状态，呼吸渐渐平稳。 沉默良久后， 她缓缓道：“核心线索……” 应该就是江裴俟那些不明钱款的来向吧。 再往前推的话，就只能是高考结束后的那次交易了。 她没能成功阻止的那一次。 她记得易知樾当时说过，包房里似乎有非法走私枪支的团伙人员，再加上苏南辉的推理，江裴俟很有可能和非法组织有勾结。 这样的话，命案现场里，江裴俟很有可能就在其中。 他和易知樾的死脱不了干系。 非法组织，江裴俟，非法交易…… 可，易知樾为什么会在那里？ “系统，核心线索就是江裴俟和走私团伙合作的证据吧，我拿到了一切就能结束了对吧？” [是的，宿主。] “好，我明白了。” 她可能得，找人帮忙了。 * 易知樾下班后，天又已经黑了。 脚步声在楼梯一步步上沿，楼道亮起光，他眼下的黑眼圈似乎已经成了常态，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冷淡的颓丧气息。 眼神黯淡。 走上楼层后，他垂着眼走出楼道门，只想回家休息。 却意外看到门前有人在等他。 苏娫杏看到他回来，歪了歪头，语气诧异又无奈，“你怎么下班这么晚啊。” 易知樾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会儿，呆呆地说：“苏娫杏，你来找我。” “我们先进去吧。” 易知樾快步走来，面容仿佛一瞬间有了春色。 打开门，走了进去。 苏娫杏轻车熟路地帮他点上消解疲劳的熏香，看他这副样子，有些心疼。 “新公司再忙，你也不是超人，该休息就休息。” 易知樾坐在沙发上目光闪闪看着她。 真好，她来关心他了。 连忙问：“吃饭了嘛？我去给你做你喜欢吃的——” “不用了，我吃过了。”她叹了口气。 “易知樾，你能把自己照顾好吗？再这样下去，你很有可能会过劳死的！” 易知樾笑着摇摇头，“我们还没在一起，我不会死的。” 话音一转，“我能帮上你什么吗？” 苏娫杏一顿，直接说：“是有事找你帮忙，易知樾，我有一个计划。” “你说。” “我要你和我一起拖垮江裴俟的投资，他现在和你打擂台，我可以透露给你江氏下一步的动向，只要你先发制人，就能让他投资的产品滞销，现在江氏主要的资金链都放到了大型合作上，如果这一块儿断了，再利用舆论的风向，其他合作也会继续不下去，没有了钱，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江裴俟肯定会再走老路，到时候只要她完全和他站在同一阵营，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打入交易核心了。 现在没什么危机她自然不好真正赢得江裴俟的信任，只有等举步维艰的时候她还支持他，那他才会向她敞开一切。 易知樾明白苏娫杏要做什么，他再次感谢系统给他留下了读心的权限。 “好，我配合你。” 苏娫杏倒也不震惊他这么快答应，点了点头，“谢谢你。” “记得吃晚饭，早点休息，黑眼圈都快熬成熊猫了。”不过还是很帅。 易知樾见她要走，黏糊劲儿升起，上前送。 “嗯，你也是，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别什么都一个人扛，遇到不开心的事别放在心上，无论别人说什么，事实都不会改变，你就是你，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好的。苏娫杏，你今天能来找我我很开心，我会好好听你的话，等你回到我身边。” 苏娫杏面容逐渐放松，似乎心头有什么东西放下，“易知樾，等我。” 马上就结束了。 今年似乎过的格外得快，过转年，某些事情的趋向逐渐分明。 又过了几个月，一切都按照苏娫杏的计划发展。 江裴俟投资的项目已经呈亏空的状态了。 苏娫杏私下找了宁望，联系了人将这一消息放大，透露了出去。 很多合作公司看到舆论导向都纷纷没有再与江氏续约，如果资金链继续供应不上的话，江氏不到三年就会开始走下坡路。 这一预测几乎已成事实，江氏上下都弥漫着死寂的氛围。 苏娫杏应召去了江裴俟的办公室，一路上员工都面色低沉。 她进入，关上门。 江裴俟靠在座椅上，捏了捏眉心，“最近是关键时刻，公司现在遇到了难关，你……想离开吗？” 他知道这事不简单，苏娫杏如果选择离开的话，他不会拦阻。 她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他已经满足了。 “裴俟，我不会走，我要留下和你一起帮公司重回正轨，我们可以向银行借贷，我担这个责任，后续——。” “苏娫杏。”江裴俟咬了咬牙，“你不用做到这种程度，你已经为公司做了很多了。” 她现在脱身还来得及。 “裴俟，公司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更何况，你一个怎么可能忙得过来？我必须留下。” “我有办法！”江裴俟背过身去，“我有办法解决，不用你，你走吧。” 苏娫杏扯了扯嘴角，突然开口说不出话了。 她不想骗他，她好坏。 可是现在这样，能怎么办…… “裴俟，我陪你。” 江裴俟转过身，犹豫不决，“你知道我的办法是什么吗。”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裴俟，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你太被动了，总是被各种事情推着做了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现在，我和你一样，我理解你，我知道你的不得已，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陪你一起，你相信我吗？” 江裴俟看着她的眼睛，不自觉出神，“我相信你，苏娫杏。” 有时候，他觉得他们离得很远，远到他很惶恐。 又有时候，他觉得他们在靠近，近到近乎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喜欢这种逐步与她相合的过程。 虽然他们没有在一起，可他却觉得这种感觉比一切都重要。 他的人生，有了陪伴。 第110章 迷 看着日历，下个月就到命案发生的时候了，苏娫杏有种事情终于要了结的感觉。 现在她手里关于江氏合作不明钱款来源，以及做假账的证据已经确凿。 为了不牵扯关键的人，她将这一切都打包给了远在另一个城市的陈星淇，并叮嘱她在她找她之前千万不能打开。 好在陈星淇最近忙着读研，没有太多精力八卦她的举动，不然按照她的性子，肯定会从头到尾问一遍。 虽然苏娫杏也想过把这些证据直接交给苏南辉，可她不想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按照事情发展的进度，苏南辉应该是先通过命案调查非法走私集团，然后遇到许管家，意外知道了当天的死者是易知樾，接着按照易知樾这条线找到同一高中的人，最后锁定江裴俟和霍见空。 如果她提前举报了江裴俟，不仅真正的幕后黑手会趁机逃走，而且还会打乱一切，在事态还未成熟的时候破坏命运的走向。 她不能。 她一个人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之外，她有幸能从那天平安回来的话，她会带着易知樾离开，倘若她回不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到了交易日的前一天。 江裴俟走到苏娫杏的办公室，托着桌子久久才开口，“明天有一笔特殊的合作，你和我一起去。” 苏娫杏抬眸看着他，几个呼吸间，“好。” “你不问去哪里，和谁吗。”他紧紧盯着她的表情，眼中都是不安。 “不管去哪里，和谁，我都相信你，裴俟，你不会骗我，对吧？”她神情自然，眼眸通透。 “我不骗你，苏娫杏。明天……会很危险，只要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他说的他们。 苏娫杏有瞬间的松动，垂眼笑了笑，“裴俟，我们逃不掉的，不能这么没头没尾的结束，都是假的，只有你是江氏总裁这是真的，你要负起责任。” 江裴俟站起，或许是几天都没休息好，嘴唇有些发白，“是，是要负责任。” 他不能荣耀时来，落败时跑。 “那我们一起去吧，一起去。”他转身念叨着。 走到门口，又出声：“苏娫杏，谢谢你愿意陪我。” 关上门后，一阵沉寂。 苏娫杏心跳加快，手微微发颤，或许是紧张，或许是焦虑，又或者是害怕。 她有强烈的预感，明天她不一定能活着走出来，不同于平时的小打小闹，那些无恶不作的亡命之徒，可是真的沾过人命。 如果让他们发现端倪，也许利落的死倒成了一件幸运的事。 终于， 不管以何种方式，要结束了。 不过， 在赴约之前，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2004年8月20日，11：30。 易知樾回到公寓。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饭香味。 他诧异看向厨房，时间瞬间仿佛倒流回两年前，那时他和苏娫杏在一起很幸福。 此刻，往日的身影重合，他再次看到那抹熟悉的倩影。 苏娫杏听到开门声，转身，笑容如阳光洒下，“回来了？我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快洗洗手坐下来吃吧。” 易知樾听着她的指挥，有些无措。 他等到了吗…… 他们迎来终结了吗。 洗完手坐到丰盛的餐桌前，他目光如炙，看着对面的苏娫杏，“你，我们，我能和你一起了？” 问的小心翼翼。 苏娫杏给他夹了一块儿肉，“嗯，马上了，易知樾，我们马上就能一起离开这里了。” 他瞳孔微颤，“你愿意？” 苏娫杏放下筷子，笑容淡淡，“易知樾，这里太累了，我想简单一点，就和你，做喜欢的事，活成自己，不用为所谓的‘应该’，不用违背自己的意愿活得伟大，我们就做个平凡的，不沾染任何麻烦事的人就很好了。” 易知樾心脏涌上一股暖流，眼睛有些发热，“好，你带我离开，我们就自由了。” 那些争斗，那些恩怨，就让别人去沉沦吧。 有人带他解脱了。 吃完了饭，苏娫杏递给易知樾一杯水。 他自然接过喝下。 顺势把她拥进怀里，感受她的体温，“和我说说你的世界吧，我提前适应适应。” 苏娫杏揽住他的腰，依偎在他怀里，“我的世界和这里一样，只不过更发达一点，更便利一点，更开放一点，只是二十年而已，没你想的那么长。” “二十年……”易知樾抱得更紧，“我好怕你扔下我，你保证我们会在一起，好吗？” “我保证。”她抬头看他，“我保证我们会一起生活，一起养些花花草草，我们互相给对方做饭吃，回去后我上大学你可以陪我一起上课，或者你找一份喜欢的工作，重新开始，如果刚开始你适应不了的话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易知樾亲了亲她的额头，畅想道：“我们还要一起去旅游，一起处理生活中的难题，一起去超市买生活用品，一起去公园散步，看太阳东升西落，每一天都不错过。” “嗯。”苏娫杏应下。 “还有，我们要在草地举办婚礼，太阳光洒在你身上肯定美极了，你会像天使一样缓缓向我走来，我们一辈子……不分开……” 说着说着，易知樾声音减小。 然后缓缓沉睡过去。 苏娫杏将他扶回沙发上，给他搭上毯子。 轻轻抚摸易知樾的脸，眼神复杂。 “等我，回来后，就结束了。” 俯身亲了亲他的唇。 她必须这样做。 她要保证易知樾活着。 水里已经放了安眠药，剂量够他睡到今天晚上了，那时候就安全了。 苏娫杏走出公寓，打开手机用隐秘的号给苏南辉发了一条消息。 如果一切超出她的预期，起码有人可以作为目击者。 该发生的还是得发生。 任何人都无从选择。 下午交易现场。 苏娫杏坐着江裴俟的车来到临近荒区的一片林子旁。 车开到马路边便停下了，苏娫杏跟着江裴俟从车里下来。 江裴俟指了指林子里，“交易点在里面，我们步行过去。” 然后看向开车的韩均，“你留下等我们出来。” 韩均神情犹豫，“江总，我可以和苏娫杏单独待一会儿吗？” 江裴俟看了看两人，思索片刻，“好，我先走，你一会儿跟上。” 等江裴俟走出一段距离后，韩均直接开口：“苏娫杏，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害死江总吗。” 苏娫杏料到他可能察觉到了，可现在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坦诚布公道：“韩均，我不想害他，我只想救他。” “救他？！你把他推到火坑里是救他吗？你暗中破坏江氏的合作是救他吗？你让他和那些极恶之徒再一次搭上是为了救他？！你救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江总因为喜欢你才看不出你那些拙劣的演技，但我知道，不管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今天的交易可不是儿戏，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去阻止江总，只要后面逃到国外，一切这些麻烦都不用担心了！” 苏娫杏讽刺一笑，“再一次搭上？韩均，你知道他一直在做什么。” 韩均欲言又止。 “你知道，可你还是默认了。别总标榜你多么为江裴俟好，你能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还无动于衷，你算什么有良知的人？他对你帮扶不少吧，你是他身上的寄生虫吗？活生生的吸血看他一步步腐烂，口口声声说为他好也都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你真的在意他的死活吗。” “你闭嘴。” “他做错了，他必须要意识到他一直以来错得有多离谱，这样他才能放下这个错误，不然，逃到哪里，都有再次犯错的可能。” 她看向韩均，“就念在你一直受恩于他的份上，别阻止。” 然后循着江裴俟的身影，走去。 韩均沉思良久，摇上车窗。 错了…… 都错了。 他都做了什么？！ 第111章 be结束? 踩在草地上的感觉很实心。 周围的灌木草丛已经长到几乎近腰，眼前那栋废弃大楼与照片上的景象重合。 