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纹道尊》 第一卷 云岚 第一章 云岚 右半侧身躯传来一阵滑腻的温热,左手手臂上有极其明显的温热顺滑的顺畅感,伸出去的一半截手臂有种无所适从的冰凉,忽然整个被子都动了一下,丁原低头朝下看了一眼,秀发散乱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头顶着自己下巴与左侧脸,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肩膀上有脸颊在蠕动,腻腻的细汗仿佛黏在自己胸膛上,一缕缕烘热而轻微的气息,通过身旁人的呼吸传遍整个腹部,肋下两片丰满柔软挤压着自己的身体,明显感觉得到左侧大腿被死死夹住动弹不得,有一只小脚在摩擦自己的左侧小腿内部,这张床上,出了丁原,还有另一个人,另一个完全趴在自己左半侧身体上的女人。 “啊!”,一声震撼心扉的尖叫,过后,丁原慌张的逃下床,抓起桌子上的一杯水喝了下去,一股强烈的苦涩进入腹中,猛然间剧烈的疼痛冲袭着大脑,眼前一黑。 无边的黑暗,光怪陆离满是低语,记忆的碎片如同图画,从最深处的地方涌入脑海,红色与黑色的交织,刀枪与喊杀的盛宴,恐怖的咆哮,漫天的烟火,嘴角流血的男人,翩舞纷飞的印诀…… 恍若梦境,确是梦境。 丁原猛地睁开双眼,浑身有一种阴森森的冷,耳边有水滴落,身上感受到湿寒,起身时手上传来一股重力,伴随着铁链的声音,脚上也是一样。 天元大陆?这是什么地方?恍然间有种忘了自己是谁的错觉,无数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充斥着大脑,头昏脑涨。 眼前传来令人极为难以适应的白光,有人从外面进来,带着自己和那个可怜的女孩子离开了此地,又把他们关进一个院子里,分开关进两间屋子。 “当啷”,门被人朝外上了锁。。 左手边是一堵木制隔墙,雕工精细,右手边是一模一样,两堵隔墙中间掏出来一个木制拱门,左边那一半里面是一张很大的床,右边那一半摆了一张做工精细的桌子还有几张椅子,墙角放着一大盆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花。还有一排古色古香的柜子。 丁原四处看看,在房间中踱步,努力从脑海中梳理出记忆的片段。 “把他丢下去?” “对,把他丢下去,对了别忘记把那个东西放进他身体里面” “1、2、3……” …… 那两个长得像两只癞蛤蟆的鬼东西抛弃了他,把丁原从蝶形飞行器上扔到了这里,头也不回的跑了,他们走的很慌张。至少在自己眼里看起来很慌张。因为曾听见过一句:“快跑!”。 眼前有一间看起来很别致的小院子,所有的一切,就是在这个院子里面发生的。 丁原被人打晕了…… 他和那姑娘被人喂下了一个药丸…… 然后赤身裸体被塞进那个姑娘的被子…… 醒来时又喝了一杯极苦极涩的茶,头很痛…… 现在想来那并不是茶,应该和自己脑子里这些东西有关,毕竟这一切发生时,唯一有可能和这些关系的就是那杯茶…… 那是什么? 门外进来一个老人。 是云澈宗宗主云正阳。他在被关入地牢之前见过他。 丁原与他四目相对,云正阳眼里是愤怒?是无奈?他无法分辨,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眼前这个老头,正在努力抑制这杀了自己的冲动。 “叫什么?” “丁原”。 “你和岚岚是什么关系?”,云正阳缓缓开口,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阴冷。 丁原从回忆里面出来,低声道:“我不知道”。 云正阳从他领口看见了那枚黑色的灵纹,眉头微皱。 “本来是要杀了你以祭我云澈宗列祖列宗”。云正阳长出一口气,额头上挤出深深的皱纹,,转头看着丁原道:“可是又没有杀你”。 半晌道:“知道为什么吗?”。 丁原感觉脖子里凉飕飕的,甚至似乎已经有了那种割裂皮肉的痛感,有点痒,有点痛。 缩了缩脖子摇头道:“我和那个女孩儿发生了关系?”。 老人偏过头去,似乎不愿面对这个事实,许久点了一下头,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云岚是我孙女,留着你是因为你还有点用处,落魄宗三个月后要来云澈宗向云岚提亲,云澈宗不好拒绝,你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这个替罪羊做定了”。 老人看着丁原,一字一顿:“你要是三个月之后能打败落魄宗来的那个废物,我就把云岚嫁给你,否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眼睛瞪得浑圆,咬牙切齿的收了尾音。 轰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还有这种好事? 丁原一呆,真让自己在地里捡到个老婆?看着外面那个身影匆匆离去,自己好像是上司用来争斗的一枚棋子,成功了有好处,失败了背锅,结果就是活着或者死亡。 门是锁的,窗户也已经被焊死。 逃跑是不可能了,麻烦。 耳边传来脚步声。 从窗户外看过去,是那个姑娘的哥哥。 是他! 是他给自己和那姑娘下的药。 丁原眉头微皱,两只拳头捏的死死的,他对眼前这个人没有多憎恨,有的只是恐惧,这个人能对自己妹妹下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人进来之后,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淡淡道:“你倒是好运气,没死成,我叫云霄,云岚的哥哥,爷爷让我送几本武技过来”。 丁原警惕的看着他,眼珠随着他的方位变动。 “你不用这么紧张,哼……说起来你还占了便宜,我妹妹是整个南株洲最漂亮的女人,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她愿意去死,方之遗跑了,你正好顶了这个包” 云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不过,也一样,的确是我给你们两个下的药不假,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凭什么宗主之位只能由她来继承,就凭她爹娘死了?我爹娘难道不死吗?”。 说的有道理,果然是孝子。 “岚岚和你发生了关系,圣女之位没了,我就是正位之下第一继承人,这也是爷爷明知道就是我做的,却没办法对我进行惩罚的原因”。 云霄手指敲着桌上几本不薄的书册,缓缓道:“实不相瞒,三个月之后南株洲落魄宗的人要来提亲,提亲的人是他们二长老的儿子,和岚岚一样,是双生灵体,岚岚是水木双生,他是土木双生,不过那小子风花雪月是个废物,资质虽好,但是修为不高,十几年过去了双生体质也都只修炼出来一半,你和岚岚是实质上的夫妻,如果你不想看着岚岚被那个废物娶走,这三个月,就是你最后的机会”。 云霄说完了这些,又拿起桌子上的那些书册往桌子上轻轻一摔。 “我走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丁原一个人留在了屋里。 门没关,我可以出去?丁原盯着那个人走出院子。半晌长出了一口气,手心里全是汗渍。 “娘的,还有这种事情?”,丁原眉头微皱,暗自道:“云岚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闭上眼睛,感受着胸口处那枚灵纹从空气中抽丝剥茧,将各种不同颜色的气息剥离出来,缓缓渗入那枚灵纹之中,只要进去,不管什么颜色,都成了黑色,完全不分,一锅吃。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我现在是闻道也在后,数业也没办法专攻,一个不小心灵技随机不出来人没了。 丁原这样想着,走到桌前拿起那三本秘籍。 第一本上面写着三个字:抱元劲。 要用很大的力气将人摔倒制敌,摔跤不是我的长处,力量也不是我的长处,算了。 第二本书上写着几个字:五蕴毒图。 嗯……还行,虽然我不喜欢暗算别人,但是真遇上生死之搏的时候哪怕用嘴咬也得打,留下。 原来我和云霄是一路货色?还以为自己多高尚呢。但是俗话说得好,小人同而不和,我和他走不到一起去,我不是他那种卑鄙小人。 丁原放下那本五蕴毒图,拿起了第三本:太乙剑录。 不看了,就这本了,剑好歹也算是件装备,毒和拳算什么,而且一般用剑的都是大侠,比较符合我的气质。 丁原将五蕴毒图和太乙剑录揣进怀中,其他的书看都不看一眼,丢到一边。 心想:去哪里找把剑呢? 眼睛放在了自己身下这张桌子上,这桌腿正合适,不粗不细,还是经过精心雕琢过得。 丁原废了一大番功夫,终于将那桌腿拆了下来。 “奶奶的,这么重?”。 拿在手里一沉,自己连拿平都做不到,讲道理自己在护林寻山的时候练出不少力气来啊,怎么会连这么小一块木头都拿不动,我还不信了。 丁原决心拿着那木头练剑,翻开第一章,上面写着:三元剑法。 三元剑法,名字不错,跟着图画中比划起来。学了一个下午,方才将那剑法大致动作学会,比起书上写的标准差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不过还好。看起来自己天赋还不错。 丁原浑身酸软,整个一下午都没出门,就在屋子里面练着剑法,动力的源泉就是隔壁住着的那个小仙女。 南株洲最漂亮?我看天下绝世,有句话说的好: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小仙女正是风华月貌的时候,还没过去呢。 第一卷 云岚 第二章 残缺剑本 云岚呆呆的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一股似乎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破坏了位于南株洲的北擎山,一座大墓意外出现在世人眼里,天下修士人人向往,一时间北擎山人如云海。 方之遗就是在那里遇见的。 云澈宗由爹娘带着自己和门下弟子进入大墓探索,却意外与诡秘宗少主方之遗相遇,诡秘宗与天下同道为敌,只是出现在众人眼前,各门各派的人便开始对诡秘宗的人进行围杀。 善良的她以为人人都会像自己一样,只去追杀诡秘宗的人,可万万没想到,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杀害了父母,不是诡秘宗的人,方之遗救了自己出来,本来是来到了云澈宗,明明自己和他正在喝茶,可不知道为什么醒来的时候人却是那个不认识的人。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方之遗要救了自己,又扔下自己不管,与其这样,为什么救她出来? 杀了自己爹娘那几个人不知道什么门派,用的是剑而不是诡秘宗的护花翎,父母惨死的惨状依然在脑海,那一声声催自己逃跑的声音无比清晰。 云岚掩面而泣,自己父母尸骨未寒,自己又发生这种事情,这天下已经没有她能走的路了。 要么死,要么去杀害父母的凶手,方之遗肯定知道。 云岚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念头。 一夜未睡,想着想着,听见门外传来舞刀弄剑的声音,是那个轻薄了自己的人,云岚忽然胸口喘不上来气,内心悲伤愤怒夹杂在一起,她甚至都不想去杀他,不想再跟那个人有任何联系。 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枕头捂住耳朵,不然那些声音传入自己脑海。 丁原舞着昨天学来的三元剑,一遍又一遍,天还未亮就已经站在了院子里。几个负责看守这座院子的弟子打着哈欠探头看了一眼,发出一声声嗤笑。 驴头不对马嘴。 丁原浑然不觉,一遍一遍纠正着自己的动作,随时将那书册翻开来看,一心一意只投入到练剑当中。 有时候脑中会灵光一闪,忽然觉得这一招哪里见过。 不知不觉,在这院子里过了个一个月。 他已经能单手轻轻松松把那桌腿举平。之前笑他的那些人也不再对他嗤之以鼻,只会有深深地敬佩,每天早上按时按点起床,练到深夜,出了吃喝拉撒基本全看在眼里。 那些基础的剑诀在他手里越来越纯熟。 “看什么呢?”。 耳边传来声音,将那两个探头探脑的看护吓得一愣。 云霄从院门外走进来,皱眉看了一眼院中练剑的丁原,嗤笑一声,暗自道:“就这般练下去,怕是难赢,不过云岚走了更好,留在这里反而是个祸患,万一这小子真的练成了,到时候把那个废物打败,自己宗主之位又悬了”。 他给云霄的那几本秘籍也是经过改动的,按照秘籍上练,肯定不会有什么长进但是他又不能改的太明显,否则爷爷看到了上一次可以对他忍着,万一哪天忍不住可就完了。 云霄想了想,保险一点,再把这小子打的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想到这里,走入院中道:“看来你练的不错,我来指点指点你”。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丁原正想着,猛然间眼前云霄刺出一剑,剑未出鞘,已经声威赫赫。 慌忙跳到一边,那剑急转直下,打倒丁原腿上,立时一股钻心的痛从腿上传了上来。 还没完,身上到处都受了几下重击,浑身疼痛几乎要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丁原这一月练的剑招一点效果都没有,该挨打还是挨打,不经意间胡乱挡出一剑,传来一声闷响。 云霄大笑道:“这一剑档的不错,再来”。 手中剑招频出,将丁原追的满院子乱跑,终于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云霄俯身笑道:“有长进,不过还不够”。 哪来的长进,完全就是被一顿揍。 “这算什么,劳资还有绝招呢” 云霄一愣。 就这时候,丁原心中憋着一口恶气,忽然扑到云霄耳朵上死死咬住云霄耳朵不松口。 云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来人把他给我拿开”。 过来几个弟子,对着丁原又是撕又是咬,这声音惊动了房中云岚,探头望去只见一堆人滚在一起,云霄捂着耳朵大叫不止,忽然觉得心中爽快了很多,噗嗤一声轻笑出声。 云霄急了,胸口灵叶一闪,一道绿光从从手中印诀迸发而出。 丁原上下牙齿被一根木棍撬开,紧接着扔到远处石壁上。 “砰”,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把他看死了,不能让他跑了”,云霄一声咆哮,捂着流血的耳朵怒气冲冲走出院子。 夜晚,星辰满天。 丁原从那块石壁下爬起来,浑身都是剧烈的撕痛感。 慢慢爬到房间,又爬上床,没力气吃饭,只想死过去,好好在床上死一死。 呼吸声渐匀,进入了梦乡。 每天天未亮,那两个看护就会探头探脑看看丁原出来练剑没。 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道:“昨天那一顿好打,要是还能爬起来我把这个月的奉钱给你,爬不起来你把你的奉钱给我”。 “滚,想的挺美,没十天半个月怕是起不来,还练剑,走路都难”。 两人刚说完,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开门声。 先是一呆,随后探头朝院子里面看,那个黑黢黢的身影从房间里面一颠一跛走出来,先是扶着院中那棵大树缓了缓,随即又拿起木棍舞起了剑招,每过两三招,便扶着大树缓一会儿。 两个人瞠目结舌,这也能动? 丁原浑身都是撕裂的痛,那些伤一个也没好,好在没有被打断骨头,他心中除了要打败什么破落宗的废物,又多了一个目标,总有一天得把云霄踩在脚底下。问他:劳资进步大不大。 云岚被门外声音吵醒,这一个月她睡得都很浅,心里疙瘩从昨天云霄被咬了耳朵之后稍微减轻一点,听着门外的练剑声,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对那个人再也恨不起来,有的只是同情。 她说不上来。 天际渐渐泛白,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那个一颠一跛的身影,剑法虽然标准,但是其中有很多纰漏,完全用不了。 心中一顿。 门口两个看护换了班,新来的两个站在院子口看丁原练剑,嗤笑道:“这剑法纰漏甚多,等和落魄宗那个废物打起来肯定是有死无生,可惜了云岚那个小美人儿,这下真要嫁到落魄宗去了”。 云岚浑身一震,嫁到落魄宗?难道爷爷真的答应他们了? 嘴唇微微颤抖,不自觉的想到自己爹娘。 若是爹娘还活着,怎么可能让自己嫁到落魄宗去。 落魄宗那个废物,说的肯定就是他们二长老的儿子,那个浪荡子弟沾花惹柳成性早已经名声在外,自己怎么能嫁给那种人? 又抬眼看了一眼丁原的身影,呆了半晌。 微微咬了咬嘴唇,迈步走出房门。 “你进来” 丁原听到那声音一呆,转头看去,的确是在叫自己。 心中一顿,这丫头片子不会起了杀心吧。 想了想道:“你就站那儿说,我听着呢”。 云岚眉头微蹙,半晌转身进了屋门又将门关上。 她现在只想缩在这里谁也不见,一辈子这样就好。 丁原挠挠头,又练起了剑,那小丫头片子长得挺好看,没想到和他哥哥一样一肚子坏水,昨天被云霄打了一顿,今天万一被她再打一顿那算什么。 丁原昨天被打的时候已经想清楚了,这样的地方,不适合自己,等自己打赢了那个废物,可以借着不娶这个小丫头片子为条件,让他们放自己离开,天大地大哪里去不了。 傍晚,残阳如血。 丁原正在吃饭。 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影。 是云岚,丁原不自觉的退到床边,悄悄捏着那根木棍。 云岚什么也没说,看了看一桌残羹,伸手将桌上那本太乙剑录拿起来就要出去。 “你别动,给我放下” 丁原冲她身影大叫。 “这本剑谱有残缺,你练一辈子也没什么用”。 丁原一懵,脑子里面空白一片。眼睁睁看着云岚把剑谱拿走。 没用?我这一个月白练了? 不知为何,心里很难受,但是又觉得无所谓,好像本应该就是这样,自己毫无办法,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又有诡异的灵纹,已经足够幸运,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要自己占了,总得付出一些代价,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还得练剑,他没有选择,哪怕没用也得练,这是唯一的希望,只要能从这里出去,他就可以活下来,先活下来再想办法。 云岚点了一夜的灯,将剑谱中残缺的部分全部都一个一个补上。 能阻止自己嫁到落魄宗的,只有他,她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丁原身上,如果丁原失败了,她就从悬崖跳下去。一死了之。 希望就是出去,出去找方之遗,问清楚那些杀自己父母的人是谁,然后一个一个报仇。 丁原颓然的练着那些没什么用的剑,不知道希望在哪里。 云岚从房中走出来,拿着那本剑谱低声道:“我帮你补齐了”。 扔到丁原脚下。 丁原一呆,看了一眼走入房间的那人,俯身捡起地上的剑谱,用袖子擦了擦脸上头上的汗,钻进房间仔细看自己那些没有练到。 这一看就是一天。 第二日,院中那个身影起的更早。练的更勤,手里拿的是能活下去的希望。 第一卷 云岚 第三章 灵纹的秘密 新的剑本练起来比之前顺畅很多,本来很多生涩的地方变得连贯起来。一套三元剑法练完之后感觉浑身舒畅,没有那种瘪手蹩脚的的生硬,最重要的是浑身血路感觉通畅了,每练一次都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丁原知道,这是太乙剑录学会一套剑法之后的表现,它就像抽了大烟一样,会让练习者一遍一遍的上瘾,最后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脱力,以此让自身剑法达到纯熟。 而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把灵纹的灵技添加到剑法之中,两方交战,忽然有一方释放灵技,可以给另一方打一个措手不及,从而用武技致胜。 丁原盘坐在床上,忽然看到自己房间到处都是孔洞,心里一顿,好歹还得再住两个月,总不能还没住就给房子弄塌了,要弄也是临走之前给他弄塌才行。 想了想,走出房门,盘坐在院中那棵大树底下。 两掌在胸前变化繁复,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时不时变换角度和方位,然后结印,这一番动作做下来需要十秒钟的时间,如果自己胸前那枚灵纹是纯粹的单灵纹就只需要做一种道印的变化,现在却需要做五种不同的道印,一个一个去试,还不一定成功。 而且灵纹随机毫无规律,这一次是金属性,下一次很可能还是金属性,因为不能释放灵技,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一种属性,只有一遍一遍的试才能知道。 忽然,脑子里想起一个关键的地方,既然这枚灵纹是随机五种道印其中的一种,那自己只做一种印诀,只要等到灵纹力量相匹配,岂不是就可以成功释放灵技了吗? 想了想,双手在胸前结印,同一种道印释放了三次,果然手中传来一阵绿光,地上立马长出许多藤蔓,交叉纵横。 心中一喜,再次用相同的道印却发现用不了了。 眉头微皱,换了个道印又试了几次,这一次又是随机到了金属性的道印上面。 道印变化没有规律,但是相同的道印没有办法短时间再次使用,自己必须得找出道印下一次使用的时间才行。 在树下结了一天的道印,金木水火土五种道印一个一个试了过来,每一种道印的灵技这一天之内只能释放两次,不过已经够了,五种道印一天可以释放十次,只要自己在和旁人对战的时候能成功释放一次,接下来只要不用这种属性的道印,其余道印的释放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等到前四种道印释放完毕,那最后就只剩下一种道印可以随机了,一直用那种属性的道印手诀,最多五次就可以吧最后一次的道印释放出来。 可是问题就是时间太久了。 丁原坐在地上沉思,如何才能保证自己一定会放出相应的道印呢? 想了很久,突然有了主意。 一种道印十二个时辰里面只能释放两次,只要提前把某种道印先释放了,等到六个时辰之后,只会有一种道印可以释放,其他的就算随机到了也不会有灵技被放出来,然后这种道印释放完毕之后等下一种道印可以释放时,又是只有一种道印可以释放,只要单独结成这种道印,相应灵技也会被释放出来。 相同的时间内只允许一种道印活跃,其余道印进入休眠,就可以大大的提高自己释放灵技的概率。 当两种道印活跃时间相差越短,自己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放出更多的灵技。 心思一顿,眼睛瞄向了院中的圭表,心中记下刻度。 手中先结了一个木道印,使用了三次之后,地上生出藤蔓。这是木道印,时辰是圭十,相当于早上十点。 又结下金道印,几道金光闪过,一片片叶子被定到半空中,他体内灵力太少支撑不了多久,不过是稍微停滞了一下,又开始活动,这次金道印耗费了许多灵力,胸前那枚灵纹上面的光泽黯淡了许多,本来就是黑色中带着点绿此时绿色几乎消退了。 时间是圭十表二,相当于十点零二。 然后是水道印,结印释放,手中喷出一股水柱,激射道前方圭表上。 时间是圭十表三。 土道印,时间圭十表三刻三十,土道印的释放时间只用了半刻钟。 火道印,时间圭十表四。 这些时间和道印释放顺序被他牢牢记在心里,跑回房间写在纸上,等六个时辰之后,他得掐准时间,按着道印顺序再来一遍。 可是灵纹已经彻底变得一点生气都没有了,他这一个多月,关于灵纹的修炼只有每天打坐,几乎没有什么长进,相隔六个时辰之后灵纹中的灵力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下一轮灵技的释放。 “去哪里找几块灵石呢?”。 他不知道,这两天时间,门外那几个看护早已经瞠目结舌。从没有人见过谁能把五种灵技都释放完全,那几个人窃窃私语。 “妖怪,这个人不是人” “可能是从哪来的高手在装失忆呢,找个机会把我们全杀了” “应该不像,那天被大公子打的那么惨,就算是再失忆也忍不住啊” “那就是真失忆” “……” 丁原眼睛瞄向门外几个看护,心里在想怎么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几块灵石来补充一下灵纹内的灵力呢? 自己记忆里倒是有很多功法,但是都是缺文断字的,拿出来保不准他们看不看得懂,若是看得懂免不了挨一顿打,灵石不常见,可是但凡修士都会用到,他们肯定是有,要怎么弄过来几块呢? 眼睛与那几个人视线对上,各自心中有数不清的想法。 就丁原来说,他找不到任何能与他们交换的条件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有,不过…… 丁原突然想到那些手印印诀,不知道他们对这些感不感兴趣。 想到这里,心中一顿。 起身朝那两个护院走过去。 那两个看护不知道丁原要做什么,还没到自己身前,伸手抽出腰间佩剑。 “做什么?”,声色荏苒。 丁原搓搓手,讪讪道:“两位大哥,我想找你们换几块灵石”。 两人闻言一顿,眉头紧皱:“不换,回去”。 丁原道:“诶诶诶,别急啊,我会很多道印,我拿道印跟你们换,不知两位是什么灵纹,在下给你们找找”。 道印?道印这东西虽然不是很常见,但是大多数都用不了,一个是结印麻烦,另一个是消耗灵气太大,基本上一个人一生都会找一种和自己灵纹属性相匹配的武技和道印,如果灵技是带杀伤性的,那武技就选择辅助用的什么封印啊,恢复啊之类的,如果灵技是辅助用,那武技就选择杀伤性的,相辅相成,力求把自己实力提升到最大,当然也有武技灵技都是同一种,两者相加更厉害也没错。 再多了的就是变戏法,好看没用。 听到丁原说道印,两个人先是一呆,随后一个道:“不知怎么称呼?”。 丁原一瞧有戏,忙道:“在下丁原,两位大哥怎么称呼?什么灵纹?”。 “我叫解修诚,水灵纹” “储文耀,火灵纹”,褚文耀道:“你说你有道印?这东西我们没什么兴趣,你如果有什么变花变鸟的倒是可以让我们瞧瞧,其余的算了”。 毕竟娱乐是天性,哪里都跑不了。 “变花变鸟……我想想……”。 丁原想了半天,想起来两种能变出小鸟来的道印。 道:“我会一种变水鸟和变火鸟的道印,不知道行不行”。 那两个人互相看看,谢修诚道:“你变来看看”。 丁原道:“我灵纹现在休眠了,变不出来,我教你,你来变,变不出来可以不给我就是,反正我又跑不了”。 谢修诚想了想道:“好,你教我”。 丁原道:“好嘞,麻烦大哥跟着我学”。 手掌手指交叉变化一番之后,谢修诚照着他的样子做,中间出了好几次差错,总算做完了一套,指尖微动。一只晶莹剔透的水鸟跃然指尖之上,蹦蹦跳跳朝天上飞了一圈,又落在手上,谢修诚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妈了个巴子的有点意思啊哈哈哈”,道印一撤,水鸟立即化成一滩水落在地上。 褚文耀惊喜道:“丁原兄弟,来来来,你也教我,我要和他打上一打,看看火鸟水鸟谁厉害”。 丁原双手频频结印,那人跟着做了几次,指尖跳出一只一模一样生着火的小鸟,同样蹦跳飞翔,极为有趣,两人哈哈大笑:“丁兄弟有你的啊”。 丁原搓搓手道:“那……灵石……”。 褚文耀一拍脑门:“差点把这个忘了,一块灵石而已,我去给你拿”,两人并肩走进一旁的小房间 “兄弟,我们只有火灵石和水灵石,你要那一种?”褚文耀隔着门朝外大喊。 丁原闻声忙道:“都可以都可以”,反正到了自己这里全是黑灵石,什么火灵石水灵石的无所谓。 不一会儿从房间里拿出来一红一篮两块灵石,“拿去拿去,丁兄弟其实也不是我们非要看着你,我们要想放你走,大公子肯定要把我们杀了,说实话,这一个月你的努力我们也都看在眼里,下次大公子再来,我给你报信,你躲房间里就说生病了就完了”。 “是啊是啊,虽然你……不过你他娘的还是好命啊哈哈哈哈哈”,两个人对望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丁原不好意思道:“写过两位大哥,兄弟我回去了”。 “好,记着啊,下次我们教你躲起来,你就躲起来……” 拿着两块灵石回到房中,一手握着一块,胸膛前的灵纹慢慢吸纳着两块灵石中的,胸前灵纹渐渐开始变得有了光泽,等完全把两块灵石中的灵力吸干,那枚灵纹渐渐有了各色各样的荧光,但是还是黑色,只是在光线角度不同的时候会发出不一样的主要颜色,看起来像蝴蝶的翅膀。 丁原拿着棍子去院子里面练剑,那两个看护在门口用两只鸟打架玩得不亦说乎。 转眼到了下午,验证自己试验成果的时候到了。 第一卷 云岚 第四章 有了我的孩子? 丁原盘坐在地,死死盯着圭表上的刻度一分一秒的过去。 那根针的影子一点一点移向圭十六。 “快到了,快到了……”,丁原小声嘀咕着,眼睛死死盯着道影子,心脏砰砰砰再跳,浑身传来一阵燥热感。 忽然,黑色的表针影子印道了圭十六上。 就是现在,丁原眉头微皱,表情无比严肃,双手上下翻飞:“木道印,苍龙盘岭!”。 心中微微念着道印名字,一连试了两次,脚下一阵颤动,地上裂开一条口子,一根几乎有自己腰一般粗细的巨大虬根从裂开的口子里面迅速生长出来,往上飞涨了数丈,猛然间又掉头扎入地下,几个来回,将院子里弄的一片狼藉,整个小院都被这根虬龙占满,郁郁葱葱。 还在门口斗鸟的两人一惊,回头看到院中发生的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这一道道印消耗灵力太大,灵纹上瞬间被抽空一半,丁原暗自心惊,心道:得挑几个自己用的上的,否则这般耗费,还不等五种灵技放出来灵力就已经干枯了。 云岚正坐在屋子里面在纸上描画窗户外面小小的院子,突然一道阴影遮在自己纸上,抬头看去,顿时被吓了一跳,这般声势的灵技,是那个人放出来的? 她不敢相信。 “金道印,六壬八门” 手印只翻了一次,周围数丈爆出一阵金光,所有的东西像是被定住了那么一瞬,随即继续原来的轨迹。 “水道印,水龙吟!”,两道水龙从自己并在笔尖的指尖中汹涌而出,朝地面上还未来得及完全退散的木龙虬根上冲杀过去,一阵漫天水雾散布在整个院落之中。 云岚呆呆的看着树下那个男人手指翩飞,这已经是第三种属性的道印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还没完。 眼前黄光大盛,一根根地刺从地底突出,一根接一根,以那男人为中心散开一大圈,整个院中一片残败。 “火道印!凤舞九天!” 猛然间,一股灼热的气浪从空气中升腾起来,云岚抬头看向天空,一只与自己半个身子那么大的火鸟从院子上空划过,出了那个男人,所有东西一片焦黑。 他到底是什么人? 五种道印,五种灵技,这短短不过五刻钟的时间内,他体现的实力,完全与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匹配。 不是说他只有一枚灵纹吗? 这五种灵技是怎么回事? 丁原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才补充满的灵纹,彻底干枯了下去,一点灵力都没有了,甚至当灵气不足的时候,有明显的肌肉撕裂的感觉,这枚黑色灵纹,正在用他的力气转化灵力。 眼前一黑,终究是没能顶住这般消耗。 “我……我……我去禀报宗主……你在这里看着……”,褚文耀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院子里面发生了什么。 谢修诚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里,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也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边回头看小院子,边往远处云澈宗金顶狂奔而去,跌跌撞撞,一路上遇见两人的人还以为这两人大白天活见了鬼。 云岚急忙窜出房间,脚下一顿,还是停在了房门口,她对那天的事情还是没办法放下。 呆呆的看着树下晕厥过去的丁原,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不敢踏入院中。 云澈宗宗主云正阳正拿着一张信纸皱眉看着,半晌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宗主,叫他两个月后带着柳浪来云澈宗,若是能通过我云澈宗考验,便可将岚岚嫁过去,没必要如此咄咄逼人,难道是我云澈宗在没人了吗?”。 地上那人道:“那倒不是,只不过因为最近落魄宗又收了许多新弟子,王家那份矿脉我们准备买下来,如果老宗主迟迟拿不定主意,我们就单独和王家去谈了”。 云正阳紧皱眉头,王家把持着整个南株洲的灵矿矿脉,若是真的他们两家谈成了,云澈宗地位岌岌可危。 “不必贵宗操心,我云澈宗还没到寄人篱下的地步,就照我说的说”。 将那信柝扔给那人,负手在身后,想着有什么对策可以解决眼前的事情。 根本还是昊天神墓一行大儿子和儿媳死在了昊天神墓,迟迟找不到凶手,云澈宗实力下降了一大截,否则何至于此? “几位有什么看法?”,云正阳回头朝身后一众长老供奉询问办法。 “少宗主新亡,云澈宗上下一片缟素,此时若是和落魄宗有什么争执,怕是不妥” “我云澈宗好歹也是南株洲下宗,凭什么绕过我们和王家去谈灵矿的事?大不了和他们打上一架,谁赢听谁的” “赢了还好,输了呢?不仅云岚得嫁过去,往后连灵矿都得看落魄宗眼色,现如今还是暗中发展比较好,反正云岚已经……” “不好了,宗主,不好啦……” 一众长老供奉忽正愁眉苦脸,忽然听见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惊慌的呼喊,抬头望去,本来看押云岚的两个看护跌跌撞撞从台阶下一路跑了过来。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莫不是云岚逃走了?”。 几位长老供奉心中一紧:“她怎么能就这样逃走?云霄,你带人去追”。 一旁云霄心中一顿,涌上一股不安,云岚逃走了,落魄宗那边可没办法交代:“我这就带人去找”。说着迈出金殿。 “已经和落魄宗说好了的事情,她逃走了,我们怎么办?” 一众长老供奉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不是……不是……云岚没逃走,是那小子……” 众人闻言心中稍安:“大惊小怪,那小子怎么了?不听话就杀了,有什么难的?”。 “那小子把院子拆了” “不对,不是院子拆了,是他放出了灵技把院子拆了”。 “也不是,是他放出来了很多灵技把院子拆了” “不是院子没拆,是他放出来了很多灵技” “……” 一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云正阳道:“行了,你们继续商量和落魄宗的事情,我去看”。转身对那两个看护道:“带我去看”。 那两个看护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闻言转身走在前面,又朝云岚院子走去。 云岚还是站在台阶上,右脚迈了几次都又收了回来,心中五味杂陈,既不愿意面对丁原,又要依靠他离开云澈宗,虽然自己告诉自己那天的事情并不能怪他,可是见了他还是会心生烦厌。 犹豫之际,院子口进来一个白发老人,两人相望一眼,云岚迅速回到房间把门关上。 云正阳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心中微微发疼,本来那么可爱的孙子,如今变成这副见了谁都要躲得样子,脸上没有表情,心中却是在流血。 脚下微顿,眼见云岚躲进了屋里,轻轻喟叹一声,转身朝丁原的方向走去。 丁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院子里一片残破,泥土倒翻,还有许多泥浆,隐约还有烧过火的痕迹,地上有无数杂乱翻起的泥土,像是被人用铁锹翻过一样。 “他怎么了?慢慢说”,回身问两个看护。 “他……他……”,褚文耀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道:“他放出来了五种灵技” “不是,是五种不同的灵技”,谢修诚在旁边补充。 云正阳心中一惊,怒道:“胡说什么?哪有五种不同的灵技的人?”。 “的确是……” “滚……再胡说就把你们全部下放到灵矿上挖矿……”,云正阳咆哮着,一人一脚把两个人踢到老远,那两个人连滚带爬跑出了院子,边走边道:“难道真的是我们看错了?”。 “真他娘的该死,哪有人能放出五种灵技的,我看啊最多就放了三种” “我看两种” 云正阳俯身抱起丁原,放到他房间中,伸手拉开丁原领口,明明只有一道灵纹,怎么可能放出来五种不同的灵技呢? 可是空气中明明就是有五种不同的气息,自己是木火土三纹同生已经算是百年难得一见,若是真有五纹同生那岂不是…… 昊天神帝! 云正阳死死盯着床上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子,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是昊天神帝重祟,也只有这种说法,能解释一个人释放五种灵技这种说法,古往今来,五纹同生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昊天帝。 云正阳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如果他的想法是真实的,那么云澈宗所有难题都会在他身上迎刃而解。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必须要找云岚求证一下。 转身出了房门,又轻轻关上,走到云岚房间门口,伸手敲了敲房门。 “岚岚,是我”。 云岚蜷缩着身体坐在床上,不敢答应,她好想爷爷直接不要理自己出了这个院子。 云正阳推门而入,站在门口看着云岚,许久走入房间,有千万句想她念她的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 半晌道:“那小子放了五种灵技你看到了?”。 云岚仔细回想起方才自己亲眼见了的画面,感觉到现在还有些不真实,许久点了点头。 云正阳觉得她有些不对劲,胸口灵纹放出一丝灵识,猛然间呼吸加重,一步冲到云岚身前,云岚被自己爷爷吓了一跳,往旁边去躲。 “把手给我!”,云正阳厉声道。 云岚犹豫着,缓缓伸出左手。 云正阳一把抓在手中,一只手搭在云岚脉搏上,半晌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忽然把云岚整个人揽进怀里,喃喃道:“你有孩子啦……我儿有后了……”。老泪纵横。 云岚闻言,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呆呆的任由爷爷抱着自己像一个木雕。 眼中流出两行泪,心如死灰。 云正阳忽然想到了什么,云岚有了身孕,怎么可能嫁给落魄宗那个废物? 松开云岚,抓着云岚的手,低声道:“你别怕,有爷爷在”。 云岚像是没听到这话。 云正阳道:“你受苦了”,心中五味陈杂,捧着云岚的脸,帮她擦了泪痕,自己揉了揉眼睛,低声道:“你……”,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想强迫云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即使自己真的很想看着孙女有个孩子。 嘴唇微动道:“你别怕,有什么事都有爷爷在”。 思绪忽然回转到隔壁房间那个小子身上,眉头紧皱,心道:那小子灵力境界太差,怕是打不过落魄宗那个废物。 “这几个月你安心养身体,别的什么事都别管,爷爷把那些看护全都撤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了想又道:“可是外面实在是危险,爷爷就你一个孙女儿,你爹娘又去世了,你可得……” 说到此处忍不住哭了起来。 云岚忽然像是被什么拿掉了堵在胸口的石头,喃喃道:“爷爷……”,嘴巴一撇,哭出了声。 一老一小抱在一起哭了一阵,云正阳起身擦了擦眼泪,低声道:“那小子和其他人不一样,兴许嫁给他不是什么坏事,你若是不愿意也成,就一辈子待在爷爷身边,做一个什么事都不管快快乐乐的人,等外面太平了,爷爷带你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云岚点点头,倒在云正阳怀中,这一个月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好累。过了片刻,沉沉睡去。 云正阳给孙女盖上被子,小心翼翼出了房门。又来到丁原房间,轻轻推开门,本以为丁原还在昏迷,却看见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中捧着一本剑谱。 云正阳走到桌边,低声道:“你方才放了五种灵技?”。 丁原心一顿,这事情怎么他也知道了? 狡辩道:“没有,同一种灵纹的不同技能而已,你不必来试探我,等我打败了落魄宗那小子,我也不奢求娶云岚,你放我走就好”。 “走?去哪里?” “天大地大哪里去不了,不过我既然和云岚已经发生了关系,那你们就不能再为难她,否则等我长大了,回头来把你们全杀了”。 云正阳嗤笑一声:“全杀了,好大的口气”。 丁原不做声。 云正阳道:“我是她爷爷,自然不会为难她,但是……” “哼,云霄还是她哥哥呢,不照样给她下药” 云正阳一怔,这话他不敢不信,也不敢信,忽然想到云岚肚子里的孩子,眉头微皱,半晌道:“云岚有了孩子……”。 丁原闻言,猛地抬头,手中剑谱丢到地上:“什么……”。 回头隔着窗户看那间房子,忽然感觉身上有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喃喃道:“有了我的孩子……”,这世界像是一下子明亮了起来,阳光泥土,花香鸟语,没有哪里比这里更好的,小小的院子,隔着窗户就可以看见她。 可是,他知道,云岚并不喜欢自己,而且还很厌恶,如果真要保护她,不如离她远远的,可是…… 云正阳低声道:“我会每日叫人送来灵石,两个月后一切都在你自己手中”。 转身出了房门。 丁原说不出来的难受,但是有有一种非比寻常的开心。 默默的望着旁边的房间,许久回不过神。 第一卷 云岚 第五章 和你成亲,带我离开 丁原一遍一遍在院子里面练着剑,手中剑招连绵不绝,忽然眼睛看到对面那个窗户中看着自己的一双眼睛,浑身如同触电,片刻胸腔中一股热气传遍全身,感觉浑身都很痒,不自觉的躲到树背后。 心思复杂,又想看看她,又想让自己从她眼里消失。 云岚呆呆的看着树下那个身影,心中连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很讨厌,可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便不知所措。 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很讨厌树下那个人,她还要去找方之遗问清楚杀自己父母的凶手,忽然脑子里面闪过那个身影,自己到底是去想问自己的仇人,还是想去见他? 她不清楚。 心思微动,她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云霄,让云霄来替自己打掉这个孩子,云霄想让她嫁到落魄宗,非得打掉这个孩子不成。 云正阳走后那日起,每日都会有人送四五枚灵石来丁原房间,丁原将那些灵石悉数吸纳入灵纹,渐渐感觉自己灵纹能容纳的灵力多了不少。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云岚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云澈宗都在谈论这件事,倒不是因为云岚怀孕要生宝宝了,大多数都是她既然怀孕了,怎么能嫁往落魄宗? 云霄眉头紧皱,这个问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云岚待在云澈宗不是不可以,可是无疑让他很难做,是他暗地里派人去落魄宗缔结亲事,如今云岚嫁不过去,留在云澈宗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也会失去落魄宗对自己的帮助。 正在苦思办法,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云霄父亲,云岚二叔,云承望。 云承望脸色难看半晌不说话。 云霄心里惴惴不安,他知道父亲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云承望想了许久,低声道:“要想让云岚离开云澈宗,只有一个办法”。 云霄也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办法,耳边传来一句:“你好好考虑吧”。 转身又出了房门,留下云霄一个人。 云霄心中石头落地,父亲无疑是在自己为难的时候来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心剂,有了这枚强心剂,什么兄妹之情,完全可以不放在眼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云澈宗宗主! 云岚呆呆的看着蓝天白云,手中画笔轻轻在纸上画下一片,云霄从门外走进来,云岚心中一顿,她知道云霄是来做什么的。 云霄叫一个弟子把一碗粥放在云岚桌上,笑道:“听说妹妹最近身子不太好,我叫人熬了这碗粥,给妹妹补补身体”。手一挥,叫那个弟子退出院子。 云岚不想跟他说话,撇过头去不理他。 云霄笑笑道:“你怀的是那个小贱种的孩子,我想你也不会生下来,不如把话说开,哥哥帮你了结了这段孽缘,等两月比武之后我便偷偷把那个小杂种杀了,你就安心去落魄宗,一举两得,谁也好过”。 说完转身推门出去。 丁原满头是汗,警惕的看着云霄,这半个月的灵石加持,自己已经突破了下一境界,云霄却是下三境界巅峰,如果两个人对上,绝对没有自己好果子吃。 云霄本来要出院子,看见丁原,心中一顿,嘴上挂起一抹笑,走到丁原面前,低声说了一些话。 丁原心一沉,猛然间撕住云霄领口,低声道:“如果云岚孩子掉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云霄扯开他的手,轻言轻语道:“孩子掉不掉可不是我说了算,你得去问云岚啊哈哈哈哈”。 云霄甩了甩手,得意的笑着走出院子。他就是为了打乱丁原心境,让丁原对云岚心生恨意,到时候即便能打过那个废物,也因为自己心中的恨故意落败。 所以无论丁原有多努力,自己也一定是胜利的那一方。 丁原手中木棍颓然掉到地上,他想去求云岚不要打掉他的孩子。可是脚下迈不动步子,本来也不该是自己的孩子。 想去,但是腿像是不听使唤,呆站在原地。 心忽然像是被一盆凉水浇透。 刚生出的对这个世界美好的愿景,一下子荡然无存。 练剑也没什么心情,俯身提起棍子走回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浑身都没有一点力气,他只想死在床上,一动不动。 忽然对那个隔壁的人生出无限厌恶,也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对孩子下手?他不明白,很想去问她,可是毕竟生孩子的是她不是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拿什么去问她?因为自己和她发生了关系吗? 他没有理由去问她,也没有理由要求她把一个本来自己不想要的孩子生下来。 但是生活还得继续。 长长出了一口气。 丁原起身提着棍子又去了院子里,每一剑都像是刺在云霄身上,所有的这些问题麻烦都是因他而起,与旁人无关。 哗啦一声,棍子折了,半截插在墙壁里面。 云岚呆呆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神空洞,桌上放的是盛满粥的碗,耳边传来一声木棍断裂的声音。 她把视线转到了那个手放在墙上,头抵着手臂的男人身上。那背影像极了自己,好像是有一身力气没地方发泄,就像是自己的影子。 可毕竟和他不是一路人。 她端起了碗。 丁原躺倒在地上,这一段时间从忐忑,到惊喜,到失望,到希望,短短来到这里一个半月,仿佛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还是大兴安岭农场好。 至少可以不用这么累。 这里是一个囚笼,自己能做的只有挣扎。 直到星河夜幕。 他提着那半截棍子走进了房间,颓然倒在床上。 深知明天还是得按部就班的练剑,吸纳灵力,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逃出这个院子,离那个姑娘远一点,离这里所有人都远远的,往后的生活,是生是死,全凭自己做主。 天还未亮,窗外又传来练剑的声音。 三元剑,一剑叠一剑,三剑之后威力倍增,丁原感受着手上木棍传来的力量,这是新的一根桌腿。 猛然间将剑掷出,手中印诀迅速变化,那剑还在飞行当中,前方一道藤蔓织成的大网已经将立在那里的木桩裹得严严实实,一声闷响,木棍顶端没入树桩。 脚下踏着奇异的步伐,迅速追上木棍,伸手将木棍拔出,左右翻飞,使出一连串的剑招,把木棍插在地上,手中印诀变化,一道金光闪过,眼前木桩似是被困住,这一瞬木棍又定在了木桩上,短短四刻钟,剑诀连着道印使完了一整套,五种不同的灵技迸发在天地中,眼前木桩七零八落,散成一片。 离三月之期还剩最后半个月。 这一个半月,每天都在固定的时辰使用道印释放灵技,几乎形成了生物钟,他不知道三月之后是什么时辰比试,可无论什么时候都得让他们按照自己定的时间来,就算拖也得拖到那个时辰。 原因很简单,想要他赢,云正阳就得按照他说的做。 早上十点,或者下午四点。 那只空碗就放在云岚桌上,过去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早已经落满了灰尘。 越靠近三月之期,她就越紧张,不知道院中这个男人能不能给自己自由,她想要离开云澈宗,只能和这个男人达成交易。 她得去问他。 丁原听见耳边脚步声,皱眉看见那个从来不出门的女人从房间里面出来,眉头微皱。 紧盯着她沿着廊檐下的过道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停在离自己仅有三丈远的地方。 “我有件事要问你” 丁原眉头微皱,云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哥哥对妹妹下手,妹妹对孩子下手,就是一个人吃人的魔窟。 “你如果能打败落魄宗柳浪,就让我离开云澈宗,只要我能满足的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丁原心中暗自嘲笑:让你把孩子生下来,你肯吗,却没有说出来,低声道:“我做不到,我只能让我一个人离开这里”。 云岚心中一紧。 又听丁原道:“放心吧,我不会要你爷爷答应将你嫁给我,但是我会拿着个作为离开这里的条件”。 云岚心中一顿,如果自己名义上嫁给他,等离开云澈宗之后再想办法和他分开也可以离开这里。 “我可以答应嫁给你,但是你要带我一起离开”。 丁原一呆,这小丫头片子不会是最近受的打击太大了失心疯了吧。随即一想,倒是挺聪明的,又能离开这里,又能不用嫁给落魄宗,还能到了山下和我分开,倒是一个好办法。自己和她发生了关系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带她离开云澈宗算是两清了。 “好,可以” “但是下山之后我们两个要各走各的路,我不会跟着你的”。 显而易见,没要你跟着我,巴不得离你越远越好。 丁原道:“我也没说要带着你,我只带你离开云澈宗,去哪里是生是死我管不着”。 云岚心中大石落地,转身离开,进了自己屋子。 丁原长叹一口气,心道:“得有百分百把握才行,想起了自己藏着的另一本书,五蕴毒图”。 起身去翻找了一番,上面的草药自己一个不认识,还是作罢,又将那本书放进包袱里。 手中资源太少,想要真正的打败那个不知实力的废物,只能先让自己变强大。 他看了一眼堆在桌上的灵石,将那些灵石搬到床上全部吸纳完毕。 猛然间感觉胸口有点痛,下一刻,那种痛感传遍全身,几乎让自己吸不上来气,撕开领口,那一枚黑色的灵纹,像是被烧红了一般。 “这是要破镜了……” 第一卷 云岚 第六章 大战前的准备 胸口那股痛感一遍一遍侵袭着神经,丁原痛的在床上打滚。 将枕头拿在手里用牙咬住,那种胀痛从灵纹传到胸腔,感觉整个胸腔正在膨胀,这是他神经已经痛到麻痹状态产生的错觉。胸前灵纹处,像是有人在撕裂一般。 境界提高容纳的灵气就越多,使用出来的灵技也就越强大,这是不得不经历的一部分,可是从没人听说破镜会痛啊。 丝丝缕缕的杂乱灵气,被灵纹从空气中剥离出来,吸纳入灵纹,像是挤压着灵纹内部空间,一点一点塞进去,直到把灵纹内部拓宽至壁垒断裂之后方才能突破至第二层境界。 丁原用手抓着灵纹,想阻止这种痛感,无济于事,已经遍布了整个神经,渐渐地,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痛了,丁原只觉得仿佛有人拿着钉子在自己胸口处一下一下往里面钉,只能感受到那里血液随着心脏起伏而有规律的律动,渐渐越来越困,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感觉消失了。 丁原吃力的从床上爬起来,低头看着自己那枚灵纹,原本的黑色上面多了一层淡淡的红色,黑红相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纹路,这已经算是灵纹大成了,可明明自己才是下二境界,怎么会有这种纹路出现? 他不懂。 没必要懂,是好是坏能打赢才是真好。 长出一口气,本来像一个小小的玻璃药瓶那样的灵气空间,此时已经和输液用的玻璃瓶一样大了,灵力氤氲在其中,意识可见。 离约定的日子还有一天。 丁原破天荒的没有出去练剑,心中忐忑,一遍一遍回忆着剑招剑诀和道印手势。 他不能用太厉害的道印,防止灵技没出来自己人先死了。 选来选去,五种灵技每一种都选了一个, 金道印:天残妖劲 木道印:玉露神术 水道印:迷波幻影 火道印:离火佛咒 土道印:地煞神手 除去金道印属于封印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之外,其余几个都差不多,刚好把体内灵力清空,木道印是选了恢复灵技,能让自己伤口迅速结痂,其余几个都是用作大杀伤力的灵技。 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准备的东西,忽然想起来自己少一把剑啊,总不能还是抬着木棍上场吧。 想来想去,还是到时候问云正阳借一把剑的好。 眼看着太阳西落,夜幕降临。 胡乱的吃了点东西,躺下睡觉,明日一战得保证自己精力充沛。能不能逃出去就看明天的了。 清晨。 阳光大好。 大吉! 丁原出门升了个懒腰,门口进来两个人,还是那天那两个护院兄弟。 谢修诚走上前来手里提着一篮东西远远道:“丁兄弟,落魄宗的人已经来了,你赶紧吃点东西跟我们过去”。 丁原道:“多谢两位大哥”,钻进屋中胡乱吃了一些,忽然想起什么:“今天没有灵石吗?”。 两人互相看了看道:“这倒没给我们”,想了想,一人拿了三块出来道:“丁兄弟,身上就带了这么些,你先用这,等会儿我去再取一些来,一会儿到地方你偷偷吸纳了,把那个废物打成筛子”。 丁原道:“两位大哥厚恩难忘,兄弟以后要还能回来,必定来看望两位大哥”。 “嗨说什么呢,都是出来混口饭吃”,忽然感觉不对:“诶,兄弟,你要走了?”。 丁原点点头:“嗯,我赢了你们说的那个废物我就下山去,这里太危险,一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倒也是,捅了这么大篓子是不好混,谁见了你都跟见了敌人似的,云岚那可是整个南株洲榜上有名的美人儿,便宜了你小子”。 丁原忽然想到什么:“那个落魄宗的是什么境界?”。 褚文耀眉头微皱,想了半晌:“嘶……好像是下两境巅峰吧……” “差不多”。 丁原心中一紧,自己现在满打满算刚刚下两境,对上他会很吃力,不过自己要是能把五种准备的道印都放出来,还是有胜算的。 吃过了饭,跟着谢褚二人朝院子外面走去。 回头望了一眼云岚的房间,好像没有人。应该是已经到地方了。 云澈宗很大,附近四五座山峰几乎都被削平了山顶,自己和云岚这三个月住的这一间院子正好在最中间,往北便是云澈宗金顶,一路上许多弟子指指点点议论着自己,毕竟那件事太大,云澈宗上下没几个人不知道。 至于他们怎么向落魄宗的人保密,怕不是自己能管的事情了。 山与山只见连着栈道,此时通往云澈宗金顶的人比肩接踵,一眼望过去少说也有数千人。 金顶北侧是一座大院子,里面楼宇耸立,直接天心。 前面是一个很大的平台,青石铺就,能印出人影来。往来弟子很多人走到一半便停下了脚步,原地站立,整整齐齐排列在两边广场上,身穿衣物也大不一样,大致分为五种颜色,相同颜色的站在一起。 远远大殿前的白玉栏杆上面人头攒动,中间摆放着几张大椅。 丁原一路被带到那台阶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褚文耀偷偷摸摸从旁边爬上阶梯,伸手把一个袋子塞进丁原手里,丁原打开一看,五色灵石,总共有十几块之多。 正要感谢他,褚文耀已经迅速从台阶上下去窜入一群身穿白衣的人里面站好,远远给自己使了个眼色。 丁原把手伸入袋子里面,灵纹疯狂从那些灵石上面吸纳着灵力,渐渐感觉昨日破境时多出来的空间正在被填满。 耳边传来声音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比试,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云宗主真是太瞧得起我家浪儿了”。 云正阳道:“哪里哪里,柳长老从千里之外来我云澈宗,总得隆重迎接才是”。 旁边圭表上的时间指到了圭九偏圭十的位置,时间差不多。 袋中十几块灵石已经剩了三四块,灵纹吸纳速度很快,应该赶在打起来能吸纳完毕。 “不知试炼弟子到场了没有?不如先行开始?”。 云正阳眼睛瞄到一旁的丁原道:“不急,先让各家弟子随随便便比一比,既然是订婚的大事,那就要放在压轴出场才好”。 丁原闻言,心中一慌,若是过了这个时辰再比的话自己能赢的机会不大。 还不等那人答应下来,大声道:“到了到了,现在就能打”。 云正阳一呆。 云霄冷笑:“真是想死已经等不及了”,他深知自己给丁原的剑法根本用不了,上去还不等柳浪放出灵技,估计就已经被摁死在地上了。 “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浪儿,听见没?云澈宗已经在像你问拳了,还不接着?”。 那老人身边坐着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正色眯眯的看着坐在对面一身华服的云岚。 丁原从旁边阶梯走到场地中央,不经意瞧见了云岚,心中微跳,云岚显然是被精心打扮过得,比这几日在院子中关着的时候不知好看了多少。 两人目光相接,迅速闪开。 柳浪打了个哈欠,走到丁原面前:“你就拿这么条桌腿跟我打?”。 丁原一惊,浑身是汗,倒是把借剑这事情忘了,输人不输阵,反正又不是杀了他,拿条桌腿一样打。 “打你够用了” 这声音传到附近人耳朵里都是一呆,随后云澈宗的人哈哈大笑,云霄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小子,真是赶着去投胎啊。 落魄宗人脸上阴晴不定,半晌说不出话,今天要是被这人用一条桌腿打败了,那往后还有什么脸面来云澈宗。 柳浪眼中闪过一丝寒星,眼前这男子不知道和云岚是什么关系,不过不管是什么关系都不要紧,自己今天就是抱着打废一个是一个来的,云澈宗摆下这么大阵仗不就是在告诉自己云澈宗虽然死了两个下五境的人,还有其他人吗?那就让他们死了这条心!乖乖把这南株洲第一美人送到自己床上来。 缓缓伸手,旁边走上来一个侍女,将自己剑递到手中。 歪头看着丁原,心道:本来还不打算用那件宝贝,既然你让我脸上难看,那我就要你的命。 圭表一分一分的在走,丁原心中着急,离十点钟还不到十刻,再拖下去怕是晚了。 手中摆个三元剑姿势。 柳浪一把褪去剑鞘,金鸣之声回荡在广场中央。 “小子,不怕告诉你老子用的是赤焰剑经,下手没轻没重,万一打残打死可别怪我”。 丁原早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如果还是不能赢,那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拿着那条桌腿,脚下踏着三元步,转眼已经到了柳浪身前。 当一声,桌腿和那剑相交,立时被砍下一块。 丁原心一紧,用不了几次就要被砍完了这怎么打,慌忙撤开,尽量闪躲拖延时间等到自己灵纹苏醒。 云正阳心中一紧:拿条桌腿怎么打?负责送剑的人去哪了? 左右看看,此时不好发作。 云霄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小子这次肯定是完了。 云岚紧紧盯着场上那个身影,两个多月丁原别的秘密不知道,可她知道每天总在一个时候院子里面就会有灵技释放出来,也许丁原只是在等机会。 场上丁原被柳浪紧追不舍,时不时砍下一片木头,转眼间那块握在丁原手里的木头被砍得东一块西一块,偶尔丁原凭借剑术也能和柳浪交上几招,都是格挡,反观自己,全身上下已经被剑割出好几个口子。 猛然间头顶星芒闪耀,那一剑刺下来正中肩头。 第一卷 云岚 第七章 五纹同生 丁原忍者肩膀上的剧痛,朝身后跑,柳浪抽出那一剑大笑道:“云澈宗就找这么一个废物来送死,未免太看不起我落魄宗了,也罢,送上门来杀了应该不会怪我”。 眼中寒芒闪动,奋力追过去,却见丁原手中木棍虎虎生威,挡住自己刺来这一剑,反手一绞,将自己剑荡开,中门立时大开,心中一顿:轻敌了。 胸前传来一阵剧痛,丁原两脚踩在柳浪胸口,趁机跳到场地中央,为自己释放灵技拉开地方。 柳浪后退两步,刨了刨身上的土,挺剑追了上去,却见丁原口中轻呼:“三元剑!”。 那一根木棍,像是带着残影,一剑一剑等到第三剑杀出,轰然脱手,直冲自己而来,慌忙拿剑去挡。 耳边传来一声咆哮:“玉露神术!”。 肩头流血的伤口缓慢凝结成痂。 众人闻声一呆:这么弱的剑招,再配上一个恢复灵技,不是找死? “天残妖劲!封!”,场边坐着的落魄宗人心中一凛,原来是双灵纹共生,有点意思。 本来还没挡住那一剑的柳浪顿觉手中一停,浑身像是陷入石壁动弹不得,这一息功夫,眼前那根木棍准确打在自己胸口上,浑身传来一阵剧痛,一口血喷出来身体倒栽出去。 阴恻恻笑道:“没了,该我了”。 话音还没落,眼前忽然变得迷离,像是有一层水雾,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声音。 “迷波幻影!杀”。 广场中央,凭空生出一道道水柱,仿佛每一个水柱里面都有一个丁原,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小子是三纹共生?”。 柳浪口中狂呼一声:“火云圣斩!”。 一道巨大的剑气从头顶携带着火焰斩杀下来,只可惜丁原不像他一样倒地不起,身形快速移动,躲闪着从天上杀下来那道巨大的剑气,身侧迸出无数青石。 广场上那些水柱疯狂扑向柳浪。 “砰”,一声,一个人影从水柱包围中被摔出来。 不论是哪一方的人,都死死盯着广场上那个三体共生的怪物,落魄宗长老已经有了杀心。 丁原深知只要叫他有了喘息机会,自己必定命丧剑下,仰天长啸:“地煞神手”。 满天满地的玄黄色灵气笼罩众人头顶,所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云霄脸色极为难看,压低了声音:“四纹?”,像是不相信,又像极为震惊,那一圈人呆呆的看着远处那个双手结印的男子,仿佛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地动山摇,一只巨手从地面上破石而出,狠狠朝地上柳浪拍下,砰一声,将那个身影拍到半空中,落魄宗长老入梦初醒,纵跃身躯去接。 余光却看见地下那个男子双手还在结印,这一瞬仿佛过了千年,他看见那个男子眼中的坚毅,他的眼里,没有仇恨,有的是一种渴望,他在渴望什么?自己不知道。 “离火佛咒!” “离火佛咒!” “离火佛咒!” 这一声仿佛被分成了三声怒吼,半空中,悄然腾起无数火焰,转眼间焚遍半个天空,火海如同大雨一般从半天上落下来。 几乎同时,云正阳挥手打出一道绿芒,顷刻间无数火焰被那一片绿色淹没,悄无声息。 半空中落魄宗长老接住自己儿子,身上挂着几个小小的火苗,落到地上时已经熄灭,只有一缕飘荡的青烟在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五……五纹?” 有人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残破的云澈宗金顶广场。 那个男子喘着粗气。 浑身渗出斑斑血迹。 茫然的看着周围,半晌朝方才到台阶下的落魄宗长老说了一句:“我赢了”。 时间只从十刻钟转到了十刻零五分。 那长老猛的回身,浑身都是杀气,怀中那个昏迷不醒的男子,在地下这个年轻人旁边就像是一坨垃圾。 云岚直立着身体,呆呆的看着丁原,往日她也从来没有如此震撼过,这些道印,这些灵技,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对这个男子的认知。 落魄宗所有人都没想到,方才这个像狗一般逃命的人,竟然是五纹同生。 上一个五纹同生的人是谁? 是昊天大帝。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丁原身上,只有那一道漆黑的灵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种。 云正阳挡在丁原面前,朗声道:“侥幸”。 落魄宗众人脸色阴晴不定,有云正阳这么一个上两境的高手坐镇,他们没有任何机会。 那位落魄宗长老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我们走!”。 一众人还有那个昏迷过去的落魄宗废物排成一列从广场中央穿过去,脸上火辣辣的热。 来这里用了两个多月,在这里待了不过半天,就像是一个笑话。 云霄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云承望脸色姜黄,悄悄从众人身后离开金顶。 云正阳低声道:“跟我来!”。 丁原犹豫着,他不知道进去眼前这座大殿还能不能出来,伸手捡起地上柳浪的剑拿在手里,出得来出不来总要试一试。 云正阳走到自己孙女云岚身边,忽然冲她微微一笑,道:“你也来”。 剩下的人遣散了还沉浸在方才那一番震撼场面的弟子,鱼贯而去。 金顶大殿之中。 云正阳心里说不出来的畅快,在自己心上积压了三个月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落魄宗再想找上门来,也得看看云澈宗的实力如何。 云岚跟在爷爷身后,心情复杂,她现在就想下山,可是又舍不得自己爷爷,可不下山自己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丁原惴惴不安,心里猜测着这老头会不会放自己下山。若果不放自己该怎么办? 云正阳走到殿内,坐到一张椅子上,拉着云岚坐在身边,对丁原道:“坐”。 丁原犹豫了一下,坐在他对面。 “你……”,云正阳越想越忍不住心里的得意,笑出声来:“老夫纵横南株洲百余年,今日方才见了这番盛景,你有什么要求,我可以满足你”。 丁原道:“把云岚嫁给我,放我们下山”。 云正阳一呆,前面一个要求他倒是不意外,毕竟云岚这样美貌的女子,谁都想娶她为妻,更何况丁原与云岚已经有了扶夫妻之实。 但是后面这个条件让他很为难,这样一个人放下山,虽然不怕他回头找上门来,因为毕竟云岚嫁给他就是他妻子,怎么找也找不到云澈宗头上,反倒是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身怀五纹的秘密而死在外面,那时候搭上云岚不说,对于云澈宗也是一大损失。 丁原见他不说话,心中一凛:“这是你答应我的,怎么能不算数?”。 云正阳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担心你带着岚岚能不能在外面活下去,毕竟……” “人各有命,活不不活的下去是我自己的事情,放不放我走是你答应我的话算不算数的问题,不要混在一起”。 云正阳想了想,硬是留在山上他不愿意为云澈宗出力也没用,放他下去,岚岚在他身边时间一久迟早是要回来。 “好!不过岚岚乃是我云正阳的孙女,必须得明媒正娶,半月之后安排你们两人的婚事,之后是留是走全凭你自己做主”。 丁原心中大喜,三个月都能等,半个月有什么等不了,只要教劳资下了山,就此别过。 “好,一言为定!”。 云岚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当那个男人说要带自己下山的时候心里的石头就已经落了地。 下山之后先要去找方之遗,问自己杀父仇人,然后去报仇,至于是生是死对于自己都只有一个结果。 丁原走后,云正阳长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欢喜是自然不用提,直到现在他还在脑海中回忆着方才广场上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缓缓摇头道:“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啊……”。 云岚道:“爷爷,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也回去了”。 云正阳一呆哈哈大笑:“倒是把我的心肝宝贝给忘了,怎么样,这小子你还满意吗?”。 云岚点点头,云正阳长叹一口气道:“天意啊,都是天意”,将云岚抱在怀里,喃喃道:“我的宝贝往后有福啦,再也不要爷爷担心了……”。 云岚闻声,两行泪忍不住流下来,低声道:“爷爷……”。 好像还是儿时的模样。 丁原走在路上趾高气昂,完全没有了三个月之前的那种过街老鼠的感觉,虽然身上还是传来阵痛,但是比起自己下山这件事情,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谢修诚褚文耀远远追上来,大叫道:“丁兄弟,你他娘的有两下子啊,劳资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结果你他娘的是真的五纹同生,来来来,给我看下给我看下”。 说着去扒丁原衣服。 丁原躲闪着道:“大哥别,在下不喜欢和男人动手动脚的”。 “滚滚滚,快给我看下五纹同生的样子”。 两个人扒开丁原衣服,只看到胸口上那一枚黑色的灵纹,皱眉道:“这他娘的不是只有一枚灵纹吗?”。 丁原道:“这是秘密”。 谢修诚道:“这小子把其余的藏在屁股上了,撕他裤子”。 丁原惊道:“没没没,就这一枚,你们还见过灵纹长屁股上的?”。 褚文耀大笑道:“走走走,喝酒去,他娘的,今儿个真爽快,你是没瞧见落魄宗那帮龟仔自灰溜溜跑了的样子,真他娘的爽!”。 “是啊,自从云岚爹娘死后,那帮龟儿子总觉得我云澈宗不如从前,今天教他们见识见识我云澈宗的实力”,谢修诚得意道。 丁原一呆:云岚爹娘死了? 随即释然,死不死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一下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谁都没谁的事儿,爽快。 三人走到云澈宗酒场,要了几瓶好酒,褚文耀拿出几个白闪闪的大钱,还没交给掌柜,丁原从手里拿走一枚:“诶,这是什么东西?”。 “钱啊?你他娘的傻了吧”。 丁原仔细一想,确实是钱,只不过猛然一见有点新奇。 “你和云岚的婚事什么时候举行啊?” “半月之后,完了我就要走啦,等兄弟我发达了再来看两位” “你小子……” 第一卷 云岚 第八章 离开云澈宗 云霄回到自己住处,心中腾起无名怒火,万万没想到落魄宗那个废物真的是废物,竟然真的输给了丁原。眉头紧皱,想着用什么办法能把丁原和云岚除掉。 五纹同生,如果云岚真和那小子成亲了,宗主之位肯定是悬了。 说不定爷爷会破例叫那小子当新的宗主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不由得暗骂自己笨,早点就该杀了他,偏偏要留到现在。 眼中闪过寒光,他得想个办法把丁原杀了,趁现在他还没有成长起来。 云承望从外面走进房间,脸上似乎堆着笑容。 云霄收了所有情绪,起身道:“爹”。 云承望喃喃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云霄一呆,不知道爹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那小子是五纹同生?”,云承望冷哼了一声:“他只有一道灵纹,什么五纹同生,假象而已”。 云霄闻言一惊:“爹您怎么知道?”。 “这点小事还能瞒过我?”,云承望捻着茶杯,喃喃道:“不过事情办得不错,这几日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云霄更是一脸茫然,到手的宗主之位都要丢了,还做得不错。 丧气道:“儿子没用,让您操心了”。 云承望一呆:“啊?”,随即明白过来,笑道:“那小子和云岚半个月之后成亲,然后就要离开云澈宗,这次宗主之位,我们必定能拿捏在手里,别担心了”。 云霄闻言,大喜道:“真的?”,随即眉头微皱:“他们不会回来吧?”。 云承望摇摇头,喃喃道:“怕是没命回来了”。 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是咱云澈宗最大的喜事,多上点心,办得隆重一些,要让整个南株洲都知道”。 云霄一呆,随后明白了父亲说的意思,嘴角扬起道:“父亲才智儿子鞭长莫及”。 云承望道:“还不是为了你,你得抓进修炼,有些事情手段能搞定,有些事情就非实力不可啦”。 云霄恭恭敬敬道:“是”。 时间才过去三天,整个南株洲就传遍了云澈宗圣女云岚要成亲的消息,所有人都在打听是和谁成亲,等听到丁原两个字时都是一脸怀疑,南株洲的青年才俊就那么几个,从来没听过有一个叫丁原的人啊?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想看一看这个有幸能娶到云岚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人,渐渐的丁原身负五枚灵纹的消息不胫而走。 云霄听着手下回来汇报那些外面的传言,笑的前仰后合:“哎呀,我倒要看看这个千万年来的南株洲第一天才怎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朝云岚住的院子去的路上,一个浑身白衣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哼着谁也欣赏不来的小曲儿,悠闲的走着,正是丁原,有句话说的好,入乡随俗,这段日子他也蓄起了长发,学着云霄的样子,在后面束成一个发髻,还挺好看。 他浑然不知外面的消息,每日游山玩水几乎把整个云澈宗都转遍了,等着下山日子一到就下山。 这日方才回到那个小院子里,云岚正站在门口等他。 脚下一顿,自从知道云岚爹娘死了之后,每次见了云岚都会生起同情心,犹豫了两下:“你在等我?”。 云岚点点头,转身走进自己房间。 丁原跟在身后,蹙眉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扇骨敲在左手手心里,转身跟了上去,到了云岚门口,却不进去,站在门口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云岚道:“这段日子山下传来很多不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丁原一呆,怪不得这几日看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原来是有风言风语传了出去。 “咱俩的婚事已经在整个南株洲闹得沸沸扬扬,有不少人上来观礼”。 “观就观呗,不过你放心,到了山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俩谁也不认识谁,我对你说声抱歉,毕竟发生这种事情要说我没有责任那也不对,这次带你下山,咱俩两清”。 云岚淡淡道:“还有一件事”。 丁原正要走,回头皱眉:“还有一件事?”。 “所有人都在说你五纹同生,要见一见当今天下最有机缘的人”。 丁原一呆,这话谁传出去的,肯定是有目的,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众矢之的?还谈什么下山,还没下山就已经有人忍不住对自己出手了。 眉头紧皱,想了半天心中生出一个注意来:“你过来,我跟你说一件事”。 云岚一呆,什么事还要这么保密? 想了想起身走过去,丁原趴在她耳朵上小声说了一番话,云岚一惊:“什么?”。 丁原慌忙捂住她的嘴。 云岚脸上一红,刨开他的手,转身往屋里走了几步,回头道:“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反正我是不担心,但是你可就危险了”。 云岚想了想,半晌长长叹出一口气:“反正我也没打算活着,没什么要紧,就按你说的办吧”。 丁原闻言默默无语。自己前两天才答应云正阳一年之后带着云岚和儿子来看他,儿子肯定是看不到了,云岚要是死了,一年之后拿什么给云正阳交差? 呆立许久,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一天的好心情全没了。 云澈宗上上下下忙成一团才换上不久的白灯笼,全部又换成了红灯笼,临近几座山峰,包括山下的小镇子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 云岚坐在台阶上望着月亮,心思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丁原捧着太乙剑录,手中拿着一根萝卜边嚼边看,眼睛一抬,看到了窗外月光下坐着的姑娘。 所有动作都慢了一拍。 不说别的,光就那副绝世容颜,不知道天下多少男人愿意为她去死。 可是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还没活够呢。 低头又开始看书。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丁原抬头去看,是褚谢两兄弟。 褚文耀进来拿起壶就喝,指着外面的云岚道:“怎么啦这是?”。 丁原道:“别管她,事情办妥了吗?”。 谢修诚从一旁提出一个袋子:“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丁原道:“下山不得穿的朴素一点,否则被贼人盯上那还得了?”。 褚谢二人嗤笑道:“就你打那落魄宗废物的实力?哪个贼人敢上眼?”。 丁原道:“强中自有强中手,总得小心一点”。 褚文耀拍了拍他肩膀道:“好吧,你小子好自为之,我还等着抱侄子呢,一年后回来先来见我们啊,走了”。 丁原笑着送走两人,低声道:“哎,哪里都有好人呀”。 撑开那布袋,里面是几件山下寻常百姓穿的衣服。 这段时间云澈宗办喜事,山下常有寻常人家上来送货,穿着这身行头,随随便便混出去。 转眼到了成亲前一天。 云岚看着在自己屋里忙里忙外的侍女道:“你们把东西放下,明天我自己会打扮”。 那几个侍女闻言道:“是”。 鱼贯而出。 丁原穿着一身白衣,将在自己房间忙里忙外的人打发走,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看自己房间,喃喃道:“小爷我今晚就走啦,什么牛鬼蛇神,想害你爷爷还差了点”。 钻进房间,从床底下拿出那日褚谢二人带来的布袋,取出一件寻常人家女子穿的衣服,提在手里送到云岚房间。 云岚听见有人敲门,打开房门,丁原举着一件衣服道:“呶,换上”。 云岚眉头微皱:“这是哪里来的衣服?”。 “放心吧,我叫人在山下买的,今夜咱俩逃走总不能大摇大摆的出去,我们就装扮成上山送货的百姓,混在人群里走出去,而且你得自己化下妆,免得被人认出来”。 云岚想了想,转身关上门。 丁原回到自己房间,准备好所有自己要带的东西,在桌上留下两封信,一封是给云霄的,另一封是给云正阳的。 给云霄那封上面只有几个字:“你给爷爷等着!”。 给云正阳那封信上同样只有几个字:“我会回来的”。 两封信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渐渐到了深夜,换上自己的衣服,拿上该拿的行李,其实除了褚谢两人给自己凑的份子钱别的也没什么东西,无非就是那本剑谱和那本五蕴毒图。 出门在外总得会一门手艺。 半夜,夜深人静,院子外面人来人往。 丁原小声敲开云岚的门,只见云岚在自己脸上画的红一片白一片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样子,看着古怪。 两人身穿麻衣,悄悄的混入院子外面的人流,一路往山下走。 路上遇见有几个人看自己眼神奇怪,大都是看见云岚这副妆容感觉奇怪,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多的意外。 山下月如霜,山上红被妆。宛如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云岚长长出了一口气。 丁原回想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如今都只剩下了回忆。 伸手道:“江湖路远,来日方长”。 云岚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丁原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上道:“这叫握手,告别的一种方式”。 和云岚握了握手,转身左手在天上一挥道:“走了”。 云岚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突然有些感激。 “等等”。 丁原回过头,只见云岚抱着一把剑走上前来道:“这把剑送给你,以后我大概用不上了”。 将剑塞给丁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疾走而去。 丁原不明白她说的往后再用不上了是什么意思。 忽然心中一惊:她不会是想自杀吧? 随即又想:自杀何必跑山下,山上早就做了。 忽然鼻腔传来一阵香气,拿起剑闻了闻:“嘿,还挺香”。 “以后小心点”,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丁原默默注视着云岚消失的方向,想追上去,许久叹了一口气,转身拿着手中的剑往天上举了举,只不过是留不住,何时又真的讨厌过她? 此去万里,有缘再见。 第一卷 云岚 第九章 太虚城 云澈宗圣女大婚结果一对新人不翼而飞的消息转眼间传遍天下。 云承望父子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机会竟然能叫两个大活人从眼皮子底下消失,双双眉头紧皱。 云承望道:“云岚倒是没什么要紧,关键是丁原那个臭小子”,手指敲在留给云霄那封信上,许久拿不定主意。 云霄道:“我已经把消息通知了落魄宗的人,想必他们已经派出了杀手在路上截杀二人”。 云承望点点头道:“按道理他们不会分开走,毕竟对于云岚的容貌我还是很放心,天下间的男人,没几个能抵抗住她那张脸的诱惑,那小子不会轻易和云岚分开,只要找到云岚,就能找到那小子”。 云霄道:“要不要我们自己也派几个杀手出去,虽然云岚名声在外,可毕竟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况且云岚本身也是水木同生下三境的高手,放在南株洲还真少有敌手”。 云承望沉思许久道:“还是不要派人去了吧,现在更重要的是整顿云澈宗上上下下,把不服我们得人都清除干净,免得出现纰漏”。 云霄想了半晌道:“是”。 丁原一路往西,漫无目的的走,饿了就在路上用谢褚二人给自己的份子钱买点东西吃,渴了随便找点水一喝。 渐渐囊中羞涩,走了大半个月,不知道去哪里搞点钱。 这日走到一个叫太虚城的地方,眼见城门口贴着一张大红告示,很多人围在一起观看,起了兴趣,走上前一看,原来是太虚城王家招灵矿矿工的告示。 心道:反正也没地方去,不如在这里赚一两个月的银子,回头再去别的地方玩耍。 主意已定,按着告示上指的方向朝招工的地方走去。 招工的工棚下面几个人摆着几张桌子,口中一直喊着:下一个。 不一会儿到了丁原。 “叫什么名字?” 丁原想了想道:“丁广泉”。听说自己已经闻名天下了,再用自己的名字岂不是找死,那人在纸上用当地的文字写下丁原报出来的名字,道:“去那边等着,一会儿有人来接”。 