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理寺吉祥物升官了》 第一章 死人了 午后暖风熏得人和猫都眼睛迷离，昏昏欲睡，突然一道尖利的叫声打破了桐花胡同的静谧。胖猫威武嗖一下蹿了出去，金画紧随其后跑了出去。 “林娘子死了？” “真的假的，上午我还看见她出门买菜。” “真的吧，你看王娘子吓得都站不起来了。” 林娘子家门口此时已经围满了人，金画个子矮，挤不进去，只能在外围听别人议论。 她手推了一把旁边的威武，“去看看去。” 威武喵了一声，跳上墙头，跃进了林娘子家。 不多时威武跳了出来，围在金画脚边喵喵叫了几声。 “四娘子，吓死猫了！林娘子就趴在他们家院子里，脑袋旁边一滩血，我不敢多看。四娘子，猫需要一条小鱼干压惊。” 威武说完话，胖身子一瘫，压在金画的脚上，开始耍赖了。 金画抱起猫，戳戳它的脑壳，“你这小胆子，还给自己取名威武，也是不要脸面了。我要去找我爹，等晚上再给你鱼干，你去把进宝给我叫来。” 威武喵呜一声，不情不愿去叫它的狗哥。 金画走出胡同的时候，黑狗进宝追了上来，一人一狗直奔大理寺。 金画她爹在大理寺当小吏，午后天热，他正在阴凉处和同僚说闲话，就看见他们家四娘子带着狗来了。 “四娘子，日头正高，你病刚好了，怎么这时候出来了，你娘知道吗？” 金庆把金画拉到墙根底下，看她热出了一脑门汗，蹙起了眉。 “爹，林娘子死了，快请大人去现场。” 金画没回答金庆的问题，开口先把林娘子的事说了。 金庆一听，哪还顾得上金画，他招呼同僚一声，冲进大理寺院里，找上官报告。 大理寺丞崔宏远得知出了命案，忙放下公务，带人前往桐花胡同。 一行人走到一半，正好遇上来报官的人，崔宏远把人叫到跟前，边走边问询。 金画远远的缀在后面，听不清前头人说话，叫进宝去听。 “死者夫家姓什么？家里有几口人，死者官人做什么营生？” “林娘子她夫家姓李，叫李铁头。家里就他们小两口，李铁头是个瓦匠。” 报官的人是林娘子家隔壁邻居顾老大，算是对林娘子家事情最熟悉的人了，他说完李铁头是个瓦匠后，又小声说：“李铁头不在家出去做工了，恒王爷不是要盖个百兽园，李铁头就是去给恒王府干活去了。” 崔宏远听到这案子还和恒王爷能扯上一点点关系，心下暗道不好，整个京城谁人不知恒王爷脾气古怪，不喜和人打交道，就爱养动物。 偏恒王爷背后有太皇太后这个亲娘宠着，连太后和皇上都不能说恒王爷的不是。 恒王爷要盖百兽园这事还是皇上下旨同意的，整个工部的人都任由恒王爷调动。 大理寺要查杀人案，势必会查问到恒王爷手下的人，只希望到时候别被为难了。 进宝听完了崔宏远和顾老大的对话，颠颠颠跑到金画身边复述了一遍。 金画听到恒王爷要盖百兽园，瞬间来了兴趣，这不就是古代版的动物园吗？ 还是私家的！ 私家动物园里的动物可都是有主人的，她的金手指只能和有主人的宠物沟通，无主的野生动物她沟通不了，如果有机会能去恒王爷的百兽园看看，她说不定能和里面的动物聊上几句。 私家动物园离金画还太远，她就只想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林娘子的案子。 金画想起来林娘子家养了几只鸡，她拍拍进宝的狗头，“进宝，回去后，你偷偷溜进林娘子家，把他们家鸡窝门给打开，随便赶一只鸡过来找我。” 进宝是只高智商的聪明小狗，它觉得金画是在让它去偷鸡，这种坏事狗不能做了，做了会被打。 “狗是好狗，不做坏事。” 进宝叹气，不听金画的。 金画没想到进宝如此有原则，她不想破坏进宝的原则，威武就是进宝的小弟，进宝不做的事情，找威武肯定也不行。 等到跟着大理寺的人回到桐花胡同，金画让进宝自己先回家，她绕到了顾老大家，他们两家之间是一道篱笆墙，林娘子家的鸡窝就在篱笆底下。 顾老大家没有人，金画顺利溜了进去，借着顾老大家种在篱笆墙下的菜遮掩，她蹲在墙根底下倒是不怎么显眼。 金画看上了离她最近的一只小母鸡，身材圆润，精气神特别足，昂着脖子，高抬爪，轻落步，走路走的那叫一个带劲。 “你好呀。” 金画主动和小母鸡打招呼，“你好漂亮啊，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母鸡突然听见人声，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两脚兽在和它说话。 天老爷，它一定是早上下蛋累着了，明天它要歇一天！ “小母鸡，你能听见吗？我在和你说话，我是胡同口金家的四娘子。” 小母鸡听见金家四娘子这个熟悉的称呼，定住了，它从来没有见过两脚兽和它们鸡说话的，这个两脚兽想要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有主人的！我主人可厉害了！能一下子搬起好大一块石头！” 小母鸡看着金画，乍起翅膀，说着自以为威胁的话。 金画听懂了小母鸡的话，它说的应该是林娘子的官人李铁头。 从鸡窝所处的方位看，这里能清楚的看到林娘子倒在地上的情形，那么小母鸡是有很大可能看到凶手的。 “小母鸡我问你，你们家今天有没有外人来？” “我就不告诉你今天上午主人弟弟来了！” 金画得到这个信息，立刻跑去找金庆，然后就听到了金庆在和崔宏远汇报问询邻居得知的线索。 “上午李铁头的弟弟来过一次，很快就走了，有人和他打招呼，大概是巳时左右。” 大理寺已经查到这个信息了，那刚刚问到的信息没有用了。 金画有些失落，她分不清这是她自己的情绪，还是原主残留的情绪。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金画。 第二章 被猫嘲笑了 原主金画，是桐花胡同老金家的四姑娘，前头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今年十二岁。 两个哥哥和大姐二姐都已经各自嫁娶，只剩下三娘子金书和原主两个姑娘未出阁。 原主她娘孙娘子是厨娘，在大理寺掌勺，一手好厨艺是从亲娘张掌膳那里学来的。 孙娘子想要把厨艺传下去，两个儿媳和四个姑娘她都教了，其他人学的认真，唯独原主不爱学厨。 晋国允许女子当官，原主受到金庆影响，喜欢查案，立志要进大理寺做官查案。 原主因为偷跑出去跟着金庆查一桩杀人案，淋了雨，染了风寒意外丢了命。 而生活在现代的金画是在大雨天为了救困在树上的猫意外触电，来到了这里。 她开始是懵的，后来发现自己和宠物沟通的能力还在，她就不慌了。 在和家里的猫猫狗狗聊完后，金画的脑子里除了原主的记忆外，还多了不少金家人的八卦。 有猫狗助攻，金画在金家这几天过得还挺顺利。 唯独有一件事是金画一直放不下的，那件让原主意外去世的杀人案还没有告破。 而她自从来到这里，就因为生病一直被拘在家里，根本没有机会寻找线索。 这次林娘子被杀案，对于金画来说，是一个走进大理寺的好机会。 她是想把握住的，结果隔行如隔山。 她在现代是做自媒体的，对查案一窍不通，顶多就是闲暇时看过一些探案的电视剧，在推理探案方面的知识非常匮乏。 金画没能顺利利用和小母鸡的沟通获得对查案有用的消息，她消沉了一会，很快被独自在李家院子角落忙碌的老宋给吸引了目光。 金画小步悄悄挪过去，自以为没有人发现自己的动作，实际上院子里这些大理寺的人早就注意到她了。 不过是因为大家都认识她，知道她是金庆的闺女，算是自己人，而且原主之前就爱跟着他们在案发现场晃，他们都习惯了。 “宋叔。” 金画在离老宋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叫了老宋一声。 老宋头都没回，一听声就知道是谁过来了，“你过来干啥？小孩子家家的，别上这来，给你吓丢魂了咋办？快回家去。” 老宋赶人，他干这仵作的活儿别人都嫌晦气，这金家四娘子还总是凑上来，每次都要缠着他问这问那。 金画不再向前走了，她确实是怕的，也没打算为难自己，凡事都要循序渐进，慢慢来，早晚有一天她不会害怕直面那些的。 不知不觉间，金画已经把原主的理想当成了自己的。 “宋叔，现在能知道林娘子是什么时候没的吗？” 老宋只要金画不再靠近了，就也没再撵人。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问这些干什么？” 老宋嘴里嫌弃着，寻思了一会，还是把时间给说了。 “去跟你爹说她是辰时左右没的。” “好！” 金画答应一声，转头回去找她爹，才走没两步，又转了回来。 “宋叔，这个时间你确定吗？” 老宋被个黄毛丫头质疑了，心里头不大高兴，转过头来，半边麻子脸露了出来。 “老子验尸的活干了小二十年了，连个死亡时间还能弄错？” 老宋验尸的本事是家传的，他对自己的本事自信，甚至是有些自傲，金画的话算是撞到他枪口上了。 金画倒是没被老宋吓到，她刚刚是想起来从金庆那里听到的李铁头弟弟是巳时来的李家，而林娘子的死亡时间是辰时，早于巳时。 所以李铁头的弟弟来李家的时候，应该是看见了已经死亡的林娘子了，那么为什么他没有去报官，只是匆匆离开了呢？ 金画满腹疑问，把林娘子的死亡时间告诉了金庆。 “你怎么还在这里？让你娘知道我又带你出来了，咱爷俩都完，你快趁着你娘还不知道，回家去。” 金庆听完了闺女带来的信息，就开始赶人。 金画有了新的想法，离开李家，就往胡同外走。 “四娘子，你去哪？” 孙娘子挎着菜筐走进胡同，一眼就瞧见了要偷跑的小女儿，当即把人给拦了下来。 “娘，我记得李家以前和我外祖母家住一个胡同，是吧？” 金画正愁找不到人确认李铁头弟弟家在哪里，就让她遇上她娘了。 “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孙娘子越过金画往胡同里看，发现胡同里全是大理寺的人，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把揪住了金画。 “你是不是又惦记着查案？你忘了你是怎么生病的了？咱们胡同谁家出事了？你爹是不是也在？” 金画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孙娘子给揪回家，母女两个一进门，威武就冲过来了，围着金画喵喵叫。 听在金画的耳朵里就是威武一边嘲笑她，一边向她讨要小鱼干。 “诶呀呀，四娘子你怎么又被抓了？你娘那么温柔的一个人，都能让你给气的红脸。四娘子，你该不会因为被你娘教训了，就不给我小鱼干吧？不会吧？你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对吧？” 金画都被它给气笑了，她现在自身难保，这只胖猫不仅看热闹，还只惦记着自己的小鱼干。 没爱了。 “娘，林娘子没了！” 金画想转移孙娘子的注意力，说了林娘子的事，她娘跟林娘子当了三年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交情还不错。 “出事的是林娘子？今天早上我还和她一起出的门，她当时手里还拿了不少东西，我看她一个人拿着费劲，还让你二哥帮忙来着。真是她出事了？” 孙娘子惊诧之余还有些难过，早上才见过的鲜活的人，中午才过人就没了，她不敢相信。 金画却从孙娘子的话里听出了别的东西，她提醒道：“娘，你还是快去找爹，把早上的事情和我爹说一声，你和我二哥没准是除了凶手外，最后看见林娘子的人。” 孙娘子被金画这一提醒，也想到了这样的可能，她无所谓，可老二是教书先生，名声最重要了，可不能让老二牵扯进去。 “你给我老实待在家里，我让你三姐盯着你，你要是敢乱跑出去，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当着孙娘子的面，金画老实答应。 孙娘子前脚出门，她后脚就带着进宝溜了出去。 一人一狗找去了李铁头弟弟所在的十锦胡同，这条胡同里住的都是富贵人家。 金画带着进宝进了胡同没走几步，就遇上了一只高大壮硕的拦路狗。 第三章 家外有家 拦路狗脾气霸道的很，对着金画和进宝汪汪叫个不停。 进宝立刻进入防御状态，把金画护在身后，和拦路狗对叫。 金画尝试在混乱的狗叫声中和拦路狗沟通，“你好，我是来找人的，只是路过，不会伤害你。” 拦路狗的叫声停了，仰头看着金画。 “你是谁啊？以前没在胡同里见过你，这条胡同是我罩着的，知道不？” 金画见这条狗是能沟通的，就放心了，“我是来走亲戚的，你知道胡同里姓李的人家在第几户吗？” 拦路狗瞬间又戒备起来了，“你找姓李的人家干什么？胡同里没有姓李的！” 金画一听就知道这狗没说实话，而且八成它主人就姓李。 “没有吗？那可能是我找错地方了。进宝，我们走。” 金画拍拍进宝，带它退出了十锦胡同。 出了胡同拐个弯，金画对进宝说：“你记住刚才那只狗了没？” “当然记住了，四娘子，它说谎，不是好狗。” “嗯，你不说谎，你是好狗。现在我需要你去帮我个忙，你去跟着那条狗，看它往哪去。记住尽量别让它发现了。” 进宝被夸了，领了任务乐颠颠去追踪拦路狗。 金画在原地等了一会，又进了十锦胡同，这回没有狗拦着路，她顺利进了外祖母家的门。 见过外祖母张掌膳后，金画去找家里常外出采买的婆子套话，问出了李铁头弟弟的情况。 李铁头弟弟叫李铁柱，是入赘到十锦胡同刘家的，为人老实巴交，跟着老丈人打点杂货铺的生意，不大爱说话，脾气蛮好，特别喜欢小孩。 比较奇怪的一点是十锦胡同的人都不知道李铁柱还有个哥哥，以为李铁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金画听见门外有熟悉的狗叫声，婉拒了张掌膳留饭的要求，出门和完成任务的进宝汇合。 “跟到哪去了？那狗是谁家的？” “那狗叫铁头，不在十锦胡同，在后面的胡同里，它进了一个小院，被它主人给接进去的。我看见人了，就不敢再跟了。” 进宝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给金画，金画听见熟悉的名字，心里莫名冒出一个怀疑来，这个叫铁头的狗该不会是李铁柱养的吧？ “走，你带我去看看铁头它家在哪。” 金画在进宝的带领下，七拐八拐穿过了七八条胡同，从城东走到了城南的边上。 金画都走累了，她揪揪进宝的耳朵，“诶，我说你没记错路吧？这就是你说的在后面的胡同？我们都从东边快走到南边了！” “狗记路不会有错！就是这里！你不相信狗，下次狗不帮你了！” 进宝斜眼看金画，理直气壮的样儿，一点都不怕金画。 金画能怎么办，都是原主宠出来的，她只能继续宠着了。 “相信你，我最信你了，快，接着该往哪走？” 进宝低下狗头，鼻子使劲叹气，“直着走，前面拐弯，就在那条胡同第三家。” 金画看了进宝一眼，别以为它不出声，她就不知道它在骂人。 进宝带着金画找到了拦路狗铁头家，金画正打量这户人家门头呢，住在旁边的人家就有人开门出来了。 金画记住了位置，转身跟着出来的人身后走，很快就被察觉了。 “你这姑娘看着眼生，不是我们这片的吧？” 说话的是个四十左右的妇人，看金画的眼神充满了审视。 “我是来找人的，大娘，你们这胡同第三家是姓李吗？我娘病了，让我来找我姨妈，我太久没来，有点找不准我姨妈家了。” “是姓李，那是你姨妈家啊？” 妇人看金画的眼神有点奇怪，“你姨夫姓李？” 金画就是根据自己了解到的瞎说的，看妇人的反应，她应该是说准了。 她嗯了一声。 妇人似笑非笑，“你快去吧，你姨父在家呢。” 金画觉得妇人态度不对劲，她装作去姨妈家的样子，等妇人走远了，她带着进宝直接去了大理寺。 此时去李家调查的大理寺人员已经全部回来了，正在等着崔宏远分派任务。 金画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找崔宏远说自己查到的东西，八成不会被当回事，所以最佳选择还是找亲爹。 金画找到金庆的时候，金庆独自一人在角落里发呆。 “爹，你怎么在这？大人给你安排了什么活？” 金庆看见金画，勉强挤出来一个笑脸，“是四娘子啊，你娘让你过来的？是叫爹回家吧？走，咱们先回家。” “爹？你怎么了？还没到下值的时候，你能走吗？” 金画瞅着金庆状态不对，追问了一句，“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人不让我参与林娘子的案子了，我闲人一个，想走就走。” 金庆有些破罐子破摔，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 金画立刻想到了孙娘子说的早上遇到林娘子的事，“因为我娘和二哥遇见了林娘子？” 金庆摇头，“不止，大人还查出来你二哥早上进了林娘子家，时间和林娘子死亡时间吻合。目前除了你二哥外，没有查到有其他人去过李家。” 金画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她二哥这是成了林娘子被杀案的最大嫌疑人了！ “那我二哥现在在哪？” 金画想到了最坏的结果，金庆接着说的话也印证了她的猜想。 “被大人派人给带回来了，现在正在里头审。” 金庆看向审讯室，因为自己儿子成了嫌疑人，他没了参与查案的机会，也无从知晓案情进展到哪一步，他相信自己儿子不会做杀人的事，但他相信没用，大人那里只看证据。 金庆心焦的不行，恼恨自己只是个说不上话的小吏，帮不上忙。 “爹，我们得救我二哥。” “怎么救？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我相信你二哥，也相信大人肯定不会冤枉好人，会抓到真正的凶手。” 金庆这话其实是说给他自己听的，金画不认同金庆的观点。 “爹，我有主意。” “你有什么主意？让你娘知道你又参与查案，肯定要收拾你。” 金庆把金画的话当成小孩子瞎胡闹，金画却说：“我去查了李铁头他弟弟，他弟弟叫李铁柱，在十锦胡同住，入赘刘家当上门女婿。十锦胡同的邻居都不知道李铁柱还有个哥哥，他在城南还有个家。李铁柱上午去过李家，虽然时间对不上，但他身上有古怪，应该查一查他去李家的原因。” 金庆看金画的眼神都变了，“你自己查的这些东西？” 第四章 诈狗 金画点点头，在金庆的注视下，又说道：“可惜我没见过李铁头弟弟，贸然去敲门，就算是见着人了，我也不能确定那人就是李铁头他弟弟。十锦胡同的人都说李铁柱老实，可就我今天查到的事情看，李铁柱可不是个老实人。” 金庆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这个小女儿，他以前只当金画跟在自己身后说要查案，是小孩子胡闹，不愿意憋在家里和她娘学厨。 现在看来，倒是他狭隘了。 他这个小女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慢慢开始成长起来了。 “估计你就算是见着了李铁柱，你也不敢认，他和李铁头是双生子，生的一模一样。你平时就没见过李铁头几次，乍见到李铁柱，你肯定分不清他们两个谁是谁。” 金庆摇着脑袋和金画说，他的话让金画心中一凛。 “李铁头和李铁柱长得一样？那，爹，你们能确定今天来李家的人就是李铁柱吗？” 金画把自己心中的怀疑说出来，金庆连犹豫都没有，直接说：“能确定，早上看见李铁柱的是胡同里的陈叔，他腿没断之前，是和李铁头一起干瓦匠活的，两人很熟悉，他不可能认错人。” 金画蹙眉思索，既然是这样，那嫌疑还是落到了李铁柱的身上。 “喏，你看那个就是李铁柱，大人让人带他回来问话。” 金庆指着从衙门外面被衙役带回来的高大男人给金画看，金画眼睛紧盯着进来的李铁柱瞧，一点一点将他和原主记忆里的李铁头对比。 这两个人真的是一模一样！ 平时真的不会被认错吗？ 金画心里怀疑，“爹，我要回家，你回去吗？” “我不回了，既然大人已经把李铁柱带回来了，大人肯定能把案子查清楚。你二哥会没事的，回家了和你娘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别担心。” 金庆没有刚才那么焦急了，叮嘱金画带话安抚家里人，然后眼睛就望向关着二儿子的屋子。 金画知道金庆这是想要等着二哥了，她叫上进宝往大门口走。 “汪！” 进宝突然很凶地叫了一声，金画从自己的思绪里被拉了出来。 “诶，我们又见面了。” 金画一眼就认出了被进宝威胁的是之前在胡同里拦着她的那条狗，此时那条拦路狗正站在大理寺门口的狮子旁边瞪着她。 “你怎么在这？我主人呢？” 拦路狗对金画一点也不友善，呲牙威胁她，不让她靠近。 “你主人你问我，我哪知道？你要不先告诉你叫什么，再和我说说你主人的特征，说不定我能帮你找到你主人呢？” 金画不往前走了，站在原地和拦路狗沟通。 拦路狗一路跟着主人来到了大理寺门口，它主人被带进去了，衙役不让它进去。 看着那些带着刀的衙役，拦路狗害怕了，也知道主人被带进去会有危险，它着急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正巧让它遇上了中午那个奇怪的姑娘。 拦路狗看看金画身边的大黑狗，想着能养狗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选择暂且相信金画。 “我叫旺财，我主人长得可高了，特别有力气，能把我抱起来！” 拦路狗旺财嘚瑟地瞥一眼进宝，我主人能抱我，你主人能把你抱起来吗？ 进宝又冲着旺财叫了一声，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金画。 金画：不是，你什么意思？自己有多重，心里是没数是吧？ 金画保持微笑，在原来世界的从业经验告诉她，指望宠物把自己的主人真实的形容出来，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在宠物们眼里，自己的主人都是最完美，无所不能。 “旺财，让我看看小眼睛。” 金画打算自己看看，她通过旺财的眼睛看见了它主人的样子。 旺财最熟悉的是主人的鞋子，大多数时候是干净的布鞋，偶尔会出现一双沾了泥土，还带着补丁的破布鞋。 至于主人的脸，从旺财的角度去看，人的脸会有一定程度的畸变，金画辨认了一会，确定了旺财的主人就是刚才被带进去的李铁柱。 “你在看什么？” 旺财有一种自己领地被入侵的不适感，它立即戒备起来。 旺财紧张了，金画这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好在她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你主人在哪啦，你不要担心了，你主人只要没做坏事，很快就能从里面出来了。” 金画哄旺财，没想到她这句话说完，旺财的状态更紧绷了。 金画觉出不对，要诈一诈旺财。 “你是条好狗，你主人肯定也是一个好人，对不对？好人进去这里都会没有事的，只有做了坏事的人进去了才出不来。旺财，你知道什么叫做坏事吗？就是偷东西，抢东西，打人杀人，这些都叫做坏事。” 金画越说，旺财越紧张，最后冲着金画呲牙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四娘子，它不是好狗！” 进宝的头扬的高高的，暗戳戳示意金画，自己才是最好的狗。 金画摸摸进宝的狗头，“对，哪只狗都没有进宝好，进宝是世上最好最聪明最厉害的狗！” 被夸满意了，进宝的尾巴都摇出虚影来了。 “进宝，你去跟上旺财，看看它是不是回家去了。” “保证完成任务！” 进宝干劲十足，嗖一下冲了出去。 金画回到了桐花胡同，没进家门，而是去了陈家。 “陈二婶，做活呢。” 陈家院门没关，陈家二儿媳在院子里缝被子，金画先招呼一声，再往院子里走。 “是金四娘子啊，没歇晌吗？” 陈二婶抬头看见来人是金画，热情回话，把人叫到自己身边来。 “查出来是谁把林娘子杀了吗？是不是李铁头他弟弟？我往日看过他来李家几次，那人凶着呢，还和李铁头吵过架。有一次我还看见他差点要打林娘子。” 陈二婶没真心想从金画这里打听到案子的消息，她就是做活无聊了，正好见着个人，就和金画闲扯几句。 她公公和李铁头关系好，他们家别人和李铁头关系可不行。 她男人学了公公的手艺，也是瓦匠，原本他们家和李铁头是一起干活的，可她公公这边刚伤了腿，那边李铁头就不带着她男人一起干活了。 这不，恒王爷修百兽园那么好的活计，她男人就没去成。 陈二婶心里憋屈，多少有些见不得李家好的心思在。 “李铁柱很凶？他脾气不好？李铁头呢？他和他弟弟长得一样，脾气应该也差不多吧？” 第五章 新命案 “他们兄弟两个都一样，脾气都不好。这左右邻居谁不知道李铁头总和林娘子吵架，他倒是没动过手，还算是个人了。”陈二婶说到这，忽然想起眼前人是个没及笄的小丫头，不该和她说这些的。 “四娘子是来找小月？她今天没在家，去她姐姐家看外甥去了。” 陈二婶秒变正经，端出了长辈态度，和金画说了她小伙伴不在家，言外之意就是请她走了。 “我不是来找小月的，陈爷爷在家吗？” “在家，腿断了人也闲不住，在后院锯木头呢。你等着，我让小豆子带你过去。” 陈二婶把她小儿子叫出来，小豆子今年四岁，大概是歇晌才起，眼睛要睁不睁的，走路摇摇晃晃像只小鸭子似的。 “小豆子。” 金画弯腰拉拉小豆子的小手，小豆子睁开眼看见金画，瞬间精神了。 “金四姐姐！狗！” 小豆子先兴奋喊了声金画，转而就用更大更兴奋的声音喊进宝。 进宝汪了一声回应小豆子，还低头让小豆子摸。 金画低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完成跟踪任务回来的进宝，保持微笑：很好，又是被排挤的一天呢~ “小豆子，这是进宝。来跟姐姐学，进，宝。” 金画不想下次再被这小子见面就喊“金四姐姐狗”了，知道的是小豆子在喊她和进宝，不知道的还以为小豆子在骂她呢。 “狗！” 小豆子笑眯眯地摸进宝狗头，就是不接茬。 小朋友没法沟通，金画就选择跟进宝沟通。 “进宝，你狗生的尊严呢？小豆子连你名字都不叫，就叫你狗，你还让他摸你？” “四娘子，你不懂，本狗这是尊老爱幼。小豆子多可爱多好玩啊，他能陪我球，还能带我玩水。你再看看你，我都不稀得说你。” 进宝歪头斜眼看金画，嫌弃的表情就算是旁边缝被子的陈二婶都看懂了。 陈二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金画幽怨望过去时，她就更忍不住了，但还是得给小姑娘留面子，只好催着小豆子带金画快点去后院。 等两人一狗走远了，陈二婶才自己嘀咕道：“金四娘子今天不定怎么招惹着进宝了，那嫌弃的眼神，啧啧，金家这狗都成精了，和个人似的。” 陈家后院，陈元突然被抱住了腿，低头一看是小孙子小豆子。 “陈爷爷。” 金画叫了一声，陈元看见金画来了，也以为她是找小月的。 “陈爷爷，听我爹说你早上遇见了李铁柱？” 陈元一听金画是来问李家事的，把小豆子赶去和进宝玩，然后才回答金画的问题。 “对，该说的我都已经和大人们说了，你个小丫头好奇这些事做什么？我听说你娘教你们厨艺，你好好学，有手艺到了婆家，婆家也得高看你。” 陈元不想掺和李家的事，中午说自己见过李铁柱，那是大人查问到他了，不然他也不会主动说的。 类似陈元这样的论调，不管是金画自己还是原主都听过太多了，都已经脱敏了。 金画自动忽略陈元的回答，继续问他。 “李铁头和李铁柱长得一模一样，陈爷爷你是怎么分辨他们两个的？” 陈元觉得自己被黄毛丫头给质疑了，“那还怎么分辨，我都是看手的。李铁头是瓦匠，手粗，而且他手背上有条伤疤，是和我一起干活的时候伤的。” “是什么样的伤疤？多长？哪只手？在手背哪个位置？什么颜色的？” 金画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陈元发蒙。 “小丫头问题倒是多，你问这些干什么？你爹知道你来找我吗？” 金画发现了陈元这人就是喜欢磨磨唧唧，愿意先找茬，然后再好好说话。 和这样的人说话，就挺心累的。 金画照旧忽略陈元的反问，“陈爷爷不回答，是忘了吗？” “我还没老呢！李铁头受伤的时候还是我带他去的医馆，伤在了左手虎口，就寸把长。那伤疤还能是什么颜色的，不都一样，就比他手背颜色浅点。行了，别的我也不知道了，你也别问了。” 陈元开始赶人了，金画问到了想要知道的事情，也不再多留，叫上进宝回家去了。 一进家门，威武就堵在门口等着她呢。 “四娘子，你可回来了！家里出事了，你娘和你二嫂吵架了，声音可大可大，吓着猫了。” 威武绕着金画撒娇，顺带告状。 吵架？ 金画快步去了孙娘子所在的正房，屋里寂静无声，她一进去看见的就是孙娘子闭眼躺在床上，她三姐金书和大嫂王娘子守在旁边。 金画刚要开口，被金书制止了，她把金画带出了正房。 “娘怎么了？” “还不是让二嫂给气的！” 金书一个内敛文弱的姑娘，平时很难从她嘴里听见别人不好的话，显然是真的被气着了。 “二嫂干什么了？她人呢？” “和娘吵了一架，跑回娘家去了。她说爹娘偏心，还说爹娘不管二哥，她要去找她娘家人帮忙把二哥救出来。” 金书撇嘴，这是她能做出来的最不雅观，最蔑视人的表情了。 “二嫂可真是……她娘家还真有毅力。不过她也就是嘴上说的欢，实事他们张家做不成。要不要请大夫来给娘看看？” 金画想到她二嫂张娘子和她娘家这一年来做的事，就觉得牙疼，人怎么可以糊涂成这样啊。 “娘不让请大夫，说她没事，吃了平时吃的药就睡着了。我和大嫂一直盯着，应该是没事的。” 知道孙娘子没事，金画放心了，就把二哥金仲文在大理寺的情况和金书说了。 “二哥肯定会没事的，等一会娘醒了，我和她说。你在外面一下午，快去梳洗，让娘看着你这模样，肯定要骂人。” 金书把金画头上簪的绒花扶正，催促金画回屋收拾自己。 日落西山时，金画被自己跑出去玩的进宝给叫回了屋。 “四娘子，出事了！又有人死了！” “啊？又有人死了？谁？什么时候的事？” 金画惊诧，早上才出了林娘子的事，晚上又有了新的命案？ 第六章 端不平的一碗水 “不知道，我跟着旺财去陌生的地方，我以前没去过那边。旺财在那边转圈，我看一会就回来了。是在回来的路上，听见有人说死人了，我想跟过去看，有人赶我，我过不去。” 进宝有些委屈，它蹭着金画求安慰。 金画给进宝顺毛，还拿了小鱼干喂它吃。 “喵！” 威武超大声的叫着冲进来，抬爪就给了进宝一巴掌。 “你怎么还打你狗哥了？” 金画话音刚落，自己就被威武袭击了。 “招财，我们必须得谈谈了。” 金画一只手把威武两只前爪抓到一起，把它给抱了起来。 威武一动不动装死，它心里是慌的，因为金画不叫它的新名字就意味着金画生气了。 金画看威武怂了，抓着它讲了两句，就把它给放了。 威武却没跑，还围着金画转。 “四娘子，你答应给我小鱼干的！” 金画才想起来自己答应过要给威武鱼干的事，也明白了威武刚才为什么冲进来就打进宝了。 这波，好像冤枉了威武了。 金画怀着点愧疚心，多给了威武几条小鱼干。 刚喂完威武，金画就觉得自己被一道哀怨的视线盯上了。 完了，金画心里冒出来这么一个想法，都不用看就知道这眼神是进宝的。 “家里就剩下这些小鱼干了，明天，明天我再去河里捞，然后让我三姐做。明天让你们吃三条小鱼干，我们悄悄的，别让我娘发现了。” 金画给进宝看了空袋子，还许诺了明天还让它们吃，这才把一狗一猫都哄好了。 金画悄悄松口气，她一碗水可真不容易端平啊。 “哼，最后的小鱼干四娘子都给我了，她更喜欢我！” 偏这时候威武吃完了小鱼干，跳出来显摆。 进宝才被哄好，瞬间又来气了，扑上去就和威武对打起来。 金画摆烂了，好的主人是会装瞎的，她把空间留给了它们，自己跑去找孙娘子。 “娘，我爹还没回来，要不我和大哥去看看？” 外面天擦黑了，金画知道自己一个人出去肯定不被允许，但是拉上她大哥，这事没准就能成了。 果然，孙娘子心里面担心金庆和金仲文，答应了。 金画其实是钻了空子了，要换做平时，孙娘子肯定不会同意让金画晚上出门的，今天孙娘子心神不宁，就把金画也给放出去了。 金画扯着金伯文跑出了家门，金伯文在京城第二大的裕晟丰酒楼里做账房先生，平时最持重，甩脱了金画的手后，就板起脸来要说教。 金画抢在金伯文开口前，先说话了。 “大哥，你看那不是芸芸想要的摩喝乐，你上次就答应要给她买了，结果忘了，还被大嫂说了。” 金伯文看向路边摆的小摊，摊位上摆了好几排摩喝乐，他心中是想给女儿买的，但现在去找父亲更重要。 金画哪会给金伯文犹豫的机会，她把人往小摊那边一推，自己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大哥，你慢慢挑，我自己去找爹就行，大理寺我熟的很。” 金画一路没敢停，跑到大理寺门口才放慢了脚步。 “四娘子？跑什么呢？是来找你爹的，还是又听说有案子偷跑过来了？” 金画迎头遇上从大理寺门里走出来的李勤，是金庆的同僚。 “李叔，又有案子了？” 金画见着熟人了，立马走过去，跟上李勤的脚步，想了解情况。 “少装了，李叔还不知道你，你肯定是听说了西城那边有命案，所以才巴巴地跑来了。” 李勤一副看透了金画的模样，金画闻言当真不装了，主动问：“李叔，死者身份确认了吗？怎么回事啊？” 李勤停住脚步，语气不算轻松，“确认了，死者是李铁头。” “什么？李铁头死了？李叔，我爹呢？” 金画之前只是猜测被发现的受害人可能和李氏兄弟有关，没想到死的竟然会是李铁头。 李家夫妻两个都死了，被当作嫌疑人带回来问话的金仲文身上该不会又多了一层罪名吧？ 金画这样想着，眉头皱了起来，之前她还以为金庆这么晚没回家是因为要查新的命案，现在看来，还是因为李家的案子。 “金大哥还在衙门里等着你二哥，四娘子你去劝劝你爹，让他先回家吧，总这么守着也不是个事。” 让大人知道了，不好。 金画不再跟着李勤，她跑去找到了金庆。 金庆现在看着比下午的时候要憔悴不少，见着金画了，连个笑模样都没能挤出来。 “四娘子来了啊，是你娘不放心吧？” “爹，李铁头死了？我二哥那边怎么样？大人问完话了吗？” “原本都问完了，结果又出了李铁头的事，你二哥又被带过去审问了。” “那个李铁柱呢？” “他没事，大人问完话已经放走了。” 金庆看向金画，“四娘子，这事不对劲。” “诶呦，金老大，你还在这呢？你说你白白在这站着有什么用？就是个死脑筋，你二儿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杀人？现在上头扣着你二儿子不放，你就不想着走走门路，先把人给放出来？你看看老刘家那个赘婿，不就没事，进来走个过场就出去了。” 杨连胜从外头回来，看见金庆跟个木头似的还杵在这，过来说风凉话。 “你知道我刚才干什么去了？你二儿子岳父请客，拉我作陪，请了王狱丞在江家酒馆吃饭。你就在这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你二儿子就让他岳父给捞出来了。你说你这爹当的，还不如他岳父上心。” 金庆脸黑了，这时候张家来裹什么乱！ 张家以为一顿饭就能把老二给救出来？ 那王狱丞不是良善人，就一顿饭在他那可不够看。 “仲文只会因为大人查清了案子，与他无关，证明了他的清白才会出来。其他的，他是读书人，不会做自毁前程的事！” 金庆没给杨连胜好脸色，他们年轻时结了怨，这些年一直不对付，只希望杨连胜不会借题发挥再生事。 杨连胜哼了声，“你就嘴硬吧！” 离开前，杨连胜看了眼金画，翻了个白眼走了。 被翻白眼的金画：这个仇我记下了！ “爹，我去找证据，不能让真正的凶手把罪扣到我二哥头上。” 第七章 情杀 金画说完就往外跑，她先去找老宋。 “宋叔。” 金画是在停尸房找到的老宋，老宋听见熟悉的喊声，对外面喊：“停下，站外面不许进来！” 金画也没想着要进去，她对这地方还是犯怵的，就站在院子里等。 老宋擦着手出来，见到金画第一句话就是，“是为了你二哥来的？”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宋叔，我就想问问死者的情况。宋叔，死的确实是李铁头吗？是什么时辰死的？” “是李铁头，身体特征都能对得上。死亡时间大约是辰时，和林娘子死亡时间接近。” 老宋把尸检结果告诉金画，末了看似不耐烦地说：“没啥事少来这边，有功夫多想想你二哥今天上午都干了什么，赶紧走吧，我也要回家去了。” 金画脸皮厚，跟在老宋身边走，“不急，我爹还在，我一会和我爹一起回家。” “你爹就是死脑筋，这么长时间你说想干啥干不成啊，你二哥一个教书先生每天能有啥事啊。” 老宋语气嫌弃，觉得金庆太傻了。 金画不吭声，她听懂老宋的提点了，谢过他后，去找金庆。 “爹，我想见见二哥。” 金画清楚金庆就是个老实人，所以有些事情还得是她来做。 金庆想了想，叹气，“走，今天应该是老周当值，我和他熟，应该是能见上你二哥。” 金庆带着金画去了大理寺监牢，和狱卒老周打过招呼后，被带去见金仲文。 早上出门时还斯斯文文的金仲文，现在衣服皱巴巴的，发髻凌乱，下巴上都生出胡茬来了。 “爹，四妹，你们怎么来了？我没事，只要大人把案子查清了，我就能出去了。就是可能教不成学生了……” 金仲文笑容惨淡，这一遭，就算是出去了，他名声也不在了，不仅做不成教书先生，读书人的清誉也没了。 “谁说二哥教不成学生了？二哥，你可以教我，我去考官，等我考上了，就替二哥宣传。像二哥这样有学问有本事的先生，肯定会有好多学生来请教学问。” 金画借着鼓励金仲文的机会，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不管这两人当不当真，总之是先做个铺垫，免得以后他们太过惊讶了。 金仲文浅浅勾唇笑了一下，把金画的话当成小孩子的玩笑，“那我到时候还要多谢四妹了。” “好了，二哥，我问你正经事。你今天早上是和娘一起出的门，对吧？大概是什么时辰，有没有遇上除了林娘子外的其他人？” 金仲文看了眼金庆，见金庆没有反应，知道父亲是默许了四妹参与此事，就把自己的上午的行踪说了一遍。 “我今天出门晚，大概是辰时初和娘一起出门的。正好在门口遇上了从外面回来的林娘子，娘看林娘子拿的东西太多了，要拿不住了，就让我过去帮忙。我帮着林娘子把东西送到家就走了，我离开的时候好像是看见了陈家的二娘子了，但没看太清楚。” 金画想到什么，多问了一句，“二哥，你去李家，看见鸡窝里的鸡了吗？” “没有，我只在门口把东西放下就出来了。” 金仲文觉得金画的问题好奇怪，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金画还记得李家那只傲娇的小母鸡，从金仲文这里证实了小母鸡的话没问题，那她就可以再去问问别的问题。 “李铁头死在了西城，二哥你也在西城教书。早上你看见过李铁头吗？” “没有，我去书院的路上一个熟人都没有碰上。倒是看见了一条挺壮实的狼狗，比咱们家进宝还壮，看着挺凶的，还冲着我汪汪叫，我没敢走平时的路，是绕路走的。” 金画听着金仲文的描述，想到了那条叫旺财的狗，“那条狗是全身黑，只有四条腿和前胸尾巴尖长了黄毛吗？” “对，就长你说的那样，四妹你也见着那狗了？” 金画越听越觉得这次的案子是冲着她二哥来的，“二哥，你有得罪什么人吗？” “没有，书院里其他教书先生都一门心思研究学问，大家聚在一起也是谈论诗文，哪怕有学问上的分歧，也不至于到害人那一步。” 金画只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是她没有抓住的，还想再问时，老周过来，说时间差不多了，和他轮班的人要来了，他们该走了。 金庆和金画出来后见到了找过来的金伯文，三人一起回了家。 金伯文买了一个美人面具样的摩喝乐给芸芸，小家伙拿到手里乐得不行，要抱着睡觉。 金画看着摩喝乐觉得新鲜，这东西她以前没见过，想着等二哥的事情解决了，她也上街上买一个把玩。 第二天早上金画不是被威武给叫醒的，而是被孙娘子的骂声给吵醒的。 “四娘子，你娘很生气，猫害怕不敢出去。” 威武嘴上说着害怕，实际上它只是在为自己把小零食摆了金画一床找借口。 金画看着床上的小虫子，小蛤蟆，小蛇，人都麻了。 “我现在也很生气！谁允许你把这些东西带进屋里来的？还放到了我的床上！” 金画缩成一团，不敢再看那些东西第二眼。 威武委屈，“这都是宝贝，你不喜欢吗？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也会喜欢它们。” 金画眼睛一闭，飞快穿上衣服，命令威武尽快把那些东西解决掉，然后冲到金书屋里梳头。 “你起来了？今天你老实在家里吧，娘心情不好，别再惹她了。” 金书和王娘子一起做好了早饭，过来叫金画吃饭，发现金画在自己屋里，走过来帮她梳头。 “娘怎么了？” 金画今天还有线索要查，不可能不出门。 “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传瞎话，说二哥和林娘子有牵扯，还说二哥是为情杀了林娘子和李铁头。二嫂不是回了娘家吗，还有人说二嫂就是气不过二哥在外头乱来，所以才赌气走的。” 金画愣了，这是谁心这么黑，编这种瞎话出来害人，是看不得他们家一点好啊。 头发梳好，金画洗漱完毕，去找金庆和孙娘子，恰好听见了两人在说旧事。 “当初你就不该轻易许诺，看看如今惹出这么些事情来！” 第八章 和花母鸡做交易 “我那时候也是喝多了，人都不清醒，再说了，后来酒醒了我不是去林家把话都说清楚了。一时醉话，当不得真。谁知道现在又把当初的事情给翻出来了。不过那件事当初知道的人不多，就我们两个和林家人知道，这话难道是林家人自己传出来的？” 金庆头疼，后悔自己当初酒后嘴没把门的，稀里糊涂上了套，给老二和林娘子定了亲。 “定然是林家自己往外传的话，他们就是想要让你儿子去死啊！” 孙娘子气狠了，抬手锤了金庆两下。 站在门口偷偷把屋里情形看了个全的金画，推门的手又缩了回来。 现在不是进去的时候啊。 金画扭身去院子里找芸芸玩，芸芸抱着新买的摩喝乐玩游戏。 “芸芸，给四姑姑玩一会行不行？” “不可以，这是爹爹给芸芸买的，是芸芸的。四姑姑要，让祖父买。” 芸芸抱紧了摩喝乐，两只胳膊把摩喝乐挡得严严实实，看都不给金画看了。 金画挑眉，她这小侄女还挺护食。 “四妹，吃饭。芸芸，去叫你祖父祖母出来吃饭了。” 家里其他人现在都不大敢去叫人，金伯文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什么都不懂的小芸芸，也只有她去，不会被牵连。 孙娘子没来吃，金庆因为要当值，所以出来吃了口饭。 桌上没人敢问金庆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每天孙娘子都是和金庆一起去大理寺的，今天两口子分开走了。 金画不可能老实在家，孙娘子前脚走，她后脚就出门了。 她也没往远处去，就去了李家。 因为死了人，胡同里的人路过李家门口的时候都走的特别快，眼睛都不敢往李家看，住在李家左右的邻居一家去串亲戚去了，一家关门闭户，和不在家没两样。 所以金画进李家门，整个胡同里没有人知道。 李家院子里还有林娘子倒在地上留的血迹没清理干净，已经变成了黑色，聚了不少蝇虫在附近。 金画扫了一眼，没凑近，她来是找鸡窝里的鸡问话的。 “又看见你了，你知道我主人去哪了吗？今天没有人给我们喂食，我姐妹都没力气生蛋了。” 昨天那只和金画聊过的小母鸡见到金画，主动开口。 小母鸡精神状态还行，一顿没吃对它没有什么影响。 “小母鸡，你主人的弟弟和你主人长得一样，你是怎么区分他们两个人的？” “一样吗？我记不住脸的，我只看鞋，给我们喂食的主人穿的鞋不好看，主人弟弟的鞋好看。” 小母鸡发出咕咕声，对金画的话表示疑惑，它都没怎么关注过主人长什么样子，换句话说只要有人给它们喂食，它们都可以把那人当成主人。 金画被小母鸡打败了，这认主人简单粗暴的法子，和有奶就是娘有什么区别？ 这只小母鸡问不出来，金画就又换了一只，另外一只母鸡满脑子想的都是生蛋孵蛋，主人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一连问了三只鸡，金画的挫败感越来越重，她的目光落到了最后一只花母鸡身上。 这只母鸡看上去最稳重，警惕心也最重，从始至终都没有靠近过她，一直守在鸡窝旁边。 “你……” 金画刚开口，那只花母鸡就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是这里年纪最大的，知道的比它们都多，但是你要用吃的换。” 金画眼睛亮了，她可终于碰上了一只有脑子的母鸡了。 “成交，我喂你们，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花母鸡看一眼身后的鸡窝，又看一眼金画，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男主人脾气不好，总和女主人打架。有一次他们打架，男主人把我第一个夫君给砸死了。男主人的弟弟脾气好，他每次过来，女主人都很高兴。但是我不喜欢他来，因为他来了，女主人总要杀我们。我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夫君都是因为他来了才死的。” 金画从花母鸡的眼睛里看出来愤恨的情绪，她没说话，眼睛不由自主的往鸡窝里仅剩的一只大公鸡身上瞟。 “那是我第五个夫君，昨天男主人弟弟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又要换夫君了。” 金画沉默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合适，毕竟在和花母鸡聊天前，她其实也觉得那只大公鸡养的膘肥体壮，不管吃肉还是炖汤都会很鲜美。 哦，她有罪。 “可是这次我没等到女主人来抓它，我看见男主人的弟弟把女主人拖到地上就不管了。我饿了，我想要吃米。” 花母鸡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完了，还不忘提醒金画喂粮。 “你等着。” 金画回家溜进厨房，偷摸装了一碗孙娘子平时不舍得吃的细粮，跑到李家去填进了鸡食盆里。 “我说到做到了，花母鸡，回见！” 金画败完家，缩回自己屋里，威武还趴在床上，进宝卧在床边，两只都在睡觉。 她一进来，两只都醒了，一齐扑向她，又一齐后退。 “四娘子，你是不是掉鸡窝里去了？” 威武嫌弃的用爪子刨地，边刨边看金画。 进宝不吭声，只默默的越退越远，它是好狗，好狗不当面说主人的不是。 “你嫌弃我？” 金画把威武抱起来，抱的紧紧的，故意让威武闻自己身上的味儿。 威武咪咪叫着挣扎，很快就把隔壁的金书给叫过来了。 “你说你总欺负它干什么？它又没招惹你。” 金书直接上手把威武抢下来抱走，威武乖巧趴在金书怀里，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金画。 那模样在外人眼里就是这猫儿可真乖，在金画眼里这小东西在挑衅她呢。 “略略略，我走咯！四娘子你就一个人臭着吧！” “进宝，我们最……” 金画气威武，就想拉拢进宝，没想到进宝跟在金书后面，屁颠屁颠晃着尾巴走了，头都没回。 行行行，都嫌弃我！我不和你们好了！ 金画也就是上头那么一小会，很快她就整理好情绪，把自己清理干净，坐到桌前开始整理自己目前已知的信息。 一条条信息列到纸上，疑点重重。 第九章 破案吉祥物 李铁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大家的评价不一？ 林娘子和李铁柱关系不错，为什么李铁柱发现林娘子死亡，没有第一时间报官？ 李铁柱有外室，刘家真的不知情吗？ 金画记录的时候，脑子里浮起一个大胆的猜想，可没有证据她不能妄下断言。 疑点一条条写好，折起来装进信封里，金画揣到荷包里，就出了门。 她去的地方是大理寺，这回不是找金庆，她想要见崔宏远。 要换做平时，崔宏远还真的不一定会见金画这样的小丫头。 但是今日不一样，今日大理寺来了位惹不起的不速之客。 不止崔宏远就是大理寺卿唐致臻也不敢招惹这位爷，两位大人陪着小心和恒王赵煜说话，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惹了赵煜不高兴，让这位爷把大理寺给掀了。 这时候衙役来报，有人求见。 崔宏远想不顾上下级的尊卑，留唐致臻自己招待赵煜，却被唐致臻抢先了一步。 “什么人求见？正巧王爷也在，若是有什么冤情说不得王爷能帮助一二。” 唐致臻故意捧着赵煜说，整个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恒王最讨厌做正事。 吃喝玩乐的事样样都能找到恒王，但是一到正经事上，恒王从来不参与，问就是本王做了，那还要你们这些人干什么。 唐致臻就是想让赵煜自己走，赵煜也确实想要走了，他过来是因为一桩命案和他在修的百兽园有牵扯，他担心背后有其他事情，所以才过来看看，可没想过要参与大理寺查案。 有时间他逛逛戏园子，去猎场跑跑马不好吗？ 唐致臻瞄见赵煜起身了，心内暗喜，不想衙役下一句话出口，赵煜又坐了回去。 “回大人，是小吏金庆家的四娘子，说是有关于李氏夫妻命案的线索，想向大人汇报。” 唐致臻对金庆没印象，但是对金庆的女儿四娘子印象深刻，四年前他刚上任大理寺卿的时候，查一桩命案，要是没有这个小姑娘提醒，那桩命案他险些抓错了凶手。 “让她进来吧。” 唐致臻没怎么关注李家的命案，他看向崔宏远。 崔宏远正想提醒唐致臻，金画和现在命案最大的嫌疑人之间的亲属关系，就在唐致臻耳边低声说了出来。 “竟是这样？” “你们在嘀咕什么？有什么话是本王不能听的吗？” 赵煜的大头突然出现在唐致臻和崔宏远面前，把两人给吓了一跳。 “没有没有。” 唐致臻敷衍赔笑，他们的对话内容怎么可能让赵煜知道。 金画被带进来，她先向两位大人行礼，至于不认识的赵煜，则被暂时无视了。 赵煜轻咳了一声，被提醒到的唐致臻立刻说：“这位是恒王。” 金画行礼时偷瞄了一眼，没想到今天会见到拥有一座动物园的王爷，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挺正常一人，怎么坊间把他传的那么不堪？ “大人，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关于李铁头和林娘子命案的疑点。” 金画双手奉上，唐致臻没接。 “你父亲是大理寺小吏金庆？” “回大人，是。”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有时间看你写的东西？据本官所知，你二哥是本案的嫌疑人。怎么确定你这东西不是为了帮你二哥脱罪，故意写的？” 唐致臻故意为难金画，金画心里翻白眼，面上不卑不亢，“我爹说过一句话，我二哥清者自清，我们都相信大人会查清楚，还我二哥清白。” 但就看你今天这做派，我真的很怀疑你能不能查清楚案子啊。 金画腹诽，双手还举着信封。 唐致臻给崔宏远使个眼色，让他把信封接过来。 “那是自然，本官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唐致臻还摆架子，金画已经不想听了，原本想要面见大人后才说的怀疑，也不说了。 “大人，没事的话，民女先退下了。” 唐致臻摆手，“走吧，你这身份，送的东西我们看了也没用。” 金画气鼓鼓，转身就走，她还能听见身后唐致臻和崔宏远说话。 “咱们都是用证据讲话的，就没看过谁写两个字就能断案了。” 崔宏远认识的唐致臻可不是这样的，他迷糊糊顺着唐致臻的话，和他打配合。 旁边围观了三人整个对话过程的赵煜像是得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看一眼唐致臻，再看一眼崔宏远，最后什么话都没说，追着金画出去了。 这两位大人见着赵煜也走了，彻底放松下来。 崔宏远给唐致臻倒了茶，“大人平日不是刻薄人，怎么对这一个小姑娘如此？” “你还记得她是谁吗？” 崔宏远当然记得，这些年他常能看见金画跟在他们身后在案发现场附近转悠。 要不是清楚金画的身份，还有她年纪小，早就会制止了。 “当初她才多大，有我腰高？就指出嫌犯‘指甲有泥’来，几年过去了，那姑娘应该也有长进了吧？” “大人的意思是？” 唐致臻喝了口茶，打开了金画给的信封，“他们刑部有个厉害的朱娘子，就不许我们大理寺有个机灵的金娘子？” 崔宏远明白了唐致臻的用意了，他细细回想了这些年金画的表现，好像有金娘子参与的案子，破案都特别快？ 他顺着唐致臻的心思，说了句俏皮话，“依下官看，咱们大理寺是要有个破案吉祥物了。” 唐致臻手抚胡须朗声笑，叫崔宏远也来看金画写的东西。 另一边，金画走出门就不气了，因为唐致臻后面的话她听进心里去了。 “诶，小丫头，你干什么去？” 赵煜叫住金画，他纯粹是想要看个热闹，也是好奇心作祟，想要看看这个胆子大的姑娘被大理寺卿教训一顿后会做什么。 金画不想得罪赵煜，又不愿意和他解释太多，就随便扯个谎，“去河边捞鱼。” 听在赵煜的耳朵里，就变成了金画要去河边，八成是想不开了。 “本王也要去！” 金画无语，只好再次强调，“民女要去的是城北的小河沟，那地儿腌臜，王爷贵体，实在不适合过去。” “满京城什么地方我不能去？那必然没有！你带路，我现在就要去。” 赵煜跟定金画了，金画还能怎么办，人家是王爷，就算是个脑子不好的神经病王爷，她也惹不起。 那就随便他呗。 金画在前头走，赵煜在后面跟。 “你不是说去河边？” “去河边前民女要先见个人。” 第十章 尸体不对 赵煜不了解大理寺布局，稀里糊涂跟着金画去了停尸房。 这里格外寂静的氛围，让他直觉不对。 “这是哪？” 赵煜东瞧西看，感觉这里比其他地方荒凉。 “停尸房。” 金画承认她有故意的成分在，她是想通过这种如今在大众眼里不吉利的事物来赶走赵煜。 “停尸房？你不是来见人吗？” 出乎金画意料，赵煜根本没有害怕和嫌弃的情绪，他只是不解。 没办法金画只能继续演下去，“他们也是人啊，活着的是活人，死了的是死人，都是人。” 金画说了句废话搪塞赵煜，赵煜重新打量金画，意识到自己看走眼了。 这姑娘哪里像是想不开的样，是他自作多情了，结果被人给带着来看死人了。 赵煜眯眯眼，怀疑金画是故意的，但是他没有证据。 他没走，想着看死人就看吧，正好他也没见过。 金画手放到停尸房的门上，正要推，就被老宋给发现了。 “诶，干嘛呢？” 金画想偷溜进去被抓了个现行，在承认与否之间犹豫了一瞬，她果断扯起了恒王的大旗。 “是宋叔啊，这不是恒王听说给他盖百兽园的匠人出事了，想要来送他最后一程。我闲着没事，给恒王带个路。” 赵煜没吭声，但是牢牢记住了金画这姑娘，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利用他。 金画说完话没敢看赵煜，只对着老宋憨笑。 老宋那双眼睛什么没看过啊，一眼就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是没想到金画胆子能这么肥，敢拿恒王说事。 不过也正是因为金画扯着恒王的大旗，让他没法拒绝金画入内。 老宋上前把停尸房的门打开，请赵煜和金画进去。 “宋叔，李铁头的尸身在哪？” 老宋走到最边上的一具盖着白布木床旁，对两人说：“这个就是，你们来的也是巧了，再晚一步，李铁头就被他家人带回去了。” “嗯？不是要等案子结了才能把尸身带回家安葬吗？” “不一定，有家人的肯定是都尽早把尸身带回家，入土为安。那些无名尸，找不到家人的，就得等着，最后都拉到北城义庄去。你们不是要看吗？看吧。” 老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等金画和赵煜走过来了，一点铺垫都没做，直接把白布扯开，露出了李铁头早就没了血色的脸。 金画心里一惊，表面上故作镇定，她要面子，不能丢人！ 赵煜哟了一声，“我见过这个人！” 金画闻言，顾不上心里害怕了，又多看了李铁头几眼，和昨天见着的李铁柱作对比。 还真的是找不到明显的区别啊。 “王爷什么时候见过李铁头？” “就昨天早上啊，昨天我去看他们干活，就见着这个人了，当时我看他嘴唇都破了，还让管事的加了茶水，让他们干活的时候渴了能有口水喝。” 赵煜探头往李铁头脸上看，然后两人一起发出了疑问。 “他嘴上也没伤啊？！” 金画和老宋对视，她用眼神向老宋求证。 李铁头的头面部在他昨天尸检的时候就已经清理干净了，此时他嘴唇苍白但是肉眼可见的完好。 老宋点头，“死者头面部都没有伤，嘴唇完好。” 金画想到陈元和她说的分辨李氏兄弟的办法，忘记了害怕，拉下白布，把李铁头的左手漏了出来。 尸体左手虎口处有一道寸把长的伤疤，和陈元说的一样。 按照这一特征判断，尸体应该是李铁头。 但，金画看向赵煜。 “本王不可能看错，当时管事的也看见了，你们可以去问。” 赵煜退后几步，摆出王爷的架子，仿佛只要金画和老宋说出不相信的话来，他就要发威。 金画和老宋自然是不敢说不信的，金画想从李铁头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来，扯不动，她就直接把李铁头腰上的汗巾子拽下来了。 “哎？你干啥？小姑娘手那么快！” 老宋阻拦不及，被金画粗鲁逾矩的动作气得手指着她骂。 金画也觉得自己有点虎，但汗巾子已经拿在手里了，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了吧。 “宋叔，这个我有用，他麻烦你整理好，我先走了，别告诉我爹娘我来过。” 金画把汗巾子一卷，不再给老宋说话的机会，逃似的奔了出去。 老宋重重叹气，遇上金画，他得短寿十年！ “王爷，还有吩咐？” 老宋常年和死人打交道，面对陌生，地位又高的活人时，他的表情控制的就不是那么自然。 阴暗的停尸房里，老宋僵硬的笑容配上他的麻子脸，再有盖着白布的停尸床烘托，气氛诡异的让赵煜一刻都不想多停留。 “没有。” 赵煜吐出两个字，匆匆追了出去。 金画这会儿已经跑出了大理寺，她一边高兴自己拿到了一样可以帮她确认死者身份的关键证据，一边开心成功甩掉了脑子有病的恒王。 然而她没高兴多久，就被人拦住了。 赵煜从后面追上来，跑到金画前面，把人给拦住了。 “王爷？” “嗯，你腿不长，跑的倒挺快。” 赵煜追上人，示意金画一起走，“你拿那东西干什么？” 金画被人身攻击了，偷偷斜眼瞄赵煜的腿，就你腿长！ 腿长了不起啊！ “这是证据。” 金画说的郑重，赵煜好奇心再度被勾起来。 “是证据你怎么不把它交给唐大人？” “我有事要先回家，王爷没事做？” 赵煜点头，“本王没事，你要回家是吧，走哪边？” 有了刚才的经验，赵煜才不相信金画说的回家是真的回家。 他跟定了！ 他倒是要看看一条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汗巾子，怎么就成了证据了。 恒王有病这四个字在金画心里再一次被加深了印象，以后见着了还是绕着走吧。 “民女家杂乱，王爷身份高贵……” “无妨，本王不进去，在外面等你。” 赵煜看金画脸色越来越难看，想着还是不能太欺负小姑娘了，多解释了一句，“死者是给我修百兽园的匠人，我是想关心案情进展，你不要想太多。” 这倒是像句人话。 金画默默吐槽，恒王想干什么她又阻止不了，只好带人回了桐花胡同。 她把进宝叫了出来，跟它说了几句话，进宝跑走了。 “它干什么去了？” “它出去玩了。” 第十一章 旺财认主 赵煜对进宝没什么兴趣，顶多就是觉得金画家的大黑狗养的好，毛锃光瓦亮。 “现在你要怎么做？这东西还不给唐大人送去？你该不会是想……” “民女遵纪守法，王爷慎言！” 金画笃定赵煜的嘴里说出什么好听话来，抢先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本王又没有说什么，你那么急倒是像心虚的样子。” “我要去城南，王爷还要继续跟着？” 京城大半赌坊妓院戏园子都在城南，是下九流聚集之地，金画来到这里后没留意过赵煜的名声，她赌赵煜不会和自己去城南。 “你要去城南？正好，今天兴顺来有场斗鸡，听说有上届鸡王出场，本王过去看看。走吧，我们同行。” 赵煜说完话看见金画脸上有失望一闪而过，心里偷乐，他想去看斗鸡是真，想知道金画拿了死人汗巾子要做什么也是真。 总之，他今天是跟定金画了。 金画担心赵煜跟的太紧了，自己能跟宠物沟通的事情被发现。 她有特殊能力的事情，在她没有自保能力前，告诉任何人都是对自己生命安全的不负责。 金画只盼着斗鸡足够精彩，能吸引住赵煜全部的注意力才好。 赵煜出行不是骑马，就是马车，刚才追金画他没有用任何代步工具，现在要从城东往城南去，他可不会再让自己委屈了。 “今天算你走运，本王心情好，让你蹭上本王的马车。你要知道寻常人，可是连本王马车的边都摸不着。” 是是是，你是王爷你高贵！ 所以高贵的王爷就不要再跟着我这个小民女了！ 金画心里不停吐槽，表面上装的拘谨又卑微，只敢坐了一个边边。 马车颠簸，并不舒服，好容易到了城南。 金画一刻都没犹豫，快速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赵煜跟着下来，金画看到他们已经走过了兴顺来赌坊了，偏头问赵煜。 “王爷，你不是要去看斗鸡吗？已经走过了。” “你认字啊？” 赵煜稀奇的重新打量金画，晋国虽然有女子入朝为官，但是真正能和男子并驾齐驱，进入朝堂的女子，属实稀有。 晋国普通百姓人家的姑娘都是不识字，以在家干活或习得手艺出门做工为主。 金画父亲不过是大理寺叫不上名字的小吏，所以赵煜惊讶金画识字很正常。 “我二哥是教书先生，他教过我。” 金画懂赵煜的意思，她可不仅识字，以后还要去考官，不过这些就不必和赵煜说了。 赵煜还想继续跟着金画，但还没开口，就先被他的狐朋狗友们看见了。 那几个人都是京城有名的顽主，家世不差，平时都跟在赵煜身后一起玩，今天也是听说了这边有场斗鸡比赛，过来凑热闹。 “王爷！我们还去你府上了，李管家说你一早就出门了，我们以为你自己先来了。果然没错，王爷怎么不和我们一起？” 景平侯府三少爷罗平疆是这些人里和赵煜关系最近的，他姑母是当今太后，真论起来他还比赵煜小了一辈。 “王爷事忙，民女就不打扰了。” 金画趁机告辞，不给赵煜再说话的机会，行礼后人很快没了踪影。 赵煜好不容易跟到了城南了，结果还是被甩了，心情郁闷了一会，被人簇拥着进了兴顺来赌坊，也就把金画的事抛到了脑后。 金画顺利甩开赵煜后，按照记忆去了先前那家疑似李铁柱外室所居的院子外，上前敲了门。 等了一会院子中一点声响都没有，金画又敲了一回，依然是一点声响没有。 “别敲了，这家没人。” 旁边院子里出来了位老婆婆，制止了金画敲门的动作。 “可是大门都没锁。” “住这家的花娘子昨天晚上就出门去了，一直没回来，这门是给他们家旺财留的。” 老婆婆是接生婆姓姜，昨天晚上去给人接生，回来的晚，正好看见花娘子急匆匆提着个包袱出门。 金画一听旺财这个熟悉的名字就知道是那只拦路狗，只是没想到这家人只是给狗留门，竟然能做到连门都不锁。 这是家里穷的叮当响不怕偷了？ 看出金画眼中的疑问，姜婆婆多说了一句。 “你年纪小，不知道再往前几年别人都管这胡同叫什么，老婆子我也不说了，免得脏了你小姑娘的耳朵。你只管知道，这胡同里有些人家的大门常年都是虚掩着的就是了。” 说到这，姜婆婆才反应过来，金画一个小姑娘不该出现在花娘子家门口。 她重新细看金画，见金画身上衣裳齐整体面，头上簪花是时下流行的，耳上的耳坠子也是亮澄澄的银饰，看人时目光清正，举止稳重，一看就知道是正经好人家的姑娘。 姜婆婆摇头，开始赶人。 “花娘子不在家，你快走吧，别让人知道你是来找她的。以后这地方，你少来。” 金画口里答应的好好的，人也走出了胡同，只是她没走出多远，脚底下就转了个方向，绕去了那条胡同的后巷。 走正门被人发现的风险太高，金画决定奔后墙。 立在花娘子家后墙下，金画被自己家的进宝和花娘子家的旺财给堵住了。 “你们来的还挺快。” 金画只有一瞬的不好意思，后来就很自然的和两狗搭话。 旺财没好气的对着她吠了一声，“你要进狗家干什么！是不是要偷东西？” 进宝保护金画，立刻对着旺财叫，“四娘子不是坏人，你是坏狗，不许欺负四娘子！” 眼瞅着两狗就要吵起来了，金画赶紧伸手把两只狗的嘴筒子给捏住了。 “你们两个消停点，一会把人给叫过来了。旺财，我这有你主人的东西，你闻闻看，是不是你主人的？” 金画把汗巾子拿出来给旺财，让它嗅。 旺财一下子激动起来，“这就是我主人的东西！我主人呢？主人呢？你把我主人弄哪去了？他说要给我骨头吃，还没给！” 金画收起了汗巾子，现在确定了死者是旺财的主人了，那么接下来她只要知道旺财的主人，也就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是谁，这案子就查清楚大半了。 “走，我给你买骨头吃去。” 金画心里有了计划，低头对旺财说。 第十二章 反骨的王爷和狗 旺财本来不是一条好骗的狗，但是它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更不用提金画说的骨头了。 它都记不清自己上次吃骨头是什么时候了，所以它甩甩尾巴决定暂时先相信这个人。 金画成功把旺财带走，进宝跟在最后，看着金画和旺财亲近，整只狗快被醋腌入味了。 到了肉铺，金画花了她攒下来的大半压岁钱，买了两块骨头，两狗一狗一块。 进宝看看自己的骨头，又看看旺财的，就是觉得金画给旺财骨头上肉更多，骨头也更大。 它冲上去就把旺财的骨头给抢了，旺财自然不肯让，毫无疑问，两只狗打了起来。 “你们两个别打了！有两块骨头，这两个都是一样的，你们非抢那一个干什么？” “不一样！四娘子你给旺财的更好！” 进宝反骨劲上来了，才不听金画的，一门心思认为金画现在就是对旺财更好，给旺财的骨头也是最好的。 “行，你们两个打吧，这两块骨头都别吃了，我拿回家去给威武吃。” 金画狗嘴里抢骨头，一抢一个准儿，两个骨头都被她收了起来。 进宝和旺财都愣住了，对视，然后掐的更起劲了。 “都怪你！” “怪你！” “让你跟我抢，现在谁都吃不成了！” “四娘子是我主人，她的就是我的！你是外来的，凭什么吃四娘子买的骨头！” 金画被它们吵得脑仁疼，看它们就是用爪子互相扒拉，没上嘴咬，索性不管了。 她去卖点心的摊子上买了两块糖糕，准备上门做客用。 “那边掐架的狗是你的吧？没想到你的爱好这么特别，不爱看斗鸡，爱看斗狗。你压谁赢？” 赵煜突然出现，还很不见外的拿走了金画刚买的糖糕。 “刚出锅的，挺香甜，你在哪买的？” “王爷？” 金画觉得自己被抢劫了，她浑身上下就剩下了四个铜板，买了两块糖糕是为了一会去邻居家查案用的。 结果，被赵煜都给吃了！ 堂堂王爷这么不挑的吗！ 外面的东西随便吃，不怕吃坏了吗？ 金画浑身上下被怨气笼罩，大概是她的不满太明显了，赵煜难得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他没有哪里做的不对啊。 “王爷不是和朋友一起聚会了？” 你快走吧，你太耽误事了。 被嫌弃了，赵煜这次对金画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清晰的认知。 既然如此，那他是绝对不可能马上离开了，你嫌弃我就想赶我走，凭什么，没有人能嫌弃本王！ “对，斗鸡还没开始，本王出来透透气。正好看见斗狗了，我压那只黄眉毛的狗胜，你呢？” 金画想送赵煜两个字，有病。 但她不敢。 “民女还有要事，王爷慢慢透气，民女先行一步。” 惹不起，就躲吧。 金画把两只狗叫上，就要回刚才的胡同去。 “你干嘛去？那个汗巾子给唐大人送去了吗？” “王爷若是无事，去那边转转，那边有卖斗鸡的。” 金画给赵煜找事做，希望赵煜不要没事找事。 “怎么没事，本王要监督你啊，你私自拿走案子关键证物，万一你要销毁证物，包庇真凶怎么办？” 赵煜想也不想，直接给自己扣帽子，精准定位，专盯金画。 果然，恒王真的没事找事了。 金画破罐子破摔了，赵煜爱找事，也不怕事，何不利用一下？ “王爷知道你刚才吃掉的是什么吗？” “不是糖糕吗？” “错，是民女查案的敲门砖。你把敲门砖吃了，所以只能麻烦王爷代替一下了。” 什么东西？ 赵煜没听懂，他就看见金画把剩下的那块糖糕自己吃了，然后他就被拽着进了一个脏兮兮的胡同。 “你撒手！再不撒手，本王要生气了！” 赵煜踮着脚走路，真是恨不能双脚悬空，一点不碰胡同里又脏又潮湿的地才好。 “失礼了，但民女相信王爷一心想要监督民女，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对吧？” 金画松开手，看见赵煜的衣摆被自己给捏起了皱，顺手拍两下，没用，那就算了吧，估计这一身行头赵煜回王府就不要了。 “进宝！” 金画自己不抓着赵煜了，改成让进宝咬着赵煜的衣服。 “你放肆！” “王爷怎么还跟狗计较？你不喜欢它，那换成旺财牵你？” 赵煜把自己的衣服从狗嘴里拽出来，狠狠瞪了进宝一眼，进宝立刻向金画告状。 “四娘子，那人瞪我！他好凶！” 金画摸摸进宝狗头，没说要帮它的话，开玩笑刚才的事已经是她胆大包天了，再来点什么，估计她就把恒王给得罪死了。 然而金画不知道，她已经被小心眼的赵煜给记住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王爷，民女要来的就是这家，想问问他们家娘子，住在这胡同里的第三家的男人是不是叫李铁柱，是十锦胡同刘家的上门女婿。” “嗯，那你去啊。” 金画没动，她对着赵煜摆出请的手势。 “王爷，你吃了糖糕，这门就得请您来敲了。要是王爷心善，帮着问出了那家的男人身份，那可就帮着大理寺的大忙了。” 金画自知身份卑微，故意拉出大理寺来，想要哄赵煜干活。 赵煜想说不就是糖糕，他花银子再给金画买一车，补上他吃的那一块不就得了。 这小吏之女胆子忒大，竟然敢使唤他！ 一块糖糕，换一个王爷干活，上哪找这么划算的买卖去！ 赵煜被金画盯着，成吧，都到这了，就干点正事吧。 省的下次进宫了还得被母后唠叨。 “本王去敲门问话，你个没用的丫头往后站站。” 金画乐不得有赵煜出头，王爷身份一亮，能省了她多少口舌啊。 赵煜敲开了门，开门的是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把门打开，自己就跑走了。 “谁呀？” 之前和金画搭过话的女人出来，看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衣着富贵，眼生，倒是那个女的，她有印象。 “诶，是你啊，你不是来找你姨妈的吗？” 第十三章 猫逮耗子 被人出来了，金画就要和女人说话，被赵煜抢了先。 “别说用不着的，认识这个吗？” 赵煜把象征着身份的玉佩在女人眼前晃了一下，女人吓得要跪下。 赵煜摆手阻止了，“你认识就行，有几句话要问你，你老实回答。” 赵煜回头看金画，示意她有话快问。 “那天你说花娘子家男人姓李，是不是十锦胡同刘家的上门女婿，李铁柱？你见过他本人吗？这两天他来过吗？” 女人此刻对待金画的态度和那天完全不同，她心里的害怕大于了好奇，一点犹豫没敢有，直接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花娘子以前是暗门子，两三年前从了良，家里有了个男人。开始他们遮遮掩掩的，可是都是一个胡同里住着，谁不知道谁，没多久我们就都知道她家那个男人是开杂货铺的刘家的上门女婿。名字我不大记得，好像是你说的这个。后来时间长了，他们也不遮掩了，胡同里的人都叫他李老二。这两天别说李老二了，就是花娘子我都没大看着。你们找他，是他惹上事了？” “你们胡同里的人都知道李铁柱的身份，他就不怕知道的人多了，让刘家人知道？” 女人有些得意，“你别看住在这里的都是穷鬼，干什么的都有，可我们也讲究，绝对不会对外说别人家的事，嘴巴都严着呢。” 说到这儿女人想到自己正在把胡同里的事往外说，给自己辩解道：“今天这不是遇见了大人，大人问话，民妇肯定有什么就说什么。” 金画心里有数了，和女人告别后，就要去大理寺。 “这就算是完事了？” “托王爷的福，可以把东西送去大理寺了。” 金画心情轻松，看赵煜都觉得他顺眼了不少。 “那走吧。” “王爷不看斗鸡了？我直接去大理寺，王爷放心，我不会销毁证物。” 赵煜在跟金画去大理寺和去看斗鸡之间犹豫一番，最终选择了更有趣的斗鸡。 “你提醒我了，我去看斗鸡，你自己去大理寺吧。你记住，我可一直盯着你呢，抓住真凶后记得来恒王府说一声。” 终于可以独自行动了，金画毫无负担地应着赵煜的要求，带着两只狗直奔大理寺。 这次去大理寺，金画依旧是不打算先去找金庆，可她在门口被孙娘子给逮住了。 “你从哪来？干什么去？是不是一上午都没着家？我让你三姐看着你，她肯定又没听。” 孙娘子一点没给金画留面子，揪住她衣领子，就要把人往家里带。 “娘，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给大人，你让我进去！这事事关二哥！” 金画本来没觉得丢面子，但她看见了李勤那几个她平时要叫叔叔伯伯的人躲在边上偷笑，还听见了旺财和进宝嘲笑她。 这让她深刻认识到，孙娘子在大理寺门口猫逮耗子一般揪着她的样子，给她丢了大人了！ 没脸了！没脸了！ 金画企图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只是几个人看见了，过几天他们就忘了。 “这不是金娘子？怎么了？” 崔宏远从屋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被勒住命运脖颈的金画，一脸看戏表情，还和后面出来的唐致臻说：“大人，你看，吉祥物回来了。” 金画放弃挣扎了，她想原地去世。 先死一死，明年再复活，那时候应该没有人会记得她十二岁了还被娘揪衣领往家拽吧？ 孙娘子见大人们都出来了，松开了金画，按着她一起行礼。 “这孩子太皮了，总喜欢往外跑，希望没有打扰到大人们办公。” “不打扰，金娘子应该是有事找大人吧？” 崔宏远一眼就看见了金画手里拿着的东西，笃定这丫头肯定是查到了什么了。 金画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把刚才的尴尬都忘掉，她还是水灵灵的小姑娘。 她向着两位大人走过去，崔宏远给唐致臻打了帘子，请唐致臻先进去。 “走吧，屋里说。” 崔宏远跟着进去，金画落在最后。 孙娘子看着金画跟在两位大人身后进了议事房，神色莫辨，她脚步一转，没回家，去找了金庆。 议事房里，两位大人齐齐用期待的眼神望着金画。 金画可还没忘记刚才她来找唐致臻时受到的冷待，不敢掉以轻心，恭敬拿出汗巾子给两位大人看。 “停尸房里的那具尸体据说是李铁头，王爷和民女一起去查看尸体时，王爷发现李铁头身体特征和他之前见到的活着的李铁头，特征不符。 民女心里一直有个怀疑，这条汗巾子是民女从李铁头身上拽下来的。李铁柱养了一条狗，狗最熟悉主人的味道了，民女把汗巾子拿给那条狗闻，狗的反应很热情，就像是我们家进宝见到我似的。 当然仅仅只是狗的反应不能说明什么。 民女又去走访了那条胡同的邻居，从邻居口中确定了在那里置了外室，养了狗的人就是李铁柱。 停尸房里的死者也是李铁柱，不是李铁头。 现在这个案子里死的人是林娘子和李铁柱，昨天被带进大理寺问话的人是李铁头。但是为什么他顶替了李铁柱的身份？ 据民女所知，李铁柱生前是刘家的上门女婿，刘家的杂货铺生意非常好，刘家的生活也比李家的强。 李铁头是否会因为财物，而杀了李铁柱，以身替之？ 如果是他杀了李铁柱，那么林娘子是谁杀的？ 之前的李氏夫妻死亡案是否还能并成一个案子调查？ 这些还都要靠大人彻查。” 金画一口气把自己所知的信息都说了出来，再多的就要让大理寺的人自己去查了。 