当下日头很烈，苏娫杏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眼睛有些发晕。 走上二楼， 楼中断壁残垣，基本只有梁柱和半开的墙壁，低顶黑压压的，让人心生不安。 这时，有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走来接他们，目光浑浊，声调张狂，“江少，很准时啊，走吧。” 其中一人探头看向苏娫杏，挑了挑眉，“这谁啊，江少带个女人来是什么意思？” 江裴俟看都没看两人，“我的助理，协助我来谈合作。” “哦对，现在已经是江总了，有美人在旁也很正常，要不说你们有钱人会享受呢。” “带路吧。”江裴俟没再废话。 男人瞄了眼苏娫杏，转身向里走去。 苏娫杏随即松了口气，下意识抚上口袋里的录音笔，心跳如雷。 走到一个毛坯房里后，苏娫杏终于看到了为首的男人，他周围站着不少人，都面容不善。 男人开口，“江少，又见面了，上次的合作我们进行的很顺利，运往国外那几批货都已经成功交易出去了，所以，只要你愿意，钱不是问题。不知道这次，江少打算出什么条件？” “条件照旧，我需要的钱你们带来了吗？” 旁边一人拿出提款箱，打开。 “江少，这里面是100万，先当做是交易定金，只不过，现在行情变了，以前的条件自然也就不行了。” 江裴俟脸色一变，“变了？那你想怎么样。” 手下把钱收了回去。 男人开口，“我要你让出40%的出口产品给我运货。” “40%！” 比以前高了一倍！ 江裴俟咬牙，“我毕竟是做产业的，小量帮你走私枪支机械已经很冒险了，现在增大了一倍，怎么可能蒙混过关，万一被人发现了，我们可就都完了。” “江少别着急啊，我还没说运什么呢，武器设备那么大，我怎么可能让你去送死，这活儿已经有别人揽了。我最近看准一批毒品，那玩意儿好隐藏，你走那批货。怎么样，比以前简单吧？” 江裴俟顿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苏娫杏见状拉上他的衣服，两人对视片刻，她走上前，“这个条件太突然了，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对面果断答应，“好，外面自便，我等你们的答复。” 两人走出。 苏娫杏压低声音迫不及待地说：“裴俟，你不能答应他，我们现在得找借口离开。” 已经录好音了，趁对方察觉之前，他们必须走。 “你想得太简单了，和那些人打交道不是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如果今天的合作谈不成，我们俩恐怕就别想离开了。” “那可以先假意合作，然后出去后报案。”看到江裴俟犹豫，她语气急切，“江裴俟！那可是毒品！毒品！你沾上了一辈子可就洗不清了！你不能把一辈子都搭进去！公司还没有那么严重，如果你愿意削减一些合作，情况慢慢就缓和过来了，以前的错误只要你主动去自首，都会抵消的！你不能为了一点困难就走上贩毒的道路！” 江裴俟有些发懵，“不行，不行，江氏不能在我手里折了，如果公司规模减小，我还怎么面对江镇非，他就等着看我笑话呢，还有那些人，不行，我不能认输！我必须要搞到钱！苏娫杏，我没得选，我只能让江氏更加辉煌，不能失败！不能，我不能失败。” 苏娫杏觉得很棘手，“裴——” “两位，商量好了吗，请进吧。”门口那人语气突然多了一丝阴凉。 苏娫杏和江裴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一踏入，两个人突然将门口堵住。 为首的男人低头呲牙冷笑。 “江少，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没等两人反应。 “去，把那女人抓住，搜身。” 苏娫杏瞬间被擒住。 江裴俟大脑一片空白，“你们什么意思！放开她！” 他被人挡住。 苏娫杏不断挣扎，心渐渐如死灰。 他们发现了。 一定是发现了。 为了不让人搜到她身上仅有的一份证据，她虚张声势道：“别碰我！我是警察！” 两个人成功被她唬住。 “我一直潜伏在江氏就是为了追查出你们这伙非法组织的行踪，你们刚刚的对话我已经实时转接给总部了，很快就会有人锁定这里包围你们！你们已经完了！” 男人冷笑一声，“算计我？我行走这么多年能让你算计到？！还真是天真得可怜，那你就看看是你去见阎王快，还是那些人来救你快吧。” 苏娫杏丝毫不退让，“我死了能把你们也拉下去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好大的魄力。江少，看来你还不知道你这个小助理的真实身份吧。” 江裴俟眼神都是惊讶与迷茫。 “这个麻烦是你带来的，就由你亲自解决吧，你说呢？江少。” 苏娫杏看向他。 江裴俟手指发颤，艰难开口，“解决？解决是……” 手下中的一人给了他一把枪，“是这个意思。” 他迟缓抬起手，入眼都是苏娫杏的黯淡笑意与松离的面容。 他好害怕。 不知道害怕什么，或者是死，或者是失败，或者是她的失望，他真的好害怕。 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他颤颤巍巍接过手枪。 苏娫杏被人辖制推到外面的空地，她一个人站在正中央。 “江少，动手吧，附近几十公里都没人，不会有人知道的。” “到了你表忠心的时候了，等这个女人一死，我们的合作生效，钱你就可以拿走了，任何事都会迎刃而解。” “江少可千万别为了一个女人牺牲大好的前途，开枪吧。” 江裴俟眼眶发红，用尽最大力气举起胳膊。 苏娫杏面容微动，死心缓缓闭上眼。 死了，应该就结束了吧。 能回家了…… “砰” 苏娫杏整个人一震。 似乎……没有痛感来袭。 她睁开眼，江裴俟将子弹打到了墙壁上，他已渗出汗水，眼睛血红。 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又一枪声响起。 苏娫杏瞪大眼睛，她看到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准她，子弹瞬间朝她射出。 就在她动弹不得，快要窒息时，一道身影迅速挡到她身前。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后撤了几步，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易知樾……怎么会。”她快要哑到发不出声了。 抱在他背后的手冰冷抬起。 血红的颜色染满她的手。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愣愣地抱着他，痴痴地流泪。 “怎么会……怎么会，不会的，易知樾，不可以……不可以……” 江裴俟也吓傻了，无力跪落原地，神情呆滞。 苏娫杏感觉到易知樾还有呼吸，想要起身把他抱起。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枪响，还有大声呼喊：“警察！里面的人不许动！” 枪声又一次刺激到了她敏感的神经，苏娫杏吓得手脱软了一下，她和易知樾都倒在了地上。 那帮人似乎匆匆逃走了。 苏娫杏目光移了过去，只剩江裴俟一个人跪在那里。 她托着易知樾，坐起，仿佛是孤寂世界中的一抹荒影，“裴俟，去自首吧。” 然后转向易知樾，他已经被血拥堵了喉咙，不能再言语。 苏娫杏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四分五裂，她从未感觉到如此的绝望与痛苦。 喉咙哽咽到发声都艰难，“易知樾……我，带你，走……我们离开。” “你，别，不准，不准死，我们……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就要，有真正的人生了……说好的，说好的——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她哭得崩溃。 易知樾嘴里一直冒血，手覆上她的手，“愿……意。” 苏娫杏哭得快要力竭，慌乱：“系统！系统，你快出来！系统，你快救救他！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他活着！求你救救他，求你，求你……” 系统没有说话。 但她感觉到她似乎在慢慢消失。 她要走了。 易知樾眼眸浅浅地看着她。 眼眶中流出泪水。 苏娫杏紧紧抱住他，可一切都无济于事，就在她快要消失之际。 她取下手腕上的手镯，将它放到易知樾手里。 猝不及防， 归于沉寂。 时空，结束。 第112章 她的线 苏娫杏回家了。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场景，她坐在熟悉的床上。 满手的血，满脸的泪痕。 她的大脑仿佛宕机，急喘着呼吸不上来。 等意识回笼后，瞬间，她受不了托着床沿，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抽搐哭泣。 “完了，都完了，都过去了！为什么……我该去哪儿……该去哪儿……呜呜……来不及了，易知樾。” 她艰难吞咽一下，再次呼唤系统：“系统，都结束了，都结束了！你快出来啊，系统！” 这次等到了回应，[宿主，恭喜你完成任务，现在只要你把所有关键证据递交上去，揭发真凶，真相就会大白。] “……恭喜……” “到底怎么回事，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对吗，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声音虚弱，她整个人似乎都恍惚了。 系统告知了一切，[宿主，经过我的观测，你原本就存在在那段时间线里，也就是，你的穿越是必然，你在那里发生的一切也都是必然，后来的事正因为你的选择才有了现在的走向，所有的时间线都因果相连，这就是真相。] “你早知道了吗？” [并不是，刚刚结束的那一刻我才从时空中窥测到了原委。其实，确切地说，是把你从时空循环中带出来的那一刻。] “循环……” [是的，宿主，当最起初的你穿越到二十年前时，易知樾同样为了救你被抢击中，只是由于你没有查出真相，所以一切停滞，直到真正时间线的你再次出生，当你拿到手镯的那一刻，我便被这个世界激活了，所以，我的任务是帮你走出时空，回到正常的时间。] “我……原本就存在……可所有人都忘了我。” [是的，由于时空需要规正，所以与你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会在你消失后忘了你的存在，继续过他们的人生。] 苏娫杏无力一笑，“那就好。” [宿主，由于你完成了任务，所以，你有一个奖励可以激活。] “奖励。”眼神泛起些许光芒。 [这个奖励是，你可以选择一个人恢复他对你的记忆。] 她眉眼耷拉下来，“这样啊，恢复记忆……” “我选择，江裴俟。” [好的宿主，已生效。我们的合作已经圆满完成，有幸遇见你，再见~] “生效”音落后，苏娫杏手腕上突然出现了她当时留给易知樾的手镯。 她愣愣看着手镯，眼眶又发热，泪水不由自主落下。 好像，真的了结了，真的没希望了。 这时，魏亦清突然打开她的卧室门，“娫儿，叫了你几遍了，又睡觉睡到中午，快来吃饭。” 看到人后，话语一滞。 连忙走上前，“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又想你爸爸的事儿了？” 苏娫杏摇着头，哭得更加难过，抱住了魏亦清。 魏亦清第一次见她如此伤心，也泪水涌出，拍着她的背，“没事儿，没事儿，你爸爸他判刑的结果还没出来呢，还有转圜的余地。就算他真要坐牢了，也不怕，我们娘俩等着他出来。等出来了，就再也不掺和什么麻烦事儿了，我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 苏娫杏直起身，平复着情绪。 “妈，你还记得你高中时候吗？” 魏亦清语气迷茫，“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你怎么老对那些事儿感兴趣。” “和我聊聊吧，比如你和爸爸，比如你们学校，比如……江裴俟。” 魏亦清脸色一变，“娫儿，你想做什么？！你不准参与这件事！你爸爸已经折在里面了，你难道也要和他一样吗！” 苏娫杏垂眸，淡淡道：“妈，相信我吧，我能帮你。” 说完，看向了她。 魏亦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那双沉沉的眸子似乎激起了她内心的某种东西。 沉默许久，她开口：“江裴俟，我和他一个高中，我印象里，他一直都无恶不作，还抢过我的钱，不过高三的时候好像突然变好了，可能是因为快高考吧。后来，就是因为你爸爸查那个案子，查到了江氏，他就派人直接做局陷害了你爸爸，之前来我们家的那个人就是江裴俟，他特地来警告我不要闹事，否则……他就要让你爸永远待在牢里……” 说到后面有些哭腔。 苏娫杏轻微皱了下眉。 “我知道了。”顿了顿，还是提起，“你……还记得易知樾吗。” “易知樾？”魏亦清想了想，“成绩特别好吧，好像一直是全年级第一，碰到过几次，但看起来就很阴沉，气质冷得吓人。问他干什么？” 看来苏南辉没有和魏亦清提起过案件的细节，她得见一面她爸。 苏娫杏扯了扯嘴，“没什么，无意从爸爸的本子里看到的。” 起身，“妈，我要去看守所一趟，午饭你先吃吧。” 这时，魏亦清才注意到她手上的血。 ！ “你怎么了！怎么满手的血！让妈看看，衣服上也是，你哪儿受伤了！这么多血。” 苏娫杏把手放到背后，安抚：“没受伤，这是，颜料洒了，我忘洗了，我马上去洗。” 立马跑到了洗手间。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苏娫杏微微一愣。 竟然这么憔悴。 她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她却醒不过来。 收拾好后，她随即动身去探视苏南辉。 到了拘留所，看到了苏南辉，她缓缓坐下。 百感交集。 