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门娇宠小夫人》 楔子 大梁国,京都,入夏。 女皇登基,举国同庆,可街道上死气沉沉,就连皇宫大院都沾染了悲凉的气息,宫墙尽是被染了鲜血,血流成河,铠甲零落四处,将士尸骨遍地。 高台之上,凤冠垂落在阶梯上,顺着滴滴血迹看去,一个披头散发伤痕累累的女子嗤笑的抬头,看着面前如漆似胶的一男一女,满是嘲讽之色。 一声得意轻笑的声在她耳边响起:“凤依依,你是母皇的亲生女儿又如何,到最后这皇位依旧到了我的手里,你心心念念的王君还是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女子越说越气愤,她喘着粗气,瞪大了眼睛,一只手用力捏住凤依依的脖子:“凭什么你生来什么都有,而我就得巴结你们,受尽你们的白眼,这次,我要让你尝尝十八层地狱的滋味,我要你生不如死。” 凤依依对于女子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她身边的男子,眼睛里满是仇怨:“怫然,我对你那么好,我为了你遣散后宫夫侍,为了你不惜以下犯上,以死相逼母皇,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联合这个贱人将我置之死地。” 怫然紧靠在凤如仪的身边,一只手攀上她的胳膊,讥笑的哼一声:“凤依依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和女皇早就两情相许,是你非要从中掺一脚,你知道每次宠幸之后我是多么绝望,每一次你对我的好都让我感到恶心。” 这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临死之前竟然才知他竟是如此厌恶自己,凤依依笑了,笑的凄凉,笑的绝望,她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用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拿起长剑径直朝着男子刺去。 怫然一惊,没想到凤依依死到临头竟然想拉他陪葬,剑光一闪,径直朝着怫然的胸前刺去,凤如仪眼疾手快,并未管怫然,而是拿起手中剑,手起剑落,直接砍伤凤依依的右手,皮肉翻起,深见白骨。 凤依依原本虚弱的身体不堪一击,她像是瓷娃娃一般跌倒在地上,可尽管如此,凤如仪还是不肯放过她,旁边走来一个侍卫,手里端的药碗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凤如仪摆出一副嫌恶的模样,转了转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道:“聒噪,我的好姐姐,母皇之前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吗?看来还是得我这个妹妹重新教教你。” 凤如仪朝着侍卫挥挥手,侍卫当即会意,按住凤依依,将药水全数灌进她的嘴里,忽然间,喉咙里撕裂一般的疼痛,火烧的疼痛感让凤依依痛不欲生,她要破大骂,却发不出声音。 “我的好姐姐,你是不是又要骂我狼心狗肺?只可惜,你再也说不了话了。”凤如仪拿着匕首朝着凤依依走来,她蹲下身,恶狠狠的看着凤依依,锋利的刀刃紧紧贴脸上的皮肤:“我大梁国的长公主,大梁国未来的女皇宛如九天玄女下凡,容貌倾城,我倒是要看看你变成了世人唾弃的丑八怪,子民们还会认出来你是他们那不可一世的女皇吗?” 疼痛在凤依依的脸上划过,一股暖流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凤如仪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一心只顾折磨凤依依,奈何凤依依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凤如仪嫌弃的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凤依依,拿起怫然递上来的帕子用力擦拭着手,而后扔在凤依依的脸上:“丢到奴隶市场,供人享乐。” 凤依依再次醒来,她已经被关到了一个大笼子里,周围黑漆漆的被黑布笼罩着,她瘫倒在地上吗,大口的喘着气,不稍片刻,一丝光芒渗入进来,紧接着黑布被掀起,刺的她眼睛一疼,赶快伸手遮挡。 她感觉自己被人抬起而后狠狠的扔在地上,身上的伤痛使得她闷哼一声,强烈的阳光致使她睁不开眼,她值得眯起眼睛朝着四周看去。 四周尽是黄沙,还有几个和她一样伤痕累累的人,远处几个大笼子依旧被笼罩着,还不等她仔细观察,耳边响起一阵欢呼声,她寻着看去,不远处设立了许多座位,不同于大梁国子民的面孔浮现在眼前,他们身披朝服,头戴官帽,没有任何配饰,一个个规规矩矩的朝着上位者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是大周朝的皇帝。 凤依依咬紧牙关,紧紧握住双手,凤如仪竟然将她卖到的大周朝,众所周知,大梁和大周势不两立,她竟敢私自开通两国的交易市场,真是糊涂。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周围的人一个个惊恐的叫出声:“野兽来了,快跑。” 他们拼命的往四处奔跑,正因如此,座儿上的欢呼声更加强烈。 大周朝的人果真卑鄙,他们竟然建立斗兽场,让人们在这里和猛兽互相厮杀,借此来愉悦他们。 凤依依冷眼看着在座的人,一动不动站立在正中间,皇帝看着这一幕颇为不快,与一旁的侍卫道:“你去看看,那人怎么回事儿?” 侍卫得了命令,走到场子周围,拿起手中的鞭子朝着凤依依挥舞,大声呵斥道:“贱奴,一动不动,想死吗?” 可任凭侍卫如何说,凤依依依旧不动,直到侍卫的声音引来一个猛兽,凤依依慢慢挪了两步,吸引了猛兽的注意,朝着侍卫跑去,她踉跄的跑到栏杆处,猛地一个侧身,躲开猛兽的袭击。 猛兽庞大的身子撞在栏杆上,撞开了一个大洞,座上的官员全都吓的慌乱了神色,御林军全都守到皇帝身边,紧着神色:“保护皇上。” 忽然,一个颇为正气的男子,凛然的到了皇帝的面前,拱手拜下:“皇上,斗兽场乃是取乐的场地,臣觉得这些人扰了皇上的兴致,一律当诛。” 凤依依就站在不远处,这些话,一字不差的全都落在她的耳中,本以为看面相此男子是个颇有正气的人,谁料竟同那怫然一般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一想到怫然,凤依依气不打一处来,她认为所有背叛她的人都该死,所有视人命草芥的人都都该死。 凤依依利眼看着那男子,借着猛兽暴乱偷袭到那男子的身边,不料男子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控制住,他冷眸一瞥,冰冷的手指直接抓住她的脖子。 旁边的官员的吓坏了,连连小声制止:“皇上面前,不得放肆。” 只见男子勾起嘴角,一笑:“臣是为皇上除害,此人居心叵测,死不足惜。” 凤依依呼吸不畅,拼命的挣扎,却无奈挣脱不得,只觉男子手中用力,她的嘴角慢慢涌出血迹,眼前渐渐模糊。 而男子神色未变,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随意将凤依依无力的身躯扔在的皇帝面前。 守在皇帝身边的太监,瞪大了眼睛,尖声道:“放肆,皇上面前岂敢动手?” 皇上神情淡漠,凝视着眼前凤依依的身体,挥了挥手:“罢了,丞相也是为了寡人着想,只不过今日甚是无趣,下一次,还要丞相给寡人找个好地方弥补才是。” 丞相恭敬的拱手:“臣定当竭尽全力。” 衣袖之下,丞相狠厉的神情全然印在的凤依依的眼中,而后她渐渐迷糊了视线,耳边一片嘈杂,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可她不甘心,她还没有报仇雪恨,她还没有让大梁国崛起,她怎可就这样死了。 她乞求老天,给她一次机会,她定要这些人血债血偿! ………… 第一章 重生 一年后,大周朝,十二月三日。 大雪纷飞,千里红妆,尚书府的轿子被抬到了丞相府前,没有锣鼓吹打,也没有漫天的喜庆气息。 尽是如此,等丞相踢了轿门后媒婆依旧咧着嘴角,大喊一声:“新娘下轿。” 许久都没有声音,媒婆有些着急的又喊一声:“新娘下轿。” 见人久久不下来,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都说尚书府的小姐是被逼婚的,这下看来怕是真的。” “尚书府府小姐和翊王真心相爱,却被丞相生生阻断了,若是我死的心都有了。” “翊王上奏说丞相拉拢将军府有了杂心,这回估计就是丞相给翊王的反击吧。” “夺了别人心爱的女人,这招儿真狠。” 说辞越发过分,丞相的脸色难看几分,他也不顾什么礼仪,直接掀开轿帘,一个身影忽然砸了下来,落在他脚边。 丞相当即黑了脸,倒在地上的不是别的,正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此时却面色惨白,嘴角流血,没了生机。 周围的百姓惊呼一声,吓得纷纷后退。 人群中一男一女见了退后一步,男人身着斗篷,遮了面容,沉声道:“你动的手?” 女人小声恭敬道:“萧婉言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几天日子,是她自愿用自己的死替主上除去这颗绊脚石。” “看来她也不是一无是处。”男人轻笑着转身离开。 …………………… 黑夜中,相府灵堂灯火明亮,几个丫头守在里头,忽然一阵妖风吹过,吹得窗户全都打开,咣当作响。 丫头们一个个吓得瞪大了眼睛,生怕出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她们。 空气中她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飘进了木棺里,刹那间,乌云聚集,空中电闪雷鸣,妖风阵阵,像是要掀了这屋顶。 轰隆一声,一道惊雷落在院子里的树上,劈成两半。 咣当一声,棺材的木板掉落在地上,身着白衣躺在里面的女子“唰”的一下睁开双眼,双手扶住两侧,坐了起来。 入耳即是几声尖叫和慌乱的脚步声,一时间灵堂里只剩下她一人怔怔的看着阴森的房间,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着古朴的屋子,和自己身上的异样服饰,又看着打着灯笼进来的一众人,愣在了原地。 她不是死了吗,在斗兽场,被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亲手了结了性命? 不等她回过神,一张明晃晃的符咒贴到了她的额头上。 看清楚眼前身着黑衣的男子,与她深深刻在脑海里的容貌重叠在一起,她怒瞪着眼睛,牙齿咬得咯吱响:“卑鄙小人。” 楚怀染俊俏的脸上显出几分笑意,笑意越深,变成了讥讽,他以为萧婉言是假死不成,心中怒火焚烧,立即扬起右手狠狠一巴掌打的萧婉言一个踉跄,一头撞在了棺木角上。 “怎么,萧婉言,你又舍不得死了?想当众拉我下台,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让你去见阎王?” 萧婉言的脸马上肿了起来,她好歹是大梁国的女皇,周围这么多下人看着,被当众打脸,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她愤恨的转过身朝着楚怀染扑过去,伸手就朝着他脸上挠去,留下分明的三道指痕。 楚怀染顿觉脸上一疼,伸出手把萧婉言甩了出去。 她被楚怀染甩到地上后硬气的爬起来,站好,恨恨道:“我惜命的很,舍不得去见阎王,倒是你,说的冠冕堂皇,不也一心一意要置我于死地。” 下人看了全都吓破了胆,纷纷低下头,一点儿动静都不敢出,生怕触怒了丞相,让自己倒霉。 “你如果惜命,就不会自己找死。”楚怀染摸了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痕,又看一眼眼前张牙舞爪的女人,冷哼一声,命令道:“夫人阴魂附体,立即扔进牢里,严加看管。” 第二章 美男来袭 才重生过来就要被扔进牢里,她怕也是第一人,萧婉言挣扎的扭动身体:“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还有没有天理了。” 男人嘲讽的笑了笑:“天理?我就是你的天理,成了我楚怀染的人,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就连死活都得我来决定。” “楚怀染,你就是个丧尽天良的变态,你不得好死。”经过楚怀染身边,啐一口到了他脸上,引得楚怀染的眼里冒出火光:“谁都不许给她放饭,饿她五天。” 相府的牢房十分宽敞,里边有许多位置都空着,萧婉言被架着进去,牢头打开其中一个,把她给推了进去。 萧婉言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她刚要发火,转头看向右边的牢房,几截骨头就零零散散的铺在地上,她心尖一颤,咽了咽口水,余光又瞥见角落的头骨上趴着一只老鼠,满眼绿光的盯着她。 而面对着另一个牢房,里面满是血迹,她仔细看去一截手指挂在门栏上,残断的胳膊就在角落里,被老鼠欢愉的啃食,老鼠抬起头正对上她的眼睛,一嘴的血迹使得萧婉言胃里翻江倒海。 萧婉言移开了目光,紧靠在角落里,脑海里尽是临死前的种种,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那么,之前的伤痛,她定要全部都讨回来。 凤如仪,待我强大,我要把你踩在脚下,夺回我所失去的一切。 外面的牢头已经换了一个又一个,估计已经是第二天了,她活动活动酸疼的筋骨,蜷缩在角落里,心里却已经将男人骂了个透彻:“白白辜负了一张好皮囊,良心都被狗吃了。” 古话说,不能在背地里说人坏话,否则一定会遭天谴,萧婉言才骂过了楚怀染,本人就出现在他面前,他依旧着了一身黑色衣袍,脸上却全然不是昨夜的暴戾神色,他盯着萧婉言,淡淡道:“都进了大牢,还不肯学的乖巧些?”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女皇了,依照模糊的记忆看来,她现在是尚书府嫁过来的小姐,是丞相的妻子,既如此,她就该按照这个身份好好的活下去,待时机成熟,再报斗兽场的仇。 萧婉言颇为心虚的闭上嘴,却见他丝毫不在意所听到的,而是淡然着脸色,朝牢头说道:“把牢房打开。” 牢头开了锁后识时务的远离。 男人走进牢房,看的萧婉言心里一惊,想着昨天晚上的种种,她后怕的往后退缩,却见男人弯腰一把将她抱起,冷言道:“老老实实做你的相府夫人,不然我就真的送你去见阎王。” 可萧婉言权当是他不安好心,反复挣扎:“你究竟要做什么?告诉你我是不会屈服的” 男人加大手中的劲道,用力抱在怀里,语气中带了些许严厉:“再乱动我就给你扔到湖里去喂水蛇。” 虽然话狠,可说出来却完全没了昨天的狠劲儿,不过也能震慑住萧婉言。 她生怕男人的话成真,只得一动不动挺尸在他怀里,直到被送回到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被收拾好了,连杂草都被处理的干净,就当她要进屋去看看时,房顶忽然滚落下一片瓦片,径直砸到她的额头上,使她连连后退几步。 她抬头看去,又顾忌身边的楚怀染,只得小声嘟囔道:“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话音才落,一阵幽香袭来挡住她后退的脚步,她寻着味道转过身,一个谪仙一般的男子出现在眼前,一袭白衣飘飘,手持折扇,上面的山水墨染别有一番风味,竟迷了她的双眼,挪不开目光。 “婉言,你没事儿吧。” 第三章 晚到的贺礼 男子担心的看着她额角的红肿,却不知一旁的楚怀染已经黑下脸,挡了男子探过来的手,一把将萧婉言拽到身边,疏离道:“翊王殿下何时来的,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原来此人就是翊王祁九尘,在萧婉言的记忆中,此人应是她芳心暗许的男子,怪不得楚怀染一见他如此紧张,原来是怕妻子红杏出墙,传出去,影响他的名声。 如果想在丞相府活的长久,翊王这个人是不能碰了,她看了一眼楚怀染的脸色,同样生出疏远,恭敬道:“见过翊王殿下。” 突然而来的陌生让祁九尘顿了神色,又稍纵即逝,他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木盒子:“丞相大婚,本王未能赶到,实在缺了礼数,况且我与夫人相识许久,想来想去,这贺礼还是该亲自递到丞相手里,只是有些晚了,还请丞相莫怪。” 楚怀染示意一旁的韩毅接过,而后开始下逐客令:“多谢殿下,殿下此番前来臣本应宴请回礼,只是有些不巧,我和夫人新婚燕尔,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如此,只得另选时间宴请翊王。” 萧婉言夹在两人之间,隐隐约约闻到其中迸发出来的火药味儿。 “宴请就不必了,本王只是来看看婉言在相府习不习惯,有什么缺的我好派人送来,现下看来丞相对婉言一心一意,好像也没什么可让本王担心的。”临了,祁九尘朝着萧婉言风情万种的笑了笑:“婉言,丞相大人事务繁忙兴许无暇顾及你,如果在相府呆的无聊,你就差人来找我,我替你想想法子。”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萧婉言明显觉得楚怀染身边的温度急速下降,本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意识,道:“王爷,这些事情相爷会替我着想,就不麻烦你了。” 祁九尘意味深长的看了萧婉言一眼,她连忙低下头,不去对上他的目光,生怕露出什么马脚,反倒这话让楚怀染满意,他挡在萧婉言的身前,道:“叙旧有的是时间,只是今天特殊,臣就不留王爷用膳了。” 祁九尘收起扇子,敲了敲手心,扬起嘴角:“也罢,本王不打扰丞相和夫人浓情软语了。” 楚怀染冷眼看着祁九尘的背影:“恭送王爷。” 走出相府大门,拐进人迹罕至的小路,祁九尘这才停下脚步,他眼神中闪过一抹阴狠:“雨烟,不是说人死了吗?难道刚才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她的鬼魂吗?” 面对祁九尘的质问,雨烟心中一慌:“王爷,萧婉言的死你我都是看到的,只是不知为何……” “不知为何?是不是这几日过得太松散,一句不知为何就想拿来搪塞本王?”祁九尘怒视着雨烟,伸手提起她的脖子,只要一用力便又是一条人命。 雨烟憋红了脸,眼看着就要没了呼吸,祁九尘用力将她甩到地上,下了最后的命令:“十日,十日之内必须除之。” 雨烟从地上赶忙爬起来,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遵命,这一次,定不会再失手。” 第四章 自作多情 世人皆知大周王朝三股势力,一则是皇帝,二则是翊王,三则是丞相,丞相联合将军手握重全,平日里朝堂之上把皇帝哄骗的晕头转向,让翊王颇为忌惮。 久而久之丞相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宦官,民间甚至还有孩童将之变成童谣说道。 说丞相心狠手辣,蒙骗皇帝,从此大周朝没有安宁日,全然是宦官当道。 而心狠手辣这个词在萧婉言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祁九尘才走不久,楚怀染又露出了原本的面目,进了屋子,他遣退下人,将萧婉言逼到角落里,一只手用力捏起她的下巴,嘲讽道:“尚书府的小姐,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在翊王面前不也是和那些下贱奴隶没什么区别,怕是连舔鞋都乐的心甘情愿。” 萧婉言并不在意楚怀染所说的,而是抬起手以同样的方式捏住他的下巴,直视着他:“难道相爷有偷窥别人的癖好,就连舔鞋这么私密的事情,你都知道?” 一改从前的怯怯懦懦,什么话都敢说出来调侃,反倒让楚怀染觉得出奇:“从前你一见我有多远躲多远,怎么,死过一次,反倒变了性子?还是说你在欲擒故纵,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反正咱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再怎么躲你,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而且我劝相爷对我好些,否则,过不了多久,相爷就会多出个天煞孤星克妻的名声。”罢了,萧婉言松开手,顺手摸一下丞相光滑的脸蛋,自顾自的嘟囔道:“比女子皮肤还好,白瞎了。” 看着楚怀染攸然变黑的脸,萧婉言讪讪的闭上嘴,极强的求生欲告诉她这个时候还是不能太放纵过头,虽然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比她大梁的男子好看,可是也很危险,动不动就剥皮拆骨的危险。 “好,甚好,想让我对你好些,我满足你。”楚怀染二话不说将萧婉言一把抱起,放在床上,他压制住萧婉言的胳膊,慢慢贴近,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 “你,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萧婉言咽了咽口水,尽管她从前有王夫,可从未动手动脚,看着眼前渐渐放大的脸紧张的攥紧小手,闭上眼睛,。 “就这么想和我圆房?”楚怀染呵笑道。 一会儿,身上的压制消失了,萧婉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正看见楚怀染衣衫整齐凝视着她:“老老实实做你的相府夫人,其他的不许多嘴。” 看着楚怀染离开的背影,萧婉言想到刚才的种种,简直丢了她一代女皇的脸,她一咕噜坐起来,鄙视自己自作多情。 又看着周围空荡荡的空无一人,立即心生一计,既然重生一次,她也不能过的太憋屈,风生水起的后宫是必不可少的,后宫美男该有的还是要有,反正楚怀染不许她多嘴,也没说不许她纳夫。 说干就干,萧婉言走到梳妆台前,把本就准备好的首饰挂在自己身上,打扮的花枝招展,摇摇欲坠,幸好这副皮囊不赖,打扮起来也是极品容颜。 收拾好了准备在府里逛逛,走到花园前,正碰见韩毅匆匆忙忙的经过,打从进了丞相府萧婉言就注意到他了,虽然长得没有楚怀染好看,却有另一番风味,深得她心。 而且韩毅跟了楚怀染这么多年,肯定知道许多事情,这样一来,对于她报仇更近了一步。 第五章 禁足七天 萧婉言清了清嗓子,三步并两步截在韩毅的前面,却不想被衣摆绊了两步,径直扑倒在韩毅的身上,出于下意识反应,韩毅架起长剑放在萧婉言脖颈处,待看清楚来人,心里一惊,赶忙收回手:“属下一时没看清,还请夫人恕罪。” 萧婉言没想到一开始就闹了个没脸,索性不管了,赖在韩毅身上,把头埋下微红了脸:“是我没站稳,不怪你。” 一股女子的幽香蕴在韩毅的身边,他抖了抖身子,道:“夫人,要不你先起来?” 一听这话,萧婉言哀叫一声,贴的韩毅更紧:“哎呦呦,我的脚好像扭了,动不了。” 男女授受不亲,从未接触过女子的韩毅一时间脸憋的通红,他无法伸手扶萧婉言,只得木头一样站立着。 空气里蕴着尴尬的气氛,萧婉言就这样扒着韩毅,正琢磨着后话,却不想身后响起楚怀染清冷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韩毅身子一僵,紧忙退到一边。 怎么到哪里都有这个楚怀染坏她的好事,萧婉言生怕惹事,只得堆着笑脸凑到他身边,脸不红心不跳道:“我们在拉拢感情,我才来相府哪里都不熟悉,就想让韩毅给我指指地方。” “指地方用得着靠那么近?”楚怀染瞥一眼萧婉言,又看一眼韩毅:“你先下去吧。” 韩毅如同大赦,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支走了韩毅,楚怀染紧盯着萧婉言,盯的她浑身不自在,她张了张嘴刚要解释:“那个,你听我解释……” 还不等说完,就被楚怀染提着衣领,像提小鸡子一样提到了亭子里,萧婉言张牙舞爪的挣扎:“楚怀染,我是好歹也是相府夫人,若是被人看见了,丢的可是你的脸。” “你还知道丢脸?”楚怀染把她扔到石凳上,面无表情,眼睛里满是怀疑:“说,你刚才拉着韩毅想做什么?” 被楚怀染说破的心思,颇为难堪,她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就,就我身边没人伺候,我想找个人来我屋子里……” 楚怀染忘了萧婉言也是名门家的小姐,府里女眷少,是他考虑不周,可当他听到萧婉言的后半句话,顿时气冲头顶,火冒三丈。 “总而言之,我看上韩毅了,要不你把韩毅让给我,反正你身边人多,也不差他一个。”萧婉言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看的楚怀瑾险些背过气。 他从牙齿里憋出几个字:“你想让韩毅伺候你?” 萧婉言点点头:“你不是有好几个暖床丫头吗?也不差韩毅一个,我这儿也没什么大事儿,就韩毅一个即可。” “萧婉言。”楚怀染大吼一声,吓得她缩了缩脖子,无辜的睁大眼睛:“怎么了,不过一个男人而已,相爷还舍不得,这么小气,哪还有一国丞相的样子。” “小气?好,我让你看看一国丞相到底什么样子。”楚怀染险些被气晕了头,他唤来下人:“把夫人押回庭院,禁足三天。” “楚怀染,你蛮横霸道,你无理取闹,你凭什么扼杀我喜欢美男的自由。”萧婉言大声吵闹,听得一旁的下人吓破了胆子。 “七天,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夫人踏出房门半步。”楚怀染气冲冲的离开庭院,只剩下萧婉言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第六章 美男我来了 “楚怀染,你不能把我关在屋里,我有病,憋在屋子里会死的,大不了我们再聊聊,人单日子归你,双日子归我,我们分一分也行啊。 任凭萧婉言如何喊叫都换不来楚怀染的回头一眼,下人们面面相觑,都要以为自家夫人得了失心疯,还敢和丞相谈条件。 他们一刻不敢耽搁,立即把她带回屋子。 萧婉言死死扒住大门,与下人好说歹说:“咱们再商量商量,给我留个门缝也行啊,别这么死脑筋嘛。 下人们急匆匆的关门,就像吃了哑巴药,不多出一言。 萧婉言不住的敲打房门,没有回应,最后无可奈何,只得没好气的大喊道:“楚怀染,不就是看上伺候你的一个男人吗?你叽歪什么啊?不给就不给,天底下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我就不信除了韩毅我就找不到了男人了。” “气死我了,还敢给我禁足七天,你怎么不禁足一辈子呢,让你楚家彻底断子绝孙。”她喊累了坐在桌前喝口水润润喉咙,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郁闷的感叹自己曲折的命运。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想要让自身强大,首先她得找几个得力的属下,美男是必不可缺的,她一定得想办法出去。 一般朝中权臣家中或不可缺什么机关密道,想到这儿,萧婉言起身在屋里四周摸索,密道没发现,倒是在里屋的墙角处发现一个狗洞。 萧婉言看着这个脑袋大小的狗洞出神,如果从这儿出去怕也只能出去上半身,她扶着墙坐在地上,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下来,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唤,浑身无力,只得依靠着墙:“该死的楚怀染,你是要饿死我吗?” 话音才落,门口传来响动,她赶忙蹑手蹑脚的凑过去,奈何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门开了一个小缝隙,塞进来一个盘子,又立即关上了。 看的萧婉言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她看着盘子里白花花的包子,拿起一个,塞在嘴里,狠狠咬一口:“楚怀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忽然,一道光线闪了她的眼睛,她寻着抬头看去,屋顶的瓦片缺了一块,从她的角度正能看见悬挂在高空的月亮。 这个屋子不高,踩着角落里的梯子正好能爬上去。 “真是天助我也。”萧婉言乐悠悠的搬着梯子,一边爬一边欢快的说道:“美男们,我来了。” 爬到屋顶,萧婉言翻开一块块瓦片,月光皎洁,照耀在她的身上,她的心情一下子变的明亮。 正当她享受这一刻的轻松时,一道好听的男声传来:“你是何人?” 紧接着剑光闪过,长剑直接架在她的脖子上,吓得萧婉言一个激灵。 她一动不敢动,就这样和男子僵持着,她以为是楚怀染作恶多端,仇家来寻仇了,便赶快组织语言道:“别激动,我就是路过的,和丞相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若是寻仇快去找他,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不知道方向,我可以给你带路。” 第七章 看破不说破 早就知道楚怀染不是什么好人,可她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仇家寻上门来,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不仅上辈子死与他手,这辈子还要受他的牵连。 男子没有动作,而是仔细打量萧婉言几眼,轻启唇齿:“你就是那进门不久诈尸还魂的相府夫人?” 听他唠叨这么多没有杀意也不像是要寻仇的,萧婉言小心翼翼的用余光扫了一眼,不得了,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美男子,狭长的眼睛,冷峻的面庞,还是个功夫了得的,如果能收入囊中岂不是赚大发了。 萧婉言心中顿生一计,她清了清嗓子,道:“知道诈尸还魂还不赶快巴结巴结我,好歹我也是进过地府见过阎王的人,若是伺候的我高兴,说不定等你死后我还能在地府里给你谋个一官半职。” 萧婉言慢慢转过头,抛个媚眼,朝着男子明送秋波:“我的要求不高,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男子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就在萧婉言觉的有戏男子突然脸色一变,抓起她的胳膊,带她跳下屋顶。 阵阵冷风在耳边吹过,萧婉言吓的乱了阵脚:“我恐高,救命啊。” 凌乱中手脚胡乱挥舞,一巴掌拍在男子的脸上,落地之时,她整个人都挂在男子身上,直到男子站稳,面无表情道:“你能下来了。” 萧婉言完全没有下来的一丝,她的双手紧紧勾住男子的脖子,后知后觉般呢喃一句:“哎呀,我晕,我难受。” 而后直接窝在男子的怀里一动不动,男子瞟一眼挂在他身上的小女人,无奈道:“你说,如果丞相来了见到这样的场景,是会剥了我的皮,还是你的皮?” “你放心,他今晚不会过来的。”罢了,萧婉言顺带揩油摸过他坚实的胸膛。 白天闹的不愉快,她算准了楚怀染今晚不会过来,今夜无论如何她都打算吃定这个男子,这么大好的机会她可不能放过。 只可惜她总是捏不住楚怀染的心思,话音才落,不远处楚怀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夫人抱的可还舒坦?” 这个声音她一点儿都不陌生,如同他的噩梦般,做梦都能被吓醒,她悄悄把眼睛眯开一条缝隙,正看见楚怀染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 男子把萧婉言递到楚怀染的怀里:“相爷,夫人怕是受了累,睡着了。” 她咽了咽口水,正思考接下来怎么办,就感受到一股寒气慢慢贴近她,她浑身一哆嗦,双手紧紧搂着男子的脖子不肯松手。 楚怀染冷哼一声:“累了?我一早就让人扶她回屋里休息怎么会累?” 这可是个大事,万不可让楚怀染知道,萧婉言伸了伸胳膊顺势睁开眼睛:“今天有些乏了,动不动就容易睡着,哎?相爷,你怎么来了? 而后又把目光转向男子:“这位是……” 楚怀染把萧婉言放下,没好气睨了她一眼:“还不快见过尉迟将军。” 萧婉言摆出一副温柔大方的模样,微微颔首:“见过尉迟将军。” 尉迟彦看好戏般扫了萧婉言一眼,随意道:“夫人身子这么弱,容易困乏,以后还是别爬的太高,免得不小心睡着后摔的太惨。” 萧婉言生怕尉迟彦把一切给抖出来,她警告的看了尉迟彦一眼,而后露出温柔笑道:“我也以过来人的角度提醒尉迟将军,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我们还能做朋友。” 第八章 逼亲 这完全就是捉奸在床,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看着两人眉来眼去,楚怀染拉紧萧婉言的手腕扯到自己身边,又问道:“尉迟将军,这么晚了,不在将军府呆着,反而夜探我夫人院子,到底所为何事?” 尉迟彦回应道:“相爷误会了,并非我夜探夫人的院子,只是巡逻到了屋顶,见夫人有困难,便顺手相救,顺带赶走几个不起眼的小虫子,不过既然相爷来了,我便不多打搅,告辞。” 简短利落的几句话就把有关萧婉言的前因后果交代的清清楚楚,不得不说此人是个厉害角色,萧婉言无心鄙视尉迟岩,悄然的把手从楚怀染的手中抽出来,不动声色的挪了两步。 尉迟彦轻功说飘走就飘走,她可没有那个本事,为了以后的生存大计,她决定要趁早解决楚怀染这个大、麻烦。 萧婉言蹑手蹑脚的走了两步,脚下踩到硬物,那是断了的箭尾,她心中大惊,才进了丞相府竟然就有人要杀她。 还不等她多想就被身后的楚怀染追了上来,他吃胡子瞪眼的看着萧婉言:“现在知道跑了,早干什么去了?” 楚怀染提起她的衣领,重复白天的场景,像提小鸡子一样把她提进屋里,直接甩在床上。 萧婉言倒在床上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漆黑的眼睛看得她有些心虚,她往里边缩了缩,略有结巴道:“楚怀染,你要干什么?” “怎么,看见别的男人你一个劲儿的往上贴,反倒在我这装成贞洁烈女,萧婉言,你真是好手段。”楚怀染嘲讽道。 看着楚怀染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她心虚解释道:“不是我贴上去的,是他们自己来找我的。” 楚怀染感觉自己有种要被戴绿帽子的趋势,一向淡然的他此时也被萧婉言气的头疼:“来找你,你就不知道远离吗?男女授受不亲,三从四德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她从未学过这些东西,楚怀染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也只是不满的嘟囔一句:“在不在狗肚子里我不知道,反正不在我肚子里。” “你……”楚怀染被气绝,他直接压住萧婉言的肩膀,抵在床上,脸慢慢贴近,看的萧婉言一阵心慌,他低沉着声音道:“你是有妇之夫,以后不许碰别的男子,再让我看见小心你的手。” 什么三从四德,男女授受不亲,萧婉言发誓,等拿下楚怀染定让他体会体会什么是大梁男人的三从四德。 说完,楚怀染便坐起来,在床边脱了外衣,随后把魔爪伸向萧婉言,一看大事不妙,她也顾不得衣衫不整,利索的躺下,闭上眼睛:“我知道了,今日太累了,快睡觉吧。” 纸糊的老虎,一碰就破,楚怀染看着躺在身边的小女人,吹了烛灯,屋子里一片漆黑,他闭上眼睛,轻声道:“明日修补屋顶,不得他人代劳。” 佯装假寐的萧婉言心里把楚怀染骂了个遍,一天天就会折磨他,不能再等了,报仇的计划她要着手准备了。 原本以为有人在身边她会难以入睡,却不想浑身疲倦,眼皮渐渐沉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日清早,一阵凉风吹过,萧婉言翻个身,手边摸到一抹仅存的余温,她缓缓睁开眼睛,身边早已不见楚怀染的身影。 估计是上早朝,萧婉言乐不得他不在府中,于是早早起床收拾,梳妆完毕,不少片刻,门口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她穿着朴素,长相灵巧,深得萧婉言的心意。 小姑娘规规矩矩的走进来,朝着萧婉言一拜:“参见夫人,奴婢名叫茯苓,是相爷派来服侍您的。” 萧婉言上下扫量她几眼,既是楚怀染派来的,恐怕服侍是假,监视是真,从此以后,她可得更加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萧婉言笑了笑,摆出一副温柔的模样:“茯苓,真是个好名字,没想到相府还能有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 “有你来服侍我,也让我舒心,既如此,传膳吧,我饿了。” 茯苓为难的提醒说:“相爷还说让夫人等他下了早朝回来一起用早膳。” 这个楚怀染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原本一天见面三四次已经够烦了,现在还要一起用膳。 无可奈何,萧婉言耐着性子点点头:“行,等相爷回来。” 语毕,萧婉言就要走出去,却被茯苓拦住,她徐徐道:“夫人,相爷说禁足时间未到,不能踏出房门半步。” 萧婉言呵笑一声:“不能踏出房门半步?憋死我得了。” 话音才落,门外楚怀染的声音及时响起:“不是说你最惜命,哪那么容易就憋死的?” 门外的下人手中端着吃食,一一摆在桌子上。 经历过昨天的捉奸萧婉言面对他时有些不自在,为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她只好先隐忍:“相爷听岔了,我是说饿死……都快要饿死了,幸好相爷回来的快,陪我一同用早膳” 萧婉言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她笑着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夹起菜放入嘴里,正品尝的入味,就听身后韩毅小声提醒道:“夫人,您得先伺候相爷用膳。” 萧婉言后知后觉,这里不是她大梁,这里以男子为尊,一切以男子为重 她挑挑选选,选了一道辣子鸡丁连同辣椒一起夹到楚怀染的碗里,还不等韩毅出声提醒,就听门外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相爷一向不吃辣,夫人不知道吗?” 好家伙,新婚才过,这是外边的女人都找上门了,萧婉言摆出当家主母的威严,势必不能让人给比下去,只见一个娇俏的女子,身着粉色锦缎衣裙,头上戴满了金钗,活像是一只招摇过市的花孔雀。 在她的记忆里此女子正是大周朝的安阳公主祁筱苒,当她还是尚书府的小姐时,就与她不对盘,事事针锋相对,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也不肯罢休。 萧婉言脸上堆着笑意:“我当是谁有如此尖细的声调,像是打鸣的公鸡一样响亮,原来是公主光临寒舍。” 楚怀染一向不喜皇室宗亲,立即把萧婉言带到身后,朝着她见礼:“臣见过公主。” 祁筱苒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他挤开萧婉言,凑在楚怀染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微微颔首害羞到:“怀染哥哥,皇兄和你提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迎我过门?” 这些话全数落在萧婉言的耳朵里,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要顶替她当正室夫人,若是楚怀染抗旨不遵,岂不就是触怒龙威,要被砍头的。 如此,也就不必她亲自动手了。 萧婉言溜了楚怀染一眼,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在我老家的一处地方,男子私自纳妾是要受阉割之行的。” 楚怀染汗颜,面上不自然一黑。 反观祁筱苒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拍拍手,一个太监上前来,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圣旨。 “圣旨在此,岂容你放肆。”祁筱苒拿过圣旨,屋顶周围瞬间布满弓箭手,全都整装待命,指着楚怀染,不敢松懈分毫。 这么大的阵仗只为逼婚真真儿让萧婉言刮目相看,饶是在大梁她都没摆过这样逼亲的阵仗,她躲在楚怀染的身后,不住的煽风点火:“公主好大的威风,嫁不出去竟要逼迫相爷迎娶,你就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 “萧婉言你闭嘴,我与怀染哥哥早就两情相爱,若不是你从中掺一脚,我早就是怀然哥哥的正室夫人。”祁筱苒蛮横不讲理是出了名儿的,事到如今她也不管什么名节,她一挥左手,其中几个弓箭手射出长箭,落在萧婉言的面前。 萧婉言拉着楚怀染的衣袖往后躲了躲,继续添油加醋:“相爷,你看公主要疯了,他竟敢如此相逼,我们一定不能屈服。” 楚怀染冷眼凝视着祁筱苒,正义凛然的往前一站:“公主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 ,我早就立誓一生一世,只娶婉言一人,若是你执意如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萧婉言看着势头于她有利,默默躲在后边,准备寻找空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见楚怀染一把抓住萧婉言的手,颇为深情道:“婉言,我答应过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一定不会反悔。” 眼看着那些弓箭手蓄势待发,萧婉言想要赶快挣脱,她面带感动,眼睛里强行挤出泪花,实则心里早就哭天喊地:“反悔你个头,都死到临头了还装什么情深似海。” 祁筱苒最看不惯楚怀染的目光一心落在别的女人身上,她咬牙切齿,一声令下,简直是要把院子里的人万箭穿心的节奏。 无数飞箭下落,萧婉言焦急琢磨着如何逃脱,一瞬间刀光剑影,韩毅手持长剑挡在楚怀染身前:“相爷快走。” 楚怀染握紧了拳头,眼睛里黑波汹涌,什么东西像是要突破禁锢,一涌而出。 一只只利箭落在萧婉言的身边,只差丝毫距离就能把她射成筛子,趁着混乱,她逃离楚怀染的身边。 眼看韩毅已经快要坚持不住,楚怀染抵挡不及,即将要被万箭穿心,她偷偷摸摸的从楚怀染身后离去,不想破空一箭正朝着楚怀染背后袭来,直接贯穿她右边肩膀,她踉跄的后退几步撞在楚怀染的身上。 楚怀染回过神来萧婉言已经重伤倒地,他蹙着眉头,紧忙将萧婉言抱在怀里,没想到,危急关头竟是她替自己挡了一箭。 苦哈哈的萧婉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捂着伤处,断断续续道:“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楚怀染一把抱起她,沉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第九章 人是会变的 萧婉言以为自己眼花,出现了错觉,竟然看见楚怀染一转而逝的担心神色,她想一定是自己受了伤,精神恍惚,杀人如麻的大宦官,怎么可能担心别人。 周围箭如雨下,一刻都不停歇,远处祁筱苒大声道:“怀染哥哥,若是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楚怀染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女人,终是改了决定:“给我七天时间考虑。” “只给你三天时间,三日后我再来,希望能得到我想听到的答案,不然萧婉言必死。”祁筱苒挥退了弓箭手,瞥一眼萧婉言,带人离去。 楚怀染急匆匆抱着萧婉言进屋子,朝着一旁的韩毅道:“还不快去找郎中。” 萧婉言疼得厉害,眼角不断渗出泪痕,可怜巴巴的看着楚怀染,道:“我好疼,我不想死。” 这是楚怀染第一次听到她示弱的话,从小到大萧婉言从来都瞧不起他,除了冷言冷语的嘲讽,就是盛气凌人的欺辱,这个成婚之日都让他下不来台的女人竟然在这一刻向他求助。 他想过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有一天能萧婉言救他一命,他下意识抓住萧婉言的手,就连语气都变的温柔些许:“别怕,有我在,就算是阎王都不敢收你的命。” 不一会儿,韩毅带着郎中匆忙赶来,来不及喘匀呼吸,着急替萧婉言探查伤势。 “相爷,夫人并无大碍,将箭头拔除,敷上药,几日就可痊愈。”郎中如实回答道。 听了这话,楚怀染方能安心,在郎中准备拔箭时,他安抚着萧婉言,遮挡她的余光,四目相对:“婉言,你为何替我挡那一箭。” 萧婉言捋清楚思路,自小她和楚怀染青梅竹马,只是因为翊王祁九尘在身边,她才看不上楚怀染,觉的他没出息,比不上祁九尘,只是没想到楚怀染竟是为了多年的怨气才娶了他。 此时此刻,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定是要把楚怀染哄的开心,她凄切的垂着眼眸:“多年情分岂能说断就断,从前翊王在身边致使我看不到你,现在你我结为夫妻,本为一体,本就该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我怎能忍心见你受伤?” 明明是好话,可是楚怀染眼眸一沉,如同深渊深不见底,脸色立即恢复往日的冰冷,沉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巴不得我去死,这次你又在预谋什么?” 萧婉言肩膀一疼,她闷哼一声,心乱如麻,可脸色只浮现痛楚:“相爷,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她没想到之前的原主竟然如此厌恶楚怀染,竟到了想让他死的地步,这样以来她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不好过了? 从前的萧婉言一向清高自傲,他断然不会相信从萧婉言嘴里说出的话,他神色未变,冷哼一声:“别给我装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祁九尘之间的勾当。” 萧婉言飘忽了眼神,又急忙辩解道:“从前是我年少无知,现在我长大了,自然和从前不同了,相爷不知人是会变的吗?” 楚怀染并未回话,等着郎中把箭拔了出来,示意韩毅一眼:“送郎中、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二人,楚怀染负手而立目光幽深的看着萧婉言:“你巧言如簧,我不想与你争辩,我不管你之前和祁九尘到底预谋了什么,从今往后你老老实实做我的相府夫人,只要你敢生出异心,我第一个杀了你。” 什么都会变,可常年接触的感觉是不会变的,从萧婉言重生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出这副身躯里的灵魂有些不同了。 看着楚怀染走出门,萧婉言盯着门口出神,他已经有所察觉,不能继续被动,不能再死在他手里,她必须抓住时机下尽快动手。 她看一眼肩膀处被包裹的伤痕,自暴自弃的摊在床上:“萧婉言,你啥也不是,趁乱逃都逃不出去,还差点儿让人给识破了身份,真是废物。” 不过楚怀染能成为威胁皇帝的大宦官想来也有他自己的本事,萧婉言自知楚怀染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扳倒的,便把目标转移到翊王祁九尘的身上。 适才听楚怀染的话,他二人应是势不两立,如果加以利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到时还不是任她拿捏。 想到此,萧婉言咧开嘴角,坐起身来开始琢磨下一步计划。 楚怀染出了萧婉言的院子,直奔书房,屋内韩毅已经等候许久,见他回来,立即呈上一张密报:“相爷,探子回报,近几日翊王与萧尚书见面平凡,手下的祁家军蠢蠢欲动,已经要把手伸到相府了,恐怕今日公主前来也是被翊王鼓动的。” 楚怀染仔细看着手中的密报,蹙着眉头道:“公主和翊王走得近,被鼓动也是难免的,这些先不用管,昨晚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韩毅拿出半截断箭递上来,回答道:“都查清楚了,来的一共有三人,都是翊王培养的死士,想要致夫人于死地,凑巧被巡街的尉迟将军撞见,这才没出大事。” 这两日朝中动荡,明眼人都能看拿出其中曲折,却都甘愿做缩头乌龟,不肯表明归顺谁方。 翊王怕是着急了,楚怀染冷哼道:“三番两次想让人死在我的府里,借此触怒尚书,引发丞相府和尚书府的事端,可翊王一向冷静,此般迫不及待的要杀了萧婉言灭口,究竟想要隐瞒什么?” 韩毅看着楚怀染疑惑的神情,试探着问道:“是否需要属下先去翊王府探探底?” “不必,以免打草惊蛇,这几天你看好萧婉言,免的再生事端。”罢了,楚怀染拿出一包白色药粉递给韩毅:“每日少许,放在萧婉言的饭菜中,别让她察觉。” 韩毅接过药粉:“是,属下明白。” 想来萧婉言入门已有两天,明日就是回门的日子,楚怀染吩咐道:“明日回门,你亲自把东西准备好,不许让任何人接触。” “是,属下这就去办。” 韩毅走后,楚怀染揉揉太阳穴,轻微的头疼让他皱皱眉头,想来他和萧婉言认识十五年有余,没想到最后竟要落得如此地步。 可以一想到萧婉言这几日的异常,楚怀染猛的睁开眼,里面尽是寒光,他轻启薄唇呢喃道:“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此时此刻,翊王府内,祁九尘正闭目养神,门外雨烟进来回报:“王爷,派出去的死士失手了。 听了雨烟的话祁九尘并不惊讶,他摇动着扇子,依旧闭着眼睛道:“相府重重守卫,死士失手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你千不该万不该把证物留在相府里。” 祁九尘睁开眼睛,满是冷光,他丢出手中的扇子朝着雨烟的脸砸去,扇子展开擦过,扎进她身后的架子上。 云烟的面颊瞬间划出一道血痕,她面色一变,急忙俯首磕头:“是属下疏忽,请王爷降罪。” 看着眼前娇滴滴的美人儿吓得趴伏在地上,祁九尘挑了挑眼皮,他起身走到雨烟的身边,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拂过那道伤痕:“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花了怪可惜的,可你知道我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花瓶,还剩最后九天,你若再失手,恐怕这架子上的花瓶又得多一个。” 雨烟垂着头不敢看他:“属下明白。” 空中渐有乌云遮日,微风拂过全是热气,屋内闷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么闷热的天让萧婉言在屋子里喘不过气来,她唤着茯苓拿来剪刀,打量几眼自己身上的衣裙,一剪子落下,长袖变成短袖,领子剪成圆弧,裙摆剪短,再穿在身上透气不少。 虽然右肩膀受伤,不能动,好在她左手也差不多少,修改出来的模样不说规规矩矩却也看得过去,而她不止修改了身上穿的这件衣裳,就连其他的衣裳也都改成了这种模样。 端着水果回来的茯苓见到这幅场景,吓得魂不附体,赶快赶上门窗,拿着薄被遮挡在萧婉言的身上,惊慌到:“夫人,您这是做什么,若是别人见了会说闲话的。” 萧婉言推开被子,整理自己的衣裙:“天气这么热,还裹这么多布料,等着捂发毛了过冬吗?” 她知道大周朝着大梁规矩不同却也没想过女子地位如此低下,就连穿着都要比男子厚上几层,她拿着剪子看了茯苓几眼,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茯苓,要不我也给你修改修改?” 茯苓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连连后退:“夫人,茯苓不热,对了,茯苓还要去拿糕点。” 茯苓转身打开门就要跑,正巧撞见楚怀染带着韩毅前来,楚怀染走到了门口看见屋子里的场景,立即上前挡在萧婉言的身前,大声道:“都转过去。” 韩毅从未见过谁家的女子如此大胆,他微红了脸立即转过身。 楚怀染一把抱起萧婉言,没好气的走进屋子,她伸手捶打着楚怀染,扭动着身子嚷嚷道:“你放开我,你压到我伤口了,楚怀染你精虫上头吗?一次次闯我房间,也干不了什么正事,你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门口的下人听了纷纷低下头,完全曲解了萧婉言话中的含义,就连韩毅都面色不自然的清咳两声:“你们都下去吧。” 屋外就剩下韩毅一人守着,屋里偶尔传出的尖锐叫声让他羞红了耳垂。 第十章 人面兽心 可实情是萧婉言被扔在床上压到了伤口,疼的翻来覆去指责楚怀染传出来的声音,萧婉言拿着剪刀指着楚怀染,此时的楚怀染零乱了发丝,就连衣衫都被剪的零碎。 萧婉言手中拿着剪刀,瞪着楚怀染:“现在你也和我一样了,我们穿着同样款式的衣裳,谁也别嫌弃谁。” 自从萧婉言死而复生后越发能牵动楚怀染的怒火,从前那个对任何事情都淡然处之的丞相早已不知道被扔到那个角落里,他气的浑身发抖,不禁指责道:“不知羞耻,尚书大人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简直和百花坊里的女人没有差别。” 百花坊是大周朝最为盛行的青楼之一,里边的女子身段柔软,声音娇媚,一个个儿把男子勾的魂不守舍,以往楚怀染最看不上这些女子,如今他自己的夫人就如同这般,更让他脸上无光。 萧婉言从未接触过大周朝的礼仪,也从未听说过百花坊这个地方,可结合楚怀染的说辞,又从他眉宇之间察觉出厌烦之气,她便猜想许是和大梁的乐人府相差无几。 “没有差别只能说明百花坊里的女子眼光不错,如果让你去百花坊还不一定有人家的本事呢,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还挑三拣四的嫌弃别人,我看你就适合孤独终老。”萧婉言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怼的楚怀染说不出话的人,她看着楚怀染即将暴怒的脸色,识时务的闭上嘴。 楚怀染指指自己,呵笑一声:“想要见我的女子都不知道排了几条街,孤独终老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萧婉言嗤笑着小声嘟囔:“那只能说明她们眼瞎,没有看清楚你的本质。” 楚怀染无可奈何,但也不肯输了气势,只好夺了萧婉言手中的剪刀,狠狠扔在地上:“萧婉言,你放肆。” “反正放肆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楚怀染我告诉你,我不仅要在府里穿成这样,我出门逛街也要穿成这样。”萧婉言说罢就要往出走,她不能一直都呆在府里,她需要买东西,不然她拿什么给楚怀染下毒。 萧婉言打开门往出走,韩毅一件立即低着头上前拦住,却听楚怀染怒声道:“让她走,走了就别回来。” 本以为萧婉言不敢出门,却没想到她径直朝着大门走去,楚怀染捏了捏额角不出一言。 韩毅赶快走到他身边,拿了药递到他手里:“相爷近几日头疼越发频繁了。” 楚怀染吃了药,摇头道:“无妨。” 萧婉言越发骄纵,一改往日里的规矩,反倒多了几分俏皮,楚怀染拿捏不准只得让韩毅跟着她:“你去跟着,有什么异常,及时回报。” 出了丞相府,萧婉言就像是出了笼子的鸟,看看这儿看看你那儿,除了路人偶尔投来的异样目光让她感觉不快,其余的也没什么。 走了一条街她隐约察觉身后有人跟随,左拐右拐终于把人甩掉了,她正乐的高兴,忘了看路,前方一头撞上结实的胸膛。 一袭白衣,手持白扇,面上挂着温润的笑容,面前谪仙一般的男子正是祁九尘。 真是得来不用费功夫,一出来就碰见了她计划里的第一号美男,萧婉言看他一眼立即捂住额头,贴的他更紧:“哎呀呀,好疼。” 忽然,额角一股冰凉让她怔了神,祁九尘伸出修长的手指替她揉着,还时不时打趣道:“怎么又变笨了,明明是你撞的我,却还是把自己撞疼了。” 萧婉言沉浸在温柔乡里,一时挪不开目光,她抬手抹了抹嘴角,生怕口水流出来,这一动作倒是看得祁九尘发笑。 萧婉言终是强迫自己挪开了目光,退后几步,小声道:“你再笑我可就真扛不住了。” 听了这话,祁九尘一怔,收回了手重新打开折扇,扇了扇,他这才注意到萧婉言身上的衣裳,不自觉的别开眼神,道:“婉言,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莫不是丞相欺负你?” 萧婉言抖了抖袖子,摇头道:“天气太热了,衣服这么厚我只好自己改了,好看吗?” 罢了,萧婉言还转了一圈让祁九尘欣赏,才一圈她就有些发晕好在祁九尘及时扶住她:“婉言,你怎么了?” 萧婉言心中骇然,一想:该不是有谁下毒害她。 就听咕噜噜一声,肚子叫出声,她这才想起早膳没吃成,快到午膳又气冲冲的跑出来,她尴尬的捂住肚子,不好意思的朝祁九尘笑笑。 祁九尘心领神会,看着不远处的一家饭馆道:“也到了吃午膳的时辰了,不然我们先去吃点儿东西?” 如此美男,又好看又懂事,难怪原主之前特别喜欢,分明就比楚怀染那个直男不知好了多少,萧婉言故作规矩,莞尔一笑:“甚好。” 她跟着祁九尘走进饭馆,在门口的时候她注意到祁九尘腰间佩戴的玉佩落在地上,她及时捡起来,碧玉的边角晶莹剔透,中间金边流云的形状里边雕刻了一只血色朱雀, 祁九尘见状立即拿过,看的萧婉言心里咯噔一下,眼睛里却一片平静,她悠悠开口道:“王爷这个玉佩真好看。” 祁九尘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一带而过:“一个玩儿物而已,你若是喜欢我府里还有许多,有时间带你去挑一件。” “还是算了,不然相爷又要生气了。”萧婉言一想到他家心狠手辣的大奸臣心里就直突突,她笑着说道:“而且这种玉佩还是王爷戴了好看,我拿来也没什么用处。” 门口的店小二一看见来人立即迎了上来,谄媚道:“哎呦,什么风把翊王殿下吹来了,您快请。” 店小二八卦的眼神在萧婉言和祁九尘之间徘徊,却立即消退,立即带着二人走到楼上的雅间,快速将饭菜端上来。 萧婉言此刻却已然没了吃饭的心情,那个流云的形状她记得一清二楚,昨日府中的断箭上正雕刻着这样的印记,应是翊王府中某个势力的印记,如此说来,昨日想要行刺的正是翊王府的人。 这回不好办了,她身处火坑中,本以为翊王能救她于水火,谁知道翊王府才是真正的大火坑,她不动声色的瞄了祁九尘一眼,又见他身边的雨烟不住的瞥向这边盯着她落筷。 她心想:这么紧张,怕是这些菜都被动了手脚。 挑挑选选她最后只能把目光投向角落里的蒜碟子,她夹了一颗大蒜放在嘴里,嘎巴嘎巴嚼几口,辣的她眼泪险些下来,不禁小声念叨着:“好辣,好辣。”。 她又夹起青菜放在嘴边,因着大蒜的后劲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立即引来一阵咳嗽,她顺势放下筷子:“王爷,这家饭馆的菜太辣了,我还是等回府里再吃吧。” 祁九尘怀疑的看她一眼,可又觉得凭借她的头脑不会察觉自己的计划,只得柔声道:“婉言,我怎么觉的你嫁给丞相后就与我变得生分了,什么事情都不想麻烦我,你觉的太辣我让雨烟重新换来不辣的菜便好,从前不都是这样么?你今日怎么了。” 为什么生分你心里没点儿数吗?从前那是她太傻,竟然一心一意跟着要杀自己的人,萧婉言心里这么想,明面上却说道:“我最近随相爷的口味,吃的太清淡,怕王爷与我吃不到一起。” “无妨,我这段时间也吃清淡,没什么吃不到一起。”他看向雨烟,示意一眼,一字一句道:“去让厨房做些清淡的菜,还有,把蒜碟拿走。” 