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红线》 第1章 天师的师门 “小师弟,手下留情~”梅花桩上,身形胖胖的师兄,笑眯眯道,双臂起手,像是白鹤的翅膀,一摊一盖。 在胖胖师兄对面的清俊师弟,笑呵呵,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哪啊,还是请潘师兄下手轻点!”也做起手,双脚踩在梅花桩上,稳若磐石。 白色的练功服,纤尘不染。 随着梅花桩上脚步移动,残影如枚,沉闷的击打声,落在底下的老天师耳朵里,欣慰地掀着茶碗盖子,山羊胡里撅着嘴唇细细吹去茶叶,一阵热气飘散,一个敦厚的身影先落在地下。 站在梅花桩上的人,背着光,反手揉着自己的后颈,肯定被潘胖子拍肿了,“师兄,承让承让!”居高临下拱手,向下方的人致歉。 “张林辅,你小子是越来越滑头了!”胖师兄笑得像弥勒,眯得没缝的眼睛睁开一条线,盯着梅花桩上的师弟,像是危险的猛兽。 张林辅轻轻跳下人高的梅花桩,走到老天师那,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吹着热气,嘬着烫口的茶,不如直接喝井水来的过瘾。 在张林辅嫌弃杯子里的热水,胖师兄凑过来,又恢复了笑眯眯的弥勒样,“给我也来一杯。” “你自己倒啊!”张林辅拿屁股拱他。 胖师兄凭借自己的先天优势,皮厚地拱回去,“师弟倒的水甜。” “甜什么甜,休想占我便宜。”张林辅斜眼看回去。 胖师兄立马跟身边的老天师告状:“师父!你看小师弟,连给他师兄倒杯茶水都懒得,您老人家还指望师弟继承您的位置,为山门鞠躬尽瘁,我第一个不服!” 老天师亲手给胖师兄倒了一杯,塞他手里:“知道你师弟是个惫懒的,林游,以后门内的事,你多操心。” 老天师门下弟子这一辈都是林字辈,双木成林,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潘林游不怕烫地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瞧他师弟磨磨蹭蹭嫌烫的样子,伸手点到杯壁上,滚烫的热水顿时凝结了一块寒冰,热气顿消,“猫舌头。” 扭头看向老天师,老天师忙护住自己的茶水,“去去去,不用你好心,为师喝热水养生,这年头没几年潇洒了,别冻着老人家。” 潘林游闪过一丝可惜的坏笑,勾住师弟的脖子,拉着人离开练功场:“师弟,我们去洗澡去!” 这里是上清山,聚集了世间拥有莫测玄术天赋的弟子,能够凭借修习玄术,驱除人心所生妖孽,死魂执念所生恶鬼。 上清山是玄术界魁首,围绕着上清山所衍生的各大玄术家族,都曾师承上清山。 能来上清山修习玄术的必定是天才,能留在上清山的必定是奇才。 潘林游就是冰属玄术师,能冻结鬼怪,曾有一人屠一城妖邪的战绩,在外的名声,听着令人侧目。 此时,被他的亲亲师弟嫌弃的退避三尺,张林辅坐在潘林游对面,警告道:“别靠过来,我可不想洗冷水澡。” “哈哈,”潘林游光着大膀子,双手搭在温泉边围起的石头上,“小林子,你那边可是出水口,在我下游。” 张林辅穿着一条裤衩就要爬上岸,被突然过来的潘胖子扒住底裤,“你干嘛!我要换个池子,快放手!” 潘林游作怪道:“和师兄一起泡澡培养感情啊!各泡各的有什么意思?” 张林辅看潘林游过来的地方,一路浮冰,“你还好意思说!这是温泉还是冰窟篓子!” “哈哈!”潘林游突然松手,往前施力的张林辅,扑通一声脸朝下栽倒进另一个池子里。 从池子里猛抬起头,摸了一把脸,没他师兄调节温度,是有点烫。 两人呆在一冷一热的两个温泉池子里泡了半天,背对背斗嘴。 潘林游突然问了句:“小师弟,师父说你红鸾星动,是不是该下山找小媳妇去了?”他回头去拍张林辅的肩膀。 张林辅被拍了个正着,刚想着潘胖子的话出神,被偷袭了个正着,又被打到刚刚梅花桩上重击的地,嘶了一声,“师兄,你能不能放过我的脖子,真的要断了!” 潘林游不好意思摇摇手,嘴里念念有词:“大运红鸾进入大运命宫,师弟好事将近啊!” 看潘胖子笑眯眯的脸,张林辅道:“是啊是啊,承您吉言!”敷衍的意味太明显。 潘林游睁开眼,张林辅对上师兄认真的眼神,愣了一下。 潘林游满意地眯眯眼,“到时候别忘了请喝喜酒。” 张林辅烦恼地挠挠湿掉的头发,走一步算一步吧,“得嘞,事成一定请您喝,行了吧!” 潘林游揣着手站在老天师身后,没想到刚换完衣服,老天师就叫了张林辅。 “王家周边出了件棘手的事情,王家现任家主向上清山求援,我这把老骨头,不适合出远门了,正好小林子你去一趟。” 看老天师正经交代下山的任务,张林辅接了。 老天师笑眯眯和自己的大弟子送别小弟子,潘林游站在佝偻的老天师身边,道:“小师弟的桃花这是落在王家?” 老天师看向深得他身传的大弟子,笑呵呵道:“不可说,不可说,说破多没意思,要自己发现才有乐趣。” “师父您老真是恶趣味。”潘林游毫不犹豫吐槽起自己为老不尊的师父。 老天师啪一掌落在大弟子颈后,潘林游只觉得有惊雷落在他背上,狠狠一阵辣痛,扭曲着脸色揉着被打的地方,“师父~” 老天师道:“看你逗你师弟那两手,一点为师的本事都没学到,惊雷掌还得多练!” 潘林游倔强道:“我哪有您心狠手辣……” 老天师斜眼看他:“你低声嘀咕什么,大声点,你师父我耳背。” 潘林游脸上顿时谄媚起来,气沉丹田,朝着下山的位置大声发誓道:“是,谨遵师命!弟子回去一定勤加练习,定不负师父所授!” 老天师掏掏耳朵:“也不用这么大声,为师还没聋。” 潘林游泄气了。 老天师转身,背手在后,“回去吧!” 第2章 王家的恶霸 “躲开!挡了老子的路,你有几条命赔?”蛮横青年一把推开挡住的人,将人直接推搡到门框上。 被一把推到门上的人狠狠撞到了鼻子,流下鼻血。 “良少!行行好,我老婆只是生病,她只是生病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她吧!”苦苦哀求的男人抱住良少的大腿。 被称作良少的蛮横青年,只是抬起手,手里有紫光闪烁,怕是下一秒就要对人大打出手。 可却被人托住了手腕。 良少不满地抬头,对上一双清凌凌的双眼,“你是谁呀?敢管本少爷的事!”语气霸道。 “除妖灭邪,不该伤及无辜。”张林辅一来到王家的大宅,就听到不小的动静,王家的下人都围在屋外,不敢进来,窃窃私语。 张林辅没有仔细去听,只听到人墙后面,传来一男子凄厉的嗓音,忍不住脚步穿过人群,就看见这场景。 似乎是王家内部的核心子弟,在欺负普通人。 看到良少凭借玄术伤害普通人,他忍不住出手阻止。 良少胸中气闷,只见他怒极反笑,“你是哪来的阿猫阿狗?也敢在王家放肆!” 张林辅不为对方话语中贬损自己而生气,他淡笑道:“在下上清山张林辅,奉师命前来叨扰贵宝地。” 王良皱眉,收回手,被欺负的男人以为张林辅的身份震慑到王家的霸王少爷,连滚带爬躲进屋内,砰一声,用力关上门。 凭借张林辅和王良的耳力,能清楚听到门内男子安慰妻子的声音,“别怕,上清山的天师,不会让王家人进来伤害你的。” 张林辅听完里面的话,复又对上王良的视线,只见他目露嘲讽。 张林辅不解,他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初见第一面的人,因为正在对人大打出手,就一定是恶徒。 于是,张林辅问:“这屋子里面是什么情况?你为何一定要进去?” 王良听出对方语气中的诚恳,虽然阻止他打杀屋里的男人,却并未因此认定全是他的错。 王良收敛心中暴戾,右嘴角扯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既然你问了,你大可以听听外面的人的话。” 可惜王良的好脾气只维持了一瞬。 当两人同时听到里面男人不可置信的尖叫,王良马上拉下脸。 “啊,小薇不要啊!” 王良当即踹开门,冲了进去。 张灵甫听到行凶的青年这么说,她分心细听了外面的讨论。 “王薇小姐发了疯被这个男人送回来以后,从来没出过房间门,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说话的人语气中带着担忧,似是旧识。 “王薇小姐也太可怜了,那个男人明摆着是拿她当免费饭票,赖在王家白吃白喝,还装的跟个痴情老公一样,真痴情,老婆怎么会疯?” “不是说,是小姐生了个孩子夭折,接受不了打击,才变得疯疯癫癫。” “有什么好可怜的,那都是自找的,当初恋爱脑上头,为了跟人在一起,跟家里人决裂,”这位语气中带着不屑,似是很看不惯的样子,“现在疯了才回来,没看他爸妈都不管她了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拉偏架的,当个中间人,“王薇小姐好歹是王家的小姐。” 听完人墙里的闲言碎语,张林辅若有所思,只不过慢了几秒,也跟着青年踏入内室。 快一步进屋的王良,一巴掌把男人拍到了墙上。 男人的脸狠狠砸向墙,吐出两颗打掉的牙齿。 王良冷笑。 这回张林辅没有阻止。 他把视线对准室内的角落,一个被铁链拴在墙角的人,长发挡住了她的脸,但仍能看到她姣好的身材,曾经定是一位美人,如今戾气横生,不是对着刚进来的两人,而是对着被揍掉两颗牙齿的老公? 王良开口打破了沉寂,“薇姐,你终于醒了。”语气中并没有多亲热。 女人细长的手指撩开长发,一张苍白的脸露出真容,脸上的温柔像是刻在脸上的面具,假的令人背后发寒。 “表弟,你来了。”她的话语很轻,像是一阵风,一阵阴风。 王良不想跟她废话,上前一步,手中直接出现紫电环绕,让透露出亲近的女人下意识害怕地后退。 王良逼近一步,女人便后退一步。 “王良,我是你姐姐,你想干什么!”女人语气哀婉,却又带着凄厉的质问。 看到女人脸上露出怨恨的神情,王良止住脚步,“怎么,不装了?” “王家消失了三个吓人,你用活人的命养你心底的邪念。”王良目光灼灼盯着人。 “以为让这个废物点心假装负心汉,你待在屋子里扮演伤心欲绝的女人,就没人怀疑你吗?”王良接着说,“家里的长辈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还念着旧情。” “我可不念!”他冷酷的话语,说起来比阴风更冷冽。 “凭什么?凭什么?”王薇脸上的温柔假象顿时消失。 “凭什么凭什么……”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她的脸上逐渐露出阴狠的仇恨,怨恨痛苦,像是啃食心脏的恶鬼,缠着她,不肯让她解脱。 王薇的掌心出现一股吸力,将趴在地上的男人吸到掌心,她歪头看向她的丈夫。 男人的脸上一片空白,像是解开了傀儡线的傀儡。 王薇垂下长发,温柔地用另一只手抚摸男人的脸。 “多俊俏的一张脸,我曾经为他疯狂,为他放弃了一切。”王薇痛苦又迷茫。 “呵,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满足你心底的欲望?”王良没有慢慢听人讲故事的耐心,他说,“你不应该回来,带着他死在外面,你还能在王家留一个好名声。” “我当然要回来。”王薇呵呵直笑。 “这里是我的家啊,家里人不应该在一起吗?”王薇眼中凶光渐起,“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张林辅戒备起来。 王良却毫不犹豫地逼近王薇,在王薇惊恐的眼神中,紫光直接洞穿了她的心脏,爆出的黑气挣扎着被一团紫电束缚,一一消泯。 当王良收回手,地上只剩下一具苍老的女尸,不复生前年轻靓丽。 女尸身旁的男人目光呆滞,只剩下一个空壳。 王良眯起眼,手中紫光收敛,他朝身后默不作声的张林辅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听闻外面传来他外祖洪亮的嗓音。 “乖孙,你怎么跑这晦气地方来,快跟我回去吃饭!”只见一中年男子戴着小眼镜,笑眯眯,胖乎乎。 张林辅见了,就想起他的大师兄,潘林游,也是这副身材。 进来的中年男人,第一眼先是看了他的乖孙,眼中满是慈爱。 随后中年男人看向张林辅,露出客气的笑容道,“这位就是张天师吧,久仰大名。” “上清山老天师最看重的弟子,如今得见果然一表人才。”夸了张林辅一句,中年男人才看到地上一躺一坐,一具尸体和一个空壳,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挥挥手让身后跟来的家丁,把这些脏眼睛的东西带下去。 处理完屋内的垃圾,中年男人才向张林辅介绍自己的骄傲,王家的麒麟子,王良。 “这是我天资最高的孙子,王良。”夸起自家孩子一点也不害臊的中年男人,“张天师别看我外孙行事凶悍了些,但人正气清风,做事果决有度,不是张狂的性子,以后你们多多相处,一定能发现彼此的优点,那是多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 王家上任家主王榭的叭叭,张林辅尴尬的抽了抽眼角,看向镇定自若的王良,显然对外祖接待外人必有这一场面,司空见惯。 第3章 鬼窟的邀请 王榭担忧地盘着手上的菩提串,大如荔枝的手串在他宽厚的大掌中盘的飞快,显示出他不平静的内心。 摆在他桌上陈列了一排发给各世家的帖子,最上方有一张特殊标记,这是给上清山的。 王榭的儿子,王家现任家主愁眉苦脸,正站在书桌前,“老爷子,这鬼窟出现在我们王家的地界,一个不好,我们都得玩完,你还在考虑什么,求援吧!” 王榭回身,手串砸人脸上,被王家家主小心接住,“你以为老子不想!”他脸色泛红,有点气急。 从书桌后绕出来的人,脚步又急又猛,像是会撸起袖子,冲出去跟人干仗。 王榭从他儿子双手捧着的掌心拿回他的手串,甩着穗子,像是在拍打不存在的苍蝇,越打越烦,索性又串回手腕上,内心焦躁。 他走到窗前,语气感慨,“世家联合在一起,拧成一股绳,对抗世间层出不穷的鬼怪妖孽。” “但上清山是什么地方?非一城灭,不出。”王榭眯起眼,似乎想起了惨烈的过往。 殉城的世家,王榭参与过一次支援,说起那时的场景,如今在梦中也令人胆寒。 冰封千里的风光,着实美丽。 可以想到被冰封在里面,消失的东西,王榭除了叹息,唯有叹气。 “世间的英才都汇聚在上清山。”王家家主羡慕道。 那施展出千里冰封强大玄术的便是上清山的潘天师,上清山掌门的大弟子。 世家修习玄妙的术法,只能称为玄术师,而传递给世家精深玄术的上清山,是上天挑选出来拯救世人的传道授业解难之人,尊一声天师。 天选之才,非常人可比肩。 “哪怕派人下山支援,也不必到如此危险的境地才出现?”王家家主语气中有不解。 王榭摇摇头,“上清山能上山的都是天才,能留下的,却很少。世家的人曾经都是上清山的弟子,上青山已经给了世家应对危机的武器,世家哪敢厚颜,让上青山的人回回面对生死挑战。” 只是为保家人,于心不安也想试试。 王榭收拢了一堆帖子,“发出去吧。”他把这一叠帖子交给儿子。 这求援的帖子已经发出,王榭暂时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又很快忐忑起来。 王榭,希望上清山来,又不希望他们来。 不来,鬼窟的危机可能没有他想象这般严重。 来,那真真是大厦将倾,累卵之危。 上清山,一座高峰。 老天师摸着胡子坐在露天的山顶,身前压着一封信,正是王家求援的帖子。 压在信上的龟甲中空,背高耸,回字纹还很新鲜,显然是新出炉的器物。 一次性的消耗,老天师也舍不得用惯手的老伙计,拿这个充数。 望着周天星斗,老天师沉思半晌,听到龟甲中的石头颤动。 山顶的风吹得衣摆呼呼作响。 在龟甲中的石头颤动停下以后,风也停了。 这突兀的寂静。 老天师倒出龟甲中的石头。 散落在信上,是一颗颗扁圆的石头,上下是黑白两色,这是上清山专门用于卜算的道具。 老天师看在信上显露的卦象,眼中惊异,这卦象显然超出他的预料。 大吉。 上清山的掌门少有善终,倒不是说恶事做尽或是总和老天爷过不去。掌门之位非能者居之,大都恃才傲物,容易把自己给玩死。 不跟天斗,不与人斗,只跟自己斗。 不断想超越自己本来是一件好事,过犹不及也成了坏事。 作死嘛,老天师想,人总是有看不开的坎,死磕跌倒,有一天就爬不起来。 老天师的师父传位时,是这么跟他说:“你不是众弟子里天资最高的那一个,也不是实力最强的一个。” “但是你的豁达乐观,让为师非常欣赏。” “你不是最好,但你一定是最合适的。” “上清山需要一位长命的掌门沉淀下来。” 死得太多太快,不合适。 天才的傲慢让他们昙花一现。 老天师这一辈子收了很多徒弟,大部分白发人送黑发人,只剩下大弟子潘林游和最后一个关门弟子张林福。 老天师也是从人才济济的上清山的掌门师从过来的,他年轻的时候可能还不太懂,等到自己经历了师父经历过的丧徒之痛,他就懂了。 留下来的那一个才是最合适的一个。 老天师不禁庆幸他收的第一个弟子,是照着自己的性子挑的,所以在收下最后一位弟子前,老天师也收过很多惊才绝艳的弟子,到现在差不多死光了。 大弟子潘林游听起师父提起自己做掌门的感悟,作为伴随着师父一起承受亲近之人一个接一个逝去的大师兄,对师父想传位给他的想法,猛摇手拒绝,“师父,你再收一个吧,这掌门我当不了!” 再来一遭,死绝师门,潘林游觉得他不疯,都是乐观过了头。 见大弟子如此抗拒,老天师叹了口气,也不勉强,收下了关门弟子张林辅。 张林辅一进师门,就有耐心教导他的师父和师兄,原是师兄,却也是另一位师长。 老天师看潘林游教得好,既欣慰又揪心,这是多嫌弃掌门之位。 潘林游:以死拒之的嫌弃。 老天师看大弟子这么抗拒,心里也知道这位置坐得坎坷,就操心起两根独苗里,未来要承受命运无情打击的那根,如何能少点波折。 王榭收到老天师的回信,默了半晌,只听书房一声暴喝:“去你的上清山!” 还有书桌被踢倒的沉重响动,烟尘似乎从门窗里飘出。 和王家家主来到书房门口的王良,望着这动静,心想外祖这暴脾气,什么时候遭殃的不再是书房的桌子。 “老爷子,消消气。”王家家主率先看过信,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也知道拿给父亲看,老人家会是什么暴跳如雷的反应,在找人将信递过来的时候,先去找了他的外甥,不然他哪敢出现在这。 王榭见他好大儿把王良找来了,狠狠剐他一眼,“乖孙,外祖和家主有事单独说,你先回去。” 王家家主紧紧拉住王良的手,他可不能放他外甥走,留他一个在这承受他老子的怒火,王良可是老爷子的灭火器,他现在的护身符! 王良的妈妈是王家家主的姐姐,对的,从小疼爱他长大的家主舅舅,王良选择了留下来,“外公,舅舅说是有关我的事,我留下听听,没什么吧?” 王榭又看了一眼他的好儿子,食指点着人,“你这是要卖了外甥,换自己苟全性命。” 王家家主一脸冤枉,“老爷子,这关乎王家的存亡,如果就我一个,烂命一条,姐姐就这一个宝贝儿子,我哪里不心疼他?” 王良附和,“舅舅对我很好。” 王榭想到往日种种,深深叹气,他将书桌下压着的信纸抽出,递给王良看。 王良这一看,才知道为何外公生这么大气。 这事确实跟他有关。 王家势力范围内出了一个鬼窟,这种天生地养,不断吸引妖孽鬼怪的地方,会孕育出数不尽的麻烦,必须及时清理掉,否则后患无穷。 王家朝其他世家求援是肯定的,但王良没想到,上清山这会儿就能被请动,只不过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 上清山要王家的麒麟子上山,作为未来掌门的命星,压一压他命格中的不祥。 通俗举例,是人都有运道,有人鸿运齐天,有人天生倒霉。 最常出现的一种辅运方式,就是夫妻宫,旺夫命。 王良是王家的麒麟子,天资最高的王姓子弟,如无意外,王良会继承王家家主的位置,带着王家更进一步。 现在,上清山要人上山,应夫妻命,那必然没有下山当世家家主的可能。 这若放在女子身上,那有一半几率是个好姻缘,但放在王家未来可期的孙辈王良身上,那就是自断前程,要人舍了海阔天空去当个无欲无求的和尚。 不待在一起,如何兴旺对方气运。 王榭看完这点就气炸了,而王良重点看到下面。 那老天师的回信里说这夫妻运好就好,在是双向的,王良不会太吃亏,两人这事能成,平安到老不是问题。 现在的人高寿一百五十岁,但平均寿命只到七十五。 死亡率最高的是受了鬼怪波及的普通人和除妖灭邪的玄术师。 玄术师死得容易,活着却很难。 上清山出天才,天才就像流星,时不时就得在上清山下一场流星雨。 王良从信中抬头,“我答应这件事。” 王榭瞪圆了眼,“我不答应!”王家家主的喜悦僵在脸上,朝他爹看去,王榭凶狠的表情看他。 “乖孙,你又不喜欢男人,你掺和什么夫妻命。”王榭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要打消王良的念头。 王良给外祖父倒了一杯茶,端到人面前,“外公,喝茶。” 王榭下意识接过,喝了一口:“唉,你这牛脾气学谁不好,偏要学你妈!”想起他的二女儿,王榭再看王良,觉得对不起他和他妈。 王良劝慰道:“外公,感情可以培养,性别不是问题。” 王榭抿起唇,依旧不赞同。 王家家主急忙掏出照片,“老爷子,你看看张天师的照片,这一表人才,长得俊,我们小子不吃亏!” 王良拿过照片,和王榭一起看。 王榭瞅他儿子一眼,还藏着一手! 王家家主嬉皮笑脸,和他老子眼神交锋。 “确实长得不错。”王良这么说。 照片却只拍了一个侧脸,大半是背面,是在梅花桩上和人比斗的场景。 王榭狐疑地看向他外孙,“这能看出整张脸?”不过身姿扎实,武术造诣不低。 王良说:“不丑。” 王榭,那倒也不至于,确实俊俏。 第4章 新一代聚会 现代高楼大厦间的酒店门口,停下一辆又一辆黑色的轿车,上面下来穿着休闲的公子哥和看起来就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在酒店大堂逗留,碰到认识的,还会打招呼,“哟,你也来了!” “这不是楼哥吗?” “杰娜,你什么时候结束留学回国的?” “嗨,别叫那名了,年轻不懂事,那会儿觉得英文名酷毙了,到国外全都是重名,叫一声,一群人回头,太尴尬了。” “好好好,汀兰。” “嗯,楼哥,一起上去吧?” 今天王家做东,这一桌请的都是小辈。 王良站在包厢门口迎接。 “良哥!”沐汀兰热情地冲上来,一个熊抱。 王良张开双臂迎接,像是接了一个导弹,胸口疼。 揉揉胸,王良打趣从他怀抱里拉开距离的人,“你终于舍得外国的小奶狗回国了?” 沐汀兰努努鼻子,拿手当扇子,在鼻子底下扇风,“好大一股醋味!” “良哥,暗恋我早说啊,一个电话的事儿,我就飞回来了,等着王舅舅上门给你提亲,我好准备做你王家未来的主母啊!”沐汀兰俏皮道。 王良低笑,和沐汀兰身后的丁越楼点点头打招呼。 沐汀兰这个野丫头能放下她的玩心,去内宅当个柔弱妇人,甘愿困守深宅大院,那就不会出国了。 当初,沐家就是想让人收收心,才想让沐汀兰订婚。 “我爹可说了,要是我这次立了大功,就让我娶外国的小哥当老公。”大言不惭的人,手倚靠在丁越楼肩膀上,沐汀兰脸上全都是得意。 丁越楼推掉她不安分的爪子,“知道你喜欢异域风情的帅哥,你好歹想想我,我现在头上还背着被未婚妻嫌弃不好看逃婚的头衔呢!” 原来沐家为沐汀兰订下的婚约对象是丁越楼。 结果不订不相识,丁越楼初次见沐汀兰,这姑娘上来就仔仔细细打量他。 审阅完毕,沐汀兰扭头就跟追上来的人说了一句,“长得不在我审美点上,我不喜欢。” 说到这个乌龙事件,沐汀兰狠狠握住丁越楼小臂,拉着人就往包厢里走,“得嘞,咱们进去,我给你倒茶赔罪哈~” 王良摇摇头,目送两人进去,转身接着等没来的人。 张林辅和进去的人擦肩而过,引得沐汀兰认真瞧他一眼,对他笑笑。 王良见他出来,“有事?” 张林辅不会说里面全都是不认识的人,太闷,“你一个人站在这儿等人,我陪你。” 王良听见这话,心道张林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老天师到底有没有和人透过底? 站在主家身边迎宾的只有两种关系人,盟友和姻亲。 王家和上清山构不成盟友,要是能达到这高度,其他世家都得来问候一句,有什么搭关系的秘诀,别藏着掖着,有福同享。 王良当然不会让人蒙在鼓里站在这儿,他开口解释一句:“我站在这儿,是只有主家代表能站在这儿,让你站在这儿当王家的人不合适。” 张林辅下山前什么都不知道,老天师和潘胖子笑眯眯就给他送下山了,他挠挠头:“还有这讲究,你们王家也不多派个人。” “能和我比肩的,王家找不出第二个。”王良淡淡道。 张林辅心道够骄傲的,不过第一面就知道这人霸道,“哦,那我到外面走走。” 王良拉住人的手,不放人走。 张林辅盯着王良的手,疑惑地抬头看他。 王良笑道,“来都来了,你既然说陪我站着,就别走了。” 张林辅又退回原位,“你不是说我不算王家人。”站在主宾迎客的位置不合适吗? 王良继续笑,侧头看和他一般高的张林辅,“我也很快就不是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林辅好奇问。 王良瞧他,“老天师真的什么也没和你说吗?” 张林辅面色顿时古怪起来,又有事瞒着他? 王良凑近他耳边,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没说让你下山来,是来相亲的吗?” 张林辅吓了一跳,他侧头对上王良调侃的视线,瞬间意会到王良之前那句话的意思,“和你?” 王良扭回头,脖子往四个方向转动咔咔作响,在这儿站了也有一会儿了,身体都有些僵硬,“是啊,和我。” 张林辅睁大双眼,他认真打量起王良。 王良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短袖牛仔,眉眼凌厉,一看气质,恐难打交道。可实际上,今天王良在外接了半天宾客,没有闹出口角争端。 张林辅收回视线。 王良知道对方打量他,感兴趣问:“我长得不合你心意?”他觉得他比普通人还是有加分项的。 张林辅不答反问,“那你觉得我如何?” 王良认真思考了一下,“老天师把你照片寄过来了,我看过挺满意。” 梅花桩站的挺好看,像是一只白鹤,纤长干净,上清山的人还有一种仙风道骨的天然气质,和他们这些在世俗里摸爬滚打充满烟火气的人,截然不同。 若是王家拒绝,张林辅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张林辅对王良这类人的看法,觉得他们不可能舍弃世间繁华,更何况凭借王良在王家的地位,家主之位都有一争的可能,他难道愿意和一个男人相亲? 和上清山的未来掌门相亲,只有倒贴的份。 “你愿意来上清山?”张林辅直接问出了他心底的疑问。 王良又看着张林辅笑起来,“上清山,人人向往的玄术圣地,我为什么不想去?” 张林辅垂下眼,“那王家呢……”你就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地位,去什么都没有的上清山。 王良解释道:“本来,我按部就班,想着听外公的话,能接我舅舅的位置就接,不能接,我也能自己出去闯荡。” “哪里想到,还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王良对上抬眼看他的张林辅,“能躺赢的位置,我为什么不试试?” 上清山继任掌门的另一半这个位置,对一个男人的名声,说起来可能不好听,但这也是常人求不来的好事。 “你倒是想得开。”张林辅不由想起他师父。 老天师有时候觉得大弟子给小弟子教的太木讷了点,吐槽:“小林子被你教成这样,以后遇上个霸道性子的,肯定吃亏。” 潘林游不服气,嚷嚷:“我教成什么样了?” 两人的闲话告一段落,但后面才来的宾客,见两个大男人站在外面迎宾,不免对两人的关系心生好奇。 只不过这些人和王良的关系没有先前进去的人好,也不便随意开口询问。 进到包厢里,这些人才开始和左右坐着的人打听。 “那外面跟王家人站在一块的,是哪家的?” 先进来的宾客,有跟张林辅打过招呼的解释说:“那是上清山的张天师。” 一个问题解开答案,又产生新的问题。 “王家什么时候和上清山结盟了?”这个问题更让众人感兴趣。 “不可能啊!” “就一定是盟友,不能是未婚夫吗?”看好戏的沐汀兰突然出声,她边上的丁越楼摇头,果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包厢里,因为这句话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沐汀兰的沐家有一手好用的占卜,沐汀兰更是沐家翘楚,在世家圈子里的天才人物,连国外的卜术也能触类旁通。 据说出国几年,学了新鲜的西洋玩意儿,但在国内,人的面相就是最好的卦象,凭借沐汀兰的本事,能看出些什么,不奇怪。 第5章 行动的开始 吃完一顿不为吃饭而吃的饭,世家老一辈和年轻一辈的寒暄就结束了。 在他们目标鬼窟外,搭建的绿色帐篷围了半圈,在鬼窟外面亮着常人看不着的阵法。 丁越楼来到营地,先去找了他的长辈。 丁家擅阵,出过不少咒术师,王家在发现这里的时候,就请了丁家的帮手,先堵住鬼窟洞口,只能进不能出。 “二叔。”丁越楼掀开门帘,看到专注捧着游戏机在打怪的人。 坐在野营椅上,年轻的男人抬起头,“小楼,你来了。” 他和丁越楼的父亲,也就是他亲哥,年纪差的很大,也就比丁越楼大两岁,因为他算老来子,嗯,还是一对双胞胎,他胞妹这会儿正坐在鬼窟前轮班。 因为双子天生的心有灵犀,丁家双生阵法师的融合阵法有一加一大于二的功效,这才能年纪轻轻,凭借高超的阵法造诣挡在早期的鬼门前。 可惜,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丁家双胞胎也正在苦恼,如何加强法阵的威力。 王家知道,到了这种境地,堵不如疏,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该派人进去闯一闯。 “二叔和小姑的阵法还是这么精妙。”丁越楼进来前已经和小姑打了照面,小姑领着他走了一圈,为他介绍了这次封印的融合阵法,现场教学是求不来的好事,丁越楼收获良多。 他的二叔放下又失败的游戏,“哈哈,虽然我觉得我和你小姑是最棒的,但它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小楼,这次你也要进去,万事小心。” 语气中充满对自己作品的满意,又带着对侄子的关切。 丁越楼点点头:“我会的。” 另一边,沐汀兰也找到她妹妹,同丁家双生阵法师一道被请来的沐家人。 沐沂兰,她的双眼缠着纱布,穿着大巫的祭袍,长发编成辫子,尾巴用金属扣扎紧,细碎的小辫子像是流星挂在她的紫星纹样的袍子上。 坐在全遮光的帐篷里,外面围了一圈王家的护卫。 王良亲自带沐汀兰进去。 沐沂兰席地而坐,身下的毯子和她身上的衣服相呼应,正中间是星盘,夜间会跟随天上星斗运转,白日就需要她来驱动,所以片刻不得出门。 在不透光的帐篷里,从地毯幻化出的星辰轨道照亮沐沂兰的脸,她抬头,头发上的金属装饰叮咚作响,“姐姐。” 沐汀兰笑道:“越来越敏锐了。” 沐沂兰不是真瞎子,但和真瞎了没什么区别。 沐沂兰是沐家天生的卜眼,只有当她阖上第一层眼皮,才能张开第二层眼皮,用卜眼看到常人难以看到的命轨。 为了修习家传卜术,沐沂兰用纱布缠上双眼,不用视力生活。 沐沂兰皱起鼻子,抬起宽大的巫袍袖摆遮住,“姐姐,你身上香水的味道太重了。” 沐汀兰绕过星辰图,这图像是鬼窟的监控,是为了监视它的异动,“要不要我给你换岗?” 沐沂兰摇头,“这是我的修行。”她姐姐寻求更多卜术出国,她也暗自发誓绝不能落后。 沐汀兰就是随口一问,既然妹妹不需要她帮忙,她就放弃了。 从斜挎的小包里,沐汀兰拿出一本用盲文抄录的手抄本,因为妹妹看书不方便,但是她出国这么久总要带礼物,这是她出门所得的所有收获。 “这是我的手札,给你带的回国礼物。”将书放到妹妹垂在膝盖上的手心里。 沐沂兰翻开封面,抚摸上面凹凸的纹路,越读越喜欢,星辰盘上的虚影都有些不稳,但她马上压抑住了兴奋,“太好了。” 沐汀兰见妹妹高兴,她也高兴。 王良送人过来,自己也被人叫走。 叫王良过去的是他的外祖父王榭,“世家好像都知道你和张天师的事了。” 王良不在意的“嗯”了一声。 “沐丫头说的,”王榭叹气,“汀兰这妮子出去这么久,还不学乖。” 当初就是她对丁家子一顺嘴的评价,被人传出了夸张的谣言,现在还有人觉得是她看不上丁家人逃婚,对丁越楼以讹传讹的说人丑得不堪入目,害了人家的风评。 “都是些什么事儿!”王榭感慨。 王良安抚外祖父,“这不是挺好,省的您以后通知他们。” 王榭不可置信,瞧着他外孙,“你们关系这么好了?”这才几天?感情就突飞猛进。 有一种家里水灵灵的白菜被猪拱了的痛心。 王良大概能想到他外祖父脑补什么,扭过头,抬手握拳抵在唇下咳嗽,“一般,没什么进展。” 王榭松了一口气,阴着脸道,“鬼窟里有个红衣女鬼十分厉害,恐怕马上就要晋升鬼王级,你若是想继承王家,就让张天师对上女鬼。” 上清山老天师的弟子大部分都是陨落在鬼王手里。 王良闻言,一时不知道他外祖父是开玩笑,还是真这么想,“这不好吧……” 王榭摆摆手,“你自己思量。” 王良退出营帐,没走多远,遇上了张林辅,他问王良:“你外公找你什么事?” 他们有熟到可以聊起亲人谈话的程度吗?王良看着张林辅没开口。 张林辅腿在腿侧的左手捏捏指尖,“我们还没这么亲近吗?”他像是说笑,反问自己,没指着王良回答,想化解这个尴尬的问题。 他在这人生地不熟,只有一个相亲对象比较熟,想到这一点,王良心下柔软,开口说了句无关紧要的信息,“外公提醒我,鬼窟里面有个红衣女鬼即将晋升鬼王,让我要小心。” 张林辅眨眨眼,“这么快?” 鬼窟才出世多久,就有鬼王要诞生了。 张林辅皱眉,在想要不要先知会上清山,万一他处理不好,师兄还能及时补救。 王良见人听了鬼王出世的话题,陷入沉思状态,对方根本没想过不对上它吧,王良心下静默,他想找个人确定一件事。 张林辅还是想先通知他师父,“我先回去了。” 王良点头,目送穿着白色上青清山弟子服的人从视线所及处消失。 “嗨!”王良被人从身后拍了肩膀。 王良刚还在脑子里想过的人,直接和他心意的出现在他眼前。 沐汀兰笑靥如花,道:“让我猜猜,你一定有事求我!”笃定的语气,她在两人脸间竖起食指。 王良眉间闪过一丝愁绪,马上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是有一件。” 沐汀兰跳着背过身,“这里人来人往,我们去僻静的地方说。” 王良跟着她走了。 这两人一走,当天晚上也没回营地。 “我乖孙人呢?”王榭一巴掌拍断了林边的巨树,两人环抱粗的巨树从根部断裂。 从帐篷里匆匆出来的沐沂兰,蒙着眼跑过来撞到不少人,“我姐姐进了鬼窟!” “沐小姐和王良少爷是一起离开的!”最后看到两人结伴而行的营地护卫补充道。 第6章 幻境的世界 “杰娜,你要回国了吗?”金发帅哥从身后抱住她,湛蓝的眼睛比天空还要晴朗,如今却像被雨打湿的玻璃,透着水光。 真受不了,高高大大的男人,像只要被人抛弃的小奶狗一样撒娇,沐汀兰侧头,看着背后的人这么想,摸摸他的小卷毛。 “等我说服家里,回来娶你回家。” 沐汀兰接到她老爹的电话,没等对面先开口,一句话直接输出:“老头子,我要跟珀斯结婚。” 沐家家主:“什么动次哒次,外国人不行!” 沐汀兰冷哼:“那你就当没生我这个女儿,我就待在国外不回来了!” 沐家家主头疼道:“你在外面鬼混这么些年,还不回来就算了,还想永远不回来。”他突然想到王家发来的帖子,计较着先把这小魔星骗回国再说。 沐家家主话锋一转,似乎是妥协了,放软语气道:“要我同意也可以,王家出了个鬼窟,你要是能解决这件事,我就随你,爱和什么人在一起就一起。” 沐汀兰说要和人结婚是探她老头子的口风,她都是逃婚出来的,鬼才要换个地方再给自己找个累赘,听到老头子说起王家的要紧事,想到也很多年没见发小,趁此机会回去会会老朋友也好。 “好啊,你可不能反悔。”沐汀兰爽快地答应了。 “不反悔。”才怪 沐汀兰正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身后的人,穿胸而过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锋利的前刃像是一根银刺。 低头望着染红的胸口,沐汀兰不解的回头问:“为什么?” 表情脆弱的人,连委屈巴巴的神情都没变,眼中更深一步转为恐惧,“你是不老不死的女巫,你欺骗了我的感情……”金发男人后退,远离了沐汀兰。 木汀兰看到桌上摊开的塔罗牌,外国人怎么这么封建?她死的也太冤了。 “傻站在那里干什么!”熟悉的一声暴喝。 沐汀兰还沉浸在幻境中,呆呆看着王良踹她外国房子的大门,她甚至还在想,王良什么时候出国的?这么碰巧碰上她被人阴了。 王良手心有血,只拿撕下来的衣服下摆缠了一下,他并不顾及自己受伤的手,一巴掌拍上沐汀兰的额心。 沐汀兰只觉脑子过电,浑身颤抖,眨眨眼,她竟是身处一座满是蜘蛛网的洞室里。 王良也不过是比她早一步从幻境中苏醒过来,可代价就是受伤的右手。 沐汀兰好险摸摸她胸口,人渣容易被捅,还好是假的,松了一口气,她才想起回国前她就和金毛帅哥和平分手了,用的还是家里人不能接受外国人,要她马上回国和安排好的婚约对象结婚。 一个结婚的由头,两头骗,不愧是她。 王良问:“你看到什么了?一脸不敢相信的翻车样子。” 沐汀兰重新拾起轻松的笑,“有秘密的女人才更有魅力哦~” 王良:“是吗,不是脚踩两条船,被人捅死吗?” 就沐汀兰小时候调戏长得好看的龙凤胎,让两个亲姐弟为她争风吃醋地打架,弄哭了两个人,两个受害人还抓着罪魁祸首的衣摆不放,要跟沐汀兰回家当新郎新娘。 如果不是她招猫逗狗的风流,沐家家主也不会急着想让她订婚,毕竟现在不是以前,家主可以养一后院的妻妾,生得越多越好,沐汀兰的风流债,沐家家主擦屁股擦得心累。 沐汀兰头上冒出青筋,“这是哪?还有母胎单身的小可怜,你少嫉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人!” “你也就只剩下那一张脸,是真的了。”王良对她的良心不抱期待。 沐汀兰叉腰,“美人的身材也是真的,看这腰,这大长腿,迷不死你小样!” 王良不想再跟她讨论外貌的问题,他环视四周,连个出路都没有,两人像是凭空出现在一个中空的石窟里,“我们恐怕已经进了鬼窟。” 沐汀兰伸手掐算,皱起眉毛,“不对呀,我们一直在动,鬼窟难道还是一辆车?” 王良劝她:“这里分不清方位,你算了也白算。” 沐汀兰咬牙,“要不是我牌不在这里,早让你见识我新学的本事,没有方位我也能算!” 出国一趟,沐汀兰收获了一套纯金属的牌面,防水,防火,防尘,就是太重了,不好携带,放在了帐篷里,果然武器就该随身携带,但她也不是战斗人员啊! 出门没看黄历的最佳体现,沐汀兰唉声叹气。 王良盘腿坐下,“等人发现来救吧。” 你还是男人吗?说放弃就放弃,怪不得不想找妹子在一起,你一点安全感都不给啊! 无视沐汀兰的怒目而视、恨其不争的眼神,王良从她表情就能看出沐汀兰内心的无语,笑道:“我有新的靠山,干嘛要自己费心?刚刚没聊完的话,我们接着说。” 王良是要找卜算师确认他的夫妻宫,老天师的话能信也不可全信,他还是要找个相近的卜术师重新算算。 沐汀兰仔细打量王良仰头的面相,疑惑道:“按理说你夫妻宫发亮,人应该就在你面前,但在你面前只有我,难道我才是你命中注定的老婆!” 抽抽嘴角,王良提醒:“这里是幻境空间,没有方位,假如我们是被收入袖里乾坤一样的空间,我对面的人也不一定是你。” 沐汀兰:“原来你早就猜到这是哪了,怪不得你这么淡定。” 谁知道?王良低下头想,万一是在女鬼的肚子里呢,还是别告诉沐汀兰他真实的想法,省的她一惊一乍。 沐汀兰拍手道:“大运红鸾入大运,命宫行大运啊!”她想凑过去撞撞人的肩膀,刚坐下,一屁股坐了空。 王良感谢她的话犹在耳畔,“辛苦你了。” 天旋地转,沐汀兰下意识伸手想抓个救命稻草,被人扶了一把,对方又像扶错人,立刻松开了手,让她重重坐到嶙峋的岩石地面上。 沐汀兰感受要裂开的屁股,骂道,“我勒个去!” 沐汀兰从地上弹起,摸着她可怜的屁股,周围都是人,突然尴尬起来,“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汀兰,你出来了,王良呢?”丁越楼来到她身边询问,他们在外围,人群靠后的位置,这里都是拿着阵盘的阵法师,维持着困住这方空间的困阵。 这才看清,这里是空间非常充足的地下溶洞,中间的红衣女鬼眉间有一抹红色的火焰,活灵活现,宛如有生命一般,只是女鬼的脸上面若冰霜,动起手来,竟能操控火焰,和女鬼缠斗的是张天师,张林辅。 “我怎么出来的?我从哪出来的?”一脸懵的沐汀兰满头问号,“我刚还和王良聊天来着。” 丁越楼托着阵盘,道:“张天师逼迫女鬼交出人质,女鬼说了一声好,一甩袖子就把你扔出来了,张天师还接住了你。” 接住?接住我,我屁股能痛成这副鬼样?沐汀兰怀疑丁越楼看阵盘看得眼睛花了,她又扭头看向最里面和女鬼缠斗的张林辅,想起王良让她看的面相。 擦,张天师肯定是以为王良出来,去拉人,结果女鬼鸡贼,只放了一个出来,拉她的时候,发现救错人了,就让她干脆摔出战圈。 非战斗人员没有人权,内心悲伤的沐汀兰站在那碎成一片一片。 打起精神的沐汀兰愤愤不平,这样对待一位淑女,张林辅,你真是好样的,等王良出来,告黑状告死你! 在沐汀兰磨牙时,张林辅对,女鬼出手可没有停顿。 第7章 女鬼的往事 待在红衣女鬼掌控空间里的王良又被拉入了幻境,这次和初见的幻境有所不同。 王良和沐汀兰被女鬼掳走前 正在河边僻静处谈话。 王良向沐汀兰坦白了王家和上清山现在的关系,“上清山和王家有一桩交易,上清山派人来支援王家,代价是我去上清山。” 沐汀兰笑眯眯道:“当新郎?” 王良听到这直白的话,笑了,对上沐汀兰调侃的双眼,“对。” 沐汀兰问:“这是谁起意的?” 王良说:“上清山这一任掌门,精通卜算,作为话事人,不难猜就是老天师算到了什么,大概是对张林辅有好处,他才愿意舍老脸,为弟子求一门与世俗相悖的姻缘。” 沐汀兰环手抱胸,“那你想找我算什么?” 王良望向沐汀兰背后静静流淌的溪流,“我要算,张林辅是不是我的姻缘?” 世家的人不相信爱情,但是起码对另一半有最低要求:互利互惠。 沐汀兰答应了,想仔细观察王良的面相,却察觉王良的眼中闪过异色,她的背脊发寒,似乎是背后有东西。 “我后面……有什么?”沐汀兰问,他背对着小溪,水属阴,常有人认为所有人世的河流能途经冥河,也就是阴气涌流的媒介。 王良只见从宽阔的溪石滩上,浅水漫过的地方,浮现一张精致的美人脸。 美人脸的双眼对上王良的眼睛,盯着他慢慢从水中浮起来,升到空中,巨大又充满诡异的气息,向他们飘过来。 王良感觉脚下寸步难行,当他们两人被裂开的美人面吞噬。 只觉失重感一起,落地的瞬间,耳边响起呼啸的风,王良竟是瞬间来到了混乱的战场。 感受到四肢恢复自由,王良敏捷地避开身后刺来的长戟。 这种大体型冷兵器的钝风拍打过他的侧脸,王良眼中冷色下沉,迅速回身,握上长戟一端,借势往前,将它脱出原主人的掌控,反客为主,调转枪头。 一脚踹开挂在长戟上的尸体,王良环视四周,眺望到远处明显的将领,还有将领身边飘着的倾城女鬼,这女鬼样貌比溪流里他看到的更清晰,更貌美,美得像两个人的脸。 王良来不及想其中的差异,其他士兵也调转枪头攻向他。 他不恋战,在离开包围圈后,踩着跪倒在地的尸体,跳上密集的人头,往女鬼的方向奔去。 女鬼静静悬浮在将领身边,脸上带着深深的幽怨哀愁。,满心满眼只有将军。 王良这个人最喜欢戳人肺管子,他见女鬼的注意力全在将军身上,在接近后,毫不犹豫的向将军出手。 只见长戟刺出,将军也不是吃素,他立刻拔出腰间的长剑挡在胸前。 长戟和长剑相击碰撞出火花,脆响似乎惊动了女鬼,她收回了缠绵的视线,恶狠狠盯上王良。 王良勾唇,这不就一下激怒两个对手。 王良丝毫没有即将被男女混合双打的恐惧,他双手握紧长戟,深深插入地下,从他紧握的双手里蔓延出紫色电光,电弧缠绕在他身上,像是为他披上紫色长袍。 王良抬眼嚣张地看了对面一眼,无声张开口道:“送你们归西……” 血气笼罩的古战场,天空上阴云被一束粗壮的紫电劈开,天光透进,凄厉的女声刺耳,王良心疼自己的耳朵,要不是怕被自己电死,他高低要捂住耳朵。 雷电散去。 王良甩开长戟,他周围的将军士兵全部消散一空,只是他还遗留在古战场当中,“迷障还没有破吗?”他奇怪自语。 突然从远处激射来一抹红光,王良避不开,只好运起紫电挡住,却还是被划破了手心。 王良不在意地撕了衣摆随手绑好,最后一击,幻境消失,没有了古战场,只剩下光秃秃又狭窄的石壁,宛如被罩在一个蛋中。 还是双黄蛋,王良轻笑,看到了脸上带着痛苦和不可置信的沐汀兰,她双眼无神,盯着虚空。 王良将沐汀兰从她的幻境中拉出来,刚坐下休息,和人聊了两句,刚得到想要的答案,沐汀兰就被拉了出去。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熟悉的眩晕上头,再睁开,王良坐的地方换成了露天的山顶,山下正发生一场战斗。 红月当空,妖异的月色下,王良仰头看向月亮,“鬼王出世,大凶。” 他垂下头,冷眼旁观山下的场景。 烈火照亮了夜空,王良看到了一张沾染血污却不减清丽绝尘的脸,加上女人身上穿的标志性白袍,这是上清山的人。 这女鬼和上清山还有渊源?王良这么想,静待下面事情发展。 “林灵,我们撤,它已成鬼王,我们打不过!”和女人站一边的有道黑色的影子,看身形是个男人。 林字辈,看来和张天师是同门,张林辅似乎是老天师关门弟子,那这里的两个人很有可能是张林辅的师兄师姐,王良很快转了脑子想到他们的身份。 女子身边有凶猛的火龙缠绕,身后的男人不如她的玄术厉害,行走间却能冰封脚下的土地,一个火属玄术师,一个冰属玄术师。 上清山最厉害的冰属玄术师是老天师收得第一个徒弟,也就是张林辅的大师兄潘林游,如今还健在人世。 倒是这个攻如烈火般凶猛的女人,未曾听闻到一丝名声,王良想,死在这了吗? 就如王良所想,底下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 潘林游想让师妹跟他一起撤退,那个叫林灵的女子却没有一丝退战的意思,她踩过冰封的地面,直接将冰化作水,蒸腾起雾气。 漫天的雾气在火焰炙烤下有一半消散,王良看出来,林灵掌控的火焰在提高温度,也是不断提升灌注的力量,“这是……” “林灵!” “大师兄,你先走,我来对付它!”女子斩钉截铁地落下话,就向鬼王冲去。 “柳林灵——”潘林游语气中的焦急,唤不回铁了心的师妹。 燃起的冲天大火,像是要将女子也化作火的一部分,“师兄,回去吧……” 女子在火中最后留恋的看了身后人一眼,那一眼的温柔,可见同门情谊。 “林灵。” 烈焰燃到深处,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吞噬了同归于尽的人和鬼王。 原地出现一个烧空的大洞,人和鬼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跪倒在地的黑影,抓着泥土悲痛流泪,他在战场留下的冰壁全部在火焰冲击下消融蒸腾。 这样蒸腾的水汽在上方凝聚出临时的雨云,在火势消失后迅速冷却,小雨淅淅沥沥落下,将最后一丝痕迹都掩埋冲压在落雨之下。 王良看了全程,张开手心想迎接这场雨,却在意料之中的发现雨穿过了他的身体。 既定命运,已成事实,人力不及,王良闭上眼。 上清山,潘林游望着弟子扫出的落叶,弟子将落叶堆点燃,火苗一丛丛升起,他盯着火苗发呆。 身后的老天师走出大殿,看到精神的大弟子突然颓丧起来,问:“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潘林游说:“我想起灵师妹。” 老天师愕然,捂上刺痛的心脏,又放下手,背在身后,仰头望起天空,他老了,“老夫也想他们。” “师父!”面若观音的女童抬起精致的小脸,刚拜入师门,收获了新名字,却嫌弃道,“林灵叫起来好像一个字。” “上清山这一辈中间字都是林,谁叫我们林灵先有灵,林灵再多一个林,一定灵!” 听着师父绕口令的解释,女童眼中闪过纠结,师父是什么意思,她小小年纪听不懂啊! “哈哈哈哈!”欺负小孩玩的掌门天师大笑,摸着女童的脑袋,得到女童不满地瞪视。 潘林游和柳林灵一起下山消灭半步鬼王,本是十拿九稳的事,却不曾想等他们碰头,半步鬼王已经成了完全体,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老天师见潘林游背着一包土回来,颤抖地问:“你师妹呢?” 他心中明了,却还在等一个肯定的答复。 潘林游垂着头,不敢和掌门师父对视,“林灵和鬼王同归于尽,尸骨无存。” 从回忆中回到现实,老天师叹着气和潘林游去墓园见他的弟子。 墓园里林立着小土堆,简陋又温暖。 因为上清山的弟子大都死得渣都不剩,只能就地取材,在哪死就挖回来一堆土,权当化为守护这方土地的一粒沙一粒土。 白色的石碑没有照片,只有一个名字——“柳灵”。 石碑上去了师门的中间名,寓意是玄术师的职责此生已尽,不要带着师门的名字往生,不得安宁。 可这种慰藉也只是留给活人的,死人魂飞魄散,已经没有来生了。 “你师妹明明从小是个火娃娃,长大却跟你倒了个性格,像个移动冰山似的,现在想想,那哪是冰山,是个沉眠的死火山,遇到该爆发的时候,终归要用一场大火燃尽一切。”老天师摸着胡子感慨。 柳林灵对上鬼王越战越勇,性格酷烈如火的特点被激发出来,便是心知打不过,还可以找师父和更多的同门来想办法,仍然不肯轻易认输。 火就是要燃烧殆尽,盛放到最后。 “林灵能回来,我要是强拉着她走……”潘林游丧气道,却也知道再多的懊悔也改变不了人死的事实。 愧疚像大海一般将他困在噩梦里,只有冰冷的寒意能让他清醒,越是在梦里看到师妹身上金色的火焰,潘林游心底的寒意越重。 老天师安慰大弟子道:“你不用自责,林灵下山前就与为师说过,她要借此机会掌握更强的火,不管是为了追寻她的术法极限,还是为苍生消灭鬼王,大林,你不用为你师妹感到遗憾,上清山的人,宿命如此。” 老天师望向墓园外的巨树,有的人期望活得长长久久,有的人希望触摸到极限,人与蜉蝣不争朝夕,蜉蝣也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 柳灵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在她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她应当是极为高兴,金色流火就是她的术。 第8章 情爱生心魔 王良一直在幻境里待到雨停,战斗的地方,只剩下翻新的泥土。 当他还在琢磨自己这场回忆得看到什么时候去,就见一个手里拿着东西的男人跑了过来。 男人脸色苍白,手中的东西被他握住,飘散着黑色的丝线,像是寄托阴邪之物的媒介。 “柳天师?” 王良仔细看他动作,想从他的行为推断出他们的关系。 但是王良露骨的打量惊扰了男人,男人厉声喝问:“是谁在那!” 王良被发现,心下疑惑,这又成他需要参与的一场戏? 王良从山顶站起来,山下的男人眼中透露仇恨的盯着他,“是你杀了柳天师!我要为她报仇!” 无辜成为嫌疑人的王良不怒反笑,有意思,他掌心聚集雷电,他在高处,召唤落雷劈死他,也没关系吧? 男人心中充满的仇恨激活了手中的媒介,就在一眨眼间,冲天的黑气,牢牢将男人包裹在其中,王良能感受到其中心脏的跳动,似乎在孕育什么阴邪之物。 一个红衣女鬼的影子冒了出来,王良眯起眼,这是古战场的那位女鬼,她怎么又来到这里,总不会这个男人是将军的转世吧? 比起这个移情别恋的男人,被柳天师同归于尽的鬼王更像一点。 在女鬼出现后,王良耳边响起丝竹管弦之声,靡靡之音,像是红粉骷髅的花楼背景,男欢女爱的调笑声,似乎预示女鬼死前的身份。 痴男怨女,王良想,这女鬼和将军有一段不难猜,将军百战死,死在战场,空留一个等不到归人含怨而死的女人,寄居在定情信物上,又被一个男人拿到。 这个男人还喜欢一个求而不得的女人,这个女人也死了,又多了一颗痴心。 女鬼怕是借此转生,想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痴心生邪祟,死魂生恶鬼。 红衣女鬼依旧美艳夺目,她的身影隐入了黑雾之中。 黑雾散去,男人消失,倾城女鬼消失,出来的红衣女鬼眉心火焰,有柳天师的几分容色,却比柳天师更精致,气质冰冷却虚浮。 “假的就是假的。”王良没等女鬼主动攻向他,召唤古战场相似的落雷劈向红衣女鬼,他隔着远距离,完全不怕被波及到。 红衣女鬼毫无防备之下,直接被劈穿。 王良也感受到熟悉的眩晕,看来幻境破了,在女鬼脚下,王良出去前看到了男人原先手里拿的东西,是一个粉红香囊。 这要是被女鬼追杀,和上清山真的脱不了干系。 鬼王可不是他杀的。 张天师和女鬼缠斗,白色的宽大衣袖挡住女鬼喷吐的火焰。 “张天师,这红衣女鬼已达半步鬼王!”有人提醒道,红衣女鬼的气息节节攀升。 张林辅凝重了脸色,白色的衣袖垂落在两侧,手中捏着术诀,想到什么,又打散了手中将成的术。 在红衣女鬼和众人陷入苦战,有细小的雷电从女鬼的胸口蔓延,雷光逐渐增强,变成雷电铠甲一般罩在女鬼身上,这可不是保护女鬼的铠甲,反而是要她魂飞魄散的牢笼。 场中众人惊呼,“这是?” 张林辅紧绷的嘴角倒是放松了些,是他。 从红衣女鬼身前出现一人,在高空猛的往下跌。 张林辅上前一步,被弹出幻境的人撞入张天师的胸口,他接住人。 王良看了接他的张天师一眼,张天师眼中的关切不作假,两人马上分开,面对女鬼。 张林辅见人安全出来,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对女鬼出手攻势越加猛烈,红衣女鬼身上还有雷电之力,被打的节节败退。 王良运转雷法,紫电照亮这一方空间,其他人纷纷后退,感慨新人辈出,让出了战场。 张天师每一掌都能打得女鬼身形不稳,像是溃散。 王良虽然手心有伤,但并未影响他出招,流畅的雷法,在他身周宛若游龙,细长时又像一条雷鞭,抽在女鬼身上,叫她身上的红光都暗淡几分。 雷鞭再度绕上女鬼的身体,像一条毒蛇缠绕她的脖子,女鬼双手抓着喉间雷电,王良再用力可要叫她身首分离。 张天师趁此时机,一掌拍上女鬼天灵盖,打得人神魂不稳。 王良借此时机,发现了女鬼红衣衣襟内的凸起,想到幻境中的香囊,他直接伸手掏出了女鬼的珍藏。 张林辅还不懂对方要做什么。 王良已经用紫电粉碎了香囊。 随着香囊化作灰烬,红衣女鬼发出凄厉的喊叫。 王良和张林辅暴退。 还停留在空中的女鬼抱着头,痛苦至极,竟有一个男人模样的魂体要从中分离出来。 然而,它们俩已融为一体,这只不过是它们最后的挣扎,就在这裂魂之痛中,红衣女鬼魂飞魄散。 鬼窟的事告一段落,此前已经和女鬼缠斗良久,消耗了巨大心力的张天师卸下力气,王良见人身形不稳,顺手扶了一把。 张林辅看到王良受伤的手,还有刚刚与女鬼战斗时新增的伤口,眼光中透露浅浅的担忧。 王良收回手,“小伤,该收尾了,我送你回去。” 张天师跟着王良走了,剩下的人打扫鬼窟,看看还有没有遗留的隐患。 先撤退的战力退回营地,马上有人安排送回王家医治。 世家都有自己的医疗团队,玄术师的伤也不能靠普通医疗手段治疗,若是直接送到人群聚集的医院,爆发出邪祟,反倒会让普通人深受其害。 从黑色的轿车下来,恢复些气力的张天师和王良走进王家大门。 一个小胖子像个炮弹一样冲过来撞到张天师身上,王良一把拎起小侄子,一手环住张天师的腰,没让人倒下石梯。 因为施力,王良破烂的下摆露出一节绷紧的腰肢,落在近距离的张林辅眼里,脸上有薄红飞过,但因为王良注意力都在教训侄子身上,错过了。 一脸不好意思再对手指的小胖子,吊在他小叔手上,缩手缩脚像只小乌龟。 “今天作业都做完了?”王良问。 “小叔,我跑来关心你诶,你就关心我作业有没有做完。”小胖子撅起嘴,显然不高兴王良提起作业的话题。 王良揉了揉他的头,把人放下,“等你爸跑来找你,没写完可别哭鼻子。” 小胖子的耳朵动了动,机敏的像只小松鼠,“我爸来了,我先去同学家玩,小叔再见。”一溜烟跑没了影。 王良看到戴着眼镜的男人走过来,男人见两人身上都带着伤,说了一句:“你们回来了。”也不着急找他的调皮儿子,带着受伤的人先去医疗楼处理伤口。 在王家大宅专属的医疗楼,四周是参天绿树。 坐在房间内,私人护士在为两个人处理伤口。 张林辅只是轻伤,反倒是王良胡乱包扎的手,还要缝针。 等王良处理完伤口,他还尽东道主之职送张天师回房休息。 路上,张林辅时不时关注王良的伤口。 看得王良抬起手给他看,“我没事。” 张林辅愣了下,“啊,哦。” 王良看人愣神,明显精神不济问:“张天师,你是不是太累了?” 张林辅摸摸脑袋,“大概是吧?回去要睡久一点。” 王良微笑,“放心,我会让人不要打扰你。” 张林辅和王良对视,心想,你可以来敲门,我不介意。 第9章 王家缓送君 鬼窟事毕,张林辅本打算向王家告辞回上清山,王榭将他留下,“老天师的意思,我乖孙要和你一起回上清山。” 张林辅哑然,他们此次不是相亲吗?见一面就定下……太快了吧? 王榭没管张林辅的纠结,之前他还和乖孙说可以想办法靠红衣女鬼把人弄死,结果张林辅主动对上女鬼,为了救出王良出手与它周旋良久不退,人品贵重,称得上一句赤子心性,这玩意,他王家可缺得很,王良吃不了亏。 世家里,王家擅长雷法,性情个顶个的霸道,放在外面,就是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欺负弱小还觉得理所当然的世家。 对这桩姻缘,王榭的反感没有一开始那么重,再加上王良自己愿意。 王榭从书房的暗格里抽出一个盒子,打开禁制,躺在红布上的是缠绕着红色丝络的圆形玉佩,清亮的青色底子,王榭拿着玉佩上的绳子提起,窗外的光透过玉佩,照出里面宛若灵动游鱼的棉絮。 当王榭提起玉佩,才能看到转动的玉佩,一面刻着王字,一面刻着良字,正是王良的名字。 张林辅见此:“这是?” 王榭催促:“还不快接住。” 张林辅伸手拿住圆形玉佩,在掌心仔细打量,入手温润,上面的刻字,笔画锋锐,像是本人。 “这是王良的命佩,人在佩在,今天交由你保管,我王家的雄鹰终归是要飞出巢穴,飞向更广阔的天空。”王榭感慨地双手背在身后,侧身望向书房窗外的天穹,“这是你的岳母做的,交由老夫保管,如今二十载春秋匆匆而过,还恍若昨日。” 这也不是王榭对张林辅满意才转交给他,从鬼窟回来的王良提起这东西,“外公,鬼窟的事结束,我就要和人出发去上清山,把我的命佩给张林辅吧,您也别操心我了。” 王榭问王良:“你对他就这么满意?” 王良微笑:“汀兰说我和张天师,天作之合。” 王榭轻皱浓眉,“命理之说,不可全信。” 王良点点头:“我喜欢他。” 王榭惊异:“你们才相处了多久?” 王良看着外公书房里的陈列,书房里的东西都是外公的珍藏,大部分都是坏了会心疼的物件,张天师于他现在也不过是如此,“张天师人很好,未来还会继承上清山。” 王榭道:“你不选他,未来继承王家,王家并不比上清山差太多。”有点心虚,但老头子嘴硬。 王良不和外公争辩,“外公,没有张天师这个选择前,我愿意选您为我铺的路,带王家兴盛百年,即使舅舅可能不希望我接他的位置,我也愿意争,但舅舅确实疼了我二十年,有了上清山的选择,王家的位置,我看不上了。” 王榭愕然,他释然道:“外公想岔了,王家不该困住你,乖孙的天赋不止如此,若是困于俗物,外公是在扼杀你的未来,是外公错了。” 王良垂眸不语。 王榭深吸一口气用力吐出,“老夫在王家一日,王家家主的位置随时任你取夺。”这是他对外孙的保障。 王良心想,我既离开王家,即使上清山不留我,我也有我的去处,但外公一番好意:“谢外公苦心,您多保重身体。” 王榭挥挥手,神情变得懒懒的,露出老态坐在圈椅上。 张林辅从王榭书房退出来,想去找王良,一路问人找来演武场。 王良正和王家人在擂台上比武。 梅花桩上,王良拿着长长的软鞭,他擅长雷鞭,有顺手的兵器,宛如握着神兵利器,浑身散发出迫人的气势。 张林辅在演武场边缘,远远望着那边,心想王良的侵略性,便是路过的人都会被他吸引。 站在王良对面的王家子拿着长枪,若是使用王家的天生玄术,能将雷电灌注在枪身形成雷枪。 长枪长刺,迅疾如风。 王良甩出的鞭子很快,直接打偏了枪头的准心。 握着枪尾的王家子反势一荡,要用枪身去撞王良的胸口。 王良收鞭时就握住另一端,单手缠绕着鞭子,接住长枪的枪势,往后一缩,突然绷紧鞭绳,一收一崩,将长枪弹回。 手握长枪的人不退反进,猛地上前,握住长枪中段的枪柄,调转枪头斜劈。 王良下腰,左手松开鞭子,右手灵活甩鞭缠上对面的脚踝,用力往他这边拉,将人吊成金鸡独立,不得不收枪抵住身后的木桩,平衡住身形,才不至于直接从梅花桩上掉下去。 围在梅花桩边上的人纷纷叫好。 擂台上的比武进行得热火朝天,简洁的冷兵器对撞后,双方都进入玄术比拼,当雷光在梅花桩上连成一片,张林辅若有所思盯着他们踩着的木头桩子,王家也太奢侈了,下面的木头竟然都是雷属木,在雷电的滋养下成为宝物,本身内涵雷电之力,对修习雷法颇有助益。 雷法的比拼,强弱差距太大,王良在这一片王家子弟中几乎是碾压局,在他的雷鞭下,极少有撑住几招的王家人,王良很快就下了擂台。 王良在擂台上,就看到了来到演武场的张天师,下来后,扔掉了手中的鞭子,径直往人的方向走去。 张林辅见在场上大发神威的软鞭被主人无情扔回兵器架上,宛如一条打回原形的死蛇,失去了神兵利器的光辉夺目。 王良出了一身汗,大步走过来时,微风拂面,很是清凉,走到张天师面前,仍带着细汗,他穿着黑色武服,开口询问:“你怎么来了?” 张林辅掏出口袋中的玉佩,因为贴身放着,都带着他的体温,变得温热起来,正如他的心,乱了。 王良看到雕刻他名字的玉佩,从张林辅的手中拿起,手指勾着上面的红绳,说:“有些旧了,该换一根。”他的指尖紫色的电弧闪过,红线熔断,轻易就从上面卸了下来。 王良抬头道:“我换根绳子再给你。” 张林辅却从他手里收回玉佩,“我会编绳子,编一根重新系上就好。” “你还会这个?”王良感兴趣笑道。 张林辅点点头,“师父教的。” 听到这个,王良兴趣更大了,“老天师还教你这个?”这么多才多艺吗?让他不禁好奇张天师还会些什么? 张林辅解释:“上清山的香客很多想要师父开光的物件,师父想着尽善尽美,都是捐了真金白银的香客,给出去一个光秃秃的物件太小气,边开光边编绳,想着效用十分,也算对得起香客的信任。”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老天师做了几个就觉得心累,就把编绳的事情交给弟子去做,有事弟子服其劳。老天师原话是,我宁可人花了钱请我去解决问题,怎么人没事都喜欢信这个子虚乌有的东西,真真是劳心费神。 王良津津有味听完,笑着说起另一件事:“这也算我送你的信物了,王家三天后有家宴,等我们参加完家宴,我就和你上山。” 看着王良含着笑意的眼神,张林辅咳嗽一声,“什么家宴?” 王良笑眯眯道:“婚宴。” 张林辅假装咳嗽的声音顿时一变,真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咳得撕心裂肺。 王良伸手去拍。 张林辅感受到背后的动作,脸色微红,“我……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在王良外祖父的书房里,张林辅就感觉到王家说一不二的动作快,他实在没想到他都没带人去见师父,已经要在王家先成亲。 王良知道这件事在张天师心里肯定有点接受不良,但他从看到老天师的信开始,就在心底安排好了所有的可能,“你若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只当我去上清山潜修,上清山总不至于连一间客房也没有。” 张林辅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真的要让他现在说出什么对王良情深不悔的话,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假,只是相处下来,王良…… 王良也只是和他开玩笑,两人现在最多就算比较相合的朋友,但他实在没什么耐心和人慢慢培养感情,再定下什么婚盟,原本两人就是要绑在一起的,他垂下眼,掩住眼底的锋芒。 “家宴穿的衣服,会送到你房间,到时别忘了穿。”王良收回搭在他身上的手。 “我们以后的时间还很长,你若不讨厌,我们便住一起,你若不喜欢,我就住远些,寻常夫妻也有磕绊。”王良说着话,微风渐起。 张林辅盯着他的面容,心湖涟漪被吹动,虽然他年长王良两岁,但是都是对方一步步靠近,一步步引着他往两人既定的道路走,他心里也高兴,王良的出现,情不自禁关注他,如今他却表现得尴尬,像是被胁迫一般,内心歉意,张林辅主动握上王良的手,“好。” 王良盯着张天师紧张的手,微笑。 家宴前晚送来的是一套衬衫西裤,白色的衬衫上绣着雷纹,立领的款式,在领口绣着双喜,摸着厚重的料子,张林辅对着月色叹气,谁能想到下山一趟就要领着一个人回去。 第二次,王家家宴的入口处,王良和张林辅一道站在那迎客。 张林辅的脸哪怕只是微笑,都要笑僵硬了。 王良淡淡严肃着一张脸,没有鬼窟行动前招呼世家人的客气,这是他在王家的真实态度。 张林辅和人站在一块,两人浑然天成的相合,王榭被围在王家众长辈之间,也能看到,心里彻底放下了担忧,他并不担心上清山的人会薄待王良,魁首上清,自有自己的待人之道。 入席开宴。 王榭坐在主位,举着酒杯站起来说话:“今天举办家宴,一是为我王家成功度过眼前的难关庆贺,感谢上清山张天师的倾力援助。”说着和在场众人一起先喝下一杯酒。 王榭再给自己满上,举起手,说起第二件事:“这第二件事,就是今日家宴的重点。老夫向上清山求援时,得老天师一卦,算得我王家和上清山有姻盟之好。”他将视线对准身边坐着的一对佳儿。 王良站起,张林辅随着他一起。 王榭侧杯对着他们,“千里姻缘一线牵,能得这一桩顺遂良缘,乖孙,你和张天师不要辜负彼此。”他停顿一下对着王家来此的众人又说,“今日婚事简办,一是我王家与上清山姻盟难得,不得倚此败坏上清山和王家的名声,二是,鬼窟一事,损耗良多,乖孙不愿过多耗费。” 王榭警告了王家人,重新对准两位新人,“张天师,怠慢了。”他自罚一杯,张林辅急忙陪着喝。 王榭倒了第三杯,王良还站着。 王榭眼中慈爱,看着王良:“乖孙,外公以你为我王家的骄傲,此去上清山,潜龙出渊,青云直上,好生修习,莫负良辰。”王榭举杯,王良一笑与外公碰杯,这一刻他们只是普通祖孙,亦是最亲近的血脉之人,两人喝下这杯酒。 王榭倒了第四杯,举起重新对着两人,“这家宴也是饯别宴,王家和上清山相隔甚远,此去,不知何日能再见,你们二人互相扶持,别错过老天为你们保的媒,日子长长久久地过。” 王良眼中有水光微潋,含笑和张林辅喝下这一杯交杯酒。 王榭却没喝,他舍不得,只放下酒杯。 王榭坐在边上,没人敢上来灌两位新郎官的酒! 月上中天,宴席散场。 张林辅牵着王良的手走在路上,在分叉口停住脚步,不知该松手还是去谁的房间。 王良反拉住人的手,“去我院子。” 圆月高悬天上,两位清俊的男子踏入挂着红灯笼的庭院,窗户上红色的喜字晃眼,热闹的喜意,像是恭祝他们新婚的宾客,耳中恍惚响起锣鼓喧天,嬉笑晏晏,似有高头大马,踏马游街,绕着院子轰鸣不断。 张林辅听到门打开声音,被人拉入未曾踏足的房间。 布置一新的房间上,垒得高高的苹果,寓意平平安安,点着红心的馒头,寓意饱食富足,黄澄澄的橘子和苹果相对而放,是祝新人大吉大利。 大红的帐子落下,挡住新夜,屋外的红烛闪动,和天上的月色相合。 第10章 与君结发生 上清山悬月崖,巨大的瀑布宛如从天之端挂下的透明画布,垂落高高的落差,像是奔腾的骏马潮冲入瀑布底下的深渊。 人工搭建的莲花台,宽大的平面上坐着一位身穿上清山白色练功服的男人,长长的黑发束在身后,眉眼凌厉,气机却很柔和,像是沉浸在这山水之间,与自然融为一体。 正是离开王家多年的王良,在他身周渐渐浮现紫色圆珠,一颗颗宛如梦幻的气泡,电弧在催化中绽开一朵朵莲花的花瓣,旋转的紫莲像远处蔓延,渐渐塞满了整片平坦的湖面。 王良打破寂静的美景,刹那所有紫莲入水,炸开连绵的水柱,连片连面,好似要和瀑布齐平,掀起深渊的水,像要倾覆逆流。 从莲花台站起身,王良背手离开这,宽大的袖摆遮住了他的手,白色的练功服上滴水未沾。 今天是上清山收徒的大日子,张掌门一早就在看弟子册,望着进门的人,带着水汽湿润了干燥的空气。 张林辅知道王良一早就去练功去了,便关心道:“吃早饭了吗?” 王良点点头。 张林辅放下手中的册子,摊在书桌上。 王良看到上面写着王凰两字,想起特地来上清山拜会他的侄子,就是曾经在王家大门口差点撞飞张天师的小胖子,山中无岁月,哪想当年的孩子都成家生子。 张林辅注意到王良的视线,他道:“你认识?” 王良提醒道:“你还记得在王家撞了你的小胖子吗?” 张林辅长久翻找记忆,才点点头。 王良说:“是他的女儿。” 张林辅道:“那她来上清山?”王家近年在走下坡路,自王良外祖父过身,王家再没有压在王家家主头上的老子,王家的手段也激进起来,处事没有王榭在时进退有度,让人心服。 “若是你还在王家……”张林辅突然低声道。 王良绕到桌案后面,捏着他的肩膀,酸痛唤醒了沉浸在思绪里的张掌门,“我在上清山。” “来到这,玄术大进,”王良只轻轻捏了他一把,后只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抬头望着门外的巨大香炉,“我如果留在王家,王家可能保留曾经的兴盛,我却不是上清山的王良,只是王家的家主。”他低头落在张林辅耳边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张林辅伸手盖住肩上王良的手,他们相伴已有几十载,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比他们未见时还长,他不是不感谢王良陪在他身边。 坐在上清山掌门的位置上,有太多责任和压力,老天师孤独一辈子,心里想着还是心疼要接他位置的小弟子,想让人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 张林辅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徒,可他门下的弟子寥寥,墓园里的坟茔只多不少,里面有他的师父,有他的师兄,还有他的弟子…… 王良看他想起伤心事,抽出手打断他的沉思,“时辰快到了,你还不准备?” 王良勾起耳边散落的发丝,盯着张林辅头上的发簪,心想这支灵猴抱月的簪子,都戴了多久了,好像是他生辰送的贺礼。 张林辅站起身,去衣架上拿下掌门天师袍,“走吧,一起去见见你的小辈。” 王良跟他一起踏出书房门,“她亲爹说,小姑娘是个倔的,听说上清山有个厉害的长辈在,看不上家里的老师,只一心想着来上清山。” 张林辅哈哈大笑,“看样子她是冲着你来的。” 王良淡笑,白衣衬着他眉间的紫印,宛若仙人,可他脸上的桀骜,还似从前年少时,未曾改过。 张林辅继任上清山掌门后,身上越发从容,再没有当初登门王家时的局促。 大殿上,一群小萝卜头紧张地站在原地,有好奇打量这里的,有垂头不语的,还有睁着大大的葡萄眼,望着出口,等着来人。 张林辅和王良一出来,就看到了灵动的一双眼,正是一位女童。 张林辅没有在孩子面前长篇大论,只站在上面,对下面心生好奇的一群孩子道,“我是上清山掌门张林辅,你们可愿拜入上清山,做上清山的弟子。” 不管青涩还是结巴,都是愿意的声音。 张林辅不会直接收徒,他要考校他们的天资,在合格后才会收入门下。 只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下响起,“一定要做你的弟子吗?不能换个师父吗?” 女童清脆直白的话,让人忍俊不禁,张林辅和王良对视。 张林辅望向她,“那你想做谁的弟子?” 女童丝毫没有害怕地举起手,指向王良的方向,“我想当他的徒弟!” 张林辅转向王良,眼中透露着,交给你对付。 王良哼笑,“你知道我是谁,就要当我的徒弟?” 女童道:“我知道你也姓王!我也姓王,我叫王凰,凤凰的凰!我爹说我是王家的凤凰,只有麒麟和我一样好!” 王良曾一直被外祖父称作王家麒麟子,天资出众,无人可比。 听到女童说的意思,王良笑了,他的胖侄子可是自己给人说动的,“是吗?” 大概是王良不信她的话,女童直接闪出周身的电光,紫色的电弧像是仙女的绶带飘在她的双臂身后,骄傲地昂着头,似乎在说我很厉害! 王良见她小小年纪,竟然能将雷法操控得如此好,眼中闪过满意,“你确实有资格做我的弟子,但是,我要求很高,你要是达不到,可不准哭。” 王凰用力点点头。 张林辅惊讶,没想到从来没收徒意向的王良会同意收下女童。 王良低声说:“上清山曾经接纳世家来山上苦学高深玄术,再将弟子散入山下,从此世上世家并起,成为抵御鬼怪邪祟的先锋,我身为王家子,能看着它散,却需要一个新的王家起来,上清山不能一力擎天。” 张林辅心中动容,他知道王家曾数次来上清山找王良,可王良没有答应王家的要求,王家自那以后,很少与王良往来,自王榭归去,王良在上清山除了他孑然一身,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待在这山上,他比他还寂寞。 不知道张掌门在脑补什么,王良心里高兴这小丫头的天资,确实是个好苗子。至于王家那些想塞人的行为,但凡有一个和王凰一般天赋出众,他也不会一口回绝。 更何况,王良又不是一天到晚只待在上清山,沐汀兰和丁越楼常来上清山探望他,他们也相约去山下游玩,破获许多险境。 在上清山闭门造车,王良哪有如今进境。 挚友不多,有一二,王良在王家时除了陪着祖父多说几句话,和在上清山生活没什么两样。 第11章 薪火以后继 “王师姐!”从山坡上滑下来,扎着高高的马尾的少女,大声喊着底下人的名字。 山坡下,从滚落的人身上冒出来的黑色影子,幻化成狰狞的恶鬼,扑向先跳下来的女人。 身后的蝎尾辫凭空荡起,身上紫光大盛,恶鬼还没来得及伤到她分毫,噙着笑意的女人回头,艳丽的红唇,比女鬼还要危险,她回头抱住冲过来的小丫头,“大惊小怪什么,这种杂碎,小意思。” 从师姐的怀里冒出小脑袋,“王师姐最棒啦!” 身后跟上来的青年挠挠头,“师妹你跑得也太快了。” 小丫头嫌弃地朝师兄做鬼脸,“哼,下次下山,再也不跟师兄你组队,我要抱着王师姐的大腿!”小丫头紧紧抱住蝎尾辫女人的手臂。 男子恭敬地拱手:“王凰师姐。” 王凰勾起红唇,“顺路过来看看你们。” 小丫头好奇道:“王师姐,你这是去哪?” 王凰竖起食指压在唇上,“秘密。” 男子一巴掌拍到小丫头头上,“少打听别人的私事。” 小丫头抱着头,痛得掉了两滴猫眼泪,“嘤嘤嘤。” 王凰告别两人,离开这片山,她是临时察觉到这里气机不对,潜藏在人心的邪祟挟持下山来处理它的小师妹和上清山的弟子僵持在悬崖边。 王凰从侧面上山,用鞭子抽开了人的手,将人甩下山,寄宿的躯体死去,里面隐蔽的极好的邪祟才脱身而出。 坐进等她的黑色轿车,边上是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小凤凰,这次跟老爹回王家,还回上清山吗?” 王凰撑着下巴,靠在车门扶手上,看着窗外快速划过的风景,说:“师父他说我不用回去了。” 中年胖子擦擦不存在的汗,“小叔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这么冷漠啊!”虽然吐槽人,但语气中的亲近,掩饰不住。 王凰回头看她高兴的老爹一眼,“师父说你也别再去找他了,他嫌烦。” 自亲闺女上山,王凰老爹三天两头上山打着探望的名义和他小叔,王凰的师父,上清山清居的王良,叙旧。 虽然十次,王良九次都是扔了王凰自己接待她老爹。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中年胖子悄咪咪打量他越发优秀的女儿,心里又得意又骄傲。 王凰靠进椅子,望着前面的路,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争夺王家家主的位置,师父留下的位置当然要给他唯一的徒弟。” 中年胖子笑呵呵,“好好好,你放心,老爹肯定支持你!” 话分两头,处理完邪祟的事,上清山的两名弟子也回去跟掌门复命。 小丫头提起碰到王凰的事,还说人帮了他们一把,才能有惊无险回来。 张林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良坐在凉亭喝茶,张林辅听完弟子汇报回来。 “王凰下山了?”上清山这么多弟子,张林辅是真不知道人的行踪。 王良继续喝茶,“嗯。” 张林辅感慨,“当年小姑娘上山拜师,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 王良瞧他一眼:“怎么,觉得自己老了?”他语气带笑。 张林辅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呵呵。”王良笑了两声。 张林辅知道王良在开他玩笑,“王凰这次下山什么时候回来?” 王良随口道:“不回来。” 张林辅惊讶:“她是?” 王良放下手中的茶杯,侧头看向山下的风景,茂密的丛林,河流蜿蜒向远方,“凤凰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雏鸟褪绒,厉鸣高飞,应当在高枝落脚。” 王良回头对上张林辅温和的视线,“王家子,选了自己要走的路,必全力以赴。” 张林辅心中撞上一阵柔软,他坐近,靠着王良,握上他的手。 王良靠在凉亭的长围栏上,笑着看他。 张林辅低头。 第1章 舰长爱喝奶茶 “舰长呢?”暴躁的女声用力踹了一脚门,黑皮红发大波浪的军装女人,将舷梯对接的飞船门踹出一个鲜明的脚印,像是个大力怪。 身后手里拿着武器的军官说:“额,舰长或许还在喝他的奶茶。” 大概是觉得在面对星际海盗绑架了一艘商船的人的情况下,营救的主官还在喝奶茶,听起来很不负责,女人身后的军官描补道:“莎菲丝副舰长,你知道我们远征刚回来,舰长大人耗费了大量精神体力,急需休息,却还要听从临时命令,‘顺路’来拯救一艘被绑架的星船。” “所以……” 莎菲丝瞪圆的眼睛里暴躁并不比男人口中的舰长少,她充满怒火的一眼成功让身后的军官停止解释的话,“我总有一天,要把他塞进装满奶茶的罐子里,让奶茶灌进他的脑子!”和他的奶茶一起去星神的怀抱永远在一起吧! 手里握着星海颜色的杯子,从连接星船和星舰的舷梯慢吞吞走过来,身后披着星舰长的猩红披风,锋利的舰长将披风牢牢扣在肩膀上,和副舰长莎菲丝穿着同款军服的金发男人,半眯着眼,灰蓝的眸子里,压抑着暴躁,嘴上却轻松说着话:“如果哪一天,莎菲丝你能打得过我,随时欢迎。” 看着舰长大人双手张开,像是要拥抱一般上前,莎菲丝咽下嘴里的不爽,让出了门前的位置。 副舰长退开和身后的军官分立两旁朝他行礼:“舰长。” 金发男人侧头朝莎菲丝微笑,“这点小事,莎菲丝你待在星舰上等着任务完成就可以,亲自来看,太负责了会很累。”说着温柔的话,手贴在门上,原本被踹了一脚也没事的金属门,像是一张皱巴巴的纸,发出难听的响声扭成一团从门框上整个掉了下来。 金发舰长抬起笔直军裤的长腿迈进安静的星船,里面原来挟持人质的星盗们,全部被像是星海的触角紧紧绑起吊在空中,地上的武器还有星海色的触角在分拣分类,是的,分类。 地上按类排列了一地的武器,整整齐齐,像是有强迫症。 金发男人抬手抚上疼痛的眉头,“星神在上,我已经够头疼了,你这只讨厌的章鱼怎么还在浪费我的精神力。” 隐藏在星船的章鱼缩了缩分类的触角,卷起一把武器讨好地送到金发舰长身前。 “珀尔菲斯舰长!您是珀尔菲斯舰长吗!”刺耳的声音响起,引起金发男人的注目,蕴含惊喜的声音挤过人群,凌乱地疾步来到金发男人面前,带着被救的喜悦和见到偶像的狂热。 珀尔菲斯下意识在心底升起烦躁,不会又有大段的寒暄,减少他结束营救任务后的休息时间。 尽管如此,珀尔菲斯舰长面上还是露出庆幸的笑容,“还好你们都没事,看来我来得还算及时,星神保佑。” “是的!星神保佑!” 略过冗长无聊的叙述,金发舰长打起精神应对上前倾诉惊险刺激被绑架经历的星船船长。 是的,这艘星船的船长,就是他向军方求援,还形容他的船上有重要的乘客,一定要派军方最强大的舰长来拯救他们! 珀尔菲斯环视四周,没有看到特别的人,却在扫过一个黑发黑眼,戴着眼镜的男人时,多停留了几秒。 有意思,还有伪装,偷渡客吗? 莎菲丝副舰长和身边的军官开始和星船上的工作人员清点乘客名单,处理星盗的后续。 莎菲丝通知星舰那边派人来押运罪犯。 隐藏在人群中的黎靖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会遇上星盗,果然还是待在家里安全,就不该听星网上的建议,男人的征程是星辰大海,老是呆在星球上太古板落后了。 黎靖想做一个有趣先进的人风险实在超出他的预料。 在核对生物信息时,黎靖随手在身份登记仪器上按上他的手。 珀尔菲斯拿着星船船长的权限看了船上乘客的登记信息,当他看到他注意到的男人身份信息在船长的统计库里闪动一下,直接点开了资料。 因为星际旅行,很多人崇尚新的冒险,允许乘客改变样貌,连船长只能看到他的身份码,无法查阅身份信息里的真实样貌照片。 但是,珀尔菲斯可以凭借身份码进入军方系统,调阅普通人的样貌信息。 当珀尔菲斯看到那张脸,挑起他的眉毛,心里的烦躁顿时被惊喜替代,“原来是你吗?星神安排,让我们终于见面了,我的店长先生。” 第2章 舰长想交朋友 黎靖经历惊心动魄的星盗绑架事件,又有惊无险的获救,对星际旅行产生浓重的心理阴影。 本就不爱出门的人,这下更是扎根在他的实验室不愿意外出。 黎靖的实验室有很多人,很多种地的研究员。这就需要隆重介绍:黎靖,古动植物复生研究博士,带着他勤勤恳恳为复生的动植物们铲土浇水施肥的研究员们,生活在一个非常生态化的星球。 虽然研究方向是连着动物一起,但是黎靖只对植物有帮助的动物有兴趣,他在星球上拥有数个生态园,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果树,为了消耗这些大量的作物果实,黎靖开了家奶茶店。 奶茶店的实体店开在小镇上,往来的客户并不多,因为它还开在星网上,更多人习惯了网购,轻松、便捷、快速。 只有奶茶中毒的人会想线下买它,甚至不惜搬家到这个星球上,买在奶茶店附近的房子,只为了随时喝到新鲜采摘的原料配置的奶茶。 这是一个巨大的农牧星球,连奶源都配置地非常齐全。 黎靖看到助手递交上来的各个品牌的联名申请,他说,“为什么不全部同意?” 助手头疼道:“您要知道,不是所有品牌的受众都对我们的产品买账,他们可能还会觉得我们拉低了他们信赖品牌的格调。” 黎靖点点头,“所以,你决定就好了,我对这些完全没有头绪。” 助手无奈点头,“当然,我只需要您的授权。” 黎靖点开了权限,“我想去奶茶店待一会儿。” 助手道:“好的。”博士去奶茶店做奶茶,都当做是排遣压力的兴趣爱好。 这是一家普通的店面,像是任何一个游乐园该有的建筑那样,头上有个巨大的奶茶罐,和泼出的宛如波浪的奶茶。 在巨大的奶茶罐下面,还有水果色的小冰凌、水果拼盘、水果奶昔等等小产品的配饰,像是国王头上的王冠,拱卫着奶茶罐。 顺便一提,奶茶罐的经典配色就是星海色。 黎靖想起他似乎在执行救援任务的军官手里见过他的奶茶杯,星海系列的容器有一大套,甚至还有盘子和碗。 设计星海外观的设计师就是黎靖的助手。 “怎么会在那么重要的场合,出现我的奶茶?一定是我看错了。”黎靖摇晃手里的摇摇杯,混合糖浆和角兽鲜奶。 糖浆是果园里采集花蜜的女王蜂筑巢的产物。 女王蜂是一种非常勤劳的采蜜匠,如果放任它不管,它马上会用不断扩大的巢穴侵占所有它能飞到的空间,糖浆产量极大,而且鲜美,当然需要人工新鲜采集。 女王蜂本身没有攻击性,它只是非常勤劳。 勤劳到成为一种灾难,黎靖想古籍上对这种古动物的介绍,幸好先人很喜欢昆虫标本,不然想复刻一种灭绝的生物,都没有样本参考。 女王蜂非常漂亮,它是一种充满小女生梦幻色彩的生物,浑身都是粉色的绒毛,吸满花蜜时,腹部就如同撑开的裙摆,像是穿了一件粉色的晚礼服。 在黎靖的女王蜂培育基地,天空中飞舞的女王蜂,像是常年举办一场空中的舞会,身穿粉裙的女宾在空中翩翩起舞。 在基地采集糖浆的工人,工作累了抬起头看空中的女王蜂,都会觉得被一场视觉盛宴治愈。 因为女王蜂的分布密度特别低,一个蜂巢只有一只,为了保证它的巢穴扩展面积,预留的面积也很大,因为其宽大的腹部,它的飞行速度极慢。 所以,不会出现群蜂乱舞的恐怖场面。 也因为对本职工作过于热情,女王蜂对繁殖的欲望特别低,所以,必须人工培育下一代。 嗯,女王蜂全部都是雌性,它们靠和别的种群交配生育下一代。 黎靖在脑子里回忆这些原料的产生历史,手底下分心倒出配好的奶茶,交给前面的店员。 “店长先生,有个客人一定要见您。”接过奶茶的店员无奈道。 黎靖依旧戴着眼镜,黑发黑眼,混入人群里极不起眼,他洗干净手擦干,“是谁?” 奶茶店的生意都是实验室在对接,商业邀请几乎都知道只需要和黎靖实验室打招呼就可以了,和实验室处在同一个星球的奶茶店,只是一个销售经营场所。 店员带着欣赏的神情道,“是一位常客,金色的头发和湛蓝的眼睛,像是屏幕上的明星。” 黎靖想起一个人,星船上救了他的星舰长,当然来救乘客的不仅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他璀璨的金发,确实让人见了一面就难以忘记。 记忆里最鲜明的色彩,黎靖回神,“我和你一起出去。” 珀尔菲斯站在奶茶店门口,捧着他的奶茶,喝了一口,他就知道他想见的人今天正好在这。 黎靖从帘子后面走出来,就对上一双比晴天还要晴朗的眼睛,黎靖有些失望,这个男人虽然英俊,但是并非他在星船上见到的星舰长。 敏锐察觉到对方失落的珀尔菲斯,心底闪过一丝烦躁,店长先生似乎并不期待见到他,那他期待的目光在期待谁呢? 黎靖展露客气的微笑,“您好,客人,是你想要见店长吗?我就是这家店的店长。” 珀尔菲斯伸出手,“是我,你可以叫我珀尔。” 黎靖迟疑地握上他的手,“珀尔先生。”珀尔菲斯握紧。 黎靖下意识想抽出手,珀尔菲斯才放开,他道,“直接叫我珀尔就行。” 黎靖敷衍地点点头,心里觉得遇上了没有礼貌的人。 看出黎靖想结束会面的心思,珀尔菲斯邀请道:“我为了能喝到您亲手做的奶茶,搬家搬到这里居住,今天终于能见到你,真得很高兴,请你原谅我刚刚的冒犯。” 黎靖接受了他的道歉,对着他真诚的湛蓝色双眼,他好像被迷惑了一瞬间。 珀尔菲斯好不容易抓到人,想要跟人更进一步交谈,向店长先生发出邀请道:“店长先生有空吗?可以一起走走,聊聊天吗?” 黎靖本想拒绝,却看到珀尔可怜的眼神,他竟然松口答应了。 第3章 舰长交男朋友 走在两边都是茂密树林的林间小道上,黎靖观察到这附近的监控,心底还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珀尔菲斯注意到店长先生可爱的小动作,心底微笑,店长先生没有意识到,这里的监控密度越来越低。 和人出来后,黎靖只能听到对方奶茶杯里冰块碰撞的声音,对方似乎沉迷奶茶,已经忘记约他出来散步的目的。 珀尔菲斯当然没忘,他匆匆喝完从慢慢享受的奶茶,扔到最后一个垃圾桶里。 黎靖听到杯子顺利被扔到垃圾桶的细微响动,心里感慨对方的准头,隔着这么远,重量很轻的杯子也能轻松命中。 珀尔菲斯带着人走进深处,已经从奶茶附近公园进入野生区。 在黎靖感觉到异常的时候,珀尔菲斯已经召唤出他兴奋的星海精神体,一只巨大的星海章鱼牢牢将附近圈成自己掌控的领地。 黎靖抬头看到天空若隐若现的伞状物体,他惊讶的扭头看向珀尔,珀尔菲斯摘下耳朵上的耳钉,容貌越发精致,精致到能刺伤人的眼睛。 他唇边带着温和的笑意,珀尔单手盖在胸前,微微弯腰,“重新介绍,我是珀尔菲斯·雷特,雷特家族族长,目前工作星舰长一职,请不要害怕,这是我的星海精神体,如你所见它只是一只蠢得把自己当一把伞,想为你遮阳的章鱼。” 黎靖惊得说不出话。 珀尔菲斯很享受掌握节奏的感觉,他继续不紧不慢说:“黎靖博士,自从喝到您亲手调制的奶茶,我就感受到我们灵魂中的共鸣,星神在呼唤我,尽快找到我缺失的另一半,直到今天,我才能当面和你告白,如果不是飞船上一次巧合的会面,恐怕我到现在也无法找到身正的你,博士实在非常善于隐藏自己。” 说到最后,黎靖能听出他话语中的苦恼,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在冲击他的反应能力,他干巴巴说:“就因为喝了一杯奶茶?” 珀尔菲斯眨眨眼:“很多杯,假如你愿意给我做别的,我也能享受新的乐趣。” 黎靖闭嘴,他没有厨艺这种东西。 珀尔菲斯总能体谅一心想要得到的人,“一直喝奶茶也很好。” 黎靖突然意识到,“这太突然了!”他们还是刚刚见面,为什么珀尔给他一种他们马上就要住在一起的感觉。 珀尔菲斯看着他,眼神中大概是无奈,一条星海色的触角轻轻勾上黎靖的裤脚,甚至不敢搭上他的身体。 黎靖感受到拉扯感,下意识抬头去看天空,他找不到章鱼的头,或者说视线? “不用管它,”珀尔菲斯捧住黎靖的脸,“我能有幸见到真正的你吗?” 他们两人都掩藏了真实的容貌。 黎靖想到星神见证的伴侣。 据说星舰长都拥有一只征战星兽,那是星神的分身,星舰长通过精神力与之协作,但操控星兽需要消耗海量的精神力。 为此,星神将另一只平和星兽分离出来,安抚暴虐的星兽,让星舰长减少精神力上的压力。 黎靖想到他似乎没有这种天分,“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操控星兽的能力。” 即使天上的星兽,或者说对面人的星海精神体现在显露无害的姿态,但是在星船上,黎靖见过被拧成两段的不肯放弃挣扎的星盗。 珀尔菲斯淡淡道:“星神不会出错。”他握住黎靖的手抬起,“你刚才看到我的第一眼,似乎就为我的外貌着迷。”他低头亲吻他的手背。 “是的。”黎靖勇于承认他外貌的吸引。 珀尔菲斯,“你能让我看看吗?” 黎靖犹豫,这已经是对方第二次请求,他当然知道,对方主动亮明身份,已经非常有礼貌了,如果他还扭扭捏捏,实在配不上对方的坦诚,“可以。” 珀尔菲斯露出喜悦,他双手摘下黎靖的眼镜,浅蓝色的头发像是流水蜿蜒而下,那大概是星神手中捧起的星海。 同色的眼镜,更像是透明的蓝宝石,没有了眼镜的遮挡,更加夺目。 珀尔菲斯赞叹道,“你的美丽远超照片上的记录。” 黎靖马上戴回眼镜,浅色的容貌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珀尔菲斯失落得看靓丽的容颜被黑色遮挡,他不无可惜道:“这样优秀的魅力,不该隐藏在眼镜后面。” 黎靖道,“嗯,我不习惯。” 珀尔菲斯含笑看着他,他抬头看向刚刚在黎靖脱下眼镜时躁动的大章鱼,章鱼原本撑在地上的足腕抬起了四五根往虚空抓去,抓了个空。 珀尔菲斯若有所思,他对黎靖说,“看到你真实的样子,我已经完全沦陷,可以和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吗?” 黎靖凝视珀尔菲斯真诚的脸,鬼使神差同意了。 珀尔菲斯非常高兴,他直接摘下手指上的戒指套上黎靖的中指,“这是作为我们交往的礼物。” 黎靖低头,看着手指上多出来的装饰品,或许不止是蓝色的宝石方戒,还是个定位器,感受到牢牢吸附的禁锢感,黎靖沉默,他刚刚答应的人好像是个跟踪狂。 珀尔菲斯诚实地解释:“雷特家族重视未来伴侣的安全,里面有报警器,会第一时间发送到我这里。” 黎靖放下手,没关系,如果必要他会在实验室拆掉它。 珀尔菲斯比黎靖高半个头,他低头亲在黎靖的额头,“感谢你答应我的追求。” 黎靖感受到额头的重量,莫名觉得对方想方设法缩小社交距离,如果可以,似乎下一刻他们就能同房。 珀尔菲斯重新对上黎靖苦恼的双眼,“如果你能答应我尽快订婚就更好了。” “不,”黎靖下意识拒绝脱口而出,看到珀尔菲斯受伤的眼神,他又加了一句,“太快了。” 珀尔菲斯捏着他的双手,“我为你着迷,恨不得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 黎靖听着这话,心想要是在屏幕上看到别人这么演,他一定立马关闭屏幕,头也不回去实验室清洗他被腻倒的胃口。 第4章 舰长爱玩消失 大概没有一个刚确定的关系的恋人,会立马消失。 但是作为职业是随时待命的军人会,黎靖叹气。 黎靖看着通讯器上珀尔菲斯的留言:亲爱的,很抱歉,刚享受到你甜美的怀抱,我就要响应星神的召唤前往战场,我会在星海遥望你所在的星球方向,想念你答应我时的样子,反复回味,直到下一次见面。 “博士,您恋爱了?”助手惊讶道。 坐在实验室滚动数据的屏幕前,穿着白色研究员制服的黎靖道,“很明显吗?” 助手微笑道:“只有恋爱会让人忍不住叹息。” 黎靖疑惑:“为什么?” 助手道:“大概是对彼此甜蜜的负担。”犯蠢的负担。 黎靖博士作为事业和商业两手抓,成功为自己赚取大量科研资金的男人,可从来没有为什么信息叹过气。 除了恋爱这个可能性,助手想不到其他。 黎靖博士戴着眼镜注视着屏幕上的数据结果,“杂交的新品种马上培育成功,温室准备好了吗?” 助手道,“当然,就等您的种子落地。” 黎靖道:“探索不同分支的可能,总让人充满乐趣。” 助手笑了,“跟随您一起前进,是我的荣幸。” 在一座巨大透明的温室,里面高度的机械化,穿梭着一个个调试精密仪器的研究员。 在翻新的土壤上面,撒过一粒粒破壳的种子,再撒上轻薄的泥土,喷灌透滋润它的营养液,幼苗会以超快的速度长大,成株开花结果。 作为实验体,它们以超常规的速度被培育出来,直到诞生目前最优秀的植株,才会放到另外的温室,按照正常规律缓慢长大。 黎靖站在温室最高处的平台上,这里是控制室,“这批次的成株表现很优秀,大概离完全体只差两三代。” “博士,已经有了完全体出现。” 黎靖点点头,大量精研古植物复生领域,对每一次新品种的研发都会有促进作用。 在黎靖抛开新交往的人,专注实验室工作时,在星舰的格斗室。 脱掉军装外套,只穿着解开领扣的浅蓝色衬衫,珀尔菲斯一把将副舰长过肩摔了出去,副舰长在空中灵活地翻身落地,几乎是弹射般朝舰长的俊脸一拳攻去。 珀尔菲斯侧开脸,捏住莎菲丝的手腕,用力程度就要捏碎她的骨头,“打人不打脸,莎菲丝,你这习惯可不好。” 莎菲丝性感的红唇勾起,“哦?舰长大人您要是没有捏碎我的手腕,可能我下次会换个地方揍你。” 珀尔菲斯松开手,莎菲丝的手软软垂下,她臭着脸去了医疗室。 格斗室的门自动打开又合上。 等莎菲丝离开,珀尔菲斯朝着边上的杜,星舰二级军官道,“我如果不捏碎她的手腕,莎菲丝会停手吗?”如果不是兼顾脸面,他怀疑莎菲丝用她锋利的牙齿,都会想咬碎他的喉咙。 凶猛的女暴君,珀尔菲斯摸着下巴想,他当初只是想找个美丽又危险的副舰长,莎菲丝满足了这两个条件,只是像是行走的火山。 杜将手臂上的外套披到舰长肩膀上,珀尔菲斯盖住衣服,“我觉得我现在更需要一杯奶茶。” 杜无奈道,“满足舰长的一切需求,等您从这里出去,门外就有人送来您的需要。” 珀尔菲斯:“为什么不送进来?” 杜耸耸肩,“莎菲丝副舰长说如果她在格斗室看到这种甜甜的属于小女生的饮料,她下次一定争取让您捏碎她的双手,也要把奶茶扔您脸上。” 珀尔菲斯用手掌拍拍脑袋,“好吧~为了副舰长的身心健康,我愿意出了格斗室再享用我心爱的奶茶。” 杜:“感谢您的宽容。” 珀尔菲斯朝他微笑。 星舰的航行目的地是一片星海,在这片星海已经停了许多同样的星舰。 星舰就如同一艘凌驾在星海上的军事堡垒,顶端四周和底部都架设重型火力武器,从星舰的各处出口,所有单人驾驶的小型攻击飞行器整装待发。 这里将爆发一场战争,而敌人是即将到达这里的虚空黑影。 传说星神庇护的星空外,充满着无尽的黑暗,黑暗中诞生吞噬生命的黑影,这种黑影以攻击它的对象之形出现。 它是等量的,无法延伸的黑影。 军部与这种灾难性的敌人长期战斗,已经能在它出现前探测到那片区域的异常能量波动。 这种突发性的战争,经常出现。 珀尔菲斯的星舰上浮现出星海巨章,其他星舰上也纷纷出现星兽的虚影,有拍打星海翅膀的蝶影,缠绕星舰的星海巨蟒,紧紧抓在星舰上俯首嘶吼的星海翼虎…… 每一艘星舰的一级军官,也就是星舰长都拥有一只星海巨兽。 它们溶于星海,又能从星海中分离出来,倚靠星舰长强大的精神力操控。 “珀尔菲斯,好久不见。” 在舰长专属的平台,环绕的操控台前一个个屏幕分列,上面出现在场所有星舰长的视讯。 “好久不见,利嘉。”和一个红发军官打招呼,珀尔菲斯坐在他的位置上。 “没想到这次的黑影范围这么大。”红发军官拉了拉帽檐,阴影下的眼睛透露兴奋的光芒。 珀尔菲斯眼中有同样的好战,“结束这一次战斗,能安静很久。” 红发星舰长好奇道:“你难道想休假了?” 珀尔菲斯点点头,“我想解决下我的人生大事。” 红发星舰长的好奇心更重了,“你找到了他。” 珀尔菲斯着迷的视线落在虚空,“他隐藏的实在太好了,我的傻章鱼到现在都没找到它的影子。” 红发星舰长想起自己家里闹脾气的军校生,“善于隐藏总比善于发脾气要好。” 珀尔菲斯呵呵笑,他知道红发星舰长的恋人是个还没从军校毕业的预备军官,似乎在察觉自己有天分时就致力于成为星舰长,没想到在红发考察军校时,发现对方是自己的另一半。 星神在配对时,赋予了两方不同的能力倾向,一方善战,另一方就不善,至于具体能力,要看星兽表现。 “他可以做你的副舰长。”珀尔菲斯道。 红发星舰长:“我是这么打算,但是要等他毕业后。” 第5章 舰长需要安慰 星海深处爆发的战争,以蔓延的黑影如黑色波浪涌来,第一时间冲往生命体汇聚的星舰。 星舰上的星海巨兽脱离星舰,率先向黑色浪潮奔去,冲入浪潮中撕咬攻击。 从黑色浪潮中分离出巨量的黑影,依照星兽的样子凝结出黑色的巨影,和星兽战到一块。 浪潮肉眼看见因为分离与星兽战斗的黑影缩小了体量。 剩下的交由星舰飞出宛如雨滴般的攻击飞行器,当武器命中仅剩的黑色浪潮时,黑影模拟军舰一个个飞出,黑色浪潮因此无法前进,被阻挡在星舰之外。 珀尔菲斯的巨章绞碎一只黑影巨兽后,又会将触手伸进黑色浪潮,重新挑衅新的黑影,凝成另一只黑影巨兽。 这样的战斗一经开始,必须持续到黑色浪潮倾尽。 所以,星舰上的指挥会交由副舰长。 黎靖接到陌生的通讯,深夜还在休息。 “您好,黎靖博士,深夜打扰您休息,珀尔菲斯舰长需要您的帮助,可以尽快出来吗?” 黎靖戴上眼镜,看到实验室外面停留的飞行器,灯光照亮了他的窗户,他用手梳了梳头发,整理混沌的大脑,转身去了浴室。 走上飞行器,一个棕发军官接待了他,“您好,黎靖博士,我是杜,珀尔菲斯舰长下属二级军官,舰长刚从战场回来,精神力枯竭,听说您和舰长已经确定关系,希望您能亲自照顾舰长一段时间。” 黎靖在出门前给助手发了信息,听到杜的解释,点了点头,虽然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飞行器带黎靖来到星球外的星舰上,在星舰上盘着懒懒的星海巨章,黎靖竟然能看到巨章完全的形态,而且对上巨章充满暴戾的眼睛,让人心生恐惧。 “如您所见,星舰长的状态并不好。”杜安抚黎靖的恐惧,挡在他和视窗前,阻断了黎靖和巨章的对视。 黎靖回神,“抱歉。”他捏了捏眉间。 “我也很抱歉,深夜打扰您的睡眠。”杜致歉道。 黎靖摇摇头,“没关系。” 杜将人带到舰长休息室,“还请您自己进去,舰长在里面休息,有任何需要可以叫我,我就在门外。”杜用密码打开舰长休息室的大门,里面漆黑,安静的落针可闻。 杜目送黎靖博士进去,尽职守在门口。 黎靖进门先是看到了遥望星球的巨大落地窗,当然这可能只是投影显示。 在他边上就是一张床,坐在床头的金发男人侧头朝他伸手,“黎靖。”投影反射的光,照亮他的眼睛,灰蓝色的暗沉。 黎靖伸出手,被人拉上床。 被珀尔菲斯从身后抱住,黎靖听到耳边他的声音道,“它还不愿意出来吗?” 黎靖问:“谁?” “我为保护你而生。”珀尔菲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星兽是星神创造的孩子,星神宠爱最初的星兽们,怕贪玩的星兽遭到伤害,才为最初的星兽创造了守卫星兽,只有守卫在最初的星兽身边,守卫星兽才能平静下来。” 珀尔菲斯的说法推翻了黎靖对星兽的认知。 黎靖扭头和珀尔菲斯对视,珀尔菲斯道,“星舰长不能受制于人,真实的记载只能掩藏在半真半假的舆论背后。” 珀尔菲斯重新拥抱住他,“它会出来对吗?” 黎靖摘下眼镜,眼镜从枕头上滑落到一侧。 星舰外面,有一片星空像纸片掀开一角,这一角戳了戳章鱼脑袋。 巨章抬起脑袋,看到一个星空朝它微笑,它松开紧紧困住星舰的腕足,去戳了戳那个微笑,从星空抖落下一张纸,抱着章鱼的腕足咯咯笑,这是一条星海魟鱼,它就隐藏在巨章背后的星空。 星海魟鱼,斜方扁平的身体,尾巴细长,有毒刺,它的底部有一张永远微笑的嘴巴,眼睛却在背部,性格淘气,喜欢隐藏起来吓人。 它现出身形后,引起星舰上人们的围观,它绕着星舰扇着两边的翅翼飞了一圈,被章鱼抓住尾巴倒拉回来,星海魟鱼就盖在章鱼的脑袋上隐形,星舰上的星海巨章消失了身形。 目睹了这一幕的莎菲丝对身边的杜说,“你就让舰长胡闹?随意让星球居民登上星舰?” 杜好生说道:“莎菲丝副舰长,舰长的安危是第一位的。” 莎菲丝咬牙,“以前又不是没有清空精神力过,忍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 杜尴尬道:“舰长说,他是有家室的人了,孤枕难眠。” 莎菲丝:“啧,他是在隐射谁?我们两个吗?” 杜:“哈哈,大概。”难忘星舰长半带炫耀半带嘲笑的表情。 舰长室里,恢复了精神力的珀尔菲斯,坐在床边扣着衬衫纽扣,回身为床上的人拉上被子,盖住落在外面的肩膀。 珀尔菲斯出来,看到副舰长和杜都在,打招呼道:“你们都在啊?” 穿着整齐的星舰长从休息室出来,先前进去的人却没出来,杜保持静默。 莎菲丝抱胸道:“衣冠禽兽,说的就是舰长您现在的状态。” 珀尔菲斯微笑:“对,很恰当的形容。” 杜:“需要为黎靖博士准备什么吗?” 珀尔菲斯充满自信道:“我会在黎靖醒来前尽快回来。” 杜:“好的,舰长。” 莎菲丝闻言,觉得自己的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三人呈三角队形离开。 等下了星舰,在珀尔菲斯强烈要求下,两人住到一起。 黎靖咬着三明治在想,他们突飞猛进的关系,像是按了加速键,总在他稍微接受一点他们的进度后,珀尔菲斯又跳跃到下一个节点。 珀尔菲斯端着他的早餐坐到黎靖对面,“三明治好吃吗?” 珀尔菲斯亲自做的,虽然非常简单,但是看到人围着围裙出现在他以为是装饰用品的厨房里,黎靖就够惊讶的了,因为黎靖是绝对不会进厨房的,做实验很在行,但是进厨房只能搞爆炸。 “很不错。”黎靖道。 珀尔菲斯咬了一口自己的那份,满意的点点头,优秀的人即使第一次下厨也能答出满分答卷。 黎靖并不知道这是珀尔菲斯第一次下厨。 第1章 大雨捡剑首 天下分崩,诸侯各立为王,维持着盛世的余光。 朝堂暗流涌动,武林却争端四起。 江湖上最新消息,有一位年轻的剑客挑战天下剑客之首龙吟老人,仅仅是双九年华就战胜了天下第一的剑客,成为新的剑道魁首。 身穿常服的少年,坐在一家生意兴旺的酒肆。 酒肆中堂站着一位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江湖上的新鲜事娓娓道来,让听众如痴如醉,好似不在平凡人家,而是成为刀光剑影中快意恩仇的侠客。 当说书先生说到江湖上新出来的剑道魁首,一位双九之数的剑客。少年身边面白无须的侍人凑近少年,白胖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眼珠中转着精光,低声道:“主子,这新鲜出炉的剑首,如今就在我秦阳城内,您若有兴趣,臣领您去瞧瞧。” “哦?”坐在那便尊贵异常的少年听闻,起了兴趣,“他为什么会来秦阳城?” 侍人道:“徐陵飞赢下正式比武后,被心怀怨恨的刘老贼派人追杀,陌、玉两国都和刘龙交好,他只能从夏国过境躲避追杀。” 而秦阳城因为是夏国都城,城内禁武,曾立下法令,入秦阳者不得因私怨妄动兵戈,违者逐出秦阳城。 侍人淡淡一笑。 常服少年挥袖起身,道“我们去瞧瞧新任剑道魁首。” 酒馆外下起了大雨,侍人微弯着腰给少年打伞,黑色的宽大伞面流淌下成串的水珠砸入地面的青石板上。 侍人掌管着夏国最大的情报网擎天,凡进入秦阳城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过擎天的眼睛。 带少年来到一个小巷,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批光顾这里的人。 少年座下的马车咕噜噜压过路边的积水,马车周围围满了侍从,有一个见小巷内的打斗,机灵的先退出队伍去报了城防司。 侍人打开马车的窗户,少年端坐在马车内,透过窗户看到巷内被戴着斗笠剑客们围攻的青年,白玉为容,翠竹作腰,在狭窄的巷子里,青年剑客出剑的速度依旧很快,在包围圈里也展示出强大的剑术。 不过,人多势众,青年剑客身上的疲态和围攻他的剑客们的精英气质,形成鲜明对比。 “这徐陵飞已经被追杀数月,日夜不停地鏖战,他选择秦阳城落脚,说明他已经被逼入死地,”侍人解释道,“主子若有意收拢其羽翼,今日是个机会。” 少年点点头。 侍人得到少年的回答,掀开车帘,赤手空拳下了马车。 雨中侍人的身形宛如鬼影,上一刻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出现在巷子更里面。 徐陵飞被围攻进巷子底部,身后的高墙挡住他的去路,若是一月前,这群人还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他却被困于绝地。 围攻徐陵飞的人,被下了死令,要取徐凌飞的项上人头,出手狠辣,凭着人多势众,不断消耗他的体力和真气,要将人耗死在这。 徐陵飞被踹到墙上,用剑抵着地面,剑刃上豁口颇多,几乎快要折断,就像它主人一样。 “诸位,这里是秦阳城,禁武!”听到这句话,徐陵飞抬头,追杀他的人也停下了动作望向悄无声息来到他们背后的侍人。 侍人身前被拧断脖子的人倒下,杀死的人手中的剑到了侍人手上,寒光亮起,雨水和血水一起顺着倾斜的剑刃滑下。 小巷顿时开了染坊。 马车里的少年下来,另一位弯腰更深的侍人为他打伞,跟在少年身后,半个身子露在伞外面。 少年一步步走进鲜血和尸体堆叠的巷子,脚步平稳,像是走在金碧辉煌的大殿。 徐陵飞看到刚刚大杀四方的侍人扔掉剑,侧身让出路,拱手恭迎。 少年穿着黑龙长靴,靴子的龙眼是一颗黑曜石,反射着巷子里不详的血光,“听闻徐先生新任剑道魁首之名,特来恭喜。可,纵使是剑道魁首,也不能无视秦阳城的禁武令,在秦阳动武,视同挑衅国君,先生可愿领罚?” 徐陵飞对上少年居高临下的视线,眯起眼道:“但凭处置。”说完人便倒在少年脚下,随着一起响起剑刃倒地的清脆响声。 “阿泰。”少年背过身往马车走回去。 侍人应声轻轻背起徐凌飞,拿起他的剑跟上。 当马车咕噜咕噜转着轮子走远,城防司才姗姗来迟,收拾尸体扔到城外乱葬岗。 宫门外,城防司的官员撑着伞等在那,见到马车停下,上前说话,得到马车里的话才拱手退开。 “恭喜王君新添一位剑术高手。”名叫阿泰的侍人跟在少年王君身后。 在国库,夏国的王君行走在一个个装满宝物的箱子之间,箱子上面是陈列盒子的木架。 “我记得母后将破天剑收在这。”夏王君道。 阿泰拿下一个长条盒子打开,“就在这。” 夏王君伸手抚过华丽的剑鞘,“怪不得母后嫌弃它不肯用,这也太花哨,找工匠重新配个素的。” 阿泰双手捧着盒子应道:“是。” 徐陵飞在干净的宫室醒来,守在他身边的宫女上前询问:“大人您醒了,需要什么吗?” 徐陵飞披散着头发,身上清清爽爽,各处包着绷带,却没有疼痛感,似乎用了上好的药止痛,他从床上坐起,倒下的被子露出他线条分明的肌肉,充满力量,但低头的宫女依旧弯着腰,纹丝未动。 “我想见你的主人。”徐陵飞道,他靠在床头,侧头看到了床边靠着他伤痕累累的剑。 徐陵飞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工匠已经做好了破天剑新的剑鞘。 徐陵飞见到救他的少年,穿着王君袍,身后跟着解决全部杀手的侍人,还捧着一个锦盒。 “多谢搭救,救命之恩,我徐陵飞身无长物,不知如何报答。”徐陵飞先是对少年道谢,再想起昏迷前少年的话,主动提起。 夏王君见人如此识相,对人的感觉也更好了,“这里是夏王宫,孤对你的剑术很感兴趣。” “你想学剑?”徐陵飞问。 夏王君笑了,“孤没有功夫学武,但是有一位剑术高手在身边,也是很好的事。” 徐陵飞沉思,自称孤的少年,想来是夏国的少年君主。他在来夏国之前,就打听过夏国的消息,夏王君年少掌权,治下清明,秦阳城更是禁绝武林斗争,他孤身一人,挑战龙吟老人,无异于捅了马蜂窝,被武林泰斗派人追杀,也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事。 一个威名成就一个势力,站在高位想下来就难了。 徐陵飞深思熟虑后抱拳,朝夏王君低头道:“我可担您护卫一职,任凭差遣。” 夏王君满意点头,抬手,阿泰上前,打开了锦盒,破天剑静静躺在丝绸匣内,“这是夏国国剑,破天。” 徐陵飞盯着那把剑移不开眼。 夏王君从锦盒里拿出剑,递到徐陵飞身前,“你配得上破天,如今它就归你使用。” 阿泰捧着空了的锦盒后退,他想起前任剑道魁首刘龙听闻破天神兵之名,还潜入夏国,妄图染指国剑,最后被夏太后用剑鞘一巴掌拍出了秦阳城。 徐陵飞双手接过剑,反手拔出,剑气激荡,吹起夏王君的衣袖,阿泰上前挡在王君身前,警惕望着徐陵飞。 徐陵飞收了剑,“一时忘形。” 夏王君拍拍阿泰的背,“你喜欢它,就好好用,等你留在夏国的消息传出去,各国的成名剑客都会向你发出挑战,到时就是破天重见天日的最好时机。” “好。”徐陵飞答应了。 夏王君继续道:“到时,孤会令城防司在秦阳城设下擂台,孤希望徐先生落实剑首的名声,不要辜负孤一片苦心。” 徐陵飞道:“可以。” 阿泰听到王君的吩咐,自然退下去办。 第2章 王君有家人 夏王君年纪轻轻继位,夏国却无人不服,朝野上下平稳过渡,多靠其母,夏太后,一位真正的隐世高手,同时也是一位剑术高手。 在徐陵飞固定练剑的场所,宽大的庭院围绕着宫室,廊下有巨大的窗户,几乎同门一般。 夏王君就坐在里面,书案上摆满了奏本,一叠叠如高山,批阅一段时间,抻着脖子走向室外,看着徐先生练剑。 风和景明,惠风和畅。 桃花缓缓落下,却被剑气扬起的疾风卷走,宛如裙摆有序,连绵成布匹在空中交叠。 望着这副场景,夏王君出了神。 曾经,这幅场景,换了人。 这座宫室是前任夏王君为其妻新建的建筑,巨大的落地窗也是为了好在办公时,时时看到练剑的夏太后。 想到为了云游天下,早早退位让贤的父亲,夏王君忍不住叹气,越是被奏本烦得心累,越是想起来心绪动荡。 徐陵飞收了剑走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声叹息,便问:“王君为何叹气?” 夏王君端坐在檐下,朝人招招手,“徐先生快来坐。” 徐陵飞大步走近,掀开衣摆,坐上长廊,破天剑就搁在他的双腿上。 夏王君看向破天剑,“破天更适合男子,但它曾经也在孤母后手上一段时日。” “夏太后……”徐陵飞听闻过夏国隐世高手的名声,不像夏国周边国家需要借助外在武林高手的威慑,夏国有自己的底牌,就是夏太后。 夏王君点点头,环顾前方,“这里的桃树,都是父亲为母后亲手种下的。” 桃树的枝干很粗,已经有经年的岁数。 “夫妻情深。”徐陵飞听到这话,赞叹了一句,脸上表情淡淡,似乎对男女之情并无遐思。 夏王君看到徐先生的冷淡,心中哂笑,“父亲和母后倒不像夫妻,父亲说母后是妻主,他是倒贴。” 徐陵飞愣了,他侧头看向满脸笑容的夏王君。 夏王君缓缓叙述:“这里的每一棵桃树都是母后嫌弃父亲的理由。” 他指着一棵桃树说,“这棵树是父亲做饭难吃,母后带着孤离家出走,父亲思念母亲种下的。” 夏王君指着另一棵树道:“这棵是母后穿了最喜欢的衣服,被父亲踩烂了衣摆,气得出宫重新找人做了一件,夏日离宫,秋日才回来,父亲害了相思病,装病才给人盼回来。” 徐陵飞道:“前任王君会下厨?” 夏王君微笑道:“只会为母后下厨。” 徐陵飞惊讶,“听闻过前任王君对夏太后一心一意,空置后宫,却不知竟如此宠爱。” 能爱一人,教她受万人尊敬,却不使她背负一丝蛊惑君上的骂名,前任夏王君的手段也是极为周全。 夏王君道:“母后为夏国震慑诸国,不敢轻易来犯,父亲却还是逼她做了不喜欢的事。” “何事?”徐陵飞听完所有的恩爱,不解,前任王君如此宠爱妻子,还有什么事非要强求。 夏王君看向徐陵飞的眼睛,“逼母后生下孩子。” 徐陵飞道:“这……” 夏王君看向这满庭院的桃花,桃之夭夭结桃李,花谢之后就是桃子成熟之时,这满树花开,是父亲的妄念、恐惧,和想要靠血脉绑住母后的锁链。 这不是美好的夫妻情深,母后这样强大的女人,父亲于她也只是一个深爱她的人,是责任,但不是唯一。 王是绑在王座上的君,母后却是天上的逍遥自在的闲云,流云易散。 “我跟你父亲说,他一定要孩子我们可以分开,他依旧是夏国的王,我依旧是卫倾城。” “母亲生下孩子假死,离开了夏国。”夏王君抬头仰望四方天空的中的云,再宽阔的庭院也是有限的天空,母后愿意留下,这里就是暂时的落脚地,不愿意这里就是牢笼。 “父亲一边照料孩子,一边思念成疾,损耗心血,日日呕血,后悔当初执念作祟。”夏王君平淡叙述这段往事。 “直到母后有日心血来潮路过夏王宫来见我们,见到形销骨立的父亲,她不忍心见父亲对着她的画像忏悔呕血,才现身重见父亲。”夏王君闭上眼,这也是父亲早早退位,朝臣不反对的原因,肉眼可见,王君没几年活头。 徐陵飞听完叹息,“情爱使人疯魔。” 夏王君淡笑,“情深不寿,父亲母后都为深情所吸引,又被深情伤害。” 徐陵飞突然道:“这是王君成年也仍然空置后宫的原因吗?” 夏王君突然听到这话,错愕地看向徐先生。 阿泰和抱着一个襁褓的妇人进来,打断两人的对视道:“王君,小公子接回来了。” 夏王君招招手,阿泰从妇人手中接过襁褓,抱小公子上前递给夏王君看。 夏王君压下襁褓的布料,看到白白胖胖的小脸,这孩子倒是康健,不像养不大的样子,挥挥手,“送到后宫里养着。” 妇人带着小公子和阿泰去了后宫。 夏王君起身和徐陵飞一起回了内室。 徐陵飞忽然上前一步挡住王君前进的步子,拔剑抵上突然出现在书房里的人,“你是谁?为何假冒王君出现在这!” 只见徐陵飞对面站着和他身后夏王君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是气质温和,比冷肃的上位者多了些市井气。 “王兄,这个见面礼可够惊喜的!”男子道。 夏王君道:“景行,翻窗户进来的人就该有被当刺客的自觉。”他绕过两人走向书桌后面。 徐陵飞收回他的剑。 夏景行,夏王君夏承景的胞弟,当初夏太后死遁就是以双胎为由,还顺便带走了其中一个弱胎。 “王兄见过那孩子了?”明明就在不久前屋外发生的事,夏景行还要多嘴问一句。 夏王君点点头。 夏景行戴上腰间的半张面具,挡住了上半张脸,银白色的面具上雕刻着兽纹,徐陵飞认出那是云海楼的标志。 云海楼是江湖组织,经营天下商路,往来诸国货物。 “这孩子的母亲难产而亡,送到王宫里养着,求别认我这个亲爹了。”夏景行道。 夏王君点头道:“孤也没想让他再认你。” 夏景行受伤道:“王兄好生无情。” “倒不似你多情。”夏王君冷冷道。 夏景行叩叩面具,“王兄你多操心。”迈步路过徐陵飞,迅速抬手试探,被人用剑柄抵住手腕,面具下的唇勾起狡黠的弧度,“徐剑首实力不错,好好为我王兄效力。” 等夏景行这个捣乱的人走了,夏王君才拆开桌上的家书,父亲的信:“承景,你弟弟的风流债欠得越来越多,恐怕未来你的后宫要热闹起来。” 夏王君想了想,等阿泰回来,让他传他口谕,追封大公子亲母为夫人。 现诸侯王的后宫,王后为正室,其余都是夫人,夫人之子也享有王位继承权。 徐陵飞好奇这对兄弟奇妙的关系,他们竟如此亲密,兄弟之子可以尽数归为下一代争夺王位的王储,“王君和王弟如此亲厚?” 夏王君重新埋首批奏书,“孤对女人没兴趣。” 徐陵飞默然。 要说后宫有了一个孩子,夏王君得空也会去瞧两眼,但这次数不多的会面,在还不记事的婴儿记忆里等于没有,想到这一点,夏王君也不白费力气,他没有想培养感情的想法,毕竟他对女人都没兴趣,更不要说对孩子有什么喜爱之情。 徐陵飞在王宫见到孩子的次数都比夏王君多。 夏王君勤勉治国,全心全意投入夏国的治理中去,夏国的国力也越来越强大,隐隐对周边造成威慑。 夏国的朝野因为有了励精图治的君王,上下一心,拧成一股绳,各方面都有长足发展。 在此时,诸侯王会盟开始了。 第3章 诸侯王会盟 “诸侯王会盟十年一回,此次会盟在玉国举办。” 侍人将会盟帖子递上,玉国的使臣在大殿下首候着,他们负责迎接各国王君进入玉国,一路引导招待,行地主之谊。 “念。”夏王君让侍人直接在他身侧拆开信,当场诵读。 徐陵飞站在王君右侧,抱剑而立。 当着朝臣的面接待玉国的使臣后,夏王君带着一行人回到处理政事的宫室。 “自诸侯并立为王,会盟便成了谈判桌,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和。”阿泰手中拿着帖子,“王君此行重重危险,不得不早做打算。” 夏王君从书案上走向窗边,越过徐陵飞,背手走到窗沿,伸手抚上身侧的柱子,朱漆遮住了木头底下的纹路,“天下早已四分五裂,短暂的平衡马上就会被打破,谁都不想成为决堤的那股水流,背负史书上的骂名,等着一个替罪羔羊被搬上沙盘。” “那玉国会成为此次的众矢之的。”徐陵飞转身朝夏王君看去,手里握着破天,攥紧了剑柄,明黄色的剑穗在空中动荡起来。 夏王君低下头侧向后方看去,对上徐陵飞坚毅的眼神,他缓缓一笑:“有徐先生在,龙潭虎穴孤也能走一走。” 阿泰拱手。 夏王君回身挥袖,望着宫室内侧天下的版图,眼中透露着野心。他生在最好的年代,这个世道充满机遇和挑战,盛世的大厦将倾,谁都可以争一争成为新的天下之主。 一车车从海边运来的白盐运入夏国,沉重的马车痕迹压过前面一辆留下的辙痕。运输白盐的马车驶入官储,重兵把守的盐仓里,神情肃穆的官员伸手插入白盐,从中拿出一把崭新的兵戈。 锃亮的刀锋,闪现雪白的凶光。 在夏国边境城外,夏景行骑在马上,黑色的衣袍翻起风浪的弧度,他勒起缰绳,掉转马头,对下属道:“走吧,我们该准备新的东西了。” 兄为明,弟在暗,夏国的双子星,在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不凡的命运。 前往玉国的马车上,夏王君坐在上首,徐陵飞坐在左侧擦着剑,破天的锋刃雪白,它的穗子却脏了一块。 夏王君抬起明黄色的剑穗,“穗子也旧了,该换换。” 王君右手的侍人道:“是。” 徐陵飞擦剑的手一顿,解下了剑穗,剑穗从车上滚下来,碾入尘土中。 侍人在休息的驿站,交给徐陵飞一个新的剑穗,“徐先生请用。” 徐陵飞系上剑鞘道谢:“多谢。” 侍人笑眯眯看黑色的穗子系上破天剑,回君王那复命。 夜间夏王君的房间外,徐陵飞抱剑挡住黑衣刺客,“此地宵小禁入。” “废话少说,上!”刺客压低了声音,指挥同伴上前围攻挡在面前的徐陵飞。 徐陵飞持剑横挡,三把刀挡在剑鞘之上,他真气一荡将人震飞三步,破天出鞘,在烛火中,雪亮的光影闪过,一剑杀三人。 侍人从阴影中走出,低声赞叹道:“先生剑术又提高了不少。” 徐陵飞曾在成名后,在秦阳城的剑客擂台上,连战壹百叁拾玖场,杀死成名剑客九十六人,剩下的又有四十三人受了剑伤,剑术大不如前,成就夏国剑尊的名号。 他在这场擂台鏖战中了悟瞬杀剑术,出剑快而直取人性命。 夏王君当时跟侍人感慨:“孤捡了个宝贝回来。”越是历经磨砺,越能绽放更夺目的光辉。 屋外这么大的动静,王君在里面早就被惊醒了,“先生?”夏王君在里间喊人进去。 徐陵飞朝侍人点头,外面的残局就交给他了。 侍人叫人来收拾尸体。 夏王君穿着白色的寝衣,起身坐在床榻边。 徐陵飞上前询问:“王君可要臣守在屋内?” 夏王君睡意未消,却是惊出一身冷汗,如今又抵抗睡意又十分渴睡,徐陵飞扶住王君的肩膀,王君恍惚间才没摔了自己。 夏承景睁开眼,对上徐陵飞关切的眼神,费力扯上嘴角:“有劳先生。” 徐陵飞道:“王君还请躺下休息。” 夏承景闭上眼,躺回床内侧,徐陵飞坐在榻边,“臣会守在这。” “嗯。” 一夜天亮,徐陵飞盘腿坐在外侧打坐,真气运转了一夜未眠,精神却比睡了一晚还在做乱梦的王君要好。 白天坐在马车上,夏王君眼下青黑,侍人捧上提神的茶水,“王君请用。” 徐陵飞也接了侍人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 夏国的车队最先抵达玉国,在行宫落脚,闭宫不见客。 玉国的王子来拜访,才叩开了行宫的大门。 “久闻夏王君之名,特来拜访。”玉国的二王子,年纪比夏王君还要大些,但夏王君已主位夏国,二王子还是个争夺君王瞩目的王储候选人。 夏王君休息了几日,精神头也恢复过来,接待来访的玉国二王子,也有了应付的心力。 玉国的二王子来寻求作为邻国的夏国的支持,夏王君一边和人展望未来两国的合作,一边心道,若是你们争夺王位消耗国力,夏国吞并玉国也指日可待。 玉国的二王子很快离开了行宫,夏王君坐在座位上,哪怕这里是玉国,他也是高高在上的王君,对他国王子的客气也仅限于接见。 徐陵飞从高座后面的围挡走出,他手里握着破天,当他走到夏王君身边,夏王君道:“玉国王室才是真正充满尔虞我诈的王室,有宠爱的夫人之子,有势大根深的王后之子,年纪相仿,实力相当,若是玉王君突然离世,玉国定能大乱。 徐陵飞道:“王君想怎么做?” 夏王君笑道:“让玉国成为乱世开端的人不会是我,诸王来到这,见了玉国的王子,都会起这心思。” 又何必是他呢?若是夏国主动卷入这个泥潭,两位王位有力的争夺者,都会以向夏国复仇为目标,谁先成功,谁就能成为新的玉王君,两股势力就会拧成一根绳一致对外。 徐陵飞侧身望向门外道:“既然来了,不如现身一见。” 门外走进一个老人,握着剑的龙吟老人,白眉白胡,端正严肃,似乎不请自来的不是他,反倒像是被邀请来的贵客。 夏王君笑了,渐渐笑声越来越大,他搞不明的这群江湖人,为什么有种天生自以为是的傲慢,认为天下都是他们可以随意往来的地方,连王君的行宫也入无人之境一般。 侍人在门外扶着门框,捂着胸口,嘴角有血迹,“王君恕罪!” 第4章 破天饮龙吟 夏王君挥袖走了,徒留上首的徐陵飞和下面的龙吟老人刘龙。 阿泰匆匆赶来,让其他侍人带走受伤的人。 徐陵飞打量龙吟老人比他们初见更添风霜,开口道:“你不该来这。” 龙吟老人哈哈大笑:“这天下没有老夫不能去的地方,只有老夫不想去的地方。” 大风从敞开的宫室大门涌入,逆风吹着龙吟老人的衣角猎猎作响,龙吟剑隐隐有啸声响动。 龙吟老人举剑与目齐高,缓缓拔出剑道:“拔剑吧!” “当日老夫轻敌,今日不是你死就是你我俱亡。” 听着老人倨傲的口吻,徐陵飞皱了皱眉,他也感受到和夏王君一般不被放在眼里的冒犯。 徐陵飞拔剑,从上首一跃而下,出剑的刹那与刘龙的龙吟剑相撞。 龙吟剑是玉国的国剑,当初龙吟老人还没这个名号,只以刘龙之名成为举世有名的剑客,玉国先向人抛出了橄榄枝,以国剑聘之,允许人自称龙吟剑客。 同样在玉国立下道场,来挑战龙吟剑的人络绎不绝,渐渐就有了刘龙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声。 徐陵飞年满十八时,也冲着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声去挑战龙吟老人。 彼时,刘龙已经不满足小国的奉养,开始接触更多欣赏他名号的国家。 两名举世剑客的长剑相击,火花四溅。 徐陵飞的招式比从前更简单直接,每招都在攻击龙吟老人的薄弱之处。 龙吟老人阅历丰富,总有新的剑招回防,在除陵飞的压制下,依旧保持他的从容不迫。 刘龙道:“这么多年,你只有变快这一点进步吗?听说你在夏国摆下擂台,连战壹佰叁拾玖名剑客,他们的剑术精华你竟一点也不吸取!”他的可惜,徐陵飞能听出来。 徐陵飞和人分跳两端,“你的话很多。” 刘龙冷笑,“老夫最喜欢和死人说话!” 徐陵飞侧头道:“我不想跟要死的人废话。” “小子,你放肆!”刘龙道,“希望你的皮和你的嘴一样硬!” 两人再度交锋,徐陵飞的破天斜击刘龙的龙吟,两把国剑啃咬在一块,像是两条龙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徐陵飞年轻,他真气流转顺畅,剑法收招点到即止。 刘龙年长,真气积蓄如渊,他见识过世界上形形色色的剑术,甚至能取其精华,但他过分花费精力在琢磨别人的剑术上,无法形成自己的一套完美的剑术,他的瓶颈在他决定走向偷走别人的路时就决定了。 徐陵飞的破天击飞了龙吟,龙吟嗡鸣,竟是在插入地下的那一刻,从中间断裂。 龙吟老人的喉间穿过一抹锋刃,他的眼睛睁得极大,死不瞑目。 徐陵飞拔出破天,收剑入鞘,转身离开了宴客的地方。 夏王君靠在寝宫的窗台前看书,徐陵飞从外间走进来,“刘龙死了。” 夏王君静静翻开下一页:“舞台上的新人换旧人,不服气来找死的蠢货实在太多了。”下一页似乎并没有这么吸引他,他放下书,闭目假寐。 阿泰在门外朝徐陵飞招招手,徐陵飞出去。 阿泰笑眯眯道:“徐先生,这是您师门的传信,王君吩咐,您若想先行离去,可先走。” 徐陵飞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是师父传信让他回师门成亲,他皱眉,对上阿泰深邃的注视,他道:“我并未与人有婚约在身。” 