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港旖旎》 第1章她酒品太差,离她远点 落地港城,华灯初上。 独属于港城的浪漫再次呈现在苏旎眼前。 港城四季分明,却有两个月的梅雨季,不巧,这次出差,刚巧碰上。 雨点拍打着车窗,记忆又被拉回六年前。 暧昧,梦幻,让人想用一辈子去怀念。 宋霖将毯子递给苏旎:“苏总,这么大的雨,今晚希尔顿酒店的应酬还去吗?” 苏旎接过毯子,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答:“要遵守合约精神。” “好的。” 夜晚的希尔顿,不比白天那么高贵典雅,在灯光的加持下,神秘复古又带着极致的奢华。 她的车紧跟着前方的布加迪车队,绕过长廊,路过耸立的雕像,抵达正门前。 在距离门口约摸十米左右,车停下了。 苏旎抬眼:“怎么了?” “前面好像有什么大人物,咱们再等等吧。” 雨幕中,车窗玻璃起了雾,细雨连绵,模糊了视线。 出于好奇心,苏旎瞧了眼。 薄薄的雾层中,前方隔了好几辆的车上下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姿态挺拔,气质矜贵。 只一眼,苏旎就认出了他。 六年前那支没有被妥善处理的箭,越过光景,正中她的眉心。 视线中,自门内走出一个少女,蹦蹦跳跳跑向簿京尧。 “京尧哥,你终于回来了。” 她抱住了他,顺手又亲昵,那股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兴味,最容易让人共情。 簿京尧轻拍她的头:“走吧,外头冷。” 两人在簇拥下进门,自始至终,少女都挽着他的胳膊,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 苏旎面无表情移开视线,打开了平板工作号,语气平和。 “今晚是什么应酬?” “约了一个港城这边的小明星和几个珠宝原材料的供应商。” 宋霖又将今晚需要敲定的几点交代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苏旎轻轻点头:“给我一粒醒酒药。” 吃下醒酒药后,苏旎交代:“待会跟紧我。” 侍应生迎上来带苏旎前往包厢,刚走到拐角,电梯前便站着一行人。 其中就有簿京尧。 视线相撞瞬间,过往种种再次浮现,时间太远,画面很模糊,但那个感觉记忆犹新。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切的一切,早就结束在了港城那个雨夜。 作为一个成年人,苏旎有一个合格前女友的觉悟。 一般男人在和现女友约会时碰到前女友,这种时候,优秀的前女友应该跟死了一样飘过。 长廊下,她将伞递给助理,选了簿京尧对面的电梯等着。 自始至终,没有瞧他一眼。 她冷漠坦然,大方的模样,落在簿京尧眼里,便成了勾起他怒意的火。 身边人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 苏旎,她还敢出现! 恰在此时,电梯同时响起。 两拨人各自进了电梯。 东方美人的出现,无疑打破了原有的和谐气氛。 一时间,成为众人八卦的源头。 有人甚至在进入电梯后还在往苏旎那边看。 同时投去视线的,还有簿京尧。 他立在那里,气场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 苏旎在最里头倚靠着电梯,掀起眼皮扫了眼电梯层数,转眸间,和他对视上了。 她侧头莞尔,轻点头,算是打招呼。 只片刻,再次移开视线。 坦荡,落落大方。 电梯门关闭,隔绝了簿京尧那近乎冰川的视线。 他自嘲轻笑。 陈京华被吓到,往旁边挪了挪,抬眸试探:“京尧哥,你要是不想投资珠宝行业其实可以不用管我的,不过是小小代言,我可以随便拿捏的。” 从小到大,她对堂哥簿京尧是又敬又怕,他一生气,她恨不得给他跪下。 簿京尧没说话,加上电梯空间逼仄,所有人都识趣地闭了嘴。 港城上流社会流传一句话,惹谁都别惹生气的簿京尧。 他会发疯。 也会把你逐出港城。 而港城人提起簿京尧,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他啊,是港城的皇。 簿家世代经商,到了簿京尧这里,正好百年,别的家族百年一轮回,可到了簿家这里,百年之际,到了最顶峰。 偏生他又是个脾气不好的。 有人还说,早年间他被甩过,消沉了好一阵子,那段时间,港城经济最低迷。 “苏总,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个男人在看你?”宋霖笑着调侃。 苏旎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宋霖,整理领口,自信扬唇:“哪个男人不看我。” 宋霖失笑,一口正宗的美式英语附和:“也是,短短五年拿下亚太地区珠宝行业女王称号,长相绝美,气质优越,没有哪个男人不爱你。” 苏旎看向电梯层数,叮咚一声,电梯打开。 她刚要走出,对面的电梯也跟着打开。 再次四目相对。 她顿住,平静的心轻微颤了颤。 他也是这一层? 再心如止水,短时间内碰到两次,也能让她轻而易举被勾住眼球。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的脸是最好的撩妹神器。 簿京尧确实有那个资本让她动心。 电梯两侧,两位侍应生等候多时,同时颔首开口:“你好,包厢8855吗?” 宋霖率先开口:“是的。” “您就是g&a亚太地区品牌负责人?”陈京华娇声开口,声音很甜,听的人骨头都酥。 苏旎收回思绪,礼貌点头:“是的。” “您好,我是陈京华,初次见面,请多指教。”陈京华上前,率先同苏旎握手示好。 苏旎回握,莞尔:“久仰。” 一众人里,陈京华资历最浅,自觉当起了调和剂。 开始挨个介绍。 生意场上,苏旎游刃有余,跟所有人用对方感兴趣的话题攀谈,全程落落大方,专业又有涵养。 张弛有度,温柔典雅。 介绍到簿京尧时,苏旎率先开口:“尧爷,好久不见。” 一如初见一般,喊他尧爷。 只是头一次后面跟着的是,你很好看。 “你们认识?”陈京华嗅到八卦的气息。 苏旎眼眸一转,似是在回忆:“曾有过几面之缘。” 陈京华逮着个机会就套近乎:“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我跟他也颇有些渊源。” “是吗?早知道跟陈小姐这么有缘,您去加拿大看秀的时候,我就让人敲定合作意向了。” 陈京华往前凑了一步,小声说:“既然这么有缘,那待会的饭局希望苏总多照顾照顾我了。” 苏旎含笑:“一定。” 陈京华还想再亲近些,还没有走出半步,便被簿京尧一把拉了回来。 “她酒品太差,离她远点。” 第2章谈个恋爱而已,你不会还没放下吧? 希尔顿的菜品格外昂贵,样样极致奢华,摆在餐桌上俨然是一场极致的东方美学。 富丽堂皇的装修在灯光的加持下,显得奢靡又耀眼。 坐在这里,仿若又回到了六年前。 挥金如土,纸醉金迷。 觥筹交错,推杯问盏中,苏旎自信明媚,侃侃而谈。 几杯酒下肚,大抵是触景生情,又或者是簿京尧激起了苏旎醉倒在他怀里的记忆,隔着圆桌,她望向他。 撑着脸,眸光坦然。 她一早就知道簿京尧记仇,但没想到他这么记仇。 当年不过是在第一次见面吐了他一身,竟被他记了这么多年。 在她露骨又丝毫不加掩饰的视线下,气氛逐渐旖旎暧昧。 宋霖看不下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苏总,您喝醉了。” 回忆被打断,簿京尧轻瞥他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耳尖却已经通红。 苏旎晃了晃头,压下心头旖旎情绪:“失陪一下,我去趟卫生间。”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以至于一喝醉,她就控制不住那蠢蠢欲动的心。 她撑着桌子起身,摇摇晃晃出门。 装潢精致的洗手池,苏旎吐了个昏天黑地。 她撑着台面,狼狈又丢脸。 这几年的应酬,早就把她的身体喝垮了,醒酒药于她而言,和夜半加班并不起效的咖啡一模一样,但每次她都会吃,像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执念,起码是个安慰。 她胡乱洗了把脸,清了清脑子里的脏东西。 随意揪了张纸巾擦手,转身走了出去,刚在拐角处扔掉纸巾,一抬头,便瞧见脏东西。 簿·脏东西·京尧立在那里叼着烟卷看她,头顶着灯光却好看的紧,睫毛在眼睑下留下阴影,眉目深邃又深情,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显得滥情又多金。 不管再看多少次,他这张脸,都很斯文败类,惹人犯罪。 苏旎顿了顿,抬脚朝前走,脚步往旁边微侧,不疾不徐地绕过了他。 擦身而过瞬间,他声音沉沉:“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苏旎停下,目不斜视:“尧爷想让我说什么?声泪涕下地缅怀过往,还是表忠心,说我这些年为你守身如玉,还痴心不忘?都是成年人了,谈个恋爱而已,你不会还没放下吧?” 她太平静,以至于还没听到簿京尧的回应便离开原地。 簿京尧被气笑,咬着烟卷眯起眼。 整个人危险又迷人。 好的时候老公长老公短,不好的时候骂的可真脏。 苏旎去而复返,拎起包包跟包厢所有人道别。 剩下的应酬,都是宋霖的工作。 离开希尔顿后,她驱车回了苏家。 苏家在港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只是远不及簿家那般豪奢。 但这一辈的苏家,出了一个苏望停。 堪堪挤入了港城上流社会。 苏家坐落在港城半山腰的别墅区,华章名苑。 寸土寸金的地界,苏家有一整排别墅。 夜幕时分,将港城的豪奢都市霓虹尽收眼底。 苏旎最喜欢的,就是坐在阳台小酌远眺。 近山,远水,清净,又藏着独属于港城的豪奢浪漫。 山城蜿蜒向上,苏旎的车一路畅通无阻进了车库。 她刚下车,便遇到了堂哥苏望停。 出于礼貌,她走了过去:“望停哥,好久不见。” 几年不见,苏望停更添了几分成熟,那双眼睛藏着野心和蓬勃的欲望,本是最低级的情感,却在他越发金贵的气质下显得格外沉稳优雅。 看到她,苏望停将手中的车钥匙递给车里的人,说了句慢点开车。 “刚回国?” 久别重逢的堂兄妹并肩同行,气氛微妙,略微尴尬。 苏旎将钥匙放进手包:“是啊,回来谈生意。” “还走吗?” “品牌想打开国内市场,可能要多待一阵子。” 电梯内,苏望停眉心微蹙,侧眸看她:“喝酒了?不是酒精过敏吗?” 苏旎垂眸自笑:“习惯了也就还好,应酬嘛,避免不了。” “见他了?” 本是客客气气的寒暄,却在这句话后,变成了长辈对晚辈的训诫。 苏旎自然听出了苏望停语气中的不赞同。 当初她阴差阳错跟簿京尧在一起后,家里人就成了港城的笑话。 那段时间,苏家人一出门就会被人嘲笑心比天高。 更有甚者直言不讳说,想攀龙附凤也不找一个低点的攀,靠贸易发家,吃尽时代红利,也配跟簿家扯上关系,苏旎真是,蛀虫又拜金。 因为簿京尧,她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那时的苏望停说:“分了吧,簿家我们惹不起。” 电梯门打开,苏旎迈腿出去,从包里拿出包装精致的礼盒递给苏望停:“回来的着急,只来得及给你买,放心吧,我跟他绝无可能。” 她说的大方又坦荡,苏望停接过礼盒,按下他的楼层。 “多谢。” 回到房间后,苏旎打开阳台门眺望这座城。 雨歇后的港城,空气很好,薄薄的雾层后,是闪烁高耸的霓虹。 她手机来了信息。 【苏总,陈京华确定接下代言,其他的几个供应商还想再磨磨价格。】 【嗯,知道了。】 【对了,我发现那个陈京华好像跟簿京尧在谈恋爱,俩人形影不离,走的时候还是一块走的,这种没有艺德的爱豆,要不,咱们换个代言人?】 【为什么要换?陈京华经济实惠,又有知名度和营销噱头,也没有任何不良习惯,还有,要遵守合约精神。】 关掉手机屏幕后,苏旎换上睡衣去酒窖拿了几瓶苏望停珍藏的红酒。 几杯酒下肚,她昏昏欲睡,在阳台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五点。 港城起了大雾,只能见到近处的山体,苏旎习惯性清了清嗓子,险些哈不出来。 火辣辣的疼,像吞刀片。 喝了药后,症状依旧没有缓解。 苏家惯例,早饭要全员到齐,因着身体原因,苏旎下晚了些。 “呦,稀客呀,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苏家的大功臣,怎么也得举办个庆功会什么的吧。” 苏桑宁是苏旎继母的女儿,据说跟她同一个父亲,比她小半岁。 苏旎面无表情落座,跟苏望停对视笑了下,算是打了招呼。 苏望停坐在左上,漫不经心喝下一口牛奶:“不想吃就滚,别上赶着找晦气。” 苏旎撑着桌子,一刻不停往嘴里塞东西,耳朵却是听的起劲。 她那个爸脸色倏地冷了下去。 不枉她专门挑的礼物,骂得好。 身为长辈,被苏望停压一头,苏计明自然一百万个不愿意。 但苏望停却全然不在意他的情绪,吃饭又慢又典雅,像是贵族王子。 柿子要挑软的捏,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苏计明突然将矛头对准苏旎:“既然回来了,就尽快去见郑少吧,你走的这些年,他对你很痴心。” 第3章以港城做聘 苏旎懒得跟他掰扯,胡乱塞了几口离席,声音干哑:“联系方式发我手机上,我抽时间去见。” 苏计明最不喜欢苏旎这个女儿。 她桀骜洒脱,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无法掌控。 “当初你跟簿京尧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郑少不仅不嫌弃你,还一直向我们打听你的下落,别给脸不要脸,我把郑少落脚的酒店发你,你直接过去。” 他三言两语,直接安排了苏旎的下半生。 没等苏旎开口,苏桑宁冷笑,刚想说话便被苏望停的眼神震慑住了。 苏旎头也不回:“今天有生意要谈,实在等不及的话,你让苏桑宁去,反正都是联姻,谁都一样。” 她故意将苏桑宁拉进来,也不是恶趣味,只是想知道他为何不管苏桑宁恋爱关系,反而六年如一日地要掌控她的人生。 苏计明急了:“你那破生意能挣多少钱!你要是走了,从今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爸!” 苏计明一如既往将所有的恶意倾注在苏旎身上。 苏旎顿住,指甲嵌进肉里而不自知。 当初苏计明为了钱娶了她妈妈,被压迫了十几年,妈妈刚走,他就迫不及待扶正小三,接回小三的孩子。 上岸先斩意中人。 苏计明就是典型。 他不喜欢她妈妈,也不喜欢跟她妈妈有关的她。 若非苏家也有妈妈的心血,她早就跟苏家断了个一干二净。 让苏计明一家三口安安稳稳地躺在妈妈的人血馒头上贪图享乐,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大度的事。 但总有人用她的大度逼她让步,想要再从她身上剥下一层皮,榨干她所有价值。 苏望停慢条斯理用纸巾擦嘴,起身:“郑昱珩的事以后再说,今天公司有个很重要的商务活动,让苏旎先跟我去参加个宴会。” 他阔步行至玄关换鞋,不容置喙的态度,比起簿京尧也不遑多让。 苏旎不禁回想起六年前的苏望停,那时的他,毕业没多久,还在摸索阶段,但商业巨头已经初现端倪,凭一己之力拉高了苏家市场占比的好几个百分点。 他们分明不熟。 唯一的交集是昨天的那个礼物。 苏望停会不会对她太好了些? 跟他相处了六年的不是苏桑宁吗? 苏望停摇下车窗:“别让苏家人太难看,其他的,随你折腾。” 苏旎点头应下,绝口不提他所说的宴会。 苏望停替她圆场,她没那么不识好歹。 宋霖搭着车窗,调出今天的行程表:“苏总,今天除了要回分公司露个脸,还要去工厂视察,约摸三点行程结束。” 苏旎轻揉眉心,喝了口温水,嗓子依旧疼的厉害。 打字回复:先去医院。 华章名苑最近的医院,也要一个小时车程,苏旎处理了一会工作便沉沉睡去。 再醒来,车子已经到了医院门口,苏旎睡眼惺忪,没反应过来:“我自己去,你在这等着。” 宋霖惊讶:“这么严重,老大,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她的声音怎么说呢,唐老鸭什么样她什么样。 其实原本没那么严重,刚才睡那一觉又冷着了。 宿醉伤身呐。 “尧爷,我们还跟吗?” 布加迪内,簿京尧视线中心,苏旎咳得厉害。 小脸通红,发型凌乱,脸上还有压痕。 他面容冷沉,整个人都萃着冰。 也不知怎的,自从重逢后,他脑海中总会出现六年前苏旎在他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同框出现的,还有她说‘谈个恋爱而已,你不会还没放下吧’的坦然表情。 她太平静,以至于簿京尧恨不得把她绑回身边让她继续哭。 鬼使神差的,他没去公司,让司机在港城兜风,一个没注意,偶遇到了苏旎的车,一路尾随到了医院。 此刻的她,柔弱无骨,走路都飘。 簿京尧低骂:“该。” 苏旎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全程机械化地听从护士安排打上了点滴。 簿京尧被人簇拥着出现的时候,苏旎刚想睡觉。 她早该想到的,回到港城,就逃不过簿京尧。 他依旧是那个港城的天,是人群中的焦点。 只是如今的苏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管不顾的千金小姐。 她的视线只是快速在他身上停留,又快速移开,从始至终不超过一秒。 像是没看到他。 