丁原一呆:这么快就要工作了? 走到旁边一棵大树下面,和许多身着朴素的寻常人家子弟蹲在一起。默默观察着往来的人。 不远处一个小胖子热的气喘吁吁,嘴里不停地骂道:“奶奶个腿的,叫谁来不好,偏偏叫老子来这里,真是活见了鬼了”。 旁边一个瘦的跟猴儿似的人道:“少爷,还不是二公子那边说闲话,说你整天到处乱逛不办正事儿,老爷子这才把你发配到这种鬼地方来的”。 那小胖子闻言一惊,忙捂住旁边那人嘴道:“瘦猴儿,这话可不能乱说”,翻了个白眼,把扇子丢给瘦猴儿。 瘦猴儿拿起扇子微微煽动道:“是是是,少爷教训的是”。 忽然那瘦猴儿像是发现了什么,低声道:“少爷您看,那人还带着剑呢”。 小胖子顺着瘦猴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看见丁原,立即起身走了过来道:“不知兄台是哪家弟子?”。 丁原一呆:难道暴露了? 小胖子看着丁原一脸戒备道:“啊,兄台不必紧张,我叫王凯凯,是此处负责招工的,看兄台带着剑,心中好奇,就来问一问”。 丁原心放在了肚子里道:“也不是哪家弟子,就是喜欢,随便练一练”。 王凯凯道:“那合着好啊,会练剑还做什么矿工啊,兄台若是赏脸,就去我院子里坐一坐,交个朋友也好”。 王凯凯就是太虚城王家大少爷,天赋没有,结交各路草莽好汉的本事一流,银子泼水似的往出去花,门下客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往往都是住个两三天就不见人了,走的时候还给人奉上盘缠,出了名的冤大头。 但是王凯凯似乎对这些都不在意,但凡自己觉得有眼缘的人,都往自家院子里带。 方才他看见丁原手里这把剑,心中一凛,已经知道眼前这人不一般,真要是随便练练剑的人,谁能用得起这样的宝剑,除非是碰上难处了。 我王凯凯需要的就是这种人。 丁原闻声想了想道:“也好”,他倒不担心王凯凯对他不利,大不了跑了就是。 “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丁广泉” “哦,丁兄……”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处朱红院门前,王凯凯道:“丁兄请”。 丁原默不作声,看看这小胖子作什么妖。 进了朱红大门,王凯凯低声道:“瘦猴儿,去收拾一间干净的房间出来给广泉兄住”。 那瘦猴闻言窜入一旁院落不见了踪影。 丁原跟着王凯凯一路进了大院,但见亭台楼阁水榭长廊应有尽有,不由得暗自感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王凯凯领着丁原一路来到一处湖心亭,立马有侍女奉上茶水点心。 王凯凯便请让丁原边道:“不知广泉兄从何而来,怎么会来到这太虚城呢?”。 丁原道:“从东方而来,路过太虚城,缺了盘缠,想来此处赚点盘缠用”。 王凯凯恍然大悟道:“既然从东方而来,公子可曾听说云澈宗圣女大婚,一对新人不翼而飞的消息?”。 丁原暗自道:老子就是那对不翼而飞的新人,嘴上却道:“哪里?听说云澈宗圣女倾国倾城,不知道是哪位公子能有这样的福分,想必一定是天赋绝佳,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 王凯凯忽然压低声音道:“何止啊,听说南株洲万年以来的第一人就是这位公子,嘶……好想和广泉兄一个姓”。 丁原一呆,故作讶异道:“不会吧?这么巧?”。 王凯凯伸手掰了掰手指眉头微皱:“按道理若是朝太虚城而来的话,也应该到了城下了,不过这两日一直有人盯着,好像没有一男一女路过此地,大概是没有朝这边来,唉,可惜,不能结实这样一位英雄好汉,实在可惜”。 丁原心道:这小子好像还不错。 “我给你说啊,那位少年郎,身负五枚灵纹,古往今来只有万年以前的昊天大帝有这种机缘和天赋,若是能成长起来,怕不会比昊天大帝差”。王凯凯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别人听去。 丁原长长的“哦”了一声,又听王凯凯道:“不少人都在找他,有些是找他问剑,有些是找他想拜师的,还有些是想请他去小宗小派里做个供奉,不过……”。 王凯凯忽然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道:“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听说落魄宗派出了不少杀手去追杀他,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过”。 丁原一呆,随后眉头紧皱,要不是这小胖子,自己怕是有危险啊。 “追杀他?天资如此卓越的一个人,他们不怕被他杀吗?”。 王凯凯道:“你是不知道落魄宗的实力,在云澈宗杀人不可能,但是杀一个刚刚展露头角的毛头小子还是很有把握的”。 “本来云澈宗死了两个下五境的修士实力大减,落魄宗来和我王家谈生意,要分了王家供给云澈宗的十亩灵矿中的两亩,结果云澈宗不同意,说是要把圣女嫁给落魄宗二长老的废物儿子柳浪,柳浪去云澈宗订婚,被那个身负五枚灵纹的天才打了个半死,悻悻而归,落魄宗就再也没敢跟我王家提那两亩灵矿的事情,本来都派人来开采了,这不,又走了,我王家就得自己动手去开采,什么事儿嘛”。 丁原一愣,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复杂的故事,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世道,谁厉害谁才是爹”。 王凯凯听见这句话,眼前一亮:“广泉兄说的好,我得拿个笔记下来”。 招呼道:“小兰,帮我拿纸笔来”。 又回身道:“可不是,你看看我,这副样子,本来是王家长子,现在被我那个二叔的弟弟逼得都快上街要饭了,我就不明白,做生意要的是头脑,搞那些刀枪棍棒的做什么,嗨,愁死我了”。 丁原心中一顿,嗅到了一丝商机,道:“那也没什么不好的,随便扣几块灵石也有好多钱了”。 王凯凯道:“嗨,扣什么啊,兜兜转转还是我王家的,我算是想明白了,他想争就随他去吧,我该干什么干什么,理他干嘛”。 丁原心中暗道:这小胖子倒是比云霄明事理多了。 道:“那也没事,在下正好学过几招剑法,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当个随身扈从,免得白吃白喝公子的”。 王凯凯闻言大喜道:“那太好了,正好我弟弟不想让我参加昊天镜的试炼,要让我去矿上监管,正愁没人保护我的安全呢”。 丁原笑笑道:“应该的”。 小胖子忽然道:“诶?你知道昊天镜吗?”。 丁原一呆,他哪里知道,缓缓摇摇头。 小胖子小声道:“我跟你说啊,昊天神墓开启的时候我们王家也进去了,爷爷他们从神墓里抢了昊天镜出来,你看我院中,本来百八十个人,去了一趟昊天神墓,就剩下几个人,还被我弟弟带走了”。 丁原心中一顿:昊天镜?自己和昊天大帝好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知道这昊天镜是什么东西,猛然间从记忆的角落里搜索到这么一个名字,浑身都是一惊。 身边有人拿上了饭菜,王凯凯道:“来,广泉兄,咱们先吃点儿喝点儿,指不定一会儿我弟弟就叫人来找我了”。 丁原从记忆里出来,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仔细搜寻关于昊天镜的片段,渐渐地,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第一卷 云岚 第十章 归元秘籍 昊天镜是昊天大帝曾经在离神境界使用过的法宝,往上还有天门神妄两个境界。 昊天镜中自成世界,昊天大帝曾经被人追杀无路可逃的时候在里面躲过无数次劫难,他一生不入宗派,一手创立了诡秘宗,却在最后死在自己兄弟手里,昊天镜也随他一起被他兄弟封印在了昊天神墓当中,而诡秘宗也从仙宗坠落成为唯一一个上宗。 昊天镜在自然状态下每十年能开启一次,如果要想掌握随时进入昊天镜的办法,不仅要是土灵纹修道者,还得掌握昊天镜独特的开启方法,丁原脑海中便有开启昊天镜的道印,只不过土灵纹对应着空间属性,想打开昊天镜,除非自己是上三境的强者,否则绝无可能,方才王凯凯说什么昊天镜试炼?莫非是昊天镜开了? 丁原试探着问王凯凯:“方才王兄说的什么昊天镜试炼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昊天镜开了?”。 王凯凯一呆:“丁兄怎么知道的?”,随即道:“那昊天镜据说是十年开一次,这不,正巧碰上,最近听说昊天镜时时有强光透出,爷爷他们几个上五境的修士进去了一两次,差点出不来,说是里面有很多奇怪的东西,便在昊天镜周围布下结界,只要昊天镜在我王家布下的结界内,开启的这段时间,人人都能进出,可惜我王家毕竟只是一个世家,若是一个宗门,不知道能培养出来多少有用的人才,唉,可惜了”。 王凯凯吃的满嘴流油,怪不得这么胖。 丁原听着王凯凯的话,也难怪,上五境离离神境就差一步,能在昊天镜开启时布下打开昊天镜的结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不过不知道这昊天镜在过去几万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变化,记忆里的昊天镜没有那么危险才对。 丁原想了半晌想不清楚。 低头吃饭。 瘦猴儿从一边走来道:“少爷,给丁公子的房间打扫出来了,您等会儿和丁公子过去看一眼,东府那边找我呢,我得去看看”。 王凯凯边吃边挥挥手道:“去吧去吧,有什么事随时通报”。 瘦猴儿离开了湖心亭,匆匆朝门外走去。 王凯凯和丁原吃了一阵道:“丁兄吃好了?那我们去看看房间”。 两人并肩走向瘦猴儿给自己安排好的房间,边走边道:“瘦猴儿这次去肯定带不来什么好消息,这两天我弟弟那边的府上都是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变着法儿的给我添麻烦,不就是不想让我去昊天镜吗?说实话我自己也不想去,万一遇上什么麻烦可了不得,还是去看矿比较好”。 指着周围大小楼阁道:“你别看我王家就是一挖矿的,比起南株洲这两个下宗云澈宗和落魄宗来说,我王家一个顶他们十个,只不过就是人有点少,打起来可能还打不过”。 “呸呸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打什么打,赚钱不好吗?”,王凯凯负着手走在前面,停在了一栋六层楼高的楼阁前面。 “广泉兄,这就是给你准备的房间,你如果不满意咱就换,我在城西还有一大片宅子正好空着,给你带过去几个婢女丫鬟什么的,晚上就不寂寞了”。 丁原忙道;“够了够了,一个人住那么大做什么,有张床能睡觉就够了”。 王凯凯点点指头道:“我看你啊,还是没享受过,等你享受过了你就会觉得这天下哪哪不够大,哪哪看着都想要,唉,难啊”。 说着抬腿走进那楼阁。 “给你介绍下,这第一层嘛没什么用,平时舞刀弄棒的地方敞亮,第二层睡觉正好,第三层是一些名贵字画,第四层是写瓷瓶玉器,第五层放这些古册古玩,这第六层嘛,就是你们最喜欢的了”,王凯凯卖了个关子道:“走,广泉兄,跟我上去瞧瞧去”。 两人拾阶而上,一路来到第六层,累的直喘气,“娘的,老子就说别修这么高别修这么高,好不容易来一次,差点把命搭上”。 王凯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从旁边壶中倒了两杯水,递给丁原一杯,自己喝了一杯,道:“广泉兄你看,这一层,都是我从各宗各派,南来北往的江湖豪侠手里换来的秘籍,虽然我这人不喜欢练武,但是留着这些总会有人喜欢,这不,你来了”。 丁原围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果然架子上放的都是一些秘籍图谱,有些年代已经久远,残缺不全。 突然,不远处架子上一本书引起了丁原好奇,走过去将它取下来,隐隐能看出四个大字:归元秘籍。 这本书可真是太熟悉啦。 当年昊天大帝施昊天就是修炼的这一本书,一路从下三境冲杀到离神境界无人能敌,当中有六路剑法,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满天下恶名远扬,只是,现在手中这一本缺了后半本。 “嘿,一看丁公子就是识货人儿,这归元秘籍乃是诡秘宗第一代宗主昊天大帝的修炼法门,你别看它这样,其实这本秘籍非他那种人修炼不可,因为要调动五种不同的道印,没有五枚灵纹如何修炼的了?所以数万年来也无人问津,渐渐的就遗失了一部分,我这本也只是残本,平时当个图册看看,真要练没什么用”。 丁原默默不语,仔细看着归元秘籍上面的内容,前面几章还和记忆里的有些相似,可到了后面完全就是杂乱剑谱拼凑起来的,满打满算上面只有第一套剑法。 不过对自己来说是够用了。 又将它放回去道:“的确没什么用”。 王凯凯走到一个架子前,从上面抽出一本书来,贼兮兮道:“这本书才是至宝,我偷偷摸摸搞了好几次才搞到手,广泉今日咱们有缘送你啦” 丁原接过来翻开一看,尽是些春宫画,脸上一红,见过了云岚那种美女,这画上的简直没法看,低声道:“还是算了吧,在下不喜好这口”。 王凯凯拿过书道:“不要算了,我自己看”。 边看边发出几声“嘿嘿”的淫笑。 丁原默默走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归元秘籍前面,自忖:我也该找一本合适的秘籍和一套合适的道印了,每次遇到事情才做准备,怕是有点晚,哪天遇见一个高手把小命丢了可就晚了。 忽然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大叫:“少爷,少爷,不好啦,不好啦”。 王凯凯透过窗户朝下看去,只见瘦猴儿蹦蹦跳跳的大吵大嚷,将那本春宫图塞进架子里一拍脑门儿道:“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说着朝楼下走。 丁原道:“我要不要一起去?”。 王凯凯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等需要你的时候我叫瘦猴儿来叫你”。 急匆匆下了楼。 丁原拿着归元秘籍看的入神,就这上面的记叙来看的确不适合自己修炼,要同时五种灵气一起从灵纹调动,天下没人能做的得到,就算自己也没办法同时调动五种灵纹,不过上面的剑法倒是可以学一下。 比起三元剑,这归元剑法可是高明了太多。 况且单单就剑法来说,他也是另辟蹊径,即便没有灵纹的人,能将此剑练的大成,那也是一等一的剑客。 就它了! 丁原从怀中取出自己那本太乙剑录,越看越像一对垃圾,扔到一边不管。 忽然想起云岚送自己的那把剑,从腰间解下来,浓郁的香味这么久丝毫没有减淡。 噌一声拔出剑刃,寒光闪烁,立时有股寒气扑面而来,好剑。 他不知道的是,这柄剑乃是云岚自用佩剑,从来没有送出去过,从小到大带在身边,剑身上有两个小字:折枝。 “折枝?”,名字也好听。 忽然莫名的想起那个姑娘,过了这么久,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许久一声轻叹。 云岚和自己不管是从名义上还是实质上都是夫妻,才下山就分别,怕是世上再也没有像两人这样的亡命鸳鸯了。 心中涌上一股落寞,喃喃道:“你在哪里啊……” 要说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亲人,云岚不算的话,那没人能算了。 丁原收起剑,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姑娘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 许久猛然间刺出一剑,正是归元剑法第一势:一步神! 夕阳渐远,云岚跟着那个男人一步一步不知道往哪里去。 她只是想问问杀了自己父母的仇人,可他始终也不说一句话。 方之遗慢慢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等身后的女子。 这个传言已经嫁为人妇的姑娘,怎么会孤身出现在荒原之中? 他有诸多的疑问,最多的是关于那个传说中身负五枚灵纹的男子。 他,到底是谁? 身负五枚灵纹,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个名字,施昊天。 诡秘宗祠堂最顶端的那个名字,曾经跺一跺脚都会让整个天元大陆抖三抖的人,可惜已经陨落了。 一前一后,夕阳把影子拉的悠长。 云岚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她几乎已经累得脱力了,这一段时间以来,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睡过一次好觉,要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第二次救了自己,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微风吹开方之遗的领口,四枚清晰的灵纹裸露在空气中,他这辈子只有一个愿望,带着诡秘宗重回仙宗。 诡秘宗从来都不是什么上宗,它应该是三大仙宗里面最鼎盛的那一个。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异响,方之遗停下脚步,微微回头,身后那个女子已经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转头回去俯身将她抱起来,忽然浑身一震,半晌迈开脚步缓缓向前。 他要把她带到诡秘宗去,为自己做事。 双灵纹已经很罕见了,更何况她还有下两境巅峰的实力。 有她在,自己相当于有了一条得力的臂膀,只是…… 第一卷 云岚 第十一章 孙思望 剑尖轻轻裁过碧波如镜的湖面,一道道涟漪顺着两侧漾开,湖面上升起一层细细的縠纹,耳边传来一声清喝,剑尖出水,一条细细的水线从剑尖处垂落,仿佛垂钓一般,还未撑得一息时间,又断碎成珠玉落入湖中,一圈一圈的涟漪飘向远处。 极静。 极难! 丁原眉头微蹙,又翻开那本归元秘籍,自己练了好几天,还是无法找到聚气成线的那种感觉,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灵气?不对,缺了些什么呢? 摇摇头缓缓走到一旁的一个大木桩上,盘坐在木桩上面呼吸,眼前碧波辽阔,远处群山朦胧,两边丝绦如吊,身边鸟语嘤嘤。 闭眼,呼气,吸气,呼气吸气……胸前灵纹随着胸膛起伏,抽丝剥茧将空气中蕴含的各种灵力全部都吸入灵纹之中,可惜太慢了,吸收的还没自己用的多。 归元剑法第一章是一套名为断岳剑的剑法,练到极致,开山断岳也未尝不可,讲求的是一种仙人垂钓四两拨千斤的意境,第一势更是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一步神! 第一势练不好,后面就是白练,全篇精要全部都在这第一势里面,这一剑刺出去,要能带动天地灵气,而不是用自己灵纹中的灵气,随着自己的动作和自己融为一体,往后每一招都会牵扯更多的天地灵气,等到第三十六剑的时候,一剑刺出,天地同哀。 丁原不求做到天地同哀,但是好歹也要不耗费自己灵气才行。 想到这里,眉头紧皱,喃喃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记忆里施昊天是通过灵纹引动天地灵气,然后等天地灵气和剑身融合之后再切断自己灵气,从而使整套断岳剑达到书中讲述的效果。 丁原仔细想着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忽然脑中灵犀一闪。 施昊天是五纹同生,他用灵纹中的灵气带动天地灵气,自然是五种灵气全出,不论有那一种,都可以带动天地灵气,自己的却只有一种,而且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灵气,附着到剑身上反而会让剑身呈现一种诡异的黑色。 能带动天地灵气就怪了。 想到此处,用力拍了拍脑门,暗骂自己笨,这几日一只跟着记忆里面的办法修炼,倒是忘记了一个完全不会的修炼者应该怎么去修炼。 走下木桩,单手拿剑,猛然间折枝出鞘,丁原控制着自己想调动灵纹中灵气的想法,全身注意力集中到剑身上,用心感受着剑划过每一缕空气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那剑身,哪怕空气中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在剑身上留下痕迹。 气味,强度,温度…… 他闭着眼睛,浑然不知剑身上此时已经悄悄起了变化,腾起一层薄薄的灵气,扭曲着剑身附近的光线,轻轻裁过水面,划出一道弧线,从另一头提出来,一条细细的丝线凝而不散,仿佛垂钓着眼前这方碧湖。 “成了,就是这个感觉”。 丁原睁开眼,猛然间用力一抖剑身,水渍横飞,那条细细的丝线从剑尖处伸的笔直,然后坠入湖中,仿佛冻结成冰,轰然掉入湖水中,漾起一阵涟漪。 “好好好,果然不愧是大侠,这一出手就和寻常人不一样”,王凯凯从远处拍着手走过来大喜道:“广泉今日可叫我开了眼啦”。 丁原道:“哪里,只不过突然有些心得,出了什么事情,这么久才回来?”。 王凯凯捂着脑门道:“唉,别说了,头痛,我弟弟非要把我和他的矿脉分开,这不,分了好几天,大部分都分完了,还剩下一小部分有争执,他仗着手下高手多,叫那些人去有争执的地方和我抢矿,我都快愁死了”。 “抢矿?”,丁原心中一顿,自己正好缺少灵石,这不是机会吗? 想了想,趴在王凯凯耳边说了一番话。 王凯凯眼睛一亮:“诶,这个办法好”,随即眉头一皱道:“不知广泉是什么境界,我满打满算也就是下一境巅峰,遇上他们怕是打不过啊”。 丁原道:“我是单灵纹下二层境”。 王凯凯摇摇头道:“不行不行,他们最低的人也是和你一个境界,还有几个到了下三境,万一抢不过被打一顿划不来”。 丁原道:“我既然叫公子去抢矿,自然有我的手段,这几日劳烦公子多准备些铁匠木匠,还有硝石硫磺木炭,在下有大用”。 王凯凯似信非信:“真的能打过?”。 丁原道:“只需你我二人即可”。 王凯凯沉思一番道:“好,不过广泉呐,你可得悠着点儿,我还没享受够呢,不能年纪轻轻就死了”。 丁原道:“放心吧,一万个把握在身”。 没几日,王凯凯果然找了许多木匠铁匠还有各种材料,堆在这个院子的一个角落里整整齐齐。 丁原嗤笑道:“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王凯凯道:“哎,既然有法宝就要多弄一点,免得到时候出了纰漏,那可是性命关天的大事”。 丁原回忆着地球上手榴弹的原理,一遍一遍的测试制作,自己都快没信心了,王凯凯气喘吁吁地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疙瘩,喃喃道:“广泉,真的能行吗?我看要不算了?”。 丁原不做声,又拉开一个,用力扔到前边。 “轰”一声巨响,那些原本放在那边当靶子的木人顿时四散崩飞。 王凯凯目瞪口呆:“广……广……这……这……” 丁原大喜道:“就按着这个配比结构,多做些出来”。 王凯凯嘴角一咧,拍手叫好:“这下好了,别说下三境,我觉得下四境也得给他炸出屎来,你们几个抓进做,今晚本公子要看到东西”。 回身道:“走走走,广泉,咱俩喝一杯,想想怎么对付那些抢矿的家伙”。 饭桌上,王凯凯拿着一支笔,时不时往手下图画上画上一笔,喃喃道:“打得过我们就把他摁在地上打,打不过我们顺着这边的小路往我的矿上逃……” 忽然眉头微皱:“抢来的矿怎么办呢?”。 丁原闻声一顿道:“咱们也是修炼之人,自己用了不就完了?”。 王凯凯道:“我才懒得用,广泉,你要是想用的话都给你了,但凡我要是想用,也不会到现在才是个下一境界”。 说着拿笔又在图上画了一下道:“这下好了,这就是那部分灵矿的所有矿洞进出入出口,我弟弟那种人,别说下矿了,估计连灵矿本来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丁原道:“你经常去矿场?”。 王凯凯道:“那可不是,那都是我王家的钱,我是王家长子,迟早要继承家主的,那就全是我的钱,怎么可能不得操心点,实话跟你说,那个这几百亩矿场,哪里有个坑我都一清二楚,想从我嘴里拿肉儿?没门!”。 又道:“宗玉那小子,人倒是不是特别坏,就是总对我有意见,估计是他爹教他的”,说着愁眉苦脸端起一杯酒道:“广泉,喝”。 现代火力在这个世界还是有点不够看,除非是原子弹那种大家伙,否则也就是炸个烟花,遇见境界低的还行,遇见境界高的怕是没用。丁原放弃了在这个世界生产现代化武器装备的念头,毕竟他也没那个实力。 不过,车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但是又没能源,想来想去,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能把灵石中的能源提取出来的装备。 问王凯凯道:“公子,灵石中的灵力能不能单独抽取出来?”。 王凯凯道:“捏在手里不久单独抽取出来了吗?”。 丁原道:“不是,就是比如用灵石点灯,或者有没有用灵石做饭烧水什么的办法?”。 王凯凯道:“那倒是有,不过一般人家也用不起啊,我们也不稀罕用,以前有个小子给我做出来过一个抽取灵力的东西,但是我觉得没什么用,就丢一边儿去了”。 丁原一呆,人才啊。 “那人在哪里?” “在我爹府里呢,每天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像姓孙?叫……叫孙思望?对,是叫孙思望”,王凯凯夹起一筷子菜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丁兄你想见他?”。 丁原正沉浸在自己劳斯莱斯幻影的幻想中,听王凯凯这么一说道:“那可太想见了,我有一尊造钱的手艺,公子要不要试一试?”。 王凯凯皱眉道:“造钱那得要银子啊,没银子造什么钱,银子都有了还造钱干嘛?”。 丁原沉默半晌道:“公子今日务必带我去找一找他,我有一份大产业要做”。 王凯凯一呆,听到大产业这三个字,立马放下筷子:“走走走,我现在就和你去找他,说清楚啊,五五分,最少也得四六……”。 两人一路赶往王凯凯他爹府里。 才到门口,迎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器宇不凡。 王凯凯大叫了一声:“爹好”,拉着丁原往府里闯。 那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没出息的东西,矿都被人分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几天好”。 王凯凯充耳不闻,直奔府内。 丁原方才见那中年人就感觉有股压力,王凯凯他爹绝对不简单。 不过有这么一个废物儿子,还能稳坐下一任家主的宝座,那肯定是不一般。 一路来到一个偏院,还没进门,外面就已经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铁器物件,丁原心中一顿,有内味儿了。 进了院子,一个年轻人拿着各种东西敲敲打打,冷不防溅出一串火花,把进了院子的两人都吓得不清。 “思望,思望,停停,你先停停,我给你带来一人,非要见见你”,王凯凯大声道。 耳边传来的嗡嗡声不绝入耳。 那个年轻人转过身来,脸上头上脏兮兮的,手上还戴了一副手套,见了王凯凯立马笑脸相迎道:“公子您来啦,正好,我最近有做出来一个新鲜玩意儿,您瞧,只要放进去灵石,他就会自己放烟花,想要什么形状的就有什么形状的”。 说着拧开桌上一个铁疙瘩的机括,嗖一声,天上炸开一大团烟火。 丁原大喜:人才,这样的人才真的很难在这世界遇见了。 王凯凯对这东西不感兴趣,毕竟不能赚钱,拉着孙思望道:“思望,给你介绍一下,丁广泉,广泉,他急着找你,说是有什么大买卖要做”。 孙思望脸上堆笑连声道:“广泉兄,你觉得我这东西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实用价值?”。 丁原忙道:“那是自然,这么好的东西放在城里给那些富家小姐看,可能讨不少欢心呢,何止是有价值,太有价值啦”。 孙思望眼前一亮,用力抱住丁原道:“我就知道我的天才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志趣相同啊……”。 王凯凯听见丁原说的话,沉思一番,也不管拿东西有多脏,抱起来往院子外面走道:“你们两个聊啊,回头再来找你们……” 孙思望请丁原进了房间,房间里也是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堆在地上。 孙思望道:“我最近每天都在看星星,忽然觉得哪天要是能把普通人送到天上我这一辈子也就值了”。 丁原吃了一惊,难的能在这个世界遇见这样的大科学家,若是就这样放他走了,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思望,我有一个想法,你先听听看……” 第一卷 云岚 第十二章 灵车构想 两个人在房中一直聊到半夜,连连发出惊叹:“广泉,比起你我的想法简直不值一提,今晚别走了,咱们好好喝两杯”。 丁原看着坐在一边打瞌睡的王凯凯,道:“公子,能不能叫思望也去那边与我同住,毕竟这单大生意还得仔细的研究研究才行”。 王凯凯早就困的不行了,哈欠连天道:“好好好,走走,快走,我们赶紧过去睡一觉,明天再说”。 孙思望急道:“现在?我这些东西……” “我帮你搬,最迟明天下午,全给你弄过去,快走,趁老爷子没来,我们溜了否则免不了又被一顿骂”,王凯凯连拉带搡把孙思望拉出自己爹的府邸,一路朝自己府邸赶过去。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丁原和孙思望就已经在纸上写写画画,小声商议这什么。 王凯凯昨夜困得不行,没有回自己房间,就和两人睡在一起。 此时打着哈欠走过来,看见图上的东西惊奇的“诶”了一声。 “这是什么?” “灵车”,孙思望头也不抬。 丁原心中一呆,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用汽油的是汽车,用灵石的是灵车,好像没什么不对。 “灵车?”,王凯凯若有所思。 丁原低头在纸上修修改改,按着记忆中的样子把好几种车都画了下来。 孙思邈道:“这里面东西太多,我怕人手不够做不出来啊”。 王凯凯道:“你只管做,缺什么跟我说,我去弄,只要能卖钱,没有什么东西不够的说法,但是话说回来,必须要能回本才行,做生意这种事情只赔不赚可不行”。 丁原按着图纸需要的人手给王凯凯仔细讲了一遍,王凯凯听了个大概眉头微皱:“不就是要人吗?我去”。 傍晚,王凯凯搜罗了太虚城大大小小的工匠,浩浩荡荡上千人从府门鱼贯而入,叫瘦猴儿去安排住处。 “老丁,思望,这次可是花了大价钱,若是做不出来肯定要被我弟弟笑话死,全靠你们了啊”,王凯凯一本正经道。 孙思望道:“放心吧”,拿着图纸迫不及待的出了门。 王凯凯府邸靠着山的一大片院子大概有上百亩地都被腾了出来,各种材料像水一样往那里运,王凯凯看的肉疼,喃喃道:“都是钱啊,都是大钱啊”。 丁原笑道:“等能赚钱的时候,随随便便就回本,还能趁机宰你弟弟一顿”。 王凯凯眉头一展:“这成,也该叫他尝尝苦头了”。 又道:“老丁,我们什么时候去抢矿啊?”。 丁原想了想,自己归元剑法还没练好,还得几天才行,算了算日子道:“再给我半个月时间,再过半个月,咱们去下矿”。 王凯凯眨了眨眼,想了想道:“好,我也搞点行头,你那些东西能带一个是一个,全都带上”。 丁原忽然想:既然能用火药?那用灵石威力是不是更大?想了半晌,去找孙思望。 这日,丁原正在湖畔练剑,剑身带着灵气缓缓搅动天地,一剑一剑仿佛有虚影留在空气中,猛然间刺出一剑耳边响起剧烈的爆炸声,湖面激起一道水柱,满意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把折枝上的水擦了。归剑入鞘。 忽然发现耳边的爆炸声好像和自己剑的威力不匹配,皱眉朝北边望去,只见远处天际冒起一缕黑烟。 “糟了,出事了”,急匆匆朝黑烟的地方跑过去,却见一连狼狈的孙思望正站在前面傻傻的笑。 “思望,你咋搞成这样了?”。 孙思望道:“成了!灵石炸弹成了”。 丁原抬头看去,只见前方一个大坑,不知道比自己的灵技强了多少倍,再看看孙思望腰间缠着的一圈拳头大的疙瘩,心中一喜。 王凯凯也气喘吁吁的从一边跑过来,“嘿嘿,思望有你的啊”。 从孙思望腰间拔下一个:“来我试试”,用力扔到前面,不知道是王凯凯力气用的少了还是那炸弹太重,一股热浪将三人掀翻。 许久趴在地上动弹不成。 “他娘的……你放了多少灵石进去?” 转眼过去了半个多月,丁原正练剑,远处王凯凯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看上去整个人肿了一大圈。 走到近处,敞开衣服,浑身上下全是灵石炸弹。 丁原吓得往旁边跳了数丈:“你走开,离我远点”。 王凯凯哈哈大笑道:“没事没事,思望在上面栓了保险,保险不跳炸弹不炸”。说着拿了一个扔在地上:“你瞧”。 走进丁原低声道:“今晚咱们就下矿,遇见我弟弟的人往死里整,整到他们再不敢去那一片为止”。眼中闪过寒光,让丁原吓了一跳,这小胖子他娘的挺狠啊。 晚上,夜深人静。 王凯凯经过一番乔装打扮,架着车,带着丁原从府门内狂奔而出。 除了孙思望谁也没说。 一路直奔灵矿矿场。 丁原道:“矿场离这里有多远?”。 王凯凯道:“大概几百里路吧”。 “几百里?这么远?”,丁原心中一跳,本以为离得不远呢,忽然心中升起一个疑问:“你们王家把持着这一片的矿脉,难道没人来抢吗?”。 王凯凯道:“我王家上面是鹤怀宗,谁敢抢?”。 丁原仔细想了一番,也想不起来鹤怀宗是个什么东西:“鹤怀宗是什么?”。 王凯凯道:“天下宗门分四种,其中一种就是云澈宗那种小宗,一州之地有两个,还有一种就是下宗,鹤怀宗就是下宗,还有一个你可能没听过,叫诡秘宗,诡秘宗是上宗,剩下两个已经不在我们能见识到的层面了,阴阳宗和天地宗两大仙宗,一直在争夺晋升神宗的机会,几万年也没能成神宗,不过我听说诡秘宗以前也是仙宗,不知道什么原因成了上宗,本来没有小宗这种说法,结果诡秘宗等阶一降,地下所有宗门都跟着遭殃”。 丁原心道:原来还有这种说法,云澈宗尚且那么大,鹤怀宗岂不是更大?那往上可不是大的没边儿了?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等到了矿场已经是四五天之后的事情了。 丁原忍者屁股上的麻痛道:“等回去思望把那灵车做出来,这四五天的路程顶多两个时辰” “这么快?”,王凯凯揉着屁股:“走吧,去吃点东西,这一片是我的矿场,不要紧”。 两人朝附近的一间酒馆走过去,要了些熟牛肉和酒,美美的吃了一顿。 “大爷又来矿上啦”,老板见了王凯凯喜滋滋的走过来。 “嗯,来瞧瞧,最近生意怎么样?” “唉,您也知道,二爷处处与这边矿上兄弟为难,每隔几天就来捣乱,兄弟们有一部分去他们矿上吃,有一部分干脆偷偷摸摸来小店,难办的很呐”。 王凯凯闻言跳起来:“有这事儿?”。 那掌柜愁眉苦脸道:“我骗您干嘛,他们矿上东西又贵,路又远,来来去去耽误不少功夫呢,您瞧,陆先生来了,您自个儿问他吧”。掌柜转身进了门。 远处一个青衫儒士一脸愁容从下面走上来,见了王凯凯,脸上一喜:“公子爷今天怎么舍得来矿上了,好久不见呐”。 王凯凯指着丁原道:“丁广泉,老丁,这位是陆先生,本名传薪,陆传薪”。 “丁公子好”,陆传薪拱了拱手,丁原尴尬的把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假装挠挠头发,道:“陆先生好”。 陆传薪倒是不在意他这番无礼的举动,短叹一声道:“唉,最近二爷那边总是派些人来捣乱,有些棘手,我在想要不要给老爷说一声”。 王凯凯眉头微皱,思索半晌道:“不用,我来解决”。 陆传薪一呆。 “走,老丁,咱下矿”,王凯凯一改往日嬉皮神色,眉头微皱,像是别人欠他几千块钱似的。 两人顺着矿坑下去,这一整片都是露天矿场,很少有矿洞,即便有也只是不深的一些坑洞,全是矿工自己挖出来的。 丁原明显感觉矿场附近的灵气浓郁了许多,若不是很多人吃不了这苦,怕是就来这里修炼了。 随手捡起一块残渣,捏在手中,不一会儿吸收个一干二净。 王凯凯指着前面略有些黑色的矿地道:“那一片就是我和二弟争抢的矿场,你看,那些周围巡逻的弟子,全都是他的人”。 丁原顺着王凯凯的手指望去,果然矿坑附近的几个没被挖的小土丘上站着一个人,正在巡视矿坑。 两人藏在这边一个土丘后面,王凯凯拿出一枚灵石炸弹,道:“教你尝尝爷爷的宝贝”。 丁原连阻止道:“先别用,这是保命的家伙,随随便便用了算什么,往后别人就会防备”。 想了想,口中清喝一声:“地煞神手!”,这是在云澈宗上打了落魄宗那个废物用了的土道印,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连用了五次,终于指尖闪出一抹玄黄光芒,王凯凯震惊的看着远处一只大手从地面悄悄探出来,猛地将那人抓在大手里面,用力往地上一拍,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 王凯凯喜道:“没想到你和我竟然都是土灵纹”,说着露出自己胸前的灵纹指了指,那片灵纹只幻化出来一半,还有一半尚未幻化出来。 “走,我们过去瞧瞧”,王凯凯吃力的爬上土丘,踏足到那一片黑色矿地上。 那个巡视的弟子是一名剑客,并不是灵纹修士,此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王凯凯将那人拖到一个废弃的矿坑中藏起来,两个人把他浑身搜刮一空,搜出几块灵石。 “他娘的,我说二弟那么多的矿场,怎么总是产不出来矿,就是被这帮人偷走了”。 王凯凯用那人衣服做了一个包袱,把灵石递给丁原道:“老丁,你能吸收多少吸收多少,照这个样子,别人身上肯定还有”。 丁原拿在手里丝丝缕缕的灵气顺着手臂被吸入灵纹,感觉比自己这几个月打坐练气还要多。 忽然,王凯凯已经迈出的步子往回一缩道:“有人过来了!”。 耳边传来声音:“什么人在那边?”。 第一卷 云岚 第十三章 追杀 丁原心一跳,刚来就被发现了?没这么惨吧。 却见王凯凯刨了刨身上的土,悠悠走出去道:“怎么?大爷我是不能来还是怎么着?”。 方才王凯凯做贼心虚,一下子没转变过来,猛然想起来,劳资躲什么,该躲的怕不是他们。 那两人听见声音,一呆,忙道:“见过大公子”。 毕竟二公子教他们在暗地里做的事情,拿到明面上就不好做了。见了王凯凯也是心中一紧,生怕哪个兄弟这会儿正在做什么事情被大公子撞见。 王凯凯心生一计道:“忙你们的去吧,我来看看矿场”。 那两个人连声称是,掉头往另一边走去。 王凯凯低声道:“要不要杀了他们?”。 丁原对于杀人这种事情其实很不熟练,方才那个也是因为自己对灵技威力还不太熟悉一下子不小心失手了,此时听见杀了他们这几个字,心中一跳,这他娘的可是犯罪啊。 王凯凯探头探脑,朝一边发呆的丁原道:“跟我来”。 丁原回过神,王凯凯已经踏出了脚步。 那两个弟子眼见看不见二人,翻了个白眼,轻蔑道:“耍什么威风,惹恼了劳资一剑给他杀了,反正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谁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旁边那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假装没听见道:“陈兄先走,我突然感觉肚子难受,去出个恭”。 旁边那人听了道:“好,也没什么好转的,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来”。 那人见自己同伴走了,假装钻入一个废弃的矿洞,心想:这大少爷肯定带了不少银子,把他杀了丢入矿洞谁也不知道,取了钱财回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岂不是一点事也没有? 当时丁原正在土丘后面躲着,两人没看到他,还以为就只有王凯凯一个人,这人主意拿定,捏了捏手中的剑,走出矿洞,去寻王凯凯的影子。 说来也巧,丁原正好在出恭,王凯凯站在丁原出恭的矿洞口等着丁原。 那人才从矿洞出来回身走了不远正看到王凯凯一个人,正犹豫要不要立即出手杀了他,却听王凯凯道:“怎么?不是叫你滚了吗?回来干嘛?”。 那人听到滚这个字,无名火从心底腾起。 一阵小跑,手中剑沧然出鞘,王凯凯一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剑已经当头砍下。 那人口中怒骂:“叫你不把我当人看,今日在此地杀了你,恐怕也没人知道”。 王凯凯两条腿一软,立即瘫倒在地,口中想看丁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丁原名字,大呼:“救命……救命啊……”。 丁原拉的正爽,听到这声音连屁股都来不及擦,提着裤子就冲了出去,那人不知道是紧张了还是怎么回事,连续两剑没有砍在王凯凯身上,只是斩断一截衣襟。 丁原手中折枝出鞘,当一声和那人砍下的第三剑格在一起。 那人一惊,怎么还有一个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丁原扶起王凯凯,只觉胯下难受,但是又不能让那小子跑了,拔腿追了上去,王凯凯大叫:“砍死他,砍死他,想杀人?劳资还没来及动手呢”。 小短腿跟在后面跑的气喘吁吁,那人一路朝自己住的地方跑去,脸上满脸是汗,丁原追了一阵,眼见前方一排木屋,心道再追下去要被人发现了。 手中剑缓缓抬起,搅动着天地间的灵气,这矿场灵气浓郁,剑势不知比往日威力大了多少。 猛然间一剑斩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剑弧杀向那人后心。 那人口中狂呼救命,已经引得此间人出来张望。 空气中那道剑弧转眼间追上那人,一道血光飚到半空中,所有人都呆住了。 王凯凯追了上来,大骂道:“妈的,劳资还没想杀你呢,你却想杀老子?”。 跑上前去一脚踢翻那尸体,从怀中摸出几块灵石,冷笑道:“就知道你他娘的偷了老子灵石,还想杀我?叫你杀,叫你杀……”,一边踹着尸体,一边破口大骂。 丁原感觉周围那一圈人眼神不对,忙走上前来,拉着王凯凯往矿场里面走。 王凯凯浑然不觉,指着周围一众人大骂:“看!再看把你们也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也偷了老子的灵石,迟早有一天叫你们都吐出来……”。 丁原头都大了,低声道:“别说了,快走!”。 王凯凯听他声音不对,这才发现那些人脸色铁青,心中一慌,立马闭口不言,两个人急匆匆往纵横交错的矿场内部钻去。 那些人死死盯着两人的身影,忽然有人慢慢抽出了腰间的剑,其他人不约而同,噌噌噌都是宝剑出鞘的声音,“把王兄弟的尸体收了,其他人跟我来”。 当中一个领头的口中发出低沉阴冷的声音。一群人跟在他身后,朝矿场里面追去。 丁原很清楚,这种地方想杀一个人太容易了,谁也不认识谁,就连自己都有很强烈的杀人越货的冲动,更不要提这些从来不知道法律是什么东西的人了。 这世界强者为尊。 王凯凯一路被拉着往前狂奔,隐约听到后面追来的喊杀声。 心中一紧张,倒是不用丁原拉着自己跑了,反而跑到了丁原前面,吞吞吐吐道:“老……老丁,他……他们追上来了,怎怎……么办?”。 丁原道:“跑,往里面跑,里面有很多矿洞,我们藏在矿洞里,等他们人分开一个一个杀”。 两人一路窜入一个矿洞,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那一群人跑到附近,有一人道:“你们两个往那边追,你们两个往这边追,其余的人跟我去下个口子”。 杂乱的脚步声从耳侧传来,丁原心脏砰砰直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两个人影跑过自己头顶,其余的脚步声渐渐小了起来。 王凯凯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丁原拿着剑道:“准备一个灵石炸弹,我们把他们炸上天”。 两人出了矿洞,小心翼翼跟在那二人后面。丁原猛然间发难,向前跨出一步,手中折枝发出清亮的出鞘声。 “一步神!” 一道剑弧朝二人后心杀去,那两人同样十分警惕,听到这声音,立马拿剑回挡,剑鞘都没褪,挡在身前,那道剑弧把两人掀翻,那两人大叫:“在这里……”。 这声音在空荡的矿场中间久久回荡。 丁原疾步冲向二人,剑尖从左下划到右上,牵扯这空气中的灵气,将其中一个连人带剑从肋下斩到肩膀上,连血都没来得及喷出,挺剑刺向另一个人,那人慌忙去逃,背心正中一剑。 丁原抹了抹脸上血迹,冲王凯凯低声道:“这边!”。 两人迅速闪进旁边的矿坑,从坡顶滚下去,又狂奔一段距离,钻入其中一个矿道,找了一个矿洞钻了进去。 追来的那些人只见了地上两具尸体,领头的眉头紧皱道:“大家离得不要太远,一个矿洞一个矿洞的搜,迟早把他们抓出来”。 小胖子一脸紧张的望着头顶矿洞外的天空,手里紧捏着一个灵石炸弹,随时准备丢出去。 丁原许久听不见动静,稍微探出个头,观察两边动静。 一个人也没有。 “出来,换地方”。 丁原擦了擦嘴上的汗,伸手把王凯凯拉出来,两个人鬼鬼祟祟往另一条矿坑里面逃。 忽然身后传来声音:“这边,他们在这里”。 两人心一紧,拔腿就跑,跑到一处喇叭口状的矿道里,丁原道:“我们在这里等他们过来,一个炸弹全炸死”。 两个人一左一右守着矿道,那一群人穷追不舍,当头两个率先冲入矿坑。 丁原还没说要扔炸弹,小胖子已经拉开了保险,用力扔了出去,大骂道:“追追追,叫你们追”。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入耳朵,两个人只感觉脑袋嗡嗡的,那两个跑在前面的人连尸体都找不到。 身后跟着的一行人亦是被气浪掀翻过去,好几个受了重伤。 为首的那个是个剑修,反应极快,躲在一边没有被波及到。 即便如此也没有再追下去的勇气,心道:大少爷不是个废物吗?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 低声道:“你们几个互相看护好,我回去叫人来”。 急匆匆遁走。 那几个或多或少受了伤,互相拿着剑围成一圈,方才从猎人变成猎物,脸上都是惊慌之色。 丁原拿着剑从方才炸开的豁口中缓缓走出来,他就是要试一试归元剑法的威力,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追?连老板都敢杀,还有什么你们不敢做的?”。 眉间闪过一丝戾色,拿着剑冲向那一圈六七个人。 手中折枝牵动着天地灵气无数丝丝缕缕的剑气纵横交错,避无可避,那六七个人也是发了狠,手中剑诀不断,一边抵挡着杀向自己的剑气,一边朝丁原袭杀。 丁原剑影在空气中留下一连串的虚影,弯腰背剑,折枝在背上画个圆圈,将打向自己的剑尽数荡开,一个鹞子翻身,跳到一边左右递出两剑,把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先杀了,反手下腰,一剑正中身后杀向自己的那人前胸。 起身弯腰躲避,剑在空中由下而上画了个圆平平斩像前面一人,一道剑弧将那人拦腰斩成两截。 六七人转眼间死了四个,剩下的几个分散逃跑。 王凯凯也是发了狠,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柄匕首,撕住一个人的肩膀,用力扯到后面,猛地刺穿那人小腹。将尸体推到,在他身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 丁原去追远处那个,王凯凯去追近处那个,远处那人眼看逃不掉,举剑和丁原拼杀在一起,折枝乃是云岚的佩剑,不仅香味宜人,锋利程度也远不是这些人手中兵器所能抗衡的。 连剑带人被斜拉出一条口子,立时死去。 丁原擦了擦头上的汗,忽闻耳边传来救命声,回身望去,王凯凯本来是追着那人杀,可兔子急了也咬人,此时反被那人拿着剑追砍,脚下一滑,扑到在地,那人挺剑直刺。王凯凯哭爹喊娘。就在这一瞬间,丁原手中折枝脱手,直直飞出,正中那人前胸,连人带剑一起向后飞出好几丈。 匆匆跑上前去,拔下剑,拉起王凯凯朝一边遁去。 隐约听到远处又有人追了上来。 第一卷 云岚 第十四章 逃命 远处传来一阵清啸,丁原浑身一震,这是灵技。 有人用灵技寻找他们两个。 修士和剑修可就不一样了,丁原脑子里拼命想着怎么办,很显然他们已经被发现了,就是不知道来的人是强是弱。 “灵石炸弹还有多少?”。 王凯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还多着呢……”,撕开胸口,满身上下都是炸弹,粗略估计还有二三十枚。 丁原心中发狠,要不要拼了? 想了想还是先逃命,毕竟万一来的人是个高手,还没打呢灵技已经把自己控制住了,炸弹都来不及用,只要让自己有个喘息的机会,能把炸弹丢出去,就有赢的希望。 眼前是一个山洞,和外面那些土丘不一样,无路可逃,钻进山洞万一炸弹将这山体炸塌两人必定被活埋。 怎么办? 王凯凯喘着粗气往山洞里钻。 丁原一把拉住他:“不能进去,炸弹只能在外面用,山体炸塌谁也活不了”。 小胖子一呆,脸上闪过一丝狠色:“那就和他们拼了”。 拿下一半的炸弹塞进丁原手中,自己拿了一个在手里,死死盯着前方,前面追过来三个人,其中一个是那会儿追了自己两人的那个剑修。 “就是他们”。 那三个人停下脚步,口中嘲笑:“跑啊,再跑啊?怎么不跑了?”。 同样喘着粗气:“好好地大少爷不做,非要到这荒山野岭来做杀人的勾当,真是叫我们为难,要不您给咱们仨跳个舞?在从在下胯下钻过去,兴许会留你一条命”。 丁原嘴里倒数着:“五” “怎么?不乐意?今日落在我们手里算你小子倒霉,听说你有个妹妹长得还不错?要不叫来救你?顺便给哥儿几个舒服舒服哈哈哈哈哈……” “三,二,一”,丁原猛然间额角青筋暴起,大吼一声:“扔!”。 两枚灵石炸弹从空中抛出一个完美弧线,准确落在三人脚下。 “轰”一声巨响,炸出一个大坑,那名剑修知道这炸弹的厉害,见那两人吼出声,急忙大叫一声:“跑”。 那两个修士浑然不觉,猛然间一股灼热的气浪包裹着二人,眼前一黑,顿时好像没了命息。 那剑修也被炸的残缺不全,单论体格,剑修体格倒是比修士要强壮一点,加上他提前逃跑,被这气浪冲出数丈之远。 丁原没想到这炸弹竟然能让两个修士当场丧命,咂咂舌,与王凯凯对望一眼,缓缓走上前去。 只见眼前两位修士好像还没死投,嘴中流出鲜血,微微蠕动着身子。 缓了半晌竟然活了过来。 修士毕竟是修士,手里的高科技对这两个人尚且不能一击致命,那也难怪思望一身本领无处施展了。 王凯凯走上前去,先把那个剑修用匕首杀了,又回身走到两个修士身边,嘲笑道:“说啊,继续说,听说你们两个还想叫我妹妹来?叫,叫给我看看”。 丁原撕开两人领口,都是单灵纹修士,境界应该在下一境巅峰。 “杀了快走”,丁原低声道。 起身朝前走去。 王凯凯一匕首一个全部捅死,从身上搜来不少灵石,比那些剑修多多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王凯凯怒骂一声:“我呸……”。 将灵石拿给丁原:“你快把他们吸收了,方才这动静太大,还会有人来的”。 丁原看了看身后的山洞,还是不打算进去,这山洞黑漆漆一片,进去保不准出不来。 转身道:“我们去那边”,指了指南边的矿地,二人急匆匆朝南逃去。 二人走后不多时,又有三五个修士跑了过来,看见地上三具尸体都是一惊。 地上这个大坑显然是境界非常高的修士造成的,而且看样子一下能把两个修士放倒,手段绝对不一般。 几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从腰间拔出宝剑,缓缓朝山洞进去。 丁原在远处一个矿洞里看着这三个人,心中忽然一顿,干脆把他们活埋在这里,反正此行的目的就是不敢叫王凯凯弟弟的手下再到这片矿场来,当然要做就要做绝,免得留下后手给自己惹来麻烦。 他现在浑身气血澎湃,已经杀红了眼。 拉着王凯凯道:“我们去把他们炸到山洞下面,要做就做绝”。 王凯凯捏着两个灵石炸弹点了点头道:“他们不死反过来我们就倒了大霉了”。 两人并肩朝那个山洞小心翼翼靠过去。 天不知不觉已经黑了下来。 进入山洞那几个人眼见黑漆漆一片各自商量一番:“现在里面这么黑,进去也找不见在哪里,老赵已经死了,没人再能用灵技寻人,我们守在山洞洞口,等明天不怕他们不出来”。 几个人一合计,又从山洞里面往外面走,才到山洞洞口,但见前方两个人堵在山洞前面。 丁原一惊,他们怎么又出来了。 正此时,山洞中几人大吼:“是这两个不是?”。 话音还未落,只见有什么东西朝自己扔了过来。没来及反应。 “轰”一声巨响,只觉脑袋都在嗡嗡作响,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破片产生的疮口,鲜血汩汩往外流。 王凯凯一呆:“完了,太紧张了,没拉保险”。 说着从身上又取下来一个准备再补一个过去,山洞中除了两个被炸晕过去的,其他三个人已经跳了出来。 丁原心道不好,这么近都还有力气动弹,想必是不管用了。 一把拉起王凯凯从旁边的矿坡上滚下去。 那三人中的一个大吼:“哪里去!”。 拔出腰间宝剑追了上来。 眼见两人顺着矿坡滑了下去,手中印诀翻飞。 丁原暗道:不好。 拉着王凯凯往旁边一躲,之前站着的地方,立马长出一根石刺,土道印! 还没站稳,脚下土壤被一股巨力顶起来,两人被这石刺掀翻在地,身体底下又传来石刺突破土壤的感觉。 两人分开各自往旁边滚,找了个机会爬起来,没命的往外面跑。 丁原心中微顿,拔开一个炸弹的保险,朝身后扔过去。 另外两个没有释放灵技的人正从矿坡上滑下来,猛然间看见前方有东西,心中大叫要躲,身体却止不住往下滑。 “轰”一声爆炸。 两个人影被倒掀上天。 王凯凯索性一路上丢着炸弹,到处都是自己扔下的炸弹,一时间破片横飞,宛如一处战场。 硝烟弥漫。 王凯凯一屁股坐倒在地,喃喃道:“不跑了,跑不动了”,紧闭这双眼大口喘着粗气。 丁原也不好受,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也是紧闭着双眼,瘫痪在地上,手中死死抱着折枝。 许久听不到身后有人跟上来。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朝一个废弃矿洞走过去,一头扎进矿洞,顿时一动不动,只想在这里死一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传来脚步声。 丁原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微微探出去个脑袋,左右瞧瞧,只见一双脚就在自己脸上。 抬头与那人对望一眼,猛然间窜出矿洞,手中折枝割裂空气,准确划过那个白衣人的喉颈。 一道鲜血飚出数丈。 “跑!”。一声高喝,方才从洞里钻出来的王凯凯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只见身后不知有多少人正在朝两人这边看。 下一刻,一片嘈杂:“在那儿,在那儿……别让他们跑了……”。 丁原身上还有不超过十个炸弹,用力拉住王凯凯往前一甩,后手借力转了一个圈将手里炸弹抛出。 “轰”一声巨响,半空中爆炸的炸弹将二人同周围的人一起掀翻,无数破片扎在身后。 王凯凯吐出一口鲜血:“奶奶的,我是不是要死了?”。 丁原顾不上身后疼痛,拉起王凯凯朝北方狂奔而去。 周围又传来喊杀声,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 王凯凯边跑边断断续续道:“他娘的,没想到我弟弟在矿场豢养了这么多人,怪不得他的矿老是入不敷出”。 四周的人缓缓围了过来,将两人围在中央,眼看无路可逃。 丁原瞄准一个方向,手中印诀变化,此时的他顾不上别的,口中大吼:“离火佛咒!离火佛咒!离火佛咒!……”,一连喊了三声,漫天大火席卷而下,硬生生从眼前防线里撕出一道口子,即使如此,还是有许多刀剑砍在了二人身上。 王凯凯喃喃道:“完了完了,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丁原双目赤红:“迷波幻影!”。 地上涌出无数水柱,纷纷朝身后追着自己的二人杀过去,不少人被那些密密麻麻的水柱卷到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猛然间听见耳边出来机器的咆哮,下一刻,孙思望的声音传了传来:“老丁,公子,往这边跑!”。 两人闻言一惊,抬头去望,只见远处一个生着四个轮子造型奇特的车子停在矿场上。 丁原一懵:还真他娘的做出来了? 二话不说,连拖带拽拉着王凯凯往那车上狂奔,身后流了一地的鲜血。 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猛然间传来一股巨大的推背力,丁原几乎吓傻了,这他娘的是车? 孙思望开着那个和丁原设计了一晚上的灵车,横冲直撞,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无数刀剑在车山上劈出痕迹,孙思望全然不顾,宛若一个疯子,丁原感受着几乎要飞起来的机器,心提到了嗓子眼,这疯子怎么做东西都这么疯狂的。 身后那些追着二人的人只看前方一条白线转眼间冲出数百丈,目瞪口呆。 一眨眼消失在视线当中。 那一辆按照地球现代科技制造出来的灵车,狂奔在路上。 孙思望时不时还要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追上来。 王凯凯和丁原刚从狼群中逃出来,此时却有种更加危险的感觉,吓得涕泪横流:“石头石头石头……” 猛然间方向一变,两个人齐齐摔在右侧车框上撞得七荤八素。 孙思邈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丁原迷迷糊糊竖起一根中指,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一卷 云岚 第十五章 木灵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到底在孙思望那个疯子的手里经历了什么,反正那一路的历程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所有关于那次生死劫难的记忆,止于自己和王凯凯上了孙思望的车之后。 回来在床上被绑成木乃伊躺了一个多月,每天换药时王府里便会传出来两个撕心裂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高。 好歹是好了。 丁原站在一方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脸,与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长长出了一口气。 忽然从镜子里看见了一个什么东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扒开领口,只见原来那枚黑色灵纹旁边,隐隐约约又几条奇怪的纹路,细细看去,好像是木灵纹的样子。 回想这一个月自己的恢复速度,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这番生死劫难,不会让自己生出新的灵纹来了吧。 越看越像,盘坐在床上缓缓感受天地灵气,一股绿色的丝线在进入那枚黑灵纹的同时,缓缓被旁边那些还不太清晰的纹路所吸纳,浑身传来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手中结了一个木道印,那些细小的纹路立即有了反应,一股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指尖涌上一丝绿芒,身后的空气中悄然飘落几片叶子。 丁原一呆,又将方才那番道印在胸前结了一遍,果然黑色灵纹没有反应,那些细小的纹路上传来淡淡的酥麻,和方才一样,几片绿叶从旁边飘落。 霍然起身,只感觉全身发麻。 呆呆的看着镜子前的自己,不敢相信。 低头望望双手,看见了一旁的折枝,拿起来挂在腰间,急匆匆走出门去找王凯凯。 他现在需要几块灵石来再次验证一遍。 王凯凯正坐在孙思望制造的那些灵车上啧啧称奇,脸上兴奋几乎要溢出来,喃喃道:“好东西好东西……”,全然忘记了一个月以前差点死在孙思望手上。 远远见丁原焦急的样子,连声道:“老丁,老丁,你也来试试,这玩意儿果然不错……”。 丁原来不及体验这灵车,焦急道:“哪里有木灵石?”。 王凯凯一呆,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灵石,本来是被孙思望拿来做灵车灵力供给的。 丁原急匆匆走到那堆灵石之前,挑出两块绿色灵石,握在手中,磅礴的灵力立即从灵石中顺着两条胳膊上的经脉汇入胸口,分成两股,一股涌向黑色灵纹,另一股涌向旁边那些个细小的纹路。 果然是木灵纹! 丁原缓缓感受着变化,意识探向旁边那些纹路中,只感觉空间狭小,只有指甲那么大一点点,此时受到大量木灵气的滋润,以肉眼可见的变化增大。 转眼间已经有了一个拳头大小,那些纹路缓缓幻化出本来的样子,木灵纹! 丁原扔了手中两块灵石残渣,犹豫着这个秘密要不要让孙思望和王凯凯知道。 想了想,经过此次劫难,三人也算是生死兄弟,他们应该会替自己保密。 紧张又激动地走到还在玩灵车的两人身边道:“凯凯,思望,你们两个跟我来”。 两人还在玩那灵车,听到丁原严肃而有含着一点激动的声音,都抬眼望了丁原一眼,眉头微皱:“怎么了?”。 跟在丁原后面进了那栋六层高的楼。 一直到了第六层,上下看看确定没有旁人,坐在椅子上,只觉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低声道:“我给你们说一个关于我的秘密,你们得替我保守”。 王凯凯看他说的郑重其事,和孙思望对望一眼,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皱眉道:“怎么了,你说”。 丁原道:“你不是问过我知不知道云澈宗那对新人失踪的消息吗?”。 王凯凯疑惑道:“啊?是啊”。 丁原凑近两人小声道:“我就是丁原”。 “你是丁……”,王凯凯还没喊出来,孙思望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嘘,小声点”,回头看看没有旁人。 王凯凯压低了声音,一脸震惊:“你就是丁原?”。 丁原在桌子上蘸了茶水,写下两个方块字道:“这是我的名字,分开就是丁广泉,只不过和你们认识的名字不一样,这个秘密你们得替我保住,否则一旦透露出去就会给我招来杀身之祸”。 王凯凯呆了半晌,用力点了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你放心,保证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 孙思望道:“丁原是谁?”。 王凯凯道:“不知道更好,你就记住你只认识丁广泉,外面也叫他丁广泉,不要叫差了就行”。 孙思望点点头“哦”。 “还有一个秘密”,丁原还没说出口。 孙思望打断道:“那他可不是叫丁广泉吗?”。 王凯凯伸手捂住孙思望的嘴道:“嘘,小声点,听他说”。 丁原撕开自己领口,那枚黑色符文旁边,一道淡淡的符文纹路显现在两人面前:“我又生出来一道木灵纹”。 “嘶——”,王凯凯和孙思望目瞪口呆,这下两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王凯凯自己就是木灵纹,立即撕开自己胸口,果然丁原身上已经显现出来的部分和自己一模一样。 “你……你难道真的是五纹同生?”,王凯凯难以置信,说出来的话几乎都变成了气流声。 若是双灵纹,只会是以上一下,绝对不会有出现在另一枚旁边的情况出现,丁原仔细看了看自己胸口,半晌缓缓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道:“六纹”。 这话在王凯凯耳中可听不懂了,什么叫六纹?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这世界还有第六种灵纹。 丁原看他两人听不懂,从旁边摘下一只蝇头小楷,在自己身上写写画画,一枚六芒星的完整六灵纹图案出现在胸前。 “嘶——”,两人又倒吸一口凉气。 “这……”,王凯凯一下子扑到丁原腿上道:“大哥,你就是我大哥,往后叫我做牛做马你说一句话,万死不辞”。 孙思望慢了一拍,也趴在丁原身上,喊着同样的话。 丁原一懵,揪住两人道:“起来起来,什么死不死的,我可告诉你们,这秘密只有你们两个知道,有除我们三个之外的第四个人知道了,我就死定了,明白吗?”。 两个人连连点头。 三人躺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缓了大半天才恢复过来。 “唉,老丁,你说你这六灵纹比起昊天大帝的五灵纹会强在哪里啊?”。 丁原摇摇头,将一块水果塞进嘴里:“不知道”。 孙思望低声道:“打起来用灵技丢死对面,砸都砸死了”。 王凯凯猛然想起那日矿场里面丁原一连串放出的那些灵技,忽然笑道:“劳资明明看见你小子放灵技了,怎么没想到呢”。 丁原指指他道:“保守秘密”。 猛然间想起楼下灵车,王凯凯道:“走,开着灵车去太虚城转一圈,尤其要给我爹看看,再去我弟弟府上一趟,我琢磨着这么一辆灵车,怎么也得十万两银子吧”。 丁原走在前面把一块水果抛起来扔进嘴里:“一百万才差不多”。 孙思望摇摇头道:“总共加起来也没花五万两银子,卖这么贵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王凯凯道:“哎,这你就不懂了,我价格抬得越高,压价的空间就越大,一百万最后压到五十万,他们还会觉得他们赚了,这就叫生意”。 孙思望若有所思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啊”。 走到灵车边,孙思望又要开车,被王凯凯一把拉下来:“滚,我不想再躺一个月”,自己坐了上去。 丁原坐在王凯凯旁边,孙思望坐在后面,随着王凯凯扳动一边的机括,整个机器发出细微的轰鸣声。 轻轻一推摇杆,一辆具有现代化气息的车缓缓开出王凯凯的府邸。 路上围观的所有人都惊奇的看着这辆机器,王凯凯得意的开着灵车朝自己老爹府邸而去。 他爹王字荫正要钻进一辆马车前往王家议事院,忽然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已经钻进去的半个身子又钻了出来,皱眉看着那个朝自己驶过来的大机器,还以为是哪家宗门的法器。 王凯凯停下车,从里面钻出来:“爹,瞧儿子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王字荫一呆,万万没想到从机器上下来的是自己儿子:“你这是……”。 孙思望和丁原从车中下来拱手道:“王伯伯好”。 王凯凯兴奋的带着自己老爹道:“爹,这东西可比马车快多了,您上来,儿子带你走一圈”。 王字荫被连拖带拽塞进车中,灵车发动,立即紧张的抓住座椅。 “爹,不用紧张” 王字荫强稳着心神道:“小兔崽子,哪里紧张了?”。 王凯凯开车在已经围满了人的自家府门前转了一圈,道:“爹怎么样,是不是比你那破马车舒服多了?”。 王字荫只觉得没有一点颠簸,倒是比那些宗门的法器还好用,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下去”。眼睛不住地望着周围的人。 王凯凯没听清楚:“啊?”。 “我叫你下去”,王字荫压低声音道,一脚揣在王凯凯屁股上,把王凯凯踹出去,自己坐在了驾驶位上,一扳机括,推动操纵杆缓缓朝王家议事院而去,走了不远猛然加快速度,倒是比王凯凯开的还好。 王凯凯喜滋滋的看着自己爹扬长而去。 道:“我们回去吧,今天开卖!”。 第一卷 云岚 第十六章 王家的交易 王家议事院外一辆形状奇特的车停在门外,负责守门的看护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想是哪家的先师今日前来拜访,行骑倒是别致,正纳闷王家门前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这样的法器,却看见从车上下来的是王字荫,先是吃了一惊,目瞪口呆看着那位平日里严肃的像个教书先生的中年男人冲自己二人得意一笑,仿佛是碰见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抖了抖肩膀走进府门。 王家祖传倒卖灵矿,南株洲就两个小宗,落魄宗和云澈宗,两家都是受了万年前诡秘宗跌落到上宗的影响,本来从一方下宗,降阶为了小宗,那自然灵脉供给便要被从中宗降阶到下宗的鹤怀宗占去不少,打又打不过,还得笑脸相迎,王家百十亩的大矿,几乎全都供给鹤怀宗所用,头顶上有这么一尊菩萨,整个南株洲大大小小的矿脉都有染指,不过今天的事情可和那些小矿没什么关系。 其实王字荫自己也不知道今天到底为了什么事而来,听说是灵矿的事,但是仔细想想,来了两个供奉,一个长老,肯定不是灵矿那么简单。 拾阶步入议事堂,两个弟弟早已经等在堂中,只是不见自己老爹,与两个弟弟对坐的,是从鹤怀宗来的人。 见了那三人王字荫功守道:“字荫见过下宗供奉长老”。 那三人起身还礼道:“见过王少家”。 互相打了招呼各自坐下,王字荫等了一会儿不见父亲出来,心中已经了然,父亲知道来的这三个人并不是好打发的主,所以才会迟迟不出来,笑道:“三位今日远道而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那三人对望一眼,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南株洲零散矿脉甚多,下宗想把这些大大小小的矿脉都收到一起,交由王家来打理,王家是这方面的世家,也保险的多”。 王字荫闻言,心里暗道不妙,这么一番大买卖就这样能送到自己手上?他不信。可是却也没办法拒绝,道:“这零散矿脉遍布南株洲,要想收归一起恐怕不太容易,其他那些矿家可能会横加阻拦,王家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世家,怕是吃不下”。 那三人当中一人起身道:“在下是鹤怀宗供奉兰平,少家说的这些,下宗已经都考虑到了,所以来的时候已经把大大小小矿脉的地契一并带了过来,并且即将派下弟子来替王家管理这些矿脉,所有灵石都交由王家来打理,那些弟子不过是帮忙看护,少家大可放心”。 王字荫一顿,还有这种好事?道:“那不知下宗要我王家做什么?总不能把这么大的生意白白送给王家吧,倒教我们心生惭愧”。 兰平道:“这个……恐怕得老家主出来商量”。 王字荫道:“没什么打紧,能拿的主意我们兄弟三人便能拿,拿不了的主意私下里也需要我们和父亲一起商量”。 兰平看上去有些犹豫,半晌道:“听说王家从昊天神墓得了昊天镜,下宗想借来一观,嗯……时间么……大概五十年”。 王字荫闻言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东西,那昊天镜放在王家完全没什么用处,一来是王家不是宗门,不收弟子,有的只是招揽来的门客门徒,而来昊天镜到底是利是弊自己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放在这里迟早是个祸患正愁怎么处理呢。 想了想道:“实不相瞒,这昊天镜也是折损了我王家不少门客,如果下宗想要也别说什么借字了,我做主便可送到下宗”。 那三人闻言一愣,本来已经做好了出大血的准备,没想到王字荫答应的这么爽快,甚至还要直接送给自己,不知道王字荫卖的什么药。 兰平眉间升起一抹忧色,半晌不语。 王字荫与自己两个兄弟对望一眼,道:“几位先师不必怀疑,昊天镜对我王家的确是没什么用处,不过,在下有一个请求”。 兰平闻言眉头微展,这才对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把昊天镜让给自己,道:“少家请说”。 王字荫道:“听说鹤怀宗几位长老这几十年一直都没有收过亲传弟子,我王家有几个天资不错的小辈,还望能拜入鹤怀宗门下”。 鹤怀宗虽然是南株洲大宗,可是门下弟子却是来自各州各地,不尽相同,大部分都是中州大秦的一些权势子弟,王家虽大,但是比起大秦来说,差的何止是远,整个大秦不知有多少个王家一样的世家,鹤怀宗门下的弟子不是天赋天资卓绝的就是长老们自己觉得眼缘不错的,自然不会专门来南株洲收弟子,也就是哪天哪位长老偶尔遇上一个,觉得眼缘不错带上山去,不分高低贵贱,一视同仁。 此时听到王字荫这样说,那三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莫说几个人,就是几十个人也收得。 道:“这好办,不过恐怕不能收太多,有三四十个的位置,我五峰长老每家带几个倒是可以精心陪教,多了恐怕就不太好办了”,兰平以为王家要送几百个人进去,提前将人数打了折扣,再往上加顶多一百个,那也能够。 王字荫一呆,与两个兄弟哈哈大笑道:“那能有那么多,实不相瞒,就三个人,一个是在下儿子王凯凯,另一个是我二弟的儿子王宗玉,还有一个是我三弟的女儿王景嫣,有三个位置便足够”。 王家在南株洲这么多年,做生意从来不贪,能有多少就吃多少,这是王家在南株洲立足的根本,也是为什么鹤怀宗会毫无条件的选择相信他们的原因,生意讲究一个诚信,非要想在背地里摁死人,那可不妥。 王字荫又道:“只不过最近昊天镜大开,我和两位兄弟准备送些人进去当是参加一个试炼,几位长老要不先在王家等个十天半个月,等我们完成了这件事,再拿昊天镜去下宗不迟”。 兰平听前面说只要三个位置时已经喜出望外,此时这个要求也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当下答应。 六人便在议事院中闲谈一番,临近傍晚方才领着那三个鹤怀宗的长老去各自住处。 王字荫正得了儿子给自己的宝贝,有意在众人面前炫耀,便领着一行人从正门出来。 两个弟弟见了那机器都一脸茫然,大哥这么正经的人怎么也像自己儿子一样搞起了这些东西。 可惜那车只有四个位置,三个长老上去便没了他俩的,只能看着四人先走。 “老大在搞些什么玩意儿?”。 “谁知道……” 其实他这两个弟弟对他还是服服帖帖,只不过对他儿子颇有意见,表面上不说,暗地里老二和老大争的厉害。 那三人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一路平平稳稳忍不住道:“这法器从哪儿得来的?”。 王字荫一呆,他哪里知道道:“是今日我儿王凯凯送来的,不如几位先师自己去问他”。 一行四人到了王字荫宅邸王凯凯三人早已经不在府中,只好相约第二日叫王凯凯来见。 王字荫兄弟王字文坐着马车到了家里,忽然发现自家院中也停着一辆一模一样的,儿子王宗玉在边上跑来跑去,钻进钻出,把不少古玩玉器的小摆件放进里面。 “这东西哪来的?”。 王字荫抬头道:“大哥搞的,就这么个破玩意儿花了我三十万两,还说是兄弟价……” “三十万两?”,王字文抬脚去踹王宗玉,王宗玉急忙躲到一边道:“爹,你是不知道有多舒服,来来来,你上来,坐完这个,你那破马车就该扔了”。 连推带搡把王字文塞进车里,缓缓发动,开到太虚城大街上,王字文起初没什么感觉,却发现这东西怎么也不摇不晃,果然比那破马车舒服多了,正走着,眼前自己三弟王字玉也开着一辆在太虚城溜达,见了王字文,停下车大惊:“哥,你怎么也搞了一个?”。 王字文笑道:“我怎么会搞这东西,宗玉从凯凯那儿弄来的,说是三十万两”。 王字玉闻言,心中一顿,景嫣怎么说只要十万两?道:“我这也是景嫣从他哥那弄来的,弄了两个,一个她自己玩儿,另一个给了我”。 王字文脸色一阴,笑道:“回头我也去搞一个,你别说挺舒服的”。 辞别了自己弟弟,走了一段路,不知不觉来到了王凯凯府邸门前,猛然间听见里面传来一声爆炸声,整个天空都是闪了一下,心中一惊:“这凯凯这……干嘛呢这是?”。 王宗玉道:“嗨,大哥人就这样儿,什么都喜欢做,就是不喜欢修炼”。 王字文道:“你下去看看去”。 王宗玉还不知道他老爹要干嘛,起身下了车,还没走几步,身后那东西自己开走了,王字文道:“小兔崽子把爹也能忘了”。 王宗玉一拍脑门,吧唧一下嘴:“完了,上了老爹的当”。 脸上阴晴不定,想了想抬步走近了王凯凯的府邸。 王凯凯正在和孙思望两人试验新的灵石炸弹,弄得满脸黑灰,一身狼藉,眼见自己弟弟走了过来,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大吃一惊:“哥,你做什么呢?”。 王凯凯捏着手里的灵石炸弹,低声道:“这不你哥修为低,搞了这么个玩意儿,给你看看啊”,拔了保险用力扔到远处,猛然间一声巨响,王宗玉一把拉起王凯凯扑到一边,死死把王凯凯压在身下,虽然自己时长和王凯凯过不去,可毕竟是兄弟,遇见这种事关生死的危险,还是得先考虑他性命,更何况他压根不知道王凯凯去过矿上的事情。 “你不要命了?”,王宗玉从地上爬起来,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王凯凯忽然有些感动,低声道:“你别看它小,往后咱家得多准备点,免得遇见强敌”。 王宗玉长出了一口气,摆手道:“随你吧,对了,你那车还有没有,给我搞一辆,我的被我爹抢走了”。 王凯凯心想已经坑了他三十万,加上他刚才那番举动,怎么也不应该再要钱,道:“跟我来”。 王宗玉不知道自己哥哥卖着什么关子,跟在后面,绕过一个院子,只见里面秘密麻麻停着数十辆一模一样的车,大骂道:“这么多你还收我三十万?”。 王凯凯道:“看见没,你结交的那些世家公子多,去帮我卖,往后有了更好的,我送你”。 王宗玉边走边道:“真的假的,还送我……”,拉开一辆车钻进去,转个弯出来道:“先把这送我再说”,不等王凯凯回答,扬长而去。 王凯凯乐呵呵道:“有了这小子,不怕不回本”。 第一卷 云岚 第十七章 苍龙盘岭 王宗玉一路回到自己府邸,小心的将从王凯凯那里开来的车放进自己一间大房子里,美滋滋的去找一些小摆件放进去。 才到院中没走几步,猛然间感觉身后好像有人,浑身起了一层冷汗。 低声道:“谁?”。他本身是火土双灵纹,此时察觉到一股危险,来的人必定是境界比他还要高的人。 “是我”,黑暗中走出来一个阴影,低声道:“王家兄弟关系不错嘛,难道二公子忘了对我的承诺了吗?”。 王宗玉长出一口气,冷声道:“你要的灵石一块不会少,你放心就是”。 那人呵呵一笑道:“有公子这话我很放心,不过你哥哥迟早会发现你矿上的事情,我建议你还是别跟他走那么近,实在不行我可以帮你”。 “我的家事不用你管”,王宗玉怒喝一声:“若是我家人出了什么意外,往后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块灵石”。 那人冷声道:“好,我不管就是,不过公子没必要跟我发脾气,下次来找你的人就不是我了”。 王宗玉一凛:“你们要干什么?”。 “倒是不做什么,就是上宗新派了人来和你联络,咱俩合作这么多年,给你提个醒,新来的可不一定比我好对付”,那人阴恻恻笑两声道:“走了,十二万灵石,三个月后准备好”。 随即消失在原地,竟看不出是怎么走的。 王宗玉半晌不说话,十二万块灵石,这去哪里找? 长叹一口气,忽然双眼变得完全通红,随即又恢复正常。 丁原这些日子一直在修炼,灵石消耗了无数块,几乎从卖车那里来的银子全都让王凯凯帮自己换成了灵石,可是那道木灵纹始终没有太大的长进,大部分灵气还是被黑色灵纹吞了,十分当中只有两分进了木灵纹中,虽然已经幻化出了完整的样子,可是那些纹路总感觉还缺了些什么,每次木道印用消耗灵气最小的也几乎将木灵纹中的灵气抽个一干二净,每次不仅要供给灵技用,还会被黑色灵纹吸取一部分木灵纹中的灵气。 实在是头疼。 不过,自从木灵纹出现以后,黑色灵纹好像开始有了规律,自己只要上一次使用木灵纹,下一次再使用黑色灵纹的时候,黑色灵纹有很大的概率是木属性。 这就意味着,相同的灵技自己可以施展两次,而不用去等中间休眠的状态。 灵技越强需要的休眠时间就越长,这也是为什么能连续释放小的灵技却不能连续释放大的灵技的原因。 并不只跟灵气不足有关。 丁原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之前的雨露神术可以用作恢复灵技,现在有了单独的木灵纹,他要找一个更能和归元剑法搭配的灵技。 归元剑法已经是杀伤性的武技,既然是昊天大帝的武技,想必差不到哪里去。他在想自己究竟是用杀伤性的木道印还是辅助性的木道印比较好。 想了半天有了主意。 雨露神术是恢复性的辅助灵技,可以用木道印来释放,只释放一次哪怕木道印灵力干枯了也不要紧,而接下来的黑灵纹若是不出意外必定是木属性,可以用它来释放杀伤性的灵技,这样短时间自己可以释放两种效果强大的木属性灵技,配合武技肯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更何况五种属性相生相克,每当用完一种,对手若是恰好有克制自己的属性,就可以对自己的灵技进行克制,当对手以为自己再也没办法释放木道印的时候,再放出来一个,岂不是会有趣? 丁原想到这里,在脑海中苦思冥想一番,想到了一开始在云澈宗院子里的那个灵技。 苍龙盘岭。 一笔一划用汉字写在纸上,端详许久。起身下楼。 院中水波清澈,折枝出鞘握在手中,缓缓起剑,猛然间一剑刺出,这段日子那些熟悉的剑招一个一个使了出来。 一步神!灭天!…… 忽然飞剑在天,手中印诀变化,口中清喝:雨露神术。 那飞剑在天地灵气的牵引下穿梭在半空中斩杀出一道道剑痕。 “苍龙盘岭!” 一声清喝,满是碧波的湖中央,湖水剧烈的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底下出来。 “哗啦”一声,一根与自己腰一般粗细的虬根生长着嫩芽,破开水面直冲天际,如同一条木龙紧随天上飞剑而去,一前一后像是在追逐一般双双扎入水下,又从水面冲出,一进一出,朝远处而去,一连串的水柱从湖中直冲上天,飞剑从远处飞回,单手接在手中,喘着粗气看着远处虬龙消失在空气中。 就是这样。 木灵纹已经陷入休眠,那枚黑色灵纹中灵气还剩下五分之一,之后只要自己释放其余四种属性的道印,几率便会大大提高,无疑是给自己争取了很大一部分时间。 生死对决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总不会每一次都有一个孙思望来救自己。 丁原长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拓宽木灵纹的灵气空间这一件主要的事情了。 不过既然已经猜到自己是六纹双生,经过一场生死搏杀,让木灵纹显现出了道纹,那么其余几枚灵纹的开启条件又会是什么呢? 丁原只觉头疼,旁人究其一生只修炼几个灵纹都很难达到顶峰,当中不免有多灵纹的修士放弃了其余的灵纹,专修一种,自己要想六中灵纹一起修炼,相当于那些人修炼了五次,谈何容易。 转眼在王家过去了好几个月,王凯凯一脸愁容的来找自己。 才坐下道:“老丁,完了呀,家里用昊天镜给我兄妹三人换了去鹤怀宗修炼的机会,可你知道,我他娘的压根就不喜欢修炼,真要去了,那不是找死吗?”。 又道:“况且鹤怀宗那么大,没有你我怕是难活着回来”。 说着一声长叹。 昊天镜要给鹤怀宗的人拿走? 丁原一呆,自己还想去昊天镜一探究竟呢,被鹤怀宗的人拿走了自己怎么办? “昊天镜试炼什么时候开始?”。 “昊天镜每十年开启一次,现在离关闭的时间也就两三个月的,估计就在眼前”。 忽然王凯凯贼兮兮道:“我跟我爹说了,我要带你去,否则我就不去”。 丁原一顿,带自己去鹤怀宗吗? “你爹怎么说?”。 王凯凯突然眼神一亮道:“我爹说了,只要我肯去,随便带谁谁他不管,丁兄,你说过要做我扈从的,你可不能不去啊”。 丁原沉思半晌,自己去鹤怀宗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很大,但是鹤怀宗毕竟是南株洲下宗,应该有很多自己可以学习的机会。 以前是为了活着,现在他是为了手中那把剑的主人,总有一天得找她回来。 不过昊天镜马上就要关闭了,得趁这个时间进去看一看,到底有什么。 “凯凯,我想去昊天镜里看一看,你去参加试炼,带着我”。 王凯凯一听,犹豫了片刻道:“本来我自己都不想去,但是既然你要去我就去给我爹说一声,不过说好了,你可得保护好我,不能让我死在那破玩意儿里面”。 丁原拍拍他肩膀道:“放心吧,我们到时候多带点灵石炸弹,更何况你爹他们看着呢,怎么会教你死在那里面”。 王凯凯摇摇头道:“那不是,我爹他们得在外维持外面的结界,离不开的,万一离开了谁都出不来,那才是头疼的时候,倒不是怕我弟弟,主要是怕那里面有什么东西”。 “而且这次试炼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能进入昊天镜里面的世界太深,只允许在边缘游荡,有机缘就算是机缘,没机缘出来也没事”。 丁原眉头微皱,记忆里的昊天镜内部应该没有多大才是,听王凯凯的语气怎么好像很大的样子,难道这几万年昊天镜也进化了? 王凯凯道:“那我走了,我去给我爹说一声,哦对了,我爹他们之前见了我,听说那灵车是你设计的,要见你一次,这都几个月了,我实在是拖不下去了,你准备一下吧”。 丁原心中一顿,怕不会在那些人面前暴露了吧? 想了想云正阳不也没看出来吗?见就见吧。 没过几日,丁原正在灵石堆里修炼,忽闻耳侧传来一个女声:“哥!哥!”。 