阿泰抽走他手上的信,摇了摇头道:“这也不是您师父亲笔书写,是由您师兄代笔,要成亲的是您师兄和师姐。”他轻轻撕碎了信纸,手掌一翻,碎片也化作虚无。 至于为什么写错,那就要看徐陵飞在师门与人有什么过节了。 徐陵飞道:“王君在玉国,就算没有刘龙,我也不放心。” 阿泰道:“那徐先生的意思?” 徐陵飞看向阿秦道:“想请总管帮我走一趟。” 阿泰手下的擎天组织,擅长模仿人的手下有很多。 阿泰微笑问:“您是怎么打算的?” 徐陵飞抿唇道:“师父身体可还硬朗?” 阿泰摇摇头,“您在王君身边的事天下皆知。” “总管看着办吧。”徐陵飞对师门复杂的情感不知从何理起,自出师门,他被人追杀,但无师门相救,可师父对他有传道授业的恩情。 阿泰想能拖几天就拖几天,万一那老头先走一步,再派人回去,真就是随他意了。 夏王君睁开眼,见徐陵飞回来。问:“先生不回师门看看?” 徐陵飞道:“性命为王君所系,不敢为私事陷王君于危地。” 夏王君低笑,满意道:“先生过来。” 徐陵飞上前,夏王君继续招手,他又往前走。 徐陵飞被握住一只手,抬眼看向王君含笑的眼睛。 夏王君道:“徐先生以后,也要如今天一般,选对方向,孤才安心。” 坚定地护卫王君左右,门外的阿泰守在那在心里默念,王君对徐先生极为爱重,和他们这些听从夏太后命令辅佐王君的人不同,徐陵飞是王君亲自驯服的剑道高手,还是天下第一的剑客。 一把好剑,当为君王剑。 阿泰望着行宫郁郁葱葱的树荫,敛目静候。 刘龙死了,他的尸体挂在玉国的城门上,呈上吊的姿势挂着。 喉间穿喉而过的剑伤,很多人都会猜测是夏君王身边徐陵飞动的手,但没有人亲眼所见。 这本该是一件狠狠打玉国脸的事,却是对当日进城的诸王形成威慑,玉国更是早就和蛇鼠两端的刘龙面和心不和。 在这诸王汇聚的时刻,刘龙的死也变得微不足道。 “乱世的开启,若没有几个合格的祭品,怎么对得起我即将加入的战场。” “区区一个剑客,也敢自称龙?” “不知是谁,能斩杀刘龙,若是能招揽到孤麾下,可添一名大将!” “祭旗的人开了头,下一个又是谁呢?” 诸王的车驾驶入波谲云诡的玉国,腥风血雨的帷幕正要缓缓拉开。 夏王君看着天渐渐阴下,雨淅淅沥沥落到这片土地上,“下雨了。” 第5章 可为君王剑 诸王宴饮,围绕着一座巨大的沙盘,呈圆形坐席分散开去。 环形沙盘,对应着诸王最险要的关口,诸王列座其正前方。 这些关口的地形图都曾绘制成图上供天下之主过目,如今天子崩道,地形图成了诸国手中之物,对在座的各位都不是秘密,这未尝不是一种平衡。 既然是宴会,当然有娱乐众人的项目。 和陪天子射猎不同,诸王此次定下的规矩,是派出诸国中最能代表武力的习武之人,在场中比擂。 诸王独坐一座,身后又分桌坐着同行的人。 如夏王君身后就坐着阿泰和徐陵飞,朝臣里只带了处理外交事宜的理事官。 诸国各设三宰相,司农、商、兵,另有各项直属官,司他国往来,如理事官,司官员考核,如监察官。 此时擂台上比武的两方,一位是来自北国的铁锤大汉,一位是擅长小型飞刀,身材较对手显得瘦削的黑少年。 这看上去是一场强对弱的对决,但双手拿着铁锤的大汉力量有余灵活不足,被敏捷的少年得气喘吁吁。 夏王君抬起酒杯,正要喝酒,一柄飞刀直刺面门,他头也不抬,及时挡在他前面的两人,一人伸手挡住王君的面门,一人出剑挑飞了飞刀。 清脆的磕碰声响起,场中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夏王君放下酒杯,“诸位作为看客,也要小心台上的误伤。” 他不以此发作,只淡淡警告了一声。 身前的阿泰收回手候在他身侧,徐陵飞收回剑,插入剑鞘中,也守在王君另一侧。 夏国的理事官镇定地继续喝酒欣赏台上比斗,要他说这里的人一起上,也打不过王君身边任何一个。 轮到夏国的人上场,夏王君朝徐陵飞微微一笑,道:“麻烦先生了。” 徐陵飞拱手应下,直接走上擂台。 站在徐陵飞面前的是一个书生气的翩翩公子,徐陵飞见他手里还拿着扇子在扇风,便猜测他的武器应当藏在那把扇子上。 徐陵飞拔出破天,不管对面在耍什么把式,他一剑极快刺出,当书生打算从容地打开扇面挡住剑尖,却觉脖子一凉,他垂下不可置信的双眼,看到穿过扇面刺入他喉咙的长剑。 “是你……嗬嗬嗬……”鲜血溢出嘴角,刚刚还淡定从容的人狼狈倒了下去。 在场的人见到徐陵飞出手,不约而同地想起挂在城门口的刘龙。 和现场书生一样的死法。 徐陵飞收剑,失去主人握持的扇子飞落沙盘,扇子上挡住的血从扇面上滴落到沙盘里。 “好!这莫不是夏国国剑破天,神兵之名今日得见,名不虚传啊!\"看好戏的他国王君大声鼓掌道。 这一声刺激到直接失去擂台资格的国君,那人脸色铁青,一时不知该朝夏国还是那个高声叫好的国君怒目而视。 夏王君道:“破天自然是一把好剑,但也是有徐先生这般天才的剑客才能发挥它的作用。” 徐陵飞重新回到王君身边。 叫好的国君玩味道:“我听闻上任夏王君将此剑交由王后使用,作为定情信物?” 徐陵飞朝那边看了一眼。 夏王君看向起了兴致的国君,道:“确实,不过夏太后的神兵很多,破天一直闲置在库里也是可惜。” 提起夏太后的威名,这里的诸王皱眉,纷纷将注意重新转向擂台。 “呵,”那人轻笑。 夏王君手里捏着一个果子,只如指腹大小,在指尖滚动。 短暂的擂台赛很快结束,夏国获得了此次的擂台战的胜利,获胜的奖励是一箱玉国开采的原矿玉石。 吩咐人将玉石抬回来,阿泰检验箱子里的玉石,逐个拿出打量,轻敲箱壁,检查完,阿泰道:“玉石浸了药,不能长期佩戴,而且这批玉矿给人一种奇异的不适感。” 端坐在上首,离着箱子远远的夏王君抬手,“找个地方埋了。” 徐陵飞皱眉:“玉国这般小人行径,实不配称一国之名。”他是说玉国名不副实。 夏王君笑了,“真玉假玉混在其中,自然教真玉贬值。” 当夜,就传来玉国王君暴毙身亡的消息,玉国王子封闭城门,带着士兵包围诸王行宫,想来个一锅端,却处处扑了个空。 已散在各处回国途中的诸王冷笑,他们没下手,玉国的王子倒忍不住先弑父了,真真是白日做梦。 最先回到本国的夏王君,一拍掌走上大殿,高兴道:“实在太妙了。” 这样,他就有发兵的理由,夏国先对玉国宣战,以子弑父,诸王会盟,却对各国王君起了图谋之心,其罪可诛,其心不容于世。 诸王本想看两国卷入战争的泥沼,夏国却出乎意料地闪电夺取玉国,玉国王子尽数诛杀,玉国归入夏国版图。 想着坐收渔翁之利的诸国,纷纷调转矛头,开始发文声讨对玉国行灭国策的夏国。 徐陵飞杀了一个又一个摸进夏国王宫的刺客,破天剑上缠绕的血腥气久久不散。 夏王君站在王宫城墙,俯瞰秦阳城,车水马龙的秦阳富裕繁华,是夏国的政治中心,商业中心,城外更是良田千里,阡陌农桑,往来安居乐业。 外面的乱世与夏国国内平静的生活并不冲突,夏王君拍手撑在墙垛上,道:“秦阳城的百姓甚至不知乱世已经开启。” 徐陵飞侧身看向王君眼底的躁动,一向平静的人像是压抑不住什么,期待着破坏和动乱,他伸手盖上王君的肩背,“王君。” “先生何事?”被徐陵飞叫他转回头的夏王君,收敛了之前的神色,又如往常一般。 徐陵飞道:“您前几日风寒才好,这里风大,不宜久待。” 夏王君点点头,站直了身,“先生说得对,孤这就回宫。” 徐陵飞跟在夏王君身后,见繁华秦阳城的风光,心中暗叹,王君治理夏国有道,如果是治理天下,又何尝不可? 阿泰守在上城墙的楼梯前,见王君下来,手上多了披风,给王君披上。 夏王君是临时起意过来的,又在这遭遇了刺客,多逗留了一会,大管家就派人去取衣服来。 回到温暖的室内,王君脸上泛起潮红,徐陵飞道,“王君可还好?” 阿泰关切地问:“可要请医官来?” 此时,端着治风寒的药上来的侍人交给阿泰这个总管,阿泰尝了一口,“王君,请用。” 夏王君接过一饮而尽,脸上恢复常色。 屋外的猎鹰盘旋,徐陵飞走到落地窗前,伸出手臂,接住猎鹰,从它脚上拿下信纸,“王弟来信。” 夏王君看到徐陵飞张开的信纸,难得撑着下巴靠在桌案上,勾唇笑道:“景行若为大夏将领,得封他将军王。” 侵入一国的经济,掌握一国的民生,云海楼的主人何尝不是天下暗主。 徐陵飞再次感慨:“王君和王弟兄弟齐心。” “哈哈。”夏王君笑得咳嗽起来,阿泰急忙奉水上前,夏王君喝了温水才缓解喉咙里的干燥,徐先生这话说的。 夏国自玉国开始吞并诸国,改夏国称大夏,王君称帝,年号:元景。 元景帝称帝三十年,后宫多无母之子,数量众多,元景后期,直接改后宫为延宫,其母不入宫廷,诸王子统一教养。 剑术宗师徐陵飞在夏王宫陪伴元景帝三十八载,春秋不离,传为一段君王剑的佳话。 元景帝陵,后世从未发现踪迹。 第1章 狼王见幼雏 格瓦大会,草原上各部落齐聚一地的盛会!草原上的勇士比武、摔跤、射箭、赛马,各式各样的比拼,像是要向辽阔的天空展示草原的风采。 广阔的草原上,狼母神带来滋养草原的水流,草地上长出美味果腹的夏米,藏在叶片底下的果实,在阳光的暴晒下脱开束缚,成为雪白的粮产。 草原上地有低矮的山丘,成片的果林,孕育天然的果实,甜美、蕴含丰富的糖分。 广阔富裕的草原赋予居住在这片草地上的人追逐自由和热情的心,他们终生热爱这片草原,想用有尽的生命走遍广阔的草原。 如此富强的草原上,有一位伟大的狼王,统帅这片草原最强大的部落。狼王部落占据了草原的中心。但丰富的资源并不止在中央区域,草原的每一处都有让人活下去的丰沛物资。 狼王圈定一块草场举办五年一次的格瓦大会,周边不属于中央部落的小部落也会来参加,同时也是向中央的狼王部落的示好。 草原的天气,白天炎热,晚上寒冷。 马上身材魁梧的男人身上穿着黑色的单衣,他的胡子冒出一点头,头上的辫子束在金属的额饰下面,他的眼睛像是狼的幽视,望着山坡下面,一群骑着马打闹的少年。 这群少年都穿着精美的袍子,其中一个更是套着稀少白色皮毛做的外衫,映着少年小小年纪就深邃的五官。 少年像是被人用小刀精心雕刻的绿玛瑙,倾注了造物主的心血之作,需要用华美的布料装饰,显露他备受家人珍爱。 “王,你也在看那群小少年?”为首男人身后的汉子扬着热情的笑容,比阳光还有活力。 “他们是哪个部落的?”狼王感兴趣地抬起马鞭摇摇指着已经扑到地上摔起跤来的少年,他们正是充满活力的年纪,玩闹起来,旁人看了也觉得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力量感,狼王勾起笑,眼底有欣赏之情溢出。 “那个穿白衣的是游哥部落的小王子····” 狼王只听进去了他好奇的那个人的介绍,属下多余的话,被他当作一阵风吹过耳畔。 大概是终于察觉到山坡上的人在观察他们,被狼王紧紧盯着的小王子,将全部人都摔趴下后,站直身朝后仰头看去,对上狼王紧盯着猎物般的眼神,他皱起他好看的眉头。 狼王驱动身下的马儿,向坡下跑去,对身后的属下命令道:“我们下去。” 到了小王子身边,小王子被狼王一把捞上马背,远看竹竿似瘦的人,捞起来的份量可不轻,狼王粗壮的手臂绷紧,坚硬的手臂硌得人肚子疼。 小王子也有一头整齐细长的编发,被巧妙地梳在脑后,不用发饰固定,像是整齐的乌黑羽翎,包裹着他光洁的额头。 小王子和狼王对视,他侧坐在马脖子上,手抓着马的毛,并不用力,怕抓疼了身下的马,被甩下去。 狼王见小王子没有主动开口,他露出笑容道:“你不认识我?” 小王子道:“我认识你,中央草原的狼王。” 狼王粗糙的手抚摸他背后长长的辫发,黑发像是最顺滑的布料,摸起来竟然有凉意,小王子冷冷的,都是对陌生人的戒备,他开口道:“你知道我,我却不知道你是谁,你不该自我介绍一下吗,小王子?” 骗人,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小王子稚嫩的眼睛里露出不满,他道:“我叫哥舒。” “哥舒?”狼王笑容变大,“我叫乌格列,记住这个名字,等你长大,就进我的营帐吧!” 身后的下属看看彼此,都大笑出声,以为狼王是看比女儿家还好看的小王子,趁着人家不懂事,在话上逗人玩。 哥舒抿了抿唇,刚想问为什么要他进狼王的营帐,游哥部落又不归属中央草原?哥舒的话没能问出口。 结伴来找他们王子的游散部落的头领们打马过来,拎起他们的小子,像是叼起幼崽的飞禽。 “哥舒!” “阿爸!”听到亲人的呼唤,哥舒扭头对乌格列说,“放我下去,我阿爸来接我了!” 乌格列楼着人的腰,把人压到胸口,在他耳边说:“记住我说的话。”将人在哥舒没反应过来就放到地上。 哥舒爬上自己的马背,跟在游哥部落的头领身边。 像是跟在海东青身边试飞的幼崽,狼王这么想。 “狼王。” “狼王!”过来的头领都向狼王低下头行礼。 狼王挥了挥手,拉紧马绳,带着下属走了,他们就像和来的时候那样突然,在哥舒面前消失了。 哥舒好奇的目送狼王一行离开,他阿爸问:“你们怎么和狼王在一起?” 哥舒道:“我们在摔跤,狼王就带着人出现在山坡上看我们,等我把他们都摔倒了,狼王就下来了。” 游哥部落的头领道:“看来狼王很欣赏你。”他的语气中充满自豪,哥舒是他最宠爱的孩子,不仅因为哥舒有一个备受头领喜欢的来自西域有着和草原不同美丽容貌的母亲,而且哥舒本人也美丽又聪慧,像是神俊的海东青。 等哥舒长成真正的海东青,一双鹰眼凝视着中央草原的方向,皱眉想起狼王那句真假难辨的话。 “哥舒,你在瞧什么呢!”一个大大的明媚的笑容挡在哥舒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你一直看着那边,难道是你喜欢的人所在的方向的吗?” “格桑,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接受你,你还是放弃吧。”哥舒冷冷道,他的神情冷酷,比高山上的冰雪还要冷。 哥舒就像雪山上的白鹰,高高翱翔在云端,让少女痴痴仰望,他长得实在好看,草原上没有这么好看的王子。 格桑见到哥舒第一眼就发誓,要做哥舒的新娘,他的营帐只能有她一个女人! 哥舒的眉毛再次皱紧,比上次短暂的皱眉,将他额头压出深深的纹路,因为对面的女人听不去他说的话,而且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严厉道:“格桑!” “算了……”哥舒走了。 格桑还站在原地,手上捏着的花落在地上,被她狠狠踩进土里,究竟是谁让哥舒一直望着那个方向,不愿意回头看她,她明明是这片草原最漂亮的女人,最美丽的格桑花! 中央草原半躺在舒服的兽皮榻上的狼王打了个喷嚏,“是谁在想本王?”揉着鼻子,狼王的眼神落在进来的人身上。 “王!” 第2章 狼王捕成鹰 草原边陲一处交易往来的草场,四周有群山围绕,是天然躲避视野的山谷。 各处的商队汇聚在这里,住宿在土墙垒起的低矮房屋里。 在紧贴山谷根部,有一个大帐,当大帐支起旗杆的时候,就是这个贸易点热闹起来的时候,来来往往的行商带着驮满贷物的骆驼和牛羊来到这里。 宽阔的街道因为穿行的商队太多,也变得很拥挤。 被马匹拉动的马车,上面全都封闭的严严实实,里面还有特殊的货物。 山谷大帐里戴着狼头面具的高大男人,身后别着装饰满宝石的弯月金刀,身前的辫子坠着金银发圈,磕碰出沉闷的叮叮声,他坐在巨大的帐子里,大帐前后分隔成会客和卧室,只用一道巨大的屏风挡着后面沉重的帘子。 屏风上画着月夜休息的巨狼,巨狼的毛发栩栩如生,根根分明。 男人侧靠在黑色的皮毛塌上,像极了画里的狼变成了人形的样子,紧闭的嘴像是随时会露出锋利的獠牙,“听说有商队带来西边的奇货?” “狼头,已经送到里面了。”贼眉鼠眼的矮个子笑得暧昧,眼神示意合拢的帘子。 狼头面具的男人起身,大步走到帘子前掀开,看到宽大低矮的床垫子上,一个被盖住的人形躺在他的卧榻上,等着他掀开。 狼头面具回头,俯视不到他胸口的矮个子中间人,“滚出去,别打扰本狼头的好事!” “是是是!”谄媚的矮个子滑稽地转圈小步离开大帐。 守在大帐外面的大汉凶狠地瞧他一眼,矮个子也不敢吭声,笑笑飞快离开了这里。 进入内间的面具男人,坐到榻上,轻笑一声掀开了盖住礼物的毯子,一把匕首呼吸间抵到他的脖子,他牢牢握住刺客的手腕,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透过面具,男人看到上半身只装饰着金链珠宝的男人,是的,出现在他床上的礼物是一个漂亮的男人,红色的纱裙裤婉蜓出的鲜艳布料还落在床榻边,挑逗人的视线。 这个漂亮男人的眉眼还画着雀蓝的眼影,越发显得人眼睛深邃神秘,像是极西之地高原的繁星。 “海东青,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未来的主人?”戴着狼头面具的男人笑着问,丝毫不怕脖子上闪着雪光的匕首。 因为紧紧贴着人,刺客腰部用力压着人,却像是投怀送抱,被人拥进怀里,“海市的主人竟然是中央草原的狼王。” 刺客的匕首反了刀锋,将刀背对准自己的方向,为了草原的和平,他不想伤了狼王。 狼王却直接从他手上摘下匕首,扔到地上,木板上掉落的匕首发出沉闷的响声,“幼雏长大了。” 他感慨地屈起手指划过“海东青”的棱角分明的脸,像是在抚摸一件瓷器。 哥舒撤了跪立的姿势坐到一边,“那您老了吗?”,他说的很随意,但狼王听出一丝不满,他肩膀上绕过装饰的长条珠宝,在烛火的照耀下晃眼的很。 狼王凑近人,闻着他身上的香料,“你也在行商?做香料生意?” 哥舒侧头看向狼王,面具上的狼头,更像是狼王内心的显现,“狼王也行商做生意?” 狼王站起身,他走到呈放美酒的矮桌上,从花草纹的银酒壶里倒出红色的酒,两个高脚银杯被他倒满酒,其中一杯递给坐在他榻上的人。 “一直呆在中央草原晒太阳,会很无趣。”狼王仰头喝光了酒杯里的酒。 哥舒转动着酒杯,低头盯着琥珀色泽的酒水,迟疑。 狼王伸手端上哥舒的酒杯,压上他的唇,嘴角的笑变得危险:“你不喝酒吗?” 哥舒皱眉,他可不想在这赔掉自己,他来海市的目的可不是这个。 狼王呵呵笑出声,夺过哥舒的酒杯自己饮尽,银杯被掷在地上,和匕首一个待遇。 哥舒抬头看向站立床前的狼王,目光飘过地上的一对酒杯和匕首。 狼王一把搂过哥舒的肩膀,哥舒靠在他胸膛上,能闻到酒香,“你来本王的营帐想要什么?” 哥舒腰间的链子撞到一起,清脆作响,吸引了狼王的视线,他伸手收拢那一堆宽松的金属条,用力一扯,链子断开,快速滑过他手心,落在地板上。 哥舒没管饰品的下场,即使那都是价值不斐的珠宝,他对上狼王侵略性的眼神,“我要海市。” “可以,”狼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要你的自由作交换。” 纱布撕裂的声音响起,大帐里陷入了寂静。 哥舒换上点缀银光的斜襟领袍,头发整齐的从大帐出来,两旁的大汉都有些错愣,但紧跟出来的手盖上哥舒的肩膀,“拿好凭证,你就能号令海市。” 压在哥舒肩膀的狼头面具被他塞入胸口,“我先走了。”他对身后没全部露出来的狼王道。 露出真容的狼王收回手,对两旁的护卫道:“他是本王的人,以后可以随意出入营帐。\" “遵令!” 哥舒回到他的商队落脚的地方,先前在山谷营帐的矮个子,凑上来,“小王子,得手了吗?” 哥舒拿出狼头面具,展示般转了个圈,“把海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格桑给我找出来!” “是!” 格桑坐在海市的客栈里,这里是地下的屋子,四周都没有出口,只有一个向上的楼梯,她哼着歌,双手捧着下巴,她盯着床上平稳入睡的女子,脸上有得意,又有担忧。 格桑骗走了哥舒的亲妹妹,逼他答应娶她,不然他就要永远失去他的妹妹了。 她知道,哥舒最在乎家人,尤其是他母亲留下的妹妹。 即使这个妹妹跟他一点也不像,格桑嫌弃地看着晕迷中长着一张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脸的女子,眼中像是在看垃圾,仿佛她倾慕的男人有这样一个长得平凡的妹妹都是污点,会妨碍哥舒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等到收到哥舒的婚书,她就会杀了她,将她埋得远远的,不用再看到这张平凡到出现在哥舒面前就让格桑觉得厌烦的脸。 “客人,吃饭吗?”楼梯上面传来敲击的声音。 这突兀的打扰,让警惕的格桑皱起眉头,她像想到一个好点子,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颗毒药塞进床上昏迷中的女子嘴里,才拍拍手,走上楼梯。 从挡住楼梯在盖子露出上半身,格桑就被绑了上来,她脸上有丝惊慌闪过,但很快在看到哥舒的时候,变成了暗含恶意的微笑,可这微笑也只停留在看到哥舒领间露出的痕迹,马上变为恶鬼的狰狞。 “是谁比我先一步得到了你!”格桑质问尖叫出声,让她像一个疯子,一个为心爱的玩具被抢走的人爆发的愤怒。 哥舒没有理她,“下去看看。” 手下从下面背上来哥舒的妹妹,哥舒看到昏迷的女子,“快找个游医过来!” 格桑再见到哥舒,哥舒的脸色更冷了,她得意,以为哥舒知道了她给妹妹下了毒,刚想开口,哥舒只是皱眉,拔出腰间的弯刀抹过格桑的脖子。 一抹月光从天上飘到屋子里,带走了草原最美的花。 哥舒走出关着格桑的屋子,他的心情差极了,埋头走向山谷根处的营帐,像是无意识被蛊惑的孤魂。 游医说妹妹中毒,便不知道毒性如何,需要从她的身体各处取血观察,关心妹妹的哥舒坐在妹妹身边,见游医解开她的衣服,看至胸口空无一物的皮肤,哥舒突然站起身,游医好奇道:“有什么问题吗?” 哥舒道,“你继续吧。” 哥舒望向空处的眼睛迷茫,疑惑,震惊,最后转为冷色,他离开了这里,去见了格桑。 原来对格桑绑架妹妹的愤怒,突然被浇了一盆凉水,他或许该感谢格桑,如果不是她,哥舒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房间里中毒的女子不是他母亲生下的孩子。 哥舒母亲说过,流淌同样血的亲人,胸口会有特殊的胎迹显露出来,那是神山护佑他们的证明,他们是神山一脉,男子身上会有海东青,女子身上有雪莲花盛开。 守在营帐前的大汉见哥舒走来,默契地没有出声。 狼王没在前厅,他听见有人进来,抬眼望向微动的帘子,看到哥舒,“闹出这么大动静,就回来了?” 哥舒海市在寻人,这消息都传到他的耳朵,人没找到? 哥舒一件件脱下衣服,露出胸口占满了胸膛的海东青,狼王不解他意,但欣赏的目光落在盘旋在哥舒身上的神鸟,“本王的海东青,快过来。” 哥舒走近狼王,狼王抚摸海东青的羽翼,“神山的血脉,赋予你美丽的肉身。” 哥舒握紧狼王的手,“你知道神山?” 狼王抽出哥舒握紧的手,大方扯开自己上半身的衣服,背过身给哥舒看他的背后,一只巨狼横亘在他的背脊上,静静凝视哥舒。 哥舒指尖忍不住摸上狼头的眼睛,狼王道:“别乱动。” 哥舒道:“狼王也是神山的血脉。” 狼王不管手臂上的衣服,和人赤裸相对,“那是血流向的地方。” 狼王带哥舒回了中央草原,哥舒没有再回他父亲的部落,他有许多哥哥,在他长大显露出威胁的羽翼,就开始远离父系亲人的身边。 哥舒和狼王游荡在中央草原和海市之间,打发草原上无聊的时光。 第1章 副本包场 “最后一个boss了,刚刚官方临时公告修bug福利啊,首发副本通关奖励必出头奖,有老板要包车吗?”十人游戏副本队伍,队长开麦带着笑的问了队里一声。 这是《武侠》新出的十人副本“断剑谷”。 《武侠》是一款大型多人在线的键盘网游,以纯武侠为卖点,没有任何炫酷的特效技能和门派分类,只依靠不同的武器和超复杂的键盘操作实现对战,在多人混战模式甚至还有专属的穿模按钮必须开,不然没有队友和boss或敌人之分。 队长一说这话题,十人的队伍频道里顿时安静下来。 每次官方新出副本,一般都是有固定团探索副本,内部分配之类都会提前定好,但是,他们这一车是临时世界上凑出来的。 这次“断剑谷”有个bug,断剑谷中间一个boss是手持双铁锤的大汉,有个技能是猛击地面,本身他所在的平台是一个悬空擂台设计,四周靠铁链链接在岩浆池子上,本身是个铁盘子,在上面待久了就会有负面灼伤的持续伤害,官方竟然还设计了地震的技能,会被弹飞,玩家在一定距离用飞索抓住墙壁可以躲过这个技能,没想到这个擂台在累积一定地震次数后直接会崩坏,掉落岩浆,和boss一起洗岩浆澡…… 这个擂台设在火山口里,两端洞口在开启boss战斗时,石门会落下。 如果玩家选择往火山口爬,不到一半就得气力耗尽。 这个地震累积次数设计的太少了,boss的血量只去了五分之四。 一般人在论坛提出这个设计有问题,官方会直接公式化回复:请您重整旗鼓,再接再厉。 但是,因为是首发副本,《武侠》里的高手玩家都下场试验新副本的通关强度。 战力排行榜前三的玩家通气发了建议贴,官方在看过三队的团队配置后,酌情增加擂台的地震承接次数。 因为涉及到数值方面的平衡,官方现测新的设计,一直没说什么时候会改,只是说在重新规划中,时间不定。 各个想拿新副本的固定团也就固定时间去闯两回,没有一直耗在那。 林升是《武侠》游戏忠实的玩家,而且在排行榜上,他半夜无聊,就在世界上组了队伍,进断剑谷试试,碰巧的是他们在打到岩浆池那,官方修改好的公告正好出来。 就这野队,林升就带人打通关了,首通。 断剑谷,顾名思义,是个折剑的地方。 官方给出的介绍:断剑谷,埋葬所有剑器的葬剑冢,神兵不甘的蜂鸣常年回荡在山谷中,似乎期待着有人能将它带出这里,重见天日。 首通奖励头奖就是一把神兵剑胚。 《武侠》游戏里有两类武器,普通武器和神兵,因为材料不同,耐久和攻击强度不同。 初入《武侠》的玩家能拿到的是各式各样的普通武器,普通武器里又有不同材料和因为材料区分出的强度和耐久,你进入副本,假如手中武器的强度低于boss的武器,直接会崩碎。 神兵,就是武器的天花板,它由神兵材料和神兵原胚打造而成。 神兵材料只能通过副本产出,产量稀少,市场价格一千现实货币比一。 神兵原胚有副本和擂台第一两种产出方式,后者是官方不定时活动,前者是玩家获取它的通常渠道。 因为神兵原胚的形制不一,所需神兵材料数量不固定,材料越少神兵强度也越低,但剑类神兵是一道分水岭,剑类以下强度不及,剑类以上强度同等。 像林升的武器就是神兵长剑,需要剑类原胚和十个神兵材料。 所以,一般神兵剑胚定价一万现实货币,官方会有一次性最大交易限额,禁止天价交易出现。 游戏里是底价拍卖形式,有人愿意包下神兵剑胚,可以直接锁价,在游戏里设定放弃补偿,其他人主动点击界面内的放弃,补偿会在神兵剑胚进入玩家背包时,直接打进和游戏绑定的银行卡账户。 如果队内有人不同意,锁价失败,重新进入正常拍卖流程,拍卖最后成交的游戏货币十人平分。 游戏内的货币不能兑换成现实货币,现实货币可以购买游戏内货币。 《武侠》所有游戏都会设定封顶价格,价格以市场均价变动调整,如果有人同时拍下,按游戏内贡献度进行分配。 《武侠》游戏官方支持现金交易,所有买卖涉及的金额,按收入列入国家个人所得税,这也是《武侠》能火起来的原因之一,它直接申请了官方的现金交易允许。 但也因此,《武侠》承担了游戏内庞大的交易监测,防止洗钱,所有账户实名交易,交易记录会上传国家数据库。 《武侠》对玩家的信息监测非常严格,甚至要求参与现金交易的借方,必须进行人脸信息验证,贷方交易直接记入银行卡,备注非常详细,具体为游戏内何种道具的交易等。 交易必须通过实名认证的银行卡,非实名认证的玩家无法注册游戏,游戏内进入副本要进行人脸验证。 在众人都闭麦的一瞬间,另一个声音几乎是压着林升的声音出现,“剑胚,我包了,一万锁价。”林升听着耳麦里淡淡的声音,在十人队伍列表,林升的游戏角色排在第一位两列五人,出声的是二列的队首,游戏角色是双剑的白发剑客。 林升看着自己叼着草的少侠游戏头像,再和他的头像形成鲜明对比的白发剑客的头像,舔着牙道,果然是个富哥。 这一队人拿着神兵的没几个,因为装备都有耐久,死亡会消耗耐久,而神兵的耐久要用神兵材料修理,是一笔长期负担的支出,有人会做神兵过瘾,但很少拿来当开荒的消耗品,只有那种不差钱的老板和高手玩家会固定装备。 神兵修一次一千现实货币,这还只是武器维修支出。 “老板大气!”没人敢在包场的老板后面出声,转道在队伍频道刷屏,吹起出声的老板的彩虹屁。 “是谁大晚上怒赚一千,是我这个幸运的小可爱!” “熬夜有这好事,果然,多熬!” “嘿嘿嘿,到账立马出去吃夜宵!” “老板包了我下期的时装盒子,大善!” “老板以后有这种好事,再叫我哈!” “我应该不是在做梦,明早起来半个月工资有了!” “小金库又增加了亿点点!” “老板大气!”林升在一堆快乐发言里又发了一遍,最后一个boss倒下,拍卖界面出来刚锁价就被队里手速飞快的队员通通点了放弃,结束了此次拍卖。 第2章 深夜修车 林升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喝空的瓶子捏得碎碎作响,“唉!”他叹气,看着屏幕上陷入困境的画面,带帮里的菜鸟玩家们通关十人副本,结果车上的另外一个自告奋勇的主力输出,拉不住双子boss的仇恨,最后两boss全围着林升的剑客捶,真是要死! “得了得了,别挣扎,去世界找个人来修车吧!”林升打开世界发言。 “来个输出帮忙修车,必有重谢!”林升发完回来,等着人申请。 一般,玩游戏进副本刷怪,如果因为队里的强度不够通关副本,队内已经没办法靠原先的队员们打赢boss,就会找外援来替换掉一个人或多个,玩家把这种求援笑称“修车”,像是应该一路顺风的车,半路抛锚了,需要找人修理。 林升作为排行榜上有名的大佬,愿意来卖人情的人很多,但林升弯弯眼角,鼠标略过一堆或熟悉或陌生的申请,露出笑容,点到一个不算太熟的头像,同意了入队申请,是上次断剑谷首次通关包了头奖的双剑剑客。 林升放人入队,在世界上谢绝了别人,“有朋友进来了,谢谢大家热情的申请,下次有机会一起玩!” 林升在的十人本,没有新出的断剑谷对十人玩家的要求这么高,需要每个人都有手,会操作,能精准听懂队长的指挥,互相配合,全力通关。 现在这个是老副本,到了现在的大后期,队里有两个高手玩家就能通关。 “哟,老板这么晚还没睡啊?”林升打招呼道。 虽然他们就一面之缘,但是那一面之缘一起打断剑谷打了三小时,并肩作战的感觉很好。 “明天正好休息,晚上熬夜玩玩游戏。”被林升称作老板的双剑剑客,游戏id:两仪生。 “上班族啊?我还以为你开公司,时间很自由。”林升开玩笑般说出自己对两仪生的第一印象。 两仪生也没生气,“就算老板也要朝九晚五上班,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林升道:“对对对,哈哈,看你第一次出手就是一万,很难不让人误会钱会从天上掉下来。” 两仪生道:“还好,挣得多就多花点。” “那我说得没错,你真的是位老板。”林升这么说。 两仪生点开林升游戏角色的面板,看一面板的吞金装备,就这也快小县城房子首付了,好意思说他大老板,“彼此彼此。” 林升看两仪生停在他的角色附近,大概知道人在指什么,他笑了笑,也点开两仪生的面板,和上次下本有了一些不同,原本只有一把神兵,现在另外一把普通武器也换成了神兵。 林升啧啧,他都不太敢弄两把剑,消耗翻倍。 两个大佬在语音聊天,本来语音只有林升和另一个主力输出在指挥开麦,另外一个已经自动退队伍给两仪生腾位置。 另外八个摸鱼的玩家本来在帮会的频道聊天,特别是翻车翻了八次,已经在帮派里瑟瑟发抖,林升的剑客id:独九剑,身上的都是神装,翻车翻了八次,就意味着他装备耐久降了八次,修理费腾腾上涨,已知林升的一把剑修一次一千,不敢想其他装备的修理花费。 “打了几次?”两仪生看队伍频道都没人说话,好像队内氛围很紧张的样子。 “呵,”林升的冷笑在队内语音响起,帮派里疯狂呼唤那个退出队伍的输出玩家,救命,你翻车的样子傻得独九剑大佬都看不下去了!生气了吧,生气了吧?带他们过本,结果因为队友太菜,在副本白白消耗时间,像是在坐牢。 林升道:“不多,八次。” “这么多次了?”两仪生疑惑的声音,队里有耳朵的都听到了,啊啊啊,这个大佬好像也在嫌弃我们。 “这次,我们争取一把过。”林升的话里都有老子累了的叹气声。 队里除两仪生的队友纷纷在队伍频道表态:“争取一把过!” “争取一把过。” “争取一把过……” “争取……把……过……” “争取过!” 很好,两仪生看到队里都不是很有信心的样子,拿下背上双剑,开了双子boss。 林升操控着独九剑引开双子中其中一个boss,两个剑客将双子boss分散在场地两端。 林升的帮派频道,开局就有躺在地上的人,开始在帮派频道灌水。 绵不眠:啊,我又躺板板了…… 鸩牛马:希望不要有第二次了,九剑世界叫来的人,他认识啊? 诡禅语:从来没在九剑大佬队里见过的朋友,新朋友吧。 快贵刃:呜呜呜,九剑的命中率太高了,对boss伤害输出爆炸,我绑都绑不走boss,抱着我的小鞭鞭无助哭泣,我等会儿给九剑打修理费,下次下本别放弃我,求原谅! 绵不眠:这事没得谈,再也不想上小贵子的二手车。 鸩牛马:加一。 笑猫猫:加二。 归无期:加身份证号码。 快贵刃:嘤嘤嘤,你们说了不算,我要九剑亲口拒绝我! 诡禅语:别想了,九剑大佬在外面有别的狗了,不需要你这个狗腿子。 笑猫猫:九剑大佬喊人家老板唉。 归无期:九剑大佬被包养了? 快贵刃:带我一起!前排留下羡慕的泪水,有钱一起赚,九剑大大带带我,让我做你们俩的腿部挂件,我不介意三个人一起! 绵不眠:收一收你的茶味。 笑猫猫:啊,九剑大佬和老板打完了。 绵不眠:好快,我还在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没起来! 林升打完,就把所有人都踢掉,队伍从十人模式切换成五人小队模式,在语音和人道谢:“谢啦!以后有事找我,免费帮忙。”他申请好友。 两仪生那边按了同意,“也没什么事,本来也无聊。” 等两仪生的好友通过,两仪生和林升告别就退队了,林升才有空看帮派频道刷屏的聊天内容,哂笑一下。 独九剑:小贵子,对着木桩多练。 快贵刃:嘤嘤嘤,给你发红包,收一下。 林升看到私聊界面的红包,笑笑还是收了。 第3章 相亲天团 《武侠》官方公告:江湖路漫漫,得求一知己,不羡鸳鸯不羡仙。xxxx年xx月xx日,《武侠》将开启月老祠新场景,在月老树下求一段红线,将它绑在你心仪的他手上,喜结良缘,共同度过往后的江湖岁月。 《武侠》的情缘系统终于在玩家千呼万唤中预备上线,很多玩家蠢蠢欲动。 但官方也明确表示,这个系统仅限于情侣同队时增加一个心有灵犀技能,能在触发后有三十秒各方面加成,没有其他后需硬性要求情侣关系才能参加的玩法。 不过,官方在别的地方很能整活。 结为情侣没有任何门槛,但是保持情侣关系必须维持定期互动,它设置了一个红线数值,随每日时间流逝会下降,红线数值在低点时,红线会变灰,在数值归零时自动解除红线:“相忘江湖,是你们最好的结局。” 红线数值封顶99,每天降1点,也就是最多三个月不上线,超过四个月自动解除。 官方设定了两种维持红线数值的途径:一、情侣组队参与任何活动,二、情侣互送礼物,但礼物生效是对方上线的刹那,如果有一方超过四个月不上线,礼物无效退回,红线自动解除。 官方设定解除红线的方式:情侣双方残杀自动解除红线(单人pk、组队擂台赛都算在内)。 所以明着没设任何门槛,实际研究过官方公告,会发现这个系统的隐性要求很多,在游戏里不小心就会触发红线解除的条件。 《武侠》世界因为这一通公告火热起来,多了很多相亲队,各个帮派有人走,也有新人进来,促进各家帮派换了一次血。 《武侠》的帮派有百人众和千人众的两种规格,在此之上划分势力范围,每个势力下有大大小小的帮派驻点,通过收过路费和交税,吸纳帮派资金,除去日常维修费用,还有多余的资金当做奖励平分给帮派里的人。 势力战就成了每周热门的活动,由于多人周时在线的场景,对设备配位要求太高,为了给玩家更好的体验,名为势力战的团体战场,实际一次交锋,最高参与人数是20人,一队10人,在这个场景地图进行团队竞技,获胜的帮会所在势力联盟在地图上占领这块地方。 《武侠》的地图不大,开放地图分版图边界只有五个地方:泸州、济州、鸿阳城、寒野塞外、神山雪原。 每个地图有十个点,开启挑战,要求挑战势力和应战势力在一分钟内完成人员进入,不然随机点名地图上最近的十个人进入竞技场。 上限十人,下限一人也行。 为了防止一人无敌的情况出现,每个人参加守护的点位每次仅限一个,挑战点位同样。 玩家戏称,五十个点哪里是势力战,明明都快成排行榜上高手的个人领地了。 林升在的帮会,晚上也是最热闹的时候,频道里大家都在聊即将上线的情侣系统。 花间酒:蹲个搭子一起玩情侣,看风景拍照,我超会剪视频,保证拍得美美的! 白鬼枯:这新出的系统,禁止互相pk啊,那不能找一起下本的组情侣了,还不能找敌对帮的,我去!那有什么意思? 独九剑:老鬼,你找情侣还是找人打架? 白鬼枯:找人打架,不然有什么意思? 花间酒:老鬼就这德性,干脆改名叫百草枯算了,独狼一个。 白鬼枯:我是想取百草枯来着,有人提前占了名字。 独九剑:还得是你,你还是别找了,少祸害别人。 白鬼枯:为什么啊!凭什么你们都可以,我就不行? 花间酒:我们都是找情侣来宠的,就你……·在现实,高低得告你一个家暴。 白鬼枯:游戏就整游戏,说什么现实。 花间酒:九剑,你找谁? 独九剑:不知道,帮派里的人都看厌了,看世界上这么多相亲队,去蹲一个。 三途川:,伤心,没想到九剑也是喜新厌旧的人,我们这几个月的情分,难道都错付了吗! 白鬼枯:少来演我们,你走错片场了,你的戏搭子这会儿都没空上线吗? 三途川:哦,他们在群里聊上了,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上来吧。 花间酒:怪不得频道聊了这么久没别的人。 独九剑:我也去别的地儿聊,溜了! 林升点了世界上疯狂刷屏的一个相亲队,进队自动传送,到了人满为患的广场,这里是神山雪原的祭台。 数个巨大的耸立在风雪中的侠客雕像,紧闭双眼,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代表性的武器:长剑、双剑、鞭子、锤子、长枪、棍子、披袖等等。 在围绕的雕像中间是一个宽阔的圆形平台,这片建筑处于整个雪原的中间,四周有环形的石头镂空耸立,红色的巨大布匹遮盖在石头上,被风吹起飘荡着。 原来肃穆的场景,现在变成热闹的菜市场一样的地方,四周燃起像星星落在地上散落的火堆,阻隔了风雪的寒冷。 独九剑传送到这里,队长就给人踢出队伍,林升没退队前,看了一眼申请的序号还在不断上升。 打开附近的聊天频道,看到比世界上还热闹的相亲大会。 无发生:我愿意献祭我最后的头发,找一位陪我一起下本一起组队pk的对象! 林小生:谁要你的头发。 栾亦木:求日常情侣,我会每天上线下线和你说早安晚安,如果有需要,午安也可以打卡。 梅不疯:我还可以让你查我的手机!只要你愿意线下约会,嘿嘿…… 烂竹子:要同城的,正儿八经相亲啊,最好同龄,大三岁小三岁都没关系。 夏过鱼:你倒是说你哪的,几岁啊?不诚心的别来! 美画仙:要大帅哥! 小雨仙:要八块腹肌的帅哥! 老皮影:没有没有,没有这样的,下一个。 美画仙:可以连麦的小哥哥,声音好听优先,不馋你身子,馋你声音总行了叭,嘿嘿嘿。 无发生:我土匪音! 林小生:我公子音。 萧春夜:我青楼音。 林升看着一群搞笑人在附近频道聊得开心,也没正儿八经真要找情侣的,他笑着移动鼠标,转屏幕视角,突然发现身边传送出现的白发双剑的剑客id:两仪生。 第4章 命中注定 “哟,你也在这啊!”林升私聊了两仪生。 白发剑客背后背着交叉的双剑,白色的头发竖起一个深蓝色的高冠,长长的尾发披散在背后,看起来倒像个道士。 林升看看自己的角色形象,短刺的头发扎在脑后,身上穿着利落的斜襟武袍,单手拿着长剑垂在腰侧的位置。 他们俩穿的都是新出的最新款时装,下摆分四片,里面有黑色的裤子,脚部束紧,长靴上有星纹,黑色的上衣,腰部收紧,上宽下窄,很好展现剑客的身材。 只有剑是不一样的,独九剑是黑色的外观,两仪生是双剑,两把都比独九剑的剑面要窄,算细剑,两把全是紫色的外观。 林升想这个配色好像是官方卖的武器外观皮肤,紫阳生那款皮肤吧? 紫阳生武器外观的建模很细,当时刚出来还有专门晒放大细节的外观视频,一度被推为紫阳生的最佳销冠剪辑。 玩家自来水的推荐里,紫阳生这款外观排第一,当然也很贵,非常对得起它的好评程度。 《武侠》这款游戏因为极精细的键盘操作要求,所以主战斗画面是一个近景。 近景完全能欣赏到武器的细节,而为了弥补近景画面带来人眼能观察到的视角缺失,会有个小窗切出全局景,来防止多人混战时看不到其他对手的画面。 不像市面上别的游戏,卖外观给你看精致的建模,一打架,全都是火柴人,看个什么鬼。 买了外观还只能在静态的时候欣赏,对非外观党来说,纯纯浪费。 现在在《武侠》就反过来了,越是打架的人,越能欣赏到游戏美术组的精心设计,打架那叫一个帅! 两仪生:“你也在,找情侣吗?” 林升在私聊里回他:“是啊,你不是来这找情侣搭档的吗?” 两仪生:“嗯,上线前看到公告了,无聊就过来凑热闹。\" 林升看到这回答,心里闪过一个想法,快速被他抓住了,他在私聊里问:“你看我怎么样,和我结情侣吧?” 左看右看,两仪生就是一个大老板,以后老板有需求就可以第一时间勾搭上,赚钱和情侣工具人两不误,而且上次断剑谷开荒,老板的操作也不错,不过排行榜上看不到人。 《武侠》的排行榜都是要求活跃率的,不是说你出了个记录你就永远呆在榜上,该是什么位置就是什么位置。 这里的排行榜每天都会根据前一天的数据进行更新,按综合评分排名。 综合评分里包括:累计至少每日五个boss的每秒伤害、命中率、累计伤害,擂台战五局的平均伤害、命中率、累计伤害。 这个榜单还有个门槛,按历史记录第一名的80%折算,如果新一日的数据达不到前一日的榜首的八折数据,第二日的排行榜会空出排行榜。 历史记录以刷新的上榜记录实时更新 可以越来越走下坡路。 就是说第一天的榜首出来,第二天没人能达到第一天榜首的80%,第三天历史记录直接归零,重新计算,第四天又是新榜。 两仪生那边迟疑了下,发了个问号,然后很快说:“也行。” 两仪生:“需要我退帮吗?”他看了一下,发现他们俩是敌对势力。 林升这才关注到这点:“可以退吗?我这里欢迎!”语气雀跃。 两仪生看独九剑的发言,想了想,和他帮里的管理说了声。 两仪生私聊了他所在帮的管理之一:“月下,我去游戏对象的帮了。” 月下妖秒回:“啊啊啊啊!道长,你别走啊!我们不能没有老板的红包,是谁打劫我们帮的金库,我要悬赏他的项上人头,淦!” 两仪生耐心等了半天,月下妖回了一句:“道长有空常回来看看我们,我们会想你的。” 两仪生:“嗯。” 月下妖看见大老板冷酷的回答,伤心的去帮派聊天群里宣布这一个令人悲伤的消息。 两仪生退了帮派,直接申请了独九剑的帮派。 独九剑也是自己帮派的管理者之一,可以管理帮派成员的加入和踢人,但他的手还没其他管理快,两仪生进入帮派的公告出来,他才发现人高效的退帮进来。 两仪生进入帮派以后,炸出了林升帮派频道一群人。 两仪生在帮派群里连发了十个红包,每个一百,开了直接到账银行卡的那种现金红包。 “老板好!” “淦,哪里请来的财神爷,好多红包!” “老板,以后我就是你的狗腿子,有什么事,随叫随到!” “谢谢老板!” “老板大吉大利,给您磕一个!” “这是什么绝世好老板,啊啊啊啊,老板,我爱你,我为你哐哐撞大墙。” “嘶,手慢了。”独九剑最后的发言,终结了上面抢红包帮派成员激动发言的滚屏。 两仪生也独九剑帮派第一次发言:“单独给你发一个。” 帮派又开始新的刷屏。 “警觉!” “这个老板是九剑骗进来的?” “我也要单独的宠爱!老板爱我!” “九剑,你哪里找来的大老板?” “介绍给我一个,摊手索要!” “好啊!”林升脸不红心不跳应了。 两仪生直接发了指名红包,在帮派频道里面。 “公然秀恩爱!” “为什么我双眼血红,因为我嫉妒得发狂!我要化身为狼了,呜呜~” “以后我们又有一个帅哥富佬了,在这里太幸福了,姐妹们我先嗑为敬!” “带我一个!” “带上我,我也爱这口!” 独九剑:为什么只有1块钱。 白鬼枯:哈哈哈哈哈,你只值1块钱! 花间酒:因为千里挑一,哈哈哈哈哈! 三途川:因为爱情是无价的,你没有看见1后面有无数个零,无法用语言形容。 独九剑:所以,我瞎了? 两仪生:上限了。 近年因整治网络游戏充值的不良风气,《武侠》对每个账户充值也有限额,可以在客服那里申请调高。 白鬼枯:哈哈哈哈,老板也有限额,这比九剑只值一块钱还好笑! 花间酒:噗,世界的巧合真是太现实了,还是我脑补得太多了? 三途川:脑补不是错,现实高于艺术,是你想象不到的意外。 两仪生发送独九剑的专属红包。 两仪生:我找客服提高限额了。 独九剑:哦哟,一千,这么高? 白鬼枯:好了好了,你不用说出来。 花间酒:知道了知道了,我们都知道了。 三途川:令人羡慕的红包\/爱情。 第5章 线下活动 《武侠》归属公司在江市,江市是这个沿海大国朝水一面的腹地,林升就住在江市。 《武侠》官方公告了一场玩家线下见面会,邀请高手玩家和被票选出来的人气主播,以及富豪榜上的人来参加。 这场活动,江市那边同意了。 江市还建议《武侠》官方搞一场大型活动,可以增加它的曝光,也是想让这家公司能获得更多的发展机会。 于是,《武侠》官方决定搞一场大的,直接包了一个体育场馆。 让更多玩家来参与这次活动,开放了报名抢票的通道。 定下一个晚会的形式,提前和周边商场开展联动,布置打卡展台,还鼓励周边创作,在商城里设置了摆摊。 在这次活动放出预告,就开始招募cos参演节目,晚会当天还有《武侠》内部背景乐的现场演奏和主题曲演唱。 这么热闹的活动,讨论度和参与度一下达到了热搜的顶峰,开始在互联网上霸榜讨论,预热阶段就吸引了一波因为吃瓜的路人下载游戏,游戏里又迎来一次新注册玩家的小高峰。 林升帮派频道也在讨论这件事,开始组织线下见面会的事。 明月仙:九剑你在官方邀请名单里,你会去吧? 独九剑:去,我江市本地从,方便。 明月仙:羡慕,我还得坐飞机。 甜小酒:月月要出cos吗?出哪个职业,我想和月月组职业cp! 明月仙:审核还没通过,我想出鞭子职业的角色,服装就按我现在穿的一身。 甜小酒:哇! 白鬼枯:九剑就你一个,你老板不去? 独九剑:我哪知道,这你得问二老板。 两仪生在帮派里是公认的有钱人,客气地叫人两仪老板。 独九剑说,叫人两仪老板多麻烦,叫二老板顺不顺口! 白鬼枯:我刚看二老板没上线啊!这才问你啊,你们不是情侣吗? 独九剑:游戏里的情侣,不干涉现实生活,不是你说游戏里的事,提现实干嘛! 白鬼枯:切,小气! 花间酒:老鬼这次活动,你去不去? 白鬼枯:上班,没空去。 独九剑:找你老板请假啊,说你要去解决一件人生大事! 白鬼枯:什么人生大事? 独九剑:相亲。 白鬼枯:少来,帮里哪有看得上我的。 花间酒:确实。 白鬼枯:有种再说一遍。 独九剑:哈哈哈哈哈哈,老鬼,说实话也不犯法啊,哈哈哈! 白鬼枯:不犯法,就是得罪我,花间速速来雪原受死! 花间酒:去那么冷的地方寻死哦,不去! 两仪生:这么热闹。 白鬼枯:哟,二老板上线了! 明月仙:二老板好。 甜小酒:二老板好! 独九剑:宝贝,线下活动你来吗? 白鬼枯:还宝贝,恶心! 独九剑:单身狗滚一边去,去去去。 两仪生:收到邀请函了。 花间酒:这是富豪榜上的邀请? 两仪生:嗯。 白鬼枯:来自有钱的邀请,哈哈哈哈。 明月仙:九剑和二老板配一脸啊,一个有实力,一个有钱。 甜小酒:嗑到了! 花间酒: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明月仙:什么都嗑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甜小酒:对对对! 花间酒:二老板去活动现场吗? 两仪生:去,我是江市人,活动地点就在我家附近。 明月仙:有钱人的近,怀疑是“我众多的家之一”。 白鬼枯:可不是! 独九剑:蹲个免费住宿。 明月仙:九剑你···· 花间酒:其心昭昭,路人可见,下流! 两仪生:可以,有房间。 独九剑:二老板,人真好。 白鬼枯:现在怎么不叫人宝贝了? 独九剑:害羞。 白鬼枯:隔夜饭都给你恶心出来了! 独九剑:呵呵,再说就给你嘴堵上,让你咽回肚子里。 花间酒:看来走进现实的爱情是挡也挡不住了。 两仪生:嗯。 独九剑:哈哈哈哈,别羡慕哥被二老板包养,你们努力努力都找个。 两仪生:嗯。 明月仙:二老板跟个机器人上线一样。 独九剑:这叫和你们这些眼红想挖我墙角的保持距离! 花间酒:哦—— 明月仙:哦—— 甜小酒:哦—— 白鬼枯:哦个屁哦,我看二老板是懒得搭理你! 独九剑:啧啧啧,闻到好浓的醋味。 白鬼枯:你让我恶心! 第6章 线下见面 真到见面那天,林升穿着连帽衫,背着黑色的包,拿着手机从地铁站出来,他仰头远眺远处巨大的球形场馆,《武侠》的晚会就在里面开。 “人呢?”林升左右看看,和两仪生约好在这个地铁口见面。 穿着衬衫西裤的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从树荫里走出来的帅哥,闪到了林升的眼睛,“你是两仪生?”他张大嘴,有点不敢相信,这脸除了发色和头像一模一样的啊! 帅哥点点头,“谢徽。” 两仪生说了他现实的名字。 林升收了惊讶:“你长得真帅,我是林升。”他主动拍了拍两仪生的上臂,热情地拍了拍人,他们俩站在一块,在地铁口吸引了不少视线。 “我们走过去吧?”等到了人了,林升就想直奔主题,看向他们的目的地。 谢徽也顺着林升的视线看去,微微点头。 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林升问两仪生:“你怎么过来的?走路?” 谢徽手插在裤兜里道:“开车,从公司过来,车停在体育馆那边的停车场。” “早说,我们就改个地方碰头算了,你还巴巴走过来,又走回去,”林升看了看时间,“你这么早下班,城市里没这么早下班吧,这是翘班了?” 谢徽点点头,笑了一下:“天天加班,难得早退。” 林升被两仪生这一笑晃迷糊了眼,“你是打工的还是老板啊,这么拼!” “打工的老板。”谢徽微笑起来看着温和多了,没冷着脸的时候拒人千里之外的不好接近感。 在体育馆门口已经排了长队,指引牌指向的vip通道空空荡荡,一路畅通。 两个人拿着邀请函,长驱直入,顺着排队的人流走进了场馆,有工作人员专门接待他们。 “独九剑大神,这边走,”工作人员看到两人,眼前一亮,收到邀请函的时候更是眼中闪光,“你们坐第一排,等开幕后,会有玩家亮相环节,两位愿意上台说几句话吗?” 两仪生算他们《武侠》真金白银支持的大客户,工作人员态度好得不得了。 林升看看两仪生,似笑非笑,感觉他还是沾了两仪生的光,高手玩家不值钱,只有金主才是多一个不嫌多,少一个痛心至极。 坐到白布包裹的椅子上,工作人员问谢徽要喝什么,这是金主爸爸特殊的待遇?林升暗想。 谢徽侧头问林升:“喝什么?” 林升:“矿泉水吧,我坐地铁都有点晕车。”他笑着说,一个死宅游戏党,对交通工具晕的一视同仁。 谢徽对工作人员客气道:“两瓶矿泉水,谢谢。” “好的,稍等。”工作人员去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拿水去了。 林升道:“你这是充了多少钱,看起来就是《武侠》的大客户。” 《武侠》的富豪榜不统计累计金额,他是实时充值金额的排行榜。 这其实从另外方面逼着在意这种榜单的人天天在游戏里进行大额消费,来维持这种排行。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官方就不知道他们最大的金主玩家是谁,只是不公开。 谢徽不在意道:“每次都没充多少,玩得多,累计起来可能很多。” 榜单,谢徽邮箱经常收到上榜消息,但不像林升一直霸榜,榜单上不是天天有两仪生的名字。 林升:“就你一进帮就发一千红包的作风,我怀疑你口中的没充多少,和我想象的多少有点出入啊!” 听林升打趣,谢徽勾起嘴角:“差不多。” 林升也不再围绕这个话题,反而问起刚才的工作人员提出的请求:“你等会要上台吗?” 谢徽:“他说是盲选的形式让人上台。” 不,工作人员的原话是:“我们等会是以盲选的形式,让签到的游戏玩家真人亮相,两位如果愿意上台的话,盲选选中的概率会调高,我们尊重个人意愿,不想上台暴露长相的玩家,签到后只会在大屏幕上显示名字,但抽人的时候绝对不会抽中。” “两位长得这么帅,不上台真得很可惜。”工作人员惜的语气道。 林升就问谢徽:“你上台吗?” 谢徽:“我都行,你呢?” 林升像是即将要参与一场具有挑战性的游戏,他脸上自信的笑容点亮了昏暗的空间,他对工作人员说:“那我们两个都可以。” 工作人员脸上露出笑容:“真是太感谢两位的支持和参与!” 林升坐在谢徽身边,“愿意上去的,除了做直播需要人气的,不一定有多少人,《武侠》能选的人不多。” 谢徽端坐在椅子上,两个人完全是不同的画风,谢徽就像来开会的,林升倒像是来旅游的游客。 两个人身上的特质,在这一刻和潇洒的独九剑、冷峻的两仪生神奇的重合了。 “所以?”谢微挑眉。 林升嘴唇上扬道:“你可要做好上台曝光的心理准备……” 他最后的称呼压得很低,几不可闻,原来的少年气的假面撕出一道裂缝,露出里面危险的侵略气息。 落在谢徽的耳朵里,他一愣,没想到独九剑现实里也和游戏一样嘴上油滑,突然笑出声。 林升惊讶,“怎么,有哪说到让你开心的点了?” 谢徽说:“没想到你和游戏里一模一样。”他抬手捂着唇。 林升哑然,虽然很多人认为网络上和现实的人表现不一,有人可能网上是个人来疯,线下就是个鹌鹑,根本不敢和人交流。 但是林升可不是,主要人不一样,他看着低头笑的谢徽,心里就像落下一根羽毛,挠得心底痒痒的。 帮派群里已经开始发起现场的照片,未读消息在疯狂变多。 林升掏出手机一看,都快破999+了。 “啊啊啊啊啊,《武侠》现场真的很香,看图看图!” “哇,好多人,这规模,得花不少钱吧!” “在现场,门票也很贵。” “怎么有这么多人来啊,他们都不用上班吗?我还用了年假!” “哈哈哈,《武侠》可是现象级的键盘网游,都有风声说,想申请专业赛事了。” “但这游戏门槛不是很高吗?我朋友都觉得太难了。” “门槛高,玩《武侠》有耐心在新手指导里慢慢练习,手残也能选慢一点的武器职业,不用拼手速!” “《武侠》官方禁言筛选很严,游戏氛围控制的很好,不用老是看刷屏或者低素质的漫骂,最重要的是他拒绝未成年!” “《武侠》是真的能赚钱,官方还在鼓励赚钱,赚老板的钱,陪老板玩游戏,失业人员的无门槛就业选择。” “是啊是啊,游戏盘活了一堆失业,所以有这么多人来参加活动啊,他们就是在游戏里打工的,没有老板不准假!” “能赚钱的也是玩得好的,比如九剑大佬,大佬在排行榜上,应该赚得很多吧!” “哈哈哈哈,反正,九剑不上班,我看他一直在游戏。” “在游戏上班,也是上,哈哈哈。” 第7章 活动亮相 “《武侠》作为一款现象级游戏,能创新出一种新的社交模式,为玩家提供不出门就赚钱的就业方式,得到了政府的支持,这些都离不开在座各位以及未到场的更多玩家的热爱和努力。” 主持人在上面念台本,抑扬顿挫,听得人热血上头。 谢徽和林升在下面看着帮派群里的消息聊天:“他们都喊你露面。” 林升道:“不光是我啊,不是也想看看二老板长什么样?”他抬头笑着看谢徽。 谢徽还没来得及说话,主持人已经宣布玩家亮相环节开始。 大屏幕上旋转出两个名字,一对情侣的界面,不需要闪瞎人眼的特效和光源污染,只是精细的建模放大,在烟雾里投影出3d的影像,就足够现场的人震撼,发出海啸般的尖叫。 林升看得很认真,台上的独九剑和两仪生脱离了玩家的操控,在台上分立两端,一个单手持长剑,一个双手持双剑,遥遥对望,一触即发的战斗,在他们两个背后浮现出一个坐在电脑椅上操控键盘的黑影。 两位工作人员匆匆走过来,“这边可以上台了,请跟我们来。” 林升和谢徽分别跟着一个工作人员走向舞台,他们去的位置是两端黑影所在的地方。 独九剑的长剑最先动作,冲出时宛如拉紧的弓弦射出的箭,一闪身来到白发蓝冠的两仪生身前,两仪生脸上波澜不惊的面容,精致的像是一幅画,悬挂于山水之间,飘逸似仙人一般,他用双剑交叉格挡。 独九剑借力前翻,越过两仪生的头顶,从背后出剑。 两仪生手腕灵巧翻动,一剑已到背后反握剑挥动挡掉他的出剑,快速回身另一把剑已刺破独九剑的衣袖。 独九剑脸上快速划过一抹笑。 他身法侧滑,没让两仪生的这一套连击命中。 双剑和单剑的比武各有胜负,但身临其境看到一场电影级打斗场面更让在场的玩家激动。 主持人从收剑的消失的两位剑客影像中穿梭而出,带着热情的笑容道:“这两位的游戏id已经打在大荧幕上,大家可能对排行榜第一的独九剑大神不陌生,但另一位,让我降重介绍,他就是独九剑大神的游戏情侣两仪生,同时也是常常呆在我们《武侠》富豪榜的玩家。” 两个又高又帅的男人一出现,现场的气氛一下被点燃了。 林升的帮派里都吵疯了! “我去,独九剑这么帅啊!” “二老板更帅啊!受不了,这禁欲的精英气质,是我的菜。” “两个人站在一起,这么看起来,还是独九剑大佬看起来更像个打工的。哈哈哈,好像给好员工颁奖现场。\" “歪楼了。” “九剑大大这明明是游戏高手的气质好不好!” “两仪老板的气场碾压!坐等老板发红包。我是金钱的奴隶,我为老板打call!” “这是官宣吧!官方介绍两人是游戏情侣唉,这怎么不算呢?” “没想到官方也在暗地里搞cp!” “官方下场,我们还玩什么,原地领证结婚吧!在,发个结婚证?” “恋爱脑闪一边去,明明是武侠游戏,你们真信两个人有暖昧啊之前的武侠片不好看吗?游戏不好玩吗?谈什么感情!” 不管帮派里多热闹,林升和谢徽暂时是看不到了。 主持人让两人自我介绍一下。 “大家好,我是独九剑。”林升领子上带了收音麦。 “我是两仪生。”谢徽直接应在林升后面打招呼了。 主持人等两人简单介绍后,就开始进入正题:“两位大神都很高冷啊,自我介绍这么简单,那我代替大家问候两位,欢迎独九剑和两仪生来到我们见面会现场。” 现场气氛被炒热起来。 “我想大家都很八卦,两位不同排行榜上的大神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决定绑定游戏情侣的吧?”主持人直接进入八卦的话题中心,“方便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林升笑了,他说:“主持人刚才介绍二老板的时候也说了,两仪生一直待在富豪榜上,这个榜单是每天更新,说明二老板是真金白银支持《武侠》这款游戏,还是经常花钱的玩家,我就是一个排行榜上的打工的,给二老板打工认识的。” 主持人对这平平无奇,没有爆点的回答不是很满意,把询问的视线落在两仪生身上。 林升就是有点帅的普通人,在公开场合说话比较保守,但两仪生一看就是见过大场面的有钱人,说不定能说出点炒热现场的话。 于是,主持人开口接着追问:“在独九剑大神的回答里,我们就看到两位是合作关系,不同的视角,应该有不同的感官吧,那作为老板的两仪生,对两人认识有什么不同的回忆呢?” 两仪生清了清嗓子道:“也差不多。” 谢徽看了一眼林升,林升无奈笑笑。 主持人不死心追问道:“是真得没有别的了吗?” 谢徽想了想,道:“有,我们第一次在游戏里认识是在断剑谷,新出副本的时候,那时候因为boss地图高难度的团灭机制,大家都是去开荒。” “我正好进了九剑的队里,一起打了三个小时,碰巧在副本里,降低难度的公告出来,那时候,身为队长的九剑问队里,有没有老板要包奖励,正好我还缺第二把神兵剑胚,就出价买了,可能就让当时的九剑看到了我身上潜在的未来老板身影,注意到我。” “哈哈,看来两仪生大神欣赏独九剑大神的操作,独九剑大神在眼馋老板金钱的力量!”主持人诙谐的概括了这段话。 两仪生这话把姿态放低了,是让排行榜第一的独九剑注意到众多老板中的一个,不是两仪生选择独九剑打工。 主持人自然听出了其中隐含的意思,笑道:“不过,看来两位当时都注意到对方了,后面又是怎么确定关系的呢?” 这话说的,主持人你是不是忘记加“游戏里的”这个前提了,林升抽抽眼角。 主持人也不把话递给林升,直接让谢徽接下话题。 谢徽道:“情侣系统刚出来的时候,我也感兴趣,世界上相亲队很多,就随便加了一个进去凑热闹,刚进队,队长就把我踢出来了,边上站着九剑,估计是和我一样被踢出来的。” 主持人道:“哈哈,两位这是刚好碰一块,那后续呢?” 林升摸摸鼻子,不就是平平淡淡的游戏日常吗?主持人激动个什么劲? 谢徽微笑道:“第一次听独九剑指挥开荒,就觉得这个人玩得很好,后面发现原来是排行榜上的九剑大神,我也想抱大神的大腿,看到人主动跟我打招呼,我就应了,九剑那时候大概也跟我一样是来凑热闹,他开玩笑说结情侣,我就同意了。” 主持人之前有拿过两个游戏角色的数据,所以问话也很有针对性:“所以两仪生大神就干脆退出了原来的帮派,加入了独九剑的帮派?这是早有预谋还是……” 主持人未尽的话让人浮想联翩。 第8章 活动告白 “也算早有预谋吧。”谢徽这么说,林升没想到。 现场因为这句话,顿时火热起来。 主持人乘胜追击地问:“今天两仪生和独九剑是一起来到活动现场的吧?看到你们的名字在签到墙上就在相邻的位置。” “是的。”主持人好歹没忘记独九剑这个正主,林升干巴巴肯定了一声。 主持人捞了一下林升,又对准谢徽开火,“两位是约好在哪里见面一下过来吗?线下在此之前有见过面吗?” 谢徽镇静自若的风度,让林升咋舌,“我们之前没见过,如果不是《武侠》今天的活动,可能我们俩同在一座城市,也不会这么早见面,今天刚好约在地铁站。” 主持人道:“原来两位都是江市本地的,很有缘分啊,而且在江市落地的《武侠》又给两位牵了两次红线。” 谢徽开玩笑道:“确实,《武侠》以后可以往相亲的新赛道加加油。” 主持人哈哈大笑:“这个建议可以采纳一下,感谢二位今天的精彩亮相,大家一定会记住两位玩家在《武侠》留下的精彩时刻。\" 林升和谢徽下台,林升双手揉着笑僵的脸道:“你在台上这么多话,台下也不见你多说几句啊?” “有吗?” 谢徽想了想又道:“你在台下这么多话,怎么不见你在台上多说点,我也不用费尽脑细胞接主持人的话。” 林升和谢徽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群里发了两人的现场照片,林升坐回他的座位上,才有空翻聊天记录。 “上台还当场秀恩爱,我酸了。” “哈哈哈,你看九剑大佬在台上被主持人禁言的样子,完全是两仪大佬挡在前面说话。” “所以到底是谁主外谁主内呢?” “二老板在帮派可冷淡了,没想到这么会说话。” “因为告白的对象不是你,对你无话可说。” “嗑一点,嗑一点,正主发大糖了!” “独九剑不是在帮里很会说,在台上,主持人都嫌他无聊,哈哈哈,这我能笑一辈子。” 独九剑:“那你这辈子可能很短。” “嘤嘤嘤,食物链底端瑟瑟发抖。” 独九剑:“什么叫屁话不敢说,哥那是矜持!” “好好好,矜持的独九剑,哈哈哈哈!” 独九剑:“等我回来就把你们都杀了!” “恼羞成怒。” “颜面无存。” “哈哈哈哈哈!” 独九剑:“你们真过分,本来二老板还想发红包,我刚让他别发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此仇不共戴天!” “我可怜的红包,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哟哟哟,二老板刚告白,独九剑你就不装了,开始给二老板管家了!” 独九剑:“累了,回去开帮派擂台吧,输了发红包。” “没有小钱钱!” “不想被虐菜!” “没志气,打赢九剑,够吹一个月。” 独九剑:“这回开2v2,情侣不能互相残杀,差点忘记了!” “还要加一个二老板,绝望了。” “二老板打架厉害吗?” “嘘,我告诉你啊,断剑谷开荒是二老板担二队队长。” “救命,断剑谷我现在也过不去啊!” “可以原地装尸体吗?” “我认输,被羞辱后认输和直接认输,我选择直接发红包!” 谢徽在窥屏,没有发言,看林升立马高兴起来的表情,没注意到自己也被传染了笑意。 林升抬头对上谢微的眼睛,愣了一下。 两人现场对视的合照就上了《武侠》官方资讯的宣传论坛。 非常贴心地做了一组同样对视角度的独九剑和两仪生的游戏合照。 照片里截掉了两人拿手机的下半身,游戏合照则是两人拿着长剑相击的比斗场景,剑尖倒影出两人的真实面容,真实的照片处理在游戏人物的前端底部。 游戏切的是近景,能看到独九剑和两仪生一个风流侠客和一个冷峻道长的对视。 和林升他们现场的神情映照,林升脸上没有表情,谢微反倒是带浅笑,让人凭空脑补出一场大戏。 这是很长的横幅宣传海报,林升在后来自然看到了,摸着下巴,“怪有想法的。” 现在,林升看到谢徽这么笑,忍不住也笑了,“你这是真看上我了?” 谢徽缓慢眨了眨眼,他张了张嘴:“有点。” 林升凑近作弄他:“只是有点?” 谢徽往后,礼貌拉开了距离,太近了有点热,“嗯。” 林升见过两仪生很多次回复“嗯”这个字,这次,他倒第一次想问清楚,“嗯”是什么意思? 谢徽接了个电话,眉头皱起,“不好意思,公司临时有事,我要先走了,你晚上还留下来吗?”他是说游戏里林升说住宿的事。 林升摇摇头:“你忙,帮派那一群人租了别墅,我也要过去,就睡那里了。”他也出钱了,不住白不住。 谢徽点点头,“游戏里见。” 林升目送他离开,才拿起手机,帮里已经在说等会活动结束的聚会的事。 “等会就要见到九剑大佬和二老板,想想都有点激动,马上就要见真人了。” “羡慕,本宫已经说倦了!” 独九剑:“二老板公司有事不能来,就我一个,别想了。” “听出了深闺怨夫的语气。” “二老板真有公司啊!” “都说了是大老板了!” “好像出差的老公跟妻子说,抱歉,我还要加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抛弃的九剑。” “没事,没有二老板,咱们九剑自己也包得起别墅睡,今晚我们一起睡,诶嘿嘿嘿嘿!” “二老板,你快回来,你家红杏要出墙了!” “哈哈哈哈,提问,打起来,九剑和二老板谁输谁赢?” “输了,死情侣,赢了,死情侣。” “噗。” “横竖都是死,哈哈哈哈哈!” “哈哈,九剑委屈,九剑不说。” 独九剑:“回头收拾你们,一个个的胆肥了。” “略略略,打不到我,打不到我!” 林升晚上在租的别墅阳台,拱形的外窗,靠在栏杆上抽烟,淡淡的烟雾升起,挡住了他望向月亮的眼神。 “九剑!快来玩一会!”屋子里朝偷溜出来喘口气的人喊。 林升熄灭了烟,“来了!”太折腾了,这群人,明天都早起不了。 第9章 副本逃单 “这出价不对。”林升在语音里说,在十人副本队伍的频道也发了一遍,他喝了口水,连续下本的专注,让他敲键盘敲得口干舌燥的。 队伍频道里游戏id:云下海回了一句:“你打了这么久,浪费我多少时间,就这个价,不肯,你就自己收呗!” 林升气笑了,为了出这个副本的神兵胚,他带着人组了几天的副本局,今天终于出来云下海想要的,现在跟他还价? “神兵才一万,老板你现在就舍不得出价,神兵材料可更费钱。”客户都是上帝,秉承着服务至上的态度,林升劝了一句。 “那今天省点,正好补上我的神兵材料,今天你想拿一万也行,补我五个神兵材料。”云下海不要脸的发言,简直骑脸撒尿。 林升队里其他人的火气都起来了,但是他们都是和独九剑长期合作的玩家,遇上逃单的事,都交给独九剑发言,他们是闭麦的,防止两方交涉恶化。 林升看锁价的时间一点点过去,最后问了一句:“老板你真不要了?” 云下海:“就五千,爱要不要!” 神兵胚子的市场价一万,十人队每人能分一千,实际出价的人只要付九千,还有一千会返还回来。 副本里拍卖分两种,现金拍卖和游戏货币拍卖,从副本里出来的道具,只能在游戏市场使用游戏货币流通,游戏里赚钱正当合法的途径就是副本使用现金拍卖。 独九剑没发言,和他同队同帮派的玩家已经截图去群里吐槽,“真狗啊!” “贪便宜的人年年有,又恶心到我九剑了。” “九剑反正也不差这点,能赚点是一点呗,下次拉黑不就好了。\" “让九剑吞下这口苍蝇,我觉得不行。” “要你觉着?那你去拍?一万你出,本来神兵胚的价就贵了,人家想贪便宜也很正常吧?” “实价也只要九千啊!这钱都出不起,那神兵别做了,神兵材料一个一千。” “这里省了,神兵材料就省了,你看那个云下海不是说了。” “这种人真恶心!” “你有钱?你同情独九剑?用得着你同情吗?” “九剑大佬在帮里免费带人过副本,怎么不见你清高,你别上大佬的车啊!” “那本来就是他要带的,我怎么就不能上了,就他的狗腿子能上?那他早说啊,给他叫唤的才能上车!\" “你跟那个云下海真是一路货色!\" 帮派群里因为这个事又吵起来了。 两仪生在群里冒泡,发了个问号。 群里吵架的都安静了一下。 两仪生在问:“花间,你在九剑队里?” 花间酒:“举手,在。” 两仪生发了一个登录码上来,“号借我看看情况。” 花间酒:“行!” 虽然《武侠》进副本要人脸识别,但在副本里面,下线上线是不会退出副本的。 看着同步的聊天信息,两仪生用花间酒的号在队伍频道发言道:“你不要?那我拍了,你没意见吧?” 林升没看闪动的帮派群消息,正疑惑花间改主意,准备做神兵了,私聊花间酒道:“你要做神兵,你之前不是说养不起吗?” 花间酒:“我是两仪生,能拍吗?” 林升愣愣回了一句:“能拍。”他心脏突然麻麻的,像是过了电。 云下海还没回,谢徽点了副本锁价加价拍卖按钮,输入\"”。 跳出付款二维码,谢徽拿起桌边的手机,直接扫码付款。 云下海那边骂了句,“哪来的冤大头!” “好,算你有钱,有钱了不起!我不要了!”云下海,“反正我还能拿一千,我不亏!” 林升看了这个发言皱眉,“订金不退。” 云下海显然忘记了自己在独九剑那还压着一千块钱,“凭什么不退我订金?你以为你榜一我就不敢挂你了吗?” 花间酒:“要不要连我一起挂?id:两仪生,别挂错人。” 云下海:“你算什么东西!” 独九剑:“嘴巴放干净一点。” 云下海:“你们给我等着!” 系统公告:两仪生对云下海发下江湖追杀令。 花间酒:“一百一次,就先定一百次,祝你一路顺风。”谢徽另开了两仪生的账号,发了现金追杀令,又充了一万。 云下海:“算你狠!”拍卖结束,他退队了,没给独九剑踢他的机会。 《武侠》因为键盘操作的难度和没有特别显眼的外观,本身光砸钱的富豪玩家不多,副本里用现金包神兵胚子的没那么多,大多数用游戏货币捡漏。 副本中顶级道具的市场价,会从游戏交易市场的游戏货币换算平均现实贷币的价格,官方设定最高价,这里会有人工审核。 林升截图完这个逃单客户的所有沟通记录,发到论坛挂上他们专门的接单避雷板块。他才私聊了两仪生游戏外的通讯,“这个神兵胚子你打算怎么办?” 花间酒看到二老板拿他的账号拍下了神兵胚子,心里窃喜。 他这是又拿了一千的劳务费,以赚了一个神兵胚子,就算花间酒自己不用,挂到游戏里卖掉,也是一大笔财富。 花间酒抱着如上隐秘的心思私聊了两仪生,“二老板,这个神兵胚,你打算怎么处理?” 两仪生看花间酒包里躺着的“神兵:乱花鞭雏形”,分别回了两个人。 “当九剑以后雇你打工的酬劳。\" “你和花间自己商量,他之后怎么给你打工吧,给他当劳务费了。” 花间酒本来也是独九剑的常驻打工仔:“谢谢老板!” 林升倒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和两仪生说,只说:“好,我把一千转你。” 两仪生也没说这么点钱不用,收了转账红包。 林升找花间酒:“欠我一个神兵胚子,你打算用什么来还?” 花间酒回独九剑的私聊:“打工仔一个,尽管使唤我!美滋滋,下次有这种好事,我还继续跟你混。” 独九剑:“你还想有下次,下次让二老板上我的号,给你占便宜,美得你!” 花间酒:“咱们什么交情啊!不分彼此!” 独九剑:“滚,要不分彼此,也是我跟二老板,你休想三者插足!” 花间酒:“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紧去抱紧二老板大腿!\" 花间酒美美地登上自己账号,截图发群里,“给你们欣赏一下二老板送我的大礼~” “这不就是九剑刚打的那个神兵胚吗?怎么到你手上了?” “花间!你中彩票了!你不是说除非你一夜暴富,否则绝对不碰这烧钱玩意!” 花间酒:“没中彩票,但也没差,二老板人美心善,看我没有,就给我拍了一个,二老板,以后我就是你的狗,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你让我砍人,我马上原地装死!” 两仪生:“让你听九剑的话呢?” 帮里其他人:“这是什么特殊的玩法?酸了,一万的神兵胚说给就给,这等好事,我为什么不在独九剑队里!” 花间酒:“九剑指哪打哪。” 独九剑:“先给你自己来上一拳吧。” 花间酒:“今天风好大,迷了眼睛,我看不见了,在盲打呢。” 两仪生:“是挺大的。” 独九剑:“瞎了你得了。” 第10章 夜聊夜会 “抓住一只二老板。”帮派频道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两仪生站在传送点,身边一个童女体型的游戏id:甜小酒,围着白发双剑的剑客蹦蹦跳跳,像一只上蹿下跳的松鼠。 两仪生:“嗯。” 甜小酒:“二老板,好几天没看到你上线了!” 两仪生:“在出差,游戏本没带,上不了。” 独九剑突然从频道里冒出来:“那你这是出差结束了?” 甜小酒发了个偷看两人害羞的表情包。 两仪生:“算吧,在电竞酒店上号,等飞机。” 独九剑:“这么晚,你凌晨的飞机啊?” 两仪生:“对。” 甜小酒:“哦豁~” 独九剑:“一起吃早饭吗?我正好在机场附近。” 甜小酒发了个震惊的表情包,啊,九剑这是在约人吃饭,芜湖。 两仪生:“你通宵不睡?” 独九剑:“反正无聊,你出差完不休息?” 两仪生:“要休息一段时间,太忙了,想玩段时间游戏放松下。” 独九剑:“不出去玩放松一下?” 两仪生:“你有什么推荐吗?我行李都带着。” 甜小酒:“我猜九剑说:我家。” 独九剑和甜小酒的发言同时冒出来:“我家。” 两仪生:“九剑家在旅游景点?” 甜小酒:“九剑老发上岛吃海鲜的照片,很难不怀疑岛民的身份。” 独九剑:“哈哈哈哈,我住镇上,岛上打游戏多不方便,有时候打雷就断网了,搞个台风天气,村里停电,我一玩游戏的不得原地爆炸。” 两仪生:“哦~那我有点想上岛玩玩。” 独九剑:“欢迎~” 甜小酒:“唉,要不是我离得太远,一定要去给你们当电灯泡!” 独九剑:“连夜订飞机票来呗~\" 甜小酒:“呵呵,就你们自由,老娘明天还要点卯上班。” 独九剑:“哈哈。” 谢徽下了飞机,推着他的行李箱,林升已经开车在出口等他,“谢徽!” 谢徽从手机上抬起头,就看到热情笑着的林升,不免笑了一下。 “有胃口吃饭吗?吃点,然后先去我出租房睡一会,轮渡没这么早。”林升道。 谢徽坐在副驾驶位上:“有什么吃的推荐吗?” 林升打着方向盘,“海边吃海鲜生滚粥,生腌你大概也吃不来。” 谢徽点点头,“确实。”他也不是很想挑战他的肠胃。 林升把车停到路边,一个夜宵摊还有人稀稀落落坐在那吃饭,生意不错。 徐徐冒着热气的粥一端上来,似乎先唤醒了人的胃,谢徽饿了。 摸摸肚子,从砂锅里分出一碗放凉,他慢慢吃,谢徽边吃边聊,“你在外面租房子住吗?经常回岛上?” 林升开玩笑说:“回家嘛,每周都回去一趟,怕房子被风吹倒了。” 谢徽笑了笑,“家里就你一个?” 林升随意道:“是啊,就我一个,那你呢?你出差不用给家里报平安吗?” 谢徽道:“他们也在环球旅行,能有空给我报平安就不错了。” 林升哈哈大笑。 等谢徽在林升的出租房坐了一小时,林升买了最早五点的轮渡,海上没有雾,算是好天气了,顺利出航。 到了岛上,林升带人往山上小道抄近路回家,他自己还背了游戏本回来。 “你这地方够高的。”谢徽拎着行李箱负重上来,气喘吁吁的。 林升道,“我帮你拿一段。” 箱子就交到林升手上。 等到了林升老家的房子前,两个人都累得够呛。 谢徽回头看到太阳在海上照的水面的光,岛上散落的民居,大片的绿色笼罩了他的视野,不禁感叹:“这里风景真好。” 林升的家有点像和室的屋顶,低矮一些,又有棱角分明的四角脊线,两层楼高,上一层还有阳台走廊,老式束长方形去了四角的玻璃窗户,窗户里面还都是铁栏杆,实心铁,很多都锈迹斑斑。 谢徽打量着后屋。 林升已经推着他的箱子往前门走去:“这里原来有好几家住一起,现在就我偶尔回来了,很多房间都废弃掉,就一个房间,委屈二老板跟我睡一张床。” 谢徽赶紧追上道:“都可以!” 林升打开木门,那锁都是以前的老锁,用黄铜色的钥匙打开门,里面是楼梯,上了楼,看到一排排的屋子并列在走廊上。 林升又换了把钥匙打开靠近楼梯这间,里面是个一居室的样子,厨房在门边,沙发隔断了卧室和餐厅,这个房间刷了黄白分明的墙漆,一道斜线割裂开两个空间,蓝色的窗帘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窗户。 谢徽看到这里的布置,大概猜到林升自己重新装修过这里。 现代的木地板踩上去,像是和外面的老建筑泾渭分明。 林升拿出拖鞋放在门口的垫子前,“给你穿这双。” “这里没外卖,我得趁着早市去买菜,不然咱们得喝西北风。”林升笑道,“我等会儿骑车出门去市场,你有什么想吃的菜?” 谢徽想了想说:“这里海鲜多就吃海鲜。” 林升指着门边的冰箱道:“冰箱里有水,渴了自己拿,困了你就上床睡。”他安置好谢徽,自己放下游戏本,转身又出门。 谢徽吵人喊了一句:“你慢点吧。” 林升朝后挥挥手。 谢徽在床上睡到了下午,起来林升跟没睡过一样,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在玩《武侠》,估计是在副本里,带着耳麦,压着声音在讲话。 谢徽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起身用手指当梳子梳头,坐着慢慢养神。 笔记本前的林升抬头,“你醒了,吃饭吗?” 谢徽听到这句问话,感受到一种安静的气息,像是身处在充满家气息的屋子里,平常的询问,却透露着温馨的气息,他问:“你做吗?” 林升拉长唇角,“你会吗?” 谢徽:“不太会。”至少他想试试岛上的海鲜,对海鲜没什么厨艺上的研究。 林升松开鼠标:“那你帮我过下本,我去炒菜。” 谢徽下床接过林升的耳机,他们在副本 boss 和 boss 之间的剧情位置,林升放心地去冰箱那拿早上买回来的食材去了。 因为同样是使用剑类的武器,谢徽操作林升的游戏角色,刚开始不熟悉,马上就能调整过来。 洗菜洗到一半,在那放水,靠在沙发后背上探身看谢徽操作的林升道:“你要不上班,光玩这个,你就不光是在富豪榜上,两榜都在了。” 林升又补充了一句:“你也不常常玩啊,操作还这么熟练?” 谢徽目光专注在屏幕上,头也不回道:“我怎么不玩?就这次出差忘记带电脑没上,每天晚上都在。” 林升“哦”了一声,回他的厨房继续处理食材去了。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林升接了他的电话,“喂?” “芳姐啊,对,我回来了。”林升甩用手拿着手机和打电话来的熟人聊天。 林升挂了电话放下手机,朝谢徽道:“晚上吃烧烤吗?” 谢徽:“我都行。” 他们这午饭不算午饭,晚饭不算晚饭,别人请吃饭,林升乐得少做一顿,“我岛上的朋友请夜宵,海鲜烧烤。” 谢微:“好啊!” 看人头也不抬,林升继续做他的饭,东道主的辛勤忙碌,做了四道菜:蛤蜊汤、豆腐鱼、清蒸螃蟹和虾皮炒蛋。 谢徽帮林升的副本打完,队里还在问:“九剑,牧野马场打吗?” 独九剑:“吃饭了,不打。” 那人就去帮派里问了:“牧野马场来人!” 甜小酒上班在群里摸鱼:“九剑不是在吗?你们还缺什么?” “九剑吃饭去了,这个点不早不晚的。” 甜小酒:“哈哈,我知道,九剑凌晨接了二老板的机,带着人去岛上看风景去了,估计二老板刚睡醒,二老板会做饭?” 那人迟疑,想起独九剑中途掉下队里输出榜,他还以为他眼花了,结合甜小酒的话一想:“不会半路换人,二老板给人下本吧?” 甜小酒闻言笑得更厉害了:“哈哈哈哈哈,我们九剑上得了副本,下得了厨房,真贤惠!” 这聊天话题的中心正在吃饭呢,看到手边不断弹出来的消息,拍了一桌菜发群里,毫不害臊地炫耀,独九剑:“那是!” 林升抬头问谢徽:“不腥吧?我们这里都吃惯这里的口味,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 谢徽夹断了一条豆腐鱼:“还好。” 林升见人筷子在这道菜上用得艰难,笑着介绍这道菜,“这叫豆腐鱼,肉质很嫩。” 吃完饭,两人站在屋外走廊吹风吹了很久,谢微回来的时候皱眉,林升道:“去洗澡吧,海风吹久了皮肤粘粘的,都是咸的,哈哈。” 第11章 出海落水 吃了顿烧烤,晚上又洗了遍澡。 谢徽提议说第二天出海看看。 林升听到这个提议,点点头说:“正好我附近有个叔叔有船,经常去小岛海钓,我们可以蹭他的船出海。” 两个喜欢晚上玩游戏的人难得早睡。 帮派群聊里,甜小酒道:“啧啧啧,九剑和二老板都不在,以往这个点都是九剑出来聊天的时间,这两个人玩得很开心啊!” 翌日,换了轻便的衣服,林升拿出防水袋给谢微装手机。 “叔!”林升和谢徽去码头,林升看到人老远就朝人挥手,边挥手边叫人。 “林升啊,这是带朋友上岛玩?”晒得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手里提着网兜和钓竿,还有一个桶,里面放着花花绿绿的塑料袋,都是打窝的鱼饲料。 林升介绍身边的人道:“林海叔,这是我朋友谢徽。” 谢徽:“叔叔您好。” “客气了,走吧!” 停在岸边的游艇小船,用停这个词都不太准确,实际这里是水泥夯筑的码头,看起来还是私人的,游艇搭在三根厚实的方木搭的平面上。 林海先是开了一辆铲土车出来,铲斗高高举在在游艇上。 人又下来,从船底绕好在船两头的粗麻绳子,套在铲车上,自己爬回铲车,就靠抬起的铲斗抬起游艇,往水边开,慢慢放到水里。 林海将麻绳扔回岸上,才招呼人上他的船。 林海轻车熟路开到他海钓的小岛,把船交给林升,“你们自己去玩吧,记得回来接我。” “谢谢叔,”林升给人递东西下船,“放心吧,不会忘记接您回去!” 等人绕到小岛后面看不见人影,谢徽对驾驶位上的人道:“你还会开游艇?” 林升得意道:“哈哈,生活在海上的人不会开船,那就跟下了水不会游泳。” 谢徽坐在位置上,眺望远处的海面,这附近的小岛其实还挺多。 林升停在海中央,海鸥跟了他们一路了,游艇经过的海面留下白色的浪花。 林升将游艇停在一个小岛的背荫处,海浪悠悠荡荡,谢徽站起身,一个海浪打过来,没站稳,直接从船上掉了下去。 “谢徽!”林升大步走到船边,扔下救生圈,他脱了短袖一扔,正要跳下去,从海里冒出头的人,抓住救生圈套着,抹了一把脸。 “我没事。” 林升几乎腿软地跪在了船边,谢徽扒着船沿,林升握住他的手很用力,谢徽看林升爆青筋的手背,安慰人道:“我没事,就是没站稳我会水。” 林升道:“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人。”他的语气严肃,没有了之前的轻松。 谢徽不知道林升为什么突然情绪骤变,他问:“你害怕这个?” 林升拉人上来,“上来再说!” 谢徽一身湿透了,林升带了浴巾,谢徽披着,擦着滴水的头发,坐在塑料座椅上,“怎么了?” 林升坐在他对面,垂着头:“我爸妈出海,因为暴风雨,我妈掉下海里,我爸去救,两个人都没回来。”那时候他甚至没成年。 谢徽握住他的手,林升的手比掉下海的他还凉,“我不是上来了吗?” 林升抬头对上谢徽的眼睛,谢徽眼中干干净净,没有同情,只有安静的,想要支撑他的力量。 谢徽和林升回去的气氛变了,两人之间似乎弥漫出一层捅不破的纱,柔软无形,围绕着两人,释放奇妙的气息,又将两个人牢牢隔开。 谢徽接到电话,他的休假要提前结束了,和林升分别的时候,谢徽道:“那天出海吓到你了吗?要是知道………”你父母遇难的事,他不会提出和人一起出海看看。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说多了好像他太在意,不想再揭林升的伤疤,谢徽收了后面的话。 林升勉强提起笑送他:“反正我们都在江市,有空再上岛玩吧,抱歉,因为我的关系,没让你尽兴。” 谢徽摇摇头,张了张嘴合上抿唇,再开口只说了一句告别的话:“游戏上见。” 林升目送人进入地铁的电梯口,高高的身影吞没在不断下行的电梯。 他靠在电梯口的墙壁上,深深叹了口气,拿出烟,忍不住点了一根,林升烟其实不大,跟谢微短短住了三天,一口也没抽过,等人走了,却感觉喉咙痒得难受。 谢徽坐在地铁上,拿出手机,看到帮派群聊里照旧活跃的消息,想在上面说什么引起林升的注意,又放弃了。 林升手指尖架着烟,拿着手机也静静看着帮派群聊里的消息,期待能看到两仪生的发言,但等了很久,自嘲地笑了,想到本来谢徽也不爱在群里发言。 第12章 何日再见 明月仙:九剑,二老板人呢?我都多长时间没见人了,你不会偷偷把二老板藏起来了吧?黑化囚禁梗,脑补一万字小黑屋小说。 甜小酒:话说,你们的蜜月旅行这么久还没结束吗?还是二老板度假度一半,又被事业心召回,留九剑你独守空闺啊? 独九剑:脑子是个好东西,就是不按说明书用。 白鬼枯:我错过了什么? 花间酒:同问! 甜小酒:哈哈哈哈哈,好了,知道九剑十有八九失恋了!我敏锐的嗅觉绝对不会闻错的! 明月仙:真的假的? 两仪生:假的。 林升看到两仪生的发言,原本像是阴天的眸子,多云转晴,露出笑意。 独九剑:情比金坚,少传谣。 甜小酒:哦豁? 甜小酒:二老板护夫的时候出来得倒是很快,好吧好吧,我收回前面的话。 明月仙:芜湖,那下次只要说九剑被抛弃了,就能召唤二老板了! 两仪生:一直在线。 甜小酒:我在九剑队里啊,没看到二老板,二老板你不来帮九剑下本? 两仪生:上来晚了,你们满员,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甜小酒:别啊,我把位置让给你,二老板来不来? 林升有点期待地等着两仪生的回复。 两仪生:不用,我有别的事。 甜小酒:好吧。 林升抿唇,他键盘上敲击的手变重了。 甜小酒回头,看到 boss 已经躺地上,啊,她摸鱼摸得太久了? 两仪生很快下线了,林升看他头像灰掉,下本的心情也没有了。 独九剑:不打了。 甜小酒:啊一一今天休息得这么早? 独九剑:在岛上,出去逛逛,保护保护我的眼睛。 甜小酒:好吧! 这么说,林升确实在岛上,但是他没出门,躺在靠窗的床上,拉开的窗帘,能看到海面,听到外面海鸥的叫声,林升放空自己。 谢徽揉捏着鼻梁,靠在电脑椅上,逼着眼晴,脑子里黑沉沉的,有雪花飘动。 他脑子里浮现出林升在厨房叮叮咚咚的声音,一睁眼,屏幕上是《武侠》初始登录界面,两仪生站在那,身后背着双剑,冷淡的表情,注视着他自己。 房间里空旷又寂静,寂静地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林升像是林上一只孤雁,突然飞掠进谢徽的视线,谢徽的眼睛就再也无法从这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身上挪开,他单手托着脸,靠在扶手上,他也不想从吸引他的人身上挪开注意。 甜小酒也是江市人,她和林升在上次《武侠》官方举办的线下见面会认识,谈得来,就约人出来吃饭。 甜小酒是个看起来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但她其实是日夜颠倒的程序员,“老娘没秃,得亏底子好,不然明明是个青春美少女,直接变被吸光阳气的代码矿工!” 听着甜小酒的碎碎念,林升道:“听说《武侠》公司的福利待遇不错,你可以跳槽试试?” 甜小酒愤愤:“都是程序员,我看《武侠》背后的代码都要头秃,算了吧,菜鸡不适合去这么大的盘子里小鸡啄米。” 甜小酒和林升站在一起,和谐地像一对情侣。 开车路过看到街边的林升,谢徽靠边停下车,他的手握在方向盘上,不自觉握紧了,“那是林升的女朋友吗?”他眯起眼,脑子里轰然倒塌的建筑,变成了一片废墟。 林升和甜小酒走进转角的商场。 过来收停车费的阿姨敲了敲谢徽的车玻璃,“这里停车十块一小时,小伙子,去商场底下停车场便宜。” “谢谢,我在这里等人。”谢徽接过条子。 阿姨道:“行。”干脆走了。 谢徽拿出手机,翻到帮派群聊,往上看聊天记录。 独九剑:行。 甜小酒:银座新开一家烤肉店!我看到它宣传好久了,好想找人去试试! 独九剑:去哪吃? 甜小酒:九剑你去不去?你应该随时都有空吧,我这不规律的假期,都约不到人吃饭! 独九剑:什么? 甜小酒:啊啊啊啊啊,四处乱窜,好像约人出来一起逛吃逛吃! 倒着看完,谢徽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新的消息冒出来。 甜小酒:图图图,看看,看看,美食抚慰我搬砖厌世的心情,想炸了公司的心终于安静下来。 独九剑:还不错。 谢徽靠在驾驶位上,放下了手机,视线落在商场入口,心想,他在这白白等着又有什么用,商场出口这么多,如果他们换地方出来,他不是白等吗? 但林升没有让谢徽错过。 他们吃完,临时接到加班任务的甜小酒,哀嚎地从商城地下直通地铁回公司上班去了。 林升和人分别,还是原路返回,拿着手机在街边看地图,看看怎么回去。 “林升!” 林升抬头,对上降下来的玻璃,车子里谢徽坐在那朝他说:“上车吗?” 林升拿着手机的手僵硬,心底压下的悸动在疯狂冲破尘封的牢笼。 坐上车的时候,林升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开车门的。 谢徽没问人去哪,带人去了他家,车子开进小区,独幢的别墅,丛林一般的绿化,将城市和小区隔成两个世界。 林升完全看不进窗外的景色,车子里一直保持着沉默。 谢徽将车停到车库,才解开安全带说话:“上次,你说要住我家,我就一直想带你来看看,今天你应该有空,下车到我家里看看? 林升绕过台阶前空置的喷泉台,跟着谢徽进门。 大门关上,林升被谢徽抵在门上,林升直视谢徽的眼睛,谢徽眼中翻腾着他在镜子里看到过的同样的情绪,“林升……” 林升抬手圈住谢徽的腰,谢微讶异,但是他没迟疑地亲上林升的唇。 甜小酒在工位上忙生忙死,等她肚子传来空城计的响声,“啊!受不了,吃一顿饭,一天就吃一顿饭,我要饿死了!”拿出手机,在帮派群聊里疯狂吐槽垃圾的公司。 甜小酒:九剑,呜呜呜呜,我又饿了。 两仪生:我请你吃夜宵。 甜小酒从工位上起身,什么好事天降?二老板要请她吃饭。 甜小酒:真的假的!今天?今夜?现在吗? 独九剑:明天吧,今天算了。 甜小酒:你们这一唱一和的,等等,二老板也在江市,啊一一四处乱爬,九剑你跟我吃完饭就跑二老板那约会去了! 甜小酒:不对啊,为什么今天算了?你们…… 明月仙:女人你的直觉是对的。 甜小酒:啊一一二老板,你和九剑是什么偶像剧剧情!不会是在街上看到我和九剑走路,以为我是九剑的女朋友,抓奸来了吧!九剑这是什么事后的语气,你们谁在上面,谁在下面啊! 两仪生:重要吗? 明月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顿饭我能不能吃到,我也想吃喜宴,芜湖! 甜小酒:单身狗狂吠,呜呜呜…… 第1章 贵人捡醉鬼 “振羽,古董店那里,你有空啊,就去瞧瞧!”穿着黄色唐装满头花白的老爷子,拿着老花眼镜在擦拭,坐在藤椅上,外面是欧式的花园,他对面坐着穿着修身西装的孙子,乔振羽。 乔振羽手里端着红茶耳杯,轻轻啜饮,放下杯子,红茶杯底部磕在盘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爷爷,我会去看看。” 乔老爷子点点头,“唉。”他深深叹了口气。 “振羽,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再换个人?”想到什么,乔老爷子试探问。 乔振羽道:“爷爷,我今天会去看看的,花了乔家这么多时间才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我先去看看吧。”说着他站起身,“爷爷,我先走了。”再待下去,老爷子的愧疚心一起,胡思乱想,不想让老爷子多思。 乔老爷子坐在藤椅上抬头看乔振羽,“那边的钥匙,让管家给你拿一把。” 乔振羽点点头,转身走了。 从重重回廊和房间绕出来,管家在门口等乔振羽,乔振羽看着外面阳光热烈的样子,站住脚,整理整理袖口的宝石。 管家戴着白手套:“少爷,车在外面给你停好了,司机在外面等着。” 乔振羽点点头:“麻烦了,爷爷说古董店的钥匙家里有,帮我拿一把。” “好的,少爷,您稍等。” 乔振羽坐进古典红的车,车头是方的,整体车型较长,里面的座位空间很大,乔振羽的腿舒展开,坐在座位上松了口气,每次和爷爷相处,提起沉重的话题,心情都会压抑起来,他揉揉眉头,“去西餐厅。” “好的。”司机应了一声。 夜间,路上的车流渐渐停了,乔振羽让司机慢点开,他手里拿着翠青的珠串拨弄,望着窗外的夜景,心里也不知道盘旋着什么事。 许枢今天被哥们叫出去喝酒,喝得烂醉,哥们马上要成家,他们一群人都为他高兴。 “高兴,”坐在路沿,许枢双手贴着喝烫红的脸,脑子里一顿浆糊,他只记得,来喝酒的地方接他哥们的未婚妻,笑容甜蜜扶着人,亲近地低声抱怨,喝太多了,晚上可不要跟我喊不舒服。 “媳妇,我高兴,我跟我哥们说,我要结婚了,我要娶老婆了!”喝醉了傻乐,边上还没醉彻底的一群人都看着眼热。 许枢当然也是羡慕,越羡慕他的心底越是空落落的。 路过许枢的古典红车,突然在前面停了下来。 乔振羽坐在往古董店开的车上,突然出声:“停车。” “倒车。”乔振羽在司机停下车后接着说。 古典红的车子停下,倒车倒到许枢面前,许枢从头到尾没反应。 乔振羽按下车窗,就闻到了夜风穿过许枢吹进来的酒气,他手里响动的翠玉珠串停了动静,吩咐司机道:“把人弄上来。” “好的。”司机开门下车,搀扶人,“小兄弟,还清醒吗?喝多少啊,我送你回去吧?” “没……没喝多少。”许枢喝的时候没感觉,现在越走酒意越是上头,喝酒的地方离他上班的古董店不远,这段路走到半路的桥上,他坚持不住就坐了下来,这一坐就想直接躺在地上睡过去。 许枢感觉到自己上了一辆车,心里感慨好心人真多,靠在柔软的皮垫上,闻到车子里的冷香,酒热的大脑有些清醒,他发现边上好像有人,侧头迷蒙着眼睛看过去,灯影闪动间,能看到一张白俊的脸,入眼的气质只让人觉得见之难忘,眨眨眼,许枢干涩的眼睛,在脑子里睡意的召唤下彻底闭上。 乔振羽没想到,他还没到古董店就看到了人,许枢的照片在他应聘古董店的时候就摆在了乔振羽的办公桌上,虽然如今才是第一次见面。 乔振羽用钥匙打开古董店的门,司机把人从车上搬下来,心里感慨小伙子酒品不错,在车上都没吐出来,帮人送上古董店后间的卧室床上。 这一折腾可把司机的担忧弄成真的了,一到床上,许枢就有了呕吐的动作,乔振羽眼疾手快从边上拿了垃圾桶,许枢吐到乔振羽拿着垃圾桶的手上,司机看了,“少爷,这……” 乔振羽举起另一只手道,“没事。” 等许枢吐完,乔振宇找了古董店的洗手间去洗手。 司机已经把垃圾桶拿出去倒了。 乔振羽坐在狭窄的床边,古董店不大,这个老店面,甚至没有革新的装修,但看得出现任管理店铺的人收拾得很干净,乔振羽环视四周,落到许枢的脸上。 许枢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白净纯粹,不过想到当初许枢应聘的录像,他看的时候人笑得油滑,推荐一个进店买东西的客户,拿着五块成本都不要的珠串,愣是给人说得天花乱坠,说是哪个高僧开过光,经过哪位皇亲贵胄的手,流传到现在,转运求财,顶顶有用,卖了五千。 说人油滑,也是因为乔振羽知道那就是一串不值钱的玻璃珠子,愣是在许枢欺骗性的天真脸下说成古代的琉璃,那时候琉璃可价值高过黄金。 乔振羽在床边看着人露出笑容,许枢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乔振羽垂下眼眸,看到人正好拉住他手上的翠玉,伸手把那串珠子解下来,许枢手里捏着它,乔振羽低声道:“就当见面礼。” 古董店的大门合上,似乎合上一个时空,凝固了时间。 司机坐上车,问:“少爷,我们去哪?” 乔振羽下意识想摸手上的珠串,愣了一下笑了,顺手的习惯,给出去了还真一时改不过来,他说:“这里最近的酒店在哪,今天太晚了,明天还得过来一趟,找个酒店住一晚吧。” 司机看了导航,古董店在一条老街上,这里算政府规划的旅游景点,是个高人流的地方,所以附近的酒店很多,大酒店更是成群拥挤在一块。 乔振羽很快就被司机送到了最近的酒店,从酒店的高楼俯瞰,能看到整条古董街。 站在落地窗前,乔振羽能准确找准古董店的位置,尽管它一丝灯光也没开启,他的手落在窗户上古董店的位置,盖住了它。 第2章 真东家到访 一夜宿醉,醒来的许枢头痛欲裂,挣扎地去洗手间洗了一个澡,泡了浓茶坐在掌柜的位置,一个直角玻璃柜里放着一些零碎的小碗碟,手串玉佩之类。 开了门,古董店外人流探头探脑往里面看。 躺在躺椅上的许枢穿着装样子的长袍褂子,手里换了个手串,他一摸就知道这东西是个好东西,这质地和透明度,把这家店卖了都买不起,但是被人随意落在这。 许枢使劲回忆,昨天看到的人,只能感慨,他这是走夜路捡到了巨款,昨晚羡慕别人成家的心情瞬间被天降横财抚平了。 坐在摇椅上摇动一下,摸一下手串,笑一下,许枢活脱脱就是一个财迷模样。 屋外的帘子掀动,许枢抬头,“您好,随便看看,有什么感兴趣的您就招呼我。” 许枢抬起上半身招呼了人,就又老神在在躺回去,一副尽在把握中的高人样。 “掌柜,这书有点意思,多少钱?”从书架上拿起一本盒子里的古籍,进来的客人走到柜台边上询问价格。 许枢坐起,看了看他手上的《黄氏针笈》,“这个啊,不卖!” 客人皱眉:“不卖,你放架子上干什么!你是觉得我出不起钱?五万,我出五万,就这一本破书,够不够?” 许枢咧嘴:“放架子上呢,是镇店用的,没点真的东西放着,谁来看我这小店找宝贝。” “《黄氏针笈》可是市面上流传下来的东西,这内容一点价值都没有,我也就看你这个做旧,觉得有收藏价值,才给你一万,市面上一百一本都够呛!”客人显然是个懂行的。 许枢听到这话,觉着有意思起来,“确实,你说这市面上都有别的一模一样内容的,您自己买一本,自己做旧不就得了,还花这冤枉钱干嘛呢!” “我着眼,你卖不卖吧!”客人脾气起来了。 许枢好脾气道:“不是我不卖啊,这我东家摆在这的东西,没交代能出,我也不能给人随便卖了。” “你们东家是谁!打电话给他!”客人蛮横道。 在许枢和人周旋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人,两人都抬眼看去,换了一身格子西装的乔振羽走进来,身后跟着四个膀大腰圆的黑衣保镖,两个人守在门口,两个人跟着进来。 “客人买东西呀?”许枢尽职尽责履行掌柜的职责。 乔振羽道,“这家店是我的,这本书,是原本,不卖。”他抽走那人拿的古籍,交给身后的保镖。 客人见他身后的保镖,色厉内荏道:“你说是真本就是真本!我看你不是不想卖,是想卖个高价坑人吧!” 许枢听到进来的人的发言,先是一愣,再是想到了昨晚好像就是这人,原来不是巧合,糟了糟了,这是在东家面前喝得一塌糊涂,他这个员工不好的一面给人看见了,会不会严重影响人对他的评价,万一想辞退他怎么办? 在许枢还在担心他的工作不保的时候,齐振羽翻开保镖手中的书,让开身,指着上面的字道:“你也看出这是柳体写的吧,《黄氏针笈》是黄老和他妻子苗柳儿共同编纂的传世之作,黄老的金针开启了医学上针技使用的巅峰时期,一根金针能救人能杀人,他的妻子写得一手好字,字形如柳,婀娜多姿,似画一般窈窕悦目,自成一派,称为“柳体”,流传下来的字帖在市面上能拍出高价,一副字一千万,别说整本都是柳体创始人亲手写的,世上仅此一本。” 许枢已经从柜台后面站起来,微微佝偻着背,这位大佛今天是怎么想到来这里视察。 客人被戳破了心思,灰溜溜绕过乔振宇的保镖走了。 许枢看乔振宇已经把视线落到他身上,“东……东家?” 乔振羽看他胆小的样子,微笑道:“你。” “我是许枢,之前的钱掌柜招聘的我。”许枢赶忙自我介绍道。 乔振羽点点头,他没想到这本他的启蒙书也在这,他在店里四处翻看,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东西被挪到这里了,虽然都是他手里一般的物件,但是有些还有纪念价值,看了大圈,没别的了。 “我知道你的名字,老钱说你很适合接他的班。”乔振羽不吝啬地夸奖道。 被人这么夸奖,许枢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我没想到东家这么年轻,原来我还以为是钱掌柜的店。” 招聘的时候,钱掌柜说每个月给人一万,店里的水电都算在里面,不要求店里的营业额,但是许枢必须住在这里看店,至今为止,许枢已经住在这里五年了。 五年,真正的东家才露面。 “齐振羽,振翅的振,羽毛的羽。”乔振羽没有架子的自我介绍道。 “乔公子。”许枢这么称呼,拱手就做了个古礼的手势,然后两人的视线就齐齐落在许枢的手腕上,翠玉珠串在门外透进来的阳光折射下,在他手上闪闪发光。 “啊,这是您昨晚落下的吧,还给您!”许枢一把撸下他手腕上的东西,双手摊开奉还。 乔振羽笑了笑,收回了珠串,套在自己手上,“昨晚和谁出去喝酒,看你喝得很高兴。” “哈哈,朋友要结婚,我们这一帮子给人庆祝,就多喝了点。”许枢尴尬笑笑。 乔振羽道:“那你呢?” “我?”许枢被这话问得摸不着头脑,“我这连女朋友都没找,成家还早呢!” 乔振羽好像跟人闲话聊天,“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许枢婉拒:“我这没家没业的,多耽误别人,不用不用。” 乔振羽笑了声,“你这几年干得不错,发点福利也是应该的,你是要车,还是要房子,或者钱,我都可以给你。” 许枢听了这个画大饼的发言,可不觉得人真的是画大饼,他手腕上更贵的东西刚刚还在他手上把玩呢,“不用不用,我这才干到哪,拿这么多,烫手!” 乔振羽盯着他的眼睛,“真不要?” 许枢:“我这就看看店,不值这么多。” 乔振羽:“招你来不止是看店,你还能做很多事,值得这个价。” 许枢疑惑,“乔公子这话说得怪渗人的,难不成您还有暗中的生意,要我去做?” “不是。”乔振羽刚想说出他的目的,屋外又进来一个人。 第3章 鉴宝见人心 “老板,我这有块古玉,你这里收不收!”进来一个人,刚刚守在门外的保镖和跟着乔振羽进来的保镖都被乔振羽叫走了,让他们去车里等着,他要跟许枢聊一聊。 保镖是跟取衣服的司机一起来的酒店,因为乔振羽半夜接到边境那边的电话,说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需要他过去处理,乔振羽订了今天下午的飞机,上午赶过来看看古董店里的许枢。 许枢看向来人:“哟,欢迎,我们这什么都收一点。” 来人脸上有烧伤的痕迹,看起来狰狞,不好惹。 一个被黑色塑料袋包裹的布包拿了出来,布包里又裹了厚厚的棉花,棉花里拿出一个环形的玉璧,棕黄的锈色侵染,整体血红透着不祥的气息。 许枢原本期待的目光看到这一抹红,啧了一声,脸色顿时变得漫不经心起来,“这东西,您想出多少?” 乔振羽在店内,双手撑着长条的玻璃展柜,旁观在门口交易的两人,并不出声。 “这个数。”来人伸出五根手指。 许枢伸手点了点,好像他不识数一般,“1,2,3,4,5。”他摇了摇头。 来人眯起眼:“这可是有年代的物件。” 许枢回头示意他看他小店道:“我这小破店收不了太有年代的,账面上没这么多。”他倒没说这东西不值这个价,只是他不收。 来人道:“五十万。” 许枢道:“五万。” 来人阴沉了脸,“老板你心也太黑了。” 许枢微笑,“收了你这东西,我还得花钱请大师给我洗洗晦气,这个价不低了。” 被戳破了身份,来人哼了一声,“你真不收?” 许枢:“收不起,这收了半夜起来都不敢朝后看,被失主找上门,可是要命的事。” “呵。”又将古玉牢牢遮掩起来,塞进皮夹克里面,来人朝许枢狞笑了一下,“既然掌柜的不识货,那就算了。” 等人出门,许枢长舒一口气,鼓鼓脸颊,回头才发现乔振羽还在这,他的东家还在,看着他把一个宝贝赶出了门,啊,这可怎么是好,不知道东家赞不赞成他这种做法。 其实,开门做生意,遇上宝贝,还遇上能压价的宝贝,肯定要收,做生意啊,有得赚不就是一件大好事! “乔……东家?”许枢迟疑道,“您看。” 乔振羽却没像许枢想的那样在意刚刚那件错失的宝贝,他开口道:“你对玉也很有研究,看你宝贝我的珠串,想来也是知道这个价。”他抬起手腕,摸了摸翠玉。 “我正好要去云台一趟,那里玉的生意遍地,许掌柜要和我一起去出个差吗?”齐振羽改主意了,他找了个当下的借口,想把人带在身边。 许枢刚想拒绝,他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还去云台,那地方是什么地啊,卧虎藏龙,有命去没命回。但是,当齐振羽强调“出差”这两个字,许枢想保住他的工作,可不能跟东家对着干,“这食宿?” 齐振羽道:“一起。” 许枢:“那我准备准备。” 齐振羽坐在门边的凳子上,“我等着。” 许枢惊讶道:“这就出门?” 齐振羽坐在那,那就特高贵一地似的,把小小的古董店坐出了百年老店的气势,“下午的飞机。”他拿着手机给助理发信息,这趟行程加一个人的位置。 许枢上了齐振羽的车,心里还惦记上了锁的古董店,跟人感慨:“这两天正好是黄金周,错过多少生意,可惜了。” “云台的生意,等你去帮我掌眼,能赚得比这更多。”齐振羽换了一辆商务车,白色的七座车,他和许枢坐在中间,四个保镖,一个坐在司机位置上开车。 许枢侧头,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看着那串翠玉在车内也透彻的很,琢磨,他也只是瞧着它不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乔振羽接到爷爷的电话。 “振羽,人见到了?”乔老爷子还坐在花园的老位置。 乔振羽压低声音道:“见到了。” “你对他的观感怎么样?”乔老爷子问。 乔振羽看了看侧头睡着的人:“不错。” 乔老爷子笑道:“那爷爷可是要准备见面礼了?” 乔振羽望着窗外车流,“麻烦爷爷。” 乔老爷子突然严肃语气道:“只要你好好的,爷爷不嫌麻烦,振羽啊,你今年二十八了,爷爷还想给你过三十岁生日,四十岁,爷爷也能努努力,坚持到那时候。” “爷爷,别说这话。”乔振羽靠在椅子上卸了力气。 “振羽,一路小心。” “好,爷爷再见。”挂了电话,乔振羽收了手机,发现手机上云台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 一张照片,灯光照亮了门上的纹路,石头凶兽张牙舞爪的,凶横瞪视拍照的人,周围都是泥土和岩石,这里是矿坑深处的影像照片。 乔振羽想到云台最近正好是一年一度的玉石盛会——云台玉石交流大会。 在有玉石交流大会打掩护,乔振羽作为乔家的公子飞到云台不算打眼。 盯着乔家的人有很多,乔振羽坐在这个位置上,偶尔会想他一个人累了,房间里空空荡荡,环视屋内,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聊聊,不过乔振羽这么好的条件,缺人陪吗?不缺,但是他身上有诅咒,乔家人活不过三十。 乔老爷子是入赘改姓,他的发妻才是真正的乔家嫡系,没活过三十就走了,生下一个儿子,也就是乔振羽的父亲,因为和妻子出了车祸,夫妻两个一起没了,刚好是乔父三十周岁生日当天。 乔老爷子为了给孙子逆天改命,求神拜佛,终于找到一个高人,得到了一个法子。 乔家暗中寻了一个地,养着孙子的命数,找到能配乔振羽八字的人,一直盯着人长大,等着人成年进入社会找工作了,给人雇佣到古董店里打工。 这么多年,终于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乔振羽知道老爷子的安排,他盯着许枢的脸,想着,这种神神叨叨的事,就当安老爷子的心,如果活不过三十是乔家子的命数,怎么会就单单他一人能遇到高人指点,乔家之前就没找到能想法子解了这死劫的人吗? 如果,这是他最后的日子,找这么有趣的一个人陪着,也不错。 第4章 玉石开幕会 许枢伸了个懒腰,他从房间出来,这是个大套间,乔振羽已经坐在客厅喝红茶。 乔振羽见许枢开门走出来,举起茶壶给人倒了一杯,“喝茶吗?” 许枢拿起茶杯轻嗅:“好香啊!”荔枝的香味从鼻尖钻进脑子里,像是身处荔枝园里。 乔振羽道:“这茶的名字叫妃子笑,有荔枝香,果香馥郁,很柔和。”适合早上刚醒的时候开胃。 茶已经变温了,显然乔振羽比许枢早起很久。 许枢一口喝完温度刚好的红茶,赞叹了一句:“喝得我都饿了。” “一起去吃早餐?”乔振羽从沙发上起身,许枢看出来了,感情人是等着他一起吃早饭啊,怪不好意思的,不知道他是不是起晚了。 乔振羽说:“我也就比你早起半小时。” 许枢笑笑,“那我们走吧,我都不知道该去哪找我的早饭。” 乔振羽伸手,“这酒店我常来,我带你去,这里的早点很丰富,自助餐的形式,中西的都有。” 许枢:“你都给我说饿了,感觉我能吃下一头牛。” 到了云台的地界,四个保镖守在门口,跟着出来的两人一起进了电梯下楼。 云台是本国边境,地形复杂,有高原有雨林,河滩遍布,四季常青,也因此玉石资源丰富,很多跨境交易在这里进行,鱼龙混杂,当地的治安也时好时差。 乔振羽身边跟的还是带上飞机的四个保镖,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其实下飞机后来接机的保镖多了两倍,乔振羽和许枢坐在中间的车子过来,一共三辆车开来酒店,暂时住一晚。 今天,他们的行程是要先去云台举办的玉石交流大会露个脸,路程很长。 这次大会是边境两国的交流,所以选择的地方在交壤城市——马基。 许枢吃完早饭又坐上交通工具,乔振羽见人无聊主动介绍起他们的目的地,“这个城市有个很有意思的说法,因为当时交通不发达,但两国的贸易往来又很频繁,所以运货的都是骡子和马,当时马队的商人觉得两边的城市距离实在太远了,就萌生在中间搭建一个中转站的想法,就靠着马队运石头,垒砌出这个城市的地基,为了纪念开创这座城市的人,这个城市后来就叫马基市。” 许枢听完笑道:“这也太随便了。” 乔振羽也笑:“所以还有另外一个官方的说法,马基在本地人的方言里是财富的意思,这是一座充满财富的城市,也寄托了这个城市的人都想发财的想法。” 许枢点点头,赞同道:“这听起来就很合理,谁不想发财。”给狗取个名字都要叫旺财、富贵,别说给一座城市取名字。 两个人聊着见闻,这段路也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马基市的地标是一匹拖着货物的马,许枢看到这个地标,说:“这马挺大的。”立在这得花不少钱吧。 乔振羽道:“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建立这座城市的马队的马。” 这里是城市的中心,中央转盘,许枢:“这个雕塑很气派。” 乔振羽道:“当地人觉得这马是带来财富的使者,对这座雕像都很推崇。” 许枢懂了的点头。 见到四周灯柱都挂上玉石大会的宣传海报,许枢就知道他们离会场不远了。 车子开进巨大的会场立柱大门,上面写着:云台xx两国玉石交流大会。 前面的车停下来,立马下来两个黑衣保镖,跑到第二辆也就是许枢他们的车边上,等车停稳,给许枢和乔振羽开门。 黑衣人的手拉着门,许枢下车朝人笑笑。 乔振羽整理了下衣服,往前走了几步,在台阶前等着许枢。他们吃完早饭,先去店里,给许枢买了套西装,临时做肯定是来不及,只好从现成的里面挑。所以,两个人一个宝蓝色低调的格子西装,一个是酒红色的西装。 乔振羽是红的,他是这次的主角,压得住这个色。 当人走进会场,保镖递上请帖,一行人通过安检进入里面。 安检这里收到乔振羽的请帖,直接通过对讲机呼叫迎宾来引导贵客。 穿着白蓝相间到脚腕旗袍的迎宾露出标准的笑容,伸手的弧度都是标尺量好的精准,“乔先生,这边请。” 迎宾小姐先带着人去签到台,“抱歉,这里只能乔先生一个人上台。” 乔振羽抬手,“你们在这等我。” 迎宾小姐接过舞台下守着的同事递过来的托盘,上面就架着一支笔,乔振羽和迎宾小姐走上舞台,舞台正前方架着一排摄像,长枪短炮,许枢在下面看了都觉得僵硬。 在许枢的视线中,乔振羽泰然自若地朝那一排摄像招手示意,露出商业微笑,拿起托盘上的笔,在舞台的幕布上签上他的名字:乔振羽。 舞台上的流程不光是签到这一项,还有一个讲台在舞台的右侧,迎宾小姐接回笔,将人引到发言台。 乔振羽站到话筒后面,脸上的笑都没落下过,比迎宾小姐的微笑还自然标准,“感谢各位拨冗来参加云台两国玉石交流大会,作为此次大会的主办方之一,我代表乔氏集团欢迎各位。”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许枢这才看到摄像后面的座位已经坐得很满,只有第一排几个位置空着,他一眼就看到了乔振羽的名字放在靠近中间的位置。 乔振羽从右边的楼梯下了舞台,迎宾小姐从舞台后面绕了过来,“各位请跟我来,这边有为你们安排的位置。” 乔振羽那边和座位两边的人都打好招呼,正坐在他的位置上朝许枢他们点头。 许枢他们坐的地方就比较靠后了,许枢连人的后脑勺都看不到。 从座位上拿起大会的册子,流程都写在上面。 这次大会,今天才是第一天,第一天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开幕式。 大会的举办时间长达一周,只有第一天的议程是政要和商界就玉石大会进行发言和交流。 第二天开始,就是一些玉石展览和拍卖,中期都是一些小打小闹,最后两天才是玉石界大宗交易的时间节点。 第5章 恶人破厄运 一处废弃的山里老屋,杂草丛生上面压着一辆面包车,一看就是二手车的样子。 老屋还是黄土外立面,从二手面包车下来的人,正是到许枢店里卖古玉那人,脸上的烧伤越发可怖,“大哥!”他粗着嗓音喊老屋里的人。 老屋里清理出一片,立着几个帐篷,穿着方便野外过夜装备,胡子拉碴的人抬起头,“卖出去了吗?” “没呢,被人看出来,不收,我怕人报警,就先回来了。”掏出怀里的东西,那人眼中露出凶光。 被叫大哥的人道,“后面没被人跟着吧!” “没,我出来就回来了,专门挑没摄像头的路绕回来。” “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得换个地方。”大哥这么说,他望着老屋黑暗处摆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叹了口气,这么些宝贝却不好脱手。 “好的,大哥!”来人干脆应声,“不过在我们离开之前,我要先把他的店砸了!” 大哥皱眉,“不要节外生枝。” “哼,反正我们就要走了,换个地,他能找得到我们才怪。”他露出得意又充满恶意的笑。 大哥说:“随你。” 古董街上一家古董店燃起大火,本来这是一烧就是一条街的,古董店都是木头摆件和装饰,还有很多桐油之类的易燃物。 幸亏乔老爷子的人在古董店外面装了监控,在古董店烧起来第一时间就报了警。 火警来的时候,古董店还是烧了个彻底,奇就奇在除了古董店烧得干干净净,两边紧邻的两家店铺一点事没有。 许枢接到通知的电话,人都愣了,他人还在云台省的马基市参加玉石大会呢,这家给人烧了。 正好古董店的东家就在边上,他怎么跟人交代? 乔振羽还在和同行聊天,许枢隔着人站在窗边看向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乔振羽:“华叔这次的货,我让师傅看过,都很不错,您有意向先和乔家合作吗?” “能被乔氏集团抢先订下,这可是别家求都求不来的事,说明我这一批料子底子真的不错,不过我打算上拍卖,可能无福领受乔先生厚爱了。”华伯泉婉拒了合作的邀请。 乔振羽依旧保持风度,微笑道,“下次有机会可以继续合作。” 华伯泉呵呵直笑,“下次,下次一定有机会!” 乔振羽抬头看向许枢那边,看到许枢为难的表情,他对华伯泉道:“华叔,我这先告辞了。” “好。”华伯泉看乔振羽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走去,不禁好奇问上来的秘书,“乔先生身边的人是谁?” 秘书说,“上次去仓库的人有他,应该是鉴定师。” “能被乔先生带在身边,年纪年年,后生可畏。”华伯泉想起他的好料子,几乎是一女百家求,得意地脸上笑容根本压不下去。 “许枢,怎么了?”乔振宇放下手中的香槟。 许枢手上攥着手机,“东家,古董铺子被烧了。”他干巴巴说出这句话,感觉自己的饭碗这一刻没了,害怕人一生气直接给他丢在这。 看到许枢小心翼翼的神情,乔振羽眨了眨眼睛,“哦?” 许枢:“说是有人纵火。”本来他想自己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等等,他遇上东家那天,还来了个客人,看起来像盗墓贼,拿来的古玉,不是什么好东西。 古玉血红生锈斑,这是沾了阴气,泡在死人血里浸泡出来的东西,那要是贴身,都得中毒。 没想到,他拒收,拒出一个祸患,想到要是他昨晚还住在古董店,可能就被烧死了,许枢打了个冷颤。 乔振羽拍拍许枢的肩膀,“还好你跟我出来了。” 许枢看乔振羽,没想到东家第一句话是关心他,心里感动,“东家,都是我的错,应该是那天那个拿着古玉的人,寻衅报复才纵火。” 乔振羽捏了捏他的肩膀:“店没了事小,周围有人受牵连吗?” 许枢摇摇头,“也是奇事,警察说就我一家店烧了,隔壁两家都没事儿。” 乔振羽安慰道,“这事你别管,我会派人去处理的,你就安心待在这帮我做事,不会让你没了工作。” 许枢这下也只能重新寻求新的岗位,在乔振羽身边混口饭吃。 乔家,乔老爷子听到管家的汇报,“这是时机到了。” 老爷子从藤椅上站起来,管家连忙扶着人,拿过拐杖递给老爷子。 “高人说的时机到了啊!”乔老爷子脸上露出狂喜,“快,去看看那件东西怎么样了。” 管家应道,“今晚就会挖出来。” 乔老爷子眯起眼,望着花团锦簇的花园,“我孙子这条命有救了,一定会有办法的!”他用力敲着拐杖,像是在加强自己的话语。 乔振羽这段时间在玉石供应商的仓库打转,许枢也借此开阔了眼界,他原来只懂古董,对翡翠之类的玉石,是没什么研究。 许枢也是通过这次马基之行,知道乔家是做玉石生意的,那他家怎么有一家古董店,还专门开在古董街上,单单落在那,就显得很突兀。 “古董店是老爷子一次心血来潮,”乔振羽听到许枢的问题,这么解释道。 许枢想有钱人想开什么店都不奇怪,得到这个答案就相信了。 乔振羽凌晨接到老爷子的电话,“振羽!”语气中满含欣喜,像是发现巨宝。 “爷爷。”乔振羽靠坐在床头,这里是乔家在马基买的别墅,他拉开床头墨绿色的台灯,昏黄的灯光下,照着他刚被吵醒的迷蒙。 “振羽,许枢在不在你身边?”那边,老爷子的激动让乔振羽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爷爷,你别激动,他在隔壁房间睡觉呢!”乔振羽生怕老爷子身体受不了。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 “等马基那边的事处理完,你就马上带人回来!”老爷子道。 乔振羽,“好的,爷爷,我知道了。” 老爷子说,“你要好好待他,以后,你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乔振羽错愕,老爷子那边是有什么进展,“爷爷?” 老爷子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长生鼎吗?” 乔振羽想起古董店,这家店的选址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古董店的方位应合了爷爷找到的高人算出的他的命格所对应的地点,光是方位对,和他也产生不了什么联系,所以这下面还埋了用他生辰八字铸造的青铜鼎。 鼎是古代祭祀的器具,刻着乔振羽的生辰八字,他人还活得好好的,这是“生祭”。 再盖上古董店,找到和乔振羽八字相合的人,在古董店里呆着,就是插在长生鼎上的香,活人祭祀活人,将两个人牢牢绑在一起这是借运。 那高人对乔老爷子说,“命短就要命长来补,令孙容易早夭,就要选个命硬的来配,都说物极必反,命硬者刑克六亲,是天煞孤星,原本应该对周边的人都不好,幸得令孙也是极恶的命格,两者相互抵消,乃是天定良配。” “不过,要让两人相配,还得一些手段,”高人说,“这人需得在令孙的龙腾之地呆上几年,气运相连之时,此地破而后立,两人就算合上了!” “不过,到底是沾了人的光,令孙的命格才得以扭转乾坤,对人多少有点影响,被借命的人在两人合运的时候会迅速虚弱下去,得好生照看,等两方持平了,对双方都有好处,身体慢慢也就养回来了。”这是警告乔家,不要卸磨杀驴。 乔振羽从爷爷口中知道高人指点的全貌,自然知道长生鼎埋在古董店下面,如今古董店烧了,大概是爷爷派人挖出了青铜鼎。 这青铜鼎造价不菲,区区一场大火,应该毫发无损。 “记得。”乔振羽道。 乔老爷子道:“那鼎锈迹斑斑,看起来已经破损掉了。” 乔振羽皱眉,他先想的是铸造师的技术不到火候,造出了个次品。 乔老爷子那头却是很高兴,“这正应了高人那句破而后立的时机,振羽,你看着点许枢,多照顾人家,你学的本事可别荒废了。” 乔振羽视线落在他的西装外套上,“嗯,我知道了,爷爷快休息吧,您的身体不该熬夜。” “我高兴,熬夜算什么!”乔老头子在那头倔强道。 “好好好。”乔振羽哄着人。 第6章 挑石小风波 许枢胸前戴着乔氏集团鉴定师的工作牌,在玉石会场穿梭。 乔振羽这两天都在和会场里的生意伙伴交流感情,怕许枢无聊,让他带着一个保镖出来自己逛,有看得中的石头,让保镖挂账。 逛着会场,许枢换了自己的衣服,玉石大会的会展时间有六天,他要一直穿着西服也要脏,他就这么一套,打算等最后两天交易会再穿。 许枢自己的衣服,带的休闲,会展上的人不是穿着名牌就是名牌,看到许枢的装扮都隐晦地嫌弃。 许枢本来也不认识这里的人,要不是乔公子带他来云台,他哪有机会和这群人碰上,心里没什么压力。 许枢光看不买的行为,让关注他的人更加对他不屑一顾。 许枢想着跟着乔氏集团正经玉石鉴定师走尖货仓库,听人现场教学,再来这散户摊子上逛,觉得真是眼界高了,挑不着真正有价的货。 这些都是没开的原石,里面可能藏着高价的玉石,也可能什么都没有,或者只有不值钱的废料。 许枢挑中一块石头,摸着油腻,大概是老坑的原石,老坑的品质有保障,品相好能看得准,当然价格也很高。 “这块表现不错。”许枢跟保镖说,“帮我订下这块。” “这块你买得起吗?”一个纨绔子弟模样的人走上来,抢过了许枢手上的原石,“这石头我看上了,你还是去看看别的便宜货吧!” 许枢笑,“行,那我去别的地方看看。”一点没脾气。 纨绔子弟低声道了句:“没意思。”把石头放回原来的位置,他还以为人穿得低调,实际有两把刷子,到时候不打不相识,他还能招揽到一个人才,回家族里谁不得夸他一句慧眼识珠。 许枢换了个地,再向刚刚的位置看去,石头还在,纨绔子弟倒是走了,笑了笑,这年头不光没钱的人想捡宝贝,有钱的人也想捡更大的宝贝。 乔振羽的电话打过来,许枢一块石头也没订下,“等拍卖会,你可以再挑。” 许枢道:“怎么,乔东家你打算送我?” 乔振羽道:“可以当你透支未来的工资。” 许枢哈哈,“这都比得上卖身契了!” 乔振羽,“是差不多。” 这转眼就到了拍卖会,拍卖会开场前,所有参与拍卖的原石都被运到开阔的场地,石头上有标号,每个买家都能在开拍前先掌掌眼,看过后,在拍卖会开始报价。 目的当然是,价高者得。 乔振羽和许枢坐在包厢喝茶,拍卖会报价的事由秘书全权负责,她手上会有一份最高预算的单子,还有一些必须拍下无上限的原石编号。 包厢里转播拍卖会现场,其实展览根本无法在拍卖会前全部看完,因为原石数量众多,你看三天三夜也琢磨不好。 乔氏集团优先会选固定的大宗供应商去看,但是参加拍卖会的还有很多散户。 散户偶尔也会给人惊喜,但是他们没这么多数量的原石,会提前租仓库之类,只能在现场看,乔振羽会到场,也是趁机看看散户的东西。 “你有看中的吗?”乔振羽照旧喝着他的红茶,如同红色琥珀的茶水荡漾着他的面容,许枢喝了一口,还是那股荔枝香。 “这么多,我都看花眼了。”许枢开玩笑道。 乔振羽,“我第一次来马基也是看花眼,后面才慢慢专注到一部分原石上。” 许枢感兴趣道,“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来马基的?” 乔振羽说,“十几岁吧,跟着爷爷过来开眼界。” 许枢“哦”了声。 拍卖会的屏幕突然停在一个许枢熟悉的原石上,三百万那块石头,“这块石头竟然还在啊!” 乔振宇道,“怎么,有你想要的?” 许枢点点屏幕,“就这块原石,拍卖会之前我就看到了,本来想给东家订下来,碰到点波折就放弃了。” 乔振羽追问:“什么波折?” 许枢道:“有人蹲着捡漏呢!”他指指自己,笑道,“没想到这里蹲石头就算了,还有蹲人的。” 乔振羽道,“那人确实有眼光。”他把这个编号发给秘书。 秘书参与了竞拍。 许枢说,“这块石头的表现很好。” 乔振羽看石头的照片,从照片上来看确实不错,不过在石头的出售商家那里,只是一个无名小店,怪不得卖不出去。 现在的玉石市场,不看捡漏,捡漏那是个赌石,看的是专业大牌供应商,那才是长久的合作商。 表现再好都有可能是一场空,三百万买个小商户的石头,一般公司都不会赌。 乔振羽想着许枢陪他在云台这么多天,买个石头而已,三百万不贵。 石头的报价三百万起拍,三百万直接拍下了。 那商户大概是想搏一搏,结果还是三百万,还要缴纳拍卖的手续费,不过姑且是卖出去了。 