簿京尧认真听着身边人的汇报,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直到许北辰惊呼:“苏旎?你回国了?” 他坠在簿京尧身后,从他的视角里,苏旎像是从簿京尧的背影中突然出现的。 梦幻又宿命般和谐。 苏旎掀起眼皮,思绪又被拉回。 当初,簿京尧带他见的第一个朋友,就是许北辰,他当时的形容是,不带她见许北辰的话,往后余生都会被他记恨。 隔着人群,苏旎莞尔,脸色略微苍白,嗓音沙哑又低沉:“刚回国。” 簿京尧罕见地垂眼看向她,一如初次见面那般,平静的像是一汪深潭。 许北辰疑惑:“你嗓子怎么了?” 苏旎缓缓:“感冒了。” 她想说让他先忙,不用管她,但又觉得没有立场说这句话,许北辰跟簿京尧的关系,应该巴不得她死外边吧。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苏旎举着吊瓶换了个位置,坐在了最角落。 簿京尧不语,平静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 许北辰追上他,压低声音:“我说你怎么一大早说要视察医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人呐,就是贱,被人甩了还要上赶着找不痛快!” 身为簿京尧的朋友,簿京尧半死不活的那几年,他恨不得冲到加拿大把苏旎绑来跟他结婚。 可许北辰最了解簿京尧,他要是敢这么做,簿京尧必定跟他玩命。 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人都以为簿京尧已经放下苏旎,接受了家族联姻,继续扩大簿家版图。 可事实上只有他知道,所有的妥协,都是对苏旎的告白。 他越是要结婚,就越是放不下。 簿京尧神色如常:“管好你的嘴。” 许北辰冷笑:“我可提醒你,你有未婚妻。” 苏旎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大抵是太累了,她竟然又梦到了簿京尧。 他携着万千星河,以港城做聘求娶她,一如六年前。 她莫名其妙醒来,脸上挂满泪水。 面如止水,却痛的很。 那场车祸,本来该死的是苏计明,他却没上车,因为那天是苏桑宁的生日。 妈妈代替他去应酬,死在了高速公路上。 婚姻是妈妈的坟墓,簿京尧是她的。 第4章听说簿京尧要订婚了 “苏小姐的眼泪愈发不值钱了。”簿京尧的声音骤然响起。 苏旎猛然侧头,他跟她隔了一个座位,人声鼎沸中,眼里只有她。 她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发抖,像是惊慌失措,又像是气他又不分青红皂白闯进她的生活。 她不顾点滴还未打完,直接拔下针管,像个逃兵,落荒而逃。 一路跑上车,往嘴里塞了好几片药症状才算是缓解。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发病了,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她输得彻底。 事实证明,越是努力想要忘却,就越是记忆犹新。 内心深处的潜意识里,他依旧是她无法抵抗的存在。 一出现,她就溃不成军。 宋霖担忧回头:“苏总,你的病又严重了,要不咱们回去,换人过来港城。” 从他面试上g&a开始,苏旎就有严重的躯体形式障碍。 原本没人知道,但公司步入正轨那天,她喝了酒,控制不住地哭,然后发抖,整个人像是水洗一般靠在墙边,吓坏了所有人。 后来只要涉及应酬的场合,苏旎都不会喝酒,会有意识地带着他。 昨天,是唯一一次例外。 吃下药,症状有所缓解,苏旎呼吸逐渐平稳,闭眸摇头:“不用,你把我送回苏家,今天的行程你去跑,分公司那边我亲自电话联系。” “好,那你注意休息。” 宋霖刚要让司机往苏家的方向开,抬头便瞧见簿京尧从医院出来。 他前呼后拥,享受着医院最高级别的待遇。 人群中,他的视线,投向了这里。 宋霖下意识回头看苏旎,察觉到她没有注意到簿京尧,寻了个由头道:“苏总,之前我的文件忘在了后座,你帮我找一下。” 苏旎脸色苍白,呼吸不稳,回头:“什么文件?” “上个月的财务报表。” 宋霖与簿京尧隔窗相望,移开眼:“开车吧。” 车子开动时,宋霖清晰地看到了簿京尧冷下去的脸色。 始作俑者是簿京尧? 苏总竟然还跟港城的天有旧,当真稀奇。 回到苏家时,正是午饭时间。 拖着病体,苏旎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可谁料刚推开门,便瞧见苏计明一大家子端正坐在沙发上,对面正是苏计明所说的郑家大少。 郑昱珩是港城有名的花花公子,流连在女人的温柔乡里,早年追过她,听说她跟簿京尧在一起后才算是消停。 瞧见她来,现场气氛立刻微妙起来。 苏桑宁格外兴奋:“姐姐,你回来的真是时候,昱珩哥哥刚到。” 她起身冲苏旎招手:“来,你坐我这里。” 苏旎刚缓过神来,大脑还未清明,便被苏桑宁强行拖进了苏家和郑家的社交圈。 苏桑宁旁边,正坐着郑昱珩。 他变了气质,整个人内敛稳重了不少,也没了当初二世祖挥金如土中二少年的傻缺气质,眉目染着野心,嘴角轻抿,一双桃花眼看向她时带着笑:“苏旎小姐,别来无恙。” 他最爱喊她苏旎小姐。 尽管她三令五申说过不要这样喊她,像是民国时期为救国赴死的资本家小姐,是她不配那么沉重的称呼。 可他不听劝,依旧如此。 过了这么多年,再听到这个称呼,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冲郑昱珩微微颔首:“别来无恙,抱歉,今天身子不舒服,我先回房间了。” 打了吊瓶,她的嗓子依旧没有好,干哑又疼,张嘴说话时,恨不得猛塞一大包金嗓子润润喉。 她刚要抬脚,苏计明冷脸:“站住!家里来了客人,你竟然这么不礼貌,生病了看医生就是了,坐一会又死不了。” 苏桑宁起身坐到苏计明旁边,抱着他胳膊撒娇:“爸,你忘了刚才望停哥说要带姐姐去宴会的事了?姐姐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带,才会回来取。” 她直接戳穿了苏旎,洋洋自得。 “苏旎小姐要去参加宴会?介不介意带上我?” 他语气太诚恳,以至于苏旎实在没办法拒绝:“那还请郑少先在这等我,我上去拿个东西。” 苏计明没想到苏旎这次这么好说话,神色复杂。 待两人走后,苏桑宁神神秘秘地凑到苏计明耳边:“爸,你知道姐姐去医院碰到谁了吗?簿京尧和许北辰!” “你怎么知道的?” 苏桑宁立刻拿出手机给苏计明看,报道赫然就是苏旎的正脸,而旁边的男人只被框进了半个身子。 苏旎换了身还算保暖的套装站在郑昱珩面前,发丝被吹动,抚着她略显病态的脸。 她刚要开口,郑昱珩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套在她身上。 “外头凉,注意保暖。” 他说的太自然,以至于苏旎差点以为两人已经是谈了许多年的男女朋友。 她有些晃神,刚要拒绝,郑昱珩轻笑:“认识六年,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间,一件御寒的外套还是可以的吧。” 苏旎也笑:“当然是朋友。” 商场多年,她深知朋友比敌人的珍贵。 尤其是在这个曾经对她而言如同渗水泥潭的港城。 “既然是朋友,不如一起吃顿饭?反正你现在又回不了家,没地方去。” 苏旎确实不想回家,点头:“走吧。” 上车以后,苏旎照常刷社交软件,最上头的推送赫然是关于她的。 #港城苏家千金刚回归就勾搭上了富豪。 #苏旎。 她点进去看了眼,对方的拍摄角度极其刁钻,分明是要将她再次推向风口浪尖。 郑昱珩无意间看到她的手机屏幕,缓缓:“听说簿京尧要订婚了,你知道吗?” 苏旎关掉手机:“旁人怎么样,与我无关。” 车子行驶平稳,郑昱珩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像是硬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偏生苏旎从始至终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全然不在意簿京尧。 路过一家药店时,郑昱珩下车买了盒感冒药递给她。 “最近流感又起来了,注意身体。” 苏旎没接:“我刚打了点滴,也拿了药,药物太多,怕相克。” 先前的她,眼睛长在了头顶,整个人桀骜又难训,现在的她,多了分温和清冷,但骨子里的骄傲,始终没变。 郑昱珩怒了努嘴:“对了,想吃什么?港城最近新开了家粥府,想尝尝吗?” 第5章簿京尧才是那个玩物 郑昱珩的细心程度远超苏旎,他甚至提前联系粥府的经理要了个暖手宝。 “我可不想人家说我带你出来还害你生病,暖暖手,没来得及订包厢,要等十分钟。” 苏旎也不客气,接过暖手宝:“谢谢。” 两人刚坐下,陈京华从外头施施然走了进来。 苏旎漠不关心移开眼,可谁料陈京华二话不说朝她跑了过来。 “苏总,你怎么也在这?”她一上来就挽住了苏旎,表现得格外亲昵。 苏旎不动声色抽出胳膊,眼底满是疏离。 “好巧。” 陈京华努嘴小声反驳:“哪里巧?还不是因为我哥。” 上次吃饭她就觉得苏旎跟京尧哥的气氛不对劲,但又不敢主动问,这不,她刚下戏,就接到许北辰的电话,非要让她来新开的这家粥府探探口风。 追问之下才知道,当初伤了京尧哥的就是苏旎。 照常理来说,她该恨苏旎,可能降住簿京尧的女人,她可要牢牢抓住。 她现在看到苏旎,就跟看见亲妈一样。 苏旎没听清,也不想深究,索性沉默。 陈京华很自来熟,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郑昱珩搭话。 他们都是圈子里的,自然眼熟,但两人实在没什么交集,郑昱珩又不想拂了苏旎的面子,只能凭心情应和。 苏旎兴致缺缺,完全不想加入两人。 以至于气氛一度尴尬至极。 “郑少,可以去用餐了。”侍应生毕恭毕敬上前。 郑昱珩率先道:“抱歉,陈小姐,我跟苏旎还有正事要谈,改天一定单独请你吃饭。” 其实圈子里没几个人真的跟陈京华客气应酬,大家无非是看在簿京尧的面子上才给陈京华几分好脸色。 但早年因为苏旎,郑昱珩跟簿京尧中间的那层窗户纸已经撕破了。 他也没必要虚与委蛇,这番托辞不过是让大家面子上都还算过得去。 可谁料陈京华非但不见好就收,反而蹬鼻子上脸。 “我跟苏总也有正事要谈,不如郑少就把今天这顿饭让给我,改天我请你。”她扬唇,冲郑昱珩笑的冒昧又大方。 那股子嚣张跋扈,出现在陈京华脸上不稀奇。 她好歹是簿京尧的堂妹。 郑昱珩索性也不装了,直言:“看来陈小姐当真是名不虚传,早就听说簿家出了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非要闯荡娱乐圈,又不想靠家里人的资源,这么多年也一直不温不火,任性得很。” “谬赞谬赞。” 陈京华不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长相,相反,她长得很清秀,人淡如菊,却偏爱浓妆,仗势欺人时,倒真的颇有几分簿家人的目中无人。 苏旎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抚干净碎发,侧眸:“簿家人?陈小姐是簿家人?” 郑昱珩接话:“你不知道?她堂哥就是簿京尧。” 陈京华装作不知道苏旎跟簿京尧的旧情,亲昵地往苏旎身上靠,满脸谄媚:“对啊,苏总,我跟我妈姓。” 苏旎莞尔:“那我还真不知道。” 她没什么多余的反应,但眼底已经有了抗拒。 郑昱珩心下了然,看来时隔六年,她依旧没放下簿京尧,只是听到一个名字就有了反应。 有了早上的偶遇,苏旎现在不想接触跟簿京尧有关的任何人。 她还在斟酌要如何拒绝陈京华,郑昱珩便先一步道:“不然今天就算了吧,改天再吃,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在赌,赌苏旎不会选择重蹈覆辙。 听到苏旎归港时,他确实想去看看她狼狈出逃,又被迫回归的窘迫,可再见到她的脸时,他才意识到,对苏旎,他就是不甘心,从未忘记过。 六年间,他也有过不少女人,但唯独一个苏旎。 能让他顾不上郑家的前途,只求她一人。 “不行,要送也该是我去送苏总。”她虽然不喜欢簿京尧,但毕竟是自家嫂嫂,怎么能便宜了郑昱珩那个花花公子。 要是苏旎真的跟了郑昱珩,那簿京尧后半生岂不是全完了。 苏旎被吵得头疼,蹙起眉:“我自己回去就行,不麻烦你们了。” 她拎包离开粥府,刚打上车,突然想起身上还有郑昱珩的外套,刚要回去还给他,簿京尧的车便稳稳当当停在了她面前。 地面刚落了雨,溅了她一身的水。 苏旎蹙眉垂眸看向自己刚买的衣服,白净的休闲装上满是泥点子,就连郑昱珩的外套都脏了。 在她仇视的眼神中,簿京尧倾身而出。 男人立在她面前,跟先前一样居高临下:“苏小姐,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的出现裹挟了不少寒意,苏旎不自觉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她掀起眼皮看他,平静开口:“簿先生,我跟你许久没见了,你何必呢?” 簿京尧冷笑:“不是你先在我面前哭到发抖的吗?苏旎,是你还对我心存妄想,不是吗?” 他的眼神太具侵略性,以至于苏旎下意识想逃避。 可早上她已经输了一场,不能再落了下风,鬼使神差地,她往前上了一步,脚尖几乎与他相碰:“就算我对你心存妄想又怎样?簿先生,难道你又要重蹈覆辙,成为我的掌中物吗?” 六年前,一直都是她在主导,她先招惹的他,肆意又狂虐,爱得张狂又炙热。 她抽身离开的果断,消失的也彻底,以至于港城所有人都觉得被甩的那个人是她。 可自始至终,簿京尧,才是那个玩物。 这件事是个秘密,但簿京尧知道,她也知道。 众目睽睽之下,簿京尧揽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直接丢进了车里,他跟着上车,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强压着坐在他腿上,冷冷:“苏旎,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苏旎抵着他,眼底氤氲着水雾,用力挣脱他的束缚:“你松开我。” 郑昱珩和陈京华不知何时来到了车门外,郑昱珩敲着车窗:“簿爷,大庭广众之下,你难道要让她再成为港城的众矢之的吗?” 当年苏旎因为簿京尧在港城寸步难行,而簿京尧无动于衷,置之不理,以至于苏旎迫于压力落荒而逃。 这两天他会一直回忆当年,会后悔当初放手,让苏旎跟了簿京尧。 簿京尧桎梏住苏旎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 “怎么?现在爱他?” 第6章拿着吧,挺衬你的 “总归不爱你。” 她说的决绝,眸光中并无半分眷恋。 簿京尧眼尾猩红,嫉妒地发疯,风卷残云地欺身上前吻了过去。 车内气温陡然上升,两人呼吸交缠,急促缠绵。 廊外不知何时落了雨,廊下成了避雨处,车内旧情人旖旎暧昧,车外两人趴在黑咕隆咚的车窗外拼了命地往里瞧。 这幅画面,在港城不多见。 诡异,又该死的和谐。 苏旎奋力反抗,却仍撼动不了男人半分,直到她发狠咬了他舌尖,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他才松开她。 冷冷:“属狗的?” 苏旎撑着他前胸坐在了另一侧,沉着脸:“开车。” 她可不想让陈京华和郑昱珩看到她这副情动的样子。 簿京尧侧眸,慢条斯理抽出纸巾擦嘴,丢进垃圾桶:“没听到?” 几乎瞬间,布加迪扬长而去,只留下陈京华和郑昱珩在原地不知所措。 陈京华当下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把车开过来吧,我在门口。” 此时的她,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哪还有半分刚才在苏旎面前的不要脸。 郑昱珩抚平身上的褶皱:“原来陈小姐还记得自己是女明星,我还真以为你是那种死乞白赖的狗皮膏药,非要搅黄人家的约会才甘心。” 陈京华拿出小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闻言侧眸,勾唇:“多谢夸奖。” 郑昱珩没想到真的有人听不懂好赖话,且洋洋自得地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该围着她转。 他冷笑不语。 保姆车开过来,助理下车打开车门,上车前,陈京华面向他,从包里千挑万选拿出了一片树叶递给他:“喏,无聊做的标本,送你了。” 郑昱珩下意识觉得她不怀好意,没有接。 陈京华不由分说塞到他手里,冲他扬唇:“没有我哥,你怎么知道你是绿叶呢,拿着吧,挺衬你的。” 布加迪。 时隔六年,两人再一次独处,谁都没有先开口。 开出一段距离后,苏旎从包里拿出发圈扎了一个利落的高马尾。 看向窗外:“停车吧,我在这下。” 外头车水马龙,行人匆匆,有人进站有人出站。 港城豪车很多,因此这辆车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尽管如此,依旧有人指指点点。 簿京尧点燃一支烟,烟卷朦胧向上,模糊了视线。 他嗓音低沉:“跟他分手。” 他张口就是命令,侧眸凝着她。 苏旎气笑了,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我凭什么听你的。” 丢下这句话,她直接打开车门下车,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她走向人群,簿京尧隔着车窗眯眼看她。 