一阵脚步声想起来,从楼下上来一个女孩子,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丁原,围着他绕了一圈,许久道:“你是丁广泉?”。 丁原见这女孩长得水灵灵的虽然没有云岚那般好看,但也是美人一个,道:“对,我就是”。 “我叫王景嫣,水灵纹,下二境修士,初次见面,多多关照”。那女孩大大咧咧道:“诶对了,我哥呢?”。 王凯凯从楼下传来声音道:“来了来了”,边往楼上走,边拿着一堆衣服,上了楼,冲丁原道:“老丁,赶紧换衣服,带你去见我爹他们”。 丁原一呆,这么快? “嫣儿,走下去,叫老丁换衣服”。 王景嫣随她哥下了楼,丁原将身上的衣服换了,拿着剑下了楼。 王凯凯已经坐在车里等他了,王景嫣自己开着一辆已经出了院门,两人调转车头,外面走去。 丁原去过王字荫府邸,但是和王字荫正式见面却从来没有过,此时心中忐忑,生怕自己身份暴露了。 但是这车的方向好想和自己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凯凯,这不是去你爹府邸的路吧” “嗨,我爹非说带你去议事院,叫大伙儿都瞧瞧,我也没办法”。 丁原眉头紧皱,这下糟了。 第一卷 云岚 第十八章 找人 王家议事厅里,左边坐着王氏三兄弟,右边坐着鹤怀宗三位长老,丁原和王凯凯几人站在王氏三兄弟的后面。静静等着王家家主王耀堂出来。 丁原心中忐忑,生怕被眼前六个里面的其中一个人认出来,总觉得旁边那个叫祁界的鹤怀宗长老时不时看自己一眼,眼中意味深长。 他娘的,这老小子,丁原心中泛起了嘀咕。 果然那老小子开口了:“这位也是王家的公子?”。 场中一共九个人,其余八个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丁原。 王凯凯忙道:“启禀仙师,这位就是设计出灵车的那位公子,姓丁,名叫广泉”。 “哦”,祁界长长应了一声:“果然英雄出少年呐,那灵器虽然比不上鹤怀宗的法器,但是单在地上也是难的的法宝”。 端起茶杯正要喝水,忽然又道:“最近南株洲有一位叫丁原的少年不知几位听说过没有,据说身负五枚灵纹,我鹤怀宗也派了人手去寻,可始终没有找见”。 王凯凯道:“身负五枚灵纹那还了得?叫我说他就是吹牛,连人都不敢见还五枚灵纹呢,我吹牛我也说有物五枚灵纹,那满天下不得来找我”。 王字荫闻言咳嗽了两声,王凯凯立马禁声。 祁界点点头道:“也许吧,其余几州的下宗也在找,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大概是假的也不一定”。 丁原心中长舒一口气,这老小子肯定是怀疑自己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直觉很强烈。 “几位久等”。 这声音亮如洪钟,从偏门里走进来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朝右边三人拱手。 那三人起身道:“见过家主”。 来人正是王耀堂,此人火土木三纹同生,自身境界更是到了上五境,不论是在江湖还是在庙堂,都有很高的声望。 王耀堂坐到最中间先问自己大儿子王字荫:“听说最近凯凯做了什么法器?法器我是见过了,人呢?”。 王凯凯拉着丁原绕到自己老爷子前面道:“爷爷,就是他,丁广泉,绝世奇才,所以这次去鹤怀宗我打算带上他给我做个扈从,没有问题吧”。 王耀堂道:“丁公子修为几何啊?”。 丁原道:“木灵纹下二境界”。 王耀堂眉头微皱:“下二境界,是不是有些低了?”,脸转向自己孙子。 王凯凯道:“不低不低,真要是遇见想杀我的除非您老人家和我上山,带上他主要就是找个伴儿,您也知道,孙子我什么都喜欢做,就是不喜欢修行,若是没个伴儿孙子怕是闲也要闲死在鹤怀宗”。 “前些日子你去哪啦?弄得一身伤?”。 王凯凯心中一顿道:“不是给你说了吗,去山上打猎从上面掉下来了,幸亏有丁公子,否则孙子就见不到你啦”。 王耀堂沉思半晌,微微点头冲底下几个鹤怀宗的长老道:“几位先师,不知道叫我这孙儿多带一个人有没有什么影响?”。 兰平道:“不妨事,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祁界道:“我看他天赋异禀脑子也聪明,不如教他们两个一起拜入我门下,教个一年半载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丁云心里暗骂,这老小子果然是认出我来了,什么天赋异禀,就是冲我来的。 王耀堂道:“那极好,鹤怀宗是下宗,凯儿能有这样的师傅往后倒教我省心了”。 想了想又道:“昊天镜眼看就要关闭,既然今天大家都在,不如把进入昊天镜的日子定了,眼看此去鹤怀宗还有万里之遥,等到了鹤怀宗,估计昊天镜也要关闭了,赶早不如赶巧,反正是开着,就让这些孩子还有我王家那些门客一起进去看一看,有机缘也好没机缘也好,让他们涨涨见识”。 一边叫毕宇寰的鹤怀宗供奉道:“王家既然已经布下了进出的结界,不如就这两天吧,依我看,我们三人已经在王家待了有些时日,赶早不赶晚,后天怎么样?”。 王耀堂想了想道:“也好,明天叫宗玉凯儿还有景嫣把此间矿地的事情交接一下,后面早上你们进昊天镜看一看”。 王凯凯道:“那爷爷,爹,两位叔叔还有三位仙师,我们就先走啦,回去收拾一下,后天进昊天镜”。 王耀堂点点头,王凯凯拉着丁原从议事堂出来,两人小声议论着什么。 身后王景嫣和王宗玉也跟了出来。 王宗玉心事重重,走了一半,道:“哥,你过来,我跟你说件事”。 王凯凯一呆,走过去道:“什么事?”。 王宗玉道:“我需要十二万块灵石,现在有六万块,你给我凑六万块,后面还你”。 王凯凯闻言一惊:“六万块,你是在吃吗?你要这么多灵石干什么?给二叔说了没?”。 王宗玉不耐烦道:“没说,你有就给我,没有我就再想办法”。 王凯凯思索半晌,掰着指头算了算,自己这些日子卖车换来的钱满打满算刚好添上六万块灵石的窟窿,道:“那你叫人来我府里拿吧,说好了啊,后面补给我”。 王宗玉喜道:“那太好了,回头我叫我那些朋友都来买你车,很快就补上了”。 王凯凯伸出食指指指他:“你小子,也不知道再搞什么鬼”。 转身和丁原出了议事院。 坐在车上,回头又看了一眼自己弟弟,低声道:“我总觉得宗玉这小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了想,发动灵车朝自己府邸而去。 转眼三天时间已到,王家总共挑选了五十个人进入昊天镜,本来也不奢求他们能有什么奇遇,全当长长见识。 丁原记忆里有昊天镜的样子,但是本人却从来没有见过,一想到要见一个自己很熟悉但是却从未见过的东西,感觉就像是老爹突然说让自己去见见娃娃亲对象一样。 忐忑。 巨大的宫殿里面透出来一缕幽蓝的光,椭圆形的昊天镜镶嵌着刻有奇异浮雕的边框,一人多高,宛如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整个殿内的光都是王家布下的法阵散发出来的,丝丝缕缕的荧光汇聚到昊天镜底座下面,链接这昊天镜的镜框,那一面镜子正微微散发着莹莹蓝光。 在黑暗中显得极为明显。 王凯凯站在队列最前面,时不时拿出一张手帕擦擦汗,小声道:“这次可没有思望那疯子来救我们了,一切以保命为主”,说着指了指自己身上,丁原伸手一摸,一身的炸弹。 远处的昊天镜在自己眼里似乎无比的熟悉,就像是久别的朋友。 王宗玉忽然闻到一股香气,使劲儿嗅了嗅最终把视线放在丁原的剑上面。 低声道:“这剑倒像是女人用的”。 王凯凯翻个白眼道:“剑还分公母吗,能用不就行了”。 猛然间耳边敲响钟声,丁原推了一把王凯凯:“进去”。 王凯凯转身看了看身后的人,两只手好像无处安放,道:“你走前边儿”。 和丁原换了位置一路朝昊天镜走去。 伸手触碰到蓝色的镜面,像是一片水面一般,漾出一圈涟漪。丁原刚要进去,王凯凯走上前来道:“听说进去不一定在一个地方,我和你走一起”。 两人一起迈步踏入昊天镜,身后王宗玉拉着自己妹妹王景嫣道:“我们走一起吧”。 镜子上面闪出一阵阵的蓝光,一行人缓缓踏入昊天镜内世界。 猛然间眼前一阵耀眼的白光,几乎快要将丁原闪瞎了,等适应了这阵白光之后,抬头望去,身边有一个和昊天镜一模一样的镜子,自己正站在一处草地之上,草径干黄,远处落叶萧萧,一阵清风吹过扬起黄烟。 外面尚在春夏,境内世界已经是秋天景象。 忽听耳边传来一声惨叫,丁原浑身吓得抖了个激灵,回头看去,只见王凯凯方才从自己身边那面镜子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鬼叫什么,吓我一大跳”,丁原长出一口气,王凯凯两个眼睛睁开,看见眼前之人,肥躯从地上爬起来,道:“我他娘的还以为出不来了呢”。 举目四望,满眼秋黄。 “嘿,鬼地方还挺不错的”,王凯凯上前一步道:“在这边儿盖一个大院子,修些池塘应该不错”。 丁原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却自己也说不上来,脚下这片草地四周都是森林,但是又不像自己见过的森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忽然心中一顿,没有活物! 纵眼望去,天上地下一个活着的东西都看不到,除了站在此地的自己和王凯凯,甚至连一只虫子都寻不见。 心中一凛,低声道:“小心点,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王凯凯闻言:“啊?我感觉挺好啊”。 两人静悄悄的站在草地上,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实在安静的诡异。 丁原踏出一步,脚下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在这个天地无比清晰。 “我说老丁,看也看完了,咱们要不回去?”。 丁原道:“跟我来”。 王凯凯一呆,跟着丁原往前走入森林之中。 黑色的树干,黑色的草地,近处的林子并不像远处看的那样金黄一片。 没有任何危险。 王凯凯累的气喘吁吁:“我说老丁,你在找什么呢?”。 丁原走的起劲,听见王凯凯问自己,头也不回,扶着身边的树林道:“找一个人”。 第一卷 云岚 第十九章 天衍道图,魔眼 王凯凯一惊,他知道丁原说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从外面进来的,如果是外面进来的就不会到这里来找人,顿时浑身出了一身冷汗:“找……找人?”。 丁原默不作声,这片天地里有一座冰棺,尘封的是万年之前的容颜。施昊天在临死之前将他女儿放在了昊天镜的世界里。 穿梭在杂木丛生的树林里,怎么也找不见记忆片段里面形如眼睛的山峰,沮丧的坐在一边的树桩上休息,这方天地寂静的不同寻常。 他一路上已经想起来关于昊天镜内施昊天女儿的一些东西,那座冰棺被封印在魔眼之下,放置在施昊天为女儿布下的大阵中央,可是,既然明知道自己要死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女儿保护起来?谁来去拯救她? 忽然,丁原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难道施昊天已经知道会有人来替他救女儿?几万年前的故事,若是这样,难道自己来到这里的一切都是在施昊天的计算当中? 他不敢确信,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王凯凯抱怨:“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有人在这里的?”。 丁原举目四望,低声道:“我们得去一个高一点的地方,这里树林太密了,什么都看不见”。 边走边道:“帮我找一个像眼球的山峰,我找的人在那里”。 王凯凯叹气道:“这么大一片地方,又在这林子里,去哪里找眼球一样的山峰,我看不如回去,我叫多点人进来找才好”。 丁原道:“进来就会被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即便有人见过了,也不会一定就能看见”。 这话音才落,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两人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声音的来源,忽然,又是一声。 “左边”。王凯凯大叫一声,跑在前面。 这方天地什么都没有,如此大的爆炸声,肯定是有人遇见了危险。 而危险,只能来自施昊天为女儿布下的结界。 两人一路穿越杂草,不知走了多久,穿越森林,眼前一片荒芜,乱石丛生,更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个小小的弧形,就像是一只眼的上半部分。更多的,是在那一个无边无际的大坑里面。 王凯凯被眼前的大坑震撼的说不出话,从地坑边缘往下看,无数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一幅图画,在整个坑底连成一片,闪着淡淡的红光,一座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巨大阵图出现在二人眼中,相比这副阵图,两人甚至连蚂蚁都算不上,而远处,在那只巨大的漂浮在半空中的眼球状山峰之下,还有一柄倒插入地中的大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缓缓蠕动,仔细一看竟然是类似于骨头一般的东西。这剑是活的! 昊天神剑! 丁原眯起眼睛,记忆里关于此剑只有这一个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完全没有印象。 那剧烈的爆炸就来自于坑底,像是有人丢下了爆竹,时不时在远处的边缘传来一阵阵的响声。 丁原看见这副阵图,心中猛地一跳:天衍道图,魔眼! 怪不得这方世界会比自己想象中的大了无数倍,魔眼乃是上古之神的眼睛,据说创世神创世之后身体各个部位化成了山川河流,本来就有创世的能力,再加上这早已经绝迹的天衍道图,这片世界能在过去几万年内变成这样也就不奇怪了。 “我们从这边下去”。 丁原从地坑边缘滑入地坑,一路带着王凯凯狂奔不止:“小心点,别碰到地下这些河流”。 王凯凯看着那些红色的液体不断地腐蚀这不小心踩下去的石头,冒出一阵阵的白烟暗自咂舌。小心的跟着丁原绕过那些河流。 危险倒是没什么危险,这天衍道图在这方天地中宛如迷宫,进来的人若是不知道进去的方法,很快就会被这些流淌着红色液体的河流困死在其中。 这一路朝远处魔眼靠近,很快就到了中间的地方,仿佛是察觉到有人突破了这座阵图的外围防线,整个大阵陡然一变,本来前方是平地的地方,裂出一道道地缝,从旁边的河流中灌入红色液体,地坑里面的天衍道图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丁原顺着记忆里的方位,带着王凯凯穿梭在不断裂开的地缝之间,稍有闪失立即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再后悔已经晚了。 “老丁,这下你可害死我了,我跑不动了,跑不动了”,王凯凯喘着粗气,跟着丁原狂奔,汗水浸透了衣服。 丁原深知只要能通过这第二层阵图,到了阵中央的地方,这阵就不会再有变化,便会有休息的时间。 “马上就到了,别停下!”,丁原一边大吼,一边看着前面的方向。 王凯凯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丁原顺手拉了他一把,连拖带拽往前面第二层阵图的边缘狂奔。 两人浑身是汗,喘着粗气,终于在眼前地缝灌入红色液体的前一刻,跨过了第二层阵图。 天地骤然安静。 远处天上亮起一粒豆大的白光。 丁原瞳孔微缩,大叫一声:“跑”。 那道剑气从天而降狠狠刺入方才两人瘫倒的位置。王凯凯吓得哭爹喊娘。 第三层外缘的剑气并不密集,只要让王凯凯在这里等自己,自己一个人进去就行。 低声道:“下面的路你不能进去了,我怕你应付不过来,我一个人去,你等在这里”。 王凯凯摇摇头道:“你他娘的死在里面老子怎么出去,我和你一起去,你等等,我缓点力气”。 大口喘着粗气,不远处的空气中肉眼可见一道道白光从空中划过,出现又消失。 这是昊天神剑自身的剑意,按道理不到离神境界只要碰到那剑气只有一个死的下场,即便进了离神境界,被那剑气伤到也是重伤。 施昊天在死之前已经是神妄境大成,能布下此番手笔根本不足为奇,只是丁原脑海中还是那个念头,他怎么会知道一定有人来救自己女儿?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这方天地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变化。 进入昊天境界的五十人大半已经出来了,还有一些没有出来,外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鹤怀宗几位长老焦急的等待着,王家三兄弟和王家家主坐在阵眼一动不敢动。 王宗玉和妹妹王景嫣也在昊天镜外焦急的等着自己大哥。 祁界眉头微皱:“那两人不会是遇见什么意外了吧?”。 王景嫣道:“可明明昊天镜里什么都没有啊”。 祁界皱眉不语,他有种奇怪的感觉,那日见到的那个姓丁的少年,很有可能就是外面传言的丁原,只是他不太确定。 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看一看,可是自己境界远比地下这结界允许通过的要高,万一进去搅乱了结界,昊天镜里面真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剩下的人一个都出不来。 王耀堂当初拿到昊天镜时光进去出来就费了一大番力气,更别说遇见什么意外了。 此时昊天镜内魔眼之下,丁原和王凯凯小心翼翼的顺着自己记忆中阵图的开门缓缓靠近第三层阵图最中央。 时不时空气中划过一道剑意,要是出现在自己身上,恐怕死无全尸。 两人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一来靠记忆,二来靠运气,本来极为轻松地一场旅游,硬生生步入此时的生死存亡的境地,丁原只恨自己太过意气用事,导致现在的结局。 但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一步一步,远处那个和普通棺材没什么两样的冰棺渐渐出现在视线里面,空气开始变得寒冷。 不远处的地面已经有了冰渣,而那些红色的河流,在这里也陷入沉寂,被冰冻住。 越来越冷,王凯凯不住地往手上哈着热气,颤抖着道:“他娘的,这么冷?”。 丁原也不好过,身上木灵纹释放出来一点点灵气维持着自身热量。 突然停住脚步道:“我教你一个木道印,跟着我做”。 双手上下结印,不一会儿,一股热量从木道印中释放出来,这是一个灵技,用来保持体温。 小胖子一喜:“哎,第一次感觉灵技这东西还有点用啊”,抖了抖肩膀,感觉浑身舒服了很多。 冰棺就在眼前,那柄巨剑利刃的旁边,剑气在此处如狂风一般肆虐,几乎没有能靠近的地方。 猛然间身边出现了一道剑气,丁原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衣服瞬间被割去一片。 “我操”,丁原忍不住爆出粗口,三魂七魄都仿佛出了窍。 再不敢靠近了,距离足够,只要自己能释放出封印冰棺的金道印,便能把冰棺打开,放出里面那个女子。 王凯凯停住脚步,看着丁原手中结印,这道印做一次需要半刻钟,必须一丝不苟,一旦错了就得重新来过。 丁原只求自己那枚黑色灵纹能给点力,最好能少做一次是一次,这里太他娘的危险了。 一连释放了几十道道印,让除去金属性的其他四种属性进入了休眠,最关键的来了。 丁原小心翼翼的结着手中的道印,一点也不敢分心,一下一下,宛如初学者。 终于,两个手指翻出手掌心。 指尖亮起了一道细细的金色光芒。 转眼间几乎将自己灵纹之内的灵气全部抽空,一道耀眼的金色丝带顺着自己指尖朝那口冰棺扑去,丁原心里一惊,倒是忘了自己的境界尚浅,还无法释放这么强大的灵技。 “炸弹!”。 口中发出一声咆哮,王凯凯一呆,慌忙把炸弹递给丁原,丁原道:“把灵石取出来”。 王凯凯惊慌的两只手都在颤抖,将灵石一个一个从炸弹中抠出来,放在丁原脚下,灵纹疯狂的从脚下灵石中汲取这能量,全部涌入那一缕金色丝带中。 丁原浑然不觉,此时自己二人头顶,一个淡淡的虚影眉头紧皱,正看着自己所做的这一切。 “你终于来了” 第一卷 云岚 第二十章 镜中人 那一缕神魂悬在二人头顶,王凯凯吓得屁滚尿流,不自觉的往丁原脚下靠,丁原只觉得自己全身力量都在被那枚黑色灵纹转化为灵力,几尽干枯,浑身上下传来筋肉抽动的痛苦,硬是强撑着神念支持着那一缕金丝飘带。 天上那缕神魂缓缓叹气:“太弱了,为什么会是你?不该是方之遗么?”。 忽然像是一阵清风,分散成一缕肉眼可见的诡异烟雾,从冰棺那柄活着的剑顶部缓缓飘落至丁原头顶。缠绕着他的脖子,最终全部进入了那一枚黑色灵纹当中。 猛然间,仿佛全身力气又回来了,甚至听得见自己体内血海澎湃的声音,心脏的跳动,是这方天地最嘹亮的奏鸣曲。 手中那根金色飘带,像是一瞬间接通了九天星河,猛然间增大数十倍,如同一段绸缎,朝那冰棺裹挟过去,转眼间,整个冰棺都被裹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 那棺盖,开了。 丁原收了道印,呆呆的望着那个被打开一隅的冰棺,寒气升腾,天空中竟然飘下了大雪,一片片的雪花,被昊天神剑的剑气裁成两半,掉在地上已成雪沫。 一只玉手搭上了棺沿。 轻哼一声,像是少女方才从睡梦中醒来,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迷惘的朝前方看了一眼,随即目光转向丁原二人。 “你……是方之遗?”。 少女沉吟半晌,忽然像是恢复了神志,猛然间从冰棺之内站起来,浑身雪白的裳衣一直垂落在脚下,纤纤玉足从冰棺中踏了出来,一步一步走近丁原,每一步踏出,脚下都会升起一层玄冰。 丁原紧张的几乎吸不上来气,进气比出气还多,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少女像自己靠近,最终停在了离自己不足三寸的地方,仿佛笔尖已经贴到了一起。 少女往后退了一步:“你不是,你不是方之遗”。 眼神中似有落寞,喃喃道:“难道是天衍神术出了问题?”。 忽然像是看见了什么,伸手一招,将杀向丁原二人的一缕剑气捏在手中分解成无数星芒,渗入自己体内。 抬头望向昊天神剑,喃喃道:“昊天剑”,猛然间直冲天际,那一个小小的人影站在昊天剑剑柄之上,俯身轻轻触摸这昊天剑剑柄端的图腾,霎时间飞沙走石,这方天地像是活了过来,地动山摇,丁原呆呆的站着,耳边王凯凯拉着他要逃,却死活拉不动。 那柄巨大的剑,正在从地面慢慢被拔出来,一寸一寸,猛然间速度加快,携带着天地的意志冲上苍穹,巨大的剑身围绕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女划过天际,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变为两丈长短,悬在少女身边。 丁原周围的空间好像被定住了,巨大的岩石和数不清的泥土悬浮在半天之上,以那空中的少女为中心,这天地,就像是祟土重生了一般。而自己,就是在地底,看着古神开天。 那少女轻轻从半空中下来,巨大岩石宛若清风一般分解在身后,随即被风吹走。 少女低声道:“你跟我来”。 丁原闻声,心中一顿,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眉头微皱,慢慢跟了上去。 王凯凯紧跟其后,一寸都不离开。 那少女低声道:“他在这里等着”。 王凯凯一呆,浑身像是被冰住了,一分也动弹不得。 那少女领着丁原走到冰棺旁边,伸手从冰棺中取出一对剑,拿在手里端详许久,轻叹一声,缓缓将冰棺合上。 “我父亲以天衍神术推算出有人会来此地救我,将我封印在冰棺中万年之久,可是来救我的人似乎并不是天衍神术中推测出的那一个”,顿了顿清澈的眼睛望着丁原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来救我?”。 丁原愣了半晌道:“我……我也不知道”。 少女眉头微皱:“你叫什么名字你不知道?”。 丁原整个人似乎被她那纯净的像是万里晴天的一双眼睛看穿了,支支吾吾道:“丁……丁原”。 “丁原”,少女双眉紧蹙,半晌低声道:“天衍神术里面没有这么一个人”,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两把剑道:“这是灵犀,以前是我的佩剑,现在用不到了,既然是你救了我,那便把它们送给你,顺便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少女挥手幻化出一片水月镜花,里面好像是她自己的经历。 丁原眼前的这个少女,名叫施妙妙,施昊天的女儿,未被封印之前就已经是四道印离神境界,这几万年之内,日日吸收冰棺神力,已经隐隐有突破离神进入天门的迹象。 万年前诡秘宗与其余两大仙宗争夺神宗之位,诡秘宗宗主施昊天被自己兄弟陷害,死在万古神域之中,被凶手封压在南株洲北擎山下。 父亲在临终之前将施妙妙封印于昊天神镜当中,用上古神物魔眼作为结界,保护着自己女儿不受伤害。 这冰棺用了神域世界创世之处的冰沫炼化而成,不论是谁,只要躺进去便可以封印三魂七魄,盖上棺盖,哪怕神域消亡,他也不会死。 施昊天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万年之后有一个年轻人,会继承他的意志,带领诡秘宗踏上神宗之旅,届时会开启昊天神墓,放出自己的女儿施妙妙,施妙妙要帮他完成他父亲的诡秘宗晋升神宗的遗志,并且在最后一战中解身镇压诸天神君。 不知是什么原因,导致昊天神墓提前开启,而来救自己的人也不是方之遗。 施妙妙说完了这些,忽然伸手将丁原领口撕开一小块,疑惑道:“你怎么会有混沌道印?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眉目间似乎出现了一丝不可置信,半晌道:“原来是这样”。 “神墓之所以提前开启,是因为有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冲破了封印,他们感觉到危险,所以带了你下来?是不是?”。 丁原心中豁然开朗,这就是那两个癞蛤蟆将自己扔到这里的原因? 施妙妙道:“看上去你好像也不知道,不过既然你放了我出来,那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我要去仙土找天门宗和阴阳宗算账,你呢?跟我一起去吗?”。 丁原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去,我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施妙妙道:“这两柄剑其实是一柄,只不过我一直没找到心里那个人,所以从来没有送出去,现在尘封在冰棺中太久,早已经没有了我的意志,送你做礼物吧”。 忽然伸手摘下丁原腰间的佩剑,慢慢拔出一些,轻轻念出了那两个字:“折枝?”。 回头看了一眼丁原:“别人送你的?”。 丁原点点头。 少女好奇的嗅了嗅剑身,低声道:“还是个女子”。 又将剑归鞘,还给丁原道:“你我还会再见的,我送你们出去”。 伸手一招,远处的王凯凯顿时被抓到身边,施妙妙看了看王凯凯,伸手打了一道灵气在他身上。 “与你也有缘,送你一份机缘”。 王凯凯只觉自己胸口处传来一阵胀痛,猛然间胸口一闷,翻个白眼晕死了过去。 那女子微微一笑,转头皱眉看了看丁原道:“你的道需要你自己修行,我帮不了你”。 挥手道:“走吧”。 眼前出现一片白光,丁原伸手遮住那刺眼的光芒,再睁开眼,施妙妙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人正在之前进来的那面镜子旁边。 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了五天,进去的所有人都陆续出来了,只剩最后五个人,每一个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王宗玉进来出去好几次,始终没能找到自己大哥,急的团团转。 王景嫣道:“哥还有别的办法吗?”。 王宗玉抓耳挠腮,半晌说不出话,口中喃喃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猛然间起身道:“再多找点人来,全部进去找,找不到别出来,你去找人,现在就去……”。 忽然身边镜子闪过一道明亮的蓝光,丁原背着王凯凯从镜子里面走了出来。 王宗玉慌忙去接丁原背上那人。 王景嫣道:“丁公子你们是遇见什么麻烦了吗?” 丁原点点头道:“遇见了一些,还好没出大的意外”。 回想着那个名叫施妙妙的少女,突然开口道:“还有没有人出来?”。 王景嫣摇了摇头道:“今天就只有你们”。 丁原轻叹一口气,恍如梦境,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放在同一个剑袋里的两把剑,叹了口气,镜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王宗玉背着自己大哥匆匆往旁边的房子里赶,忽然听到背后一阵咳嗽,王凯凯有气无力道:“宗玉,我还活着吗?”。 王宗玉道:“没事死不了”。 猛然间听见背后那人长长吸了一口气,挣扎着从自己背上掉了下去,张口吐出一大团淤血,瞬间变得活蹦乱跳:“妈了个八字的,差点给劳资死在里面,丁……丁广泉这王八玩意儿……”。 王宗玉忽然眉头微皱:“哥?你破境了?”。 王凯凯摆摆手道;“没有,只不过感觉不远了”。 王宗玉“哦”了一声道:“那快去告诉爹他们吧,这五天他们没吃没喝一直在维持着结界,现在该叫他们下来休息了”。 王凯凯从地上爬起来,迎面撞见丁原和自己妹妹一起走过来:“老丁,我去给我爹说一声,你等我出来一起回去”。 和王宗玉兄弟一起朝身后那座大殿顶部走去。 丁原还在想着镜中人,半晌长出一口气。那般境界,根本不是自己现在能够触碰到的。 忽然心底里升起一丝恐惧。 又是方之遗,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听施妙妙的话,好像自己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顶替他? 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丁,走,回去说”。 第一卷 云岚 第二十一章 大孤峰上冬灵 回到王凯凯府邸,王凯凯累的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半晌好死不死说出一句:“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丁原不说话。 王凯凯道:“她若是想杀我们我们有机会活着吗?”。 丁原无力道:“你觉得呢?”。 王凯凯眉头紧皱,半晌叹气道:“看样子我也得好好修炼了,哪天死了可就麻烦了”。 皱眉不语,忽然道:“后天我们就得跟着那三个老家伙去鹤怀宗了,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 丁原想了想,回头道:“把思望带上?”。 孙思望正躺在两人旁边,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去,我的东西还没做完呢,鹤怀宗毕竟是宗门,规矩森严,去了碍手碍脚的,我还是在家等你们回来吧”。 两人不说话。 半晌想起了鼾声。 孙思望回头看了看两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三天,祁界兰平毕寰宇三人在放着昊天镜那殿堂中将昊天镜封印了,变成巴掌大一小块,拿在手中,辞别了王家三兄弟,出门时,正看见王凯凯一行四人开着车停到门口。 “仙师,此去路远,反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我们开车慢慢去,正好一路上您给我们讲讲那些鹤怀宗的事情,免得我们上山什么都不知道”。 祁界道:“太慢了,还是用云梭吧,反正云梭也要好几天,同样能给你们讲清楚”。 王凯凯道:“那行,听您老人家的”。 将车中大大小小的包袱取出来,又道:“不知道灵石够用不够用?要不要带一点?”。 祁界道:“灵石毕竟是身外之外,修行还是要看自己,不带了,宗门里面的够用,不够再说”。 “哦”,王凯凯把东西全部都扔在地上。 祁界讶异道:“这么多东西?”。 王凯凯想了想,又把东西扔回去,取了几张银票出来道:“那都不带了,有银子就成”。 祁界面露古怪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未来的徒弟,伸手从袖中掏出来一尊小小的玉船,放在地上,掐个印诀,转眼间那玉船变大道:“上来吧,走了”。 丁原和王凯凯跳上云梭,回头看了一眼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的王家,心中五味杂陈。 过去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感觉在做梦一般。 耳边传来风声,云梭缓缓升入天穹。 王凯凯一屁股坐倒在地,自己弟弟和妹妹坐在另一艘云梭上,此时看不见人。 丁原看着脚下山河非一般掠过,忽然又想起云岚来,伸手拿起折枝,放在眼前看了许久。 半晌将折枝与灵犀双剑一起插在剑袋中。 “仙师,下宗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规矩啊?”。 祁界想了想道:“特别注意的也没有,不过新上山的弟子要每日修习课业,每三年有一次会武,当中的佼佼者能接受宗门的一些任务别的……嗯……哦,对了,你们两个在我门下,我们住在大孤峰上,我这几十年也就你们两个弟子,整个大孤峰就我们仨,对面小孤峰是水花师太一脉,女弟子众多,你们不要轻易去小孤峰,免得被打”。 “女弟子众多?”,王凯凯一愣,还有这种好事? 忙问丁原:“诶,老丁,你说过那叫什么来着,那句话怎么说……” “近水楼台先得月”。 “哦对,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就是那月,小孤峰就是那楼台,这下小孤峰上面的师姐师妹可有福喽”。 祁界翻个白眼道:“再说一遍啊,没事别惹那些疯婆娘,出了事我可保不了你们”。 王凯凯道:“怎么会,我们怎么会去惹他们呢”。 “最好如此” 一连走了几天,远处渐渐显出峰峦。 祁界喝了一口酒道:“远处那座最高的山峰叫剑气山,鹤怀宗剑宗一脉就在那山上,再远点那边有一座比较矮的山,叫梅花峰,你二师叔梅万岭那一脉在上面,还有小孤峰跟你们说了,水月师太一脉在上面,旁边隔着鹤怀宗天河,中间被仙山太白一分为三,再过去就是大孤峰,天河汇入茫茫东海,大孤峰可坐看潮起潮落,人间仙境呐”。 王凯凯探头张望许久道:“师傅,第一次听见有人把别人不要的山头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那可不就是没人要吗,除了一条河,一片海,没了,还被小孤峰围成一圈,出去进来都要看别人眼色,哼……”。 祁界脸上一红,争辩道:“那不是也有好处吗?别脉弟子来看那些小姑娘大姑娘的要走好几里的山路,早上出门到了晚上才能到,我们呢?出门就是,莫说出门,隔着天河就能听到那些小姑娘莺莺燕燕的笑声,怎么不好啦?”。 “为老不尊”。 祁界嗤笑道:“老夫云游四方,对弟子讲究一个松字,堵不如疏,实话告诉你们,我从来也不在大孤峰上住,有句话说的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回头我给你们两个一人一块我的令牌,别的峰上的弟子出门去哪哪都需要师傅同意,我直接给你们,想去哪我不管,出了事情就说是你们偷了我令牌,明白不?”。 “合着您这放羊呢,只管赶出去不管吃不吃得饱”。 祁界道:“鹤怀宗大大小小的武功秘籍,灵气修炼秘籍,灵技秘籍都在武夷山上的武库之中,没事你们就去翻,或许哪天回来我还要看看你们修炼的怎么样,如果不合我的意,我就把你们丢去东海捞鱼,明白吗?”。 “知——道——了——”,王凯凯音调拉的悠长,表面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暗地里心里正爽,没人管可真是太好了。 忽然又道:“诶?那灵石呢?”。 他是在担心丁原,毕竟丁原可不像自己。 祁界眉头微皱道:“灵石得你们自己想办法,这个我总不能天天给你们送来,理论上宗门会派人每天来送,你们是首席,应该是一天五十块的供给,嗯,是这样,一天一百块,记着点清楚”。 “诶,到了”。 祁界伸手掐个印诀,那云梭朝地下落去,不一会儿落在一个山口,那山门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小孤峰”,旁边还有三个小字:“大孤峰”,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出来。 “七师叔回来啦”,一边两个女弟子见了许久不见得祁界开口打招呼。 “嗯,回来啦,不过马上就走”,低声道:“通过这道山门,往前走个一里路,会分出两条岔道,左边是小孤峰,右边是大孤峰,不要走岔了”。许久听不见身后有人回答,转头望去,两个小子正盯着方才上去的两个姑娘流口水。 “臭小子,上山,遇见岔道朝右走”。 祁界从腰间掏出两枚令牌,丢给二人道:“我走啦,有什么事情多问人,不要总来找我,不过你们也找不到我”。 边嘀咕边往前走,转了一个弯不见了人。 丁原探头探脑瞧瞧祁界,确定不见了,长长出了一口气,唉,人在花丛中,难免片叶不沾身,这真叫人头疼。 丁原掂了掂手中令牌,朝那块牌匾而去。 牌匾旁边站着两个值守的白衣弟子,伸手拿剑拦住二人:“做什么的”。 丁原还没来及说话,王凯凯凑上前去道:“两位漂亮师姐好,我们是大孤峰上的弟子,这是令牌,不知道二位能不能带我们上山去,初来此地,还不太熟悉”。 那两个女弟子看了看令牌道:“叫什么名字?” “王凯凯” “丁原”,丁原说出了真名,到了此地就没什么好隐瞒得了,毕竟鹤怀宗是南株洲下宗,如果此地都不能护自己周全,怕是天下没地方能去了。 那两个女弟子好像没有听过丁原这个名字,道:“跟我来吧”。 两人跟在那个女弟子后面,王凯凯道:“师姐怎么称呼?”。 那女弟子道:“姚冬灵,叫我姚师姐就好”。 王凯凯道:“姚师姐,我们初来此地,不知道先要做什么?”。 姚冬灵道:“先要去祖师堂登记在册,然后去两仪峰上领取弟子行装,之后就没事啦”。 走到前面岔路道:“往左是去小孤峰,你们两个不能去,往右是去大孤峰,记住啦”。 “记住了记住了”,王凯凯连声应着,好奇的朝小孤峰上看了一眼。几个女弟子正瞅着两人说说笑笑,大孤峰上这么多年,终于来了弟子了。 路过一段木桥,走在上边都感觉在晃悠,咯吱咯吱的响。 “这木桥不会塌了吧?”,王凯凯低头望向地下万丈深渊,心有余悸道。 “不会不会,这乃是千年白梨木做造,不会塌的”。 姚冬灵一边给二人介绍着山上的风景,一边领着二人朝远处一座小院子走去。 道:“七师叔常年不在此处居住,怕是打扫起来很费力,我走啦,你们自己进去看吧”。 王凯凯道:“多谢姚师姐”,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师姐?我们若是有什么难处去哪里能找到你?”。 姚冬灵想了想道:“每月初三是我值守,按道理你们来了山下山门也应该有你们的份儿,去祖师堂登记的时候应该会安排你们值守的日子”。 王凯凯恍然大悟道:“哦,多谢师姐,师姐要不要我送你下去”。 “不用啦”,姚冬灵挥了挥手,朝山下走去。 丁原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此时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此地乱我道心呐”。 两人钻入院中,满院灰尘,不知道多少年没打扫过了,进了房间更是灰头土面。 王凯凯倒吸一口凉气:“他娘的,这里真是人住的地方?”。 丁原道:“扫吧,你住旁边那间,我住这间,谁扫谁的”。 忙活了整整一天,第二天这个时候才把整个院子打扫的七七八八,还有好几间房间没扫,丁原推开其中一间,正要准备大干一场,忽然发现这间屋子挺干净的,好像是有人住? 第一卷 云岚 第二十二章 小孤峰上姜彤 丁原一呆,随即半空里落下来个白影,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惊。 “你是什么人?”,那女子皱眉问道。 丁原恍如梦中,眼前这人好熟悉,三分有点像云岚,两分有点像施妙妙。一时回不过神来。 眼前玄光一闪突然有人拿着剑指着自己:“在我房间干嘛?”。 丁原回过神来,急道:“我是大孤峰上的弟子,想过来打扫打扫,没想到有人”。 那女子微微一呆,喃喃道:“大孤峰上的弟子?”,收了剑道:“七师叔收了入门弟子?”。 丁原点点头道:“刚收的”。 那女子犹豫片刻道:“我是小孤峰弟子姜彤,在这里居住已久,往后还是住在这里,你们不要打扰我”。 丁原一呆,那你也够懒得,这么脏的院子也不扫扫。 连声道:“姜师姐好姜师姐好,保证不来打扰”,都他娘的能飞天遁地了,肯定是到了上二境界,一不小心给自己掀翻了找谁说理去。 连忙逃到自己房间,王凯凯从山下打了水回来,累的气喘吁吁,站在门口大叫:“老丁,来帮忙,挑不动了”。 这边眼眯成一条缝,眼看前面好像有一个白色的影子,睁开眼一看,浑身气血翻涌,怎么会有一个姑娘在这里。 正指着她要大叫,丁原冲了出来,捂住他的嘴,提着水桶倒进院子中央那口大缸。 拉着王凯凯钻进自己屋中,小声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凯凯兴奋地浑身细胞都在颤抖:“那可好,整天瞧着这么大一美女心情也舒畅,能多活不少日子”。 “嘘,你可长点心吧,我告诉你,上二境界,咱俩合起来不够人收拾的”,丁原没好气的躺在床上。 王凯凯道:“没事,我去打扫院子,把她弄一身灰,让他尝尝咱俩厉害”。 丁原还没来及拉住他,王凯凯已经出了门,恍若无人似的拿起扫帚大力的扫着院子里面那一层厚灰。 满院子都是尘土。 姜彤眉头微皱,轻轻挥起一片水雾,将自己房子与这个院子隔绝开,钻进房间做自己的事情。 王凯凯扫了大半天,把原来院子里面的青石都扫了出来,累的气喘吁吁,扔了扫帚走进丁原房间道:“那小丫头片子有两下子,怎么也不生气”。 丁原大骂道:“你一身灰,出去,别搁我这儿待”。 一脚把王凯凯踹出房间,“哐”一声拍上门。 王凯凯骂骂咧咧走回自己房间,换了一身衣服,隔着墙大喊:“咱什么时候去祖师堂啊?”。 丁原躺在床上道:“下午去,还要买菜做饭还要买点柜子桌椅板凳乱七八糟的,事儿还多着呢”。 伸手拿着灵犀,抽出其中一把剑呆看了半晌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将两把剑挂在床头当装饰,又拿折枝闻了闻,放在枕边,心想,先睡一觉再说。 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丁原骂道:“这会儿不去”,下床打开门,却不是王凯凯。 姜彤站在门口,道:“你那两把剑给我瞧瞧”。 丁原一呆,指着墙上灵犀道:“这个?”。心里犯嘀咕,她怎么知道的? 伸手解下灵犀递给姜彤。 姜彤拿在手里翻看许久,丁原忍不住道:“你拿去看吧,回头还我”。 姜彤道:“你叫什么名字,这剑哪里来的?”。 丁原道:“我叫丁原,剑是别人送的”。 “丁原?云澈宗逃出来的那个?”。 丁原一惊,这里离云澈宗十万八千里怎么还有人知道? 心中一慌,倒是把撒谎先忘了,一把将姜彤拽进房间,小声道:“嘘,那事儿都传到这里来了?”。 姜彤看看他,毫不在意,又低头看那两柄剑,余光看见了放在床上的折枝,走过去拿在手里,轻轻嗅了嗅,道:“云岚把折枝给你了?”。 丁原一呆,这也知道? “她说她用不到了,送我了”。 “云岚呢?” “走了,下山就和她分开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姜彤一脸不相信,低声道:“云岚不是和你成亲了吗?你怎么会放她走?”。 丁原说不上来,轻叹一声。 姜彤把折枝放在床上,对丁原道:“这两柄剑借我看几日,之后还你”。 丁原道:“借你可以,你不能把我的身份透露出去,遇见人要说是重名”。 姜彤转身出门道:“我知道”。 又道:“你放心吧,我和云岚相识,知道一些云澈宗的事情,这里其他人没有知道的”。 拿着灵犀进了自己房间。 丁原想了想,要不还是用丁广泉这个名字? 躺在床上,心里很不安,这小妮子竟然和云岚认识,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眉头微皱,不知道云岚现在过得好不好,人在哪里? 许久长叹一口气。 这日傍晚时分,两个人拿着一些东西走到大孤峰山下,实在是走不动了,坐在买来的椅子上面休息。 丁原喘着粗气喃喃道:“他娘的,再也不去买了,明日我们去后山砍点竹子自己做,这一来一去这么远的路,怪不得小孤峰这么多美女却没人来,太他娘的远了”。 王凯凯累的说不出来话,缓了好久道:“明天你自己去吧,我要好好休息一下,本少爷何时受过这种累,不去了,打死都不去”。 两人休息一阵,拿着东西又往山上走。 路过那个岔道时,耳边传来声音:“诶?你们俩去干嘛啦?”。 丁原抬头,是姚冬灵。 “买了点东西,没想到这么远,明天去山上砍竹子自己做了”,丁原喘着气道。 “呀,你还会做竹匠活儿呢?帮我也做一个衣架,回头请你吃饭”。 丁原对这个姑娘感觉不错道:“好,没问题”。 却听见后面传来争吵声,回头望去,山门口一个男子被两个女弟子拦在门口进不来,吵了起来。 那男子道:“怎么不能进,你看那不是有两个人进去了吗?你说他们是新来的,我也是新来的,我偏要进去”。 姚冬灵眉头微皱,怒气冲冲朝那男子走过去:“叫什么?那个山上的?”。 男子见又走下来一个女弟子,哗一声打开扇子道:“本公子乃大秦将府秦广姚,身奉大秦西北都尉,现在在剑气山修炼,今天来这小孤峰逛风景,不行吗?”。 “不行,滚!”。 姚冬灵两条眉毛一竖,双手叉着腰怒喝一声:“哪来的登徒子也想在小孤峰造次,在不走把你腿打断”。 秦广姚被姚冬灵气的说不出来话:“你……好,有本事告诉我你名字……”。 “呦,怎么?想来找我报仇,本姑娘偏不告诉你,数三声,不走打断腿”。 丁原和王凯凯听见这番对话,暗自咂舌,若是那日没有祁界的令牌,怕是和这男子一样 的下场。 秦广姚拿着扇子指了指姚冬灵:“好,好,你给我等着,哼!”。 冷哼一声回头下山。 姚冬灵看那人走远了,对门口值守两个弟子道:“梅儿雪儿,再遇上这种人,直接打他,不打不长记性,哼”。 “多谢师姐”,那两个女弟子拱手作揖道。 姚冬灵又回身上山,看着丁原两个人一脸惊恐的样子道:“怎么啦?”,看了看两人东西道:“要不要帮忙?”。 丁原忙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自己来”,两个人拿着两把大椅子急匆匆往山上跑。 姚冬灵奇怪道:“怎么感觉这么怕我?又不会把你们吃了”。 忽然心道:“坏了,姜师姐不是在大孤峰住吗?这两个不会去招惹姜师姐吧?”。 远远追了上来,走在二人身后,想了半晌犹豫道:“你们最近……嗯……有没有在大孤峰遇见一位师姐?”。 王凯凯道:“遇见了啊,不让我们去她房间打扫卫生,一个人住还把院子搞得那么脏,累的我们扫了好几天呐”。 姚冬灵心里一紧,试探道:“那你们没跟她有什么过节吧?”。 “哼,话都说不上几句,哪来的过节”。 姚冬灵心中松了一口气。 王凯凯又道:“今天去给她门口弄一滩泥水,让他知道我们得厉害”。 姚冬灵闻言一呆,慌忙道:“那可不成,姜师姐是小孤峰首席,莫说小孤峰弟子怕她,整个鹤怀宗就没几个不怕的,你们还是小心点,不然哪天房顶没了都不知道”。 “啊?”,丁原惊呼一声:“这么恐怖?”。 姚冬灵道:“姜师姐性子冷淡,一般不会跟男弟子说话,只要你们不去招惹她,她绝不会来惹你们”。 丁原心道:难道昨天来找我的不是她?说到底是有求于人。 道:“没那么危险,我们和她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可怕的”。 三人边说边上了大孤峰。 还没进门,看见姜彤正在晾衣服。 远远瞧见姚冬灵道:“冬灵,来搭把手,帮我把这个弄开”。 姚冬灵道:“来啦”,看看身后,朝他们使个眼色,急匆匆过去帮忙。 丁原小声道:“走,进屋”。 两人匆匆钻入房间,倒在丁原床上。 王凯凯道:“我倒觉着姚师姐比姜师姐好看多了,你觉得呢?”。 丁原默默不说话,在他看来,两人还不及云岚三分。 “我倒忘了,你他娘的坐拥南株洲第一大美女,怎么会瞧上她俩,不过我就好奇了,你为啥会和云岚分开呢?”。 丁原起身道:“你看,你现在身上有一个宝物,但是你又没办法保护它不被别人抢走,怎么办?”。 王凯凯眨眨眼睛:“我爷爷上五境,谁敢抢我?”。 丁原和他说不到一块儿,倒头便睡。 王凯凯若有所思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这么拼命的去修炼就是为了回头去找她?”。 丁原不说话。 王凯凯又道:“可是天下这么大,找得回来吗?”。 丁原一脚把他踹下床道:“闭嘴,回你房间去”。 王凯凯道:“你要是找不着,岂不是便宜其他人了?”。 丁原起身拿起剑朝王凯凯丢过去。 王凯凯连蹦带跳窜出房间。 许久床上那人叹了一口气,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 你在哪里? 呆望着房顶,起身捡起折枝,分开越久,越是想她。 第一卷 云岚 第二十三章 山中记事 清晨,天未亮,王凯凯被一阵练剑的声音吵醒,揉揉眼睛,回身将窗户关上,趴在床上继续睡。 丁原拿着折枝练习了一遍归元剑法,第一缕晨曦照到身上的时候,瞬间传来灼热的感觉,前两日忙着收拾院子,未曾察觉,现在闲了下来才发现比起南株洲此地可算是热太多了。 坐了一会儿,睁开眼,暗自道:怪不得师傅说灵石是外来物,这鹤怀宗的山上,灵气竟然比王凯凯家的矿坑还要浓郁,相比从灵石里面获得的灵气,此间天地中的灵气更加纯粹。 长舒了一口气,眼睛余光看到那个白衣影子出来收昨日晾晒的衣服,有意无意朝丁原这边看了一眼,拿着衣服进了房间。 丁原收回视线,眉头微皱,今天是该去后山砍些竹子了,回来做一些用得到的家具,还要想办法把这个小院子布置一下。 心道:“不知哪里能借一把柴刀”。 昨天忘记了这回事儿,姚冬灵那里应该有,总不能拿着折枝去砍竹子吧。想了想,不如去试试自己的剑法,顺便砍点竹子回来。 折枝折枝,砍竹子应该也蛮不错的。 这边想着,回房拿了一个水壶,到院子里灌满水,正好看见姜彤出门眼见朝后山去了,心里犯嘀咕:这一去后山不会遇上吧? 背着水壶踏出院子,一路走向后山。 丁原住的这间小院子,正在大孤峰半山腰,之所以叫大孤峰,是因为三面都与外面隔断,与小孤峰中间隔着一条天河,后山处又与小孤峰太白峰三山对立,形成三圣论道之势,将脚下东海割出一个三叉分水口,两条分叉流向东海,主干从中原大地流到此处便是尽头。 太白峰上无人居住,比起大孤峰小了不只一星半点,矗立在东海之内,大小孤峰和太白峰单独与鹤怀宗其他山峰隔离开来,只有一条山路可以进来。 往前走了不远,密密麻麻的竹林就在眼前,大小孤峰盛产此地名竹:斑墨,一片片的深绿的竹林连在一起像是有人往后山上泼了一盆墨汁,显得的中间那条天河更加幽寂。 对面太白峰上整个穹顶都被这种竹子覆盖,山体却是白石构建,太阳一照像是有人从水中探出脑袋,因此太白峰也叫头山。 只是头山这个名字不好听。 这条通往后山的路,在中间的时候分为两条,上山的路和下山的路。 姜彤走在前面,折上了上山的路,丁原想了想,朝下山的路走去,这一走沿着竹林边缘渐渐进了竹林伸出,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已经能听见叮咚流淌的泉水声。 耳侧天河哗哗的流水声也一并传了过来。 丁原呼吸着不同于东面半山腰的新鲜空气,心情舒畅很多,此时太阳照下,西面后山还没有照到阳光,颇有些森冷。 倒是一个练剑的好去处。 丁原盘腿坐在竹林深处,闭上眼随着耳边风声韵律调整呼吸,渐渐感受到浓郁的天地灵气朝胸口灵纹涌来。 不多时,耳边传来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睁眼朝声音发来的地方望去,只见对岸几个女弟子就在此处取水,小孤峰同样的地方,有一方隔开的水塘,头顶斜削去一片山岩,通透敞亮,周围围着一圈竹子,几个倩影掩映其中。 那几个女弟子提了水说说笑笑折身回去。 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三五成群来此处取水,丁原看了看大孤峰这边,相比小孤峰地势稍高,但是只要自己和王凯凯肯动手,也一定能挖下去一大片,往后从这里取水要比山前轻松得多,只不过山前离院子近,得想个办法弄一条水管把水引到院子里。 丁原沉思一番,脑中有了大致的方案。 手中折枝出鞘,牵引天地灵气,一剑斩在旁边一根竹子上,竹子应声而断。只不过此处竹林葱郁,倒下来的时候被其他竹子架空,需要一截一截砍断了方才能取走。 折枝挥出一道剑弧,竹子断为三截,掉到了地上,砍去多余的竹枝捆成一捆,先将三段竹子拿出去,然后将那一大捆竹枝背在背上,捡起地上一截竹子,朝小院走去,这声音引得对岸女弟子探头张望。 有几个声音入耳:“听说大孤峰来了两个弟子?”。 “是啊,听说七师叔几十年也没收弟子,不知道怎么改变了心意”。 “往后我们可有邻居啦” 丁原一路走着听着对岸传来的声音,忍不住笑着自言自语:“这才是生活啊”。 等走到了小院子里,却发现王凯凯不在,嘀咕一句:“这小子,不知道去哪里了?”。 低头将竹子劈成两半,有一分为四,坐在院中树下比比划划,削了一身木头渣子,眼前走进来一人人影。 姜彤奇怪道:“你没去做课业吗?”。 “课业?课业是什么东西?”,丁原一愣,这才想起来来的时候祁界说新入弟子三年之内要每日做课业。 抬头看看太阳,都快中午了。 小胖子从山下气喘吁吁的走进来,见二人在院子口说话,大叫道:“老丁,你完了,教课业的那师兄很凶,他娘的感觉劳资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姜彤道:“你们是大孤峰首席,没有人负责你们的课业,宗门将你们二人放在了剑气山门下名单之中,负责你们课业的应该是剑气山白东海”。 “实力如何?”,丁原心中一紧,首先问的是这个问题。 “嗯……我记得应该是火土同生上一境修士,不知道最近有没有突破”。 姜彤看丁原手中停了下来道:“你在做什么?”。 丁原道:“我打算做一个柜子,然后做几个衣架,再做一张大桌子往后吃饭就在院中吃”。 眼见王凯凯进门又出去了,丁原看那小子奇怪,换了一身衣服,不知道干嘛去。 “衣架?”,姜彤一呆,想了想:“能不能帮我也做几个?嗯……我可以向宗门要来你们两人的课业,往后不必去山下,如何?”。 丁原一呆,这他娘的太好了。 却听王凯凯道:“我不要,我要去山下”。 丁原猜不透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道:“那劳烦姜师姐,往后负责我一个人的课业就好了”。 姜彤点点头道:“那我回房间去了”。 迈步进入自己房间。 丁原削削砍砍花了大半天,才做好自己的衣柜,看上去奇丑,不过还好能用,搬进房间组装起来,将那些带来的行李都摆放整齐。 正想着去哪里吃饭,却始终不见王凯凯回来。 不得已只好自己一个人下山,走了没多远,看见王凯凯和姚冬灵两个人正在山上不远处闲逛,心里恍然大悟,劳资说这小子今天有点反常。 想了想,还是不叫他了,自己一个人下山。 从小孤峰山门口往前走十刻钟左右便是一处开阔的峡谷,有一个坐落着几十户人家的小镇子,往来水路运送各种物资,专门为此间鹤怀宗弟子提供服务,一眼望过去,基本都是鹤怀宗的弟子。 中间百姓做着百业,主要是一些吃的东西,还有衣物。 丁原找了一个摊位坐下吃饭,远处走来一队鹤怀宗巡游弟子。 整个鹤怀宗之内,这样的小镇小村不在少数,当值巡游弟子一整天的事情就是在大大小小的村镇穿梭,维持秩序。 丁原吃完饭,正准备要回去,远处传来吵闹声:“你们剑气山的也太欺负人了吧?”。 丁原心中一顿,剑气山乃是整个鹤怀宗最大一脉,弟子近千人,身边穿着青衣那些弟子应该是草堂一脉的弟子,不过按道理草堂离这里应该是很远,为什么会有人在这小孤峰下? 凑近了听,原来是草堂弟子奉师命来小孤峰采药的,小孤峰全部都是女弟子,此间山上开辟着大亩的药田,几乎供应整个鹤怀宗,每天都有各色人等拿着师门令牌前来采药。 那一片此时已经吵成一团,大有开打之势。 不行,我得溜。 丁原绕过那群人,往小孤峰山上而去,还没走多远忽然对面似乎有个人自己面熟,仔细看了一番,这不是那日被姚冬灵拦在山下那个姓秦的弟子吗?此时身边跟了两个剑气山的弟子,正在这个名叫孤村的小村子里转悠。 两人互相看着面熟,本来已经互相走过了。 秦广姚扇骨打在手心道:“我想起来了,那小子是大孤峰上刚来的弟子”。对身边二人道:“走,找他去”。 丁原正走在路上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顺便买回去,忽然被人从身后抓住了肩膀,回头望去,正是秦广姚。 “小兄弟,来来来,跟你说件事儿”。 秦广姚一边看着四周有没有人注意自己,一边抓着丁原往一条小路上走。 到了那个没几个人的小路上,秦广姚低声道:“兄弟,行个方便,你令牌呢?”。 丁原一呆,什么令牌,这场景怎么好像在地球上见过? “什么令牌?”。 “师门首席令牌,你就是大孤峰上那个新来的弟子吧?叫什么?”。 丁原心中恍然大悟,这小崽子是要拿自己令牌去小孤峰。 眉头微皱道:“你要我令牌做什么?”。 秦广姚道:“我想去小孤峰上看一看,你把你令牌借我用下,往后这一片有人为难你,你就说秦广姚是我大哥,保准没人敢跟你过不去”。 丁原道:“我是大孤峰首席弟子,谁敢跟我过不去?”。 秦广姚一呆,见这小子不懂事,拉着丁原往里面走了走道:“我自己来还是你拿给我?”。 丁原笑了笑:“自己来是怎么个来法,难道要抢不成?”。 秦广姚不耐烦,指指丁原道:“动手”。 旁边那两个人上来抓住丁原朝丁原腰间摸去,想把那令牌拽下来,丁原一呆,这些人还真他娘的要抢。 二话不说手上攒满了力气,一拳一个放翻,低声道:“就这?”。 秦广姚低头看看那两个弟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个眼睛上各自捱了一拳,立时两个黑眼圈,摇晃两下,贴着旁边墙壁瘫在地上。 丁原抓着秦广姚发髻,叫他抬起脸看着自己朝身后看看没人,低声道:“我说,叫……叫什么?”。 “秦广姚”,秦广姚自身是大秦将府里的公子,又是大秦西北兵马都尉,虽说是两个虚职,可毕竟是将门之后,还没考虑过真的会被人打,一时间脑袋没反应过来。 “秦广姚,以后见了我躲着点走啊,今天也就是小爷我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下一次,再有下一次,教你去东海里面捞鱼,听见没?”。 丁原指着秦广姚笔尖低声道。 起身理了理衣服,从小巷子里走出去,人来人往,没几个看见的。 一路越想越好笑,回到了大孤峰。 王凯凯已经和姚冬灵约会回来了,听见隔壁开门声,兴冲冲的去丁原房间,大叫道:“老丁,你猜我今天干嘛去了”。 第一卷 云岚 第二十四章 破凰真书 丁原故作不知道:“干嘛去了?”。 王凯凯得意道:“姚师姐约我去游山玩水,方才才回来”,喃喃道:“哎呀,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窈窕淑女,我以前遇到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想了想又道:“老丁,你说我以前也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怎么一到这种关键时候就一个都想不出来呢?”。 凑近道:“你教教我?”。 丁原摇头道:“我自己的佳人都不知流落何方,我教你?”。 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此,一个单身汉向另一个单身汉取经。 王凯凯歪着嘴巴皱眉道:“可惜思望不在”。 起身摇摇头钻入自己房间想办法去了。 丁原休息了一阵,起身出门,坐在树荫下编着竹篾,他要编两个摇椅出来,每天躺在树下乘凉。 至下午时分,手中竹篾不够,提着折枝又去了后山。 方才钻进竹林,耳边传来几个莺莺燕燕的笑声。 侧头望去,此时太阳方才落到西边,正好顺着对岸那一片斜削下来的山崖照进对岸女弟子取水的池子里边。 丁原毫不在意,拿剑剔着竹枝,忽然听到一阵水声,侧脸望去,只见对岸那个被围起来的池塘边侧石头上放着一些鹅黄色的衣服,几个湿漉漉的小脑袋正从水中探出来,一群女弟子约莫三五人在池塘中嬉戏。 顿时血脉贲张,浑身燥热,鬼头鬼脑的左右看了看,底下身子趴在地上好奇的朝那边张望。 眼睛都不舍得眨。 知道丁原早上没做课业的姜彤,此时正从山上修炼完毕自己的功法,方才看见底下丁原在砍竹子,正要回去顺着山路来找他,帮他把早上的课业补了,听见山下玉华池中传来嬉闹声,心中一顿,站在大孤峰峰顶朝下看去,果不其然,透过茂密的竹林,看见丁原正贼头贼脑边看边流口水。 丁原看的正出神,猛然间脸上出现了一双脚,顺着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瞧上去,那两座玉峰上面,正是竖着两条眉毛的姜彤,浑身都吓出一身冷汗。 倒栽在后面,半晌站起身来道:“我……我正在这边砍竹子,听见声音就好奇的看了一眼”。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姜彤朝身后望了一眼,道:“跟我来”。心中鄙视:我明明都看见你趴那儿看了好长时间了,什么看了一眼。 领着丁原绕到大孤峰北面,面临东海,视野辽阔,海浪拍打着崖壁,一股腥咸气味扑面而来。 丁原满脸尴尬道:“师姐我们这是做什么?”。 姜彤道:“帮你把早上的课业补上”,又道:“我今日瞧你练的应该是归元剑法,本来也没什么要紧,可是既然入了鹤怀宗,就得学习鹤怀宗的破凰真书,我先教你基础剑法,明日一早考察你课业”。 手中摆了个起手式,丁原慌忙跟着做,破凰真书中的破凰诀共有八十一式,比起归元剑法也不遑多让,只是剑法之间粘滞度较高,初练起来很不顺手,丁原学的满头大汗,渐渐把下午那事情给忘了,姜彤边教边帮他调整姿势,渐渐忘了两人男女有别,手把手的教他剑身定位,脚下步伐。 月出东海,砰然跃于海面之上,一连串的月影从海平线一直照到二人练剑的石台上。 姜彤擦了擦细汗,道:“这里叫望月崖,你往后就来此处做课业”,转身欲遁走,忽然回身道:“你若是再叫我看到偷看小孤峰上师姐师妹戏水,就把你吊在这里钓鱼”。 丁原讪讪笑道:“怎敢?”。 一轮圆月之中,倩影翩然。 转眼消失在望月崖。 丁原擦了擦头上的汗,不知道是练剑练出来的,还是方才被姜彤吓出来的。 起身回去收拾自己看下来得竹枝,眼睛不自然的瞧了一眼对面那个小小的池子。 再不敢看一眼,嘀咕道:“一群小妖精乱我道心!”。 背起竹子朝小院走去。 坐在大树之下继续编自己未编完的竹子,直到月上树梢,方才回去休息。 第二日,王凯凯起得竟然比丁原还要早,匆匆道:“我去找姚师姐了,中午大概回不来,回头我买口锅,往后咱在院子里面吃算了”。 丁原一顿,自己怎么没有想到,昔日在大兴安岭林场练就出来的一身本事也算能派上用场了。 起身缓缓朝后山望月崖走去,姜彤也出来了,丁原本来要去山下再绕上来,听到后面脚步声,心中一顿,折往山上。 姜彤和丁原在望月崖一人占了一边,破凰剑诀同时起势,姜彤边自己练剑边提醒丁原哪里有问题,一直到了太阳斜照在崖壁上,方才将那八十一式完完整整使了一遍。 丁原长嘘一口气,累的坐在石壁上。 姜彤道:“破凰真书还有心法,也是基础的吐纳方法,我瞧你这几日吸收灵气完全没有规律,今日一并将心法传你,可以事倍功半”。 坐在一侧,双腿盘躯,两个掌心向上在小腹前指尖对在一起,缓缓放在腿上道:“照我这样做”。 丁原依样坐在一旁,只听耳侧传来声音道:“闭眼”。 乖乖闭上眼睛。 “每五次一个循环,长吸气呼气两次,短吸气呼气三次” “吸气” 丁原长长吸了一口气,许久听耳边传来声音:“呼气”。 一口浊气呼出,方才憋了许久的气息一吐而快,说不出来的舒服。 姜彤一边说一边做,渐渐声音渐小,到后来没有了声音,已经进入入定状态。 丁原才练,哪有那么快进入状态,听不见声音,睁开望去,只见晨曦浸润着姜彤侧脸,胸前一抹白色极为耀眼,猛地回过神,咬了咬舌尖,心中默念着云岚的名字,半晌心道:乱道心呐! 耳边传入大海澎湃的声音,听着身侧那人的呼吸声,渐渐进入了感觉,只觉得自己神识已经不在身体当中,似是看着眼前金色海浪,与坐在山崖上的两个人,一缕缕天地灵气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链接到二人身上。 此方天地的真阳灵气,以此二人分别为中心,裹挟着二人全身。 姜彤运行完了八十一个周天,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如此灼热的天气,口中竟是喷出一缕白雾,长达数丈,直射东海。 侧脸看了看丁原,见他还在入定当中,愣愣看着,像是入了神。 她心中不解,为什么云岚会看上这个男子? 说起与云岚的相识,倒也是有一番曲折。 昊天神墓开启之时,自己奉师命前去探索,半路上遇见云岚和方之遗,她与方之遗交手二阵,却被云岚从中拦下,讲明了昊天神墓中发生的事情,说到云岚双亲命丧神墓当中也是一阵唏嘘,又怕方之遗对云岚下毒手,两人便走在一起,一路护送云岚到了云澈宗山脚下。算是有一面之缘。 可是云岚那张脸没有人不会喜欢,女子大多数偏于中性,见了长得好看的女孩子自己也会很高兴,回到鹤怀宗,一时竟忘不了她。 之前听到云岚成亲了先是一番惊喜,随后便在猜想那个传言身负五枚灵纹的丁原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几日见了,不由得大为意外,尤其是昨天那件事情,让她为云岚不值。 想到此处,眉头微皱,忽然想起了什么。 听说丁原身负五枚灵纹,到底是不是真的? 小心翼翼走上前去,趴在丁原领口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忍不住伸手往下拉了一点点,却看见一枚黑色灵纹和一枚木灵纹,心中疑惑。 “师姐,你在干什么啊”。 姜彤闻言,猛然起身背对着丁原,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热,道:“没什么,你修炼吧,我回去了”。 伸手跃至半空中,朝小院而去,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回到房中越想越生气,朝着被子一顿打。 丁原倒是没在意,姜彤实在是有点像云岚,尤其是方才打坐的时候,看侧脸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自己太想她了还是真看错了。即便姜彤想看自己灵纹,也只当做姜彤就是想看灵纹这么简单。 事实上姜彤也确实是想看灵纹,但是这一副画面,落在顶峰之上的祁界眼里可就不一样了。 “这小子……”,祁界本来是来提醒两人做课业的,特地回了一趟大孤峰,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一幕,许久眉头微皱:“这小子若是真的娶了姜彤,对我大孤峰好像不是什么坏事啊”,半晌,略有所思。 丁原回去的时候顺便砍了一些竹枝。 坐在树下编制摇椅,已经编好了一个放在一边。 姜彤因为早上的事情,越想越羞,不敢出门。坐在床上生闷气。 忽听耳边传来声音道:“既然姜彤肯指点你课业,那我就没什么担心的了,好好修炼,你小子要是让我在三年后的七脉会武上丢了面子,我就把你丢到东海里捞鱼”。 “那王凯凯呢?”。 “你不用管他”。 透过窗户看见七师叔又离开了院子,心中猛然一跳:“方才不会被七师叔看到了吧”。 姜彤脸上出了一抹红晕,越想越气,躺在床上把脑袋塞进枕头下面,不想见人。 丁原编好了摇椅,提着摇椅走到姜彤门前敲敲门道:“师姐,我给你做了一把摇椅”。 听不见里面声音,挠挠头:“不会是睡着了吧”。 放下摇椅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中午时分,王凯凯提着一口大锅身后跟着姚冬灵从山下走了上来,姚冬灵手里还提着一些蔬菜。 丁原探出脑袋,心中一顿:关系发展这么快? 王凯凯大叫道:“老丁,我把锅拿来了”。 丁原出门一瞧,眉头微皱,这口锅要放在哪里呢? 左右看看道:“放墙角,回头还得盘一灶”。 王凯凯依言把锅放在墙角,看见树下两把摇椅,心中一亮道:“师姐来这边坐”。 两人躺在摇椅上天南地北的聊着。 丁原听着院子里传来的笑声心中很烦。 一把拿过折枝,抱在怀里,捂住脑袋睡觉。 第一卷 云岚 第二十五章 想办法打一顿 姜彤虽是小孤峰首席,可是毕竟年龄不大,外面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私底下还是有小女儿的情绪,此时满脸羞红,心里越想越堵,寻思找个机会打一顿丁原出气。 姜彤给丁原开小灶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一时间七脉弟子都在讨论,姜萌平日里深居简出几乎不理那些流言蜚语,可是王凯凯每日都和姚冬灵出去闲逛,不自然的把那些消息带到院子里。 这日丁原正在院中摇椅上啃着胡萝卜,王凯凯提着一大包菜走进来。 这段日子两人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地窖,又盘了一个灶,丁原手艺实在是差,每日等姚冬灵和王凯凯回来做饭蹭饭吃。 王凯凯把蔬菜放进地窖,朝身后看看姚冬灵还没上来,坐在另一个摇椅上低声道:“你知道吗?你都成鹤怀宗名人了”。 丁原一呆:嚼着胡萝卜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王凯凯道:“山下都在传你和姜师姐的谣言,说什么姜师姐平日里冷淡,没想到私底下豢养小白脸……”。 丁原闻言瞬间从摇椅上跳起来,捂住王凯凯的嘴道:“出去说”。 眼睛瞄了一眼姜彤的房间。 姜彤在房间里已经听到了,闻言心中不悦,可是她从来都不理会这些东西,反倒是这些日子纠结于那日被祁界看到了自己偷看丁原灵纹的事情。 王凯凯走出院子道:“什么说姜师姐豢养小白脸,又说什么你是靠着哪里哪里的关系进来的,还说姜师姐就是看中了你的身份什么什么的,反正怎么难听怎么说”。 这话才说完,忽然噤若寒蝉。 丁原回头望去,只见姚冬灵竖着两条眉毛恶狠狠的瞪着王凯凯。 王凯凯捂住自己嘴灰溜溜的返回院中。 丁原眉头微皱,心道:这下麻烦了啊,我倒是不介意,师姐那里怎么办? 姚冬灵走上前来道:“你不要听他胡说”。 丁原点点头,姚冬灵走进了院子,生火做饭。 丁原走来走去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暗自道:“要不还是和王凯凯一起做课业算了,毕竟师姐名声最重要”。 想来想去主意已定。 走进院子躺在摇椅上,拿起剩下半截胡萝卜再想怎么把这件事给姜彤说,直接说的话不好,肯定会让师姐以为自己嫌弃她,该怎么说呢? 姜彤一直再想找个机会打一顿丁原出气,此时听到了这番话,要说完全不在乎那也不是,心中火气渐盛,想了半天,想出来一个好主意。 “师姐,吃饭啦”,姚冬灵朝姜彤房间喊了一声。 姜彤把手中的活计放下,出来端起那张丁原做的桌子上的饭吃的心不在焉。 忽然看着王凯凯道:“王凯凯,你最近有没有什么长进?”。王凯凯一呆,心中先是吓了一跳,不会方才那番话真被师姐听到了吧。 含糊其辞道:“把破凰剑诀学会了,也算是进步吧”。 姚冬灵闷哼一声道:“哪里学会了,八十一路剑法才学会了一半”。 王凯凯立即端着碗走回自己房间,躲起来不出来。 姜彤又道:“冬灵你呢?”。 姚冬灵一呆,随即缓缓起身,跟着王凯凯钻进王凯凯房间,两人顺着窗户缝看着桌子上两人,隐隐闻到一股硝烟弥漫的味道。 忽然姚冬灵道:“师姐不会真的对他有意思吧”。 王凯凯一呆:“怎么可能?那怎么会呢?”。心中也在犯嘀咕。 姜彤边吃边道:“今天下午你和我对剑,我要考察考察这些日子你进步如何”。 丁原哪里知道姜彤打着什么主意,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姜彤碗中道:“好,师姐吃,他们不吃我们吃”。 姜彤将菜混合着饭一起吃下去道:“我吃饱了,下午别忘了,就在望月崖”。 丁原道“哦”。 心里还在想怎么把自己要跟王凯凯一起去做课业这件事说出来。 想了半天,心中没个头绪,暗道一声:麻烦! 吃过了饭,丁原把众人的碗筷收拾了,回房休息,睡得朦朦胧胧,猛然间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糟了”,拿着剑急匆匆朝望月崖赶去。 姜彤已经等了多时,今天一定要打丁原出一顿气。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见丁原来了,心道:先得表现得自然一点,铺垫铺垫。 丁原跑的气喘吁吁道:“师姐,我来了”。 “来晚了”。 丁原挠挠头道:“一不小心睡着了”。 姜彤强忍着心里的激动,道:“嗯,先考察你的破凰剑诀,然后是相应的灵技,主要还是实战为主,所以我会压低境界,但是不会手下留情,你明白了吗?”。 丁原站稳,拿着折枝在手中道:“明白了”。 姜彤嘴角浮上一抹笑,猛然间手中竹剑递出,漫天剑光剑影。 丁原心中大骇,这他娘的是考察,确定不是往死里打? 手中折枝未出鞘,当当当交了几招,剑身被荡开,一下打在大腿上,瞬间传来一股剧痛。 暗道自己出剑晚了,剑招用的也不对,猛然间挺起折枝,朝姜彤袭杀而去,姜彤秀眉一竖,竹剑搭在折枝剑尖,将袭来一剑引在自己剑招之下,倒弯下腰,两柄剑擦着自己胸膛划过,起身又朝前弯腰,竹剑引着折枝从小腹前划过,远远荡开,又是一剑打在丁原肩膀上。 丁原吃痛,暗道:又他娘的走错剑招了。 双眉一竖,手中印诀变化,乃是破凰真书上的木道印:繁星刺。 半空里升起一阵钉刺朝姜彤袭杀过去,姜彤向后跃了一步,袖口翩飞将那些钉刺全部都绞落在地下,其实这算是犯规了,都说了压境,既然是压境就不能用这样的方法破了丁原的灵技。 可是自己心中堵了好多日子的石头才搬开,哪里顾得上。 扔了那些钉刺,挺剑从下而上直袭丁原喉颈。 到了喉颈前半尺之处,猛然换了招式,从上往下一敲,丁原只觉头上传来一阵剧痛,蹬蹬蹬往后退了数步。 “呼~~”,姜彤浑身舒爽,负手道:“不错有长进”。心中暗喜。 丁原被打蒙了,揉揉脑袋道:“还没完呢师姐”。 姜彤一呆,眼前丁原手中道印翻飞,一招杀出,竟然又是方才的那招繁星刺。 心中一惊,怎么会? 急忙伸出剑去挡,当当当当把天上钉刺尽数击落。 还没站稳,身后地动山摇,一个巨大的手正从身后探出来,只听丁原口中清喝:“地煞神手”。 姜彤双手迅速结印,一道金光闪过,凌厉的金属性封印立即将那一招还未完全成型的灵技封印住,轻呼一口气,心道:“这小子鬼主意挺多”。 心思还未完,漫天业火扑面而来,连忙又掐个印诀,两条水龙顺着自己身侧激射而出,她本身是金火水三纹同生,自然是不怕这业火,可是忽觉浑身一滞。 “六壬八门”。 金属性封印? 难道丁原身负五枚灵纹不是传言,依靠自身实力立即破了这灵技。 眼前一道水柱扑面而来,正击中自己。 姜彤一边打一边暗自吃惊,完全没想到自己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被这股水劲一冲,脚下不稳,立时倒栽下去。 “啊”。 一声惊叫从耳边传来,丁原顿时慌了神,从悬崖边上跃下去想拉住姜彤,却不想姜彤掉下去立即又从半空中飞了起来,眼见丁原直直从悬崖上跳了下去,慌忙朝下掠过去,一把抱住丁原从万丈深渊上又飞了起来。 丁原闻着姜彤身上的清香,意乱神迷。脑中一片空白。 姜彤浑身湿透,曼妙身姿若隐若现,此时传来丁原淡淡的体温,心中慌乱,像是有一只小兔子在跳。 上了望月台,两人都是满脸通红。 “你……”,姜彤眼神清澈,望着丁原的眼睛,半晌竟不知说什么。 一撩衣袖急匆匆飞遁在天地中。 转眼到了小院子,躲进房间。 丁原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脸上身上还有水渍,伸手擦了擦,心乱如麻。 紧紧把折枝抱在怀里,只当刚才是云岚抱着自己。 许久长出一口气。 心中无比愧疚,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 不敢回院子去,生怕见到姜彤。 喃喃道:“可是她也太像了吧”。 姜彤拿着湿透了的衣服,久久心里无法平静,出气是出气了,可是自己心里好像有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偷偷瞄着门外,不见丁原进来,许久长叹一口气。 抖开衣服,想把它晾出去。 忽闻耳边传来声音道:“姜师姐,师傅叫各派首席弟子过去,说是有事情”。 姜彤慌乱的把湿透的衣服卷成一团塞进柜子里。 门口传来敲门声。 是梅花峰的首席弟子,萧书远。 萧书远见姜彤一副慌张的样子,眉头微皱道:“师姐,没事吧”。 姜彤稳了稳身心道:“没……没事,我们现在就去”。 出了门往小院门外走,却听耳边传来一声:“丁师弟呢?丁师弟也要去啊”。 姜彤一呆,想了想道:“我去找他”。 丁原坐在石头上,呆呆的看着地上水渍发呆,方才那番经历,让他心跳不止,不自觉的把姜彤和云岚放在一起做对比,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哪一个都放不下,这段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每日姜彤教自己练剑的情形好像根植在了脑海里,一幕一幕甚至给自己说了什么话都记得。 半晌叹了一口气,手上仿佛还有姜彤手把手教自己练剑时的温度。 不自觉甩了甩手。 “师门叫首席去白鹤山说是有事情”,姜彤心底起伏未定。 丁原抬头,四目相对各自慌张。 姜彤走在前面,心里有话犹豫着要不要说。 丁原跟在身后不远,不敢追上去,同样有话说不出口。 想了半晌,姜彤回身看着的丁原,等他走过来。 到了身侧道:“有件事……” “有件事……” 没想到丁原也同样说出了这三个字,丁原意乱道:“师……师姐你先说”。 姜彤道:“刚才那件事你我都不要放在心上,也别跟别人说”。 丁原一呆,诶?想到一起去了。 第一卷 云岚 第二十六章 荒神教 姜彤说完,看着丁原,原本清澈见底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些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 丁原被姜彤看的浑身发热,低声道:“我也要说这件事呢”。 姜彤闻言,转身咬了咬嘴唇,往小院走,她修行了二十多年,道心稳固,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一样感觉好像是与丁原之间有种若有若无的丝带,回想起这段时间自己的反常,心底暗叹一口气。 本来她生性冷淡,几乎不和陌生人说话,和男子更是连只言片语都没有,之所以自己一个人住在大孤峰,也是闲小孤峰上的那些师妹整天吵吵嚷嚷让自己心烦,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几乎和丁原无话不说,甚至自己喜欢什么遇见了什么烦恼都要和丁原说上一遍,那个小小的望月崖,似乎不仅是二人练剑的地方,反倒是每天都在那里约会一般。 想到此处,脸上火辣辣的热。 道心乱了! 丁原紧紧捏着折枝,一路走回小院,萧书远见二人从后山上来,心中大感讶异,上山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姜彤和一个男子单独在一起过,眉头微皱。 “萧师弟,你先去吧,我等会儿就来”。 姜彤对萧书远说了一声,转身又进了自己房间。 丁原默不作声,似是没看到萧书远这个人,直直回到自己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萧书远暗道:奇怪,抬步走下大孤峰。 耳边传来一阵敲门声,丁原打开门,姜彤拿着灵犀双剑道:“把剑还你”,再也不愿跟丁原多说一句。 丁原接过剑,姜彤转身站在院子大树下等着丁原出来。 想了想,毕竟是师门召唤,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将灵犀双剑负在身后,拿着折枝出来道:“师姐,我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山路上,姜彤犹豫了许久,虽然自己这一段时间得极力避免和丁原说过多的话,但是还是得把等会儿见到七脉师傅的事情跟他讲一下,免得他说错话。 转身到:“你来”。 丁原心很乱,听到这声音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了上去,和姜彤并肩走在一起,听姜彤道:“白鹤峰是鹤怀宗主峰,高耸入云,你没有去过,等上了白鹤峰你就跟着我,不要乱走,白鹤峰禁制甚多,一不小心触发了禁制可不好”。 又道:“七脉师傅分别是剑气山南近剑师傅,梅花峰陆长卿师傅,雁回岭赵北忠师傅,冬泉谷谷主莫生一,还有草堂剑修周止境师傅,还有大孤峰祁界也就是你师父,小孤峰水月师傅,你可别记差了,还有掌教师叔是冬泉谷谷主莫生一,记住啦?”。 回头看一眼丁原,只见丁原神游方外,气道:“你在不在听我说啊?”。 丁原一呆忙道:“听着呢听着呢”,这些人名在来鹤怀宗的路上祁界已经跟自己讲了不止一遍,祖师堂登记之时也会教新弟子辨认记住,此时早就熟烂于心。 姜彤道:“然后就是七脉首席,你和王凯凯算是大孤峰首席弟子”,忽然想到什么?道:“王凯凯呢?”。 丁原道:“谁知道,估计是和姚师姐在哪玩儿呢”。 姜彤眉头微皱,想了想自己事情现在都一团糟,管别人干什么,轻出一口气道:“小孤峰首席是我,刚才那位萧师兄是剑气山的首席”。 丁原一顿道:“哎,萧师兄看你眼神不对,估计是喜欢你”。 姜彤用力按在丁原头上:“听不听?不听不说了”。 “听听听……疼……”。 姜彤取下手又道:“还有草堂首席太叔常,梅花峰首席戚长道,雁回岭首席醴云遥,冬泉谷首席费鹤,这些人你都没见过,等会儿遇上了我一个一个跟你说”。 丁原道:“反正和他们见面没几次,不用一个一个说,我心里有个大概就行,这么多人哪能一下就记住”。 姜彤又道:“白鹤峰上有本宗的镇宗大阵朱雀阵,厉害非常,白鹤峰不能御风,得一步一步走上去”,忽然道:“你身上应该没有妖晦之物吧,若是有也趁早扔了,也会触发朱雀大阵”。 “那怎么会?”。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灵犀双剑,听施妙妙说已经没了她的气息,应该不算吧。 姜萌想了想,秀眉微蹙:“应该是再没有了”。 “嗯——有的话我再提醒你”。 两人说完这些再无话可说,各自心里 想着对方,走在一起有点尴尬,姜彤心不在焉,一步一步朝白鹤峰走,丁原看着旁边时不时路过弟子的眼神,身上出了一层细汗。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不到,方才到了白鹤峰山脚下,本来走水路会更快,但是水路人多,姜彤故意避开人群,带着丁原从旱路走上来。 眼前陡峰高耸入云,半山腰云雾缭绕,丁原吃了一惊:“就这么走上去?”。 姜彤点点头道:“很久以前鹤怀宗上和魔教荒神教的大战,为了往后避敌,便在把白鹤峰修成这个样子,易守难攻”。 “荒神教?”,丁原小声嘀咕了一句,跟着姜彤一前一后朝白鹤峰顶而去。 白鹤峰乃是鹤怀宗主峰,位落于整个鹤怀宗中心,往来四通八达如利剑插入云霄,在群山之中分外显眼。 此时山下弟子也陆续上山,不少人远远跟在姜彤二人身后,不敢超过二人,丁原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些人指指点点像是在议论什么。 姜彤不用猜也知道在说什么,回头揪住丁原道:“你老是往后面看什么,专心走路”。 丁原浑身不自在,悄悄跟在姜彤身后不敢朝后面再看。 一路不知道爬了多少层阶梯,身后渐渐显现出云海,太阳一照风一吹,宛如金色大河,穿梭在群峰之间。 正应了一句话,紫气东来。 好不容易爬上白鹤峰,眼前金顶不知道比云澈宗的打了多少,一眼望过去,甚至看不到边际,远远的一群低矮宫殿坐落边缘,中间的白玉广场上四只巨大的伸手雕像矗立其中。 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姜彤小声道:“这四只神兽乃是四大下宗立身根本,朱雀也被称作黄鸟,是鹤怀宗的图腾信仰,相传就在南株洲,其余三大神兽分别对应东西北三个方位,由其余三洲守护”。 丁原被眼前景物震撼的说不出话,两人走在平台之上就像两只小蚂蚁。 等走到那一排大殿前的时候,才发现眼前大殿并不像自己在远处看到的那么小,金碧辉煌的宫殿,印着灼灼阳光,琉璃瓦反射下来的光线刺的人眼睛睁不开。 姜彤更加小声道:“进了大殿若是有你师父你就站你师傅身后,若是没有就站我旁边”。 丁原点点头。 大殿之内左右各摆放着三把大椅,上面各自坐人,唯独缺了自己师傅祁界,后面是一些稍微小一点的椅子,很多,大概二三十个,丁原跟着姜彤站在水月师太旁边,众人见状,都是眉头一皱。 但是谁也没说话,掌教莫生一此时还未到场。