如果不是她，苏南辉应该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吧，也许就不用这么狼狈了…… 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爸，我来看你了。”她不敢与他对视。 “娫儿，是不是最近又没睡好啊……别担心，爸爸没事儿，你和你妈妈好好的。” “爸，你辛苦了，这么多年……你辛苦了……”她忍不住有了泪意。 苏南辉表情一怔，眼神闪过欣慰，“娫儿，这是爸爸自己的选择，就是让你和你妈妈受苦了……” 苏娫杏抹了抹脸，抬起头，“爸，我会救你出去，也会查清真相，你等我。” 苏南辉笑了笑，又严肃：“娫儿，你还太小，听爸爸的话，别插手这件事，我什么结果不重要，你和你妈妈一定要平安——” “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一定能替你查清楚一切！还原真相……不管是易知樾，还是江氏，都会浮出水面……” 苏南辉很是惊讶，“娫儿，你。” 随后，叹了口气。 “唉，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爸爸就不隐瞒你了。” “我一直追查的就是有关易氏继承人——易知樾无故横死的案子，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死者是谁，只是一直追查京市比较活跃的一帮走私犯的动态。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你爷爷的多年老友，许志国，许老爷子平日不爱说话，你小时候也见过他，他可能一直在暗中观察我吧，他发现了我一直在查这个案子，于是一天夜里告诉了我一切。” “他是易家的管家，事发当天，他应易家老爷的吩咐，到京市找易知樾，易老爷似乎快不行了，想最后见孙子一面。到京市后，他恰好接到易知樾的电话，发现他一直不出声，于是到了他的公寓，一进门，就看到易知樾似乎昏迷了，将人叫醒后，易知樾突然说要去一个地方，也就是那栋发生命案的废弃大楼。到了后，易知樾把许老爷子留在了原地，自己独自走了进去。” “最后就是许老爷子听到了枪响，连忙跑到了大楼里，结果只看到一摊血迹，不见易知樾，很快，他就意识到……易知樾可能已经死了。” 苏娫杏靠到椅背上，像是已经失魂。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那许叔，为什么又离开了？” “他好像在躲什么人，离开的前一天，他和我说，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完成，等完成了，他就可以安心走了，还拜托我不要把他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苏娫杏沉默片刻。 “那江氏呢？” “江氏。”苏南辉陷入回忆，“其实在案发当时，我看到了江裴俟，只是当时我不知道他是谁，后来通过查易知樾的生平，我发现他和易知樾是高中同学，还是江氏集团的董事长，于是就注意上了他。一开始，我还没掌握线索，所以无法确定什么，幸好追踪了几年后，我从重要人员霍见空手里拿到了江氏曾经财政造假的证据，所以才以此为突破口，暗中调查江裴俟。” “霍见空？” 证据怎么在他手里…… 总而言之，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找江裴俟，时隔二十年，他们应该谈谈了。 “爸，谢谢你。” 苏娫杏站起，“马上就会结束了，你一直找寻的正义，不会迟到。” 第113章 罪名 再次来到江氏集团楼下。 苏娫杏望着高耸的大楼，心中升起一阵物是人非的感概。 已是时隔二十年，明明上一秒两人还面对面而站，此时却成了隔辈的陌生人。 她走入，来到前台。 还没等她开口，前台站着的女生便先一步试探地询问：“请问，您是叫苏娫杏吗？” “是。”她微诧异。 “您是来找江总的吧，刚刚有人通知过了，如果您来了的话，可以直接坐电梯上去。”态度良好。 “有人通知了？” “是，韩特助吩咐过。” “韩均……” 看来江裴俟已经恢复记忆了。 苏娫杏熟练地迈上电梯，心情忐忑。 江裴俟会是什么态度…… 这么多年，现在只剩他们俩个当局者了。 电梯打开，韩均还站在原本的位置，看向她的目光疑惑。 “你就是……苏——” “苏娫杏，你好。”她走上去。 “你好，江总在里面等你。” 她推开门。 江裴俟靠在座椅上，办公室里很暗，他将椅子转过来。 眼神不明。 “苏娫杏，你来了。” 苏娫杏低头，叹了口气，“裴俟，我们算是已经二十年没见了吧。” “不算。”他身体呈蜷缩状态，似乎不敢看她，“有一次，在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 苏娫杏突然想起。 就在她穿越前，他们曾有过一次对峙。 那次苏娫杏回家碰到江裴俟前来警告，虽然当时她不知道他是谁，可从他和魏亦情的对话中她听出来这个包裹严实的神秘人不是好人。 当时苏娫杏还处在很偏激的状态中，于是便跑出去叫住了他。 大肆宣泄了一番。 江裴俟从头到尾都插着手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过一句话。 只是在临走前，嘀咕了一句：“邪了门了。” 至此，结束了第一次不太愉快的交锋。 想到这，苏娫杏开口：“这样看，我们认识得更早。” 江裴俟又陷入沉默。 是啊， 他连这一点执念都不成立了，更何况现在他们相差太多，以前的事对他来说似乎是一场梦，遥远又离奇的梦。 一经梦醒，已经过去二十年。 “苏娫杏，这么多年了，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过去，又为什么突然消失吗。” 他当年亲眼看到她逐渐模糊消散。 苏娫杏坐下，“我爸被拘留后，我无意中穿越到了二十多年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进江氏是为了阻止你继续错下去，还有……改变易知樾的死，结果，倒是还原了一切。” 江裴俟脸隐入黑暗中，面容痛苦，“你来是劝我去自首的吧。” “我做了错事，是应该……” “苏娫杏，不管什么原因，我很庆幸想起了你，想起了以前，想起了我错得有多离谱。” “如果当时我听了你的话，或许我们都能活下来，易知樾……也是……” 这样，他就不会背着一条人命，还有恃无恐地继续作恶了。 这二十年里，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总有一个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如同魔咒一般。 “裴俟，去自首吧……” 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出于良心的亏欠、他对那帮不法分子的恐惧，可第一次碰到苏娫杏时，听着她辱骂的言语，他恍惚了，仿佛梦境重现。 那之后他时常走神，像是在思念，可又不知道思念什么。 直到他刚刚完全恢复记忆，惊奇之后，竟然无从说起。 貌似只有他记起了她。 “裴俟，不管过去多长时间，你都应该承担起后果，易知樾……他不该死的不明不白。” “我知道，我欠他的，会弥补回来。” 苏娫杏忍住情绪，“他的尸体呢？你们把他的尸体藏哪儿了？” 江裴俟看向他，“尸体？！他的尸体不见了？！” 苏娫杏皱眉，“我消失后，你们都逃走了，我爸到案发现场后没有看到易知樾的尸体，不是你们毁尸灭迹，还会有谁？” 江裴俟连忙解释：“没有！我不知情！” 随后想了想，“如果他的尸体真不见了的话，就没有人追查？易家的人……” 顿了顿，“易知樾也算是继承争夺中的牺牲品吧，这么多年，易家的人竟然都不闻不问，真狠心。” 苏娫杏嗅到一丝不对，“继承争夺？” 继承争夺…… 牺牲品…… 脑海中忽略的珠子重新串起，她猛然意识到。 “易柏粼！他一直暗中谋取易家继承人的位置！” 怪不得…… 怪不得他靠近易知樾，就是为了获取易老爷子的信任，还有他对她的态度，时而收揽，时而推出，也是利用她引起矛盾。 最关键是易老爷子病倒时，他虽然日日陪伴，可汇报的却都是他夸大其词的情况，一直在背后推波助澜，导致老爷子病情加重。 而且，她那次晚会碰到的会面，应该也是易柏粼在暗中部署他的计划。 这一步步，他都算计到位了…… 倒真是伪装专家。 她嘲讽地挑起嘴角，“你们之间，是怎么一回事？” 江裴俟默然， “在高考前，江镇非意图让别人接管江氏，我离开京市三年，早就没人记得我了，我没办法了……然后，易柏粼打电话给我，要和我合作，就是去憬世那次，他给我牵线了那伙非法集团，后来，我从他们手里换了不少钱，才慢慢坐上了这个位置。” “你和易柏粼达成了什么合作？” “帮他上位。你消失后，我失去了有关你的记忆，所以重新和那伙人协议，缓解了江氏的危机，这期间易家老爷子去世，易柏粼拉拢了不少权贵，我们最后形成巨大的合作模式，联手垄断了不少产品，他在易家的话语权逐渐变大，就被推成了易家的家主，直到现在。” 苏娫杏不知在琢磨什么。 “裴俟，你说，那伙不法分子是易柏粼介绍你认识的……我一直感觉奇怪，案发当天，为什么那伙人突然开始怀疑我们，还要搜我的身，这根本没道理啊，可……” ！ 江裴俟微睁开眼，“你的意思是……易柏粼捣的鬼！” 她沉沉点头，“他可能在现场，发现了我，于是就给那伙人泄了密。” 可他有什么依据告密？ 又或者，他想害她！ 苏娫杏突然眼神不可置信。 当时第二声枪响时，她大脑一片空白，她以为是江裴俟开的枪，可细细一想，明明他前一秒已经放下手了，怎么可能开枪！ 是……易柏粼！ 他躲在后面想要击毙她！ “裴俟，你当时开了几枪？！”她语气变激动。 江裴俟愣了愣，他的记忆很混乱，当时他受了很大的冲击，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根本不记得自己开了几枪。 “我，我不知道。” 虽然没得到答案，可她越推敲越确信。 “不是你，不是你……易柏粼那天肯定在场，是他想杀我，他看到你下不去手，于是躲在暗中向我开枪，结果射中了易知樾……是他杀了易知樾，是他！” 江裴俟绷紧身体，然后缓缓放松。 “不是我……我没杀人……” 他没杀人！ 苏娫杏站起，有些不安。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她冷静一些，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裴俟，这是案发当天我录下的证据，你现在去警察局自首，把你和那帮非法组织之间的事都交代清楚，再把这个给警察，主动配合他们逮捕罪犯，将功补过，减轻你身上的罪。” 江裴俟看着桌子上的录音笔发呆，“你……” 他捂脸掩面。 苏娫杏转身准备离开。 “那易知樾的案子呢？”江裴俟无地自容。 他不是没有责任…… “我去找易柏粼，什么人做什么事承担什么责任，你录口供先不要透露有关易家的信息，重点要先抓住走私团伙，别的我会再去查。” 易柏粼的证据还不够。 看来，她必须去一趟城苍县了。 第114章 手镯里的幽魂 苏娫杏走出江氏，突然感觉到手腕上有种炙热感。 她抬起手。 发现手镯不知怎么的变得很烫。 她突然想起这一切的开端好像就是因为这个玉手镯，她莫名其妙穿越，又被困在时空里，如此反复。 它的来头到底是什么？ 她记得，这个手镯是魏亦情给她的，看来还是得问问她。 回到家，魏亦情不在，她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买了票准备去城苍县。 在她走之际，恰好魏亦情买完菜回来。 见她背着包一副要走的样子，表情不太高兴，“娫儿，怎么突然发消息说要去旅游，还这么着急，都不等妈妈回来说一声吗？” 苏娫杏见她回来，直接问：“妈，你还记得这个手镯吗？” “记得啊，我给你买的呀。” 苏娫杏眼神疑惑，“不是说是朋友送给你的吗？” 魏亦情想了想，“哦！对！是，是朋友送给我的。”小声嘀咕，“我怎么突然多出来一段画面，难道是电视剧看多了？太奇怪了。” “多出来什么？”语气急切。 魏亦情坐下，好好回忆了一番，“不知道，很奇怪，明明同一件事，我怎么有两段记忆。我记得明明这个手镯是我一个卖珠宝的朋友送给我的。可刚刚我又想起手镯是我一次逛街，路边卖通灵宝石的一个老婆婆拉着我卖给我的，说破财消灾，这个手镯很庇佑年轻小女孩，让我买给孩子保平安，于是我就买了。” “怎么回事，太古怪了也。” 苏娫杏烦躁皱眉。 如果按系统说的，她已经不止一次穿越了，那魏亦情的两段记忆很可能就是原版与副本的关系。 原本手镯来于一个灵媒，在第一次穿越结束后，她把手镯留给了易知樾，后续手镯被别人拿到，几经辗转又到了她手里。 不管哪一次，这个手镯都是冲她来的。 “妈，最近事情很多很乱，我想趁开学前出去散散心，爸爸很快就没事了，别担心，我过几天回来，不用操心我。” 说完匆匆离开。 魏亦情还来不及叮嘱什么，便已不见人影。 “这孩子，突然神神秘秘的。” * 坐上去城苍县的火车，苏娫杏翻腾着脑海中所有的线索。 易柏粼…… 虽然她已经锁定了他，可说白了都是推测，没有任何一样确切的证据指向他。 如果那帮不法分子落网的话，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供出他。 就算易柏粼与非法组织之间的来往落实了，可易知樾的死依旧是个谜。 她怎么能让他无声无迹，无人知晓地死去呢…… 望向窗外。 天已经黑了，玻璃上倒映出她的面容，淡淡而忧伤。 她起身去洗了把脸，侧身时不小心撞到了人，苏娫杏有些疲惫，小声道了个歉。 对方个子很高，是个男生，见她情绪不高，爽朗道：“没事，应该是我道歉才对。” 苏娫杏敷衍一笑，准备离开。 男生又自来熟地说道：“和男朋友吵架了吗？从上火车开始你好像就不太高兴，一直都没理你男朋友。” 苏娫杏脚像是定住了，“我……没男朋友啊。” 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男生神情诧异，退后几步再次看向那个座位，挠了挠头，“奇了怪了，我明明看到你身边坐着一个男生，和你很亲昵的样子，我们还对视了，怎么不见——” 他立马惊恐，看向她，“你是不是最近撞鬼了？！” 