他总以为当初的事已经过去了,可再见到她时,依旧想把她捆在身边。 视线里没了她的影子,他移开眼:“走吧。” “尧爷,商小姐去了老宅,我们……” 商宴秋,他的未婚妻。 簿京尧面无表情:“回去。” 苏旎在站内找了个位置坐下,给宋霖打电话让他来接她。 她靠着墙,疲累不堪。 过去六年,她的人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平淡又无趣,可才刚回来一天,她就像是体验了六年间没有体验到的酸甜苦辣。 宋霖接她回到分公司,走总裁电梯上了楼。 全程没有见任何人。 到办公室,她便让宋霖出去了。 随便点个外卖吃了几口,苏旎便投入了分公司的工作中。 本来她是打算回去休息的,可苏家她待的实在厌烦。 原本以为短期留宿可以忍忍,可现在看来搬家迫在眉睫。 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了,苏旎便喊来了宋霖,她要来车钥匙:“我去看房子搬家,文件该签的我都签了,剩下的如果有什么遗漏你发我邮箱。” “搬家?不住苏家了?” “嗯,明天我晚点上班,早会延迟两个小时。” “好。” 为尽快搬家,苏旎只看了两套小两室,很快定下了最后一套。 地理位置优越,又在高层,视野开阔,站在落地窗前,可以将港城最繁华的地界尽收眼底。 这套跟她在苏家的卧室有异曲同工之妙,很合适,就是小了点。 时间太晚,她也不想折腾了,索性直接定了下来。 入夜,港城霓虹亮起,苏旎驱车回苏家拿行李。 路上,她又碰到了苏望停的车。 并驾齐驱一直到盘山公路,她让了路。 到了车库,苏望停等在那里。 她刚停下,苏望停抬腿走了过来,敲响车窗:“我听说你租了个房子。” 苏旎灭车的手微顿,摇下车窗,把胳膊搭在车窗上,抬头看他:“苏总日理万机,竟然还有闲情雅致关心我这个见不了几面的妹妹,当真稀奇。” 她先前一直不喜欢苏望停,现在倒是有些改观。 当初和簿京尧的事,是她欠考虑。 怪不得苏望停。 再者,这次归港,她也成熟了不少。 他父亲的所作所为,确实不该强加到苏望停身上。 苏望停眼角也染了笑,没了在外头时的戾气,蹙眉嗔怪:“没大没小!” 苏旎扬唇笑开,直达眼底。 她推门下车,跟他并肩回苏家,路上,他目不斜视道:“缺什么尽管说,我派人送过去。” 进了电梯,苏旎按下楼层,调侃:“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委曲求全。” “现在的苏家早就是一盘散沙,也只是维持表面的和气,有你在,我怕这面上功夫也没了,公司正在上市关键期,不能有负面新闻流出。” 他说的坦荡,完全没有粉饰太平,倒是让苏旎又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没等她说话,他又开口:“早上的事,知道是谁做的吗?” 苏旎点头,漫不经心:“知道,商家的。” 能在她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对她赶尽杀绝的,除了苏桑宁,便是簿京尧的未婚妻。 苏桑宁不敢,就只剩下簿京尧那边的人。 苏望停松了一口气,缓缓:“他怎么说?” “他怎么样与我无关,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不会连累苏家,放心吧。”苏旎留下这句话便回了房间。 兄妹俩再一次不欢而散。 回到房间,苏旎收拾好行李便离开了苏家,一如六年前,毫不留恋。 电梯路过一楼时,开了门。 门外是苏桑宁,她跨步抵住电梯门,抱着胳膊看苏旎。 “又要离家出走?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想博眼球,攀高枝。” 第7章杀猪盘惯手 苏旎掀起眼皮,整个人倦怠慵懒,靠着电梯壁淡淡:“商家人的骨头,可不好啃,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把我赶出苏家,还把自己作死了。” 苏桑宁脸色骤变,紧张地四处乱瞟:“苏旎,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商家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苏桑宁抵着电梯,长时间不关门,滴滴滴报警,苏旎冷笑往前,苏桑宁节节后退。 “是我高估了你,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起码会长点心,以为把我回来的消息透给商家人就可以坐享其成了?还是说,你想着借商家的势攀上什么人?” 她三言两语戳穿了苏桑宁的心事,直接把那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摆在了桌面上。 方才苏望停面前,她没有提起苏桑宁,是给苏望停面子,毕竟这些年苏桑宁是在苏氏上班,这件事往小了说是争风出头搏上位,往大了说,那可就是苏家大漏勺,泄露苏家机密了。 苏望停期望管理一个面上和谐的苏家,她没有理由得罪苏望停。 但也不代表什么人都能爬到她头上。 她记得六年前,苏桑宁被接到苏家时曾巴结过她,话里话外都是求她带苏桑宁去高端会所认识港城的达官显贵,一跃成为人上人。 她嫌麻烦不同意,苏桑宁先是跑到苏计明面前一阵哭诉,后又千方百计装病让她照顾,趁她不注意偷拿她手机复制了一份手机联系人。 簿京尧,好像也是苏桑宁的目标之一。 这件事当时也成为港圈豪门间的谈资,就连她都被笑了好久。 苏桑宁梗着脖子,咬牙切齿:“被甩灰溜溜逃走的是你,被港城豪门阔太笑了几年不能回来的也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居高临下地教训我?” 她歇斯底里,几近崩溃。 苏旎事不关己,袖手旁观,掏出苏桑宁跟大学生小男友出入酒店的照片递给她。 “我听说你这小男朋友是杀猪盘惯手,又是鸭子,之前在内地骗了不少钱,找人换了个身份来了港圈,前两天刚办好签证,一个月后离港,你说,如果这件事被曝光出去,苏计明还保不保你?” 她这个人,不喜欢脱离自己掌控的事情出现,包括突然出现的绯闻。 早年混港圈有一点好,开阔了眼界,见的奇事多了,自然什么事情都看得开,大事看淡,小事掀桌,总归是能好好活下去的。 “苏旎,你敢派人调查我!”苏桑宁气急败坏上前抢照片。 苏旎满不在意递上去:“这种照片谁会不留底片,苏桑宁,别用你那仅有的头脑来挑战我的耐心,苏家不是你的保命符,我可不是苏计明,不惯你那连吃带拿的一套。” 她太镇定了,以至于苏桑宁被衬得像个泼妇。 当着苏旎的面,苏桑宁撕碎了照片,咬牙切齿:“要怎么样你才肯息事宁人。” 她原想利用商家人把苏旎赶走,可谁料苏旎从一开始就防着她。 说不准苏旎自从得知要回国时便准备好跟所有人撕破脸的准备。 毕竟当初不想苏旎在港城的,可不止她一个。 “要么联系商家人撤了通稿,要么退出苏氏,自己选。” 苏旎当然知道苏桑宁绝不会离开苏氏,她倒是想看看,若是苏桑宁攀附港圈权贵,当年的那些人会如何做。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苏桑宁面露难色。 苏旎垂下眼睫,后退一步进了电梯,按下关闭。 她本想完成好工作就走,可总有人不想让她好好的。 港城还真是有趣。 驱车离开华章名苑后,苏旎便直奔刚租的小区。 奔波了一天,她倒头就睡,第二天闹钟响时险些没起来。 一大早手机就有了一堆未接来电。 一连串的苏计明,还有几个是推销电话,苏旎睡眼惺忪把所有都关进黑名单,起床洗漱。 收拾好自己后,她手机来了条短信。 【您好,我是演员陈京华的助理,今天我们想约您的档期去工厂实地考察看看,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想拍摄一条短视频做宣传用,请您穿白色系配合拍摄,感恩。】 随意扫了眼,苏旎给宋霖打了通电话。 “你联系陈京华,让她加我微信。” “好的。” 陈京华的微信认证很快发了过来,看到验证信息上飘着的【你好,苏旎姐姐】,苏旎只觉得脑仁疼。 她以为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可还是会对跟簿京尧有关的人和事天然祛魅。 大抵是过了太久,对簿京尧,她已经没了当年的执着。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她不能跟钱过不去。 如今的港城娱乐圈,陈京华确实是头一份,苏旎安慰自己。 苏旎吃完饭才通过了陈京华的好友申请。 【你好。】 陈京华很快回复:【哈喽啊,苏旎姐,你在哪?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苏旎刚要拒绝,陈京华又打了字。 【抱歉,待会十点还有戏,需要尽快完成上午的工作,为了节约时间,希望您不要介意。】 陈京华身上豪门千金的特点尤为明显。 有礼貌,多金,又自觉地成为全世界的焦点,下意识安排别人的时间。 苏旎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答应了,直接发过去了地址。 收拾好下楼时,看到单元楼外停着熟悉的布加迪,苏旎愣了。 陈京华降下车窗,极其热情地冲她挥手:“苏旎姐,这里!我的车刚才不小心被剐蹭了,司机留下处理事故,我就让我哥顺路送我们,你不介意吧?” 苏旎下意识蹙眉。 她本就对陈京华没什么好感度,现在尤其。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上车。 车门打开,簿京尧正处理着工作,手边放着一杯咖啡。 他的习惯依旧没变,早上起来必须一杯咖啡续命,不然一天总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为了他身体着想,她会给他换成牛奶,他也欣然接受。 时隔多年,他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苏旎上车之前,陈京华自动坐到了后面一排。 苏旎微顿,倾身而入,跟他并排。 车厢内安静如斯,只剩下簿京尧处理工作的敲击声,苏旎稳了稳心神拿出平板,调出合同递给陈京华。 “合同细节处理好了,陈小姐看看还有没有哪里遗漏?” 陈京华刚要接,被簿京尧截胡了。 “她年纪轻轻不懂,你直接发给我,我帮她看。” 同时,他调出了自己微信的二维码,眼神示意,下巴微抬,示意苏旎扫。 第8章你在怕我 苏旎顿住,大大方方打开扫一扫,叮一声,簿京尧的资料出现在她手机上。 她的视线不自觉被头像吸引。 很暗。 但她知道是什么。 六年前,簿京尧跟她说过,最爱夜晚静谧的海边,会让他想要不自觉坐到天亮,清空一天的工作压力,第二天继续做港城未来的天。 人人皆知簿京尧名利双收,风头无两,却不知道他内心仍旧偏爱自由。 所以她才会那么容易走进他心里,成为那段时间人尽皆知的簿京尧的掌中娇。 当时的她有资本让簿京尧动心,如今的她早已成为跟簿京尧一样的人,他们之间,早就无半分可能。 愣神片刻,苏旎点了添加好友。 簿京尧秒通过,手指在屏幕上点几下改了备注。 苏旎利落将合同发了过去,下意识侧眸看他的屏幕:“发过去了。” 视线中,屏幕上方赫然是三个字。 负心汉。 苏旎迅速移开视线,故作无事发生看向窗外。 心底却像是平静的湖面坠入了一颗石子,引发了某种蝴蝶效应。 这六年,他都是在恨她中度过? 也罢,反正结果都一样。 旁边簿京尧自然察觉到了苏旎的变化,在她看窗外时,他转头看向她。 复杂,幽深。 到了工厂,苏旎率先下车,外头工厂负责人早早等在那里,看到她就迎了上来。 “您好,g&a港城负责人,闻临。” “苏旎。” “苏总啊,欢迎欢迎。” 苏旎浅笑回应,清冷又不失亲和。 她回头看向陈京华,却恰好和车内的簿京尧撞上了视线。 她大方颔首:“多谢簿先生,簿先生慢走。” 簿京尧凝着她。 冷冽,居高临下。 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天生的审视,又像是看待家里不听话的小朋友,严肃又无可奈何。 他没回应,移开视线,车子启动,车窗跟着缓缓升起,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陈京华踱步到苏旎身侧,指着簿京尧离开的方向:“他……他瞪我!” 苏旎没搭话,平静跟闻临介绍:“这位是公司新敲定的亚太地区初冬系列全珠宝品类代言人,陈京华小姐。” 闻临身处港城,自然早就听说过陈京华。 还有小道消息说,她来头不小。 闻临压低声音凑上前:“苏总,刚才车里是谁?” 他很小心,像是生怕被陈京华察觉。 品牌代言人向来是选取最具商业价值的人,可陈京华的国际代言却很少,商业价值跟内地很多艺人比起来更是差得远。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背后有人。 车里那人单看眼神,就不像是等闲之辈。 倘若真是他想的那些人其中之一的话,那往后对待陈京华时,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苏旎在国外接触了不少国际大牌的负责人,自然知晓其中门道。 为免以后麻烦,索性直言:“簿京尧。” “簿……”闻临震惊,险些喊出声。 簿京尧! 怪不得苏旎特地从国外回来安排港城工作,原来有簿京尧这层关系在。 陈京华能认识簿京尧,不管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现在不温不火不要紧,不出半年,绝对红的发紫。 苏旎对他的反应倒是不怎么意外。 国外这两年对有背景的艺人也是很宽容,就算业务能力很差也会有很多资源。 社会如此。 她已经习惯了。 “先进去吧。”她平静道。 相较于闻临对陈京华的嘘寒问暖,她倒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从始至终,平平淡淡地完成工作。 旁观陈京华拍摄工作时,闻临凑到她身侧。 “苏总,你给透个底,今年簿总是不是要投资g&a?” g&a这两年发展势头很猛,但若是想要彻底打开国内市场,肯定要找一个本土品牌捆绑营销。 簿氏旗下有不少子公司,随便拎出来一个就够g&a打开知名度了。 再加上有簿京尧这个几乎垄断港城各个行业的龙头老大在,那港城分公司岂不是要一飞冲天。 单是想想,闻临就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 可他话音刚落,苏旎直接浇下一盆凉水:“不会。” 至少,她会极力阻挠。 簿京尧总会打乱她的一切计划。 一如六年前。 闻临能爬到这个位置,自然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 他立刻噤声指导起了现场拍摄:“那那那,入镜了,场工干什么呢!” 他走后,苏旎打开手机,最上头躺着簿京尧的聊天框。 他的昵称单一个簿字,还是六年前的,她也没给他备注。 她正要退出微信,簿京尧的信息跳了出来。 【结束了吗?我去接你们。】 苏旎点进去回复:【还没,我会把陈小姐安稳送回去,就不劳烦簿先生了。】 过了很久,簿京尧的信息才跳出来。 【你在怕我?】 聪明如簿京尧,何尝看不穿苏旎那拙劣的演技。 像是为了掩饰什么,苏旎发了条语音:“那条绯闻簿先生应该看到了吧,不过是正常前男女朋友避嫌罢了,要是再惹出什么麻烦,不仅簿先生棘手,也会给我带来不该有的困扰,如果这叫怕,那我要怕的人,港城怕是一大堆。” 当初她荒唐的时候,谈过不少,都是只吃顿饭就分手的‘肤浅’前男友。 不多不少,刚好能气死簿京尧。 发完语音苏旎就关掉了聊天框,压抑了两天的心情竟然莫名地放了晴。 她寻了个角落坐下,给宋霖打了个电话。 “派人来接我,地址我发给你。” 宋霖很快回复:“好的,苏总。” 陈京华的拍摄很快结束,苏旎配合她拍了条短视频,说是短视频,不过是苏旎在后头站着当背景板,陈京华在前头努力营业。 即便这样,也足够陈京华的粉丝吹好久了。 毕竟能让g&a亚太地区负责人配合营业已经是很高的待遇了。 两人合拍的视频很快登上热搜,甚至有不少外网的ip地址爬墙观看。 【suni!真的是她!】 【怪不得这两天秀场见不到suni,原来她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京京好美!不愧是你,竟然能跟g&a亚太地区负责人一起拍短视频,太争气了!】 第9章苏旎跑了? 【是她啊,当初港城夜店经常看到苏旎,私下里就是烟酒都来啊,玩的很花,还拿下了如今港城很厉害的人物,被骂的狗血淋头逃出了国,竟然摇身一变成了g&a亚太地区负责人,求求了!这些海外品牌你能不能好好做做背调,别什么鬼东西都敢用!】 陈京华看到评论,天都塌了。 要是让簿京尧知道苏旎跟着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不得把她撕碎。 车厢里,陈京华坐立难安,时不时看一眼苏旎。 苏旎察觉到异常,转头:“怎么了?” 陈京华打马虎眼:“没什么,随便看看。” 苏旎客客气气:“工厂太远,回去还要一段时间,陈小姐要是有什么不满,不妨直说。” “啊?” 陈京华反应过来苏旎是误会了,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对你没有一点意见,我……我……” 她大脑飞速运转,仍旧没有想出什么很好的理由,索性将手机屏幕对准苏旎,认命低头,一口气说完。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不过你放心,我这就联系我哥处理,绝对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苏旎神色平静:“讨论度一高,销量就上去了,没必要公关。” “不用公关?”