每个人都安安静静,等着莫生一出来。对面萧书远和梅花峰首席戚长道低声说着什么。 水月师太看见姜彤带着丁原,心中有些怒气,小孤峰上的女弟子一般不允许和别的山上男弟子来往,此时见到自己大徒弟带着大孤峰首席,那还不得一肚子气,私下里也就算了,这种地方也这样成何体统。 低声道:“大孤峰首席是站错位置了吧?”。 这声音极小,只有身后姜彤和丁原听得到。 丁原一呆,悄悄走到对面祁界的椅子后面,一种身穿各色道服的人从门中走进来,乃是鹤怀宗的供奉,其中两个丁原是见过的,一个是兰平,另一个是毕寰宇,两人向丁原打了个招呼。随即坐在那些小椅子上面。 过了一会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众人起身道:“恭迎掌教”。 丁原一呆,忙学着他人的样子弯下腰去。 莫生一走到最前面坐定,先是看了一眼众人,目光停在缺了祁界的椅子上。随即看向丁原。 “祁师弟真是的,收了弟子也不带来给我们看一看”,说着呵呵一笑:“叫什么?丁……”。 丁原道:“丁原”。 “哦对,丁原,上山几个月了,怎么样,鹤怀宗还习惯吗?”。 丁原慌忙道:“都好”。 “嗯,好就行”,莫生一点点头道:“你大孤峰和小孤峰相连,两家弟子多走动,有什么困难互相帮忙,都是鹤怀宗的弟子,莫要有什么隔阂”。 这话是冲着水月师太去的,莫生一知道水月性格,借此机会提醒下水月。 水月点头道:“是”。 看了一眼丁原,心中更加恼火。 莫生一道:“今日教大家来白鹤峰上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最近荒神教的人又出来作乱了,前段时间祁师弟给我传号,在南株洲北丘一带发现了荒神教和诡秘宗的踪迹,今日来是想跟大家讨论一下该怎么办”。 “荒神教?祁师弟可抓到了活口?”。南近剑心中一惊,荒神教已经有些时候不见踪迹,如今再次出来,怕是已经暗中做大了? 莫生一摇摇头道:“祁师弟杀了几个,被跑了几个,活口一个没抓到”。 “荒神教再次出现在南株洲,怕是有点不妙,不知道其余三宗有没有什么消息?”。 “前些日子我陆续收到了青门,白虎堂和玄武宗的书信,他们已经派了弟子下山查访,不知道结果如何”。 赵北忠道:“那我们也得遴选弟子下山查访,只要得知魔教具体盘踞在哪里,就能出手剿灭,免得叫他们慢慢做大,于谁都不好”。 莫生一皱眉道:“理应是这样,可是现在各脉人数不一,如何遴选是个大问题,又不是师门试炼,做好了有奖励,做不好也没什么后果,这万一遇上魔教贼子,稍有不慎就是性命攸关,各峰总得给我一个主意来”。 一众长老默默无语。 莫生一把视线放在了身后的供奉身上。 “不知诸位供奉可有好的办法?”。 同样寂静。 莫生一心中微有些不悦,事先本来已经通知了各峰,除了祁界不在,大孤峰不知道外,其余的几峰都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的,虽然自己没说是魔教作乱,可至少已经通知让各峰选出来选来,却依旧见到这番场面。 “几位首席说话”,莫生一不好对七脉长老和供奉发作,但是对首席可是不留情面。 自己弟子费鹤首先道:“冬泉谷人选已经有了,既然是去探查,我一人足以”。 莫生一早就和自己大徒弟串通好了消息,听到这话并不意外,道:“那么其他几位呢?”。 姜彤听见大师兄费鹤的话语,已经明白莫生一就是要各峰首席出去打探消息道:“小孤峰姜彤愿意一同前往”。 接下来话就好说太多了,六大首席纷纷表明自己愿意去,唯独剩下了丁原。 第一卷 云岚 第二十七章 心魔 丁原犹豫了许久,这眼前六人比起自己境界不知道高了多少,自己要是非要出这个风头,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摆明了要七脉首席出去,这可怎么办? 道:“额……我师父祁界已经在山下查访了,大孤峰只有我和王凯凯二人,若是非要选一人,那就只有我了,可是我境界尚低,怕是不太好下山”。 莫生一还未说话,旁边有人道:“丁师弟怕什么,不是还有我们呢嘛,足够保你无虞,更何况我们此番下山也要带新弟子去试炼,丁师弟不如就当跟我们游山玩水了”。 隐约传来嗤笑声,坐在一边的供奉兰平待不住了,适才听到丁原说出自己真名字,心中已经是一惊,南株洲王家的那个丁广泉原来一直是假名字,那么这个丁原岂不是自己下山后听到的那个身负五枚灵纹的丁原?想起那日祁界在王家迫不及待的要收他做弟子,心中更是肯定了这一想法。 丁原是自己从王家带来的,若是出个意外,难免被王家说过河拆迁,起身道:“丁原不过区区下二境界,又是大孤峰首席,这样下山怕是不妥,若是非要他下山,需得给法器傍身,否则万一出个意外,恐怕回来我们都不好跟七长老交代”。 众人闻言默默不语,兰平踢了踢旁边的毕寰宇。 毕寰宇起身道:“兰供奉说的不无道理,我宗内又乾元铃可以防身,不如教他带着下山也好”。 莫生一道:“其余人的意思呢?大孤峰到底要不要去人?去的话该怎么保护丁原的安全?荒神教教徒暴虐,不出意外还好,出了意外谁负责?”。 一旁费鹤道:“我觉得两位供奉说的有道理,乾元铃给丁师弟傍身,再加上我们众人保护,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水月师太道:“既然是去查访,危险必定少不了,若是人人惜命,还查什么访,干脆叫荒神教作乱就行了,难道有一天打起来也要惜命吗?大孤峰可以不去,但是乾元铃不能给”。 莫生一眉头微皱,看向自己二师弟南近剑。 南近剑感受到一阵灼热的眼光,不得已从座位上站起来道:“水月说的没什么问题,可是既然是查访,还是要小心为是,我鹤怀宗弟子岂能白白送了命,我觉得还是要把乾元铃给丁原以作防身之用”。 场中人就乾元铃该不该给丁原起了争论,丁原无奈的暗中叹一口气,心道:“问题的关键不应该是怎么去下手查访吗?”。 忽然听见莫生一道:“丁原你觉得呢?”。 丁原回过神道:“查访没什么问题,乾元铃也可以不要,只不过如何查访问题很大,南株洲这么大,难道要一寸土一寸土去翻吗?”。 场中陷入寂静,水月师太道:“你说说看,该怎么下手?”。 丁原一呆,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哪知道怎么查访?忽然想起自己在林场寻山的经验,半晌道:“整个南株洲划分为七大片,分别派人去查,可以快一点,但是这样的话无疑会有更大的危险,再不然就是七脉弟子分成三组,各自负责,有消息就回来师门汇报”。 莫生一点点头道:“本来我打算让你们挨个州郡去探听,在一起互相照应,可算算时间的确是有些久,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是危险无疑也加大了,不知各峰怎么看?”。 水月师太道:“丁原说的办法比较快,倒是可以试一试,魔教余孽晚一天发现,实力便会增长一分,不能教他们在南株洲生根发芽,姜彤你和赵师兄萧师兄一起去西山一代,有什么消息回禀师门便是”。 姜彤犹豫半晌道:“我最近负责丁师弟课业,相处比较熟悉,还是和他一起去比较好”。 水月闻言,也不好说不行的话,默默无语,算是默许了,方才掌教才说不要有了隔阂,此时说不允许岂不是打自己脸。 莫生一道:“那这样吧,萧书远,姜彤,丁原你们三个走一起,其余的费鹤,你和太叔常一起,戚长道和醴云遥一起,分往西山,北丘,南犁三地,一有消息若是无法先回宗门,就互相之间联系,务必要保证自己和你们带着的新弟子的安全”。 堂中一众首席称是。 莫生一道:“还有一件事情是关于剑气山和小孤峰的事,呃……这件事是关于南师弟座下弟子萧书远和水月师妹弟子姜彤的事,前些日子南师弟托我给水月师妹提亲这件事情想必诸位师弟都有耳闻,我想……” “我不同意!”,姜彤听见这声音,脑中空白一片,还不等莫生一说完,道:“弟子修为尚浅,道心不稳,还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水月本来也不想叫姜彤嫁出去,但是自己师兄提亲总不好拒绝,含糊其辞的说了些天长地短,此时听见姜彤自己反对,心中长出了一口气,不等师兄南近剑说话道:“儿女情长的事情理应遵父母之命,姜彤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按说应由我做主,可是毕竟还要考虑她自己,这个事情不如先放一放,等他们查访回来再谈”。 南近剑本来要说谈婚论嫁就应该听师傅的,此时听见水月师太与之前跟自己说的有点不一致,憋在嘴里的话没说出来,又坐在了椅子上,半晌道:“那也好,等回来再说吧”。 莫生一看着场中四人,若有所思道:“好吧,各峰回去遴选弟子,十天之后下山,丁原,你跟我来”。 一众人鱼贯退场,丁原跟着莫生一步入后堂。 顺着一个阶梯走入白鹤峰山体,一间密室之中烛火闪耀。 莫生一道;“你境界低,祁师弟又不在,只好由几位师傅做主,我把乾元铃给你,你记着使用方法,下山遇到意外要自己机灵点,毕竟性命重要”。 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串铃铛。 姜彤本来心情就不好,忽然听到自己二师叔向师傅提亲的事情,猛然间心中第一个想到的是丁原。 此时站在大殿门外等丁原出来。 水月师太看她不走,上前道:“怎么了?”。 姜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水月立时明白了她在等丁原,叹气道:“这是你自己的心魔,师傅也没有办法,儿女情长这种事情,总是要经历的”,伸手从手腕上取下一串念珠,戴在姜彤手上道:“如果自己克服不了,多回来小孤峰上住”。 转身随着人流下山。 姜彤俏脸微红,低头玩着念珠。 “师姐,走吧”。 猛然间耳边传来丁原的声音,心中一慌,把念珠戴在手上,用袖子遮住道:“那……那走吧”。 两人默默无语,一路下了白鹤峰。 丁原手里提着乾元铃,边走边甩的叮当叮当响,说着一些有的没的。 姜彤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在想师傅们还不知道丁原已经和云岚成亲,自己现在这样也是没有预料到的,就如师傅所说,心魔还是得自己面对,摸着手腕上的念珠一句话也没有。 此时已经是深夜,两人还是慢悠悠走在山路上,各有各的心事。 明月将影子拉的悠长。 忽然听丁原道:“师姐,你觉得萧师兄怎么样?”。 姜彤低声道:“不怎么样,从小到大我都是只当他是师兄,从来没想过谈婚论嫁,况且我现在道根不稳……说这些干什么……”。 丁原把乾元铃套在脖子上,却怎么也取不下来,一边取一边道:“不喜欢那就算了,我和云岚也是一样,虽然成亲了不还是分开两边,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姜彤心中一跳,低声道:“你想她了?”。 丁原许久不说话,用力将乾元铃从脖子上取下来,喃喃道:“想,不想,有什么用呢,又找不到她”。 拿着折枝在对着天上的月亮比比画画:“她走时给了我这把剑,你说她是不是多少对我还是有点意思的?”。 姜彤心乱如麻道:“我哪知道”。 轻叹一声。 “我准备修炼到下五境就去找她,天南地北也要找到她,即便……即便她真的讨厌我,那我……那我……” 半晌望着月亮低声道:“那我就把剑还给她,然后去云澈宗退了这门婚事”。 姜彤默默不语,以前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嫁人,现在有些懂了,能和喜欢的人过完一生,又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呆呆的望着地面低头走路,冷不防撞到小孤峰山门柱子上。 “哎呀!”。 丁原摸摸她前额道:“没事吧,咋能走这上面去呢,疼不疼?”。 姜彤摇了摇头,迅速走到前面,道:“我今晚去小孤峰上住,明早望月崖见”。 匆匆折上小孤峰。 丁原暗叹一口气,他感受的到两人之间的那种感情。 下午听见莫生一说南近剑向水月师太提亲,自己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仿佛呼吸都要停止了。 看着那背影上了小孤峰,喃喃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呆呆的目送姜彤消失在视线中,把乾元铃甩在身后,有一步没一步的朝大孤峰走去。 姜彤坐在小孤峰的房间窗前,呆呆的看着月亮,越是想忘了脑子里那个影子,就越是清晰,这几个月来在望月崖上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好像堆积在这两天一下子爆发了,说说不出来,忘也忘不掉,甚至没办法静心入定。 月亮好像一副巨大的画,正在把两人在望月崖上的点点滴滴都画下来,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无比清晰。 第一卷 云岚 第二十八章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丁原回到住处,无比纠结隐隐之中有种背叛的感觉。 许久长呼一口气,听着隔壁传来的鼾声,无法入睡。 起身走到院子里,坐在摇椅上,感受着习习凉风,呆望着没有姜彤的屋子。 清晨,姜彤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揉了揉眼睛,梳洗一番,仗剑去了望月崖。 丁原早在那里打坐练气,隐隐的笼上了一层五色玄光。 姜彤在旁边坐下,这几日之内,也只有在丁原身边时自己才能静心修炼,不多时呼吸时长时短,进入了入定状态。 十日之期转眼便至。 姚冬灵听说师姐要下山去查访魔教踪迹,也想去,自然少不了王凯凯。四人一行走到白鹤峰上,意外发现王宗玉被萧书远带在身边,远远朝自己几人打了个招呼。 听过了几位师傅的叮嘱,鹤怀宗共计三十余人在七大首席的带领下离开了鹤怀宗驻地,朝各自负责查访的地方而去。 萧书远和姜彤分到一个组本来就是安排好的,一路上萧书远几次想办法搭话,却总是发现姜彤和丁原在讨论练气方面的问题。 与萧书远一起下山的,除了王宗玉,还有那个叫秦广姚的大秦人。 上次被丁原打了一顿,心里憋着一肚子气,此时坐在另一辆马车上正在想怎么报了那天的仇,紧皱着眉头。 姜彤他们这一组负责的是南株洲北丘之地,与鹤怀宗离得是最远的地方,靠近中州,同样也是在十万大山里面,时不时用云梭,时不时下来游山玩水坐马车,走的不快也不慢。 这一日行到离北丘不远的地方,姚冬灵和姜彤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王凯凯不断地拿着一些新奇玩意儿逗姚冬灵开心,姜彤从窗中探出脑袋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丁原赶着车昏昏欲睡,这马车真就摇摇晃晃一点都不好玩。 “凯凯,你不是说你往家纵横南株洲吗?这马车也忒晃了吧,搞一辆不晃的来呀”。 王凯凯闻言,想了想道:“这事情我得跟我弟弟说,他人缘广,回头让他搞一辆车来”。 一行人停在一个小镇子上。 王凯凯一下车就火急火燎去找王宗玉,兄弟两个在一边商量着什么。 丁原拿起车上的包袱,道:“师姐,我们就在此处住几天,先从这里打听,一路进入左丘”。 姜彤点点头。 后面那辆车上的两个人走过来,萧书远道:“秦广姚,这里不是离你大秦很近吗?怎么不见有大秦的人?”。 秦广姚道:“这等荒蛮之地大秦怎么会瞧得上”。皱眉看着眼前的客栈微微摇头道:“还不如剑气山的房子呢”。 丁原和姜彤小声讨论着南株洲在此地的风土人情。 王凯凯一脸堆笑跑了过来,道:“我弟弟已经给此处世家托去了书信,应该很快就能拿到车”。 左右看看道:“咱们进去住吧,差是差了点,好歹比咱俩那小院子强”。 抬步走进客栈领了房牌,分发给众人。 时至傍晚,姜彤坐在客栈中练气,推开窗户想换一换空气,忽然在远处发现两个身影,穿的是诡秘宗的衣服,心中一跳,去找丁原。 丁原正在睡觉,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打开门,姜彤闪身进来,低声道:“这附近有诡秘宗的人”。 丁原一呆:“有就有嘛,怕什么?”。 姜彤想了想,微微皱眉道:“诡秘宗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丁原把她按在椅子上,倒了茶水道:“我们是来寻找魔教踪迹的,说不定诡秘宗也是来寻他们踪迹的,这可太太正常了”。 喝了一口水道:“毕竟是上宗,我们鹤怀宗尚且这么多人出来寻找,这地方有一两个诡秘宗的人不是太正常了”。 姜彤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半晌喝了一口茶水道:“如果诡秘宗的人也参与到和魔教有关的事情当中可就麻烦了”。 丁原闻言不做声。 姜彤道:“我们人少,还是尽量要避免和他们起冲突”。 正说着,萧书远也进来了道:“师姐方才正要去找你呢”。 姜彤道:“莫非你也发现了?”。 萧书远奇怪道:“发现什么了?”,又道:“我是在想这一路赶来好不容易进了北丘,总得好好休息一下再出发,所以来和你商量要不要多在此地待一段时间”。 姜彤想了想道:“我们有师门任务在身,多待也待不了几天,不如早点去查访,完毕之后回宗门要紧”。 想了想又道:“明日我们分开三拨,我和丁原去附近的村子里,你们去北边巡查,王凯凯兄弟加上冬灵去南边,晚饭之后在这里汇合”。 萧书远闻言道:“唉,那好吧”,转身拍拍丁原肩膀道:“丁师弟早点休息”。 “师姐早点休息,我走啦”。 挥了挥手走出丁原房间。 姜彤撑着下巴出神,丁原伸手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姜彤。 姜彤看他画的方方正正的以为是什么符纹道:“这是驱邪的吗?”。 丁原忍不住笑出声道:“这是字,汉字,这两个字是师姐你的名字”。 姜彤闻言,脸微红道:“你写我名字做什么”,又道:“这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丁原长出一口气道:“你见过不就见鬼了?”,忽然神秘兮兮凑近姜彤道:“师姐,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姜彤一呆:“啊?什么秘密?”。 丁原看着姜彤那双清澈的眼神,一字一顿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姜彤眉头微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什么意思?”。 丁原道:“你看啊,我们那边的字呢都是这样写的,或者是这种字母,还有很多我也不会的,而且说得话也不一样”。 “就比如吧,我的名字是这样写的,你的名字是这样写的”,丁原伸手在桌上写下四个字,想了想又道:“凯凯的名字呢是这样写的”。 “还有啊,云岚两个字是这样的”。 姜彤好奇的看着那些字,道:“那小孤峰怎么写呢?”。 丁原在桌上写下小孤峰三个字。 又道:“除此之外还有好多好多的诗句”。 “比如:翩翩浊世佳公子,富贵功名总等闲,这句话是纳兰词里面的一句,还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这是孟郊的诗句,呐……还有白玉谁家朗,回车度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乃是诗仙李白的诗句”。 “诗仙李白?很厉害吗?”。 丁原道:“那可太厉害了……”。 两人聊到深夜,时时发出笑声,秦广姚悄悄站在门外听了许久,眉头微皱,这两个要是在一起,自己报仇的机会岂不是没有了? 急匆匆出了客栈,窜入黑暗。 “嗯……还有啊,美人晓折露沾袖,公子醉时香漫车,这两句是写那些世家公子哥的,比如王凯凯那种,可是他太胖了,配不上诗中的意境”。 姜彤翩然一笑道:“那有没有写思念的诗句呢?”。 丁原道:“那可太多啦”。 想了想道:“北宋词人柳永写过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还有温庭筠的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白居易也写过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姜彤听得入神,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呀,这么晚啦,我回去休息啦,明天再教我”。 起身走出丁原房间。 坐在床上半晌,喃喃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许久一声轻叹,侧伏在床上,看着地上的月光,渐渐出了神。 夜幕里那一道黑影与街上几个人悄悄接头说了一番话,又急匆匆返回客栈,正是秦广姚。 秦广姚刚要踏入客栈,余光看到一个人影,侧脸望去,是王宗玉。 奇道:“诶,宗玉,这么晚还出去?”。 王宗玉心中想着事情,闻言一慌随即定了定心神道:“哦,我在附近有几个朋友,去拜访了一番,秦公子也刚回来?”。 秦广姚道:“巧了,我也有朋友在此处……”。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丁原坐在床上打坐,最近几个月,依据姜彤教给自己的破凰真书上的吐纳方法,进步神速,可是始终也没有破镜的迹象,反而是那枚黑色灵纹当中灵气凝成了一汪液体,按道理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才对,丁原一时想不清楚。 他有部分施昊天的记忆,既然自己也不知道,问别人也是白搭。 索性不去理他。 姜彤那日听了师傅一番话,认定了和丁原产生这种微妙的关系就是因为自己心魔作祟,要想克服心魔,就得去面对它,反倒不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的每天和丁原混在一起,也不说破,只让自己感觉舒服就行。 忽闻门外传来敲门声,丁原下床开门,姜彤端着早饭走进来道:“吃法啦,今天我们得早点出发,然后走的远一点,这样能快点完成师门任务”。 丁原反倒觉得不好意思,师姐对自己的好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这段时间从鹤怀宗到北丘,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明显要多得多。 心里反倒默认了这种关系,又刻意的保持着距离,可是越来越感觉好像已经有些脱离两人能掌控的范围了。 越是这样,对云岚的背叛感就越重,心里负担就越大,可让自己明确跟师姐说又说不出口。 心不在焉的吃着早餐,一点味道也没有,不过有种奇妙的感觉,只要姜彤在,做什么事情心都不慌。 吃完了饭,姜彤把两人的碗拿出去。 丁原将灵犀双剑拿在手里,正要背到背上,姜彤从门外进来,那两柄剑突然从剑鞘里透出两股不同的光,一蓝一绿。 暗自吃了一惊,看姜彤好像没注意,匆匆把灵犀背在身后。 灵犀有了反应,更证实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丁原心上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按道理明明姜彤喜欢自己,不应该有这种压力才对,自己高兴都来不及,为什么反而会又负罪感? 丁原暗叹了一口气。 两人出了客栈一路走向朝西的路。 王凯凯那孙子开着车带着姚冬灵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大早就不见了。 本来两兄弟要在一起,王凯凯硬是把王宗玉赶到了另一辆车上,自己带着姚冬灵不见了。 丁原和姜彤还是架着马车一路慢悠悠的走,丁原边走边讲一些古诗词,时不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丁原暗叹: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呐。 心想:什么时候能给云岚讲这些。 陷入沉思。 第一卷 云岚 第二十九章 是真是假 休息了不多时,眼见要到中午,两人驾车往前走了没多远,前面是一座小村子。 一路赶来,终于看见了第一个村子,心中大喜。 两人进了村,却一个人没看见,正奇怪,前面有个人影看上去鬼鬼祟祟的,见了两人,好像是吃了一惊,急匆匆折回身去。 两人好奇,怎么那人看见自己两个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那人急匆匆跑到附近一间农舍里,那里面有好几十个村民,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那人低声道:“那两个人来了,大伙儿准备好”。 丁原和姜彤一路奇怪追了过来,正与这帮人遇到一起,就在那间房舍前的小巷子里,一群人手执兵刃,看上去十分愤怒。 为首的大叫一声:“就是他们两个,抓起来”。 丁原和姜彤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眼见一群村民二话不说朝自己追过来。 姜彤见状道:“这些都是百姓,不要打伤了他们”。 丁原还准备抽剑杀个痛快,闻声只好把剑收起来。 修士不能用剑和和普通的人有什么区别,两人一路被这些村民追到一条死路上。 丁原手中掐个道印,地上升起一道藤蔓墙将二人与这些村民隔开。 大叫道:“师姐现在怎么办”。 姜彤走到藤蔓前对村民道:“诸位,你们怕不是认错人了?为何追着我们两个?”。 “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你们多时了”,那里面有人大叫道:“用火烧他们”。 话音未落半空中投下来几个火把,姜彤暗道一身不好,半天上悬下水幕,将那些火把挡在外面。 丁原撤去之前的道印,手中道印变化繁复,转眼间地上生出一个个藤蔓,将那些人都死死缠在里面,心中松了一口气。 缓缓走上前去,对其中一个人道:“说为什么追我们”。 那村民看上去又生气又愤怒,大骂道:“妖魔,毁我田亩,烧我房屋,还问我为何要追你们?我呸”。 丁原躲到一边没被那村民喷到口水,心中疑惑,明明自己第一次来,怎么会被认成妖魔呢? “我问你,怎么认得我们得?”。 那村民头侧到一边不说话。 丁原看了一圈,此间全部都是青壮年,大概是将老弱妇孺都藏了起来。 “不说,不说我就把你杀了”。 那村民大骂道:“你杀吧,杀了我也不说,你们杀的人还少吗?”。 说着眼睛一红竟然哭了起来。 丁原一呆,想必这样也问不出来,想了想道:“师姐,咱们先走吧,等一会儿这些藤蔓自己就开了,免得被他们再追上来”。 姜彤点点头,两人匆匆离开,驾车离开这里,奇怪道:“难道这里附近就有魔教的妖人?怎么会这么巧,我们才刚到这里就遇见了魔教的人?” 丁原摇摇头道:“不知道”,驾车走出三五里路,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方才那个村子里好像冒出了一阵浓烟,姜彤大惊道:“出事了”。 起身纵跃而起,几个腾跃回到村子里,但见方才那些人被捆在藤蔓中已经被人杀死,周围的房屋都已经着了火。 心中一急,又怕又难受,大哭了起来。 忽闻耳边有声音道:“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哭什么哭,来到哥哥怀里让哥哥安慰安慰你”。 姜彤抬眼望去,那头顶处的山梁上站着一个人,一半脸带着金属面具,脚下还有一具尸体。 身上穿的是诡秘宗的衣服。 二话不说,手中利剑出鞘,大骂一声:“妖人,杀我百姓,拿命来还”。 那人闻言大惊,大叫一声道:“哪里是我杀的,看见我脚下的尸体没?我才到这里便看见这人杀人要逃,被我一剑砍了,反倒说是我杀的”。 边叫边跑,身后腾起一道木墙,挡住杀来的飞剑。 姜彤认定了那人,飞身追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半天里丢出灵技。 丁原远远见了,手中掐了印诀,破凰真书中的繁星刺立即朝前面逃窜那人杀去。 那人怪叫一声:“你们是鹤怀宗的人?”。 耳侧剑声不觉,朝身后大骂道:“小丫头片子,再追我不客气啦”。 姜彤默不作声,只是一个劲儿递剑过去,那人从背后抽出一把浮尘,转眼间撑成伞状,顶住姜彤那剑,左手化出一团火焰,朝姜彤丢去,姜彤身侧涌出两条水龙,抵住那一道火龙。 感觉身体一滞,直直朝下坠去。 丁原一慌,手中印诀频频变换先是化出一道水龙卷住从半天里坠下来的姜彤,大喝一声:“地煞神手”。 那半空中的人转身要逃,冷不防当头拍下一只大手,挥手将那大手打碎,才看见远处还有一个小子在下阴招。 怪叫道:“我还以为鹤怀宗的都是些名门正派,没想到也是这般无耻之徒”。 转身朝丁原扑来。 姜彤止住下坠身形,身后飞剑又杀向那人后心。 那人怪叫着冲上天空道:“两个小娃娃,老子今天不跟你们一般见识,那些人不是我杀的,莫要再来找我”。 冲上云霄不见了踪迹。 姜彤落到丁原身边,眉头紧皱道:“这人境界比我都要高,我们两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丁原道:“是魔教的人吗?”。 姜彤道:“不是,是诡秘宗的人”。 又道:“诡秘宗行事亦正亦邪,虽然口口声声与四大下宗为敌,可是我也没见过诡秘宗弟子伤人,我们回去看看,杀人放火的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一路返回村子,眼前惨状触目惊心,姜彤心思沉重,从山梁上提下那具尸体。 那尸体和此间百姓一般打扮,不知为何没被捆在藤蔓之中,撕开后背,背上有一个诡异的符号,看上去就像一道火焰。 姜彤惊呼:“这是荒神教的标记”。 丁原看着那火焰,隐隐感觉自己有印象,想了半天不记得哪里见过。 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姜彤一时没有主意,忽然觉得奇怪:“这里怎么没有妇孺?”。 丁原回望一眼,大概是都被藏起来了吧。 两人四下里寻找,到一处农舍前觉得血腥味甚重,两人推门而入,只见在那小小的农舍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尸体,两人只觉浑身发麻,那些人中,精壮人士都被扒去衣物鞋袜,丁原想到了什么,奔出院子,在外面那些死人身上一一扒开后背,果然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火焰状纹饰。 急忙叫来姜彤,原来这人人都是荒神教的信奉者,他们杀了此间村民,换上他们的衣服,在此处埋伏二人,可是如今线索已经断了,又去哪里找关于这些人的真相呢? 两人失神落魄的从村子里出来,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丁原即便已经见过杀人越货的勾当,但是又何时见过这么多人死在一处。 许久道:“这些人知道我们来的方向,等在这里,有人在跟踪我们”。 二人回到客栈,其余人还没有来。 姜彤心道:“第一天还未及进入北丘腹地,便遇见了这番变故,怕是魔教早已经遍布南株洲各地,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发现”。 丁原眉头微皱,万万没想到第一天就有收获,可是现在线索全断又该去哪里查。回想起来白日发生的事情,那人骂自己时分明义愤填膺,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暗道一声:坏了。 急匆匆去找姜彤,闯进姜彤房间低声道:“师姐,我们还得回去看一看”。 正此时,王凯凯姚冬灵二人进了客栈。 又见丁原和姜彤急匆匆出去,上了自己刚开来的车,跑出一阵烟尘消失在客栈前面。 姜彤不知道丁原想到了什么,一路上追问。 丁原还没有完全捋清楚,低声道:“还记得我问那村民说他们为什么追我们吗?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回去看一看”。 姜彤还是不懂丁原说的什么。 这一路疾驰,车跑的比马快多了,没有半个时辰,已经到了白天村子那里。 眼前的村子炊烟袅袅,巷道里人来人往,哪里是白天满村被屠尽的样子。 姜彤看着这一幕,仿佛不相信自己眼睛,呆呆的望着:“这是……”。 丁原皱眉道:“有人布下迷阵,故意让我们以为这里有魔教,我们去问问这里的村民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步入村中,村民看见他俩的样子都很好奇,一路上坐在路边闲聊的人纷纷看着他们俩。 两人朝一伙大约三五个人走过去,丁原冲其中一位女子道:“大姐,进来村子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村民道:“奇怪的事情?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村子里奇怪的事情可多了,前几日老王家的牛一下子生了两个小牛犊,算不算奇怪的事情?”,听得旁边几人哈哈大笑。 丁原陪着笑了笑离开那伙人,走进姜彤道:“这好像和我们白天来的不是一个地方啊”。 姜彤折身进入白日死了人的巷子,地上丁原施展灵技的痕迹依旧清晰印在眼里,又怎么会不是白天来过得地方? 丁原看着地上那一个个被自己灵技掀起来的孔洞,心里突然涌上一层寒意。 像是想到了什么,拉着姜彤急匆匆出了村子,开车往回跑。 边跑边道:“我记得有一种阵法,能让别人进入幻境,分不清是真还是假,我们很可能陷入了这种幻阵,只不过不知道这幻阵到底是从何开始,到底是白天见到的是真实的,还是这会儿见到的是真实的”。 姜彤失声道:“明明白天还和诡秘宗的人交过手,怎么可能是幻境?”。 丁原默不作声,往前开出一里多路道:“说不定连那人也是幻境,你和那人交手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姜彤一呆,仔细回想起来,忽然道:“那人好像我以前见过的一个诡秘宗的人”。 丁原道:“白日我们很可能压根就没能进去那村子,或许是停在了附近哪里,陷入了有人布下的幻境之中”。 姜彤道:“布阵之人手段如何?”。 丁原道:“这种布阵的人一般精通五行八卦,说厉害也不厉害,普通人一样可以修行,说不厉害也厉害,厉害布阵高手能把离神境界以上的修士困死,我们陷入这阵自然不奇怪”。 姜彤内心惴惴:“这么说有人盯上我们了?”。 丁原默不作声,半晌道:“能知道我们行踪的,要不就是这一路上都跟着我们,要不就是我们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姜彤一声惊呼。 丁原道:“我和那秦广姚有些过节,这一路来我倒有些好奇,他身为大秦将府公子,又是西北兵马都尉,怎么会没有高手保护他,很可能是他给我们下的绊子”。 第一卷 云岚 第三十章 云岚现身 回到客栈,其余人已经早早回来了。 王凯凯不知和姚冬灵去哪里闲逛了,剩下两个正在客栈前堂吃饭。 萧书远道:“师姐,你们今天有没有什么发现?”。 姜彤道:“没有”,顺便看了一眼旁边低头吃饭的秦广姚,和丁原上了楼。 两人在房中窃窃私语。 丁原道:“今晚我去看看姓秦那小子打着什么坏主意”。 姜彤道:“要不要我一起去?”。 “不用,就是盯个稍,他如果自己一个人出去,或者是见了什么人我就逮他个正着”。 两人商议一番,各自回房休息。 丁原一直暗地里盯着秦广姚房间里的动静,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秦广姚一个人出了门。 丁原见他前脚走了,后脚紧紧跟上,跟了不远,秦广姚转入一个墙角,丁原趴在后面听,只听姓秦的道:“既然已经将他们困入阵中,怎么不杀了他们?”。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公子别忘了,老夫只是保你周全,此番已经算是多管闲事了,莫要再为难老夫”。 秦广姚道:“你若是还想回边疆御敌,那么就得听我的,不杀了他们也好,我得见那小子掉一层皮,明日她们若是还好好地回来,你也就不必呼我周全了,提前回去复命吧”。 丁原听见秦广姚脚步声,匆忙躲在黑暗处,看着秦广姚气冲冲的走回客栈,探头去往,巷子里哪里还有人。 心中长舒一口气,奶奶个腿的,想害你爷爷。想着抬脚往客栈走,却见王宗玉鬼鬼祟祟从客栈中出来,心中一顿:这么晚了他去哪里? 又悄悄跟在后面,姜彤左等右等等不来,打开窗户想看看有没有丁原回来的身影,却发现丁原悄悄跟着王宗玉,不知往哪里去,想了想,提剑下了楼。 丁原一路跟着王宗玉到了镇子外面约莫半里。 隐约听见他和什么人在说话。悄悄凑近,浑然不知身后姜彤就在不远处。 猛然间听清那说话的声音,浑身一震,脑海中一片空白。微微颤抖,喃喃道:“云岚,云岚……”。 猛地跑过去,却听恍惚中看见一个身影纵身消失在黑夜中。 “云岚!”,丁原大叫一声,朝黑暗处追去。 姜彤听见这声音,心中一顿,急匆匆跑过去,王宗玉脸色煞白,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会跟过来。 丁原抓着王宗玉道:“云岚,那个人是云岚是不是?你和她说了什么?”。 王宗玉脑子里面更是一片空白,那人是诡秘宗新派来和自己接头的人,为的是向自己打探此处灵矿控制在谁的手中,什么云岚自己听都听不懂。 “你说的什么云岚我不知道,我是来见朋友的”。说完反身回客栈去。 丁原向黑暗中追去,追了一里多路不见人影。 姜彤跟在身后,一路上细心观察附近,黑夜里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与丁原寻了半晌,不见人影。 失魂落魄的回到客栈。 丁原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发呆。 姜彤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低声道:“说不定是你听错了”。 丁原呆了半晌,喃喃道:“不会的,我日日思念她,绝对不可能听错,只不过她为什么要见王宗玉?现在又在哪里安身?过得好不好……”。 姜彤心里落寞,说不出话,半晌道:“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也许是今天太累了”。 替他关上窗户,转身出门。 一只脚才迈出房门,身后传来丁原的声音:“师姐,我和云岚已经是夫妻没法改变,我最起码也得找到她问问清楚,我和你……”。 姜彤心情失落到极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心中难受的想哭,背对着丁原关上房门,躲到自己房间里。 听见丁原出了门,一会儿在隔壁王宗玉的房间传来声音。 丁原道:“和你说话的那个女子绝对是云岚不假,我也不瞒你,我就是在云澈宗和云岚逃跑的那个人,我想让你告诉我,云岚为什么会和你说话,她到底在干什么?”。 王宗玉先是吃了一惊,和自己接头的诡秘宗的人从来都是带着面具,自己也没见过什么样子,想了想道:“那人是诡秘宗的人,和我接头只是要我为他们提供灵石”。 “诡秘宗?”,丁原一呆,云岚怎么会在诡秘宗里面?难道她去找那个叫方之遗的人了? 王宗玉急道:“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哥也不行,诡秘宗会杀我全家的”。 见丁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王宗玉心中稍安。 丁原仿佛一块巨石砸在心上,半晌回不过神,缓缓出了王宗玉的房门,一步一步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颓然坐在椅子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岚去找方之遗了,她从来没有把和自己的婚事放在心上。 丁原浑身都是一麻。 眼泪憋不住从眼眶中流出来。 姜彤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猛然间一声:“那你送我剑做什么!”。 “哐啷”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被砸破了,姜彤忙赶过去看, 窗户上破开一个大洞,从未离过丁原身的折枝不翼而飞。 丁原紧握着手,坐在椅子上。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这个世界自己认为最亲的人原来是离自己最远那一个。 又哭又笑。 姜彤从身后抱住丁原,脸贴着丁原后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紧紧抱着他。 那客栈外丁原的窗下,一个身影微微颤抖,半晌,捡起地上折枝轻轻立在窗下,眼泪飘在半空中,消失在夜空里。 姜彤抱着丁原,伏在他身上轻轻睡着了。 丁原反身将那姑娘抱上床。盖上被子,许久轻叹一声,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清晨,三队人马分成三路去查访。 姜彤出了客栈,意外发现折枝立在丁原窗外,心中一顿,拿着剑四处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人影。 丁原架着马车走过来,看见拿着折枝的姜彤,叫她上车。 姜彤把折枝递给丁原,犹豫了许久,还是收在身边。 总有一天,他会拿着这把剑去诡秘宗找她。 即便她真的无所谓,这剑总是要亲手还给她。 丁原想起昨夜秦广姚那番话,半路上折了个方向,低声道:“师姐,姓秦那小子叫人给我们布下了局,等着我们进去,今天得小心点”。 姜彤点点头,可她心里担心的还是丁原的情绪。 半晌拉住丁原的手。 一句话也不说,所有要说的话,都在两人的手心里。 丁原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只感觉那双温润的手将自己握的很紧很紧,生怕自己跑了或者消失了。 丁原想了想,拿起身边的灵犀,低声道:“师姐,送我剑的人说她一生也没有遇见合适的人把另一柄剑送出去,所以把灵犀给了我”,从剑袋里面取出一柄,抽出自己的手,放在姜彤手中紧紧攥住道:“等我找到云岚,把我们得婚事退了,我就去让师傅向水月师傅提亲”。 姜彤心里一慌,轻呼一声,半晌定了定身心,四目相对,抱着丁原吻了上去。 两人浑身传来酥麻的感觉,脑中空白一片,轻轻拥吻。 清香入鼻,佳人如玉。 时过一刻,猛然间耳边传来呼啸之声。 姜彤伸手化出一片玄冰,顷刻间将整个马车冰冻住。 那一柄利刃准确破开马车窗户,从车头贯穿到车尾,直冲而出。 丁原一惊,方才满身柔情此时一点也无,纵身跃出车外。 四下里张望,不远处的路上,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负手站在中央,拦住两人去路。 “魔教的人?” “说不好”。 灵犀双剑出鞘,宛若将两人连在一起,眼前之人境界远超二人。 “有人叫我来教训这小子一顿,与你无关”。 那人开口,是昨夜与秦广姚对话的声音。 丁原朗声道:“阁下修为高强,何必跟小辈过不去”。 那中年男子道:“莫多说,接招吧”。 远处飞剑去而又回,丁原化出一片藤蔓挡住,黑丝灵纹涌出灵力,繁星刺朝那眼前之人杀去。 中年男子发出一声惊奇之声“诶”。 眼前男子竟然能连续两次释放木灵技。 这疑惑还没完,身后一只大手当头拍下。 姜彤手掐道印,两条水龙直冲那中年男子。 去而又回的利刃从两人中间穿过回到那人手中,一剑刺穿身后大手,单手化出一个金色的道图挡住两条水龙,一左一右又有两条一模一样的水龙扑了过来,这是破凰真书上的道印,水龙吟。 中年男子浑身骨骼咯吱作响,整个人被玄黄色厚土包围,所有攻击打在身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走!”,姜彤清喝一声,带着丁原腾空而起。 那土球轰然崩裂,一道豆大的剑光直冲二人而来。 丁原手中道印变化,满天离火直冲眼前之人。 那人惊呼一声:“四灵纹?”。 伸手去拦,却发现手中一滞,首先反应是轻敌了,口鼻中传来毛发烧焦味道,慌忙聚集真气扑灭身上的火。 惊呼道:“五纹同生?”。 眼前两人划过天际不见了人影,这中年男子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半晌急匆匆追上去,他要看一看这个能释放五种道印的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两道流光先后划过天际,落于一道山谷之中。 丁原姜彤眼看无路可去。 身后那中年男子急道:“且慢动手”。 冲丁原道:“小子,让我看一看你灵纹,我对你二人无恶意”。 丁原昨夜听到他与秦广姚的对话,心知他只是奉秦广姚的话行事。 撕开领口露出两枚灵纹。 那人眉头一皱,半晌道:“没道理啊”。 “我问你,你怎么能放出五种灵技的?”。 丁原道:“这就好比前辈,明明有三道灵纹,却只修炼其中一道,难道别人就不能有点秘密吗?”。 那人闻声一愣,摸着胡须,思索半晌道:“鹤怀宗肯叫你下山来寻魔教踪迹倒也是胆大” 又道:“本来是想教训你一顿,如今看来没有必要,我与你结个缘分,老夫名叫吴中道,大秦阵师,往后你若是有机会去大秦,就来左公将军将府找我,老夫有一事相求,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们荒神教在北丘的下落”。 丁原闻言一顿道:“若有机会必去大秦,先生可说”。 吴中道道:“往北三十里,秋邙山内便有魔教踪迹,至于要你做的事情,等你来找我再说吧”。 第一卷 云岚 第三十一章 秋邙山 吴中道转眼遁去。 “大秦阵师?”,丁原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没有在自己记忆中出现过的名字。 姜彤道:“阵师与剑士崛起于近千年之内,原本的修士经过千年前与魔教杀伐之后迅速减少,其中一些原本没有灵纹的人便成了剑修或者是阵师,还有一些人另辟蹊径,以符隶术行走天下”。 “原来如此”。 伸手揽过姜彤腰肢,引得姜彤轻呼一声,满脸通红。轻轻吻在姜彤双唇上,热烈拥吻。 姜彤只感觉浑身发热,全身被一双手上下游走,轻声道:“还不行……”。 丁原把眼前女子当成云岚,紧紧抱着她,从未在云岚身上获得过任何满足的他,想把姜彤揉进身体。 姜彤唇齿被丁原舌尖挤开,浑身微微颤抖,抓住丁原一双不老实的手,半晌与丁原分开,柔情似水,低声道:“还不行……”。 丁原看着姜彤水汪汪的眼睛道:“我们回去吧”。 姜彤满脸通红,像是不愿回去。眼中只有丁原一个人。 两人关系才点破,恨不得整天腻在一起,丁原道:“那我们去秋邙山?不告诉他们”。 姜彤两眼眯成月牙,抿了抿嘴唇幸福地说了一个:“嗯”。双手抓住丁原左手,靠在他身上,手牵手出了这片山谷。 远处,一个身影扶着一棵大树,像是一个木雕,一动不动,目视着两人消失在山谷中。 那辆马车就像是婚房,两个身影腻在一起,姜彤听丁原讲着那些从来没听过的诗词和故事,没有一刻如此幸福满足过。 已经不再是那个冷冰冰见了谁都好像不认识的她了。 往秋邙山尚远,行至月出,方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姜彤不知从哪里打来野味,停在路边饱餐一顿。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姜彤写到一半道:“我不会写了”。 “不会写就不写了,上车睡觉”,丁原抱起姜彤,上了马车。 “嗯~~不行,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的,只能抱着,别的不许干!”。 “手放好” “放这……那放这儿……” 相拥而眠。 客栈中几人不见二人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萧书远带着剩下的人顺着两人前一日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一路上什么也没找到,回到客栈内心隐隐有一股不安。 秦广姚低声道:“师兄,他们两个在一起,难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还是得尽快找到他们才行”。 萧书远眉头一皱:“出格的事情?”。 秦广姚道:“你想啊,师姐对谁都冷冰冰的,唯独对那个小子看上去情有独钟,那小子若是用花言巧语骗了师姐,可不是败坏门风?”。 萧书远紧蹙着双眉,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秦广姚道:“昨日我打听道有人说往北三十里外的秋邙山有魔教踪迹,兴许他们朝着秋邙山去了,我们追过去,提早和他们回宗门的好,等师傅给你和师姐结了亲,那时候方才安稳”。 萧书远点点头道:“可是魔教踪迹尚未查明,总不好回去”。 秦广姚道:“管他有没有,有了更好,没有我们这样……”。 趴在萧书远耳边悄悄说了一番话。萧书远一呆,随即低声道:“出门在外,哪有一帆风顺的,这事情不能告诉别人”。 秦广姚点了点头,萧书远找到正腻在一起吃东西的王凯凯二人,眉头微皱欧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们,我们去接师姐他们”。 又找了找王宗玉,也找不到人。 低声道:“带着这三个只能是累赘,不能让他们知道”,两人出了门,架着马车一路朝秋邙山而去。 这边,丁原和姜彤才到秋邙山下,远处夕阳渐落,停在路边,一路腻在一起,甚至都忘了来干嘛。 “丁原,帮我扎下头发”,姜彤把秀发铺开一肩,叫丁原在头上扎一个发髻,多余的披在脖颈后面,看上去比自己之前全部扎在一起的好看了许多。 丁原轻叹一声,道:“老话果然说的不假,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抱着姜彤双肩拥入怀中道:“师姐你要是以前也这么打扮,哪还能等到我上山,估计小孤峰门楼都被人拆了”。 姜彤两眼眯成月牙道:“你就会说好听的”。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哎呀,我们还要找魔教踪迹呢,不能玩啦,走吧,早点找到早点回去”。 “天黑了也要找吗?” “你又在想坏主意”。 姜彤拿着灵犀,下了车左右看看,微微皱眉道:“山中大雾,估计不太好找,你把乾元铃带上”。 丁原闻言,钻入车中取出乾元铃,折枝放在车里,只拿了灵犀剑。 两人手牵手进入秋邙山。 走了不多远,眼前像是白云落地,一大团雾气笼罩着山谷,前不见山路,后不见马车。 小心翼翼进入那团雾气,一步一步,一股湿湿的感觉传到脸上。 姜彤谨慎道:“小心点!”。 慢慢往前走。 耳边传来不知名的兽吼,丁原拔出灵犀,一道蓝色光芒将二人周身照亮。 走了不知多远的山路,猛然间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丁原一把拉过姜彤,挡在她身前,周身腾起一道藤蔓,将二人罩在下面,无数蝙蝠从头顶飞过,发出怪异的声音。 “前面可能有东西”,丁原被这一群蝙蝠吓得不轻,低声道:“蝙蝠夜出也不一定”。 撤去护着两人的藤蔓,姜彤一呆:“你境界比我低那么多,下次你躲我身后”。 丁原笑道:“但是我能用的灵技多啊”。 两人渐渐走入一片乌黑的山岭,旁边一个残破的路标上向前写着乌鞘岭,向左写着蝙蝠岭 丁原摸着那块残破的路边,道:“我们去蝙蝠岭瞧一瞧”。 拐了个弯儿,进入另一边的山谷之中,往前越走,山谷两岸的山峰贴的越紧,仿佛是朝二人逐渐压下来,不远处,一个黑乎乎的山洞出现在二人面前。 姜彤伸手拔出灵犀,一蓝一绿两柄剑散发着幽幽的荧光,一同踏入山洞之中。 才进入山洞,眼前迎风扑来,一只形如蝙蝠的影子从两人头顶掠过,原地丢下一柄圆刃滴溜溜朝二人袭杀而来。 姜彤挑剑将那圆刃隔开。 怒道:“魔教妖人,出来受死”,朝黑暗处追过去。 丁原紧随其后。 耳边传来阴恻恻的笑声:“还真有不怕死的,等会儿抓了你们,做成人皮傀儡”。 又道:“这小子也忒没志气,男人总是傍着女人做什么,怕不是累赘,我帮你把这女人杀了,你投入神教门下如何?”。 “放你娘的屁”,丁原手执灵犀紧跟在姜彤身后。 眼前传来一阵怪叫,在双剑荧光下,一大片大如人头的蝙蝠朝二人扑过来。 姜彤手中剑光连成一片,刷刷刷的蝙蝠尸体往下掉。 这是丁原第一次见上二境的强者出手,只觉那一团剑气凝而不散,像是一个大球,悬在身前滚动,滴水不漏。 耳边又想起两个怪叫,猛然间一只形容干枯的鸟爪搭上肩头。 丁原浑身一惊,朝身后看去,只见一只怪脸正对着自己,离面门不足半尺,手中灵犀从下往上,破凰剑诀如泼水般使出。 在身前舞成一团,和那怪人斗在一起。 当当当,半空中爆发出点点星火。 身后一柄淡绿色剑身擦着自己肩膀朝那怪人袭杀而去。 当一声巨响,那怪人轻呼一声,遁入黑暗。 两人对望一眼,朝山洞里面追去。 跨过眼前石廊,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有人道:“那娘们儿厉害,大家一起上”。 方圆不到一百丈的狭小山洞里,顷刻间涌出来七八个人,将二人围成一圈。 轻喝暴戾声不绝于耳。 丁原和姜彤背靠背相互防御,那些人剑术不怎么高明,不多时有两个被姜彤斩于剑下。 灵犀双剑将两人连在一起,对方出的什么招式,人在哪里都在心中了然,配合精妙,一时间将这里的乌合之众打的七零八落。 有几个逃往更深处的洞穴。 姜彤和丁原紧追不舍,渐渐到了山体腹部。 四周漆黑一片,远处从顶部透下一小片光晕,耳侧传来巨大的风声。 两人对望一眼,小心翼翼朝那光源而去,渐渐走进,只见那光源下方有一个不知有多深的漆黑洞口。 有铁链悬在动壁边上,此时铁链传来一阵摇晃,方才跑进来的人,除了从这里下去,再没有别的逃跑路径。 丁原道:“师姐,你看着,我下去看看”。 姜彤道:“不妥,你修为尚低,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 丁原道:“他们既然肯从这里下去,那必然是有出口,我们去看看”。 两人顺着铁链钻入那直径有数丈之宽的地洞,刚开始垂直往下,过了一会儿忽然落在地上,头顶光线照下来,身前一条甬道通往更深出。 丁原刚要走,姜彤伸手牵着他的手,两人慢慢朝洞窟里面走去。 眼前是一个石厅,四处都是洞口,一共有八个,通往不同的方向。 忽然听到左边有轻呼声,两人顺着声音来处钻进旁边一个洞窟,往前走了半里,前方露出光线。 猛地钻出洞窟,竟是一处山谷。 不对,不是山谷。 丁原抬头望去,只见头顶依然被石头覆住,只是此处有山丘小路植物,更像是地下的另一个世界。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猛兽疾行于此。 耳侧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姜彤浑身汗毛倒立,大叫一声:“走!”。 那黑暗处,有一个庞然大物。 第一卷 云岚 第三十二章 黄鸟玄蛇 身后大地一阵颤动,丁原不自觉的被姜彤拽着跑向才来的甬道。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似乎是有一双漆黑的眼睛,正反射着这谷中不知名的奇花异草释放出来的光芒,隐隐看见那头颅,占去了大半个山谷。 猛然间,一声咆哮从身后传来,伴随咆哮而来的,是巨大的气浪。一起将两人冲入甬道。 姜彤一身闷哼,双手结印,一块玄冰封住甬道入口,两人朝先前下来的地方狂蹿而去。 身后又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封在洞口的玄冰还没能抵挡一下,轰然被那头颅冲碎,巨大的身躯挤了进来,瞬间胀满甬道。 这甬道不是人挖的,而是本来就是这头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的家。 两人疯了一般朝前方铁链奔去,身后丁原连放两道道印,巨大的虬根纵横交错,将巨大的甬道堵的死死的,边往前跑,虬根边从甬道中生长出来。 “师姐上去”。 姜彤只感觉腰肢被人一抱,身体拔高几寸,伸手抓住铁链拼命朝上爬。 身后丁原也蹿上铁链,两人手脚并用只恨少生了两只胳膊。 才到洞口,地下传来一阵腥臭气,光线之下,一条猩红的舌头分着两个岔,只朝上一吐,几乎就已经到了洞口。 丁原只感觉右手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姜彤连拖带拽大呼一声:“走!”。 无边业火从洞口浇灌而下,姜彤目光坚毅,头发散乱的披在身后,指尖微茫转眼间大如旭日。 烈焰像是一条火龙,红中发黑,灌入甬道之内。 一把拉住丁原,两人朝身后的黑暗中急奔而去。 远处似乎传来一点烛火,二人狂奔入方才进来时的大厅,脚下一停。 那大厅中数百人怔怔看着两人。 为首的顶着一件斗篷,站在众人前面。 “抓住他们”。 一声不知是男是女的凄厉叫声之后,所有人都像是如梦方醒,朝丁原二人扑了过来。 姜彤使出了第三枚灵纹的灵技,巨大的金光屏障,纵横交错着锋锐的棱线,将眼前朝自己二人扑来的所有人都罩在下面,整个大厅凭空生出了半枚透明的蛋壳。一时间把所有人都定在原地。 身后传来剧烈的撞击,头顶山石崩裂。 丁原用力拉过姜彤,两人从大厅口狂奔出去。 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螺旋状的阶梯一层一层沿着山体通向最顶端的入口,无数蝙蝠像是迷失了方向,四处乱撞。 姜彤纵跃而起,拉着丁原,手中灵犀朝身后猛刺而下,削碎山腹中那个神秘大厅的入口,站在坑定,伸手招来灵犀,两人朝洞外逃窜而去。 不知道是那身后的庞大生物停了下来还是被那百十人堵在了山腹当中。 姜彤带着丁原落到远处稍微开阔一点的山谷当中,方才停下脚步,累的气喘吁吁,浑身脱力,倒在丁原怀里。 丁原抱着晕晕乎乎的姜彤,朝山谷外狂奔而去。 猛然间身后大地传来颤动。 丁原回身望去,两人出来的那方洞口之中,一个堪比洞口粗细的巨大身躯,高昂着头颅仰天长嘶。 “玄蛇!”。 姜彤微弱而又震惊的声音传入丁原耳中。 没有能给他惊恐的机会。 丁原迈开步子狂奔。 直到奔出蝙蝠岭后方才累瘫在一方的山坡上。 阴森森的秋邙山,一时间传来轰隆隆的巨响,那条上古异蛇不知道在哪里作乱,仿佛整个秋邙山都在颤动。 丁原死死抱着姜彤,缩在一个山坳里,草木将二人遮的严严实实。 听着彼此的心跳声,仿佛外界与他们无关,一动不动,感受着身下大地传来的震动。 猛然间一声尖锐的叫声从头顶不知几万里的高空传来,姜彤浑身一震,从丁原怀中挣脱,微微坐起来扒开草木缝隙,朝天上看去。 一只浑身黄色的巨大异鸟从东方而来,遮天蔽日,杀气腾腾朝身后蝙蝠岭而去。 “黄鸟!这是神兽黄鸟”,姜彤惊慌道,朝身后丁原看了一眼。 又仔细观察着天上的大鸟。 那大鸟直扑远处异蛇而去,九天穹顶之下,一蛇一鸟斗在一起,一个半昂着身躯,一个卷席这风云。 空气中无数风刃,割的周围群山山石崩裂,宛若上古战场。 那玄蛇喷吐着毒物,转眼间弥漫山谷。 “走!”,丁原一把拉起姜彤,凭借着仅有的力气朝山谷外狂蹿而去。 生死攸关,反而感觉不到累。 一路奔跑,马车就在眼前。 那匹拉车的马受到了惊吓,躁动不安,要是再来晚一点,怕是马拉着马车已经跑了。 丁原扶着姜彤上了马车,调转马头朝秋邙山以外逃窜。 身后那两只异兽争斗不止,几乎将那一片山头都夷为平地。 两人任由大马拉着狂奔,在马车中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悠悠睁开眼,雕梁画栋,香气扑鼻,丁原从床上坐起来,脑中满是疑虑,这是哪里? 折枝放在身边,灵犀握在手里,低头想了许久之前的事情,只记得两人上了马车。 随即下床,起身去找姜彤,才出房门,眼前碧波荡漾烟波浩渺,一大片湖水望不见边际,沿着这方大湖,两岸排列着无数精致巧妙的房子。 只是一个人也没有。 静的让人感觉窒息一般。 丁原缓缓向湖边走,湖水道印这自己影子,还是之前的模样。 “师姐!”。喊了一声,悠悠扬扬从远处传来回声。四面八方都是“师姐……师姐……”。 丁原仗剑一连搜索了好几个屋子,也没能找到姜彤。 拔出灵犀,灵犀身上蓝光一闪一闪,丁原左右跑动,朝着灵犀光较亮的一方追去,行到一间院子前面,那光忽然稳定了下来。 推门而入,只见姜彤正坐在一个石凳上,对面坐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子。 见到丁原,姜彤惊喜的轻呼一声,跑到丁原面前双手抱住丁原脖子道:“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我”, 转身对那男子道:“现在你能放我走了吧”。 不理那男子是否答应,拉着丁原道:“我们走”。 那男子脸上阴晴不定,许久道:“好啊,只要能出了我的碧波山庄,随便你们”。 两人似乎恍若无闻,已经消失在了院子里。 丁原道:“那人是谁啊?”。 姜彤翻个白眼道:“自称是什么玉公子,还说要和我做双修道侣,我说只要你能找到我,就让他放我们走,哼,还不是要我们自己走出去”。 丁原远远忘了一眼那个出来看着自己二人的玉公子,讥讽道:“就他还玉公子呢,我看玉娘子差不多”。 两人环绕着中间大湖走了一大圈也没找到能出去的路。 丁原道:“弄不好是那玉娘子故作玄虚说不定就藏在这些房子中的某一个里面”。 姜彤纵身轻点水面,掠到高空中一看,只见四面环山,一点也不像能出去的样子。 扫兴的从空中下来道:“好像没有能出去的路”。 丁原道:“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昨夜睡得太死了,你起来的时候在哪里?”。 姜彤躺在丁原怀里,坐在湖边手中编着草茎道:“放心吧,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你身边,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本来想去看看是什么地方,被那个玉娘子领到那个院子里还不想放我走”。 伸手把编好的花环戴在丁原头上。 忽然想起了什么,坐起来道:“你记得我们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事吗?”。 丁原想了想道:“那条大蛇和黄鸟?”。 姜彤点了点头道:“以前我还以为黄鸟就是人们口中相传的一种神兽,没想到真的存在”,想了想又道:“可是秋邙山为什么会有这两种东西现身呢?秋邙山有魔教,又有这两种异兽,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 丁原摇了摇头道:“你都不知道那我更不知道了”。 姜彤慢悠悠点了两下头道:“不过困在这里出不去是个麻烦,不知道师弟师妹们现在是不是在因为我们而着急”。 丁原想了想道:“回头去找玉娘子,肯定是他把我们关在这里的,教他放我们出去”。 两人回到方才的院子,那个玉公子正在屋中拿只笔写写画画,见二人进来,手下一顿道:“怎么回来了?出不去?”。 丁原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将我二人关在此处?”。 玉公子闻言,抬头皱眉道:“明明是你们闯入这里,我好心收留,怎么能说是我把你们关在这里呢?”。 丁原道:“这里分明两个进来的地方都没有,区区一匹马是如何能进来的?”。 玉公子笑道:“人进不来的地方,马自然能进来,什么叫区区一匹马是怎么进来的,巧了,这里除了人进不来,其他的动物都能进来”。 丁原沉声道:“阁下难道不是人?”。 玉公子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骂人呢,算了算了,和你这种人懒得做邻居,从我这里往左五百步,有堵墙,撞上去就能出去”。 低头继续写写画画,不理二人。 丁原和姜彤依言到了地方,果然是有一堵墙,伸手探去,仿佛是水一般。 两人穿过那墙,外面是一片山谷,再想进去,身后出来的地方已经坚硬无比。 “奇怪了”,丁原摸摸头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 出了山谷,终于看清了自己二人的方位。 至傍晚,走到一处来时见过的小村子里,听见里面有动静,侧耳听声音好像是萧书远和秦广姚在和什么人说话。 隐约听见一个女声,丁原一呆,慌忙朝村子里追过去。 第一卷 云岚 第三十三章 小人作梗 那村子里,萧秦二人执剑与三人对立,当中两侧站着两个修为不错的男子,中间那女子一身青丝大氅,头发挽成一个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猛然间看见那两人身后窜来的一男一女,神色大变。 姜彤眉头微皱,只听丁原口中喃喃道:“云岚……”。 丁原明知迟早会和云岚相见,但是此番相逢,乍惊乍喜,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这两日和姜彤整日耳鬓厮磨,已经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喜欢谁多一点,眼前这个似媚似邪的女子,正是和自己在云澈宗下一别一年有余的云岚。此时看见丁原似是呆了,呆呆望着丁原和他身边的女子,忽然似有泪水在眼中打转,低声道:“拦住这四个,不要伤了最左边那个”。 转身朝不远处一行人疾走而去。 丁原怎么肯再放过她,急忙追过去,那当前两人利刃在手,拦住丁原去路。 丁原拔出灵犀要冲破二人,只见云岚一路走到身后人群当中踏上一辆轿子朝朝远处而去。 “云岚!”,丁原与此间二人交上手。 耳边利刃飞来,几乎贴着自己面皮而过。 那两个道:“小子想从这里过去没门儿,左使不知发了什么失心疯不叫我两个伤你,你若是还知好歹就乖乖站在这里别动”。 那两个手中兵刃奇特,弯成月弧形状,中间有一个把柄,手执双刃合在一起就是一个飞盘,正是诡秘宗独门武器孔雀翎。 丁原与两人兵刃相交,半晌冲不过去,心中矛盾非常,退回姜彤身边。 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退到远处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旁边萧秦二人不知道丁原和那诡秘宗左使是什么关系,只道:“这些人寻着黄鸟踪迹而来,你们之前没遇见什么危险吧”。 姜彤摇摇头,没有把二人在秋邙山遇见魔教和那两只异兽的消息告诉他们。 拉着丁原道:“我们回去吧,尽快会宗门,此处秋邙山有魔教踪迹,怕是魔教已经在这一代扩散开,再不出手就晚了”。 秦广姚看着丁原心有疑虑,半晌等丁原二人走了,小声在萧书远耳边说了一句话。 萧书远眉头微皱,许久点点头。 丁原走在路上,怅然失措,忽然有些讨厌起自己来,他最恨那些朝三暮四之人,没想到,不知不觉自己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与姜彤在一起时便觉着姜彤好,见到云岚又把姜彤抛到脑后,呆呆坐在车里脑袋空空,不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好在知道了云岚的下落。 姜彤心中五味杂陈,看见丁原追云岚心里难受,看见丁原闷闷不乐心里也难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亦不知道怎么安慰丁原,只是将自己从马车中拿来的折枝塞进丁原手中,轻轻抓着他的手。 丁原不敢看姜彤,反手抓住姜彤柔荑,心道:总得给两人一个交代。 这一路赶回客栈无话。 王凯凯和姚冬灵看着四人从门外进来,更看见丁原和姜彤手牵着手,一脸震惊。 萧书远眉头微皱,目送那二人上了楼。 沉声道:“此间魔教踪迹已经探听清楚,我们即刻回师门”。 不一会儿,各自带着行李在客栈外集结,走出镇子踏上云梭,朝鹤怀宗而去。 王凯凯和姚冬灵识趣的和另外三人搭乘一架。 姜彤和丁原两人搭乘一架。 丁原坐在云梭中,看着姜彤低声道:“师姐,对不起,我始终还是放不下云岚,我和她成了亲,又有夫妻之礼,她是我在这个世界里的唯一的亲人了……”。 姜彤听到“夫妻之礼”四个字,像是被人在头上重重敲了一下,脸色煞白,再傻也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她以为两个人只是成亲那么简单,没想到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半晌颤抖着说了三个字:“没……没关系”。 不知为何,再也不敢面对丁原,离他远远坐着,思绪纷乱。 又岂能是退婚就能了解此间因果的? 姜彤几乎喘不上来气,越来越难受,捂着心口,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忽然憋了一口气,晕了过去。 丁原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办,赶紧把姜彤抱在怀里,紧紧抱住,浑身灵气顺着四肢百骸传入姜彤身体。 姜彤被一阵异常的温暖从昏迷中唤醒过来,躺在丁原怀中,半晌颤声道:“我们怎么办?”。 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是在哀求,一转不转的看着丁原。 唇齿间传来温热,丁原低头吻了上去,许久低声道:“我不会抛下你的……”,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姜彤一个交代。 姜彤从小到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捆死了,哪怕是两人现在这般境地,也没有离开丁原的念头,反而担心如果被师门知道了两个人该怎么办。 心里像是被堵上了一块大石头,难过的想哭。 怪不得师傅说是心魔,她想到了丁原给自己说过的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依偎着丁原,浑身传来困意,什么都不想想。 “一切都有我在”,丁原在她耳边呢喃着,轻轻拍着姜彤,哄她入睡。 这几日的路上,姜彤就像是丢了魂一般,丁原牵着她,说吃饭就吃饭,说睡觉就睡觉,完全没有一点点自我意识。 仿佛已经和丁原成了一个人。 内心深处一直在想该怎么面对师傅,又该怎么和丁原一直在一起。 时时望着丁原发呆。 萧书远回到宗门,风风火火去找师傅,首先禀报了一行人在秋邙山发现魔教的踪迹,然后又说了丁原和姜彤关系。 犹豫再三,把丁原认识诡秘宗左使的事情说了出来。 南近剑勃然大怒,气冲冲的去找掌教莫生一。 莫生一尚在盘膝打坐,猛然见自己师弟怒气冲冲的进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兄,我像水月提亲在先,现在大孤峰的首席却和姜彤厮混在一起,总得给我一个交代,难道我剑气山一点脸面都不要吗?”。 莫生一先是莫名其妙后来又听南近剑道:“本来已经和水月说好了,那姜彤就算是我剑气山半个媳妇儿,整个剑气山上下弟子都知道,现在弄出这么一档子事儿,让我怎么和弟子交代?”。 气冲冲道:“此次下山,远书和诡秘宗的人也有接触”。 “和诡秘宗的人?”,莫生一吃了一惊忙道:“没有什么危险吧?”。 南近剑冷笑道:“倒是想要危险,你可知道丁原和诡秘宗的左使认识?诡秘宗左使口口声声说不要伤丁原,抛去他花言巧语骗姜彤不说,退一万步讲,既然本来就和那诡秘宗左使有关系,又为何招惹姜彤?况且我鹤怀宗和诡秘宗势不两立,若是今日掌教师兄不给我一个交代,往后我也不管了”。 说完怒气冲冲就要走。 莫生一忙拉住师弟,道:“此间必有蹊跷,还是找当事人和几位师妹师弟一同商量下该如何是好”。 “反正掌教师兄看着办吧,丁原要是不被处置,我剑气山这口气咽不下去”。 说完气冲冲的回了剑气山。 莫生一想了半晌,除了丁原和诡秘宗左使认识这件事情有点蹊跷之外,其他也没什么不合理之处啊,男女之事本来就说不清,若是非要说丁原抢了他剑气山的媳妇儿,这也难说的过去。 想了想,决定叫来两人问一下。 这边秦广姚找到王宗玉,这几日他也知道王宗玉和诡秘宗的人有联系,威逼利诱之下硬是叫王宗玉说出了昔日云澈宗一对新人逃跑的真相,先是对丁原身份吃了一惊,随后急匆匆去找师兄萧书远,把丁原已经有了婚事这件事情说了。 萧书远一愣,心中暗暗合计,半晌道:“我自有分寸,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 大孤峰上,丁原正在给失魂落魄的姜彤梳妆打扮。 祁界急匆匆上了大孤峰,看见树下两人,老脸一红,咳嗽了几声。 丁原帮姜彤扎好头发道:“师傅,您怎么来了?”。 祁界拉过丁原,小心翼翼看了姜彤一眼,喜道:“你小子倒是好手段,不过你和诡秘宗左使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剑气山那帮人咬着不放,说你暗通诡秘宗,要把你逐出师门”。 丁原一惊,想了想道:“您想必知道我在云澈宗的事情,那诡秘宗左使不是别人,就是我已经成婚的妻子云岚”。 祁界闻言,先是一惊,随后摸着胡子眉头紧皱道:“你已经有了妻子这事情还有谁知道?”。 丁原想了想道:“南株洲云澈宗附近已经传遍了,王凯凯和王宗玉都知道”。 祁界喃喃道:“这下麻烦了”。 来回踱步,半晌道:“你跟我来”。 两人走进院子,祁界坐在姜彤身侧,想了想道:“彤儿,你对丁原可是真心?”。 姜彤如梦初醒,脸色苍白道:“彤儿自小在小孤峰长大,这许多年只喜欢过他一人,我只求师门不要将我和丁原分开”。 祁界看着姜彤痴傻的样子,暗叹一声道:“丁原有妻子这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姜彤缓缓点头。 祁界道:“怕是你师父不肯,剑气山的人也不肯”,思索半晌道:“丁原,你来”。 丁原行至姜彤身边,抓住姜彤的手,低声道:“有我在呢”。 祁界道:“我只能保你不被逐出师门,你两个若是互相真心,还得靠自己,不过你暗通诡秘宗一事是跑不了了,宗门最轻也要关你进隐蔽谷中待够十年……” “隐蔽谷十年?”,姜彤轻呼一声,脸色苍白,浑身微颤紧紧抓着丁原的手,摇头道:“你不能去那里”。 丁原奇怪道:“隐蔽谷是什么地方?”。 祁界道:“如果不是你和姜彤之事倒也不是什么坏事,隐蔽谷是当年四宗与魔教大战的战场,里面有许多仙人神祗,往往只有几位师傅破而不得才会把自己关在里面闭关,平常弟子难免被乱了心智,可是你既然和姜彤相互有情义,十年不见难免霍乱道心,这个有些麻烦”。 “霍乱心智这件事情我给你一件法宝,你依靠自己兴许没什么大碍,可是都说情字最杀人,我怕你们……” 几人对话还未完,门外已经有许多弟子找上门来,祁界匆忙把一块玉佩塞进丁原手中,起身咳嗽了几下,大声道:“你们两个,跟着此间督查弟子去白鹤峰问话”。 丁原将玉佩藏起来,扶起姜彤轻声道:“别怕,你就安心在大孤峰修炼,等我出来”。 第一卷 云岚 第三十四章 邪祟 白鹤峰上,来的人不多,除了七脉掌教师傅之外没有旁人。 丁原和姜彤站在堂下,莫生一只字不提二人情感之事,只是问丁原是不是和诡秘宗左使认识。 丁原一想到云岚就是诡秘宗左使,心里不是滋味,轻轻点头。 南近剑冷笑:“我鹤怀宗和诡秘宗势不两立,既然和敌宗暗通曲款,两个选择,一个你收拾行李下山去吧,往后不准自称鹤怀宗弟子,另一个,也是你师父提的,隐蔽谷十年禁闭,你自己选吧”。 他也知道男女情事这种东西私底下给师兄抱怨抱怨就算了,真要拿在台上讲,还拉不下这脸面。 水月只是心疼姜彤,只要和姜彤没什么关系,她是不管的。 低声道:“此间事情和彤儿没什么关系,彤儿,来我身边”,摆明了护犊子。 姜彤犹豫两下,站在丁原身边不动。 水月眉头微皱,暗叹一声。 又道:“总不能把彤儿也关进隐蔽谷吧,南师兄你说呢?”。 南近剑听自己师妹口气心知不好惹,道:“那是自然,我又没说姜彤要一起受罚”。 莫生一想了想道:“祁师弟,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祁界道:“丁原自堕师门名声,理应如此”。 这边一众人等就这样商议完毕,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在与诡秘宗接触并没有致使本宗弟子伤亡,若不是南近剑抓着不放,其实完全不是什么事情,可是暗通敌宗这罪名扣在头上,想洗也洗不掉。 “丁原,你可认罪?”,莫生一朗声道。 自己师傅已经在大孤峰给自己讲的明明白白,也只有认罪,否则一旦被赶下山去,怕是再见姜彤就难了。 低声道:“弟子认罪”。 姜彤听到这四个字,浑身一震,抬眼看着丁原,半晌忽然下跪道:“弟子带领师弟不利,请求一起处罚”。 场中人都是一呆。 水月一愣,慌忙拉起姜彤,道:“彤儿和丁原认识还不到半年在,怎么知道丁原之前做过什么,没理由的事”。 小声在姜彤耳边说了几句话,姜彤看着自己师傅,眼泪唰唰流了下来。 水月心疼自己徒弟道:“此间和彤儿没有关系,我们先走了”。 起身带着姜彤离开大殿。 姜彤回头朝丁原看去,视线相对,万般言语说不出来。 莫生一道:“既然如此,请戒律堂的供奉押丁原去隐蔽谷面壁十年”。 那一旁起来两个人,行至丁原身边,低声道:“走吧”。 一众人下了白鹤峰。 这边,姜彤被自己师傅领着到了小孤峰上,两人坐在房间中,水月抓着姜彤的手低声道:“唉,世间情字最杀人,之前师傅说你心魔已生,万万没想到,这几个月你和丁原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 轻轻抚着姜彤脸庞道:“不过没关系,大不了就是等他十年,等他出来了,七师叔来小孤峰提亲,便将你嫁到大孤峰去,为师担心的是你日思夜想把这些年的道心都毁了,那可真是……”。 半晌叹了一口气。 姜彤不说话,满心里想的都是丁原,几乎已经魔怔。 水月道:“实在想见他,就去隐蔽谷谷口,每天说说话,也不至于落下心病,不过隐蔽谷附近神祗颇多,妖魔鬼怪的都有,还是少去为妙”。 见姜彤一脸呆滞,心里暗痛,许久低声道:“你一个人静一静吧,为师先走了”。 姜彤坐在房间中,心绪纷飞,她最怕的是师傅知道丁原已经有了妻子这件事情,若是师傅知道了这件事,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叫自己嫁到大孤峰去。 更何况,自从知道丁原和云岚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总觉得自己不要脸,像是横亘在二人之间的一块石头。 心里堵得难受。 可又思念丁原。 是夜,微风习习。 姜彤挑选了一些饭菜,悄悄朝隐蔽谷而去。 丁原初在谷中,没觉得有什么危险,只是冰天寒地冷板凳,实在不舒服,一时睡不着,心里想着姜彤,又想着云岚,十年之期,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长长叹了一口气。 忽然远处走来一个白色的人影,从洞口望去,正是姜彤,心中大喜,什么事情都抛在了脑后,兴冲冲的跑过去抱住姜彤,深深一吻,低声道:“你怎么来啦”。 姜彤擦了擦他头上的灰尘,眼睛眯成月牙笑道:“想你想的睡不着”。 丁原抱着姜彤转了好几个圈,低头看看悬崖下边的山路,心疼道:“委屈你啦”。 姜彤挣脱丁原怀抱,打开带来的饭盒道:“你快吃吧,往后我每天都来送饭,一直到你出来为止”。 丁原端起碗边吃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口中掏出那枚玉佩,戴在姜彤脖子上道:“这块玉佩能驱邪避祸,你带着,免得每日进进出出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姜彤道:“那你呢?” “我没事儿,我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儿?你瞧,活蹦乱跳的”。 两人腻在一起待了许久,渐渐天寒。 丁原松开抱着姜彤的手道:“很晚啦,你回去吧,明天再来”。 姜彤点点头,两人并肩朝谷外走去,走到一半,忽然丁原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揉揉脑袋道:“我身上有禁制,出不去,你快回去吧”。 姜彤三步一回头,独自回到大孤峰上。 丁原心中很满足,但是又有一些落寞,没办法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一个云岚,一个姜彤,两个人都是自己放不下的人。 驻足许久,回到隐蔽谷那个谷口,斜躺在地上,看着天上月亮。 渐渐感觉四肢寒冷,像是被冻上了一层霜,昏昏沉沉。 睡梦中,像是来到了一处古战场,无数的人头,成河的鲜血,喊杀之声充斥着大脑。 猛然间眼前有人挥剑斩向自己,丁原慌忙抽剑去挡,哪里有剑? 情急之下朝旁边一滚,那一剑斩空,另有一只脚踢了过来,顿时七荤八素,还没等自己反应,又有人拿着刀剑追了过来,一路追一路跑,猛然间跌入一个大坑,浑身出了冷汗,睁开眼,已经是第二日大白天。 长出一口气,回想梦境,如此真实。 突然感觉胸口有点痛,解开衣服一看,瞬间三魂七魄都被吓飞了天。 那胸口上一个红红的印记,正是昨夜梦里被人踢了的地方。 “怪不得师傅说能让人神志迷失,这鬼地方,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可不叫人迷失了心智?”。 此时天才刚亮,远远的,姜彤又来了,拿着那把折枝,见了丁原脸上笑开了花儿。 “你瞧,我把什么给你带来啦”。 丁原一顿,不去接剑,紧紧抱着姜彤道:“我对不起你”。 姜彤反倒看开了,低声道:“听说外面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你有云岚,也有我,又有什么打紧的”。 丁原听得心疼,轻轻吻在姜彤后脖颈上。 姜彤感觉痒痒,把脖子缩起来。 两人并肩坐在地上有一些没一些的聊天,大部分还是叫丁原教自己写那些方方正正的字。 忽然道:“你昨夜没遇见什么怪事吧”。 丁原想了想摇摇头道:“哪能呢,哪有那么多怪事,别担心我了,倒是你,每天吃好睡好,养的白白胖胖的,等我出去娶你回家”。 “嗯~~才不要胖胖的呢……”。 两人盘坐在地上一如望月崖上那般打坐。 姜彤身上有那块玉佩,邪祟侵袭不得。 丁原每每快要入定之时,便感觉四肢发冷,不得已睁开眼,他不想让姜彤为自己担心。 一直到了傍晚,送了姜彤出谷,抱着折枝坐在地上。 半晌起身,一招一式练起破凰剑诀。 不一会儿姜彤送来饭菜,吃过之后急匆匆催她回去。 等姜彤走了,继续练剑 直到深夜。 梦里,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个场景。 眼前喊杀声震天,仿佛是又一次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丁原手执折枝,猛地和那个看不清的人影拿剑相交,那人剑法比自己高出太多,还没走过两三招,肩上一痛,睁开眼,才到半夜,借着月光看自己肩膀,果然,依旧是一个红红的印记,可那种痛楚,就像是被人用剑刺穿一般。 长叹一口气,不敢再睡,若是每天挨这么两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姜彤看出来。 忽然想起自己木道印,手中接个印诀,玉露神术瞬间像是在那处红印上涂了灵丹妙药,不一会儿痛楚消去大半。 丁原一愣,倒是给自己一个好的练剑机会。 抱着折枝又陷入睡梦当中。 不同的影子,不同的招式。 丁原与那人对杀,宛如在真正的战场之中。 浑身是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那个虚影击倒,悠悠从睡梦中醒来,脸色苍白,翻着死鱼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渐渐缓了过来,东方天际渐亮。 心想,彤儿应该快来了。 盘膝打坐。 方才入定,四肢传来一阵冰冷的感觉。 白雾中,有个面色狰狞的人正朝自己扑来,丁原拿剑去砍,剑从它身体中间穿过,伤不了一分一毫,手中道印翻转,那个虚影同样捏着道印,自己一条水龙扑出,那人胸前横起一道土丘,万千藤蔓将自己捆住悬在半空,一寸一寸缩紧。 脑中胸口同时传来剧痛,丁原睁开眼,天已经大亮。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心道: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疯了,还是想办法不能让彤儿天天来看自己。 远处白影飘飘若仙。 姜彤又来了。 第一卷 云岚 第三十五章 灵犀剑法 依旧是一副幸福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有半点不高兴。 挽着双手负在身后,蹑手蹑脚的上来,丁原眼睛微微睁开一点点,看着姜彤轻轻走过来,忽然一下扑在自己身上,柔声道:“睡得好吗?”。 丁原伸手揽过姜彤抱在怀中,两个人抵着额头,轻声道:“好”。 嘴角贴在一起,片刻缠绵。 姜彤呜咽一声,按住丁原不安分的手,满脸通红,呼吸急促道:“坏小子”。 又抱住丁原脖子吻了上去,把丁原双手死死按在怀里。 片刻松开道:“我好想你,每天都想的睡不着”。 丁原道:“你每天都来找我,当然想的睡不着啦”。 姜彤想了想道:“我把灵犀带来了,以后我要抓紧修炼了,怕是不能天天来了”,想了想又道:“我每两天来一次,你要是想我就把灵犀拿出来,我看到它发光就来找你”。 丁原紧紧抱着她道:“每五天来一次,嗯……还是每三天来一次吧,小妖精坏我道心”。 耳边传来咯咯的笑声:“就坏你道心……”。 与姜彤分开两侧打坐修炼,忽然睁开眼道:“师姐,我昨天练剑有了一点心得,我们来打一打吧”。 姜彤秀眉一竖道:“你是皮痒了,来吧,先说好不用灵技,单比剑术”。 伸手拿出灵犀,分站两侧。 昨夜丁原在梦境中与那些虚影搏杀,有了一点心得,想让姜彤看看自己有没有长进。 