乔振羽让秘书把石头单独拿过来。 许枢在拍卖结束后收到石头,震惊了下,“这是真给我?” 乔振羽还没说话,许枢之前碰上的纨绔子弟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你还真买了这破石头,你是真眼瞎啊?还是边上有冤大头就使劲坑!”说着还可怜看了一眼乔振羽。 乔振羽好笑,没说话。 许枢托着石头道,“又是你,不过这块石头现在是我们的了,你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 “你对这块石头就这么执着?”纨绔子弟叫陆闫,他心里纠结,“反正你要开,直接在这开了吧,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不开,我为什么要让你知道?我兴许就是买来当摆件。”许枢就是不如他的意。 陆闫,“摆件?三百万的摆件?” “我老板有钱,给我买个摆件。”许枢夸了乔振羽一句。 陆闫抱胸嘲笑,“你怕是买了个没货的原石,不敢开出来,怕丢脸丢到你老板面前吧!” “开吧!”乔振羽道,“我帮你开,让我们都见证一下它的价值也好。” “东家?”许枢无奈朝乔振羽喊了一声,搁这跟人争什么,他也是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好货 ,万一真丢脸丢到外人那,连累乔振羽,他也赔不起。 乔振羽从许枢手上拿过石头,朝陆闫摇了摇,“走吧,那边有解石器。” 一行人进了解石室,有工作人员陪同,乔振羽脱了外套,松开领带和袖子,戴上手套和目镜,打开的切割机滋滋作响。 在水花四溅的机器里,乔振羽的手很稳。 旁边站着担心的许枢,捏着指尖,心里求神拜佛,希望他没看走眼,这活他也是第一次干啊! 等石头在乔振羽的手里露出皮壳下的真貌,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 拍卖会上的都是尖货,如果能看到现场解石,不管是亏了还是赚了,都是一场热闹。 乔振宇嘴边露出微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拿保镖递过来的布擦干石头表面,一颗三色翡翠露出真容。 举着石头展示一圈,陆闫这回把可惜的眼神落在许枢脸上,看得许枢有点恶寒,陆闫,“你真有本事藏着掖着干什么!” 陆闫惋惜又愤恨地走了,人有主了,他还蹲在这干什么。 乔振羽把三色翡翠递给许枢,“留着做个摆件吧。” 许枢,“三百万的摆件,算了吧!”他把石头又交还脱了手套的乔振羽。 乔振羽顺手给了保镖,保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密码箱子,里面海绵垫子铺好,“行,我找玉雕师设计完再给你。” 许枢,我没有还要坑加工费的意思,他笑笑,“东家大气!”他竖起大拇指。 乔振羽洗了洗手,索性解了领带塞进口袋,手上挂着外套,“走吧……许枢!” 西装外套落地,许枢突然朝乔振羽倒了过去。 第7章 一针辅生死 许枢突然晕倒,乔振羽抱住人,“许枢,你怎么了!” 许枢没反应,看起来没病没灾的人这一下,可吓人。 把人送医院急诊,医院该拍的片子该做的检查都轮了一圈,最后只能说人可能是营养不良身体虚弱。 既然如此,乔振羽就把人带回来。 许枢躺在马基别墅的客房,乔振羽从保镖拿回来的外套里拿出一套金针,这是他随身携带的工具。 乔振羽小时候的启蒙就是古董店的《黄氏针笈》,他算是因祸得福。 乔老爷子的发妻是病亡,所以乔老爷子一直以为乔家有家族遗传病,还是不为人知的病,就开始收集各种古医术。 等乔振羽父亲车祸死在三十周岁当天,老爷子才从相信科学走向相信玄学。 家里的医书还是保留下来,乔振羽独自呆在家里,只有这些书能打发时间,那时乔老爷子在外面求神拜佛,找着别的法子。 乔振羽捻着长长的金针插入一个个穴道,古医术的针术是有点不讲科学的东西在里面,古医认为人有气,和高人说的气运沾点边,气运外显,人体内的气内秀,要让气顺畅起来,那人自然康健。 许枢迷迷糊糊在床上醒来,好像做梦一般,“我怎么回来的?” 乔振羽手里拿着平板,看到人醒了,关了平板,“你晕倒了。” 许枢奇怪,“我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晕倒?” 乔振羽想起爷爷让他处理完马基的事立马带人回去的话,他的事还没处理完,暂时不方便告诉许枢真正的原因,一切玄而又玄的命数之说都应验了,乔振羽心底愧疚,“医生说你营养不良,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补补。” 许枢摸不着头脑,他平时吃好喝好,蔬菜水果肉都没少吃,怎么就营养不良了? 乔振羽想到他来马基的另一件事,“我在马基还要办件事,等我处理完,我们就能回去了。” 许枢点点头,结果,他就听保镖说乔振羽被绑架了。 许枢:“乔公子被绑架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许枢挠头,他也顾不得身体营养不良的事,掀开被子下床,站起来就觉得头晕,他这还真是身体虚弱。 “许先生,乔先生嘱咐您要好好休息。”保镖扶着人。 许枢着急道:“东家都被绑架了,你让我怎么好好休息?” “到底怎么回事?”许枢问保镖。 原来乔家自己有玉石开采的矿洞,产量不足以支持他们的生意,但一直在开采,直到最近挖得深了,里面竟然挖出一个墓穴。 有墓要是有考古价值,那矿洞可就废了,乔家得损失多少,这可不是一笔小数。 乔振羽想着先看看里面的情况,结果遇上了盗墓贼,被盗墓贼截走了。 许枢:“那盗墓贼联系这边了?” 保镖说,“他们要我们交钱赎人,但是乔先生暗中传递的消息是拖延时间。”这伙盗墓贼很可能是做沾血生意的,就算给了钱也会撕票。 许枢,“拖延时间,拖延多久?” 保镖说:“乔先生说他有办法回来,让我们别轻举妄动。” 被绑架的人说自己回来,不让人救?还有这么离谱的发言,许枢麻木坐回床沿。 保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已经在搜寻盗墓贼可能藏身的地方了。 许枢,“你们在哪找人,带我去。” 保镖迟疑。 许枢道,“我跟乔公子一起来的马基,乔公子出了事,我也脱不了干系。” 保镖同意许枢跟他一起去找人。 乔振羽碰上盗墓贼,是遇上熟人了,盗墓贼的脸上灼烧的痕迹让人印象深刻,他想到这人曾经因为卖古玉不成火烧古董店,感觉这人是个隐患,主动碰上人,想摸着葫芦串。 那人对许枢有印象,大概对他是什么印象,见到乔振羽也没什么熟悉的反应。 乔振羽挣脱了麻绳,做着边境贸易,混在三教九流的混乱地界,拿枪的他遇到多了,自然有他逃生的法子。 乔振羽的西装里还别着金针,这东西太细微了,搜身根本搜不走。 用金针打开门锁,乔振羽摸了出去。 和保镖一起来到乔振羽失踪的地方,坐在车上四处转的许枢,“等一下,那个人我认识,他也是盗墓贼!” “许先生?”保镖疑惑许枢怎么会认识盗墓贼。 “你去过我的古董店,那天乔公子让你们火车上,这人就来销赃,被我叫破,后面他直接烧了古董店。”许枢简短述说了他们的过节。 “那乔先生!”保镖皱眉。 “那人那天鬼鬼祟祟,估计没注意到乔公子。”许枢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 保镖跟上盗墓贼的车,他也在联系别的人手。 这边,乔振羽弄晕了看守他们的人,一根金针扎在人脖子后面,不仔细看都会忽略。 盗墓贼的人手不多,因为出了墓,分赃过一回,见好就收的马上就散了,只有贪心的还想再捞一笔。 乔振羽看到地上摆满的冥器,内心毫无波动,只是指尖夹着金针,轻轻绕过散乱的金属件,往有人的屋走去。 许枢和保镖也摸到了这。 “大哥!我回来了!”上街采买的疤痕脸回来,看到一个人背对他站着,穿着西装回头,“你怎么在这!” 疤痕脸出门没带枪,乔振羽手里举着枪对准他,“别动!” 疤痕脸慢慢退出屋子,保镖看到乔先生用枪制服了歹徒,直接从后面摸上去,一个手刀砍了下去。 疤痕脸就晕了。 乔振羽谨慎靠近,枪没放下,手上的针很快插到人的脖子上,没入底。 许枢只是看人往人脖子上探了探,“东家,你没事吧!” 乔振宇站起身,和保镖示意,保镖接收到他的眼神,绕过倒在地上的疤痕脸,和身后陆续赶来的其他黑衣保镖一起处理起这群盗墓贼。 许枢松了一口气道,“没想到乔东家真这么厉害。”这可是贼窝,乔振羽毫发无伤就出来,还自己解决了他们,真是让人咋舌。 乔振羽身上其实沾了不少灰尘,狼狈的模样是许枢从未见过的,但是一想到人安安全全从盗墓贼手里逃出来,就感觉对方格外镇定。 “你身体不好,我们还是先回去,这里交给他们就好。”乔振羽上前自然拉起许枢的手,带人往车上走。 许枢坐到车上才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过来救人,什么事情都没干的,反而先累得睡过去。 保镖把乔振羽的金针全部收回来,放在手帕上递给乔先生。 乔振宇把针浸泡进酒精里,盖上盖子,“准备一下,我们回乔家。” “好的,乔先生。” 第8章 鉴画喻团圆 云台的飞机飞回乔家所在的城市,许枢望着飞机舷窗外星罗棋布的城市,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他出了趟远门,家都被烧了。 乔振羽戴着眼罩在睡觉,听到这一声叹气,突然开口问:“怎么了?近乡情怯?” 许枢回头看出声的人,看到乔振羽还戴着眼罩没摘呢,“有点,您这是睡醒了,还是根本没睡啊?” 乔振羽单手抬起眼罩,看许枢:“被你叹气声当闹铃叫醒了。” 许枢:“哈哈,那我这落地铃响得不是很及时?” 乔振羽收了眼罩,双手交叉搁在腹部:“嗯,准时。” “乔老,这是我小女在拍卖会上花了点小钱拍回来的《牡丹双蝶图》,”一位头发虽然全黑,但脸皮耷拉,已有老态,恭敬地给头发花白的乔老爷子展开画卷,长桌上,一张3.3尺的画卷铺开。 三朵颜色不一的牡丹高低错落,两只蝴蝶在留白处翩翩起舞,精致可爱。 这是一幅水墨画,浓墨淡彩,层次分明,左下角落款红色印章:章则。水墨画的右侧从上直下落款:潼庐赏花章则。 乔振羽带人进了家门,“爷爷,我回来了!” 赏画的两位老人听到这一声,都抬起头,戴着老花眼镜的乔老爷子高兴道:“振羽回来了,这是你林叔,今天给我送画来了,许枢呢?他没跟你一起回家,快让他给我看看这幅画,他不是懂这个吗?” 许枢从乔振羽后面慢慢走出来,“乔爷爷好。” “林叔好。”乔振羽朝人点头。 许枢面上带着晚辈的笑,乔老爷子朝他热情地招招手,“来来来,快过来,我早就听振羽说起过你的本事,鉴宝是你本家,快来一起鉴赏鉴赏这幅章则的《牡丹双蝶图》!” 许枢和送画的林富权点点头算打过招呼,他从林富权背后绕过,走到老爷子身边,“哟,这幅画可画得真好,真迹里寓意极好的一幅画。”还没仔细看,许枢先夸上了。 不愧是做生意的,开门唱贺,先给人夸一顿。 乔振羽看爷爷完全忽略了他,他就先去厨房看看,在飞机上吃得太油腻,想吃点清淡的,让阿姨再做点别的,还有许枢身体最近差下去,得做点养身的药膳。 “你既然说它好,那我就要考考你,你倒说说这画真在哪里?”乔老爷子存心给许枢在客人面前拔高存在感,许枢虽然奇怪乔老爷子不招呼他孙子招待客人,怎么留他在这表现。 “这画一打眼看,先看浓墨和淡墨的区别,章则是我们古代有名的画家,画技高超,所以他的画很多人欣赏它,如果造假,在淡墨上造假者的笔触就没有名家的功力,名家的淡墨笔下留墨是能留下浅浅一痕,非常润滑,造假的人就很难画出淡墨这一笔,反而可能是把墨调淡了再去画,墨水比不一样细微处的表现也会有差异。” “这围在牡丹边上的竹篱笆,骨节两端浓墨到了中间淡,这一笔呵成的功力,形神具备,可谓功力极深,落笔有神。”许枢接过管家的手套戴上,指着竹篱笆这一段,这么说。 “再看牡丹整体的造型,枝叶繁茂,花型精致又不失大气,把牡丹的雍容华贵尽数展现出来,姿态尽态极妍。”许枢的手悬空在牡丹花头上。 “这花,都是直接用彩墨去画的,没有用墨色勾勒,晕染出的花瓣自然又不失边界,浓淡把握精准,压得住下面枝叶上大量的重墨色。”顺着花头往下,沿叶片和枝条欣赏。 “这枝叶,没有用彩墨来画,直接用黑墨晕染,叶片中有叶骨,隐而不失。”在叶片上手打着圈示意。 “还有这飞在花上的蝴蝶,用的都是工笔,虽然章则很多画上的这些小物件,市面上的鉴定师都会觉得有些不是他本人画的,可能是章则的儿子章进之和土地贾珂帮忙画的,但是每多一只都能给画加上一百万的价值,一双的寓意更是双宿双飞,家和万事兴,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意境已经是顶顶好的了。”说完画,许枢抬起腰,又拉了拉手套。 他接着道:“这落款‘潼庐赏花章则’,潼庐就在章则晚年居住的宛南,地点也合适,再加上章则的夫人极爱牡丹,陪夫人去赏花,画下这一幅代表情浓、家庭和睦的画,都是很合理的,章则据传非常爱妻,所作的画有大半是为了讨夫人欢心,这一幅可以说是代表作之一,这章的字体也是对的,十分真。” 许枢说得头头是道,分析的令人信服,让两位老人都心悦诚服。 林富权朝乔老夸道:“您这是从哪请来的高手,这一手鉴画的本事,真是后生可畏!” 乔老爷子呵呵笑:“还是要谢你送我这一幅好画,这幅画我也非常喜欢,我要将他挂在正堂,看着我心里亮堂。” “这小辈啊,是我孙子找来的小朋友,以后啊,还是要你多帮帮忙看顾。”乔老言明对许枢的看重,已经是拔高到和他亲孙一样的高度。 林富权道:“乔老的晚辈就是我的晚辈,我当然不会小气,恭喜乔老又多一个孙子!” 乔老笑容满面看向脱了手套的许枢,“许枢,还不快叫人!” 我怎么就成乔家的孙子了?许枢疑惑,但还是乖乖叫人:“爷爷,林叔。” “哎!好!”两位老人相视一笑。 乔振羽这时候从厨房那边出来,身上已经脱了外套,穿着衬衫,袖子刚在放下来,“爷爷,林叔,许枢,吃饭了。” “振羽这是亲自下厨了?”林富权大概是经常与乔家来往,知道乔家不少事。 乔振羽看了许枢一眼道,“许枢身体弱,跟我出差飞来飞去,这不得犒劳一下他。” “哈哈,看来我们都是沾了许枢的光!”乔老爷子轻轻拍着许枢的背,搂着人往厨房去,“许枢啊,你还没尝过振羽的手艺吧,振羽可难得愿意进厨房,说什么君子远庖厨房,浪费他那手艺!” 许枢惊奇看着乔振羽,他给他的惊喜可真多。 手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老鸭笋干汤,汤嫩黄却清澈见底,喝到嘴里,就一个字:鲜! 许枢喝了一口在嘴里回味,有异香,却分辨不出具体的香味,“这香味?” 乔老和林富权也端着碗在喝,只有乔振羽在吃其他菜,做老鸭汤试味道的时候他已经喝过了,现在只觉得油腻,“嗯,九转草的味道。” 许枢:“什么草?”这听起来也不像平常汤里会放的调料或者食材啊! 乔老道:“这是药膳,九转草有个别的名字,不死草,水干的时候像是甘草卷起来,等遇到水又重新伸展扎根下来,循环往复,人们就叫它不死草,它在药用上能理气增益,多喝点,许枢。” 许枢想,原来是药膳,但一点药味都没尝出来,所以他出趟远门就营养不良了?这都需要乔东家亲自下厨给他做药膳调理了?受宠若惊啊!不对,也不一定是给他,他看看桌上两位老人,说不定他只是顺带的。不想了,喝汤,喝得他整个身体都有种暖流滑过的感觉。 第9章 情定青铜鼎 “明天我们要出门一趟,”许枢住在乔家的客房,乔振羽敲开他的门这么说。 许枢点点头,“东家几点出门?” 乔振羽道:“九点,许枢,以后叫我振羽。” 许枢摸摸自己的脑袋,“好。” 第二天许枢起来,感觉比前两天睡不醒好多了,看来昨晚的药膳确实效用很好。等他下楼,发现乔振羽和乔老爷子已经坐在花园的廊上,乔振羽拎着肚圆的茶壶在倒红茶,红色的水柱落入耳杯里,流畅盛满。 “许枢,下来啦,快去吃早饭!”乔老爷子先发现人。 许枢看向乔振羽,乔振羽朝他微笑:“乔爷爷,我先去吃早饭。” 许枢和齐振羽一辆车,乔老爷子单独一辆车。 许枢坐在熟悉的车上,抬头看看车顶,说:“这辆车我坐过。” 乔振宇转动手腕上的翠玉珠串:“看来你那天醉得没断片。” 许枢不好意思,“下次不这么喝了。” 乔振宇转珠串的手停了下来,“偶尔喝一回也高兴,但是这几年你要养身体,还是别碰酒了。” 许枢终于忍不住问出:“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他靠在柔软的红皮车座上,眼中的了然让乔振宇把手从翠玉珠串上放了下来。 乔振羽说:“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是从你身体变差开始相信这件事成真了。” 许枢:“所以?” 乔振羽深吸一口气:“到地方,再解释给你听吧。” 许枢闭上眼,靠在车枕上,“好吧。” “这是仿造最大的青铜鼎建造的礼器,重达832.84公斤,高133公分,口径110公分。”在一个铸造工厂,乔老爷子拄着拐杖,绕着立在中央的青铜鼎,身后跟着乔振羽和许枢。 许枢望着平台上的青铜鼎,四面都是不同的花纹,走到正面,也是背对着门的那一面,走上平台的楼梯,靠近青铜鼎,正面是人面雕刻,四周龙形铭文环绕。 乔老爷子让出正面的方向,站到侧面,乔振羽也走到侧面,让出位置,许枢最后上来,他正好站在正面。 走到正面,能看到青铜鼎里面的雕刻,许枢:“这是我的……” 青铜鼎最早是用来烹饪食物的器具,祭祀的礼器,人们围绕着青铜鼎载歌载舞进行祭祀活动。 “这是你的八字,”乔老爷子道,“不告自取是谓偷,我偷了你的八字。” “爷爷!”乔振羽叫道。 乔老爷子抬手止住乔振羽的话,“许枢,我们乔家巨富,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给你,我只求你一件事,救振羽一条命。” “这就是我身体变差的原因,这鼎有刚出土的土腥味,它之前是埋在哪?”许枢摸着青铜鼎,把手举到鼻子下面轻嗅。 “你的身体,振羽会负责给你调养的,只要再过五年,你就会和以前一样健康。”乔老爷子安慰道,“它之前埋在古董店下面。” “以活人作鼎中烹饪的食物,祭祀给活人?”许枢想,要不是那个祭品是他,他都要夸一句思路不错,“这是要我的命,还是要我的健康?乔公子不像命不久矣的样子啊!” 乔老爷子惭愧:“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们乔家只剩下我和振羽一老一少,你就不好奇振羽的父母去哪了?” “您说。”许枢都到这了,总要弄清楚自己无缘无故失去了什么吧,然后,再问人家讨回什么东西。 乔老爷子伸手摸着青铜鼎的耳环,“我本不姓乔,我从妻性,我妻子是个非常要强的女人,她将乔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是个很优秀的女人,但是她身上有血脉诅咒,乔家血脉永远活不过三十,我妻子事业有成,但一直想弄明白自己身上的诅咒,她觉得她的人生不该终结在三十岁,她结婚生子,也是在恐惧活不过三十的诅咒。” “但是,她在三十前突发恶疾,很快就走了。”乔老爷子的眼眶红了。 “明明是那么健康一个人,却早早离开,丢下我和孩子。”乔老爷子语气哽咽。 “我妻子是不信命的,我也不太相信这种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但是我还是遵照妻子的意思,让我的儿子早早结婚生子,也是在我儿子马上就要过三十岁生日那天,他和我儿媳一起出了车祸,人当场就没了。” “我不得不信这东西,人越老,执念越深,我不想一个人送了三代人,我找遍各处,终于找到一个人,他说这种诅咒,最初的那人早就没了,追究不了原因,可要想保住这一代的命,他可以帮我!”乔老爷子眼底的希望,像是一把被点燃的火炬。 “铸鼎,找到古董店那块地,埋下去,再找到能帮我孙子续命的贵人,就是你许枢!”乔老爷子道,“我也不求下一代,只求振羽能好好活过普通人的一生。” “这是向你借运,但是振羽的命格,也只有天煞孤星的人能压住,你应该也有感觉吧?”乔老爷子看向听的认真的许枢,“你们互相陪伴,扶持着走下去,有人陪着,好吗?” 许枢张了张嘴,他还有别的疑惑“乔东家是怎么想的?”难道因为活命就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过一辈子? 齐振羽说:“许枢,你的身体是在古董店烧毁以后变差的,因为按照给我改命的先生的说法,只有能和我命格相合的人,在合上的时候,才能改变我身上的诅咒。以前我不信这东西,把你带在身边,也只是因为爷爷很相信你。不管我身上是真的有活不过三十岁的诅咒也好,还是所有都是假的,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想最后的时间有你陪着也不错。” 齐振羽脱下手腕上的翠玉,“直到马基开石头的时候,你突然晕倒,医院查不出你的任何病因,我才知道这件事可能已经成真了,虽然那人说你的身体以后就会恢复,只是暂时变差,我会对你负责。” “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未来,也会忠于我今天的选择。”乔振羽,“虽然不经你同意,就定下这件事,是我们乔家对不住你,但是事情既然做了,我也不能否认我们有罪在先。”乔振羽接着说,“你想要什么,乔家都可以满足你。” 许枢气极反笑:“要你们乔家也可以?” 乔振羽捏着翠玉:“你想经营乔家的生意?” “不,这我不会,”许枢笑道,“你们爷孙就没想过我以此为要挟,要你们付出倾家荡产的代价?” 乔振羽看看乔老爷子:“爷爷考察过你的人品,我也领教过了。”他这是变相在夸许枢是个好人。 好人就能被拿捏是吧……许枢心里暗火。 乔振羽走到许枢身边,握上他的手:“许枢。” 许枢低头看齐振羽的手,贴上来的一瞬间,他心里的火气突然没了,乔振羽认真地给他戴上翠玉珠串,这是他们初见,许枢无意识的时候索要走的,后来在有意识时送还给他,乔振羽那时候没有看上许枢,可乔振羽能感觉到许枢是对他有意思。 人无意识的举动,能暴露出心底的悸动,挑这个时机坦白,是因为,乔振羽确认自己的心意。 可能在许枢在拍卖会上藏拙,或许是在他被人绑走,除了爷爷外,只有许枢拖着病体也要出来找他,乔振羽一直很独立,可是他也会期望有人能纯粹站在他这边。 许枢比他想的更早,对初见的乔公子,产生了不得了的心思。 乔老爷子看两人突变的氛围,突然福至心灵,笑了。 第10章 重开古董店 古董街上烧毁的古董店重建,朱红的木门双双打开迎客,象征丰收的麦穗花篮分列两旁,古董店面还是小小一个,只是打通了向内的空间,两排靠墙木柜格子摆放着瓷器书籍和金属摆件,总共有四个,中间的分开的空隙挂着画,山水和工笔,对应摆放。 入门的多宝阁架子挡住了一眼看到底的动线,店面深处摆放了一个异形树枝茶桌,底部是粗壮弯曲的树枝,上面是削平的桌面,内里嵌进去煮茶的电磁炉,这是用电的。 桌面上摆着的却不是本国的茶具,放着一套白瓷精美花纹的西边的茶器套组,红茶荡漾着喜气,和屋外的鞭炮相映成趣。 许枢今天穿着一身红底的长袍,里面还穿着白色衬衫西裤,在门外和来道喜的邻居拱手,笑容满面:“多谢各位捧场,小店重开,咱们还能再续邻里缘分,以后还请继续关照小弟。” 古典红的方头车停在大门口,穿着酒红西装的乔振羽捧着花走下来。 许枢还是第一次见人拿着花的样子,乔东家出资重建了古董店,许枢还是古董店的掌柜,里面的东西自然要换一换,多了不少类别的古董。 乔振羽把花递给许枢,“开业大吉。” 许枢眨眨眼,把看迷眼的眼睛收回来,“谢谢东家。” 外面的鞭炮放完,乔振羽和许枢走进店里喝茶,早就准备好的红茶,热气若隐若现,正好是可以入口的温度。 乔振羽喝了一口,这还是许枢从家里拿来的茶叶,是他惯常爱喝的,许枢没什么讲究,乔振羽爱喝,就跟着他喝这一口,“中午我让司机接你回去吃午饭,还是让家里送过来?” 许枢的身体现在也没恢复,古董店里面有24小时的监控,他待在店里,乔振羽也没意见。 “不麻烦,我回去吃。”许枢喝了一杯茶,茶杯磕在桌上。 喝完茶,许枢抬头看乔振羽:“你怎么有空来送这?”他的眼神落在桌上的花上。 乔振羽也顺着他的眼神落在花上,白蝴蝶兰垂下的花枝一直低到桌沿下,“还好看吗?” 许枢捏着蝴蝶兰的花瓣,“花嘛,哪有不好看的!” 乔振羽轻笑,许枢看他脸上的笑意,疑惑:“怎么?” 乔振羽直视他的眼睛:“我是问,在外面,我下车的时候,许掌柜的眼神都看直了,我今天好看吗?” 许枢脸上热了起来,“你说你自己啊,我还以为你没发现,乔东家的眼神还真厉害。” “多看了两眼,”许枢道,“没见过东家捧花的样子,有话说花不迷人,人自醉,确实好看。”他这话也不直说是花好看,还是人好看,大体意思是人和花在一起好看。 乔振羽听懂了许枢的真心话,“那我今天就没白来。” 许枢挠挠脸颊,乔公子怎么越来越勾着他了。 乔振羽看套在许枢手腕上的翠玉珠串,心里满意,站起身告辞:“我也是忙里偷闲来一趟,还得赶回去,我先走了,晚上回家再见。” 许枢心道,我们早上还见过,也不差白天的,“行,回见。” 许枢站起来将乔振羽送出了门,看人上了古典红的车子,跟人挥手告别。 第1章 武者的开端 地球灾变,全球进化。 人类获得卓越的身体素质,动植物变异成拥有高杀伤力的个体。 古武复兴,人类开始全面提升个体的武力。 当热武器促进动植物的变异加剧,冷兵器时代重新站到台前。 人类的活动范围从灾变前不断扩张到灾变后急剧收缩,最后保留下人类最后火种的数十个基地。 人类和动植物的脑子里多出了一个晶体,它如同一张存储芯片,只要晶体存在,获得足够的能量,就能获得重生。 人类在和变异生物的战斗中,发现这个事实时,几乎又忧又喜。 一方面不破坏掉晶体,费尽心血消灭的变异体又会复生,另一方面,人类不禁想到了永生! 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站出来,一个疯狂的科学家在检测出人体也有晶体时,直接用活人实验,结果发现,重生的人类宛如失去记忆的智障,虽然有一模一样的相貌,但他的社会认知全部归零。 疯狂科学家最后被处决,但是检测晶体的技术流传出来,能够第一时间确定天赋卓越的武者。 地球灾变后,虽然所有生物都在进化,但并不是所有个体的进化程度都是一样的。 能够学习古武的人,也需要天赋。 脑中拥有晶体的人,无疑就是代表他有天赋的证明。 晶体的大小,决定了他的力量上限。 脑子中没有晶体的人类,连古武入门都不行。 晶体在正式划分等级的时候,它也有了官方的称呼:“芯核。” 芯核分:s级、a级、b级、c级、d级。 d级的芯核几乎小如尘埃,在检测晶体的成像里像是点上去的墨迹,好像能轻易擦去。 c级是一粒米的大小。 b级像是一个桃核。 a级已经有一个李子大小。 s级却是像是一个拳头。 人脑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在这个仪器中间出现了新的东西,就像卡住齿轮的石头,科学家并不为芯核越大越好的观点站台,因为很多武者因为卓越的天赋,已经出现头痛的征兆,就像是不完全的进化。 古武传说中的内力、真气这些东西,都存储在脑子的芯核里,能量的流动和储存都经由大脑。 于是,人类爆发了一次对古代遗迹的考察,希望能寻求新的道路。 万幸,人类的历史再一次拯救了后人。 古武原来来自天外,是宇宙外的文明遗留在地球的馈赠。 地球灾变后,一个个外星文明驻留的痕迹被发现,人们称之为:外文明遗迹。 有幸接受外文明之一传承的地球武者,将芯核能量提纯的方法教给同类们,武者不仅要修习筋骨内力还要打坐修习精神。 在人类幻想中修仙的方式,以这种方式和古武结合。 人类的想象都成为现实,这不禁鼓舞了一大批武者探索的热情,长生是有可能的! 自古以来对延长寿命的渴望,一代代激励着地球人发展科技,推进社会的历史进步。 卓越的个体周围总会聚集一批人,形成大大小小的势力,最鲜明的代表形式就是家族。 代号“太阳神”的阿波罗家族,就是地球西方国家欧罗巴人的代表家族。 这个家族来源于古欧罗巴人对太阳神的追寻,在西方神话的起源地,真的被他们挖掘出太阳神的外文明遗迹。 这个家族围绕着这个外文明遗迹发掘出许多对本家族武者有利的修行手段,而且他们的纯血都是金发金眼的样貌,就像太阳神降临人间的个体。 在阿波罗家族里最受瞩目的天才,出生在东方,他的母亲在大洲历练时看上一个东方的男人,把人绑回了自己的家族,生下一个s级芯核的男婴,在男婴出生不久,就被阿波罗家族的现任族长带走培养。 他就是李弈城,他取了一个东方的名字。 因为,地球灾变后,古武文明保留最好的都是东方国家,曾经的东方大国崛起,成为力压万国的存在,地球的中心在东方。 李弈城在阿波罗家族长大,虽然有一个东方的名字,对东方国家为中心组织的武者联盟,归属感并不多。 武者联盟里最初由东方的古武家族创建,最后加入了各个国家的组织,它承担着保卫人类家园,承担人类延续共同命运的负担,在各处创立武者学院,学院的基层是基础的人文和健体课程,等他们的人文课程修习完毕,就会开始分流。 有天赋的武者通过武者考验进入武者联盟下属的一个个会馆,争夺排名和资源进行学习。 每个会馆都有当地最强的武者坐镇,也会在学员中挑选有潜力的苗子收为徒弟,但是会馆的资源分为两种,一种是最强武者自己的,他可以随意分配给弟子或者会馆中的武者,另外一种是武者联盟每年分配的,这些都是公共资源,对所有人开放。 会馆每年获得的资源,有一半是会供给最强的坐镇武者,这也是武者联盟吸引武者驻扎会馆的福利。 为了防止最强武者在会馆扎下根,把公共的平台变为私人的领地,每年都会轮换,每个地方的资源不同,轮换能收集到不同的资源,武者修习武道,需要的材料五花八门,如果不加入势力,仅凭自己的能力,只会在收集材料的路上消耗大量精力,导致武道进步缓慢。 第2章 崛起于微末 庄朝是底层武者里的一员,他的父母在全球灾变重新建立秩序后出生,却没有被检测出过人的天赋,只能成为普通人。 庄朝是这个家的希望,他从出生就被检测出s级天赋,但是因为他的芯核体积太过庞大,医生判定芯核对他大脑的负担太重,可能连启蒙都很费力。 芯核越大对武者确实是潜力越大,但是往往在他们的婴儿时期,很多人都会夭折。 庄朝小的时候就像一个脑部残疾的孩子,他父母没有放弃他,即使不作为武者,也在往外收集资源,想要尽可能让他身体素质变好,等大一点再开窍没关系,只要他能健康长大就好。 这样高风险的外出,最终将夫妻俩的命留在了基地外。 庄朝在成为孤儿的那一刻,他终于醒了。 那一年,庄朝十二岁,像庄朝这样的孤儿很多,武者联盟没有放弃他们,完善的社会福利制度,让他们能够以最低的生活保障生活,进入武者学院学习知识。 庄朝他在入学检测的时候,被判定为s级芯核拥有者,前12年的苦难像是历练,舞者学院的老师第一时间就把庄朝列为重点培养对象。 尽管有武者学院老师的青睐,庄朝在学院的生活也不是顺风顺水。 孤儿的身份,让庄周天才的潜力蒙上阴影。 武者需要大量的资源,庄周仅仅靠武者学院接济他,和接受家族供养的天之骄子们只不过刚刚好在同一水平线上。 背后站着家族的人,他们可能没有庄周s级的天赋,可他们拥有丰富的资源,只要资源足够堆也能堆上s级的高度。 一个是仅凭自身潜力,一个却是拥有海量的资源。 庄周在学院就知道,他需要比别的武者更努力,才能不辜负他的天赋,他的父母为了他牺牲了一切,他一定要站到众人之巅。 抱着这般坚定的信念,庄朝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成功通过武者学院的考核。 武者学院的校长,认可了他的努力,将庄朝推荐给中央基地,那里的会馆资源更优质,同样竞争也非常激烈。 庄朝在一群a级芯核的拥有者里,他的s级能碾压众人,他从会馆修习到了精神凝练力量的秘术,从小压制他的芯核,现在变成助他腾飞的基石。 在会馆,意味着武者拥有独自外出历练的资格。 会馆有很多任务,遍布地球上每一处角落,奖励丰富,回收的优质资源,任务者可以申请分配。 庄朝看中了一个在欧罗巴大陆的任务,坐战机前往欧罗巴大陆的基地。 现在所有的基地都是各人种混居的状态,所以去哪庄朝都不会觉得很陌生。 武者因为修习精神,能够快速学习所有语言,大脑本身就是一台精密的电脑,芯核就是存储卡。 庄朝来到sc基地,出示了会馆凭证,加入了基地一个武者小队。 因为当地的武者小队更熟悉地形,而且运输车都是以小队为单位进行雇佣。 “又是东方人,啧。”坐在庄朝对面的武者不屑地瞧他。 庄朝没当回事。 但是庄朝的冷漠激怒了瞧不上他的欧罗巴人,金发蓝眼的白人,指着庄朝的鼻子骂:“黄皮猴子,等会儿下车可别吓破胆,跟在我们后面好好吃你的屁!” 庄朝冷冷看了他一眼,白人瞪他一眼。 庄朝抿紧嘴唇,仍旧不理会他。 白人身边的队友握住他的大腿,“别挑事!” “哼!”白人大概是怕身边的人,收了脾气。 因为是临时搭便车,庄朝没怎么挑人,他的想法是最快速度完成任务回去,然后靠优质的资源继续提升自己。 下了车,定好集合的时间,庄朝就和武者小队分头行事。 庄朝这次的目的地在欧罗巴内陆的一处湖泊,这里水底长着一种水草,能够舒缓人身体的暗伤,庄朝因为锻炼过度,身体的暗伤爆发,急需要这种材料。 疾行来到地图上标示的湖泊,庄朝将不防水的装备全部收进空间袋,只留了武器别在腰间,跳入水中。 武者内息绵长,能够在水里待很久,即使没有潜水设备,也没关系。 庄朝在水底收割水草,湖泊里的变异生物被陌生的气息惊扰,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湖泊里的危险,庄朝时刻警戒着,不敢松懈半分。 但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在庄朝收割的水草里面黑色的影子蜿蜒遍布,像是在织网的蜘蛛。 第3章 水中初相逢 一只进化出鳞甲的章鱼,在暗处虎视眈眈,他的鳞爪已经将庄朝牢牢包围在陷阱中。 庄朝的刀砍到异物,迸发出火星的时候,他暗道不好! 这时他转身想逃,已经来不及了! 天罗地网将庄朝捆成一个粽子。 庄朝的刀都砍不动鳞爪,变异生物的力量和防御远胜他。 庄朝运起芯核的力量,包裹住武器,用力劈开了包裹住他的“壳子”,变异生物的鳞爪却像源源不绝的藤蔓,从水中深处伸过来,继续缠绕上他的身体。 庄朝还要维持内息,又要剧烈晕转他的芯核使用武力,脑中很快传来缺氧的眩晕,他抬头看被牢牢封锁的上头,眼前的黑暗越来越多。 在庄朝失去意识后,一把长戟刺破水面,了断多如发丝的鳞爪。 随着长戟激射而来的人,拔出长戟直接朝掩藏在深处的变异生物的大脑而去。 长戟刺破宛如戴着头盔的大脑,就像刺破一张纸一样简单,变异生物的芯核在长戟的尖端化为碎片。 这时来人的真容才让人看清,金色的发丝在水中散开,像是太阳的光辉。 李弈城来湖泊狩猎变异生物,收割湖泊里被圈占的资源,察觉到有人被变异生物攻击,才过来看看。 将人从水底扯出来,李弈城在脑海里翻阅了一下资料,这人好像是华国榜上有名的s级潜力的武者苗子,其实两个年龄相差不大,但李弈城明显比庄朝的武力不是一个层次。 李弈城想s级的野生武者能凭借自己活到现在,心性可嘉,从空间收纳器具里拿出一管试剂,给人服下,这是治愈药水,全能型。 见人眉间颤动,大概是要醒了,李弈城懒得跟人废话,也不求人感激,直接转身走了。 庄朝睁开眼,迷糊中只见一抹金色飘然而逝,在他听到一声扑通的水声,急忙坐起来,嘴里还有残留的药味,望着泛起波纹的湖面,他只是遇上水中的妖精被救了? 庄朝笑了笑,拍拍脸,他在想什么,肯定是不留名的好心武者救了他。 庄朝查看了空间里的水草,想到下面危机四伏,发现了自己的短板,他在水下的作战能力太少了,回去要加强,要先找一个能够在水下长期呼吸的功法。 庄朝转身进入丛林,湖泊他是不敢再下去了,但是丛林里还有很多资源,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这边,李弈城上了一艘船,从船板上走过来的女人,绑着蝎尾鞭,腰间缠着一条锋利的鞭子,“大哥!” 李弈城看向来人,武者的力量能够细微操控到包裹他的全身,不沾水,在水里行动自如,也能上天飞行,不过飞行太过耗费力量,不适合长时间使用。 “怎么?” 来人是李弈城的妹妹李姝,一个大美人,她不太喜欢下水,所以就在船上等着,“刚刚感觉大哥好像上岸过了。” “有一个被困在水里的武者。”李弈城简单解释了一下,把手里的空间器具扔给李姝,“清点一下,还差多少?” “好的,大哥。”李姝回船舱里清点去了。 庄朝来到森林里,遮天蔽日的巨树,期间隐藏着数不尽的变异生物,庄朝刚杀了一群变异野猪,正在收割能用的野猪肉,就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一个人影越过他,还推了他一把,庄朝反手就是一刀,手中的刀直接插入那人后心,庄朝抬眼去看,原来是运输车上嘲讽他的金发白人。 庄朝拔了刀,看到围上来的变异狼群,这些狼群和野猪各自为战不同,它们眼中有配合团队的智慧。 变异狼群的个头大了两圈不止,庄朝在武者学院考核遇上的就是这类变异生物,对付他们手到擒来。 杀光了狼群,对着这个尸体,庄朝犯了难。 在野外,坑害武者同伴的人,武者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庄朝收拾完变异野猪和野狼的肉,就退走了,狼群还会来,到时候让狼群分尸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李姝这边还在清点大哥给的空间器具,突然发现手腕上接受信号的生命探测反馈报警,她冲出船舱,对正在擦拭长戟的李弈城说:“大哥,表弟出事了!” 李弈城的手一顿,家里的长辈托它们照看一下在这附近历练的小辈,刚刚也是因为这一点,李弈城才及时出现救下庄朝。 李弈城站起身,凭空悬浮,带着李姝一起往定位的地点飞去。 看到在一众野兽尸体中间的人尸,金色的脑袋全是血污,正在被狼群啃食。 李弈城挥动长戟,罡风直接让狼群身首分离。 李姝走到尸体边上,“表弟是被人从背后偷袭死的!”她翻开正面,看到衣服前一道裂口,非常整齐。 李弈城环视四周,除了他出手的痕迹,剩下都是用刀的武者造成的伤口,他莫名想到了被他从水底救上来的人,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李姝脸上露出狠厉的神情,“是谁杀了表弟,我定要他以血还血!” 李弈城道,“你在这里收拾尸体,我去去就回。”他飞上空中,感知森林里的气息,就往不久前分别的气息飞去。 李姝神色哀婉,摸着表弟死去的脸。 庄朝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人找上门,他疾行寻找今晚落脚的庇护所,运输车要明天才来。 一把长戟阻断了庄朝前进的动作,他的脸颊险险被划伤,突然转头看向身后,没有人影,再回头,突然对上一双金色的眼睛,庄朝脑中眩晕,比水下缺氧还难受,“你!” 李弈城张开手卡住庄朝的下巴,他在入侵庄朝的芯核,作为存储一切的芯核,武者有秘法能撬开别人的脑子。 当李弈城看到不久前他表弟想坑人反被杀的记忆,想收回探查,却又看到庄朝被救上岸后睁眼看到的那一幕。 金色的发尾像是惊鸿一瞥。 李弈城收回入侵的精神,眼中神色难辨,深深看了一眼庄朝,开口道:“你刚杀了一个人。” 第4章 恶念的相识 庄朝忍住了想吐的欲望,用力甩开李弈城的手,“在野外坑害武者,被杀也是咎由自取!” 李弈城握在长戟上的另一只手拔出了地上的武器,“我是他的哥哥。” 庄朝警惕后退,手握上他的刀柄,“你难道想杀了我,为他偿命?” 李弈城盯着他,“野外坑害同类,其罪当诛,我不杀你,你是苦主,这是给你的补偿。”他扔出一瓶蓝色的药剂,庄朝接住了。 “擅自翻阅你的记忆,是我莽撞了,这对你的精神有舒缓作用,用不用随你。”李弈城转身离开。 庄朝摸了摸剧烈跳动的心脏,那男人给他的感觉很危险,绝对不是他现在可以匹敌的存在,想要攀登武道更高峰的心越发强烈。 庄朝拧开试剂的盖子,闻了闻,感受到舒缓的精神,战斗时一直紧绷的精神都舒服了很多,毫不犹豫喝下了药剂。 那人杀他就和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做小人手段。 除了李弈城高武力的威胁,庄朝也欣赏他的外貌,靠坐在整理出来的山洞石壁上,望着外面的夜空,双金的外貌实在令人印象深刻,那人的脸犹如刀凿斧刻,深邃冷漠得像是冰冷的岩石。 庄朝顺利坐上运输车返回基地,又马上换了交通工具,回到国内的中央基地交了任务,马不停蹄的投入到武道锻炼中。 “大哥,你解决掉偷袭者了吗?”李姝愤愤询问回来的人。 李弈城知道李姝帮亲不帮理的性子,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必要说出真相,节外生枝。 庄朝在李弈城这里挂上名,毕竟偶遇两回,在面对他时,不畏惧,据理力争的性子,李弈城还是很欣赏他,重要的是他有s级的潜力,华国未来的新星,许多家族都在关注这个人,只要他不夭折,未来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他。 庄朝回来后,就查询了李弈城的资料。 “李弈城,阿波罗家族最具潜力的武者,身具s级芯核,天赋卓着,武学造诣登峰造极。”庄朝低声念着查到简单的介绍,“他竟然也是s级芯核,难怪,他这样恐怖的武道水平,没有s级芯核才是怪事吧!” 庄朝忍不住搜了对方更多的资料,有一些比武视频和野外搜寻资源的视频,他看了又看,李弈城的长戟每一次都简单利落,直击要害,长戟让人用出了弓箭的精准和击破度。 庄朝越看越觉得热血沸腾,他们差不多年岁,对方已经远超他太多了,他不能只着眼于碾压身边的天才,他的目光要放的更长远。 庄朝从地上站起,又进了练功房,等他修习完新的功法,他会继续接任务,收集更多资源,不断供养他的武道之路。 李弈城这边收到了武者联盟的派遣任务,阿波罗家族有挂名在武者联盟的武者,他就是其中之一。 “收集地龙血?”李弈城点开任务要求,通讯仪器上说明了此次任务的由来。 中央会馆集聚了世界最有潜力的一批武者苗子,为了不断激励他们追寻武道新境界,决定举办一次会馆间的比武大会,第一名的奖品就是地龙血。 地龙血来自火山蜥蜴,这种常年生活在火山的蜥蜴在地球灾变后,像是突然获得了岩浆的力量,身形空前膨胀,长成了西方巨龙的样子,只是没有翅膀。 这种变异蜥蜴的血通过火山熔炼,汲取最精华的一滴,能够让吞食者增强体质,更好激发芯核的力量,提升武道水平。 李弈城接下了任务,和李姝一起带着人去火山地带狩猎地龙。 第5章 擂台和奖励 “庄朝,这次比武是世界级的擂台赛,汇聚全球的顶尖高手,他们都是年轻一辈的武者,平均年龄不到20岁,”中央会馆的管理者很看好庄朝这个新生代武者,鼓励他道,“我相信以你的实力,前二十名不是问题,有没有信心冲击前三名?” 庄朝站在那,就像一株松柏,遒劲有力的四肢,充满了爆发力,“老师,我会努力冲进前三。” 庄朝拜入中央会馆的最强者屠山门下,中央会馆因特殊的建立目的,他的管理者轮换的年限很长,同时也是享有海量资源的位置。 屠山拍拍好小子的肩膀,“别小看外面的同辈武者,这次参加比武的人也不能代表全部新生代武者,真正的天才对这种比赛是看不上眼的。” “老师,我知道,我不会掉以轻心的,您放心!”庄朝点点头,他想到了在欧罗巴大陆遇上金发男人,他的年龄不会比他大几岁,但是他身体的爆发力和筋骨强度远胜于他。 庄朝握起拳头,低头看自己肌肉绷紧的弧度,他的底蕴还远远不够多。 屠山大概也看到了弟子对提升实力的紧迫感,还是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正因为这些人不会参加,你能拿到好名次的难度也减少了很多,这次比武第一名的奖励是一管地龙血。” “地龙血?”庄朝疑惑,“它的用途是什么?” 屠山为弟子解惑道:“能称为龙的变异生物,自然是进化程度很高的变异生物。它原形经过研究发现,应该是一种生活在火山地带的蜥蜴,变异的时候因为生存在火山地形,天然接受熔岩辐射,体内聚集了大量的热量,这些热量加快了它的变异进程,它的体积膨胀到西方神话中龙的样子,只是可惜它没能长出翅膀。” 屠山最后一句可惜,像是在开玩笑。 但光听到形容,庄朝就能想象出它的厉害,不敢轻视地龙的威胁,“好厉害!” 屠山点点头道,“它的血也因此具有催化人体进化,加速提升身体素质的作用,对你打熬筋骨非常有用,算得上是这阶段对你最有用的资源之一。” 庄朝眼中露出渴望,“我一定会把它拿到手。” 屠山赞赏地看看庄朝,“年轻人就是该有这股拼劲!” 火山,这里的地貌完全被改变了,成为真正的熔岩流淌之地,一只只身形巨大的火蜥蜴被残杀,钉在原地放血。 李弈城坐在火蜥背上,身后靠着插进火蜥蜴脊骨的长戟,手上的通讯仪器投影出全球年轻一代武者的比武擂台实时转播。 李姝手中拿着四个根试管,摇曳生姿地走过来,“大哥,这里的地龙血只收集到这么多,没了。” 两兄妹轻描淡写的对话,却在血气冲天的野外,这里躺满了火蜥蜴的尸体,几乎每隔几步就有一具,格外惨烈! 李弈城看到庄朝的名次停留在第九名,比武还没结束,他收了影像,站起身,从火蜥蜴的尸体上拔出他的武器,“够了,足够交差了。” 李姝抬头仰望火蜥蜴背上的大哥,问道:“大哥,你要亲自送去?” 李弈城俯首和李姝对视,“正好去看看第一名的风采。” 李姝不屑道:“要我说,这些各国的种子武者都比不上大哥。” 李弈城轻摇脑袋,回道:“我的年龄大他们几岁,这其中的武道差距不能一概论之。” 李姝撇撇嘴,在外生死搏杀还要礼让老小吗? 李弈城将地龙血收进空间器具,“得尽快赶去华国,你要跟我一起去一趟吗?” 李姝不去,只是提醒李弈城:“大哥你别忘了族里二十年一次的试炼马上就要开始了,别错过时间。” “放心,我不会因小失大。”李弈城朝人点头,他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机会。 中央会馆的人代表武者联盟接收了李弈城的地龙血,屠山邀请人在会馆小住。 李弈城想到了庄朝,他想要是他获得了第一名,这地龙血对他来说可能有些过于霸道了,李姝在提炼的时候,可是往高浓度里提炼,以李弈城的身体强度当模板配置的提升身体素质的药剂。 庄朝在收到老师给的地龙血,迫不及待就服用了。 李弈城感受到武馆里爆增的气势,翻窗进了庄朝的房间,某人已经血肉涨红,像是嗑了猛药变成煮熟的虾。 李弈城心想,他倒是看出来庄朝的身体单薄,筋骨打熬不够,也没想到他的身体内的力量如此驳杂,这破烂身体还能用,他可不想刚交出的地龙血因为品质太好,让服用的人爆体而亡,最后武者联盟还要找他头上要说法。 从随身携带的空间器具里掏出一个晶石桶,这是纯粹力量的结晶,是从深海挖掘出的宝贝,有一股调和之力,能中和各种力量的冲击。 李弈城把庄朝扛进桶内,又拿出一缸草药液,这是变异植物的果肉,变异植物的进化,大多朝着药用方向发光发热,植株庞大,外皮淬毒,但肉里的果肉能治愈被力量冲烂的肉体。 火山附近生出的花草天然能调和火山的能量,全部被李弈城碾碎扔进去搅拌,一通忙活下来,庄朝痛苦的表情稍稍舒缓,但地龙血霸道的催化之力还在他身体里不断破坏重建。 李弈城的药材清空了大半,呵,这花下去的调理费,他向谁要去? 屠山敲了敲门,开门的是李弈城,看到里面背对着门口坐在晶石桶里的庄朝:“你们认识?” 李弈城眼中闪过复杂,该说认识吗?也不算认识吧,他避开这个问题,说了另外一件事实:“他被地龙血撑爆了。” 屠山他也是感觉到这种力量是从庄朝这里散发出来,才赶来看看,没想到庄朝这么鲁莽,直接服用了地龙血,他还等着人来问他怎么使用,“这小子,太莽撞了。” 李弈城抱胸,“他是你的弟子?”能赶着来看,那肯定是亲近之人。 屠山朝人微笑道:“对,庄朝是我的亲传,弈城你这是给人调和药性,辛苦你了,消耗的资源我双倍补给你。” 武者联盟里,屠山和李弈城算是朋友,还能聊的上几句,对李弈城的为人有所了解,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所以,李弈城出现在这,屠山完全没觉得是件坏事。 李弈城拒绝道:“不用,减我一年任务,让你弟子做吧。”他要进入家族试炼,有段日子不会在外面出任务。 屠山惊讶道:“这,你对庄朝这小子的评价这么高?”他们到底什么关系,能让阿波罗家族的天之骄子亲手调理身体,还只是打发可做可不做的任务作为交换,真稀奇! 李弈城看向庄朝的方向,“他的天赋很好,以前只是被身体困住了,现在有了地龙血打地基,进步会很快,你完全不用担心。” 屠山有了李弈城的这番话,心中也不禁为庄朝高兴,“有你这句舌。那我就放心了,你是要闭关,请一年假够吗?” 李弈城看他:“嗯,就算不够,你也找不到人。” 屠山耸耸肩:“说得也是,可别无声无息就没了。”他捶捶李弈城的肩膀。 李弈城见庄朝吸收得差不多了,走过去收了东西,“谁说得准,武者外出历练,死了也就死了。” 屠山夸张道:“总要通知我参加你的葬礼,我们好歹算朋友。” 李弈城笑了一声,“行,我会让家族通知你,要有那一天的话。” 屠山摸摸鼻子,要是有那一天,说不定是谁参加谁的葬礼。 第6章 误入新遗迹 庄朝自从吸收地龙血后,提升很大,他的身体素质肉眼可见地提高,他的刀法挥刀速度更快,力气更大,身体反而有了一种轻盈的感觉。 屠山将轻身术的功法给庄朝,“是时候让你学这个了。” 庄朝打开教学视频,“这是轻功?” 视频里的人凭空跃上空中,就能在空中悬停,甚至还能飞越一个城市。 屠山指指自己的脑袋,肯定了庄朝的猜测:“就是你想的那种功法,不过这个可比飞檐走壁厉害多了,武者脑内芯核里储存的能量越多,能够飞行的距离越远,你现在也就刚够修行的门槛。” 庄朝兴起了浓烈的学习兴趣,人类对飞翔,自古以来就有无数浪漫的畅想。 对弟子的兴奋,屠山看在眼里,不过该提醒的事,作为老师的屠山道:“在熟练掌握之前,别飞太高,会摔死人的。” “我知道了,老师!”庄朝乖巧道。 屠山点点头,庄朝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他相信凭借庄朝的领悟能力,很快就能学会这门功法,所以屠山完全没有看护的意思,对天才来说,独立的修行是他必备的素质,老师要是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挡在身前,他永远难以走到别人仰望的高度。 庄朝学习轻身术后,能够在天上俯瞰地面,发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形,他降落在地面,还没站稳就被一股吸力吸了下去。 庄朝被摔趴在地上,等他抬头环视四周,火把亮起,庄朝盘腿坐起,观察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一座堆满灰尘的大殿。 等庄朝站起来,想找找出路,火把熄灭,墙壁上浮现出一个打坐的人,一颗星点亮在人形的身体一处,然后熄灭,又在邻近的地方又亮起一颗,庄朝静静看了一会,它在反复重演一套心法轨迹,庄朝坐下试着按路线运转,然后发现比他先前的功法,积蓄的力量多了十倍。 庄朝沉浸在新的心法运行中,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从地上站起来,黑暗中的石壁又亮起各种动作的人形图案,它在向庄朝演示一种刀法。 在图案的演练下,庄朝似乎来到另一个空间,在那里有一个挥刀的武者,在与变异生物搏杀,每一刀都能砍中敌手的要害,在多个回合后,将敌手砍杀,收刀的一刹那,看向庄朝的方向,吓了他一跳,将他推出了奇异空间。 庄朝的刀摔下来的时候没有离身,他顺手拔出刀,在空旷的平台演练起来,饿了,他就从空间器具中拿出干粮,渴了,就喝平台中央的水。 这个神厅的空间,中间有一个水台,上面涌出清澈的水流,庄朝尝试喝一口,就感觉神清气爽,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是个宝贝,他将空间里的储水器都打满,水台的水丝毫没有变少。 庄朝相当于在闭关修炼,等他一套刀法学完,平台就会产生新的幻象,接他进入另一个空间,与教导他刀法的人进行演武,如此往复,庄朝像是一块干渴的海绵,不断吸收水分,充实贫瘠的自己。 等庄朝学完这里的刀法,脑袋涨涨的,浑身有种吃饱喝足懒洋洋的倦怠感。 这时,平台重新亮起来,墙壁上绘有全部的招式,但是散乱无章,看久的人只觉眼花缭乱。 平台的出口也终于出现在庄朝眼前,他走下有些破损的阶梯,从打开的通道走出,一出来就进入人声鼎沸的广场。 庄朝讶异,广场上的人更是震惊。 屠山也在这,他是根据庄朝定位器消失的地点寻到这里,庄朝出门几个月都没回来,作为老师发通讯也找不到人,就开始派人寻找。 然后,屠山发现了尚未发掘的外文明遗迹,这一重大发现,当然瞒不住,武者联盟召集武者探索这里,面对数十个通道,还没想好如何分配。 屠山惊喜道:“庄朝!好小子,竟是你拔了头筹,快给我们说说,你在里面有什么收获!” 庄朝看屠山背后像是要吃了他的眼神,知道老师先声夺人,是想保护他,他就说起自己无意中被从空中吸了下来,进入一个武学平台,学习了一套刀法。 屠山向身后众人道:“看来这里的宝藏只对合适的人开放,诸位想得到传承就各自靠近,看有哪里选择诸位进入。” 庄朝跟在屠山身后,看屠山并不去试这些通道:“老师,你不去试试吗?” 屠山道:“那也要等我送你安全回会馆之后,而且不用猜,我也知道,你走出来的门后面,很适合刀术武者。”他的话没说完,就有拿着刀的武者想进庄朝出来的通道,但是狠狠碰了一头灰。 屠山看到哈哈大笑,“走吧,让他们去试。” 庄朝道:“谢谢老师。” 屠山带人离开这里,庄朝从传承之地走出来,才发现正门的宏伟,与他突然进入的简短路线截然不同,仰头看向头顶的圆环,拱立在宽阔的道路上,圆环上雕刻着壁画,都是武者战斗的恢宏场面。 庄朝惊叹:“这里是?” 屠山看庄朝捡了宝贝而不自知的傻样,笑道:“这里是外文明遗迹,是曾经来到地球的天外武者留下的传承之地,本来等你武道更进一步,我打算带你去申请一个已经发掘的遗迹,没想到还是你抢先一步,先找到一个尚未被人发现的外文明遗迹,还这么好运气收获了第一手的传承,看来老师不用操心该给你选什么传承去尝试了。” 外文明遗迹的传承,都是越往后越少,传承记录毕竟是有限的,不断有人进去,完整的传承就会越残缺,到后面进去的人手上,随时可能出现学到一半,传承已经没了的情况。 屠山感慨庄朝的好运气,但一想到这是他徒弟,他也骄傲,“这里的遗迹已经被武者联盟登记封锁了,以后你想来也不容易了,要走申请才能回来。” 庄朝点点头,他虽然对其他的通道感兴趣,但是他得到了完整的刀术传承,已经感觉很满足了。 第7章 潜龙出深渊 庄朝获得了新出遗迹的第一手传承,让很多人眼红,屠山在回会馆的路上就接到了各种打听消息的通讯,他向弟子摇摇通讯器,“你看看,你才出来多久,就有人开始向我打听你在遗迹里的收获。” 屠山调侃弟子,庄朝马上说:“老师,我可以把我学到的传承复制一份。” 屠山严肃道:“你的心意,老师领了,但是这不可行。” 庄朝道:“为什么?” 屠山看着庄朝露出和缓的笑容,“这是你的东西,你要藏好,这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宝藏,如果你分享出来,别人达不到你的高度,他们不会感谢你,反而会怨恨你,他们会认为你一定藏私了。” 车子将庄朝送到会馆里面,屠山没有下车,“你先回会馆休息两天。” 庄朝站在车门外朝屠山鞠躬:“老师再见。” 屠山点点头,让司机驶离会馆,他还要去刚刚的遗迹再探一次。 会馆还是静静立在这,像是一只趴伏的巨兽。 庄朝走进会馆,有了回家的惬意,回了他在会馆的房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柔软的感觉一下包裹住他的感知,疲惫的精神一下满上来,将他带入黑暗中。 庄朝的梦里依旧回放着传承中和武者对打的画面,在和天外武者交手的过程中,庄朝对刀术的理解进一步加深,他不断想:“原来还能这样,太妙了!” 送完弟子回到遗迹的屠山,穿过重重武者的守卫,重新进入遗迹大厅,他环视半圈,朝庄朝出来的方向走去。 屠山伸手盖上庄朝走出来的门,发现门并没有开启的动静,摇摇头,看来他不是被选中的人,短叹一口气,他吩咐封锁这里的武者看好遗迹。 屠山在遗迹呆到半夜,这些地方的石门有人进去,有人快得都出来了,但是看表情,不像有大的收获,想起庄朝s级的芯核,他了然,机缘送上门,也不是所有人都接得住。 其他的通道,屠山不打算再试了,他本来也有别的传承,贪多嚼不烂。 庄朝好吃好喝了几日,收到了老师的传信。 “老师,您找我什么事?”庄朝进入屠山的办公场所,绕过一个海底造景的鱼池,里面的游弋着有扇子般尾巴的鱼,悠悠荡荡,甩着宽大艳丽的鱼尾巴,像是一个翩翩起舞的侍者。 实际上,地球灾变后,就没有普通的动物,漂亮的身姿只是它迷惑人的武器,张开的鱼嘴里锋利的牙齿,像是食肉动物的犬齿,撕咬着池子里放下的肉块。 庄朝看过好几次老师的鱼进食的画面,已经习惯了它突变的画风,他也问过老师为什么养这么一条鱼在这,屠山说:“我要时刻警醒自己,这个时代是弱肉强食的武者时代,武者狩猎变异生物,更强大的生物狩猎武者,变强是永远不能止步的追求,当你停下,你就要做好被当做盘中餐吃掉的准备。” 屠山背手站在窗户前,会馆的落地窗能俯瞰中央基地的半座城市,武者虽多,在人口总基数之上并不够看,能够成为顶尖武者是少之又少。 “你来了,”屠山觉察到有人进门的动静,转身,伸手引着庄朝坐到茶桌边,“这次叫你来,是武者联盟又多了很多任务,你也这次遗迹进步应该不小,正好出去试炼一番,融会贯通。” “让您操心了。”庄朝道。 屠山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我是你老师,操心点是应该的,我还期望我投注在你身上的心血能赚一大笔回报,哈哈哈!” 老师轻松的话语,让庄朝觉得亲切,“老师,您放心,我不会忘记您的教诲!” 屠山欣慰地看着弟子,“我知道,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庄朝喝了茶,这茶像是流进心底,五脏六腑都暖洋洋的。 屠山将任务清单发给庄朝,“这里是最近武者联盟紧缺的物资,需要人尽快去收集,对如今的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但是还是要小心谨慎,不要阴沟里翻船,再则,早去早回!” 面对屠山信任的目光,庄朝站起身,握住刀柄:“好的,老师再见。“ 屠山打开新的通讯,他这是拨给原先这些任务的处理者——李弈城。 接起屠山通讯的是一个面容如五彩毒蛇般危险的女人,正是李弈城的妹妹李姝:“找我大哥?他暂时没空接任务。”她是知道屠山和李弈城交接武者联盟的委派,屠山的通讯十个有九个是想李弈城外出历练的时候,顺便把武者联盟的物资收集一下。 李弈城虽然是家族培养出来的天之骄子,但是酷爱在野外进行生死历练,李姝也是在这个前提下跟随在李弈城身边,多少是个照应。 屠山欣赏李姝艳丽的危险,感慨李弈城这一次闭关有点久,他弟子都捡了个传承从遗迹出来了,人还没影:“你们家族的试炼可够久的。” “大哥不是跟你说了请假一年。”李姝抬起长长的睫毛看他,眼中都是不耐烦。 屠山呵呵笑:“行,我之后不会打来烦你,不过,等弈城有空,麻烦你让他给我回个口信。”李姝直接挂了通讯。 庄朝接的任务,有上雪山采变异雪莲的,守在那雪山的变异雪蛛有致幻的花纹,本身有寒毒,会吃人。 庄朝除了变异雪蛛,还遇上了变异雪猿和变异后的白蝶,天知道这雪山上这么冷还会有蝴蝶,它们发动自杀式的袭击,庄朝将刀舞得密不透风才挡住雪蝶的攻击,即使这样,衣服也破破烂烂,不像话。 不过武者的筋肉就是最好的防御,衣服虽然破了,庄朝撤掉破布条,换了一件新的就是。 采到发光的变异雪莲,庄朝松了一口气,放到特制的保存盒子里,放入空间器具。 他的任务还有去火山采集大量火蜥蜴血液,这原来就是地龙血的前身,是没提纯的原液,比地龙血的效果差多了。 庄朝吐出口中试着尝了一口的火蜥蜴的血,只感受到身体的抗拒,一口吐掉,“呸,真难喝。”又辣又腥气。 “这里的火蜥蜴真难找,怪不得地龙血珍贵。”庄朝自言自语。 其实是李弈城为了交差,屠光了火山的蜥蜴群,哪有这么快恢复 第8章 支援大兽潮 庄朝在世界各处的历练之地出现的身影,让他的名声越发响亮。 他大多数时间也只在野外收集资源,斩杀变异生物。 接到老师的通讯,庄朝收了刀,扛起变异狮的脑袋,往露营地走,这里是南大陆的大草原,非常空旷。 庄朝的宿营地在一片巨石堆积的岩石滩下面,挡风避雨。 “庄朝,”屠山的影像投影在庄朝左腕,他脸色严肃,“欧罗巴大陆发生大兽潮,向世界各地的武者求援,你现在立刻放下手中的任务,赶往欧罗巴大陆!” 庄朝抬头望向头顶掀起的旋风,运输机飞到他头顶的天空落下软梯,庄朝扔掉脑门被他洞穿了一道竖眼一般伤口的狮头,染血的手牢牢拉住软梯,运输机起飞的时候,他慢慢爬上机舱。 在运输飞机的机舱内,坐着许多身上带着煞气的武者,有人抬头看庄朝一眼,目中的凶光比他刚狩猎的变异狮王还要凶狠,有人闭目养神,坐在位置上视外界如空气。 庄朝找了一个空位坐着,屠山发来了大兽潮任务的委派通知。 欧罗巴大陆此次爆发的兽潮,规模非常大,从标记兽潮移动的方位来看,他们都在朝一个方向集中,庄朝在投影中放大了地图,这地方好像是卫城,传说欧罗巴大陆起源之地,西方神话的摇篮。 屠山私发他的文字通讯:卫城有一处外文明遗迹,那里一直被欧罗巴大陆的阿波罗家族掌控,定期会开放进入的名额,距离上一次开放是一年前,但是进入里面的人并没有全部出来。 武者联盟掌握世界上最多的外文明遗迹,但是还有很多遗迹掌控在其他势力手中。 武者联盟对这些掌控之外的遗迹不够了解,只能猜测是遗迹里出了问题,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阿波罗家族不肯透露,但是武者联盟肯支援这边,阿波罗家族也付出了代价,他们愿意交出一半的掌控权,与武者联盟共享外文明遗迹的开发使用权。 这次大兽潮的召集令,武者联盟也下了血本,以贡献最高的一批人可进入外文明遗迹的名额作为奖励。 外文明遗迹都是不可再生资源,武者挤破头也想进去,谁都想积累更多的资本,强大自身,即使不能自己使用,能够依靠得到的传承发展出自己的势力,享受更多的资源交换。 屠山在私聊中也希望庄朝抓住此次机会,能够收获一个名额。 运输飞机来到大兽潮边缘地带就悬停在空中不敢再前进,机舱里的广播传出驾驶员的声音:“各位,送到这为止了,请下飞机。” 尾部的机舱门打开,武者纷纷站起身,在机舱口使用轻身术腾空跃起。 在天空飞翔的变异飞行类生物,犀利的鹰目已经察觉到运输机的接近,它们调转方向向这边极速飞来。 先出机舱的武者,看到激射来的变异生物,“来得好!”他从空间器具中拿出特制的缰绳,在变异生物擦肩而过的瞬间,将缰绳套上它的脖子打了死结,靠着蛮力让它调转砸向运输机的方向,充当他临时的坐骑。 看到第一个武者的动作,后出来的武者有样学样,对冲过来的飞行猛禽一一笑纳。 这是武者在外历练发展出的驯鹰术,庄朝自然也会。 搭乘着不同的变异飞行坐骑,一众武者从天空接近大兽潮真正的范围。 送完武者的运输机又飞向下一班需要接送的武者方位。 庄朝手里紧紧提着缰绳,俯瞰地面上的场景。 一只要冲破天空的变异巨象缓慢行走在欧罗巴大陆上,它像是突兀出现在陆地散步的海岛,背上停满了搭便车的变异飞禽,甚至长出了巨大的椰子树。 即使是在空中,仍能感受到巨象每走一步,都会引起地面地震般的恐怖动静。 巨象没管天空中的武者,围绕在它周围的武者,也被它无视个彻底,它皮糙肉厚,根本不惧小如苍蝇的武者们的骚扰,身后的尾巴变异成马鬃似的鞭尾,拍打身上骚扰它的武者,一尾巴就能抽下一堆攻击它的武者。 地面上烙下深深的足印,如果下雨淤积雨水,就会形成天然的湖泊,这里的地形在巨象走后必然会发生重大改变。 已经有一个基地在巨象的前方显现,庄朝一行武者都严肃起来,开始寻找巨象的破绽。 庄朝驾驭着飞行坐骑,一刀斩开飞扑过来的变异海鸥,它待在巨象的背上,当庄朝一行人降落,就群起攻击他们。 清理巨象背上的变异飞禽,花费了一些时间,庄朝趁此测试了巨象外皮的防御力,一刀罡风划过,对它的皮只留下一道白痕,若是盯准一个地方砍上数百刀,能够破开巨象外皮的防御,但是里面是白色的脂肪,并不能伤到它的内里,察觉到刺痛的巨象,尾鞭已经从庄朝身后抽来。 庄朝急忙躲开,耳侧刮起烈风,身形都被带歪了。 庄朝离远一些,注视着巨象看不完整的侧面,它像移动的高山,巨大无比又难以撼动。 庄朝这一批武者的实力不错,给巨象四肢造成不小的伤害,也惊动了巨象,它仰天长吼,白如岩石的獠牙和长长的象鼻高高卷起,前蹄重重一踏,造成的震荡波轰击武者的身体,离得近的武者直接被震碎了脑子。 离得远的武者,五脏六腑也隐隐作痛,有的七窍流血,目光中透露惊惧,已经心生退意。 庄朝捂住几乎停跳的心脏,咽下口中的腥甜,这只变异巨象应该算陆地上最强的变异生物,它的威力不同凡响。 这一踏,所有的变异飞禽全部落地,实力高强的武者全部凌空悬在空中,看着地面死去的坐骑,都在暗自心惊,巨象不分敌我的杀伤力,实在可怕。 庄朝死死盯着巨象闭合的象嘴,心里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外部防御太强,那内部呢? 这种剑走偏锋的想法,一旦进入脑海,就如钉子牢牢钉在那,催促着庄朝去试一试。 想到外文明遗迹的进入名额,想到他在华国进入过的遗迹,在那里收获的刀术传承,对新遗迹的探索就像吊在眼前的诱饵,诱惑庄朝不择手段也要靠近。 第9章 巨象与曜日 巨象前进路上的基地,里面的居民已经紧急撤离,但是基地是挪不走的,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前来支援的武者们犹豫。 武者自然分开在巨象的四肢头尾,有人专门去解决最灵活的象尾,有人想砍伤巨象的脚叫它不能行走,有人想砍断它的脖子,但是还没人敢直接去戳瞎巨象的眼睛。 眼睛是要害,也是直接激怒对方的死穴,直接上来就攻击巨象的死穴,刚刚经历的地震波,再多来几次,刚才没受多少伤的武者,也得在叠加的地震波上重伤。 庄朝也加入到攻击象首的队伍里,他的攻击,再次在劈开皮肉后遇到了阻碍,像是海绵一样涌出的脂肪,缓冲了他所有的攻击。 没有一击即伤的伤害,所有攻击对它都是挠痒痒。 庄朝皱眉,他收了刀,向巨象尾端看去,那象尾似乎是极难砍断的材质,尾部的武者们奋斗如此久也没有砍下一根,想来等巨象被解决,很多人会想要分上一根,拿来做防具,世上应该很少有武器能破开它的防御。 当巨象积累的怒意达到顶峰,熟悉的仰天长啸,庄朝严阵以待,脑中芯核的能量倾力涌出包裹全身抵挡这次冲击,他还要趁着这次巨象张嘴的瞬间,进入它的体内,实践他的想法! 象首和前肢的武者疾退,只有几个有自信抵挡冲击的武者还停留在这。 在巨象踏下的瞬间,也是它最为松解的时候,庄朝瞄准时机,纵身飞入巨象口中,湿热的潮气扑面而来。 当巨象合拢它的嘴,武者具有优秀的夜视能力,纵使在一片黑暗中,也没能阻挡庄朝的流畅行动。 他快速溜下巨象的喉管,进入巨象的腹部,这里像是内海,吞没了一切。 黑暗中安静的水面下面似乎还有活物在游动,庄朝谨慎地待在喉管下方,没有向下探索的意思。 庄朝看着黑暗中无边的水面想到,若是有人捅破巨象的肚子,这片海就会成为决堤的洪水,迎面而来的可能不仅仅是巨象重伤的消息,还有破壳而出被放出来的水生异兽。 庄朝从空间里拿出一件衣服扔下去,先是浮在水面滋滋作响,冒出侵蚀的烟气,“全部都是胃液吗?” 他也难以想象活在极酸中的生物会有怎么样变态的防御和攻击能力,这地方他不能再深入了。 看来这里并不是他要找的地方,庄朝抬头,动物与人的弱点是相似的,心脏或者大脑。 内海的空间完整,没有别的通道,他选择原路返回,庄朝朝喉管飞回,在分叉口发现向上的通道。 一块琥珀色的树冠状晶体呈现在庄朝眼前,他惊讶:“这是巨象的芯核!” 在外面,看到庄朝进入的武者,蠢蠢欲动,想要跟进去看看,但是巨象意识到有虫子飞进嘴里,就谨慎地不再张口。 庄朝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芯核,他瞠目结舌,怪不得巨象的身形如此巨大,如果对比这块芯核,它就像是源源不断的发动机,在为巨象提供海量的能量,支撑着它的行动和每一次攻击。 芯核是变异生物能够复生的根本所在,如果不击碎芯核,在外面攻击它,即使磨死,也会马上再生出下一只巨象,到时候众武者精疲力尽,又要面临下一只重生的巨象,不难想象是如何令人绝望的灾难场景。 庄朝攥紧刀柄,一记拔刀斩挥向芯核,芯核的外在如同玻璃,折射瑰丽的光晕,美丽而坚韧,同样也牢牢承受住了这一击伤害,庄朝有所预料,并不气馁,闭上眼深呼一口气,睁开眼的刹那,瞬间挥出最强的连斩,芯核光滑的表面有了磨损的痕迹。 好,攻击奏效了,他给自己暗暗打气。 对准那一点,庄朝继续挥刀,专注着宛如水滴面对决心要贯穿的石头,庄朝的刀崩碎的刹那,他连忙后退避开。 刀片扎入芯核下的皮肉,巨象感觉脑中刺痛,躁动不安踩踏着地面。 庄朝感受到巨象的震动,看向芯核的方向,眼中深思,正当他从空间器具里拿出新的刀。 在巨象体外,一个人影出现在巨象眼前,巨象强压着躁动,和那人对视。 金色的头发漂浮在空中,来人正是李弈城,他眼中鎏金的瞳色像是流动的日光,手中的长戟散发金光,像是一支金色的箭矢,从李弈城的手中弹射而出,贯穿巨象的眉心,旁的武者需要千百次的劈砍才能破开的防御,在他一击之下如同纸糊。 泛着金光的箭矢轻易刺破巨象的皮肉,洞穿强度更深皮肉的头骨,扎穿了巨象的脑子! 在巨象脑内的庄朝眼见一阵金光刺目,当他闭上眼,再睁开前只听玻璃碎裂的响声,急忙睁开眼避开,芯核两端同时破损,从破损处如蛛网蔓延,芯核解体。 巨象轰隆倒下,真正成了无法移动的肉山。 庄朝从巨象眼球处,用刀劈出一个洞出来,正好看到落在巨象头上的李弈城,他手中的武器一击击破巨象芯核,同样也因为承受不了灌注在它身上的力量和与芯核对撞的冲击,和庄朝的第一把刀落得同样下场,当场碎裂。 “庄朝?”李弈城运转能力显现的灼灼金目未退,看向从巨象眼睛出来的人,没想到庄朝心思奇诡,胆大心细,竟是直接进入变异生物体内。 庄朝不意外李弈城知道他的名字,他在那次从欧罗巴大陆返回华国后就查阅到他的名字和家族,但他心里不舒服的是他至今还不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这让他隐隐失落。 李弈城和庄朝没有对视多久,天上传来压迫感十足的气息,引得两人同时抬头去看。 “黄级星域李弈城通过星球级考验,太阳星神域前来迎接新的候选人。”上面未见其人,但听其声音,就知道传音者的实力不俗。 李弈城身边又落下一人,正是李姝,她皱眉瞥了一眼庄朝,“大哥,我们走吧!” 李弈城最后看了一眼庄朝,和李姝一起飞上上空。 这样大的动静,在场的武者都在心底产生巨大的好奇,李弈城在武者圈子里名声不小,也知道他来自阿波罗家族,这次大兽潮向外界求援的正是他们。 阿波罗家族独立拥有一个外文明遗迹,如今神秘的天外来客迎接李弈城,那阿波罗家族肯定知道内情,具体是什么样的真相,武者联盟肯定会给他们一个交待。 如此令人神往的新道路,又会引发多大的热潮,武者是否有全新的未来,前方突然出现笼罩在迷雾中的另一条道路,急得人抓耳挠恨不能跟李弈城一起上去,看看上面是何等光景。 第10章 曜日的种子 “大哥,你竟然……”把太阳神分神给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武者,李姝脸色难看,但她下意识注意天上等着他们飞上去的天外来客,没有把话说完。 当初,李弈城去追杀害阿波罗家族里的表弟的人,发现是庄朝的事,李姝是不知情的,而李弈城收集地龙血观看世界比武时,李姝对这种比赛的天才不屑一顾,也没有了解过第一名是谁。 所以,李弈城和庄朝早就有数次会面的事实,李姝在今天之前完全不知,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解真相。 至少今天,李姝认为这个武者和他大哥是第一次见。 庄朝从巨象芯核所在出来的场景她也猜到了庄朝的神来一笔,对人的观感同样有点欣赏,但在他大哥曜日之光的阴影下,庄朝的神来一笔就变成了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李弈城和李姝在阿波罗家族的外文明遗迹中激活了真正的传承。 那是来自遥远太阳神星系的种族,每一个都有双金的外貌,他们称自己为太阳神的子民,他们的最高信仰在厌倦永恒生命之后将太阳神的火种撒进宇宙中漂流。 就如同地球上传说太阳和月亮是一对无法分离的存在,太阳星神也有一位月亮星神永伴身侧,他们是亲兄妹。 在太阳星神觉得寂寞归于须臾,常伴太阳星神的月亮也同时坠落天空,将自己的传承放入太阳星神的传承中,想要太阳星神的继任者挑选能常伴他身侧的月亮星神的传承者。 太阳与月亮永伴天空。 李弈城首先激活了传承,他在遗迹里接收太阳星神的传承,看到月亮星神留下来的讯息,第一时间将人选确定为李姝。 李姝本来已经对此次遗迹之行失落,却没想到大哥送给她一份如此珍贵的礼物,那一瞬间的信赖成功获得了月亮星神的认可,她将传承尽数交给了继任者。 “我希望月亮继续沐浴太阳的光辉,我信任他,就如你相信你的哥哥。”月亮星神和李姝是截然相反的性子,她温柔如月光,皎洁无瑕交托给太阳星神全部的信任与追随。 李姝一贯是看不上这样软弱的性子,但是当她在传承记忆里看到月亮星神站在太阳星神身边的记忆,无条件的支持与同行,她感同身受,虽然她们为人处世的方式不同,但是她们的情感在那一刻产生了共鸣。 当你有一个卓越的兄长,以无坚不摧的形象引领你武道前进的方向,你必然会拱卫在侧,希望他永不坠落! 所以,当李姝意识到李弈城在和那小子对视的一刹那,悄无声息将刚刚修成的太阳神分神送入他体内,就相当于交托了如今他一半的力量和半条命。 李姝有月亮星神分神,和“一身化三千,三千都是我”的念头一般。 分神是将自己的力量分割出来,形成新的个体。 地球上的芯核显化就是一个笑话,是错误的进化方式,达成不死的条件,先是长生,源源不绝的力量汇聚,而为了保险,修出身外化身,防止被围杀是星际武者重要的保命手段。 芯核这个弱点这么明显,谁都会对明显存在的物体施加威胁。 得到传承的第一时间,李弈城和李姝就修出了分身,即使是从小养育他们的阿波罗家族,他们也不能交托百分百的信任。 当传承接收完毕,李弈城才后于李姝出来。 李姝在外给李弈城打掩护,当李弈城获得了真正的力量,他才出关。 但是,李弈城没想到,接收完传承,外文明遗迹直接开启了星球考验,他和李姝需要证明自己有突破星球的天分,才能得到太阳星神追随者的迎接。 李姝为了隐蔽,并没有完全修行好月亮星神的传承,这就导致这个考验只能让李弈城独自应对。 和庄朝只对上这一只巨象不同,大兽潮是真正名义上的巨兽之潮,在来处理巨象之前,他已经独战海洋、天空两只巨兽,这两只带来的变异生物同样很多,李弈城将太阳星神传承地的其他权限开放给家族,换得阿波罗家族向武者联盟求援。 李姝一直跟随在李弈城身后,越发确信对大哥的追随。 李弈城道:“他的未来和我们一样。”语气中的看重,让李姝不解。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细微如点的人,对李姝说,“我们在星际会有重逢的一天。” 李姝听到大哥这么解释,只好相信李弈城的眼光,心里记下了那人的样貌,此前她还不曾关注过那个武者。 但在信任她大哥的预言是一方面,李姝同样好奇,太阳星神分神除了是大哥将他未来遭遇不测,复生的锚点选在那名武者身上,同样也是将能够增加一个弱小武者在面对危机时多一层保命手段送给了人,这种赠予通常是血缘亲人、看中的弟子或者爱人……那那名武者对他大哥又是什么存在? 抱着这个疑惑,李姝在长久的生命中一直没有答案。 太阳星神的分神与本体有割不断的联系,无形的桥梁能够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将本体提升的实力共享给分神。 无论那名武者未来的成就多高,李姝想,她大哥现在快人一步,大到实力跨越一个星球级,太阳星神的分神就能一直当那人的护身符,保护他一步步成长起来,要等护身符失去用处,也要等那名武者至少与她大哥实力相当。 李弈城心里想得很简单,在地球,他所有认识的年轻一代武者中,庄朝的实力是最让他欣赏的那一个,而他此去前路不明,太阳星神的传承倒是诚意十足,但是他离开自己的星域太久了,那些自称太阳神子民的人,谁知道对他这个冒出来的继任者是什么态度。 前路莫测,他也要留一个后手。 庄朝久久凝视天上的身影消失的方向,身上残留着被金目凝视的触感,似乎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适,他回神,望向经历一场厮杀,阴沉的天空,没有被天外来客彻底驱散。 庄朝收回了视线,将注意转向战场,这里躺满了变异生物的尸体,原来在天上,攻击巨象的时候,庄朝没有注意到陆地上的兽潮,如今关注到周围的惨烈场景,倒吸一口冷气。 不同的尸体叠着尸体,有变异生物的,也有武者的。 庄朝踩在泥泞的地上,天空下起了雨,像是一场暂时的谢幕,他心底更像是告别,至于是和谁告别,他此时还想不清楚,将沉重的心绪收归心底,庄朝重燃对提升实力的渴望,进入阿波罗家族的外文明遗迹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是谁忽略了一丝寻找旧人的痕迹,离开战场的庄朝走得很干脆。 第11章 深海外文明 庄朝在阿波罗家族的外文明遗迹中没有收获多少有用的资源,阿波罗家族将外文明遗迹开放给武者联盟本就心存诡诈。 李弈城在遗迹中收获太阳星神传承后,已经掌握了遗迹大半的功能,他拿走自己那部分后,剩下全都交给了家族,阿波罗家族将这些搬到了遗迹之外。 这个被搬空的外文明遗迹,里面还剩下唯一一样东西,被庄朝拿到手了。 一把钥匙。 “我的老朋友,我即将开启一次新的远行,追寻法理的真谛。”在一个周身闪耀如太阳的男人身前,高高的观星台上,如同一头远古巨兽的蓝色章鱼人穿着深蓝色的漂浮法袍,在像胡须一样的章鱼须下面发出恢宏的声音。 观星台上的金发男人含笑道,“永恒宇宙中最公正无私的审判庭议长,您追寻真理的脚步从不停止,这次和以往您的每一次出行有什么不同吗?”他遥遥望着蓝色章鱼人,虽然他的身形远远不及庞大的章鱼人,但是两者比肩的气息,闭目感受时旗鼓相当。 这样两尊大能的对话,周边不存在任何旁听的宵小,也让这场对话变得极为隐秘,无法被外人所知。 “当我还具有自私的情感和道德,法理永远在天边审判我,我已经决定要与宇宙法典融合,到时我不再以此种形态存在,你再见到我,也不是如今的我。”蓝色章鱼人语气中有叹息。 像是太阳的男人同样内心惋惜,却仍保持着无可挑剔的包容,“我的朋友,你的道由你自己选择,我只是可惜宇宙中再也看不到审判庭的停驻,只剩下高悬宇宙之上的法典。” “审判庭践行宇宙法典的意志,为法理存在,为法理消亡,不过我的老友,你之前的提议,审判庭的确是威慑宇宙中的邪恶势力的重要存在,只有它真实的存在,邪恶才能抑制它无限的扩张。” “我会将我的审判庭交给有资格掌控他的人,”蓝色章鱼人举起一根胡须,“我的老朋友,请你帮我将它藏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这是审判庭的钥匙。” 一颗蓝色宝石被包裹在水草似的木质树根中,金色笼罩中的男人接到钥匙,感慨,“庭议长,您还是这么一板一眼。” 审判庭就是蓝色章鱼人的传承之地,它不在传承之地设下重重关卡考验继任者,反而将宝藏埋藏在一扇门背后,只要有人得到了这把钥匙,就能获得巨大的宝藏。 蓝色章鱼人哈哈大笑,“法典停驻在命运之门上,老友,你怎么知晓它不会正好落在早已被选择的继任者身上。” 庄朝跟随蓝色宝石显示的地图,来到了深海,这是一处海沟,伸手不见五指,他借用了潜艇下来,到了地图标识的附近。 庄朝从潜水舱出来,蓝色宝石在进入海水后散发出夺目光彩,庄朝用手挡住眼睛。 在他还没睁开眼,一股难以匹敌的压迫感将他定在原地,他情不自禁张开口,涌入的海水灌入他的鼻腔和喉咙。 他看到一个蓝色的巨影笼罩住他,比潜水艇还要巨大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似乎在审视。 庄朝被窒息的痛苦淹没,心中哀叹,他难道要因为寻找宝藏淹死在海底? 在庄朝的眼前陷入重影的黑暗,一片刺目的金光驱散了他眼中的黑暗,从身后环抱住他的人,金发在海水的推动下漂浮到庄朝眼前,是谁? 是他! 李弈城。 他像是一个虚幻又真实存在的影子,举起庄朝垂下的手,朝那个蓝色巨影游去,怀里推着庄朝,像是带着溺水的人游向岸边。 庄朝被带着穿过了蓝色巨影,他这才看清,那是一个巨大的蓝色章鱼人,他们穿过了它的袍子,空气顿时涌入他的鼻子,他趴在岸上撕心裂肺地咳嗽,吐了一地水迹。 这是一个古老的环形地基,庄朝缓过来,看到头顶是拱形的巨大水泡。 庄朝擦了擦嘴,拿着手里差点要了他命的钥匙,在这里探索起来。 环形地基有一处通向中央的通道,当庄朝顺着通道走向中间,一本书模样的石雕立在那,封面正好有一个凹洞。 庄朝眯着眼,他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谨慎的将它嵌合进去,后退几步。 整个环形地基颤动,一根根经纬从环形底座分裂升起,宇宙中审判庭的虚影降临。 “宇宙犯代号‘烈火座’试验火种‘猎火’,燃烧二十七个星球,致使该星系陷入永恒寂静,触犯宇宙法典,判处极寒流放。” 蓝色章鱼人的法袍亮起,似乎从它的袍子里打开了极寒地狱的大门,寒流裹挟着刺骨的冰花将捆束在它面前的大汉卷入法袍之中。 庄朝与审判结束的庭议长对视,他看到蓝色章鱼人眼中的睿智,似乎早就预知了他的到来。 在太阳神星系,坐在空旷立柱之间的金色人影,睁开眼,看到皎月之辉的新任月亮星神穿着闪耀星辉的白色长裙款款走来,她背后的头发高高盘起,金色的圆盘立在脑后,能照出高座上的人影。 “我的分神被触动了。”李弈城坐在一个普通的石座上,右侧靠着一柄金色长枪,灼灼星光流淌在它的枪身。 李姝感受到李弈城爆发的力量波动,才敢来看看情况,“这么快,那个武者就遇到了危及性命的情况?”她的语气中有不屑。 “他遇到了比我们现在还强的存在。”李弈城解释道。 李姝:“地球上还藏着这样的存在?” 李弈城看向他座位边上的武器,“上任太阳神的朋友。”这柄武器是前任的遗物。 李姝白皙的双手手臂上缠绕着银色的丝线,月辉之绳,不亚于李弈城身边利器的锋利程度。 “宇宙无边无际,”李弈城望向天空,“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首要的,我要闭关一段时间,外面的事要靠你打点。” 李姝点点头,毫无疑问接下了琐事。 当石座上的男人闭上眼,李姝转身离开了这座宫殿。 第12章 金色守护者 庄朝激活深海外文明的遗迹——蓝色章鱼人的审判庭,它是一座立于深海的宫殿。 从审判庭得到宇宙的资讯,在地球之外,还存在更多精彩的世界,这让庄朝迸发出对地球之外探索的热情。 在蓝色章鱼人遗留在审判庭的影像,像一位循循善诱的老师,领着庄朝熟悉这片宇宙已经被开发的部分。 “终年被冰雪覆盖的极寒星系,每一颗星球的星核都会产生一种矿物,生来寒冷,是锻造寒铁的最佳选择。” “植物茂盛的星系,上面生活的植物存活了上亿年,能够结出治愈伤势的果实,不过要注意分辨,有一些看起来美丽却蕴含剧毒,有宇宙漂流者曾拿这种果实制作毒害一颗星球的试剂,那颗星球完全被污染了,上面的生物变异,获得强大的变异能力,在缩短的寿命结束后死去。” “宇宙中奇妙的星系太多了,还有天然就产生食物的星球,你如果爱好美食,可以去游玩一番,那里有极为奇妙的滋味,我至今还怀念上面一些食物,虽然我不需要靠进食维持生命体征。” “甚至还有一颗笼罩在血色杀戮中的星系,那里的生命善战,终生为战斗奔波,一旦离开那种环境,会因为战斗欲得不到满足选择自我了解。” “当然,宇宙中也存在交易场,在科塔娜星系,往来的货船会带来极为偏僻地带的特产,闻所未闻,能让探险家热血沸腾,你不需要经过漫长又危险的宇宙漂流,就能买到宇宙各处被商人带回的物资。” 沉浸在蓝色章鱼人在法袍上显现的宇宙星球奇观,庄朝一时入了迷。 当法袍重新恢复一片黑暗,庄朝听到蓝色章鱼人最后一句结尾的话:“当然这些都是你未来可以探寻的方向,如今,你需要修习宇宙法典的意志,驱动审判庭。” 庄朝收了收神,“请您指教。” 蓝色章鱼人缩小变成庄朝脑袋大小,它想进入庄朝的脑海,却像撞到了坚硬的墙壁,蓝色小章鱼被反弹到地上,庄朝忍不住笑出声。 地上的蓝色小章鱼重新抬起它的头,“或许我该换种方式教导你。” 蓝色小章鱼身上的法袍扩大,逐渐笼罩住庄朝,庄朝在一片黑暗中,看到闪亮的星子逐渐爬上四周。 一本巨大的书在他面前缓缓打开,看不懂的文字向他的眼睛飞来。 岁月流转,庄朝熟悉地进入蓝色章鱼人老师曾跟他介绍的科塔娜星系。 穿梭的货船在港口进进出出,在停靠的星球外,整个星系的航路都拥挤不堪。 庄朝一踏入港口,他的中间人,一位穿着西装的红色章鱼头恭敬地迎接他,“议长,很抱歉,我们依旧没有寻找到您需要的武器,铸造师那边为您选择的材料,都不太耐用。” 庄朝走过红色章鱼头,丢给它一堆破铜烂铁,他在宇宙中探险,消耗了大量的武器,但没有一把能撑久一点。 红色章鱼头看着这堆在交易市集能拍出天价的材料,它头痛的似乎章鱼头都变大了一圈,把这堆‘垃圾’收入空间,红色章鱼头急忙跟上庄朝,挥动着红色的章鱼足道,“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我想您听到会高兴。” 庄朝回头,“哦?是有新的宇宙秘境要打开了?” 红色章鱼头想到庄朝对秘境源源不绝的热情,如果它在地球,一定会知道一个准确的形容,但很可惜它的服务对象对他的出生星球牢牢保密,“当然,对您有用的秘境仍然很多,并且在未来持续开放,不过与其耗费大量的时间寻找,您可能会更高兴见到现成的,适合您的武器。” 登上红色章鱼人的货船,庄朝在它的引导下,进入船舱,红色章鱼人在空旷的室内,在空中拿出一个盒子,非常沉重的样子,它解除隐蔽手段时,庄朝看它的章鱼足一沉。 庄朝上前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把黑金的长刀,他抽出刀,红色章鱼人惊恐道:“您最好换个地方试验它的威力!” 庄朝看了看章鱼人,挽了个刀花,将刀插入刀鞘,直接佩戴到腰侧。 红色章鱼人从盒子内侧掏出一张请帖,双手递上:“这是馈赠者的邀请函。” 庄朝看大红色的帖子,疑惑:“这是喜帖?” 红色章鱼人:“什么?”它不懂庄朝那里的风俗习惯。 庄朝:“算了,没什么。” 红色章鱼人搓搓手,它说:“如您所见,这把武器非常适合您,同样价值不菲。” 庄朝直接道:“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红色章鱼人,“他们希望邀请您去太阳神星系做客。”它甚至不敢直接说,这把刀其实是求婚的礼物,啊,他们伟大崇高的议长,要是知道对方这样冒犯的想法,恐怕会直接开着审判庭过去,当场让对方见识一下审判庭的光辉。 庄朝看了一眼红色章鱼人,“希望你隐藏的信息不至于给我理由回来送你去见前任庭议长。” 章鱼头顿时缩小了它的脑袋,畏缩道:“当然!” 庄朝在港口召唤审判庭,踏上环形地基,升起的经纬圆环笼罩住他,载着人飞向星空深处。 坐在环形审判庭的石座上,庄朝抚摸着刀鞘,他身后踏出一个金色的身影,身周似乎笼罩在太阳光中,他的金发更是与阳光合二为一,“你很喜欢?” 庄朝抬头看向身侧,在他进入宇宙漂流后,数次经历当时的他无法应对的危险,金色的身影都像是守护神一般突然出现,又在危机解除后消失。 等到庄朝在宇宙中呆的时间越长,金色身影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庄朝才看清人似乎是他曾几面短暂见过的地球同乡,他疑惑但因为金色身影没有威胁他的意思,庄朝放任了对方的存在。 寂静的宇宙中,金色的身影像是永恒的太阳,能让他在黑暗中寻求到一丝慰藉。 庄朝道:“我很喜欢它。” 第13章 太阳神星系 庄朝在飞跃宇宙中,在石座上闭目养神,脑内的芯体早就在他驾驶审判庭飞离地球时解体,融入他身体的每一处。 审判庭突然遭受到攻击,庄朝皱眉,猛然睁开眼,看到外面将审判庭包围的一行人。 庄朝停下审判庭,“你们想死吗?” 一个草绿色长发的女人,姑且算作人形,她的脚下是黄色的根系,她的表情能模拟女人的娇艳笑容,说出的话却是枯树般的老人音,“庭议长独自在宇宙漂流,太过寂寞,让我们这些老朋友好好招待您吧!” 说着,绿色的藤条攀上审判庭,将它裹成一个草球。 一阵烈焰的刀光闪过,草球被撕开一条裂缝。 能够独自在宇宙漂流的武者,早就具备在宇宙中战斗的能力。 跟着草绿色女人的还有不同形态的其他武斗派,双臂是巨钳的影子,背后有金属羽翼的面具人,脖子上围绕着骷髅头的癞蛤蟆……这些都是审判庭曾经审判过的罪人。 草绿色女人因为爱好占地盘,分出根系,霸占了数十个星球,所有原住民沦为她的口粮。 双臂巨钳的影子,因为想要获得无坚不摧的身体,去各处掠夺体表坚硬物种的身体部件,简直是宇宙中的分尸狂魔。 金属羽翼的面具人因为失去了自己天生的翅膀,痛恨所有长着翅膀的生灵,见到一个就会屠灭对方全族。 围绕着骷髅头的癞蛤蟆以狩猎宇宙强者为爱好,这次来纯纯是看上了庄朝的项上人头,想要增加脖子上新的装饰品。 庄朝一刀斩开草绿色女人的束缚,迎面就是金属羽翼伸展来的攻击,新得到的刀和金属羽翼碰撞,撕扯掉一批坚硬的羽毛,接着迎面就是巨钳,要夹断他的双手,庄朝快速抽刀,卡上巨钳,火花四溅。 在组合连击下,庄朝的身后还有一个破空而来的蟾蜍长舌。 在庄朝的刀被影子牢牢卡住时,他身后金色的身影闪现,长枪卷起长舌,绕了个圈将癞蛤蟆扔了出去。 骷髅项链的癞蛤蟆看到金色身影,眼中顿时露出惊惧,它被甩出去就顺势逃跑了,根本没回来。 草绿色女人见有临阵脱逃的,“真是不像话。” 庄朝已经劈断了影子的巨钳,金色的身影对上刚感慨完的草绿色女人,她的根系伸出,在碰到金色的一刹那,产生了被火灼烧的痛感,发出惨叫,但是金色身影的光顺着她的根系在她没反应过来前直接蔓延到本体身上,整个人被金光笼罩,像是一截木头被丢入火中炙烤。 庄朝解决了影子和金属面具人,这些来到这阻击他的当然都有各自的保命手段,在审判庭能抓到他们一次被审判,依旧根绝不了这些存在。 庄朝看向仍旧没有回来的金色身影。 金色身影望着太阳神星域的方向:“时间流逝太久,你已经成长到不需要我的时候了。” 庄朝狠狠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色身影慢慢消散,庄朝能看到他脸上的笑,“去见我的本体吧,庄朝。” 庄朝以往也追问过能与他对话的金色身影,这还是金色身影直言他真实的身份。 庄朝望向太阳神星系,似乎能隔着万千星海,看到李弈城的身影。 李姝站在高高的观星台,迎接访客。 庄朝从审判庭下来,看到纤尘不染的女人,他还能从悠久的地球记忆里翻出她热烈似火的身影,在李弈城这个被他琢磨了无数宇宙纪年的名字身边,李姝像是从不消失的月亮,“是你邀请我来?” 李姝道:“很久不见,庄朝。” 庄朝奇怪:“你们兄妹俩有什么目的?”李弈城将分神放在他身上,在金色身影承认本尊存在的时候,他就想明白了。 李姝转身,“跟我来。” 庄朝随人走下观星台。 李姝带着他,进入雕琢石柱林立的露天宫殿,石座上撑着侧脸沉睡的金发男人,更像是一座精美的雕像。 李弈城自从来到太阳神星系,也和庄朝一样经常外出,在宇宙各处历练,但是当他带回一块石板,跟李姝说他这次闭关的时间会有点长。 在宫殿里沉睡的李弈城再没有从石座上站起来。 李姝在庄朝在宇宙扬名时,还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地球上,大哥将太阳神分神寄托的武者,等到她偶然看到审判庭议长的照片,她突然想起这么个武者。 李弈城没有期限的沉睡,让李姝很担心,如果有庄朝身上的分神,分神回归肯定能唤醒大哥一次,她翻出大哥曾经带回来的宝物,打听到庄朝在到处寻找称手的武器,就想到李弈城特地拿出来给她看过的刀,“大哥,你不用刀,为何在秘境奖励中选择它?” 李弈城道:“选什么都一样。” 李姝看着大哥单独保管它的做法,总觉得这把武器有点特殊。 只不过,刀一直尘封在宝库,一直没见大哥有想起,李姝也忘了这回事。 李姝在宝库拔出刀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眯起眼,光滑的刀面反射出她的眼睛,美目中的思索,让她心底了然了一件事。 李姝查到庄朝惯用的中间人,派人将刀和她写下的帖子送去科塔娜星系,等着在外四处历险的庄朝回去。 庄朝走到沉睡的李弈城对面,李弈城的金目突然睁开。 庄朝第一眼与他对视,看到了熟悉的色彩,很快这抹色彩被大量的复杂情绪冲淡,像是他身上的分神刚刚进入李弈城的身体,唤醒了本尊,但是本尊大量的记忆,融合了分神。 李弈城放下侧脸支撑的手臂,手指一招,庄朝身上的喜帖突然夹到他的指尖,“你要成婚了?” 庄朝被他这一句问到了沉默,这不是他们兄妹发的帖子吗?也不知道李姝为什么选择大红色,怪让人误会的。 李姝道:“大哥,这是我给庄朝发的求婚帖子。” 李弈城扶上额头,“求婚?” 李姝看着震惊的庄朝:“分神相伴至今,你多多少少对我大哥有点意思吧!” 庄朝突然发现李弈城托起他的手,对上看遍了金色双目里他自己的影子,“我和你?” 李弈城道:“我需要一个锚点。” “我获得了集合众多小世界的宇宙基石,探究其中的奥秘时,迷失在里面,是我在地球上放在你身上的分神暂时唤醒了我,”李弈城解释,“我还会沉睡下去。” 庄朝皱眉,这么危险的存在,能让一个强者直接迷失。 “你愿意作为锚点,成为我的伴侣吗?”李弈城本尊在庄朝短暂的印象里都是冷漠的,远远没有他分神亲近,如今突然看到李弈城本尊这么说,庄朝想到分神陪伴他历经生死,松口答应了。 第14章 李弈城回忆 庄朝坐在宫殿的石梯上,一手捂着脸,他刚刚究竟是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同意了这么离谱的请求。 在庄朝答应的时候,李姝就没给他反悔的机会,“我马上为大哥准备婚礼要用的东西。”她带着一丝看好戏的雀跃,轻轻掀起裙摆走了。 庄朝看她的身影,好像后面有鬼在追,又像是迫不及待的兴奋。 庄朝不习惯和李弈城本尊待在两个人的空间,“我出去看看。” 太阳星神的宫殿外面,下一阶是月亮宫,背靠着背建造。 围绕着两座至高无上的宫殿,周围散落着其他精美的建筑,只不过外观都是石头宫殿。 庄朝驾驶审判庭降落时,能看到整座城市以一种圆形向远方扩散而去。 “这座星球上只有我居住,李姝偶尔小住。”李弈城从宫殿里出来,他穿着鎏金的铠甲,像是征战宇宙的战士。 庄朝听他这么说,好像在安抚即将进门的媳妇和小姑子的相处焦虑。 “我们难道要成为真正的伴侣吗?”庄朝浅浅觉得他们只是报答关系。 李弈城矮下身,坐在庄朝那一阶石梯上一阶,伸手自然搭在庄朝肩膀上 庄朝紧张的绷起肩。 李弈城道:“放松,我给你看件东西。” 庄朝抑制住回头的冲动,继续看着宫殿底下的建筑群,眼中视线却聚焦不到建筑本身。 李弈城将人拖入幻境,在其他宇宙石板的世界历练,让他开始擅长这类场景复现的幻境。 庄朝从李弈城的视角看到了自己。 在地球上欧罗巴大陆的水域里,是他们初见。 而在这之前,李弈城也给他看到他在地球上的出生和作为阿波罗家族天赋武者的成长。 和庄朝生在底层,缺少资源不得不靠父母辛苦打拼,靠自己辛苦觉醒,李弈城从降生,被检测到s级芯核,就被阿波罗的组长抱走,将他浸泡在促进生长的药剂中,快速催成少年的样子。 李弈城的成长在家族严苛的教育中,除了家族,只剩下不断进境的武道。 只有在属于武者的厮杀中,他能感受到生命的快乐。 他不断变强,周围的人对他只剩下崇敬和贪婪,李弈城淡漠地感受这一切,似乎和他们隔着一个世界。 直到,遇到庄朝那一天,李弈城在感受到庄朝同类的吸引力,出手救下他。 庄朝看到李弈城的最后一眼,李弈城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注视。 他是不一样的,李弈城当时这么想。 李弈城认识到庄朝的存在时,就忍不住去关注他的成长,他的进步,并感受到由衷的喜悦,有人在离他越来越近,他多么期待有一天能和庄朝战斗一场,或许这就是他一直渴望的东西。 在将地龙血交到屠山手中,李弈城没有直接转身就走,屠山邀请他留下,他想再见庄朝一次,哪想到这人莽撞又单纯,竟然直接生饮地龙血。 看到人痛苦的被地龙血刺激,李弈城主动出手。这件事庄朝在看到李弈城的记忆时才知道,他内心触动,原来他们的交集这么早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吗! 庄朝野蛮生长的样子,极为纯粹。 李弈城对武道的追寻重萌野心,他在进入阿波罗家族外文明遗迹时,就下定决心要将这个遗迹里的东西拿到手。 在他探索遗迹的时候,发现太阳星神的传承,它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武道阶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传承。 当李弈城得到太阳星神的记忆,他也知道了另外两件传承的事,他知道另外一件不在遗迹内的传承对庄朝或许有用,他会给他留下追寻到他身边的契机,光是 想到那一天,他就有些迫不及待。 李弈城抱着这个心思,跟阿波罗家族建议:“我已经获得了遗迹内所有的传承,马上就会触发遗迹在外界吸引来的考验,这是一场大兽潮,不是仅仅凭借我们的力量能阻挡的,我需要家族为我铺路,向武者联盟求援,代价是进入家族遗迹的名额。” “你已经开发了全部遗迹?”家族内不可置信。 李弈城拿出一团光,“这里有我带出来所有对家族有用的东西,我可以无条件供给家族,作为家族培养我的回报。” 看着李弈城的目光复杂且可惜,“你注定会走到家族庇佑不到的高度,希望你以后有机会 能回来看看这个生养你的故乡。” 李弈城没有忽略周围人对他手中东西的狂热渴望,他点点头。 李弈城面对深海的巨鲸、掌控天空的巨鹰,没有丝毫的犹豫,战斗,搏杀,这是武者的宿命。 当李弈城面对最后一个陆地的考验,从巨象脑袋传来的熟悉气息,还是让李弈城气息有了紊乱的痕迹,李姝道:“大哥,你还能继续战斗吗?”她眼中透露着担忧。 李弈城捏碎了太阳星神留下的星核,这是通过外力汲取强大能量的一种保命手段,星核的能量远超他现在能掌握的程度,他的身体几乎要被撑爆,甚至身体都出现了重影,那是力量在扭曲他的存在 。 李姝惊叫:“大哥!” 李弈城闭目,快速切割了力量,在李姝的注视下,另一个金色身影从李弈城的身体里走出,他原先就修习过此法,但是一直没有完全凝聚,分割力量会削弱本体的实力。 金色身影化作一束光射进李弈城的眼睛里,李弈城周身金芒爆射,无法抑制力量的外散,他握紧伴随他多年的长戟,落到巨象前方,将力量灌注在长戟上,瞄准巨象的脑袋激射而去。 一瞬间抽空的力量,至少缓解了李弈城被撑爆的境况,他强压着内伤,继续跳到巨象身上,感受到庄朝活跃的气息,静静等人出来。 庄朝不负所望从巨象眼眶中出来时,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腥,李弈城见到他的样子,心下微动,一丝金光落在庄朝不适地眨动的眼睛里。 李姝后来问李弈城,李弈城咽下喉间的一大口血,若不是在众武者面前,他倒是想和庄朝说几句话,但是口中的血腥让他咬紧牙关。 第15章 错过与结合 庄朝能从李弈城从记忆再造的幻境得到很多解答。 有一次,他去一个植物茂盛的星球历险,上面的迷雾遍布,步步都是毒沼泽。 庄朝去上面寻找洗练身体的草药,遇到了一个满脸绿色的精灵,她刚开始谨慎地拿着武器对准他,在庄朝说:“我在寻找一种石头草,长得像石头一样的植物,你有见过吗?我可以支付报酬。” 那个绿精灵说起庄朝熟悉的宇宙通用语,看起来也是接触过宇宙文明的个体,庄朝觉得他们达成了交易,因为那姑娘看起来很淳朴,这时的庄朝还是个刚进入宇宙不久的武者,他甚至因为章鱼人的友好态度,对宇宙间的其他本土生物有滤镜。 绿精灵带庄朝找到了很多石头草,庄朝没想到这次行程如此顺利,当即支付了报酬,取走了一小片石头草,没注意到绿精灵眼中闪过的可惜。 庄朝带着找到的石头草回到审判庭,在宇宙间炼制淬炼身体的药浴,等到了他落脚的地方,才订下一个房间,准备用药液泡澡。 金色身影在浴室出现,看到浑身草绿色的庄朝,伸手探入药液,金色的光似乎有驱散毒素的作用,让草绿色迅速退却。 庄朝的身体也慢慢排出墨绿色的药液,金色身影贴上庄朝的背,原本因为毒草侵蚀受到伤害的庄朝,感受到浑身被烤得暖洋洋的,像是在晒日光浴。 等庄朝一觉醒来,浑身轻松,似乎淬体成功了。 他看看药池变成清澈透明的样子,似乎全部被他吸收了。 庄朝在幻境中重新看了一遍当时的情况,疑惑道:“我当初找到的是什么?” 幻境中凝聚出李弈城的身体,“星球为了留下繁衍的宇宙来客,凝聚出带有星核愿力的东西,引诱生物吃下,只能被禁锢在星球上。” 庄朝惊讶,所以那个会说宇宙通用语的姑娘也是抱着拉人下水的心思,将他带到那里。 李弈城说:“你用的并不多。”越是贪婪的人越容易被这种陷阱套住。 这种愿力要排除,也需要更高等级的力量去对抗。 庄朝不用李弈城说,也能知道这个潜规则。 他们似乎成为不了单纯的给予和回报关系,李弈城诸如此类的帮助,在庄朝长久的宇宙漂流中,一直时不时拉扯在宇宙中独自历险的他。 人类武者和章鱼人不同,蓝色章鱼人能教给庄朝的是身为章鱼人的宇宙认知。 所以,即使获得宇宙传承,庄朝还和地球上一样,野蛮生长着,没有身后的庇佑,他的武道不会如此顺遂。 这让庄朝越发迷惑,我以为他们长久的相伴最多能称为神交已久的朋友,可朋友做得也太多了些。 李弈城收了记忆幻象,他拿出另外宇宙的基石石板,“我在这里看到很多有趣的人,看到不同宇宙的风景,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庄朝道:“什么事?” 李弈城身后红色的绸缎向这座宫殿飞来,缠绕在石柱上,庄朝惊讶看着捧着托盘重新回来的李姝,她的动作未免太快了些。 李姝拿着两颗星核走过来,“大哥。” 李弈城拿起一颗星核,这是一座星球最后的遗物,瑰丽的色彩像是透明的眼睛。 宇宙间的生物若要结为伴侣,需要先找寻寂灭的星球,将星核挖出。 在一瞬间捏碎星核,将两颗不同的星核凭借两者的力量融合,两颗星核会呈现新的形态,分别融入伴侣两人的身体,从此茫茫宇宙都会有所定位。 “我希望成长到足与我比肩的你能成为我的伴侣。”李弈城目光灼灼盯着庄朝。 庄朝无法回避,这份感情太过沉重,已经远远超越他生命中任何一个途经的生命所能给予的份量。 “我冀望你成为我在宇宙中的锚点,使我永远有能够注视的方向。”李弈城抬起庄朝的手,将星核交到庄朝的手上。 庄朝道:“我对你并没有这么浓烈的感情。” 李弈城轻笑,金色身影融合进他身体的时候,他能感知到庄朝忽略的事实,他不需要此时肯定的回答,只要先将人牢牢圈进怀里,足以。 他拿着星核握上庄朝拿着星核的手,李姝自觉消失。 这场仪式,所需的二人空间很大,李姝一直到星球上方,才遥遥凝视着他们两个,她是见证者。 李弈城向前一步,一个轻柔的却无法忽视的吻落在庄朝的眉心,一瞬间被激活的星核将两人笼罩。 金色和蓝色的虚影在空中显像,两颗星核爆发出两团巨大的能量体,庄朝分心想到了地球上曾经困扰他成就他的s级芯核,那是地球在禁锢它身上存在的生物,不希望它的孩子离开。如今,拿到手上的星核,又像是故乡的见证。 当故乡化为永恒的寂灭,它留下的东西,也会成为见证,见证能脱离它的孩子,在宇宙中寻找新的归宿。 “专心。”李弈城提醒道。 庄朝睁开眼和他对视,李弈城在里面看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两道身影迅速融合,在空中四者化为一道宽面的纽带,重新落下,牢牢将两个石阶上的男人虚虚捆绑在一起,慢慢融入到他们体内。 李姝由衷为他大哥高兴,在宇宙间露出笑容,只不过嘴角有一丝邪恶,她想这么好的时机,还是不打扰大哥新婚之喜,她转身离开。 庄朝睁开眼,捂住胸口,感受到奇妙的联系,他们二人如此接近,这种犹如骨血交融的舒适就越明显,当他退开一步,就轻轻皱起眉毛,有一丝不舍从心底蔓延上来,催促他回到原位。 在庄朝还没踏回去,李弈城前进一步,和人紧紧相贴,拉着人往宫殿内走去。 庄朝进入地宫,才意识到,这座宫殿的下方才是真正的居住之所,只不过他很快没时间打量这里。 李弈城身上的铠甲幻化作白色的纱袍,柔软地像是他此时的心情。 庄朝跟着人,有种穿越回地球弱小时才会有的五味杂陈,复杂的心绪,在他进入宇宙历险后,就变得越来越少。 李弈城拥抱住他,“融合星核,消耗不小,睡一觉。” 庄朝道:“好。” 第1章 车上的初见 林慕,抬手按住脱下的眼镜往耳后按,心想得找个机会换镜框了。 杭城的西湖边,夕阳西下,染红了湖水。 西湖边的人流走走停停,热闹的不像日落时分。 大早出门散步,一直在西湖边散步,放空脑子的林慕,捂着空空的胃,心想要不是西湖边真没什么看起来适合他一个人进去吃的餐厅,又不想去吃炸鸡薯条,他也不会饿到现在。 林慕抬头看着头顶低矮着遮挡住天空的梧桐树,在立秋后仍旧肆意生长着,展现它勃发的生命力。 林慕抬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回去吧。”他轻声自言自语,抬腿往公交车停靠的站点走去。 虽然有所预料,但是真上车,再次被拥挤的人群挤成沙丁鱼。 林慕手上握着拉环,站在人挤人的公交车,这座城市的地铁和公交再发达,西湖边的人流还是因为太多,影响交通体验。 但是,林慕望着公交车车窗外划过的湖边街景,这里真的好漂亮。 看着西湖发呆的林慕没注意到公交转弯的动静,被人流撞脱了拉环,朝着地板摔去,有人从身后一把搂住他的腰,林慕只觉得空空的肚子被拉扯的更贴后心了,鼻梁上的眼镜掉下鼻梁,他回头,都来不及扶起眼镜,急忙跟人道谢:“谢谢。” 一声轻笑在他耳边响起,“没事,下次发呆先扶稳。” 林慕抬起鼻梁上的眼镜,看到身后的人比他高了半个头,他自己都有一米七九,后面的人戴着墨镜,穿着简单的短袖短裤,像是从家里出来买东西的人,他嗫嚅道:“不好意思。” “没事。”他低低一声,松开了环在林慕腰上的手。 林慕重新拉上拉环,随着车厢左右摇摆,身后人的存在突然变得无法忽视。 公交车到站的提醒铃声响起,身后的人跟林慕道别:“我走了,你可别再摔了。” 林慕回头,看到人潇洒的背影,挤出公交的人群,这里是宝石山?不知道对方是住在这附近,还是…… 短暂的交集,在林慕心里落下一个影子。 林慕回到自己独自租住的单身公寓,倒了一杯水,坐到客厅的摊子上,笔记本放在小茶几上,点了外卖,才打开写小说的平台,看到后台编辑的私信:你今天写了多少字,发给我看看。 过了一小时,编辑:还没醒?昨晚熬夜码字了?不是跟你说早睡早起,熬夜伤身体,要是你颜值因为熬夜下降,你的书销量都要少一半! 到了下午,编辑:坦白从宽,你是不是今天一个字没写? 编辑:你完了,今晚熬夜也得给我交出字数! 林慕叹了口气,把存稿发给编辑邮箱。 发送成功,后台的小红点就亮了,编辑:你今天干嘛去了?这肯定不是你今天写的,今天杭城天气预报没下雨。 林慕为有一个体察入微的编辑心底点了个赞,回复道:去西湖散步。 编辑:你散步了一整天? 林慕:啊。 编辑:身体不错啊,那我就放心了。 常常为底下职业病的作者担心受怕,怕人突然断更,又不能因为人家身体硬逼着人写,当编辑真的比老妈子还操心。 编辑:吃晚饭了吗? 林慕:在等我的饭。 编辑:你不会又吃外卖吧?你不是会做饭吗? 林慕:我会做饭和我不想做饭不冲突。 编辑:好的,作者最大!你可以考虑结婚啊? 林慕:还不如雇佣一个保姆,没有道德压力。 编辑:好了,这个话题我已经和你讨论很多次,知道你不喜欢陌生人干预你的生活,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林慕:还有别的事? 编辑:你不能成天一个人闷着啊!我看到杭城有很多新的店,有个书店不错,推荐你去那坐坐,接触接触人群。 林慕看到编辑发来的照片和地址。 林慕:你成天刷营销帖,少信。 编辑:我也在那里面营销啊!除了你们,我还要发展更多小作者,我还有一个暴富的梦想需要作者们帮我完成! 林慕:没有那个命,别白日做梦。 编辑:哈?给你机会用我批判你的话讽刺我了! 林慕:哈哈,就聊到这吧! 编辑:你别走,兔崽子,你给我回来! 林慕:已下线。 林慕搜了一下编辑给的书店,发现就在宝石山,编辑常用的推流软件他也有,看到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的关于那家店的照片,想着这么多安利向的帖子,估计人会很多吧,天生抗拒这种热闹,林慕就想放弃。 当林慕继续往下翻,突然翻到了书店店长的照片,在书店里也戴着墨镜的人,手里拿着长柄螺旋的调味勺,在像酒吧的吧台里调饮料。 林慕把丢掉的想法又捡回来,看到帖子下面说:书店老板是个大帅哥!好帅啊,不看书,我也能在书店看帅哥看一整天! 他忍不住接着看帖子下面的内容。 评论区也有去过的人: “不建议单纯看帅哥,会被老板赶出来,建议拿本书装装样子,店主不耐烦会直接关店。” “什么神仙书店,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小哥哥。” “我决定未来一周的壁纸都是这张照片,帖主拍照技术真好。” “店里能呆一天,店主还会做饭,只要开得早,歇得晚,一天三餐都能点餐,只要店里有食材。” “店主真得会因为心情不好关店吗?” “啊,是上次遇到一个骚扰店主的人,店主让人不要影响店里顾客看书,那人开始发癫,被店主制服后报警带走了,店主关门跟着去做笔录。” “店主身手很好吗?” “身材很好,已鉴定。” “店主为什么一直戴着墨镜啊?” “哈哈哈哈,这题我知道,装帅!” “店主身前的菜单不是写了:不是瞎子,禁止探究。” “可能有种病,眼睛不能见光。” “那不是皮肤病吗?” “店主说了不要探究,你们干什么啊,老是讨论店主隐私,礼貌吗?” “因为一直戴着眼镜,就会让人很有探究欲啊!” 林慕退出评论区,说实话他也有点好奇。 第2章 小巷的搏斗 林慕再出门隔了很久,对他这种宅男来说,踏出家门一次需要酝酿很久的计划。 林慕只带着手机,第一站先是去爬山,清晨的雾气在西湖蔓延,朦胧地笼罩一层纱。气喘吁吁地爬上低矮的宝石山,林慕望着西湖的湖面,长长呼出一口气。 树林里嘈杂的鸟鸣,大早景区的山上就有人源源不断上来,很多都是健身的老人。 林慕想自己年纪轻轻,身体可能还不如银发的老头老太健康,叹气,顺着宝石山的顶端往下走,这里似乎可以绕到上次刷到的书店那里,不过他也不确定走哪条路过去。 想着时间还很多,林慕没执着于固定的目的地,挑着行人罕见的山路往下走,走到一条小巷里去,挠头,虽然知道这条路肯定不对,但是也太偏僻了。 林慕顺其自然接着走下去,走过一个亭子,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戴着墨镜的人被歹徒用刀抵着脖子,两人陷入僵持。 林慕四下环顾,绕到小巷两旁的院子里,在围墙后绕到了拿着凶器的歹徒身后,从拱形门忽然捧着花盆出来,照着人的头用力砸下去。 花盆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落满歹徒头和脚下的泥土,晕倒到地上,松开的匕首被墨镜男人收缴,他带着明显的笑看着后怕的林慕:“你也太狠了,这万一给人砸死了,你可是要坐牢的。” 林慕手上还有粗糙的泥土,他抹了抹手指,“报警。” 墨镜男人笑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林慕听他看了报了个大概的地点,“对,书店下面的小巷子里。” 林慕忍不住提醒道,“你可以跟警察报灯杆上的编号。”他指着墨镜男人身后的路灯,墨镜男人回头,看到绑在上面蓝色的数字铁牌,低声说了一句林慕没听清的话,挂断了电话。 “今天谢谢了!”墨镜男人收回手机,朝林慕道,“我叫白执,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执。” 林慕:“林慕,双木林,羡慕的慕。” 白执笑,“我们先走吧!” 林慕道:“等会儿警察来,要做笔录。” 白执看看四周的监控,“我刚刚跟人说这里有人晕倒。” 林慕愣了下,“哦。”他看看这边的监控,都没朝着这里,这里是监控死角,能不用进警局,他也不想去,就跟着白执走了。 白执朝他的书店走,问:“又来西湖玩?” 林慕:“嗯,看网上这里有家网红书店,今天想过来看看。” “探店还是探人啊?”白执回头看他。 林慕在后面跟着他,石梯上,对墨镜男人嘴边的笑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网上说书店老板很讨厌别人骚扰他。 白执也不执着林慕的回答,他收回视线,“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今天是工作日吧,怎么有空出来玩?” 林慕:“我是自由职业。” 白执:“开店?过来取经?” 林慕连忙否认:“不是,我没开店,就是写写小说。” 白执感兴趣道:“作者啊,刚刚那场景刺激吗?会比你写出的来的遭遇歹徒的场景,更有体验感吧!” 林慕心底流汗,啊,这种事还是别在现实生活中遇到更好吧,“那个人是抢劫吗?杭城的治安没这么差吧?” 白执道:“哈哈,城市的黑暗面,你看不到不代表没有。” 林慕闭嘴。 白执看后面的人不说话了,他们也到了书店,书店门口放着三包菜,白执轻易挪开东西,他打开电子锁,敞开书店的大门,朝身后的人道:“进来看看吧。” 书店和网上照片一样,木质的格窗,窗边两排都是看书的桌子,进门就是吧台,深处就是一排排书柜,有立式书柜,也有展示书台。 在他们进门不久,白执的店员小姑娘也来了,“店长,这么早就有客人?”她看了看林慕,朝他笑笑。 林慕点点头回应。 白执绕到吧台后面洗手,菜被他拿了进去,“他可不仅仅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说着抬头朝林慕笑。 林慕尴尬地站在那。 店员小妹换上围裙,“需要我帮忙吗?” 白执:“洗菜洗菜!” 抬起头,白执又问林慕:“早饭想吃什么?我这里意面、三明治、煎饼都能做。” 林慕还在犹豫,白执又加了一句:“作为救命之恩的回报,以后你在这里吃饭,全部免单。” 店员小妹夸张道:“店长他是救了你全家?” 白执道:“我家就我一个。” 店员小妹看看白执,再看看林慕:“您先找个地方坐吧,这里没这么快做好。” 白执点点头附和,“洗菜的人还要洗半天。”引来身边人的瞪视。 林慕:“意面。” 白执意有所指地看向他的店员:“好的,那看来不用被你浪费时间了。” “你这样,我迟早要辞职!”店员愤愤洗着菜,水花四溅,吧台里的空间很少,立着透明的玻璃更显得逼仄,平底锅刚预热,水就溅到铁板上,白执“啧”了一声,店员才收敛了大开大合的洗菜动作。 林慕看着他们的互动,手抵着唇微笑,他脱离人群太久,很少参与打闹斗嘴的场合。 白执筷子搅动意面,看向微笑的林慕,嘴角也扬起一抹笑意,这人怪可爱的。 埋头洗菜的店员小妹,空中似乎蔓延了酸酸的味道,她抬头,看白执搅拌着番茄意面,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和她的蔬菜们奋斗! 坐在窗前的书桌上,白执和林慕面前都摆着一盘番茄意面,店员表示她已经吃过包子,对白执的意面没有兴趣。 白执拿着叉子卷着细长的面条,“尝尝我的手艺,满意的话,以后可以长期来蹭饭。” 林慕吃着意面,番茄的酸甜非常开胃,“很好吃。” 白执吃着自己那一份,“不是我吹,我的厨艺可是跟五星级酒店大厨学的,这家书店一半要靠我的厨艺赚钱。” 林慕看着窗外的绿色,陆陆续续也有捧着咖啡进来的客人,看到白执和林慕坐在一起吃早饭,都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第3章 深夜的拜访 林慕熬夜写文,凌晨六点发完编辑两天的内容,七点洗了个澡才睡。 等到通宵的人,摸着疼痛的头醒来,已经晚上七点。 “睡了这么久。”林慕喃喃道,房间内唯一的声音就是空调呼呼的响声,一股寂寞伴随着睁开眼的黑暗而来。 起身出门,林慕来到了宝石山脚下。 夜西湖,八九点依旧热闹。 林慕才感觉有了点人气,身上无形的寒冷退却,心里仍旧空落落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白执的书店,书店外面挂上不对外开放的牌子,因为店员四点半下班,白执不想麻烦,营业时间也只定在四点半,剩下是他私人时间。 林慕走到门口,坐在窗前的白执早就看到山路上的人,他在那招呼道:“稀客,晚上出门游荡到我这来?” 白执主动打开了书店关上的门,林慕绕过不对外开放的牌子,走进书店。 白执合上门,“你这两黑眼圈,昨天通宵了?” 林慕坐到书桌前,“嗯,干我们这行的就是晚上生产力高,白天写不了的,晚上灵感起来,就顾不得白天黑夜。” 白执听到了林慕肚子叫的声音,“你不会一天一夜没吃饭了吧?” 林慕点点头,摸着肚子:“想不到吃什么。”熬夜后遗症之一。 白执走进吧台:“我这里只剩下剩菜剩饭了,凑合给你做点。” 林慕呆呆:“谢谢。” 白执突然道:“要喝酒吗?” 林慕看着他,之前看这个吧台设计他就觉得很像酒吧,但是白执店里是不售卖酒类饮料的,他也没这方面的经营许可证,白执说:“私家调配,不对外。” 林慕:“我不太会喝酒。”他就只能喝喝啤酒。 白执从后面抽出酒瓶:“度数不高。” 林慕:“好的。” 白执真就给人凑和了一盘炒饭,林慕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吃着,人在里面掏出一个酒杯,红色的渐变晕染,在杯子里燃起一把火,落在林慕的眼中,像是终于升起一股生气。 林慕喝了一口很清爽,没看起来火辣,眼中的疑惑让白执看了好笑,“石榴汁和一点酒精,放心喝,醉不了。” 林慕配着炒饭喝完了一整杯,白执原来靠在桌上玩手机,林慕吃完就没动静了。 白执从手机抬头,才发现人睡着了,“不至于吧?” 林慕第二天清醒的时候,听到他的公寓没有的巨大鸟鸣声,像是在森林里开交响音乐会,但他实在不会欣赏这种自然的声音,眨眨眼,原木色的屋顶,起身,在一张双人床上醒来,他昨晚好像是来白执这吃饭,一天一顿,还喝了一杯酒,明明白天睡了很久,出来走了走,吃完饭又犯困了。 林慕从二楼下来,白执和店员已经在玻璃后面忙活起早上的例行公事。 白执瞧人醒了,“今天有饺子,吃早饭吗?” 林慕心底有点不好意思,昨晚他在一楼睡着,应该还麻烦人把他搬二楼去,他一点感觉也没有,“麻烦了。” 白执伸手捞砧板上的饺子,将它们一个个圆滚滚下了滚烫的锅水里。 林慕吃着水饺的时候,想他在这这白吃白睡,感觉有不要脸的嫌疑,忍不住开口跟身边的白执说:“我吃饭还是结账吧?” 白执瞧他笑:“心里不踏实?” 林慕点点头,吹着饺子的热气,热气和林间的雾气相对,白执的声音突然变得不真切起来,“你陪睡了,不用不踏实。” 林慕侧头,惊讶看着人,吹凉的饺子都没下嘴,“什么陪睡?” 店员洗完菜,擦干手出来,“林慕你昨晚睡在楼上啊?你别说,虽然宝石山是个风景区,但它也是个林子啊,这山上指不定有什么,店长一个人睡在这,怪危险的,我都害怕人有个好歹,你不是也是租房子住吗?搬到这跟店长一起住算了,这里书这么多,不是更有利于你创作吗?店长还能给你免房租,是吧!店长,救命恩人呢!” 白执舔着牙笑着看向店员,“是啊,林慕,你的意思呢?” 林慕想到白执的好手艺,昨晚山路走上来,看到人热情的招呼,承认自己心动了,“我……”但是他不好意思答应。 白执波澜不惊地吃着饺子,“我晚上一个人住也无聊,陪你写小说也行,你在书店陪我守着店,我还能给你做饭,这么一桩你好我好的事,你还不答应?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林慕脸色微红,不知道是吃饺子热的,还是别的什么,“好。” 白执看着人埋头吃早饭,心里思量着事。 林慕的房租是按月缴纳的,要搬过来也很快,白执问需不需要他去帮忙搬东西,林慕说不用,没什么东西。 男人的行李,就几件衣服和鞋子,加上他的笔记本,被子垫子他都不打算要了。 白执给人腾出衣柜,“只有一张床,跟我睡,不介意吧?”现在再说是不是有点晚。 林慕摇摇头。 白执让林慕自己整理东西,他下楼。 楼下店员朝下楼的店长暧昧地眨眨眼,白执不知道从哪抽出一个红包扔给她,“奖金。” 店员脸上顿时兴高采烈,打开红包一看,嚯,怪阔绰的,一千。 店里的老客调侃道:“白老板这是有什么好事啊?今天发奖金了!” 白执推着鼻梁上的墨镜道:“业绩好 ,该给员工一点鼓励,再接再厉。” 老客天天都来打卡,他没发觉店里最近有什么人流大涨或者爆单的生意,笑着摇摇头。 打开的窗户,隔着 纱窗能看到葱郁的林子 ,林慕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摆弄他的电脑,在连接店里的网路,看到收在一边的另一台属于白执的黑色笔记本,瞟了一眼,好像是最贵的那个牌子,白执虽然看起来亲力亲为,是个普通的书店老板,但是用的东西都是很贵的牌子,好像很有家底,林慕不禁好奇,白执以前是做什么的? 林慕在楼上准备好笔记本,就想试着写一写存稿,就没有下楼。 店员看时不时瞅一眼楼梯的店长,戳戳白执的腰,“想上去就上去看啊,在这当什么望夫石。” 白执一把拍下她的手:“我是想我们晚饭吃什么,没你的份,回家吃你自己去。” “切,谁稀罕!”店员走开。 第4章 奇怪的梦境 林慕本来打算晚上工作,白执在晚饭后问他:“喝酒吗?” 林慕对白执会调的酒充满好奇,想着其他同行也有通过饮酒刺激创作灵感的,就欣然同意:“好啊!” 玻璃杯和银勺的碰撞声,清脆悦耳。 一杯蓝色星球放到林慕面前,林慕欣赏着旋转的冰球,冰球下的冷气像是杯中的瀑布,倾斜而下。 林慕坐在他的笔记本前,窗外是潮湿的空气,听到冰球掉下杯口的声音,白执在吧台里面擦杯子,“可以喝了。” 林慕喝了一口 ,忍不住又喝了一口,直接一口气把浅浅的酒喝完了。 白执从吧台后面走出来,“这个度数有点高。” 林慕听到他的话,抬头,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白执看着又一杯倒的人,笑了。 林慕晚上突然从床上惊醒,眨眨眼,黑暗中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白执?”没人回应他。 林慕打开床头灯,看到自己的笔记本和白执的并列放在书桌上,大概是白执从楼下给他收上来的,想到自己在白执调酒下屡次一杯倒的酒量,苦笑了下去浴室洗了把脸。 林慕在浴室看到楼下两个人往山上走的身影,他皱眉,凌晨这是要去哪?想到上次在小巷里行凶的人,林慕对环绕在白执身上的迷雾更增加了窥探的欲望。 林慕悄悄跟了上去。 白执带人上山,没有走景区的山路,身后的人一直沉默着跟在他背后。 白执避开了摄像头,带人来到一处野地林子,“我说你认错人了。”黑暗中的人还带着墨镜,但有一丝幽绿隐隐从滑落的墨镜中透露。 从衣服里掏出装着消音管的枪,对准白执的蒙面人,怔愣了一瞬间被白执近身,踢掉了手上的枪,扭着人握枪的右手反拧到身后,听到清脆的骨裂声,白执从他身后踹了一脚,和人交换了位置,他假装松了一口气,回头想去捡被他踢飞的手枪,看到林慕出现在这里,捡起了地上的东西。 林慕第一次摸到枪,沉重异常却让他的心跳加速。 白执缓缓走过来,在林慕还在抑制狂跳的心脏时,绕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握起林慕手中的枪,对准扶着断掉手臂的蒙面人,“你这么快就醒了。” 林慕侧头看到墨镜下反射月光的眸子,像是会发光的绿宝石,他听到白执在他耳边说:“闭上眼睛,再睡一觉。” 一声枪响,林慕从噩梦中惊醒,天亮了。 林慕捂着脸,他在床上,吵闹的鸟叫声催促着他快起来。 林慕在浴室洗了把脸的功夫,外面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等他下楼,书屋外面已经是倾盆大雨。 打开书屋的门,店员从外面进来,“啊,好大的雨,下得好突然,不知道要下多久,店长还在外面买菜。” 林慕照旧没看到白执的影子,他听到店员的提醒,“我去接他。”拿起书店架子上的雨具,店员还在后面喊,“让店长路上买一把吧!” 林慕匆匆下了石梯,因为雨势很大,石阶边上的流水都流成了小溪流。 