陈京华抬头疑惑。 “不用。” 陈京华的拍摄地点在港城最出名的影视城,每天都有不少游客前来打卡拍照。 把她送到后,苏旎便回了分公司。 陈京华思来想去还是不敢就这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索性联系了簿京尧。 “京尧哥,别说我没良心,我刚知道就联系了你。” 簿京尧那头安静的很,像是在办公室。 他单手持手机,另一只手拿着鼠标处理工作,嗓音浅淡:“苏旎跑了?” 发完语音就死活不回信息的死女人,他强忍着去工厂把人绑过来的冲动,窝了一肚子火。 以至于陈京华一张口,他就会跟苏旎联系在一起。 陈京华连连否认:“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截图发给你!” “嗯。” 簿京尧惜字如金。 陈京华斟酌片刻,还是决定激情开麦。 “京尧哥,不是我说你,追女人不是这么追的,你太吓人了,容易把人吓跑。” 簿京尧冷冷:“每天辗转夜店玩男人的女人,有什么值得追的。”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陈京华一时语塞。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年夜饭大半夜从老宅跑出去抓人。 她听说的时候,恨不得钻进酒店去现场观摩。 时隔六年才见到本尊,只能说,苏旎完全有让簿京尧失控的资本。 她跑,他追,她插翅难飞。 就簿京尧这幅要死不活的傲娇偏执狂,换她,她也跑。 陈京华恨铁不成钢,大言不惭:“你等着,我下戏了亲自去教你。” 挂断电话后,陈京华将视频链接复制给簿京尧,连带着截图一并发了过去。 【苏总说不公关,没必要。】 顶层办公室内,簿京尧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出神。 思绪被拉回六年前。 与她初见,是在卡铭karmi,港城很有名的酒吧。 当时的她一席红裙,远离人群,一个人在角落喝闷酒,酒过六巡,隔壁卡座有人欺负刚毕业来打工的小姑娘。 苏旎直接抄起一瓶红酒在桌子上猛磕,红酒碎裂,玻璃渣散落一地。 她二话没说直奔旁边卡座,抬手将人拉出来护到身后,举着酒瓶戳着对方的心窝窝。 “不想死就滚,别碍眼!” 对方也喝大了,当场就要跟苏旎打起来。 她扔掉酒瓶,一巴掌扇了过去,拽着人头发就往后面扯。 “有几分臭钱,真当自己天下第一了吗?你妈没告诉你出门要低调吗?人家小姑娘出来求学,是抢你爸了还是当你小妈了,嘴这么臭,在公共场合到处放屁,你有素质吗?” 对方一句话没说,她噼里啪啦骂了人十分钟。 没有一句话是重复的。 年少轻狂,桀骜不驯。 那时的她,天不怕地不怕。 卡铭的老板是美籍华人,在港城开了个小酒吧,国际地位和圈层都不低,知道有人闹事,就派好友去处理。 谁知道好友没到场,求来求去,求到了当时在看热闹的簿京尧那里。 当时的他,还没有继承簿氏。 他目睹了全过程,自然帮了苏旎。 事情解决后,苏旎只跟他道了句谢便走了,事后他才知道,那天,苏旎的亲生父亲娶了妻子,还带回来了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她自己过得不好,却给同龄人撑起了一把伞。 他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可时隔多年,她身上的棱角被磨平,整个人稳重了不少。 但……他竟然开始心疼。 簿京尧唤来丁衡:“联系g&a总部,直接接过来。” “好的。” g&a港城分公司。 苏旎刚到,分公司总裁便迎了上来。 “苏总,久仰。”安响伸出手相握。 苏旎莞尔:“抱歉,这两天太忙,现在才跟你会面。” 安响收回手,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工作重要,这些没必要的寒暄,省省也还不错。” 苏旎没再说话。 安响年龄跟苏计明差不多大,但工作能力没的说。 从大门外到办公室这一路,他已经把分公司的情况汇报了个大概。 将文件全都交给苏旎后便出去工作了。 苏旎原以为他会搞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将港城分公司这些年的业绩做一个精致的ppt呈现出来。 谁料他竟然就这么把所有的东西摆在苏旎面前,任她评判。 这幅坦荡又公开的样子,倒是赢得了苏旎不少好感。 怪不得这两年港城的业绩上升这么迅速,就连总公司老板都看到了。 苏旎正评估亚太地区过往几年的业绩,想着重新分配资源,宋霖敲门都险些没听到。 “苏总,总部电话。” 苏旎接听,摆摆手让宋霖出去。 “喂?” “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苏旎将文档整理好发给宋霖便出了办公室。 “你把这些分发给各个分公司负责人,我还有事先走了,晚些时候,我发你地址,让司机去接我就行,处理完工作直接下班吧。” “发生什么事了?” “簿京尧要投资下一季度全系列产品。” 第10章多久了? 一路上,苏旎都在思考簿京尧这么做的目的。 思来想去,像是散落的毛线球,找不到根源和由头。 溪望尚庭。 是簿京尧在港城的住所。 总部的要求是,让她促进这次合作。 她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他的楼层前,却鬼使神差地不敢往前走。 曾经这里,是她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 也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地方。 不知道站了多久,门从里面被打开。 走廊明亮的灯光,跟里头昏暗的光线形成鲜明对比。 簿京尧穿着白衬衫,垂眸看她。 “苏小姐还想在我家门口站多久?” 他靠着门框,迎着光,目光微凉。 语气淡漠到仿若苏旎只是个陌生人。 苏旎下意识蹙眉,扫视他。 男人额前完全被打湿,像是流的汗,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敞开着,露出喉结,说话时,会不自觉吞咽。 活色生香,惹人遐想。 苏旎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 她沉沉:“我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问问簿先生,承诺的投资,二八分是真的吗?” 总部跟她说的时候,她觉得簿京尧疯了。 男人发丝还在滴着水,语气薄凉:“真不真,全看苏小姐的意思。” 他的嗓音太具有诱惑力,对苏旎来说,无异于带毒的罂粟。 下意识的,她又想跑。 在她转身离开前一瞬,簿京尧拉住她,沉沉:“为什么不想澄清舆论?” 苏旎回头,满不赞同道:“所以簿先生费劲千辛万苦把我找来,甚至不惜动用港城资源联系g&a总部,只是为了问我为什么不控制舆论?” 簿京尧没说话,冷淡如寒霜的视线却紧盯着她。 苏旎冷冷:“既然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总部那边,还烦请簿先生解释清楚。” 两人的曾经,轰轰烈烈到人尽皆知。 可两人的结束,没几个人知道。 他们是和平分手,她单方面的。 她刚要走,簿京尧冷冷:“听说苏望停惹上了官司,过两天就要开庭了,你知道吗?” 苏旎顿住。 簿家的事她从来不过问,再者说,她刚搬家,又还没在分公司站稳脚跟,更没心思打听簿家的事。 她回头:“尧爷,这是什么意思?” 簿京尧让开身子,留出够一人过的身量。 “关于簿家,我想跟你谈谈。” 他说的太正经,仿若真的是要出手帮忙。 苏旎刚想拒绝,簿京尧直言:“想好再说,他可能会坐牢。” 昏暗的灯光里,他的视线,像是困兽,牢牢盯着她。 他步步紧逼,让苏旎一步步进入他的领地。 苏旎拿出手机,打开苏望停的聊天框,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她认命进门,和他隔了一个身量。 靠着墙:“现在能说了?” 簿京尧上前,脚尖几乎抵着她的:“苏旎,就这么抗拒我吗?” 苏旎抬起一根手指抵着他,冷冷:“簿先生请自重。” 她的态度与六年前大相径庭。 当时的她,见面第一眼,就要他的房间号。 头顶昏暗的灯光似乎再也压制不住簿京尧体内的困兽,他缓缓压下,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惹人遐想。 在距离一指时,苏旎侧头躲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簿先生有未婚妻,我也已经有了男朋友,我们之间,不是能做这种事的关系,关于簿家的事,簿先生想说,我们就坐下好好谈,不想说的话,往后g&a的合作,我会派手下人跟你对接,我们最好不再见。” 她将两人之间的三八线划分的太过明显,以至于说话时压根不敢看簿京尧的眼睛。 簿京尧眼眶猩红,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暴戾,抬手桎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 “苏旎,你故意的!” 他的手微微用力。 苏旎的脸跟着泛了红。 她掀起眼皮,目之所及,都是他。 大概是他太用力了,苏旎哭了,眼泪横生。 …… 她冷静下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簿京尧坐在靠窗的位置,跟她隔了好远好远。 他叼着烟卷,嗓音比之方才,更多了几分疏离。 刻意压制的距离感,让苏旎陌生。 她认识的簿京尧,何曾因为任何一个人改变过自己。 沉默良久,她开口:“g&a和簿先生的合作,我会换人负责,你不必有太多负担,身体原因,泪失禁体质,也与你无关。” 刚才的一瞬间,她竟然看到了簿京尧眼神中的自我怀疑。 鬼使神差地,她想解释。 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簿京尧眼睛里。 簿京尧没搭腔,但隔着烟雾,他靠墙看她。 目光缱绻又薄凉,复杂又深沉。 “多久了?” 他的嗓音微哑。 以至于苏旎差点没听清。 她蹙眉颔首:“什么?” 簿京尧掐灭烟卷,依旧没往前。 “动不动就哭,控制不住发抖,多久了?” 他问的太直白,苏旎瞬间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良久,她道:“没多久。” 归港几天,今日的溪望尚庭才让她有种阔别已久的感觉。 此刻的状态,才像是想象中的久别重逢。 一室静谧。 “那郑昱珩呢,多久了?” 苏旎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抬眼:“什么多久?” 那天陈京华分明在场,陈京华也知道她跟郑昱珩压根不熟,怎么到簿京尧嘴里,就像是她婚内出轨了一样。 簿京尧浓黑的眉紧蹙,盯着苏旎,又燃起一根烟看向窗外,叼着开口:“在一起多久了?” 他的声音很低。 前三个字说出口时,烟卷都被咬的变了形。 苏旎刚要否认,苏望停便给她发了条信息。 【听说郑昱珩到处说你们在一起了,真的?】 他的信息来的太及时。 苏旎差点当场把郑昱珩叫来对峙。 她尚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否认,如果在簿京尧面前否认了她跟郑昱珩的关系,后患无穷。 她抬眼:“也没在一起多久,簿先生怎么知道的?” 她承认的太快,以至于簿京尧的烟卷差点燃到他的手。 许是察觉到有点热,他捻灭烟卷。 背对着她,面向落地窗。 “苏望停的事,我会让人去处理,你告诉他不要多说话,也不要让人死了。” 没等苏旎回复,簿京尧冷冷:“苏小姐慢走,不送。” 苏旎看穿了他隐忍的克制,却依旧没说什么,推门就走。 她刚走,簿京尧就联系了丁衡:“封了抹黑苏旎的评论和帖子,查是谁做的,打包送到苏望停那里。” 第11章这些年,苏家很对不起你 回到车里,苏旎立刻联系了苏望停。 她直奔主题:“听说你染上官司了?” 苏望停那头很吵,他走了很久才安静下来。 嗓音低沉:“簿京尧跟你说的?” “嗯。”苏旎也不否认。 那头苏望停低骂了一句,缓缓:“我发你地址。” 地址很快发了过来,苏旎看了眼微顿。 今天真是水逆。 苏望停还正好在卡铭。 她跟簿京尧初遇的酒吧。 驱车过去的路上,苏旎买了两瓶水,可能是刚才在簿京尧那里被吓得,她渴的很。 拎着水进卡铭,刚出现,苏望停的助理迎面走了过来。 “苏旎姐吧?” 苏旎之前没跟苏望停的助理打过交道,但是见过。 “嗯,我哥人呢?” 有外人在,一张口,两人之间的亲属感陡然上升。 以至于苏旎说出口时竟有瞬间的不适应感。 他助理颔首:“您跟我来。” 苏旎跟着他助理七拐八拐进了酒吧二楼,类似与ktv包厢,能清楚看到外头发生的一切。 舞池中跟着音乐舞动的二世祖和一群跟她之前一样无所事事的千金小姐眉来眼去,一切的一切,都跟六年前没什么差别。 唯一的差别是,当年跟她一起出现在卡铭的,是簿京尧。 两人辗转来到了一个包厢门口,他助理敲门,里头苏望停的声音传出:“进来。” 隔着门上的玻璃,苏旎看了眼里头的情形。 苏望停面前,有一个满身学生气的小姑娘。 水洗蓝牛仔裤搭配白色t恤,头上戴着一个棒球帽。 她跟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不知道为什么,苏旎觉得她很眼熟。 “您进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他助理很有分寸。 苏旎微笑,走了进去。 看到是她,苏望停灭了手中的烟卷,抬起下巴:“坐吧。” 苏旎坐下,跟那小姑娘微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她没有说话,等着苏望停开口。 “认识她吗?”苏望停看向那小姑娘。 很显然,不是冲苏旎说的。 那小姑娘点头,没看苏旎,小声说:“见过。” “那天你在酒店见到的人,真的是我吗?想好再说话。” 苏望停靠坐在那里,双手搭在膝盖上,颀长的腿自然交叠,气场全开,张力十足。 这还是苏旎头一次在苏家外的场合见到苏望停。 他确实有苏家掌权人的派头。 至少比苏计明那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半吊子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那小姑娘支支吾吾,小心翼翼看了眼苏旎,摇摇头,不敢乱说话。 苏望停叫来助理,让他把人带到隔壁,好好看好,不能让她独处。 等人走后,他摸了把香烟,又意识到有苏旎在场,抿唇重新靠着,努嘴:“这人误闯进了我对面的房间,被人睡了,对方跑了,她离开时捡到走廊的钱包,里头夹着你的相片,背面还有我的联系方式,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报警,说我动了她,死活要个名分。” 要不是这话从苏望停口中说出,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短短一句话,就跟不是母语似的。 漏洞百出。 连她都能听出破绽,苏望停又怎么能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 没等她质疑,苏望停又开口:“那天我住在对面,确实跟一个女人进去了房间,但不是那个小姑娘,电梯视频被商家伪造了,做了场局,一字一句教那小姑娘要告我。” “那钱包,是簿京尧的,我对面住的也是他。” 短短几句话,苏旎cpu都要干烧了。 “你意思是,簿京尧把人……然后联合商家诬陷你?” 什么鬼故事? “簿京尧说他当时不在房间,是商家那边找的人,要一箭双雕,逼婚,然后搞垮我,如果那小姑娘死了,死无对证,我进去,苏家完蛋,而簿京尧为了堵商家人的嘴,必须完婚。” 苏旎听出了几分不对劲,蹙眉打断:“你跟簿京尧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据她所知,簿京尧跟苏望停并没有什么交集。 而且生意上也没有任何往来,更无资产纠纷。 苏望停沉默良久,启唇:“没有簿京尧暗中相助,你以为苏家凭什么扶摇直上?” 这是他头一次跟苏旎说起苏家。 苏旎沉默了。 良久后,苏望停开口:“簿京尧的意思,只要你。” 苏旎蹙眉。 她淡漠掀起眼皮,眼眸低垂,满脸难以置信。 “苏总的意思,用我跟簿京尧交换?” 包厢内寂静如斯。 只有外头隐隐绰绰的音乐声此起彼伏。 苏望停的声音陡然响起:“之前的我会,现在……凭你开心。” 说完,他没再顾忌苏旎,燃起一根烟,在烟雾中坦言:“这些年,苏家很对不起你。” 当初苏旎的母亲,是带着万贯家产进入苏家的。 是苏家,欠了苏旎。 一支烟毕,苏望停捻灭香烟,起身:“那小姑娘没地方去,能不能先去你那。” 他语气很真诚,但眸底晦暗不明。 沾染上苏望停和簿京尧,苏旎本就在局中,很难全身而退。 她没有选择。 蹙眉道:“什么时候能解决?” 苏望停直言:“全看簿京尧的意思。” 俨然,他有能力解决这个麻烦。 说不准,商家做的这场局也有簿京尧的推波助澜。 目的不纯。 像是试探。 苏旎拢了拢外套,起身,眉头紧蹙,很烦。 时隔六年,离了簿京尧,她依旧寸步难行。 他只要略施小计,她就会跌入他的圈套,躲不及也逃不开。 而商宴秋自然也知道她回来了,身份悬殊,以至于压根不想出面,就想直接解决了她。 倨傲,高高在上。 换言之,苏旎的出现,商宴秋慌了。 两人出包厢时,簿京尧立在拐角处,像是站了许久。 