唐致臻和崔宏远听的津津有味，等金画说完，两人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大人，按金娘子说的，死的人是李铁柱，不是李铁头，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先去刘家，叫刘家人来认尸。再把李铁头带来，派两拨人去，别让他们见上面。老崔，这回还真让你给说准了，金娘子真有点像咱们大理寺的吉祥物了。” “嗯，被亲娘在大门口揪衣领提起来的吉祥物！” 崔宏远说完，和唐致臻都笑了起来。 “金娘子她二哥关了两天了，再查查，确定没嫌疑，就先放了吧。到底是读书人，来大理寺走这么一遭，也是不好过。” 第十四章 诡异碎片 崔宏远看了金画一眼，大人松口了，也不枉这姑娘忙活一场，算是把她兄长给救出来了。 “行了，没你的事了，回家去吧。你娘怕不是还在门口等着你呢，让你娘多等一等，大人说了，你二哥可以回家去了。” 金画一脸惊喜，“多谢大人！” 说完她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丝毫没有女儿家该有的端庄仪态。 “大人，你瞧瞧，不怨厨房的孙娘子收拾她，一点不稳重。” “稳重的姑娘也干不出来扯死人汗巾子的事来。” 唐致臻看着放在桌上的证物，对金画的特立独行选择了默认，世人总是会对有才能的人更宽容些。 金画跑出来没找见孙娘子，以为她先回家去了，就去找金庆。 结果在金庆这里看见了孙娘子，夫妻两个在小声争论着什么。 她走近了，就听见这两人是在为了自己的事情争论。 “四娘子不小了，该拘在家里板板性子，我现在也不指望着她能和我学好厨艺了，就盼着她能规规矩矩在家里待上一天。等过几年去了婆家，她这毛躁性子，不得被婆婆一天几顿打！就是你，每次我要教训她的时候，你都护着，还背着我让她出来找你，好好一个姑娘家，成日往大理寺跑，像什么样子！这回再不许你护着她了，我必须要好好管管她！” 金庆的想法和孙娘子完全不同，他无法向孙娘子那样去想金画未来嫁人了，面对婆家生活时该怎么办，因为他不需要过那样的生活。 他每天只要按时上下值，按月领俸禄，再帮家里干点重活，就算是做的很不错了。 孙娘子口里说的生活太复杂，金庆理解不了。 “她还小着呢，你不要着急，我们的孩子都是好的。” 金庆干巴巴地劝，心里想的却是随金画的便，姑娘也就是没嫁人前能轻松几年，没必要管的太紧了。 孙娘子一个眼刀飞过去，“你就是没有心！当年老二的事情是这样，现在四娘子的事情也是这样！你看看张家那个嚣张样，他们家算个什么，自己没了儿子，就惦记上我们孙子了。凭什么！老二的事情了了，也不许去接老二媳妇回来，你要是再敢和稀泥，你看我剁不剁了你！” “娘！” 金画听着两人再说下去要真的吵起来了，赶快站出来。 孙娘子还在气头上，见着金画没给她好脸色，“还站着干什么，跟我回家去！” “娘，还不能走。唐大人说了，我二哥没事了，他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家了。” “什么？真的？你二哥没事了？大人还他清白了？快，你快去拿扫帚来。四娘子，你腿脚快，先回家去，告诉你大嫂，让她把我屋里给你二哥新做的衣裳拿出来，等你二哥到家了换上。还有火盆，你们记得生个火盆。” 孙娘子现在一点都不生气了，满心满眼都是即将归家的二儿子。 金画对金庆使了个眼色，父女两个齐齐松口气，快速行动起来。 金画把旺财留在了大理寺，说不定大人们审案时能用上。 进宝傲娇的给了旺财一个眼神，四只脚踩得哒哒作响，故意从旺财身边走过去。 “哼，四娘子是我主人，她只会对我最好。你，不行！” 旺财进了大理寺后就变得很安静，实际上它心里很不安，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它想主人了，也不知道主人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想它。 金画带回了金仲文马上归家的消息，大嫂王娘子和金书就忙活起来了。 看护两个小不点的人物就成了金画的，金仲文家的仁哥儿还太小，刚会爬，只要看着他别从床上爬到地上去就行了。 金伯文家的芸芸快三岁了，爱跑爱跳，把留守在家里的威武给烦的躲了起来，她还满院子找猫。 金画和进宝回来，让芸芸找到了新玩伴，她搂着进宝脖子，给它展示自己的新玩具，那个金伯文给她买的摩喝乐。 进宝对芸芸很有耐心，一崽一狗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还得是我狗哥啊。” 威武察觉到金画回来的时候就想蹿出来了，但芸芸太烦猫了，它退缩了。 现在有进宝陪芸芸玩了，威武就出来找金画了。 金画捏捏威武日渐圆润的脸，“芸芸欺负你了？” “那个小崽子揪我毛！可是我又不能挠她！惹不起，我就只能躲！四娘子，我不喜欢和小崽子玩，下次你带我出去吧。” “我还能不能出去都不知道呢，我娘发威了，我怕是要失去自由了。” “啊，那真是太遗憾了。还是我自己跑出去玩吧，四娘子，你还不知道猫最喜欢去哪里玩吧？外面可好玩了，饿了就去抓耗子，渴了就去河边喝水。外面可太好玩了！” 威武贱兮兮地摇脑袋，甩尾巴。 金画举起巴掌，“你看着这是什么？你想要吗？下次你再故意犯贱，我一定给你一巴掌！” 威武跳开，“切，你就嘴巴厉害，才不会打猫！我出去玩去喽！” 果然，猫猫的亲近都是假象，它生来就是气人的！ 金画撸不成猫，就去戳趴在床上瞪着眼睛看人的娃。 没几下，就把仁哥儿给戳哭了。 金画神色讪讪缩回手，企图在家里其他人发现前把娃给哄好。 “你又招他！” 金书啪一下打在了金画手上，抱起仁哥儿走动着哄他。 金画装模作样捂着手喊疼，“三姐，你都不喜欢我了。” “你，你去看看芸芸和进宝上哪了，让你看着孩子，一个看哭了，另一个看没了。” 金书想骂金画，没舍得，停顿了一下，把人赶出去找芸芸。 眼不见心不烦。 金画没在院子里找到芸芸，看见院门敞开着，猜着芸芸应该是跑到胡同里玩了。 她走出去就听见了芸芸惊天动地的哭声，忙顺着声音跑过去，就看见芸芸和小豆子两个小娃蹲在地上，头碰头，哇哇大哭着。 “怎么了？” 金画把芸芸给抱起来，看她哭的小脸涨红，给她擦干了眼泪，问话。 芸芸指着地上碎成一片的摩喝乐告状，“四姑姑，小豆子抢我的摩喝乐，我不给，摔碎了……” “没事没事，碎了让你爹再买，别哭了。” 金画哄了芸芸几句，又去看同样大哭的小豆子，幸好这时候陈二婶也听见哭声找出来了。 她一个人哄两个小孩子，金画想把摩喝乐的碎片收起来，才刚捡起来一个圆溜溜的碎片。 她正想这碎片摔的形状还挺奇怪，细看了一眼，吓得差点把碎片给扔出去。 第十五章 不承认 刚开始金画怀疑自己是眼花看错了，她不想一惊一乍的。 她再次把那个圆溜溜的碎片拿近了些，这次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哪里是什么摩喝乐的碎片！ 分明是一颗被泥巴包裹起来的眼球！ 包裹眼球的泥巴张天和碎在地上的其他摩喝乐碎片一样，显然这颗眼球以前是被人放在摩喝乐里面的。 直觉告诉金画，这颗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眼球不寻常。 她没有声张，拿了随身的荷包把带着泥土的眼球装了起来。 “真是对不住，小豆子不懂事，不该和芸芸抢东西。回头等他爹回家来，让他爹再去街上给芸芸买个新的送来。” 陈二婶把两个孩子哄好了，又推着小豆子，让他给芸芸道歉。 金画没有说不用陈家赔新的摩喝乐的话，在小豆子道歉后，她把芸芸带回了家。 王娘子看见女儿出去玩一会，回来后成了小花猫，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哭过了。 她抱起女儿哄着问发生了什么，哄了一会问出了缘由，她当即说：“以后芸芸出去玩，要先和娘说一声，娘答应了你再出去，知道了吗？” 芸芸的难过劲已经过去了，乖巧答应了王娘子的要求，就又跑到一边玩去了。 王娘子看了金画一眼，心里对金画也是有些不满的，觉得她都这么大了，让她看个孩子都看不好。 公婆就是太惯着这个小姑子了，换成是他们家，她小姑子这样的早就该挨打了。 王娘子从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对外一概是温柔和顺，任谁都说不出她的不好来。 就比如此时，金画就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大嫂讨厌了。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在意，家里现在还轮不到大嫂做主，有爹娘在，大嫂的态度影响不到她。 当然，这是现在心思简单，还没有真的遇见事情的金画所认为的。 金画现在心里想的都是荷包里的眼球，她想先确定这个眼球是人的，还是什么动物的。 是动物的还好说，要是人的，那就又让她遇上了起人命案子了。 “四娘子，你怎么臭了！” 威武从外面鬼混回来了，一靠近金画，马上又退了几步，身上毛毛都乍起来了，还开始原地刨坑。 “我臭了？怎么可能！我身上的衣服是新换的，昨晚才洗过澡，我干干净净的。是你闻错了吧？” “狗哥，你说四娘子是不是臭了？” 威武不愿意再凑近金画闻，就让进宝去闻。 进宝都没有靠近金画，就赞同了威武的话。 “刚才四娘子一进来，我就闻到了。不过四娘子是姑娘，要给姑娘留面子，狗最懂这些了，所以不能说。” 金画：我谢谢你啊，突然有了情商了，你还不如一直不说。 金画抬胳膊自己闻闻自己，没有什么异味啊。 “三姐，你有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嗯？你偷抹娘的桂花油了？没有味道啊。” 金书下意识往金画头发上看，没看出抹了头油，也没闻到什么味道，“你可千万别再折腾了，你以为二哥回来了，娘的心情就好了？别忘了，二嫂还没有回来呢。” 人闻不到臭味那就是没有，进宝和威武能闻到只能说动物的嗅觉太灵敏了。 金画把这事暂时忽略，她和人金书八卦起二哥二嫂的事情来。 “三姐，今天我偷听到爹娘说话，张家想要过继仁哥儿？” “二嫂她弟弟去年年底不是没了，他们家就她弟弟一根独苗。张家看不上旁支亲戚家的孩子，不愿意过继张家的孩子。正巧二嫂生了仁哥儿，仁哥儿满月的时候二嫂她娘来，就提了想要过继仁哥儿。他们说二哥二嫂还能再生，把仁哥儿给张家也和在自己家一样，他们想孩子了还能回去看。娘当时就把二嫂她娘给骂走了，仁哥儿是家里第一个孙子，爹娘怎么可能同意把孩子过继出去。” 金画不能理解过继别人家孩子的习俗，把自己亲生的孩子送给别人家养，真的能舍得吗？ 而且这张家办事实在没有成算，他们家现在也就只有仁哥儿一个男孩，怎么可能会同意过继。 “二哥成亲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啊？” 金画不敢去问孙娘子和金庆，想从金书这里问问，说不定金书能知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咱们两个就差两岁，就算是知道的多一些，又能多到哪去。只是依稀听大姐二姐提过，爹好像酒后糊涂给二哥订过一门亲，不过是口头上的，没有过礼。你知道爹给二哥说的是谁家吗？” “谁家？” “就是才没了的林娘子。” 啊这，金画心说难怪她二哥那天会帮林娘子提东西，还送到了院子里。 “三娘子，四娘子，爹娘还有老二回来了！” 王娘子的呼喊打断了姐妹八卦，两人从屋里跑出来，看见金仲文跨过了火盆，被孙娘子给披上了新衣服。 “过了这道坎，以后都顺顺当当，无病无灾。” 金仲文被赶去沐浴，孙娘子和金庆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 孙娘子去抱了仁哥儿出来，让金仲文一会出来一眼就能看见儿子。 金家这边热热闹闹庆祝金仲文平安归家，大理寺那边正紧锣密鼓审人犯。 刘家人被大理寺通知去认尸，开始还不相信，因为他们家女婿天天回家，根本不可能出事情。 可大理寺的人在外面等着，刘家当家人刘义只好来大理寺走一趟。 待看到停尸床上躺着的人和他女婿长得一模一样后，刘义惊得站不住。 “这是谁？这不可能是我女婿，我女婿今早才出门。这人得死了几天了吧？” 刘义被带去大理寺大堂，唐致臻亲自审问此案。 不管怎么问，刘义就是一口咬定他女婿没有出事，他不认识死者。 唐致臻知道刘义没有说实话，怀疑他早就知道内情了。 刘义不承认，唐致臻就又让人请李铁柱媳妇刘娘子来认尸。 刘娘子胆子小，刚见着尸体就晕了过去，被老宋用针扎醒了。 醒过来后刘娘子看上去镇静多了，她要求查看尸体隐私部位来确认死者身份。 “我要见大人。” 第十六章 结束 刘娘子被带到了大堂上，刘义见到女儿也来了，脸色都变了，一个劲给刘娘子使眼色，让她不要乱说话。 刘娘子无视刘义，跪在堂上，还未开口，泪先流。 “大人，求您为民妇做主，民妇要从刘家分家出来，立女户。” 刘娘子说完就给唐致臻磕头，一个头磕下去起来后，又要再磕。 唐致臻见情形不好，立刻叫停。 “大人，你不要听她胡说，我们做爹娘的养她到这么大，又给她招了上门女婿，样样事情都给她安排好了，让她只管在家里享福。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立女户，自己出去单过，她肯定活不成。” 刘义跪在地上，义正辞严，句句都是关心女儿。 “你先不要说话，先听刘娘子说。” 唐致臻让刘娘子说她要立女户的原因，刘娘子一开口又扔出来个劲爆消息。 “民妇还要状告李铁头和李铁柱兄弟骗婚，侵占岳家财产，还要状告李铁头杀人。” 刘娘子又一个头磕下去，这次半天都没有起来。 唐致臻在上面能看见刘娘子因哭泣不断颤抖的双肩，本是纤弱女子，现在却像是背负了千斤重担。 “玉娘，不要胡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刘义忍着怒气，低声提醒刘娘子。 刘娘子充耳不闻，直起上身，接着说：“当初要入赘我家的本是李铁柱，他说自己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孤身一人自愿入赘我家。开始还好，他确实如我爹娘所说的是个老实人，不爱说话，每天只是闷头干活。可是自从我爹带着他去铺子里打点生意开始，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当着我爹娘的面，他还是老实人，背着我爹娘他变得粗鲁易怒，还以打我为乐。” 刘娘子今天来大理寺就是豁出去了，她撩开衣袖，露出了不满青紫伤痕的胳膊。 “这只是比较轻的伤，更重的伤都在见不得人的地方。第一次被打的时候，我告诉了我爹娘，可是他们都不信我，还让我不要胡说，影响了和李铁柱的夫妻感情。他们都觉得李铁柱好，哈哈，他是真的好啊！他好到把自己的妻子和哥哥分享，好到拿了岳家的钱财去我外面养外室！” 刘娘子神色癫狂，眼睛里流着泪，嘴巴大张，夸张地笑着。 “玉娘！你疯了！大人，小女定是没了丈夫，伤心过度，得了失心疯，她是在说疯话。对，她是在说疯话，做不得真。” 刘义不顾还在公堂上，站起身去捂刘娘子的嘴。 “来人，还不快把人给拉开！刘娘子疯没疯，不是你说的算的！再闹，就按扰乱公堂处置！” “以前，我以为我爹娘是真的不知情。可今天早上，我亲耳听到你们说家里的钱被李铁头偷走了大半，你们被气的半死，说要把人抓回来送官。我才知道，原来你们一直是知情的。爹，你现在在意名声了，那你选的好女婿让你女儿一女侍二夫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阻止？他偷钱养外室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要抓他送官？送官的话也只是你一时的气话吧？这么让你没脸面的事，你怎么肯做？” 刘义举高了袖子遮住了脸，心里对唯一的女儿生出了恨意。 刘娘子委顿在地，说出了是如何发现李铁柱和李铁头是如何偷梁换柱，又是如何得知李铁头杀妻杀弟，还确认了死者就是李铁柱。 唐致臻听完后，命人即可去追拿李铁头归案。 “你要立女户，自己去官府办理就行，若是有阻拦，可以来大理寺找人帮忙。” 唐致臻算是给刘娘子一个允诺，这是愿意帮着她脱离刘家的意思。 刘义气的甩袖离去，刘娘子道谢后缓步离开。 至此，李氏夫妻被杀案，只需等抓住李铁头，就可以结案了。 大理寺上下俱是松了口气，这一天大家都轻松下值回家。 这一天晚上，有许多人高枕安眠，也有一些人借着夜色做着见不得人的事。 金画一夜好眠，因为一猫一狗嫌弃她身上莫名的臭味，所以两只都没有来床上和她抢位置，她独占大床，别提多自在了。 她今天是金家起的最早的人，外面的天还是灰蒙蒙的，打更的才报过时，寅时刚过。 威武几乎是才睡下，就被金画给吵醒了，它眼睛眯成两道缝，觑了一眼金画，又沉沉睡去。 进宝倒是机警，金画一有动作，它就睁开了眼。 “你睡吧，我有事要出去。” 进宝怎么还睡得着，它伸个懒腰，抖抖身上的毛，跟上了金画。 偷跑出去风险太大，金画全程都是屏住呼吸，高抬脚轻落步，拉门栓时差点把自己给憋的闭过气去了。 顺利出了桐花胡同，金画就对进宝说：“进宝，我们跑吧。” 进宝积极响应，立刻向前冲。 一路跑到了大理寺后巷，金画在最后一家停了下来。 敲了两声门，金画就听见院子响起了踢踏的走路声。 “怎么是你？天还没亮，你自己来的？” 老宋腰间系着围裙，上面还沾着面粉，他两只手上也都是面粉，显然是在做早饭。 他让金画进来，然后看见了跟在她旁边的狗。 “你这狗养的真好。昨儿你留在大理寺那条狗被大人派出去，抓它主人去了，也不知道那狗机不机灵，能不能顺利把人给抓住。” “旺财？” “好像是这个名儿吧。你来干啥？大早上的，来我这，准没好事！” “宋叔，你这话说的多让人伤心。我是有个小事想请您帮忙。” 金画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小小的动作，希望老宋相信自己。 老宋根本不吃金画这套，“有啥事你快说，我还要和面做饭。” “宋叔，昨天我捡了个这东西，想请您掌掌眼，看看是什么。” “让我看？我半辈子都是跟死人打交道，可不认识活人的东西。” 老宋看向金画摆在石桌上的眼珠，吸了口气，“就说你这丫头一找我就没有好事！滚滚滚，快回家去。” 第十七章 要考官 金画被赶了，也不多留，只是临走前，请老宋一定记得帮她看看那眼珠子是什么东西的。 老宋没说答应没有不答应的意思，只是把金画送出了门。 金画带着进宝狗狗祟祟回了家，差一点就被孙娘子给发现了，还是进宝舍己救主，吸引住了孙娘子的注意力，才让金画平安溜回屋里。 早饭是金家人最全的时候，孙娘子当着大家的面，和金仲文说了不许他去接张娘子回来。 金仲文从金伯文那里听说了自己被关在大理寺后，张娘子的所作所为。 他和张娘子感情一般，更不同意她要把仁哥儿过继给娘家已经没了的弟弟，知道她气病了娘就往娘家跑，她娘家人还干出了向狱丞行贿之事，默认了孙娘子的提议。 这些事和金画无关，她早上出去跑了一圈，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孙娘子煮的粗粮粥，本是一人一碗的，金画愣是没有吃饱，正抱着麦饼狂啃。 “四娘子，慢些吃，看你像什么样子。让你外祖母看见你这吃相，要打你手板的。” 孙娘子搬出张掌膳来吓唬金画，其实是她自己舍不得打。 金画嘴里有饼，张不开嘴，只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今天老实在家待着，芸芸娘，你看着她，你们今天在家把晒好的花生扒了，留着冬天煮花生羹吃。” 孙娘子不放心再让金书看着金画了，换成王娘子看着，她就不信金画在大嫂子手底下还敢往外跑。 金画今天本就没有打算出门，无所谓谁盯着自己，就是吧，这被人盯着的感觉非常不好。 她想要改变孙娘子的看法，看来要考官的事情必须要正式在家里提一提了。 王娘子是不愿意揽这个活的，她知道自己本事，可看不住往外跑惯了的金画。 早饭后，该出门做工的都出去了，金家就剩下三个女眷两个小娃，外加一个在家中休息的金仲文。 金画立刻意识到这是让金仲文教自己读书的好时机，她主动去金仲文的书房找人。 金仲文正独自在书房里沉思，越想心情越郁闷，大理寺这一遭，他就算是清白的，在很多人眼里也是德行有瑕。 有哪个读书人愿意让他来教导？ 书院这份教书先生的活怕是做不长久了，那以后他该做些什么来养活家人？ “二哥，你在想什么？” 金画把威武塞到他怀里，她觉得金仲文这个时候需要毛茸茸来治愈一下。 威武很通人性，对着金仲文一阵献媚撒娇，缠的金仲文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看着金仲文脸上有了笑意，金画才开始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二哥，你还记得我和爹去看你的时候，和你说的话吗？” 金仲文记性很好，只是他以为那个时候金画单纯是为了鼓励自己，说的玩笑话。 现下再看，四妹是真的要考官？ “你当真要参加女子科举，入朝为官？你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吗？很多从小读书的女子都很难考过，从泰清朝到如今的元盛朝，近百年的时间，也才只有五位女子真正通过科举入朝。” 金仲文没有直接否定金画参加科举的想法，而是开始给她讲女子科举有多难，希望金画能够知难而退。 金画像是没有听懂金仲文的话似的，装傻说：“我不是有二哥你在，二哥你教我读书，我肯定能考上。” 她心里牟足了劲，一门心思认准了要考科举。 这不仅是完成原主的愿望，也是为了她自己。 不管在什么时候，拥有话语权的人总是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金画可以装傻，金仲文却不傻，他知道金画是打定了主意了。 那他还是别做那个碍事的坏人了，本就是教书先生，哪有挑学生的道理？ 只要金画想学，他教就是了。 “行，希望你能一直记得自己现在说的话，坚持下去，争取榜上有名。” 金仲文拿了幼儿启蒙书出来，翻开来给金画看，“你先认认，看看有多少不认识的字。” 这种启蒙书里面其实没有多少字，虽然是繁体，但是金画学过毛笔字，繁体字能认个七七八八，剩下不认识的，靠蒙也能蒙上一二。 这不整本书翻下来，里面的字金画全都认识。 “二哥，这书你留着给仁哥儿认字用吧，我用不上了。这里面的字我都认识。” “好，那你来说这个字念什么？” 金仲文翻开书，随机指了一个字，考金画。 “盐，是我们家做饭用的盐字。二哥，你忘了，以前这些你都教过我的。” 那时候金仲文才去书院教书，心里没底，正巧金画是该启蒙的年岁，他就拿金画练手，教她认了许多字。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这不是怕你忘了，让你温习一下。” 他又拿出了进阶版启蒙书，教金画背诗，学声律。 这些对于大学毕业生金画来说，属于那种一问全忘光，一提醒全都想起来的知识。 她背起诗来可以说是毫不费力，金仲文越教越心惊，兄妹十多年，他竟没有发现四妹如此聪颖。 天资如此好，难怪四妹会有参加科举的想法。 金仲文暗暗将自己当年刚启蒙时的表现和金画现在的表现比较了一下，清楚地认识到金画读书的天分在自己之上。 金画背诗背着背着，就发现金仲文看自己的眼神变了，是羡慕，向往又开心的眼神。 “晚上爹娘回来后，我会帮你向爹娘说你要参加科举考试的事。娘大概不会答应，爹不一定。你放心，二哥是站在你这边的。” 金仲文主动要帮忙和爹娘说，金画乐不得的，有人帮腔，总好过她自己一个人。 中午时歇了一个时辰，金画在院子里纳凉。 陈二婶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摩喝乐。 “四娘子在家呢。芸芸呢？” “芸芸被我大嫂哄去歇晌了，陈二婶有事啊？” 陈二婶把摩喝乐往金画手里递，“昨天小豆子不懂事，摔坏了芸芸的摩喝乐，我让他爹给芸芸新买了一个。你帮婶子给芸芸，和她说婶子已经教训过小豆子了。” 金画收了下来，这是个胖娃娃戏莲的摩喝乐。 她拿在手里，脑子里不住浮现昨天她捡到的那颗眼球。 这个摩喝乐里会不会也藏了东西？ 第十八章 新命案 金画蠢蠢欲动，可是想到这东西是陈家赔给芸芸的，她没有处置权，就把它给放到了一边。 固然好奇又怀疑，可为了一件没有被证实的事情，随便摔别人的东西，实在过分了。 金画胡思乱想着，王娘子哄睡了芸芸出来了，她得去看看仁哥儿，她当大嫂的不能让金书一个人照顾侄子。 “大嫂，陈二婶刚才来了，这是小豆子赔给芸芸的。” 王娘子接过摩喝乐，“陈家做事讲究，换成别人家，顶多就是道个歉，赔东西那是不可能的。四妹不去歇晌，躺一躺？” “我想在这坐一会，屋里闷的慌。” 王娘子寻思金画就是在外面跑惯了，进屋里待不住，她指着墙根底下放着的花生说：“正好把这个花生扒出来，四妹你先干着，我去看看仁哥儿。” 金画想自己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把花生拿过来，开始剥壳。 她慢悠悠地干着，没一会金书出来了，和她一起给花生剥壳。 “大嫂呢？” “仁哥儿找娘，不肯睡，大嫂在哄仁哥儿，她让我先出来帮你。” 金画看金书干活麻利，她扒一个花生，金书能扒两个半。 “三姐，你慢点，这又不着急用。剥那么快，你手不疼啊？” “不疼，这算什么。娘教厨艺的时候，我干的活比这多多了，也就是你，只学了两天就跑了，所以干这么点活就觉得累了。” 金画闭嘴了，显然她和金书观点不同，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就变成了她的批判会了，赶快换话题。 姐妹两个边聊边干活，没多久金仲文过来叫金画去书房读书。 “二哥叫你，你就快去吧。” 金书赶金画走，金画看花生还剩下很多，而大嫂说哄仁哥儿睡觉，就一直没有出来。 她不想把金书一个人留下干活，就拽着她跟自己一起去书房。 “你自己去就行了，我不喜欢读书，看那么多字就要犯困。” 金画拽不走金书，就想去叫大嫂出来。 “你干什么去？一会把仁哥儿给吵醒了。” 金书阻止金画进屋去，“你快去找二哥吧，这里我自己一会就干完了。” “可是……” “别可是了，大嫂也累了。” 金书一句话就让金画明白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她选择了忍让。 金画没办法了，只好尊重金书的选择。 她又跟着金仲文学了一下午，直到家里人都回来。 “今天四娘子没有出去吧？” “没有，四娘子很乖，跟老二在书房里头待了一整天。” 王娘子和孙娘子汇报金画一天做了什么，孙娘子对金画没有什么期待，只要她现在能在家里待住了就行，并没有要求她必须要给家里干什么活。 “难为她竟然待住了，今天我在厨房看送来的鱼不错，就和管事的买了一条，你拿去厨房收拾了，晚上炖了吃。” 王娘子被孙娘子打发去厨房做晚饭，孙娘子去书房找金画。 “听你大嫂说你今天表现不错，没有出去。” 孙娘子看见金画拿了本书在看，还觉得挺稀奇的，她从没觉得金画是个能坐得住的姑娘。 “娘，我让我二哥教我读书。” 孙娘子没多想，当金画是想学着玩，就没管。 她看他们兄妹两个都在看书挺安静的，觉得自己在这挺多余的，就出去了。 “晚饭后，我会跟爹娘提你想要参加科举的事。” 金仲文是行动派，他觉得读书的事情耽误不得，早点取得父母的同意，金画也能早点安心读书。 金画也想着早点和父母说，点头答应了。 于是晚饭后，其他人都回去了，金仲文和金画两个人找到金庆和孙娘子。 “爹娘，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你说。” “我想要读书，参加科举，当女官。” 金画目光灼灼看着父母，期待他们的回答。 金庆和孙娘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金仲文开口帮金画说话。 “爹娘，今天我考校了四妹，发现四妹很聪明，有读书的天分。她既然有志向，家里有我可以教她，并不会浪费钱财，不如就放四妹下场一试。” “这是大事，等我和你娘再想想。” 金庆话是和金仲文说的，眼睛看的是金画。 金画料到他们不会马上答应了，她临出门前看了好几眼孙娘子。 待到屋里只剩下金庆和孙娘子了，孙娘子才说：“你是怎么想的？让不让四娘子去考？” 孙娘子心里乱糟糟的，金画一句想要参加科举，当女官，说的容易，可这是一条和寻常女子不同的路，很难走。 如果走不通，那金画未来怎么办？ 孙娘子看金画刚才说话的那样子，肯定是没有想那么多的。 她当娘的，就得替金画多想想。 可不能让孩子一条道走到黑，才想起来回头了，却发现身后没有退路。 “四娘子那脾气，我们不同意，她就不去做了？我看她是想考进大理寺，老二说的话你觉得有几分真？” “老二不至于用这事来骗我们，看四娘子平时就机灵着呢，回回都自己偷着跑出去，你们查案她就在后面跟着。” 孙娘子说到这，就叹气。 “想想朱娘子，或许咱们家四娘子也能成。” 金庆想给金画一个机会，拿在刑部做女官的朱娘子做例子。 孙娘子，没有那么快想好，“让我再想想吧，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早上金画依然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答复，她上午依然和金仲文学习，中午时趁着大家都歇晌，她又溜了出去。 金画去大理寺找老宋，询问眼球的事。 “我算着时间，你也该来了。” “宋叔，那个眼球是怎么回事？” “你从哪捡的？那天你一进我家院子，我就闻见了一股尸臭。你这丫头，怎么总碰上这些事？” 老宋看金画的眼神里带着稀奇，“那是人的眼球，不确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没有上报。” 金画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莫名出现的人眼球，背后八成会跟着一桩人命案子。 “老宋！走了，有人在山上发现了死尸。” 第十九章 傲娇狗虎子 老宋顾不上和金画说话了，伸手去拿工具包，金画手快，抢先拿了工具包。 “宋叔，走吧。” 金画走在了老宋前头，看着比老宋积极多了。 老宋无奈地跟在后头，这丫头撵又撵不走，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你爹肯定也在，让他看见你跟着我，他不训你，肯定也会来找我。” “没事，这回我爹肯定不会来找你。” 金画打包票，她爹现在的注意力肯定都在她要考科举上呢，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别的。 金画和老宋出现在大理寺出现场的行列里，崔宏远一眼就看见了金画了，他装瞎，当没看见，心里想的是吉祥物又来了，这回破案定然容易。 金庆也看见金画了，他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心思都在进大理寺破案上，一方面他有种不亏是他女儿，就是像他的自豪感，另一方面他注意到了金画是和老宋一起来的，他同意金画来大理寺是一回事，金画和仵作走得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心思再粗，他也知道姑娘家和仵作走太近了，传出去不好听。 金画完全不在意金庆想的是什么，她还和金庆挥手打招呼。 一行人赶去了报官的猎户说的发现尸体的白虎山，在猎户的带路下，爬到了半山腰。 “大人，就在前面。” 猎户王老大指着前头长了有快一人高的草地说道。 “四娘子，前头草深，你就别跟进去了。” 老宋夺过自己的工具包，让金画就留在外围。 “你们都能进去，我也可以。” 老宋无声的用眼神比量了一下金画的身高，哼笑了一声。 “我怕进去了就看不见你人了，是为你好，你这丫头还不领情。” 金画低头看看自己的身高，她就是比这些大人矮了那么一点点，她才十二岁，还能再长个！ “用不着你为我好！” 金画气哼哼走开了，老宋身边她暂时不想待了，还是回亲爹身边吧。 结果她一过去，就听见金庆说：“你不要跟过来了，就站着等着吧。” 金画抬眼委屈地看向金庆，“爹，你也嫌弃我长得矮吗？” 啊这…… 金庆没敢说实话，怕伤了女儿的自尊，“没有的事，爹是想着里面是尸体，现在天热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你就别去看了，万一把你吓着呢。” “我现在不怕了！” 金画说的笃定。 金庆在心里默默比量了一下远处长得老高的草和金画身高之间大概的差距，他女儿走进去，也就勉强能冒出来个头上的小揪揪。 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可没法和孩子娘交待。 “那你一会跟紧了我。” 金庆不放心地嘱咐。 金画嗯了一声，心里具体是怎么想的，那就未可知了。 前头有人砍了草开路，大家走到了尸体所处的位置。 金画一眼就看见尸体和尸体旁边蹲坐的狼狗。 “虎子！” 王老大招呼一声，虎子立刻跑向王老大。 “这是小人养的狗，平时跟着一起上山打猎，它撵鸡追兔子是好手。小人去报官，怕期间尸体会被山里的野兽吃掉，特意留了虎子在旁边看着。” 王老大很喜欢虎子，和崔宏远说话时，手一直摩挲着虎子的脑袋。 金画远远看了尸体一眼，不用细看也知道尸身肯定已经腐烂。 因为他们上山这一路，只要有从山上吹下来的风，就能闻到一股恶臭味。 离尸体越近，这种臭味越浓重。 看尸体穿的衣衫，应该是个年轻姑娘，不知道生前遇到什么事情，死在了这里。 王老大被带到一边问话，虎子在附近自己玩。 金画悄悄凑过去，和虎子打招呼。 “你好啊，你叫虎子是吗？” “你谁啊？” 虎子的态度一点都不友好，它对能和自己说话的金画也不感兴趣。 “我叫金画，你可以叫我四娘子。你和你主人一起来打猎，路过这边才发现的尸体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要和我说话，我不想理你。” 来到晋国后，金画头一次被动物拒绝沟通，还别说，这种被拒绝的感觉还真是让她怀念啊。 在现代时，她遇见了太多傲娇的小家伙，不看你不沟通，有的脾气不好的，还会骂人。 “啊，那你要怎样才能和我说话？” “我不认识你，不想理你，你能不能让开？” 虎子没有耐心了，明明绕开就可以了，偏赶金画走，就是嫌她挡路。 金画给虎子让路，然后默默跟在它身后。 “你喜欢狗？” 王老大的声音突然响起，金画被吓了一跳。 “我家也养了一条狗，和虎子差不多大，但是没有它看着威风。” 金画察觉到虎子在观察她和王老大说话的状态，故意夸奖虎子。 虎子被人夸了，作为它的主人，王老大非常骄傲。 “虎子是在山上跑着长大的，不是我自夸，大多数狗都比不上虎子。” “对，我刚才一眼就看见虎子了，觉得它长得特别好看，身体健壮，一看就知道是条好狗，就是好像不怎么亲近人。” 金画眼瞅着虎子被自己夸的嘴巴咧开了，马上补了一句差评。 欣赏到虎子一秒变脸，金画心中好笑。 王老大也知道虎子不亲近外人，他觉得这样虎子就不会被人轻易拐走，还挺好的。 不过看着金画是个小姑娘，还很喜欢虎子，让虎子陪她玩一会也没什么。 而且金画是跟着大理寺的人一起来的，虽然不清楚金画的身份，总之他一个平头百姓，还是不要随便得罪人了。 “虎子，过来，搭爪。” 王老大示意金画伸出手来，让虎子和金画握手。 虎子不情不愿，爪子虽然搭在金画手上了，但是嘴巴里不停的在嫌弃着金画。 “我不喜欢你！我就不亲近你，你又不是我主人。要不是我主人要求我和你搭爪，你看我理你不？” 金画装听不见，抓着虎子的爪子摩挲，这爪子可真大，比他们家进宝的爪子大了一圈。 “嘿，你抓够了没？我觉得你在非礼狗！” 虎子的另一只爪子开始扒拉金画，让她松手。 “你想要和我去那边玩？” 金画的另一只手顺势抓住了虎子的爪子，曲解它的意思。 他们都能握手说话了，就不是陌生人的关系了，那肯定能聊出点东西来的！ 第二十章 缺失的手指 金画没给虎子再说话的机会，带着虎子就去了人少的地方。 “嗷嗷——你绑架狗！我要咬死你！” 虎子对着金画呲牙，它可是会打猎的猛犬，怎么可能会屈服于金画一个小姑娘。 “诶，你看这是什么？” 金画虚晃一枪，随便一指，把虎子的注意力引到他处，然后在手心里放上了一块她中午没吃完的麦饼。 “你又骗狗！” 虎子再次呲牙，金画直接把麦饼送到了它鼻子前面。 虎子定住了，它不动，金画也没动，就眼睁睁看着虎子呲着的牙慢慢慢慢地收了回去。 明明是很想吃这个麦饼，可虎子硬是绷住了，狗头都有没有低一下。 “我不骗你，你一看就是条聪明狗，我怎么会骗你呢？我只是想要和你做个交易。” 虎子终于挪动了一下身子，看样子是在思考金画说的话的真实性。 金画举着麦饼的手一动没动，就那么等着它。 “什么交易？狗可不做不好的事，你休想让我帮你咬人！” “不会的，我没那个需求。我就是想要问问你和你主人是怎么发现尸体的？你有没有在尸体上发现不寻常的地方？你回答了，麦饼就是你的了。” “什么叫不寻常？” 金画难得遇见一个不懂就问的狗子，她解释道：“就是和你平时接触的人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我，你有没有发现我身上不寻常的地方？” “你能听懂我的话，还能和我说话。你家养了狗还有猫，你的饼很香。” 虎子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金画不吝惜夸赞它，“虎子可真是条顶顶聪明的狗！比我见过的所有狗都聪明！你说的对，这就是我问的不寻常的地方。” 虎子被夸的挺起了胸脯，它自己也觉得自己棒棒的，是条超级聪明的狗。 “我和我主人昨天上的山，我主人要打狼扒狼皮给他的孩子做过冬的皮袄。我们运气不好，在山里转了一天，都没有发现狼群的踪迹，只打到了几只野鸡，主人还挖了草药。 我们是下山回家的时候发现的尸体，是我先闻到的臭味，我马上就给主人示警了！ 主人和我一起找到了尸体，他被吓坏了，挖来的草药都掉地上了，还是狗帮着捡起来的。 那尸体真的好臭啊，她被狐狸吃了，我闻到了狐狸的味道！ 那尸体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身上秸秆的味道，狗最喜欢去秸秆堆上尿尿了，可喜欢那个味道了。今天过后，狗又要重新找尿尿的地方了，秸秆堆不再是狗的最爱了。” 虎子说到这有点惆怅，人是无法明白它在喜欢的地方尿尿是一件多么爽的事情的。 现在它失去了它，真是狗生凄惨。 金画听完了虎子的话，确实没法和它共情，把麦饼喂给它。 虎子一口吞了麦饼，嚼吧嚼吧几下就吃光了。 “你的饼好吃。” 虎子评价道，看向金画的眼神都变得温和了。 金画没想到一块麦饼竟然能换到虎子的一个好眼神，就很突然的，领悟到了孙娘子让她学好厨艺的用意！ 能讨好毛茸茸们！ 金画和虎子回到人堆里，虎子去找王老大，金画去找金庆。 “不是让你跟着我？你跑哪去了？” 金庆和同僚们刚把附近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等他想起来今天女儿也在时，才发现已经找不到人影了。 “我没去哪，就是和狗玩了一会。” 金庆怀疑地看着金画，金画任凭金庆看，反正在外人看来，她就是和狗去玩了。 金庆还有公务在身，没工夫时刻看着金画，叮嘱她不要乱跑，就又去找线索了。 金画就在附近转悠，三转两转就转到了老宋那边。 老宋对尸体的初步检查完毕，有书吏填写好了验尸格目，拿去给崔宏远看。 “宋叔，有什么发现吗？” 这会儿尸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正准备抬回大理寺，金画过来是一丁点都没有看见尸体。 “尸体不全，尸体少了右手的小指，是被人用利器切割的。” 这话老宋是特意和金画说的，金画才给他看了一颗不知从哪来的人眼球，现在又出现了一具少了手指的尸体，很难不让人把它们放到一起去联想。 “只少了手指？” “对，只少了手指。你发现的那个眼球，要不要报官，自己决定。” 金画想都没想，不管人眼这事有没有牵扯到人命案子，她都得报官。 要不是刚才急着跟出来，她现在已经报官了。 “尸体左侧背部，手臂，手都有圆条状瘀斑，缺失右手小指。尸体双腿，臀部都有野兽咬痕，衣物不完整。” 金画去找崔宏远的时候，正好听见书吏在和他汇报验尸结果。 崔宏远手捻胡须听着，还未开口先看见了金画。 “金娘子？” “大人，民女要报官。” “嗯？什么事？” 金画把自己在摩喝乐里面发现了眼球的事情说了一遍，崔宏远听了重视起来，跟身边随从说：“立刻安排人去排查所有售卖摩喝乐的店铺摊位。” “金娘子，刚才你也听见验尸结果了吧？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崔宏远是真心把金画当成了破案吉祥物，想从她这里听听有没有什么他们还没有想到的线索。 “死者死后应该被藏匿在秸秆堆里一段时间，她身上的圆条形瘀斑就是那时候形成的。小指缺失，可能是死者的小指与常人不同，能证明死者身份，或者是死者的小指上留有凶手的线索，所以小指被凶手切掉了。当然还有另外的可能，就是凶手是个单纯的变态，杀人后就是想要留下点什么东西作纪念，证明自己杀过人。” 崔宏远嘴角抽搐，虽然金画说的每一条都是有可能的，但是从小姑娘嘴巴里说出来，他还是要感叹一声，吉祥物总是与众不同的，寻常小姑娘碰见这事，早就吓哭了。 金画却面不改色，还能站在尸体边上，给他分析的头头是道。 “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第二十一章 父女谈心 “至少有五天了。” “死者面部能还原多少？” 崔宏远刚才也看过死者面部的腐烂情况了，说句面目全非也不为过，他只能寄希望于老宋有办法修复，只要能画出和死者有八分像的图来，他们去寻尸源都会容易很多。 书吏没有马上回答，这事他不清楚。 “去找老宋问问，告诉他要尽最大的努力还原。” 书吏离开后，崔宏远和金画说：“现在线索有限，我们也只能尽量扩大范围寻找失踪者，等到掌握的线索多一些，再做筛选。你刚才提的想法不错，指了几个方向出来。” “大人，李铁头抓住了吗？” “李铁头和李铁柱的外室逃到卫城去了，早上派出去的人传信回来，说是已经把人给抓住了，预计今天晚上能到，明天会正式提审。你要不要来旁听？” 金画没什么兴趣，她知道李铁头被抓了就行，有时间她还是想多读些书。 “我听说你娘教你们姐妹学厨艺，你不肯跟着学？” 金画没想到崔宏远连这都知道，她大大方方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我想要参加女子科举，进大理寺。” “哦？哈哈哈，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和我们大理寺有缘。本官支持你，学习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本官。” 崔宏远早就羡慕刑部有一个破案如神的朱娘子，他就一心想要和刑部别苗头，比一比，男子同女子比，他觉得对刑部不公平，正巧他们有了金画了。 崔宏远坚信，大理寺吉祥物金画一定比刑部朱娘子更优秀，以后神探的名头肯定是金画的。 金画意外崔宏远如此平易近人，大人主动给你拉近关系的台阶了，那你就要识趣点，麻利上去。 杨连胜看见了和崔宏远说话的金画，暗啐一口，他最烦金庆这样的人了，自己装的老实，遇事不出头，让自己女儿去讨好上官，真是过分！ 他路过金庆旁边的时候，故意撞了他一下，金庆莫名，不懂杨连胜又抽什么疯。 上次他过来挑衅的帐，还没有算清楚呢，现在又来招惹他，真当他是软柿子啊。 发现尸体的现场勘验完毕，大理寺众人踏上了回城之路。 “嘎嘎！好臭哦，又有那股臭味了，我要快点回家去，把我熏臭了，该没有鸭子喜欢我了！” 绕着村子外围有一圈池塘，一只雪白的大鹅在戏水，突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又马上开启的样子，飞一般冲出池塘，进了村里。 “这是大鹅还是鸭子？跑这么快！” 有人没看清楚跑出去的物种，把大鹅看成了鸭子，又疑惑鸭子好像没有这么大的个头。 只有金画听见了大鹅跑的时候想的内容，她怀疑大鹅不是第一次闻到尸臭了。 大胆点猜测，大鹅很有可能看见过凶手抛尸！ 金画就很想找那只大鹅聊聊了，她问金庆，“爹，这村子叫什么名？” “这是罗家村，我以前还来过这里帮你外祖家收过鸭蛋。” “这个村里产鸭蛋？” “也不是，你外祖母你还不知道，宫里头出来的，做饭讲究，用料都有固定的产地，有的还有固定的卖家。她那时候就让用这罗家村的鸭蛋做菜，我那会儿刚和你娘成亲，帮着跑了几趟。” 金画听懂了，她爹是新女婿争表现的时候，帮着她外祖母张掌膳干了不少活，当然小牢骚也攒了不少。 不过她爹肯定是不敢把牢骚说出来的，顶多就是像现在这样轻飘飘说上一句。 金画多看了几眼罗家村，回去的路上，把路给记了下来。 这一来一回，等到了大理寺天就擦黑了。 崔宏远让大家都回去，金画跟着金庆往家走。 “四娘子，你真的想好了，要进大理寺？那你以后面对的大概都会是今天这样的案子，有这样被抛尸荒野的，还有血流成河的，再残忍点的，还有分尸的。你一个姑娘家，确定可以吗？” 金庆趁着回家路上的父女独处时间，开始和金画谈心。 “爹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不得不说，金庆被金画的回答哄到了，他觉得自己这个爹当的可真好，是孩子的榜样！ 金庆有点骄傲了，一骄傲，他就要飘。 “其实爹早就看出来你的心思了，你昨天一说要参加科举，我就想要答应。但是你娘那边还是担心你的未来，怕你不好嫁人。要我说，只要四娘子你足够优秀，什么男人嫁不成？你娘的担心很没有必要，她该多相信你一些。” 金庆的这些话，金画一个字都没敢真信，她爹爱画饼，因为他们家她爹其实说的不算，都是她娘掌家，她爹也就是能嘴上痛快痛快了。 但今天显然金庆的运气不够好，他背后说人，让人给听见了。 “看来我平时对你的信任也太多了点，我就说四娘子怎么胆子养的那么大呢？原来背后有你这么一个大靠山呢！以后你的女儿，你自己管吧！” 孙娘子一直走在两人身后，可这父女俩聊天太投入，愣是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金画跪倒的很快，她小跑着追上生气快走的孙娘子，把她手里的菜抢过来提上，赔礼又赔笑。 “娘，我和我爹可不是一伙的。我是娘的小闺女！我爹刚才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应，娘你不是也听见了吗？” 孙娘子没回答金画的问题，她开口问的是其他的。 “你下午也跟着去现场了？听说这次发现的尸体都臭了？你忘了你自己上次是怎么生病的了？那地方是随便能去的？你魂儿轻，再给吓没魂儿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我都没看见尸体具体什么样。不过就是闻着挺臭的。娘，我上次生病是被吓的？” 金画努力回忆原主生的那场大病，大夫说原主是淋了雨，得了风寒。 可听孙娘子的意思，原主病前还受到了惊吓？ 孙娘子想起上次金画生病来就后怕，他们是在城西的一个破败胡同里找到的昏迷的金画，后来她才知道就在金画晕倒的那个胡同前头，发生了一起命案，死的是个和金画差不多大的姑娘。 命案发生时间，和金画晕倒的时间差不多。 第二十二章 免礼，不用跪 “嗯，你不是在和你二哥读书，怎么还有时间往外跑？” 孙娘子对金画先前昏迷的事语焉不详，直接转换了话题。 金画对导致原主离开的那场病一直心存疑虑，原以为能从孙娘子这里听到些有用的东西，但从孙娘子的态度看，她并不愿意多提那时候的事，显然轻易是问不出来了。 她没有过多纠结，以后总是有机会查清楚的，不必急于一时。 “我这是劳逸结合。” 金画解释。 孙娘子哼了声，不知道认不认可金画的话，总之是没再揪着这事说。 回到了家，孙娘子就把金庆叫回了屋，晚饭后她让所有人留下来，说有事情要说。 “让你们留下来是因为有件事要和你们说一下，四娘子要参加女子科举，以后要专心读书。” 这话一出，金伯文夫妻和金书都没反应过来。 “娘，人家参加科举的，都是从小就开始读书的，不是我不看好四娘子，只是四娘子如今都已经十二了。现在才开始学习，是不是太晚了些？” 王娘子只觉得眼前都是黑的，他们家的条件说好算不上好，说差也不算差。 之前家里供着金仲文考科举，就是集全家之力了，好不容易金仲文考中了举人，自觉没什么希望再进一步，放弃了科举，谋了个教书先生的活。 家里的日子瞬间松快了不少，王娘子还算着等两个小姑子都嫁了，他们家的日子过的能更轻松。 千算万算她都没有想到，四娘子竟然会想着参加女子科举。 说句不好听的，她觉得金画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在她眼里金画干活拈轻怕重，学厨艺做厨娘，那几乎是娘给她送到嘴边的谋生手段，她都嫌累不接。 王娘子可不相信金画是不喜欢下厨，就这样的人能干成什么事啊？ 她这回想要做个坏人，阻止公婆继续无脑宠着金画了。 家里银钱都给金画考试用了，他们其他人怎么办？ “四妹悟性高，读书几乎过目不忘，有我教导，考个女秀才不成问题。” 金仲文没有给金画预设多么高的目标，他只着眼于自己能帮金画够着的成绩，其实女秀才在如今都是凤毛麟角，日后谋个官不成问题。 王娘子暗骂金仲文是个傻子，她有点想念还在娘家的张娘子了。 这要是张娘子在，今天这事根本不需要她开口，张娘子能直接闹翻天，金画是注定考不成的。 还想做女官，不如做梦快一点。 孙娘子让金庆自己看，看看这就是他的儿女们。 金庆的眼睛从一直没吭声的金伯文脸上扫过，看过满脸不赞同的王娘子，最后看向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金书。 “四娘子读书的事，我和你们娘答应了，是我们想要供的，用不着你们出力。要是你们谁也想要和四娘子一样读书，参加科举考试，我和你们娘也是一样供。” 金庆一句话把事情给定了下来，其他人有心反对也是没有用的。 从金庆和孙娘子的屋里出来，王娘子同金书走在一起，怂恿她也跟金画一起学，“三妹你不比四娘子差，四娘子能读书，你也能。说不得到时候三妹你比四娘子考的还要好。” 王娘子自己占不成便宜，也不想看金画读书读的顺利，不然她这口气就堵住出不去了。 “我不行，四妹比我聪明，我看不下去书的。” 金书不傻，她刚才一直没说话，是在思考自己的未来，她没有金画的勇气，在金画提出考科举之前，她迷迷糊糊活着，按部就班，就像是大姐二姐那样，先和娘学厨艺，等到了年纪定亲嫁人，然后或是在家里操持家务，或是出去做厨娘，日子一天天就这么着过完了。 可是她在金画身上看到了另外一种生活，那是自己选择的，充满了生机和希望的生活。 她也想试一试，自己为自己选择一种生活，不是人人都那样做，她也要学着那样做的生活。 那条路，或许很难走，但是她心甘情愿去走，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呢？ 金书看着金画蹦跶着回屋的快乐身影，心内一片火热，为自己有这样开明的父母，为自己有有主见的四妹，也为了自己能打破迷障开心。 王娘子看见金书脸上浮现了笑意，觉得莫名其妙，松开金书的胳膊，憋着气回屋了。 金画上午和金仲文读书，中午又溜出去了，她和金仲文说好了，下午肯定会回来读书，金仲文才放人。 所以她必须找个牛车之类的代步工具，送她去罗家村。 “嘿，你挡路了，没看见呐？” 金画站在路边，思考要上哪里找车，就被人碰瓷了。 她不耐地抬头看向说话的人，直接和马车上掀了帘子露出脸来的赵煜对视上了。 哦，确认了，就是被碰瓷了。 满京城里，都找不到比恒王更无聊的人了。 金画还没忘记上次被赵煜粘上的事，忙退后了一步，“民女一时走神，挡了王爷的路了，请王爷恕罪。” “嗯，这次先饶了你了。你都挡我的路了，想必是要和我去一个地方了，本王大方，请你坐马车，捎你一段路，上来吧。” 赵煜退回到马车里，给金画让出了进来的地方。 脸真大啊！ 金画感叹，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您可真是大方，就是没事闲的拿我打镲玩是吧？ 金画哪里敢上赵煜的马车，她今天上去了，明天就谣言漫天飞了。 “民女身上不干净，怕脏了王爷的马车，请王爷先行。” “本王不嫌弃你，四德，还不快点把金娘子请上来，这点事还用吩咐，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赵煜的话没吓着四德，把金画给吓着了，她知道今天又躲不开了。 金画心里一边骂赵煜有病，一边被他的侍卫四德给架上了马车。 没错，她是被架上去的。 于是金画心里骂有病的人又多加上了一个四德，木头脑袋也不过如此，赵煜说的是请，他有意思意思扶一下就可以了，结果这个侍卫提溜着她两只胳膊就给她架起来丢到马车上了。 金画好悬没在马车里磕一个，她抬头看见赵煜都伸出手来了。 她严重怀疑，赵煜伸手不是想要扶她，而是想要说免礼，不用跪。 第二十三章 铁锅炖大鹅 “你去给四德指个路，他不认路。” 赵煜今天出门没事，就是闲逛，看见站在路边的金画，想起来上次那个案子结果怎么样他还不知道，就把人给劫上来问问看。 金画才不相信赵煜的话，马车外的四德听见王爷说他不认路，也觉得委屈，所以在金画探头出来说目的地的时候，他鼻孔里哼气，算是回应自己听见了金画的话了。 “上次那个案子有结果了吗？你怎么没有去告诉本王一声？知道这会耽误我百兽园的修建进度吗？” 赵煜故意吓唬金画，他的百兽园这两天确实是停工了，不过不是因为李铁头的事，而是工部那群饭桶发现自己把设计图给弄错了，设计不合理，他们正在加班加点改图纸。 赵煜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的脾气还是太好了，换成他的几个哥哥，现在工部那几个饭桶已经回家啃自己去了。 “王爷没有听说吗？刘娘子分家立女户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街上几岁的孩子都知道。死的人是李铁柱，杀人的是李铁头，他已经被抓住了，昨天晚上应该已经回京了。王爷这下可以安心了吧？” 金画不觉得李铁头一个小工匠的生死能影响到赵煜，她单纯觉得赵煜就是太闲了。 “你去罗家村干什么？” “看个朋友。” 鹅朋友也是朋友。 “罗家村是不是养鸭子特别出名的那个村子？我在管家家里尝到了那边村里买的鸭蛋，腌成咸蛋，那个黄大，油多。管家他小儿子烧饼夹咸蛋，一顿吃了五张饼。” 赵煜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马车颠簸了一下，他笑了一下，对金画说：“你知道管家他小儿子是谁吗？” 金画心说我哪知道，不过你这个王爷当的是不是太接地气了？ 去下人家里吃饭什么的，真的不会吓着人家吗？ 多冒昧啊。 赵煜伸手一指，“就外面赶车那个，四德，他从小就跟着我了，特别爱吃鸭蛋。” 四德手里的马鞭握的更紧了，一里路都没走出去呢，他就被他家王爷往脑袋上扣了多少顶帽子了。 王爷，你逗小姑娘玩也不能牺牲我的名誉啊！ 金画摸摸瘪瘪的荷包，顺着赵煜的话茬接了下去，“所以王爷和四德是去罗家村买鸭蛋的？这可巧了，民女外祖母以前是宫里的掌膳，她用的鸭蛋必须是罗家村的，民女知道哪家的鸭蛋最好，可以带王爷去买。” 她没钱，好不容易攒下来点，上次买糖糕就花个差不多了，糖糕还被赵煜吃了一块。 这回赵煜这种自己主动撞上来的冤大头，不用白不用。 到了罗家村，她就先找那只大鹅家，整个村里必须就是他们家鸭蛋最好了。 “掌膳？你外祖母姓什么？” “她娘家姓张。” 金画算着两人的年纪，张掌膳出宫的时候，赵煜还没有出生，两者不可能有任何联系。 “我曾经听母后说过，宫里以前有个张掌膳，酥点做的一绝，当时司膳想留张掌膳在宫里，被张掌膳拒绝了，向司膳推荐了她在宫里带出来的徒弟。现在张掌膳当初带的徒弟已经成了宫里的司膳女官，做酥点的手艺是一绝。” 赵煜还真的说出了关于张掌膳的事，金画不知道张掌膳做酥点好吃，据她所知，孙家的酒楼里并没有酥点售卖。 “你外祖母曾经做过宫里的掌膳，你的厨艺一定也很好吧？你有没有学过做酥点，宫里有一道椒盐酥，甜咸口，本王以前在宫里时经常吃。” “民女外祖母手艺好，民女却不行，没学到外祖母的好厨艺。” 金画把天聊死了，马车里安静下来。 到了罗家村，金画一眼就看见在河里的大鹅。 那只大鹅昂着脖子，身边围了好几只鸭子。 金画走进了点，就听见大鹅在说：“这条河都是本鹅王的，你们听本鹅王的，就可以来河里游水。它们那些不听话的，想来戏水，我们就要怎么办？” “赶出去！把它们都赶出去！” 几只鸭子积极回应，仰天嘎嘎叫，几只鸭子叫出了几十只鸭子的感觉。 大鹅对鸭子们的反应很满意，带着鸭子下属们开始转圈戏水。 金画往河里丢了小鱼干，香味很快就把大鹅吸引过来了。 “鹅王，你好。” 听见人叫自己鹅王，大鹅低头叼鱼干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金画。 “你谁啊？” “我是来买鸭蛋的，听说鹅王家的鸭蛋最好，所以我就来找鹅王了。鹅王现在有时间带我去你家吗？” 鹅王被夸的高兴了，它低头吞了鱼干，游上了岸。 “走吧，本鹅王带你去。” 大鹅在前面摇摇晃晃地走，不时还回头看金画一眼。 “这是……鹅？它在给你带路？” 赵煜真是开了眼了，他刚才竟然在鹅的脸上看出了人的神情。 是眼花了吧？ 一定是眼花了。 “它是鹅王，就是它们家的鸭蛋最好，现在它正带我们回它家。” 金画煞有介事，向赵煜介绍大鹅的身份。 大鹅回头仰脖看赵煜，赵煜发誓他从一只鹅的眼睛里看见了蔑视。 赵煜：我干什么了？它凭什么要这么看我？ 这天liang……天挺热，晚上不然就来个铁锅炖大鹅吧？ 有杀气！ 大鹅猛回头，寻找，瞄准，就是他！ 总有刁民想害本王！ 冲刺！ 大鹅脖子一伸，头向前一探，夹着翅膀，以一种平地起飞的状态，对准赵煜就冲过来了。 金画一秒看出大鹅要叨人了，她的思想在保护赵煜和自保之间来回横跳。 这是一场人品与肉体的较量！ 在大鹅到达战场的前一瞬，金画做出让她后悔终生的选择—— 她冲到赵煜前面，身子往下一蹲，右手擒，左手捏。 罗家村从无败绩的一代鹅王，终于遇到了对手。 “咦~还挺肥，听说关外有道美食，铁锅炖大鹅。四德，去，问问是谁家的鹅，买下来，回去让厨房给炖了。” 赵煜从金画身后伸出脑袋来，肆无忌惮的和大鹅对视，仗着鹅现在不能反抗，还伸手去敲了鹅头。 “这脑袋其实下酒，也很美味。” 第二十四章 鹅鸭旷世恋 在赵煜说完这句话后，金画能明显感觉到手里的大鹅挣扎的更厉害了。 那力气，她都要控制不住了。 大鹅的两只豆豆眼不仅看赵煜要冒火，看金画也不是好眼神了。 完了，希望这只大鹅不记仇。 金画抱着大鹅远离了赵煜，开始和它说悄悄话。 金氏忽悠大法上线。 “鹅王，我把你放开，你不能攻击我啊。” 金画和大鹅打着商量，鹅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大鹅一动没动，金画长了个心眼，捏着它嘴巴的手没有先松开，而是先放开了大鹅的身子，让它脚能踩到地上跑。 然后金画后退两步，松开了大鹅的嘴。 她手撤回来的一瞬间，响起了震天般的鹅叫，那架势，是刚才几只鸭子叫声的十倍。 金画怀疑大鹅就是凭借自己叫声响亮才当上鹅王的。 “四德，快，保护我！” 赵煜看见大鹅带着杀气再次冲向自己，喊侍卫四德保护自己。 大鹅冲到赵煜面前，被四德出鞘的剑给逼退了。 它转头就开始攻击金画。 “你不讲武德！” 金画边躲边对着大鹅喊话。 “你大胆！敢谋害本鹅王！看本鹅王不啄死你！拿命来吧！” 大鹅跑的飞快，它战斗经验丰富，很快就叼住了金画的裙角。 感受到拉扯感，金画情绪忽然平静下来了，已经被擒了，不如…… 谈判吧！ “我们谈谈？” 金画拿出小鱼干，喂到大鹅嘴边。 咸香的味道直往大鹅鼻子里钻，它意志不坚，张嘴就把鱼干吃了。 金画趁机把自己的裙角拽回来。 “没什么好谈的，看在鱼干的面子上，本鹅王暂时决定不和你打仗了。但是你要记住，本鹅王是王！不容欺辱！你今天辱本鹅王，本鹅王给你记下来了，咱们日后再算账！” 大鹅说话的时候要是没有一直盯着金画的荷包，那这话还能有些威慑力。 金画可太懂大鹅的眼神了，在家里的时候威武馋的时候也是这样盯着她的荷包看的。 金画果断把荷包里的鱼干都拿出来上供。 “鹅王，这些都是你的。我和你打听个事啊，你是鹅王，肯定知道的最多。” 在大鹅脖子伸过来叼走鱼干前，金画往回缩了一下手。 大鹅豆豆眼瞪了起来，想想鱼干，再想想金画刚才抓自己的手劲，它又低头了。 “你问吧，整个村里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村长家的狗见了我，都要跪下喊大王。” 大鹅傲气炫耀。 “你昨天是不是闻到了一股恶臭？” “对啊，那味儿比老李家的猪圈还臭，他们家养猪可脏了，他们家的孩子身上都是一股猪粪味，他一靠近本鹅王，本鹅王就啄他。几次之后，他见着我就跑。” 金画觉得大鹅身上一定有它的可取之处，不然这么贱，还能安稳在村里活着，那就只能说它主人在村里很有地位，村里人打鹅得看主人，都敢怒不敢言。 “除了昨天，你还有在其他时间闻到吗？” 大鹅的豆豆眼开始四处乱瞟，不吭声了。 金画往它嘴里塞了一条鱼干，“有闻到吗？” “一条鱼干不够，这牵扯到了本鹅王的秘密，你得给三条。” 大鹅讨价还价，等吃到了三条鱼干，它才继续说：“大概是在四五天前吧，嗯，那天应该是初一。” “你怎么知道是初一？” “你看不起鹅？往下听就是了。” “好好，你继续。” 大鹅语气羞涩地说：“那天晚上星星很多，本鹅王和黄黄在河里约会，正在享受黄黄给本鹅王梳毛时，就闻到了同样的臭味，就比昨天的淡一点吧。 就因为那个臭味，害的本鹅王和黄黄的约会取消了。 黄黄那只傻鸭子当时就吐了，非说是本鹅王不讲卫生，毛毛太脏太臭了，给它熏坏了，它再也不要和本鹅王好了。本鹅王都给它解释了臭味是从别的地方飘过来的，它非不信。 本鹅王亲自去找臭源去了，追过去就看见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往山路上走。 你们人也太不讲卫生了，像我们天天泡在水里的，还要时刻清洁自己。你们都臭了，也不知道洗洗澡。” 大鹅嫌弃地看向金画，这个人还算是干净，身上还有香香的小鱼干味儿，勉强能入鹅的眼。 金画没给大鹅解释它那天看见的人已经死了，开始腐烂，所以会有臭味传出来。 她比较在意的是，大鹅怎么知道那天是初一，有没有看清背着人的是男是女。 金画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黄黄的主人的儿子初一的时候会回家，只要它们的小伙伴里被主人抓走一只，就代表这那天是初一。那天黄黄的弟弟被抓走了，黄黄就知道时间了，它跑来和本鹅王说了。还想要让本鹅王带着它跑，因为它不想死。可是本鹅王好不容易打下了这片江山，本鹅王舍不得放弃。” “我多嘴问一下，黄黄也是鹅？” 大鹅斜了金画一眼，“没听过一村不容二鹅吗？黄黄当然是鸭子！它是最漂亮，最干净的鸭子！” 这话还真没听过，我只知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金画以为之前听见花母鸡和它五个夫君的故事就够炸裂了，结果现在听见了大鹅和黄黄的疑似“爱情”故事。 这都跨物种了啊！ 所以一切都清楚了，那天这只鹅闻着臭味就往回跑，怕的就是被这只叫黄黄的鸭鸭嫌弃。 怕人家嫌弃，但是不怕人家被抓去吃肉。 这爱，金画不理解。 “鹅王，你认识人的男女吧？” 大鹅用看傻子的眼神看金画，金画懂了，是她多虑了。 “你还记得那天背着人的那个是男是女吗？” “是个男的，走路还这样。” 大鹅学着那天晚上那个男人走路的姿势，一腿高一腿低地走了几步。 “这么一会，这鹅就瘸了？看来只能吃肉了。” 赵煜带着四德，还有大鹅的主人走回来了，他一眼就看见了大鹅走路装瘸，立刻嘲讽起来。 说完他心里爽了，然后毫无意外的，又被大鹅瞄准了。 第二十五章 花母鸡求救 “四德！” 赵煜看见大鹅又冲着自己冲过来了，喊了一声。 四德成功拦截了大鹅，擒住大鹅的脖子，回到赵煜身边。 “小样儿，还想要啄本王？四德，给银子，这鹅本王买下来了。” 大鹅的原主人原本是舍不得卖鹅的，他养这只鹅可凶了，能帮他看家护院，但是买鹅的人是王爷，他连钱都不敢收，只说一只鹅不值钱，难得王爷喜欢，送给王爷解闷。 赵煜做不出白拿百姓东西的事，让四德把钱给了鹅主人。 在大鹅震惊加不解的目光中，它被四德绑在了马车上带走了。 金画上马车的时候，还听见大鹅凄凄惨惨地哀嚎，“黄黄！小白！黑眼圈！你们大王走了，你们好好的嗷！” “我会死吗？” 大鹅转头看向金画，问道。 金画偷偷看了眼赵煜，对它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赵煜买大鹅回去要干什么，万一真的要来个铁锅炖大鹅…… 大鹅蔫吧了，马车不断远离罗家村，大鹅低下脑袋，开始装死。 “王爷，你买鹅回去，是要养起来吗？” “养？它三番四次想要啄我，我为什么要养它？回府我就炖了它！” 赵煜眼睛一瞪，说的像是真的要把大鹅给炖了吃似的，让金画开始为大鹅的生命安全担忧起来。 “王爷，这只鹅还不能死，它是一桩命案的目击证鹅，需要它来帮忙确认凶手。” 金画想到了保下大鹅小命的方法，况且她也没有说谎，大鹅确实看见了凶手了。 “破案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和本王有什么关系？鹅是本王买的，本王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赵煜故意掀了车帘，看着大鹅说。 听鹅主人说，这只鹅通人性，能听懂人说话，很聪明。 赵煜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要吓吓大鹅，看它还嚣张不嚣张。 至于说真的把鹅给炖了，那还不至于，都通人性了，还是养着玩吧，不过得先板板大鹅的性子。 金画和大鹅都不知道赵煜的真实想法，他们一个为了没法救大鹅而沮丧，一个为自己要一命呜呼而颓废。 看着大鹅一路上都是老老实实的，赵煜心里对大鹅的识相很满意，看看，这鹅还是得好好教育。 金画心事重重回到桐花胡同，看见李铁头家门口站了几个大理寺的小吏，还有几个胡同里的邻居在边上指指点点。 她走过去，发现里面有熟人。 “李叔，你们这是干什么？” 李勤看见金画，笑眯眯的和她说话，“四娘子，李铁头已经被捉拿归案了，李家没有人了，这房子充公，大人让我们过来收拾。” 所谓的收拾，就是把屋子里的东西清空，大件的充公，小东西什么的，他们谁相中了谁就带回家去。 金画别的都不关心，她就是好奇李家那几只鸡的归属。 “李叔，李家养了几只鸡，大人有安排吗？” 李勤早就留意到了李家鸡窝里的几只饿瘦了一圈的鸡，“带回大理寺，给大家加餐，你娘做的炖鸡好吃，到时候让你娘给你带回去些。” 李勤把金画当自家小辈看，以为金画问他鸡的事情，是嘴馋了想要吃鸡肉。 “不要！我不要死！四娘子，你救救我！” 金画第一次沟通的小母鸡大声向着她求救，旁边的花母鸡也叫着。 “我命硬，死了好几个夫君，都还活着，四娘子，你不救我也行，但是能不能救一救里面两只小鸡？” 金画没有想到鸡窝里面还有小鸡，她问李勤，“李叔，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去呗。” 金画靠近鸡窝，花母鸡对着鸡窝深处叫了几声，很快就有两只黄色的毛茸茸探头探脑从里面走出来。 “它们是我上一个夫君的孩子，可怜的很，还没有出生爹就死了。我死不死无所谓，四娘子，你能救下它们吗？” “对，四娘子，你救它们两个吧。虽然它们两个又吵又闹，还和我抢吃的，但是它们太小了，没有肉，不如养着它们。四娘子，你说对吧？” 小母鸡改主意了，它不为自己活命求情了，转而帮着花母鸡给两只小鸡求情。 两只小鸡什么都不懂，也无法沟通，围着花母鸡叽叽叫，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花母鸡没有理两只小鸡，它乞求地看着金画。 金画想要把它们都救下来，她盘算着，鸡窝里不算小鸡一共有五只鸡，她如果截留下两只鸡来，应该也没什么吧？ 大人们应该没有闲心管这些微末小事吧？ 金画越想越觉得事情可行，她去和李勤商量。 金画难得主动开口要东西，不过就是两只鸡而已，李勤答应了，在登记的时候，就只登记了李家有三只鸡。 “你们两个不用死了，两只小鸡也不用死。以后我养你们行不？” “真的？不用死了？” 小母鸡眼睛里迸发出亮光，整只鸡又充满了精神，有了金画第一次看见它时的劲头了。 “嗯，我养你们，你们跟我回家去，行不行？” “行啊，太行了。走，四娘子，去你家。诶呀，我都快被饿死了，你家有吃的吗？” 小母鸡抖起来了，从打开的鸡窝门里走出来，自己往门口走。 花母鸡见状，对着两只小鸡叫了两声，两只小鸡，抬头看看金画，叽叽叫，然后跟上花母鸡，向着门口走。 “四娘子，你买了李家的鸡？” 王娘子拉住金画，看见她身边有两大两小四只鸡，问她。 金画猜不准王娘子的意思，点点头，等着她的下文。 “这院子里死过人，你还买院子里养着的鸡，也不怕犯忌讳？” 王娘子对李家的东西动过心，可是心里对死过人的院子膈应，就放弃了要李家东西的想法。 现在看见金画拿了李家的鸡，她心里又痒痒了，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出手要，不然这鸡说不得就是自己家的了。 金画懂了王娘子的意思，她想起那天是王娘子第一个发现林娘子尸体的，当时还看见王娘子抹眼泪。 现在想来，王娘子不是在为林娘子的死难过，而是看见了尸体被吓哭了。 第二十六章 和离还是休妻 “不怕，我爹是大理寺的人，帮着林娘子抓到凶手，真有什么，林娘子肯定也不会来找我们。” 金画说完就走，王娘子让金画给说害怕了，哪怕她没做过对不起林娘子的事，但是两家住的近，她总觉得瘆得慌。 没和家里商量，就带回来四只鸡，金画心里也摸不准会不会挨骂。 “喵！这小东西看上去猫可以一口一个！” 委屈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低头闻着小鸡，舔着嘴巴跃跃欲试。 下一秒，它就被花母鸡给叨了。 “嗷！你哪来的，敢欺负我！狗哥，上！” 威武丝毫没有心理负担，找进宝帮忙。 进宝看看先欺负鸡的威武，又看看金画，没理威武，围着金画撒娇。 “我家崽你也敢欺负，看鸡不叨死你！” 花母鸡追着威武啄，威武不甘示弱，举着爪子和花母鸡互殴。 “四娘子，你去哪了？它们是怎么回事？” “出去有点事，以后我们家里多四个成员，就是它们，进宝你和威武要和它们好好相处。不可以咬它们，咬伤咬死都不行！” 金画给进宝下命令，进宝看着弱了吧唧的四只鸡，其实它心里挺痒痒的，好想抓鸡玩，但是四娘子都说了不允许，进宝就不敢了。 “四娘子，这鸡，是李家的吧？” 大嫂王娘子听见院子里有鸡叫，出来查看，一下就认出了是林娘子养的鸡。 “对，我要过来，咱家养。大嫂，你给安排个地方吧。” “以前咱们家也养过鸡，后来因为养了猫狗，它们两个不省心，把鸡给祸害了。娘生气了，把它们两个揍了一顿，饿了两天，后来就再也没有养过鸡了。看看，招财还是没长记性，还撵鸡呢。先放在大门后吧，等娘回来，问问娘养不养。” 王娘子心疼以前被猫狗咬死的鸡，现在猫狗都养出感情来了，肯定不能舍弃，那就只能不养鸡。 她也怕这几只鸡再被咬死，不大想养。 “威武，你给我滚过来！” 威武这个名字全家只有金画叫，其他人还是叫招财，家里一个招财，一个进宝，多喜庆。 威武咪了一声，夹着尾巴，小步蹭过来了。 “四娘子，那只鸡欺负猫，猫被啄的好疼，揉揉~” 威武趴到地上，尾巴晃啊晃，装的很可怜，向金画卖惨。 “我不瞎，你不用装可怜，以后家里要养鸡，它们和你们一样，都是家人。你不许欺负它们，你和进宝互相监督，要是你发现进宝欺负鸡，告诉我，我给你奖励。进宝你也是，你要是发现威武欺负鸡，告诉我，我也给你奖励。” “四娘子，你好坏，你想要离间我和我狗哥的感情！那你可想错了，我和我狗哥天下第二好，和你天下第一好。” 威武想要拍马屁的时候，绝对不含糊，它可是一只能屈能伸的小猫咪。 金画不觉得她的办法是在离间两只小东西，这里面要是两只足够和睦，其实有漏洞可以让它们骗吃骗喝。 金画不在意这个，她一边瞎猜着威武和进宝什么时候能发现漏洞，一边把四只鸡赶到了大门后，然后去找她二哥，完成下午的学习任务。 “金家的！开门啊！” 临近傍晚，孙娘子和金庆都没有回来，家里有客来。 金仲文听着这喊门的声音，对金画说：“你接着看书，我出去看看。” 金画看出了金仲文的反常，这书她是看不下去了，跟在金仲文身后到了院子里。 金仲文打开院门，门口站着的四个人就气势汹汹进来了。 “哟，妹夫在家呢，我还当你死在大理寺了。我妹妹在娘家住了这么久，也不见你们家来接，你们家是什么意思，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了？是举人老爷眼里就没有岳家了，要是你中了进士，我妹子早就得被你休了吧？” 说话的人是张娘子的堂哥张富贵，是村里有名的闲汉，今天是跟着张娘子的爹张进找金家人算账的。 张进的想法是算账是假，给他女儿一个台阶下，让他女儿回到婆家继续过日子才是真。 他还惦记着过继仁哥儿，可不想和金家人撕破脸。 没想到他这个侄子一开口就把人往死里得罪，张进那张脸黑沉沉的。 金画看着进来的四个人，除了二嫂张娘子外，那三个男的她一个都不认识。 张娘子只是满脸失望地看着金仲文，她满心期待的在娘家等了金仲文两天，都没有等到金仲文来接她回家。 她寒心了。 “这是堂哥的想法，还是张家的想法？” 金仲文早就不耐烦张家人胡闹了，张富贵的话成功把他惹恼了。 “当然是张家的想法，我是张家的长子嫡孙，我说的话就能代表张家。” 张富贵看戏学来个词，有事没事就爱用上。 张进一把将诚心捣乱的张富贵拉走，和金仲文赔笑脸。 “女婿，你不知道，大娘子知道你被抓后有多着急。你家里面不想帮你走动，她就跑回娘家求我帮忙。我请了王狱丞喝酒，女婿在里面，王狱丞有照顾你吧？” 张进相信王狱丞吃了自己请的酒，肯定会有些表示，所以开口先是向金仲文表明自己为他的付出。 “谁？没听过，也没见过。岳父，你和你朋友吃饭，跟我有什么关系？刚才堂哥说话难听，但这几年相处下来，我觉得这未必不是你们的真实想法。岳父，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这辈子，仁哥儿都只会是我的儿子。” “不要仁哥儿了，夫君，我们再生个儿子，我们把老二过继给我娘家。我不能看着我弟弟死后膝下空空，无人拜祭。” 张娘子觉得自己都退一步了，而且她都已经忍下林娘子的事情，不打算追究了，金仲文明理的话，就该答应下来。 “老二？你们张家人不是都当我死了吗？上哪有老二去？大娘子，你想好，你是要做张家人，还是仁哥儿的娘？” 在旁边没说话的金伯文和王娘子都被吓着了，金仲文这意思是要和离，还是要休妻？ 第二十七章 连环凶杀? 