雨烟把蒜碟拿走后,萧婉言心虚的低头笑笑:“王爷实在太贴心了,以后哪个女子嫁给你一定十分幸福。” 以后嫁给她的女子一定活不到新婚之夜,这个祁九尘真是人面兽心,竟不肯罢休,一心要置他于死地,原主究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能让这么多人要来杀她。 正当她不知要如何脱身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京都首富家的公子王楚然,想当初萧婉言似乎还喜欢过这个男子,为其写过情书,却因为自身唯唯诺诺,被此人拒绝三次。 如此说来,明面上萧婉言是大家闺秀,可是私底下名声并不大好,若不是凭借尚书府的名声,谁能多看她一眼? 果真,那三人进来看见萧婉言面上都带着嘲讽之意,他们面色微醺,似是喝醉了,为首的王楚然晃晃悠悠走了几步:“呦,真不巧,撞破我们萧大小姐偷情了。” 旁边一男子鄙视的看一眼萧婉言,不屑道:“又不是第一次,不足为奇,萧大小姐,你如果赏我些银两,我也能陪你一天。” “哎,别这么说,我们萧大小姐身子太弱,服侍不了这么多人。”王楚然手里拿着酒壶,又喝一口:“不过,如果有我在说不定她还能坚持坚持。” 三个人百般羞辱她,哈哈大笑。 祁九尘悠然的喝了一杯茶,本想着最后一次见面也不必动手惹麻烦,毕竟王楚然的父亲为国库出了不少财力,而且舅舅乃是当朝四品大员,他犯不着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得罪王楚然,遂安抚道:“婉言,不必理会,狗咬你一口你犯不着还回去。” 她瞥一眼面色淡然的祁九尘,见他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心中凉了半截,祁九尘竟只是要弄死她,连表面上都不肯再敷衍,果然,男人全都靠不住。 又一想,这原主喜欢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害得她什么都要亲自动手,麻烦。 今日这三个人明显有意找茬儿,王楚然甚至又逼近一步,要来拉扯萧婉言的胳膊:“装什么大家闺秀,你的德行哪个男人没见过。” 王楚然欺人太甚,好歹她背后还有尚书家给撑腰,她虽说不能太过出头,却也绝对不能被欺负,她捏着菜碟的边角,冷言冷语道:“我就怕你身子骨没那么硬朗,消受不起。” 第十一章 朝珠引祸 一个菜碟朝着王楚然狠狠砸去,不仅菜汤洒了他一身,就连额头都被砸出的鼓包,这一疼让更加恼怒:“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个王楚然看样子也是会功夫的,萧婉言虽自幼习武却无法施展身手,眼看着王楚然打过来,后边凭空出现一只手掰住他的胳膊往后一带,嘎巴一声疼的他嗷嗷直叫:“哎呦,谁这么大胆子敢动我,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我舅舅是当朝刺史,我要让我舅舅杀你全家。” “那也得你有命活着回去才是。”顺着修长的手指看去,楚怀染一身黑衣站立在王楚然的身后,他瞥了祁九尘一眼:“王爷约我家夫人出来吃饭,见有人欺负却不出手,这是何道理?” 祁九尘温润的笑笑:“事情太突然,这不,我还没来得及出手丞相就来了。” 楚怀染冷哼一声,拉住萧婉言的胳膊往身边一带:“如此说来还要感谢王爷给我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那我可要趁热打铁,赶快带夫人回府沉沦温柔乡,王爷,微臣告退。” 雷厉风行是楚怀染的一贯作风,不顾及他们颜面,大胆行事。 不得不说楚怀染来的正是时候,可看他黑着一张脸就知道回府定是劈头盖脸一顿骂,楚怀染紧紧拉着她的手,走出雅间,连带着踢了王楚然几脚,吩咐韩毅道:“把他团成球。” 韩毅诧异的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楼梯马上明白过来,他把王楚然的胳膊和腿全都盘在脑袋上,团成一个球形,而后被楚怀染直接踢下了楼梯,让他滚的十分圆滑,楚怀染淡然道:“回去告诉你舅舅,丞相府大门会为他一直打开,只要他敢来,我就敢接。” 店里的客人被吓的跑出去,不只为王楚然的伤势,更为了楚怀染的心狠手辣。 萧婉言看的出神,心里想的话不由脱口而出:“这么好的一次滚绣球,你不去当狮子可惜了。” “夫人说什么呢,相爷如此尊贵岂能当什么狮子。”韩毅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萧婉言,察觉楚怀染不悦的神情,连忙退到一边。 萧婉言睨了韩毅一眼,哼一声:“也对,狮子还能取悦别人,你家相爷除了杀人也不会别的了。” 萧婉言似乎忘了自己的手还在楚怀染手中,他加大了手中的力气,威胁的而看着萧婉言:“萧婉言你少给我扯别的,我警告你,以后再敢背着我来见其他男人,从这里滚下去的就是你的头。” 楚怀染扯着萧婉言的手往马车上走去,萧婉言不住的挣扎:“楚怀仁你拽疼我了,你放手,你还是不是人啊。” 这一幕幕丝毫不差全都落在祁九尘的眼中,他眼中阴晴不定,显露出浓厚的杀意,他深吸一口气,手中手中发力,桌子应声倒地,碗盘滚落,摔在地上,成了碎渣。 正回来的雨烟看到这一幕,不先计较是谁惹了王爷生气,而是赶忙跪地,战战兢兢道:“王爷息怒。” 祁九尘唇角勾起,眸中尽是冷意:“雨烟,你说人死过一次就能变聪明了?是凑巧还是有意为之?” 闻言,雨烟脸色一顿,连连道:“应是凑巧,不然这么多年,萧婉言也不会死心塌地,任凭王爷摆布。” 祁九尘站在窗边,看着萧婉言离开的方向危险的眯起双眼,过一会儿,淡声道:“派人给我盯紧了丞相府,尤其是萧婉言,一有异常及时回报。” “是……” 丞相府正院之中。 被带回来的萧婉言迫于楚怀染的威胁,被韩毅送上了屋顶,没了梯子她被困在上边。 她手里拿着瓦片,颤颤巍巍的修补,看着下面悠闲品茶的楚怀染,她愤懑的大喊一声:“楚怀染你真的要多一个天煞孤星,英年丧妻的名声吗?” 楚怀染见她双腿打颤,弯着腰扶着房顶,小心翼翼的挪步子,嘴上丝毫不留情道:“那只能怪你命不好,大不了以后我给你多烧点儿纸钱,好让你在阎王跟前某个好差事。” 这话听着耳熟,萧婉言琢磨半响,才想起她昨晚与尉迟彦说过这话,她气不打一处来:“楚怀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斤斤计较,这不过是我与尉迟将军说笑的,岂能当真。” 楚怀染挑了挑眉头:“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喜欢较真,你老老实实的修补,我就在这儿看着你,你什么修好什么时候下来。” 萧婉言一恼,举起手中的瓦片就要朝楚怀染扔去,楚怀染及时出声:“少一块瓦片修补不上,你今天就别下来了。” 手中的瓦片一时成了烫手山芋,扔也不是,放也不是,萧婉言本着卧薪尝胆的意念自言自语道:“行,我修,我给你好好修。” 一下午,萧婉言在房顶上老老实实的修补没什么动静,让楚怀染尤为出奇,他叫来韩毅:“你上去看看。” 韩毅领命上去,可走到一半就被萧婉言拿个了红珠子给砸了下来:“再敢打扰我修补屋顶,下次砸的就是你的脸。” 韩毅看着自家威猛的夫人只得夹起尾巴回去复命,顺带将那红色珠子一同呈上:“相爷,夫人不让上去。” 太阳底下萧婉言直了直腰,抹了抹额头,手中一抹、红色刺的楚怀染眼睛一疼。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红色的珠子,眸色一暗:“萧婉言,你找死。” 楚怀染气冲冲的走上屋顶,正看见萧婉言手边满是红色珠子,一个个全都被镶嵌在屋顶上,他心中一闷,立即一步上前,抓着萧婉言的胳膊:“萧婉言,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萧婉言见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无辜的说:“不是你让我修补屋顶吗?” 而后又自言自语道:“眼睛不好使也就算了,怎么脑袋也不好使了。” 楚怀染的怒火冲上头顶,袖子中的手青筋直暴:“说,你什么时候偷来的朝珠。” 萧婉言故装没看见他的怒火,还扬了扬手里的珠子:“你说这个啊,就在地上捡的,原来这就是一品大员的朝珠啊,我说怎么颜色不一样,这么难看,害的我把他们全都染成红色费了好大的力气呢。” 萧婉言看着他即将忍不住怒火,心里激动:动手啊,快动手啊,你一动手打我,我就跟你和离。 萧婉言在相府里动手不方便,想要弄死楚怀染也没人帮她,她只好出此下策,想办法与楚怀染和离,这样她就可以远离楚怀染,开始施展拳脚。 眼看着楚怀染想要一掌拍死萧婉言,一旁的韩毅及时吹响耳边风:“相爷,小不忍则乱大谋,您三思啊。” 萧婉言看着楚怀染冷冰冰的眼神忍不住心头一颤,可嘴上却还是逞强道:“怎么,堂堂丞相府家财万贯,还舍不得这串珠子?” “萧婉言,你找死。”楚怀染被气得不轻,他捏住萧婉言的肩膀,正巧伤口没有痊愈,一碰便渗出血迹。 “楚怀染你个暴力狂。”萧婉言疼的眉头一皱,用力挣扎,二人在屋顶上推搡,她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掉落下去,幸好楚怀染及时拉住她 ,一下拽回到身前。 谁料韩毅救人的手才朝楚怀染伸出,脚下正踩上瓦片旁的珠子,一个踉跄,把楚怀染推了出去。 不怕对手强,就怕猪队友,萧婉言直埋怨韩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和楚怀染双双滚落,到了地面,呈现出这样一幅场景。 楚怀染在下,萧婉言在上,腿靠着腿,肩并着肩,嘴对着嘴。韩毅快速下了屋顶,看到这样一幕,讪讪转向一旁,再不出声。 气氛忽然一变,萧婉言怔神瞪大了眼睛,就像是晴空中炸下来一道雷正劈在她的三叉神经上,气得她赶快坐起来朝着楚怀染大声嚷嚷:“楚怀染,你流氓。” “萧婉言,现在这个姿势你说我流氓,谁信?”楚怀染面部红心不跳直勾勾看着她。 如此厚颜无耻把萧婉言气的没了脾气,她呵笑一声:“我懒的跟你废话,反正也不是我吃亏。” 还不等楚怀染反应过来这句话,旁边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相爷和夫人这是唱的哪出?” 尉迟彦缓缓走来,看着地面上的二人尴尬的别开头,萧婉言气不顺,看清楚来人,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不快的睨了尉迟彦一眼:“武松打老虎,你信吗?” 楚怀染把萧婉言推到一旁立即起身,韩毅见状赶快扶着他,替他拍去身上的灰尘,小声问道:“相爷,您没事儿吧。” 楚怀染瞥一眼韩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万幸没死在你手里。” 韩毅心慌的低下头:“相爷恕罪。” 楚怀染深深看一眼地上的萧婉言:“朝珠的帐我们稍后再算。” 随后又是那心狠手辣,不苟言笑的大周朝丞相,他带着尉迟彦走向书房,只留给她一个修长的背影。 书房里,楚怀染看着尉迟岩的眼神多了抹淡然:“尉迟将军此番来找我所为何事。” 尉迟彦一向横冲直撞惯了,也不废话:“你之前说的话可还算数?” 楚怀染和尉迟彦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兄弟,只因楚怀染谋反之心天地可昭他便没了来往,可是最近朝堂动荡不堪,民间百姓怨声载道,为了他的家人,为了他营中的弟兄,他也不能继续看着皇帝昏庸无道。 “落子无悔的事儿,我说道做到。”楚怀染拿起茶盏往他跟前一放:“尉迟,朝中那些老谋老派已经上不得台面了,如今大周朝真要亡在皇帝的手上,还不如能居者上,免得黎民受苦,民不聊生。” 楚怀染想要拉拢尉迟彦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皇帝已经察觉到翊王的谋逆之心,总有一天他要下手铲除,若皇帝没了左膀右臂看他还能折腾多久?” 尉迟彦一向深思熟路,若不是皇帝无能,他万不会走上谋反的这条路,他顿了顿:“我听闻皇帝想要和大梁国交好,下个月便有使臣前来拜见。” 第十二章 书房中毒 “交好是假,侵占是真,从古至真,有哪个帝王不想要称霸天下的,更何况是在新女皇上位不久。”楚怀染将皇帝的心思捏的准,可一旦大梁介入,他谋朝篡位的时机又要推迟,所以,他便先解决的了大梁。 尉迟彦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可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大周败了,他们全都将沦为大梁的俘虏,一想到大梁对待男子的规矩,他的神色不禁沉重几分:“那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不作为。” “什么?那岂不是让我站在那儿给人家当靶子打。”尉迟彦疑惑的看着他。 楚怀染缓缓道:“皇帝现在已经怀疑到了我的身上,再加上翊王从中作梗,鼓动公主下嫁与我,公主在我府中很快就会成为他二人的眼线,此时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就等翊王出手,再以谋逆之名一举将他拿下,到时皇帝和大梁之战,我们将人围困皇城,里应外合,岂不快哉?” 尉迟彦思来想去好像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他只得应和道:“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 楚怀染喝了口茶润润喉咙,顿觉身上燥/热,他面色微红,遂解了解衣领,可随着温度升高他的眼前逐渐模糊,眼前的尉迟岩成了双影,他摇了摇头,晕乎乎的站起身。 坐在对面的尉迟岩察觉出他的不对劲,赶忙起身要扶他:“怀染兄,你怎么了?” 楚怀染顿觉自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燥/热难耐,他脚下一软,径直扑进尉迟岩的怀里,将人压倒在地。 吓得尉迟岩赶快双手用力,推住他的胸膛,才让两人之间出了些缝隙,他面色一红,结结巴巴道:“怀染兄,纵然你男女通吃,可也不能那我开刀啊。” “我被人下药了……千算万算竟是我自己府中人出了差错。”楚怀染恨铁不成钢,可是尉迟岩身上的冰凉感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要贴上去。 真是应了那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尉迟彦看着楚怀染越发贴近的脸,他浑身竖起汗毛:“那你先起来,我叫你夫人过来。” “不能让萧婉言过来。”楚怀染已经快要晕了头脑,意识也只靠一丝清明维持,他抓着尉迟彦冰凉的胳膊咽了咽口水,吓的尉迟彦叫破了喉咙:“怀染兄,你清醒一点。” 可此时已经得不到楚怀染的回应,尉迟彦想不到自己堂堂将军,一军统帅,今天竟然在自己兄弟这里翻了船,他岂能服从,他一咬牙,用上吃奶的劲儿,一下把楚怀染推翻在地。 此时此刻,门外萧婉言正蹑手蹑手的贴近书房,听着里面似有楚怀染的喘息声传来,她心中暗自窃喜:“楚怀染你个小人,这次就连老天都帮我,你安息吧。” 楚怀染走后她才想起之前和祁九尘在饭馆里吃饭,她没有吃下肚的那口菜正碰过她的嘴唇,既然祁九尘想要置她于死地,那么绝对是剧毒,刚刚楚怀染亲了她,那岂不是无力回天了。 正当她沾沾自喜的时候门打开了,她怔了怔,慢慢抬起头正对上尉迟彦呆滞的眼神,见他发丝凌乱,衣袍不整,暗想:他二人不是不对盘吗?怎么楚怀染死了他成了这副模样,难不成有什么她不清楚的内幕。 萧婉言立即后退一步,眨巴眨巴眼睛,故作什么都不清楚,问道:“尉迟将军,你这是……” 尉迟岩直勾勾的看着她,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夫人,丞相有事找你,你快去瞧瞧吧,晚了就不行了。” 幸福来得太快,让萧婉言有些不敢相信,她垂着头掩盖眼中的笑意:“我这就进去。” 萧婉言脚底生风,进了屋子,谁料她后脚才迈进去,们咣当一声关上了,萧婉言怔住了,又看见楚怀染衣衫不整,面色通红朝着她扑来,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计谋被他识破了?”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楚怀染扑在门框上,此时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就知道萧婉言身上凉爽,想要贴近。 萧婉言力气不及他,推脱不得,见他这副模样她下意识想起中了合/欢散之后的症状,她不禁大骂祁九尘:“该死的祁九尘,下个毒还能下错,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她不住的挣扎推开贴上来的楚怀染,翻身就要推门出去,可是奈何她如何推撞,门就是丝毫未动,她心底里发慌:“不是吧,关键时候掉链子,能不能靠点儿谱。” 她忽然想起适才尉迟彦的模样,定是他把门锁上了,她咒骂道:“尉迟彦,你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门外尉迟彦拍了拍沾着木屑的手,打了个喷嚏,而后看了大门一眼:“夫人,丞相就靠你了。” 他看了看门上插着的半截木棍,头也不回的走出丞相府。 这可苦了萧婉言,她贴着门,扯破了喉咙大喊:“有没有人啊,快来人啊,你家相爷发/情了,救命啊。” 萧婉言手脚并用,阻拦楚怀染不让他贴过来,可失去理智的楚怀染力气如蛮牛,横冲直撞朝着萧婉言过来,一下给人扑倒在地。 “楚怀染你欺人太甚,从我出生到现在还没有说哪个人敢趴在我身上的。”萧婉言气不过,正巧手边触碰到一个硬东西,她来不及思考,朝着楚怀染的脖颈狠狠砸去。 楚怀染头一歪,没了动静,倒在她身上。 萧婉言折腾的满头大汗,她捂着肩膀处疼痛的伤口,一手把他推翻在地,斜他一眼后脑海中灵光一闪:“现在不就是报仇的好时机?” 她赶快从地上起来,拿了个花瓶朝着楚怀染的头比划比划,手猛地举起,猛地落下,却在触碰到他鼻尖处的时候停了下来,她看了看四周,书房可比她屋子严实多了,根本就没有能逃出去的空隙。 “如果我现在在弄死你,说不准事后韩毅就会弄死我,那我岂不是连回到大梁的机会都没有了,不行不行,不能这么草率。”萧婉言还是不相信书房这么密不透风,她摸索摸索墙壁,看了看四周角落,又瞄了瞄屋顶,最终以失败告终:“堂堂一品大员,书房竟然连个密道都没有,你就没想过有一天死在书房里怎么办?” 人是不能杀了,萧婉言费了这么大力气白折腾一场,她放下花瓶,余光瞥见楚怀染裸/露的胸膛,眼睛滴溜溜的转动:“不能杀死你,那生米煮成熟饭你是不是就不能杀我了。” 保命的手段还是可以留的,毕竟孩子是从她肚子里出来,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 萧婉言架起楚怀染的胳膊,把他放到榻上,脱了他的衣裳,可又一想:“新婚不见红他岂不是要怀疑。” 她拿起地面上碎的瓷片,比划在自己的手指上,嘟囔一句:“初红不够,手指来凑,我的纤纤玉指,委屈你了。” 她感受到指甲一疼立即把血抹道榻上,就连瓷片上的血也不能浪费,而后把瓷片藏在里书架后边,她爬到里侧,把自己的衣裳解开,依靠在楚怀染的身边,缓缓闭上眼睛。 许是太累,原本要敷衍的萧婉言竟假戏真做不由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天都黑了,萧婉言翻了个身,手边却没有触碰到楚怀染,她心一惊,猛地睁开双眼,正对上楚怀染那双漆黑的眸子,他面色沉寂,像是要吃人一般。 萧婉言立即回神,按照大梁国男子爱惜颜面害羞的模样,故作惊慌,赶快坐起来把衣服全都拢在自己身上紧靠在里侧,嚷嚷道:“楚怀染,你不要脸,你怎敢这么对我。” 她依稀记得自己从前的好友九黎醉酒后欺负了一名男子,她闻声赶去后就是这样一副场面,她生怕自己学的不像,还故作委屈,哭哭啼啼:“你个卑鄙小人,你还我名节。” 楚怀染本就头疼,被萧婉言一哭一闹更加心乱,他呵斥道:“你我是夫妻,同房本就应该,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萧婉言掩面哭的小声了,暗想:不应该先安抚我然后赔我一笔钱吗?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她偷摸的看楚怀染一眼,见他捏着额头,一副痛苦的模样,脱口而出道:“明明是你欺负了我,弄的像我怎么了你一样,我还没说被你气的头疼,你倒是抢先我一步。” 这一说楚怀染的头疼更厉害,一头倒在萧婉言的怀里,吓得她手脚都不知该放哪里,看着楚怀染越发迷茫的眼神,急忙拍了拍他的脸:“你,你可别吓唬我,不就是头疼吗?谁疼都一样,你可别因为一句话气死了。” 萧婉言着急的看着楚怀染,又是下榻找来水喂给他,又是替他揉揉太阳穴,心想:“我好不容易想到这么完美的计划,你可千万别让我功亏一篑啊。” “你真的不想要我死?”黑暗中楚怀染的眼光不由的变的柔和,他看着替他忙来忙去的小女人,不经意的小动作,竟然戳中了他心尖的柔/软。 萧婉言点头道:“当然了,你死在我身边,韩毅就该让我死了。” 楚怀染忽然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沉声道:“他不敢。” 第十三章 金口玉言 “说的好听,若是你死了还有谁能管得了他。”萧婉言勤快的给他揉着额头,冰凉的手指让楚怀染减轻不少疼痛,他鼻尖充斥着一抹幽、香,便越发想要靠近萧婉言,就在他的手快要环抱住萧婉言时,门忽然打开了,韩毅打头阵,身后的婢女提着灯笼走进来,韩毅大喊一声:“相爷,你没事儿吧。” 一时间屋里的黑暗全被驱赶出去,只剩下亮堂堂的烛光。 楚怀染的牙咬的咯吱发响,他怒吼一声:“想活命的,全都给我出去。” 韩毅听清楚楚怀染的声音,隐约又看到萧婉言的面容,他立即想到什么,急忙站住脚步,转过身去压低声音朝女婢喊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出去。” 黑暗再次袭来,门被重新关上,萧婉言见状赶快把楚怀染推开,黑暗中摸索着把衣服穿好。 门口再次传来韩毅小心翼翼的声音:“相爷,皇上来了,就在正厅坐着。” 楚怀染眸子中闪过一抹冷淡:“知道了。” 他穿好衣服,叮嘱萧婉言一句:“从后院回去,别惊动了皇帝的守卫。” 兴许是皇帝等的时间长了,便让跟随的太监徐公公来瞧瞧,到了书房门口正看见二人一同走出来,他赶忙上前,低头拱手见礼:“拜见丞相。” 徐公公抬起头的间隔眼前浮现一条粉色的下摆,他一怔连忙朝着另一边见礼,却又看见粉色腰带,他不解,待直起身子扫了二人一眼,不明所以道:“相爷您这是?” 萧婉言随声看去,她的外袍竟然跑到的楚怀染的身上,就说刚才怎么觉的衣裳松垮,原是穿错了,感受到楚怀染投过来的目光,她急忙支支吾吾解释道:“刚…刚才太黑了,不能怪我。” 越描越黑,楚怀染脸上挂不住,他轻咳一声,岔开话题:“徐公公久等了,今日甚是凑巧,我寻了个好玩儿的物件给皇上,这就去拿。” 宫里的老公公哪个不是会看眼色的?尚且徐公公跟在皇帝跟前多年,是个有眼力见的,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他目不斜视道:“幸好丞相懂皇上的心思,老奴这就去回话,免得皇上等着急了。” 眼看着人走远,萧婉言立即就要把外袍脱下来还给他,看的楚怀染一惊,连忙阻住她的动作:“你干什么?” 萧婉言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脱、衣服换回来啊,皇上都来了,你若是怠慢全家人的脑袋都得搬家。” 她扒拉开楚怀染的手继续脱,不过一件外袍又不是里边没穿衣裳,大惊小怪的,她无奈大周朝男子小家子气,才解开腰带就被楚怀染一拽带到身前,紧紧禁锢住她的手:“以后你如果再敢在外人面前脱、衣裳我就让你一回脱个够。” 楚怀染右手扶在她的腰间,左手穿过双膝,将人一把抱起,重回书房,把衣裳换好就要走,才迈出一步,萧婉言步步紧跟,他拧了拧眉头:“又怎么了?” “皇上来了,我不是也要跟你一同去拜见吗?”萧婉言疑惑的看着他。 “夫人身体不适,还是好好休养。”皇帝的心思捉摸不定,恐怕萧婉言一句话都说不上就会露出马脚,引皇帝起疑心,楚怀染叫了韩毅上前来,仔细叮嘱道:“把夫人送回房中,仔细伺候着。” 正厅之中,皇帝祁九麓面色不耐,看着徐公公回来,问道:“人找到了?” “回皇上,找到了,丞相正从书房赶来。”徐公公将前因后果一一禀告,祁九麓眸色一深,让人看不明白,他淡淡道:“丞相新婚燕尔,看来朕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说罢,楚怀染从门外走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物件由红布遮掩,递到徐公公手中,跪地见礼:“微臣叩见皇上。” 祁九麓弗了弗手:“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楚怀染微垂着头起身:“多谢皇上。” 祁九麓扫了几眼屋子里侍候的人,轻启唇齿:“你们都下去吧。” 徐公公当即会意,将物件还给楚怀染,关上门,与侍从一齐出去守着,屋里只剩他二人,祁九麓这才起身慢步走到楚怀染身边:“朕听闻丞相新得一好玩儿的物件,莫不就是在这红布之下?” 楚怀染掀开红布一件墨绿色的玉佩显露在眼前,中间金龙腾飞,脚踩五彩祥云,甚是好看,他呈到祁九麓面前:“皇上,此玉佩是臣偶然得到,觉的稀奇,便想拿来献给皇上。” 祁九麓拿在手中,左看右看也没发现其中的不同之处,遂问道:“这玉佩图案新奇,确实和往常见到的不同,可就只是这样也算不上稀奇。” “皇上别急。”楚怀染走到旁边将烛灯挨个吹灭,屋内一片黑暗,此时,祁九麓手中的玉佩渐渐散出光亮,尤其是中间的金龙腾云驾雾,就像是活了一般,看的人眼前一亮。 祁九麓不禁赞叹:“这玉佩竟会发光,颜色不一,竟比宫里的夜明珠还亮。” 片刻间,楚怀染将烛灯重新点上,屋内再次恢复光明,祁九麓双眼泛着精光看着他:“爱卿,朝野中上下就属你最会讨朕欢心,你说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赏赐给你。” 楚怀染恭敬的离祁九麓两步的距离,拱手道:“能让皇上高兴是微臣的荣幸,至于赏赐臣别无他求,只求皇上取消对公主的赐婚。” 前一秒还喜笑盈盈的祁九麓,听了他的话,下一秒就拉下了脸,直勾勾盯着楚怀染:“朕听闻丞相一改往日流连香坊的心性,变的从此只专情于一人,起初真还不信,现在看来倒是朕高估你了。” 祁九麓侧过身,背手而立:“怀染,大周朝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你身居要职,你还年轻,还需要有能力的妻子妾室来辅佐你站稳脚跟,怎可因为一个女人放弃大好的仕、途?” 仕、途什么的全都胡扯,皇帝不过就是需要一个衷心爱君的狗罢了,这一点楚怀染早早就看清楚了,他不肯松口,又道:“皇上,微臣没有远大志向,只想忠君爱国,与一人执手偕老,请皇上成全。” 楚怀染说话向来滴水不扣,让人无缝隙可钻,祁九麓蹙了蹙眉头,依然坚定道:“朕金口玉言,说出口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更何况赐婚之事人尽皆知,若是朕收回旨意,你要公主如何自处?总之,这件事情没有反悔的余地。” 祁九麓不愿将话说死,毕竟还没有到了完全撕破脸皮的地步,他那这玉佩挂在腰间,说道:“朕知道安阳公主大闹相府伤了你夫人事情,等回宫朕自会说她,至于三日之约也完全不作数,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安抚夫人,一个月后迎娶公主进门,虽说你府中已有正妻,可公主好歹是金枝玉叶,不说高于正妻也要平起平坐。” 楚怀染还要说什么就被祁九麓打断了,他拍了拍楚怀染的肩膀,沉声道:“就算是为了你夫人考虑,也要对公主好些,不然因小失大,朕也帮不了你。” “微臣遵旨。”楚怀染袖中的手握紧拳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一个月,能做许多事情,既然皇帝开口,安阳公主近些时日也不会再来找麻烦,楚怀染想起尉迟彦说起一个月后大梁使臣前来拜访,正巧皇帝要他一个月后娶安阳公主过门,这究竟是凑巧还是有意为之? 楚怀染捉摸不透,却不敢松懈,皇帝这段时间有些不对劲,他也需要有所收敛。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大喊:“抓刺客,保护皇上。” 瞬间屋门打开,一个个侍从冲进来守在祁九麓的身边,徐公公见他无恙心里松了口气:“皇上,您没事儿吧。” 祁九麓摇头道:“朕没事。” 看到府中侍卫进来,楚怀染心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韩毅走上前恭敬道:“相爷,里的侍卫无声无息死了三人,全部隔断脖颈,手法残忍,属下认为刺客可能是冲着皇上来的。” 不好的预感降临在楚怀染的心头,他原本应该守在萧婉言身边的韩毅,暗道:不好。 此时此刻,正坐在床上放松的萧婉言丝毫没有感受的危险的味道,她才吃了晚膳,舒服的活动活动筋骨,念叨着一旁准备洗澡水的茯苓:“茯苓,你们相爷到底喜欢什么?吃的还是玩儿的?” 茯苓探了探水温,出来服侍她换衣服:“夫人,想知道相爷喜欢什么您直接问相爷不就行了?我们这些下人平日里见相爷一面都难,更何况知道他的喜好?” 一般来说,像楚怀染这种人不会让别人知道他的喜好,而且还要时常堤防有人要害他,那他岂不就是没有弱点。 这让萧婉言犯了难,她泡在水里,闻着浓郁的花香,舒缓了浑身的筋骨,有些犯困,她打了个哈欠,对茯苓说:“你先出去吧,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是,夫人。”茯苓把衣裳都放好,走了出去。 萧婉言慢慢闭上眼睛靠在水里,自言自语道:“没有弱点,找不到下手的方向,这可让我怎么报仇?” 话音一落,又听一阵开门声响起,萧婉言闭着眼睛道:“茯苓又怎么了?” 没人回话,常年的警惕意识让她立即睁开眼睛,感受到背后的凉气,她立即起身,脚用力一踩,溅起水花,双手抓住旁边的衣裙披在身上,看着走来黑衣人,她提起警惕,问道:“你是何人?” 第十四章 没脑子的刺客 “找楚怀染报仇的人。”黑衣人目光锋利,手持匕首狠声道:“如果你没有发现我,本可以不用死的,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搭上楚怀染这个卑鄙小人。” 黑衣人不多废话,朝着萧婉言刺来,萧婉言翻身一躲,暗道:“又一个和楚怀染结怨的人。” 她不想无辜的人因为仇恨全都死在楚怀染手里,只得劝说道:“那我当做没看见行不行,你走吧,一会儿相爷来了,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看招。”黑衣人油盐不进一定要动手,就在他飞身过来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了浴桶里,看的萧婉言大跌眼镜,无奈扶额:“大周朝没人了吗?下毒不行,刺杀能不能找个有脑子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萧婉言手疾眼快走到浴桶里,把黑衣人即将探上来的头重新按了回去,她穿着薄纱浸在桶里,一会儿,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男人。 本以为进来的是楚怀染,可等萧婉言看去,却见一个瘦弱的小白脸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侍从,她运足了底气,扯破了嗓子,失声惊喊:“啊~流氓。” 她激动的拍打着水面,溅了祁九麓一身水,祁九麓面色不善,他抹去脸上的水滴,怒吼一声:“大胆。” 走在后边的楚怀染听到萧婉言的尖叫后大步上前,看清楚情况,立即脱了外袍,将萧婉言挡个严实,而后拦在祁九麓的身前,面露薄怒:“男女有别,请皇上出去。” 这是第一次楚怀染阻止祁九麓,从前无论什么姿色的女子都不见他有这副面容,祁九麓面色淡然,心中却一紧,盯了楚怀染一眼甩袖离去:“废物。” 见人都出去了,楚怀染这才安心把衣袍重新穿在身上,眼睛却瞥向一边,问道:“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萧婉言背对着他道:“你先出去。” 楚怀染“恩”一声,面色微红,走了两步,又道:“有刺客进府,你小心点儿。” 听着关门声响起,人都出去了,萧婉言这才舒了一口气,她松开手,黑衣人竟然晕了过去,她一时束手无策,这么大一个人,让她藏哪儿。 她穿好衣服,看着看周围,找来一截麻绳把人捆/绑好,拖拽到床底下。 门外,祁九麓狠狠剜了楚怀染一眼:“这个萧婉言本事不小,竟然能让我们万花丛中不沾身的丞相收了心。” 楚怀染眼睛里闪过一抹深色,稍纵即逝:“皇上,微臣是为了您的名声着想,毕竟她是尚书府的嫡小姐,如果被传出去,有损您的威严。” 祁九麓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直到萧婉言迈着小碎步走出来,在祁九麓面前盈盈一拜:“拜见皇上。” 祁九麓睨了楚怀染一眼,面露威严道:“萧婉言,朕问你,丞相迎娶公主一事你怎么看?” 原本以为要问刺客的事情,祁九麓不按照套路问话,使得楚怀染措手不及,他看了萧婉言一眼,出声道:“皇上,此乃臣的家事。” “有国才有家,国事朕都处理了,家事理应不在话下,况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祁九麓偏偏不松口,丝毫不顾及楚怀染,死死盯着萧婉言,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萧婉言,回答朕你怎么想的?” 这个皇帝脑子有点儿不正常,还是说原主之前与他结果仇?萧婉言不敢轻易下定论,面前这个人是能够主宰她性命的人,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她仔细思量:“回皇上,臣妇不过一介女子,怎可揣摩相爷的心思,娶谁纳谁自然都由相爷做主,臣妇只有服从的份儿。” 正当这时,一旁的徐公公小声提醒道:“皇上,时候不早了。” 祁九麓这才收回目光,淡淡道:“下个月,丞相和公主大婚,位份虽与你平起平坐,可你比公主年长,看管相府的责任自然也落到你的身上,不过,公主骄纵惯了,你还要多加照顾才好。” 这分明就是下马威,嫁了妹妹进来,生怕别人欺负她,提前过来警告,萧婉言心里再不爽,也不能作为,只好微微颔首一字一句道:“臣妇明白,自会将公主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像皇上一样爱护公主。” 听了这话,祁九麓才肯罢休:“也罢,天色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 终于要送走这个瘟神,楚怀染立即拱手道:“臣恭送皇上。” 众多宫人迎着祁九麓上了轿子,待走动起来他这才揉了揉额角,闭目养神,只听帘子外徐公公的声音传来:“皇上,您刚才越界了。” “朕的妹妹出嫁,朕替她扫清障碍,不该吗?”祁九麓沉声道。 徐公公察觉到祁九麓的不悦,小心翼翼答复道:“皇上,丞相甚是精明,太后让您离他远点儿免的引火烧身是有道理的。” “朕知道了。” 提起楚怀染他脸上的神色便更加不快,默了一会儿,又道:“听说最近翊王的又有动作了,母后知道这件事情吗?” 徐公公回答道:“太后娘娘让您顾好朝堂,至于翊王太后她自有主张。” 他这个弟弟一生没什么宏图大志,就是以谋朝纂位为目标,奈何他现在羽翼尚不丰/满,还要顾及太后,万不能和翊王闹的太过难看。 祁九麓不再说话,回了皇宫,就见他那莺莺燕燕的妃子全都聚集在御花园,闹得他心烦,无意理会,立即回了寝宫。 贴/身侍候的宫人准备了洗澡水后全都退了出去,祁九麓这才肯脱了衣裳,散下瀑布般的长发,慢步进了汤池中。 汤池中的花瓣散出阵阵幽/香,祁九麓扬了水在胳膊上,脸上满是放松,泡了一会儿,皮肤白中透粉,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香气,她便从水中走了出来,提起薄衣披在身上。 屏风上渐渐凝结出水雾,祁九麓的影子映在上面,身形婀娜,绝世而独/立。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萧婉言的屋子里,黑衣人被五花大绑困在凳子上,他被摘了蒙面,露出一张肤白貌美的脸,嘴里操/着一口流利的大梁话:“不知羞耻,你不要脸,你就是万花丛中一点绿,你爷们都要被人给抢走了,你竟然还躲在屋子里偷汉子,你到底是不是个女子,真给女子丢脸。” 萧婉言笑盈盈的靠近他,伸手在他脸上一摸,连连点头道:“手感还不错,细皮嫩/肉的,正好当我的小白脸。” 黑衣人被突然而来的动作吓住了,他咽了咽口水,惊慌道:“我,我警告你,你别过来,你再这样我喊了,我真喊了。” 萧婉言拿了凳子在他跟前坐下,不紧不慢道:“你喊吧,叫破喉咙喊来人,看是来抓你的,还是来抓我的,曲萧然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还是没有长进,依旧如此缺心眼。” 听见她的话,曲萧然明显一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而后瞪大了眼睛:“难道说这是你们的计谋,就是为了抓我?你们大周朝真卑鄙。” “能不能别给自己加戏,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费力气就为了抓你,是你多招人稀罕,还是丞相府的人太闲的慌了。”萧婉言白他一眼:“别给我扯别的,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曲萧然把头往旁边一撇,梗着脖子,有种大义凛然的意思:“干什么来了?就是要杀你们猪狗不如的丞相楚怀染。” 他虽然被擒,可气势上不能输:“告诉你,就算你抓住我,我也不会屈服的,大不了十八年后我再来。” 萧婉言见他这副好死不死的模样找来一条绳子,往他身边用力一甩,吓的他缩了缩脖子:“费什么话,为什么要杀他。” 语罢,曲萧然眼睛里满是愤懑:“他草菅人命害死我们皇女,这愁不共戴天,我定要杀他偿命,以告慰我主子在天之灵。” 萧婉言怔了怔,扔了手里的绳子,没想到她死后一向怯怯懦懦的曲萧然竟还想着她,甚至还来替她报仇,她默不作声,正要伸手解开曲萧然身上的绳子,又听他道:“若不是他,我们皇女还在过着欺女霸男的幸福日子,欺行霸市,一手遮天完全不在话下…… “啪”的一下萧婉言把他的脸打向一边,没好气的睨他一眼:“欺女霸男这么丧良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还一手遮天,她怎么没把你送上西天呢。” 萧婉言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道:“曲萧然我没有死,我凤依依还活着。” 曲萧然目光一顿,又嘲讽的笑道:“想冒充我们皇女,你还不配,瘦的跟小鸡子似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再敢侮辱我们皇女我跟你拼命。” 被自己的贴/身侍从这么夸奖她不知应该舒心还是该堵心,她又一巴掌拍过去把曲萧然的脸打向另一边:“曲萧然,九黎把你要走之后没看好你吗?竟然敢让你私自跑出来,还是说之前乐人府的事情并没有让你吸取教训?” 第十五章 不正常的丞相 以前九黎倾心曲萧然闹的皇宫里人尽皆知,曲萧然为了躲避她私自逃去了乐人府,谁料乐人府里的男子都不是善茬,不仅装鬼吓他还将他扒光了扔到大街上,萧婉言看不下去只好将人给带了回来,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都被九黎封了口,便不了了之。 而后萧婉言自知大祸降临,便将曲萧然托付给九黎,这次曲萧然明显是私自逃出来的,不然依着九黎的性子怎可任他胡闹。 听了此话曲萧然的内心也动摇了,他迟疑道:“你真是皇女?” 萧婉言点头道:“虽然我现在顶着别人的面容,可骨子里依旧是凤依依,我的小侍从,你的主子还活着。” 曲萧然恍若隔世,结结巴巴,一时不知应该说什么好:“皇女,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大梁?二皇女被赶鸭子上架,继任帝位,可朝中事务却惨不忍睹,百姓怨声载道。” 这就是凤如仪从她手里抢走帝位的结果,一门心思造反,最后将国家治理的惨不忍睹,萧婉言垂着眼眸道:“她哪里是被赶鸭子上架,恐怕她只是对外宣称我被人害死,却从未提起过我正是因为她惨死。” 萧婉言给曲萧然解开了绳子:“她这是想把衷心与我的人全都推、进火坑,让他们来替我报仇死在大周,而后她在朝中便无阻了。” 曲萧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皇女,你说的都是真的?继任大典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婉言将前因后果说给他听,听的曲萧然火冒三丈:“这是谋逆的罪名,二皇女她是您的亲妹妹,她怎么敢?” 萧婉言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她甚至都能猜到定是他将参加登基大典衷心的人都杀了,等将军带兵赶来时她故作可怜,谎称大周入侵,她这个妹妹从小就是这样,人虽长大了,可性子改不了了。 她走到门前她探了探头,四下无人:“曲萧然趁着现在你快走吧,别再来了。” 曲萧然坚定着语气道:“皇女,我们一起走,一起回大梁戳穿二皇女的真面目。” 萧婉言摇头道:“现在还不到时机,你先回去,等我养精蓄锐后再回大梁。” 伺候萧婉言这么久,曲萧然自知她的性子,一旦下了决定十匹马都拉不回来,便不再多言。只留一句:“那皇女,你好好保重,我会再来看你的。” 就这样走了?看着曲萧然的背影她晃了晃眼神,她的小侍从似是长大了,不似从前一般较真,什么都钻牛角尖到底。 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不少麻烦,萧婉言回到床上躺下,想起今夜看见的皇帝,总感觉他在特别针对自己,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她心头萦绕。 片刻后,门外传来脚步声,她闭着眼睛就知道定是楚怀染,门咣当一声打开,楚怀染晃晃悠悠的走来,他双眼朦胧,脸色微醺,一副醉酒后的模样朝着床榻走来,径直朝着萧婉言扑过来。 萧婉言心中一惊,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她生怕和白天一样,赶快推开他:“楚怀染你还来,白天没折腾够吗?” 楚怀染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眸子似是要将萧婉言吞噬殆尽,他伸手抚、摸着萧婉言的脸,沙哑着声音道:“萧婉言,你究竟要让我拿你怎么办?” 语毕,他便一头扎进萧婉言的怀里,没了动静。 萧婉言用力推开他,见楚怀染睡了了过去,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心,她拿了被子给楚怀染盖上,免的染了风寒传染给自己。 她吹灭了烛灯,重新躺回床上,她看了看天花板,慢慢闭上眼睛,许是因为见过了曲萧然,一闭上眼睛尽是血光,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她被楚怀染一手掐死的情景。 黑暗里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睡在外侧的楚怀染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萧婉言,脑海里浮现韩毅与他说过的话:“相爷,您中的不是合、欢散,而是夹竹桃粉末与虞美人枝液的毒,至于合、欢散的症状是因为两者相融造成的,可属下查遍了府中,没有发现任何虞美人的花束。” 楚怀染默默看着萧婉言:到底是不是你。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萧婉言一心要让他死的心思,可这一刻他却迟疑了,耳边响起萧婉言小声嘟囔的梦话:“楚怀染,你个小人,你放开我……” 她踢开被子,一脚压、在楚怀染的腿上,胳膊搂着他的肩膀。 楚怀染一愣,他心底竟浮现些许被触碰后的小雀跃却及时被他安抚,他推开萧婉言,又扫一眼被子,纠结后只得重新给她盖好,细心的压好被角。 楚怀染面对萧婉言侧躺,左手轻轻搭在她的腰间,缓缓闭上眼睛,扬起嘴角。 三日归宁,夫婿带礼回门,这是大周朝祖先时候就定下的规矩,回门主要是看女子在男子家里过的好不好,久而远之,回门当天带足丰厚的礼品就成了各家攀比的风俗,娘家邀请七大姑八大姨,凑在一起,家长里短,图个热闹。 在大梁没有这种风俗,这可苦了萧婉言,她朦胧着睡眼,打着哈欠,一大早就被茯苓叫起来,梳洗打扮,一头的金钗首饰压的她头都快抬不起来了,她艰难的扶着头,看一眼铜镜里犹如刺猬的自己,道:“茯苓,一定要这样吗 ,万一走路时头重脚轻,一头栽在地上,挖都挖不出来。” 茯苓在一旁唠唠叨叨:“夫人,今日是大日子,这打扮尤其讲究,您是相府的正室夫人,这出去就是相府的脸面,万不可让娘家人看轻了您。” 眼看着茯苓还要加东西在她头上,她赶快遮挡住头,出言制止:“茯苓,别再加了,我的脖子都快要断了。” 茯苓拿开她的手,好言劝说道:“夫人,这些才能彰显您尊贵的身份,不能缺。” 好说歹说头饰终于弄完了,茯苓拿来衣袍看的萧婉言瞪大了眼睛,什么回门,简直就堪比上战场,这一身零零碎碎的小配饰一点儿都不比铠甲轻巧。 萧婉言往后退了两步:“茯苓,这个说什么我都不穿,这不是难为我吗?穿着这一套还不等到家门我就被累死了,不穿不穿,拿走。” “夫人,您一出门就带着……” “带着相府的颜面,你说的我耳朵都要长茧了,相府的脸面实在太沉了,愿意找谁带找谁带,我可带不出去。”说罢,萧婉言就随便扯着一件衣袍穿在身上,转身就要走,才打开门,果真头重脚轻,脚下一绊朝着前方趴去。 幸好楚怀染进来的及时,立即扶住她,见她这副模样蹙了蹙眉头道:“怎么回事儿?” 萧婉言站稳了身子,指着自己头上的一堆,把气都撒在楚怀染的身上:“我就说头重脚轻,非不信,要我这样回门,反正我是走不了,相府的颜面这么沉,你们爱找谁找谁,最好找个魁梧点儿的,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萧婉言不快的瞥了楚怀染一眼,走出去,楚怀染被指责的一阵糊涂,他抓住萧婉言的手,带到身前,谁料身上挂着的配饰太重,萧婉言重心不稳,一头栽进楚怀染的怀里。 楚怀染挑了挑眉:“夫人投怀送抱也要注意时候,今日回门,恐怕时间来不及。” 此般挑、逗的话从楚怀染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变可味道,她羞愤的推开楚怀染:“你哪只眼睛见我投怀送抱,楚怀染你不要以为我好欺负你就……” 楚怀染快速凑到她面前,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她嘴上,萧婉言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说好的心狠手辣、第一大奸臣呢?他这是什么情况。萧婉言咽了咽口水,心头的怒火被彻底浇灭,她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随便的人。” “天哪,她在说什么?”萧婉言暗暗骂自己没出息,面上的略显娇羞神色看的楚怀染扬起嘴角,他伸手将萧婉言头上的钗子如数拿下:“既然夫人觉得这些东西太重,就依着平日里的打扮,我看谁敢说三道四。” 她刚才看见了什么,楚怀染竟然笑了,这个阴沉的男子竟然也会说体谅的话,她下意识扯着楚怀染的袖子:“你把真的楚怀染还回来吧,不然我会承受不住的。” 楚怀染抬手想要摸摸她的头,一看找不到下手之地,只得顺过她的脸,笑道:“那夫人可得慢慢适应了。” 萧婉言后退两步,心乱如麻,她看着楚怀染的走出去自言自语道:“刚刚是我眼花了吗?楚怀染他不会是疯了吧。” 身后传来这话听的楚怀染脚底一踉跄,就连一旁的韩毅都拘紧着不敢多说一句话,憋了好久才小心翼翼问道:“相爷,您今天是否哪里不适?” 楚怀染冷眸一瞥:“管好你自己的嘴,不该问的别问。” 看着楚怀染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韩毅这才放心:“属下明白。” 走了几步楚怀染冒出一句话:“我刚才那样吓人吗?” 韩毅怔了怔,直勾勾看着他,见他脸上渐渐露出不悦,立即低下头,恭敬道:“挺吓人的。” 楚怀染不快的斜了韩毅一眼,往前走去,丢出一句话:“明日、你去百花坊学学该如何讨女子欢心。” 第十六章 回门风波 “啊?”韩毅零乱了,他家相爷怎么了? 楚怀染生怕被看清楚心思,快步往前走,冷声道:“让你去你就去,别废话。” “是。” 起初,萧婉言要嫁给楚怀染尚书府上上下下是不同意的,奈何迫于楚怀染的淫、威,萧婉言自愿出嫁,萧尚书只得罢休。 可今日既是女儿回门又是女婿上门,尚书府门前却无一人相迎,尚书府紧闭大门,就连小厮都不自在门外看守。 萧婉言暗道:这兴许是尚书府无声的反抗。 毕竟楚怀染名声在外,自家女儿嫁给一个出名的坏人也不是能够拿出来炫耀的,楚怀染眼神淡然的看着门口,吩咐韩毅道:“去把门打开,让里边的人去传报一声,免得说我们丞相府不懂规矩。” “是。”韩毅得了命,走到门口翻身一跃就不见的踪影,门忽然打开了,韩毅随手拉过里面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厮道:“告诉你家老爷,相爷和夫人回来了,还不出来相迎。” 小厮怯懦着眼神,得了话,撒腿就跑,看的萧婉言斜了楚怀染一眼:“相爷,可能家中有事,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尚书明显是不欢迎他们,而且她虽然顶着萧婉言的皮囊,可行事风格完全不同,万一到时候露馅,可就遭殃了。 萧婉言心中像是揣了一个小兔子,上蹿下跳,无法安分。 楚怀染拉起她的走,走下马车:“无妨,再多的事情我都能等。” 而后又吩咐韩毅道:“不是说尚书府亲戚多,那就都叫来,夫人回门,岂能不热热闹闹的。 没过一会儿尚书府的人走出来了,一个威严强壮的男人走出来,那便是尚书萧启明,他面色不悦,走出大门,看着这阵仗冷哼一声:“哪儿的大风把丞相吹来了,只可惜我们这府邸小,怕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楚怀染利眼一撇,语气淡漠道:“今日夫人回门,府邸再小我们也要进,容不下也得容下。” 一旁的萧婉言紧张的眼神在二人之间徘徊,生怕二人下一刻就掐起来,她赶忙出言喊一声:“父亲。” 萧启明看着她就来气,眼神都不肯在她身上多片刻停留,怒哼一声:“你回来干什么,怕我的老脸没有在同僚之间丢尽?” 萧婉言仔细回忆出嫁之前的事情,可是记忆像是出了什么问题,除了她心甘情愿替祁九尘拉楚怀染下马之外,其余的一片空白,就连萧启明她都是依稀记得二人争吵。 她不再多说一句,生怕露出马脚,楚怀染岂能任凭萧启明这个老匹夫欺负,他上前两步,走到萧启明身边沉声道:“岳父大人,如果你再不让我们进去,恐怕就不是丢脸这么简单了。” 萧启明怒气冲上头顶,指着楚怀染数不出话来。 正当二人僵持不下,谁都不肯后退一步时,屋里跑出来一个面容憔悴,眼角通红的妇人,她焦急的喊着萧婉言的 ,到了跟前一把拉住萧婉言的手:“婉言,你可算回来了。” 萧启明见状怒斥身后的女婢一声:“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看好夫人。” 几个奴婢敢怒不敢言,妇人苦苦央求道:“老爷你就让婉言进去吧,女儿回门是祖上的规矩,就站在门口别人会说闲话的。” 萧启明碍于面子只得罢休,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甩着袖子自顾自的回了府中。 这个妇人是萧婉言的母亲杨氏,她亲昵的拉着萧婉言的手:“婉言,你父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其实是想你的。” 萧婉言微微垂头,故作伤心道:“女儿知道。” “岳母大人,我们还是先进去吧,不然一会儿人多了撞到婉言就不好了。”楚怀染一改刚才的蛮横,好言好语说道。 楚怀染变脸之快不由让萧婉言佩服,由是她在大梁皇宫里呆这么多年,也不能说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脸色。 杨氏不明白楚怀染话中的意思,却也没说什么,只得二人进去。 府中冷冷清清,丝毫没有人气儿,萧婉言看着一个个沮丧的模样不禁问道:“母亲府中发生了何事?怎么成了这样?” 杨氏小心的暼一眼走在身后楚怀染,叹了口气小声道:“自从你出嫁后你父亲在朝中举步维艰,就连一向站在你父亲这边的翊王也不再来往,你妹妹原本应该寻个好人家嫁了,可现在也没人敢上门提亲,何况她小时经历那一次溺水后性子就怯懦胆小,这回就更加不敢出门了。” 萧婉言这个妹妹萧婉清打小就胆小,人如其名,平日里清清淡淡,无欲无求,什么都不做,就只会呆在屋子里念佛经,她认为世上也就只有佛能庇佑她。 小时候萧婉言还偶尔带她出去走走,可自从萧婉言结实祁九尘后二人接触少了,她便更加胆小,与萧婉言的关系渐渐生疏,萧婉言恨铁不成钢,便当成没有这样一个妹妹。 萧婉清住在清水居,她整日就坐在书桌前,唯一可以接触到外界空气的就是面前的那个窗子,窗子一打开吹着微风,看着飞过的小鸟,她便知足了。 门口的婢女小桃回来,轻声轻语道:“二小姐,大小姐回来了,您不去瞧瞧?” 萧婉清苦着一张脸,看着窗外:“大姐一向不喜欢我,我去了不过就是扰了她的心情,不去不去。” 小桃看着萧婉言的脸色,替她在一旁磨墨:“小姐,话不能这么说,小时候大小姐经常带您出门您都忘了,她还是在意您的。” 萧婉清迟疑的眨眨惊慌的小眼神:“可是自从她认识翊王后就不再与我来往,她就是嫌弃我了。”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萧婉清的耳边,吓得她赶快抱着头:“小桃,暴风来了,会将我刮跑的,快关窗。” 小桃立即关上窗子,仔细安抚道:“二小姐,要不咱么出去走走,外边人多,就不会被风刮跑了。” “也好。”萧婉言纠结着捏着手指,她眼神飘忽不定,可转念一想又露出恐惧的小眼神:“可万一人越来越多,我不小心绊倒了,一个挨一个,碰倒桌子,碗盘成了碎片,人倒在地上,不就毁容了,毁容了郎中治不好,没有人敢娶我,我就孤独终老了。” 语毕,萧婉清从手边一摞高的佛经中挑选一本,心中慌乱却依旧保持轻手轻脚的走到床榻前坐偶下,拿起被子裹在自己身上,掀开佛经,一字一句的念叨着。 外面响起脚步声声,忽然门打开了,神经灵敏的萧婉言清晰的听见后立即把脚放在榻上,拿被子裹起来,过一会儿才敢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小桃,是谁?” 走进屋子的萧婉言看见这样一幅情景大跌眼镜,这么热的天萧婉清竟然裹着被像是看鬼一样惊恐的看着她,萧婉言礼貌的笑笑:“婉清你这是做什么?” 说着她就往里走,萧婉清眼神一紧,小声提醒道:“姐姐,小心脚下。” 萧婉言狐疑的看去,地面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贴着一张佛经,好家伙,这屋里上上下下全都要被佛经给掩埋了,她不知该如何下脚,幸好一旁的小桃给她引了一条小路。 “婉清,听母亲说你已经在屋子里呆了十几天了,这可不行,你看你长的这么漂亮,外边的公子哥一见你都要争着抢着和你说话,你怎么能不给他们个机会呢。”萧婉言引诱着萧婉清一定要带她出去见见世面。 只听萧婉清小声虚着声音道:“姐姐,你已经用这个借口骗我出去两次了,一次是端午,一次是七夕。” “额,是吗?”萧婉言心虚的咧咧嘴角,又道:“这次真不一样,你听我的,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好不好?” 萧婉清飘忽着眼神,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的出声道:“真的?” 萧婉言一看有戏,立即趁热打铁:“相爷认识许多青年才俊,我妹妹这么好,怎么可能有人会不喜欢?” 萧婉言试探着拂下披在萧婉清身上的被:“要不趁着这次你和我回相府住几日,我也还多给你介绍几个公子认识。” 听此萧婉言将手中的佛经紧紧按在胸前:“姐姐可不能骗我。” 萧婉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不知道楚怀染在外的名声,不过也好,这样她就能达成母亲的心愿,毕竟她托了原主的福才能重生,那她肯定要好好对待原主的家人。 “当然不骗你。”萧婉言轻轻拉起萧婉清的手,扶着她站起来,看着萧婉言面上的笑意,萧婉清顿时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她迫切的吩咐道:“小桃,快服侍你家主子换衣裳,我带他出去走走。” 小桃听罢,高兴的点头应声道:“是。” 好说歹说终于是把萧婉清从屋子给弄了出来,可她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的萧婉言头疼。 他们走到一棵大树下,一片叶子落下吓的萧婉清直跳脚,旁边就花池,她往后踉跄几步,脚下绊了一块石头,眼看着就要落进水中。 “婉清,小心。”萧婉言大惊,想要拉住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刹那间,旁边闪过一个身影拉住萧婉清的胳膊,揽住她的腰身,一把将人带到身边,男子身形绰约,发丝飘飘,面目柔情,看的萧婉清一时挪不开双眼,竟有些痴迷了。 第十七章 同情心 见状,萧婉言立即跑到萧婉清身边,担心道:“婉清你没事儿吧。” 萧婉清立即低下头,神情慌乱道:“幸好公子及时相助,我才能幸免于难。” “多谢……”正当萧婉言打算出言感谢,她抬起头正对上男子的脸,尉迟彦欠扁笑容出现在她面前,介于萧婉清还在身边,她不好算前几天的帐,只得压下心中的气,道:“尉迟彦,你怎么在这儿?” 尉迟彦耸了耸肩膀:“怀染兄说让我来给你撑撑场面我就来了。” “撑场面?”萧婉言不明所以,又一想他手底下的那些兄弟,不好的预感袭来:“你军中的那些士兵也来了?” 尉迟彦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自然来了,撑场面岂能少得了他们。” “楚怀染,你真适合英年丧妻,孤独终老。”萧婉言小声嘟囔,心里满是对楚怀染的恨铁不成钢。 一旁的萧婉清见她这副模样,紧张的神情道:“姐姐,怎么了?” 萧婉言回过神来:“无事,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尉迟将军尉迟彦,这是我妹妹萧婉清。” 而后凑到尉迟彦身边,警告道:“我妹妹胆子小,你收起军营中的痞气,别吓到她。” 萧婉清的脸上浮起两朵红晕,她朝着尉迟彦盈盈一拜:“见过尉迟将军,刚才多谢尉迟将军。” 面对这样娇滴滴的女子尉迟彦也是头一次,军营里没什么女人,他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就回答说:“婉清姑娘不必客气。”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萧婉言的眼神在二人之间徘徊,出言道:“要不我们一同去前厅吧,不然父亲该等急了。” 萧婉清和尉迟彦一齐同声道:“不行。(不行)” 萧婉言一个利眼甩过去,这么貌美如花的一个女子陪行他还不愿意。 尉迟岩有些急于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府里这么大许多地方我还没去过,不如请夫人和婉清姑娘带我逛逛?” 