看到他们,阔步而来:“聊完了?” 他的声音坦然,像是丝毫不觉得是他给苏家惹了这次麻烦。 他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仿若在港城,无人能撼动他半分。 苏旎站在苏望停身后,沉默不语。 苏望停接话:“嗯,聊完了,但是簿总,商家要是再找上苏家,找上苏旎,希望你不要袖手旁观,高高在上等着看笑话,事情起因,是你。” 他说的直白。 簿京尧视线越过他,盯着苏旎,闻言冷笑,看向苏望停。 这一眼,像是能看穿苏望停。 随后冲苏旎道:“人我带走,不麻烦苏小姐了。” 第12章变更G&A亚太地区负责人 他的眼神太灼热,以至于苏旎被烫的压根不敢与他直视。 像是压根察觉不到这微妙的气氛,簿京尧又道:“怎么来的?” 苏旎没回应,淡淡:“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越过苏望停直接离开。 从始至终,没有看簿京尧一眼。 回到出租屋,满屋狼藉,未曾归置的行李,无一不在嘲笑她的狼狈。 时隔六年,这座满载回忆的城市于她而言,依旧毫无归属感。 港城一如既往繁华,窗外灯红酒绿,霓虹漫天。 她忙碌许久,也只是重新面对了干净整洁的空房子。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溪望尚庭的摆设和灯光。 她竟然会怀念。 苏旎倒了一杯果汁席地而坐,面前是落地窗。 她自嘲笑了笑,一饮而尽。 笑着笑着就哭了。 是她不配拥有美好。 与他人无关。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是郑昱珩的信息。 【今天他又去找你了?】 【朋友之间开了个玩笑,被人听了一耳朵,如果给你造成困扰,抱歉。】 【我会解释,晚安。】 苏旎撑着地起身,汲着拖鞋拿起手机。 沉吟片刻,回复:【不用解释,算我欠你个人情。】 【这边的工作很快结束,我很快离开,如果你觉得困扰,可以直接单方面解除。】 或许是怕了,她迫切想寻求清净。 能将簿京尧排除在外的港城。 除了开始新的感情,别无其他。 郑昱珩很快回复:【好,早点睡,晚安。】 放下手机,苏旎直接去睡觉了。 分公司的工作很多,她需要有充沛的精力去处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都辗转在工厂和分公司之间。 期间只有陈京华联系她道了个歉,还说前段时间跟簿京尧说了黑评的事,希望苏旎原谅她。 对陈京华,苏旎本就没有太多期待,更没有感情,自然谈不起原不原谅。 但打心眼里,苏旎已经将陈京华排除在外。 听说苏望停出事那天,她跟簿京尧还在卡铭被拍了。 所以那天,簿京尧不是特意去处理苏望停的事,只是恰巧路过。 可他的碰巧,却让苏旎乱了阵脚。 这两日,郑昱珩的新恋情在上流社会传开,苏旎的身份又被扒了个底朝天。 她应付无力,索性不管。 临近下班,苏旎将收尾工作交给宋霖。 她今天约了人。 地点在帝景豪庭。 簿家的产业。 驱车到停车场时,苏旎犹豫再三,还是给郑昱珩发了条信息。 她先是转了一千块。 【半小时后来帝景豪庭接我,路费已转。】 她上次来帝景豪庭是六年前,当时她住在顶层套房,跟簿京尧一起。 她放下心中顾虑,跟着服务员去了vip包厢。 推门而入,里头坐着的,赫然是商宴秋。 她一席素色长裙搭配紫色风衣,温柔又有韵味。 但看到苏旎,那张挂着笑的脸沉了下去。 她旁边,是苏桑宁。 苏旎坐在两人对面,神色如常。 “商小姐会为了她约我,让我很是意外。” 在她眼里,苏桑宁只是条会咬人的狗。 主人可以是苏计明,也可以是苏望停,但她没想到,率先为苏桑宁出面的,竟然是商宴秋。 苏桑宁放在桌下的手微微用力,死死盯着苏旎。 她咬牙:“苏旎,别以为你赢了!” 苏旎挑眉,缓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苏小姐已经被停职调查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这两天太忙,她都忘了之前交代给宋霖的事了。 搬离苏家那天,她就把苏桑宁的那封文件交给了宋霖,让他三天后直接匿名发到苏望停的邮箱里。 她了解苏桑宁,蠢的可怜。 苏桑宁不会委曲求全,她只会拼命隐藏,然后犯更大的错。 与其跟她耗着,倒不如直接撕破脸。 很显然,她的所作所为惹恼了苏桑宁,以至于苏桑宁不计后果找上了商宴秋。 现在仔细想想,说不准苏望停差点进去那件事,就是因为苏桑宁。 苏旎后知后觉,看向苏桑宁的眼神更加薄凉。 她认同苏望停所说的不让苏家人太难看,但好像某些人并没有这个觉悟。 “苏旎,说吧,怎么样你才肯放弃京尧?”商宴秋嗓音很细,但说出的话却很是强硬。 柔柔的声线,孤傲又高高在上。 苏旎被气笑了:“商小姐,你但凡调查一下也该知道是簿京尧在我身边打转,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没本事的女人只会踢走破坏感情的女人,而真正厉害的女人会解决自己的男人。” “你把控不住自己的男人,却来怪我这个前女友?” 商宴秋一拳打在棉花上,表情却依旧冷淡如菊。 “当年我就说过,留在京尧身边的只能是我,他现在要娶的人也是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国,苏旎,你敢说你没有半点私心吗?” 苏旎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身体前倾,胳膊搭着桌子,掌心向下将脑袋撑在手腕上,漫不经心答:“什么私心?抢别人老公?还是早知道前男友现任为博簿太太名分,会以更诱惑的价格来投资g&a,所以回国恰烂饭?” 她语气平和,仿若带着敌意而来的商宴秋只是一场笑话。 眼瞅着商宴秋神情一点点龟裂,苏旎继续道:“还有,当初我跟簿京尧分手,只是因为不合适,跟你没有关系,所以商小姐用不着有任何负罪感,也没必要频频针对苏氏,换句话说,如果我不让位,如今的簿太太,轮不到你。” 当初商宴秋说她把控不住自己的男人,如今这些话被她原封不动地还给商宴秋。 区别在于,当时的她压根不想上位,而如今的商宴秋,做梦都想做簿太太。 商宴秋高高在上的态度骤然消散,只余嫉妒。 她认定配得上簿太太这个位置的只有她,可苏旎是个例外。 苏旎配不上。 但是拥有簿京尧百分之百偏爱的苏旎,配得上。 且是唯一。 商宴秋确实怕了。 但从小到大的教养不允许商宴秋在外界展露出一丝一毫的不体面,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转到苏旎面前。 “上面的金额,你可以随便填,g&a下一季度全系列产品,商家投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变更g&a亚太地区负责人。” 第13章商小姐明鉴 “商小姐,我想我有必要纠正一下,我过来赴约是因为你说可以将g&a港城门店的利润提高百分之十,至于投资或者换掉我,您可以直接联系总部来处理。” 苏旎打开手机,将总部总裁的微信推送给苏桑宁。 下巴微抬:“联系方式推送过去了,相比较簿先生要预约我们总裁的时间来进行谈判,您可以直接联系他本人,如果商小姐担心因为我跟簿先生的这一层关系影响你的投资,我可以全程不参与。” “还有,我跟簿先生的关系,还没有大肆宣扬到人尽皆知的地步,除了港城和你,无人在意。” 苏旎一早就知道来者不善,她也没打算忍着,本来就是奔着澄清而来,自然不会节外生枝。 但商宴秋香借用商家来压她,那她便主动把弱点暴露出去。 于她而言,跟簿京尧的这段恋情,便是她在g&a的弱点。 苏旎将合同重新转到商宴秋面前。 合同好好躺在那里,所有款项都像是在嘲笑商宴秋的自以为是。 偏偏商宴秋没有任何异样,面无表情将合同收起重新放回包里。 她唤来服务员,要了几瓶酒。 “既然是谈生意,少不了喝酒应酬,我听说你酒量很好,不如把这些全喝了,我保证,把g&a在港城的门店利润拉高十个百分点。” 商宴秋身为商家千金,自幼便被称为港城小公主。 从出生开始,她就是全家的焦点,想要什么给什么。 唯独一个簿京尧,她无可奈何。 在苏旎没有出现之前,她可以用簿京尧还未发现她的闪光点来安慰自己,可苏旎的出现让她一切的自我安慰都溃不成军。 论姿色,她自问不输,论家世,苏旎更是遥不可及,论人品,她朋友众多,大方知性。 可六年前的苏旎在港城,可谓是烂到了极致。 酗酒,打架,进局子。 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苏旎不敢干的。 可偏偏这样的她,获得了簿京尧的欢心。 就好像苏旎手动把她的人生调成了困难模式,自她出现起,一切都不顺心。 她本想干脆漂亮地解决苏旎,可苏旎一直都没变,她依旧桀骜不驯,不会因为出逃六年就变得逆来顺受。 商宴秋比谁都清楚,这样的苏旎,簿京尧爱的发疯。 她以为拿捏住了苏旎,也想要洋洋自得看着苏旎跌落神坛,看她狼狈又窘迫的样子。 可苏旎气定神闲,仿若在看一个笑话。 在商宴秋和苏桑宁的注视下,苏旎将手机录音关掉,勾唇:“商小姐自己说的,可别说话不算数哦。” 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苏旎比谁都清楚人脉的重要性。 有捷径不走,脑子有泡。 “你什么意思?”商宴秋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苏旎不答话,笑着拿起酒倒了一杯,眸光浅淡:“商小姐,自我认识你那天起,你就装的大度知性,其实皮下比谁都势力,要不然也不会在我跟簿京尧恋爱期间不小心喝醉闯进了溪望尚庭,脱光躺在簿京尧的床上,我跟他吵架那天,你很得意吧。” 苏旎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看着杯中透明的酒,手腕微微摇晃。 富丽堂皇的灯光下,小酒杯里的白酒散发着各式各样的霓虹,美不胜收。 她眼中竟出现了一丝怀念:“其实那天,簿京尧跟我求了婚,我拒绝了。” 商宴秋听苏旎说着陈年旧事,脸色越来越沉。 冷冷:“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旎继续喝,一会一瓶白酒下了肚。 “没有你,我跟他依然没可能,与其花心思在我身上,倒不如仔细想想,该怎么样才能让簿京尧爱上你。” 话音刚落,门从外面被推开。 郑昱珩一身运动服站在那里,视线流转,最终停在喝得醉醺醺的苏旎身上。 他脸色骤然沉了下去:“商宴秋,她酒精过敏你不是不知道!” 看到郑昱珩,商宴秋靠坐在椅子上看苏旎:“我还以为你足够大胆,竟然敢一个人过来,原来是早就想好了退路。” 苏旎脸热的发烫,摇摇晃晃坐在凳子上。 听到动静回头:“半小时了?” 郑昱珩蹙眉上前将苏旎拉起来,苏旎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她下意识扶住桌子,稳了稳身子,推开郑昱珩。 “事情还没完,你先去外头等我。” 郑昱珩拎起苏旎的包包,拥着她冲商宴秋道:“我不知道你找苏旎是为了什么,但是商宴秋,如果她真的除了什么事,你不怕簿京尧真把商家甩了吗?” 他很喜欢苏旎,但讨厌她为了不值得的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商家如今跟簿家捆绑在一起,郑家惹不起。 以至于哪怕心爱的女人被人欺负,他也只能挂着簿京尧的名头维护她。 大抵是听出了怒意,苏旎眼神逐渐清明,盯着郑昱珩看了许久,晃了晃脑袋,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簿京尧?对,簿京尧,当年是我甩了他!” 她的声音很大,好像整个楼道都能听到。 簿京尧刚到包厢外,就听到苏旎要死不活的声音。 他沉着脸出现时,一眼便瞧见被郑昱珩牵在掌心的苏旎。 苏旎的位置,看不到他。 商宴秋猛地起身:“京尧……你……” 很明显,她怕了。 郑昱珩也跟着回头,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人便被簿京尧接了过去。 男人后槽牙都快要碎了,揽着苏旎的腰肢,微微用力掐了一把。 “甩了我?嗯?” 苏旎双腿已经站不稳了,整个人靠倒在簿京尧怀里。 另一只手还握着酒杯。 吃痛叫出了声。 看到是簿京尧,她下意识蹙眉,撑着他用力挣脱。 “你松开我。” 她刚刚才信誓旦旦跟商宴秋表了衷心,如果因为簿京尧丢了港城的kpi,回去总部的时间线又要拉长。 她实在是不想在港城辗转了。 除了商宴秋,她想不到别的可以利用的人脉。 好不容易激怒商宴秋,让她承诺拿下门店销售业绩,苏旎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喝醉的人力气很大。 眼瞅着她腰肢上的软肉已经变形,簿京尧不情不愿松开她。 苏旎一个踉跄,扶着桌子站稳,又倒了一杯,举杯冲商宴秋说:“商小姐明鉴,我洁身自好,是他图谋不轨,门店kpi就靠你了,我先干为敬!” 第14章无福消受 苏旎说完,仰头刚要喝下。 簿京尧抢下来一把摔碎。 玻璃碎片散落一地,白酒四溅,还落了几滴在他西装裤上,灰色的裤子上水点点尤为明显。 商宴秋意识到簿京尧生气了,连忙绕过餐桌走向他,小心翼翼抬手拉他的胳膊。 “京尧,我可以解释。” 簿京尧没说话,斜睨了她一眼。 黑眸寒如幽潭。 商宴秋双手滑落,立在那里抬头看他。 眼睛里氤氲着雾气,几乎是恳求的语气:“簿京尧,我生来注定要成为联姻工具,只因为是你,我答应了联姻,六年了,你还没忘了她吗?” 这段时间,簿京尧一直在找机会联系她父母。 大概是不自信,商家人一直在回避。 今天这场酒局,她提前让父亲拖住簿京尧,就是怕簿京尧出现对苏旎旧情复燃。 千防万防,他还是来了。 一如既往地站在了苏旎那边。 好像她才是那个破坏感情的第三者。 可分明,苏旎才是。 簿京尧没看她,而是不管不顾牵住苏旎,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 他垂眼看她:“能走吗?” 苏旎奋力挣脱:“我男朋友还在,你注意点影响。” 说着她还往郑昱珩的方向靠。 郑昱珩刚要上前,簿京尧冷了他一眼,挑眉:“男朋友?” 郑昱珩顿住,一步也不敢上前。 原本空旷的包厢因为簿京尧,变得逼仄又狭小。 他一句话不说,却让人从脚底生出浓浓的寒意。 商宴秋声音都带着些哭腔:“京尧,她压根不爱你,你还不明白吗?当初抛下你出国,她压根没有想过你会遭受什么,这些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你的未婚妻也是我,为了她跟商家翻脸,值得吗?” 她向来高高在上,这是头一次这么放低姿态。 除了簿京尧,没人能让她这么低声下气。 簿京尧脱下外套,不由分说捆住了苏旎的手,将她禁锢在怀里,无法动弹。 “今天的事我不会追究,我跟你之间的事与苏旎无关,你再单独找她,我会算在商家头上。” 他有足够的话语权,从始至终,没有将商宴秋放在眼里。 也没有将那所谓的婚约放在眼里。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扛起苏旎就走。 苏旎被捆住双手,又盖住了头,整个人完全没了自主性。 但她没挣扎。 一路上,簿京尧脚底的路从走廊变到电梯,又到了停车场,他打开车门,很是粗鲁地将她扔到车内,砰地关上车门。 男人绕过车身坐上车,三下五除二解下苏旎手上的衣服。 脸色冷沉。 衣服拿掉,苏旎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双手颤抖缩在角落。 她像受伤的小鹿,自舔伤口。 簿京尧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启唇:“去医院。” 话音刚落,旁边伸出了一个小手,小心翼翼地拉着他。 “不去医院,想回家,这是地址。” 苏旎将早就准备好的备忘录递给他。 指纹一打开,就是那个页面。 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被灌酒,准备好了退路。 一瞬间,簿京尧的眼睛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般,酸涩异常。 他沉声:“去祥隆苑。”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沉默望着窗外。 苏旎刚开始在发抖,后来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趋于平缓。 但醉意还没消散,她开始肆无忌惮看簿京尧。 一如上次酒局。 簿京尧忍无可忍回头:“看够了吗?” 猝不及防跟他对视,苏旎非但没有慌乱,反而气定神闲移开眼看向窗外。 完全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沉默半晌,簿京尧缓缓。 “为什么去见商宴秋?” 苏旎沉吟片刻:“不瞒你说,我思来想去,能让我尽快完成kpi离港的,只有你跟商宴秋,为避免跟你扯上关系,我只能找上商宴秋,很难理解吗?” 她说的理直气壮。 好像问出这句话的簿京尧有点什么问题。 簿京尧凝着她,冷冷:“那么不想跟我扯上关系?” 苏旎又往旁边缩了缩:“不想。” 她决绝又果断,仿佛多犹豫一秒就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从帝景豪庭到祥隆苑大概二十分钟,剩下的时间苏旎一直看窗外。 簿京尧也没有再开口。 车子停下,苏旎推开车门下车。 透过车门缝隙看他,张了张嘴,只说了句谢谢。 