张娘子选不出来，娘家和孩子她一样都不能舍弃，她不能理解金仲文为什么非要她做选择，明明她都退一步，想要过继老二了。 张娘子不开口，两家人就僵持住了。 “金老二，你可不能做白眼狼，我妹妹嫁给你的时候，你还是个白身，现在你是举人老爷了，就看不起我妹妹，想要另娶了？那是不可能的事，你不用想了！” 张富贵担心张娘子脑子一热就选择了张家，先开口要把张娘子回娘家的路给堵死。 张娘子被张富贵这一句话给勾起了伤心事，她一直认为金仲文心里有林娘子，理由就是她都看见了好多次林娘子和金仲文前后脚出门，她觉得这两个人肯定出了胡同就走在一起了。 虽然她从来没有去验证过这个猜想，但她就是认准了这个事了。 知道林娘子死的时候，她还偷着高兴了一阵，原以为金仲文能和自己好好过日子了，结果他还是不想和她过了。 张娘子绝对不回娘家，回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仁哥儿不能没有娘。” 张娘子的话一出口，张进和张富贵都满意了。 “仁哥儿这几天没有娘也过的很好，你不是还想把他过继出去，我们家没有吃里扒外的媳妇。” 孙娘子回来了，她不能让张娘子回来的太轻易了，不然以后这家里还不是她想闹就闹了。 “亲家嫂子回来了，最近可好？我们把大娘子送回来了，嫂子净说气话，仁哥儿正是离不开娘的时候，谁照顾能有亲娘照顾用心？” 张进惦记金家的孩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太知道孙娘子有多看重孙子，用孙子说话，张娘子肯定能留下来。 “亲娘是用心，她用心是想要把孩子送出去！你们走吧，金家不欢迎你们！老大，送客！” 孙娘子把金仲文拉走，顺路还把金画也给扯屋里去了。 “娘？” 金画没明白怎么自己也被拉进屋了，孙娘子对金仲文说：“你先看书去，你的事情一会再说。” “我问你，你是不是跟你李叔要了李家的鸡？” “娘你知道了？一共是四只鸡，两只大的，两只小的，娘，以后我们家鸡蛋都不用上街去买了。” “咱们家鸡蛋本来也不用上街买。” 孙娘子其实不喜欢在家里养家禽，她嫌弄的院子里都是味，之前试着养过，后来被猫和狗祸害了，不然也是养不长的。 “咱们家养不住鸡，回头大的杀了炖着吃，小的拿给你舅舅，让他养在酒楼后院。你以后不许往家里弄这些东西！” “啊？不能杀！我都和威武进宝说好，它们不会再追着鸡咬了，以后我来喂鸡，肯定不用娘你操心。” 金画摸不准孙娘子不让养鸡的缘由是什么，就只能先保证养鸡的事情都是她自己来做，不需要孙娘子帮忙。 孙娘子勉强被说动了，“先养两天看看吧，不行就得杀了吃肉。” 此时孙娘子还不知道自己一时心软，会给家里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金画保住了母鸡们，开心了，开始张罗着要给母鸡搭窝。 院子里张家人被金伯文给请出去了，张娘子赖在院子里不肯走，王娘子让金伯文不要管。 所以金画到院子里的时候，就看见张娘子站在院子里边抹眼泪，边深情望着金仲文的书房。 “四妹，四妹，你帮我跟娘说说情，之前是我错了。我脑子里进了水，我给娘赔礼道歉，求娘原谅我吧。” 张娘子拽住了金画，其实她更想让金书帮她去求情，因为金书这人性子更软，更好说话。 可金书被王娘子叫走了，她找不到人。 她只能求金画帮忙了。 “帮你说情可以，但是娘又不可能听我的。娘在气头上，我帮你说了也是白说。二嫂，你要是真知错了，就不该还站在这里哭。或是自己进去找娘认错，或是回屋里去看看仁哥儿，你都多少日子没见过仁哥儿了，你就不想他？” 金画就没有想过要帮张娘子求情，张娘子就是他们家里的一朵奇葩，帮她求情不成，说不定还要被赖上。 张娘子被金画给提醒，才意识到现在没有人拦着她，她想去哪里都行。 “诶呦喂，行，你牛！” 金画怎么也没有想到张娘子她脑回路和常人不一样，她没去看儿子，也没去找孙娘子道歉，她去了金仲文的书房。 别是听了她的提醒，才去书房的吧？ 金画觉得自己把二哥给坑了。 算了，人家夫妻的事情，她当妹妹的管不着。 金画不去想金仲文和张娘子的事情了，开始在院子里规划地皮，给母鸡搭窝。 等到金庆加班回来，鸡窝已经初见雏形。 金画拉金庆来帮忙，顺便问他关于案子的信息。 金庆倒是真的有和案子相关的事情要和金画说，“大人让人查了买摩喝乐的摊子，还真的又查出来了东西。在咱们城东的一个摊子上查出来有一个摩喝乐里面被人放了人的鼻子。经过老宋查验，应该是年轻女性的，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割下来的。四娘子，最近不太平，你少出门。” 说完，金庆又皱皱鼻子，不太情愿地说：“老宋说有事找你，让你明天过去一趟。你明天和我一起出门？” “爹，这话你该和大嫂还有三姐说，我有进宝跟着，没事。宋叔找我，不过我上午要和我二哥学习，中午吧，中午我自己过去。” 金画听说又在摩喝乐里面发现了人体器官，心中一凛，现在至少有三条人命了，一个失去眼球的，一个没有小指的，还有一个没有鼻子的。 如果他们都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这是连环凶杀案？ 凶手的心理动机是什么？ 为什么要把这些器官割下来，藏在摩喝乐里？ 在没有搜查到的地方，会不会还有其他器官被藏起来？ 金画想起了陈家赔给芸芸的摩喝乐，那个胖乎乎的娃娃抱着鲤鱼的样式，似乎就很容易在里面藏东西…… 第二十八章 猜测成真 “爹，芸芸有一个新买的摩喝乐。” 金画再次盯上了芸芸的新玩具，她有种直觉，那个摩喝乐里面有东西。 金庆听懂了金画的意思，“你怕那里面也藏了东西？” 事已至此，金画就把之前芸芸和小豆子玩，意外打碎了摩喝乐在里面发现了人眼球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家里人说？你现在胆子是大了，眼球呢？” 金庆态度瞬间严肃起来。 “我拿去给宋叔鉴定，他确定了是人眼球后，就出了山上腐尸的案子，我也跟着去山上了。后来我把发现人眼球的事告诉了崔大人，眼球，宋叔应该已经登记归档了吧。” 金庆得知已经报给了大人，放松下来，夸奖金画，“你现在办事越来越有章程了，也是忒有主意了。” 金画嘿嘿笑，又提起芸芸的摩喝乐，“爹，你说我们现在去街上再给芸芸买个别的玩具，把她手里的摩喝乐换过来怎么样？” 金庆没觉得还会那么凑巧，自己孙女一共玩了两个摩喝乐，两个里面都有东西。 可金画盯的紧，他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让芸芸换个玩具玩吧。 “走吧，现在出去应该还来得及。” 金庆拍拍手上沾的土，和金画一起出了门。 “你爹是不是回来了？我好像听见他和四娘子的说话声了。” 孙娘子在屋里，问刚端菜进来的金书。 “刚才我看见爹和四妹又出去了，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都下值了还能有什么事，一定是四娘子又在闹妖。四娘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你二姐昨天捎话，说她有喜了。明天大理寺厨房月末盘点，我走不开。你和你大嫂过去看看，你去叫你大嫂进来，我有东西让她给你二姐拿过去。” “二姐有喜了？可真好！” 金书欢喜地去叫王娘子。 另一边一起出门的金庆金画父女两个，走在街上，很快就选好了一个风车给芸芸。 金庆还给仁哥儿挑了个拨浪鼓，孙女有玩具，孙子也有，谁都挑不出理来。 他这么想着，下一秒就被人挑理了。 “爹，这个是芸芸的，这个是仁哥儿的。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还忘了什么？” “没有啊，我们出来不就是个芸芸买玩具换她的摩喝乐的吗？” “那你买拨浪鼓干什么？” 金画想尝尝街上的卖的小糖水，但囊中羞涩，只好薅亲爹的羊毛。 金庆从金画的反问中，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拍拍金画的脑袋，“先前还觉得你长大了，结果还和侄女侄子争宠。” 金庆笑的开朗，金画则是用微笑掩饰自己此刻内心的羞耻。 “你想要什么？爹给你买。” “我要那个，我和三姐一人一份。” 金画没忘了金书，帮她也要了一份。 “就只要那个？不要别的了？” “不要了，再要爹你也没有钱买。” 金庆钱袋子确实空了，但这么直白的被女儿点出来，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谁说我没有钱了？你娘每个月给我的钱我都攒着没用，已经攒了快十两了！” 金庆平时没有花钱的地方，他本人还特别喜欢攒钱，抠抠搜搜攒了好几年，终于要攒够十两银子了。 虽然还不知道要用这十两银子干什么，但是想想他有十两银子，就很开心！ “十两！” 金画眼睛亮了，看不出来她爹还挺有钱的。 俗话说，见面分一半…… “爹~” 金庆抖了一下，甩开金画，“那是我攒的钱，你不许打主意！” “嗯，我怎么会打爹你的主意，我就是叫你一声。” 金画改口改的快，她现在没有用钱的地方，等她需要用钱了，金庆这里就是她的银行！ 金庆还是觉得自己被盯上了，他催着金画快点回家。 “你娘八成不会等我们吃饭，回晚了饭菜该冷了。” 像他们这种临吃饭前跑出来的，孙娘子确实不会等着他们吃饭。 但今天情况特殊，张娘子回来了，还在书房里缠了金仲文很久。 孙娘子生气了，把黑着脸的金仲文叫到屋里训斥，照旧没有搭理张娘子。 所以等到金庆和金画回家，家里的饭摆在桌子上，却没有人吃。 “爹。” 张娘子站在院子里黑的地方，突然喊了金庆一声，把金庆吓得差点摔个跟头。 金画这才想起来忘记和金庆说张娘子回来的事，她有点怀疑张娘子是故意喊金庆，想要吓唬人的。 不然，怎么会有人这么蠢？ 金庆敷衍应了一声，把东西给金画，让她拿去分。 “四妹，你要干什么，我帮你。” “我找芸芸玩，你就别跟着了，我们小孩子一起玩，你一个大人在旁边怪没意思的。” “四妹，你也不小了，你看三妹都知道帮家里干活……” 张娘子不认同金画把自己说成是小孩子，还想要借机说教她。 金画理都没理她，越过她就走。 成功用风车把芸芸手里的摩喝乐换出来了，金画回屋就把摩喝乐给砸了。 然后，不出所料的，金画在一地碎片中看见了一个青白色，开始腐烂的人类耳朵。 她无声地吸了口气，找了帕子把耳朵包了起来。 “四……你怎么又这么臭！” 威武跑进来，刚要撒娇，就闻见了熏鼻子的臭味，两只前爪紧急刹车。 “嫌臭啊，那你今天别和我睡了。” 威武扭身就走，“我肯定不和你睡，我要去找三娘子，三娘子身上有食物的香味！” 金画就知道威武的爱时有时无，那以后它的小零食也时有时无吧。 她拿着包了耳朵的手帕去找金庆，金庆正在听孙娘子训金仲文，他是一声不敢吭，生怕出声了，战火就引到了自己身上。 “爹~” 金画小声叫金庆，对他猛招手。 金庆小心挪出来，刚凑近金画就闻到了臭味，他脸色一变，在大理寺工作，这是什么味道他可太熟悉了。 而且这其实也不是金庆第一次在金画身上闻到这种臭味。 “你拿到芸芸的摩喝乐了？” 金画举了一下手里的手帕，“爹，我们得去一趟大理寺。” 第二十九章 茶狗旺财 金庆神情严肃，拿过金画手里的手帕，打开看了一眼，马上又盖上了。 他抽了口冷气，“我去告诉你娘一声，然后我们马上出发。” 父女两个到大理寺的时候，大理寺里还有几个房间燃着灯。 崔宏远刚完成今天的工作，准备回家，就被金庆父女给拦住了。 “大人，这是在我小孙女玩的摩喝乐里面找到的。” 金庆把手帕摊开来，呈给崔宏远。 崔宏远闻到了腐臭味，他屏住呼吸，看向了手帕里放着的耳朵。 “去给老宋送过去。” 崔宏远让人把耳朵拿走，“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但我们只发现了一具尸体，至少还有两具尸体没有被找到。明天再派人把城里能搜的地方搜一遍，城里搜不到，就出城去搜，着重搜发现尸体的那座山附近。” 三条人命，甚至可能还会有更多，崔宏远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担心这次的案子也会像是十年前的连环凶杀案一样，成了破不了的悬案。 十年前的连环凶杀案凶手最近一次作案就是在三个月前，就只是在三个月前啊！ 但他们和刑部联手查案，都没有找到任何能破案的线索，那凶手就像不是人似的，神出鬼没，从来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而且他们至今也没有找到那个凶手作案的规律，十年的时间太久了，崔宏远都不确定这些年里他们有没有漏掉一些案子，或是多算了几件案子在连环凶杀案中。 “一定要调动所有能调动的人员，不惜余力，尽早将凶犯捉拿归案！” 崔宏远一呼，旁边人立刻答应。 “大人，除了要寻找尸体外，还要查一下制作摩喝乐的作坊。凶手能将这些器官放进摩喝乐里，一定是能接触到正在制作的摩喝乐。” 金画提醒崔宏远，崔宏远也想到了这个，只不过刚才分配任务时太着急，现在正好再把这项搜查也加上。 崔宏远这边没有什么事情了，金庆和金画离开。 “爹，我去找宋叔，你等我一会？” “去吧。” 金庆想起来老宋说有事要找金画，今天金画正好去找老宋，省的明天再来跑一趟。 “宋叔，你找我？” 老宋在停尸房里忙碌，时不时写写画画一番。 “嗯，你先等会。” 金画就找了个凳子坐下，她刚坐下，就感受到一阵温热，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靠了过来。 “呀，你怎么在这？宋叔，这狗怎么在这里？” 老宋哼了一声，这也是他找金画来的原因之一。 “许是因为它主人在这里，它闻着熟悉的味儿就不愿意走了，谁叫都没有用。今天它主人被送走了，它趴那个角落趴了一整天，饭不吃，水不喝，我给它肉它都不吃！” 金画听了老宋的叙述，低头去看旺财。 以前每次看见旺财，它都又威风又精神，瞧着就特别凶。 今天再看旺财，它精神萎靡，耳朵耷拉着，脑袋垫在前腿上，整个身子趴在地上不理人。 “旺财？” “你别叫我，我是一只坏狗。” 旺财的声音有气无力，它觉得自己背叛了主人，那天它带着官兵把主人给抓住了，它还记得主人对它破口大骂，说后悔养它了。 它就回来找另一个主人，明明它闻到主人的味道了，可就是看不见人。 今天它连主人的味道都闻不到了，它现在就是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可怜小狗。 “旺财怎么是一只坏小狗？你可是帮助大理寺破案的英雄小狗。我们人类有一个词叫大义灭亲，讲的就是你这样为了公平正义，不包庇犯了罪的亲人，让他们受到法律的惩罚的行为。我们都非常喜欢你这样的心里有大义的英雄小狗，你还记得进宝吗？等我回家，我就和进宝说，让它向你学习，也做一只能破案的英雄小狗。” 旺财耳朵动了动，它在认真听金画说话，心里一边为自己是英雄小狗骄傲，一边又觉得自己背叛了主人得来的荣誉实在不值得高兴。 狗狗最重要的就是对主人忠诚！ 这样一想，旺财的情绪又低落下去了。 金画发现夸奖不管用了，她只好换个方法和旺财沟通。 “你有两个主人是不是？” 今天之前，金画是不能确定李铁头也是旺财的主人的。 “当然，我的主人长得一样，但是他们身上的气味不同，穿的鞋子也不一样了，我能认出来。” “那你知不知道其中一个主人把另一个主人给杀了？你帮助你被杀害的主人抓住了杀害他的凶手，你还觉得自己是只坏小狗吗？” “可是另一个也是我的主人，我现在一个主人都没有了，没有人要狗了。” 旺财抬起狗头，又趴了下去，忽地它又仰起了脑袋。 “四娘子，你养我吧。我吃的很少，我还会看家，比进宝高，比进宝壮，我看家也比进宝厉害。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害主人被抓的，以前我只有主人，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四娘子，你愿意当我的主人吗？” 旺财热乎乎的身子靠在金画的腿上，狗头垫在她的膝盖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眼巴巴看着她。 金画差点没抗住，答应下来。 理智让她及时刹车，听听旺财的狗言狗语，茶里茶气的，还踩着他们家进宝说话，这狗该不会是有预谋的碰瓷她吧？ “你觉得留在大理寺当看门狗怎么样？” “看门狗有主人吗？” “可以有，你看谁顺眼，就找谁去。” “我看你顺眼，四娘子，你当我主人吧。” “我有狗了。” 金画怕自己把旺财领回家，进宝要闹翻天。 “我不介意。四娘子，你知道的，我其实很乖的，你带我回家，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比如你帮李铁头盯梢？拦路？” 金画察觉到旺财的情绪正常了，不打算继续哄着它了，再哄下去，就得把狗带回家了。 旺财沉默了一下下，“狗就是要听主人的，主人是好人，狗就是好狗。四娘子是好人，你愿意给狗一个做好狗的机会吗？” “……” 金画推开旺财的狗头，去找老宋说话。 “宋叔，你找我来是什么事？我爹还在外面等着我。” “我今天查之前的卷宗，发现了一件事，和你有关。” 第三十章 和原主相关的疑案 “什么事？” 金画好奇了，和她有关，准确的说应该是和原主有关，能是什么事情呢？ “两个月前，你是不是跟在你爹他们身后去了城西搜捕凶犯？后来淋了雨，还晕倒了？” “宋叔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卷宗里面写的，那时候你应该是病着，没有找你问话，问的是你爹。你知道在你晕倒不远的地方，在那天还出了一起命案吗？” “还有命案？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家里了，记不清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我娘说我那天受到了惊吓。宋叔你和我说这些是在怀疑什么吗？那起命案破了吗？” “算是破了吧。在李氏兄弟案出现之前，有个十六七岁的青年来自首，说他杀了人，杀的就是死在城西胡同里的姑娘。那个姑娘和你一样的年纪，死时穿着鹅黄色的裙子，头上戴着粉色的珠花，个子比你高一些，你对这样的姑娘有印象吗？” “宋叔，你描述的这么抽象，不是真心想要问我有没有印象吧？你在试探我？” 老宋脸一板，死不承认自己就是对金画有怀疑。 “宋叔，你就是怀疑我？我对那天的事情真的没有什么记忆了，就记得雨下的特别大，天都下白了，我看不清路，把我爹给跟丢了，在胡同里迷了路，后来就不知道了。” 老宋遗憾叹气，“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些别的东西，这案子结的草率，那个青年说自己杀了人，还拿出了凶器。杀人用的是一把有手长的匕首，这倒是能和死者身上的伤口对上，可那个青年拿的匕首至少价值五十两银子。他自述自己是农家子，来城里卖菜，见到死者，看她长得好，又落了单，就起了歹心。死者不从喊叫，他怕引来别人，慌乱中刺死了死者。这匕首根本不是他能买的起的，凶器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大人们知道吗？” “崔大人亲自审的，能不知道？” 金画不相信，凭她对大理寺两位大人的了解，他们不是那种会判糊涂案子的昏官。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宋叔，你和大人提过那个案子的疑点吗？” “有人提了，被大人骂回来了，这里面水深，估计大人也是没有法子。” 金画被这突然当面揭开的黑暗给罩住了，她还在心里骂不管在哪里都有特权的时候，老宋接着说的话，让她彻底精神了。 “这些其实都没什么，我见的多了。让我在意的是，这起案子，和一起持续了十年的连环杀人案有关，我怀疑它是最近的一起连环杀人案。” “连环杀人？持续了十年？” 金画重复着老宋的话，紧接着她就在原主的记忆里翻到了和这起连环凶杀案有关的记忆，然后她沉默了。 她找到了一点关于两个月前那个雨天的记忆，原主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是跟着金庆跟丢了，她是自己查案找线索找到那里去的，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而且原主应该有一个记录案件线索的本子，那个本子原主是随身携带的，也是在那天遗失了。 金画很难不阴谋论的想，原主真的只是被吓着了吗？ 她真的没有遇上其他事吗？ “你应该有听说过那个案子吧？就算十年前你小，但是这两年他犯的案子明显比以前多，偷偷议论的人也多。” “听过，从第一起案子发生，到现在都已经十年了，凶手实在太狡猾了！” 老宋沉默了，他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回答才合适。 这事，他也说不清。 “行了，你走吧。这个又是你侄女那发现的？你们家人这体质，真是这个。” 老宋竖了个大拇指，“这个耳朵也是生前割下来的，凶手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或许是因为他自己身体有残缺，想让人和他一样？” 金画想起大鹅和她说的，看见那个背着尸体的人，走路是高低脚。 “有这个可能。我没事了，你回去吧，你爹是在外面等着你呢？对了，我看那只狗和你挺亲近的，当初就是你把狗给带来的吧？现在你再把它领走吧，左右它都没有主人了，你养着它吧。” 旺财听懂了老宋的话，站了起来，眼睛锃亮地看着金画。 “你真要跟着我？” “汪！” 旺财叫了一声，回应金画。 “进宝看见我把你带回家，一定会疯了的！” “不会的，我会让着进宝，乖乖的，不会惹进宝生气。” 换言之，如果进宝生气了，那就是进宝不乖，和它旺财可没有关系。 “你以前可不这样说话。” 金画看旺财现在这个仿佛茶叶成精的样儿，都能想象到以后家里会有多热闹了。 它好好一个威猛的大狗，上哪吃错了药，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了？ “以前你不是我主人，我为什么要好好和你说话？以后你是我主人了，我肯定天天都好好和你说话，满心满眼都是你。” 就……猛男撒娇的辣眼感…… 金画无奈带走了旺财，金庆看见她身边多了条狗。 “它是怎么回事？是李铁头养的那条吧？” 金庆对旺财的印象实在不怎么好，他认为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就像是他们家的进宝，就特别有正义感。 这个旺财，主人是杀人犯，它能学到什么好的。 旺财听出金庆的语气不好，它低下脑袋，夹着尾巴，整条狗的身影都很萧瑟。 “狗知道错了，可是狗又不能自己选择主人。我也希望我的主人是个好人，但主人又不会听狗的。” 旺财整个就是我无辜，我弱小，我没有能力，都是主人说的算的柔弱样。 金画手痒痒，她有点想要揪狗耳朵。 什么不能自己选择主人，那她是怎么把旺财带出来的？ 不就是旺财自己使计硬赖上来的吗？ 金画付诸行动了，她揪住了旺财的耳朵，和金庆解释旺财的事，“爹，宋叔说它不吃不喝，怕它把自己给饿死了，让我带回去养几天。” “养几天行，一直养着，咱们家没有地方。” 两人一狗回家，进宝一看见旺财来了，果然就疯了。 它一边和旺财吵架，一边凶金画。 第三十一章 子女不和，老人无德 “那你怎么把它带回来了！四娘子，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它又坏又凶，会和我抢吃的，是大坏狗！今天这个家，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进宝容不下旺财，它还把威武给叫出来，让威武和它一起反抗金画。 威武得知金画又带回来一只狗，整只猫都炸了。 “家里有我和狗哥就够了，禁止一切外来动物！你，滚出去！” 威武对着旺财挥爪子，旺财就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躲到了听见动静出来的孙娘子身后。 旺财认识孙娘子，曾经吃过孙娘子喂的饼，它知道孙娘子不讨厌它。 家里养的狗和猫，欺负外来的狗，孙娘子原本心里是向着自己家的狗和猫的，但是她看着旺财觉得它实在太可怜了。 主人死了，她还记得这狗在大理寺里面不吃不喝的样儿，现在愿意跟着金画回家来，那就是这只狗和他们家有缘分。 “我们要养着它吗？其实家里有一只狗和两只狗区别不大，能养一只就能养两只，你们说对吧？” 孙娘子一开口，就把金画之前想的只是暂时收留旺财的想法给打乱了，她娘是想要把旺财变成家里的常驻狗。 “娘，你不怕它们三个天天打架啊？” “怕什么，等它们熟悉了就不会打架了，很快的，就是几天的事。” 孙娘子不在意，她把旺财从身后拉出来，按住威武和进宝，给它们讲道理。 “不听不听，猫不听！我只要狗哥，别的狗别来沾边！” “家里有我和威武就够了，顶多再加上那四只鸡，再多就太乱了。旺财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它很多余啊，四娘子，你真的太让狗失望了，你不是说最喜欢我和威武的吗？” 金画被进宝质问得低下了脑袋，她承认自己有时候确实博爱了一些，但是那不是针对旺财来说的，她可没有想过要把旺财给带回家啊！ “四娘子，你们还是不肯接受我吗？我又不是来拆散这个家，我是来加入你们的，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不好吗？” 旺财又开始装可怜，嘴里小声哼唧着，成功得到了孙娘子的怜悯，被孙娘子带去厨房吃小灶。 “咪！” “汪！” “四娘子，你看见了吧！那个狗东西就是来拆我们家的！把它打出去！” 威武和进宝异口同声，此时此刻对旺财的排斥又加深了一层。 金画看看厨房，又看看极其愤怒的威武和进宝，脑子里面冒出来一句话，“子女不和，多半是老人无德。” 就她娘这一碗水端不平的架势，想要让它们三个能快点和平相处，怕是比登天还要难了。 “你们两个别气了，我就是被旺财给碰瓷了，我心里肯定是最爱你们的。走，我带你们进厨房吃好吃的！” 平时威武和进宝都不被允许进入厨房，所以这也是它们两个看见旺财被孙娘子带进厨房后更生气的原因之一。 两只还是气哼哼的，跟在金画身后进了厨房。 “你怎么把它们两个放进来了？进习惯了，以后总进厨房糟蹋粮食怎么办？” “你怕它们两个进厨房进习惯了，怎么还自己带着旺财进来？就不怕它进习惯了？” 别说是威武和进宝了，就是金画现在也起了逆反心理，开口帮着威武和进宝说话。 旺财可怜兮兮呜呜两声，引得孙娘子帮着它说话，“它主人才没了，刚来我们家，胆子小着呢，你看看它被你们给吓成什么样了。” 金画无语微笑，她就知道自己和旺财这只狗八字不合，从初见时它拦路开始，就注定了她和旺财之间不可能一直和平相处。 她不和孙娘子犟，“娘，你们晚上吃的什么？我和我爹还没有吃饭。” “我们也没有吃，一会把饭菜重新热了，再一起吃。” 吃晚饭时，张娘子没有上桌，金画不知道她有没有吃饭，孙娘子继续无视她，家里人都识趣没有问。 饭后回到屋里，威武和进宝拉着金画要开会。 “四娘子，你不该把旺财带回家的。” 进宝再次控诉金画。 “对，没错。” 威武帮腔，“猫不和陌生狗共处一个家！” “嗯嗯，都是我的错。那你们两个想要怎么办？旺财肯定是送不走了，你们两个还要一直和旺财吵下去吗？” 金画怀疑旺财经历了主人的死亡和抛弃后，觉醒了一个全新的狗格，它变成了茶香四溢的狗了。 “吵！为什么不吵？猫要守护猫的家！要把入侵者打出去！” 威武挥爪子，跃跃欲试。 进宝想法和威武一样，“我要和旺财一决高下！” 金画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在第二天出门的时候，一手抱猫，一手牵狗，把威武和进宝都带了出去。 “四娘子！你太过分了！” “四娘子，你套我们话！狗再也不要信任你了！” 威武和进宝对金画强制带着它们出门的行为表示谴责，它们还要留在家里和旺财打出个高下来，结果战争还没有开始，就被抱走了。 “我们今天去抓鱼，回来让我娘给做好吃的小鱼干，你们说好不好？” 金画不接茬，她总不能真的放任这两个东西在家里和旺财打起来，二对一，肯定是旺财输。 那到时候她娘不得更心疼旺财，这两个东西八成得被收拾。 不行，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先把它们隔离开一段时间，再说其他的吧。 然而就是金画自己也没有想到，威武和进宝很快就和旺财站到了同一战线，两狗一猫好的让她都嫉妒。 “不要吃她做的，四娘子你做。” 威武记仇了，点名要让金画做。 “我不会，不然让我三姐做？我三姐的手艺也很好。” “行，反正就是不吃孙娘子做的鱼！” 威武认为自己是只有原则的猫，金画维护威武的面子，没有说它今天吃了特别多是肉汤泡饭，就是孙娘子做的。 城北有一条小河，河面不算宽，岸边浅的地方有很多手指长的小鱼，原主以前就经常跑来这边给猫和狗抓鱼吃。 现在换成金画，她也隔三差五过来抓鱼。 今天金画来到河边的时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刚脱了鞋，挽了裤脚，准备下河，就听见进宝对着河面狂叫。 “啊啊啊啊——四娘子！有人！” 第三十二章 浮尸 金画听进宝的话音不对，抬头向河面，这一看，觉得自己头皮都炸开了。 从河的上游，顺着水流，向着金画这边所在的下游方向，缓缓飘来了一具女尸。 尸体不知道在河里飘了多久了，脸朝下，整个身体膨大，身上的衣裙破损严重。 随着尸体越来越近，金画能看见尸体浑身青色，上方飞着无数苍蝇。 她拽下裤脚，重新穿上鞋，对进宝和威武说：“你们去叫人，得先把尸体截住，我去大理寺报官。” 进宝和威武领了任务，跑进了最近的胡同，连拽带拖，愣是把人给叫出来了。 金画匆匆说了请他们截住尸体的事，又叮嘱进宝要看住了尸体，不要让其他人靠近。 进宝对着来帮忙拿竹竿截尸体的百姓呲牙威胁，“你们都老实点，我可盯着你们呢，敢靠近尸体，就咬死你们！” 金画一路飞奔，到了大理寺，连口气都没有喘匀就说：“快，城北小河边发现了女性浮尸！” 大理寺众人听到有命案，立刻整理穿戴，集合，冲向发现尸体的城北。 “四娘子，尸体是你发现的？害怕了吗？” 金庆看金画除了脸颊跑的通红外，神色上没有任何变化，想着她这些日子经历了这么多事，应该不会太害怕了。 “就有那么一点害怕吧，我带着进宝和威武出来抓鱼，是进宝先发现尸体的，它对着河面猛叫，然后我才发现的。差一点，我就踩到河里去了，那就和尸体共浴过了。” “乱说什么话呢！多大的人了，还口无遮拦！” 金庆嫌弃金画说话粗俗，什么和尸体共浴，谁家好人敢这么说话啊？ 金画尬笑了一下，她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金庆这么在意，那以后她不乱说就得了。 还没到河边，大理寺众人就能看见那边围了一圈人，隐隐还能听见几声狗叫。 “不许过来，退后，都退后！” “诶，你什么人，还想要摸狗？过分！” 金画听出来进宝在努力维持秩序，看着尸体，不让别人靠近。 “这么多人，你们几个，让大家散散，该回家回家，都围在这干什么？” 崔宏远一看有一群人在河边围着，非常影响他们查案，让小吏们疏散人群。 人群慢慢散开，金画随意瞥了几眼，留意到了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他不像是其他看热闹的人似的，边离开边和旁边人议论，就一个人溜边走，走的很慢，像是每迈出一步都要思量一下似的。 这人，还真怪。 金画多盯着看了一会，等她再回头，就看见了站在河边的进宝和站在进宝身上的威武。 这种叠罗汉的造型，她还是第一次在它们俩身上看见。 “进宝，威武，过来了。” 金画一喊，威武就从进宝背上跳下来，飞扑到金画怀里。 “四娘子，他们都想要摸猫！” 威武对自己受欢迎感到高兴，但它又很讨厌陌生人触碰，所以跟金画告状的时候，语气傲娇中带着厌烦。 “他们是看你长得好看，喜欢你，所以才想摸摸你。” “不！他们是想要把我偷走，让我去他们家，帮他们捉老鼠！” 威武在桐花胡同里听见好多邻居都是这么跟金家人说的，他们好多人都想要和金家借它回家去养两天，帮着家里捉捉老鼠。 还有人想要跟金家人预定它的孩子，切，它才不要孩子，任何一只母猫都配不上它！ “我让威武站到我背上来，那些人还大惊小怪，都没见过世面。” 进宝出于对猫弟的关心，怕它真的被人趁乱抱走了，就让它踩到背上来，结果收获了一堆惊讶的嘘声。 进宝觉得这些人真的太不稳重了，怎么没有见过兄弟相称的狗猫吗？ 金画和它们两个说了一会话，慢慢挪到了崔宏远身边，偷听书吏汇报尸检结果。 尸体是从上游漂下来的，大理寺的人顺着河道，往上游去寻找线索。 老宋去验尸，尸体被捞上来，摆在岸边上，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具尸体少了鼻子。 尸体鼻子的位置明显被利器切割过，切口处有生活反应，可以判断出是生前被割下来的。 “尸体头骨塌陷，面部缺少鼻子，身上有多处被鱼啃咬的痕迹，四肢完整，身上有一个荷包，荷包里侧缝了一个仪字。” “找到两具尸体了，之前让人去查近期京城里失踪的姑娘，查的结果怎么样？有能和山上发现的那具尸体对上的吗？” “回大人，经查有家人来报官说家中女儿失踪的一共有五起，但经过比对，还没有找到山上那具尸体的身份。” “这次发现的尸体，虽然面部受损，但是身上还有一个能证明身份的荷包在。让人去查查名字仪字的姑娘，还有，继续扩大寻找失踪姑娘的范围，报官的要查，没有报官的更要查清楚。” 现在有些人家姑娘不见了，第一时间不是去报官，而是私下寻找，找不到也不会宣扬出去，只会找借口搪塞过去。 总之，家里是不可以有一个不知去向，可能已经做出丑事，让家族蒙羞的姑娘在的。 这让大理寺查找失踪姑娘的信息难上加难，他们知道这家有姑娘不见了，找上门去询问，得到的信息往往都是去亲戚家了，就没有一个是会和官府的人说自己家姑娘不见了的。 崔宏远还在忙碌着，金画带着进宝和威武又去了老宋身边。 老宋才检查完尸体，身上非常脏，他制止了金画的靠近。 进宝和威武嫌弃有味，都跑远了。 “你养的这俩玩意倒是挺精，知道我这味道大，见着我就跑。你也离我远点，后退。” 金画依言后退，“宋叔，这具尸体的死因和上次发现的尸体死因相同吗？” “不一样，上次那个是被人扼死的。这次这个是被重物砸了脑袋，脑袋里面出血死的。凶器具体是什么，得等我回去了再仔细研究。凶手力气肯定不小，上次是抛尸白虎山，这次是城北小河沟，你想想这两个地方差了有多远？” 第三十三章 新的推断 “这条河的上游是哪里？” “这河是北边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要是今天没有这尸体，我还想着舀一桶水提回去喝。这水甜，比井水好喝。” 老宋在大理寺工作，要经常去现场验尸，对京城的地形比金画熟悉。 “北边，上次发现尸体的白虎山是不是也是在北边？” 老宋一怔，被金画提醒了，“对，白虎山也在北边，这河的源头就是在白虎山再往北的青松岭。你的意思是？” “宋叔，我怀疑，凶手自始至终抛尸的区域都是一样的，都是在北边那片山上。” 金画说出了自己的怀疑，现在他们知道的已经有四人被害，发现的两具尸体都是和北边那片山有关系，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大胆怀疑一番，凶手杀人后把尸体都抛到了北边的山上， 她以前看悬疑剧时，学到了凶手多半在处理尸体时会选择远抛近埋的知识。 凶手不一定住在北边，但是两具尸体都抛尸在北边，地点一定不会是随机选择的，凶手应该是对北边的山十分熟悉，这里让他有安全感，同时大家都不会想到他能去北边的山上。 “宋叔，我去找崔大人。” 金画把自己的想法捋顺，就去找崔宏远。 崔宏远见到金画，神情比刚才面对底下的书吏随和多了，“金娘子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金画没磨蹭，把自己的想法和崔宏远说了，崔宏远思考了一会，觉得金画的想法有一定的道理。 但，北边的山他们都已经搜过了，没有再发现新的尸体。 “北边的山上发现尸体那天就已经搜过了，没有发现新的尸体，算上今天发现的这具浮尸，连同之前的器官，至少有四人遇害。” 崔宏远叫人过来，“再去把白虎山附近的几座山给翻一遍，扩大范围，搜仔细点，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金画见崔宏远又忙起来，默默退开，和威武进宝说：“今天捞不成鱼了，我们回家？” “不回不回，猫要去找花花，四娘子你自己走吧。” 威武想起来自己和小弟花花约好了，要去和抢了它们地盘的大黄决斗，抛下金画就跑。 金画没叫住威武，又看向进宝，进宝眼神游移，“那个，四娘子，我答应要去看黑子新生的孩子，你可以给我一块骨头吗？我要拿去给黑子做礼物。” “黑子？我记得它不是和你一样，是公狗吗？” “嗯，它说它媳妇生了，请我去看它的孩子。我想要给它们一家带个礼物，四娘子，可以吗？” 难得进宝主动开口请求了，而且黑子确实是进宝的好朋狗，金画答应下来。 “你等着，我先去找我爹一趟。” 金画现在是个穷光蛋，她只能先去找金庆，请求支援。 要钱的理由嘛，金画肯定不能和金庆实话实说，不然钱要不到，她和进宝都得被收拾。 好说歹说，金画从金庆那里要出了钱，带着进宝去了最近的街市。 “你自己叼好，别在路上被其他的狗给抢了，去看你的朋友吧。” 金画买好了骨头，让进宝自己叼住，目送进宝离开。 明明是三个一起出来的，现在回去就只剩下金画一个了，她觉得身边空落落的。 但是很快她就不这样想了。 因为她看见了停在他们家胡同口的熟悉的马车了，赶车的人是四德，车里的人是谁就不用说了。 金画直觉见着赵煜就没有好事情，马车就堵在胡同口，她躲不过，只好走过去。 “金娘子，你回来了。我们王爷让我给你来送东西，请你务必收下。” “给我送东西？” 金画不想收，恒王的东西那是她能随便收的吗？ “是的，金娘子，我们王爷说，这东西和你最投缘，你收下最合适。” 四德说到这里心里有些愧疚，他觉得他们王爷这事办的，说他是心善没错，但是仔细一想，又有那么一点缺德。 作为赵煜的贴身侍卫，四德也就只敢在心里这么想一想了。 他掀开车帘，把被绑在车里的大鹅薅出来。 “金娘子，这只大鹅王爷送给你了，请你一定要好好养着。” 四德低下头，双手奉上。 大鹅翅膀和脚都被绑着，嘴巴也被捆着，偏偏整只鹅还特别有精神，简直可以用亢奋来形容，眼睛锃亮，身子一挺一挺的，超级有劲。 这状态不大对劲啊。 金画没接，看着四德，“王爷不是说要回府炖了它？” “那都是王爷在吓唬它，我们王爷最心善，怎么可能把它给杀了。大鹅一进王府就被养起来了，王爷对它特别上心。” “听起来王爷还挺喜欢它的，那为什么还要把它送走？” 四德不敢说，只是把大鹅又往前递了递，“金娘子快收下吧，王爷有王爷的想法，我等不敢揣测。” 金画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好接过大鹅，向四德道谢，目送人赶车离开。 怀里的大鹅挣扎的厉害，金画先把捆着大鹅嘴巴的绳子解开。 大鹅的嘴巴一获得自由，就开始嚎。 声音说是震耳欲聋也不为过，把胡同里养的狗都给惊动了，狗叫声此起彼伏。 有人家在呵斥狗，还有人打开门来看，是什么东西叫的这么大声，这么难听。 “是四娘子啊，你抱着的这是鹅？刚才就是它叫的吧？诶呦，我这辈子也没有听过这么难听的声音啊。你抱鹅回来，是想要养啊？以后这鹅不会还要这么叫吧？” 开门来的是住在胡同口的郑婶，她倚在打开的那扇门上，手捂着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它以后肯定不会叫的这么大声了，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就突然叫了。” 金画礼貌道歉，不敢再站在这里了，抱着大鹅跑回了家。 “啊啊——” 大鹅还要再嚎，刚发出两个声音来，就被金画给捏住了嘴巴。 “你已经打扰到胡同了的邻居们了，要是再乱大声叫，我就再把你的嘴给捆起来。” 金画大致猜到大鹅的嘴为什么被捆上了，不捆上它一直嚎叫，什么好人都遭不住。 大鹅眼神里都是悲怆，最后认命般点了点头。 第三十四章 本鹅王要住鸡窝 大鹅自知自己不是金画的对手，在她面前滑跪的很快，马上就乖了。 金画带着大鹅进家门，迎面就遇上了茶狗旺财。 “四娘子，你带新朋友回家啦。新朋友也是要养的吗？要和母鸡们养在一起吗？今天我在家里和母鸡们相处的很好哦。” 旺财尾巴摇出了残影，殷勤又热情地围着金画转来转去。 金画有点忍不了旺财如今的做派了，偶尔有时候，她觉得旺财就像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似的。 就……不像是好道儿上来的…… 以前的旺财多威风，现在的画风再搭配上旺财大黑狗的形象，就十分辣眼睛。 “呸！我可是鹅王！小小凡鸡，怎么配和本鹅王住在一起？本鹅王要住单间！单间，你听懂没有？” 大鹅不敢向金画嚷嚷，但是对着一只不认识的大狗，它还是敢斗一斗的，它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可是打遍了全村的狗，整个罗家村没有一只狗是它的对手。 那时候啊，真是寂寞啊，因为无敌，所以寂寞。 金画看见大鹅只说了这一句话，就让旺财变了脸色，和它有了要对峙的意思，都可以预见自己家以后鸡飞狗跳的热闹生活了。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呢！ “嘿，你看什么看！不服啊？不服来打我啊！诶嘿，你不敢吧？你主人可是抱着我呢！你说她怎么不抱你呢？该不会是她嫌弃你长得太丑了吧？” 大鹅持续输出，它这一趟王府没白进，学到了不少人类的话，现在都用来欺负旺财了。 旺财被激怒了，对着大鹅呲牙吠叫。 大鹅也不虚，和旺财对着叫。 金画觉得自己的耳朵要聋了，在屋里的芸芸和仁哥儿都被突然响起来的叫声给吓哭了。 王娘子和张娘子出来了，看见金画在院子里抱着只鹅和旺财面对面站着，狗和鹅还在不停地叫。 金画一手捏大鹅的嘴，一手捏住旺财的嘴，院子里这才没有了声音。 “四妹，这鹅又是哪里来的？你想把鹅也养在家里？” “这可不行，这鹅一看就凶，万一伤着了仁哥儿怎么办？四妹这鹅不能养。” 王娘子和张娘子一人一句，都是在说大鹅的事情。 “喂，你不想养本鹅王？” 大鹅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并不受欢迎，开始质问金画。 金画没理大鹅，先回答两个嫂子的问题。 “这只鹅是从恒王府里送出来的，王爷叮嘱要好好养着，所以咱们家必须得养它。” 大鹅听懂了金画的话，脖子伸的老长，蔑视旺财，它可是进过王府的鹅！ 王娘子和张娘子都没有话了，恒王满京城谁不知道啊，他的命令，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不敢不听。 不过她们又奇怪起来，金画是什么时候和恒王府有关系了？ 她们两个都没敢想金画能认识恒王，只以为金画是和恒王府的下人认识，所以才能养到恒王府里送出来的鹅。 “四妹想把鹅养在哪里？在鸡窝旁边给它搭个窝？” 王娘子心思转的快，帮着金画安顿大鹅。 大鹅此时挣脱了金画的钳制，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不要住在鸡窝旁边，太臭……” 大鹅看见了从鸡窝里走出来的花母鸡，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本鹅王的意思是，住在鸡窝旁边什么的，太麻烦了，不如就让我直接住到鸡窝里去吧。鸡窝里那么宽敞，多我一只鹅王也不多，对吧？” 金画没想明白大鹅的态度怎么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从她认识大鹅以来，就没有见过它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还挺稀奇的。 “怎么？你听不懂本鹅王的话吗？本鹅王要住鸡窝！” 花母鸡听见有声音说要住进自己家，立刻循着声音看过来。 “不要！四娘子，我不要陌生的东西进我们的家！它肯定会伤害我的孩子！” “孩子？你有孩子了？看着不像啊。” 金画心说你一只鹅能看出鸡有没有孩子来就新鲜了，人家花母鸡不只有孩子，还有五个夫君！ 大鹅歪头看花母鸡，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毛色这么好看的鸡，在它心里花母鸡也就比黄黄差了一点点，它还是更喜欢黄黄那一身黄色的毛毛。 大鹅讨厌幼崽，瞬间又改主意了。 “我不要住鸡窝了！鸡窝太……嗯？黄黄？好多黄黄！” 大鹅的眼睛都看直了，然后它就又改口了。 “鸡窝好，鸡窝妙，鸡窝里有好多小黄黄！我住鸡窝，天王老子来了，本鹅王都不会换地方！” 花母鸡意识到自己的孩子们被大鹅盯上了，赶着孩子们回窝里躲起来，它自己缩了进去。 金画现在才算是明白了大鹅要住鸡窝的原因，她不理解，也不会尊重祝福。 看看它把母鸡一家给吓的！ “你会有自己的窝，鸡窝就不用想了，天王老子说的不算，你住哪得听我的。” 金画指了一个离鸡窝最远的角落，“我看着鸡好像怕鹅，让它们离的远点吧，别给鸡吓的不下蛋了。” 王娘子点头应和，“我在娘家的时候就听人说鹅凶起来，连狗能打。这鹅我们给圈起来养？” 因为大鹅是从王府里出来的，王娘子对它的态度那叫一个小心谨慎。 “必须圈起来。” 其实金画更想要把大鹅给拴起来，因为要不是她现在使了大力气按着，大鹅已经跑过去骚扰母鸡一家了。 大鹅的住处定下来了，金画就开始给它搭窝。 “诶，我真的不能住到鸡窝里吗？小黄黄多好看，多可爱啊！” 大鹅的嗓子夹起来了，听的金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就别想了，老实住你自己的窝。你在王府里都干了什么，让恒王把你丢出来了？” “别胡说！本鹅王是被王府的人送出来的，不是丢！不是丢！本鹅王才是胜利者！” 嗯，确定了，大鹅一定是在恒王府祸害的不轻，胜利者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之前大鹅在罗家村就是村霸一般的存在，去了恒王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给我说说，恒王府里都有什么动物啊？” “有什么好说的！都是本鹅王的手下败将和腹中餐！” 第三十五章 有难同当 金画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给大鹅解开身上捆着的绳子，就冲着这捆粽子似的捆法，想也知道大鹅在恒王府里准没干什么好事。 不过，她真是没有想到赵煜的脾气还挺好，大鹅都那么闹腾了，竟然还没有把鹅给杀了，而是把它送出来了。 当然金画是完全没有想过赵煜是故意把鹅送过来，想让她有难同当的一下的。 金画还是太善良，没有想到赵煜的恶趣味。 大鹅重获自由，立刻就蹦跶起来了，金画用了大力气都差点没能把它给按住。 “你给本鹅王松手！不然，本鹅王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大鹅有点飘了，它忘记了金画是随手就能把它给钳住的人。 “你老实点，不然我也对你不客气了！来吧，你说说你在恒王府里都做了什么？” “那可就多了，我渴了，我饿了，我要吃饭。” 大鹅摆架子，要喝又要吃。 金画不准备这么轻易就让大鹅得到食物，不然它就要飞天上去，更没有人能管住它了。 没想到王娘子主动给大鹅准备了食水，还端到了大鹅面前来，就因为大鹅是从王府里出来的，所以王娘子对大鹅的态度整个就是殷勤又周到。 他们家能养一只王府里出来的鹅，说出去多让人羡慕！ 王娘子对于大鹅这个能给家里长面子的存在，是越看越喜欢，她挤开金画，亲自伺候大鹅吃饭。 “喂，她是谁？我喜欢她。” 金画哪里能不明白大鹅的小心思，什么喜欢王娘子啊，它分明就是喜欢让人照顾。 “大嫂，它自己会吃，你用管。你别看它是从王府里出来的，其实以前就在乡下生活，皮实着呢。我好像听见芸芸在哭，大嫂你要不去看看芸芸？” 金画把王娘子支走，张娘子那是早就回屋里去了。 现在院子里只剩下了金画和大鹅，哦，还有一直观察着大鹅的旺财。 “你是坏人，我不喜欢你了。” “我不需要你喜欢。” 大鹅见没有威胁到金画，心情不爽，低头吃了几口草叶子拌的糠，开始炫耀起自己在恒王府的丰功伟绩。 “我在王府，吃了池子里鱼，听王府里的人说那是王爷特意养的锦鲤，我不懂，就是那鱼一点都不好吃，不香，还没有我在村里自己抓的鱼好吃。” 大鹅想起了金画喂过它的鱼干，其实它最爱吃的还是那个鱼干，不知道金画还有没有。 “王府里还有一窝兔子，雪白雪白的，比我还要白！本鹅王看着眼气，把兔子毛都给叼秃了。” “王府里还有一只特别吵的鸟，听说叫青雪，那些人都夸它长得好看，说它聪明，会学人说话。我还能和人沟通呢！我都没有去显摆！那鸟太吵了，我够不到它，就叼了小石头打它，想让它消停点。结果那缺德玩意竟然告我的状！我一生气，够不着它，我还够不着它主人吗？我就把那天抓我回府的人给啄了，他的裤子差点被我给啄烂了！哈哈哈！我就说本鹅王是最厉害的！” 大鹅和金画说了它在恒王府里的战绩，金画听到耳朵里，每一条都够大鹅进一次铁锅了。 但是大鹅现在完好无损的在她家里，不知道该说是大鹅命大还是赵煜不愿意和大鹅计较。 金画这边在胡乱猜测着，另一边恒王府了，赵煜趴在床上听四德给他汇报大鹅事情。 “王爷，鹅已经送给金娘子了，提醒过金娘子，让她好好照顾鹅了。那只鹅见到金娘子很激动，应该是还没有忘记金娘子。” “嗯，那蠢东西能凭一己之力祸祸了我王府里的宠物们，本王相信，它去了金娘子家也不会消停。这鹅是我们一起发现的，不能只有本王受罪，金娘子也得和本王一样，感受一下鹅的威力。” 赵煜说着说着屁股又疼了，他没有想到鹅咬人会那么疼！ “去叫府医过来，给本王再上一次药！” 赵煜咬牙切齿地说。 桐花胡同金家，金画打了个喷嚏，大鹅马上跳开。 “你离我远点，别传染给我。” 金画确定大鹅之前没有这么多毛病，进了趟王府，它学会的东西好像有点多啊。 她没理大鹅，匆匆把它的窝给搭好，把大鹅关进去。 “你没事不要去招惹它，我知道你肯定能打过它，但是你一条狗为什么要去和一只鹅争个高低？” 金画不放心旺财，担心自己一进屋，旺财就和大鹅打起来，临进屋前单独和旺财聊了一下。 旺财抬眼看着金画，“你只是怕我去欺负那只鹅而已，你根本没有把狗放在心上。” 金画听的牙疼，“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我不正常吗？你之前怎么从来没有说过我不正常？你以前还喂我吃骨头，你是不是得到我了，就不珍惜了？” “嗯？” 金画听着这话觉得不对劲，“都说宠物随主人，你之前的两个主人，谁是这种性格？都不太像啊。” 金画手抚上下巴，她对李氏兄弟的了解都是从他人口中得到的，单就那些言语，这两个人都不是这种矫情的性格。 “才不是跟他们学的！你不要说我主人坏话！” “呵，你搞搞清楚自己现在吃的是谁家的饭！” 旺财老实低头，“我是看花娘子这样和我主人说话，每次都能把我主人哄高兴，我就记下来了。你们不是都说技多不压身，狗多掌握一些技能，有一天出什么意外了，也不至于把自己给饿死了。” 金画沉默了，她今天才算是真正认识了旺财，这哪是没了主人的可怜狗哦，人家才是掌握了生存秘诀的成功狗！ 虽然别人都听不懂它的话，但是这家伙的神情学的也很传神，人看见了再自己脑补一下，旺财的目的就轻松达到了。 那天旺财不就是这样把孙娘子给攻略下来了！ “你牛。” 金画赞了一声，“你主人都没了，那个花娘子呢？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跑了，她和我主人一起跑的，后来我主人被抓了，她就自己跑了，我也不知道她跑去哪里了。” 旺财对花娘子不像是人那样会因为她从事的行当产生歧视，它说花娘子的行踪时语气都没有变化，证明花娘子在它那就是一个普通人。 劝住了旺财，下午在外面混够了的威武和进宝回来，见到院子里多出来的大鹅，两只都炸毛了。 第三十六章 鹅王战绩＋1 “汪！” “喵嗷！” “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在我家？” 威武一个跳跃就进了鹅窝，虽然它站着还没有鹅高，但是它比鹅肥啊，所以看起来也挺有气势的。 战斗经验丰富的大鹅没跟威武废话，直接进入了战斗状态，看谁不爽直接上就是了，多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喵！你敢咬猫！看我无敌喵喵拳，打死你打死你！” 威武直立起身子，开始用爪子拍大鹅。 战况胶着，进宝也加入了战斗，它帮着威武，两只打大鹅一个。 大鹅丝毫不惧，这个啄一下，那个叼一口，应付的游刃有余。 “诶呦，你们怎么还打起来了！不许打了！你们两个一起欺负鹅！” 王娘子听见声音，出来的最快，上来就拉偏架，把本来就不占上风的威武和进宝都给抱出了鹅窝。 她只看见了大鹅被打掉的毛，没注意威武和进宝也被啄掉了不少毛，又教训了威武和进宝一顿。 金画过来的时候，威武和进宝都被王娘子给骂蔫了。 “大嫂，你骂它们干什么？” “它们一回来就惹事，那鹅好好在窝里待着，它们两个跳进去欺负鹅。” 现在王娘子心里大鹅比猫狗都重要，容不得一点欺负，她相信家里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可不是谁家都能养到王府里出来的东西的。 “我知道了，我来教训它们。” 金画把威武和进宝叫进了自己屋里，威武和进宝现在狼狈极了，身上的毛乱糟糟的，眼睛里都没有光了。 “四娘子，猫被欺负了！” 威武埋进金画怀里呜呜，进宝蹭蹭金画，表达了自己的委屈后，就原地趴下，独自难过。 “是大鹅先挑衅的你们，还是你们回来看见大鹅，主动挑衅的？” 威武的哭声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哭，就是不回答金画的问题。 好的，金画明白了，这两只是自己主动挑衅对方，还没有打赢。 有点丢脸啊。 “那只鹅是怎么回事？四娘子，你怎么又养新东西了？” 威武抬起爪子拍金画的脸，质问的语气像是小媳妇抓住了自家负心汉。 “这只鹅不是我主动要养的，是被恒王硬塞过来的。我发誓，我根本就没有想要养鹅的心思。” 威武勉强信了金画，它牢牢记住了恒王这两个字，还给了进宝一个眼神。 这两只不知道凑到一起在嘀咕什么，金画没过去偷听，她被刚回家的金书叫过去了。 “我今天去看过二姐了，二姐状态很好，还问起了你。大嫂说了你要考科举的事，二姐她不是很赞同。我估计要不是她有孕了，现在不宜走动，肯定要来家里管上一管。” 金书把在二姐发生的事情和金画说了，她也是今天才意识到大嫂其实对金画考科举，心里也是不愿意的。 不然，就不会在二姐面前故意挑拨了。 “二姐可真是爱操心。” 金画无语，她考科举爹娘都同意了，金棋一个已经出嫁了的二姐有什么理由来管她的？ “二姐她其实没有坏心，就是爱管事。” 金书欲言又止，其实她早就发现了金棋在偷偷盘算她和四妹的亲事，不过她知道金棋的盘算肯定不成，所以就没有挑明了，挑明了以后姐妹还怎么相处？ 现在金画要考科举，势必会影响了后面的亲事，金棋大概是生气自己的盘算被打破了，就说不同意，还想要来家里和爹娘说道说道。 大嫂还在旁边帮腔，话里话外都是在挑拨。 要不是二姐婆婆按住了二姐，今天二姐就要跟着她们回来了。 “你别在意这个，我没跟大嫂一起回来，是因为我又去了一趟大姐家。我把二姐有孕的事情和大姐说了，也说了你的事情，还告诉大姐二姐不同意你考科举。大姐说明天要去看二姐，有大姐在，二姐保准会老实下来。” 金书对金画挤挤眼睛，大姐是家中几个孩子里最年长的，他们几个小的都是被大姐带大的，有大姐出马，二姐一定不敢回娘家来闹腾。 “还得是大姐啊。不过今天这事儿必须得感谢三姐，要是没有你，二姐回家来闹，我去考科举这个结果是不会被影响，可总归是让大家心里都不舒服，爹娘还得跟着气一场。” 金画抱着金书的胳膊撒娇卖乖，今天如果没有金书周旋，金棋就算是今天不来，过一阵在也一定会来，到时候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和金棋吵起来。 万一把金棋给气出个好歹来，她可不成了罪人了。 为了金棋就放弃科举，金画可没有那么懦弱。 “我可是你三姐！等娘回来后，我会和娘说一声的。” “有姐的孩子像块宝。” 金画蹭着金书，姐妹两个闹作一团。 接下来两天，金画都老老实实在家里跟着金仲文学习，随着学习的深入，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在现代学的那些知识已经不够用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要进入了真正的古代知识学习了。 她留在家里好好学习，也是为了盯着家里的动物们，怕它们趁着自己不在家打起来。 她却不知道家里的一猫两狗已经结成了同盟，要统一战线和大鹅对打。 它们只要不在金画的视线里，就会偷摸凑到一起去商量战术。 现在也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一个时机。 这个时机就是金画不在家的时候。 而时机到来的很快。 大理寺派出去巡山的人在北边的青松岭上找到一具已经开始白骨化的尸体，同时之前在河边发现的浮尸的尸源也找到了。 从金庆那里得知了这两个好消息，金画坐不住了，她跑去了大理寺。 进了大理寺，金画就去找了老宋。 “你又来了。” “宋叔，你不是已经知道我会来了吗？连门都没有关，不是等着我来吗？” “那是周书吏刚才出去忘了关了！你不是在家里学习？总跑出来，小心考不上！大话都说出去，要是最后考不上，丢脸的可不是我。” 老宋故意说风凉话，也是担心金画总惦记着查案，把现在更重要的学习给忘记了。 第三十七章 多出一具白骨 “我这些天都有在好好学习，今天过来是听说了又找到了一具尸体，能和现在有的器官对上吗？” 老宋叹了一声，“对上啥啊对，新找到的尸体都白骨化了，有用的信息少之又少。这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有一半被埋在土里，一半露在外面，应该是被什么动物给刨出来吃了，尸骨不全。现在天热，尸体又在林子里，两条腿都腐烂完了，看不出什么来。唯一有价值的就是尸体身上的衣服碎片，她穿的是孝服，应该还在孝期中。” 金画听了也没有失望，尸体的客观条件在那里，能找到一点线索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只是…… “以目前已知的条件，是不是没法确定这具尸体和现在的几起命案有关联？” “证据不足，暂时没法确定。听说大人那边有了新进展，城里制作摩喝乐的几个作坊都已经搜查过一遍了，有两个作坊比较可疑。” 具体的情况老宋不清楚，他也只能告诉金画这些信息。 “听说知道浮尸的身份了？” “她不是姑娘家，两个月前嫁的人，那荷包上绣的字是她夫君的名字。她娘家姓冯，夫家姓陈，上午两家才来认尸，确定了尸体就是冯娘子。” 老宋上午接待了这两家人，两家人没见着尸体前都哭的厉害，白布刚掀开，就先吓晕过去两个人，就只有冯娘子的爹娘和她夫君虽然都很难过，但是从头到尾都保持了镇静。 “冯娘子失踪，他们家人报官了吗？” “报了，但是之前我们的查找方向都是没嫁人的姑娘，就把冯娘子的信息给漏掉了。” “金娘子在吗？” 周书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紧接着他就推门进来了，看见金画，对她说：“崔大人要见你。” 金画去见崔宏远，崔宏远什么话都没对她说只拿了两个纸团，让她抽。 “就选这个吧。” 金画不明白崔宏远的意思，随便在两个纸团里选了一个看着顺眼的。 崔宏远打开纸团看了上面的字，对周书吏说：“明天先去城北的米家作坊。” 金画恍然，原来让她抽的是两家可疑的作坊，但是这种方式不会太草率了吗？ “米家的作坊在城北，那另一家作坊在哪里？” “也在城北，这两家作坊隔得不远，听说往上数几辈他们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以前两家关系挺好，现在两家老死不相往来。米家作坊当家人有个独女，小时候和魏家的姑娘一起玩，两个小姑娘能跑，竟然跑到城西胡家大宅玩去了。结果米家的独女没了，只有魏家的姑娘活下来了。两家就这么着结了死仇。” 胡家大宅？ 这个名字引起了金画的兴趣，她在原主的记忆里翻找，只找到了一点点相关的记忆。 原主只听大人们说胡家大宅是个鬼宅，不能靠近，谁靠近了谁死。 听说那里面的胡家人都被人杀死了，一夜之间，胡家上下五十几口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原主对那里很好奇，可胆子小，不敢去，但关于胡家大宅的事情一直记在了心里。 “米家的女儿怎么死的？当时没有报官吗？真的和胡家大宅有关？” 相比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学，金画更相信科学，鬼宅什么的，都是故弄玄虚而已，没有什么可怕的。 “当时米家的案子还是唐大人亲自审理的，米家姑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魏家姑娘从胡家大宅出来后就疯了，什么都问不出来。胡家大宅在外面一直有鬼宅的名头，大家都忌讳这个，平时都绕着走，就是小孩子们不懂，好奇才会进去。结果就出了米家姑娘失踪案，直到现在了那桩案子还没有查清，成了一桩悬案了。” 崔宏远提起胡家大宅，饶是现在是青天白日，他也觉得背脊发凉。 “悬案早晚有一天会破案，现在的这起案子有了冯娘子和两家作坊作为突破口，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金娘子，明天你要不要一起去米家作坊？” 崔宏远心里想着有金画在，事情一定会顺利很多。 金画对米家和魏家，还有胡家大宅的事情正好奇着，崔大人主动邀请了，她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大人，在青松岭西边又发现了一具白骨，已经运回来了。” 差役匆匆进来回禀。 “什么？又发现了尸体？去叫老宋验尸。” 崔宏远很意外，青松岭上竟然发现了两具尸体，凶手究竟是杀了多少人？ “大人，出去看看？” 金画自己想出去看，顺便请了崔宏远一起出去。 崔宏远不仅自己过去了，还请了唐致臻。 “此案已经有四位受害者，如果新找到的白骨也是此案的受害者，那么现在一共就有五名受害者。尸源难找，目前只确定了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大人，明日早朝是不是要上报朝廷？” “人多口杂，我晚上去取摄政王府上禀告摄政王，你让底下人嘴严些，不要传出去，引起百姓恐慌，也对我们查案不利。” 现如今皇上年幼，还未亲政，是由皇上的亲叔叔黎王赵熠作为摄政王代为主持朝政。 朝堂上现在隐隐分为了三派，一派是坚定的皇党，支持皇上早日亲政。 一派是支持太皇太后的后党，他们就是朝堂上的搅屎棍，疯狗，主打就是只听太皇太后的，谁反对太皇太后，就和谁死磕。 这也是唐致臻和崔宏远之前怕赵煜来找麻烦的原因，他们就怕被那些疯狗盯上了，他们不咬人膈应人。 还有一派是摄政王赵熠为首的黎王党，黎王赵熠是先皇驾崩前亲封的摄政王，那时皇上确实年幼，赵熠也确实一心为了护住侄子的皇位。 可随着皇上的长大，赵熠的心逐渐变了。 就比如皇上已经及冠，皇后人选缺迟迟未定。 近两年朝中不稳，他们大理寺只想好好查案，并不愿意被牵扯进皇权的斗争中去。 三人来到停尸间，老宋已经检查完新送回来的白骨了。 “大人，这具白骨至少死亡了五年，死者是大概是四十几岁的壮年男子。” 第三十八章 米有谷 “也就是说这具尸体和现在查的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目前看来是这样。死者应该是被利器刺死，肋骨上有明显的利器刺入痕迹。” 唐致臻和崔宏远都沉默了，连环命案还没有抓到凶手，现在又出来了五年前的凶案。 这凶案发生的年数久了，又只有一具白骨，一点线索都没有，只怕最后就只能成了悬案。 暂时先把白骨案放在一边，唐致臻和崔宏远又问了老宋有没有在找到的三具女尸上有新的发现。 新发现？ 还真的有。 老宋拿出了他刚刚在冯娘子和青松岭上的那具白骨化的女尸头发里发现的麦秸碎屑，“两位大人，这是我在尸体上发现的麦秸碎屑，两具尸体上都有此物，证明两位死者在生前或死后可能都在一个有麦秸的地方停留过。结合发现的第一具尸体身上的尸斑痕迹推断，凶手可能在杀害三人后都把尸体暂时藏在了有麦秸的地方。” 唐致臻和崔宏远趴下来仔细观察麦秸碎屑，现在盛夏刚过，地里的庄稼还都是青绿的，不到收割的时候，要找一个有麦秸的地方并不容易。 “查京城附近养牲口的地方。” 唐致臻下令，这时老宋开口提醒道：“大人还有一个地方也会有麦秸。” “什么地方？” “做纸扎的铺子。” 老宋除了在大理寺验尸，早些年还干过殡葬相关的活，对白事方面熟的很。 做纸活的时候需要用到麦秸，做纸扎的铺子里面肯定会有麦秸。 “查做纸扎的铺子。” “大人，米家的作坊当家人米有谷有个弟弟叫米有梁，他家里就是做纸扎的。” 周书吏翻着记录，将之前调查出来的米有谷的社会关系告诉两位大人。 唐致臻和崔宏远对视，直觉告诉他们凶手马上就要找到了。 不等明天了，今天就去查米家作坊！ 崔宏远召集大理寺小吏，兵分两路，一路去米家作坊，一路去米有梁的纸扎铺子。 金画跟着去了米家作坊，她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大院子，没想到只是一间小小的房子。 从大门进去，是一个很小的院子，然后是一溜三间房，房后是搭的草棚子，棚子里摆着长条桌，桌上放着正在制作中的摩喝乐，还有陶泥，颜料等用具。 棚子对面是三个窑，专门用来烧制做好的摩喝乐。 大理寺的人到的时候，米有谷正坐在长条桌前眯缝着眼睛给摩喝乐上色，见到官差他的脸色不是很好。 “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都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冯娘子，马上中秋了，我接了笔大单，要做中秋相关的摩喝乐，没有时间招待各位大人了。” 米有谷从独女失踪后，就患了眼疾，只有贴的很近的时候才能看清楚东西，所以他就养成了说话不看人的习惯。 这会儿他头都没有抬，脸都要贴到手中的摩喝乐上去了，心思完全没有在大理寺众人身上。 倒是米有谷的媳妇杨娘子相比米有谷要热情一点，至少说话的时候是看着他们的。 唐致臻和崔宏远知道这夫妻两个是因为女儿的案子多年未破，他们心中对大理寺的人有怨气，认为是他们没有用心查案，一听说和胡家大宅有关，就先被吓住了。 所以才会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如此冷漠。 老宋跟着来了，他一眼就盯上了米有谷手中握着的毛笔了。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长条桌，在长条桌上看见了好几支毛笔，都是米有谷给摩喝乐上色用的。 “金娘子，你不是正在学写字，来看看这毛笔如何？” “呵，我这都是自己做的便宜东西，能使就行，写字可使不得。” 米有谷不愿意让大理寺的人碰他的东西，老宋就是看出来了，才叫金娘子过来打掩护。 “金娘子还是小孩子，用好东西浪费了，你这毛笔她练字正好，不如让她试试？” “小孩子？多大了？” 米有谷终于抬起头，眼睛眯成缝找寻金画的身影。 金画走到米有谷面前，“我十二了。” “十二了，那确实还是小孩子。会写字？你去看看毛笔吧，都是自己做的，你若是能用，我送你一支。” 米有谷眼睛眯的更厉害了，似乎是想要看清楚金画的样子。 金画有点不好意思，在这个时代，也就只有她爹娘还有老宋把她当成小孩子看，实际上十二岁已经不小了，定亲早的，现在已经找好了婆家了。 现在又多了个米有谷，这人估计都没有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张口就说她是小孩子。 不过米有谷对她的态度可比对其他人好太多了，就因为她年纪小？ 金画绕到了老宋旁边，在他眼色的示意下，拿起了一支毛笔，蘸了颜料试起笔来。 “写的真不错，这支笔挺适合你练字。外面书肆里一支最便宜的毛笔也要几十文，你娘肯定够不许你买。你米叔刚才都说了，要送你，还不快谢谢你米叔。” 老宋怼怼金画，金画不解但配合，“谢谢米叔。” 米有谷站了起来，又靠近了金画一点，盯着金画的脸端详了好久，才点点头，“好，好啊。你能用，就拿走去用吧。” 金画收起了毛笔，在老宋的示意下，退到了一边去。 小吏们在米家作坊什么都没有搜查到，大理寺众人正准备离开去米有梁的纸扎铺子时，杨娘子突然小声说：“你们说的冯娘子，是不是住在桂花胡同陈家的新媳妇？” “大娘子认识冯娘子？” 杨娘子摇头，“不算是认识，就是听说过她。她还没出嫁前，曾经和我侄子相看过，不过他们两个没成。后来我就听说她嫁到了桂花胡同去了。” “你侄子叫什么？” “米满仓，是我小叔家的老大。我们夫妻两个没有孩子，小叔家想把满仓过继给我们，以后给我们养老送终。所以他的亲事，小叔家都会找我们一起参谋。满仓人就是太老实，所以相看总是不成，今年都十九了，亲事还没有定下来。” 第三十九章 对上了 崔宏远听着杨娘子的话没觉得哪里不对，听她说完后就要走。 杨娘子仿佛是没有看出来大理寺众人要离开似的，又开始说米满仓相看过的几个姑娘，“给他找的几个都是门当户对的姑娘，都是好的，可就是成不了，这我们也没有办法了。除了冯娘子，那个纸铺的秦娘子也好，听说小姑娘可勤快了。” 杨娘子说完了，像是才发现唐致臻和崔宏远要走了似的，热情周到的把大家给送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崔宏远和唐致臻说：“大人，你被米有谷记住了。” 唐致臻无语地看了崔宏远一眼，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没有想到米有谷要过继那么大个侄子，他怎么不早几年过继，那时候他侄子年纪小，还能养出几分感情来。” “大概那个时候他还觉得自己的女儿能找回来吧。” 唐致臻心里有愧，那几起悬案搁在他心里好多年了，每次想起来，他都觉得对不起受害者家属，可现实就是悬案之所以会成为悬案，都是因为证据不足，线索不够，根本找不到凶手。 希望他离开大理寺的时候，能解决掉这些悬案吧。 “大人，现在他就不觉得自己的女儿回不来了吗？他为什么现在就同意过继侄子了？米有谷眼睛看东西都很费力了，如果他是真心想要过继侄子，为什么不把侄子带在身边，教他做摩喝乐？这门手艺米有谷不打算传下去了吗？” 金画听了半天，总觉得他们离开前杨娘子和两位大人说的话不对劲，杨娘子一个妇人，再健谈爱说，也不该和两个上门来查案的大理寺官员说侄子相看姑娘的事啊。 况且，据她刚刚的观察，杨娘子不像是个健谈的人。 那么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肯定别有目的。 “秦家的纸铺在哪里？秦娘子现在定亲了吗？” 唐致臻和崔宏远都被金画的话点醒，秦家纸铺他们没有查过，不过可以现在就派人去查。 “金娘子是怀疑米有谷夫妻现在根本不想过继米满仓？那杨娘子提起过继一事，是为了什么？你是怀疑杨娘子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不能直接说出来？” 唐致臻脑子转的快，也开始怀疑杨娘子说那些话是想要提醒他们什么东西。 金画点头，“能看出来米家夫妻一直没放下他们女儿的事，他们都坚持了这么多年了，突然要过继米满仓，要么就是米有谷夫妻有哪个身体不行了，要么他们就是被逼的。” 金画倾向于后者，不过从杨娘子的话里，能听出来逼他们过继米满仓的人手段有限，所以他们到现在为止，还只是口头上说说，没有正式走流程。 唐致臻听见金画说的米家夫妻一直没放下女儿的事情，脸上愧疚之色渐浓，他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注意力集中，不能让这个案子也成了悬案。 倒是成功让他头脑清醒了不少，唐致臻顺着金画的思路想下去，自然而然对米有梁家起了怀疑，米有梁的大儿子米满仓也是他怀疑的目标之一。 “加快速度，直奔米有梁家。” 米有梁家的纸扎铺子在殡葬一条街的中间，这条街老宋非常熟，以前刚从关外来的时候，没地方赚钱吃饭，他就是在这条街上混饭吃，谁家有白事，他就去帮忙。 后来遇上了心善的人，教了他做白事知宾，他才开始不用在白事上干苦力活换饭吃。 再后来他又学了验尸，机缘巧合下进了大理寺，成了讨人嫌的仵作。 老宋对现在的日子很知足，有月银领，有饭吃，有活干，比他年轻时的日子要舒服太多了。 “老宋，有日子没见你了，这是……” 棺材铺子掌柜吕振听见街上有动静，平常时候，他们这条街都是冷清清的，不是家中有人去世了，不会有人愿意来这条街上逛，他就出来看看。 结果一看满街的官差，把他给吓了一跳。 正巧吕振看见了老宋，他悄悄把人给拉住，打听起来。 老宋没说实话，反而向吕振打听起米有梁家。 “米老二啊，他们家纸活以前还行，自从街口新开了那家卖纸扎的铺子，他们家的生意就没有之前好了。其实也不止是米家的生意被顶了，这条街上其他家纸扎铺子的生意也都被顶了。没办法，谁让他们家铺子的位置好。不过我看他们家也开不长，这条街上不少人都恨他们家呢，不定哪天就被人给收拾了。” 老宋不关心吕振说的街口新开的纸扎铺子的事，倒是金画听见了，出于好奇，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就和铺子里一个趴在门后偷看的小朋友对视上了。 “那家铺子里还有小孩子？” “他们家孩子多，这条街上大多都是前面开店，后面自己住，他们家经常有小孩子出入。” 吕振不知道金画身份，只看她和老宋一起走，以为她也是大理寺的人，还在心里嘀咕大理寺现在怎么招人都没有条件要求了，竟然招了没及笄的小孩子干活。 “米老二家孩子也不少，听说最近正在给他们家老大相媳妇，不是我背后说人，就是米老二他们家老大有腿疾，是个长短腿，这样的条件，他找媳妇就该往低点找才好找。听我媳妇说，他们家说老大要过继给他大伯，以后有一个作坊继承，要找门当户对的姑娘。我们也不知道他相了几个了，反正是从年前开始说要定亲，一直说到了这时候了。” 