先手递出一剑,剑鞘朝着姜彤肋下刺去,半路上忽然往上一挑,姜彤看那剑招没有像之前丁原从破凰剑诀的第一招开始,心中一凛,这小子怎么开窍了。 拿剑压住丁原剑鞘,引着他的剑往旁边一走,整个人迅速转了个身,轻轻一掌拍到丁原肩头,丁原昨夜那伤未完全好,吃痛手下慢了一分,怕被姜彤看出来,借着这一拍,立即转身拿剑横扫,姜彤弯腰避开,单脚在半空中画了个弧线,将砍向自己的剑鞘踢走,起身一剑直指丁原喉颈,丁原下腰避过,左脚踢向姜彤,右脚跟上,整个人在半空中倒翻了一个跟头,落在远处。 姜彤秀眉一竖,左手双指并剑,手中灵犀一挺急追过去。丁原侧身避开灵犀,姜彤手中剑转变方向,横砍向丁原脖颈,丁原头一低,让过那剑。手中灵犀攻向姜彤下盘,姜彤两脚接连避过按着丁原后背腾跃而起,丁原心中一惊,往前蹿去,姜彤顺势向前扑,站稳身形道:“可以嘛,进步很大”。 丁原正要说:“过奖”,眼前佳人起身向前,一剑抖出三个剑花,丁原分不清虚实,上面一左一右两剑隔开,反手向下去挡眼看下盘失守,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双腿岔开跃到高空避开那一剑。 “诶?这是哪里学的?”,姜彤边说边转了一个圈,等面对这丁原的时候,剑尖又指向丁原下盘,丁原才站稳,脚踝上已经被搭上了剑。 姜彤收起剑道:“不错不错,长进很大”。 丁原擦擦头上的汗,心中暗喜,想比前些日子已经好了很多,这隐蔽谷中的神祗果然有效。 姜彤忽然指尖点着下巴,斜着脑袋道:“我们也可以创一套只有我们会的剑法出来啊”。 丁原想了想道:“那不简单吧”。 姜彤道:“我们有灵犀双剑,打起来心灵相通,可以很好地配合,旁人却做不到,若是往后一起御敌,怕是很厉害才对,两个人就像是一个人”。 丁原喜道:“那可太厉害了”。 姜彤坐在一边,歪着头道:“先给剑法起个名字,就叫灵犀剑法,我想想……”。 边想边比划,与丁原一起一会儿觉得这样好一会儿觉得那样好,整整一天过去,只有四招。 姜彤放下剑道:“我去给你做饭,你等着我啊”。 一蹦一跳离开了隐蔽谷。 丁原呆呆看着地上两把剑发呆。眼前那个身影就是是一只精灵,活泼可爱。 不经意间瞧到了折枝,一声叹息。 走过去拿在手里,深深嗅了嗅,香气扑鼻。 三把剑放在一起,就像是三个人。 姜彤提着饭回来,两个人边吃边在地上画剑招,直到深夜。 丁原怕此时邪祟更重,急匆匆催姜彤回去。 目送着那个倩影离开隐蔽谷。 手舞着白天那四路灵犀剑法,若有所思。 这四路剑法乃是姜彤对于剑道的理解,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是他与姜彤心灵相通,每一招每一式都知道意义何在,忽然对破凰剑诀有了更深的理解。 是夜,微风习习,梦中那些虚影压到眼前。 手中剑影翩翩与一个朝自己袭杀而来的虚影战在一起。 挡刺削劈井井有条,已经不像前两日那般捉襟见肘,即便是输了,也知道自己那一招出了差错。 第三天姜彤没来。 丁原时不时看看地上的灵犀,又闭眼打坐。 忽然心中一顿,低头看去,灵犀闪着蓝光。俯身捡起来,拿在手里,灵气运在剑身上,光芒更甚。 姜彤在望月崖练剑练的累了,看着手中灵犀有了反应,微微一笑,仿佛丁原就在身边,两个眼睛弯成月牙,像个小姑娘一样。 这几日姜彤的改变几乎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从前那个冷冰冰的师姐,渐渐的见了宗内弟子都会打招呼,仿佛一个天真的小姑娘。 每隔几天就能看见姜彤提着饭盒去隐蔽谷。 转眼间山中大雪。 水月望着照常提着饭盒去隐蔽谷的弟子,心中高兴,姜彤已经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孩子了,开朗了许多,活泼了许多,每日也不仅仅是修炼。 心中一声长叹,低声道:“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 手中浮尘一扫,转身对身后弟子冷冰冰道:“今日药田打理了吗?”。 那几个怀疑自己看错了的弟子吓得慌忙朝药田而去。 水月嘀咕道:“以前彤儿像活死人,你们又像是一群小鸡仔,整天唧唧喳喳的吵的我头疼,什么时候能中和一下就好了”。 这边正要抬脚进屋。 那边急匆匆上来一个胖身影,大叫道:“师傅师傅,我在冰窟窿里捉了鱼来给你吃”。 水月翻个白眼心道:“怕不是给冬灵吃的吧”。 王凯凯奔到水月身边,提着两条鱼,道:“诶?师傅,姚师姐呢?”。 水月从他手中摘下一条,面无表情道:“药田”。 抬步走入房中。 眉头微皱,自家两颗白菜好像都要被大孤峰上两头猪拱了。 不由得想起来有一日暗地里听见王凯凯那小子给冬灵说的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 诗倒是好诗。 姜彤提着饭菜来找丁原,猛地从路边积雪中跳出来一个人影把自己抱住,顿时吓得连连跺脚,一把按在丁原头上:“剑练的怎么样啦?”。 丁原长出一口气道:“一共十六路,铭记于心”。 一路走到隐蔽谷半山腰上的洞口,两个人坐下吃饭。 灵犀剑法一共一十六路,一招一式都被二人刻在隐蔽谷山体之上。这些日子,丁原从本来打不过梦中那些神祗渐渐的占了上风,可是自从自己打败过一个之后,再来找自己的神祗仿佛就厉害了许多,又吃了许多闷亏。 一边吃饭一边想姜彤请教着剑法。 姜彤明显感觉丁原这段时间进步神速,渐渐的剑法竟然有超过自己的势头。无数自己意想不到的剑招奇出,往往能让自己应接不暇。 每一次和丁原对打之后,好像自己也懂了那些招式。 暗叹灵犀双剑的神奇之处。 姜彤突然道:“听说最近诡秘宗再追黄鸟踪迹,师门准备叫我们下山去看看”。 丁原一呆,默不作声。 姜彤放下碗筷抓住丁原的手道:“你放心吧,我要是遇见云岚就算劝不回来,也会保护她的”。 丁原点点头道:“谢谢”。 姜彤道:“听说诡秘宗想用四象之力,复活施昊天,以此带领诡秘宗重回仙宗,宗门正对此事犹豫不决,如果诡秘宗能晋升仙宗,我们四大下宗无疑也能晋升,可是诡秘宗曾在仙魔之战中暗中帮过荒神教,致使很多修士死在魔教手中,这也是为什么四大下宗一直视诡秘宗为敌的原因”。 “这两天师傅们就这个事情吵成一团,烦死了”。 丁原道:“是不是如果确定了要去阻拦你们就得下山去?”。 姜彤点点头,半晌道:“如果下山去那可能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你啦”。 丁原道:“那你要小心自己,云岚……云岚估计有人会保护她吧”。 姜彤默不作声。 许久道:“我回去啦”。 提着饭盒离开隐蔽谷。 丁原长叹一口气,十年时间,太久了。 一连好几天不见姜彤,估计是下山去了,每天时不时灵犀就会发出蓝光,这是姜彤在给自己传递讯息。 丁原借助摩斯密码,创造出了两人单独的联络方式,依靠灵犀不管多远总能有或多或少的反应每天都在交流,比如今天干了些什么啊,准备去哪里啊,大事小事总会告诉自己。 忽然有一天,姜彤跟自己说:“见到云岚了”。 丁原浑身一紧。 往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消息传来。 这一日夜,胸口传来一阵闷痛,隐蔽谷中积雪早已经融化,春寒料峭,本来以为只是有点风寒,可是那种痛楚来源于胸口处的灵纹。 像是第一次破境时候,可是越来越痛,比第一次破境还要痛。 一连痛了几天,时不时停一会儿,总无法安然入睡。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无数灵力像是有人指引一般冲入两枚灵纹之中,黑色灵纹借着着一股庞大的灵气,顷刻间突破,可是木灵纹却像是卡住了一般,一直有突破迹象,可是灵气越聚越多,聚集而成的灵液几乎无处填充,还是那个样子。 丁原痛的昏死在隐蔽谷中。 睡梦中,无数神祗朝自己砍杀而来,满天满地的灵技就像是没有休眠状态一般,疯狂的在梦境中释放。 而那些被释放的灵技,却是实实在在消耗着灵纹中的灵气。 第一卷 云岚 第三十六章 破境 胸口已经痛了半个月,时时剧痛时时阵痛,还有的时候又一点也不痛。 丁原强忍着这种折磨,两天前,姜彤给告诉自己,中州公孙世家的四海擎天幡被人劫走,满门被杀。 丁原奇怪,四海擎天幡又是什么。 姜彤解释道:“诡秘宗要想聚齐四象之力,就得依靠四海擎天幡来号令四神兽,没有四海擎天幡,即使是聚齐了四神兽也没办法用四象之力”。 丁原心一顿,难道是云岚杀了公孙世家? 姜彤没有说。 只是说诡秘宗好像并没有拿到四海擎天幡,不知道落到了谁的手里,不过,中州那些世家中间却掀起了一阵风雨,因为四海擎天幡中还有秘密,不止只是聚齐四象之力那么简单。 丁原对这个东西完全不了解,看着许久没动静的灵犀,胸口又传来一阵剧痛。 倒在地上胡乱翻滚。 这次痛楚比任何一次都要久,那种明明要突破了,可始终都无法突破的感觉就像是肚子痛却找不到茅厕一样。 一直痛到深夜,月亮升起来的那一瞬间,四方天地灵气汇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要冲击木灵纹境界了。 丁原忍者痛苦,盘坐在地,身体微微颤抖,口中默念破凰真诀,一字一字到后来宛如洪钟。完全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念出来的破凰真诀上。 无数天地灵气像自己胸口涌来,渐渐地在胸口凝成一点幽蓝的光,每隔一会儿便变一次颜色。 猛然间,胸口先是传来一阵撕痛感,紧接着像是被人用针尖捅开了一层隔在灵纹中的薄膜,神识轰然中开,整个鹤怀宗一草一木皆入眼底,那种便秘的感觉荡然无存,从头到脚说不出来的舒服,但是身上还是很痛,还很痒。 丁原低头望着胸口灵纹,笑了出来,因为痛而流出的口水拉出长长的细线滴落在胸口之上,好累,眼睛缓缓闭上,明天再把这个消息告诉姜彤。 终于从下二境界步入到了下三境界,两枚灵纹同时破开,灵纹能容纳的灵气比之前大了数倍不止,原来那些液化的灵气,就像是蒸发开了一般,氤氲在灵纹中间。 这一夜睡的太死了,什么梦境都没有,一觉醒来,已经是清晨。 丁原感受着那种破境带来的舒爽,浑身都感觉轻飘飘的。 整个人似乎联通了天地。 呼~~长出一口气。 打坐吐纳,天地中灵气疯狂的朝自己涌来,一丝一缕挤入灵纹,忽然,眉头一皱,那一束灵气当中,不仅分了一部分进入了木灵纹,隐隐还有一缕灵气泛着微微的黄色,朝着木灵纹下面的细小纹路而去。 丁原睁开眼,盯着自己胸膛,可是因为视线缘故,看的不太清晰,隐隐的,在木灵纹边上,有一些细小纹路,看上去厚重而充实。 土灵纹。 丁原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闭眼疯狂吸噬着天地灵气,所有涌向自己灵纹的灵气一分为三,大部分进了黑色的灵纹,一部分进了木灵纹,一小部分进了旁边那些细小的纹路。 的确是土灵纹不假。 丁原心中一顿,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昊天镜。有了土灵纹,自己便有了打开昊天镜的能力,缺的只是时间和实力。 盘坐在地上整整三天,那枚木灵纹终于显现出了自己独有的样子。 丁原双手结个土道印,再去试探那黑色灵纹,果然,黑色灵纹在使用了土灵纹之后立马转换成了土属性。 丁原迫不及待找到灵犀,这才发现,姜彤这三天给自己说的话一句也没听到。 先给姜彤说了自己破境的事,然后又说了自己幻化出土灵纹的事情。 姜彤和师兄妹正在一起,看见这两个消息立马欣喜的笑了起来,捏着灵犀一闪一闪,几个师兄妹看着姜彤对着一把闪着绿光的宝剑痴痴傻笑,以为师姐失心疯了。 “师姐,你……”。 姜彤浑然不在意,离开众人,一蹦一跳回到房间,留下一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瞠目结舌的鹤怀宗弟子。 “我好想去看看你啊”,姜彤道,转眼又道:“不过应该差不多了,这几次和诡秘宗交手都没见到云岚,而且其余三宗的弟子已经支援到了,诡秘宗人也越来越多,师门准备先叫第一批来的弟子回去调息一下,我正好在里面”。 丁原道:“小心自己,注意身体,这两天乍寒乍暖的,别生病了”。 姜彤躺在床上看着灵犀,心思早已经飞到了隐蔽谷。 仿佛就坐在丁原身边。 丁原双手缓缓结印,一股浓厚的玄黄色灵气凝结在全身周围,比普通的泥土更加纯粹,一点一点,慢慢结成球形,将自己护在中央,这是破凰真书上的顶级灵技:玄盾诀,只要是同等境界下,无人能够撼动。 透过透明的玄土结界,能够清晰的看见眼前想看的所有东西,但是从外面却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往往能够让对手不知道自己下一个灵技到底是什么属性。 许久那层玄土结界缓缓消失,丁原长出一口气,暗自道:这下老子牛逼了。 十六路灵犀剑法越来越纯熟,草木丰茂的时候,有一柄散发着淡淡青绿色的飞剑从九天之外而来,与自己手中灵犀相交,立马合为一柄,紧接着,便在谷口看见了那个阔别半年有余的身影,远远奔跑过来扑入自己怀中,眼神清澈,仔细打量着自己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丁原紧紧抱着姜彤,生怕她又跑了,几乎让姜彤喘不过来气。 清香扑入口鼻,浑身传来燥热。 “嗯~~,不要,你不老实”,姜彤按住丁原的手,喃喃道:“还有好长时间啊”。 紧紧抱着丁原的脖子,一刻也不舍得松手。 “让我看看你的灵纹”,姜彤忽然想起什么,迫不及待扯开丁原领口,三枚灵纹依次排列,像是半朵未开的花。 伸手小心的摸着那三枚灵纹,丁原浑身发热,抱住姜彤道:“我也要看你的”。 “嗯~~耍流氓,不要看”,姜彤捂着自己胸口,俏脸微红,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 丁原狠狠亲了一口。 将姜彤揽在怀里,低声道:“这次下山有没有遇见什么危险?”。 姜彤想了想,用头发磨着丁原下巴道:“诡秘宗好像下来了许多高手,四下宗联合起来也不是他们对手,不过他们好像无意和我们厮杀,始终避开我们,黄鸟出现了一次,还是和那只玄蛇一起,不过太厉害,所有人都在跑”。 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知道那个玉公子是什么人吗?”。 “玉公子?哪个玉公子?”。 姜彤道:“就上次我们一起出去闯入那个神秘的地方出不来的那个,原来他是青门的长老,叫什么玉二弦,他用一把二胡,可是只有一根弦,不知道为什么叫玉二弦”。 “青门的长老?在北丘做什么?”。 姜彤摇摇头道:“不知道”。 又道:“明明是青门长老,还妄想和我做道侣双修,太无耻了,哼!”。 丁原抱着她不安分的小脑袋道:“谁叫你生的这么好看”。 姜彤叹气道:“云岚真的很好看啊……”。 丁原道:“你见过她了?”。 姜彤点点头,“远远见过一次,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诡秘宗的人好像很怕她”。 眉头微皱,感受到抱着自己那人身体一顿,回身双手环抱着丁原道:“别担心了,她境界增长很快,都已经快到上一境界了”。 丁原吻着她的额头道:“她有人保护,我才不担心她呢”。 姜彤感觉得到丁原心中的忧虑,道:“你就安心修炼,等你实力足够,我和你一起去诡秘宗找她”。 丁原揉揉姜彤小脑袋道:“委屈你了”。 姜彤本来没觉得,这会儿听到这话反而吃醋了,赌气道:“我才不委屈呢”。 丁原捧着她的脸:“明明委屈了”。 俗话说的好,久别胜新婚,两人依偎着坐到第二天天亮,从迷迷糊糊中醒来。 姜彤道:“我先回小孤峰梳洗一番,然后再来找你”,蹦蹦跳跳出了隐蔽谷。 丁原看着姜彤离开,半晌叹了一口气,云岚不会是修了什么伤身体的魔功吧,短短两年多的时间,从下二境界连破到上一境界,未免太快了。 忽然想起隐蔽谷中那层结界,心道:“土灵纹既然是空间属性,我要是能破开那一层结界,应该算是大成了吧”。 走到谷口,试探着伸手去触摸结界指尖引着天地灵气,半晌收回了手指,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想用手指戳穿钢铁一般无力,还是自己想多了。 回到半山腰,等着姜彤回来。 姜彤到了大孤峰,隐约听见有什么声音,寻着声音而去,好像是从王凯凯房间传来的,透过门缝看了一眼,顿时满脸通红,轻手轻脚回到自己房间,胸口剧烈起伏,这一段时间没见,王凯凯和冬灵竟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心中像是一万只小兔子在跳。 稳了稳心神,仔细梳妆打扮一番,蹑手蹑脚出了院子,直奔隐蔽谷。 丁原坐在半山腰打坐,这一段时间过去,自己打坐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害怕那些邪祟,反倒是在幻境中和那些东西打的有来有回,渐渐发现,只要自己打败了某一个邪祟,接下来只会遇见更厉害的。 正与幻境中这只邪祟打的激烈,猛然间被人紧紧抱住,睁开眼睛,眼前的漂亮小姑娘就像仙女一样。 “小妖精你乱我道心!”。 丁原呼吸急促,一股邪火从小腹升起。 姜彤紧紧抓着丁原的手,想到方才看见的一幕,也是浑身燥热,呢喃道:“不要,还不……”。 还没说完,便被吻住了嘴,呜呜咽咽,双手环住丁原脖子,眼神迷离。 猛然间丁原想起和云岚的往事,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浇下。 松开已经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姜彤,低声道:“我们还不能这样”。 姜彤微微点头,一双大眼睛里面满是哀求,无法再在丁原攻势下坚持片刻,要不是丁原及时停住,怕是今天要失守了。 缓了好久方才有力气站起来,慌忙理了理自己衣服,支支吾吾道:“我……我明天再来……”。 两只手像是无处安放,急匆匆逃走。 丁原只感觉她今天奇怪,一丝疑虑涌上心头。 第一卷 云岚 第三十七章 不好的消息 第二日,姜彤来隐蔽谷时,想起了下山时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对擎天幡的下落疑惑不解。 丁原闲的无聊,听姜彤说擎天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中州公孙家放在百年之前是一个大世家,家主公孙羊仗着四海擎天幡和深不可测的修为纵横大秦。 千年以来,剑道逐渐崛起,本来不可修炼的许多人都渐渐踏上了剑道一途,公孙家便是在这百年间出现的凤毛麟角般的人物。 家主公孙羊更是借着一身通天修为与精妙绝伦的剑术一度跂身大秦八大世家之一。 有人说公孙家的崛起是因为擎天幡中暗藏的秘密,可是因为公孙羊的存在,一直没有人敢对公孙家动手,近二十年前,公孙羊不知为何忽然暴毙,公孙世家渐渐没落,大秦江湖免不了有人觊觎四海擎天幡,几度传出擎天幡丢失的消息。 恰逢江湖上开始流传诡秘宗要聚齐四象之力以救活昊天神帝施昊天的消息,一时间很多人借着诡秘宗的名头潜入公孙家。 而公孙自家的门客亦有同外敌的嫌疑。 去年尚在冬寒未降之时,公孙家满门一百八十多号人惨遭灭门,听说好像是有一个活了下来,擎天幡不知所踪。 按道理诡秘宗若是得了擎天幡,短时间必不会与四大下宗交手,可是诡秘宗反倒派出了大量高手,听说是在追查擎天幡的下落。 这段时间鹤怀宗大大小小的师傅供奉接连下山,也是去找擎天幡可一直都没有动静。 姜彤道:“传言四海擎天幡上有一套剑诀,十分厉害,可是既然那剑诀那么厉害,为什么公孙家只出了一个公孙羊呢?”,她想不明白。 丁原却在担心云岚和公孙家灭门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按道理就算擎天幡现在不在诡秘宗手里,迟早也会落入他们手里,只不过当下对于诡秘宗来说四神兽更重要,我怕云岚迟早会和擎天幡扯上关系”。 丁原叹了一口气道:“不想这些了,师姐我们练剑吧”。 姜彤执剑在手道:“咱们今天练灵犀剑法的变招,这次出去和各大宗门的高手都有交手,我又想出几路变招来,你小心点哦”。 剑身一挺和丁原当当当打成一片。 灵犀剑法只有两人在一起时会很厉害,甚至比破凰剑诀都要厉害,可是一旦分开就好像四不像。 两人各负十六路剑法,姜彤负责防守反击,丁原负责进攻袭杀,一个讲究剑法醇厚严密,另一个讲究灵活。 忽然丁原手中掐个印诀,倏一下消失在原地,猛然间从另一个地方钻了出来。 姜彤道:“诶?这是什么招数?”。 丁原道:“土灵纹的灵技啊,不过用一次消耗很大,而且释放起来也很不容易,要不是这套剑法,连放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姜彤想了想道:“那你以后出去还是少用,你就是各种各样的灵技太多了,应该专心一些,免得遇见高手措手不及”。 丁原道:“还是修为太低,若是修为高一点也没什么要紧”。 “看剑!”,耳边传来清喝,姜彤挺着剑直刺过来。 这日,萧书远在房中看书,远远见秦广姚走了过来,朗声道:“师兄回来啦,我一听到你来了,便来看你”。 萧书远放下书道:“最近山上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秦广姚叹气道:“大的事情没有,小的事情很多,尤其是关于姜师姐的事情”。 萧书远闻言一愣,低声道:“关于姜师姐的什么事情?”。 秦广姚叹了一口气道:“姜师姐一回来宗门便天天往隐蔽谷跑,往日里山上弟子多,还没什么,近日山上弟子少了许多,师姐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我这种从来不近女色的人看了都心痒难捱,更何况丁原那小子,那小子有了妻子还招蜂引蝶,用花言巧语骗了师姐,师兄再不下手等他们那天生米煮成熟饭可就晚了”。 萧书远眉头微皱,放下手中书,在房中踱步,许久道:“看样子我得去找水月师傅了”。 心思已定,急匆匆朝小孤峰上去。 姚冬灵和王凯凯正在山下转悠,远远看见萧书远急匆匆上了小孤峰,心里奇怪道:“萧师兄一来就往小孤峰跑做什么?”。 萧书远上了小孤峰,直奔水月住的院子,水月正在打坐练气,见萧书远走了上来,远远道:“剑气山首席难的来我小孤峰,怎么是你师父有事情要跟我说?”。 萧书远道:“那倒没有,是我自己有事情跟水月师傅讲”。 水月闻言一愣道:“你自己有事情?是关于彤儿的事情吧”,叹气道:“本来彤儿一直都是一个人修行,从来也没有遇见过喜欢的人,这大半年却对大孤峰新来的那个丁原情有独钟,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师傅们也不好插手,不过小孤峰上还有许多未结伴侣的师妹,你对谁有意,可以跟我说,再教你师傅来小孤峰提亲,也不用执着于彤儿一个人”。 萧书远道:“那倒不是,我最近下山听到了一些关于丁原的消息,想来跟水月师傅禀报”。 “关于丁原的消息?”,水月一愣。 萧书远道:“那丁原本来是云澈宗圣女云岚的夫婿,前年整个南株洲闹得沸沸扬扬的云澈宗圣女大婚之日一对新人不翼而飞,就是大孤峰上这个丁原,姜师妹对我没有感情我倒是不介意,可是总不能叫小孤峰首席嫁给这么一个已经成婚之人,有辱师门呐”。 水月闻言,犹如晴天霹雳,半晌脸上挤出笑道:“你先回去,回头我问问彤儿”。 萧书远见水月脸色难看,心中得意至极,急匆匆辞别了水月下了小孤峰。 姜彤正在房中梳妆打扮,准备去隐蔽谷,忽然听见师傅在门外大喊:“彤儿”。 姜彤应道:“来啦”。 转身出门。 水月见姜彤打扮的花枝招展,心里一顿,想到丁原乃是有妇之夫,无名火从心底起,强忍着怒意道:“跟我来”。 姜彤看师傅脸色不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跟着水月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水月长出了一口气,低声道:“我问你,丁原是不是有个妻子叫云岚?”。 姜彤闻言,宛若被一道惊雷击中,脑中空白,半晌说不出话, 水月大怒道:“说,是不是”。 姜彤嘴唇微动,脸色苍白。 水月一看已知萧书远所说非虚。 冷声道:“勾引有妇之夫,败坏我小孤峰名声,这段日子你就在小孤峰住,哪里都不许去,我给你设下结界,既然你忘不了那小子,我便给你找个夫婿,免得你和那贼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怒哼一声,带着姜彤直奔小孤峰而去。 一连过去了大半个月,这几日都不见姜彤身影,这日王凯凯急匆匆的来隐蔽谷,远远便大叫:“老丁,不好啦”。 丁原心中奇怪。 王凯凯跑到半山腰气喘吁吁道:“萧书远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消息,说你和云岚有婚约,水月师傅易怒之下把师姐关了起来,不叫师姐出来,还说要给师姐找一个合适的夫婿,这几日在外面广发英雄帖,招揽天下英雄前来赴会,已经有很多外面的人上了鹤怀宗”。 丁原一听,猛地站了起来,心中忐忑,怪不得姜彤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沉思半晌道:“怎么个招揽法?”。 王凯凯道:“宗门打开了昊天镜,说是要所有人进去感受什么昊天剑意,最后得了剑意的人再相互比试,然后要把师姐强行嫁出去”。 丁原怒道:“萧书远就这么肯定自己能在这些人里面拔得头筹?”。 “肯定个屁,水月师傅知道那小子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才广邀豪杰,那小子这次不仅搬了石头砸了你的脚,也把自己给砸了,不过我听说南近剑给那小子指点了不少剑法,这两日剑气山上剑气就没断过”。 丁原急道:“师姐呢?师姐怎么样?”。 丁原道:“师姐和你一样,被关在小孤峰,这两日没日没夜的修炼,要把上山来的那些蠢货都砍了”。 丁原皱眉道:“我得出去才行”。 半晌道:“师傅呢?师傅怎么说?”。 王凯凯道:“师傅也在找掌门师叔和水月师傅,想让你出来参加这次的会武,掌教师叔那边好说,只是水月师傅这边难办,说就算你赢了也不可能把师姐在嫁给你”。 丁原默默不语,水月也是为了姜彤好,毕竟自己有妻子这件事情是事实,水月和姜彤的关系情同母女,换做自己,也绝不可能把自己女儿嫁给一个有妻子的人。 想了许久,低声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王凯凯一呆,丁原凑近他耳朵说了一番话。 “抢?你疯啦?抢去哪里?”。 丁原眉间闪过一丝厉色,冷声道:“昊天镜内生死莫测,想进去,就得有命活着出来”。 王凯凯急道:“行行行,你自己想办法,我先回去了”。 丁原道:“等等,师姐房中有柄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剑,你帮我想办法拿给她”。 王凯凯道:“知道了,你最近最好好好修炼,等师傅说通了掌教师叔,把那些上山来的狗东西都给砍了才好”。 边说边朝隐蔽谷外走去。 第一卷 云岚 第三十八章 再入昊天镜 一连几日丝毫没有姜彤的消息。 这日,王凯凯拿了灵犀,找到冬灵低声道:“师姐那边现在怎么样?”。 冬灵道:“不吃也不喝,整日没命似的修炼,眼睛都哭肿了”。 王凯凯道:“你能靠近吗?”。 冬灵道:“有弟子在看守,不过今天师父去白鹤峰了,我可以试一试”。 王凯凯道:“你把这把剑拿给师姐”。 姚冬灵不知道什么意思,低声道:“一把破剑能解决什么问题?”。 王凯凯连推带搡道:“你拿给她就行了,废什么话,快去快去”。 姚冬灵拿着剑不知所以,急匆匆上了山。 姜彤院子外面两个女弟子在看守,见了姚冬灵道:“姚师姐好”。 姚冬灵道:“师姐怎么样?还是不吃不喝?”。 那两个弟子叹气道:“送进去的饭都没动过,又原样端了出来,这样下去,怕是师姐身体吃不消”。 姚冬灵道:“我进去看看,你们跟谁都别说”。 那两个弟子犹豫了片刻道:“那你快点啊,不要被师傅发现了”。 姚冬灵道:“放心吧,很快出来”,左右看看迈步走入院子,那院子外面一层结界对姜彤有用,对其他人没用,姚冬灵走入房门,见姜彤披头散发一脸呆滞,脸色极为苍白,心疼的抱住姜彤。 姜彤一点反应也没有,半晌道:“师姐,我把你剑拿来了”。 姜彤闻言,抬头看看姚冬灵,慌忙拿起灵犀,紧紧握在手里,像是期待着什么。 姚冬灵看她这副样子,微微叹气,又从房中出来,下了小孤峰。 姜彤手中灵犀一闪一闪发出绿光,隐蔽谷中,丁原忙拿起灵犀,道:“师姐,你不要着急,照顾好自己,我会想办法的,师傅已经替我向掌教师叔求情了,我要是能出去,便带你逃走”。 姜彤呆呆的望着灵犀,半晌道:“逃去哪里?”。 丁原心中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半晌说不出话。 姜彤四处看看,端起饭桌上的饭菜,匆匆吃了。 忽见灵犀又亮了起来,丁原道:“我是不会让你嫁给其他人的,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剩下的我来办”。 丁原重重吐出一口气,对于之后的计划,他没有一点想法,除了告诉姜彤让她保重身体之外,其他的都是未知。 毕竟能应英雄帖上鹤怀宗来的人,肯定都不是泛泛之辈,除非自己和师姐一同出手,用灵犀剑法,或许能将那些人打败,可是,即便能打败那些人,又怎么让水月师傅把姜彤许配给自己? 除了带着姜彤逃离鹤怀宗,好像没有别的办法。 暗叹一口气,陷入了沉思,逃出去又能去哪里呢? 正想着,隐蔽谷中走进来一个人。 祁界。 丁原看见师傅来了急忙起身去迎接。 祁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丁原有妻子,一直没说出来也是心存侥幸,万一水月师妹不知道或者是不介意,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低声道:“我现在先放你出来,但是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丁原道:“我想带着师姐先离开鹤怀宗”。 祁界眉头微皱道:“这样不妥,迟早还是得回来,总不能叛出宗门去,这样,你和姜彤离开鹤怀宗,去找关于魔教和擎天幡的线索,彤儿应该跟你说过擎天幡,只要有功于宗门,你水月师傅也不好说什么”。 又道:“不过前提是你能打败那些来的人,到时候与他们打起来,想办法往宗门最边界走,我会尽量帮你拖住你的师傅们,能不能跑得了,就看你俩的造化了”。 丁原点点头道:“多谢师傅”。 祁界道:“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自己加油吧”。 手中翻出道印,一大片金色玄光打在半空中,那堵结界慢慢显现在空气中,过了片刻,轰然崩碎。 祁界刚要走,忽然想起什么道:“先不要去找姜彤,忍一忍,等你们进了昊天镜再说,免得你水月师傅看见你来气”。 嘱咐好后飞身遁走。 丁原想了想,反身拿着折枝灵犀,朝大孤峰急奔而去。 王凯凯和姚冬灵两人正在屋里缠绵,听到外面声音,急忙下床,探头看去,是丁原回来了。 跑出去道:“师傅放你出来啦?”。 丁原默不做声,进去换了一身衣服,又急匆匆往望月崖去,忽然想起什么道:“离进入昊天镜还有多久的时间?”。 王凯凯算了一下道:“应该还有半个月”。 丁原转头急急出了院子。 望月崖上,丁原拼命修习自己的剑术和灵技,不分昼夜。 水月来看姜彤,看见姜彤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既愤怒又心疼。 “师傅要给我选择夫婿也无不可,但是至于如何选,要我自己来挑,我请求师傅让我进入昊天镜”。 水月默默不语,这要求按说合理,可是明明她知道丁原那小子也要进入昊天镜,万一被这两人遇见了免不了冲动之下生出乱子。 犹豫半晌,想不出好的办法,低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对丁原爱之深,我怕你和他若是在昊天镜中相遇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你若是真和他发生了什么,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子,等你们从昊天镜出来,你便下山去,不用再回小孤峰了”。 姜彤一怔,半晌说不出话,其实她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自己和丁原有了实质上的关系,师门便无法把自己嫁给别人,可如今养育自己的师傅要因为这件事赶自己下山,那怎么可以。 呆愣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破解眼前的死局。 可是总不能丢下师傅不管。 一时间心如死灰。 十五日转眼便过。 昊天镜一如在王家看见的那样,只不过脚下的大阵比那时繁复了很多。 “那就是姜彤吗?”,耳边传来一阵杂音,萧书远站在人群中看着姜彤走进大殿,眼神四顾,像在找什么人,许久看见了同样找自己的丁原,走了过去。 众人眉头微皱,不少人窃窃私语:“这两人关系好像不一般啊”。 “那为什么鹤怀宗还要给她挑选夫婿呢?这不是明摆着把咱们当猴耍呢吗?” “管他呢,既然他鹤怀宗说了,那劳资只要能拔得头筹,管她有没有心上人,只是找个双修道侣,哪来的那么多规矩” 丁原牵着姜彤,两人再按捺不住,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拥抱,只是手牵着手进了昊天镜。 对耳边声音只当是充耳不闻。 眼前白光一闪,四周一大片荒原,不知身在何处。 顾不上看四周,两人便吻在了一起,丁原邪火上身,双手四处游走。 姜彤眼神迷离,半晌抓住丁原的手道呢喃道:“不行,师傅要赶我下山的”。 眼中泪水打转。 丁原哪里肯停下,怀中娇躯渐渐瘫软在地上,姜彤用尽力气抓住他的手,只是回应这唇边的温柔。 “不行……”,姜彤几乎带着哭腔,意乱神迷。 丁原几次不得只好作罢,看着姜彤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声道:“出了昊天镜,我带你去山下,等水月师傅气消一点再回来”。 抱着浑身瘫软的姜彤,四处寻找天衍道图和魔眼的踪迹。 不知过去了多久,姜彤身上有了力气,挣扎着要自己走,两人一前一后。 “咱们现在是在找什么?”。 丁原道:“这昊天镜中尚有三件神物,一是天眼道图,二是魔眼,三是冰棺,我们找到这些东西,想办法把进来的人困在里面,只要出去的人越少,我们胜算越大”。 走了许久,那一条弧线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中。 好像还没有人到那个大坑里面。 丁原拉着姜萌道:“就在前面,昊天神剑虽然已经被取走,但是剑意尚存,正好我们也需要参悟那剑意,你跟着我,小心被被那道图所伤”。 二人又走了一段时间,顺着大坑边缘进入坑底,经过上次和王凯凯进来后,天衍道图已经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丁原小心翼翼走在前面,姜彤紧紧跟在后面,等到进入阵图第二层的时候,地坑边缘已经渐渐有了人影。 两人一边躲避着那些随时裂开的缝隙,一边还要注意有没有人心怀不轨朝自己二人出手。 场边上几个人不知道这道图的玄妙,大大咧咧走进来,一不小心被那红色液体沾在身上,顿时从沾染了液体的地方开始,一寸一寸被灼烧成灰烬。 惨烈的哭叫声从四面八方传入耳中。 许多人浑身一震,眼看场中已经有两个人进去了,心中大急,一时间又有许多人进入阵图。 渐渐的,第一层外围站了越来越多的人,有些人被那些迷宫一般的河流困住死活走不出去。 一时间各种灵技法宝都祭了出来。 丁原和姜彤才走到第三层,空气中依稀留着许多昊天剑意。 时不时划过天空,像是有了灵智。 只不过最中央的地方远比昊天神剑在的时候少。 不过对于丁原二人,还是有点多。 两人看着广袤地坑中许许多多小小的身影在跳来跳去,还有很多玄光爆发。 渐渐感觉此处的阵图,似乎正在苏醒。 丁原眉头微皱,低声道:“不好,我们得靠近那冰棺,万一有什么事情就躲进去”。 第一卷 云岚 第三十九章 冰棺中的剑意 古老的阵图正在缓缓苏醒,那些脚下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换,不论是那些深红色的液体,亦或是第二层中那些变化莫测的纹路。 有的地方开始冒气,像是火山喷发前的样子。 河中的红色液体也开始冒泡,渐渐变成诡异的深红色,一股难闻的气味弥漫在整个地坑之中。 丁原紧紧抱着姜彤,不知这方天地即将迎来怎样的变化。 外面还不断的有人再往这里走,不断地有人陷入阵图。 远处,萧书远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回事,竟然已经走进了第二层阵图。 萧书远边躲着那些裂开的缝隙,眉头微皱,暗自道:和师傅说的好像有些出入。一直徘徊在阵图第二层中央。 猛然抬头看见已经站在最里面的丁原和姜彤,心中一顿:他们怎么这么快?难道是水月师傅给了此间阵图被他们参透了? 姜彤看着天上时时出现的昊天剑气,似有所悟,拔出手中灵犀,轻轻裁过眼前空气,与那些剑气一模一样,再做又不像了,眉头紧锁,低头看着手中的剑。 挣脱丁原怀抱,双手执剑,缓缓在空中割出一道剑弧。 仿佛剑身划过的每一缕空气自己都感受的到。 低声道:“丁原,你帮我护着点”。 丁原不知道姜彤在做什么,点了点头。 姜彤拿着灵犀,一剑一剑划着。 忽然喜道:“我好像有点理解了”。 转过头来,微闭双眼,全身注意力都放在灵犀身上,六识闭塞,人就是剑,剑就是人,仿佛将自己灵魂投射在灵犀身上,猛然间浑身传来一阵凉意。 灵犀脱手而出,半空里画个弧线,一道磅礴剑意斩在脚下阵图。 瞬间天摇地晃。 丁原吓了一跳,姜彤睁开眼喜道:“这昊天剑意需得用心去感受天地灵气,就像是木头的纹理,天地之间也有一种差不多的东西,只要顺着它们,便能够牵动天地意志”。 丁原心一顿,这不是归元剑法的要诀吗? 随即明白,既然是昊天神剑,那必然和昊天大帝有联系,用天地意志作为归元剑法的要诀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正想着,脚下大地越加震颤,无数表面积土被那些红色液体腐蚀,土表下面,露出一块块红色如玉的坚硬岩石。 丁原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些裸露出来的红色岩石,方方正正,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有人将他们可以雕琢成这样。 这个大坑底下的天衍道图,竟然是不知道用什么东西雕琢而成的一整块。 目之所及,无边无际。 丁云浑身都是一抖,自己和姜彤脚下同样开始有土表崩裂,远处的土地渗出丝丝白烟,不断地腐蚀这脚下的土壤,萧书远暗道一声不好,拼命朝外逃窜,一时间整个坑底无数高手腾空而起,纷纷朝外逃去。 丁原拉着姜彤,低声道:“不要怕”。 一步一步走向不远处的冰棺,冰棺周围剑气纵横。 “师姐,你等会儿找机会进入那冰棺”。 姜彤道:“那你呢?”。 丁原道:“你先进去,我再进去”。 姜彤有些担心,犹豫了一会儿,眼睛看着前方纵横的剑气,小心翼翼朝冰棺靠近。 一步一步,猛然间身侧划过一道弧光,连忙弯腰避过,身上一片衣襟被轻轻划落,连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长须一口气,小心翼翼朝冰棺靠去。 冰棺周围三尺范围内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那些剑气一进入范围,便立即堙灭在其中。 丁原看姜彤走了过去,长出一口气,回头看看露出越来越多红色岩石的天衍道图,微微皱眉,朝冰棺慢慢靠近。 还没走多远,猛然间当头斩下一道剑气,慌忙往旁边一闪,这一躲闪动作太大,身边立即出现了更多的剑气。 猛然间胸前一痛,只见一道剑气本来已经刺在了胸口,却被那枚黑色灵纹吞噬而下,大惊失色之下,急忙朝冰棺靠近,左右腾跳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方才抓住姜彤的手,被姜彤拉了进了那奇怪的三丈范围之内。 外面地动山摇,第二层的阵图旋转已然加快,隐隐的整个坑底腾起一层红色的玄光,像是一个巨大的磨盘,将没有来得及逃出去的人全部磨杀在内,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那人像是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 丁原沉声道:“天衍道图自有创世之力,那些人被这道图堙灭没什么奇怪的,恨就恨他们自己要上鹤怀宗送死”。 姜彤紧紧抓着丁原的手,看着那些人消失在阵图之上,此时大坑边缘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逃出去的和才来的人。 有些人是冲着姜彤来的,有些人纯粹就是为了碰一碰昊天镜中的运气。此时见了这场面,谁还敢下去。 萧书远左右看看没有认识的人,沉思半晌,坑底阵图完全幻化出了它本来的模样,血红的阵图,总共分为三层,第一层和第三层纹丝不动,第二层飞快的旋转着,等到第二层上没人的时候,阵图便会自动停止。 坑底血红一片,半空中也是红色的玄光气雾,远远看不见最中央是什么情况,不知道丁原和姜彤是否还活着。 丁原催促姜彤从之前打开的那一端钻进冰棺,自己也钻了进去。 原本冰棺周围便是一片极寒之境,此时冰棺里面更是极冷。 丁原放出一道灵技,扯开自己衣服,把姜彤整个人都裹在里面。静静听着彼此心跳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二人在阵图中央除了会遇见那些纵横交错的剑意别的危险其实没有,可剑意已经是最大的危险,冷不防就会被斩杀。 姜彤环抱着丁原,两人迷迷糊糊在冰棺中沉沉睡去。 睡梦中好像来到了一处荒原,满天满地的冰雪,覆盖着天上地下,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几乎看不见周围是什么东西。 姜彤迷然走在大雪中,手中灵犀一闪一闪,朝着它闪光最强的方向寻去,猛然间,前方似乎有危险,拿剑朝前杀去,半路上忽然看见一道蓝光,慌忙偏转剑锋,那蓝光也是急急一转,与雪中那个黑影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他抓住后手,被一下子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丁原本以为是梦境,可是却又如此真实。 “这是什么地方?”,姜彤开口问丁原。 丁原眯眼四望,许久摇摇头。 猛然间身侧扑出来一个黑影,杀气腾腾,丁原和姜彤瞬间互相推了对面一把,只感觉身轻如风,只是这一推,便已经互相不知道在哪里。 “失重!”,丁原首先想到这个词,再去找姜彤,只能凭借手中灵犀剑。 眼前有一缕青色的烟雾,在身侧不远处聚成人形。 手中拿着刀朝自己扑来,与那黑影方才交手,一剑穿透,什么都打不到,黑影又化成青烟消失在大雪中。 姜彤追着灵犀来找丁原,同样是有黑影袭杀而出,一剑刺穿,渐渐发现在这里待得越久,那些黑影越多。 不知道斩杀了多少,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一道蓝光。 急忙跑过去。 丁原正专心对付这眼前的黑影,冷不防旁边出来一个人,吓得浑身冷汗。 姜彤替他接了那黑影,低声道:“我们得想办法出去,这里待得越久这些黑影越多”。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袭杀而来。 姜彤道:“灵犀剑法”。 自己使剑护住二人,丁原不断的从朝那些黑影扑杀而去,姜彤紧紧在身边保护着丁原。 这三个黑影才消失不久,又有三道黑影扑杀过来。 姜彤心中一顿,想起了自己才悟出的那些剑意。 浑身注意力凝聚在灵犀剑之上,渐渐仿佛化身成为天地中的一片雪花。 灵犀转眼间快如闪电,几乎看不清踪迹,在大雪中拉出一条细细的痕迹,只一个眨眼,便将那些黑影斩杀殆尽。 姜彤睁开眼道:“记得我给你说的外面的剑意吗?你就当自己是这片天地中的一份子,把注意力集中到剑身上”。 丁原缓缓闭眼眉头微皱,身边姜彤飞剑守护着两个人,猛然间蓝光幽幽,像是在这片天地中的空气,两把灵犀相互纠缠在一起,如影随行,周围的黑色影子越来越多。 姜彤和丁原背靠背盘坐在一起,一动不动,任凭大雪盖住两人。 两把飞剑像是一股横刮的旋风,转眼穿出百丈,回旋而来又将周围黑影斩杀。 在大雪中穿梭出一道道清晰的痕迹。 两人神识附身灵犀之上,两柄本来笔直的剑,此时互相盘躯成螺旋形状合并在一起,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了然于心。 越来越多的黑影几乎成片扑杀过来。 那两柄飞剑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纯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随心所欲。 猛然间,划破头顶黑色苍穹。浑身传来一阵寒意。 两人悠悠睁开眼,对方脸上都结了一层冰碴。 丁原动了动已经近乎僵硬的手臂,胸口处的灵纹,又传来一股暖意,伸手将姜彤头揽入怀中。 低声道:“再睡一会儿”。 眼前场景一换,绿草如茵。 丁原看了一眼姜彤,不知道又是何处。 两人呆呆的看着此方天地。 忽然半空中出现一个身影,执剑而舞。 那第一剑正是归元剑法。 “一步神?”,丁原喃喃道。 看着半空中那个身影,不自觉的随着那人一招一式练了起来,渐渐招式重合,天空中那个虚影就像是他自己投在天幕上的影子。 姜彤手中灵犀猛的一动带着姜彤与那身影暗合。 两人在此方天地中舞剑,渐渐的像是化身为手中的灵犀,与之前那种剑意同出一辙。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轰然崩碎,无边的黑暗。 两人再次醒来,互相对望一眼,暗自惊奇。 再想进入沉睡,却始终无法静心。 丁原探出头,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此时地坑周围,无数修士各自站定,隐隐之间形成大阵,试图与此间阵图对抗。 猛然间爆发出一阵冲击,天地震颤。 丁原吓了一跳,缩回脑袋,咂咂舌道:“让他们去闹吧,我们在这里睡觉”。 低头吻上姜彤。紧紧抱住怀中娇躯。 第一卷 云岚 第四十章 镜中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姜彤被一双手抚摸的浑身燥热难耐,哪怕是在这极寒的冰棺之中,几乎就要束手投降,猛然间想起师傅那句话,浑身冰冷。 抓住丁原那双不安分的手。 喃喃道:“师傅待我如同父母,我不能……” 丁原一身邪火被这句话浇灭,兴致全无,低头看着双眼紧闭睫毛还在微微颤抖的姜彤,眼睛余光不经意间瞧到了那冰棺侧壁上。 一些似乎极为熟悉的纹路若隐若现伸手摸着那些纹路,半晌若有所思。 眼前这些纹路是驱动这座冰棺的关键所在,只不过自己现在灵力太低,没有办法让这冰棺带着两人离开此地,想了想,低声道:“师姐,我教你一种道印,你把灵力打在冰棺这些纹路上面,兴许能带我们逃出这里”。 姜彤好不容易从他魔爪之下有了喘息机会,气吐如兰,听到这句话,闷哼一声,调转身子朝那冰棺侧壁看去,伸手同样摸着那些铭文,低声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丁原道:“这冰棺乃是神物,有不同的用法,将死之人保全生息,赶路之人可用作法器,可以帮我们能逃出这天衍道图”。 又道:“我教你,你来做,一会儿我把所有的灵力都加持在你身上,不过我们得小心外面那些人”。 姜彤点了点头道:“尽量跑远一点”。 手中结起道印,指尖煽动一点微茫,片刻如同大灯,将整个冰棺照耀的通透明亮。 头顶棺盖嘭一声自己盖了上去。 外面天空之中,底下的红色阵图与外面众人结成的大阵相互僵持,外面的大阵越强,这地下的阵图便越厉害,中间整个第二层阵图随着外界压力,越加旋转的快。 猛然间中央地带仿佛什么东西拉出一条丝带,拖拽着长长的慧尾朝阵图外面飞去。 所有人都是一呆,不少人正和这大阵僵持不下,一时间难以抽身。 萧书远见那白色丝状弧线直奔东南方向。 悄悄收了打在阵图上的灵气,一个人朝那丝带状方向追了过去。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偷偷撤走,留下来的人压力越来越大,猛然间外界阵图崩碎,一道冲天光柱从坑底冲上云霄。 已经遁走的萧书远一呆。 大坑中央升起的那道红色巨柱缓缓旋转,九天之中雷云集结,正朝这方天地涌来,转眼间狂风呼啸。 猛的一只风刃从远处打着呼啸朝自己杀来。 萧书远一惊,心中愤怒无比,自己打的一手好算盘,没想到竟为丁原那小子做了嫁衣,顾不上此间旁人,急奔那冰棺而去。 姜彤和丁原体内灵力几乎耗尽,那只冰棺在飞了不远之后,缓缓落在地上,丁原刚打开棺盖的一个缝隙,头顶一大片风刃呼啸着飞过,立时缩回了手。 将那冰棺盖子死死盖住。 咂咂舌道:“外面好像不太太平”。 忽然感觉身上一股凉意,伸手掐了个道印,抱住姜彤道:“冷不冷?”。 姜彤把整个脸埋在定原怀里摇摇头。 心里异常矛盾,她本来打算和丁原发生关系来阻止师傅将她嫁给旁人,可是现在又面临要被逐出小孤峰的困境,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九天之上降下血雨,滴落在地上呲呲冒着白气,无数人沾惹上着奇怪的红色液体,当场死亡,不论多么高深的修为,在这雨中一点办法都没有。 许多人结起道印,互相躲避着天上诡异的雨水。萧书远独自一人追到冰棺附近,眼看就能将丁原杀死在这昊天镜内,却被这场大雨打断了全部计划,手中结个道印,无奈只好飞身遁走。 外面不知过去了多少天。 这日突然许多人都似乎受了伤,相互搀扶着从昊天镜内走出来。 鹤怀宗一众长老都在等自己弟子出来,眼看发生这种事情都没有预料到。 费鹤身上有师傅莫生一给自己的法宝,一脸轻松的走出来,嘴里嘀咕道:“差点死在这个鬼地方”。 见了师傅把大致情况跟自己师傅说了。 莫生一道:“既然是昊天镜,有这些东西就不足为怪,想来碰机缘,哪里有不付出代价的说法”。 眼神古怪,其实他早就知道那里面的情况,正愁怎么去打探清楚正好师妹水月师太说要为姜彤选择夫婿,男人太懂男人了,也就是自己没有那种爱好,三妻四妾太正常了,但是这话又不能当着水月的面说,只好依了水月之意,顺便凑齐人手来替自己摸清楚里面的状况,好为本门弟子开辟新的试炼之地。 如今所有一切都是按着自己想的在发展偷偷乐还来不及。 萧书远一脸狼狈的从昊天镜中出来,找到自己师傅,本来想当着众多师傅的面说丁原那小子和姜彤躲进了冰棺逃走了,想了想又咽了下去。 南近剑看自己大弟子似乎有话要说,辞别几位师兄师弟,带着萧书远来到外面。 萧书远把自己看到丁原带着姜彤深入阵图,又发动那冰棺逃走一事从头到尾讲了个仔细。 南近剑瞳孔微缩,第一反应是那冰棺很特殊反而对丁原姜彤二人毫不在乎。 各家打着各家的主意。 水月一直等自己弟子等不来,心里暗道不好,难道她与丁原那小子…… 想到此处又急又气,本来想追入昊天镜,脸上一片红一片白,半晌咬牙离开昊天镜所在。 她对姜彤视如己出,怎么也不想看着姜彤与丁原成婚,可是此番上山来的又都是些废物,眼看时间过了了这么久,一个出众的都没有。 渐渐想到了萧书远身上。 嘀咕许久,萧书远自身境界不差,又是剑气山首席,关键是他自身对姜彤有意,若是能把姜彤嫁给萧书远,不管对宗门还是对姜彤都不差。 男女私情虽说要给姜彤选择的权利,但倘若真的成全了她和丁原,往后遇见丁原正室,免不了要受欺负,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做个恶人。 想到这里,越发觉得自己是为了姜彤好,除非那小子肯休了之前的妻子,可这话总不能让自己说。想来想去,两个办法,一个把姜彤嫁给萧书远,另一个,教丁原自己休了之前的妻子。 主意已定。 昊天镜内,那场大雨收割了无数前来碰运气的修士性命,一条条红色的河流最终全部汇聚到坑底天衍道图之上,整个天地仿佛被人拿着画笔重新塑造了一番。 丁原从睡梦中醒来,见姜彤依旧在呓语之中,小心翼翼打开棺盖,外面已经恢复了正常,满天满地的修士不知所踪。 “师姐,师姐” 姜彤被丁原唤醒,两人出了冰棺。 “这冰棺方位需得记住,下次说不好什么时候进来,万一有麻烦就躲进来”。 姜彤点点头,想了想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丁原道:“我们新领悟了昊天剑意,又学了那归元剑法,出去和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打上一打,教他们知难而退,水月师傅选不到人选,自然不会把你嫁出去了”。 姜彤犹豫半晌,低声道:“我是怕师傅把我嫁给剑气山萧书远,别的倒没什么可担心的”。 丁原眉头微皱,要真是这样,恐怕难办。之前他想带着姜彤逃走,可是逃走和被逐出小孤峰实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往后回来水月师傅还是不认姜彤该怎么办,一时间陷入两难。 两人各自怀着心事寻找出去的地方。 鹤怀宗上,闻讯而来的人不少,败兴而归的人也不少。 丁原之前只操心姜彤,没有仔细看,此时从昊天镜出来,才发现整个鹤怀宗像是过年一样,人如云海,山下山上都挤满了人。 不少人借着这次机会来鹤怀宗游玩,听说在白云峰上摆下了道场,莫生一才不觉得麻烦,鹤怀宗好久没有这样的大型集会了,干脆借着这次机会,将七脉弟子会武放在一起,从而淡化给姜彤招夫婿这件自己几乎都认为不算是事的事情。 可是既然是掌教,剑气山和小孤峰都提出来了,总不能当做耳旁风不管。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样子总要有。 眯眼看着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吩咐费鹤去准备一切事物。 而一封来自其他下宗的书信,已经在此时递到了自己手里。 眉头微皱,遣散身边弟子,独自进了一间房子。 书信上说魔教已经在大肆集结,需要鹤怀宗尽快派去人手,同时诡秘宗好像也在往靠近中州边界的十万大山中集结。 眉头微皱,这才是大事,上次派出去的弟子已经有不少人明里暗里下落不明,四大下宗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牢靠。 轻叹一口气,吩咐费鹤去叫来其他几位师傅一同商议这次应该怎么办。 姜彤和丁原坐在大孤峰摇椅上想着办法,耳边响起钟声。王凯凯急匆匆从外面进来,准备换衣服去参加七脉会武。 看见二人走过来道:“老丁,七脉会武开始了,你们不去看嘛?”。 丁原那里有心情道:“给师姐招夫婿是在什么时候?”。 王凯凯拿出一张黄纸,看了半天道:“好像是在会武之后”。 看二人愁眉不展道:“要我说你们就跑了,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做一对逍遥鸳鸯岂不是更好”。 忽闻耳边传来声音道:“王凯凯,胡说什么呢,赶紧的,老娘走了”。 王凯凯慌忙钻进房间换了衣服道:“老丁,我先去了啊,有事找我”。 和姚冬灵急匆匆下了山。 第一卷 云岚 第四十一章 体内的剑意 白鹤峰广场之上,几道横纵交错的结界将巨大的平台分为四大块,暗合四象之数,环绕着广场一圈围满了各脉弟子,白鹤峰山门之下,一张悬榜张贴着各脉对阵的弟子名单。 大孤峰中那两个名字在榜末,紧贴着小孤峰。 几个弟子窃窃私语:“大孤峰的两位怎么排在女弟子之下?”。 “难不成列到顶端?” 王凯凯讪讪道:“反正我也打不过,到了台上我就认输”。 姚冬灵拧着他的耳朵恨恨道:“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打不过也上去打,回头我给你报仇”。 两人钻在人流里上了白鹤峰。 会武采取的是自由登场打擂的方式,对阵以输赢,过招时间为主要决胜手段,鹤怀宗上有草堂一脉的剑修尤其为特殊,有个称号叫做谁都打不过。 草堂弟子要么打谁都输,要么一赢到底,有一剑破万法的手段。 草堂师傅周止境更是号称南株洲剑修道尊,传言一剑可开山。 自然,草堂弟子便首先登台,等着来人挑战,输要输得彻底,大不了更加用心修炼,赢要赢的干脆,一次打的对手往后再不敢跟自己交手为止。 而此时,白鹤峰一间小小的房间内,鹤怀宗七脉师傅正在商议该如何派出弟子去支援其余三大下宗。 祁界心中暗喜:正好把姜彤的婚事往后推一推。 莫生一听完大家的意见,眉头微皱,按照各脉师傅之说,此番下山只派精锐,人不能太多,最好以一只队伍为主,毕竟真要是打成混战,人数少可以减少伤亡,精锐可以保证效力。 与上次查访不同,上次鹤怀宗精锐分散,导致无法形成战力,只能完成查访这一件事情。若是将这些人聚在一起,无疑是一只庞大的战力。 试想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宗门能随便派出一只修为都在下五境之上的队伍。 那人选自然也不用多说,各脉首席当然算,其余的名额便由此次会武选出,一共挑选五十人。 祁界闻言眉头一皱,若是光选上五境的弟子,那势必要将丁原留在宗内,想了想道:“既然是宗内派人,总不能少了我大孤峰,丁原也要跟着去,是生是死只能看他自己,免得叫人嚼我大孤峰的口舌”。 这话一出,南近剑暗喜,若是丁原死在外面,那姜彤岂不是非要嫁到剑气山不可? 暗自听别人有没有意见,其余几人听见祁界这么说,总觉得有些不妥,可是祁界说的也有道理,一时无人反对。 莫生一道:“丁原再怎么说也是首席弟子,上山时间太短,祁师弟你是考虑清楚了?万一丁原死在外面,难免叫天下英雄以为我鹤怀宗七脉人人都是一般手段,往后倒教别人小瞧了鹤怀宗”。 祁界道:“丁原虽然上山晚,但是身负机缘不差,这次会武不如教他和其他几脉的首席弟子比上一比,若是能保自身无虞,就让他下山去”。 莫生一想了半晌道:“也好,南师弟,你们剑气山负责此次会武安排,这件事你去办吧”。 南近剑道:“只让他和几位首席比过吗?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说着眼睛瞄向祁界。 祁界眉头微皱,按道理丁原满打满算也只有下三境,真对上几位首席一点胜算也没有,境界差的太远,灵技几乎没什么用,除非他能依靠剑术取胜,向草堂弟子一样,可是不知道他的剑术怎么样。 正犹豫,只听莫生一道:“就安排他跟几位首席比试吧,若是能走个几招就让他下山,下山若能建功立业,正好免了他隐蔽谷十年禁闭,若是连一招都撑不住,还是留在山上的好,回头还得去隐蔽谷修炼”。 南近剑出了那房间,叫来大弟子萧书远,把这事情给他说了,萧书远心中一喜,只要自己和丁原比试之时能悄悄让他几招,便能叫他通过自己这一关,可是怎么叫丁原通过其他几位师兄师弟倒是个麻烦。 丁原若是能通过会武,只要下了山,到时候和魔教诡秘宗的人一交手不用自己费力气,便能除掉此人。 想了想,既然是自己安排,怎么给几位师兄师弟说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匆匆去找各脉首席。 费鹤正在安排场上弟子比武,此时那四方结界中已经打了起来,时时爆发出激烈碰撞,萧书远从人堆里挤到费鹤身前,小声说了一些话。 费鹤眉头微皱:“和丁原比试?”。 萧书远道:“同为首席,总不能让他输的太难看,到时候希望大师兄手下留情,叫他撑得一时片刻也没什么关系”。 费鹤点点头道:“和其他几位师兄弟说了吗?”。 萧书远道:“正要去说呢”。 费鹤道:“不必费事了,这种小事,等上场之前提一下就行了,你去安排吧”。 转身继续看场上比试。 萧书远把同样的话跟其余几脉的首席说了一遍,暗自道:“等上场之前再提醒一遍,大概没什么问题”,只字未提丁原若是通过会武就会被派下山去一事。 至于姜彤,说不说无所谓,他俩打起来真真假假谁知道。 转身去看七脉会武。 王凯凯早就注意到了场上萧书远行迹,悄悄跟在萧书远身后把他和几位首席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眉头微皱,觉得萧书远心怀诡计,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急匆匆赶到大孤峰准备把这事情告诉丁原二人。 才到大孤峰顶,远远听见师傅祁界再给丁原说话,只听祁界道:“若是通过此次会武,宗门会派你和诸位师兄弟一起下山,你可得做好准备,一旦下了山,遇见魔教和诡秘宗的人,是生是死全凭你自己”。 丁原心中一顿,如此正好给自己和姜彤逃下山去。 低声道:“知道了”。 祁界刚要走,又回身道:“你若是能为宗门建功立业,还可以免除十年禁闭,是福是祸你可得把握好了,等你下山之时我会给你一件法宝保命,实在不行就回来,不要强撑”。 说完转身下了山。 王凯凯听着两人对话,心中一惊,暗骂:萧书远这王八羔子,肯定是想让丁原死在山下。 急匆匆把这事情给丁原说了。 丁原暗自留了个心眼,低声道:“这话不能告诉姜师姐”。 王凯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实在不行你就带着师姐远遁中州,我王家在中州也有产业,不怕没地方去,”。 又道:“我去找冬灵了,一会儿可能会有弟子通知你,我可跟你说,七脉功法不尽相同,你最好去白鹤峰看看,心里有个底”。 丁原道:“知道了”。 王凯凯走后没一会儿,姜彤一身鹅黄道服从房间里走出来道:“我们去白鹤峰吧”。 两人并肩朝白鹤峰走去。 姜彤领着丁原环绕四大结界,边走边跟丁原说各脉功法差异。 七脉弟子本来是围绕白鹤峰朱雀大阵所建,除去草堂剑修和大孤峰没有底子之外,各脉弟子都是身负五行灵纹,就拿小孤峰来说,这一脉都是身负水灵纹的女弟子,别的灵纹可以没有,水灵纹一定要有。 而剑气山则都是身负火灵文的弟子,按照五行相生相克,同等境界的小孤峰弟子总比剑气山的弟子要厉害一点,主要就是灵技上的差异,这也是为什么剑气山弟子和小孤峰弟子联姻最多。 两脉相互补足,对于各自发展有利。 从而决定下一届的宗主之位。 现任鹤怀宗掌教莫生一便是因为独特的金属性灵纹,几乎对所有剑修道修都有克制,封印之力无人能敌,从而坐上掌教之位。 那场中正好有剑气山和冬泉谷的弟子在比试,两人驻足观看。 冬泉谷弟子道服是金色,剑气山弟子道服是红色,两人各自灵纹一看就能知晓。 手中同样使得是破凰剑诀,两人厮杀一处,不分高下,猛然间那冬泉谷弟子手中金光一闪,剑气山的那位立即像是被定在原地,眼看着对方剑刺向自己毫无办法,一般来说,这种时机都是杀着,可此时是宗门内比试,自然是点到为止。 剑尖离着剑气山弟子喉颈一寸之处,陡然停住,身穿金色道服那人道:“承让!”。 身穿红色道服那弟子脸上一红,无奈下场。 这位冬泉谷的弟子已经连胜三场,灵技休眠期一过便上场,还没输过。 反观另一方道场之内,那二人便不像这边如此干净利落,手中剑招频出,灵技也互有千秋,一时之间难分胜负,引得场边连连喝彩。 丁原道:“我现在只是境界有些低,萧书远想故意让我通过简单,但是肯定不会让我好过,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不然往后怎么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 姜彤柔声道:“我不要风风光光的过门,只要你安然无恙就行”。 丁原微微一笑道:“你愿意我可不愿意,一生就这么一次,不风光怎么能成?”。 转眼过去好多天,场上弟子比斗基本进入了最后尾声,明日便是为姜彤挑选夫婿的日子。 丁原和姜彤盘坐在望月崖上修炼,圆月从东海跃出水面。 丁原呼吸时长时短,此时的他意识全部集中在自己那枚黑色灵纹中,黑色灵纹中的空间,似乎有一道剑意,是那日在昊天镜中被黑色灵纹吸收的那一道。 前几一直以为是灵气所化,可那道剑意就像是有自己灵智一般,时不时出现在黑色灵纹当中,如鱼得水,穿梭在灵气之间。 姜彤从入定状态中醒来,呆呆看着丁原侧脸,时时见他眉头微皱。不知丁原在做什么。 忽然听见丁原闷哼一声,身前半空中那一道剑意像是撕裂了此方天地,狠狠划出一道黑色的痕迹。蕴含的杀气让姜彤浑身一冷,头皮发麻。 丁原喘着粗气,方才将那剑意逼出灵纹,几乎带走了自己灵纹中的大半灵气,不想威力竟然如此之大,而那剑意此时又出现在灵纹之内,像是在昊天镜魔眼之下的那样。 自己体内多出了一道剑意? 丁原睁开眼,茫然看着眼前天地,半晌回望一眼姜彤。 “你……” 第一卷 云岚 第四十二章 大战第一日 凉风习习,树影婆娑。 海面倒映着天上那轮圆月,波光凌凌,又反射到望月崖上,氤氲着二人的身影。 “是那日在昊天镜中的那道剑意”,丁原双手放在膝上,掌面向上,闭眼感受着游荡在灵纹中的那条游鱼。 姜彤是见过那道剑意刺入丁原胸膛的,当时什么都没发生,却着实让自己捏了一把汗,万万没想到丁原胸口处的灵纹竟然吞噬了它。 此时回想起来,依旧是一身冷汗。 “明日我用它来收拾那些不知好歹的东西”。 丁原微微睁开眼,双手紧握,目光凝视着前方海面上那些金色曲折的月影,渐渐看向远处天边的明月。 半晌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并肩走在大孤峰上的石径上,姜彤伸手牵起丁原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这一晚,二人就在丁原房间相拥而眠,什么也没发生。 清晨,天才微微亮,白鹤峰的中间两个道场内,已经坐着两个人,一个身负淡蓝色灵犀,另一个同样是一柄一模一样的剑,剑身微微发着淡绿色的荧光。 与前几日不同,今日白鹤峰上摩肩擦踵,几乎人人都涌了上来,远处的宫楼房顶,近处的大树小树,还有旁边临近的山峰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人。 七脉师傅从白鹤峰议事殿拾阶而出,远远看见场中两人,面面相觑。微皱着眉头从左到右坐到道场旁边的席位上,身后跟着七脉首席。 缺了姜彤,缺了丁原。 所有人都在小声议论着场上的两个人,两人的关系在鹤怀宗早就不是秘密,只是他们想看看那个被小孤峰首席倾心并且痴迷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听说姜师姐为了他茶饭不思,我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男女情长谁说的清楚,喜欢上了哪怕他是一坨牛粪都是香的” “牛粪不至于,我看那人必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哎来了来了,那些外面的人来了” “希望姜师姐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看看,是猫是狗都想来我鹤怀宗娶媳妇儿,真当我鹤怀宗没人了”。 “听说萧师兄才是最后要上场的那个,不知道那个叫丁原的逞什么英雄,万一输了可就丢人了……” 当——一声悠扬的钟声,四方寂静。 场中出来一个剑气山的供奉,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乃是我鹤怀宗为小孤峰首席择婿之日,有意者轮流上场,生死不负……”。 “生死不负?”,场边传来一声声惊呼,一浪高过一浪,虽然杂乱,但是这四个字依旧清晰。 “那岂不是要出人命了?”。 “谁知道,反正和咱们没什么关系,看着就好”。 经过昊天镜试炼的人留在山上的不足百人,而参加今日比试的更是不足二十余个,方才听到生死不负几个字的时候又退下一半,此时依次站在演武台上的人只有大概七八个。 眼看着场中已经坐了两个人,姜彤自然谁都认识,旁边那个即使不认识此时听耳边鹤怀宗弟子议论,也已经有了大概了解。 那几人都是从中州世家或者其余下宗赶来的弟子,当中还有一个南株洲落魄宗的人,见了丁原首先心里一顿,虽然不认识,可是听此时旁边弟子议论,立时想到了之前把自家二长老之子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那个云澈宗的女婿。 想了想,灰溜溜的从演武台上走了下去,暗自道:这小子不是人,还是保命的好。 剩下几个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人走下去。 当中一个虬髯大汉,背负着一柄重剑道:“我先来试试”。 他知道姜彤厉害,径直走向丁原道场,心道:“这小子修为低下,自己只要进了他的道场,剩下几个人就只能去姜彤那边”,暗自高兴。 走入场中,结界立马封闭。 “那小子,我先来和你过两招,虽说生死不论可咱俩得先约定一下,觉得打不过就赶紧退场,我也不想伤了你的性命”。 见丁原没反应,眉头微皱,从背上取下大刀,朗声道:“我境界比你高,先让你出手!”。 丁原还是没反应,此时手中灵犀微微闪光,姜彤正在借着灵犀帮他调整气息。 那大汉眉头微皱,单手拿着重剑,当往地上一插,瞬时地面上飞腾起来一大片碎石,环绕周身,竟然是一名剑修。 场上人皆一呆,剑修对道修,要么是一招落败,要么是一招制胜,不论怎么样,只要被道修抢到先手放出灵技,便会陷入劣势。 那大汉朗声道:“在下中州八荒弟子柳一霸,前来讨教”。 这声音刚落,一人一剑裹挟着碎石朝丁原扑去。 他这碎石可不是看着好看的,碎石乃是依着剑气,面对道修,即便自己被定住,石子依旧可以借着剑势扰乱道修,看着花里胡哨,其实是身经百战,不知有多少道修败在了他的剑下。 丁原深深吸了一口气,膝上灵犀微微颤抖,此时的灵犀就像是这方天地中的一缕清风,随时都有迎风而起的迹象。他在等自己意识完全覆盖在灵犀之上。 那大汉离自己已经不足十丈,五丈,三丈…… 猛然间灵犀蓝光大盛,如一道九天惊雷。 坐在场边周止境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把周围的七脉师傅吓得不轻,低喝一声:“不可能!”。 灵犀一剑刺出,引动天地灵气,顷刻间宛如一座大山压向朝自己扑来的大汉,剑尖未到,声势已经将那虬髯大汉连人带剑撞到场边结界之上,那大汉眼神惊恐,眼中灵犀已到身前不足一丈,避无可避。 “噌——” 这声音响彻了上一秒还人声嘈杂,下一刻已经雅雀无声的道场 灵犀停在了他喉颈不足三寸之处,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定在空气中。 只有这一剑。 灵犀倒飞回去,又落在丁原双膝之上。 姜彤长出一口气。 那大汉浑身都被汗水浸透,脑中空白一片,脸色惨白,半晌灰溜溜退出了道场。 场边七脉师傅都是一怔,半晌眉头微皱,周止境缓缓坐下,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师兄师弟,祁界捻着胡子眯眼道:“还行”。 南近剑眉头紧皱,方才那一剑,虽然剑意不是很足,但是已经掌握了精髓,只需要多加操练,只凭这一剑,便已经足够当得起大孤峰首席这几个字。 身后萧书远同样紧皱着眉头,方才交手,丁原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自己虽然凭借修为能够挡下这一剑,可谁知道这小子还有什么招数未使出来。 况且,他要是真是弃道从剑的话,道修的境界,放在剑修身上可不起什么大用。 有句话说的好,一剑破万法,此时离自己不远处就有这样的一个人物,草堂师傅周止境。 何止破万法。 第二位上场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模样,这些人不知道是不愿意面对姜彤,还是把场上这个男人视为了第一大敌,不约而同的朝丁原所在的道场走来。 这书生上场便出手,连自己名字都不报,方才他已经见识了丁原的厉害。 此时一出手便是灵技。 丁原浑身肌肉一滞,是封印灵技。 下一刻,书生手中那本只有三四页的铁书朝丁原急急飞来。 眼看就要斩在丁原身上,当一声,一层玄黄色的球体与那书册相交,还是修为太浅,玄色土球包裹着丁原,已经出现了无数裂缝。 雁回岭的一脉的弟子惊呼一声:玄盾诀。 那书生一击无效,手中道印翻飞,另一个灵技已经打了出来,无数虬根从地上生长出来,紧紧包裹着那个玄黄色的蛋壳,力求将那蛋壳破碎,猛然间,蛋壳周围燃起熊熊烈火,那些已经长出来的藤蔓尽数被大火焚毁,如同液体一般的琉璃火顺着藤蔓一直烧到书生脚下,甚至头上也倾泻下来。 书生心中一喜,双手快速翻动,水道印还未结成,耳边破空之声凌厉,一柄淡蓝色的剑直扑自己而来,慌忙撤了手中道印,往旁边一躲,满天满地的大火顷刻间吞噬而来,书生面色惨白,急急从结界入口逃窜出去。 伸手扑灭已经被点燃的衣物,涨红了脸,连自己那本铁书都不要了,挤开人群不见了踪影。 第三人还是一个道修,眼见前两人对上丁原毫无胜算,走向姜彤的道场。 还未站稳,一柄散发着绿色的飞剑已经斩到了头上,手中利剑去挡,噌一声被削去一半,脸色顿时惨白,手中道印翻飞,一道虬龙从地上升起,同样是破凰真书上的琉璃火,那虬龙还未成型已经被从头烧到了脚跟。 两条水龙一左一右朝那人扑去,巨力冲击之下连人直接冲到了道场外围。 对上姜彤只有挨打的份。 第四人正要下场,场边剑气山的供奉当当当敲响了铜钟,朗声道:“今日两位灵纹已经陷入休眠,明日再战,场上换人!”。 丁原长出一口气,从容走出道场,等着姜彤过来,两人并肩走下白鹤峰。 那供奉又道:“剩余应诏者可自行下场比试”。 剩下四人两两进入道场厮杀,观赏性比方才几乎一出手就已经输了的三位好多了,剑法灵技层出不穷,一时间难分胜负。 萧书远没兴趣看这四人比试,钻入人群不见了踪影,去想怎么对付丁原和姜彤。 第一卷 云岚 第四十三章 萧书远的阴谋 秦广姚在白鹤峰看了比试,暗道这这小子还有两分本事,心想明日萧书远遇上这小子的剑,怕是打不过,想了许久,从自己房中拿了一个小瓷瓶去找萧书远。 远远看见萧书远眉头紧皱一个人在山上踱步,心中一顿,走了上去。 “师兄看起来好像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萧书远看见是他,叹了一口气道:“姜彤和丁原从昊天镜内得了昊天剑意,单论剑术,我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可要用灵技的话,未免有点舍不得,那小子有什么资格让我动用灵技杀他,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赢了也不光彩”。 秦广姚笑道:“师弟我知道师兄的心思,特地给师兄准备了这个”。 秦广姚从袖中拿出那个小瓷瓶,趴在萧书远耳边说了一番话。 “阴阳合欢散?”,萧书远一惊。 “嘘,小声点”,秦广姚看了看周围,低声道:“这药不会立时发作,但是当时会让人灵气调动不顺,师兄只想着怎么收拾姓丁的那小子,却不知只要能把姜彤放到自己床上,可比杀了那小子还要来的爽快,这样姜师姐就不得不嫁到我剑气山来,神不知鬼不觉”。 “明日师兄只需等姜师姐落败,装作不小心失手了,带着姜师姐离开白鹤峰疗伤,恐怕没人会起疑心,只要下了山……”,秦广姚拉长声音道:“到时候师姐必会拼命反抗,越用灵力,中毒越深,是躺是站,还不是师兄说了算?” 萧书远捻着瓷瓶想了半晌,紧紧攥在手心。 丁原和姜彤坐在望月崖下看着大海。 姜彤道:“奇怪,今日你用灵犀之时要不是我摁着我的剑,我手中的灵犀差点也随着你的剑飞出去”。 丁原抓起姜彤的手道:“你我心意相通,剑意自然也是相通。有什么好奇怪的”。 姜彤想了半晌,将头靠在丁原肩膀上,微微叹气。 “怎么了,忧心忡忡的”。 姜彤道:“明日萧书远对上我还好,要是对上你肯定不会留情,我好担心你啊”。 丁原道:“那有什么关系,你忘啦,我体内还有一道剑意,留着对付他,到时候你控制着两柄灵犀给我拖出时间,我便能打败他”。 姜彤起身,有点担心道:“我怕我们两个公然这样做会引起师傅的不满,说不定会让师傅讨厌你”。 丁原笑了笑道:“我要娶回家的人是你,又不是你师父,理她做什么”。 姜彤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双手环抱着丁原,一双水眸看着棱角分明的脸庞喃喃道:“我总觉得你和别的人不一样”。 丁原撩撩她的秀发,低声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就算是个大麻脸,师姐只要喜欢上我也会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西施是谁啊?”。 “西施是战国时期的美女,有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姿,我看师姐可比她漂亮多了,让我亲 一下……” “嗯~~亲一下可以,你的手要老实点……” 清晨,还是和昨日一般场景,众人陆陆续续上山之时,那两人就已经在各自道场站定,昨日离开后外面来的四人比斗,只剩了两个人,此时正在台上犹豫,先去挑战哪一个。 场上姜彤丁原二人面对面盘坐在地两柄剑一闪一闪,互相替对方调整这体内气息。 演武台上二人商量一番,各自朝一间道场走去。 丁原正在闭目,耳边传来声音道:“阁下修为剑术都不差,今日已没有挑战的心思,算是讨教,不劳阁下费心使用灵技,我只想领教领教昨天那一剑”。 摆了个姿势,朗声道:“请赐剑吧”。 丁原微微睁开眼,双膝上的灵犀一下窜出数十丈,那人浑身汗毛倒立,暗自道:如此威力,怪不得一招就能把柳一霸制服。 手中青玄剑气涌动,与灵犀抵在一处,用的乃是四两拨千斤的手段,不断地引着灵犀往后卸力,猛然间避开身体,让过灵犀,手中剑直指丁原而去。 还未到丁原身侧,灵犀兜转又回,直指自己后心,那人一惊,慌忙避让,场中一柄散发着蓝光的剑,追着一人上蹿下跳,丁原始终不曾挪动一分。 那人心里发急,猛然间凌空而立,竟是不顾身侧袭杀而来的灵犀,单手执剑,另一只手搭在剑身上,霎时间分出无数把一模一样的剑,环绕周身,把自己围的铁桶一般,当当当一连串的金鸣之声过后,剑阵横立头顶,清喝一声:“去”。 无数剑影朝地上盘坐那人杀去。 灵犀就像是有了生命,转眼间调转方向,在离丁原不足三丈之侧,与那些剑阵顶在一起,一道肉眼可见的剑气屏障将剑阵拦在身前。 丁原眉头微皱,闷哼一声,天地间无数灵气汇聚在屏障之后,像是一道石墙,缓缓朝半空中那人压下。 那人越感吃力,忽然调转方向飞身遁走,剑阵消失在眼前,灵犀紧随他而去。猛然间回身一斩,半空里化出一柄巨大的剑影,几乎横跨整个道场。 丁原腾一下跳起来,脚下踏着奇异步伐,往前狂奔数丈,高高跃起,飞跃了小半个道场,双手握住灵犀剑柄,一声暴喝:“破!”,狠狠朝那天上巨大剑影斩了过去。 僵持片刻天上巨剑忽然间像是被打碎了的玻璃,骤然出现无数裂痕,一寸一寸碎裂,大剑消失不见,灵犀直指那人眉心。 那人浑身一紧,脑中空白一片,感觉到了眉心处皮肤破裂传来的痛感,一缕鲜血从伤口顺着鼻梁滴落。 拱手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中州公孙徒谨记大恩”。 转身收起剑朝到场外走去。 公孙徒?难道是中州满门被灭那个公孙家? 丁原一愣,方才他说话声极小,几乎没有除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听到,再去找已经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那个汉子在姜彤破凰剑诀地下苦苦支撑,完全就是挨打,还手都算不上,姜彤甚至没动用昊天剑意,便已经让那人灰溜溜的钻出道场。 水月师太一声轻叹,暗自埋怨:来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这个样子也想来鹤怀宗娶彤儿?痴心妄想。 远远看着场上丁原,心中矛盾,尽管丁原实力不俗,可是依旧无法让自己跨过他是有妇之夫的那道坎。 眉头紧皱。 转身看看萧书远低声道:“书远,你不去试一试吗?”。萧书远正在犹豫要不要用昨日秦广姚给自己的那瓶药,此时闻言,心中一顿,已经顾不上了,道:“徒儿这就去和姜师姐比过”。 水月长出一口气,暗自道:对阵彤儿萧书远怕是没有胜算,不由得心底腾起无名怒火,一个个都想癞蛤蟆吃天鹅肉,若是嫁给这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之人,怕不是耽误我彤儿一辈子,干脆自己去私底下找丁原,叫他休了那个名分上的妻子。 这边想着,那边已经交上了手。 两人用的都是破凰剑诀,姜彤身法灵活,剑招凝厚,一招一式都像是舞着一柄巨大的剑,一浪一浪压向萧书远。 萧书远心里想着那个小瓷瓶,只是防守并不进攻,一时间捉襟见肘。 一咬牙,悄悄打开了那瓷瓶。 朗声道:“师姐小心了!”。 口中清喝一声:“赤金印!”,姜彤浑身都是一滞,这空当儿萧书远已经闪身过来,凭借自身修为破了那封印,挑剑避开萧书远那一剑,忽然感觉口鼻中一阵花香甜淡,浑身灵气像是被堵住了一半,闷哼一声瘫倒在地。 来不及调息,急忙起身拿剑格挡,但是手上怎么也使不出来力气,轻轻别萧书远挑去灵犀,脑中空白。 萧书远正窃喜。猛然间身边一道绿光闪过,那灵犀竟然飞身而起,直奔自己,慌忙避让,姜彤微微喘着气看着坐在另一道场之内的丁原,立马明白是他在驱动灵犀,急忙依着他的样子打坐调息,免得被旁人看出来。 萧书远一惊,这剑带着剑意如此凌厉,像是活过来一般,一时间与那剑打在一处。 拉出时间和距离,手中道印朝姜彤打去,姜彤无法避让,丁原无法隔着结界施展灵技,千钧一发之际,姜彤硬生生腾空而起,立时感觉浑身传来一阵燥热。 “我这是怎么了?”。 姜彤心中慌乱,只是用尽全身力气躲避萧书远的灵技。而萧书远此时正在被灵犀追杀,后心传来一阵刺痛的力量,慌忙跃到高空,半悬这身体,与飞来灵犀当当当边打边退,还在观察姜彤的变化,心道:是不是药少了?怎么师姐一点事都没有。 丁原察觉到姜彤的异样,灵识覆盖灵犀全身,自己双膝上那一柄也在微微颤动。 姜彤那柄灵犀搅动着道场中的灵气,几乎将那方道场化成一个灵气漩涡,漩涡中心就是那柄剑。 萧书远越来越难受,怎么出剑怎么不顺畅,还时时注意着姜彤,猛然间灵犀绿光一闪,顶在自己护在身前的剑身之上,整个人从半空中被打落,直直冲出道场。 姜彤一手拿过灵犀,急急窜出道场,钻入旁边结界,一把拉起地上丁原低声道:“我有些不对劲,快带我走!”。 出了道场拉着丁原冲天而起,整个白鹤峰一阵颤动,朱雀大阵透出隐隐红光,七脉师傅一起出手,硬生生把这大阵按了下去,幸好并没有触发,只是略有震动,那两个身影转眼消失在白鹤峰。 七个师傅面面相觑,打赢了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 萧书远脑中一片空白,脸色惨白。忽然发现自己手中那个瓷瓶不见了。 浑身吓出一身冷汗。 南近剑暗叹一口气,还是差了一点,不过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低声道:“站着做什么,过来”。 萧书远浑身一震,半晌蠕动嘴唇低声道:“是”。 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莫生一,莫生一就是金灵纹顶尖人物,方才在萧书远释放赤金印之时他就感觉有些异样,此时远远瞧见了道场边上的小瓶子。 心思一动,朗声道:“今日比试完毕,各脉弟子回峰”。 挥手撤去结界,趁乱走向场地中央,俯身捡起那个小瓶子,悄悄消失在人群当中。 第一卷 云岚 第四十四章 山下事变 白鹤峰一间小房子里,莫生一手中捻着那个小小的瓷瓶,若有所思。 忽然微微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转而笑出了声。 嘴里喃喃道:“哎呀~~或许这就是天意”。 伸手将那瓷瓶藏在身后,耐心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萧书远脑中思绪纷乱如麻,跟在自己师傅后面听师傅南近剑慢慢给自己分析哪一步有问题,哪一招出现了纰漏,一句也没听进去。 心里无比愤怒,却又无法脱身,又急又气。 怎么也没想到姜彤竟然中了合欢散的毒依旧那么厉害。 此时那两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宗门内没有一人发现姜彤的异样,甚至连水月师太都从容走回了小孤峰。 自己那个小瓶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好在掌门师叔教山上弟子散的快,应该被人踢到了哪个角落里。 姜彤拉着丁原飞窜出鹤怀宗的宗门地盘,浑身燥热难耐,气吐如兰,灵气渐渐有些难以运转,飞身落在一片连自己也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地方。 感受着身边那个男子传来的体热,忍不住“嘤咛”一声,瘫坐在地上,断断续续道:“我……我感觉……感觉有些……有些不对劲……”。 丁原伸手抱起瘫软的姜彤,只感觉怀中娇躯一点力气也没有,像是一滩烂泥,浑身热的像是发烧一般,举目四望,找不到哪里可以让两人栖身的地方。 姜彤喃喃道:“找……找找个山洞……”,越发感觉自己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 丁原满头大汗,奔走在山野间,不知道姜彤怎么了,越急越是分不清方向,远处半山腰上有一棵大树,树下是一处茂密的花丛,急匆匆抱着姜彤往那处花丛而去。 到了地方,扶着姜彤坐好,自己盘坐在她身后,无数灵力从双臂涌出注入姜彤体内。 姜彤轻咬着嘴唇,集中精神调动体内灵力引到从丁原身上传来的那股磅礴的灵力。 体内合欢散被这股灵力一冲,立时扩散道四肢百骸。 丁原只感觉姜彤身子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慌张的不知道怎么办,紧紧从背后抱住姜彤,意图减轻姜彤身体不自主的颤抖。 姜彤眼神迷离,感觉自己呼出的气体都灼热无比,被丁原抱着,身上但凡是被触碰到的地方都传来一阵一阵的酥麻。 呼吸越来越急促,口中传来一阵似乎是哭泣却又不像的颤音:“你……你坐到我旁边”。 