他是受命前来阻止萧婉言去前厅走动的,可不能坏了事情。 萧婉清看了一眼尉迟彦,手中搅着帕子缓缓低下头,脑袋满是那些吓人的东西,小桃赶快走上来,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道:“小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千万不能错过了。” 萧婉清微红了脸,小声娇嗔她一句:“不许胡说。” 萧婉言有些明白萧婉清的顾虑,琢磨一会儿拉起萧婉清的胳膊,道:“你不是一向喜欢听说书先生说的军营里的故事,现在尉迟将军就在你面前,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听罢,萧婉清心跳更快,呼吸略有急促,她轻咬嘴唇道:“姐姐,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萧婉清落荒而逃,只留下一个慌乱的背影。 许是逼迫太紧,她一时接受不了,萧婉言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急于一时,只得作罢。 一旁尉迟彦不禁调侃道:“我真想不明白,依着夫人这种性子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羞于表达的妹妹,相差甚远,甚远。” 萧婉言面上对着笑意,看的尉迟彦有些发毛,她狠狠一脚踩下,疼的尉迟彦龇牙咧嘴。 “我不仅乐于表达,我还蛮横不讲理,我告诉你少给我说风凉话,上一次的帐我可一直都记得。”萧婉言扬了扬头,哼一声,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我父亲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尉迟彦没好气的说道。 正厅中,一股浓郁的火药味儿弥漫在各个角落,院子里士兵把守,将府内府外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人群中闹哄哄的其中一个男子气不过,大声道:“别以为是丞相就了不起,我叔叔是当朝……” “聒噪,韩毅处理掉。”楚怀染打断男子的话,沉声道。 韩毅走到厅外,就听那男子惊恐道:“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 人群中谁惊叫一声,晕了过去,窗子上溅起的几滴血迹触目惊心。 座位上楚怀染凝着眸子漫不经心的看着萧启明,一字一句道:“岳父大人今日这场面,您可还满意。” 被抓来的宾客,一个个缩在角落里,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和闹事的那人一样,下一刻人头落地。 萧启明死死握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怒目而视:“丞相大人好大的威风,这声岳父大人我可承担不起,说吧,今日前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岳父大人难道不清楚吗?”楚怀染阴沉的勾起嘴角,喝一口茶,茶盏就掉落在地上,七零八落:“岳父大人家里的茶得换新的了,不然喝下去倒胃口,我府上最近得了些好茶,不如改日我派人送来。” 这茶是今年的新贡茶,只上供给王爷和皇帝,不用想就知道定是祁九麓送来讨好的。 萧启明冷哼一声:“这茶顺家里人的口味,若是强制换了,再掺和了不好的茶叶,岂不是得不偿失,如此不换也罢。” 楚怀染狼子野心他可不能搭上全家人的性命做赌注,他不想多说,只得下逐客令:“丞相,这茶叶吃了,门也回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可是我觉得岳父大人应该还可以多说几句话,不然可就辜负我给二小姐搭的姻缘了。”楚怀染眼神越发漆黑幽深,他扬起嘴角,笑意更甚。 “你……”萧启明险些背过气,他恨恨的看着楚怀染。 “原来尉迟将军是相爷给妹妹安排的。”萧婉言的声音及时在正厅响起,周围的宾客就像是看见的希望的曙光,欣喜的看着她。 听到声音楚怀染明显一怔,他抬头看去不出意外正对上萧婉言冰冷的眼神,他按压住心中的发慌,故作淡然道:“本以为夫人还要多耽搁些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说完话了。” 实则暗地里鄙视尉迟彦:人都哄不住,废物。 就知道楚怀染今天反常肯定事出有因,原来想要借着她威逼利诱尚书府归顺他,她余光扫过地面上的血迹,面上不动神色,丞相一过,非死即伤这些话,原来都是有缘由的。 她可不能让楚怀染的势力再壮大,不然以后动手可就麻烦了,萧婉言思索道道:“是啊,我才想起给相爷缝制的东西还没弄完,现在就要回去抓紧时间缝制了。” 楚怀染一听送给他的东西心里有些小紧张,立即道:“岳父大人,若是以后想要喝茶随时来府上,今日便不多打扰,告辞。” 看着楚怀染一众人离开,院子里的宾客全都松了口气。 马车上萧婉言一句话都不说,看的楚怀染有些不知所措,他别开目光,左手偷偷的拉住萧婉言的手,却被萧婉言躲开了。 楚怀染收回手轻咳一声,看了看窗外身子不着痕迹的朝萧婉言靠了靠,却被萧婉言及时制止:“相爷,天气太热,不适合靠这么近。” 楚怀染讪讪的坐了回去,正当他不知该怎么办时,马突然惊了,马车剧烈晃动,楚怀染一个转身想要护住萧婉言,不想萧婉言立即起身却没有站稳,直接把楚怀染压在身下。 一时间四目相对,鼻尖贴着鼻尖,看懵了萧婉言。 她看着面前的深邃的眸子,咽了咽口水,立即别开眼神,直到外边韩毅问道:“相爷,您没事儿吧。” 萧婉言立即起身,她看向窗外,眼神飘忽不止。 楚怀染理了理衣袍重新坐好:“外边怎么了?” 忽然一道破空的鞭子声传来,抽打在皮肉上,一声哀嚎:“别打我,别到我。” 这声音甚是熟悉,萧婉言怔了怔,立即下了马车,不出所料曲萧然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 看见萧婉言走下马车,曲萧然并步扑过来,抓着萧婉言的裙摆:“夫人,您救救我,救救我吧。” 萧婉言黑了脸,面色不快的看着他,曲萧然无所畏惧继续声嘶力竭的哭嚎:“夫人,您救救我,我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楚怀染走下马车看见这样一副场景,立即抬腿将曲萧然从萧婉言的身边踢开,对韩毅吩咐道:“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不用停车,是生是死天命使然。” 他拉起萧婉言的手打算回到马车上,却听萧婉言说:“要不我们救救他,他这么可怜。” “丞相府不需要这么没有用的奴才。”楚怀染语气平静,就像是没有情感一般,他强行把萧婉言拉上车,不再多出一言。 马车上,萧婉言紧蹙着眉头:“楚怀染,你没有同情心吗?他都那么可怜了,你都不肯帮他。” “同情心值几个钱,如果你死了别人会因为同情你而救你吗?”楚怀染永远都是这样,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没有感情,没有喜怒哀乐。 果然一日一早都是萧婉言的幻觉,她怎么会以为楚怀染可能变了,她嘲讽的嗤笑道:“畜生还有七情六欲,你连他们都不如。” “萧婉言,我暂时不杀你不代表我永远不杀你,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楚怀染伸手捏住萧婉言的脖子,见她面色憋红,这才松开手。 萧婉言忘了她现在没有能力把持楚怀染的情绪,平日里楚怀染与她小打小闹也不过是将她当做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逗弄吧。 她敛了神色,淡然道:“多谢相爷提醒,我一定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 第十八章 愿者上钩 原本是有计划的回门,这被萧婉言一恼乱了章法,原本缓和的关系又僵了不少,楚怀染头疼病又犯了,他蹙了蹙眉头,吩咐道:“韩毅,停下。” 走了几步的马晨再次停下,楚怀染走下去,面色清冷道:“送夫人回府……” 话音才落,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马上男子意气风发,他一袭淡蓝色长衣,面带笑容,让人看了甚是舒心。 到了楚怀染跟前,马立即停下,男子翻身下马,大步到了跟前,清朗的喊一声:“表哥。” 楚怀染蹙了蹙眉头:“庆王殿下?” 祁九钺是皇帝的第七个儿子,自从新帝继位,他便四处潇洒,游览山川,说什么也不愿意在朝中担任一官半职,只得做了个闲散王爷。 祁九钺永远都是一副笑模样,他笑着摇摇头:“表哥,你知道我从不喜这些虚的称呼,你还如从前那般叫我九钺。 他瞥见马车上被萧婉言掀起的车帘,一抹清丽的面容落入他的眼睛里,瞬间眼前一亮。 注意到的楚怀染依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一紧,立即轻咳一声:“九钺,你何时回来的?” 祁九钺这才回神收回目光。 “昨日回来的,本来去表哥府上探望,下人说表哥陪嫂嫂回娘家,我便要回府,没想到正巧在这里碰见你们。”祁九钺挤眉弄眼,在楚怀染耳边小声道:“表哥,我这新嫂嫂长的真好看,看的我都有点心动了。” 楚怀染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有心动也给我憋回去,一天没个正经,走吧,去府上坐坐。” 祁九钺嘿嘿直笑,跟上楚怀染的步伐:“表哥,听说因为嫂嫂你还跟皇上小吵一架,从前可没见你这么痴情。” 萧婉言坐在马车里目睹了全部过程,她手中攥着曲萧然趁乱递给她的纸条:“今晚亥时,院后的树林见。” 现在这种情况曲萧然实在大胆,越发不像她大梁的男子恪守本分,萧婉言惆怅的舒出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祁九钺的面容,默默道:“楚怀染的表弟,皇家的人。” 回府后,楚怀染带着祁九钺去了正厅,萧婉言在外人面前也要给足了他面子,便安安分分,不多出一眼言,扮演好温柔大方的丞相夫人。 祁九钺细细打量她几眼,不由赞赏道:“原来嫂嫂就是表哥之前一直提起的尚书府小姐,我就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收服我表哥。” 萧婉言怔了怔余光不经意瞟了楚怀染一眼,又道:“你知道我?” “大名鼎鼎的尚书府大小姐萧婉言我怎么能不知道,四岁能诵诗千首,七岁下棋赢了朝中的太傅大人,十岁妄议朝政,却替我父皇解决了困扰已久的水灾大患,正所谓上得了树,下得了水,无所不能啊,在我表哥这里将你说的和神仙一样,我这次总算是见到了。” 原主竟然这么厉害,怪不得翊王和丞相都要争夺,她悄然瞥一眼楚怀染,挑了挑眉:“我竟不知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厉害。” 楚怀染喝口茶水压压,随手拿起芙蓉糕放在祁九钺的嘴里:“还是老样子,吃个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祁九钺装作不满的咂咂嘴:“表哥的吃食向来都不好吃,怎么能堵住我的嘴,不过,嫂嫂就不一样了,真么漂亮的嫂嫂做出来的饭食肯定能堵住我的嘴。” 自己夫人的手艺他都没尝过,怎么可能做给祁九钺吃,楚怀染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不行。” 听见楚怀染的回答,萧婉言到嘴边的“不行”又重新咽了下去,开玩笑,做饭这不全都露馅了,她从小到大都是下人服侍,连后厨都不曾去过,让她下厨不把灶台炸了都是好的。 祁九钺偏偏不顺从,他小孩心性,胡搅蛮缠:“为什么不行,表哥,你可不能有了夫人就忘了我这个表弟,不就是一顿饭菜,你都舍不得,也太小气了吧。” “怎么,你是不是回来感觉太闲了,皇上没有召你入宫去看看太后吗?”楚怀染岔开话题道。 一提起皇帝祁九钺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心虚的眨眨眼睛:“表哥你可千万不能出卖我,我回来的事情皇上还不知道呢,不然,他又该给唠叨我了。” 楚怀染无奈道:“难不成你要这样混一辈子?” “不说一辈子,半辈子也是可以的。”祁九钺努努嘴:“反正我不想和你们一样早早就捆绑在皇宫里,闷都闷死了。” 而后又把注意力放在萧婉言的身上:“嫂嫂,不然,我带你出去逛逛,我知道城南许多有趣的地方,连表哥都不知道。” “九钺,你表嫂身体不好,不可胡闹。”楚怀染出言道。 看着半天萧婉言总算明白了,祁九钺在楚怀染这里还算是说的上话的,没什么计谋的样子,比较好利用,萧婉言在心里打好小算盘。 用过午膳后,萧婉言以困乏为由回了院子,祁九钺呆一会儿就出了相府。 正路过后门只听哎呦一声,头上一黑一个重物正朝着祁九钺身上砸来,他身子骨一疼,倒在地上,反应过来,正对上一双水灵灵的眸子。 萧婉言原本只是想有了祁九钺她便有了出门的借口,却不想才翻过墙,还不等喊住他脚就被墙上的石头挂住了裙摆,直接朝着下边掉落。 她龇牙咧嘴扶着腰慢慢站起来,不好意的看着祁九钺:“庆王殿下,你没事儿吧。” 祁九钺站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嫂嫂,你这出门的方式真挺特别的。” 若不是楚怀染看她看的紧,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她咧着嘴角,难为情的笑道:“相爷担心我不让我出门,我这才偷偷跑出来的,适才听殿下说城南有好玩儿的地方,便心生好奇,想出去瞧瞧。” 祁九钺打小就贪玩儿,听了萧婉言的话来了劲头:“我正要去城南,如果嫂嫂想去,舍弟就陪嫂嫂去看看。” 果不其然,祁九钺上钩了,萧婉言莞尔一笑,摆出一副温柔的模样:“那就多谢庆王殿下。” “嫂嫂随表哥一样,喊我九钺就好,殿下殿下的喊反倒生疏了。”祁九钺眼睛里亮晶晶的,他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中满是欣喜。 祁九钺是都城的混世魔王,可谓是大到边城,小到角落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到了城南,萧婉言一眼就看到了伫立在街道一侧的百花坊。 金闪闪的三个大字高高挂起,生怕谁看不见一般,里边的姑娘一个个穿的招摇,手里拿着帕子,朝着客人挥舞:“爷,您来了。” 娇细的小蛮腰一扭一扭,引得男子眼球一看就挪不开了,她经过门前,一股浓厚刺鼻的胭脂味儿充斥着她的鼻子,她扯着祁九钺的衣角坚定道:“就是这里了。” 听罢,祁九钺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嫂嫂,这里可是不好的地方,如果表哥知道了他会剁了我的。” 萧婉言将他拉到一旁,给他灌输背着楚怀染做坏事的思想:“就进去看看,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见祁九钺犹豫的神色,萧婉言使用激将法道:“你该不会没来过这里不敢进去吧。” 祁九钺见她质疑的眼神,梗着脖子道:“谁说我不敢进去,嫂嫂你走在我后边,里面人多,别让哪个不长眼的伤到你。” “恩恩。”萧婉言带你点头,走在他的身后一同进去。 老鸨眼光毒辣,看见有帅气多金的小公子头一次来,立即推了身边的姑娘出去,示意一眼,姑娘立即会意,扭动着腰技挥舞着羽毛扇子走到祁九钺身边:“公子,你是第一次来吧,让奴家来服侍你可好?” 祁九钺一面抗拒着姑娘贴上来,一面吞吐道:“我不是第一次来,把…把你们这儿最好看的姑娘给我叫出来……” “等等,不要最好看的姑娘,要新来的最好看的男人。”萧婉言从祁九钺的身后露出来,随手从祁九钺的口袋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姑娘:“只管带人来,钱不是问题。” 姑娘怔了怔,立即回神,都城里有钱家的姑娘多了,来找男人也不足为怪,她收下银子往腰间一揣,脸上对着笑意,笑的像朵花:“姑娘放心,绝对是新的好看的。” 祁九钺看到自己的钱袋入了萧婉言的手里,想要伸手拿回来却被躲过了,萧婉言一副掂了掂钱袋道:“别这么小气,我刚才出来急,没带钱,下次再还你。” 自从她进了丞相府做什么都被楚怀染看着,想要拿钱出来,比登天还难,好不容易搭上祁九钺这样的冤大头,她怎么能白白错过。 二人被带到楼上,走到转角的楼梯,一抹熟悉的身影闯进萧婉言的视野中,她仔细看一眼,正是韩毅,她赶快躲在祁九钺的身后。 拉着祁九钺快跑上了楼梯,对面的韩毅眼神一晃,再看就没了身影,便以为看错了没有在意。 进了屋子,萧婉言这才能喘口气,桌子上摆着一壶果酒,她浅尝一口,酸酸甜甜深得她心意,又倒一杯递给祁九钺,看见祁九钺正一副故作镇定的模样她心底里发笑:“别担心,就玩儿一会儿,你表哥不会发觉的。” 第十九章 有趣的灵魂 看着不经世事的祁九钺她笑意更深,随手将杯子塞到祁九钺的手中:“尝尝,味道不错。” 祁九钺看着颜笑熠熠的萧婉言着了迷,喝一口却被呛到,咳嗽两声就听耳边传来她的笑声:“别紧张,慢点儿喝,没人和你抢。” 甚是丢人,他好歹也是堂堂大周朝的王爷,岂能被一个女人看扁,祁九钺为了挽回颜面,清了清嗓子:“我紧张什么,只不过这酒有些烈,我喝不惯罢了。” 人小鬼大还有脾气,萧婉言觉的他甚是有趣,便拿着被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故作了然道:“原来庆王殿下是喝惯了宫中的佳酿,反倒喝不惯民间的果子酒了。” 祁九钺这才注意到杯中呈暗紫色的果酒,这回倒好,里子面子丢了丝毫不剩,他抿了抿嘴,倔强道:“我,我的意思是说果子酒酸甜适合女子,不适合我们男子。” 正说完,门被打开了,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被送了进来,他们以扇子遮面,娇羞的看着萧婉言。 这些男子完全没有大周朝男子的刚毅威猛,倒和大梁男子的柔美颇为相似,她扫了一眼,抬起手指向左边第二的男人:“拿着紫扇子的留下。” 她看了祁九钺一眼,挑了挑下巴:“要不你也挑一个?” 祁九钺被唾沫呛一口,他连连摆手:“嫂嫂就别拿我打趣了,这男人我实在玩儿不来。” “那就女子,这儿的女子颇为好看肯定也有你喜欢的。”萧婉言想要把人给支开,她吩咐一声:“快,把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女子带上来一个,给我们爷瞧瞧。” 祁九钺越发看不透面前的女人,也为他表兄以后的日子担心,他拿起手边的茶壶,倒一杯酒喝下去,有些晕乎乎的,萧婉言立即扶住他:“才喝一杯酒,你就醉了?” “我怎么可能醉?”祁九钺摇了摇头,面前的人已经从两个影儿变成了四个影儿,他脚下有些发软,嘴里也说不清楚,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萧婉言将他扶到床上,在他耳边试探的唤两声:“九钺?九钺?” 见人没有动静,她这才作罢,转身看一眼面前的曲萧然,淡然道:“让他在这里先睡着,我们去别的房间。” 曲萧然有些出乎意料她能找到这里来,自知会被斥责一顿,也躲不过去只好乖巧的带着萧婉言去别的房间。 萧婉言在外边十分谨慎,门窗她全都要仔细探查一遍这才肯坐在桌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曲萧然一副任凭发落的模样,缓缓道:“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我发现你年岁越长,胆子越大,脑子却依旧停留在几年前。” 曲萧然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垂着头:“皇女恕罪,奴才这不是担心您的安危,便想着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要不说你长什么都不长脑子,万一楚怀染发现了,岂不是把我们连锅端了。”萧婉言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既然已经这样了,也没法把你送回大梁,你等待时机,我先想办法让你进入丞相府再说。” 曲萧然如获大赦,又一拜:“多谢皇女。” “行了,起来吧。” 曲萧然连忙乐呵呵的讨好萧婉言,又是捏肩又是捏腿:“皇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 萧婉言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给我的纸条上面飘着浓厚的胭脂味儿,十分刺鼻,依着你的性子怎么会找一个小地方呆着,正巧碰见庆王回来,我小施计谋让他带我来这里,行了,别说废话,时间有限,你赶快与我说说我死后大梁怎么样了?” 过了这么久大梁肯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依着她那妹妹的处事方式,以前跟随过她的朝中大臣也不会好过。 果然不出她所料,曲萧然神色惆怅,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正是近日大梁新颁布的律法,全都与她之前所要求的相反。 “男子不可读书,不可工作,不可入朝为官,男子不可展露面容上街采买置办物品,男子不可与女子和离,如若被休弃终身不可再嫁,男子为奴,任由奴隶市场买卖,未经允许逃逸者,施以斩首之刑,乐人坊的男子发配矿洞,终身不可出,百姓每年所得钱财应缴纳一半税收,收入国库,所有矿产、山石,溪流全都为皇家所有,不可私自利用采用……” 萧婉言愤愤的将纸拍在桌子上,牙齿咬的咯吱响:“好一个凤如仪,她竟然因为憎恨我要将母皇辛苦治理的国家毁在手里。” 没想到凤如仪竟心狠到这个地步,所有她曾经去过的地方都不肯放过,竟连乐人坊里的人都不能幸免于难,为奴?买卖? 萧婉言脑子里闪过一丝清明,她看向曲萧然似是有些明白他不能回去的缘由:“你老实与我说,你是不是被凤如仪卖来大周朝的?九黎是不是出事了?” 曲萧然苦着一张脸,将前因后果一一道给她听:“自从九黎将军得知您死了,就联合朝中大臣要替您报仇,可是二皇女不允,多次顶撞后二皇女心生不满,特意设下陷阱,以刺杀为名把将军囚禁在将军府,并派人废了将军的双腿,后来将军让我去给军营的赵统领送信,没想到赵统领叛变了,不仅把事情告诉了二皇女,还将我卖进里的奴隶市场,在运往大周朝的路上我才逃了出来。” “凤如仪。”萧婉言咬牙切齿,她紧紧攥着那张纸,手背青筋暴起:“总有一天我要你血债血偿。” “我今日在这里遇到了韩毅,不知是不是楚怀染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总之你小心为好,千万不能被别人抓住把柄。”萧婉言现在就如同站在桥中间,前有虎后有狼,进退不得。 她喝一杯桌上的酒,辣的喉咙一阵热,觉的酒味儿不浓只好又喝一杯,她拿了曲萧然沾着脂粉味儿的扇子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把祁九钺喝过的酒处理掉,别落人把柄,还有,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在我带来的人酒中下药,祁九钺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小心思,可帝王家的人能有几个真傻的?” “是,奴才知道了。” 萧婉言为避免引起祁九钺的怀疑,她让曲萧然换来一壶后劲大的酒,重新换在酒壶里,而后推了推床上的祁九钺,呼唤道:“九钺,快醒醒,我们该回去了,不然你表哥该发现了。” 祁九钺睡的香甜,他咂咂嘴,翻了个身:“别吵我,我再睡会儿。” 这可由不得他,萧婉言用了好大的力气把祁九钺拽起来,故作着急道:“别睡了,我刚才看到韩毅了,万一碰了面,你表哥就全都知道了。” 一提起楚怀染祁九钺浑身一哆嗦,立即睁开朦胧的双眼,他按了按略微疼痛的额头,看了看四周:“我这是怎么了?” 萧婉言倒一杯醒酒茶递给他:“你酒量也太差了吧,才喝两杯就醉了,下次我可不能带你出去喝酒了,不然我可没那么大力气把你弄回去。” 楚怀染接过递过来的醒酒茶,也觉得口干舌燥,他喝一口却立即变了神色,全数吐了出来,面上满是嫌弃:“这是什么啊?这么难喝。” 萧婉言随意道:“醒酒茶啊,难喝是难喝了点儿,可有用啊,你是不知道这醒酒茶的配料有多难得,十五年的蜈蚣,五十年的蛇胆,二十年的鼠毛,三十年的蟾皮还有七十年的鱼鳞,八十年的……” “行了,别说了。”听着从萧婉言嘴里一一说出来的东西,祁九钺胃里渐渐泛出酸水,他拍着自己的胸膛像是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了,十分难受。 看着祁九钺越发难看的脸色,萧婉言哈哈大笑:“我骗你的,这么多难得的东西我去哪儿给你找,也太难为我了。” 祁九钺抬起眼皮脸色一顿,随即陪着干笑:“嫂嫂真是太有趣了。” 没有这么些东西她竟说因为太难找,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混合到一起他肯定就再也见不到这美丽的世界了,祁九钺拭了拭额角险些滴落下来的冷汗:“嫂嫂,我们该回去了,不然表哥该怀疑了。” 看外边的天色已经黑的透彻,萧婉言站起身点头道:“确实该回去了。” 月亮高高悬挂在天上,月光为他们照亮前方的道路,一阵微风袭来,吹在身上,除去了酒后的燥热感。 萧婉言面带笑容,灵动的模样意外的闯进祁九钺的心房,他有些着迷这个笑容,想要深深的刻在脑海里,不由出言问道:“嫂嫂,你有姐妹吗?” 突然而来的一句话,说的萧婉言一怔,他摸不透祁九钺的意思,只得老实回答说:“妹妹倒是有一个,不过有些胆小,不时常出门就是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祁九钺低头笑笑:“从前我不喜欢成家,是因为怕束缚,可是自从遇到嫂嫂后我决定了,以后也要娶一个和嫂嫂一样有趣的女子。” 如此明亮的眸子看着萧婉言有些心虚,她不经意的别开头,看着前方,徐徐道:“世上女子这么多,你一定能遇到让你心仪的女子。” 与此同时,远在丞相府的楚怀染正面露怒色坐在正厅里,他眼皮一跳,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我要你们何用?” 下人跪了一地,一旁的茯苓在一旁瑟瑟发抖:“相爷恕罪,夫人用了午膳后就睡下了,茯苓也没看见她出去。” 外出赶回来的韩毅见到这样一副场景,立即道他身边,小声道:“相爷,属下在百花坊好像见到夫人和……”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见到夫人和谁?”就像是如果韩毅说出的人是祁九尘,他立即就要萧婉言好看。 “是庆王殿下。” “九钺?她和九钺去百花坊做什么?”楚怀染心里捉摸不定,要知道祁九钺虽然贪玩儿可一向注重身份,万不会这种地方厮混。 韩毅琢磨着又道:“听说夫人叫了许多小倌进入房间。” 话音才落,只听“砰”的一声楚怀染一张打在桌子上,裂纹逐渐在桌面上满眼,看的韩毅立即跪下,不再多出一言。 楚怀染心生恼怒,语气沉沉道:“韩毅,你立即带人把萧婉言带回来。” 第二十章 遇袭 俗话说人倒霉在哪儿都倒霉,才出了百花坊,原本应该顺利的额回相府,可是总有刁民想害人,萧婉言喝的梅子酒有些起了后劲,走路也有些摇晃,忽然从天而降五个强悍的黑衣人朝着他们袭来。 萧婉言一惊下意识往祁九钺身后躲去,祁九钺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挺直了腰板,暗淡眼眸,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黑衣人道:“呦,还有个小白脸,正好一起带回去。” 听口音黑衣人不像中原人,他的发尾还坠着几个像狼牙一样的饰物,手持长刀,下手快准狠,萧婉言心道:莫不是祁九尘找来的西域杀手? 对面人多势众,萧婉言死死抓着祁九钺的胳膊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祁九钺皱了皱眉头,岔开话题:“一会儿我与他们交手,你趁机逃走,回府去找表哥。” 如果把祁九钺一个人留在这里就算是等楚怀染来了,恐怕也只是一副尸骨了,她犹豫不定,没有答话。 不知这些人的目标是谁,也不知是何方势力,祁九钺琢磨道遂道:“你们要的是我,我随你们回去,放过无辜的人。” 只听黑衣人道:“想的挺美,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黑衣人一拥而上朝着二人打过来,祁九钺虽功夫了得,可这么多人又要顾及萧婉言的安全,他有些吃不消。 一个黑衣人凑到萧婉言的身后抓住她的胳膊,萧婉言惊叫一声,一脚踹向他的肚子,闭着眼睛,胡乱朝黑衣人的脸上挠去。 等睁开眼睛祁九钺已经被另外四个黑衣人团团围住,萧婉言看看四周,捡起长刀朝着祁九钺扔去:“九钺,接刀。” 奈何长刀很重,也只是扔出几步远。 在黑衣人的注视下,祁九钺翻身跃起,伸出右手脚下却被石头绊个踉跄,正巧被刀刃击中脖颈,脖子一歪,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萧婉言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下一秒就被围上来的黑衣人拿刀指着,她没有把握将人全都杀死,只好缴械投降道:“我跟你们走,你们别动手。” 领头的黑衣人勾起唇角:“带走。” 黑衣人带着萧婉言和昏迷中的祁九钺到了一个破旧的房屋,里面蜘蛛网布满了房梁,脚踩过的地方满是灰尘,黑衣人就这样把二人绑起来,丢尽屋子里。 绳子绑的紧萧婉言根本挣脱不开,幸好她提前在袖子里藏了一个尖锐的石头,右手划在绳子上,摩擦一会儿绳子断了。 她赶快起来,看了看四周密不透风的门窗,又回到祁九钺身边用力摇晃:“九钺,别睡了,快起来,再不起来我们全都得没命。” 祁九钺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揉了揉疼痛的脖颈,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看萧婉言一眼无奈的叹口气:“嫂嫂,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就在旁边看着就好,千万别上手。” 萧婉言瞪大了眼睛,她还没嫌弃大周朝的皇子太过愚笨,竟还敢嫌弃她坏事,她没好气的睨他一眼:“行,我不上手,你自己解开绳子吧。” 祁九钺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处境右看看她旁边被隔断的绳子,笑着打哈哈:“嫂嫂,我刚才与你说笑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想起在百花坊里的所作所为,祁九钺越发好奇眼前的女子,便好言好语道:“我的好嫂嫂,咱们现在得一致对外,你快将我松绑,让我保护你。” 介于现在的境地萧婉言只得蹲下身将绳子解开,临了还没忘记损他一句:“你现在这副模样还好意思说要保护我,也不知道是谁保护谁。” 祁九钺不好意思的微红了脸,要之前从前在宫里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哪个人敢说这种话来羞他。 他眼神发亮盯着萧婉言挪不开眼:“嫂嫂,如果有一天我表哥不喜欢你了,你就嫁给我吧。” 这话一出呛的萧婉言咳嗽两声,她不自在的撇开头:“胡说什么,我是你嫂嫂,若是被你表哥听了,肯定又要发火。” 祁九钺见她一副不自在的模样来了逗弄的心思,将脸凑到她面前:“我是王爷,我想要什么不行,嫂嫂我对你一见钟情,真的。”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少拿一见钟情糊弄我,不过都是见色起意。”萧婉言手中解绳子的东子利索几分:“命都快要没了还有心思像这种事情,我看你不是头脑不灵光,就是缺心眼。” 绳子开了,萧婉言赶快远离祁九钺的身边,摸索墙壁看看有没有暗门,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 其中一人道:“你说堂堂丞相也不是好当,朝堂上人模狗样的,夫人红杏出墙了都被蒙在鼓里。” 另一人道:“别胡说,丞相手段狠辣可不是说说的,万一被他知道咱们主子做出这种事情,岂不连尸骨都不全。” 就在这时,声音戛然而止,一声浓厚的声音响起:“开门。” 萧婉言一听立即把绳子重新松垮的绑好,两人背对着背看着门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形瘦弱的男人,蓄着胡子,眉眼柔顺,面目和善,一副人面兽心的好人模样。 他慢步走进来,看见祁九钺的时候明显一怔,神色一顿,问向一旁的侍从道:“废物,怎么把他也给绑来了。 ” 侍从垂头道:“刺史大人,这人和此女子一起若是不一同绑来,岂不是放虎归山。” 一听声音,祁九钺立即认出眼前之人便是当朝的刺史徐岩,他忍不住呵斥道:“徐刺史,你好大的狗胆,敢派人行刺本王。” 徐刺史这名字听着甚是耳熟,萧婉言琢磨半响,这才想起之前王楚然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念的舅舅应就是此人。 完了,重生过来这么久好事没多少,结仇倒不少,都怪楚怀染这个扫把星,若不是她,怎么会这么倒霉。 萧婉言不动神色,本着随机应变的意思不出一言。 只听徐岩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庆王殿下,都怪我这奴仆有眼不识泰山,将您给绑了来。” 祁九钺哼一声:“那还不快把我们给放了。” 徐岩眼神一冷,走到祁九钺身边,言语生硬道:“庆王殿下,这也怪不得老臣,谁让你命不好,非要和这个女人牵扯不清。” “放肆。”祁九钺狠狠瞪着他:“你敢动我们,就不怕皇上定你的罪?” 徐岩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嗤笑道:天高皇帝远,皇上事务繁忙,怕也管不到老臣这里,您说是吧。“” 老狐狸,连当朝王爷都敢绑,岂不是也生出了造反的心思,如此想来萧婉言一一算着:楚怀染不满皇帝想要造反,翊王也有谋反之心,现在又出来一个只身一人的刺史也要造反,祁九麓这个皇帝当的挺失败啊。 徐岩语锋一转:“倒是您身边这位相府夫人,行事大胆,与男子不清不楚,不知相爷会怎么处理。” 萧婉言握紧手中的石头,脚下悄悄用力,用说话来转移徐岩的注意力:“徐刺史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开门见山的说你不就是为了王楚然吗?” 提起王楚然他的眼睛里果然迸发出浓厚的恨意:“你还有脸提他的名字,我告诉你,我要用你的命来祭奠我死去的外甥。” 这句话说的萧婉言云里雾里,虽然楚怀染下手重,可是也懂得分寸,上一次定是没有要了王楚然的性命,她不明所以道:“王楚然死了?” “少给我装蒜,你和楚怀染狼狈为奸,之前在酒楼侮辱他不够还要派人来下毒手,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你休想抵赖。”说话间,徐岩接过一旁侍从递过来的袋子,往萧婉言和祁九钺身边一扔,皮笑肉不笑道:“过了今晚,你们就只能在地府相见了,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时间吧。” 咣当一声门关上了,屋子里再次恢复了昏暗。 袋子里又东西在颤抖,二人警惕的看着袋子,眼睁睁看着一条条花边黑蛇钻了出来,萧婉言一辈子不怕什么东西,唯独不敢碰的就是蛇。 她一看浑身汗毛竖起,立即起身躲到祁九钺的身后:“快想办法把它们弄走。” 祁九钺却没有动作,他凝神看着蛇:“这种花边黑蛇在西域饲养,价值不菲,所行之处带有剧毒,一旦触碰当场毒发身亡,徐岩可真是下了血本,嫂嫂,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看着祁九钺质疑的神色,萧婉言模糊的敷衍过去:“都是你表兄的错,不管我的事儿。” 萧婉言急切的推着窗子,看有没有希望出去,眼看蛇群慢慢靠近却把萧婉言隔开,像是在惧怕什么纷纷朝着两侧爬去。 对于这一异象萧婉言也感到疑惑,她和祁九钺互看一眼,还不等说话,祁九钺立即凑到她身边,环抱住她:“嫂嫂,我的命就交到你的手里了。” 萧婉言拍开他的手,睨他一眼:“我觉得这些蛇一定最喜欢油嘴滑舌的人。” 祁九钺讪讪的拿开手,裂开嘴角讨好般的笑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得赶快出去,让表哥来惩罚这个卑鄙小人。” 第二十一章 坠崖 还来不及多想片刻,爬过去的蛇又重新折回来,个个张着血盆大口,露着尖牙朝向祁九钺,无奈之下,他只好抓住萧婉言的胳膊往怀里一带,踩着窗边借力翻上房梁:“嫂嫂,这次我对你可算有救命之恩。” 看着下边聚拢的蛇群萧婉言心头一颤,胡乱说道:“算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以后我肯定报给你,赶快走吧。” 这个屋子常年不修,瓦片都已经破烂不堪,稍稍一碰就碎成几片,她二人从屋顶而出,落在院子里,守在屋外的人见后纷纷一惊,回过神来立即操起长刀指着萧婉言。 萧婉言将场地交给祁九钺,拍拍他的肩膀道:“速战速决,靠你了。” 不得不说祁九钺的功夫和楚怀染不相上下,还不等用尽全力就把人打的满地找牙,眼看徐岩的人陆陆续续的赶来,萧婉言赶快拉着祁九钺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他们人多势众,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们在前边跑,徐岩的人很快就追了上来。 完了,完了,徐岩一心置我于死地,如果再被抓回去肯定活不成。萧婉言暗想,起初她以为楚怀染只是给王楚然一个警告,没想到他竟然要了王楚然的命,现在可好,人家舅舅要替外甥报仇,都怪楚怀染这个扫把星,克妻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原主讨厌他甚至要他去死。 前方是悬崖,没了路,萧婉言和祁九钺停下脚步,看着身后追来的徐岩,往后小退两步。 徐岩冷笑两声:“丞相坏事最尽,就连老天都不帮你们。” 他往前走了两步,萧婉言立即道:“等等,徐刺史,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抓我们,就不怕丞相知道了报复你?相爷手段毒辣人尽皆知,而且有仇必报,不如我们好好协商,给各自留一条后路。” “我好歹是朝中四品大员,就算楚怀染再无法无天他也不敢伤我,何况我无声无息的把你处死,他没有证据,能奈我何?”徐岩说话底气十足,捏准了楚怀染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对他如何,招了招手,身后的几人拉满了弓箭,又道:“既然你们不肯安分的等死,那我只好在这里送你们上西天。” 闻言,弓箭手瞄准萧婉言。 “那庆王的事情你要怎么和皇上解释。”正当她急于拖延时间,楚怀染带着韩毅赶来,看着萧婉言简直头疼,眼看着徐岩的弓箭手已经拉满弓射出长箭他赶忙扔出石头将箭打偏,咬牙切齿道:“徐岩,你好大的威风,我的女人也是你说杀就杀的?” 萧婉言看见来人喜出望外,看来楚怀染在关键时刻还是有点儿用处的,她脸上的神色稍稍放松。 徐岩看见来人眼神一暗,到底是要撕破脸皮,也就无所顾忌,他冷哼一声:“这话应该我说才是,丞相是不是应给我外甥一个说法?” 弓箭手对着楚怀染带来的侍卫,刀剑相见,僵持不下,楚怀染丝毫不给徐岩面子,直截了当道:“你外甥对我夫人无礼,死不足惜,我只是让他滚下楼梯已经手下留情,没想到是我放虎归山了。” “你……”徐岩额头上青筋一跳:“堂堂丞相敢做不敢当,我外甥就是死在了你的手里的,今天我就要这个女人给他偿命,谁都阻挡不得。” 话音一落,弓箭手再次拉满弓,朝着萧婉言放箭,楚怀染抽出长剑,径直朝着徐岩走去,长剑横在他的脖颈处:“你的命换我夫人的命,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徐岩简直是拿鸡蛋碰石头,他感觉脖颈一疼,一脸惊慌,双手一挥,命令道:“住手,全都给我住手。” 楚怀染把人扔给韩毅,朝着萧婉言走去,眼神在祁九钺身上停顿一下,立即拉起萧婉言的手,感受到楚怀染不对劲的脸色,她立即解释道:“我是无辜的。” 楚怀染沉声道:“闭嘴。” 萧婉言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因为半夜的缘故,周围寂静一片,就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忽然迎面冲过来一个黑衣人朝着楚怀染袭来。 楚怀染将萧婉言往身后一带,直接将人打翻在地。 正当萧婉言后退两步,只觉什么东西击中她的膝盖,双腿一软,踉跄一步,将楚怀染撞的向旁边挪开一步,迎面一只长箭破空袭来,正扎进她的胸前。 后边就是悬崖,她身子一松,向后倒去。 楚怀染瞪大了眼睛,已然没了之前的淡然,这一刻他慌了,快步到悬崖边上,却没能拉住萧婉言的手,只能眼睁睁的看她坠落悬崖,他狠狠的一拳头砸到石头上。 他怒着一双眸子,浑身满是戾气,就像是到了地府一般,让人看的毛骨悚然,他拿起长剑朝着徐岩走来。 徐岩吓的浑身发抖,不住的嚷嚷道:“楚怀染你敢,我是朝廷命官,你……” 手起刀落,楚怀染的眼睛里无波无澜,随手将带了血迹的长剑扔在地上,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吩咐韩毅道:“立刻带人去悬崖下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被俘的人面面相觑,主子都死了他们岂能有好下场果然,楚怀染冷冰冰的传来:“将刺史府的人全都给我带回去放进地牢,夫人一日没找回来就杀一个,两日没找回来就杀一双,若安然无恙还好,否则全都给我陪葬。” 祁九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他从前那个无欲无求的表哥,如今竟为了一个女人要灭了刺史的家,这不是要和皇上正面作对吗? “表哥,……”他立即走到楚怀染身边,想要劝说却被楚怀染一个吃人的眼神给吓的闭上了嘴。 楚怀染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祁九钺,阴沉道:“庆王殿下这声表哥我担不起,君臣有别,以后还是按规矩来的好。” 他不作为却也不可任人拿捏,皇上和翊王都已经把手伸向丞相府,看来皇上已经做好了杀鸡儆猴与他撕破脸皮的准备了。 楚怀染转身上马,脸色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夜深了,给庆王殿下安排马车,送他回宫。” 一种诡异的氛围在楚怀染和祁九钺之间流动,祁九钺缓缓道:“多谢。” 在楚怀染看不见的角度,祁九钺手里紧紧握着几颗小石头,他面色沉静,随手扔在了原地。 正如他所料,楚怀染对他早就生了怀疑,可没想到这次的导火索竟然是那个楚怀染最厌恶的女人。 不过,幸好他早下手为强,以后便没有人可以成为楚怀染的软肋了。 祁九钺心道:萧婉言要怪只能怪你出现的不是时候,勾动了表哥的心,挡了前方的路。 大梁皇城高墙之下,血流成河,白骨遍地。 皇城内,地上满是尸首,大梁的将士,敌国的将士混在一起,女皇身穿兵甲,一身血污面对剩余的士兵,统领满脸伤感,怀抱一个孩子递到女皇面前。 风中飘荡着大梁的旗帜,年仅六岁的凤依依面上带了血迹跟在母皇的身边,女皇一脸慈爱将孩子报给凤依依看:“依依,你可喜欢母皇给你带来的这个妹妹。” 凤依依天真的咧嘴笑:“喜欢。” “众军听令此女是朕的二女儿,名唤凤如仪,即日起封皇女位份,赐府邸一座,举国同庆。”女皇威风凛凛,话语回荡在空中。 下一刻,画面一变,周围满是昏暗,浑身是血的凤如仪双手掐着凤依依的脖子,瞪着双眼,恨意十足:“凭什么我不如你,凭什么我喜欢的你都要抢走,凤依依,我恨你,我要你死。” 她痛苦的挣扎,耳边又响起了另一道声音:“依依,你太让我失望了,是你害了大梁,是你害了妹妹。” “母皇,母皇,不是我,我没有。”她伸着手,先要挽留。 忽然眼前溅出鲜血,凤如仪一刀扎进女皇的胸前,丧心病狂的大笑:“你们都该死,我才是皇,我才是天下的主宰者。” 怫然依偎在凤如仪的身边:“凤依依,你活该什么都得不到,是你害死了女皇,是你……” 是你…… 是你…… 是你…… 耳边环绕着混乱的声音,就这这个时候空中一道惊雷闪过。 房间里传出萧婉言的惊叫声:“不是我——” 萧婉言猛然间从床上坐起来,她急促着呼吸,额前满是细密的汗珠,回想着刚才的梦境,萧婉言迟迟不能安下心神。 她一面擦拭着额前的汗珠,一面看向四周陌生的环境,看着自己胸前缠着绷带,感受着胸前的疼痛,默默道:“我还活着。” “皇女,你怎么了?”萧婉言话音才落,曲萧然就走了进来,担心的问道:“皇女,你哪里不舒服?” 看着熟悉的面孔,萧婉言怔了怔,看了他好一会儿:“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中箭后落下悬崖了?” 曲萧然将来龙去脉说给她听,原来他早就发觉到不对劲,暗中一路跟踪他们,正巧悬崖边上有一个山洞,在萧婉言坠落之时,及时将她救下。 “我就说,如果掉下去早就粉身碎骨了,怎么还会只是擦伤。”萧婉言依靠着枕头,又问道:“我昏迷几天了?” 曲萧然递过来一晚黑乎乎的汤药,回应道:“三天了,皇女您昏迷的这几天丞相府都乱成一锅了。” 第二十二章 怪异感 萧婉言看着黑乎乎的药汁,小喝一口,咂咂嘴,苦涩充斥在嘴里,她苦的拧紧了眉头只好又放下药碗,道:“丞相府怎么了?” “自打您坠落悬崖丞相就下了命令,刺史府的人一天杀一个,直到找您回去后让您亲自发落。”曲萧然说罢,有眼力见的拿过来蜜饯盘子:“皇女,良药苦口,您可都得喝下去。” 萧婉言咽了咽唾沫,捏住鼻子一口喝下去,赶快拿着蜜饯往嘴里塞,这才缓解不少。 喝过了汤药,她起身就要走,却被曲萧然及时拦住:“皇女,您要去哪儿?” 萧婉言坚定着眼神道:“徐岩固然有罪,可刺史府的人是无辜的,不能因为一个人有罪就牵连无辜,依着楚怀染说到做到的性子,他肯定会把人都杀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草菅人命。” 曲萧然挡在萧婉言身边,着急道:“大周朝的人残害大梁的子民,死不足惜。” 听罢,萧婉言立即严肃着神色:“不论哪个国家的子民都是无辜的,主子的罪责不该由他们来承担。” 不顾曲萧然的阻拦,萧婉言毅然决然的回到丞相府,到了大门前,小厮见了她,喜出望外,快着脚步回报。 书房里的楚怀染听后,顾不得还在谈论事情的尉迟岩,快着步子,生怕慢一步就再也见不到了。 看着门外的人楚怀染恍如隔世,他大步上前,一把抱住萧婉言,这么多天唯独这一刻他的安稳回来了,看着萧婉言伤痕累累,他一改从前柔声道:“千万别再留我一个人。” 有那么一刻萧婉言感觉到楚怀染其实是孤独的。 这一次她并没有推开楚怀染,而是十分乖巧的应和道:“再也不留你一人了。” 她感觉到脖颈的微湿,楚怀染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竟然为她流下了眼泪,让她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只可惜她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被伤过的一个人,以后便会质疑所有人爱,对于楚怀染她只能是利用。 萧婉言故作温柔,抬手拍拍楚怀染的后背,轻声道:“相爷,别人都看着呢。” 他这才有所收敛,眨眨眼睛,让风将眼泪吹干,抬起头后萧婉言却还是能看见她微红的眼眶,以及布满血丝的眼睛。 萧婉言猜想:坠崖的这几天大概他都没有睡好吧。 还不等萧婉言纠结要怎么解释在外的这几天,立在身边的楚怀染不言不语一把将她抱起,走进府里。 萧婉言羞涩的埋头在他怀里,小声嘟囔道:“相爷你这是做什么,别人还都看着呢,快把我放下来。” 楚怀染朝她宠溺一笑:“我抱自己的夫人怎么了?谁敢多说一句,我就让他们再也说不出话来,再说,你丢失的这几天不准备好好补偿一下我?” 这还是她认识的楚怀染吗?怎么几天没见就像是被人掉包了一样,话虽说的狠,却意外带着腻歪感。 这么一通话说下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再理,萧婉言自然也并不可能冷脸对着他,左右都没辙,那就当自己透明吧。 她继续埋头在楚怀染的怀里,捂住自己的脸,一系列掩耳盗铃的动作看的楚怀染发笑:“夫人你是害羞了吗?” 萧婉言干笑两声。 今天的楚怀染有些不同寻常,莫不是吃错了药,说话里带着些怪异,怕不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因为先前在百花坊的事情,不用脑袋想就知道祁九钺那个叛徒肯定会告诉他,不过,看着尉迟岩也在府里,她觉得楚怀染应该不会拿出来说事儿,让别人看自己笑话。 奈何尉迟岩从书房走出来,碰见他们时,识时务的朝楚怀染拱手道:“怀染兄佳人在怀,我就先告退了。” 临走时还看见尉迟岩朝她笑的意味深长。 萧婉言觉的没什么好事儿,她抬起头,软了语气道:“相爷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你这样,我有点儿害怕。” 楚怀染依旧温润着眸子,一副好好公子的模样看着她:“别叫相爷,叫我夫君。” 疯了,楚怀染一定是疯了,一路走来她实在琢磨不明白,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间隔几天就成了这副模样,她心里有些发慌:“相爷……” 楚怀染打断她,继续强调道:“叫我夫君。” 从前只觉的楚怀染心狠手辣,现在却觉得他神经不大正常,萧婉言的笑容僵在脸上,小心翼翼闷声道:“夫君,你没生病吧。” 罢了还要试探的摸上楚怀染的额头,不料楚怀染下意识投过来淡漠的目光吓得她立即不敢再动,僵着手停留在半空中。 楚怀染察觉到自己的表情,立即收敛,眼色变的柔和,低了低头,主动贴着萧婉言的手:“你觉的呢?” 萧婉言强扯着笑意,慢慢收回手:“不烫,不烫,没生病就好。” 楚怀染抬了抬眼皮看他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抬起头后眼中竟然生出笑意,嘴角竟也欢愉的上扬,却不再说话。 没话说,气氛又再次尴尬,萧婉言本就担惊受怕,这么冷清,却又忍不住挑起话题,问道:“徐岩的事情你是怎么处理的?” 楚怀染面色不变,淡淡道:“杀了。” 单单两个字说的萧婉言心里咯噔一下,堂堂四品大员说杀就杀了,如果传到皇帝耳中,她岂不是要大祸临头了。 萧婉言又问道:“那皇上怎么说?” “不知道。”楚怀染走进屋子里,轻飘飘来一句:“反正杀都杀了,还能怎么么办,难道要我去地府给他某个官职?我可没有夫人这么大的本事。” 萧婉言被唾沫呛的咳嗽两声,干笑着打哈哈道:“夫君,你实在不适合开玩笑。” 到了床榻旁边,萧婉言被轻轻放在床上,楚怀染替她把被子盖好又细心的压实了被角,坐在一旁:“你一定累了,快睡吧。” 萧婉言怔了一怔。 楚怀染不仅没有问她百花坊的事情,也没有问她这几日失踪的事情,还对她如此温柔,反倒让她不适应,可为息事宁人,了不触怒楚怀染,她十分乖觉的闭上了眼睛。 奈何睡不着,她睁开眼,正看见楚怀染坐在一旁一脸亲和的看着她,只觉浑身汗毛竖起,她轻声问道:“你在这儿干嘛?” 楚怀染理所应当道:“守着你睡觉。” 萧婉言心里一阵突突,她勉强笑道:“守着干什么,我又跑不了。” “怕有人对你不利,怕你又失踪。”楚怀染神情多了一抹紧张,语罢,他浑身一顿,黑暗顿时袭来,眼前看不清,他晃晃悠悠,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一动作吓的萧婉言险些从床上跳起来,她着急的下床扶起楚怀染,此时他已经没了意识,萧婉言懵了头,立即大声喊:“快来人,相爷晕倒了。” 话音才落,守在门外的含义立即进来,见到楚怀染这副模样,二话不说把人扶到床上,他瞥一眼萧婉言,似是有些埋怨道:“相爷是劳累所致,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 “劳累?”萧婉言不明所以问道? “夫人失踪后相爷一夜都没休息过,得了风寒,却还是不肯安心在府里休息。”韩毅有些替楚怀染叫屈,本能的刺她一句,小声嘟囔道:“只可惜真心换不来真心,什么用都没有。” 萧婉言察觉出韩毅对她不满,不想自讨没趣,便不再言语。 没过一会儿楚怀染醒了,一醒来就抓住萧婉言的手,韩毅瞥一眼,不快道:“相爷,我去端药来。” 韩毅出去后楚怀染的眼神又恢复的小鹿般无辜的模样,他握着萧婉言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一股闷热,萧婉言又探了探他的额头,说道:“你哪里不舒服?” 大概因为生病,楚怀染的身子虚弱,就连说话都糯糯的,掺杂一丝撒娇的意味道:“婉言,我好冷,你替我暖暖身子好不好。” 萧婉言:“…………” 楚怀染见她不说话,又贴的她更紧:“婉言,我难受,你抱抱我好不好。” 萧婉言:“…………” 正巧,这时韩毅端药走进来:“相爷,该喝药了。” 楚怀染没好气瞥了韩毅一眼,可韩毅却不自知,凑到跟前来,楚怀染好歹是病人,萧婉言怎么也要表示表示,遂道:“我来喂吧。” 可韩毅却没把碗递出去:“夫人,碗烫,还是让属下来吧。” 萧婉言看了看韩毅,又看了看药碗,再看了看楚怀染,一股莫名的猫腻在空气中散开,她干笑道:“也好,也好。” 经过这件事情楚怀染本意是要与萧婉言拉紧感情,却不想韩毅这个没眼力见的偏偏挡了他示爱的道路,他没好气的瞪了韩毅一眼:“韩毅,你没事儿做了吗?” 韩毅点头道:“相爷放心,您交代的,属下都完成了。” 楚怀染咽下一口气,小声道:“你是不是有点儿多余了。” 韩毅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一眼站在旁边的萧婉言当下了然,讪讪的笑笑,而后立即把碗放在萧婉言的手里:“夫人,碗不烫,您来吧,属下还有事情,先行告退。” 萧婉言愣了一愣。 反倒楚怀染十分乖觉,在床上躺的本本分分,张开口嘴:“夫人,你喂我好不好。” 萧婉言无奈的坐在他旁边,舀了一勺放进他嘴里,却不想汤药才煮出来,她忘了吹直接放到楚怀染的嘴里,烫的他当即变了脸色。 当她反应过来时汤药已经被咽了下去,看着楚怀染有些通红的脸色心底里发笑,面上不动声色,她看一眼楚怀染,明知故问道:“烫吗?” 楚怀染的缓着药劲儿以及热劲儿,脸上强扯出一抹笑容,摇头道:“不烫。” 第二十三章 相亲相爱 楚怀染嘴里回荡着苦味儿,他看见桌子上放着的蜜饯盘子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当勺子再次喂到他嘴里时,急忙道:“夫人,我想吃蜜饯。” 萧婉言看着楚怀染的眼睛盯着她身后桌子的蜜饯盘子,只得起身去拿。 楚怀染如获大赦,他捂住自己的嘴,舒缓刚才的喏劲儿,吸几口凉气这才缓过来,等萧婉言转身回来他又恢复病恹恹的神色。 萧婉言将蜜饯放到他嘴里,又舀了一勺汤药,汤药上冒着的热气看的楚怀染咽了咽口水,他立即起身,伸手拿过药碗放在一边,一个翻身将萧婉言压在身下:“夫人喂的药就是见效快,才喝一口,我的身子就好了大半。” 萧婉言打了个激灵,推着他的胸膛不让他靠近:“夫君身子还弱,得多休息。” 而后又大声朝着屋外喊道:“韩毅,快给相爷……” 还不等说完,就被楚怀染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一股怪异的神色贴在楚怀染的肩膀处,顿了顿:“夫人,大好时间可不能浪费,不然为夫可不依。” 实则楚怀染心里羞气难挡,他本想改善和萧婉言现在的关系,可韩毅从百花坊回来竟学来这么些难以启齿的话,没法子,为了萧婉言,他就算把脸丢尽也算值了。 原本他对萧婉言又爱又恨,可自从萧婉言失踪后才发现,竟然对她有了依赖,楚怀染看清了自己的心意,自然不能让萧婉言对自己的厌恶,便学着一副好好公子的样子,轻言轻语道:“婉言,你为何不说话?” 萧婉言先是一愣,打了个激灵,而后浑身竖起汗毛,起一身鸡皮疙瘩,她别开头,稍稍把楚怀染的头抬起:“相爷,你怎么了?如果不舒服还是让韩毅叫郎中来才是。” 楚怀染埋在她的怀里摇了摇头:“你失踪后我细细思量的许久,我对你因恨生爱,自从你救了我,我才发觉你嫁给我后真的变了,越发是我喜欢的模样,从前你不理睬我,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躲着我,你忽略我,以至于让我想要为难你,可现在,我越发不知道应该拿你怎么办,婉言,我有些后悔了,你的俏皮,你的可爱让我念念不忘,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爱你,我想要和你相亲相爱的过日子。” 没想到楚怀染一系列怪异的行为竟然是要为这告白做准备,萧婉言不知所措,原本她是秉着报仇的想法接近他的,现在怎么越发越偏离她要做的,萧婉言打岔道:“兴许是相爷看我看习惯了,便不讨厌我了,又或许是我天生带毒,给你下了只能喜欢我的药吧。” 楚怀染抬起头,一双包含神情的眼睛闯进他眼帘:“那你把解药扔了吧,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解毒。” 萧婉言默默无言,讪讪的笑笑,手上暗自用力,要将楚怀染从她身上推起来。 门外叽叽喳喳,似是韩毅一个劲儿的阻拦什么,而后门砰一声开了,一声尖叫应声响起,祁筱苒捂住眼睛,转过身去:“萧婉言你大胆。” 萧婉言这才发觉楚怀染呆在她身上的姿势有些不妥,她觑一眼与她面对面的楚怀染,不想他实在不给祁筱苒面子,盯了萧婉言半响,冷淡道:“公主殿下来的确实不巧,我正与夫人浓情蜜意,还请您回宫去吧。” 萧婉言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楚怀瑾,那祁筱苒岂是听话的主儿?此话一出,她也顾不得什么礼法,气冲冲的到床前来,一把将萧婉言拉开。 许是那一句与夫人浓情有些刺激了祁筱苒,就像是自己在外散养了几年的鸽子,忽然有一天飞鸽传书去了就再也没回来,一段日子后,回来之时身边又带了另一个养鸽人,与她甚是亲密,归根结底,祁筱苒一心看准了是她抢走了楚怀染,她和祁筱苒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萧婉言被拉扯的胳膊有些疼,她嘴角一抽冷气,有些不耐烦,另一手推搡祁筱苒一下,谁料她竟坐到了地上,撇着嘴角,眼睛里蕴着泪,委屈巴巴的嚷嚷道:“怀染哥哥,你就任凭她这样欺负我不管?” 楚怀染气定神闲看一眼祁筱苒,又看一眼萧婉言被拉扯的胳膊,伸手轻轻揉一揉,眼神里带着心疼,语气多了分恼怒:“公主,我夫人身子弱,若是被您拆散架就算是皇上也得给我个说法。” 祁筱苒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委屈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从前都不会这样,你竟然为了别的女人凶我,楚怀染,你枉顾我们多年的感情,好,既然你这么宝贝她,我就要皇兄诛她九族” 楚怀染扶着萧婉言坐起来,一时间就像是二人身体互换了一般,虚弱的不是他而是萧婉言,他拢了拢萧婉言耳边零乱的发丝:“我是她夫君,公主这么说岂不是连我都要杀,若是您执意如此,那待早朝,我定要上报皇上,让大臣们都评评理,我为朝廷尽职尽忠最后还要被满门抄斩,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你……” 楚怀染的道行深,岂能是祁筱苒能够应对的,她慢慢站起来,凄凉的看着楚怀染,又凄凉的与他说道:“既然你已经无法自拔,那就让我来帮帮你。” 随即她转身吩咐一声道:“徐长里,回宫去将我的东西全都搬来丞相府,打今日起,我就住在这里,提前与丞相培养感情。” 