苏娫杏起了身鸡皮疙瘩，“什么鬼？你真的看到有人跟着我？” “是！清清楚楚。不瞒你说，我体质有点特殊，所以……” 她意识到什么，“那个人长什么样！” “很白，很冷，长得挺好看，眼睛很黑，低沉沉的，有些瘆人。”越想他越觉得是鬼，打了个冷颤。 苏娫杏心跳加快，有些不可置信。 易知樾…… 一定是易知樾！ “哎，你别哭啊，别怕。”男生见她眼眶发红，手足无措，“这样，你去哪儿？我陪你一起，如果那个鬼再出现，我保护你。” 苏娫杏低头，整理了下情绪，感激道：“谢谢你告诉我，不过不用麻烦你了，我没事。”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被不干净的东西跟上了，怎么可能没事。” 苏娫杏拗不过他的好意，也不想他继续纠缠引来别人的注意，于是无奈道：“我去城苍县，如果你顺路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顺路！很顺！” 两人彼此认识了一下。 男生叫夏峋，是刚毕业的高中生，假期出来旅游。 苏娫杏坐回座位，再怎么都感受不到易知樾的存在。 或许是这一天太过漫长，她缓缓入睡。 梦里梦到了曾经，有易知樾，有城苍一中的同学们，还有…… 一座寺庙。 “苏娫杏，醒醒，车快到站了。”夏峋的声音响起。 她睁开眼，时间是凌晨。 揉了揉眼睛，“好，我马上醒。” 夏峋笑了笑，看着她，脸颊不好意思地发红。 这时，不知是什么缘故，上层一个行李箱竟突然掉了下来，正在夏峋头上。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及时托住了，不然可能真就砸到人了。 苏娫杏被吓醒了，站起，“你，没事吧。” 夏峋摇摇头，“没事，到站了，我们下车吧。” 苏娫杏感觉到手镯又在发热。 她想起刚刚的梦。 寺庙…… 那里或许能解开谜团。 凌晨到酒店休息一番后，苏娫杏准备早上去之前的寺庙一趟。 从酒店门口出来，她意外碰到了等在外面的夏峋。 夏峋笑容灿烂，“我发现当地有个很着名的寺庙，你这种情况去拜一拜应该就没问题了。对了，昨晚那个男鬼来骚扰你了吗？！” “没……你也要去寺庙吗？” “是啊，我陪你，而且那里还是旅游胜地，我想去参观参观。” 两人就这样结伴。 只不过一路上夏峋倒霉得离谱。 不是衣服被不知哪儿来的污渍溅到，就是被人强行插队，还有被调皮的小孩子捉弄，好不容易到了寺庙，一堆人又挤到他周围，搞的他彻底找不到苏娫杏了。 而被挤开的苏娫杏也是又气又想笑。 如果第一次在火车上她没意识的话，那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这些都是易知樾搞的鬼。 他没消失。 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再次站到那棵祈福的大树下，她将心愿牌挂到树上。 旁边突然来了一个小和尚，阿弥陀佛道：“施主，住持有请。” 苏娫杏跟着小和尚到了禅房里，一眼便认出了曾经那个前来和她搭话的和尚。 “师父，您好。” “坐吧。”虚静坐在座上，“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苏娫杏惊讶后又立刻平静下来，“师父，您记得我？” “当然，你来过很多次，这次你找到答案了吗？” “嗯。师父，这次我来是——” “是为了手镯吧。”早在她进门时他就已经注意到她腕上的手镯。 苏娫杏点头，“您知道这个手镯的来历吗？” 虚静也不知晓，“我只看得出来这个手镯内蕴含的能量很大，似乎有灵体存在，其他的就是你个人的造化了。” “灵体！” 易知樾……在她的手镯里？！ 苏娫杏立即追问，“那有办法让他出现吗？” “寺庙后院灵气丰富，供奉的香火鼎盛，你可以去那里试试。” “谢谢师父。”她礼貌告别，迫不及待去了后院。 接下来的几天，苏娫杏每天早上都准时去寺庙后院，对着里面的大树祈祷。 夏峋一开始跟了她几次，可在苏娫杏察觉到他的心意，和他说自己有男朋友之后，他便不再打扰了。 这天她依旧独自一个人站在树下。 她不想承认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或许可笑，或许愚蠢。 但她真的，想见他。 第115章 运气兑换 回到酒店，苏娫杏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是没有意义的吗…… 她再也见不到易知樾了吗…… 突然， [叮咚。] 她听到空中传来一声提示音。 [苏娫杏，你好，我们检测到这个世界还有系统任务残留，请问你要申请售后吗？] 苏娫杏立马坐起，“申请！” 她有预感，肯定和易知樾有关。 [好的，我们检测到，宿主易知樾曾在死前兑换终极心愿希望和你永远在一起，现在他被你手上的玉镯保护了起来，你愿意交换他复活的机会吗？] “愿意！”眼神立马亮了起来。 [介于宿主易知樾于二十年前已经死亡，虽然肉身与灵魂已被吸到了玉镯空间，但依旧损伤严重，而且他原本不属于这个时代，如果复活他需要你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也可以吗？] 苏娫杏突然有些紧张，“可以。” “条件是什么？” [条件是你。] “我？” [按照你原本的轨迹，你这一生会在顺利与幸运中度过，虽然不可避免遭遇坎坷，可你的气运已经好于一般人了，属于福德兼具的宠儿。所以，条件是交换你的运气，如果你要复活易知樾，你之后的人生就会失去命运的眷顾，或者更甚的是总会遇到倒霉、不顺的事，你想好了吗？] 苏娫杏低头，嘴角挑起。 一条命， 和一个幸运的人生。 怎么看都是前者更重要吧。 她赚到了。 “我想好了，我要复活易知樾。” [好的，交易达成，谢——] “等等，你知道我手上的手镯有什么来历吗？” [抱歉，检测不出，通过观测时空，只能知道此手镯带有天命，已经超出系统范围。] 天命…… 看来，一切都是注定。 系统消失， 同时，苏娫杏感觉手镯似乎正酝酿着一股能量。 一个影子般虚幻的人逐渐浮现在她眼前，慢慢加深成实体。 她不可置信地站起，眼里蓄满晶莹。 易知樾微笑着，张开双臂，发出声音：“苏娫杏，我来找你了。” 她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他。 “易知樾，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你不会突然又消失对吗？你真的复活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易知樾亲了亲她的发顶，极致思念，“嗯，我不会再离开你了，苏娫杏，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直不分开。” 他已经受够了漫长的黑暗与无尽的等待。 一直以来，他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这二十多年异常煎熬…… 两人腻歪了一阵，苏娫杏终于有了实感。 她捧着他的脸，不解又生气，“案发当天我明明已经迷晕你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你到底都知道什么？” 易知樾拉着她坐下，将她揽在怀里。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会死于那场命案。” “什么！” 易知樾安抚她一番，继续：“是手镯提示了我，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我自己提示了自己。苏娫杏，我一直待在这个手镯里，不管是与你相识，还是相知相爱，不管是个人感受，还是第三视角，我都默默观看，引导着与你相遇的一切。” “你……我穿越是因为你？”苏娫杏惊异道。 “可以这么说，手镯像是把我带到了另一个时空，我可以多元存在，也可以将你再次带回，所以，我们无数次都会相遇，这是我的自由意志，也是命运的注定。” 苏娫杏心脏发酸。 即使知道结局是为了她死亡，也愿意无数次重复，他真是个傻瓜，恋爱脑到没救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 “在我死之后。去救你之前，我也是一无所知，当时如果不是开启了读心，知道了你的计划，提前给许管家打电话，我可能真的就保护不了你了。” “你傻不傻啊……”她靠在他胸前，声音哽咽。 易知樾蹭蹭她的头发，“为你，怎么都不傻，好在我最后救下你了，现在你又救了我，我们扯平了，别伤心。” “嗯。”闷闷地。 “对了！”苏娫杏坐直，“还有一件事，易柏粼——” “我知道。”易知樾拉着她抱在怀里，眼神发沉，“我知道，我当时看到他了。” 那就是他的小叔。 面容阴鸷，举起手枪，对准了他心爱的人。 “易知樾，你还好吗？”苏娫杏仰头吻了下他的下巴，安抚。 易知樾摇摇头，“当时很不好，现在我已经接受了，他一直在骗我，一直在利用我，最后竟然还要伤害你！我不会原谅他！” 苏娫杏抚上他的眉头，“他会付出应有的代价，法律不会放过他。” 亲了亲他的唇，“别再为他难过了。” 两人好不容易劫后余生，眼神痴痴相望，身心都渴望着对方。 虽然天色大亮，可厚重的窗帘足以遮挡一切湿热。 别后的孤寂与重逢的喜悦如数倾出，强烈加深着两人深深的爱恋，他们彼此紧紧相连。 再也不会分开。 * 第二天。 苏娫杏腻在床上，有些疲懒。 听到有门铃声后，她推了推易知樾，“外卖来了，你出去拿一下。” 易知樾起身，走去打开房门。 外卖没见到，却见到一个不速之客，他满脸冷淡，问：“请问你找谁。” 门外正是夏峋，他一副掉线的模样。 “你，你，你……” 易知樾不耐烦道：“没事就走。” 正要关门，夏峋把住门沿，“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人是鬼和你有关系吗，还有，我是苏娫杏的男朋友，她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她真的有男朋友？！”夏峋开始相信自己对面站着的是人。 “对，请你离开吧。”嘭地关上了门。 易知樾走回床上，嘟着嘴，抱紧苏娫杏，“老有人来和我抢你，他们太坏了！” “噗，不都是你在针对人家吗？而且之前还一直暗中捣鬼报复，你又委屈上了。” “嗯，委屈，委屈我只能默默看着你，不能陪在你身边，不然，别人肯定没有可乘之机。” 苏娫杏揉了揉他的头发，“不委屈，没有别人，一直都只有你，不管你在不在，我只爱你。” 易知樾抬起头，又缓缓吻上了她。 …… “叮咚。” 门铃声又响起。 苏娫杏喘息着把他推开，“外卖到了，你快出去拿。” 易知樾支起身，平复片刻，嗓音低哑：“就会折磨我。” 发泄地亲了她一番后，任命起身。 出去，打开门。 第116章 祭拜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低着头开口询问，“是苏娫杏小姐吗？” 易知樾以为他是送外卖的，回道：“是。” 看到对方手里没提任何东西后，皱眉，“你是谁？” “有人要我把这个交给苏娫杏。”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易知樾。 然后不等人问，转身离开。 易知樾再次关门走回。 苏娫杏坐起，“外面是谁？找我做什么？” 接过纸条，打开。 纸上写着“许志国地址：槟海市，南湾12栋。要想得到易家掌印就速去” 易知樾坐到她身旁，也看到了。 “许叔的消息！”苏娫杏很是吃惊，“有人在暗中帮助我们？！” 易知樾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出神。 “许管家……”后来发生了什么，他都一概不知。 苏娫杏注意到，“易家掌印？” 易知樾回答：“是易家每一任家主所持有的，代表名正言顺的宗室继承，怎么会在许管家手里？” 不应该已经被易柏粼拿到了吗？ “那这不是说明，易柏粼现在还名不正言不顺吗！”顿了顿，猛然想到，“对了！我爸说之前许叔离开是因为有人在找他，他才四处躲藏的，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易柏粼，他一直想夺回易家掌印！” “肯定是这样，小叔的野心是成为易家堂堂正正的掌权人，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找回掌印，证明他的正统。” “那我们现在快去找许叔吧，他见了你一定会把掌印交到你手里。”苏娫杏起身，穿好衣服。 易知樾有些不安，“他……会不会被我吓到？” “我们也想不了这么多了，只要拿到掌印，回老宅，就能逼易柏粼去自首，这一切就结束了，现在只能这么做。” 易知樾看着她，点了点头。 两人订了机票，半下午就到了许管家的住所。 （系统合理化了易知樾的存在） 这个地方似乎渔民居多，他们找到许管家的小院，推了推门。 里面似乎已经上锁。 这时，旁边突然有一个阿姨路过，热心询问：“你们是来找许老头的吗？” 两人齐声，“是啊。” “你们是他什么人？我从来没见过许老头和人来往过。” 苏娫杏笑了笑，“阿姨，他以前帮助过我们，我们也是找了好久才得知他住在这里，就特地来感谢还报他的恩情。” “这样啊。” 阿姨靠近，叹了口气，“那你们恐怕要白来了，半年前，许老头病逝了。” “病逝！” 苏娫杏和易知樾对视一眼，满眼错愕与震惊。 “怎么会病逝呢……”易知樾不愿相信。 “老头一直就一个人，又没人照顾，有个小毛小病也不去看，住来这里的几年里很少出门，尸体还是他死了好几天之后才发现的，真是可怜啊。” “那他的坟墓在哪里？”苏娫杏神情苦涩。 “喏。”阿姨指向旁边的一座山，“就在那个山头上埋着，你们一上去就能看到。” “谢谢阿姨。” 苏娫杏牵着易知樾离开。 他一路魂不守舍，“许管家，死了……” 她安抚道：“易知樾，生死有命，我们能做的只有纪念他，许叔会一直活在我们的记忆里。” 易知樾抿了抿唇，“他从小陪我长大，其实在老宅里，他是最熟悉我的人，这么多年，他一直为了易家东躲西藏，最后还孤寡终老……是我们欠他的。” 