丁原起身坐在姜彤旁边,把姜彤整个人抱在自己怀里,一只温润的玉唇紧紧贴着自己脖颈,一直顺着耳垂下的脸颊吻到自己唇齿间。 口中宛如钻进了一只调皮的小鱼,拼命游动着。 时值黄昏。 白鹤峰上,莫生一掐着时间喃喃道:“应该差不多了”。 探头探脑朝外看了一眼,没瞧见自己大弟子,招来一个小童,道:“去叫你们大师兄进来”。 那小童急匆匆去找费鹤,费鹤正在练剑,以对付明后天和丁原的对决,虽然今日那几剑对于自己不是什么问题,可是那里面蕴含的剑意,足够自己学习小半年的。 连着使了几次都摇摇头低声道:“奇怪,不是这样……”。 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大喊:“大师兄,师傅教你过去呢”。 费鹤收了剑道:“知道了”。 转身朝白鹤峰而去。 到了白鹤峰莫生一的房间前,低声道:“师傅,您找我?”。 莫生一道:“去叫水月师傅过来”。 费鹤道:“是”,转身要走,忽然又听见身后道:“你七师叔在的话一并叫上”。 眉头微皱,单独叫这两个师傅做什么,急匆匆下了白鹤峰。 山下送信的师弟急匆匆往山上闯,费鹤和那弟子撞了个满怀,扶稳那弟子道:“小心点”。 那弟子根本顾不上他,连爬带跑直奔白鹤峰。 水月正在打坐,看见费鹤出现在自己院子门口。 费鹤道:“水月师傅,师傅让我来叫你去白鹤峰上”。 水月奇怪,上午才从白鹤峰下来,这会儿要上去做什么,眼看一眼西边太阳,正悬在山顶,已是临近黄昏。 那边寻找祁界没找到,费鹤又急匆匆下了大小孤峰。 祁界此时正在白鹤峰。手上捧着那封方才送上来的信,眉头紧皱,半晌喃喃道:“诡秘宗若是决意对黄鸟下手,我等的行动宜早不宜迟啊”。 莫生一更是紧皱着眉头,手里捻着那只瓷瓶沉默不语,半晌道:“黄鸟已经遁入中州与南株洲相交的十万大山里面,那山虽多,可是架不住诡秘宗和魔宗一起寻找,此时他们方能互相厮杀,可若是真遇见那神兽,怕是要一起对黄鸟下手,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费鹤才上了山,莫生一又道:“去把各脉师傅们都叫来”。 费鹤一呆,无奈又转头下山。 祁界正在想着办法,莫生一忽然道:“祁师弟,你来给你看个东西”。 祁界一呆,只见大师兄手里捻着一只小小的瓷瓶,正给自己看。 “这是什么?”。伸手接过那瓷瓶,猛然间倒吸一口气,眉目间露出羞色,低声道:“哪里来的?”。 莫生一道:“今日姜彤那方道场上捡到的”。 祁界正要问是谁的,忽然心里一顿,半晌说不出话。 水月师太抬步走进房间,道:“掌教找我?”。 祁界闻言,立即把那瓷瓶握在手中,生怕被水月发现。 莫生一“嗯”了一声,示意祁界把那瓷瓶给水月看。 祁界犹豫片刻,摊开手心。 水月一呆,将那小瓷瓶拿在手中:“这是……”,猛然间一下扔在地上摔碎,沉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祁界道:“这是掌教师兄在姜彤早上比武的地方捡到的”。 水月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厉声道:“不可能!”。 莫生一道:“姜彤肯定是不可能,可是远书就不一定了”。 水月一呆:“你是说……”。 随即浑身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心惊,忽然想到最后十分姜彤是和丁原纵身逃跑,险些触动朱雀大阵,此时心中一惊,怒道:“我去找他们”。 莫生一道:“哎哎,算了水月,此时去怕是晚了”。 水月一顿,回过身疑道:“师兄既然早上就已经知道了,为何此时才叫我上山来?”。 莫生一一呆道:“我哪知道这是什么,这不是祁师弟来了方才讲破”。 祁界一惊,半晌反应过来,点头道:“是啊,我也是听说有从外面来的书信,这才上山来的,结果看见师兄手里捻着个小瓶子,一看这……”。 莫生一忙道:“儿女情长的事先放一放,这里是从三大下宗来的书信,师妹还是多操心操心这些吧”。 伸手把那封信递给水月,水月心中烦乱,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自己也知道现在去找已经迟了,索性先把这事放一放,伸手接过那书信,读完上面内容,眉头紧皱道:“我们该怎么办?”。 祁界道:“我和掌教的意思是立马就叫弟子下山去,一刻也缓不得”。 水月眉头深皱,耳边传来脚步声,其余几位师兄一起从外面走进来,还没进门便问:“师兄,这么急叫我们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是啊,正在山上教训那帮傻小子,上山几十年比不过一个刚来才两年的”。陆长卿见了祁界,喜道:“祁师弟眼光独到,找了这么一个弟子做首席,真是大孤峰这些年来的福分啊”。 祁界咳嗽两声,陆长卿见水月脸色不对,忙收起笑容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水月把手中书信递给几人,几人一一看过之后,都是一脸凝重。 赵北忠喃喃道:“这么快?”。半晌又道:“怕是拖不下去了”。 莫生一道:“我和祁师弟的意见是现在就敲钟,让方圆十里内的弟子听到钟声符合条件的立马连夜动身去秋邙山一代,否则等三大下宗掌教领着弟子来鹤怀宗,我们便骑虎难下了”。 几人想了半晌,都没有什么更好的意见,水月一边是天下大义,一边是自己弟子的终身大事,心里烦乱如麻道:“既然已经定下来了,那我便去山上遴选弟子,教他们连夜下山”。 莫生一道:“好,对了,叫姜彤和丁原一起下山,水月你要是不好说,就让祁师弟去”。 水月点头道:“是”。转身出了房间。祁界连忙追上去。 几人看两人脸色都不对,面面相觑:“这……”。 “没事,自家的事自家解决”,莫生一道:“几位师弟即刻去遴选弟子下山,记住,顺便要打听四海擎天幡的踪迹,莫要有差池”。 那几人鱼贯而出。 祁界跟在水月身后,一路上给丁原说好话,听得水月一时之间觉得嫁给丁原也没什么错,可是始终就是绕不过那道坎。 低声道:“除非丁原肯把他那婚事退了,否则……”,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没什么办法,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否则即便他俩成婚,我也不会认的,姜彤往后就算在你大孤峰门下吧”。 祁界闻言一惊,半晌无话。 那棵树下的花丛中,姜彤依偎在丁原怀里,身上某个地方传来阵阵撕痛感,柔声道:“这下算是和你这只猴子绑在一起啦”。 丁原抚摸着姜彤秀发,半晌说不出话,心上像是压了一大块石头。 姜彤双手松了松,又紧紧抱住丁原脖子,低声道;“师傅那边我去求情,至于云岚那里……”,想了许久道:“先不告诉她也行”。 丁原感受着紧贴在自己身上还未来及系上穿好衣裙的身躯,轻轻抚摸着姜彤光洁的后背道:“那怎么可以,如今你也是我妻子,怎么能让你受了委屈?况且你我之情远超云岚,哪怕……哪怕我与云岚解除婚约,也不会负了你”。 姜彤轻吸一口气道:“你爱她不比爱我少,又怎么能委屈了你们”。 想了半晌,也没有一个好主意。 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一连三下,却还在响。 姜彤轻呼一声:“糟啦,师门有紧急任务”。 丁原帮姜彤穿上衣裙,道:“我们快去看看,兴许师傅们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 姜彤点点头,二人朝着鹤怀宗缓慢行去。 才到了鹤怀宗属地山下,整个宗门内便有一种说不出的严肃,各峰各脉弟子极少,远处的白鹤峰上火光冲天,远远望去,无数火把连成一片。 姜彤失声道:“好像出了大事”。 两人迅速找了一条小船,顺流而下,直到白鹤峰下。 山下有几个女弟子见了姜彤道:“姜师姐,就等你们两个呢”。 “发生了什么事?” “宗门说魔教和诡秘宗的人追寻黄鸟已堵截至秋邙山附近的十万大山里面,上一次黄鸟玄蛇遁走了,这一次似乎不是那么容易脱身,三大下宗正教我们赶去支援呢”。 丁原想了想道:“其他的说了什么没有”,与姜彤对望一眼,各自内心惴惴不安。 “那倒是没有,反正各脉遴选出了弟子,说要是你们再不来就要走了”。 姜彤心中一块石头平稳落地,说话间已经登上了白鹤峰。 第一卷 云岚 第四十五章 在路上 广场上,各脉弟子整齐排列,六大方阵剑气如虹。 这两人上山后,所有人目光都朝二人看来,本来打算只派出四五十个弟子的莫生一,想了想还是改变了主意,除了大孤峰,各脉分别派出了五十余名弟子,由各峰首席带领着,大孤峰和小孤峰合二为一,毕竟大孤峰上只有丁原一个人。 加上莫生一和水月祁界三人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把他俩放在一处,对谁都有好处。 莫生一远远看着那二人上了白鹤峰,朗声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扬善除恶,为光明故!”。 那场下百余名弟子齐喝:“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扬善除恶,为光明故!”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扬善除恶,为光明故!”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扬善除恶,为光明故!” 连诵三遍,响彻云霄。 莫生一大手一挥道:“出发”。 姜彤丁原混在人群中,正要下山,旁边忽然传来一股大力。 “你跟我来”。 丁原侧首望去,竟是水月师太。 看了看姜彤,做贼心虚,悄悄跟在后面。 水月师太引着二人来到一处僻静处,冷声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我待彤儿如亲生一般,断不会教她嫁给一个有妇之夫,此番你需得立下誓言,等你下山回来之后,便休去你那名义上的妻子,即刻与彤儿成婚,昭告天下,否则彤儿我不认也罢,你愿意带她去哪里就去哪里”。 姜彤闻言浑身一震,急出两行泪,哭道:“师傅……”。 “别叫我师傅,这小子不立誓,你我二人师徒情分就此罢了”。 丁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沉思半晌,低声道:“丁原在此发誓,等回宗之后,便去云澈宗退去婚事,另娶姜彤为妻,如若不然……”。 “不用什么毒誓,我小孤峰善草药,此处有一颗噬心丸,等你完成这些之后我自会给你解药,否则三年之后你便会日日受噬心之苦,死死不成,活活不好,你若是真心,就把它吃下去”。 “不要吃!”,姜彤惊呼一声,抓住水月师太的手,将那药丸夺下,先吞了下去。 “师姐” “你……”,水月师太气急,万万没想到姜彤深爱丁原已至此,气笑道;“好,好,既然是夫妻,理应一同受难,我这里别的没有,就是噬心丸特别多”,又从手中瓷瓶倒出一粒,递给丁原。 丁原自知对不起云岚已经成事实,总不能再负了姜彤,不再犹豫,拿过噬心丸一口吞入腹中。 低声道:“我已经对不起云烟,总不能再对不起你”,牵起姜彤的手,冲水月师太道:“水月师傅,等我们回来再与您相聚”。 水月默默无言,目视着二人消失在黑暗中,许久长叹一口气。 这一路领着小孤峰上一众女弟子搭乘云梭疾行数十里,毕竟人多,麻烦也多,停在一处小镇子上休息。 百姓见了这些衣饰,便知是从鹤怀宗上下来的人物,夹道相迎。 一行人找了一个大一点的客栈住下,商量该怎么走。 此间女弟子人人比丁原境界要高,一伙女子当中混入了一个男弟子,那自然是对丁原照顾有加,时不时有人敲开丁原房间调戏他。 姜彤气的脸发白,不知从哪里借来一把锁,把丁原锁死在里面,总算是知道了为人妻子的烦恼。 同时也对云岚抱着一丝歉意。 丁原无奈叹气,其实大不必如此,有了姜彤和云岚,已经满足了他对女人全部的幻想,再看世间其他女子,和看男子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女人吃起醋来,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 只是自己修为放在此次下山的弟子当中实在是低,想比修为,此时自己唯一能依仗的就是从昊天镜内得到的剑意,还有藏在自己身体中那一缕真正纯粹的剑意。 修炼成了自己的头等大事。 几乎一有时间便打坐修炼,力求能早一日破境。 这一日,另一群鹤怀宗的弟子也来到小镇休息,沿途镇子就那么多,遇到一起不奇怪。 丁原看着为首的萧书远,眉头一皱,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书远见了丁原也是怒从心生,他对于姜彤的幻想完全破灭,即使不知道师傅们知不知道自己下药的事情,可是姜彤必然已经和丁原有了关系。 便对姜彤不抱幻想,此时见了丁原,恨不得把丁原骨灰扬了,但是表面上总要仁义一点。 远远拱手道:“丁师弟,没想到你们也在此处休息”。 丁原不答话,转身走进客栈,远远抛下一句:“这家客栈已经住满了,你们去别家吧”。 萧书远笑容僵在脸上,半晌冷声道:“去另一家”,领着身后弟子朝镇子里面寻去。 另丁原感到意外的是,秦广姚竟然也在随行下山的弟子里面,这两人凑在一起对自己是个大麻烦,冷不防就要给自己下绊子,眉头微皱,想着怎么先搞死一个。 巧了,那二人和他想一块儿去了。 秦广姚凑到萧书远身前道:“秋邙山一代靠近大秦边境,若是能把他引到大秦边界附近,我便可教守军将他射杀,到时候宗门必定怀疑不到我们头上,对大秦更是没有办法”。 萧书远道:“行程尚远,不要想那么多,小孤峰高手皆在他与姜彤麾下,想从那群女人中间杀一个人,谈何容易,这事情先放放,我们得先研究下下一步怎么走”。 半晌叹气道:“七脉人数众多,合在一起不好调动,分开不好配合,着实令人难办”。 打开一幅山水舆图,在纸上标了几个红叉,喃喃道:“草堂弟子要去秋邙山以北,冬泉谷的人要去灵山以南……”,半晌微吸一口气道:“我们要向随时能获得宗内其他弟子帮助,还是得与小孤峰的人走的近一些,小孤峰弟子修为不错,人也善良,再加上与我们道印相辅,若在侧翼,是为最佳”。 半晌皱眉道:“可是实在不想看见那个臭小子”。 思索半晌道:“我们去楞伽山以东,中间和小孤峰隔着雁回岭的弟子,既能虽然呼叫支援,也能发挥剑气山最大的作用”。 旁边两个他的师弟道:“这样是不是离魔教和诡秘宗的人太近了?”。 萧书远冷声道:“难道跟我下来还怕死不成?”。 那两个弟子一呆,不敢说话。 姜彤和丁原还有自己的三个师妹研究入山路径,半晌其中一个气冲冲道:“草堂的那帮人,明明一个比一个厉害,还跑的比谁都远,这样一来我们只能去最西北那边,遇见危险连个能叫的支援都没有”。 丁原默默不说话,姜彤道:“好啦好啦,我们旁边不是有雁回岭的弟子吗?他们是土道印,断不会叫我们冲在前面的”。 那名叫齐凝的姑娘撑着脑袋,在地图上画下一个叉,半晌皱眉道:“师姐,好远啊”。 丁原拿笔把那叉涂了,在五大脉连成的防线后面找了一个正中点,离各派弟子距离都差不多。 低声道:“我们都是女弟子,就在后方支援就行,哪里需要就去哪里,没有需要想必前方战事不急,那就准备好伤药,随时为从前方撤下来的弟子治伤”。 齐凝眼珠一转道:“呦,什么时候丁师弟也成女弟子啦,我们怎么不知道呀”,说话阴阳怪气。 丁原苦笑道:“你们再跟我这样说话,师姐就要把我绑起来了”。 姜彤道:“这样能成吗?”。 丁原道:“嘿,别说不成,只要小孤峰的这些弟子往后面一站,哪怕前面的弟子再怕也会勇敢的冲上去,男人嘛,都是一个样,生怕冲的慢了被嘲笑”。 又道:“况且又不是去打仗,只是为了保护黄鸟不被魔教和诡秘宗的人伤害,哪有那么多危险”。 姜彤听了点点头道:“这样也行,安全还能有价值”,回头对几个师妹道:“大家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玩一天,后天出发”。 那几个女弟子莺莺燕燕的出去了。 姜彤脸色一沉:“你过来”。 丁原心中一跳:“不过去”。 姜彤追上去拧着丁原的耳朵,小声道:“来来来,解释一下什么叫男人都一样,你是不是也一样”。 丁原吃痛,反手抱起姜彤放在床上道:“有了师姐,就不和他们一样了”。 “门没关呢”。 姜彤挣扎着坐起来,踢踢丁原小腿道:“去关门”。 丁原兴冲冲的跑过去把门关好,两人相依休息。 第二日一早,剑气山的弟子踏上云梭朝秋邙山方向直奔而去。 姜彤和几个女弟子在镇子上走走转转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全都放在身后丁原身上。 整个镇子因为这一群少女的缘故,看上去生气勃勃。 远处几个在此地的世家弟子远远看着心痒难捱,朝一边买东西的几个女弟子走了过来。 丁原看着远处一幕,暗笑几个傻小子,谁家姑娘不好惹,偏偏要惹到小孤峰的弟子身上。 姜彤正在看眼前小商贩的一些手串,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惊恐的呼喊,转过头去,才看见几个世家公子被手下弟子打的满地乱滚,嘴角微微一扬。 回头趴在丁原耳边道:“你若是敢招引我家姑娘,你也是一般的下场”。 丁原浑身一哆嗦,咂咂舌,看着姜彤侧脸,忽然觉得要不是那些麻烦事太多,或许这就是人生最圆满的时候了。 忍不住偷偷亲了姜彤一下。 第一卷 云岚 第四十六章 公孙徒 昨夜激情还历历在目,姜彤羞红了脸,狠狠掐了丁原一下。 丁原早上起来到现在腰还有点阵痛,此时被姜彤一掐瞬间清醒无比,狠狠的吸了一口凉气。 引得同行的几个女弟子侧目。 丁原立马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左右看着行人。忽觉远处有个身影无比熟悉,细细瞧了半晌,是那日在白鹤峰峰顶和自己对阵的那个公孙徒。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浑身灰尘,像是犯了事一般贼头贼脑穿梭在人流当中。 几个剑气山的弟子从远处寻来,左右垫脚张望。 忽然间大叫一声:“在那边!”。 引得路人围观,推开人流直奔公孙徒而去。 公孙徒一见那些人追了过来拔腿便跑,跑了不远还是被抓住。 姜彤皱眉道:“那人是谁?”。 丁原道:“白鹤峰上和他打过一场,叫什么公孙徒”。 “公孙徒?”,姜彤一愣:“该不会是中州公孙世家的人吧”。 丁原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吧,怎么会这么巧?再说我们借着云梭才来到这里,他是怎么和我们同时到这里来的?”。 姜彤想了想,伸手拦住过来的一个剑气山弟子道:“这人怎么了?”。 那位剑气山的弟子道:“这人不知道从哪里偷了剑气山的衣服,偷上云梭,跟了我们一路,要不是方才点名时发现多了一个,还真让他混进来了,这人肯定居心叵测,师兄正要拿他去问呢”。 丁原一呆,朝那男子看去,果然身上穿的是剑气山的衣服,只不过此时脏兮兮的,方才一眼没有看出来。 那弟子辞别姜彤,远远朝已经走了的几个师弟追了过去。 公孙徒一路被那几人拉扯着回到客栈,被人推倒在地。 萧书远手中捻着一只杯子,漱了漱口,一口水全喷在公孙徒脸上,拉长声音道:“说,你是谁?为什么要装扮成我剑气山的弟子?跟着我们……意欲何为?”。 公孙徒刚要站起来,又被倒在地。 “跪下” “说,跟着我们做什么?”。 公孙徒心中惴惴,半晌道:“我是中州公孙家的人,想来鹤怀宗拜师未果,身上盘缠已经用完,这才出此下册,想回中州去”。 萧书远心中一顿:“公孙家的人?”。 想了想道:“扶他起来”。 两边弟子闻言将公孙徒放开,公孙徒站起来道:“我……我不跟着你们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回去”。 萧书远哈哈一笑,抱着公孙徒的肩膀道:“既然是公孙公子早说嘛,不就是搭乘一路,又有什么难的”。 揽着公孙徒肩膀走到一边道:“只要你肯说话四海擎天幡的下落,莫说拜道我剑气山门下,我这个首席让给你也未尝不可,怎么样?这笔交易可划算?”。 公孙徒一愣,半晌支支吾吾道:“四海擎天幡被人抢走了,我不知道在哪里”。 萧书远闻言一呆,想来也是实话,若是四海擎天幡真在他手上,又何必来剑气山拜师。 想了想道:“公孙兄不必紧张,不知道就不知道了,此番路途遥远,公孙公子难免会遭遇一些麻烦,不如跟着我,等此间事了,我介绍你如鹤怀宗,一点问题都没有”。 公孙徒一呆:“真的?”。 萧书远大笑道:“我萧书远好歹也是一脉首席,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公孙徒闻言大喜,当即跪倒朗声道:“多谢大师兄成全”。 萧书远道:“靖远,送公孙公子回房休息,给公子换上一身衣服,不要亏待了”。 那些弟子唯萧书远马首是瞻,哪里知道萧书远打着什么主意,当即有人走出来领着公孙徒回了房间。 萧书远暗想:公孙徒只要在自己手中,往后知道了四海擎天幡的下落,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拿回来,不知道那四海擎天幡究竟有什么秘密,叫整个中州为之震荡。 半晌眉头紧皱,长长出了一口气。 姜彤买完了东西,领着几个一起出来的弟子回到客栈,关上房门和丁原小声讨论着公孙徒。 丁原道:“若真是公孙徒家的人,又何必来南株洲,难道偌大一个中州,竟无他的安身之处?”。 姜彤沉默不语,半晌道:“若他真是公孙家的人,有没有可能知道四海擎天幡的消息?”。 “知道了还会来鹤怀宗吗?整个中州都为那个东西闹得沸沸扬扬,只要是得了的人,怕不是找一个深山里面躲起来仔细研究”。 两人胡乱猜测一番不知道真相,半晌丁原道:“瞎想什么,不管是谁,总和我们没有关系”。 剑气山弟子在中午时分架着云梭离开了镇子。 傍晚,姜彤正在床前收拾自己和丁原的东西,远处小镇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侧行人像是在避让什么东西,心中疑惑,站在窗前朝外看去,半晌只见一众穿着青色道服,衣襟上绣着一个三角形状的一大群人走进了镇子似乎在搜寻什么。 不由失声道:“诡秘宗的人?”,心神稍定,自言自语:“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丁原从门外进来,看见姜彤正在朝外看,好奇的看了一眼,只见约莫四五十个青衣人从镇子外面闯了进来,挨家挨户像是在找着什么人。 姜彤想了想道:“叫上师妹们跟我来”。 丁原出去跟那个叫齐凝的姑娘说了,一众女弟子浑身戾气冲出了客栈,丁原咂咂舌,半晌悄悄跟在后面。 那前方一大群诡秘宗的人似乎没想到有鹤怀宗的弟子在这里,远远对望一眼,不由得聚在了一起。 从那堆人里面走出来两个人,眉头微皱看着姜彤,半晌道:“诡秘宗的人在此找人,姑娘看上去是鹤怀宗的弟子,我们不想和你们打,找到人就离开”。 姜彤冷声道:“诡秘宗与我鹤怀宗向来不和,你等在此扰民,还想我们放过你们不成?劝你们乖乖退出镇子,否则休怪我等无情”。 那两个怪笑一声,道:“哼,给你们脸你们不要,我……”。 猛然间听见一声呼哨,那两个人脸色微变,冷笑两声道:“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朝身后道:“咱们走!”。 领着一众诡秘宗弟子如潮般退去,来去极为有序,比起自家宗门弟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姜彤暗叹一声:“不愧是唯一上宗,若不是四大下宗联手,怕早就被吞并了”。 转身却不见丁原身影。心中奇怪,丁原去哪了。 丁原此时正暗跟着那些诡秘宗的弟子,渐渐远离镇子,来到一处山谷之中。 藏在不远处听着那山谷中的动静。 只听有人道:“那小子已经不在镇子里面了,宗门叫我们速去秋邙山,秋邙山一带到处都是鹤怀宗的人,大家尽量钻进山里,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悄悄下手把那小子抓过来”。 又道:“左使说了,此番要是再失手,就叫我们去和魔教的那些妖孽厮杀,大伙儿都上点心”。 丁原听见左使两个字,心里一顿:“说的是云岚么?”。 冷不防脚下一滑,发出声响。 那谷中诡秘宗的人立马齐齐转过身,领头大厉喝一声:“谁?”。 丁原转身便跑,那些诡秘宗的弟子都是下五境的弟子,一看有人蜂拥而出追了上来 才到谷口,领头的那人道:“回来,不用追了,反正不是什么要是,赶路要紧”。 从袖中拿出一架云梭,引着众人朝北方疾驰而去。 丁原回到客栈,把刚才探听到的消息给姜彤说了,姜彤两条眉毛一竖,提着他耳朵道:“往后没有我在你不准一个人出去”。 丁原连声道:“疼疼……”。 姜彤松开手,低声道:“他们到底是在找谁呢?”。 丁原揉着耳朵道:“会不会是在找公孙徒那小子”。 姜彤想了想道:“剑气山的人到这里不过一天时间,诡秘宗怎么会追的这么紧?莫非是公孙徒在向他们汇报我鹤怀宗动向?”。 丁原道 :“可是他们又明显不是来截杀我的人,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姜彤一时想不清楚,低声道:“我们明天出发,直奔秋邙山,让诸位首席都提防着点”。 清晨天才亮,一众小孤峰弟子登上云梭朝秋邙山疾驰而去。 只是中间颇有不便,时不时要停下去教各自方便。行的极慢。 这天到了一处山谷中,一众女弟子正在休息,猛然间耳边传来粗鄙之语,抬眼望去,远处进来一大群身穿各色服饰的人,心中一顿。 那群人见了这群女弟子,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一伙人将姜彤等人围住,为首的一人道:“走了好几天的山路,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给大家伙儿开个荤”。 厉声道:“把她们都抓起来”。 那声音未完,小孤峰女弟子中无数利剑出鞘,瞬间斩下一大片头颅,一个也不剩,甚至连惨呼声都没发出来,丁原吓得心惊肉跳,这帮小丫头片子,平时看上去一个个单纯羞涩,下起手可是一点都不留情。 几个人甚至还躲在其他人身后,偷偷看着眼前被自己利剑斩杀的人。 丁原下去查看这些人身份,首先想到的就是荒神教,撕开那些人后背,果然在身上找到一个暗红色的火焰标记,眉头微皱道:“此处怎么会有魔教的人?”。 话音未落,从谷口又进来两个人,看见满地尸体先是一愣,随即大怒:“一群废物”。 伸手摘下背后鬼头刀,转眼甩出无数风刃。 姜彤一呆,这两个人修为比自己还要高。 一大片水道印印在半空中,挡住那些风刃。 那两个人怒喝道:“与你鹤怀宗无冤无仇,杀我许多弟子,今日必叫你们付出些代价”。 第一卷 云岚 第四十七章 雷公一族 那两个人修为都是上三境,双双执着鬼头刀,那一片风刃被挡下,立即手中结成道印,转眼间地龙滚滚,一道厚重的土墙朝这边女弟子压来。 姜彤厉喝一声:“结阵”。 漫天剑光混合着各色灵气顷刻间在众人身边围成一道半弧状结界。 丁原手中灵犀出鞘,冷声道:“师姐,你们小心,我用剑去杀他们”。 姜彤只觉手中灵犀一起颤动,半空里两柄灵犀成螺旋状,相互缠绕合并,带着无比巨大的气势杀向那二人,此间不是比试,一上来都是搏命的招数。 那两人被这惊天剑气一惊,失声道:“那小子是个剑修”。 两人伸手将身前鬼头刀一抹,立时无数虚影出现在身侧,围成一道铁桶屏障。 “当”,一声巨响,灵犀撞在那些虚影之上立时撕出一个豁口。 “先对付那小子”。 两人手中印诀翻飞,还不等结印成功,眼前巨大的屏障中窜出两条粗壮水龙,朝二人袭杀而去。 “不好,小娘们儿们有几分手段,先跑!”。 两人不等水龙杀下,纵身而起,朝谷外狂奔。 这边小孤峰女弟子们纷纷腾空而起,丁原一呆:我怎么办? 收回灵犀尾随一众女弟子朝谷外奔去。 那两个人在半空中留下虚影,转眼间遁入远处群山。 姜彤拦住众人道:“不能一个一个追,上云梭”。 所有人踏上云梭朝那二人追了过去。 不一会儿来到那两人消失的地方。 眼前山谷氤氲着迷雾,周围草木无色,整片山岭都呈现一种诡异的灰。 一众弟子小心翼翼踏入山谷。 方才进去,便觉像是进入了傍晚,越往里面走越黑。 忽然头顶传来一声怪叫,一块巨大的石头朝地下众人砸下。 一人挥剑将那石头粉碎,但见头顶那个黑影似是一个长了一对翅膀的人。 吓得花容失色。 这些女弟子从来都是在小孤峰没怎么下过山,哪里见过这种怪物。 丁原心中一顿,灵犀顷刻间杀出,转眼已至那怪物身后,眼前这魔物叫丁原也吃了一惊,一根垂落至两股间比腿还长的尾巴,还有一对几乎远超身体的巨大翅膀,脸色发白,尖耳猴腮。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那怪物感觉身后危险,猛然间朝上冲入云霄,面对着灵犀一声怪叫,这一声尖锐入耳,那声波在空气中化出一圈一圈的涟漪,差点将丁原覆盖在灵犀上的意识喝断。 灵犀只是这一滞,便再也追不上那怪物。 收回灵犀,丁原把自己看到的东西给诸位小孤峰师姐说了,人人一副惊容,哪里听说过这种东西。 丁原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这怪物的记忆,耳边姜彤让大家聚在一起打坐,隐隐间众人身上的灵气自动结成大阵。 这是鹤怀宗的秘术,若是七脉弟子都在,气势直冲天际。 丁原想了许久,低声道:“这东西叫雷公,记忆里……记忆里在上古时候很常见”。 姜彤一呆,也不知道丁原说的这些是从那里听来的,道:“有没有什么破绽?”。 丁原道:“这东西能发出音波,也能使用雷电,应该算是上古魔物,可是方才这一只明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兴许这附近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话音才落不久,远处天边飞来一片黑影,速度极快,等到了跟前,所有人都是瞳孔一缩,那天上密密麻麻大约二十来只雷公,怀抱着巨石朝众人气势汹汹的赶来。 灵犀双剑顷刻间出鞘,丁原控制着那两柄剑直直杀入那片黑影之中,拖曳这长长的尾线,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阴沉的天地之中,那一群黑影被灵犀冲散,头顶巨石纷纷坠落,地下弟子爆发出一阵剑气,几乎笼罩了整个山谷,那些大石还未来得及落在地上便已成齑粉,丁原深知自己的灵技比起眼前这一堆女孩子还差的远,双手掐个道印,隆起一片水穹,将那些坠落的石粉纷纷挡住,片刻便已如泥浆朝两边堆砌而去。 这道印结完,意识再次覆盖在灵犀之上,紧追这天上雷公不放,引动着天地间的灵气,速度更快,这次他知道这些怪物会发出音波干扰自己,一等那些怪物停下,便想办法避开,从头顶或者背后袭杀。 那些怪物灵智似乎很低下,转眼间被刺穿两三只,从半空中坠下如一只只大鹰。 其余的四散而逃。 所有人从井然有序朝那几只掉落的怪物寻去,丁原看着一个个纵身而起的身影,又不知该怎么办,忽然身上一轻,姜彤带着他追着那几只怪物。 眼前的山坡上,一只比这里两个人加起来还要大的怪物死在地上,小孤峰的弟子们没有见过这东西,好奇的凑上去用脚踢一下,看看是不是还活着。 那双巨大的肉翼引得众人窃窃私语。 丁原钻进人群,将那怪物翻了个身,青色的皮肉生着无数皱褶。 若不是灵犀锋利再加上丁原剑中的那一缕剑意,怕是难伤这怪物分毫。 很远处的山巅上,一只比眼前这只怪物还要大的雷公,默默注视着这一切,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若是你无法将她们杀死在这里,我就没办法保证你的那些族人安全,好好想想吧”。 那只雷公口喷白气,眼神中露出一丝暴戾,猛然间回头朝那个声音来处嘶吼一声:“我会照着你说的做,你若是对我族人下手,便是和我雷公一族开战,我会不惜代价”。 丁原看着地上的怪物,忽然在其两只翅膀中间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孔洞,用灵犀挑开,一股难闻的气味立时扑面而来,熏得周围弟子连连后退。 丁原道:“师姐,怪物好像是中了什么毒?”。 姜彤忍着臭气凑上去看,那伤口出流着脓液,半晌道:“你把那疮口再割大一点”。 丁原用灵犀将那处疮口翻开,已经白色发脓的血肉裸露在外面,一个女弟子惊呼道:“这好像是噬神散”。 姜彤仔细看了几眼,拿过丁原手中灵犀,顺着那疮口朝怪物四肢划开,四道相同颜色的血肉痕迹清晰出现在那怪物背后,其余地方皆是血色骨肉,唯独有四条通向四肢的腐烂血肉线。 好像连着两条翅膀也有,姜彤继续解剖,果然,一共六条白线,与那个背心的疮口连接在一起。 点点头道:“的确是噬神散不假”。 丁原猛地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大声道:“大家回到方才那个山谷里结起阵,我觉得这些怪物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这话未完。 远处一片黑影又卷土重来。 一群人慌忙退回方才的山谷。 这次领头的那只怪兽比起方才掉落的那些不知道大了多少,来的数量也是极多一眼望去约莫有七八十只。 丁原眼看这次不能像方才那样,忙招呼大家躲入一个山洞之中。 那些怪物转眼间便到了眼前。 还是一样的手段,无数巨石纷纷砸下,这次所有人都躲在了一个小小的山洞里面,那些巨石几乎将来时的路完全堵死。 丁原低声道:“这些怪我身上的毒很可能是别人中的,或许并不是想和我们为敌,先等等看”。 又道:“师姐,你们有没有解噬神散的解药?”。 姜彤道:“小孤峰就是以制药为主,那肯定是有的,可是估计没人会带在身上,这种毒太过歹毒,一般人不会用它的”。 丁原眉头微皱,不知道怎么和这些怪物交流。 半晌,想出一个办法:“师姐,等会儿我说叫你抛我出去你就抛我出去,我上去抓一个下来,问问清楚”。 姜彤还在犹豫,那些怪物转眼又来。 丁原瞅准机会,大叫一声:“师姐!”。 姜彤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把丁原抛上高空。 刚出手便后悔了。 丁原直奔其中一只怪物而去,伸手拽住他的后脚,那怪物立即在半空腾挪,用尽全身力气想甩丁原下去。 丁原被这怪物巨力吓了一跳,死死抱着那怪物双腿。眼看这怪物伸手来抓自己,猛然间身侧亮起一道绿光,那怪物顾不上丁原,纵身往更高处飞去。 就这一瞬,丁原用力往前一爬,抓着尾巴翻身骑上了怪物身体,紧紧抱着那怪我脖子,刚要开口说话,便涨了一大口风。 想了想,抓着那怪物耳朵左右着怪物的飞行轨迹。 那只雷公被丁原在天上一顿折腾,每次翻身便会被抱住脖子,渐渐力竭,飞行慢了许多。 丁原趴在他耳边大叫:“你中了噬神散,跟我回去,我有办法救你”。 那怪物闻言一呆,侧脸道:“真的?”。 这声音瓮声瓮气,似乎还有叠音,像极了上古生物。 转头掉个方向,朝着一众弟子藏身的山洞而来。 眼前卷起一大片灰尘。那怪物收了翅膀,远远地站在洞口,丁原长出一口气,低声道:“跟我来”。 怪物犹豫一下道:“我会吓坏她们”。 丁原一呆,想了想道:“应该是你怕她们才对”。 那怪物闻言,跟在丁原身后,丁原站在他身边,只有他的双腿一般高。 那群小孤峰上的女弟子看见丁原果真带了一只怪物下来,连连后退,像是真被这怪物吓坏了。 丁原道:“我问你,你身上的毒是不是噬神散?”。 那怪物道:“荒神教的人抓了我们,给我们下毒,叫我们做事情,首领为了大家只能答应他们”。 又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噬神散,我们雷公一族已经很久不在这个世界上露面了”。 丁原想了想道:“师姐,有没有什么可以抑制这种毒药的药?”。 姜彤想了想,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自从上次中了合欢散,她就一直带一些必备的解药在身边。 道:“这是灵元单,可以缓解噬神散的疼痛,不过想要根除这种毒药,还得找到白苓,桂浆等必备药材”。 丁原打开那瓷瓶,里面只有不多的几颗。 走向那雷公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雷公道:“桑昆”。 丁原道:“桑昆你听着,我把这药先给你吃一颗,你回去带着他找到你们首领,叫他来见我”。 桑昆犹豫了两下,拿起丁原手中药丸吞了下去,果然后背和四肢还有翅膀上的疼痛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喜道:“这种解药还有没有?我族人几乎都中了这种毒,这些不够”。 丁原道:“这只能减轻你的疼痛,并不能根除,想要根除还要找到其他的草药,你去带着它,找你的首领过来”。 桑昆道:“谢谢你,我马上去”。 双翅一震,转眼冲上九霄云外。 第一卷 云岚 第四十八章 永不再为奴 黑暗的森林,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奇怪笑声一直在森林里面游荡,那声音就像是一只幽灵,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时而悠远,时而急促。 “好了,别叫了,是我”,昆桑朝着森林深处低语。 一步一步走在杂草青苔遍地的石阶上,显然,这里也曾辉煌。 只不过现在衰败了。 昆桑用两根手指捻着那个丁原给他的小瓷瓶,小心翼翼的走在林间,像是害怕着什么。 忽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背对着昆桑,浑身虬肌暴起,紧紧握着拳头。 “你去哪了?”。 昆桑单膝跪在地上:“那些人类能帮我们解决身上的毒”。 那个巨大的黑影微微侧头,转过身来,正是此间雷公一族的首领,视线看向昆桑手中的瓶子,半晌道:“你知道的,人类从来只把我们当怪物,这也是为什么我雷公一族几万年来只能隐蔽在这些肮脏的,潮湿的,废墟当中”。 昆桑犹豫了片刻,低声道:“这药可以缓解背上的疼痛,甚至我感觉可以动用雷电之力”。 那个比他大了一半的身影,缓缓走进,捻起那个小小的瓷瓶,犹豫片刻道:“你吃了?”。 “吃了”。 作为一族首领,他不敢冒这个险。 “来吧”,一步一步领着昆桑进入部族领地。 那一圈幽深黑暗的石洞里,昏黄的灯光照耀着围成一圈的雷公一族,寂静无声。 方才他们还在讨论怎么消灭谷中的那些人类,首领走了之后,鸦雀无声,每一个人都在担心那些人类会不会杀过来,将他们一起抓住。 首领拿着那个瓷瓶,低声道:“昆桑说这东西可以解毒”。 寂静。 寂静之后是小声的嘲笑:“那是人类的东西”。 首领缓缓转身,把手中的东西给所有手下一一展示,最后回到了昆桑面前。 低声道:“听见了吗?这是人类的东西,之前那些人说我们背上的药可以帮我们解除血脉中的诅咒,现在呢?诅咒是解除了,可是我们成为了他们的奴隶,甚至族人都无法保护”。 桑昆低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道:“有了雷电之……” “那又能怎么样?”。 “近万年来,雷公一族便会时时因为血毒发作,全身血液灼烧心肺而亡,死状凄惨,如今诅咒解除了,却每天饱受弑神之痛,你和我们一样,我不想知道你和那些人类发生了什么,可是,这药,不能吃”。这一声暴喝,响彻了整个山洞。 昆桑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那首领用力将那个小小的瓷瓶摔在地上,药丸四散分离,弹跳到周围人的脚下。 “啊!”,昆桑惊呼一声,犹豫道:“可是,我已经受够了这种奴隶的生活,哪怕……哪怕死亡,也比躲藏在这里要好……他们想见你……”。 首领犹豫了片刻,俯身捡起地上的一枚药丸,拿在手里,朝自己族人道:“还有谁,不怕死的,吃了它,跟我走!”。 片刻,有人捡起了自己身前的那枚药丸,放入嘴中。 “一图,我跟你走,去见那些人类”。 那人忽觉背后那种蚀骨之痛忽然消失,猛然间振翅,掀起一阵风暴,隐隐夹杂着几道细微的闪电。 幽蓝的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洞窟,那周围的石壁上,一个个小小的石洞,无数双眼睛正在看着这一幕。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反正我雷公一族,总不能永远躲藏在这里”。 中间那个首领一愣,半晌微皱眉头,一股庞大的力量,转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尘封在上古血脉中的蛮荒,在此刻爆发。 一股飓风旋即爆发在整个山洞之中,无数人用手臂挡住脸庞。 一图腾在半空中,低声道:“吃了药丸的,跟我走”,他将那枚药丸紧紧握在手心,谁都可以死,唯独自己不能。 昆桑一喜,随即跟在身后,转眼间地上腾起五道身影,接二连三的飞出了此间洞穴。 丁原正在山洞口踱步,心道:怎么不来了。 眼看月亮已经升起,朦胧的气雾笼罩住天空,像是一团巨大明亮的白色气团。 远处传来声音,几个黑漆漆的影子渐渐变大。 丁原心中一顿,低声道:“来了”。 姜彤忙叫弟子结成大阵,严阵以待。 昆桑落在地上,冲丁原道:“这是我们首领一图”。 丁原看见那个甚至比昆桑还要大了一半的身影,吃了一惊。 “你能解我们的毒?”,伸手摊出那枚药丸。 丁原道:“能解,只不过现在没有药材,这东西只能缓解你们的疼痛,真想祛毒,还得等我找到药材才行”。 一图道:“之前有人说能帮我们解除血脉中的诅咒,结果在我们身上下了噬神散,我不相信人类”。 丁原一呆,怪不得这些人想把我们搞死在这里。 微微一笑,拿起那枚灵元丹吞了下去道:“现在呢?”。 一图犹豫片刻道:“你们要我们做什么?”。 丁原道:“带我们去找荒神教的人”。 一图一愣,想了半晌道:“荒神教的人不止控制了雷公一族,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丁原一呆,难道除了雷公族之外,这十万大山里面还有别的族类? 沉思片刻,转身问姜彤:“师姐,你让诸位师姐凑一凑,看看还有没有灵元丹,我跟着他们去帮他们解毒,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注意安全”。 姜彤点点头,转身道:“大家把身上的灵元丹都拿出来”。 那些女弟子从身上凑出来大约百十枚灵元丹,用一个包袱兜了交给丁原。 丁原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们,我跟着你去,总没有什么顾虑了吧”。 一图大喜,若是真有什么药性,完全可以把这小子作为人质,低声道:“好”。 昆桑道:“我背着你”。 一众女弟子好奇的看着丁原爬上其中一个怪物后背,和来的那一伙怪物一起遁入茫茫天际。 低声道:“丁师弟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丁原跟着那些人来到雷公一族的聚居地,纵眼望去,秘密麻麻大概有五六百人。 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丁原把那些灵元丹拿出来,道:“这药就这么多,恐怕满足不了你们所有人,而且还有失效,估计药力只能维持半个月”。 伸手取出一枚灵元丹,递给一图。 一图将那枚灵元丹捏在手里,犹豫片刻,吞入腹中,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传遍全身,身上那些时时侵蚀着自己的痛苦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谁还要吃?”。 周围无数人挤了过来。 丁原皱眉道:“这里只有百十枚,估计满足不了这么多人”。 一图想了想,挑选了中间最强壮的一批人,道:“你得保证让我的族人都得到解放,我才会和你们去找荒神教”。 丁原道:“我说过了,要想根除你们的噬神散,光靠这药还不够,我们得去找解药”。 那些被一图挑选出来的人挨个吃了灵元丹,整个山洞中不断传来微小的霹雳声。一道道电光火狐不断在人群中爆发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丁原” 丁原想了想,朝那些聚集过来的人道:“你们如果不和我们一起对抗荒神教,你们会受到他们的奴役,你们的孩子同样也会受到他们的奴役,子子孙孙,雷公一族传承万年,总不能永远这样下去,得有更好的办法才行”。 所有声音像是被黑暗堙灭了。 忽然山洞口传来一声嗤笑:“小子,你也太小瞧我荒神教了,今日就把你和这些畜生一起埋葬在这里,你那些小师妹们,只会成为另一批奴隶,想比这些已经无法释放雷电之力的废物,她们可是有用多了”。 丁原抬头望向洞口外,看不清那人的身影,只是又一缕淡淡的光芒从他手中传来。 灵犀轰然出鞘,朝那个身影袭杀而去,丁原淡淡道:“现在才来?晚了”。 一图紧握着双拳,猛然间低吼一声,双手朝那黑影推出,一道形状诡异的电弧紧随灵犀之后,朝那人斩杀而去。 “晚了?嘿嘿,一点也不晚”。 耳边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头顶山石顷刻间崩塌。 “跑!” 丁原怒吼一声,身边昆桑一把抓住丁原将他甩出山洞,无数身影相互拥挤碰撞,拼命朝那个小小的洞口逃去。 狭小的洞口,无数黑影相互拥挤踩踏,人人拼尽了全力在往外面逃,幼体首先被抛出洞外,两边强壮的个体,用身躯硬生生抗住不断下坠的山石,叫身后的人逃出山洞,里面也在崩塌,无数的黑影像是蝙蝠一般往外面挤,这洞口实在是太小了,还有些甚至来不及腾空便被山石砸在地下,相互踩踏,一时间洞口处一片惨状,比起战斗更加残忍。 一图率先冲出洞窟,朝那个远远遁走的黑影追了过去,丁原眼看那些巨大的身影挤在洞口,谁也出不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召回灵犀,几道剑弧将已经坍塌下来的山洞又扩大了一下,没过多久,便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身影,还有很多没有出来,眼前的天上,估计只有洞中的一半。 丁原心一沉,大叫道:“大家把这些石头搬开,让里面的人出来”。 天上那些黑影立即闻声而动,一个一个如同大鹰一半俯冲而下,拼命的搬着那几乎坍塌的一整座山。 远处一图去而又反,低声道:“被他跑了”。 眼前不断地有尸体被从山中挖出来,许多人受伤不轻。 一图呆看了半晌,眉头微皱,紧握着拳头道:“你说的对,总得有更好的办法,我雷公一族,再不为奴!”。 眼中精光一闪。 厉喝一声:“够了,不用再救了”。双手间缓缓聚起一大团白色的电弧,猛然间推向那座已经坍塌的山峰。一阵剧烈的爆炸,彻底将那洞窟掩埋住。 低声道:“这里埋葬着雷公一族的过去” “我雷公一族,永不再为奴!” 通天彻地的咆哮响遍山谷。 第一卷 云岚 第四十九章 谷中大战 远处天际,像是再打雷一般,丁原一惊:“糟了”。 桑昆道:“我带你去”。 一图朝身后人大吼道:“所有吃了药丸的人跟我来”。 一大片黑压压的身影朝着小孤峰弟子藏身的地方疾飞而去。 姜彤这边丁原走了没多久,一大片魔教修士便赶到了这里,众多的女弟子被堵在洞内,无法发挥战力。 魔教当中有人大喊:“不要把她们杀了,活捉起来”。 一张大网从天儿降,封住整个洞口,紧接着无数毒粉凝聚在山洞外面的一小片地方。 洞内所有弟子一起出手,将那洞口用灵力封住,不让毒气蔓延出来。 外面魔教修士疯狂用手中刀剑朝那洞口攻去,时时另洞口山石崩碎,无数的岩石从外面山体坠下。 一道道水龙窜出洞口,朝天上地下的魔族修士打去,转眼间此处已经成为了一小片战场。 两方人马围绕着小小的山洞你来我往。 那些魔族修士境界不比此间的小孤峰弟子差,洞口那层防御只支撑了片刻,便开始摇晃,眼看支撑不住,姜彤手中灵犀出鞘,一大片火海如岩浆般朝洞外滚去。 灵犀方才出了山洞,沾染上那黄色的毒烟,姜彤感觉脑海伸出传来痛感,暗道一声:“不好,是噬神散”,还没发挥作用,又倒飞回山洞。 里面女弟子几乎将全部灵力都用在了洞口的防御结界之上,躲在洞中只有挨打的份。 那黄烟侵蚀着结界上的灵气,像是一把小刀,一层一层刮削着防御。 “她们支撑不住啦,大伙儿再用点力气”。 外面魔族修士手中灵光闪闪,凝结成一大股力量,狠狠撞在洞口,防御结界顷刻间破碎,黄烟伴随着魔族修士的身影一时间如潮水般冲进山洞,本来就不大的山洞,众弟子挤成一团,几乎没有任何战力。 被那黄烟一触,浑身传来剧痛,一时间惨呼声此起彼伏。 姜彤脸色苍白,手中道印翻飞,用尽全身灵气,一道液体般的火龙朝洞口狂扑而出,瞬间将本来已经涌入洞内的魔族修士又打了出去,整个山谷火光熊熊,洞内洞外惨呼一片。 “大家继续冲,把她们扒光!”。 “大家不要慌,用玄盾诀把我们连成一片冲出去”,姜彤朝身后弟子大喊。 身负土灵纹的弟子立马撑起一片透明的玄黄色蛋壳,缓缓朝洞外移动。 “不要进去,让她们出来,出来一个杀一个”。 这声音和方才让冲进去的声音完全相反,已经杀入洞中的魔教修士不知该怎么办,硬着头皮往那层玄黄色的蛋壳上撞,各种手段频出。 洞内女弟子虽没有死伤,可是中毒过半,灵气吸纳比不上灵气消耗,那层玄黄色蛋壳越来越薄,一丝丝细小的裂纹出现在上面,许多人浑身疼痛难捱,噬神散主要是侵蚀灵气,所有人的力量都随着时间越来越小。 猛然间,远处天际传来无数行迹不一的霹雳,整个山谷顷刻间像是下了一场雷暴。 “那些畜生怎么出来了?”,有人惊呼一声。 猛然间一道淡蓝色长剑带着拖尾直直杀入谷中,一剑穿透两人倒飞上天。 姜彤看见那蓝光,心中大喜。 朝身后道:“大家在坚持一会儿”。 天上冲下无数雷公,俯冲到地上将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魔修抓起来从半空中扔下去,手中电弧微闪,每一个都像在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怒,拳脚相加,与那些魔修厮杀在一起,丁原看着满山谷的黄烟,急道:“有没有办法把这些毒气清除出去?”。 一图双翅一震,口中厉声道:“风雷之力!”。 霎时间,所有雷公矗立半空,猛然间一起山洞双翼,半空里腾起狂风,夹杂着风刃电弧,朝山谷中呼啸而去。 那些黄色的烟雾被这股飓风一吹,立马调转了方向,本来始终弥漫在山洞外的黄烟,朝着地下山谷中的魔修扑去,片刻便从地下传来惨呼声。 一道道极细的雷霆从天而降,尽数劈在仓皇逃窜的魔修身上。像是雷池一般。 山谷中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把山洞中的女弟子吓得不清,之看见一道道电光映入洞中。 远处山上,一个黑影正在缓缓做法,一大团乌黑的云气朝这边天际滚滚而来。 一图眉间闪出一丝厉色,朝那个黑影飞了过去,口中发出一声暴喝,两手捏着两团电光朝那人砸下。 那个黑影吃了一惊。 急忙窜入半空中,正要拔剑,一双大手抓住那人的腿,狠狠朝山上摔去。 把那人直嵌入山体,一顿老拳,拳拳入肉,直把那人打成一团肉泥,天上黑云已然压到了头顶。 一道粗壮的雷霆从天而降。 一图浑身传来细小的麻痛之感,喘着粗气,猛然间振翅直冲那道雷霆,手中一团细小的白光转眼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与天上降下的那道电光,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一声剧烈的爆炸,半空中掉落下来一个身影。 周围的雷公疾驰而去,将那身影接住,旋而又飞回这片山谷。 一图缓了半晌,从人群中站起来,紧握着拳头,低声道:“我们去把他们全杀了”。 丁原看的心惊肉跳,这他娘的什么怪物? 原本那道要劈在此间山洞下的雷霆,被一图半路截杀,让山洞中的小孤峰弟子安全了不少,一大片黑影收拾了此间残局,朝着西北方向压了过去。 丁原长出一口气,急忙跑下山峰,跑向姜彤等人栖身的山洞。 山洞里面所有弟子盘膝而坐,吃了抑制毒性的药,正在恢复着灵气。 姜彤脸色惨白,丁原小声道:“痛不痛?”。 姜彤摇摇头道:“这些噬神散并没有植入身体,不要紧,休息一下就好了”。 丁原把在雷公那边的情况说了,姜彤道:“我们现在去和魔教的人厮杀只能是有去无回”。 丁原想了想道:“这些雷公战力不俗,要是能帮他们解毒,可以带他们一起去秋邙山”。 那个名叫桑昆的雷公去而又反,对丁原道:“一图叫我来给你说一声,我们去掀了荒神教的老巢,然后跟你们去找解药”。 又道:“还有很多部族都在荒神教的控制之下,一图自己要去找他们,叫我们跟着你”。 丁原想了想,这么多人,怕是不好带,问姜彤道:“那些解药哪里能采到?”。 姜彤道:“此间大山里面的药材肯定都被荒神教的人挖走了,小孤峰倒是有很多,可现在离得太远回不去,我们需得找个镇子,看看能不能买到”。 丁原仔细琢磨一番,这些雷公不为世人所见,若是带下山去,怕是会惊扰百姓,对他们自己也不好,不如先给他们找个地方定居下来,等做好了解药,再送进来。 道:“荒神教老巢估计地方不错,教他们带着族人去哪里休养生息,我们去山下买药”。 转身对桑昆道:“我得在这里陪着师姐们,你明天来接我,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办”。 桑昆道:“好,我先去杀那些狗东西”。 转身遁入苍穹。 丁原咂咂舌道:“雷公一族虽然人不多,可是战力无穷,能和他们联合在一起,秋邙山之行怕是安全了许多”。 一众人待到第二天天亮。 桑昆去而又反,道:“我们吧他们老巢掀了,杀了大多数的人,剩下的人都跑了”。 丁原点点头,给姜彤嘱咐了几句,起身道:“带我去看看”。 趴在昆桑背上,转眼在群山之中找到一处山谷,地势开阔极为平坦,此时谷中满是烟火,一块块的巨石几乎将那些修建的还不错的房子砸成废墟。 一图领着一众雷公过来道:“现在怎么办?”。 丁原道:“我们把这里打扫干净,你领着你的族人就住在这里,不知道你和山中其他氏族有没有联系,最好把他们一起叫来,这里地势开阔,地方又大,只有一个小谷口能出去,易守难攻,若不是遇见你们这样长着翅膀的,旁人还真就进不来”。 一图道:“我去联系那些氏族,不过解药怎么办?”。 丁原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十五日之后,你叫人来接我,我把解药送来,不过这段时间可能只能做出来你们一个氏族的,其他氏族的药不一定能有”。 一图想了想道:“你们把解药的配方给我们,我们可以去山中采集这些药材,自己炼制解药”。 又道:“让桑昆跟着你,以防万一可以回来叫人,我去联系氏族,需要很长的时间”。 丁原点点头道:“这样也行”。 一图朝身后雷公道:“把这里打扫干净,往后我们再也不住山洞了”。 丁原看着那些身影,这样的氏族竟然沦落到如今的地步,真是让人想不到。 桑昆带着丁原回到那个山洞,一行人乘上云梭朝谷外而去。 桑昆振翅盘旋在云梭周围,如守护神一般。 姜彤还是担心桑昆这样会吓坏了山下百姓,丁原道:“一大群自然会害怕,只有他一个人就没人会害怕了”。 眼见前方桑昆朝下面飞去,远远的一个镇子出现在云层下面。 姜彤按下云梭,一行人降落在镇子外面,徒步走入小镇。 齐凝嗅了嗅身上道:“又脏又臭,我们快找个地方清洗一下吧”。 桑昆一进入镇子,便引来了一阵惊呼,他是第一次进入人类的地盘,反倒被这些人吓了一大跳,收起翅膀不知所措,丁原皱眉道:“得给你也搞一件衣服才行”。 如此大的身躯,定然没有房间适合他,一群人找了一个稍大一点的客栈,叫客栈老板在院子里面搭了一个棚子,算是桑昆住的地方。 镇子里面那些和噬神散有关的药几天之内便被一扫而空,有些药材不够,一共也只配出了不到五十份解药。 这日丁原正在房中休息,姜彤从门外急匆匆进来道:“秋邙山那边急诏我们过去呢,怕是得走了”。 丁原道:“师姐,你把那解药的配方留下,这边让桑昆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第一卷 云岚 第五十章 再见施妙妙 昆桑从山中送完解药回来,丁原找到他,拿着姜彤写好的解药配方道:“我们得走了,这是解药的配方,你们用这些药材自己替山中其他氏族解毒吧”。 桑昆闻言道:“你们去哪里?”。 丁原道:“四大下宗和荒神教还有诡秘宗在秋邙山附近搜寻黄鸟,我们得去帮忙了”。 昆桑道:“一图让我们跟着你,我们也去秋邙山”。 丁原想了想,低声道:“你们和我们毕竟不是一族,我可以对你们不抱偏见,可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你们就在此方大山中繁衍生息吧,若是走入人类世界,难免有人对你们起异心”。 桑昆想了想道:“那你把这个带着,有什么难处就吹响它,附近如果有雷纹鸟听见了,会向周围的雷纹鸟发送信息,我们若是收到了就来帮忙”。 塞给丁原一个小哨子,转身离开客栈,朝大山中遁去。 丁原捏着手中的哨子,心道:“这东西不错”。 一行人第二日踏上前往秋邙山的云梭,疾行了几日,终于到了预定的地方。 前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大量鹤怀宗弟子受伤,此时小孤峰的弟子们到了,立即有伤员被送到小孤峰弟子落脚处。 这里属于大后方,和前方六脉弟子距离都差不多,其余几脉弟子眼见小孤峰的弟子来了,放心不少。 不仅仅只有鹤怀宗的弟子,这里是南株洲属地,其余三宗弟子总共人数也和鹤怀宗弟子差不多,一大片平地上,躺满了四下宗受伤的弟子。 丁原问其中一个伤员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伤员道:“十天前,此处十万大山深处的一处名叫枯谷的地方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好像是有人发现了一座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城池,整座城池用精铁筑墙,走入其中的弟子不是死亡就是昏迷重伤,那些重伤之后的人醒来像是疯了一样口齿思维都异常混乱,什么都问不出来”。 丁原一呆:精铁铸就的城墙? 又听那弟子道:“即便如此,四大下宗和诡秘宗还有魔教的人依旧发生了混战,再后来都是几方面厮杀,根本无法靠近那座城池”。 丁原仔细回想着精铁铸就的城墙这个关键信息猛然间浑身一震,记忆里面符合描述的只有三座城池,一是诡秘宗刚建立起来的时候,施昊天用陨铁精粹铸造而成的诡秘宗宗池秘渊。 二是天地宗的宗池天庭。 三是阴阳宗的宗池醴都。 这三座宗池中的天庭和醴都依旧在天地宗和阴阳宗的掌控之下,唯有诡秘宗现在无力掌控秘渊。 这座城池,只能是诡秘宗宗池秘渊。 诡秘宗很可能寻找的不是黄鸟,而就是这座城池。 难道他们知道了掌控秘渊的办法? 丁原正在发愣,姜彤走过来道:“想什么呢?帮我去拿点麻服散过来”。 丁原一把拉起姜彤道:“师姐,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处,丁原低声道:“我们得进去那个地方”。 姜彤一呆:“什么地方?”。 丁原眉头紧皱道:“这山里出现了一座精铁城池,我怀疑是诡秘宗的宗池”。 姜彤不太懂,丁原道:“只要能进了那座城,以你的修为,足以掌控秘渊,这口肥肉总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姜彤想了想道:“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 丁原沉思半晌,此时身边也没东西可带,现在自己唯一有用的不过是手中灵犀,灵犀既然是施妙妙的佩剑,总会在秘渊中起到一点作用,只恨自己修为太低,没办法把昊天镜拿到手。 施妙妙? 丁原心中一呆,施妙妙会不会就在此处? 道:“不用带了,我们悄悄进入枯谷,看看有没有机会进去”。 正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丁原,你过来”。 丁原寻声望去,是自己师傅祁界。 祁界四处瞧了瞧,没多少人,低声道:“离这里百里之外的枯谷中出现了一座城池,我给你一件法宝,你偷偷进去看看,有好东西就偷回来,没有就跑,知道吗?”。 丁原一呆,自己这个师傅好像有点不正经的样子。 祁界从袖中拿出一个方形铃铛,低声道:“这是我祖师爷留给我的,比你上次拿的乾元铃还要好用百倍,叫做四象方尊,可以增强你的灵技,你带着它去那里,悄悄进去”。 丁原奇道:“那师傅你怎么不去呢?”。 祁界道:“我目标太大,一进去所有人视线都在我身上,总不能抢东西出来吧”。 丁原道:“难道已经有人进去了?”。 祁界道:“那倒没有,那周围有一个很厉害的人这几天一直在附近,神识覆盖整个枯谷,你境界低,气息不够,不足以引起她的注意,我只要一进入枯谷,立即就会遭到追杀,所以不好进去”。 “连师傅也打不过?”。 祁界脸上一红道:“硬打也不是不能打,不是没那个必要吗?”。 眼看有人走了过来,低声道:“你记着啊,能偷就偷,偷不了就跑,莫要死在那里了”。 又道:“这东西小心点用啊,可是你祖师爷的祖师爷传下来的”。 边说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朝远处走去。 “增强灵技?”,丁原眉头微皱,手中掐出个道印,乃是一门变小鸟的小灵技,将那方尊握在双掌之间,指尖冒出一只小小的火鸟,忽然间只觉天地灵气疯狂窜入手中方尊,猛然间那火鸟增大数十倍,焚天之火顷刻间将周围烧的一片焦黑。 慌忙收了灵技,远处不少人朝自己这边望过来,姜彤远远大叫:“丁原,你做什么呢?”。 丁原鬼鬼祟祟收了四象方尊,走到姜彤身边道:“我师父给了我个宝贝,咱们现在偷偷进去枯谷”。 姜彤犹豫道:“可是这里……” “啊!你放下我,我自己会走……” 两人离开小孤峰驻地,升起云梭朝丁原所说的枯谷方向飞去。 走了半日时间,到了枯谷附近,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远处天上地下不时有激烈的厮杀,爆发出一片片的冲击波,时时有干燥的劲风吹到脸上。 两人顺着山谷慢慢朝秘渊所在的方向而去。 这几日此处战斗惨烈,各方不少弟子都退出了此处战场,留在这里的往往都是供奉或者是一宗长老之类的人物,爆发的冲突,也根本不是姜彤和丁原两人能接触到的。 两人就像是两只小蚂蚁,鬼鬼祟祟的穿梭在山谷之中,走了大半个时辰,远处的一幕,几乎叫两人惊掉了下巴。 方圆数里之内的地面坍塌下去,那座仍旧有大半部分被掩埋在地下的城池,朝西北方向倾斜,像是一开始从某个地方坠落到此处。 黑漆漆的城墙掩埋在已经被战火烧焦的土壤之下,乍一看如同鬼蜮一般。 然而,并没有能进入其间的入口。 “翻进去?”,丁原小声嘀咕着,想了想还是稳妥一点。 两人悄悄潜入城墙之下,精铁铸就的城墙,传来极其冰凉的感觉,这座记忆中的神圣之城,一片死寂。 丁原眉头微皱,双手结个道印,一只小小的水鸟顺着城墙翻入城中,还没深入多远,忽然被一股不知道的力量分解为一滩水雾,转眼间消失,好像被什么东西吞下去了一般。 丁原长吁一口气,低声道:“果然不能轻易跳进去”。 两人顺着裸露出来的城墙往前走了不远,一道小小的偏门大半被掩埋在地下,好像还没有人从这里进去过。 丁原推了推那门,纹丝不动,要想把这道城门挖开,恐怕靠这两个人还不够。 忽然天上从远处飞过来一个身影,丁原抱着姜彤缩在墙角下,那身影旋即朝东北方向飞驰而过,没有发现藏在此处的两人。 姜彤道:“现在怎么办?”。 丁原想了想,低声道:“我用四象方尊掐出一个昊天大帝的道印,看看有没有反应”。 手中道印翻飞,方尊吸噬这周围天地间的灵气,猛然间一道绿光打在那扇门上。 丁原皱了皱眉,半晌道:“没反应,我们去别的地方瞧一瞧”。 离这座城池几里之外,一个盘坐在山巅的女子忽然睁开眼,急急朝这边天地而来,转眼间已经落在二人身后,悄无声息,像是一只鬼魅。 “是他?”。 丁原二人浑然不觉,往前走了几步。 忽然间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丁原浑身一抖,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把拉过姜彤,反手抽出腰间灵犀朝身后杀去。 灵犀被身后之人双指夹住,立时停下。 丁原一呆:“是你?”。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丁原从昊天镜中放出来的施妙妙。 施妙妙看着姜彤腰间闪着绿光的灵犀,松开手道:“果然还是两个人拿着更有用”。 猛然间,一声沉闷的怪响从身边古老城池中传了出来,像是身边这座城池活了过来一般,一阵剧烈的颤抖,脚下大地裂出无数裂口,城池好像正要从深埋的地下出来。 那扇小小的偏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三人面面相觑,半晌施妙妙道:“跟我来”。 丁原紧紧拉着姜彤,跟着施妙妙从那扇偏门钻进了城池。 丁原低声道:“她是施昊天的女儿施妙妙,之前在王家的时候我从昊天镜里把她放出来的,没事别惹她”。 施妙妙站在二人面前,低声道:“秘渊还未完全开启,你把方才的道印再做一遍”。 丁原小声道:“会不会死人啊,我就是来看看,不想把命送在这里”。 施妙妙眉头微皱,半晌道:“我遗失了许多记忆,来这里也是为找回曾经的记忆”,缓缓摇了摇头道:“不太清楚”。 丁原一顿,转身拉着姜彤悄悄往外走低声道:“哪还是算了,万一死在这里可就不好了”。 一股怪力又将他吸了过来,施妙妙冷声道:“快做,别废话”。 第一卷 云岚 第五十一章 古城之内 丁原感觉有些害怕,低声道:“你是他女儿你怎么不放”。 施妙妙道:“我放了没用”。 “没用?”,丁原一呆。 施妙妙道:“你喝了我爹留给方之遗的渡厄膏,体内有他留存的气息,只有你能打秘渊”。 “渡厄膏?”,丁原想起了那日在云澈宗上喝下的那杯又苦又涩的液体。 “渡厄膏是什么?”。 施妙妙道:“那是我爹神力精粹,本来留给方之遗,是为了夺去方之遗神魄,没想到方之遗把它留给了云岚,更没想到的是,云岚也没有喝,反倒是便宜了你小子,结果你比这个世界的人少一个天璇穴,多了一个混沌印记,我爹怎么也没有算到会夺魄失败一部分神力被你胸口那枚混沌印记吞噬,另一部分残缺的神力还尚未苏醒”。 丁原一呆,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你怎么知道的?”。 施妙妙道:“那日你放我出来之后,我又用天衍道图推算了一遍,看到了你来这个世界的全部过程”。 “那枚黑色灵纹,是这个宇宙中一种未被幻化完全的灵纹,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获得了这枚混沌印记,把它放在了你身上”。 丁原愣了愣,道:“我还能……还能回去吗?”。 施妙妙眉头一皱:“回去?这个世界不好吗?”。 丁原沉默了,好不好呢? 自己仿佛背负了天大的机缘,万古以来从未有过的那种,可是偏偏命运又不太好,先后遇见云岚姜彤,几乎每天都在死亡线上挣扎。 猛然间,天上划过一道灵光。 施妙妙眉头一皱道:“不好,有人来了,快结道印”。 丁原被她这么一喝,慌忙结出方才那个灵纹,一道粗壮的绿色灵气,通过四象方尊之力,转眼间冲满眼前整个巷道,紧接着与之相连的巷道亦是被这股灵气填充,一道一道,整个秘渊,便在此时,轰然从万古沉睡中惊醒。 剧烈的晃动之下,这座沉睡了万年的古城,开始一寸一寸抬高,无数积土被抖落,整个枯谷,都在颤抖,古城中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古老而神秘,响彻八荒。 施妙妙领着二人朝秘渊深处走去,这方古城,先是缓缓从深埋的地下拔出,然后端端正正悬在半空之中,一股诡异的黑色,笼罩了整个秘渊。 四周越来越多的修士出现在古城周围。 各个都是上三境界以上的修士。 施妙妙眉头微皱,手中一柄奇特的古剑被掷上高空,转眼间长成百丈大小,悬于古城正中央,从古城中透出无数的灵气,都朝着那柄剑汇聚而去。 “我将昊天剑悬在此处,防备着那些人,你去找源石,记住,找到了必须交给我,否则我就把你们杀了”,施妙妙声音冷淡,无数昊天剑意从昊天神剑上喷涌而出,几乎形成罡风将这一方古城笼罩在磅礴的剑意之下。 丁原咂咂嘴,伸手去拉姜彤。 施妙妙道:“你一个人去就可以,她得留在我身边”。 丁原一愣,这下还怎么让姜彤控制这座古城。 犹豫了片刻,一道剑意朝自己冲杀而下,斩在自己脚下。 立时迸发出一连串的火星。 施妙妙冷冷的看着他。 丁原眉头微皱,迈步朝记忆里的神殿走去。 那股黑气遮天蔽日,古城内镶嵌在墙壁上的灯随着丁原前行,一盏一盏被点亮,转眼间,一座诡异透射着隐隐蓝光的古城便出现在了周围那些修士面前。 所有人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冒险进去。 那柄悬在顶空的昊天剑,就像是一尊不可撼动的神像,身上骨架缓缓涌动,宛若一个生灵一般。 走在空旷的古城之中,四周寂静的可怕,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和那些时不时从某个隐蔽地方传出来的开门声。 他们是什么? 丁原毛骨悚然,硬着头皮朝最中间那座神殿走去。 一个一个淡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道路两侧,缓缓注视着丁原。 在他身后跪成两列。 施昊天淡淡的气息从眼前这个少年身上散发出来,即便是过去了玩年之久,这里的神祗,依旧不能忘记。 一步一步。 猛然间头顶传来一声惨呼,丁原眉头微皱,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境界的修士,还未进入古城上空,便被一道剑意从中斩断,紧接着更多的剑意将他的尸身割裂,转眼如被分解一般消失在半空之中。 所有人都是眉头一皱。 这他娘的怎么上去。 有人祭出了法宝,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东西被投掷到天空中,磅礴的剑意如有神识,来一个挡回去一个,渐渐有人开始试探着朝这方古城靠近。 幽暗的神殿,如同鬼蜮一般。 蓝色的灯光,指引着脚下的道路,丁原伸手推开那扇似乎很熟悉很熟悉的大门。 诡异的声音立时在耳侧想起,才刚进入神殿。 脑中便传来隐隐的疼痛,丁原用手扶着额角,靠在一边的大殿柱子上。 一个诡异的声音在耳边想起:“你来啦……你来啦……你来啦……”。 无数声音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再问残存于自己身上的那一缕气息。 “他来了,昊天神帝回来了……” “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无数的细小声音仿佛是从自己脑海中发出一般,丁原摇了摇脑袋,晃晃悠悠往前走了几步,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一张张诡异而又惨白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对,不是出现在自己面前,而是出现在自己眼睛之中。 那是来自于脑海深处的意识。 施昊天在活着的时候杀死的那些人,始终都在他记忆的最深处,此时正在被大殿中这种诡异的力量唤醒。 丁原伸手拔出灵犀,耀眼的蓝光立时将自己包围,耳边惊恐的声音想了起来:“施妙妙,她还没有死……” “昊天神帝的女儿……她还活着……” 眼前逐渐清晰,那些诡异的声音似乎从自己脑海中被挤了出去。 远处,一男一女站在山巅。 “我的左使大人,这下该看你的了”。那个身穿一身紫色大氅的男子,把一方印玺递给身边女子。 这女子表情冷漠。秀发扎在身后,面无表情接过那枚印玺,低声道:“这件事完了,我要回云澈宗”。 身边男子不说话,半晌口中言语有些恶毒:“你要去找那个强奸了你的男人?”。 “不想为你的父母报仇了?”。 忽然一只手捏住那女子下颌,冷声道:“他吃了我的渡厄膏,他跑不了,你也跑不了,迟早有一天,你们两个都得为我服务!”。 忽然松开那女子的下颌,慵懒道:“你放心,我方之遗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诡秘宗再次临登仙宗之位,对你我没兴趣,对于你们两个的性命更没有兴趣”。 冷声道:“诡秘宗必将在我手底下重现辉煌,到了那一日,不管你去找谁,我绝不拦着”。 眼前这女子正是云岚。 听完这些话,手中端着那方印玺,缓缓朝秘渊走去,半晌冷笑一声:“在云澈宗你怕死,在这里你也怕死,比起他来,你差的远了”。 转眼变成一道弧光,坠落在秘渊城内。 手中那枚印玺像是号令诸神的神物,昊天剑气避之不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方古城内,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外缘的黑气,昊天神剑的剑意,甚至那些蛰伏于此间的幽灵,都像是见了主人一般,远远离开那个走在古城中的女子。 施妙妙心中一顿,带着姜彤遁入古城之中。 方之遗远远看着古城之内那个白色的光斑,眉头微皱,无数柄飞剑从他体侧涌出,朝意图靠近古城的那些修士杀去。 那些飞剑,竟然比昊天剑意更恐怖。 方之遗静静的看着那个白斑向古城中央移动,忽然眉头一皱,自言自语:“她也来了”。 半晌像是发现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难道?难道那个小子也来了?”。 可是此间天地中的气息太多,而且有不少强大的人隐藏在暗处,想找到一个下二境的人,谈何容易。 丁原手执灵犀,一步一步朝着神殿深处走去,那一排屏风后面,是一扇小小的门。 门上是一个圆形的机关,丁原想了想,伸手放在那个机关之上,闭眼感受着那一缕奇特的感觉,缓缓将五指插在周边几个小孔之内,用力转动。 密集的机械声从里面传出来。 半晌右手停了下来,伸手按在那个圆形的机括上面,吧嗒一声,陷下去一块。 丁原睁开眼,用力推向那扇小小的门,一声沉闷的开门声响起,一道朝着地下的阶梯出现在眼前,微弱的灯光从两侧亮起,逐渐将地下这个几乎占了古城四分之一的地下宫殿照亮。 顺着那个阶梯一步一步往下走, 里面还是和上面一样,空空荡荡。 丁原长出一口气,紧张的心都快跳了出来,两只手满手是汗,几乎是朝着那里面一步一步挪动。 忽然,远处有个身影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近了才发现是施妙妙。 丁原顿时感觉安全了许多,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那身影不答话,还没走到自己身前,又返回去,像是让自己跟着她。 丁原犹豫两下,跟在那个身影后面,一步一步走向未被灯光照亮的黑暗处。 忽然手边灵犀一亮,丁原浑身打了个激灵,立时清醒许多,抬头望去,自己依旧在大殿门口,甚至还没来得及将那扇门推开。 “这是幻境!” 猛然间朝后退了数步,眉头紧皱。 暗道:“我既然身上有昊天大帝的气息,这些幻境就绝不可能是昊天大帝用来阻拦我的”。 那么…… 忽然眼前的大门铜环上,映照出自己身后的景象,丁原几乎吓得魂飞魄散,猛然间提起灵犀狠狠朝后斩去。 第一卷 云岚 第五十二章 宫殿之中 那身后,一道只有上半身的白色神祗,正拿着一把同样化为虚影的巨大镰刀朝自己狠狠的斩下来。 灵犀一触,立马有种被割裂灵魂的感觉,仿佛意识受到攻击。 丁原将那道神祗斩灭,外面越来越多的白影正在朝自己缓缓靠近。 “你们这是反叛!”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丁原仿佛在方才那一刻,被另一种意识主宰,冷冷的说出了这句话,自己都吃了一惊。 那些神祗忽然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 趁着这个机会,丁原转身推开那扇古老的殿门。 和方才在幻境之中的一模一样,外面那些神祗还在犹豫,丁原转身又将这扇殿门关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熟悉的柱子,上面镌刻着各种神兽,熟悉的大椅,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 丁原环视这神殿一圈,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巨大的椅子,体内仿佛有两种意识在交替,忽而感觉心惊,忽而感觉像是回到了家。 缓缓走上前去。 身后那些白色的神祗穿墙而入,手中提着兵器。 丁原站在大椅前,冷冷的看着这些意图反叛的影子,缓缓坐了下去。 轰然间,整个秘渊为止一颤。 方之遗瞳孔大张,从嘴缝里迸出三个字:“不可能!”。 那方古城上面,一大团黑云凝聚在昊天神剑上空。隐隐形成巨大的漩涡。 施妙妙忽然停住脚步,低声道:“怎么会?难道……”。 一道蓝色的闪电从头顶那片漩涡中打在昊天神剑的剑柄之上,顺着剑身直直传到地下那座神殿之内,顷刻间,一道白光照亮了整个大殿。 “吾乃施昊天!”。 丁原眼中闪动着诡异的幽蓝,伸手像是从面前的桌子上拿起一块印玺,白色的虚影,狠狠的砸在桌子上。 一股磅礴的神力,从那方印玺中透出,肉眼可见的涟漪,将眼前地面上的白色神祗全部冲散。 云岚脚下一顿,手中那方印玺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猛然间光亮增大数十倍。 轻呼一声,急忙朝中央神殿走去。 满天的剑意瞬间被这道白色涟漪清除得一干二净,无数城外的黑影飞入古城。 丁原猛然间回过神,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浑身出了一身冷汗,急匆匆从这座大椅上站起来。 迅速跑到身后的屏风之后,方才他已经看到了那些飞入古城的身影,再不去找源石,怕是要被这些人拦住。 熟悉的流程,拧开机括,闯入地底宫殿,手中灵犀蓝光大盛,直奔最里面那一座道台。 道台之上,一枚约莫拳头大小的圆球,正在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就是它! 丁原伸手去抓那源石。 忽然脑海中出现第三个声音。 “你不要将我交给他们,我可以让你成为第二个神帝!” 丁原一顿,低声道:“你是谁?”。 那声音如同沙哑,低声道:“我就是你眼前的这块源石,源石就是我”。 丁原一惊,这东西竟然有神识? 那石头低声道:“施昊天想将我炼化,我只好杀了他,怪不得我,他是什么东西,也敢亵渎源石?”。 丁原眉头微皱道:“保不准你还想杀了我呢”。 伸手去拿源石,一把将它捏在手里。 脑中传来一阵剧痛:“不要带我走,我可以帮助你控制住整个秘渊城”。 丁原忍着那剧痛道:“好啊,你先帮你自己吧”。 猛然间将那源石提在手中,浑身仿佛冲入了一股来自荒原的力量,片刻从地上站起来,眼中一道冷光,遍观全城。 “我回来了——”,悠长的声音从大殿中想起。 “你回来你奶奶个腿!”,丁原闷哼一声,感觉自己五官都在扭曲。 “你给爷爷下去吧”,猛然间厉喝一声,拿着手中源石狠狠砸在自己头上。 瞬间意识清醒。 拿着源石急匆匆往外面赶。 此时神殿院子之外,云岚看着自己身前两个女子。 施妙妙道:“把东西给我”。 云岚冷笑:“有本事你自己拿”。 姜彤呆呆地的看着这两个女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帮谁。 施妙妙伸手去拿那印玺,手上传来一阵灼热。 “怎么会?”。 云岚低声道:“昊天印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了,如今的它,只有号令诡秘宗的力量,早已经没有了昊天大帝的神识”。 “那不如把它交给我?我不怕”。 耳边响起阴恻恻的声音。 三个女子一同侧脸望去,不知道何时在巷子中间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身影。 那身影根本没有迈步,已经移动到了三人面前,伸手去夺云岚手中印玺。 施妙妙伸手打出一道神光,与那人交战在一起,同时另一只手朝云岚袭去,裹着衣袖夺取云岚手中的神印。 云岚亦是受到神印力量的加持,在两人之间化作虚影,三人顷刻间战成一团。 姜彤看着那三人身影,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轻咬嘴唇,朝神殿之内奔去。 无数灵光只要打在此间天地,立时便被堙灭,消失的无影无踪。越拉越多的人在这条巷子里打成一团,云岚眉头微皱,方才站在这里的那个女子怎么不见了? 此间人互相杀伐,不断有人被打出战团。 云岚趁机脱身,窜入神殿。 丁原还在和施昊天残存的神识在搏命,一会儿是自己,一会儿是施昊天。 手中源石亦是不断地诱惑着他。 “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来对付他”。 “一块石头也想化出神魄?我恨就恨在当时犹豫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们两个鬼东西,还想从劳资这里夺取神魄,我滚你奶奶个腿”。 脑海里三个声音,三种意识打成一团,整个人在地下宫殿摇摇晃晃,始终走不出去。 手中那源石似是发了狠,猛然间白光大亮,整座宫殿微微颤抖,无数密密麻麻符文在所有墙壁地面亮起,黑色的雾气之下,一排一排的铁甲冤魂,手执兵刃,从四面八方涌向秘渊中心。 天上那道缓缓旋转的气云,此刻降下更强的雷霆,昊天剑中所有剑气喷薄而出,一堵肉眼可见的白色气云,彻底将这方古城掩盖住。 惨烈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有葬身于那些冤魂武士刀刃下的,有死在此方修士手中的,还有些被昊天剑意所杀的。 整个秘渊彻底沦为死城。 而以神殿为中心,巨大的幻境正在缓缓展开,许多人上一秒还在古城中厮杀,下一秒便不知置身何处,一个个像是无头苍蝇,在古城之内乱撞。猩红色的古城,在此刻无比恐怖,没有进去的人再也不敢上前一步,猛然间发现自己身边站的是敌人,轰然出手,枯谷之中,古城之外,到处都爆发出惨烈的战斗。 方之遗瞳孔微缩,半晌喃喃道:“这下麻烦啦”。 姜彤跌跌撞撞走在幻境中,眼前忽然变成一片白色,雾气笼罩着自己,不知道方向,不知道是哪里。 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忽然前方出现一个影子,是丁原! 姜彤正要跑过去,像是想起了什么,手中灵犀闪着绿光,却不见那人手中的灵犀,心中一顿,拿剑斩向那个丁原。 恍然间场景一换,又是在鹤怀宗白鹤峰上,还是当时对阵萧书远那番场景,一样的招式,猛然间像是看到了什么,一个小瓷瓶从萧书远袖口跌落在地上。 眉头微皱,无边业火转眼喷出,焚天焚地。 云岚拿着那方印玺,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在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耳边传来一声怒吼:“那你送我剑做什么?”。 他把折枝扔出窗外,眉眼微抬,还是在那间客栈的窗下。 云岚轻呼一声,拿起折枝想送回客栈,猛然间听见另一个女子的声音,透过光亮,清晰地看见两人抱在一起。 眼泪夺眶而出,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眉间生出一抹戾色,伸手化出一片水雾。 方之遗站在身前,将手中那枚印玺递给自己:“这枚印玺可以帮你提升功力,他有神帝的力量,你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为你父母报仇,才能为我做事,往后,你便是诡秘宗左使,一言一行,都要听我的……否则……他,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有的幻境,都是自己内心最恐惧的东西。 丁原依旧在宫殿地下和那两个东西打成一团,手中灵犀舞着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剑招。 力求将那两个脑海中的声音压下去。 猛然间,将那源石砸在胸口,黑色灵纹显现出无比诡异的气息。 “混沌纹!他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现在才知道,晚了”。两个声音互相嘲讽。 源石之上,一股磅礴的力量被那黑色灵纹吸入其中。 渐渐地,两个声音都小了下来。 丁原喘着粗气,浑身大汗淋漓,嗤笑一声:“就你两个鬼东西,也敢和你爷爷抢身体”。 许久长出一口气,低头看向自己手中依旧散发着白色光芒的源石。 用灵犀支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来。 一步一步朝殿外走去。 到了外面的神殿,回头看了一眼之前进来时自己做过的大椅,恋恋不舍,那种执掌天地的力量,已经深深印在了自己脑海之中。 缓缓走向座椅,慢慢屈腿,正要坐下去,猛然间出了一身冷汗。 摇摇头,喃喃道:“真他娘的上瘾”。 转身走向殿门,缓缓推开。 眼前那个手指大印的女子,还有那个拿着灵犀的女子,都让自己措手不及,远远比方才在大殿之中更加震惊,像是被人用力敲了一下脑壳,耳边传来嗡嗡之声。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两个在原地团团打转的人身上。 第一卷 云岚 第五十三章 大战 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抓住两个人。 无数的人正在往枯谷这边赶,四大下宗,魔教,诡秘宗,无论什么境界,所有人都在往这里赶。 已经沉寂了许久的滦溪山脉,再一次沸腾了。 四大下宗弟子纷纷搭乘云梭赶来,与同样到达此地的魔宗诡秘宗混战在一起。 费鹤,萧书远,太叔常,戚长道,醴云遥,与手下带出来的鹤怀宗弟子紧密的形成四方大阵,只是少了小孤峰的弟子们,此时的她们,正在治疗源源不断从前线送下来的弟子,而首席姜彤不知所踪。 同样消失的,还有丁原。 七脉师傅已经踏入枯谷之内,尚未进入秘渊之中,解决了眼前扑来的魔修,祁界目光看向秘渊之内,眉间隐隐有一缕忧色,心道:那小子不会真进去了吧。 