萧婉言真替她感到悲凉,坠入情网的女人真可悲,就像是从前的自己,而后又听身边的楚怀染细语轻言道:“别担心,晾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你只管好好休息,其他的我来应对,你只要记着无论何时我都只对你一往情深,不会被其他人拐走就行了。” 还站在屋子里的韩毅打了个哆嗦,萧婉言也一同打了个哆嗦。 韩毅生怕楚怀染怪罪,立即带上门出去,而萧婉言可动弹不得,又听楚怀染补充道:“公主住进来这些日子你只管保护好自己,最好呆在自己院子里别出去,若是闲得无聊,我就把说书的人叫进来,说给你解闷。” 楚怀染前后的变化有些大,让萧婉言一时接受不来,她将被子往上盖盖,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 又想起时常跟在公主身边的徐长里,她犹豫着出言道:“公主身边都有公公,我身边是不是也应该有一个男子帮我。” 楚怀染不明所以:“有我还不够吗?” 萧婉言忍不住翻他一个白眼:“你又不能常常在我身边,而且还不能服侍我,我觉的前几天拦马车的那个男子就不错。” 楚怀染脸色攸的一变,又故作强颜欢笑:“行,既然你喜欢,多个公公又何妨?” 公公?萧婉言一晃神,连忙摆手:“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不用说我都明白,你安心休息,其余的我来搞定。”楚怀染替她压实了被角,走了出去。 明白个锤子,方才楚怀染死活不肯松口,曲萧然岂不是要倒霉了,按照他说到做到的一贯作风,难道还真要她身边多个公公? 这怎么能行,她得尽快联系曲萧然想办法,她立即掀了被子走出去,正被来传报的茯苓拦个正着:“夫人,二小姐来了,想要见你。” 她不过失踪几天,相府里山照青,水照流,除了楚怀染有些异常,其余的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她竟忘了茯苓这回事,这一看她明显比之前瘦了许多,看她憔悴着一张脸,不由道:“茯苓,我不过走了几天,你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茯苓垂着头,含蓄的笑笑:“夫人许是看花了眼,茯苓依旧是茯苓,没变。” 这话说的十分规矩,的确没变,可就是没了先前的机灵劲儿,萧婉言愣了一愣:“我适才回来未曾在屋里见你,你去哪儿了?” 茯苓一张脸惨白,小声道:“奴婢被公主要走了,以后没办法再伺候夫人了。” 听罢,她面色一凛,若是说楚怀染担心她而怪罪茯苓也就作罢,倘若是祁筱苒将对她的怨气全都撒在了茯苓的身上,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敢欺负她的人,她就让祁筱苒知道柿子也不能那软的捏,不仅粘手还回味长久。 萧婉言深吸一口气:“你先带二小姐来屋里,我去公主那儿走一趟。” 茯苓轻咬着嘴唇,当即跪在地上,颤抖道:“夫人万不可因为奴婢得罪公主,奴婢命贱,死不足惜,何况是相爷应允的,奴婢万不敢再回来伺候夫人。” 她的袖口松了,随风吹起来,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映入眼帘,萧婉言目色沉重紧紧盯着茯苓:“既然是相爷应允的,我只好再想办法,你先去把二小姐带进来吧。” 茯苓神色不同往常,她先是一怔,又立即恢复憔悴的模样,顺从道:“是,夫人。” 看着茯苓离去的背影萧婉言眯了眯眼睛,一向规矩的人怎么会单单忘了系上袖口,更何况是被公主要走了,依着祁筱苒的性子,万不可能让茯苓回来。 丞相府水深不是说说的,小到奴仆大到主子全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萧婉言小心谨慎却还是禁不住被人利用了她心软的这一特性。 半空中聚满了乌云,刚才还晴空万里这一刻就昏暗起来,一道闪电划过空中,映衬出萧婉言一双冰冷的眸子。 看着被茯苓带进来依旧怯怯懦懦的萧婉清,这才柔缓了神色,她迎着婉清进了屋子,倒杯水给她:“婉清,你怎么来了?” 萧婉清小心的看了看周围,神情慌张的关上门,悲切的拉住萧婉言的手,带了哭腔道:“姐姐,快救救父亲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第二十四章 疯子 屋外半空雷声轰鸣,大雨如顷而至,击打在窗棂上,屋子里昏暗一片,映衬着萧婉言哭红的双眼,楚楚可怜。 萧婉言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抚:“你先别急,慢慢说,父亲怎么了?” 萧婉言抽泣不止,哑着声音道:“昨日府里来了许多官兵,说父亲谋逆造反,然后从后院搜出许多箱金银珠宝,说人赃并获,父亲就被带走了。” 萧婉言紧蹙着眉头道:“你可知带走父亲的都是些什么人?” “像是宫里的人。”萧婉言苦着一张脸,仔细回想:“领头的像是个公公。” 若说最近和萧启明结仇的人,无外乎是丞相府,可楚怀染最近几日分身乏术,就算想要针对尚书府也没有那个功夫,再不然就是和萧启明一向不对付的那几个官僚,可他究竟做了什么,让对方突然之间有了行动? 萧婉言十分冷静,冷静的让萧婉清生出一种陌生的错觉,她紧紧拉着萧婉言的胳膊,苦苦哀求道:“姐姐,父亲现在身处大牢,恐怕随时都会有危险,你去求求相爷好不好,他一定能救出父亲的。” 从前的萧婉言行事冲动,一意孤行,可现在她的身体里已经不是原本的灵魂,现在明显有人要对付尚书府,如果她不分青红皂白去找楚怀染,恐怕到时来的就是灭顶之灾。 如果没有皇帝的允许,想必尚书府也不会遭此灾祸,皇帝现在就是要杀鸡儆猴,只不过到底是谁给出谋划策将矛头指向尚书府的? 萧婉言心里也有些躁动,她既重生在原主的身上,就得护住全家的平安,她站起来,轻声道:“婉清,你别急,父亲的事情我先去打听打听,再做决定。” 书房前,萧婉言纠结着是否进去,就听里边传来声响:“相爷,一切都准备好了,挡路的就差萧启明一人了。” 萧婉言心里一惊,那分明是韩毅的声音,难不成真的是楚怀染要对付尚书府? 又听楚怀染淡然的说道:“明日午时一过,尚书府里一个不留。” “是。” “这件事情,先不要让夫人知道,让底下的人都闭好嘴,不然……”还不等楚怀染说完,萧婉言耐不住心里的怒气,推门而入:“不然什么,连我都要一同杀了?” 萧婉言冷笑道:“相爷真是下了一手好棋,我就说这段时间为什么对我真么好,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想看我欢喜过后再悲痛欲绝,这便是你折磨人的方法?” 屋外的雨点吓得更大,都快要将说话的声音掩埋过去,四面大风刮过,吹乱了她的发丝。 楚怀染一句话都不说,站在原地纠结的看着萧婉言,韩毅在一旁,想要悄悄退出去。 却不料,萧婉言手疾眼快,还不等他出去,立即拔出他腰间的佩剑,直接横在楚怀染的脖颈处:“相爷连解释都不想解释,果真配的上心狠手辣四个字,楚怀染,我要你立即把我父亲救出来,不然我就与你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谁也别想好过。” 韩毅在一旁吓的出了声,急忙道:“夫人,刀剑无眼,您先把剑放下,别伤了相爷。” “别废话,楚怀染你动谁我都可以不管,可唯独不可以动我的家人,我要你现在就去把父亲救出来,你应还是不应?”萧婉言眼神锋利如刀,看的楚怀染心里一疼,他握住长剑,不顾手里的疼痛,不顾剑入皮肉,慢慢靠近萧婉言,声音由平淡变得汹涌:“那你就杀了我,杀了我你父亲就不用死了,动手啊,萧婉言,杀了我。” 像疯子一样,萧婉言自说斩敌无数却也没见过这种,她有些心慌,却依旧秉着一口气,强撑着底气,她往后退一步奈何楚怀染步步紧逼,她握紧了长剑往回一收,只听楚怀染闷哼一声,手里鲜血淋漓,血滴滴溅在地面上。 真到了要杀他的时候怎么反倒下不去手了,这是仇人,是害她丧命的仇人,萧婉言颤抖着手,重新横在他脖颈处,这一次刀刃划破了皮肤,鲜血顺着刀刃流下,沾染了他的衣领。 “楚怀染,我再问你一遍,你救还是不救。”萧婉言狠着声音,一股凛然的气势遍布全身。 “不救。”楚怀染在打赌,赌他在萧婉言心里的分量。 而后他又扬了扬嘴角,笑道:“我猜你是下不去手的,其实,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手起刀落,我的头就落地了,既然你想杀我就杀吧,杀了我你父亲兴许还能活,你将我杀了,然后韩毅再替我报仇杀了你,你去地府里陪我,咱俩在地府下做一对儿苦命鸳鸯也不错。” 萧婉言有些慌乱,她不禁怒斥道:“你疯了,楚怀染你就是个疯子。” “能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下是疯子又如何?”楚怀染勾起唇角,抬手压住刀刃往自己脖子里深入:“难道要我帮你?” 萧婉言咬了咬牙,眼前这个人害她丧命,现在还要伤害她的亲人,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恶气,就算是韩毅在一旁又如何,以她的功夫拼命逃脱也有几分希望,看来今日定要报了杀身之仇。 她高高抬起长剑,眼神一凛,就当她快要看向楚怀染的脖颈时,身后忽然传来祁筱苒的声音:“大胆,萧婉言你要做什么?” 罢了祁筱苒就扑了过来,将萧婉言扑倒在地,长剑脱手,刀刃朝她划破了手背的皮肤。 楚怀染眼前一紧,立即将萧婉言扶起来,压住她手背的伤口,避免流血太多,萧婉言一脸怒气甩开他:“不用你假情假意。” 萧婉言瞥了祁筱苒一眼,气急败坏的离开了书房,她仔细看过,跟在祁筱苒身边的徐长里是个练家子,怕与她武功不相上下,太不凑巧,这一次又没能杀了楚怀染。 看着萧婉言离去的背影楚怀染脸色发青,嘴唇紧抿着,一贯淡然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恼怒。 祁筱苒被徐长里扶着站起来立即贴到他身边,抓住手胳膊时嘘寒问暖:“怀染哥哥,你的手受伤了,徐长里,快叫太医来了。” 楚怀染快速收回手,脸色不善道:“臣无大碍,多谢公主关心。” 祁筱苒还想再抓住他的手却被直接躲过了,楚怀染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道:“公主,微臣对女子过敏,不得触碰,还望公主见谅。” 祁筱苒不肯罢休道:“那萧婉言怎么能碰?” 楚怀染淡然道:“她是例外。” 几日没来造访的祁九钺竟直接在萧婉言的屋子里等着,待萧婉言一回来就看着他十分不客气的喝喝茶吃吃糕点,十分自在,像是在自己府里一样。 萧婉言有些恍惚,许是因为身子受了伤本就没调养好,今日又闹了这么一遭,她眼前有些模糊,倒是将祁九钺的眉眼看成了怫然。 可转念一想怫然自然是在大梁的宫殿里,指不定在凤如仪身边如何作乐,她勉强睁了睁眼睛,道:“本以为你消失不见了,没想到这么快又来造访,只是庆王殿下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不能随意进入女子房间吗?” 祁九钺看出来萧婉言走路有些晃荡,他疾步到了跟前,却被萧婉言拒绝搀扶,她去屋里找了纱布裹在手上,勉强止住了血,又重新回到前厅坐着,问道:“庆王殿下的消息真灵通,我才回来你便知道了,即便是丞相府都没有这般厉害,殿下果真深藏不漏。” 祁九钺拿起茶盏的手顿了顿,立即解释道:“嫂嫂,我还不是关心你,自从你坠下悬崖我就日不能思夜不能寐,把我想的好苦。” 萧婉言哼一声,与他道:“殿下,好话千篇一律你能不能说点儿别的,这话若是传到别人耳中,我可真的是跳进河里都洗不清了。” 祁九钺笑笑:“嫂嫂,我不是说了如果表哥不要你我要你啊,你二人如果和离……。” “那殿下怕是等不到了,我和夫人相爱的很,庆王殿下还是彻底打消钻墙角的心思。”楚怀染拿着伤药从外边走进来,看向祁九钺的目光多了几分冷色。 “你来做什么?”萧婉言神色暗了几番。 楚怀染摆出一副和煦的笑容,走到她旁边,替她解去纱布,添上伤药:“自然是担心夫人的伤。” 萧婉言瞥他一眼,波澜不惊的神色,平淡的面庞,就好像刚才疯子一般的人不是他,他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咽不下心里的气,等楚怀染替他缠好纱布后立即收回手:“我还以为公主浓情将相爷留下了,没想到相爷如此不识趣,抛下美人来找我。” 祁九钺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故作惊讶道:“嫂嫂你说的可是真的?公主真的要嫁给表哥?” “有些出乎意料吧,没想到人品不怎么好的丞相大人艳福反倒不浅。”萧婉言没好气的说一句,她明明和楚怀染心照不宣,他却还是不肯撕破脸皮,实在不明白葫芦里到底装了什么药。 楚怀染有些好笑的看着萧婉言,轻轻拉起她的手,软声道:“婉言,你吃醋了?” 萧婉言定定看他,无心与他扯用不着的:“相爷想多了,善妒是大忌,我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第二十五章 打抱不平 明明刚才还是剑拔弩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现在反倒成了任劳任怨好好夫君。 楚怀染不想让萧婉言掺和进朝廷中的事情里,他是真的对萧婉言上了心,就算萧婉言现在不爱他,他也相信迟早有一天萧婉言会被他捂热的。 祁九钺看楚怀染盯着萧婉言的眼神心里有些不舒服,又道:“嫂嫂,明日游湖,我想邀请你去瞧瞧,你意下如何?” “她没时间。”楚怀染想也不想一口替她回绝。 萧婉言睨他一眼:“我可不像相爷一样,忙的抽不开身,我现在可是个大闲人,巴不得出去溜达溜达。” 祁九钺故意忽略楚怀染越发变黑的脸色:“那嫂嫂,明日一早我就来接你,如此,我就先行告辞了。” 直到祁九钺离开楚怀染的脸色也未曾恢复,他盯着萧婉言挪不开眼神:“你故意气我也不必找祁九钺,他没什么好心。” 萧婉言呵笑一声:“相爷在说别人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想想自己?说别人不安好心,你自己就安了什么好心?” 她转身进了里屋坐在床榻边上:“相爷我累了,要睡下了,如果没什么事儿,您还是出去吧。” 楚怀染有些震怒:“你一定要这么与我说话?” “相爷的话着实有些好笑,即将要害得我家破人亡还需要我笑脸相迎,是不是太过讽刺了些?我又不是没心没肺,家里惨遭变故还要我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现在这样在外人面前给你留了脸面我自以为足够好,相爷反倒不满意,难道还要我卑躬屈膝,夜夜谄媚的服侍在你左右才算好?反正这样我是做不来,不过公主应该乐意至极。” 楚怀染脸色白了一白。 萧婉言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完全将楚怀染当做空气,没了声音。 楚怀染紧抿着嘴唇,也没能说出一句劝慰的话,他在原地犹豫着,临走之前留下一句:“那你先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他走出屋子,门外韩毅随时待命,他担心的看一眼,楚怀染手里的伤口道:“相爷,属下去请个郎中来给您瞧瞧?” 楚怀染摆摆手:“不用,公主回厢房去了?” 韩毅点头道:“听人回报说公主适才有些生气,回了房间发了好大的脾气,将屋子里的瓷瓶都摔碎了。” 楚怀染毫不在意,就算祁筱苒把丞相府拆干净他都不在乎,毕竟皇帝肯定知道他这个妹妹在府里的一举一动,他朝着府外走去,门口正停着一辆马车,他上了马车,吩咐韩毅道:“让人把公主的吃穿用度还有毁坏的东西列举出来,等回头找个机会给皇帝呈上去。” “是。”韩毅颤了颤嘴角,他家相爷一向不肯吃亏,这次竟然都敢找皇上要钱,果然跟着相爷有前途。 楚怀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吩咐车夫道:“去大牢。” 拐角处的石狮子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楚怀染的一举一动,待马车走后祁九尘慢悠悠走了出来,从不离手的折扇亮出一道寒光,玄音在她身后紧跟着,一同翻墙进了丞相府。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祁九尘走后,一个黑衣人走出来,看着祁九尘进入丞相府后消失不见了。 偌大的庭院里静悄悄的,萧婉言躺在床上手里拿着萧婉清临走时写的信:“小心徐长里。” 这封信并没有在桌子上放着而是放到了枕头下,而且萧婉清一向胆小怯懦,自是没有进宫走动过,她是怎么认识徐长里的? 许多不明白的问题在萧婉言脑海中旋转,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她立即把信纸藏回枕头下,整理了衣衫,坐起来,问道:“谁啊?” 祁九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婉言,是我,你休息了吗?” 祁九尘怎么来了?萧婉言蹙了蹙眉头还是起身打开门,看见只有祁九尘和雨烟二人,心中不免警惕几分,这个祁九尘三番五次要来杀她,岂能是好对付的? 萧婉言微微颔首朝着他见礼:“见过翊王殿下。” 祁九尘立即扶了扶她的手:“婉言,不是说好的,私底下见我不用行礼。” 这也是个有所图谋的人,他竟然拉了萧婉言的手,这是在大周朝,传出去岂不是要说红杏出墙,不过她可是大梁的人,什么女子德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她这里都是行不通的。 萧婉言扯着笑意,顺带贴了贴他细嫩皮肤,揩一把油:“殿下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 雨烟锐利的眼神看向萧婉言的手,恨不得用目光把人大卸八块,萧婉言就喜欢这种憎恨的目光,这种目光越强烈越说明雨烟在意。 萧婉言凑到祁九尘身边,故意将雨烟挤开:“殿下,这几日我在府里十分憋闷,你可否带我出去逛逛?” 祁九尘觉的时机不错,萧婉言竟主动提出要求,他岂能不答应:“既然婉言想要出去,本王自是不可推脱。” 萧婉言喜出望外:“那我们快走吧。” 祁九尘示意雨烟一眼,雨烟立即会意,前去探路。他们并没有从大门出去,而是翻墙而出,萧婉言自知其中深意,便也没多问, 走在大街上,三人各怀鬼胎,祁九尘想的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萧婉言嫁祸给丞相,而萧婉言想的则是怎么把曲萧然弄到自己身边,让自己的队伍壮大,而雨烟则是想让萧婉言痛苦的死掉。 萧婉言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她看到前处一家正搬家的铺子,心生一计立即快步走过去,里面走出来一个花白着胡须的老大爷,她上前问道:“老人家,这家铺子怎么了?” 老大爷眯了眯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叹气道:“世道不景气,店铺开不下去了,只好卖出去换点儿钱,回老家种地了。” 萧婉言琢磨一会儿又道:“老人家,我看这铺子与我有缘,不如你卖给我如何?” 老大爷犹豫着重新打量她几眼,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倒也想有钱人家的夫人,他琢磨道:“夫人,我这铺子虽然要卖,可是所处地段是最好的,价钱可不便宜。” 萧婉言自是将祁九尘当成了移动的钱袋,一副大方的模样:“老人家你只管说,如果我带的钱不够不我立刻让人去给你拿……” “哎,慢着。”还不等萧婉言说完,一个身形吨胖的男子晃晃悠悠的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一副横行霸道的模样,不屑的溜了萧婉言三人一眼:“这家铺子是我早就预定好的,他谁也不卖?” 只见大老爷苦着一张脸,到了男子跟前,哀求道:“赵大爷,您行行好吧,我就剩这一家铺子了,还要卖了钱回家养老呢。” 男子哼一声,将老人直接推搡在地上:“养老关我什么事儿,要怪就怪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欠我的钱,迟迟还不上,只能拿铺子抵债了。” “可是我儿子欠你的钱已经还了。”老大爷哭丧着脸,再次哀求道。 男子脸色有些不耐烦道:“本金还了,利息呢,白借三个月,不该给点儿利息吗?” 萧婉言扶起老大爷,愤愤的看着男子:“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懂尊老吗?能不能积点儿德。” 男子瞥一眼萧婉言,眼睛里已经冒出垂涎的意味,他摸了摸下巴,笑道:“小美人长得还挺标志,别跟这个小白脸了,跟着哥哥吃香的喝辣的,要是你跟了我这个债就抵了,怎么样?” 这一次祁九尘没有袖手旁观,好歹是跟过他的女人,在大街上如此失了颜面,他脸上也无光。 祁九尘抬腿一脚,将男子踢翻在地:“好大的胆子,你这种杂碎就该剁碎了喂狗。” 男子疼的哎呦哎呦的叫唤,他被身后的兄弟扶了起来,一脸怒气:“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打死了我兜着。” 身后的几个跟随的人一拥而上,这些三脚猫的功夫岂能敌的过雨烟这种精心训练过的杀手,雨烟动作迅速,凌厉,不出片刻,全都被打、倒在地了,脸上痛苦不堪。 萧婉言扶着老人家在一旁看戏,是不是投给祁九尘一个暧昧的眼神:“打的好,太厉害了。” 男子一见兄弟全都被撂倒,顾不得面子,转身就跑,却被雨烟逮了个正着,抓住他的肩膀,抬腿踢向他的膝盖,直接跪在了地上。 男子吓得双腿打颤,地上溅出不知名的液体,看的萧婉言哈哈大笑,她得意洋洋的走到男子身旁:“你倒是再厉害啊,还要让我跟了你,野心还不小。” 男子不住的磕头求饶:“是我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得罪了几位,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萧婉言勾起嘴角,不住的笑道:“那欠你的利息呢?” 男子颤抖着身子,哆嗦道:“不用还了……” “我们像是欠钱不还的人吗?”萧婉言立即打断他的话,让男子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您的意思是?” 萧婉言从腰包里掏出三个铜板,扔到他面前:“一个月一个铜板,不亏吧。” 男子怔了怔,咬咬牙,脸上强扯着笑意:“不亏,不亏。” 第二十六章 杀人不眨眼 “既然利息清了,那我们就来算一算帐吧。”萧婉言语出惊人,不止男子不明白,就连祁九尘也不明白是什么帐。 萧婉言走到门前,那里原是摆放了许多瓷器和桌椅,现在都成了碎片,碎木头,她走上前,捡起一个带着蓝花花纹的碎片,胡诌道:“这瓷器看上去应该是稀有的唐三彩,纹路清晰,手感也不错,质量自然硬是上乘,要你二十两不为过吧。” 二十两一个瓷瓶在市面上也不是很高的价钱,男子迫于萧婉言的淫/威,只能认栽道:“不为过,不为过,赔偿是应该的。” 萧婉言数了数这些瓷器,再加上其余破烂的桌椅,凑了凑:“瓷器一共十五个,那就是300两,再加上桌椅,给你凑个整儿,就五百两吧。” 男子连连点头:“五百两就五百两,稍后我就派人给送过来。” 眼看着男子起身要走,萧婉言一角踩到他的小腿上:“先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我说的是五百两黄金,你派人回家传个话,把钱送过来,不然你反悔了怎么办?” 这个价钱一出就连祁九尘都目瞪口呆,更不用说那名男子,他有种要吐血的冲动,五百两黄金,他要去哪里凑。 一看男子犹豫了,萧婉言叫上用力踩的男子嗷嗷直叫:“怎么,你不肯?是五百两黄金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男子已经浑身是伤,就算是轻轻一碰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倒吸一口凉气,连忙道:“命重要,命重要,你们快回去,带五百两黄金来,小心别惊动了大哥。” 几个小弟随男子出来这么久,话中的意思自然是听的懂的,这口恶气,岂能就这么咽下,等罩着他们的人来了,看对方还怎么嚣张。 那几个小弟一溜烟就跑远了,老人见状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啊,这位夫人东西也不贵重,砸就砸了,不用赔偿。” 萧婉言扯出一张笑脸,脚上的力气更大了些:“这位赵大爷是吧,你说东西砸坏了应不应该陪。” “该赔,该赔,老头你少说两句,赔你钱还不乐意。”男子脸上冷汗直流,生怕萧婉言一个不小心就将他的腿给踩折了。 一旁的祁九尘有些惊奇萧婉言出事的风格,从前萧婉言纵然是对她真心实意,可性格却是闺阁小姐那种知书达理的模样,不像现在爱管闲事,就连行事作风和以前简直完全不同。 祁九尘觉的从前似乎并没有完全了解萧婉言,如此,说不定她还有可利用的地方,心中想要她死的意识也就没有那么强烈。 萧婉言注意到祁九尘投过来的目光,假装没看见,她有意购买这家商铺,赶紧趁热打铁道:“老人家,趁着这个时间,咱们来说说商铺售卖的事情吧。” 老人家犹豫看一眼地上的男子,眼睛里有些慌乱道:“这位夫人你们还是快走吧,这店铺我不卖了。” “不卖了?”就像是到嘴的鸭子飞了,萧婉言紧蹙着眉头不明所以:“老人家,你刚才明明说要卖铺子,现在怎么又不卖了,你别担心,有我们在,他不会报复你的。” 老人家的神色越发惊慌:“你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罢了,远处尘土飞扬,马蹄踩踏土地声音发出阵阵声响,一大波人立即将萧婉言他们团团围住。 走在最中间的一个人身穿官服,看见被人踩在地下的弟弟顿时心生怒气,大喊一声:“走?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萧婉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还想着下人送钱来的事情:“怎么,钱送来了?” 这时跪在地上的男子完全没有了之前恐惧,撑腰的人来了,他说话的语气都硬气不少:“钱来了就怕你们没命花,还不赶快放开我,不然我哥哥立即让你们五马分尸。” 祁九尘和雨烟警惕的看着来人,看着他的官府应该是五品官职,可模样却面生的很,他不做言语,先看看再说。 萧婉言以为楚怀染已经够仗势欺人,可没想到朝中仗势欺人的还不少,她挑了挑眉毛:“我好害怕啊,万一我害怕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你的腿恐怕就要和我同归于尽了。” 说罢,她用力踩上男子的另一条腿,疼的男子哀叫几声:“哥,快救我。” “大胆我乃五品御史,你是何人竟敢当众行凶。”五品御史?萧婉言好像是听说过最近朝中新上来一位赵御史,可是品行也不怎么端正,鱼肉百姓简直就是平常事,还有她这个弟弟那就更不是人了。 今日一见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她瞥了祁九尘一眼,朝他勾了勾手,小声道:“王爷,你过来一下。” 祁九尘应声走过去:“怎么了?” 萧婉言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谋划道:“你说我如果替朝廷铲除一个大奸臣,皇上是不是得给我点儿封赏?” 祁九尘似乎有些明白她的意思,思索半响,点头道:“按理说,铲除奸佞皇上却是会给封赏,你怎么问这个?” 萧婉言一计上头,不住的扬了扬嘴角:“你就瞧好吧。” 语毕,萧婉言一把抓起跪在地上的男子,直视着赵御史:“既然你是御史那就好办了,你弟弟打坏的别人的东西,是不是得赔,你身为御史就应该以身作则,不然传到皇上耳朵里,可就不是五百两黄金这么简单了。” 赵御史一听觉的面前的女人是傻子,虽然他才上任没有多久,可是为官之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上面该打点的全都打点妥当,这条街他就是最大的,想要抓住他的把柄,门都没有。 赵御史不屑的抬了抬眼皮:“你以为我会让你们见到皇上?” 萧婉言紧张兮兮的慌乱道:“你该不是要杀我们灭口吧,大街上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赵御史冷哼一声:“灭口又如何?我倒想看看谁看见我动手乐乐?” 他瞥向一旁经过的百姓,百姓们全都像是老鼠见了猫,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 萧婉言啧啧两声,走到祁九尘旁边,大声道:“都看见了吧,这可不是我找麻烦,而是有人要杀我们,雨烟,你是不是得先下手为强。” 不得不说萧婉言做事果断,几句话下来就引得赵御史发怒,率先下手,要将他们全都灭口,萧婉言看着杀过来的人,赶快躲到祁九尘的额身后:“雨烟,还愣着干什么,他们要杀人,你还不动手。” 雨烟自然不会服气听从萧婉言的安排,她一动不动守在祁九尘身边,直到祁九尘示意她一个眼神,这才动手反击。 雨烟的功夫想必只有宫里的大内侍卫还有精良的士兵才能想抵抗,这些虾兵蟹将不住一刻就被雨烟打/倒,赵御史更是被吓得湿了裤子,他惊恐的往后退,还不忘记表明自己的身份:“你大胆,我是当朝御史,你敢动我当今皇上会要了你们的脑袋。” 这回该轮到祁九尘上场了,萧婉言从身后将他退了出去,祁九尘无奈只得道:“那我倒要看看……” 话才说道一半,从大牢赶回来的楚怀染正碰上这一幕,他先是担心萧婉言的安危,可有看到祁九尘也在,心里气不过,立即下车,拔出长剑就横在赵御史的脖颈处:“那看看到底是谁的脑袋先掉下来。” 楚怀染这个远近闻名的大奸臣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连新上任的御史都认得他,看见楚怀染要杀他,还不清楚怎么回事,急忙出声道:“丞相大人,我是御史赵光啊,你不认识我了?之前我们在朝中也是打过照面的。” 赵光嬉皮笑脸的慢慢站起来,将脖颈处的剑往外推了推:“丞相大人,你来的正好,这些贼人大胆猖狂,快将他们就地正法。” 楚怀染的余光瞥向萧婉言,可是看见她丝毫没有觉悟,依旧躲在祁九尘身后,便一腔怒火,冲上头顶,怒声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你口中的贼人可是翊王殿下?” 听清楚楚怀染抱上来的名字,赵光惊恐的瞪大眼睛,连连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殿下恕罪,微臣不知是您,冲撞了还请恕罪。” 而后他的目光看向萧婉言,自知翊王家中并无女眷,遂结结巴巴道:“丞相我说的是那个女人蛊惑翊王殿下,就是她煽风点火,此女子是妖女,该杀。” 萧婉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一眼楚怀染,果然,楚怀染面无表情,却让旁边人感到一股戾气蕴在空气中,他轻启唇齿道:“鄙人不才,你口中的妖女正是我的夫人。” 赵光瞪大一双眼睛,猖狂这么久,这一次算是提到铁板了,还不等他解释,楚怀染手起刀落,割开他的脖颈,血液喷射而出,染红了地面。 赵光的弟弟一看大事不妙,连连求饶:“我知道错了,五百两黄金我出,你们放过我,放过我。” 可楚怀染并没有停下动作,他走到萧婉言跟前,背对着男子,把剑扔向男子的胸前,一剑毙命。 萧婉言紧蹙着眉头,不光是为了楚怀染动手杀人,也为了她想好的封赏,当楚怀染走近她时,她只用两人可听见的声音,讥讽道:“你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她瞪了楚怀染一眼,转头就走。 第二十七章 心怀鬼胎 祁九尘感觉到了威胁,只见楚怀染看向他,面色淡然,完全没有杀人时候怒气,越是淡然就越是危险,雨烟下意识摆出防备。 楚怀染勾起唇角随意道:“殿下,此人对你不敬,微臣擅自做主替你解决了,还请殿下莫怪。” 祁九尘微微一笑:“自然不怪,还要多谢丞相动手给本王省了不少麻烦,对了,我记得过些日子皇妹就要嫁到丞相府了,我这个妹妹骄纵惯了,丞相还得多多包涵,毕竟和她相处可不是动动手就能解决的。” 说完祁九尘大步离去。 楚怀染袖中双手紧握,朝身后的韩毅吩咐道:“把这些人处理妥当,该杀的一个不留。” 第二日,朝堂之上,楚怀染替萧启明翻案的证据呈到皇帝的面前,早朝之时他据理力争,让祁九麓重新审理萧启明贪污受贿一案。 以祁九尘为首的一众人纷纷反驳,祁九尘拿萧启明贪污确凿说事:“皇上,萧启明贪污受贿一事是丞相一手操办,那些贪污的钱财也是由徐公公带人亲在查出,现在说其中有疑点,是不是过于牵强,还是说丞相大人藏了私心了?” 而以楚怀染为首的一众人自然帮衬,曹大夫语气生硬道:“王爷这话说的不对,起初丞相大人查出尚书贪污受贿一事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大义灭亲,可现在查出有疑点,自然不能让无辜之人枉死,若是不查清楚真相岂不是让忠贞之臣寒心,皇上,臣附议,重查萧尚书贪污一案。” 跟在祁九尘身后的的孙侍郎面色不忿:“这么说来丞相说什么就是什么,说萧尚书贪污受贿的是丞相,说他冤枉的也是丞相,皇上金口玉言,若是反反复复做不出评断岂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笑话皇上身边之人无能。” “皇上,臣听闻丞相大人昨日在街行凶,私自斩杀赵御史极其弟弟,手法极其残忍,还有先前惨死的徐刺史,丞相大人不打算解释解释吗?”一向对楚怀染持有偏见的周侍中道。 祁九麓看着朝中大臣议论纷纷,不由了抬了抬眼皮,看向楚怀染:“楚丞相你有什么要说的?” 楚怀染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就像是多大的风险都不能让他的眼中泛起波澜,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皇上,刺史和御史皆有我杀是不假,可微臣杀的都是大恶之人,他们威胁到了皇上,威胁了朝中稳定,更甚,微臣的夫人险些死在他们手里,此等小人微臣手刃理所应当,而且,昨日赵御史死的时候翊王殿下也在场,如果皇上想听详细的,可以让翊王殿下讲给你听。” 孙侍郎心有不满,立即反驳道:“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都如同丞相所言,还要刑部做什么,任谁都能惩奸除恶,把杀人说的冠冕堂皇。” 楚怀染讥讽一笑:“看来孙侍郎随我颇有不满,可你就算对我不满,也不能把错全都怪咋萧尚书身上,为了打压我害了萧尚书这便是你口中的大义?” 孙侍郎生怕皇上听了往心里去,他赶忙解释:“皇上,微臣……” “行了。”祁九麓头疼的叹了口气:“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萧尚书一案朕还要好好想,退朝。” 楚怀染和祁九尘擦肩而过,二人心中各怀鬼胎,可还不等楚怀染离开,身后的徐公公小步走了过来:“丞相大人,留步。” 楚怀染转身道:“徐公公有何事?” 徐公公颔首,恭敬道:“丞相大人,皇上名你去御花园候着。” 御花园的一处亭子外,许多侍卫严加看守,楚怀染不由的蹙了蹙眉头,难道是皇帝发现了什么,他沉下心思,慢步走进亭子。 亭子里祁九麓正端坐在其中,她手边摆放着棋盘,黑子落定,白子还差一步,狼吃狼,虎吃虎,最后的厮杀只差一步。 楚怀染低着头,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微臣叩见皇上。” 祁九麓用余光瞟了他一眼,没有让他起身而是说道:“爱卿,你许久都没进宫陪朕下棋了。” 楚怀染深知祁九麓有意为难,便更加冷静,思索再三,才道:“最近朝中事情繁多,臣生怕扰了皇上,便不多进宫。” “你从前做事可不是这般瞻前顾后,最近怎么了,娶了妻子,反倒收了心?”祁九麓摸了摸下巴,又岔开话题道:“你看这黑子落定,白子就不好落了。” 楚怀染不动声色的瞥一眼期盼,黑白棋子紧紧缠绕,输赢只差一步之遥,祁九麓手里拿着白子迟迟没有落下,他转头问向楚怀染:“爱卿,你说这白子应该落在何处?” 白子后退一步黑白平局,白子前进一步,黑子满盘皆输,楚怀染神情隐晦不定,徐徐道:“微臣愚钝。” 祁九麓笑了笑:“其实白子下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黑子下在哪里,你看如果黑子一开始并没有步步紧逼,便也不会被白子围的水泄不通。” 他将落定的黑子拿起后退一步,自言自语道:“若是黑子一开始就后退一步,白子挡在它旁边,一样是平局的局面。” 楚怀染一言不发,眼睛直直看着地面。 祁九麓抬起手袖角不经意扫过棋盘,带落了几枚黑子,只剩下白子将之团团围住。 他惊讶一声:“没想到朕下了那么久,不经意一下就赢了,无趣,无趣,对了,关于萧尚书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朕想听你说说。” 楚怀染一字一句道:“回皇上,臣查了萧尚书的住处,发现搜出来的不过是些金银首饰,并没有太过珍贵的东西,萧尚书平日里节俭惯了,几日节俭可能是装的,可是十几二十几年是装不出来的,而且试问有哪个贪污的官员会将证物放在自己家里?等着被人查出来,所以微臣觉得事有蹊跷,还望皇上明察。” 一番肺腑之言差点听的祁九麓以为面前之人就是个忠诚与他的好官,他直勾勾的盯着楚怀染道:“爱卿这么一番话朕倒是觉的有理,不过你这么上心只是为了萧尚书还是为了你夫人?” 楚怀染不明白为何皇帝总是若有若无的处处针对萧婉言,二人连面都没见过,他琢磨不清,却也只能老实应答道:“萧尚书是微臣的岳父,于情于理臣都应该查明事情真相,还他一个清白。” 祁九麓暗了暗眼色,他讨厌萧婉言这三个字来来回回在他耳中响起,只是楚怀染的心思现在全都在她身上,不得不让他多加重视,他起身负手而立,顿了顿,又道:“罢了,既然如此,那朕就命你查出事情的真相,可如果到时候水落石出你再敢包庇,朕就一同处置了你们。” “是,臣遵旨。” 祁九麓摆了摆手:“朕有些乏了,退下吧。” 看着楚怀染的背影,祁九麓觉得有些事情要赶快斩草除根,他唤着一旁的徐公公:“徐立,立即宣庆王入宫。” 与此同时,翊王府,祁九尘手里正握着一截半长的竹筒,下位正做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面带金色面具的男子,听声音不似中原人,他指着面前半人高的箱子道:“王爷,这就是我们西域杀人于无形的石花,在竹筒里存放就是为了避免气味散出,不过之前与我们接头的都是徐刺史,怎么这次换人了?” 祁九尘放下竹筒,随意道:“他死了。” 男子显然不知道大周最近发生的事情,于是惊讶道:“到底是谁杀了他,难道已经有人发现我们了吗?” “你不必担心,他是自己找死,非要招惹不该招惹之人,死了活该。”祁九尘悠然的扇了扇扇子,又道:“先不说他了,你说这些石花当真能营造瘟疫的假象?” 男子勾起嘴角自豪的扬了扬头,坚定道:“王爷可不要小看了石花,他们是可以混合在火药里,无人察觉,待下个月大梁使者前来,皇帝放烟火庆贺,到时宫里的所有人都会陷入一场大病之中,王爷再举荐我等进宫替皇帝治病,到那时我们的人混进来,里应外合,大周朝还不是手到擒来。” 祁九尘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坐在皇位上,脚踩楚怀染和祁九麓,怀里抱着萧婉言的场景,他目光当即顿了顿,怎么会想到萧婉言,他怕不是疯了,那个女人是叛徒,他要让所有背叛他的人都不得好死。 祁九尘突然站起身,凛然道:“好,到时就要靠你们多多出力了。” 男子同样站起来,将右手放在左肩膀处,恭敬道:“只要王爷记得履行诺言,我等任凭王爷差遣。” 第二十八章 游湖 当年,萧婉言在大梁的时候虽说口碑不怎么好,时而追猫逗狗,时而仗剑不平,可是却全然没有楚怀染做的这般不讲理。 如今她也算是理解了当时被欺负之人的心思,真是如同见了猛兽,躲都来不及,可现在她只是想要一间小小的铺子,自己赚钱,都难如登天。 只要有楚怀染在的一天她就好不了。 萧婉言苦哈哈的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手托着下巴,出神,尚书入狱的事情还未解决,又来了一遭当街杀人事件,实在让她苦不堪言。 正想着,院外,祁九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今日他穿了一件紫色的衣袍,手里拿了一把山水画的折扇,颇有水边翩翩公子吟诗作对的意味。 在萧婉言这里他一向不客气,见石桌上摆的葡/萄,上来就拿了一颗,豪放的姿势坐在她旁边直接毁了萧婉言心中美男子的形象,祁九钺是除楚怀染之外的第一个让萧婉言不想纳入后宫的男人,如果说楚怀染用心狠手辣四个字来形容,那祁九钺就是傻了吧唧。 萧婉言睨了他一眼,拿走他手边的葡/萄盘:“你又来做什么?一定要让相爷误会我红杏出墙才肯罢休?” 祁九钺啧啧两声,立即凑到她身边,故作亲密的挨近,打开折扇给她扇了扇:“嫂嫂,园外的风景永远是最好看的,你不能只挂死在我表哥这一棵歪脖子树上。” 明明是虎狼之词,可悲祁九钺一本正经的说出来,反倒有些怪异,她谨慎往旁边挪了挪:“别给我扯别的,你来干什么?” 她总觉的祁九钺有所图谋,可是又捉摸不透。 只见祁九钺踱步又到了她另一边,柔声细语道:“嫂嫂,我们昨日说好的,今天要去游湖,你怎么就忘了?” 祁九钺故作委屈巴巴,他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苦着一双眸子:“哎,原来在嫂嫂心里我的话就是一阵风,吹过就忘了。” 他这样让萧婉言有些不适应,其实萧婉言只是想利用祁九钺,可是没想到他越发粘人,以至于还没想到办法出手,她闷闷笑道:“怎么会,我当然记得,这不,就等着你来呢。” 祁九钺同样笑了笑,远处传来祁筱苒的声音:“皇兄。” 祁九钺拿扇子的手顿了顿。 依着声音看去,他蹙了蹙眉头:“你不老老实实在宫里呆着,来这儿做什么?” 萧婉言想要给他二人腾出地方来,徐徐说道:“既然,你们有话要说,我就先回屋了,游湖的事情下一次也是可以的。” 祁九钺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及时拉住了萧婉言的胳膊,看着她默了默,忽然道:“筱苒总是这样,做事莽撞,我让人带她回宫免得扰你心烦。” 萧婉言讪讪道:“去哪里全凭你们自己做主,我心不心烦倒也没什么,反正府里地方这么大,平常也见不到。” 祁筱苒听了可不愿意,她总觉的萧婉言抢了她的人,她的东西,现在就连皇兄都要帮着,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急躁:“皇兄,你说什么呢?过几天我就是怀染哥哥名正言顺的夫人了,我来这里住怎么了,再说皇帝哥哥都应允了,你总不能违抗她的旨意吧。” “皇上应允了?”祁九钺总觉的这件事不妥,先前他还劝过皇帝不能让祁筱苒嫁到丞相府,现在看来皇帝要将棋子利用到底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看的萧婉言在一旁有些尴尬,便小声补充一句:“,我看王爷和公主有重要的事情商议,要不游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定。” 祁九钺一口回绝:“游湖的事情不能耽误,为了你我精心准备了许久,既然皇妹也在,那我们便一同前去。” 萧婉言尴尬的笑笑。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两个女人也不是好对付的,也不知道祁九钺究竟是怎么想的,要把她和祁筱苒一同带去,到时不说游湖就连船上都不得安生。 祁九钺继续道:“嫂嫂,走吧,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了,至于表哥那里我让人提早告诉他了。” 他确实派人去寻楚怀染,只不过是阻拦他晚些回来。 祁九钺一定要去游湖,萧婉言推拖不得,只得一同跟去。 途中再次路过昨日萧婉言看上的那家店铺前,老人家还没走,只是屋里的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而祁九钺自然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情,他看萧婉言投过去的目光,心生一计立即走到老人家面前道:“老人家,这铺子你是打算卖了吗?” 老人家看了祁九钺一眼,没理他而是径直走到萧婉言跟前,地上一个古铜色的盒子,缓缓道:“这位夫人,昨日/你走得急,老朽还来不及道谢,有幸今日碰见你,这东西就当做谢礼了。” 谢礼?萧婉言不明所以,她打开盒子一看究竟,竟然是这家铺子的房契,她蹙了蹙眉头:“老人家,你这是?” “昨日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给了我许多钱,让我把这家铺子送给你,可我已经得到了赔偿自然不能收,这房契就算是谢礼,还有这些钱你也带回去吧。”老人家拿出一叠银票递到萧婉言的手里。 这回萧婉言可算是傻了眼,五百两银票还有一个铺子,一瞬间她竟然成了有钱人。 祁筱苒脸色铁青的站在一旁,不满的瞥她一眼。 萧婉言紧紧攥着这张房契,又一想昨日和她一起的男人,难道是祁九尘,可他不是要杀了自己吗?为何还要这么做。 思来想去,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平白得一家铺子,她自然高兴。 而祁九钺有些拉下了脸,本想着要拉近和萧婉言只见的关系没想到被别人抢了先,他拉起萧婉言的胳膊往前走:“嫂嫂,我们快走,晚了不赶不上了。” 可怜祁筱苒只是此次出行的一个陪衬品,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愤愤的在原地跺脚,嘟囔道:“萧婉言你朝三暮四,我要给怀染哥哥告状,让她休了你。” 今日,湖边异常热闹,而来的人多为女子,不只是为了游湖而来,而是听说了祁九钺来此的事情,纷纷争破了头,想要多看他几眼。 好家伙,正所谓肩并着肩,脚踩着脚,连丝毫缝隙都没有,这不由让萧婉言想到了大梁的乐人坊,就像是乐人坊里的头牌,想当初她也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想想从前心里不禁伤感几分。 只是好不等她回味情绪,旁边几个女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他从祁九钺的身边挤开了,她们十分痴狂,不住的往前挤,嘴里还不住的喊道:“庆王殿下,奴家是……” 总之朝中那些称得上名字闺门小姐估计都来了,平日里见这些女子规规矩矩,可真到了抢美男的时候也颇有她们大梁女子的霸气。 萧婉言可不想掺和,她跟着一同上了船,找了一处隐蔽的角落,她悠闲的看着湖面,余光不经意瞟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袭白衣,头戴面纱,身形曼妙的一个女子,只见她一闪而过,消失在了人群里。 她只觉疑惑却也没多在意,正当她感受着湖面吹拂的凉风时,祁筱苒故作柔弱的声音响起:“姐妹们有所不知,尚书府的小姐明面上规矩,可实则勾/引我两位皇兄,相爷只不过顾及情分,才不加追究。” 此话一出,人群里议论纷纷,更有官家小姐不屑道:“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明面上装的清清白白,其实连百花坊的女人都不如。” “就是,就是,这种人真给我们女子丢脸。” “王爷怎么会看上这种人,一定是她狐媚,勾/引王爷,真不知羞耻。” 这个平日里刁蛮任性的公主,若是勾心斗角起来也能算的上是个对手,可是萧婉言无心与她们纠/缠,所以就算她们说破了天她也绝对不掺和。 脸面和名声对她而言都是身外之物,不能吃也不能用,还会给自己招惹麻烦,如此,就随她们说去吧。 可偏偏祁筱苒一定要让萧婉言吃瘪,她使了个眼神,让众女子看向她那边,不知是谁哼了一声,紧接着迎面一凉,一杯水朝萧婉言泼来。 这让正在品酒的萧婉言当即一恼,无论那些女子说什么她都可以充耳不闻,可是如果要打架她也从来没怕过谁。 她慢慢站起来,冷眼往人群里一瞟:“谁泼的水,给我站出来。” 一时间萧婉言身上的煞气看的祁筱苒一怔,她心里打鼓却还是要顾忌公主的面子,遂道:“不就是泼你一杯水,你吼什么吼。” 不就是泼一杯水?真是笑话,听起来闹事的反倒成了无辜之人,被欺负的倒成了恶人,萧婉言勾起唇角,作势拿一杯酒泼到祁筱苒的脸上。 顿时,一股辛辣在她脸上蔓延,祁筱苒赶快拿帕子擦拭,怒气冲冲的指着她:“大胆,你敢泼我。” 萧婉言学着刚才祁筱苒的模样:“不过就是泼你一杯酒,你吼什么吼。” 第二十九章 落水 “你……”祁筱苒吃了哑巴亏,气急败坏的死盯着萧婉言。。 她嗤笑一声:“至于刚才泼我水的那个人,也确是缩头乌龟没什么好计较的,毕竟我这么大的人也不好和畜生计较。” 语罢,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一个面相刁蛮的女子,她一脸蛮横,走到萧婉言面前:“你个狠毒的女人,你竟敢如此对公主,真可惜我刚才没倒一杯热茶泼到你脸上。” 萧婉言抬了抬眼皮,邪魅一笑,她慢慢走近女子道:“那下次可要记住了,做事一定要用最毒的手段,如果我泼你一杯酒,可能我手一抖不小心又点燃了打火石,你就再也没机会骂我了。” 说时迟那时快,萧婉言一手拉住女子腰间,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靠近船边,直接把人扔进了水里。 她爽快的拍了拍手,看向人群:“你们谁想和她一样,去水里游一圈?” 众人纷纷后退几步,就连祁筱苒都吓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子跟随的家仆手疾眼快,主子一落进水里把人拽了上来,因为湖水浸湿了衣裙,全都贴服在身上,勾勒出女子的优美的身姿,萧婉言细细打量几眼,摸了摸下巴:“没想到侍郎家的付小姐身材这么好,若是知道兴许刚才就不推你下去了。” 一同上船的小姐身边都跟着一两个家仆,如此她也算丢脸丢到了姥姥家,她气急败坏的瞪着萧婉言,一旁的丫头赶快脱了衣裙给她披上,她只觉脸上更加无光,立即推开丫头:“”给我滚开。 不料,她才上了船,脚下的水渍还没有完全干,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再次落入水中。 萧婉言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有些能体会楚怀染为所欲为时候的心情,她再次回到座位上,只听人群后响起几道鼓掌的声音,祁九钺缓步走来:“嫂嫂,你刚才太霸气了,深得我心。” 祁九钺一出声,四周的女子全都像是着了蓦一般,眼里满是桃花的颜色,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萧婉言瞟了他一眼,并不作声,而是朝着祁筱苒走去,用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萧婉言最不怕的就是传言,你尽管出去造我的谣,等你嫁进丞相府看谁先玩儿死谁。” 她皮笑肉不笑的走开了,正当她打算独自一人寻个清净的地方时,祁九钺从身后喊住她“”嫂嫂,你要去哪儿?等等我。” 才说罢,还不见祁九钺追上来,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祁九钺在慌乱之中被人踩了后摆,跌进了湖里。 人群中谁尖叫的喊了一声:“庆王殿下落水了。” 萧婉言立即转身,余光又瞥见了那抹白色的身影,她怔了一怔,待仔细看去却就寻不到踪迹,她有些埋怨祁九钺的笨拙,她走到快步船边,喊一声:“都别吵了,谁会水快将庆王殿下救上来,这可是和殿下亲近的好机会,难道你们不想争取吗?” 都怪祁九钺说什么要玩儿的尽兴,侍卫一个都没有带上来,这下可好船上全都是女子,身边的奴仆一个个都不会水,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坠入湖底? 人群中的女子躁动不堪,她烦躁之余将几个女子踹了下去,本来想着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可以吸引岸上的侍卫,谁能想到,这个女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只顾着自己扑腾,一个个手脚并用,将祁九钺打的够呛。 萧婉言无可奈何,只得自己跳下去救人,她水性还可以,可是带着一个人总有些力不从心,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把祁九钺从水里拖了上来。 祁九钺此时已经呛了好几口水,进闭着眼睛,不省人事,萧婉言心里一惊,人可不能就这样死,不然倒霉的就是她了,她赶快起身坐在祁九钺的身上,听一听呼吸,双手用力按压他的胸口,几次之后,终于把水吐了出来。 祁九钺不住的咳嗽,他迷蒙的睁开双眼,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是看见了十分美好的东西,他好像看见了一个白衣仙女,柔情的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忽然脸上一疼,耳边传来萧婉言的声音:“你别吓我,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祁九钺这才发觉是萧婉言救了自己,他还没有愣了愣,喃喃道:“你竟然选择先救了我。” 这话说的萧婉言一阵发蒙,她探了探祁九钺的额头,并没有发热的迹象,随后疑惑道:“先救了你?救人还要讲究先来后到吗?你不会真的傻了吧。” 船上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岸上侍卫的注意,他们划了一艘小船,立即到了祁九钺的身边,拿出一件干净的外衣给他披上。 一堆人为了上来对祁九钺嘘寒问暖,萧婉言被挤到了一旁,她也无所谓,想要悄悄离去,不想祁九钺大步上前,将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柔着一双眸子道:“嫂嫂,今日扰了你的心情,是我疏忽了。” 萧婉言摆了摆手:“无妨,你没事儿就好,只是下一次再有这么多女人的地方千万别叫我,我还想再多活两年。” 萧婉言转身就要走,眼看船到了岸边,她独自一人走下穿,祁九钺在身后及时喊住她,快步拦在她跟前:“嫂嫂,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萧婉言打了个喷嚏,她紧了紧身上的外衣,看的祁九钺生出几分犹豫,他想要拉住萧婉言的胳膊,却被人捷足先登。 楚怀染冷着一张脸将祁九钺和萧婉言隔开,他揽着萧婉言到了自己身边,看她一身湿漉漉的,蹙着眉头道:“怎么回事儿?” 祁九钺不知该怎么张口,萧婉言生怕他为难,便解释道:“就是他不小心落了水,我乐于助人,把他给救上来了。” 萧婉言说的平平淡淡听在楚怀染耳中却略显惊心动魄,他是在忘不掉萧婉言坠崖的那件事情,他冷眼瞥了祁九钺一眼:“庆王府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萧婉言生怕楚怀染动不动就下杀手,她赶快歘开话题道:“相爷,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嘛,我们还是快回去吧,我有些冷了。” 说着萧婉言又打了个喷嚏,看的楚怀染越发心疼,他扯下祁九钺的外衣扔到地上,又脱下自己的外衣给萧婉言披上:“以后没有我在,不许出来游湖。” 他一把抱起萧婉言,紧紧抱在怀里,不顾祁九钺难看的脸色,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祁九钺看着离开的萧婉言出了神,直到身边的侍卫一寒唤他:“王爷,咱也回去吧。” 他点头道:“走吧。” 马车上,祁九钺闭目养神,可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满是萧婉言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他抬起手捂着自己的胸膛,扬了扬嘴角,呢喃道:“真是祸水。” 而萧婉言哪里就没这样平静了,在回去的路上楚怀染一直都黑着一张脸,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他,萧婉言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她做的腰疼,想要动一动坐到旁边去,就听楚怀染沉声道:“怎么,你无话口说了?坐在我身边心虚了?” 这句话说的萧婉言摸不着头脑,她疑惑的看着楚怀染:“我心虚什么?我为什么要心虚?” 楚怀染原本闭着的双眼,马上睁开,脸上浮起薄薄的愠怒:“明知故问,我问你,你和庆王怎么回事儿?” “我和他能怎么回事儿,不就是他带我出去游湖吗?再说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萧婉言觉的楚怀染定是哪根筋又搭错了位置,不想与他多说,只好随意应付道。 楚怀染有些认真,他抓着萧婉言的胳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睛:“你是有妇之夫,你不知道要注意自己的名声?还和别的男人,你没有廉耻之心?” 这些话真的让萧婉言有些生气,她哼一声道:“我和他又没什么,怎么就没有廉耻之心了?再说,有夫之妇又怎么样,你有了正室夫人,不依旧还是要出去和别的女人鬼混吗?我还没有说你,你反倒先怪起我了。” 楚怀染一本正经道:“我在外面没有女人。” 如此真诚,反倒让萧婉言忘了下一句该说什么,她挪开眼神:“看来你你不止脑子不好,记性也不好,这么快就忘了过几天即将过门的公主了吗?” 说起祁筱苒确实是楚怀染最头疼的事情,皇他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会在萧婉言这里摔跟头,以至于说起这件事情他确实理亏,争辩不得。 见他不争论萧婉言撇撇嘴:“说不出话来了吧?心虚了吧?” 楚怀染说不过她,可是一想到她和祁九钺在一起心里的怨火就抵挡不住,他虽在说话上占不了上风,可行为举止却可以。 他一把抓住萧婉言的胳膊,快速的贴近她,想着之前韩毅在百花坊学回来的技巧,猛地亲了萧婉言一口。 韩毅说当女子生气一直责怪丈夫,这个时候不能硬来只能智取,如果你想办法柔情的堵住她的嘴,她就会娇羞的依靠在你身边,不再纠结之前的事情。 可是他忘了萧婉言不是一般的女人,这种情况下萧婉言只会认为自己被欺辱了,她快速抬起手一个巴掌将楚怀染的脸打偏:“楚怀染你还是不是人,在你眼里女人不服从你,就只能用强来欺负吗?” 第三十章 成功入府 事情没有按照应该发展的顺序让楚怀染都为之一愣,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车外及时响起韩毅的声音:“相爷,夫人,到家了。” 萧婉言愤恨的瞪了他一眼,气哼哼了下了马车。 韩毅见只有萧婉言一人出来,遂问道:“夫人,相爷他……” 一听到楚怀染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没来由的气愤道:“以后让你家相爷离我远点儿,越远越好,别再靠近我。” 眼看着萧婉言走出去,楚怀染好一会儿才走来,韩毅看着二人先后下了车,小心翼翼道:“相爷,夫人说让您离她远点,别靠近她。” 楚怀染没出声,他走了两步,叮嘱身后韩毅道:“过几日我要带夫人去马场,你亲自挑选一匹马,将之洗涮干净,理好毛发,再给夫人送去,直到夫人高兴为止。” 韩毅有些零乱,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楚怀染:“相爷,这……” 楚怀染睨他一眼:“你的任务我已经交给影七去办了,你只要做好我现在给你安排的就够了。” 他傻傻的看着楚怀染的背影,选马,洗马,还要夫人高兴,别的事情也就作罢,可是让夫人高兴,兴许要脱他一层皮,无奈,他哭丧着一张脸,朝着马厩走去。 