苏娫杏心疼地轻抚他，“许叔是个重信的人，他对易家有情有义，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辜负他的苦心，一定不能让他这么多年的付出落空。” “是……只能做这些了……” 两人缓缓走上山头。 这里坟墓很多，许管家的墓堆在一棵大树旁。 他们站在墓前。 沉默不语。 苏娫杏蹲下，“许叔，没想到……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眼眶湿润。 “我已经分不清哪次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了，不管是我小时候，还是长大，你对我都很好，我一定永远记得这些……你的心愿我们会完成，易家的事都会回到正轨，您安息吧。” 她擦了下眼角，拉易知樾，“和许叔道个别吧。” 易知樾看着立的墓碑，缓缓跪下，“许管家，我们……来晚了。” 他有太多想说，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此刻，他不是易家的小少爷，不是他的主子，只是一个被他带大的孩子，他来祭拜他了。 苏娫杏侧身抱住他的肩膀，静静待在他身边。 黄昏之际，两人从山上下来。 刚刚的阿姨正围着和人唠嗑，看到他们，走了上去。 “你们祭拜完许老头了？” “是。”他们准备离开了。 阿姨此刻疑云消散，“看来你们应该就是老头要等的人，他其实死之前给我留了他的遗言，让我交给真心来找他的人，我觉得是你们，跟我来吧。” “许叔给我们留了东西？！”苏娫杏诧异道。 两人跟着阿姨，来到她家。 她拿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有封信。 易知樾打开。 “虽然不知道谁会开启这封信，但我觉得，一定是一个能帮助易家、伸张正义的人。现在鸠占鹊巢，小人掌权，我受老爷临终所托，带走了易家掌印，可是小少爷已经死了，我不知道这个掌印还能交给谁，所以一直带着它四处奔波，最后流浪到了这个小渔村。易柏粼用心险恶，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停止过调查我的去处，他当年在老爷生病时就已经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老爷早已察觉，但无奈只能被他囚禁，最后死在了病床上。他罪该万死，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这封信就是我的供词，我不会让名不正言不顺的人玷污易氏的传承。我这一生，如果能如愿，也算是报了老爷的知遇之恩了，九泉之下，我也安息。” 易知樾手微微颤抖，“爷爷……也是小叔……” 他双眼呆滞。 苏娫杏也没想到易柏粼竟然如此狠心。 不住安慰：“他逃不走的，我们已经有证据了，明天就回老宅，明天就把他绳之以法。易知樾……” “他一定要付出代价，他害死了爷爷，他害死了爷爷……”易知樾心中的恨意加深。 阿姨就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显然把他们的反应看在了眼里。 望了望天色，“已经快天黑了，你们今天在这里住一晚吧，明早走也来得及。” 苏娫杏推辞，“不用了阿姨，你告诉我们这些我们已经很感谢了，而且返程的票已经订好了，就不留下来打扰你们了。” 阿姨走过来，“对了！许老头还留下一个东西，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她走到厨房。 拿出沾了些水的玉石。 “这个石头，你们看看需要不？我看它放着也是放着，就拿来压咸菜了，还挺管用。” 苏娫杏接过，看向易知樾。 易知樾嘴角抽搐，“这就是易家掌印。” “……还能压咸菜，真是多功能。”苏娫杏冷不丁鼓掌说，表情复杂。 “你们需要啊？有用就拿走，我还有好多压咸菜的石头呢，不差这一个。”阿姨大大咧咧道。 最后， 在阿姨的热情迎送下，两人离开了这座送走许管家的小渔村。 接下来， 还有最终的目的地，等着他们去面对。 第117章 多年的种子 老宅还是以前的模样。 易柏粼坐在家主之位上，默然不语。 明天就是上一任家主的祭日，所有族脉子孙都齐聚一堂。 他神色沉重，“大伯当年走的突然，不得已把易家交托给我，这些年在大家的帮助下，我也算没有辜负这一重任。明天是大伯二十周年，他九泉之下也应该安息了。” “老爷——老爷，外面有两个人非要见您，赶都赶不走，看样子似乎有重要的事。”管家急忙走到他身边，大声道。 下方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易多泽皱着眉头，不屑道：“易家又不是收乞丐的地方，随便来什么人都能进吗。” 依在他身边四处张望的小孩懵懂开口，“爸爸，什么是乞丐啊？” “啧，你多什么嘴，小孩子别管。” 易柏粼缓缓开口，问管家，“对方有说他们的身份吗？” 管家弯着腰，“回老爷，他们说手里有你一直想要的东西，见不见由你。” 易柏粼挑眉，眼神思索。 易多泽不耐烦道，“小叔，别管了，那些人肯定就是来骗钱的，赶快让下人赶走，别一会儿我爸和叔叔、小姑他们来得时候冲撞到了。” 易柏粼抬起手，“来者都是客，请进来吧。” 他眼神暗了暗。 管家下去。 场上的人态度逐渐轻慢。 直到苏娫杏和易知樾走来，他们都没看两人一眼，似乎多看一眼就会脏了他们的眼睛一般。 易柏粼则是由呆愣到疑惑，最后整个人站起，不可置信。 指着易知樾，“你……你，你是谁？！” 易多泽闻声也漫不经心地抬眼，随即震惊，揉了揉双眼，反复确认。 “知樾哥……知樾哥！知樾哥你没死！” 他直接走了上去，抓住易知樾的胳膊，“我就知道！你没死！这么多年你突然失踪去哪儿了？！” 易知樾笑了笑，正要开口。 易柏粼沉声，“易多泽，你好好看看！看看他的样子！” 眼前这个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易知樾？！他怎么可能一点变化都没有？！ 易多泽反应过来，立马吓得放开双手，后撤一步，“对啊，知樾哥怎么可能……这么年轻，你不是知樾哥，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 这时，一个小孩子上来拉住易知樾的手，捏了捏，声音天真，“爸爸，叔叔的手是热的，当然是人了。” 易多泽把小孩拉回。 易知樾叹口了气，他不想解释太多，也不想引起恐慌，于是看向易柏粼，“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转身对苏娫杏说：“掌印你先拿着，他们看到这个不敢为难你，你想了解什么他们都会如实说。” 苏娫杏点点头。 易知樾和易柏粼向里走去。 到了主宅，下人退去。 易知樾开口，“小叔……我应该这么叫你吧，又或者，叫你杀人犯？” 易柏粼猛然一震，看向他，似乎在仔细端详。 “知……樾？”他久久不能平静，“你怎么会——” “怎么会活着？！小叔，你拥有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要害死爷爷？为什么要加害苏娫杏？” 易柏粼突然语塞，无力靠坐在椅子上。 抬头看着屋顶横梁。 “报应……报应来了，终究还是到我了……” 易知樾目光含恨，“你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易柏粼，你这一辈子活得这么虚伪，欺骗了所有人，你不累吗？身边没一个真正能信的人，你不心酸吗？将自己的手足亲人害死，你半夜能睡得着觉吗？！为了这把椅子，你还做了多少卑鄙的事！” 易柏粼兀地癫狂大笑，“哈哈哈哈哈——” “我卑鄙！” “知樾，我原本不想的，我没想害死你，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小叔不想你死……至于大伯，他太迂腐了，也到时候该让位了。这一切……怪就怪你那双自私的父母吧，是他们破坏了规则，是他们先放弃的，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 “就因为我不是嫡系？！就因为这个可笑的祖制规则？！我哪点不比你们强，我为了公司付出了多少？！凭什么要给别人让位？凭什么！” 易知樾冷笑一声，“你所谓的付出就是勾结走私集团，带着易氏做违法的事吗？” 易柏粼嘴角抿直，“谁告诉你的？还是，你查到了什么。” “江裴俟已经去自首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如果你还残存着一点人性的话，就去自首把一切都说清楚吧。” 易柏粼站起，“他自首了？！不行，不能这样……” 他是易家的家主，他不能被揭发，不然一切都完了，他会失去一切！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躲不过去了，二十年……已经够久了。” 易知樾转身要走。 易柏粼叫住他，“等等！易家掌印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是，许管家交给了我。” 易柏粼低头，“果然……果然是他拿走了，你怎么知道他的行踪的？” 毕竟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 “有人匿名给我送来了许管家的住址，我也不知道是谁。” 他顿了顿，一个名字出现在他脑海里。 易柏粼瞬间面容失去光彩，仿佛没了生机。 “云妆……” 另一边， 苏娫杏时不时看向易多泽，心里称奇。 没想到她印象里调皮的多泽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而且都结婚生子了，真是岁月不饶人。 易多泽细细辨认桌子上的掌印，语气怀疑，“这真的是易家掌印？你没造假吧。” “千真万确，你小时候要是多把到处玩儿的时间放在看易家家史上，现在也不用这么迷茫怀疑了。” 易多泽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是知樾哥告诉你的？你们是什么关系？不对，他到底是不是知樾哥啊？” “无可奉告，你最好也别到处说，事情闹大了，小心你爸又揍你。” “你！”易多泽憋红了脸。 “爸爸。” 他忍住，“又怎么了？” “这个掌印咸咸酸酸的，好奇怪。”他偷偷舔了一口。 苏娫杏“噗嗤”一下笑出声。 易多泽头疼，“不是不让你随便乱吃东西吗，这是你能舔的吗，出去玩儿去。” 看向苏娫杏，“别的我可以不问，不过，你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会就是来闹事的吧。” 苏娫杏坐下，“既然，这个掌印代表易家家主的权利，那我想向你们问些事儿，你们知道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正色道：“易柏粼是怎么在没有掌印的情况下当上家主的？易老爷子和当年易知樾的死你们没有一个人细查吗？还有，这些年来易柏粼在易氏做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合作项目？” 下面众人纷纷回答。 “当年爷爷突然病逝，大家都不在身边，只有叔叔及时赶到，他说易知樾哥哥失踪了，爷爷临终将易家托付给了他，但当时他也没急着接手易家，而是将易氏扩张几倍后，才在众人的认可下坐上了家主之位。” “是，一开始，小姑也找人想找到知樾哥的踪迹，但好几年都没有结果，最后大家也死心了。” “自从小叔成为易氏的掌权人后，公司一切都正常进行，虽然后来削减剔除了很多枝叉企业，但对总体来说影响并不大。” “哪儿没影响，因为这个事，二叔还和小叔发生过争吵呢。”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不提我们都忘了，这算什么影响。” “好了。”易多泽制止两人，看向苏娫杏，“你说的可疑项目倒是没有，削减企业后很多项目都停止没有进行了，小叔精减了企业合作，易氏现在的合作对象基本都是有名企业，或者国际项目，公开透明。” 苏娫杏满意应下。 她已经有头绪了。 恰好，易知樾也从后方走来。 大堂里的人都齐齐看向他。 他没有回应，牵起苏娫杏的手，两人对视一笑，起身离开。 易多泽在两人走到院子里时才反应过来，拿着掌印追出。 “知樾哥，掌印——” 易知樾转身，“掌印是易家的，不是我的，小泽，它以后属于谁也和我没有关系了。” 从此刻起，他彻底解脱。 很凄凉，他什么都没有了。 也很幸运，他牵着他的所有，也拥有一切的可能性。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第118章 终:正轨 易柏粼自首了。 案件真相大白。 在江裴俟的配合下，那伙不法分子也全数被逮捕。 长达二十年的“罪”终于得以终结。 易柏粼是在国外接触到的这些亡命之徒，当时易家长子易甯已经放弃继承权和妻子双双出国深造。 易柏粼抓住了这个机会，回国进入易氏，逐步获取了易老爷子的信任，然后便开始了他的计划。 他表面对易知樾帮助有加，实则暗中离间他和易家的关系，让他抵触继承家族。 苏娫杏的出现是他意料之外的事，不过很快，他便发现了她的用处，苏娫杏是辖制易知樾最好的办法。 他一开始计划让苏娫杏作为一个不可调和的因素，横在易知樾与老爷子之间，可最后他没想到易家居然会接受她。 后来，两人分手，他暗示易知樾去做自己想做的，也是意图让他放弃继承，结果不知发生了什么，易知樾反倒对易氏更加上心了。 他只能将希望押在老爷子身上，只要他临终将易氏交给自己，他已经拉拢了不少合作，那凭借对公司的贡献，易家上下也会逐渐认同他。 虽然拉拢的手段他做了些内容，可大家一起挣钱，谁又在意呢。 其中，他下得最关键的一步棋就是江裴俟，所以在最后交易当天，他也去了。 他看出了苏娫杏想破坏他的计划，于是提醒了那帮人，他烦透了这个总是给自己添麻烦的不确定因素，所以在看到江裴俟不愿下手开枪后，他决定一绝后患。 自己亲自动手。 只是没想到，却杀了易知樾。 苏娫杏消失后，他失去了一些记忆，不过他记得他杀了易知樾。 