簿京尧推开车门倾身而出,走到另一侧站在她面前,声线很低:“跟郑昱珩分手,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对郑家出手。” 男人眼尾猩红,垂着头,一双桀骜不逊的桃花眼藏着泪。 天色渐暗,仿佛周边的一切都失了颜色,苏旎眼前,只有嫉妒到极致的簿京尧。 他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以至于路人都不自觉多看了好几眼。 苏旎垂下眼睫。 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没有直面回答,只淡淡:“簿京尧,你凭什么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 簿京尧太霸道。 以至于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不允许苏旎身边有任何男人。 当时苏望停给她打了个电话,簿京尧醋到将苏旎关在溪望尚庭一星期。 簿太太这个苦,她实在是无福消受。 她无视簿京尧,转身进了单元楼。 甚至于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 簿京尧在楼下待了许久,直到十四层的声控灯亮起他才上车。 “走吧,继续去商家等着。” “簿总,商家人态度坚决,铁了心不同意解除婚约,我们一直这样上门,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会不会……” 后面的话,司机没敢说。 簿京尧沉默良久,拨通了陈京华的电话。 “收工了吗?” 陈京华前段时间惹到了苏旎,这两天都没有去找g&a品牌方,一切合作问题都交给了经纪人。 能手机上解决的就手机上解决,不能手机上解决的就让助理跑一趟,总之,她不敢见苏旎。 以至于听到簿京尧声音的那一刻,陈京华差点扔了手机。 当初簿京尧刚回国,她兴高采烈过去接他时找狗仔炒绯闻的回旋镖,终于扎到了如今的她自己。 “还没有,怎么了?” 潜台词,别找我,我很忙。 “地址发来,我去找你。” 第15章是不是又背着我吃了爱情的苦? 【姐们,我刑满释放了!见一面?】 苏旎刚换上睡衣就收到了好闺蜜的信息。 她迷迷糊糊看了眼,大脑还没有处理完信息,就关掉了手机撑着胳膊卸妆,躺床上倒头就睡。 再醒来,她习惯性摸手机看时间。 已经凌晨一点。 下意识打开微信,看到最上头的名字,愣了一瞬。 许北柯。 许北辰的亲妹妹。 她们是大学室友,玩了很多年,她后来才通过簿京尧认识的许北辰。 许北柯和许北辰是亲兄妹这件事,苏旎还震惊了许久。 以至于那之后再见到许北辰,她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苏旎睡眼惺忪回拨了电话:“喂?实验结束了?” “结束了,你睡醒了?” “嗯,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许北柯冷哼一声,咬着后槽牙说:“警署!” 瞬间,苏旎的瞌睡虫全跑了。 “刚回来就犯事,你可真不怕许北辰把你头打进肚子里,等着,马上到!” 留下这句话,苏旎麻溜起床。 在港城荒唐的那些年,所有人都在说她的不是,只有许北柯,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就连许北辰要去见簿京尧,她都强迫许北辰在她跟簿京尧中间选一个。 无理,义气。 就是不把许北辰当人。 当初她跟簿京尧分手,她们兄妹还冷战了半年。 半小时后,苏旎打车到了警署。 出租车停下,看到路边停的车,她愣神半晌。 簿京尧? 他怎么会在这? 来不及多想,苏旎走了进去。 她刚出现,许北柯像个穿着黑色蕾丝的求偶期小泰迪似的朝她扑了过来。 抱着她一通哭。 “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被人囫囵个吃了!” “宝贝儿,这才多久没见,你都瘦成这样了!是不是又背着我吃了爱情的苦?” “当年我就跟你说,别跟簿京尧那厮谈恋爱,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不是我说,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许北柯叽里咕噜地骂了个痛快。 苏旎被她抱着,不能动弹,垂着头拍她的背,含笑安慰:“好了,注意形象。” 许北柯又抱着她扭了好久:“老娘刚刑满释放就遇到这种事,没疯就已经很好了!” 从上学那会开始,苏旎就拿许北柯没辙。 许北柯从小在港城长大,深受西方教育影响,跟商宴秋的端庄大气截然不同。 她自信明媚,像个小太阳,时刻照耀着身边人。 而商宴秋则更像是被家族培养的继承人,从小被灌输要承担一族荣辱的思想,骨子里都是怎么将商氏的商业价值最大化。 “许小姐,伤情鉴定结果出来了,对方轻伤二级,选择私了,不起诉,请您跟我们过来签个字,然后跟对方家属协商后续赔偿费用。” 女警拿着合同走上前。 苏旎拍了拍许北柯的背示意她不要再胡闹了。 “好了,先处理正事。” 许北柯依依不舍放开苏旎,跟着女警走到了不远处坐下。 苏旎寻了个座位坐下,还没暖热,陈京华被警察搀扶着从外头走了进来。 看到苏旎,她惊叫:“苏旎姐,你怎么在这?” 看到陈京华受伤,苏旎的第一反应是她拍戏受伤。 她起身迎了上去:“怎么了这是?” 面前的陈京华脸上没一处好地方,右手小拇指包的跟个粽子一样,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千金小姐模样。 还没等陈京华开口,许北柯跑过来将苏旎拉到身后:“事情是我干的,跟我姐妹没关系,簿京尧要是气不过,尽管去找我哥理论,大不了破产,有啥的!” 她铁头护着苏旎。 苏旎懵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又跟簿京尧有什么关系! “怎么回事?”苏旎拉着许北柯往后撤。 虽然她对陈京华没好感,但抛开簿京尧这一因素,她性格和人品都还不错。 而且站在陈京华的角度上,她不过是在撮合自己的哥哥和前女友。 再者,如今双方有合作,她没必要跟陈京华闹僵。 她跟许北柯走远了些,低声:“老实交代。” 待在这里这么久了,苏旎才发现她从来没有问过前因后果。 她默认许北柯是对的,即便许北柯是错的,她也会不计后果地站在许北柯那边。 可……事情好像朝着难以预知的方向发展了。 许北柯理直气壮地指着陈京华当面蛐蛐她:“我就是看她不爽,就打了,你都不知道她当时……” 话到嘴边,许北柯生生咽了下去。 “当时怎么了?” 许北柯话锋一转,挑眉,收回手,一脸麻了的表情看苏旎:“她当时翻我白眼。” 这回换苏旎麻了。 “苏小姐刚喝完酒就来警署,知道的以为你是来捞人,不知道的以为你酒驾被抓了。” 簿京尧突然从警署里面出来。 气定神闲,仿佛这里是他家一样。 他一出现便收获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苏旎侧头看向许北柯,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挡住了簿京尧探究的视线。 用气音说道:“因为他?” 许北柯不说,苏旎也大概猜到了原委。 当初分手的时候,只有许北柯站在她那边,自然,也只有许北柯认为她没有错。 甚至,她说一辈子不结婚也没什么,大不了她们俩一起周游世界。 许北柯果断摇头,若无其事:“不是。” 簿京尧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人身旁,缓缓:“说吧,怎么赔偿?还是直接起诉走司法程序。” 他公事公办的态度仿佛几个小时前让苏旎跟郑昱珩分手的不是他一般。 苏旎立刻:“簿总说个数。” 许北柯正在考研,还是天文方向的,她的人生目标是去内地航天基地,自然不能有案底。 她既然敢让簿京尧开价,就不怕他狮子大开口。 即便是天文数字,她也会尽全力堵上这个窟窿。 许北柯拉了拉苏旎的衣袖:“你别管,我给我哥打电话,让他过来。” 说着,她就要给许北辰打电话。 苏旎按住她,淡淡:“别惊动你哥了,不然又要逼着你去相亲。” “相亲就相亲,我还就不信他能吃了我!” 第16章苏旎是什么很贱的人嘛? “医药费二百块,精神损失费五十块,总共二百五,转账还是现金。” 簿京尧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 许北柯看他:“你骂谁呢!” 眼瞅着她又要闹事,苏旎把人拦在身后,顺势掏出手机直接打开微信给簿京尧转账。 “过去了,你看看。” 许北柯一脸不爽,狠狠瞪了眼簿京尧。 事情了结,陈京华小心翼翼拉着苏旎走到一边。 “今天的事情真不怪我哥,他跟我咨询感情问题,我不过是分析了两句他的情史,提了你一嘴,你朋友直接冲过来按着我打,口口声声说你没错,是我哥生不逢时,没赶上热乎的。” 她全程防备着许北柯,生怕许北柯再冲过来。 可许北柯只是在不远处蹲着低头划圈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到场将近一个小时,苏旎才算是粗略了结了事实真相。 她态度还算平和:“抱歉,是我们不好,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尽管联系我,我来解决。” “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我哥他……” 苏旎看了眼不远处的簿京尧。 他正跟人打电话,神情严肃,察觉到她的眼神,抬眼对视。 挑眉,又移开眼。 像是百忙之中抽空撩了一下,又像是无意而为。 恰在此时风起,又落了丝丝细雨,苏旎拢了拢外套:“我来跟他沟通。” 陈京华咬着唇角犹豫再三,开口:“苏旎姐,我们的合作?” 苏旎莞尔:“已经在走流程了,应该明天可以签合同安排真人秀。” 为把g&a彩妆和护肤产线尽快在国内推广,全面铺开,苏旎动了做节目的念头。 起初只是个雏形,归港之后逐渐成熟,直到考察联系落地,前前后后也不过小半个月。 如今国内综艺热火朝天,如果成功推出一档专为g&a彩妆和护肤产线而生的节目,一定能打开知名度。 陈京华眼睛都亮了:“真的?什么模式的真人秀,能透露一下吗?” “还没确定,应该很快会联系你。” 陈京华怒了努嘴,有些兴致缺缺,灵机一动:“我觉得可以做那种带家属或者朋友参加的综艺,参观参观工厂或者去分公司基层体验,应该都是不错的选题。” 据她所知,如今的市场还没有这类综艺。 如果能成功播出,收视率应该不会差。 苏旎认真思考了片刻:“我想想看,下次有真人秀项目会议,我联系你参加。” “谢谢谢谢,多谢苏旎姐这么照顾我。” 陈京华顶着那张伤脸道谢,很是诚恳。 苏旎本来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罕见地没有说什么。 直到远处的许北柯控制不住冷哼,她才出口打断了陈静华兴致勃勃的创作欲。 “陈小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陈京华本来就对漂亮美女没什么抵抗力,加上簿京尧那层关系,更是好感度满满。 “姐姐尽管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不能办到的我就去求我哥。” “今天的事情能不能保密,我可以赔偿。” 陈京华抬手一挥:“没问题。” 事情谈拢,苏旎走向簿京尧。 “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重逢至今,她好像一直在原地打转。 越努力,越心酸。 着急出门,她穿的很单薄,只随手拿了件薄外套,手脚冰凉。 跟簿京尧说话都忍不住发抖。 簿京尧面无表情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苏旎头上,冷冷:“既然决定要划清界限,就请你不要再可怜巴巴地出现在我面前,大晚上喝了酒还跑出来收拾别人的烂摊子,你很闲?” 又见到苏旎,刚才他的心情还不错。 但看到她狼狈,他总不受控。 想抱抱。 想爱她。 大概是疯了。 留下这句话,他越过苏旎往外走,路过陈京华时,冷冷:“还看什么?回家!” 陈京华一脸懵跟苏旎笑笑,指了指外面,随后跟上了簿京尧。 兄妹俩一前一后上了车,陈京华沉着脸,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簿京尧。 “不是说过跟女孩子相处要有耐心一点吗?你刚才在干什么?苏旎是什么很贱的人嘛?非要承受你的偏执冷血。” 其实她跟簿京尧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太好。 簿京尧太正经了,生意场上又很有天赋,雷厉风行,让人闻风丧胆。 她其实听说过一个说法,簿京尧霸道又偏执。 据说,曾经他买了个很漂亮的笼子,还布置了很久,一直放在郊外的半山别墅。 她不信,因为她见到的簿京尧,虽然高冷,但有血有肉。 可那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时间点,正好在簿京尧跟苏旎恋爱后的半年。 那时她在国外上高中,碰巧错过。 她回国后见到的簿京尧,已然是港城的天,矜贵到让人不敢直视。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身上裹着一层外衣。 悲伤脆弱,敏感阴沉。 她跟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都想蹭簿京尧的资源,她想他好,无关其他。 因为工作没有重合和家产争斗,她跟簿京尧的关系日渐缓和。 可以说,在簿家,她最怕的是簿京尧,最敬的也是簿京尧。 她看得出,遇到苏旎的簿京尧,小心翼翼又不敢靠近,依旧敏感阴沉。 却不脆弱,不悲伤。 于簿京尧而言,苏旎是治愈他的良药。 但对苏旎来说,簿京尧是深渊。 陈京华感受得到苏旎对她的抗拒,无所谓,她不在乎。 毕竟在她的视角里,她也在把苏旎推向火坑。 簿京尧烦躁抬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冷冷:“滚。” 尽管他极力克制自己,但陈京华还是看到了簿京尧颤抖的眼角。 他气疯了。 就因为苏旎大半夜跑出来。 陈京华从未见过这么吓人的簿京尧,她麻溜打开车门下车。 不远处并肩离开的苏旎和许北柯透过车窗,看到了车内的情况。 簿京尧额头和手臂青筋暴起,垂着头沉默不语。 像头困兽。 苏旎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六年前的一幕再现。 她眼角轻颤,极力控制上前的冲动,转头上车。 隔绝了他,苏旎才算松了一口气。 有一件事,她瞒了所有人。 分手那天,簿京尧把她关进了笼子里,抵死缠绵。 那天,她跟他一起跌落深渊。 于她,却像是天堂。 第17章早安,世界 许北柯担忧上了驾驶座:“怎么了?” 看到苏旎脸色苍白,许北柯直接启动了车子,一脚油门驶离了原地。 簿京尧的车被甩到身后,渐渐看不到了,许北柯开口:“你现在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她们认识这么多年,在某些事情上已经心照不宣。 比如,苏旎不过问她的家庭,而她对苏旎的感情生活绝口不提。 今天,算是她先破了戒。 苏旎缓了好久,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大汗淋漓。 她不说话,许北柯就开车在市区转。 港城夜生活很长,以至于转到凌晨三点,街上还有不少人。 苏旎一直沉默,直到指针走向四,她才开口:“把我送到g&a分公司吧,太晚了,回去也睡不着。”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许北柯驱车到分公司,车停稳,她缓缓:“对不起,苏苏,我太冲动了。” 苏旎当初离开港城了不知道,她可是一直生活在这里。 那段时间,铺天盖地的都是对苏旎的谩骂攻击。 而身为男主角的簿京尧美美隐身,甚至没有出来澄清过一句。 她比谁都清楚,簿京尧和苏旎之间,是势均力敌,也是旗鼓相当。 压根不存在苏旎借着簿京尧的势力上位,攀附港城权贵。 苏旎本身就是权贵,有什么必要攀附呢? 苏旎手放在门把手上,声音浅淡:“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她不是一个喜欢纠结过去的人。 但好像身边所有人都在提醒她想起过去。 回到公司,苏旎给宋霖发了条信息。 【上班帮我带份早饭。】 发完信息,苏旎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思绪沉沉。 脑海中几乎被簿京尧占满。 六年前那晚,她提出分手,他几乎发了疯似的把她带到半山别墅,不顾一切将她跟他一起锁在精心布置的笼子里。 对她极尽折磨。 窒息和恐惧裹挟着苏旎,以至于后来的很长时间她都会做梦。 却莫名地上瘾。 重逢至今,她一直在刻意回避那天的事。 可今日,她好像看到了那天的簿京尧。 偏执到让人想安抚他的情绪,当个救世主。 她从未后悔过跟簿京尧在一起,但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不会跟他回半山别墅。 她已经是个烂人,不想亲眼见到她奉为神明的人腐烂不堪。 她正发呆,簿京尧的头像跳了出来。 【对不起,又吓到你了。】 跟六年前一样,他道歉了。 苏旎没回复。 她不怕簿京尧,怕的是因为她变成那样的簿京尧跌落神坛。 他该在云端。 天色渐渐亮起。 阳光洒满办公室的那刻,苏旎莫名心安。 