如果记得不错,过几日不仅是祁筱苒嫁进丞相府的日子,更是大梁使者前来拜见皇帝的日子,一想到大梁,萧婉言就有些心绪不宁,不知为何,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莫不是凤如仪这一次要亲自前来,可转念一想,女皇才继位不久,朝中动荡不堪,跟从她的那些老臣自然没有那么好对付,想必凤如仪也不可能腾出功夫来亲自拜访。 而且她现在已经换了面容,就算是凤如仪来了也不能认出她,不过大梁和大周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从前因为大周和大梁的治国方式不同,男女行事不同,所以两国从来没什么联系,可自从前任女皇逝世后,两国渐渐开始经济往来,尤其是奴隶买卖最为广泛,凤如仪和皇帝之间兴许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总是肯定有猫腻在里边。 忽然,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身着粉色一群的侍女,她手里端着一叠点心,细声细语道:“夫人,这是后厨刚做好的芙蓉糕。” 萧婉言“嗯”一声:“知道了。” 她还没回过神来,那个侍女走近几步,她这才觉察出不对劲,茯苓走后院子里就没有伺候她的人,眼前这个看着水灵的女子难不成是楚怀染新找来看着她的? 她缓缓抬起头,细细打量几眼,这妩媚的眉眼,这娇俏的脸蛋,这…这么高的身姿…… 萧婉言傻了眼,怔了一怔,这分明就是穿了女装稍作修饰的曲萧然,她马上走到曲萧然身边,拉着她的袖子,围着她看一一圈,咂嘴道:“曲萧然,虽说咱们大梁以女子为尊,可也是不待见人妖的,你不会是脑子坏了吧,竟然穿成这样。” 一提起这件事曲萧然就来气,他拉长了一张脸,不忿的哼一声:“还不是那个狡猾的楚怀染,他说想进府可以,但是不能以男子的身份呆在你身边,怕被别人说闲话。” 他心里气不过,又道:“我才不信他是那种怕被人说闲话的人,他就是看我比他好看,要整我。” 萧婉言忍不住大笑,笑的前仰后合:“楚怀染简直深得我心,我身边就差你这么一个俊美的小丫头。” 这样一看曲萧然的女子扮相丝毫不差,怪不得九黎就看准她一人,想到九黎萧婉言便又笑不出声了,想着九黎被凤如仪废掉的双腿,想着凤如仪不正常手段的谋朝篡位,她暗了暗神色:“罢了,有你在我身边,什么事情都容易多了,楚怀染可有对你起疑心?” 曲萧然仔细回想,又摇头道:“应该没有,只是有些奇怪,他好像和百花坊的老板娘认识,二人十分熟络,就连我的卖身契他都是只说了一句话,老板娘就听话的给了他。” 百花坊的老板娘,萧婉言有些印象,之前和祁九钺一同去的时候好像打过照面,那是个圆滑谁也不得罪的女人,而且长的娇媚,那一双眉眼勾人摄魂,就算是她和楚怀染真的有一腿也不足为奇。 而后曲萧然从怀里摸出一块碧玉令牌,上边雕刻着一朵并蒂莲,那是大梁皇室的标志,他将令牌放到萧婉言手里,一本正经的单膝跪地,恭敬道:“女皇,自从我到了大周没有一刻不想着重回大梁,奴将大梁送来这里的奴隶收归,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祝您夺回皇位,这是令牌,只要您一声令下,大梁的子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这一刻,萧婉言心里引发感慨,好像是这么久了她才看见了复仇的希望,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信服她的子民。 萧婉言将令牌拿在手里,失去的心安再一会回来了,她将曲萧然扶起来,坚定道:“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要让凤如仪付出该有的代价。” 罢了,曲萧然从怀里又拿出一张信纸递给她:“女皇,我之前派人回大梁凑巧查到了太上皇的死有疑点,我们在太上皇的脖颈处发现针孔,而且在太上皇的陵墓外发现一队可疑的死士,被我们的人抓住后他们全都服毒而亡,而他们的手臂上都雕刻着这样的图案。” 萧婉言打开信纸,纸上画着一个圆形的团,里面是一个诡异的图腾,像是一团杂乱的污迹,看不出形状。 她紧紧握着这张纸:“当年母皇年事已高可身子骨还算硬朗,一夜之间就病入膏肓,怪不得,原来是有人加害母皇,这些人都该死,我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她把纸撕碎了扔进火盆里,看着越烧越旺的火苗,她生出要速战速决的意念:“我要尽快回到大梁,不然凤如仪肯对对我的人赶尽杀绝,萧然,过几日大梁使臣来访,你可知来的是谁?” 曲萧然抿了抿嘴唇,犹豫的看着她:“是怫然。” 这个名字恍若隔世,那个她说要一生一世的男子,那个她为之遣散后宫的男子,谁知竟也是伤她最狠的的男子,萧婉言惆怅的叹了口气,随即眼睛里冷光迸发,坚定道:“派人围堵在使臣来的路上,抢夺他们的物品,充实我们的队伍。” 壮大队伍,最重要的就是钱,可现在她除了手里现有的一家铺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而原主根本没带过来多少嫁妆,如果从丞相府里拿许多钱一定会引起楚怀染的怀疑,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个古铜色的盒子,将里边的房契递给曲萧然:“这家铺子地段不错,短时间应该可以有一笔不小的收益,你叫几个人去经营店铺,慢慢扩大门面,等拿到钱后置办兵器,其余的等以后再说。” “是。”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萧婉言立刻紧着神经,看向门外道:“谁啊?” 楚怀染的声音回荡在门外:“是我。” 听到楚怀染的声音反倒让萧婉言感到出奇,平日里他走到哪里可从来都不会敲门,今天这是怎么了,她压了压嗓子,快速的往床上一躺,盖好被子道:“相爷,我睡下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门外突然没了声音,一股怪异的氛围弥漫在空气里,随后传来楚怀染颇为不自然的声音:“你父亲回家了,如果有时间,你可以同我一起去看看。” 原本都要砍头的人又被放了出来,还是楚怀染亲自来告诉她这个消息,该不会他又有所图谋,萧婉言顿了顿道:“父亲无事我就安心了,至于回去我看还是不必了,父亲受了这么多苦,需要多休息,我们不好叨扰。” 说着说着,楚怀染竟然推门走了进来,吓的萧婉言立即裹好被子,谁料楚怀染一进来率先看到的是守在一旁的曲萧然,他黑了黑脸色,睨了他一眼,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曲萧然立即低下头:“夫人饿了,奴才让后厨做了些糕拿过来点过来给夫人。” 楚怀染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几眼,便不多停留,反倒吓得萧婉言心里发慌,生怕他察觉出什么。 楚怀染淡了淡脸色;“出去吧。” 祁筱苒弗了弗身,快步走了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二人,萧婉言慢慢坐起身,垂着眼睛不去看他:“相爷有什么事情?” 看她神色不对,还以为她的气没消,楚怀染立即露出一副温润的神色,缓声道:“刚才在马车上是为夫的错,夫人就别气了。” 萧婉言愣住了,那个不正常的楚怀染又回来了,这人莫不是神经不大正常,总是变来变去,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也不知究竟是习惯了,还是楚怀染的态度变好了,总之就是比一开始温柔的许多。 见萧婉言不说话,他有些为难,从怀中拿出来一件玉佩放在他手里:“我听说你喜欢这个,便让人给寻来了,你看着可还喜欢?” 第三十一章 娇羞的相爷 萧婉言看着手里的玉佩,吓的眼珠差点儿掉出来,她不会认错的,这就是她在祁九尘哪里见到的朱雀玉佩,这材质,这光泽,还有拿在手里的重量,简直不差分毫。 她紧张的看着楚怀染:“夫君,你老实和我说,这是怎么来的?” 虽然她也想做个霸气威武的人,可事实不允许她这么做,还是性命更重要,若是楚怀染一个不小心连累她,那岂不是比窦娥还冤枉。 楚怀染依旧笑着眉眼:“自然是买来的,你可喜欢?” 萧婉言面上堆着笑容,心里实则慌乱不堪,她握着玉佩点头道:“喜欢。” 楚怀染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喜欢就好。” 他自然不会告诉萧婉言这个玉佩是他从祁九尘那里打赌赢来的,他自然知道这个玉佩代表的含义,可是既然自家夫人喜欢,那便都无所谓了。 在楚怀染心中,萧婉言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正如她所言,人都是会变的,而她是他的女人,也是他身边或不可缺的人。 楚怀染依靠在她身边,徐徐道:“车上的事情都怪韩毅,是他和我说女人都喜欢这样的。” 看着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无辜模样,萧婉言自是信他,都怪这个韩毅,没看出来他竟还是表里不如一的男人,等以后可得好好捉弄他一番,不然对不起她丞相夫人的这个名号。 萧婉言扫了他一眼:“我要吃芙蓉糕。” 楚怀染一听,立即会会意,从桌上拿来了芙蓉糕递到她手边,萧婉言拿一块放在嘴里,咂咂嘴:“后厨的手艺就是好,怎么吃都吃不腻。” 楚怀染盯着她一块接着一块的吃,剩下最后一块的时候,他说道:“夫人,我也想吃。” 萧婉言看着盘子里最后一块芙蓉糕舍不得送出手:“想吃,你再去叫人送来。” 说着,最后一块也进了她的嘴里,楚怀染盯着她的嘴唇,勾起嘴角:“可我觉的夫人吃的最好吃。” 楚怀染凑过去,贴着她的嘴唇咬下半块,萧婉言瞪大了眼睛一怔,看着他得逞的坏笑,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咽了咽唾沫。 楚怀染的舌、尖滑过嘴唇嘴唇:“夫人喂的糕点都这么好吃,不知道夫人的味道是不是更好。” 虎狼之词听的萧婉言脸上浮起两道红晕,她咳嗽两声,芙蓉糕的粉末呛了喉咙,浮粉喷了楚怀染一脸。 萧婉言立刻下床小跑到桌子旁边,倒一杯水,润了润喉咙。 她这才开始怀疑楚怀染该不会真的爱上原主了吧,罪过,罪过,她安抚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看着楚怀染抹着自己的脸,她拿起帕子递过去:“相爷,用这个擦。” 楚怀染看着她把脸凑到她手边:“夫人弄脏的,要夫人给擦。” 这种话从一向没心没肝的人口中说出来使得萧婉言一阵恶寒,她忍着汗毛竖起的不适胡乱在楚怀染的脸上抹了两下:“相爷,擦好了。” 她刚要把手缩回去却被楚怀染快速抓住,一时间四目相对,楚怀染柔情道:“夫人,我们成婚这么久,是不是该圆房了。” 这一句话又呛的萧婉言一阵咳嗽,这样坠入爱河的楚怀染真不是她能招架的来的,她面上笑着打哈哈,手里悄悄往回收,奈何楚怀染攥的紧,让她动弹不得。 萧婉言用余光瞥了瞥旁边,她不着痕迹的挪着脚步往楚怀染身边靠,而后,忽然一倒,摔在地上:“相爷,我头晕,我可能病了。” 楚怀染神情一紧就要来扶她却被萧婉言伸出手的手立即制止:“相爷,也不知我得了什么病,万一传染我罪过就大了,你还是先出去,等我病好了,再来看我。” 恋爱里的男人都是傻子,若是从前他还能看出萧婉言的这些小伎俩,可现在他一心满是担心,怎么可能还会想其他的事情。 他朝着外边大喊一声:“来人,快去叫郎中来。” 开玩笑,郎中来不久露馅了,萧婉言原本捂着头的手又捂住了肚子,“哎呦”两声:“相爷,这种小病不用找郎中,我可能是吃坏了东西,明日就能好了。” 楚怀染这才察觉出不对劲,他脸上额焦急也淡了许多:“那可不行,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这句话生生说的萧婉言忘了装病,她看一眼捂着肚子的手,立即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不是,相爷,你误会了,我不是……” “你生病我就会担心,你自然不是一个人。”楚怀染握住萧婉言的手,一把将她抱回床榻上来,将她压、在身、下:“夫人肚子不舒服,让为夫替你揉揉。” 温热的气息打在萧婉言的脸上,这般暧昧的姿势让她的心跳迅速加快,他又咽了咽口水,她不敢看着楚怀染的眼睛,只能看着他的喉结,结结巴巴道:“相爷,我,我又感觉肚子不疼了,应该是好了,不用揉了。” 萧婉言推开楚怀染想要起身,却被楚怀染贴的更近,看着慢慢放大的一张脸,她索性不抵抗了,心道:“反正也不是我吃亏,就当做了一场梦。” 可就算是这样,谁也改变不了她深深种在心底的女皇意识,她伸出手,推住楚怀染继续靠近的脸,讨价还价道:“相爷,圆房可以,可我有个条件。” 楚怀染不由的感到好奇,他坏笑的挑了挑眉头:“好,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我都答应。” 萧婉言抿了抿嘴唇,一字一句道:“我在上,你在下。” 果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萧婉言一句话说完,楚怀染的脸都黑了半边,他一口气没喘出来,险些被萧婉言气过去。 这究竟是个什么女人,不遵三从四德、礼仪法规也就作罢,现在就连两个人相处也和旁人不同,楚怀染露出上牙的两个小虎牙,略略威胁道:“我怕你体力不够,容易猝死。” 萧婉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我体力不充足就没有充足的了,要知道我在这方面就从来没弱过。” 一提起她的恋爱史,之前在乐人坊调、戏的那些男子嘴角就不住的上扬,也更为得意忘形:“想当年,倾慕我的男人排好几条街……” 说着说着,感觉周身蔓延出一股冷气,萧婉言这才注意到楚怀染骤然变化的一张脸,还有他无波无澜的眼神,以及握着她越发用力的手。 萧婉言心里咯噔一下,嘿嘿一笑,话锋一转:“梦里就是我的天下,我想找哪个男人他就得巴巴的靠过来。” 幸好她头脑灵、活,立即想了个掩盖的说辞糊弄过去,看楚怀染慢慢缓和的脸色她这才舒出一口气。 楚怀染慢慢垂下头,朝着她的脖子咬一口,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拧着眉头控诉他:“楚怀染,你属狗的吗?” 她抹了抹自己的脖子,已然出了一道红红的牙印,她也发了狠,趁着楚怀染受了力气,翻身而上,将楚怀染压、在身、下,一口咬在楚怀染的脖子上。 自己拿到了主动权,她岂能再被欺负,她嘚瑟的看着楚怀染,双手压住他的胳膊,不住的咧嘴笑:“看你还敢咬我。” 怀里的小野猫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他想着在韩毅那里听来的话忽然换了一副神情,就像是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夫人,对我温柔些。” 这一个表情就让萧婉言汗毛竖起,惊了一惊,她手忙脚乱的坐起身起,离楚怀染远远的。 想当初她身边莺莺燕燕数不胜数,想不到现在竟然在楚怀染这里翻了船,她拍了拍胸口压压惊,心里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悄悄瞥一眼坐起来的楚怀染,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正当她犹豫着要怎么安抚一下楚怀染率先出口道:“你老实与我说,你心里可曾有过我的一袭之地?你是否对翊王还……” 莫不是他察觉出什么?萧婉言立即打断他,表明立场道:“我发誓,我心里只有你,我翊王早已经是过去式。” 而后看着楚怀染略微放心的神色,萧婉言也要买卖一卖苦情牌,她太一口气,苦着一张脸,不住的摇头道:“没想到现在相爷也不相信我,我一颗心里装着谁你不清楚吗?” 萧婉言捏着自己的腿,强挤出几滴眼泪。 看着这一滴滴眼泪,楚怀染慌乱了手脚,谁也没告诉过他心爱之人哭了要怎么应对,他生硬的把萧婉言抱在怀里,安抚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萧婉言见他入套,乘胜追击:“既然相爷信我,那我问你,我和权利你会选什么?” 永远都答不出来的一个问题,今日被楚怀染碰上了,可他竟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自然选你。” 萧婉言见他连眉头都不蹙一下,又道:“那如果有一天皇上要我的命你怎么办?” 楚怀染紧紧握住她的手:“如果他敢动你,我就带人围了皇城。” 萧婉言作势依靠在楚怀染的怀里,她心里算计的清楚,下一步的计划可以进行了。 第三十二章 进宫 而计划的下一步就是在三天后,大梁使者进入皇城,她带领众人埋伏在皇城内,借机勾起大梁和大周的矛盾,等待时机成熟,她带人回到大梁,召集跟随过她的大臣,一举将凤如仪拿下 对于楚怀染的大仇她现在也没有了太多计较,如果能够夺回皇位,到时候楚怀染还不是任她拿捏。 萧婉言开始惦记着使者来朝见的日子,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她吩咐曲萧然那边全都安排妥当。 待夜幕降临的差不多,楚怀染就带着她进宫参加宴会,在皇宫的大门口,许多宫人都聚集在一起,他们严肃的探查过每一辆进出的马车,生怕出什么岔子。 萧婉言有些担心被皇帝识破计谋,她不动声色的看了楚怀染一眼:“相爷,从前进宫也没见得这么严谨,就算是各处的王爷回来也都很随便,这些大梁的 使者竟让皇上这么重视,难道是怕突然杀出刺客在皇宫里无法控制?” 楚怀染凑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大梁使臣前来拜见马虎不得,皇上自然一再小心,如果被有心人趁机闯入,不止他们和大梁的一切合作终止,说不定还会得不偿失,让两国引发战争,虽说在大梁是女子当政,自然没有大周厉害,但也绝不可小觑。” 而后,他又想起什么似的,仔细叮嘱:“一会儿进了皇宫你就紧跟着我,别四处乱走,今日非比寻常,一定注意自己的安全。” 近来楚怀染越发粘人,就连叮嘱都让萧婉言听的耳朵生茧,而他的这个叮嘱完全就是白费了,平日里萧婉言最不怕的就是危险,更何况楚怀染说大梁女子没有大周男子厉害时,她便不敢苟同。 在她眼里大梁的女子是最厉害的,想当初大梁和大周打仗的时候,统帅三军的老将军不还是拜在她母皇的马蹄之下,所以什么女子不如男在她这里一切就是废话。 按照皇帝提前下的命令,被人搜过马车之后,才能进入,楚怀染拉着萧婉言下了马车,手却依旧紧紧拉着,不敢松开分毫。 直到祁九尘和祁九钺的目光一同看到小碗呀,他二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走过来,原本楚怀染淡然的神色一见到二人眼神不由的一紧,就连手里的力气都大了几分。 起初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知道祁九尘要置她于死地,可是不明白为什么都过去这么久却没了动静,可她依旧不敢松懈,毕竟在没有回到大梁夺回皇位之前她要比任何人都惜命。 于是在祁九尘过来时,她随着楚怀染打了个礼,微微颔首后就不再去看他。 可祁九钺本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见到萧婉言自当像是猴子见了香蕉一般,不止想要把她搂在自己身边,更想吃干抹净,永远成为自己的人。 可当他看见一旁站着的楚怀染只好把自己的情绪收敛,却还是慢慢靠近萧婉言,愉悦的打趣道:“嫂嫂和表哥总是像新婚燕尔般恩爱,看的我都羡慕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像嫂嫂一般的女子。” 今日的天黑的早,月亮升起的也早,可见惯月光皎洁照亮大地却依旧不能挽回楚怀染越发变黑的脸色,他不快的瞥了祁九钺一眼,呵,萧婉言这个性子的女子天底下只有这一个,想要找个相像的这辈子也不可能,除非那女子瞎了眼。 秋风飒爽,浮动在人群之中,饶是人墙挡住了大多的风却还是抵不住冷风,萧婉言打了个哆嗦,她抿了抿嘴唇,眼神在楚怀染和祁九钺之间来回浮动,想要劝说又生怕牵连自己,感受着空气中诡异的气氛她犹豫着还是算了。 她平生最做不来和事佬,而楚怀染和祁九钺沾亲带故就算是真的动手也不会打的太难看。 这桩事情她心里明镜似的,秉着现在在宫门外,他二人不敢动手遂不多口舌。 楚怀染的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黑色的帷帐,不带表情的看着祁九钺:“庆王殿下前几日游湖的事情忘了?那么多女子为了你跳进湖里,你都没能挑出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子,看来眼光太高实在容易孤独终老。” 楚怀染微热的手掌紧紧握着萧婉言的手,像是要把人抓进自己的手掌里,融进骨子里,再也不给别人看到。 萧婉言原本平淡的神色微微一皱,手里的微疼让她立即她抽出手并不快的看了楚怀染一眼,正巧这个时候检查的宫人到跟前,低眉顺眼道:“相爷,您可以进去了。” 萧婉言不理会楚怀染自顾自的走上马车,看的祁九钺欢愉的扬了扬嘴角:“表哥,女子得散养,抓的太紧也容易孤独终老。” 祁九钺得意的扬了扬头,转身离去,楚怀染沉默良久,跟上了萧婉言的步子回到马车上。 全过程他们都将祁九尘当成空气一般,除了一开始的行礼而后便再也没与其说过一句话,站在一旁的雨烟气不过在他身边低语道:“王爷,丞相太放肆了。” 祁九尘这才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丞相放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就连皇兄都拿他无法,我难道还要自找不快?”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雨烟感觉到一种压迫感,她察觉到祁九尘语气中隐隐的不快:“那就任他这样?” 祁九尘将扇子合上,往回走:“不着急,让他再蹦跶一段时间。” 他面色深沉的看着楚怀染的马车,以后不仅皇位是他的,就连萧婉言这个女人也是他的。 这样直勾勾的眼神全都落在萧婉言的眼中,她就知道想要祁九尘大消杀人的念头是不可能的,兴许他不是按兵不动,只是找了另一种她不知道的方法,要置他于死地。 不过,现在萧婉言有了丞相府撑腰,行事也越发向楚怀染的方向发展,蛮横无理以后就是她做人的准则, 正当她回味在祁九尘的眼神当中,楚怀染拉起她的手揉了揉,靠的她近些:“我不是故意的。” 从她耍过几次脾气之后楚怀染越发没了底线,时不时就要和她念在一块,可看着楚怀染没皮没脸的模样她的气顿时就消了大半。 除去她和楚怀染之间的恩怨,单就按照原主和他来看,这样一个要一手遮天,谋朝篡位的大奸臣能够如此疼爱自己的夫人也不失为一大好事。 因为这个原因,她对楚怀染的恨意也就没有那么深刻,纵然是要报仇雪恨,却是可以寻一个不痛苦的死法让他离开这个世界。 尽管楚怀染对她贴心,却还是无法打消她报仇的心思,在她心里对她好和报仇是两码事,她分的清楚。 萧婉言生怕自己的脸色出卖自己,尽可能的淡然,只担心姿态还不够大方,睨了楚怀染一眼,不悦道:“相爷说什么故意不故意,我是你的女人你想怎么就怎么,我能有什么话说?” 楚怀染看了她一眼,目光带了几分讨好的笑。 萧婉言往旁边挪了挪,两人之间隔开距离,楚怀染又贴了过来,低声道:“我只是不喜欢他们看你的目光。” 她抬起头看见楚怀染神色复杂,心里便软了几分,干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我是相爷的女人,别人再怎么看也不会改变的,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楚怀染默了默,将萧婉言搂在怀里:“有你在我就不担心了。” 进了皇宫,马车走得很快,说了几句话,便到了地方,今天所有马车都由宫人统一放到一处,等宴会结束再奉还。 萧婉言有些佩服皇帝的心思,就算是一次使臣拜见他也不肯有任何松懈。 他们被宫人引着进了正殿,楚怀染和萧婉言坐在皇帝下位,她看了半天,除了看见祁筱苒投来的虎视眈眈的目光,还有就是祁九尘和祁九钺投过来的目光。 紧接着大梁的使者入殿,萧婉言悠然了摇晃着酒杯,喝一口眯了眯眼睛,今晚,注定是个精彩而又难忘的夜晚。 那个许久没有见面的男子慢着步子,姿态翩然的走到中间,朝着皇帝缓缓一拜,萧婉言拿着手里的酒壶又倒了一杯,她寻思着怫然大概不会变老,总是这样的模样,看着他那张娇美的脸蛋,终归摇了摇酒杯放下,收回眼神。 她垂着眼眸不再看去,直到正主登上大殿,皇帝微笑着看着那个姿态万千的女子走上大殿,女子微微颔首,被人迎着坐到皇帝旁边,与之平起平坐。 凤如仪,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抢了她的身份如今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萧婉言的手不经意的握紧,她死死盯着殿上,直到楚怀染握住她的手。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险些暴露,她看一眼印着指甲印的手掌又看一眼楚怀染,默了一默,正要想说辞解释,就见楚怀染依着目光看去,不动声色的道一句:“别怕,有我在,皇上不敢对你动手。” 原来以为她看的是皇帝,如此便少了解释的麻烦,她微微点头,“恩”了一声。 反倒祁筱苒越发不懂的收敛,就像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嫁进丞相府抢别人的位置,她走到楚怀染旁边,直接把萧婉言挤开,仗着皇帝在跟前,蛮不讲理道:“你什么身份敢与我平起平坐,还不快去旁边,离我和相爷远点儿。” 第三十三章 赌局 萧婉言琢磨着这个皇宫里的公主虽平日里嚣张跋扈却也是懂得看人眼色的,却没想到她是个只会言语上逞一时之快的。 恰好她这人也有个毛病,遇到了不大喜欢的人,尤其是对她吹胡子瞪眼的,她就越要挫挫对方的锐气,此时,她只得提醒自己千万别闹得动静太大,引来别人的注意,既然朝中这么多人都来了,她也不能失了分寸。 祁筱苒见她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思,满眼都是不耐烦,走上前用力一推,把萧婉言推到在楚怀染的怀里。 这些小计谋她从来都是信手捏来,谁让祁筱苒是个没脑子的,非要往枪口上撞,她柔弱的哎呦一声,扒着楚怀染的袖子,可怜巴巴的一双眸子撞在楚怀染的眼里。 祁筱苒怔了一怔,忽的脸上浮出一阵薄怒,双手叉腰有种泼妇大闹街区的意思:“萧婉言,你真不要脸,哪有往别人怀里钻的。” 说了一句话,大抵有些沉不住了,又上来拉拽:“萧婉言,你给我起来,这个位置是我的。” 萧婉言还没有出言制止,楚怀染倒是不乐意了,他拽开祁筱苒的手,蹙了蹙眉头:“公主,今日的宴会皇上宴请大梁使臣,各位大臣身边落座的都是各自的正室夫人,难道微臣做错什么了,为何我的夫人就不能落座?” 楚怀染将“正室”二字咬的清楚,一点儿都不给祁筱苒留面子,再来他本就不满皇帝赐的这桩婚事,明面上不喜怨祁筱苒,实则是做给皇帝看。 这样几句话下来祁筱苒脸色明显的不好看,她非但没有松手反倒拉拽的力气更大,完全是要将事情闹大的意思,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越发的委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受欺负的是她。 老实说萧婉言最看不惯这种动不动就耍公主架子的,都要沦为别人的棋子了,脑袋里竟然还想着情情爱爱,不知死活。 萧婉言甩了甩手,嫌恶的摸一摸自己的手,迎合着楚怀仁的话:“公主,相爷说了,我才是正室夫人,坐在这里理所应当,你这般蛮不讲理,是生怕大梁的人不知道你如此恨嫁?” 变脸之快萧婉言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她端坐着,正撞上祁九麓和凤如仪投过来的目光。 祁九麓甚至楚怀染对这门亲事不满意,也不想在宴会上闹得不愉快,遂喊了祁筱苒回去:“皇妹,你的位置在这儿,还不快回来。” 祁筱苒嘟了嘟嘴,不满的瞪了萧婉言一眼,甩着袖子不高兴的坐到祁九麓旁边。 皇帝凝视了楚怀染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谁知凤如仪勾起唇角,略有深意的在楚怀染身上扫了几眼:“想必这就是丞相大人吧,传闻不如一见,丝毫不比我大梁男子长的差。” 此情此景,萧婉言想到了挑选后宫,看着凤如仪那色眯眯的眼神她实在难受,本着自身的占有欲她握住楚怀染的手,挑衅的瞥了凤如仪一眼。 凤如仪见了笑了笑,眼神同时暗了暗,这么明显的痕迹萧婉言自然看的出来,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妹妹一举一动的意思,她这是看上楚怀染了。 同样凤如仪身边的怫然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意思,他虽心里不快却也不敢便露出来,这是他们大梁的女皇,而他不过就是女皇后宫中的一个,明面上的主子,说得好听,不过就是个一个暖床的侍男罢了 他隐了神色,端起酒壶把酒斟满。 而楚怀染不守规矩惯了,他摸了摸萧婉言的头,眼神完全没有落在高位之上,只是一心一意的看着萧婉言,时不时的暖一暖她冰凉的手。 他忽略了凤如仪的话全然将她当成空气一般,这一点属实让萧婉言满意,而凤如仪的脸色就好看了,从来还没有哪个男人敢这么对她,她瞥了一眼旁边气鼓鼓的祁筱苒:“从进入大周开始就听说过许多关于丞相的传闻,而且听说公主马上就要嫁人了,而且就是这位丞相大人?” 祁筱苒没好气的瞥她一眼:“对,我就是要嫁给她,所以女皇千万不要打他的注意。” 凤如仪被怒气牵连,她也无话可说,本以为皇宫里都是口不对心的,可好好歹脸上都能过的去,没想到竟碰上这样一个没脑子的。 气氛是在尴尬,祁九麓端起酒杯喝一口:“朕听闻大梁女子骁勇善战,丝毫不输我大周的男子,而今一见名不虚传。” 凤如仪收回目光笑笑:“我大梁的女子个个强壮,不然为了这个宴会更加有趣些,我们设个赌局如何?” 说起赌局便让祁九麓来了兴趣:“女皇想怎么赌?” 我们各出一个人,拳头论输赢,如果大梁输了就留下一个人伺候公主,如果大周输了,朕就要带走一个人,如何? 祁九麓点头道:“好,就一女皇。” 两侧的大臣半是疑惑,半是茫然,两国来使从来还没设过这样的赌局,他们兴致勃勃的看着走上大殿的两个人。 大周出的是不败将军尉迟彦,他出身世家,父亲爷爷都是率领将士的将军,功夫自然了得。 而大梁出的自然也是统率士兵的将军,此人一出萧婉言便有些坐不住了,正是从曲萧然口中说出双腿被废的九黎。 她虽衣裳整洁,并无异样,可是浑身的气息萎靡,面色消瘦,一看就知道受到了非人的待遇,而且她走到大殿手脚还戴了镣铐。 萧婉言咬了咬牙,这明显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背叛之人就会受到这种下场,她折磨人的手段又狠毒了不少,将人的 双腿废了,又重新医好,每日看守着,带着枷锁,还要为她做事,实在配得上心狠手辣。 想着萧婉言溜一眼身边人,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看着萧婉言怪异的目光,楚怀染自然不明,他加了一筷子菜放到萧婉言嘴里,贴心的说着:“少喝酒,对身子不好。” 越发温柔的楚怀染似乎也没有那么坏,她想了又想:还是凤如仪更狠,更该死。 萧婉言有些贪恋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她少数的乖巧点头,便也不再去拿酒杯,老实的吃着他一次次送入嘴里的菜。 有人欢喜有人忧,高位上的祁筱苒目光从未离开过,她死死拽着帕子,恶狠狠的盯着萧婉言,就像是要将她碎尸万段。 而殿上的二人渐渐开始步入正轨,九黎被解开的镣铐,手里握着递上来的剑,稳住步子,脸色惨白的挥出一剑,尉迟彦动作迅猛,招式锋利,压得九黎连连后退。 不知他二人是否有什么过节,打从开始尉迟岩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劲,对九黎更是步步紧逼,处处下杀手,萧婉言小声稳定到:“尉迟怎么了?” 看着萧婉言的目光在尉迟彦身上看了又看,楚怀染板正她的头,喂了一口汤:“专心吃饭,场面太血腥,不适合你看,你若是喜欢看热闹,改日我在府里请几个人专门给你演猴戏。” 萧婉言顿了顿,楚怀染定是知道隐情,她轻柔细语,眼巴巴的看着他:“尉迟和她有仇?” 这个磨人的女人看的楚怀染忍不住想要将她狠狠揉进骨子里,他刮过萧婉言的鼻尖,点头道:“血海深仇,不过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不要胡乱掺和。” 萧婉言有些担心九黎,如果有大仇大恨,那就算是尉迟彦当场杀了九黎也只能说是失手五杀,而凤如仪自当乐不得解决了这个叛徒,眼看着尉迟彦一剑一剑擦着九黎的脖颈处划过,看的的一颗心上跳下跳。 眼看着九黎落入下风,尉迟彦横推一扫将人绊倒在地,九黎一个翻滚躲过一剑,尉迟彦紧紧追击,打红了眼,他浑身散发着戾气,朝着九黎砍去。 九黎皱着眉头步步后退,终于她体力不济,被尉迟彦一掌打的后退几步,眼看着尉迟彦一剑落下,萧婉言眼疾手快,趁着旁人不注意,将一颗扣子扔出去,打在尉迟彦的手臂上。 尉迟彦胳膊一麻,横在了半空中指向九黎,没了动作。 所有人看的惊心动魄,就连祁九麓都忍不住大笑:“真是精彩,朕许久没看的如此过瘾了。” 凤如仪颔首笑笑:“愿赌服输,看来朕身边的美人以后就是公主的了。” 在一旁服侍的怫然怔了怔,斟酒的手顿住,他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眼眸里的神色。 祁筱苒睨了凤如仪一眼:“我身边不缺男子,我不要。” 这句话一出怫然的脸色更加难看,就像是被抛来抛去的物品一般,受人嫌弃。 凤如仪朝他使了个眼色,怫然立即会意走到祁筱苒身边跪下行礼:“公主在上,奴怫然请求公主收留。” 凤如仪一句话搭着一句话,小声道:“这个小侍聪明伶俐,待公主日后嫁进丞相府定能成为你的智囊,把丞相留在你身边。” 这句话确实让祁筱苒受用,她随意瞟一眼怫然,却是个好看的人,她有些看呆了,立即扶着他起来:“没想到大梁还有这般好看的人,既然聪明伶俐,那我便收下了,多谢女皇。” 第三十四章 醉酒 正所谓心之所向,美男也,像怫然这种就算是在大周也是个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而且祁筱苒自知不受楚怀染待见,现在多了一个好看的男子在身边陪着,何乐而不为? 怫然是个会看眼色的,他现在是公主的人,自然就在公主身边侍奉,那是不是怯懦的小眼神看的祁筱苒心里痒痒的,她央求祁九麓道:“皇兄,既然怫然是我的人,那我要他当我的陪嫁。” 这话分明是说给楚怀染听的,要知道大梁和大周最不同的就是这些规矩,要是坐在大梁让男子陪嫁没什么,可是如果在大周那就是头一个。 两侧的大臣觑着眼睛小声议论几句,祁九麓反倒无所顾忌,他面上带笑看着楚怀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奴才那朕便允了你,丞相不会介意吧。” 两侧大臣面面相觑,自古以来,从未有过跟随主人嫁入夫家的男子,而且这是多大的侮辱,自己的夫人身边有一个贴身侍奉的男子,着明摆是给自己脸上抹黑。 大臣们深知楚怀染和祁九麓暗地里并不是明面上那般和谐,遂纷纷垂下头,不敢多看一眼。 而楚怀染多喝了几杯酒,喝的微醺,一只手搭在萧婉言的肩膀上十分没有规矩,他挑了挑萧婉言的下巴:“微臣自然不会介意,皇上做主便是。” 萧婉言别开了脸,将楚怀染的手扒拉下去,若是怫然真的跟随进了丞相府,以后真就永无消停的日子了,而且曲萧然还在,纵然是女装在丞相府里走动,可不外乎哪一日露馅了,就完了。 她瞪了楚怀染一眼,压低声音道:“相爷,你是不是喝多了,皇上说的是此男子要随公主一同进府,贴身侍奉,这件事情打死也不能答应。” 萧婉言说的虽有道理,可是他也有他的道理:“我没醉,有夫人一人伴在我身边我就知足,至于其他的与我何干?” 说着,楚怀染又来揽住她的肩膀,紧紧依偎着。 萧婉言一只手推着楚怀染的头:“你答应我可不答应,这是丞相府的脸面,你不要我得要。” 罢了,她立即起身,朝着皇帝微微颔首打个礼:“皇上,臣妇有话要说。” “哦?”祁九麓颇有兴趣的看着他,脸上看不出喜怒:“你想说什么?” 萧婉言大方的微笑道:“皇上,臣妇听闻大梁国女子为尊,所有朝中职位均是女子上任,而男子则是在家中相夫教子,相当于大周女子的身份,自然在大梁,倘若要男子当陪嫁也是不足为奇,可大周朝毕竟是男子为尊,与其还是有所不同,既然男女的尊卑不同,规矩不同,婚嫁是否理应按照大周朝的规矩来?如果皇上一定要按照大梁的规矩来办,那臣妇斗胆一问,是不是以后大周的女子皆可以按照大梁的规矩做事,抛头露面,入朝为官?” 萧婉言说的句句在理,可是大臣却全然不敢苟同,若是女子入朝为官,那男子在朝堂上岂不是天天都要面对自己的夫人,女子干政,自古以来都不可取,岂能在这一代就改变了。 坐在对面的祁九尘趣味性十足的盯着萧婉言,缓缓起身:“丞相夫人这话说的有意思,女子入朝为官?女子本就应该在家中足不出户,就算是给你们机会,你们又能做些什么?难不成还能比男子厉害?” 萧婉言不屑的嗤笑道:“王爷如此胆大在大梁女皇面前说这翻话,怕是不妥,再说你从来没给过女子机会为何说女子就比不过男子?还说说你怕给了女子机会就没有你们男人的地位了?” 听着萧婉言一句接着一句他不由的抽抽嘴角,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小女人如此伶牙俐齿,眼看祁九尘的脸色暗了暗,楚怀染立即起身:“翊王殿下不要介怀,我家夫人被我宠坏了,说话没有规矩,别与她一般见识。” 祁九尘笑笑:“我与令夫人从前也是这样,说着说着就容易争吵,丞相不要介怀本王欺负令夫人才好。” 楚怀染要拉着她坐下,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还有达到目的,楚怀染蹙了蹙眉头,生硬道:“你乖一些,别惹麻烦。” 萧婉言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因为这样一句话把脾气压下去,她闷闷的暼一眼祁九尘,不快的坐下。 而祁九尘的那句话就像是在无波无澜的海面上吹起阵阵微风,扰了海面的宁静,大臣有些弄不懂今日的宴会,明明是宴请大梁女皇,可情况越发复杂,反倒像是一场精心的示威。 一个小声嘟囔:“早就听说王爷和丞相夫人日久生情,却被丞相棒打鸳鸯,如此看来怕是真的。” 另一个则讲出萧婉言当天的事情:“看来丞相夫人为了王爷寻死也是真的。” 你一句我一句小声议论着,虽然楚怀染已经把大婚当天的一切消息全部封锁,可还是疏忽了。 另一旁的祁九钺朝着萧婉言斜斜一瞟:“嫂嫂,你刚才实在霸气,” 只是还不等萧婉言说话就瞧见楚怀染一个利眼甩过去,祁九钺立即噤了声,老老实实的端坐着。 楚怀染一副凛然的模样看着那些大臣,手中摇晃的杯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瞧的那些大臣心里一惊,全都闭上了嘴。 楚怀染起身朝着祁九麓道:“微臣听说,女皇这次前来不止为了两国的友好交往还为了女皇的姐姐?” 此话一出,萧婉言的身形一僵,为了她?不知道凤如仪又在打着什么主意,她冷眼旁观,只见凤如仪眉眼一瞟,在楚怀染身上停留:“想不到丞相的 消息这样灵通,没错,朕这次来大周是为了朕的姐姐而来,听说当初她被歹人抓来大周,朕就想来碰碰运气。” 她口口声声喊的姐姐其实就在她面前,看着她颠倒黑白,说着一切不切实际的话,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萧婉言哼一声,不做言语,只是凤如仪看楚怀染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便略带不满的将楚怀染剥给她的蟹肉全数递给了祁九钺。 祁九钺自然乐呵呵的接了过去,顺带还多一句嘴:“就知道嫂嫂对我好。” 萧婉言面表情的坐着,时不时喝一口酒顺顺心情,总之有关于凤如仪的一切事情她都看不惯,如果不是能力不够,她现在真想冲到大殿上去,一剑将她刺死。 耳边不断响起凤如仪娇柔的声调:“如果可以,还望丞相可以多多帮助朕寻找有关姐姐的下落,待找到了必有重谢。” 堂堂大梁的上任女皇被人抓到了大周,现任女皇没有追责,反倒好言好语让人帮忙寻找也不知道凤如仪是不是脑子进了水。 而楚怀染竟然没有拒绝:“能为女皇效力是微臣的福分。” 此话一出,萧婉言的颜色狠厉几分,一瞬而逝,她离的楚怀染远些,自顾自的喝酒,她知道就算醉了也不怕有人要害他,毕竟她还是丞相夫人,萧尚书的女儿,可她永远忘不了披着萧婉言面容的凤依依。 杀身之仇,夺国之恨,她垂着眼眸挡住所有的情绪,只是拿着酒杯一杯又一杯,知道微醺了面庞,楚怀染拉住她,看着她,眼睛里满是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后来,宴会结束,她迷迷糊糊被楚怀染抱回了马车上,她眼前的人影一分为二,再分三,不住的摇晃,晃的她头晕,她一巴掌把楚怀染的脸推开,大咧咧的半倚靠着:“你晃的我头疼,离我远点儿。” 楚怀染苦笑不得,不知又怎么得罪了小祖宗,只好耐着性子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睡的舒服些,稍后,萧婉言又不消停了,她直直的坐起来,迷糊的嘟囔道:“大梁的女皇好吗?与你相配?一个狼心狗肺,心狠手辣,绝配吗?你和她真真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楚怀染猜不透萧婉言这话的意思,只当是她喝醉了,不住的安抚:“婉言,你乖,一会儿就到家了。” 萧婉言迷茫的看着楚怀染:“家?我没有家了,早就没有了。” 罢了,她哭哭啼啼的拉着楚怀染胸前的衣裳,开始说胡话:“你还给我,你个坏人,你还给我。” 萧婉言不依不饶,许久没碰酒的人几杯就找不着北了,她脑海里一片朦胧,只觉的血光漫天,身边空无一人,她害怕的抖了一抖 楚怀染自知无法和一个喝醉的人讲道理,便哄着说:“还你,我都还你,你听话,先睡一会儿,别磕着自己。” 萧婉言苦着张脸离楚怀染越来越近,而她眼前的楚怀染却已然变成了怫然的模样,她鼻头一酸,委屈道:“一个我还不够吗?你怎么可以要那么多女人陪你,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可以抛弃我。” 她开始抽泣,眼泪扑簌簌的掉落,看的楚怀染心头一紧,不清楚究竟怎么了,只知道替她擦着眼泪,手忙脚乱的安抚:“别哭,别哭,我的错,一个你于我而言已经足够。” 楚怀染将萧婉言抱在怀里:“其他的我会想办法,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我向你保证。” 第三十五章 屋漏逢夜雨 一个从不知道感情是何物的一朝丞相也有今天,在外驾着马车的韩毅有些幸灾乐祸,平日里都是别人在楚怀染这里吃亏,今日也该轮到他自己了。 不稍片刻回了丞相府,楚怀染好不容易将人带回屋子里,醉酒的萧婉言比平时任性的多,言语之间没了多少薄凉话,只是不住的埋怨:“你别碰我,你我远点儿。” 萧婉言一把将他推开,一脸不满,晃悠悠的迈两步,没了支撑她险些磕在床头,幸好楚怀染手疾眼快马上扶住她:“婉言,听话,该休息了,别闹了。” 萧婉言蕴出一股不耐烦的神色再次将楚怀染推开:“说了,你别碰我。” 楚怀染这回可不敢放手,他虚扶着萧婉言的胳膊在她身侧护着:“好,我不碰你,你乖乖上床睡觉。” 萧婉言忽然站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楚怀染又看了看门外,竟直接把他推出了门外,不等楚怀染回过神,晃荡一声门关上了,屋里传来萧婉言的声音:“我的房间岂是你能进的?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门外站着的楚怀染哭笑不得,明明是自己的夫人,自己的房间,这下倒好夫人睡不得,就连房间都进不得了。 而萧婉言哪里清楚她此时此刻的举动,只当是梦回大梁,肆无忌惮的在屋子里晃悠两圈,摘了头饰随意扔在屋子里又脱了鞋子随手一扔。 正巧窗子打开露出楚怀染的脸,一只鞋子从天而降砸的楚怀染一懵,又看见萧婉言耍够了,坐在地上依靠在床榻旁边,平缓了呼吸,睡着了。 楚怀染这才发现睡梦中的萧婉言如此安静,恬静的面庞就像是平静湖面的让人看了心情舒缓,只是她偶然爆出的一句话打破了楚怀染的想法:“再敢碰我,我就让你胆子绝孙。” 这女人够狠,楚怀染无奈的摇摇头,将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压好被角后侧躺在她身边,用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这是楚怀染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她,也是他第一次没有抗拒的 去碰一个女人。 从一开始对她的讨厌到现在的离不开也是一件十分奇异的事情,楚怀染缓缓闭上眼睛,轻轻的把萧婉言搂在怀里,这一刻他有了想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他安心的闭着眼睛,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里的安静:“相爷,您睡了吗?” 听到韩毅的声音他立刻睁开眼,见萧婉言没有惊醒,他蹑手蹑脚走到门外,关好门,又见韩毅手里拿着伤药,疑惑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韩毅回答说:“尉迟将军来了,在书房,他受伤了。” 楚怀染拧着眉头:“去看看。” 今夜十分闷热,像是要下雨,乌云慢慢聚拢到一起,遮盖了月光,韩毅打着灯笼在前处引路。 书房里亮着微弱的住房,尉迟彦惨白着一张脸虚弱的依靠在凳子上,血液浸透了他的上衣,楚怀染见他这副模样立即让韩毅替他包裹伤口。 韩毅替他脱去上衣,一道手掌长的伤口贯穿胸前,皮肉翻出,深见白骨,一看就是刀伤,楚怀染蹙了蹙眉头:“你去驿馆查探大梁女皇了?” 这种刀伤一看就是武功深厚的人才能做到的,而且大梁的暗卫擅长用长刀,杀人于无形。 尉迟彦感受着胸前的疼痛,倒吸一口凉气,他拿出两截竹筒放在桌子上“我去驿馆,那是因为我发现了这个。” 楚怀染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尉迟彦徐徐道:“还记得出宫之前皇上命人放的那场烟花吗?” “烟花?”因为萧婉言醉酒楚怀染只好提前带她出宫,脸烟花都没能看一眼,他重新打量起那截竹筒:“烟花有问题?” 尉迟彦点头道:“旁人兴许感觉不到,可我自小就跟随父亲在边境,遇到过许多奇人异、物,而且对于特殊的气味更是十分敏感,今日燃放烟花之前我就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气,我寻着找到了御膳房,在后院的树下我找了其中一截竹筒,之后宴会结束,出了皇宫,我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进了驿馆,我怕有人故意捣乱便跟了进去,而且我在后院找到了另一截竹筒,谁知道大梁的女人那么机敏,没多久就发现了我,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这个竹筒和市面上所卖的竹筒不同,上边雕刻了奇怪的花纹是一团乌黑的东西,有些像是火焰,楚怀染反复琢磨:“你怀疑是大梁人的计谋?” 尉迟岩一时拿不准主意,他顿了顿:“我现在也不清楚,如果真的是他们捣鬼那就不会把证据留下,可如果不是他们,还有什么人会怎么做?而且我派人检查了这截竹筒,里面有剧毒,如果不是为了谋杀皇上就是为了引起两国争端。” 大周朝国事动荡,邻国虎视眈眈也是理所应当,楚怀染看一眼疼的不住吸气的尉迟彦,缓缓道:“这件事情我会让影七去查,你今晚就先住在这儿吧,免得被人看到引起皇上怀疑。” 而后叮嘱韩毅道:“把书房收拾收拾,今晚就让他住哪里。” “是。” 说罢,楚怀染转身就要走,尉迟彦出奇的喊住他,调侃道:“怀染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怕你夫人跑了不成,我好不容易在你这里住一晚,你就让我住书房?而且你还不陪我一晚?” 楚怀染转过头,瞥他一眼:“我看尉迟兄口齿清楚,头脑清楚,看来伤势似乎没那么严重,丞相府地方小,没有将军府大,不然你还是回去好了。” 外边轰隆一声打响了惊雷,雨点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尉迟彦自然不肯走了,他摸着额头:“我伤的可重了,我头疼,怀染兄,你忍心看我孤苦伶仃的住在书房里?我记得你之前的院子应该是空出来了吧。” 楚怀染这人有个毛病自己住过的地方从来不让别人进,而他从前喜欢收集些有趣的玩意儿,早就让尉迟彦惦记了,可是他打死也不让人进去,尉迟彦无奈只好厚着脸皮道:“我去你那里住也可以……” 楚怀染不等他说完一口回绝:“不然你去韩毅屋里住,他屋子也能放的下你。” 罢了,嘱咐韩毅一句:“明日一早将他送回将军府。” “哎,不是,怀染兄,你别那么小气啊。”眼看着楚怀染不留情面的走出去,关上门,将韩毅和尉迟彦留在书房里。 尉迟彦惆怅的深叹一口气,瞟了韩毅一眼,看的韩毅浑身汗毛竖起。 韩毅咽了咽唾沫:“将军,不然你还是住书房吧,我屋子小,放不下你。” 开玩笑,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成何体统,韩毅将伤药摆放在桌子上:“,药我放在这里,我先回去了。” 说完,韩毅脚底生风,一溜烟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萧婉言被一声惊雷惊醒,她又做了那个梦,那个让她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梦,她大梁的勇士惨死在凤如仪的手里,皇城血海,黄沙埋白骨,历历在目。 她喘着粗气坐起来,屋外呼啸的狂风,雷电交加,听在她耳中就像是千军万马在厮杀,撕心裂肺的嚎叫,她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屋子占据了她的视野,窗子咣当一声的被吹开,她心里慌乱,想要点亮烛灯。 便朝着门外喊一声:“来人。” 奈何没有人回应,许是楚怀染不不让曲萧然在这里守夜,她只好自己摸索着去点亮烛灯。 才走下床,一阵冷风袭来,吹的她打了个寒颤,忽然一声惊雷充斥着她的耳膜,吓的她一个机灵,忽然脸上一凉,一滴雨水从屋顶落下打在她脸上。 她伸手拭去,透着窗外的微亮,手上满是红色,她心头一惊,紧接着神情一晃,浑身渐渐被打湿,满身的红色充斥着她的眼球,她颤抖着身子,脑海里满是那日皇城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刚才的梦境。 又一道闪电在空中闪过,刺的她眼睛一疼,她害怕的蹲下身,蜷缩着膝盖,捂住耳朵,尽管如此,还是挡不住大梁子民凄惨的哀嚎声。 一闭上眼睛她就能看见她母皇责怪她:“都怪你,你个废物,是你害了大梁。” 萧婉言怯懦的呢喃:“不是我,不是我……” 忽然,门打开了,一道闪电在人的背后亮起,就像是黑夜里的鬼魅,她失声尖叫将自己环抱的更紧。 楚怀染见她这副模样立即点亮烛灯,走到跟前握住她的胳膊,见她满身血色紧张问道:“婉言,是我,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一瞬间屋子里又亮了,萧婉言红着一双眼眸,凄怜的看着楚怀染,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索取温暖:“你怎么才回来啊,屋里流血了,吓死我了。” 楚怀染这才发现屋子里都是红色的水渍,他依着目光看了看屋顶,这才想起萧婉言拆了屋顶以及镶嵌他朝珠的事情。 他拭去萧婉言眼角的泪珠,将她抱到床上,调侃道:“当初把我朝珠染红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害怕的一天。” 第三十六章 大喜之日 萧婉言断断续续的抽泣,抬头看一眼屋顶,这才想起自己当初造的孽,她哭笑不得的抹去眼泪,又觉脸上无光,背对着楚怀染:“谁害怕了,都怪你不把屋顶修好,漏雨了,吵的我都睡不着了。” 这般娇羞的模样看的楚怀染心里软了几分,他又贴了上去:“好好好,都怪我,都是我不好,那就罚我陪你一起睡。” 楚怀染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处,将她放倒,两人紧靠着躺在一张床上,萧婉言推着他:“谁要跟你一起睡了。” 自从他二人成婚以来,萧婉言还没有在他清醒的时候与他在一个房间了睡过,这也算是头一次,她无可奈何耍起无赖的的楚怀染,只见他闭上眼睛,右手十分自然的搭在她腰间:“乖,别闹了,睡觉。” 听着他渐渐平缓的呼吸萧婉言打了个哈欠,许久都没有人在她身边忽然间多了一个似乎也没有很别扭,反倒让她多了分安心,萧婉言看着楚怀染的脸,从前没觉得现在仔细看看却一点儿不输怫然的容貌,她眼皮慢慢沉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萧婉言就被几个丫头喊了起来,看着他们陌生的脸,以及一脸睡意的曲萧然她不耐烦道:“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一个丫头回答道:“回夫人,女婢小桃,是相爷买回来伺候夫人的,以后您的起居都由我们伺候着,如果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还请然姐姐多多指教。” 萧婉言由小桃服侍着梳洗过后,搀扶到梳妆台前,开始上妆,自从茯苓走后她就再也没这么早起过,她不耐烦的皱紧眉头:“我平日里不习惯上浓妆,还有朱钗首饰什么的,能不戴就不戴,至于我平日里的 习惯还有很多,你们都跟着萧然学习学习。” 罢了,她又要重新回到床上却被小桃眼疾手快给拉了回来:“夫人,今天是公主入府的大日子,您是正室,是需要受礼的,装扮这些可马虎不得。” 小桃一副正经的模样和她解释,像极了一开始的茯苓,萧婉言叹了叹气:“真麻烦,我不去不行吗?” 小桃摇摇头:“夫人,这种事情关乎你的尊严,怎么可能不出面。” 萧婉言看着小桃给自己上妆,而后插了满头的首饰,正当小桃拿出一件大红色的衣袍时萧婉言终于承受不住了,她赶忙制止:“小桃是吧,你先带她们出去,我有些话要叮嘱萧然。” 小桃立即会意,带着一众侍女出去,顺带将门带上。 人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她和曲萧然二人,她看一眼实验朦胧的曲萧然,没好气的溜他一眼:“曲萧然,院子添置人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曲萧然这才发觉萧婉言的脸色不好,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她旁边,赔着笑脸:“我也不知道啊,楚怀染他也没告诉我。” 不知道,人都来了他现在说什么都不知道,萧婉言没好气的看着他:“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你说你找我来到底干什么的,在屋子里当摆设?自己应该做什么都忘了?” 应该做的事情多了,可是他现在受局限啊,本来听说九黎也来了大周他简直一刻都不想出丞相府,生怕碰见九黎,被她当场认出来,到时候可就倒霉了。 他两个食指相互戳着:“皇女,我现在这样能干什么?” 他整日女装示人,看的府中许多小厮芳心暗许,就连韩毅那个木头都对他脸红,看的萧婉言恨的牙直痒痒,要知道当初她怎么拉拢韩毅都不成,那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硬石头,软硬不吃。 萧婉言朝着曲萧然勾勾手,曲萧然看着她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心中一个激灵,这个笑容他最熟悉不过了,也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是谁。 曲萧然慢悠悠的凑过去,萧婉言一把揪住他的脸,缓缓道:“既然你不知道干什么,那我就给你安排点儿任务。” 曲萧然从萧婉言的手里解救出自己的脸,笑着打哈哈:“皇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萧婉言看着他又笑了笑:“我看前几天韩毅对你很是殷勤,不然你去找找他。” 果真,萧婉言就没什么好主意,他还没有失去性命难不成先要失、身,他双手环抱着双肩,摆出一副谁要强、暴他的样子,道:“皇女,我到底是什么人韩毅不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你让我去找他,别为难我了。” 萧婉言摸了摸手指甲,看着他再次笑了笑:“不想找韩毅是吧?” 曲萧然连连点头:“不想。” 萧婉言挑挑眉,“行,不找他也行那你就去找楚怀染吧,按照资历来说楚怀染比韩毅官阶高,论能力也比他强,如果你能让楚怀染沦陷在你的石榴裙下,我跟他和离,那那好不过了。” 曲萧然傻眼了:“这有什么区别吗?” 萧婉言认真的给他解释区别:“当然有了,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侍卫,一个不好对付,一个好对付,要对谁用美人计,你自己选。” 曲萧然苦哈哈的独自丝毫,时不时瞟萧婉言一眼,小声嘟囔:“如果是楚怀染,皇女你来不应该更容易吗?” 萧婉言的耳朵最是灵敏,什么话都逃不过,她轻咳了咳:“昨天我在宴会上见到九黎了,她的腿没事儿了,就是被凤如仪囚禁了,我觉的你可能有些想她了,要不我托人让你俩见一面?” 曲萧然浑身一个机灵,眼色暗了暗,立即道:“我觉的韩毅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可以深、入了解一下,皇女,我这就去了解了解他。” 眼看着他出去,萧婉言缓缓站起身,头重脚轻,脑袋上的饰品险些压的她脖子断了,她赶快将金钗全都拿下来,只留下几支看上去顺眼的,她随手拿一件素雅的白色衣裙,衣摆处绣着蓝色的藤蔓花瓣,她扫一眼直接套在身上。 今日事楚怀染和祁筱苒大喜的日子,又不是她大喜的日子,眼看着侧室上位还要她乐呵呵的打扮的隆重,穿的喜庆看她进门,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在她身上出现。 她就要压祁筱苒一头,什么时候侧室也能和正室平起平坐,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行。 萧婉言一脚踏出门槛,守在门外的几个丫头都吓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可以穿白衣出行,小桃赶快拦着她:“夫人,今日是相爷大喜的日子,您这样不合规矩。” 萧婉言瞥了她一眼:“不合规矩?人还没进门之前我就是规矩,如果你们想要巴结公主那就早早侯在她的院子里去,不然迟早我也得把吃里扒外的扫地出门。”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早就听说丞相府里不好呆,之前萧婉言游湖的事情传的坊间人尽皆知,多说她是个不好惹的厉害角色,这次看来都是真的。 几个丫头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小桃也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主儿,本以为公主位份高人人都畏惧,可是这个夫人似乎什么都不怕,反倒逆行而上,她兜兜转转也伺候过几家大户人家,自然懂得看眼色,便也没再继续触萧婉言的眉头。 