他慌乱极了，也派人去找了易知樾的尸体。 可尸体却不翼而飞了。 接连几天，他都恍恍惚惚。 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这一切。 既然易知樾已经不见踪迹了，那这个世界上就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而且他离易家家主又近了一步。 后来，所有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他顺理成章坐上易家家主的位置，也找借口逐渐将那些涉及走私的项目砍断。 处理好了隐患，这下就没人知道这些秘密了。 但唯一有一点， 就是云妆。 云妆来找过他，不过不是像以往的纠缠。 这次她淡淡坐在沙发上，也是劝他去自首。 云妆那天也在案发现场，她偷偷跟踪易柏粼一起去了那栋废弃大楼。 目睹了一切。 也彻底对易柏粼死心了。 可看到易柏粼跪下求她不要告诉别人的时候，她又心软。 第二天便出了国。 易柏粼再也没得到过她的消息。 后悔吗？ 他想他也不悔，他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云妆，所以，这次他来还她了。 既然她一直费尽心思暗中调查真相，那他就如她的愿。 什么都不要了。 经过法院的裁决。 江裴俟触犯走私同犯罪，基于后续良好配合警方逮捕罪犯，最终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并处罚金。 易柏粼犯走私罪、故意杀人罪被判无期徒刑，并罚款逃税金额三倍。 入狱当天，易斯美他们来了。 易柏粼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云妆的身影，低头落魄一笑。 易斯美上前，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 “易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东西，老的小的你都容不下，是不是我们你也想都杀了？！” 易柏月眼眶红红，“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狠心。” “怎么了？我看他就是狼心狗肺、丧尽天良、自私卑鄙的畜生，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秦克上前把易斯美拉回，“家里还需要人主持大局，二哥他们也忙不过来，我们回去吧。” 易斯美“哼”了声，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易柏月欲言又止，也慢慢远去。 人都走了。 今后，他只有空荡荡的四面墙壁陪他度过余生了。 想见的人，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 苏娫杏最后和江裴俟见了一面。 两人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闲聊着。 “浅浅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很好，有了家，也有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大家都成家了，你呢？怎么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 “我……可能是在等着想起你吧。” 苏娫杏一愣。 江裴俟低头笑笑，“其实我越来越能理解你为什么当初不喜欢我了，你说的对，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也从来没想过靠近你的世界，只把我自己的东西强加在你身上，真是太幼稚了。” “裴俟，起码，我觉得我们应该算是朋友。我骗了你，你也一直在难为我，这就扯平了吧。” “嗯。” 他眼眸低垂，“扯平了。” 苏娫杏释然地说：“都结束了，裴俟，你不用这么累了，以前的事就放下吧，其实到现在，我们都轻松了。” 江裴俟舒出一口气，“轻松，是啊，不用再算计什么了，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苏娫杏，一直以来，我好像都很害怕，害怕被江镇非放弃，害怕别人瞧不起，害怕被人欺负，所以我拼命让自己不去怕，成为让别人害怕的存在，我以为这样我就强大了……可不是。”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苏娫杏摇头。 “因为你才是真正的强大，你什么都不怕，你会为了自己认为对的事冲破任何枷锁，在你眼里，没有身份地位，只有真心对待朋友，你永远不会像我这样被人击碎，又被人扭曲。” “你是笔直的。” 苏娫杏不自然地移开眼，“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你也可以做到。” “我可以吗……现在什么都没用了。” 晚了。 苏娫杏迟疑道：“裴俟，浅浅和我们都会等你出来，到时候，就按你之前说好的，你要好好招待我们。” 多年前的记忆在脑海中沉醉，江裴俟蓦地鼻酸。 侧过身，笑了笑。 “好。” 旁边的警察看了看时间，把江裴俟押走。 苏娫杏走出看守所。 易知樾在外面等她。 今天的阳光很好，斜斜洒在他身上，让人心头充满了暖意。 她过去，“走吧，我们回家吧。” 伸手牵上了他。 易知樾不满嘟囔道：“你们聊了什么，怎么去了这么久。” 苏娫杏晒着阳光，边走边惬意地说：“聊了以前的事，又吃醋啦？你想想，都二十年过去了，哪儿还有那么多别的心思。” “谁知道呢。” 他揽过她的肩，“如果是我，我就愿意等你二十年。” “咦，才不要，到那时候你就是老爷爷了，我可不和老爷爷在一起。”苏娫杏笑嘻嘻地逗他。 “不行，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说过会喜欢我的！变老了也是。”易知樾不开心道。 “你以前的自卑劲儿呢，怎么现在这么理直气壮了？”苏娫杏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 “那可不一样，我现在只有你了，你肯定得管我。” “不管不行？” “不行！” “就不管。” “不行，必须得管。” …… 正文完。 第119章 番外 出国行 这日， 易知樾被苏南辉和魏亦情邀请到家里吃饭。 两人恋爱的事他们早已得知。 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和两张熟悉的面孔，易知樾有些说不上话，有些温暖，又有些荒诞。 魏亦情率先开口：“小易啊，娫儿现在已经毕业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易知樾看向苏娫杏。 这三年里，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很艰难，但好在他陪苏娫杏上课的时候自考了本科，两人读同一个大学。 苏娫杏今年毕业，由于时运不济，法考没过，暂时在一个小律所实习。 不过她倒是没有灰心，笑嘻嘻地说：“妈，我报了今年的法考，过了才能转正。易知樾准备继续读研，以后留在学校任职。” “是，可能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给苏娫杏一个稳定的生活，但我努力努力会很快的！”易知樾紧张地看着两位长辈。 苏南辉点点头，“嗯，不错。” “还有呢？你们……”看两人眼神疑惑，魏亦情直说：“你们准备啥时候结婚？！” 苏娫杏兀地脸红，拉着魏亦情，“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易知樾吞咽了一下，急忙：“随时，只要她答应，我做梦都想和她结婚。” 苏南辉语气沉闷，“你什么都没准备，随随便便就想娶走我女儿？结婚是这么轻易的事儿吗？！” “不是，叔叔——”易知樾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娫杏不满维护道：“爸，他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你别这么严厉，吓到他了。” 苏南辉无奈叹气，“他一个大男人，被我吓到？就这么怂吗？” 易知樾从中周旋，“是我考虑不周到，总之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苏娫杏！她是我好不容易才求来的，我一辈子都会珍惜她。” 苏娫杏不好意思地撇过脸，“好了……都，吃饭吧。” 魏亦情很满意，“小易，那我们什么时候双方父母约的见一下面呗，就把这事儿定了吧。” 易知樾猛地咳嗽了一声。 苏娫杏拿纸给他擦了擦，看向魏亦情，“妈，易知樾他父母不方便……” “阿姨，不瞒您说，我现在是一个人，所以……” 魏亦情瞬间领会，满脸后悔。 “啊——这样，就当阿姨没问啊。”充满母爱地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就是你的父母，你不是一个人，知道了吗？” 易知樾顿了顿，身体骤然放松，“知道了，阿姨。” 午饭结束后， 苏娫杏便和易知樾手牵着手回他们租的房子了。 魏亦情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靠在苏南辉身上，“一眨眼，娫儿就长大了，小时候我还担心她以后嫁不出去呢，现在真到了时候，心里又不舒服……” “你啊，就是杞人忧天，娫儿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们也该放手了，她这孩子从来不需要人操心，以后就让他们自己走吧。”苏南辉揽着魏亦情的肩膀安慰。 “就剩你和我了，到头来，还是得和你凑合过。”魏亦情嘟起嘴。 苏南辉哄着，“我和你不凑合，我就想和你过二人世界，只有咱俩，多好，过一辈子我也乐意。” 自从进了一次看守所，他认识到了家庭的重要性。案子既然已经结了，他以后得多陪陪魏亦情了。 魏亦情嘴角快速笑了一下，“回去吧，人都走没影了。” 自己选的人，还能咋，就凑合过呗。 一辈子，也不长。 * 易知樾考上研后，两人正式订婚。 苏娫杏虽然几次法考都没过，但她也能想开。 她的运气似乎给易知樾带来了好运，这样也算是她的吧。 有时候两人开玩笑，苏娫杏会揪着易知樾的耳朵问他是不是把自己的考试运气都偷走了。 易知樾只能笑着安抚，去哪儿都把她揣兜里，这样两人的运气就不分开了。 苏娫杏也没真怪他，闹了会儿脾气又和他腻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已经是她最幸运的事了。 人要知足。 别的东西让一让，曲折点，不影响任何结果。 订完婚，苏娫杏提议要出国旅游，她想给自己放个假，也当是两人婚前度假。 第一天到国外后，两人几乎一整天都窝在酒店里，一方面是倒时差，另一方面是贪恋彼此间的亲密交流。 第二天， 苏娫杏神神秘秘带易知樾去了一个地方。 一个庄园。 有仆人出来为两人带路，走入城堡。 易知樾不解，“来这里是？” “见两位很重要的人。”她深吸一口气，“别紧张。” 打开一扇门后，华丽的沙发上坐着两位优雅的老人。 他们听到声音后立马站起，激动地看着易知樾。 易知樾瞬间大脑闪过一个猜想。 满脸不可置信。 “苏娫杏，他们……” “是，是叔叔阿姨。” 易知樾有种想转身离开的冲动，可看到苏娫杏关切的目光后，他又忍住。 易夫人率先走了过来，不敢上前碰他，“知樾，你来了？你还愿意见我们？” 说着便哭了起来。 易甯又坐下，神情挫败，“知樾，苏小姐前几个月给我们发邮件的时候我很惊讶，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多过问，都是我们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易知樾皱眉。 “你们，要结婚了？”易夫人问道。 苏娫杏乖巧点头，“是阿姨，我和易知樾下个月就结婚了，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易知樾转身，“苏娫杏，你跟我出去一下，我有话想和你说。” 两人走出。 苏娫杏看出他心情很不好，主动抱住了他，“易知樾，别怪我，我只是不想让你有遗憾，现在大家见面了，把话说开，不管是争吵还是和解，我都觉得你应该见见他们。” 易知樾叹了口气，无奈回抱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和他们……” “我不逼你，责怪还是原谅都是你的选择，但别憋在心里，这回就让它放下吧。” “嗯。”他明白。 四人一起吃了一顿午餐。 庄园的管家拿来了一瓶酒，“这是由庄园里最优质的葡萄酿造而成的陈酿，庄主特地让我们拿来。” “苏小姐请品尝品尝吧。”易甯说道。 苏娫杏喝了一小口，“嗯！很好喝！易知樾你尝尝。” “知樾不能喝，他是酒精过敏体质，喝了会全身发热发红。”易夫人关心道。 “酒精过敏？！”苏娫杏还是刚知道。 不过，她之前确实发现易知樾酒量很差，而且一喝多脸会红红的，所以她很爱逗他喝酒。 没想到是…… 她眼神愧疚。 易知樾也有些诧异，问道：“你们怎么知道？” “傻孩子，可能你忘了，小时候我们带你去医院检查过，那时我俩正好不忙有假期回国就去看你，结果你一个人调皮乱吃东西，整个脸突然就红了，我和你爸爸就赶快带你去医院，后来你爷爷不愿意看到我们，所以没等你醒，我们就走了。” “……” 易知樾沉默了。 后续没有再说话。 倒是易夫人和苏娫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吃完饭后，易知樾开口：“我们回去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易夫人还想再说什么，最后还是看着他离开。 