她拿出手机拍了个办公室视角下的日出发了个朋友圈。 【日出,共勉,早安,世界。】 配图右下角有一行小字,不认真看压根看不到。 【也给你,我曾经的世界。】 发完朋友圈,她就关闭了微信,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 一工作起来,苏旎就将所有的烦心事都抛之脑后了,以至于宋霖敲门给她送早饭,她被吓得当场起了鸡皮疙瘩。 宋霖拿着早饭进来,另一只手还拿着一堆文件。 “苏总,早饭。” 苏旎平了平自己被吓到的心脏,深吸一口气:“放下吧。” “这些是您需要签署的文件,最下面是几封信,收件人是您,前台那边一大早就送过来了。” “信?” 苏旎意外抬眼。 这年头了,还有谁会给她写信。 思索片刻,苏旎下巴轻抬:“放下吧。” 宋霖退出去后,苏旎拿过早饭吃了几口就放到了一边。 她平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但昨晚喝了酒,宿醉上身,吃点东西胃里能舒服一点。 正要重新投入工作时,苏旎视线移向了那一堆文件。 她从最底下将几封信抽出来,打开看了眼。 越看脸色越沉。 上面赫然是苏计明的犯罪证明。 详细到是从二十多年前开始的,事无巨细。 苏旎立刻唤来宋霖:“你去查一下是谁把这些信送过来的,要快。” 宋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着手去查。 没过几分钟,宋霖便拿着平板走了进来。 “苏总,这些是一个女生放到前台的,当时前台去上厕所了,对方放下就走了,所以没人遇到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苏旎接过平板,一帧一帧地拖动视频。 直到将脑中的记忆和画面中的女生拼凑到一起。 她松开手指,将平板锁屏,起身往外走:“把视频发给我,拿上车钥匙,跟我走。” 其他人没见过那个女生,但是苏旎很清楚。 那是那天自称进了苏望停房间的女生。 好像叫,章檀。 是个大学生,就在港城大学,读大四。 到了车上,苏旎本来想联系苏望停一起过去看看,安全起见,还是选择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章檀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阴差阳错遇见了商宴秋,被安排到了酒店里做了那场局,据说还是簿京尧出面解决了那件事,商宴秋也选择了息事宁人。 但事情过去这么久,对方怎么就忽然拿着苏计明的东西找上了门。 难不成,事情另有隐情? 一路上,苏旎都在招人调查这个章檀的个人信息。 很快手机上便整合了一份文件。 章檀,现居港城,父母是早年从内地转到港城的工薪阶层,按照常理来说,是一辈子不可能在港城中心区买房子的。 但他们家不仅有房子,还有三套。 都是中心截取cbd地段,面积都还不小。 苏旎让宋霖把车停在外面,跟他步行进了港城大学。 港大不算太大,但很漂亮。 里面既包含了现代科技感,还囊括了古典的优雅建筑,韵味十足。 一进去,像是进了北欧,很自由洒脱。 苏旎自从毕业后就很少回来,上次还是跟许北柯一起来的。 查到的文件上面有章檀的联系方式,苏旎直接打了个电话。 听到是她,章檀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旎没再打,而是直接去了她的教室。 章檀坐在最后面,戴着耳机听歌,丝毫没有听讲台上教授生动有趣的课堂。 下课铃响起,苏旎让宋霖在外头等着,自己则进去直接找了章檀。 “我们谈谈。” 第18章给自己一个机会 港大对面有一家星巴克,苏旎让宋霖去点了两杯喝的,自己则跟章檀面对面坐在了角落里。 学生刚放学,但星巴克的人不算多,还算安静。 苏旎将复印出来的信件摊开摆在章檀面前,单手敲了敲:“这些是你一大早送到我们公司的,谁给你的,还有,谁让你把他们送到了我这里?” 她态度还算平和。 毕竟在她眼里,章檀只能算是个走错路的大学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可怜。 章檀视线扫了眼那些信件,移开视线:“没有谁,是我自己的主意。” 她很坚定。 像是全然不害怕。 更不知道自己扯进了港城上流社会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苏计明的那些所作所为,足够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但毕竟他牵扯着苏家上一辈,尽管苏望停再不喜欢这个大伯父,也要保他。 也就是说这些文件到了苏旎这里,依旧不能怎么着苏计明。 除非闹得人尽皆知,她亲手把苏家从港城除名。 苏旎从背包里拿出电脑,随意道:“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说可以直接说,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她一脸无所谓,旁若无人地开始办起公来。 松弛感拉满。 章檀眼神飘忽不定,再没了刚才的坦然。 反而开始不安起来。 她压低声线:“我说了,你能保住我吗?” 她像是个受惊的小兔子在寻求保护,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能穿透人心。 苏旎掀起眼皮,平静地跟她对视。 其实章檀长得很好看,很秀气。 很标准的双眼皮搭配上微微上扬的桃花眼,笑起来,水光潋滟,像是藏着一汪清泉,瞬间就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再搭配上天真又藏不住任何情绪的神情,俨然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薄唇轻抿,时不时不安地抠手,摸耳机。 一系列的动作都在表示着她现在非常不安,且在用并不算昂贵的耳机来掩饰自己乖乖女的性子。 只一眼,苏旎便猜到,章檀早就认出了她。 苏旎没说话,从手机里拿出保存了很久的一张照片。 上面赫然是年轻时候的她。 那时的她还没有现在这么雷厉风行,眼神中尽是妩媚和假装的成熟。 照片里,她并没有看镜头,而是看着镜头外。 笑的天真烂漫。 像是迎春开放的花骨朵,美的绝艳。 她旁边,正是章檀。 穿着高中校服,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像个小脏包。 苏旎身着一席昂贵的高定休闲套装,却丝毫不避讳地揽着章檀,亲昵的像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她虽看着镜头外笑,但肢体语言却在偏向章檀。 那种维护和喜欢,明媚到了骨子里。 苏旎看着照片,眼神中闪过怀念,唇角勾起,随后平静地将手机调转方向对着章檀。 “你第一次见到我就认出我了是吗?所以我哥问你见没见过我的时候,你压根没敢看我的眼睛。” 章檀终于将视线定下,聚焦到苏旎身上。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手机屏幕上。 照片上的她,小心翼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碎了,甚至于脸上还有伤。 但眼睛里却有光。 她没有直视镜头,而是往苏旎的方向偏头,像是在用余光看苏旎,甚至于嘴角都挂着淡淡的微笑。 一张照片,章檀当场哭了。 苏旎从始至终都很平静,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声音浅淡:“当年我资助你的那一万块钱,不是让你借机攀附港城权贵,作践自己的,你知道我反应过来很早就见过你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吗?” 苏旎噤声,凝着章檀,等着她的下文。 章檀情绪几近崩溃,在苏旎的视线中开口:“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直在说对不起,苏旎本该很开心,可她却笑不出来。 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因为母亲的离世和父亲的背叛,她选择逃避,自甘堕落,沦为港城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夜店野玫瑰。 那段时间是她人生最昏暗的日子。 簿京尧的出现,成了她的光。 却也成了捆着她的枷锁。 她开始疯狂怀疑自己,质疑自己配不上他的爱,像个逃兵退缩了。 爱的太深。 以至于在看到簿京尧的变化时,她认为,是她将他拖进了地狱,所以离开了港城。 她患上了严重的躯体形式障碍,最严重的时候,会自残。 她用工作麻痹自己,一步步成为了如今的苏旎。 不算自救,算放肆沉沦。 她放纵自己肆意沉浸不好的情绪中,慢慢习惯,又在遇到簿京尧之后,趋于疯狂。 章檀跟她一样,都遇到了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 没有选择迎面直上,而是放纵沉沦。 苏旎将手机收起,拿出便利贴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想说的话打电话给我。” 说完,她起身直接离开。 淡然到有点冷血。 宋霖拿着喝的在外头等着,看到苏旎出来递了上去。 “咱们就这么走了吗?” 苏旎头也不回,淡淡:“嗯,走吧,去见客户。” 今天的行程很满,为了避免浪费时间,她才带着宋霖一起出来。 最重要的事情办完了,自然要尽快赶行程。 车子开动,苏旎余光扫过章檀。 她还在哭,崩溃到了极点。 苏旎移开眼,抬手揉了揉眉心。 年少时的她,有助人情结。 可现在的她,只会尊重别人的人生。 把选择权交给章檀,是救章檀,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鬼使神差又打开手机看那张照片。 照片中的她,眼神温柔恣意,气质桀骜难训,两种自相矛盾的情绪融合的恰到好处。 目之所及,都是镜头外的人。 时间太久远,记忆太模糊。 苏旎只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刚下了雪,地很滑,是遇到簿京尧的第二天。 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偶遇同行,散步遇到了被打的章檀。 簿京尧身手很好,把对方几个人都打进了医院。 她同情心泛滥,还带着章檀吃了饭,吃完饭,簿京尧写了张欠条,资助了章檀一万块。 第一次帮助别人,苏旎让路人帮他们拍了照,簿京尧坚持没出镜。 她记得镜头外的簿京尧,也在笑着看她。 第19章在等我吗? 忙碌了一天,苏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打开手机,除了几条软件的广告,别无其他。 她靠在车里,疲惫闭眸,眼角下已经有了乌青,显得格外扎眼。 她一天一夜没合眼,现在除了饿,还困的要命。 车子晃悠悠朝祥隆苑开,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苏旎深吸一口气,没多少耐心接听,直接按了免提放在腿上。 头靠在靠背上,缓缓:“喂?谁啊?” 她的声音难掩疲惫,甚至于还带着拖音。 熟悉苏旎的人都知道她是个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的人,一般这种情况,就是困傻了。 那头顿了会才开口:“是苏旎本人吗?” 听到声音,苏旎的瞌睡虫都被恶心跑了。 蹙眉睁开眼,嫌弃地看向手机,关掉免提,放在耳边,没贴着。 “苏先生,有事吗?” 她拉黑了苏计明那么多手机号,他竟然还能联系到她。 当真是稀奇。 但凡他把这闲工夫放在处理苏氏上,早就把苏望停挤下去了。 那头苏计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声音都凌厉了不少:“苏旎,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难不成从今往后就不认我这个爸了吗?你给我滚回来!” 他一如既往命令。 苏旎听得耳朵都磨茧子了。 她不耐烦地掏掏耳朵,蹙眉:“那天不是你说我要是走了就别认你这个爸吗,苏叔叔,我们之间没什么感情,有事说事,没事躺尸,别平白无故打来电话影响感情,我很忙。” 自从搬出来,苏旎完全懒得应付苏计明。 再者今天刚看到他的一些犯罪证明,还在新鲜期,别说听到他的声音,就是想到他,都觉得无比恶心。 苏计明被气得呼吸都重了几分。 停了许久,像是从什么地方走开了。 他压低声线,怒气恒生:“苏旎!你怎么就不能跟你妹妹学学!她为了苏家的前途一直在努力奔走,想更上一层楼,你呢,除了拖后腿还会干什么!” 听到拉踩,苏旎没什么耐心打断:“打电话就是为了夸苏桑宁?她那么好你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直接把她拴在裤腰带上走哪带哪啊。” 她声音很平静,像是真的在提建议。 “你……” 苏计明无语凝噎。 苏旎没好气:“没什么要说的我挂了,拉黑了哈。” 她很有礼貌打了个招呼。 直接按了挂断,反手拉黑。 车子刚到祥隆苑楼下,她便看到了在另一侧等着的苏望停。 他的车停在路边,车窗降着,像是等了许久。 在苏计明的衬托下,就连唯利是图的苏望停都显得讨喜了许多。 苏旎穿过马路走向对面,敲了敲车门,撑着一只手搭话:“在等我吗?” 她困得要死,但又顾虑到章檀的事,上下思索便想着过来问问碰碰运气。 要是这件事跟苏望停有关,也省的她再费心去调查了。 听到苏旎的声音,苏望停意外抬头,下意识看向小区门口。 确认这里是祥隆苑之后,蹙眉:“你住这里?” “对啊。” 下意识答完,苏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苏望停不是来找她的? 她回头看了眼虽然是好地段,但算不上高档小区的牌匾,疑惑转头,轻挑眉,没说话。 她好像发现了一丝端倪。 但苏旎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人,刚要走,一个短头发姑娘从小区对面直奔苏望停的车过来。 她绕到前面确认了下车牌,隔着前玻璃往里探了探头。 转身就想走。 苏旎出声喊住她:“你是来找苏望停的吗?” 小区对面这么多车,唯独奔着苏望停的车过来。 不是来找他的,实在说不过去。 秉承着有八卦不看王八蛋的原则,苏旎走上前。 来人刚要否认,苏望停开门下车。 他身形优越,颀长的双腿隐藏在长长的风衣下,显得比例极好。 夜晚的路灯衬得他整个人温柔似水,金丝框眼镜下的冷眸都少了几分算计,显得陌上如玉,气质灼华。 他走向苏旎,面对着对方:“你先回车上等我。” 谢斯楠扯着嘴角答:“好,你快点,我明天有早会。” 说完,她出于礼貌对苏旎勾唇笑了笑,开门上车。 苏旎想把人喊住,但一想到她跟苏望停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肆无忌惮调侃他私生活,生生忍住了。 她压低声音:“望停哥,我怎么没见过她?难不成是公司新招的秘书?” 苏望停否认:“不是。” “那是副总?” 她有些沉重的眼皮半眯着试探。 苏望停垂眸看她:“困就去睡觉,大半夜的跑出来八卦,你很闲吗?闲的话从g&a辞职,公司正好缺一个执行总裁,我看你挺合适的。” 苏望停如今是苏氏的董事长,有完全的决策权。 据苏旎所知,如今苏氏的执行总裁是之前苏计明的人,因为业务能力还算可以,所以一直没换。 苏旎可不想过去惹人烦,让人针对。 她耸肩:“不想说不说,恶心人干什么?” 她转身,背对着苏望停摆摆手:“那我走了。” 走出几步,她又调转脚步返了回来:“我再多问一句,那天之后你见过章檀吗?” 苏望停刚要打开车门上车,听到动静停下:“没有,后续全都是簿京尧去处理的,我没出面。” 他也不知道苏旎怎么跟簿京尧说的,总之就是簿京尧直接将事情揽了下来。 至于章檀,那次在卡铭,是最后一次见面。 苏旎观察着他的神情,确认没有任何波动,点头微笑,伸出手:“忙去吧,晚安。”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过马路进了小区。 车上。 谢斯楠正在处理课件,听到动静看向苏望停。 “那是你妹妹?” 苏望停点头:“嗯,堂的。” 谢斯楠缓缓:“长得挺漂亮的。” 两人谈话很官方,也很客气。 苏望停没再说话,直接让司机开了车。 苏旎强撑着打开房门洗漱,躺在床上直接会了周公。 溪望尚庭。 簿京尧刚洗完澡,一身浴袍靠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上面显示的正是祥隆苑的监控。 他的视线里,苏旎正跟苏望停说话。 男人眸光浅淡,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红酒顺着喉咙滚入,男人喉结翕动。 拨通了苏望停的电话:“她问你章檀了吗?提没提六年前?” 第20章文件里的人,是我之前的男朋友 那头的苏望停呼吸粗重,一阵窸窸窣窣后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听声音,像是卫生间。 他声音低沉,心情像是不太好:“你刚才说什么?” 簿京尧重复一遍:“她问你章檀了吗?提没提六年前?” “问了,没提。” 言简意赅,一如两个人的关系。 合作。 再无其他。 苏望停不会刻意迎合簿京尧,簿京尧也不会讨好他。 过去的六年,他们一直是这么微妙且心照不宣地联系。 