远处水月赶了过来,见面第一句就是:“见过彤儿吗?”。 祁界神情自若:“没见过”。 两人并肩驻足在战场外围,视线紧紧盯着远处一个山峰,那里有一个人,让他们颇为忌惮。 年方三十的方之遗。 方之遗并没有兴趣和底下这些人去打交道,心中在想到底是离开还是进去看一看,想了许久,喃喃道:“不怕你跑了”。 起身遁入天地。 忽然间背后一凉,挥手便是一剑。 远远一股灼热的罡风扑面而来。 眼前半空中一个青衣男子负手而立。 方之遗眉头微皱,已经如此谨慎,还是遇见了他。 那青衣男子手中拿着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剑,低声道:“鹤怀宗草堂周止境,前来讨教”。 半空里的方之遗,猛然间爆发出一股滔天业火,声势之大,让所有再打的不在打的修士剑客都呆了一下,远远看着那半边天上惊天动地的灵技。 这一击乃是他火灵纹最厉害的一招,调动的是十几年从诡秘宗获得的具有信仰之力的灵力。 已经远远超出普通的灵技的范畴,焚天之力顷刻间倾泻到那个小小的山头上。 周止境不敢怠慢,缓缓起手,随着那一剑,仿佛整个空间中的灵气都在跟着剑身运转,祁界吃了一惊,喃喃道:“万万没想到周师兄已经进入如此境界”。 携风裹势,狠狠的朝扑向自己的熊熊业火而去。 半边天空都跟着那一剑朝远处天上的方之遗压了过去。 像是有人用一把巨大的扇子扇向了烈火,猛然间,两边业火遭到这一剑的挤压,纷纷朝四周扩散而去。 周围的修士顾不上眼前的战斗,起身立即遁走,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沾上了这溢散出来的火苗,转眼陷入火海,拼命在地上翻滚扑灭。 方圆数里之内,无人敢靠近,生灵寂灭。猛然间火海中迸发出一粒豆大的剑光,方之遗从袖口中甩出一只匕首,拖曳着长长的尾翼,将整个火海一分为二。 周止境瞳孔微缩,手中那剑悬于身前,分出八柄剑,围成一圈剑尖相对。 一股气浪从那剑盾中心小小的圆圈上面爆发开来,肉眼可见的白色涟漪,横扫整个战场。 方之遗手中掐个土道印,转眼消失在天际。 周止境脚下跨出一步,立马出现在一里之外的方之遗身侧,一道剑围成的铁桶,狠狠的砸向方之遗。 方之遗眼中精芒毕露,仰天长啸,双手撑起一副道图,与那道剑桶死死相抵,片刻撑破剑阵,眉间闪出一抹戾色:“给你脸面,真当自己无敌了”。 浑身上下爆发出一股惊天的气势,隔空拍出一掌,祁界心中一跳,远处天上,忽然出现一个掌印,倏而消失。 周止境双手悬于身侧,缓缓上抬,脚下腾起无数剑影,如同大海一般倒卷在天上,整个人踩在那片剑海中像是一叶扁舟,狂风暴雨,纹丝不动。 “去!” 漫天剑海汹涌澎湃,朝方之遗压下,与那金色大掌印相交一瞬,即刻将那道法破去,直扑方之遗。 方之遗眼神冷峻,双手快速结着道印,猛然间,漫天剑影像是被定在了半空之中。 结起一大坨玄冰。 一粒细小的光点,出现在周止境身前。 “不好”。 祁界一步踏出,再踏一步,从袖中拿出一把浮尘,顶端撑成伞状,与那粒剑光顶在一起。 方之遗眉头微皱。 手中玄黄色光芒一闪,整个人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之中,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止境浑身玄冰崩碎。眉头微皱。 半晌看了一眼祁界道:“这小子功力又精进不少”。 祁界道:“师兄剑术已经逼迫他放出了四道道印,再修炼几年,遇上这小子就能把他给斩了”。 周止境长叹一声,半晌道:“什么都不缺,就缺这几年呐”。 两人凝视着眼前天地,许久说不出话。 水月心急姜彤,一时拿不定主意她是不是去了秘渊之中,忽然身侧传来一个声音:“水月师傅”。 水月转头看去,是七脉首席。 那五人现在聚在一起,朝自己赶过来。 为首的费鹤道:“水月师傅,怎么不见姜师妹?”。 太叔常道:“丁原也不见了”。 看着水月正凝视着眼前这方古城,失声道:“他俩不会进去了吧?”。 水月轻叹一口气道:“你们就在外围,不要莽撞”。 抬步缓缓朝那方古城而去。 城内一处拐角,姜彤紧紧站在丁原身边,云岚一脸冷色。看见丁原带的那把佩剑,瞥过脸去,不想看见两人。 手中大印已经没有了光芒,昊天剑意再次密布整个秘渊。 城中出现无数白影幽灵,从诡异的地方出现在各类修士之后,捕杀着这些贸然闯进来的人。 丁原蹲在一处墙角,皱眉想着怎么出去。 姜彤挽着他的胳膊,心里忐忑的看着眼前丁原的正牌妻子,一言不发。 云岚越想越气,抬步往前走。 “你去哪?”。 “不用你管”。 丁原嘴唇微动,片刻走过去拉住她,道:“现在外面很危险,我们得等施妙妙来带我们出去”。 云岚被他一拉,心软了,当即 停下脚步。 从房顶上跃下来一个人影,见了三人,先是一呆,随后转向丁原:“东西呢?”。 丁原把手中散发着微弱白光的源石递给施妙妙。 施妙妙拿在手里,常看许久,忽然莞尔一笑道:“有劳了”。 转向云岚道:“方之遗跑了”,又道:“这样的男人值得吗?”。 云岚怒道:“我和他没关系”,忽然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道:“值不值得不是尊主大人操心的事儿吧”。 丁云浑身一紧,半晌急道:“现在怎么办?”。 施妙妙拿着源石,低声道:“整个秘渊皆在我掌控之下”。 手一挥,那源石飞到半空中,猛然间白光一闪,那些冤魂武士再次杀了出来。 丁原犹豫道:“不用杀了这里的人吧”。 施妙妙一愣,想了想,伸手唤回昊天神剑,满天剑意顷刻间消失,秘渊之内无数黑影逃窜而出。 源石控制着整座秘渊城。 像是一艘巨大的云梭,缓缓升起在天空之中,整座城池,轰然而起。 水月尚未进入古城,猛然间看到无数飞影从中遁出,脚下一停。 片刻,这座沉寂了万年的古城,发出荒蛮怒吼,缓缓朝天上飞去,片刻已经离地百丈之高。 黝黑的城体连成一片,恢弘壮丽,就这样离众人越来越高。 旋即朝东南远处飞遁而去。 只留下一个证明了它曾经存在过的大坑。 如梦如幻。 然而,还是不见丁原和姜彤的影子。 东南方向,乃是南株洲腹地。 此间各派弟子缓缓有序的退出战场。 几个首席弟子面面相觑,走上前去道:“水月师傅,现在怎么办?”。 水月沉声道:“带领各脉弟子退回驻地,小心魔教和诡秘宗的人”。 一众弟子立即退去。半路上,秦广姚低声趴在萧书远耳侧说了一番话。 萧书远眉头微皱,想了想,拿出另一艘云梭,自己带着秦广姚朝着东南方向急奔而去。 离战场千里之外,那方黑色大城落在一处平原之上。 丁原长出了一口气。 施妙妙带着三人出了那座大城。 驱动源石,那方方圆数十里黑色铁城,转眼间缩小,落于她掌中方寸之地。 丁原心里嘀咕:早知道这东西能这么玩,我就自己带走了。 不过后悔已经晚了。 施妙妙轻呼一口气道:“我走了,后会有期”。 带着秘渊遁入天际。 此间只剩下三个身影,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丁原挠挠头,支支吾吾道:“那……那我们……”。 “没有我们,只有你们”,云岚收起手中那方印玺,正要遁走,又被丁原拉住。 小声道:“你就算走也要……也要……”。 “想休了我?”,云岚冷笑一声道:“想休了我也得去云澈宗再说,现在就去?”。 这话音未落,远处天际出现了一个人影。 “小子!见了诡秘宗的人怎么不杀?舍不得下手?”。 水月一声怒喝,手中剑光直砸云岚,云岚心中一惊,往后撤了数百丈,手中印玺闪闪发光。 姜彤一急:“师傅,不要……”。 水月一愣,心中怒火更盛:“你护着他也就算了,还护着那个女人?”。 云岚反倒起了兴趣,不走也不打,静静看着丁原怎么处理。 水月厉喝道:“跟我走”。 一把拉起姜彤,姜彤还未来及说话,已经被水月带着遁入天地。 远远传来声音道:“小子,你身上还有噬心丸的毒,想想怎么办吧”。 云岚好像是有人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轻呼出一口气,缓缓走上前来道:“走吧,和我去云澈宗?”。 丁原心里异常矛盾,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屁股坐倒在地,抱着双膝,把头放在膝盖上。 道:“累了,休息一下”。 突然间,天边又出现了一个影子,云岚轻笑一声道:“看样子鹤怀宗对你不错,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第一卷 云岚 第五十四章 袭杀 丁原闻声,朝天边看去,远处云梭转眼到了地上。 霍然起身,一拉云岚道:“跑!”。 云岚一呆,被丁原拉着朝反方向逃窜。 云梭上下来那二人本来是想跟着那城过来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机缘,远远看见是丁原,身边那个女子容貌倾城,让两人都为之一呆。 见丁原转身逃窜,忽然间反应过来。 秦广姚道:“这小子难道是乘着方才那城来此处的?”。眉间闪出一抹戾气道:“现在不杀他,就没机会了”。 挺剑朝远处那二人追过去。 萧书远本来没有杀人的意思,此时见秦广姚追了过去,又看见那二人拼命在逃。 顿时起了杀心。 缓缓腰间拔出剑,几个起跃朝那两人追去。 云岚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急忙甩开丁原的手道:“你干嘛?”。 侧脸看见远处那二人执剑追来。 心中一顿。 反手从丁原腰间拔出灵犀,反身迎向那二人。 萧书远一呆,他的目标只是丁原,没想到此时那个女子迎了上来,本来有意避过那女子朝丁原追。 没成想自己已经冲在了秦广姚前面,眼前那女子,秀眉微竖,手中剑光一闪,立有剑气迸发出来,那剑竟不走常路,微微划出一个弧线,朝自己左侧袭杀而来。 心中一顿,厉喝道:“诡秘宗的人?”。立即感觉犹如大石落地,自思:通敌之罪,杀了也就杀了。 本来他还对杀丁原有一丝犹豫,只想先拦住他,至于杀不杀没有完全下定决心,此时发现眼前这女子竟是诡秘宗的人,手下不再留情。 提着剑将左侧袭来之剑荡开,半空中翻转跟头远离那女子,左手双指并在剑身上,从剑柄捋到剑尖,眼中精光一闪,直朝云岚杀去。 他本就得了剑气山南近剑亲传,剑锋凌厉,此时一出手便是杀招,剑尖一抖,漫天虚影,分不清虚实。 云岚手中灵犀无法发挥其威力,拿剑在胸前绕着圈,力求将那些虚影都笼罩在自己剑影当中,边打边退,不一会儿剑圈越来越小。 “当”一声,两剑相交,立时感觉自己手中这剑如入泥潭,这是鹤怀宗破凰剑诀,当初丁原和姜彤比试之时,姜彤便用过这招数,引着丁原剑法致使丁原剑招出错。 云岚眉头微皱,及时抽出灵犀,起身朝身后飞奔一阵,双手结印,一道水缎凝重而柔软,朝萧书远卷过去。 萧书远陷入水缎形成的圆圈之中,四周不见人影,眉头微皱,眼前女子不比自己境界低,屏息凝气,注意着周围的动静,那一圈水圈越来越小,几乎将自己围在方圆三丈的地方,猛然之间,头顶大水压下,慌忙舞剑成团,如一把大伞挡住头顶杀下的大水。 身侧传来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侧脸望去,那女子从水幕中冲出来,剑尖离自己不过半尺。” 胸口灵纹灵气顷刻间遍布周围,一道坚实的木墙挡在身前,那一剑直透木墙已经刺穿了自己衣物。 口中怒喝:“繁星刺!”。 一大片钉状木刺从木板上杀出直扑云岚面门。 此时云岚离得极近,瞳孔猛然间增大,朝身后水幕急急遁去。 那一排繁星刺尽数与水幕冲撞在一起,将那水幕撕开一道裂口。 云岚飞身朝丁原方向遁去。 丁原此时手中无剑,正在躲避秦广姚的剑招,伸手将那只四象方尊握在手里,手中道印翻飞,一只火鸟立时朝秦广姚扑去。 秦广姚轻呼一声,急急打出一道水幕,朝身后遁去。 云岚一把拉起丁原道:“走!”。 飞身遁入天际,朝远处大山狂奔。 萧书远低声道:“那小子勾结诡秘宗妖女,万万不可留他”,祭出云梭,带上萧书远急急追过去。 云岚一个人带着两个人,虽然比云梭快,但是走不了多远,狂逃十里路程,落在地上,周围依旧是平原一片,避无可避。 丁原双手结成道印,同样使出繁星刺,手中方尊顷刻间将繁星刺威力增大不少,朝着远处飞来的云梭杀去。 云岚吃了一惊,两年不见,这小子灵技威力如此之盛。 那一艘云梭正朝二人奔来,眼前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小点,等到看清是繁星刺已经晚了。 秦广姚慌忙界玄盾诀的道印。 萧书远一把拽起他的肩头,丢弃云梭朝地下逃。 丁原还要再放灵技,云岚一把拉起他,又朝远处大山狂奔。 萧书远二人才落到地上,又朝那二人追过去。 这次萧书远也带了一个人,四人之间总是差着一段距离。 萧书远是木火同体,眼见追那二人不上,手中结起琉璃火的道印。 丁原只觉身后杀来一片热浪,回头看去,身后那火离二人已经不远。 心中一顿双手结起水道印,一连几次始终放不出来。 云岚带着丁原朝地下奔逃,终于在那琉璃火离二人只有不足一丈之时,两条水龙与那火光厮杀在一起。 这一停脚,身后那二人迅速围了上来。 丁原道:“你对付那个厉害的,我帮你在旁边放灵技”。 云岚闷哼一声,转身朝那二人杀去,手中剑诀化出万千虚影,边往前冲,身后腾起一柄柄灵犀虚影,等到冲到二人身前时,已经是身在剑海。 萧书远双手在胸前画个大圆,手中利剑悬在身前,猛然间化出一排。 剑海拍在上面宛如惊涛拍岸,迸发出恐怖的波动。 丁原手中结着一个道印,连试几次,终于化出琉璃火,被那手中四象方尊加持之后,化作一滩火海,朝萧书远二人扑去。 秦广姚见势不对,慌忙朝身后逃窜。 萧书远此时灵纹陷入休眠,眉间戾气大盛,猛然间浑身气势暴涨,像是用了什么秘技,一大片剑气从双手中涌出,双眼隐隐透出红光。 云岚一呆:“你是魔教的人?”。 “放屁,今日就叫你们两个死在我手里”,萧书远挥剑一斩,一道惊天动地的剑气从剑中杀向云岚,云岚慌忙转身逃窜,远处丁原也是惊呼一声,眼看自己放出的琉璃火朝着自己扑了过来,肩上被一股大力抓起,又遁入空中。萧书远舍弃了秦广姚不管,直直朝二人追来。 剑光凌厉,隐隐之间竟然有周止境的那种剑意在里面。 云岚道:“那是你们鹤怀宗的弟子?”。 丁原道:“剑气山首席,萧书远”。 “他怎么会魔教秘技?”。 丁原一呆,朝身后追来那人望去,萧书远一个人速度比起这边两个快了很多,距离正在不断缩小。 丁原暗骂一声:“你奶奶个腿,追,我让你追!”。 双手结印,又是繁星刺。 铺天盖地朝身后那人袭杀过去。 萧书远万万没想到丁原竟然还能释放木灵技,避之不及,挥剑斩落一片,仍被数枚击中,尤其左肩直接被一枚繁星刺穿透,剩下浑身上下也都是伤痕累累。 萧书远被那一片繁星刺一阻,身形慢了许多,站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叫你们跑,总有一天落在我手里,叫你们生不如死!”。 盘坐在地迅速恢复灵气,准备再追上去。 云岚一口气带着丁原狂奔二十余里,前方山峰就在不远处。 大口喘着粗气,从天上落下来。 断断续续道:“我灵力不够了,尽快进山”。 两人跌跌撞撞朝那大山中逃遁而去。 鹤怀宗小孤峰驻地处处传来惨呼声。 姜彤坐在一棵大树下,呆呆地的撑着脑袋,遥望着天上的月亮,许久轻叹一口气。 水月师太走过来道:“还在想那个小子?”。 微叹一声道:“那小子中了我噬心丹,迟早要回来,等他回来让他和那女子解除婚事,我便把你嫁给他”。 姜彤闻言,半晌说不出话。 其实嫁不嫁对她来说无所谓,关键是这时候丁原在哪里?是否安全? 宗内萧书远迟迟不见回来,她更怕萧书远去找丁原。 水月劝弟子不成,忽然想起白日那座古城,低声道:“你们是怎么从那座古城里面逃出来的?”。 姜彤不敢隐瞒水月,便把古城之内发生的事情一一给水月说了。 水月眉头微皱,半晌道:“这么说,那小子还和两个诡秘宗的女子有联系?”。 姜彤低声道:“您见过那个就是丁原妻子”。 水月倒吸一口气:“他竟然娶了一个诡秘宗的人为妻?那又为何上我鹤怀宗来?”。 半晌道:“不行,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掌教”。 姜彤一惊,慌忙拉住水月,几乎带着哭腔求情道:“丁原和云岚成亲之时云岚尚未进入诡秘宗,这事情不能怪他啊”。 水月心中大怒:“你还在为他开脱?”。 猛然扬起手,却定在了半空,始终没能扇下去。 半晌咬牙道:“好,我便替你瞒着此事,不过若是那小子不肯休了那个妖女,不仅你不能嫁给他,噬心丹的解药我也不会给他,还会把此事报至宗门,你自己想想吧”。 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 姜彤抿了抿嘴唇,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望着天上的月亮,喃喃道:“你在哪里啊?”。 手中灵犀一闪一闪,始终没有回信。 萧书远此时正在大山之中搜寻那二人踪迹。 一路赶来不知道被两人跑到了哪里,心里恨道:“这两个人发现了我的秘密,断不可叫他们回宗门去”。 手上掐个道印,无数小小的蝴蝶飞到半空中,朝四面八方而去。 心中忽然一顿:秦广姚呢? 低声怒喝道:“他也得死!”。 第一卷 云岚 第五十五章 遇险 丁原在山洞里升起一堆篝火,坐在旁边呆呆出神。 忽然朝身后道:“你白天说萧书远是魔教的人怎么回事?”。 云岚道:“那人和我对阵之时,忽然浑身气势暴涨,隐隐有破入上三境的势头,除了魔教的沥血浮屠,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功法可以做到”。 又听云岚道:“你和那两个女子什么关系”。 丁原顿了顿道:“施妙妙是昊天神帝的女儿,我把她从昊天镜中放了出来”。 云岚低声道:“怪不得,原来她是你放出来的”。 半晌眉头微皱:“那另一个呢?”。 丁原心中一紧:“另一个……她是……她是我师姐”。 云岚明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可是深问下去即便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能怎么样,忍了忍还是没把那句一路上想了很久的话说出来。 忽然冷笑一声,道:“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有点奇怪吗?”。 丁原默默不说话,是有点奇怪,明明心知肚明,却感觉总隔着一片大海,无法逾越。 有没有勇气说出来那句去云澈宗休婚的话,又没有办法靠近。 云岚似笑非笑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和方之遗有没有发生什么?”。 丁原听见这个名字心中一紧,微微攥紧了拳头,半晌犹豫道:“你……你和我分开是为了去找他?”。 云岚听他问出了这句话,忽然觉得心里很舒服,立即回道:“是”。 丁原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能告诉我你们之间的事情吗?”。 云岚道:“我父母死在昊天神墓里面,他救了我出来,陪我到了云澈宗,本来没人知道他身份,也没有预料到我哥会给我们在那杯茶里面下药,方之遗修为高,那杯茶对他没有什么作用,他把从昊天神墓里带出来的渡厄膏留给了我,却没想到被你吃了下去”。 半晌忽然笑道:“你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上了我的床的吗?那感觉比起你的师姐来哪一个更好?”。 丁原脸上传来臊热,动了动嘴唇道:“跟你说你也不能明白”。 忽然问她:“就是因为这个?”。 云岚心里很爽快,回答:“就是因为这个”。 丁原道:“可他抛下你不管,上次是,这次也是,你真有那么喜欢他?”。 云岚重重呼出一口气,全身都无比轻松,道:“你不是也下不了决心和我去云澈宗休婚吗?只要休了我,你就能和你的师姐永远在一起了,鹤怀宗那种大宗,怕是不肯把你师姐嫁给你做妾”,耳边响起一阵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笑声。得意?还是失落? 半晌自嘲一笑道:“你和我都一样,走在和命运搏命的路上,都没得选”。 又问:“我的剑呢?”。 丁原道:“在鹤怀宗大孤峰上的住处”。 云岚问道:“她肯让你留着?”。 丁原眉头微皱,半晌不说话。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教自己留着那把剑,师姐几乎将所有的爱都给了自己,一点怨言也没有。 “肯” 云岚眉头微皱,忽然道:“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丁原迟疑了一下,起身坐到后面云岚旁边。 云岚趴在他耳边,忽然一顿,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丁原浑身一麻,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云岚起身将那件身上穿的红色大氅完全抖开,像是很爽快,在火光的照耀下妩媚却不妖艳,倾国倾城。 微微侧头道:“算了,不想说了”。 一步一步走向洞口。 外面的月光将她的身影照进洞中,丁原看着那个身影,一时发了呆。 半晌道:“我们还回云澈宗吗?”。 云岚微微皱眉道:“急什么,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就这么想摆脱我?”。 忽然嗤笑一声道:“人啊,都是一样,未见方之遗之前我急着摆脱你,现在你有了你那个师姐,又急着摆脱我,你越急我反倒越不急了”,半晌冷声道:“你欠我的,还没还回来呢”。 山中月色如雪。 不冷,很白。 远处飞过一群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小鸟,在洞口旋即转了一圈,又朝远处飞去。 云岚眉头一皱,冷声道:“我们得离开这里”。 丁原一呆,还没等他问原因,外面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离开?想去哪儿?”。 “他们在这里,快去禀报!” 丁原一惊,拿起灵犀,挤到洞口,低声道:“是谁?”。 不远处的山上出现了一个身影,看不清样子,但是应该不是萧书远。 云岚道:“这么急着来送死”。 还未出手,猛然间看见一道蓝色弧光割裂空气,朝那人袭杀而去。 眉目间出现一丝惊讶。 丁原手中道印翻飞,一连做了三次,低声道:“赤金印!”。 手中方尊吸噬灵气,将那灵技放大了数倍,那山上朝自己二人飞下来的黑影忽然一滞,直冲冲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灵犀一剑刺在那人身上,顶着那人直直撞入身后山中。 “跑!”。 丁原低喝一声,去拉云岚。 云岚道:“你就这么怕杀人?”。 起身遁入天地,将那柄飞回来的剑抓在手里,直直朝方才那个黑影杀去,方才丁原的封印被他在最后一刻解了,灵犀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此时正要站起来,眼前一个红衣女子,拿着那柄剑又朝自己杀了过来,一剑洞穿胸口,立时死去。 丁原一愣,片刻那女子又回来,道:“怎么?是不是发现我和之前不一样了?”。 伸手把剑递给丁原,道:“走吧”。 两人才走出不远,身后又有人追杀而来。 云岚气道:“一个一个,急着去投胎么?”。 手中道印结了一半,却被丁原拦下,丁原道:“我来吧,杀人太多会遭报应的”。 云岚一呆。 双手结出繁星刺,瞬间化出两片,分别朝远处那二人扑去。 这繁星刺经过四象方尊加持,连修为暴涨的萧书远都能伤,莫说眼前这两个。 那二人惨呼一声,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二人朝身后大山里面遁去。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个身影停在了方才二人休息的山洞,远远瞧见三具尸体,冷哼一声:“三个废物”。 感受着空气中灵技残存的气息,朝二人奔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丁原二人走到一处悬崖下边,脚下地沟深不见底,隐隐传来流水声。 前无去路,月亮极大,一眼便能看见这二人。 云岚抓着丁原,纵身跃入半空,猛然间听见后面传来一句:“往哪里跑?”。 漫天繁星刺背后,是一柄青光凌厉的剑。 来人正是修为暴涨之后的萧书远。 云岚轻呼一声,伸手去拦那剑,可是手中昊天印用不了,抽丁原的剑又来不及,这一剑直接将二人打入深谷。 云岚浑身气息不稳,方才空手接了这一剑,眼看要坠入地面,硬提起一口气,半空中拔高数丈,提着丁原摔落在谷底。 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笑道:“我用了昊天印提升修为,根基不稳,不是他的对手”。 丁原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低声道:“我来!”。 云岚一呆,一个下三境的修士对上几乎进入上三境的修士难道还有反抗之力不成? 萧书远转眼间落在二人面前,悠悠一声喟叹道:“你小子到底是交了什么运,这么漂亮的姑娘,一个一个都放不下你”,忽然冷声道:“等我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之后,我定会好好疼爱她,让她尝一尝荒神教的双修大法”。 丁原默不作声,胸前憋着一股气。 萧书远眉头一竖,挺剑向丁原刺来。 突然间耳边响起一声咆哮,眼前那人手中蓝光大震,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剑意,撕裂了空气,直直斩在自己身上。 一阵剧痛之后,萧书远拿着剑的右臂与自己身体分离,哀嚎声传遍整个山谷。 “昊天剑意?”。 云岚抬头去看,以为是施妙妙出手救了二人,可是细看之下此间并没有施妙妙。 丁原浑身灵气被方才从灵纹中透出的那一道剑意全部抽空,摇晃两下,脸色苍白,不去理地上惨呼之人。 急匆匆道:“我们快走!”。 扶着云岚顺着山谷往里面急奔。 身后的惨呼声异常凄厉。 萧书远躺在地上打着滚,内心满是恐惧,四下寻找着杀出那道剑意的人。 提着自己右臂,晃晃悠悠朝相反的方向逃去。 不多时遇见另一个影子,大声道:“他们朝里面去了,你去,帮我杀了他们!”。 那黑影微微俯首,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人,低声道:“把公子看好了”。 两个黑影从空气中显现出来,扶着痛晕过去的萧书远,遁入黑暗之中。 这人双眼微微发红,一步一步朝前方深谷追了过去。 能将萧书远斩断胳膊的人,肯定不一般,一不小心自己怕是要步他的后尘。 那人走到方才战斗过得地方,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息,目光停在了另一滩小小的血迹之上。 “这么弱的两个人,怎么会伤了他?”。 抬头看着四周。半晌化作一只蝙蝠,朝前方黝黑的深谷之中追过去。 丁原扶着云岚,一个受了伤,另一个浑身没有多少力气,勉强奔走在山谷之中。 忽然身后传来猎猎风声。 丁原朝后望去,天上那人猛然拍下一掌,瞬间将二人打出数十丈,半空中飚出两道血光,双双坠入旁边暗河。 才进了这条大河之中,便不见了踪影。 眼前这大河本来就是地下暗河,只不过是在此处露出一段,此时河水滔滔,涌向不远处的地底深处,头顶着群山峻岭,断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那人沿着河道谨慎地观察了好久,不见有人从河中爬出来,方才放心地离开。 第一卷 云岚 第五十六章 地底老妪 无比黑暗的地底,一缕微弱的白光从远处亮起,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人,顺着地底这条暗河,顺流漂下,是此间唯一的光。 旋儿顺着河湾打转,旋儿顺着激流陷入更黑的深渊,不知漂流了有多久,终于在一处无比巨大的地底湖泊中停了下来,缓缓漂在最中间,那束白光陡然间增亮无数倍,幻化出一朵荷花的模样,像是一只小船,托着那二人飘荡到最边缘的地方。 除了远处传来的隐隐水声,一片寂静。 丁原趴在云岚身上,两人胸口相对。 从黑色灵纹中透出的那缕白光,分出一部分,渗入云岚胸口灵纹中。 突然间寂静的空间传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云岚猛然间起身,推开身上那人。 咳出一大口水,胸腔中传来一阵剧痛,旋即被一股淡淡的暖意融化。 一张嘴,又是一大口水吐了出来。 呆呆看着胸口发出的白光,侧头看向丁原,翻转过丁原的身子,那缕巨大的白色光斑,越来越淡,两人置身的白色荷花渐渐消失。 自己胸口那道白光也缓缓渗入胸口,浑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新生一般。 转眼间,再次陷入黑暗。 云岚伸手抱过丁原,一只手搭在丁原脉搏上,半晌长出一口气。 静静地在黑暗中等着怀里这个男人醒来。 浑然之间,思绪飞到九霄云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觉得好安静,安静得宛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梦中,在沉睡。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阵巨大的水花声,像是就在不远处。 云岚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声音的来源。 半晌又没有了动静,微弱的呼吸,在此处像是索魂的无常,她能确定的是水中有东西,而且个头还不小。 怀中那人微微动了一下,云岚瞬间神经紧绷,紧紧抱着那人,生怕他发出声音。 胸前传来异样的感觉,立时感觉脸上发热。 可是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半晌,水中又传来一阵巨大的水花声。 直教云岚从头到脚都感觉有一股凉气。心脏几乎都要跳了出来。 好在那东西似乎越走越远,逐渐听不见声音。 长长呼出一口气。 丁原醒来,只觉有两坨肉在脸上,挤得自己脸都几乎变了形,只是有些冰凉,完全没有温度。 用力的咳出一大口水,尽数流在了云岚身上。 云岚胸前感觉一阵凉意,用力把他推到一边。 感觉从鼻腔中呼出的气体都是热的。 抹了抹脸上的水,胸口一闷,又吐出一大口水,接连咳嗽好几声。断断续续道:“我们还活着吗?”。 云岚低声道:“小声点,离死不远了”。 丁原一呆,瞬间清醒过来,起身坐起来,环视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耳边只有远处的流水声,这一片地方水流很缓。 丁原不知道现在该干嘛。 一缕微弱的火光亮了起来,云岚指尖发出一抹淡淡的亮光,只敢照亮两人身侧一丈范围的地方,在这漆黑一片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像是被无边的黑暗吞没一般。 脚下是成片的鹅卵石,两边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丁原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小声嘀咕道:“这面是上面,这面是下面,上面朝上往上走,下面朝上往下走”。 用力抛在空中,掉下来的时候准确插在一堆鹅卵石中间,立了起来。 云岚忍不住笑出声,半晌道:“我们朝下面走吧,看上去很大,看看有什么”。 两人缓缓顺着水流往下面走,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走了好长时间也走不到尽头。 突然间,耳边又传来水花。 丁原瞬间头皮发麻,两只脚像是长在了地上,一动不敢动。云岚立时将手中那束光熄灭,两人静静站在黑暗中,仔细听着旁边水里的动静。 那水声渐近,两个人屏住呼吸,身边水岸上,好像有东西正在靠近。 一声巨大的水花仿佛就在眼前。 云岚用尽力气,手中绿芒瞬间照亮周围几十丈的地方,就在离两人仅有数十丈的地方,一只看起来像是鳄鱼的东西已经探出了头。 那鳄鱼足有两人之大,身上布满了鳞片,云岚想也不想,一根带着尖刺的虬根扎向那东西,大喝一声:“跑!”。 丁原被这东西吓得动不了,只感觉手臂上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被云岚几乎是连拖带拽,往前方黑暗处狂奔。 云岚浑身发麻,自己也是几乎吓得腿软,硬是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之下,往前狂奔几十丈,丝毫不感觉累。 身后那东西被云岚一击掉入水中,潜伏在水里,听着岸上的动静,急速追了过来。 丁原浑身抖了个激灵。 手中灵犀亮起一大片蓝光,把周围数十丈的地方照得透亮,两人朝水的下游急奔,始终不见边际。 耳边传来细微的水声。 丁原回身看了一眼,那东西没有眼睛,嘴巴极长,口中没有利齿,颌骨上下一咬,发出哗哗水声。 灵犀轰然出鞘,化成一道蓝光杀下那怪物,一下从那怪物口中进去,从后面水面穿出,立时将那东西杀死在水中。 两人长出一口气。 浑身发毛,这种地方还有生物? 不知道在这片浩瀚的水面之下,隐藏着多少这样的怪物。 走了许久,再不见动静。 丁原长出一口气,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声音都有些颤抖,浑身亦是不由自主的发抖。 云岚忽然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 丁原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再笑都要死了”。 云岚清了清嗓子,道:“这处湖面广阔,想必前面应该有截流,我们继续往前走,看看水势,若是一直往下,或许会找到出口”。 两人借着灵犀的光芒,慢慢朝前方黑暗处移动。 走了很久,前方传来水声。 越走那水声越大。 两边的谷壁渐渐在此处变得狭窄,形成一个喇叭口形状。 两人走到那尽头,迎面扑来一阵水汽,巨大的流水声在这寂静的如同鬼蜮的地方,像是九天惊雷。 再往前小走一会儿。 湖面在此截断,一条瀑布横挂在前方断崖之上,往下的幽谷中,无数奇花异草绽放着点点幽光。 整个谷底如同仙境。 绝美的地下风貌,让两人内心惴惴不安。 这样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丁原看着眼前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忽然回想起上一次和姜彤二人遇见的那条怪蛇,倒吸一口凉气,此处的景物和那怪蛇蛇窟中一模一样。 声音颤抖道:“我……我见……见过这里”。 云岚一呆:“什么?”。 丁原道:“我之前奉师命去秋邙山一带查访,曾在山腹之中见过一样的地方,那里有一条巨大无比的玄蛇,我怕此处也有”。 云岚嗤笑道:“玄蛇那种神物怎么可能哪里都有,我看此处风景不错,顺着这山谷往下走,应该会有出路”。 忽然又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诡秘宗在找黄鸟,荒神教的人在找玄蛇,真要是有那东西,怕是附近有荒神教的人”。 抓着丁原肩膀正要往下去,忽然感觉之前受的伤一点也不痛,想起那道白光,道:“你身上那道白光是什么东西?”。 丁原一呆:“什么白光?”。 云岚瞧他好像的确不知道,低声道:“我们下去吧”。 抓着丁原肩膀,朝谷底飞去。 方才落在地面,激起的风吹得那些花草上荧光扑落。 远处还有如同柳树一般的树木,垂着各种颜色的枝条,煞是好看。 云岚喜道:“这里倒也不错,若不是没有东西吃,不如就住在这里”。 丁原道:“可是也照不到太阳啊,之前那只怪兽连眼睛都没有,我们住的久了,怕是也没有眼睛了”。 云岚暗骂一声呆子。道:“走吧,看看能不能出去,谁要和你住在这里了”。 迈步走在前面。 丁原小心翼翼跟在身后,时时将灵犀握在手中,生怕有什么危险。 这个山谷花草树木挺多,但是唯独缺了生物,总感觉哪里不对。 两人朝前走了一段,先是看见一只插在远处的火把,心里一顿。 云岚低声道:“这里还真有人住不成?”。 丁原皱眉看着那火把,犹豫道:“要不我们换个方向?”。 云岚想了想,迈步朝前。 走了不远,前方竟然有许多火把插在一座院子周围,那院子里面有一个房间透出微弱的灯光,像是有个人影在里面。 云岚停下脚步,低声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丁原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我们尽快离开此地为妙”。 这话音才落,眼前院子那间房子里面的灯光骤然熄灭。 两人暗道一声不好,住在此间的人,定然是听力极好,说不定已经发现了这二人。 正要往后退。 猛然间身后传来一阵凉意。 豁然转身,离二人不远处,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影子正佝偻着身躯,撑着一只拐杖,站在两人身后,谷中幽光映照着那人面庞。 那怪物披头散发,脸面极白,像是死人一般,双眼处皱纹横生,已经长在了一起。 两人顿时吓得三魂飞了两魂,云岚拉着丁原急急退开数丈,丁原手中灵犀闪着微茫,已经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说话的声音如同鬼魅,沙哑而又直透人心,是一个老妪。 第一卷 云岚 第五十七章 摄魂大法 两人面面相觑,丁原道:“我们不小心被水流冲到了此处,马上就走,若有打扰还请婆婆见谅”。 “被水冲到此处?”,那老妪口中发出阴森的疑问,接着嘿嘿笑两声:“被水冲到此处焉能活着?”,片刻又道:“既然无意闯入,那就速速离去吧”。 丁原拱手道:“多谢老婆婆”。 一拉云岚,低声道:“走!”。 两人谨慎后退几步,互相心存疑虑看了一眼,转身朝前面走。 暗自心惊,没想到此处居然有人居住,尤其是方才那老妪的面孔,着实恐怖。 往前走了不远,附近花草升起点点荧光花粉,一时间整个谷底都充斥着满天荧光,映在此处并不湍急的河面上,十分好看。 抬头望去,头顶倒垂着怪石,时不时有水珠滴落,整个谷内并不宽广,可是给人一种十分舒适广阔的错觉。 云岚不由道:“这地方真不错”。 丁原内心不安,总觉得自己二人离开的未免有点太轻松了。 身边荧光环绕,宛如置身光的海洋,伸手一碰,那些如同花粉般的荧光便会飘到更远处,或是落在手上旋即熄灭。 即便如此多的光源,依旧难掩2谷底的幽暗,无数不同的色调,更加显现出此间的神秘,两边从倒挂岩石上滴落的水珠,发出不同的声响,宛如一首悦耳的奏鸣曲。 两人越走越深,身后那个老妪看着二人消失的身影,嘴中发出奇怪的笑声,紧随二人身后跟了上去。 云岚走了一半,忽然觉得脑中晕眩,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低声道:“我怎么……”。 这话还未完,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 身边丁原也是一样,回头看见身后黑暗处出现的那个白色身影,方要说话,眼前一黑,与云岚倒做一处。 “进了死灵渊,还想出去?嘿嘿嘿嘿……” 那老妪走上前来,倒拖着两个昏迷过去的人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小屋。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云岚睁开眼,眼前不远处有个白色的影子,佝偻着身躯,正在将一些东西摆放整齐。 片刻耳目清明,脑中传来一阵微痛,伸手去摸脑袋,耳边响起一阵铁索的声音,顿时一惊,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侧眼望去,只见自己四肢都被铁链锁着,瘫坐在一个角落里。对面墙角,丁原亦是被浑身捆绑,此时还未醒来。 “你要对我们做什么?”。 这话才出口,顿觉浑身酸软无力,这声音也是软绵绵的极其无力,很小很小,甚至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 那老妪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嘴中发出笑声道:“世间最没用的就是男人,你生得这么好看,不如留在这里陪我,我教你摄魂大法,等我死了,这里就是你的了”。 云岚说不出话,闷哼一声。 挣扎着抬起头。 那老妪道:“我把这小子剥皮抽筋,给你做修炼之用,等你摄魂大法一成,我们便将他杀来吃了,往后再无人知道死灵渊这个地方”。 边说边将一把尖刀放在身前案板上。 准备了片刻,拿着那刀缓缓朝丁原走去,正要下手,又停下来低声道:“这小子还没醒,等他醒了,听着他的惨叫声才好动手”。 往旁边挪了一步,放下手中尖刀,蹒跚着朝云岚走过去,靠近云岚嗅了嗅,低声道:“小姑娘好香啊”,伸手去摸云岚脸颊,云岚左右侧头躲避那只如枯槁一般的手。 老妪捏住云岚下巴,阴恻恻笑道:“小姑娘不要怕,老身虽然瞎了眼,但是依靠神识还是能感觉到你在做什么”。 转身朝前走了几步,盘坐在一张圆形木凳上,低声道:“小姑娘,我教你摄魂大法,等那小子醒了,你就用他来修炼”。 云岚闷哼一声:“我不要学”。 这声音几乎像是自己嘴唇动了动,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n老妪低声道:“我先教你心决,我这摄魂大法,从未被人学去过,普天下也只有我会,你仔细听好了”。 口中念念有词,云岚眉头紧皱,那些心决像是被人强塞进脑海中,顺着两个耳朵直透入内心深处,不多时自己竟然跟着那老妪念了起来,老妪说一句,自己嘴唇微动,跟着说一句。 突然间有了些意识,立马闭上嘴。 老妪嘿嘿一笑道:“你不要抵抗,我用摄魂大法教你学会,再用力些,怕是你性命难保”。 口中又开始低语,云岚在那宛如念经的声音中渐渐陷入沉睡。 像是看见了一个身穿红衣的自己,黑发飞扬,极其邪魅,身处黑暗之中,身影被一团不知来自哪里的亮光照出轮廓,无数黑红色气流从身上涌出,每一道气流前端都是一张诡异的人脸,四散在空间之中,杀人夺魄。 缓缓睁开眼,瞳孔猩红,像是有了力量,从地上站起来,十指交叉在前胸,猛然间张开双臂,一张骷髅脸拉出黑红气柱直朝前扑去。 老妪大喜:“成了,小姑娘天赋不错,我把那小子弄醒来给你练功”。 起身走到丁原面前,从旁边缸中舀出一瓢水,朝丁原泼去。 丁原从昏睡中被一股凉意浇透,猛然间清醒,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隐约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在自己面前晃动。 身后不远处一个红色虚影张牙舞爪,拽动着身上的铁链,叮铃做响。 浑身一惊,想站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目清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妪发出阴恻恻的笑声,蹒跚着走出房间,转身将门关上。 昏暗的环境中,云岚扭动着身子,不断拉扯着捆缚在四肢上的铁链。 自己头顶左侧案板上,放着一把刀子。几具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正丢在地下。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云岚……”。 这一声低语,像是索命的冤魂,不远处那个红色身影猛然间停住一切动作,双眼猩红看向自己。 忽然一道黑红色的气柱从云岚体内直奔自己而来,浑身酸软的丁原感到一阵惊恐,一张诡异的脸印在自己眼睛之中,转眼浑身传来一阵剧痛,像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在啃食着自己的神经。 想喊却没有力气。 紧咬着牙关,头上汗如雨下。那种痛苦无法让自己陷入昏迷,时时刺激着周身神经。 一股暖意从胸口灵纹处传遍全身,瞬间将那些痛楚压了下去,一点柔和的白光从黑色灵纹中透了出来,转眼间化成荷花,将整个人都包在花瓣里面。 云岚身上第二道气柱扑来,触及到那白色花瓣,立时消失,如泥牛入海。 一股清凉的感觉袭至云岚脑海中,瞬间耳目清明,本来猩红的双眼立时变得纯净,云岚闷哼一声,看向那个白色的花骨朵。 自己胸口处,亦是有一团白色的微茫,暖意传遍全身,渐渐感觉自己的力气又回来了。 前面那朵白色的花瓣渐渐消失。 耳边传来开门声。 云岚心中一顿,立即偏头假装晕死过去。 丁原长长出了一口气,微微睁开眼,那个老妪走进来,看着丁原几乎和她一样惨白的脸,笑道:“不错不错”,口中喃喃道:“我把这个小子剥皮抽筋给你练功”。 从案板上拿起尖刀,朝丁原走去。 丁原冷汗直冒,眼前白影离自己越来越近,伸手去拽锁住自己的锁链,用尽力气也无法脱身。 那老妪拿着手中尖刀扎向自己小臂。 剧痛传遍全身,瞬间无比清醒。 一道幽蓝的光从门外杀入房间,老妪一惊,朝身后看去,灵犀离自己不过半尺。 伸手化出一道红光,灵犀拦下,用力甩到一边的墙壁上。 冷声道:“小子还有力气动剑?”。 转身拿着尖刀顺着丁原小臂内侧往下划。 剧烈的疼痛让丁原忍不住叫出声。云岚拽动铁链,始终无法将两只手靠在一起结印,心中一急,双眼再次变得猩红,身上涌出一道气柱直直朝那老妪扑去。 老妪一呆,反手将那气柱捏灭。 “你敢对我出手?”。 云岚厉声道:“放开他!”。 这一间隙,地上灵犀再次闪着蓝光朝老妪杀来,老妪单手红光又起,那灵犀转了个弯,直奔云岚而去,四道火星从捆缚着云岚的铁链上传来。 那四根铁链应声而断。 云岚双手结印,一道水龙直扑老妪。 老妪拔出插在丁原手臂上的刀,侧身避开,灵犀去而又返,斩在捆缚丁原的四根铁链上,丁原整个人扑落在地,捂着自己小臂上的伤口,惨白的脸上怒意滔滔。 “奶奶个腿的,老女人你不得好死”。 灵犀蓝光幽幽又杀向身前老妪。 那老妪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两个?”。 双手各化出一团血色,一边抵住云岚杀来的水龙,一边抵住飞来的灵犀。 五指下捏,灵犀发出微微颤抖,丁原与灵犀之间的意识几乎要被掐灭。 猛然间,胸口黑色灵纹像是打开了一道门,蕴藏在自己体内的那道剑意从老妪两只胳膊中杀了过去。 老妪瞳孔大张,一声惨呼,整个人从头到脚被劈开一条血口,倒撞在身后墙壁上。 血腥气立刻弥漫在整个空间之中。 双眼猩红的云岚,像是受到了刺激,一道气柱猛然间从被丁原劈开的伤口处冲入老妪身体,无数黑红色雾气从老妪身上涌出,那老妪整个身躯都在剧烈的抖动,像是要把那些冤魂一般的东西抖落出来。 那些黑红色的东西,找到了新的宿主,直扑云岚而去,全部涌入云岚身躯之内。 丁原大惊,就在片刻之内,那些诡异的东西,已经被云岚尽数吸收。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云岚浑身瘫软,朝地上倒了下去。 丁原冲过去抱住云岚,地上那老妪已经如同一具干尸,皮贴着骨头,死状凄惨。 丁原背着云岚窜出这间屋子,七拐八绕从置身的院子逃到外面,长出一口气,小臂上的伤口正在流血不止。 撕下来一片衣襟将那伤口包住,手中掐个道印,一缕淡绿的灵光传遍全身,片刻将小臂那伤口结痂。 重新背着云岚,朝前方黑暗中闯去。 第一卷 云岚 第五十八章 谢渊 深邃的幽谷,剧烈的喘息声回荡在耳侧,一口气跑了很远,直到看不见身后那个小院子。 自己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丁原累的满头大汗,实在跑不动了,放下云岚,躺在地上休息,肺腔中传来干痛。衣服被小臂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一大片,此时终于完全结了痂。 小憩了一会,醒来云岚依旧在昏迷中。 蹲下身子,将云岚背在背上,感觉她身体很烫,像是发烧了一样。 皱眉看了附近,抬腿继续往前走,得找到一个出口,否则莫说是感冒,就算快死了也没有办法。 走了好久好久,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远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木桥渡口。 那渡口处一个身影似乎正在垂钓。 那身影显然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嘴里奇怪地“诶”了一声,自言自语:“这地方还有人来?”。 放下钓竿,好奇地看着不远处蹒跚而来的身影,近了才发现是两个人。 丁原也吃了一惊,停住脚步,时时准备发动灵技。 那人道:“那小子,你是怎么过来的?那女人没为难你?”。 丁原一呆,不敢说自己二人杀了那个老女人,听着人说话好像挺正常,试图绕过他。 背着云岚尽量靠着远离那人的路往过走。 那人大声道:“往前过不去,想出死灵渊得从木桥对面过去”。 丁原犹豫了半晌道:“多谢前辈”。 把云岚往上面背了背,内心忐忑踏上木桥。 那人等丁原靠近道:“小子,你是怎么过来的?见过前面那个女人没有?”。 丁原想了想道:“她放我们过来了”。 那人一呆:“怎么会?若是只有这个女娃你说她过来还可能,有你怎么会放你过来”。 丁原抬腿要走,那人道:“难道你们把她杀了?”。 丁原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急急朝木桥另一端急奔而去。 那男子一怔,看着眼前小子忽然发腿急奔。 眉头微皱,半晌心道: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能从那老女人身前逃了? 伸出左手掐掐算算,半晌心中一惊。 来不及收拾钓竿,迅速追了上去。 丁原看到身后那人追来,心中一慌,灵犀立即出鞘朝那人杀去。 那人眼疾手快,单手夹住灵犀大声道:“小子,我没有恶意,你停下,我有一事问你!”。 丁原哪里肯信,边跑边想拿回灵犀,那人手中灵犀微微颤抖看到这剑,更是一呆,松开手让那灵犀遁去。 微微道:“不对啊?”。 手中掐个印诀,忽的一下闪到了丁原前面。 截住丁原道:“你别跑,我不杀你,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了就放你走”。 丁原跑的气喘吁吁,停下脚步,伸手擦了一下头上的汗,那人立时看见了丁原手臂上渗血的袖子。 低声道:“你们杀了那个女人?”。 丁原点点头,支支吾吾道:“她先想杀我的,我没办法才杀了她”。 那人闻言,沉思半晌道:“我问你,这剑你是哪里来的?”。 丁原呆了呆,低声道:“施妙妙送我的”。 那人一惊喃喃道:“果然如此,她竟然被放出来了”。 想了半晌道:“现在诡秘宗在何人掌控之下?”。 丁原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是诡秘宗的人”。 那人闻言怒道:“都说了我不会杀你,你不必骗我,施妙妙能将灵犀给你,必定与你有非同一般的关系,你如实告诉我就行”。 丁原往后退了一步道:“我与她只是有过一面之缘,我把她从冰棺中放了出来,她给了我灵犀双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内心惴惴不安,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为何问自己这些东西。 “你放了她出来?难道不是方之遗吗?”。 施妙妙说方之遗把渡厄膏留给了云岚,我又误吃了渡厄膏,所以我顶替了方之遗”。 那人听见这话,恍然大悟,半晌道:“你过来”。 丁原小心翼翼走到那人身前,那人手中抓着丁原,朝他头上摸去,半晌喃喃道:“你怎么会没有天璇穴?”,面露疑惑,半晌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理应如此”。 丁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道:“我现在能走了吗?”。 那人道:“你不用怕,让我看看你背上这女子”。 丁原想了想,抿了抿嘴唇,将云岚从背上放下来,扶着她道:“她是诡秘宗左使,你如果问她应该会知道诡秘宗的事情,可是她现在昏迷不醒,我要带她出去”。 那人一顿,道:“左使?”,伸手抓起云岚手腕,搭在她脉上,心中一惊道:“她是被邪魂侵体,自身摄魂术不足以消化那些邪魂,因此才会晕过去,不过你们能把她杀了倒是很奇怪”。 又道:“你把杀她的过程跟我说一遍”。 丁原此时戒心去了一半,把如何杀那老妪的过程一一说了出来。 等说到自己体内有一道昊天剑意之时,那人显然吃了一惊,伸手扒开丁原前胸,看见了那三道灵纹,心中一顿,道:“你跟我来”。 丁原跟着那怪人,一路往前,边走边听那人说话。 “你身上这枚灵纹如果我猜的不差,应该是一道混沌之气所化,至于你没有天璇穴这事情,是因为你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人道:“实不相瞒,往前再数一甲子,你遇见我肯定活不了,只不过在这死灵渊中时间久了渐渐的人就变了,每日与黑暗作陪甚至都忘了怎么说话”。 那人领着二人走到前边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里,推开门呵呵一笑道:“请”。 进了房间,叫丁原把云岚放在一张床上,给丁原倒上水道:“我叫谢渊,本是诡秘宗右使,六十年前那女人杀了我妻子,被我追至此地,那女人用此间花草迷阵拦住了我,我便索性住在了这里,想把她困死在死灵渊之中,不想今日竟被你二人所杀”。 回头看了一眼云岚,道:“你说她是诡秘宗左使,倒和我是同宗”,叹气道:“本来也想过出去,可是越住越反而不想出去了,我这里有一方玺印,想托你二人送出此地,还回诡秘宗去,按道理她身上应该也有一方玺印,等会儿我救她醒来,你们二人便可离去”。 丁原道:“那多谢谢先生了”。 谢渊摆摆手道:“那倒不必,这死灵渊通往玄蛇洞,你们要想出去只能从秋邙山玄蛇洞出去,若是遇不上那畜生还好,若是遇上了,便回头往我这里来,此间有天书密卷,那畜生不敢轻易过来”。 丁原一呆,想起之前见过的那只大蛇,心有余悸,道:“先生不肯出去也和那怪蛇有关?”。 谢渊道:“有一点关系,不过主要还是想把里面那女人杀了”,叹气道:“当时我妻子有身孕在身,那妖女为了修炼摄魂术,将她抽筋剥皮,死状极惨,过去了这些年依旧无法释怀”。 又道:“来到此间,起初与她交过几次手,那女人总是借着此间花草毒阵逃窜,后来想出去时又被玄蛇所拦,住了几年意外发现藏于此间的天书密卷,可是资质愚钝,一直无法参透,便在这里一直住了下来,一面想着有一天参透了天书再出去,一面又感觉此处没有外面那些打打杀杀,死了妻子之后也对外面没什么眷恋不如就待在此处”。 半晌起身从旁边桌子上拿出一方玺印,那玺印之上已经落满了尘土解开绶带,取出一方玺印,半晌悬于身前,一道灵光从玺印上透出,打在云岚身上,云岚腰间同样亮起一块方方正正的光芒。 笼罩在那片灵光之下,片刻用力咳嗽了几声,悠悠转醒。 谢渊收起那玺印,用绶带绑了。 丁原忙上前查看云岚状态。云岚低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丁原想了想道:“还是在死灵渊中”。 云岚被丁原扶起来,谢渊拱手道:“见过左使”。 丁原道:“谢先生自称是诡秘宗右使,托我们把那方玺印带回诡秘宗”。 云岚眉头微皱,从床上下来,站起来道:“右使大人不必如此”。 脸上带着疑虑,托着那方玺印放在手中,半晌道:“原来在这里”,又道:“右使不打算出去吗?”。 谢渊道:“在此地时日已久,不打算回去了”。 又问:“不知现在诡秘宗在何人掌控之下?”。 云岚道:“本来在主使方之遗手中,现在来了个尊主,理论上应有尊主掌控诡秘宗,可是尊主和方之遗不和,一直单独行事,而且屡屡与方之遗作对”。 谢渊道:“方之遗为人阴险狡诈,虽有本事不假,可是终会让诡秘宗走上一条和魔教一样的路,这样的诡秘宗,在下不回去更好”。 云岚看了看他,拿起那方玺印,同样挂在腰间,对丁原道:“我们走吧”。 又问谢渊:“此处可有出去的地方?”。 谢渊道:“往前一直走从玄蛇洞可以出去”。 “玄蛇洞?” 云岚一顿,眉头微皱,道:“走吧”。 两人出了那院子,一路往前,饿了捉鱼,累了休息,走了好几天,终于在前方水道寻见岔道。 那条岔道是一个浑圆方圆数十丈的大洞,生在旁边的石壁上,丁原低声道:“这里应该就是玄蛇洞了”。 云岚点点头道:“我现在用不了昊天印,须得小心点”。 忽然觉得体内似乎有一股怪力,眉头微皱,伸手招出三只骷髅脸,托着长长的尾巴冲向前方。 心中一顿。 半晌道:“这摄魂术已经深植于我体内,怕是废不了了”。 低声道:“走吧”。 两人顺着那洞往里面走了一段,明显感觉洞口朝上。 才不远,听见前方传来一阵人声。 躲在一边的草丛从中探头望去,只见几个魔教的人正在洞内寻找着什么。 一人道:“这畜生好像不在这里,小心点,下面是死灵渊,那畜生可能去下面死灵渊里面了”。 另一人道:“咱们几个就算遇见了它也无计可施,还不如在这里躺一会儿,回去就说那畜生不见了,等教中更多的人来再说,免得白送了小命”。 旁边几人点头称是,掉了个头,朝远处而去。 丁原和云岚小心翼翼的跟在几人身后。 走了很长一段路,那几人走进前方一个洞口,坐在洞口处休息。 丁原小声道:“现在怎么办?”。 云岚道:“等一会儿,等他们走了再说”。 两人在草丛中等了许久,那几人起身拍拍屁股,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上去换人下来”。 几人走入洞中,丁原云岚二人急忙跟上。 丁原看着眼前洞窟一呆,这里正是之前和姜彤来的地方,那日此处似要坍塌,难道被他们修好了? 看着前方那几个人一个一个顺着那甬道爬了上去,等都走后,到了那通往地面的甬道口。 直到听不见声音,两人才顺着铁链往上爬。 刚到洞口,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道:“好小子,早就发现你了,吃爷爷一刀” 第一卷 云岚 第五十九章 虚虚实实 丁原一惊,忙缩下头去,那一刀砍空,剁在了旁边的石头上,立马溅起一串火星。 身后云岚伸手打出一道死灵魂,将那人掀翻在地上惨叫,只感觉自己体内那股奇怪的力量正在被补充,心中一惊,想不到这摄魂术竟然如此厉害。 两人窜出甬道,身边的其他人将二人团团围住,这些人都不算什么修士,基本就是魔教安排在这里报告玄蛇动向的,死了也就死了。 丁原还未出手,又是三道死灵魂从云岚手中发出,立时将那些人全部杀死。 丁原眉头微皱,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欲言又止,半晌道:“跟我来”。 领着云岚顺着之前的路奔去,走了不远,来到之前那个大厅,大厅里面空无一人,顺着大厅出了山洞,那洞口守着一群魔教的人。 见到这两人吃了一惊,有人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丁原大叫:“不要杀他们!”。 云岚已经出手了,那三道死灵魂窜入人群如入无人之境,片刻之间,一地死尸。 丁原长出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岚冷笑道:“你不杀他们,他们要杀你”。 抬步走入前方山谷。 丁原皱眉看了半晌,道:“这里是秋邙山,若是几大宗门还在此处交战,我们处境很不妙”。 云岚想了想道:“有一个算一个,都杀了便是”。 丁原气道:“你杀这么多的人不怕哪一天自己也被杀吗?”。 云岚闻言,转身冷笑道:“所以才要修炼啊,要不是怕被人杀,普天下修士辛辛苦苦修炼什么,都去种地,天下太平”。 丁原一呆,不知道说什么好。 赌气走在前面。 云岚道:“你去哪里?”。 丁原道:“不要你管”。 “被你砍断了胳膊那人说不定正等你送上门呢,你和我在一起必然逃不掉通敌的罪名,你去送死吗?”。 丁原一呆。 停下脚步,气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和我去诡秘宗,我将你引荐给方之遗”。 丁原莫名其妙对这个名字很讨厌,低声道:“不要跟我提他”。 云岚想了想道:“那去云澈宗?”。 丁原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这也不去,那也不去,你就这么急着去送死?”。 丁原想了半晌,想不出该去哪里。 一屁股坐倒在地,手中灵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和姜彤联系不上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岚看着前面那个男人无力的样子,低声道:“走吧,先去找地方住下来,然后再想办法”。 丁原道:“去哪里住?”。 “自然是找个能睡觉的地方”。 只觉身上一轻,被云岚提在半空中,朝西南而去,飞了半晌,于数十里之外找到一个镇子,此间因为各宗混战,已经没有了百姓,无数院子空着,到处破烂不堪。二人找了一个院子,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有。 随便找了一间盘着土炕的屋子,各自坐在一边。 窗外飞来一只白色鸽子落在窗沿上,云岚起身去捡了那鸽子,取出一张信柝,想了想,把那鸽子放飞,拿着信柝看了许久,眉头微皱。 半晌走进屋内,低声道:“诡秘宗已经派了大量人手来围剿此间四大下宗和魔教的人,你准备怎么办?”。 丁原闻言一惊,急道:“我得回去报信”。 云岚道:“你回去大概率会被杀了”。 丁原默不作声,低头看了看灵犀,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法使灵犀给姜彤送信,半晌微皱眉头道:“我得悄悄去,既不能死了,还要把信送到”。 云岚道:“三天之后诡秘宗的人便会到四下宗休整的地方”。 丁原拿着灵犀走出房间道:“那我得走了”,想了半晌道:“你呢,你去哪里还是参加这次的围剿?”。 云岚道:“我和你一起去,免得你死在那里”。 丁原不作声。 两人出了小镇,直奔小孤峰弟子驻地。 飞了一半的距离,怕被发现,又徒步朝那里走。 过了大半日,远远能看见小孤峰的帐篷。 云岚道:“我去帮你把人引出来,你随便找一个人跟他们说,说完就走”。 丁原不知道说什么,云岚已经动身朝远处帐篷飞去,伸手化出一道水柱掀翻其中一个帐篷,立时有许多人追了出来。 丁原紧张的看着那边,云岚和那几个人略一交手,便朝着远处遁去。 丁原急忙顺着云岚逃离的方向狂奔。 半路上,云岚发力,半空中一道死灵魂缠上空中一名弟子,那人立时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云岚引着其他人逃窜。 身后丁原朝半空中掉下来那人赶去。 那人见了丁原,先是吃了一惊,低声道:“丁师弟,你怎么回来了,前些日子萧师弟断了半条臂膀,一回来就说是你干的,师门现在正在找你呢”。 丁原低声道:“孙师姐,萧师兄的事情确是我做的不假,不过萧师兄是魔教的人,你们得小心点,我现在没有证据,不过诡秘宗已经派了大量的弟子朝你们这边包围了过来,你回去把这消息告诉姜师姐,小心应对,我现在还不能去师门”。 说完扶起那名姓孙的小孤峰弟子,道:“你赶紧回去,我要走了”。 急匆匆朝远处狂奔,姓孙的那弟子闻言吃了一惊,开口喊道:“喂,姜师……”,眼看丁原已经跑到了远处,低声道:“姐去找你了”。 想了想,转身急忙朝小孤峰驻地飞去。 云岚甩了身后跟着自己的尾巴,和丁原汇合在一起。 眉头微皱道:“四大下宗的人太少了,诡秘宗一来,魔教势必要趁着两方大乱杀出来,得去搬救兵才行”。 丁原一呆急道:“现在去哪里搬救兵啊?难道回鹤怀宗去?”。 云岚想了想道:“我可以调开诡秘宗左使的人,你拿着右使玺印,假扮诡秘宗右使,调开右使的人现在右使归方之遗调动,你就说自己是新的右使,教左使右使的人一起去拦魔教”。 丁原喜道:“这样可以,不过我要去哪里调人呢?”。 云岚道:“就在附近的山里,一会儿会有信鸽传信,我将信件截下来,和你去找他们”。 两人藏身在附近的山上,焦急的等着诡秘宗信鸽。 太阳刚刚落山,天空灰蒙蒙的,鸽子和各种飞鸟相继开始掠过天空,云岚身形一动,抓起几只,却始终没有左右使的信者。 丁原看着脚下一堆信柝,道:“还是没有吗?”。 云岚道:“宗内用信鸽传递消息有真有假,这里面也是一样,左右使的信鸽是白色和黑色,主使信鸽是鸳鸯锦,前后使鸽子毛色是粟米和麒麟花,这会儿天色太晚,看不清楚,得慢慢找”。 飞身抓到两只,打开信柝看了半晌,道:“诡秘宗的人已经从四面八方赶来了,几乎动用了一小半的人,此次四下宗怕是凶多吉少”。 半晌沉声道:“右使在枯谷东南附近,左使在锦绣林”。 丁原道:“离得远吗?”。 云岚道:“我先和你去右使落身处,方之遗应该已经回了诡秘宗,毕竟尊主将秘渊带了回去,右使中人即使不信你,也会信我,然后再去锦绣林”。 两人飞身而起,直奔枯谷而去。 时至深夜,方到枯谷之中。 谷中仍旧有许多身影在之前秘渊坠落的地方搜寻。 两人不敢直接飞去枯谷东南方,落在地上朝那边走过去。 猛然间发现远处一大片影子,急忙蹲下身子。 那一片是魔教的人。 有人低声道:“一等诡秘宗和四大下宗交手,我们便趁乱杀进去,教里会派各方人马来支援,是成是败,就在此一举了”。 云岚小声道:“这些人实力都不俗,得等他们走了再过去”。 过了约莫十来刻钟,那一群人飞身朝四面八方遁走。 两人从藏身处出来,朝着诡秘宗右使落脚的地方疾行。 到了地方,那一处山谷中许多人都在安营扎寨,丁原内心惴惴不安。 云岚踢了他一脚,低声道:“等会儿不要怕,免得露馅”。 丁原咽了一口唾沫,擦了擦头上的汗,深知万一自己露馅了,肯定必死无疑,还会牵连云岚。 云岚从腰间解下右使玺印,递给丁原道:“拿着”。 丁原单手握着玺印,仔细回想在秘渊里那个坐在那张大椅上的自己,稳了稳心神,道:“走吧”。 云岚深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朝谷内走去。 转眼像是变了一个人,气质十分邪魅。 近处有两个负责值守的诡秘宗弟子见了云岚,微微一呆拱手道:“见过左使大人”。 云岚不吭声,径直朝谷中走去。 丁原打起勇气跟在身后,手中托着右使玺印。 走入谷中,只听云岚道:“鹿虎两位副使人呢?”。 有人道:“在中间的帐篷里,弟子去禀报”。 一人急匆匆的朝中间一个帐篷走去。 云岚微微侧脸看了一眼丁原,忍不住伸手去掐他。 丁原吃痛,立马挺直了腰身,全当自己就是诡秘宗的右使。 云岚稍稍心安。 从中间帐篷里走出来两个人影,见了云岚拱手道:“见过左使大人”。 云岚道:“免礼”。 那二人道:“不知左使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云岚道:“主使大人叫左右二使去埋伏魔教的人,将下四宗和魔教的人一网打尽,我和新上任的右使大人前来调动人马”。 说着右手微微朝身后一托,道:“这是新上任的右使大人,秘渊一役寻到了我宗右使印玺”。 两人眉头微皱,面面相觑,走上前去看了一眼丁原,又看了看丁原手中的玺印,犹豫道:“玺印没错,可是右使向来都是主使大人亲自负责,是不是要先向上通秉一声?”。 云岚道:“此去宗门万里,一来一回此间战斗都已经结束了,难道留着你们去挖坟么?”。 那两人沉思半晌拱手道:“谨遵号令”。 云岚转身道:“右使上任不久,三日之后听我号令”。 领着丁原出了谷,两人往前走了好一段路,长长出了一口气。 带着丁原朝锦绣林而去。 第一卷 云岚 第六十章 大战前夕 锦绣林这边好办多了。 那一群诡秘宗弟子正在林中休息,半空里落下来一个红色身影。 一众弟子见了那人先是一喜,随后迎了上去。 云岚道:“这次四下宗和魔教齐聚,魔教想趁我们和四宗打起来之时坐收渔利,你等届时听我号令,先杀魔教贼子,四宗自有别人去管”。 那一众人眼尖,看见了云岚身后的男子,嬉笑道:“左使什么时候找了个小白脸”。 云岚道:“你也想试试吗?”。 那人缩回头去。 一众人在身后起哄。 云岚道:“这次魔教和四下宗来的人都很厉害,大家小心一点”。 转身和丁原走出锦绣林。 一路来到另一处山峰上。 丁原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一时想不起来。 忽然道:“该给你找把剑的”。 云岚道:“我有摄魂术,比那剑术灵技好用多了”。 丁原默默无语,半晌又道:“摄魂术虽然厉害,可是杀性太重”。 云岚嘴唇微动,没说出话。 许久道:“等此间事情一完,我便和你回云澈宗把婚事休了”。 丁原欲言又止。呆呆看着天上月亮。 云岚隔空从地上抓出一条蛇,拿着灵犀剁去首尾剥皮,生了一把火,架在上面烤得滋滋响。 两人许久没吃过东西,一直依靠灵力,可总比不上食物,此时香味飘出,都在暗自流口水。 丁原看着火光出神,半晌回过神来,伸手在地上写下一个岚字。 云岚看的好奇道:“这是符隶?”。 丁原摇摇头道:“这是字,岚字”。 云岚撇过脸,缓缓转着串在木棍上的蛇肉,忽然问道:“云字怎么写?”。 丁原顿了顿,伸手在岚前面写下一个云。 “这么简单?”。 丁原嗤笑道:“比起这里的写法当然简单,可有些字也难”。 伸手在云岚下面写了姜彤两个字。 云岚道:“这两个念什么?”。 丁原顿了顿,低声道:“姜彤”。 云岚看了他一眼,道:“你师姐的名字?”。 丁原点了点头。 “想她了?”。 丁原又点了点头。 云岚一时无语,把木棍一掰两半,递给丁原一半。 云岚忽然道:“缘字怎么写?”。 丁原一呆:“哪个原?”。 云岚想了想道:“你的那个,还有缘分的缘”。 丁原嚼着蛇肉,伸手写了一个原字道:“这个是我的那个原”,在旁边又写了一个缘字道:“这个是缘分那个缘”。 云岚看了半晌,伸手描了一下,喃喃道:“丁缘,丁原”。 收回手,望着月亮吃着蛇肉。 半晌悠悠道:“见过了方之遗,我发现你还不错”。 “虽然怕死,但是至少不会让别人送死”。 “而且……”。 忽然看了丁原一眼,微微一笑不说话。 “而且什么?”,丁原好奇道。 云岚想了半晌道:“有点傻”。 站起身来,将手中木棍扔了,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低声道:“后天就要生死搏杀了,好好休息吧”。 丁原看着云岚侧身躺在自己旁边的背影,微微一呆。 如果她和姜彤交上手自己该怎么办? 帮谁? 许久轻叹一声,依靠着身后的大树,呆呆望着前方天地发呆。 眼前是万里山河。 过了明天,这里便是战场,杀人不眨眼。 想着想着,又叹了一口气。 云岚心烦,抬头道:“你不睡别出声”。 丁原闻言,侧身躺倒,二人背对背,各自暗藏心事。 忽然看见了从自己怀中掉落的哨子,心中一顿,拿着哨子打量了许久,不知道桑昆他们能不能帮上忙? 起身坐起来,捻着手中哨子,半晌长长吹响。 一道奇异的像是鸟叫一般的声音响彻夜空。 云岚怒气冲冲坐起来:“有完没完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相同的鸟叫,转眼间,满山遍野。 云岚一呆,心中气火渐盛。 丁原拿着哨子不知所措,悄悄放在怀里。 鬼鬼祟祟侧身躺倒。 半晌听不见身后动静。 长长出了一口气。 猛然间屁股上传来一股大力,云岚用力把丁原踹到一边,咬牙切齿的躺倒。 本来困意无限,现在反倒是睡不着了。 越想越气,心道:“怎么找个机会打一顿才好”。 丁原鬼鬼祟祟又摸了上来,悄悄躺下,半晌进入梦乡。 第二日清晨,一阵杂乱的鸟叫声吵醒二人。 丁原起身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眯眼望向四周山上。 云岚在睡梦中咂咂嘴,极不情愿的站起来,拍拍身上尘土。 手中结了一个道印,几只小鸟从指间飞出,飞向四野。 低声道:“我将左右使的人调到枯谷,埋伏魔教的人”。 皱眉望了一眼天地,忽然问丁原道:“明日若是我和姜彤交上手,你帮谁?”。 丁原一愣,昨夜自己还在想这个事情,半晌支支吾吾道:“我……我……”,忽然叹一口气道:“我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帮你们”。 “去找点东西吃吧”。 云岚抬步朝山下走去。 丁原起身,拍拍屁股,拿起灵犀忽然看见昨夜火堆边的那些字,不知道为什么,伸手将它们摸去,急匆匆跟在云岚身后。 云岚皱眉道:“你要是想回鹤怀宗,必须得找到那日追杀我们的那个人是魔教中人的证据,否则只要回到鹤怀宗就会被他反咬一口”。 丁原想了想道:“没有证据,反倒是砍了他一条胳膊”。 忽然想到了秦广姚,道:“那日和他一起的那个也许能行”。 云岚道:“指不定已经死了”。 两人在山下的溪水中喝了点水,又捉到两条鱼,烤熟吃了。 丁原从怀中拿出那方右使玺印还给云岚,想了想,把四象方尊拿出来,犹豫片刻道:“你把这个带着吧,我师父给我的”。 云岚皱眉看了看,半晌道:“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免得到时候我既要杀魔教的人,还要想办法救你”。 丁原低声道:“到时候我很难帮得上忙”。 云岚心中一顿,拿出手中玺印道:“你身上有昊天大帝的气息,试试能不能用这方印玺”。 丁原一怔,将那方印玺拿在手中,微微运了些灵气上去,没有动静。 云岚收回来,低声道:“这印玺除了方之遗,没人能用”。 云岚伸手在地上写下一个缘字,停了半晌,忘记了怎么写,道:“这个接下来怎么写?” 丁原不知道她为何一直写这个字,伸手补全。 云岚又道:“丁字怎么写?”。 丁原在前面补了丁字,低声道:“我不是这个缘”。 云岚笑道:“我又没说写你的名字”。 将两个字写了几遍,暗暗记在心里。 四周看了一天,找到几个山洞,云岚道:“明天打起来打不过就往这里跑”。 双手结个道印在地上用水灵纹结成一张阵图,拿出那两个玺印放在两个阵眼上。 旋即在洞口结成一座大阵,封住整个洞口,又打了一道灵光在丁原身上,道:“明日打起来你最好别露头,万一被人盯上,我会来救你”。 起身朝昨日休息的地方走去。 夜色降临。 丁原心中惴惴,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只感觉今日比往日时间要短。 时不时望望天空。 忽然,远处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 丁原心中一喜,站起来望向那边。 云岚眉头微皱,看着远处,渐渐在视野中出现了无数小小的黑点,瞳孔不由得大张。 远处那一群像蝙蝠一样的影子,正朝自己二人飞来。 丁原看上去一点都不慌张,反而挥手。 一阵风扑在脸上,不远处桑昆迎面走来,身后跟着一大群雷公。 桑昆瓮声瓮气道:“我们寻着雷纹鸟找到这里来了”。回头指着身后几十人道:“这里是雷公一族最精锐的战士,一图在协调各氏族,叫我们先来了,明日还会有更多的氏族朝这边来”。 丁原大喜道:“还有别的氏族?”。 桑昆点点头道:“我们寻遍了大山和附近的镇子,凑齐了噬神散的解药,那些氏族如今正在把自己氏族往那个山谷里面搬”。 “那太好了”,丁原想了想,眉头微皱道:“但是明天怎么分辨魔教的人呢?”。 桑昆道:“魔教的那些人手段我们都认识,不用分辨,一眼就能看出来”。 又道:“我们在半路上抓到了一个人,打探清楚了明日魔教的动向,现在准备去他们来的路上埋伏”。 丁原点点头道:“也好,到时候这边混战,难免伤了你们,更何况此处的人都不认识你们,还是分开一点好,尽量不要出现在人类面前”。 桑昆点点头道:“我们先走了,打完再见”。 一群人飞入夜色之中。 云岚眉头微皱道:“你哪里找到这些东西的?”。 丁原道:“这是雷公一族,我在来的路上遇见的,他们那个氏族首领能一拳打碎闪电,厉害的很呐”。 云岚皱眉看着远去的身影,半晌不说话。 丁原道:“明日若是山下打不过,就让他们来这边帮忙,至少要护着小孤峰的弟子才行”。 云岚翻个白眼,转身坐在大树下不理他。 忽然道:“男人果然都一样”。 丁原一呆。 “见异思迁!” 第一卷 云岚 第六十一章 就你也配剑来? 清晨天未明。 丁原正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一阵呜呜呜的声音,微微睁开眼,坐起身来揉了揉,往四野望去,但见黑乎乎一片,树影婆娑,在微风中摇晃,传来沙沙的声音,许多山峰轮廓遮蔽了大半个天空,繁星点点。 轻呼出一口气,正要躺倒再睡,忽然间耳边又传来一声号角声。 立时头脑清醒。 回头去看,云岚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此处。 数息之后。 接连几声悠长的号角在群山之中被拉响,四面八方都是这样的声音,一时间不绝于耳。 慌忙起身,却不知朝哪里去。 “糟了”。 一把抓起灵犀,朝山下奔去。 此处在枯谷附近,离秋邙山尚远,更别说和鹤怀宗弟子落脚的地方了,想了想,先朝枯谷而去,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还是得先找到云岚再说,或者先找到桑昆,让他带自己去四大下宗的落脚点。 一路疾行,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才绕过两座山峰远远看见群山之外那一处黑漆漆的大谷,想比两日之前,此处一个人都没有,静的可怕。 丁原顺着山坡往枯谷里面走,东方渐白之时才到枯谷底部,这里泥浆翻涌,很不好走,周围时不时还有土陇立在眼前,不得不翻过土陇,一直连爬带滚走到对面山脚下,方才有了硬地,脚上裤腿上沾了一层泥巴。 顺着山脚往前走,走了不远,前方山沟里面便传来了喊杀声,折了一个弯儿,远远看去,只见诡秘宗已经和此处魔教厮杀在了一起。 山中人影,横河沙数。 此方天地灵技完全没有用处,一不小心还会伤了自己人,几乎人人都是手执刀剑铜锤近身搏杀,偶尔有远离战场中央的边缘处爆发出强烈的闪光。 丁原寻找一圈,并没有那个身穿红衣的身影。 山谷中皆是身穿黄衫和青袍的人,身穿黄衫的人是诡秘宗右使的手下,那青袍自然就是魔教众人。 为首的魔教首领显然没有意识到此间竟有伏兵,仓惶迎战,此时边打边退,快要退出这片山沟,战线清晰可见,后面七零八落躺着无数尸体。 丁原咽了口口水,双腿发颤,这他娘的要是进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眼前路被这两伙人截断,一时间进退两难。 忽然谷中喊杀声明显增大,纵眼望去,魔教一方人数陡然增多,显然是援兵到了,不多时又把战线往诡秘宗这边推了不少。 耳边响起奇怪的号角声,诡秘宗弟子纷纷大幅度后撤,一个一个从战线附近纵身而起,往身后山谷狂奔,那些退的晚了的,立即遭到一众魔修围攻,当场被剁成肉泥,丁原心中一顿,暗自道:这是要输了啊。 忽见两边山坡上火光熊熊,无数燃着大火的火球从上面冲了下来,顷刻间撞入魔教人群中,转眼便是一片火海。 魔教那边亦是响起一连串的铃铛声音,有一群人排成一线,瞬时便有大水从那条线上涌出,尽数洒在前方火海。 地底钻出虬根如龙如蟒,朝着战场中央扑去,转眼间,近身厮杀变成了灵技相伐。 一轮各色法术之后,两边的人像是杀红了眼,又拿着兵器战在一处。 不远处的天际闪过电光。 诡秘宗只有右使手下在此处,魔教教徒源源不断的从远处山谷填充过来,丁原爬上身边山坡纵眼望去,四周周围几条山谷中都在惨烈厮杀,烟火冲天。 可以清晰看见硝烟正在往诡秘宗一侧推进,显然是魔教众人已经攻了上来,此时天已经大亮,几条山谷在脚下山峰东侧汇在一起,若是诡秘宗不断后退,势必会聚集在此处。 丁原心中一顿,趴在山坡上,看着四周战火,等着诡秘宗的人退到此处好找云岚。 山与山之间的豁口处已经有了人影,而眼前的这处战场,双方依旧在死战,若是附近的诡秘宗人马退到自己身前的山谷之中,那这里的战场势必要被魔教众人包围。 果然,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大量的诡秘宗弟子从四周山口退到脚下山谷,远远的看见一个红色身影正在天上与另一道青灰色身影战做一处。 正是云岚。 地下众人看着那道身影的走向,云岚在哪里,那些人便往哪里杀。 本来已经退到此间山谷的诡秘宗弟子,放下重伤员,又重新冲了出去。 而眼前战场上的人也是看见那道身影,纷纷如潮水般往自己方才栖身的山口撤退。 密密麻麻的魔教众人顷刻间压了上来。 半空里冲出五道死灵魂,扑向云岚眼前那人,那人被这五道死灵魂缠上,急忙后撤至对面山头,云岚与那人隔谷相望。 眉头紧皱,眼看魔教众人越来越多,若是退到此间山谷,免不了死伤惨重。 正在犹豫怎么办。 身边一道蓝色剑光骤然亮起,在山谷中划过直直朝自己对面山头那人扑去。 转头朝丁原这边看来,瞧见了趴在山头上的丁原正在朝自己挥手。 纵身往这边赶来。 那道蓝色剑光只与对面山头那人交手一刻,便旋即杀下地下魔教。 云岚站在丁原身前,微微喘气道:“你怎么来了?”。 丁原从地上爬起来道:“把魔教的人引到下面这个山谷,等雷公族的人来,一顿大石头全砸死”。 云岚想了想,飞身朝身后山谷而去。 诡秘宗众人立即往后撤,不多时谷底聚满了人。 魔教众人大喜,无数灵技朝此间山谷压下,一时间涌入山谷之中的人太多,有些避之不及,当场被灵技淹没,连尸体都找不到。 云岚带着剩下大部分诡秘宗弟子一路窜到山谷尽头。 结起大阵,抵抗着眼前已经同样冲入山谷的人。 丁原长长吹响了哨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被桑昆他们听到,反正离得不远,就算听不到一会儿解决了那边的魔教,便会朝这边赶过来。 魔教众人把诡秘宗的人堵在此间山谷,两拨人马之间隔着一大段开阔地带,一时间没人敢上前。 魔教铃铛声又起,底下众人交错站定,隐隐之间也结成大阵,两座大阵各自发着玄光。 猛然间半空中出现一道足有半个山谷之大的剑影,狠狠朝诡秘宗一方的结界杀去。 诡秘宗大阵结界一阵颤动,将那大剑一寸一寸磨灭,此时已是绝境,地下弟子亦是发了狠,半空中一尊大印徐徐升起,狠狠朝前方魔教结界拍下去,两方你来我往互相攻伐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丁原正急,雷公族那边战场怎么结束不了了。 远处一个黑点出现在半空中,心中一喜,来人正是桑昆。 桑昆落在丁原旁边道:“魔教人数众多,那边厮杀惨烈,只能有一小部分人来这里”。 身后十几道身影紧随桑昆身后。 丁原道:“够了够了,用石头砸他们,把他们砸成肉泥”。 桑昆挥手招了招,那些身影遁入附近山头山谷,片刻如同一只只大鸟,横飞在山谷之上,一块块巨石朝着魔教结界最后端的人砸了下去。 那些巨石一触到魔教结界,立即被磨成齑粉,起不了什么大用。 丁原眉头微皱低声道:“从后面杀往前面杀,只要撕出一个豁口就能破了他们的阵”。 桑昆口中发出奇怪的尖啸,那天上十几道身影围成一圈,双翅猛振,中间一道雷霆隐隐闪烁,猛然间砸向谷中。 立时将大阵打得一颤,远处云岚见状,忙叫手下结印,还是那尊番天印,静待天上雷霆降下。 远处山巅那魔修手执利刃朝天上雷公杀来,昆桑正要冲上去,丁原道:“你带着我,我去杀他”。 昆桑点了点头,叫丁原爬上自己后背,双翅一振,朝远处那魔修冲了过去,灵犀更在昆桑之前,天上那魔修伸手抵住袭来灵犀,看见了昆桑,手中鬼头刀划出一道刀弧朝昆桑杀来。 昆桑龇牙咧嘴,眉间怒色可见,右手握拳,电光跃动,像是捏了一团雷电,狠狠迎着那刀弧砸了上去。 半空里那人正在防备昆桑。 丁原一下从昆桑身上跳起,双手结印,顷刻间两道繁星刺杀向那人,那人一惊,反手一刀划破两道繁星,猛然间眼前出现一条黑色弧线,迸发出无尽的杀气,身前昆桑大拳已经近在咫尺,一时间慌了神,浑身涌出大亮灵气,身后云岚也已经腾在半空中,五道死灵魂直直袭杀而来。 那人眉间戾气极盛,浑身防御撑到极致,一条粗壮的气柱从底下魔教大阵引到自己身上。 硬是抗了昆桑一拳,背后又挨了云岚五道死灵魂,双手撑着大刀,朝眼前那缕黑线狠狠劈下一刀。 丁原浑身气血翻涌,那道蕴藏在自己体内的昊天剑意,竟然被眼前这魔修挡了下来。 那魔修手中鬼头刀寸寸断裂,一道血痕从左肩到右腿大腿之上,硬是没死。 咧嘴怒喝:“区区小技,不过如此”。 双手结印,竟是不管身后云岚和眼前昆桑。 昆桑急忙掉头去接丁原,一把抓起从半空中掉下去的丁原甩在自己身上,大声道:“他借地下魔教结界阵力,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耳边响起震天怒吼:“魔剑生死意,诸君借剑与我!剑来!”。 地面上的魔修都吃了一惊,手中兵器不自觉的倒飞到空中件件拼接,形成一柄大剑。朝昆桑和丁原狠狠砸下。 丁原一呆,瞬间感觉浑身毛发都被这股剑气剃完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怒骂一声:“就你也配剑来?”。 忍着身上剧痛,双手捏着四象方尊,浑身灵力都逼迫到胸前黑色灵纹之上。那道昊天剑意,此时像是活了一般,半空里,一个巨大的虚影出现在丁原身后,举目迷茫的望了一眼周围,忽然双眉微皱,伸手捏向朝自己斩来的巨剑,半空里神力爆发,那虚影一只手捏住巨剑微微颤抖,只撑了片刻便轰然破碎,头顶大剑被这虚影一阻,声势弱了不少。 昊天剑意撕裂丁原胸口,狠狠斩向眼前那魔修。 云岚浑身灵气倒涌,一时间又杀出五道死灵魂,手中道印翻飞,几乎是把体内所有的力量都放了出去。 桑昆聚集了全身的力量,咬着白森森的牙齿,一声怒吼,右手上雷霆顷刻间增大数倍。 朝眼前之人砸了过去。 而那一圈雷公围在中央的雷霆亦是成形,与远处诡秘宗的番天印,一起砸向地下魔教结界。 天上地下,迸发出猛烈的冲击波。 几乎将四周山峰削平。 那道被丁原第二次放出的昊天剑意,狠狠的斩在了魔修身上,五道死灵魂,一只跃动着雷霆的老拳,几乎是同时砸在了那魔修身上。 血肉横飞。 丁原和桑昆被巨大的冲击波撞飞出去。 地上魔教结界轰然破碎,那道雷霆撕裂了魔教结界,番天印紧随其后,在地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坑。 片刻的寂静,猛然间喊杀声震天,无数诡秘宗弟子从山谷中冲出来,手执兵刃杀向还未死绝的魔修。 