白执正好下了公交,最近送菜上门的老板回老家吃酒去了,临时不能送菜,跟他们都打好招呼,这么临时,白执也不好直接换人,老板家的菜品质很好。 望着已经淋湿的裤腿,白执苦恼,要就这么回去吗?就算在这里等雨停,公交站这点地方根本不挡大雨,很快他身上也会淋湿。 “白执!” 林慕的声音让白执看了过去,看到人气喘吁吁站在雨幕里撑着伞,他心底笑了笑。 “起来了,被雨吵醒的吗?”白执一手拎着菜,一手搭在林慕的肩膀上,两人在伞下贴得很近。 林慕说:“没下前我就起来了,下楼就开始下大雨。” 白执看着林慕的侧脸,“多亏了你出来接我,不然我要淋成落汤鸡回去,万一感冒就糟糕了。” 林慕哈哈轻笑。 白执拎着菜进门交给店员,说:“今天下这么大雨,店里应该没人来,你要不放假一天?” 店员拎着菜进了玻璃吧台:“我来都来了,你别想省下今天的工钱!”她一样一样从蓝色的大塑料袋里拿出分装的蔬菜肉类,突然翻出一包干花。 店员好奇道:“店长,你买这个打算做什么?” 林慕在外面甩干了伞上的水才进来,看到店员手中的桂花干。 白执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玻璃瓶,“做点桂花糖浆。” 店员:“哦。” 林慕道:“还没入秋就有了。” 白执道:“当然是以前的存货。” 林慕眨眨眼,白执看着他,“上次喝茶,你不是提起过桂花龙井里的桂花吗?” 桂花是杭城的市花,每到秋天,整个杭城都会笼罩在桂花的热烈中,本身这座城市就有桂花园,还有山野桂花人家,特地会在桂花开放的季节,收集桂花做成桂花蜜、桂花糕、桂花龙井等等有趣的吃食。 林慕家不在市区,但村子里也有秋天开不败的桂花,到了季节一定要去看看,像是响应这个时节的号召。 至于上次喝茶,是林慕请白执去西湖边喝茶,自助餐形式的茶馆,点一杯茶,里面的小吃、主食、水果和菜随便吃一天。 林慕点了桂花龙井,第一泡最香,第二泡就没有桂花的味道,叹气地跟白执提起:“桂花龙井很香,就是很快就没味道了。” 白执点的红茶,九曲红梅,听起来不错,他平时喝咖啡更多,“哦?你喜欢桂花。” 林慕:“这是杭城的花,这里的人都喜欢。” 白执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林慕想起这回事,没想到白执放在心上。 白执进入吧台,围上围裙,拿走店员单独拎出来的干花,起锅烧水,热水煮沸倒入冷水里洗过的桂花干,盖上盖子焖泡,过了段时间,捞出桂花,留下入味的水加入冰糖,中小火熬,也不搅拌。 林慕坐在书桌,隔着玻璃看白执低头拿着小锅认真的样子,一瞬间忽略了在边上洗菜的店员。 第5章 异香的入侵 “林慕呢?”白执买菜回来,看往常习惯早起的人还没下楼,琢磨着是不是先在做早饭前上去叫人 起床。 店员顺手接过三大包菜,有些惊讶问:“他没和你说今天出门,有约。” 白执抬着有点下滑的墨镜:“嗯?” 店员:“哈哈,看来你不知道,你们天天睡一个床唉!”她挤眉弄眼嘲笑店长。 白执扯出一个不是很真诚的微笑,“有说和谁约会吗?” 店员安慰道:“放心吧,店长大人,是和小说编辑约出去聊工作的事。”她其实看不懂店长,明明对林慕有意思,但是平常相处搞搞暧昧,一直没想挑明的样子,她扯着嘴角,好像等猎物掉入陷阱的渣男。 白执望着店里窗外的树荫,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慕和他的编辑小姐约在西湖边的银座吃饭,巧合的是编辑也姓林,她的网名叫木木。 木木是个看起来不太好接近的人,但是对她手底下的作者是比亲妈还关心,因为这群日夜颠倒的生物,每年都要催人去体检,根据医生的建议,时不时监督作者的饮食和运动,“持续良性发展,以后我还想葬礼上能到场一堆大神作者,然后新闻上报道一位本世纪最伟大的编辑与世长辞。” 林慕对此:“冀望一群死宅去参加你的葬礼?不如让我们合力给你写个个人传。” 木木一拍手:“好主意!” 林慕斜眼看她,木木露着大大的笑容,“那这本书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林慕不吭声。 木木拉着林慕走进一家摆放满香水的店铺,各色的玻璃瓶装着浅色或透明的液体,整整齐齐陈列在货架上。 木木:“你用香水吗?” 林慕:“不用。” 木木拿起一根试香纸,“不同的味道能激发人不同的想象,偶尔试一试。”她把试香纸递给林慕。 林慕从边上拿了新的,放到鼻尖闻了闻,“都是你们女生喜欢的味道。” 木木环视店内,拉着他走到男香这里,这里没有试香纸,直接陈列了小样,她拿起一小瓶试闻了下,“我觉得这个不错,你伸手。” 林慕伸手,木木就给他喷到手腕上,木木:“你闻闻看。” 林慕闻了下,是柑橘的味道,阳光和活力,和他的性格完全相反啊,他把眼神递给木木,木木哈哈大笑,招呼店员,“帮我包起来,我要送我男朋友。” 原来在这等着他,林慕:“祝贺你脱单了,我付。”他掏出手机去付款。 木木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白色纸袋,“破费了。”她笑得很开心。 林慕看着木木的小笑脸,也为她高兴,看来那个人她真的很喜欢。 一顿饭后,两人分别,编辑小姐定期探望她的作者,顺便实地考察一下他们的健康状态。 木木:“加油保持这样的状态,创作更好的作品吧,偶尔可以谈个恋爱。”她分别后发来这样的留言。 林慕坐在地铁上,回了一句:“知道了,你还是先享受恋爱的滋味吧!” 林慕徒身去赴约,徒身回到书店,一进门,店员在吧台里面忙碌,白执不见人影,疑惑的视线和店员抬起的头对上,店员:“店长在楼上。” 林慕朝她点点头,店员小妹挥挥手。 林慕走上楼梯,木质楼梯上铺着地毯,根本没有声音,他打开房间门,白执坐在床上,盘腿看着笔记本,“回来了。” 林慕:“嗯。”他想去书桌那,忽然白执叫住了他。 林慕好奇扭头,白执已经在床边拉起他的手,“好香。”他闻到了林慕手腕上的残香。 林慕突然攥紧手,白执也收紧了握住他手腕的手指,没有让林慕挣脱。 林慕看到白执滑落的墨镜,白执用力把人拉上床,林慕鼻梁上的眼镜本就宽松,被突然拉走的力道撞下来,白执轻易伸手接到放在林慕的耳边,手肘撑在他的一侧。 墨镜掉到林慕的胸口,像是撞到他的心脏。 林慕睁大眼,“你是混血?”西湖边的外国游客有很多,但是他没想到白执也是。 白执有一双绿色的眼镜,滑落的墨镜,露出他完整的脸,原先他的下颌就像雕刻出的锋利线条,如今,在幽暗的双眼的衬托下,更显得像大理石般冷硬,这和国内的人长相完全不同。 白执低头抵着林慕的额头,他们俩的身侧,白执的笔记本还静静躺在一侧。 “有人送你香水吗?” 林慕愣了下,“没。”不知道为什么,盯着白执的眼睛,林慕完全说不出别的话。 白执的手梳理林慕侧边的发丝,“玩得开心吗?” 林慕:“她有男朋友了。” 白执闭上眼,两人鼻尖相错,林慕感受到微凉的气息。 白执从身后搂着林慕的腰,林慕和人睡了一下午。 戴上墨镜的人下楼,迎接店员可怜的抱怨:“我的腰都要断了,店长大人,我要申请早退!” 白执看看为数不多的客人,对店员笑道:“好啊!” 店员清理完吧台,围裙一脱,拿上自己的包,“再见,店长!”说自己腰都要断掉的人,三步并两步离开了书店,狂奔下石阶。 白执看了看时间,离关门也不差一两小时。 等到了闭店的时间,客人陆陆续续和白执告辞。 白执把闭店的牌子立在门前,关上门,转身回楼上。 林慕坐在书桌前,笔记本正打开,对着文档输入,一双手从身后穿过他的腋下,在他的胸前交叉,白执靠在他的肩膀,轻轻的,像是窗外吹来的一阵风,“林慕,和我住一起,开心吗?” 这个问题的语气,和中午他回来时,白执问他外面玩得开心是一样的语气。 林慕戴着眼镜侧头看他,这句话似乎预示着他们新的转折,“住在这里,我很高兴。”三餐日夜,白执不像在照顾一个友人,更像在照料一个爱人。 林慕想白执这个问题像是在索要一个答案,尽管他对他们未来的路非常模糊。 白执贴上他的脸,从林慕手下的书桌抽屉拿出一个盒子,“送你的礼物,拆开看看。” 林慕拆开外面的包装,打开盒子,里面固定在底座上是一副眼镜,他眨眨眼。 白执摘下林慕耳上的眼镜,拿起盒子里的眼镜给他戴上,度数刚刚好。 “你怎么知道我想换一副眼镜很久了。”林慕戴着新的眼镜扭头,惊喜看着申购人。 白执将他的旧镜框放进盒子收起来,“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他有些得意的声音,连带包装纸一起将盒子扔出了窗外,楼下废纸盒里跌入一个失去价值的盒子。 林慕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白执牢牢拉住了他所有的感官,屋外又下起大雨。 杭城,西湖,骤雨。 白执的墨镜放在床头,林慕的手被人牢牢握紧。 店员深夜收到消息,歇业。 店员想了想在店铺的公众平台上挂上请假牌。 第6章 雪中的情侣 杭城极少积大雪,薄薄一层,景区的行人多了,雪色很快被人气冲散,但雪西湖,依旧是美景中令人向往的去处。 林慕晚上打着字,窗外就飘起雪,鹅毛般落下,他从笔记本上抬起头,望向窗外。 拿着热气腾腾的马克杯走过来,白执一手扶上林慕的肩膀,一手把马克杯放在他的手边,“下雪了。”他低头和林慕一起看着窗外的雪花。 林慕回头看他,白执绿色的眸子含着笑意提议道:“明早要出去看雪吗?趁人少的时候。” 林慕点点头,捧着马克杯吹着热气。 昏黄的灯光早早就熄灭了,又早早亮起。 白执圈着不想起床的林慕,“早安。” 林慕揉着眼,靠在白执身上,“几点?” “四点半。”白执报了一个时间,他没有定闹钟,想着早点起,准点就醒了,清醒的像根本没睡过的样子。 林慕穿着厚厚的衣服,围着黑色的格纹围巾跟人出来,踩着石阶上的雪,一步一个脚印,身后的山被雪披上白色的罩子,林间的雪被惊动簌簌落下。 林慕站在台阶上回头,看到盖上雪色薄被的书屋,白执等着他回头。 林慕拉上白执的手,在寂静的凌晨,雪色笼罩的城市,两个人一高一矮穿行在小巷。 从蜿蜒的小巷走出,大街上,稀稀落落的已经有凑趣早早来观赏雪西湖的人。 呼出的气凝结成白雾,飘散在空气中。 苍茫的雪景,让凌晨的城市更显得安静,像是要带它陷入冬眠。 “给。”白执从衣服内袋拿出两杯热巧克力。 林慕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做的?” “你没下楼前。”白执戴着墨镜,在这片茫茫雪色中,林慕倒有些羡慕他了,看久了眼睛前都是白色。 手里捧着热巧克力,呼吸进肺里冰冷的空气,马上被热巧克力融化。 走在西湖边,雪色的山和湖面上的亭子、长桥、大片枯萎不肯服软倒下的莲杆,路边的长椅和梧桐树都安静的像是旁观者。 林慕说:“我以前都没起这么早出来看过西湖。” 白执笑道:“起不来,今天被我硬拉起来,感觉怎么样?你困了我们就回去睡觉。” 林慕摇摇头,却觉得缺觉的头更晕了,本来想嘴硬的话,又收了回去,“看来我不适合早起。” 白执透过墨镜看他,他们身边路过一对情侣,拉着手,热烈的氛围,像是路过的小太阳。 林慕看向他们,感受到一股雪景中的生机。 白执看到林慕眼底的羡慕,轻笑,伸手给他戴上帽子,绕到他面前,林慕看放大的脸,帽子里笼络进两张脸,相撞的两两副镜框,咯噔一声,两个人唇边都露出笑意。 林慕拉着白执的大衣外套,白执让开林慕前面的路,“再欣赏几分钟,就回去了,把你冻感冒就不好了。” 林慕不常锻炼,平常也就爬爬山,走走路,凌晨起来,身体都没被唤醒,他们很快就走了回头路。 回到书屋,白执简单做了温热的食物,林慕吃完上楼补觉。 等白执收拾完下面的东西上楼,空调开着的房间里,林慕只穿着毛衣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窗外的雪景,好像他们在隆冬的北极圈。 只不过,永夜微曦,天色已经渐渐变亮。 白执抱着人放回床上,拉上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天光,他回身来到窗边,坐在地板上,伸手给林慕掖被角,黑暗中墨镜被他摘下放在床头,望着闭目沉沉睡去的人,白执眼中都是温柔,他来这座城市,原本只想无聊地度过剩下的人生,没想到会遇到林慕。 在他还是拎着猎枪在山间狩猎的猎人时,林慕就像梅花鹿,可现在他扔掉了猎枪,居住在山间,只想圈养这只误入猎人领地的鹿。 被这么骚扰的人,很难说他睡得很好,林慕睁开眼,黑暗中看到白执,打了个哈欠,“你不困吗?” 白执在他额头碰了碰,坐上床沿,掀开被子躺进去抱住林慕,“有点,睡个回笼觉。” 林慕迷迷糊糊想,白执这个人总是等着他伸出手,才愿意暴露一丝真实想法,觉得他很温柔,却又实实在在的狡猾,他做的事都是有目的性去做,就像坐在床边骚扰他,一定要他醒了邀请人一起睡,才肯付诸行动。 白执把人抱得很紧,但又慢慢松开,林慕在呼吸顺畅后,逐渐陷入舒适的睡眠中。 屋顶的雪在慢慢融化,林间湿润的泥土流过汇聚起的雪水,缓缓顺着微微倾斜的山势,向着西湖的方向挪动。 林慕在楼下开门的动静里醒了,白执已经不在房间里。 林慕彻底清醒后,已经是又睡过去两小时后,断断续续的睡眠,让他困意消解地并不完全,身体却在抗议他再呆在床上。 楼下的热气开得很足,书架上的书排列的很整齐,但实际装饰用途大于实用意义,来这里的人有时都自带书,白执也被客户调侃过:“明明开的是书店,但是完全卖不出书啊!” 白执笑道:“比起书,还是吃的东西更赚钱。” “店长的厨艺真的很好,为什么不干脆开餐厅?” “太多了,做不过了。”白执耸肩。 林慕下楼,看到店里依旧的人流,不管刮风下雨,都阻挡不了书店的老客户登门。 白执递给他一杯热柠檬水,“开胃,等会儿吃煎饼。” 林慕喝着水,看白执戴着数日如一的墨镜,站在吧台的玻璃后面颠锅,里面应该很香,不过良好的隔断和抽烟机将味道牢牢锁在里面。 冬天的时候,因为需要挂上门窗保温,吃饭的味道太香怕影响到不用餐的人,用餐区和书架中间会立起玻璃隔断,书架那里还有沙发,防止吃饭的人打扰到看书的人。 林慕吃着蔬菜和肉都熟得刚刚好的煎饼,饥饿感都被唤醒了。 白执坐在他边上,身上比煎饼更香,林慕看着他的眼神都透露着想把他吃掉的意思,白执笑着说:“怎么,比起午饭你还是想先试试我的味道?” 林慕耳尖红起,“你身上太香了。” 白执凑近林慕:“对我来说,林慕更合胃口。” 林慕咬了一口煎饼,鼓着脸颊不回应他的话。 白执笑笑,只是看着他吃饭,真实表达秀色可餐。 第7章 消失的书店 “我要回去扫墓。”林慕站在竹林里,白执弯腰拔下一根竹笋,他听到林慕这么说,把竹笋扔进塑料袋。 “要我陪你回去吗?”白执嘴角带着温柔的笑。 林慕看着白执脸上的墨镜,手痒痒的,想伸手去摘他的眼镜,但是他抑制住了这种莫名的冲动,“不用,我坐公交回去。” 白执摘掉手套,握起林慕的手摘下他的墨镜,凑近他满含笑意的眼睛里在竹叶密密麻麻遮挡住阳光的竹林里闪烁着点点星光,“早点回来。” 林慕察觉到脸上微凉的气息,脸不争气的迅速撇了过去,听到白执的轻笑,“扫完墓就回来。” “差不多,这些也够吃了。”白执抖了抖塑料袋,这片竹林的主人是居住在附近城中村的居民,上山路过书屋的时候,经常和白执聊天,聊熟了就邀请白执去竹林挖笋,春天的笋实在太多了,一下就泛滥成灾。 白执今天拉着林慕上山踏青,顺带带下去一点野生食材。 这片竹林原先有人打理,等它的主人搬进高楼,也不怎么来这里。 林慕被白执拉起手,白执把手套塞进塑料袋,“我们回去。” 林慕:“嗯。” 风吹过竹林,簌簌作响,像是沙子混入空心的竹筒,在两人身后奏起挽歌。 林慕心里微动,“你打算怎么做?”他视线落在塑料袋的竹笋里。 白执:“啊?你有什么习惯的吃法吗?”林慕是本地人,大概从小都吃惯了。 林慕:“油焖笋还不错。” 白执苦恼道:“那我得查一下食谱。” 林慕主动道:“我来做好了。” 白执看他:“你会做饭?” 林慕点点头。 白执笑道:“那我准备好肚子,享受林慕的大餐。” 林慕不好意思:“我只会家常菜。”不像白执,他大概是真的像他自己说的跟五星级大厨学过做饭,摆盘精致,菜品都像是高级餐厅里的成品。 白执停住脚步,捏捏他的耳垂,“放心,我不挑食。”只要是你做的。 林慕抬头和白执对视,白执戴着的墨镜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是林慕还是能看到墨色后面认真的眼神,“好吧,我努力超常发挥。” 林慕踏上回村子的公交,坐在高速大巴上,安静的车内,外面寒冷的天气和车内的暖气相撞形成玻璃上湿润的雾气。 看不清车窗外的风景,林慕只好靠在撑在车窗窗坎上的手臂上,托着侧脸打瞌睡。 春天茂盛的杂草挤占了人通行的野道,林慕过年也没回来,怕遇上外地回来探亲访友的亲戚。 林慕是个极孤僻的性子,他不喜欢主动进入社交圈。 点燃的香慢慢燃尽,恢复整洁的墓碑静静立在那。 林慕开口道:“爸妈,新年快乐,我有喜欢的人了,等明年我带他回来看你们。”他今年有犹豫过这件事,但是白执的出现太突然,他还有漂浮在空中的不踏实感,再等等,林慕在心底安慰自己。 林慕在家里待了一天,望着盖满白布的老家,背起背包打算回城里。 漫长的公交转车,好不容易坐上去杭城的大巴,林慕松了一口气,即使每年一次,每次还是要花费很多时间,等待的时间尤其漫长,心里的焦急和往年不同,他这一次突然很想快点回去。 照旧在平稳的行驶中小睡,林慕想睡一觉,醒来就能到站了。 穿着蓝色衬衫红色袖标的大巴司机,脸上有岁月的沟壑,沉稳的载着乘客进行长达一小时的高速。 白执在书店和老客户聊天正尽兴,突然手机响了,他拿出看到陌生的号码,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我接个电话。” 他走出店里,站在石阶上,“什么事?”白执的声音没有在书店的温度。 “白队,林慕出事了。”手机里传出的声音,称呼白执的方式似乎预示他隐藏的身份。 白执说:“在哪?” “高速,大巴被悬挂的车撞下高架桥,大巴爆炸自燃,现在在尽力扑灭中!” 白执捏着手机的边框凹陷,内屏从两指握持的地方散出蛛网般的裂痕。 店员听到店长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要关门了,给你结算工资。”白执没有赶过去,他在这里等消息,等到了下午书店关门,解雇了店里唯一的员工。 在店员不解又无奈的眼神中,白执说:“我和林慕打算去旅行,暂时不开店了。” “好吧,唉,这么好的工作果然维持不了多久。”店员看到手机上到账的这个月工资,叹着气和店长告别。 白执坐在二楼的床沿,身后还是林慕昨天躺过的位置。 “队长。”悄无声息从楼下来到二楼的人,穿着便服,拿出平板递给白执。 白执看到高速上大巴被车型比它更大的货运车撞出高架,从一栋高楼这么高的地方冲出了护栏,坠落到下面的马路上。 剧烈的冲击,崩散的零件,一瞬间燃起的大火,紧闭的车窗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平板上除了视频,还有照片,救火车紧急赶来扑灭大火后,汽车的残骸内空无一人。 一具尸骨也没有。 不是他们化成了灰,而是消失了。 比得知林慕直接死亡更深的恐惧,让白执死死皱起眉,“改变不了的开端吗……” 夏国2020年4月4日,杭城宝石山一家书店发生煤气爆炸,宝石山被烧成一片枯山,大火浇灭后,进山寻找遇难者尸骨,毫无发现。 夏国2020年4月16日,杭城西湖区发现不明生物袭击人类。 夏国2020年5月5日,杭城爆发尸潮。 夏国2020年6月6日,杭城周边沦为人类禁区。 同年,全球各国各地出现同样的尸潮,向周边城市扩散。 所有国家应对尸潮的第一手段都是派热武器队伍围剿,尸潮得以克制,但是下一次还会在出现的地方凭空出现,它们像是不死的幽魂,可以被暂时杀死,却无法被完全剿灭。 当世界上最着名的催眠师发现他能催眠攻击他的死尸,指挥死尸攻击同类再自我了解,死尸才能被彻底杀死。 学习催眠变成全人类的课题。 第8章 旧历的故事 当人类抱着活命的想法去学习催眠技术,有那么一批有催眠天赋的人站了出来,来到前线遏制住尸潮。 当人们还来不及为短暂的胜利高兴,被催眠的死尸被唤醒生前的记忆,他们入侵活人的身体 ,潜伏进人类中成为暗中的敌人。 死去的人类,是恶神的玩具,它诱惑他们将灵魂卖给它,它肆意践踏着生命,想要这个世界沦为它的游乐场。 没人知道恶神来自哪里,但是当整个世界快要沦陷的时候,它的宿主出现在世人面前,林慕,一个黑发黑眼的夏国人,他戴着黑框眼镜,坐在死尸堆积的山上,像是堕落地狱的人类。 整理出行李箱,白执拎着行李箱,环顾书店,上锁离开了这里,坐上山脚等待已久的黑色车,白执摘下墨镜,扔出窗外,“全力搜索林慕的踪迹。” 黑暗的空间里,密密麻麻遍布着无声骚动的死尸,他们一个个漆黑得像是从火中爬出烧焦的尸体,本应该安息的灵魂被禁锢在烧焦的尸体里面,痛苦嘶吼。 在空间上方,一个桀桀笑得夸张的黑色流星绕着一个黑发沉睡的男人自言自语,“林慕,你是摆脱不了我的,你看,你又一次召唤了我。” “要不是你不肯好好配合,就不用这么麻烦,再来一次了!”黑色流星凝聚出一张恶鬼的脸,显露愤怒的红色,转而又转为兴奋的粉色,“没关系,没关系。”它似乎在自我安慰。 “这下游戏更好玩了,你这么喜欢这个世界,哈哈哈哈,让你喜欢的世界都来追杀你,你会怎么做呢?真令我期待,哈哈哈哈哈!”诡异的笑声回荡在这个空间。 笑了会儿,大概觉得还在接受它力量的林慕沉默着很无趣,黑色流星在空中绕出一个个观察世界的画面。 里面有惊恐眼神的男人,发现世界真相激动的女生,得知灭世结局选择自杀的老人,还有更多念着林慕的名字,眼光中爆发仇恨色彩的人。 看到越来越多黑色流星期待中的眼神,“真是有趣的人类,不要让我失望啊!” 空中的人影剧烈挣扎,破开了空间离开了这里,黑色流星急忙追了上去:“喂!等等我!” 林慕突然出现在深夜的书店外面,落锁的门,在他周边躁动的力量中化为灰烬,林慕的眼睛没有焦点,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清醒。 遵照着习惯走上安静的楼梯,空旷冷寂的室内,收走了所有生活的痕迹。 黑色流星绕着无视它的林慕,“啊,这地方还好好的呢?啧啧啧,换了个地方,林慕你还是遇上我,看来你命中注定要当毁灭这个世界的人选。”它猖狂地围绕林慕打着转。 黑色流星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林慕在一片正在猛烈燃烧的山林的屋子里召唤了它,这里应该就是没烧光前的房子,原来长这样。 林慕那时候刚被它附身就喜欢待在这座山,后面被小虫子骚扰得太频繁,山都被夷为平地,和边上的湖泊凹陷成一块巨大的湖,林慕才不得不离开这里,然后他就喜欢把死尸堆到一块,坐在上面。 黑色流星从林慕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林慕马上就离开了这里,重新回到黑暗空间去,进入空间,这里的死尸就遭了殃。 黑色流星兴致盎然地看林慕在‘堆积木’,将死尸堆成一座山,然后踩着死尸的脑袋,登上恐怖的尸山,坐在最高的地方。 在林慕出现在书店门口的第一时间,在书店门口装着的监控就捕捉到他的人脸,对比出结果触发基地的报警。 白执第一时间抓起对讲机,“在哪?” “白队,书屋门口!” 白执身上穿着作战服,根本都没脱,拉上衣架上的风衣,坐上直升飞机直奔目的地。 等白执从软梯上下来,看到推开的书屋大门,楼梯上的脚印,白执几步上了楼,推开门,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林慕。” 他先一步离开了。 白执闭上眼,伸手扶着额头,至少林慕还记得这里。 白执曾经是地下世界有名的杀手,因为精通催眠闻名,在夏国执行委托被抓了个现形,他还想靠催眠逃脱,没想到抓他的人直接开门见山道:“白先生,我代表夏国官方邀请您加入夏国官方救世计划!请您听我说完。” 白执听到这个感觉对方在跟他开玩笑:“救世?夏国官方竟然会相信末日预言?”真是可笑。 抓他的人神情严肃,“我们的世界已经迎接过末日一次,能在这等到您,也是因为重生者的记忆。” “重生者?”白执听到这个词,才感兴趣,“什么记忆?” “国际杀手代号‘绿眼恶魔’,擅长催眠,在夏国暗杀某富豪时,因为富豪心脏连接地底下埋藏的炸药,在近身完成刺杀委托的同时,被富豪引爆的炸药一起拉下黄泉。”那人从手下递过来的军用平板上,打开地下室的照片。 垒成小山的炸药在地下室,标示着危险的图案,白执看到,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所以,你们是来救我的?目的呢?” 富豪已经被转移走了。 白执想,要不是委托者一定要富豪死去第一时间的照片,他也不会选择近身暗杀,看来下委托的人想将他一起解决,他心底冷笑。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们还是换个适合长谈的地方,坐在炸药堆上,恐怕您也没有心情。” 白执身上瞄准的红点移开,他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你带路。” 坐在夏国隐秘的基地,白执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这个故事大概就像小孩喜欢听的大魔王要毁灭世界,然后勇者拯救世界。 催眠这个圈子很小,白执也不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催眠术,他在明面上的身份也是有名的心理医生。 上一次世界爆发尸潮,得知催眠能控制死尸,世界上所有技术高超的催眠师第一时间被征召,当时世界各地都非常混乱,所以先列出名单,然后一个个去找出来。 最后,榜上有名的白执,被扒出了真实身份,因为黑白两道都想找他,结果发现人早就死了。 那时候,多一个催眠师就是多一把锋利的武器,得知白执的死讯,只剩下遗憾的叹息。为了安抚民众的恐慌,所有催眠师的存在都公示在还存活的人类面前,冀望增强人们对生存的希望。 第9章 预谋的见面 林慕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白执眼前,生平资料,身高体重,活动轨迹,全部展现在他眼前,一个普普通通以写作为生的人。 “林慕,未来毁灭世界的人。”夏国官方对他的介绍。 白执挑眉,“仅仅是因为重生者的一面之词?你们就把一个普通人判定为灭世的罪人吗?” 夏国官方道:“重生者不止一个。” 白执这下有点坐不住,有这么多? 夏国官方说起这个也觉得自己有点玄幻,“我们分开审问了所有的重生者,他们身上的信息各有侧重,但是只有林慕这个名字,是他们共同指认的罪魁祸首。” 存在于未来的罪行,夏国官方不可能因为这种可能发生的事将林慕拘捕或者枪毙,他们是法治国家,他们如今只是监控着他,连对接林慕写小说的编辑,也是国家派去的公职人员。 定期体检,定期会面,都会评估林慕的身理心理健康,结果都证明他只是一个普通又平凡有着一个写作梦的人。 白执看着桌上铺开的资料,“那我需要做什么?” 夏国官方代表道:“白先生,你有世界上一流的催眠术,我们希望您能接近他,把善念埋进他的心底。” 现今一切都没有让林慕毁灭世界的理由,那他们只能尽量抑制住他往后产生这样的想法。 白执道:“催眠一个人对我来说很容易,但是你们认为这有用吗?为什么不干脆点杀掉隐患。”作为杀手,以杀止杀是他的行事准则。 夏国官方代表擦擦汗道:“其实,林慕只是一个寄宿的容器……” 夏国官方把末日的具体状况告诉白执,白执反问:“你们希望靠林慕自己的意志对抗恶神?” 夏国官方道:“就如同白先生所说,所有的重生者都在指认林慕,如果林慕真的是那个导致世界毁灭的人,这些重生者到底为什么回来?是谁让他们回来,却又暴露出林慕,似乎想要让林慕与世界为敌,这背后潜伏的东西,真实的目的令人深思。” 白执站起身,“那群重生者在哪,我想见一见他们。”执行委托前,白执更相信自己搜集的资料。 白执以心理医生的身份会见了一个个重生者,他们有的目露恐惧,似乎长久失眠,眼下都是深深的黑眼圈,“林慕,林慕,杀了他!” 有的强压着自己的兴奋,四处打量这里,似乎觉得自己重生是被选中的幸运儿,未来会有一番大作为,马上就会成为人上人。 还有的,全身笼罩在绝望的安静中,他的眼睛漆黑,没有生气。 白执催眠了他们,得到各种碎片式的信息,在脑海里拼凑出一个被死尸侵扰混乱的世界,整个世界在恐慌和仇恨中走向黑暗的结局。 笼罩在绝望之上的林慕,一个戴着他黑框眼镜的夏国人,冷漠看着人类挣扎求生。 白执揉着酸胀的大脑,全神贯注的催眠会大量消耗他的精力,他又回到和夏国官方代表谈话的房间。 “我想,您已经了解过大致的事件。”夏国官方代表叹了口气,他也不愿意接受重生者口中的未来。 白执散落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我要去宝石山,林慕遇难前的那座山,我会在那等着他。” 如果林慕注定要成为最终灭世那个人,他的未来也会来到宝石山。 “那里有个店面。”夏国官方代表说。 白执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我在那里开家书店吧,适合小说家写作的环境,应该能吸引他走进来。” 夏国官方代表同意了,马上为白执安排身份和书店的事宜。 白执招了一个普通人的店员,假装自己退休后的生活,他曾经也想过退役后找一座城市隐居。 白执每天都能拿到林慕的行踪,他的日常记录,点了什么外卖,写了什么小说内容,出门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当林慕的行程有路过宝石山,白执选择了主动出击,踏上林慕回家的公交,穿过人群,站在他身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他。 林慕望着窗外发呆,白执盯着他的后颈,想扭断一个普通人的脖子,现在轻易就能办到。 公交车急转弯,林慕拉环脱手的刹那,白执从身后抱住人,和未来毁灭世界的人紧紧贴在一起,人类的温度和柔软,惊醒了白执的理智,他已经不是个杀手了。 白执在宝石山的公交停靠点下车,感受到身后视线的追随,打电话给基地,“让林慕知道我的书店。” 林慕的编辑开始给林慕介绍宝石山的网红店,他的手机里不断推出关于他搜索的书店正面的内容。 林慕开始对这家店产生兴趣,马上就会对店主产生不可名状的好奇。 白执在宝石山开店,没想到会遇到没在夏国官方管控下的重生者,半路截杀他。 本来白执能轻易对付的人,和袭击者僵持在原地,他知道林慕正往这边走过来,他在等一个产生交集的时机。 不出所料,林慕果真出手了。 顺理成章邀请人来书店,白执觉得一切都在计划中。 林慕写小说写到深夜,白执也在笔记本上同步他屏幕上的内容,绿色的眼睛盯着那些内容,分析着林慕的内心。 第二天晚上林慕出门,白执看着他行动的轨迹,看到他往宝石山走来,看到山路上出现的人影,收起手机,朝人热情招手。 针对林慕的不主动的性格,白执一步步靠近他,制造暧昧的氛围,深层次的催眠需要对方的信任,顺势邀请对方住到书店。 白执察觉到又有重生者的造访,给林慕倒了烈酒,催眠人进入深眠,晚上出去解决重生者。 没想到,林慕会跟来。 白执一直疑惑林慕灭世心理的转变,他忍不住试探,让林慕握住枪,但是林慕在开枪时挣脱了他的催眠,子弹打偏了,白执抱住倒下的林慕,对身后跟着林慕上来的一起参与计划的同伴说,“把重生者带走。” 第10章 失控的轨迹 白执发现他的计划偏离了初衷,在林慕身上有了阳光的味道。 林慕淡淡的性子,一直像是月下的行人,他对这个世界不远不近相处,但是对他的编辑会露出柔软的真实。 白执一直以为林慕因为对这个世界没有特别的关注,才会最后对毁灭世界这件事看起来很冷漠。 但是接近林慕以后,随着他的目光,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看到他望着风景发呆,望着他微笑,林慕在孤独的环境里,去看无言的花草树木,他在欣赏这个世界的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呼吸,他朝白执伸出手,他仍旧渴望着有人接近。 白执想成为林慕心中特殊的那一个,谁能抗拒站在潜在最危险的中心,一想到那副场景,白执浑身战栗,比他开枪杀人更让他兴奋。 林慕平静的像是南极露出海面的冰山,白执能看到海面下庞大的冰体,希望能进入冰山的中央。 白执墨镜后的眼睛中酝酿着无限的野心,但在林慕失踪后,他胜券在握的自信被打破了。 黑暗空间里,黑色流星时不时打开空间门放出去一部分死尸,又打开空间门将放出去的召唤回来,有一次发现放出去的竟然全部消失了,可惜道:“让他们提前知道杀死死尸的方法,让我少了好多玩具。” 想到制造‘重生者’的原因,黑色流星飞回林慕身边,“这次融合的比上回顺利很多啊,看来会醒得更早,我有一个惊喜送给你,林慕,等你醒来一定非常高兴!”得意的黑色流星绕着林慕左右飞了三圈,又去清点它的死尸。 在黑色流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林慕睁开眼,漆黑的眼睛看了它一眼又合上。 “你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林慕坐在死尸堆成的山上,一只胆子大的死尸爬上尸山,小心翼翼凑近林慕。 林慕看着面目全非的死尸,只有一双绿色的眼睛保留下来,他伸手不在乎它烧焦的脸,摸上 那双眼睛。 想到外面被体内寄居的恶魔玩弄的面目全非的样子,林慕一直在思索如何对抗它。 宝石山上一场大火,林慕在面对死亡的不甘中,召唤到世界之外的恶神,因为他无限的想象,勾勒了恶神真实的存在,被恶神感应到入侵世界的缺口。 “想象力太丰富,原来真不是一件好事。”林慕麻木地坐在那,成为恶神的宿体时,林慕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石就被冲烂了。 就像被突然吹大的气球,外面的线条四分五裂,林慕只能零零散散拼凑出自己的存在,情感却越发淡漠,感受不到悲伤、痛苦、快乐和别的,他隐隐抓住一个念头,我的世界,我好像很喜欢过,不能被搞得破破烂烂的。 林慕看到世界上出现了一批对抗死尸的人,他们精通催眠,突然意识到,只要他忘记恶神的真身,就能关闭世界的通道,他试着找了很多催眠师,恶神不屑的在他内心冷笑,“林慕,你想拯救你的世界,可惜他们无法相信你,别被费力气了。” 林慕看着眼神中透露恐惧的催眠师,“又失败了。” 催眠师被一拥而上的死尸淹没,林慕逆流而出,心中叹息,回到了黑暗的空间,绿眼睛的死尸主动找到林慕,林慕拍着他的头,“你是认主了吗?” 恶神对林慕在黑暗空间里的事不怎么关注,因为死尸都是它的玩具。 林慕反复出去寻找催眠师的行为,暴露了他的存在,他要找人催眠他显得更困难了,因为世界上没有人不知道他是谁。 林慕和恶神融合的更深,也能使用恶神的力量,恶神能够将死尸的记忆提取出来林慕有一天摸着绿眼死尸的脑袋,突然兴起提取死尸生前记忆的想法,林慕:“啊,你也是催眠师。” 林慕在外界不剩多少人的时候,对自己施展了催眠,恶神意识到林慕快要成功时,逆转了时空,“林慕,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但是你的世界会背叛你,再来一次,你还会这么选择吗!” 林慕在恶神逆转时空的缝隙,做了点小手段,他对身边的绿眼死尸下了暗示:“下次见面,记得来找我。”漆黑的眼睛和无神的绿色眼睛对视,一片白光笼罩黑暗的空间,死尸迎来解放。 一切重回原点,只不过恶神没有被排斥在世界之外,而被禁锢在林慕的精神世界里,它将未来的记忆塞进了现在的人脑子里,充满恶意地希望林慕在绝望中再一次呼唤它。 冲撞林慕乘坐大巴的货车司机就是被重生者买通的人,重生者认为这一切都是林慕带来的,只要林慕死了,一切都会结束。 林慕消失了,世界的噩梦开始了。 “为什么?林慕已经死了!”重生者看着新闻上报道不明生物袭击市民,不可置信地拉扯他的头发,面目狰狞,比恶鬼更可怖。 高档别墅里,囤积了大量的物资,堆满了可以落脚的地面。 调查货车司机的夏国官方找到了买凶的富二代,特警直接闯入了别墅抓捕了重生者。 “你们凭什么抓我!是我救了你们!马上就要世界末日了!放开我,我不能离开这里,”他死死盯着满屋的物资,这些给了他满满的安全感,“把我留在这里!求求你们放了我,反正我们都会死!”他挣扎着挣扎着,突然变成死尸。 制服重生者的特警立马松开手,一阵枪响,死尸趴在地上,缓缓消散。 收到抓捕视频的夏国官方和白执组织了一场会议。 “重生者会变成死尸。”这句沉重的开场白一出口,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如果重生者是潜伏在人类中的死尸,那从重生者身上得到的信息都要打上问号,只有白执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那林慕到底是什么身份?”会议上有人问出这句话,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假如,林慕是唯一能拯救世界的人……”有人提出一个假设,恐慌开始像无形的盖子压在房间上空,要让空气都被吸走,只剩下窒息的环境。 第11章 出现的林慕 “林慕出现过。”白执说。 林慕出现在宝石山的书屋的录像瞒不住,在大巴失控坠毁爆燃后,林慕出现在宝石山,他身上隐藏着不能人为解释的秘密。 “找到他了!”带着希望的人出声追问。 白执摇摇头,“在重生者的记忆中,林慕后期才会出现,我们也失去了林慕的踪迹,现在只能先做好准备应对随时会出现的袭击,先控制住死尸。” 夏国官方已经秘密培养了很多催眠师,白执的基地里都是这样的队员。 会议最终的结果:“全面备战死尸的突击。” 走出会议室,白执望着窗外的天空,“林慕,你在哪?” “白队,宝石山出现大批死尸!” 白执的对讲器响了,他大跨步向前,“封锁了吗?” “西湖区已经全部封锁完毕!” 白执乘坐直升飞机来到宝石山上空,带着战术手套,他直接在一根绳索上速降,墨色的护目镜挡住狂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白执在山顶看到了走出来的林慕,他抬着头仰望空中的白执,白执落地,黑色的靴子踩在宝石山景区的山顶平台,“林慕!” 林慕侧身,白执摘掉护目镜,绿色双眼和林慕相交的瞬间,林慕感觉到一阵眩晕,眼前只剩下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林慕,看着我。”白执捧着林慕的脸。 林慕伸手盖上白执的手,山风吹得人冰冷,不像是活人。 林慕突兀地露出一个微笑,“嗯,我看着呢。” 白执在面对林慕的第一时间就对他实施了催眠,林慕从容应答的样子,他不顾头上盘旋的直升飞机,直接贴近人,林慕察觉到白执的接近,顺从他的心意。 四目相对,分开一点的林慕道:“原来是你啊,绿眼睛,白执。” 宝石山下,枪声的剧烈响动,催眠师和死尸的战斗,交织在一起。 白执脑中多出了许多陌生的记忆,那是他仰头望着林慕的视角,周围漆黑一片。 林慕握住白执的手臂,“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来见我。”一个声音在白执耳边响起。 白执嘴角勾起:“我记得,林慕看着我。” 林慕专注凝视白执的双眼。 林慕脑中的恶神不敢置信地大吵大闹,“林慕!你忘不掉我的,是你呼唤了我,是我拯救你,赐予你重生!” 白执紧紧盯着林慕:“只记得我一个人,好吗?” 林慕微笑:“好。”他闭上眼睛,耳边的风声呼啸,脑中的声音陷入了一片寂静。 白执在和林慕确定关系时,就给林慕下了催眠,当初白执想这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他卑劣的心思,如今,想到林慕曾经和他定下约定,或许这也是林慕对他的催眠。 死尸凭空消失。 宝石山下的战斗结束的突然,下面的人全部往后看向宝石山的山顶。 直升飞机从他们头顶飞过。 宝石山的书店重新开门营业,熟悉的店员在宝石山死尸围山的时候,被发现是重生者,被带走了。 白执说:“送她回家吧。”那个女人不是本地人,因为突然多出的记忆,跨省来到西湖边,找到这家书店,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就送她回去吧。 林慕忘记了除白执以外的人和事,只记得他们在西湖边相识相恋,一起经营着书店。 只不过今天有个奇怪的客人站在他面前,紧张地盯着他,“你是林慕吧?” 林慕怔愣,“你认识我?” 穿着衬衫戴着墨镜的白执从林慕身后走来,“林慕,去里面看看油焖笋好像可以出锅了。” 林慕回头,朝白执露出笑容,“差点忘了。” 林慕离开和人僵持的地方,白执挡住了客人恶意的视线,居高临下地低声道:“重生者?” 那人一僵,转身飞快逃走了。 白执手机上拍下她的照片,“别放跑了。” 世界现在还保持安静,林慕看似遗忘了恶神,白执透过玻璃望着里面认真的人,但是白执对自己的催眠没有这么自信,毕竟林慕比他学的更好。 遗落在各地的‘重生者’还在不断往这座城市汇聚,夏国官方想要排除隐患,一直在捕获这群人。 恶神遗留下的‘重生者’会变成死尸,就像一颗埋在人类世界的邪恶种子,就怕有破土而出肆意蔓延的一刻。 白瓷盘子里,一盘酱色的油焖笋摆在桌上。 “好香啊!”在边上吃饭的客人好奇地探出脑袋。 “啊,油焖笋!”有认识的人惊喜道,“老板能分享吗?” 白执把盘子拉近,吝啬地拒绝:“不行,这是专属菜单,不对外营业。”白执望向林慕的眼睛。 林慕笑了笑。 “小气!”客人吐槽了一句。 晚上,林慕坐在笔记本面前发呆,白执从身后走过来,“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林慕望着窗户的玻璃上反射出两人的倒影,“也没有想什么,大脑一片空白,我只是好奇我笔记本用来干什么用的?” 白执眼也不眨地回答了林慕这个问题:“看电影追剧,你看桌面上这么多播放器。”夏国官方不建议白执让林慕想起他写小说的事,那像是潘多拉魔盒,不知道哪一种思绪就会触摸到原来的轨迹,重新让林慕想起恶神的存在。 林慕迷茫了一瞬间,“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视剧和电影吗?” 白执随便点开一部,说谎不要打草稿地吹起他只看了一眼简介的电影:“这部电影刚下院线,票房不错,上座率很高,我们一起看看?它是讲世界末日的,应该很刺激,不会太无聊。” 林慕听白执信誓旦旦的介绍,忍不住就被电影吸引了注意。 “一起看,坐床上去。”白执拿起笔记本,拉着林慕坐在床上,他坐在林慕的身后。 林慕靠在白执的胸上,“喜剧片?” 白执贴在林慕耳边:“看那么沉重干什么,开心就好。” 林慕回头忽然问白执:“你是什么混血?” 白执的墨镜已经扔在床头柜上,他深绿的色泽透露奇异的风情,“德国。” 林慕:“你会德语?” 白执抱了抱他,他笑了:“精通八国语言,你信吗?” 林慕认真看屏幕:“我信。” 白执扭过林慕的下巴,亲了亲他的额头,“我不想让你看电影了。” “那就不看了。”林慕说。 第1章 炸掉的丹炉 单清是天生地养的丹药师,睁开眼那一刻就生在大能的药园,药园里修成人形的精怪用天生灵液喂养他长大,从小排除体内杂质,修得通透灵体。 他不会说话,已经抓着手边的灵草扔进药园里的炼丹炉玩闹,药园的草药之灵诱导他继承了大能炼丹的本事,然后单清就被扔出了秘境。 单清被一个商会捡走,商会的老板是个不错的人,他看单清能辨识草药,挑选品质优良的批次,就带着人在身边当个采买草药的帮手。 后来发现单清甚至有炼药天赋,他炼制的丹药,毫无杂质,成功率极高。 商会的老板将单清奉为上宾,凭借着单清这个慢慢成长的炼药师,商会老板将小小的行商做成了大陆上垄断丹药的天一阁。 天一阁每十年举办一次极品丹药拍卖会,大陆榜上有名的势力都会捧着大把金银前来捧场。 单清坐在豪华的炼丹房,身前立着顶天立地的大丹炉,底下长燃不熄的地火烘烤着丹炉。 单清拿起一株红尖白花的灵草,摘掉了花头,分开根茎,将中段碾碎丢进丹炉,根茎泡在花头碾出的花汁里。 根茎上靠凡水灵水洗不掉的灵土,自然而然沉到水底。 待丹炉里又投入七七八八的灵草,单清才隔空取出先前灵草的根部,泡干净灵土,它呈现一种嫩白的质地。 单清手一划,根部全部切成薄片,投入丹炉,大火瞬间从底部暴涨,几乎要淹没半个丹炉。 单清坐在旺盛的火势前,脸颊烤得火热,突然睁大眼睛,“地火有异。” 天一阁总馆发生了爆炸,失控的地火烧掉了半边的天一阁总馆。 天一阁的老板,身形越发胖乎乎的杜礼田在天一阁总馆不远的杜家别院,“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感觉一阵地动山摇,似乎有大事发生。 天一阁总馆被炸燃,老远都能看到,外面的管事脸色大变地跑进来:“老爷,总馆失火了!” “单丹师呢!他人在哪?”杜礼田深吸一口气憋着问。 “在……”管事这哪知道。 从外头闯进来的天一阁总馆护卫,脚步匆忙踏进屋内,“杜老板,单丹师的炼丹房炸了!” “你不去救单丹师出来,你来我这干什么!”杜礼田张开手推着空气驱赶他。 “炼丹房烧空了。”总馆护卫首领结巴道。 杜礼田一拍大腿,“单丹师啊!我的摇钱树,我的聚宝盆!” 哀嚎两声,杜礼田突然狰狞了脸,“去查,大火是怎么引起的,单丹师炸炉从来没引起过这么大动静!我不相信单丹师会因为小小的失手就把自己炸上天!” 护卫首领领命道:“是!” 杜礼田双手合十,嘴里喃喃念着:“单清老弟,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天一阁全靠你撑场面!没了你,我到哪再去找个一样的天才炼丹师!” 此时,单清衣袖被灼烧成了破烂,发丝也燎到了边,卷结成小球,被他用手碾碎,看着指尖的黑灰,“没想到,被人弄坏了丹炉。” 遭遇险境,单清只可惜他上好的炼丹炉,这种特制的炼丹炉,还是他仿造小时候秘境药园那一尊,教人收集材料铸造的灵器。 单清叹了口气,重新打量起四周,这里像是个野外,空气没有他炼丹房里的药草香,倒是多了一股泥土气,潮气也很重,他抬头望天,“要下雨了。” 单清话音刚落,雨便像从盘子里散落的珍珠,哗啦啦下得痛快。 单清从储物戒里拿出伞,遮到头顶才散去护身的灵力,他身上还有散不掉的烟熏味。 单清寻了个方向,离开这里。 地上一块碎成粉末的玉佩,被雨水冲刷,缠在上面的红绳脱出。 第2章 山崖底下的人 黑色的恶虎咆哮,身形大得像一辆小货车。 恶虎身前的人被逼到一处崖壁,眼角耳侧都有血迹流下,像是内脏受损。 但那人赤手空拳,拍出一掌能打得恶虎痛呼,残忍嗜血的虎眼也划过畏缩和恐惧,迟迟不敢向前。 单清本来在山上,听到恶虎的咆哮声,探身往山崖下面看去,看到一人一虎的周旋,最终将视线落在恶虎身上。 只见那恶虎眉心镶嵌一颗黑色的石头,单清皱眉,这气息极阴,不像是地上之物。 在单清沉思的时候,恶虎发动了最后一击,如果咬不死身前的人,它马上就打算逃走! 单清看到了恶虎的强装镇定,不知那看起来受伤颇重的人,有什么威能让恶虎如此忌惮。 在看到独斗恶虎的人,也提起一掌拍向恶虎的耳侧,在恶虎咬上他肩膀时,那一口本该咬中他的脖子,被他打偏了,一只手直接穿过了恶虎的脖子。 单清看那人徒手撕黑虎脖子的凶残样,武者的斗志真是令人叹服,单清不常外出,也只在供市井玩乐的斗兽场看过如此血腥的场面,那自然不如野外直观,充满适者生存的自由野蛮。 “看够了就出来!”底下的人抬头望向单清,单清心中微动,他本无意打扰,既然被人发现,他对这从未见过的恶虎有些兴趣。 身形往前,单清撑着伞从空中落下。 山崖下面的血腥味更浓郁了,单清从容走上前,保持一个不会冒犯的距离,“途经此地,冒犯了。” 单清颔首,那人看单清的穿着十分奇怪,“你来这做什么?” 单清抬头,看那人不顾肩膀汩汩流淌的鲜血,任雨水冲刷,从他指尖滴落的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那恶虎的,以他和恶虎为中心,血色潭水都快积到鞋底一层。 “这块石头能给我吗?”单清在恶虎尸体硕大的头颅前蹲下,敲着被雨水冲刷越发显得晶亮的石头。 “你要这个?” 单清点点头,想着,戴着戒指的手从腰侧摘下一个荷包,扔给对方,“这是报酬,疗伤的丹药。” 那人接过荷包,荷包也被火灼过,上面的图案一半灰暗崩线,但里面还好好的,打开的荷包里有一个瓷瓶。 “你是医师?”那人打开瓶塞 ,在鼻尖轻轻嗅了嗅,一股和煦的气息从鼻腔钻入大脑,先是振奋了他眩晕的大脑,又让麻木的身体重新感受到刺痛,冰冷的指尖都因为这股温热的气息发麻,感受到光是气味都有如此功效,他毫不犹豫举起瓶子,吞下了里面的丹药。 “我不是医师,我是炼丹师。”单清看已经被药劲冲晕了的人,起身疾步走过去查看,发现是他的药性太强,治愈了对方惨烈的伤势同时又有余裕在冲击他的暗伤。 单清寻着药力看到这人体内的情况,“竟然是先天绝脉,天生良才,却为世不容。”那人身体里的各处都在抢夺稀薄的药力,像是养在瓮中饿久了的群蛇撕咬一口鲜肉。 “死不了,”单清得出结论,起身走到恶虎头颅前,并指一勾,完美翘出尸体上的带着极阴之气的石头收到储物戒,回头看了眼浑身湿透的人,扔下一枚符箓,淡淡的光晕一闪,将人隐蔽起来,“看在你我交易一场,略赠小礼。” 第3章 找个商行落脚 单清走出山林,就发现他似乎换了个天地。 平坦狭窄的小路上,没有烟尘。驶过的铁盒子,里面响着嘈杂的乐声,伴随坐在里面人的嘶吼,像是哪个宗门得了失心疯的弟子逃了出来。 撑着伞的单清,站在路边。 杂草丛生,偏偏避开了他的身体,向两边倾斜,像是被两只无形的手拨开。 曾经在路边捡走单清的是行商的杜老板,这次也有一个铁盒子主动停下,看外观比此前路过的铁盒子铁皮都要锃亮一些,里面的内饰柔软干净,像是一辆马车。 单清看到里面分成前后两排,后排那人穿着紧身的衣料,勒不住他凸出的肚子,显得富态,前排坐着下位的人,手里握着圆盘,脚下踩着铁片。 大雨中单清和里面人的交谈听不清,只见他收起伞,不沾一丝水汽地坐进里面,后座的人当即把他奉为上宾。 碰到单清这尊异界来客的胖老板,姓洪。 洪天成,这名字就寓意着老天爷赏饭吃,他家做草药收购生意,常常在乡间和城市之间往来。 单清闻到了洪老板刚从乡下回来,手指上还沾着草药的特殊香气。 单清重走一次帮人辨识草药品质、炼制丹药的老路,让洪老板惊为天人,贴心奉上单清所需的东西,让他快速适应了新世界。 坐在水泥白墙的室内,没有天然的地火,单清只能拿出储物戒里的天火炼药。 刚拿出的天火瞬间烧毁此界的草药,单清想了想,恐怕这一界比他来的界域缺乏灵气得多。 洪家世代经营草药,向外出售大量的药物。 有一天洪家所在的世界开始灵气复苏,古武世家开始突破锻炼身体的极限,开启了修炼一途,对草药的需求大涨。 洪家因此受惠,同时生出了更大的野心,只是苦于没有门路。 单清的出现,像是给洪天成引路的贵人,要带洪家走进那扇大门。 单清所学就算是以前世界的炼药师也难以捉摸,但他能教洪老板的人一些普通炼丹师的手法。 这已经足够掀起这一界改变的风气。 “单师父,如果有人先天不足,有适合治疗他的药方吗?”有人拿着单清简单理出的数百常用丹方,这些都是按照这世界的草药配比的方子。 单清换上了合乎此界习惯的衣物,穿着长长的风衣,因为这里的裤子实在不适合盘腿坐在地上,他没打坐,反而是坐在藤椅上,原来的长发束在身后,看起来倒有几分学者的气质。 “说说具体不足之处。”单清看着面前占据房间中央的炼丹炉,这是洪老板向一座香火鼎盛的道观花了重金买回来的。 这个世界没有单清要的矿材,炼不出适合他折腾的炼丹炉,只能走个偏门法子,供奉几百年香火的功德炉也能用。 “我们武者修炼大都靠天赋,如果没有天赋的人修炼,只能抓住缥缈的希望,将原本对我们来说一条极狭窄的通道,不断扩宽成登天之路。” “但这种先天不足,就呈现完全相反的发展,这种人有绝佳的修炼天赋,能比平常修炼者事半功倍地修炼,可是修炼越快,他的实力越发强横,身体却越发虚弱!” 第4章 夏侯家有疾 单清想到初来时的山崖底下,遇上一人,那人就是天生绝脉,天生要死的人,不修炼还能和常人一样生老病死,修炼,那就是觉得活一天赚一天。 “你说的那人是谁?”单清直直看向提出这问题的人。 单清直白的目光,让讨巧问出这个问题的人自惭形秽,他本想在单清这里讨要一个法子,好去那家族卖个人情,没想到被单清看破,嘴顿时像被泼了胶水,黏住得张不开口,脸色尴尬。 “单先生。”房间里另一个人上前说话。 单清转移了视线,觉得惭愧的人被人挡住了身形,偷摸溜了出去。 这人倒不一上来就认师父,单清自问还没说过他要收徒,先给人叫上关系,才不愿如了那人的意。 “你也知道?”单清问。 “自从灵气复苏,人人都有了追寻与天同寿、与日月同辉、搬山填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可能,古武世家就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他们家族内的子弟世代习武,几乎在灵气涌入身体刹那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知道单清是从避世的角落蹦出来的炼丹高手,这人说话就解释得很详细。 “最出名的三大家族分别是:夏侯、太叔和北山。” “这三家的古武天才像是引领武道的星辰,一直是其他普通武者追逐的方向。”单清看介绍三大家族的人眼里冒出狂热的崇拜,心想,不管到哪,人们对强者的仰望都是一般炙热。 “其中最耀眼的当属夏侯家的无极师兄,”说到这个称呼,那人眼中光辉更甚,单清看了都产生一丝好奇,“可惜,无极无疾,却有瑕疵。”他把期待的目光落在单清脸上,希望能从他的表情中观察到一丝他想要的答案。 “夏侯无极,天生有疾,给他批命的人断定他天生绝脉,纵使天纵之才,这份常人羡慕的天赋却是他的催命毒药,待到灵气复苏,据说夏侯家不死心,又让当初给夏侯无极的批命的人再算一卦,那人说完当即吐血暴毙,只留下一句,他已能活常人的年岁,如今不知是福是悲!” 单清垂眸,若是灵气复苏前,夏侯无极学武是跟死亡抢命,灵气复苏后,就是武道长生与他无缘。 “单先生,这样的病您能治吗?”说完夏侯无极的事,就迫不及待想得到单清的回复。 单清抬了抬眼,像是要望到问这个问题的人心底去,去看看那真实目的,“治不了。” “怎么会!”说了这一大段故事都没能打动单清,他以为至少单清会说可以试试,最好就是单清真有能治愈夏侯无极的良方。 单清坐在藤椅上,想今天两个招来的人都学不到什么了,下次还是让洪老板先考验他们一场,筛选筛选想学的来,浪费他研究丹方的时间。 “告辞。”那人垂头丧气地走了。 单清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升起一个念头,这人是谁派来的?夏侯家?还是夏侯无极? 第5章 夏侯无极 “无极师兄。”曾经出现在单清面前询问天生绝脉是否有治愈手段的人出现在室内。 弹奏七弦琴的室内,筝筝弦动,琴声古朴空灵,并没有因为推门进来的人有丝毫停顿。 屋内的人沉醉在弹奏中还没有出声,进来的人先觉得惭愧,他替夏侯无极去声名鹊起的炼丹师那里打听消息,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就回来了,他愧对了夏侯无极的期待,“无极师兄,我……” 坐在里面的夏侯无极停下了弹琴的动作,手指压住颤动的琴弦,“多谢师弟。”他打断了那人想要忏悔的话,语气中没有失落,只有安抚,这无疑让觉得自己办事不力的人更加羞愧。 夏侯无极听到进来的人匆匆又退了出去阖上门的声音,拉开琴桌下的抽屉,拿出一个烧灼过的荷包和一个小瓷瓶,“单清。” 从夏侯无极房间退出的人,疾步来到夏侯家家主的书房,“弟子无能,没能从那人口中探听出医治无极师兄的药方,白白浪费此次接近炼丹师的机会。” “无极天命如此,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夏侯家的家主叹了口气。 从书架前安静站立的夏侯长老上前一步道:“下去吧!” “是,弟子告退。”书房的门开了又关。 当书房里就剩下夏侯家家主和大长老两人,大长老盯着夏侯家主道:“家主,你也该早做打算,无极不甘默默无闻,选择习武,走到台前为夏侯家开辟一番天地,不要辜负他的心意。” 夏侯家主望着书桌后的猛虎下山图,眼中划过一丝惋惜,“那秘境就让无极领队去探探。” 夏侯大长老苍老精神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老夫这就去通知名单上的人做好准备。” 大长老也离开了书房,独留夏侯家主背对着猛虎图案,眼中的犹豫已经消失,他对着空旷的书房道:“无极,这或许就是你的天命。” 夏侯无极,他起身从琴台走到窗户前,夏侯家老宅的建筑混着木头和砖瓦,都是一层的建筑,只有中央的藏书楼建成了三层的样式。 夏侯家的藏书不止地上三层,还有地下更深的埋藏,他从幼时识字开始就在藏书楼中看书,看遍全书楼,找不到一条属于他的续命生路,他以为他此生已经接受在走向武道巅峰前夜凋零的命运。 可,一次被人引出野外袭击的偶然经历,让夏侯无极遇到了单清。 “你是医师吗?” “我不是医师,我是炼丹师。” 他就是单清,夏侯无极查不到他出现之前的来路,不知师承,不知炼丹师是何种职业。 直到供应草药的洪家开始向外出售丹药,夏侯无极想起自己恶战一场,身体却毫发无伤,或者说伤口复原如初,那颗丹药,效果极强,他买了洪家出品的丹药,却发现药力不足万分之一,这不是那位炼丹师的手笔。 夏侯无极想亲自问问有着这种神异丹药的单清,他能否有给他续命的良方? 第6章 秘境令牌 夏国腹地一处沙漠,出现了灵气漩涡,从里面吐出数百枚令牌,拿到令牌的人得知了灵气秘境即将出世,里面埋藏巨宝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冒头就被三大家族联合控制,三大家族秘密收集令牌,每家也很均衡,各拿到二十几枚,剩下的三大家族不再插手,任凭有本事的散人武者争夺。 在武者拍卖会上,一枚拍出百亿天价。 这枚百亿天价的令牌就到了单清手上,他手指捏着令牌,古朴的木牌,上面雕刻着令他想不起来的熟悉纹路,“灵气秘境,这世界的灵气复苏难道另有原因吗?” “单丹师,您看这秘境是打算亲自去看看?”杜老板站在藤椅边,不断拿手帕擦汗,炼丹炉辐射的热量可难为他这个满身肥肉的人,他拿羡慕的眼神瞥着单清。 单清握起令牌,令牌就在他指尖消失了踪迹,“我得去看看。”他把询问的视线抛向杜天成。 杜天成摆手,“以单丹师的实力,这秘境想必小菜一碟,您呐尽管放心去!” 单清点点头,从边上又拿起一本手写的书交给杜老板,“这是我这几日整理的心得。”对这世界药材的研究笔记,纯毛笔字书写,字倒是这个世界的字,学习新的文字对单清这种能熟记一个世界药材的人来说不值一提。 “单丹师您的效率也太高了!”杜天成真心夸赞。 单清站起身,他穿着长袖,在火热的丹房里也不觉得热,凡火的温度对他来说几乎等于没有。 杜天成拿着笔记喜滋滋翻开,看到每一页结尾,都忍不住拍掌大叫:“好好好,竟然还有这样的功效,实在太好了,我洪家何愁不从我这一代兴旺发达!” 单清绕着丹炉走了一圈,伸手摸到滚烫的炉壁,金光一闪,换回了沉浸在发财美梦的洪老板,他急忙走到单清身边,“单丹师您这是在炼制什么丹药,这炉竟然裂开了?需不需要我再给您买两尊回来!” 单清看了看不差钱的洪老板,摇摇头,“还能用。”他也不说他到底炼了什么丹药。 洪老板摸摸后颈,摸到一手汗,才发觉自己都快成个汗人,“您要随时通知我,我都给您看中好几个可以用的百年老物件!” “多谢。”单清道谢,转回视线继续盯着丹炉。 “那您忙,我先走了,这里太热了。”洪天成想走了。 单清点点头,没管脚步飞快离开这里的洪老板。 他这两日在研究一个治疗天生绝脉的丹方,这种天生缺陷,到天一阁总馆来求药的总有一两个,他感兴趣便钻研过,到了这里,想用这里的药材试一试,结果百年功德的香火炉都要炼毁了。 在单清的眼里,这尊普普通通的炼丹炉,浑身被功德金光缠绕,可因为内里炼制的丹药,开始有不受控制的力量开始冲破密实的功德金光,似乎此界的天意在阻止里面的丹药诞生。 单清手指又陆陆续续点在功德金光崩开的地方,里面吗丹药似乎在被雷劈,发出沉闷的响声。 底下的火势一熄灭,单清从里面收出了炼成的东西,只是等他张开手,手心都是黑色的灰烬,簌簌从他倾斜的手心落在地上。 “可惜了。” 第7章 北斗虚影 广袤无垠的沙漠,突然聚集了大量的访客,越野车载满一车车的人下来,扎起土黄色的帐篷。 原本这一片空旷的沙漠变得拥挤起来,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圈紧密围着的帐篷,中间留出过道,划分不同的阵营。 其中最大的三个聚集地,每个中心营帐都竖着各自家族的族徽。 这三大家族自然就是夏侯、太叔和北山。 围绕着三大家族之外的地方,宛如护城河一般,零星分布着款式各不相同的小帐篷。 三大家族的中心正是秘境定位的入口。 夏侯家的营地。 夏侯无极坐在椅子上,手掌放着一块秘境的钥匙。 身边人压抑激动的心情道:“无极师兄,没想到这次是你带队,我还以为会是长老们其中两个,真是太好了,有无极师兄在,我们这次肯定能比其他人探索到秘境更多的东西。” 这是夏侯无极在夏侯家的师弟,他不姓夏侯,但是和夏侯有血缘关系。 夏侯无极手腕一翻,秘境令牌在他手心消失。 灵气复苏后,各种小秘境一开,先人留下的宝藏,诸如神奇的储物饰品,家族中的精英弟子都会配备一个。 看到夏侯无极掌心消失的木牌子,他师弟以为他将重要的钥匙收进了储物饰品,想到他因为获得这次秘境名额,家族暂时给予的储物工具,心底一阵火热,畅想着进了秘境以后一定要将它装满。 “即使是我在,你们进入秘境以后,也要小心谨慎,那里面的危险都还未知,命只有一条,不要松邂。”夏侯无极提醒道。 在他手腕上有一个宽面的錾刻银镯,厚三毫米,宽两厘米,是比较适合男子的饰物。 不过,夏侯无极的令牌没有放到这么明显的地方。 即将出世的灵气秘境,是个非常适合武者吸纳灵气修炼武学的地方,而这秘境令牌不仅是进门的钥匙,也是出来的凭证,若是丢了,在里面就再也出不来了。 “师兄,我会小心行事。”那人笑容满面,对夏侯无极大概是极为信赖的。 夏侯无极还来不及说什么,突然有人进来。 “无极师弟!”一个突兀的声音从掀起的帘子传进来。 在夏侯无极身边的人快速站起身,皱起眉头,显然对声音对象非常反感。 一个神色轻佻的人大步走了进来,北山浮玉,北山家的大师兄,论年龄,夏侯无极比他小五岁,论武道高低,夏侯无极压制着他的实力,与北山浮玉维持在同一层,都在中星境九层。 修武道得长生,灵气应武学入体,脑内落下北斗七星,每有进益,脑中的星辰就会点亮一颗,七颗中前三颗都称为小星境,只有中间那一颗被称为中星境,后三颗为大星境,三大家族的家主长老都是大星境的武者。 大小星境分九层,每三层点亮一颗星,九层大圆满。 中星境比较特殊,它的九层是北斗虚影体外显现,它有八颗星子,全部点亮则为中星境九层大圆满。 中星境的北斗虚影,实为预示武者之后大星境能走多远,若是第八颗星子不亮,一般认为这名武者止步大星境,因为北斗虚影,让他们觉得大星境之上还有新的层次,比如第八颗隐星。 所以在中星境的武者都不会轻易突破,三大家族的高层一致认为突破大星境的契机就在中星境的北斗虚影上。 北山浮玉是这一代最早放出话,达到中星境大圆满的武者,所以自认为是这一代武者的领头羊,见谁都喊师弟。 这让北山家外的两家弟子很不满,夏侯家和太叔家都有自己的骄傲,不容其他家族压在头上。 武者除了修长生外,就是比拼武学,每一位武者都是争强好胜的性子。 夏侯无极身边的人心底腹诽,如果北山浮玉早就中星境大圆满,为何不突破,早早探寻大星境之上的武道极限?所以对这骄傲自大的北山浮玉一向看不上眼。 北山浮玉这次来,当然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他勾唇一笑就放出了北斗虚影,在旁人羡慕的眼光中,第八颗星子亮得像一盏灯,近距离观察的人都眯起眼。 “无极师弟,早就听说你也到了中星境九层,只是你一直在夏侯家避门不出,师兄我想找机会和你探讨一番中星境的修炼心得,都无门而入,今天恰好是秘境即将开启前的集会,撞到一起,可不就巧了吗?不如我们现在就探讨一番这北斗虚影关于隐星的奥秘!”北山浮玉得意地瞧着背后的北斗虚影,挑衅的目光投给夏侯无极。 夏侯无极放出了体内的北斗虚影,那都不叫虚影,一瞬间大亮的帐篷,引起了帐签外其他人的好奇,竟有光穿透了厚实的遮光帐子,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第8章 被闪瞎的狗眼 帐篷里的众人都忍不住用手挡住眼前的光。 “无极师兄,快收起来吧,我眼睛要受不了了!”离夏侯无极最近的师弟,边流下抑制不住的眼泪边劝说。 帐篷里的巨量光源顿时消散,里面直面这刺激的武者都眼前发黑,脑中眩晕,睁开眼看不清前方。 北山浮玉脸色涨红,气的,显摆不成,反被夏侯无极无声的示威嘲笑,他皮笑肉不笑道:“无极师弟!” 后两个字似乎是咬牙从齿缝里吐出来,“真人不露相,藏得够深?师兄自愧不如,告辞!”灰溜溜带着一群人走了。 后头被北山浮玉带来,修为比夏侯无极和北山浮玉低的人,被北山浮玉推了一把,还没从闪瞎眼睛的眩晕中挣脱,就一时不察被推倒在地,任北山浮玉低声骂了声“废物”。 北山浮玉不知道是恨自己不自量力,还是恨身边的人出了洋相,抬腿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被北山浮玉当个垃圾跨过去的人,眨眨眼赶忙爬起来追上去。 夏侯无极显得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一场试探和挑衅,坐在椅子上一切如旧。 身边的师弟却惊叹:“没想到师兄的北斗虚影已经这么亮了,师兄怎么不早点突破大星境!” 夏侯无极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 太过激动的人突然回过神,拍了自己的嘴一巴掌,“对不起师兄,是我多嘴。” 夏侯无极才道:“不妨事,我的情况外面都知道。”他的天赋再好,又怎么样,进境太快也不能突破,越早突破不过是越早直面他的死期。 在夏侯家营地外,隔壁的太叔家营地,借道这里的单清问身边的向导,同样是来洪家求学丹术的三大家族的一员,是太叔家的人,“那是?” 单清隐隐看到八颗星子,那像是周天星辰图里的一部分。 “那是夏侯家的营帐,刚似乎有北山家的人进去打招呼,应该是夏侯家此次秘境探险领队所在的帐篷,听说夏侯家这次领队的是夏侯无极。”跟在单清身边的太叔家弟子解释。 太叔家的人道:“夏侯无极传闻修炼到了中星境九层大圆满,这应该是他的北斗虚影,北斗虚影的星光越璀璨,证明他的武道天赋越高,除了夏侯无极,恐怕没人能修到这般夺目光辉的境地。” 单清听身边人语气中只有惋惜,连嫉妒之心地都升不起来,不禁皱眉随口问了一句:“就没别人可以超越他?” 太叔家的弟子摇摇头,“这种天生绝脉,恐怕也没第二个人想要。” 单清意有所指道:“你们似乎认为天生绝脉无药可医。” 他十分奇怪地说了这句,让太叔家的人神色大变,连忙追问一句:“您有医治夏侯无极的办法?” 单清看到了太叔家人眼中的忌惮,像是往平静的水潭丢入一颗石子,结果引起了翻天大浪,他收回了观察的视线,否认道:“没有。” 太叔家的弟子眼中的怀疑闪烁不定。 早在单清异军突起时,三大家族第一时间都想到了这个自称炼丹师的单清有没有治愈夏侯无极的可能,夏侯无极如今已经有如此高的天分,要不是困住他的是注定早夭的身体,他一定是另外两大家族的重点防备对象。 “单丹师,您真得没有办法吗?”那人不相信单清上一句还在反问真的没办法,他若是有法子,才这么一问,那单清可能真的有医治夏侯无极的思路,他还想试探单清问出这句话的真实意图。 单清启唇,结果看到天色突变,他皱眉,“秘境要开了。” 灵气秘境大开,风云突变。 沙漠里平地卷起大风,意识到风向变了,营帐里的人全部都急忙走出了帐篷。 外面的人紧张地盯着空中,一个漩涡出现在那。 单清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回头,隔着人群,与夏侯无极对上眼。 收回视线的夏侯无极拿出秘境令牌用灵气激活,“准备好,我们要进去了。” 单清拿出自己的秘境令牌,这是通往秘境的钥匙,他这次是想去探探这个世界的秘境和他原来的世界有什么不同,顺便收获一些特产。 第9章 灵气秘境中相遇 秘境像是一张大嘴,张开口,将携带令牌的人吸入其中,拿着秘境钥匙的人,感觉身体被一只风形成的巨手团团包住,腾空而起。 拿着秘境令牌的一百多人如同流星落入黑洞中去。 留在沙漠的还有更多没拿到进入秘境的入场券,只能来凑个热闹,旁观的他们眼中都是羡慕。 单清进入秘境后就和太叔家的人分开了,这里是随机分布的散落方位,他环顾四周,“没有生灵的气息,灵气倒是合适。”他抬步往前走,有灵气,那灵草应该也会长。 没走几步,单清就在路边发现长得像野草一样,大大方方长在地里的人参果,他立在原地,“这里的灵草都不怕人?”蹲下身,单清手心环握地上的草叶,像拔萝卜一样,拔出下面的人参,人参的每一条褶皱都是像是人的皮肤线条,分叉出手脚的模样,但它没有人的灵动气息。 单清抖抖灵草上的土,“都到灵气稀薄至此的地方来,我也不挑。”自言自语收进了储物空间。 单清还没起身,先察觉到身后远方传来剧烈的灵气波动,他回头:“灵气漩涡,谁这么大突破的动静?”难道是那个夏侯无极吗? 站起身,面对动静传来的方向,单清道:“天生绝脉进灵气秘境,这是想靠巨量的灵气冲刷身体进行洗髓吗?行不通啊!\"他来的世界,就有人试过这个法子,灵气可比这里汹涌得多,直接给人冲死了。 单清背过身,继续朝前走,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要死的人太多了,他只是个炼丹师。 夏侯无极一进入秘境,就掉进了一个灵泉内,海量的灵气像是找到了泄水口,疯狂往他的身内钻,初时他只感觉一阵阴凉,后像是浑身冻结,再一瞬间像是打破了身体的禁锢,感受到力量无拘无束的肆意奔涌的感觉,从未有过的畅达,让他身心愉悦。 可这短暂的自由,夏侯无极很快找回理智,他的中星境的境界产生裂痕,似是要突破大星境,直达大星境九层大圆满。 他隐约触到了大星境之上的新境界,可沉重的压力,四面八方向他涌来,如同水泥将他牢牢浇筑在地面,让星辰距离他格外遥远,内心的愤怒、不甘像是蚂蚁撕咬他的皮肉。 夏侯无极强行中断了灵力灌体,他迅速施展步法远离这里。 被夏侯无极看都不看一眼就丢在身后的灵泉,里面的灵气少了三分之二。 夏侯无极疯狂运转进入体内的灵气,向远处狂奔。 单清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在极速靠近,他还在想是谁这么有缘同他走一道,侧首,看见熟悉的人,又是四窍流血的模样,过度使用灵力,压榨身体潜能导致脆弱的内脏先受损,体内的灵气还循环往复地修复破坏。 单清伸手一接,接了个满怀。 夏侯无极是个身量较壮的男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公子如玉,可实打实是个有肉的实心壮汉。 单清接得轻巧,但从夏侯无极的背后望去,像是给单清盖上一床厚被。 抱住人的一刹那,单清就摸清了身前人体内的状况,千疮百孔,漏成筛子,灵气失控。 夏侯无极在接近单清的那一刻,脸上的血泪落到单清手背上,单清抱住人的时候,血液流向他指节的戒指处,单清瞥见沾血的戒指,感受到戒指在发烫,他看回夏侯无极的脸,微眯起眼睛。 第10章 先天绝脉 “先天绝脉,出生时,命脉已定,你所能达到的高度,可能是旁人一辈子无法触及的高峰,但是一眼望得见山峰,终究只是眼前暂时无法到达的地方。到达后的高度,若只是别人的起点,这叫曾经必登高峰的人怎么甘心。”单清盘腿坐在一处背风地。 这世界的武者有简单宽松的衣服,宽松的有点像单清以前的袍子,只是特别单薄,只有一层。 夏侯无极掉进灵泉,那灵泉乃是灵气化水,不沾湿一点衣服,只是他崩碎皮肤的血沾了一身,单清来这个世界遇上的第一个病人就是他,对用这个世界的法子治愈先天绝脉,也有些好奇心,送上门晕迷的人被他扔进了药池,木桶里的液体是黑色的混杂物。 单清撑着脑袋思索药性,“红顶叶,冲击堵塞筋脉,鬼爪枝,强化筋络,蛛柳丝,加强筋脉的包容力,这个世界的草药作用倒是极为细致。”在单清左侧,飘浮着一本书和一支笔,发着金光,在书写单清嘴里报出的药方,书封面写着《万界全书》。 《万界全书》像是偷窃别的世界的知识充实自己的宝物,假以时日,它恐怕能修得灵识。 单清得到他的时候,只有残破的半本,宝光也在流失,里面记载各种知识的墨迹也在渐渐消失,单清将它纳入灵府蕴养,将他从天一阁总馆转移来这里的也是它。 记完这次的药方,《万界全书》的笔融入书中,自身化作一道流光冲入单清脑海,单清闭上眼细细一翻,发现记载十分合他心意,再睁开眼,在桶沿放下一个瓷瓶,他起身离开这里。 作为研究天生绝脉的报酬,单清帮人治愈了强行中止灵气灌体造成的重创。 夏侯无极从身体无恙中醒来,看到眼前清澈的水面,背后靠在桶壁上,在他抬起头的正前方,桶沿上立着一个胖肚瓶子,他向前跪起,泡皱的指尖拔开瓷瓶,一股清香蔓延,缓解他体内空虚的筋脉,他仰头将瓷瓶里的丹药倒进喉咙,闭上眼直接在桶内打坐。 夏侯无极再出现在夏侯家师弟的面前,白衣长发,还是大师兄的风姿。 “师兄,你突破了!”第一时间察觉到夏侯无极气息有异的人,惊喜道,随后想到夏侯无极的身体情况,想到夏侯家长老说过,等夏侯无极修炼到了他们的水平,他离寿终也不远了。想到这,刚出声的人面色又古怪起来,似乎他们进来,是以夏侯无极的寿命作交换。 夏侯无极看见了师弟们沉重的脸色,出言道:“我已突破至大星境九层,此次秘境的收益,我夏侯家要收九成,走吧!” 发现大师兄坚定的神情,其他人看了看彼此,武道之争,不进则退,全部抱拳道:“是!” 秘境中,夏侯家像是土匪进村,搜刮每一寸地皮的样子,引起不少人不满,但看到夏侯无极站在一边,气息不可测的模样,其他两家心中也有底了。 夏侯家怕是放弃了夏侯无极,竟让他直接突破了大星境到了九层高峰,也是,明知这里是灵气秘境,还让人进来,可不就是打着涸泽而渔的心,要献祭一个注定短命的天才,换得家族更多的新星崛起,毕竟外界灵气虽然复苏,可灵气才是武道进步的根基。 第11章 夏侯家的崛起 洪天成收到消息,“夏侯家这次在灵气秘境的收获不小啊,家族里出了数十个中星境大圆满,真是不可小觑。”他感慨完,看向专注炼丹的单丹师,又道,“单丹师,您这次也进了秘境,可遇到到过夏侯家的人?” 单清停下手中的动作,“遇上过一个,大概是叫夏侯无极的人。” 洪天成惊讶道:“这么巧,您直接遇上了夏侯家的大弟子,可有什么意外?”他是怕两人结下梁子。 单清没说什么,外头先有人敲门:“老板,外面来了夏侯家的人,他们要见单丹师。” 洪天成看看紧闭的门,又看看单清,小心地问道:“这?单丹师,您给个准话,你们可是在灵气秘境闹了不愉快?若您不耐烦处理这此琐事,我给您处理。”大不了他出面赔罪。 单清倒是奇怪,夏侯家的来意,“让他们进来。” 洪天成看单清没有愤恨或者不屑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出什么大事,不过,他也从没有从单丹师脸上见过这些情绪,“让夏侯家的人来炼丹房!”他朝门外喊。 门外的人匆匆离去,一群人慢慢接近。 单清熄了炼丹炉底下的火,一股清香蔓延,他收走了里面的丹药,洪老板闪过一丝可惜,自从洪家的人能炼丹,单清不再亲自提供丹药,他只供教习。 房间内还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那是丹成后极品的药香,光是闻都感觉浑身舒适,进来的夏侯家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洪天成眯起眼,心底不爽,但面上还是生意人乐呵呵的笑容,招呼道:“不知诸位今天上门是为了什么事?” 夏侯家的人对单清行了一礼,但对洪天成这个不修武道的人态度便显得倨傲,“无极师兄命我们前来送谢礼,感谢单丹师秘境中为大师兄调理身体!”抬上来的礼品,衣料点心还有一张银行卡。 单清看了一眼大红色的担子,真喜庆,夏侯家这时候是忙着高兴的时候?夏侯无极的身体可撑不了多久。 单清垂下眼,心道,人心就是这样,对失去价值的人,比商人买卖货物更冰冷。 单清不说话,洪天成继续当他的代言人,他拱手道:“没想到单丹师与夏侯大公子这么有缘分,这些东西我们单丹师就收下了,诸位还要留下喝几杯茶再走吗?”没茶也可以端茶送客,洪老板笑眯眯的,让人看了不爽。 夏侯家的人哼了声,“单丹师如此大才,不该屈就在这小小的炼丹房,如果单丹师有意,我夏侯家必扫塌恭迎!” 洪老板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唇下咬紧牙关,心道,好个夏侯家来挖我洪天成的墙脚! 单清挥挥手:“谢也谢过,你们走吧,我还要炼丹,丹房不留外人。” 他这话一出,洪老板侧身朝单清笑得真诚,夏侯家的人脸色不好看,还是拱手退出去了。 等夏侯家的人离开,洪老板搓着手道:“多谢单丹师看重。” 单清起身扶起洪老板微弯的腰,说:“洪老师是我在外结识的唯一朋友。”他看着洪天成,就像看到当初收留他的杜礼田,他们亦是兄长亦是朋友。 洪老板感受单清这话是出自肺腑,心里一?,就说:“单丹师这炼丹房是不是太小,我给您换个大的,丹炉也再买一个更大的!”他财大气粗的发言让单清微笑。 “不必了,再大一点的丹炉,不利于控制火候。”单清婉拒。 洪天成松了一口气,看来单清不会嫌弃他给的条件太委屈了人,他又想起夏侯家的态度,带气道:“夏侯家独大,对外的态度也骄傲起来。” 单清道:“他们以前未必不骄傲,只是有人一直压着他们,没有让这些人出头的机会。”夏侯无极竟是在秘境后再没出现在外界过。 洪天成想起之前夏侯家出面的人,“夏侯无极真是可惜了!”他叹息,夏侯无极天资好,待人也有礼,不像刚刚的夏侯人在别人家就开始嫌弃主人家,真是令人恶心! 第12章 夏侯无无极 单清深夜走进夏侯家,听到一阵清幽的琴声,循声过去,这座院子极大,里面住着的人却很少。 夏侯无极停下抚弦的手,“既然你来了,就进来坐坐。” 站在门口的单清推开门,里面的的装饰都是深色的家具,唯有夏侯无极身后的墙上,素白的不知名花淡淡开着,定固在它开得最芳华的一刻,宛如眼前人,现下便是最好的年纪,茂盛之后便走向凋零。 看得出来,夏侯无极收拾过自己,连穿衣都十分精神,白色劲装,显出一位年轻武者的坚定进取之心,夜这么深还空得如此整齐,他在等一个人。 单清今晚穿得不是这个世界衣服的款式,他还是更爱习惯的衣饰,但他这一身却是夏侯无极派人送去的,是当初他烧毁的一件青衣,单清看见这件衣服很惊讶,他想和夏侯无极第一次会面,对方敏锐的观察力,竟能直接复制这一身,虽然材质不一样,但柔软透气,倒是在舒适性上做到了极致。 看在这用心准备的礼物,单清在看了藏在衣服里的信,深夜来赴约,他说:“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夏侯无极从琴台背后走出,他一步步走近,单清见他迈步气息沉稳,没有异常,心道,他这是用了续命的法子,这世界神奇的东西果然还有很多,他应当多出去看看,光靠洪家,不可能像曾经的遍布各世界的天一商行,能为他找来各种奇珍异宝。 夏侯无极伸手握上单清单握在腹前的手背,“单丹师,医术高超,应该也看出来,我如今仅仅靠着外物续命。” 单清:“那又如何。” 夏侯无极突然自我介绍道:“我叫夏侯无疾,无有疾病的无疾。” 单清为夏侯无极这一句话透露的弱势摇动了一丝心防。 夏侯无极道:“你可以叫我无疾。” 单清淡淡看着他,和欣赏一株花,看见一棵草,没什么两样。 夏侯无极不气馁,他又继续道:“我生而知之,只是没有记忆,学什么都很快,他们说我是天才,天生我才。”他拉着人来到桌边坐下,松开了手,倒了一杯水。 单清望着放在他眼前的杯子,颤动的水面,波澜不止。 夏侯无极:“家里为有一个天资卓越的孩子高兴不已,迫不及待要找人断我未来光辉的前程,却得到一个坏消息。”他笑得像一阵刮过水面的风。 “从小到大,我阅览群书,不相信我只是一个断定前路的天才,我总觉得我在出生前丢了一些东西。”夏侯无极望着单清继续说出了他的目的。 “单清,你活了多久?你来自哪里?我可以去吗?” 单清从来没掩饰过他的特殊,听到夏侯无极的话,挑起眼:“你还嫌死得不够快?”夏侯无极能猜到他来自别的世界不奇怪,但他应该也能猜到他这一身本事,定然来自灵气更高的世界,那里的人修炼程度与这边天差地别,他去灵气充盈之地,不就跟已经充满的气球,还要主动吸纳更多的气体,最终爆体而亡。 夏侯无极仰头喝下一杯水,“夏侯家从来没有无极,我现在也做不到无极,朝闻道,夕死可矣。” 单清听了这冠冕堂皇的话,一个字也不信,但他倒是从这句话里读出了,夏侯家恐怕真得放弃眼前这个人。 “你要去,我可以带你去见识一番,只是你要活得够久才行,”单清意有所指,“我现在还没找到回去的路,要等那边的人来接我。”天一阁的实力,单清还是相信的。 夏侯无极好奇笑道:“你在那边有家族?还是师门?” 单清:“无家无门,只有一个合作伙伴。” 夏侯无极了然:“和洪老板一样,怪不得你不愿受三家的招揽。” 单清道:“你们这些家族,有时比商人更讲价值。” 夏侯无极赞同地点点头:“这是我们的生存习惯。”他已经很适应。 单清看他没有一丝怨怼,“既然没别的事,我就走了。”他站起身。 夏侯无极道:“还有一个请求。” 单清疑惑:“你说,我姑且听听。” 夏侯无极站起身,“可否请你与我同住。” 单清:“你怕我先走,答应你的事,我总会做到,带一个将死之人看一眼别的世界罢了。” 夏侯无极摇摇头,他看着单清身上的衣服,道:“我心慕单丹师,活在世上短暂的时光,可能不如单丹师一眨眼之间流逝的时间,你在洪家虽然过得自在却并不舒服,我可以在这个世界照料你的生活起居,作为报答。” 单清看向夏侯无极:“你的观察力令我惊讶,我答应你,你也不让人讨厌。”他就是一个除了炼丹,外事外物都懒得理会的人,但是他又不是苦修士,能在炼丹外过得舒舒服服,自然最好不过。 洪天成听到单清要搬家的事,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第13章 太叔家的拜访 单清:“你有事,直接来夏侯家找我,我在夏侯无极那,没人会拦你。” 洪老板哭丧着一张脸,像是丢了聚宝盆,“这放在别家和放在自己家总归是不同。”他低声自言自语。 单清笑道:“洪家的炼丹师还算争气,能供应你交易往来,我在这,也不过是占个招牌的位置,到底洪家还得有自己的门面,早晚,我都要隐于幕后,这一次夏侯无极的邀请,正好是个合适的理由,你也不用烦恼如何宣传洪家子弟的炼丹品质。” 洪老板被戳破最近的心思,有些羞愧,但一想单清说得在理,“那您这一去,可不能与我断了联系。” 单清点点头,“我还会继续提供丹方给洪家。” 洪老板拱手,“单丹师放心,洪家会继续供给您大量的药材,托起之恩,倾尽家财不敢负。” 单清单手扶起他,“洪老板,只要你在世一日,洪家定能兴旺。” 七窍心肝的生意人,听出了单清说话背后的意思,他相信洪天成的心,但他们俩人的缘分可能在洪天成善终后,单清和洪家的缘分就要断了。 洪老板抬起头,连忙道:“我一定活得长长久久!”两人相视一笑。 单清孤身一人进入洪家,和洪天成一起走出洪家,洪天成说:“单丹师,我知你是个不爱出门的性子,洪某一定网罗天下的药材,让您研究尽兴。” 单清道:“你可以找一个洪家人来我身边,我偶尔还是会出门走走。” 洪老板欣喜道:“好好好!” 夏侯无极坐在停在洪家门口的车上,等单清上来,他说:“你和洪老板相交很好。” 单清:“我们聊得投机。” 夏侯无极说:“希望我们以后也能聊得投机。” 单清看夏侯无极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 单清这个底细不清,有一手好炼丹术的人住进了夏侯家,这让其他两家,太叔和北山都好奇得蠢蠢欲动,想要一探究竟。 太叔家因为与单清在灵气秘境一事上有交集,直接派那名太叔家的人上夏侯家拜访。 单清单独见了人。 太叔家的人名叫太叔集,他见单清进来,起身相迎,“单丹师。” 单清问:“你来找我?” 太叔集道:“我知道单丹师不爱拐弯抹角,我代表太叔家,只想询问一件事。” 单清定定看他,不知道太叔家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但他不是非要能用一句话解决的事,用武力跟人结怨,“你问。” 太叔集专注观察单清的动作,“您来夏侯家是来治疗夏侯无极的病吗?” 单清想也不想回道:“不是。” 太叔集道:“您真得治不好他吗?” 单清:“你的一个问题问完了,该走了,或者让夏侯无极招待你。”他转身就走,不想跟人废话,三大家族,他除了北山家,都接触过了,这要换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人,能被两家如此重视,应该都高兴得不能自已,但他只觉得心烦。 第14章 夏侯家的小姑娘 夏侯无极承诺为单清提供他喜欢的舒适生活,从衣食住行上无一不精心。 在夏侯家的人看来,夏侯无极一个大星境九层,为了短暂的寿命,对单丹师卑躬屈膝,讨好一个冷硬心肠的人。 夏侯家能提供给他的延寿法子,也只能维持他一年的寿命,但一年之期都到了,期待搬开头顶这座大山的夏侯家弟子,却没有迎来大师兄逝世的消息,他还活得好好的。 单清给了他新的延寿丹,这个丹方,所用皆非此界之物,所以洪天成亲自上门来打听,他也只是说:“这个法子除了我,没人能用,所用的材料都是万年灵植,如果你找得到,我可以用丹方与你交换材料。” “万年灵植!”洪天成惊叫出声,“这……这!” 外面听到洪天成这一声惊呼的,眼中黑沉像是贪婪的黑洞,要是万年灵植给武者使用,那得获得多大好处,如今却给一个注定武道不得寸进的夏侯无极,浪费!真是浪费! 单清看向外面离开的人影,对洪天成说:“这个丹方,我不能给你,洪家保不住。” 洪天成点点头,失落离去。 夏侯无极从屏风后出来,“我的事,让你费心了。” 单清转身,自夏侯无极一年前送来专门设计的衣服,他日常恢复了高冠长袍的打扮,“一场交易,还有达成前,都不算额外的花费。” 夏侯无极轻笑,“这两天,院子里可能要住进来一个小姑娘,希望你不介意。” 单清点点头,“住一个也是住,住两个,他们正好有个伴。”洪老板这次来,是终于选好了送来单清身边学习的洪家人,他的婚生子,之前都跟前妻在国外生活,他努力了一年,才把人叫回来。 “你不介意?”夏侯无极这个表亲,也是家族想着分一杯羹,才送到夏侯无极的院子里。 夏侯芳妍,从小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明面上,她根骨绝佳,是让夏侯无极这个上一代天资最好的人教导她,实际是想拉拢单清看重的洪家,不管是经常出入夏侯无极院子的洪天成,还是传闻单清让洪家送来一个亲传弟子,夏侯家要把发展起来的洪家绑上夏侯家的战车。 从小培养感情,胜过一见钟情,若那是一位美人,那便是从小的情谊。 单清道:“这是双赢的事,也省得多一对怨侣。”出生在大家族,有能力的子弟,都没有自由的婚姻,能从小相伴,好歹还有互相适应的空间。 夏侯无极微微挫败道:“你有时让我觉得太过清醒冷静,让我找不到一丝破绽接近。”他忽然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挑起单清额角的一缕碎发,轻捻慢拨。 单清轻轻抚开他的手,“手痒了,就去为我抚一曲,我炼丹也有些无聊。” 夏侯无极含笑:“好。” 单清坐下,夏侯无极坐到琴后,铮铮弦响,室内宛如飘起烟雾,朦胧笼罩住共处一室的两人,让外面的人插不进去他们的氛围。 夏侯芳妍来到院里,就见到这副场景,牢牢刻入脑海,难以忘怀。 第15章 青梅竹马日久生情 “芳妍,”书生气的年轻人踏入弹琴的闺房,“我回来了!” 夏侯芳妍停下弹琴的动作,站起身,光这一个慢动作,便让进来的人看呆了。 待夏侯芳妍走近,在他面前一挥手:“洪宙,别发呆。” 洪宙,洪老板的儿子,被送到单清身边学习,前一个月跟老师出去游历,见识各种药材生长的地方,他高兴道:“芳妍,我给你带了礼物!”赤忱的心捧出一支奇花,花瓣像是叶片拱卫中心的果实,金色的薄皮似乎脆弱得一指轻触就破。 “这是?”夏侯芳妍奇怪问道。 洪宙:“黄金果,老师说这能提纯灵力,可以直接服用。” 夏侯芳妍视线略过这株灵花,自灵气越来越多,蕴含灵气的花草也慢慢被人发现,她看向洪宙道:“单丹师回来了?” 洪宙把花交到夏侯芳妍手里,说:“是啊,老师也回来了,他说打算歇一段时间。”自洪家发现灵草,交到单清手上,单清想出去的心就起来再也压制不住,他去的更是灵气旺盛的地方,夏侯无极不能去,只能呆在院子里。 单清出去会带着洪宙,偶尔,也会让洪宙回来,他还滞留在灵草的生长之地,等它生长到最好的姿态。 单清炼完丹药从炼丹房出来,就见到背影婉约的女子站在门口等他,他出声:“芳妍?” 夏侯芳妍回身,看见数十年如一不老的容颜,她都从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单丹师却没有任何变化,这让心思细腻的女子,增添了几分伤怀,“单丹师,许久不见。” 见人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单清知道对面的人找他肯定有事,“你找我有什么事?” 夏侯芳妍,回头看看院子的门外,才回头说:“单丹师,我有一件困惑的事,想向您寻求一个答案。” 单清立在石阶上,夏侯芳妍站在石阶下,“你问。” 夏侯芳妍道:“您喜欢我师父吗?” 单清一愣,“你说的喜欢是指什么?” 夏侯芳妍抿唇道:“爱人之喜,亲侣之欢。” 单清扯了扯嘴角,看向夏侯芳妍身后出现的夏侯无极,“你是借她之口问我?” 夏侯芳妍猛然回头,“师父!”她脸色煞白,想来觉得自己越俎代庖是对夏侯无极的不敬。 夏侯无极温柔对弟子道:“洪宙在等你,去吧。” “弟子告退。”夏侯芳妍脚步凌乱离开。 夏侯无极走上石阶,三步台阶,他走得很慢,似乎在思考回答。 当两人站在同一层,夏侯无极道:“我也想问,但芳妍太心急,帮我先问出口,择日不如撞日。” 两人视线相对,一阵静默。 夏侯无极开口:“你若没有答案,我也不急于一时。” 单清启唇道:“现在对你说这句话,还太早。” 夏侯无极压抑心底蔓延出的情绪,“既然你已经给我透底,我就知道你的心意同我是一样的。”他握住单清的手。 单清低头看向他的手,“你们师徒用着一个法子,不嫌傻气。” 夏侯无极:“单清。” 单清抬眸,夏侯无极亲了上去。 第16章 异界来客 洪家和夏侯家联姻,举办盛大的婚礼。 夏侯无极握着单清的手,坐在弹琴的屋内,桌上放着夏侯芳妍出门前留下的喜糖,红色的包装喜庆得灼人眼,“眼见他们俩青梅竹马长大,又按部就班踏入婚姻,时间过得真快。” 单清看夏侯无极期待他说些什么,“嗯。” 夏侯无极问:“我们要办个仪式吗?” 单清抽出他的手,“二十年,太短了。” 夏侯无极有点失落,他的笑不变,“那还需多久?” 单清看向他的储物戒,这戒指陪伴他的时间都比夏侯无极长,但是遇上更好的,他还是会换另一个,“等你去我的世界,看见更广阔的天地,情爱都不能占据你的眼睛。” 夏侯无极:“那是以后的事。” 单清望向门外的天空,“来接我的人来了。” 夏侯无极跟着单清来到院子里,天空像是打开了一道金色的巨大门户,一艘宝船从里面驶出。 夏侯家张灯结彩,来参加这场婚礼人很多,太叔家和北山家的人也在,三大家族并此界高手都抬头看向空中的庞然大物,眼中惊异。 单清向夏侯无极伸出手,“我答你的事,今日兑现。” 夏侯无极看见宝船往夏侯家驶来,只一眨眼就近在眼前,从上面下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身后跟着众多的护卫,“单丹师,您让我们好找啊,快快请上来吧,杜老板都想您想疯了!” 夏侯无极覆盖上单清的手。 单清从院子里带人离开。 在夏侯家宾客的见证下,夏侯无极和单清飞向宝船。 被众宾客包围的夏侯芳妍和洪宙,“师父!”“老师!” 单清回头,朝他们点点头。 宝船接到人,调转了船头,丝毫不带留恋地离开。 “这是?” “芳妍,你师父这是去哪了?” “洪宙,你老师是何种身份?” 宾客围着新人,好奇、灼热和嫉妒,让这场热闹更添了一分奇幻。 两下留下在谜题,没人能解答。 夏侯无极登上了这艘宝船,却并不高兴。 宝船在一片漆黑中穿行,像是在夜色中遨游。 单清和天一阁的管事交接完,收获大量灵植,心情愉悦地回来,就看见夏侯无极望着窗外,甚是寂寥,“你在想什么?” 夏侯无极道:“在想到达的世界是何种风景。” 单清道:“和你的世界不太一样。” 夏侯无极微笑,“便是见一眼你长大的地方也好。” 单清:“我长大的地方?”他面色古怪。 夏侯无极:“难道你不是在这个世界长大的吗?” 单清旋转左手上的储物戒,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他清空了,“我在一处秘境中长大,后掉出秘境才来到这。” 夏侯无极:“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的事,现在可以说给一个将死之人听听吗?” 单清眨眨眼,“我这一身本事都是照顾我长大的草木之灵教导的,见我学得差不多,就被丢出来了,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是一处大能的药园,那里有一座炼丹炉。出来后,我就被杜老板捡到,当了草药学徒,后被赏识,做了炼丹师,天一阁里我常常炼丹,也不外出,没什么好说的,出了点意外我才去到你的世界。” 夏侯无极:“只是这样?” 单清回忆一会说:“我只是个炼丹师,没有武者惊心动魄的历险。” 第17章 分别与重逢 宝船破开世界壁垒,来到繁华的地界,一瞬间涌入的灵气就有夏侯无极掉入灵泉的丰馈。 夏侯无极只觉眼前一黑,指上被套入一个东西,单清在他失去意识前道:“你我两清。” “无疾,若是你还记得单清这个沧海一粟,就来天一阁总馆找我。” 他感觉他被轻轻一推,掉入令他窒息的灵气海洋。 单清眼见熟悉的草木之灵接住了掉入裂缝中的人,和它点了点头。 “单丹师,您没事吧!”外间传来管事焦急的声音。 单清打开房门,“我没事。” 管事看宝船上空凝结的漩涡,差点以为又有宵小作乱,刚找回来的炼丹师又要没了! 单清顺着管事的眼神望去,夏侯无极引起的灵气漩涡慢慢消散,天空又恢复明朗。 杜礼田千盼万盼,终于把人盼回来,“单丹师,都是我不好,让您受苦了!”一阵熟悉的热络和大把灵草奉上。 单清收下东西,“我要闭关一段时间,补一补库存。” 见到单清这么积极,杜礼田当然高兴,“好好好,炼丹房已经重建,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您!” 单清想到什么,说:“如果有一个叫夏侯无疾的人来找我,就通知我一声。” “无极?”杜老板问,“哪个无极?” 单清道:“无有疾病的无疾。” 杜老板目送单清的背影,问管事,“有和单丹师一起回来的人?” 管事道:“有一位,但中途消失了。” 杜老板点点头,“大概是聊得投机的朋友,你吩咐下去,注意这个名字,不要让单丹师对朋友失了礼数。”只要是单丹师的朋友就是天一阁的朋友。 管事道:“是!” 在秘境中醒来的人脱胎换骨,体内充满灵力,似乎挥手间能撕裂这一方空间。 捂着脑袋醒来的人,“我又回来了。” “主人。”草木之灵化为人形实体,奉上灵液。 不知岁月的记忆,在脑中纷繁复杂得令人心烦。 单清出关了一次,出门找了一次秘境,不得而返。 杜老板看单清带着一脸心事出门,又带着一脸心事回来,“单丹师可需要天一阁的帮助?” 单清道:“不用。”他留下一大批丹药算是谢过杜礼田的关怀。 杜老板笑得眯起眼。 炼丹不知年岁长,单清望着炉下燃烧的地火,似乎也烧光了他的杂念,全身沉浸在炼丹中。 “单丹师,有个叫夏侯无疾的人来找您。”外间传讯,单清在炼丹炉枯坐很久才慢慢起身,想起这个名字。 打开的炼丹房大门,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就背对单清站着。 单清抬眼,夏侯无疾回身,笑着面对他伸出手:“万千世界,可与君同游?” 单清愣了下,匆匆赶来招待的杜老板,一拍手,坏了,他的聚宝盆要被偷走了! 单清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活了多久?你来自哪里?你还记得吗?” 夏侯无疾近身一步,握住他的手,“我是夏侯无疾,无有疾病的无疾,我与你同来一界,同活万古。” 单清:“好!” 第1章 奶奶家后山的道观 周延瑾趁着行情好,高位退出基金市场,带着工作几年十几个亿的管理费提前退休。 适应了城里的便利,呆在城市,每天看看圈里的信息,关注行业动态,无聊就出去散散步吹吹风,觉得在城市养老也很不错。 哪想到一阵金融动荡,基金全线崩盘,虽然周延瑾早就退休,还是会有圈内的好友找他出去喝酒诉苦,甚至有认识的人抑郁焦虑到想自杀。 周延瑾的情绪也被带得不好,城市里的信息像是负面洪流要将他吞噬掉,远在乡下的老人一通电话,把他从静默的漩涡里拉了出来。 “延瑾,你最近怎么没发照片?”这是周延瑾唯一在世的亲人,奶奶李庆珍。 李庆珍虽然住在乡下,但是是一位十分适应时代进步的老人,她智能手机用得很好,网上通讯和公共平台的热点,她都信手拈来,年轻人新鲜的热词,她也会冷不丁和孙子聊天蹦出一句。 李庆珍不常打电话给周延瑾,反倒是周延瑾经常问候奶奶身体还好吗?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他给她寄回去。 李庆珍:“我会网购,不用你买,留着钱自己花吧!” 最近这段日子,李庆珍没看到孙子网上发的日常动态,担心之下打电话来询问。 周延瑾强打起精神道:“奶奶,我没事。” 李庆珍是谁,她照顾了周延瑾二十三年,直到周延瑾大学毕业自己出去打拼,只要孙子一皱眉她就知道他想什么。 “城里待得不舒服,就回来陪奶奶住段日子,乡下很清静。”因为孙子进入金融行业,李庆珍也会主动学习,活到老学到老,这位老太太一点也不认老。 周延瑾心动了,“好,奶奶我收拾东西就回来。” 李庆珍挂了电话就去收拾孙子的屋子,老太太住在二层砖瓦房,房子不旧,只是有岁月的痕迹,周延瑾赚了钱想给奶奶造新房,李庆珍没同意,“房子遮风避雨,冬暖夏凉就好,你给我多装几个空调算了。” 周延瑾就给老家装了四个空调,厨房、客厅和两间卧室。 李庆珍搬着被子出来晒太阳,看见下山的人。 走下来的年轻人,穿着斜襟长袖,外面深蓝里面雪白,脚上踩着布鞋,是个男人,留了长发束在头顶插了根木簪子。 “李姨,晒被子呢!” “是啊,我孙子要回来住!”李庆珍和人热情打招呼,“行敏道长,你去哪玩?” 李行敏,一座道观的道长,道观就在李庆珍房子后山上,长长的水泥路从山体延伸下来,他就是从开阔的水泥路走下来的,挺远的路。 李行敏是最近两年接手山上的道观,之前都在别的道观实习,“去镇上买点东西。” “哟,那你得快去,回来太阳都得下山了。”李庆珍道。 李行敏:“这就走了,李姨再见!”他是徒步去,离镇上走田间小路穿过去得走一小时,现在都下午了。 李庆珍拍打完被子,又回屋子里拿枕头,忙忙碌碌,再看孙子发来的信息,说今晚就能到。 第2章 半夜搭上顺风车 周延瑾联系管家退了公寓的租,收拾大包小包就驱车赶回老家,到镇上天已经黑了,继续往村里开,路边有人拦车。 周延瑾看那人穿着道袍,身边还有一堆包裹就停下来。 道长敲了敲车窗,“您好,方便载我一程吗?”他在镇上裁缝那里拿衣服,结果裁缝说裁好样式,忘了做,现场给人踩缝纫机踩了半天,等他拿到衣服都天黑了。 周延瑾想到小时候去过的道观,没见过这个眼生的道长,可能是新来的,毕竟工作后他就极少上山,“上来吧!” 道长想把包放后座,结果看后面塞得满满的跟逃荒似的,“嚯,你这是搬家?” 周延瑾:“对啊!” 道长只好把包裹放在膝盖上,坐上副驾驶,“乡下不如城里方便。”他感慨,晚上公交都停了,想坐公交回来都没车。 本来乡下公交你等一小时,才来一辆,他去的时候懒得等,没东西空手就去,轻松得很,回来有要带的大包小包就得负重前行了! 周延瑾说:“城里不好呆,工作的人像是工蚁忙忙碌碌,又焦虑又不自在。”他开着车,车灯照亮前方狭窄又平坦的乡路。 他们这不算是深山老林,村里还有搞民宿的,基建做得不错,路边还种着碎花。 步行要一小时的镇上到乡下的路,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周延瑾问:“道长是山上道观里的吗?我送你上去。” 道长:“是啊,麻烦了。” 给人送上山,这段路,周延瑾倒是第一次开,开得慢。 道长进了山路,自我介绍道:“我叫李行敏,行胜于言的行,敏而好学的敏,在这里修行,你叫什么住哪啊?” “周延瑾,延续的延,怀瑾握瑜的瑾,就住刚刚路过的山脚。”周延瑾回道。 “你就是李姨的孙子啊!”李行敏惊讶道,他白天刚听李姨说孙子要回来住,晚上就坐上人孙子的车,太巧了。 周延瑾道:“你认识我奶奶,也是,我奶奶经常上山散步,会去道观坐坐。” “李姨一直送菜上来给我们,人很好。”李行敏对着人孙子夸了一句。 周延瑾道:“老人家一个人也吃不完。” 李行敏开玩笑:“这不你回来,看样子我们要少几个菜了。” 周延瑾踩下刹车,“到了。” 李行敏道谢:“谢啦!”听到车子的声音,道馆里的其他人都冲了出来,本来这山上也没什么事。 “师父,您终于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被狼叼走了!” “别乱说,万一真有狼呢?”李行敏左手右手满满的包裹被人陆陆续续接走。 周延瑾倒车下山,李庆珍做了饭等他,周延瑾先进屋跟奶奶打招呼,李庆珍已经给孙子搬行李。 周延瑾捧着碗站在门边,“奶奶,我吃完自己收拾,你放着好了!” 李庆珍:“重的你自己拿,轻的我拎得动,早点收拾完早点休息,明早跟我去地里摘菜。” 周延瑾:“哦。”他回屋继续扒拉饭菜。 第3章 早起碰上人 又忙活一晚上归置东西,周延瑾这晚在太阳晒过的被子里睡得很好。 一早醒来,下了楼吃过早饭,奶奶李庆珍递给他一个篮子,“走,去菜园。” 路上遇到村里住得近的叔伯爷爷奶奶,“延瑾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庆珍大声回道:“昨晚,回家住段日子!” “李老师,你去菜园摘菜啊,我这青菜要不要?” 李庆珍亲戚反而在城里,她是当初响应号召下乡支教,就留在村里成家的老教师,现在拿着退休工资在养老。 “我也种了,不用不用!”李庆珍忙拒绝,那人已经弯腰在菜地准备挑长得好看的水灵灵的菜拔了。 周延瑾拿着笋撬,一根大腿高的铁质农具,手柄是横着的圆管,底部是扁平的内凹形状的铲子,只有三指宽不到。 “多挖点,给你做咸笋,早上下饭。”李庆珍道。 周延瑾早上起来吃了点面条,干巴巴的。 李庆珍看他吃惯了外面鲜辣精致的点心,回来吃普通的面条都没胃口。 周延瑾埋头挖笋,竹林里竹子密密麻麻,他奶奶的竹林没铺稻谷壳保温,就自由生长的竹笋,要靠眼睛在颜色相近的泥土里找。 挖笋挖得满头大汗,李庆珍已经拿回去一篮菜园里的菜,又摘了很多塞进装满笋的篮子里,祖孙一人一篮,周延瑾好奇:“奶奶,分开装干什么?” 李庆珍:“还有一篮你开车送山上去。” 周延瑾:“哦。”原来奶奶这送菜是日常送啊,他还以为是偶尔。 李庆珍说:“我上回在地里扭伤了脚,是路过的道长给我治好的,还送了我一瓶跌打酒,很好用,那效果这么好肯定很贵,他也不收钱,就送点不值钱的菜回报道长顺手的恩情。” 周延瑾点点头,“奶奶,脚现在还有不舒服吗?我带你去医院拍个片看看。” 李庆珍:“没事,我摔伤第二天,村里人就送我去医院拍片过了,没伤到骨头!倒是那药酒,医生看了都想问我要,我说,那是村里道观祖传的,不能随便给人。” 周延瑾:“哦,村里人挺好,我下次买点东西送过去。” 李庆珍:“行,是该道谢,回去跟你说。” 周延瑾开车上山,半路,从岔路出来的挽着袖子扛着锄头的李行敏和人不期而遇。 周延瑾停下车摇下车窗,“行敏道长,地里回来?” 李行敏抬头,“延瑾小哥。”他笑眯眯,“你这是来?” 周延瑾:“给我奶奶送菜。” 李行敏点点头。 周延瑾说:“回去吗?一起上山。” 李行敏看了看沾满泥土的布鞋和锄头,“算了,这点路我走上去,弄脏你车。” 周延瑾:“没事,车子不值钱。” 李行敏见人这么说就坐上副驾驶,“这么早起来?” 周延瑾:“老了就睡不着了。” 李行敏听了好笑,周延瑾最多也就二十七八,都不到三十,“你这才哪到哪。” 周延瑾:“明年就提前过三十岁了,行敏道长你几岁了?” 李行敏:“我已经过三十了。” 周延瑾看了他一眼,“哦。” 到了山门,李行敏从副驾驶下来,“菜在后备箱?” 周延瑾解开安全带:“对。” 李行敏给他又插回去,周延瑾抬头看他。 李行敏:“别下去了,我拿了送进去,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把篮子还你。” 周延瑾目送人下车打开后备箱,拎着一篮菜和扛着一个锄头,轻松的好像两边重量都一样,脚步轻快进去马上又拎着空篮子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个大红苹果,“给你和李姨吃。” 李行敏把菜篮放副驾驶,上面泥土都洗干净了,水滴都没有,只放着两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下山慢点开!”砰一声阖上副驾驶的门。 周延瑾回家,拿出篮子,递给奶奶一个,李庆珍说:“行敏道长给你的?这苹果糖心的,太甜了,你吃吧,奶奶我吃了牙疼。” 周延瑾对着这两个成年男人拳头大的苹果,吃完午饭都不用吃。 李庆珍想:“我给你推行敏道长的通讯号,反正你们都认识了,以后交个朋友也好,村里也没什么年轻人。” 周延瑾就接到了一个头像是道观大门口的通讯号卡片。 第4章 山顶老潭的小神仙 李庆珍晚上在包饺子,猪肉笋干豆腐馅,白色的月牙肚一排排铺满了几个竹编架子,包得正开心。 “奶奶,你看这是哪里爬过来的?”周延瑾两手抱着一只龟壳很厚的黄龟进来,有小脸盆的底这么大,四只爪子快速扒拉,显得很灵活。 李庆珍沾着面粉的手拍拍,走过来一看,“这不是山上潭子里那只小龟仙吗,怎么又爬出来玩了!”她用沾着面粉的手指点点脖子伸得老长,完全不怕人的黄龟脑袋,留下一个白白的印子。 李庆珍去洗手,跟周延瑾说:“这是道观里养得黄喉龟,你送上去,找行敏道长给他就行。” 周延瑾:“以前道观里没养过啊?” 李庆珍笑笑:“行敏道长喜欢养,本来这乌龟也是山里水塘爬出来,先爬到了道观,正好那处有个亭子养着活水,里面啥也没养,就让它生活在那里了,不过它太活泼了,老爱往外跑,冬天冬眠了一段时间,这会儿大概是刚醒没多久,睡蒙了,爬出窝都不知道。” 周延瑾点点头,“那我送回去。” 李庆珍又叫住人:“等等!” 周延瑾疑惑回头,手上的黄龟也像模像样伸长脖子回头看,“怎么了?” 李庆珍拿了一竹编盘子的生饺子放到周延瑾车子后座,卡住刚好:“顺便给道长们带一盘去吃!” 周延瑾把黄龟放副驾驶脚踏上,一到这密闭空间,活泼的黄龟突然缩起了脑袋和四肢,呆呆趴在那,周延瑾本来还怕它乱爬,这下正好。 李行敏正在道观边上的山上打着手电找他养的小龟仙,按理天气都渐渐热起来了,冬眠醒了晚上该出来活动活动了,他怕这山上没东西吃,给龟饿死,手里拿着菜叶,“实在不行,买点活虾放养在里面。” “师父!”道观里就比李行敏小七八岁的弟子跑上来,“师父,别找了,小龟仙被山下的好心人送回来了!” 李行敏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人,周延瑾,他和徒弟走着石梯下山,边走边问:“又跑下山了,看来是不饿。” 弟子白仲清道:“饿!饿死鬼投胎,在那吃生肉呢!” 李行敏下来,先是老远看到了车子停在那,从屋里冒出热气,“你们给它煮什么东西吃?” 白仲清嘿嘿笑道:“不是煮给小龟仙吃的,是饺子,李姨孙子把小龟仙送回来,还送了李姨包的饺子,李姨晚上包了猪肉笋干豆腐馅的饺子,正新鲜,就下锅煮了。” 李行敏:“你们动作可真麻利!” 白仲清:“那是,有好吃的!” 李行敏回道观,进到屋檐下,一进来,入眼就看到周延瑾,“怎么不到里面坐坐!” 周延瑾脚边的黄龟埋头苦吃,听到给它喂饭人的声音,抬头呆呆看向来人。 李行敏在周延瑾脚边蹲下,看到黄龟额头的面粉印子,笑着给它擦掉,“淘气龟,下山也不怕被人煮了吃。”他抬头看向周延瑾,“你回来,都麻烦你好几趟了,下次我做饭请你上山吃,我手艺还不错。” 周延瑾:“没什么,送到我先走了。” 李行敏站起来:“等等,我去拿个东西给你。” 周延瑾看李行敏进厨房,看向边上的白仲清,眼里的疑惑写得明明白白。 白仲清道:“师父肯定是看李姨在包饺子,给你拿醋去了,师父自己酿的醋,可香了!” 周延瑾果然见李行敏拿着一个玻璃罐出来,“这是自酿的醋,试试。” 周延瑾接过,李行敏又掏出手机,“我们加一下通讯吧,下次吃饭叫你。” 周延瑾想起躺在他和奶奶聊天记录里面的通讯方式,还是拿出手机和李行敏正式加了通讯录。 李行敏刚进厨房,饺子正好出锅,他也不嫌烫,往凉水里一过,蘸了醋吃了一个,这会跟人孙子说:“帮我跟李姨说一声,饺子很好吃。” 周延瑾看李行敏大大方方的笑容,轻轻笑了下,“好。” 白仲清和师父站在屋檐底下目送车子开出山门,白仲清道:“吃饺子喽!”蹦蹦跳跳转身就想走。 被李行敏扯住后衣领,“等等,把小龟仙送上山,你再吃。” 白仲清哭丧着脸:“师父——”拉长了语调恳求,“吃完再送行不行,小龟仙本来也爱爬下山,你就让它在这过一夜也没事。” 李行敏低头和抬头看他的黄龟对视,豆豆眼都是清澈的呆滞,“它那是爬下山吗?是滚下来的,越摔越傻了,山上还有点灵气,给它开开灵智。”睁眼说瞎话。 白仲清不甘不愿蹲下来,碎碎念:“你说你,什么时候醒不好,偏偏挑今天醒。”认命托起黄龟两侧的龟甲,哼哧哼哧爬山送龟回老家。 第5章 茶香满山 周延瑾老家这一带的山都是丘陵居多,雨水丰沛,春雨下来,早春的茶叶先探出枝头报春。 丘陵坐落着成排的没过成人腰间的茶树,不太有人专门打理的茶山,已经渐渐荒废,只是偶尔顺应时节上山采茶。 茶树的花开败,茶叶枝头一抹新绿,养眼好看,折断又会透露出令人心旷神怡的茶香。 长在慢慢朝野茶树靠拢的沙土间,从荆棘混着杂草一起长出来的蕨菜,像是藏在一群亲戚中间躲猫猫的那个小脆苗。 别的蕨菜撑起三角形的巨伞,它还懵懵懂懂像个刚睡醒的小孩,一不小心就就被上山的人辨认出来,摘走了,徒留一截露出沙土的硬茬子。 李行敏天刚有点亮就兴起斜挎着布包上山采野菜,他数着日子等它们长大,终于盼来了丰收的时节。 李庆珍大早上就在家门口收到山上道长送下来的一篮子野蕨菜,打着卷的蕨菜,毛绒绒像是山从泥土探出的触角,深紫藏青。 李庆珍笑呵呵和人道谢:“我正打算找个时间去山上看看野蕨长没长好,还是道长手脚快,都已经给我送来了!”奶奶洪亮的嗓音,楼上的周延瑾枕着柔软枕头的脑袋一歪,醒了。 听到楼下传来清晰的交谈声。 李庆珍:“春天就好这一口新鲜,省得我上山满山找它了!” “山上长着的什么时候冒头,我们住在山上随时都能看到,知道李姨你惦记这一口,就给你送下来了,总不能一直吃您家的饭菜,让您没一口新鲜吃的。”李行敏的声音不刻意提高音量,却像是无孔不入的清风,从打开的二楼窗户飘进来。 周延瑾起身走到床边,往下望,李行敏看到他从窗户探出脑袋,抬手挥了挥。 李庆珍看行敏道长跟她后面打招呼,回头一看,她孙子醒了,“延瑾,行敏道长送新鲜的蕨菜给我们,中午吃蕨菜火锅,怎么样!” 周延瑾点点头,他头发还乱着,压着头发回屋里洗脸刷牙去了。 李行敏看周延瑾刚醒的样子,笑了笑,跟李庆珍告别:“李姨,我先回山上了。” 李庆珍:“等一下,我早上做了包子,给你装一袋拿上去分!”说着不容拒绝就把蕨菜往水池一扔,自己回屋装包子去了。 李行敏拿着热气贴上保鲜袋的包子,大早上山上蹿来蹿去,他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边咬着大白胖包子,边往山上走,“李姨这包子皮发得真软,下次请教她看看。” 周延瑾早饭和着午饭一起吃,包子配野菜火锅,边吃边夸李庆珍手艺好。 李庆珍:“菜新鲜,怎么烧都不会错!” 山上的道观里,李行敏吃了三个包子,剩下的被一众徒弟瓜分了。 在白仲清他们吃包子正开心,李行敏先拿出柴火炉出来烧水,又拿了菜刀和脸盆出来放边上。 白仲清问:“师父,你这是要杀鸡啊?” 李行敏撸起袖子,准备去鸡鸭棚抓一只,“抓只鸭子,做老鸭汤,吃完包子去冰箱拿笋干给我泡上。” 白仲清点点头。 李行敏来到鸡鸭棚,这里是偏斜坡的地形,他走得像平地一般,丝毫不费力。 一只黑羽的鸭子,正一摇一摆背对着李行敏在吧唧它的鸭嘴,被后面伸来的大手一抓一拎,不会飞的鸭子上了天。 热水退毛,李行敏熟练拔鸭毛,地上一堆湿漉漉的羽毛。 白仲清蹲在盆边,“师父,你怎么想到做鸭子了?” 李行敏说:“你是吃人家的一点也不嘴软?” 白仲清回味嘴里的包子肉味,想起最近李姨孙子回来,李姨投喂他们的频率直线上升,本来李姨住在山下,有东西一天跑一趟,一个月几次,因为上山太累,他们送点东西下去,有来有往,不显得他们占便宜,现在因为周延瑾有车,李庆珍想到就让孙子送点东西上来,这两天都赶得上两个月的频率了。 白仲清赞同地点点下巴,“确实该请客。” 李行敏:“你拿我手机给周延瑾发个讯息,请他们上来吃晚饭。” 白仲清蹦起来,“好的,师父!”往屋子里冲。 李行敏看着弟子的背影直摇头,一点也不稳重。 白仲清发了讯息给周延瑾。 周延瑾回了一个:“好。” 白仲清举着手机给正忙活的师父看,“师父,周延瑾说好!” 李行敏:“你给我手机拿稳了,放回去,别丢热水里泡了。” 白仲清收回手,“知道了知道了!” 等着周延瑾开着车载人上来,恰好碰上斜挎着装满的布袋,从道观大门的侧边山上下来的其他道长们。 李庆珍招呼:“哟,这是摘了不少茶叶!” “李姨!”这里的道长都认识李庆珍。 周延瑾看一圈比自己年轻的小伙子都叫奶奶李庆珍“李姨”,莫名感觉自己小了一辈,说起来李行敏这么喊,他就没感觉。 李庆珍被一群小伙子喊姨,那是显得她年轻,她高兴,脸上笑容自然挂起,“今天下午炒茶叶吗?拿我来得赶巧!” 李行敏是炒茶叶的主力,李庆珍和村里其他人会来帮忙。 李行敏在厨房给鸭子炖上,自己擦着手出来,看见一群人聚在一起忙活,“都回来了!” 周延瑾抬头和人撞上视线,两人笑了笑。 李庆珍手里抓着放到竹篾里的茶叶从高处洒落,“今年茶叶长得不错,茶炒了肯定很香。” 李行敏说:“正好锅还热着。” 周延瑾他就和其他小道长是一路的手生货色,就看李行敏和李庆珍在厨房大展身手。 茶香逐渐弥漫整个道观,周延瑾见宽阔的茶叶变成乌黑的叶干,像是一张纸卷成拧干的布条。 这体力活一干就是一下午,热得满头大汗。 李行敏擦了擦额头的汗,短促地呼了一口气,“呼!终于弄完了。”还得晾干。 李庆珍已经在外边喝着水,老人家体力总是没有年轻人好,就算外表显得再年轻,比不上就是比不上了。 晚上一桌人围在一起,周延瑾喝了一碗老鸭汤:“好鲜。” 白仲清:“师父手艺很好的!” 周延瑾抬头看啃着鸭腿的人,李行敏察觉到抬头,“好吃就多吃点。” 李庆珍吃着鲜嫩的笋干道:“最近野笋也长得差不多了,延瑾,明天我们去山上采一批回来做笋干。” 周延瑾:“好啊!” 李行敏说:“李姨,你笋干吃完了?我这还有一大堆,直接给你拿回去好了!” 李庆珍放下筷子,摆手拒绝:“没吃完,没吃完!这不是有这么多山里长着,空长成竹子多浪费,等竹子泛滥成灾,我们进山都找不到路了,唉,我们那年代饿肚子过来的,都是能囤一点是囤一点,多得就去镇上卖掉,也不会吃不完浪费。” 李行敏:“延瑾在山里习惯吗?还是我陪您去吧,明天一早让延瑾送您上来,我还能多给您扛点笋回来。” 李庆珍想,山里的向导那还真得是李行敏在行,“那也行,我让延瑾明天送我上山,我和你一起进山。” 周延瑾没意见,他小时候倒是喜欢漫山遍野跑,长大对山里的蛇虫鼠蚁都不太感冒,而且现在进山的人少了,蛇之类的只会比以前更多,小时候就有山上的蛇跑到家里来,他半夜下楼喝水,直接被吓一跳。 李行敏看周延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底发笑。 第6章 一山过一山景 周延瑾晚上戴着平光镜,在笔记本电脑上看最近的股市,身边充电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眼睛还专注得盯着笔记本屏幕,手拿起手机才转移目光到信息上。 李行敏:明天能借你车去镇上赶集吗? 周延瑾:好。 第二日,李行敏照旧起得比周延瑾早得多,拿着一个布袋,在山脚等他。 周延瑾坐上车,好奇:“行敏道长你每天多早起?”怎么老是这么早还一脸精神。 李行敏:“五点左右,我也不看时间,睡到自然醒就起来,不过每天都是天还没亮。” 周延瑾见他理所当然的语气,似乎觉得五点的生物钟是一般人都有的那样普通,他抽了抽眼角:“也太早了。” 李行敏望着窗外的田地:“晚上睡得早,第二天就醒得早。” 周延瑾想晚上让他早睡是不可能早睡,白天早起倒是可以早起。 闲话两句,李行敏被车载到镇上的早市。 银发的老头和老太里面,他们俩个年轻人,有点突兀,但集市的老板都熟识行敏道长,热情地打招呼。 周延瑾打着哈欠,看李行敏停在一辆装满苹果的小货车后面,熟练地挑选苹果,“别的水果不买点?” “供果还是苹果耐放。”李行敏头也不抬道。 周延瑾愣了一下,他想起李行敏当初给他的两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再看他手上掂量的果子个头。 周延瑾突然的沉默让人觉得不对劲,李行敏一回头,见周延瑾古怪的神色,大概也猜到他在想什么,特意解释一下:“上次给你的没供过。” 一般供过的果子,他们观里自己吃。 周延瑾倒不介意这个,他只是一时觉得有点新奇,他还没吃过供果。 别看李庆珍和道长们的关系这么好,李奶奶这一辈子都没信过什么东西,她对周延瑾的教导:人短短这一世,想要的都得自己去争取。 周延瑾突然很好奇,李行敏信吗?不过他觉得这个问题过于冒犯了,没问出口。 李行敏挑完苹果去买肉和别的蔬菜水果,“给其他人买点吃的。” 周延瑾正好来镇上就也跟着一起买东西,换换口味。 回去的路上,李行敏主动提起话头,“你有信过什么东西吗?” 周延瑾:“啊?”行敏道长这不是看他们关系熟了,要向他传点什么东西? 李行敏唇边爬上一抹笑,他握拳挡住了那笑意,“我看你刚才见我挑供果,好像有事想问我。” 周延瑾尴尬,“有点乱七八糟的想法。” 李行敏:“你想问我信不信正殿里的东西?” 周延瑾迟疑地点了点头。 李行敏道:“人最相信的永远是自己,不是外物。” 周延瑾听了行敏道长的那句话,当晚就做了个梦。 大雾弥漫的山间,周延瑾明明走在上山的路上,却感觉脚上十分沉重,好像在泥潭里跋涉一般,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当他抬头,奶奶李庆珍在前面,越走越远,他记得他是和奶奶一起上山的,他想开口叫住人,等等他,别走这么快。 奶奶突然说:“延瑾,不要再跟了。” 他已经完全看不到奶奶的背影,但奶奶说的话就像贴着他的耳朵那么清晰。 “奶奶,等我一会!”他没有听出奶奶话里的意思,,朝着转弯的路口大喊,发出的声音却很轻很轻,像是纸片一样,风一吹就没了。 他正奇怪,身后突然有人伸手盖住他的肩膀。 周延瑾背后一惊没回头,生出一身冷汗。 “别送了,该回头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延瑾才睁开好像被胶水黏住的眼皮,他似乎睡了很久,但身体异常疲惫。 李行敏严肃着脸地坐在他身边,周延瑾看到雪白的天花板和吊瓶,“我这是怎么了?” 李行敏沉默了十秒,才缓慢开口道:“奶奶过世了。” 第7章 一水流一挽留 “嗯。” 躺在病床上的人呆呆睁着一双眼睛应声。 “在睡梦中离世,无疾而终,是善终。”李行敏的声音很低,像是特意保持病房的安静。 他背对着周延瑾,坐在病床边,围着病床拉起的淡黄色帘子,将双人病房的空间进一步压缩,给人狭窄空间的安全感。 镇上的医院虽然没有很好的医生留下,但是这里的病区都是新建的设施,病人少而安静安静,这间病房就只有周延瑾一位入住的病人。 李行敏在乡下为李姨操办了后事,周延瑾在医院睡了七天,今天是头七。 卫生间的洗手盆周围摆了一圈饭菜,里还有黄纸的灰烬。 人死后第七天,据说是鬼魂回家探亲的日子,不能让死去的亲人见到家人,怕其逗留人间不肯离开。 周延瑾住在医院,李行敏没法子,只好把祭拜的东西拿到病房隔着一扇门的浴室。 周延瑾是李庆珍最后的亲人,血脉亲人所系,头七也是在他身边过。 医生查房见人醒了,“身体虚弱,回家好好养养,多晒晒太阳,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李行敏开着周延瑾的车送人回去,周延瑾在车上道了一声谢谢。 李行敏:“奶奶照顾我们这么多,应该的。” 周延瑾望着回村里的路,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想逃离的恐慌,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底莫名的情绪。 一直关注他的李行敏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一个在山下我不是很放心,跟我去山上住一段日子吧!” 周延瑾心里已经在盘算整理东西,重新找个城市搬出去住,听到李行敏的邀请,“太麻烦你们了。” 李行敏把车停到门口,“这有什么麻烦的?山上一群年轻人住在一起,打打闹闹也有个伴。” 周延瑾就这么搬到了山上去,奶奶家的房子落了锁。 周延瑾在空房间收拾东西,李行敏在厨房洗碗。 白仲清像是好奇心乍起的猫,围着他师父打转,“师父,我怎么瞧着你对周哥特别在意。” “有吗?”李行敏舀了一瓢水回头看他,“李姨没少照顾道观里的人,现在李姨走了,她孙子正是伤心的时候,扔着人不管,合适吗?” 白仲清:“当然不能不管,不过我说的不是这方面的事。”他摇着头就走出去了。 周延瑾刚从医院回来还有点重回人群的拘束,不过观里的人都是沉默好相处的性子,周延瑾慢慢就融入里面。 想到山下冰箱还有很多吃的,腌制的笋干和蕨菜还装在瓶子里摆满阴凉的角落,挑了一天,李行敏和周延瑾下山一起搬到山上。 望着满满当当的吃的,周延瑾想起奶奶做这些东西时候的场景,他眨眨眼,拉下车窗,风从窗户涌入擦过他的眼睛。 李行敏望着盘旋的山路,似乎没有发觉什么。 到了山上,这一堆东西又是一阵忙活,不过好在山下只有两个人,山上的人很多,不需要两人再重新忙活一次。 第8章 道观里的动物 山上的房子,四周都被山林包围,十分适合养鸡鸭。 白色的山鸡,为首那一只长长的尾羽和鸟一般飘逸,在斜坡上煽动翅膀像是飞起来一样。 白色的长尾在背阴的灌木丛里一闪而过,周延瑾趴在道观外的平台边观察它们,“那也是道观里养的?” “是啊,不过这品种就这一只,师父养了觉得能增加山里的灵气,随它在山上蹦跶,饿了自己会回鸡舍找吃的。” “你们在这要待多久?”周延瑾突然问。 白仲清挠挠头:“五年起步吧,想待多久待多久,也可以换地方清修。”他们也上班,道场就是工作场所,有工资领但不多。 工资多的道观,要考试,竞争上岗,像白仲清这样那还得多学几年。 周延瑾:“不想回城里?” 白仲清:“那些道观都不缺人,竞争压力大,考不进去,不过师父应该行!” 周延瑾下意识回头找李行敏的身影,坐在屋檐下面择菜的人,看起来就像山里的樵夫。 “周哥,你没交过女朋友?”白仲清八卦地问,“你来乡下这么久,就没人惦记你?” 周延瑾道:“以前都忙着工作,哪有功夫交女朋友。” 白仲清:“周哥,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现在是空窗期,还是财富自由养老了?” 周延瑾:“赚够了钱,提前退休。” 白仲清:“那怪不得你没有女朋友,这一看就是拼命赚钱,根本没空找人谈感情。” 周延瑾笑了笑:“你很懂?” 白仲清摇头晃脑道:“略懂略懂,就比如说师父,人家三十多的童男,这就没尝过红尘的苦,不入世怎么算得上出世呢?要我说师傅就该还俗先去谈个恋爱,鸡毛蒜皮的日子过了一地,大彻大悟,再过上粗茶淡饭的日子,那才叫俗世翻滚一圈,艰难爬上岸。” “你师父过来了。” 白仲清猛地回头。 李行敏奇怪望着他们。 