小桃站在萧婉言的身侧:“夫人,时间差不多了,小桃带您过去?” 萧婉言“恩”一声:“走吧。” 萧婉言被带到了正厅,府里满是红色的装饰,处处都挂着“囍”字,喜气洋洋,就像是正房夫人被八抬大轿娶进府里一样,想当初她加进来好像都没这么热闹。 她心里开始不平衡,看着祁筱苒被楚怀染带着走进来,到了跨火盆的阶段,祁筱苒开始耍她的公主脾气:“我是公主,怎么也要弄这些东西?” 一旁的怫然应和着:“公主身份尊贵,这些东西就免了吧。” 此话一出两侧的侍从都急着将东西撤下去,唯独韩毅走到楚怀染身边,小声道:“相爷,这些东西都是夫人让人准备的。” 楚怀染神色顿了顿,刚要出口,萧婉言就走了过来:“公主身份尊贵,跨不得火盆,既然如此受不得这里的规矩,怎么不在你宫殿里好好呆着,反而嫁到丞相府来?” 祁筱苒看清楚慢步走来的萧婉言,就知道楚怀染定是受了她的蛊惑,才对自己和从前不一样,她气不打一处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说着她就要掀了盖头,却被怫然立即制止,小声提醒道:“公主,盖头要驸马亲自掀去,别为这个女人丢了自己的颜面。” 祁筱苒愤愤的看着萧婉言,右手攀上楚怀染的胳膊,看着火盆:“一定要这样吗?” 楚怀染看一眼萧婉言,自知她心中气不过,只好妥协道:“跨过火盆寓意吉祥,这也是为了公主着想。” 祁筱苒看看楚怀染,又看看火盆,咬咬牙迈了过去,谁知火盆火势凶猛,险些烧到祁筱苒的喜服,她快速的迈过去却还是烫了脚踝,烧过她的脚腕处,祁筱苒哀叫一声,跌倒在地,愤愤得到看着萧婉言:“你个恶毒的女人,竟敢害我。” 萧婉言淡然的瞥她一眼:“公主可别把什么脏盆子都往我身上扣,我担不起,兴许是老天看不过去公主的作为罢了。” 她悠悠然的往屋里走,不再理会。 第三十七章 离府出走 楚怀染拧起眉头,没有说话,只是将祁筱苒扶了起来,安慰道:“适才刮风了,公主莫生气,别耽误了良辰吉时。” 听了楚怀染的话,祁筱苒的脸色这才缓了几分,她被搀扶着进了正厅,拜了天地,到了给正室奉茶的时候。 祁筱苒接过怫然递上来的茶盏,举到萧婉言面前,还不等她开口门外闹哄哄的,许多人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张烫金的请帖。 祁筱苒看傻了眼,这些没有官职的平面百姓像是看猴子一样看着她,还有许多女人眼睛里满是鄙视的眼神,什么时候侧室都不被女子喜欢,无论什么位份,什么阶层。 祁筱苒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些百姓:“大胆,怎么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萧婉言强词夺理道:“皇上不是一向主张与国同庆吗?公主嫁人这么大的事情,当然天下的百姓都要来沾沾喜气了。” 婉言见好戏来了,瞄一眼祁筱苒递上来的茶盏,想要和她比一比谁的道行高?她就让祁筱苒后悔踏进丞相府的大门。 楚怀染有些担心萧婉言闹的过头,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婉言,差不多了,别闹了。” 这话让萧婉言讥讽一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昨日还在她身边浓情软语,今日就成了别人的夫君,行,她不闹了,该进入正题了。 她的手伸向杯盏,还只是不等她接过,杯盏落地,滚、烫的水洒了祁筱苒一身,连带着她的手腕都沾染几滴热水。 祁筱苒快速的缩回手,一旁的楚怀染赶快握住她的手,贴心的看了看。 祁筱苒委屈的靠在楚怀染身边,质问萧婉言:“我好心奉茶,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就因为怀染哥哥一直喜欢的都是我吗?” 看着祁筱苒拙劣的演技,萧婉言呵笑一声:“小公主,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我都没有碰到你,你想要陷害我是不是应该找些高明的手法。” 她可不是那些深门大院的夫人小姐,为了顾及门面有些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偏偏要把事情搞大,越大越好。 此话一出,人群中议论纷纷,女子看向祁筱苒的眼神多了分嫌恶。 “公主一向嚣张跋扈,难怪只有丞相敢娶她。” “心机女,活该被烫。” 自然这些人都是惜命的,也不敢大声嚷嚷出来,可祁筱苒这脸定是丢大、发了,萧婉言敢打包票,今日过后,祁筱苒的所作所为全都会沦为各个夫人的饭后闲谈。 祁筱苒被怫然扶着站起来:“这茶公主有算是奉了,夫人可别欺人太甚。” 终于,轮到她和怫然正面交锋了,萧婉言早就想对付他了,现在可好他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他不念及旧时情分。 萧婉言睨他一眼:“你就是公主新得到的男宠,确实有几分姿色。” 怫然脸色一黑:“这位夫人请你把嘴巴放干净些,我只是伺候公主和丞相的人,不是什么卑贱的男宠,而且今日丞相和公主大婚,夫人如果识大体,就不应该继续闹事,不然此事传到皇上耳中,怕是不好交代。” 之前,怫然在萧婉言身边时就是个伶牙俐齿的,几年没见,嘴巴的厉害不减当年,可萧婉言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哄他的人,兴许是恨的太深,在这一刻,萧婉言有些收不住情绪,她一个巴掌打在怫然的脸上:“你个男宠也妄想教我做事?” 这一巴掌可不轻,打出了萧婉言心中所有的怨恨,怫然的脸上火辣辣的疼,袖中的双手紧握,他垂着头,在祁筱苒面前故作可怜,不再出一言。 祁筱苒见状火冒三丈,她额人岂能被欺负,她一个巴掌抡过去打算替怫然出奇,谁知被萧婉言挡下。 萧婉言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小声道:“公主很了不起吗?给我提鞋都不配。” 她大力的甩开祁筱苒的胳膊,将她推到在地,只听外边一道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这是祁筱苒的后盾,皇帝来了,她便什么都不怕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爬起来就朝着萧婉言打过去,两人纠、缠在一起,一手扯着头发,一手扯着衣裳。 萧婉言怒气当头,一拳打在祁筱苒的肚子上。 楚怀染生怕萧婉言吃亏立即拦着祁筱苒,怒吼道:“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成何体统?” 看见楚怀染将祁筱苒保护着,萧婉言眼睛一疼,她就知道男人全都信不过,放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以后在府里别让我看见你,不然我让你后悔嫁进来。” 打架从来没输过的祁筱苒傻了眼,她顿时觉的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不顾楚怀染的阻拦,一只手挠上萧婉言的脸,嘴里还说着:“我要挠花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引人。” 萧婉言冷眼看着她一巴掌打偏她的脸,她的手才落下,楚怀染直接将她推开她踉跄几步,跌倒在地上,适才碎在地上的杯子正巧扎进她的手掌,鲜血直流。 楚怀染担心的将祁筱苒扶起来,拢了拢她耳边的发丝,柔声道:“大喜的日子,不要因为别人扰了心情。” 正巧这时祁九麓迈进门槛,看着屋子里一片狼藉他似乎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只是径直朝着祁筱苒走去,故作心疼道:“怎么回事儿?” 祁筱苒抹一把脸,指着萧婉言:“皇兄,快定她的死罪。” 楚怀染故作恼怒,大声吩咐道:“把夫人回去,严加看管,这几日不许出门。” 韩毅立即会意,将萧婉言带走。 萧婉言眼睛里满是讥讽,死死盯了楚怀染几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门外看戏的全都被侍从请了出去,屋子里折腾的凌乱不堪,就乱祁九麓的脸色都恼了一恼,他看着在面前抽泣不止的妹妹紧蹙着眉头,质问楚怀染:“丞相,朕将公主下嫁你丞相府,难道就换来了这个结果?” 楚怀染微微颔首,眼睛里的神色晦暗不明:“皇上今日是个误会。” “误会?”祁九麓冷哼一声,怒甩着袖子拉着祁筱苒坐到座位上:“那丞相就给朕好好解释解释这个误会,不然朕就要依法、论处。” 这件事情到底是蒙混不过去了,虽说皇帝往日里从来不与楚怀染计较,可今日毕竟是公主大喜的日子,如果传出去不仅是公主的名声更是皇家的声誉。 楚怀染生怕祁九麓将矛头指向萧婉言,思索再三道:“皇上,萧婉言完全无法担任相府夫人,善妒猖狂,臣以为贬她为侧室也算给公主一个交代。” 听了这话祁筱苒心中雀跃,刚才的打闹全都抛诸脑后,她拉扯着楚怀染的手,眼睛里满是亮光:“怀染哥哥你说的是真的,那以后我不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夫人了?” 楚怀染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祁九麓,祁筱苒立即明白其中的含义,她走到祁九麓身边,好言好语:“皇兄,你看今天的事情都怪那个萧婉言,既然都已经贬她为侧室了,晾她以后也不敢对我不敬,你就别生气了。” 这个祁筱苒愚蠢的可以,楚怀染稍稍给她一点念想她就什么都不争了,祁九麓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可现在如果换人肯定会引起怀疑,他也只好破罐子破摔,让祁筱苒再折腾一段日子。 祁九麓故作大度:“既然公主都不追究了,那朕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丞相,这成婚礼继续吧。” 祁筱苒拉着楚怀染的手,故作害羞的微微低头,重新盖好盖头拜天地,入洞房。 此时此刻,正厅的消息不差分毫的全都传进萧婉言的耳朵了,曲萧然在门外听的清楚这个楚怀染喜新厌旧,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忿道:“皇女,楚怀染这个人不能信,还是离他远点儿。” 萧婉言呵笑着:“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敢让我当侧室,我还不干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正好成全我离开丞相府。” 说着她就开始收拾包裹,今天府里的人全都顾着迎新娘子才没精力顾着这边,她背上包裹带着曲萧然翻墙出了院子,曲萧然还没见过萧婉言发这么大的脾气,他甚至产生了不敢想的想法,他小心翼翼的看一眼萧婉言,缓缓道:“皇女,你该不会对楚怀染又情了吧。” 萧婉言剜了他一眼:“放屁,我就算喜欢一只白眼狼也不会喜欢他,是我脑袋被驴踢了,还是你脑袋被驴踢了。” 曲萧然赶快安抚道:“皇女,奴才这就是个不成熟的小想法。” 萧婉言现在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能触怒她:“知道不成熟还问,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多大岁数了,这些规矩还用我教你吗?” 曲萧然也自知问的不是时候,自认倒霉,只得紧闭着嘴,不再说一句话,生怕再引出萧婉言更大的怒火。 二人偷偷摸摸的出了丞相府,才走了几步正碰见驾着马车前来的祁九钺,他老远就看见萧婉言背着包袱,气呼呼的往前走。 他一猜就知道肯定和楚怀染有关,他最喜欢趁机而入,赶快挡住她前进的路:“嫂嫂,这么着急要去哪儿啊?” 第三十八章 暴躁的女人 看清楚来人,萧婉言气不打一处来:“让开。” 祁九钺偏偏厚脸皮,他拿出扇子给萧婉言扇着降降火气:“嫂嫂,是不是跟表哥吵架了,你和我说,我给你出奇。” 萧婉言现在正在气头上,看见祁九钺更加不顺眼:“蛇鼠一窝,你也不是什么好鸟,让开,好狗不挡路。” 祁九钺偏偏不让开,他嬉皮笑脸的凑的更近:“嫂嫂气大伤身,何必这么大的火气,看你这样子要离家出走?” 祁九钺这个人曲萧然听说过,不务正业的浪荡公子,虽然不喜朝政之事,可平日里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他挡在萧婉言面前,挺直了腰板:“我家主子的话你没听到吗?让开。” 祁九钺上下打量曲萧然亮眼,勾起唇角:“啧啧,嫂嫂,你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漂亮的美人儿,你这可不够意思了,都不告诉我。” 曲萧然现在依旧是一副女子扮相,连祁九钺都看不出什么端倪,曲萧然忍不住爆粗,念着不能暴露身份的意念,他压低声音道:“你才是美人儿,你全家都是美人儿。” “有性格,我喜欢。”祁九钺一副不正经的模样,顺带挑过曲萧然的下巴:“嫂嫂,既然现在丞相府待不下去了,为何不想想我的庆王府,在那里表哥一定找不到你。” 萧婉言转念一想,她现在匆匆忙忙离开,如果回了尚书府说不定还会给尚书府带去麻烦,可如果和大梁子民会面,凭借楚怀染的手段说不定会被一锅端,甚至被他识破身份,更何况凤如仪还在,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会引起她的怀疑。 萧婉言抬了抬眼皮溜一眼祁九钺:“你有办法替我气气你表哥?” 祁九钺一听就知道有戏,他面露得逞的笑意:“嫂嫂你就放心吧,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萧婉言和曲萧然住进了庆王府,而祁九钺自然没有闲下来,派手下的人散布各种对楚怀染不好的消息。 庆王府,庭院内,萧婉言悠然自得的品着茶赏着风景,不得不说祁九钺就是会享受,府里什么东西绝对是上好的,山好水好,没有人打扰日子简直过的舒适至极。 萧婉言品着宫里送来最好的贡茶咂咂嘴:“萧然,你说这个庆王这么受皇帝重视,怎么就不想入朝为官呢,以他的头脑绝对能比得过他任何一个兄长。” 就说祁九尘那个明目张胆想要篡位的,每一次事情都要败露,做出来的手脚连她都看不过去,以祁九钺的水准在皇室一定是数一数二的。 曲萧然愁眉苦脸的看着萧婉言:“皇女,你千万别出了火坑又跳进另一个火坑,这个庆王指不定要耍什么花招,让咱么在府里呆着,说不定就拿你去威胁楚怀染了。” 正说着远处走来一个冒冒失失的女子,她身着一件粉色衣裙,长的俏皮,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可神色并不好看,她明摆着就是朝萧婉言来的,她丝毫没有皇城里大家闺秀的风范,反倒和萧婉言又几分相似之处。 她穿过鹅卵石小路,快步走进亭子,来到萧婉言的面前,上前扫量她几眼:“你就是祁九钺新带进府里来的女人?” 看这架势似乎有种来捉奸的意思,萧婉言好奇的看着她:“你是?” 女子也不含糊,直接表明身份和来意:“我们开门见山,谁也别说废话,祁九钺是我的人,你休想要粘着他,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但是你要立刻马上给我走得远远的,再也别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萧婉言一口水险些呛在嗓子里,什么时候祁九钺有了这么一个火爆脾气的女人了,而且她竟然拿钱逼迫自己离开,实在有趣。 曲萧然规矩的往旁边一站:“这位小姐,你这样横冲直撞就来说这样一番话恐怕不好吧,而且不是我们主子硬要赖在这里不走,是庆王邀请主子来的,若是我们就这样离开等庆王回来找主子恐怕会大发雷霆。” 女子利眼一撇卡看向曲萧然,步步紧逼:“你算哪根葱,我跟你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而后她又看向萧婉言:“你开个价吧,多少钱离开祁九钺。” 看来这个女子的主仆意识比较分明,可是她身边却没有跟着任何一位侍从,而且萧婉言的记忆中似乎从未和这个女子有过交集,她秉着规矩大方的姿态道:“既然你这么着急逼我离开,那我是不是需要了解一下你和庆王殿下的关系?不然我真的走了,到时候庆王殿下生气,倒霉的就是我了。” 女子昨日才听说庆王府进来一个女人,听说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她火冒三丈,祁九钺竟然敢背着她找别的女人,她压着怒火,抬了抬眼皮:“我和她什么关系不用告诉你,你立刻就走。” “付敏敏,你怎么来了?”忽然,祁九钺的声音在亭外响起,他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了眼神,大喊一声。 一见到祁九钺她立即快步走下台阶,顺势拽起祁九钺的耳朵:“祁九钺,你可以啊,说,她是谁?” 在外人面前祁九钺一向都是翩翩公子的潇洒形象,现在反倒像是换了个人,他被扯的龇牙咧嘴好不容易从付敏敏的手中解救出自己的耳朵:“付敏敏,你是不是有毛病,闹什么闹。” 看着付敏敏即将展开的攻势祁九钺赶快走到萧婉言的身边:“你是我什么人,管我这么多,这就是我找来的女人,我要娶她过门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祁九钺的这一番话仿若触动了付敏敏所有的神经线,她咬牙切齿的摩拳擦掌:“管我什么事?祁九钺你长本事了。” 说着付敏敏一拳打了过来,祁九钺往萧婉言身后一躲,侥幸躲过,这一拳无声无息的打过来看的萧婉言都咽了咽唾沫。 一拳落空付敏敏恼羞成怒:“祁九钺,你胆子肥了,还敢躲?” 祁九钺哼一声:“我又不傻,不躲被你打吗?付敏敏,我是不打女人,可你别太过分了。” 眼看事态升级,萧婉言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全也不能坐视不理,在付敏敏下一拳打过来及时出声:“庆王殿下,你得说清楚,我是你表嫂什么时候成你的女人了。” 当萧婉言说完这句话的额时候付敏敏的拳头与祁九钺的鼻尖只差一毫,奈何冲力过大,还是没能收住,这一拳祁九钺硬生生挨了个结实。 祁九钺双眼一花,他感觉天地天地颠倒,鼻梁骨有种炸裂的感觉,等他恢复了意识,捂住鼻子的手已经沾了血迹,他颤抖着手愤愤的看着付敏敏:“付敏敏,你大胆。” 付敏敏自知理亏躲在萧婉言的身后:“我胆子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再说是你自己不说清楚,怎么能怪我。” 付敏敏颠倒黑白的功夫让萧婉言都自愧不如,祁九钺不忿的瞥她一眼:“照你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自然是你的错,如果你早告诉我这位是表嫂,我怎么可能失了礼仪,在长辈面前大打出手。”付敏敏一股无辜的模样,眼神飘飘乎,时而看看旁边,时而看看脚下。 可这话停在萧婉言耳中就变了味道,长辈这个词怎么听都有些扎耳朵,感觉自己瞬间老了,她看了眼付敏敏,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拉起她的手,笑盈盈道:“敏敏是吧?一看就是个乖巧的丫头。” 第一次见面一定要做足了表面,俗话说宁多一个朋友不多一个仇人,萧婉言可不能才到了这里就树个敌人。 看着付敏敏微微颔首略作娇羞的模样,萧婉言大致能猜到她的心思,遂问一句:“你俩这个事情打算什么时候办啊?” “什么?”祁九钺坐在一旁,听了这话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办什么事?嫂嫂你可别胡说,我俩什么事情都没有。” 果然,祁九钺话音才落付敏敏的脸色就暗了几度,虽然没出声,可萧婉言看得出来如果处理不当肯定有事一场血雨腥风,她笑呵呵打着圆场:“说什么你清楚吗?自己多大岁数了心里没点儿数吗?该找个人来管管你了。” 祁九钺又想反驳却被萧婉言一手掐在腿上,一句话堵在喉咙里,终是没能说出口,萧婉言靠近祁九钺小声道:“你要是不怕她把你这王府拆了,你就继续说。” 祁九钺自知付敏敏的脾气,只好打碎的牙往自己肚子里咽,一句话不说。 萧婉言拉着付敏敏的手,又问道:“敏敏,从前小姐之间的聚会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祁九钺:“她呀就是……” 萧婉言一个利眼甩过去,祁九钺立即噤声,他抿了抿嘴唇,往旁边坐了坐。 萧婉言再次柔声的问道:“敏敏,令尊是?” 付敏敏甜甜一笑:“我是安平郡主,我父亲是平南王。” 第三十九章 庆王府的日常 驻守边境的平南王常年在外,先皇时平南王野心勃勃,先帝怕他颠倒朝政,于是将他派往边境驻守,不得诏不能入京。 而到了祁九麓这一代,平南王年岁以高,世子付闵安世袭王位,祁九麓为了防止子承父心,于是封付敏敏为安平郡主,留住京都,也算是质子,避免付闵安卷土重来。 不过看付敏敏这副模样,在这个动荡的朝代,心思单纯,没什么城府,她吸引了萧婉言。 付敏敏和祁九钺青梅竹马,从小被她欺负到大,付敏敏一来全府上下都要提心吊胆,生怕这位姑奶奶闹出什么幺蛾子。 祁九钺一见她就头疼,好说歹说要把付敏敏请出庆王府:“付敏敏,你走吧,我本来就忙,现在嫂嫂来了,我更是没有时间顾得上你。” 白平白来一个挡箭牌,不用白不用,祁九钺朝着萧婉言挤眉弄眼,萧婉言故作不解他的意思:“你怎么了,眼睛抽了?” 付敏敏的目光投过来,祁九钺立即恢复了神色,笑着打哈哈,他随意看一眼旁边的花池:“那些花不错,我认为嫂嫂应该会喜欢。” 付敏敏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几株竹节花径蝴蝶花瓣的花吸引了她的眼球,她拉着萧婉言的胳膊,甚是亲密道:“嫂嫂,九钺他难得有心,这些花实在好看,而且香气馥郁,如果用来泡澡对皮肤一定很好。” 萧婉言看着祁九钺越发紧张的脸色,故意视而不见:“这花确实生的好看,我都没见过。” 付敏敏见萧婉言没有别人家深宅大院里的架子,甚是欢喜:“既然嫂嫂喜欢,我这就给你摘来。” 付敏敏是个动作迅速的女子,才说完就大步跑过去,一把将花连根拔起,五铢花出现在她手里了,递到了萧婉言面前:“嫂嫂,送给你。” 一旁的祁九钺心里可算是炸了锅,他咬牙切齿的看着付敏敏:“付敏敏,你要死啊,这些花可是我经过大梁境域的时候从大师那里求来的稀有品种。” 祁九钺心疼的看着那些被付敏敏如同草芥一般撕下的杂根:“你就是老天派来折磨我的,付敏敏你赶快回你的郡主府,别让我再看见你。” 付敏敏一副谁说话都没用的姿态,嫌弃的看着他:“不就是几朵花吗?看看你这个没见识的样子,不是你说花好看要送给嫂嫂吗?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你……”付敏敏总是能占据道理的一边,说的祁九钺险些背过气,他绝对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碰见付敏敏来折磨他,他被气得无言以对。 “你什么你,祁九钺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走的,我和嫂嫂一见如故,我要住过来几天,陪嫂嫂说说话。”说罢,付敏敏就朝着一旁的丫头吩咐道:“月月,你回府去把我的东西拿过来几件,我要在这儿住几天。” 祁九钺一脸生无可恋,眼睁睁看着月月走远却无能为力。 付敏敏亲昵的拉着萧婉言的手:“嫂嫂,我不请自来你不会嫌我烦吧。” 祁九钺一听立即投过来一个苦闷的眼神,苦苦哀求着萧婉言,拼命的点头示意,萧婉言自当看不见,拍了拍付敏敏的手:“当然不会,我还担心自己在府里无聊,有你来陪我就不烦闷了。” 付敏敏脸上堆满了笑容:“嫂嫂,别看府里表面上山清水秀的,其实里面有许多好玩儿的地方,你才来肯定不知道,这几天就让我带你好好逛逛。” 萧婉言点头道:“好。” 接下来的几天祁九钺总算是见识到了两个女人凑到一起的最大杀伤力,他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了,真发觉自己把萧婉言带回府里是个错误的决定。 他躲在柳树后,在远处看着在池塘边欢笑的两个人,身后走来一个带着银灰色面具的男人,他恭恭敬敬的站在祁九钺身后一步之远:“王爷。” 祁九钺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萧婉言,缓缓道:“步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步染回答道:“丞相夫人要改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相信丞相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祁九钺目光沉了沉:“皇宫里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步染又道:“皇上说这个女人是个祸害,不能留,让王爷尽快动手。” 祸害两字久久充斥着祁九钺的耳朵,他暗了暗神色:“这件事情我还需要一段时间,这几日你就不要进宫去了。” 祁九钺的心思步染越发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可偏偏遇到了这么大的变数,他忍不住提醒道:“王爷,这个女人不能留。”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祁九钺,他横眼暼向步染:“我的话没听懂吗?这件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步染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让我知道你一侍二主,不然你知道后果。” 步染低下头,不敢去看祁九钺的眼睛,生怕被看穿什么。 “行了,你先下去吧。”祁九钺弗了弗手,步染退下,当他再次看向河对面两个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当他寻摸着二人的踪迹是,远处的林子里传来惊叫声。 他脚底生风,生怕出什么岔子,等他到时,他辛辛苦苦种了许久的树已经丧命在了这场大火里,树干上的焦黑昭示着它曾受到过得伤害。 以及地面上的一个火堆,还有被烧的焦黑的几条鱼,旁边被剔除的鱼鳞显示出这些鱼原本应有的色彩以及它们的身份。 祁九钺蹲下身提起鱼尾巴拎到自己眼前:“这是我在拿过花重金买来的五彩鱼,养了三年,才养大了这样几十条。” 他看向两个被火熏黑了脸的二人,牙齿咬得出响:“付敏敏,你告诉你还想要什么,我你要不要,要不要把我也给烤了,你怎么就是阴魂不散呢?” 付敏敏小声嘟囔道:“你要是能把自己给我,我也要的起。” 祁九钺一个怒眼甩过去:“付敏敏!” 付敏敏颇为无辜的抿了抿嘴唇:“我就是想哄嫂嫂高兴,再说你府里也就这些东西能拿的上台面,我不拿这些拿什么?” 看着付敏敏一副花猫的样子他没好气的扔出一张帕子:“擦擦你的脸,别弄的好像我我你烤了一样。” 付敏敏接过祁九钺递过来的帕子心里甜甜的,这个男人终于开了窍。 可接下来,祁九钺又拿了一个帕子走到萧婉言身旁,替她擦拭着脸颊,萧婉言心里一抖,下意识看向付敏敏,立即拿过祁九钺手中的帕子,后退一步,小声道:“我自己来。” 她擦了擦脸却被祁九钺抓住了手腕,她有些心慌的抬起头,挣脱道:“祁九钺,你干什么。” 祁九钺拧着眉头,一脸严肃道:“你受伤了。” 萧婉言这才发觉手边被稍稍烫伤,刚刚情况紧急还没有顾得上,现在才感觉到有些疼痛,她挣扎的想要收回手却被祁九钺攥的更紧。 祁九钺的语气带着恼怒:“付敏敏,以后不许你带着嫂嫂胡闹。” 说完,拉扯着萧婉言扬长而去,留下付敏敏独自一人愣在原地,她紧紧攥着帕子,生闷气:“祁九钺,你就是个木头。” 一旁的月月拿起自己的帕子替付敏敏擦拭着:“郡主,要不咱还是回去吧,别在在这里热脸贴冷屁股了。” 付敏敏没好气的抓过帕子:“要回你自己回去。” 罢了,气冲冲走出树林。 祁九钺带着萧婉言回了屋子,屋子里的曲萧然看见这一幕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下意识想到:这个男人没安好心。 只见祁九钺拿来几瓶伤药摆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给萧婉言涂抹,祁九钺靠的近,一股清香充斥着他的鼻尖,他脸上蕴出两抹、红云,立即低着头,给她缠好纱布,叮嘱道:“这几日别和付敏敏胡闹了,受了伤我可不好和表哥交代。” 说完祁九钺转身就要离开,萧婉言心思复杂,喊他一声:“祁九钺。” 祁九钺顿下脚步,去没有转过身。 萧婉言又道:“谢谢你收留我。” 祁九钺眼神飘忽,语气故作淡然道:“你是我嫂嫂,帮你是应该的。” 看着祁九钺走出院子,曲萧然这才凑了上来,细细打量萧婉言,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时不时的咂咂嘴:“:“皇女,自从你到了大周桃花运不浅啊。” 萧婉言抬腿轻踢他一脚:“什么桃花运,祁九钺是楚怀染的表弟,我就是她名义上的嫂嫂,亲戚帮帮忙不应该吗?” 曲萧然嘿嘿的凑到萧婉言身边给她捶捶腿:“皇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祁九钺对你就不是嫂嫂和小叔子那种感情……” 萧婉言拉下脸睨他一眼:“曲萧然是不是这几天你呆的闲了。” 曲萧然讪讪的笑笑,又给萧婉言捏捏肩,岔开话题道:“皇女,你说咱们都出来这么多天了,丞相府怎么还没动静?” 说来萧婉言也觉的奇怪,这几天丞相府就像是石沉大海,十分平静,她吩咐曲萧然道:“你去打探打探丞相府这几天什么情况。” “是。” 与此同时,楚怀染在书房里,翻看兵书,心烦气躁,脑袋里总是想着萧婉言,想着几天已过,该去看看了,遂问道韩毅:“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夫人气可消了?” 韩毅一脸惊慌已然瞒不住了,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相爷恕罪,夫人,夫人她要改嫁了。” 第四十章 两厢情愿 丞相府已经乱了锅,楚怀染一脸怒气站在萧婉言的屋子里,眼看着人去楼空,一旁的韩毅紧张的看着楚怀染。 楚怀染睨了他一眼:“韩毅,你和我说冷她几日,她的气就能消了?” 韩毅咽了咽唾沫,低着头,想要自己埋进地缝里:“相爷,一般女子都是这样的。” 楚怀染哼笑着:“一般女子?韩毅,你第一天认识她吗?这么久了,你觉的萧婉言是一般女子?” “是属下疏忽了。”韩毅不敢看楚怀染的眼睛:“属下这就去找。” “站住。”楚怀染死死盯着韩毅看,如此慌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楚怀染问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韩毅心头颤了颤,秉着送死的决心,咬咬牙道:“夫人,在庆王府,坊间已经传遍了,夫人要嫁的就是庆王。” 好你个萧婉言,改嫁?胆子越发大了,楚怀染气的牙根直痒痒:“走,去庆王府。” 楚怀染气势汹汹的带人直奔庆王府,门前几个侍从把守,拦截着楚怀染等人:“相爷,您别为难小的,殿下说了这几日他需要静休,不见任何人。” “怕不是静修,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楚怀染抽出长剑架在侍从的脖颈上,吓的侍从双腿打颤,不住的求饶:“相爷饶命,小的说的都是真的,殿下他真的在休息。” 楚怀染不停说辞,只顾着往里边闯。 才走进了府中,就看见祁九钺慢悠悠走了出来,一副淡然若素的模样,笑脸相迎:“表哥,你来了也不叫人提前告诉我。” 楚怀染冷哼一声没搭理他径直往里边走,祁九钺自然知道他此番来这里的目的,定是不能让他轻易得逞,遂拦在他身前,故作不解:“表哥,你这刀剑相向作为何事?” 楚怀染冷着面庞,眼睛里闪出一道寒光:“为何刀剑相向你会不清楚?王爷,你什么时候有抢别人妻子的嗜好了?” 若是说一开始祁九钺想要一心置萧婉言于死地,现在他就是一心要把楚怀染他俩拆散,萧婉言是个有趣的女人,不经意就勾了他的心,这一点是祁九钺怎么都无法否认的。 如果能在堂堂丞相手里抢人他也算厉害了。 祁九钺微微一笑:“听说嫂嫂已经有了和你和离的打算,这样你二人也就不算夫妻,我便也算不上抢,而是和她规规矩矩的两厢情愿。” 狗屁的两厢情愿,就知道祁九钺从一开始接近萧婉言就是有目的的,楚怀染千算万算就是算漏了这一点,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萧婉言也成了一个备受争抢的人。 楚怀染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怒着眸子:“我要见她。” 祁九钺扬了扬嘴角,顺过耳边飘逸的发丝,故意挑衅道:“表哥是后悔了,想要来跟我要人吗?” 楚怀染一股气沉不下去,遇到萧婉言的额事情他越发沉不下心性,一想到萧婉言和祁九钺腻在一起的画面,他的心里就堵的喘不上来气,他略略失去理智,横剑架在祁九钺的脖子上:“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和离?想都不用想,这辈子都不可能。” 祁九钺收起玩世不恭的嘴脸,伸手碰了碰剑刃,嘲讽道:“表哥,你是要刺杀王爷吗?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啊。” 楚怀染深了深目光,把剑收了回去:“王爷,万事别做绝,不然把你的事情都捅出来,你也不好看。” 楚怀染撞过祁九钺的肩膀,朝着后院走去。 祁九钺看着楚怀染的背影,又想到萧婉言,左右为难的蹙紧眉头,不出一言。 庆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其中的小路交叉纵横,容易迷失,幸好楚怀染之前来过几次,也能找到通往后院的道路。 当初楚怀染找过去时,萧婉言正和付敏敏在庭院里说的开心,其中付敏敏问她一句:“嫂嫂,你觉得祁九钺这个人怎么样?” 萧婉言说话也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他这个人做事不靠谱,平时也做不出什么好事,不过对人却是真情实意,也算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萧婉言握着付敏敏的手,示意道:“他这个人虽然不会讨人欢心,不过却是个细心的,遇到这样的就赶快嫁了吧,不用犹豫。” 付敏敏自然领回她的话语,脸色微微一红,娇羞的低了低头,还不等她回话,楚怀染已然沉不住气,大步走到萧婉言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拽起来,怒喝一声:“萧婉言!” 付敏敏一看这个阵仗,又瞟一眼楚怀染黑炭一般的面色,心里打了个寒颤,她有眼色的后退两步:“嫂嫂,既然表哥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有时间再来找你。” 付敏敏脚底生风,瞬间没了踪影。 “哎,敏敏,你别走啊……”萧婉言暗道付敏敏不讲义气,她想要追过去几步借机离开,却被楚怀染紧抓着手腕,挣脱不开。 萧婉言自知自己惹了祸事,只能装傻,笑着打哈哈:“相爷,好巧啊,在这儿都能遇到你,咱俩真是太有缘分了。” 她想要掰开楚怀染的手,却被他另一只手抓住了胳膊,两只手都被抓着,这回算是没有逃跑的可能了,她甩了甩手:“有话就说,你别动手动脚的。” 楚怀染紧紧凝视着萧婉言,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平缓着心情,沉声道:“听说你要改嫁?” “什么?”改嫁这个消息也算是惊天的大消息,就连当事人都不知道,萧婉言愣住了,又一想莫不是祁九钺捣的鬼,她赶快解释道:“那都是误会,误会,不能当真。” 萧婉言苦着一张脸,这一次她算是被祁九钺给害惨了,小声嘀咕着:“该死的祁九钺,也不知道等我远走高飞了再散布这个消息。” 楚怀染一听火气立即蹿上头顶,直接将萧婉言堵在墙角:“你还想和庆王远走高飞?萧婉言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夫君了?” 看着楚怀染越靠越近,萧婉言心跳加速,只觉的口干舌燥她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道:“我自然不会跟他远走高飞,我有这么一个好看的夫君怎么舍的走?” 单单这句话就让楚怀染的怒火消去一半,他将萧婉言的胳膊抵在墙上,脸越靠越近:“我好看还是祁九钺好看?” 萧婉言怔了一怔,没想到一向不沾情爱的丞相也能问出来一句这么没头脑的话,看着看着他越靠越近,萧婉言只能回答道:“当然是你好看,祁九钺顶多算是赏心悦目……” 眼看着楚怀染缓和的脸色变的铁青,萧婉言赶快画风一转:“可夫君你是倾国倾城啊,那些莺莺燕燕都是小巫见大巫,怎么能比得过你。”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形容他的好话,可怎么那么别扭,楚怀染摆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我是男人,那叫风流倜傥。” “是是是,夫君你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谁都比不了。”萧婉言抓紧时间拍着马匹,生怕楚怀染一个不小心把她纤细的手腕给折断了。 紧接着楚怀染又问:“我还听有人说庆王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楚怀染质问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萧婉言,看得她不自觉咽了咽唾沫,脸上堆满了笑意:“你听话都听了半句,那是跟敏敏说的,看不出来吗?人家两情相悦,我那是在给他俩牵红线呢。” 有了这个说法楚怀染的气也消了大半,他半信半疑道:“真的?” 萧婉言理直气壮道:“自然是真的。” 楚怀染徐徐道:“看不出来我夫人还有当红娘的潜质。” 萧婉言讪讪的笑笑,又听楚怀染道:“既然误会都解除了,跟我回府吧。” 说罢,楚怀染拉着萧婉言的手就要走,萧婉言一下子挣脱开,后退几步:“要回去你回去,我不回去。” 楚怀染紧着眉头:“为何?” 萧婉言想便了各种理由,终是拿出了祁筱苒当做挡箭牌,故作生气道:“你说让我回去就回去,我多没面子,别忘了你大喜之日要的是公主,不是我。” 楚怀染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有前科的,没想到萧婉言这般记仇,现在还气着,他只好放低了姿态,好说歹说:“我要的从来都是一个你,公主的事情是个意外。” 萧婉言睨他一眼,哼一声道:“不管是不是意外,反正都已经发生了,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在这里没人跟我吵架,没人烦我,我过的很开心。” 好话说了一大堆却还是不能改变结果,楚怀染有种受了欺骗的感觉,他想着韩毅交给他的第二种方法,面色不自然的靠近萧婉言,拉起他的 胳膊僵硬的摇了摇:“夫人,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你就跟我回去吧。” 这一番话下俩一国丞相的脸算是彻底掉在地上,埋进土堆里了,他面上不自然微红,轻咳一声又道:“夫人,你别生气了。” 萧婉言的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这还是她一开始认识的楚怀染楚大丞相吗?难道起初的心狠手辣全都是假象? 就在这时,祁九钺慢悠悠的走来,语气中带了抹嘲讽:“表哥,既然嫂嫂不愿意回去你就别勉强了,强扭的瓜不甜。” 第四十一章 诊脉 楚怀染立即恢复了冷淡的神色,变脸之快让萧婉言生出一股眼花的错觉。 楚怀染桀骜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别说是王爷,就连皇帝都不能拿他怎样,楚怀染握住萧婉言的手,十指相扣,借此来示威:“我和夫人的事情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祁九钺呵笑一声,摇着折扇走到萧婉言身边,抓起她的另一只手,贴心道:“嫂嫂,这伤得小心着,我估摸着时间应该换药了,咱们进屋去吧。” 挖墙脚,就是明目张胆的挖墙脚,萧婉言夹在两个人的中间,有苦说不出,总觉得祁九钺不把她玩儿死是不会罢休的, 眼看着楚怀染的神色越发冰冷,空气中的氛围也格外诡异,三个人僵持在院子里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忽然,萧婉言觉得胃里有些不适,翻江倒海,喉咙干涩,她咳嗽两声,赶快抽回手,一股恶心感从胃里涌出:“呕……呕……” 一阵头晕目眩袭来,她双腿一软,眼看着跌倒在地,楚怀染眼疾手快就去接,没想到祁九钺又快他一步,搀扶着萧婉言,直接将人一把抱起进了屋子,吩咐侍从一声:“快叫郎中来。” 楚怀染盯着祁九钺的身影,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池塘,有种要把他按进池子里浸泡几个时辰的冲动,他瞥一眼旁边的韩毅。 韩毅浑身一凉,颤抖一阵,劝慰道:“相爷,看夫人刚才的架势兴许是有了,您要不快进去看看?” 估摸着时间,距离之前的同房时间已经过了几个月,如果生米煮成熟饭,就是天助他也,这件事情可马虎不得,楚怀染立即跟着祁九钺的后脚走了进去。 萧婉言摆着一张脸,虚弱的靠在床榻上,祁九钺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楚怀染一个利眼甩过去,挤开祁九钺,到了萧婉言的身边,温润着声音道:“婉言,别担心,女人总会经历这种事情的。” 这话说的萧婉言自己都迷糊,她疑惑道:“经历什么事情?” 祁九钺似乎想到了什么,暗了暗眼色,瞥了楚怀染一眼,哼道:“小人得志。” 想了想,他又对萧婉言道:“嫂嫂,别担心,孩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办法还轮不到你来想,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养,你想要孩子,你找别的女人去生。”楚怀染握住萧婉言的手:“婉言,一会儿咱们就回府,别闹了孩子经不住折腾。” 萧婉言心里犯嘀咕,什么孩子?哪里来的孩子?睡的孩子?她咧咧嘴角,露出八颗牙齿,规矩的笑笑,有些尴尬:“你们说什么孩子?” 楚怀染眼神里全是宠溺,眼睛里满是光亮,他这辈子也没喜欢个哪个女人,现在只有萧婉言是最让她念念不忘的女人,而且现在还有了孩子,他下定了决心,以后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给孩子积德。 他柔情的摸了摸萧婉言的头,笑道:“别害羞?这么明显的事儿我都懂。” 萧婉言似乎又明了,她一双手环在肚子上,莫不是楚怀染误会她有了孩子?当初为了设计楚怀染的时候骗他二人已经圆房 ,现在可好,她算是在这件事情跌了跟头。 她有些心虚,摸了摸胳膊上的衣袖,往下挡了挡,守宫砂的事情她前些日子才知道,大周朝的女子胳膊上竟然有守宫砂,她的守宫砂这么明显,可不能被人看见。 一会儿郎中来了,给她诊脉,郎中紧蹙着眉头,看的楚怀染心里只突突,着急的问道:“怎么样?” 郎中收了药箱,回答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夫人身子虚弱,再加上吃坏了东西,才导致恶心,晕眩的症状,一会儿我开几服药,给夫人服下,几日后就没事儿了。” 楚怀染怔了怔:“没有孩子?” 郎中也怔了怔“孩子?” 祁九钺立即挥一挥手:“来人送郎中/出去。” 关于孩子的这场闹剧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结束了,萧婉言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反倒是楚怀染心里有些空落落,而后又释怀,道:“没孩子也不是大事,以后总会有的。” 反观祁九钺他则是高兴的太过明显,笑弯了眉眼的:“表哥所言过早,最后是谁的孩子还不一定呢!” 楚怀染冷淡着脸色,和祁九钺僵持不下,萧婉言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诡异的氛围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楚怀染本就离床不远,只隔了两三步,他走到床榻边,自顾自的将萧婉言抱起走出屋子。 这一态度十分符合楚怀染一意孤行的做事风格,只要是他想要的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会得到,萧婉言紧张兮兮的盯着楚怀染,挣扎着:“楚怀染,你快将我放下来,我都说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楚怀染加大了手里的力气,威胁道:“你再敢乱动我就将你就地办了,反正这里客房多,随便一个就行。” 他这话说的霸道,萧婉言也实在打不过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要被楚怀染带回去那个牢笼里,她悲催的垂着眼眸,不再出一言。 祁九钺怎么会这么轻易让楚怀染将人带走,他脚底生风朝着楚怀染追去,走了一半的路却被韩毅拦住,韩毅一副雷打不动的神情挡在祁九钺的面前:“王爷,相爷说了,这几日多谢你照顾夫人,这弓和箭作为谢礼。” 韩毅将弓箭放在祁九钺的手里,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祁九钺神色深沉的看着手里的弓箭,紧紧握住,眼睁睁的看着萧婉言离开他的视线,他不服,凭什么楚怀染什么都要和他争抢,从前的他都可以不计较,可这一次,这个女人他势必一争到底。 祁九钺喊一声:“步染。” 步染从房顶上飞落,单膝跪在祁九钺的身前,拱手恭敬道:“王爷有何吩咐?” 祁九钺的晦暗不明,他拿着弓箭放在步染的手中:“将府里的弓箭全都换了,这个标记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还有哪些制造的人都给我叮嘱好了,我不想知道有关弓箭的消息从他们的嘴里透露出去。” 步染担心的看着祁九钺:“可是王爷……” “听明白了吗?”祁九钺从来不许别人质疑他,更何况是他身边的侍卫。 “明白。”步染不再说多余的话,只得按要求去做。 祁九钺负手而立,自言自语道:“我偏就不信,一个女人能比你心里至高无上的位置还重要。” 此时此刻,被带回相府的萧婉言站在丞相府的门口,被楚怀染带着走进了大门,后脚才迈进去,就看就祁筱苒带着一众侍女出来迎接,几日不见祁筱苒越发老练,和那些深闺大院,使用诡计,勾心斗角的女人相差不多。 经历这么多事情的萧婉言看人的眼光最为毒辣,什么女人一经她的眼立刻就能现原形,她故意把祁筱苒当成空气,与她擦肩而过。 祁筱苒现在是丞相府的正牌夫人,岂能任由萧婉言胡作非为,她偏偏要给萧婉言点儿苦头吃,也当做她这个正室夫人给侧室的下马威。 祁筱苒故意狠狠撞过萧婉言的肩膀,力气之大,发出“砰”的一声的闷响。 萧婉言怎么可能辜负了祁筱苒的心意,她可不能给祁筱苒脸,不然她以后还怎么在府里混,她左手大力拽过祁筱苒身侧的扣子,刺啦一声,身侧的衣服被撕扯开。 祁筱苒脸色一变,手疾眼快,她却是没顾忌衣服,抬手打过萧婉言的脸,这一巴掌是萧婉言没有预料的,实打实的巴掌打在脸上,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这是萧婉言没有预料的,是她疏忽了,紧接着祁筱苒狠声责怪道:“你一个小小的侧室敢以下犯上,来人,把她侧夫人带回屋子,严加看管,两日不得进食。” 身边的曲萧然看见自己家主子被打,自然咽不下去这口气,他上前一步,想要还回去却被萧婉言及时拉住。 这般明目张胆的在楚怀染面前闹事,祁筱苒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在她心里全天下都是她皇兄的,连丞相府都不例外,她觉的就算是楚怀染要动她也要掂量掂量,毕竟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可她还是低估了萧婉言在楚怀染心里的分量,这么久以来他都没舍得对萧婉言动一根手指头,好不容易带回府里,就生出这种事情,他岂能眼睁睁看着。 “祁筱苒,你放肆。”楚怀染将祁筱苒推开,祁筱苒踉跄几步后背怫然扶着才稳住了身形,他把萧婉言拉到自己身边,一脸担心的看着她的脸:“疼吗?” 萧婉言打开他的手,讥讽一笑:“疼吗?相爷怕是没经历过毒打,不然我打你一巴掌你体会体会?” 楚怀染抿了抿嘴唇,吩咐道:“把夫人带回去。” 祁筱苒自以为楚怀染对自己还是偏爱的,在经过萧婉言的身边,得意的一笑,翻个白眼,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走了?萧婉言看着祁筱苒被带走,恼怒的看着楚怀染,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又直接打开,丝毫不留情面:“楚怀染,我回来不代表我原谅你了,以后少来我院子给我找麻烦,我不想看见你。” 才回来又生气了,出了这档子事情,楚怀染也不愿意看到,他无奈的扶额,吩咐韩毅道:祁筱苒若是出门,你找几个人给她点儿教训。” 韩毅就知道凭借着相爷对夫人的宠爱,这件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了事,他也看不惯祁筱苒一向的行事作风,立即回应:“属下明白。” 第四十二章 拆家毁院 可萧婉言自然不知道楚怀染葫芦里卖的药,他带着曲萧然气冲冲的回到院子,她坐在红木的靠椅上,略偏着头看着面前的铜镜:“我原本以为萧婉言在他的心里还是有分量的,没想到他就是个渣男,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惦记着盆里的。” “我不做点儿什么都对不起我挨的这一巴掌。”她摸了摸脸,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巴掌她无论如何都要讨回来,不然对不起她一直以来仗势欺人的性子。 曲萧然拿来一瓶伤药替萧婉言涂抹上:“皇女,你在丞相府呆的性子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萧婉言皱眉道:“哪儿不一样了?” 曲萧然将药瓶盖好,抿了抿嘴:“皇女之前从来不给别人可乘之机,对人对事利落果断,岂会被人欺辱?” 萧婉言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曲萧然干干一笑:“许是奴感觉错了,皇女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过是沾了情爱,有了怜悯之心,这也是好事。”他不会看错的,这几日萧婉言偶尔的魂不守舍除了是因为大梁的皇位,其中定是掺杂了些关于楚怀染的事情,方才,在院子里,她看楚怀染的眼神都变了,别人看不出来,他岂能看不出来。 从前没有人能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情,现在一个楚怀染就把她的所有规矩都打破了。 和萧婉言呆的时间久了,在情爱的事情上他这个旁人看的一清二楚, 萧婉言怔了一怔,她不得不不承认自己似乎比从前心软,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将这几个月一来到丞相府的事情与曲萧然全说了。 曲萧然垂着眼眸,一边自顾自的收拾药瓶,一边仔仔细细竖起耳朵听着,直到萧婉言将其中许多细节一句带过,说完后,曲萧然看了她半响,道:“皇女,你一向以国事为重,当初了那个怫然不顾一切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不同了,国家支离破碎,皇位被夺,奴放肆一回,问皇女,复国一事,计划的怎么样了?” 萧婉言有一怔,脑海里一道赤红色的光忽的闪过,她心里莫名的抽疼,复国,那是她一开始就在谋划的可是现在一想似乎越发偏离正轨,平日里除了围着楚怀染就是围着他身边的人转,原来她竟是有些贪恋平淡的日子,将之前所受的都抛诸脑后,虽然嘴上总说着要报仇雪恨,可到最后她竟然在和别的女人争夺男人。 她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散在角落,曲萧然猛地跪下,膝盖跪在碎片上,他只是皱着眉头,右手支撑在地上:“是奴逾越了。” 萧婉言空洞的眼神茫然一会儿,又回了神,神情淡薄几分:“起来吧,你说得对,应该准备复国的事情了。” 曲萧然的眼中亮了亮,他颤抖着膝盖,踉跄的起身:“皇女我们的人已经接管了铺子,并且在不同的街道继续发展势力,现在我们有了单独的情报网,大梁和大周的所有消息都不在话下,而且听闻最近翊王宠宠欲动,联合西域的人密谋,挑起大梁和大周的争端。” 翊王最近很是安静,没有来丞相府找晦气,也没有再派人来刺杀她,而且最近尉迟彦也很安静,所有人就像是沉睡了一般,似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安静。 萧婉言默了默:“自从我嫁进丞相的那天起,祁九尘三番五次派人来刺杀我,我怀疑他有什么秘密被萧婉言知晓,从而要杀人灭口,我需要你去探查萧婉言和他之前所有的事情,至于楚怀染,我自有决定。” 曲萧然没再说话,自知萧婉言的性子,不能将她逼的太紧,至于楚怀染,在复国之后便全由他来解决。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萧婉言提起警惕,问道:“谁?” 门外传来楚怀染的声音:“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曲萧然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好,起身去开门,看见楚怀染如炬的目光后垂下头,走了出去。 楚怀染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打从把曲萧然安排进府里时他便让人查了曲萧然的身份,奇怪的是身份背景太过规矩,规矩的有些让人起疑。 只是碍于萧婉言的喜爱,只得暗地里观察着,并且没发现他对萧婉言生出恶意,便留着他。 楚怀染走到萧婉言身边,看着她脸上微肿,颇为心疼,从怀里拿出一罐药粉:“这是皇上赏赐的御用伤药,十分有效,涂上片刻就能消肿,我给你涂上。” 萧婉言心中一沉,她也感觉到对楚怀染似乎没了一开始的恨意,她站起来,转过身走到窗前,拿起水壶给床边的 花浇水:“不劳相爷费心,妾身已经涂过药了。” 楚怀染将药粉放在桌子上,这一声妾身生生叫的他心里突突,萧婉言什么时候说话这般按规矩行事,在他面前不是以名字相互称呼就是大呼小叫,从来没说过这些冠冕堂皇的称呼。 萧婉言的这一句话在楚怀染的心里仔仔细细琢磨一遭,这一遭可不容易,他硬是想出了许多没发生却可能快要发生的事情,平静如水面的心情瞬间被打破,激荡起波涛汹涌的浪花。 他已是对萧婉言动了心,萧婉言的一举一动都牵动在和他,前几日还和和气气的态度,今日又回到了原点他岂能不在意。 楚怀染大步走到萧婉言的身边,又拿起一个水壶给旁边的一盆花浇水,时不时看一眼萧婉言,琢磨半响道:“夫人这般喜欢花花草草,明日我让人在府里全都栽种上?” 萧婉言拿着水壶的手一顿,抬抬眼皮瞥他一眼,将守在门外的曲萧然唤进来:“你将这些花送去郡主府,免的在我这里全都养死。” “是。”曲萧然端起花盆,又看了看楚怀染正在浇水的那盆花,出言道:“相爷,这盆蟹爪兰怕是要被你浇死了,恐怕郡主是救不回来了,还是带回你院中去看能不能活罢。” 萧婉言与楚怀染两两相望,眼睛里透出几分嫌弃:“这盆花是妾身从娘家带来的,养了大致也有七、八年,相爷一手就给它绝了命数,厉害。” 楚怀染察言观色是好受,他把目光嬷嬷移向一旁,默了一会儿,低念两句:“我不是故意的,再说谁知道这花还怕水。” 萧婉言离开床边,转身朝着角落里的书架走去,楚怀染一见赶快放下手中的水壶,跟着走去。 萧婉言翻了几本书,上面有些都有了霉点,屋子里角落潮湿,没时间翻看,出了湿气的味道,她又唤着曲萧然,道:“萧然,趁着天气好这些书得拿出去晾晾,不然全都放在屋子里糟蹋了。” 这回还不等曲萧然过来,楚怀染率先挡在书架前,笑模样的对着萧婉言道:“这点儿小事儿,我来就行,以前书房里的书都是我和韩毅拿出去晾的,我有经验。” 罢了,楚怀染拿出一本书,慢慢摞在一起打算拿出去晒干。 角落里有些阴暗,再加上萧婉言也没有时间将角落的物件收拾,楚怀染脚边有矮小的椭圆花瓶,楚怀染只顾着将书拿出去,却没顾忌到脚下,他迈出一步,被花瓶绊个正着,他脚下一个不稳撞在书架上。 好在楚怀染又功夫傍身,立即稳住身形,可书架就没这么好的功夫了,它朝外倒去,架子上的书也都应声落地,看的楚怀染心里一凉。 他小心翼翼的瞟了萧婉言一眼,不出所料他她冷眼看着这一切,似乎眼睛里要散出火光般,朝着楚怀染慢慢逼近:“相爷,你是来拆家的吗?你若真是看不惯我,索性把屋子也给拆了吧,屋顶算是我帮你了,其余的自己看着办吧。” 萧婉言愤愤的走出屋子,楚怀染赶快追了出去:“婉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临走前,楚怀染不经意带落了桌子边的烛灯,烛灯点燃了落在地上的书,一团团火焰亮起,火势一点点蔓延。 屋外的二人还不清楚屋子里的情况,楚怀染紧跟在楚怀染的身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我对你的情义你不知道吗?今日,是我疏忽了,让你受了委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再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 萧婉言默了一会儿,她转过身,一股浓烟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子,她蹙着眉头就听见,曲萧然的声音响起:“起火了,快救火。” 在萧婉言惊讶的神色曲萧然从屋子里跑出来,屋子里里充斥着光亮,火光接天,萧婉言睁大的眼睛,怔怔的看着满脸烟灰的曲萧然,呢喃道:“烧着了?” 曲萧然喘匀一口气,点头道:“烧着了。” 萧婉言狠狠甩开楚怀染的手,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楚怀染,你就是来给我找晦气的,还把屋子给烧了,行,烧吧,我以后露宿街头再也不回来了,再见。” 楚怀染肠子都悔青了,平日里一丝不苟的人遇到了女人的事情就是这般不顺利,他赶快拦在萧婉言身前:“婉言,你听我说,这火是意外。” 意外?萧婉言现在气不打一处来,她发现楚怀染就真的适合孤独终老,她瞪着楚怀染,脱口而出:“你自己过吧,夫人我不伺候了。” 第四十三章 和离失败 萧婉言躲开楚怀染,往出走,忽然迎面一凉,一阵凉风吹过吹的她浑身一抖,她抹了抹脸,看清楚韩毅依旧愣在原地,保持着泼水的动作。 韩毅抿了抿嘴,轻咳了咳,转过身打算溜走。 萧婉言喘着粗气,握紧了拳头,怒吼道:“韩毅!” 韩毅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没办法逃不过去了,他只好转过身,笑着打哈哈转过身:“夫人,好巧啊,在这儿遇到你。” 自从到了丞相府她一天比一天倒霉,楚怀染就是上辈子派来折磨她的,她气的浑身打颤:“巧是吧?真的好巧喔。” 