吕振吐槽，他也不是想要笑话米有梁家，单纯就是觉得他们家把自己家条件看的太好了，只看米满仓未来会继承作坊，没看米满仓自己身有残疾。 他们这些开铺子的，家里都有点小钱，谁家嫁女儿不想要往条件好的找啊。 高门嫁女低门娶妇，米有梁家就是心里没数。 对上了！ 金画听见吕振说米满仓长短腿，她就想起大鹅和她说的看见过的凶手的样子，那个就是走路就是高低脚。 第四十章 这人好眼熟 前头就要到米有梁家的纸扎铺子了，吕振不再往前走。 “你们忙去吧，我就不跟着耽误你们了，老宋，有时间你过来咱一起吃饭。” 老宋应一声，看向金画，问她，“你从米有谷那里拿的毛笔呢？” 金画把毛笔给老宋，“宋叔，毛笔有什么不对吗？” 老宋的手捻着毛笔毛，还用力扯了几根下来，拿在手里仔细观察，还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过后又把毛笔还给金画。 “你自己看看，这毛笔和普通的毛笔有什么不一样。” 金画把毛笔重新拿在手里，学着老宋的样子捻毛笔毛，她没把毛笔毛扯下来，而是低头凑近毛笔闻了闻。 然后她一脸惊异地看老宋，“宋叔，我闻到了刨花水的味道，这该不会是人的头发吧？” “你鼻子还挺好使，这就是人的头发。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以前没接触过这些也能很快就发现不同，你说米有谷天天使着这些毛笔，他能不知道毛笔不对劲？” “米有谷眼睛不好使，他上色时都要把眼睛贴着摩喝乐。当眼睛不好使的时候，其他器官就会变得灵敏起来，米有谷不可能闻不到刨花水的味道。他敢说毛笔是自己做的，是他用的毛笔一直都是用人的头发做的，还是在故意掩饰？” “这就是大人们该去想的事情了，我只负责发现这些可能和尸体有关的线索，你去把毛笔拿给大人吧。” 老宋没有去深思的意思，不该他干的活，他干了就是在讨人嫌了。 金画拿着毛笔去找崔宏远，崔宏远和唐致臻正在问米有梁话。 “听说你在给你大儿子找媳妇？你们不是要把你大儿子过继给米有谷吗？亲事不该是他们管？” 米有梁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他大哥根本就不同意过继，一心要等着没可能回来的女儿，真是被他一堆陶泥迷了心。 这回要不是他拿过世的爹娘逼着，米有谷还是不会同意。 当就算答应了，米有谷也一直拖着不肯正式过继米满仓。 “回大人话，老大的亲事原本是该我大哥大嫂操办，只是现在老大还没有正式过继，在族谱上老大还是我的长子，他也还在我们家的户贴上。所以他的亲事还是我们来张罗，不过也快了，我大哥说等他忙完了中秋的这批货，就正式过继老大。到时候大人们不忙，可以来喝杯喜酒。” 米有梁脸皮厚，最后请唐致臻和崔宏远的话他是试探着加上的，万一能和大理寺的大官们因此搭上关系呢？ “你倒是有意思，寻常百姓，可不愿意看见我们。” 崔宏远哼笑一声，只觉的米有梁这人油滑。 “你大儿子叫米满仓？和冯家的大娘子相看过？” “诶呦大人，这话可不能在外面乱说，影响了人家女方的名声可就不好了。我们老大是婚运晚，现在还没走到婚运上。大人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小的就是个本分手艺人，小本买卖。再说了做我们这个活儿，谁敢昧良心，不怕半夜来敲门啊。” 米有梁赔笑，态度放的特别低，询问唐致臻和崔宏远带着大理寺的人来他们铺子的目的。 崔宏远笑笑没说话，米有梁一看就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了，也不说话，识趣地退到一边站着。 金画这个时候走过来，把毛笔拿给崔宏远，和他低声说了老宋的发现，还有吕振说的米满仓有腿疾的事。 崔宏远看了米有梁一眼，对金画点点头。 米有梁被崔宏远这一眼看的心里发虚，不断回想自己平时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他把自己四十几年的都回顾了一遍，他也就是贪点小便宜，再多的，他也不敢干啊。 金画没事做，就打量起米有梁的铺子，铺子里摆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纸扎，米有梁为人如何她不清楚，但是做纸扎的手艺是真的不错。 纸人牛马房子这些做的都很精致，这些都是她以前在现代没有见识过的。 看了一会，金画不知不觉走到了铺子后院。 这个院子也不大，不过比较奇怪的就是院子里有两口井。 “这怎么有两口井？” 金庆听见金画的疑惑，给她解答，“有一口是枯井。” “枯井？” 金画走到了离她最近的井口边，向着里面看了一下，发现这是口正在使用中的井。 她又看向离她远的井，那口井上面压着一块大石板。 “枯井怎么还盖着？” “可能是怕小孩子不小心掉进去？” 金庆他们在院子里就是盯着人，顺便简单搜搜，因为没有命令，他们没有仔细搜查过这个院子。 怕小孩子掉进去？ 金画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不自觉的就开始往外冒凶手也可以在枯井中抛尸的想法！ 她晃晃脑袋，把这个想法甩出去，在没有证实前，还是先别胡思乱想了。 “爹，你……” 金画的话被刚刚从后门回家的米有梁媳妇刘娘子和米满仓给打断了。 “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家干什么？” 刘娘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官差，被吓得有些慌乱，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护住自己身后的米满仓。 刘娘子的动作让金画注意到了米满仓，米满仓个子高，身材瘦削。 这人好眼熟！ 金画绕到了米满仓身后，这个背影她认识！ 这是她发现河里浮尸那天，在人群中看见的瘦削青年。 不是说米满仓长短腿吗？ 刚才这个人走进来的时候，走路是正常的啊。 金画扯扯金庆的袖子，对他使眼色。 金庆懂了金画的意思，他问刘娘子，“你们是谁？” 刘娘子老实回答，“我是米有梁的娘子，这是我们家老大，米满仓。” 还真是米满仓。 金画看着米满仓，米满仓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脸刷一下就红了，低下头，又往刘娘子身后躲了躲。 刘娘子见状护着米满仓，帮米满仓解释，“满仓老实，性子腼腆，在熟人面前他不是这样的。” 金画原本是怀疑米满仓的，可是看米满仓这个胆小的样子，她又觉得不像。 但，总归米满仓这个人怪怪的。 第四十一章 我不是孬种 金画就盯着米满仓看，米满仓大概也是没有想到会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在刘娘子身后躲了一会后，就抬起了头。 金画看见了米满仓的眼睛，那是一双露出了下三白的眼睛，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呆滞，冷漠，让人看了之后心里就会不自觉地升起一股寒意。 米满仓知道了金画在看自己，竟然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挑衅的歪嘴笑。 这让金画对米满仓加深了怀疑，她对金庆说：“爹，你和李叔把井口的石头搬走，看看枯井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你们要干什么？那口井早就干了，我们是怕有小孩子掉进去，才给封上，里面什么都没有。” 刘娘子急着阻拦，米满仓拉住了刘娘子，对她摇摇头。 刘娘子不听，甩开米满仓的手，还要去拦。 “娘！” 米满仓突然大喊了一声，“娘！你为什么总是不能听听我说话？为什么总是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米满仓突然的爆发让刘娘子愣住了，她匆匆走回来，一只手抓住米满仓的手，另一只手去捂米满仓的嘴。 “娘以后都听你的，啊，都听你的，你别气了。” 米满仓看似被刘娘子安抚住了，刘娘子松开了他，双肩耷拉着看着金庆和李勤搬开井口的石头。 这时候在前头铺子里的唐致臻和崔宏远，还有米有梁也都来后院了。 米有梁一看他们在搬井口的石头，大惊失色，忙开口阻止，“那下头就是口枯井，什么都没有。兄弟们快松手吧，不用看了。” 金庆和李勤看向唐致臻和崔宏远，唐致臻说：“搬开看看吧。” 米有梁也和刘娘子一样，耷拉下肩膀，精气神一下子就没有了。 唐致臻和崔宏远交换眼神，崔宏远悄悄打手势，让院中的小吏把米有梁给围住了，预防他一会逃窜。 石头被搬开了，瞬间就有浓烈的腐败臭味自井口像院子里蔓延。 院子里所有人都马上掩住了口鼻，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米满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盯着米有梁，防止他逃跑的时候，米满仓忽然冲过来劫持了金画，躲进了他的屋子里。 “四娘子！” 金庆急了，要冲进去救金画。 “不许动，退后，再往前一步，我就把她给杀了！” 米满仓胳膊牢牢卡住金画的脖子，用房门做掩护，一边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一边对外面喊话。 金画不敢挣扎，怕把米满仓给激怒了，她没有想到米满仓看着瘦弱，实际上力气这么大。 刚才米满仓冲过来把她掳走的时候，是直接把她给架起来走的。 金庆被同僚们拉住了，大家谁都没有想多米满仓会突然暴起。 唐致臻和崔宏远之前都因为米有梁的异样，把目标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现在要怎么办？ 硬闯？ 担心会惹急了米满仓，让米满仓对金画动手。 继续等着？ 谁知道米满仓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崔宏远让李勤和米满仓交涉，问他劫持金画的原因。 金庆不能闯进去救人，他转头揪起米有梁来，一拳头就打在了米有梁的脑袋上。 “你为什么不好好教你儿子？我女儿要是出了事情，我让你们全家陪葬！” 金庆说完话，又打了米有梁一拳。 崔宏远给了金庆发泄的机会，不过怕他把米有梁给打死了，没让他再打第三拳。 “去，拉到边上审审。” 米有梁被人像是拖死狗似的拖到一边去了。 刘娘子瑟瑟发抖，在金庆走过来的时候，她身子一软瘫到在地。 “你别打我，我什么都说。” “那你说说米满仓为什么要劫持我女儿？” “因……因为他杀人了！他不想死，抓你女儿肯定是想要用你女儿的命换自己的命。” 刘娘子纠结一番，把心底里的话吼了出来。 “哈哈哈……多可笑啊……看看，她又自作主张了！这只是她的想法，不是我的！我才不是贪生怕死的孬种！” 米满仓疯狂大笑，笑到岔了气，还在一颤一颤地发笑。 他对着外面喊话，喊完了又拖着金画进了里屋。 “我不是孬种，我不是孬种。我给你看看啊，我真的不是孬种，我可厉害了！” 米满仓神经质的重复着自己不是孬种，话就在金画耳朵边说的，他还把脸凑到金画面前，盯着金画的表情，问她。 “你说，我是不是孬种？” “不是，你不是孬种。” 金画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绝对不能在米满仓这个神经病面前情绪失控。 米满仓似乎是对金画的回答满意了，他拉着金画到了床边，一把掀开了床上的被子。 “给你看看，我说的是实话，我敢杀人。 我杀了好多人，我最厉害了，谁都没有我厉害！ 你看看她，她之前嫌弃我的腿，和我相看不成，就在外面笑话我。 我都听见了她和别人一起笑了，去问她，她还不承认，说没有在笑我。 我不会听错的，她就是笑话我了。我就把她给杀了！” 米满仓的大头突然出现在金画面前，表情夸张地说自己杀了床上的那个姑娘。 “杀之前我还把她眼睛给抠出来了，就这么使劲一抠，她的眼珠子就到我手里来了。她叫的可惨了，哼，我让她笑，让她再敢笑话我！哈哈哈……她再也笑话不了我了！” 米满仓给金画演示着自己抠眼珠的动作，末了狂妄大笑。 金画趁着米满仓大笑松懈的时候，从他的胳膊下逃了出来，抓起枕头对着米满仓就砸过去。 一个枕头只能为金画逃跑拖延一点点时间，她一边不断摔屋里的东西砸米满仓，一边对着外面大喊，让大理寺的人进来救命。 外面的人听见了，直接冲了进来，几个小吏一起制住了发狂的米满仓。 “你为什么要反抗我？为什么不能等我说完了话？为什么你也不听我的？” 米满仓质问金画，质问过后，他情绪迅速低落下来，“你破坏了我的计划，都怪你！我是要自首的，我最后要自首的！” 第四十二章 踹死他 金画走过去抬腿给了米满仓一脚，把人给踹的不吭声了。 这几个小吏都是看着金画长大的，他们还觉得金画踹的不够用力。 “四娘子，再踹他一脚，这也太轻了。你要是没劲了，叔帮你踹。” 说话的人叫徐万，他说完话，见金画不像是有力气能再踹人的样儿，直接上脚，把米满仓给踹的趴地上了。 “就你这弱鸡样儿，还敢来欺负我侄女？不是孬种？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孬种，只敢姑娘动手的孬种！” 徐万又踩了米满仓一脚，他抬眼看见了床上的女尸，脚上的力道加重。 这个畜生，他现在就把他给宰了都不为过！ “我，不是！” 米满仓喘气困难，仍然不忘强调自己不是孬种。 “带走。” 徐万对着边上的兄弟挥手，让他们把米满仓带出去，听候大人发落。 米满仓没有立刻跟着走，他踢掉了脚上的鞋，才跟着小吏们出去。 看着米满仓的高低腿，一拐一拐的被人押出去，那情景莫名有些凄惨。 金画的感慨只是一瞬间的，她对米满仓的疯狂行为还是深恶痛绝的。 “四娘子，是不是被吓着了？快出去吧，你爹还在外面等着你。” 徐万关心了金画一句，在后面护着她走了出去。 金画原本是能忍住不哭的，可是等她看见站在门口神色焦急的金庆时，终究是没有忍住，扑进金庆的怀里抹起了眼泪。 金庆抱着她，一下一下轻拍着金画的背。 “没事了没事了，四娘子不怕，坏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不怕了不怕了……” 金画自己抹了一会眼泪就缓过来了，她离开了金庆的怀抱，不大好意思地问：“爹，今天的事能不能不告诉我娘？太丢人了。” “不能，就算是我们不说，你娘就在大理寺厨房干活，那消息不比我们两个还灵通？你娘肯定会知道，还会很生气。说不定，还会不让你出门。” 金庆想着上次金画出危险距离今天这次也才两个多月，孙娘子知道了肯定要大发脾气，从他到金画，说不定这次会波及到全家人。 被米满仓劫持的时候，金画没觉得害怕，现在金画觉得天都塌了。 完了两个字压在她脑袋顶上，金画蔫头耷拉脑袋走在金庆旁边。 金庆边走边观察金画，“四娘子，你真的没事？米满仓那小子有没有伤到你？就只是被吓到了吗？” “没事，我一点事也没有。我还踹了米满仓一脚，连仇也报了！” 金画情绪还是不高，金庆以为金画就是被米满仓给吓着了，后悔没有捶米满仓几拳。 他想着等回家了，如果孩子娘生气了，他得多帮着说好话，分担下火力。 唐致臻先回去审理米满仓杀人案了，崔宏远落后一步，等到了金画。 “金娘子，今天吓坏了吧？回家让你娘给你做点好吃的，大吃一顿，然后再好好睡一觉，等醒了，事情就过去了。米满仓被抓住了，肯定出不来了，你不用再害怕。” 崔宏远难得安慰人，显得有些笨拙，说完不等金画有反应就直接走了。 “丫头，你咋样？我听说你还踹那个瘪犊子了？好样的，下次再遇着这种事，你就可劲打，等明天我教你打人哪块疼，你记住了，下回专门往疼的地方打。” 老宋的安慰别具一格，让边上的金庆不断给他白眼，听听说的那都是什么话！ 还下次，再有一次能把他们都给吓死了！ 经过今天的事，金庆有些后悔让金画考科举，进大理寺了。 想学习，想考科举做女官都可以，但是还是离大理寺远一点吧。 金画对老宋说的打人疼的地方很感兴趣，这知识学了有用，她当即点头，“宋叔，我没事，明天我就去找你学，你可别忘了。” 老宋嗯了一声，眼见着金庆的眼神都能把他给刀死了，他麻溜走了。 金庆直接带着金画回家了，父女俩一进门，就先被院子里的一片狼藉给惊在了原地。 发生了什么？ “爹，你今天下值这么早？” 王娘子和金书两个人拿着扫把在扫院子，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抬头看见是金庆父女两个，她先和金庆说话。 “四妹，你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前脚一走，后脚这院子里的猫猫狗狗，还有鹅，鸡什么的都打起来了！你看看，这一院子的毛，还有屎！娘回来要是看见院子里这样，一定要骂人的。” 王娘子拉住金画就开始抱怨，言语间有怪金画的意思。 “大嫂，你要是不拉偏架，它们也不会打的这么厉害。” 金书挑开了王娘子隐藏起来，没有说的话，凭什么事情都要怪金画。 金画在院子里找了好几圈，一只动物都没有找到，她问金书。 “院子不打扫干净下不了脚，再放它们出来，没准还得打到一起，我就把它们分开关在我和你的屋了。” “四娘子，你少操心这些，回屋里躺着去。一会我让你三姐给你送热汤进去，你喝了先睡一觉，如果害怕就让你三姐陪你。” 金庆看金画回家来还想要管家里那几只不省心的动物，出言阻止。 “爹，四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金书听着金庆话头不对，追问。 “没事，不是大事，三姐你别问了。” “什么不是大事！在你眼里，到底什么样的才算是大事？是不是要把你这条小命给折腾没了，才算是大事？” 孙娘子的大嗓门响起，金画缩缩脖子，躲到了金书身后。 “三姐，救我。” 金书哪敢啊，孙娘子对她一瞪眼，金书就乖乖往旁边躲开了。 孙娘子一把揪起金画，把人提着就进屋了。 那情景，金庆在后面跟着看，就觉得和之前米满仓劫持金画时的动作有几分相像。 造孽哦！ 金庆现在竟然真的有些怀疑金画不害怕了，毕竟她在家里总被孙娘子这样提起来教训。 “老实站着，让我好好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啊？” 孙娘子把金画放下后，又是摸脸，又是转圈，把金画从上到下检查了个遍，发现金画除了衣服脏了外，身上没有伤才放心，然后她就把怒火对准了迟一步进来的金庆。 第四十三章 两头忽悠 “你是怎么当爹的？孩子就在你身边被人给劫走，你都没拦住？还天天说在大理寺不会出事，她这还没进去呢，就已经出了两次事了！我不同意她进大理寺！四娘子，你想学习，可以跟着你二哥继续学，我们不拦着你。但以后进大理寺，你别想了。” 孙娘子第一次这么坚定地说出拒绝金画去大理寺的话来，金画没敢吭声，心里想着等到过几天孙娘子消气了，她再哄哄，肯定能把人哄的答应了的。 父女两个都老实听着孙娘子教训，她训一会就累了，赶金画回屋去换洗。 金画如蒙大赦，想着回屋要先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然后洗个澡，再躺床上睡一觉。 在她推开屋门的那一刻，她之前想的事情都化作了泡影。 “四娘子，救命！” “四娘子，猫被欺负了！” “四娘子~” 金画被威武吵得头晕，她抱住爬上来的威武，“听说你们今天打架了？” “我们想给大鹅一个教训，让它知道在家里谁才是老大。它整天管自己叫鹅王，我们都不服气！” “所以你们都有谁？” “我，我狗哥，还有旺财啊。” 威武回头看着在地上趴着装死的进宝和旺财，继续和金画告状。 “我们三个早就看大鹅不顺眼了，没想到大鹅那么坏！它竟然偷袭我们，还号召母鸡们和我们对打！” 金画想想家里那几只家禽，再看看屋里这三只的吨位，“你们三个联手，都没有打赢大鹅和母鸡们？” “谁说没有打赢？我们明明是打了个平手！” 威武觉得自己今天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它是只要脸的猫，不可能承认自己没有打过大鹅的。 金画默不作声地戳戳威武少了一块毛的头顶，“诶呀，你说你顶着现在这副尊容去见花花，会不会被花花嘲笑？你会不会做不了花花的大哥了？” 威武炸毛，挥爪打开金画的欠手，“花花才不会！” 威武也就是嘴硬，它被金画给提醒了，直到它脑袋毛长出来之前，它都不会出门去见花花了。 它要闭门修炼！ 等它再出山之日，就是大鹅被打败之时！ 金画成功把威武的注意力从告状诉苦上转移开，让威武自己在那做白日梦。 她去查看进宝和旺财两只装死的小汪汪，“进宝，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啊，学会打群架了。你什么时候和旺财关系这么好的？” 进宝被迫睁开眼睛，“打架有什么好学的，我天生就会！我们内部的矛盾不影响我们一致对外。” “对，我们都不喜欢大鹅，要一致对外。解决了大鹅，再说我们内部的事。” 金画打量两只狗，点评道：“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你们三个差点被大鹅解决了。” 两只汪汪继续装死，金画知道它们也是觉得丢脸了。 “没关系，你们可以再接再励，多和大鹅打几次，多输几次，你们就能清醒了。你们就该知道打架都是一家人，窝里斗不算什么光彩的事。” 金画的话说的很难听，一向心态很稳的进宝听不下去了，反驳她，“四娘子，我们没有输！” “嗯，你们打了个平手。可是你们是两只狗和一只猫，都是大家伙，那边就只是两只鸡和一只大鹅，顶多还有几只没长大的小鸡仔。就这样的对手你们都没有打赢，还好意思强调打平手，打平手不就是输了吗？” 金画偷换概念，忽悠住了进宝和旺财。 “所以啊，你们不要再想着和大鹅争个高低了，大家和平共处不好吗？” 进宝和旺财都没回话，金画留出时间来让它们自己想。 她换了身上的脏衣服，又去找大鹅。 大鹅被关在金书的屋里，它一见着金画进来，就开始嚎上了。 “我要回家！你家的动物太欺负鹅了！” “现在这里就是你家，我劝你还是别想着搞事情了。你看看你把家里的猫猫狗狗给欺负的，它们身上的毛都秃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它们先来欺负我的，我只是还手而已！它们自己弱，不能赖我。” 大鹅有点心虚，它没说它其实有偷偷挑衅过旺财和进宝。 金画没有错过大鹅躲闪的眼神，她猜大鹅不会那么老实，“别以为你干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自己先撩拨了，它们来打你，是你活该。你以为它们会一直这么弱吗？那是不可能的，它们是第一次和你打，不知道你的本事，想试试，现在知道你几斤几两了，下次再和你打，可就不是这次这样轻飘飘的了。你如果不和它们和平相处，那下次它们再趁着我不在家的时候打你，把你打死了我都不知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大鹅陷入了沉思，金画看它那样子，应该是把她说的话听进去了。 反正她就是两边忽悠，先把它们给哄住了，让它们能不再打架了，时间长了，彼此熟悉了，应该就能好好相处了。 晚间，金书抱着被子来找金画。 “今晚我和你睡。” “好啊。” 金画猜到金书是怕自己今天晚上会害怕，所以才来和她一起睡，她高兴答应。 “自从大姐二姐出嫁，我们两个都有了自己的屋，已经好久没有一起睡了。” 金书铺好了被子，等金画先躺下了，她吹灭了蜡烛，姐妹两个借着月光聊天。 “今天你害怕了吧？” “还行吧，被那个人抓住的时候害怕了，后来我踹了他，就不害怕了。我觉得我还是太弱了，我要锻炼身体，让自己变强壮！” “你还是消停几天吧，娘今天没跟你大发脾气，但是把爹好一顿骂，吃饭的时候都没有给爹好脸色。你没去桌上吃饭，不知道。我们几个也都被牵连了，饭桌上除了芸芸，我们都被骂了。听娘的意思，打算让你去外祖母那住几天。” 金画没懂，她知道孙娘子这次很生气，但是至于把她赶出家门吗？ “娘要把我赶出去？” “胡说什么？娘是想让外祖母教教你规矩。” 第四十四章 有人贩子 “哦，那就没事了。娘想让我去外祖母家，我就去。” 金画放松下来，她上次去见过张掌膳了，那是个挺和蔼的人，应该是好相处的。 金书羡慕金画的心大，“你是不是忘了外祖母教规矩最严厉了？大姐是高嫁，她刚开始去外祖母家学规矩的时候，日日都是哭着回来的。” 金画想起来了，那段时间可把原主给吓坏了，一连好几天都特别乖巧，生怕惹孙娘子生气，把她也给送到张掌膳那里学规矩。 “完了完了，三姐，你要救我。” “你也别急，都是没准的事，娘就是有那个意思，不过听说舅舅家的二表姐在相看人家，外祖母可能不得闲。” 金书见金画被吓住了，后悔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金画一想也是，默念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一会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没有金书担心的金画会做噩梦被吓醒的事情发生。 早上金书帮金画梳头发时还笑话她昨天晚上睡得太沉，还打了呼噜。 “怎么可能？绝对是威武的呼噜声，不是我的。” 金画不承认，被甩锅的威武睡得四仰八叉，什么都不知道。 “行行行，是威武打呼噜。” 金书哄着金画玩，含笑顺着她说。 金画看出来了，她哼了一声，想到了什么，和金书说：“三姐，你一会先出去帮我探探娘的口风。” “嗯，你老实在屋里等着，我问出来了就回来告诉你。” 金书让金画自己往脑袋上戴花，她出去寻孙娘子。 孙娘子一见着金书，就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不用金书开口，她就直接告诉她，“去跟四娘子说，这次你外祖母事忙，算她运气好，不用去学规矩。但是必须在家里禁足，我会让你大嫂和二嫂一起看着。” 金书开始是高兴金画不用去学规矩，等听到孙娘子说让王娘子和张娘子一起看着金画，就知道这回算是完了。 他们家大嫂二嫂面和心不和，这两个人又都对过于散漫自在的金画心有不满。 孙娘子故意让两个人一起看着，那就是没打算给金画钻空子的机会。 金书回去找金画，“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金画选了好消息，知道不用去外祖母那里了，她欢呼一声，紧接着就追问坏消息是什么。 “娘让大嫂二嫂一起看着你。” “我现在确定了，娘是真的生气了，她都舍得让大嫂二嫂一块欺负我了。” “你瞎说什么呢？” 金书向窗外看一眼，见院子里没有人才又说：“大嫂二嫂到底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 “知道了，给她们留点脸面嘛。” 金画拉长音，摇头晃脑地说。 才出了事情，金画确实想老实在家里待着。 奈何她不找事，事来找她啊。 金画老实猫在家里第一天，王娘子给她找了一堆活干。 第二天，张娘子不甘示弱，也给她找了一堆活干。 金书倒是想要帮忙，被金画阻止了。 金画第二天晚上就去找孙娘子卖惨去了，她举着起了水泡的手给孙娘子看。 “娘，你要是再不管管你小女儿，你小女儿就要被她们给欺负死了。” 孙娘子看见金画两只手上起了好几个大水泡，心疼的不行，可她太了解金画了，这就是个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的主儿。 好不容易能借着她被劫持的事情管管她，不能现在就松口。 孙娘子对金书说：“等一会回屋了，你找针拿火烧烧，给四娘子把水泡挑了。” “娘？你不疼我了？” “你嫂子就是让你干点活，是你自己手太嫩了。” 孙娘子闭上了眼，不去看金画手上的水泡，催着金书把人带走。 她们两个走了后，孙娘子的脸彻底拉下来了，她把两个儿媳妇叫来，没明着骂她们，只不过就是问问她们是不是家里的活太多了，她们干不过来。 要不要明天让老大老二都留在家里，帮她们干活。 王娘子和张娘子哪敢啊，她们也都听懂了孙娘子是在敲打她们，想来是因为这两天她们给金画找活干，孙娘子生气了。 两人都说没什么活，她们自己就能干。 到了第三天，金画举着两只挑破水泡，负了伤的爪子看着两个嫂子带着怨气干活，心情好多了。 她娘还是爱她的。 这天下午，陈家的小月知道金画最近都被关在家里，过来找她说话。 “四娘子，我才从舅舅家回来，你知道我听说了什么吗？” 小月主动和金画分享她从家里带出来的瓜子，开始给她讲在舅舅家的见闻。 “最近京城周边有拐子，专门拐小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们都拐！我舅舅家村子里就有两个孩子丢了，全村人帮着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我在我舅舅家这段时间，我舅母都不敢让我单独出门。以前去我舅舅家，我还能出去趟河抓鱼，现在我一出门身边一定跟着好几个表哥表姐，不许我跑远了。” “你……” 金画打量小月，小月年纪和她差不多，这个年纪不是小孩子了。 “你听我说完，那拐子不止拐小孩子，还拐姑娘，所以我舅妈看得严。我爹一有空，就马上去舅舅家把我给接回来了。你就算不被关在家里，你娘估计也不敢让你出去，谁知道那拐子会不会进城里来拐人？” 小月这么说的主要目的是劝金画老实待在家里，可是金画听见有人贩子偷孩子，立刻就坐不住了。 “有人看见过拐子的样子吗？” “应该没有吧，这些事情都是听说的，能看见拐子样子的，只能是那些被拐走的孩子吧。” “你舅舅家在哪里？离京城有多远？” 金画动心了，想要去抓人贩子。 “四娘子，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舅舅家在柳树沟，离京城很近，就五里地。” 这不就是在京城边上吗？ 人贩子现在说不定已经摸进了京城，开始对京城里的小孩子们下手了。 第四十五章 发现奇怪的货郎 小月观察着金画的表情，问她，“四娘子，抓拐子的事有官差，我们还是老实在家里吧。” 金画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了。 她现在出不去，但是她手底下有兵啊！ 小月在金家待了一个时辰，临走前又特意提了拐子的事，让金画不要出去。 小月一走，金画就把威武和进宝叫来了，和它们两个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旺财。 金画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把旺财给忘记了，不过只要她不说，就不会有狗知道。 “你们这几天出去玩的时候，多留意一下身边有没有举止奇怪的人。比如说频繁来一个地方卖东西，和人打听附近谁家有小孩子大姑娘的。如果你们发现有人抓着小孩子或者像我这么大的姑娘跑，你们如果有条件就悄悄跟着，如果跟不了，就记下他的味道，回来找我。” 金画说的很慢，说完了问三只有没有听懂。 “这有什么难的，猫都懂了，四娘子你就在家里等着我的消息吧。” “明白了，肯定完成任务。” “四娘子，你放心，我听懂了。” 金画让它们出去，她终于有时间去书房里学习。 昨天金仲文所在的书院来人请金仲文回去教书，金仲文不想去，还是金画和金庆两人劝了，他今天才出门去。 不过他不放心金画的学习，临走前给她布置了学习任务，说了他回来会检查。 金画在书房里学了一整天，掌灯时分，金仲文回来了，拿着书本考校了她一番，又给她讲解了她不懂的地方。 这一天的学习算是结束了。 金画出了书房，就被威武给拦住了。 “四娘子，猫有发现！” “四娘子，我也有发现！” 这么快就有发现了？ 金画带着威武和旺财进了屋，让它们把今天的发现说一下。 “今天我出去先是去找了花花，把你分配给我的任务跟花花说了一遍，我和花花带着几个猫兄弟开始在我们的地盘附近巡逻。 上午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下午我们路过甜水胡同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眼生的货郎。 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听见他卖货的时候，特意给了围着他的几个小孩子，一人一块麦芽糖。 猫在外面混了这么久，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方的货郎。 猫就觉得他不对劲，跟了他一下午。 四娘子，你猜猫发现了什么？” 金画听到这里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那个货郎可能是新手，想要留住客源，才给小孩子们发糖。 “你发现了什么？” 威武斜了一眼旺财，“我跟着货郎，从甜水胡同走到了芝麻胡同。他货没卖出去几件，麦芽糖倒是分出去不少。最后我跟着他都走到了城南的喜乐胡同，发现他在那里和另外两个货郎会合。而且，我还在那里发现了旺财。” “我，我是在十锦胡同那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货郎。我发现他一直在和刘娘子说话，等刘娘子离开后，他还向其他人打听刘娘子家里的事情。 得知刘娘子立了女户，家里只有她自己后，我看见那个货郎，特意转去了刘娘子家门口。 我觉得不对劲儿，就一直跟着他。后来也是跟着他走到了喜乐胡同，然后看见了威武。” 旺财担心金画知道自己又跑去了十锦胡同不高兴，说的时候十分忐忑，说完后又小心翼翼地抬眼觑着金画。 金画完全没在意旺财去了哪里，她听见旺财提到了刘娘子，想起刘娘子是李铁柱的妻子，那也是个可怜人。 听旺财的意思似乎她被那个奇怪的货郎盯上了，现在金画还不确定货郎到底是小偷还是小月提到的拐子，但总归那几个货郎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金画想现在排在首位的事情是先去提醒刘娘子，让她注意安全。 “旺财，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 旺财立刻挺胸抬头，等着金画给它分配任务。 “我现在写一封信，你负责把它拿给刘娘子。如果刘娘子看过之后把你留下来，那你就要负责保护她最近这段时间的安全。如果发现那个奇怪的货郎又在她家附近出现，你马上跑回来告诉我。” 金画去书房拿纸笔写了今天旺财发现的事情，提醒刘娘子在家关好门窗，注意安全。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把旺财留下来看家。 “旺财，刘娘子认得你吗？” “好像认识吧，我见过她，她应该知道我。” 金画把信装在一个小布包里，挂在旺财的脖子上。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去吧。” 旺财颠颠颠跑出去，威武不满意了，“你为什么给旺财任务？我呢？我也发现了奇怪的货郎！” 嗯？这也要争的吗？ 感觉威武遇到旺财就变得斗志满满了呢！ “你不要急，你肯定也会有任务的。不过，进宝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对哦，我狗哥呢？” 威武跳上窗台，隔着窗子向外望去，企图从院子里能找到进宝的身影。 外面天已经黑透，金家已经吃过了晚饭。 旺财没有回来，想来应该是被刘娘子留下来了。 进宝也还没有回来，金画有点着急了，担心进宝会在外面遇到危险。 一直到夜深，金家人已经都睡下了，只有金画还坐在门口等着进宝。 就在金画犹豫要不要叫金庆起来陪她去找进宝时，进宝抬起爪子敲响了门。 金画听见声响，低声问了句，“是进宝回来了吗？” “四娘子，是我。” 金画打开了门，把进宝放了进来。 进宝在前头，先进了屋。 “四娘子，你看。” 进宝把一个明显是女童带的小珠花用鼻子推到金画面前，“这是我在一个废旧的房子门口捡到的，这个珠花是咱们胡同里沈三奶奶家的小孙女的。狗曾经见她带过，珠花上也有她的味道。” 沈三奶奶家？ 金画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沈三奶奶是哪一家。 沈三奶奶家就一个独苗儿子，这个儿子现在又只生了一个女儿。 他们家的小孙女和芸芸差不多大，全家都宠着。 现在她的珠花被进宝在废旧的房子门口捡到，是人出了意外还是只是珠花丢了？ 第四十六章 失踪地点 现在时间太晚了，金画也不能找去沈三奶奶家确认。 不过没让金画纠结多久，金家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敲门声音又大又急，惊醒了已进入睡梦中的金家其他人。 金庆披着衣服出来，金伯文和金仲文兄弟两个紧随其后。 “谁呀？” “金老弟，是我，沈老三！你快开开门，我们家玉娘不见了！” 沈老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金庆赶紧把大门打开。 “金老弟，玉娘不见了，你快帮我去找找吧！” 沈老三声音里带着哭腔，手抓着金庆的胳膊乞求道。 他身后还跟着沈三奶奶和沈宝夫妻两个，沈宝手里拿着火把，沈三奶奶和李娘子两人在抹着眼泪。 “什么时候发现玉娘不见的？报官了没有？” 金庆边问话边把衣服穿好，回头看向两个跟在身后的儿子，对金仲文说：“你先去跟你娘说一声，我帮着沈家去找玉娘。老大，你跟着我一起走。” “晚间要吃饭的时候发现玉娘不见的，我告诉她就在家门口玩一会儿。” 李娘子声音哽咽，心里懊悔，应该时刻把女儿带在身边的。 “一发现孩子不见，我就去报关了。可是那时候官府的人都吓直了，只有一个小吏帮我登记了信息，说等明天大人上衙了，会帮我报上去。可等到明天，万一玉娘被拐子带出了京城怎么办！” 沈老三心里着急，带着家里这几个人已经在胡同附近找了一圈了。 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不得已之下他们才来敲了金家的大门，就是因为知道金庆是在大理寺工作，说不定有他在能帮助他们尽快找到玉娘。 几个人的对话都被听见敲门声就溜出来的威武听了个全，它跑回去找到金画把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 金画看着进宝，问它，“你现在是可以找到那个废旧的房子的，对吧？” “那是当然了！” 进宝自信回答。 “好，你现在跟着我一起出去。” 金画拿上玉娘的小珠花，推开门出去，追上了正要关门离开的金庆几人。 “爹，等一下！我知道玉娘可能去过哪里！” 沈老三一家人听见这话，眼睛都噌的亮了起来。 李娘子向前紧走了几步，一下抓住了金画的胳膊，“你见过玉娘？你真的知道她在哪里？你快带我们去找！” 金画的胳膊被李娘子抓的生疼，她理解李娘子失去女儿的焦急心情，忍了下来。 沈三奶奶上前把李娘子的手从金画的胳膊上拽了下来，“四娘子，你今天见过我们家玉娘了？” 她声音急切，眼神充满期待望着金画。 金画拿出了小珠花，让沈家人辨认。 “没错！这就是玉娘的小珠花！是我今天早上给玉娘梳头时，她自己挑的！” 李娘子抓着小珠花不撒手，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你是从哪里捡到珠花的？” 金庆知道金画还在禁足，不可能有走出家门的机会，所以珠花是金画从哪里捡到的。 好问题！ 金画之前着急找人，忘记了自己被孙娘子关在家里不让出门。 所以，现在要不要跟金庆实话实说？ 金画低头和进宝对视，“你准备好在人前显示你的聪明才智了吗？” “当然，我一直都很聪明的！” 好的，和进宝沟通过后，金画就把它推了出来。 “是它从外面叼回来的，我看着眼熟，想起来好像是从玉娘头上见过。 正巧你们家来敲门，我听见声音就出来看看。 听到你们说玉娘不见了，我这不赶快拿珠花出来让你们认认。 进宝记路，它能带着我们回到它捡珠花的地方。” 金画的话让沈家人看到了希望，金庆看了金画和进宝一眼，“那就快走吧，进宝在前面带路。” 金画看金庆没有反对自己跟着，就在他旁边，边走边和他说话。 “爹，今天小月来家里和我说，她舅舅家那边有拐子。你在大理寺有听说吗？” “今天还真的有人来报官，说是家里的小女儿丢了。 丢的姑娘年纪比你略大些，因为刚出了米满仓杀人的事情，大家的思维还停留在那件案子里，都没有往拐子的那方面想。 明天我去大理寺，得和大人汇报一下京城附近出现了拐子。” 进宝在前头四条腿倒腾的飞快，后面大家跟着它七拐八拐地走着，越走沈家人的脸色越不对劲。 “金老弟，这是……去那边的路吧？” 沈老三迟疑，回头看向金庆，向他确认。 金庆抬头观察四周，又向前看了看，神色严肃起来。 “进宝！回来！” “爹，怎么了？” 金庆没有回答金画，他摸着跑回来的进宝的狗头，“进宝，你没有记错路吧？” “怎么可能记错路？你不相信我！” 进宝对着金庆汪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听到金庆的耳朵里，却是进宝再向自己确认它没有记错路。 “四娘子，为什么不让我往前走了？我就在前面不远的那个废旧的宅子门口捡到的珠花。” 进宝疑惑，目的地就近在眼前了，为什么不往前走了？ “爹？” 金画也疑惑，她又喊了一声金庆。 金庆和沈老三交换眼神，沈老三向他点点头，“继续走吧，进宝带路！” “娘，前面是不是就到了胡家大宅了？玉娘该不是在这里丢的珠花吧？” 李娘子的心提了起来，胡家大宅在她的心里就是一块禁地，靠近了就会出危险。 现在她的女儿可能是在胡家大宅失踪的，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关于胡家大宅闹鬼的种种事情，身体打了个寒颤。 沈三奶奶的心也提着，但是她现在不能乱，她开口安抚李娘子。 “这条胡同有好多人家，不一定就是在胡家大宅。” 金画走在她们后面，听见了胡家大宅几个字，这不是米有谷独女失踪的地方吗？ 京城里都传胡家大宅闹鬼，但是金画却不知道胡家大宅为什么会有闹鬼的传闻传出来，从来没有人和她讲过。 今天她是不是能从金庆那里问出点有价值的东西来？ “爹……” 金画一开口金庆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制止了她，“等回家了再跟你说。” 第四十七章 闹鬼传言 进宝在一座宅子的门口停了下来，回头对着众人汪了一声。 沈宝举高了手里的火把，照亮了宅子的大门。 毫无悬念的，这里就是胡家大宅，那个传说中闹鬼的地方。 “金老弟，你们家进宝就是在这里捡到玉娘的小珠花的？” 沈老三向金庆确认。 金庆看向金画，金画对他点点头。 “沈三哥，我们在这附近找找？” 金庆想的是在胡家大宅四周找一圈，他没有想过要进胡家大宅，不说现在是深更半夜，就算是白天，大多数人也都是绕着这里走的。 他还带着小女儿，万一进去撞到什么，再吓到金画，那可是他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沈老三将目光落到进宝的身上，向金庆询问，“进宝有没有在这附近闻到玉娘的味道？” 金庆看向最熟悉进宝的金画，金画去问进宝，“进宝，你还能在这附近闻到玉娘的味道吗？” “玉娘的味道最后就是消失在这里，狗也不知道她现在去了哪里。” 金画摇摇头，“玉娘的味道最后就消失在这里，爹，她有没有可能被人给掳进了宅子里？” 金画指了指胡家大宅的门，金庆冷了脸，“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 沈家人也都听到了金画的话，几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尤其是沈三奶奶和李娘子，这两个人一路上眼泪就没断过。 金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懊恼。 她在心里默默思考着玉娘消失的几个可能的方向，首先有嫌疑的就是威武和旺财发现的那几个奇怪的货郎，现在还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拐子。 其次就是眼前这座胡家大宅，前有米有谷的女儿在这里失踪，现在有玉娘疑似在大门口失去了踪迹。 最后就是小月来家里，和她提起的那伙流窜在京城附近的拐子。 虽然这是三个方向，但是说不定经过调查后，这三个方向会连成一条拐卖人口的证据链。 金庆带着金伯文和金画帮沈老三一家把这条胡同前前后后都搜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天太晚了，他们也不可能去敲住在这条胡同里的人家的大门。 如果想寻找看见了玉娘的目击者，他们只能是明天再过来一趟。 一行人又回到了桐花胡同，沈老三一家向金庆表示了感谢。 “今天没有金老弟帮忙，我们找不到关于玉娘的下落，等找到玉娘了，我再带她来给金老弟磕头。” “咱们都是邻居，帮忙是应该的。” 金庆父子父女三人回到家里，金家其他人都没有再继续睡觉，屋里灯火通明。 金华看见孙娘子，忽的想起自己还在禁足中，瞬间怂了，往金庆身后躲了躲。 “你躲什么呢？当我不知道你也跟着跑出去了？你以为我大半夜不睡觉是在等你爹？” 啊？ 这必须得是在等我爹啊，娘！ 您说您这专门等我，这多不好啊。 这不是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吗！ 金画在金庆身后，把他往前推了推，小声说：“爹，你快哄哄我娘，没看见我娘都生气了吗！” 金庆都被气笑了，我媳妇儿生你的气，你推我去哄，又让我替你顶怒火。 他叹气，还能怎么办呢？ 自己的女儿得宠着，自己的媳妇得哄着。 金庆在背后对金画挥手，示意她立刻撤退。 金画脚底抹油，溜了。 王娘子张娘子心里都有抱怨，可想到沈老三家丢了孩子，就什么抱怨都说不出口了，跟在金画身后退了出去。 金书跟着金画去了她的屋里，“大晚上的敲门给我吓死了，还好二哥来说了是什么事情。你们去哪里找玉娘了？有下落了吗？” “三姐，你知道胡家大宅吗？” “你们不会是去胡家大宅找玉娘了吧？” 金书吓得捂住嘴，胡家大宅闹鬼的事情她从小听到大，晚上都不敢和人提起这几个字。 “对，我们就是去了胡家大宅。进宝白天的时候在那个宅子门口捡到了玉娘的小珠花，我们目前已知的玉娘最后出现地点就是在那里。” “那个传言该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传言？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 金书抱起瞪着两只圆溜溜眼睛听他们说话的威武，从它暖融融胖乎乎的身体里汲取安全感。 “娘不让我们跟你说，她说你小，好奇心重，怕我们跟你说了，你一个人跑去胡家大宅看鬼。” 金画一脸问号，去胡家大院看什么？ 不过，金画仔细想了想原主小时候的干的那些事儿，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知子莫若母啊。 所以—— “传言到底是什么？” “传说胡家大宅里面有鬼，那鬼专门吃小孩子。一到初一十五他就会出来抓小孩子回去吃，说他长得人头狼身，半夜还会对着月亮嚎叫，一口就能把一个小孩子全都吃光！” 这个传说显然是金书小时候的阴影，现在再跟金画提起来她还是感觉害怕的很。 威武听得可起劲儿了，它从金书的怀里挣脱，三步两步跳上了窗台，伸长了脖子望着外面的月亮，学着刚才金书说的那样，对着月亮喵呜喵呜叫。 “四娘子，你看我学的像不像？人头狼身，听上去好厉害的样子！我现在是不是也很厉害？” “对对对，你现在出去能吓哭两个小朋友。” “四娘子你错了，猫为什么要吓哭小朋友？小朋友多可爱呀！猫要吓的是大坏蛋！” 哇，你可真是一只充满正义感的小猫咪啊！ 金书被威武可爱的模仿逗笑了，被它这么一闹腾，她也不害怕了。 “威武可真是一只聪明猫猫啊！” “三姐，胡家大宅有鬼吃小孩子的传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外面流传的？” 金书蹙眉回想，“我也不知道，从我小时候就听人这么说了。至少得有十四五年了吧？” “那个鬼被传的有模有样的，是有人看见过他吗？这么多年就没有人进去过胡家大宅？大家都不好奇吗？” 金书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就应该听娘的，不跟金画说这些事情。 “别人好不好奇我不知道，我发现你对胡家大宅上了心，那地方可不是随便能去的，你可不要想着自己偷着去！” 第四十八章 胡家往事 金画好奇归好奇，但是她还是能分得清楚轻重的。 对于胡家大宅这种有着闹鬼传言的地方，金画肯定不会贸然前往。 “不去，我肯定不去。三姐，你听说有人进去过胡家大宅吗？” “谁敢进去？至少我没有听说过有人去。” “所以胡家大宅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进去过吗？三姐，你有没有听说过米家独女在胡家大宅失踪的事情？” 金书没有听说过，甚至很意外会有小孩子跑去胡家大宅。 “这小孩子胆子可真大，还敢跑到胡家大宅那边去玩儿。” 金书的话提醒了金画，对呀，小孩子都是听着胡家大宅闹鬼传言长大的，心里肯定对这个地方很害怕，怎么可能跑到这边来玩儿呢？ 除非，米有谷的女儿和她一样以前没有听说过胡家大宅传言的具体内容。 又或者，米有谷的女儿和魏家的女儿根本不是自己跑到胡家大宅去玩的…… 还有一个问题，金画只知道米有谷的女儿失踪了，并不清楚米有谷的女儿失踪了多少年。 所以就还有一种可能，米有谷的女儿失踪的时候，胡家大宅还没有闹鬼的传言传出来。 金画想，她应该找时间去再去一趟米有谷的家。 “三姐，你说娘什么时候能放我自由？” 金书沉默了。 金画从她的沉默里，悟到了她的意思，自由遥遥无期。 怎么办呢？ 不如就逃吧！ 金画赌孙娘子不舍得对她动手，实在不行就再把金庆推出来挡一挡。 论金庆的父爱是如何体现的：） 这天晚上金书是在金画屋里睡的，她搂着威武睡的安稳。 早上全家一起吃饭的时候，金画敏锐的发现孙娘子已经被金庆给哄好了。 她悄悄对金庆竖了个大拇指，好样的，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爹还是得你上！ 金庆装作不懂金画的意思，把她竖起的大拇指给按了下去。 没有下次了，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哄人哄到了天亮，还被迫贡献出了攒了好几年的私房钱，才让孙娘子消气。 要是再来这么一回，他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金画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金庆，爹，你不爱我了吗？ 爱不起，真的爱不起！ “都好好吃饭，蛐蛐咕咕什么？” 孙娘子留意到了金画和金庆的小动作，她直觉金画又没憋好事。 金画能有什么坏心思的？ 她只是想要出门罢了。 金画快速吃完饭，去找威武和进宝。 “今天你们两个在去喜乐胡同，去那边看看昨天那几个奇怪的货郎还在不在。如果他们有去卖货，就跟上去，看看他们有没有继续关注小孩子们。” 威武和进宝听了金画的吩咐，一前一后跑了出去。 家里能出去的都出去了，金画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笼中的小鸟。 自由啊，那么近又那么远。 其实，不过就是会被孙娘子再骂一顿，对吧？ 金画自己做通了自己的工作，就在她准备偷偷溜出去的时候，小月又找来了。 “听说沈三奶奶家的玉娘不见了？四娘子，你知道这件事吗？” 小月一来，就问沈老三家的事情，她在家里听说了一点，知道昨天金家人帮着沈老三家找孩子了。 “你知道胡家大宅的事吗？玉娘最后出现的地方大概就在胡家大宅附近。” 小月一脸神秘，刻意压低了声音，“我这次去舅舅家，还听说胡家大宅又闹鬼了！” “又闹鬼了？什么情况？” 金画昨天晚上才听金书说了胡家大宅之前闹鬼的传言，今天又听见小月说胡家大宅又有了新的闹鬼传言传出来，她感觉事情不太对劲。 “这事儿是我舅母她娘家妹子新娶的儿媳妇说的，这个新娶的儿媳妇娘家姓杜，她娘家就在胡家大宅所在的那条胡同。 她从娘家回门回来后，就说了胡家大宅最近又开始闹鬼了，晚上那宅子里经常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吓得住在胡同里的邻居晚上都不敢睡实了。” “什么样奇怪的声音？” “据说有时候是女人的哭声，有时候又是女人的笑声，还会夹杂着动物的嚎叫声，还有人走来走去的声音。 杜娘子说就像是有人在胡家大宅里生活似的，一到了晚上那宅子里就变得很热闹。” 金画听到这里觉得不对，她昨天晚上刚去过胡家大宅，那边晚上安静的落针可闻。 “四娘子，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胡家大宅闹鬼，没什么人过去查证，却还是都相信吗？” 金画听懂了，她意识到小月知道的胡家的事情比自己的多。 “为什么？” “因为胡家人死的太惨了！ 我是听我爹说的，当年胡家是赫赫有名的首富，家里是皇商，夸张的说整个晋国，有一半的财富都属于他们家。 胡家当家人心善，捐了大笔钱财在书院和慈幼院里。 胡家女儿长得好，被选进宫里成了皇上的妃子。 有女儿在宫里做妃子，胡家不仅在商人中地位最高，和权贵们也走得亲近。 后来胡家的女儿有孕，不料在生产时出了意外，一尸两命。 胡家自此开始走下坡路，大约十七八年前吧，有一天晚上，一会儿偷摸进京城作乱的山匪把胡家上下好几百口人都杀死了。 听说整个胡家大宅血流成河，好些人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事后官府的人去清理现场，好多官差恶心的好几天没有吃下饭。 胡家大宅那条胡同里原本住着的人家，因为出了这件事，都纷纷搬走了。 现在那里住着的都是后搬过去的，不过也都在那条胡同住不长。 像杜娘子的娘家就是才搬进去几个月，现在胡家大宅又有闹鬼的事情传出来，估计他们家要不了多久也要搬家吧。” 金画听完了小月的叙述，觉得她真的知道的太多了，好像她这次去舅舅家回来后都好就变得像是一个百事通。 有什么她想知道的事情，小月都能告诉她。 不过，她昨天看见的胡家大宅和小月说的又开始闹鬼的胡家大宅不一样，她怀疑最近闹鬼这事儿不正常。 胡家大宅啊，有机会金画真想进去一探究竟。 第四十九章 被怀疑了 金庆到了大理寺，立刻向崔宏远汇报了京城出现拐子拐孩子的事。 崔宏远已经知道了这事，不过眼下还没有人来大理寺报案，他们无从查起。 他刚这样想着，就有人来报案说自家小姐失踪了。 接待报案人的书吏来汇报情况，“大人，刘家的下人来报官，翰林医官刘大人的孙女不见了。” “刘怀的孙女？什么时候不见的？刘家都去哪里找过人？” 书吏将记录呈给崔宏远，“今早发现不见的，刘家下人说他们家小姐每日卯时必会起床。今天过了卯时房里还没有动静，伺候的丫头进去叫起，没想到屋中没人。刘家把刘府上下都找了一遍，还是没见刘家小姐的踪影，刘家担心小姐出事，立即派了人来报官。” “刘家小姐今年多大？” “今年五岁。” 让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自己跑出府去，不大现实。 如果是有拐子偷偷进府偷孩子，那这拐子是不是太过嚣张了？ 崔宏远派人去刘府了解情况，查一查是刘府内部有人捣鬼，还是真的有胆大包天的拐子拐人。 刚派出一拨人去刘府，又有人来报官说自家小姐失踪。 崔宏远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才处理了刘家人的报案，现在来的又是哪一家？ “大人，是国子监丞马大人家的二小姐失踪了。” “马自化家的二小姐？” 崔宏远最近都不想见到马自化，昨天他被马自化请去谈话。 马自化说他大儿子在国子监读书，在课堂上扰乱纪律，影响其他学生读书，让他回家好好管教。 他当时被马自化说的一张老脸都丢尽了，回家好好教训了老大一顿。 结果今天马家人就来报官说马自化的女儿失踪了，崔宏远记得马自化的二女儿和他们家老大差不多大，十一二岁的年纪，这个年纪可以自己跑出府了。 还是先查吧。 崔宏远又派出一拨人去马府，希望不会再有第三家人来报官说自家女儿失踪了。 “大人，城东十锦胡同发生了盗窃案。” 崔宏远听到通报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再是人口失踪案了。 “金庆，你带几个人去十锦胡同走一趟。” 金庆领了任务带人一起去了十锦胡同，他刚走到被偷的人家门口，就听见了一阵狗叫声。 “旺财？你怎么在这儿？” 金庆下意识在周围寻找金画，旺财在这里，金画不会又偷着跑出来了吧。 旺财对着金庆摇摇尾巴，“你怎么来这儿了？我昨天晚上不在家你不知道吗？” 可惜金庆听不懂旺财在说什么，这时刘娘子看见了金庆和旺财的互动，走过来询问，“大人认识这只狗？” “这是我们家养的狗。” 刘娘子看见金庆身上穿着大理寺小吏的衣服，以为昨天的提醒信件是金庆写的，旺财也是金庆让它来帮忙看家的。 “感谢大人昨天的提醒，还让旺财来帮我看家，不然昨天晚上被盗的就是我们家了。” 刘娘子真诚感谢，她的话让金庆摸不着头脑，“这位娘子，我并没有给你写过信，也没有让旺财来帮你看家，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刘娘子惊讶，她拿出昨天收到的信给金庆看，“这封信不是大人写的吗？” 金庆看着纸上的笔记有些眼熟，他看看线上的字，又看看旺财，明白了。 “应该是我小女儿给你写的信，旺财也是她让来的。” 刘娘子恍然大悟，“大人家小娘子心善，劳烦大人帮忙向小娘子表达感谢。” 金庆点头，同时心底陡然升起疑惑。 金画被关在家里是如何知道刘娘子被人盯上了，为什么提醒她注意安全？ 金庆觉得金画有秘密。 他得找时间和金画聊一聊了。 “这只狗很聪明，昨天晚上要是没有它，那贼人就闯进我家里来了。想来那贼人昨晚偷了我家邻居，他们报了官，贼人应该不敢再来了。大人今天把狗领回家去吧。” 旺财听到刘娘子让它回家，摇摇尾巴，想现在就跑回家和金画汇报昨晚发生的事情。 刘娘子这样说了，金庆没有拒绝，他摸摸旺财的狗头，“你先回家去吧。” 旺财对着刘娘子摇了摇尾巴，转身向着桐花胡同跑去。 昨晚被偷的是刘娘子的邻居家，那家的女主人觉得都是因为刘娘子，他们家才会被偷，在和官差说明自己家丢失的东西后，她就来攀扯刘娘子。 金庆忙着帮两人调解矛盾，暂时把金画的事情记在了心里。 老实在家里学习的金画等来了兴冲冲跑回家的旺财，“四娘子，我回来了！” “刘娘子那里没事了吗？她知道你回来吗？” “就是刘娘子让我回来的，昨天晚上真的有贼人想来刘娘子家偷东西，他们不知道家里有我在，我把他们给吓跑了。” “昨晚去刘娘子家的贼人里有你昨天跟着的那个货郎吗？” 旺财摇摇狗头，“有，我就是先闻到了他的味道，才知道那伙坏人要来了。我提前做好了准备，他们一冒头，我就叫了一声。” 所以那几个货郎其实只是小偷？ “四娘子，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厉害？” 金华知道旺财是想让她夸一夸，旺财这次表现确实不错，她配合的夸了旺财几句。 旺财被夸高兴了，想起来遇见了金庆的事情，“四娘子，我还在刘娘子那里看见你爹了，他还好奇我为什么会在刘娘子家。” 金画没觉得旺财被金庆发现了会怎么样，可是旺财又继续说：“刘娘子还向你爹道谢了，给你爹看了你写的信。” 这时金画忽然意识到不对，她一个被禁足在家里的人为什么会提前知道刘娘子可能遇到危险？ 这事没被金庆发现当然不会事情，可现在被金庆知道了，他肯定会产生怀疑。 所以是要跟金庆实话实说还是编一个理由给他。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金画没有时间去思考如何回答金庆的疑问了。 被派出去盯着货郎们的进宝跑回来了，它嘴巴里还叼着一个精致的荷包。 第五十章 进了胡家大宅 “四娘子，我又捡到东西了！” 进宝把荷包往地下一吐，摇着尾巴开始对金画炫耀起来。 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金画捡起荷包查看，这是一个绿色的缎面荷包，上面绣着一朵粉色的荷花，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标识。 她打开荷包，里面装了几块松子糖。 金画有理由怀疑进宝是闻到了松子糖的甜味，才会捡起荷包。 “你在哪里捡到的？” “你不是让我去盯着那几个货郎吗？我就是跟在其中一个胖胖的货郎身后，他在前面走，这个荷包就从他袖子里掉出来了。” “他的东西掉了他不知道吗？你没有被他发现吧？” 进宝一脸骄傲，“他手里还提着一包卤肉，边走边闻味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东西掉了。我担心叼着荷包继续跟踪他，会被他发现，就让威武继续跟着他，我跑回来找你。” “真聪明。” 金画摸摸进宝的狗头，旁边的旺财不乐意了，刚才它回来的时候还要主动邀功，金画才夸它。 现在进宝什么话都没说，金画就主动夸了，果然金画还是更喜欢进宝。 旺财故意哼唧几声，企图引起金画的注意。 旺财心里有想法，但它不主动说，金画自然就不知道。 所以它哼唧的几声，就被金画给忽略了。 进宝见金画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很得意。 “嘿，兄弟，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致对外吗？你那个表情是在嘲讽我吗？” 旺财感到被冒犯了，用鼻子去拱进宝，质问它。 “有大鹅在的时候，我们一致对外。现在大鹅不在这里……” 旺财对着进宝叫了一声，“我明白了现在我们不是兄弟！” 眼瞅着两只狗就要打起来了，金画赶快开口转移话题。 “其他几个货郎有异动吗？” “他们今天没有出去卖货，威武还说货郎人数比昨天见到的多了两个人。” “那威武去跟着你说的那个胖货郎，其他的货郎谁盯着呢？” “让威武的小弟们盯着呢，四娘子你不知道，威武在外面收了一群小弟，它可威风了！” 金画没想到威武在外边混的还挺好，她一直以为威武在外面只有花花一个小弟。 有猫猫帮忙盯人，她就放心了。 进宝送完荷包后，又跑出去了。 旺财看它又走了，也有点待不住。 “四娘子，我也要出去。” “去吧去吧。” 屋里只剩下金画一个人了，她又拿起那个荷包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荷包上有一股熏香的味道。 荷包肯定是货郎偷来的，无论是荷包的款式还是绣花，都表明这个荷包应该是女子所用。 荷包里面没有装钱，只装了几颗松子糖，金画把松子糖拿出来，放在手上看。 只是用手拿着都能闻见松子的清香和糖的甜香，可见松子糖的用料很讲究。 不知道这是在铺子里买的还是自己家做的，金画判断不出来，但是她知道有人可以。 等到晚上孙娘子回来，金画拿了一颗松子糖就去找她了。 “娘，你帮我看看这个松子糖是在哪里买的？” 孙娘子拿过松子糖，现在鼻子下闻了闻，又伸出舌尖舔了舔，最后咬下了一角尝了尝。 “这松子糖是从哪里来的？你出去了？” “娘，你先告诉我这个松子糖在外面能不能买到？” “能，朱家点心铺卖的松子糖和这个松子糖一样。你这糖是哪儿来的？” 朱家点心铺，金画在脑子里开始回想这家铺子在什么地方。 好像离她家不远，也是在城东。 “是小月昨天拿来的，她给了我几颗，我尝着挺好吃的，就想知道她是在哪里买的。” 孙娘子放心了，“你想吃松子糖哪还用出去买，咱们家还有松子就是没有剥壳，你有时间把松子剥出来，我给你做松子糖，保证和这个味道一样。” 嗯？ 听孙娘子的意思，根据松子糖的来源判断荷包拥有者的身份这一想法，好像不大行得通。 这个松子糖好像厨艺好的人都可以把它复刻出来，所以现在根据荷包和松子糖这两样东西，金画只能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 荷包拥有者：家境富裕，爱吃甜食零嘴，有给衣物熏香的习惯。 这几点随便安在哪个人身上都可以，指向性不明显，如果仅凭荷包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金画想找到荷包的主人，还需要进宝的帮忙。 金画用一颗松子糖给自己换来了一个剥松子的任务，她边剥壳边往嘴里送松子，最后松子壳一大堆，松子仁没几个。 金书进来看见这情况，挥手把金画给撵走了。 “幸好我进来看看你，不然只剩下松子壳，娘要拿什么去做松子糖？刚才都和芸芸说了，要给她做松子糖吃。” 金画走的时候还摸了几颗松子仁边吃边走，惹得金书都忍不住说她，“剥多少吃多少，你可真行！” “四娘子四娘子！你猜猫发现了什么？” 威武激动地从外面冲进来，险些撞到金画的腿上。 金花把威武捞了起来，“你发现了什么？” “那个胖货郎他最后进了胡家大宅！就是三娘子和你说的那个闹鬼的胡家大宅！” 这可真是个大发现！ 金画立即来了兴趣，“只有他一个人进胡家大宅了？” “对，就他一个人进去的。猫一直跟他跟到了胡家大宅门口，看着他进去的。” “你没有再往里面跟？” 威武脸上出现了心虚的神情，“我怕再跟会被发现，就先回来和你说了。四娘子，我可不是因为害怕啊！你别瞎想，冤枉我！” 金画听懂了，威武就是因为听了胡家大宅闹鬼的事，所以害怕不敢进去了。 也不知道那时候晚对着月亮学胡家大宅里的鬼嚎叫的是谁？ “我不冤枉你，那你有听见胡家大宅里面有其他人的声音吗？” “好像有，我不确定。” “我得出去啊，得找人一起去胡家大宅。” 威武听见了，自告奋勇，“猫可以陪你！” “你不用陪我，我给你个新任务。” 金画看着威武，计上心来。 第五十一章 勇敢猫猫，不怕困难 威武一听有新的任务给它，四条腿立刻绷直，耳朵竖了起来，等着金画说任务内容。 “一会儿我把你抱到我娘那里去，你就一直对着我娘撒娇要摸摸要抱抱，如果她不理你你就喵喵叫。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一定要缠住我娘，让她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最主要的就是让她不要想起我。” 听完了任务内容，威武四条腿立刻一软，往床上一趴，耳朵也耷拉下去了，只剩下尾巴还耷拉在床边一甩一甩的。 “威武？” 威武这副不想合作的样子，是金画没有想到的。 “四娘子，你不爱我了。” 这怎么扯到不爱它上了呢？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我好喜欢你哦。” 金画摸摸猫头，威武的耳朵随着她的手转动。 “我可是威武！你竟然让我去行那等谄媚之事，我威武的小猫咪怎么可以主动撒娇？传出去我还怎么带小弟？” 猫猫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金画给威武挠下巴，顺后背，把小猫猫伺候的舒舒服服，她看威武已经眯起了眼睛，知道时机来了。 “威武啊，你刚刚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威武睁开眼，眼神里写着“本猫就看你要怎么编”。 金画尬笑了一下，“我可不是让你去主动撒娇，我是想让你用你自己的魅力去征服我娘。征服和谄媚可是两回事，你威武的魅力，哪里需要你去谄媚？” 威武扬起脑袋，“你说的话猫勉强相信吧。” 金画连连点头，相信就好。 “反正本猫绝对不会去主动撒娇的，除非孙娘子主动要摸摸我抱抱我。哼！” “对对对，我娘肯定会被你的魅力征服的，你记得要一直陪在我娘身边哦。” “你就等着瞧吧，本猫一定完成任务！” “嗯，我相信你，勇敢猫猫，不怕困难！” 最后一句话威武爱听，它还特意问金画，“我是不是家里最勇敢的？是不是比旺财勇敢多了？” 家里现在只有威武一直在，金画毫不犹豫地说：“对你就是家里最勇敢的，你比旺财勇敢多了！” 威武满意了，它迈着四方小猫步，尾巴翘得高高的，在金画面前来回走了两圈，让金画欣赏自己的风姿。 金画看着把威武哄的差不多了，抱起猫就把它送到了孙娘子屋里。 她把猫放下，“娘，今晚让威武在你们屋里睡。” 孙娘子莫名，这猫不是天天跟着金画睡吗，平时对他们都是带搭不理的，能在他们屋里待一个晚上吗？ 很快孙娘子就发现威武今天晚上就像是转性了似的，对着她喵喵叫的特别嗲，她走到哪，威武跟到哪。 她就没有见过威武有这样黏自己的时候，她感觉很新鲜，忍不住把小猫抱起来，在怀里稀罕。 走出去的金画，又悄悄折返回来，透过半敞开的窗户，女的她看见了威武成功笼络住了孙娘子的心，悄悄在心里比了个耶。 猫猫的魅力，无人能抵挡！ 趁着天色还不太晚，金画轻手轻脚打开了院门，溜了出去。 她目标明确，出去了直奔老宋家。 “谁啊？” 老宋听见敲门声，已经准备休息的人又重新起来，站在院门后问道。 “宋叔，是我，金家四娘子。” 老宋得知门外站着的是金画，把身上披着的衣服穿好才打开了院门。 “这么晚了你往外跑什么？不对，听你爹说，你不是被你娘禁足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金画不知道自己被孙娘子禁足的事情，已经被大理寺很多人知晓了，她还以为她不提，就不会有人知道。 “我怎么出来的不重要，宋叔，我想让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老宋瞬间戒备起来，凭他对金画的了解，要让他陪着去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先说你要让我陪你去哪？” 老宋不想去，他觉得金画这孩子要坑自己。 “去一趟米有谷家。” “去那干什么？米满仓的案子查的差不多了，明天带着他去抛尸的地方指认现场，再让他确认一遍口供，就可以结案了。” 老宋以为金画要去米有谷家还是为了米满仓的案子，他主动说了米满仓杀人案要结案的事。 米满仓的案子要了结了，金画还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米满仓交代了他一共杀了几个人吗？” “一共杀了六个，他杀的头两个人是一对母女。 母亲高娘子在米有谷家帮工，知道米满仓会被过继给米有谷之后，就起了把女儿嫁给米满仓的心思。 她偷偷给女儿和米满仓牵线，没想到两人相看不成，高娘子的女儿因为嫌弃米满仓腿疾，反而激怒了米满仓。 他愤怒之下将两个人都给杀死了，尸体被他偷偷运回了自己家里，扔进了院子到枯井中。 这件事米有梁夫妻两个都知情，高娘子家只有她们母女两人，所以人失踪了好久都一直没有人找。 后面被杀的4个人，也都和米满仓相看过，无一例外，在听到大米满仓的条件时，她们都愿意，但是在见到米满仓本人后，又都反悔了。” 金画不理解，“因为相看不成功，米满仓就杀人？” “是因为她们都有嫌弃他腿疾的行为，米满仓有腿疾这件事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米满仓的腿不是天生那样的，他小时候腿受伤，他娘舍不得银子，随便找了郎中抓药给他吃了，耽误了他的腿。 后来，他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腿有问题，就特制了鞋子，穿上去只要慢慢走路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所以好多不熟悉他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健全人。 他娘催着他成亲，要把他过继给米有谷，他就认为他娘嫌弃他了，想要把他给赶出去。 所以他和人相看的时候，就故意穿普通的鞋去，在对方发现他有腿疾后，相看自然是不成了。 米满仓相了好多个姑娘，他把嫌弃他的都给杀了。 他说有人告诉他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敢嫌弃他了。” 金画断定米满仓心理有问题，但这个给他灌输杀人思想的人比他还要更坏。 第五十二章 种下杀人的种子 “宋叔，米满仓有没有交待是谁教他可以杀人的？” “说了，你还记得在山上额外发现的那具白骨尸体吧？米满仓交待他小的时候被别的孩子欺负了，就会跑到山里去躲着。 有一次他在山里待到了晚上，结果迷路了，他找路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人在埋尸体。 米满仓被发现了，他以为自己会被杀了，没想到那个人和他聊了起来。 米满仓这才知道自己一直被那个人注意着，那天晚上他和那个人一直聊到天亮，他从那个人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杀人手法。” 老宋在米满仓杀人案中感受到了某些和十年前连环杀人案相似的东西，就特意去旁听了米满仓的审讯，还真的让他听到了有用的信息。 “那米满仓有说那个人的长相身份什么的吗？” 金画听完老宋的叙述，觉得那个人可以说是教导米满仓杀人的老师了。 而且那时候他就已经杀过人了，后面这几年的时间说不定他还杀过其他人。 老宋遗憾地说：“米满仓说他见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全程带着面具，他根本不知道那人的长相。” 就是说等于他们现在只知道有个人几年前在米满仓心里种下了一颗杀人的种子，并且他们已经找到了被那个人杀了的受害者尸体，但他们不知道凶手的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信息。 “米满仓的案子和米有谷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还要去他们家？” 老宋说完了米满仓的案子，问题又拐回了原点。 “之前不是说过米有谷的独女是在胡家大宅失踪的，我想要去了解一下情况。昨天我家邻居的小孙女疑似在胡家大宅失踪了，而且我还发现有人进了胡家大宅。更巧的事情是胡家大宅最近又传出了新的闹鬼传言，宋叔，我觉得这些事情都是有联系的。” 金画说出了自己掌握的信息，点明了自己的怀疑。 老宋想起今天大理寺接到的两起失踪案，两个官员家的小姐失踪了，时间和金画说的她邻居家孙女失踪的时间相近，说不定都是一伙人干的。 米家值得他跟着去跑一趟。 “那你也不能大晚上出来啊，你一个姑娘，也不怕遇到危险。” 老宋想明天白天去，可明天白天金画八成是出不来的。 “宋叔，我是偷着跑出来的，有了今天晚上这出，明天我娘肯定看我看的更紧，白天我出不来。” 老宋根本不信金画的话，她现在还被禁足了，不也让她给溜出来了？ 什么白天出不来啊，他看金画能不能出来全看她自己想不想。 孙娘子心软，根本就关不住金画。 金画被老宋看的心虚，“宋叔，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要听我娘的话。” 老宋哼了一声，这话他就更不信了。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老宋一句话让金画闭嘴了，她能现在就说实话，其实她想晚上去夜探胡家大宅吗？ 那必然是不能的。 现在她敢说出来，老宋就敢亲自把她给送回家去。 所以他们要先去米有谷家。 趁着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他们去拜访也不算失礼。 “所以，宋叔，你要陪我一起去米有谷家吗？” 金画起身，有一种老宋要是不陪她一起去，她就要自己一个人找过去的意思。 老宋叹气，“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金画乐了，殷勤的要帮老宋锁门。 老宋看了金画一眼，“你等会吧，我进屋去拿些东西。” 金画点头，“宋叔，你去，我等着你。” 老宋觉得金画现在殷勤的不正常，合理怀疑她还有其他事情瞒着他。 真是不省心啊。 老宋带上了自己验尸的那一套家伙什，还多拿了一把趁手的锋利小刀，预防万一。 “走吧。” 锁上门，老宋和金画两人直奔米有谷家。 给老宋和金画开门的是杨娘子，她见到两人很意外，还有点惊慌，担心是米满仓干的坏事牵连到他们身上了。 “你们这么晚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吗？” 杨娘子不大想让老宋和金画进来，院门就只敞开了一点，她正好站在那个敞开的口子后面。 “婶子，我们想问问关于你们女儿的事。” 杨娘子脸色瞬间就变差了，“你们这些官差当初来家里问了一遍又一遍，可是过去了多少年了，人都没有找到。我们能说的都已经说过，你们还要来问什么？” 米有谷还在赶工做摩喝乐，他眼睛不好使后，干活就变慢了，每天都要干到后半夜才休息。 他听到了前院的争吵声，担心杨娘子出事，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 “谁啊？” 杨娘子听见米有谷的声音，转头语气不大好地说：“大理寺的人又来了。” “米叔，是我啊。你之前给了我一支毛笔。” 金画担心米有谷把她给忘记了，特意提了他送的毛笔。 米有谷眯着眼睛，举起了手里的灯笼去照金画的脸。 “是你啊，你们来有什么事？米满仓和我们家没有关系，他做的那些事我们都不知道。” 金画没接这个茬，米有谷说他不知道米满仓做的事，这话她是不相信的。 那支人头发做的毛笔，还有被藏进摩喝乐里面的器官，这些事可以说都是在米有谷眼皮底下完成的。 就算是米有谷眼睛不好，但他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 主动把人发做的毛笔给他们，就很能说明这个问题。 “米叔，我们不是为了米满仓的案子来的，我们是想要问问你们女儿的事。” 杨娘子不想让米有谷再想起这些伤心事，米有谷的身体已经不好了，再提起女儿失踪的事，只能增加他的难过情绪，什么用也没有。 “我们之前能说的都说了，你们走吧。天晚了，我们要休息了。” “叔婶，最近京城又出现了孩子失踪的事，失踪地点和胡家大宅密切相关，所以我们想来了解一下你们女儿当年失踪的情况。” “失踪的孩子多大了？” “五岁，是个小姑娘。” “五岁啊，你们进来吧。” 米有谷改主意了，让杨娘子把两人给放了进来。 第五十三章 老宋和胡家大宅有缘 金画和老宋进了米有谷的家里，米有谷请两人进正房坐下，接着问起最新在胡家大宅附近失踪的孩子情况。 金画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说了一遍，然后向米有谷问他家女儿失踪前后的事情。 “米叔家女儿叫什么名字？失踪时几岁？失踪几年了？” “叫秀秀，失踪的时候才五岁，到现在有十五年了。” “那时候秀秀和魏家姑娘一起玩，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胡家大宅去玩了。 等我们发现她们不见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最后我们是在胡家大宅那个破败院子里找到的人。 可惜只找到了魏家姑娘一个，那时候魏家姑娘也才四五岁大，被吓得一直哇哇哭，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等魏家姑娘情绪稳定了，又发现她已经被吓傻了，嘴里净说些疯傻话。 至今没有人能说清楚当年两个四五岁的孩子是怎么去到的胡家大宅，为什么最后只剩下了魏家姑娘一个人在。 我们家报了官，开始的时候官府全力调查，虽然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我们还是抱着希望。 不过没多久先皇薨了，举国哀悼，官府没有时间精力再去调查我们这种没有头绪的小案子，秀秀失踪的事就被搁置下来了。” 米有谷神色平静地诉说着秀秀的事情，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他不知道已经对人说过多少次了。 从最初大家都充满了希望的帮忙寻找，到后来帮忙的人群渐渐散去，回归各自的生活，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个还在坚持着寻找女儿，再到现在大家都反过来劝他们趁着年纪还不算老，抓紧时间过继一个儿子给他们养老送终。 米有谷和杨娘子两个人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女儿，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十五年前，那时候金画还没有出生，对米有谷说的这些事情并不是十分了解，倒是老宋那个时候已经来了京城，跟人学着做白事生意糊口，对于某些事情他听说的比较多。 “后面几年里，每当有新的大人到任，都会把前一任大人留下的积案翻出来重新调查，秀秀的案子被反复调查过多次，这些年过去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秀秀那么大一个孩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半，现在除了我们两口子，恐怕再没有人能记着秀秀了。” 米有谷说完，杨娘子已经在旁边开始抹眼泪了。 杨娘子擦掉眼角刚流下来的眼泪，对金话说：“不是我们不愿意招待你们，实在是这些年我们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没有那个心力再陪着官府调查一次了。 我每年都去庙里许愿，希望佛祖能保佑我们秀秀早日找到回家的路。只要我心诚，佛祖一定会显灵。” 米有谷和杨娘子能说这么多信息出来，金画已经很知足了，她没有继续留在米家，和老宋告辞离开。 路上，金画问老宋，“宋叔，你知道胡家大宅闹鬼的传言是从什么时候流传开的吗？” “差不多就是秀秀失踪那一年，具体时间应该是在先帝薨逝后，胡家大宅闹鬼才开始在京城里广泛流传。” “宋叔记得好清楚。” 老宋听出金画语气里的怀疑，他轻声说出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过的自己的过往。 “我刚从关外进京那会儿，没吃没喝，混的和街面上的乞丐差不多。 后来我在街上遇见了一个同乡，他拉了我一把，带我去了城北的殡葬一条街，告诉我只要我不忌讳，胆子足够大，在这里做死人的活计，就能混上一口饭吃。 那时候我都要饿死了，哪还有那么多忌讳的东西，撸起袖子就是干。 去给人家抬棺材都是好活儿了，最难干的还是处理无主的尸体，没什么钱可拿，还又脏又累。 我运气好，有一天遇上了个年纪大的阴阳先生，他愿意带着我。 我们两个就一起干过一个活儿，就是处理胡家大宅的凶案现场。” 金画惊到了，她没有想到老宋竟然有这样精彩的人生过往。 “宋叔，胡家人真的被人一个晚上杀光了？” 老宋没有马上说话，他回想起了当年和那个老阴阳先生进入胡家大宅看见的画面，从门口一直到内宅，没走几步就能看见一个倒在地上的死人。 流的血把院子都给染红了，他永远记得鞋子踩上去的粘腻感。 饶是他自从端了吃死人饭这个碗后，见识了不少了，也被胡家大宅院子里的惨状给吓坏了。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老宋在面对刺鼻的血腥臭味时，都没有了呕吐的生理反应。 胡家大宅上下，三百二十九口人，老宋负责收尸，一共三百二十九具尸体，他们五个人，从早忙到晚，花了三天时间才把尸体都拉走。 官服请老阴阳先生在胡家大宅做了一场法事，法事结束后，老阴阳先生找到老宋，告诉他以后不要对外提起任何关于胡家大宅死人的事情。 老阴阳先生要离开京城，临走时还牵线帮老宋找了在大理寺做仵作的活。 自此之后，老宋才很少往殡葬一条街去。 “你一个小孩，就别问那么多了。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这么多年过去，老宋偶尔会想起胡家的事情，一开始他就觉得事情不简单，后来先帝薨逝，胡家大宅紧接着就传出了闹鬼的传言，这里面怕是有很多不可说的秘密在，不是他们小老百姓能议论的事情。 金画今晚出来的另一个目的还没有达到，怎么可能愿意回家？ 她早有计划，只是没有想到老宋竟然亲眼见过胡家大宅的凶案现场，不得不说老宋和胡家大宅真是有缘。 金画不吭声，带着老宋拐进了一个胡同，老宋觉得不对劲儿，停了下来。 “你想把我往哪儿带？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老实！” 金画指着前面黑黝黝的门洞说：“就去那儿。” 现在虽然天已经很黑了，但是老宋对眼前这个大门还是很熟悉的。 这两扇黑漆大门早几年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他问金画，“你把我叫出来，其实就是想去那里吧？” 第五十四章 鼠鼠有什么错? 金画坦荡承认，“听我家邻居说，胡家大宅最近又有闹鬼的传言，再加上我邻居家的小孙女又是在这附近失踪的，我怀疑两者有关联，忍不住想来亲自查看一下。” “宋叔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适合陪我来胡家大宅的人。我们都走到这里了，宋叔，不如就进去看看？” 老宋听懂了金画的意思，故意逗金画，“就是说只有我最好说话？” 其实金画想的是老宋平时干的就是仵作的活，对神啊鬼啊什么的害怕会少一些，不像她爹金庆似的，连她晚上在胡家大宅门口想说句话，都会被打断。 不过显然老宋自己说的话更中听，金画就默认了。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实诚。” 老宋感叹了一句，他主动向着胡家大宅走去。 金画追上去，“我就是知道宋叔是最了解我的人，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宋叔什么都懂。” “行了，不用拍马屁了，我这不是都跟你来胡家大宅了吗？” 老宋不好意思了，他一点都不习惯听别人说自己好话。 他摸上了胡家大宅的门，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吹燃了举着短暂照明用。 “你跟在我后面，自己小心点。” 老宋推开大门，金画紧跟在他后面，进去后回手把大门重新关上。 火折子的亮光很小，今天晚上又没有多少月光，他们只能看清楚脚前一两步远的地方。 院子里杂草丛生，草都有金画膝盖高，她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有东西在阻拦着。 老宋按着记忆带金画在胡家大宅里走着，忽然他抬手制止了金画向前的脚步。 “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金画侧耳细听，好像在院子的西北方向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过来。 “宋叔，是不是有老鼠？” 金画小小声地说。 “没准儿，你听说的闹鬼的事是什么样的？” 在事情发生地讲这里闹鬼的事，这种可怕的经历金画还是第一次有，她有点张不开嘴。 “就是说有女人的哭声，还有人走动的声音什么的。” 金画说着，脑子里就自动脑补了女阿飘在胡家大宅里飘来飘去，偶尔伤心哭泣的画面。 “害怕了？哪有女鬼啊？这院子里有的只能是大老鼠！” 老宋举着火折子对着金画，看见她小脸发白，眼睛发直，忍不住拍了她背一下。 他没有提自己对那个窸窸窣窣的声音的怀疑，故意把那声音说成了是有老鼠。 金画摇了摇脑袋，脑补可真可怕。 老宋故意绕过了西北方向，带着金画往西边儿去了。 西边是一排倒座房，现在已经破败不堪，窗户和门都没有了，里面也是脏污一片。 老宋让金画在原地等着，他去找东西点火照明。 金画就在原地小幅度的左右来回走了几步，她什么都看不清，不敢乱走。 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金画搓了搓胳膊，感觉身上温暖了一点。 “吱！不要踩到我！” 金画蓦地瞪大眼睛，什么东西在说话？ 她向旁边挪了一小步，很快就又听到了说话声。 “疼！都说了不要踩到我，这个人是不长眼睛吗？看不到我那么大一只鼠吗？” 金画听见了几声吱吱叫，大致猜到了那只鼠就在自己脚边，但是现在会有人养鼠做宠物吗？ 她低下头去看，黑漆漆的夜里，突然看见两只红红的豆子眼，乍一看，还挺吓人的。 “刚才我不小心踩到你了吗？” “你能听懂鼠说话？” 金画感受到了鼠的不可思议，“当然可以听到，我刚才有没有踩到你？” “吱！踩到我的前爪爪了，超级疼！你需要赔鼠五颗，不，十颗花生才可以！” 鼠反应非常快，也有一点小贪心，其实它只是被金画碰到了前爪的边边，只是有被碰到的感觉，一点痛感都没有。 但是并不妨碍它向金画狮子大开口，要十颗花生。 “你先告诉我你主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才会给你花生，给你二十颗都可以。” 二十颗花生？ 鼠的眼睛亮了，天降美餐？ “你说的是真的？” “我从不骗鼠。” 金画信誓旦旦地说。 “可是鼠不能出卖主人，二十颗花生主人也可以给鼠。” 金画品了品鼠说的话，试探说：“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可以给你五十颗花生，怎么样？” 五十颗？ 鼠直立起上半身，抬着前爪，把主人和五十颗花生做比较。 “鼠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什么时候能把五十颗花生给我？” “明天早上。” “你说出口的话不能反悔！” 金画见鼠还挺谨慎的，配合它说：“绝对不会反悔，明天早上，还是在这里，我会把五十颗花生拿来。” 鼠相信了，“我主人叫小一，我们就住在这里。” “什么？这座宅子一直有人住？” “反正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和小一就一直住在这里。” “你还有问题吗？要是还想再问鼠问题，就要加花生！” 当然有问题！ 只要找到鼠口中的小一，胡家大宅闹鬼的事情应该就有答案了。 “你主人现在在哪？能带我去见你主人吗？” 鼠啪一爪子打到金画鞋面上，分量还挺重，金画下意识挪开了脚。 “你是坏人！所有想要见我主人的人都是坏人！” 鼠说完，狂奔而去。 黑漆漆的夜里，竟是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 “这个你拿着，照亮。” 老宋点燃了一个刚做好的简易火把，拿过来给金画，让她拿着照路。 金画第一时间就去照自己脚下，她穿的是一双蓝色布鞋，上面干干净净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仿佛刚才被老鼠打的那一爪子是幻觉一样。 “宋叔，你说这里会不会还有人住？” “有人住？那可太正常了。你别看这胡家大宅闹鬼的传言传的人尽皆知，可真正害怕在意的只有吃穿不愁的人。 像那些无家可归，在街头流浪的乞丐们能找到像这样遮风避雨的房子，都得抢着进来住。 就像你刚才说的胡家大宅传出来的新的闹鬼的传言，很有可能就是住进来的乞丐们弄出来的声音。” 老宋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向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什么人？” 第五十五章 偶遇朱娘子 “谁？” 伴随着走近的脚步声，同时响起的是一道低沉的女声。 老宋听见这个声音，放下了戒备，将手中的火把向前举了举，照亮了前面的路。 “你怎么会在这？” “你为啥会来这里？” 两人同时对对方发出疑问，又同时冷了脸。 “怎么？就许你来这里，不许我来？” “我哪有那个资格啊，您爱去哪去哪！” 老宋板起脸，不再看来人，对金画说：“丫头，我们走！” “你从哪拐来这么一个小姑娘？三更半夜，你带着小姑娘跑到这种地方来，也不怕小姑娘爹娘知道了打上你的门去！” 女人拦住了金画，微笑地看着她。 在女人看着她的时候，金画也在打量着女人。 眼前人三十上下，头上梳着妇人发髻，是戴了一根蝴蝶簪子，穿着长衣长裤，腰间没有系裙子，看着十分干练利落。 金画确信，不管是原主还是她自己，都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老宋听了女人的话，想要反驳她，哪里是他想要来这地方，分明是这小丫头硬拽着自己来的！ 这锅他可不背！ “宋叔，她是谁？” 金画小声问老宋，老宋不情不愿给金画介绍，“刑部的朱娘子。” 朱娘子的名号金画早就听说过了，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模样。 没有想到和朱娘子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三更半夜在闹鬼的胡家大宅里。 “朱娘子好，我叫金画，行四，我爹是大理寺的小吏金庆。” 今夜初见，金画对朱娘子充满了好感和好奇，主动向她做自我介绍。 朱娘子对金庆有些许印象，以前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办案的时候，打过几次照面。 不过，她印象更深刻的是，“你娘是不是大理寺厨房的孙娘子？她做的面条特别好吃！” “是，朱娘子喜欢吃我娘做的饭，有机会欢迎你来我家做客，让我娘给你做几道她的拿手菜，保管比面条还要好吃！” 眼看着两人聊了起来，完全把老宋给忘载了一遍，他咳了一声，“大半夜的，你怎么会来这里？” 朱娘子没回答，而是反问老宋，“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金画一听这话题又回到了两人最开始见面时，眼瞅着这场面就又僵持住了，她代替老宋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们是听说胡家大宅又闹鬼了，所以想来看看。” “结果鬼没抓着，到时遇见你了。” 老宋阴阳怪气，朱娘子瞪了老宋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她又转向金画，“小姑娘你也不是个实诚人。” 得到这样的评价，金画没生气，笑着问朱娘子，“朱娘子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会半夜来胡家大宅了吗？” “哦，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怪不得你能和老宋处到一起去！” 朱娘子捋了捋被风吹起来的鬓发，“我接到消息，京城里出现了拐子，已经丢了几个孩子了，其中甚至有官家小姐。我一路搜查，最后循着线索找来了这里。” “你们到底是来这里抓鬼的呢，还是抓拐子的？” “都抓，闹鬼的事和出现拐子时间太过相近，而且线索都只指胡家大宅，谁知道这废弃的大宅里闹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也对，你们查到了什么？” 金画想说，被老宋给拦住了，“我们才来，什么也没有查到。” 朱娘子不太相信，“这话要是小姑娘说，我还能相信。但是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老宋要的就是朱娘子的不相信，“那你查到什么了？” “我可不是你这样的小气鬼，鬼我没看到，人我也没看到，不过在那边发现了有人住过的痕迹。孩子被拐案刑部没有接，大理寺接了，你们过去查吧。” “还用你说，我们自己还不会过去查？” 老宋呛着和朱娘子说话，反正该套出来的话他也套出来了，没必要再和朱娘子聊下去了。 朱娘子被气笑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当然不用我再说了！老宋都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小气！” 她又对金画说：“小姑娘还是少和老宋在一起，别学了他的坏毛病去！我平时就在刑部，你可以来刑部找我。” 朱娘子说完就先行离开了，老宋看金画还在望着朱娘子离开的方向，他忍不住说：“还看什么？人家都走没影儿了！你少听她胡说八道，我们两个是结了仇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清楚吗？我小气吗？我一点都不小气！” 金画倒是没有从两人刚才的相处中看出他们是仇人，只是发现老宋这人在面对朱娘子的时候，确实很小气。 她好奇老宋和朱娘子之间有什么渊源，她顺毛捋老宋，“我不听她说的，宋叔才不是小气的人，我哪次求宋叔帮忙，宋叔都没有二话！” 老宋对金画的回答满意了，他问金画，“你还要去看朱娘子说的有人住过的地方吗？” “不去了，我们回去吧。” 金画想到明天早上她还要过来给那只鼠送花生，那么明天她过去查看也是一样的。 老宋和金画走出胡家大宅，正好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马车上下来，接朱娘子上马车。 “那位是平西将军，朱娘子的夫君，别看那人人模狗样的，下手黑着呢！” 金画听着老宋的语气不对，“宋叔，人家可是将军，你这样说他，不怕惹麻烦吗？” “怕啥啊，这都是他欠我的！” 这里面有故事啊，金画忍不住脑补了一出大戏。 “宋叔，平西将军欠你什么了？” “他欠我一顿打！” 老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的这话。 “我把你送回家去，要是你娘要收拾你，我可不负责，你可别让你娘打到我门上去！都是你硬拉着我来的！” 老宋话题转得飞快，根本不给金画继续追问的机会。 金画哼哼，不说就不说，这里问不出来，她可以去找朱娘子聊天啊！ 老宋把金画送到了金家大门口，看着她进了院门才离开。 “你回来了啊？” 黑夜里突然响起的说话声，让本就做贼心虚的金画吓了个半死。 第五十六章 这只鼠，它不识数 黑夜里威武的两只圆眼睛像大灯一样照着金画，它的声音凉飕飕的，“四娘子，你骗我！你出去鬼混了！” 金画没想到回家竟然会遇到一只拦路门神，她弯腰想要把威武给抱起来，威武飞快躲开。 “你去哪儿鬼混了？身上为什么会有老鼠的味道？过分！你是不是抱老鼠了？你抱过老鼠了，回家了还敢来抱我？喵喵喵，你果然不把猫放在眼里了！” 威武炸毛，闹了金画一通，根本不给金画解释的机会，身子一转，就跑进了孙娘子的屋。 金画刚才确实和鼠交流过，还被鼠拍了一爪子，身上很有可能会留下鼠的气味，但是威武这跑得也太快了吧？ 她忍不住怀疑威武是故意在门口蹲守，就等着她回来，然后演上这么一场戏，目的是告诉她不是猫变心快，而是她做事不地道。 金画没觉得自己是出去鬼混的，遇上鼠也是意外的事，而且如果鼠配合的话，她还可能还要和鼠频繁接触。 但这件事在威武眼里，肯定接受不了，所以还是需要她找时间和威武好好聊一聊，给它解释清楚。 现在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大家都已经睡着了，那么也就是说没有人发现她晚上偷偷溜出去了。 金画正暗自高兴，突然听见大鹅说：“我知道你晚上偷跑出去了，你要是不给本鹅王一点好吃的，我明天就告状！” 哦嚯，把这家伙给忘了。 “你还想要告状？你怎么告？你说的话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听得懂。” “尊贵的鹅王不需要说话，我只需要在你溜出门的时候，张开嘴叫两声，把人都给喊出来就可以了。” 就只有几天没有来喂它，大鹅忽然开始跟她玩智商了。 金画倒是想硬气的拒绝大鹅的要挟，可她太了解大鹅有多狗了，她不同意，大鹅肯定会把人给叫出来，抓她一个现行。 “今天太晚了，明天给你。” “什么时候都行，本鹅王相信你。” 目的达到，大鹅态度软化，又变成了一只听话鹅。 “你快去休息吧，院子里面有本鹅王来站岗，保证你们全家都安全！” 我谢谢你啊！ 金画没有直接回自己屋，她溜进了厨房里，抓了两把花生，估摸着明天能哄住鼠了，才心满意足地回屋。 第二天金画熬到了大家都吃完早饭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她背上小布包，包里装着花生，准备悄悄溜出家门。 “站住！你要去哪里？” 这声音这语气，金画一听就知道是威武的。 “你还在家啊，你没有去替进宝吗？它都在外面一个晚上了。” “我狗哥在外面辛苦完成任务，你却背着它养别的动物，还是猫最讨厌的鼠！猫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我不是要养鼠，我是要去和鼠做交易。鼠知道一些事情，能帮助我们快速找到丢失的孩子们。威武，你是一只明事理的小猫猫，对不对？” 威武认可金画的评价，“那当然了，天底下就没有比我更讲道理的猫了！” 金画就知道威武最喜欢听人夸，她夸奖了几句，威武满身炸毛就顺了。 “你放心，我也不喜欢鼠，我只是现在需要它的帮助。” 威武信了金画说的话，它就说四娘子不可能是个博爱的人！ 威武放走了金画，它自己跑出去找进宝，和它换班，继续盯着那些货郎。 虽然现在是白天了，但是让金画一个人进胡家大宅，她心里还是有点犯怵。 在推开胡家大宅的大门前，金画在心里告诉自己，“没有事的，世界上没有鬼，住在这里的是人！” 做完心理建设，金画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找到昨天见到鼠的地方时，那里已经站着一只毛色黑亮的鼠了。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我以为你昨天骗我。” “没有，我是最守信的人。昨天我答应给你五十颗花生，就在这里，你要不要自己数一数？” 鼠歪头斜眼看金画，“你是故意的吧？” 金画开始没有理解鼠的意思，后来忽然想起，有句话叫“属耗子的，抬爪就会，撂爪就忘。” 所以眼前这只鼠，它不识数！ 金画刚想偷偷嘲笑一下，转念想到昨天晚上鼠和自己讨价还价的样子，真的不识数的话，还能知道五十颗花生比二十颗花生要多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只是不会查数，又不是傻！” 金画给鼠一个台阶，“我知道你是相信我，才不数花生的。给你看，我这里还有很多花生。” 老鼠伸长了脖子向金画打开的布袋里看，“哇，你好富有！比我主人还要富有！” “你主人小一？她现在在这里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主人不喜欢说话的，她不喜欢被打扰。” “那这里只有你和你主人住吗？” 鼠咔哧咔哧消灭了一颗花生，正要想第二颗花生进攻，听见金画的问题随意回答道：“还有其他人，不过我都没有见过，小一不让我出来见他们。” 金画看看鼠的物种，觉得小一是担心鼠出来会被别人给打死。 “你知道你主人多大了吗？她是和我一样的，还是不一样的？” 鼠用一种“你又把我当傻子了”的表情看着金画，“我主人比你好看多了，怎么可能和你一样？” 哦，好的，这个问题等于没问，是她高估了老鼠的智商了。 金画决定换一种方式试探，她把头上的绒花发簪拿下来，放到鼠眼前，“你看这个你主人会喜欢吗？” “这是什么东西？我主人只喜欢刀，喜欢吃肉。” 鼠的回答依然不能帮助金画确定它主人的性别，金画把簪子放在了花生旁边，“你可以把这个簪子一起拿回去，给你主人看，说不定她会喜欢。” “我不！它不好拿，我拒绝！” “我再给你二十颗花生，你拿着这跟簪子回去给你主人。等到明天我可以给你三十颗花生，只要你告诉我你主人见到簪子高不高兴就可以。” 第五十七章 你可真是个好宝宝啊 鼠的豆豆眼转了转，两只小爪子来回倒腾了几下，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嘛？” “当然，我昨天说要给你五十颗花生，今天不是给你了？我们已经有过一次交易了，再来一次交易，我们彼此都是信任对方的，是吧？” 鼠觉得这个交易可以进行，但是这根簪子实在是太长了，它真的是不好拿。 “可以，但是你要帮我把簪子拿到那边墙角去。” 鼠指着西北方，对金画说。 金画一看那个方向，正是昨天晚上她和老宋来的时候，听见有声响的方向，她一点犹豫都没有，答应下来。 鼠在前头带路，金画在后面跟着，很快就走到了西北方向的墙角下。 “好了，就是这里，你把簪子插到这个洞里去。记着啊，明天还是这个时间，你别再迟了！” 金画把花生和簪子都放下了，鼠对金画的上道很满意，要是让它自己搬花生，那要跑很多趟。 这个人类，值得交！ 在鼠心里值得交的人类金画，一回到家就开始盼着三小只任何一只能快点回家来。 很快她就盼回来了一只，回来的是进宝。 进宝一见着金画，开口就是酸味冲天的质问。 “我今天看见你了！我看见你去那个宅子里，还喂了一只黑老鼠！威武说的果然没错，你太过分了！竟然背着我们在外面养老鼠！你以前说你只喜欢我和威武的！后来你养了鸡，又养了旺财，还养了大鹅。现在又偷偷在外面养老鼠！四娘子，你没有心！” 昨天才刚被威武质问过，金画还没有把猫猫哄好，今天又被进宝给质问了，金画觉得自己好难，可这些又都是她自找的。 金画先给自己调理好了，明确锅是她自己的，然后开始和进宝说明自己没有养鼠。 “我是去喂鼠了没有错，不过不是你们理解的养。我只是想要让鼠帮我做一些事情，我需要它的帮助。找人帮忙都不能让人家白帮，找动物帮忙也是一样的。你觉得我是会亏待动物的人吗？我当然不是了，所以我就给了它几颗花生。我心里面还是最爱你们的。” 进宝在自己的小脑袋里想了几遍金画说的话，觉得好像是有点道理，它勉强能接受。 “那你要好好和威武解释，它非常生气，没有十条小鱼干哄不好的。” “进宝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啊！明明自己也生气了，还不忘提醒我要去哄威武。你真的好棒哦！” 金画给进宝拿了十条小鱼干，这个小鱼干是金书做的，小鱼是去街上买的。 城北那边的河自从捞上来了尸体，金画就没想过再去那边捞鱼。 进宝被金画夸夸了，咧嘴开始笑，耳朵也支棱起来了，看上去心情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正好进宝你回来了，我需要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进宝咔哧咔哧嚼着小鱼干，其实它没有那么爱吃这玩意，只是喜欢它嘎嘣脆的口感，还有就是偶尔和威武抢吃的挺好玩的。 “你说，我都可以帮你去做的。” “你可真是个好宝宝啊！” 金画摸进宝的狗头，“我需要你去帮我盯着那只鼠，我今天把我的簪子给鼠了，让它拿给它的主人。你如果发现不了鼠的踪迹，可以顺着我的味道找。最好是能看见鼠的主人，你记下鼠的主人张什么样子，是男的还是女的，大约多大年纪，她的身边有没有其他人。但是你做这一切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要被人发现？” “不对，是要注意你自己的安全。你的安全是排在第一位的，其他的排在后面。这次让你盯着的人可能很危险，不要冒险知道吗？” 金画担心进宝不懂得危险，被人发现了，把自己给搭进去。 进宝不以为意，它盯梢经验丰富，别人轻易发现不了它的，“四娘子，你放心，我肯定完成任务，不会让人发现我的。” 进宝把小鱼干吃完，喝了些水，又跑了出去。 金画送走了进宝，被大鹅给叫住了。 “喂！你答应我的好吃的呢？为什么它们都能天天往外跑？我就只能被关在院子里？这不公平！” 金画拿了两条小鱼干给了大鹅，大鹅吃了后嫌少，不满意，还想再要。 “没有了。” “是我看错了你，我以为跟着你生活会像是我在罗家村时一样自由自在，没想到跟着你我就成了笼中鹅。” “我倒是想要把你放出去，只要你自己不怕被人抓去炖了，你就出去吧。” 金画作势要给大鹅把它的窝门打开，大鹅叫住了金画，“等等！我不出去也可以，你要把我的窝和鸡窝打通！” “你还没有死心呢？你们物种不同，没有可能的。” “你想哪去了？我单纯的喜欢欣赏美好的事物不行吗？你不知道小鸡仔一身黄黄的毛毛，有多可爱，简直是长在我的心上！你不懂得欣赏，我跟你说了也没有用。” 金画被大鹅嫌弃了，但就算是这样，金画也没有想过要听大鹅的，把两个窝打通。 打通了肯定要乱套，他们家就别想着安静了。 大鹅挫败，它觉得金画就是它的克星，从在罗家村它被金画钳住开始，它就该明白的。 金画去书房读书，她出去的事情其实已经被两个嫂子和金书发现了。 金书是不会告状，但是王娘子和张娘子就不一定了。 这事情，如果张娘子不在，那王娘子只能自己上。 如今张娘子在，王娘子就美美隐身，遇到事情就让张娘子出头去。 “四妹今天又出去了，娘对四妹真是宽容，说是禁足，可实际上四妹不仅能在院子里随意走动，还能出门去。到底是亲女儿，舍不得真的教训。” 王娘子故意在张娘子面前感慨，张娘子还没有被孙娘子原谅，她留下来全凭的是她的厚脸皮。 本来张娘子就对金画读书的事情不满，现在王娘子又故意拱火，张娘子心里的憋着的气更多了。 她怨孙娘子处事不公，对女儿偏心，对儿媳妇心倒是狠。 张娘子有心再闹上一场，但是临到事前，她又怯了。 还是一位不速之客给了她闹事的底气，让她敢在孙娘子眼皮底下搞事情。 第五十八章 想搞事 “有人在家吗？” 金画听见敲门声，正想要去开门，就听见敲门的人已经进了院子了。 她从窗户向外看，进来的人眼熟的很，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来人是二姐金棋。 金画想起之前金书和她说过的话，这个二姐好像是个刺头，还不同意家里让她读书。 今天她回家来，肯定不会有好事情。 金画不想搭理金棋，不愿意和孕妇计较。 但金棋今天回娘家就是为了金画的，准确点说是为了金书金画姐妹的。 “没人在家啊？我回来了！” 屋里的王娘子和张娘子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两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王娘子更是偷偷翻了个白眼。 金书先迎了出来，“二姐，你一个人回来的？怎么不提前和家里说一声，让人去接你。” 金棋白了金书一眼，“这是我娘家，我想回就回，什么时候还用提前说了？” 金书是担心金棋肚子里的孩子，她这一胎来的不容易，怕她出个什么意外。 结果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气的金书不想搭理她了。 金棋丝毫没有感觉到，她拉上了金书的手，从上到下打量金书，又摩挲着她的手，感受到了她掌心有茧子，微微点了点头。 “三妹长大了。” 金书的动作神情还有说的话都让金书不适，她抽回自己的手，正好看见两个嫂子出来了，对金棋说：“二姐好久没有回来了，和嫂子们好好聊聊。厨房里还有活没干完，我先去忙了。” 金棋看着金书利落去干活的背影满意地点头，这表情让王娘子看了都觉得不对劲。 “二妹快进屋来坐，芸芸好久没有见着二姑姑了，前几日还吵着说想二姑姑了。” 王娘子把金棋往自己屋里请，孙娘子和金庆都不在家，她们去正房招待金棋不合适。 金棋以前还挺喜欢芸芸和仁哥儿的，但是现在她自己有了孩子了，就不喜欢这些不懂事的小孩子近身了，怕他们手脚没有轻重，碰了她的肚子。 她没有接王娘子的话，眼睛四处搜寻，没有看见金画，“四妹呢？我听说她前头出了事，那时我就想赶回来了，只是这孩子不安稳，我婆婆不肯让我出门。我才好了，就忙不迭来看四妹，她人呢？” “在仁哥儿他爹的书房里看书呢，也不知道她能认识几个字，能不能看懂书？反正就天天看她在那抱着书看，家里什么活都不干，仁哥儿他爹还帮着四娘子说话，爹娘都信了。二妹你回来的正好，可得帮着劝劝爹娘，不能任由四娘子想一出是一出。” 金棋没出嫁前，就不大看得上两个嫂子，不过她和张娘子在某些事情上面想法是一致的。 因此对张娘子明显是在挑拨的话，金棋没有反驳，而是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王娘子一看，不敢再把金棋往自己屋里领了，改口把金棋往张娘子屋里带。 “诶呦，我都忘了，芸芸昨天睡的晚，刚被我给哄睡了。我们进去说话肯定得把她吵醒了，二弟妹，仁哥儿是不是醒着呢？我们去你屋里说话吧，二妹也好久没有见过仁哥儿了，不知道仁哥儿还认不认识二姑姑。” 张娘子和金棋各怀鬼胎，两人都没有意见，就转去了张娘子屋里。 金书在厨房里听见她们都进屋了，悄悄从厨房里出来，进了书房找金画。 “二姐来了，你听见声音了吗？” “嗯，我开始想出去了，后来听她说话阴阳怪气的，不想搭理她，就没动。” “我觉得她这次回来挺奇怪的，不知道她又想要干什么。四妹，你说我要不要去把大姐给叫回来？” 孙娘子和金庆在惯孩子上其实还算是一碗水端平，就像是他们会让金画读书，在金画犯了错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惩罚她一样，对其他孩子也都是差不多的态度。 金棋现在那个怪脾气就是被宠出来的，家里能管住她的就只有大姐金琴了。 “大姐家事情多，还不知道二姐是为了什么事回来的，她应该是闹不起来的。” 金画现在是这样想的，很快就会被现实打脸。 金书一想也是，大姐婆家事情多，二姐回娘家又没有折腾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没必要劳动大姐回来。 “你就在书房里看书，少出来。二姐现在有孩子，你别和她计较。” 这正是金画想的，之后她就一直在书房里看书，一次都没有出去过。 还是傍晚的时候进宝从外面回来找她，她才从书房里出来。 一直留意着书房动静的金棋第一时间就出来了，张口就没有好听的话。 “哟，这是谁啊？我怎么都不认识了？这是四娘子吗？听说你在读书？认了几个字，就不认姐姐了？” 金棋站在金画面前，一手扶腰，一手摸肚子，明明还没有显怀，她偏要做出肚子好大了的状态来。 “怎么会，别说二姐现在还像是以前一样苗条，就是几个月后二姐肚大如鼓，身壮如猪了，我也一样能认出你是我二姐来。” 金画嘴巴里也没说好话，金棋正以自己腹中孩儿为傲，听不得任何不好的话，更何况金画说的如此刻薄。 “你可真是长进了，读了几天书就不把我这个当姐姐的放在眼里了。原本我是有好事情要找你的，现在看来，倒是你不配了！” 金棋气的甩袖离开，她故意走的慢，想要等到金画追上来哄她。 以前在娘家时她就是这样拿捏哥哥妹妹们的，只是这次她失算了。 金画根本就没有搭理金棋的想法，金棋走了正合她意，她也不相信金棋能有什么好事情找她。 她此时比较关心进宝带了什么信息回来，正想把进宝带进屋里说话，就又被金棋给叫住了。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没有礼数了！等爹娘回来，我一定要让他们好好管教管教你！” 金画向后退了几步，和金棋拉开距离，不然她怕金棋碰瓷。 “时间也不早了，二姐今天是想留在家里住了？亲家伯娘知道吗？” 第五十九章 不收 金棋想到家里那个自从她怀孕了就管头管脚的婆婆，知道自己今天肯定不能在娘家住下，不过那她也不能在四妹面前丢了面子。 “我等你二姐夫来接我才回去，你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将来嫁到婆家去，不得被婆家人一天三顿打。” 金棋带着恶意地说。 金画完全没当回事，她现在的目标是考科举，嫁人这件事要往后排，况且她还小呢。 金棋突然又露出来了一个笑脸，“也就是你二姐我还惦记着你了，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找个好说话的婆家。” 金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盯上了。 “有爹娘在，二姐你就少操心吧。” 金画不理金棋了，她带着进宝绕开金棋，进了屋。 进宝察觉到金画心情不好，对着她摇尾巴，逗她开心。 “四娘子，我不喜欢二娘子。她身上味道不好闻，她不是个好人。” 金画揉揉进宝的狗头，“我也不喜欢她，下次再遇见她，你就绕着她走。她现在肚子里有小宝宝，你离她远点，万一她有个什么意外，赖到你身上就麻烦了。” 进宝记住了金画的话，还告诉了威武和旺财，家里散养的三只见着金棋都开始绕着走。 “不说她了，进宝，你去胡家大宅，有没有看见鼠的主人？她长什么样子？” “看见了，她是个女的，看上去比你大，和王娘子差不多。不过她没有收你的簪子，看见鼠拿给她的簪子，她脸色都变了，我还听见她骂鼠了。鼠被骂的可惨了，原本它是趴在它主人肩膀上的，挨骂后它不敢趴那里了，蹲到它主人脚边不敢动。” 进宝看见鼠被它主人骂了，心情那个舒爽啊就别提了，它心里就两个字“活该”，让那只老鼠随便收它主人的花生！ “那簪子呢？” 金画不意外鼠会挨骂，鼠的主人住在胡家大宅，肯定是想要隐匿自己的行踪，鼠带了根簪子回去，很有可能会带去麻烦。 换成她，她肯定也会教训鼠。 “被她埋起来了。” “你记得埋的地方吗？晚上的时候去挖出来，再放到鼠的主人房门口。” 进宝不懂金画是什么意思，但它执行力超强，这件事保证能完成的很完美。 院子里金棋自己待着无聊，就开始找茬，她盯上了院子里的鸡和鹅。 “家里什么时候养鸡和鹅了？正好大夫说我需要补补，三妹，我们晚上吃鸡，你把鸡给我杀一只。” 花母鸡身子一抖，终于还是轮到它了吗？ 它就知道没有夫君了，就该轮到它死了。 可是它还不想死，它的宝宝们还没有长大。 花母鸡默默难过，小母鸡也没好到哪里去，它知道自己现在还不够肥，应该还能活着，可它又能活多久呢？ “这鹅公的母的？能不能下蛋？我想尝尝鹅蛋好不好吃，家里有吗？” 大鹅想叨金棋，“我是公的！不会下蛋！想吃鹅蛋自己买去！” 金书装听不到不理金棋，金棋就去厨房找人。 “鸡是娘让养的，你想吃鸡问娘去。鹅是公的，没有鹅蛋。” 金棋的目的一样都有没有达到，她生气了，又不敢闹的太过分，去了张娘子屋里和她数落金书和金画的不是。 张娘子和金棋两个人在屋里蛐蛐金书金画，越蛐蛐越上头，两人甚至商量好了，要在孙娘子和金庆面前告状了。 金画去院子里安抚受到惊吓的花母鸡，“没事，有我在，你们不会被杀了吃肉的。” “谢谢你，四娘子！我一定会努力生蛋，生多多的蛋，报答你的！” 花母鸡听了金画的话，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发自真心地感谢她。 不过花母鸡觉得一个家里还是需要夫君在的。 于是它趁机向金画提出请求，“四娘子，可以再养一两只公鸡吗？孩子们越长越大，它们身边只有母亲，里面的小公鸡是学不会大公鸡的本领的。它们需要有大公鸡带领，所以可以再养只大公鸡吗？” 花母鸡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只有它自己清楚，小鸡仔们自己也能成长的很好，但这些话花母鸡不打算和金画说。 金画认真考虑花母鸡的请求，已经养了几只鸡了，再多个一两只也不算什么，对吧？ 一只是喂，一群也是喂，都是一样的。 她答应了花母鸡的请求，有时间她会去买一只大公鸡回来养着。 旁边的大鹅不愿意了，鸡窝里的鸡越来越多，只有它还形单影只。 “喂，你不公平，我也要小伙伴！” 金画觉得有大鹅一只就够闹腾的了，要是再来一只，他们家的小动物们不得天天打架啊。 不行，绝对不行。 “你自己就很完美啊，你不觉得吗？你想想，你现在粮食是自己吃，水是自己喝，都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喝多少水就喝多少，不用担心粮食和水被别的鹅抢走了。所有的好东西都是你一只鹅独享，这样的生活才是最幸福的。你忘记你以前说的话了吗？一村不容二鹅，现在你就在我们家这么小的一个空间里，你还想再有一个小伙伴来和你争抢地盘吗？” 大鹅突然醒悟，金画说的有道理，它刚才差点被花母鸡给带到沟里去，它才不需要伙伴，自己一鹅才是最完美的生活！ 一鹅独尊！ 四娘子说的话没错！ 金画看大鹅安静下来了，知道自己的劝说有用了，听劝就行。 当然要是大鹅不听劝，她也有办法，直接无视大鹅的要求就行了。 人还能真的被一只鹅给制住了？ 那不是太废了点？ 金画刚这样想，就被一块小石头打了一下。 有人偷袭！ 她转头四处找偷袭者，最后在墙头上看见了一颗眼熟的脑袋。 趴在墙头上的人对她挤挤眼睛，金画不太确定对方的意思，走了过去。 “你出来。” 金画走到墙根底下，就听见墙头上的人压低了声音对她说。 她疑惑这人来找她干什么，悄咪咪溜了出去。 “听说你被禁足了？禁足的人怎么还能大半夜跑到闹鬼的宅子里去？你胆子还挺大的啊！” 第六十章 捅心窝 刚刚养好伤的赵煜听说了金画身上发生的事情，迫不及待要来看热闹。 他一见着金画就先把人给打量了一遍，发现有日子没见，金画竟然比之前看起来还要胖了点，状态比他这个养伤的人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赵煜心里不平衡了，凭什么都是养大鹅，他府上被大鹅给霍霍了，他还被大鹅给啄了。 金画这里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大鹅在她这里就老实的不行！ 大鹅会看人下菜碟，那也应该是怕他，而不是怕她啊！ “本王看你比之前胖了，禁足也没影响你的心情啊？别瞎跑，不知道最近京城里有拐子，好几家小姐都失踪了。” 赵煜的话引起了金画的怀疑，她去胡家大宅的事情只有老宋和朱娘子知道，恒王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她禁足的事情，这事只有他们家亲近的人知道。 恒王难道在盯着她？ 可目的是什么？ “王爷知道的可真多！既然王爷都知道我禁足了，就应该明白我不可能出家门。你说的什么闹鬼的宅子我就更不肯能去了。” 金画故意否认，想听听看赵煜会如何应答。 赵煜没有马上说话，只是摇着手里的扇子，微微勾起嘴角看着金画，直到把金画看的开始自己怀疑自己了，他才说：“金娘子说自己不可能出家门，敢问你现在是站在哪里？” “这不是王爷让四德去院子里叫我出来了，王爷叫，民女哪敢不从？” “你就嘴上说的好听，刚刚还和我说谎。你去胡家大宅干什么去了？” “王爷怎么知道我去那里了？” 金画还是想弄清楚赵煜是不是在盯着自己，她等着赵煜回答。 赵煜不肯告诉金画，这里面牵扯了其他事情，不是金画一个小姑娘能知道的。 “这不是你该问的，本王是在问你话，你老实回答。” 赵煜突然严肃起来，金画不敢放肆了，左右她去胡家大宅就是为了抓“鬼”，顺便查案的，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回王爷，民女家邻居孙女在胡家大宅附近丢失，民女不信鬼神之说，就进了胡家大宅寻找邻居家孙女。这应该不犯法吧？” 金画突然恭谨起来了，赵煜稍微有些不适，但他没说出来。 “查案有刑部和大理寺，你少去胡家大宅。” 金画嘴上答应的快，心里完全没在听的。 赵煜看在眼里，没有再提醒。 他看出来了，金画有主意，就算他是王爷，也管不了。 “大鹅在你家养着，可还好？” 赵煜换了话题，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好啊，它在我家可舒服了。王爷这是舍不得大鹅，想要把大鹅接回府里去了？我养大鹅这几天，发现它喜欢吃鱼，特别是那种胖胖大肥鱼。我家条件有限，我想着还得是恒王府这样的地方，能把大鹅养好。王爷，您府里肯定能供养的起大鹅吃鱼吧？” 金画没有忘记她从大鹅那里听来的话，大鹅把恒王府给闹翻了天，还吃了赵煜养的锦鲤，这事估计是捅了赵煜的心窝子了，不然赵煜不可能把大鹅给送出来。 赵煜的脸色果然很难看，他怀疑金画是故意这样说的，只是金画怎么知道大鹅在他府里都干了什么的？ 他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四德，是不是四德这小子在送大鹅的时候，说漏了嘴，把不该说出去的话也说给了金画听？ 赵煜想到了自己还被大鹅给啄伤了，脸色就更难看了，没脸了没脸了！ 他直接转身离开，身上冒出来的寒意把四德给吓个半死，他边追赵煜，边回头瞪金画。 你说你没事瞎说什么话，把王爷惹生气了，还得让我们承担王爷的怒火。 金画意外今天赵煜的脾气这么暴躁，以往他都是没心没肺的，她说的那几句话根本不算事。 看来大鹅确实是把赵煜气的不轻，那些锦鲤也确实是赵煜的心头好。 大鹅没死在衡王府，真的是赵煜心善了。 既然已经出来了，金画就想着在外面走走，免得回去了再听金棋说废话。 “四娘子，你家进宝在家吗？” 金画在胡同口见着沈老三了，那天晚上太黑，她没有看清楚，今天再看沈老三，发现他衰老了不少，头发鬓角生出了白发，脸上皱纹也加深了，身子走路时也挺不直了。 “在，沈三伯找我家进宝有什么事？” “在家就太好了，快，让你家进宝帮我个忙，前头郑家胡同郑小武的儿子也丢了，刚丢，让进宝帮着去找找去。” 金画听见又有孩子丢了，还是就在里桐花胡同不远的郑家胡同丢的，一点犹豫都没有，跑回家去把进宝叫上，和沈老三一起去了郑家胡同。 她回家叫进宝弄出来的动静不小，惊动了家里的人。 金棋问张娘子，“娘不是让她禁足？” 张娘子嘴一撇，“娘有多宠着四娘子你还不清楚？家里四个姑奶奶，娘最看重大娘子，最宠四娘子。三娘子闷不吭声，就只知道干活，娘平时就指着她帮忙，对她也好。就只有二妹妹你，在娘那里少了些看重和宠爱。” 一番话算是说到了金棋的心坎里去了，她一直觉得孙娘子偏心，尤其是她教她们厨艺的时候，明明她学的也很认真，可是孙娘子从来不夸她，总是夸大姐和三妹。 四妹那里嫌学厨艺累，闹着不肯学，娘都同意了，她的手被菜刀切了口子，被热油烫起了泡，娘都当没看见。 说来说去，就是因为她不受宠，嫁的婆家还没有大姐嫁的好！ 金画不知道自己跑回来叫进宝，还惹出来这两人这么一番话，让后面金棋在家里闹腾的时候闹的更欢。 她现在已经和沈老三一起到了郑家胡同，见着了郑小武和他的家人。 “郑小武，这就是金庆家的四娘子，这是她养的进宝。进宝可有本事了，你儿子才丢了，让进宝帮着找找，说不定就找着了。” 郑小武看看金画，又看看进宝，眼下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和金画打了招呼，问她，“请进宝帮忙找我儿子，需要我做什么吗？” 第六十一章 有一门极好的亲事 “找一件你儿子的衣服让进宝闻闻，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金画摸着进宝，进宝听懂这些人的话，知道自己又有新的活干了，站姿笔挺，盯着周围的人，等待金画下令。 郑小武家人赶忙找出了一件郑全的衣服，拿给了金画。 “进宝，闻闻，记住这个味道，带我们去找他。” “四娘子，我记住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进宝在前面跑，金画示意郑家人跟上。 进宝在空气中寻找着刚才闻过的味道，走街串巷，最后在一个面摊前面停了下来，回头对着金画叫了两声。 “四娘子，你让我找的人在这里！” 找到郑全了？ 金画对郑小武说：“叔，进宝好像是找到人了，我们快去前面看看。” 郑小武一听可能是找到儿子了，激动得冲的飞快，跑到了面摊前，看见正蹲在面摊老板旁边盯着人家煮面的儿子。 他被气个半死，一把将郑全给拉了起来，对着屁股就踹了两脚。 “你怎么跑出来这么远的？有没有告诉过你，要出来玩，必须和你娘说？” 郑全眼里只有面条，冷不丁被人给拽起来，还挨了踹，他小小一个人都懵了，哭都不知道哭了。 “你干什么！” 后面追上来的郑全娘推开了郑小武，一把抱过郑全，后怕的开始抱着孩子哭。 郑全被娘抱着哭，他也终于缓过神来了，开始抱着他娘哭。 沈老三跟着抹眼泪，他想起他孙女来了，郑全这么容易就被找到了，他孙女都丢了好几天了，还一直没有消息。 进宝去找金画，它悄悄和金画说：“四娘子，那个小孩身上有货郎的味道。” 金画瞬间警惕起来，眼睛在周围搜寻一圈，没有找打可疑的人。 “别找了，这里没有货郎。四娘子，是不是货郎把小孩带走的？需要我去追货郎吗？” “先等等。” 金画没有让进宝马上行动，等郑全和郑全娘情绪稳定下来了，她去问郑全。 “全哥儿，你是自己走到这边玩的吗？” “不是，是一个叔叔和我说要带我来吃面面，我就跟着他走了。” 郑全娘听到这里绷不住怒气了，没忍住也给了他一巴掌，“别人说带你吃面你就跟着走，咱们家是少你一碗面吃了？” 郑全委屈瘪嘴，眼泪噼里啪啦流，他哭的是自己还没有吃到面，叔叔不见了，自己还被爹娘打了。 “全哥儿，你说的叔叔长什么样子？” 郑全的哭声被打断，他泪眼朦胧，看着金画不吭声。 郑全娘拍拍他，“姐姐问你话，你快回答。” “就是一个胖胖的叔叔，长得那么高，还给我吃好吃的糖！” 郑全说完又想起自己没有吃到嘴的面，眼泪流的更凶了。 金画听到郑全抽象的形容，完全没法考脑补想象出带走郑全的货郎长什么样，不过郑全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也不能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再细节的话来。 “进宝，去追吧！” “四娘子，你让进宝去追什么？” 沈老三是在场唯一一个还在注意进宝的人，见进宝跑远了，问金画。 “它去追带走全哥儿的人了，说不定那人没有走远，还能追上。” 沈老三觉得这是能找到他孙女的希望，“要是进宝抓到了人，是不是能找到玉娘了？” 这哪敢保证啊？ “不清楚带走全哥儿的和拐走玉娘的是不是一伙人，如果是一伙人，那能找到玉娘。” 沈老三没有因为没听到确定的话而失落，他现在仍然是充满了希望的，金画只是说了如果，那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吗？ 郑全找到了，郑小武对金画和沈老三再三感谢，今天太晚了，他准备明天再带着孩子上门郑重感谢。 金画回桐花胡同，在门口被孙娘子给叫住了。 “看看，让我给逮了个正着！你去哪了？我说的禁足在你这都是白说的吧？” 孙娘子怒视金画，金画怂了又没有完全怂，她露出了最甜最甜的笑容走到孙娘子身边，拉住她的手晃晃。 “我是被叫出去帮忙了，郑家胡同郑小武的儿子丢了，请进宝帮忙去找，我带着进宝去了。所以我出门是情有可原，才不是不把娘的话放在心上。” “孩子找着了吗？” 孙娘子听见孩子丢了，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过去了。 “找着了，那孩子被人哄着说带他去吃面，他就跟着人走了，在面摊上找到的人。他爹把他打了一顿，他哭那个委屈啊。” “该打，就为了一碗面就能跟别人走，郑家又不缺吃的，这孩子欠管教。就像你一样，你也欠管教。” 金画听见话题又转到自己身上来了，忙说：“娘，二姐回家来了，应该还没有走，你快进去看看她去。” 孙娘子得知二女儿来了，果然不再说金画了，快步走进家门。 金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趁着孙娘子和金棋说话的时候，溜回了屋里。 金棋拉着孙娘子去正房说话，将要和孙娘子说的话才是她这次回娘家来的主要目的。 孙娘子关心金棋肚子里的孩子，“身体还好，有没有不舒服？我让你三妹去看你，给你带的小衣服你记得洗洗晒晒再给孩子穿。” “我没事，都好着呢，不然我婆婆也不可能让我出门。娘，我听说四妹的事了，要我说你们也太惯着她了。上次听三妹说，你们还同意了她去考科举？她今年都多大了？都可以说亲了，还要读书考科举，这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金棋虽然已经被金琴给教训过了，可她可还是执拗的认为金画不应该去考科举，还是应该和她们姐妹一样，安安分分的，说亲等着嫁人。 金棋说的这些话，孙娘子早就考虑过了，认为他们做父母的可以为金画的选择失败兜底，所以她愿意放手让金画去试一试。 所以金棋现在来说不该让金画去考科举，孙娘子是不赞同的。 “这事我们早都商量过了，已经答应了四娘子，那就不会再改变。你不要再管了，现在你只管好好养身体，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就足够了。” 金棋就知道孙娘子会这样说，她心里不满，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对孙娘子说：“娘，如果我说，现在有一门极好的亲事要说给四妹，你还要让她继续读书吗？” 第六十二章 又有人不见了 孙娘子皱眉，对金棋说的好亲事不感兴趣。 “四娘子还小，她的亲事不急。三娘子四娘子的亲事有我和你爹操心，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女婿不是还要考举人，你二哥那里或许有用的上的书，等你二哥回来你去问他要。” 孙娘子深知金棋办事不靠谱，不可能让她插手两个女儿的亲事，只希望她能就此消停下来。 “这些事不急，娘，我跟你说，这门亲事真的极好，错过了，四妹这辈子怕是都寻不到这样好的亲事了！” 金棋生气，她听着孙娘子对自己的话听都不听，一副随便打发人的态度，想到刚才张娘子和她说的话，更确定孙娘子就是偏心金画了，心里气不过，更笃定要促成了这桩亲事了。 孙娘子越听越不靠谱，得是什么样的好亲事，才让金棋这样说。 现在就算是有再好的亲事，金画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议亲。 不过倒是可以听一听，万一亲事还不错，可以说给金书。 孙娘子犹豫了，她想着金棋虽然不靠谱，但是事关亲妹妹的终身，总不至于太离谱。 “四娘子真的不急，你三妹还没有定人家，你说说那个极好的亲事是哪一家？” 金棋对金书另有打算，这门亲事是她特意给金画找的，她不是喜欢读书吗，给她找个读书人夫君，多般配啊！ “这门亲事只适合四妹，我说的是我夫君的同窗，叫黄敬维，已经是秀才了，听说还要继续考举人。我们家和黄家也算是知根知底，四妹喜欢读书，给她找个秀才夫君，两人婚后定能夫妻和睦。” 孙娘子听说对方也是个秀才，还是二女婿的同窗，有些心动了，不过还不知道对方家中情况。 “他家中有几口人？做什么营生的？” 金棋斟酌词句，“他家人口简单，四妹嫁过去不用同妯娌相处，娘你以前不是总说四妹不是能吃亏的性子，怕她以后到了婆家会和妯娌相处不好。黄家就只有黄敬维一个儿子，四妹进门就当家。” 孙娘子被金棋的话带着走，下意识点头，后又猛然回过味来，金棋这话说了和没说区别不大，她刚才问的问题，金棋是一个都没有回答啊。 她冷下脸来，想也知道这个黄敬维家世上肯定有问题。 “这人不行，不管是你三妹还是四妹，都没可能。你要是真觉得这是门好亲事，你婆婆不是还有个侄女没嫁人，你介绍给你婆婆的侄女去。” 金棋脸色难看，知道这事难成，偏孙娘子又提起了她婆婆的那个狐媚子侄女二凤。 二凤年纪不小了，自己有家不回，非要住在姑姑家，还不定亲事，两只眼睛就盯着她夫君看。 真是膈应死人了！ “娘！你当真不要这门好亲事？” “不要，你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金棋听完了就炸了，“我从小就知道你偏心！我长这么大，你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看重大姐，宠着三妹四妹，我呢？我就不是你女儿了？” 金棋手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孙娘子被金棋的突然爆发吓着了，她起身要去扶金棋，被金棋给躲开了。 “你眼睛里从来没有我！你给大姐找那么好的亲事，到我这里就是个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读书人！都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金棋这时候是真的动气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觉得肚子隐隐作痛，不敢再喊了，手摸着肚子，小心地坐到了椅子上。 孙娘子被气笑了，金棋是怎么敢和她嚷嚷偏心的？ 她以前真是对金棋疏于管教了，把她给纵的不明是非。 “你大姐的亲事是你爷爷活着的时候给定下来的，李家那边看的是你爷爷的面子。 不然你以为就凭你爹一个大理寺的小吏，能攀上七品官？ 况且你大姐从小稳重，你自己什么脾气自己不清楚，也让你高嫁，你是能受的了气，还是能和婆婆妯娌处好关系？ 至于你说我偏心，你好好想想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偏心这两个字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女婿现在已经是秀才了，再努努力，考个举人，你们好好过，不愁没有好日子。 二娘子，要懂得知足，别作。” 这也就是亲生的，不然，孙娘子早就把大扫把把人给赶出去了，才没有耐心说这么多。 金棋心中仍然不平，但肚子不舒服，让她不敢再发作出来。 孙娘子看金棋消停了，对她说：“真不舒服？让人请郎中来看看？” “不用！” 金棋赌气。 “你这个冤家啊！” 孙娘子也是无语了，招呼了王娘子过来，让她去街上请郎中来家里给金棋看看。 “不用了，我要回家去。” 金棋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这时候先出去请郎中的王娘子去而复返。 王娘子先看看孙娘子，才对金棋说：“刚才姑爷托人捎信来说，秦娘子不见了，他要去找人，就不来接你了。看二妹妹是要在家里住一晚，还是让你大哥送你回去。” 金棋听见吴涣为了去找秦娘子那个狐媚子，就不管她了，她一生气又坐了下来。 “回什么家！不回去！” 孙娘子看着脾气比没嫁人前还要大的二女儿，眼前黑了一阵又一阵。 她对王娘子说：“你接着去请郎中来，快一些。” 王娘子走了，孙娘子想对金棋发脾气，又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忍下了气。 “一会郎中来看过，你要是没事，就让你大哥送你回家去。没听见吗，女婿表妹不见了，你婆婆他们肯定着急着呢。你回去了不要耍性子，看看能帮忙就帮，帮不上，你就顾好你自己。” 孙娘子给金棋安排好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金棋不愿意。 “我说了我不回去！姓秦的不见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看她是活该！” “金棋！” 孙娘子真的忍不了了，喊声也大起来。 两人刚才的对话都被旁边屋子的金画给听去了，她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娘，不如让我先替二姐去吴家看看？” 第六十三章 没有找到 “有你什么事？回屋待着去！” 孙娘子看金画也出来捣乱，更生气了把人往屋里赶。 金画没动，她提醒孙娘子，“娘，进宝鼻子好使，可以帮忙找人，我可以带进宝去。” 孙娘子听进去了，但她只听了一半，“等你大哥回来了，让他带着进宝去吴家。” 金画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不让去就不去，她回到屋里把自己知道的近期失踪的人都汇总在一起。 沈玉娘，马家小姐，刘家小姐，还有秦娘子，一共是四个人。 两个小孩子，两个年纪大些的姑娘，这是目前金画知道的信息。 她还是得出门才行，不然在家里知道的消息实在有限。 正在金画思考自己是再和孙娘子好好谈谈，争取让她松口不再让自己禁足，还是继续偷溜出去时，旺财和威武一起跑了回来。 “四娘子，出事了！” “四娘子，那些货郎要逃走，他们真的是拐子，猫看见了他们偷的小孩子了！” 金画神色一凛，不纠结了，还是先偷溜出去吧。 “你们两个一起回来了，那谁继续盯着货郎？” “我狗哥在。” 威武和它狗哥汇合了，盯梢的任务就被狗哥做了，它们跑回来报信。 有进宝在，金画就放心了，她轻手轻脚开门偷溜，威武和旺财两只跟在后面，一起出门了。 大鹅看着他们都走了，心里那个羡慕啊，可惜它被关住了，想叫一声告状，又惧怕金画，只希望等有机会了再和那三只干上一架，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郁气。 金画着急，她跑出胡同就飞快往大理寺奔，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行踪被去找郎中的王娘子给看见了，对方还看了好久，最后当没看见带着郎中回了家。 大理寺的人见着跑的满头汗，气都喘不匀的金画，不用问都知道是又有事情了。 “快，快告诉大人，发现拐子踪迹了，他们正要带着拐来的孩子们转移。” 大理寺的人着急了，一个个都跑动起来，很快以崔宏远为首的一个小队伍就集合完毕。 “金娘子，拐子现在在哪里？” 崔宏远一脸和蔼，看宝贝似的看着金画，这位可真是个小吉祥物，一来就有好事情。 金画看一眼跟着来的威武和旺财，威武和金画更有默契。 “四娘子，跟着我走！” 威武说完，自己先向前跑。 旺财见状，也跑了起来。 “大人，就在前面。” 金画的这句就在前面硬控了崔宏远一行人两刻时间，一直到她看见威武在胡家大宅门口停下来了，她也停了下来。 “大人，拐子就在这里面。” 金画自己也挺意外的，她自己是密切关注着胡家大宅这边的动静，没有想到才过去一下午，那些货郎就都转移到了这座宅子里来了。 崔宏远自然那是认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犹豫了一瞬，让人把宅子给围了起来，亲自带人冲了进去。 金画也想跟进去，被金庆给拦住了。 “你忘了上次的事了？你没有自保能力，不要进去了。不然出点意外，我们还要救你。” 金画知道金庆说的有道理，还是她太弱了。 只是可惜她是想要进去看看，那只鼠还在不在，她还欠鼠五十颗花生没有给。 还有鼠的主人，金画不确定它的主人和拐子有没有关系，但是能再胡家大宅这种荒废的宅子了住的，肯定都是狠人。 在崔宏远他们抓人出来前，金画就先得到了答案，是进宝出来说的。 “四娘子，那些拐子在跑之前都被抓到了，孩子们也都没有事情。但是，那只鼠提前被它的主人给带走了，他们都没有被大人和拐子发现踪迹。” “你的意思是拐子和鼠的主人不是一伙的？那鼠的主人去哪个方向了？” 进宝沉默了一下，“四娘子，我明明是一直盯着他们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就从我眼皮底下消失了。” 很好，进宝的话让鼠和它的主人更神秘了，也让金画对他们的身份更好奇了。 “四娘子，是我本事小。” “和你没有关系，你已经很厉害了。没事，如果有缘，到了该遇见的时候，我们还是会遇见的。” 崔宏远这时候带着手下人压着几个货郎打扮的人出来了，后面还有几个小吏带着被他们拐走的人。 “四娘子，里面有玉娘，还有那个荷包的主人。” 进宝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说给金画。 金画向着那几个被拐的人看去，看了半天才认出了玉娘是哪一个。 玉娘现在穿了一身男娃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抹的脏兮兮，像是个小乞丐。 “进宝，荷包的主人是哪个？” “就是你爹抱着的那个。” 金画看向金庆抱着的小姑娘，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和其他小孩子不一样，眉眼精致，就算是同样穿上了一身破烂衣服，也难掩贵气。 她怀疑这位是个官家姑娘，就是不清楚是哪个大人府上的。 崔宏远抓住了拐子心情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一个是因为他们是在胡家大宅抓住的人，事情传出去后，胡家大宅当年发生的事情肯定又要被翻出来说。 另一个是因为他们解救的这些被拐的人里面没有马自化的女儿，现在还不清楚这些拐子有没有拐走马自化的女儿。 如果是拐走了，已经把马自化的女儿出手了，那他该怎么和马自化说？ 如果没有拐走马自化的女儿，那这姑娘又去了哪里？ 金画跟着回了大理寺，那些家里丢了人的家属早已经得了消息在大理寺门口等着了，见着自己家的孩子个个喜极而泣。 等到把这些人的信息都登记过一遍后，他们各回各家。 金画去找金庆，问他刚才那些人里有没有吴涣的表妹秦娘子。 “秦娘子？刚才救出来的人里面没有姓秦的。你二姐夫的表妹也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下午吧，二姐是中午刚过的时候来的，刚才我出门之前二姐夫托人捎了口信，说秦娘子不见了，他不能来接我二姐回家了。” 金庆听得直皱眉，对吴涣的处事方法不满。 “马大人家的小姐也没有找到，京城里说不定不止有一伙拐子。” 第六十四章 藏了宝贝 这倒是真的有可能，只是金画和三小只都没有发现另外一伙拐子的踪迹。 等等，金画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她并不是没有发现另一伙拐子的踪迹，而是忽略了。 鼠和它的主人，会不会就是另一伙拐子？ 金画有些懊悔，自己没有和鼠多套一些话出来。 “爹，那些拐子审完没有？京城里不止有一伙拐子的话，他们应该会知道吧？” “这个我还不清楚，今天没什么事了，你和我一起回家。你二姐是不是还在家里呢？” 金庆要带金画走，金画还有些事没有弄清楚，不大想走。 “听我娘的意思是要让大哥送二姐回去，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走了。爹，我想要去找大人。” “大人忙，哪有时间见你？快跟我回家去了。” 金画把威武给金庆抱，“爹，你带着威武和旺财先回家，留下进宝跟着我。” 她不听金庆的，带着进宝就溜。 金庆和威武大眼瞪小眼，威武从来没有被金庆抱过，现在它又慌又生气。 威武认为自己又被金画给抛弃了，它这次绝对没有那么容易被哄好！ 旺财习惯了自己不被金画看重，现在倒是很少茶言茶语，默默跟在金庆身边，做一只乖巧狗狗。 金画倒也没有莽撞的直接去找崔宏远，她是想着在外面等到崔宏远出来的时候，再问他一些事情。 没想到崔宏远得知她在外面，让人把她给叫了进去。 “金娘子没回家？” “大人，我二姐婆家的表妹也不见了，她不在刚刚找到的那些人里。” 崔宏远明白了，金画是向他来打听那伙拐子有没有其他同伙来了。 “他们一共五个人，今天都被我们给抓住了。刚才他们招供说他们平时伪装成货郎踩点，遇上有钱的能偷他们就偷，遇上顺眼的小孩子大姑娘，能拐的就拐。这次他们是先得到了风声，说他们暴露了，所以才匆忙离开。现在还没有找到的，不仅有你家亲戚，还有马大人家的小姐。这伙拐子说他们知道的，这京城里面就只来了他们一伙拐子。” 得到这个答案，金画并不意外，凭借鼠的主人那超高的警惕心，她要是不想，肯定不会有人发现。 崔宏远有个不好的预感，现在还没有找到的两个姑娘，很可能会像是米家独女一样，莫名失踪，最后成了悬案。 有金画这个小吉祥物，怕是也不顶用。 金画没有崔宏远那么悲观，她知道要去马大人府上很难，但是要去秦娘子家就容易多了。 虽然金棋不讨喜，但是为了查清楚秦娘子的下落，金画决定明天去吴家拜访。 金画带着进宝要离开大理寺时，被老宋给叫住了。 “有日子没见着你了，真那么老实待在家里？” 老宋纳罕地打量金画，像是不认识她了似的。 金画当然没有老老实实在家，不过老宋说有日子没见也太夸张了，只是两天而已。 “宋叔，我也就是两天没来，看来我的存在还是挺重要的啊。” “别扯淡，你不来，我可清净了。” 老宋严肃起来，问金画，“那天晚上我们去胡家大宅，朱娘子说宅子里有人住过的痕迹，后来你有没有再去胡家大宅查看？” 金画去是去了，但只顾着和鼠说话了，忘记去找朱娘子说的那个地方了。 没关系，她可以一会回家前再过去一趟。 现在的胡家大宅才被大理寺的人搜了一遍，安全应该能保证，就是不清楚他们搜查有没有破坏掉那些住过人的痕迹。 金画担心自己一会去胡家大宅也是白去一趟，那里什么都没留下。 老宋一看金画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去找，更觉得奇怪了，以他对金画的了解，她就不是个能老实坐住的人，肯定会想办法再去胡家大宅的。 “你真这么老实？” 金画违心点头，她是被那只鼠给耽误了，算了，就算是她没有去吧。 “宋叔，一会要不要一起再去胡家大宅看看？我们两个人一起找，应该能找的更快。” “还找什么？今天大人才带着人搜过，大人都进去过了，你猜会不会有某些猎奇的人大着胆子进里面探险寻宝？” “寻宝？” 金画第一次在和胡家大宅相关的事情上听见这个词，胡家大宅不仅是有闹鬼的传言，还藏了宝贝？ “胡家以前可是晋国最有钱的，就算后来败落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难保不会在府里什么地方藏了金银财宝。这是胡家人刚出事不久后传出来的闲话，不过这个闲话只传了几天，后来就被胡家大宅闹鬼的事情给盖过去了。” 听到这里，金画开始怀疑胡家大宅里面真的藏着宝贝了，不然那个闹鬼的传言出来的真的很蹊跷啊。 “宋叔，你觉得……” “我什么也不觉得，对此事我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想提醒你，最近都不要再去胡家大宅了。如果实在好奇那个住过人的痕迹，可以去找朱娘子。” 金画思考了一会，老宋的提醒很有道理，不过感觉老宋知道的东西比她之前料想的还要多。 可惜在胡家大宅的事情上，老宋的嘴很严。 老宋说完自己要说的，就赶金画走人。 金画回到家里，发现金棋还没有走。 因为有金棋在，孙娘子都没有顾得上收拾金画。 金书偷偷和金画说：“二姐今天不回去了，之前郎中来给她看过了，建议她少走动，卧床养着。二姐一听，就不走，要在家里住下。娘没有意见，她想让二姐和我住。我没同意，让二姐住我的屋，我去和你住。” “二姐要在家里住多久？” “不知道，我猜她是想等二姐夫来接她回家。” 金画认同金书的想法，她忽然想到了明天去吴家的借口。 她挽上金书的胳膊，问她，“二姐没带换洗衣服，肯定不方便吧？” 金书看她，“你有什么想法？” “三姐，你明天就和娘说帮二姐去婆家取东西，然后带上我呗？” 第六十五章 去吴家 金书拗不过金画哀求，答应明天带她一起去吴家。 “我可以帮你去娘那里说情，但是娘八成不会同意，还是得你自己去求情。” 金书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孙娘子那边还是得靠金画自己去说。 金画自己也想明白了，她这个禁足早就名存实亡了，那还不足她去找孙娘子把话摊开了说清楚。 以她对孙娘子的了解，孙娘子还是很容易被说动的。 第二天金画起了个大早，家里其他人都还没有起来，她就先起来去孙娘子门口守着了。 孙娘子早上出门被蹲在门口的金画给吓了一跳，“诶呦我的祖宗！你蹲这干什么？” 金画嘿嘿一笑，抱住孙娘子的胳膊先撒娇。 孙娘子瞬间警惕起来，“你又想干什么？之前是让猫来缠着我，现在你自己上了，我怎么觉着你不会有好事情找我？” “娘，你怎么这样想我？我就是想找你说说话，娘，你要去厨房吗？我和你一起去。” 金画殷勤地走在前面，先替孙娘子推开了厨房门。 “今天太阳莫不是要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主动进厨房了。” 孙娘子抓住机会，想让金画学学厨房里的活，“你生火烧水，今天早上煮面条。” 金画哪会生火啊，她蹲在灶膛前面鼓捣了好一会，火都没有燃起来，反倒把自己给呛得直咳嗽。 孙娘子就站在金画身后，看得她直皱眉，厨娘的女儿不会生火，这说出去谁信啊？ 可偏偏她就有这么一个不善做饭的女儿，孙娘子受金棋昨天的话的影响，忍不住开始思考起以后该给金画找个什么样的婆家才合适。 “行了行了，你起来吧，不用你生火了，往锅里舀水，这个会吧？” “会，这个我会。” 金画拿了水瓢往锅里舀水，孙娘子把火生起来了，盖上锅盖等水烧开的空档，她问金画。 “说说吧，一大早上在门口堵我是有什么事？”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我娘的眼睛，其实我这些天偷偷跑出去，娘你都知道吧？” “我又不是傻，这还能发现不了？从你把猫放到我屋里去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平时你哪舍得让猫去别的屋里睡啊？那猫也只找你，那天晚上却一个劲儿对我咪咪叫。你把猫教的倒是不错，挺聪明的。” 孙娘子夸威武，金画觉得就像是在夸自己似的，她与有荣焉。 “那你说我都偷偷跑出去了，你也知道，我那个禁足是不是可以撤了？它的存在根本就没有意义了。” 孙娘子没上当，“你现在能来找我商量撤掉禁足的事就是它存在的意义，让你禁足你还敢往外跑，没有禁足这个限制了，你不得长到外面去了。” 金画被孙娘子给怼的差点没话可说了，谁让孙娘子说的都是实话呢？ “娘，那你是打算继续让我在家里禁足了？” 金画试探孙娘子的真是想法，孙娘子早就把金画给看透了，一点不给她试探的机会，直接说：“你就不用想了，继续老实在家里待着吧。” 金画意识到禁足这个说法就是她娘收拾她的一个圈套，没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娘不会收拾她，一旦出了问题，她娘肯定会用禁足来说事，然后再给她来个更严厉的惩罚。 当然也没准她娘是在拖延时间，想要等到表姐的亲事定下来了，她外祖母有时间，再把她给送去。 金画知道自己今天是说不通孙娘子了，回到自己屋里，金书也起来了，见她丧着脸回来，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三姐一会你不用和娘说我也和你一起去了，我就悄悄和你一起出门得了。” 金书觉得不对劲，昨天金画还不是这个态度呢，想到她刚才出去了，猜到她是找孙娘子商量去了，看这样子应该是没有商量成。 “我就是那个孙猴子，这辈子都甭想逃出娘的五指山。没事，就这样吧，我又不是不能出去。” 金画想通了，跑过去揉威武的身子，把威武给揉醒了。 “威武啊威武，我们都露馅了。” “什么漏了？是包子吗？肉馅的？猫想吃！” 威武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被金画强制清醒，听见露馅，就想到了肉包子。 那东西它以前吃过一回，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你什么都想吃！睡吧，梦里啥都有。” 金画从上往下撸威武的胖脸，威武的眼睛又被强制闭上，困意上头，它很快就睡着了。 今天吃饭金棋没有上桌，所以早饭吃的很清静。 金书主动提出要去吴家帮金棋收拾些衣服回来，金棋拉着她说了一堆要用的东西，差不多要把她在吴家的东西都给拉回来了。 孙娘子直皱眉，等金棋说完了，对金书说：“不用拿那些东西，就给你二姐收拾两件换洗衣服就行，别的咱们家里有。” 金棋哪里是想让金书给她拿东西，她分明是做给吴涣看的，想借此告诉吴涣他要是不来接，她可以一直在娘家住到生产。 她倒是要看看是她和孩子重要还是吴涣的表妹重要。 金棋不满孙娘子的决定，想要闹，被孙娘子瞪了一眼，不情不愿地消停了。 等家里该出门的人都走了，金书也出去了，金画就跟在金书后面，两人一起走了。 张娘子悄声和王娘子说：“四娘子又出门了。” “不用管，娘那里都有数呢。” 王娘子早上的时候偷听到了一点金画和孙娘子的对话，更确定了自己不要去插手金画的事。 张娘子觉得和王娘子说不上话，跑去找金棋说。 金书和金画两个人一路到了吴家，这还是金画第一次来吴家。 吴家住在城西，胡同口第一家。 此时吴家的大门敞开着，金书和金画能清楚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还是没有找到大娘子？不是说昨天大理寺抓到了拐子，解救了一批被拐的人，里面没有大娘子？” 问话的声音是个有些年纪的女人，金画猜应该是吴涣他娘。 “没有，舅舅想让咱们家帮着去问问我岳父，正好我也去把娘子接回来。” “那你快去，到了你岳父家好好和你岳父岳母解释，大娘子是你亲表妹，她就你这么一个表哥，有事情你肯定要帮忙。他们要怪你，你就听着。” 第六十六章 背后的主子来头大 金画和金书对视，觉得这吴涣他娘说的话可真不中听啊。 金书快走两步，站在吴家门口向在院子里说话的母子打招呼。 “婶子和二姐夫都在家呢，我二姐让我来帮她收拾些东西，她要在娘家住一段日子。” 吴涣他娘神色尴尬，不确定刚才和吴涣的对话有没有被金书听见，换上一张热情的笑脸出来，招呼金书，“三娘子来了，快屋里来坐，我刚才正和你二姐夫说要让他去接你二姐回家来。要不是家里出了事，昨天就该让他去接二娘子回来的。” 金画在金书身后站出来，和两人打招呼，接话道：“婶子家里的事我们也听说了，秦娘子还没有找到吗？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她最后见的人是谁？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里？” “这是四娘子吧？好久没见，比以前长高了许多。快先和你三姐一起进来坐，我屋里有从朱家点心铺子里买回来的松子糖，你二姐可爱吃了。” 吴涣他娘根本没回答金画的问题，或许是看她是个小姑娘，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吧。 金画原本还想着能从吴家探听到一些线索，看来是不用想了，不过朱家点心铺子的松子糖？ 好像进宝捡回来的荷包里面也装着从那家铺子里买回来的松子糖，或许是巧合？ 金画进了屋，吴涣他娘拿出了松子糖给两人吃，金画捅捅金书，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金书帮着她开口问吴涣他娘，“听说秦娘子不见了，现在人找到了吗？我二姐说秦娘子常在婶子家住，她是在婶子家不见的吗？” 吴涣他娘又被问了一次关于她侄女的事，再不回答面子上过不去，想到平时侄女的心思，她怀疑金书是替金家人来敲打他们家的。 “她这孩子可怜，后娘眼里只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她在娘家日子难过，我就常把她接过来松快松快。昨天她说去街上给你二姐买松子糖，把糖买回来后，我以为她是回屋歇着去了。哪想到到了要做饭的时候，还没见着人。我们这才发现她不见了，当时就去报官了。可是还没有消息，这松子糖就是她昨天买回来的，她知道你二姐爱吃，就常去街上买。” 吴涣他娘特意帮秦娘子说好话，她自己说半天，金书和金画两人都没有反应，她自己倒是越想越尴尬，忍不住又说：“我那个侄女还小，但是人懂事勤快，有她在家里，能帮我不少，你二姐也常和我说把她当亲妹妹看。” 金画气笑了，她直接笑出了声来，“我二姐不缺妹妹，就是不知道二姐夫缺不缺好妹妹了！” 说完她就盯着吴涣，吴涣之前没把金画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当回事，没成想这姑娘说话这么直接，他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花花心思，但那绝对不是对着表妹的，所以回答起金画的问题来，他理直气壮。 “四妹说笑了，表妹来家里是陪伴我母亲的，我每日去书院读书，到了晚上才回来，和表妹几乎不怎么见面。” “嗯，那你记得来接我二姐回家去，她昨天肚子不舒服，我娘留她在家养几天。” 金画帮金棋说两句话觉得就足够了，说多了谁知道金棋会不会反过来怨她多管闲事。 她刚才从吴涣他娘的话里抓住了一个点，那个朱家点心铺子，值得她去逛一逛。 金书去收拾了金棋的衣服，吴涣也跟着她们两个一起回了金家。 金画跟两人到家，又重新出门，去了朱家点心铺子。 这个点心铺子铺面很大，是原本两家铺子打通了的，一边卖糕点，一边卖糖果。 金画一进去就闻到了浓香的点心味，轻轻吸一口气，都觉得心情好上了不少。 她在卖点心那边看了一会，有小二来问她相中了哪款点心，她囊中羞涩，摇摇头，转去了糖果区。 金画一眼就看见了松子糖，这款糖被放在第一排最显眼的地方，应该是店里的招牌了。 想买，但没钱。 金画怀疑秦娘子的失踪和来朱家铺子买松子糖有关系，她找不到证据，就想自己买一次试试。 “看这么半天了，一样东西都不买，你是来闻味的？” 金画觉得这人说话真的好刻薄，但这熟悉的声音告诉她这人就算是刻薄死了，也是她惹不起的存在。 “见过恒王。” 赵煜示意四德把金画刚才一直盯着看的松子糖买下来，四德拿着包好的松子糖回来，赵煜把糖给金画。 “你看半天，就是想要吃这个？一个松子糖有什么特别的？” 金画没接，“我就是来看看，王爷可以尝尝，他家的松子糖很好吃。” 赵煜认为金画是不好意思收，强硬的把糖塞到金画手里。 他没直说，其实他是在为自己之前故意把不老实的大鹅送给她的事找补，那件事他干的亏心。 等到想看热闹的心褪去了，赵煜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无聊了，有欺负小姑娘的嫌疑。 金画不肯要，她直接往外走。 赵煜拿着糖跟着出了点心铺子，金画想了想对赵煜说了实话。 “我是发现有两个失踪的人都买过这家铺子的松子糖，所以才来看看，不是想吃糖。” 赵煜听了打开了糖纸包，捏了颗松子糖放进嘴里嚼嚼，很快甜味就溢满了口腔。 嗯，味道确实不错！ “如果是这个原因，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来了，你什么都不会发现的。” “王爷是知道什么吗？” 金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线索，就这么放弃，她很不情愿。 “你知道这家铺子背后的主子是谁吗？” 赵煜又吃了一颗糖，这玩意甜甜脆脆的，吃着还挺上瘾。 金画听赵煜的语气，就知道这铺子背后的主子身份简单不了。 “黎王赵熠，知道吗？” 这谁能不知道啊，当今摄政王，距离皇位仅一步之遥。 金画回头看向朱家点心铺子的牌匾，这竟然是摄政王的铺子吗？ 那失踪的人难道…… 第六十七章 老虎妈子吃小孩 赵煜吃着这个松子糖，越吃越觉得不错，他举着糖纸包问金画，“你真的不要？” “不要。” 赵煜把糖纸包给四德，对金画说：“你不要，我就自己吃了。” 金画心事重重，如果事情真的和她猜的一样，失踪的姑娘和这家点心铺子真的有关系，这家铺子背后的人还是摄政王，那这个失踪案她还能再查下去吗？ “王爷知道马大人家的小姐失踪了吗？” 金画想试探一下赵煜的态度，看看接下来她要以什么样的方式继续查。 明着查不行，那就暗着来。 做这些事情前，金画要先保护好自己，不能案子没查出来结果，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上次米满仓的事情不能再犯了。 “马自化？听说了一点，马自化是国子监丞，学生多，人脉广，他家的小姐失踪了，本王倒是没见他请人帮忙找。报官了吗？” “正是马大人报官了，我才知道的。” “报官了自然有当官的操心，你一个白身就别多事了。本王的百兽园竣工了，三天后会有第一批动物住进去，你想不想去见识见识？” 金画还在想赵煜说的话，听着像是马大人家的小姐失踪里面有什么隐情似的，赵煜不建议她掺和。 听人劝，吃饱饭，金画决定先关注着，如果需要她行动了，她再出手。 现在她一没有线索，二没有正当的名义，三没有能护住她的靠山，实在没有必要淌进那开始变浑浊的水里。 在金画刚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后，就听见赵煜主动邀请她去百兽园。 她可以去百兽园？ 赵煜请她了？ 为什么？ 金画可不觉得自己和赵煜的关系好到他会真心邀请她去百兽园的程度，所以赵煜八成是有所图。 金画十分想去，但她不能去。 “多谢王爷好意，王爷的百兽园有动物入住，想必当天定会有很多人登门祝贺，民女就不去扰大人们雅兴了。” 赵煜懂金画的顾虑，他解释说：“我没请别人，请你去是因为这次有一对大猫是新从国外买进来的，它们两个脾气不好，养它的奴才治不住。我看你对付大鹅有一手，说不定能管一管那两只大猫。” 赵煜这么一说，金画就放心了，果然是有所图，还好赵煜所图她能解决。 既然是这么一回事，那这个百兽园金画还是能去的。 金画不大清楚赵煜说的大猫是什么样的猫，就把它理解成了体型大一些的猫猫，对付猫猫她很有一手。 她应承下来，赵煜见她答应了，就说：“三天后，我让四德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去。” 金画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和赵煜走得近，那是在给她自己找麻烦，她就自己悄悄地去恒王府，然后再悄悄地回就行了。 和赵煜约定好了三天后去百兽园，金画就回家了。 家里面，吴涣还没有走，他想要等着金庆回来，亲自问问秦娘子的事情。 金画也在等金庆回来，她记得那个装了松子糖的荷包是一个小孩子的，那个孩子好像是刘大人家的小姐。 刘小姐平安回家了，但是马小姐还没有踪迹，这一点很蹊跷。 说不定她之前的怀疑都是错的。 金画越想脑子越乱，决定在外面坐一坐，呼吸新鲜空气，放松下脑子。 这时候小月又来找她说话了，得知金画二姐和二姐夫都在，她就邀请金画去她家里玩。 总之闲着没事，金画就跟着小月去了她家里。 陈二婶在给小豆子讲故事，因为小豆子最近太调皮了，陈二婶给他讲了一个老虎妈子吃小孩的故事吓唬他，指望着他能老实几天。 小豆子被陈二婶的故事吓得小脸绷紧，小月和金画进屋弄出来一点声音，都让他一个激灵。 以往小豆子见着金画，都会抱着她大腿问她进宝和威武在哪，想要找它们玩，今天小豆子提都没有提，一整个就是被吓住的状态。 金画怕小豆子被吓坏了，悄悄和小月提了，小月不在意地说：“没事，你看他现在是被吓得这么老实，等明天早上起来他就都忘光了，一点都不会害怕的。这故事我娘变着花样给他讲了好多了，他都是当时害怕，过后就忘。我爹之前还想要送他去读书，后来看见他这个样子，就歇了心思，打算等他长大了，教他瓦匠活。” 是这样吗？ 金画平时看着小豆子觉得这孩子还算机灵，原来这孩子不记事吗？ “我们不用理他，走，去我屋里说话去。” 小月拉着金画去她屋里，这还是金画第一次来小月的屋，屋子不大，陈设也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柜子上面放了一面铜镜，铜镜边上有一把梳子，几支簪花，还有几根头绳。 屋子里清清冷冷的，和金画那间窗子朝阳，猫猫狗狗围着的热闹屋子截然不同。 “你坐，吃糖。” 小月拿出了一碟瓜子糖，给金画介绍说：“这是我伯娘给的，说是在朱家铺子买的，我吃着挺好，你尝尝。” 最近这个朱家点心铺子真的是频繁出现在金画的生活中，金画听见这几个字就总觉得会出事。 她压下了那种不适感，拿了一颗瓜子糖吃了，和松子糖差不多，只是入口后少了松子糖的那股松木的清香味。 “听说拐子都被抓住了，玉娘回家了，沈三叔的笑声，我在院子里都能听见。是大理寺的人抓住的？” 金画嚼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嗯了一声，随意说：“沈三叔家现在就只有玉娘一个孩子，失而复得，他们家人肯定高兴。小月你好像很关注这次的事情，你舅舅家附近村子被拐走的孩子都找回去了吗？” “找回去了，要不是事情就发生在我舅舅家附近，我当时也在舅舅家，我也不会对这个事这么上心。想想就吓人，那些拐子可真可恨！” 小月表情愤怒，对拐子深恶痛绝的样子。 金画吃了一颗糖就不吃了，和小月闲聊，她问小月最近还去不去她舅舅家。 第六十八章 去百兽园 “才从舅舅家回来，最近肯定不能再去了。” 小月对说她舅舅家的事情不感兴趣，她更愿意和金画分享她听来的八卦。 “那伙拐子不是被大理寺的人从胡家大宅抓出来的，我听说他们之所以在那里，是因为胡家大宅里面藏了很多宝贝，他们想要挖胡家人藏的宝贝。” 这事情金画都没有听说过，要不是那天老宋叫住她，和她提了胡家大宅疑似藏了宝贝的事，她都不会知道。 小月的消息也太快太新了吧？ 金画留了心，顺着小月的话接着说：“胡家以前豪富，在家里藏些宝贝也是正常的。不过胡家大宅闹鬼的传言不是还在？除了亡命之徒，应该是没有人敢去吧？” “有句话不是说财帛动人心？为了钱财，肯定有人愿意去冒险。” 金画从小月的眼神里读出了向往，心瞬间提了起来，在原主的记忆中，小月是个温柔内敛的姑娘。 可现在她认识的小月却活泼话多，就只是去了一趟舅舅家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金画心里怀疑，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从小月家离开，金画和金庆前后脚到的家。 吴涣在金家等了大半天，终于是把金庆给等回来了。 他原本想赶快问完了秦娘子的事，然后接金棋回家去。 没想到他先被金庆给敲打了一顿，吴涣没敢回嘴，秦娘子的事他也有些不敢张口问了。 金庆数落完人了，看了两眼吴涣的脸色，想了想把秦娘子的事跟他说了说。 “你表妹的事情大人一直在派人查，不止是你表妹还没有找到，马小姐也没有找到。你的表妹就是二娘子的表妹，不管到什么时候你们夫妻一体，和外人没有关系。我肯定会帮你留意秦娘子的事，一有消息就派人告诉你。” 吴涣作揖感谢金庆，他听懂了金庆话里的意思了，表妹就只能是表妹，身份绝对不会改变。 吴涣暗示了金庆，金庆满意了，给了吴涣一个好脸色。 他想要接金棋回家，金棋身体无碍了，但她还想再留一晚，主要是她还没有说动孙娘子，她还没有死心，依然想要把金画说给吴涣的同窗。 “让二娘子在家里再住一晚，女婿读书事忙，先回去吧。” 孙娘子做主留下了金棋，金棋满意了，对吴涣的态度都变好了不少。 吴涣离开后，金画去找金庆说话。 “爹，今天还是没有马大人家小姐的消息吗？你们有没有查到马小姐去没去过朱家点心铺子？” 金庆立刻想到金画肯定是又查到什么东西了，他问金画，“你又知道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发现失踪的人里有人是朱家点心铺子的常客，说不定就是个巧合而已。朱家的铺子在京城里都有名，是他们家的常客很正常。” 金画的话把她自己和金庆都说服了，她又问起了刘大人的孙女。 “刘小姐看着像是和玉娘差不多大，她那么小的年纪，应该是在府里，很少出门，是怎么被拐子给拐了？” 金庆想到刘家小姐的事，就难免要感慨刘大人医术不错，但是治家不严。 “刘小姐不是意外被拐的，她是被刘府的人故意给卖出去的。这事咱们私下说说就算了，你不要往外说。” 金画没想到刘小姐被拐一事牵扯到了刘府阴私，忙点头，她没事闲的说这些闲话干什么？ “刘小姐喜欢吃松子糖？”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种事情除了刘小姐身边人外，别人应该很难知道。” 金画没在金庆这里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 这天晚上金棋又找孙娘子提起了金画的婚事，孙娘子终于察觉到了金棋一定要给金画定下这门亲事的目的不纯了。 “那是你亲妹妹，你有什么坏心思不要往亲姐妹身上用。这次就算了，我不会和四娘子说，你也收敛些，四娘子没害过你，你怎么就容不下她？” 孙娘子不解，四个女儿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二娘子就和其他三个女儿一点不一样呢？ 金棋嘴硬，就是咬死了说自己是为了金画好，才提的这门亲事。 “既然娘你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从小你就不喜欢我，我认命了。” 金棋气鼓鼓摔门离开，孙娘子只觉得自己养出来一个孽障来！ 她记下了金棋说的吴涣那个同窗的名字，打算去查查这个人，看看自己有没有冤枉了金棋。 私心里，孙娘子是希望自己误会了金棋的。 吴涣第二天又来接金棋，这次提了点心和酒，金棋没有了留下来的想法了，直接和吴涣回家去了。 金画听说了一些金棋回来的目的，对金棋无语的同时也怀疑她目的不纯。 很明显，金书年纪比她大，还没有定亲，可金棋不替金书说亲事，反而一门心思想要把她给推出去，这里面没有猫腻就怪了。 金画对金棋的印象更差了，金棋走的时候她连面子情都没有做，在书房里学习没有出去送她。 到了赵煜的百兽园开园的日子，金画早早溜了出去。 这次她出门，威武和进宝旺财都想要跟着，她用回来给它们带好吃的给哄住了。 不过三小只一直没给她好脸色就是了。 百兽园的位置很好找，就是离桐花胡同有些远，在城郊那边。 金画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了，她去的时候，看见百兽园门口停了好几辆大马车，车上都被黑布蒙着，看外形，像是一个个笼子。 靠近了金画能闻见黑布下传出来的动物的气味，还听见挨着她的笼子里传出来的动物的小声交谈。 “今天好黑呀，弄得我都不想睁开眼睛，灰灰，你说现在天到底亮没亮啊？” “亮了，我们被抬上来的时候我都看见太阳了。我饿了，白白，今天没有人喂我们！” 两道声音细细弱弱，听着像是小型动物的说话声。 金画好奇里面是什么小动物，可她又不敢现在去掀黑布看，就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就听见前面笼子里有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吵死了！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 第六十九章 凶猛九节狼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笼子里面是什么动物，但是能确定的是这个动物脾气不怎么好。 金画又向前走，这个笼子里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时候四德发现了金画了，走过来请金画进百兽园。 “金娘子，王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四德在前头给金画带路，王府下人边干活边偷偷打量金画，好奇他们王爷见这么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金画无视这些若有似无的视线，跟着四德见到了赵煜。 赵煜正在看着人把拉来的动物们挨个送进早就分配好的住处，见到金画来了，他骄傲地指着自己这一片园子说：“你看这里是我亲自设计的，保证每一只动物都能在这里生活的舒服。” “那边那个小池塘，我准备养几只仙鹤。那片草地是要养鹿的，那几棵大树预备要养鸟。这里地方小一些，养的是一些体型小的动物。” 金画是第一个来百兽园的外人，赵煜正愁没地方和人显摆，见到她了，忍不住就开始显摆上了。 都不用金画开口，赵煜一个人就能把话全说完了。 “现在已经搬进来几只动物了，我保证你都没有见过。” 赵煜自信，他弄来的动物都是京城里没有的，运进京城来还费了好多力气。 金画安静听着，除了现代已经灭绝了的动物，还真很少有她没有见过的动物了，就算是现实中没有见过，她也在网上见过。 她看赵煜兴奋的样子，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动物，情绪不由得受到他的影响，对马上要见到的动物充满了期待。 赵煜带着金画到了一片圈出来的空旷场地，这片场地里种了一些竹子，还搭了个竹子的凉棚。 金画眼睛亮了亮，难道赵煜把大熊猫给弄到京城来养了？ 那她岂不是可以撸到大熊猫了？ 赵煜一直留意着金画的神情，发现她神情有变化后，更得意了他就知道没有人能不被他的百兽园吸引。 “你看，这里就是九节狼生活的地方了。刚才已经把它们送进来了，现在它们都在哪呢？李达，九节狼呢？” 赵煜没有看见九节狼，实际上他也只是刚刚九节狼下马车的时候看了一眼，没看太清，还没有仔细观察过。 他觉得就凭九节狼这个威风的名字，这里住着的小动物肯定武力值超高。 狼诶，很凶的动物！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后，李达才答应了一声，艰难地出现在赵煜和金画面前。 之所以说他是艰难地出现，是因为李达现在身上长了两只九节狼。 一只九节狼抱着他腿，另一只被他抱着。 总之现在李达和九节狼的状态，完全打破了之前赵煜对九节狼这种动物的想象。 这玩意是狼？ 一点都看不出来它凶在了哪里，瞧着倒是很粘人！ 而且它长的是不是过于可爱了？ 那椭圆的脸盘子，胖乎乎的身体，短粗的四肢，还有那一条毛茸茸的粗尾巴，怎么看着都和狼不沾边，倒是很像是只猫！ 赵煜见到九节狼先是失落，紧接着就被它给可爱到了，那圆眼睛，白嘴巴，还有脸颊上的小白毛，诶哟哟，它还有两根白眉毛，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金画同样被迷住了，虽然不是大熊猫，是小熊猫，但是小熊猫一样可爱！ 她看见小熊猫就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见的视频，小熊猫遇到危险的时候，会站起来，举起两只前爪恐吓敌人，简直是看见一次被萌到一次。 原本赵煜是想和金画显摆自己的九节狼有多勇猛的，现在，变成向金画显摆九节狼有多讨喜了。 “金娘子，你看看，这是我去年的时候定下的，这是一对。李达，它们两个有名字吗？” 李达是负责养九节狼的人，他好不容易把抱住他腿的九节狼给扒拉下去，又放下了一直让他抱着的那只，回答赵煜的问题。 “它们没有名字，还请王爷给它们赐名。” 赵煜想了想，指着还在奋力向李达身上爬的那只九节狼说：“它就叫赤玉，另一只就叫绯雪。” “赤玉，绯雪，谢王爷赐名。” 李达替两只九节狼谢恩。 两只九节狼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名字了，它们还不适应这里，有点害怕，所以一直缠着李达。 金画在边上一直没有听见这两只发出声音，好奇它们是天生不爱说话，还是说话声音太小了，她站的远没有听见。 她向两只九节狼靠近，再靠近，终于听见了一点声音了。 “怕怕，怕怕，要抱抱！” “你为什么不抱我？” “他才不会抱你，上次你打到了他，他怕你再打他。” “我才没有！你坏，你瞎说！” 金画听了一会，听明白了，这两只九节狼表面上看起来很和谐，实际上一直在争宠啊。 突然羡慕李达！ “你离那么近干什么？相中了本王的九节狼了？想摸摸？本王告诉你，没门！本王都还没有摸到，你离远点。” 赵煜把金画拉远，这么可爱的小东西肯定得他自己先摸摸啊！ 金画能说什么呢，这是人家的园子，她只能老实地听赵煜安排。 她被赵煜带离前，对李达说：“赤玉想要让你抱抱它，它害怕了。” “啊？” 李达被金画给说愣了，他作为一直养着九节狼的人，可以说是最熟悉它们的人了，他能看出来九节狼现在没有安全感，不奇怪。 可金画应该是第一次见它们吧，怎么能一眼就看出来它们在害怕？想要抱抱？ “啊什么？好好照顾九节狼！” 赵煜觉得李达有点呆，说完李达，他看了眼金画，眼里有深思，不过他没有说话，带着金画去看其他的动物。 “这应该是本王养的最老实最安静的动物了，这只龟据说已经有五十岁了，我买它花了七百两。” 赵煜带着金画去浅水塘看正在悠闲晒太阳的乌龟，那龟壳有盆口大，一看就觉得它应该是已经活了很多年了。 金画听见这只龟身价有七百两银子，吸了口气，探头过去仔细看。 乌龟淡定的很，它听见赵煜说它五十岁了，慢腾腾的纠正，“胡说！本龟年轻着呢，才三十九岁十个月零五天！五十岁的那个是我大爷！” 第七十章 幼稚大猫 嗯？嗯？ 金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只乌龟在说什么东西？ 它才三十九岁，不是五十岁。 但是赵煜说他买的是五十岁的龟，还花了七百两银子。 天底下还有人敢骗恒王？ 金画刚想和赵煜确认，就听见那只乌龟又说话了，还是那个慢腾腾的语气。 “我大爷命苦啊，好不容易活到了五十岁，熬死了两任主人，终于又要有傻子接手了，结果一个没留神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叼走了。活不见龟，死不见尸。没办法，来这里享福的龟换成了我。这里好啊，这地儿宽敞，就是有点寂寞，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也不知道我要忍受多少年的寂寞才能熬走这个主人。” 金画看着乌龟那豆大的眼睛，心想小玩意脑壳不大，心倒是不小，好的东西是一点不想，就惦记着要把主人给熬死了。 知道的是你们能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这玩诅咒呢！ 金画决定给赵煜提个醒，“它有五十岁了？看着不像啊。王爷你买的时候有请人确认吗？” “没有啊，这乌龟在那片都有名，大家都知道他们家里养了一只五十岁的老乌龟，是从他们家老太爷那辈开始养的。” “他们家能养出来五十岁的乌龟，就能养出来三十岁，四十岁的乌龟。” 金画的提醒已经够明显了，赵煜会不会怀疑，就看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赵煜把金画的话听进去了，从大鹅那件事开始，他就隐隐觉得金画身上好像是有什么秘密，她好像能感受好多动物的思想。 赵煜想到如果这只乌龟不是他看中的五十岁的那只，那么这家原本那只五十岁的乌龟去了哪里？ 是出了意外，还是有人知道他要买，提前动了手脚？ 赵煜不得不多想，虽然这是一件小事，但是类似的小事多了，那就是大事。 他当个闲散王爷看似安稳，但那都是表面而已。 赵煜深思，打算找懂行的人来看看这只乌龟到底多大年龄了。 “王爷，大猫已经送到了猫园。” 有下人来报。 赵煜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对金画说：“大猫到了，我们去看看，我之前和你说的就是它们。” 赵煜带着金画去了猫园，这个园子很大，分了好几个区域，看样子赵煜的计划是一个区域养一种动物。 金画看见大猫的真面目，好家伙，这哪是大猫啊！ 这分明是花豹！ “王爷，你管这东西叫大猫？” “怎么了？这不就是大猫吗？你看看它长的，和猫差不多吧，就是体型大了点，样子凶了点，牙齿锋利了点。” 金画从赵煜的话里听出了他很喜欢大猫，就不再多说话讨嫌了。 “就是它们两个脾气不好？” “对，就是它们两个，总打架。你看乌云那耳朵缺了个口子，就是被碧翡给伤的。” 赵煜指着一只耳朵有伤的大猫给金画看，那天他是亲眼看见两只大猫打架的，场面激烈，两只大猫都非常凶猛，谁都不让谁，就像是它们两个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似的。 “它们还是亲兄弟，长大了就像是不认识对方了似的，一靠近了就打。” 赵煜不是没试过把它们分开，各自占据一个区域，可是没用，这两个玩意自己会往外跑，总是能跑到对方的区域里去，然后两只再打起来。 赵煜被气的都想要退货了！ 金画试着叫了乌云一声，乌云挺机灵的，知道这是自己的名字，看向了金画。 “女人？你有什么事？跟我说话了，你就不能再跟碧玉说了。” 好的，金画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霸道的动物。 “你为什么要叫乌云的名字？你为什么不叫我？你是不认识我吗？我叫碧玉。” 碧玉站立起来，向着金画这边望了过来，话多且密，“我比乌云厉害，你看它耳朵，就是被我咬伤的，我才是老大。女人，你聪明点，就应该主动和我说话，而不是去理会乌云那个傻子。” 乌云被激怒了，对着碧玉吼了一声，眼瞅着就要对它发动攻击了。 金画忙出声叫停。 她知道花豹是独居动物，现在赵煜把它们两个一起养，它们难免会因为争抢地盘而打起来。 可从刚才简短的对话来看，这两只的矛盾不只有地盘之争，好像地盘这个问题在它们两个这里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两只大猫都挺幼稚的，像是没有长大一样。 该不会真的没有成年吧？ 看着体型也不像啊。 金画问它们两个，“你们多大了？” “三岁！” 两只大猫异口同声，然后齐齐对对方大吼，“问你了吗？” 三岁，是成年的花豹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现在给你们各自分一块领地，你们去自己的领地生活，不要再打架了，可以吗？” “不可以！” 又是异口同声。 金画对大猫们的默契也是服气的，这怕不是打架打出来的吧？ “它的领地有大树，可以爬上去抓鸟吃！” “它的领地有水，不愁水喝。” 金画听它们都觉得对方的领地好，就对它们说：“那你们两个换领地？” “不要！” 两只大猫依然是异口同声。 金画觉得也只有在发表拒绝的意见的时候，这两只大猫是最团结的了。 “你们不是觉得对方的领地好吗？为什么不同意换？” 乌云气哼哼说：“它领地里的大树上的鸟记仇，我就吃了它们家孩子一次，就只有一次。后来只要我靠近大树，就被它们拿鸟屎攻击！我可是豹子啊！它们胆子太大了，也太看不起我了，竟然敢报复我！” 碧玉说；“它的领地太空了，除了那一滩水之外什么都没有，我想要抓兔子吃！” 金画好像听懂了两只大猫的诉求，又好像没有听懂，她将它们的意思总结了一下，说：“你们其实不喜欢自己的领地，也不喜欢对方的领地？这些都是可以改造的，来吧，说出你们真正的诉求来，我帮你们转达给你们的主人。” 第七十一章 大猫抓阄 两只大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争着开口，要做第一个说出自己想法的大猫！ “我想……” “我要……” 两只大猫的声音混在一起，金画根本就听不清楚它们在说什么，抬手打断两只大猫的话。 “你们一只一只说，不要急，只要你们的要求合理，肯定能实现。” 金画的要求两只大猫听懂了，可它们还是害怕让对方抢了先，一开口又是齐声。 金画对它们的默契是真的服气且佩服了，决定先让它们定个先后出来。 赵煜看见金画在两只大猫面前比比划划，像是在和大猫们说话，那两只出了名的脾气不好的大猫特别乖巧地蹲坐在金画面前，一点都没有平时见面就张牙舞爪打架的样子。 这姑娘，有点东西啊。 赵煜不动声色地观察起金画来，能制住大鹅，现在还能让两只大猫老实下来，也不知道金画身上还有多少惊喜是他没有见过的。 金画看着两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大猫，对它们说：“我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们分出个先后顺序来，你们要不要试试？决定了先后顺序后，你们两个就不能再争着说话了，得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来。你们同意吗？” “你要怎么分？我是老大，你能让我排在碧玉前面吗？” “我是弟弟，哥哥应该让着弟弟，女人，你应该让我排在乌云前面，不然你就是不公平！” 金画听着两只大猫的话，知道它们两个一直跟着人类生活，接触的人类多了，对人类的生活规则知道了不少。 那它们两个一定也听说过抓阄吧？ 金画去摘了两朵花，一朵白色的，一朵粉色的，放在手里给两只大猫看。 “这里有两朵花，你们两个一会来抓阄，选到白色的，就排在第一，选到粉色的，就是第二。明白了吗？” 碧玉不服气，问金画，“为什么抓到白色的就是第一，不是抓到粉色是第一？” 金画直接一句“因为这是我定的规矩”打发了还想要再争辩一会的碧玉，乌云在边上看碧玉的热闹，见碧玉吃了瘪，乐的哈哈笑。 “笑什么笑！你以为你能抽到白色的花？别做梦了，白色的花一定是我的！” 碧玉对这乌云发脾气，超级凶地吼乌云。 乌云不甘示弱，吼了回去。 赵煜担心出意外，疾步过去拉金画，让她离两只大猫远一点。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就变了脸了？ 这俩玩意可真是不省心！ 赵煜都想好了，要是这次金画也无能为力，他就要把两只大猫送回去养着，在京城人太多了，养这种脾气不稳定的凶兽，容易出事情。 金画看赵煜一脸担心的神情，对他挥了挥手，让他安心，“没事，它们两个就是对着吼两声，打不起来的。一会就好了，它们两个就是对自己住的地方不太满意，等把它们住的地方收拾好了，它们肯定就老实了。” 赵煜半信半疑，盯着两只已经安静下来的大猫看。 那两只大猫也在看赵煜，乌云就像是刚才没有和碧玉吵架似的，和碧玉讨论起赵煜来。 “那个就是养着我们的人？他看着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们啊？每次见着他，他都不笑的。” “对，我也觉得他好像不喜欢我们。老大，你说他养我们不会是为了杀我们吃肉吧？” 碧玉说出一个让它自己都害怕的猜想，这个猜想让乌云看赵煜的眼神里都带上了凶光。 “不可能，敢吃我们的人还没有出生呢！我们这么厉害，只有人怕我们的，不会有人敢吃我们！” 金画不能再让这两只大猫胡思乱想下去了，不然她怕它们两个会不认赵煜这个主人了。 “你们两个不要乱想，他不笑只是因为他生性不爱笑。” 才不是，要是谁摊上你们两个这样天天打架的宠物，谁见着你们的时候都不会能笑的出来的。 两只大猫相信了金画的话，它们看赵煜的眼神变成了鄙夷，不爱笑的人一看就不会是什么好人！ 金画让两只大猫检查了两朵花，在它们确认没有问题后，就把手背在身后，将两朵花在手中互相倒腾，然后拿到前面来，让两只大猫自己选。 “我要这只手！” “我要这个！” 乌云选了金画左手边的，碧玉选了右手边的。 金画两只手同时伸开，乌云选中了白色的花，碧玉选中了粉色的花。 “好了，乌云排第一，碧玉排第二，这个结果你们两个认不认？” 两只大猫现在知道了什么叫抓阄，刚才整个过程金画确实没有不公平的现象，就勉强答应了这个结果。 金画把白色的花放在了乌云面前，问它，“你想要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我要住在树林里，树上有好多鸟，那些鸟都不啄我，也不记仇，可以让我随便吃。” 乌云把自己的诉求说了一遍，这要求乍一听没有什么特别的，像是很好满足的样子。 可金画一听就直接否定了乌云的这个要求，“你要住在树林里可以，树上有好多鸟也可以，但是你想要在吃了树上的鸟后，让树上的鸟不记仇不报复，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你还是换一个要求吧？你再想想，你想要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乌云的请求被否定了，它非常不爽，怒问金画，“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还要让我自己说？万一我再说一个你们还是做不到呢？” “那你先说说看。” 乌云看了碧玉一眼，说：“我想要在我的领地里有兔子，有鹿，有羊，我要自己捕猎！” 你还挺有追求的啊！ “这个好办，可以。你还有要求吗？” “暂时没有了，剩下的等我以后想到了再说。” 乌云说完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直接趴下来，身后的尾巴左右甩了甩了，姿态悠闲极了。 “现在该你了。” 金画看向碧玉，碧玉已经变成了气鼓鼓的一只大猫了。 “它都把我想要的领地样子给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第七十二章 它最不愿意和傻子玩了 碧玉说完话就一直瞪着乌云，乌云仿佛没有看见碧玉的眼神似的，怡然自得地趴着吹风。 碧玉就更生气了，对金画控诉，“你看它！它抄袭我的领地！还不承认！我不干了！今天我非要和它再打一架！我要是胜利了，就可以自己独占两个领地了！” 碧玉心里有自己的规矩，刚才听金画的只是觉得好玩，配合金画玩一玩，现在它不想听了，就要按照自己的规矩来行事。 金画算是见识到了碧玉的坏脾气了，这家伙刚才聊天的时候看着挺和气的，结果全都是装的吗？ 怪不得乌云的耳朵都被它给打伤了。 “你急什么？它把你想要的领地给说出来了，那你可以再换一个啊，领地又不是只可以长一个样子。你可以再想想其他的，比如你可以在你的领地里要一片池塘，在池塘里养漂亮的鱼，你就可以抓鱼吃。你吃过鱼吗？” “怎么没吃过？可我还是更喜欢吃兔子，吃羊，爬树抓鸟也很好玩。” “那你可以要求种上和乌云领地里不一样的树，你们领地里养不同的小动物，它那里养小白兔，你这里就可以养小黑兔，小灰兔。这样你们两个的领地其实还是不一样的，你觉得怎么样？” 碧玉思考了一会，觉得自己勉强可以接受金画的提议，不过它还是继续向金画展现自己脾气不好的那一面。 它对着金画呲了呲牙，“我可以暂时先听你的，但是一旦我觉得不舒服了，不喜欢了，我肯定会闹的！我闹起来，可谁的话都不会听的！” 最后为了表现自己很凶，碧玉还张大了嘴巴，向金画展示了自己锋利的牙齿。 乌云无语地看了碧玉一眼，觉得它弟弟就是傻子。 它最不愿意和傻子玩了。 乌云站起来，对金画说：“今天我们说好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实现？我们可以保证今天不打架，但是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我不保证明天我们会怎么样。” 同样都是在放狠话，乌云的狠话听上去就更容易让人接受，至少你会产生一种这只大猫其实是讲理的错觉来。 金画就差点被这种错误误导，被碧玉刚才那么一搅和，她现在清醒过来了，明确知道这两只大猫都不是她之前以为的傻白甜，幼稚鬼。 她去找赵煜，把刚才和两只大猫商量过的内容和他复述了一遍。 赵煜边听边点头，心里纳罕金画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也怀疑这些真的是大猫们想要的吗？ 金画说完观察着赵煜的神情，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可能会引起赵煜的怀疑，但她已经想好了对策了，一点也不担心赵煜会问自己怎么知道的。 让她意外的是，赵煜只是把她刚才说的话吩咐了下去，并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金画对赵煜的印象有了改观，心情还算不错地回头找两只大猫。 “你们主人说了，半个月以后你们就会有新的领地了。那么在等待新领地的半个月时间里，你们两个都不能打架了，你们能做到吗？” 金画说完眼睛就在两只大猫身上打转，碧玉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只要按照我想要的去做了，我才懒得和它争！” “说的好像我喜欢和你打架似的！你别忘了每次打架，我可都让着你了！” “谁用你让了！我早就比你厉害了，只是你一直不肯承认！” 眼看着两只大猫又要吵起来，金画让照顾它们的人把它们给分开，在分开前她对两只大猫说：“别忘了刚才你们答应我的话，不能再打架了。把你们分开后，也不要再翻墙去找对方打架！你们是马上要有各自领地的大猫了，以后你们就是各自领地里的王，可不能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来，惹其他小动物笑话你们。” “谁敢笑话我？” 碧玉不服气，乌云接话说：“不用别的小动物，如果你不守信，我肯定会第一个笑话你！” 眼看着两只大猫被分开带走，金画松了口气，真是不知道赵煜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么两只“宝贝”大猫！ “问题解决了，它们以后不会再打架了，脾气肯定也不会再像之前那么冲了。王爷，放心吧。” “本王信你。前头还有几只刚才搬进来的动物，一起过去看看？” 赵煜不是嘴上说说，他是真的相信金画。 “好啊。” 金画刚才见识了可爱的九节狼，三十九岁冒充五十岁的乌龟，还有很有心机的两只大猫，现在对赵煜百兽园里其他的小动物都非常感兴趣。 她觉得赵煜的运气可真是非常“好”了，选中的动物们都是非常有个性的。 金画很期待接下来能看见的小动物是什么。 “怎么又有人过来了？真的好烦！” 啊，这个声音真的好耳熟！ 金画看向声音的来源地，那是一片树荫底下，不算茂密的草丛中正盘着一条手腕粗的蛇。 那条蛇是浅棕色的，身上有深棕色的花纹，身子盘成一圈一圈的，正在看金画和赵煜的方向。 金画是不害怕蛇的，准确的说她自从有了能和宠物沟通的本领后，就不再害怕任何动物。 “王爷，百兽园里还有蛇？” 赵煜也看见了那条棕色的蛇，这条蛇不是他想要的，是去买其他动物时，卖家送的。 底下的人来汇报的时候，赵煜本着收都收了，那就留着的想法，在百兽园里给蛇划了一小片地盘。 他只是听底下的人汇报说是一条很大的蛇，没有毒，性格温顺，没有想到这条蛇竟然有这么粗，这么大只！ 这可得看紧了，不能让它乱跑，祸害了其他小型动物。 赵煜思考着要怎么把蛇的地盘给封死了，随口回答金画的问题，“嗯，底下人送来的，瞅着样子还行，就养着了。” “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吵！太影响我休息了！我想要发脾气了！” 蛇吐着信子，探头探脑，似乎是想要冲着赵煜和金画的方向爬。 第七十三章 小可爱 “停！你要是想好好活着，就不要发脾气，尤其是不能主动攻击人。” 金画看出了蛇有攻击的意图，及时制止它。 蛇听见了金画的声音，向前伸着的蛇头僵住了，它吐着蛇信子，寻找声音的来源。 “谁？谁在说话？” 金画想起来蛇视力不怎么好，对赵煜说：“我还没有见过长的这么大的蛇，我再向前走几步看看它可以吗？” 赵煜听说这蛇温顺，那应该不会主动攻击人，保险起见，他说：“你顶多就再往前走两步吧，离得太近了，万一蛇突然攻击人，你跑不了。” 金画迈了两步，估算了一下自己和蛇之间的距离，至少有一米五。 这个距离，蛇看她还是有点费劲啊。 “是我在和你说话，我在你的正前方，你再往前一些就能看清我了。” 蛇向前爬了一段路，头已经离金画差不多有一米远了，尾巴还留在原地没有动。 “人类？你能听懂我说话？真神奇啊。” 蛇看清了金画后，完全没有了刚才被扰了清净的烦躁了，一副对金画很好奇的样子，探头探脑观察金画。 “你真的可以听懂我的话吗？不是在骗我？” “当然是真的，你喜欢清净，嫌我们吵到你了，对不对？” 蛇听见金画说的完全正确，相信了金画的确能听懂它的话了，它忍不住和金画吐槽，“终于有一个明白人了，你快帮我和人类说说，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这里真的太吵了。 这棵树上就住了四五只鸟，天天吵，我还抓不住它们，就是那种看得到吃不到的憋屈感，你能理解吗？ 我想你应该是理解不了的，不过没关系，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这棵树上的鸟很吵就对了。 还有我喜欢吃鸡蛋，也喜欢吃肉，能不能不要只喂我吃鸡蛋啊？ 我很想尝试一下其他食物，我相信我喜欢吃的食物会有很多。 还有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不够隐蔽，虽然我今天才来，但是可以想象到以后每一天我门口都会有人经过，真的很吵！” 对于蛇说的话，金画一一记下来，蛇的诉求其实很简单，它就是想要换一个窝。 这可比那两只大猫容易太多了。 “你的要求我都记下来了，我会和你主人说的，稍后你应该会换一个家了。” “那可太好了！” 蛇的心情好了起来，现在哪还有攻击金画和赵煜的想法，它就一门心思等着搬家了。 “你是个好人，谢谢你。” 金画得到了蛇的感谢，不由得对这条蛇有了改观。 “不用谢，你继续晒太阳吧。” 金画回去和赵煜说：“那条蛇想要换一个安静的地方生活，这里人来人往的不肃静。” 赵煜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喜欢安静的地方还不好办，就把它给移到后边角落里去，也省得在这里可能会吓到人了。 赵煜带着金画往前走，迎面正好遇见下人运两只兔子进来，那兔子就巴掌大，小小的两只团成团，一灰一白，在笼子里小心翼翼地望着外面。 “灰灰，我饿了，你饿了吗？我想要吃昨天吃的干草，你说今天我们还能有干草吃吗？” “白白，你先别想着吃的东西，你看看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这里好陌生，我们不会要被人杀了吃肉吧？” 这两个声音也很耳熟，金画想起来这两个声音她也在门口听见过。 原来灰灰白白是两只兔子啊！ “它们好小啊。” 赵煜看着这两只兔子满意点头，听见金画说它们长得小，给她介绍说：“这是我特意寻来侏儒兔，长不大的。这两个小玩意看着多好玩，它们是一对，要是能配种成功，以后有了小兔子，可以送进宫里去，给太皇太后养着解闷。” 赵煜让人先把笼子放下，他打开笼子门，抱出了白白，在手上摸着它的毛毛。 白白乍一被人抱起来，变得这么高了，吓得浑身发抖。 “灰灰，我怕！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抱到这么高的地方来？啊啊啊，你不要靠这么近！你呼吸的热气喷到我了！你是不是要吃了我？” 白白向灰灰求救，后来看见赵煜凑近它后被放大的脸，吓得破了音。 灰灰虽然没有被抱起来，但是听见白白的喊声，它又着急又害怕，整只兔子都僵住了，耳朵立起来听着周围的声响。 “抖什么？害怕了？还是冷了？” 赵煜把白白用两只手给包了起来，但白白并没有因此不再发抖。 金画一直用喜爱的眼神看着两只兔子，赵煜看见了，把白白往她面前递，“你要不要抱抱？它毛茸茸的，很好摸。” 金画把白白接过来，赵煜又去把灰灰也给抱了出来。 灰灰突然升高，也像是白白那样，怕得浑身发抖。 “你也抖的这么厉害？你们的胆子也太小了，要是你们有了崽，崽可不能这么胆小，不然怎么送它们进宫里呢？” 灰灰听不懂赵煜的话，它害怕得耷拉下耳朵，动都不敢动。 “白白，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不要！我还没有吃够干草，还有好多好吃的我没有吃过，我才不想死！” 金画顺顺白白的毛，进到百兽园里这么久了，这会她才算是真正摸到了毛茸茸了。 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沉迷，白白的毛毛光滑柔顺，像是绸缎一般。 金画怎么摸都摸不够，白白在她手里适应了一会，终于不抖了。 它对灰灰说：“灰灰，我感觉我们好像不用死了。抱着我的这个人一直在摸我的毛毛，比起杀了我吃肉，她好像更喜欢我的毛毛。” 白白试探的在金画手掌里动了动腿，金画没什么反应，这让白白的胆子更大了，它低头闻了闻金画的手，还用小爪子扒拉了一下金画的掌心。 金画耐心看着白白的动作，觉得它小小一团，真的是做什么事情都那么可爱，看也看不够。 “是真的！灰灰，你看我动来动去的，这个人也没有生气，她脾气好，肯定不会杀我们。” 灰灰见白白在金画手里不老实没有被打骂，它也勇敢尝试。 第七十四章 没有我狗哥厉害 赵煜感受到手里的兔子不老实起来，他以为灰灰是不想让他继续抱着了。 他最后摸了摸灰灰的毛毛，把灰灰重新放进了笼子里。 “这是什么意思？” 灰灰不理解了，怎么就突然把它给放下了？ 是不喜欢它吗？ 灰灰看向还被抱着的白白，就有那么一点点的小郁闷。 “你们都好乖哦。” 金画蹲下来，一手抱着白白，一手去摸摸灰灰。 灰灰微微眯眼享受金画给它挠痒痒，听见这句话，随口接道：“那当然了，我们是最乖的兔兔了！以前养我们的人总是这样夸我们！” “嗯？不对！刚才是你说话吗？我们可以交流？” “是我说的，我可以听懂你们的话，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聊聊天。” 白白坐在金画的手掌上，像是一只大汤圆似的，圆头圆身子，眼睛也是圆溜溜的，闪着好奇的光。 “那你不会把我们杀了吃肉吧？我们这么小，肉不好吃的。” “不会，你们是被买来养着的，不会被吃肉，放心吧。这么可爱的小兔子，大家都会喜欢你们的！” 灰灰骄傲了，附和金画的话，“那当然了，大家肯定会喜欢我们！白白，我们不用担心了。喂，你既然能听懂我们的话，能不能告诉主人，多给我们一些干草。白白喜欢吃苹果，我喜欢吃胡萝卜，不需要每天都给我们吃，但是隔几天可以给我们吃一次吗？” 听听，小动物们的要求多简单啊！ 只是要隔几天吃苹果和胡萝卜而已，对与赵煜来说是很轻松就能做到的事情。 金画又摸了摸白白，依依不舍的把白白给放了回去。 她站起来对赵煜说：“它们饿了，给它们喂点干草。它们还喜欢苹果和胡萝卜，也可以给喂一点。” 赵煜看着金画，沉默了一会才吩咐抬笼子的人把兔子抬走，按照刚才金画说的去喂兔子。 “本王发现，你好像很了解这些动物，有什么秘诀吗？” “王爷都说是秘诀了，那自然是不能为外人道的。” 赵煜探究地看着金画，“行，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以后本王这园子里会有更多的动物，如果有搞不定的动物，本王还会再找你来。” “只要王爷有需要，我必到。” 有名正言顺可以和小动物们贴贴的机会，金画怎么会错过呢？ 赵煜让人送金画离开，金画离开前还惦记着没有音信的秦娘子和马小姐，试着问赵煜。 “王爷有没有秦娘子和马小姐的消息？” “这事你不应该来问本王，本王不管事，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少好奇了，回家专心读书去。你不是要考科举吗？少关心别人的事情，多专注自己。你今年下场吗？” 金画不信赵煜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知道一些情况，但是不能说。 人口失踪的背后究竟掩藏着什么秘密？ 她好奇，偏偏摸不到线索，让她抓心挠肝的，很难受。 金画暂时挥散心头那些想法，回答赵煜的问题，“我今年才开始学，我二哥说我还需要再学两年，我今年不下场。” “你好好学，等你高中那天，我送你一只兔子。” 赵煜看出来金画很喜欢侏儒兔，在白白灰灰能不能生下小崽来还是个未知情况时，就先给金画画了饼，说要送她兔子。 金画是真的挺喜欢灰灰和白白的，没有拒绝赵煜的提议。 一回到家，在家里的三小只刚靠近金画，就都炸毛了。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你是不是又背着我们有别的新宠了？” 威武最先跳出来质问金画，它站到了柜子顶上，居高临下看着金画，神情严肃。 进宝紧盯着金画，“你身上的味道很杂，你到底在外面招惹了多少只动物？” “四娘子，你如此花心，真是负了我们几个的真心了！” 旺财又被花娘子附身似的，开始茶言茶语。 金画这次出去是办正事的，她一点也不心虚，给三小只讲了她去了赵煜的百兽园。 “我在那里见到了很多动物，都是寻常我们见不到的。九节狼，你们听说过吗？” “那是什么东西？有我狗哥厉害吗？” 啊这，金画想想小熊猫的战斗力，那家伙一口下去苹果也就是受个轻伤，吃颗葡萄都要好几口才能吃光。 它能打过进宝吗？ 金画的迟疑被威武理解成了九节狼没有它狗哥厉害，小猫猫立刻化身势利眼。 “都没有我狗哥厉害，叫什么九节狼，是想吓唬谁啊？四娘子，你可真没有眼光！我和我狗哥都这么好，你还要跑出去见别的不厉害的动物！” 金画知道威武还在生气，就是在气头上故意气她。 她又给三小只讲可可爱爱的白白和灰灰，威武阴阳怪气，“不就是小一点的兔子吗？当谁没有见过似的，四娘子，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抓来更可爱的兔子！” 旺财都听不下去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那是兔子，你一只小猫，怎么抓兔子？” “你瞧不起谁呢？” 威武腾一下从柜子顶上跳下来，和旺财打作一团。 进宝看着金画，问她，“你不去拉架吗？” 金画反问进宝，“你为什么不去拉架，你猫弟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威武能打过旺财。” 进宝表达了自己对威武的信任，然后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金画失笑，当她不知道进宝不去拉架的真正原因吗？ 这俩玩意一天能打八十架，你现在拉开了，它们一会就能找别的借口继续打到一起去。 拉架根本没有用，更关键的是，它们正打上头的时候，你去拉架，很容易被误伤到。 金画就被误伤过，看进宝那个态度，肯定也被误伤过。 这个场地就留给这俩玩意打架吧，金画也溜了出去。 院子里，金画被花母鸡叫住。 “四娘子，你还记得上次答应我的事情吗？” 金画被花母鸡这么一问，猛然想起来，自己曾经答应过花母鸡，要再买一只公鸡的。 “记得，我明天出去买。” 第七十五章 时光飞逝 金画去街上给花母鸡买公鸡，听见街上的人在议论国子监丞马大人家的小姐回来了，据说她不是被人给拐走了，而是自己偷偷跑去外地舅舅家了。 今天一大早被她舅舅家的人送回来的，有不少人看见了，现在马小姐不是被拐走，而是自己偷偷跑去舅舅家玩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金画听着只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但马家都对外这样说了，就是想让马小姐被拐的事情到此结束，不要影响到马家其他女眷。 她没有理由去深究，现在就只剩下秦娘子一个还没有任何音讯。 说不定过几天，秦娘子也回来了。 金画挑了只公鸡回家，放进鸡窝里，花母鸡和小母鸡两只马上就把公鸡给围上了。 “你看着不怎么强壮，能保护我们吗？” 小母鸡对公鸡的体型不是很满意，瘦了吧唧的，主人要是想杀鸡，肯定会嫌它太瘦了。 “你要多吃一点，这样才能保护我们。” 花母鸡带着公鸡去了鸡食盆旁边，让它知道吃饭的地方，还教育它要多吃一点。 公鸡只觉得自己是来到福窝窝了，有两个媳妇，还有多多的粮食，以后的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 金画站在鸡窝外面看了一会，听着花母鸡和小母鸡的语气，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联想到之前花母鸡给她讲过的它前几个夫君的下场。 金画悟了。 这哪是找夫君啊，分明是在找替死鬼！ 接下来的日子里，金画安下心来认真学习，非必要很少出门去了。 这样闭门不出认真学习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金画从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长成了十五岁的大姑娘。 原本按照金仲文的给金画安排的计划，她应该是在家学习两年后，下场考试试一试。 但金画自己埋头学习起来后，觉得两年的时间不够，又多学了一年。 如今金画已经成功考取了秀才功名，正在准备着要参加八月份的乡试，去考举人。 金画出了个女秀才，这件事让桐花胡同都跟着出了名。 金庆现在出去，别人都会说他是女秀才的爹，夸他会教孩子，竟然教出来一个女秀才。 每到这个时候金庆总是会摇头摆手，说不是自己教的，都是孩子自己争气。 今天是金伯文大儿子周岁生辰，金画放下了书本，在家里帮着孙娘子忙活。 金书在一年前嫁出去了，夫家姓王，家里是开酒楼的。 金书自己学了一手好厨艺，嫁去了夫家，很轻松就站住了脚。 后来金画考上了女秀才，金书娘家有一个举人二哥，一个秀才四妹，让婆家人更不敢看轻了她。 当初孙娘子给金书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金棋还跑回家里来闹腾过，想要让金书嫁给她找好的人。 孙娘子把金棋给骂出去了，因为金棋之前要给金画介绍的亲事她后来去调查过，男方是个穷秀才，有个脾气古怪的寡母，那个秀才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家里穷得叮当响，在外面还要充面子装大头，还勾三搭四。 那时候孙娘子就知道这个二女儿心思坏了，她哪里还能让金棋掺和金书的亲事。 因为这件事，金棋气的一年没有回娘家了。 金画猜着今天金棋该回来了，就算是她不回来，也得被大姐给揪回来。 今天家里肯定特别热闹。 金画依然不通厨房的事务，在厨房里帮了一会忙，就被孙娘子给赶出来了。 “四娘子，你在干什么？” 威武这三年来稳重了一点了，至少可以在金画安静待着的时候，蹲在她旁边陪着了，而不是自己上蹿下跳四处玩。 “我在思考，威武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实在是太安静了？” “安静？四娘子，你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院子里大鹅带着它那窝崽子一天到晚叫个没完，你是听不见吗？” 威武一想到院子里那能把它给吵疯了的鹅叫声，就觉得它猫命不保，迟早有一天会被鹅叫声给吵死了。 金画望天，她说的安静不是威武理解的那个安静，她都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碰见过让她感兴趣的案子了，这三年里都是些小偷小摸的案子，命案寥寥无几。 这是好事，说明京城的治安变好了。 可是最近几天，金画总是有一种要出大事的预感，现在的安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说不定很快就会有让人震惊的案子发生。 金画希望是她胡思乱想了，应该天下太平才对。 现在朝廷上依旧是摄政王赵熠掌权，皇上赵昕在一年前已经大婚，可摄政王迟迟没有还政给赵昕，用的借口是皇上无后，希望皇上能早日和皇后生下嫡子。 大家都知道这只是赵熠想继续把持朝政的借口，但现在的现实就是大家只能装傻，因为现在没有谁是赵熠的对手。 从年初开始，金画能明显感受到局势的紧张，就连金庆这样的小吏在外面说话做事都变得谨慎小心起来，就怕站错了队，被殃及到。 京城表面上的和平很快就要维持不住了，上位者们打架，遭殃的是底下头的老百姓，很快就要不太平了。 届时肯定少不了有人趁机浑水摸鱼，京城要乱了。 金画摸摸威武的毛，问它，“进宝和旺财呢？” “旺财又有孩子了，它带着进宝去看他的孩子了。” “旺财又有孩子了？它回来怎么没说？你怎么没有跟着它们一起去？你知道在哪里吗？” 金画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过去了，三年里旺财两次当爹，就是这家伙管生不管养，还要她去善后。 “这次旺财找的是家养狗，那只狗有它主人照顾，四娘子你不用去了。进宝和我说那个主人挺凶的，每次旺财去找它媳妇，都要偷偷的，不敢让那个主人看见。” 金画捂脸，旺财可真是，她对威武说：“等旺财回来，你把它给我看住了，我要找它谈谈。” “对，四娘子，你该好好骂骂它！这家伙在外面四处留情，太过分了！猫猫可不会那么做，猫猫才是最好最贴心的！” 威武借机踩着旺财夸自己，力保自己在金画心里第一的地位。 “姑姑，姑姑，给！” 芸芸从外面跑进来，拿了一张纸条给金画。 金画打开纸条一看，脸色就变了。 第七十六章 威武犯贱 威武在那张纸条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它猫脸一变，跳上金画的膝头，“四娘子，你又要出去了吗？带猫吗？猫也要去！” 金画收好纸条，摸摸猫头，“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吗？就你也要去，我要去的地方可吓人了，你确定要跟着？” “要去，四娘子，你要带着我一起去。” “行吧，到了地方，你可不要害怕。” 威武猫头一歪，“你不要看不起猫，猫胆子大着呢！我可是威武！” “我们争取快去快回，悄悄地走，不要让我娘发现了。” 金画偷瞄了在厨房忙活的孙娘子，她希望自己能快去快回，可这次的事情好像有些大，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客人们都来之前赶回来。 金画想了想，去找金庆。 金庆见到金画，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又有事来求他帮忙了。 “说吧，你又要干什么？” 金庆认命问道。 “恒王有事叫我去一趟，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我娘和外人面前，麻烦爹帮忙周旋一二。” 金庆皱眉，提醒金画，“你年纪不小了，恒王那样的身份，该少来往。” 这几年下来，金庆发现金画和恒王来往频繁，他不清楚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事情，曾经旁敲侧击问过，没有问出来。 恒王他管不了，金画他总能管一管。 金画知道金庆的意思，赵煜总找她也不是为了私事，他是为了百兽园里的动物们。 去年开始，赵煜把百兽园对外开放，允许外人买票进来参观。 这些动物们有的不适应有人看着它们，就开始闹脾气。 这个时候，赵煜就需要金画来帮忙了。 事关小动物们，金画还是很乐意去百兽园的。 “爹，我是去百兽园，不是和恒王单独见面。我尽量快点回来，你记得帮我在娘面前说说好话。” 金画说完，也不管金庆是什么表情，愿不愿意帮忙了，抱上威武出了门。 她走出桐花胡同，在老地方找到了赶车等着的四德。 “金娘子，快上车，王爷还在等着。” 四德掀开车帘，等金画上了马车，他挥动马鞭，赶车飞快离开。 马车里，威武嗅来嗅去，末了气哼哼说：“我就知道你又是要去那个有很多动物的地方！每次只要这个味道的纸条来了，你就会出门，然后带着一身其他动物的味道回来！” “这就是你要跟着我出来的原因？你是想要盯着我？” 金画掏出小鱼干来喂威武，威武吃上东西了，心情好了些，只是还是用控诉的眼神看着金画。 “我盯着你干什么？我就是好奇你去的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啊？让你一趟一趟总是跑过去。” 金画想到那一园子的动物们，威武见了，足够它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猫咪震惊一阵子的了。 “你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金画摩挲着威武的脑袋，这手感可真好，上次见赵煜，他说百兽园的侏儒兔又生了，这次可以送给她一只。 不知道今天过去能不能把小兔子带回家，威武应该会同意的吧？ 到了百兽园门口，四德跟金画说了一声，“金娘子，今天马车进不去，你自己走进去吧。” 金画应了一声，从马车上下来，发现百兽园门口站了两队兵。 “四娘子，出了什么事？” 威武的声音都变小了，它缩在金画怀里，偷看着佩刀的士兵们。 金画同样小声和威武说：“你知道大猫吗？” “大猫？什么东西？和我一样的猫猫吗？” 威武好奇问。 金画简单给威武形容了一下大猫的样子，然后说：“百兽园里一共有两只大猫，现在两只大猫都不见了。” “不见了？它们也像我似的，出去玩了吗？” “它们是对人有攻击力的动物，现在不见了，很有可能是偷跑出去了。万一它们伤到了人，那会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威武似懂非懂，“它们伤人，它们的主人就要去赔礼道歉，就像是旺财只管生不管养，都得要你上门去送吃送喝，有时还要赔礼道歉，对吗？” 金画听着威武不恰当的类比，不能说它想的是错的，小猫猫能这么理解也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威武可真是一有机会就要踩着旺财埋汰它几句。 “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我可是最聪明的猫猫。” 威武刚自夸完，就看见了一只超大的乌龟趴在水边上，它哇了一声，催着金画快看。 “四娘子，你快看啊，那么大一只龟龟，要是把它做成干，是不是能让猫吃好几顿？” “谁？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惦记着要吃你龟爷爷？” 那只三年前三十九岁的乌龟，现在已经四十一岁了，比三年前略微长大了一点，和金画也混熟了。 因为它长得大，意头好，来百兽园的人都爱看它，总是要在它面前说上几句吉祥话，把它的脾气给捧的大了。 平时除了金画和赵煜外，这只乌龟是谁都不服。 威武仗着被金画抱着，敢和比它还要大的乌龟耍威风，故意大声喊：“是你猫爷爷我啊！我想要吃了你！怎么样，你打我啊？” 金画被威武的突然犯贱给气笑了，都什么跟什么啊，人家乌龟跟你无冤无仇，你招惹它干什么？ 金画捂住了威武的嘴巴，瞪它。 威武也瞪圆了眼睛看金画，无声表达自己对金画的控诉。 “哦，是金娘子来了。刚才说话的是你养的猫？这么不懂事的东西，就该扔了它！我年轻那会，就见过这样不懂事的猫，被它主人给丢到河里去了，没在河里扑腾几下，猫就淹死了。” 乌龟纯粹是在编故事，它就是故意吓唬威武。 威武嘴巴还被捂着，没有办法反击，只能呜呜地哼唧。 金画简单和乌龟打了招呼，就把威武给抱走了。 她是在两只大猫的领地前找到的赵煜，赵煜身边还站着一个眼熟的人，两人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王爷，我来了。” 金画行礼。 赵煜闻声转头，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让金画免礼。 第七十七章 半个爪印 在赵煜身边站着的朱娘子对着金画点点头，和她说：“你来了。” 金画老早就怀疑过赵煜和朱娘子认识，三年前她去胡家大宅的事知道的人有限，赵煜能那么快就知道她去过胡家大宅，十有八九是有人告诉他了。 现在金画从刚才朱娘子和赵煜说话时两个人的状态推断出，当初那个告诉赵煜的人就是朱娘子。 金画更加确认赵煜身上有秘密，不过就像是赵煜知道她身上有秘密，并没有去探听一样，她也没打算去刺探赵煜身上的秘密。 她看向两人身后明显被搜查过，变得凌乱的大猫领地，向赵煜确认，“乌云和碧玉真的都不见了？” “嗯，今天早上余年来喂它们，就没有看见它们。往常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它们两个就会出现了，今天余年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它们，进去找也没有找到。我又派了人把这两块地方都翻了一遍，所有角落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它们。” 