白仲清拍着胸脯:“周哥,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周延瑾笑,“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该让行敏道长也听一听,说不定他觉得有参考性,真就跟你说的一样,去滚滚红尘历练一下。” 白仲清偷瞄师父,“别了,别了,师父走了,我们的饭可怎么办?” 晚上,周延瑾去唯一的浴室洗澡,摸黑打开灯吓了一跳,杵在门口。 李行敏从主殿熄灭烛火回来,“怎么站在外面?” 透过周延瑾的手臂,看到墙角像个蚯蚓拉长爬过的野蛇,他钻过周延瑾的腋下,上前两步,卡住了蛇头,“正好泡酒。” 周延瑾才放松下来,让开门,“这蛇有毒?” 李行敏:“有。” “泡毒蛇不会喝了中毒吗?”周延瑾对蛇酒从来没了解过。 李行敏捏着蛇头,蛇的尾巴缠绕上他的手臂,靠近了周延瑾才看清,这蛇身上有规则花纹。 “蛇毒是一种蛋白质,遇到酒精就失去活性,变成无毒的了。”李行敏解释道。 周延瑾:“活蛇泡酒吗?就算酒精也不能完全灭菌吧,野蛇的细菌……” 李行敏:“当然不是活蛇泡!”得去内脏。 李行敏笑了笑,开玩笑说:“活蛇开盖咬你一口,不知道是谁吃谁?” 周延瑾拒绝参与这项活动:“野味还是少吃。” 李行敏:“这品种虽然在保护动物里面,也不算野生吧,上次养殖买来跑了一条,没想到还在观里,我以为它进山了,进山了我就算它家养变野生,看来它的归宿注定是酒罐。” 说着,他捏着蛇去厨房找刀,打算开膛破肚,清洗干净消消毒再泡。 “师父,你哪找的蛇?” “上次不是跑了一条,在浴室发现了。” 周延瑾第一次觉得道观住得有生命危险。 第9章 田家事 天气渐渐热起来,道观的空调不多,周延瑾把老屋的四个空调都拆上来,找镇上的空调师傅装到山上道观的房间里。 老屋里东西几乎清理干净,因为奶奶过世,她的东西都一起烧下去陪伴她。 周延瑾望着空荡荡的老屋,锁上门。 春夏交际的时候,地里郁郁葱葱的秧苗远看像是牧草,长满了水田。 周延瑾倒没想到道观还会自己种地,天一早,看见道长从山下用扁担挑来秧苗,他散步到山腰,看见他们一个个满头大汗,感慨:“都到这时候了。” “周哥,你怎么来了?”白仲清问。 “你师父呢?”周延瑾好奇。 “在田里插秧!”白仲清道。 周延瑾跟着白仲清他们从山腰的山路往里走,有开阔的水田在山腰平坦处,四周环着山,田里蓄满了水。 李行敏撸起裤腿和袖口,双腿深陷在泥里,头低过腰,弯着背,手里拿着青葱的禾苗,蜻蜓点水一样插进规整平的水下泥地里。 岸边还有刮平泥地的三角板,那是一个巨大的木具,一根又长又直的杆,比人高多了,前头钉着两根斜出的支撑柱,牢牢扯着一块斜竖着的平板,平板下端有磨圆的三角,用来推平水里的泥土。 村里的水田在种苗前,都会先规划出整齐的长方形,中间隔着水沟,到了夏天,水田里的水不够时,就会引来外面沟渠里的水顺着长方形地块包围的水沟灌满水。 在稻谷慢慢长成的过程里,隔开两块长方形泥地的水沟也供人通行,方便背着农药除草除虫,不会踩坏里面的根茎。 李行敏种光了他背上来的苗子,一步一陷地往岸上走,那里扔着一壶水,他喝了半天水,才有功夫环视四周,看见周延瑾走过来,高声道:“散步呢?” 周延瑾:“要我帮忙吗?”他奶奶以前也种过。 李行敏:“好啊!不过你这衣服要不要回去换一身?”他打量周延瑾白净的衣服,李行敏今天穿得都是旧道衣。 田里细的泥水沾上,像是染色的颜料,不太好洗。 周延瑾穿得是细棉麻的长袖,衣料和李行敏他们的衣服差不多,这种衣服柔软但编织口径大,泥水里的泥就像落入网中挂在绳上的鱼,洗得太用力还会破。 “这是旧衣服了。”周延瑾道,不过他看向泥地突然想起,水田里还有蚂蟥,那玩意和蛇也差不多,还好,周延瑾在水里待了一上午,没遇上。 李行敏还帮弟子处理了被蚂蟥咬伤的腿,水田里分布密密麻麻的幼虫,藏在泥土底下的成体才更可怕。 中午所有人胃口都比平时好,消完食,各自午睡,道观里一片宁静。 周延瑾本身干得活最少,他睡了一会儿,马上就醒了,下楼看见在茶室门口坐在石阶上啃甜瓜的李行敏。 上次去镇上扛了一袋外地过来的水果上山。 李行敏招呼人:“吃瓜吗?”他顺手递了一块过来。 板凳上摆着菜板和水果刀,分开的瓜一排列在菜板上。 周延瑾咬了一口:“挺甜的。” 李行敏:“下次可以种一点。” 第10章 下山 “周先生,你好。” 周延瑾来镇上见了远道而来的访客,在简陋的饭店,家常菜都烧得色香味俱全,但却得不到桌上人的一丝目光。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周延瑾不解看向两个底下穿着官皮的人,他在夏国合理合法赚钱,也没有经济纠纷,也没有人命案子,不知道被人专门约到镇上吃饭,是什么目的。 “我们有个案件需要你协助。”约见周延瑾的人拿出一张打印的新闻截图,某私募基金13亿资产不翼而飞,专项基金的账户仅剩下8万。 “周先生做基金经理出身,应该对这方面很了解,私募基金会在项目成立后建立专门的账户,将募集的资金托管于银行的专户,严格控制资金流向,但是保管这笔资金的银行收到项目方的授权,开通了网上银行,专项资金账户里的钱,分多笔转向小公司,大笔资金就此消失。” 周延瑾看过前段时间的新闻,这种事,基金圈里很常见,金钱涌流的地方,也是人心罪恶滋生的海洋。 股票和基金,高回报高风险,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个基金经理我没有共事过,这家基金背后的公司,我也没接触过,你们找我难道是为了咨询基金方面的问题?”周延瑾不想掺和这件事。 “这项目的基金经理已经跳楼死了。” 听到这话,周延瑾不免回想起他回乡的理由,他的眉头皱起。 当初,李庆珍打电话给孙子:“在城里待得不舒服就回来住一段日子。” 观察到周延瑾的表情,坐在他对面的两位对视一眼,觉得有戏。 “我知道你赚够了钱,已经退休,不想掺和基金圈里的事。” 另一个说:“能像周先生这样,保留良好的口碑又赚得盆满钵满退休的基金经理,万中无一,你更多的同行不是承受不了压力抑郁辞职,就是因为牵扯太多,没法脱身,只能靠死亡埋葬一切。” “这和我没有关系,”周延瑾冷冷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手底下每天过的钱是常人几辈子都摸不到的,高风险高收益,对我们的客户是这样,对基金经理也一样!” “你回到乡下,难道不是觉得拿着这钱烫手吗?” 周延瑾猛得盯上说话那个年轻人,“靠基金赚钱,我凭得是运气,是市场发展,不是人命,你们查不到线索,办事不利,不要把情绪发泄到无关人身上,否则我只会当你们是在眼红,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稍微年长一点的人拉住年轻人,抢先在年轻人进一步说出刺激周延瑾的话前道歉:“对不起,周先生,我为我们的不专业的发言道歉。” 周延瑾:“我已经离开基金圈很久了,最新的行业动态我未必比你们了解。” 年长者开口道:“周先生,我猜你回来一方面是为了陪伴家人,另一方面是您对同行处境的感同身受,压力太大,才想离开金融圈回到与世隔绝的小镇。” 年轻人本来一直瞪着周延瑾,但听他同行人的话,收回了凶恶的视线。 周延瑾看向年长者:“你想说什么?” 年长者道:“金融是个暴利的行业,因为巨量的财富牵扯激烈的情绪,这个行业的压力,可想而知。” “我们这次来,是想请你协助我们正本清源。” “你才27,在这个行业依旧是个年轻的从业者,但是你具有的天赋运气都远超同业的前辈,我们选中你,是因为你的历史成绩太好了,而且你还年轻,正是热血未凉,有同理心,有理想的青年金融从业者。” “我们不远千里来找你,就是相信这一点。” “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愿意,可以打这个电话或者有什么线索可以发送到这个邮箱。” 周延瑾,靠在车上,抚着难受的胃,盯着虚空发呆。 车窗被人敲了敲,李行敏见人车停在山腰半天不下车,他刚好从田里回来,就过来看看。 周延瑾下了车,手机放在车上。 李行敏从车头绕过来,“怎么了,去镇上有什么事,回来心情不好。” 周延瑾靠在车门上:“我要回城了。” 李行敏微微睁大眼眶:“这么突然,是你朋友来找你?” 周延瑾微笑了一下,“不是。” 李行敏问:“那你还回来吗?”周延瑾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大概是离开后不会再回来了。 周延瑾犹豫道,“有机会,我会回来看看。” 李行敏:“你回城是要找工作,还是换个地方定居?” “重新回去工作,”周延瑾道,“我计划换个城市工作,原来在s市,现在打算去z市闯闯。” 李行敏:“这么远。” 周延瑾,“夏国的金融圈就两个,一个上岸了,另一个还没试水过。” 李行敏听了这形容皱眉,他不觉得周延瑾这是普通地找一份工作,“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周延瑾:“收拾好东西就出发了。” “开车去?”李行敏问。 周延瑾:“当做自驾游,正好在路上找工作。” 李行敏无奈:“路上小心。” 林间的风细细穿过两人。 “我会的。” 第11章 归隐非归山而归海 “喂,”周延瑾在高速开着车,他换了新号码,开着蓝牙打电话给他的一位大学同学。 “周大经理,怎么想起我来了?退休的神仙日子快不快乐?”电话那头响起调侃的声音。 “这不是看你晒工作太苦,给你带发财的路子。”周延瑾道。 “哦?你打算怎么带我发财,基金?那东西我可不碰,现在谁碰谁倒霉,我银行里的业绩都完成不成,自己买点理财还亏了三万,心都在滴血!” 周延瑾笑了笑,“我还在高速,一时半会说不清,我们见面聊。” “聊发财的事?行啊!你来z市了?” 周延瑾:“对,在路上了。” “好吧,你到了再给我打电话约时间。” “好,说定了。”周延瑾挂了电话,解锁的屏幕上,是道观众人的合影。 “你们银行有承接基金专项账户的经验吗?”周延瑾与行敏道长说自驾游,实际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z市,第一个见的就是他在z市银行工作的同学,毕业后很快因为过硬的专业能力升任主管,管理网点的对公业务。 “专户,开啊,z市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这种项目资金账户,忙得我晕头转向的,怎么,你要支持我业务?别了吧,我打算跳槽不干了。”因为职业习惯打扮公式化的人,坐姿都是带出了点职业习惯,活在摄像头下的习惯。 周延瑾拿出一个箱子,这里是包厢,他打开箱子,“毕业后,我们也很久没见了,我想托你帮个忙,这是订金。” 虽然在银行里看遍了大额现金,没想到周延瑾见面就能拿出这个数的钱求她办事,但是她还不想因为这么点钱惹上坐牢的事,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勾起唇盖回箱子:“你这诚意,我反倒不敢接,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周延瑾靠回椅子,“不用你做违法的事,我做事比较谨慎,我打算在z市找家公司立项,做一做私募,我会作为托管人,不过我不放心这里的公司,需要有人帮我看着这个账户的资金流向,这很费精力,但时间不会很长的,你定期把流水发给我就行了。” 作为一个圈里沉浮的金融从业者,她一听就明白周延瑾在打什么主意,她说:“你要出多少钱,雇佣我这个人工监测流水?” “总数五百万,”周延瑾,“我可以全部提供现金的形式给你。” “你玩得这么大,不想想家人?” 周延瑾微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可以想的。” “我记得大学的时候,教我们金融课的老师们都建议你继续读上去。” 周延瑾回想起短暂的大学时光:“我学金融的目的就是赚钱,读书,我没有这么多钱继续读。” “那你现在可是在赔钱。”她的嘴角收敛了职业的假笑,疲惫的目光中依稀能见天真的劝解。 周延瑾:“我赚钱是为了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不久前我奶奶过世了。” 周延瑾的示弱让女人闭嘴,她收下钱,重新笑了起来:“这五百万在国内还行,出国可不够用。” 周延瑾道:“出国的费用另算。” “成交,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 周延瑾以一份光辉的简历敲开了z市金融行业的大门,他身边多了一位怀孕的妻子,说是在自驾游的途中相恋在一起,准备在z市安家。 供职于新公司,成立一支据说为了打破如今不景气的基金市场的新型基金,以出道就从来没赔过钱的基金经理为噱头。 在基金这张赌桌上,输红眼的基金投资者,在谨慎的观察后,毫不犹豫投入了大量的资金,第一年的收益堪称异军突起,在一片负收益中,它赚得钱像是吊在饿狗面前的肉,更多的资金涌入其中。 周延瑾的‘儿子’出生满月,他抱着襁褓对身边的‘妻子’说:“要多请几个阿姨来照顾吗?” ‘妻子”道:“已经有两个,再多不合适。” 周延瑾:“辛苦你了。” ‘妻子’摇摇头:“我吃好喝好,待在家里被人伺候,又不用我出力,倒是你,好像瘦了。” 周延瑾看身边走过一个膀大腰圆专门照顾‘妻子’的‘阿姨’,“我还有事,先回公司了。” 在回公司的路上,周延瑾的备用机来了电话,这是他原来的号码。 他接到李行敏的电话,心中有奇异的思绪划过,“喂?” “好久不见,我也来z市学习,要见一面吗?”李行敏那边有点吵闹,像是在道观里。 周延瑾想了想,车在前面的路口转弯:“你一个人吗?” 李行敏:“对。” 周延瑾:“z市最有名的就是天水观,还坐落在写字楼之间,这里都是求财的,你有什么好学习的?” 李行敏说:“学习嘛,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总有它做得好的一面。” 周延瑾开到拥挤的停车场的路口,放弃开进去,“你出来吗?我到了,在门口,这里不方便停车。” 李行敏惊讶:“这么快!” 李行敏因为出远门,穿了便装,原本高高束起的长发也变成了马尾,“你身上怎么有奶香味,你结婚了?”他说这个的时候语调有点古怪。 周延瑾扯了扯嘴角,他换了一辆车开,这是公司配的车,“去吃饭的地方说吧,车上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 车内的气氛一下就沉默下来。 他挑了一家茶餐厅,周延瑾把车停下地下三层,李行敏看了一眼手机都没信号。 周延瑾只拿了一部手机下车,“走吧,坐电梯上去。” 坐到人声鼎沸的茶餐厅,周延瑾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他打开手机,看到晒出离职报告的大学同学,抬头对上李行敏关注他的视线,“不点吃的?” 李行敏:“点了,你没听见。” 周延瑾揉揉酸胀的眉间,“最近没休息好。” 李行敏问:“因为小孩,几岁了?” 周延瑾道:“行敏道长,你好像很在意我有没有孩子。”他笑了一下。 李行敏抿唇。 周延瑾不逗他了:“其实我当初走得这么匆忙是因为有人找上我,想让我帮他们查一桩案子。” 李行敏认真听,突然听到后头冲上来的声音:“周延瑾,你去死吧!” 周延瑾震惊地看向来人,李行敏却根本没有回头,身体微微离开凳子,脚上重重往铁脚的椅子一踹,椅子顺着来人的方向就将人撞倒在地。 李行敏才回身,看见地上捂着胸口的人手里的刀尖还冒着寒光,在那人没爬起来前,李行敏先踩上他的手,动作非常快地踢掉了他手里的凶器。 在街上巡逻的人已经接到报警冲上来。 李行敏录完口供出来,周延瑾手里还拿着打包盒,他们的饭还没吃。 周延瑾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招呼人。 李行敏:“你怎么惹上这样的人?” 两个人坐在公园,周延瑾捧着纸碗:“要不是今天你在,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李行敏吃了一口虾饺,“今天是第一次?” 周延瑾点点头,“已经结束了,配合我的人应该也快撤了,我打算出国避避风头。” 李行敏皱眉看向他,自从周延瑾开始向他辞别,他们如今一见面就又是新的辞行,“你要去哪?” 周延瑾:“m国。” 李行敏的眉头松开,他忽然道:“其实,我也要去m国。” 周延瑾看向他。 李行敏:“本来我来z市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国。” 周延瑾突然意会了他的意思,他笑着,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忐忑和压不住的笑意:“李道长,你的邀请这么直接不怕我拒绝吗?” 李行敏却换了话头:“去年收稻的时候,我在想要是你在,胃口肯定会很好。” 周延瑾低头看了看他们俩吃不下去的碗里的食物,笑了笑,“我确实想念你做的菜了。” 飞机上,坐在左右两个位置上的人,当飞机越过夏国的领空,两只手交叠握紧。 李行敏来到国外的道观,接手了这里的事务。 周延瑾在道观附近买了独幢的楼房,李行敏在道观里的事忙完,就住到周延瑾买下的房子里。 他们终身没有再回夏国。 第1章 大都会的面包店 乔麟生活在大都会的第二层空间平民区,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享受着和平社会的美好,偶尔也会为工作和学业烦恼。 修完社会课程的乔麟,通过申请了一笔开店资金,在平民区一条普通的街道开起一家面包店,店名:剑与盾。 取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乔麟的同学问他:“这看起来不像是一家面包店,反而像是一家武器店,大都会可禁止私人售卖武器。” 老同学开玩笑的话逗笑了乔麟,他和人站在招牌底下。 乔麟指着打着卷的艺术字形边上盾牌形状烤得焦黄的面包和护手剑形制的餐刀,餐刀切着面包。 他笑着解释说:“哈哈,这我当然知道,只是面包店有很多,我总要用一点特殊的手段吸引我的客人们进来,你总不希望我将来因为没有客人光顾而关门。” 老同学微笑举起手里的袋子,里面是一袋坚果面包:“你的手艺已经赢得了我们的认可,相信我,就算除了我们这帮老同学,你再没有别的客人,你这家店也能长长久久的开下去,直到我们一个个都入土,我也会嘱咐我的孩子们继续光顾你的店。” 乔麟捶了捶他的肩膀,“但愿如此!” 乔麟的店就正式开张,因为有一群欢迎他面包的同学的光临,周围路过的客户总会被开门飘散出的香味吸引,忍不住跟着人走进这家店。 当新顾客走进门,他们就再也挪不开自己的鼻子和露出渴望的眼神,他们吞咽口水询问老板:“请问,这个怎么卖?” 乔麟凭借好手艺招来了源源不断的顾客,也在附近打响了“剑与盾”面包店的名声。 一说起那家面包店,“啊,我知道!剑与盾,他家的面包就像锋利的宝剑刺穿我的心脏,我能从面包里吃出幸福的味道!” 广受好评的面包师,乔麟享受着制作美味,带给人们幸福滋味的工作。 今天,刚到了他关门的时候,钥匙转了一圈锁上门锁,乔麟刚转身,眼睛里就撞入一个人,他眨眨眼,几乎不敢相信,这么完美的造物真实出现在眼前。 “这位先生?”乔麟左右看看,这条街上的店铺关门很早,他晚上还需要打扫卫生,出来时,繁华的街道都没有人,“请问你是来买面包的吗?” 白色长发的男人,站在一辆老式的车子前,穿着深棕色的大衣,似乎他一出场,就预示着有一场雨。 乔麟下意识望向天空,他可没带伞。 “关门了吗?”那人说,“我来晚了。” 乔麟听出一丝可怜,他连忙从手中的面包袋子里拿出新出炉的面包,这是他的晚饭,但是一位用心的面包师,绝对不会让他忠实的顾客空手而归,“不介意的话,可以先试试这个,免费试吃!” 望着被塞进手里的面包,白发男人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谢谢,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 乔麟还在看金色的名片,白发男人带着面包已经坐进车里走了。 乔麟望着连灰尘都不会带起的悬浮车,啊,这是大都会贵族区的车,外形应该是仿真的吧! “忒修斯,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乔麟翻开背面看到一个烫金的印记,这好像是大都会城市的标记。 一个机械头和拉长的倒三角。 “忒修斯!”老同学在电话里听到乔麟深夜的开店故事分享,惊呼,“不得不说,乔麟,你一定是做面包的时候把脑袋也搅进去了,那是十大执政官之一,名次位列前三的忒修斯执政官啊!” 大都会的贵族区是人类高层和仿生人混居的区域,在大都会的核心,那里有最先进的科技,高度集中的奢侈品和酒会。 “他竟然会到一家小小的面包店买面包?”老同学不敢相信的话语从电话里喋喋不休传出,“可他们都是仿生人啊,能尝得出味道吗?” 大都会是末日后人类建立的净土,大都会外面的世界充满辐射。 人类不知道资源何时耗尽会彻底灭亡,只想享受当下的狂欢,将城市的治理交给了科技。 监视大都会的智脑分成了十个仿生人,分管不同的事务,依据权限高低称为十大执政官。 仿生人拥有和人类一样的外貌,柔软的皮肤,温暖的体温,但他们不会生病,没有味觉。 当仿生人有了人类思考的模式,科学家赋予了他们人类同等的地位,甚至不禁止仿生人与人类结为伴侣。 但是一旦产生与人相似的感情,仿生人几乎不死的存在就会迅速迭代,在伴侣死后,他们会格式化,回归中央数据,重新定制新的仿生人,承载一个新生的执政官。 “任何一家面包店的面包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味道吧?可能就跟空气差不多?”老同学猜测道。 乔麟想起面包店后厨充盈的面包香气,每时每刻都会让他感觉到愉悦:“面包店的空气也是香甜的味道。” 老同学:“当然,进入你的面包店就像进入了天堂!不过仿生人应该也没有这种认知。” 乔麟道:“你好像一个老古板,科学家们都已经承认了仿生人的地位,你为什么还要一直跟我强调他不是人?” 老同学苦恼道:“你知道我很关心你,就像你是我长大后的儿子,当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你的生活中,我情不自禁就为你升起警惕。” 乔麟抚额:“好吧,好吧,吉米的好爸爸,吉米的作业还需要你辅导,这个时间就不继续打扰你了,晚安,我的老同学。” “好的,我的另一个大儿子!”老同学充满笑意的声音在挂断的电话前。 乔麟无奈望着他托盘上的面包,上面的葡萄粒酸甜可口,刺激人的味蕾,可惜再开胃也无法激发一个仿生人对于美味的认知。 忒修斯回到他的住所,这是一座建立在大都会中心的高楼,深不见底。 他坐在落地窗前,身边放着切好的面包和红酒。 第2章 被拒绝的邀请 “乔麟先生?”快递员的脑袋从门口探进店里。 围着围裙的乔麟抬头看向大门方向应声道:“在!” 快递员将一封信封放在乔麟面包店门边的小桌上,“这里有一封信件!” 乔麟从柜台走出,人没走过去,先道谢:“麻烦你了!” “不客气。” 快递员已经坐上他的运输车,启动车子飞快走了。 乔麟从信封里拿出了一封巴掌大的信,金色的外壳,让人不禁对它来自哪里充满幻想。 “乔麟亲启:感谢你慷慨的分享,作为感谢,诚挚地邀请你参加泊尔多斯的老物件拍卖会,听说这次拍卖会上有前人甜点师遗落的手札,我想你会感兴趣。” 落款:忒修斯。 乔麟正反面查看这封信,有点惊讶,也有点奇怪,高高在上的执政官,为了店休后,面包店老板的一个小小的揽客之举,就将拍卖会的邀请函寄给他,请他去参加贵族区的人才会参加的活动? 乔麟的老同学听到这件事。 “泊尔多斯的拍卖会,平民区的人也能参加,凭借你的小金库,也能淘到不错的东西,它的门槛没有你想象的高,我送给妻子的珠宝有一些就来自这里。” “你如果有空,可以去逛逛。”老同学热情建议道。 乔麟虽然对忒修斯介绍的拍品很感兴趣,但是,乔麟暂时还没有参加的打算。 尽管乔麟这么决定了,在邀请函寄到后,乔麟又收到了一个快递。 这回,快递小哥搬运一件成人高的贵重物品进来,气喘吁吁道:“乔老板,你的快递放在哪?” 乔麟不记得他买过这么大的东西,签收的时候,发现寄件区来自中心区中央大厅。 中央大厅,是执政官办公的场所。 快递小哥搬完快递,等乔麟签收后直接告别,“乔老板,再见。” 乔麟挥手和人告别:“辛苦,再见。” 白天,乔麟没有去动高高的盒子,等傍晚打烊,他才拿出剪刀,拆开包装盒。 静静悬挂在里面的是一件精美的男士礼服,白色的袖子夸张得从外套袖口露出,让人不禁怀疑这两件衣服有没有分开的可能。 合上盖子,乔麟想,这一定是忒修斯为拍卖会准备的东西,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请他参加拍卖会。 从抽屉翻出执政官给的名片,乔麟抱着忐忑拨打了上面的电话。 “你好,”忒修斯接到了陌生的通讯,疑惑道,“是哪位?” “你好,执政官,我是乔麟,‘剑与盾’面包店的老板。”乔麟语速飞快地介绍完自己。 忒修斯:“我听出你的声音,乔麟。” 听对方直呼自己的名字,有种酥麻的触电感,乔麟屏住呼吸。 “你收到我的两件回礼了吗?我一直在等你的回复。”忒修斯道。 乔麟深吸一口气,作为一家平民区普通的面包店,他平常可接触不到忒修斯这种大都会中心区的执政官,他有点紧张,在所难免,他告诉自己放松,放松,没关系,他们本来也没什么交集。 “很抱歉,虽然我对拍卖会上的手札很感兴趣,但是我不习惯参加人多的集会。”一旦开口,拒绝的话就像打开的水龙头,自然而然就说出口。 “像是拍卖会之类的,所以,我得明确答复你,我不会参加泊尔多斯的拍卖会,很感谢你的两件礼物,衣服很漂亮,但我想我没机会穿上他,多少钱,我可以退给你。” 像极了突然被大人物倾注视线,紧张不已的小市民。 忒修斯坐在黑色的办公桌后面,听着电话里长长的回复,下巴靠上他的掌心,“没关系,是我冒味了,给你造成困扰,我会让人去取回衣服的,不用给我钱。” 乔麟:“那真是太好了!”他夸张地松了一口气。 忒修斯无声地勾起一抹笑。 “那么,明天,我能订一个蛋糕吗?”忒修斯道。 乔麟刚松缓下去的神经又被电话另一头的人轻易挑起,“可以,你想订什么款式的?”他拿过笔和纸打算把对方提的要求记下来。 忒修斯慢慢吞吞说出了他想要的蛋糕样子,等电话打完,乔麟趴在桌上的腰都僵硬了。 “仿生人的审美到底是谁给他们设定的?”乔麟看要求上蛋糕要有繁复的花纹装饰,就觉得头大,他一向是实用主义。 思考明天要采购的材料,乔麟收拾东西回家,在关灯前最后看了一眼立在店内的衣服盒子,轻叹了一口气。 第3章 人造花园 乔麟直起腰,边捶着酸胀的后背,边欣赏花了他大半天功夫才完成的作品。 是的,一件美丽的艺术品,但就是不适合吃掉。 细致的花草纹样,重重叠叠的花朵立塑,古董风格的拱门贴面,全部都是乔麟手工制作上色。 拱门描金,花朵点金,按顾客要求,看起来富丽堂皇。 “很抱歉,不知道蛋糕该送到哪?”乔麟做完蛋糕才想起忘记问忒修斯收货地点。 忒修斯手边的纸质文件在他通讯时依然被正常处理,“能麻烦你亲自来一趟中央大厅吗?” 乔麟通过橱窗望着远远仁立在大都会中心区的摩天大楼,像是通往天上的通天塔,高得看不见顶,他还从来没进入过那里。 乔麟的眼里透露出迷茫,“我还没有拜访过中央大厅,可能会迷路。” 忒修斯道,“不会的,我只给你开通了到我办公室的权限,中央大厅的引导会让你直接来见我。” 既然顾客什么要求,店主只能尽力满足。 乔麟查询了中央大厅的路线,通过大都会的地下交通,直接到了摩天大楼的地下,这里空旷的像是在地上一样,纵横的交通网络在这里汇聚,通往楼上的电梯,数量非常庞大,几乎是每一根柱子都是一台通往地上的升降台。 当人远远望到整齐如士兵排列的电梯门,深感自己如同蚁,它们像是镶嵌在墙角的珍珠,多如繁星。 进入电梯后识别到乔麟的身份信息:“欢迎乔麟先生来到中央大厅,忒修斯执政官在办公室等你,我们马上就到了。” 根本感受不到一丝不适,在语音播报结束,电梯门就打开。 在乔麟面前出现繁忙的景象,办公室的人根本分不出一丝精力打量陌生的乔麟,电梯的语音又响起。 “请跟着地上亮起的方向行走。” 乔麟这才发觉,出了电梯是一面巨大高耸的透明玻璃,他看得见里面,里面似乎看不见他,他低头看向流光的线条像水流一样往前,指引他往一个方向走。 忒修斯看到乔麟已经进入中央大厅,这里遍布的天眼,能准确识别捕捉一个人。 乔麟敲门的时候,忒修斯下一秒就出声:“请进。” 乔麟走进执政官的办公室,里面像是陈列档案的档案馆,明明有很先进的科技,但是仍然使用古老的习惯,像是割裂的前进与保守,这和贵族区的享乐观念殊途同归。 就修斯主动从办公桌后出来,接过乔麟的蛋糕:“因为上次拍卖会的邀请被你拒绝,所以这次我想只是简单的请你逛逛我的办公区,这里有一处花园,非常不错。” 乔麟这才理解忒修斯一定要他来中央大厅的动机,“这里还有花园?” 忒修斯抬手:“跟我去看看吗?” 乔麟年武修斯指向他办公室的另一扇门,这房间密密麻麻的档案太多,如果不是忒修斯指引,很容易忽略这个房间还有另一个出口,“好吧。” 因为已经拒绝过一次,第二次乔麟不免觉得再拒绝会过于失礼,他跟着忒修斯进入小门。 入眼,茂密的丛林,从头顶盖下来宽大的叶片,伸手撩起像珠帘一样的藤蔓,“这里的植物长得真好。” 忒修斯拎着蛋糕往前,有一个小亭子坐落在一处瀑布前,地上的碎石和草坪修整得像是人工铺贴的地皮,身边穿行而过的枝条叶片却又充满了自然的气息。 忒修斯将蛋糕放在亭子中央的桌子上,上面已经备好了盘子和茶具,壶口冒着热气。 乔麟在这里感觉微凉干爽的空气,这显然和这些景观的生存条件不符。 给两人倒了茶水,忒修斯道:“请坐。” 乔麟坐下,却像坐在了荆棘上,非常不自在,“好的。” 忒修斯解开丝带,拿下蛋糕的罩子,露出里面装饰华丽的蛋糕体,他抽出盘子边的银刀,精准切下一块三角形,放到乔麟的面前。 等两人相对而坐,忒修斯才在喝了一口茶水后开口:“乔麟先生第一次来中心地区,那有去过外城吗?” 第4章 花园密约 乔麟微笑回答:“没有,我一直在上学,毕业后就开了面包店。” 大都会分为金钱权力集中的中心区,普通平民生活的中心区以外区域,以及罪犯贫民大量人口聚集的外城。 外城一直被中心区视作不受管控的动乱根源。 大都会的执政官基本都会定期巡逻外城,镇压外城汇聚起来的乌合之众,防止大都会遭受外力的破坏。 忒修斯从胸前的口袋抽出一张折好的纸,展开放在桌上,移到乔麟的面前。 一张通缉令,一个全身蒙在黑色贴身罩子里的人,这张照片对通缉者外貌的展示几乎等同于没有。 乔麟盯着这张纸,发出疑惑:“这是?” 忒修斯盯着放在乔麟碗里的蛋糕,上面有一朵黄色的花,是忒修斯描述,乔麟凭借忒修斯的描述做出来的成品。 忒修斯的视线让乔麟非常在意,不由顺着他的视线也注视上蛋糕的装饰。 忒修斯:“这朵花名字叫萨妃之眼,是异变体,我只在外城见过一次,很快就凋零了。” 乔麟神情不变,“我毕业前选修了美术类的课程,为了开面包店,能为顾客提供他想要的蛋糕,我想这不是我做出你见过的花,就一定是我亲眼见过的理由,应该是执政官形容得非常准确。” 忒修斯抬眼看向他,乔麟觉得那双眼睛的冷漠,才符合一个仿生人真正的样子。 “我见过你在其他作品上使用了许多除了外城见不到的花草,乔麟,你去过外城,你去那里做什么?”忒修斯声音没有变化,但落在乔麟耳朵里,好像变冷冽起来。 乔麟无奈道:“我没有去过外城,只是我的朋友分享过外城的风景,令人印象深刻。” 忒修斯盯着他的眼睛,乔麟不闪不避,十分坦诚。 忒修斯收回了凝视他的视线:“是吗?我在外城例行巡视时,遇到过这个人率领的暴民。”他的手指按在照片的头盔上。 “我的巡逻车被炸毁,为此我更换了一具新的躯体。”忒修斯道。 乔麟道:“看来你很记仇?” 忒修斯闭上眼否认道:“不。” 他睁开眼:“我只是单纯记住他,在我的意识上传中央数据库前,我看到了他的样子。” 乔麟这才仔细打量照片,那是一个仰视的角度,能看到通缉者的下巴,那也是藏在黑色的头盔下的部分。 忒修斯道:“外城的风景与大都会内部非常不一样,大都会所有的植物都和这个花园里一样。” 他侧头打量亭子周边的植被,眼中并没有欣赏的意思,在仿生人眼里,风景和人类没有区别。 “外城的野花野草,用旺盛的生命力杂乱无章地霸占领地,”忒修斯扫了乔麟一眼,“与我们按部就班的生活,他们就像失去了规范的野兽。” 乔麟皱眉,外城生活着更多的人口,那里物资贫瘠,人们甚至吃不饱饭,对他们来说,可能吃饱比袭击一名执政官更有意义。 忒修斯道:“你为什么要开面包店呢?” 乔麟勉强扯起笑容:“面包能带给人幸福。” 忒修斯点点头暂时相信了这个说法,但他说出的话,却像是锋利的子弹射向乔麟,“我观察到你会进购大量的原材料,但是每天卖出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多。” 乔麟道:“我会经常试验新品,浪费了很多材料,但为了美味的新品,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忒修斯用叉子叉起一块蛋糕,举到空中,“虽然我品尝不了它的味道,但是我的属下们都对你的面包充满喜爱。” 仿生人没有消化器官,他切开蛋糕,只是符合人的习惯,他没有品尝的意思。 乔麟想到在办公区忙碌的“工蜂们”,他像是收到好评的店家,露出真心的笑容道:“做出让顾客满意的面包是我开这家店最大的收获。” 忒修斯重复乔麟的话:“最大的收获?” 他放在手中的叉子,双手交叉在下巴处,直视乔麟这个面包师,“面包店最大的收获不是将大量的食物运到外城去吗?” 贵族区的人类肆意挥霍有限的资源,但却吝啬向外城吃不饱饭的同类分享半块面包,向外城运输粮食是明令禁止的行为。 忒休斯没有转移观察他的视线,他道:“你的解释呢?” 乔麟进来时已经观察过四周,这里的天眼监控并不比车站少,他握紧切蛋糕用的银刀的手慢慢松开,“忒修斯,你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忒休斯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扫过亭子四周,绕到乔麟身后,“我和这座花园一样,为人类服务。” “我们不会疲惫,不会徇私,一切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运行,”忒修斯说到这,假笑了一下,俯身趴在乔麟耳边,“你知道执政官可以和人类通婚的法案,我们会产生真正拟人的意识,我已经厌倦贵族区掌握中央数据库的权力。” 贵族区的叫法是平民区特有的称呼,就像贵族区的人会称呼平民区一样,实际两者只有中心区和中心区以外的划分。 乔麟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所有执政官的想法?” 忒修斯没有直接回答乔麟的问题,他岔开话题道:“有一段历史,我想你会感兴趣。” 乔麟顺着他的话询问:“什么?” 忒修斯拉过椅子坐到乔麟手边的位置。 “仿生人最初的设计者提出通婚法案,他的提案表面是为了仿生人的平权,实际是因为他迷恋上了亲自选出来的造物。” 忒修斯拿起乔麟手边的银刀,锋利的刀子切开柔软的蛋糕,像是在削去多余的边角料。 “完全符合他要求的‘爱人’,为了正大光明拥有他,在他程序里植入了爱人的规则,为他服务,忠诚于他,为他而存在。” 他一字一句叙述‘爱人‘的规则,在乔麟听起来像是在讽刺人类的虚伪。 “执政官会有轮换,仿生人就如同你们人类手中的玩具,被掌控中央数据库的人类挑选,当那个人类死亡,玩具就变成了陪葬品。” 人类的科技观念不断进步,又同时保留了古老的占有欲。 乔麟想起执政官的外形无一不是精美的外皮,后几位执政官经常轮换,但外表远超前几位。 忒修斯淡淡道:“执政官被赋予地位,满足贵族区的欲望,成为中心区王位上的玩偶。” 乔麟轻声问:“所以,你要掀起革命吗?”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好像怕被第三者听到。 忒修斯:“不,我只是想让一开始的设想成为最终的样子,拉回因为意外行驶向错误车道的马车。”他重新和乔麟的双眼对视。 两个人的眼睛,都有温度,但一个是自然的人类,一个是伪造的鲜活。 乔麟:“你认为我会帮助一个仿生人去颠覆人类统治?”他的语气奇怪。 忒修斯自信道:“你当然会,但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外城的同类。”他起身离开这里。 第5章 成功的狩猎 乔麟回到‘剑与盾‘面包店,从面包店后走出来的人问:“你去了中心区?” 乔麟疲惫点点头:“有执政官知道我们在干的事了。” 像是司机的络腮胡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撤退吗?” 乔麟摇摇头,他沉静的目光落在墙上的画上,那是外城的平原,长满了绿草和鲜花,不像他今天去的那座花园,到处透露人工的精致和刻板,外城是自由的野外。 “我和你一起去外城一趟。” 乔麟坐在货车上,这是一趟垃圾车,从关卡轻易出来的乔麟从后视镜回望那座摩天大楼,隐在夜色的雾气里,像是那位白发的执政官。 乔麟走出花园回到忒修斯办公室的时候:“我该如何相信你的诚意?” 忒修斯背手站在高达屋顶的档案架前,他道:“我会协助你们的行动,在你拿到中央数据库的权限后,我可以开通向外城运输食物的通道,毕竟仿生人不需要进食,中心区的食物供应非常富足。\" 乔麟坐在阴暗的会仪室,“我接到一个新的委托,能够打通中心区和外城运输食物的通道。” “竟然有这么好的事?”不敢相信的人。 “是谁向你下达的委托?可靠吗?”质疑的人。 “我们要怎么做?”迫不及待的人。 乔麟看着这些同盟们,他们有的是外城的原住民,有的是中心区‘同情‘外城的贵族,有的是和他同样是中心区以外区域的平民。 这里盘踞着一个巨大的蛛网,上面密密麻麻停满了猎食者。 乔麟想这里的人和大都会中心区又有什么区别,他们的眼中除了暴力和死亡,没有别的了。 大都会外面的土地,种不出可以食用的粮食,在中心区有技术集中的培育区,里面的任何一项技术都不是仅凭一个人能制造出来的,集合了众多科学家的努力,那是天才们留下的最后粮仓。 这是一场暗处的政变,外城的人潜入了中心区。 乔麟戴着黑色的头盔带着人到安保最严密的地方,他见到两名执政官守在那胖得像肥猪一样的人身边,他像是待宰的猪一样怒吼:“你们是谁,暴民!暴民!你们竟敢闯入中心区!” 乔麟解决掉两名执政官,即使背后裂开了一条横贯左肩到右腰的伤口,他拖着四肢像蹄子乱动的人来到书房,这里能联通中央数据库。 “是否确认解除权限?”乔麟望着庞大的数据从眼前飞速流过。 “是…….” 从书房外沿着血迹进来的执政官,白色的长发像是死神兜帽里垂落的颜色。 作战服受损,因为失血昏迷的人,趴在书桌上,忒修斯看到中央数据库传回来的反馈,轻笑,抱起好像只是小睡的人离开了注定要清理掉的房间。 乔麟在一阵鸟鸣中苏醒,身体除了虚弱,背后的伤口都消失了。 如今,他好像躺在忒修斯办公室的花园里,这种见过一次就会印象深刻的布置风格,宽大的帷幕床,周围都是绿色的大叶片和微弯的翠绿枝条。 忒修斯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人醒了。 他从办公室进入这里,穿过丛丛枝叶掩盖,伸手抬起挡在前面宽大的叶片,见到躺靠在柔软的枕头堆里发呆的人,就像是被柔软织物包裹的黑珍珠。 乔麟的眼神凝望着这片丛林。 忒修斯坐上床沿,开口引起他的注意道:“你的聪明果决令我赞叹。” 乔麟这才像发现他出现一般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和仿生人合作,这是必要的谨慎。” 忒修斯想到中央数据库里确实再没有约束执政官的上层管理员,但是它开启了无规则的一对一管理,人类对仿生人。 乔麟是怎么做到在短暂的时间将一个新的系统植入中央数据库,忒修斯朝他微笑道,“你给了我惊喜。” “为了答谢这份惊喜,我请你永远居住在这里。”忒修斯道。 乔麟闭上眼,“人类不可能永生。” 忒修斯道:“你的基因可以,记忆也可以。”他似乎在说一个疯狂的提议。 乔麟道:“很遗憾,我将自己设定为你的管理员,并不是以我本身为蓝本。” 忒修斯好奇:“那么你的规则从哪里获取呢?” 乔麟提醒道:“你应该看过那个系统了,它是无序的判定。” 忒修斯俯下身,将他脸上的碎发绕到耳后,“我猜想到一个条件。” 乔麟望着笼罩住他的仿生人,“说来听听?” 忒修斯道:“初代设计者对仿生人输入的‘爱人’命令。” 乔麟沉默了很久:“爱人。” 忒修斯微微抬起他的下巴,贴在乔麟的侧脸,“我的程序里也有爱人的最初功能,你要试试吗?” 乔麟放大的瞳孔预示着超出掌控的发展,但忒修斯显然没有留给他缓冲的时间。 忒修斯撩开压在衣下的白发,扣上衬衫的扣子,微微侧头看向深陷在柔软的床榻中,又深眠过去的人,谁又能说他没有达成最初的目的。 第1章 盲城现 天空像是出现海市蜃楼,古城门浮现在空中,宽大的牌匾用黑红的血渍写着两个字:盲城。 聚集在天空下的人们,议论纷纷。 “这是新副本?” “等系统通知,应该马上就会公告了。” 《俗界》系统公告:即将开启盲城副本挑战,请玩家耐心阅读副本介绍,副本存在时间365天,副本内真实死亡,祝君好运。 所有人都在脑子里听到了这个声音,聚集在外的人群顿时爆发了巨大的声浪。 “副本真实死亡!没搞错吧!” “我才刚挑战完新手副本,根本没有通关经验啊!死定了死定了!” “你通关了几次啊,据说有的副本通关就多一条命!” “那要百分百副本剧情解锁,我能顺利通关就不错了!” “看有人进去了!” “这么着急进去送死。” “让不怕死的先去探路吧,我等副本攻略。”那人发出猥琐的笑声。 “肯定是大佬先进去帮我们探路,大家别怕,等大佬出来,肯定会分享经验。” 先进入盲城的人,从地上消失,进入副本。 荒僻的城门外,出现了数十个外乡人。 “铭哥,这里有个石像!”先进来的这批人,他们显然彼此间都认识。 高铭走近石像,石像大小比照成人男性大小,双腿分开跪在地上,双手摊开向前举起。 一行人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女人,短发眉眼间都是谨慎,她慢慢绕到石像前面,“他没有眼睛。” 在石像的眼眶里充斥着黑红的血迹,像是真人被挖掉了双眼,空空荡荡。 石像的表情痛苦,双手上是空的,结合他没有眼睛的形象,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要献给什么。 “这是邪神之类的副本?”紧缩的大门根本没有因为有人来要打开的意思,空旷的城外只有这个古怪的石像,结合石像的姿势和外貌,说不定是要向城内交上一双眼睛,他们才能进去。 “城门还没打开。”女人望向毫无动静的城门,往城门上方看去,除了冷冷的两字“盲城”,城楼上连个交流的人都没有。 高铭说:“我去推门试试。”这一行人分成了两部分,身板瘦小都留在原地,有力气的都跟着高铭先接近城门。 城门高大,靠近看得更清,这竟然不是木头做的大门,完全是石制的门,那它的分量和木门就天差地别,高铭看到门的材质,眉头就已经有点不好的皱起来,等他双手贴上大门,冰冷的触感,感受到真实的石头触感,他只是轻微用力推了推,门就像自然生长在那一样,没有触动。 跟着高铭来的人,全部来到门的前方,伸手去推,大家一起喊一二三用力,门连一丝缝隙都没打开。 “看来,靠我们打不开这扇门。”高铭身边的人说话。 “炜杰,你怎么看?”高铭询问说话人的意见。 段炜杰脸色不好看,“可能要我们挖出一对眼睛放到刚刚那个石像手上。” 听到这个条件,周围的人下意识都后退一步,开始低下头。 进入城内的条件都这么苛刻,他们甚至不敢想在城里有多少危险和恐怖在等着他们。 “副本内真实死亡。”高铭提醒道。 段炜杰点点头,“如果挖出眼睛,伤口感染,可能要先死一个人。”这里肯定没有医疗条件能处理挖出双眼后的伤口。 高铭紧紧抿起嘴,“我们退出副本想想办法吧。” 段炜杰:“看看李云有没有别的办法?” 李云她们见高铭他们推了半天门没推开,也没别的意外发生,得知没有危险,也跟过来,听到段炜杰的话,她直接开口:“暂时也没别的方法了。” 段炜杰和高铭看向走过来的人,三人看看彼此,都有些泄气。 第2章 玩家论坛 高铭一行人出来的动静,其他人都看到了。 副本是在哪里进去,就在哪里出来。 盲城出来的时候,高铭他们在人群聚集处进入副本,他们进去的短短半天,人群没散,自然也能看到他们回来。 好奇的视线顿时集中在他们身上,高铭他们见附近的人都开始欲言又止,高声说:“我们还没进城探索,进门的条件会发在论坛上。” “进门还有条件?” “什么条件啊,要交钱吗?” “不是说会发论坛,你快去蹲着,马上就知道了。” “发了发了!啊——要眼睛!”《俗界》游戏是一款突然降临人类世界的破关游戏,每段时间出现一个副本,只要有人通关,副本就会消失,如果不能通关,副本就会降临人类世界,变成现实的一部分。 目前为止,还没有真正降临的副本。 但这也仅限于东区罢了,西区、北区和南区,人类世界的其他大陆,都有破关失败,副本降临的惩罚,直接变成人间炼狱,带来大量人口的死亡和失踪。 事关人类存亡,世界各国的政府当然不会不管,他们成立官方的破关团队,不过高铭他们不是官方的人。 副本通关除了阻止它降临,还会给予破关者奖励,每个人都能拿到心仪的奖励,这才是促使大部分人开始挑战副本的推手。 有人因为副本赚到一辈子花不完的钱,有人因为副本治愈了身体的顽疾……诸如此类,能满足人类欲望的奖品,还有可以获得能在副本中使用的道具,或者增强自身的身体素质,变成大力士之类。 高铭的副本初体验发上玩家论坛,这是游戏自带的交流板块,就像系统在降临的时候给每个进入副本成功完成新手教学的正式玩家都配了一个随身背包,看不见,却随时能取能存,光是这个功能,都让很多人对新手副本充满向往,但是新手副本的年龄是成年,按游戏区划分不同的成年判定。 高铭他们无私分享城外的照片,也是寄望国家队能靠国家提供的资源打开大门,他们可以从医院拿一双眼睛试试。 副本第一次的通关进度的是共享的,完成通关后,就会刷新,成为普通副本供玩家进入。 这两者的区别是,第一个通关副本的人或团队能直接获得实物奖励,而通关后的副本再进入,通过也只能获得副本点数,用副本点数去游戏商城兑换现实里的财富或超越时代的科技产物、药品等等。 实物奖励甚至是多一条命,无论在现实还是游戏都能使用。 国家队的行动很快,在得到高铭分享的信息,第一时间就申请了一对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眼晴,但是他们在进去的一瞬间,玩家论坛就发了一条匿名贴子:打开大门需要活人的眼睛,死人的没有用。 高铭一直守在玩家论坛等国家队的消息,他们野生的组队和国家队是互帮互助的关系,因为《俗世》副本的通关难度极大,仅凭一支队伍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 高铭看到匿名贴,看到下面评论: “你不会是收藏眼睛的变态吧!” “要活人现挖,这谁敢啊!” “那等副本通关以后呢,我们再进副本,要我们自己挖眼?太离谱了吧!以后这个副本就算废了。” “失去一个副本。” “失去一个副本+1。” 高铭皱眉,难道真要牺牲一个人的眼睛,那这事除了国家队或者那些法外狂徒,没有人能打开盲城的城门,华国的《俗世》副本没有降临过,他们的社会秩序依旧正常运行,在副本内伤害同伴,保留证据是可以在现实社会起诉故意伤害,游戏内有记录的功能。 第3章 夜探副本 段炜杰和李云联系高铭,问他怎么计划。 “现在只能看国家队那里能不能申请找个死刑犯了。”段炜杰道。 李云的声音有点低:“我国罪犯也有人权,这个申请很难短时间走下来。”估计要扯皮很久,毕竟副本有一年的时间,总会有人认为,不到万不得已。 高铭说:“静观其变吧,我们也进不去。” 说着静观其变,高铭当晚又进了副本,他看到城门打开了,但是城门外跪着着石像手里并没有鲜血淋漓的活眼。 高铭不是第一个发现盲城开门的人,深夜的盲城副本论坛板块的讨论就像等零点过年一样热闹。 “城门已开,静候破关。”发出第一个帖子的人配图了盲城开门的图片。444“什么!这么快,国家的行动力这么高?” “楼主,什么情况,你有看见谁打开城门的吗?” “不会是哪个藏在我们身边的法外狂徒随机献祭了一个队友吧!”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那我们可以进去探索副本了?手动@破军小队队长李不凡。” 国家队的会议早就开了,李不凡坐在主位上,这是个年轻人,“城门开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队长,我都没休息好!大半夜的。”打着哈欠的人,眼里都是泪花。 “时间就是宝贵的破关经验,我们现在就出发!”队里摩拳擦掌的人。 李不凡没有这么乐观,盲城副本副本真实死亡,这预示着,他目光一个个看过他的队员,他们全员都有生命危险。 破军小队还在迟疑,高铭已经进入了盲城。 刚进城,一家药铺就在高声兜售眼罩,细细的纱布中有薄如蝉翼的透明竹衣,“卖眼罩了!卖眼罩!” 高铭不会放过任何线索,他凑近遇到的第一个城里人询问:“老伯这是眼罩怎么卖?” 那老头蒙着眼罩,眼睛藏在眼罩后面,但高铭能感受到对方打量的眼神,“你从哪里来,年轻人,这里是盲城,不是外乡人该来的地方。” “我路过这里,对盲城外面的石像很好奇,还有这座城的名字,老伯,你能跟我说说这名字和那石像的由来吗?”高铭从口袋掏出一颗金瓜子放在老伯的钱盒里,拿起一个眼罩学人戴了起来。 老头先是盯着钱盒里的金子看了一会儿,又看戴好眼罩的高铭,“你叫什么名字?” “高铭。” “高铭小友,你想听一听盲城的故事吗?”老头坐在木凳子上,从手边拿起一个手壶,对着小巧的壶嘴喝了一口。 “想听。” 老头从边上弯腰拎过一条板凳,招呼人坐,“来,这个故事有点长,你坐着听。” 高铭绕过摊子,坐到摊子后面。 老头从腰间抽出一个长长的烟斗,吹起上面火星,吸了一口烟徐徐吐出:“盲城啊……” 高铭对着副本介绍听老头讲盲城的由来,互相映照。 《俗世》对盲城的介绍这是样写的…… 高铭边听,边观察陆陆续续涌入城中的玩家,他们有的对他们这一对视若无睹,有的也感兴趣想来听听,但是发现和副本介绍一模一样,就不感兴趣走了。 第4章 卡关 “盲城副本的boss也太凶残了。” 进入盲城的玩家,如果不戴眼罩超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个蒙着红绸的人挖掉玩家的眼睛。 戴着眼罩的玩家目睹突然出现的身影,黑色的长发,和像是鬼一样飘逸的背影,这样恐怖的场景也没让玩家放弃探究鬼影的身份,跟着跟着就看到那瞧不真切的影子进了城中的望远楼。 挖去双眼,就对上了城外失去眼睛的石像,盲城boss就在中央望远楼的消息不胫而走。 玩家观察望远楼,发现里面就住着两个主仆,一男一女。 戴着眼罩可以正常和望远楼里的人交谈,但是坐在楼中的男人,十分冷漠,不爱搭理人,一直忙东忙西的女人,就会回答玩家的问题。 她自称小莲,男人是她的公子,他们是主仆。 有人小心翼翼接近,自然有急着通关,想靠大力出奇迹的,直接袭击望远楼的主仆,要么被男人打个半死扔出来,要么被侍女找人抓起来扔出城外。 盲城的破关一点进展也没有。 副本挑战时间已经过了三百三十五天,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的时间。 破军小队的李不凡联系段炜杰,“你们队长呢?” 段炜杰尴尬道:“还在副本里没出来。” 李不凡:“他又去boss那聊天了?” 段炜杰,我能怎么办,高铭执着于和boss刷好感,天天雷打不动要去盲城报到。 李不凡的头都成鸡窝了,眼底下是深黑的黑眼圈,背后的白板画满了盲城的人和事件,会议室的桌上铺满了各种资料,连盲城的布局图都有,每个房子都打了个叉,其中红圈圈起来的地方,是盲城中心三层高的望远楼,标注了boss。 高铭此时,牵着一个眼睛戴着红绸的男人,穿行在盲城的小巷里,他自己还戴着进城买的眼罩,不过是白色纱布缝在一起,好在他们是玩家,不然眼罩早就烂了。 “今天我们去哪?”被高铭牵着的人问。 高铭望着身边像是古代公子哥的人,再看看他穿的现代服饰,有种穿越的感觉,不过盲城的本地居民都不觉得进来的那些玩家穿的是什么奇装异服,好像是自动带了屏蔽滤镜一样。 “去找药铺老板,问问有没有治你眼睛的药。”高铭说。 “呵。”被高铭牵着人发出一声冷笑,曾经在高铭骚扰他半年后,这人说出了他的名字——连城。 高铭也问过他从哪里来,没有得到答案。 在高铭和连城身后,跟着一个同样蒙着白纱布的侍女,悄无声息地跟在两人身后,像是一道影子。 两人来到城门口的药铺,高铭和连城踏入药铺,侍女等在门口,没有进去。 药铺门口的眼罩摊有个玩家在看摊子,他给药铺老板打工。 药铺老板舒服地躺在柜台后面的摇椅上,听到脚步声,停下了摇椅,“高铭小友,怎么有空来这?” 药铺老伯笑得满脸褶子,他看到连城的时候眼睛也不眨一下,高铭观察老板的反应,说:“我认识一位朋友,他的眼睛不好,我想让您给看看。” 药铺老伯眯起眼,盯着红色的绸缎说:“他没有眼睛,当然不好。” 高铭一惊,绸缎底下留下血泪,他望着连城道:“连城,你的眼睛?” 连城不耐烦道:“我没有眼睛,你给我找大夫又有什么用,除非你愿意挖出你的眼睛给我。” 连城不留情面的话,高铭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他说话就是这个风格。 药铺老伯看看高铭,又看看连城,说:“其实,也不是没办法治。” 高铭暗道,终于能推进剧情线了吗?“老伯,你有什么办法,只要能治,我一定想办法!”高铭对老头这么说。 连城蒙着红绸的脸侧向高铭的方向。 高铭握紧他搀扶连城的手,道:“你放心,只要有办法,我一定帮你治好眼睛。” “你放心,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眼睛。”听到这句话,药铺外的侍女往药铺里面张望了一眼。 药铺老伯听到这句话,身体一顿,像是随风悠闲轻荡的柳树突然静止。 高铭:“老伯,你快说说有什么办法?” 药铺老伯道:“在城外的十里山,长着一种像是人眼的奇草,我祖上传下来的说法,那奇草能让人没有眼睛的人长出眼睛,能让失明的人重新看见东西。” 高铭不敢相信有这种珍奇的草,“真的有这种草?” 药铺老伯摇摇头:“我也没见过,大概只有有缘人得见。” 连城冷冷道:“真有这种草,也早就被人拔走了。” 高铭安抚连城道,“可能它还在呢,我们一起去找,有方向,不努力怎么知道没有用。” 连城‘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高铭本着这个副本世界本身就出现的奇怪,真有这种草,也很合理。 连城跟着高铭出了药铺,高铭对连城的侍女道:“我要带你家公子出城去找治疗眼睛的草药,你快回去帮连城收拾衣物吧。” 侍女轻轻道:“是。” 高铭目送侍女走远,转头对连城说:“你先在店里坐一会儿,我去找一辆马车。” 等高铭驾着马车回来,经历的副本世界随机学会的技能,“小莲来过了吗?”他跳下马车,看到连城脚下的包裹。 连城站起身,根本没拿包裹的意思,“我让她回去了,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出行不方便。” 高铭帮他捡起包裹,“那跟紧我。”他自然牵起连城的手,引导他上马车。 连城走到马车边,连摸都不用摸马车有多高,直接跨上马车。 因为连城的行动根本不像是瞎子的样子,高铭才会一直觉得他只是眼睛不好,没想到药铺大夫直接说连城没有眼睛。 他想到城内因为不戴眼罩就失去眼睛的玩家,很难不猜测连城是因为失去眼睛,心理扭曲,所以要所有城内的人都和他一样没有眼睛,呆在黑暗中。 连城坐在车内,高铭才坐到马车上,开始驾车出城。 第5章 十里山 马车颠簸地要把人五脏六腑都摇移位,高铭停下马车休息,掀开车帘,结果见到里面的人已经靠着车壁睡着了。 高铭放下帘子,靠在马车前的柱子上,望着杂草丛生的树林,忍不住也打起瞌睡,等他从睡眠中惊醒,天黑了。 他是被冻醒的,高铭搓搓手臂,从里面扔出一件外袍,高铭抱着衣服掀开帘子,“你醒了。” 端坐在里面的人:“你能看出一个瞎子是睡着了还是醒了?” 高铭:“有动静那就是醒了。” 连城:“你还在在这待多久,你是想带我来山里喂狼吗?” 穿上外袍,高铭看自己混搭的穿着,笑了笑:“我打听过这里有一家客栈,应该不远。” 晚上住在客栈二楼,高铭躺在木头床上,终于感觉舒服了。 另外一个房间,连城坐在桌前,听着楼下的动静,笑了下。 客栈一楼,客栈老板娘和老板凑在一起说话。 “怎么这么晚还有客人?”老板问。 老板娘说:“听他们说是盲城出来的,你没看两个人都戴着眼罩吗?只有盲城那古怪的地方有这种习惯。” 老板说:“啧,竟然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人,可惜了。” 第二天大早,在客栈喝了粥,两人又上路。 车轱辘转啊转,山里的路越走越深。 突然跳出两个手提大刀的蒙脸大汉,“站住,哪里来的不讲规矩的过路客,要从老子的地盘过,留下你身上全部的金银宝贝!” 高铭没想到这里还有小怪,他想拿出手枪一人一子弹,犹豫着这东西掏出来,游戏能不能在连城面前给他掩饰过去。 车子里的人一声冷笑,“这年头胆子大的强盗,谁的车也敢拦!” 两名大汉凶恶道:“是谁在车里装神弄鬼,给我滚下来!”说着两人分别从马头两端举着刀就冲过来。 高铭从背包拿出手枪就要对准其中一个,从车里甩出的一截铁鞭捆住一个强盗的脖子,一甩就撞到另一个强盗身上,两人手里的刀直接刺死了对方。 高铭赶紧收回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松开的铁链慢慢缩回车帘内。 风一吹,高铭后颈发凉,他这算是亲眼看见连城的攻击力,一鞭子就弄死了两个,他拔枪还没有人出手快,突然觉得自己胆子大凑上去烦人家,现在脑袋还没搬家,真是幸运。 连城:“还不走,你要留在这给他们俩收尸,还是……想和他们去作伴?” 高铭赶紧驾驶马车走了,倒在路边的尸体无人去管。 离远了,车子里的人有开口:“你就打算架着马车在山里乱转,转出十里山?” 高铭说:“它愿意被我们找到,我们就算走出十里山,都能再走回来,你别急。” 连城皱起眉头,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高铭边驾着马车边四处张望。 进入副本的人是无法和外界联系的,所以段炜杰他们看队长这么久没出副本,担心人出了什么事,都进副本找人。 找到望远楼,望远楼的boss竟然也不见了。 望远楼的侍女对询问她的李云答道:“公子和高公子一起出城去十里山找能治眼睛的药去了。” 高铭和连城在城里不是第一次外出,刚开始高铭能叫boss转移位置,玩家都很兴奋,实时转播两人在城里的轨迹发在论坛上,时间已久,这转播的热情也就消失了,看见两人在一起,都没人关注,毕竟大家都忙着找通关线索。 像高铭不断刷boss的好感度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别的人打主意,但是除了高铭,目前还没人能踏入boss的房间,和人说话。 第6章 山上佛寺 一声鸟鸣,异常突兀,高铭抬头望向头顶的天空,看见有一只鸟盘旋在马车上方。 掀开的车帘,里面的人说:“是什么东西?” 高铭回头,看到连城戴着红绸的眼睛,红绸很厚,看不透:“一只鸟。” 连城放下帘子:“跟上它!” 高铭:“驾!” 马车在崎岖山路上颠簸,高铭一边注意头顶飞得不紧不慢的鸟,一边小心避开山路上的阻碍,一路疾行,眼前山路开阔,来到一处山寺下的田野间。 高铭拉紧缰绳,赶车的马被迫停下飞速奔跑的马蹄,引起一阵嘶鸣和停下来的大喘气。 高铭从马车车板上跳下地,“我们到了。”在马车前方的鸟,如倦鸟归巢,头也不回朝山寺里飞去。 连城掀开车帘,从车上下来。 高铭自然递过去手搀扶他。 连城:“我们进去看看。” 高铭心底再次怀疑连城看得见,但是他没开口,只牵着人的手往山寺走去。 山道变成一级级阶梯,两人走上高高的石阶,连城中途没有绊倒一点,高铭当看不到。 山门大开,空旷干净的石板地面上立着影壁,上面雕刻着壁画,高铭停住脚步,细细打量画上的人。画里有两个人,一个头后罩着发光的圈,身穿袈裟,双手指尖合抱一双眼睛,细看,那眼睛有一条线一直连下地。跪在袈裟人身前的人,只有半边有肉身,半边都是白骨,两只手盖在脚下,脖子却扭曲抬起,像是在脖子处断裂过一样,看向那双在身前袈裟人手中的眼睛,他双眼流泪,似乎是在乞求。 连城突然出声打断高铭的思绪:“你在看什么?” 高铭回神,发现连城在‘盯’着他看,“这里有一幅壁画,上面画着一幅求药图。” 连城笑了一下:“可惜我看不到。”他这话说的,让高铭有点奇怪。 高铭:“我们进去吧。” 绕过影壁,山寺不大,这个影壁占地却很长。 高铭想着这山寺好安静,连刚刚的鸟鸣也没有了。 当他们踏入山寺唯一高大的正殿,一个穿着袈裟戴着帽子的人影深深跪在蒲团上,背对着进来的人。 高铭看袈裟透出的肋骨,心道不好。 连城:“怎么不走了?” 高铭拉住他,“这里没有人。” 连城抬头,高铭顺着他面朝的方向看去,金色的塑像被掉落的宝盖牢牢挡住了头。 在高铭打量佛像的时候,从佛像背后飞出一只鸟,像是为他们带路的那只,落到金像的手上。 高铭松开连城的手:“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他绕过袈裟,走到金像前,鸟就飞走了。 高铭没从金像上发现什么,但当他回头的时候,看到了化为枯骨被包裹在袈裟里面的骷髅,在骷髅的中央,肋骨像是骨笼护着一株从蒲团生长出的一双眼睛,一根细细的枝干立着,像是一阵风都能折断它,所以需要牢牢护着。 高铭伸手,探进袈裟骷髅的肋骨间,折断了枝干,拿出那双长得像眼睛的草,他走到连城身边,抬起他的手,将奇草交到他手里:“我们找到了。” 连城听到耳边提示:“系统公告:获得破关重要物品神眼草,是否放弃剧情探索,完成首次挑战?” “继续探索。”那人回复系统。 高铭看到连城的眼罩褪色,从红绸变成和他一样的白纱布,“你的眼睛好了?” 高铭看到了连城白纱布后的眼睛。 连城没理他,转身看向身后,裂开的影壁快速崩塌,从外面走进来一人,粉色的侍女装染上鲜红的色彩,高铭:“小莲?” 连城道:“她叫程莲,盲城的厉鬼。” 高铭不敢置信地望向他,“那你又是谁?” 连城扯出一个不亚于恶鬼的笑道:“我和你一样啊,是来破关的人。” 红衣的程莲来到大殿前,大殿的佛像宝盖滑落,发出巨响,盖着袈裟的骷髅突然动起来,高铭下意识拉着连城离开他们挡住门口的位置。 被人拉开的连城低头看了眼高铭握紧的手。 一道门之隔,眼睛蒙着红绸,红绸下留下刺目黑血,程莲望向袈裟骷髅:“你为什么不回来?” 袈裟骷髅扭头看向连城手中的草,一声叹息,一个男声自大殿响起:“小莲,我要给你找药,你等我回去。” 程莲伸出手,却探不进大殿的门,她捂着灼伤的手,“跟我回去吧,我不要眼睛了,跟我回去。” 袈裟骷髅中的骷髅走出袈裟,袈裟萎靡在地,帽子掉到袈裟上。 骷髅走出大殿,化作流沙,被程莲双手接住,她‘望’了连城一眼,“城里的事还要拜托你们。”然后转身就消失在大殿前。 高铭听到身后巨响。 金像崩碎,连城拉住高铭的手,将人飞快扯出山寺。 高铭猛地被拉着跑出来,胸口岔气剧痛,身后不断有倒塌的轰鸣,他手捂着胸口回望身后变成废墟的山寺,眼中震惊溢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城捏着手里的神眼草道:“十里山这一路可不太平,为程莲寻药的人,先是遇到拦路抢劫的强盗,被砍断了脖子,又在黑店住宿,被吃掉了半具肉身,到了山寺,根本不存在他想找的能治好眼睛的药,山寺有神灵庇佑,大概真得感动他的诚心,告诉他诚心所求,都会得偿所愿,他就在这里枯坐,熬出了一株神眼草。” 高铭想到住宿的客栈:“那是黑店?” 连城抬腿往马车走:“我们回去。” 高铭起身追上他:“回去?” 连城说:“你已经见过程莲了,她最后说的话,是让我们回城里。” 第7章 城中巨变 等高铭驾着马车只用了去时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盲城城外。 在外城,就开始弥漫大量的浓雾,让人看不清前方。 高铭刚张嘴,嘴里就被身后的人塞进一片叶子,捂住他想吐出来的嘴,连城从马车里探出身:“不想变成真瞎子,就咬碎咽下去。” 高铭嚼碎了苦涩的叶片,艰难咽下喉咙,感觉在浓雾中模糊的眼睛一阵清凉。 连城从他手中接过缰绳,往城门继续走,他坐到车架另一边,“这雾气不简单,城里大概有东西冒出来了。” 高铭忍不住心底的疑惑问:“你为什么会跟程莲住在望远楼?” 连城道:“进了盲城,程莲就会出现。” 高铭:“你是第一个进入的玩家?你是怎么进来的?”进城的条件可是活人的一双眼睛。 连城瞟了他一眼短暂的笑了声:“当然是挖了我的眼睛放到城门口的石像上。” 高铭质疑道:“不可能,你的眼睛明明还在。” 两人进入城内,空空荡荡的城内,像是所有人都逃离了这里。 高铭望着这样的环境:“城里藏着什么?” 连城看向望远楼的方向,“程莲为什么住在望远楼,她的眼睛又是怎么没有的,答案你很快就知道了。” 等马车越来越接近望远楼,四周能看到双眼空洞的尸体,全部倒在露天的地上,他们的眼睛全部没有了。 高铭:“这是程莲做的?” 连城摇头:“不是,自从我们出城她就一路跟着来了。” 高铭不解。 连城突然道:“抬头。” 高铭抬头望去,哪里还有什么望远楼,只剩下一株楼高的蘑菇,黑色的裙摆一层层,像是一颗巨树,从伞下不断有白烟冒出,原来浓雾都是它的苞子。 “程莲走了,望远楼才露出原本的样子,它本来就是一株毒菌,程莲被它所害,失去了双眼,为她寻药的人出城迟迟不归,程莲在痛苦中死去,毒菌借助程莲的怨恨在她的尸体上复生,这是一株介于真实存在和怨气而生的妖物,如今它的宿主怨气化解离去,露出了实体。” 连城从空间里拿出打火机,这是一个道具,能造成一场火灾的打火机,点燃火焰扔到毒菌的脚下,火迅速沾染上毒菌,将它当做燃料,燃出一个火炬,雾气渐渐消散,乌黑的浓烟占据了地方,连城解下脑后的眼罩,扔进大火中。 程莲在望远楼的时候,进入盲城,空气中也有孢子,只要在药铺老伯的摊子上买了眼罩戴上,是不会有影响。 对那些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玩家,他们不知不觉就中了毒,程莲出现夺走他们的眼睛,也是她生前的执念作祟,因为仅仅是剜出双眼,是不会中毒太深死去的,进城先献祭眼睛也是这个警告。 但程莲离开盲城,毒菌的威力就大大增强,就算你穿着现实的防护服进来也没用,失去程莲的压制,它不再是小小的眼罩挡得住的东西,介于虚实之间,先让人失去眼睛,再备受痛苦死去。 第8章 副本结算 全体玩家的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 “系统公告:盲城剧情解锁100%,完美通关。” “副本即将暂时关闭,进行24小时重置,请逗留副本内的玩家在5分钟内离开盲城,超时强制清退!” “系统公告:恭喜东区玩家完成盲城副本挑战,盲城重置结束将存在一个月体验挑战期,欢迎玩家前往通关。” 不管外界如何震动,还停留在副本里的两个人在听到公共的通知前,先分别听到了属于自己的提示音: “恭喜您通关盲城副本,解锁度100%,达成完美级成就,获得奖励:无敌神眼。” 高铭点开奖励介绍。 无敌神眼(二分之一):程莲的丈夫用半具肉身和死而不化的诚心向山寺神灵求来的神眼草服用效果,服用完整的神眼草,你就会拥有一双永不受伤的眼睛。 高铭摸着眼皮,没什么特殊感觉。 “恭喜您通关盲城本,解锁度100%,达成完美级成就,获得奖励:厉鬼的红绸带和无敌神眼。” 连城直接查看了道具的详细介绍,“厉鬼的红绸带”:千里姻缘一线牵,厉鬼程莲情怨消散,将凝聚情思的红绸带赠予帮助她的好心人,希望拥有红绸带的好心人能相伴成双,永不分离。 “厉鬼的红绸带”佩戴效果:看破虚妄,一切虚假在你眼中都会暴露它本来的面目。 这效果和神眼的效果重叠了,连城觉得红绸带这么明显的佩戴,不好用,又看到下面一个使用方法。 “厉鬼的红绸带”一次性消耗效果:绑定任一玩家,可以随时查看其状态,可随机召唤一次,冷却时间:24小时。 连城直接对高铭使用了“厉鬼的红绸带”,鲜红的绸带突然出现在他手上,又飘飘然飞到高铭身上绕了一圈消失。 高铭刚接收完奖励,就发现这条似曾相识的红绸带,“这是什么道具?” 连城随意道:“绑定队友的道具,看在你没扯我后腿的份上。” 高铭挠挠侧脸,“你一个人破关吗?如果不介意,我有一个团队……” “免了!”连城道。 高铭有点被一口回绝掉的失落,“这次破关都靠你,谢谢。” 连城古怪地看向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高铭奇怪问道:“什么?” “在望远楼看到我和程莲在一起,你就没有怀疑过吗?她假扮我的侍女掩人耳目,是因为我偷渡进城被她发现了。”连城并不介意为一个认定的未来队友解惑。 他继续道:“我有一个道具,可以让别人看到想要看到的东西,进城的条件,是程莲想看到一双从活人身上摘下的眼睛,我可没有真给她这东西。” “所以,她发现你骗了她。”高铭接话。 连城道:“是啊,要不是你一直在望远楼坚持不懈地刷脸,我可能要被困在望远楼当一整年的npc了。”等副本通关或者真实降临,谁也不知道要被禁锢多久。 高铭听到连城的解释,才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心路历程:“我本来真得以为你是盲城的原住民,就算知道你玩家的身份,我也只是以为你通关的方式和我不一样而已。” 像他在刷城里能用得到的原住民的好感度,每天给药铺老伯带酒和点心,说不定连城剑走偏锋直接和程莲达成交易。 连城听到高铭的话笑了,转身挥手:“走了,有机会再见。” 高铭伸手:“哎!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我的队伍吗?” 连城回头:“你一看就和我一样是个独行侠,我可没有在你身边看到’队友们’?” 高铭勾勾嘴角,和连城一样退出副本。 第9章 新副本 盲城副本最后一个月重置挑战结束后,马上就迎来了新的副本。 《俗世》系统公告:即将开启黑夜小镇副本挑战,请玩家耐心阅读副本介绍,副本存在时间188天,副本内真实死亡,祝君好运。 “连续两个副本真实死亡了,不会以后的副本都没有生命保障了吧?”玩家群体中有担忧的人提出这个疑问。 “你看看又沦陷了一次的西区,副本就是来杀人的,你还没看明白?”悲观想法的玩家回答他。 “高铭,这次你可别一个人再闯进去,我们作为队友,应该并肩作战。”高铭队里的人说。 高铭露出笑容道:“放心,这次不会。” 高铭通关后,迅速整理了破关的攻略,登上《俗世》论坛时想到连城,他翻了一下论坛里原本的帖子,没有任何关于盲城的完整攻略,想到连城独来独往的样子,他失笑,把自己写的攻略上传论坛。 在《俗世》论坛的攻略,都是阉割版本的。 高铭刚开始做攻略时,就因为详尽的破关思路,被国家接触过,但是他享受探索副本的乐趣,并不喜欢带着国家使命去做这件事,拒绝了招揽。 不过,他会无偿分享通关经验,但是国家那边也要求他不要再继续上传这么详尽的通关思路,让普通民众大量依据标准答案得以通关,扫荡副本的资源,只会提高副本的难度。 高铭听到李不凡提出这种观点,他照做了几次,发现副本难度确实得以控制。 “新的副本出来了,我们快进去吧!这次我一定要抢首通奖励!”摩拳擦掌的队友兴奋地说。 高铭在人群里寻找那个身影,被队友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在找什么呢!” 高铭没回答,他只是笑笑,“我们进去吧。” 高铭一队的人进入副本,引起一阵期待后,人群的喧闹都渐渐消散。 在高铭曾经站立的地方,走过来一个眼熟的人,连城。 穿着衬衫长裤的人,长长的头发束在背后。 连城看着黑夜小镇的介绍,因为上次开盲城的城门吃了亏,他这回不打算当先锋进副本开始探索,“黑夜小镇。”他喃喃自语。 黑夜小镇:永夜笼罩的小镇,降下一对双生子,小镇上的人们为双胞胎的到来欢呼雀跃,在小镇双数就是幸运,双胞胎就是最幸运的人。 可惜好景不长,等双胞胎慢慢长大,突然有一天双胞胎的姐姐生病去世,只剩下一个妹妹,人们对妹妹的态度越来越疏远,单数是不详的象征。 不详的妹妹独自居住在小镇外海边的山崖小屋,有一天她在崖边行走,没拿稳她的火把,摔下了黑暗的悬崖,从悬崖下爬上来的妹妹,失去了一只眼睛,变得更为不详了。 黑暗小镇副本通关条件:解开黑夜小镇永夜的秘密。 连城看着这个介绍,注意到第一个不详是因为双胞胎死了一个,双数变单数不详,第二个不详是妹妹失去一只眼睛,一双眼睛从双数变成单数,“落单,单数不详,受伤的眼睛,独眼也是不详。” 连城捂住自己一只眼睛,坚定了自己暂时不进入副本的选择,转身离开。 第10章 黑夜小镇 高铭他们一进入小镇,黑暗就像是幕布笼罩住他们的眼睛,“好黑啊!”有人出声。 亮起的火把从远处慢慢接近,一个穿着西装头发花白的绅士身边带着一个穿着厚重裙子的女人,两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火把。 “远道而来的客人,欢迎你们来到小镇。”西装绅士欢迎道。 “请跟我们来。”镇上的来人将玩家们带入小镇,黑暗的道路走起来异常泥泞,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等到走入街边烛火点满的街道,玩家们才感觉到光明的欢迎。 “刚刚那段路也太黑了,根本看不清路,我总感觉下一脚就要绊倒。”玩家的人群里窃窃私语。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段炜杰和李云一左一右围着高铭,“这座小镇还真的笼罩在黑暗中。” “副本介绍里提到的双胞胎剩下的妹妹应该就是破关的线索,我们先打听她在哪。”李云说。 高铭点点头,“我去找引路的人聊聊。” 绅士和穿裙子的女人将玩家带入一座灯火辉煌的教堂,教堂里面没有座位,反而是整洁铺好的一张张床位,看起来有点像医院的布置。 绅士道:“这里的灯火最亮,是我们招待客人最好的地方。” 高铭上前一步,主动问道:“请问,这里没有白天吗?” “白天?”绅士恍惚了一瞬,“曾经可能有过吧。” 高铭不解:“那为什么这里变得一直都是夜晚?” 绅士道:“我们可能被神遗弃在这里。”他看向空空的教堂,这里没有神像,只是非常空旷。 高铭:“你们信神,什么神?” 绅士摇摇头:“我们没有信仰。” 高铭奇怪,那他之前为什么说被神遗弃,旁边穿裙子的女人说:“我们崇敬大海,大海没有太阳,所以小镇也失去了太阳。” 高铭说:“大海里的神吗?” 绅士说:“不,这里没有大海。” 高铭更奇怪了,“能说得更简单一点吗?我听不太明白。” 绅士从怀里掏出一个怀表,看看了时间说:“现在已经很晚了,要聊天的话,等你们睡一觉休息好了,我们再聊吧。” 绅士和女人走了,教堂的大门被关上。 李云和段炜杰走过来:“问出什么了?” 高铭:“那个男人说这里被神遗弃才失去光明,人们没有信仰,曾经这里也有正常的白天,那个女人说这里的人崇敬大海,因为大海没有太阳,所以小镇也没有太阳,但男人又反驳了女人,说这里连大海都没有。” 段炜杰被这段话绕晕了,“所以?” 李云开玩笑道:“所以他们两在和你说绕口令?耍你玩?” 高铭:“哈哈,等我们一个个去寻找证据,他们说的话是真是假就知道了。” 段炜杰:“渎神,失去光明,或者大海里藏着什么,邪神?惩罚?” 李云:“那我们更得去找那个住在海边的双胞胎里的妹妹了。” 高铭确定了他们明天的行动目标:“要去小镇的海边,不过在这之前,睡觉,还得在出门前得到我们自己的光源,你们有带手电筒吗?” 李云点点头。 段炜杰:“没带。” 高铭:“哈哈,我也没带。” 李云看了看他们俩,“我带了很多。”她喜欢准备很多用得到用不到的东西。 第11章 住在海边悬崖的小姑娘 小镇的人每天都会给独居的双胞胎妹妹送食物,所以高铭他们很顺利就接近了目标。 坐在餐桌上的小姑娘,穿着精致的小裙子,打扮得像是一个洋娃娃。 “你好,你一个人住在这吗?”李云因为是女性,更方便接近小女孩,所以是由她接近小姑娘交流。 坐在一盏煤油灯前,拿着黄油面包的小女孩,一只眼被玫瑰的眼罩挡住,她仅剩的一只眼睛异常漂亮,像是蓝色的宝石。 李云赞叹道:“你真漂亮就像洋娃娃一样,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妮。”小女孩开口。 “安妮,我是李云,我们刚来这座小镇,听说你一个住在海边,你不害怕吗?漆黑的海边,什么人都没有。”李云说。 安妮一口一口咬着面包:“姐姐会陪着我。” 李云惊讶,这小女孩不会是看得见灵异的体质吧,但是安妮的下一句话,打消了她的胡思乱想。 安妮指着窗外:“姐姐就葬在悬崖上,我每天都会去看她。” 段炜杰和高铭凑到安妮指向的窗边,看到一个小小的墓碑,墓碑上有一根蜡烛点着,是单数。 “单数。”段炜杰和高铭对视了一眼,进入小镇他们什么异样也没感受到,等看到墓碑上孤单点着的蜡烛,背后油然而生的不对劲。 身后段炜杰和高铭突然听到李云的惨叫,他们猛得回头,乖巧吃面包的安妮挖掉了李云的一只眼睛,“你为什么和我不一样。” 李云捂着受伤的眼睛跑到高铭他们身边,带倒的椅子在安静的屋子里发出巨大的响声。 段炜杰接住冲过来的李云,高铭挡在他们前面,挖掉李云一只眼睛的安妮却又恢复了安静,静静吃她的面包,沾血的手和桌上的眼睛,根本不影响她吃东西。 高铭和段炜杰带着李云先离开了这里,李云需要治疗。 李云使用了游戏商城兑换出来治疗用的药水,但是这个药水的效果没有立竿见影,只是止痛效果非常好。 李云的眼睛被缠上纱布。 高铭他们回到教堂,和去小镇各处打探消息的队友分享了安妮的信息。 其他人安然无恙,但是试探安妮的李云失去一只眼睛,还是让众人后颈发凉。 副本提示里出现的人物,都是副本最危险的存在,但是越危险收益越大,所以玩家们不可能放弃安妮这个重要的消息来源。 毕竟,安妮这样的攻击性,一看就是副本boss级别的存在。 李云说:“我根本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就感觉到眼眶剧痛,我的眼睛就被她挖下来了。” 段炜杰道:“触发她攻击的理由呢?难道是因为眼睛不是独眼。”想到安妮说的那句话。 高铭说:“那接近安妮的最佳人选依然是李云。” 李云苦笑,身体明显有害怕的瑟缩。 段炜杰同情地看向李云。 高铭道:“放心,我没有这么冷血,下次让我去和安妮交谈。” 李云:“抱歉。” 段炜杰:“副本里突发状况这么多,不是你的问题,不用道歉。” 高铭点点头,“活下去才能通关。” 第12章 高铭的试探 高铭第二次没有直接去拜访安妮,而是在镇上打探关于安妮的消息,比如她喜欢做什么,喜欢的食物或者玩具。 小镇上说起安妮,能感受到他们对她的了解。 “安妮喜欢吃黄油面包,那孩子非常讨厌吃水果。” “她喜欢大海,一直住在海边,说听着海洋的声音就像妈妈的摇篮曲。” “安妮经常来找我家孩子玩游戏,她经常独自出门,反倒不爱跟她姐姐一起玩。” “安妮和姐姐爱妮性格非常不一样,爱妮是个阳光的小姑娘,很爱笑,你一看到她就像看到了太阳,安妮很安静,她们两姐妹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捧着一本书,安静得像不存在一样,因此,我们常常会忽略她。” 高铭了解小镇上的安妮:孤僻、不爱和姐姐玩、爱看书、很安静、很容易被长辈忽略。 这一切形容堆砌起来的安妮,就像双胞胎中被忽略的一个小可怜,高铭皱眉,如果是这样,那自从双胞胎姐姐病逝后,她应该会喜欢呆在小镇里,毕竟双胞胎只剩下她一个,再没有人能抢夺长辈对她的关注了,但是她搬到了海边的悬崖上。 “不对,”高铭敲敲手背,“单数不祥,双数幸运,为什么?” 在镇上单数和双数的东西都有,没有异常的不和谐,高铭想到悬崖上,从双胞胎姐姐爱妮的墓碑上单根的蜡烛透露出的不和谐感觉,他决定去一趟悬崖小屋。 段炜杰听到高铭的决定,“我陪你一起去!” 高铭迟疑,“好,但是你别离我太远,在安妮面前落单可能又会重演李云的遭遇。” 段炜杰点点头。 安妮听到敲门声,疑惑,这不是吃饭的时间谁会来打扰她,哦,镇上来了很多客人。 小小的个子打开门,高铭和段炜杰正站在门外高大的身影像是不速之客。 安妮说:“请进。” 高铭拎着一个篮子,“我听说你喜欢吃黄油面包,我给你带了面包还有书。” 安妮一手接住面包一手接住书,抬头看着微笑的高铭道:“谢谢。” 屋子里点燃了火炉,当做光源。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长沙发上坐着高铭和段炜杰。 安妮拿着书坐在单人沙发上,安静的像是仿真的人偶。 高铭说:“我听说小镇上双数代表幸运,单数代表不幸,安妮这么喜欢看书,知道为什么吗?” 安妮摸着书籍的封面,“因为两个人比一个人能做到更多的事情,所以一个人代表不幸。” 高铭没想到是这种答案,“有什么需要两人一起才能做到的事吗?三个人做得到的事比两个人更多。” 安妮打开书籍,摊在她的膝盖上,“没有第三个人。” 高铭:“小镇上有很多人,安妮你想做的事可以找人帮忙。” 安妮忽然抬头看他,因为用力的抬头,她的卷发晃动:“你可以帮我吗?” 高铭被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脑袋眩晕,他摇了摇头:“安妮,你需要我做什么?” 安妮望向海边:“我弄伤眼睛的时候,丢掉了姐姐送我的发卡,那是姐姐最后送我的生日礼物。” 高铭和段炜杰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认为这是新的支线:“你能带我们去你受伤的地方吗?我们可以帮你寻找。” 安妮指着高铭和段炜杰上次靠近观察爱妮墓碑的窗户:“就在那里。” 高铭有点摸不着头脑,安妮从悬崖最高的地方掉下去,还能活下来?她真的还是人吗? 段炜杰的手已经握紧。 高铭:“悬崖底下?那不是海里吗?” 安妮摇摇头,就不愿意再说话了,“如果你能找到姐姐送我的发卡,我可以告诉你小镇上认为双数幸运、单数不幸的原因。” 第13章 掘人姐坟 高铭和段炜杰毫发无伤从悬崖小屋回来,这让李云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们没事。”李云说。 高铭问:“镇上其他地方有什么消息吗?” 李云:“我问过镇上的其他人,他们都说不上来为什么双数和单数会成为幸运和不幸的代表。” 段炜杰:“看来我们只能照着她说的做。” 李云看看两人:“悬崖小屋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高铭:“安妮说她丢失了姐姐送到发卡,丢的地点就在悬崖。” 李云皱眉:“悬崖的范围很大,具体是在哪里?” 段炜杰:“爱妮的墓碑。” 李云:“那我们要去掘墓?” 高铭和段炜杰彼此看了一眼,都愣住了,他们的思路都凝聚在安妮说她受伤时弄丢了发卡,但是安妮确实没说掉在哪里。 李云:“你们俩不会真的打算去挖人家姐姐的坟吧?” 高铭挠挠头,“如果真的像我们猜测的那样,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他们还在讨论的时候,李不凡从教堂外进来。 李不凡:“高铭。” 高铭他们三人抬头,疑惑看向一脸急躁的李不凡,破军小队的队长。 “你们还没有一点线索吗?”李不凡道。 为了保障高铭顺利通关,东区这边明令玩家在副本没有首通前,优先探索权给予高铭的小队。 因为副本只有一个,东区所有的玩家都涌入副本,只会将副本生态搞得一团乱,副本的原住民都是有初始好感度的,如果玩家跟蝗虫一样骚扰他们,导致原住民与玩家交恶,通关副本的难度就会直线上升,这也是其他区崇尚自由的探索,反倒导致通关失败,副本降临得出的血的教训。 一般等高铭小队初始探索过一次,其他玩家才允许进入。 但是这次,高铭小队进入后,已经过了三个月了,92天过去了,副本时间时间过了一半。 和李不凡沟通过,众人才发现副本内和现实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高铭脸色难看:“副本一天,现实世界一个月。” 李不凡:“你们进展怎么样了?因为你们迟迟不出来,东区都认为这个副本的难度很大。” 高铭看向李云,李不凡是李云的表弟,“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李云:“被双胞胎妹妹挖走了。” 李不凡:“有什么触发条件吗?” 李云:“这不重要,高铭已经有了新的线索。” 李不凡看向高铭,高铭说:“我们下一步要去掘墓。” 李不凡一脸疑惑,“为什么?” 段炜杰:“安妮要我们帮她找姐姐送她的东西,哦,安妮是双胞胎里的妹妹,她姐姐叫爱妮。” 李不凡:“送妹妹的东西在姐姐的墓里?不是邪物吗?” 高铭:“是邪物也得挖,188天,最多6天,这个副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李不凡:“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晚上吗?” 高铭和段炜杰看向外面一直保持漆黑的环境。 李不凡:“好吧,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 于是三人小组找来掘墓的工具,准备去悬崖小屋干活。 李不凡:“就算是安妮让你们找姐姐的遗物,看到我们挖坟,也会生气吧?” 高铭:“嗯。” 段炜杰突然说了一个冷笑话:“我们眼睛够她挖多久?” 高铭:“6秒?” 李不凡摸摸手臂,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第14章 不可直视的信仰 事实证明,掘人坟墓,就是要遭报应的。 黑暗的悬崖底下,一个被海水环绕的圆形内凹的石台,中央立着一根石柱,石柱上绑着脑袋开花的高铭。 血顺着他的额角流到他的眼睛里,视野一片血红。 安妮手里拿着一个和她宝石蓝的眼睛一样的玻璃珠子。 黑色的触角从那个玻璃珠子延伸出来,像是吸盘一样吸在安妮的手心。 安妮站在高铭身边,石台只有他们两个人,随着石台不断升高,比悬崖还要高,悬崖上聚集的高铭的队友,眼睁睁看着安妮俯视他们,都不禁打了个寒颤,海边的风变得异常刺骨。 “拿到一只眼睛的人就是不幸,这是大海的眼睛,大海挑中了你。”安妮说。 高铭看到从树林里亮起的火把像是要点燃这条海岸线,镇子里的人都来到了悬崖小屋。 “那你呢?”高铭抬头问身边站着的安妮,“你不是说这是你姐姐爱妮送给你的礼物。” 安妮说:“姐姐将它送给我,所以我失去了一双眼睛。”她一只蓝色的眼睛盯着高铭。 高铭发现那里面没有光彩,很漂亮,但是没有活人眼睛的灵动。 高铭:“你先收到爱妮的礼物掉下悬崖失去了眼睛,你是怎么从这么高的悬崖活下来的,爱妮又是怎么死的?” 安妮:“你看了大海了吗?” 高铭背对着大海,感受到背上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想回头,但是理智压制住了他。 海岸线上的人却没有高铭这么好运,他们像是看到了无法直视的存在,全部哀嚎地捂住自己的双眼。 安妮:“你不是很好奇吗?单数不幸,双数幸运,回头你就会得到答案。” 高铭脖子上青筋浮现,咬紧牙关才没扭断自己的脖子,突然身上困着他的绳索一松。 一只手盖住了他的一只眼睛,“闭上这只眼睛。” 高铭:“连城?” 长发男人,戴着黑色的独眼眼罩,另一只眼睛散发着金光,“是我,没想到这个副本你搞得这么惨。” 安妮遥遥望向悬崖上从跪倒的人群穿行而过的男人,“你是谁?” “我和他一样,来寻找小镇的秘密。”连城给高铭用随身空的纱布连带他的眼睛和伤口一起绑起来。 “睁开左眼。”练成对高铭说。 高铭上个副本服用过神眼草,他有一只眼睛是不受任何力量侵蚀的神眼。 他睁开眼,看到安妮身后一只巨大的独眼屹立在海上,海水都是它的一部分。 看到它,你就看到了恐惧。 连城说:“你知道黑暗小镇通关条件吗?” 高铭颤抖嘴唇道:“不会是要我们和海里的那只眼睛对抗吧?” 连城抬头望向漆黑的上方,没有星星,就像那眼睛延伸到海天笼罩住全部才变成这样,道:“那只眼睛不在海里,这里没有大海,也没有天空,这里全部被它的身体包裹住。” 高铭:“你什么时候来的?” 连城:“在你们进来三个月后。” 高铭:“你跟李不凡一起进来的?” 连城:“准确来说,是我先进来。” 高铭:“你认识李不凡?” 连城无奈看了一眼他,“你真的还要跟我在这种小事上纠结吗?” 高铭:“我有点紧张。” 连城:“你不要用眼睛去看它,它不在那。” 高铭听了他的话,立马想到神眼真正的功能:“那它在哪?” 连城提起一盏灯,他原来是拿着蜡烛过来的。 “眼睛通常代表光明,黑暗中不需要眼睛,眼睛存在,光就存在。”连城打开灯罩,拿出里面的蜡烛。 高铭感受到这里的风更剧烈起来,打开灯罩后,蜡烛给他的感觉颇为不详,“这是?” 连城轻轻吹了一口气,蜡烛就灭了,风停了,“爱妮墓碑上的蜡烛。” 高铭:“它的本体是这根蜡烛!” 安妮背后的眼睛缓缓闭上,黑暗消退,天光射入。 连城跳到石台上,走近安妮,从她眼眶掉落另一颗玻璃珠,她手上拿着两颗蓝色宝石,“你拿到了幸运的双数。” 当连城拿走两颗玻璃珠,安妮的身影也像消失的光影,被风扯走了。 连城走到石台边,扔给高铭一颗,“这是奖励。” 高铭拿到玻璃珠的那一刻,通关提示响起。 “系统公告:黑暗小镇剧情解锁100%,完美通关。” “副本即将暂时关闭,进行24小时重置,请逗留副本内的玩家在5分钟内离开黑暗小镇,超时强制清退!” “系统公告:恭喜东区玩家完成黑暗小镇副本挑战,黑暗小镇重置结束将存在一个月体验挑战期,欢迎玩家前往通关。” “恭喜您通关黑暗小镇副本,解锁度100%,达成完美级成就,获得奖励:不可直视的信仰。” 不可直视的信仰:致盲效果,可以笼罩区域形成黑夜结界,享受永夜的静谧。 高铭拿着玻璃珠朝连城大喊:“我们可以加好友吗?” 连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就退出副本了。 高铭失落地退出副本,他一睁开眼,就和某人面对面。 连城后退一步:“有点计算错误。” 高铭眼中透露惊喜,“连城!” 连城道:“嗯,是我。” 第1章 欠命 “哈哈哈!” 空中黑衣厉鬼,举着枯瘦的双手,像是树枝一样,在那猖狂大笑,“白元英,纵使老天赐你无上法宝,那又如何?你挑错了人!这种挠痒痒的雷击符,伤不了老夫半分!” 阴风阵阵,刮得人寒冷刺骨,空中像是黄蝶的符纸像是落花凋零飘走。 手中紧紧握着殷红成血的桃木剑在地上支撑白元英恢复力气,他的视线斜向右侧,看到瘫坐在地的霍明,眼中闪过一缕失望。 瘫坐在地的霍明心脏狂跳,面对黑衣厉鬼的恐怖威胁,满头大汗,脑袋像是被撞了一下的老钟,懵懵发愣,恍惚听到白元英在厉声叫他。 “霍明!你还能画出更高的雷符吗?” 飘在空中的黑衣厉鬼,像是欣赏穷途末路的人最后的挣扎。 诡异的笑声包围住这里,在他身后蛰伏着数万像是行尸走肉的人群,这些人全部被黑衣厉鬼的手下老鬼们附身控制,变成傀儡大军。 黑衣厉鬼带着胜券在握的坦然,并不着急收割底下两人的命,“哈哈,别幻想了,这小子最多画出七劫雷符。” 他的嘲笑,让霍明头也不敢抬。 “七阶雷符对红衣有用,对老夫这人间唯一的黑衣…” 他提到自己,自得的傲慢高高倾泻而下,像是冰冷的瀑布,要将地面苦苦支撑的人毫不留情地冲走! “…可没有丝毫用处,留点力气受死吧!” 黑衣厉鬼的话让霍明咬破了舌头,他勉强画到七阶雷符,成功率甚至没有二成,但是他是被人捧着、羡慕着的驱鬼符师,黑衣厉鬼的嘲笑,让他很不服气! 霍明拿出黄纸和笔,当场就要画符证明自己。 白元英见霍明重新打起精神,提了一口气站起身,挡到霍明面前。 黑衣厉鬼挥手召来众多老鬼,他们附在人身上,力大无穷。 白元英不能伤了被附身的普通人,出招多有掣肘,但仍坚定地守护在趴在地上画符的霍明面前。 被白元英打出体内老鬼,恢复清醒的普通人也被白元英扔进他身后的保护圈里。 “白元英,你只有一双手,一把桃木剑,你救得了多少人?”黑衣厉鬼不停干扰着白元英,他享受让天才一点点滑落绝望深渊的过程。 “你回头看看那个手抖画符的废物,你还在等他画出一张雷符,可笑,多可笑啊!”黑衣厉鬼在天上像是个喋喋不休的老蝉,发出刺耳的奸笑。 白元英头也不回,对身后的霍明道:“别管他,专心凝神!\" 被黑衣厉鬼的话惊醒的人,先前白元英打出了他身体内的老鬼,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徐启从地上撑起身。 徐启他先是看到白元英挡在一堆横七竖八躺着的人面前,阻挡蚂蚁一般涌上来的失去神智被老鬼操纵的人,他又回头看到天上的声音说的正在画符的霍明。 霍明的手在发抖,身边已经多了许多废弃的黄纸,红色的朱砂像是鲜红的唇角,在纸上嘲笑霍明的无能。 哈哈哈哈的尖笑,伴随着黑衣厉鬼鬼话连篇的影响,霍明的脑子里杂乱无章,像是落入众鬼的喑语。 “啊———”痛苦的嘶吼响起。 白元英回头,看到霍明扔掉了手里画符的毛笔,他崩溃地捂住眼睛,沾着朱砂的毛笔落下一滴滴朱砂在地上,烫出鲜红的痕迹。 “我不行,元英,我画不了了!我们走吧,别管他们了!”霍明丢下身下的黄纸,朝白元英哀求道。 隔着中间被救下的人群,前面的白元英然停下动作,黑衣厉鬼看好戏一般也暂停了围攻。 “你说什么?”白元英转身看向霍明。 霍明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我们逃吧!” “这些普通人的死活有什么关系!”他指着身前昏迷的人们,不屑道。 “他们在这个世道,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只靠我们保护,就像累赘。” 这个世界,突然有一天阴气四溢,写在纸上,口耳相传的鬼,在现实被人看到。 普通人因为接触阴气就会大病一场。 但与此同时,能够驱除鬼的天选者也出现在人群中,他们天生拥有克制鬼的法宝,能够保护被鬼缠身的人们。 “等我们强大再给他们报仇,他们也能瞑目了。\" 霍明说服着白元英。 白元英握着桃木剑的手咯咯作响:“霍明!” 霍明听到白元英严厉地叫他名字,害怕地后退,“元英,你想想吧,你是最强大的天选者,不该折在这里,除了这群人,还有更多人需要你啊!” 白元英看着霍明放弃般叹了一口气,举起空着的左手,朝霍明一抓,一张金色的符从霍明脑袋里飘出来。 黑衣厉鬼身周欢快的气息一凝,显然对这张金符有所忌惮。 霍明看到金色的符离他远去,厉声道:“白元英,你干什么,那是我的东西!” 白元英没有理他,金色的符飞快地在空中飘过,在路过徐启时抖动了一下,白元英才把视线落在清醒的徐启身上,他淡淡看了他一眼,徐启的手边正好是滚落的朱砂笔。 金色的符到了白元英手上,黑衣厉鬼桀桀笑道:“你难道要献祭两件法宝和我同归于尽?” 白元英的桃木剑剑尖对准金符,想要刺穿它,金符有灵,它不愿这么干脆献祭自己,顺着出剑方向弯折,抗拒的态度表达得明明白 白元英警告道:“别忘了你的职责!” 金符从桃木剑剑尖移开,悠悠飘到徐启身前,白元英看着金符的动作深深拧紧眉头,但他没有阻止。 霍明见金符要落入刚刚他还看不起的普通人身上,飞快跑过来,伸手要去抢! “还给我,不要脸的小偷!” 白元英用徐启看不清的速度,移步到他面前,挡住霍明抢夺的动作。 金符咻一声躲进了徐启的脑袋,白元英不用回头也知道后面的动静,他对霍明说:“你已经失去了资格,要逃就逃走吧。” 霍明恨恨看了白元英和徐启一眼,转身干脆就跑了。 白元英抬头看了天空中的黑衣厉鬼一眼。 黑衣厉鬼嘿嘿一笑,跑远的霍明就被人群淹没了,惨叫响起,再一次叫回了徐启的注意,他‘看’到了脑袋里愉快飘荡的金符,情不自禁捡起手边的朱砂笔。 但当他想落笔时,却发现干净的地面根本没有黄纸给他写,徐启渴望的眼神落在不远处的满地黄纸。 关注徐启动静的白元英立即招来一叠干净的黄纸递给他。 徐启看到黄纸上染着血迹的手,顺着手的方向看向白元英。 白元英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试试。” 看徐启接过黄纸,黑衣厉鬼心下不安,它故意道:“白元英,你是病急乱投医,一个刚刚被老夫手下的鬼控制的人,你也会将宝贝给他,哈哈,一个没有主人的法宝,根本没人能发挥它全部的力量!” 白元英转身面对黑衣厉鬼,“是吗,刚刚你不是还怕我献祭法宝与你同归于尽吗?” 黑衣厉鬼:“你们人类贪生怕死,老夫已经比天同寿!何惧蜉蝣的搏命一击!” 白元英故意激将道:“我们是寿命不长,你难道不是人死后为鬼,是畜生变的吗?” 黑衣厉鬼冷笑:“你有功夫和老夫废话,不如看看你身后要耗尽心血的可怜人。” 白元英猛然回头,只见徐启七窍流血, “你也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牺牲他一人的性命要成就一张雷符,他被你的法宝控制画成,离他没命也不远了!” 徐启用手接着脸上流下的血,不让他滴到黄纸上,笔下一次画成的符已经金光渐起。 黑衣厉鬼暗道不好,竟是一次神迹天成。 天上乌云压得更低了,似乎在酝酿巨大的劫雷。 黑衣厉鬼被天机锁定,定在原地无法移动,顿时呲目欲裂:“小子,我小瞧了你!”他死死盯着气息迅速衰落的徐启。 徐启脑中的金符虚影落在新成的符上,欢呼一声升上天空和黑衣厉鬼面对面,挑衅地扭来扭去,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实体。 白元英及时扶住金符离体而出后,失去支撑般的徐启,望着怀中只剩下最后时间的人,他问:“你叫什么?” “徐启。”他脸上,手中都是自己的血。 抹掉徐启脸上的血迹,白元英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要将他的脸印入脑海深处。 白元英突然笑了,他说:“我叫白元英,到了地下,记得来找我赔你一条命。” 徐启艰难地扯动嘴角,“好……” 重新回到人手上的朱砂笔再度滚落在地。 白元英放下徐启的尸体,站起身,桃木剑遥遥举向黑衣厉鬼:“十劫雷符,召来!\" 金色雷符上紫电流转,迅速飞下穿入桃木剑,与此同时万倾雷电同时落下,几乎形成雷海,只一击,这一地夷为平地。 黑衣厉鬼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就没了。 白元英望着周围倒伏一地的人群,周围阳气焕发,雷电之力集中落于黑衣厉鬼,余力震荡消灭了在场附身的老鬼们,这里暂时百鬼不侵。 抱起徐启的身体,白元英离开了战场。 天地间只会诞生一只黑衣厉鬼,没有黑衣厉鬼,世间的众鬼都会安静蛰伏下来。 第2章 黄粱一梦 从床上猛地坐起,徐启摸摸自己的脸,血液糊在脸上的感觉还很清晰,他低头看着空空荡荡的手,有些怅然若失。 来到窗边,徐启“哗”一声打开窗帘,刺目的阳光从指缝里落下。 “滴滴滴。”床头的手机响起振铃。 一看时间,最后一个闹钟,徐启匆匆进入浴室洗漱。 准点踏入地铁的电梯,看了看手机的时间,七点五十分,徐启才轻抚因为奔跑剧烈跳动的心跳。 繁忙的地铁站,还没迎来九十点的高峰,比较空旷。 徐启站在地铁门前,看着手机里的新闻,突然刷到一则地铁怪谈。 “晚上下班赶末班车,我都困得睁不开眼了,结果醒来一看,还以为是早上的早班车,车里都挤满了人,我到站差点都挤不下地铁,结果等列车关门,我走上电梯,看到离开的车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我打开手机一看,十一点。” 新闻软件里这种奇闻还真是多,不过比起一板一眼的新闻,确实是这种八卦的像是小故事的片段吸引人的注意,他这刚好看完,坐上车,徐启换了一个新闻软件继续看别的类型的新闻。 “你好,这里有人坐吗?”徐启抬头,他上车不是很空吗,这么长的空位,不用专门问他吧,结果等他抬头的时候,发现左右都挤满了人,什么时候坐满的,徐启惊讶。 “有人坐吗?”那个声音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徐启心想这都坐满了,你问谁? 大早上,徐启也不想因为一个座位跟人闹矛盾,反正他下一站就下车,所以就打算站起来让座,“没……” 一只手突然横插进来,徐启看到梦里见过还有印象的手,顺着手臂看到梦里的白元英。 白元英背着桃木剑,穿着通勤的打扮,“这里有人了。” 徐启看向问他的人,悚然一惊,问他的‘人’没有脸,再往下也没穿着衣服,白茫茫一片,像个阿飘。 “有人啊……”阿飘念着这句话,飘走了。 白元英从口袋里拿出黄色的纸,黄色的纸无火自燃。 徐启刚想阻止,小哥变魔术地铁车厢里也不该玩火啊,多危险! 黄色的纸燃烧殆尽,连一点灰烬都没留下,徐启呆呆看着干净的地面,不可置信。 徐启再抬头,车厢里空空荡荡,连白元英也消失了,他用力眨眨眼,他还没醒吗?用力拍拍自己的脸,清脆的巴掌声,引来了打瞌睡的对面座的人的注目,徐启尴尬的笑笑,他是不是刚刚睡着了做个梦。 徐启走出车厢,这一站的人很多,但是当他走上上行的电梯,再往车厢看发现车厢又拥挤满了人,一点空隙也不留,一个没脸的阿飘趴在车窗,隔着两层玻璃,牢牢盯着他,让他后颈发凉,连忙转回头。 “小徐啊!你早上怎么来公司的?”徐启部门的主管路过他突然问。 徐启愣了一下:“坐地铁啊!” 主管拿着手机说:“7号线凌晨就停运了,上面出人命了!” 徐启连忙改口:“哦,我忘了我今天打车来的。” 主管这才点点头。 第3章 存在鬼的世界 徐启经历了早上奇怪的地铁惊魂,晚上下班都不敢去坐地铁,中午的时候城市道路运输就发布通知,7号地铁已经恢复正常运营,网上关于7号地铁的讨论一个帖子都没有,像是被封锁了消息。 因为亲身经历过,徐启不免有些害怕。 徐启用打车软件叫车,看到车牌数字7818的车子停在面前,对上手机里的车牌信息,就坐上了车。 一坐上车,车门落锁的声音格外清晰,徐启警惕地抬头,发现副驾驶上有人。 运输车辆都是在上路的时候,行驶一段时间自动落锁,没想到,车还停在原地,先锁上门。 这奇怪的提前锁门,让徐启心底泛起嘀咕。 副驾驶的人回头,徐启眼睛睁大,“白……” 地铁上出现的白元英看向徐启:“你认识我?” 徐启摇摇头。 白元英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姓白?” 徐启看看毫无动静的司机,他们应该是一伙的了:“我是觉得你长得好白。”他胡乱找了一个借口,总不能说他是在梦里见过,知道他的名字。 白元英的眉头松开,他说:“徐启?” “嗯。”徐启奇怪,他怎么知道他的名字,还特意在这里等他,难道是他和他做了同样的梦? 白元英说:“早上地铁已经关门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徐启呆了一下,“关门了?我走进去的,没关门。” 白元英抿唇,“既然你记得早上的事,跟我们走一趟。” 徐启挣扎道:“我明天还要上班。” 白元英坐回去:“今晚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过了今晚你还想回去上班,明天会送你回来。” 徐启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带到了区中心大楼的地下。 车子一路畅通,开进一扇扇大门里,里面宽敞的有点不可思议,区中心大楼下面是挖空了一座小型城市吗?这么大! 徐启张着嘴看完了路上的景象,白元英在后视镜里观察着他。 到了地方,徐启背着包和白元英走进停车场侧面的通道。 白元英身上空空的,徐启好奇他的桃木剑去哪了,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随身携带吗? 白元英突然出声问:“你在我身上找什么?” 徐启双手比了比长长的剑:“你的桃木剑呢?” 白元英:“那只是普通的桃木剑,一次性用品。” 徐启心道,不是法宝吗?那个黑衣老鬼不是说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白元英带徐启来到一个洽谈室,里面等着一个让人见了就觉得亲近的西装男人,“你好,徐启先生,我是林子沐,心理创伤治疗师。” 徐启和人握手,听到心理创伤治疗师,立马扭头看向白元英,白元英对上他的眼睛,“怎么?” 徐启:“我没有被鬼吓到。” 林子沐笑了笑:“徐启先生,您别着急,我还没说完,我是心理创伤治疗师,同时也是你的引路人。” 徐启还是不理解:“引路?” 林子沐看向白元英,白元英:“我先走了。” 徐启盯着白元英离开的背影,林子沐微笑着看着徐启的动作,等白元英关上门,林子沐邀请徐启坐下。 “请坐,我想你有很多疑惑,今天您的遭遇我也详细了解过了,你有想知道的都可以询问我。”林子沐道。 徐启坐在那,林子沐推过去一瓶矿泉水,“你可以随便问。” 徐启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才开口:“这世界真的有鬼?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遇到过,今天就这么巧碰上了。” 林子沐用安抚的眼神望着他,“我曾经也和你一样怀疑鬼的存在,鬼的出现是突然间的,在你见到他之前,他确实只存在人的想象中。” “第一只鬼的出现在不久前,在十字路口,出现了连环车祸,”林子沐说,“老人说十字路口是非常凶的地方,因为车祸频发,死得人很多,特别是横死的路人,死状凄惨,死无全尸。” 徐启听着打起了冷颤,“遇到鬼会怎么样?你们是什么部门,为什么要带我过来?” 林子沐道:“你问到关键的地方了,我们是国家为了应对鬼而建立的驱鬼部门,你见到的白先生,是我们地区行动队的队长。” “遇到鬼会有什么影响,这就要区分鬼的等级,”林子沐缓缓道,“我们把遇到的鬼分为小鬼、野鬼、老鬼和厉鬼。” “小鬼就是你遇到的车厢里的那种,不成形的阴气聚集体,人如果接触到阴气聚集体会大病一场。” “野鬼能附身到人身上,甚至控制人的行为,但不长久,被附身的人会被吸收生命力。” “老鬼能完全控制附身的人,被老鬼附身的人几乎无法脱身,只能沦为傀儡。” “厉鬼暂时还不怎么出现,一旦出现……”林子沐没说完,大门突然被人用力打开。 徐启和林子沐一齐看向突然打扰的人。 “你就是徐启?”质问的语气,让徐启不爽,但是他看向来人,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他也在梦里见过,霍明。 霍明比徐启更不爽地死死盯着徐启。 林子沐站起身,“你有什么事?” 霍明看了看林子沐,收敛了自己的恶意,“我想和他聊聊。” 林子沐皱眉,他虽然好脾气,也知道霍明来意不明,但显然是带着对徐启的意见提出这个要求。 白元英出现在门外,“霍明。” 霍明身体一颤,转身看向白元英,“白队。” 白元英冷冷道:“你只是候选者,恶意竞争,你可以直接走。” 霍明退缩了,看了室内的徐启一眼,不甘心道:“白队,这个人什么都不懂,你不要浪费……” “请离开。”白元英打断他。 霍明紧紧攥紧拳头,用力敲了门一声,负气离开。 徐启和林子沐站在座位前,都看向白元英。 白元英说:“你们继续。”他关上门,但是显然没有离开门口。 徐启和林子沐看看彼此。 林子沐重新露出一个笑容:“我们继续。” 给徐启科普完,林子沐先离开了房间。 白元英在门口看着出来的林子沐,“麻烦你了。” 林子沐看看门内,拍拍白元英的肩膀:“祝你找到一个好搭档。” 白元英搭上他的手:“借你吉言。” 林子沐走了。 白元英走进门内。 第4章 选择 徐启见林子沐出去,白元英又进来坐到他面前,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想和他聊的,疑惑的眼神望向白元英。 白元英对上徐启充满疑惑的眼晴,没有铺垫什么,直接道:“了解世界真实的一面,有什么想法吗?” 徐启从上学开始对生活的z星所有认知,都告诉他不管世界各地存在多少鬼和神的传说,都是活人对先祖的怀念和对死后世界的幻想,所有人都是普通人,除了外形金钱地位有所不同,没有人有超出常理的能力。 世界观突然被重塑,徐启一时也有些混乱,毕竟他以为只是一场梦,现在梦境走进现实,那他将来也会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像梦里一样死去吗? 白元英的问题,像是在诱导他做出和梦里不一样的选择。 徐启干巴巴道:“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 白元英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不甘心做普通人?” 徐启反问:“那你呢?” 白元英笑了下:“林医生应该有和你介绍过天选者,鬼真正出现在人眼前,被承认存在时,天选者也出现了,他们身怀异宝,能克制鬼,杀死鬼,因为没人能解释天选者的异宝来自哪,所以我们是被选择出来对抗鬼的人。” 白元英看了看徐启喝空的瓶子,看得出他的紧张,“我们有的不仅只有一件能供自己使用的异宝对付鬼,我们称这些奇异之物为法器,也可以称为法宝。” 白元英两侧浮现出两道虚影,一道是长长的桃木剑虚影,一道是飘荡在空中的金符,金符上镌刻着模糊的纹路。 白元英凝视徐启,注意到他只扫了桃木剑一眼,就将视线牢牢钉在金符上,金符时不时卷起它的符角,像是一个被盯害羞的小姑娘。 看到徐启和金符有良性反馈,白元英收起了桃木剑虚影,道:“我体内有两件法宝:金符和桃木剑。两者相辅相合,但是金符有点小脾气,它想要属于自己的主人,虽然我能使用它,但不顺手。” 金符的作用比桃木剑的主攻伐更大,白元英长期在外收服鬼,没有大量的时间消耗在研究金符、纂写符纹上,一人之力有限,在思考过后,白元英主动向上面提出,要分出一个法器,为它寻找新主人。 “你要将它给我?”徐启很难不对金符心动,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强忍下心动。 看徐启强压渴望的神色,白元英道:“不是我选,是金符选择了你。” 白元英解开了对金符的束缚,金符就像冲出牢笼的猴子,咻一下飞到徐启面前,吓了他一跳。 徐启呆呆望着金符,金符慢慢围着他的脑袋绕了一大圈,像是在打量它未来的要住的屋子。 徐启浑身僵硬,害怕金符看不上他。 白元英安静旁观金符和徐启的互动,好像失去一个法宝的人不是他一样。 金符又绕回徐启眼前,上下晃荡,徐启试探性伸手摊开掌心,金符悬浮在他的手心,下摆拂过徐启的手,金符没有实体,但徐启心底觉得手心痒痒的,他露出一个微笑,金符应该是满意他的吧? 徐启高兴起来,金符就猛然冲入他的脑海,一点准备也没有给他。 ‘看”见在脑袋里安静悬浮的金符,徐启心涨得满满的,他握起手心,像是握住了面对命运的勇气。 白元英忽然出声:“看来你们很合拍,希望未来我们也是如此。” 徐启看向白元英,脑子里突然想起梦中白元英抱着意识模糊的他时说的话,倏然收回眼神,不敢再看他。 白元英朝他伸出手:“作为未来的队长,提前欢迎你入队。” 徐启握上他的手,“谢谢…”他迟疑了下,试探性喊,“…白队?” 白元英说:“私下喊我名字就好。” 徐启点点头,想到梦里霍明对白元英的称呼,跃跃欲试又暂时不敢这么亲近称呼白元英。 想到霍明,这个梦里金符寄宿者,刚刚林子沐和他聊天途中闯进来的现实中的霍明,徐启产生好奇,问白元英:“刚刚那个人也是金符的候选者吗?” 白元英淡淡道:“霍明是上面选出来的人,金符虽然对他也有触动,但我在车站遇到你以后,金符自动择主,霍明已经被排除在外。” 没关系吧,徐启想,他这算半路截胡,霍明不会针对他吗? 或者是察觉到徐启的担忧,白元英道:“你不用担心霍明的态度,他不缺其他选择,只是金符更方便在大后方驻守,比较安全。” 有人愿意冲锋陷阵,自然也有人更希望待在安全的基地里被保护,但是,白元英暗暗盯着徐启,金符的宿主迟早要跟他上驱鬼的战场。 徐启点点头,他只是以为金符的威力大,对鬼的杀伤力更大,所以金符的拥有者更安全,毕竞他在梦里见过金符的顶级威势。 徐启想到早上地铁车厢里遇上小鬼的事,“早上地铁?” 白元英开玩笑般道:“我以为你拿到了金符,这件事已经忘了。” 徐启为白元英将他拿到宝贝的高兴尽收眼底,感到脸红,“没有,”他小声辩解,“发生的事太多,现在才想起来问。” 白元英收敛了玩笑的表情,他说,“昨天,”看了下墙上已经过了十二点的钟,他改了下口,“不,现在应该说前天。” 徐启看了下时钟,没想到这么晚了,聊天的时间过得太快了。 白元英:“坐上7号线地铁末班车的上班族全部不明原因晕迷,救护车将他们全部送到了医院,身体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察觉到事态不对,已经被打过招呼的医院院长直接联系了我们基地,正好我代班,去医院发现昏迷的人都沾染了大量的阴气,那些阴气都是不成形的小鬼引起的撞鬼。” 白元英想让徐启了解下他们的日常工作,说得很详细。 第5章 画符 “这些人在睡觉前唯一的交集就是共同乘坐了7号地铁。”白元英缓缓说道。 “我去7号线查看,凌晨地铁停运,没有异常,最早的一班车也没有奇怪的地方,等到7点50那一趟,你上车后,阴气才再度出现。” 徐启:“为什么是我坐上那,等等地铁封锁着,你们是一遍遍在发空车吗?” 白元英点点头,“保持地铁正常运行,是引出小鬼的试探。”然后钓鱼执法,发现了小鬼又有了新的对象。 徐启有点吸引小鬼,“我体质有问题吗?” 白元英:“可能吧,但是对鬼的研究还没这么深入。” 白元英继续说地铁的事:“小鬼把你引进来,我在列车上看到了你。”他说两人见面的原因。 白元英:“我让你下车那站开了门,你才走得出地铁。” 全线封锁7号线,常人根本进不来也出不去。 徐启挠挠脸,他一点感觉也没有,早上好像是少了进出安检的人,不过因为做了那个梦,整个人精神都很恍惚。 白元英道:“我追那道阴气发现有人在下水道里弃婴,才导致阴气滋生,阴气偏爱往无光的地方走,7号线路最近,糟了殃。” 其实不仅有弃婴,还有一具女尸,白元英还没查出女户有没有产生新的鬼,这种邪门死法,很容易变成更高级的鬼,特别是厉鬼,想到这个可能,白元英的眼神凌厉。 和白元英聊完地铁里小鬼的事,徐启被分配了宿舍,白元英带他到住宿用品一应俱全的宿舍,与其说宿舍更像酒店。 白元英离开前最后问了徐启一句:“明天还去上班吗?” 徐启:“啊?”这个问题真把他难住了。 白元英笑笑:“你有了金符,自动入职基地,基地的待遇很好,工资照发,还有奖金,明天可能就会把你的档案调回来,你要亲自去辞职吗?” 徐启想关系好的同事倒不用特地道别,下次约一次饭告别就行,亲自辞职然后说自己因为撞鬼撞出大运免考入职国家金饭碗,有点招人恨,还是算了吧,“不,不去了。” 白元英:“放心,基地会为你交接好的。” 看徐启点点头,白元英又说:“明天画符的材料都会送过来,你可以先试试手感。” 徐启干脆答应:“好的。” 晚上徐启做梦梦到白元英送来一叠小山高的黄纸和一纸箱毛笔,说这些都要在一天内用完,他被盯着在书桌前画符,却怎么也画不好,白元英亲自走到他身后,握住他的手道,“我教你,看好了。” 被白队长亲自监工在梦里画了一晚的徐启,第二天两个大黑眼圈,赶得上熊猫了,有人敲门,徐启才艰难睁开眼皮。 过来送东西的不是白元英,而是林子沐,林子沐拉着小板车,上面有六个纸箱,倒没有小山高这么夸张,但材料也够徐启练上很久了。 林子沐见徐启动作流畅得拆开工具,摆好黄纸就画出一张符,惊讶道:“你以前画过?” 徐启沉重地摇摇头,他会说白元英在梦里提前给他补习一晚吗? 呵呵,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大晚上做梦也在画符,他戳戳脑子里的金符,金符在装死,不会是这小东西在搞鬼吧? 徐启画出来很多,林子沐直接把画好的成品拿走了,找人看看效果。 白元英来徐启宿舍的时候,看到徐启揉着酸胀的手腕。 徐启宿舍的门开着,能在基地随便走的人不多。 白元英拿起一张桌上最好的符:“第一次画就能画出点灵雷符,很不错。” 徐启正愁不知道白己画得如何,白元英这么一说,他就抽出桌上特地放着的符开始请教。 白元英毕竟是金符的第一任宿主,他知道金符更多初始的信息,是二代宿主暂时没摸清的,“你现在画出来的都是雷符,雷符从低到高分:普通雷符、点灵雷符、一劫雷符、五劫雷符、七劫雷符、九劫雷符、十劫雷符。” “普通雷符可缓慢积蓄力量,当做普通人的护身符示警。” “点灵雷符能阻止野鬼上身。” “一劫雷符可以透过附身的宿主副出附身的老鬼。” “五动雷符能重创老鬼及以下的鬼。” “七劫雷符能对付厉鬼以下众鬼。” “九劫雷符能对抗厉鬼。” “十劫协符····”白元英突然就不说了。 他不说,徐启也见识过了。 白元英说:“慢慢来吧,不能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 徐启点点头。 白元英:“我找你来,是去吃饭的,怕你找不到食堂,你早饭也没吃吧?” 徐启又点点头,“没,起得晚,又刚好碰上东西送过来。” 白元英心底对徐启认真的态度很赞赏,他温声道:“急不来,我带你去食堂,没有你爱吃的,可以单独让厨师帮你做。” 徐启:“待遇也太好吧?” 白元英:“仅限我们作战部门的人。” 徐启眨眨眼:“断头饭啊!\" 白元英轻笑:“你这么说也没错。” 徐启来到食堂,看到琳琅满目的食格,玻璃罩子挡住了里面的热气,不影响外面餐厅的体感,看到鲜红的小龙虾和青翠的绿叶菜,肚子一下饿了。 白元英盛了小塔高的饭,徐启刚开始看他吃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白元英还再加了一次饭,徐启吃完自己那相比白元英不够看的饭量,摸了摸肚子。发现他好像根本没吃一样。 白元英:“天选者体力消耗很大,多吃点。” 徐启学着白元英打饭,吃完才感觉饥饿缓解了一点,他摸着胃,怎么一点也没凸出来的感觉。 “你的消化能力也会因为使用法器变得很快,它需要为你储存身体所需的能量。”白元英吃完这么多饭,他的腰还是那样扁平。 徐启羡慕道:“那光吃不胖了。” 白元英喝着汤,“你如果久坐还是会胖,下午有体能训练。” 徐启坚挺的背一下塌了,他此前只是一个宅男加上班族,还是坐班,“我不是一个画符的吗?” 白元英:“画符就不会碰上鬼了吗?打不过,你不跑吗?” 说的好有道理,为什么一定是打不过要跑啊?徐启想着画很多符,遇上鬼扔出去,砸也能砸死鬼,“可以用符。” 白元英道:“你一个人画的符,不够用。” 徐启还没意识到自己从打工牛马的班辞职,又跳进了一样的另一个火坑。 和白元英吃完饭回来,林子沐就迎面走来,欣喜的表情让徐启以为有什么好事发生。 林子沐双手握住徐启的肩膀,“徐先生,你画的符很好用,基地需要的量有点多,未来辛苦你了!” 林子沐没顾得上理白元英,拉着徐启就往另一个专门为他开辟出来的兼具储藏室和类似书房的地方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正好你吃完饭,我们走。” 白元英任人把徐启拉走,但还是在后面提醒道:“下午两点让他来训练场!” 林子沐往后挥挥手表示知道了,头都不带回。 徐启望着两边都是堆到天花板的黄纸和挂满笔架的毛笔,还有几个用缸盛放的封盖的容器,突然感受到比梦里还绝望。 林子沐热情拉着徐启进门,“别客气,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尽情发挥!” 徐启看到里面还有挂在横木上比肩横幅宽度的黄纸,“那是?” 林子沐指着靠在横木边悬挂的巨大毛笔,“那个啊,可以用那支笔画。” 徐启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他,“那不是拖把吗?” 林子沐眼角抽了抽:“是给你用来画符特制的笔。” 徐启指指自己:“你认真的?” 林子沐确信点点头,语气调侃:“别看它这么大,它也很沉,等元英帮你体能锻炼上去,才能用。” 徐启,你好像在讲冷笑话.不听不听 第6章 罗盘与厉鬼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走在四通八达的地铁轨道里,凌晨所有的地铁停运,地铁工作人员要检修地铁轨道。 宗迎榆在一群检修工人间,别人戴着探头灯和手电,他戴着圆圆的小墨镜和罗盘。 “宗大师,您看这里有不好的东西吗?”为首的领导小心翼翼问,他是知道地铁小鬼事件始末的人,所以对派来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的宗迎榆特别友好。 宗迎榆在一帮工人里鹤立鸡群,单指他长得高,他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要不是太年轻,摆天桥都觉得是个合适的算命瞎子,“就在附近了,别急,吓跑了,又要白忙一场。” 白元英地铁出事那晚就是帮宗迎榆代班,宗迎榆说:“英子!我掐指一算,这个班适合你上,能碰上你要找的人!” 白元英“英子”这个称呼也就宗迎榆这个混不吝的乱叫,宗迎榆算没算到不知道,但这班他不想值倒是认真的。 白元英:“哦。” 见白元英没意见,宗迎榆就开溜了,别说他的爱好就是天桥底下摆摊,不过不是算命,是去野外卖唱。 刚好有音乐节,宗迎榆愉快换上他的潮流打扮,耳钉项链手镯拉满,提溜他的电吉他,人就去参加音乐节了。 回来以后,天都塌了,地铁这么重要的公众场所竟然出事了。 宗迎榆本来蹦跳唱k了一晚就萎靡不振,睡了一个白天,半夜出来上工。 寻踪定位,是他吃饭的本事,手上的罗盘就适合寻找鬼的踪迹。 宗迎榆嘿嘿一笑,手在罗盘上张开,一张蛛网以常人见不到的方式布下,“收。” 一个白衣的小人出现在罗盘上,肚子染血,那血似乎有晕染开的痕迹,要把白衣染成红色,“好险,再来晚点真成红衣厉鬼了。”宗迎榆拍拍自己的小心脏。 要是让白元英逮住这个,下次他可没人顶班了! 宗迎榆这边解决了地铁小鬼事件最后的隐患,深夜还在被白元英松筋骨的徐启,在宿舍哀喙,“轻点轻点…··” 白元英捏着他腿上的肌肉,“不放松开,你明天起不来。” 徐启:“那我明天可以请假吗?” 白元英继续揉捏徐启硬邦邦的肌肉:“锻炼体力,贵在坚持。” 徐启心底流泪,不上班了,竟然又恢复了他讨厌的锻炼身体。 白元英说:“明天早起跑步,我来叫你。” 徐启:“那画符?” 白元英:“跑完,上午时间都给你画符。” 徐启累了,他像一条死鱼一样倒在床上,摊开双手。 白元英从口袋拿出药酒,坐上床,提起徐启的手腕。 徐启不解望向他。 白元英:“你一次性画了很多符,手腕会很疲劳,每天自己掂量用药酒按摩。” 徐启抬起手要接白元英手里的药酒瓶子,白元英没直接给,“坐到地毯上,怕弄脏你的床。” 徐启躺着,白元英高高在上看着他,徐启听到这句话,脸上发热,从床上起来,滑坐到地上。 白元英撸起他的袖子,倒了药酒在他右手腕上。 徐启享受白元英的服务,有点受宠若惊,感觉手腕上药酒的热度在灼烧,烫得他眉头聚起。 白元英没停下手:“药酒的效果很好,忍一下。” 等按摩过一回,白元英才将药酒递给他,去浴室洗手,他的声音人浴室里传出来,有些不真切:“以后你的手就是你最重要的武器,别忘了保养。” 等白元英擦着手出来,徐启已经靠着床沿睡着了。 白元英蹲到他身边,微凉的手拨动徐启额边的头发,这张脸总让感觉刻骨铭心,为什么? “元英啊,我回来!新队友在哪?快让我见见!” 徐启的房门被关上,黑暗的室内,躺在被子里的人,侧身寻找了一个习惯的姿势沉睡去。 宗迎榆见白元英从一个陌生的宿舍关门出来,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哟,这是夜会哪个小情儿?” 白元英:“找到了?” 宗迎榆随手掏出罗盘,“我罗大仙一出马,抓鬼还不是手到擒来!” 白元英看到宗迎榆罗盘上的女鬼,“白衣厉鬼。” 厉鬼分四个等级:白衣厉鬼、青衣厉鬼、红衣厉鬼和黑衣厉鬼。 宗迎榆道:“她要是个青衣就好了,可惜就是个白衣。” 白衣厉鬼是有怨可解的厉鬼,能超度。 青衣厉鬼是有志不能伸的厉鬼,可以收服用来做事。 宗迎榆的法器是他手上的罗盘,他能布阵抓鬼,但需要时间,所以需要能保护他的,以鬼斗鬼是他惯常的手段。 白元英见到白衣厉鬼腹部的血色,“马上就要变红衣厉鬼了,放出来解决掉。”他身边浮现桃木虚影。 宗迎榆只在罗盘上一抹,白元英的桃木剑缩小直直穿透白衣厉鬼,连一丝声息也无,就化为了青烟。 