楚怀染抢过韩毅手中的额水盆直接扣在楚怀染的头上:“你们主仆二人狼狈为奸,都不是好东西,别让我再看到你们,楚怀染,这日子没法过了,和离,我要跟你和离。” 萧婉言终是说出了这句话,和离,从前她没想过,可为了复仇大业,她自此再也不能沾染儿女私情,何况楚怀染是害她性命之人,天底下她最不该沾的便是此人。 此次大梁来大周拜访定是不简单,她自然不会和以前一般像傻子一样任凭被凤如仪玩弄于手掌之中,她让曲萧然派人盯着,自己也要加紧行事。 可楚怀染这厮相当难缠,当和离儿子响当当落在他耳中时身上的冷气已然蔓延在院中,脸上无色,眉眼生寒。 楚怀染狠狠将水盆扔在萧婉言的脚下,用力抓着她的手,语气也多了分生硬:“和离,你做梦,萧婉言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 这人就是神经,刚才好好言好语,下一刻就像是变了个一样,不过这可吓不到她,就算是老虎尾巴她也摸得,何况区区一个楚怀染。 她一个冷眼蹬回去,甩不不开手只能嘴上逞威风:“和离乃是皇上颁布的律法,夫妻感情出现了问题自然能和离,难道相爷还要强人所难?” 楚怀染哼一声:“你怕是忘了我在外的名声,杀人都惯了难道还怕强人所难?” 确实有恃无恐惯了,萧婉言都忘了楚怀染真实的脾气,这段时间楚怀染对她无微不至,以至于她沉浸其中,都忘了眼前的这只猫儿之前是只杀人不眨眼的老虎。 可萧婉言是谁,曾经的大梁皇女,为所欲为在她这里都不叫事儿,现在都要跟楚怀染撕破脸皮也不在乎其他的。 萧婉言拔出头上的簪子,指向自己的脖子:“既然相爷提起了杀人,想必也不会在乎手上多我这一条人命。” 楚怀染没有想到为了和离她竟要以死相逼,小时候的画面似乎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萧婉言殷切的跟在祁九尘的身边,祁九尘不屑的看着他从水中爬出来,周围的人不停的发出嘲笑的声音。 他是强者,不是弱者,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暴政不得人心,可他从来不需要别人信服他,他需要的一直是别人的恐惧,有了恐惧他便可以掌控任何人。 楚怀染的仿佛是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渊,他眼睛里满是灰暗:“萧婉言,你爱上别人了?” 爱上别人了?她怎么不知道,楚怀染的脑回路让萧婉言跟不上节奏,她看着楚怀染的脸色故意惹怒他道:“对,我就是爱上别人了,相爷还不打算与我和离吗?” 楚怀染握着萧婉言的手腕,仿佛要捏碎一般,狠声问道:“是谁?祁九尘还是祁九钺?” 这两个人是他最大的敌人,无论是朝政还是感情,他都无法释怀。 奈何萧婉言就是要往怒火上撞,肆无忌惮道:“我爱谁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楚怀染如今我已经不爱你了,和离是最好结果。” 楚怀染勾着嘴唇冷笑道:“和离?你想都不要想,你既然入了我的丞相府,今生再想出去门都没有,我告诉你萧婉言,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这也算是爱到了极致,生死都不放过。 萧婉言埋怨楚怀染是个变态,这回倒好出不去丞相府,还把自己搭了进来,她将钗子慢慢放下,怒目而视:“好一个为目的不择手段的大周丞相,我告诉你,我若是死了我就拉你一起,被我当垫背。” 楚怀染面色依旧不变,又道:“荣幸至极。” 一旁的下人由是见惯了二人争吵的场面,也被吓的瑟瑟发抖,韩毅则是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 楚怀染看了一眼被水浇灭的屋子,屋子表面已经被烧的焦黑,连框架都已经透露出来,定是无法住人的,他吩咐韩毅道:“将主屋收拾出来,从今往后就侧夫人和本相在主屋住。” 后半句是他故意说给萧婉言听的,要知道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从未说过要给萧婉言换住处,要不是出了这种事情,他怕萧婉言再出幺蛾子也不会扯破脸皮,把她时刻绑在自己身边。 他算明白了,自己这一辈子是栽在萧婉言的手里了。 他拂袖离去,任凭萧婉言试着衣服在微风中发抖,韩毅将头低到极致,一眼都不必看萧婉言:“夫人,请你移步到主屋。” 萧婉言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倒好连出都出不去了,这楚怀染就是妨碍她报仇的绊脚石,幸好她对楚怀染还没什么真情实感,之前依赖也全都被她断的干净。 她睨了一眼韩毅,不悦道:“韩毅,这笔账你好好记清楚了,萧然,前边带路。。”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与此同时,祁筱苒的清风苑怫然匆匆赶回,将刚才的事情全都告诉她,祁筱苒怒不可竭,将桌子上的饭菜碗碟全都扫落在地上,吓得屋子里的侍女跪了一地。 她以为自己的一颗热心总能把楚怀染捂热,却是捂热了,可谁知是萧婉言捂热的。 她从小就喜欢跟在楚怀染的身后,奈何楚怀染从未多看过她一眼,好,她不计较,降低身份,甘心下嫁到丞相府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 祁筱苒站起身,踉跄的坐在梳妆台前,她拿出一个红色的木盒子,里面摆放着一个成色并不好的一支木钗,那是楚怀染第一次送给她的东西。 她照着镜子带在头上,问怫然道:“好看吗?” 怫然不清楚祁筱苒的意思,只是回答道:“公主天姿国色,佩戴什么都好看。” 祁筱苒面色一凛,走到怫然身边,狠狠打过一个巴掌:“我现在是丞相府的夫人,是丞相的女人,不是什么公主,叫我夫人。” 尽管夫人是个侍从,可当初在凤依依身边时经常都是被护着的,甚至连跪都没跪过进几次,自从到了凤如仪身边被她送来送去,可因为他会看人眼色,做事灵巧,却也受过多少苦。 祁筱苒脾气说来就来,自从到了她身边怫然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打,他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又放低了姿态:“是,夫人。” 祁筱苒起身,面对着铜镜,自然自语道:“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竟还是比不过一个萧婉言,一个侧夫人住进了丞相府的主屋,要我的脸往哪儿放。” 她走到柜子旁,上找出一个白瓷瓶,递给怫然:“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叫你吧。” 怫然接过瓷瓶:“奴明白。” 看这光景,丞相府又要混乱几日。 萧婉言这个性子怎么会在主屋老实呆着,她命曲萧然在屋外搭了吊床,并将被子枕头全都安置好。 能让她老实的人这辈子还没出生呢。 这可苦了韩毅,他受命于楚怀染在这里看护着萧婉言,谁料她竟毫不安分,不仅将屋子里一半东西搬到院子里,还将床上的东西搬到院子里,真让他头疼。 韩毅守在一旁,好心提醒道:“夫人,屋外凉,还是到屋里休息,免的着凉,而且相爷回来看你这样,又要恼怒了。” “恼怒便恼怒,关我何事。”她现在就是要放飞自我,让楚怀染主动跟她和离:“还有,我现在是侧夫人,不是夫人,记住了。” “可是,夫人……” 萧婉言打断韩毅的话:“我要累了,难道你要看着我入睡不成?” 这话说的韩毅脸色一红,他立即转过身:“属下不敢。” 罢了,他飞身跃上屋顶守着。 直到楚怀染回屋,看见院子里东西,还有睡在吊床上的萧婉言,一阵偏头疼,他将萧婉言抱到屋子里,看着她的眉眼,无奈的叹一口气,正要脱衣服一同躺下,就听门外韩毅来报:“相爷,尉迟将军来了,说皇上宣您入宫。” 什么时候不来喊他,偏偏快要睡觉的时候来喊他,他没好气的穿好外衣,走出去,不快的甩给韩毅一个眼神。 躺着也中箭,这个时候来喊楚怀染他也不愿意,生怕撞上怒火,他低着头:“相爷,尉迟将军在府外等着呢。” “该来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来。”无法,楚怀染在埋怨尉迟彦的同时往外走去。 门外尉迟彦看着楚怀染一脸不悦走上马车,优哉游哉的道一句:“怀染兄可让我好等,听韩毅说你都睡下了,什么时候你竟如此养生,连睡觉都早了。” 第四十四章 男人的衣服 尉迟彦的嘴碎楚怀染早就体会过,他睨尉迟彦一眼:“不睡觉,难道和你一样当夜猫子?我可没有守夜的习惯。” 被迁怒了,尉迟彦努了努嘴,他自是听说了丞相府近几日的事情,好言相劝道:“怀染兄,我听说我听说近几日和夫人闹的不愉快?要我说这女人就不能惯着,得熬着她,等她哭天喊地再……” 楚怀染一个利眼甩过去:“留着你这话一会儿进宫对皇上说,别烦我。” 尉迟彦知趣的闭上嘴,等马车驶进皇宫,这才发现不禁守卫增加,就连巡宫的侍卫都增加了,整个皇宫弥漫着诡异的氛围。 看这光景,到让尉迟彦想起了当初先皇去世的场景。 他和楚怀染走入大殿,里边的朝臣也都来了大半,夜半入宫还是许久都未发生过的,看来皇宫里发生了大事。 只听高位传来一道霸气的女声:“都来了。” 高位坐着一位雍容富态的妇人,衣着高贵,正襟危坐,手里缠着一串佛珠,与屋子里的安静融在一起。 楚怀染和尉迟彦对视一眼,眼神中带了一抹从未有过得的深重。 众官纷纷朝拜:“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太后。” 众官面面相觑,太后在皇帝年岁小时,曾临朝辅助朝政,可已经这么多年,难道太后还在觊觎什么? 太后自知百官心有顾虑,她捻着佛珠,缓缓道:“今晚,哀家召你们入宫是为了皇上重病一事。” “什么?皇上病了?” “昨日早朝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大臣议论纷纷,纷纷流露出担心的神色,楚怀染上前一步,拱手道:“太后娘娘,皇上得了什么病?” 太后凤眸一抬,看向楚怀染,眼睛里波光涌动:“皇上是中毒了。” 太后一双眼睛将楚怀染从上到下扫了个遍,拿着佛珠的手一顿,拧着一双眉道:“皇上病倒,国不可一日无君,哀家只好临时替皇帝把持朝政,同时,哀家希望众卿家能尽快查明此事。” 楚怀染沉了沉眼色:“微臣遵旨。” 自从大梁的人来后,大周便再无宁静之日,楚怀染看着高位上的太后,心头一紧,他看向一旁的祁九尘。 祁九尘投来一个怪异的眼神,楚怀染沉下心思,一股计谋味道油然而生。 第二日,一早,天才亮,萧婉言睡得冷了,她迷糊着往旁边伸手抓过被子盖到身上,胡乱中摸到一抹温热一扯盖到身上,只听咔嚓一声,撕裂的生音在耳边响起。 正当她觉得古怪就感觉到床榻边一动,她警觉的睁开眼睛,对上楚怀染一双暧昧的眼眸,他胸前的衣襟敞开着,侧着身子,拄着脑袋,笑眼看着她。 萧婉言看着楚怀染的喉结,以及坦露的胸膛,她面色一红,咽了咽口水,回过神来,用力将楚怀染踹下床榻:“楚怀染,你不要脸。” 扑通一声,楚怀染实打实的落在地上,他揉着后腰站起来,咬着牙道:“我不要脸?是你扯坏我的衣裳你倒反咬我一口。” 萧婉言这才看见自己手中的布条,想起适才迷糊时做过的荒唐事,她立即把布条扔到楚怀染的身上,抓过被子挡在自己身前:“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还不快出去。” 楚怀染坐到床榻边穿好鞋,不紧不慢道:“你看清楚,这是我的房间,要出去也该是你出去。” 萧婉言分明记得自己昨晚是在院子里睡下的,怎么到了屋子里,她立即想到了楚怀染这个龌龊的人,心生恼怒,立即起身,走下榻:“出去就出去,我怕你不成?” 罢了,萧婉言推门就要走出去,走到门前,她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只着了件单薄的亵衣,转身朝着楚怀染走去,伸手讨要:“我衣服呢,还给我。” 楚怀染穿好外衣,将腰带系好,故作疑惑道:“衣服?你说的可是那几件粉色破布?” 他竟敢把她的衣服说成是几件破布,萧婉言一口气堵在胸口处,她忍,等拿到衣服她一刻也不多待。 萧婉言继续道:“对,就是那几件粉色的,你放哪儿了?” 楚怀染了然道:“我让韩毅扔了,脏成那个样子,我以为是破布呢。” “扔了?那可是我最后一件衣裳了。”萧婉言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昨天屋子里的东西都烧了,衣服自然没剩下,现在连最后一件衣服都烧了,要她怎么办,她一时气结,竟立即拽住楚怀染的衣领:怒气冲冲道:“楚怀染,你赔我衣服。” 楚怀染拽下萧婉言的手,整理好自己的衣领,将褶皱抚平:“我看你穿成这样也挺好,最起码没办法出府招摇。” 萧婉言茫然半响,嘴角莫名的一抽,这楚怀染莫不是脑子不正常,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亵衣,她是大梁的女子,什么世面没见过,又不是光着出去,穿成这样招摇过事,她就不信楚怀染还能有脸面。 她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扬起嘴角;“好,那我就如相爷所愿。” 她大步走到门前,猛地打开门,大喊道:“萧然,带足了银两,我们上街去买衣裳。” 还不等她迈出一步,身后的楚怀染疾步走过来,拿起大氅将萧婉言裹的严实,一脚把门踹上,将她抱进屋子里,放到桌子上,怒目而视:“萧婉言,你到底懂不懂得礼义廉耻。” 萧婉言将手伸出来,扒拉开楚怀染,跳下桌子:“是你让我穿成这样的,我如你所愿你还不高兴了,相爷真难伺候,如果你不满意我,就与我和离,放过我,也放过你,何乐而不为?” 楚怀染气的额角青筋跳了一跳,重新把她裹好,抱上桌子,按住她:“你再敢这样开门,我就把你扒光了放在床上。” 而后他转念一想,一个主意在他心头浮起:“既然你也不喜欢穿衣服,那在我面前索性就别穿了,反正夫妻这么久,我什么没见过。” 楚怀染作势就要来脱她的衣服,萧婉言瞪大了眼睛,虎狼之词,饶是在大梁她都没说过这么无耻的话,她双手环抱着肩膀:“楚怀染,你厉害。” 听了这话,楚怀染还是没有停下脱她衣服的动作,萧婉言一边推着楚怀染,一边护着衣裳:“我,我错了,我再也不这般出门了。” 楚怀染有些捏准了萧婉言的性子,软不行,就来硬的,他凑的近些:“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萧婉言咬了咬嘴唇,紧闭着嘴,楚怀染的手探上她的衣领,她终是放低了太多,大喊一句:“哎呀,我错了,你满意了?” 萧婉言推开楚怀染,跳下桌子,往床榻上一坐,自顾自生着闷气,环抱住双腿。 楚怀染柜子里捡出量尺走到萧婉言面前:“起身。” 萧婉言把头扭向一旁:“你又要干什么?” 楚怀染也不多废话,直接把她抱起来,让她站好,她心中一颤,看着楚怀染手中的动作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 楚怀染双手环过她的腰间,量好尺寸借机抱上一抱,自家夫人的身上就是好闻,想着,他又得寸进尺把头靠在萧婉言的颈肩。 萧婉言心尖跳了跳:“楚怀染,你有完没完。” 楚怀染咂了咂嘴,立刻放开,又量了量肩膀,他清了清嗓子:“下午我会让韩毅将衣服送过来。” “那我上午穿什么?”萧婉言着急道,刚说完头上就被黑暗笼罩了,半响她才从黑暗里出来,一件暗紫色的衣袍出现在她眼前,她疑惑的看着楚怀染:“这是?” 楚怀染面色不自然一红,他转过身:“我的衣服,你上午就暂且穿着这件吧。” 说罢,看了萧婉言一眼,推门走出去。 萧婉言一拳砸在床榻上,楚怀染的衣服实在难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穿的,奈何老天不作美,一会儿,曲萧然过来敲门:“夫人,郡主来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萧婉言才扭扭捏捏的从屋子里走出去到了花园,她拿着扇子掩面,一身紫袍出现在亭子里。 付敏敏惊讶的看着她,为着她看了一圈,笑道:“嫂嫂,你这身装扮真特别,是最近流行的款式吗?还有这颜色,我都没见过。” 萧婉言甚是没脸,心里实则将楚怀染骂了个遍。 月月无奈着一张脸,在一旁及时拽拽付敏敏的袖角,小声道:“郡主,那是男子的服饰。” 付敏敏听后,非但没有收敛自己的眼神,反倒更加惊奇,感叹道:“嫂嫂,你和表哥的感情真好。” 月月无奈扶额,实在拯救不了自家主子的情商,她退到一旁,看着萧婉言讪讪一笑。 萧婉言不好意思的笑笑,一想到楚怀染的所谓所谓咬牙切齿笑道:“确实,我与他感情好的不得了。” 付敏敏觉的萧婉言的脸色并不好看,于是岔开话题,拉着她的手坐下:“嫂嫂,我这次来其实是为了祁九钺的事情,他已经好几日没理我了。” 萧婉言不明所以:“你俩发生什么事了?” 付敏敏心中纠结,羞于启齿,她捏着手里的帕子,小声道:“我把他胳膊给…打脱臼了。” 第四十五章 胡搅蛮缠 亭中阳光和煦,照在萧婉言的身上,她手中的茶盏一歪,像是受了什么惊吓,顿了顿,重新把茶盏放好,咳嗽两声:“你把他给打了?” 付敏敏略感惭愧,不好意思解释道:“也怪我一情急,没收住力气,一不小心就下了重手” 她总算是明白为何祁九钺看见付敏敏就像是老鼠见了猫,竟是因为这个道理,祁九钺个欺软怕硬的,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你这算是霸王硬上弓?强迫他依了你?” 付敏敏嘟了嘟嘴,面红耳赤道:“那是因为他…他去了百花坊,那些女人一个个都粘着他,他竟然还摸了那女人的脸,所以……。” “所以那就把他那只手给费废了?”萧婉言无奈的摇头,她咂咂嘴:“付敏敏,你脑袋里是不是装满了浆糊啊,就因为她碰了那个女人你就把他的手给打断了,那下次万一他被别人亲了,你难道要把他的嘴割了不成?” “自古以来有哪个男人不偷腥,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得了。”也就是付敏敏这个傻女人还在一心一意的往祁九钺身上贴,她担心祁九钺的伤势却拉不下脸,只好来找萧婉言想办法,没想到还被笑话一番。 她苦着一张脸,道:“嫂嫂,那如果是表哥这样对你,你会怎么样?” 好端端提什么楚怀染,看着一身的紫色衣袍萧婉言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杯茶盏直接按在石桌上,面色薄怒:“他爱找谁就找谁都跟我没关系,反正两条腿的男人这么多,我也不差他一个。” 付敏敏蹙了蹙眉头,咳嗽两声,不住的朝她挤眉弄眼:“咳咳,嫂嫂,别闹,我知道表哥在你心里还是挺重要的。” 萧婉言丝毫不给楚怀染留情面:“重要个球,我现在巴不得他出去找女人,这样我就可以去找比他好看的男人了。” 身后的凉气更甚,萧婉言自知楚怀染早就来偷听,故作不将他放在心上,边说边用余光瞥向身后:“敏敏,你听我一句劝,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见一个爱一个,凭什么他们就可以三妻四妾,我们就不能三夫四侍的。” 付敏敏看着身后楚怀染越发黯然的脸色,立即拽拽萧婉言的衣袖,小声道:“嫂嫂,你快别说了。” 她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示意萧婉言,可萧婉言偏偏就是不理会,她板正付敏敏的脸一字一句道:“敏敏,你听好了,我给一句忠告,男人能做的事情我们女人照样能做,他们出去找女人我们也去找,到时候看谁厉害。” 楚怀染再也听不下去这些虎狼之词,他大步上前,一把拽起萧婉言的胳膊:“萧婉言,你敢,你出去找一个我就杀一个,看谁敢跟你。” 付敏敏觉的萧婉言要疯,她离的远些,讪讪的笑道:“嫂嫂,我刚听了你的话恍然大悟,我觉得还是需要去看看祁九钺,那我就先走了。” 付敏敏觉的楚怀染的眼神似乎要将人给千刀万剐了,实在吓人,她拉着月月就要走,萧婉言及时喊住她:“敏敏,我同你一起去看看,大家都是朋友,我也能替你说说话。” 楚怀染抓着她的手一僵,声音悠悠的从她头顶飘过:“我也去。” 萧婉言甩开楚怀染的手,瞪他一眼:“我和郡主一辆马车,相爷想要去自己想办法。” 说完,萧婉言拉起付敏敏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在前往庆王府的路上,付敏敏,萧婉言,楚怀染三人在同一辆马车上,气氛一度陷入尴尬,付敏敏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讪讪的笑笑,将头瞥向一边,掀开帘子看看车外的风景。 萧婉言正在气头上,她睨了楚怀染一眼,见他恬不知耻的凑过来,立即往旁边挪了挪,他竟得寸进尺紧贴着挪过来,萧婉言侧过身,面对着他:“楚怀染,你闹够了吗?” 楚怀染丝毫没有知错的意思,还故作淡然道:“我闹什么了?” 这个男人就是个祸害,倒了八辈子霉的人应该是她,坏事做尽,还装的这么无辜,她咬牙许是切齿:“敏敏的马是不是你让人放走的?” 楚怀染再次淡淡道:“郡主的马兴许是想家了,想自己回去,干我何事?” 萧婉言脑中轰然一响:“想…想家?自己走了?楚怀染你说骗人的话能不能说的机智点儿,三岁小孩都不相信的话,你拿出来骗我。” 楚怀染顿了许久也未曾搭话,正当她以为楚怀染被怼的说不出口是,头顶传来他平淡的声音:“兴许是找到了心意的母马,被哄骗走了。” 他扯谎话的时候十指会不经意的扣着大拇指,今日他已经做了好几次这个动作,拇指上满是指甲印,想来是扯谎话最多的一回。 旁人都说楚怀染话少,可萧婉言从来都没觉出他话少。 一旁的付敏敏第一次见到这个模样的丞相,她用尽浑身解数,憋着笑,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萧婉言自觉脸上无光,毕竟在外人眼中,她现在还是楚怀染的夫人,自然不能让自己失了颜面,立即道:“别说了,你不说话没人你哑巴。” 她向来脾气阴晴不定,有时候行为举止放肆,可尽管如此都没能让楚怀染签了和离书,她实在佩服楚怀染的忍耐心。 终于,不少片刻,马车行驶到庆王府门前,付敏敏在马车上被僵硬的氛围压的喘不过气来,见到庆王府的大门,立即走下马车,道:“月月,快去让人禀告,就说表哥和嫂嫂来了。” 萧婉言紧跟着付敏敏的脚步,走下马车,却不想楚怀染又快她一步走下马车,当她直接抱下去。 守门的小厮见了全都飘忽着眼神看向别处,萧婉言锤着楚怀染的胸膛:“楚怀染,你快把我放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成何体统。” “看又怎么了,全大梁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我抱我自己的夫人,有何不妥?”楚怀染抱着她径直走向府里,萧婉言推着楚怀染的没什么作用,只好一不做二不休朝着他的脖颈咬一口:“楚怀染,你再不把我放下来,我就咬死你。” 楚怀染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怀里的小女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被你咬死,名流千古,也算是一大幸事。” 这究竟是什么脑回路,从前也没见他这般不正经,萧婉言无可奈何,只能恶狠狠的看着他:“楚怀染,你别以为我不敢。” 楚怀染一副随你便的模样看的她苦不堪言,最后只得好言好语道:“楚怀染,你将我放下来,什么我都依你。” 楚怀染这才将她放下来:“这可是你说的,什么都依我。” 萧婉言的双脚一碰到地面撒腿就跑,朝着祁九钺的方向跑去,她看着身后生怕楚怀染追过来,忘了看前方的路,一下撞进祁九钺怀里。 萧婉言抚着额角,抬起头:“祁九钺?你怎么没在屋里好好休养?” 祁九钺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道:“休养?我为何要休养?” 萧婉言这才注意到祁九钺的胳膊并无伤痕,他手里拿着折扇慢悠悠的摇动,丝毫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敏敏说你的胳膊脱臼了?” 一听到付敏敏的名字祁九钺心里咯噔一下,惊恐道:“付敏敏她来了?” 祁九钺忽然感觉脊背一凉,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嫂嫂,她是不是在我身后?” 萧婉言投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拍拍他的肩膀:“好自为之。” 这一刻的付敏敏就像是山林里的猛虎,看见了猎物一般,恶狠狠的盯着:“祁九钺,你敢骗我?” 祁九钺冷汗直流,他转过身僵硬着嘴角,讪讪的笑道:“敏敏郡主,你听我解释。” “解释?等我将你另一个胳膊打折你再解释也不迟。”说时迟那时快,付敏敏大步上前伸手朝着祁九钺发起攻势,祁九钺灵活一躲,躲到萧婉言的身后:“嫂嫂,这回你可得帮我,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付敏敏气不打一处来,生平她最恨欺骗,现在祁九钺的事情已经不仅仅是花心的问题了,她指着祁九钺:“躲在女人的身后,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男人不男人的先放到一边,祁九钺只知道约到付敏敏这个女人的时候能躲便躲,不然就是一场灾难,他紧紧躲在萧婉言的身后:“我不是男人难道你是?看看你,没一点儿女人的样子,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以后哪个男人娶了你一定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祁九钺!”付敏敏的狮吼功震破天际,将林中的鸟儿都吓的各自逃散,祁九钺不管三七二十一朝后跑去,付敏敏紧追其后。 不远处就是莲花池,楚怀染迎面走来,祁九钺刹不住脚步,连忙挥手:“表哥救我。” 楚怀染自然不想掺和他们的事情,他往旁边一躲,丝毫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没想到祁九钺直冲冲的往池子里栽,顺带拽上楚怀染的腰带。 只听“扑通”两声,水花溅起,二人纷纷落进水里。 侍从将他二人救上来,楚怀染面黑如炭,呵斥道:“庆王,你到底再玩儿什么把戏。” 祁九钺打个喷嚏,哆哆嗦嗦:“表哥,不好意思,都怪付敏敏追我。” 付敏敏从旁边抄过去,一把拽住祁九钺的耳朵:“祁九钺咱俩的帐还没算完呢!” 第四十六章 乌龟儿子 堂堂王爷被付敏敏就这样拽着耳朵回了屋子,他脸上也挂不住,回了屋子,他拍开付敏敏的手,不耐烦道:“付敏敏,你有完没完了,三番五次找我事儿也就算了,现在还敢在我的地盘上拽我的耳朵,我不要面子的吗?” 付敏敏气不打一处来:“面子都是自己挣的,你说你做的哪件事情让你脸上有光?” “我脸上有没有光不用你管,你是我什么人,管这么宽。”祁九钺口无遮拦,一下戳中了付敏敏的心。 对啊,她是她什么人,从小到大,她死皮赖脸的贴着祁九钺,可他呢,从来没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回应,付敏敏憋红了脸,鼓足了勇气:“祁九钺,你听好了,我就是要管你一辈子。” 祁九钺嗤笑一声:“付敏敏,算了吧,能管我一辈子只能是嫂嫂,别人谁都不行。” 罢了,他讨好的凑到萧婉言身边:“嫂嫂,你与表哥什么时候和离?我都做好要迎亲的准备了。” 楚怀染直接把祁九钺凑过来的脸推来,面色平淡道:“你没机会了,还是回屋做梦实际些。” 祁九钺挑了挑眉头,慢悠悠拿出一张纸,上面白纸黑字,还按了萧婉言的手印,他拿着纸往楚怀染面前甩了甩:“谁说我没机会了,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只要嫂嫂与你和离,她便是我的庆王妃。” 他这是在挑战楚怀染的底线,故意激怒,楚怀染躲过那张纸撕的零碎,祁九钺呵笑一声:“没事儿,这样的纸我还有许多张,如果表哥想看尽管来找我拿。” 萧婉言全然在状况外,这是什么情况,她什么时候按了手印,她怎么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契约。 祁九钺看着眼神茫然的萧婉言,脸上堆起来笑容:“嫂嫂,不用怀疑,确实是你的手印,你在我府里住了这么久,一个手印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萧婉言右手握成拳头朝着祁九钺的脸上挥去却被她握在手里:“嫂嫂,打是亲骂是爱,你和表哥还没和离,你这样对我他该不高兴了。” 从前还没有发现祁九钺是这般的没皮没脸,楚怀染跟他比起来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萧婉言收回手,默了默,这回可好,她若是和楚怀染和离,又要落入祁九钺的狼窝里,不行,她得尽快操练士兵,赶快会大梁,不能把自己搭在这里。 楚怀染抽出萧婉言腰间的帕子使劲的在她的手上擦拭着,萧婉言汗颜,抽回手,骂一句:“你们是不是有病,没事儿闲的?抢一个女人的戏码早就过时了,现在流行两个女人抢一个男人。” 说完,萧婉言觉的这话有些不合时宜,她看向付敏敏,果然,她垂着眼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萧婉言自然不能背黑锅,她赶忙安抚道:“敏敏,你听我说,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上庆王这种男人的。” 付敏敏惆怅的叹了口气,而后抬起头,多云转晴,眼睛里立即换成柔和的目光:“嫂嫂,他这种人就适合孤独终老,还想娶妻生子,不如做梦来的实际些。” 祁九钺不忿的看着她:“付敏敏,没你这么拆台的,我怎么就孤独终老了,你要是别再妨碍我找姑娘,说不定过一段时间我孩子都有了。” 萧婉言无何奈何的摇摇头,这个祁九钺就是快木头疙瘩,不知道他究竟还要装傻到何时,不过她现在也无心担心别人,她自己还是热锅里的蚂蚁,逃不出去。 楚怀染打了个喷嚏,许是刚刚落水着了凉,她拿着帕子给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水珠却被楚怀染直接丢了出去。 萧婉言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楚怀染,你干嘛?” 楚怀染理直气壮到:“有别人的味道,我不喜欢。” 她忍,现在前有狼后有虎,她每走一步就要反复斟酌,来了庆王府还不如呆在丞相府,免的麻烦,他拿起侍从拿过来的衣裳递到楚怀染面前:“你先把湿衣服换来吧,不然真的要染风寒了。” 楚怀染嫌弃的看一眼:“别人的衣服,我穿不不惯。” 祁九钺冷哼一声:“那表哥就冻着吧,要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可不能因为风寒便不能跟嫂嫂见面,承受相思之苦。” 要论火上浇油的功夫,谁也比不过祁九钺,他和楚怀染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继续下去。 楚怀染的性子萧婉言自是知晓,无奈,她只好匆匆带着楚怀染回府,回了府里,换上干净的衣裳,楚怀染却已经染上了风寒。 郎中开的药方楚怀染死活不肯喝,他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假寐,萧婉言挥退了下人,不缓不慢道:“行了,别装了,赶快起来喝药。” 楚怀染的眼睛眯开一条缝,正对上萧婉言的眼睛,他自觉没面子,坐起身子,靠在枕头上,徐徐道:“我刚才确实睡着了。” 萧婉言不理会他的说辞,将药碗端到他面前:“刚才睡觉了,现在醒了吧,把药喝了。” 黑乎乎的汤药看的楚怀染胃里翻江倒海,他别开脸:“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小病算什么,不用喝药,明天就好了。” 萧婉言懒的多费口舌,她的耐心已经彻底被楚怀染给磨没了,她喝一口捏住楚怀染的下巴,嘴对着嘴,将汤药灌下去,楚怀染怔神的看着她,直到碗里的汤药全都喂完。 一股苦涩味道在萧婉言的嘴里荡开,这药着实不怎么好喝,她拿起桌上的蜜饯往嘴里塞,而后又看看床上的楚怀染,拿着蜜饯走到他旁边,淡淡道:“张嘴。” 楚怀染微红了脸,还死要面子道:“我一个大男人不需要蜜饯解苦……” 萧婉言不耐烦的硬塞进去一块蜜饯,他嘴里的苦涩立即消失了大半,楚怀染抿了抿嘴唇,心道:夫人喂的蜜饯就是好吃,真甜。 经过萧婉言的精心照顾,楚怀染的病情两日就好的差不多,可这两日折腾的萧婉言身心俱疲,夜晚,楚怀染睡不着,浑身难受,他便将手搭在萧婉言的身上,感受凉爽。 萧婉言一脚将他踢下床,楚怀染的腰因此扭伤了,他开始毫无下限的缠着萧婉言,白天小憩,醒来抱着萧婉言不放手:“夫人,你心疼心疼我,我腰疼。” 萧婉言被缠的没了脾气,将他扶到床上,替他按按,一不小心手劲大了,楚怀染哀嚎一声:“夫人,我疼,你轻点儿。” 守在屋顶的韩毅听见屋子里的话羞的面红耳赤,没想到他家相爷还有如此娇羞的一面,他晃了晃头,守着心中一丝冷静。 楚怀染又开始作妖,他环抱住萧婉言,将她带倒在床上,腿挨着腿,胳膊靠着胳膊。 他呼着热气打在萧婉言的耳垂上:“夫人,我们生个孩子吧。” 说着,他就要亲下去,直接被萧婉言一掌打在腰上,楚怀染苦着一张脸,被萧婉言掀翻:“动不动就亲,又是韩毅教给你的?” 楚怀染急忙解释道:“不用教,这是本能。” 萧婉言起身将被子往他身上一堆:“我管你是什么,想要孩子,自己生去,不然,你去找韩毅也行,我看你们形影不离,晚上他都守在屋顶上,这么衷心你,不亲上加亲可惜了。” 屋顶的韩毅吓得冷汗淋淋,他立刻飞下屋顶,朝着院外走去。 一计不成还有第二计,楚怀染特意让人买来两只小乌龟,为的就是给萧婉言营造一家四口的氛围。 楚怀染将乌龟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等着萧婉言来,门吱呀一声打开,楚怀染守在门前,等人进来,一把将人拥住,只是没想到,等了许久等来的竟是付敏敏。 付敏敏被楚怀染抱住,她惊吓的赶快退后两步,楚怀染看着付敏敏身后的萧婉言,急于解释:“婉言,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萧婉言满不在乎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楚怀染尴尬的看着萧婉言走进屋里,她站在桌前一动不动,她生平最不喜欢滑溜溜的水中动物,她别开目光,朝着反方向走去。 楚怀染十分没有眼力见,以为萧婉言没看到,直接把两只小乌龟拿到萧婉言的面前:“婉言,你要当娘亲了。” 付敏敏二丈摸不着头脑,她看了看萧婉言的肚子,欣喜若狂:“婉言,你有孕了?” 萧婉言怔了一怔,谁有孕了?她吗?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眼看着付敏敏摸了摸她的肚子,咂咂嘴:“我竟都没察觉,几个月了,都显怀了。” 萧婉言拉下脸,看着自己愈发有肉的肚子拂下付敏敏的手,故作恶狠狠道:“那是胖的,我没孩子。” 她瞪了楚怀染一眼,要求给她一个满意的解释,楚怀染拿着两只龟展现在萧婉言的面前:“我说的是两只龟儿子,你可喜欢。” 不得不说,做事不同于常人的丞相就算送礼物都不同于常人,萧婉言呵笑着扯了扯嘴角:“相爷养了个寿命如此长的物,是怕没人给自己养老送终吗?” 楚怀染一怔神,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龟儿子,不明所以:“养老送终?” 萧婉言点头道:“相爷不知道吗?乌龟寿命最长久,长久到能把你送走。” 第四十七章 伺机报复 这话说的没什么规矩也不太好听,倒也是真的,楚怀染难以形容现在的心情,如果面前的是别人,他坚信此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缓了缓心情,重新堆着笑脸将乌龟放在桌子上,吩咐韩毅道:“既然夫人不喜欢这两只乌龟,那便炖了给夫人补身子吧。” 楚怀染的心狠手辣不只是在对人的方面,甚至连动物都不肯放过,若是因为这两个乌龟炖的汤让她反胃几天可得不偿失,她觉的事情到此也不能继续不给楚怀染面子,毕竟付敏敏还在,她小心翼翼从桌子上把乌龟拿起来丢尽盘子里:“算了算了,这两只龟也还算上可爱,那便留下来给我解闷吧。” 这两只乌龟就是为了培养萧婉言的母爱泛滥,如此,楚怀染顿了一顿,继续追问道:“夫人觉的它可爱?” 萧婉言环抱着手臂,随意道:“算是吧。” 楚怀染觉的有戏,又道:“那夫人觉的孩子可爱不可爱?” 萧婉言道:“孩子?还不如这两只乌龟。” 这是什么话,孩子还不如这两只乌龟可爱,楚怀染觉的自己可能打错了主意,他拿着装乌龟的盘子,看两眼,问:“这两只乌龟哪里可爱?” 这一顿闲扯让萧婉言昏昏然,她叹了叹气,随意搪塞一句:“只要不是和你有关的我都觉的甚是可爱,除非你说这两只乌龟是你的种,不然我看他们便是可爱的。” 楚怀染拉下脸,将盘子往韩毅手里一丢:“拿到后厨去给夫人炖汤。 眼看着韩毅接过盘子,就要走出去,萧婉言咽了咽唾沫:“哎哎哎,我不爱喝乌龟汤。” 楚怀染抬起手,拦着她,淡然道:“夫人喜欢的,是你忘了。” 而后立即吩咐韩毅道:“还不快送到后厨去,小心夫人等急了,我唯你是问。” 等急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着急的去喝一碗乌龟汤,萧婉言伸着手用力往前抓:“楚怀染,你故意的,明知道我不喜欢。” 楚怀染将她抱在怀,柔声道:“夫人,为夫给你一次重新答话的机会。” 萧婉言默了片刻,从楚怀染的怀里挣脱出来,她理了理衣裳,不情不愿道:“相爷是全丞相府里最可爱的人,这两只乌龟怎么能跟您比,您可真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谁见了你都喜欢的不得了。” 楚怀染亦默了片刻,捏住萧婉言的脸,笑笑:“为夫这叫风流倜傥,也罢,既然为夫在夫人心中这般好,那就留下那两只乌龟给夫人解闷吧。” 楚怀染拿过乌龟盘子放在萧婉言的手里:“我有事要出去一趟,等晚上回来与你一同用膳。” 这一场面看在付敏敏眼里是相亲相爱,难分难解,她羡慕的看着萧婉言,等到楚怀染离开,她攀上萧婉言的胳膊:“嫂嫂, 你和表哥感情真好,看的我都羡慕了。” 萧婉言探了探付敏敏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竟说胡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感情好了。” 她看着手里的两只乌龟,放在桌上:“敏敏,我问你,要怎么做才能让男人十分厌恶你,连见你一面都不想。” 付敏敏仔细琢磨道:“我觉的男人厌恶的的无非就是两种,一是红杏出墙,二是无理取闹。” 红杏出墙在萧婉言这里玩儿了不下数次,这招对付楚怀染肯定不行,如果是无理取闹,萧婉言眼前一亮,她朝着付敏敏勾勾手:“敏敏,我想到了一个好玩儿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好玩儿事情岂能少得了她,付敏敏点头,贴耳凑过去。 从前萧婉言担心楚怀染的喜怒不定,现在好了,楚怀染一心对她,她也一心要和离,便可以不管不顾,既然要无理取闹,她便要闹的大。 莲花池边,两个身着绿衣服的小侍女坐过去,亭子里坐着祁筱苒摇着扇子和她那几个小姐妹说三道四。 左手边那个紫衣女子是太守家的徐嫣然,她一向唯祁筱苒马首是瞻,祁筱苒在外一直散布萧婉言的谣言,就算是在这些小姐妹的聚会中都不停歇。 徐嫣然十分会看脸色,她看一眼祁筱苒,幽幽道:“您现在是丞相府的夫人,我看那个萧婉言定是害怕了,连门都不敢出。” 祁筱苒得意的扬起嘴角:“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斗,一个小小的闺门小姐也妄想贪婪我的男人。” 徐嫣然又道:“是是是,她算什么东西也不自己照镜子看看。” 这些话被躲在假山后的萧婉言听的一清二楚,她朝着付敏敏勾勾手:“敏敏,东西找来了吗?” 付敏敏将包裹的严实的东西递给萧婉言:“嫂嫂,这能行吗?” 萧婉言笑的咧开嘴角:“放心,一会儿我扔出去咱俩尽管跑就是了,我喊一二三就跑。” 付敏敏点点头,脚下踩着力。 “一,二,三……” 萧婉言将物件抛出去,朝着祁筱苒的位置,不偏不倚砸在她的腿边。 祁筱苒腿上一疼,被砸的哎呦一声:“谁,谁拿东西砸我。” 她疑惑的看着脚边被一块布裹着的东西,捡起来打开,只听“嗡嗡”两声,她将手里的马蜂窝狠狠扔在地上,尖叫一声:“快跑,是马蜂。” 各个小姐四处逃窜,还有的纷纷跳下水中,祁筱苒最为凄惨,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 屋外尖叫声四起,躲在屋子里的萧婉言笑的合不拢嘴:“敏敏,看见了吗,那些平日里守着规矩的贵门小姐都是什么模样,我看她们还敢再来。” 付敏敏实在佩服萧婉言的手段,她喝了口茶道:“嫂嫂,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从前怎么都没想到过这样的法子,我早就看祁筱苒不顺眼,这回可算是出了一口气。” 如果以为这就算完那就想错了,当初进府的那一巴掌萧婉言可记得,那一巴掌她可要好好的还给祁筱苒。 萧婉言又想起桌子上的两只乌龟,闲来无趣便要给他们起名字,她看着左手边肚子上有一块黑斑的乌龟,仔细琢磨:“既然楚怀染将你们给了我,那我那也不能亏待了你们,以后你就叫不三。” 萧婉言又拿起另一只:“你就叫不四。” 不三不四这个名字听起来着实不入耳,付敏敏僵着嘴角:“嫂嫂,你给他们起这样的名字,表哥会不高兴吧。” 萧婉言挑了挑眉头:“要的就是让他不高兴,他若是高兴倒霉的就该是我了。” 春风得意后迎来的就该是一场暴风雨,萧婉言算计着今天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传到楚怀染的耳中。 果然不出所料,事情过去不久,远在将军府的楚怀染便知晓了,一旁的尉迟彦笑的前仰后合:“怀染兄,你这哪里是娶了个夫人,分明是娶了只母老虎。” 楚怀染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等你以后娶亲就明白我的不易了。” 尉迟彦咂咂嘴:“没想到我们不知七情六欲的丞相也会有这样一天。” 不知七情六欲,从前的楚怀染的确如此,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婉言在他心里便有了分量,似乎一刻见不到都要想。 他按了按头:“先不说她了,皇上生病的事情你查到什么了?” 尉迟彦正了正脸色:“你可还记的我和你说过的西域石花?” 楚怀染蹙着眉头:“这件事情和西域有关?” “派出去的人回报说曾经在翊王府见到过西域的人,我怀疑翊王和西域联手想要颠覆皇权。”尉迟彦拿出一张信纸,上边写着翊王近些日子去了哪里,和什么人接触:“我怀疑翊王想要趁大梁女皇前来拜访,引起两国战乱。” 最近没见祁九尘到丞相府来,他就觉得有些古怪,既然萧婉言知道他的事情,如果不铲草除根便不是他的处事风格,除非有更重要的事情。 楚怀染思索半响:“你在皇宫里安插的士兵如何了?” 尉迟彦道:“御林军中大部分都是我们的人,还有宫内巡宫的侍卫也都安插了我们的人,只是还有另一波不明身份的人也在渗入皇宫大内,我们要不是行动?” 如果说最有嫌疑想要颠覆大周的除了西域那便是大梁的人,此次大梁来拜访肯定不是简单的让两国交好,还有大梁女皇安插在他府中的那个男人,是时候试探试探了。 楚怀染暗了暗颜色:“这段时间先不要有所行动,我感觉皇上可能是装病。” “装病?”尉迟岩一怔,迷茫的看着他:“为何要装病?” 楚怀染将祁九麓他入宫的事情尽然诉出:“他对我们已经有所怀疑,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要戳破我而不是等待时机一句将我拿下,而且你也说那日皇宫燃放烟火,石花的毒很有可能就是那时候下的,可是只有皇上中了毒,不觉的太过奇怪吗?” 尉迟彦思前想后觉的甚是有理:“确实,皇上病的太过奇怪,而且太后多年不临朝听政,怎么偏偏皇上这一病太后就有了动作?” 楚怀染笑而不语,拍拍尉迟彦的肩膀:“瞧着吧,这第一场争斗中我们当个看戏的便好。” 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将军,萧家二小姐来了。” 第四十八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犹记得萧家二小姐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她生性懦弱胆小,甚至连生人不敢多看一眼,当年她时常跟在萧婉言的身后,总是哭哭啼啼不成样子,萧婉言为此还训斥她不止一次,如今能在将军府见到她也算是一大奇事。 楚怀染对萧婉清生不出什么好印象,虽说她是自家夫人的妹妹,可总觉的看不顺眼,他捏准了尉迟彦的小心思,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总以为你不喜欢都城里的贵门小姐,常年在外打打杀杀,应是喜欢安平郡主那样的。” 尉迟岩紧张不已:“安平郡主我可无福消受,还是留给庆王更为妥当,怀染兄,我怕不是记错了,从前不喜贵门小姐的好像是你,不是我,我倒奇怪了,萧婉言也不是众多贵门小姐中最好看的,你怎么就看上她了。” 楚怀染被尉迟彦说的脸面上挂不住,却也听不得别人说萧婉言一句不好,继续辩解道:“肯定是你记错了,你想想众多贵门小姐中你能找出几个像婉言这种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人?” “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尉迟彦抽了抽嘴角,脑补萧婉言之前的种种,浑身打了个颤抖,拍拍楚怀染的肩膀:“听我一句劝,近朱者赤军摸着黑,以后别什么都跟你家夫人学,这种夸人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怪异,甚是怪异。” 楚怀染不自知的品味其中的滋味,琢磨道:“怪异吗?我没觉得啊。” 楚怀染已经被浸染个透彻,尉迟岩自知他的性子,无奈的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念叨出一句:“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么多年里,楚怀染从未对那个女子这般伤心,可他对于萧婉言的执着,尉迟彦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个从前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男子也有了放在自己生命至上捧着的人,他不免担心:“怀染兄,有了夫人,以后,你就危险了。” 楚怀染明白他的意思,顿了顿,坚定道:“我永远不会让她处在危险之下,我便不会有危险。” 同样的一件事情,在萧婉言这里就出现了变故,尉迟岩叹了一叹:“林中的安安,你多久没去看过它了?” 楚怀染僵了身形,安安是他年幼时在林中救起一只兔子,年幼的他只看一眼就有了怜悯之心,他给兔子起名为安安,治好它的的伤,精心养护两年之久,可是直到大祸来临,他为练就无情,不让自己心软,不让自己有软肋,亲手杀了如同亲人的安安。 尉迟岩到如今还记的,那日清明,小雨淋淋,楚怀染站在大雨中看着安葬着安安的小土堆,眼里尽是平静,看着站在雨中许久的楚怀染,他不解道:“既然如此不舍,为何还要杀了他?” 楚怀染淡然着脸色:“我将白墨卿的过去、怜悯、软肋全都埋葬在这里,从此往后世上再无白墨卿,只有心狠手辣,断情绝义的楚怀染。” 十年,楚怀染用了十年的时间,重新登上丞相的位置,可如今他记不得曾经的安安,却是深陷在如今的萧婉言身上。 尉迟彦不明白,他不懂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楚怀染的执念:“为什么是她?” 是啊,为什么是她,楚怀染脑海中闪过她和萧婉言相处的时时刻刻,喃喃道:“为什么是她?许是因为她是第一个想要救我的人。” 尉迟彦默然:“只要你安好,其余的都随你。” 陪楚怀染见证生死存亡,家破人亡的从来都是尉迟彦一人,他是楚怀染犹如至亲的存在,他见证了楚怀染从幼小到强大,从有情到无情,可他从来不多问一句,因为他信,一个“信”字坚持多年,从未后悔过。 尉迟彦看了看外边还亮着的天色,道:“今日还尚早,而且萧家二小姐也来了,不如你在我这儿多呆一会儿,与我们一同用晚膳如何。” 楚怀染起身,拒绝道:“夫人还等着我回去用晚膳,你自己和萧家二小姐吃吧。” 看着楚怀染一刻都不打算多呆,尉迟彦咂咂嘴:“哎,男人。” 尉迟彦送楚怀染离开,走到花园前的小路,正碰见萧婉清被人带进来。 今日萧婉清一身行头十分亮眼,一身蓝色衣裙,勾勒出她优美的身姿,裙摆处的绣着兰花,略显清淡,平静。 她今日染了淡淡的妆容,虽清淡却显的十分精致,本就清丽的面容更显动人,她一双灵动的眼睛如同清澈的水面,让人看了挪不开眼。 今日的打扮不禁让尉迟彦也吃了一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他的心上,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萧婉清见此朝着尉迟岩盈盈一拜,浅笑时眼神中带了几抹怯懦:“见过丞相,见过将军。” 尉迟岩虚扶她一下,温润着声音道:“婉清姑娘不必行这些虚礼。” 一副见色忘义的模样看的楚怀染翻个白眼,他不想打扰二人眉来眼去,遂道:“既然婉清姑娘找将军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尉迟岩点头:“丞相慢走,我就不送了。” 楚怀染瞥他一眼,心道:“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还敢让你送?” 他脸上笑着微微颔首,朝着门外走去,经过萧婉言的身边,一阵轻风拂过,一股熟悉的清香充斥着他的鼻子,楚怀染拧了拧眉头,余光不经语瞥向萧婉言,不出言语,只顿了顿,抬脚离开。 今天惠风和畅,尉迟岩隐隐闻道几缕花香,他带着萧婉清到了亭子里,喝茶,下棋打发时间。 眼看着白子落定,黑着又无路可走,尉迟彦苦笑着摇头道:“婉清姑娘棋艺高超,我这半路出家的实在拿不上台面,让婉清姑娘见笑了。” 萧婉清喝口茶润了润口,细声细语道:“将军说的哪里话,你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还会下棋,事事都精通,叫我们这些没什么才艺的该怎么活。” 尉迟彦傻呵呵的,不好意挠挠后脑勺:“婉清姑娘说笑了,我就是莽夫,平日里舞刀弄枪的,这些文艺的东西还是婉清姑娘更为厉害。” 如今,二人见面已经少了些许隔阂,萧婉言也没了多少怯怯懦懦,她弯了弯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我平日里十分佩服军营里的那些将士,他们一个个武艺高强,十分厉害,小时候,我虽足不出户,可其实最想去的便是军营中,看看他们射箭骑马,看看他们斗斗功夫。” 这话算是说到尉迟彦的心坎了,他最想找一个能与他骑马射箭,懂他的红颜知己,他心中雀跃不已,脸上却还是顾着体面,生怕给萧婉言吓跑,微微一笑道:“这还不好办,既然婉清姑娘喜欢,那明日,我便带你去军营射箭骑马可好?” 萧婉清惊喜的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光亮,懦着语气道:“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尉迟彦点头道:“那我们可约定好了,明日一早我便派人去接你。” 军营是个好地方,许多士兵都兢兢业业守在那里,而且那里的兵器都是全大周最好的,萧婉言早就眼馋许久,如果有了这些兵器相助,那她复国的希望便又多了些。 可楚怀染从来都不说带她去看看,而且尉迟彦那个货一副不好对付的样子让她颇为头疼,有了前几次的捉弄她更加没法子面对他。 眼看着外边云彩聚在一起,天边出了道亮眼的霞光,红色晚霞铺满了天边,萧婉言站在窗边心情顿时舒畅不少。 出去的曲萧然回来了,他从驿馆带回一张兵器图,萧婉言看着上边的图示蹙蹙眉头:“凤如仪要打造兵器?” 曲萧然回应道:“派出去的人回来说这个兵器所需要的的东西只有大周才有,他么这次前来定是为了打造这件兵器,而且听说皇宫大内最近频频出现大梁的人,奴怀疑大梁有想要吞并大周的心思。” 萧婉言仔细扫几眼兵器图,嗤笑道:“就凭着这样一个兵器也想要妄想颠覆大周,凤如仪还是如此目光短浅,母皇在世时就说过,大周能够存活这么长时间除了依靠有力的作战物资,还有的就是大周子民的衷心,那么多想要颠覆皇权的人为何迟迟都没有动手,因为朝中有愚忠的老朝臣,若是想要渗透朝廷策反朝臣,我看她打错了主意,她的这些小动作连我们都能察觉到,你以为大周的皇帝便不知晓吗?。” 曲萧然犹豫道:“您是说这一切都在大周皇上的意料之中?” 萧婉言淡然道:“大周的皇帝我见过两次,绝对不是外界传言的那般昏庸无道,纸醉金迷,他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如果凤如仪想要耍小聪明,凭借这个手段来吞并,她一定会死的很惨。” 大周的皇帝屡屡针对她,她觉的是出必有因,只是暂时不明白其中到底掺杂了什么猫腻,她左思右明想不明白,她总觉的祁九钺似乎与这件事情有关联,可是因为付敏敏,她宁愿将祁九钺剔除在外,幸好祁九钺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萧婉言一向谨慎,有些事情没有绝对的把握,她是定然不会掺和,对于大周皇帝这件事情她仔细叮嘱曲萧然道:“这场戏我们要从头看到尾,我和凤如仪的事情无非是大梁自己的事情,掺和上大周的我们无需管。” 曲萧然恭敬道:“奴明白。” 第四十九章 私情 凭借他们刚刚崛起的势力,能够探查道这些消息,她觉的楚怀染肯定也会知道,既然他没有动作她便没必要趟这浑水,只是她不明白楚怀染的谋反之心昭然若揭,以皇帝的才智定能察觉,可他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萧婉言吩咐曲萧然道:“大周皇帝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说起大周皇帝的消息,曲萧然听到后都不明不白,他徐徐道:“大周皇帝病了,已有两日,皇宫内外封/锁了消息,太后临政后曾派徐公公前往翊王府,此后翊王府便没了动静。” 说起这个,萧婉言才想起祁九尘已经有许久没见过了,他没来丞相府试探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她沉声道:“祁九尘先前想要置我于死地,而萧婉言当初在大婚当日求死,我觉的两件事必有关联,你派人去查萧婉言曾经和祁九尘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如果探查期间翊王府的人有丝毫察觉立即撤回,不能因小失大。” 祁九尘对事对人十分警觉,她不能丢了西瓜拣芝麻,绝对不能让他察觉出任何有关她身份的事情。 曲萧然拱手道:“是,奴这就去办。” 上一世,她活的风生水起,可是处处少了小心谨慎,重活一世,她步步为谋,却胆小许多,她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只想着在自己的带领下,子民安居乐业,她不想吞并其他国家,只想让大梁依靠自己强大,而让别国恐惧不敢吞并,这就足够了。 她没有野心,只想着糊涂过完这一辈子就好。 萧婉言在曲萧然出门前喊住他,惆怅道:“见到九黎吗?” 他点了点头。 从驿馆回来他就心绪不宁,脑海中满是九黎伤痕累累的模样,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他的不信任,遭人离间,他也不会相信九黎对凤依依有了谋逆之心,也不至于让九黎断了双腿。 他没脸再面对九黎,可没想到无论他逃到哪儿都逃不开九黎的身影,他默了默,没有说话, 萧婉言拿出一个紫色的荷包,塞到曲萧然的手里:“这是九黎寄放在我这里的,她总说自己手笨却还是要像普通女子一样学着给你做一样东西,她绣完后嫌丑就被我要了来,现在,这荷包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曲萧然紧紧攥着手中的荷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曾经九黎为他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被自己害的身陷囹圄,他没脸面对。 萧婉言叹气道:“萧然,以你的能力去看看他很容易,在一切允许的情况下,去看看她吧,我不知道凤如仪还能让她再活多久,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到我去解救她的那一天。” 曲萧然怔了怔,脸上神色并没什么起伏,他轻猫淡写的扯扯嘴角:“她恨我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想要见我,我就是个不忠心的奴才,没什么能让她如此牵挂的。” 他这一番话说的何其不走心,萧婉言仍旧记得当初九黎在战场上被一剑贯穿胸前,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哭的厉害的还是曲萧然,当时敌军将他们团团包围,想要伤药简直难上加难,在当时恶劣的情况下,曲萧然偷跑出去,采了草药带回来,他带了一身伤,守了整整三天,当九黎醒来时,他露出了笑容,直直的倒在她面前。 萧婉言瞧着他隐忍的神情,温声道“你于她有救命的恩情,她岂会恨你。”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脚步声,曲萧然立即正了神色,大步走出去,正碰上楚怀染,他正色行礼:“相爷。” 楚怀染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荷包上,心中不满,不动声色道“嗯”一声:“下去吧。” 萧婉言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在丞相府里实在不方便,做什么事情都要防着楚怀染,可她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和离的新法子,她苦恼的往靠椅上一坐。 楚怀染见她不理会自己,脸上浮现一抹不高兴,大喊一声:“夫人,我回来了。” 萧婉言听见了不作声响,楚怀染更加不悦,他大步走到萧婉言身边,坐下,看了她两眼:“我回来了。” 他这话说的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想要得到关爱,不停的引起别人注意,奈何萧婉言见到他连说话都嫌累,便“恩”一声,依旧不做言语。 他直接将萧婉言搂在怀里,委屈巴巴:“夫人,对为夫怎么如此冷淡,让我好是伤心。” 萧婉言赶快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见他这副模样只觉的浑身汗毛竖起,赶快换了副热情的脸色,殷勤道:“哎呀,相爷你回来了,我这就让人把晚膳端上来。” 说罢,她起身就要出去,楚怀染及时拉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为夫确实有些饿了,不过不想吃晚膳。” 萧婉言尴尬的笑笑:“瞧相爷说的,既然饿了,不吃晚膳,还能吃什么。” 楚怀染眼神中闪过一抹诱/惑,他嘴角都要咧到后耳根,像极了一只居心叵测的大尾巴狼:“我想要吃你。” 一提到这句话萧婉言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她僵硬的笑笑,推脱道:“相爷,吃人是犯法的。” 这个色/鬼,一见他准没什么好事,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萧婉言恨不得将他送进宫去当太监,只是楚怀染丝毫不知道她此刻想的,而是一心要将她办了,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夫人,我们生个孩子吧。” 