朱娘子接话道：“我刚才检查了一遍，在领地靠近外围的地方发现了几枚大猫的脚印，它们应该是在东边的围墙上跳出去的。我们现在打算绕出去看看围墙外面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要一起去吗？” 朱娘子擅长寻踪，金画听老宋说过，还没有真正见识过，现在有机会当面见识一下，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去。” 金画抱着威武，威武一直在偷瞄朱娘子，它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好可怕，凶凶的，像是能杀猫的样子！ 三人一猫绕到了东边围墙外，围墙外长了一片茂密的草，平时很少有人从附近路过，如果大猫真的是从这边逃走的话，一定能留下痕迹来。 朱娘子制止赵煜和金画继续向前，她先站在外围观察，这边的草都长得好好的，没有倒伏的情况，更不要说能在这里面留下大猫的脚印了。 可以说明面上这里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朱娘子弯腰低头边向里走，边观察地面上可能会有的细微痕迹。 她搜寻了一圈，只在围墙外一米多远距离的地方找到了半个爪印，看那半个爪印的轮廓应该是大猫留下来的。 “目前我只在这里发现了半个爪印，只能确定大猫确实是从东边出来的，但是不清楚它是向哪个方向逃走的。” 朱娘子把半个爪印只给赵煜和金画看，两人蹲在半个爪印旁边观察着，爪印旁边有小草被踩倒，不靠近了看都不会被发现。 这里被圈了起来，虽然这半个爪印没有什么用吧。 金画问威武，“你能闻到这半个爪印上面的气味吗？” 威武低头在爪印上面嗅了嗅，嫌弃地抬爪扒拉自己的鼻子。 “呸呸呸！好臭哦！四娘子，你太坏了！怎么可以让我闻这么臭的东西？它是踩到屎了吗？咦，好脏哦！” 金画看威武那个嫌弃的态度，知道它没有说谎，可是她记得乌云和碧玉都是很爱干净的大猫，它们不可能会踩屎啊。 “你确定闻到的是屎味吗？” “臭臭的，除了屎还能是什么？” 在威武的认知里，臭东西就是屎，它没见识过其他有臭味的东西。 金画沉默了一会，觉得威武应该是忘记了那年在城北河边捞鱼时，发现的浮尸了。 那具浮尸的气味都不能简单的用臭来形容了。 她试图提醒威武还有其他有臭味的东西，可又担心自己的提醒会影响了威武的判断，就先放弃了。 金画准备让进宝和旺财都来闻一闻，也可以让百兽园里熟悉大猫的动物来闻一闻。 万一这个爪印不是乌云和碧玉留下来呢？ 金画有了打算，就去和赵煜说了。 赵煜脸色很不好，朝廷上形势严峻，连他这个不管事的王爷都被人盯上了，难保没有人会对他的这个百兽园动心思，拉他入局。 他只想过安生日子，可最近发生的事情，明摆着有人不想让他安生。 “王爷，住在大猫旁边的是老虎吧？它还在吗？” 金画想要把老虎弄出来，让它嗅嗅这半个爪印的味道，它和两只大猫是邻居，肯定很熟悉它们的气味。 如果能闻出来，那她就没有必要再叫进宝来闻了。 “在，你要找它？” 赵煜回答的干脆，在发现大猫不见后，他就让人把百兽园里的其他动物检查了一遍，确认百兽园只有两只大猫失踪了。 “去看看它吧。” 金画往回走，赵煜跟着，朱娘子留在原地，继续搜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被遗漏的痕迹。 赵煜想起来大猫还多了一位邻居，金画还不知道。 “百兽园里新来了一只懒熊，就住在大猫旁边，毛色黑亮，胸前有白毛，长得挺精神，可聪明了！” 金画向赵煜确定，“王爷，你刚才是说懒熊被你安置在了大猫的领地旁边？” 赵煜不懂金画反问自己是什么意思，再次点头。 “就大猫旁边的空地最合适了，那只懒熊可真对得起它的名字，可懒了，白天不怎么出来，晚上也很难抓到它的踪影。它可会玩藏猫猫了，要不我怎么说它聪明呢！” 金画听着赵煜的描述，果断改了主意，不去看老虎，还是先去看看懒熊吧。 “王爷，我想先去看看懒熊。” “你想去看是没问题，本王就是怕你现在过去看不见它，它白天真的不怎么出来。” 因为懒熊神出鬼没的，所以它在百兽园里存在感超级低，来过百兽园的人，好多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只黑毛熊。 金画心想你把懒熊放在大猫旁边，这不是相当于把粮食送到了大猫嘴边了！ 不知道大猫会捕食懒熊？ 懒熊生活在两只大猫旁边，它要是敢随便出来活动就怪了！ 现在两只大猫不见了，说不定懒熊现在已经出来晒太阳了。 金画走到懒熊的领地前，她还没有找到懒熊呢，威武就先呲牙呜呜上了。 “你不要过来啊！我超凶的！” 威武身上的毛毛都炸开了，呲牙对着前面一个方向威胁。 第七十八章 被懒熊耍了 这下金画都不用找了，懒熊肯定就在威武看的那个方向上。 她顺着威武的视线向那边望过去，果然看见那里正趴着一只黑熊。 “王爷，懒熊在那里趴着呢。” 赵煜觉得奇怪了，明明每天都找不见它的踪影的，怎么今天它就跑出来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天气好？还是它现在饿了？” 赵煜说着自己的猜测，还让人去拿懒熊的饭过来。 金画给威武顺毛，对它说：“你不用害怕，它不会过来的，它对我们没有威胁。你先自己在这里玩会，我有事情要做。” 说完金画就把威武给放下了，威武的脚根本就不想沾地，它还不肯承认自己是在害怕懒熊，抱着金画的腿就是不肯撒开。 “四娘子，你要去哪？是不是又要背着我去找其他的动物玩？我不让你走，你要走也要把我一起带走！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我抱起来！” 金画是要去和懒熊说话的，这要是带着威武一起过去，她怕一不留神威武成了懒熊的盘中餐。 她扒拉开威武的爪子，拍拍它，“我是真的有正事要做，不能带你过去，你乖乖的在这里不要动。” 威武还要追过去，才跑一步，就被让你给揪着后脖颈给提了起来。 “你就是金娘子养的胖猫？她都喂你吃了什么啊？你怎么长得这么胖乎乎？” 赵煜把威武提到和自己脸同样的高度，盯着威武的大胖脸看。 威武听不得别人说自己胖，登时就炸了，嘴里胖猫咆哮，爪子对着赵煜的脸就抓了上去。 “你这么凶！” 幸好赵煜躲得快，没有被威武的爪子给抓伤了脸，不然它小胖猫一只就走不出这个百兽园了。 金画不知道威武和赵煜之间的官司，她慢慢靠近了一点懒熊，在懒熊能看见她，她又有充分时间逃跑的位置停了下来。 “你好，我叫金画，想要找你问几个问题，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金画礼貌提问。 懒熊听见声音慢吞吞抬头看了金画一眼，又趴下，等了一会觉得不对劲，猛然撑起身子重新看向金画。 “刚才是你在说话？你能和我说话？” 这反射弧，真是长啊。 “对，我是在和你说话，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为什么要知道我的名字？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能给我好吃的蜂蜜吗？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蜂蜜了。” 金画心想这熊虽然反射弧长，但是好会算计啊。 一个名字就想要换蜂蜜吃。 她能拒绝吗？ 那必然是不能的。 “好，我答应你，会让你吃上蜂蜜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黑将军，我叫黑将军。” 懒熊不明白自己名字的意思，就是总听喂它的人这么叫它，时间长了，它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是黑将军了。 “黑将军，你知道住在你旁边的乌云和碧玉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吗？” 黑将军伸长了脖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确定自己没有再嗅到那两只讨厌鬼的气味，才敢开口和金画说：“昨天半夜我就闻不见它们的气味了，你根本无法体会我那个时候有多开心！旁边一直有两只威胁我生命的家伙，我吃不敢好好吃，睡不敢好好睡，连太阳都不敢出来晒了！熬得我身上的毛毛都要掉了！” 黑将军说完又在空中嗅了嗅，依然没有闻到大猫的气味，它嘿嘿笑出声来。 再也不用担心旁边的大猫会冲过来把它给吃掉了！ 开心！快乐！ “那你昨天半夜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就是以前晚上不会有那个声音，但是昨天晚上突然就有了的。” 黑将军想了想，对金画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只给我蜂蜜不够，我还想要吃白蚁，你知道白蚁吗？那东西可好吃了！我老家有好多白蚁可以吃，这边，没有！不好！” 蜂蜜金画可以搞定，白蚁，就有点困难了。 她走到赵煜身边，刚靠近一点，就听见赵煜和威武碎碎念。 “你还不愿意听人说你胖？可这是事实啊。你不能不尊重事实，对吧？我只是好奇金娘子给你喂了什么，就问了一句，你怎么还能对我上爪子？让我看看你爪子锋利不锋利？” “王爷。” 金画开口打断了赵煜继续扒拉威武的爪子，威武在赵煜怀里都已经退无可退了，一脸的生无可恋，见到金画回来了，马上就要往她怀里蹦。 金画及时接过了威武，威武往金画怀里一趴，就开始告状。 “四娘子，他欺负猫！你给猫报仇去！他说猫胖！你快点，你也说他胖！他还扒拉我爪子，他怎么可以扒拉我的爪爪？” 威武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脑袋一个劲蹭着金画。 让她说赵煜胖？ 金画不敢啊！ “王爷最近心情不错，看着比之前富态了啊，哈哈。” 胖不敢说，她就说个富态吧，这也算是好话吧？ 金画说完不给赵煜说话的机会，接着就说黑将军的要求。 “黑将军想要吃蜂蜜，还想吃白蚁，王爷，这两样吃的可以弄到吗？” “没问题。” 赵煜看向狗狗祟祟往这边看的黑将军，他就说这熊有点问题吧，平时神出鬼没就算了，还总是一副有人要害它的鬼祟模样。 它在老家没少受欺负吧？ 金画得到了赵煜肯定的回答，又回去和黑将军谈。 “你想吃白蚁，也可以。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昨天晚上听没听见奇怪声音了吧？” “没听见，哪有声音啊，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金画看着黑将军脸上狡黠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是让这只懒熊给忽悠了。 “诶呀，我刚才也听错了，白蚁不好弄到，你也没有白蚁吃了。” 金画话落，就看见黑将军整只熊都失落起来了，还嘀嘀咕咕的在小声说着什么。 “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竟然耍熊！你不好，我不要和你玩了！这里也一点都不好，我想要回家！” 好像逗过分了？ 还没等金画改口，黑将军就对金画说：“我其实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第七十九章 老虎乖乖 又听到了？ 这熊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金画再次向黑将军确认，“你真的听见声音了？” “听见了。” 黑将军回答得有气无力，没有白蚁吃了，熊不开心，熊想家了。 看着黑将军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金画也改了口，“刚才是我记错了，有白蚁，可以给你吃。” 黑将军腾一下立直了身体，黑黑的眼睛看向金画，“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还可以相信你吗？” 她和熊之间的信任这么脆弱吗？ 这就不相信她了？ “我没有骗你，你想想，我骗你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吗？而且我常来的，你可以问问其他动物，我说的事情是不是每次都兑现了。” 金画力证自己不会骗熊，黑将军挠挠胸前的白毛，暂时相信了金画。 它开始说自己昨天听见的奇怪声音，“我昨天听见了两声咚咚的声音，特别轻，要不是我耳朵灵，肯定都发现不了。” 黑将军不忘给自己邀功，它不知道自己这样说会不会得到一些好处，但它确信这么说了，肯定没有坏处。 金画听了就开始思考这个咚咚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是两只大猫逃跑时跳出去落地的声音吗？ 她目测了一下东边围墙到黑将军领地的距离，至少也有一千米，这两个地方一东一南，隔得远着呢。 这么远的距离，黑将军听见的声音会不会是减弱的？ 金画想带黑将军去围墙外面闻闻那半个爪印，她问黑将军，“我还需要你帮一个忙，可以吗？” “你给我条鱼，我可以帮你。” 黑将军再次提出条件，金画已经了解了黑将军的习惯了，只是要一条鱼这个很好满足。 “没问题。我需要带你去围墙外面，让你帮忙辨认一下那个爪印是不是两只大猫的。” 黑将军变了脸，它两条腿站立起来，比金画还要高一些。 金画微微抬头，她从黑将军的动作中感受到了它的愤怒。 “它们跑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让我去闻它们的爪印？我不去！”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你不去就没有鱼了，真的不去吗？” “不去，你走吧，你妨碍我晒太阳了。” 黑将军不想和金画聊天了，开始赶人。 金画只好先离开，赵煜眼神里有期待地看着她。 “我去看看老虎。” 金画走到老虎的领地时，老虎已经在等着她了。 老虎名字叫踏雪，和金画是老熟人了，别看它是只大体型的老虎，实际上脾气可好了，特别好沟通。 它的好说话，在黑将军的对比下，更明显了。 金画和踏雪打招呼，踏雪问金画，“你是来问旁边那两只大猫的事吧？” 踏雪主动说，它醒来的时候没有听见隔壁的动静，也没有闻到两只大猫的味道，就猜到两只大猫出事了。 “真聪明！你昨天晚上听见咚咚声了吗？” “听见了，那声音还挺奇怪的。我还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就一阵，很快就被风吹没了。” 踏雪把它知道的都和金画说了，还问金画，“它们是出事了吗？” “乌云和碧玉逃跑了，现在大家正在寻找它们。你愿意帮忙吗？” “能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我很乐意效劳。” 踏雪态度积极，整只虎站了起来，等着金画给它发任务。 金画在踏雪身上看见了三小只的影子，它们要帮忙的时候，也都是这样站着等任务。 “我需要把你带到围墙外面去，我们在那里找到了半个爪印，希望你能帮忙确认一下爪印是不是大猫的。” 踏雪自己理解了一下，明白了金画的意思，就是需要它去外面闻闻爪印上有没有那两只大猫的味道。 “好，我们现在走吗？你放心我出去了不会乱跑，帮完忙就回来。” 金画相信踏雪，但预防万一她还是给踏雪脖子上栓了绳子。 踏雪没有意见，顺从地跟着金画走出来。 赵煜看见金画像是遛狗似的带着踏雪出来，心里那个羡慕啊。 明明是他养的动物，却一只只都和金画更亲近，瞧瞧现在都能牵着老虎出来溜达了！ “王爷，我要带着踏雪去外面确认一下爪印是不是大猫的。有我牵着，踏雪肯定不会出问题。” 金画向赵煜保证。 赵煜信任金画，他就是有点酸。 不止是他酸，威武现在也很酸。 它对着金画和踏雪一顿喵喵叫，金画能听懂它是在骂人，踏雪能听懂一半，也知道这只猫没说什么好话。 “金娘子，这只猫是你和我说过的威武吗？” “就是它，见着我和你亲近，它不愿意了，你不要见怪。” 踏雪觉得体型比自己小了好几倍的猫猫生气了看着都那么可爱，它有点想要和威武认识一下。 但看威武那个生气的样子，估计它不想认识自己。 踏雪没吭声，跟着金画走出了百兽园。 踏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原来外面还有这么大的地方啊！我从来没有出来过，来的时候笼子都是被罩住的，根本就看不见外面的样子。” 金画走的慢，让踏雪好好看看外面。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踏雪唯一一次从百兽园里出来了，毕竟它是老虎，别看脾气好，杀伤力还是很强的。 金画和踏雪来到东边围墙外，朱娘子看见金画牵着老虎来的，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把老虎给带出来了？要是你没拉住，它也跑了怎么办？别以为王爷一直笑呵呵的，就是个好脾气的了。” 朱娘子不怕死人，不怕杀人犯，但她怕老虎这样能吃人的动物，她非常不赞同金画这样冒险的做法。 踏雪对朱娘子说的话一知半解，大致能猜到自己是被嫌弃了。 它往金画身后躲了躲，想证明自己出来了也是很乖的。 金画被踏雪这个躲避的小动作给萌到了，这可是老虎啊，怎么可以乖的像是只狗狗似的？ “没事，它能听懂一些人话，我能拉住它。朱娘子你还有新的发现吗？” “我正想去找你们，我在这片草地外围发现了车辙印。印痕很深，应该是装了重物。” 第八十章 被人给盯上了 朱娘子原本是打算带着金画过去看的，但因为她手里还牵着老虎，就只能算了。 “跟着车辙印的间距来判断，应该是一驾马车。”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自己的发现。 金画听完，心里有了猜测，和朱娘子对视，显然对方也是有想法的。 “你把老虎带出来干什么？” “我想让它闻闻那半个爪印。” 金画说着话，把踏雪往爪印那里带。 踏雪看见了那半个爪印，刚凑近就哕了起来。 “它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生气了吧？” 朱娘子抓住了金画的胳膊，想着万一老虎暴起，她可以一下子把金画给抓走，保护她的安全。 金画安抚紧张的朱娘子，“没事，它不是生气了，应该是想要吐。” 她想起来威武说这里很臭的，难道说这个爪印的主人踩了屎了？ 踏雪离开那半个爪印，又干呕了几下，对金画说：“那个不是乌云和碧玉的爪印，应该是一只已经死了很久很久开始腐烂的动物的爪印，哕，实在太臭了！我想要走了。” 死了很久，已经开始腐烂的动物爪印？ 那肯定就是人为的了！ 结合朱娘子发现的车辙印，乌云和碧玉两只有很大的可能不是自己逃跑的，而是被人给偷走的。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来偷恒王的东西？ 这个问题是之后要和大家一起思考的，现在金画要做的就是怎么把这半个爪印不是活物留下来的这件事给摆到明面上来。 她思考了一会，自己走到了爪印旁边，直接趴了下去，一股若有似无的尸臭味就从爪印上传了出来。 “朱娘子，你来闻一下，这个味道好像是尸臭啊！” 金画招呼朱娘子也来闻，自己亲身闻出来，是可以最简单做到的事情。 金画的动作让朱娘子挺意外的，她都没有想到要趴到地上去闻味道，金画就能做出来了。 她也趴下来，然后也闻到了尸臭味。 朱娘子没有马上起来，趴在地上测量了爪印的深浅，大小，还着重观察了爪印那部分是着力点。 “这里没有其他线索了，我们现在回去吧。” 朱娘子把爪印保护了起来，防止被人破坏了。 这个发现加大了两只大猫不是自己逃跑的可能性，这人都敢偷到赵煜身上了，背后的人身份肯定低不了。 满晋国敢对赵煜下手的，就是有数的那几个。 朱娘子脸色不大好，站起来都没有心思害怕踏雪了，挨着踏雪走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金画一边走一边偷偷观察朱娘子，发现她比之前严肃了许多，她没敢问，就安静走着。 两人一虎进了百兽园，金画去送踏雪回去，赵煜抱着威武还在原地等着。 朱娘子把刚才的发现和赵煜说了一遍，赵煜神情也严肃起来。 “我马上让人去报官，发悬赏告示，凡是能提供大猫踪迹的人都给十两银子。” 赵煜这样做一方面是真的想要尽快找到大猫，另一方面也是防着把大猫偷走的人会拿大猫做文章。 这里没有金画什么事情了，她和踏雪告别，抱上威武就要离开。 赵煜叫住了金画，“今天的发现，你对外不要说。” “放心，我嘴严，不会往外说。” 金画带着威武出去，依旧是四德赶车送。 马车上，金画自己复盘了一下大猫被偷事件，心里预感不是很好。 两只大猫，体型都很大，体重也不轻，还是会伤人的猛兽，想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它们两个都给偷走，这没有周密的计划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也就是说，乌云和碧玉很早就被人给盯上了，换句话说，它们的主人赵煜，早就被人盯上了。 只是偷走乌云和碧玉肯定不是背后之人最终的目的，他们想要对付的人是赵煜，所以最后肯定还是会在赵煜身上做文章。 赵煜，怕是遇上了麻烦了。 金画一个小小的女秀才，抗不了事，只能在赵煜需要帮助的时候，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忙。 她想事情想的入神，手上没轻没重地落在威武的身上，威武察觉到她心情不好，忍了一路。 马车终于停下，她们一下马车，威武噌一下就自己先跑走了，再不走就要被拍死了！ 金画和四德道谢告别，看看日头，现在回家还不算晚，小侄子应该还没有开始抓周。 她向着桐花胡同走，还没有走到胡同口就被人给叫住了。 “四娘子！” 金画循声看向叫住自己的人，“宋叔，你是来看我小侄子的吗？一起走？” “我就不去了，你帮我把这个给你爹，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老宋知道自己的身份让大家都嫌弃，金家大喜的日子他就不去讨人嫌了。 金画接过老宋给的红封，没有劝他。 “四娘子，今天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你最近少出去，你还记得几年前的连环杀人案，还有三年前那具多出来的白骨吗？” 金画一听老宋提到了连环杀人案，立刻问：“是不是那个人又出来犯案了？” “对，最近大理寺又有了几件命案，找不到凶手，作案手法和连环杀人案手法相同。你一直忙着备考，崔大人都念叨了好几次，想要把你请到大理寺帮忙，都被唐大人给劝住了。” 这几年金画也听说了崔宏远把她当成大理寺的吉祥物看，说是只要有她在，断案就特别容易。 这事情她是不相信的，能查清一桩案子是大家共同的努力，和她是不是吉祥物，有没有在，都没有什么关系。 可大理寺的人几乎都认崔宏远的这个说法，都觉得她就是吉祥物。 金画挺无奈的，她好好的人不当，为什么要去当吉祥物？ 明明断案靠的是实力，为什么非要扣个玄学的帽子？ 金画确实对这件连环杀人案很感兴趣，但马上就要到乡试的时间了，她实在走不开。 “这几年的案子证据积累下来看，你十有八九是目前唯一一个，还活着的，离那个连环杀人案凶手最近的人了，你必须得留心保护自己的安全。” 金画听了，在心里默默画了个叉。 第八十一章 各人心思 保护自己的安全，金画是认可的，但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是离那个连环杀人案凶手最近的人吗？ 实际上不管是原主还是她，记忆里都没有这个凶手的影子。 她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说那个凶手可能对她有印象，那金画是相信的。 连环凶杀案凶手再次作案，这是个抓住他的好机会。 金画对老宋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等我考完试，就去大理寺。” “你先专心准备考试吧，等你考中了，就该当官了。那时候再见面，我该叫你一声金大人了。” 老宋算是一路看着金画长大的，说话时难免有些感慨，之前还是个小丫头，现在就已经成了难得的女秀才了。 “宋叔少打趣我，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叫我四娘子。” “看来你是肯定自己能考上了，好好好，努力吧。我先走了，你最近注意点安全。” 老宋这趟来找金画的目的已经达成，未免碰上认识的人，他直接离开了。 金画回到家里的时候，外祖母一家已经到了，大家都已经知道她不在家了。 先迎接她的是进宝，它就守在门口等着金画回家给她通风报信呢。 “四娘子，你回来的太晚了，刚才我还听见他们问起了你。要不是你爹帮你打掩护，你肯定又要挨骂。你爹和他们说你出去是为了乡试买东西，你一会可不要说漏嘴了。” 进宝不放心地叮嘱金画，它一闻金画身上的味道就知道她去干什么去了，心里不高兴，又做不了金画的主。 “知道了，谢谢进宝，一会我偷偷给你拿肉吃。你看见威武了吗？它自己先跑了，有没有回来？” 进宝沉默了一瞬，对金画说：“你先不要管威武了，你还是先去屋里见见客人吧。” 金画觉得进宝的态度不大对劲，想要追问，被看见她的金书给叫住了。 “四妹妹，你回来了？快进屋来，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他们都来了，就差你了。” 金书比在娘家的时候丰腴了一些，人也开朗了不少，她一见着金画就知道她爹又帮着金画打掩护了，金画出门去肯定不是为了乡试采买东西。 一会少不得她还要帮着金画遮掩一二。 “舅母今天来已经和娘提了两次你的亲事了，她八成是想要给你牵线，你自己是什么主意？” 金书小声和金画说。 金画没有那个想法，她考试还没有考完，现在就提亲事太早了。 “我还没有那个想法，娘也知道我的意思，她不会轻易答应的。” “那是之前了，你也不想想自己现在几岁了！再晚一些好儿郎都被人给定下了，只剩下一些歪瓜裂枣。我可告诉你，二姐还没有死心。你考上秀才后，她就气不顺，一心想要给你找别扭。” 金画没把金棋当回事，随便她怎么蹦跶，顶多就是膈应人一些，对她不会有任何实质的影响。 “三姐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呢。三姐夫和你一起来的吗？” “嗯，他和两个姐夫在陪爹说话。” 提到夫君，金书已经过了羞涩的时期，脸上都是甜蜜的笑容。 姐妹两个一起进屋，先给张掌膳行礼，又见过了舅舅舅母。 张掌膳把金画叫到自己身边来，温热细腻的手握住金画的手，问她日常学习，样样事情都很关心。 她之前并不看好金画，从这孩子不肯学厨艺开始，她就觉得金画是个怕吃苦的，小时候不吃苦，等到长大了就要吃大苦头。 张掌膳曾经把孙娘子叫回家里，让孙娘子狠下心来管家金画。 她也是没有想到孙娘子自己有主意，在她跟前答应的好好的，回家了该宠着孩子继续宠。 张掌膳都怕孙娘子再宠出来第二个不懂事的金棋来，幸好她看走眼了，金画是个争气的好孩子。 满京城里看过去，能有几个女秀才？ 这孩子真有出息！ “听说你爱吃糟鱼，我特意给你做了一坛子，拿给你娘了，你想吃的时候就找你娘。” 金画真心感谢张掌膳，从她来了后，只听说过这老太太严厉，从来没有见识过，所以她对张掌膳的印象非常好。 “外祖母偏心，都是你外孙女，为什么只有四娘子有糟鱼，我们就没有？看来是我们都没有出息，入不了外祖母的眼。” 这话说的尖酸刻薄又无脑，说话的人大家都不用去看，也知道是金棋。 张掌膳脸色冷了下来，她没去说金棋，而是看向孙娘子，“你这女儿教的可真好！我当初是这样教养你了？让她出去了别说是我的外孙女，我嫌丢人！” 张掌膳剜了孙娘子一眼，孙娘子被骂的不敢抬头，她又气又羞，金棋这个讨债鬼，她上辈子是欠她的了！ 金书去把金棋给拉走了，金画打圆场，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刚才的事就过去了。 舅母看着金画，越看越满意，金画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人张开了些，没了以前的孩子气，又因为最近都在家里读书，所以脸上白了，身上还有了书卷气。 往那里一站，和寻常姑娘不一样，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大娘子，你们家四娘子今年及笄了，你和妹夫有没有看中哪家的后生？” 孙娘子刚才已经委婉拒绝过舅母两次了，没想到舅母还会提第三次。 “四娘子现在忙着考试，我们不急，所有的事情都等着她考完试了再商议。” 孙娘子这回把话说的更明白了一些，可舅母装听不懂，还想要再游说。 “姑娘家耽误不得，等四娘子考完试那都什么时候了。我这里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我给你说说？” 舅母说完话，拿眼睛去看金画，没能在金画脸上看见娇羞来，让舅母很失望。 “舅母，我现在不考虑那些，马上就要乡试了，考试要紧。你要是有好郎君，可以给周表姐介绍。” 金画的话说完，她就看见随舅母一起来的那位她娘家侄女脸黑了。 第八十二章 旺财的女儿 舅母的娘家姓周，她今天想要给金画介绍的人就是她的侄子，也就是那个周表姐的亲哥。 周表姐今天过来可不是为了吃席，她是带着她娘给的任务来的。 她娘让她来看看金画，他们家以前都是听姑姑回来说金画如何如何，他们自己并不了解。 在姑姑的嘴巴里，这个金画以前不算懂事，爱躲懒，还爱往外跑，评价算不上好。 从金画考上了秀才后，姑姑的话风就变成了提起金画就夸她聪明好学。 要不是看金画身上有了功名，他们家还还真的不一定能看上金画，一个从小就爱往外跑的姑娘，心野，他们家要不起。 她姑姑今天几次三番提起亲事，都被金家拒绝了。 这个金画还说让姑姑把好郎君介绍给她，周表姐笃定金画是故意的，就是看不上他们家。 等回了家，她一定要和娘说，和金家的亲事不能成，这个金画目中无人，定然是想着要攀高枝。 周表姐丰富的内心活动外人不得而知，金画是真的没有猜到舅母要给她介绍的人就是周表姐的亲哥，她就是看见周表姐了，想起来她比自己大几个月，好像也没有定亲，就把话题引到了她的身上。 舅母与其操心她这个不想定亲的外甥女，不如去关心自己同样没定亲的侄女。 到了吉时，大家围观了金伯文长子礼哥儿抓周，看着他抓了本书，都夸他将来脑子聪明，读书好，吉祥话说了一马车。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了席，散席后各自回家去了。 孙娘子忙着收拾残局，没顾上找金画问她今天出去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金画看没有什么她能帮的上忙的了，就回屋温书。 没想到一进屋，就发现了个大惊喜！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金画看着自己被子上趴着的小狗崽，神情严肃地问三小只。 她现在算是明白进宝那时候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了，合着是心虚啊！ 进宝和威武都看着旺财，旺财叼起还软趴趴的小狗崽送到金画手上。 “这是我女儿，它娘的主人不想养那么多狗崽，就让我带回来一只。它娘就让我把它带走了，四娘子你看它是不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小小的，很可爱，对吧？” 旺财边说边偷瞄着金画的反应，金画把比她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狗崽拿近了看。 这小东西毛色和旺财一样，脑门上多了一抹白色的毛，看着比旺财精神。 小狗崽不认识金画，在金画的手里不停发抖，探头探脑不停嗅闻，想要从金画的手上离开，又试试探探的不敢往下蹦。 金画听见小狗崽急的直哼唧，把它放了下来。 旺财立刻去舔舔小狗崽，小狗崽知道旺财是它爹，四条小短腿软趴趴的向着旺财的方向爬，哼唧声从喉咙里冒出来，听的人怪心疼的。 金画就是被这几声哼唧给俘获了，她问旺财，“这还没断奶呢，怎么就给送出来了？我要拿什么东西喂它？” 旺财那一瞬间就沧桑起来了，“它娘的主人家里出事了，要搬家离开京城了，明天就走，所以今天让我把它给带回来了。” 金画爱怜地看着在旺财肚皮上找奶喝的小狗崽，叹了一句“小可怜”，感慨完，她发现自己也挺难的。 家里又多了一个新成员，还是个没断奶的小崽儿，她既要给它找奶喝，还要和她爹娘说明情况，让他们答应把狗崽留下来。 “它有名字吗？” 旺财一听这话，就知道金画是同意养着它女儿了，忙摇头，“没有，四娘子，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我来我来，我最会起名字了！” 威武抢活，它自认为自己是个起名天才，看看它给自己改的名字多霸气啊！ 它就是桐花胡同最威武霸气的猫猫！ 旺财婉拒了威武，一爪子把它给扒拉到一边去了。 “你什么意思？” 威武不满，举着爪子要找旺财算账。 金画眼看它们两个要打起来，把它们都赶到一边去了，摸摸小狗崽的毛毛，开始思考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啊。 “就叫小葵吧，取一举夺魁的谐音，讨个好彩头。这样好有理由去找我爹娘说，让小葵留下来也容易一点。” 旺财很喜欢这个名字，对着昏昏欲睡的小狗崽耳朵就开始一遍遍喊它的新名字。 小葵刚闭上的眼睛，被迫再次睁开，虽然不解，但迷迷糊糊学着旺财喊小葵。 “小宝宝，你等会再睡。我先带你去见见人，等家里人都知道你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给你找奶喝了。” 金画再次抱起小葵，小葵还是害怕，旺财对着小葵叫了两声。 “这是我们的新主人，你不要害怕，她可好了，不会伤害你。” 小葵能听懂，但这并不会让它不害怕。 对于小葵来讲，金画就是一个才见面的陌生人，又把它抱的这么高，它就是很害怕啊！ 金画抱着小葵去了正房，孙娘子正和金庆说金棋，气氛不是很好。 这不是一个介绍小葵的好时机，但不能再耽搁了。 金画进去，孙娘子和金庆都看向她，两人一眼就发现了她手上抱着个狗崽子。 孙娘子眉头立时就皱起来了，问金画，“你是在哪抱来一只狗崽子？家里养的东西还不够多吗？院子里都快没有地方下脚了！” 金庆就是孙娘子的应声虫，孙娘子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 金画把小葵往两人眼前递了递，让他们看清楚些，“这是旺财的崽儿，你们看它和旺财长得一模一样。旺财自己从外面叼回来的，我刚才进屋才发现。” 孙娘子看清楚了小葵的模样，她对旺财一直有滤镜，觉得它可怜又聪明，现在看见了它的崽儿和它长得一模一样，心软了些。 可小葵也太小了，不好养活。 “它娘呢？它这么小，我们家可养不活。” 金画知道它娘要走了，可不能说，只回答说不知道。 “娘，我们要是不养它，它就只能等死了。我可以找羊奶来喂它，只要有人照顾，它长得快，肯定能活下来。” 孙娘子听金画要找羊奶喂狗崽子，第一反应就是坏菜了，这死孩子又要往家里牵头羊养着了！ 第八十三章 野物吃人 “你什么意思？想要再养头羊？” 孙娘子一脸警惕，他们家就一个小院子，可养不了这么多动物。 金画一看孙娘子的态度，就算她真的动过心思，也不敢现在就实话实说。 “我可以去找养羊的人家买羊奶，只要娘你同意把它留下来，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孙娘子看着金画手里捧着的小狗崽，它那么小一只，不留下它，它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罢了，家里都养了两只狗，一只猫了，也不差这一只。 “你想养就留下来吧，但是都得你自己照顾，可别指望着别人帮你。” “诶，娘，你就放心吧，我自己就能把它给照顾好了。” 金画刚做完保证，就想起来自己马上就要去考试，那几天小葵没人照顾。 她对着孙娘子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脸来，捧着小葵放到孙娘子的手上。 “娘，你看它可爱吧？我给它取名叫小葵，有一举夺魁的意思。” 孙娘子手里猛然被放了只小狗崽，她开始有点没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后，小心地抱住了小葵，等着听金画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我这不是马上就要乡试了，我考试那几天肯定就不能照顾它了。所以，那几天还要拜托娘帮忙照顾。平时旺财肯定会带着它的，不会耽误你的事。” 孙娘子有心理准备，金画要参加乡试，那几天肯定是得他们来帮忙喂家里的动物们。 她听了金画的话，没反对，摸摸小葵柔软的毛毛，心情都舒展了，小东西就是比大狗要好摸。 “知道了，你自己对乡试的事情心里有数就行，别因为这些动物分了心。” 孙娘子把小葵还给金画，金画得了孙娘子的许可，放下心来，抱着小葵要离开，摸到了怀中有硬物。 她想起来老宋给的红封还没有给金庆，她把红封拿出来，对金庆说：“爹，这是宋叔给的，他今天也来了不过没有进来，在门口把这个给我了。” 金庆接过来，他没想到老宋会来随礼，老宋就孤身一个人，和大家处的都挺好，但是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什么的，都默契的不会邀请老宋。 他们自己不在意，可其他来随礼的客人就不一定不在意了。 老宋识趣，不问，也不参加。 这次老宋竟然来随了礼，让金庆很吃惊。 他看向金画，觉得老宋能跑这一趟和她脱不开关系。 “老宋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来随礼，把钱给我就走了。” 金画没有告诉金庆，老宋提醒她的事情。 金庆不相信，他想到最近大理寺接到的几起命案，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提醒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乡试，其他的不要掺和。四娘子，你聪明，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对吧？” 金画觉得金庆应该是猜到了什么，但金庆没有明说，她就装听不懂。 “爹，你不说我也分得清轻重。” 金画向金庆保证，鉴于金画之前的表现，金庆对于金画的保证半信半疑。 孙娘子看金庆没有反应，替他放金画走人。 等金画出去了，孙娘子问他，“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金庆先回答了一句，后来又思考了一番，还是对孙娘子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最近连着出了好几起命案，你知道吧？” “听说了。” 孙娘子开始没多想，被金庆一追问，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你的意思是，几年前那个杀了很多人变态又出现了？他会不会盯上四娘子？你们这次能不能把他给抓住？他造了那么多孽，怎么还没遭报应？” 孙娘子生气地拍桌子，等到情绪平静下来一些了，她问金庆，“老宋过来不单是随礼吧？我认识他这么些年了，就没见过他给谁随过礼。他是给四娘子提醒的，还是想叫她帮忙的？” 她是清楚金画在大理寺众人眼里是吉祥物这件事的，所以很怀疑老宋今天来的动机不纯。 金庆不清楚，他从金画那里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能说说唐致臻的态度，以此来推断老宋应该不会是来找金画帮忙的。 但老宋肯定和金画说了连环杀人案凶手再次出现这件事了。 “四娘子会没事的，前几年她离命案现场那么近，都活下来了。这孩子命大！” 金庆压下心里的担心，安慰孙娘子。 孙娘子却在思考要怎么把金画给关在家里，不如明天给她牵回一头母羊来，有现成的羊奶，还有个小狗崽要照顾，金画应该就没有时间出去了。 金画回到自己屋里，先给小葵做了个窝，看它睡着了，她才去休息。 夜晚更深露重，整个京城都陷入了寂静中，只有打更人的梆子响声偶尔传来，间或引来几声猫狗叫。 黑暗中，两道身影飞快在屋顶上跳跃，一前一后钻进了一家院子。 “啊啊——” “来人啊！死人了！” 伴随着两声惨叫，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跌跌撞撞从一户人家里跑出来，在胡同里大声呼喊。 现在正是家家户户早上做饭说的时候，家中都有人在，听见喊声，纷纷打开门来看。 “吴大娘，怎么回事？谁死了？” 离吴大娘最近的郑小武走出家门，扶住了站不稳的吴大娘问道。 吴大娘回头手颤巍巍指着身后的院子，“郑民一家子全都死了！身子都没了半截！” 郑小武让自己媳妇扶着吴大娘，他自己壮着胆子走进了郑民家。 还有几个胡同里胆子大的男人跟在郑小武身后，一起进了郑民家院子。 “什么味道？” 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走进院子，奇怪地说。 他旁边的人看了他一眼，想到了这是什么味道，腹诽这人没见识，压下了要说出口的回答。 让他自己去看吧。 “啊！” 刚才还大大咧咧的男人先看见了在床上的半截尸体，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他旁边的人赶紧把人给扶起来，顺便往屋里多看了几眼，就见到正房里郑民夫妻两个尸体不全地躺在血泊里，屋里床上，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地面上还能看见清晰的动物爪印。 “郑二哥，郑民两口子这是被什么野物给吃了吧？” 第八十四章 故意针对 这几个人里面也就郑小武的胆子大一些，他是唯一一个走进了屋里的人。 郑小武看见床上不仅有郑民夫妻两个，还有他们的独子郑满，那个两岁的小孩子被吃的只剩下了个脑袋。 他闭了闭眼，然后快步走出来，带着几个人离开了郑民家的院子。 “郑民一家三口都没了，我去报官。” 郑小武说话时脑子不停浮现刚才看见的惨状，这一家三口人太惨了，他红了眼睛，抹了把脸匆匆去了官府。 没到中午，郑家胡同有一家三口人被大猫咬死的灭门惨案就传遍了京城。 在家里专心学习的金画原本是没有那么快知道这件事的，但上午小月来找她了，和她说了这件事。 “之前我娘都是给小豆子讲老虎妈子吃人的故事吓唬他，让他老实一点，现在真的出了大猫吃人的案子，我娘提都不敢再提老虎妈子吃小孩了。我娘还不让我在小豆子面前提大猫吃人的事，就怕把他给吓着了。 四娘子，你说这京城里哪来的大猫啊？我连大猫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以前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动物，它很凶吗？” 小月说话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留意着金画的神情。 金画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表面上装作无知的样子，也和小月一样好奇，“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叫大猫，应该和猫差不多吧？真的是大猫吃人吗？在哪里？” “大家都是这样传的，就发生在前头的郑家胡同，离咱们胡同不远。 死的人家男人叫郑民，家里还有一个两岁多的小孩子，也没了。 我刚才出门我娘都不愿意，还是我说是来找你的，她才放我出来。 我看见咱们胡同有不少人家都在准备趁手的家伙，防着半夜的时候，那大猫也钻到自己家里来。 你们也趁早准备吧，万一那大猫晚上的时候又饿了，再跑出来吃人可怎么办？” 小月说着一脸害怕，身子还抖了抖。 金画有些心不在焉，附和地应了一声。 小月看出金画不在状态，凑近了问她，“你是不是也被吓着了？” 小月看着金画的眼睛，金画不习惯小月突然离自己这么近，向后躲了躲。 “不是，昨天我家多了一只小狗崽它晚上不睡觉，一直哼唧，我被吵的没有睡好。” 金画给小月看小葵，小月一下子就被小葵给迷住了。 她伸出手去摸摸小葵，和小葵玩了起来。 金画刚才说谎了，她根本就不是因为小葵晚上哼唧，吵的没有睡好，她是听了小月说的大猫吃人案，担心是赵煜百兽园里跑出去的那两只大猫作的案。 他们现在怀疑乌云和碧玉是被人给偷走的，可百兽园的大猫刚丢，京城里就出现了大猫吃人的案子，不得不让人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去。 现在几乎全京城的人都在关注着这起案子，相信很快大家就都会知道恒王的百兽园里丢失了两只大猫，估计昨天赵煜自己发出去的悬赏都没有这件事的宣传效果好。 郑家胡同的灭门案明晃晃在告诉一些人，凶手或者是躲在背后，见不得光的人就是在故意针对赵煜。 金画对乌云和碧玉还算了解，这三年相处下来，它们都通人性了，轻易不会伤人。 如果那一家人真的是被大猫给吃了的话，很可能乌云和碧玉是被逼的。 金画有点坐不住了，她想要去找赵煜，问问情况。 “小月，小葵该吃奶了，我要去街上给它找羊奶。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金画就是在赶小月回家了，她知道小月不会和自己一起去街上的。 果然，小月一听这话，恋恋不舍放下小葵，和金画告别。 金画和小月是一起出的门，一个回家，一个出胡同。 金画不知道在她向前走的时候，小月一直在她背后注视着她，脸上还有让人看不懂的笑容。 金画出了胡同口，就加快了脚步，去了恒王府。 这里金画不常来，但门口的小厮都对她有印象，知道她和自家王爷关系好，没有阻拦，向里面通报了一声，在获得允许后，就带着金画进了王府。 赵煜也听说了大猫吃人的案子，在王府里坐立难安，一边担心真的是自己养的两只大猫犯下了这吃人的大罪，另一边还在思考到底是谁在背后想要搞他。 从昨天开始，他已经派出去不少人追查大猫下落，到了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赵煜开始想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首先他得保住自己，再说其他的。 管家来说金画来了，赵煜让人把金画请进来。 “你也知道了大猫吃人的案子？听说是把一家三口都给吃了？你觉得会是乌云和碧玉做的吗？” 赵煜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希望金画能给他一些不同的见解。 可惜他注定失望了，因为金画并不能确定乌云和碧玉能不能干出吃人的事情来。 她只有见着了乌云和碧玉，和它们聊过了，才会有答案。 不然仅凭着平时她对两只大猫的了解下判断，这可能不会准确，人的智商在动物之上，可以驱使动物去做一些事情。 金画现在不敢把话说死，就少提大猫，把关注点放在人的身上。 “现在案子查出来是大猫做的，满京城里只有王爷您有大猫，这次是冲着您来的。现在只要您把背后针对你的人给找出来，那大猫吃人的事情肯定就真相大白了。王爷，你有怀疑的人选吗？” 赵煜没有直接说名字，回答了一个字有。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金画能问的了，她比较关心的是，如果真的是乌云和碧玉吃的人，那赵煜会把这两只大猫怎么样。 “王爷，要是查出来，真的是乌云和碧玉做的。王爷预备怎么做？” 赵煜思考，沉默，然后望向院子，对金画说：“杀了，我舍不得。不杀，它们吃了人，犯了罪。我总要给百姓一个交代的。金娘子，乌云和碧玉的老家风景很美，那里有很多它们的同类。” 第八十五章 小笨斗 金画从恒王府出来，走在街上，都能听见大家在议论郑家胡同的大猫吃人案件，京城里没见过大猫的人将大猫形容成了怪物一般的存在，状若猫，长着獠牙，背毛带刺，尾巴长着倒刺如同狼牙棒。 “我听说胡家大宅半夜里又传出奇怪声音了？前两年不是才辟谣过，说胡家大宅里面什么都没有，让大家不要传谣言，怎么又有这样的谣言传出来了？” “诶，你还真的相信官府的那个辟谣啊？我嫂子家就住在那个胡同里，她说胡家大宅里面真的有东西，她之前经常能在晚上的时候听见声音。一会我就去我嫂子家坐坐，问问她最近有没有听见胡家大宅有什么动静。” 金画在两个闲聊的女人旁边路过，正好听见了她们关于胡家大宅的议论，回头多看了两人一眼。 胡家大宅又有动静了？ 她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只鼠，她还欠那只鼠花生呢。 已经三年了，那只鼠说不定已经去世了。 金画还没忘记给小葵寻找羊奶，京城街上难找，她是在一个大爷的指点下，去了城北，靠近城郊的地方，才在一户养羊的人家里买到了羊奶。 提着羊奶回到家，金画就意外地看见家中院子里多了一头母羊。 “这是哪里来的？” 金画问拿着根草喂羊的芸芸和仁哥儿，芸芸看见金画，先是高兴地喊人，然后回答她的问题。 “是祖母刚才让人送来的，说是给姑姑的。姑姑，我可以帮你喂小羊！” “我也可以！” 仁哥儿是芸芸的跟屁虫，芸芸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金画意外孙娘子竟然会愿意给她买头母羊回来，这实在是不对劲啊。 明明昨天还对她留下小葵的事答应的不情不愿的，一夜之间，是发生了什么，让孙娘子不仅改变了主意，还主动给她买羊？ 有古怪！ 金画还在猜疑着，就听见张娘子阴阳怪气地说：“四妹妹，娘可是真疼你，就为了你养那么一只狗崽子，还给你买回来一头羊！下头这三个小的长这么大，可是一口羊奶都没有喝过呢！隔着辈儿的，怎么着都不行！” 王娘子的心思和张娘子是一样的，尤其是她现在有儿子了，更觉得孙娘子太偏心金画了。 不过她一贯是不声不语的，凡事都有张娘子这个傻子替她在前头冲。 金画可不会惯着张娘子，这两年每次张娘子想要搞事情的时候，她都会怼回去，两人现在就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了。 “听二嫂这话说的，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家有多少银子呢！小葵算是什么东西，我娘能为了一个狗崽子买一头羊回来？她还不是看仁哥儿总生病，身体弱，你这个当娘不上心，她当祖母的只能想法子给他补身体了。看看你这还是亲娘呢，当初要是听你的把仁哥儿过继出去，到了外祖父身边，还不得被磋磨死了！毕竟你们家又不是没养死过人。” 金画怼完了张娘子，看着她不断运气，气的脸涨红了，冷笑一声，进屋喂小葵喝奶去了。 王娘子躲在屋里听完了全程，她没有出去劝劝的想法，以前金书在家里的时候，都是金书出面两头劝，现在是彻底没有人管这两人之间的矛盾了。 “她就是个傻子，明知道说不过四娘子，还次次都要去说。人家现在是女秀才，等过了乡试，那就是女举人，她这样能讨着什么好！” 王娘子哄礼哥儿，对着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幸灾乐祸。 金画喂完了小葵，小葵差不多和她已经熟悉了，被她抱着不再害怕了，还会对着她摇尾巴。 “你叫小葵，小葵，你记住自己的名字了吗？” “没……” 小葵单纯又蠢萌，根本就没懂金画的意思，但是它会傻乎乎地回答金画的问题。 金画又教了小葵几遍，小葵勉强知道自己现在是个有名字的狗了，但是还是有些记不准自己的名字。 旺财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小葵，对着小葵叫了几声，斥责它学的太慢了，是只小笨狗！ 金画怕小葵听了伤心，把小葵的耳朵捂上了，可捂上没有什么用，不过小葵真的是太小了，它根本就不知道旺财说的它是小笨狗是什么意思。 “小，笨，斗？” 小葵笨拙的重复着旺财的话，看着旺财气的跳脚的样子觉得好玩，小眼睛里洋溢着兴奋的光芒，想要去和旺财一起玩！ 金画看出小葵的想法，把它放了下去，就看见小葵跌跌撞撞跑到旺财腿边，又是摇尾巴，又是围着它蹦跳转圈，都是在向旺财表达想要和它一起玩的想法。 金画看了一会旺财一边嫌弃一边带着小葵玩，就听见威武幽幽说：“果然带孩子会变傻，你看旺财以前没有这么蠢的。” 金画转头看威武，在威武那张毛茸茸的猫脸上看出了嫉妒和不屑。 她怀疑威武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故意问：“旺财都当了好几次爹了，你呢？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当爹？” “我早就当爹了，我的孩子现在在外面都是猫大王！哪像那个小蠢狗似的，我轻轻一抬爪子，就能把它给推倒了。” 威武傲娇仰头，它没有说的是它的孩子们都不认识它了，因为它之前和旺财一样，也是管生不管养。 但这些实在没有必要让金画知道，有损它猫的尊严！ “哦？你不会偷着欺负小葵了吧？” 金画识趣的没有问威武为什么都没有听它提过孩子们，想也知道要是关系好的话，威武那个性子，早就嚷嚷的谁都知道了。 现在它不声不响的当了爹，肯定就是和孩子娘关系不好，没准人家都不让它靠近。 “怎么可能！四娘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威武不满的用爪子去拍金画的胳膊，金画好笑的向它道歉。 晚间孙娘子先回来了，一回来就说：“今天你们爹不回来了，你们也知道郑家胡同有大猫把人给吃了，你们爹晚上要巡逻。你们晚上吧门窗关死，都警醒些，要是听见动静不对，在屋里躲好了，不要随便出来。” 第八十六章 半夜出门 张娘子还记着白天金画惹怒自己的仇，这时候就跳出来说：“这胡同里属咱们家院子里养的活物多，要是大猫真的来了，肯定是进咱们家院子。” 她认为自己这话是在针对金画，毕竟院子里的活物都是金画弄回来的，又是鸡又是鹅，还都是一窝一窝的，现在又多了一只羊，现在天还没冷，院子里那味儿她都不敢敞窗户。 但今天才往家里牵了一头羊的孙娘子，却觉得张娘子是在针对自己。 她严厉的眼风扫向张娘子，“你吃鸡蛋，吃鹅蛋的时候怎么不说院子里活物多？住不下去就搬走！” 张娘子才回过味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了，低着脑袋开始装鹌鹑。 金画听说今天晚上金庆要巡逻，她那颗心有蠢蠢欲动起来。 晚上吃过饭，孙娘子单独把金画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头羊回来吗？” 金画观察着孙娘子的脸色，脸色正常，神情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看来买羊这件事没有让孙娘子生气，也不是她不情愿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 所以，她买羊的原因是什么？ 金画试探着猜，“为了让我能专心读书，不浪费时间出去给小葵买羊奶？” 孙娘子听了金画的说法，觉得她这个理由很不错，直接就采纳了。 她可不想让金画知道自己买羊的真实目的就只是让金画不出去，老实度过这段时间。 “你知道就行，马上就是乡试了，你抓紧时间多学学，别因为其他的事分心。” 金画答应的好好的，她现在的知识掌握的很扎实了，去参加乡试不敢说能拿到多么好的成绩，但是考过乡试，成为举人，她还是有信心的。 这样的话金画不敢在孙娘子面前说，因为孙娘子听见了不会高兴，只会训斥她，让她谦虚。 从孙娘子这里出来，金画回去就找进宝，她和进宝商量过了，等时间再晚一些，家里人都睡了，她们两个就出去找金庆。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碰见出来觅食的大猫。 万一真是乌云和碧玉，有她在，不管是抓住它们，还是其他的，处理起来都会轻松很多。 进宝领到任务就守在金画身边，等着她叫自己一起出发。 金画靠在床上看旺财教小葵本领，小葵小不点一个，走路没走利索，就绊绊拉拉跟着旺财学，那情景有爱又有趣。 “我听说威武都当爹了，你呢？你在外面有没有小宝宝？” 进宝端正的坐姿差点没有保持住，它的狗狗眼里满是严肃，“当然有，不过它们都已经长大了，早就不需要我了！” 金画单手撑着下巴，论家里的猫猫狗狗都背着我在外面当爹了，我却一无所知，是它们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还是我对它们的关注不够？ “不是，你们在外面都有崽了，为什么孩子娘的主人一次都没有找上门来？” “我给送了肉，据我所知，威武把小鱼干都省下来送走了。” 啊这，果然还是我这个主人太没用了吧：） “所以你们自己就把对方给搞定了？” 进宝骄傲点头，虽然现在它连那家的门都进不去了，但是它知道它的孩子们在那户人家里生活的很好，它就满足了。 金画觉得她这个主人当的可真省心，它们可真是太懂事了！ 刚到亥时，家里的人都陷入了沉睡，金画带着进宝鬼鬼祟祟出屋，路过大鹅时，被它发现了。 “嘿！你又要大晚上偷跑出去！你干什么去？” 大鹅在这个院子里就像是家里的看门狗似的，尤其是晚上的时候，谁从它旁边路过，它都要盘问几句。 只不过别人都听不懂，只有金画能听懂罢了。 “你小声点！我出去有正事，很快就回来了，你看好门，要是感觉不对劲，就使劲叫，知道了吗？” 大鹅鄙视金画，“还用你教我做事？本鹅王什么不知道啊！” 金画不跟大鹅磨叽，和进宝一起出了门。 “进宝，带我去找我爹，我们先去大理寺。” 一人一狗没在大理寺找到金庆，不过得知了金庆的大致去向。 这个时候进宝就派上用场了，它沿路循着金庆的气味，带着金画找到了正和大家一起巡逻的金庆。 “什么人！” 有人率先发现了金画这边的动静，举着灯笼向着这边照，另一只手放在了佩刀上，万一是大猫或歹人，他就要直接拔刀了。 “汪！” 金画还没来得及说话，进宝就先对着那个人叫了一声。 这一声狗叫，让对方放松了戒备，举着灯笼向前走了几步，“我一听这狗叫就知道是谁了，老金，快来，你家四娘子来了！” 金画听着这人的话，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味，不过她没多想，走到了金庆身边。 “爹。” 金庆对金画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只是问她，“你确定要掺和进来？知道大猫可能是谁家的吗？” “知道。” 金庆不说话了，这几年下来，他早就察觉到了金画想做的事情，他拦不住。 金庆看见了进宝，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能不能让进宝帮着找找大猫？光靠我们巡逻，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把大猫给抓住？” “进宝没见过大猫，不知道它的气味，它找不到的。” “那就走吧。” 金庆把灯笼给金画，他走在了前头。 金画落后了金庆一步，她就听见后面有两个陌生的声音在嘀咕。 “金大哥家的四娘子是不是就是大人口中说的吉祥物？她来了，我们是不是今天晚上就能找到大猫了？这要是天天出来巡逻，我身体可吃不消。” “就是她，你来的晚，没见识过，咱们大人见着四娘子态度可热情了。她确实有些运道，说要参加科举，现在已经是秀才了，马上要参加乡试，这回说不得就该是举人了。大人说她是吉祥物，没说错。” 金画嘴角抽抽，她已经好久没有去大理寺了，可吉祥物这个名头一直扣在她脑袋上，崔宏远功不可没。 “汪汪汪——” 进宝突然对着左前方狂叫起来。 第八十七章 抓到大猫 金画看向进宝吠叫的方向，很快那里就出现了一前一后的两道黑影，黑影的眼睛如同他们手中举着的灯笼一样亮。 “这是让咱们给遇上了吧？” 有人用气音说。 金庆拉着金画向后退，他神情凝重的对金画说：“你去躲好了，不要出来！” 金画担心自己会给金庆他们拖后腿，叫上进宝躲进了胡同里，观察外面马上就要冲到他们面前的两只大猫。 眼看着两只大猫就要冲到眼前了，金画在灯笼的照明下，认出了这两只大猫就是赵煜养的乌云和碧玉。 才两天多的时间，这两只大猫就完全变了样了。 它们身上的毛像是滚了一层土似的，几乎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脸上带着血污，一脸凶相。 金画如果不是看清楚了它们两个的眼睛，都不敢确认这就是乌云和碧玉。 这一伙巡逻队里不仅有大理寺的人，还有猎户，一共有十几个人。 猎户指挥大家把两只大猫包围，先有一个射箭准头好的猎户瞄准两只大猫，射了涂着迷药的两箭，两只大猫很快昏迷，剩下的人一起冲上去把两只大猫用绳子捆了起来。 大猫的手脚和嘴巴都被捆住后，大家松口气。 “我们运气可真不错，今天一下子就顺利抓住了吃人的大猫。” “对啊，之前一直担心抓不住大猫，它会继续出来害人，现在可不用担心了。” “要我说这畜生吃了人了，就不能再留着活口了。大人为什么不让我们弄死它们？听说这俩畜生是恒王养的，难道说是恒王想要保下它们？” 这话没人敢接，上头人的心思谁敢猜啊？ 甭管猜对猜错都会有问题。 有人回大理寺汇报他们已经抓住大猫的事情，回来的时候带了两辆板车，预备把昏迷的大猫拉走。 金画从胡同里出来，跟着众人一起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里，在得知大猫被抓住后，崔宏远和唐致臻商量过后，派人去请了赵煜过来。 赵煜得知大猫被抓住了，立刻赶到了大理寺。 两只大猫到大理寺后，赵煜抢在最前头去看它们。 已经看不出几分原样的两只大猫，赵煜看了一会，终于是确认了这两只大猫是他百兽园里的。 “崔大人，现在大猫抓回来，你们接下来想怎么处理？” 赵煜看着两只昏迷的大猫，心里是想保住它们的，就看接下来唐致臻和崔宏远两个人配不配合了。 崔宏远摸不准赵煜的想法，他不敢贸然回答，看向唐致臻。 “大人，您看呢？” 这个时候唐致臻就非常想要找一个人让自己也能问一下，可全大理寺就属他的官最大，他还真的找不到人问。 “王爷，这两只大猫是您园子里的？” 赵煜点头。 “这两只大猫毕竟是伤了人性命，人杀了人都要偿命，何况是两只畜生，王爷，您说呢？” 唐致臻还能说什么呢，他就只能是秉公处理。 赵煜看见了在人群里的金画，他心里有了想法，对唐致臻说：“等它们醒过来再说。” 两只大猫中的迷药剂量不大，应该是很快就能醒过来的。 唐致臻不敢有意见，他请赵煜去专门给他收拾出来的屋子休息。 赵煜让人把金画叫进来，金画和金庆说了一声，就跟着人走了。 金庆看着金画进了赵煜的屋子，脸色不大好看。 杨连胜走到金庆旁边，酸里酸气地说：“老金，你们家这是攀上了高枝儿了。你们四娘子不声不响的，傍上了恒王了，那还考什么试？直接进恒王府，不是更好？” 金庆脸都黑了，“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打你！四娘子行得正坐得端，从来没有和恒王有半点逾距的地方，你胆子是真的大了，竟然敢编排起王爷来了！” 杨连胜被金庆给吓住了，他就是眼气金画考上了秀才，还和赵煜看上去很熟，故意拿话刺他，没想到反被金庆给拿捏住了。 杨连胜讨了个没趣走了，金庆一直盯着赵煜那扇屋门，盼着金画快点从里面出来。 赵煜屋里，赵煜正在请求金画帮忙。 “本王没有提出知道你身上有些不同常人的地方，之前一直没有提出来，是因为觉得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本王没有权利去干涉。现在乌云和碧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它们就没命了，本王希望你能帮忙看看是不是乌云和碧玉吃的人。” 赵煜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姿态放的很低。 其实就算是赵煜不来找金画，金画也打算等乌云和碧玉醒了，问问它们这两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有了赵煜帮忙，那金画想要和乌云碧玉沟通就更容易了。 “王爷放心，我与王爷心中所想一样，等它们醒过来，希望王爷能帮我支开其他人，让我有和乌云碧玉独处的时间。” 事已至此，赵煜将希望大部分都寄托在了金画身上。 这件事要审判就得快，不能给意图陷害他的人反应时间，不然乌云和碧玉必死无疑。 他答应下来，等到后半夜大猫醒过来了。 看守的人第一个就来找赵煜。 赵煜带着金画来到看上去虚弱了不少的乌云和碧玉面前，给了看守的小吏赏钱，把人给支走了。 金画蹲在乌云和碧玉眼睛你二哥看见的地方，和它们打招呼。 “乌云，碧玉，你们两个还记得我吗？” 两只大猫被人给偷出去才两天多，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对人很戒备。 它们面对金画时，也是一样的。 “你们忘了我了？我经常去看你们的，你们的领地还是我帮忙的，你们一点记忆都没有吗？” 金画耐心等着，她任由乌云和碧玉打量自己。 “我要喝水。” 乌云先开口了。 “我也要。” 碧玉不甘落后，也要水喝。 金画把它们的需求告诉赵煜，赵煜让人拿水过来。 乌云和碧玉喝了一桶水后，又说要饿了，要吃东西。 赵煜又让人去把乌云和碧玉的饭拿来，两只大猫吃饱喝足，看着终于有点精神了。 “我还记得你。” 第八十八章 你身上有坏人的味道 这话是乌云说的。 金画立刻夸夸它，“你真棒。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你的领地的吗？” “我先听见奇怪的声音，闻到了陌生人的气味。我就戒备起来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晕了过去。等我再醒过来，就被人关进了铁笼子里。有两个人看着我，昨天给我们喂了兔子肉，今天一天没有给我们吃的东西。天黑了，他们突然打开了笼子，把我们给放出去了。” “我和碧玉不知道往哪里跑，就到处乱窜，最后碰上了一群人，又晕了过去。我刚才就看见你了，我们其实是被动物叫声引过去的。” 听完乌云的话，金画大致明白这两天多的时间里，乌云和碧玉发生了什么事情。 保险起见，她多问了一句，“你们有没有吃过人？” “人？没有，我们只吃了兔子肉，这个我们还是能分得清的。” 金画指指乌云和碧玉脸上的血污，“这个也是你们吃兔子肉的时候蹭上的血？” 乌云像是才想起来自己脸上有血迹，它恼怒地说：“这是把我们带走的人故意抹在我们脸上的！好脏！那个人还不许我们擦干净。” 金画站起来，和赵煜说了从乌云这里听到信息。 “王爷，乌云和碧玉应该没有吃人，但它们脸上的血迹，我建议王爷找人确认一下，我怀疑这是人血。偷走它们的人就是故意想要让人误会吃人的是它们。” 赵煜眸光沉沉，认可了金画的建议。 “如果查出来是人血，它们两个不会说话的东西，不就做实了吃人的事了？” “乌云和碧玉没有吃人，但是大家都在说郑家人是被大猫咬死的，也就是说京城里除了乌云和碧玉外，应该还有其他大猫存在。寻常人要想弄到一只大猫不容易，有嫌疑的人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乌云和碧玉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现在再去追查他们的踪迹，肯定查不到。但他们身边有大猫，行动肯定不便，所以我建议王爷封锁城门，在城里搜查。” 赵煜顺着金画的思路思考，确实有道理，可封锁城门，搜城，这都不好办。 不好办也得办，既然有人一定要把水搅浑，逼他出来站队，那他就遂了对方的意又如何。 “我知道，你在这里看着乌云和碧玉，我会让人来检查它们脸上的血迹。查过后，不管结果如何，你帮它们清理干净。如果顺利，天亮之前，就能有结果。” 赵煜给了金画一个信任的眼神后，大步离开了。 金庆等着赵煜走了后，来找金画了。 “爹？你还没有回家？” “你还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走？你和恒王是怎么回事？” 金画从金庆的话里听出了不安，她简单说了自己和赵煜之间的关系。 “恒王不是有个百兽园，我对养动物方面有些了解。恒王知道后，就请我帮忙处理一些百兽园里动物的事情。这两只大猫就是百兽园里的，它们之前又干净又乖。爹，我给你介绍一下它们两个？它叫乌云，它叫碧玉。乌云更稳重一些，碧玉幼稚一点。” 金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听见了什么，之前他就对金画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产生过怀疑，不过那时候事情一个接一个，他开始是没有时间和金画聊，后来是忙起来给忘记了。 现在金画都算是在他面前把事情给挑明了，她身上就是有不同寻常的地方，而且世界上还不止一个人知道她的不同寻常。 金庆被金画没心没肺的样子给气的火大，“你真是胆子大！你就不怕出意外？恒王脾气喜怒无常，你万一哪一次没如他的意，他对你下手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有些本领自己知道自己会就行了，不要让外人知道！” 金画知道金庆是在关心自己，她认可金庆的话，她其实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一切都是赵煜和金庆自己猜的。 “爹没事的，现在没有什么人知道，以后也不会有。你忘了我现在正准备参加乡试，等以后来了大理寺做官，忙起来自然就会和恒王那边疏远了。我以后断案，哪里会需要和动物打交道？你想想，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金庆被金画给绕进去了，他琢磨着金画说的好像是有道理，是对的。 这么一来，金庆觉得自己好像就没有了站在这里说金画的立场。 最后金庆垂头丧气，手指无奈地点着金画，“你啊，什么时候都能说出一大堆理由来，最后总是你自己有理！” “我不为我自己说话，难道还能指着别人帮我说话？那我还不得被人欺负死了？” 金庆陪着金画守着乌云和碧玉，他看着看着，竟把两只大猫给看的顺眼了，还觉得它们有点可爱，就是太脏了。 赵煜派的人来，取走了两只大猫脸上的血迹去确认，那人前脚走，后脚金画就把乌云和碧玉的脸擦干净了。 金画还想要再擦身子，乌云老实让擦了，碧玉却是各种扭身子，不配合。 “你不要碰我！” “你又不认识我了？我们以前经常见面的。” 碧玉用陌生的眼神看着金画，说出来的话让金画忍不住蹙眉，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那个害我们的人身上也有这个味道，我都闻到了，你肯定和他们是一伙的，我才不要让你碰我！你们都是坏人！” 碧玉的鼻子要比乌云的鼻子灵敏一些，它收集到的信息就比乌云多。 金画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她先疯狂回忆大猫们被偷走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金画只记得自己在家里看了一天书，天快黑时，小月来家里找她说了一会话，别的也没有什么了。 “我不是坏人，你确定在害你们的人身上闻到了我身上的味道吗？” “你质疑我！我肯定没有错的！” 碧玉现在有些暴躁，还对着金画呲牙。 金画低头闻闻自己身上，没闻出什么味道来，怎么碧玉就说她身上是有味道的，还能和别人一样？ 第八十九章 再遇命案 金画疑惑，但现在需要她先把碧玉的情绪给安抚好。 “我没有在质疑你，只是觉得奇怪。你先不要着急，放松心情，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事情和我说一说。你说你在害你们的人身上闻到了和我身上一样的味道，那你能告诉我那个人是男是女吗？” 金画指着自己耳朵上的耳环，担心碧玉分不清男女，主动教它辨认。 “你看到的那个人，耳朵上有耳环吗？” 碧玉盯着金画的耳朵看，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没有，我没有看见。” 没有看见耳环，那就很有可能是男人。 金画在碧玉这里得不到提多的信息，就只能通过自己接触过的带气味的东西，来推断碧玉所谓的自己身上和坏人身上一样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 她平时没有戴香包的习惯，熏香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用的起的。 梳头发的时候也不会用头油，细想下来，她身上就不可能会有什么味道。 金画再想了想两只大猫失踪的那天，她都做了什么，会不会是她不小心把什么东西给弄到衣服上，让衣服染了味道。 这么一想，还真的让她想起来了。 那天她练了字的时候，仁哥儿来找她，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汁溅到了她的衣服上。 难道说碧玉闻到的是墨汁的味道？ 可是碧玉指的应该是她现在身上的味道，所以今天她有把墨汁弄到衣服上吗？ 金画今天看书也写字了，但是衣服是干净的啊。 她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有一块墨迹。 这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金画低头去闻自己的手腕，还真的让她闻到了淡淡的墨香味。 她伸手过去，让碧玉闻，“你闻闻，看是不是这个味道？” 碧玉对金画还有些不信任，它闻了金画的手腕，哼了一声，“就是这个味道！你肯定认识坏人，你是不是和坏人是一伙的？” 碧玉站了起来张大了嘴，看着就像是要咬金画似的。 金庆看见了，冲过来把金画给拉远了。 “你靠那么近干什么？