不深交。 簿京尧哦了声就要挂断电话。 苏望停开口:“簿总如果做了什么,还请率先通知我,不然旎旎问起的话,我很难办。” 他跟苏旎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他可不想因为簿京尧破裂。 那头簿京尧冷笑一声,沉沉:“苏望停,你不该要求太多,该你知道的,我会事无巨细地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无权干涉,还有,别妄图插手苏旎的决定,你想修复跟她的关系,不该左右她本人的任何决定。” 苏望停反驳:“我什么时候左右她的决定了!” 欲·望没有得到满足,苏望停的怨气实在太重,整个人戾气十足。 双方隔着电话对峙,火药味十足。 簿京尧冷冷:“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只要苏旎吧?我跟你合作的前提是,你是苏旎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六年前是,以后也是,你是怎么跟苏旎说的?你说,我想要她,你为了她考虑所以让她自己做主,打着我的旗号当好哥哥,苏望停,我给你脸了是吧?” 也只有跟苏旎有关的人说话,簿京尧才会控制自己的脾气。 要是换做其他人,他已经着手把对方赶出港城了。 苏望停理亏,猛吸了一口烟,叹气:“这件事啊,这不是刚犯了事,想拉一下她好感度嘛,下次我帮你说好话,她要是答应跟你在一起,我保证,这次不拦了。” 簿京尧沉默良久,浅声:“六年前怎么做的,你还怎么做,我希望你做的任何决定都是为她考虑,苏望停,如果让我知道你拿她换苏家,我饶不了你。” 最后几个字,簿京尧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电话挂断,簿京尧抓起电话摔在墙上。 他回头看向一比一还原的笼子,上次苏旎来没看到,他把它藏在了卧室。 那天他多想把她绑进去,就像六年前那样。 可他不能。 那是他的玫瑰,他不舍得。 卫生间火光闪烁,谢斯楠穿上白色真丝睡裙推开门,倚靠在门框上,直愣愣看着苏望停。 她上下打量他,语气很淡:“我走?” 苏望停灭了烟,将她打横抱起摔在床上,欺身而上。 谢斯楠扫了眼他还没灭的手机屏幕。 状似无意问:“刚才是谁的电话?” “簿京尧。” 听到簿京尧的名字,谢斯楠并没有意外。 “刚才那个是你妹妹?” “嗯。” “簿京尧很爱她?” 苏望停将头埋在谢斯楠脖颈,轻笑:“很爱。” 爱到了骨子里。 爱到宁愿不跟她在一起,无休止地折磨自己,也要成全她。 后面的话,苏望停没说。 说了,会衬得他不像个人。 苏旎一觉睡到大天亮,就连闹钟响了都没听到。 她挣扎着起身套上棉睡衣,打开手机,天塌了。 上头有上百个未接来电,都是宋霖打的。 她回拨过去,强装淡定:“怎么了?” 她记得今天没有要外出的行程啊? 难不成是临时安排的。 她边扎头发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点了免提。 那头宋霖安静了一会,压低声线:“章檀来公司了,坐了一上午了,你再不来,人就坐飞机走了。” 章檀中午的飞机飞西班牙,已经买好机票了。 苏旎吐了漱口水,拿着手机进了衣帽间,找出今天要穿的衣服,立刻换上。 “把人留住,我很快到。” 她很少睡懒觉,今天这一觉,差点误了正事。 章檀是一个突破口。 不管是对付苏计明还是商宴秋。 苏旎驱车刚到分公司停车场,就看到章檀在前头走,宋霖在后面拼命追。 她猛打方向盘,一个甩尾停到章檀面前。 将车门解锁,摇下车窗:“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章檀犹豫片刻,打开车门上了车。 宋霖弯腰透过车窗,跟苏旎打了个招呼:“那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苏旎看了眼时间:“大概两个多小时。” “好,我把会议顺延。” “嗯。” “安全带。”苏旎移开眼,换挡启动。 车子一骑绝尘,朝市区外开。 坐在苏旎车的副驾驶,章檀坐立难安。 屁股上像是有钉子,一直胡乱动。 苏旎察觉到她的不安:“不用怕,不过是找个好一点的环境好好跟你聊聊,市区太吵,我们去海边。” “嗯。” 车内气氛再次凝滞。 许久后,章檀再次开口。 “你跟簿先生分手了吗?” 苏旎一愣。 她诧异看了眼章檀,微微蹙眉。 看着挺精神一小姑娘。 怎么37度的嘴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她沉吟片刻答:“早分了。” 章檀垂眸自嘲笑笑:“我还以为像你们感情那么好的情侣永远不会分手的,你说,爱究竟是什么?” 苏旎下意识蹙眉,没说话,但踩油门的脚又深了几分,在还算僻静的路上狂奔。 市区的街景快速后退,直到偏僻少人才停下车。 苏旎打开车门倾身而出,脸色冷沉。 章檀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沉默着跟在她身后。 苏旎不知道到了哪个不知名的海滩,沙子很细,踩上去的脚感很好,但她的心却依旧很沉。 好像堵了好大一块石头,找不到出处,也没有来源。 别人是谈性色变,她是谈爱色变。 完全不能听到这个字眼。 刚才章檀的问题对她来说,就好像问瘸子怎么跑的更快。 冒昧的不像个人。 章檀斟酌再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苏旎没多少耐心,寻了个地方坐下。 “今天去找我,是想好怎么说了吗?” 她巧妙的回避了那个问题,甚至于语气都听不出喜怒,让人寻不出错处,也让章檀不会觉得苏旎在针对她。 商场多年,苏旎早就圆滑不少。 空气又沉寂了许久,章檀才说:“文件里的人,是我之前的男朋友。” 第21章来都来了 阿衡看着他将湖光山色缓慢而笃定地印在纯白的画纸上时,除了惊诧,更多的是感动。 似乎是下班回家,也忘了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在梦里,这些都不重要。 天空中一道惊雷出现,轰击在庚龙的身上。那庚龙应声而起,目光如炬,凡是跟庚龙对上目光的人,一个个都觉得胆战心惊,根本就不敢动弹。 李牧尘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全速靠近,活捉赤眉可比杀了赤眉要有用的多。 昏暗的石室内,古越依靠着墙壁,坐在角落里,脑袋随意歪着,左腿弓膝,右腿伸直,神情尤黯然,眉宇深深凝皱着,刚才试着感应亡灵诅咒,结果心神差点被威慑的溃散,亡灵诅咒蕴含的天势实在太恐怖了。 “怎么样?”李长耀伸了伸自己的脖子,看向李长荣的手机屏幕。 星云剑的攻击打在圣甲上面,一声巨响出现,圣甲上面一点伤痕都没有的。庚龙见状一个转身又是一剑,朝着水林攻击过去。不过让庚龙郁闷的是,星云剑的攻击,依旧是没能破了水林的防御。 这种无形的交锋,往往有的时候主动出击一方,将会陷入到被动局面。 准备用言语弄死白未央的西医界人物,在顾长风的话下,立刻噤声了。 仙乐门四楼,一个身穿白色对襟上衣和同款白色长裤的男子,依靠在窗前,眉头深锁,不知道想着什么。 “地址我们都说出来了,你不是会守信吗?”涂莹莹不满的询问。 会输也不一定!如果,真的输给李苒了,陆大绝对气不过,郝涩他输得是心服口服,如果还输过李苒这丫头,他死的心真的都有了的好不啦。 李儒和魏延逃离后,绝招的包围圈内只剩下刘备。抬起头,荷荷地发出吼叫,作势要跳上去攻击张飞。 在前世,刘秀有两大梦想,一是睡觉睡到自然醒,二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现在能有时间完成第一个愿望,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翟方进,翟义的死鬼老爹,死了都十年了,王莽还把他的棺材给刨了出来,顺带着一起被刨出来了还有翟家的历代祖先。 郑耀国已经给一个个气到没脾气,这一个个完全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他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放心,我是来帮你的!别害怕。”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犹豫,那人又道。 “无事,您尽管去找,左右我们也无事,也帮忙找找吧”杜衡道。村长感动的向杜衡和祝鹗行了一礼,便急匆匆的带着人走了。 他决定再积极一点,尽量改变现在的状况,而目前看来,他能做的事不多,打猎赚钱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好”秦舞立刻照做,闭上了双眼;因为太用力,眼角的皱纹都出现了。 要想理清楚思路,就必须结合五族的发展史来看。如果说神族是反物质位面的灵魂,魔族是反物质位面的灵气,那生命体就是正物质位面的灵智。 “老婆,你这话说的倒是霸气,我喜欢,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看来我还真的只有老老实实的本事,要不然可就成了穷光蛋了。”揽紧唐汐月。 我和吉恩强忍着笑,深吸了两口气便扎进水里,皮老七和东子也下了水,我们几个在水里下潜,游了一会,便来到了地图上画着三角鱼的地方,皮老七不让我们进去,说怕遇到未知的生物,到时候被缠住就麻烦了。 萧—成成!听到这个随意到不能再随意的名字,萧成邕满头黑线,不再多话,从队伍中撤出。 仿佛又梦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梦醒时分,如烟飞散,想抓却抓不住。 此刻唯一的问题是他要如何进入这间有着层层守卫的黑虎城大牢,成了陈鱼跃眼下的问题。刚才他花了五颗灵石的代价从一个换岗下来的黑虎城守卫口中确实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自知走错方向的人祖不愿意被奴役,毅然决然的带领着绝大部分的四阶强者向神族发动了反击。虽然人祖最终不敌,可神族最强者悯却也在战胜人祖后遭遇魔族至强者皿偷袭重创。 虽然脑海中的记忆缺失的厉害,可吴天至少还记得信念与灵智。面对失忆严重的吴天,与会的众多人类强者们能够从吴天这里得到的,也只有圣人境万圣级以后的修炼道路。 这一下打成了三分球,直接就被高洋用三分球拉平了,此时,波尔的手感渐渐上来了,先是和吉尔斯完成了一个完美的空中接力,又在三分线外命中三分。 “对对对,朋友关系我们都懂,我们都懂,不用解释的。”众人又一番起哄。 顾不得擦拭夺眶而出的清泪,平日里那么温柔的木槿突然如母老虎一般先一步蹲下抢过地上的单子来看。 冯光头一手攥着拳头,脸色憋得通红的站在原地,省会应该是自己的主战场,他没想到刚一交锋就落到下乘,内心正在天人交战,万一于天真的是他找人弄死的,那么他说出压弄死全家就不是一句空话,真的有这种可能。 保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没有真的动手,毕竟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天音和叶伤寒是认识的。 头发丝一般的奇毒仿佛遇到了天敌,只转眼间的功夫已经被清心祛毒丸化形的白雾包裹其中,然而,它异常狂暴,就如同无法被驯服的猛虎,在白雾之中疯狂挣扎,横冲直撞。 这灰鹱在空间法则方面领悟很深,所以在盘旋两圈后就发现了镇鼎。在看到镇鼎不管不顾地朝核心区域飞行后,它发出消息,让其余飞鸟离开,只留下自己去对付。在它心里,这颗尘埃不是很难对付,自己有着无尽的手段。 第22章我可告诉你,本少洁身自好的很 不过这个想法还是有点不太稳定,毕竟萧家这庞然大物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撼动的,况且另外两方势力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皇室把萧家吞并,那样他们自己也会有危险。 其实,还有更主要的原因,是这段日子,自己的无节制酗酒,早已将脾胃脏腑伤透,白日里的精神奕奕不过是他的强撑,他自己的身体怎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见江玉楼轰的一下从地上弹起,识海中三柄长剑咻的一声飞了出來就向着萧过刺去,而他的身子也在同一时间向着船舱外面的湖中跳去。 无论两人怎么哄逗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商慕炎让奶娘取了玩具过来,才将其哄住。 可就在这片废墟的一旁,有一个用黑色的塑料布遮挡着的一个简易窝棚,里面有一个破旧的床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生活品,没错这里就是老太太的家了。 萧过见周围沒有魂追來,才慢慢的从沙地中爬起來,不行了,他必须要走了,现在的他胸口里的水已经很多了,尤其是吞噬了白航抓回來的魂后,他的胸口里的水真的很多了,差不要有一缸水这么多了。 三日时间就如流水一般,在这无比沉重的气氛之中悄然而过,然而,整片大地的空气都是被那紧张的大战气息给渲染得越加紧迫,人人都知道,待到那第三日晨阳破晓之时,就会有着最为激烈的一场大战上演。 那个士兵每说一个方法就都会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和不断的叫好。 事到如今。一切还不明白么。一切的一切。都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鲍威尔高看了尼赫鲁一眼,没想到尼赫鲁居然还能想到这一层。之前他可没有想过这个。 眼前的人类容貌很普通,头发乱糟糟的,身着便服,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与伤痕,伤口被撕扯开,就像是花瓣一样往外翻着。 就在白狼为进城的事情发愁时,从学院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元素波动,白狼向着那个方向看去,竟然看到艾丽莎驱使着风元素魔法,缓缓的向这边飞了过来。 此外,当时西班牙已经衰落,英国因内部革命而政局不稳,在取荷兰而代之中,法国处于比英国更为有利的地位。 “我们应该赶紧把这个消息通告全军,让他们特别注意,并且消灭这样的生物。”黑狼建议道。 可就在这时,封印空间中金刚巨猿开辟出的门阵之处,突然一阵阵汹涌的轰响。 “不要哭,不要哭!”王青使劲眨巴着眼睛,终于逐渐将脑中的混沌祛除,眼前的事物也清晰了起来,欧阳丽梨花带雨,红红的眼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看得出来在他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哭了不知多少次。 讲到关键的地方,洞心下意识的停了一下,望了一眼面前的那人,发现那背影和之前一样,没有半点变化,他心中不免失望,竟是无法揣测,自己的话到底有没有起到一些效果。 以维京人当年在欧洲海域的作为来说,我们并不应该为他们的这种尝试感到惊讶。 以“拉杰普特联盟”的形式,发挥着重要作用,但不可否认的是,属于这些战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只要淮军一散,江宁军借势进驻淮水,依据淮河而守,那么江淮就算夺回来了大半。 面对第二道与第三道蛟蟒风暴,东方云阳倒是没有闪避,而是直接举起了双手迎上了那两道蛟蟒风暴。 只是,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接下来的几天,他的右手肯定不能随意的活动了。 哭声具有可怕的感染力,不一会儿连仙吉尔公主、罗尔德将军等人也忍不住落泪。 它简直就是一栋房子,十二匹长着翅膀的银鬃马拉着它腾空飞翔,每匹马都和大象差不多大。 姬美奈这叫一个无语,我怎么就禽兽了?不就睡在同一张床上吗? “不撅。”姬美奈强硬的回道,男子汉大丈夫,这一次他绝对不妥协。 “我不去!”三个字,姬美奈直接回绝,他又不是受虐狂,怎么可能会主动上门求虐? 拘魂锁链竟然没有将猿猴的灵魂抽出体外,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欧阳奕紧跟不舍,也来到了庭院内。俊美无俦的脸上,泛着蓝冽邪魅的微笑。 日记本里德尔受到了主魂在日记本上施加的某种魔咒影响,不能完全脱离束缚。 斯科特眼神颤动,他缓缓低下头,终于看到杰森兴奋的面孔,于是也露出了笑容。 这次回来这种味儿更明显了,在这位田姑娘的加持下,老四学会了“以势压人”。 在富贵时,这份家当西奥多当然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但现在已经成了光杆司令,西奥多就不得不拾掇起这一份产业,试图东山再起了。而段家,就是西奥多东山再起的根据地。 皮特罗倒是面孔有些发烫,身为一个听摇滚的青少年,对这种温情脉脉的场面实在有些过敏,不想让自己暴露出不酷的一面。 杜牧已经发现了,浩克差不多就相当于班纳未被满足安全感的童年人格。 全是李静儿喜欢的菜,就连喝的,也是她挚爱,这样无微不至的男人,唯独对李静儿方才才有,这是独特的,无法代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