两人目光亏欠，一动不动。 苏娫杏和易知樾回酒店后，搂着他的腰仰头问：“好点了吗？还是更糟了？” 易知樾摇摇头，“不好，也不坏，继续怨他们没有用，原谅也不至于，就这样吧，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见一面也好，起码，他知道他的父母不是完全不在意他的。 只是他们更在意自己而已。 他不想再怪什么，就放下吧。 “嗯，就这样吧。”苏娫杏学着他的话。 “那下午我们去哪儿玩儿？！”语气雀跃。 易知樾也很快抽离出来，“当然是每一个我们都要去。” “这里真的好漂亮。”她看着窗外，“易知樾，我们在这里结婚吧！” 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好路过一个教堂，里面有人在举行婚礼，那对夫妻手牵着手从教堂跑到外面拍照。 圣洁而自由。 那一瞬间，苏娫杏想结婚的念头达到了顶峰。 易知樾亲了亲她的额头，“好，最浪漫的地方，有我们婚礼的誓言。” 苏娫杏看着他，“什么都不会将我们分离。” “不分离。” 他们向命运起誓，永远不分离。 第120章 番外 魏亦情＆苏南辉 魏亦情没想到刚到京市没几天就被人骗了钱。 起因是她在一个广告栏处看到了招聘工作的启事，便打电话询问想找个工作谋生。 一切问好谈妥后，对方话音一转，让她先交200块钱入职费，并说等她正式工作后会退给她。 魏亦清信了。 一咬牙，将自己身上仅剩的钱都给了对方。 结果等了两天都没收到回信，还因为没钱被赶出了住的地方。 她一个人背着行李，走在街头。 意识到自己被骗后，魏亦清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蹲在马路旁大哭。 那些钱是她临走时家里凑出来给她的，一下子都没了，她连回去的路费都不够，现在身无分文还怎么活下去。 四周空荡荡，没个人影，世界仿佛只有她孤身一人。 哭了好一会儿，魏亦清渐渐平复下来。 起身向前走去。 直到碰到了一个路人，她才开口问：“你好，你知道附近的警察局在哪里吗？” 对方听出她不是本地人，热情指路，“这儿离警察局远，得坐车去，你直接打车让司机带你去吧。” “没事，不用，你大概告诉我一个方向，我一路问着去也行。” 她没了钱，也坐不了车。 看她眼神单纯，对方细细告诉了她路线，怕她忘记，还写了下来。 魏亦清沿着路线，等到了警察局时已经是下午了。 她几乎走了一天。 门外的女警察看到她一个小女孩，累得脸发红，连忙将她带到局里，给她接了一杯水喝。 魏亦情“咕嘟咕嘟”喝了好几杯。 女警察细声问她，“小妹妹，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迷路了？” 魏亦情喘着气，夏日的阳光太毒辣，她汗流了一身，很不舒服。 “姐姐，我被人骗钱了，来报警。”眼神坚定。 “你细说说，慢慢来，不着急。”女警察看到了她急切的泪光，安慰。 魏亦情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女警察，心情又起波澜，眼泪流下。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钱都没了，我没地方去了，还回不了家……你们一定要抓住他，他就是个坏人，他骗了我所有的钱！” 女警察安抚了她一会儿，声音引来了另一个警察，他走上前询问，了解清楚后，思索一番，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 然后回来说：“如果没有错的话，那个骗子昨天已经落网了，我现在带你去当时片区的警察局问问，如果是骗你钱的人，说不定钱可以追回。” 魏亦情哭得懵了，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 两人到地方。 魏亦情从车上下来，迫不及待地走入。 此时，苏南辉正往外送几个家属，两人直直相遇。 魏亦清定在了原地。 完了，她现在好狼狈。 苏南辉走过去，“魏学妹，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市？遇到麻烦了？” 魏亦清感到很丢人，“我……被人骗了钱，来报案。” 后方带她来的警察走近。 苏南辉恍然大悟，“你是刚刚王警官说的被骗工作的小女孩吧？” 魏亦清难为情地点头。 王警官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姑娘刚来，人生地不熟就被人骗了，还好你昨天把人抓住了，不然可真是没办法了。” 魏亦清抬头看向苏南辉，表情惊愕。 苏南辉笑笑，“我认识她，是我一个高中的学妹，人交给我吧，你那边也忙，就先回去吧。” 王警官交代了一番，便驱车离开了。 苏南辉将她带进去，给了她一张照片。 “是这个人吗？” 魏亦清顿时激动，“是！就是他！他明明说好给我介绍工作，结果转头就骗走我所有的钱跑了！” “别着急。”苏南辉站起，走到她身边，“这个人现在已经落网了，不过他骗的钱都被他转移了，我们目前还没追回，得再等一段时间，所以……” 魏亦清不说话了。 钱还是没了…… 苏南辉顿了顿，正声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那儿住几天，等你找到工作后，有了住的地方再搬走。” 魏亦清听完顿时脸颊发热，她侧过头，“和……和你住一起，这样……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苏南辉收拾着桌面上的文件，不甚在意。 “不麻烦，我也不能让你露宿街头啊，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你能去哪儿住？” 魏亦清心脏乱跳，沉默认下。 苏南辉帮她提过行李，“走吧，先去吃点儿东西。” “不用！”魏亦清跟在他身后，“我……我可以回家给你做。” 她不习惯吃外面的东西，还浪费钱。 苏南辉惊讶，“你会做饭？” “会，在家经常做。” 他想了想，“行，那就回家吃。” 这之后， 魏亦清就在苏南辉租的房子里住了下来，每天边找工作的同时，边帮他打扫家里、一日三餐。 这倒让已经习惯了吃盒饭的苏南辉有些受宠若惊。 两人毕竟是同一个地方长大的人，魏亦清做的饭菜很合他的胃口。 以前中午一般在局里草草吃一口了事的苏南辉也开始抽空回家吃饭了。 不过除了早上中午的一点时间，魏亦清几乎一天再很难见到他。 苏南辉很忙。 有时突发任务，他可能要忙到半夜才回来。 那时候魏亦清早就睡下了。 两人同居的一个礼拜很快过去了。 这几天， 魏亦清工作找得并不顺利，经历过一回被骗后，她长了很多警惕心，接连几个面试都不太顺利。 累了一天回到家后，她拿上衣服去卫生间洗澡，放松一下。 今天苏南辉恰好准点下班回来。 一进门，便看到了只系着一条浴巾的魏亦清正弯着腰抹雪花膏。 白皙的四肢光溜溜地在他眼前晃悠。 苏南辉瞬间红了耳根，转过身去。 “亦清学妹，你……我……” 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 魏亦清发现他回来了，瞪大双眼，连忙拿过毯子盖在身上。 “我，我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这么早，那个，你可以转身了。” 苏南辉没有回头，“你还是先回房把衣服穿上吧，我不看。”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们这样住在一起确实不合适。 魏亦清回房换上了衣服。 出来后，两人都错开了眼神。 “学长，我以后不——” “不是。是我的问题，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和我一个男人住在一起肯定很别扭。”苏南辉神情不自然。 “没有，不别扭。”魏亦清嘟囔道：“都住了这么久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苏南辉一滞，“我，我以后会注意的。” 后续，苏南辉像是开始躲着魏亦清了。 这让她很不满。 她喜欢他，既然他们再次相遇，她不想错过。 于是，有时难得相处，魏亦清便似有似无地暗示苏南辉，尴尬之后，两人间的氛围逐渐暧昧。 转折点是在魏亦清找到工作后。 一次午饭时。 魏亦清试探地开口：“学长，我上班的地方说可以提供住宿，所以我想……” 苏南辉皱了皱眉，没怎么思考，“安全吗？你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住，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魏亦清不动声色看着他，“你不想我走吗？” 苏南辉停住了动作，“你……如果想离开的话，我没有想不想的。” 魏亦清嘴角垮下，“哦，那我明天搬走。” 真是块儿钢铁，相处了这么久都铁直不动。 苏南辉没心思吃饭了，僵硬点头。 然后，第二天便眼睁睁看着她搬走了。 到了局里， 他整个人明显不在状态。 刘直给他递来份文件，“这是上次我们追查的赃款的可疑动态去向，最有可能的我已经标注出来了，你再——” 发现他完全没有听，刘直挥手在他眼前晃晃，“苏南辉，嘿，怎么了，今天一直都魂不守舍的。” 苏南辉苦闷看向他，“刘直，你说一个小女孩，好像喜欢你又好像不喜欢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女孩嘛，今天喜欢，明天就不喜欢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苏南辉立即否认，“她不是你说的那样，反正你不懂。” 刘直坐下，“那个住在你家里的？人都愿意和你住一起了，还能什么意思？不过，话说回来，你对人家是什么意思？住一起了还没在一起？” 苏南辉低头，“她今天搬走了。” “所以，一句话，你对她到底有没有意思。” “有！”苏南辉下意识回答，“可她已经走了，应该是不喜欢我吧。” 刘直“切”了声，“行了，今晚正好有个饭局，你和我一起去吧。” 苏南辉没拒绝。 他也想一醉解愁了。 可到了晚上，他才明白所谓的“饭局”到底是什么饭局。 这明明是相亲饭局好吧！ 看着对面的女生，他一脸抵触。 咬牙低声对刘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直笑呵呵，“会有意思的意思呗，你马上就知道了。” 饭菜还没上齐，苏南辉便忍不了准备要走。 刚起身，就看到魏亦清站在不远处。 一脸愤怒。 他慌乱看看饭局，又看向魏亦清。 刘直幸灾乐祸，“这下完了，你出轨了。” 魏亦清转身就走。 苏南辉立刻追上去。 死刘直，他绝对完了。 好不容易拉住了魏亦清，他马不停蹄解释道：“我不认识她们，是刘直叫我来的，我不知道会有别人。” 魏亦清双手交叉，语气执拗：“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我看你巴不得我走了以后让别人住进去。” “不是，我没想你走，也不会有别人搬进来。” “哦！是吗？那我又凭什么继续和你住一起，你觉得我很随便吗？还是你喜欢每天有人伺候。” 魏亦清生起气来他没有一点办法应对。 苏南辉叹了口气，“魏亦清，别这样说，我很难受。” “你难受什么？是我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苏南辉抱住了她。 “我喜欢你，所以别再说伤人的话了。” 魏亦清愣住了。 他低声问：“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魏亦清咬了下唇，“凑乎吧，不讨厌。” “那你为什么看到我和别人在一起这么生气？不是吃醋了？” “才没有，我……我是觉得你不守信用，才没有吃醋，反正我不喜欢你。” 苏南辉看清了她可爱的嘴硬。 笑出声。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她不喜欢他呢？ 明明这么明显。 “好好，你不喜欢我，我单方面喜欢你，那你别怪我了，搬回来吧，好不好？” “你让我搬我就搬啊，我才不！” “好不搬也行，你想住哪儿住哪儿。” 魏亦清又不高兴了，“你就是想让别人搬进去，你根本不喜欢我！” 苏南辉哄了哄，无奈：“那你又不喜欢我，又不愿意搬回来，我能怎么办？” “我又没说不喜欢你，我只说凑乎喜欢你。” “那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吗？”苏南辉靠近她。 “嗯，算是吧。”魏亦清红着脸说。 苏南辉心脏鼓跳，凑近亲了亲她的脸颊。 “搬回来，好吗？” 魏亦清不好意思看他，“好。” 这回， 两人名正言顺。 * 结婚后， 苏南辉偶然得知魏亦清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他了，心里美得不行。 魏亦清看不惯他这副样子，“早知道嫁给你每天连人都看不见，我高中肯定就不喜欢你了。” 苏南辉从身后把人抱住，“不行，我要是知道，肯定高中更努力学习，早早把你圈住。” “你不知道吗，暗恋才最美好，一到在一起滤镜什么都没了。” “不管，我就想你当我老婆，幸好当时我们遇到了，不然我现在可就没老婆了。” 魏亦清脸一红，“整天老婆老婆的，也没见你多听一句我的话。” 苏南辉连连讨饶。 他前几天几乎忙到不着家，她生气也是应该。 “话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怎么认识的来着？”魏亦清想起从前，记忆有些模糊。 苏南辉静静靠着她，“不记得了，好像是有谁介绍吧。” “我记得也是。” 谁呢？ “不重要了，今天我放假一天，我们回房继续深入叙叙旧。”苏南辉一把将她抱起。 魏亦清捂着脸，“慢点儿！” 一个爱情的结晶，即将到来。 第121章 番外 霍见空＆陈星淇1 陈星淇最近状态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读研的原因，她总感觉自己浑身不对劲。 