那畜生不通人性，万一真的把你给咬了，你哭都没有地方哭去！老实的远点站着！” 金画挨了训，她想要老实一点，不过她还想要再确认一件事。 她随便找书吏要了一张写了字的纸，上面墨迹还未干。 金画拿着这张纸让碧玉闻，“你说的味道是不是这个？” “就是这个！你还要问我多少回？我都回答了好几遍了，你是记不住吗？” 碧玉依然不待见金画，回答的很不耐烦。 它不是好眼神地看着金画，想着等主人回来，它一定要告状，告诉主人这个女的和坏人有关系。 碧玉想的简单，它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它说的话除了金画之外，就没有人能听懂。 想告状，就只是想想吧。 金画去问书吏用的是什么墨，书吏回答道：“是在林家书斋买的最普通的墨，平时要记录的内容多，墨用的快，买这种最普通的墨最实惠。” 金画自己练字用的也是最普通的墨，好墨太贵，她可用不起。 金庆看着金画一趟趟跑来跑去，没有消停下来的时候，他就奇怪了，怎么她一个编外人员，比他还要忙？ 他把金画给叫住，“你又要干什么去？一个晚上了也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我哪都不去，就是想去台阶上坐一会。” 金画无辜脸，倒是让为此骂了她的金庆有些下不来台。 金庆没让金画直接坐到台阶上，“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垫子来，先站会儿吧。” 金画哦了一声，乖巧站着等金庆回来。 她人闲下来了，心没有闲着。 从刚才碧玉的话中，金画能得一个结论来。 抓走它们的人中有人身上有墨香，很可能就是最普通的那款墨。 所以那人应该是接触过墨。 这个发现有助于缩小嫌疑人的范围，不知道赵煜那边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金画正在想着赵煜那边的情况，就有人把消息传回大理寺了。 “恒王疯了，他进宫请了圣旨，把城门给封了，说要抓郑民家灭门案的凶手！你们说郑民一家三口不是被大猫吃了吗？那两只大猫我们都抓回来了，恒王怎么还说要抓凶手？他是想要保下那两只畜生？” “恒王的想法哪是我们这样的人能猜测的？他就算是想要把天给捅个窟窿，也有太皇太后在后面撑着。” “太皇太后又不是只有恒王一个儿子，当今摄政王也是太皇太后的儿子，皇上还是亲孙子，谁知道真的遇上事情了，太皇太后会站在哪一边？” “嗐，这都不是说我们该操心的事情，看样子今天我们是回不了家了，没准明天也回不了。” 两个年轻小吏的对话声一字不落地传进了金画的耳朵里，她知道赵煜开始行动了，如果顺利的话，天亮之前应该有结果。 如果不顺利，那就不清楚什么时候能有结果了。 金画看着乌云和碧玉发呆，忽然听见有人从衙门外面跑进来，边跑边喊：“大人，出人命了！恒王让您快派人过去！” 金画一下子就精神了，赵煜抓凶手会遇上人命案子，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想要跟过去看看，刚站起来，就被金庆给拦住了。 “你要干什么去？” “不是出人命了？我想一起去看看。” 金庆不让她跟着，“你守着这两只大猫，晚上大理寺人少，现在出了人命，肯定所有人都会去，它们就没有人看着了。万一这期间出了意外，那会很麻烦。” 金庆的话有道理，金画只好重新坐下，继续望着乌云和碧玉发呆。 果真如金庆所说，听见出人命了，又是赵煜让回来叫的人，大理寺所有还在值的人都去了命案现场。 刚刚还有点人气的大理寺，现在到处黑漆漆，静悄悄。 金画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阴寒之气。 她不知道，就在大理寺的墙头上，站着一个人一直在盯着她。 第九十章 再见秦娘子 大理寺的人是天亮后才回来的，金庆拿着路上买的热包子来找金画。 金画已经趴在自己胳膊上睡着了，金庆把人给叫醒，“醒醒，我买了热乎的包子，你吃点，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家去。” 在外面坐了大半夜，金画此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饿，她抱着包子大口吃着，吃完一个包子后，她问金庆关于昨天晚上命案的事。 金庆神情复杂，看见金画还剩了一个包子，“你先吃，等你吃完了我再和你说。” 金画没懂为什么要等她吃完了，金庆才继续说，她三两口解决了包子，催促金庆快说。 “死者是个姑娘，我们认识。” 我们认识？ 金画品着金庆的这句话，开始在脑子里搜索自己和金庆都认识的姑娘，除了自己家胡同里的几个，就是亲戚家的孩子了，她猜不出来是谁。 “谁啊？谁出事了？” 金庆还没说话，就先叹了口气，“四娘子，还记得秦娘子吗？” 秦娘子？ 当然记得，她三年前失踪了，那时候金画还想要帮忙找她。 她都找到了朱家点心铺子去了，还意外得知了那家铺子背后的人是摄政王。 后来没有线索，又牵扯到了她无力对抗的势力，金画只能被迫暂时放弃。 “出事的是秦娘子？” 金画怎么也没有想到死者会是失踪了三年的人，在她失踪的三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又为什么会在三年后以死亡的方式出现？ “是她，尸体是在东城城门附近发现的。秦娘子已经失踪了三年了，她家人都已经放弃寻找了。昨天我见着尸体开始都没敢认，后来觉得眼熟，多看了几眼，发现确实是秦娘子。她脸上有爪痕，一只手被吃了。老宋初步判断是失血过多死亡的，死亡时间就在恒王封城门之后。” 金庆忘不了秦娘子那张惨白的脸上的爪印，还有她没了的一只手，他曾经听金棋回娘家抱怨过这个姑娘，对秦娘子印象不好，可他依然不愿意看见一个姑娘遭遇这样的惨事。 金画听见秦娘子脸上有爪印，第一反应就是秦娘子不会也是遇到了野物，被咬了吧？ “爹，秦娘子是不是也是被咬死的？” “老宋说是失血过多，我不懂这个。” 金画坐不住了，她问金庆，“尸体抬回来了吧？” “你要干什么？还没有梳洗过，你就想要这副样子见人？先去梳洗，等收拾好了，再去做你想做的事。” 金画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子出去会失礼，去梳洗好了，没回去找金庆，直接去了老宋那里。 “宋叔，我来了！” “听说你昨天晚上没回家？现在还能这么精神，还是年轻好啊！你来是为了昨天的命案？死者秦娘子和你们家有亲，是吧？” 老宋见着金画，先打量她，见她精气神十足，心里羡慕，不像他，才熬了一个晚上，精力就有些跟不上了。 “她是我二姐夫的表妹，三年前失踪了，就是京城里有拐子的案子。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的人，以这样的方式回家了，唉。” 金画叹气，惋惜又无奈。 老宋昨天就只听金庆说了自己就爱和秦娘子有亲，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失踪的事情。 “秦娘子死因是失血过多，她脸上的爪痕从长度宽度形态来判断，应该是一只大猫的爪子所致。手被咬掉了，胳膊上有啃咬的痕迹，是生前被咬断的手。大理寺后院里关着两只大猫，现在又有一个人因为大猫而死。看来京城要热闹起来了，从两只大猫变成至少三只大猫。京城果然藏龙卧虎。” 老宋眼见着一个简单的动物吃人案演变成了和朝堂有关的命案，心情郁闷。 这案子凶手就算是被抓住了，保不齐最后好还是没有实质性的惩罚，最后只是不了了之。 “宋叔，秦娘子死因是失血过多，她身上还有其他伤口吗？” “没有，致命伤就是她那只断手。” 金画提出想要看看秦娘子，老宋开始不同意，后来禁不住她软磨硬泡，同意让她看一眼。 秦娘子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了，让金画不怀疑是背后之人故意的都不行。 她还有一件事想要确定，趁老宋没注意，从秦娘子衣服上撕了一块布下来。 秦娘子失踪的三年里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她皮肤白嫩，身材有些丰腴，身上穿的衣服料子贵重，是金画从来没有见识过。 老宋听见撕扯布料的声音，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金画。 金画正攥着被撕下来的布料，被老宋给抓了个正着。 “你干什么呢？你怎么又扯死者衣服？秦娘子家人一回就到了，你这让她家人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 “他们家都已经放弃她了，还能因为在意一件衣服针对我？宋叔，我撕这块衣服布料是有用的。我先走了，回见！” 金画跑走，留下老宋收尾，边收尾边骂人。 骂着骂着，老宋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忘记和金画说了。 老宋拍脑门懊悔，只能等下次见面再说了。 金画拿着秦娘子的一块衣服料子跑到关两只大猫的地方，乌云和碧玉听见声音，都警惕起来，等发现是金画后，又放松下来。 “碧玉，你闻闻这个，是不是坏人的味道？” 碧玉心里认准了金画就是和坏人是一伙的，那块布被递到了碧玉鼻子底下，它想拒绝都不行。 碧玉低头，在那块布上闻了闻，是熟悉的味道。 它就说吧，眼前这个人肯定和坏人有关系，不然怎么可能有坏人的气味？ “是，和坏人的味道一样。你已经让我闻了好多东西了，我累了，我早上还没有吃饭，我需要食物。” 碧玉不懂金画在高兴什么，它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饿，脾气有些暴躁，什么都不想配合金画了。 “等着，我去给你们准备饭。” 金画把乌云和碧玉的饭拿出来，看着它们吃得狼吞虎咽，和昨天吃饭时一个样儿，就知道它们其实还没有缓过劲来。 忽然，前头衙门突然起了一阵喧闹声。 第九十一章 它们对血肉的渴望 金画好奇，看乌云和碧玉不需要自己管，她就去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才不是我们家姑娘！我们家姑娘不长这个样子！” 一个妇人的喊声从停尸房里传了出来，接着还有劝解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外面来。 金画问在外面听热闹的徐万，“徐叔，里面是什么情况？是来认尸的？” “嗯，昨天不是发现了一具尸体，今天她家人来认尸。诶，没的那个和你家有亲戚，是吧？我听你爹说的。” 金画知道来的是秦家的人了，她以前没有见过秦家人，今天也没有和他们攀亲戚打招呼的想法，就默默站在外面听一会就行。 她点头算是回答了徐万的问题了，然后就望着停尸间，没给徐万再和她说话的机会。 “我都说了这不是我家的姑娘！我们家姑娘左手手心里有颗红痣！” 屋里妇人的话再次传了出来，金画回想着自己见着才秦娘子的尸体，她没有的是哪只手来着？ 好像就是左手！ 金画看向停尸房，没有了再听下去的想法，秦家人这是彻底放弃了秦娘子了，她活着的时候就不找她了，现在她死了，连她的尸体也不认。 她走回去，看乌云和碧玉。 结果她还没靠近就看见了进宝和这两只大猫在对峙。 “进宝！” 金画喊进宝，进宝扭头看见了金画，撇下乌云和碧玉，向她跑过来。 “四娘子，它们说你坏话！你不要再理它们了！” 金画闻言看向乌云和碧玉，乌云低下头趴下来，不看她。 碧玉则是站着没动，就那样和金画对视着。 “你还是觉得我是坏人？” “你不是坏人为什么身上的味道和坏人的一样？你就是坏人！少想骗我！” 碧玉坚持己见。 金画以前不知道碧玉会如此固执，她好奇问它，“如果现在你不是被关在笼子里，我们两个在外面遇上了，你会不会扑上来咬我？” “会！” 碧玉的回答让金画心神一震，“你是认真回答我的？” “这是什么问题？我说的就是我想的。” 碧玉看了金画一眼，不想理她了，也趴了下来，无聊地甩了甩尾巴。 金画被碧玉的回答弄的心神不宁，进宝察觉到了她情绪不对劲，用脑袋拱她，和她说话。 “四娘子，我们还要在这里多久？你是偷偷出来的，以前都没有过夜不归宿的情况，被你娘发现了，会不会又骂你？” “你不在家里，没有人喂小葵怎么办？” 听见没有人喂小葵，金画回神，低头摸摸进宝的狗头，声音温和的对它说：“我忘记喂你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进宝舔舔金画的手心，摇着尾巴说：“四娘子你忙，我一顿不吃也没有事。” 金画被进宝的懂事感动到了，她去给进宝弄了饭，进宝乐颠颠去吃饭了。 辰时刚过，赵煜就压着三个人，还有两只大猫来到了大理寺。 突然又出现了两只大猫，大理寺的人都来看了。 赵煜去和唐致臻说明情况，金画去看那两只刚被带回来的大猫。 这两只大猫看上去比乌云和碧玉都要瘦了很多，也没有它们两个精神。 金画尝试去和它们沟通，那两只大猫一看见金画就暴起，想要冲过来咬她。 金画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刚才她从这两只大猫的眼神里看见了它们对血肉的渴望。 只那么一眼，就让金画浑身发冷，也让她意识到这两只大猫绝对是吃过人肉的！ 金画离它们远远的，观察着两只大猫。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两只大猫好像就只对她一个人这么凶，做出要吃她的举动。 对于其他靠近笼子的人，它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看不见那些人似的。 金画联想到碧玉对自己敌视的原因，难道这两只大猫对她这么凶也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金画想要做个实验，她正好看见了金庆向着这边走过来了。 她迎上去，对金庆说：“爹，我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金庆现在没有事，就问金画想要自己做什么。 金画让金庆等着，她去找书吏要了一点墨汁，回来后就涂在了金庆的手上。 她低头闻了一下，能闻到金庆身上有墨香了。 “爹，你往那两只大猫前面走几步，我想看看它们的反应。” 金庆不懂金画要做什么，他配合的往笼子前面刚走了两步，就看见了那两只大猫再次暴起，用力撞着笼子，想要冲出来对金庆发动攻击。 金庆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手捂着胸口，疾步后退。 他板着脸训斥金画，“瞎胡闹什么！万一它们把笼子给撞开了，出事了怎么办？” 金画已经从刚才两只大猫的反应中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两只大猫，还有碧玉，绝对都被人特意训练过了，它们对于墨香味特别敏感，一旦闻到了就会对带着这个味道的东西发起攻击。 “我知道错了，爹，你快去把手洗干净了去。” 金画痛快认错，让还要再训斥金画几句的金庆说不出话来，只能先去洗手。 但金画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要说她昨天被碧玉怀疑，是因为她不小心沾上了墨汁，身上有味道，那还可以理解。 可今天她重新梳洗过了，沾着的墨汁被洗干净了，怎么这两只大猫见着她还是要暴起呢？ 这个时候她就非常想要和两只大猫沟通一下，问出原因来。 可两只大猫非常排斥她的靠近，一靠近了它们就发疯。 莫名变成了大猫们最讨厌的人，金画觉得不解，但必须要承认，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金画继续观察这两只大猫，在它们正对面就坐下来，不动了。 老宋刚接待完秦家人，一脸晦气地出来溜达听说又俩大猫，找过来看看。 “你怎么在这里？还没回家啊？你把死者的衣服给撕了，拿去干什么了？” “确认了一些事情。宋叔，秦娘子的尸体被她家人带走了吗？” 第九十二章 早就死了 “带走什么？人家根本就不认这是他们家姑娘！在停尸房里哭哭啼啼，闹腾了一场，就是咬死了说不是他们家的人。非说他们家姑娘手心里有红痣，可秦娘子的尸体左手被吃了，让我上哪给她找左手确认去？可算是把他们送走了，都要把我停尸房给闹腾塌了！” 老宋一脸嫌弃，当仵作多年，他也见识过了不少来认尸的人，就没有见过像秦家人这样虚伪无耻的！ 他还是见识太少了啊！ 金画听着难受，秦娘子生前被放弃，死后也被放弃，这个世上，好像从来没有人在乎过她。 她想起了金棋以前回娘家时，总是会提起秦娘子，话里话外都是在担心吴涣会和秦娘子发生些什么。 说不定金棋是最关心秦娘子的人了，她那边一有风吹草动，金棋保证第一个知道。 “那她怎么办？再叫秦家人来一次，还是直接送到义庄上去，当成无主的尸体处理？” 老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不是他一个小小仵作能决定的事情。 “等问过了大人再说。这两只大猫就是刚刚恒王抓回来的？看着没有昨天那两只状态好啊。” 老宋评价道。 他说完话，还向前走了几步。 没想到，两只大猫对他同样发起了攻击。 老宋比金庆可淡定多了，他飞快看了一眼关着大猫的笼子，确保笼子是被锁死的状态，里面的大猫出不来，他就更不怕了。 “我说你们两个小畜生，都被抓起来了，还这么嚣张啊？” 金画看老宋越来越靠近那两只大猫，觉得会有危险，走过去把他给拉了回来。 “宋叔，你和它们置什么气？你身上是不是有秦娘子的味道？” 老宋站住了脚，回头冷眼看着那两只大猫，转头来问金画。 “这两个畜生吃人了？” “只是猜测，但八九不离十。” 老宋盯着大猫，心里活动开了。 “其实，要想确定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划开它们的肚子，看看它们胃里有没有人手的残骸。” 金画用第一次认识老宋的眼神看着他，老宋被看的不自在，扭头摸摸鼻子，小声嘀咕：“我没解剖过大猫，就是想试试而已。” 解剖大猫这件事大概是不能实现了，但是金画想到了确定它们有没有吃人的另外一种方法了。 总是要把证据给摆出来了，才能说服人。 “宋叔，秦娘子脸上不是有爪痕，那个爪痕的数据，你都记录下来了。这里有现成的大猫，不如找人测量一下，数值一样，那不也嫩证明大猫吃人了？” 老宋赞同金画的建议，他把数据拿出来给了徐万和李勤，他们两个人围着两只大猫折腾了好一会，才把两只大猫的八只爪子都给测量了一遍。 两只大猫被骚扰了一番，肉眼可见的更暴躁了，如果没有笼子拦着，肯定要闹腾起来了。 徐万和李勤把数据对比，然后发现右边笼子里的大猫的左前爪的数值和秦娘子脸上的爪痕数值一样。 “所以就是它害死了秦娘子吗？” 金画看着不停撞笼子的大猫，心里对它一点同情都没有。 “还不能确定，这只能证明秦娘子脸上的爪印是它所为，不能证明秦娘子的手也是被它给吃了。” 崔宏远的声音从金画身后响起，金画转回身，向崔宏远行礼。 “恒王带回来的那三个人还在审问，到底是哪只大猫吃了秦娘子的手，还是要看他们的口供。” 崔宏远出来透口气，听见了这边大猫弄出来的动静，就过来看看。 一见着金画，崔宏远就踏实了，他就说这个案子现在这么顺利是有原因的，就是因为金画这个吉祥物在这里。 他关心金画马上要参加的乡试，“你复习的怎么样？乡试有信心吗？” “有！” 金画自信回答。 “过了乡试后，你是想再学一年，还是继续考？我同国子监丞马大人有些关系，可以给你引荐一下。” 金画听见马大人这几个字，很快就想起了三年前和秦娘子同时期失踪的马小姐，她记得那个马小姐失踪后又出现，说是自己去了亲戚家小住，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她倒是有些好奇那个马小姐如今在什么地方了。 “我打算继续考，一口气考完。” 崔宏远抚着胡须笑眯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鼓动唐大人到时候把金画给弄到大理寺来。 金画就是在大理寺里长大的孩子，必须得回来啊！ “大人，您提到的马大人，是不是和三年前丢失了女儿的马大人是同一人？他们家小姐如今可好？” 崔宏远没想到金画还记着这桩事，他不由得回想起了三年前得知马大人家女儿丢失，他上门拜访时，马家人愁云惨淡的情形来。 后来听说马小姐平安归家了，崔宏远为马家人高兴，还想着等闲了再去马家拜访，恭喜他家女儿平安。 没想到他们家女儿才回来不到两个月，突染恶疾，没救过来，人没了。 崔宏远后来再见着马大人，发现他老了得有十岁，头发都白了。 原本马大人该往上升一升位置的，但他自己不愿意，这几年就一直还是一个国子监丞。 “马小姐没了有三年了。金娘子，日后要是见着马大人，可不要和他提马小姐。” 金画听了若有所思，秦娘子没了，马小姐也没了，当年她们到底是被谁给拐走了，拐走她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感谢崔大人提点。” 崔宏远被人给叫走了，金画放弃了和这两只大猫沟通的想法，和老宋去了他那里待着。 老宋拿了几张纸给金画看，“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他记录的几桩命案，它们都有可能是那个连环凶杀案凶手做的，他早就想要让金画看了。 金画一张纸一张纸看过去，越看眼睛睁得越大，翻动纸张的速度越慢。 “宋叔，这些是？” “我不是和你说过，那个凶手可能又出现了？我发现这几个案子里都有他的影子。” 第九十三章 金画是目标 金画不仅发现这些案子的作案手法相似，还发现这几个案子发生地就在他们家周围，几乎是以他们家为圆心，画了一个圆。 这个发现几乎是确定了那个凶手就是知道金画的存在，而且金画就是他的目标。 “四娘子，现在我们在明，对方在暗，你出来进去身边都带着点你们家的狗。” “这些案子都没有证据能抓到他？” 金画不相信，这么多命案加在一起，都找不到能抓到凶手的证据来。 老宋叹气，“有一些零碎线索，至于能不能找到凶手，这我就不清楚了，得去问大人才能知道。” 金画从老宋的反应就知道，那些线索应该有用，但用处不大，无法锁定凶手。 她没想过去问崔宏远，这凶手连续作案多年了，一直没有抓到，崔宏远肯定也着急，她过去问，和打崔宏远的脸没有什么区别。 金画又翻了这几张纸一遍，记下了凶手的作案时间，想找一找有没有规律。 老宋看金画在记录时间，直接把自己早就总结出来的规律说了出来。 “这个凶手最爱在雨天作案，这几起案子，都是在下雨的时候发生的。” 金画看着离现在最近的出现命案的时间是五天前，她还记得那天确实下雨了。 如果能知道下一个雨天是什么时候，那说不定还能让她再碰上一次凶杀现场。 金画心里这么琢磨着，老宋提醒她，“放下你心里那些危险的想法，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被盯上的。” 金画知道原主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因为目击了凶手杀人，所以才会被盯上。 “上次是意外，这次我一定会做好准备，只要再遇上了，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老宋觉得金画这话是在做梦，他把那几张纸拿回来，再次严肃对她说：“你好好的，别胡闹，老实在家里备考。不然，我就把这个给你爹看看。” 金画给老宋说好话，“宋叔你这么好的人，绝对不会乱和人说话的，对吧？我知道宋叔一心为我好，我肯定听你的，老老实实的。” 老宋哼了一声，对于金画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这几张纸上写的东西，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给金庆看。 老宋担心金庆看了后，会做出一些打破现在表面的平静，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得等到金画参加完乡试。 金画是被赵煜的人给叫走的，她见到赵煜的时候，赵煜一脸轻松的表情。 “你可帮了我大忙了！不对，你不仅帮了我，你还帮了我百兽园里的动物！你已经知道了吧？我抓住了三个人，那三个人已经招认了，就是他们偷的乌云和碧玉。不过吃人的不是它们两个，是后面带进来的那两只。他们原本是想让乌云和碧玉去吃人的，可是没想到它们两个不配合。最后怕耽误时间，他们还是选择了自己养的大猫。乌云和碧玉没有事情了，它们可以回百兽园了。” 赵煜见着金画就先和她道谢，然后说了审讯结果。 金画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她直接就问了，“秦娘子是怎么回事？也是他们杀的吗？他们为什么要养大猫吃人？养两只大猫的花费不低，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偷乌云和碧玉出去，就只是想诬赖给你吗？” 赵煜被金画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住了，他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这个案子有很多东西不能对外说。 就像是他为什么能大半夜的进宫去请来了封城门的圣旨，这里头都是有门道的。 他只能回答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秦娘子的事情。 “秦娘子也是和他们一伙的，根据他们的供述，昨天晚上他们逃跑时是由秦娘子看着两只大猫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两只大猫突然对秦娘子发狂，咬了她。他们只顾着逃命，没有人来救秦娘子，最终导致秦娘子死亡。” 金画听着觉得这里面缺了东西，秦娘子在被大猫咬之前，到底做了什么？ 据她所知，大猫们对墨汁的味道很敏感，闻到了就容易发怒。 秦娘子如果是一直照顾大猫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她昨天也找碧玉验证过了，她的衣服上同样有墨汁的味道。 难道说秦娘子明知道大猫会对墨汁的味道发狂，所以故意穿上带墨汁味道的衣服，想要让大猫把她给吃了？ 这不可能！ “王爷，那个郑家一家三口，有没有人接触过墨？” “男性死者郑民在书斋干活，那里有书有墨，时间长了肯定会染上气味。” 金画懂了这一家三口为什么会被大猫吃了，但还是不明白训练大猫的人，为什么要把它们训练成对墨汁味道会发狂的样子。 金画还记得自己刚才问了好几个问题，她看向赵煜，等着他继续回答剩下的问题。 赵煜却直接岔开了话题，和金画聊起了对乌云和碧玉的安排。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对大猫肯定又害怕又排斥，再继续养着乌云和碧玉，对我和它们都不利。所以，我决定把它们送回老家去养着。我已经安排好了车，一会就送它们走，你要不要再去看看它们？” 金画想起来那天赵煜和她说起过乌云和碧玉的老家风景很美，那个时候他应该就想好了，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让它们两个再留在京城了。 其实，赵煜经过这一次，尤其是他现在开始站队了，站到了皇上那一边，他都想暂时不对外开放百兽园，并且把园子里的猛兽们都打包送走。 可又觉得这样实在太小心谨慎了，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来，就先把乌云和碧玉送走吧。 “我要去送送它们。” 金画还记得它们刚来的时候，就是因为两只争领地，赵煜请她去百兽园帮忙。 现在它们要走了，她该好好去送一程。 乌云和碧玉这一离开，就是永别了。 赵煜和金画到了后院，乌云和碧玉都在趴着睡觉，进宝趴在离它们很远的地方，也在睡觉。 两个人的脚步声，让三只都醒了过来。 第九十四章 告别就摸摸头吧 进宝看见是金画来了，摇着尾巴跑过来迎接她，边对着她亲热，边对着赵煜汪汪叫。 赵煜见过几次进宝，可显然进宝根本就不记得他。 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乌云和碧玉身上，所以这次理都没理进宝。 进宝觉得自己威慑力起了作用了，骄傲的和金画炫耀。 “四娘子，你看，我把那个人给吓跑了！” 金画看着走到乌云和碧玉笼子前面的赵煜，选择了哄进宝开心，“对，没错，进宝可真厉害。” 进宝被夸了，更兴奋了，还对着远处的赵煜汪汪叫了几声。 金画让进宝平静下来，在这里等着她。 她去看乌云和碧玉，等她走近笼子，就听见赵煜在和两只大猫告别。 “我不能再养着你们了，一会就送你们回老家。你们还记得老家是什么样吗？不记得也没事，我会找人照顾你们。你们都长大了，回了老家，可以找个媳妇，然后把生一窝小崽子。你们好好在老家活着，我们恐怕以后都见不着了。” 赵煜把自己给说难受了，一扭头发现金画就站在自己旁边，他不好意思的把头转回去。 “你过来了，和它们说说话吧。” 金画刚想开口和两只大猫说点告别的话，煽情一点，没想到碧玉就对着她哈气。 “你怎么又来了？” 还煽情什么？ “我来和你们告别，刚才你们主人的话你们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不就是他不想养了，要把我们送走吗？” 碧玉这话说的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以为是赵煜嫌弃它们了，要弃养了。 金画纠正碧玉的话，“不是他不想养了，而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没有办法再养你们了。让你们回老家去，是为了你们好。回去了，你们会有更大的领地，可以自由追逐兔子，羊，鹿。” “哦。” 碧玉像是理解了，淡淡哦了一声。 金画还有一点好奇，她问碧玉，“你觉得我是坏人，是因为我身上的味道。你能说说当时身上带着这个味道的人对你们做了什么吗？你们有在那里发现你们的同类吗？” “还能做什么？就是不给我们饭吃，还逼着我们咬人，不咬就抽我们。” 碧玉回忆起自己遭的罪，又对着金画呲牙。 “同类？好像有吧，我闻着味儿了，我们离得远，我也不确定。乌云，你说呢？” “我也闻着味道了，很淡，应该是有同类。” 金画看向终于说话的乌云，“你应该也和坏人接触过，你就没有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那味道和我身上的一样吗？” “闻到了，但我知道你不是。” 乌云就这一句话，直接让金画对它的好感飙升。 她斜眼看碧玉，“你听听人家的回答，为什么同样是大猫，人家就能记得我，你就不记得？还把我当坏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了？我就是突然闻到坏人的味道激动了，后面就改不过来了，不行啊？” 碧玉给自己找补。 金画没想到让她问出来这么一个结果，行吧，至少知道了碧玉不是把她给忘记了。 “你们两个一会就要走了，在路上不要闹，听话。祝你们平安到达老家，在老家继续好好生活吧！” “谢谢你的帮助，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乌云站起来，对着金画点头。 碧玉慢腾腾站起来，也对金画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给忘了的。” 说完碧玉低下了脑袋，一直没动。 金画站着看了一会，碧玉又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金画，“你不想摸摸吗？我看你都摸那个家伙了。” 碧玉说的那个家伙就是进宝，它看见金画摸进宝的脑袋了。 金画受宠若惊，把手放在了碧玉再次低下去的脑袋上。 碧玉的毛毛触手没有那么柔软，但也很好摸。 主要是金画之前从来没有摸过，现在有了机会，她就摸了好久。 久到旁边的赵煜不满了，他养的大猫，他还从来没有摸过！ “金娘子，你再不放手，碧玉的头毛就让你摸扁了。” 赵煜阴阳怪气，眼睛紧盯着金画放在碧玉脑袋上的手。 金画恋恋不舍地收回手，下一瞬她就看见了赵煜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赵煜一脸享受地摸着碧玉的毛毛，心里满足了。 养了三年的大猫，终于在它们要回老家的时候，摸上了！ 碧玉忍了一会，在忍不住的时候，猛甩脑袋，把赵煜的手给甩掉了。 金画和赵煜一起送走了乌云和碧玉，闹得人心惶惶的大猫吃人案水落石出，罪魁祸首一死三被抓，两只行凶的大猫被杀了。 几天后，金画从金庆那里听说了秦娘子尸体的去向。 “二女婿仁义，去大理寺把秦娘子的尸体领回去安葬了。” 金庆有些感叹。 孙娘子想的多，她想到了吴涣仁义这一点，但是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他们就不清楚了。 人都死了，那些不好听的话，孙娘子就不打算说了。 “二娘子和二女婿一起去的大理寺，这么些年，她终于是长大了。” 金庆继续感慨着。 孙娘子懒得反驳金庆，就让他继续幻想去吧。 金画同样不觉得金棋陪着吴涣去大理寺是懂事了，她觉得金棋跟着一起去，纯粹是为了盯着吴涣。 “秦娘子这样的情况，进不了秦家的祖坟，二姐夫把她安葬在哪里了？” “听说是在乡下买了一块地，就葬在那块地里了。” 金庆没打听这个，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 当然外面那些人，当着金庆的面都是在夸吴涣，背着金庆，就说什么的都有了。 说的最多的就是怀疑秦娘子在失踪前，就和吴涣有了首尾，所以秦家不管秦娘子，吴家才会出面，又是买地，又是认领尸体带回去安葬。 金画听完了金庆的话，猜着金棋这回得生了一肚子闷气，只希望她不要回家来发脾气。 时间到了乡试那天，金家一直很安静，金棋没有回娘家闹腾来，不知道是被哄住了，还是有其他原因，总之考试前，金画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第九十五章 小月求助 乡试当天，金画拿上早就准备好的考篮和家人告别，由金庆陪着一起出发去了考场。 女子参加乡试的人比院试时少了很多，在考院门口排队的女子屈指可数。 金庆想陪着金画在门口等到她们可以进考场的时候，金画不愿意，其实她都不想让金庆来送她，可家里人都不同意她自己来。 “爹，你回去吧，我自己等着就行，很快就要排队进考场了。” 金庆不放心，他看见别的考生身边都跟着五六个人，又是下人婆子，又是马车的，就只有他们父女两个是走路来的。 他要是现在就走了，那就只剩下金画一个人了。 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他后悔也晚了。 “你都说很快了，我再多等一会也没事，我今天请假了。” 金庆不肯走，金画也劝不动，只好让他陪着。 金庆一直看着金画进了考场，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太阳都升的老高了，他才回家去。 乡试考完的那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 金画没带雨具，从考场出来，她用手遮着脑袋往外跑。 其他考生大多是家里条件非常好小姐们，没有一个肯淋雨往外跑的，都站在屋檐下等着家里的人来接。 金画蒙头冲到外面，看见了正疾步往里面走的金仲文。 “二哥？” 金画叫住金仲文，金仲文看见她自己跑出来了，忙打着伞过去给她遮雨。 “别人都知道在屋檐底下等着家人来接，你自己往外跑什么？大人又不是不同意外面的人进来，等回头着凉了你就老实了！” 金仲文接过金画手里的考篮，看着金画半湿的衣服数落她。 金画干笑了两声，“我这不是想要快点出来，在那屋子里面待了好几天，都给我闷坏了。二哥，这雨下的还挺大的啊。爹没在家？” “爹今天原本都请假了，但是他看见下雨了，又去了大理寺，走之前还说今天可能会很忙，晚上吃饭不用等他。四妹，你不生气吧？” 金画看看天上的雨，猜着金庆应该是担心今天又会出现命案，所以又去大理寺了。 “不生气，要真是爹来接我，看见我就这么跑出来，肯定骂的比你还狠。” 金画和金仲文开玩笑，眼睛四处看着，心里猜测凶手如果再次作案，会选择什么地方，对什么人下手。 “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下次就记得改。家里又不是没有人来接你，你说你跑什么？” 金画的话引来了金仲文的唠叨，她都笑眯眯听着。 金仲文观察着金画的心情，发现她状态很不错，还能笑出来，就知道她这次考的肯定不错，放心了不少。 兄妹两个回到了家，王娘子煮了姜汤，让他们两个喝了。 金画喝了热乎乎的姜汤，吃了孙娘子给她留的饭，又洗了个热水澡，躺到床上一直睡到了有人来叫她。 “四娘子，四娘子！” 金画考试累得很了，沾枕头就着了，被人叫醒的时候，她正做梦呢。 要不是那个人推了她好几下，她都不会醒过来。 金画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开始都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直到那个人看见她终于醒了，松口气似的喊：“四娘子，你可算醒了！” 她听见了这个声音，知道了叫醒她的人是谁。 “小月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了？” 金画揉揉眼睛，从床上起来，看清楚了小月现在的样子。 小月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半边脸还肿了起来，一看就是被人给打的。 金画立刻就精神了，她一把抓住了小月的手，急切地问：“这是谁打的？发生了什么事？” 小月一听见金画的声音，她就开始流眼泪。 “四娘子，我爹娘想要把我许给一个死了老婆的老男人！我不愿意，他们就打我！” 小月扑进金画的怀里呜呜哭，眼泪打湿了金画身上穿着的里衣。 金画震惊于小月的话，她对陈二婶夫妻两个的印象不算坏，他们也不像是为了彩礼钱就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人。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画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爹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平时不是很疼你吗？” “哪里疼我了？要是真的疼我，就不会做出让我嫁给鳏夫老男人，去给他们报恩的事了！” 小月情绪激动地喊。 “报恩？什么意思？陈二叔和陈二婶欠了人家的恩情，想要让你嫁人报恩，是这个意思吗？” 金画觉得这个消息太炸裂了，她无法理解陈二叔和陈二婶的做法，要报恩什么办法不行，为什么非要逼着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报恩？ 恩情是自己欠下的，报恩的却是女儿，好处都让他们两个占了，哪有这个道理？ “我爹上个月出去干活，爬到高处的时候没有站稳，摔了下去，当时就是那个老男人接着了我爹。我爹只是把胳膊摔断了，那个男人被我爹砸了一下，两条腿都断了，大夫还说就算是好了，也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以后走路不灵便。我爹感激人家，在知道他媳妇死了，给他留下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家里没有人操持家务，就起了让我嫁过去，给他报恩的心思。” 小月说的咬牙切齿，心里对陈二叔一点父女情都不剩了，她宁愿没有陈二叔这个爹。 金画听完了后直呼好家伙，这还不仅是带着孩子的二婚老男人，还很有可能以后落下残疾。 这情况，以后养家都成问题了，陈二叔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还能把亲生女儿推倒火坑里去？ 金画拿了手帕给小月，她问小月。 “你现在想要怎么办？你有没有找你祖父说这件事？” “都在一个家里住着，祖父能不知道这件事吗？不止祖父，家里大伯大伯娘都知道，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出来帮我说话。四娘子，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月哭到最后，眼泪都干了，两边脸颊红彤彤的，已经被擦眼泪擦破了。 金画听小月的意思，她是想要让自己帮忙。 她主动询问，“小月，你想要让我怎么帮你？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我肯定帮。” “四娘子，你能陪我去我家，帮我跟我爹娘谈谈吗？你是咱们胡同里最有出息的姑娘，是女秀才，你的话他们还是肯听几分的。我找不到别人帮忙了，四娘子，我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你了。” 小月低下了头。 金画抬头向外看了一眼，外头雨还在下着，没有要停的意思。 第九十六章 失踪 小月没有马上得到金画的回答，心中惴惴不安，担心金画不愿意蹚浑水帮助自己。 她小声叫金画，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着的特别可怜。 “四娘子，不要出去！外面下雨了，湿湿的，不舒服！” 威武跑来挤进了金画的怀里，让金画抱着它，不想让金画出门。 它最讨厌下雨天了！ 金画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不大想出去。 她刚想开口拒绝小月，说自己可以明天不下雨了再去他们家，找陈二叔和陈二婶聊聊。 没想到小月忽然对着她的脸挥了一下袖子，金画直接晕倒。 被金画抱在怀里的威武也没有逃过，同样被迷晕了。 小月一改刚才懦弱伤心的可怜样，用手帕擦了手，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来。 “你可不要怪我，谁让你这么犹豫了，我都说的那么惨了，你还不马上答应帮助我。你根本就没有家把我当成朋友！你要是干脆的答应我了，还省了我的迷药了。” 小月伸手把金画怀里的威武给丢到一边，拽着金画的胳膊，给她套上了外衣，又快速梳了个头，架着她出了门。 在外人眼里看着，就是金画送她出门。 王娘子趴在窗户上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小月和金画两个人手挽手，撑着伞，走的可快了。 她想到刚才给小月开门，看见的小月哭的那个样子，在脑子里胡乱猜测着小月这个丫头遇上了什么事情了。 要不是看小月哭的那么惨，王娘子今天都不会让小月进门。 明知道金画考试累了，还放人进家里来影响金画休息，让公婆知道了，肯定要说她的。 王娘子自认为自己发了次善心，想着等一会金画回来了，她要去问问小月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快黑了，孙娘子已经到家了。 “四娘子呢？还在睡觉？” 孙娘子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金画，没有看见人影，就问王娘子。 王娘子不知怎么回事，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她没什么底气地回答，“下午那会小月过来找四娘子，她哭的可怜，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进来找四娘子，后来没多久，四娘子就和小月一起出门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王娘子说完，都不敢抬头看孙娘子了，她自己想着自己刚才的话，都觉得不对劲，不由得担心起金画来。 她怕金画出了事，自己被全家人怪罪，这个罪名她可承担不起。 孙娘子一听，瞬间就着急起来，质问王娘子，“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是不是交待好了，等四娘子回来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她，让她先休息好了，再说其他的事？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可是我看小月那丫头哭的太可怜了……” “她可怜，有她家人操心，和四娘子有什么关系？你就看着她可怜，就把人给放进来了？走，现在跟我去陈家把四娘子给接回来去！” 孙娘子懒得说王娘子了，她现在担心金画，还不知道小月为什么哭，那小姑娘遇上事情了找金画帮忙有什么用？ 金画能帮上她什么了？ 两个人还都是小姑娘呢！ 王娘子不敢吭声了，跟在孙娘子身后去了陈家。 因为下雨，陈家人都在家，看见孙娘子婆媳两个来了，热情把人给招呼进屋里来。 孙娘子阻止了陈大伯娘要给她倒茶的举动，直接问：“我是来接四娘子回家的，这孩子刚考完乡试，肯定累坏了，也不知道在家里歇一歇，就跑出来玩，还是孩子心性呢。” 陈家人都蒙了，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不解。 陈二婶奇怪地问：“四娘子没来我们家啊，我们家小月下午的时候不是去找四娘子说话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家呢！孙娘子是不是弄错了？” “什么？你说小月一直没回来？” 孙娘子看向了王娘子，王娘子马上说：“不可能，我明明趴到窗户上看见了你们家小月带着四娘子出门了。这下雨天，她们不来你们家，还能去哪里？” “可小月跟我们说她去你们家找四娘子说话，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家，这话我也不可能骗你们，我们家人一下午都在这里坐着说话，小月回来的话，我们一定能看见。” 陈二婶有点慌了，她担心两个孩子都不在家里，是出了事情了。 她坐不住了，看着孙娘子，想从她那里讨个主意。 孙娘子转头看向院子里，雨点细细密密落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回到了几年前，那也是个下雨天。 那天同样是找不到四娘子了。 后来好不容易在城西的胡同里找到了人，知道四娘子差一点就被杀人犯给杀了，孙娘子后怕不已。 幸好金画醒来后，对那段记忆记得不清楚了，不然她再想起来的时候，得有多害怕啊。 孙娘子想起前几天她和金庆得知的消息，她不敢深想，怕自己想出来的最坏的结果成了真。 “芸芸她娘说小月是哭着来我们家的，你们家是不是打骂小月了？” 孙娘子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小月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以此判断金画现在能在哪里。 陈二婶和陈二叔互相看看，他们谁都没有骂小月啊，打孩子就更不可能了，他们可舍不得对孩子动手。 “没有，小月出门的时候还乐呵呵的，她怎么可能哭啊？大嫂，你帮我作证，小月出门的时候，是挺乐呵吧？” “对，小月挺高兴的，她还说知道四娘子考完试了，要去祝贺四娘子。这两个孩子都不在家里，外面又下着雨，她们能去哪里了？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别是出事了！” 陈大伯娘一句话直接让两个当娘的都急了，陈二婶一脸急切地问孙娘子，“她婶子，现在该怎么办？这两孩子能去哪啊？” “不行，我得出去找找去。”陈二婶不等孙娘子给她回答，拿了油纸伞就要出门去。 “先去报官。” 孙娘子说完就往外走。 第九十七章 死亡，一步之遥 金画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空房间里，只有四个角点着蜡烛。 她的身上被绳子捆着，手脚都不能动。 房间里没有能帮助她确定自己位置的物件，她就向窗外看去。 奈何她现在是被捆着坐在地上的，窗外的情况她能看见的也有限。 而且外面漆黑一片，金画猜测现在应该已经是深夜了。 她想不明白小月为什么要绑自己，她回忆着小月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非要说小月身上不正常的点，那就是小月对一些事情知道的太多，还总是来找她说，像是在引导她似的。 金画猜不明白，只能先放弃，与其想小月为什么要绑自己，还不如想想要怎么自救。 她试着挣了挣绑着自己手的绳子，绳子绑的特别紧，她挣的这几下没什么用不说，还让她的手腕火辣辣的疼。 突然她听见角落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向角落看去，发现那里出现了一只耸着鼻子，四处闻的鼠。 满身黑毛，身上肉乎乎，看上去很面熟。 金画脑中闪过三年前看见的那只鼠的身影，会不会是同一只？ 她试探着和那只鼠打招呼，想试试它能不能听的懂。 “你好，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鼠立刻抬头，看见了金画，它蹭蹭跑到金画面前停下来。 “我记得你！你还欠我三十颗花生没有给！你说话不算数，骗鼠！” 听到鼠的指控，金画非常开心，她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见以前认识的动物。 “这不能怪我，我是想要给你的，但是我去老地方等了你好久，都没有等到你。你去哪了？” 鼠听了金画的话，豆豆眼溜溜转，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问题，“那是我主人要走，我又不能自己做主！现在我又遇见你了，你是不是该把欠我的花生给我了？” “我当然想把花生给你，可是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你知道我现在是在哪里吗？你主人呢？” 金画想让鼠帮忙，就是不清楚鼠会不会愿意。 鼠看着金画，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不对的，直到绕到了她身后看见了绑着的绳子，才恍然大悟地说：“哦，原来那个人和我主人说的就是你啊。你完了，你惹到了不能惹的人！” 鼠颤抖了一下，有些害怕它刚才说的不能惹的人。 “谁和你主人说话？是一个跟我差不多的姑娘吗？不能惹的人又是谁啊？你和你主人都在这里吗？” 金画听的着急，她能从鼠这里得到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她只能不停问。 “这就是我和主人以前住的地方啊，你也来过的，你就是在这里给我的花生，你忘记了？我不认识和我主人说话的人，不过我知道她就是把你给绑来的人。” 鼠同情地看着金画，它觉得这个人实在太惨了。 其实它还听见了那个不能惹的人和它主人说，让它主人把人给杀了。 鼠知道杀人是什么意思，它第一次见到主人杀人的时候，把它给吓坏了，好几天没敢吃食。 后来见的多了，鼠就习惯了。 “我想要离开，你能帮帮我吗？” 金画试着和鼠商量，鼠猛摇头，它可不敢帮金画，那会让鼠没命的。 它好不容易活得比其他鼠命长了，可不能栽倒金画这里。 金画知道直接和鼠说帮忙的事没戏了，她想了个迂回的办法。 “我不是还欠你三十颗花生？我很可能就要死了，我不想欠着别人东西死，我要把三十颗花生给你。你现在就去桐花胡同找我的狗，它叫进宝，你跟它说我欠你三十颗花生，让它帮我还给你。进宝最听我的话，它肯定能把花生给你。” 鼠有点心动了，尤其是想到金画之前给它的花生的美味，它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花生了。 欠债必须还，这是最基本的事情。 鼠最后说服了自己，它两条后腿站立，直立着身体问金画，“你说的那什么桐花胡同在哪里？我不认路。” 金画示意鼠靠近自己，“你闻闻我身上的味道，循着味道去找，应该能找到我家。” 鼠爬到金画旁边，闻了闻，记住了她身上的味道，然后就跑了出去。 金画目送着鼠离开，心里祈祷它能顺利找到进宝，进宝能明白她的意思，叫人来救自己。 鼠离开后，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金画听见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看向门口，随着推门的吱嘎响声，进来了一个梳着男人发髻的姑娘。 她一看见这个姑娘，就觉得眼熟，一下子又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在哪里见过和她长相相似的人。 “你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话要留下来的？” 这个姑娘开口就是让金画留遗言，她神情冷漠，眼神里也没有任何感情，就像是一个杀人的机器。 “死我不怕，可我想死个明白。小月为什么要绑我？她为什么想要我死？” 姑娘冷笑，眼睛眯起来看着金画，“你到现在还以为是小月想要杀你？” 金画看着这个姑娘的脸，心中一动，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她的心怦怦跳，在背后掐着自己的手指，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是小月想杀我，还能是谁？我没有与任何人结仇。” “你想要套我的话？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告诉你就是了。” 姑娘抽出了腰间佩刀，拿在手里比划着，刀锋在烛光的映照下，闪出了寒光。 这是金画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金画强装镇定，问道：“那你说啊，到底是谁想要让我死？” “你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吗？三年前，你亲眼目睹了老大杀人，现在还要装什么都不知道？你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看见了老大模样后还活着的人，要不是老大被事情绊住了脚，你早就死了。” 姑娘把手里的刀逼向金画，“该让你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我送你上路吧。” 在刀靠近自己脖子的那一瞬间，金画觉得自己都不会呼吸了，她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在姑娘砍向自己之前，她喊道：“我知道你的身世！” 第九十八章 相认 姑娘手中的刀停顿了一下，金画捕捉到这个机会，抓紧时间说：“我知道你的身世，你爹娘还活着，他们一直在等你回家。” “你胡说八道这些话，就是想要让我不杀你？” 那个姑娘手中的刀又向着金画的脖子怼了怼，冰凉的刀锋怼到了金画的皮肤上。 金画更一动不敢动了，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对那个姑娘说：“你原本姓米，叫米秀秀。你爹叫米满仓，是做摩喝乐的。你四五岁的时候出来玩走丢了，你爹娘一直在找你。” “谁知道你这话是不是胡说的？我不信！” 米秀秀手上用力，刀锋割伤了金画的脖子，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踹门冲了进来，眨眼间就有一小队的人把米秀秀给包围起来了。 “你们来的倒是快！都退后，不然我现在就把她给杀了！” 米秀秀威胁着赶来救人的官兵，她眼神犀利地扫视着这些人，清楚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 金画，这个人，她想杀就能杀了。 不过，米秀秀看见了从官兵后面走出来的赵煜。 这个人她认识，和老大是兄弟，老大对他的态度很亲近。 米秀秀在心里衡量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又在赵煜的身边看见了她家小黑。 小黑此时站在进宝的背上，正瞪着豆子眼看着她。 “嘿，我把消息给你带到了！但是为什么这些来找你的人要围住我的主人？你们不许伤害我的主人！” 小黑从进宝的背上冲下来，对着金画吱吱叫，表达自己的不满。 金画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人群后面的金庆和孙娘子，紧接着就看见了赵煜和进宝。 她在心里一算时间，就猜到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金庆和孙娘子发现她不见了，肯定第一时间就要去报官，金庆之前看见过进宝寻人，一定会让进宝帮忙找她。 所以他们才会来的这么快。 金画想明白了，眼睛向下艰难地看了眼愤怒的小黑。 她自己的命还在米秀秀的手里，现在可不是安抚这家伙的时候。 “米秀秀，你不想见见你爹娘吗？他们很想你，你爹从你丢了之后，眼睛就哭的不好了，做摩喝乐的时候都要脸贴到上面去才能看清楚了。你娘身体也不好，一想起就哭。在你见到我之前，你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叫什么名字吧？你没有想象过自己爹娘是什么样子的吗？你不会好奇吗？” 米秀秀动摇了，可是她面对金画时，还是嘴硬地说：“我才不会好奇！我是被老大养大的我不需要爹娘！我记忆里都没有他们，他们对我来说就是陌生人！” 金庆听见了金画叫米秀秀这个名字，又听她提到了做摩喝乐，瞬间知道了米秀秀是谁。 他找人帮忙快些去把米满仓和杨娘子给叫来，希望米秀秀看见他们能改变心意。 金画听米秀秀说的话，心凉了半截，是她太傻了，还以为能用亲情感化米秀秀。 怎么不想想，一个杀手，杀人如麻，还能有正常人的感情吗？ “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就算了吧。我也不和你再说了，就是可怜米家夫妻两个，惦记女儿惦记了半辈子……” 金画闭嘴不再说话。 米秀秀被金画最后的话影响到了情绪，手上的刀没有那么用力地抵着金画的脖子了。 金画瞬间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她对着离自己最近的官兵使了一个眼色。 幸好那个官兵也是个机灵的，马上就领会到了金画意思，他第一个冲上来抢米秀秀手里的刀。 旁边的官兵们配合，米秀秀一对多，很快就打了起来。 米秀秀手中的刀被迫离开了金画的脖子，金庆和孙娘子不顾危险，马上冲过来给金画解绳子。 米秀秀见金画被人救走，不再和这些官兵缠斗，甩开眼前的一个官兵，追过去要把金画给抢回来。 “秀秀！是我的秀秀！” 米秀秀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得手，把金画给抓回来了，却被斜刺里突然冲出来的一个妇人给抱住了。 杨娘子和米满仓听说找到了自己的女儿，雇了马车赶过来。 杨娘子一眼就认出了米秀秀，她曾经在心里无数遍地想象过自己的女儿会长什么样子，在她的想象里眼前的米秀秀就是她女儿长大的样子。 她情绪激动，根本就不在意现在危险不危险，她就只想着要抱抱女儿。 在米秀秀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被人抱过，突然被杨娘子给抱住了，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低头看抱住自己的妇人，闻着妇人身上皂角的味道，感受着妇人怀中的温暖。 莫名的，她觉得有些熟悉。 “秀秀，我是娘啊！秀秀，这些年你都去哪了啊？” 杨娘子哭的满脸是泪，却还是紧紧抱着米秀秀不撒手。 米满仓就站在娘俩身边，不时用袖子擦眼泪，眼睛一直盯着米秀秀的脸看。 “你真是我娘？” 米秀秀还是很冷漠，语气里满是质疑。 杨娘子听见米秀秀的质疑，心头一颤，她确定眼前人就是她女儿。 可是女儿是不想认她吗？ 杨娘子松开米秀秀，“我就是你娘，这是你爹。” 她看着米秀秀依然质疑的眼神，抓起米秀秀的胳膊，撸起她的袖子，露出了她的小臂，想要把她的胎记指给她看。 “怎么会没有了？这里为什么是个疤？你小时候这里明明是一块圆形的胎记，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浅棕色的。你爹还和我说你长大了不愁吃穿，从小就胳膊上就带着铜钱印儿。怎么会没有了？秀秀，这伤疤是怎么弄的？疼不疼？” 杨娘子一脸心疼地摸上了米秀秀胳膊上的伤疤，如果秀秀没有丢了，她是不可能会让秀秀身上留下这么大的伤疤的。 受伤的时候，她该有多疼啊！ 米秀秀手里的刀忽然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进宝机灵地跑出来，叼起刀就往外跑。 这些米秀秀都顾不上了，她现在相信他们的话了。 第九十九章 刀柄上的荷花 米秀秀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胳膊上是有一个圆形的棕色胎记的，像是一枚铜钱一样。 她也记得是老大用烧红的烙铁在她的胎记上烙上了伤疤，皮肉都被烙铁烙熟了，开始的时候疼的钻心，后来不怎么疼了。 到了第二天开始又是钻心的疼，伤疤上起了很大的水泡，她小，不知道怎么处理，后来水泡化脓，这里的皮肤溃烂。 老大抓着的胳膊把烂肉剜出去，给她上了药，告诉她只有听话，才能在他身边活下去。 米秀秀的视线落到杨娘子都是担心神情的脸上，这就是有娘的感觉吗？ “不疼。” 她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期待。 杨娘子听见了米秀秀的回应，哭的更凶了。 “怎么可能不疼？” 她又抱住了米秀秀，这次米秀秀的脸上竟然有了不好意思的神情来。 已经被救出来的金画在最外面，被金庆和孙娘子两个人围着，透过官兵们偷瞄着里面的动静。 孙娘子忍不住打了金画一下，“你还有心看别人！你刚才差点就没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害怕呢？” 金画哪里是不知道害怕啊，她刚才都快要吓死了。 不过现在她不是得救了？ 她也不能总是沉浸在害怕的情绪里面啊，那样金庆和孙娘子看见了肯定担心。 “娘，别打了。小月呢？你们抓住她了吗？” 金画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说出来的声音有点像是鸭子叫。 孙娘子不让她说话了，“没找到人，不过大人已经派人去抓了，肯定能抓到的。你先别说话了，看看你这脖子伤的，疼不疼？下手怎么这么狠呢？” 孙娘子恨恨地瞪了米秀秀一眼，米秀秀敏锐地察觉到了，哪怕现在是被杨娘子抱着，她也凶狠地瞪了回来。 “诶呦我的娘啊！她还是个人吗？” 孙娘子被米秀秀那一眼给吓着了，气的她直骂人。 金画安静听着，她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受伤的地方疼了，已经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比如说小月的动机是什么？ 米秀秀说的老大就是那个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吗？ 还有最关键的，按照米秀秀的说法，原主应该是目睹了那个连环凶杀案的凶手杀人了，所以才会引来杀身之祸。 可原主并没有这一段的记忆，金画本人更不可能知道那个凶手长什么样子，她如果真的被杀了，那死的可真冤啊。 赵煜走过来，看见金画脖子上的伤口流下来的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衣领，问金画，“你的伤没事吧？这边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你先去看大夫。” 金庆和孙娘子看见赵煜走过来，都向他行礼道谢，要是他们没有半路上遇到赵煜，根本不可能带着这么多官兵来救人。 赵煜让他们免礼，今天也是凑巧了，他正好出门要办些事情，没想到遇上了金画的爹娘，得知金画不见了，他放下事情，帮忙一起找人。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带四娘子去看大夫了。” 金庆知道赵煜和金画有一点私交，他实在担心金画脖子上的伤，就大着胆子说了要先带着金画去看大夫的话。 “坐我的马车去，四德，你送金娘子去医馆。” 赵煜不拿自己的马车借出来，还让四德帮忙。 金画一家三口忙道谢，孙娘子招呼进宝，要带着它一起走。 进宝听见终于有人想起它来了，它叼起米秀秀的刀就跑过来了。 当啷一声，进宝把刀放在了金画面前。 金画低头想把刀捡起来，金庆知道她的想法，手比她快，先把刀给捡了起来。 金画拿在手里看，这就是一把普通的刀，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刀柄的地方刻了一朵荷花。 刀柄上配荷花，怎么看都觉得奇奇怪怪的，不是很相配。 “给我看看。” 赵煜注意到了刀柄上的图案，他脸色都变了，从金画手中把刀要了过来。 刀柄上的荷花图案，赵煜非常熟悉，以前还在宫里住的时候，他经常能看见。 “王爷，怎么了？” 金画觉得赵煜肯定是认出来刀柄上的图案了，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就看他想不想说出来了。 “没什么。” 赵煜拿出帕子把刀上的血擦干净，自己收了起来。 金画见状，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了，能让赵煜这样对待的，刀柄上的荷花图案所代表的背后的人，身份必定不简单。 所以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很有可能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不是，这人是图什么啊？ 都有身份地位了，为什么还要杀人？ 金画跟着自己的思路走，越想越想不明白凶手的动机。 进宝担忧地看着金画，发现金画根本就没有看自己，它急的去扒金画的裙摆。 金画感受到进宝的小爪子在扒裙摆，夸它道：“是你带着人找到我的？你今天可真棒！进宝真是太聪明了！” “四娘子，你没事吗？你都流血了，是不是很疼啊？你要不要摸摸我？” 进宝特别乖，趴在金画的鞋上，老实等着金画来摸它。 金画现在不方便低头，她直着脖子把进宝给抱了起来。 “你抱它干什么？它都多重了？你脖子上还有伤呢，快把它放下来！” 孙娘子看见金画抱进宝，担心金画会扯到脖子上的伤口，嘴上说着让她把进宝放下，实际上自己伸手把进宝给接了过来抱着。 “今天可多亏了进宝了，好狗！等回家了我给你炖肉吃！” 孙娘子夸进宝，进宝从来没有和孙娘子这么亲近过，它整只狗都变得羞涩拘谨起来。 金画看的好笑，他们一家三口跟着四德出了胡家大宅，坐上马车去看大夫。 金画的伤不算是很严重，伤口不算深，大夫给她上了药，又给她开了安神药，就算是看完伤了。 四德赶着马车把金画送回家，孙娘子留在家里照顾金画，金庆又跟着四德离开去处理剩下的事情。 金画一回家就被孙娘子给按在了床上，不让她动了。 王娘子走过来，期期艾艾地说：“四妹，对不住，我是真的没想到小月那丫头那么坏，能做出绑走你的事情。” 第一百章 完结 金画不怪王娘子，这事的问题在小月身上，她有歹心，这次不动手，也会有下一次。 没用她说话，孙娘子先帮她把王娘子给打发出去了。 “行了，这事怪不到你身上，四娘子需要休息，你们都出去吧。” 王娘子得了孙娘子这样的回答，松了口气，悄悄瞪了金画没回来前一直在怪她的金伯文一眼，先退出去了。 孙娘子守着金画，等到金画睡着了她才离开。 熟睡的金画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在一个下雨天，她偷偷跟在金庆身后去查案，没想到对城西的路不熟，迷了路。 她找路的时候，意外看见了一场杀人案。 凶手穿着暗黑织锦的外衫，头上带着斗笠，手中拿着一把刀，另一只手按住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连刺了几刀。 她被吓得捂住了嘴，亲眼看着小姑娘身上的血顺着雨水流到地上，再扩散开来。 她向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石头，弄出了声响，引起了凶手的注意。 凶手松开已经死了的小姑娘，拿着滴血的刀来找她。 凶手越来越近，她看清了凶手的模样。 就在凶手离她只有几步距离时，金庆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眼见着他们也要找到这里来了。 凶手知道自己不能动手了，只好记住她的脸离开。 她在凶手离开后，自己晕了过去。 梦到这里，金画醒了过来。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望着屋顶，回想这在梦中见到的那张脸。 金画对那张脸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不是因为对他有记忆，而是因为那张脸和赵煜有五六分相似。 她想到在胡家大宅的时候，赵煜收起来的那把刀，那个时候，他应该是认出来了刀上的标识，知道了刀的主人是谁。 所以制造了这一连串凶杀案的凶手竟然是皇亲国戚？ 怪不得这么多年，明明凶手有留下一些证据，却还是抓不到凶手。 原来不是抓不到，而是不能抓啊。 金画睡不着了，她不知道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凶手会不会被抓起来。 如果凶手没有被抓，那她是不是还会有下一次被绑被杀，直到她真的被杀死了。 她想了好多，可是空想不会有答案。 这次的事情过后，金画在家里休养了好久，乡试成绩出来的时候，是金仲文去帮她看的榜。 金画榜上有名，成了举人。 接下来金画就开始准备年后的会试，因为她被绑的案子一直没有下文，她被关在家里，不许她出门。 这一次金画被管的很严厉，孙娘子辞了大理寺厨娘的活，留在家里亲自盯着她，家门口都不让她去。 金画每天在家里除了读书，就是和家里的小动物们玩，日子倒是悠闲自在。 小葵现在能跑的很稳当了，成天追着旺财要和它一起玩，把旺财烦的总是咬它。 威武还是总跑出去当老大，它小花弟弟被人收养了，它又收了个新小弟，给人家起名叫小草。 进宝一直跟在金画身边，金画干什么它都陪着，是家里面最乖的动物了。 大鹅因为它的崽崽们被拿走送人了，在家里闹了好久，后来有了新的崽崽它才安静下来。 花母鸡的夫君又换了新人，它的那几只小鸡崽也长大了，它又有了新的宝宝。 小母鸡还是那么有精神，天天陪小鸡崽玩的很开心。 新买回来的那头母羊已经适应了家里的生活，虽然有时候还是会被几只动物的叫声给吓着，但是比刚来的时候都不敢睡觉强了很多了。 这样悠哉的日子金画一直过到了会试开考，她顺利通过会试，有了殿试的资格。 彼时朝堂上风起云涌，希望皇上亲政的呼声越来越高，毕竟皇上长子都已经三岁了，朝堂却还是被摄政王把持着，名不正言不顺。 这次殿试是皇上亲自主持的，金画作为唯二参加殿试的女性，受到了多方关注。 她从容站在大殿上，能感受到有一道带着冰冷杀意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 金画当作不在意，殿试结束后，她被赵煜叫住。 “金娘子，好久不见。殿试顺利吗？” “顺利，王爷最近事忙，我就不打扰了。” 金画不想久留，和赵煜说一声就想要先离开。 赵煜拦了人，“我送你。” 金画又感受到了带着杀意的目光向她看过来了，现在的她惜命，答应下来，和赵煜一起离开。 路上，赵煜和金画提起了她的案子。 “米秀秀已经认罪了，她把所有的罪行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赵煜停顿了一下，目光飘向金画身后的大殿。 大殿之上，被阳光所遗忘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那人的目光和赵煜的目光对上，一触即分。 他接着说：“我知道凶手是谁，也知道你猜到了凶手。放心，凶手不会逃脱的。” 金画记住了赵煜的话，没两日，宫中惊变。 全京城人人自危，关门闭户，直到官府的人沿街敲锣高喊平安，京城才又有了活力。 金画听说这场宫变是摄政王挑起来的，摄政王养私兵，劫持了太皇太后和皇上，逼皇上退位。 幸好皇上早有准备，恒王带兵进宫平了逆贼。 摄政王赵熠被斩杀于皇上的寝殿之中，太皇太后因为年老，受到了打击，卧病不起，没两日驾鹤西去。 京城里谣言四起，有人说赵熠就是那个杀了好多人的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还有人说赵熠其实不是太皇太后亲生的，是早些年那个没了的姓胡的妃子的儿子，胡家大宅就是赵熠外家的。 还有人在传恒王赵煜也不是太皇太后的儿子，是她抱养的宫女生的儿子。 说什么的都有，让人奇怪的就是这些谣言一直没有人出面制止，直到谣言渐渐淡去，没有人关注了，京城才彻底从宫变中走出来，开始焕发新的生机。 金画果然被分到了大理寺，比崔宏远低了一级。 这天，金画从大理寺下值，准备去新开的苏家点心铺子买点松子糖，一出衙门，就看见了站在石狮子边上的赵煜。 “金大人，我等你一起去百兽园，动物们好久不见你，都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