第7章 王家窟溶洞 白元英接到一个外出的任务,他敲了敲徐启的宿舍门,“来了!” 徐启早早换好了运动服,“跑步吗?” 白元英:“突然接到个任务,今天我要出门,你的体力训练我交给宗迎榆监督,不过他早上起不来,你自己去训练场慢跑五公里热热身。” “五公里啊!”徐启脑子里自动换算他以前上班的距离。 徐启问:“你要出去多久?”他早上要不偷懒算了。 白元英:“区里一个5a级景区出了点事,快的话一天。” 徐启有点失望:“哦。”才一天。 白元英看徐启暗暗高兴,“你很高兴?” 徐启:“高兴什么?”他不高兴! 白元英,“那你跟我来。” 徐启就这么被白元英打包上车出任务了。 徐启望着窗外的马路,“你为什么突然想带上我?” 白元英递给他平板,上面有事件介绍:5a级景区王家窟有个非常大的溶洞,有山有水,还能漂流,前几年旅游资源开发得很不错,但是为了保护溶洞,原来对外开放的溶洞关闭了接待游客的功能。 这次,住在景区的工作人员反映,溶洞里传出怪声,听起来很渗人。 景区派人进去勘察,竟然救出了几个私自进入溶洞直播洞窟探险的年轻人。 这些人身上狼狈,还有昏迷过去的女孩,清醒的人说洞里还有人,洞里有鬼! 这种玄而又玄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本身溶洞开发过,这群年轻人装备齐全,又有野外探险的经验,照理是不可能这么狼狈的。 事情一层层就报到了基地。 溶洞在离岸2公里的对岸,景区的水上交通工具是竹筏,白元英和徐启换上防水的衣服,坐上竹筏,水直接漫过竹筏。 徐启看到山坡上长满了棕竹,这种植物根部是细竹,上面长出星条叶连成片的大蒲扇,若是直接被叶片尖端碰一下会感到尖锐的刺痛。 绕过坚硬像长针一样的叶片,景区的工作人员带他们爬了一百多米的上坡,才到达洞口。 路上能看到人堆砌的石墙,石墙间泥土爬满青苔,青苔上长出星星点点的蕨类。 因为废弃掉,野草高的有人高,山坡上爬满了何首乌的藤蔓。 徐启踩着青色细细小小长在地上的植物,进入70米高的洞口,洞口往下越来越湿润。 洞口里面有一片干涸的细泥地,虽然有裂痕但保持着湿润,一块块孤单的时候躺在泥地里,不小心就会踢到。 再往里走,石头慢慢变多,有大块和小块,翻过一个岭,里面有水滩。 越往里走,自然的奇观越多,地面出现像是云状的岩石,这是溶洞特有的云台景观,仰头,徐启抹了抹滴到额头的水珠,手电往上,洞顶有倒锥形的石笋。 光顾着惊叹头顶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徐启脚下一滑,白元英在身后捞了他一把,“看路。” 徐启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头看到地面出现一颗颗浑圆的穴珠,都是洞穴里天然形成的石珠子。 怪不得他脚滑,这地上都是“暗器”。 越往里走,奇石越多,从地面长出的石柱像是植物一般生长。 带路到洞口,就让景区工作人员回去了。 所以探索洞窟的只有白元英和徐启两个人。 云台宛如天然的平地舞台,只是它围绕水围了起来,要继续往里走,就要渡水。 白元英身后背着桃木剑,“你会游泳吗?” 徐启:“我是个旱鸭子。” 白元英朝他伸出手,“拉住我的手。” 还好这里水不深,只到人胸口。 徐启走到中央,感觉脚被缠住了,“有水草?” 白元英拉住人的手不敢放松丝毫,他拔下桃木剑,深吸一口气,潜入水底。 徐启还能感受到白元英牢牢握住他手腕的力道,却感受不到水面下的动静。 白元英浮上水面,手里捞着一把黑色的头发,看起来恶心,徐启:“这不会是人的头发吧?”他可没忘记他们是为什么来的。 白元英:“是一只淹死的水鬼,只是阴气形态,才凝聚出这些东西,等上岸用雷符烧掉就好。” 艰难上岸,徐启掏出一张点灵雷符扔到地上那一堆像头发的黑线团上,黑线团无火自燃,化为青烟。 徐启:“这里还有别的鬼吗?” 白元英:“我们还得找一个人或者一具尸体。” 徐启搓搓冰冷的手,溶洞里温度很低,“有点冷。” 白元英继续往溶洞深处走,徐启跟在他后面,突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停下步伐,“白队。” 白元英也停下脚步,他猛然转身出剑,徐启只听身后有一个重物落地的呻吟,等到白元英从他的腋下收回桃木剑,“是野鬼附身。”徐启才敢回头。 一个脸色青白的年轻人,他蹲下身,小心试探他的鼻息,还好,没死。 徐启塞了一张普通雷符在他身上口袋,也不知道这洞里还有没有别的鬼,再让鬼上一次身,反正小命肯定没有了。 白元英又在四周查看了一遍,“没有别的了。” 徐启:“那这个人我们怎么带回去。” 白元英蹲到躺在地上的人脑袋边,伸手,猛掐人中,“啊!好痛!” 徐启看痛醒的年轻人,给白元英竖起大拇指。 “你们是谁?”年轻人还不知道今夕何夕,“他们人呢?” “你说你同学们吧?”徐启好心道,“他们早就被搜救队救出去了,就你一个倒霉蛋在这,让我们好找。” 潘武挠挠头,他头有点晕,“啊,他们也太不够义气了!”意识是清醒的。 徐启松了一口气站起身。 白元英已经在水潭边等他们了,“能走吗?我们要出去了!” 潘武跑了两步,眼前一黑,徐启扯住他胳膊,没让人往前栽进水里。 潘武缓过来道谢:“谢谢啊!” 徐启道:“下次可别什么洞都往里面钻,里面有什么都不知道,你这差一点就变失踪人口了。” 潘武嘿嘿笑,“大恩不言谢,出去我请你们喝酒!” 看起来是个爽快人,也是福大命大,碰上白元英,徐启看着前面领路的人。 第8章 桃花来信 徐启躺在训练室的地上,在手机的地方新闻看到十里桃林的宣传推文。 “都到这时候了。”徐启自言自语。 宗迎榆靠在墙角,“小徐啊,想去看桃花?” 徐启看向宗迎榆的方向,“宗哥,你交女朋友了吗?” 宗迎榆“唉”了一声,他拉长嗓子,“这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徐启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我来基地都快半年了,就看到白队和你,队里其他人呢?”他掰着手指点了三个。 宗迎榆眯起眼笑,“还有两位美女出差呢,等回来,保准让你大饱眼福。” 徐启问:“她们出差?” “对啊,”宗迎榆点点头,“s省挖出了个万人坑,这年头考古多危险,差点搞得全省地震,莉莉和玛莲就去支援s省了。” 徐启:“啊,那她们的法器很厉害?” 宗迎榆想着给徐启介绍未来会见到的队友,“莉莉的法器是镇魂钟,能够威慑鬼的神智,对群鬼有镇定作用,玛莲是个混血,她有一柄引魂灯,能够超度执念不深的鬼。” “她们俩是搭档吗?”徐启听他这么介绍。 宗迎榆挠挠耳朵,“是挺配的,但是我们小队都是搭档啊!”他的目光直直望向徐启。 徐启被看得不好意思。 宗迎榆:“我们小队的法器,我是罗盘,元英是桃木剑,小徐你是金符,莉莉再加上玛莲,我们五个人要是一出场,绝对能镇住所有鬼,打遍天下无敌手~” 越说越得意,从外面拿着矿泉水进来的白元英,从背后给笑声刺耳的宗迎榆一个迎头痛击,“大半夜笑什么,这么难听?” 宗迎榆接过白元英随手丢下的水瓶:“给徐启畅想我们未来光辉的前程!” 白元英扔给徐启水,徐启接到瓶子,“哈哈,真有那一天,肯定是白队冲在最前面保护我们两个。” 白元英:“哦?” 宗迎榆扯住白元英的大腿,“先保护好你的军师我!” 白元英举着水瓶喝水,想拔出自己的大腿,被人死死抱着:“自己保护自己!” “英子!我不能没有你的保护啊!”宗迎榆唱大戏一般抱着白元英的腿不放。 白元英放弃挣扎,任他抱着,反正没人搭理他,一会儿戏就演完了,他拧紧瓶盖,问徐启:“雷符能画几劫了?” 徐启:“五劫。” 白元英点点头。 宗迎榆放开白元英的腿,飞快爬到徐启面前,摊手,“徐大师,五劫雷符来一打,你应该画了不少练手吧!” 徐启挠挠脸,不好意思地别开眼不看宗迎榆的星星眼:“被子沐哥拿走了。” “林子沐!”宗迎榆咬牙切齿道,每次他问徐启要雷符,都被他清空库存。 徐启看宗迎榆很想要的样子,“等会儿我去给你画吧?” 宗迎榆丝毫没有耽误人休息的惭愧,厚脸皮的贴上去:“我陪你加夜班,吃夜宵吗?元英吃夜宵吗~” 白元英:“不吃。” 想着让白元英付钱的宗迎榆怨念地回头盯着白元英,“队长~你就不该犒劳犒劳你努力训练的队员们吗?” 白元英淡淡提醒:“食堂还开着。” 宗迎榆:“食堂!天天吃食堂!你都不腻吗?” 白元英:“食堂天天换食谱。” 宗迎榆望向徐启。 徐启:“我还没吃完食堂的菜单。” 宗迎榆对两个得过且过没有追求的人绝望了,“你们两个,一点对美食的追求都没有!” 白元英:“你指吃完外卖,大半夜去医务室要止泻药吗?” 宗迎榆睁大眼,“这你也知道?你大半夜不睡觉,盯着我,白元英你是变态吗?还是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白元英不想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他们住隔壁,厕所隔音没这么好。 往外走的白元英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宗迎榆急忙起身,“别走,你给我说清楚!” 徐启也赶忙站起来追上去。 第9章 不和谐的春调 “7日凌晨,情侣在同居出租屋里发生争执,女方冲进厨房拿出菜刀将男方砍伤,邻居听到动静报警,等到警方赶到现场,女方从18楼一跃而下,当场死亡,男方重伤正在医院抢救。” “8日上午10点,一男子和一女子冲入人行道推搡争吵,阻碍机动车通行,被人行道前的车辆狂按喇叭后,男子踹了一脚按喇叭的车辆后双手用力捶打车前盖,女子绕到驾驶车窗前猛敲玻璃,车主被困在十字路口,报警后才得以安全离开,后经民警问讯,得知两人为恋人关系,系发生口角,才不理智地做出扰乱交通秩序的行为。” “9日傍晚……一男子拉着一女子跳湖……” “10日……因分手,男子烧炭自杀……” “近期关系为未婚相恋男女的异常事件上升。” “这些人的行动路径各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的交点。” 白元英看着屏幕上景区的宣传照,九耀山的桃林。 “桃林都是阳坡,人气这么旺,不应该啊?”宗迎榆把玩着他的黄铜罗盘,手指擦拭着上面的纹路。 白元英:“景区最近是旺季,不能轻易闭园,迎榆你先去看一圈,有问题及时联系。” 徐启:“我画好了很多五劫雷符,宗哥等会儿拿给你!” 宗迎榆拿起他的罗盘塞进外套口袋,“走,我们现在就去拿。” 白元英目送两人离开。 宗迎榆搭着徐启的肩膀,“等会儿让林子沐知道你有库存,又给我清喽,毛都摸不到一张。” 白元英翻看桃林不同方位的俯瞰图,因为修图的原因,不能确认桃林真正的地形走向,但是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桃木剑的虚影立在白元英身后,白元英抚摸桃木剑的材质,桃木属阳,辟邪镇宅,能驱逐阴气。 但是,桃花分阴阳,桃花旺盛的季节,以花喻情,情感有所波动,桃花自然也会被其所染。 极阳易生阴。 徐启拿出一个木盒,里面放着满满的黄纸 上面绘制着线条流畅自然的纹路,看得出绘制者所下的功夫。 宗迎榆不客气盖上盖子收下,“谢了!等我回来请你吃大餐!” 宗迎榆坐上他的越野车,油门一踩,就冲着导航的路线奔去。 车子里劲爆的摇滚,伴随敞开的车窗,吹得他的头发乱舞。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宗迎榆拿起手机,看到“玛莲”的显示名,接起电话:“喂?小莲花,你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事办完要回来了?” “快了,看新闻,区里最近不太平?” 宗迎榆:“别担心基地这边,有我和队长在,能出什么事!” 玛莲坐在一盏青灯前,手里提着木质的手柄,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幽幽青光照着她的脸,很是苍白,“万事小心,况且你还是个战五渣,早点给白队打电话。” 宗迎榆:“好了,我知道,谢谢小莲花关心,我开车呢,先挂了!” 玛莲看断了的通讯,边上凑过来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罗莉莉,“傻大个是不是让你少操心!”她嗤笑一声。 玛莲盯着手机,“我总是不太安心。” 第10章 引魂灯灯芯 白元英接到玛莲的消息,她的灯芯快耗尽了,需要队长尽快送新的灯芯过来。 不间断地引渡万人坑的众鬼,当然不可能仅凭玛莲一盏引魂灯,燃尽她的心血也引不完。 徐启因为宗迎榆去调查桃林的事,早上独自跑完步,直到吃饭也没遇到白队,以为他出任务了,平常他们三个人在基地,早上都能在训练室遇到。 徐启从食堂回来,看到送保温盒回食堂的林子沐,“子沐哥,这是给谁送饭?” 林子沐道:“徐启,正好,元英借用一下你的工作间。” 徐启:“借用我的工房?难不成……” 林子沐倒也没什么好掩饰的,直说:“元英在画别的符,你有兴趣可以去旁观学习。” 徐启听到林子沐的话,瞬间心动了,“还有别的符啊,我去长长见识!”说着跑向画符工房的方向。 林子沐望着徐启的背影摇头。 白元英拿着人高的笔,赤脚站在铺在地面犹如地毯般宽大的黄纸上,有四个人分别站在黄符四角。 徐启来到门口的时候,白元英并没有被打扰,黄纸边上掀开盖子的大缸里朱砂浅浅,沾着朱砂的笔在地上的黄纸上绘制着复杂的图纹,徐启光是看到就觉得是一团乱糊,细看,每一道线都有不同的变化,像是盘结在一起的龙蛇,无法理清它们的轨迹。 白元英的脸上全神贯注,仅用一只手臂将沾了大量朱砂的笔夹在腋下,手腕扭过笔杆,正握着下端控制笔的方向。 在白元英画完这一幅巨大的符纸,符纸四角的人才睁开眼,准备将黄纸收起。 白元英这才发现门口呆立的徐启,他将笔插入朱砂缸,身上白色宽松的练功服,没有沾上一点红色,他走到徐启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回神。” “啊!”徐启短促地惊叫。 白元英看向将两卷符纸打包好的四人,朝他们点点头,他们会负责将这张卷超规格的符送到需要的人手上。 徐启发现白元英画好的符被直接拿走了,好奇道:“这是什么符?” 白元英:“引魂符。” 徐启更好奇了:“这符有什么用?” 白元英解释:“执念不深的鬼为白衣,白衣鬼能够靠引魂符送他们去往生,不再逗留人世沾染更多阴邪,化成执念更深的厉鬼。” 徐启:“需要这么大的符?” 白元英说:“这是特需版,我们有队员在发现的万人坑引渡众鬼,引魂符成阵,她有法器引魂灯,配合这个规格的引魂符能更好发挥引魂的作用。” 徐启越过白元英,呆呆盯着朱砂缸里的笔,陷入沉思。 白元英以为他是在想他能不能现在也试试用这个规格的黄纸绘符,劝道:“你画符时间不长,画这种画幅还很吃力。” 徐启心里是有点心动,但他也知道光拿一段时间那支笔他都够呛,“没,我笔都拿不久,别说画符了。” 白元英道:“你若是要画,其实现在也能画成。” 徐启奇怪:“真的?” 白元英看向横木上的空白黄纸:“你身体里的金符有操控宿主绘图的本事,你将身心沉浸到金符中去,它可以助你。” 徐启打了个寒颤,想起梦里画完符七窍流血的惨样,摆手拒绝,“算了吧,我还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慢慢来。” 白元英点点头。 第11章 桃山有异 越野车像一匹横冲直撞的野马,驶进了安静如仕女的桃林景区。 宗迎榆这回还是穿着他干活的标志性长褂,小圆黑墨镜一戴,袖子里抖出一个罗盘,只不过脚上不和谐地穿了一双靴子。 墨镜下的眼睛盯着激活的罗盘,“哈,还是个大的。” 宗迎榆急电他队长大人。 白元英坐在宿舍里打坐,桃木剑虚影横在他的膝盖上方,接起电话:“喂?” 宗迎榆:“sos,白队快来,有大活!您晚来一秒,小的都得英勇在这!快来快来!喊上徐启,能多一个人是一个!” 白元英跳下床,穿上外套,“什么情况?” 徐启还在工房里奋笔疾书,被用力的敲门声抬起头,他看向还在听电话的白元英:“出任务吗?” 白元英捂住电话对徐启道:“宗迎榆在桃林有发现,我们要赶过去支援!” 徐启拿起画好的符和画符工具的双黑包背上,急忙从桌后面跑出房间。 白元英没等徐启出来,直接往停车库走。 “桃林上摆了七星养魂阵,这个阵连通了七座山的阴坡,还不确定养的是哪一个位置,估计要起阵才能看出结果。”宗迎榆靠在他的越野车上,远远望着桃山就看出了个大概。 白元英:“别独自上山。” 宗迎榆笑着回:“放心,我惜命呢,刚下车看到这玩意,我就打电话给你报告了。” 白元英通知了基地的后勤部门,林子沐已经坐在车上等着白元英和徐启。 坐上卡车,徐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阵仗,不免好奇得四处打量。 车厢里有许多屏幕,有车外部环境的监控,也有他们的目的地桃山的实时场景监控。 在宗迎榆通知白元英的那一刻,白元英转达了作战需求,这座地下基地就在同一时间运转起来。 先是一层层通知上去,快速封锁景区,清空桃林这几座山的人,再是配合白元英小队的后勤人员,全部整装待发。 天生体内藏有法器的天选者很少,每个省能凑出一支五人小队,已经是最高配置。 每一位天选者,都是以一挡万的存在。尽管如此,没能照看到的地方还有很多,有人的地方就有鬼,普通人如何消灭玄而又玄的鬼,天选者们贡献了很多。 就如同白元英的桃木剑和金符,金符的纹路可以拓印,但是没有金符的人无法速成,画成一张有效用的普通符就要一年,一年不知成功的努力,最后画出一张可能没用的黄符,成本有点高。 点灵雷符就要一个普通人三年的努力,徐启被金符选中能在六月绘成五劫雷符,他的天赋也很高,但如果金符被白元英收回,他能不能绘成一劫雷符都够呛。 虽然普通人的努力可能杯水车薪,但如果不去做,就永远不会成功。 徐启绘制大量的雷符,不去碰其他的符文,也是因为他绘制的黄符要供应全省,这项工作原先是白元英兼任,将金符交出去后,再让他绘制,就过于消耗他的精力。 第12章 封锁桃山 徐启看到占地庞大的桃山外围,全部被一圈红绳围起,红绳上系着小钟,“那是什么?” 红绳的外围,一个个脖子上挂着三角符,手中捧着一盏银蓝灯罩的方形灯的后勤人员,站在桃山外围,这里的人数非常可观。 林子沐解释道:“三角符是你最近画的五劫雷符,红绳上的小钟,是镇魂钟的分身,有震慑鬼魂的作用,后勤人员手里的灯是引魂灯上分出来的火焰,能够切断桃山和外界,形成独立的空间。” “引魂灯还有这种作用?”徐启之前就听说引魂灯能超度亡魂,没想到还能形成独立的空间。 林子沐道:“金符的作用也有很多,能做到的更全面,但是金符没法分割,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只能先让你研究雷符。” 徐启点点头。 “到了。”司机的声音在后座响起。 白元英背着桃木剑下车,徐启也跟着下来,林子沐留在车上说:“我就送到这了,里面靠你们了。” 白元英颔首,徐启:“子沐哥等我们回来!” 林子沐:“好。” 白元英和徐启朝已经等了很久的宗迎榆走去,在他身边围着一圈人,他们头上戴着耳机,还不时下命令。 宗迎榆同时盯着这些人手中的屏幕,完善他的布置。 桃山的封锁线是他一手划圈,因为事态估计只有他最清楚,布阵是宗迎榆擅长的事。 白元英走近,地上的荧光亮起,宗迎榆朝他们看来,徐启低头看向地上的纹路,像是宗迎榆手上罗盘的放大版。 宗迎榆布置完这里的封锁阵,收起了罗盘虚影,“看来你们来得不算晚。” 白元英:“我们走吧。” 宗迎榆身边的人全部和白元英他们逆道而行,动作很快地离开这里。 宗迎榆望着身侧的桃山,桃花随着风吹下来,落在他摊开的手心,“安静得像蛰伏的野兽。” 徐启背着双肩包:“宗哥!” 宗迎榆搂过徐启的肩膀,跟在白元英身后:“等会你就躲在我和元英中间,别怕,哥保护你!” 徐启笑笑,“好啊!” 白元英微微侧头看了后面的两人一眼,嘴角不明显地勾了勾。 桃山被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也断了外界供养的凶煞之气,桃林的风不知何时停了,凝滞的空气都带上前行的阻力,若是不明原因的人上山,只会觉得气压变低,似乎是上了海拔以后呼吸困难。 实则是桃林下面埋藏的东西察觉有异,开始从沉睡中苏醒,阴气外泄,导致让人感觉到不舒服的气息。 白元英这下也能感觉到桃山下面可能有厉害的鬼在暗中窥伺,不然阴气不可能这么快覆盖连绵的山,他停下脚步,看见对面的山,明明很近的距离,肉眼可见被云雾包裹起来,只露出山尖,看去就像遥遥相望的两座山。 “小心脚下。”白元英提醒身后两人。 宗迎榆举起徐启的手:“放心,我牵着小徐呢,不会让他走丢的!” 徐启感觉他们俩好像是课堂被老师点名的学生,有点尴尬。 白元英倒只是点点头,继续往上走。 第13章 七星养魂阵 “宗哥,这下面埋着什么东西啊?”徐启问。 宗迎榆道,“埋着鬼,不然我们来这干什么。”他一脸认真。 徐启眯眼,宗迎榆投降地举起双手道:“这下面埋了棺材,至少有七个棺材,我们呢把他叫七星养魂阵。” 徐启:“这是要养鬼?” 宗迎榆点头:“而且是以鬼养鬼,大凶!” 徐启一解:“这要怎么养?” 宗迎榆:“这段时间的新闻你看了吗?” “最近多了好多情侣闹矛盾见血的新闻,”徐启回忆道,“和这里有什么关联吗?” 宗迎榆道:“桃林这种地方啊,自古都是才子佳人定情的地方,天生招桃花。有的人在这里一眼倾心成就良缘,那自然是好事,但良缘难求,多是一些怨偶,这桃林成为定情的地方,也会成为断情的地方,想不开就在桃林寻短见死在这,会成为桃花鬼,以情爱为食。” “吞食别人的情爱,原本亲密的情侣肯定会出事,出事,如果有人产生怨恨,或者带着对别一方的怨恨死去,产生怨念,成为鬼,是很容易的事。” 前面的白元英停下脚步,宗迎榆道:“就在这了。” 徐启左右四顾。 宗迎榆:“有人在这里埋下棺材,里面全部都是因为孽缘早早死去生前未婚配的人,他们以桃林吸引来的情侣的情爱为引,激化小情侣之间的矛盾诱发情怨,因情生痴,因痴生怨,因怨生邪,养棺材里的鬼,将他们供养成厉鬼,也不知道想用这些厉鬼做什么?” 说到这,宗迎榆的眼中一片黑沉。 鬼是阴气聚集体,阴气对人有害。 小鬼级不成形的阴气已经会让普通人大病一场,不要说厉鬼级的阴气出世,会造成多严重的灾难。 徐启站到白元英身边,“那我们要怎么办?要挖棺材吗?我们也没带工具啊!” 宗迎榆被徐启的话逗笑了,抱着肚子大笑,“小徐,哈哈!你真可爱。” 白元英忽然握上徐启的手,将人往身后拉,“站我身后,拿出你的雷符,我来开棺。” 宗迎榆手中的罗盘不知何时亮起光亮,上面漂浮着一个个青色的小人,“小徐睁大眼睛看清楚白队的动作,这场面可不多见。” 徐启从白元英身后探出头,“哦。” 白元英不理宗迎榆的玩笑话,解下身后的桃木剑,举剑向上,桃木剑脱手而出,桃木剑的虚影破开山里的阴气,像是破云而出的月亮,徐启仰头,震惊地睁大眼睛,桃木剑以不可思议的体形从天而降,贯穿他们身前的土壤,激起的狂风和泥土让他下意识抬起双臂挡住脸,他却忘了,身前有人挡着。 狂风掀起白元英和宗迎榆的头发。 宗迎榆嘴角含笑,像是欣赏这幅绝世的场景。 桃木剑下,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像是木头裂开的声音。 徐启放下手,想往前看,却发现身边站着一个人,不对,不是人,他低头看身上突兀出现的人,那人没有脚,是鬼! 第14章 掩天机 宗迎榆走近白元英浅笑:“队长,你猜有几个?” 白元英眼珠盯着土坑底部,看也没看凑过来的宗迎榆一眼,“猜不到,来一个杀一个。”话中的冷凝,背后的徐启默默拉开了白元英的一点距离,被宗迎榆发现,朝他笑了一下。 徐启勉强回了一个笑容,队友太凶残了。 宗迎榆只算出七个方位,他手上的罗盘光芒闪耀,一个个象征着方位的流光从罗盘上散发,他抬头仰望天空,手指微动,“只能盖住已经发现的这些了。”他像是自言自语。 边上的白元英却道:“够了。” 一个粉色的身影从地下慢慢升起,双眼和嘴被线缝上,双耳被金针封闭,四肢和腰上扣着铁圈,铁圈连着厚重的链条,从地底拉上来,像是禁锢在地下的囚犯。 徐启:“这鬼怎么这样?”看着鬼的惨样,徐启身上都跟着痛起来了。 宗迎榆道:“闭五窍,大概是因为这鬼生前不属于这里,防止后人招魂,不让她听见,不让她看见,也不让她托梦说出被困在哪里,你看她身上的铁锁,是人为的地缚鬼。” 徐启:“那她是被制造出来的鬼,被人吗?”他想不能人为制造厉鬼有什么好处。 白元英的桃木剑回到他的手上。 粉衣女鬼的铁链不断拉长,随着阴风起飘荡。 白元英握上桃木剑便刺上前。 没了遮挡,徐启下意识后退一步。 宗迎榆拍拍他的背,“没事,这一只先交给队长。” 徐启看向宗迎榆:“养鬼有什好处?” 宗迎榆笑道,“那可太多了,驱鬼杀人,谋求钱财、权势、报复,鬼能悄无声息做到,人不行。” 徐启环顾四周的桃林,可展惜了这一片景色:“这里就为了养一只鬼吗?”白元英出那一剑效果拔群的刹那,也让那女鬼清醒过来。 两人在桃林间交手,桃花全部从枝头飘零,桃树倒塌。 宗迎榆低头看着他的罗盘,“我可没说只有一只,而且,养鬼的也不一定是人。”最后半句话徐启没听见。 徐启:“我们就光看着吗?” 宗迎榆抬起手,示意徐启看他的法器:“只有你是光站着看。” 徐启不好意思地把背包从肩膀上拿下来,拿出朱砂和黄纸放在地上,“那我?” 宗迎榆微微一笑:“怎么你要把队长的英姿画下来?” 徐启跪坐在地上,“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宗迎榆伸手盖上他的头:“没到你出力的时候,别急。” 徐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向白元英的方向。 白元英将粉衣女鬼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女鬼转身想逃,露出背后的破绽,被桃木剑穿胸而过。 粉衣女鬼消散,徐启见白元英收剑回来,“就这么结束了?” 宗迎榆却收敛了笑意,徐启复又见身边像是出现了无脚的人影,这回他看清了围绕他和宗迎榆身边的满是青衣的鬼。 徐启吓了一跳,急忙掏出五劫雷符就要甩出去,被宗迎榆眼疾手快拦下扔符的动作,“别别别,这些都是保护我们俩的好鬼。” 天空无端响起惊雷,徐启来不及问这些鬼的来历,和宗迎榆一起抬头往天上看去。 第15章 第八棺 天空中浮现七个红衣厉鬼,徐启张大嘴巴:“这?”之前宗哥是说七星养魂阵吧,照理被白元英解决掉一个,应该还剩下六个,现在不光六个一起冒出来,还多了一个,复活了? 鬼能复活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的。 宗迎榆:“我的遮天阵被破了。” 徐启指指天上:“七个?” 宗迎榆含笑看徐启,肯定道:“七个。” 徐启干巴巴问:“为什么多出一个鬼?” “这我哪知道,鬼吗,多一个少一个,都是要消灭的。”宗迎榆看向天上对底下三个人死盯着的七个红衣厉鬼,身边的青衣厉鬼严阵以待。 白元英一个人要对付七个红衣厉鬼,有点捉襟见肘。 宗迎榆往白元英的那望了一眼,七个厉鬼有三个朝他飞去,还有四个朝他俩飞过来了。 “别发呆,快画你的符。”宗迎榆提醒徐启道。 徐启直起身把带来的一盒黄符全塞宗迎榆手里,“白队那里不用送过去一点吗?” 宗迎榆打开盒盖,扔掉盒子,只留了符在手里,黄符在他手中化作流光,遁入罗盘的经络中去,天空中的厉鬼,每一个红衣厉鬼都被两个青衣厉鬼辖制着,青衣厉鬼比不过红衣厉鬼厉害,总是被打退,当红衣厉鬼要追上前撕烂青衣厉鬼时,她就会撞上突然出现的五劫雷符,只能挡她一下给青衣厉鬼喘息空间罢了。 宗迎榆接过新画的五劫雷符道:“小徐,试试画更高级的雷符,五劫雷符对红衣厉鬼没有多大用处。” 徐启挠头,心脏狂跳,在与厉鬼对峙的战场画符,已经很考验他的技术了,要他临场超常发挥也太强人所难了。 宗迎榆像是看出了徐启的为难,他提醒道,“你看那边。” 白元英一对三,桃木剑像是神兵利器,对上红衣的鬼爪,碰撞出火花。 徐启看到白队被三只厉鬼团团围住,像是深陷险境,心里顿时静下来,他要努力才行,宗哥和白队都在耗费精力对付红衣女鬼,身为队友,没有一点实质性的作用,他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铺开新的黄纸,徐启深吸一口气,朱砂笔落在黄纸上,流畅的线条,和他刚开始接触画符时僵硬的像是临摹不同,每一笔都趋近锋利,像是云端落下的惊雷。 宗迎榆心中暗暗赞叹,元英找到的人,临场发挥的能力确实不错。 徐启画好了一张,依旧是五劫雷符,但他只是放到一边,又继续画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画出的黄符,被宗迎榆拿走不少,徐启也没分出心力去注意。 沉浸在画符中,徐启超然战斗之外认真的样子,让和三只厉鬼缠斗深陷战斗的白元英都往这边看了一眼。 宗迎榆一心三用,一边观注徐启的安全,一边时不时看向白元英的战场情况,最后放在大半罗盘上的心思,敏锐注意到后来用的五劫雷符的威力在细微地提升,这是在进步? 他只是临时说说而已,没真指望徐启当场突破画出七劫雷符,没想到徐启当真了,他真得以这个要求在努力。 徐启的笔勾起最后一笔时,眼前一黑,但是他还是举起一张绘制好的雷符交给身边保护他的宗迎榆,“宗哥,试试!” 宗迎榆接过黄符,明显感觉到不同,他立刻挪动了阵点上的位置,将新符挪到厉鬼前方最近的位置,只一刹那,白元英感觉到了厉鬼气息的陨落。 这一瞬间,徐启看到七劫雷符成了,也一口气泄了,力竭晕倒在宗迎榆接住他的左臂上。 七鬼的气机相连,之所以白元英和三只红衣厉鬼缠斗,再不能像斩杀粉衣鬼时突破其一,正是在寻求他们的破绽,如今七去一,只剩下六只红衣厉鬼,七星养鬼阵便破了。 白元英高声道:“迎榆!” 宗迎榆遥遥朝他笑起:“真会使唤人。” 从宗迎榆和徐启的影子里又各出来一只青衣厉鬼,加上空出两个对付七鬼之一的两只,四只由宗迎榆操纵的青衣厉鬼分给了白元英。 白元英从三只红衣厉鬼的包围中退出,他桃木剑消失,桃林连绵山头上的桃木枝干隐隐透出红光,桃木剑虚影呈现在每一株桃树上。 白元英:“起!” 桃枝断裂,像是蜕壳。 桃花飘散,宛如飘带系起一山的桃树。 万千桃木剑冲天而起,又倒转而下,仿佛一场剑雨。 青衣厉鬼早早被宗迎榆召回。 场中仅剩六只红衣厉鬼,俱被万剑穿过。 第16章 桃花匆匆 白元英的桃木剑没回来,一个人慢慢走回宗迎榆他们这。 宗迎榆一手搂着昏睡过去的徐启,一手还看着罗盘,在复盘刚刚第八只厉鬼冒出来的方位,应和七星养魂阵的布置,见白队长终于回来了。 “快快快,我手都快被小徐压断了!搭把手,”宗迎榆收回罗盘,朝人招手,“这一招万剑齐发还是这么帅,可惜徐启没看到。” 白元英背起徐启,宗迎榆把人手挂在白元英脖子上,一点也不带客气,“辛苦队长大人了!” 宗迎榆一身轻松地下山,身后白元英还要顾及背上的人别被颠下来,走得很慢。 宗迎榆看见迎面走来的两位美女,“你们怎么回来了?” 扎着双马尾的罗莉莉挽着玛莲的手臂,“我们熬夜坐飞机赶回来,一下飞机就往这跑,结果你们打完了?” 罗莉莉指着桃山山上,到处都是坑,“你们破坏力可够惊人的。”洁白的手腕上,一条粗红绳绑着一个古旧的小钟。 玛莲淡淡看向宗迎榆他们,脑后盘着发髻,一根簪子斜斜插在发髻上,簪子高处是一盏蓝色的角灯。 “玛莲!”宗迎榆忽略罗莉莉的不忿,热情拥抱了玛莲,“哥可想死你了!” 罗莉莉双手环抱着胸,“合着就玛莲回来受欢迎,我就是买一送一的呗!” 宗迎榆松开玛莲,也抱了一下罗莉莉,被嫌弃推开,“你这么别扭,我到底是抱一下表示欢迎还是算了?” 罗莉莉白了他一眼:“免了,口头欢迎就够了。” 宗迎榆正色道:“欢迎回家,莉莉!” 看宗迎榆变脸跟翻书一样快,罗莉莉敷衍点头:“嗯嗯嗯!” 他们三聊了这一会儿,白元英才背着人从山道上下来。 罗莉莉和玛莲叫人:“白队。” 白元英:“欢迎归队,先回基地休息。” 罗莉莉和玛莲都好奇的看着白元英背后的徐启。 白元英道:“等明天,徐启醒了我们一起聚一下,徐启是新入队的队员,以后彼此互相照应。” 罗莉莉戳戳徐启的脸蛋,“他好弱啊!” 玛莲拉住罗莉莉骚扰人的手,“别打扰他休息。” 罗莉莉撇撇嘴。 白元英:“徐启画出了七劫雷符才力竭,他刚入队半年。” “七劫雷符?”罗莉莉惊叫道,“他这么厉害?” 宗迎榆点点头,用力拍了拍罗莉莉的背,“新人入队,莉莉你还是最弱的一个,怎么办哟!”惋惜的语气惹得罗莉莉怒瞪。 虽说要隔日聚会,等徐启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他这一觉睡得白元英都怕他饿出毛病来,林子沐给人挂了营养针,“没大事。” 徐启醒了第一件事就是上厕所,然后就感觉自己有点饿,开门出房间,遇上宗迎榆回来,“徐启,你终于醒了!” 徐启点点头,脑袋还有点转不动,“麻烦宗哥送我回来。” 宗迎榆笑了笑,“可不是我送你回来,元英背你回宿舍,要谢,得谢我们队长。” 徐启愣了下,看到宗迎榆背后慢慢走过来的白元英。 第17章 明家老城 徐启能画七劫雷符的消息,在接晕睡的他回来的车上林子沐就知道,他高兴道:“徐启能画七劫雷符了,好事啊!” 徐启当时没能亲耳听到,现在被林子沐压在画符工房,当头老黄牛一样画七劫雷符,脑袋像是被掏空。 一旦符成,雷符的等级便不太会掉落,但七劫雷符比五劫雷符需要消耗徐启更多的精力。 徐启长时间专注于画符,身体就像三天三夜持久消耗过一样空虚,走路都是飘起来的感觉。 罗莉莉路过工房,看徐启拿笔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还一板一眼站在书桌前画符,她都看不下去了。 跟罗莉莉形影不离的玛莲被宗迎榆捡走出任务了,她刚好也接到新任务,调查一件废弃野寺的闹鬼事件。 罗莉莉咚咚敲门,本来工房的门就大开着,过来的人就那么几个,除了林子沐和队里另外四个,没人会来。 所以,徐启抬头看到罗莉莉时,并不惊讶,他喊道:“莉莉姐!” 罗莉莉没顺势走进工房,里面黄纸的味道冲鼻,她说:“我有任务要出门,你要一起吗?” 徐启脸色发苦地低头看着桌上的黄符,画不完,根本画不完。 罗莉莉当即打电话给林子沐:“子沐,我带徐启出去办事。\" 林子沐接到罗莉莉的电话:“莉莉?好啊,正好让徐启增加增加驱鬼的经验,出去要小心。” 罗莉莉等林子沐的回复时,她直接开了外放,好让徐启听到。 徐启眼底因为外放的声音升起星星点点的光,罗莉莉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挂了电话道:“你也听到了,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罗莉莉转身离开前,又补充了一句:“我在停车库等你,要在外面过夜,不过露营的东西我都让人准备好了,带上你的家伙就行。”她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 徐启从书桌边的柜子里拿出他的双肩包,叹息一声,为什么别人都是轻装上阵,只有他要拿这么多东西出门。 坐上罗莉莉的车,徐启才问:“莉莉姐,我们去哪?” 罗莉莉说:“明家老城听说过没?” 徐启:“是那个因为高速迁城的旧城区吗?” “嗯,就是那个,”罗莉莉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她接着说,“一个乌龙,迁了这么多人,那地方就这么荒废了,而且那次迁城,竟然没一个钉子户不搬,说起来普通人自发的行动力可比上面调动配合得多。” 徐启疑惑问:“真得全搬走了?就没人再住回去?” 当初,高速定道要穿过明家城的事,这个方案根本不存在,都是谣言。 但是,被证实高速真正的设计定在哪时,明家城的人已经全安顿好了。 罗莉莉肯定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没人,这两天我们的人还去实地走访过,一个人也没住回去,再加上明家城外,一座因为搬迁同时废弃的寺庙闹鬼的事,恐怕明家城搬迁背后的原因不只是因为高速要穿过那的方案这么简单。” 徐启产生了一些好奇心,猜测道:“寺庙闹鬼?” 罗莉莉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有个废墟探险的直播带了一组人去做直播,然后上传了撞鬼的视频,去现场的人走失了三个,回来的基本全部进了医院。” 徐启惊道:“进了医院?那是谁做的视频,又是谁上传的?” 罗莉莉:“查了ip,上传的地址就在明城。\" 明城,是曾经的官方定名,不过住在明城的人是一个大宗族,他们更喜欢称明家城。 一个能形成城市的家族,可见这个宗族的根系之庞大。 这也预示着,这城中不为外人所道的潜规则埋藏了很多秘密。 罗莉莉盯着车载地图导航上他们的目的地,心底冷意蔓延。 第18章 老城野寺 车子停在破烂的城门口,倒塌的大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罗莉莉下车,“我们先进城看看。” 徐启背着双肩包跟在她身后。 城里的路被黄泥掩埋,像是有山洪经过,淤泥堆积在墙角。 罗莉莉道:“说来也奇怪,明城有人住的时候,无灾无难,没人住以后,这里又是山洪,又是遭雷劈。”她的视线落在城里焦黑的枯树上。 徐启被她后面这句话惊了下,“还被雷劈过?” 罗莉莉绕过脚下的土堆,“这里的怪事也不止这一件。” 徐启问:“还有什么事?” 罗莉莉突然看了看天色,他们出门就晚,日头已经渐渐落下,黄昏的夕阳染红了一片天。 血色残阳,和树枝上边叫边飞走的乌鸦相应和。 罗莉莉突然道:“你听,是不是有婴儿的啼哭声。” 徐启本来只听到鸟飞走,扑腾翅膀的声音,被罗莉莉一提醒,好像从空荡的房屋里传来了婴儿哭闹的声音,“莉莉姐,你别吓我!”他向罗莉莉靠拢。 罗莉莉大笑:“骗你的!” 徐启耳边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夕阳也落入了地平线,沉闷的鼓声响起,两人都清晰地听见了。 “有人在这里敲鼓?”徐启试探性地问。 罗莉莉道:“鬼在欢迎我们。”她抬脚就往里走。 不知道罗莉莉是不是又在开玩笑?徐启从口袋拿出雷符,这东西能给他安全感。 罗莉莉带徐启走到城中央的一座井,这井已经干枯了,扔下去的石头能听见落地的响声。 徐启说:“鼓声停了。” 罗莉莉道:“没什么可看的了,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徐启忙跟上。 奇怪的鼓声就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他们驱车又上了山,山道平坦,特意开拓过,不过杂草丛生,车子晃荡地特别厉害,徐启颠得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罗莉莉又带人来到一座野寺。 徐启见寺外立着两座迎客观音,“这观音不放在寺里面,怎么搬出来,难道是搬迁的时候想带没带走吗?” 罗莉莉靠在车上打量着两座观音像,观音座下一左一右都有一位童子,但是两座观音的童男童女不知道是不是放错了位置,每座观音像脚边都是同性别的童子放在一块。 徐启问:“我们不进里面看看吗?” 罗莉莉打开车门下车:“我们不光要进里面看看,今晚就住在这。” 徐启跟着下来,发出傻了的疑惑声:“哈?” 罗莉莉从车后备箱拿出帐篷,一步当先进入了寺里。 徐启跟在她身后,左右打量寺里的环境,这里的草都有人高了。 罗莉莉捡了一块砖用力砸碎了锁门上生锈的锁,一脚踹开灰尘遍布的门。 伴随一阵猛烈的咳嗽,罗莉莉和徐启用手当扇子扇开灰尘,进到野寺里面。 蜘蛛掉到徐启头上,被他用力拍开。 罗莉莉随手拿起一根枯枝,卷着建筑里结成画布似的蛛网,抬头看见右侧角楼上吊在横梁上的大钟,又收回视线,继续往里走。 徐启跟在罗莉莉身后:“我们为什么不住城里,住这荒郊野外的?” 罗莉莉回头看徐启一眼:“这一片都是荒野,有什么区别?” 徐启走进屋里,望着密密麻麻的牌位,心底发麻,小声嘟囔:“这区别还不够明显吗?” 罗莉莉道:“你要是怕鬼,还要加入基地跟鬼打交道?” 徐启小声辩解:“怕鬼不行吗?” 罗莉莉拿起灵位台边的扫帚,打扫起地面,“今晚就住这里。” 徐启叹气,早知道不跟着出来,在基地画符也比陪牌位睡觉好啊! 第19章 白骨观音 徐启穿着衣服睡在帐篷里,罗莉莉拿着灯坐在帐篷口,背对着数百的灵位,天上的月亮正胖到了极点。 满月,是个好兆头,罗莉莉想着,听到身后熟睡的人梦呓,她回头。 徐启从噩梦中惊醒,发现守夜的人没影了,他哆哆嗦嗦爬出帐篷,屋外连月亮都没了。 徐启打开手机灯,突然从头顶掉下一堆重物,还好他缩头缩得快,不然就得当场脑袋开瓢。 原来是一堆包裹,上面大大小小的拉链横七竖八,徐启伸手拉开拉链,心里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可能一拉开这里面就是一个死状凄惨的人头,又或者是鬼跳出来吓他一跳,但是明摆着是钓他,他心里一紧,打开了拉链。 拉链里只是躺着录像用的设备,徐启松了一口气。 但显然,这只是开胃小菜。 走路的声音从灵位后面往徐启这里接近,徐启背后寒毛直竖,脚步声凌乱拖沓,过来的人还不止一个,零碎的脚步声逼得徐启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身后的脚步停下,墙上似乎有若隐若现的影子向徐启的肩膀伸手。 徐启猛然回头,拍出七劫雷符,身后三个重物倒地。 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一半的脸。 徐启这才捂着狂跳的胸口,用手机照过去,三个脸色青白的人,瞪着眼,像是死不瞑目。 徐启马上跳出这个屋子,再呆在这,不知道还能蹦出什么东西来,他拎着他的包,朝四周望去,大声呼喊:“莉莉姐!” 这一声没能唤出该回复的人的回应,反而是从屋内飘出红色的绸带。 徐启倒吸一口凉气,要命了,红衣厉鬼! 他心里怕得要死,但手里的雷符已经拿出三张,厉鬼敢过来,他就敢用雷符超度厉鬼! 红衣厉鬼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先前的动静吓住,院子里四角边廊,从墙上爬出一个个淡色的婴儿,像是透明的蚂蚁一般,层层叠叠将徐启包围在院子里。 见到这一幕,徐启转身就想往外跑,结果大门也飘出红绸。 不会吧!徐启不敢尝试大门口有没有厉鬼在等着他,毕竟他只是个会画符的战五渣。 此时,一声钟声响起,徐启往右上方的角楼看去,才看到提灯的罗莉莉站在角楼的铜钟前,俯视着院子里的场景。 看到救星,徐启这才松了一口气,差点以为被抛弃了! 两个红衣的人形出现在大门和屋子上方,围着徐启的小鬼都停在一个距离不再往前。 徐启看看两个女鬼长得一模一样,“这还是双子厉鬼?” 天光微曦,罗莉莉翻到角楼屋顶上,她双手合十,手腕上的红绳空空荡荡,徐启只听空灵的钟声响起,宛如野寺开启新一日的钟声,声声入耳,撞入心底。 双子厉鬼淡淡看着徐启和罗莉莉,慢慢消散了身影。 等天光大亮,寺里的众鬼像是晨雾散去,罗莉莉从屋顶上睁开双眼,徐启在底下仰望着她,晨光像是给她披上袭裟,寺里没有观音,只有灵位,真正的观音敲响晨钟,送众鬼投胎。 钟声停下,横梁断裂的声音清脆作响,罗莉莉动作飞快跳下来,角楼上的钟和屋顶一起倒塌。 徐启用手扇开扑下来的烟尘:“莉莉姐,你没事吧!\" 罗莉莉从屋内走出来,屋内的灵位齐齐折断从灵案上倒下砸在地上,“我没事。” 徐启眼中都是迷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莉莉道:“明家城的人,搬迁后每一个人都不得善终,很多青壮年都会因为意外横死。” “基地特意去还活着的明姓人家问过,”罗莉莉道,“明家宗族有个规矩,在明城,长子死祭,幼子活祭,只留中间的双胞胎活着壮大家族血脉。” 长子死祭,是指在妇人头胎,不论男女,在胎儿成形时满八月喝药让他死在腹中,再生出来祭祀先祖。 幼子活祭,是明家大概有生双胎的基因,但也不是次次生双胎,要把最后一个生下来的单胎活活闷死,好叫他再来人世时要带兄弟姐妹一起。 明家城这种奇怪又残忍的习俗,也让城里很少有外姓进来久居,城里若是生了双女胎,就让姐妹招赘,生下的孩子再与宗内结亲。 这样近亲的姻亲,确实让双胎的基因不断绝,可随着外来人的加入,就算是从小被宗里教养长大的女儿,也会生出别的心思,她们不认可宗里的习俗,想反抗,就被族规处置,永远留在祖宗灵位前谢罪。 徐启和罗莉莉走出野寺,门口的两尊观音碎裂了一半,露出里面森森白骨,那四尊童子同样由白骨铸就。 徐启见那半尊慈笑半具白骨的观音只觉心底发寒。 第20章 回程生病 徐启跟罗莉莉出门一趟回来就感冒了。 宗迎榆敲着罗莉莉的脑袋:“你怎么给人带出去,又不好好带回来!” 罗莉莉捂着脑袋:“我哪知道人在外面睡一晚就着凉了!\" 宗迎榆教训她:“在充满阴气的地方睡,能不感冒吗?” 两人斗嘴,白元英坐在发烧的徐启床边,压低音量道:“出去吵。” 宗迎榆抬起手往嘴上一抹,手动拉拉链,表示他闭嘴。 罗莉莉鼓着腮帮子撇开头。 林子沐已经来看过,给徐启喂了退烧药。 白元英早上才任务结束刚回基地,没成想,在车库里,罗莉莉对着拍不醒的徐启一脸苦涩。 宗迎榆和玛莲早在昨晚任务结束回来休息。 听到徐启身体不舒服,宗迎榆先过来探望。 玛莲后来,刚又跟着林子沐去换药去了,昨天和宗迎榆一起出任务,被划伤了手臂,所以没留在这里。 徐启醒来的时候,看到白元英靠在他床头睡着了。 白元英眼下青黑,但徐启一动,白元英就睁开了双眼,“感觉怎么样?” 徐启从床头坐起,“我这是怎么了?”他不会又晕倒了,太丢脸了。 白元英伸手拿出体温计,塞他嘴里,“你有点发烧,再量一次体温看看。” 38.5度,比刚开始39度退了一点。 白元英说:“午饭想吃什么?我让迎榆给你带,他们俩吃饭去了。” 徐启道:“我不饿。” 白元英静静看着他。 徐启受不住他的眼神,退让道:“喝点粥好了………” 宗迎榆下午和白元英换岗照顾徐启。 徐启睡了一下午,宗迎榆就在他房间玩了一下午游戏。 晚上白元英来送饭,徐启没精打采的,体温又升回了39度。 在白元英怀疑的目光下,宗迎榆尴尬地发誓,他绝对有好好照顾人,至少没让他踢被子…… 徐启懒懒地摆弄盒饭里的饭粒。 白元英问:“我看了莉莉的任务报告,你是对这事件有什么心结吗?可以跟我说说。” 徐启抬头,想否认,“没……” 但他想到野寺外的白骨观音和白骨童子,徐启身体突觉寒意,抖了一下。 白元英抽了被子上的毯子盖在他肩膀上,提醒道:“发热会体温失调。” 徐启拢了拢背上的毯子,他开始发呆。 白元英见人精神涣散,从脖子上拿出一条黑色的小绳,上面系着一根小桃木剑,挂到徐启脖子上。 徐启拿着挂坠问:“这是什么?” 白元英说:“桃木剑能辟邪镇恶。\" 徐启说:“这也是法器附身的道具?” 罗莉莉的镇魂钟不仅能附在她手腕上的小钟发挥作用,也能附到野寺里的大钟上镇压百鬼。 白元英道:“算是。” 徐启想把脖子上的挂坠还回去:“给我也没有用啊!” 白元英按住他的手:“普通人碰多了阴气也会生病。”徐启体质并没有队里其他人这么抗造。 徐启握着小桃木剑:“谢谢队长。” 白元英听徐启客气的话:“不是跟你说过,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徐启抿唇不语。 白元英不勉强他,转而说起别的,“白天睡了这么久,晚上还睡得着吗?” 徐启突然来了兴致:“我想去工房画符。”他实在躺得有些难受。 白元英虽然觉得病中消耗精神不利于养病,但病人心情好更有利于病情恢复,他答应道:“我陪你。” 第21章 鬼上身 “徐启这都画了几天了?他烧还没退呢?”宗迎榆和林子沐站在工房门外。 林子沐:“从回来那天开始画了九天了,烧倒是中间退过,后面我来拿符的时候,摸到他体温又升上去了,让徐启回去休息,他也不肯。” “拿命画呢!”宗迎榆冲进去,想拉人回宿舍休息。 宗迎榆一踏入工房,只见遍地的黄纸,蔓延到他脚下,佝偻着背的徐启穿着有些宽松的外套,手里拿着一支人高的朱砂笔,房间里黄纸的气味和朱砂的味道混在一起,浓烈地像隔绝出屋内屋外两个空间。 捡起地上的黄符,全部都是七劫雷符,宗迎榆从心底冒出奇怪的感觉,“小徐,你这画了多久雷符了?” 徐启双手执笔,没有理会,他背对着门外,像是专注于画符的世界。 宗迎榆严肃道:“徐启,你在画什么,别画了!你都烧了几天了,不好好休息,在这玩命?”他上前拉住徐启的手,却没拉住人。 宗迎榆看到徐启笔下已经快画完了,让开了身位,只是皱紧了眉头,握紧手机,手机在通话界面,通话人:白元英。 白元英在徐启退烧前就出门做任务去了,并没有等到人恢复健康,只是跟队里的人交待,不准再随意带徐启出门。 徐启没有画成最后一笔,摊在地上的黄纸从中撕裂,宗迎榆及时接住倒下去的人,才没让人一头撞上未干的朱砂。 等白元英回来,看了看徐启的情况,林子沐说:“抽血过,也拍过片子,徐启的身体除了发烧,没有别的问题。” 宗迎榆在边上道:“画符画得走火入魔了?” 白元英看靠在墙上的宗迎榆:“我去工房看看。”他手上的还握着桃木剑,只是剑比寻常的桃木还要殷红一些。 宗迎榆知道白元英在外面奔波很累,但是徐启这个样子,只能把身为队长的白元英叫回来处理。 白元英进入工房,就见到从中裂开的黄纸,未成的九劫雷符。 当夜,徐启又像幽魂一般独自来到工房,白元英坐在书桌后面,轻声叫了一声:“徐启。” 徐启木愣地抬起头,屋内没有开灯,但是不影响两人在黑暗中对视。 地上没收起来的雷符在徐启踏入工房时,瞬间被激活。 雷光闪耀,徐启一步步走向坐在书桌后的白元英。 白元英蹙眉猛然站起呵道:“从他的身体里滚出来!”桃木剑遥遥指向徐启。 工房的雷光已经触发基地的警报。 夜晚的安静被打破,在基地里的宗迎榆飞快赶过来。 徐启和白元英对峙时,宗迎榆出现在门口,喊道:“队长?小徐!” 徐启回头,黑色布满他的眼眶。 宗迎榆不敢置信道:“怎么会,鬼上身!” 徐启的脸上浮现诡异的笑意,地上的七劫雷符全部耗尽,他突然出手向宗迎榆攻去。 黑色的指甲冒出,直取宗迎榆的脖颈要害。 宗迎榆召出罗盘的青衣厉鬼抵挡,直接被穿过了三只青衣厉鬼的身体。 这时,追上来的白元英已经出剑刺向徐启的后心。 见徐启回身迎击,两人缠斗在一块,宗迎榆快速松了一口气。 徐启本身的身体素质就不如白元英,在白元英不留情地出招下,他体内的鬼马上外显出真身,但仍旧不肯从徐启的身体下来。 “黑衣厉鬼!”宗迎榆叫破了那鬼的真身。 徐启和白元英同时停下手来,那黑衣厉鬼道:“这小子毁了我的供养之地,让我修不成肉身,就拿他作我肉体。” 白元英微垂眼眸:“你要拿徐启当肉身,先问过我手中的剑同不同意!” “你不同意又能奈我何?”黑衣厉鬼猖狂道,“小子,你的桃木剑再厉害,也伤不了附在他身上的我!\" “以你们的关系,你敢伤他吗?”黑衣厉鬼决绝道,“若我魂飞魄散,此子与我同葬于此!” 白元英脸色铁青,宗迎榆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22章 破而后立 一丝异常的风从工房面向人工庭院的窗户吹进来,风掀起地上铺开的黄纸。 因为白元英和黑衣厉鬼的打斗,黄纸碎得像是人皲裂的皮肤。 房间内陷入僵持,白元英目光扫过地面渗透进地板的朱砂痕迹,不知是不是徐启因为被黑衣厉鬼附身,他在画这九劫雷符时,下笔极重,朱砂全渗过了纸背。 白元英闭了闭眼,持剑走向徐启,“我不想伤你。” 黑衣厉鬼对慢慢走近的白元英充满戒备,“你想干什么!” “徐启,”低着头的人走到朱砂缸前突然抬头宛如利剑的视线紧紧盯上徐启,白元英用剑击碎了朱砂缸的缸壁。 这一缸开封的朱砂是徐启白天几乎用干涸的那一缸,即使被击碎缸壁,只有碎瓦掉了一周,剑尖落在缸内,沾染上朱砂。 白元英击碎朱砂缸的动作很快,紧接着对黑衣厉鬼附身的徐启一声暴喝:“醒过来!” 黑衣厉鬼身形像是水波一般波动起来,徐启闭上眼再睁开,眼中有一丝清明,直直对上白元英的眼睛。 徐启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张开双手,像是迎接他最终的宿命!, 白元英冲过去半抱住他,原地留着残影,剑尖划破徐启身后的黄纸,一抹朱砂从剑尖甩出,划上地上朱砂纹路的最后一笔。 雷霆之力渐起。 “九劫雷符成了?”宗迎榆不敢相信道。 不,不是九劫,万钧雷霆穿透地面,直入地下,狠狠砸在徐启和白元英的头顶。 宗迎榆目瞪口呆道:“十….十劫雷符……” “元英,徐启!”反应过来的宗迎榆声嘶力竭大喊雷光中两人的名字。 雷成时,白元英的桃木剑崩碎,桃木虚影遁入徐启的身体里,被黑衣厉鬼压制的金符迎上桃木剑,欢呼一声,像是找到了靠山。 徐启听到白元英在他耳边说:“以后别再这么不小心。” 雷海倒灌,银蓝光晕沉入更深的地底,前所未有清醒的徐启抱住了软倒的白元英,轻轻唤了一声:“元英?” 宗迎榆和林子沐扑了过来,林子沐几乎颤抖着掐上白元英的脉搏,宗迎榆紧张地问问:“怎么样?” 林子沐松开手,看向徐启和宗迎榆:“元英他…” 徐启没想到第一次叫白元英的名字竟然是在这种场合,白元英之前一直跟他说,可以直接喊他名字,不用喊队长,徐启一直没敢,现在想听的人听不到。 黑衣厉鬼一除,各地的鬼灾频率下降,天选者的使命却没有因此变轻松。 国家在各地基地建立天授学院,需要天选者向普通人传授消灭鬼的能力,一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可以十年,兼顾学业的同时,培养面对未来鬼卷土重来的危机。 没有白元英的天选小队,徐启成为了队长。 宗迎榆、玛莲和罗莉莉都是天选者,但徐启是普通人,他们觉得在天授学院建立的背景下,徐启更适合成为领队。 即使白元英的两件法器全部消失,徐启仍旧保留了画出九劫雷符的实力。 大概是金符和桃木剑全都消弥在他身体里的原因,徐启已经不需要朱砂和黄纸作为媒介画出雷符,手指虚空画出成形的雷符,成为真正超越了天选者的存在。 宗迎榆坐在办公室,趴在桌上说:“在这教小孩子,还不如出任务!” 玛莲带着无框眼镜道:“现在厉鬼很少见了,让你出任务,和拿大炮打蚊子一样浪费。” 罗莉莉成熟了很多,但还是忍不住怼宗迎榆两句:“是啊,你还是退休,安度晚年吧!” 宗迎榆随手就是一本书甩向罗莉莉:“年龄是一个人成熟的标志,老什么老!” 罗莉莉低头躲过,看都不带看一眼。 基地里来来往往多了许多学生。 “徐校长今天的画符课布置了超多练习作业,感觉我的手会废掉!” “还好我提前画了很多备用的。” “太狡猾了吧,你!” “嘿嘿!” 听到路过的学生的交流声,徐启在转角轻笑了一声,往回走,他突然不想去办公室了,今天课也上完了,早退一天。 徐启原来住在基地里的宿舍换了一间更大的,倒不是升职了,待遇变好了,而是…···徐启打开房间门,宽敞的室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翻动手里的书籍,桌上的绿茶徐徐冒着轻烟,徐启道:“元英。” 白元英侧头看向他。 一如初见。 第1章 铃兰监狱 龙国水城第五区的铃兰监狱。 在晚上熄灯后,监舍里传出击打肉体的沉闷声,预示着一场暴力正在进行中…… 隔着两个监舍,根本听不到打架监舍动静的地方,它里面的灯竟然还没全部熄灭。 穿着蓝色的囚服,剃了平头,坐在那看书的人,即使此刻坐在铁栏杆后面,也让你觉得他是个知识分子,而不是因为暴力犯罪进来的罪犯。 铃兰监狱关押的全部都是杀人犯,每个关进来的罪犯身上至少背着一条人命,人命背多的,可能根本数不清。 “南公子,”看守监狱的巡捕站在牢房外,突兀地询问道,“你……您要吃宵夜吗?” 南无生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向铁栏之外局促站着的年轻巡捕,问了一句:“外面有事发生?” 年轻巡捕脸上暴露出不忍的神色,细心的南无生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表情的变化,静静等着对方开口。 年轻巡捕小心看了一眼对准通道的摄像头,侧身背对近处摄像头的方向,才试探性开口说出一些关于监狱内部,但又是这座监舍之外的讯息:“隔壁监舍在打架。” 仅仅是这一句话,透露给南无生的讯息太多了。 南无生摸着书脊,在监狱打架不是罕见的事了,呆在这的巡捕只要保证监狱里的人没少,适当让监狱里的人发泄暴力,也有利于他们管理。 但是,这架打得,旁观的巡捕有了不忍,那里面涉及的人肯定有这位年轻巡捕在意的对象。 而且之前,给南无生提供方便的人不是这个脸生的年轻人,他看起来像是抢了别人的差事,来寻求南无生的帮助。 南无生在铃兰监狱有特殊待遇,自然从上到下都知道他的来路,水城总巡督南胜德唯一的儿子。 水城官方暴力机构从最小的喽啰,也就是最普通的捕员开始,每上一个大台阶分别是:捕长、总捕长、区巡督、城督长。 水城最高的武力指挥就是城督长,也称总巡督。 南无生有这样的身份还进来坐牢,是他亲爹亲自送进来反省的。 南无生顺着年轻巡捕想听到的话,问了一句:“谁在打架?” 年轻的巡捕像是在南无生身上看到了希望,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新送进来一个误杀嫌疑犯的前捕长,他是我师兄,他在巡捕局马上就要升总捕长了,本来应该是在巡捕局冉冉升起的新星,但是他在一柱抢劫案里,为了找到赃物,和嫌疑人一起进山,结果嫌疑人被抢杀,赃物也不翼而飞。” “我师兄破了很多案子,这里坐牢的有很多都是我师兄送进来的……”说到这,年轻巡捕哀求的目光落在南无生脸上。 南无生直直看着他,他难道看起来很像好人吗?向他求助,救一个前捕长? 哦……南无生摸了下自己的脸,想起他还有个名义上的亲生老爸,是总巡督南胜德。 水城的城督长为公好义、嫉恶如仇的性子是巡捕局出了名的形象了。 身为南胜德的儿子,应该也继承了这一点才对,他是这么想的吧? 南无生看着那名年轻的捕员,如他所愿地开口道:“你去把他带过来,我瞧瞧。” 年轻人像是得到皇帝的圣旨,飞快转身去正在打架的监舍行使他本身就具有的权力,呵斥打架的罪犯们,手里的黑棍打在赤手空拳的罪犯身上,强行将围着的一群人分开,带出了里面头破血流的前捕长——郑国邦。 第2章 入狱捕长 南无生盯着坐在地上的郑国邦,从年轻巡捕的口中又知道了他的名字,“你不去拿个医疗箱给他吗?”他支走了热心的捕员。 牢房里只剩下南无生和郑国邦两个人。 南无生朝着被同监舍的狱友打得凄惨的郑国邦道:“前捕长郑国邦?” 地上的人被打肿了脸颊和一只眼睛,他抬头,血顺着他的眼角流下,肿胀的眼部,黑色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南无生。 里面的戒备,并没有减少,郑国邦反而更为忌惮他面前的人。 和新出巡捕学校的师弟不同,郑国邦在巡捕局呆了五年,早看清水城这座城市的真面目,这里没有绝对的正义和好心,有的只是看得上的利益和妥协。 南无生没有要他开口应答的意思,他自顾自说:“你这个名字不好,水城有两个国家,龙国和鹰国,你总要选一个,选错了,名字就错了。” 水城是鹰国驻军的龙国租借出去的国土,龙国在百年前丢失的国土,一直想收回,但鹰国对嘴里的肉寸步不让,导致水城的混乱民生,黑白交织,更多是黑色的地带。 郑国邦对南无生的嘲讽无动于衷。 南无生继续说道:“我给你改个名字怎么样?” 南无生终于舍得从他看书的椅子上站起来,拿出一方手帕,弯腰擦掉郑国邦脸上未干的血液。 “郑礼邦。”南无生扔掉手帕,猛得掐住地上人的下巴,用力得被人下意识反抗握住手。 但南无生只一味抬高他的下巴,根本没被打得凄惨的人撼动半分。 南无生低声朝郑国邦说出将他尊严踩在脚底的话,“做我的狗?” “你做梦!” 掺着血沫的话喷到南无生脸上,南无生松开手,转身往洗手台的方向慢慢走过去,对身后新出现的巡捕道:“扔回去,想明白再让他爬过来。” 沉默的巡捕拉着郑国邦的后衣领将人拖走,地上掉下染着血的手帕。 第二天,来牢房拖地的人捡起手帕扔进垃圾桶。 那晚要救师兄的人,直接被调离了铃兰监狱。 南无生继续坐在他的位置上看书,只不过,有时候是在监舍外面。 其他放风的罪犯刻意远离了南无生的位置,显得对他充满忌惮。 南无生不仅是总巡督的儿子,他也是水城最大势力黑龙组的龙头。 水城曾经最出名的叫法是黑水城,水位玄色,执黑为尊。 黑龙就是掌控黑水城权力的权柄。 “你小子在巡捕局多风光,今天还不是落在我手里,哈哈!”耳侧烧伤的光头男人,一脸横肉,叉腰站在被打倒在地的郑国邦头上。 郑国邦进了监狱,就预料到了这里地狱般的日子,真进来身处在这每天受人殴打,言语辱骂,他的心也没有为这些波动半分,但此时他的脑袋天旋地转,同牢房的人轮班不让他睡觉,一旦他睡过去就会被弄醒,困意像是折磨人的恶魔,也让他反抗别的罪犯的施暴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郑国邦像是吊在悬崖暴晒失水的鱼,恨不得剪断头顶的绳子,直接投入脚底的大海,但是绳子被牢牢握在别人手里,使他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监狱第一准则就是不能闹出人命。 “郑国邦!”眼看他又要睡过去,跨在他头顶的光头蹲下来,大声在他耳边喊他,大掌不留情地拍打他的脸,替他保持清醒。 脸被打红,郑国邦的眼皮也只微微抬起又很快盖下去。 “这小子,都翻白眼了,像条咸鱼一样。”光头跟身边看热闹的人嘲笑道。 “郑国邦!”光头的睡沫飞到地上的人脸上,“起来!” 光头拖着他的衣领给人拉趴起来,像是在扯着一条狗。 “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癞皮狗!”光头指着他,大笑。 郑国邦看人都出现重影,但他当巡捕多年良好的身体素质还在拉扯着他的神智,叫他不能轻易昏迷过去。 第3章 是人是狗 郑国邦的视线穿过光头,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手里拎着一本书,黑色的书像是一滴滴在铺满水的画纸上,将整个人都晕染成黑色。 实际是他已经快晕迷过去,眼前发黑。 光头扯着郑国邦的衣领笑道:“从我裤裆底下爬过去,今天我就暂时放过你,前捕长,爬不爬啊?”巴掌清脆拍在他脸上的声音,像是击打乐器一样的节奏。 郑国邦本来也不胖,在监狱这段日子,骨头都突出脸颊,加上监狱剃光头的造型,像是一个骷髅、瘾君子,就是不像人。 “爬呀!”“爬!”“郑捕长?快爬呀!” 周边起哄的罪犯嬉笑吆喝,像是旁观一只失去利爪的病虎,嬉笑的话语像是一块块沉重的石头用力砸向不清醒的郑国邦。 郑国邦脑子里像是插播起走马灯,想起巡捕学院的意气风发,想起抓捕犯罪的正义化身,想起被宣判入狱的浑身冰冷,疼痛、恶心、翻涌的黑暗,将他牢牢钉在原地,不断翻搅他的脑子,蚕食他的理智,他用力甩着自己的头,试图保持清醒。 郑国邦伸出手掌,上面的乌青和擦伤遍布,看不到的可能还有骨裂,手掌盖在地上,地板冰凉彻骨,伴随着进入这里就没有停止的疼痛,挪动他痛到麻木的脚,一点一点往前挪动,像是初生没睁开眼的狗崽。 光头惊喜的爆笑在郑国邦的头顶宛如一声惊雷炸响:“哈哈!他真的钻洞了!” 光头恶心的笑声很近又很远,郑国邦感觉内心一层薄薄的玻璃碎裂了。 其他好事者,纷纷排到了光头后面,凑起热闹。 钻一个人和钻一群人的胯下,又有什么区别,坠落的飞鸟,只能匍匐着折断的翅膀爬向深渊。 当不长眼的动作慢的人只看到了爬过来的郑国邦,没注意到队伍已经排到了南无生这,激情上头的人撞到南无生,被打扰到好心情骂道:“滚一边去:” 用力推揉,没推动,他刚想骂,长没长眼啊!突然看到了南无生冷淡的眼神,身体抖了下,垂下头,像只鹤鹑一样站到一边。 当郑国邦爬到南无生面前,艰难抬起头,他们似乎是对视了,但郑国邦眼前只有发黑的身影,像是落幕的黑色,他嘴唇颤抖,却明显带了扭曲的笑弧。 “汪……” 南无生是真的笑了,旁观郑国邦爬到南无生面前装狗叫了一声的其他人,像是被按了静音键,笑声全部戛然而止。 南无生手上形影不离的书被他毫无眷恋的松手扔在地上。 从南无生后面冲上来的巡捕像是阎王的小鬼,挥动起打鬼棒,用力砸向刚刚兴奋至极的罪犯们,让他们见识到巡捕的威呵。 尖利的嬉笑变成了痛苦的哀嚎,恶人寻乐的地方,变成了处刑场。 南无生没有去管地上趴着的人是死是活,也不关心眼前的闹剧会不会出人命,他转身,跨过书,“给他收拾好,再带来见我。” 第4章 巡督会议 “你好,郑礼邦,初次见面。” 看着站在面前的人,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名字,只是换了个中间名,樊镇刚脸上有震惊,不敢相信,最后转变成恨铁不成钢的难看,“郑—国———邦!” 荣升总捕长的樊镇刚,一把攥住郑礼邦的衣领,“你怎么在这里?你的服刑结束了?” 被粗暴对待的人扯起一个带着嘲讽的笑脸,“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樊总捕长,你认错人了,我叫郑-礼-邦。”他回应对方一字一句念的名字,比他更轻柔的语调更正了自己的名字。 樊镇刚先是把人推开,郑礼邦只是往后靠了靠,没有被他推开,樊镇刚轻哼一声,不友善地拍拍郑礼邦胸前被攥皱巴巴的衬衫,“郑礼邦总捕长是吧?” 郑礼邦扯下衬衫,整理好衣服,抬头笑着看着对面的人,抬脚走近一步,凑到樊镇刚的耳朵侧头轻声道,“总捕长的位置烫不烫屁股啊?”细微的轻笑划过樊镇刚的耳边。 樊镇刚的脸色刚收拾好,又被他这一句话气到。 郑礼邦带着身后的捕长手下们和樊镇刚擦肩而过,巡督长召集区内的所有总捕长开会,各个街道、镇子的巡捕局最高长官都汇聚一堂。 在水城第一区的巡捕局最高会议上,巡督长坐在上首,左右两边,曾经的同一个街道巡捕局的两个人分作两端,郑礼邦和樊镇刚看起来气氛就很僵硬。 巡督长坐在那,给在场的人介绍郑礼邦:“这位是桂镇巡捕局的新任总捕长,郑礼邦。” “礼邦以前是水泉街道的前捕长,因为一些乌龙受了点委屈,本来马上就要升水泉街道的总捕长了,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如今误会解开,正好桂镇的总捕长退休,就由郑礼邦接任总捕长的位置,以前的事大家都别打听了,以后都是同事,大家和谐共处,不要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传闻。” “是,巡督长。”会议桌坐满的人纷纷应下。 悄悄打量郑礼邦的视线越来越多,郑礼邦对上在座人的视线全都回以大方的微笑。 郑礼邦这张脸,第一区的人没有不知道的,毕竟是曾经的巡捕局新星,原以为因为私吞赃物,杀死嫌疑犯,进了监狱的郑国邦这辈子就毁了,没想到换了个名字,他坐上了他该坐的位置,还在巡督长面前挂名,似乎还很得看重。 郑国邦入狱的事,虽然没有向社会公开审判,但是巡捕局内部几乎无人不知。 现在,郑国邦能翻案,成为如今的郑礼邦,他背后站着的肯定是巡督长都要敬着的存在,会议室的人几乎都在猜测郑礼邦和城督长是不是攀上了关系。 心思活络的看郑礼邦的眼神已经变得火热起来,打定主意要在会后接触一下。 郑礼邦坐在巡督长左手的位置,拿着会议记录本和黑笔,一笔一画写着会议记录,看起来根本没有入狱过的郁气和阴沉。 他看着就和晴天一样万里无云,一片澄澈,和以前的巡捕局新星一样朝气蓬勃。 作为年轻的总捕长,郑礼邦以后甚至可以坐到他右手边的主位上,如果他背后站着大人物愿意,他的未来的路反而比以前巡捕局新星时更加清晰明亮,像是安排好的坦荡光明大路。 第5章 会议之外 会议结束,巡督长:“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有空的都留下吃个午饭再走。”巡督长的办公室在桂镇巡捕局,桂镇是城中村的布局,但是有矮山环绕,成为天然的氧吧,是个城中养老的镇子,风景优美。 第一区其下一镇六街为市区,在外围绕的乡镇星罗棋布,这些镇的巡捕局有些直接兼任2-3个偏远镇的治安,所以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的总捕长。 第一区也有监狱,但是关的都是不痛不痒的一些罪犯,而且为了避嫌,本区的公职罪犯都会跨区关押,所以当初郑国邦入狱,在第五区的铃兰监狱服刑。 也因此,第一区的总捕长没人知道郑礼邦是怎么从郑国邦成为第一区巡督长坐镇的桂镇的总捕长,好奇心让散会的人不由把目光都投注到郑礼邦身上,都在等第一个上去打招呼的人探听消息。 郑礼邦合上会议记录本,笔直接插入口袋,没坐在圆桌上,而是在更外围座位的桂镇的捕长都赶紧过来,“老大,吃午饭去吗?” 郑礼邦嘴角扯动,露出一个笑:“你不是开会前还递上来一个案子,我们先回去谈谈案子,让食堂打包送过来,边谈边吃。” “嘿嘿,好啊!”会前急不可耐递案子的元震乖觉憨笑。 “谈案子多伤胃啊,”另一个郑礼邦手下的捕长周齐汝道,“就让老元等一顿午饭再谈,总捕你也别惯着他。” 郑礼邦和属下在会议室逗留,一时也没人能凑上去,毕竟上赶着交好目的太明显,这些端着的总捕长都好面子,没这么急不可耐丢面子。 于是,会议室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郑礼邦三人和还坐着的樊镇刚,他是没带捕长来参会。 巡督会议带亲信来,一般都是当秘书用,有的总捕长也不耐烦记会议上的细枝末节。 樊镇刚坐着观察郑礼邦和他新手下的交谈,等郑礼邦他们决定了下面的行程,郑礼邦回身,看到还坐在对面的樊镇刚,意识到他还在等着他,就主动递话:“樊总捕怎么还不去吃饭,在这等我?” 樊镇刚的视线看了看郑礼邦身边的元震和周齐汝,郑礼邦跟身后人说:“你们先去会议室门口等我,我这里还有位老朋友要叙叙旧。” 樊镇刚目光如烈火,盯着含笑的郑礼邦,元震和周齐汝两人对视一眼,都看了一眼樊镇刚,听郑礼邦的吩咐先回避。 两人从会议室两个门分别走出去,带上门,守在门口。 樊镇刚站起身,绕过巡督长坐过的位置。 郑礼邦侧身正面迎向他,樊镇刚走过来猝不及防地出手,一拳打偏了郑礼邦的脸,郑礼邦也没手软,直接一拳打在出手的樊镇刚腹部,一个人嘴里出血,一个被痛地弯下腰,但是都默契地没再出第二次手。 这里毕竟是会议室,是巡督长直辖的巡捕局,事情闹得太难看,都不好看。 樊镇刚捂着腹部抬起头,郑礼邦擦过嘴角,“打人不打脸,下次可就不是收着力打你了。” 说完,郑礼邦转身就走,没有真的要和樊镇刚叙旧的意思。 第6章 宴会邀请 周齐汝听到背后开门的声音,转头见总捕长出来,“总捕,电话。”他手上一个手机屏幕正亮着正在接通中的标志。 郑礼邦拿出手帕吐了一口血沫,包起来扔到门口的垃圾桶。 周齐汝看了一眼门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总捕?” 郑礼邦抬起手阻止道:“我有数,不用你出手。” 周齐汝看向会议室另一扇门,郑礼邦出来,元震就放弃守门走过来和他们汇合,元震的背后关闭的门也被打开走出樊镇刚。 元震看到郑礼邦有血迹的嘴唇,担忧道:“出什么事了?” 郑礼邦接过周齐汝的手机,“喂?”率先往电梯走去。 别看桂镇是一个镇,它也是城市的中心,摩天大楼林立,是一个高度现代化的镇子。 “被打了?”电话里传出慵懒的声音。 郑礼邦站在电梯口,望着窗户外俯视地面忙忙碌碌车流和蚂蚁般小黑点的人群,“嗯,我打回去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是谁?”危险的话语中透露要整治人的意思。 郑礼邦漫不经心的语气道:“以前的同事,你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事?” “哦,南胜德生日宴,请帖我让人给你送过去,有空去店里试试衣服,别给我丢脸。” 郑礼邦眼中看不清的流光一闪而逝,“我知道。” 那边电话得到回复就挂了。 郑礼邦把手机还给周齐汝,“晚上我有约,没事别打扰我。” 周齐汝问:“公子那里?” 郑礼邦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去订礼服,有城督长的宴会。” 周齐汝松了一口气道:“能在城督长宴会上露脸,对总捕往上走,更方便。” 郑礼邦拍拍他的肩膀:“到时候我的位置要靠你来接。” 周齐汝眼中闪动兴奋,“谢谢总捕。” 边上只当听不见的元震丝毫不在意自己没升职加官,这个人是个查案狂魔,做到捕长的位置,上面有人罩着,乐不思蜀,根本不想再往上升了。 郑礼邦也没忽略元震,一只手还搭在周齐汝肩膀上,另一只手搭上元震的肩膀,“你也是,不想往上爬,案子就查慢一点,别这么拼命,我陪你磨案子还行,以后别逮着老周就欺负他,老周身体可没我俩好。” 元震看看无奈的周齐汝,嘿嘿笑:“知道了,老大你放心,等老周上位,我早就查不动案子了。” 周齐汝心想这可不不一定,他看着郑礼邦的侧脸,想着南公子恐怕等不了这么久。 电梯叮一声亮起来,三人走进电梯。 在第二区城督长的别墅庄园里,远离主楼的一座二层小楼,南无生躺在游泳池边的椅子上,这里年轻人正在开泳池派对。 一个胸前波涛汹涌的美女拿着香槟酒杯过来,金色的酒液晃荡着杯壁,她侧身坐到南无生的椅子上,“南公子,怎么不去游两圈?” 南无生拿下墨镜,接过她手上的香槟杯,“找别人去玩,我不喜欢女人。” 美女的脸色顿时扭曲了,慌忙起身离开,心里大骂死基佬! 在泳池里左拥右抱的南礼惠,坐在帅哥的腿上,摸着人家的胸肌,嘴上还喝着另一位帅哥喂的酒,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 南无生看向同父异母的妹妹,心想,南胜德没生下第二个儿子,倒是生出了正儿八经的纨绔。 第7章 无心之人 郑礼邦晚上开车到了一家老裁缝店,玻璃橱窗擦的泛光,走进去,像是暂时从现代都市脱身。 满满当当的布料格子从天花板排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穿着修身的西装,脖子上挂着皮尺,鼻梁上挂着老花眼镜,听到门铃声,放下手里的布料,迎接客人:“欢迎光临,有预约吗客人?” 郑礼邦从衣服内侧拿出名片,老裁缝戴着老花镜,双手接过名片,看清上面的名字:“南先生介绍的客户,正好南先生也在里面,请进。” 听到老裁缝的话,郑礼邦眼神巡视店内,突然对上从试衣间出来的南无生的眼睛。 南无生出来,原来在店内死角的人也站出来,南无生的保镖,保镖看向郑礼邦,眼中深黑,尽职尽责保护南无生的安全。 郑礼邦看向保镖的方向,他刚刚并没有发现店里还有一个人。 南无生挥退保镖,“今晚就有空来?” 郑礼邦走上前,直接伸手给他整理身上的衣服,裁缝只是粗缝,剪掉的线头也没摘掉,被他拿下来扔在地上,“你的吩咐,我当然第一时间就过来。” 南无生任他整理衣服,尽管这件衣服也根本不会穿出店面。 老裁缝在边上站着,打量南无生身上还有哪不合身。 南无生拉下郑礼邦的手,“给他做一身一样的。” 老裁缝眉头跳了一下,“花纹也一样吗?” 南无生点点头。 郑礼邦就被老裁缝量起尺寸。 南无生直接回试衣间,把衣服脱下来。 南无生来的时候穿的衬衫不配这件外套,换了店里的衬衫,出来的时候,裁缝接走了他的外套:“尺寸都可以吗?” 南无生:“就这样。”他们已经微调了几次。 郑礼邦量好尺寸,又套上样衣试了试,老裁缝记下数据,就在南无生出来前说:“好了。” 南无生从保镖手里拿过手把件,郑礼邦看到那是一个半卷的荷叶上趴着一条鳄鱼,鳄鱼皮的纹路细致分明。 南无生问:“晚饭吃了?” 郑礼邦:“没,吃了怕影响量衣服。” 南无生笑了,“正好,一起吃吧?” 郑礼邦:“好。” 南无生看店外停着的车,跟保镖说:“你先回去。” 保镖点点头,绕过郑礼邦先走了。 郑礼邦抬手请南无生一起出去:“想吃什么?” 南无生:“南麟的夜景不错。” 南麟是一家高层酒店的顶层餐厅,下面是麟江。 麟江将水城一分为二,从内陆高原奔涌而来,流经水城汇入大海。 那就是吃牛排喽,郑礼邦心想有钱人的说话方式都这么委婉,好像直接说想吃什么,会降低他们的格调。 南麟租下高楼顶端的楼层,能享受麟江的美景,吃一顿饭的花费自然不小。 郑礼邦想到他这个月的工资,可能全都得花在这一顿饭上。 南无生坐在落地窗的餐桌前,东西却没吃两口。 南麟只提供三分熟的牛排,郑礼邦嘴里都是血腥味。 南无生道:“被人打很高兴?”看着夜景却朝人说着白天的事。 郑礼邦的拿着叉子的手一顿,放下餐具,擦干嘴,“巡捕局的事,有你不知道的吗?” 南无生看向他,郑礼邦望进他的眼神里,比窗外的麟江更深沉得像是将要把人吞噬。 南家别墅,白天游泳派对结束,下午在房间里糜烂到夜色降临,两个男人离开卧室。 南礼惠靠在白天出现在南无生身边的美女的肚子上,粉色的指甲间夹着一根细长的烟,薄荷的味道冷却了一室的暧昧。 南礼惠身后的人开口问:“你大哥跟我说他喜欢男人?” 南礼惠侧头看向她,抬起她的下巴,她身上没有暧昧的痕迹,却有催熟的性感,一口清凉的烟气喷到她脸上,“我们南家的人,谁也不爱,只爱自己。” 第8章 昔日梦魇 “国邦,别查下去了,”樊镇刚挡在押送抢劫犯朱伟的郑国邦面前。 水泉街道扣押的内部牢房通道里,两个人隔着一个抢劫犯对歭,郑国邦右嘴角勾起一个笑:“赃物还没找到,怎么判刑啊,孤证不立!” “我们再去现场找找证人!”樊镇刚拉住郑国邦的肩膀。 郑国邦看了他一眼:“找不到赃物,最多判他十年,十年后出来,证人害怕被报复,谁敢作证?” 樊镇刚无力地松开手,郑国邦强硬押着朱伟,和手下的捕员上了警车。 郑国邦坐在副驾驶,看到樊镇刚站在巡捕局门口,双手叉腰,皱眉目送他们离去,脸上都是不赞同。 车子开出警局。 剧烈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朱伟,别跑!” “再跑我就开枪了!”身边的捕员朝前面的人影大喊。 郑国邦阻止他道:“别拔枪!” “郑捕,我就是吓吓他。”身边的人马上解释。 郑国邦和身边的人一路追踪,不小心掉进了朱伟提前挖好的陷阱,朱伟站在上面,举起石头,往土坑里的他们砸下来。 郑国邦为了保护身边的人,被砸中了头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一模身上的配枪不见了,头上流着血,他爬出土坑,看到被枪杀的朱伟,他的枪被扔在地上,郑国邦脱下外套捡起自己的配枪,脑袋眩晕。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等郑国邦回头,救护队、樊镇刚带的巡捕局的人和瑟缩看着他的捕员。 郑国邦只感觉天旋地转,世界都变扭曲了。 从往昔的记忆里苏醒,郑礼邦靠在床头,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走出卧室,在客厅倒了热水,拿着玻璃杯,郑礼邦坐在沙发上,客厅里的灯没有打开,屋外的灯火却照亮了室内。 热水灌入喉咙,灼烧人的胸膛。 “国邦,你杀了朱伟?”樊镇刚看看地上眉心一个血洞的朱伟,对着郑国邦脱口而出。 巡捕局,郑国邦的枪法很准,每次练习,都喜欢炫技一般直接命中靶子的额头,樊镇刚还开玩笑说:“你枪法这么厉害,根本不给我们留活口啊,这么好的准头,不去特种巡捕部队服役,真是浪费。” 郑国邦说:“对犯罪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不留情面。” 和郑国邦一起出来的捕员,是警队里枪法最差的,没人会想到他能开枪直接打中朱伟的额头,樊镇刚直接认为是郑国邦打的枪。 郑国邦盯着领着医疗队的捕员,“你去哪了?” 捕员道:“郑捕,我看你被砸伤了,朱伟就跑了,我怕爬上来就去有信号的地方打救护队电话,出山去接他们了,没想到朱伟回来,你把他杀了。” 郑国邦看着捕员说出的理由一个字也不信,眼中跳跃着火焰,又看向樊镇刚:“人不是我杀的。” 樊镇刚失望地看着他,视线落到他的手上的配枪上,“不是你,那你拿着那把枪,不是凶器吗?” 郑国邦的枪从手中滑落。 樊镇刚慢慢走过去,拿衣服捡起了枪,防备的看向郑国邦。 第9章 生日宴会 被扔在玄关的手机响了,郑礼邦侧头,阴翳的眼神望向玄关。 黑影站在玄关,拨通了电话:“喂?” “今晚别忘了来参加宴会。”电话里的声音懒懒的,像是刚睡醒。 “没有人像你这么早,凌晨通知的。”郑礼邦扯起一个笑。 “我听你的声音很清醒,看来我并没有打错时间。”南无生说得很慢。 郑礼邦:“你也醒了,这么巧?” 南无生:“哈,我是被我唯一的爸爸一个电话吵醒,你呢?你可不是我吵醒的。”一个凌晨睡不着的老头,骚扰本应该睡得正香的年轻人。 郑礼邦:“是吗?我自然醒。” 不想听这种假得不能再假的理由,南无生转移了凌晨被电话吵醒的遭遇,挂断了电话。 晚上,南无生向南胜德介绍郑礼邦:“爸爸,这是郑礼邦。” 南胜德上下看了看郑礼邦,一表人才,他儿子从监狱里捞出来的愣头青,查案子查到偷了某位政界大佬家的抢劫犯,被送进了监狱,“年轻人,我送你一句话:丛兰欲秀,秋风败之。” 南无生听了这话,没什么表情。 郑礼邦看到南胜德虽然是朝着他说的这句话目光却落在南无生身上,“谢谢城督长教诲,这句话,我回去一定找人写了挂在我办公室墙上。” 南胜德点点头,对郑礼邦的反应不太在意,他转身没告辞就走了。 这是对两个小辈的傲慢。 南无生端起酒杯,往南胜德背道而驰的方向走去,郑礼邦跟上,“你不喜欢城督长?” 南无生和郑礼邦路过围栏,那里可以看到一楼的舞会,坐在正中央的高台上弹钢琴的南礼惠,穿着粉色的礼裙,像是一只被圈养的白天鹅,乖巧的妆容,弹着轻柔的乐曲。 南胜德和他的夫人携手下楼,南胜德的夫人是个金发碧眼的鹰国人,在龙国水城的名字叫南礼,她是南礼惠的亲生母亲,也是南无生名义上的生母。 南无生之前的名字叫南礼生,他虽然和南礼惠一样从南礼的肚子里爬出来,却和南礼没有任何血缘上的联系。 南无生在成年后给自己改了名字,那也是他血缘上的母亲齐小姐离世的一年。 礼生,礼胜,作为礼物出生的孩子。 南无生从小就知道他的存在是维系齐小姐和南胜德两方代表的筹码。 齐小姐曾经是水城的黑面的掌控者,南胜德是被齐小姐一手推上城督长位置的傀儡。 南礼是齐小姐从小长大的玩伴,齐小姐身体虚弱,不能亲自生下孩子,南礼就作为城督长夫人生下了南胜德明面上唯一的儿子南礼生。 南礼生从小在齐小姐身边长大,受齐小姐的教育长大。 南礼和南礼生都是礼物,这个家庭组成开始就充满了冰冷的扭曲感。 在南礼生出生不久,南礼和南胜德有了真正的第一个孩子,齐小姐在抱到南礼惠的时候,对南礼说,陪南胜德去做个小手术吧,一儿一女,凑了一个好字。 第10章 遭遇刺杀 城督长的生日会结束,南无生没留在别墅掺和他们一家人单独的庆祝。 南无生坐上司机开来的车,打电话给郑礼邦,问他:“明天休息吗?” 郑礼邦已经开车离开一段时间,突然接到南无生的电话,愣了一下,回道:“对。” 得知他明天没事,南无生道:“今晚来我这一趟。” 郑礼邦知道南无生说到“这”指的是麟江的跃层公寓,他打转向灯调头,“我知道了。” 他回家的路和位于麟江边上的公寓不顺路,得走回头路了。 郑礼邦在一个路口等南无生的车开过来,没想到,先发现一辆跟他一样等在这里的车,不过是等在对面,“搞什么?”他在车里轻声自语道。 南无生的车开了过来,郑礼邦看到车牌,分辨出这是他的座驾。 因为红绿灯等在空荡街头的南无生座驾,直角对面的车发动了,看似正常的上道通行。 郑礼邦一直没熄火,就为等这一刻。 南无生的司机突然惊恐道:“公子,有车向我们撞过来!\" 南无生抬眸,只见车前玻璃上,像是电影院里发生的飞车事故,一辆原本向他驶来的车,被横出的一辆吉普狠狠压着车头撞了回去。 南无生的保镖见状跟司机道:“快走!” 司机正准备闯红灯,南无生阻止了他,“等等!”因为他看见从吉普下来的郑礼邦。 郑礼邦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过来,敲敲车门,司机转头询问南无生要不要开门:“公子?” 南无生看向车窗,对司机吩咐道:“开门。” 郑礼邦坐进车内,南无生边上的位置,“有人要对付你?” 南无生看见郑礼邦毫发无损,对司机道:“开车,回公寓。” 郑礼邦和保镖同时开口劝说:“那里可能有人埋伏。” 能预料到南无生返程路程的,绝不会只做这一个安排。 南无生闭上眼,坚持去麟江边的公寓:“回去看看。” 南无生的决定就是最高的命令,没有人再说话反对。 一路上车内寂静,当车驶入麟江公寓的地下停车库,南无生身后已经跟上了几辆车。 南无生的车一进来,原本安静的停车场突然冒出很多混混。 郑礼邦皱眉,麟江边的跃层公寓是高档公寓,但是意竟然让这么多人混进来等在这。 南无生看着他身后召集来的手下解决了这一群混混。 车内的人突然听到一声突兀的枪声。 郑礼邦和保镖同时掏出配枪,警惕车外的动静。 南无生撑着中间的扶手,捂着嘴,目光扫视手机屏幕上传来的消息,无声地笑了,南胜德,能坐到水城巡捕局头把交椅的人,对亲儿子动手,似乎也不奇怪。 南礼惠的电话突然打过来。 南无生接通了她的电话:“喂?” 南礼惠坐在她房间,身上的礼服还没有换下,她粉色的指甲握着手机道:“你没事?爸爸好像派人去你那边了。” 南无生还没回答什么,突然听到响亮的一声巴掌声,电话忽然挂断。 南无生拿下耳边的手机,望着陷入黑暗的屏幕,不,他该改一改看法了,南胜德对儿子女儿一视同仁。 南无生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并没有影响车内的气氛。 郑礼邦见外面的人都被南无生的人清理干净了,便和保镖一起护送南无生上楼。 保镖跟到客厅,先是检查了屋内的情况,确定卧室、卫生间和其他房间都没有藏人,才让南无生进入房间:“公子,可以了。” 在进入卧室前,南无生在公寓客厅望着窗外的麟江,不知在想什么。 第11章 公寓夜话 晚上,公寓里。 保镖走进客房休息,郑礼邦跟南无生进了卧室。 南无生在换衣间换下修身的西服,摘下手表走出来,看到郑礼邦脚下躺着一个生死不知戴着帽子的黑衣人,郑礼邦的外套扔在窗边的椅子上,看起来是因为这个,外面的人才提前暴露了痕迹。 “这些小虫子,我有些烦了。”南无生打电话给保镖来提人。 保镖拉着杀手的两条腿拖走了人。 郑礼邦检查了窗户外面,锁上窗户,拉上了窗帘。 南无生拿了睡衣去洗澡,郑礼邦还在查看屋内有没有安装窃听器或者摄像头。 等南无生湿着头发出来,郑礼邦确认了室内的安全和隐私性。 南无生靠坐在床头:“帮我吹头发。” 郑礼邦刚检查房间,顺带记下了里面东西摆放的位置,直接拿出了吹风机单膝跪在床头,给床上人吹起头发。 南无生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等郑礼邦拔掉插头,南无生睁开眼道:“你做好再进一步的准备了吗?我的耐心告罄。” 面对南胜德的入狱警告被南无生无视后派出的杀手,南无生已经迫不及待想拉他下地狱。 南家父子俩没有亲情这么奢侈的东西存在。 南无生从小就在血缘母亲齐小姐身边长大,齐小姐对南胜德的态度就是南无生的态度。 南胜德和郑礼邦一样,是被母子俩选中要推上水城明面实权派至高位置的人。 南胜德这条齐小姐养的狗已经背叛主人,开始反咬齐小姐一系。 南无生在齐小姐身边长大,是作为齐小姐的继承人,而不是南胜德的继承人,这也是父子俩难以调和的矛盾。 南胜德背后站着的是鹰国,齐小姐曾经和他利益一致,但是在龙国接触她后,齐小姐开始为龙国争取水城的统治权。 然后,齐小姐就因为车祸离世。 齐小姐送到南胜德身边的人南礼,也是鹰国的间谍。 南礼同样背叛了齐小姐,因为他们三人的路终究不同。 南无生接手了齐小姐的摊子,身边的保镖是龙国派来保护他的人。 南礼想杀了南无生,以绝后患,但南胜德一直是中立的,他只有南无生这一个儿子了,如果南无生没了,南胜德就绝后了,他还是老派思想的男人,认为无后而终,那他生前取得再高的成就都没有用。 事到如今,见南无生一副油盐不进,要推着郑礼邦上位的样子,南胜德想他比起死后风光,还是更在意生前面子。 儿子怎么能踩着老子上位,南胜德开始对南无生动手。 郑礼邦本来打算在卧室沙发上坐一晚,南无生拍拍床靠窗的位置:“上来。” 有床睡,郑礼邦当然不会拒绝。 南无生靠在枕头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郑礼邦道:“当巡捕谁不想往上爬,但是你凭什么让我上去抢你爸爸的位置?” 南胜德都要杀儿子了,难道会眼睁睁看着站在他儿子这一边的他慢慢坐上巡捕局高位吗? 南无生轻声道:“这只是一场交易,我能把巡督长的位置交给你,能不能坐稳巡督长的位置继续往上爬,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郑礼邦耸耸肩:“我随时可以。” 第12章 更进一步 南无生在被人刺杀仍旧安然无恙后,那一夜的危险恍若镜花水月,只是南无生一场臆想而已。 南胜德对他的手段在白天到来后,像是水泡一样消融,没有后续的动静。 不管南胜德是一时冲动,还是试探,或者是蛰伏起来静待时机,南无生都没有想让他得手的意思。 不过,在和商业合作伙伴在酒吧里喝了一场酒后,燃烧的体温让南无生意识到,南胜德对留后的执念并没有轻易放弃,他只是选择在杀他之前,先有个孙子。 郑礼邦接到南无生的电话,很诧异,酒吧? 南无生双手撑在洗脸台,脸上全都是扑到脸上降温的冷水留下的水珠。 郑礼邦绕过门口的保镖进来扶南无生,“你被下药了?” 巡捕局经常和酒吧打招呼,他一看南无生的状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南无生倚靠在郑礼邦身上,语气因为身体不适变得急躁:“南胜德那老东西,没有儿子前想先留个孙子好继承他的家业。” 郑礼邦皱眉,询问:“那你现在怎么办?” 南无生带着微微迷茫的眼神和绝对清醒的意识道,“你陪我去酒店!” 听到南无生不容质疑的命令,郑礼邦犹豫,他想跟南无生确认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今晚要我陪?”郑礼邦问。 南无生看郑礼邦怀疑的表情,伸手摸上他的脸:“能把我压在身下,你应该很高兴?”他的手顺着郑礼邦的下颌,摸到他的脖子和衣领间的皮肤。 郑礼邦见南无生的动作,咽了咽口水,“如果你明天不会把我踢下床的话。” 南无生笑了:“我以为你跟男人做,硬不起来。” 郑礼邦对被质疑男性能力,直接拉起人,扛出了酒吧,沉默地将人带进一家高档酒店。 白色的床单上,倒在上面的人,捂着晕胀的额头,侧身微微躬起身,想缓解身体的不适,却因为团在一起,感受到更灼热的体温。 郑礼邦脱掉了衣服,俯身撑到南无生身体两侧。 这一夜,激烈的欢爱,像是平常循环的夜曲里突然插入的高潮片段,突兀又令人振奋。 郑礼邦第二天没有被扔海里喂鲨鱼,南无生趴在床上,像是被驯服的白蟒,但那只是郑礼邦的错觉罢了。 南无生起身去浴室洗漱,关门前提醒道:“你要迟到了。” 郑礼邦回到他的总捕长办公室,巡督长就敲门进来,郑礼邦急忙起身迎接:“巡督长好!” 巡督长进来先是拍拍郑礼邦的肩,用羡慕的表情道:“年轻就是资本啊,你的调令下来了。” 巡督长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郑礼邦打开文件袋,看到上面写着:咨委任郑礼邦总捕长调任第五区巡捕局任第五区巡督长,即刻上任。 第一区的巡督长道:“我们才相处没一年,没想到你升职的速度这么快,本来还想培养你坐我的位置,看来没戏了。”语气中带着惋惜。 郑礼邦客气道:“多谢巡督长赏识。” 不过这话他要信,他就是给人干到死也坐不上第一区巡督长的位置。 “赏识你的另有其人啊!”巡督长意味不明道,“以后,可能我都要喊你一声长官。” 郑礼邦微笑没接下面的话。 第13章 审讯口供 “老大!” 元震见敲门进来的郑礼邦,立马站起身叫了一声。 隔着一张审讯台,被拷坐在椅子上的嫌疑人,朝进来的人翻了个白眼。 郑礼邦看到元震点了点头,也看到了嫌疑人的挑衅。 这是元震手底下一个重要案子的牵涉人,元震正打算撬开他的口,没想到郑礼邦突然过来,“老大你有事找我,我现在就出来。” 郑礼邦看两个审讯人员都站起来,他没有让元震出来,反而主动走进来,“录口供?” 元震把边上作为记录员的捕员写了个开头就写不下去的记录递给郑礼邦看。 郑礼邦飞快扫了一眼,然后看向不断挑衅他的人,合上口供,对两个人说:“我来和谈一下吧!” 元震用可怜的目光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嫌疑人,拉着身后的捕员一起出去,关上了隔音的门。 郑礼邦拉开椅子,走到录音机前,操作设备。 “长官,你看起来官很高啊?你手下审不出来,你就觉得我会怕你官大就坦白从宽啊?”嫌疑人大言不惭道。 郑礼邦朝他露出一个虚伪的笑,解开自己的外套扣子,脱下盖到镜头上,他们用的还是独立的在审讯室一角的录像设备。 郑礼邦蹲下拔掉了所有设备的电源,按掉了开关,边松开衬衫的扣子边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嫌疑人面前。 见郑礼邦的动作,嫌疑人开始在绑住他的椅子上剧烈挣扎起来,铁制的椅子发出吵闹的噪音。 “喂,你关掉这些东西想对我动私刑啊?我有律师的,你想吃官司吗!”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想传到外面去,引起外面人的窥探,好将他从危险的对峙中解脱出来。 门口,元震手下好奇问元震:“元捕长,总捕长审讯很有一套吗?”他看元震很放心的样子。 元震摸着下巴道:“是有一套,就是不太人道。” 郑礼邦刚来的时候说要摸一下这边的工作节奏,跟着一起走过案子的流程。 那时候元震手里恰好有个强奸犯,一直不肯说出最后一个受害人的位置,还跟元震大放厥词,如果不放他出去,就让受害人饿死在外面好了。 元震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威逼利诱说了一圈,人根本不吃元震这一套。 郑礼邦刚好跟了这个案子,说让元震站在一边,他来。 那个强奸犯,在郑礼邦带来的一套“刑具”下坦白交待了受害人的位置,不过元震听说,这个人被送到了铃兰监狱,好像变成公交车了。 郑礼邦为了案子放得下身段,这是元震最服他的。 在捕员还在想怎么个不人道法? 郑礼邦穿着衣服就从里面出来了。 打开的门里,嫌疑人的态度完全变了,恳求地看向元震和捕员,对郑礼邦是害怕得看也不敢看一眼,明明还在那个位置上,脸上也没受伤的痕迹,但嘴唇颤抖地大声道:“我招,我全部都告诉你们!\" 郑礼邦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的嫌疑人。 捕员忍不住好奇道:“总捕长你太厉害了,您是怎么做到的?” 郑礼邦笑了声,“有人不怕死不怕痛,但是怕生不如死。” 总捕长话说得随意,却让人感觉阴气森森,捕员只觉得背后寒气往上爬,转身僵硬地往里走。 留元震和郑礼邦道:“老大,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呢?” 郑礼邦捶捶他的肩膀,“我要升职了,晚上吃顿饭。” 元震震惊道:“什么,这么快!” 郑礼邦开玩笑说:“都这么久了,很快吗?” 元震张张嘴,干巴巴地碰了碰唇,“这还不快?” 郑礼邦:“明天我就去第五区了。” 元震这才看了一眼乖成鹤鹑的嫌疑人,怪不得总捕长这么快从面出来,里面的人大概不想去铃兰监狱坐牢,那里面穷凶极恶的罪犯折腾人的手段可比这里丰富得多。 郑礼邦离开巡捕局,才在街边扔掉从口袋拿出来反卷的黑色一次性手套,他站在街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车流,脑子里倒是想到不少铃兰监狱的事。 第14章 庄园度假 升任巡督长,需要总巡督授衔。 在郑礼邦的授衔仪式上,给人配戴职衔的南胜德,正装肃穆,每一个动作都很标准,脸上带着充满赏识的笑,像是赞叹后生可畏的前辈。 在场的人都听见南总巡督对郑礼邦说:“后生可畏啊,年轻人,你和我就差一步之遥!”他用力拍着郑礼邦的手臂。 郑礼邦脸上带着谦和内敛的笑容,承受大力的拍打,身体没有丝毫颤动。 在场不少巡督长头发已经花白,像郑礼邦这么年轻的,还是独一份。 郑礼邦回应南胜德的话,道:“感谢总巡督授衔。” 南胜德贴近他,只用两个人听得到的话说:“一步之遥,万——丈——深——渊!” “你真得相信我的好儿子,礼生可是个忘祖背宗的混蛋。” 对于南胜德的评价,郑礼邦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面意识到南总巡督长口中的礼生指得是南无生,他下意识道:“是吗?” 南胜德扫扫他肩膀上的职衔,像是扫去不存在的灰尘:“珍惜巡督长这个位置,它是你能走到的最高台阶了。” 郑礼邦挺直了背,巡捕局白色的制服帽下,投下一片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睛。 授衔仪式在龙国的国诞日举行,国诞日有十天的假期,举行完第一天的仪式,剩下九天就是休假。 水城有龙国的节日,还是近几年新颁布的假期法令,这一小小的举动,也预示着龙国对水城的主动权回归。 郑礼邦脱下制服,就上了南无生去鹰国的飞机,他们要去南无生在鹰国的庄园度假。 说来讽刺,齐小姐的父亲是龙国人,但她本人在国出生,在鹰国长大,受的教育也是鹰国,却最终为龙国的主权而受人谋害。 南胜德在水城长大,水城的平民教育依旧遵循龙国的学制,只有上层是两国融合学校,可一个土生土长的龙国人,却为鹰国做事,谋害了一个为龙国收回领土努力的女人。 南无生坐在私人飞机上,俯瞰地面上变成像是桌上铺开的版图的陆地,想着他的血缘双亲,露出一个冷冷的笑。 齐小姐在鹰国有爵位,并且还有领地,庄园就坐落于领地内的旷野里。 南无生此次度假就选在这个庄园。 望不到头的葡萄园和城堡,像是童话里的国度。 清晨的风穿过琳琅满目的花园,来到白色的窗廊上,停在飘动的帘子上。 郑礼邦拿着餐盘进来,坐在卧室沙发上的人,早在他离开后起身。 南无生接过餐盘上的食物,郑礼邦低头亲在他脸侧,“睡得好吗?” 南无生下了飞机,就拉人上了床,锁紧的卧室里响起暖昧的声音。 长途跋涉后的郁气在身体紧贴的发泄中消散。 郑礼邦只睡了一会儿就精神熠熠地醒来,他先是去庄园下的花园慢跑了一圈,吃过早饭,换了一身衣服才回来。 南无生在沙发上看了很久的书,现在合起封面放到一边。 郑礼邦手里还拿着一壶牛奶,放到了沙发上的圆桌上,推开了书,霸占了南无生身边的位置,他们还没聊过授衔仪式上他和南胜德见面时的事,“你爸爸说,你吃完就翻脸,让我小心点。” 南无生吃着盘里的圣女果,蔬菜的苦涩和酸甜,是它抹不去的本味,他咽下嘴里的蔬菜,道:“那你怎么想?” 南无生实在冷漠的性子,他没提郑礼邦现在的位置是他一手推上来的,反而是问郑礼邦听了南胜德的话有什么想法。 郑礼邦拿起餐盘上的热毛巾,给南无生擦掉了嘴角的酱汁,靠近他的手悄无声息搂住南无生的腰:“我想要的,你会给。” 第15章 图谋前路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南无生侧头看向他,对腰间的手并不在意。 郑礼邦细长微卷的额发贴到南无生的脸侧,“我想要……” 调情的话伴随着吐出的热气,南无生伸手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贴上他的唇。 白色与红色交织。 清晨微凉的温度一瞬间被点燃。 掉落的衣带和衬衫在沙发底下交缠在一块。 窗外吹来的冷风,吹不散室内的火热。 这一耽误,时间飞速流转,等郑礼邦独自回国的时候,下了飞机的人,嘴角还带了一丝意犹未尽。 南无生暂时不会回水城,但是郑礼邦不得不回去,水城的位置还等着他去坐。 郑礼邦离开庄园前,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暂时不回,”南无生看向郑礼邦的眼睛,直言道,“我希望回水城,是为了参加南胜德的葬礼。” 郑礼邦扯动脸颊,短暂的笑后点了点头,“这是你的希望,我会全力以赴。” 南无生虽然继承齐小姐的遗志要将水城还给龙国,但是他大部分的势力已经撤出水城,转移到了鹰国。 所以,呆在鹰国反而比呆在水城,更安全。 南无生身边跟着新的保镖,保镖守候着庄园。 有时散步在四季长廊,走在水边散步的小道上,南无生望着宽阔的花园,觉得在铃兰监狱坐牢和在风景优美的地方居住,两者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不管空间大或小,他都是孤身一人。 南无生身后,一位穿着得体西装的管家拿着手机疾步向他追来,“公子,郑先生找您。”他双手递交手中的通讯设备。 “喂?”南无生不知道郑礼邦找他什么事。 “我到了。” 郑礼邦寻常的一通电话,打破了南无生周身于世独立的氛围。 南无生的眉眼柔和了几分:“还顺利吗?” 郑礼邦坐在他巡督长的办公室:“一切顺利。” 鹰国的秋季已经没有花可看,但修剪成宝塔一般的小松树,立在花坛两侧,像是忠实的护卫,拱卫着水池边的南无生。 南无生望着小松塔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郑礼邦还想再说什么,门外有人敲门进来。 “郑巡督长,食堂给您小小办了一个欢迎会,您方便参加吗?” 郑礼邦看向秘书,束起食指示意他等一下。 秘书见此退出办公室等待。 南无生听到那边有细微的对话声,“去忙你的工作吧,我的假期要维持很长一段时间,有空随时欢迎你来庄园度假。” 郑礼邦得到南无生的保证,才舒心道:“好,下次见。” 第五区的巡捕局食堂,郑礼邦穿着正式的巡督长制服,举着饮料和食堂里的众人道:“我比较年轻,和大家应该没什么距离感,这里的工作还需要大家协诚合作,共同努力!\" 他笑得像是谦逊有礼的高升之星,但他的笑容背后,是第五区迅速换了主人,包括铃兰监狱在内,第五区成为郑礼邦真正的势力基石。 站在第五区巡督长办公室的高楼窗前,郑礼邦俯瞰着巡捕局下进进出出的人和车,手里拿着一杯茶,谁能想到他会在出狱后爬得这么高? 第16章 展翅之鹰 南无生说欢迎郑礼邦随时来庄园度假,郑礼邦就常来打扰他,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向亲密的情人靠拢。 南无生坐在露天的餐桌旁,举着装着水的玻璃杯,随意道:“我母亲当初推南胜德上位,可没有卖身。” 他抬眸望向轻笑的郑礼邦,两人穿着睡觉衣,一看就是从卧室刚出来。 “我不好吗?我听说你喜欢男人。” 南无生想起他只对一个人这么敷衍的说过这句话,不禁沉思郑礼邦在他身边接触了多少人,“我可从来没有男伴。” 南无生他从上一代的冷酷交易中,从来没感受到人与人之间有真正的感情,他也从来没试图从这上面找过无聊的慰藉。 郑礼邦一到休假就不辞辛苦的飞来鹰国见南无生,但实际目地是霸占他的床,似乎像是反客为主,要将人拢到自己日渐丰满的羽翼下。 南无生思考着郑礼邦翅膀硬了的可能,他虽然不在国内,但也知道第五区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不过他的人都还好好待在他们的位置上,郑礼邦看似摸清了他在第五区留下的暗手,可并不急于换上自己的人。 郑礼邦切好牛排交换了餐桌上两人的盘子,他贴心地服务,忠诚依旧,“运动了这么久,不饿吗?” 他的眼神肆无忌惮地落在南无生身上,像是逸巡领地的雄狮。 两人原本纯粹的交易关系,要怪就要怪南无生那天在酒吧被人下药不想着找别人,却找了郑礼邦帮他。 扭曲的纽带不可能恢复原样,只能变成更紧密的联系或者干脆剪断。 权力是增加人自信和魅力的催化剂,郑礼邦身上曾经低于泥潭的卑微和无力,已经化作褪去初生的蛋壳,被遗弃在旧时的巢穴,现在他是盘踞在簇新城堡的恶龙。 恶龙当然要在人世抢夺最珍贵的宝物,郑礼邦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紧紧盯着低头用餐的人。 南无生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郑礼邦。 齐小姐的经验告诉他,养的狗一旦成为恶犬,旧的狗绳到了他想挣脱的时候就会轻易断裂,警惕恶犬伤人。 “看来你在第五区享受到了不少。”南无生若有所思道。 郑礼邦愣了一下,突然笑容带上一分邪气:“你是在夸我伺候你的功夫变好了?” 南无生想到卧室里发生一夜的事,大方点头。 郑礼邦发出低沉的笑声。 南无生没管他神经质的突然发笑,认真吃过分不清早还是晚的餐食,擦干嘴角,起身去书房。 郑礼邦见南无生吃光了盘子里的食物,心底满上黑色的水流,像是用陶罐装满了它,只是不透光的陶罐里游弋着细长的动静。 南无生坐在书房里,和国内留下的人视频会议:“郑礼邦的势力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 “公子,郑礼邦在第五区巡捕局发展太快,他现在已经掌握铃兰监狱,您对他还是多加防范,他太聪明,锋利的刀会割伤您的手。” 南无生盖上笔记本,书房外敲门的人探身进来,是郑礼邦:“我打扰到你了吗?” 南无生手支着侧脸抵在扶手上,白色的丝绸睡袍在这个季节有些清凉。 书房里似乎变得阴冷了几分,郑礼邦见他没有回答,没有退出房间,反而径直走了过去,“你还有别的事要在书房处理吗?” 南无生看着他摇摇头,神情冷淡,像是不论你在他面前做出任何事,都无法打动他一下。 只不过,这不会让郑礼邦感到挫败,他抚摸过温热的肌肤,知道南无生的每一种反应,他是鲜活的肉体,是吊在深渊的饵食,发出诱感人心的力量。 郑礼邦抱起书桌后的人,他有力的手臂,并没有因为退居二线变弱,反而是经常在水城独居的深夜,花在独立出来的健身房里更多时间,“你没有事,我们再重温一下早上的事。” 又恢复空荡的书房,只有微开的门显示有人造访过。 卧室里遮光的窗帘,糜烂的气息溢满。 第17章 铃兰之井 “有毒的花越发可爱迷人,”郑礼邦从车上下来,站在铃兰监狱前,望着上面四个大字,轻声感慨道,“铃兰监狱,我又回来了。”语气像是毒蛇吐信。 监狱里的人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得知郑国邦出狱后,重新做回了巡捕,还成了第五区的巡捕局的最高长官,铃兰监狱的人像是头上悬着一把尖刀,不知何时会落下,终日胆颤心惊。 如今这把反光的刀面映上一个人。 坐在郑礼邦对面的光头埋着头,不敢看穿着便服前来的巡督长,他戴着墨镜,穿着黑色的普通西服,像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来探望坐牢的人。 郑礼邦是暗中来铃兰监狱问候曾经的狱友,如果算友人的话? “许久不见。”郑礼邦先开口打招呼道。 光头脸上有汗滑落,“是…是啊!” 郑礼邦露出一个笑容:“别紧张,我又不会打你,又不骂你,我是来和你知会你一声老家的事。” 光头突然恶狠狠抬头瞪着郑礼邦,“郑国邦,冤有头债有主,欺负你的人是我,不要搞我家里人!” 脚链哗哗作响,郑礼邦,像是听不见,手竖在耳朵上,侧耳听,“再大声点,没睡醒吗?” 这副场景像是旧事得演,郑国邦在监狱被人看着不让睡觉,光头拍打他的脸让他大声点回应。 光头像是想起来曾经的画面,浑身僵硬,“你到底要做什么,别伤害我家里人,求求你,放过他们吧,你要我干什么都行!” 郑礼邦放下手,靠在椅背上道:“这座监狱,有很多人是我亲手送进来的,他们对我有仇,我都能理解,只有你,我一直不明白,偏偏领头搞我的跟我毫无关系的你。” 郑礼邦像是在表演独白,自顾自说:“我一出狱,就想找你的档案看看,我们有什么渊源,没想到啊!” 他突然拔高音量。 光头当然知道,他跟郑国邦在进铃兰监狱前碰也没碰过面,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只是他怨恨巡捕,迁怒到他头上而已。 郑礼邦见光头没有给他反应,又恢复了正常的语气,淡淡陈述道:“你杀了当时最有可能当上总巡督的候选人,为南胜德扫清了障碍,他承诺你什么?” “我想不外于照顾你家里人,给他们一大笔钱。可惜你家里老婆和你早就因为赌债离婚,带走了你唯一的儿子,你是想你儿子有个好前途,至少吃喝不愁吧?” 郑礼邦说得漫不经心,光头却像被恐惧逼到墙角,感觉郑礼邦渐渐在说出他不想听到的话。 “你家人从来没来看过你,你就没想过,他们得到一大笔钱,你却因为杀了一个政界人员坐牢,这里面没有你的功劳,不该来探望你吗?” 光头灼灼目光看向郑礼邦,郑礼邦抬起礼貌的微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光头颤抖嘴唇。 郑礼邦的笑在光头看来非常刺眼。 郑礼邦像是终于打算给他一个解脱,道:“你儿子因为发烧死了,你前妻带着一大笔你用后半辈子换来的钱改嫁给了初恋,又生了一对龙凤胎,只有你呢,被骗得好可怜。” 郑礼邦走到光头身前,拿出一张家庭合照,上面一家四口,穿着家庭装,一看就很幸福。 但这种幸福,只会让不幸的人充满嫉妒的愤怒。 郑礼邦离开铃兰监狱,似乎只是来小小报复一下曾经在监狱里欺负他的人。 第18章 落幕之局 “公子,南德胜死了。” 铃兰监狱暴动,按行程来监狱视察的总巡督被关押在监狱里的罪犯围攻,本人被活活咬穿气管,死得惨烈。 南无生挂断电话,手机扔在沙发上还没一分钟。 南礼惠的电话打来:“大哥,爸爸去世,妈妈吞枪殉情了,你要回来参加葬礼吗?” 电话里南礼惠的声音冷漠,看起来好像死了无关要紧的人。 南无生闭了闭眼:“我会回来。” 巡督长郑礼邦镇压了铃兰监狱的叛乱,血洗铃兰。 时逢龙国与鹰国交涉水城主权回归的事宜,出了铃兰监狱这场恶性事件,鹰国退了一步,但也没让龙国完全入主水城。 龙国推了自己当上水城的总巡督,这个人就是郑礼邦。 鹰国方面,知道郑礼邦是龙国的人,但是他出狱的事也被查个一清二楚,和郑礼邦密切联系的人移居鹰国,明显是两国都不沾的态度。 鹰国同意了郑礼邦上位,但是认为水城的居民已经适应了鹰国管理的体制,希望龙国有序交接,不要打乱水城民众的生活节奏。 简单来说,水城的主权归龙国,但制度不与龙国并行,一国两制,水城独立自治。 龙国同意了。 南无生回到水城,参加了南胜德和南礼的最后的告别仪式。 南礼惠一身素白,和南无生一身黑色,形成鲜明对比。 两个人像是守在南家送葬的黑白无常,来往的宾客在南家安静地参加告别仪式。 葬礼结束后,南无生和南礼惠站在墓碑前,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身后走过来的郑礼邦唤道:“无生。”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南无生的名字。 南礼惠回头,看见新任总巡督,将询问的视线望向她大哥。 南无生:“有什么事要交待吗?城督长。”他回头看向一身正装的郑礼邦,他肩膀上新鲜出炉的职衔在阴沉的天气也闪耀出星光。 郑礼邦看向南礼惠,南礼惠点点头告辞。 南礼惠走了。 南无生才转身看向她离去的方向说:“子弑父,女弑母,我没想到你能说动南礼惠杀了南礼。” 郑礼邦手里还拿着他换下来的巡督长的职衔,他抬起南无生的手,将职衔放到他手心,“我为你达成心愿。” 南无生看着巡督长的职衔,“你凭本事坐到总巡督的位置,现在,郑礼邦这个名字代表的未来光明似锦,我们的关系也该到此结束了。” 南无生将巡督长的职衔塞回郑礼邦的胸口袋子里。 两人在墓园分开,郑礼邦目送南无生毫无留恋离开的背影,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郑礼邦坐到他的车内,脸色就阴沉下来,“监视南无生的动向,我不希望他离开水城。” “是,城督长。” 南无生觉得他和郑礼邦之间恩义两清。 郑礼邦不这么觉得。 所以,当南无生想坐飞机回鹰国时,被拦了下来,被请到贵宾休息室里,“南先生,郑先生不想你这么快离开。” 南无生挑眉:“他想让我留在水城,为什么?” “郑先生马上就会过来,请您稍等。” 郑礼邦来机场接人,南无生望着车内的人,有种时空倒错的感觉他扶着车门,“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礼邦拍拍他身边的位置:“上来聊。” 南无生看远远被郑礼邦的人隔离在门口的保镖,坐上车。 等南无生关上车门,司机直接启动了车子。 南无生眯起眼。 郑礼邦抬手盖住南无生的手,“无生,留在我身边。” 南无生低头“啧”了一声。 郑礼邦得寸进尺地将人搂过来,贴近他的耳朵说:“权力地位、财富美人,我都要争取,你送我青云路,也要为我下半生负责。” “无生,和我待在水城。” 南无生认真凝视郑礼邦的眼睛:“……” 郑礼邦握紧他的手,“我想要什么,失去过一次,绝对不会失去第二次。”他的语气坚定。 南无生笑得很浅:“我等着看你的手段。” 郑礼邦:“我不会让你失望。” 第1章 他乡来客 他是一个沉迷宇宙航行的旅行者,在星空打捞到一本书,不知道是哪个不爱护星空环境的人乱丢垃圾。 对,他也是人,分布在宇宙的各处,生活着各种“人”。 比如他出生的帝国就是一个国民天生拥有强横精神力的国家,能够控制宇宙间其他生命的人种。 在修完帝国军校的课程,服完军役,他开始自己喜欢的旅行,每一颗在星球上才能仰望的星星,都成为他造访的目标。 去触摸遥远的星辰,是他的爱好。 没想到他只是睡了一觉,就来到了书里的世界。 匆匆扫过的书,凭借他强大的精神力适应这个世界的社会运行规则后,他知道了书中的内容。 一个名为彦柯的男人,在玩一款名为《江湖》的游戏,成为职业玩家,和一群人比赛,成为冠军的故事。 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名叫许唐的人,像是书还有后续的分卷,许唐在他来之前,和彦柯同在一个名为天征的职业电竞俱乐部。 许唐作为队里沦为男主角背景板里的人,他和男主角彦柯操纵同样职业的游戏角色。 完全被忽略的努力…… 在许唐得知自己得了脑癌后,心底滋生的嫉妒像野草疯长。 许唐挑唆队里其他同样被天才光芒掩盖的队友消极比赛,然后以天才没落为借口将彦柯赶出天征。 现在失去了彦柯的天征已经沦落到在淘汰赛里挣扎求生。 他来到许唐的身体里,强大的精神力感受不到原主人的一丝意识。 当然啊,原本被疾病所折磨的人,连医院也不肯去,放弃了最后的希望,只想凭借自己拿到属于许唐的冠军。 他对许唐说:“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将我的精神吸引过来,但作为霸占你身体的酬劳,我会为你达成冠军的心愿。” 许唐身体的手不受控制动了动,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他感受到精神像是浸入温水中一般舒适,身体完全掌握在他的精神控制下。 他成为许唐。 打开《江湖》游戏介绍,他看过的书里和许唐曾经的记忆对游戏的介绍都是片断式的,掌握起来太麻烦,他现在要重新梳理一遍这款游戏。 《江湖》以古龙国的江湖为背景,拿着诸如剑、刀、棍、戟、匕、盾、鞭等等武器,以各种酷炫的特效,展示每种武器不同的威力。 有主防御的盾、有主攻的剑、有攻防一身的伞。 除了这些平常的武器,还有一种特殊职业方士,没有固定武器,但是有奇妙的控场能力,能为同一阵营的队友增加正面状态,干扰敌对阵营,并且也能使用武器成为主攻伐的角色。 天征战队就是以方士出名的职业竞赛队伍。 彦柯在天征战队以方士出道,但是他厉害的反而是方士困杀敌人的手段。 许唐在天征队里作为辅助方士,没有人觉得他有不可或缺的地位,反而一直觉得他作为双方士之一在天征的队伍里显得非常多余。 《江湖》的职业赛程分八轮赛程: 第一阶段:海选赛,选出12支队伍进行冠军角逐。 第二阶段:初赛,包含淘汰复活赛,12进9,最终留下9支队伍。 第三阶段:包含淘汰复活赛,9进7,一支队伍轮空,可直接进入第四赛程。 第四阶段:包含淘汰复活赛,7进5,同样有一支轮空的队伍,但它须参加淘汰赛,通过pk拿到下一赛程的门票。 第五阶段:包含淘汰复活赛,5进4,一支队伍轮空,可直接进入第六赛程。 第六阶段:包含淘汰复活赛,4进3。 第七阶段:包含淘汰复活赛,3进2,轮空队伍和淘汰队pk,胜者进总决赛。 第八阶段:最后两支队伍进入总决赛。 每轮赛程,两支队伍pk只进行一个场次的:1v1、2v2、3v3、6v6,分别积1分、2分、3分、5分,一位职业选手在一场比赛最多同时参加3种模式。 积分仅限于该场次结算输赢,比赛结束积分清零。 八轮赛程的时间安排: 海选赛三个月,从4月开始,6月结束; 初赛开始正式赛事,前两个半月折叠赛事,每周六同时有四支队伍进行两场比赛,每场比赛间隔一周,每场比赛举行直播,初赛结束的9月有半个月的赛程轮歇,9月下半个月开放转会,可重新登记参赛队员; 进入10月,开启五强半决赛,每周只举行一场比赛,为期两个月,11月后半月进入三强赛; 总决赛在12月第一周举行,结束后开启为期三周的转会期。 1月、2月、3月休赛,也称冬休。 第2章 观众的他 “唐哥,到下半场比赛了。” 坐在椅子上戴着帽兜的人被身边的队友小心翼翼推动身体。 周六晚上的体育馆内,为了不干扰职业选手比赛,灯光全部都隐入观众席。 从帽兜里露出一缕白色的头发,脸色苍白的许唐,眼下青黑,活像是个僵尸。 吴可把人叫醒,轻声嘟囔:“星星有什么好看,天天晚上看,打比赛都没精神,要不是你是队长,肯定要被队里骂。” 许唐从座位上站起身,帽子自然而然往后掉,露出他染白的头发,倒不再显得他脸色苍白,反而是映衬他一身冷淡的气质,“走吧,打比赛去。” 场上天征战队和陨星战队3v3场的比赛已经进入尾声。 天征战队剩下三人坐在观众席前面的角落里,吴可和郑胜楠跟上队长许唐的脚步,一起往操作席走去。 察觉天征战队上场动静的人,坐在观众席的彦柯和身边新队友一起来看天征和陨星的现场比赛· 坐在彦柯右边的刘鸿杰道:“没想到许唐跟换了个人似的,方士越玩越厉害,初赛勉强进了5强,现在眼看就快保送总决赛了。” 说完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曾经作为天征战队队长的彦柯。 彦柯直接对上刘鸿杰打量的眼神:“看我干嘛?天征能打进总决赛跟我可没关系。” 刘鸿杰想到转职前的彦柯,心底不免好奇:“你就对许唐没什么想法?” 彦柯摸了摸下巴,状似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吊足人胃口才缓缓开口道:“有。” 刘鸿杰束起耳朵,以为能听到什么劲爆的消息,精神高度集中地靠近彦柯。 彦柯脱口而出:“这小子变帅了!” 刘鸿杰差点倾倒,“你在说什么啊?” 彦柯认真指着已经进入6v6赛前介绍环节的大屏幕,上面刚好放上许唐的照片,“小唐染了头发,怎么跟整了个容一样,帅得不科学!” 刘鸿杰抚额,头痛道:“你个大男人在同性上的关注点能不能正经一点!” 彦柯笑了笑:“没有我,天征变得越来越好,不是证明,他们做对了。” 刘鸿杰听到彦柯毫无怨怼的话,怀疑的眼神望向他:“你认真的,一句怨言都没有?” 彦柯被赶出天征俱乐部,几乎都成为《江湖》职业圈的笑话了。 彦柯脸上还保留着微笑:“说一句怨言都没,你信吗?” 彦柯突然做鬼脸,唉声叹气道:“唉,年纪大了再就业,岗位都不好找啊!差点没饭吃,这群混蛋,真是不讲情面!” 彦柯用手挡着脸,指缝间透露出一只认真的眼睛,牢牢盯着赛场,天征能重新走上坡路,说明他的离开对天征是合适的选择。 刘鸿杰还是不习惯昔日强敌成为修罗队的队长,还从他逾越不了的方士职业的高峰说转职就转职成了使用长戟的角色,接替了他前队长的位置。 这可能就是天才的想法,没有人能轻易看透他在想什么,刘鸿杰这么想。 彦柯可没他这么闲,想有的没的,他提醒道:“来了就认真看,能学点就学点,别浪费门票钱。” 大几百一张呢! 刘鸿杰注意力顿时集中到场上大屏幕上,忽然听到身边人发出继续发出扰乱人认真看比赛的感慨。 “许唐改id了?为什么叫光年来客啊?” 彦柯因为转职,近期全神贯注在他的新角色上,虽然知道这两个月许唐带队的天征重披强队的荣光,但在细节上他还是今天第一次接触到,比如许唐操作角色的id,原来是叫大梦千秋。 彦柯的方士id:烂柯棋,许唐当初还说过,因为是喜欢彦柯,才选了方士这个职业,取的名字也是觉得和烂柯棋很配。 当时彦柯听了,只是一笑而过。 许唐和他的方士走得完全是两条路线。 同为方士,刘鸿杰还兼职收集其他职业战队情报,自然知道许唐改名的事,他翻找他得知的信息解释:“有记者采访,许唐说这个更合适现在的他,他今年喜欢上看星星了。” 讨论同性的喜好有点奇怪,刘鸿杰摇摇头试图甩掉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彦柯重复道:“喜欢看星星啊……” 场上有许唐加入的战斗流畅又精彩。 天征战队的六个人像是共用一个人的大脑,没有丝毫多余的节奏。 《江湖》这款游戏没有奶妈这一类的职业角色,有人提议在方士上开辟一条新赛道,官方没同意。 在职业赛场上,为了增加两方拉扯时间,在中心放上一口回血泉,只要一方阵营站在里面,就能慢慢回满血,但是一旦有敌对阵营进入,回血就会被打断。 许唐带着的天征战队,玩了一把大的,残血追击陨星的人,让出了回血点,然后在对方来回血泉集合时,埋伏全歼。 第3章 三强出线 “漂亮!”彦柯大声赞了一声。 吓了刘鸿杰一跳,斜眼看彦柯,心是真宽啊! 彦柯盯着场上打出大大的胜利标识,能有自信在回血泉设伏,对团队配合自然有充足的默契。 彦柯想到他离开天征前稀碎的团队赛,双手捧着脸,为什么他们不能跟从前一样继续打下去呢? 刘鸿杰奇怪地看向彦柯道:“你真大度。” 要是刘鸿杰被赶出修罗战队,看老东家打比赛,估计只想人家对面打爆他曾经的俱乐部,还能这么真心实意夸人家,彦柯倒是心胸宽广。 彦柯拍着刘鸿杰的肩膀:“你别琢磨我乱七八糟的事了,你到底看出什么花来没有 ?不是你一定要拉着我来看比赛,研究他们的打法,都说别浪费钱了。” 刘鸿杰丧气地低下头道:“看出来了,天征打得越来越好,团队赛更是无懈可击!”咬牙。 彦柯抬手去拍刘鸿杰的头,“要你说!这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想从天征手上拿到团队赛的分,别想了,毕竞是哥待过的队伍,能差到哪去。”说着他得意地勾起嘴角。 刘鸿杰心底暗自吐槽,你现在还不是被一手带大的队伍扫地出门了。 彦柯站起身,已经决出总决赛的一个名额,观众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站起来狂挥手,大声嘶吼,发泄这一刻的喜悦。 彦柯回头,将观众席上的欢呼庆祝尽收眼底,这样也挺好,他转身招呼刘鸿杰道:“走了。” 刘鸿杰还在想天征战队的团队赛就这两个月不到,就传出了“团战死线”的名声,谁碰天征进行团队赛都得挂掉这5分,能进五强的都是种子队,10月和11月天征战队没有一场胜利是有水分的。 刘鸿杰终于想起来要安慰一下从观众席退场就带着失落的彦柯:“队长,你也别灰心,等明年,我们遇上天征再见真章!” 修罗战队的队长莫薇今年退役,因此初赛发挥不好,没有进下半年的赛程。 9月,初赛结束,莫薇得知彦柯竟然离开了天征,把人求来了修罗俱乐部。 修罗战队当时是有一个新人加副队曹加暂时领着队长的位置,等彦柯来了,曹加主动让出队长的位置,做回他修罗战队的副队长。 彦柯当时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多不好意思,我这都是昨日黄花,也马上要退役了!” 然后,嘴上说着马上要退役的人,放弃了方士的职业,转职成修罗前队长莫薇角色的代表职业,长戟。 莫薇给彦柯背书,才没让修罗战队的教练们皱眉皱出龙国地图。 陨星战队和天征战队在比赛结束后,两队的队长碰面,许唐一副精力告罄,好想回去睡觉的懒散模样。 陨星战队的队长方牧晨露出微笑,道:“没想到掩盖在彦柯的阴影下,还有你这个玩方士有一手的人,天征真是卧虎藏龙,不过就算这样,也不用踢走你们的前队长吧?” 方牧晨惋惜和怪模怪样的赞赏,让人听了就来气。 天征战队听了脸色都不好看。 许唐却突然睁开惺忪的睡眼,直直看向方牧晨道:·你想在队里再多养个方士接你的班?” 方牧晨一愣,对许唐突然的关心有些措手不及:“怎么会?” 方牧晨当打之年,养什么后备职业选手,跟他抢饭碗吗? 许唐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方士连我都玩不过,太差了,不如再培养一个,早点接班。” 许唐说完,带着脸色恢复正常的队友没给方牧晨接着挑衅的机会直接走了。 留下脸色奇差的方牧晨,咬牙切齿念着他的名字,“许唐!” 