天上无数法宝如下雨般坠落。 十几个雷公,双翅一振,朝地谷扑去。 桑昆被同伴在半天中接住,已经昏迷了过去。 云岚急扑向半空中下坠的丁原,抱在怀里,朝远离战场的方向急遁而走。 第一卷 云岚 第六十二章 下四境 带着丁原一路急逃至一个没有人烟的小村子里。 她不知道丁原出了什么事情,胸前像是被刀剑所伤,灵纹所在之处几乎从上到下被割裂,一条暗红色的伤口一直流血不止。 在村子里找了个尚未坍塌的小房子,将丁原抱进去安放在墙角,伸手打出一道木道印,其余地方伤口都在缓慢地结痂,唯独灵纹那里像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一直有鲜血渗出。 从丁原身上撕下来一大块衣襟,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急匆匆出门去寻找一些草药。 丁原胸口那道伤口,除了被那已经死了的魔修重创之外,更多的是自己硬生生逼那道昊天剑意时被昊天剑意所伤。 三道灵纹像是一起陷入休眠,此时一点反应也没有。 出门寻找了大半个时辰,也不敢走太远,只寻到一些非常常见的草药,云岚急的满头大汗,拿着那些草药回到小房子里,解开丁原胸口处的包扎,全部都放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忽然发现自己现在好像一点办法也没有,缓缓坐在地上,身心俱疲,又不敢睡,呆呆的等着丁原醒过来,手中灵力源源不断的顺着丁原左手传入他体内。 一直注意着丁原的状态。 脉搏还算平稳,只不过呼吸微弱,喉颈间时不时传来粗重的呼吸,片刻又渐渐减弱。 此时的丁原,身体里正有三股气息在相互纠缠,一股来自于昊天神帝,另一股来自于秘渊中被黑色灵纹吸收的源石,还有一股就是他自己本身的气息,那三道气息,像是被胸口三枚灵纹关在了一个房子里面,轮流占据着他的身体。 像是同一个人的三种不同人格在体内争斗,表面上他像是睡着了,内心深处却像是三个隔着不同的时空在争吵。 丁原死死咬着牙关,外面发生的一切他都了然于心,可是就像是那副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无法开口,无法说话,静静的看着自己躺在地上。 而他除了看着自己身体没有办法之外,还看着那两道虚影不住的合并再分开。 那日黑色灵纹吸收了源石本来已经幻化成形的意识此时正和昊天神帝残存的意识扭打在一起。 丁原站在一边恨恨骂道:“老子都快要死了,你们两个狗东西”。 想冲过去加入战团,可是只要自己一到跟前,那两坨虚影便会迅速分开躲在一边,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先两个里面选出来一个,然后再在丁原和胜利的一方再选出来一个,以获得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云岚睁开几乎要睡着的眼睛,检查了一下丁原身体别处有没有受到伤害。 半晌脸一红,又把丁原其他部位的衣服穿好,紧紧攥着丁原的手,几乎所有的灵力都传入了丁原体内。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片刻,出门察看四处动静,半晌又进来。 伸手做个诡异的道印,把自己的灵魂当做死灵魂,悄悄打入丁原体内,她想借此去看看丁原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一缕灵魂,是闯入丁原身体的第四个幽灵。 眼前无边的黑暗,前方两道虚影,丁原像是局外人,蹲在旁边低声咒骂:“打吧,劳资看你们谁能赢,等劳资死球了全玩完”。 侧身瞄了一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忽然起身,吃惊道:“怎么又来一个?”。 云岚说不出话,牵着他的手从来时的地方想带他离开。 用力一拉,两人逃出了这个黑暗深渊。 下一刻,面面相觑。 丁原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好……好大”,这声音怎么也说不出来。 云岚一呆,随即气急,开口道:“你怎么进我身体里来了?”。 说不出话,云岚脸上一红,低声道:“你快出去!”。 云岚手中掐个道印,把丁原的灵魂打了出去,微红着脸,把自己胸口处本来露出锁骨的衣服裹紧。 丁原只觉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又撞入自己身体。 丁原重新进入自己身体,方才那两坨意识好像也发现了丁原的意识刚才短暂离开过,架也不打了,很好奇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直到丁原在次出现在这里,都是一呆,丁原怒骂道:“劳资快要死球了”。 白色虚影略一犹豫,窜入远处,那道淡灰色的虚影想了半晌,从另一个方向窜了过去。 丁原好奇,想看看这两道意识究竟在做什么,跟着白色虚影,片刻冲入一大片白光之中。 那团白光之中,一枚无比巨大的六角灵纹正缓缓旋转着,那团白色虚影一进来,便与枚灵纹融合在一起,整个六角灵纹像是陡然活了过来,散发着淡淡的微茫,而另一边,那道淡灰色的影子也从另外一边窜入这片白色空间,同样渗入六角灵纹,本来白色的灵纹颜色稍微变的灰了一些。 丁原伸手试了试,自己却无法像他们一样和这枚六角灵纹融合在一起,伸手按在黑色灵纹之上,忽然天旋地转,猛然间被黑色灵纹吸入其中,片刻缓缓睁开眼。 正看见云岚裹紧了自己的领口,俏脸微红。 这段时间一直在她身上那股邪魅之气荡然无存,仿佛又回到了云澈宗上的那个小姑娘。 方才意识进入云岚身体的那短短数息时间,像是从头到脚把云岚看了一遍。 不由得咂咂嘴,脑海中有个声音惊叹道:“好大!”。 云岚见丁原睁开眼正看着自己。 胡乱的捋了捋头发,低声道:“你……你怎么样?”。 丁原想说话,半晌张嘴发布出声音,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空有清醒的意识,什么都做不了。 云岚伸手扶他起来,忽然看见她胸口那枚灵纹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片刻,一股几乎如同那日坐在秘渊之上的力量冲入丁原全身,宛如另一个意识从远古沉睡之中醒来,而没过几分钟,胸口那道白光大亮,几乎将二人都笼罩在白光之下,隐隐的一尊六角灵纹浮现在空中。 云岚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失声道:“这是什么?”。 那枚六角灵纹转而消散,形如漫天星辰北斗。 一团淡灰色的虚影窜入这方天地,转眼间氤氲整个空间,均匀分散在各个角落,如星斗之下的苍穹。 轰然之间,所有的一切都重新进入丁原胸口灵纹处。 一股庞大的神力,渐渐苏醒了过来。 丁原微微一震,自己好像破境了。 抬头看了一眼云岚,感觉体内胸口处的那枚灵纹正在疯狂的旋转,天地间的灵气汇聚在此处,过了许久,周身气势一变,已然踏入下四境。 胸口处的伤口本来是在结痂,此时几乎快要好了,只剩下一条红色的纹路。 浑身充满了力气,丁原站起身来,跳了几下,道:“诶?没事了”。 云岚长长出了一口气,忽然想起刚才丁原灵魂进入自己身体的事,试探着问道:“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吧”。 丁原一呆,视线不自觉的看向云岚身体,摇摇头道:“没……没看见”。 云岚脸上染了一层红晕。 忽闻外面有个声音道:“这次我在外面,你进去”。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道:“不孝顺,哪有叫爷爷做事的?我在外面盯着,还是你进去”。 那个小女孩气鼓鼓地哼一声:“哼,天天就这么说天天就这么说,哪天遇上两个高手,一人一下把我们打死了我看你还要说什么”。 说着推开院门,直朝丁原和云岚所在的房间走了过来,边走边道:“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 门外那声音道:“仔细找找,有没有什么值钱的,或者稍微值钱一点的也行”。 那小女孩推开了丁原二人所在的门,看见里面两个人,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道:“打扰了”。 急急转身跑出院子去,小声道:“快走,有人”。 云岚看着那个吃着冰糖葫芦的小女孩,心生奇怪,这里明明没人了,怎么还会有这样小的小女孩在? 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追了上去。 丁原紧紧跟在身后,那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窜入一边的巷子,云岚迅速追了上去,低声对丁原道:“那个小女孩说不定是被骗来的,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另一边”。 那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巷子里穿梭,忽然前方出现一个红色的身影将二人所去之路拦住,朝身后一望,丁原从另一边堵住了两人。 两人正朝自己二人缓缓逼近。 那小女孩忽然拿着冰糖葫芦一指道:“别过来啊,我爷爷可是会剑术的,一剑把你们全杀……” 还没说完,被那老头捂住嘴。 老头面露慌张,支支吾吾道:“小……小孩子说着玩儿的……”。 云岚靠近那二人,低头看了一眼小女孩,蹲下身子,柔声道:“这老头是你的什么人?怎么会领着你来偷东西呢?”。 那小女孩一呆,随即扑入云岚怀中大哭道:“我是被他从巷子里抱出来的”。 云岚最恨这种偷盗小孩的人,正要发怒。 那老头浑身一惊,失声道:“诶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学会说谎了?谁教你的?”。 那小女孩大哭不止,云岚紧紧抱在怀里,起身怀疑的看着眼前这老头,其实小女孩的话她也不全信,毕竟方才看见了小女孩和这老头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可是也不能不信,真要是从小偷来的孩子,这么大了,肯定早跟着这人学坏了。 轻拍着小女孩后背,问那老头道:“此处有战事,你为何带着这么小一个孩子来这里?”。 那老头面露难色,苦着一张脸道:“兵荒马乱的找点东西吃总没有错”。 丁原闻言,想了想,从全身上下也没掏出几个钱,推了推老头,老头一呆,回过头来看着丁原,正要伸手去接,回头看了看一脸怒火的云岚。 讪讪一笑道:“多谢公子,不用了……”。 丁原也看见云岚表情,挠挠头,又把手缩了回去。 丁原道:“这里危险的很,我们送你们离开这里吧”。 老头犹豫半晌道:“那多谢两位”。 云岚转身朝外面走,那老头冲小女孩翻了个白眼。 小女孩把剩下的糖葫芦吃完,轻轻一扔,竹签准确插在路口最中心的位置,紧张地看着那竹签,半晌竹签斜斜一歪倒在了地上,小女孩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一卷 云岚 第六十三章 厉王琮 其他地方的战事并不比枯谷好多少。 左右使与魔教大规模爆发大规模战斗的信息很快就传到了诡秘宗其他三使耳中。 方之遗紧紧捏着手中信柝,半晌阴沉的说了三个字:“荒!神!教!”。 本来诡秘宗集结的这股力量很轻易的能让此间的下四宗伤亡惨重,甚至此一役便可教四下宗在无力与自己对抗,等聚齐四象之力,直接可以和天地宗,和阴阳宗展开正面交锋,如今被荒神教这样一搅和,自己的算盘算是落空了,再去找四下宗的麻烦,无疑变得棘手。 南株洲的战争于三日后便开始减少,直到第五日夜晚,各方悄悄从战场上收了己方弟子尸体,四散退去。 四大下宗,诡秘宗和荒神教都没有占到便宜,无疑最有收获的还是荒神教,施妙妙得了秘渊,已经达成了此间的目的,至于这一场战争原本不在计划之中,只不过方之遗临时起意,本来以为胜券在握,结果中途被荒神教搅乱了占据,左右四大副使阵亡,尽歼魔教主力,不过令方之遗好奇的是,信柝上的雷公一族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这也为他打开了新的思路,仔细思索遗留在四大洲莽山之内的那些上古异族对自己有没有什么帮助? 四大下宗距离最近最安全的地方无疑是鹤怀宗,时间过去了半月,鹤怀宗上人数明显增加,各峰上面都添加了不少的暂住人口。 本来孤寂的大孤峰小院之内,也多了许多身影。 王凯凯坐在树下躺椅上唉声叹气。 姚冬灵正和四宗别的女弟子一起打扫着各屋各院,走到王凯凯身前道:“你咋回事?事情也不做,菜也不去买,姜师姐是因为担心丁原,你呢?”。 王凯凯手里捏着一柄短剑,半晌道:“他娘的,我得去找老丁啊”。 姚冬灵正要说就你这个修为怎么去找?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道:“你快去买点菜回来,这几日大孤峰上人多”。 转身离去。 王凯凯低叹一口气,冷不防倒提着的剑从剑鞘中掉出来,微微一呆,重新收拾起来朝山下走去。 靠近大秦一边的小镇上出现了不少身影,大略一看大部分都是秦人。 丁原和那个叫茅四贤的老人靠着墙边看着往来的行人,抬头看了看手上的旗子,那旗子顶部画了一个阴阳鱼,下面写了四个大字:天机神算,半晌低声道:“会有人上当吗?”。 茅四贤眯着眼睛,一副神棍的样子,神神秘秘地做了个“嘘”的手势,眼睛微闭,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显然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丁原蹲得腿都麻了,正要从前面取来那张为客人准备的凳子,眼前出现了一只脚,抬头望去,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低声道:“算命!”。 秦人衣饰和南株洲最大的不同就是很少有人穿长褂,衣服是衣服,裤子是裤子,不像南株洲的人,大多数都是在地下穿着贴身衣物,然后在身上披一件褂子,腰间系带一捆,怀中又能盛东西,又显得不是那么的野蛮。 但是相比于眼前这个秦人,就像是未受教化一般。 茅四贤睁开眼,悠悠道:“公子从秦地来,身世显赫,何必要找本尊算卦?”,又把眼睛闭上。 丁原哪里懂这些,听着茅四贤说的一愣一愣的,自己也是一呆。 那秦人方才到此处,自然不知道茅四贤仅凭衣物就看出了自己的来历,微微一呆,坐在板凳上。 低声道:“那先生算不算得出来我是来干嘛的?”。 茅四贤竖着耳朵听旁边酒馆几个同样是秦地的人说话,半晌道:“南株洲六宗交战,公子乃是来此地打听虚实,顺便碰一碰运气的”。 从眼毛中看那年轻人一呆,随即心里暗笑道:“来了一个傻小子”。 又道:“不过公子眉间有一缕黑气,怕是要白跑一趟”。 那年轻人一听,心中不悦,正想离开,又听茅四贤道:“不仅白跑一趟,说不定还有血光之灾”。 眼前那人忍住了离开的冲动,皱眉道:“依先生看,可有破解之法?”。 茅四贤闭口不谈,微微看了一眼天空。 那年轻公子想了想,立马从腰间解下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排出几枚亮闪闪的银钱,递给丁原,丁原只惊得目瞪口呆,还真他娘的有钱收? 茅四贤瞧了瞧,长叹一口气道:“公子请将双手伸出来”。 那年轻人伸出自己左右手,茅四贤看了看他手上的茧子,低声道:“公子用剑,可是最近有点冲自己命数,若是说的不错,应该在不久前和人交过手”。 那年轻人眉头微皱,从板凳上下来,蹲低了身体道:“先生接着说”。 茅四贤暗叹一声,还好他娘的没说错,他看那人指甲缝中有些泥土,便猜出一些端倪,故作玄虚道:“公子右手属水,左手属火,入了这南株洲,用右手使剑难免与此间风水冲突,往后公子若非必然,可以用左手使剑,这样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年轻人还要问,茅四贤编不下去了,低声道:“天机不可泄露”,半晌又补上一句:“左手使剑”。 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那傻子可以走了。 那人皱眉看着自己左右手,半晌起身,口中嘀咕:“左手使剑?我不会啊……” 混入人群之中,想了想,又回头想来问问,却见茅四贤朝自己轻轻挥挥手,半晌心带疑虑,顺着人流走远。 丁原怕那年轻人想通了找上门来,低声道:“我们跑吧”。 茅四贤小声道:“还没走远呢,再等等”。 过了片刻,双手提起板凳跑在了前面。 走到一处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前,伸手道:“钱呢?”。 丁原从怀中掏出几枚银钱交给茅四贤。 “来一串冰糖葫芦”。 拿着找回的钱,把手中两个板凳丢给丁原,钱揣进怀中,背手哼着小曲儿朝远处客栈走去。 丁原既要拿那旗子,又要那板凳,一时措手不及。 等到了那客栈前,推开旁边下棋的一个道士:“起开起开,这么久也没完,有完没完了”。 丁原将手中旗子交给那道士,那道士放在地上推着茅四贤大声道:“我快赢了,你给我下完这一局”。 茅四贤把两张凳子从丁原手中接过来,放在小桌两侧,道:“就这一局啊”。 拿着冰糖葫芦进了客栈。 云岚正给那小女娃洗脸打扮,边洗边道:“小葫芦越来越好看了”。 逗得那女娃咯咯直笑。 茅四贤探头探脑看了一眼,正要把手中糖葫芦给丁原让他送进去,转身却不见人。 出门一瞧,丁原正跟那俩下棋的方士傻笑。 茅四贤踢了他一脚道:“傻笑什么呢,去”。 手中糖葫芦递给丁原,丁原起身恋恋不舍的朝客栈走去。 来到云岚房间,道:“小葫芦,给你买的糖葫芦”。 云岚眉头微皱道:“你俩又去骗钱了?”。 丁原一呆,放下糖葫芦便跑。 茅四贤盯着棋盘上变化不断地棋局,捋着下巴上的胡子,喃喃道:“不妙啊”。 几万年来,方士这个群体一直遍布五大洲,其特殊的地位一直是个迷,往上有人出仕入相,往下有人饿死荒原。 大多数的方士,靠着算命讲经这些营生苟且存活,但是往往又能一语道破天机,预测王朝兴衰盛败。 甚至还有人能左右一次战局。 但是相比那些往来的天上仙人,又好像什么都不会。 属于那种五行八卦略懂,天文地理略知的一类人,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精。 丁原送完了糖葫芦,坐在另一张板凳上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黑白厮杀。 茅四贤眉眼微抬问道:“你看得懂吗?”。 丁原摇摇头。 看是看不懂,不过就感觉有意思。 隐隐之间像是两条龙在相互搏斗。 之前那道士眯眼得意的看着棋局,低声道:“奎中有水,金木在南,我这条大龙,尾巴在南天宫,头颅在北天门,横跨天下,气势如虹,想杀了它可不简单”。 对面那方士半晌叹气,伸手拿过棋娄道:“再来!”。 云岚走出客栈道:“丁原,你过来”。 丁原一愣,跟着走了进去,一直到云岚房间,云岚坐在床边匆匆收拾行李,道:“你先坐”。 丁原坐在桌前,自己倒了一碗水。 云岚道:“送小葫芦去中州,路途遥远,再从中州回来,又要浪费好长的时间,我在想要不就把南株洲这些啰嗦事了结了,再去中州不迟”。 “啰嗦事?什么啰嗦事?”。丁原一呆,不知道云岚说的是什么。 云岚想了想道:“你总不能丢下你师姐不管”。 丁原闻言,说不出话。 云岚想了想又道:“我得去诡秘宗把左右使玺印交了,然后……”。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骚乱的声音,丁原走出门去,只见茅四贤一脸慌张的从客栈外面走进来,钻入自己房间。 丁原探头望去,只见楼下进来几个人影,为首男子器宇轩昂。 云岚看了一眼,急匆匆拉着丁原进了房间,低声道:“糟了!”。 丁原挠挠头道:“那人是谁啊?”。 云岚一字一顿道:“魔教教主厉王琮”。 从门缝里面看去,那五人坐在堂中,朝小二要了一些饭菜,像是一时半会儿不走。 小葫芦甩着两条辫子一蹦一跳从外面进来,见了此间一行人,先是一愣,那五人也是一呆。 当中一个女子看了看厉王琮的眼色,走过去蹲下身子小声道:“小葫芦,你爷爷呢?”。 第一卷 云岚 第六十四章 玄蛇 小葫芦犹豫了一下,道:“他走了”。 女子一呆,随即笑了起来:“糖葫芦谁给你买的?”。 小葫芦不说话。 楼上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扇门。 茅四贤面带惊讶大喜道:“哎呀,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教主,老茅我真是好运气啊”。 那女子放开小葫芦,冷笑道:“难道不该是我们好运气才对?”。 隔空一抓,将茅四贤从楼上扯到手中,冷声道:“你说玄蛇会在这几日出现,结果莫名其妙引我们去枯谷之中,死了好些弟子,要是说不出个道理,就把你丢进死灵渊,让你一辈子出不来”。 茅四贤讪讪一笑道:“这也不能怪我不是,说了就在秋邙山等着,非要问我枯谷里面有什么,不说吧你们要问,说了吧你们又要去,我这不是……不是没办法吗”。 厉王琮微微一笑道:“冷姑,放开他”。 那女子闻言,将茅四贤松开。 厉王琮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道:“来来来,老先生请坐,在下还有些问题要问”。 茅四贤道:“哎,不用了,站着听就行”。 那女子一把抓住茅四贤,将他按在椅子上。 厉王琮小声道:“先师准备往哪里去?”。 茅四贤搓搓手道:“云游惯了,准备去别的地方转一转”。 “哦?难道是我荒神教照顾不周?”,眉头微皱,半晌道:“不过在下手下负责照顾先生的人不小心死在了枯谷之中,亦是无法问责,找先生是想陪我们去一趟死灵渊,帮忙抓住那玄蛇”。 茅四贤苦着脸道:“我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哪会抓蛇的本事”。 厉王琮摸摸小葫芦的脑袋道:“小葫芦,叔叔给你找了一条大蛇玩,要不要去看看啊?”。 小葫芦睁大眼睛半晌不说话。 厉王琮抱着小葫芦坐在腿上,低声道:“来,告诉叔叔,糖葫芦是谁买给你的?”。 小葫芦犹豫半晌,朝楼上指了指。 那名叫冷姑的女子微微一笑,朝楼上走去。 丁原低声道:“坏了,找上来了”。 两人正趴在门缝朝下面看,门忽然被推开,冷姑看着两人,眉头微皱,半晌道:“我家主人请二位入席,请两位跟我们走一趟”。 云岚和丁原互相对望一眼,让过那女子,径直走到楼下。 厉王琮眉头微皱,暗自道:是她? 转向旁边那男子,心里一顿,这男的境界似乎有点低啊,怎么诡秘宗会安排这样一个人在她身边? 一时摸不清头脑。 随即笑道:“原来是左使大人,厉某有礼了”。 又道:“不知左使大人和这小姑娘是什么关系,难道茅先师投靠了诡秘宗?”。 云岚微微一笑道:“那倒不然,这位茅先生偷盗别人家财物被我二人逮个正着,要不是看着小葫芦乖巧聪明也走不到一起去,倒是没想到荒神教已然落得如此下场”。 厉王琮笑道:“那自然是不能跟上宗相比,不过此番回去必定好好教养,争取让她和左使一样英雄”。 云岚道:“既然是贵教的人,那我们便不打扰了,日后再会!”。 一拉丁原,转身出了客栈,才到门口,被一个男子拦住。 厉王琮起身道:“最近秋邙山不太平,两位形单影只若是出了麻烦,难免找到我教身上,正好,我们要去秋邙山做一件大事,小葫芦无人照料,两位不如好人做到底,再帮上一帮,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可不愿让小葫芦受伤”。 又道:“此间行旅费用皆由我教承担,两位只需照看好小葫芦就行”。 云岚冷冷道:“若是不愿意呢?”。 厉王琮轻轻挥手。 那拦在二人面前的人立马闪开一条路。 身后小葫芦忽然“哇”一声哭了,云岚回头看去,只见冷姑手中捏着一条小小的青蛇,正在逗小葫芦。 云岚眉头微皱,走过去抱起小葫芦朝丁原低声道:“我们上去”。 三人上楼进了客栈。 茅四贤额角渗出冷汗,那条小小的青蛇正朝自己这边爬过来。 冷姑道:“麻烦先师占上一卦,算一算何时去死灵渊比较安全”。 茅四贤连声道好,从桌子上收起众人的筷子,攥成一把,立在一起,松手之后细看许久,低声道:“三横七纵,对应灵魂之数,又是死灵渊,大凶,不宜出行”。 厉王琮眉头微皱道:“哦?那大凶之下最吉的是那一日?”。 茅四贤闻言一呆,眉头微皱道:“这大凶……”。 看了看桌上吐着芯子的那蛇,立即住嘴,半晌讪讪道:“大凶之下哪有吉日?非要找一个吉日的话,嗯……三七二十一,二十一日之后便是吉日”。 厉王琮道:“好!就等二十一日进山会会那玄蛇” 云岚刚哄好小葫芦,冷姑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在门外敲门,丁原打开门,冷姑道:“主人给小葫芦的”。 丁原接过糖葫芦,冷姑转身就走,关上门,低声道:“不会有毒吧?”。 云岚道:“堂堂魔教教主,对一个小女孩下手不太可能”。 低头把糖葫芦给小葫芦道:“小葫芦,那个人平时对你好吗?”。 小葫芦点点头,吃着糖葫芦,半晌又摇摇头。 小脑袋靠在云岚肩上,嗦着糖葫芦。 云岚轻叹一口气,呆呆出神。 丁原道:“他们就是想让我们一起去对付那玄蛇,那玄蛇好大一只,搞不好就死了”。 云岚想了半晌道:“如果真遇上了,危险时就朝谢渊那里去,他在死灵渊中多年,应该会有办法”。 丁原想了想道:“谢渊六十年前就在死灵渊,那日他问起方之遗,他怎么会知道方之遗的?”。 云岚道:“诡秘宗推演天衍道图几乎将历代宗主名字都写在天窟之中,五大使人人都知道”。 丁原心中一顿道:“那他之下是谁啊?”。 云岚摇摇头道:“诡秘宗宗主从他这一代之后便没有了名字,他就是最后一人,也是为什么他怕死,而且确信他能让诡秘宗重现辉煌的原因”。 丁原想了想道:“那我回去休息了”。 转身出了云岚房间门。 云岚见丁原走了,许久低头看看小葫芦,低声道:“阿姨给你找个小弟弟好不好?”。 小葫芦吃着糖葫芦,软糯糯道:“好”。 第二日出发,等到了秋邙山下,时间正好。 茅四贤坐在树下,摸着下巴暗恨自己没有说出来三七二十八,或者三十八,二十一日怎么就过得这么快。 一边冷姑几人死死看着这边的丁原和云岚,一边源源不断的魔教高手从秋邙山蛇洞口进入死灵渊。 厉王琮站在已经画满了各种符号和道纹的蛇洞入口,一股庞大的气血之力从身上涌出来,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红雾当中,半晌,整个大阵开始散发出猩红的光芒。 转身朝茅四贤三人道:“三位请吧”。 茅四贤讪讪一笑,片刻眉头微皱,左右看看那大阵,放了两块石头在上面。 迈步走入蛇窟当中。 此时那蛇窟里面已经插满了火把,一路延伸到里面大厅之内,淡淡的红色道纹如蜘蛛网一般遍布整个蛇窟,一直延伸到进入死灵渊的入口处。 丁原看着幽深的死灵渊,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厉王琮几人从身后走到前面,一直进入到地底深处。 进来的那些魔教弟子,在这里分散开来,稀稀疏疏隐蔽在附近的草丛里面。 地上有一条非常清晰的爬行动物的印记。 丁原看着那印记,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虽然已经见识过那庞然大物,但是此刻依旧不敢相信,甚至怀疑自己那日是不是看错了。 厉王琮和其他四个手下守在通往地上的蛇洞口。 同样早已经布好了大阵,只要那大蛇窜入这洞,便会发动大阵捕捉玄蛇。 茅四贤,小声道:“往这边来”。 引着那二人躲在一个圆形道纹旁边,低声道:“一会儿大蛇出来,蛇头会先朝我们这边,我们不要动,等他后面的人出手,调转蛇头之后就很难再追着我们了”。 云岚瞧了一眼茅四贤,不知他是真会算卦还是假的。 远处传来细微的声音,转眼间有一种细细的摩擦声从耳边传来,众人屏息凝气,远处黑暗中率先出现两只眼睛紧接着,三角形的硕大头颅出现在微弱的光线之中。 丁原吓得进气比出气多,怎么也想不到荒神教怎么把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逮住。 那蛇头从洞中出来,正对着这里藏身的第三人。 茅四贤忽然浑身一麻,出了一层鸡皮疙瘩,低声道:“坏了,快跑!”。 这一声一出,拔腿朝旁边不远处的出口狂奔,边跑边道:“这畜生能感知到我们的方位”。 话音未落,那蛇头猛然堵住出口,茅四贤一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双手迅速在胸前绕成一团,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身形一闪,硬生生从蛇头与谷壁间的缝隙钻了出去。 丁原被云岚一提,朝身后遁去。 四周暗藏的魔教一起杀了出来,顷刻间与此处大蛇战作一团。那大蛇大部分身体尚未从远处死灵渊中出来,受到无数攻击,蹭一下窜到丁原二人前面,巨大的身躯横亘在死灵渊中,蛇鳞闪着微茫,轻轻一卷,碾压一片。 此方修士根本无力和这庞然大物对抗。 厉王琮眉头微皱,本来只需将这大蛇引入出口这里,发动大阵就能将它困住,待力竭之后,轻而易举就能将这大蛇收服,此时被茅四贤先动,反而致使大蛇与死灵渊中的修士战在一起。 双手涌出一团红色气雾,狠狠朝那大蛇打去。 那大蛇像是盯准了丁原二人,蛇头撞得此间碎石坠落,大地都仿佛在震颤。 猛然间扑向二人,还未到二人身前,身上一痛,转头朝身后厉王琮等人杀过去。 丁原和云岚拼命逃窜,不知比那日从这里逃出去之时快了多少。 远远看着巨蛇和一众魔教打在一起。 厉王琮怒喝一声:“你们要是跑了,我便将这老不死的和那个小不点给它喂了当点心!” 第一卷 云岚 第六十五章 屠蛟 云岚一惊,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办法对付那玄蛇,手中发出五道死灵魂,朝那怪蛇扑去,不知为何,这死灵魂一打出去,还没到玄蛇身前,那玄蛇便已经张口朝二人冲来。 身后厉王琮趁着这个机会,发动大阵,可是这大阵离蛇头有点远,只是将那大蛇尾巴捆住,云岚一惊,提着丁原迅速朝死灵渊更深的地方逃窜。 巨大的蛇躯拉的笔直,将四周岩石泥土拽的纷纷下坠,砸的身后一众魔修四处躲避,自身也是被岩土压住。 云岚松了一口气,手中结成道印,从地上出现了一根粗壮的虬根,朝那大蛇袭去,大蛇蛇头与虬根相互缠绕一口将那虬根咬断,猛地一蹿,从身后大阵中逃窜出来,身上到处都是血痕。 厉王琮眉间闪出一抹戾色,双手间涌出无数血雾,杀向大蛇伤口,周围的魔修从地上爬起来,无数兵器法宝一起杀向大蛇。 而那大蛇对身后那些人不管不顾,直直朝丁原二人追来。 转眼已至身后。 “繁星刺!”。 半空里出现一大片钉刺,朝怪蛇面门砸下,那怪蛇连躲都不躲,硬生生吃了那一记繁星刺,坚硬的蛇鳞只是出现了白色的划痕。 一点伤害都没有。 丁原一急,手中掐了一个奇怪的道印,云岚忽觉整个人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吸入其中,下一刻二人双双出现在前方百丈远的地方。 那怪蛇远远被甩在身后。 丁原呆看一眼自己双手,喜道:“这招逃命不错”。 那大蛇丢失了此间二人转头杀向身后众人,死灵渊中一声巨大的嘶吼,直惊得四周花草震颤。 伴随着这一声嘶吼,无数毒液毒物喷出,大蛇身后几无落身之地。 而在深邃的死灵渊深处,谢渊眉头微皱,听着前方传来的嘶吼,放下手中鱼竿,急速朝洞窟出口赶去。 云岚丁原逃过一劫,丁原道:“现在怎么办?”。 云岚道:“我们得想办法出去,带着小葫芦离开”。 皱眉半晌道:“趁着这怪蛇和他们打成一团,我们悄悄混出去”。 带着丁原又朝大蛇方向疾走。 丁原暗暗将灵力灌注全身,万一再被这大蛇追上来,就放出昊天剑意和方才逃跑用了的灵技,那一招本来是昊天大帝用来进出昊天镜的道印,没想到有逃跑用的功效。 厉王琮见二人去而又反,下手略微减轻,想让那二人充当饵料的角色,将这大蛇引住。 云岚深知那大蛇对死灵魂异常敏感,也不轻易对那大蛇出手,两人至玄蛇身侧,只是躲避大蛇碾压,悄悄往厉王琮一边靠。 丁原眉头微皱,这老小子他娘的守在洞口最安全的位置,一旦是收服不了这怪蛇自己先跑了。 厉王琮看见二人腾挪闪转朝自己这边靠立即明白二人意图。 双手红光大盛,幻化出一道极重的血红色刀刃,朝玄蛇离二人最近的部位斩去。 那玄蛇被这道刀刃斩在身上,立时掉头杀向云岚二人。 云岚一惊,五道死灵魂直奔大蛇,尽数打在大蛇身上,一股血腥的气味冲的她几乎就要呕吐,丁原手中道印一闪,拉着云岚直接闪身到了厉王琮身边。 厉王琮一惊,万万没想到云岚身边那个傻小子如此厉害。 大蛇昂着蛇头,整个身体和尾巴调换了位置,本来厉王琮这里是最安全的位置,一下子成了大蛇首要攻击之处。 身体盘旋碾压着死灵渊壁,蹭下山石,周围魔修能躲避的地方越来越少,纷纷朝死灵渊最里面逃去。 一时间本来蛇身上最薄弱的七寸与身体反而无人能攻击的到。 尾部与窜入死灵渊深处的魔修打成一团,头部直朝厉王琮三人而来。 身边不远处通往地面的蛇洞之上,茅四贤边喊边朝云岚二人挥手。 厉王琮冷哼一声,伸手将那洞窟打塌,厉声道:“今日要么降服大蛇,要么一起陪葬!”。 云岚怒极,身后蛇头又朝三人喷出一大团毒物。 来不及和厉王琮算账,拉着丁原匆匆躲避,朝起时大蛇出来的方向逃窜。 丁原手中掐个道印,一道金光闪过,厉王琮手下一滞,身形急急下坠,便是这片刻时间,大蛇已经张口咬了下来。 厉王琮双眼血红,浑身气势大涨。 双手之间画个道图,与那大蛇狠狠撞在一起。整个人瞬间倒飞而出,撞在身后岩土之中。 玄蛇吃痛,震天嘶吼化成道道音波,云岚被这音波击中,脑中一阵剧痛,带着丁原一起坠入死灵渊河中。 转眼被冲下去。 远处是一个黝黑的流向更深地下的大洞。若是这次再被冲下去,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能上来。 丁原手结 道印,身后出现一张藤蔓大网,将二人拦住,狼狈地爬上河岸。 头顶岩土簌簌往下面掉落,若是不出去,怕是要被埋在这里。 云岚忍着脑海中传来的剧痛,抓起丁原,急匆匆遁出此方洞窟。 方才冲出洞口,大片大片的岩土从头顶掉落下来,将身后掩埋得严严实实。 死灵渊中的河水被截断,开始汇聚在此处。 若是出不去,或者身后那洞窟无法被冲开,时间一久也要被淹死在这里。 厉王琮浑身是血,和大蛇殊死搏杀,那大蛇彻底被激怒,身躯顶着死灵渊洞壁几乎将前方填塞的一个缝隙也没有。 缓缓蠕动的蛇躯又恐怖又危险。 蛇鳞剐蹭着死灵渊周围的岩土,同时将前面流淌下来的河流截断。 厉王琮看见二人从洞窟中窜出,直朝二人奔来。 引着玄蛇调转身躯,蛇身后面被拦住的河水顷刻间涌入这一方狭小的空间。 转眼三人被这股大水淹没,云岚双手结印,一个水球包裹着二人浮到最上面,那大蛇蛇头探入水中,又猛冲上来,借着这股大力,二人被冲到蛇尾处。 厉王琮也是借着这股水力同样从蛇身上窜入死灵渊后方。 本来布置好的作战计划全部被打乱,遁入此间的魔修一同面临着这条怪蛇。 那大蛇吐着蛇信子,缓缓调转身躯,张口嘶吼,一股恶臭腥风几乎将丁原熏得晕过去。 忽然手上传来一股大力。 转头望去,是谢渊。 谢渊带着两人急遁道死灵渊深处。 远远瞧了一眼道:“那些是诡秘宗的人?”。 云岚喘气道:“是荒神教”。 谢渊闻言,失声道:“荒神教?死灰复燃?”。 抬眼看了半晌道:“这些人根本不是玄蛇的对手,此时激怒了玄蛇,死灵渊里只会更加危险,得想办法出去才行”。 这话音未落,厉王琮已经引着玄蛇朝此处三人直冲而来。 丁原怒骂:“这老不死的鬼东西,盯上我们了”。 谢渊眉间闪过一抹戾色,双手结印,迎着半空中那个身影狠狠拍出一掌。 空气中出现一个古怪的字符,朝厉王琮袭杀而去,厉王琮心中一惊,脸上一狠:“怒喝道,日叫你们和玄蛇一起死在死灵渊中”。 浑身上下爆发出强烈的,整个人像是在空间里面消失了一般,下一刻竟然站在身后大蛇头颅之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形状古怪的利刃,狠狠朝大蛇头颅刺下,这一刺,半空中蛇头猛然一低,随后直直朝三人扑来。 谢渊大叫一声:“不好,走!”。 带着身边两人遁入高空,那大蛇发了疯,身体行动极快,狠狠朝三人撞过来。 谢渊半空中转头,又拍出一掌,与那蛇头各自倒飞出去。 三人一起从半空中摔落在地上,顿时七荤八素。 皆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那大蛇扭动着身躯,拍打四周围岩土,来不及逃窜的魔修皆被碾压致死。 厉王琮拔出手中利刃,趁大蛇稍缓之时朝身后出口急奔,一掌拍开之前被自己毁塌的蛇洞,窜出死灵渊去。 玄蛇缓了半晌,整个身躯血迹斑斑,双眼发红,吐着蛇信子,仰天长嘶,蛇头两边出现了诡异的变化,隐隐间竟是生出长毛。 一股远古洪荒之气从身上爆发出来,吸收着四周围无数死尸身上的灵魂和灵气。 谢渊大叫一声:“不好,这畜生蛟变了”。 三人瞳孔大张,眼看着那万丈蛇躯渐渐缩小,只剩了原先的三分之一,三角形的蛇头渐渐变出蛟龙模样,幻化出利齿龙须。 身形一闪,快如闪电,转眼至三人身前。 谢渊两条眉毛一竖,双手间金光闪动,隐隐的,半空中出现一个一个的文字,云岚失声道:“这是……”。 谢渊缓缓道:“这便是藏在死灵渊中的天书密卷!”。 那张写满了文字的金色虚影,缓缓朝着远处已经化蛟的玄蛇压下。 玄蛇似乎是感受到了那张虚影的威力,咆哮一声,直直朝那天书密卷撞去,谢渊浑身气血倒涌,也是发出一声咆哮:“死!”。 半空中一书一蛇狠狠撞在一起,整个死灵渊都是一振震颤,脚下河水倒卷,随着那条大蛟一起撞在天书虚影上面。 丁原微微闭目,胸口杀出一道剑气,紧接着一大团白光照亮了整个死灵渊,半空中一枚六角白色灵纹缓缓旋转而出,半晌附在天书虚影之上猛然间朝底下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吸噬之力,那条刚刚化形的白蛟体内冲出一道蛟龙虚影,尽数被六角灵纹吸噬。 半空中掉落一具死蛟尸体,软塌塌的像是一滩肉泥。 谢渊七窍流血,转眼间整个人须发皆白,颓然坐在地上。 惨笑一声:“我谢渊有生之年能有此屠蛟之举,也不算白来世间一趟”。 身边丁原云岚在方才的冲击之下晕死过去。 谢渊休息半晌,两道金色灵气打入二人体内。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伸手扒开丁原前胸,看见了那三枚灵纹,半晌眉头微皱,低声道:“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灵纹?”。 第一卷 云岚 第六十六章 我便是唯一的光 茅四贤带着小葫芦早不知去了何处。 厉王琮浑身伤痕累累,回头看了一眼秋邙山,眼神阴冷,片刻,身后窜出四道同样浑身是血的身影。 “走!” 五道身影腾空而起,遁入天际。 在他看来,那般神力的怪物,没人能在死灵渊中活着,自己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功亏一篑。 死灵渊中,谢渊和云岚焦急的等待着丁原从昏迷中醒来,谢渊将那只死去的蛟龙拖到自己院子里,剥皮抽骨,用龙筋将蛟龙脊骨串在一起,端坐在蒲团上,一道又一道的金光打在那巨大的龙骨鞭子之上。 一寸一寸将那龙骨鞭精炼至只有一丈半长,拿在手里甩了两下,低声道:“倒是一件不错的宝贝”。 递给云岚道:“你试试”。 云岚一呆,拿在手中,死灵之力注入其中,那鞭子在死灵之力的催动下,如蛇躯一般伸长,刺入前面岩土之中。 “果然是一把神兵”。 递给谢渊,谢渊拿在手中看了半晌,道:“动用天书之力耗去我太多寿命,怕是活不久矣,还是给你用吧”。 又把那龙骨鞭递给云岚,蹒跚着走入小院,低声道:“命不久矣……”。 此时的他须发皆白,已然没有了刚遇见二人的精壮之象。 云岚暗叹一声,转身跟在后面。 此时丁原体内,那一道无比巨大的龙气,正环游于灵纹世界,一如之前玄蛇所化之蛟,半晌冲入缓缓旋转的六角灵纹当中,整个灵纹发出强烈的白光,片刻又恢复如初,看上去更加饱满立体。 丁原缓缓睁开眼,心中一呆,怎么感觉又破境了? 伸手浑身上下摸了摸,本来胸前的三道灵纹,此时多出一道,已经浑然大成。 “这是……水灵纹?”。 丁原摸着自己胸前的四道灵纹,微微一呆,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 半晌喃喃道:“难道是那条玄蛇?”。 谢渊从门口走入,满头白发让丁原吃了一惊。 “谢先生,你这是……”。 谢渊摆摆手道:“不碍事”。 走过来坐在丁原床上,道:“你身上那道黑色灵纹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丁原看看自己胸口,挠挠头道:“听说叫什么混沌道纹?我不太清楚啊”。 谢渊想了想道:“混沌道纹?”,又道:“这灵纹蕴含着无比庞大的吞噬之力,倒是有点像魔教圣典吞天魔功”。 “不过百年前四下宗和魔教一役之后,吞天魔功便遗失了,左使身上的噬魂术就是吞天魔功中的功法,只不过比起完整的魔教圣典还是差了许多”。 “吞天魔功只是吞噬死灵魂,一步一步增强自身实力,你这道黑色灵纹倒是什么都能吞,若是说的没错,那道昊天剑意也是被这道黑色灵纹吞噬的吧”。 丁原点点头道:“正是”。 谢渊眉头微皱,道:“这道黑色灵纹极大的限制了你的修行速度,此次吞噬了那条蛟龙,虽然是才化成形,也只让你境界提升了一层,如此看来,往后想提高修为怕是难上加难”。 想了想又道:“普天之下只有一种力量”。 起身踱步道:“诡秘宗的四象之力,若是能聚齐四象之力,或许能助你一步登天,可是……可是四象之力要想聚齐,实在是难上加难”。 丁原沉思半晌,喃喃道:“那这下麻烦了啊”,无法提升修为,在这样的世界里,无疑是最大的麻烦,况且自己运气一向不好,哪天被人一剑杀了可咋办。 谢渊想了想,低声道:“我与世间无牵无挂,可是一身修为也还尚可,自始至终也没有收过一个弟子,隐藏在此间的天书密卷我花了一辈子也没有参透,如今收你为弟子,将这天书传授与你,兴许往后即便不能依靠灵纹,也可做一方剑修或者是踏上其他修途,你可愿意?”。 丁原连忙下床道:“先生若是能给晚辈一条出路晚辈感激涕零”。 谢渊道:“但是有一事得跟你说明”,半晌沉声道:“我诡秘宗乃是天下唯一上宗,弟子门人遍布天下,起初也是将为天下立心作为宏图,可是自从上代宗主凌天成插手百年之前四下宗与魔教大战之后,诡秘宗的宗旨似乎就起了变化,有些唯利是图,不知现在在方之遗手中如何?”。 云岚道:“方之遗怕死,连宗主之位都不愿承担,只是坐着主使之位,号令诡秘宗,生怕成为众矢之的”。 谢渊眉头微皱,半晌道:“他既为我宗最后一任宗主,手段倒也聪明,不能怪罪与他”。 看了看丁原道:“我拜入诡秘宗门下之时,先师尚在大秦做相师门楣,有一日跟我说,普天之下唯中州立国,唤作秦土,问我可知原因,我那时年少,不知道其意,后来我去问我师兄” “我师兄说,往前百年,中州也是小国林立,终被秦君一统,纵观天下十六宗,为首者莫不是以一小撮人为核心,各宗只顾各宗弟子,难以一统,故秦土之外,皆是蛮夷,天下逾万年,百姓仍是那些百姓,山河依旧是那些山河,唯独变了的,是坐着江山的人,山河乃是死物,人却是活的,能将人心捏在一起的人,才能坐拥万里江山,这也是为何秦君能统一中州的原因所在,民心所向,天下无双”。 又道:“我诡秘宗从仙宗坠落上宗,本以无法逆转,若是以下宗为心,小宗为命,天下百姓为立身之本,一统上宗以下八个小宗,四个下宗,何尝不能重回仙宗之位,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我诡秘宗上上下下,人皆有责”。 忽然自嘲一笑道:“算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我只要你记住一句话,往后百年,若得天书真意,当为天下立心,民生立命”。 丁原一呆。 谢渊道:“你听清楚了?”。 丁原想了半晌,低声道:“可我自身难保,又怎么担得起这大任”。 谢渊长叹一声道:“若是满天下文武之士,都抱着和你一样,那还有什么希望?”。 丁原心中豁然开朗忽然明白了鲁迅先生那句话,必须有这样一个人,哪怕在最黑暗的角落,也是那道最亮的光。 喃喃道道:“此后竟没有烬火,我便是这天下唯一的光!” 谢渊一愣,朗声道:“好,好一个唯一的光,你且将你这句话记在心里,不要声张,哪怕受人嘲笑,也牢牢记在心里,有朝一日领着天下同道,一起扫清这天下不平之事”。 “你跟我来”。 云岚呆站在房间中,听着谢渊爽朗的笑声,回味许久。 从死灵渊中出来之后,丁原一直在发愣。 云岚道:“你和谢先生那番对话是什么意思?”。 丁原短叹一声道:“有位先生说过同样的话,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倘若有了炬火,出了太阳,我们自然心悦诚服的消失,不但毫无不平,而且还要随喜赞美这炬火或太阳,因为他照了人类,连我都在内”。 自嘲道:“以前读书的时候不懂是什么意思,今日听先生说了,立即想了起来”。 云岚低声道:“可是要做到这般,谈何容易?”。 丁原道:“所以师父跟我说要我不要伸张,等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扫平这天下不平事”。 云岚听懂了,喃喃道:“原来如此”。 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丁原迷惘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是要回鹤怀宗去吧”。 抬眼道:“那方之遗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回去了”。 云岚想了想道:“你都不是说了吗?若是没有烬火,便做人间唯一的光,我做不了人间唯一的光,总能做诡秘宗唯一的光吧”。 想了想又道:“此去鹤怀宗千里之遥,我送你回去吧”。 丁原一呆:“你送我回去?”。 云岚点点头道:“鹤怀宗上还有一个被你斩了右臂的魔教之人,你一个人回去怕是会出意外”。 丁原道:“那你呢?鹤怀宗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云岚道:“我是诡秘宗左使,鹤怀宗还不敢在自己宗内地盘杀了我”。 “走吧” 大孤峰上,王凯凯舔了一下手指,仔细的读着一本写着“破凰真书”几个字的大书。 许久颓然放在腿上,喃喃道:“他娘的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起身走到旁边的锅前,里面还剩下一些白米饭,边吃边想道:“不行,得去找姚师姐”。 几筷子扒拉完,把那本书夹在咯吱窝下急匆匆地出了院子。 姚冬灵正在山上药园,远远看见王凯凯上了山,停下手中的活计。 王凯凯走到姚冬灵身边,还未开口,姚冬灵先抱怨道:“师门对那些上山来的其余几宗弟子也太好了吧,天天好酒好肉招待着,而且还能到处乱窜,你瞧,那小子又来了”。 王凯凯远远看了一眼,远处一个年轻弟子身穿白衫正朝药园走来,身边跟着三个鹤怀宗女弟子。 王凯凯道:“那是谁啊?”。 姚冬灵道:“不知道,反正师门安排了三个小孤峰的弟子,美名其曰什么交流道法,我看哪里是交流道法,满打满算也就是上二境界,能和三个快要进入上三境的师姐交流什么道法,还死皮赖脸不下山,其余几宗的弟子陆续都走了,只剩下青门的赖在山上不走,一看见就一肚子气”。 王凯凯看了一眼,道:“长得跟个乌鸦死的,还没我好看呢”。 那青门弟子走近了指着一株箩羧道:“小孤峰上的药材就这?还不如我青门山脚下野生的呢”。 王凯凯闻言嗤笑道:“箩羧乃是南株洲独有之物,你青门的山脚下长得大概是猪草,不认识不要紧,见识浅薄还瞎说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你长得和个乌鸦似的,秋邙山一役是飞的比别的人快?怎么没死了?还是压根躲起来就没上战场?”。 那青门弟子闻言正要说话,王凯凯又道:“哎,你们青门的什么时候走啊,每天吃的比后山上的猪还多,是不是没吃过鹤怀宗这么好的饭,想赖着不走了?赖着不走不要紧,交钱,交了钱就能待着,要是没钱也行,小孤峰药园正要人打理呢,要不你们青门的结一伙儿来种地?”。 想了想轻吸一口气道:“那也不妥,还怕你们偷药呢,干脆去喂后山上的猪算了”。 王凯凯说的正兴起,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不得无礼!”。 王凯凯闻声,立马闭嘴,水月师太从那四人身后走来道:“你来药园做什么?”。 王凯凯道:“我来找师姐请教一些关于破凰真书上的问题”。 水月道:“那也不该来药园,药园重地,没有师门令牌怎么能轻易进来?”。 王凯凯道:“那这个乌鸦不是也进来了?”。 水月道:“王师侄是来交流道法的,岂能和你一样?”。 王凯凯一呆:“我也是来交流道法的啊”。 想了想,从腰间拿出祁界给自己的令牌道:“哎,巧了,有令牌”。 那青门弟子大叫:“没想到这就是鹤怀宗的待客之道,不让看就算了,回头回宗门定要叫青门弟子知道鹤怀宗是如何礼贤下士的”。 转身气呼呼地走出药园。 王凯凯还要骂,被姚冬灵拉住,低声道:“别说了”。 水月咬牙切齿的看着王凯凯,半晌冷哼一声,转身出了药园。 王凯凯把令牌挂回腰间道:“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那三个女弟子长出一口气,暗暗伸出大拇指。跟在水月身后出了药园。 忽然间听见耳边传来钟声。 姚冬灵道:“糟了,好像是出什么事情了”。 第一卷 云岚 第六十七章 云岚的秘密 两人一路疾行半月之久,终于赶到了鹤怀宗属地。 云岚第一次来鹤怀宗,时值秋末初冬,鹤怀宗周围山峰之上多红叶,此时已不像初秋之时鲜艳,红叶中间略微带着一点黑色,风一吹,整座整座的山上像是跃动着一层微弱的火苗。 遥山叠翠,远水澄清,一条瀑布挂在二人直面的山谷最前方,亮白色的小溪一直流淌出这条山谷。 尽头处高耸的山上,一座小小的亭子掩映山林之中。 丁原吹着寒风,心中一喜道:“那边便是鹤怀宗宗门了”。 一路往前,顺着石阶登上山门,穿过山门沿着山脊石道一路前行,天远地阔,云海茫茫,丁原长舒一口气,指着远处一撮山头道:“那边便是鹤怀宗七脉所在”。 云海中露出一抹绸缎般的起伏山峦,若隐若现,修建在山脊上的道路穿梭在云层当中。 两人走了不远,耳边响起一阵钟声,几个身影疾驰而来。 远远望去,正是七脉首席弟子。 姜彤远远看见二人,先是一呆,随后大喜。 费鹤小声道:“姜师妹,不要表现的太冲动,先把他们两个带回白鹤峰去”。 走近了,草堂首席太叔常道:“丁师弟可还好?”。 丁原点点头道:“教三师兄操心了”。 费鹤道:“你刚回来,理应先去休息,可是师父叫我们先带你去白鹤峰,有一事要问”。 云岚看看眼前几人,小声在丁原面前说了一番话。 丁原眉头微皱,半晌道:“能否容我回大孤峰换身衣服?”。 费鹤想了想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位姑娘怕是不能去大孤峰”。 丁原想了想道:“那还是算了”,回身对云岚道:“我们走吧”。 两人跟着姜彤等人上了白鹤峰,白鹤峰上有很多弟子,大多数都是一些其余三宗弟子来向掌教告辞的。 几个人瞧见云岚,先是一惊,不知道为什么诡秘宗左使会在鹤怀宗上。 远远隔着小声讨论。 白鹤峰顶上,南近剑面色阴沉,与几位师兄师弟等着丁原上来,身后萧书远远远看见丁原身边那个女子,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悄悄的离开了白鹤峰。 一行人行至莫生一等人前面,除了丁原和云岚,其余的人全部站在各自师父身后。 莫生一还未开口,水月厉声道:“丁原,你为什么会和这个妖女在一起?”。 丁原顿了一顿道:“云岚是我妻子”。 水月沉声道:“那彤儿呢?她算什么?”。 姜彤心猛地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求自己师傅不要再说了。 云岚道:“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妥?莫非师太不曾享受过男欢女爱不知其中滋味?”。 水月闻言,又惊又羞,没想到这女人如此不知羞耻,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 旁边南近剑沉声道:“丁原,我问你,书远右臂可是你斩去的?”。 丁原见萧书远不在此地,犹豫片刻道:“他和秦广姚来追杀我们,我不得已斩去了他的右臂”。 又道:“他是魔教的人,我不知道秦广姚回来没有,若是没有回来,也一定是被他灭口了”。 南近剑又惊又怒,怒喝一声:“你胡说什么?”。 丁原明显听出他语气中是护着萧书远的,不耐烦道:“胡说没胡说把他找来问一问便知”。 南近剑回头去找萧书远,却发现萧书远不在。 云岚道:“你的书远会一种能突然提升境界的功法?莫非是鹤怀宗秘术?”。 南近剑冷声道:“书远十三岁就在鹤怀宗,下山次数寥寥可数,倒是你,不仅来历怪异,而且还和这妖女混在一起,以为随便说几句骗人的鬼话难道就能逃脱宗内的惩罚吗?今日你师父不在,我替他清理门户!”。 云岚一步拦在丁原面前冷声道:“那小子人呢?让他出来对峙即可,又何必急着先动手?想杀人灭口不成?”。 南近剑低声道:“鹤怀宗内事物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双手成爪状朝丁原抓去,云岚提着丁原朝身后飞遁,她不知白鹤峰上的朱雀大阵。随手拍出五道死灵魂。 众人都是一呆,天上泛红,一道红光朝云岚当头杀下。 云岚也是一惊,五道死灵魂还未到了南近剑身前,转身去抵御头上杀下的红光。 这一切发生极快。 南近剑一掌拍在云岚身上,云岚又被头顶红光击中,瞬间飚出一口鲜血,扑入丁原怀中。 南近剑一呆,心中也是一慌,他本来没打算对云岚出手,却不想阴差阳错。 片刻心一横道:“诡秘宗妖女,杀了就杀了,待我找到书远再与你对峙”。 却见丁原抱着云岚呆呆立在原地半晌,云岚心脉不稳,断断续续道:“你……你儿子……在……在方之遗手……手里……”。 “我儿子?”,丁原一惊,呆呆看着怀中的人。 云岚眼眶中泪水溢出,半晌说不出话,丁原满身恐惧,抬头看看四周,低声道:“我带你走!”。 举目四望,忽然想起昊天镜。 抱着云岚急匆匆前往昊天镜所在大殿。 身后南近剑厉喝:“小子,你哪里去”。 丁原恍若未闻,南近剑欺身前来想抓住丁原,掰过丁原身子,被那张充满恐惧的脸吓了一跳。 本来放走他也没什么,可是如果放走丁原,无疑是承认自己做错了,反正已经杀了一个,不如两个一起杀了,即便自己错了,也无人再来追究。 丁原看见眼前这张脸,忽然满脸恐惧转为愤怒,对着眼前那人一声怒吼,胸前灵纹瞬间冲杀出一道剑气,眼前血光一闪。 南近剑抓向丁原的右手如同萧书远那只右手一样被从肩部砍了下来。 所有人看见那道血光都是一惊,丁原胸前灵纹中冲出一道青蛟身影,直扑眼前惨呼的南近剑而去,手中结了一个诡异的道印。 白鹤峰上发生了诡异的震颤,水月从吃惊中回过神,大怒道:“竖子尔敢!”。 猛然间天上红光一闪,朱雀大阵将那只扑向南近剑的青蛟轻易击破,直朝丁原而来。 半空里猛砸下一面镜子,当一声竖在白鹤峰广场之上,眼前丁原和云岚闪过一道白光,窜入镜子中去,片刻昊天镜倒飞出白鹤峰,与半空中的朱雀大阵猛地一撞,半座山峰都抖了一下,冲开一条口子,不见了踪影。 水月一击落空,回头去看南近剑,四周的其他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从南近剑对丁原出手被云岚拦下,到自己被丁原斩去右臂,只是发生在数息之内,莫生一等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发问。 耳边传来大叫:“带你们二师叔去休息!”。 “其余弟子下山追寻那叛徒的踪迹!” 莫生一心中一顿,低声道:“去找你萧师弟过来”。 费鹤闻言急匆匆朝剑气山而去。 昊天镜中,丁原抱着云岚找到冰棺,将昏迷不醒的云岚放进冰棺之中,云岚气息微弱,本来三魂七魄只剩下了一魂一魄,除了此地,他想不到更好的能安放云岚的地方。 双手结印,将那冰棺棺盖缓缓封印住。 半晌颓然坐在冰棺旁边,一遍一遍回想着云岚最后给自己说的话。 而此时的鹤怀宗,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萧书远不见了踪影,南近剑被丁原重伤,丁原带着昊天镜不知所踪。 莫生一隐隐觉得丁原说的是真的。 找到费鹤,道:“你去查一查剑气山上叫秦广姚的那个人还在不在”。 费鹤闻言,急急下了白鹤峰。 莫生一眉头紧皱,心想:若是萧书远真是魔教中人,又是怎么混进鹤怀宗的?谁放他进来的?南师弟到底知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南近剑也有问题,那别的峰上的弟子有没有相同的情况?丁原为什么能使用昊天镜?种种疑问一起涌上心头。 一时间思绪纷乱。 姜彤回到大孤峰后,仔细回想着白鹤峰上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丁原和云岚说的没什么错。 想起自己师父,暗叹一口气,伸手摸摸自己肚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凯凯气喘吁吁的冲进院子,大叫:“师姐,师姐,老丁是不是把南近剑给打伤了?”。 猛地撞开姜彤的门,姜彤半晌不说话。 王凯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半晌缓缓关上姜彤房门,慢慢朝自己房间走去。 在房中躺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悄悄提着丁原房间中那把折枝,一个人溜进了后山。 (ps:第一卷写到这里就算完了,接下来的核心卷文风会与这一卷有所不同) 第二卷 四海擎天幡 第六十八章 规矩 又是一年冬,大秦红色宫墙内外细雪菲菲一片银妆。 还未到天亮,黛青色的天穹下掉落细细的雪沫,三排极碎的脚印一路从钦天殿延伸至真武大殿,大太监李忠义头肩微白,佝偻着身子,背后亦是略有雪色,踏着细雪,转过宫墙,穿越长长的溧水河桥,感觉有些冷,将双手对塞入袖中,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石路面,想着等会儿见了蔺相该怎么说。 “参见公公”,旁边路过的禁军头领低头作揖,李忠义微微侧头,示意他们不用管自己,穿过北岳真武大殿,直朝北盛门外去,背对着身后的角楼,迈着碎碎的脚步走进南阜巷。 “圣上叫你过去一趟,商议江南两地士子群谏南国公之事”。 秃噜秃噜嘴又道:“江南两地士子群谏南国公,蔺相可有好的办法?”。 “唏——应该说江南士子对朝政颇有不满,不知蔺相可有安抚之法,替陛下分忧?对了,就这么说”。 来到相府门前,冲相府门卫微微往下弯了下腰,回身看看身后两位随行的小太监。 将那两个人留在相府门外,又迈着小碎步进了相府。 站在前堂厅中等着蔺长卿出来,半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端起侍女递来的茶水,低头吹了吹茶叶,用碗盖拨了拨,将浮在茶水上的茶叶拨到里面,微微嘬一口,又将茶碗盖上,手指敲着黄花梨木大椅,安静地等着。 蔺长卿一大早更了衣物,此时捧着一封奏章边看边喝着稀米粥,不时放下粥碗翻过一页,眉头微皱,放下奏章,轻出一口气,望着镂空的房梁雕花,视线转移到铺了红毯的地上,随即看向自己桌子底下那个镶嵌着铜把手的抽屉,拉开抽屉将那封奏章放了进去,吧嗒一声上了锁。 “蔺相,李公公来了”。 蔺长卿低声道:“知道了”,起身穿上朝靴,想了想,又将那封奏章拿起来,刚走到门口,又回身将它放下,低声道:“不妥”。 沿着回廊来到前堂,一身红衣的李忠义等待的时间已久,见了蔺长卿,起身道:“蔺相”。 蔺长卿拱手道:“公公这么早来府上,是不是陛下召见”。 李忠义看了看蔺长卿的脸色,眉眼微低,随即又看向蔺长卿道:“江南士子对朝政颇有不满,不知蔺相可有安抚之法,替陛下分忧?今日下着些小雪,蔺相若是不方便,老奴可以带话过去”。 蔺长卿道:“怎敢,陛下召见莫说是下雪,下着刀子也得去”。 李忠义笑道:“那咱家带路”,迈步走在前头。 蔺长卿跟着李忠义走在身后,心中躁乱不安。 日前江南士子参奏南国公一事他早有耳闻,陛下召见自己大概是为了此事。 宫门外,李忠义低声道:“咱家进去看看,蔺相稍候”。 迈着碎步踏上阶梯。 蔺长卿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微微泛白。 临近洛都百里之外的临安府小镇上同样是细雪菲菲,盐运督曹万大友眯着双眼吸了一口老烟枪,抬头看看已经大亮的天,眉头紧皱,看着盐运府仍未开的府衙大门,将烟枪卷了起来,起身看了看蹲在自己身边蜷缩成一团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身上穿着一件又厚又重又脏的大棉袄,几乎像一张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只漏出一张因为热而发红的脸蛋,眼神既好奇又有点害怕。 “小兔崽子,我们去门下面等着,等府衙大门一开,便去要了你爹的抚恤钱,回头给你娶媳妇儿”。 小男孩将捅在一起的双手取开,撑着地面站起来,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万大友喷出一口白气,扶着他的后脖颈道:“走吧,等盐运府的住客们要出来的时候便能进去了”。 说出这话时自己心里也是一阵忐忑,爷俩儿来这里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连续半个月,小男孩他爹的尸体都停在院中早已经发臭,迟迟不能下葬,一旦下葬了,此间的官老爷又会想方设法地教他们拿出证据来证明这小男孩就是死去的漕运钱三的儿子,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果然没多久,那盐运府的大门开了,几个住客从门中出来,看了一眼两人急匆匆离开。 万大友带着小男孩挤进门缝中,径直朝盐运办的衙门所在之地走。 此间的盐运府为了额外增些银钱,将本来是给江上漕运的房子腾了出来,办成小小的落脚客栈,只负责提供床铺,不负责其他,比起一般的客栈还要便宜几分。 万大友来到写着督事两个字的房子门口,抬腿进去。 隔着一张极矮的木栏,朝里面慵懒至极的衙役道:“官爷,我们来领取漕运钱三的抚恤钱,一共是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在大秦不算少,能让普通百姓什么都不干安安生生过两年也还有余。 那差役闻言,眼睛一亮,慵懒道:“手续都办了吗?”。 万大友蹲在木栏前,从怀中拿出一沓纸,隔着木栏递了过去道:“亭里乡里都盖了印,已经办妥了”。 那沓纸有两张是证明身边这个小男孩的身份的,证明他的确是钱三的儿子,有两张纸是盐运办出示的死亡证明,证明钱三的确是死在了盐运的江里,还有两张纸是证明钱三死前是在此处的盐运府当差,最后两张纸是官府出具的抚恤证明。 那差役仔细看了一遍,眉头微皱,半晌低声道:“这还需要一个章啊”。 万大友一呆,还需要什么章?能办的自己已经按照流程全都办了,想了半晌头上渗出一层细汗道:“不知缺了什么章,该在哪里办?”。 那差役看看万大友道:“你是什么人?”。 万大友道:“是钱三朋友,他死了,我便领着他的儿子前来领取抚恤,他家里也没什么人了”。 差役点点头,半晌叹气道:“哎呀,你这少了一章何时领取抚恤的白条,理应是由盐运府的人出具,没有这白条我们也不敢给你抚恤不是,您看……” 万大友急道:“这白条之前来的时候也没说要啊,现在这时候去哪里找谁写这白条啊”。 那差役看着手中那沓纸,半晌道:“按理说不用也能取,可是要收一些手续费,你若是答应了,我便给你写一张临时的,你签了字,证明把这钱领走了就行”。 万大友一喜,急忙道:“那行那行,不知道要多少钱”,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钱袋,掏出几枚铜板。 那差役强忍着笑道:“五两银子,要是你现在拿不出来,可以从抚恤钱里面扣”。 “五两银子?”。 万大友吃了一惊,急道:“这钱本来就不多,一张白条就要扣掉五两?”。 那差役眉头微皱不耐烦道:“行行行,你别这么大声,要是不办就先去领白条,不过话说回来,就算领了白条,盐运府也还要吃五两的回扣,有白条你领十五两,没白条你领十两,领你就领走,不领就出去,别耽误我办事啊”。 “这……这是什么规矩,朝廷的抚恤钱,怎么你说扣就扣呢?”,万大友急得头上汗都下来了。 “这就是盐运府的规矩,爱要不要” 身边一个身影推开万大友道:“官爷,结账”。 那差役看了一眼那人递过来的牌子,道:“丁原,丁缘,两个人是吧,一个人五百钱,两个人一千钱”。 丁原笑道:“你是不是看错了,一个人应该是五两才对,两个人就是十两”。 那差役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立马明白这人是来干嘛的,笑道:“想出风头是吧,行啊,十两就十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否则教你爬着出去”。 丁原道:“昨夜没睡着,按照规矩,一个人赔我们十五两,两个人赔我们三十两,抛去十两的店钱,劳烦官爷把这二十两给我结一下”。 差役吃了一惊,像是被猫踩到了尾巴,跳起来道:“我没听错吧,住店还要向我要钱?规矩?谁的规矩?哪来的规矩?”。 丁原笑道:“那自然是我的规矩”。 一把抓过那差役,拿出一个小刀割下那差役的一只耳朵道:“现在把我手弄脏了,一只手十五两,总共三十五两银子”。 那差役嚎啕大叫,一众衙役闻声抛下手中牌九,急匆匆赶出来道:“出什么事儿了?”。 丁原道:“没什么大事,总共欠我三十五两银子,你们的人迟迟不给我,现在拖了我这么久的时间,得四十两了”。 万大友面露惊恐,带着小男孩从柜里拿走了那一沓纸,急匆匆逃出房子。 丁原觉得不解气,又拿出刀子割下那差役另一只耳朵道:“两只手都脏了,五十五两,我还急着办事儿呢,你们谁把这钱出了?”。 那一众衙役先是大怒,随后大惊,慌忙钻进房间,拿出一包方才赌钱剩下的银子道:“大爷,总共七十两,一分不少,多的就算孝敬您的”。 丁原接过袋子,一刀将那衙役捅死道:“不小心失手了,在下准备帮各位把他埋了,再给三十两丧葬钱”。 那一群衙役急忙从身上搜出三十两一并交给丁原,不敢靠近地上那尸体,道:“三……三十两……”。 “哦对了,还有方才那人的抚恤钱,不如一并给我,我去帮各位给他,算是白帮忙,不要钱”。 那群衙役只求这尊瘟神能赶紧出去,几人凑一凑又凑出来二十两,交给丁原。 丁原拿过那钱,低声道:“在下着急,几位帮个忙,帮我把他埋了,算交个朋友,这是给诸位的报酬”,说着从钱袋中拿出三枚铜钱扔在案上,带着儿子丁缘走出那房间。 小丁缘长出了一口气,低声道:“爹,你为啥要杀了他呢?”。 丁原道:“这会儿不杀他,往后他要杀别人,遇见这种人,能杀一个是一个,也别去深究谁指使他的,杀得多了后面的老爷藏不住,自然就出来了”。 “哦” 父子俩走出盐运府大院,远远瞧见方才走出盐运府的两人,道:“先生稍等”。 疾步走过去,掏出二十两递到那万大友手中道:“你们的钱我帮你们要来了”。 万大友一呆,手中多了一个袋子。 丁原拉着小丁缘快步离开盐运府。 小丁缘道:“爹,我们又不缺钱,为啥不都给他?”。 “升米恩斗米仇,该是他的就是他的,多的这些给你葫芦姐买糖葫芦吃”。 “哦” 第二卷 四海擎天幡 第六十九章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路上行人稀少,丁原走了一阵俯身将小丁缘抱起来,小丁缘道:“干爹怎么不和我们一块儿出来?”。 丁原道:“你干爹有更重要的事儿,自然是不能和我们一块儿下来”。 小丁缘想了想道:“干爹是不是去当宗主了,那你是不是也要当大官儿了?”。 丁原道:“没有”,又道:“此番送你去白鹿洞读书,你要和你葫芦姐一样乖,不准闹知道吗?”。 小丁缘道:“知道了,葫芦姐会打我,我不敢闹”。 丁原道:“教你写的字学会了没有?”。 “学会了”。 还没走多远,身后一队官兵追了上来,远远听见有人大喊:“就是他”。 丁原转身,看了看身后那一行人,柔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只要足够厉害,把来杀你的人都杀了就没事儿了”。 脚步未停,身后细雪卷起千道冰锋,血光一闪,一地尸体。 无数红色的血雾,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尽数吸入胸前灵纹之内。 小丁缘不解道:“可他们和我们并没有仇啊”。 丁原道:“都是官府的人,自然知道事情的原委,如果不知道,那就是他们办事不力,在其位不谋其职,该死”。 道:“以后你若是当了官儿能做的就做,做不了的就别做,当官儿就是为了想办法,如果没办法就别当官儿,免得给百姓带来麻烦,知道了吗?”。 小丁缘挠挠头,半晌点了点头。 忽然又道:“可万一他们是更大的官儿派来的呢?”。 “为朝廷谋事,心中无一丝一毫正义,何必当这差事,既然当了这差事,就得有自己的坚持的底线,既然没有,也别吃这口饭”。 小丁缘道:“明白了”。 远处一个身影站在风雪中,抱剑站定朗声道:“当差的底线就是抓人,犯了法就要伏法,口口声声正义凛然,不过是为自己开罪,还要教会小孩子,不知阁下心中的底线是什么?”。 剑尖一起,掀起一大片风雪。 “不好意思,我是匪,没有底线”。 依然走的不紧不慢,低声道:“此去洛都不过百里,算是在天子脚下,徇私枉法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怪不得西北边民起事造反,满朝文武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迎面扑来的风雪分开两半,倒卷在身后,旋即飞冲上天,结成无数冰棱,直扑入前方天地,朝那个身穿黑色衣饰的人杀去。 那人手执双剑,挡在胸前,顷刻间倒飞出去,一道冰棱抵在喉颈间,悄然破碎。 “留你一条命,来报仇”。 蔺长卿坐在大椅上,耳侧时不时传来皇帝的咳嗽声,半晌有个声音细如游丝:“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什么意思?”。 蔺长卿想了半晌道:“江南士子如今做官无路,必然要起这些谣言”。 皇帝半晌点点头:“嗯,那他们参奏南国公,说南国公拥兵自重,可是真的?”。 蔺长卿道:“南国公为守国门,十年未回洛都,想必是士子背后的吉人在做妖”。 皇帝闻言,放下手中奏章,半晌道:“吉人?吉人做的什么妖?”。 蔺长卿道:“吉人大多从商,头脑活络,多为一地富贾,前朝便有吉人欲将天下人分五等,致使前朝覆灭,他们不死心,便暗地里支持那些江南士子参奏南国公”。 “吉人为国纳税,陛下自然无法严惩他们,南国公出身卑微,南征北战,与吉人向来不对付,吉人无法对陛下出手,只能叫陛下出手去对付南国公,而士子便为中间利刃,士子不能对南国公出手,自然只能朝着陛下而来”。 皇帝点点头道:“依你看该如何?”。 蔺长卿想了半晌,低声道:“吉人向来只注重利益,而无家国之心,前朝在时,祖帝率军起事,末代君王朱桓府库空虚,想要叫他们捐钱抵抗先帝大军,百万富贾,竟无一人,祖帝执掌天下之后,坑杀吉人无数,收缴钱财堆满了几个国库,因此成就一代盛世,而如今吉人依然富贾一方,可天下已经不在是那个天下,自然不能像祖帝一般坑杀他们,因此,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收了他们的刀,教他们老老实实的”。 “怎么收?” “祖帝坑杀吉人,陛下可杀士子,有四个字,叫做罢黜百家,要想他们安心为朝廷效力,还有四个字,独尊儒术,儒家以君臣纲常为主旨,叫天下百姓知道是谁教他们吃上饭的,便足以”。 皇帝眉头微皱,半晌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想了半晌道:“好,你去办”。 回身丢下奏章道:“四海擎天幡有没有消息?”。 蔺长卿摇摇头,半晌道:“这些年已经派出了无数的飞鹰去寻,到现在也没一点线索”。 “知道了,下去吧”。 皇帝侧身躺在龙床上,双眼微阖:“朕要休息一会儿,有事下午再来”。 廊檐上的雪水断了线般的流到小小的巷道里,大片水渍积成小河流出巷道。 往前走第三个木门里面,小葫芦不停的拿着一把竹签,往不远处地上画的一个圆圈中扔,横七竖八倒了一片,端端正正插在地上的只有一根。 泄气道:“爷爷,你的这插竹签到底有没有用啊,我怎么感觉练了这么多年一点用都没有呢?”。 茅四贤眯着眼睛在太阳下打盹儿,咂咂嘴道:“有用有用,你心不静自然站不住,静心插”。 小葫芦长出一口气,半晌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竹签上,轻轻一扔,撞翻了插着的那一根,直直立在圆圈中央。 吱呀,厚重的木门被人推开。 “葫芦姐!”。 小葫芦闻声,抬头一看大喜,扔了竹签,跑过去把小丁缘抱起来,道:“怎么才来,怎么才来,好久不见你又胖了”。 “葫芦姐你勒的我快喘不过气了”。 茅四贤睁眼,看着丁原道:“才来?”。 丁原道:“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 茅四贤看看小丁缘,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半晌道:“过来,让爷爷抱”。 小丁缘跑到茅四贤身边,奶声奶气叫了一声:“四爷爷”。 “什么死爷爷,多不吉利,叫茅爷爷”。 抱着丁缘坐在腿上,抬头看看丁原道:“你就打算让他在白鹿洞读书?”。 丁原坐在一边的小马扎上,将一个袋子放在地下,点点头道:“嗯”。 茅四贤叹气道:“旁人想修道而不得,你却偏偏叫他去读什么圣贤书,白鹿洞那些个老家伙,知道什么是道?白瞎了一辈子,教出来的不是饭桶就是馕种,有什么用?”。 丁原沉默片刻道:“往后他就在你这里住下了,我还有些事情未了,得去一趟别处”。 “现在就走?”。 “嗯” 丁原对小丁缘道:“往后乖乖的,爹要去办一些事情,回来带你去悬剑山玩”。 小丁缘吃着手指看着他爹走出院子。 茅四贤眉头微皱半晌嘀咕道:“悬剑山?我还没去过呢”。 才出了院子没走多远,脚下一滞。 巷口一个中年儒士负手看着自己。 丁原往前走了几步,身边雪水骤然停住,片刻如同无数暗器,一起杀向丁原。 小葫芦眉头微皱,小心翼翼走过去打开木门,朝外探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嘀咕一声:“奇怪”。 丁原闪身出去,灵犀紧跟在身后,擦着那中年儒士的喉颈划过。 中年儒士眉头微皱,眼前年轻男子已经拿着剑抵在了自己眼前三寸之处。 “做什么?”。 “老祖找你”,中年儒士低声道。 “带路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半晌听中年儒士道:“曹珂行走天下数十年,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大摇大摆的诡秘宗主使”。 丁原道:“莫非要我钻到土里去?”。 曹珂道:“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你还是省点力气和老祖论道去吧”。 半晌道:“四下宗,荒神教,还有此间三道和五大派都在寻找擎天幡,更何况还有朝廷的鹰犬,你就这么自信自己找得到?”。 “找不到也得找”。 “牛逼,佩服”。 淌着雪水四溢的小巷子,七转八拐来到一座大宅子前,宅子顶部写着三个字:白鹿洞。 丁原道:“老祖醒了?怎么会在白鹿洞?”。 “自己去看”。 曹珂顺着侧门进入书院,一直沿着小路走进最里面。 两侧是宫墙黛瓦数不清的教舍,中间是一池碧波白气氤氲,温湖闻名天下,普通人也只有在白鹿洞书院看得到,秦土万里平川,倒在此地的湖中央有一块极为显眼四四方方的大石,大石上镌刻着一行字:天下第一峰。 丁原看着那五个字发呆,半晌听到耳边传来一句:“走啊”。 抬步又朝前方走去。 不多时来到一处院子前,那座小院前面拴着一头牛,正卧在一棵榆树底下,慢吞吞的嚼着嘴巴,浑身乌黑,时不时卷起尾巴。 “老祖就在里面等你呢,自己进去吧”。 丁原目送曹珂离开,半晌缓缓踏入院子中的草堂,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总觉得与外面好像是两个世界。 缓缓迈步进入那间与此处所有院落都不一样的草房子,里面摆设极简,几只大瓦罐放在角落,连地也是坑坑洼洼,裸露着土黄色,靠着墙角的地方,只有一丈简易的竹床,不过倒是堆满了半个屋子的竹简。 一个满头白发却显得十分精干,正在用笔写着什么,时不时舔一下手指,从旁边捻起一张白纸。 看见丁原立即起身,将笔放在一边。 第二卷 四海擎天幡 第七十章 绝地堡 早就听说儒家老祖孟知秋最长在睡梦中,难得今日一见。 看上去还不错,不过少了儒生那股味道。倒有股茅四贤那种江湖方士的气质在里面,说得再简单一点,唔,不会也是个骗子吧? 房中简陋至极,最多的是堆在墙角那一堆竹简,定是时时翻阅。看上去每一卷都像是不久前才动过的。 孟知秋低头写着,丝毫不理会眼前那人,毕竟真正找的不是他。 半晌抬头道:“令郎可有师父?”。 丁原道:“还不曾,正要拜入白鹿洞门下”。 孟知秋道:“那正好,舞刀弄枪的也没什么意思,多读读书不错”,低声道:“老朽已过百年,几日前梦见一只大笔飞入京城,想来便是令郎,本来是要上门拜访,得知主使今日便要离开,便差弟子请来,想为天下再开一道,教他些不同于儒家大典的道理,不知主使意下如何?”。 “不同于儒家大典?”,丁原眉头微皱,自己带着儿子来到洛都,为的就是让他学习儒家大典,为天下百姓立心立命,若是不学儒家大典何必带他下山。 孟知秋道:“道理都在书中,可书中说的也不一定全对,普天下腐朽儒生多如泥沙,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丁原沉思片刻道:“前辈乃是至圣先师,晚辈不敢多言”。 孟知秋道:“你此番凶多吉少,往后令郎不会在世上多露面,以防杀身之祸,此去江湖万里,自己保重”。 丁原沉声道:“知道了”。 转身欲走,片刻道:“丁缘生日八月二十三”。 直直走出小院子,路过那个刻着天下第一峰的石头时,多看了几眼。 洛都雪意微薄,沉沉暮色,略有些昏暗。 秦土消息灵通之处,莫过于千机阁。 倒悬于半空中的楼阁,无数鹞鹰飞来飞去,精巧的机关井然有序,通过小小的木盒,一个一个送到都白萱手中,看似柔弱的身躯,慵懒地躺在大椅之上,从木盒中拿出一个小纸条,捻了半晌,似媚似邪。 “难得诡秘宗主使大人来我这里一趟,就不坐坐?”。 丁原沉声道:“我来此处有一事相求,阁主说也好不说也好,无需多言题外话”。 都白萱眉眼微抬,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既好奇又有点害怕。 两边香炉中飘出淡淡的白雾,大量热气从四周围门窗中扑出,将此间楼阁氤氲在半空之中,视之不见。 自己这样一番打扮,在他面前简直像是脱光了一般,每一寸肌肤都在他眼睛之下,甚至没有一丝隐秘之处,即使这般春意无限,但是这男人却又一点兴趣也没。 害怕也是出自于此。 千机阁的情报从来不白白送给别人,一时之间自己竟然不知道要这个男人要点什么好。 半晌冷声道:“也罢”,伸手抛出纸条道:“看完了快滚”。 丁原半空里接住那枚如同暗器一般的小纸条,上面只有三个字,绝地堡。 绝地堡是什么地方,号称秦州第一堡,堡主是个吉人,吉人做事向来心细,连蚊子也飞不出来,自然也飞不进去,若是飞进飞出,那也不叫绝地堡了,干脆叫窟窿堡算了。 转身抬步,还未迈出门。 身后传来一句:“慢着”。 都白萱从身后一步一步走来,紧贴在丁原身上,她不甘心,无数男人都在幻想着自己的躯体,为什么他可以这样从容自若? 丁原忽然道:“你知道为什么大多数的女道修都不愿意找伴侣么?”。 都白萱一呆:“为什么?”。 “女人觉得嫁谁都吃亏,男人看谁都不干净”。 转身遁出门去,留下都白萱在原地咬牙切齿。 半晌恨恨道:“老娘不知道比那些妖艳贱货干净多少倍”。 忽然眉目间闪过一抹笑意,俯身捡起地上纸条。 “绝地堡”。轻轻吐出那三个字,纵身跃下楼阁,紧随丁原而去。 他能从千机阁找到消息,其余的人自然也能。 绝地堡在靠近江南一带,未出北地,未进江南。 小镇上莫名其妙多了许多过客,南来北往,人数不多,很有来头。 圆月,浓雾,凄凉朦胧,又是寒冬腊月,伴随着枝头树梢红墙黛瓦间的积雪,冷了不少。 本应该无人。 江湖人从来不讲究,天大地大,随处安家,这间破庙也是一样。 不少人聚在一起烤火,也许谁都不认识谁,但是只要都在这间屋檐下,那就是兄弟。 丁原盘腿坐在不远处,庙中燃烧的篝火时时照到脸上。 都白萱找了他几天,终于在这间破庙中堵住了他。 千机阁阁主若不是有意示人,无人认识。 此刻的都白萱便无人认识,丁原也认不出来。 头顶上秀发扎了一朵花,其余的披在脑后,穿着一件大雪氅,安安静静进来,蹲在丁原附近。 夜空里传来一个极其诡异但是又似乎很温暖的声音。 “水饺,吃水饺嘞……”。 “水饺,吃水饺嘞……” “……” 一连喊了好几声,终于停在破庙门口。 “水饺,吃水饺不?”。 老妇人朝破庙内喊了一声,立马有人道:“多钱一碗?”。 “三文钱,三文钱一碗”。 “来一碗”。 “来三碗” 那老妇人笑着连连称好,从手推车上取下两张长条凳,放在推车两侧,扣动机关,那小车侧栏平放在小车两侧,像是两张桌子。 车尾后面的炉火几尽熄灭,拿了一口锅,从地上积雪中挖出整整一锅,又从前方夹出几块木炭,丢入炉火中,将盛了雪的大锅放在炉子上,使劲儿抽动连在一起的风箱,累得气喘吁吁。 有一个大汉看不下去了,开口道:“我帮你拉”。 接过那风箱把柄,拉得风箱呼呼直响。 本来因为观看老妇人手艺停下来的一众江湖修士立马又开始小声聊着天南地北的奇闻怪事。 最奇怪的事,莫过于诡秘宗方之遗坐上宗主之位的事情。毕竟是天下第一上宗,便如皇帝坐龙椅,皇帝坐龙椅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可是方之遗做诡秘宗宗主,那影响不比自己爹娘生下自己小。 锅水嘟嘟冒出声音来,极冷的夜,一大团白气始终散不去。 老妇人从小车前面的布袋中取出被冻得僵硬的饺子,一股脑儿全下了进去。 没多久便传来了香气。 不少人口生馋虫。 之前要了饺子的人坐在小车两边,吸溜吸溜地吃着,倒教里面本来没有要的人心里痒痒。更多的人围了上去。 不多时老妇人那一袋冻僵的饺子便被吃完了。 之前拉了风箱那大汉道:“这车你也留着吧,我给你二两银子,你都老成这样了,总不能再推着这车来来去去”。 二两银子足以买下两辆相同的车了,老妇人连声道谢,收起钱银缓缓离开了破庙。 小车上的炉火还在烧着锅中的饭水。 几人将那饭水舀起来喝了暖身子。 不多时忽然一个一个都睡了过去。 按道理行走江湖的修士是不怕毒药的,甚至压根都没有被毒的打算,就算被毒了,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东西能给凶手的。 可是偏偏有这样的人,生来就不为夺取财物。 只为杀人。 丁原眉头微皱,脑子里面昏昏沉沉。 有毒的不是饺子,是烟。 他打算杀了这里所有的人,不管别人吃不吃她的饺子,只要能叫他拉动风箱,这里的人就死定了。 口鼻中传来一阵清香。 丁原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倒在自己身边。 片刻失去了意识。 杀人的不是老妇人,而是那个拉动了风箱的大汉。 老妇人只不过是给了他这个机会,丢入破庙的篝火中也是一样,只不过越加离奇越加匪夷所思的手段,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让那些往来的正义人士或者是此间的捕头脑壳想破也想不到自己身上来。 为了做得更逼真,他自己也没有吃解药,而是等着此间绝地堡的人发现这些尸体,然后一并带入绝地堡去,等到发现尸体中少了一个的时候,自己已经混入绝地堡之中了。 果然,绝地堡的人来了。 一地的尸体,又是在绝地堡附近,如此杀人,是在向绝地堡下战书。 一众绝地堡的弟子将此处的尸体一个不留地放上了拉来的马车,就这样进入了号称密不透风的绝地堡。 同样混入绝地堡的,还有丁原和都白萱。 尸体少了不止一具,而是三具。 堡主赵成仁哈哈大笑:“妈了个巴子的,见了鬼了”。 又大声道:“不妨事,干的又不是打家劫舍的勾当,能进来的都是厉害人物,不找了,今日设宴,款待来的三位英雄”。 绝地堡执事很快就找到了此间消失的其中两具尸体,都白萱和丁原。 这两个人太好认了,又没有第三个人那样的心计,很快便被请到了上席。 这就是赵成仁的手段,心思缜密的二堡主和三堡主已经死在了外面,所有人都以为赵成仁是个傻子,有他坐镇绝地堡,绝地堡永远只能是末流。 因此所有人都以为赵成仁是个冤大头,没有人比他执掌绝地堡更加对自己有利,甚至都没人愿意去杀他,反而对他有一丝怜悯,这样大的一个绝地堡,被这样的傻子掌管着,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更好的? 因此绝地堡养了许多门客,当然,有赵若这样的执事,自然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每一个门客都记录在案,所以丁原和都白萱被很轻易的找了出来。 “能轻易进入我绝地堡的都是天下最厉害的英雄,今日有幸结识诡秘宗主使和千机阁阁主,真是赵某的荣幸,大伙儿举杯敬他们一杯!”。 觥筹交错,有人就睡不安稳了,一杯酒下肚,毫无滋味。 想杀的人里面竟然活着两个,这对于一个善于杀人的杀手,无疑是最大的耻辱。 那杯酒仿佛是在嘲笑他。 第二卷 四海擎天幡 请假 请假一天 《灵纹道尊》第二卷 四海擎天幡 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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