似乎遗忘了什么。 就像有一天，她突然在衣柜里发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物品的盒子，她明明该打开看看，可直觉却告诉她不能。 有人和她约好了，她不能打开。 可这个人是谁呢？她为什么要等她呢？ 奇怪…… 陈星淇浑浑噩噩的状态直接反映到了她平时上课的表现中。 这天下课， 她被导师叫到了办公室。 气氛一阵沉默。 “陈星淇，最近有个策划，你加入进去吧。”老师边看文件，边推了推眼镜。 “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叫她来不是批斗她吗？怎么突然给她派活儿？ 陈星淇干脆坦白，“老师……我最近确实有点迷离，上次和师姐一起做的策划出了差错都是我的问题，所以您还是让别人去吧，我怕我又给您丢人。” “丢人？我还怕被你们丢人吗。”老师叹了口气，转过来看着她，“你这孩子虽然不聪明，但也有优点，就是做事认真努力，不耍滑头，最近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尽快调整好，这个策划很重要，你能投入进来，自然而然就不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了。” 陈星淇表情勉强。 这个老师在她大学期间就一直很关照她，现在当了她的导师，一直对她帮助有加，她很难拒绝她的要求。 “好，老师，我努力调整。” 走出办公室，陈星淇感觉自己背上突然多了千斤的重担，让她更感压力大。 坐电梯下楼时，正好碰到同课题的学姐，两人打了个招呼。 陈星淇和对方也算熟悉，看到她低丧着头，学姐关心询问道：“怎么了？老师叫你上去批斗你了？” 陈星淇语气苦恼，“不是批斗，老师让我去上次组会她提到的那个活动协助策划，那么大的场地，人力物力效果展现我怎么可能协调得过来，完了。” 对方惊讶，“那个音乐会？” “好像是吧。” 学姐语气变得激动，“哎呦，你可偷着乐吧，你知道音乐会的演奏家是谁吗？！超级着名新秀钢琴师，人超级帅，你加入了这个项目，肯定有很多机会接触到他！” 陈星淇眼神疑惑。 “霍见空！你知道吧！”学姐继续说，“我从网上看到过他的现场，气质绝了……” “霍见空……”陈星淇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了？你不喜欢他？”学姐察觉到她的抵触。 陈星淇也不掩饰，“很讨厌，我们一个高中，他是个超级虚伪恶劣的混蛋，不过他确实一直很受人喜欢，高中的时候就有很多迷妹。” “天呐，你们是高中同学！不过霍见空应该不是你说的那样吧，他给人感觉很温柔、很有礼貌的样子。” 两人走出电梯。 “呵。”陈星淇翻了个白眼，“不然说他是伪君子，欺骗性很强。” “霍见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这么讨厌他？” 陈星淇顿时语塞。 对她做了什么…… 轻浮地夺走她的初吻算不算，还一直嘲讽她的心意。 “反正他是一个很表里不一的人！他——” 突然，学姐戳了她一下，小声提醒：“别说了，别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本来就是事实，他也就能骗一下不了解他的人，这种偶像啊、明星啊，都把自己包装的很好，但一到真正接触，就会滤镜破灭，都是这样。” 陈星淇发现周围变得很安静，学姐也不说话了，尴尬看着她。 她似有所感地转身。 就看到霍见空正站在后面看着她们。 四年不见，她恍惚没有认出来。 他气质更柔和了，还是很帅，穿着浅色风衣，似有似无看着她。 “……” 三人相对而立，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良久， 霍见空笑了笑，主动和陈星淇打招呼，“陈星淇，好久不见。” “嗯。”陈星淇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来这里……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该在这里吧…… 霍见空指了指电梯，“我来拜访一个前辈，顺便聊聊音乐会的策划。” 学姐一脸八卦，把陈星淇推向前，“那凑巧了，陈星淇也加入了这次策划，你们可以互相交流交流。” 说完，便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霍见空静静看着陈星淇。 他刚刚听到她们的谈话了，她还在怨他。 不过，他并不惊讶，他那时候是够混蛋的。 “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陈星淇撇过头，“还行，不好不坏。” “你呢？看起来很风光，应该过的很好吧。” 霍见空顿了顿，“嗯，还不错。” “有了这么多粉丝，恭喜你啊，实现了梦想，不过你一直以来都不缺粉丝，只是现在更多而已。” “陈星淇——” “听说你已经举办三场音乐会了，真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一般贵人都忘事，你能记得我我还挺惊讶的。” 霍见空眼眸垂落，“陈星淇，这句话迟到了很久，但我想说，对不起，当时——” “够了。”她满脸不平。 然后声音沉下，“你别再想骗我了。你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么好骗吗，你随便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又会被你迷住？总之，我们现在最好是当陌生人，公私分明，以前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霍见空有些诧异，“你真的不介意了？” 陈星淇看了他一眼，“我有事先走了。” 不想再说什么，她便离开了。 电梯再次打开。 霍见空轻皱了下眉，神情无奈。 以前的事，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举动，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他做了对不起裴俟的决定，他让一切都变糟糕了。 所以，当时他充满了自厌。 陈星淇去机场找他再次向他告白后，他只觉得像自己这样的人就该烂下去，她应该好好看看他是个怎样的烂人。 偏激情绪之下，他想到最恶劣的行为就是吻她…… 总之，是他不该。 他怎么会亲她呢…… 明明他也是第一次。 以后再遇到，她肯定讨厌死他了吧。 唉…… 第122章 番外 霍见空＆陈星淇2 霍见空回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还没等他坐下，手机便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 他看着来电显示，犹豫片刻，接起。 “喂，姐。” “小空，你这次音乐会我去不了了，我过段时间有个比赛，妈说让我专心备赛。” 霍见空一脸无所谓，“哦。” “还有，爸妈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叹了口气，“你也别再怄气，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嘛，爸妈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是他们从小严格教育你，你能有现在的出息吗，听姐的话，回家和他们低头认个错，这事儿就完了。” 他答非所问，“二姐呢？你们都不来了？” “嗯……她，有别的事儿。”措辞有些含糊。 霍见空嗤笑一声，“行，她的事儿肯定是比我重要。” 一个完美继承父母智商的物理学博士，怎么会把一场小小的音乐会看在眼里呢？ “小空……你是不是还在怨我们……” 霍见空沉默几时，“怨？我为什么要怨你们，你和二姐一直是爸妈的骄傲，我比不上就是比不上，现在勉强能做点喜欢的事，你们……就放过我吧。” 记忆里的一幕幕闪过。 父母的责怪、辱骂，姐姐们的嘲笑、贬低，他那些可笑的努力和泪水。 他总是输的那一个。 好不容易逃走，都要永远带着金箍。 对面声音亏欠，“小空，那时候我们太小了，什么都不懂，所以——” “我原谅你们了，好了吗？你要是还在意的话，我就郑重向你们表示原谅，我不计较那些了，你说的对，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不开心的忘了就好，可以吗？” “那就好，有空记得回家陪陪爸妈，姐先去忙了。” “嘟——” 电话挂断。 霍见空仰面躺在床上，思绪空空。 她们不来，才让他松了口气。 他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心无旁骛，而不是又被她们拉到那段黑暗的阴霾中。 走不出来。 * 音乐会的策划步入正轨。 陈星淇去场地核对各项事宜的时候，着实被音乐厅震撼了一番。 她还是第一次到这么大、这么高端的地方。 霍见空也在亲自跟进，正在和负责人谈话。 她脚步迟疑，不过在发现霍见空已经看到她后，只能过去打了个招呼。 霍见空正想找她探讨探讨。 不得不说，四年没见，陈星淇的变化让他大吃一惊。 在他印象里，她好像只会星星眼看着自己，然后苦恼地在手机上每天和他吐槽学习学不会、考试又没考好，或者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就像一个笨蛋一样。 可这次策划案，他不得不说，她确实做的很不错。 甚至比上一次还让他满意。 “陈星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方案制定好了，而且这么周全。” 陈星淇懒懒看了他一眼，“毕竟都学到这个程度了，而且，拿你这个人来说，如果第一次不做好的话，碍于面子，你肯定不好意思再让人修改太多吧。” 霍见空一愣，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迅速笑了笑，温声道：“我有这么别扭吗。” “这是别扭吗？”陈星淇思考了一下，“确实哎，是很别扭，我当时怎么会觉得你很温柔呢。” 霍见空又语塞了。 陈星淇看他这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你又觉得别扭了？” “……我们先聊正事儿吧。” “哦，对。”她拿出包里的资料，“我看完了你所有的演出，整理出了反响比较好的几首音乐曲目，之后的排练、宣传你可以参考一下，这样能吸引来更多的观众。” “你看完了我所有的演出？！”霍见空神情诧异，转过一丝不知所措。 他拿过资料。 里面从他大学开始的大大小小演出，她竟然都搜寻了出来。 陈星淇莫名其妙，“这不是基本的吗？既然你委托了我们，我肯定得帮你做好啊。” “是……这样。”霍见空看着她，心里有些奇怪。 他能明显看出陈星淇眼下的黑眼圈。 资料不会她熬夜整理的吧…… “你，昨晚没休息好吗？”他试探性问。 陈星淇揉了揉眼睛，语气一股疲惫，“失眠了，没什么。” 她最近一直都是这样。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失了，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晚上也睡不好。 霍见空嗓音柔和，“陈星淇，别让自己太累。” 虽然她比以前优秀了，可他还是觉得以前那个活力满满的陈星淇更可爱。 “哦。”陈星淇转过身，脸颊又可恨地微微泛红。 “我还有事需要核对，走了。” 快步离开。 她是疯了吗！ 怎么这么没出息！ 这么多年了还是吃这一套！ 霍见空个子高，一眼就看到了她透红的耳朵，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睛笑得弯弯。 她好像，和以前一样可爱。 两人各自去忙音乐会的事。 最后到结束，霍见空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就想把陈星淇送回学校。 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询问工作人员也只是说没见她离开，可能是在别的地方。 不知为何，他有些焦急。 脑海里莫名想起高中校庆她失踪那次。 情绪来得突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的事竟然让他感到不安。 陈星淇肯定很害怕吧。 他得快点找到她。 空旷的音乐厅里，霍见空顾不得什么，大声寻找，“陈星淇？陈星淇，你在哪儿？陈星淇……” 到处都找遍了，他巡视看向四周。 突然， 在观众席中，他看到一抹不一样的颜色。 霍见空缓缓走过去。 太阳穴抽动。 陈星淇一小团坐在座位下，满脸沉浸地听着什么。 他拿下她的耳机，有些生气又忍住，“你在这里捉迷藏吗。” 陈星淇抬眼看他，干净又无辜，“我想试试在音乐厅听音乐有什么不一样的。” 霍见空被她气笑，“你带着耳机听……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陈星淇扶着椅子站起，“你来找我吗？找我干什么？” 霍见空捏了捏眉心，“送你回学校。” 顿了顿，“你想知道有什么区别吗？” 陈星淇收拾着东西，“啊？” 霍见空拉着她走到下面，然后坐到钢琴旁。 抚手。 一曲音乐随即流入人耳中。 陈星淇定在原地，无数回忆涌出，她一时分不清现在和过去。 霍见空还是霍见空，如同童话中优雅的王子一般。 她呢？ 她还是她吗？ 以前记忆中那个陈星淇让她陌生，她蠢笨，天真到极点，又花痴地可笑。 而现在， 她什么都变好了。 有人会夸她聪明，她学着成熟，也不喜欢霍见空了。 明明她得到了很多，为什么还会觉得有什么东西流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