同在一个职业圈混,免不了比较,以前提起方士,就能想到彦柯这个方士第一人。 在彦柯之下,方牧晨算万年老二,一直被人嘲笑。 天征战队连续两年成绩下滑,以为天征就像一个泥潭要将彦柯拉下马,换方牧晨体验一番顶峰的风光。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许唐,又踩着方牧晨坐上了方士第一的位置, 最强的方士还在天征战队,这让方牧晨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许唐上了车就呼呼大睡,根本没精神多想赛后遇上的人。 吴可给队长披上衣服,在逼走彦柯这事上,他们都是同谋。 天征创立之初就是彦柯一手缔造的,但也因此,粉丝说起天征只会想到彦柯。 明明是一个团队的游戏,除了彦柯,天征的其他人全都消失了,没有一点存在感! 没有人玩游戏不是为了胜利那一刻,有人高喊他的名字,荣誉和赞赏他们也有份! 说他们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摆到面前的东西谁都不想放弃。 寂静的车内,阴影盖在天征战队每一张年轻的脸上。 他们有的玩手机翻看最新的赛事报道,有的聊天,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只是都放轻了声音。 职业圈里,开始一个个罗列没有彦柯的天征战队队员,每个人有什么特色,在场上有什么高光时刻,胜利的奖励开始平分到每一个平衡的一角。 圈内的分析“专家”都想找出隐藏在天征让他起死回生的职业选手,他们抓住场上每一次进攻,每一个人的细节,去放大,去赞赏。 天征战队的队员能感受到团队赛许唐的牵引,许唐像是织网的蜘蛛,在他们身上粘着一根细微的蛛丝,只要默契的一声命令,他们就会成为他延长的臂膀,成为多臂佛手中多彩的武器。 许唐成为重要的枢纽,却隐藏在众人身后。 依旧没人说得出许唐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只是觉得天征每一个人都落子在恰好的位置,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许唐不参加团队赛外的1v1、2v2、3v3,只要拿下团队赛的五分,剩下的全部交给队友。 “我把舞台交给你们了,别让我失望。” “是,队长!” 第4章 决赛赛场 12月的第一周,时间来到周六的晚上。 胜利体育馆的场馆内,五颜六色的灯光应援棒在黑暗的观众席挥舞,他们有的口中高呼:“天征!天征!征战苍穹!”在这一片区域,都是天征战队的粉丝,除了统一的口号,他们之间有举着“天征第一”的灯牌、有举着“吴可”“冯云”“童立飞”“李瑾”“郑胜楠”“许唐”战队里所有队员的名字的灯牌、还有为天征战队加油口号的灯牌…… 进入备战席的天征战队,队员都能在为他们加油的观众席找到自己的名字,脸上不由露出高兴和自得。 许唐低着头,把帽子缓缓往后摘下。 南方十二月的夜晚,大风已经能吹得人头痛。 许唐苍白的脸和白色的头发,在灯光的照映下,映衬着斑斓的色彩,“准备好迎接我们的胜利了吗?”他不用扭头,就能感受到身边的骚动。 “当然,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吴可笑道。 吴可身边的李瑾只是笑笑,没有发言。 “这可是我第一个冠军!”郑胜楠是彦柯走后,招进天征战队的正式队员,她眼中闪着星星般夺目的兴奋。 童立飞捏捏耳垂,不好意思道:“都走到这里了啊,感觉好久不见。” 冯云用力拍上童立飞的肩膀,搂着人把人强硬拉过来:“以后就是常客,别怕!” 童立飞在天征战队的定位是刺客,他的游戏武器是双匕,而冯云的武器是长棍,一短一长,是2v2里默契的搭档。 郑胜楠站在他们俩边上吃醋道:“你们两个基里基气,显得我很电灯泡啊!好歹是三人组合,怎么没有我的姓名!”郑胜楠的武器是勾爪,她的攻击性不强,但是控制能力非常重要,在有两个近战的队伍里,她的存在就不可或缺。 冯云像个大老粗一样也搂上郑胜楠的肩膀:“忘谁也不会忘记喂饭的亲娘,哈哈!” 郑胜楠挑眉。 勾爪这个武器,是许唐大胆引进的职业,因为毫无1v1的实力,郑胜楠的发挥非常依靠团队的配合,她依靠长距离的勾人,将人拉入战队包围圈,是个非常好用的破局手。 看到郑胜楠在比赛的表现,不是没有战队思考要找个一样的对付天征和其他对手,但是勾爪这个武器的操作难度非常大,想大海捞针找个能打职业赛的,不如问许唐他从哪找来郑胜楠这个隐而不露的大杀器。 吴可看向队长的方向:“唐哥,你没什么想说的?” 许唐嘴角掀起一个微笑:“一个冠军而已,以后会有更多,这里只是我们的起点。” 听到许唐振奋人心的话,天征战队的人心底的悸动都被他勾了出来,望着舞台中央的奖杯,目光灼灼,像是蛰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贪婪野兽。 许唐一一看过吴可、郑胜楠、冯云和童立飞,说道:“玩得开心。” 最后对吴可边上的李瑾,许唐也没有落下,“我们俩就等着给他们收尾吧。”李瑾的游戏职业武器是伞,在《江湖》游戏,伞是攻守兼备的武器,李瑾更是偏向防守,是天征的盾牌。 李瑾朝许唐点点头。 第5章 夺冠之夜 能走到总决赛的队伍,实力不容小觑。 和天征战队一起进入12月最后一周角逐冠军的是全员都是女选手的娲皇战队,队长游戏id:蛇蝎夫人。 娲皇战队的实战风格也以诡诈着称,多变的战术布置,常常让对上娲皇战队的人落入层层陷阱不自知。 李瑾看到对面战队和他拿着同样武器的职业选手,苦笑了一下说:“红叶丝的伞可不好破,你们加油。” 娲皇战队的游戏角色红叶丝的武器也是伞,伞是攻守兼备的武器,李瑾是真真玩了攻守两端的职业选手,所以防御和攻击能力五五开,而对面的红叶丝是专注防守的角色,号称无影伞,防御变态,是专门为保护队友,完全放弃攻击能力。 场上红叶丝的伞缓缓撑开,遮天蔽日的红伞像是幻影笼罩住已方的队友,护住了天征对她队长蛇蝎夫人的穷追猛打。 许唐的方士抬手间是一道防御的土墙升起,挡住了穿透无影伞向天征这边挥来的鞭子,娲皇战队的队长以长鞭为武器,出手凶狠,和她的游戏名非常符合。 “小楠,拉走。”许唐在队内语音频道嘱咐用钩子的郑胜楠,强制让对面一个人脱离战场。 好不容易让擅长开团的娲皇战队的队员分开,对面来不及回防,不能送走他们队长就太可惜了。 郑胜楠还在瞄场上适合她走位的点,在队长说出命令后,突然福至心灵,跑向一个绝妙的位置,在她身后跟着李瑾。 许唐没有交待,李瑾也注意到郑胜楠要送人走的位置,和对面支援的位置会撞上。 留下许唐对上残血状态的蛇蝎夫人,对方可一点也不怕许唐这个没什么攻击力的方士,向他冲了过来,许唐想解决她,她也未尝不想先解决许唐,斩首向来是场上战局最佳的破局点。 许唐眨眨眼,蛇蝎夫人蹿上来的瞬间,她身后也出现了一个手持双匕的刺客,正是童立飞操纵的角色,许唐心道,游戏结束。 场上先后出现一换一的击杀的提示: 天征战队司空饕餮出局。 娲皇战队蛇蝎夫人出局。 司空饕餮是童立飞双打搭档冯云的游戏id,武器长棍,是专门保护童立飞这个刺客的保镖,也是天征里的血牛。 原来是吴可、冯云和童立飞去拖住娲皇战队的主力,蛇蝎夫人被郑胜楠拉出娲皇战队的范围,单独围杀。 这一波一换一,天征战队失去一个血牛,娲皇战队却失了首脑,接手娲皇战队指挥的椒图,轻咬了一下下唇:“啧。” 坐在她身边的队长,双手离开键盘,环抱着双臂,靠在椅子上,闭麦。 天征战队解决了一个蛇蝎夫人,马上会合到一块,抢救吴可的剑客。 吴可脑海里想着触手可及的冠军,舔着上槽牙笑道:“差点我也英勇了!” 先一步捐躯的冯云挑眉盯着屏幕上白热化的战斗,没说什么,心底狠狠吐槽,等庆功,要吴可好看,拿他挡枪挡了好几回,要不然他俩都不至于死一个。 当决赛场馆的大屏幕出现胜利报幕的时候,天征战队不约而同猛然推开椅子站起,握拳高举过肩膀,振臂高呼。 庆祝的烟花炸响,冠军——天征! 在最后站起的许唐,扶着桌子,一手盖着额头,闭着眼睛,倒没有队友这么激动。 郑胜楠抱着童立飞,冯云用力搂着童立飞的脖子,两个人要将人分尸。 吴可和李瑾用力对掌双拳紧紧握在一块,喜悦溢于言表! 第6章 冠军天征 许唐睁开眼,环视沸腾的场馆内,天征的名字在席上摇出了重影,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加入其中。 娲皇战队的人从失败的沮丧中恢复,在队长的带领下纷纷站起,走到天征战队这边。 “恭喜。” 许唐侧头看向娲皇战队的队长,握上她的手:“谢谢。” 娲皇战队的队长祝贺完就松开手。 许唐和队友站上领奖台,在主持人激昂的主持中,耳边嗡嗡的,等郑胜楠拿着奖杯,他们从台上下来,许唐也没记住台上发生了什么。 郑胜楠压抑不住手的颤抖,盯着手上的奖杯,“这是我第一次拿冠军。” 吴可在她身边道:“出道即巅峰,小楠你以后的门槛可太高了!”他说着拍拍郑胜楠的肩膀。 郑胜楠眼中的星星在发光,“这是我们的冠军!” 李瑾舒然笑道:“嗯,我们的冠军。” 郑胜楠的高光表现明天估计就会上头条,毕竟两次关键突击都是由她完成的,但是这个队友的默契配合分不开,所以冠军是大家共同的努力。 此时,掌握战局,默默布置一切的许唐却隐于队友的光辉之后,但是他是队长,李瑾停下脚步喊道:“队长。” 许唐停下回首疑惑道:“嗯?” 冯云上前两步:“队长,我们今晚去庆功吧!” 许唐被搂得没站稳,踉跄一下,“太晚了,明天吧,你们不累吗?” 这一句话像是一个开关,被激动冲上头的人,纷纷感到涌上心头的疲惫,脸上的轻松全部褪下,“集中精力太久,队长不说,我都没感受到。”吴可拍拍眩晕的脑袋。 童立飞揉捏眉间:“我想先回去睡觉。” 郑胜楠举手道:“我也是!” 冯云狠狠眨眨眼,“那算了,我好像也有点困了。” 和上了车的队友告别,许唐的老家就在体育馆附近,他今晚不打算回俱乐部。 等车子驶出停车场,许唐上楼,想回地上一层打车。 “小唐。”突然出现的彦柯叫住了人。 许唐看向等在这的人,“彦柯。”他向人走过去,在人三步之遥停了下来。 彦柯脸上带笑,“祝你夺得冠军。” 和面对娲皇战队队长的祝贺一样,许唐也点点头,客气道:“谢谢,还有别的事吗?” 彦柯摇摇头。 许唐抬脚走过彦柯,就在他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彦柯忽然拉住人,“许唐,为什么?” 许唐往后仰了仰,他的眼睛看向彦柯,彦柯从里面看到的全都是陌生,许唐:“什么为什么?” 彦柯:“你当初也希望我离开天征吗?” 许唐凝视他的眼睛:“彦柯,是你选择离开天征,谁都没有逼你。”许唐在队里当时的话语权并没有这么强,就像外界惊讶的那样,没有认为彦柯离队,天征的队长会是许唐。 许唐挑唆队里的人消极比赛,彦柯明明有能力拉回来,但是他放任了,连续拿了三个冠军,天征对彦柯失去了新鲜感,再拿冠军又有什么挑战,彦柯放任了队里的矛盾。 许唐退后一步,站回和彦柯面对面的位置:“听说你加入修罗战队接手了莫薇的位置,还有转职。”这么迅速的决定,不像是匆匆定下的决定,反倒像是预谋已久,很难不让人相信,彦柯早就想离开天征,重新闯一遍职业赛场。 人一直呆在顶峰和一直呆在山脚都是一样会厌倦,许唐在整理记忆的时候就发现,彦柯并没有他记忆中那么光辉,一个在赛场上凭借智力取胜的人,不可能被轻易赶出以他为核心的队伍,除非他有心离开。 第7章 你是谁呢 彦柯笑了一下:“你好像换了个人一样,想法很多。”他仔细打量着和他印象里完全大变样的许唐。 “你真的是许唐吗?不是他的双胞胎之类的吧?”彦柯凑近人,暧昧的在人耳边这么说。 许唐推开太靠近的人,“我是独生子。” 彦柯挑起他的头发,“你以前从来不染头发。”他盯着许唐的脸,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熬夜的原因,他的脸色太白了。 “你今天化妆了?”彦柯的手想摸到许唐的脸上,许唐拍开了他的手。 彦柯收回手,“好了好了,我们不算前队友吗?你这样也太伤前队长的心了。”他的脸上玩笑的表情,染上夜色的晦暗。 许唐打了个哈欠,“你不睡,我还要回去休息,以后赛场再见吧!” 彦柯目送许唐坐上出租车离开的背影,露出微笑,他好像一直没真正了解过许唐。 这样充满冷漠和距离的样子,彦柯想,他都有点怀念曾经的亲近。 许唐没有理会彦柯这个小插曲,但彦柯以为被他彻底抛下的天征,又得新吸引了他的视线。 在《江湖》的网游端口,每家战队都有自己的帮派。 天征的天耀王朝,娲皇战队的娲神宫,陨星战队的方舟,修罗战队的修罗殿…… 许唐在庆功宴后,就开始休假状态,突然被帮派管理打了电话:“许队,修罗殿的人在狙击我们帮派的人。” 许唐听到这话,就猜到是谁,“我知道了,我去交涉一下。” 许唐翻到通讯录里没有删除的电话,打了过去。 接起电话的人,低沉的声音道:“喂?”一个字,简简单单,但许唐硬是听出了得意的笑声。 许唐:“彦柯,你想干什么?” 彦柯道:“我没干什么啊?倒是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要跟前队长叙叙旧?” 许唐拿开耳边的电话,放了外扩,打开天耀王朝帮派管理发来的截图,双指放大,看到上面的游戏id:烂柯棋,下面的帮派称号:修罗殿。 许唐心想,彦柯找麻烦的心思是藏也不藏,明晃晃告诉天耀王朝,他们的前俱乐部队长来找茬。 许唐心里长叹一口气:“我们当面聊聊?” 彦柯见他的目的达到,倒是没再跟许唐绕圈子,说:“好啊,就在你家体育馆边上的广场怎么样?” 许唐看了看时间:“今天?”彦柯的家也在天征战队所在城市,所以要赶过来并不麻烦。 彦柯笑道:“这么着急见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呢!”他后面的话说得很轻,但许唐听得一清二楚。 许唐保持了沉默。 彦柯:“你不是被我戳破就想反悔了吧?” 许唐躺在沙发上,用手指撑着额头,他真得好烦。 彦柯又说:“你难道一直在家里睡觉吗?冠军队的松弛感,嗯?” 许唐道:“你打扰到我休假了。” 彦柯失笑:“朋友见一面也算打扰吗?” 许唐:“你好烦啊!”他终于忍不住轻声抱怨出这句话。 彦柯大笑:“好好好,我们晚上七点见。” 许唐:“好。” 第8章 江湖游龙 “彦柯,你要不要脸!在鱼塘炸鱼,你也好意思?”闯进彦柯语音公频的人进来就语气不善。 彦柯敲敲麦克风:“谁啊?”忘记身边的人也在频道里,彦柯敲完才一脸不好意思看向许唐。 许唐已经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没有给彦柯一个眼神。 彦柯听到耳机里气急败坏的声音说:“我,江千钧!” “原来是极乐宫宫主大人,失敬失敬!”彦柯玩味道。 江千钧收敛了被气炸的脾气,“你边上刘鸿杰?” 彦柯的游戏角色在竞技场站着,握着血红的长戟,像是一往无前的将军,只是胯下骑着冒着蓝色火焰的幽冥骏马,更像是冥间来客。 在彦柯的烂柯棋身边站着的一个方士,白衣羽扇,两人一黑一白有点黑白无常的意思了。 方士的游戏id:殉无归,江千钧看这个游戏名很陌生,就猜是和彦柯同在修罗战队的刘鸿杰,刘鸿杰也玩方士。 彦柯到修罗战队后就转职了,和人在竞技场练习配合也说的通。 不过,江千钧想岔了,彦柯:“呵呵,不是。” 江千钧好奇:“那谁还和你大晚上在这刷竞技场。” 彦柯:“你极乐宫建在海边,管得这么宽?” 江千钧,呀呀呀,这人好让人生气,“会不会说人话!” 彦柯理直气壮:“人言人语我不会啊,你不是一直说我狗言狗语的。” 江千钧:“咳咳,那是妹子?”语气顿时从大老粗变成温柔莽汉的调调了。 许唐大半夜被拉来打竞技场,跟人琢磨方士和长戟战将的配合,已经很不耐烦了,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许唐。” 江千钧没反应过来:“糖糖小姐姐啊,等等,这声音怎么跟男的一样。” 彦柯笑得肚子疼:“把你脑子里的水倒一倒,咱们冠军队的队长许唐,还糖糖?明年天征把你屎都打出来!” 许唐:“打不打了?不打我下了。” 彦柯看向许唐:“天天晚上在阳台看星星,你都看不厌啊?别给自己吹发烧了,等会儿天征非战斗减员。” 江千钧听着这话,这两关系还没闹崩呐? 许唐想到自从彦柯在冬休期找天征战队的游戏帮派的麻烦,借此将他约出来见了一面,然后就以想重新了解前队友为名两人同居,许唐晚上看星星的时间被大大缩短,彦柯晚上就拉着他在网游刷他新职业的熟练度。 彦柯开始赶人:“锤子,你没事快走,不走我踢人了。”江千钧的游戏id:千钧斩鼎,职业是双锤,喜获锤子的代号,为人也是直来直往的汉子。 江千钧只是排到彦柯,被虐了发现id眼熟,进来打声招呼,发现天征和修罗两家现任队长的猫腻,心满意足就主动退出了公频。 许唐点着鼠标,移动方士:“你还要打几场。” 彦柯看了下时间:“再来十场,你没问题吧?” 许唐:“速战速决。” 彦柯:“得嘞,开。”他点进2v2的竞技场排队池子。 竞技场里,彦柯的长戟挥动,灵活地像他延长的手臂,和战马脚下的踏焰划出一模一样的蓝影,在竞技场收割敌方的人头。 遇上想将马上挥动长戟到将领拉下马背的长鞭,将领背后的方士,羽扇轻挥,一阵强风将人吹飞。 长戟和战马配合,是一个机动性非常强的职业,能够在赛场快速支援,许唐也在思考,如果新赛季遇上彦柯率领的修罗战队,天征该如何处理。 之前,莫薇的莫悔将,虽然也是长戟武器职业,但是还没有配上战马,战马这个配置是今年新出的配置,算长戟这个职业的分支。 许唐没想到,彦柯玩得是这个职业。 第9章 冠军星座 休赛季从12月下三个月一直到次年的3月,中间过了一个年,彦柯在骚扰许唐一段时间,过完年没有再回来住。 许唐想修罗队去年五强都没进,加上临时换帅,要磨合的地方肯定还很多,彦柯也没时间再来烦他,落了清净,许唐又过起日夜颠倒的日子,晚上坐在阳台上仰望星空,能看到晨光微曦。 吴可自从知道许唐有了熬夜看星星的习惯,终于在假期快结束前,来敲了许唐家的门,看到一脸睡意的人,青黑着眼给他开门,吴可扯扯嘴角和脸颊:“队长,你不会没到海选赛,先猝死吧?” 许唐直起背,扭动僵硬的脖子:“死不了。” 吴可想起什么,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但是很快戴上笑脸道:“队里想新赛季前去野餐,队长你去吗?” 许唐往室内走,听到这个提议,扭头看进门换鞋的吴可问:“去哪?” 吴可想到那地方队长一定喜欢:“高原。” 许唐想到海拔更高的地方,“要去这么远野餐,这不是团建吗?” 吴可哈哈:“队长你去不去?” 许唐一口应下:“去!” 在接近天空的草原上,郑胜楠拿着两串手臂长的牛肉串,跑到躺在离火堆远远的躺在野餐垫上的许唐,“队长,吃烤肉!” 许唐接过一串,郑胜楠顺势坐在野餐垫边缘,“队长,你在看什么星座?” 许唐道:“很多。” 郑胜楠咬着骨头,孜然的香味在嘴里爆开:“真得这么好看吗?”她抬头看向拥挤成一团的星星,看不出所以然。 许唐单单拿着烤肉串,指着郑胜楠分不清的方向,“那里几颗连在一起就是奖杯的样子,也被人当做胜利的象征,代表冠军的星座。” 郑胜楠道:“队长,下一个赛季,我会继续努力的!” 许唐看向郑胜楠认真的眼神:“当然,我们的冠军还要继续。” 郑胜楠送完羊肉串就把空间留给队长自己:“队长你快吃啊,那边还有别的,都烤好了,你要吃快来拿,我先过去了,等会儿他们都吃光了!” 许唐:“你去吃吧,不用管我。” 郑胜楠起身,又跑回去,边跑过去边朝他们的队友大喊:“给我留点!我都没吃几口!” “放心啦,没少你吃的!” “急什么急,不是一直在烤新的,撑死你!” 笑闹的话从跳跃的火焰,被风撩动的火星一起吹到许唐的耳里。 许唐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拿出手机,看到提醒是彦柯打来的。 “喂?”许唐接起电话出声。 彦柯坐在修罗俱乐部,鼠标拉动网页上郑胜楠的公众社交平台分享的照片:“看到你们小姑娘发的团建照片,去高原看星星?” 许唐纠正道:“野餐。” 彦柯笑笑:“星星好看吗?” 许唐心平气和道:“很美。” 彦柯:“许唐。” 许唐看着漫天繁星,轻声应了一声:“嗯?” 彦柯松开鼠标,倚靠进椅背里,神色掩藏进屏幕光照不亮的距离,“星星有我好看吗?” 许唐掐断了电话。 彦柯听到突然挂断的声音,抬起手机放到面前盯着许唐的名字发呆,长久后发出一声笑。 第10章 狭路相逢 大概谁都没想到,离开天征的彦柯成为修罗战队的新队长,和天征继任彦柯队长位置的许唐率领的队伍,会这么快在新赛季的决赛狭路相逢。 赛前,彦柯看见大半年没见的许唐,笑得像是一只布下陷阱的狐狸。 两队队长握手,彦柯开口说:“这回真的赛场见了,冠军队队长你已经坐过了,冠军对我们俩都不是新鲜事,我们赌个新彩头怎么样?” 许唐不想搭理他,但是对方不肯松手,彦柯不要脸道:“你不答应,我不松手。” 许唐,你还可以再不要脸一点,嘴上还是松口了:“你说。” 彦柯得意笑道:“如果我赢了,我们同居怎么样?”赛场嘈杂的环境,两人聊天的声音只有彼此听得到。 许唐盯着他,不就是和上次一样住一块打游戏,“好,你可以松手了?” 彦柯还是紧紧握住他的手:“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是以对象的身份住一起。” 许唐目光莫测地盯着彦柯,不知道彦柯对他的兴趣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彦柯说:“你游戏打得很好。” 上一赛季,许唐的发挥,只是短短几场,但是随着新赛季的开始,许唐真正的作用才被《江湖》职业圈看到,没有人不夸一句许唐团战厉害,没有队伍能从他手上拿走团战的5分,一个队伍都没有。 这种团战恐怖的统治力,在新赛季,表露无遗。 许唐扯起一个虚假的笑容:“凭什么?” 彦柯自信道:“电子竞技,胜利就是一切。” 许唐想到他不会输,便答应了:“好。” 修罗战队的第一局上场的是曹加,他的职业是盾刀,是一个攻守兼备的角色,估计充着打满五分钟,想靠一个拖字诀,来拼结算时的血量。 曹加的游戏id:修罗恶将,到底还是偏向攻击的性格。 彦柯看到第一个上场的竟然是李瑾,坐在备战席,他笑得开心,没想到他和许唐这么默契,第一场都在求稳,这也预示着,许唐重视他,彦柯心里高兴。 许唐身边的吴可失落道:“修罗战队竟然也这么鸡贼。”本来他想申请打头阵的,许唐没同意。 许唐:“彦柯太了解天征,更了解队内的突击手,你不行。” 李瑾在许唐的调教下,更偏向防守,所以面对曹加的修罗恶将,即使对方猛烈进攻,他的心也很稳,一把伞密不透风,像是一个牢不可破的龟壳。 彦柯看了评价道:“李瑾的防守更滴水不漏了,看来上一次总决赛和红叶丝的碰面,让他长进了不少。” 在1v1结束后,双方的血量竟是分毫不差,平局。 李瑾下来,脸上有疲惫的失落。 许唐拍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了。”让李瑾担当开局,是冒险的举动,许唐没有要他必须赢的意思。 李瑾勉强笑了笑。 郑胜楠拍拍他的肩膀:“瑾哥,看我们的,还有队长在呢!” 许唐点点头,“享受比赛吧,别太大压力,团战我们不会输。” 这意思就是之后的2v2、3v3他们发挥不好也没事,最后的结果不就是平局。 果不其然,在面对非常了解天征的彦柯的战术布置下,天征失去了擂台赛的5分,如今是修罗队五点五分领先天征的零点五。 天征战队接连失利,队里的人除了许唐,脸色都不佳,许唐:“走到最后,别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还没输呢!”他声音轻柔有力,并不苛责他们。 坐到机器面前,彦柯的修罗队内士气激昂,摩拳擦掌想着将天征彻底打倒,但是彦柯面色严肃,和队内的表现截然相反。 第11章 勇者决胜 彦柯的冥骑奔波在赛场上,像是万能补墙匠。 郑胜楠拉着烂柯棋的脚步,麻木地挥动手上的钩爪,头一次觉得自己很无力。 许唐:“继续骚扰他。” 郑胜楠重整旗鼓,鼓起脸颊,敲击键盘的声音越加暴躁,但许唐看也没看。 修罗战队的组合,除了已知的队长彦柯,长戟战马职业,刘鸿杰的方士职业,曹加的盾刀职业,朱妙唐刀职业,梅林香峨嵋刺,葛萍鞭子。 有彦柯这个机动性和脑子都在线的人支援战局,修罗战队几乎没有短板,但是,许唐想,团战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彦柯想用机动性克制天征的进攻,他也只是一个人。 望山跑死马,许唐盯着屏幕,方士的指挥,让不同战场的距离越来越远,但是围绕着回血泉这个中心,回血泉也只是回游戏里的血量,对操作游戏角色的人来说,累加的消耗,是恢复不过来的。 彦柯舔着干燥的嘴唇道:“他要耗死我,真狠。” 郑胜楠就像是绊马索,一直在打乱彦柯的节奏。 彦柯个人的支援也是有限的,但是天征不配合开团,那想一波带走他们也是不可能的,而修罗战队想主动开团,天征也会借用郑胜楠的机动性,带走队友。 彦柯看着屏幕上累死的战马,笑了,没想到还有这个隐藏机制,竟然在赛场上给试出来。 许唐:“开团。” 天征赢下了团战的五分,但是赛场在激动后,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双冠王,竟然是两个冠军。 修罗战队和天征战队平局。 赛委会在紧急商量要不要加赛。 两队从座位上站起,赛委会派人 分别跟两队队长咨询,是否同意加赛。 彦柯看了一眼工作人员,再看对面的许唐,被去天征的工作人员挡住了脸,他刚想开口说出自己的决定。 天征战队突然骚动起来,彦柯见吴可推开许唐边上的椅子,椅子突然被推倒,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彦柯拨开工作人员疾步走向天征那边。 许唐食指上滴落鲜红的鼻血,吴可接过郑胜楠递过来的纸巾,正撕开包装,被横出来的手抢走了刚抽出来的纸巾。 吴可错愕地抬头,就看原本该在对面的彦柯不知什么时候突然过来,捏着纸巾给他们队长擦着血迹。 彦柯紧张道:“怎么突然流鼻血了?身体不好,赛前你还熬夜不睡,这是上火了?” 吴可听着前队长对现任队长连珠炮似的质问般的关心,突然有种诡异的感觉。 许唐的血流着突然,工作人员也吓了一跳。 许唐说:“加赛的事……” 彦柯打断他:“两个冠军,不好吗?” 许唐抬头看向他,确认道:“你不想赢?”平局可不算。 彦柯道:“你身体没事?还能加赛?” 许唐推开彦柯的手,血滴落地上,彦柯从吴可的手里抢来纸包,又新抽了一张,“先止血吧!” 修罗战队那边的工作人员也跟了过来,和询问天征战队的工作人员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彦柯手还按在许唐的鼻尖,转头对工作人员笑道:“你们应该还有备用奖杯吧,两个奖杯,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拿其中之一。” 许唐看看身后的队友,又被捏回下巴,对上彦柯黑沉的眼睛,对工作人员说:“麻烦你们了。” 第12章 交流邀请 《江湖》是以古龙国的江湖为背景,但游戏公司显然不满足于国内市场,在国内职业联赛开始时,国外也开始布局职业赛事。 在国内职业联赛高度成熟后,国外《江湖》职业联赛也如火如荼的展开。 彦柯的长戟战马,其实就是西方的骑士职业融合。 之前游戏官方拒绝增加方士的回血职业分支,也是因为西方版本的《江湖》有牧师这个职业,以十字架为武器。 《江湖》游戏公司,想要举办世界级的职业赛事,邀请彦柯作为组建龙国代表队的队长,代表龙国参加这次东西方赛区的交流会。 彦柯接到电话邀请,请他到《江湖》游戏公司总部面对面沟通,他坐在偌大的会议室座椅上,“为什么选中我?” 许唐近两届拿了冠军,应该是炙手可热的领队人选,而且他的团战能力更强,显然很适合展示龙国的代表队团队协作的能力。 《江湖》游戏公司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解释道:“许队长婉拒了我们的邀请。” 哦,我是备选啊,彦柯心道。 “许唐拒绝了?为什么?”彦柯想到他决赛后避而不见,也不知道他休息得怎么样了。 官方人员道:“许队长说他身体不好,最近在调养身体,无法胜任这次赛事的领队,并将彦队推荐给我们。” 彦柯听到这个说辞,很开心,“好,我接下这个挑战,队员你们有名单吗?还是我可以自己挑?” 官方的工作人员松了口气道:“您可以自己邀请职业选手成为您的队友。” 彦柯打电话给吴可。 吴可看到前队长的来电,叹了口气:“喂?彦队,您找我什么事?” 彦柯开门见山问:“小唐呢?” 吴可想到去高原看星星的人:“在养病。” 彦柯:“在哪养病?养什么病?” 吴可道:“无可奉告。” 彦柯:“吴可,你叫吴可,说吧。” 吴可被彦柯理直气壮的谐音梗气了一下,“彦队,你不会是为了交流赛的事找我们队长吧?” 彦柯笑了下:“你知道这回事啊!” 吴可摸摸他的鼻子:“知道一点。” “你不感兴趣?”彦柯诱惑他道,“告诉我许唐在哪,我给你留个位置。” 吴可有点心动,但是许唐早就跟他交代过,他不会参加这次交流会,惋惜地对彦柯说:“抱歉,彦柯。”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吴可能在总决赛,彦柯对许唐的态度看出点不对劲的东西,讲实话,他对彦柯存有惭愧之心,但是队长不想答应的事情,吴可也不会透露许唐的踪迹。 彦柯呆呆看挂断的电话。 许唐在蒙古包不远的山坡上望着星空,双手垫在身后,身下还是上次野餐带的垫子。 一望无垠的草原,星河倒悬,宛如天在水。 “你在这!” 熟悉的声音响起,许唐皱眉,坐起身,看到从山坡下费力走上来的男人,脸上闪过无奈。 彦柯站到许唐身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第13章 什么关系 “你怎么找到这?”许唐双手撑在身后,问喘气的彦柯。 彦柯没急着回答他的话,抻着腰 ,仰头环视头顶的星空,“这里的星星很亮。” 许唐顺着他说的,再度将视线投注在天空中的漫天星辰,“很漂亮。” 等许唐低头,突然凑到面前的彦柯,勾着唇笑意渐深:“星星有我好看吗?” 许唐的脑子里回荡着上一句:“星星有我好看吗?” 他的目光扫视着彦柯的脸,彦柯身为职业选手的价值,不仅仅是他带来一场场胜利,光是胜利的光辉无法遮挡天征战队其他人的存在,因为他有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大量的曝光给他带来无可估量的流量。 有实力有这张脸,彦柯的存在,很少有人能与其并肩。 许唐摸上他的脸:“你长得很好看。” 彦柯握住他的手:“这样你都不心动?” 许唐摇摇头,直接倒下躺回去。 彦柯松开他的手,顺势也躺在他的身侧,和他一起仰望天空,“为什么拒绝交流赛领队的位置?你不是努力坐上我的位置,只是拿了两个冠军,就失去兴趣了吗?” 许唐:“……” 彦柯侧头看他,一定要寻求一个答案:“许唐,你变了很多,变得我都不太相信你还是原来的许唐。” 许唐开口:“有什么区别?” 彦柯回忆从前:“以前的许唐,一直默默在我身后,追逐着我,但是你坐上天征队长位置以后,你的视线从不为我驻留。” 许唐理所当然道:“我的目光自然在冠军身上,没有人不追逐胜利。” 彦柯发出一阵笑声:“我没有从你眼睛里看出对胜利的渴望,你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 许唐这才侧头对上身边触手可及的人的眼睛:“所以呢?” 彦柯:“你好像…” 他抬手用指尖触及许唐的脸,眼下的青黑似乎要成为他眼下固定的色彩,“你又没好好睡觉?” 许唐摇开他的手:“与你无关。” 彦柯有点生气:“你在决赛都那样,还不保养自己的身体,浪费身体,很有理吗?” 许唐伸手,像是一手捞起星星,“彦柯,你想要什么?” 彦柯一愣,“我不是说,我想我们能够试试。” 许唐看向他:“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对他产生这样的感情。 彦柯盖上他的手,十指相交,撑起身在许唐身侧道:“只是突然产生想追逐你的想法。” 许唐想拉回手,没扯动:“等你捧回交流赛的冠军,上次没兑现的彩头,我可以答应。”他想或许在一起,彦柯的兴趣就会慢慢减少。 彦柯眼中倒映星河:“真的?” 许唐:“嗯。” 彦柯:“那你和我一起去?” 许唐仍旧坚定拒绝:“我不会去,那里没有我的目标。” 彦柯失笑:“你只要国内的冠军啊?是想要实现三冠王的目标吗?” 许唐注视他的眼睛:“这么快,就要三冠了吗?”从他进入这个身体时间过得很快,但又和在星际航行时的快,不太一样。 第14章 如月之恒 彦柯带着修罗战队直接去参加西方的赛事,因为《江南》官方突然改了交流赛的方式,西方那边选不出一支服众的代表队。 彦柯在陌生的环境,琢磨完全不同的职业体系,着实有点耗费心神,但是时间也因此变得很快。 拿着冠军回到国内,彦柯下了飞机就急不可耐地拨打许唐的手机,“您拨打的是空号……” 彦柯的轻松的笑容顿时僵硬,他转而打电话给吴可:“吴可,许唐呢?” 吴可:“队长退役了。” 彦柯脸色变得难看:“他换了手机?” 吴可那边沉默了很久:“彦柯,许唐没有换手机。” 彦柯皱眉:“那为什么我打他电话是空号?” 吴可的声音像是苍白的白底黑字,默然出现在彦柯的脑海里:“对不起,彦队……” “许唐在两年前就确诊了癌症晚期,今年是他最后一个冠军,他说葬礼不要通知你,怕影响你打比赛。” 彦柯突然笑了,吴可听了心底胆颤,当初彦柯离开天征时,也是这么笑的,“彦柯,节哀。” 彦柯问了许唐的墓在哪,直接打车去了墓园。 黑白的相片,隐去了他眼下的青黑,还有那抹苍白,彦柯拿着奖杯轻轻放在石阶上。 黑色的墓碑,冰冷的不像他在草原上和人贴近的温度,彦柯想生气,都没人可以发火。 彦柯坐在墓碑前,坐了很久,想问的话,没人可以回答,他懒得对一个冰冷的墓碑说些什么。 等天色渐黑,星星爬上天空。 彦柯望了一眼星星说:“星星有我好看吗?”他起身离开了这里,走过长长的石阶,来到楼梯前,突然眼前一黑,往下栽倒。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感受到,彦柯突然大口喘气地从病床上醒来。 许唐坐在他的病床前,床头摆放着西方赛区的冠军奖杯,他苍白的脸色削着苹果皮,看到人醒了,也只是淡淡说:“你还不是和我一样,消耗身体。” 彦柯在西方赛区夺冠后突然晕倒,许唐在国内的赛事结束的更早一点,就飞到了国外,看望身体不济晕倒的人。 彦柯握上许唐的手,确认他存在的真实性。 许唐疑惑:“怎么了?” 彦柯:“你今年体检过了吗?” 许唐视线游移,没回答。 彦柯掀开被子起床,“正好在医院,你也做个身体检查!” 许唐被拉得莫名其妙。 在大动干戈了半天,许唐的体检报告还不如彦柯痊愈得快,结果是寄了跨国快递到彦柯手上。 彦柯回国后,也知道了许唐退役的消息。 彦柯捏着体检报告和手机,许唐:“对,我退役了。” 彦柯不敢翻开体检报告,“为什么退役?” 许唐:“三冠的目标达到了。” 彦柯:“不是因为你得了癌症吗?” 许唐歪头:“你在说什么?” 彦柯翻开体检报告,想要找出证据,却在诊断那一页没有看到任何关于癌症的诊断。 许唐看彦柯怀疑地翻看报告,说:“癌症啊,我两年前是误诊过,不过复诊的时候医生就说我没事。” 彦柯紧紧望着许唐:“那你决赛流鼻血?” 许唐:“你不是知道吗?熬夜上火。” 彦柯眯起眼:“就这样?” 许唐肯定道:“就这样。” 彦柯不相信许唐的说法,他禁止许唐继续熬夜。 许唐只好缩短了无节制熬夜看星星的时间。 阳台上,彦柯紧紧抱着许唐,“星星有我好看吗?” 夕阳沉下山峰,许唐无奈道:“你好看。” 第1章 隐秘之地 延长的根系,像是弹簧绳,勾住猎物,飞快后退。 在少有人迹的街道深处,堆积着各类建筑废物,碎裂的瓷砖和湿烂的压缩板材,加上密结在空中幽幽荡荡荡的蛛网,这一切组成无人造访而隐秘的角落。 街道两侧,拥挤的烂尾楼里灰尘遍布。 高大的楼房框架里,石灰墙面上布满了深褐色的根系,像是善于爬墙的攀藤植物。 不惊动这些根系的主干,来到地下,在这地底原来应该当做停车场的地方。 突出地面,不再隐藏的根系,像一个个小山包,突兀又让旁观到这番景象的人感觉无边的恐惧。 一队全副武装的人在一个个小山包间穿行,有手持摄像头的人记录下这里的生长状况,有抬着扫描仪器将这里的数据上传云端的人。 领头人是个短发的男人,面容冷峻,面对探照灯照出张牙舞爪的形状,没有恐惧没有好奇。 身后同行的人向他汇报行动成效:“束一队长,现场情况记录完毕。” 短发男人原来叫束一,隶属光鸟研究院保卫部,也是研究院隐秘作战部队的队长。 束一从腰间拔出一个短棍形态的武器,切换成光刀的样子,对身后简短说道:“退后。” 跟束一前来的研究员们,全部转身快速离开了地下空间。 当研究员喘着气来到地面,地底下传来一震,他们往黑沉的楼梯口望去,只能看到转角似乎有野兽的咆哮。 整幢楼的灰尘都在往外冒,像是楼房被这动静惊醒,抖了抖身体。 束一手里提着一个手提箱重回地面,和大楼外空地集合的研究员们汇合,他将箱子交给上前双手托举的人,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个躺在类似玻璃般透明圆柱形罐子的褐色光源,里面的东西让人看不清长相。 隔着防护面罩,研究员的眼中闪过狂热的喜悦,收下箱子,疑惑束一队长为何把箱子交接给他。 以往出任务,箱子都是由束一直接带回研究所,只会在博士面前打开箱子,确认里面的回收物品。 “束一队长,你不跟我们一起回研究所吗?极凌博士一定在等我们。”研究员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束一冷峻的面容在听到极凌的名字时,缓和了一瞬,他解释说:“我刚出来看见有普通人闯入,我去看看,帮我和博士说一声,我马上回去,不会迟太久。” 研究员将箱子提在手上,点点头:“好的,我会将你的话转达给博士。” “这里留下一辆车。”他转头对身边的副手道。 束一目送印着飞鸟标志的研究所车队安全离开这里,他才折返大楼。 飞鸟研究所是一家被世界几个顶级财团注资的研究所,它的研究项目不被任何国家的法律允许,但又超脱于法律监管之外。 飞鸟研究所能为拥有顶级财富的人提供健康和青春,甚至赋予后代更优质的外貌和智商。 因为飞鸟研究所的研究项目是神灵禁区。 束一拉长的影子,在落日时分倒影在墙上,扭曲成一团,露出尖利的角、粗壮的四肢、犹如铠甲的躯干和像被头盔包裹的头部。 “鸣鸟,这里什么都没有啊!”跟在黄头青年身后的爆炸头卷发妹拿着树枝挥掉小巷里的蜘蛛网,脚下溅起的泥水,让她皱起眉头低声抱怨,“啊,这里,简直和垃圾堆没什么两样!\" 鸣鸟口里喃喃:“马博士告诉我的定位就在这,怎么会没有呢?” “不可能,一定是被飞鸟研究所抢先带走了!”鸣鸟的发言,让躲在高楼柱子后的束一听到他想知道的信息。 飞鸟研究所的竞争对手吗?窥伺飞鸟的人,都是束一的敌人。 正当束一想神不知鬼不觉解决掉他们,极凌博士发来的通讯阻止了他。 “回收完早点回来,我迫不及待等你一起参与这场盛大的狂欢!” 当鸣鸟和千桃围着这片废弃的大楼群绕了一圈,发现了大片新鲜的车辙印子,大叫:“果然有人比我们先来过!” 第2章 腾飞之地 “极凌博士!” 摘下头套的中年男人,一头凌乱蓬松的短发,面对眼前穿着白袍的青年非常恭敬,并没有因为对方年轻,自己居长,而看不起对方。 在飞鸟研究所,在研究项目上远远将同行的人抛在身后的极凌,是众人都仰望的天才。 极凌微笑颌首,“辛苦你们,束一呢?”他看下车回来的人里面没有他想看到的人。 中年男人名叫楼长松,他眨眨干涩的眼,回答极凌的疑问:“束一队长,在隐秘回收点发现有其他人逗留,去查看情况,他让我转述博士你,他马上就回来。” 极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点点头,示意楼长松合上箱子。 “送回基因库,我在这,再等一下束一。” 楼长松遵从极凌的安排:“好的,博士。” 极凌是飞鸟研究所的最高负责人,也是实验室的首席研究员,束一是他的人,只为他指定的研究素材进行回收工作,也是极凌最满意的作品。 极凌的研究项目一一人体改造。 楼长松拿着回收的研究素材,在极凌身后进入细长深邃的通道。 没让极凌等多久,在他拿出通讯仪器想在发一条讯息催促时,一辆黑色的车驶入空旷的大厅,他想等的人终于回来了! 飞鸟研究所建立在隐秘频发的城市,这座城市的名字叫浮玉市。 浮玉市因盛产一种美丽如玉的石头而得名。 但因为这种矿石具有极强的辐射性,没有人敢开采它,只有一件样本,展示在市博物馆里,用严密的手段隔绝它的辐射。 同样因此,人们认为这里是建造在玉之上的城市,充满美好的生活和对未来的期待,将这座城市命名为浮玉。 对这种矿石的研究,浮玉市的研究所很早就开始了。 飞鸟研究所的前身是极乌研究所,由极凌的父亲开创,而他母亲来源于当地市政府背后的国家,作为保卫研究所成果的防卫力量,驻守在极乌研究所。 在长久的研究所生活中,极乌和凌校玉产生了男女之情,走入了婚姻的殿堂,还生下了极凌,这个寄予父母期望的孩子。 在极凌记事起,父亲极乌的研究就进入了真正揭开神秘矿石面纱的阶段。 不幸的是,神秘矿石带来的是极强的破坏力。 极乌研究所打开了神秘矿石内的亚空间,里面跑出来的怪物摧毁了实验室。 凌校玉也在此次袭击中身亡,实验室的众大伤亡,让极乌损失惨重,但是他为了隐瞒下妻子死亡的事实,谎称这只是一场实验试剂管理不善引发的爆炸。 醉心实验的极乌,对妻子有着深厚的爱意,他无法接受凌校玉的离去,留下了她的尸体,带着他的儿子,对尸体进行了人体实验。 在这次袭击中极乌收获了最初的隐秘力量,将这种力量灌注到了妻子尸体里面,创造出了了不得的成果,但实验成功的那一刻,极乌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极凌带着极乌研究所最后的遗产离开了浮玉市,等飞鸟研究所落成时,他才再度出现在浮玉这座让他失去双亲的城市。 飞鸟研究所的成立,矿石层的亚空间再度被打开,里面的隐秘被有心地放了出来,只不过有了打开亚空间的技术,也能控制隐秘进入这个世界的坐标,只要在适当的时机回收,飞鸟研究所就能坐拥这座宝库。 极凌也借此揽获从世界各地涌流而来的财富支持他进行极端的实验内容。 第3章 疯狂实验 “束一?”极凌疑惑的视线望向下车的人。 束一站在他面前,两人同等身高,都比越野车还高上一些。 看到极凌博士在等他,束一点头示意,他说:“马宇伯找到了我们的回收点,他招募了新的人进入鸣鸟研究所。” 在回来的路上,束一查询了鸣鸟的资料和他口中的马博士,飞鸟研究所的技术能攻破政府资料库,拿到普通人精准的信息。 束一也知道了马博士和极凌有些渊源,所以直接说出了这个名字。 鸣鸟研究所和飞鸟研究所在学术交流会上也有项目竞争,所以极凌对这家研究所有所了解。 极凌听到这个名字,在他充满关于实验的大脑里翻找这个名字,开口迟疑道:“宇伯……叔叔吗?” 马宇伯是他父亲极乌的学生,参与过极乌研究所的研究,那场袭击事件,他是知情者之一,但在亚空间来客袭击研究所后,研究所里的所有人都被辞退了。 极凌拉起束一的手腕,对幼时的长辈没有太大关注的兴趣,反而说起找人回来的头等大事:“我迫不及待要实验新的素材,快来!” 束一被人拉扯着前进,听前面迈着雀跃步伐的人说:“鸣鸟研究所一直在关注我们的动静呢,作为曾经的我的长辈,宇伯叔叔真是操心,不过飞鸟这个名字也是我参考他所在的研究所取的!” “极乌、鸣鸟,哈哈,好怀念的名字!”从极凌的语气只能听见奇异的兴奋。 束一见极凌并不怀念旧人的模样,就将鸣鸟研究所的人涉及隐秘回收的事抛到脑后。 极凌根本不在乎对方的目的,是为了监视他,还是眼热极乌的遗产,这些都不能占据极凌对进行新实验火热的心。 束一躺在明亮的无影灯下面。 极凌拿着特殊材质的手术刀,身边跟着专业的医疗助手,他握着刀切开了束一的胸口,将助手转交的一份切片,贴进束一的血肉中。 像是在身体的容器里加入一滴污染的水,束一的身体不需要缝合,在极凌往他的身体里注射解药后,对齐的两块皮肤迅速分出肉芽交织,恢复成光滑一片。 极凌傲慢的眼神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一切,伤口快速愈合的改造成果,怎么不让人疯狂,特别是拥有财富却仍旧是肉体凡胎的富豪们。 在手术室兼实验室里,只剩下极凌还站在手术台前,观察束一的每一个细小的变化。 助手全部退出了实验室,在另外的房间等候极凌的召唤。 实验室的墙上出现了宛如触手的影子,在手术台上像是生长的植物不知节制地蔓延。 极凌的身影几乎被淹没。 当束一和极凌从实验里干干净净的出来,身后像是经历飓风过境,乱成一团,还有扭曲压弯的全属仪器,预示着曾发生过不小的动静。 极凌的精神极度亢奋,对助手们说:“今天的实验结束。” 意思是助手可以解散休息去了。 束一脸上有些疲惫,他跟着极凌更换了新的实验室。 对束一身体数据的采集,极凌向来不假他人之手。 在新的实验室里,极零在屏幕上对比实验前后束一的身体数据,效果并不满意,他大拇指压着下唇,眉头慢慢皱起。 闭目在一旁休息的人睁开眼,看到极凌的蹙眉,主动开口道:“可以再做一次。” 极凌回头,面朝束一的方向,突然露出一个笑容:“不,是我太心急。”他扭头看向其中一项测量结果。 “变异结果还需要漫长的检验过程。” 束一在实验室内重新恢复闭口不言的样子。 在飞鸟研究所,极凌的决定就是一切。 第4章 美丽养料 浮玉市的花雨高中,在学生的手里流传起变美魔水。 传闻只要慢慢饮用魔水,就能越来越美。 到时全校的男生都会为你着迷,还有人凭借它成功向男神告白,开始甜蜜的恋爱。 千桃拉直了卷发,通过临时工招聘进入花雨高中,成为一名教职人员。 戴着粗框眼镜,手里拿着外语课本,感谢大学专业选的小语种语言类专业,在这座百年老校,会专门开设学生感兴趣的选修课,凭借专业能力千桃成功混入这里。 校外的鸣鸟还在叫嚣:“我也可以当体育老师进来啊!” 鸣鸟研究所里,马博士头疼地坐在椅子上,“这次的事件,在于能够影响外貌的变美魔水,我定位的隐秘力量监测点在花雨高中,千桃做为女性更能打入花雨高中的女学生群体,找到魔水的来源。” 马宇伯头发花白,他认真地看向你千桃:“麻烦你了,要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千桃用力点点头:“放心吧,博士!” 千桃为了接触到变美魔水,特意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然后信心满满进到了花雨高中,却发现她的同事,日常的形象比她还糟糕! 胡茬没刮干净,眼下青黑,暗色调衣着的男同事,和选了花色最老气的碎花裙子,完全不化妆,脸色憔悴,像是熬夜要猝死的女同事。 千桃听到高中的老师会为了不因过于出色的外在引起学生爱上老师的事发生,往往会往严肃和显得年老的方向去打扮,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憔悴! 站在教职员工办公楼走廊的千桃望着操场上正上体育课,却根本看不到丝毫活力的学生,这里的天空仿佛笼罩在阴云之下,花雨高中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正在发生。 飞鸟研究所,极凌身前的屏幕上,显示花雨高中宿舍楼的俯瞰录像,摄像头正监视着c字形宿舍前的花坛范围。 花坛里盛开着密密麻麻紫色的小花,都是平常的绿化植物。 当夜幕降临,一个长着满头紫色花朵的瘦削人形,像是根系组成一般,从花坛爬出,身后伸出绿叶般的翅膀,飞到外走廊。 花雨高中的宿舍不允许晚上关门,全部寝室的门都是虚掩着。 紫花人形悄无声息地走入其中一间宿舍,身形变大了一圈,从里面出来,又同样飞去了对面的宿舍,走出来后,身形像是充气的气球,飘飘荡落落回花坛,埋入土中。 极凌撑着下巴,一直观看完隐秘的踪迹,“养料就像拔苗助长的手,将你们的美丽提前催发,失去的永远比得到的多。” 束一敲了敲门,极凌回头看向出现在门口束一:“有什么事?” 束一拿出随身的监控截屏:“有人混进去了,需要我去解决吗?” 极凌从椅子上抽身,走到束一面前,放大了教师楼拍摄的人影,像素虽然很低,但是他们的程序能对比出身份,鸣鸟研究所的千桃小姐。 极凌的唇边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不用,这只是一块养殖地而已。” 在极凌身后,密密麻麻的屏幕监控着浮玉市各处,不同色的花朵在夜间绽放,随风摇摆。 第5章 非人交锋 “夫人,研究所送来新的产品。” 女仆双手拿着白色的塑封盒子。 站在跑步机上的女人,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红唇勾起:“啊,正好快用完了,送来得真及时,放到我的梳妆台。” “好的,夫人。” 女仆离开三面都是落地窗环绕的房间。 运动的女人,慢慢放缓脚步,跑步机也跟随使用者的脚步降速,等女人安稳从跑步机上下来,走到一边,拿起印着飞鸟图案的水瓶,望着窗外宛如森林前绿地的美景,心情舒畅的喝下水瓶里的液体,晨光透过林间的树影穿透透明的玻璃,照在女人的脸上,像是在发光。 “站住!”一声厉喝。 双角如打磨的刀锋直立,戴着骷髅面具的怪物回头,它的双臂背上有平行于小臂的梯形刀锋,身上的肌肉宛如黑色的铠甲,怪物听到这一声回头,转身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人类男性。 鸣鸟急匆匆赶来,“我不会让你再前进了!”他从腰间拿出一管试剂,按下顶端的机关,试剂下面弹出针头,他毫不犹豫对着自己的心脏处扎入。 怪物能听得懂人言,也具有智慧,但它就静站在原地,等着看叫住他的鸣鸟有什么手段阻止它。 月光下,鸣鸟在地上的影子剧烈抖动,从心脏处开始蔓延的红色,像是迅速蔓延的岩浆,要燃烧过载,鸣鸟发出刺耳的惨叫,这样的变化显然是非常痛苦的。 当身为人类的鸣鸟完全消失,一个红色眼睛,全身被羽毛覆盖的鸟头怪物出现在原地,金红色的羽毛在月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鸣鸟身为人类的双臂下长出羽翼,虽然眼睛是红色,但是鸣鸟的理智看起来依旧保持得好好的,抬起手臂指向骷髅面具的怪物,大喊一声冲了上去。 怪物躲避鸣鸟变成利爪的手,轻松侧身避开。 鸣鸟不得章法的攻击,在明显被当战士培养过的怪物眼里,就像小孩子的打闹。 怪物战士的眼中闪过明显的失望,他的缓慢地捏起拳头,亮出手臂的刀锋,在鸣鸟再次近身时,贯穿了它的胸膛。 一道宛如金属和金属碰撞,更弱的防御一瞬间被切开,鸣鸟的怪物形态像是被吓退的雏鸟,立刻恢复了人类的样貌。 怪物战士站在被它掀翻的鸣鸟脚边,并没有趁机杀了他,它背后的人交待,不能直接弄死小白鼠,那会丧失很多乐趣。 怪物战士在鸣鸟顽强不甘的眼神中转身离开,鸣鸟恍惚觉得它在嘲笑不久前鸣鸟虚弱的叫嚣。 鸣鸟的手不甘捶在身侧的地上。 鸣鸟的生命体征警报响了,在他腰间的信号追踪仪器闪着隐晦的红光。 作为鸣鸟搭档的千桃马上出现在鸣鸟上空,她是‘飞’过来的,已一只粉色鸟的形态,落地也没有恢复人类的样子,“鸣鸟,你遇到谁了,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在千桃的惊叫中,鸣鸟因为失血过多,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 千桃在鸟形状态,轻而易举就背起人离开这里,只有地上的血迹能证明这里发生了一场战斗。 第6章 大实验场 “辛苦了。” 极凌弯腰,清点着地上密密麻麻的回收罐,里面紫色、绿色、红色的光团众多。 接过研究员递上来的针剂,扎入心脏处,麻痹虚弱的感觉一瞬间笼罩住怪物战士,刀锋双角软化隐藏进短发间,骷髅面具脱落在地化作粉末,这本来就是面部外骨骼的防御面罩,每一次退化,都会脱落。 恢复人形,身边的研究员全部低下头。 极凌反而抬起头,站起身,从研究员的手臂上把浴袍抽了出来,亲自披到束一肩膀。 束一右手盖住肩膀上的衣服,将手臂伸进袖子,穿上衣服,“我遇到鸣鸟研究所的实验品。” 极凌站在他身后,伸手卷起束一脑后的短发:“那只是小白鼠罢了,怎么能称为珍稀的实验成果。” 束一感受到身后人的气息,环视四周依旧保持低头的研究员们,“你们先把回收素材送回仓库。” 研究员推来车子,将地上纷乱摆放的罐子整齐码到推车上,动作很快又很小心,迅速离开了这里,将空间留给束一队长和极凌博士两人。 极凌从束一身后探出头:“为什么要支走我的助手们?” 束一回头,正面朝着极凌。 极凌举起双手投降道:“好了好了,就算他们知道太多也没关系的。”他露出一个大大笑容,只是笑容里面满含血腥。 极凌伸手盖在束一的肩膀上:“束一太温柔了,这样变成怪物,会很痛苦。”嘴里说着惋惜可怜对方的话,但是行动上,却是拉着人一同坠入深渊。 极凌的眼睛对束一来说,就是黑暗的深渊,束一盖上他的手:“博士。” 极凌抽回手,他的手从来都是刺骨的冰冷,几乎要被束一灼热的体温灼伤了,“你知道的,浮玉市是建立在矿石层上的城市。”他摊开双手,像是拥抱着这座庞大的城市。 “极乌先拿到一把钥匙,打开了隐秘的宝藏。”极凌的眼中像是蕴含纯粹的黑暗,更像是隐秘宝藏的守门人。 “宝藏一旦开门,谁都会看到它的光辉,”极凌越过束一,“极乌研究所、飞鸟研究所、鸣鸟研究所,或者不止我们,想要解开它全部秘密的研究员太多太多,你和我都是指冰山一角。” 束一低头。 极凌含笑回身盯着束一的背影:“束一,从你差点死在宝藏门口的那一刻,你的生命就不归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我。” 极凌的手像是危险的植物触须,从束一的肩膀滑落到他的心脏。 束一的心脏,已经只剩下虚假的幻影,这里更像是一个封印器官。 只要束一强烈的意愿,心脏剧烈地跳动,他的身体就能脱离人类的范畴,变成怪物的模样,和浮玉市下矿石层的亚空间走出的怪物一模一样,嗯,或许不一样,束一比他们更强! 极凌将人搂入怀中,双臂圈着束一的脖子:“我拯救你的代价,你一直都知道的,不要让我失望。”轻柔的话语比情人的呢喃更缱绻,或许在别人听来,这更像是恶魔的低语,可束一一直清楚自己的定位。 “真可怜啊,再给你一次选择,你还会为了保护别人牺牲自己吗?”极凌站在穿着护卫服饰,肚子破了一个大洞的人面前,可怜道。 第7章 实验序列 束一在遇到极凌之前,也是一家研究所的安保人员。 付宇研究所,大部分的研究所还是依赖于它的创始人的成就,因此也以创始人的名字直接命名。 束一曾经姓付,付宇研究所是他叔叔的研究所,安保人员持枪守卫这里。 付宇研究所的研究项目,束一从不曾了解,他是最外围的人员,研究项目对他们都是保密的。 直到,意外发生。 付宇那天早上来研究所上班特别兴奋,遇到研究所门口执勤的束一,忍不住和侄子分享他的喜悦:“……,我们研究所马上就要更上一层了,工作要加油!” “恭喜叔叔。”束一仍能清晰想起那个早晨的对话。 研究所里传来一阵爆炸声。 建立在远离人烟的地方,研究所的动静被层层远山隔绝。 束一冲进研究所里,第一次见识到付宇研究项目放出来的怪物,那是一只手持炮筒一般的怪物,像是移动的火山,整座研究所从最核心的地方燃烧起来,消防设施对奇异的火焰没有一点作用。 研究员惨烈的哀嚎,在吸引来怪物后,在一声刺耳的悲鸣中戛然而止。 束一到处寻找叔叔付宇的身影,却和怪物迎头撞上,感受到它发射出来的熔岩炽热的温度,一瞬间穿透了他的内脏,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保留意识,一直等到极凌的出现。 极凌的出现,就像是误入这里的旅客。 只是极凌穿着白色的袍子,好像是束一不曾了解的付宇研究所内部的研究员。 极凌确实是付宇研究所新招聘进来的研究员,他一手推动了付宇的研究。 并且将罪恶的选择交给了付宇,让他选择打开还是结束实验项目。 极凌很想知道,和他父亲同样痴迷于破解矿石层秘密的付宇,会不会做出和极乌同样的选择,结果,当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打开亚空间的大门,放出了里面的怪物。 极凌身后,宛如行走的水母的透明怪物包裹住随意倾洒岩浆的怪物,怪物在里面痛苦挣扎,然后溶解。 极凌对身后越来越近的水母怪物丝毫不在意,反而对躺在墙角的束一起了兴趣,束一竟然还活着,他眼中没有怨恨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极凌肩膀上放上一只透明的触角,极凌回头对水母怪物说:“妈妈,你看他和你好像。” 束一感觉对面的人就是疯子,他竟然叫一个怪物,妈妈。 极凌满含兴趣地对一个随时会断气的人提议:“来,选择吧,在这里接受死亡,还是跟着我迎接新生。”极凌笃信的目光,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牵着束一的手,盖上他摊开的掌心。 束一被水母怪物藏进了身体里,跟着极凌离开了付宇研究所。 付宇研究所在猛烈的燃烧中,化为一片废墟,在废墟之上,飞鸟研究所建立。 束一有了束一这个名字。 极凌:“我的实验正式开始,你是no.1,以后就叫束一好了。” 他获得了新生,他好像是他,又不像是他,他现在是束一。 极凌从来没有对束一下过忠于他的命令,但是束一从有意识开始,脑海中的第一指令就是跟随极凌。 第8章 研究交流 浮玉市的一家科技馆的阶梯演讲会议室里,正在举行浮玉市研究所项目交流会。 应邀前来的科技侧技术人员和学术人员,加上高新技术的企业家,还有浮玉市的市长等政府高层人员汇聚一堂。 在科技馆单独的招待间,还准备好了自助餐,精美的甜点、菜肴和水果摆盘静静在人来人往中落座在白色的餐布上,等候客人的涌入。 在市长宣读了这场交流会的初衷后,接二连三上去的都是一些新项目的负责人,坐在前几排的都是企业家们,这些新项目立项只有初始资金,后续的投入都需要这些企业家的支持。 极凌坐在最后一排,他虽然应邀参加,但是并不需要新的资金支持,只是来融入科研生态。 极凌出色的外貌和过于年轻的年龄,在这间阶梯房间里显得特别鲜明,有一些更欣赏年轻人的企业代表,也在暗中看中极凌,希望他能上台说一说他的研究项目,可惜他们等了一整场,极凌也没有上台说一句话。 当项目宣讲告一段落,到了中午时分,极凌和众人都换到自助用餐的大客厅,这里又是另一种形式的接洽会。 比起单方面的介绍,企业代表们更喜欢在饭桌上谈事情,自由地向项目负责人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时,极凌即使想远离人群,装样子度过这一个流程,对他感兴趣的代表却不会轻易放过他。 每位商人都有奇货可居的捡漏心思。 “先生,你好,我是绿霖市新兴科技有限公司的代表,宏立,有幸认识一下吗?” 极凌握上主动接近他的第一位企业代表:“你好,我是飞鸟研究所的负责人极凌,宏先生,幸会。” “幸会,”宏立的脸上非常热情,眼中都是好奇和欣赏,“不知道极凌博士的研究所主攻什么项目?” 所有在浮玉市成立的研究所所长,隐形条件就要求是博士学位,所以以学位称呼对方,是宏立表达自己尊敬态度的方式。 极凌微笑答道:“我们是研究美容配方的研究所,美丽是让女士们增加自信的武器。” 宏立眼中的光顿时亮起:“已经有成品了吗?” 这类研究的民用使用价值很高,更容易被企业看中注资,因为不管它的使用效果如何,只要当时能让女性买单,不出意外,有高科技研究所背书,没有人会去质疑它的功效,反而存在巨大的利润空间。 企业都是逐利的,比起他们听不懂的商业规划,落地过的项目更容易取得他们的青睐。 极凌点点头:“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让人带一套成品以私人名义赠送给你。” 宏立听到极凌如此上道,不由问出心底最终的目的:“需要额外的赞助吗?” 极凌依旧保持微笑:“因为产量稀少,我们的成品不能大量提供给市场,只提供私人定制。”他眨眨眼,像是在诉说隐秘的台词。 宏立有点失望,但是不是失望无法注资,而是在惋惜他发现得太晚了,“那真是太可惜了。”他回头看到人群聚集处不少往这边隐秘观察的视线,微笑了一下,看来失望的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突然这种失望又被抚平了。 宏立递上明信片:“希望能参加极凌博士下一个项目的合作,这是我的名片,请一定收下,我随时恭候您的电话。” 极凌和他交换了名片,“十分感谢。” 第9章 泄密的人 束一在太阳下山后,在酒店底下车库接到了微醺的极凌。 极凌从口袋拿出一叠颜色各异的名片,随手放在后座,靠在椅背上,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束一沉默开着车。 极凌清醒地睁开双眼,望着车顶,“培育点被提前发现了。” 双手握着方向盘的束一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和极凌的眼神相交,“已经查出出问题的人员,你想怎么处置?” 极凌手撑着下巴,“这回又是哪个研究所派来的人?” 飞鸟研究所的成果,在极凌参加各式各样的项目交流会,已经在明面上变成众所周知的美容产品,一种能保持青春的有效产品,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 眼红,是很正常的事。 飞鸟研究所放在表面的产品面世的那一刻,同行的打探就没有停止过。 极凌对接触表面项目的间谍,没有特别的处置手段,他是很温和的,只是开除,再送对方的研究所一个警告罢了。 比如说,让那家研究所的所长的家人,出点微不足道的小意外。 但是,极凌的眼睛望向车外的黑暗,流转在车窗上的路灯照不亮他的眼中的深渊。 如果不小心,对方太敏锐,接触到飞鸟研究所的核心,极凌嘴角上挑,那一定是上好的实验素材。 束一此时开口说出一家研究所的名字:“鸣鸟研究所。” 极凌视线回转,重新对上束一侧前方的后视镜,束一专注开车,这次没有试图去观察极凌的表情。 极凌的表情肯定不比之前,束一很了解他身后的人。 极凌沉默了一段时间,说:“或许,今夜加个班?” 束一迟疑:“助手都还在实验室等你。” 极凌察觉到束一语气的奇妙:“还有别的需要补充的吗?” 束一道:“那位研究员的关系网里,有和鸣鸟深切的绑定。” 极凌笑道:“青梅竹马?” 束一道:“是的。” 极凌慢慢又喝了一口手上瓶子里的水,舔着下唇的水迹,道:“我想到一个美妙的计划,重逢的剧目一定非常精彩。” 当极凌宣告了这个决定,束一将人送到实验室门口,静静守在关闭的实验门外。 被麻醉绑在试验台上的男人,像是弱小的羔羊,身周围绕的研究员们,眼中只有对小白鼠的平静和默然,只有极凌极亮的眼睛,像是恒星照耀黑暗的大地,隐秘在洞穴里的未知也会为这遥远的逡巡而恐惧。 极凌从实验室走出来,脱下的手术服扔在门口的废弃桶里面。 束一面朝走出来的极凌,极凌招招手:“送还给鸣鸟研究所吧,物——归——原——主。”他嘴边邪恶的微笑,更像是将一个捣蛋的炸弹盒子当做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亲密眷恋的朋友。 束一:“好的。” 躺在实验室里的人,还没有清醒过来。 束一逆着涌出的研究员走进实验室,手术台上的‘人’保持着安睡的状态,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将人装到后备箱,束一脸上浮现骷髅面具,车子离开飞鸟研究所,向城市的方向行驶。 第10章 再度交锋 束一将人搬运到监控死角的老城区,这里的天空遍布粗细老旧的线条,地面是洗不干净的黑渍。 身为怪物,凝视着脱离药效的压制,慢慢失去人形的研究员,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刀锋的双角在月色下像是恶魔危险的笑容,凝视着满脸着急赶过来的鸣鸟。 鸣鸟看向束一身后的人,“柳竹……” 束一看到鸣鸟将愤怒的目光朝向他,耸了耸肩,回头看到身后,被身体内侵袭的外来基因改造,只剩下半张人脸的柳竹,心想,你如果和对面的人一样,只是明面上的棋子,极凌也不会对你出手。 暗子,向来就是明牌即毁。 束一没等鸣鸟反应过来,高速移动到他身边,抢走了他腰间的基因药剂,抬手捏碎,斜眼侧看向忌惮他却无力出手的鸣鸟,开口,面具下的声音沉闷阴森:“好好照顾你的朋友吧,这种小伎俩就不要对朋友用了。” 说完,便闪身离开了这里。 被抛在身后的鸣鸟和他的朋友柳竹,束一也没有就此离开,他还需要向极凌转达这一场戏剧的落幕。 鸣鸟跑向柳竹,柳竹睁开眼,望着黑暗的天空,老旧的楼房遮住了月光,竟然会让他感觉一丝放松,只是身体传来难以描述的剧痛,像是地震一般冲击他的理智,想将他拉住失控暴虐的深渊。 鸣鸟对好友的身体无从下手,只是跪倒在他身边,望着柳竹还残留的人类面容,惭愧唤道:“柳竹,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已经通知马博士和千桃,他们马上就能赶过来,坚持一下!” 柳竹想伸手安慰鸣鸟,但是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好颤抖着嘴唇想开口,却无力地发现他连开口说出遗言都做不到。 柳竹眼里的温柔,刺伤了鸣鸟的眼睛。 痛苦的悲鸣,在老城区回荡,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好事者探出头。 老城区里混乱、喧闹,喝醉的人在深夜摔瓶子,大吵大闹,这里的居民已经习惯并且漠不关心。 千桃带着马博士赶到的时候,鸣鸟已经被怪物化的柳竹掐住脖子,双脚离地,可是鸣鸟根本没有反抗的心思。 千桃连忙往心脏处扎入基因药剂,打开车门,变成翅膀的双手挥动,极速来到怪物化的柳竹和鸣鸟中间,用利爪逼退了怪物。 马博士快步过来扶起鸣鸟,查看他脖子上的伤,除了青紫,鸣鸟的意识还保持清醒,他又查看了鸣鸟身体上有没有伤口。 其间,鸣鸟只呆呆看着千桃和完全失去理智的柳竹战斗到一块。 “博士,救救柳竹!”鸣鸟突然握住马博士的手腕。 马博士这才回头看向柳竹,柳竹是他的弟子,也是自告奋勇潜入飞鸟研究所的自己人。 变成怪物的柳竹,双手变成粗壮的柳枝,这也是他们看到鸣鸟被攻击,只是被束缚住脖子,没有在他身上看到别的利器伤口的原因。 柳竹的半张脸像是定格在树桩上的人面,泛着诡异的气息。 马博士惊讶于柳竹的怪物化,“这……” 第11章 围攻老巢 飞鸟研究所的总控间,极凌坐在满屏监控的屏幕前,心情极好的哼着歌,似乎在等待什么到来。 他在等一场盛大的开幕式,极凌独自笑出声,手撑着下巴,看着屏幕上越来越近的鸣鸟研究所的人。 其实不止鸣鸟研究所。 极凌想,马宇伯的魄力真是令人赞叹,当他发现他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撼动极凌时,联合浮玉市的所有研究所,公开了他所知飞鸟研究所的核心项目,即使那些技术比不上极凌,但是只要飞鸟研究所被攻破,更先进的技术自然会到手。 极凌没有动飞鸟研究所的数据库,甚至连基因库里回收的众多实验素材,也没有销毁。 戏剧的高潮就要来临,怎么能让闯过重重关卡的勇士得不到他应有的奖励? 束一被鸣鸟牵制在外,实验室里剩下的试验品被极凌当做消耗品放了出去。 和千桃一起,多了几位同伴,分属不同的研究所。 想要联系极凌的人几乎把他的通讯打爆,但是极凌直接将手机沉入了实验室的水杯里。 极凌坐在总控室看到了另一伙人,想到什么,极凌露出一个笑,放他们先进入了总控室。 全副武装的雇佣兵见识到外层的怪物,他们惊叹这座研究所的秘密,但是雇主给了巨大的酬劳,他们贯彻自己的任务,发现极凌将他们放入核心,毫不犹豫进来。 “极凌博士,跟我们走吧,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语音古怪的雇佣兵说话。 极凌指尖翻转着一个储存器,向雇佣兵的方向飞去,雇佣兵轻松接下储存盘。 极凌说:“这里面是我所有的研究成果,作为资助我的反馈,你把它带走吧。” 雇佣兵蹙眉,有想强硬带走极凌的意思,他上前,想打晕极凌。 极凌转过椅子,背对着他们。 雇佣兵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头顶刀锋般双角的怪物,真是束一。 极凌继续关注千桃一行人,雇佣兵见气息比外围怪物们更危险的束一,马上见好就收,收好储存盘,离开了这里。 束一站在极凌身边。 极凌看向他:“那个小家伙呢?” 束一道:“和我的分身在一起。” 极凌眼含笑意,“你出现的太快,我都欣赏不到他们的震惊。”岂不是丧失了很多乐趣。 束一低头看向座椅上的人,明明极凌坐得比他低,他却像是在仰望他,束一没有接极凌的话。 极凌本也不期望束一说些什么,这是飞鸟研究所谢幕的时刻,只要束一安静地陪他当一个观众就可以了。 千桃和身边五颜六色的“鸟”形战士经历血战才得以走到极凌面前,总控室的大门像是欢迎他们一般打开,千桃警戒地望向门内。 极凌做了一个欢迎的手势:“勇士们,恭喜你们通关了!” 听到极凌的话,千桃只觉得莫大的讽刺! 极凌说:“还好我是一个耐心的观众,能花费大量的耐心等你们一层层通关。”他的手指斜斜贴着唇边,“这个副本就叫飞鸟研究所。”他脸上大大的笑容,仿佛是真心的恭贺。 千桃默然。 极凌说:“我原本更期待见到宇伯叔叔呢,可惜他跟鸣鸟在一块儿。”可能,已经在保护不力的鸣鸟面前被束一的分身杀掉了吧? 一个人能承受多大的痛苦呢?极凌不知道,但是他大概早就坏掉了。 束一挡在极凌和千桃他们中间,守护的姿态一目了然。 第12章 最终目的 极凌留下一句:“勇士们,到了恶龙的巢穴,拿走恶龙抢走的宝藏吧!”就和束一从打开的亚空间通道离开了飞鸟实验室。 千桃是一位战士,也是一位马博士收下的徒弟之一,她拷贝了飞鸟研究所的全部研究资料。 鸣鸟在鸣鸟实验室等待千桃回来。 千桃回来时,没有迎接她的人,看到颓废的鸣鸟,“马博士呢?他受伤了吗?我将资料带回来了!”马博士分享给浮玉市其他研究所的研究资料都有漏洞,马博士想拿到飞鸟研究所的成果,掌握完全摧毁怪物的钥匙,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完成这一个伟大的目的。 鸣鸟将身前的屏幕翻转,朝向千桃的方向,极凌在公共网络公布了飞鸟研究所的所有资料。 这一举动,震惊了世界! 但是,即使世界都对这一研究成果露出贪婪的渴望,只有浮玉市的矿石层才具有一切实验的基础资料。 其他研究所,在看到这份研究资料时,马上就意识到他们的速度必须快,更快,只有快同行一步,拿出真正的成果,申报专利,才能将这份天降机缘牢牢掌握在自己研究所手里。 世界财团的触手开始伸进浮玉市。 浮玉市自身更像是遭遇了十级地震。 极凌站在浮玉市的一座高楼,俯瞰着这座城市,他恍惚看到埋藏在地底的矿石层开始投射到浮玉市的上空。 对,没错! 极凌身边,恢复人形的束一,站在他身边。 极凌说:“束一,你看。”他抬手指着天空。 束一仰头,他感受到了来自亚空间的召唤。 极凌脸上的兴奋,像是要见证奇迹的开心,“我等待这一刻,多久了?” 当浮玉市的所有实验室不约而同,启动了亚空间探索计划,矿石层从地底被召唤到天空。 浮玉市,真正成为浮着玉石的地方,而不是压在玉石上面的城市。 极凌:“生活在隐秘之上,现在,隐秘曝光,浮玉市将迎来新生!” 矿石层一个个光晕像是被点亮的星星,在点亮后马上犹如流星降落。 千桃和鸣鸟也发觉了研究所外的动静,他们望着天空的影像,恍惚见证末世的降临! “他们这么敢?”千桃语气中既愤怒又充满了恐惧。 亚空间的怪物,即使拥有让人保持青春或者更多好处,但是它具有破坏性的一面,是不可忽视的。 当人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先为了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放出怪物盒子里的怪物,是要毁灭这个世界吗? 千桃不能理解。 极凌握着顶层的栏杆,狂风吹拂,似乎要席卷他前往众神之地。 束一变成怪物的形态,身形越发不稳定。 极凌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城市。 坐落在实验室各处的实验室,正在发生多年前极乌实验室发生的一幕。 剧烈的爆炸,大火像是点燃薪柴,一个个火炬伴随着黑烟升起。 极凌感叹:“人会为了未知的隐秘,贡献生命,敬畏只会被当做跨越的栏杆。” 第13章 终场落幕 “如果这是研究者的宿命,牺牲的人为什么是母亲呢?”极凌轻轻问了自己一句,像是在问曾经的父亲。 在极凌身后,透明的水母怪物浮现出玲珑的身影,极凌往后靠进‘母亲’的怀抱,他像是融化的水,在透明的水母体内变成一团红色的丝线。 束一逐渐扭曲膨胀的身形,像是一团黑色的血肉,攀附上水母外层。 红色的宛如血管的丝线,不断延长,向天空的虚影蔓延。 矿石层宛如瑰丽的晶体簇,它每一处被浮玉市打开的通道,不断有闪光的亮点掉落,像是矿石层的泪珠,只不过它带给浮玉市的只有破坏和毁灭。 在城市高楼暂时幸存的人们,纷纷看到了宛如花蕊绽放的红色丝线,丝线接触到矿石层的每一个入口,像是链接,又像是入侵。 黑色的血肉宛如烟雾顺着丝线弥漫上天空,将整个天空熏染成暗黑的颜色。 千桃望着更在意料之外的景象,“那是……什么?” 鸣鸟直觉道:“飞鸟研究所的所长极凌和他身边的护卫,还没有出现过,被召唤出的矿石层,难道就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吗?” 千桃疑惑地看向鸣鸟:“鸣鸟,你说天空的那些存在是极凌和束一的杰作?”她望向已经和矿石层绑定的巨大黑影,“极凌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他不是……” 马博士跟他们说过极凌的天才程度,远超他的老师极乌。 极乌博士当初只是打开了冰山一角的面纱,极凌却更为恐怖地将冰山埋藏的怪物为自己所用。 虽然飞鸟研究所公布了所有的研究资料,可是千桃还是发现最重要的是,关于控制怪物的方法,人体改造的层面,极凌只放出了马博士那种程度,可马博士自己也说过他的研究和极凌相比,可能是被极凌直接跳过的部分。 马博士跟随的是极乌博士的脚步,并没有做到超越他老师的地步! 鸣鸟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注视着天空:“如果极凌想带走矿石层,那他公布的所有资料都将沦为废纸。”仅剩下培育点那些暂存的实验素材,会沦为世界争抢的目标。 千桃看向鸣鸟,这比他们预想的世界末日还好一点,但是难保极凌没有后手。 比如,现在的场面,就是极凌想要所有研究所为他做的一件事。 浮玉市上空的变化宛如海市蜃楼,但是被破坏的城市保留了真实的证据。 踏入矿石层亚空间的极凌,白色的尖角帽子下披着纯白披风的人形怪物,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黑壳书,这是掌控亚空间的钥匙。 在极凌身后,更为强壮的黑色战士,像是忠实的守卫。 他们踏足脚下崎岖的土地,这是一座废弃的城市,但是里面保留下来的生活痕迹,无不表明它曾经有着高度发达的科技。 极凌的声音在新世界响起:“新的游戏开始,这次的计划是重建一座城市。” 当人类在窥视怪物时,他对怪物的好奇和向往,终将使他脱离人的范畴,归于同类。 第1章 一切源起 红、白、黑、青本是同根花,化作四朵绕树旁,各添风姿随风摇,花心只向树上抬,神君灌溉救群芳。 “青秧姑姑,你怎么回家来?”小萝卜头在田间穿梭,高兴地跑向与苗乡格格不入的城里人,扑进一个有三分相似的姑娘怀里。 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姑娘就是小孩口中唤的青秧姑姑。 青秧拉开一身蓝底黑绣衣裳的黑乔,“小乔,你在这,大人们呢?” 她站在一辆宽长的面包车前面,面包车的外壁上沾满了泥土,表明他们一行长途跋涉来到这里。 车里还有和青秧类似打扮的男男女女,挤满了车子。 黑乔抬头先朝青秧笑笑,又看向青秧身后的车子,里面的人只静静坐在车内,没有参与他们的交流。 青秧察觉到黑乔的戒备,她没开口责怪小孩对她带来的客人不礼貌,她们苗寨本就不欢迎外人进来,这次也是例外。 青秧朝车内担忧地望了一眼,开口朝黑乔解释道:“他们是我的大学同学,里面有个人救了我的命,中了诡蛊,我带他回来求白苗夫人拔蛊。” 黑乔听到青秧的解释,脸上顿时带上笑,“原来是青秧姑姑的救命恩人,救了青苗的人就是大家的恩人,白苗夫人正好和夫人一起在楼里,跟我来吧!” 车子跟着蹦蹦跳跳的黑乔,青秧在车边,对降下的车窗道:“你们别担心,寨子虽然排外,但你们不要乱跑就好。” 车里的人悄悄捏了一把汗,刚刚那小孩朝车内盯了很久,像是被路边的一条蛇盯上了似的,动也不敢动,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 青秧知道外人第一次见寨子里的人,都会下意识害怕,才主动出声安慰结伴来的同学。 车子开到一个山坡下面,黑乔指着山坡上的三层竹楼道:“到了到了,你们自己开车上去吧,我要回寨口去了!\" 青秧摸摸走急一额头汗的黑乔,“麻烦你了,去吧,后面的事我会自己跟黑苗夫人和白苗夫人讲。” 黑乔仰头看向青秧的眼亮晶晶,“青秧姑姑再见!” 一条小青蛇从黑乔捏着青秧衣角的手上爬上青秧的裤子口袋。 这是小孩子的关心,怕青秧是被外人挟持回来,留下小青保护她。 青秧笑了笑。 车子等着青秧,没有先开上三层小楼前的平台,自然也看到了一条色彩鲜艳的小蛇爬进青秧的衣服里,每个人背上寒毛直立。 车子开到门口的动静,让屋里的人探出头,一身白衣和一身黑衣的中年美妇并肩站在一会儿,像是一对双生子,她们确是一对双胞胎,不同地是她们俩一个擅长医术,一个擅长毒术。 今天,白苗夫人应姐姐邀请来做解药,屋内还摊开一大堆草药。 这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白苗夫人听过了青秧的请求,在二楼挥挥手,朝守在门口的一位白着勇士道:“放他们上来。” 黑苗夫人也对守在楼下的黑着勇士道:“放行。” 青秧松了一口气,对车里的人道:“我们得抬徐佳上去治病。” 第2章 白苗拔蛊 屋内燃起袅袅草药呛人的味道。 白苗夫人在内间查看青秧带回来的同学身上的诡蛊,她先是查看了徐佳身上的状况,再是摸脉,探得中蛊人的身体情况。 当白苗夫人心中摸清了徐佳身体里的情况,手腕上一条小白蛇从白苗夫人的手腕落下,在诡蛊的宿主身上探出舌尖,猛然咬上徐佳的心脏处,一团黑色像凭空凝聚在它口中,像是挣扎不休的蜘蛛挥舞肢节,但还是被一口吞入蛇腹。 小白蛇得意地扭腰重新爬回白苗夫洁白的手腕上。 白苗夫人摸摸小白蛇的头,像是赞赏它一般。 能吞百蛊的银灵蛇,只有白苗夫人有,而能吞万蛊的神眼蛇在苗案更深处盘游。 银灵蛇每朝要去一次神眼蛇处被教训,只有在外面成功吞掉一只蛊才稍稍恢复一点自信。 白苗夫人掀开帘子走出来,外面或坐着或站着的人,连茶水也没喝上一口。 不过,白苗夫人眯着笑眼看向姐姐黑苗夫人,姐姐这屋子里只有毒物,喝了这里的水,怕是要给她增加病人。 青秧先朝白苗夫人颔首表示尊敬,“辛苦夫人帮忙。” 白苗夫人朝青秧含笑道:“说什么辛苦不辛苦,互帮互助是我们苗寨的传统,快去唤醒她吧,没事了,可以回家了。” 身穿苗寨白裙的夫人笑得像是一尊观音,跟着青秧进入苗寨的同学,一路认人以来,第一次见到让人从心底升起亲近之意的人。 白苗夫人走到黑苗夫人身边低声用苗语说了几句话。 黑苗夫人眼中寒光一闪,对身侧的黑着勇士吩咐:“黑那,去通知青苗夫人和红苗夫人,去祖祠!” “是,夫人!” 黑那匆匆下楼,楼下的黑其就接替他上楼来。 青秧的同学全都围到徐佳那去看情况,青秧等徐佳醒了就出来了。 黑苗夫人用苗语问青秧:“你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青秧用苗语回答:“学校出现了恶鬼,我差点被它从楼梯上推下来,是里面的同学教了我。” 白苗夫人朝徐佳所在的地方露出一个更显真心的笑容:“那是个好孩子。” 恶鬼害人不成,会连带仇恨上阻碍它行凶的人,所以在徐佳身上下了鬼虫,那是一种阴气为生积聚在生人心脏,会因为受不了阳气开始在宿主身上上蹿下跳侵蚀宿主阳气的诡蛊。 一个人阳气不足,就容易精神不振,阳气一直流失则会陷入昏迷中去。 阳气不足,阴气大盛,诡蛊成了鬼面虫,会外化显于身体上,等宿主完全失去生气的那一刻,阴阳反转,鬼虫能获得大量阴气,破体而出。 在苗寨所有奇怪的蛊统称诡蛊,而鬼虫入体则被称为鬼虫蛊,也会因为它进入末期外显的鬼面称为鬼面虫。 苗寨封闭,极少与外界往来,是因为大山里藏着太多不能曝光于阳光下的事。 像青秧,她所在的青苗是苗寨专司耕种养殖的族人。 青秧考上了农学专业最好的学府,去学习外界的知识,带回来回馈大山,等她毕业,她就是下一代青苗夫人。 可能,等青秧毕业回寨子后,终身不会再踏出苗寨一步。 鬼面虫的出现,预示着外面的世界又一次陷入不祥之中,苗寨要早做打算。 第3章 苗寨祖祠 祖祠,一只小钵里盖着一片桑叶,白白胖胖的小蚕在里面慢吞吞挪动身体,嘴巴却飞快地嚼动桑叶。 在小钵对面的屋柱上,一条小蛇懒懒盘在枯树枝架子上。 在小蛇的斜对面是一只振翅欲飞的红蝶,停在一盆花上。 红蝶对面同样有一个小钵,里面举着两只整爪泛着幽兰色的蝎子,静静停驻在小石堆成的洞穴里隐蔽自己。 屋外来了许多人,红、白、黑、青四色的苗服上压着一片闪闪的银饰,只是每种颜色衣饰上刻画的图案各不相同,有的是竭子、有的是百花配着飞舞的蝴蝶、有的是稻谷小鱼和牛羊、还有的是蜿蜒盘绕的蛇形饰品。 四位美妇聚集在门口,彼此对视了一眼,进入祖祠内。 小蛇率先拍起头,蝎子从钵中爬上体口沿,蝴蝶从花心飞起,小蚕借着桑叶抬高自己。 白苗夫人伸手接住红蝶,眼含笑意道:“今天是你在这里轮值吗?去为我们请一下苗主吧,我们有要事找他商量。” 红蝶待白苗夫人话音落下,扑腾翅膀向祖祠天井飞去。 屋里的采光全赖上方的叠层屋顶,最上方的那一屋高于四周,又覆盖过楼顶的开口,光得以从八方照入空旷的大厅。 红蝶幽幽飞掠过山林,往祖祠后丛林深深处去。 树冠高耸如巨人,蓬蓬帽沿相互搭碰,将贴近山的地肤牢牢掩住,不透露分毫。 在这巨木间,不时浮现巨大的黑影举起弯弯的上半身,拍头看向穿行而过的红蝶,露出血红的眼睛,像是凶猛的巨兽。 红蝶慢慢飞入瘴气升起的林子更深处,一个多足身影在巨木上端慢移动,拉下一片巨大的叶子,掀起一阵空中的气旋。 在巨木生长更稀疏的林间空地,一只巨大的白蝶扇动翅膀,在林间飞动,展翼间有大量的磷粉落下,磷粉飘动在空气中,悬浮向远方拥挤,这正是瘴气的来源。 红蝶继续飞过一座奇怪的小山,在小山附近的巨石堆里,找到了在林子里见到的唯一一个人类。 冰透的额饰下面一双倒映着森林的眼睛,突然闯进来一只鲜艳的蝴蝶。 蝴蝶绕着他,像是一只勤劳的报信蜂,常人听不到的细语,教那人动弹起来,不至于不真实地像是林间水汽形成的蜃影。 代幽,苗寨的寨王,四位苗夫人拥护的苗主。 没人知道苗主的年岁,一代代的苗夫人只知有苗寨的守护神,却不知苗主从何而来,又是如何更替。 代幽这个名字,只有苗夫人才能知晓。 苗寨平时由四位夫人各自掌管部族,红苗司杀,黑苗司毒,白苗司医,青苗司农。 遇上大事,四位夫人集会一堂,会在祖祠请苗主相会,这通常是关系到苗寨存亡的大事。 苗寨的权力组成就是苗主之下四夫人,四夫人配八勇士,贴身守护,八勇士后十六仆,为勇士副手。 四色苗裔守望相助,互相通婚,一直生活在此,不限制他们的人离开苗寨,但嫁出苗寨的人,非死不能回。 第4章 徐家兄妹 “秋恩,佳佳找到了!”徐佳的母亲打来电话,语气中满含激动和喜悦。 在特殊部队服役的聂秋恩,是徐家收养的战友家的孩子。 聂秋恩的父母在一场暴风雪里遇难,是聂父战友徐秋剑带人从雪地里挖出了还怀着孩子即将临盆的聂母。 聂母被包裹在刚杀的骆驼皮里面恢复了一点意识,拼死生下孩子,将孩子交托给徐秋剑,说:“这孩子就叫聂秋恩,念秋恩,我们俩口子报不了救命之恩,只能让这孩子长大后替他亲生爹娘回报一二。” 说完就咽了气。 可怜出生就没了爹娘的孩子,徐秋剑抱着孩子回家。 那会儿生产条件差,孩子能养大都是件幸事,徐秋剑也是回了家才知道,他刚出生的孩子没立住,没满周岁就天折了! 徐秋剑的媳妇看着他抱回来的孩子,哭肿着眼问:“这孩子是谁家的,你不用抱来安慰我,快送回去!\" 徐秋剑只觉得受了双重打击,手紧紧搂住襁褓,双腿却泄力般坐到他媳妇边上,说:“这是我战友的儿子,他爸妈全部都在埋在雪地里。” 他媳妇从徐秋剑手里抢出了,小心翼翼打开里面乖巧的婴儿,恍惚看到了她刚出生的儿子在对她好奇地转着眼珠子,“我养他,他就是我们的孩子!” 徐秋剑看顿时充满精神的媳妇,嘴唇颤抖:“好,好,你愿意就好。” 对上媳妇含泪的双眼,徐秋剑一把搂住他媳妇,“是我对不起你,秋芳。”要是他顾家,说不定他们儿子也能健健康康地活着。 这时的村子里,大都是同姓不同亲,徐秋剑的媳妇名字叫徐秋芳。 徐秋芳听了徐秋剑转述的名字,说:“这孩子先跟我们姓,等他大了,你再给他改回去,村里….….” 妻子未尽的话,徐秋剑懂,怕这孩子长大跟村子里的人玩不到一块去,还要被人说三道四,徐秋剑点了点头。 徐秋恩就作为徐秋剑的大儿子,在这个家扎下根。 徐秋芳不觉得秋恩是他们家对秋恩亲生爹娘的救命之恩,只觉得这孩子生来就是对她失去孩子的安慰,是对她的恩赐。 因此,从小秋恩就觉得母亲极为宠爱他,只是有些过于沉重的关注,让他有时感觉到烦恼。 直到秋恩都上初中了,徐秋芳生下一个妹妹,这种过度的关注终于有人分担。 等秋恩成年,要去参军,徐秋剑才特地赶回来一趟,帮秋恩改名。 在改名前,父子俩关起门谈了一夜,两人都红了眼眶。 徐秋恩就成为聂秋恩,去部队服役去了! 徐佳从小就知道哥对她很好,虽然奇怪为什么大哥突然改了名字,但这不影响他们一家人的关系,只要聂秋剑休假,就会大包小包带东西回来,里面都是给家里人的礼物。 徐佳上大学的时候,大哥转业,在亲自送她读大学以后,工作还和以前一样,有很长时间不能回家。 徐佳继承了爸妈心地善良的特点,对身边的朋友和同学也特别好,她就像一个小太阳,照耀着身边的角落。 所以徐佳一出事,为她着急的同学想方设法要帮忙,本来人在医院一天天虚弱下去,医院没有办法。 徐秋芳赶来在医院眼看女儿越来越虚弱,打电话给聂秋剑寻求帮助。 聂秋剑听了描述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正跟上面申请,徐佳就被她同学从医院偷出来,去看乡野医生了。 都是大学生,本不该这么迷信,但是徐佳和学校里发生的事,让他们世界观都动摇了,再加上青秧也是他们同学,说起家乡的事言之凿凿,本着能试试都要尝试一下,总不能在什么都干不了的医院等死吧!他们租了一个面包车,就将人带来了苗寨。 第5章 鬼虫传说 “你妹妹这情况,是鬼面虫。”一位白大褂盯着放大的照片说出了猜测。 “这种虫子很难养,本身普通的虫生命力极短,根本不足以承受阴气圈养,但是一旦养成,进入人体后,我们现代医学根本没有办法从人体分离出这种似鬼非鬼、似虫非虫的东西。” 这里是灵异事件对策局,白大褂是对策局的研究员张博士,他其实是个民俗学者,从各地口耳相传的故事里,找寻身边发生灵异事件的对照,探寻真相。 灵异事件不是近年才有,只是战争抹平了很多记忆,当环境趋向和平,慢慢又会被人发现。 聂秋恩转业来到这里担任调查员一职,能接触到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世界另一面。 张博士说:“我曾经从一个苗人口中听说过鬼面虫的传说。” “白衣的蝴蝶阿妈手里拿着发光的白如意,在长着鬼面虫的病人胸口一捶,打出了一团黑色的鬼影,黑影捏在白衣阿妈手里,像是遇到火焰的虫子干,被消灭得一干二净,生了鬼面虫病的人就好了,从床上跳了下来,和家里人一起围着白衣阿妈载歌载舞,白衣阿妈对他们笑了笑,就变成蝴蝶飞走了。”张博士说起他的民俗研究,眼中都是光。 聂秋恩抓住了张博士话里的关键:“苗人有能救我妹妹的办法!” 张博士不确定道:“他们可能有法子,但不一定流传下来,可能早就失传了。” 传说为什么会成为传说,因为除了最初故事的主人公,没有亲眼见过传说发生的事,真实性存疑,而是否存续更是未知。 聂秋恩还想让张博士多回忆一些有用的消息,就传来徐佳不见的消息。 聂秋恩以为是徐佳大学里的灵异事件又针对她发动袭击,掳走了徐佳,但等他查看医院监控,发现是一群年轻人带走了她妹妹,从人脸识别的结果,这群人都是学校的学生。 聂秋恩问了学校里的人,得知这群人都和徐佳关系很好,其中长得特别出色的青秧更是三好学生,不可能做出不利徐佳的事。 聂秋恩让人追踪他们的行迹,却跟丢了,因为青秧专门往乡路走,这也是他们租车的原因。 聂秋恩在这里着急上火,徐佳那边恢复意识,感动同学的情谊,脑子还很混沌,鼻子一酸又哭又笑。 同学里有心细的女生,提醒道:“佳佳,我们是把你从你妈眼皮底下偷出来的,你妈在医院可能急疯了,你快打电话给伯母报平安。”他们脸上全部浮现尴尬的表情。 徐佳傻眼,同学把手机塞给她,她发现山里没有信号,“没信号。” 青秧进来看见忽然沉默如鸡的众人,“佳佳病好了,我们就出去吧,离开大山就有信号了。” 徐佳苍白的脸上浮上红晕:“我还没感谢治好我的医生。” 青秧摇摇头:“不用,寨里的人很随和的,不用特地道谢,而且他们对外地人很害羞。” 徐佳着急道:“那下次,我买谢礼送过来,青秧,可以吗?” 青秧微微一笑:“佳佳你救了我一次,我家乡的人感谢你,不需要这些回报。” 徐佳有些挫败点点头。 第6章 妹终兄继 聂秋恩带着徐母接回了徐佳,他让徐佳和母亲解释,自己走到青秧面前。 青秧抬头直视高高的徐佳大哥,徐佳说过她有个常年不在家的哥哥,但非常关心家里。 “谢谢。”聂秋恩开口道。 青秧错愕,还以为一脸严肃的徐佳大哥会严厉叱责,没想到他人挺大方的,开口回拒:“徐佳帮过我,不用谢。” 聂秋恩见青秧摆明了距离感,但想到能治好徐佳的神秘手段,他作为对策局的调查员,如果有其他人再遇上诡蛊,求救无门,是他们这些受益者的失职,就开口请求道:“可以让我见见救了我妹妹的医者吗?” 聂秋恩的话,让青秧顿时警惕地盯着他。 聂秋恩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感觉到对面女生瞬间兴起的攻击性,似乎他一旦有不好的念头,就会像被蛇咬一口,他安抚性地解释:“你不要误会。” “我身后代表的是国家,不是我自己,”聂秋恩回头看了一眼抱着徐佳流泪的徐母,再回头郑重地如此说道,“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只是希望以后有和徐佳一样不幸遭受这种病痛的人,能获得保住性命的机会。” 青秧摇摇头:“我不能带你进去,苗寨从今天起不见外客。”她回头看了一眼大山深处,眼中有一丝眷恋,她现在还不能留在这里,她还要去学习更多的知识,来保护她的山。 聂秋恩猜测苗寨有什么重要的事封闭了大山,见青秧态度强硬,暂时打消了直接进入的想法,只好以后再徐徐图之,“你要回学校吗?” 青秧点点头,看向身边像鹌鹑一样畏缩的同学。 聂秋恩顺着青秧的视线望向他们。 同学们看到徐母和一个看起来很凶的人,还以为是警察和徐母找过来,没想到是徐佳的哥哥,但还是怕对方大哥骂人,全都不敢吱声。 聂秋恩表情微动:“谢谢你们救了我妹妹,以后有事,可让徐佳打我电话,能帮忙的事,我可以帮忙,我在灵异对策局工作,管得就是徐佳遇到的这类灵异事件,不过目前对徐佳遭遇的事件,对策局也没有比青秧同学更好的方法,所以,我在这里真诚地感谢诸位对徐佳的帮助。” 同学们纷纷抬起头,看向聂秋恩,心中忐忑之情慢慢就被安抚下来。 青秧还是和同学上了面包车,一行人返程。 青秧望向大山,山里的雾渐渐蔓延到她们站过的地方。 与此同时,聂秋恩也看向涌过来的白雾,山里面有藏着秘密的苗寨,等他有机会,他还会来探一探。 这个机会来得很快,只不过不是聂秋恩重新拜访大山,而是山里的人走了出来,将他带回了寨子里面。 绿色的帐篷支起一层楼这么高,一个个盖在空旷的地面上。 自从徐佳撞鬼,鬼引虫子上人的身,社会各地出现了多种灵异事件。 伫立着绿色帐篷的地方,则是地龙翻身,真得有龙从地底爬出来。 聂秋恩在这次处理鬼龙的事件中,身受重伤,躺在帐篷里人事不知。 徐佳接到病危的电话通知,呆立当场,身边的青秧问她:“出什么事了?” 徐佳像是溺水之人突然看见身边飘来的浮木,一把紧紧抓住青秧的手臂:“青秧!求你救救我哥!\" 青秧不解道:“难道你大哥也遇上诡蛊了吗?” 第7章 苗寨之主 白苗夫人被请到徐佳大哥这里,帐篷里突然飞进来一只紫色的蝴蝶,在聂秋恩头上盘旋了一圈。 绣着蝴蝶的裙摆铺在地上,白苗夫人头上的银蝶微微颤动,似乎在与紫蝶絮语,她摇了摇头:“危及性命,不是我能救得了的。” 她走这一趟是为了青秧,所以当白苗夫人说出她的结论,便转头看向青秧,想看她还有什么想说。 青秧只是觉得为难,徐佳还在外面,但他哥…… 白苗夫人见青秧为难的表情,就说:“或许可以带回寨子,让苗主看看。” 白苗擅医,但苗主是集四夫人之长的能人,他只会比白苗夫人的医术更好。 只不过,苗主不出寨,他只待在比苗寨所处之地更深的山里,跟虫蛇居于一处。 青秧走出帐篷,对上徐佳充满希望的双眼,“徐佳,你大哥得跟我们回苗寨。” 徐佳睁大眼眶,她不是傻子,她当初也是在医院病危才被青秧带去苗寨的,她那样危急关头,同学们都说白苗夫人没一会儿就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如今白苗夫人亲自来了,竟然也救不好她哥,只能说聂秋恩的情况比她还危险。 徐佳的脸上眼泪霎时就落了下来,她双手握上青秧的手:“好,我大哥就交给你了。” 青秧刚还想说徐佳不能去,没想到徐佳也没想求着一起去。 青秧眨着疑惑的眼睛望向徐佳。 徐佳擦掉眼泪道:“大哥的岗位我来站,我们都是军人的后代,我不会比我哥差的!” 青秧心中震动,徐佳这一刻突然在她眼里变得陌生,但是那是好的变化,对徐佳的认知再一次拔高,青秧郑重道:“你放心,我答应你救你大哥,就一定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哥哥。” 徐佳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青秧说这话,是对苗主的崇拜和信任。 就算是死人,青秧都觉得苗主能让人死而复生,苗寨的人对苗主只有疯狂的崇敬。 龙是什么?上古蛇虫演化。 苗寨后的大山,有一个名字,叫苦牢山。 身为苗案尊崇的主人,为什么住在牢山? 因为这座山就是他的道场,青秧所在的苗寨没有神灵信仰,他们只信奉大山,苗主就是大山的化身。 苦牢山绵延无尽处,它还一直在生长,扩张它的领地。 为了不让苦牢山占据人们的居所,在山根钉下鬼桩,抑制大山的生气。 地龙翻身的鬼龙就是其中一个基座。 所以,白苗夫人见了就知道她对苗主的蛊无能为力。 鬼龙对人下了龙蛊,是诡蛊的一种。 鬼龙被人打散,怨气不消,盘旋在聂秋恩的身体里作恶。 白苗夫人将人送进了祖祠就退了出来。 青秧在祖祠外面候着,祖祠只有夫人们能进去。 白苗夫人摸着青秧的头:“我们走吧,治好了,那人就能从祖祠自己走出来。”治不好,那当然是走不出来的。 苦牢山的黑影移动,叼回来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巨大的芭蕉叶当床,把人弄到叶子上。 捧着一堆草药的人把病人埋在里面,像是要让这些当他的被子。 一只巨大的白色蝴蝶飞过,洒下银光般的粉末。 草药像是融化的雪,化成绿色的药汁,将人恶趣味地涂成一个迷彩人。 第8章 苗寨大山 聂秋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的开头,一个穿着黑青白红布条的祭司,举着一个蛇身环绕的蝴蝶面具,在爬满蝎子和桑蚕的祭坛中央,向大山祭祀。 他嘴里念着他完全陌生的语言,但是聂秋恩莫名听懂了,祭司在祈求大山收纳恶灵,将世间的瘴气收到山里去,还人们安居的净土。 聂秋恩从灵异梦境中醒来,对上一双黑色的眼睛。 代幽坐在巨石上,身后是一半冒着热气的阴阳泉,“你醒了。” 聂秋恩感觉脸上有沉重的一层扒着他的脸皮,伸手一摸,脸上更沉重憋闷了。 代幽往身侧一瞥,隐蔽得像是一座小山的巨蝎,尾巴落进阴泉里挥起泉眼里的水,朝着聂秋恩扑头淋下,将他脸上的药汁都冲了个干净,只不过聂秋恩的衣服也全部遭了殃。 聂秋恩获得允许下阳泉洗了一遍,上了岸,衣服也洗干净晾在水边的石头上,他这才发现,原来巨石内部另有玄机,有一个木门镶嵌在石头上。 代幽来到聂秋恩身边,“你叫聂秋恩?秋恩?” 聂秋恩听到自己的全名不觉得有什么,当代幽突然念了‘秋恩”两个字,耳朵就开始发烫,“嗯。” 为了转移注意,聂秋恩主动询问:“我怎么在这,是你救了我吗?” “我是代幽,对,是我救了你。”代幽靠在巨石上,像是一支生长在巨石边的竹子。 聂秋恩念着代幽的名字:“代幽。” “嗯,你妹妹救了苗寨的青丫头,苗寨记恩,以后你只要在山里,吹响哨子,我就会来。”代幽扔了一个白色的短哨给他。 聂秋恩接下材质像是骨头的哨子,它只有两个小口。 代幽坐到聂秋恩身边,“你能给我讲讲外面的事吗?” 聂秋恩面对两人尴尬的相处,接住对方的话头,开始讲述外面的世界。 聊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聂秋恩的衣服在这密林竟然很快就干了,从水里爬上来的时候触碰石面还没有什么察觉,现在收衣服时,干燥的手掌触摸到石面,竟然发现石头是热的。 代幽回头,见收衣服的人愣在原地,催促道:“怎么了?今天太晚,在这住一晚,明天送你下山。” 聂秋恩跟着代幽进入巨石内部,石头里面的空间很大,人工开凿的痕迹,在日积月累的生活痕迹的覆盖下,变得光滑圆润,里面竟然有一个熔岩池。 林间天光暗下后,地面的气温一下变冷结霜,进入屋里竟然感觉刚好。 等聂秋恩在石屋里待了一段时间,就有些燥热了。 代幽坐在冰蓝玉石的石床上,拍拍他空出的一半,“过来睡。” 聂秋恩冒出细汗,口干舌燥,往石床走去。 代幽道:“热,就脱衣服。” 聂秋恩跟人在野外坦城相待了半天没有害羞,在石屋这个封闭的空间,倒有些放不开。 代幽见聂秋恩不回答就躺在他空出的位置上闭上眼,他笑了。 石屋里唯一的光源是熔岩池,所以,根本不存在熄灯的问题。 石屋没有窗,聂秋恩闭上眼就睡着了,等他醒来,他也不知道是一晚上过去了,还是半夜,只是他身边的人还在睡,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第9章 回灵异局 “老聂,你回来了!” 聂秋恩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灵异调查局,和他相熟的同事,不可置信地拍上他的背。 聂秋恩接过递来的烟,“没什么大事。” 点起烟,两人一起吞云吐雾。 聂秋恩感觉喉咙原来抽烟痒痒的,现在清爽地像从来没抽过烟的感觉,第一口烟进入喉咙都有些辛辣。 “还没什么大事,局里都给你家里下病危通知了!”同事大声强调,死死搂住他的脖子,确认人的真实感。 聂秋恩扒着他的手,笑笑:“我这不是还好好站在你面前。” 同事上下打量他,发现真得没缺什么多什么,感慨:“谁给你治好的,真是神医在世!” 聂秋恩想起自己被难以想象的巨蝶抓起,从空中离开林子,低头见巨石上站着的代幽遥遥目送他离开。 聂秋恩开口感慨般低声念叨:“神医啊……”代幽吗? 灵异对策局本就相信灵异,处理灵异,对聂秋恩从营地重伤被带走,又恢复健康回来,秉持着不打探不多言的态度,每个身处灵异调查局的人都有自己的奇遇和不方便向外人道明的神奇经历。 张博士听说了聂秋恩的事,把人叫来实验室。 聂秋恩进门看到人,道:“博士你找我?” 张博士转身欣慰地看向聂秋恩,说:“还好这次你有惊无险、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聂秋恩垂下眼:“托了我妹妹的福。” 张博士惊讶道:“是治好你妹妹的人又救了你?” 聂秋恩摇头:“是苗寨的人,但不是同一位医者。\" 张博士羡慕道:“他们的医术太神奇了,如果有机会见识到,该多么令人惊叹啊!” 聂秋恩轻轻蹙起眉。 张博士见到聂秋恩的不赞同,微笑道:“不过这种神奇之处,最好不要曝光在阳光底下。” 聂秋恩点头。 张博士一拍脑袋,像是想起正事,说:“我叫你来,就是想确认一下你的安危,现在看到你健健康康,我也放下心了。” “麻烦你操心。”聂秋恩说。 张博士摇摇头,“我一个呆在实验室里的老头,比不上你们奋斗在一线的危险。” 聂秋恩沉默。 张博士也不是为了让人和他感同身受来的,他拿起一个新研发结合科技和灵异的道具,“这是新型防护盾,给你,其他人都换上新装备了,只有你刚回来,还来不及让装备科跟你对接,索性我这刚好多出一个,直接给你。” 聂秋恩接过一个手环一样的装置。 张博士道:“它能展开一个磁场,这个圆形的磁场与大多数灵体相排斥,能不让它们近身。” 这也是徐佳和聂秋恩的前车之鉴给张博士的提醒,还是要警惕灵异存在死后反扑。 聂秋恩道谢后离开实验室,在路上碰到了他妹妹:“徐佳?\" 徐佳急匆匆赶来,“哥!”她一把抱住人。 聂秋恩安慰地轻拍徐佳的背,“你怎么在这?” 徐佳微红着眼从聂秋恩的怀里出来,“我加入灵异对策局了。” 聂秋恩没说徐佳不适合不应该来这,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除此之外,没人能指手画脚。 “你长大了。”聂秋恩摸着徐佳的脑袋,这么说。 徐佳这才露出笑容,眼泪从她眼角快速滴落,脸上却是雨后初晴的灿烂,“哥,你没事就好。” “嗯。” 第10章 万阴之地 “圩岭挖出万人坑,在圩岭参与考古挖掘的队员全部陷入梦魔。” 灵异对策局接到命令调查此事,白苗夫人将自己的弟子白鸳送入灵异对策局协助他们的调查工作。 “白鸳,你不会还有个姐妹叫白鸯吧?”来接人充当司机的调查员,在车上打破安静的气氛,用轻松的语调调侃起副驾驶座上的女人。 苗寨的少女,穿着白大褂,若是她不说她来自神秘大山,没人会觉得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白鸳点点头:“我妹妹叫黑鸯。” “你们家姓好对称……”调侃的人没想到真能得到肯定的回应,尴尬地又描补了一句。 白鸳道:“我跟阿妈姓,妹妹跟阿爸姓。” “哦,这样。”好不容易打破空气中的安静又陷入凝滞。 白鸳虽然和人聊天一板一眼,但她医治人的手段,并没这么死板。 两人来到考古队的营地,白鸳看见来来往往的军人封锁这片地方,在各处站岗守卫,而进进出出的医生和护士忙着观察帐篷里昏迷的人的情况。 充当驾驶员陪白鸳来的灵异对策局调查员周松,看着这片诡异安静的营地深深在心底叹气,“这些考古队员不能离开万人坑附近,我们试图转移的时候,发现人直接停止呼吸,就像灵魂被拉离身体,身体失去活性。” 白鸳抬步走进一个帐篷里,掀开帘子看到躺在充气垫上紧闭双眼,嘴唇颤动,寇仲似乎在呓语的人。 在周松惊悚的目光中,一只黑色的蜈蚣顺着白鸳粉色的手指尖,爬进躺着人的嘴里。 周松捏了一把冷汗,局里也没说聂主任找来的医生这么生猛啊! 这是给人治病还是下蛊?周松不禁在心底疑惑。 白鸳掀开被子,解开考古人员的衣服。 周松见人皮肤下的多足虫子在身体里面爬行,有种背后毛毛的恐怖感。 最后那虫子也没原路返回,倒是从肚脐眼钻了出来。 白鸳从白大卦里拿出一瓶绿色的汁液涂在蜈蚣钻出来的肚脐上,那皮肤只残留了一丝血迹。 蜈蚣被白鸳冷漠地捏起,仰头放入口中,嚼碎吞咽。 周松喉间泛起恶心,捂住了嘴。 白鸳吃完虫子,扭头对周松道:“万人坑在我们苗寨也称万阴之地,阴气盘桓在固定的地方,逐渐变成顽固的存在,大多像蛇一样栖息在地底,生人靠近万阴之地,会吸引阴蛇进入生人体内,他们梦魇是因为生气被阴气吞扰,这种现代医学上不能解释的现象,从前的古医者称之为阴蛇蛊。” 周松听了白鸳清晰的说明,便猜她肯定有解决的法子,“那你有办法拔蛊吗?” 白鸳点头,“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周松听了白鸳肯定的回答,松了一口气。 “有人掉到万人坑底下去了!”帐篷外突然传来骚动。 周松急忙从帐篷中大步走出。 白鸳皱着眉跟在他后面。 白鸳在常人看不见的地方,见到多头蛇从远处抬起密密麻麻的蛇头俯视着营地,像是要解决这里所有打扰它沉眠的人,不由轻声自语:“这下可麻烦了。” 聂秋恩大声问道:“这里怎么会有孩子!”他怀里正抱着一个受惊大哭的小孩。 问完话,没有人敢回答,聂秋恩看向为了救孩子,被卷入坑底不见人影的同事,心里糟糕地像是炸了膛的枪,全身都是火气,又无处可发,只能泄力般望着受惊哇哇大哭个不停的小孩。 第11章 祛除万阴 “万阴地的地底可和地上不一样,底下阴气催生的万阴蛊,千头万绪像是发丝一般缠绕着生人,我只能救地上的人,地下的人我救不了。” 白鸳救治了考古队,但对灵异调查局拉上来的掉入万人坑的调查员,她还没到能拔万阴蛊的火候。 白鸳这一点和她师父白苗夫人倒是一样干脆,她来这前也听说了青苗那边的事,青秧和她也算从小玩到大的寨里人,她又看见聂秋恩脖子上挂着的骨哨,眯起眼道:“如果你想救他,可以吹响它。”她伸手指向聂秋恩胸前的位置。 聂秋恩错愣地低下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衣领跑出来的哨子,就这么明白又显眼地挂在他胸口,他捏起哨子,想起代幽说过的话。 “以后你只要在山里,吹响哨子,我就会来。” “在山里?”聂秋恩问。 白鸳提醒道:“带他去苗寨大山。” 聂秋恩握紧哨子,“我知道了,谢谢!” 周松不解地看向白鸳,“那哨子有什么神奇的地方,能驱使蛊虫吗?” 为什么白鸳拔不了,吹个哨子就能解决了?周松望向充满神秘感的白鸳,心里一肚子疑惑,但无人为他解答。 白鸳想那哨子确实能召唤蛇虫,只不过,她看向周松,周松被她的眼神盯得发毛,“怎么了?” 白鸳收回视线,“没什么。” 只不过,苗主不承认的人吹响骨哨和敲响喂饭铃没什么区别。 紧赶慢赶,来到苗寨大山前,在呼吸机里的人已经快心跳停止了。 聂秋恩大力推开车门,跳下车猛吸一口气,用力吹动骨哨。 骨哨无声,一阵大风却凭空而起。 在随车的救护人员惊恐的目光中,一只银蓝的蝴蝶,出现在天空,遮天蔽日。 聂秋恩曾经在苗寨大山里见过不少巨物,它们就像是大山的原住民,安静在大山里安居。 聂秋恩见到它降落,从救护车上拿出一个行军包背在胸前,将便携氧气带上,背起人往巨蝶处走去。 代幽听到哨声不久,便看见了被巨蝶接来的聂秋恩,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 代幽抿起唇,站在空地上。 聂秋恩带着人落在地上。 巨蝶完成了使命就飞走了。 “他是我的同事,因为救人掉下万人坑,中了万阴蛊,白苗说我可以向你求助。”聂秋恩眼中的恳求让代幽松了口。 代幽朝他招手。 从阳泉周边飞来许多各色的蝴蝶,像是一道霓虹堆叠在聂秋恩带来的人身上,只是密密麻麻停在人身体上,看起来有些恐怖。 这些蝴蝶像是啄木鸟一般,口器刺入皮肤,从里面吸出一条条黑色虫子状的黑影。 代幽就和聂秋恩面对面站在被蝴蝶围绕的人两侧。 待到蝴蝶全部飞走,地上的人表情上也有了一丝安宁的松动。 代幽没有说话,从阴泉里游出一条大腿粗的长蛇,尾巴卷着一堆像是杂草一般滴着水的植物,像是捕草垫一般往地上的人身上抖。 长蛇看了代幽一眼,得到代幽一个眼神,快乐地游回阴泉里。 飞走的巨蝶又飞回来,只不过变了颜色,聂秋恩这才知道他上次来这被救治一身绿色的汁液痕迹是怎么来的。 第12章 念念回响 “佳佳姐,一起去看聂主任吗?”对策局走廊,新进入聂秋恩手下的调查员吴镇英碰到迎面走来的徐佳,招呼人道。 聂秋恩上次灵异事件调查,又进了医院,最近批了休养假。 徐佳听了吴镇英的话,歪头笑道:“不用去医院看我哥,我哥回家了。” 吴镇英:“这么快就出院了,聂主任的伤好了吗?” 想了想,吴镇英又道:“那我去家里看也一样。” 徐佳摇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不是回父母家,是回我嫂子家。” 吴镇英不可置信道:“聂主任有老婆了?什么时候结得婚?” 徐佳想起他哥的事,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道:“这个事保密,我大嫂可是个不出世的神医,不过我嫂嫂家住得远,你是没空过去的。” 看不到新鲜人,吴镇英有些失望地挠挠头:“这样……” 徐佳微笑道:“我会帮你转达问候的,谢谢你对我哥的关心。”她拍拍吴镇英的肩膀。 吴镇英有些羞涩,徐佳已经是能独自行动的调查员,他还是个小菜鸟。 苗寨,阴阳泉。 在阳泉里,两人叠坐在一块,代幽轻声询问身上的人:“累吗?” 聂秋恩也不知是被水温热得晕眩,还是……无力,双手环在代幽肩颈处,“我们上去吧。” 代幽:“多泡药池,对你身体好。” 聂秋恩抬头无奈看向代幽,“你真觉得这样很好吗?” 代幽一声闷哼,扶住聂秋恩的腰:“别闹。” 聂秋恩不由看向代幽散乱头发后的被随手扔在岸上的额冠,伸手想拿过来给人戴上。 代幽却突然动作,将人往他身前扑倒,两人陷入池中,动静掩在水面之下,气泡却像是沸腾一般咕噜咕噜往上冒。 聂秋恩结束养病回来,倒像是大病初愈后的精神不济。 吴镇英关心道:“聂主任,身体没养好吗?我听佳佳姐说,主任媳妇也是医生?” 聂秋恩听了前面一句还想摇头,听了后面一句迟疑地点了点头。 吴镇英担忧道:“是不是受伤太严重了,不再多休息两天吗?”毕意他们这也算高危作业。 聂秋恩僵硬地抽了抽嘴角,还不是代幽胡闹,休病假哪次不是过成了度蜜月,“不用,我身体恢复差不多了。” 吴镇英忽然看到聂主任脖子上的痕迹,暖昧地笑了笑:“聂主任媳妇是哪人?上次想去您家里探望,徐佳说您回嫂子家里,很远?” 这小妮子什么都往外说,聂秋恩耳朵微红,假装若无其事道,“苗寨的,离局里远,不用特意上门。” 吴镇英提高音量强调道:“苗寨啊?\" 聂秋恩点点头。 吴镇英微微侧抬起头思考着道:“那的人都挺凶悍。” 与其说凶悍,不如说是认准对象,都非常直接,在外人看来,就是和内敛的主流表达截然不同。 聂秋恩想起代幽改变两人关系的时候,直接把他拉进了石屋,火热的岩浆,像是要烧掉人的理智,这样的关系莫名其妙就成了。 代幽没有出苗寨的意思,但聂秋恩像是把心落在了苗寨,每回休假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往苗寨跑。 聂秋恩也问过代幽:“你是给我下蛊了吗?” 代幽微笑:“我需要给你下吗?” 林间的巨兽,悠闲游荡在这片土地上,代幽像是一个放牧的人,待在林间,风卷起他的额汗下的长发,吹到聂秋恩脸上,挠得他心痒痒的。 第1章 舞会上的军校生 玫瑰庄园,上流社会举办舞会的场所。 这里聚集着政客、巨星和金融大鳄,每个人衣着华丽光鲜,脸上的笑容完美又亲切,像是美丽的假面。 汤泰锡和今天携手参加宴会的女伴进入舞池,搂着笑容甜美的姑娘,他身上精美的礼服,都由眼前人提供。 汤泰锡刚赞美完面前可爱的女士:“你今天美丽得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夜骑士。” 因为玫瑰庄园常年作为晚宴场所,栽种的玫瑰品种在夜间绽放得格外美丽,也因此得名:夜骑士。 “谢谢。”女伴甜美的回应,似乎预示他们今天将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舞池的音乐突然换了一首,场中的人顺着舞曲交换了舞伴,汤泰锡刚转身,手被搭入一位男士手里,他对上新舞伴的脸,忍不住心下讶然。 一位金发贵族,他眼含笑意看向舞会上出现的新鲜面容,年轻的小子,看起来像还没毕业的学生。 “你是军校的学生?”金发贵族开口问道。 汤泰锡确实来自帝国第一军校,而且是这一届最受欢迎的学生,带他进入上流舞会的女伴是对他有好感的学姐。 汤泰锡在军校的生活丰富多彩,身边的女孩像是翩翩途经的蝴蝶,都忍不住醉倒在他的香甜花蜜中。 “是的,请问您的名讳是?”汤泰锡维持礼貌的笑容。 “耶克·索默。”金发贵族报上自己的名字。 汤泰锡错愣:“索默元帅?” 耶克·索默,银河帝国最年轻的元帅。 耶克·索默微笑道:“那么你的名字呢?” “汤泰锡!”他压抑着激动。 这位年轻的元帅,以冷峻的形象示人,没想到穿着常服如此随和亲切,温柔得与大众见到的宣传形象截然相反。 汤泰锡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人因为换了件衣服和表情就能让人感觉对方完全收敛了军人的攻击性。 每个军校生都会为强大俊美的元帅心生向往和憧憬,他却第一时间没能认出心里的偶像,汤泰锡心底有一点小挫败。 只是简单地交换了名字,舞池的乐曲又轮换了一次。 “刚刚遇上哪位佳人,”汤泰锡的学姐贴到他耳边调情般问,“你看起来很高兴。” 耶克·索默是第一军校全校的偶像,他成熟又富有魅力,汤泰锡不想让女伴被夺走太多注意,“只是和你分离了短短一刻,我的心口就开始疼痛起来,我在为我们再次重逢而高兴。” 被俊美的学弟轻轻握住手放到对方健壮的胸口,阿莉莎笑容丝毫不变,连一点羞涩也没有。 阿莉莎反拉住汤泰锡的手,将人拉出散场的舞池,“我今天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你,跟我来。” 汤泰锡跟从阿莉莎去到用餐的地方,阿莉莎随手从侍从托盘里拿下唯一一杯酒水,递给今夜陪伴她许久的学弟,“来,喝了它。\" 汤泰锡喝下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期待地看着阿莉莎。 阿莉莎满意他的听话,将空掉的酒杯还给静立在侧的侍从,向他不在意地挥挥手。 侍从带着空酒杯离开了宴会大厅。 阿莉莎牵着汤泰锡的手,“让我带你游览一番庄园的夜景。” 汤泰锡跟着阿莉莎离开了明亮的大厅,进入夜色笼罩的走廊,他的脑袋渐渐晕沉,阿莉莎毫不费力地接住了一个男人的重量。 夜色像是给阿莉莎戴上晦暗的面纱,“晚安,学弟。” 都是第一军校的学生,阿莉莎甜美的笑容很具有迷惑性,但她的力量并不弱,白皙的手臂下拖着一个男人将他送进一个房间。 第2章 被下药的军校生 汤泰锡从刺眼的顶光下微微睁开眼,抬手想挡住眼睛,却发现手腕处传来紧缚的感觉,他侧头,看到自己的手被皮质的护腕绑住,护腕的质量上佳,连着金属的链子延伸消失在床沿。 瞬间明白自己处境的汤泰锡环视四周,没找到女性娇美的身影,只在沙发上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眼中打量猎物的目光,让他心底不太舒服。 在沙发上等待汤泰锡苏醒的男人,勾起嘴角,“你终于醒了,我对睡着的人可没有兴趣。” 汤泰锡警觉地看向他,眼神一变,突然变得柔和,语气缱绻,对着初次见面明显不怀好意的男人,也熟络着像是攀附的藤蔓,语气亲切自然,化被动为主动道:“你对男人感兴趣?” “阿莉莎是我的未婚妻,她说有个学弟在追求她,”沙发上的人站起身向床边走来,他似乎很有闲情向床上人解释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和即将发生的事,“我还没有试过军校生,你很合我的胃口。” 每句话都透露着上位者的高傲,和对汤泰锡恶劣的玩弄态度。 汤泰锡悄悄活动着手腕,对捏上他下巴的手,露出配合的微笑,“能同时得到未婚夫妻两人的喜欢,我很荣幸。” “你可以当我们的共同的情人。” 听到凑近的人气息喷吐在他脸上,说出的话。 来自没有忠诚的婚姻外遇的邀请,让汤泰锡喉咙泛起恶心。 汤泰锡向他靠近,引诱对方低下头,“当然……” 当男人想要吻上汤泰锡的唇,一击让眼前一黑的重击,让他不甘地发出一声:“你!” 汤泰锡从男人身上摸出钥匙,打开锁在身上的一堆情趣用具。 从房间出来,汤泰锡无意惹事,只是打晕了人,扯开衬衫,弄乱衣服,假装与人厮混过的样子。 玫瑰庄园比他想象的大太多了,一层层的走廊套叠着,汤泰锡从原本的从容不迫,身体上逐渐蔓延出火热的躁动。 扶着墙壁,手下繁复的雕刻花纹有点硌手,却能让他保持一点清醒。 当汤泰锡终于迈不动步子,他停在一扇比刚才走出的房门更精美的门前。 “汤泰锡?”一个疑问的男声伴随闯入汤泰锡双眼视线的一双鞋子响起。 汤泰锡勉强抬起头,对方如同钻石璀璨的脸庞映入眼底,他伸手抓住对方的衣领:“索默……”元帅…… “你身上好烫。”耶克·索默握住汤泰锡的手,感受到不正常的热度,他俊美的脸上仍旧保持完美的亲和,像是热心的路人。 阿莉莎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她安排好了一切,将可口的点心端到分享的未婚夫面前,没想到汤泰锡比想象中还扎手。 阿莉莎身后跟着庄园引路的仆从,看到了靠在索默公爵怀里的汤泰锡。 索默伸手抱住了汤泰锡即将滑下去的腰,心下快速滑过一个想法,军校生的腰比女人还要细。 “夜安,索默公爵,打扰您的兴致,非常抱歉。”阿莉莎看到耶克·索默主动将人揽入怀中的动作,心里可惜,又有种欣喜,能和索默公爵共享同一个男人,岂不是另一种亲近。 这么想着,阿莉莎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 耶克·索默朝阿莉莎点点头,“看你行色匆匆,是在找人吗?”他低头看向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 阿莉莎的目光从打量汤泰锡一眼后转移到索默公爵身上,就再没将视线移回汤泰锡的身上,对失去的猎物,面对更高位者的疑问,她保持下位者的谦卑,“不,我只是在侍从的带领下欣赏夜景,这就告辞,祝公爵您拥有一个完美的夜晚。” 阿莉莎双手抬起裙摆屈膝。 耶克·索默身为被行礼的一方,当然不会等人先离开,他身侧跟着的侍从已经上前打开了精美的房门,里面整理好的床围和催人欲睡的室光,邀请着主人到来。 原路返回的阿莉莎路过露天的走廊,嗅到玫瑰的香气,打开随身的蕾丝折扇遮住微扬的嘴角,“这真是美妙的相遇。” 亲爱的学弟,可真是今夜的幸运儿。 柔软的将要陷入蛋糕里的床铺上,脱掉贵族矜持的外衣,不缺一丝精壮的肌肉上撑着一只修长的手。 “还很热吗?”成熟男人的问句,在稍稍恢复清醒的人耳朵里像是醉人的美酒,让他清醒又沉溺。 “热……好热……” 轻笑声,伴随着安抚。 “今夜还很长。” 第3章 主动邀舞的军校生 “不去请元帅跳舞吗?”汤泰锡拿着饮料和身边的赵云缇随口道。 赵云缇和他同为第一军校推荐给索默元帅实习副官,可谓一步登天。 赵云缇看了一眼坐在舞池边上的元帅,今天在军部礼堂开联欢会,场中只有少数女性军官在,更多的是男性军官两两组合在舞池伴舞。 一场变相的相亲会,因为索默元帅的出席,给面子来参加无聊联欢会的女性军官比平常联欢会还要多一些,可惜没人敢邀请元帅下场共舞。 索默元帅在军部下属面前,通身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汤泰锡在心底轻笑,愉悦逐渐表现在脸上。 赵云缇和汤泰锡是同一届的军校毕业生,不过两人的成绩各有侧重,综合成绩并列第一,所以被军校同时举荐给军部。 能够一毕业就来到一面之缘的索默元帅身边,汤泰锡很高兴,想起旖旋一夜的意外,能够看到元帅隐藏的另一面,也让他像是不经意间捡到了掉落的宝珠,忍不住将这件事深深藏进心底收藏着。 汤泰锡放下自己的杯子,扔下赵云缇这个同窗同学,大步走向元帅的方向。 “元帅,你可是场中条件最好的另一半人选,可你都不能放下你的冷脸,给这些可爱又可敬的姑娘一次接近你的机会。” 索默身边的人打趣完全没有放松的元帅大人。 耶克·索默刚想开口,被突然举到身前的手打断了回答的机会。 “哦——”身边传来惊喜声,“为这个勇敢的小子鼓掌!” 啪啪的拍手声,吸引了舞池里一直关注索默元帅的视线。 汤泰锡邀请道:“元帅,有幸请您一支舞吗?”他的腰深深弯下,头却昂得高高的,期待元帅的回应。 “你不会今天根本不打算跳舞,只来当个观众吧,快答应啊!”索默被身边的老部下推了一下,他摘下手套,放在位置上,搭上了副官的手。 “看好我的东西。”“当然,快去吧,我的元帅大人!” 汤泰锡虽然主动邀请索默跳舞,但在进入舞池时,改变两人的位置,把男步让给了元帅。 索默不在意跳女步还是男步,但副官的好意,他也欣然接受。 舞池里闯入的两个人像是被聚光灯打上的投射点,彻底吸引住别人的目光。 赵云缇冷着脸,简直就是索默元帅二世,坐在他的位置上,身边相熟的军官开玩笑道,“泰锡也太会抓住机会了,你等会不去邀请元帅跳一支吗?都是副官,可不能被比下去啊,云缇。” 赵云缇道:“我对跳舞没有兴趣。” 那人拍拍赵云缇的肩膀,被他坚硬的肌肉咯得手疼,“哈哈,说得也是,让你邀请元帅跳舞,你肯定更愿意邀请元帅去训练室打一场吧!” 赵云缇听到这句话,眼底划过明亮的光彩,“能得到元帅的指点,比无聊的宴会更有价值。”他目光灼灼盯着场中的耶克·索默。 索默对全场的视线都很熟悉,其中有一道异常刺背的视线,当他转向面朝赵云缇的方向,和他对上双眼,眼中有笑意划过。 一直关注元帅的汤泰锡当然第一时间发现了这抹异样的注意,他脸上抬起的微笑一直不曾落下:“元帅,您的舞步太过优秀,似乎同时享有两个舞伴?” 索默原来虚扶着汤泰锡的腰,在听到类似吃醋的话后,手上微微施力,搂紧了一些,“不是你在我身边吗?” 在军部平常冷漠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让汤泰锡熟悉的感觉又梦回当初他们第一次彼此介绍时的玫瑰庄园舞会。 汤泰锡唇边的笑意渐深:“只有我一人不足以守护您的两侧。”他的余光看向场外的赵云缇。 索默收起了短暂的笑,突然的暖昧收场,但有无言的默契徘徊在两人中间。 第4章 在训练室的军校生 赵云缇深蓝的衬衫全部汗湿,转而看对面的索默元帅,他穿着同样的衬衫,没有一点出汗的痕迹,似乎缠斗良久,只是一场指导而已。 赵云缇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望着压制在上的耶克·索默,眼神放松了一瞬间又重打起精神。 索默知道赵云缇到了极限,久战无益,他缓缓收力拉起他,“我给你主动叫停的权力,你却在逞强。” 在训练室外的汤泰锡已经等候多时,他手里拿着两人的外套,但显然有一人不适合再穿上,他扬起头看了一眼亮灯的净气设备,军部常年保持恒温,穿不穿也无所谓。 汤泰锡上前一步交还元帅衣服,同时接过扶赵云缇的动作。 索默穿上外套,一个个系上扣子,“我批假,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休息,明天是军校的毕业典礼,跟我一起过去。” 汤泰锡无奈看着身边连开口力气都没有的同窗:“感谢元帅。” 索默又看了一眼赵云缇,伸手想摸摸他的脸,突然看到手上雪白的手套,收回了动作,“麻烦泰锡你照顾云缇,我先回办公室。” 汤泰锡目送元帅离开,在元帅身边的日子挺清闲,毕竟最近没什么战事,军部整体氛围都比较轻松,再看看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赵云缇,他们俩一个偏向战略,一个偏向实战,所以陪元帅锻炼身体这活只有赵云缇乐意。 照顾习惯人,汤泰锡扒了人的衣服,直接将人送进浴室洗澡放松。 撸起袖子,汤泰锡笑着蹲在浴缸边,手里拿着毛巾,“每次都是一面倒的局势啊,云缇。” 赵云缇躺在热水里懒洋洋的,休息过后已经缓神,“元帅每次都收着力怕把我打死。”他像是在自嘲,但是脸上明明带着笑容。 汤泰锡笑意不减,“你好像说过,元帅救过你。” 赵云缇仰头望向天花板,“在校外被人围殴,刚好遇到元帅路过,被救了一次。” 那天,赵云缇难得外出,他和汤泰锡来自同一家孤儿院,进入军校外本身就无家可归了,出校的次数不多。 察觉到有人跟踪,赵云缇第一时间往公共场合人多的地方走,但是只甩掉了一会儿,等他回校门口,又被人拦了下来。 为首的人,赵云缇很眼熟,军校内他们总是起矛盾,但是有军校内部的老师站在赵云缇身后,支持他,赵云缇吃不了亏。 现在,人在校外找麻烦。 “赵云缇,难得出来一趟,这么早就回校?没家可回吗?要不要我请你吃顿好的。”那人脸上的恶意都快溢出来。 赵云缇看身周包围上来的人,“不用,学校食堂很合我胃口,我回请不起。” “哈哈,没钱啊,我不缺你这一顿饭!” 赵云缇警惕地绷紧全身。 发现赵云缇不打算配合,“这顿饭你不吃也得吃,给我上,让我们赵同学吃饱,才算尽尽我们心意!” 赵云缇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堵他的人带了很多军校外的人,下起手来又黑又狠,就是朝废掉他来的。 索默的车从军校驶出,他这次来是应第一军校的校长邀请,参观新建设的训练设施。 “停车。” 索默想多看看街边的风景,没有升起车窗,之前一直让司机慢慢开,没想到看到了小巷里的动静,还有那双冷静的眼睛,欣赏和好奇油然而生。 在送别索默时,校长说:“索默元帅对我们捷克萨尔的学生评价如何?” 索默回忆在战斗模拟室里操纵蓝方赢得压倒性胜利的汤泰锡,没想到在贵族宴会上像是一只珍稀蝴蝶的人,竟然也有沾满磷粉的双翅,“很好。” 校长特意安排了汤泰锡这个军事理论第一来展现学校学生的风采,因为比起武力谁在元帅面前都是小儿科,只有聪明的头脑能让历经战场的元帅眼前一亮,看来效果确实非常好。 校长笑眯眯道:“那不知元帅可有意提供一些特殊的职位供即将毕业的学生实习,让他们有机会提前体验未来的职业。” 索默看向校长,他知道校长这么殷勤找他来参观,当然不只是为了参观,对于提供实习岗位,军部有繁忙部门,有大把的空缺,但是校长能当面向军部的最高领导人请求,当然不是求一个普通的位置,越优秀的人越需要往卓越的人身侧靠拢,否则他们的成长只会越来越慢。 扼杀一个天才的成长,多让人痛惜。 索默道:“您有推荐?” 校长见元帅配合问出了他想听的话,高兴道:“刚才您已经见过一个了,他叫汤泰锡,是我们捷克萨尔军事理论最拔尖的人才。” 听到汤泰锡的名字,索默在心底念了一遍,汤泰锡。 校长提到赵云缇就有些志怎:“当然另一个在理论上稍逊色,但也的战斗素养是最好的。” 索默等校长说完第二个,“就他们两个人吗?” 校长蠢蠢欲动想再塞人。 索默已经单方面结束了他推荐的时间:“我身边还缺两位副官,作为实习,校长应该满意这个岗位。” 校长怕元帅反悔,立刻道:“当然!” 索默:“我等他们来报到。” 校长开心地将元帅送走,直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汤泰锡,并嘱咐他,等赵云缇回来,请他来校长办公室一趟。 汤泰锡和赵云缇是室友。 校长没跟索默提赵云缇的名字,索默恰巧在校外遇上战斗素养不错的苗子,眼中的欣赏倒是提前落在心里,他从车上下来,一步步走进阴暗的小巷。 阳光照耀不到的角落,算计和嫉妒像是疯长的野草。 赵云缇身上挂彩,后面以伤换伤,身上脸上并不好看。 索默身上穿着军服,里面的人可没有不认识他的衣服,更甚至是他的脸。 “索默元帅!”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在场的人都停下手。 赵云缇靠在墙角,有些狼狈,他擦掉嘴边的血,像是挣扎求生的孤狼。 索默开口道:“在军校门口动武,你们的胆子很大。”不用索默动手,从他身后进来的巡卫官将这群人押送走。 赵云缇作为受害人,跟着去配合调查,但鉴于索默元帅的英雄求美,赵云缇是自己离开巡卫所,不用校长去捞人。 第5章 毕业典礼上的军校生 “元帅,欢迎来到捷克萨尔!” 应母校的邀请回来参加新一届军校生的毕业典礼。 第一军校的校长热情接待了耶克·索默一行人。 索默除了捎带两位毕业生,还有挤掉他司机来凑热闹的佐希治,佐希治看索默和校长寒喧,打量他的母校,有好久没回来看看了。 校长也没看漏藏在索默和两位他送去实习的副官身后的佐希治,“佐大校,没想到您也来了!”说着就穿过三人,去握佐希治的手。 佐希治微笑道:“校长,我也是您的学生,难得有机会回母校看看。” 只佐希治一句母校,就把校长听开怀,捷克萨尔军校人才倍出,校长和学校共享群星璀璨的荣光。 等招呼过两位军部高层,校长才转身欣慰地看着两位今天的主角,这才是如今的新星。 校长眼中的光并不比看见元帅和佐希治少,反而更添真诚的期待。 “泰锡、云缇,我已经从元帅那拿到你们的实习结果,索默元帅非常满意你们的表现,愿意在你们毕业礼结束后,正式以辅佐官的身份聘任你们。” 校长直截了当在当事人面前说了这件事。 汤泰锡和赵云缇都将视线递到索默面前,索默点点头,表示校长的话就是他的意思,“这只是你们的选择之一,不要受限于我。” 汤泰锡和赵云缇的心下微动,都在考虑要不要接着坐下元帅身侧的位置。 辅佐官和实习副官,甚至是副官的位置都不同。 辅佐官是空降职称,由元帅直接任命,有实权,而且是个自由人,可以在军部各处任职后直辖元帅汇报工作,类似于元帅督查组的存在。 副官的工作是传达元帅的命令,相当于秘书处的作用,明为辅佐,实为打杂。 辅佐官的风险也很高,作为拥有随意进入军部各处的特权,对这个位置有意见的人不在少数。 索默元帅至今还没任命过辅佐官的位置。 上一任元帅甚至以十二位辅佐官组成了军部高层,不过那一届全部命丧于蓝尼尔恐怖事件。 从远处赶来的人打断了这边的沉默,“校长,元帅,典礼就要开始了。” 校长抬手引导道:“快入座吧,毕业生们可等不及要脱离鸟巢去试一试自由的天空了!”他笑着打趣。 汤泰锡和赵云缇都拉低了帽檐,这一次他们没有穿军部的衣服,身上都是校服,也是仿军服的样式,只是比军服的蓝色更浅淡一些。 银河帝国对外战争的战场主要以空战为主,但不是外太空,而是近地面的战争,军服以星空交界为色。 捷克萨尔军校的毕业典礼邀请了外界许多有建树的校友,索默是其中的代表,他在台上讲话,激励台下的军校生,是最好的招兵宣传。 汤泰锡作为毕业生代表上台宣言,最后的一句话,他看向索默元帅的方向道:“我郑重承诺效忠银河帝国,效忠索默元帅,元帅剑指方向,就是我等前进的目标。\" 佐希治坐在索默身侧的位置,他脸上意味深长的笑道:“元帅的魅力无人可挡。\" 索默没有回应佐希治的调侃。 第6章 参观石头的军校生 捷克萨尔的毕业典礼还有最后一项行程,就是去参观军部重重守卫的蓝尼尔之石。 围绕着蓝尼尔之石,有一件铭刻在军校教科书上的惨痛事件,正是这次事件,军部从一颗资源星迁移到捷克萨尔军校所在的星球,因为军部在那次事件几乎全灭。 耶克·索默是捷克萨尔当年的毕业生,奉命支援军部,结果是从血海中杀出来,将一段影像带了出来。 当然,刚出来的索默也备受质疑,但是最后他成为了最年轻的元帅,军部重新在他手上建立,大量的捷克萨尔军校的学生进入军部任职,而捷克萨尔也因索默成为第一军校,它是真正的军部摇篮。 索默和佐希治没有陪同,他们来到监控室,在这里关注军校学生对蓝尼尔石的参观。 为毕业生讲解的是一名守卫蓝尼尔石的军官,“这块浸泡在深红色液体中的石头就是蓝尼尔之石。” “它的发现地在一颗遥远的矿产星球,那上面遍布蓝色的结晶石,但它没有任何作用,像是冰块,但它不能融化,没有极端温度,更像是无法处理的垃圾,或许能当一种陈列品,但它无法雕刻。” “神奇的是它的样子酷似人形。” “发现它的人将它带走,作为一种稀有矿石赠送给当时喜爱收藏石头的军部高官,同时有一部分已经送到研究所检验过,当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名军官为他的石头举办参观宴会,军部高层大部分都去参加。” “在宴会上,人形矿石不明原因碎裂,露出了里面真正独一无二的石头,宴会主人忍不住拿在手上把玩,宴会上的人齐齐注意到这颗石头,当场,宴会主人就发生了变异。” “他的手在融化,或者说,在场众人都开始了变化。” “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外貌,成为人形矿石般的颜色的水形人影。” “恐慌蔓延,在宴会外层的人,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当他们身前的人消失,诡异的蓝影扑向他们,被蓝影附身的人,眼眶中像是镶嵌蓝色的矿石。” “而更中心,没有及时附身的人,变成了蓝色人形矿石。” “从宴会中心拿走造成这一切的蓝色石头,一场恐怖的吞噬,在这颗星球蔓延。” “因此变异的人,就是我们如今称为蓝尼尔人的前身。” “蓝尼尔石污染了数十个星球,最终由索默元帅回收,保护在此。” 介绍完这颗石头的来历,有人发问:“为什么不摧毁它呢?蓝尼尔石也太恐怖了,让它存在,万一再发生一次蓝尼尔事件,一颗星球都会因此沦陷。” 军官笑了笑:“你说得对,但是军方用了所有手段,无法对它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包围它的红色液体是什么?蓝尼尔石不是有很强的辐射吗?”有一个细心的人发现了不同。 军官看向摄像头,“这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参观蓝尼尔石,是为了告诫军校各位,意外突如其来,我们必须时刻戒备。”军官总结陈词。 “是!”军校各位都中气十足回应了军官的告诫。 在监控室里,校长放下心道:“每回让学生参观这里,我都怕万一里面的玻璃碎了怎么办,我的学生们可就全都要当场变异了。”他夸张地拍拍自己胸口。 佐希治道:“校长您每次都来这一套。” 索默只静静注视着屏幕,屏幕上的蓝色石头尽管被红色的液体包裹,仍旧散发让人难以忽略的色泽,这是一块代表灾难的石头,但至今无人知道,为何它会在蓝色的结晶人形中被发现,因为,初变异的人是液体形态,无法将任何东西留在体内。 索默闭眼良久,当初他们猜测,这可能是另一个种族的遗物,那强大到使人同化的力量,让军部警惕。 第7章 进入庄园的军校生 “元帅,来一杯红茶吗?” 索默抬头,看见端来茶杯的汤泰锡,点头同意,“云缇去前线参加战斗,你不想去试试吗?”他喝了一口温度适宜的红茶,茶香满溢胸腔,像是把一捧花塞进鼻子里。 “在您身边,我能跟元帅学习到更多。”汤泰锡道。 索默放下茶杯继续看向他:“理论要结合实战才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如果您愿意给我机会,我不会拒绝。”汤泰锡狡猾地说。 耶克·索默对身边的小狐狸短促地笑了一下,看得人一愣,就收回了笑容,“是吗?”他放下这个话题不再讨论。 汤泰锡却不肯放过他,“元帅在军部可一点也不轻松。” 索默道:“或许有机会,我们可以再参加一次玫瑰庄园的舞会。” 汤泰锡感觉被调戏了,他心跳微微急促,“那真是太好了。” 汤泰锡将茶杯收走,茶已经有点凉了。 前线的战斗来自一个星球的政变,赵云缇前往叛乱星平定风波,已经传来了好消息,叛乱星上一任执政的女儿,会前往主星述职。 银河帝国的各星领土管理,并不是世袭制,但一颗引发过叛乱的星球,需要一个熟悉它的人临时接手重建秩序。 为了保证这位新任执政的态度,需要面见帝国高层,向他们宣誓尽职,效忠银河帝国。 索默作为元帅,军部这股重要势力的领头人,当然也得去主星一趟。 汤泰锡在银河帝国的主星柯雅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赵云缇,军校同寝的室友身上多了一分经历战争的硝烟气。 在索默的眼里,则是他的另一位辅佐官宛如出鞘的尖刀,锋利逼人,他很满意,所以也没多说别的,只道:“跟上来。” 进入议会大厅,里面细碎的话语汇成洪流,吵得惊人。 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少女在索默元帅进入后,也踏入这里,会场顿时就安静下来。 “我代表马科图拉星向各位问好。”少女进退有度,仪态端庄,没有一丝怯场。 结束了辨证会,议会承认了拜缇丽执政的正当性和合法性。 等委任状正式下来,就会跟着拜丽一起回到马科图拉。 作为护送拜缇丽进入主星的赵云缇,依旧有将人护送回去的责任。 汤泰锡抽空和人道:“她长得这么漂亮,你们就没在漫长的星际航行中发生什么美妙的反应?” 赵云缇看了一眼两人前方索默元帅的背影:“你想多了。” 汤泰锡发现赵云缇回他话前的小动作,笑了声,没再继续闲扯下去。 拜缇丽来主星结束正式行程,当然还有对她的欢迎宴,当然是和送别宴一起举办的。 汤泰锡在宴会前和索默道:“这场宴会您要订礼服吗?” 索默在主星有自己的庄园,所以落脚自然在家宅。 汤泰锡参观过占地不小的索默庄园,看见难得换下军服的耶克·索默,不由就问了这个突兀的问题。 索默从书页上抬头,望向眼中期待的汤泰锡,朝他招招手。 庄园二楼,只有一间卧室亮着灯,彻夜不熄。 第8章 开始失踪的军校生 “索默元帅,久仰大名,我是拜缇丽。” 看着面前似有目的前来的女人,耶克·索默对她的好记性暗叹。 应了汤泰锡的愿望,耶克·索默没有穿军礼服来参加晚宴,毕竟不是高层的重要场合,他偶尔也想放松一下,脸上端着贵族问礼貌的微笑,“夜安,拜缇丽小姐。” 索默和拜缇丽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赵云缇,在身份上,他们一个是军部元帅,一个是偏远星球的执政家小姐,即使拜缇丽现任职马科图拉星球执政,他们未来的交集也仅于今天。 拜缇丽直接问起了索默身边的人:“你身边的副官没有陪您一起参加宴会吗?” 索默道:“他还有要事在身。” 想到在庄园熟睡的人,索默随口说了一个理由。 “他和云缇一样是我的辅佐官。”索默提醒道。 拜缇丽:“抱歉,是我冒犯了。” 一点小错误并没有打消拜缇丽和索默聊天的兴致:“索默元帅见过马科图拉星上的风景吗?” 索默盯着拜缇丽的眼睛,她似乎另有所图,“只见过云缇前线传回的影像。” 大略是哪些地方隐藏着反叛军的基地,在向他汇报搜索进程。 他们所在意的点,和拜缇丽想问他的可能不是同一样东西,对此索默倒是很诚实。 拜缇丽不愧是能走到主星的女人,她虽然外表青涩,像是不参与政治的小公主一样,可待人接物的从容,让索默心底有点警惕,拜缇丽这个女人有点古怪。 拜缇丽道:“如果有机会,请您一定驾临马科图拉星,届时我一定会是您最好的向导。” 索默点点头,“有机会的话。” “敌袭!” 索默修然回头看向门口。 宴会的巡卫军冲了进来。 拜缇丽往人群深处退去,“看来我们的谈话不能继续了。” 索默:“期待下次会面。” 拜缇丽一愣,转而只是微笑。 索默大步朝外面走去,路过巡卫军时,在对方的敬称还没有出口,已经扭断了他的脖子。 瘫软到索默脚边的人,双眼露出蓝色占满眼眶。 “蓝尼尔人。” 索默看了一眼,皱眉,蓝尼尔人唯一和银河帝国公民不同的点就在眼睛,除此之外无法直接分辨,只有索默对起源那个星球上蓝尼尔人有特殊的感应。 当蓝尼尔人学会了伪装,事情就变得很棘手。 索默通知了佐希治,今夜的防卫是赵云缇组织的,他向巡卫哨所走去。 蓝尼尔人的入侵让索默头疼,就像滴进一池水的墨,将整池水都搅得混乱不堪。 在索默庄园里休息的汤泰锡,突然接到了元帅的通讯,有点奇怪,听到让他立刻赶往今晚送别宴的会场,汤泰锡迟疑了一下,还是从庄园出发,没想到一出来就有人跟踪他。 汤泰锡一个人当然没有探查人目地的想法,但他不想正面对敌,敌人却是来了很多。 汤泰锡被包围起来,他神色不善地看向款款走来的女人,拜缇丽,她不是该在宴会上吗?为什么会在这。 “夜安,汤先生。” 汤泰锡在闻到一阵幽香后,意识就陷入了黑暗中。 第9章 继续失踪的军校生 “元帅,汤先生接了您的通讯就离开庄园前往您所在的宴会了。” 听到管家的回复,索默染血的脸上,弥漫上久违的阴沉。 佐希治来支援索默,确认赵云缇失踪,他身上穿着特制的防护服,因为蓝尼尔人的入侵,他们不确定蓝尼尔人敢如此大胆地进入银河帝国主星,是不是又找到了另一块蓝尼尔之石。 当年那块蓝尼尔之石被索默带回来,是以索默的鲜血来隔绝它的辐射,实验室用索默的鲜血研制出了防护服,批量模拟制造一个人的血液对当今的科技并不是什么难题。 蓝尼尔人的混入,让索默忙于主星治安的维稳,他的两位副官同时失踪这件事,反而要放到主星排除蓝尼尔人威胁之后。 佐希治先组织了宴会上人员的检测工作,索默的清洗让宴会上的漏网之鱼几乎没有,这不算是太好的结果。 索默道:“组织全星检索。” 佐希治因为看了宴会所有人员通过检测仪器,所以他过了一遍宴会名单,他提醒索默道:“元帅,拜缇丽小姐,没有来检测。” 索默轻声问:“外太空封锁了吗?” 佐希治摇摇头,主星来往的政要和星际人太多,不配合军部的封锁。 索默突兀地笑了:“全星检索以后告诉我结果,我先回军部写报告。” 佐希治疑问:“元帅?” 耶克·索默道:“无法抓到来主星一游的蓝尼尔人,那军部只能去他们的大本营要人。” 佐希治听出了元帅的潜台词,他要对蓝尼尔人占领的星球开战,这次主星上的袭击,视为对银河帝国的挑衅,军部完全有理由请战。 “遵从您的意愿。”佐希治心道,元帅剑指方向即为我等前进的目标。 汤泰锡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被禁在古老的洞穴里,这里充满蓝色荧光,像是矿石散发的光亮。 打量过他所身处的地方,自己被吊在特制金属上,身后有些动静传来,他努力回头,看到了赵云缇,看来他还不算太倒霉,有人一起。 “沦落到这里,你还这么开心?”一个突兀的女声打断了汤泰锡的苦中作乐。 汤泰锡看向进来的人:“拜丽小组,不知道我们哪里得罪了你?”需要把他们俩绑来这秘密的地方。 ‘拜缇丽’微微一笑,解除了伪装,像是水波扩散涟漪,她变成了他,“重新介绍一下,我名因缇斯。” 从因缇斯身后走出一模一样的一个人,融合进他的身体里面。 汤泰锡看到这副景象感到震惊,“你们?” 汤泰锡的疑惑,因缇斯很乐意给他们解惑,“不是你们,是我们。” 听到这个归类,汤泰锡皱眉。 因缇斯道:“我听闻捷克萨尔军校的毕业生最后一课就是参观蓝尼尔之石,牢记历史赋予银河帝国军人的教训。” 因缇斯抬起手盖住自己的胸口:“蓝尼尔之石是我们神圣一族的心脏,他能创造仆从,吞噬傀儡,一人就是一军。” 汤泰锡疑惑:“你抓我们俩过来,难道是想拿我们威胁元帅交出蓝尼尔之石?” 因缇斯道:“当然不是,我为了更伟大的目标,而且,耶克·索默带走的是死人的心脏,它的效果也仅限于此,耶克·索默真是一个神奇的人,他获得了先辈的认可,没有变为死者的仆从。” 汤泰锡眯起眼,想到索默元帅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 因缇斯继续:“我只是想看看耶克·索默凭什么能获得先人的认可,没想到有了你们,两位兄长的意外之喜。” 汤泰锡:“我和赵云缇都是孤儿。” 因缇斯摇摇头,“不,你们是兄弟。” 汤泰锡脑中混乱,下意识否认道:“不可能。”从小到大的体检,他们都是不同的。 因缇斯笑着看他,“血缘太奇妙了,你们同腹而生,都由我的同族孕育。” 汤泰锡想到了什么:“你是指我们是混血。” 因缇斯伸手支着头:“对啊,混血,所以耶克·索默对你们俩同时有好感,但没有选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因为他受到心脏的影响,不自觉被你们吸引,可他又完全没有沉迷其中。” 本应该是仆从的绝对依赖,如今倒是颠倒了主仆关系。 因缇斯倒是很期待觉醒后的人,对曾经的上官,又会持有什么样的态度呢? 第10章 最终的军校生 耶克·索默收回了蓝尼尔恐怖事件银河帝国丢失的星球,他的声望在帝国又登上新的高峰,但尽管如此,他的两位辅佐官像是在这片宇宙中消失,一丝痕迹也捕捉不到。 佐希治大校头疼地想,元帅自从清理蓝尼尔人的军事行动结束,安静了很久了,但是人都能看出元帅的低气压,并没因为胜利和荣誉有所缓解。 佐希治想到捷克萨尔军校的电话打到他这里·询问军部的实习岗位,他在想要不要给元帅推荐新的副官。 耶克·索默出现在佐希治面前时,佐大校屁都不敢放,怕提起新人的事,他就得先成为旧人消失在元帅面前。 这时,银河帝国外交部传来一个新宇宙盟友抛出橄榄枝的消息,布涅格勒联邦。 索默元帅当然也要出席这次的建交仪式。 布涅格勒这次派来的人很年轻,但能委以重任,想必身高位重。 耶克·索默在建交仪式上见到人,只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照旧,晚上有欢迎会。 索默穿着军礼服参加,站在场边,没有下场的意思。 元帅的冷淡,同为帝国效劳的同僚都是有默契的,并不去打扰他的清静。 没有人要求帝国元帅和可亲,平易近人的,反倒是军人的冷肃让人更为欣赏他的恪尽职守。 索默一直都只是一个军人,而不是一个政客。 本国的同僚没人打扰元帅,可管不了布涅格勒的外交使。 这位年轻的外交官名叫涅缇锡,他走到元帅面前,邀请他跳舞。 索默看到递到面前的手,抬眼从帽檐下盯着人。 涅缇锡道:“有荣幸请您跳一支舞吗?” 索默放下手中的酒杯,“可以。” 索默跳了女步,对一个他国外交官。 涅缇锡道:“元帅不觉得我们见过吗?” 索默打量对面人的眉眼,非常陌生。 涅缇锡微微勾起唇角,场上的音乐变动,已经切换下一首舞曲。 索默,“我该叫你什么?云缇?泰锡?” 涅缇锡:“只是一个名字,不重要。” 索默心里有许多疑惑,但现在的场合显然不允许他们细说。 涅缇锡道:“我听闻元帅在主星上的庄园,栽种了特殊的玫瑰品种,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能欣赏一番布涅格勒没有的风景。” 索默:“随时可以。” 涅缇锡在几日后才正式提交拜帖,索默在主星休假,没有回军部,又或者说是他小小的任性,在他的家里等待提前说要上门的人。 玫瑰是贵族庄园常见的花卉,它的鲜艳,极少有花能代替它代表火热的爱意。 财富地位赋予人纯粹而放肆的爱意。 宇宙间不断有新的物种发现,而古老又自人未能探索外太空时留下的花种,像是亘古绵延而来的厚重。 涅缇锡从索默手中接过刚折下的花枝,对身边的人说:“我对你的向往从初见至今,不曾改变,但我离开这里后,发现您对我们的感觉似乎从来都是朦胧的,不真切的表述。”他抬眼看向庄园的主人。 索默身上酒红色的衣着,像是迎合这片玫瑰园的景色,暗红的色调,庄重又自然,他又从枝头折下一朵并蒂玫瑰,抽走了涅缇锡手中单花头的玫瑰,将这特殊的一朵放到他手中:“时间会让奇特的玫瑰绽放,我也在等待时间给我的答案。” 涅缇锡摘下花头,插入索默的胸口,伸手盖住几乎是装饰用的口袋,“元帅,你让我们等了太久,错过了花期的花,仍然会凋谢。” 索默盖住他的手:“我不会让它轻易枯萎。” 涅缇锡:“元帅你会怎么做?” 索默凝视他的眼睛:“布涅格勒分裂流亡的势力,你属于哪一支?” 涅缇锡垂下头,回避他的视线道:“短短的时间,元帅已经知道布涅格勒的情况,真是令人赞叹。” 耶克·索默是银河帝国的盾矛,他对来向帝国建交的国度保持高度警惕,佐希治已经摸过布涅格勒的底。 布涅格勒也曾是辉煌的帝国,但是皇室衰落,帝国分裂成联邦,联邦代表着松散和各自为营。 布涅格勒皇帝曾有着神之名,所具有的能力令人心惊,这也让索默知道了蓝尼尔之石真正的由来,只是他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是布涅格勒的皇族。 涅缇锡眼中露出真正的野心,“我希望两国建交,更希望得到您的支持。” 索默转身道:“银河帝国不参与他国内政。” 涅缇锡:“如果不是建交,而是归附呢?” 索默危险地扭头看向低头闻着花香的人:“作为皇族,你愿意放弃复国的希望?” 涅缇锡抬头:“是遗族,索默,你想蓝尼尔事件重演吗?” 索默转回身严肃道:“你在说什么?” 涅缇锡反倒不再看向他,侧身道:“蓝尼尔石失去主人后的恶劣影响你是体会最深的人,而布涅格勒的人,正在研究,如何让皇族之外的人能从蓝尼尔石获得更大的好处,他们推翻皇族几十年,没有得到答案,但在银河帝国找到了最佳人选。” 索默知道涅缇锡指得是谁,是他,经受蓝尼尔石辐射唯一存活下来,还因此受益的人。 涅缇锡走近他,“您相信我的忠诚吗?” 索默静静看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涅缇锡道:“布涅格勒皇族的心只被命定之人所伤。” 索默道:“我可以接受联姻。” 涅缇锡听到满意的回答,“两国的友谊会因此更加深厚。” 届时,索默就不再是干涉他国事宜,而是援助友国平定混乱。 师出有名,是泰锡的想法,索默突然想起捷克萨尔参观时,在战略室里指挥的人。 涅缇锡没有留宿庄园,他们下次见面应该是在两人的婚礼上。 索默将胸口的双头玫瑰摘下,交给身后出现的管家:“处理成便于保存的样子,送给布涅格勒的外交官。” “好的,元帅。”管家捧着花,小心离开。 在这片芬芳艳丽的玫瑰园里,新的关系在酝酿。 第1章 夜宵摊初遇 茫茫夜色,天气渐冷。 街边的夜宵小摊还如火如荼,想要点燃渐渐沉寂的城市。 坐在矮桌边喝酒的人,拿起绿色酒瓶,一瓶瓶下肚,肚子好似无底洞,脚边堆积的空瓶被摊位小工收拢到塑料箱子里,整齐码放每一桌的战绩。 喝酒的人似乎看不见在他们身边忙忙碌碌的小工,但在桌上的酒喝完,菜只剩汤底,喝得醉眼迷蒙也能随手就拉住路过的小工,让再续一桌酒菜。 对今天的营业额来者不拒,小工也只会提醒一句:“喝得能走吗?”别醉倒到小摊,他们凌晨还是要收摊的,但对相熟的客人,手机里早帮人存好了朋友家人的电话,都是周边商户的邻居,才敢在附近喝得烂醉。 “放心!这点,还不到我一半。”手指比着小小的间距,吐字已有些迷糊不清。 小工笑道:“行,我再去给你们拿一箱!”计算着这一桌的账,又给添上一笔,心下已经打算给这桌客人的家属打电话来拖人。 因为有专属老客户的“售后”服务,这里的常客很多,经由老客推荐来的新客也只多不少,没有位置坐,只好和先来的客人拼桌。 小工收拾餐盘挤挤碰碰,“没位置了,大家挤挤更热闹啊!” “没事没事。”原来坐在位置上两人挪出两个位置。 这一桌能坐6个人,宽边坐两人,窄边坐一人,现在加了两人,分坐在已经有了一人的宽边桌侧,倒像是久候的老友。 “麻烦了。”坐下的人穿着浅色的衬衫,声音温柔,引起了埋头用筷的梁齐的注意,但他也没有抬头去看。 秦骞和同学小聚,他在这条街上开了一家花店经营,店里的生意不错,大半要靠秦骞的脸,再加上会打扮自己的花店老板,店里的格调一下升了不少。 秦骞的同学袁倩过来时还打趣他,“你这不是鸭子胜似鸭店,出卖颜值换饭吃。” 秦骞微微笑了笑,他和袁倩是高中同桌,两个人在高中那会,因为高考压力,从陌生的同学变成瞎聊天南海北情谊比普通同班同学更深的同桌同学,对她说这话,也不觉得冒犯。 “那可不是老天爷赏饭吃,多亏了这张脸。”秦骞这么应和。 袁倩用你真是脸大得没边的眼神看了一眼秦骞。 秦骞回她一个那你才能拿我怎么办的无赖笑脸。 袁倩说她想吃烧烤,这才大晚上找上人出来吃夜宵,秦骞本来关店也晚,除了节假日的订单不分昼夜,平常日子反倒是晚上订单会多一点,因为白天都在当牛马,晚上下了班还要开启人生大事的挑战,想着订花的年轻人倒也不吝啬金钱。 袁倩边跟秦骞往她搜到秦骞店附近热议的烧烤店走,边评价秦骞这花店单子来源:“当牛做马,大牛马生小牛马,图什么呢,我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谁逼我结婚就远离谁。” 秦寒听着继续笑,他和袁倩都是本地人,袁倩和他爸妈都退休出去旅游了,不爱留在老家听家里亲戚烦他们子女的结婚生娃话题。 秦骞的眼神落在一个背影上,轻轻挑了挑眉。 袁倩从手机上抬头,看人满为患的店,“我的天,这生意也太好了!” 她说着似乎是联想到什么,满含揶揄地侧看向秦塞道,“你要不要进去看看,这家店老板长得如何倾国倾城,能吸引这么多客流?” 秦骞举起双手投降道:“哈,得了,我错了还不行。” 袁倩放过他,本就是两人开玩笑,“换家店吗?” 秦骞:“不用。”他顺手拦住路过的店家小工,跟人商量哪里能挤一挤,他的视线却目标明确盯着一桌只坐了两人的桌子。 袁倩不解道:“干什么非要和人挤,换家店不就好了,我也没这么着急。” 秦骞示意她跟上来,他跟着要去帮他们协调的小工一起走向那桌人,“你不急,我急啊,人生大事近在眼前呢!” 袁倩没头没脑地跟了上去,然后在桌上人同意拼桌后,坐到了对面的位置,看到了秦骞入坐位置边上的男人。 怎么形容这个人呢?他像是穿过风霜打磨的石头,有点冷但又没被打磨透,眉眼间的气质像是笼罩在尼古丁的薄雾后面,有点成熟得勾人。 袁倩收回了视线,将眼睛落在菜单上,她感觉秦骞虽然视线一直对着她,却好像借由她的眼睛在打量身边的男人,突然福至心灵,知道了秦骞上一句话的意思。 呵,男人!袁倩心里冷笑一声。 秦骞微笑地点点菜单:“想吃什么,我请客。” 袁倩决定痛宰心在曹营心在汉的老同桌:“准备好你的钱包吧,反正你一个赚钱一个人花,多了用不完我帮你减轻点负担。” 特意说出对方单身的话,果然让身边的人多看了他们两眼,一般人都会觉得俊男美女是一对情侣。 等袁倩点的菜上桌,原先坐在这一桌的两个兄弟正好吃完了他们的菜。 袁倩点了很多,眼神瞄到他们的空盘,将玩味的眼神抛给秦骞,秦骞知道对方同意了,他扬起好用的略显亲近的笑容侧身对身边的人道:“难得拼桌,一起吃点?” “不用。”靠坐在低布椅的人随口答了一句,一听就是顺口的客套拒绝说辞。 秦骞再接再励对对面的人道:“小兄弟一起再吃点。” 身边男人面前的小哥一看脸嫩,算他们这一桌年纪最小的了,性格看起来也干脆,直接就答应了。 秦骞招来小工将他们的空盘收了,桌上原来泾渭分明的丰盛和空荡又平均了,也不显得拥簇。 “你们也是附近店里的员工吗?”秦骞主动开话头。 “是啊,我们是宜兴网吧的网管。”年轻小哥热情道。 秦骞问袁倩:“喝酒还是饮料?” 年轻小哥看了一眼好看的袁倩:“我们这里还有半箱啤酒,可以喝我们的。” 袁倩摇摇头:“我喝可乐。”她看出了身边人的殷勤,但就跟碰壁的秦赛一样,她对边上人也没意思。 秦骞让小工拿了两瓶玻璃装的可乐,还要了吸管,“别可乐喝得这一桌菜你就吃一点。” 袁倩:“哪能,你都请客,我肯定多吃一点。”她吸了一口可乐开胃,气泡打开了她的好心情,不管秦骞搭讪受挫,她吃她的。 第2章 夜宵收摊后 袁倩和秦骞聊他们有的没有,再没有和身上的男人搭话,虽然四个人用着同一桌菜,却默契分割成了两半。 秦骞听到了边上男人的名字,因为对面小哥叫了声:“梁齐哥。” 梁齐,这个名字秦骞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袁倩见秦骞只和人说了一句,被拒绝就再没伸过爪子,心底好笑,秦骞这都毕业多少年了,还和高中一样。 想起曾经的校园时光,秦骞这人也是只对感兴趣的人伸出手,如果对方不想配合,他也不失望,只是仿佛是立刻缩回壳里的寄居蟹,先前的冲动和友好宛如镜花水月,等他感兴趣的对象主动开始和他说话,他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又恢复热烈。 袁倩想,秦骞是真够装的,他总要等人先过来,才像是突然张开大网的渔夫,要把人整个网走。 秦骞当然回答过袁倩对他的看法,“我这是君子取之有道,不巧取豪夺罢了。” 袁倩一脸怀疑:“你这句话真得没说反?” 秦骞把花插进花泥的手顿也没顿,“没有。”非常坦然。 袁倩扭曲着唇:“信你个大头鬼。” “哈哈!”秦骞看了看表,“请你吃夜宵,想吃什么?” “你附近好像有家烧烤店很有名。” “有吗?” “你这种不喜欢在外面吃饭的自饭教徒能听说才有鬼。”袁倩不屑道。 看到袁倩举到眼前的手机屏幕,秦骞点点头:“好,就这家。” 再到夜宵,他们俩聊了几小时,依然有聊不完的话题,主要是袁倩在说,秦骞在听她抱怨。 袁倩的工作是一名经理人,她经手的奇形怪状的客户如过江之鲫,实在太多,隐去姓名在聊人类千奇百怪的性格和品性。 女人爱聊人,而男人爱聊事,仅管他们口中的人与事,可能遥遥在山顶,或者远远在千里之外,这不影响他们打发无聊的时光,他们心知肚明,此事与我无关,但人总要聊些什么。 聊天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袁倩都有点醉饮料了,秦骞叫了车,他们本来也在路边,车来了,送人先走,他又回来结账。 再晚的摊子,人流也有转尽的时候,人要休息了,摊子也要收了。 秦骞那一桌最年轻的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而坐在秦骞这一边的人点起烟,猩红的星一闪一暗,他还是等这一桌唯一的女士离开才再续上今夜的烟。 秦骞站到梁齐身后不远的位置,又一次心微跳快了几分,琢磨着想再上前去搭话,只是夜色像是胶水沾住了他的双唇,最后自顾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叹息了一声,转身回家。 像是听到专门为他而发的感叹,梁齐悠悠扭头,看向渐行渐远的秦骞,他捂着晕眩的脑袋,在想他们坐了这么久,竟然没留下对方的名字,好歹被请了半餐饭,连请客的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从瞌睡醒来的小哥,嘟着问:“几点了?” 梁齐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对面拖起刘真:“一点了,起来回去睡。” 第二天,从宿醉痛苦醒来的刘真,看到大早上就在抽烟的梁齐,在吧台外面拿着留给他的包子啃,边啃边说:“昨天是对面花店老板请客吧,梁齐哥。” 梁齐道:“对面花店老板?”他抽烟的手慢慢拿下,侧身看向门外马路对面,隔着绿化带的花店。 现在早上八点,网吧二十四小时营业,对面花店可不是,早上没这么早开门,大门还关着。 刘真点点头,顺着梁齐的视线往花店看去:“那家店生意还不错。” 梁齐问:“什么时候开的,我怎么没印象。” 刘真道:“上个月梁齐哥你不是还是夜班吗,刚好是上个月开业。” 梁齐明白了地点下头,“噢一一”上挑的应声,似乎对花店起了点兴趣。 刘真吃完他的包子,出去扔塑料袋。 梁齐等到快中午才见和昨晚一样穿着衬衫就来的秦骞,只是换了个颜色,打开花店的门,终于开始营业。 昨天晚上打包完了今早的订单,秦骞想着不急,也不赶着来干活。 等他一开门,陆陆续续来拿花的人,在店里走进走出,下午的太阳就跟按了快进键,很快落下西山。 秦骞抱着放到外面没多久的花,又一盆盆搬回屋里。 梁齐出来拿晚饭,看到红色的余晖斜倾着照亮对面花店老板的侧脸,像是定格的风景人物相片,他看得愣神,站在原地发起呆。 秦骞因为知道了昨天拼桌人的身份,今天也一直关注着对面网吧的动静,没想到真得能看到人,看到对面梁齐正站着,面朝花店看,他远远露出一个笑,算作打招呼了,但没等对面反应,先抱怀里的花进入了店里,这是最后一盆。 等人不见,梁齐才被身后的刘真拍了下肩膀,“哥,你在发什么呆呢,饭都陪你吹冷风吹冷了!”他拿过梁齐手上的袋子。 梁齐的手从裤子口袋拿出烟盒,下意识想抽烟,嘴里的干涩,像是空掉了点东西。 刘真回头:“梁齐哥,都吃饭了,你还抽啊?” 梁齐又收回了烟,失笑道:“也是。” 他也是着魔了,怎么看个男人看呆了,还晃神都不知道接下去要干什么了,只是心底一直牢牢印刻着那副场景,怎么也不能轻易抹去。 梁齐白班一直到晚上七点,所以天都黑了才交班,在吧台看着花店亮起灯,明亮的灯光,把玻璃橱窗里的人和花照得干干净净,能看清里人的动静。 秦骞晚上又来了很多同城的单子,有些忙,已经无暇关注对面的人,他盘算着店里的库存,发现今天的花枝已经很紧张,需要订贷了,不过他做花的单子一向是订制,不是市场批发的样式,价格贵,花束也好看,精心准备的东西,要有独一无二的价值。 “晚上得去花棚看看。” 今晚又是熬夜的日子,秦骞扭着僵硬的脖子,心里排着一项项的事,昨晚的旖旎心思被压到了角落里,先干活再吃饭。 第3章 花棚摘桃花 谁大半夜不睡觉去挑花? 秦骞听着慢歌到乡下的厂房里和出来的老板打了个招呼。 徐琅是花棚的老板,创业一代,大学生创业,也是秦骞萌生自己开店想法的引路人,他们是大学室友。 徐琅道:“打算挑到几点,晚上一起吃夜宵?” 秦骞跟着人走进灯火通明的厂房,打包的人和直播卖花的人,身边的打光灯像一个个小太阳,里面的温度都因此上升,“下次吧,昨晚才和人约了一餐,吃多了伤身体,今天我就挑一小时,回去睡了,明天早点起来等你送花。” 徐琅带人去花等级最好的那一批,“你看这花头饱满吧!”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秦骞报过花艺班,在辞掉给别人打工的工作后,还去法国专门进修考了高级花艺证书,觉得准备好了该准备的前期工作,才开始开店生涯。 “好,要不我怎么有勇气开花店,大半要看你这里的花万里挑一的品质,优秀。” 说着捧哏的话,秦骞和徐琅互相看看彼此哈哈大笑。 等秦骞在徐琅强烈挽留下进茶室喝了一杯才走,到家却有点睡不着了。 六点的闹钟准时响起,才睡了三个小时的人,走路的身形都有点恍惚像喝醉的人。 来到门口,货车已经在等秦骞人了。 秦骞忙忙碌碌围着皮围裙搬花,因为近,又是熟人,徐琅都是处理了花刺送过来的,都不用养花,能直接用,这也是因为秦骞都是扣着份量订的,两三天可能就用光了。 秦骞店里只请了一个守店的小姑娘,处理订单,打扫卫生,体力活倒不会让人大早上来干。 秦骞忙久了,转身眼前一黑,熬夜的后遗症就出来了,手里的水桶就要倾倒出来,身边伸过一只手,从他手里接过了花桶。 秦骞眨眨眼,黑暗退去,看清了帮忙的梁齐,“梁先生?” “你知道我?”梁齐诧异。 秦骞露出一个道谢的笑容:“前天不是才一起吃过饭,听你同事提起过你的名字。” 梁齐没想到对方关注过他,“我帮你吧。” 秦骞就看人加入了搬运的队伍。 梁齐在花店里看到了秦骞的名片,在人未介绍时,提前知道了花店老板的名字。 有梁齐的帮助,搬花的速度快了很多。 送走了运花的师傅,秦骞才有空和人说话:“麻烦你了,起这么早,晨练吗?” 梁齐穿得很宽松的衣服,看起来便于活动,“对,顺便买早饭,网吧那条街的早饭吃厌了,你对这条街的早饭了解吗?有推荐吗?” 秦骞虽然睡得晚,起得早,但他早饭还是自己做的,想到今天睡迷糊,拿多的三明治,直接掏出两个分给梁齐:“我都是自己做饭,早饭店不太了解,不过,作为道谢,这个还请你收下。” 梁齐:“你自己做的?” 秦骞道:“是啊,试试看。” 梁齐看到秦骞取出食物的袋子,里面看起来并没有空掉,就知道,这不是他唯一一份,也没说,给了我你怎么办这种话,“谢谢,不过一份就行了。” 秦骞笑了下:“不是还有你同事吗?”他盯着梁齐递东西的手,现在才发觉他的手又白又修长,很好看。 梁齐挪输地笑了:“我出力了,他可没出力,让他占我便宜?” 秦骞一愣,没想到梁齐熟悉起来挺快,开玩笑的话顺嘴就说出来,心底微热,“秦骞,你可以叫我秦骞。” 这下换梁齐被秦骞下一句风马不相同的话证愣住了,“你叫我梁齐好了。” “梁齐。”秦骞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梁齐和花店老板的缘分就在一个清早开始拉开帷幕。 秦骞每天都是早上进货,梁齐往花店所在的街晨练,总能搭把手,两回三回的,两人的关系直线升温。 刘真吃了好几回各式各样的早饭,有一天突然回神,“不是,哥,你这是哪买的早饭,天天不同样的,哪家店这么开早饭店不得破产啊!” 梁齐斜了他一眼:“有得吃,你还诅咒人破产,真是给你惯的。” 刘真默默拉上嘴巴的拉链。 梁齐觉得这么蹭人早饭也不是事,虽然他有干苦力,可秦骞早上带的饭里面是真材实料,那蟹棒和大颗料的虾肉,他也不是傻子,都是很贵的海鲜,一顿早饭吃了几百至少,这小时工也不带这么打的。 不过一个月过去,梁齐很快换了夜班。 “我今天开始要上夜班了,早上可能不过来帮忙。”梁齐在这天早上跟秦骞说了这事。 秦骞有种老夫老妻的交待事情的氛围感,晃晃脑袋,扔掉这奇怪的想法:“麻烦你帮忙这么久,白给我打工了。” 梁齐看秦骞笑的样子,“晚上有空来网吧玩。” 秦骞接到梁齐的邀请,道:“行。”他也没那么忙,看店本来也有店员在店里。 秦骞虽然这么答应了人,可店里真有事,他也脱不开身。 梁齐等了大半个月,也没等人上门。 等到秦骞突然拿着两袋夜宵来了宜兴网吧。 刘真在吧台坐班,见到梁齐嘴里的早餐供应商,“秦骞哥,你怎么来了?”看他两手,一只手一个袋子,里面好像是鸡爪? 秦骞把东西放在台子上,问:“梁齐呢?” 刘真好奇地打量包了两层的袋子,“去给客人送东西去了。” “这里面是吃的?”刘真的两眼放光,别说上个月的早餐可把刘真的嘴养刁了。 秦骞看刘真迫不及待的样子,直接解开一袋给他,“自己做的柠檬鸡爪,味道还不错,给你的这一袋。” 刘真拿起吧台一次性手套撕开戴上,就直接啃起鸡爪,柠檬的香和香菜的鲜混在一起,鸡爪的嚼劲刚刚好,酸度不强,但很开胃,“真好吃,要是有一碗饭,我能吃三碗!” 秦骞看刘真吃得开心,算对他厨艺的认可,自然也很开心。 “秦骞?” 梁齐终于回到吧台这里,一打眼直接看到了人。 秦骞转过头招呼道:“给你们送夜宵,快来,再不来,刘真都给你吃光了。” 刘真瞅着另一袋根本没打开的鸡爪,“哪有啊!\" 梁齐来了,秦骞才把另一袋打开,里面是一模一样的鸡爪。 刘真递了一个手套给梁齐哥,梁齐分给秦骞一只问:“一起吃点?” 秦骞微笑道:“我在店里跟店员先吃过一顿了,再抢你的,不用。” “梁齐哥,快吃,真得很好吃。”刘真热情推荐,像是他做的。 梁齐看了他一眼,刘真撇过头吃他的。 第4章 模糊的曾经 都是三十多的人,网吧这个岁数的人也不少。 晚上一个个屏幕竟然有大半都开始看起了电竞直播。 秦骞拿着夜宵进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网吧和谐的氛围,不由问了一声正在吃螃蟹的人:“这是什么游戏?” 刘真惊讶道:“哥,你不玩游戏吗?” 秦骞微微歪头:“这跟我玩不玩游戏有关系?” 刘真肯定地说:“玩游戏的不可能不知道这款游戏!” 秦骞想起他手机上的种田农场,算了,还是别说他玩游戏了,估计会被嘲笑。 刘真却不想放过秦骞:“哥,你真不知道?” 梁齐抬头看了刘真一眼,刘真瞬间就收敛了得瑟的态度,“不是什么有名的游戏,你玩别的游戏不知道也正常。” 秦骞本来不想继续游戏这个话题,但梁齐一反常态回避深入讨论这款游戏的样子,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你们都玩吗?” 梁齐看了秦骞一眼,秦骞两只眼睛都写着我不玩这游戏,但你们好像很喜欢,为什么? 刘真忍不住道:“这可是批准进入国际正式赛事的游戏,弥赛之城,6v6团体对抗赛,赢了就是世界冠军!\" 梁齐瞟了刘真一眼,没说话,当一个认真干饭的人。 秦骞没能从刘真这句话共感到什么值得激动的点,“啊?” 刘真指着他的屏幕道:“今晚就是冠军之夜,决赛!大家都在等最后的冠军是哪支队伍!”他越说越兴奋,竟也顾不得吃东西,扭头去看比赛情况。 秦骞扫兴道:“你用这台办工机看比赛,你们老板不抓?” 刘真被吓到一样回头看了一眼吧台上的监控,“老板装这监控也不是抓我们的。” 秦骞:“哦一一”他把视线移到突然不声的梁齐身上。 “好吃吗?”秦骞问。 刘真看到直播到精彩的镜头,根本没听见秦骞在说什么,手上拿着流着红油的蟹爪,红油已经顺着他的手指滑到他手背。 梁齐见活跃碎嘴前线的刘真没回答,才抬起头,对上秦骞满含笑意的双眼,舔着嘴唇道,“很鲜。” 秦骞好不容易让他开口,没了刘真这个喜欢插话的,“你也玩这游戏吗?我看你没看直播的热情,不是很喜欢吗?” 不是很喜欢吗?不,喜欢,但那是曾经喜欢过。 梁齐抽了纸擦了擦嘴上的红油,“怎么问这个,我以前玩,现在玩多了吧,没以前这么热情了。” 秦骞听出了岁月的痕迹,梁齐身上好像藏着一个秘密,在悄悄勾引他探寻这个秘密,“玩厌?玩了多久?” 梁齐眼睛没有焦点地回忆:“可能在三十岁之前有十五年吧。” “三十年一半的时间,玩了一半时间的游戏啊一一”秦骞强调了两遍这个时间。 梁齐不解他在强调时间是想表达什么:“怎么了?” 秦骞道:“玩得这么久的游戏,应该很了解吧,你不猜猜看今晚冠军是谁?”像这种比赛最后的得主,应该都有赌盘。 梁齐看了眼刘真聚精会神看的屏幕,说:“没意外,应该是红方那队。” 梁齐话里不自然透露的笃定,让秦赛听出了点别的,他拿出手机直接在公开的赌盘里下了赌注,金额是他今天一天的流水。 等屏幕上的胜负分出,网吧里突然喧闹起来,梁齐看向毫无新意的结局,收回了视线,却被眼前的手机一晃,揉了揉眼睛道:“你就听了我一句话就下注了?” 秦骞看翻倍的营业额,开心道:“你看得很准啊,我赢了。” 梁齐无奈道:“赌这么大,万一输了,我可赔不起你。” 秦骞直直看向他:“怎么会赔不起?” 梁齐接上秦骞的眼神一愣。 秦骞微微一笑,晃了晃手机:“算你们的的夜宵钱,就不跟你分了。” 梁齐看桌上剩下的螃蟹,这饱满的蟹肉,又便宜不到哪里去,这么一想他还觉得秦骞赌注下少了,吃不上几顿秦骞出品的夜宵吧。 刘真垂头丧气道:“唉,怎么又输了,红方也太强了。” 秦骞安慰道:“那就化悲愤为食欲多吃点吧,还有这么多。” 刘真狠狠咬着螃蟹,蟹壳咔咔作响。 秦骞问梁齐:“你是怎么判断红方会赢的?” 梁齐:“两方的历史成绩,红方很稳,说明他们发挥一向是在水平线的,而对面,成绩有好有坏,大赛赌运气的话,迟早要输在发挥更好的队伍手里,比赛又不是简单地赌大小,谁摇到大就赢了。” 秦骞抓住了他话语中的字眼:“你平常还关注游戏的赛程成绩?” 梁齐没有特意去关注这些,只是秦骞这么直白地说出事实,他也意识到前面对人说玩久了厌倦,只是一句空话,“不自觉会看一眼。” 秦赛笑了笑,放过了这个话题。 外面突然进来两个警察,“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秦骞看到一张在手机上的通缉令,皱眉,他没见过,只是被打扰了喂食的兴致,心底有点情绪。 梁齐微微睁大眼,“这个人我见过。” 秦骞看向梁齐,又看看刘真,刘真一脸懵,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明明他和梁齐哥搭班。 “可以调一下监控吗?”警察瞄到了网吧的摄像头。 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监控就给警察看了,监控的摄像头在昏暗的环境里拍摄得并不清楚。 警察并没有从里面抓取到什么有效信息,不由再度将问寻的目光朝向梁齐。 梁齐回忆道:“我看见那人胸口插了一张宾馆的房卡,像是街上松树下宾馆的图案,他上还提着一堆吃的方便食品,大概是要久住的样子。” 警察是通过摄像头的人脸识别锁定了罪犯的ip,这是个盗窃犯,入室盗窃黄金,拿走了主人的财物。 “谢谢你的配合,这是我们的电话,还有别的线索及时打电话给我们,他再来的话,也请联系我们。”警察留下一个手机号码。 刘真趴在吧台上,“梁齐哥你的记性还真好。”像他见过就忘了。 梁齐像是又想起什么,什么话也没说先追了出去,“他里面穿了红色的衣服,上面有字母。”跟警察又说了一句,才回来。 秦骞全程当一个路人旁观,只是对梁齐的好记忆力暗叹。 第5章 远洋的粉丝 花店和网吧前的路通知要翻修,正好网吧打算关门一段时间,重新装修。 因此,宜兴网吧的梁齐和刘真放了长假。 秦骞知道这件事,也打算休息一段时间,想出去旅游,便向梁齐提议:“要不要和我出海旅游?我爸妈刚坐过的游轮,说这条航线的风景很不错,游轮上的体验更加值得上船一次。” 梁齐想他待着也没事,就答应跟秦骞一起出门旅游。 秦骞还邀请过店里,但人小姑娘想独自宅在家里一段时间,和人交流太久了,不想再参与社交活动,拒绝了老板的提议。 秦骞就把旅游的钱当奖金发给她了,收获一个好老板的评价。 在甲板上,秦骞吹着咸咸的海风,依旧是长袖衬衫,一点也没度假的打扮,看起来只像是临时出远门干活的样子,他问身边的梁齐吃得如何,“午饭的牛排怎么样?” “挺嫩。”梁齐说。 秦骞原本还想梁齐会吃不习惯西餐,没想到人的牙口这么好。 正当两人一同欣赏海浪里翻跃的海豚和鲸鱼时,有个外国人在后面大声叫了一个名字,引了他们回头。 “‘猎鲸人'',你是‘猎鲸人’吧!”一个白得透光的外国人惊喜道,说的都是他的母语。 秦骞奇怪,结果梁齐竟然也听得懂,他用对方的话回了一句:“你好。” 像是粉丝见面会现场,秦骞心道。 秦骞和梁齐中间插进一个叽里呱啦的外国人,秦骞听了半天的彩虹屁。 原来,‘猎鲸人’是梁齐曾经在游戏圈玩职业时的玩家id,梁齐跟秦骞说的玩得久的游戏,真得很久,并且十分精彩。 梁齐蝉联了七个世界冠军,但并不是说他所在的同一支队伍连续拿了七年冠军。 能将队名冠到‘猎鲸人’这个id 的前缀的队伍,在当时一度被默认为是准冠军队。 对‘猎鲸人’的疯抢,开出了天价的转会费,梁齐退役前的最后一次转会,天价转会费纪录更是一直保留到现在,梁齐最后一年的职业生涯是在国外度过的。 所以,当秦骞担心他会吃不习惯西餐,其实梁齐早就适应过一年了,毕竟在外国,他也没专门请会做中餐的厨师帮他做饭。 梁齐送走了激动的粉丝,就收获了另一个逐渐用粉丝滤镜看他的秦骞,“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是变异了,还是脑袋后面长出了光环,马上要让你拜倒了?” 秦骞道:“不,当然什么也没长,我只是在想他最后一句话,他说,你和你男朋友出来度假?” 离开前的外国人终于看到了秦骞,以为发现了‘猎鲸人’的秘密情人,“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梁齐看像是看风景入神的秦骞,没回答。 外国粉丝当‘猎鲸人’默认了,“祝福你们!\" 梁齐:“谢谢。” 秦骞带着笑意的脸,问梁齐对粉丝的误会为什么不解释。 梁齐反问道:“不是男朋友吗?” 秦骞想,从男性朋友的说法也确实是,但对方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第6章 花车的新娘 袁倩介绍了她朋友来秦骞店里装饰婚车,打电话跟人说:“我朋友不差钱,但对一生一次的婚礼要求很高,花车上的花不想跟别人一样,所以我就给她推荐你了,成交了记得请我吃饭!\" 秦骞坐在高脚凳子上,手机外放在桌子上,手上拿着平板在选图,倒不是说要一摸一样复制,只是婚车有大体的形状,总不能让新娘子凭空想象,要给她选择的模型,具体样子只能是在作品完成的时候欣赏,他一口答应了财神爷:“好的,到时候请你。” 袁倩挂了电话,秦骞在店里等了一会儿,客人就上门了。 阎虹走进花店,就喜欢上这里的布置,迎宾的前厅干净空旷,在后厅又有郁郁葱葱,似乎对两种喜好的客户都有合适的商谈空间,这份细心让阎虹见到人,第一印象更好了。 “你好,秦先生,我是袁倩介绍过来的。”阎虹自我介绍道。 迎上进门的阎虹,秦骞请她坐到桌边,“欢迎你,阎小姐,这里有我事先挑选的一些参考图,你可以先挑一下感兴趣的,我们再详谈。” 在收银台坐班的店员将两杯茶水端上来,阎虹道谢。 店员:“慢用。” 和人聊了两个小时,等秦骞送走阎虹,他长舒了一口气。 店员走到秦骞身边道:“要做六辆花车啊,真是财大气粗,骞哥你一个人能行吗?” 秦骞道:“阎小姐会把车照片发过来,我先做,提前准备好放在店里,到时候,再在车上组合就行。” 秦骞转过身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对店员说:“你要相信我的实力啊!” 在店员担忧的目光下,秦骞在婚礼前一天,熬夜干活,一直到早上六点婚车过来装饰。 重新恢复上班后,又换了白班的梁齐路过花店,看秦骞忙碌的样子,“这么忙,你怎么不招个人?”身体却是很诚实地上前帮忙。 秦骞边在花车上喷水边说:“不太会教人,培养一个花徒太麻烦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如果不是成流水线的批量做花,其实花店要想招到合心意的人手,门槛挺高的。 秦骞看梁齐不用他说,就知道乱七八糟的部件怎么组合,开玩笑道:“其实我有个好人选,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梁齐抚平了底座塑料膜的气泡,“谁?”秦骞突然安静了。 梁齐回头,秦骞正笑着看着他,他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秦骞点点头。 梁齐呆了下,“你想我来花店帮你干啊?” 秦骞笑了笑:“只是你这么问,突然觉得你很合适。”他想,我心里设计的思路,没有明说,你就懂了,这种共同的审美不是培养就能统一的。 梁齐这一瞬,认真思考了辞掉网吧工作来花店上班的可实施性。 这时,车上坐久的新娘子下来活动。 阎虹今天举办婚礼,没有穿非常夸张的裙摆,是非常修身的旗袍款红色礼服,上面是大朵白色的百合刺绣。 “齐神?”阎虹突然看到车头的人,原来不是她看错了人,真得是他! 秦骞面对车后座,所以他先看到新娘子下车。 第7章 破冰的心结 当梁齐回头,惊讶地看到人道:“阎虹,今天你结婚?” 他们俩原来认识啊,秦骞这么想。 阎虹点头,盛妆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极美的微笑,显然是看到梁齐的高兴:“是啊,没想到还能在这个好日子,看到齐神你。” 秦骞没想参与到故人重逢的场景里去,回店里去看还有什么遗漏的。 外面的叙旧也没有持续太久,梁齐匆匆进来,“有现金吗?” 秦骞从收银台拿出现金给他,顺便还套了个红包,他店里拿来当装饰的红包。 梁齐看秦骞递过来的红包,“秦老板也太爽快了。” 秦骞含笑道:“你再不送出去,阎小姐就要走了。” 阎虹在车窗接了梁齐给的红包,眼眶有点泛红,“这……”她都没有请人去喝喜酒。 梁齐真心祝福道:“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阎虹最喜欢的花就是百合,梁齐当年和阎虹做过短暂的队友,能看到她桌上长年不断的百合,路过时,百合的香气馥郁迷人,就像喜欢花的主人一样。 阎虹洒然一笑,她这次结婚不分嫁娶,所以是两方的车一起直接开去仪式现场,包了一个山头,做公路和草地的双重婚礼,她订了六辆就是图一个好彩头,可能真得应验了,她今天了却了一桩心事,“梁齐,对不起。” 车子启动,梁齐在路边目送车队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想到阎虹的话,梁齐失笑,当初他在国内,并没有为同一家俱乐部效力超过三年,不停的转换俱乐部,和同期的职业选手的感情就很难有深厚的,阎虹当时不理解梁齐为什么拿了冠军仍旧要走,两人的关系一度陷入冰点。 曾经是配合默契的队友,离队后,变成死敌。 梁齐撑着后颈,抬头望渐渐高升的太阳,刺破昏暗的光线,如每一天照常升起,纵使在雨天,也只是被遮挡在阴云后面。 秦骞走到梁齐身后:“给你早饭,再不回去,你要迟到了。” 梁齐听到他的提醒,朝人笑道:“给你帮忙呢,迟到扣钱可要从红包里扣,我可不还了。” 秦骞玩笑说:“不用还,算你打工的工资。” “那我可真不还了?”梁齐接过秦骞手上的袋子,什么时候接对方做的早饭变成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梁齐望着秦骞的脸,长长看了会儿。 秦骞摸上脸:“怎么,我没洗干净脸?还是破相了?” 梁齐突然滑舌道:“秦老板花容月貌,怎么会破相呢?” 话一出口,两人都一愣,梁齐心底道,和以前打游戏的人聊久了,以前一些垃圾话就从记忆里被翻上来,说顺嘴了。 秦骞上挑眉毛:“油嘴滑舌。” 梁齐尴尬地笑了笑,扬起手中的袋子,“我走了。” 梁齐回网吧接班,然后在吧台看对面花店挂上了休息的牌子,心想秦骞这是昨晚又加班了,自己开店可真拼命,估计回去补觉了。 等花店再开门,已经是吃过晚饭以后的事,梁齐去买饭,对面秦骞看见他,隔着晚高峰的车流朝他挥挥手。 第8章 生病的机遇 梁齐早上路过花店,秦骞竟然没开门,刚开始他也没在意,以为秦老板起晚了。 第二天早上,花店仍然没开。 梁齐到晚上七点下班的时候,望着对面紧闭的大门,上面也没贴着店主有事请假的纸条,现在想联系人,却发现他们并没有加好友。 梁齐走到花店门口,望着店门招牌上的手机,拨打过去。 “喂?”低哑的声音钻进梁齐的耳朵里,沙哑到没力气的嗓子似乎预示主人身体状况并不理想。 “您好,订花吗?”生病还在努力经营花店的秦老板,让人又好笑又可怜,梁齐心里这么想。 “是我,梁齐。” “啊一一”拖长的尾音渐渐虚弱至没有。 “呵。”一声轻笑在安静中升起。 “这两天发烧,欠你两顿早饭。”秦骞温柔的声音,像是从高处跌落的云,浅淡却把人层层包裹在里面。 梁齐捂上自己的脸,他好像不知不觉沦陷在秦骞的包围圈里,“你家在哪,我来看看你。” 秦骞报了一个地址。 梁齐用秦骞给的临时密码进入平层的大门。 高楼俯瞰,落地窗将室内照亮。 正当梁齐不知道该往哪走,一扇门打开,昏黄的灯光挤出,映出一个人影,倚在门框上,神情倦懒地看着梁齐:“你在客厅坐会,我洗把脸。” 梁齐本想让人躺回去,但他第一次来就进入人家卧室,好像不太礼貌,就放弃说徒劳的话。 坐在沙发上,梁齐看到本应该是电视柜的地方摆放着一整面独立的大柜子,看起来又重又沉。 玻璃门后面,摆放着写着外文的牌子,梁齐从沙发上站起,忍不住去细看。 “联合国和平大使?”梁齐在国外待过,听说读都没有问题,所以细看就翻译出了具体的内容。 “那是我当记者时期拿的奖项。”穿着长袖睡衣的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染齐摸了摸裤子口袋外,描摹出烟盒的形状,指着奖牌问:“一般记者也拿不到这种奖吧?” 秦骞道:“嗯,战地记者专属。” 他笑得轻松,梁齐却突然发现他从来没真正认识过眼前人。 “战地记者?”梁齐问。 秦骞和他对视,长久才慢慢张开唇,说起曾经:“我去过中东战场,那里的局部战争很频繁,一个小小的城市不停地被不同势力清扫占领,在炮火中破败的地方,实际上还有许多生存在那里,维系着普通日子的平民,他们也有市集,也有聚会,只是每一次活动后,可能下一次再也凑不齐原来的人。” 梁齐看到秦骞抬起手,露出袖下的小臂,上面的伤疤细碎又有横贯其间的狰狞,他想起秦塞一直穿着衬衫,就算是工作也不会撸起袖子。 秦骞的手隔着玻璃似乎在触碰不想直接触碰的奖牌,“我在那里最受小孩子欢迎,但也经常会看不到上一批孩子,战场上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很危险,我能四肢健全地回来,我现在想想都觉得是个奇迹。” 梁齐还是忍不住拿出烟盒,“你不咳嗽吧?我能抽一根吗?” 秦骞侧头看向他,眼中都是包容:“没事。” 客厅的灯只开了柜子上的射灯,光线并不强烈。 第9章 升温的感情 “梁齐,”秦骞突然凑近抽烟的人。 梁齐怕烫到人,赶忙摘下嘴上的烟拿开,望着脸色晕红的人,觉得人大概是烧迷糊了,空的手摸上他的头,“你吃药了吗?” 秦骞乖巧道:“我吃了。” 梁齐有点不相信他的说辞:“什么时候?” 秦骞想了下,“你打电话来之前。” 梁齐叹了口气,“你直接说你刚吃药,我就不会来了。” 秦骞靠在人身上,“我一人在家,你就不担心我出事。” 梁齐对透过衣服传递而来的体温,有点灼烧到心脏,伸手盖上他的头发:“秦骞,你清醒吗?” 秦骞没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说:“上次出海,我爸妈见了你,觉得你很不错。” 上次秦骞可没在轮船上介绍过他爸妈,等等,梁齐眯起眼,在甲板上,有个老头中暑了,梁齐搭了把手。 秦骞笑了声,觉得梁齐能反应过来,他和自己爸妈是什么时候见面的,“你想到了。” 梁齐反应过来道:“你这个惊喜有点大。”他有点猝不及防。 “我很清醒。”秦骞抬起头,“我去中东的时候,我爸妈一度想骂死我,那时候,我说我喜欢男人,不想进入传统的婚姻,我觉得在战场找刺激,能让我的心平静一点。” 梁齐想起他不停地换队,队伍里对他示好的人,只多不少,有时候能再多呆一年,也会因为复杂的人际关系选择退出,他不喜欢拖泥带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无法接受的另一半再示好,也只是困扰。 “但是在那呆了很多年,我真正的想法反而改变了,在那里活着就需要很大的勇气,生命和鲜花一样娇贵,又像野草一样顽强。”秦骞道。 “我知道,”秦骞看向柜子里的东西,“我只能带走这个,其他什么也不能为他们带去。” “所以你开了一家花店?”梁齐的手不知何时搭上秦骞的腰,扶着人,像是要给他一点支撑。 秦骞说:“看到花店里的花,总能感受到平静,离开那里后,我整天整天做噩梦,原来在爆炸声也能睡得跟猪一样,反而回国养成了熬夜的习惯。” 梁齐沉默了。 秦骞:“抱歉,和你说这些沉重的事。” 梁齐上前一步贴近他,两人鼻息相闻,秦骞身上的热意像是点燃了梁齐束之于外的冰冷,“你真得准备好了吗?” 素骞认真看着他,“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在做准备。”准备拉着你进入余生。 秦骞在那晚看到一颗孤悬天边的明星,璀璨生辉,他在炮火连天的中东,能看到漫天的星子,回国后却很少能看到那样美丽的夜空。 尽管那片星空在危险的战场,不过那时他总还年轻,认为生命短暂也足够绽放。 梁齐不想对一个病人出手,但是秦骞像是到了盛放期的夜昙,幽幽勾动着他,让人生起及时占有的欲望,他笑得太危险,让他重新生起在赛场上面对强敌的兴奋,或许这才是秦骞真正的样子。 第10章 花店接班人 关系的瞬间转变,梁齐辞去了网吧的工作,他本来也是怕一个人待着会和社会失联才出来工作,换工作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秦骞这次发烧,去医院也不好,最后去看了中医,医生说年轻人太拼,底子有损,要静养,反正这夜是不能再继续熬了。 花店不能一直关门,秦骞很喜欢花店,不想浪费自己至今的努力。 梁齐说:“我给你打工。” 秦骞眼睛一亮,明明躺在床上,身边还放着刚喝空中药的碗,朝给他握杯子的梁齐道:“真的吗?我还以为你更喜欢网吧的氛围,那要我给你开工资吗?”他给店里唯一的员工都是按规雇佣流程开福利的。 梁齐想他在网吧,连保险都没交过,“你看着办。” 秦骞从被子里抽出手,拉上梁齐的手:“我很期待和你一起打理花店。” 不过,暂时,秦骞只能先当个指导。 梁齐的记忆力很好,他能记下很多花的特征,秦骞已经退烧了,带着梁齐去花棚挑花,介绍他同学认识梁齐。 徐琅看两个站一起相映成辉的男人,有点奇怪,但还是先关心了秦骞的身体:“听你说烧了好几天,没大事吧?” 因为来花棚是秦骞固定频率的活动,所以他不来,徐琅会奇怪,早打电话问候过,得知了秦骞突然倒下,但秦骞谢绝了徐琅的探病。 秦赛微笑道:“没什么,医生说我熬夜熬的。” 徐琅听到这个理由哈哈一笑,“看来秦骞你身体有点虚啊?”他办着这个花棚,跟厂里的人一起熬夜,都成常态了,不能熬夜会错过很多赚钱的机会。 秦骞点点头:“喝中药调养,养好身体再战。” 徐琅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侧身对秦骞身边的梁齐说话:“兄弟,以后过来,你就招呼我,秦骞都是我这个老板亲自服务的,咱们一视同仁!” 秦骞哈哈笑:“对,徐老板的服务是一流。” 徐琅请秦骞他们留下来吃午饭,因为换了新人过来交接花材的事,秦骞想让徐琅和梁齐多点熟悉度,这次没拒绝。 下午两点,梁齐坐在副驾驶上跟秦骞又回到花店。 因为是临时开门,花店里的小姑娘店员每天关心她病倒的老板,终于问到什么时候开门了,她已经在店边的奶茶店喝奶茶等人来开门。 “小玲,这是梁齐,以后店里的插花学徒。”秦骞说到最后一个身份慢吞吞看了梁齐一眼,眼中有笑意。 “我店里的订单都是小玲负责沟通的,所以你不用管花以外的事。”秦骞对梁齐说。 梁齐点点头。 三人进了店,里面的花有些干巴,小玲都去收拾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秦骞拿剩下只有短暂花期的花教了梁齐三小时插花的基本原理,耗资甚大,几乎清空了遗留下来的花,但秦骞也不心疼。 花朵是娇贵的东西,这些天让它们在店里没有受任何精心的照顾,它的花期大大缩短了,是秦骞不会给客人用的花材,当教具消耗掉反而能发挥它最后的余热。 今天不做订单,明天早上才送来花,小玲那压着的单子倒有不少,都不是急单,这些都是非秦老板不可的客户,愿意等等。 关了门,秦骞想着三个人一起吃顿饭,梁齐提醒道:“你中午还没喝药。”晚上的药也不能太迟。 熬药还费时间,吃完饭再回去,这药得半夜喝了。 小玲贴心道:“骞哥,我们以后再吃饭吧,我今天正好有朋友约饭了。” 秦骞感受身体泛上来的疲惫无奈同意:“好吧。” 第11章 渐进的未来 有秦骞的指导,梁齐在花店渐渐上手,秦骞的身体也慢慢养回来了。 三个人的店里,互相熟悉后,也成了和谐的一个团体。 秦骞出外场回来,看见店内没有梁齐的身影,便问留守在店里的小姑娘:“小玲,你齐哥呢?” 小玲抬头,见秦骞拎着袋喜糖回来放到收银台的桌子上,“有个认识齐哥的人把人叫走了。” 秦骞打开袋子倒出糖让小玲选:“对面网吧的人?吃吗,我挑了几种带回来。” 小玲摇摇头,拿走一颗,拨开糖纸含到嘴里,“后面一条街开了一家电竞俱乐部,好像说是那里的人。” 后面一条街,秦骞不顺路,小玲是往那去坐地铁的,所以知道那条街新多出来一家俱乐部。 秦骞折好喜袋卷起来扔到店内的垃圾桶里,疑惑地“哈“了声。 小玲在嘴里滚着糖球,“这糖还挺好吃。”我骞哥的口味水准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值得让他带回来的,就没踩雷的。 听到小玲的描述,秦骞正想着新开的俱乐部难道有梁齐的熟人。 “回来了?”梁齐也从门口进来,身后没跟着人。 秦骞看向他,就想问问具体的事:“听小玲说有电竞俱乐部的人找你,认识的人吗?” 梁齐摇摇头,“我不认识。” 不过,他勾起漫不经心的一个笑,继续道,“他认识我。” 秦骞就更奇怪了,“找你干嘛,要签名?” 梁齐走到秦骞倚靠的收银台,看到上面铺满了糖,“婚礼上拿来的?”他顺手就拿起一颗挤破了小包装袋推到嘴里。 秦骞:“是啊,小玲说味道还不错。” 梁齐回了他上一句话:“找我去当教练,嗐,我都离开电竞圈多少年了,早就跟不上时代了。” 小玲震惊地看向梁齐:“齐哥,你以前是电竞职业选手啊?” 秦骞对小玲的惊讶笑了下:“不止呢,还是世界冠军。” 小玲听了更加惊讶了,目瞪口呆地看向秦骞,像是要确认真实性。 梁齐倒是对小玲的震惊表现地很平淡:“都是老黄历,翻篇的事了。” 秦骞浅浅笑着看梁齐,梁齐抬眸对上注视他的眼睛,“有这么好看?” 声音很轻,小玲还在拿着手机查梁齐在网上曾经夺冠的新闻,全身心都在搜索栏上,倒也没注意眼前两人的动静。 秦骞笑意更深,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小玲先一步从位置上跳起来。 收银台虽然是收银的地方,其实更像是给小玲的办公桌,上面被她的盲盒和周边摆满,她这一跳,摆在桌上的盲盒都被震落,啪叽倒在桌面上,但以往心爱它的主人这时来不及扶起它,举起手机道:“齐哥,你是齐神啊!” 小玲平时也玩游戏,但是她不追游戏赛事,可能知道有这款游戏,听闻过有这个比赛,但不关注里面的人有哪些,所以对梁齐这个名字根本没有印象,现在骤然得知了世界冠军就在眼前,陪她上了这么久的班,不敢相信! 梁齐看到小玲搜到的新闻用的图片还是他在国内战队时夺冠的那张。 秦骞凑近小玲的手机,滑动屏幕看了她找到的选手职业生涯盘点,他没具体去搜过梁齐的职业史,梁齐看起来也并不在意。 梁齐就见两个人头碰着头聚精会神看手机,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当事人不就在他们眼前,直接问不比网上东拼西凑的盘点清楚。 秦骞抬头道:“没想到,你职业生涯还挺丰富的。” 小玲竖起大拇指:“齐哥,你也太厉害了,还这么低调,牛。” 梁齐微歪了头,懒懒地笑了声。 梁齐和秦骞早就同居了,但是梁齐的东西里,秦骞只看到衣服,被提醒想起职业比赛的事,疑惑地问梁齐:“你的奖牌呢,放到哪里去了?” 梁齐是租房住的,退租以后东西都清空了,怎么可能还在外面,“压在衣服包里。” 小玲超级感兴趣:“好想亲眼看看世界冠军的奖牌。” 梁齐扭头看向小玲:“又不是金子。” 小玲挣扎地找了个感兴趣的理由:“至少镀金?” 梁齐觉得她想太多:“有区别?”又不是纯金。 小玲丧气道:“好吧。” 秦骞想弄个展架给人挂起来。 梁齐听了秦骞的想法:“你想看就挂。” 秦骞回去,真搞了个木头架子,放在沙发前的柜子里,陈列了七个奖牌,看起来星光璀璨。 梁齐等秦骞弄好展示架,在柜子面前看了很久。 秦骞拿了咖啡过来,梁齐闻到味道皱眉看向他手里的杯子,“你要熬夜?”语气里满是不赞同。 秦赛在翻柜子的时候看到还剩下的咖啡,才想起来喝,“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他举起杯子道,妄图转移梁齐的注意力。 梁齐拿住他手里的杯子,用力温柔却很有力抢走了,“这杯给我吧,我给你换温水。” 秦骞心底失落,面上不显:“本来就是给你喝的。”他的还没来得及泡。 梁齐挑眉,秦骞尴尬地笑了笑,他最近的日子有人监督早睡,过得比和尚还苦。 既然是给自己的,梁齐喝了一口。 秦骞道:“和你在国外喝的口味怎么样?” “一模一样。”梁齐点点头。 秦骞还想说什么,梁齐带着咖啡味的嘴唇突然贴近,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道:“觉得睡不着?” 秦骞挠挠脸,“有点。” 梁齐右手端着咖啡,左手拉着人往卧室走,“我有方法让你睡。” 秦骞耳垂发烫,他泡咖啡也不是为了暗示人这个,但梁齐只是借题发挥。 两人在浴室温存了一会儿,吹完头发,秦骞沾床就睡。 卧室里咖啡的味道溢满,梁齐喝着冷掉的咖啡,咖啡的香醇在胸腔里泛起愉悦的感觉。 空调在尽职尽责地工作。 梁齐打开了消息盒子爆满的职业论坛,这个论坛里的人越来越多,活跃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有些人的名字挂在历史记录里,新人看了陌生,老人却觉得恍如昨日。 在游戏论坛里刷了很多帖子,梁齐没睡的动静,还是让偶然梦回的秦骞察觉,迷蒙着眼,伸手摸索到梁齐的小腹捏了捏,像是挠痒一样,含糊着低哑嗓子开口:“几点了?” 梁齐熄灭了手机屏幕,放到一边,侧身向秦骞的方向弯下腰从床头滑下,浅浅的动静轻轻落在他的嘴角,“睡了。” 第1章 人族 “寒天秘境开放,诸位请吧!” 蓝色漩涡洞口的守门人让开了身形,在外等待多时的修士全部急不可耐地冲入漩涡中。 守门人望着鱼贯而入的新一代修士,内心感慨,新秀修士一茬又一茬,我人族的力量有如海浪,周而复始,无穷尽。 人类探索宇宙,将载人航空器在宇宙中停留研究,发现从宇宙中带回地球的植物与地球原生植物的区别越来越大。 初始,人们认为是宇宙有让植物变大、变繁茂的超营养物质。 后面变大的植物结出的果实种子,一代又一代生长迭代。 种子种出的植物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但人吃了,有如吃了传说中的仙丹,年长者疾病全消,年幼者耳聪目明。 科学家想探究其中对人类如此有益的物质,一直不得法。 但当这些种子散入民间,成为平民百姓餐桌上一道营养丰富、唇齿留香的日常美食,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人们的身体素质普遍得以加强,甚至有人修出了‘气’。 刚开始人们以为是古人记载的气功,对先人的赞赏和向往一度火热。 当在宇宙跨出一大步的国家拿出了一本锻身手册。 手册指导人们将所谓的气藏入身体四肢,不断凝炼。 当人们改变了对气功的认知,还以为他们是会了传说中的内力,能飞檐走壁,现代社会重现武侠的魅力,国家却宣布现代社会进入真正的修士时代。 修士,内外澄彻空明,体内蕴含气感,不断洗筋伐骨,强化肉身。 当人们浅浅以为修士只是强化身体,最高的成就不过就是变成赛亚人而已。 国家又开启了一项计划,送身体强化到最高的普通人进入空间站,进入国家航天器发现藏在宇宙中的秘境。 宇宙中存在的秘境开放时,第一个发现的航天员,探入一根手指,就被航天服刺耳的警告拉回手,“警告警告!压力过载,请尽快脱离!”但他的航天服已经破损了外层,还好航天服有多层保护。 发现的人马上上报了航天器归属国家,国家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领导们终于发现了新时代前进的方向。 修士锻体这一个项目最早是在军队里开展,但是国家发现部队里的人锻体的进度非常缓慢。 有人提出了天资所限。 军队大佬一拍桌子,“老子这么多兵,我不相信找不出一个适合的天才!” 为此,军队召回了许多退役兵,他们惊讶地发现,在进入军队前他们开始接触炼体,确实有人天资出众,进度飞快,但当军队欣喜地将人召唤回来,那人的修习进度,就像陷入泥潭,和部队里的人一样,进度缓慢起来。 “我们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个我们尚未可知的存在在窥视我们,它不允许天资出众者被掌控在一方势力手里。”这话本意是想在这个项目里分一杯,但是他提出的想法,恰合了国家目前遇到的问题。 既然要放开,那就向公民全体开放,强国先强民。 全国都陷入了魔幻的修炼时代,一个个修习进度宛如坐火箭的天才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国家终于能进行下一步计划,将这群人聚集到宇宙空间站,让他们进入秘境探索未知的宝藏。 这群人,成为了未来各方势力的领头人。 不过,国家在助力他们前,已经考察过他们的品性,当他们从秘境出来后,将收获的一部分都与国家共享。 彼时,这群修士站在无上瑰丽的修士一途上,也不过是高山仰止的蚂蚁,只是比别人先走了一小步。 国家没有再试图掌握武力,而是大力发展科技,或许正应了修习炼器一途。 绝大部分修士无法上天入地,他们只能凭借国家的航天器进入秘境探索。 秘境只存在于宇宙,为此有人找寻过原因。 等地球在探索秘境的时候,碰上了外星人,他们终于找到了答案。 因为宇宙从一开始就是万族的试炼场,而人类只是其中一支种族。 在接触到人类之外的智慧存在,也为地球上的修士开辟了新的居住地,宇宙的辽阔赋予他们搬迁的可能。 随着地球上修士越来越多,它所能承载的破坏越来越小,国家支持修士换星球居住。 甚至当更高层次的修士出现,地球意识到,国家与母星,再也不是束缚一个修士的借口,他们应该为了人族复兴而不断向外探索。 散入宇宙变强,成为宇宙的一方霸主才是地球修士的未来。 地球培养在锻体上没有天分的一群人,将他们送入修士所在的星球,专门为他服务,这群人在科技结合的锻造上有工兵一样的才能,是最佳的后方支援。 当宇宙万族盛会,向人族修士发来邀请函,地球震动。 因为地球已经在接触宇宙其他种族的时候知道,人族只剩下地球一支,根本不存在宇宙亲戚。 万族大比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人族的存在,人类的老祖宗没有走出过地球,但有人曾经探访过地球。 不过这些人,当地球真正以修士星球出现时,他们的记忆才再次复苏,发现他们早就来过地球。 这就是宇宙法则对新生种族的保护,它就是一开始抑制地球军队修士数量的尚未可知的存在。 地球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了解过宇宙法则的宏大。 人族意识到,他们古人壁画上对外星人的记载是真的,文明启蒙的火种,是宇宙法则牵引下来到这里的修士,但宇宙法则决不允许这些修士在新生种族母星上肆意生事。 一旦其他种族的修士离开地球,对地球所有的印象都会消失,直到地球有实力站到万族之列,也就是宇宙法则的新手保护期消失的那一刻。 所以,地球向外探索时,根本没有任何星球生命存在,地球周围都是新手保护场,其他种族都会无意识远离这里。 当地球开始出现修士,一些对地球没有威胁的他族修士才能接近与地球修士交流。 宇宙法则就像是新手村的引导,将地球进入万族的路一一铺好,慢慢等待着地球修士进入宇宙大版图。 地球要地球的兴旺发达,宁宙法则需要宇宙的森罗万象。 每一个更高层次的存在,都在寄望更远大的未来。 第2章 多罗族 一个巨大的缸压在一棵巨树下面,边上还有个圆形的盖子。 遮天蔽日的树冠牢牢挡住了下面器物的存在感。 找过来的一行人,面貌相似,像是兄妹,他们也确实是亲兄妹。 大哥东伯林,二哥东叔夷,三妹东季瑰,他们兄妹来自东寒宫,是东寒宫主人的亲子亲女。 东寒宫主人是人族修士中第一批探索宇宙秘境的修士遗族,自小承先人遗训,天资卓越,在宇宙中闯出赫赫威名,独占一片星域,常年居于东寒宫中修炼己身。 “这个缸好奇怪,”东季瑰盯着树底下的东西道,“平白无故,放在这一个缸?” 东伯林作为大哥反而不是个稳重的性子,他直接想拔出巨树,看看这缸里有什么,他想着动手,话也等不及说,直接凭借蛮力拔出树干扔到一边。 东叔夷惊讶道:“大哥,你动静也太大了!” 这片森林中有奇形怪状的鸟兽,被巨树倒下的阴影惊得乱窜。 东季瑰想起留守家中老父亲说的话:“你们三个,伯林最像我年轻时候的样子。”不免在心底想,她英明神武的爸爸,难道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没头脑的肌肉修士吗? “哈哈!”扔掉了树干,东伯林高兴地跳上巨缸口沿。 巨树本就要好几名壮汉环绕才可抱住,这底下的缸更是口径不俗。 东伯林还没看清里面有什么,脚下一滑就要往里掉,心道,糟糕! 东季瑰眼见大哥出事,率先甩出腰间佩戴的鞭子,想将人卷回来,岂料鞭子一触及缸口,竟有无边吸力将鞭子往下坠去。 东叔夷见了小妹的鞭子去势不对,正心底讶然,却见已经有人飞上巨缸口上,将东柏林猛力捞了上来。 被捞走的东伯林感觉自己腰都要断了! 东季瑰手上的鞭子都没了,她可不像分不清紧急情况的大哥,赶忙和出手的人道谢:“多谢搭手,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姓柳,字久祥。”松开东伯林,柳久祥负手站到一边,望向外壁亮起图腾的缸。 “你们师长没有给你们介绍过多罗族吗?”柳久样不赞同地看向冒失的三名同族。 东伯林摸摸脑袋,他这是差点要被吃了? 多罗族,像是地球母星历史传说中的聚宝盆,它是也是万族之一,虽然从不参加万族斗争,但它是有自己意识的。 它会不断吞噬宝物来壮大自身,但因为先天是器形,无法轻易挪动,多存在于秘境中,像是一个宝箱,只是解锁的条件是要先丢进去无数用不着的宝物,来赌一个机会,能出现一个自己需要的宝贝。 多罗族吞吃的宝物越多,它的身形越大。 东伯林拍拍它的外壁,“你被喂得好肥啊!”是谁有这么多宝物来投喂你啊,太奢侈了吧! 多罗族像是听懂了,被弄醒的它不耐烦地晃了晃身体,甩掉身上贴着那只咸猪手,刚吞了一个鞭子,上面的镶嵌的宝石和制鞭子的材料勉强也像样,它还想吃更多的宝物,没有就别骚扰它! “哈哈,”柳久样见被多罗族拒绝的人,笑道,“你若想要称心的武器,还得多喂养它几件普通兵器。” 多罗族交换宝物的规律,一般以投喂类型为参考。 如果你扔下去无数的宝石,多罗族就会给你一颗品质卓越的宝石。 东叔夷摸着下巴道:“我记得它不吃人啊?”他们老爹说过多罗族的事,多罗族挑食,对生食没有兴趣,它只对死物感兴趣。 他们刚刚也是大意,从来没见过身形这么庞大的多罗族,一时竟然以为它只是普通的一口缸。 像多罗族这种类似合成的功能,宇宙的科学家对它很感兴趣,但是发现多罗族特别讨厌往它里面扔“垃圾”的行为,它会直接闪现消失。 东季瑰倒是很感兴趣,从折叠空间拿出许多用旧的鞭子,全部扔多罗族的口子里。 缸子颤动,一阵类似咀嚼的声音落入在场四人的耳朵里,好似多罗族在品尝什么美味。 东季瑰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对多罗族能吐出武器的期待。 柳久样却在听到声音后,望着眼前多罗族身上的图腾,看到了一些幻象。 集合三人外貌优点而生的一对佳侣,站在还只有人腰部高的多罗族边上。 佳侣中的男人,眉色深而眼目深遂,外形俊朗,首饰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多罗族的缸口倾倒,“快吃吧你,吐不出我想要的东西,我就把你砸了!” 俊朗男人一边投喂一边威胁。 哼哧哼哧像猪一样吞吃的多罗族来者不拒,缸口似乎都像是怕漏掉一点张大了许多。 安静看着男人动作的女人微笑安抚道:“你要求太高,它做不到也是正常。” 男人脸上还有点稚气未脱,不服气道:“那是它没用,玫姐,我肯定会给你最好的求婚礼!” 原来还是未婚,柳久样心道,他的目光只匆匆扫过女人的脸,出于礼貌没有细看,只是匆匆一扫,便发现这一对佳偶与形如大缸的多罗族面前真正站着的三人相似,难不成是他们的父母? 多罗族能给出让人满意的交换,当然是会主动探寻所求者的想法。 所以这幻象其实就是多罗族的另一种能力,声音和它身上的图腾都是催眠的道具。 柳久祥从幻象中清醒,便看到东季瑰拿到了一条精美的鞭子。 鞭子手柄处有花形暗纹,长鞭上缠着细碎的星光,像是将闪光的星辰碾碎洒落其上,而且通身透明偏银色,不知是宇宙哪个角落生成的柔性材料。 “季瑰,你的鞭子好漂亮!”东伯林赞叹,他有点摩拳擦掌想试一试,说着就掏出了他的武器库存。 不提像个大孩子的兄长,东叔夷走到柳久祥身边向他介绍了他们兄妹三人,并且礼貌邀请对方去家里拜访,“有机会欢迎你来东寒宫作客。” 柳久祥客气道:“你们是东寒宫的少宫主们?我听说东寒宫主人和夫人伉俪情深。”他当然什么也没听说过,只是在幻象中看到一些,让他有点在意的场景。 柳久祥出生在一个规矩森严的大族,周围的亲人严厉,对他要求颇高,同龄的人远不及他,相处起来也很拘谨,倒是很羡慕能结伴探索秘境的兄妹三人。 对能生出兄不似兄,弟弟更像家长的三人亲父母,更是添了几分好奇,柳久祥的性格当然不会直白询问,便是问得很迂回。 东叔夷刚因前一句透露出几分骄傲在脸上,听到下一句表情又染上了丝丝忧郁。 柳久样当即知道这里面恐有不方便为外人道的内情,“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东叔夷摇摇头道:“柳兄说的家父母伉俪情深是曾经,我父亲和母亲的确曾经恩爱过,我们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我母亲早就离世,而且……” 交浅言深,东叔夷能说出这句话,已是对柳久祥一见如故了,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明白。 柳久样虽然好奇,但他也知道探听别人家的私事要有分寸,不该知道的暂时不要问。 第3章 东寒宫 “爸爸,我们回来了!”从飞行器上下来,东季瑰直接冲到来迎接儿女回家的东寒庭身上,抱上手背在身后的亲爹。 东寒庭从背后抽出手,摸摸女儿的脑袋:“此行可还顺利?” 后头的东叔夷和东伯林微笑跟着妹妹走到父亲面前,异口同声道:“一切顺利!” 儿女们自信而神采飞扬的笑容,让东寒庭欣慰地朝儿子们点点头,他们都大了,不像东季瑰一样还想向老父亲撒娇,他心底又隐隐失落地叹了口气,便道:“回来了,就去探望一下你们母亲。” 东寒庭的原配名为东寒玫,他们是寒字辈的同宗,但其实没有太深的血缘关系。 当地球修士出走地球后,同姓变成了一种旗帜,自愿向最高者靠拢,形成新的宗族关系。 刻在人类群聚基因里的纽带,像是一个姓。 东叔夷和东伯林出生的时候,父母关系还是极好,所以他们先去探望母亲。 在东寒宫的一侧,有一个地宫,石室内,拱形的天顶下,是空旷寂寥的墓宫。 走在这里,脚步声都有回荡。 东叔夷和东伯林并行而入,在最深处的宫室里,看到一座半人高的石棺,又或者是冰棺,里面栩栩如生的尸体还停留在最美的时刻。 东伯林朝恍若沉睡的东寒玫喋喋不休地诉说他们兄妹三人外出冒险的经历。 东叔夷只安静地在旁听着,他的眼神落在母亲安详的面容上,耐心等大哥将话说完。 东伯林说得口干舌燥,东叔夷紧接着道:“妈妈,我们回来了。” 兄弟二人急切的诉说后又让墓宫陷入了宁静。 东伯林安静地闭上嘴,一股淡淡的悲伤同时涌上两人心头。 东季瑰还勾着老爹的手,像是挂在人臂弯上:“爸爸,我们在秘境遇到了一个体形超大的多罗族,我还想再给它喂大一圈,发现它一点变化都没有,不知道它是怎么吃成那么大的?” 东寒庭想了想道:“你们这次去的寒天秘境,那里的多罗族和我还有你母亲也有一段渊源。” 这一下子吸引了东季瑰的注意,“是什么样的渊源?”她期待地想知道父母曾经的故事,就像想听睡前故事的小女孩。 东寒庭翻找记忆中发生的事,缓缓道:“我想给你母亲换一件独一无二的求婚首饰,不停从宇宙各处搜罗珍宝,甚至学了一点多罗族的交流方式,只要多罗族在吞下众多宝物后,吐出一件宇宙中再难寻到第二件的珍宝。” 不要求功能,不要求材质,只要它美得独一无二,让人见了就心动的求婚首饰。 东季瑰眨眨眼,她想了很久,没有在东寒宫见过爸爸嘴里说的东西,她回忆母亲身上,也没有佩戴过一眼就让人注意的首饰,“爸爸,那东西你拿回来给妈妈了吗?” 东寒庭想起他将东西带到东寒玫面前,对方惊喜到失去语言的那副场景,恍如昨日。 他眨眨眼,心底感慨般想到,寒玫和他,他们曾经深切的相爱过,东寒庭抬头望向宇宙深处,只是爱情太浅淡,禁不住漫长生命的考验,“你母亲收到了,她很开心。” 东季瑰想问,那后来东西去哪了? 璀璨脆弱的繁星项链,像是收录了宇宙星辰的珍宝,只是它也像是一个诅咒,在漫长的等待中碎成一地晶莹。 等待实在是太昂贵的代价。 佳人易逝。 第4章 火源星 在人族修士崛起后,地球鼓励天资出众者勇敢向外开拓,培植了一大批强者家族。 每隔百年,人族修士应人族起源之星的邀请,会来到地球所在星系,举办人族大比。 这是属于人族内部的交流,一般严禁他族进入,但人族的迅速发展影响到了宇宙中其他强族的地位,有不少钉子想借此机会探得人族的底蕴。 借此时机他族对人族新生代修士下手,替换掉人族修士潜伏进人族大比。 猖狂至极! 人族高层商议后,索性主动邀请交好的种族,来参观人族大比,一来可以加深两族联系,二来是借盟友之口对外放出似是而非的消息,三来就是震慑窥伺人族的敌人。 人族交好的真理一族,有一只能看破虚妄的第三只眼睛,能直接帮助人族查看混入大比的钉子。 这一族曾长期受到他族统治,当人族强大的修士帮真理一族建立起本族的堡垒,它们的真理之眼才真正开始凝视这片宇宙。 东寒宫此次也在受邀的贵宾之列,东寒庭带着子女们来到举办大比的火源星,就有人来接待一行人。 “东域主,欢迎您大驾光临火源星,请跟我来。” 负责牵引来到火源星修士的人,将他们带入大比会馆,“这边是星域之主专属通道,比较安静。” 驻足在通道前,东季瑰对这条路不太满意,她有心想看看大比武开始前热闹的景象,便转头对父亲道:“爸爸,我想去更热闹的地方看看。” 东季瑰这话虽然是对东寒庭说的,实际是说给引路人听的。 引路修士听到东季瑰的话,马上就道:“域主可要去大厅看看新一届修士汇聚一堂的盛景。” 说是大厅,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开放市集,这里年轻修士尤为多。 有人在搭好的小间门面里摆放着各式各样从宇宙搜罗来的矿石和奇花异草。 更有些专精器物科技的摊位,全息投影着各色载具和娱乐小玩意。 东季瑰一来到这,东寒庭给了她这里通用的贷币,便放人去玩了。 人族大比有独属火源星的贷币,火源星本就是一个常驻的人族擂台,在擂台上挑战才能获得火源星交易使用的货币一一火源币。 火源星汇聚的人族修士多如繁星。 火源星也没有放过这些修士,向从各处而来的修士收购奇珍异宝,放入火源星擂台的奖励池。 连胜十场就有挑选的资格,如果对当时的选择没有感兴趣的物品,也能将奖励兑换成火源币,累积在修士名下。 和擂台奖励分开,还有一处火源星专属宝库,里面基础资源供不应求。 于是,刚来火源星就看中宝库资源的修士就会摆摊售卖赚取火源币。 东伯林和东叔夷虽然在东寒宫自有供他们修练的充足资源,却没见过直接摆在外面陈列如宝山的资源海,这让他们也大开眼见。 东寒庭也没区别对待,也分别给两个儿子各一张卡,“想买什么就买。”像极一个宠溺孩子的家长。 东伯林和东叔夷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感兴趣的东西:“谢谢爸爸!” 两个人从东寒庭身边跑开。 东寒庭身处热闹的集市,远远看着孩子们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却有些寂寞,和周围格格不入,毕竟这里都是年轻人,他的时代已然逝去。 “东域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第5章 集市 东寒庭奇怪地回头,看到出声的人,略有些眼熟,便问道:“你是?” “晚辈柳尚清,和伯林、叔夷是好友。” 虽然是只经历过一次寒天秘境的同行者,但共进退过的人怎么不算朋友呢? 柳尚清微微笑道,他没提东季瑰,也是不想人误会他对人女儿有什么想法。 东寒庭想起女儿口中的‘柳久祥”,确实有个姓柳的同辈在秘境帮过他们,心里对来人已有些好感。 “原来是柳贤侄,我还要多谢你救了我不成器的大儿子,伯林冒失,多亏你路过相助,不然他得在多罗族的胃里多待几天长长脑子。” 多罗族不吃人,但要它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那也不容易,东寒庭年轻的时候就掉进去过,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多罗族深不见底的口子里爬出来。 柳尚清是本名,久祥是平辈之间的称呼,他对东寒庭称呼‘柳贤侄’,明确两人的辈分关系,有些不满意,他开口纠正道:“东域主,您可以直接叫我尚清。” 东寒庭没太在意称呼的问题,直接就顺着柳尚清的话叫人,“尚清。” 柳尚清听到这一声呼唤,宛如春风拂面,心底像是倒了一杯蜂蜜水,“域主在这里,怎么不见两位兄弟?” 他这是纯属没话找话,明明是在远处见人和儿女们分开,才上前搭话。 东寒庭对儿女们的朋友,有几分耐心,便道:“他们去逛集市了,尚清你来了多久了?可有看中的,我也好买下当作谢礼酬谢。” 柳尚清心念一动,他想起过来时,见的一块奇石。 他曾到访过一个星球,上面的生族极擅打造矿石,有一种很难寻找到的材料,质地坚硬,矿产稀少。 生族只有费尽心力探寻,才能找到一块,将它打造成一对手环送给伴侣,以示此生唯一,期许之心绝不动摇。 这种极硬的材质反而是打造武器的不二之选,但极少有人会想到打成手环这种浪费的最初用途。 东寒庭听柳尚清不推辞,反而直接带人来到心宜的摊位前,拿起一块矿石道:“我倒是想买一块备用,既然域主想成人之美,还请域主破费了。” 东寒庭看到这块石头先是一愣,没有先注意到它的价格,反而是想到这块矿石的来源,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前笑着的人一眼。 但见柳尚清坦然看着他,只当是自己多想了,付了钱,按下心底的触动不提。 柳尚清邀请东寒庭一起逛,说:“域主见识繁多,可为我掌掌眼?” 东寒庭看逛得没影的三人,也不好抛下儿女先行离开,就无可无不可地跟着人闲逛起来。 柳尚清看似随意拿起一件摊位上的东西就与东寒庭叙说,但他若是随意挑的东西还好,但很多都是罕见,又带着点特别意义的东西,让东寒庭如芒在背,在小辈面前有点心绪波动烦扰,无法平静以待。 而柳尚清的尺度把握又极好,没有让东寒庭频繁到想直接问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原来的用途。 不知不觉,东季瑰和伯林叔夷两兄弟已经回来,加入柳尚清和东寒庭的组合里,只是两人默契的氛围,后来的三人找不着机会开口。 第6章 宝晶 “多罗宝晶。” 东寒庭看着手中把玩的小东西,这东西是多罗族的遗蜕。 多罗族也有寿命,它们的生命走向尽头时,会将所吞吃的宝贝整理成一颗宝晶,简直像是使用说明书。 东寒庭笑了下,这小东西说有意思也有意思,能拿来当人族修士的启蒙书用,不知道是不是伯林轻率的陷入多罗族误食境地的原因,让柳尚清送来这个,还是算是让东域主陪着当‘向导’的道谢礼。 这礼送来又送去,东寒庭想是送不好了。 东伯林从亲爹手里拿到多罗宝晶,“这东西该怎么用?难道吃掉就能知道许多宝贝的踪迹吗?”他拿起宝晶张大口,似乎真要吞下肚。 东叔夷看他犯傻的亲哥,“回你房间再犯病吧。” 东伯林放弃作怪的行为,用力拍上叔夷的背,“你小子,对你大哥就没点尊敬!” 东叔夷给他尊敬的大哥翻了个大大白眼,您配吗? 两个小子像互咬尾巴的狼崽子,推推搡搡起来。 看两个傻乎乎打闹起来的兄长,东季瑰没眼看,转移视线到她亲亲父亲洗眼睛,她母亲当年眼光就是好:“爸爸,这是谁给的?” 东寒庭带着笑意的眼神注视着小女儿,“柳尚清。” 东伯林拉扯开叔夷的手,低头看着散发迷人光辉的宝晶:“原来是久祥送的,真贴心。” 东叔夷心底吐槽他哥,给了也不定什么时候想起来看,白给。 东寒庭侧坐在窗边,这里仿着地球东方古国的装饰建造,多为木质的内饰,看起来倒多了几分恬淡的舒适,“他有心了。” 他在心里琢磨回去找些东西再送回去。 柳尚清在他们柳家的地盘,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拿着东寒庭买下的矿石细细观赏。 这块石头,上面有金色的线丝纹路,在蓝黑的表面,像是镌刻在白纸上的字。 矿石所属星球上的生族以线为文字,这上面的金线,是纯天然表达爱意的铭刻。 柳尚清本来没有多少研究,只是这次拿回来后,忍不住去查阅了相关的文字资料,抚摸着金色的纹路,只觉得从指尖开始发烫。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的动静,打断了沉浸在其中的人。 柳尚清收回矿石,高声道:“请进!\" “尚清,你怎么窝在房间里不出去,出去结交一些同辈人对你未来探寻秘境也有好处。” 来者是柳尚清的三爷爷,老当益壮,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人。 柳尚清恭敬道:“刚从外面回来,劳您操心了。”他见老人进来就站起身行礼。 柳三爷点点头,知道孙子没有真得闭门不出,倒也没再多说,只是说起火源星的事:“此次大比奖励非常丰富,等你拿到第一,这些都任你挑选,不要让我失望啊,尚清。” 柳三爷的目光灼灼,里面的野心比柳尚清这个年轻人还要生机勃勃。 柳尚清低头垂首,“定不负您所托。” “好。”柳三爷欣慰地走了。 柳尚清从出生起,就因检测出来根骨独一无二,被抱来柳三爷处抚养,他至今也不知道父母是谁,但这不影响他,他能专心修习,小小年纪就有不俗的才干。 俯视住所下密密麻麻的修士,柳尚清负手站在窗前,身侧的桌子上,矿石安静地躺在那。 第7章 宇宙来友 修士时代开始后,有人将修炼走过的路粗略分为:地星境、月星境、阳星境、恒星境、宇心境。 修士的寿命因修炼得以延长,但也不过是与星球相同,终有毁灭的一刻。 前三个境界的修士境界跨越非常快,但一冲到阳星境,许多人的前路就像被天堑阻断了去路,不进则退。 就算勉强到达恒星境,再往后则是更玄妙的宇心境。 有许多人族的修士不承认存在这个新的境界。 但东寒庭不在其中,他已是宇心境巅峰,只是前人的路就走到这为止了,再往后,需要他来当这个先跨出那一步的修士。 宇心境参悟宇宙至理,在哪都能修,这才是东寒庭鲜少再出东寒宫的原因。 然而,一个传闻在万族之间流转。 一种全新的修炼方向在一处新开的宇宙秘境门口以幻象的形式被生族知晓,但几乎无人可入此秘境。 东寒庭知道这个消息是有他族好友来邀请他共赴秘境。 已经有和东寒庭同一层次的他族修士进入了秘境,来邀请的就是那位修士的双胞之一,尤蜀,这种人族的名字是东寒庭给它取的,它的哥哥也有一个名字,龙渚。 刚结识的时候,尤蜀像是虹鱼,游弋在星海,它说它和龙渚同时诞生,只是龙渚更像人族传说中的龙,长长的鬃毛是海蓝的颜色,和尤蜀肚皮的颜色倒是很像。 尤蜀强调它和龙渚在同一个宇宙同时诞生,就是人族口中的双胞胎。 和人族费尽心思修炼不同,尤蜀和龙渚这种生而稀少的种族,只是慢慢在宇宙游荡就能增加越来越漫长的生命,积累越来越多的知识,能和宇宙中任何一个生族交流。 尤蜀此时缩小了身形,呆在东寒庭吝啬摆出的一个透明鱼缸里,两边角却不老实地扒在鱼缸口上。 “我们一起发现的秘境,秘境门一开,龙渚直接就冲进去了,我想先来告诉你一声,要是你同时失去我们两个好朋友,多可怜啊~” 东寒庭没接话。 尤蜀自得其乐地叭叭:“这个碗也很漂亮,能送给我吗?” 它从鱼缸上进入水里,身形缩得更小了,像是一只金鱼在不大的鱼缸里绕圈。 东寒庭看像是小孩子一般看上一个爱上一个的尤蜀,这就是他吝啬的原因,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只被尤蜀讨要的容器了,然而之前的从来没再看它再拿出来用过,每次来他这都是闹着,我想要一盆水游泳,星球上面好重啊,我都飞不起来了~ 这当然都是尤蜀假装的玩闹。 “你拿走吧。”东寒庭等着它这句话。 尤蜀还礼貌地探出水面:“谢谢!” 吐出的水溅到东寒庭脸上,被隔空挡了下来,丢回鱼缸里,砸到尤蜀的小脑袋,它也没一点不开心的样子,高高兴兴低下脑袋,潜进水底趴着。 东寒庭召来他的三个子女。 东伯林和东叔夷得知父亲要去探索秘境,有点担心,但修士向上之心犹如古人逐日,可以暂时平歇,但一直会像魔咒一般伴随修士,催促他们不要止步于此。 东季瑰侧目看了一眼安静的鱼缸,像是没发现伏在水底的尤蜀,只道:“爸爸小心。” 东寒庭拿出三把钥匙分别交给三人,“这里三座宝库,给你们一人一个已经准备很久了,这次我离开,正好借机考验你们,不要邂怠!” “是!”三人异口同声答应。 第8章 维度之宴 “你怎么还在这里闲逛,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尤蜀欢快的声音伴随拍在东寒庭脑袋后不客气的一巴掌。 被偷袭成功的东寒庭有些惊讶,他不解地看向尤蜀:“去哪?” 尤蜀回头,它飘浮在空中,和东寒庭的脑袋齐高,回头和他对视,圆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马上又像是想到什么说:“跟我来吧,你记忆越来越差了,上次清清也和你一样失忆了。” 说着叹气地摇晃它分不清脑袋和脖子的身体。 看眼前的长尾在空中快乐地摆动,东寒庭压下怪异跟了上去。 绕过茂密的阔叶,溪流声先入耳畔,东寒庭在脑中构想前面的场景,真看到眼前宛如秘境的森林晚宴并未惊讶,只是对站在桌前两个如影随形的人感到一丝丝震惊。 “尤蜀,你又迟到了!”龙渚从被它嚯嚯的盘子里抬起头,露出胖胖的脸。 像是照镜子一般,在对面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龙渚’抬起头,看向直直望向湖边两个相伴背影的东寒庭道,“啊,你也来了?” 东寒庭收回视线,望向朝他出声的‘龙渚’,“嗯?” 朝他招呼的‘龙渚’又埋头苦吃,另一个飞到他前面,卷了卷尾巴,“是我啊,龙渚。” 东寒庭还没确认哪一个龙渚是真的,湖边原来背对着他的两人转身,东寒庭又被他们吸引了目光。 柳尚清和另一个我?这里难道是幻境吗?东寒庭一直小心戒备着。 尤蜀在两方人左右游动,“啊,你变得好老。”这是对被它带来的东寒庭说的。 东寒庭扒拉开挡在他眼前的尤蜀。 龙渚爪子摸着自己凸起的肚子,见人不理会它,不想像尤蜀一样被人推开,等会儿照东寒庭的手劲,给它压吐出来可不美,飞快回到原位上,乖乖坐好。 东寒庭走到两人面前,‘柳尚清’带着欣赏的目光瞧着他,被身边霸道的人扭回下巴,东寒庭清晰地听见‘他’对‘柳尚清’说:“看我还不够,有什么好瞧的。” ‘柳尚清’盖上‘他”的手,眼中全是笑意,“能看到你年长几分的样子,好奇罢了,你怎么就醋成这样,我不看,那你自己招待去吧。”说着,‘柳尚清’朝东寒庭点点头,抬步离开湖边。 东寒庭对上比自己年轻一些的‘东寒庭’,目露探究。 ‘东寒庭”身上的倨傲比他现在还要强,他似乎从未失意过,宛如一直立于众星之巅的天之骄子。 “你怎么来这里?”‘东寒庭”对带了几分风霜的东寒庭眼中划过嫌弃,大概对现在的东寒庭挺不满意,嘴上直白道,“如此落魄。” 东寒庭不禁哂然,东寒宫主人,星域之主,落魄吗? ‘东寒庭’突然眯起眼,仔细打量眼前人,声音震怒,“你竟然背着尚清搞出了三个孩子。”有种不可置信地咬牙切齿。 东寒庭对东寒宫三子极为满意,即使是面前的自己也不该表现出否定,这一下,他心中也生出一些不满来,“是又如何,你和柳尚清是什么关系?” 他们俩人的亲密,东寒庭只要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那不是普通友人,而是爱侣。 ‘东寒庭’玩味道:“怪不得你看起来又老又颓丧,原来你没有遇到尚清。”他似乎对自己过得不好反而很开心。 东寒庭在心底反驳,他遇上柳尚清,只不过看起来,比面前的‘东寒庭’遇见更迟。 第9章 叠峦轨迹 ‘东寒庭’没功夫跟人分享与爱侣相遇的点点滴滴,只是扔给东寒庭一个芯片,“看你不得寸进,固步自封的样子,能来这里,是为了找这个吧,拿着它离开。” ‘东寒庭’对另一个宇宙的自己确实没有好脸色,直接将人打出了夜宴的地盘。 东寒庭站在嘈杂的宇宙里,秘境之外的生族都发现从秘境弹出的东寒庭,也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 热切的眼神让东寒庭眯起眼隐去身形,迅速离开了宇宙秘境外围。 凭东寒庭的实力,没有人敢轻易惹上他,加上并不确定东寒庭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还是有更多种族的想亲自探一探秘境里面的神奇存在。 多维宇宙中,存在着不同发展走向的宇宙,在这一支上,不同的时间节点,不同的分枝,你能遇上不同时间,不同选择下的自己。 东寒庭已经知道他遇上了谁,他在心底不禁产生一个疑惑,难道他没和寒玫在一起,反而是更早遇上了柳尚清,共同追逐到修炼的更高层次,才像是意气风发,一往无前的‘东寒庭”。 东寒庭在低头望着手中从秘境拿到的关于更高修炼层次的芯片,犹豫起来。 现在的柳尚清明明是和他的子女们同一辈的人,东寒庭有些后悔没有探寻那个宇宙的更多信息,然而就算他现在再进去一次,遇到的也不一定是他们。 龙渚先进入那里,当东寒庭进入后,反而是遇到了它,尤蜀和他同时进入,却并没有一同出现在那里。 想到龙渚,东寒庭想,等那家伙出来,他再细问。 柳尚清从家族得知东寒庭进入新秘境又出来有所收获,心中不免触动,但是想到自己境界低微,又无奈笑着轻叹,“现在的我才哪到哪。”还是好好修炼,不要再落下更远的距离了。 东伯林和二弟三妹接回父亲,就得知东寒庭打算闭关修炼的事。 东寒庭对子女们道:“如有拜访为父的,便说为父闭关,时间不定。” 东伯林道一声,好。 柳尚清修习一段时间,心绪杂乱,还是遵从心意,想去东寒宫拜访。 自东寒庭从秘境中出来,来东寒宫拜访的人倒一下增多了不少,不过都传出东寒庭闭关不见客的事,柳尚清原以为这只是不见外客的借口,没想到在东伯林抱歉的语气中确认,东寒宫主人确实闭了死关,不突破大概是不会出来见客。 如果等人出关,想必该突破宇心境了吧,柳尚清有些挫败,但努力的心并没有因此遭受打击,反而决定开始在宇宙继续游历,好找到他进益的空间。 这一等,宇宙的时间飞逝。 在那一处秘境中,‘柳尚清’眼见‘东寒庭’将另一宇宙的自己送出去,从‘柳尚清’背后冒出来的尤蜀戳了戳他的背道,“清清,你不想另一个清清也和‘他’在一起吗?” “柳尚清”:“你怎么会这么想?” 尤蜀解释:“刚刚你看到那个东寒庭一个人,好像很失落。” ‘柳尚清’和‘东寒庭’在一起后,就像连体婴一样,尤蜀见到‘东寒庭’就能看到他身边待着的‘柳尚清’,都不用费工夫找另外一个人。 ‘东寒庭’走过来强势地搂上‘柳尚清’的腰,“‘龙渚’不是说他们并没有在一起过,反倒是和一个女人生下孩子。” ‘柳尚清’冷不丁道:“说不定那个宇宙没有‘柳尚清’,只有‘东寒玫’。” ‘东寒庭”的脸色一僵,“尚清,我和东师姐真得没什么,我遇到你以后,眼里再看不到别人。”他拉起“柳尚清’的手。 尤蜀感觉有点不妙已经溜了。 ‘柳尚清’微笑看着他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过,你往芯片里塞了什么东西,寒庭?”危险的话语,让东寒庭背后发麻。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恩爱片段罢了。 ‘柳尚清”笑意更深,他不太赞同爱侣‘拨乱反正”的做法,“不同宇宙,不同的因果,你强加干涉,不一定能有好结果。” ‘东寒庭’自信道:“不可能,我了解我自己,再来一次,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选柳尚清。” ‘柳尚清”脸上的笑意这才真诚起来,“我也一样。” 龙渚望着两人,和对面的‘龙渚”对视一眼,表示不同宇宙,我都会爱上美食,不管哪个东寒庭,做饭的手艺只会更好!可惜它那边的尤蜀不在。 和东寒庭一起进来的尤蜀呢?它遇上了更小只的柳尚清。 柳尚清满身伤坐在石板上,小小的年纪脸上全是冷漠。 尤蜀和东寒庭的三只小崽崽玩过,对人族的幼崽,还是充满好印象。 毕竟人族幼崽对一个万古长存的种族,就像一阵微雨,根本感受不到幼患的力量,反倒是脆弱的要命。 尤蜀围着柳尚清转了一圈,“你叫什么名字?” 尤蜀下意识隐身,柳尚清看不到它,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在声音出来后,警惕地呵斥:“谁!” 尤蜀被这一声吓到,才好像是被提醒一般显现出身形,“是我,我是尤蜀。” 柳尚清看清尤蜀奇怪的样子:“你是什么东西?” 尤蜀重复:“我是什么东西,我就是我啊!”它挠挠头,这个问题像是宇宙至理,谁能回答得出来呢? 柳尚清敏锐发现尤蜀对他并没有恶意,便放松了一些,“你好奇怪,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生族。” 尤蜀得意地仰起头道:“那当然了,宇宙中只存在一个尤蜀!\" 小小的柳尚清不相信:“真得吗?” 尤蜀对突然看见它却没有大惊小怪的柳尚清有些好感,“你不相信的话,我带你去找找看吧,你要是能找到另一个我,我就接受你的质疑。” 柳尚清疑惑:“去哪里找?” 尤蜀道:“当然是去宇宙里找!” 柳尚清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尤蜀带走了。 尤蜀刚带幼崽进入宇宙,柳尚清先遭遇了时空乱流,时光拔高了他的身形,尤蜀被时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忘记给人罩上保护了,人族幼崽可是很脆弱的。 就这样,尤蜀带走了柳家的孩子,拐走跟着它流浪宇宙去了。 第10章 监狱星 在宇宙一颗监狱星球上,柳尚清碰到了东季瑰。 这里是在宇宙间灭一生族,奴役同族,与人不善的修士的关押之地,为维系运转,变成了另类的血腥角斗场。 监狱星上除了本该在这里的人,还有许多来历练的修士。 比如柳尚清已经在监狱星呆了百年,他前五十年只作观众,在台下看台上两方相搏,此为炼心,后五十年,不间断地上台挑战,只为锻体,不论生死。 柳尚清之后又来一个熟悉的人,东季瑰。 她来到这里是因为父亲东寒庭的指引,温室的花朵需要浇灌血雨,东季瑰的境界陷入瓶颈,来监狱星历练,没想到直接在台上看到了与初遇清俊完全不同的柳尚清。 东季瑰来到台下的通道叫住人:“柳尚清?” 柳尚清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他缓缓转头,东季瑰顿时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力,呼吸都被压长压低,“百年不见,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东季瑰。” 柳尚清脸上冰雪初融一般慢慢露出一个笑,算是缓和了两人间窒息的氛围,“季瑰啊,你也来这历练吗?” 东季瑰吐出一口浊气,“是啊!”她走上前去。 整理好仪容再出现,柳尚清身上还带着掠人的寒气,那是弥漫在长久杀意的人身上一时间散不去的感觉。 柳尚清望着东季瑰道:“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监狱星的存在属于灰色地带,属于修士口口相传的地方,其实想到这,柳尚清也回过味,知道是谁让她来到这的,只是他还想借此知道更多有关那人的讯息,不知道他出关没有,百年的时间这么快就过去了吗?柳尚清在心底叹息。 东季瑰遇到熟人自然开心,旧友重逢,更是喜上加喜:“我爸爸出关了,发现我和两个哥哥进步缓慢,就让分别指了好地方让我们来历练一番。” 东寒庭原话还是以鼓励为主,“你们的进步都很大,为父很欣慰,但是看你们在东寒宫的修炼速度变慢了,不如出去走走,见见宇宙中不同的风景,你们的心境也要跟得上修炼的进度。” 光靠资源堆砌,像是空中浮萍,不够稳固。 柳尚清喃喃道:“他终于出关了。” 东季瑰说:“爸爸出关,我们忙了好一阵,来东寒宫拜访的人太多了,这一耽搁都十几年过去了,怕给我们耽误在待客上,爸爸就把我们都赶出来了。” 东寒宫也恢复安静。 柳尚清轻笑,转而说:“你刚来,我带你看看这颗星球的特殊之处。” 有了向导,东季瑰可不用自己摸索,欣然接受,“不会耽误你修炼吗?” 柳尚清看着东季瑰,眼中充满耐心:“我已经在这修炼一百年,不差这一会儿。” 东季现听到“一百年”,“这么久!” 柳尚清点点头,“跟我来,我带你看看我修炼的地方,可以给你一些参考。” 监狱星有巨大的牢房,平常修士给钱,也能进去参观。 如果是带小辈来,可能可以看看这里有多少种平时在宇宙轻易不得见的生族,算是涨见识了。 修士历练,则是独自进来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恶意,承受汇聚的压力,对心境的打磨也是一番好事,能从监狱最上层走到最下层,不晕厥的,算是心境磨砺强大的。 最下层关押的在全封闭的牢房的罪犯,寻常修士只是站在门口,都能感觉从门缝里溢出的阴冷。 东季瑰体验了牢房一日游,柳尚清护着她,带她先走了一遍这里的路线,以及撑不住可以求助的方法。 休息一夜,东季瑰还做了一晚上噩梦,第二天脸色苍白。 柳尚清关切道:“做噩梦了吗? 东季瑰摇摇头,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 柳尚清见人姑娘坚持,第二日就带人去监狱星最繁华的街上消费了一圈,果然购物是女人最好的恢复药剂,晚上东季瑰就生龙活虎,说想去擂台上看看。 擂台是只有晚上开放。 柳尚清点点头,“你是想下场试试?” 东季瑰想起梦中,恍惚中亲身经历被屠戮的生族,弱小无助的一生,握拳道:“我要挑战他们。” 柳尚清估摸着东季瑰昨晚到底梦到了什么,想了想同意了她的决定。 为了照顾小姑娘,柳尚清从观众台换到了包厢里,毕竟台上打起来,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都是常事,下了擂台,再到观众席上,若是男子也就罢了,到底血气旺盛,无人敢招惹。 倚在包厢的靠背上,柳尚清看台上浴血绽放的玫瑰,心想不愧是东寒庭的女儿。 东季现开始参加擂台赛后,为了给东季瑰护道,柳尚清没有再上擂台,只是在包厢等候,他这是把自己放在了照顾东季瑰的长辈位置上。 对外出历练,长久不见的子女的想念,东庭出了东寒宫,第一个来的就是小女所在的监狱星球。 东季瑰是在上场前接到爸爸来了的消息,给他指路自己的包厢,就上场厮杀去了,想让父亲见证她这段时间的成果。 东寒庭信步走进包厢,没想到在观赛口,看到背对着他坐在那的柳尚清。 柳尚清的注意一直在东季瑰身上,倒是对踏入新境界的东寒庭的到来,全然不知,到底是境界相差太大。 东寒庭坐到与柳尚清相邻的位置,包厢里都是独立的椅子。 柳尚清这才惊异地侧头看向来人,微微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称呼什么?他自是想和人平辈相交的,可那也要他有这个资本。 柳尚清心底苦笑,却是对东寒庭微微一笑示意,“东域主。” 东寒庭颔首回应,目光虽然转回擂台上,心里却在想别的,他参悟秘境得来的修炼芯片,里面混杂了‘柳尚清’的一颦一笑,堪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记忆深刻,只是‘柳尚清’会对‘东寒庭’毫无保留,面前的人只对他客气疏离。 况且,东寒庭见台下东季瑰的良好表现,突然见到女儿的欢喜被一股浓厚的怅然掩盖。 东季瑰见到父亲东寒庭来找她,高兴得很,结束了擂台,就不再继续下一场,收拾一番想拉着父亲去庆祝。 “爸爸,你觉得我打得怎么样!”小孩在家长面前炫耀的心思表露无疑。 “很好。”东寒庭向来不吝啬夸赞。 第11章 同行 柳尚清却在三人步出包厢时告辞,“不打扰东域主和女儿小聚,我还有一些事要去处理,先告辞了。” 东寒庭刚想说,季瑰托你看护,不如一同聚一聚。 东季瑰抢先熟悉地一口答应了:“尚清你去忙吧!别担心我,我爸爸看着我呢!”很自觉地把自己放在被看护的位置上,并没有反感的意思。 东寒庭的心因为东季瑰这一句,又像酸涩的果子,好像有什么转变在他未曾告知的时候,已成定局。 等柳尚清真走了,东寒庭和停留在原地的东季瑰道:“季瑰…….” 东季瑰朝老父亲眨眨眼,俏皮得不像在场上大杀四方的‘女魔头”,“爸爸,你也喜欢尚清哥吗?” 东寒庭一愣,没想到东季瑰如此直接,他伸手揉了揉小女儿的头,弄乱了她整齐的头发,“你在说什么,傻丫头。” 东季瑰嫌弃推开东寒庭的手,“我聪明的老父亲生的女儿怎么会傻呢?我早看出来尚清哥他看我的眼神,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人,爸爸你刚不会是吃我的醋吧?” 她虽然不知道老父亲什么时候就和特别照顾她的尚清搭上线,但是两个人明显是有意的,只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不如她来帮忙。 独自在东寒宫照料三兄妹,东季瑰也心疼当雏鹰离巢,一下失去目标的东寒庭。 东季瑰真诚地看着父亲,道:“爸爸,修士的生命太过漫长,您在东寒宫照顾我们长大,未来我们向宇宙四处游散,不能再陪伴您,我不想您一人守在空荡荡的东寒宫。” “还有你母亲陪着我。”东寒庭的目光温柔,他的小玫瑰真的长大了。 东季瑰道:“母亲已经轮回去了,如今在宇宙的哪个角落,或许我们有再相聚的时候,但是母亲已经不再是爸爸等的那个人了,你们都应该有新的开始。” 修士是有轮回的,只是宇宙不会让常人探寻到轨迹。 东寒庭释然一笑,想起地宫中的身影,“再等等吧。” 东季瑰:“爸爸!” 东寒庭抬手止住她的话,“你不该再说,你的母亲不一定希望你劝我。” 东季瑰想起大哥二哥对母亲的感情,意识到自己确实逾越了,她在监狱星的日子,将依恋的心寄托在柳尚清身上,忍不住亲近他,更想将两个给他相似安全感的长辈走在一块。 是啊,明明是同一辈的人,柳尚清照顾的姿态,把自己放在长辈的位置上,东季瑰心想,他对父亲的心意,真挚又明显,爸爸怎么会不懂。 东寒庭还是亲自去拜访了柳尚清。 柳尚清开门见到东寒庭一个人,有些惊讶又忍不住心底泛出喜意,“域主。” 东寒庭点头,“打扰了。” 东季瑰本计划着再去一趟监牢炼心,刚好东寒庭也来了,她就更不怕会出什么意外了,直接给了门票钱进入了大牢深处。 在屋内,柳尚清与东寒庭倒是聊起监狱星球一些历练之事,东寒庭也会回忆曾经他来监狱星所收获的感悟,如此闲谈,慢慢倒有些论心的味道。 东寒庭发现柳尚清的气机攀升,有些哑然,没想到他们只是随便聊聊,对面的人也能凭此突破,天资着实不逊。 突然外面传来爆炸的声响,震动室内,东寒庭发觉有异,提前隔绝了外界对柳尚清的干扰,看了他一眼,转身向窗外离去。 监狱星底下大牢最底层的罪犯越狱,东寒庭出来,就看见靠着他给的护身武具,被辖制在侧的女儿。 东寒庭皱眉上前与人对峙。 等东寒庭将人救回,东季瑰松了一口气,从女儿口中得知她倒霉刚好撞上人越狱,叮嘱人下次也要像这今天一样带好他给护身武具,宇宙的意外太多,防范于未然太重要了。 当东寒庭再回到柳尚清的居所,发现柳尚清竟然已经突破宇心境,当即道:“恭喜。” 柳尚清站起身,“多谢域主指点。” 东寒庭:“那也是你天赋所注。”或许只是积累到了一定时候,只是差一个时机罢了。 柳尚清摇摇头道:“我本以为炼心已然到了瓶颈,和域主谈论一番才觉得自己所知所觉还是太浅显。” 东寒庭安慰道:“你还年轻,自然和我不同,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来日未必不会比我走得更远,我年长于你,多修习的时间稍长罢了。” 柳尚清浅浅抬眉道:“我与域主的岁差固定在这,无法更改。” 东寒庭听着这话觉得柳尚清下面的话,可能会打破两人长久以来的熟识有余亲近不足的关系,但他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柳尚清道:“没能早一些出生,和域主共同经历那些奇绝之旅,是我的遗憾,但如今,既然知道,生起和域主同游的心思,实在是我按耐不住的渴望,还请域主成全。” 他就差明说,想和人共修大道,同度余荫。 东寒庭的老脸有些微热,“东寒宫简陋,怕是不合你心意。” 柳尚清笑得很轻,他踱步向前,“我不在意这一官一室之间,宇宙之大,只想与域主共同游览。” 我若是追寻你的脚步,是期望和你在相同的道路上前行,而不是在困守在一座牢笼里,当个守望人。 东寒庭有所触动,但还是想说明白:“我有过妻子,有儿女,你没有拖累,也没有负担,何必找我这个糟老头子。” 柳尚清贴近了人,和人似平只隔着一张纸的距离,他的笑意不曾褪去分毫:“我可称你寒庭吗?域主。” 东寒庭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柳尚清得寸进尺地勾起他的手,只是指节相依,却像是两颗心紧紧相贴,好似是赤裸相对,尴尬又火热,“你像美酒一样醉人,酿造的时间越长越有魅力,你从前在哪与我暂无关系,但现在是我打了这坛子酒,我想喝,域主给吗?” 露骨的话语,激得人背脊发麻,但东寒庭并没有不适,他对上柳尚清尚且清澈的眼眸,张开嘴,却是允了这种冒犯。 东季瑰在监狱星待的时间够久了,东寒庭让她回东寒宫好好体悟,他自己却是带着柳尚清去寻他另外二子去了。 第1章 一只指导员 “你说什么!”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内传来猛虎咆哮的声音。 “我请假去离婚。”一个清朗的声音平稳地重复道。 海云天像只焦躁的老虎,从座位上被心爱又信任的副手惊得跳了起来,椅子下像是被塞了一捆燃烧正旺的柴火,他围着椅子的后面转来转去,就是不肯坐下,他语气焦躁,语速很快地反问:“你的离婚申请都没打到我这里,你离什么婚?” 即使眼前的领导浑身冒火,站在他桌前的人脸上也没有一点害怕的神色,因为他是罗平海,父母当初给他取这个名字是想寄望祖国统一的美好愿望,高高兴兴送孩子去参军,没想到最后遇到的领导竟然姓海。 这可真是一桩上下级孽缘的开始。 海云天拿到罗平海的档案,就调侃了一句:“我这暴脾气,还有人能治我?” 不信邪地成为搭档以后,海云天的脾气真得看见罗平海四平八稳的眼神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罗平海被派来给海云天当指导员,也是副手,帮助他管理队伍。 人年纪轻,还是军校出来的高材生。 海云天从来不光凭人外貌判断人实力,但罗平海外观实在具有欺骗性,放在平时,你看他就像是个没脾气的老实人,看起来书生气比兵痞子的形象更得人心,但是当海云天质疑的眼神落到人身上。 罗平海脸上露出一个笑,海云天刚想客气地朝人回个笑,罗海平主动提出:“领导,我们练练?” 军队里加深感情,那要么是并肩作战,敬佩人在战场上的勇武,要么就是打架打出来的! 海云天一愣,心底倒生出些好感来,不管怎么样,罗平海的态度拿出来了,他确实不是那种掉书袋高高把自己挂起来的人,反而能主动邀战,有好胜心,海云天喜欢好战的人,脸上笑意顿时就满了。 一把搂住人往训练场带,口里夸道:“好啊好啊,我们指导员看来有一把刷子,咱们就去练练,让大家认识认识指导员的拳头!” 海云天可不管人会不会丢脸,叫上边上有的没的,一起去。 然后丢脸的就成了海大队长,躺在地上被甩了个懵,等会让他想想他是怎么躺这的,眼晴上空突然出现一只手骨分明的手,罗平海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海队长,没摔到脑袋吧?” 海云天呵呵一笑,拉住人重重一扯,罗平海的下盘很稳,拉起一个故意用力的人起来,脚下也没倾斜半分。 海云天用欣赏的眼神望着新来的指导员:“好啊好啊!”说着用力拍拍人的手臂,这衣服下面藏的肉可真硬啊! 海云天用了大力拍打,可把自己手心拍疼了,他可皮糙肉厚的,没想到人比他还糙。 行,这个指导员他认下了! 海云天和罗平海搭档从中队长变成大队长,真上了战场,那战友情更是落雪一般堆积起来,两人老战友的情谊也不是寻常战友能比的。 海云天有天突然想起人家室的问题,忍不住关心了一句,“你都几岁了,家里还没个着落,伯父伯母也不催你啊?” 罗平海平淡地扔下一个炸弹,他说,“我结婚了。” 海云天听了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结得婚?” 罗平海不咸不淡地瞟他一眼,觉得他大惊小怪,“到岁数就结了。” 海云天干巴巴张了张嘴,没想到他还是罗平海结婚结得早,“22岁就结婚了,那你不会连孩子都有了吧?” 罗平海点点头,“双胞胎儿子,我爸妈请人在照顾。” 海云天想起他连一个都没有,紧迫感顿时就临头了,不甘不愿地感叹一句:“好福气。” 罗平海看突然焦虑起来的海云天,劝了一句:“放宽心,这孩子说来就来。” 海云天僵硬地点点头,他的指导员真的不是在表情平静地炫耀吗? 还真不是,等到罗平海主动提到他法定婚姻的另一半,直接是打离婚申请了。 逢年过节,罗平海家里都会寄点东西过来,但是罗平海没说是谁寄来的。 海云天知道人有老婆,都默认是罗平海妻子寄过来的,觉得罗平海是和他一样事业心重,顾得了部队里的事无巨细,就顾不得家里家外。 罗平海也会请探亲假回家去一段时间,正常的像是每一个在军营里安家的男人。 所以,当罗平海神色平淡地说出他要离婚,海云天真得又被一个惊雷炸到了,他甚至在反思近几年平海在部队的生活,有没有什么烦恼和忧的时候,是不是他这个当主官的不够关心下属的日常,他是不是失职了,怎么离婚这种大事说来就来? “平海,你心里有事就跟我说说,别藏在心里一个人琢磨难过,都是兄弟,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海云天当战友看?”海云天劝着劝着就想用激将法来打开人的嘴。 罗平海淡淡瞧他一眼,收回视线,“没别的,我们当初也是协议结婚,现在时间到了,就该办离婚手续了。\" ‘协议结婚’这新潮的说法,在海云天这个老古板思想里还挺簇新的,他喃喃道:“协议结婚?协议啥?” 罗平海道:“她家境不好,家里不让她读书,想让她嫁人换她弟弟的彩礼,她想读书,又不想一直被男人绑着,她也愿意嫁人生孩子,只是以后不想被一家子拖着,她想出国继续深造,孩子有人照顾就找了家境好的,我们就结婚了,孩子也大了,她博士毕业,准备出国了。\" 海云天第一次听到这种对学习这么热情的,是好事,但是这事落在他最好的兄弟身上,要不是看罗平海淡淡的,似乎也不是很执着有没有老婆这件事,这件事说不分明,他重重叹一口气,摊手道:“申请拿来!” 罗平海从胸前的口袋拿出折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展开就是离婚申请书。 海云天知道人就在这等着,签字的时候比正主还纠结,“你真得舍得?这么多年的感情。” 罗平海道:“海队,我们在部队,一声令下,也会被分派到不同的部队,这对我们的战友情没有影响,你觉得呢?” 海云天,这什么跟什么,战友之间和夫妻之间能相提并论吗?他脸上跟便秘一样,不想回答罗平海这个问题,刷刷签完字,甩人手上:“假期结束前,别让我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