窗子打开着,院子里的树叶被吹得出了声响,凉风吹进屋子,却还是不能降下楚怀染的一腔热火。 萧婉言推着他坚硬的胸膛,只觉手里一阵滚/烫,赶快收回手,握着拳头,间隔在两人之间:“相爷,这种事情记不得,而且我现在是侧室,万一被外人知道正室还没孩子侧室先有了,于理不合。” 楚怀染眉眼生笑:“在你这里还顾得上规矩?平日里你不是最不喜这些繁文缛节?索性今日我就随了你,废了这些规矩。” 她的心沉的厉害,喉咙干了干,生孩子可是要了她的命,万一让楚怀染发现她的守宫砂,一切就完了,她拢了拢自己宽大的袖子,好言好语:“相爷,你看我等你这么久,早就饿了,还是先用膳吧。” 再大喊一声:“来人,将晚膳端上来,相爷饿了。” 话音一落,门马上就被打开,曲萧然带着几个侍从将晚膳端上来,摆放在桌子上,萧婉言挣脱开,坐到饭桌前:“相爷,我为你斟酒。” 楚怀染起身,坐到萧婉言的身边,死盯着曲萧然气不打一处来:“对了,我记得你曾经是百花坊的人?” 被点了命,萧婉言心里咯噔一下,曲萧然也僵了僵,他秉着规矩的模样,颔首道:“回相爷,奴才曾经确实在百花坊呆过。” 不知道楚怀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萧婉言大气不敢出,只能看着他招来韩毅:“将我那焦尾古琴拿来。” 之前在府里从未听说过楚怀染还喜欢弹琴,这焦尾古琴甚是出名,要知道许多琴艺高超的大家想要一睹风采,只是没想到这把琴竟在丞相府。 曲萧然自小就被她带在身边,为了怜惜他,从来不让他碰那些乐人的东西,可如今就要露馅了。 萧婉言斟满酒杯,溢了出来,她赶快去擦,一个不留神带倒了酒壶,洒在楚怀染的身上,故作惊讶之余赶快吩咐韩毅道:“还不快去给相爷拿身干净衣裳来。” 楚怀染高深莫测的瞧她一会儿,微皱着眉头,眼睛里满是伤神:“一个小倌出身的人,你疼他竟然连琴都不舍得让他碰了?” 他这个皱眉的样子看的萧婉言心中一紧,她故作不解,干笑道:相爷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 既然费劲了心思瞒他,不想让他知晓这段感情,也算是费劲了功夫,楚怀染冷哼一声:“不明白?我丞相府自来没有女婢,为了你,我买回来那么多侍女伺候你,可你偏偏要这个男人在你身边,好,我满足你,结果呢,我自己引狼入室,要看着你二人亲近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他的声音低沉的可怕,萧婉言更是听的糊里糊涂,真是好笑,竟被他误会和曲萧然有私情,萧婉言被气笑,无话可说。 楚怀染紧紧抱住她,道:“我告诉你我要得到的,绝对不会拱手让人,除非我死。” 他狠狠睨了曲萧然一眼:“韩毅,将他带到奴隶市场卖了,我不想在大周见到他。” 如果说从前的误会都是小打小闹,这一次绝对是真正的斗争,其他的什么她都可以不计较,可他现在竟然要卖了自己的人,她无法忍耐:“楚怀染,你闹够了没有,我和他怎么会有私情,你能不能不要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整天疑神疑鬼。” 萧婉言越替曲萧然说话,他心里越恼火“韩毅,没听见我的话吗?现在立刻把他带到奴隶市场。” 这次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楚怀染的态度,萧婉言急忙拉住曲萧然,往自己身后一带:“我看谁敢动他。” 楚怀染冷着神色,步步紧逼,萧婉言抓起瓷碗往地上一摔,捡起一片碎片比划在自己脖颈处:“楚怀染,你再敢靠近,我就死给你看。” 第五十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以死相逼这也只能是萧婉言最厉害的杀手锏,除了拿她自己作为赌注,赌在楚怀染心中的重量,其他一无所有,想想竟由衷生出几许悲凉,重生以来,她过的也太过窝囊。 谁料楚怀染已经将丧心病狂达到极致,他慢慢靠近:“等你死了,我就将他卖到最没人性的奴隶主手中,百般折磨。” 双方僵持不下 ,门外传来一阵笑声:“丞相家中这么热闹,恐怕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许久不见的祁九尘出现在门口,他缓缓走来,看一眼屋内大约明白前因后果,他笑眯眯的拿下萧婉言横在脖颈处的碎片:“婉言,几日不见,你这性子越发强硬了,怎么可以这般不给丞相台阶下。” 这个笑面虎还不如楚怀染看的顺眼,她赶快后退一步,规矩的弗了弗身:“见过王爷。” 偏偏就是这后退的一步深得楚怀染的心,他一把将萧婉言拽到身后来,警告她一眼,回过头已经面无波澜,朝着祁九尘拱手:“王爷,这么晚了,不知道来丞相府所为何事?” 祁九尘眼底透漏出淡淡的笑意:“本王最近听说丞相和婉言正在闹和离,便过来看看。”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就是明目张胆的上门挑衅,楚怀染回了他一个小,伸手握住萧婉言的手,表现的恩爱:“也不知是谁造谣生事,若是被我知道我定要亲自上门瞧瞧,王爷,我和夫人相亲相爱,感情甚好,不劳您费心。” 楚怀染和祁九尘不对付是全朝廷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偏偏祁九尘见缝插针,丝毫不遮掩的挑衅,而楚怀染又是见人杀人,见佛杀佛,两个人凑在一起,难分伯仲。 萧婉言可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赶忙道:“萧然,还不快去给王爷天副碗筷。” 楚怀染和祁九尘异口同声道:“不用。” 楚怀染不留情面,勾起嘴角:“这么晚,王爷过来应是用过晚膳了。” 祁九尘脸上堆着淡淡的笑容,他没有回答楚怀染而是转头朝萧婉言说道:“婉言,本王过来就是看看你,不用麻烦。” 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明摆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娘,不安好心,楚怀染能够脑补出祁九尘的那些龌龊思想,他的眼神在萧婉言和祁九尘只见徘徊,一口气咽不下去,语气不善道:“婉言,你去后厨瞧瞧莲子汤最好了没?” “莲子汤?”萧婉言不明所以看向楚怀染:“我不记得后厨还炖着汤啊?” 楚怀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着她:“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萧婉言不乐意的撇撇嘴,不服气的转身离开,才走了两步正碰上祁九钺走来,她心头一震烦闷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是要搭一台戏吗? 她假意没看见祁九钺,朝着小路走去,可祁九钺偏偏就不如她的意,快走几步,挡在她面前:“嫂嫂,这么着急,要去哪儿?” 是祸躲不过这句话最能形容她现在的处境,萧婉言抿了抿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翊王殿下来哦,我去后厨看看炖的汤好了没有。” 祁九钺喜出望外:“王兄来了?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萧婉言狐疑的看祁九钺一眼,他对祁九尘似乎格外的亲昵,看不出真假:“那王爷快去正厅吧,正会儿相爷应该带着王爷去正厅了。” 祁九钺犹豫半响,拽着萧婉言的衣袖不放开:“王兄一会也能见到,我还是跟着嫂嫂去看看汤。” 萧婉言无奈的按了按头:“王爷,敏敏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一说付敏敏祁九钺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嫂嫂,不要说她,那个女人简直就是我的克星,还说让我娶她,也不知道是她疯了还是我疯了。” 罢了,他又黏上萧婉言:“我这辈子可是除嫂嫂不娶的。” 萧婉言推开祁九钺缠上来的胳膊:“王爷,你别这样,别人看见不好。” 好不容易才从楚怀染那里逃出来,又碰见个粘人的,她一心想着祁九钺的那个契约书,实在不能安下心,她往前快走几步:“王爷,汤快好了,我先走了。” 萧婉言逃一般的离开,好不容易走到后厨,却见后厨里空荡荡的,除了几个休息的厨子,哪儿有什么莲子汤,她顿时心生一计。 既然楚怀染要莲子汤,她便做个莲子汤,她找了许多莲子汤的材料,又找了些辣椒,树叶,还有泡酒的蝎子蜈蚣全都炖在汤里。 她兴奋的扇着火,又想着巴豆可以增添些滋味,便去拿回来,这时窗户打开,祁九钺张牙舞爪的出现在萧婉言的面前,二人四目相对,脸对着脸,鼻尖碰着鼻尖,萧婉言怔了怔,手中的巴豆洒了一地。 祁九钺也怔住了,看着一脸烟灰的萧婉言心跳突的加快,他赶快移开目光,奈何脚下不稳,硬生生栽倒在地上。 萧婉言急匆匆的跑出去看,床下的花盆碎了一地,其中几片沾染了血迹,成了暗红色,她看向祁九钺的右手,抓起:“你看你,就会帮倒忙。” 祁九钺故作委屈:“我就是想哄你开心。” 萧婉言叹了叹气,将他带到里面,找来伤药小心翼翼的洒在祁九钺的伤口上。 今晚的月光异常皎洁,光亮照在萧婉言的脸上煞是好看,祁九钺看呆了,心里生出异样的情绪,她的担心,她的小心,她的皱眉,她的无奈全都印刻在他的心里。 自从他母妃死后,除了祁九尘便再没人真的担心过他。 萧婉言认真的将纱布缠上,叮嘱道:“你这伤口划的深,千万不能碰水,还有,一天换两次药,别忘了。” 她叮嘱的模样一时让祁九钺看呆了,忘了说话,萧婉言缓缓抬起头,他就像是看到了从天而见的仙女,散发着微光,对他莞尔一笑,温情软语。 萧婉言没了耐心,一巴掌打在他头上:“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多大的人了,照顾自己都不会。” 祁九钺从幻想回到了现实,他感觉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上不断的发热,他赶快低下头,小声道:“我知道了,我先去找王兄了。” 说完,一溜烟没了踪影。 萧婉言正疑惑着,就见韩毅前来喊她,她看着一地的巴豆赶快收拾好。 韩毅走进来,溜一眼汤盅里的东西:“夫人,相爷催了,汤熬好了吗?” 萧婉言拿着汤盅点头道:“好了,好了,这就拿过去。” 面对韩毅疑惑的眼神,她用身体挡住汤盅,咧嘴笑:“你先去回话,我这就拿过去。” 这样一锅汤若是被韩毅知道可还得了,她收拾收拾,将那些东西全都炖的软烂这才端过去。 正厅里三人正襟危坐,祁九尘和楚怀染的脸色并不好,祁九钺就像是喝醉酒的猴子,抓耳挠腮,十分奇怪的躲避着萧婉言。 看见这样一副场景,萧婉言赶快走进去,将汤倒进碗里,这第一碗倒好,楚怀染和祁九尘虎视眈眈的盯着,萧婉言朝着祁九尘迈出一步,楚怀染的眼神,便出现一抹凶狠,她朝着楚怀染走去,祁九尘的眼中便多一抹冰冷。 前有狼后有虎,她便只能遁走了,她朝着祁九钺走去,干笑着打哈哈:“庆王殿下,快尝尝我的做的汤怎么样。” 而后,她吩咐韩毅道:“韩毅,还不快给相爷和翊王殿下盛汤。” 韩毅怔了一怔,指指自己,疑问的看着萧婉言,萧婉言将汤匙和碗放在他手中:“就是你,盛个汤磨磨唧唧,别让相爷和王爷等着急了。” 韩毅心道倒霉,迫于萧婉言的眼神,他只好担任起盛汤的人任务顶着二人不悦的眼神。 而拿到第一碗汤的祁九钺依旧低着头,只顾着喝汤,第一口咸咸的没什么特别的味道,第二口苦衷带辣后劲十足,他猛地抬起头正对上萧婉言笑眯眯的一双眼睛:“好喝吗?” 祁九钺轻咳了咳,别开眼神,不住的点头:“好喝。” 楚怀染看祁九钺的模样十分怪异,果不其然,第一口下去他就嚼到了一股软烂,辣辣的汤汁呛的他一阵咳嗽,就连祁九尘也没能幸免于难。 楚怀染咬牙切齿的喊着萧婉言的名字:“婉言,这就是你做的莲子汤?” 萧婉言一股无辜的模样,睁大眼睛点头道:“正是妾身用爱做的莲子汤,相爷是不是觉的味道和其他莲子汤不同,因为里面满是妾身浓浓的爱意。” 楚怀染看着汤匙上面几只触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你放了什么东西?” 萧婉言脸上堆满了笑意,一字一句道:“也没有别的,就是莲子,辣椒,八角,蝎子蜈蚣,以及各种大补的东西,相爷对这道莲子汤可还满意?” 看着楚怀染越发难看的脸色萧婉言的心里笑开了花,心道:“要不是韩毅来的不是时候,汤里也并不会少了最为重要的巴豆。” 一旁的祁九尘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紧皱着眉头看着萧婉言。 这三个人里还是祁九钺最为实在,他一口喷出,吐了刚走进来的雨烟一身,他赶快喝一口茶,不住倒吸凉气:“嫂嫂,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第五十一章 文绉绉的将军 “庆王殿下可是冤枉我,这汤里放的都是上好的补品,就说这蝎子和蜈蚣都是从跑了几十年的药酒中取出来的,珍贵的不得了,而且刚刚庆王不还说这汤好喝吗?”萧婉言几句话说得祁九钺哑口无言,他憋闷的放下汤碗,不再言语。 楚怀染思忖半响,干脆将一碗汤喝的干净,又让韩毅从汤盅里盛一碗,刚才萧婉言说的清清楚楚,那些东西也不是那么好入口的,想想便觉得打颤,他竟还要喝上一碗。 是了,楚怀染这个人就是精神不大正常,避免真的给他毒死,自己落不到好下场萧婉言赶快制止,夺下他手中的碗,迟疑道:“相爷,你是不是真的饿疯了?” 她只是想恶心楚怀染,没想到他是个真正的狠人,连这种东西都能喝的下口,楚怀染却不以为意,拿回碗,缓缓道:“正如夫人所说这些东西也不是有毒的,相反还是补身体的,夫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下厨煮汤,我怎么能辜负你的爱意。” 说完,他又喝下一口,看的萧婉言差点吐出来,她僵着嘴角笑笑,谁料祁九钺就会也端起碗,道:“我觉得表哥说的极对,不就是一碗汤吗,我也能喝进去。” 疯了,都疯了,虽然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萧婉言却听不下去了,看着他们一口口的喝下去,她甚至觉的自己的喉咙干涩,难受不已,她赶快转移目光,看见雨烟的胸口处湿了一片,赶忙道:“你随我来吧,换件干净的衣裳。” 雨烟蹙了蹙眉头::“多谢夫人好意,还是不用了。” 萧婉言柔声道:“你这副样子怎么能好好侍奉翊王殿下,万一沾染风寒得不偿失,还是跟我去屋里换一件,夏天的衣料薄,出去被人见了恐怕以为翊王殿下对你怎么了呢。” 雨烟为难的抿紧嘴唇,斜斜瞟一眼祁九尘,他回望过去,徐徐道:“去吧,晚上天凉,还是换件衣裳更为妥当。” 萧婉言将雨烟带回了自己的屋子,让她沐浴一番,在屏风后雨烟遮遮掩掩,萧婉言不以为意:“我将干净的衣裳放在旁边,你洗好就出来自己换上。” 雨烟顿了顿道:“多谢夫人。” 萧婉言在院子外做了半个时辰,她抬头看着满天的方繁星,也不知道现在大梁怎么样了,皇宫怎么样了,从小,她和凤如仪简相处和善,也不知道为什么让她变成现在在这副样子。 此时此刻,驿馆,凤如仪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坐在高位上,看着被按在地上的九黎讥讽一笑:“我的大将军,还是不肯说吗?曲萧然那个小贱人到底去哪儿了?” 九黎吐出一口血,她不屑一笑:“二皇女一手遮天难道连一个男人都找不到?真是可笑,我被你囚禁在此,哪里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再说他去什么地方是他的自由,自从女皇告诉她我背叛皇室的时候我便管不住他了。” 凤如仪端着一副凛然的皇帝架子走到九黎面前,狠狠捏住她的脸颊:“我是女皇,我现在已经登基帝位,你不许再叫我皇女。” 九黎嗤笑一声,啐一口鲜血在她的脸上:“女皇?你配吗?大梁的女皇从来都是注重血统,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成为女皇,这个位置从始至终都是依依的,而且也只能是依依的,我只认她一位女皇,大梁也只认她一位女皇。” “放肆。”凤如仪歇斯底里,她最恨别人在她面前提起凤依依这个名字,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也比不上凤依依,就算凤依依什么都不做还是会有那么多人跟随。 她不服,她将九黎狠狠踹倒在地,讥讽道:“凤依依?现在她应该在地府投生在畜生道了吧,你所认的主子已经死了,大梁的女皇只有我一个,你死心吧。” 怪不得她探查这么久,也没有打听到关于登基任何的消息,怪不得凤依依吧死不见尸,原来都是凤如仪捣的鬼。 九黎恨恨的看着凤如仪,咬紧牙关:“果然是你害死了依依,是你谋朝篡位,你不配做大梁的女皇,你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谁给我的报应,凤依依吗?”凤如仪目中无人的模样看的九黎一阵恼火,凤如仪丧心病狂的笑,她拿着银针扎在九黎的左手筋脉出,她靠近九黎的耳边,小声道:“你知道凤依依是怎么死的吗?她在奴隶堆里被轮番玩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在斗兽场被大周皇室所玩弄,最后被大周的丞相亲手斩杀。” 凤如仪拔出银针,眼睁睁看着九黎摊到在地上,她拿帕子擦擦手,丢在九黎的脸上,吩咐道:“把她带下去,严加看守。” 九黎僵硬着身子,耳朵里充斥着凤如仪所说的话,她闭上眼睛,佯眼眶一阵发热,她恨,如果那天她守在凤依依的身边,如果那天她能识破凤如仪调虎离山的诡计,那么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屋顶上曲萧然身着黑衣,面带黑纱,手持一壶酒,坐在屋顶喝了一夜,微风吹过他的眼角,带走他的一滴悔泪。 第二日一早,尉迟彦风风火火的来到丞相府,自从他一进来空气中便散发着恋爱气息的酸臭味儿,萧婉言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眼泪,她轻飘飘扫尉迟彦一眼,尉迟彦朝他亲厚一笑。 萧婉言不满的哼一声,摇摇晃晃,歪歪斜斜的依靠着椅子,许久没起的这样早,她连眼睛都要睁不开,看着屋外还没完全亮透的天,眼前愈发模糊。 坐在一旁的楚怀染手疾眼快的接住萧婉言,用手托着她的头,依靠在自己肩膀上。 尉迟彦大声说一句:“萧婉言,你倒是给句准话,从前你有难我可没说过一个“不”字,这回你可得帮我。” 这道惊悚的声音喊的萧婉言一个激灵,楚怀染一个利眼甩过去,尉迟彦自知理亏的缩缩脖子。 萧婉言这回算是彻底清醒,她没好气的瞥一眼:“你帮过我几次,哪次你不是越帮越忙,我没让你给我赔礼就不错了,你反倒要我把妹妹许给你,是你傻还是我傻。” 尉迟彦死皮赖脸,笑着打哈哈:“要不我喊你一声姐姐,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萧婉言一听立即打断他的话,哼一声:“别介,这声姐姐我可担不起,我怕折寿,再说了,你大我多少岁,你喊我姐姐,亏你喊的出口。” 尉迟彦讪讪的笑笑,他示意楚怀染一眼,努努嘴,楚怀染琢磨着萧婉言的心思,在她耳边小声道:“尉迟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他喜欢又喜欢他的,而且他这人也算不错,要不就帮帮他?” 尉迟彦这个人虽然不太靠谱,可人还算老实,如果撮合他和萧婉言也没什么不好,萧婉言琢磨半响,缓缓道:“要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个条件。” 尉迟彦头点的像是拨浪鼓:“别说一个是个我都答应你。” 萧婉言并不是要尉迟彦答应她什么,而是借机向楚怀染提条件,她看向楚怀染:“以后萧然可以自由进出我的房间,我愿意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你不可以威胁他,将他赶出府里,不可以将他卖去奴隶市场。” 楚怀染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不可能。” 尉迟彦没看明白两人的意思,直到他听见萧婉言说:“尉迟,这可不怪我,不是我不帮你,是相爷不配合。” 这分明是借机让他松口,怎么可能,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一个大男人在他夫人院子里来回走动,要他如何放心,奈何尉迟彦撒谎手合一,不住的给他使眼色:“怀染兄,我的终身幸福就靠你了。” 楚怀染呕不过他,皱眉道:“你不许与他做出格的事情,不然,一切免谈。” 萧婉言脸上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放心,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事情算是谈妥,尉迟彦赶紧道:“怀染兄也答应你了,快帮我想想,我要怎么做?” 萧婉言起身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有我在,还有追不到手的女人?” 看着她的笑容,尉迟彦心头一颤,果然,他预料的没错萧婉言的脑袋里全都是馊主意,不仅给他全身染了呛鼻的香味儿,还将他打扮成文绉绉的书生模样,弱不禁风,丝毫没有男子气概。 他站在铜镜前,看着不同以往的模样,嫌弃道:“这样能行吗?你莫要框我。” 萧婉言看着打扮起来的尉迟彦,眼睛里满不住的冒小星星,如果他能时常捯饬,也算是个美男子,便忍不住赞叹道:“怎么不行,如果我早一点遇到你,就没楚怀染什么事儿了。” 恩,又听见媳妇再说什么不入耳的话。 楚怀染从身后环住萧婉言的腰身,紧了紧胳膊,在她耳边哈一口热气:“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说我什么坏话。” 萧婉言一向最有眼色,她笑嘻嘻的拍马屁道:“还是我家相爷最好,闭月羞花,越看越顺眼,谁都比不了。” 第五十二章 礼尚往来 无论纠正了多少次,这种词语总是能从萧婉言的嘴里说出来形容男人,并且丝毫没感觉又任何违和感,当然楚怀染不介意麻烦的再提醒她一次,威胁般的在她腰身轻轻一捏:“是风流倜傥,不是闭月羞花,我一个大男人是帅气,不是漂亮。” 咳咳,他这脾气总是怪怪的,帅气和漂亮又相差不远,而且都是形容好看,萧婉言拍拍她的肩膀:“都差不多,不要那么纠结。” 楚怀染本来没什么只是被她这样一说不得不纠结一番,他摇摇头,继续纠正道:“差得远,以后夸我用形容男子的词,不许用女子的。” 就像是个孩子一样,萧婉言只得应了她:“随你,随你。” 反正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萧婉言默默想道,她看一眼尉迟彦赶快推着他马车,不多时便见到了萧婉清,她正从府里走出来。 今日萧婉清打扮的格外引人注意,一改从前的卑微怯懦,也添了妆容,让萧婉言眼前一亮,她凑上去,亲密的拉起萧婉清的手:“啧啧,婉清,你今日真漂亮,我若是男子,魂儿都要被你勾跑了。” 萧婉清看见萧婉言一同跟来先是一怔而后立即回复了神色,微微颔首,略作羞怯道:“姐姐,你莫要笑我。” 萧婉清轻咬了咬嘴唇,脸上浮起两抹、红晕,时不时偷看一眼缩在后边当鸵鸟的尉迟彦,萧婉言立即会意,将萧婉清拉到尉迟彦的面前,而后大力一拍尉迟彦的肩膀:“尉迟将军,既然是你允诺婉清带她去兵营,那你可得把我妹妹照顾好,不然我唯你是问。” 尉迟彦被拍打的咳嗽两声,他嘶哑咧嘴的笑笑:“那是当然,我定然会照顾好婉清姑娘。” 眼看着萧婉清被尉迟彦邀请上马车,萧婉言庆幸自己头脑灵、活,驾驶了两辆马车前来,这样就给了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她不由的感叹自己的机智。 马车开始行驶,萧婉言忽然从车里走出去,坐到驾马的韩毅身边,韩毅一个机灵生怕她又有什么鬼主意,秉着自己淡然的性子,一句话也不说,一心一意看着前路。 萧婉言咧开嘴角一笑,惹的韩毅浑身一抖,她细声细语的说道:“我听说,你对我那个小侍女有意思?” 一提起曲萧然这件事情,韩毅就觉的脸都被丢尽了,就连楚怀染一开始都没有告诉他曲萧然是个男人,可怜他送了曲萧然好些吃的东西,他面色一黑,故作镇定道:“夫人,属下是个男人怎么会对男人有意思?” 昨日的事情深深印在韩毅的脑海里,当时他连去死的心都有了,平日里他和曲萧然走得近,就连府中的小厮都以为他俩有猫腻,现在倒好,曲萧然男人的身份暴、露,处在风口浪尖上,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一想到此他浑身便不由的竖起汗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曲萧然这个计谋算是折了,一计不成还有二计,萧婉言瞥一眼马车里没有动静,她一只手搭上韩毅的肩膀:“韩毅,其实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喜欢就是喜欢,别在乎什么性别。” 韩毅心头一颤,握住缰绳,身子往旁边斜了一斜:“夫人,说笑了,属下切切实实喜欢的是女子,男人属下确实来不了。” 萧婉言步步紧逼,越靠越近,一只手扫过她的下巴,妩媚着眼神,小声道:“其实一开始我就觉的你比楚怀染好看许多,既然你切切实实喜欢女人,那你觉的我怎么样?” 此般明目张胆额红杏出墙,整个大周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女人了,韩毅求助般的看向身后,气知车帘被萧婉言挡的死死的,他生无可恋的大声道:“夫人,天地可鉴,属下真真儿没有非分之想。” 果然,此话一出,车帘立即被掀开,楚怀染怒着一张脸出现在萧婉言的身后,萧婉言笑着打哈哈:“我知道,我就是想要给你介绍一个靠谱点儿得到女子,你紧张什么。” 楚怀染一把捞起萧婉言直接将她拉紧马车里,搂住她的腰、身,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紧紧贴着,楚怀染轻轻捏着她的脸:“夫人,又无聊的紧?又要背着我红杏出墙?你夫君还活的好好的,能不能收敛一些。” 萧婉言拍开楚怀染的手,嘟了嘟嘴,不满道:“凭什么你们就可以三妻四妾,我就一定要从一而终,你有的我也要,我不仅要一个,我还要许多个,今天看腻了,明天就换一个。” 自从怫然事件过去后,萧婉言心里边想着坐拥美男无数才是这一辈子最快乐的事情,一天换一个,不怕被辜负,也不怕被欺骗,这才是人生巅峰。 无奈世事无常,碰上了楚怀染这样一个小心眼的男人,不经连男人都不让她碰,甚至连美色都不让她多看一眼,这是多么憋屈的一件事情。 萧婉言斜她一眼:“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只要你对我睁一眼闭一只眼,我也无所谓你娶多少个侍妾。” 楚怀染忽然板正她的脸,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婉言,给我点儿时间,我一定让祁筱苒离开丞相府,以后府中只会有有你一位夫人,我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 萧婉言原本一腔热血却被他这番说辞吓的往旁边挪了挪,直抵着马车的边角,睁大一双眼睛:“相爷,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多事情,你看家花没有野花香,你何必单恋我这一朵,实在不划算,你想世间有那么多女子你还没有感受过她们的温柔,如果只搭在我一人身上,这一辈也太不划算了,我都得替你叫屈,听我的,咱们还是和离吧。” 楚怀染紧紧抿住嘴唇,一双手握住她的胳膊,这手劲也忒大,萧婉言挣脱好久愣是没能挣脱出来,正要手嘴并用,他一个反手,将萧婉言推倒,欺身靠过来,将她紧紧压、在座位上。 这姿态实在惨不忍睹,萧婉言咽了咽唾沫,这让她想到了当初在凤如仪马车上看到的一幕,她掀开车帘时正好看见凤如仪压、在人家男子身上,只不过现在则是反过来的。 她堂堂大梁女皇岂能是在下边,她不由愤懑,神游之间忽觉脖颈微微一疼,他,他,他怎么成属狗的了,这一咬肯定留下了红印,一会儿还要去军营,若是被别人看到她被咬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为了挽回颜面,萧婉言当机立快,还了楚怀染一口,只不过她无法靠近楚怀染的脖子,张嘴一咬竟直接狠狠咬在了他的嘴唇上,嘴唇上的肉薄,直接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楚怀染气息突的沉重,脸色一黑,一股莫名的情绪扑面而来,萧婉言隐约察觉出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双手越想挣脱越是挣脱不扒开,楚怀染紧紧搂住她:“夫人要对为夫负责,咬在嘴唇上,一会儿叫为夫出去怎么解释?” 脑海中一万匹马在奔跑,空洞着没有任何回想,萧婉言飘忽着眼神:“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明明是你先咬我的,你还倒打一耙。” 楚怀染立刻轻笑一声,回道:“依着夫人的这番说辞,我岂不是要礼尚往来,我咬了你,你又咬了我,那我是不是应该再还你。” 这没头脑的一句话将萧婉言原本清明的头脑给搅成了浆糊,她觉的楚怀染一定是不正常,这怎么可能是正常人的思路,她推着楚怀染的胸膛不让他靠近:“我跟你说,你离我远些,我不需要你还。” 可偏偏楚怀染就是要靠近,萧婉言抬手捂住自己的嘴,顿时眼前一亮,她下意识挡住了眼睛,嘴唇一软,她狠狠一咬,嘴里蕴出一股血腥味。 她睁开眼睛,想也没想,照着他的脸挥去一巴掌,却被楚怀染接住,只见车帘打开着韩毅瞠目结舌,断断续续道:“相爷,夫人你们继续。” 车帘又被放下,萧婉言推着楚怀染:“你快起开。” 外边又想起尉迟彦的声音:“怎么还不出来,你家相爷和夫人睡着了?” 楚怀染刚站起身,却不料踩到了萧婉言的脚,她尖叫着抽回,楚怀染一个踉跄,重新将萧婉言扑倒,嘴对着嘴,眼对着眼。 车帘再次被打开,这次轮到尉迟彦僵硬着脸色,他讪讪的笑笑:“你们继续。” 萧婉言照着楚怀染的脸一巴掌甩过去,这一巴掌却打的实在,出来的声音甚是响亮,萧婉言推开她,起身走出去,走了两步却半截被楚怀染抓住手,他白着一张脸,呼着灼、热的气息,一双眼睛像是要将萧婉言给看透:“婉言,你心里可有那么一刻真真正正的将我当做你的夫君?” 他这完全就是送命题,萧婉言委实不知要如何回答他,要说有她便是欺骗自己的良心,面对着如此真情的楚怀染她有些说不出口,可若是没有那便是要被乱剑砍死的,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还是得仔细斟酌斟酌。 楚怀染明亮的一双眼睛渐渐黯然失色,只剩下无尽的漆黑,半响,他松开冰凉的手,缓缓道:“这么多年我终于得到了我自认为最爱的女人,既然我得到过,就不会放手,你既已经嫁给我为妻,便一辈子是我的妻,定不会让给别人,如果那个人一定要来抢,那我便与他争个不死不休。” 第五十三章 情敌碰面 对于之前的事情楚怀染念念不忘,他不求萧婉言心中完全都是他,但就是不能有有祁九尘一毫,他恨祁九尘入骨,更是为了弄死他而不择手段。 营中,楚怀染肃穆着一张脸跟在萧婉言身后,他不再紧紧贴着萧婉言,只是看着她跟尉迟彦逗趣儿,反倒是萧婉清一门心思都在军营里的将士身上,就好像她今日来是真真正正长眼界的,而不是和尉迟彦增进感情的。 尉迟彦羞红了一张脸,完全没了往日的男子威风,他束手束脚,简直和闺门出来的大姑娘没什么区别。 他不好意思看萧婉清一眼,琢磨着问道:“婉清姑娘,你觉的军营里和你想的一样吗?” 萧婉清看一眼练习的士兵,怔了怔,立即回话道:“比我想的还要有趣。” 她这儿看看那儿看看,无比稀奇,眼神又往远处扫了扫,萧婉言挽着她的手:“婉清,不如我们去射箭的地方看看?你平日总在家里,大门不出,肯定不知道射箭的乐趣。” 萧婉清眼神飘忽,看了尉迟彦一眼,想要推脱却被萧婉言直接拉走:“走吧,不用管他们,今日我只管带你玩儿的高兴便是。” 射箭场最为偏僻,周围也没什么士兵,萧婉言兴致勃勃的拉着萧婉清往前走,忽然一只长箭飞射过来,直冲冲朝着萧婉言而来,楚怀染距离她很远,根本来不及,他快速往前跑眼看着长箭擦过萧婉言的鼻尖,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萧婉言原本可以躲过,谁知紧急时刻,萧婉清用力扯过她的胳膊,往旁边一拉,萧婉言作势拍了拍胸脯,一副惊恐的神色:“吓死我了,婉清你没事儿吧。” 萧婉清也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她紧张的眼神,摇摇头:“我没事儿。” 楚怀染大步上前拉过萧婉言仔细看看,完全忘了刚才的不愉快,他紧张兮兮的问道:“这么大的地方去哪里不好,非要来箭场,万一刚才受伤怎么办?” 萧婉言拨开他的手,听到自己声音干干的回答:“谁知道这里有人练箭能往反方向射的,再说,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楚怀染半响没动静,静看着萧婉言:“我以后是不是要将你绑在腰间你才能老实,吃了那么多亏还是不能让你收敛。” 语毕,没好气的揽过萧婉言的腰、身,禁锢在身边:“你若是还想在这里多呆,就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许去。” 萧婉言不服气的瞪他:“这算什么,早知道就不让你跟来了,都怪尉迟还要把你喊上。” 尉迟彦在一旁无奈的摇摇头,手扶着额角:“你俩绝对是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老天爷为了报复你们,才让你们撞到一起。” 尉迟彦又快步走到萧婉清的身边,略作安抚:“婉清姑娘,没吓到你吧,我这就去看看到底是谁。” 才说罢,远处传来几声吵闹。 一道熟悉的男声:“我就说让你瞄准,你看看是不是让它给跑了。” 又一道熟悉女声:“你还好意思怪我,如果不是你刚才碰我,我能射偏了吗?我看你就是皮痒痒了,还敢怪我。” 男声又道:“技术不如人还怪我喽,以后你可别叫我带你出来,我嫌丢人。” 女声已然到了愤怒的极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找打。” 只听男声呀呀呀几声惨叫,惊了林中才落在树上的飞鸟,哗啦一下子全都飞跑了。 看这场面,似乎都能想到些什么。 萧婉言逮住这几句话,探了探头果然看见付敏敏一手拿着弓箭,一手拽着祁九钺的耳朵从林中走出来,她蛮横的瞪着眼睛:“祁九钺我告诉你,下次有什么事情都别求我,姑奶奶我不伺候你。” 看来祁九钺到底是逃不开付敏敏的魔爪了,即便两人经常吵得不可开交,萧婉言也绝对不会生出两人从此会结仇的的念想,如果哪一天看见两人在一起,她也绝对不会感觉到诧异,毕竟欢喜冤家就是这样打出来的。 祁九钺看见四个人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面上一红,赶快拍开付敏敏的手,理了理褶皱的衣衫:“整日没大没小成何体统,好歹我也是王爷,论官阶我大你一截,你若是在这样我就依法、论处你。” 这般硬气真是不多见,付敏敏最看不惯祁九钺死要面子的模样,她气不打一处来,抬腿提在他的小腿上:“行,那你就依法论处了我,我看你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想欺负到我头上来,也得问问我们平南五十四个部落答不答应。” 这话说的祁九钺一颗心紧了又紧,天地良心,到底是谁欺负谁,他不想理会,疾步走到萧婉言面前,甚是乖巧的喊一声:“婉言,真是缘分,我在那儿都能看见你,这就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暗示。” 他故意忽略旁边的几个人,一双眼睛里只有萧婉言一人,他眼睛里黑漆漆泛着光亮,看的萧婉言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楚怀染蹙了蹙眉头,几日不见连称呼都给换了,他立即伸出手将慢慢靠近的祁九钺推远:“没大没小,你嫂嫂的闺名也是你能喊的?再让我听见我便让你以后都进不去丞相府的大门。” 祁九钺不以为意,一个劲儿的朝着萧婉言笑:“这可不能怪我,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在你和婉言和离后她便是我的妻子,就算你们现在没和离,那按照契约上写的,她也算是半个妻子,我也这样喊也不为过,对吧,尉迟将军?” 尉迟彦没想到近日出行还能听到这样惊天的大秘密,他一副八卦的面孔看着楚怀染。 如此明目张胆的抢别人的妻子,还说的振振有词,天底下怕是也找不出祁九钺这样没皮没脸的人了,楚怀染一把捂住祁九钺的嘴,将他带着走远,两人暗地里嘀咕。 楚怀染警告的看着他:“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要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你若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便有能力将你挫骨扬灰,到时候谁都护不住你。” 祁九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勾勾嘴角,随意的笑笑:“表哥,我对她的真心天地可鉴,我是真心喜欢她,怎么会舍得伤害她。” 楚怀染面色一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的小手段,你以为就算这样就能将她从我手中抢走?你想都不用想,回去告诉祁九尘,我的女人谁都不能动,不然,我跟你鱼死网破,到时谁都别想好过。” 祁九钺和祁九尘走的最近,如果说朝中谁和祁九尘狼狈为奸最大可能的便是祁九钺,二人虽是同父不同母,可祁九尘对祁九钺就像是亲兄弟,祁九钺也对他更为上心,亲密无间。 而现在楚怀染在朝中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祁九尘,这个时候将祁九钺叫回来不是太凑巧了吗? 祁九钺瞧了楚怀染一眼,拿开他捏住自己胳膊的手,淡淡道:“论起来岐山的楚家早年也和皇室结过亲,按理来说你和皇兄也是沾亲带故的,怎么就这么不信他。” 祁九钺替楚怀染理了理衣领:“表哥,听说楚家当年偶遇山匪一家死光,只剩下你一个人,因为常年不来往,没什么感情我也能理解,可说起来你是我舅舅的远方表亲,那便是我母妃的远方表亲,怎么就这般不信任我呢?” 楚怀染死死盯着祁九钺,信任这个词早就在他年幼时一同埋进了土堆里,对皇家信任便是对自己的残忍,祁九钺是非不分他早就不报什么幻像,只不过想着若最后真的在战场相见,他必定留他一条性命。 他拍开祁九钺的手,不留一句话,转身离开。 祁九钺看着他修长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轻哼一声,讥讽的看着他走远。 在军营闹得不愉快,尉迟彦只好草草了事,带着他们去酒楼吃饭,可怜他今日原本是奔着约会来的,现在倒好,又多了两个人,二人世界怕是没有指望了。 亏得他今天起了个打早收拾,现在全都化为泡影了,他苦着一张脸,跟在楚怀染的身后,一身风刮过,一股淡香充斥着他的鼻尖,萧婉清走到他身边,小声言语道:“尉迟将军,今日多亏你,我才能走这么远出来看看,平日里我在家一个人,都不敢多出来走动,多谢你能陪我出来走走。” 萧婉清眼神慌慌的,她低了低头,又抿了抿嘴唇,好像是刮一阵风就能吓到她,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的尉迟岩心中一软,他只会嘿嘿的傻笑:“婉清姑娘,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以后你若是想出来游玩儿便让人来找我,我一定奉陪到底。” 萧婉清脸上又浮起了红晕,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多谢将军。” 有了萧婉清这些话,这一趟也算没白出来,尉迟彦心里美滋滋的,直到进了酒楼里。 萧婉言累的没精神,早上起那么早,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她走进雅间,往凳子上一坐,付敏敏喜欢缠着她说些有的没的,自然就跟着她坐在旁边。 楚怀染和祁九钺暗自较劲,祁九钺吊儿郎当惯了,他不管不顾,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体面,脚底生风,快一步抢在楚怀染前坐在萧婉言的身边,不住的献殷勤:“婉言,我记得你最喜欢果酒,这家的梅子酒最好喝,你快尝尝。” 祁九钺倒一杯梅子酒往萧婉言嘴边送,萧婉言累得没有精神,来不及拒绝就被喂下一口,一股酸甜的滋味充斥着她的口腔,她顿时觉的好像又活过来了,还想再喝一口,奈何还没等她碰到杯子边,椅子一晃,她被楚怀染连椅子带人搬到的对面。 她被这样一折腾便没了困意,只见楚怀染还不肯消停,他坐在旁边,也倒一杯梅子酒送到她嘴边,面色不快道:“张嘴。” 第五十四章 分外眼红 这明显是吃醋的表现,从前没看出来楚怀染还是个醋罐子,她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弗了他的面子,便听话的喝一口。 可耐不住楚怀染一杯接着一杯的喂,嘴里已经被梅子的酸味填满,她想拒绝,可是看楚怀染一脸黑,要杀人的模样她忍住了,生怕他在这里大开杀戒。 可祁九钺也不是消停的人,他察觉出萧婉言的异样立即起身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夹起一道刚上来的小菜,又喂到她嘴边,她问道别梅子酒意外的味道,不由自主的张了张嘴,菜还没吃到嘴里,就见楚怀染拿着一双筷子用力拍在萧婉言的面前:“夫人她自己长了手,会自己吃,王爷还是先顾好自己。” 萧婉言笑着打哈哈,拿起筷子,赶快往自己嘴里添菜,她朝着尉迟彦挤眉弄眼,他反倒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顾着身边的萧婉清,不停地给她夹菜:“婉清姑娘,这道清蒸鲈鱼是这里的招牌菜,你尝尝。” 这般不讲义气,萧婉言也是指不上了,她的目光移向付敏敏,只见她气鼓鼓只顾着吃菜,牙齿用力的咬着,像是要将祁九钺碎尸万段一般。 求人不如求己,萧婉言只得端起饭碗,埋头苦吃,不说一句话,耳边好不容易清净一会儿,祁九钺又开始作妖 夹一筷子菜放到她的碗里,笑眯眯的看着她:“婉言,看你瘦的,光吃饭怎么能行,得多吃些菜,多吃点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一边夹菜还一边嫌弃楚怀染一句:“丞相府的厨子我都知道,做的菜是在不怎么入口,下次,你去我哪儿,我让厨子给你做各地的特色,肯定有你爱吃的。” 祁九钺摆明了要在楚怀染面前挑衅,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斗甚是可怕,萧婉言不想掺和,继续埋头吃饭,谁知楚怀染拿着筷子将祁九钺才夹过来的一个鸡腿夹出去。 嘴上振振有词道:“鸡肉油腻,我夫人,不爱吃。” 祁九钺丝毫不懈怠又夹起青菜放在萧婉言碗中:“婉言,吃青菜,健康。” 楚怀染又将青菜夹出去:“青菜太素,我夫人,不喜欢。” 两人一个夹进一个夹出,萧婉言饭没吃进去多少,反倒吃了一肚子气,她放下碗,拍下筷子,怒视二人一眼:“我吃饱了,你们自己吃。” 说罢,她拉起气鼓鼓的付敏敏的走出酒楼,走在大街上,萧婉言真心实意的与付敏敏道:“敏敏,你这样可不行,不能继续祁九钺胡作非为了。” 付敏敏就像是暴怒中的猛兽,凉眼冒火:“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管了,就他这幅德行,我还不稀罕了。” 萧婉言耐着性子跟她说:“敏敏,这男人不能靠暴力解决,不是有这样一句话,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 付敏敏仔细思索这句话,刚才的怒火也消下去一大半,暗自嘟囔:“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 萧婉言趁热打铁继续道:“你想想祁九钺平时最喜欢吃什么,好好琢磨琢磨。” 付敏敏溜一眼身后跟上来的二人,思索片刻,记得以前他好像最喜欢宫人做的一道梅花酥,只是不知为何,后来便再没人做过。 她一时间又有了斗志,默默道:“就是它了。” 正想罢街道上突然乱哄哄的,前方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一人驾马飞速驶过,冲/撞了萧婉言,她一时闪躲不开,只得推开身边的付敏敏。 楚怀染见此心头一紧,立即上前拉住萧婉言,谁料祁九钺再次与他争夺,慌乱之间萧婉言被推向一旁。 楚怀染出手去拽,祁九钺同样不甘落后,最后,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只剩下付敏敏和萧婉言坐在一旁的草垛子上,无语的看着二人。 萧婉言再也忍受不了,她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拉着付敏敏,气冲冲的往前走。 楚怀染看着栽倒在自己怀里的祁九钺,赶快将他推开,嫌恶的整理自己的衣衫:“庆王殿下,注意你自己的行为,萧婉言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若是庆王殿下,急于娶亲,我便上报皇上,择日替你选夫人,以微臣之见,郡主便是不错的人选。” 祁九钺面色闪过一抹不自然,他清了清嗓子:“是要娶那个暴力的女人,表哥,不是我自夸,我这样文武双全,才貌上等的男子全天下怕是都找不出几个,我更是知道天底下只有婉言能配的上我。” 这件事情越发的糊涂,不清楚萧婉言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如此,只是事出必有鬼,肯定没什么好心,楚怀染冷眼瞥他一眼:“那王爷怕是要失望了,萧婉言这一辈子只能是我的夫人,活着与我同寝,死后与我同墓,你和她永远都没有机会,你最好早早死了这条心,避免让自己伤的太惨。” 楚怀染大步朝前走去,不再理会,只留祁九钺一人在原地,他看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一抹晦暗。 远处,不知谁家的狗偷跑出来,从人群中蹿出来,直接撞到萧婉言的腿上,这只狗浑身雪白,毛发光/滑细腻,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精心打理过的。 想起在大梁的时候,她母皇身边也有过这样一只狗,心里便多了分怀念,她蹲下/身,将狗抱起,脸上不知觉多了抹柔笑:“你是谁家的狗啊?怎么和主人走散了呢?” 楚怀染及时走到萧婉言的身边,应和道:“既然喜欢,那就带回去养。” 萧婉言摸了摸小狗柔软的毛,心里虽然欢喜却摇头道:“它被照顾的这般好,它的主人一定也很喜欢它,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怎么能抢别人的东西。” 楚怀染无论做事对人都十分霸道,对于萧婉言喜欢的自然尽全力争夺来,他满不在乎道:“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便都要给你,便是抢也要抢来。” 突然,人群中冲冲/撞撞走出来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孩,她满头大汗,一脸焦急,带看到萧婉言这便是终于舒出一口气,嘴里还不住的嘟囔道:“阿福,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担心死我了。” 而后抬头扫一眼萧婉言还有身边气势逼人的楚怀仁,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她也顾着礼数,连连道谢:“多谢夫人,这是我家的狗,贪玩偷跑出来,我一个没看住才让它到了街上。” 只是还不等萧婉言说话,楚怀染语出惊人,直截了当说:“开个价吧,这只狗,我夫人喜欢,卖给我们,无论多少钱我都能付给你们。” 是了,这便是楚怀染一向的做事风格,只要是看中的直接从别人手中夺过来,看着小丫头一脸为难,萧婉言赶忙将狗递到她怀里,解释道:“别听他胡说,这狗甚是可爱,我见了喜欢便抱了抱,以后可得看好了,别再让它自己跑出来。” 小丫头听了如负释重,连连道谢:“谢谢夫人,以后我肯定看好它。” 看着小丫头离开,楚怀染不明所以的看着萧婉言:“不是喜欢吗?为什么要还回去?” 萧婉言终于耐不住心中的恼怒,一股脑全都吐露出来:“楚怀染,不是什么东西只要你喜欢就可以全都夺过来,你有想过别人的心情吗?你以为你厉害,你霸道别人便都要依着你,只要不服从,便是人头落地,你这是猛兽的行为,只有猛兽才是专制,不能存在不服从,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身边只会剩下傀儡,因为有心的人全都被你扼杀没了。” 曾经他多次坐在院中,回忆自己走过的路,杀过的人,他越发享受这种唯吾独尊,在权利面前所有人都必须对他俯首称臣,就算是皇帝对他也要礼让三分,他便更加放肆,让杀戮充斥了他完整的生活,一旦有什么不如意,一旦不符合他的心意,没有什么比杀人更为快活。 一滴雨滴落在他的脸上,他想起了多年前法场的那一天,依旧下着大雨,全家上下两百多口人,无论男女老少跪在台上,哭喊嘶嚎世道不公,冤枉,可是没有一个人为他们说一句话,反倒是草随风动,纷纷指责他们该死,刽子手磨刀狠下杀手,也没有一人站出来。 他弱小的身躯站在人群中,看着一个个头颅落地,鲜血溅落在刽子手的刀上、手上,他发誓终有一天一定要让这些人,这一副副丑恶的嘴脸祭奠他白家亡灵。 自从他有了权力,权势滔天,所有人全都变了副嘴脸,面对他的只剩下笑脸,从前他见到的那些厌恶嘴脸就像是一场梦一般,从未出现过,他越发享受权力给他带来的一切,慢慢的他杀人开始无止境,只要不如意便要杀人来泄恨,不知何时他为家人报仇变成了所有人都该死。 他摸了摸脸上的雨水,浑身已经被雨水势头,他抬起头模糊着双眼,任凭大雨洗刷他污/浊的灵魂。 第五十五章 中毒 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同样湿透的萧婉言冒着大雨朝他奔来,萧婉言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骂他一句:“楚怀染,你傻吗?下雨了,都不知道躲雨,万一生病怎么办,不是还要我来照顾你。” 楚怀染目光如炬的盯着她,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担心他的女人,不会谄媚纠/缠他,不会迎合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除了行事没头脑,没有闺门小姐的规规矩矩,但他就是心动了。 楚怀染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这一刻安心降临在他的身上,他将头埋在萧婉言的脖颈间:“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不然我会发疯,我会死的。” 萧婉言实在摸不透楚怀染的性子,一会儿霸道专制,就好像天底下的人都要服从他,一会又像个支离破碎的瓷娃娃,好像天底下只要有人辜负他那边要被天诛地灭。 她有些看不透楚怀染,也没时间了解他,如果他们换一种方式认识,兴许结果便会不同,他真怕自己到最后不忍心痛下杀手。 一场大雨后并没有迎来雨后天晴,而后更为密布的乌云遮挡的严实,天空一丝光亮也透不出来,萧婉言站在窗前,胸口无比沉闷。 才回到府中,还来不及喝碗姜汤驱驱寒意楚怀染便被传召入宫,而曲萧然出门现在还不回来她担心事出有变,在屋里来回踱步。 半响,曲萧然从外回来,他带回一张图纸呈在萧婉言面前:“皇女,大梁的城防图拿到了。” 萧婉言眼里闪着喜悦的光亮,赶快接过来看了又看,有了这张图她便多了一个筹码,现在大梁所有地方全都换成了凤如仪的人,从前跟随过她的人不是被策反就是被贬到偏远地区。 曲萧然忽然往她面前扑通一跪,手上举着一块红布,萧婉言一惊,她颤抖着手慢慢掀开红布,她眼眶微红,是玉玺,是她母皇的玉玺。 曲萧然道:“女皇早就担心二皇女图谋不轨,在世之时担心皇位出了差错,早早将玉玺交给奴保管,奴幸不辱命。” 在大梁女皇登基之前玉玺,必定会交由王夫保管,可是女皇不信任怫然,便将玉玺交由曲萧然保管,果不其然,凤如仪的狼子野心在登基之日昭然若是。 萧婉言茫然了半响,看着手中的玉玺:“那怫然手中的玉玺……” “是奴找人做了假的玉玺,交给他。”曲萧然徐徐道:“女皇交代玉玺必须由您亲自接受,不可由王府代劳,奴才出此下策,请皇女恕罪。” 萧婉言连忙扶他起来,看了他好一会儿,欣然道:“萧然,谢谢你。” 曲萧然眼睛亮了亮:“有了玉玺,您就是我们大梁的女皇,现在时候到了,我们的人渗透进大梁的士兵中,那些从前信服您的大臣也被聚集在一起,请女皇下令,一举攻破皇城,夺回皇位。” 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萧婉言不知等了多少个岁月,她紧紧握住玉玺:“让所有人待命,凤如仪一旦离开大周,一举攻破大梁皇城。” “是,奴遵命。” 玉玺是一国女皇的身份象征,怪不得凤如仪如此着急想要找到曲萧然,原是为此,萧婉言看一眼曲萧然别在腰间的荷包,顿了顿:“你去看过九黎了?” 曲萧然怔了怔,并没做声。 萧婉言柔和的眼神,微提起嘴角:“你一向不喜酒,你闲它味道不好且伤胃,怎的,出去一晚,就多了一股酒味儿。” 曲萧然身形一僵,抬起袖子闻了闻,果然有一股酒味儿充斥了鼻尖,他敛了脸色,垂了垂头:“奴这就去沐浴更衣。” 看着他萧然的背影,萧婉言无奈的摇摇头,看着窗外蕴着一场暴风雨的乌云,淡淡开口道:“又要下雨了。” 没过多久,大风刮过,尘土飞扬,院中的树都被吹弯了腰,空中电闪雷鸣,像是天被/捅了个窟窿,瓢泼大雨倾尽洒下。 皇宫中,皇帝寝宫,正殿的四个由纯金打造的柱子昭显了威严,上面飞龙盘绕,腾云驾雾就像是活了一般,更显庄重。 殿里宫人进进出出,手中端着水盆,太医们忙里忙外,各个愁眉紧锁。 祁九麓守在龙榻前,看着床上躺着的楚怀染心急如焚,她拿着湿布巾擦拭着楚怀染滚/烫的额头,不住的怒吼道:“这点儿小病都找不出源头,朝廷养着你们这些太医吃白饭的吗?” 天子发怒,太医和宫人们纷纷跪了一地,祁九麓心烦气躁:“太医留下,其余的都下去吧。” 几个太医聚在一起,纷纷摇了摇头,其中一个走上前,紧蹙着眉头看了看楚怀染,缓缓道:“皇上,微臣认为丞相可能是中毒了。” 祁九麓眼色一暗,神情发怒:“中毒?” 太医点头道:“这种毒属于慢性毒药,每日一毫慢慢侵蚀人的身体,最后毒发身亡,可是看丞相的这个症状应是中毒不久,可能是这场大雨引发了风寒,将毒性激发出来,才导致丞相高烧,昏迷不醒。” 祁九麓立即吩咐道:“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务必把人救醒。” 太医恭敬道:“臣遵旨。” 祁九麓揉了揉额角,叹了叹气:“都下去吧。” 太医背起药箱走出去,一时间偌大的寝宫是剩下他二人,祁九麓仔仔细细看着楚怀染,伸手触碰着他的眉眼,冷峻的面庞,曾经这种近距离的景象他只在梦里见过。 祁九麓摸着他滚/烫的面庞,感受着他发/热的身体,贴/身上去,以自己冰冷的身躯替他降温。 楚怀染意识不清醒,他额角不停的冒出汗珠,他像是着了梦魇般,脸色紧张,嘴里不住的嘟囔着:“不要,不要……” 祁九麓想要听得清楚,靠的他更近些:“怀染,你说什么?” 楚怀染不住的喘着粗气,喃喃道:“婉言,婉言,不要……” 这一次祁九麓听的清楚,他冷着一副面孔,从楚怀染身上起来,语气生硬:“萧婉言,什么都是萧婉言,她才陪在你身边多久,你都忘了她之前都是怎么对你的?她爱的始终是祁九尘,从来不是你,我才是那个一直以来陪着你的人。” 祁九麓抬手拂过他的面庞:“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可以理所应当的站在你的身边,好吗?怀染。” 祁九麓放下帷帐,站起身,呼唤道:“来人。” 外边守着的徐公公一听到声音,立即走进来:“皇上,有什么吩咐。” 祁九麓淡然道:“宣庆王进宫,朕在御书房等它。” 外面雨势依旧不减,不多时,祁九钺冒雨进宫,这么紧急召他入宫除了有关楚怀染的事情,他想不到别的。 祁九钺来到御书房,只见祁九麓正在拿着毛笔写字,他恭敬的拜了拜:“见过皇上。” 祁九麓带点头:“过来,看看朕的字是不是进步了。” 祁九钺走近一看,净白的宣纸上,一行大气的字摆在上边: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他心疼的看向祁九麓张了张,又不知道说什么,半响才道:“皇上的字,日日精进,让我自愧不如。” 祁九麓放下毛笔,吹了吹墨迹,又抬头看向窗外,走向墙壁的一幅山水画前,挪动一旁的碧玉花瓶,墙壁深陷,眼前出现一条漆黑的密道。 祁九钺随他走进去,里面火把照亮通道,最里处摆放着一张桌,两把椅子,祁九麓熟路的走过去,倒一杯茶放在祁九钺的面前:“喝口热茶去去寒气。” 在祁九麓面前祁他反倒多了抹稳重,不似往常的吊儿郎当,他听话的喝一口,又听祁九麓道:“我这次叫你来是为了萧婉言的事情。” 祁九钺放下茶杯的手顿了顿,默了默:“丞相将她看护的太紧,我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动手。” 祁九麓一双眼睛扫过去,像是能把他看透一般,他为垂了垂眼角,不做言语,祁九麓拿起茶壶,为自己添上一杯,缓缓道:“我听步染说,你要亲自动手,不让他掺和,可有此事?” 就知道步染随时都会进宫像祁九麓禀报,祁九钺紧抿着嘴唇,良久才道:“我只是觉得萧婉言这个女子甚是有趣,想要亲自动手解决。” 祁九麓面上瞧不出大动静,只一张脸波澜不惊,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无论经历多大的风都无法荡出微波,他一张削瘦的脸映衬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略显憔悴,可无比威严。 他沉着语气道:“天底下有趣的女子数不胜数,若是你喜欢,我便都给你找来,但是唯独萧婉言不行,九钺,你要记得,我们的计划不能容忍丝毫的错漏。” 祁九钺抬起头正对上祁九麓沉沉的目光,他一双眼睛生的凌厉,眼中的一抹暗色更显得多了几分冷气。 祁九钺心中叹了一叹:“我明白,我会尽快解决萧婉言,不让你担心。” 祁九麓握住祁九钺冰凉的手,安抚道:“九钺,胜利就在眼前,我们很快就能团聚了,到时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但是现在你要体谅我。” 祁九钺的目光移向一旁,默了一会儿,只“嗯”一声,不再言语。 第五十六章 心动 大雨一阵接着一阵,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今日这大半天折腾的煞废精神,萧婉言在屋中百无聊聊,依靠在床榻前看看书,竟然睡着了,一闭眼一睁眼,窗外便黑了一通,屋内黑漆漆一片,她喊了曲萧然进来:“萧然,楚怀染还没回来?” 曲萧然回答说:“许是被大雨隔在了宫中,还没回来。” 睡了一下午,她一睁眼脑海里想的就是这个问题,虽不晓得是因为什么,左思右想觉的莫名其妙,想的头疼后暂且不再为难自己。 萧婉言被曲萧然服侍着用了晚膳,是夜一个人躺在黑漆漆的屋里,竟睡不着了,许是下午睡多了,她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梁,脑海里不由的想着此刻楚怀染在宫里干什么呢! 她摇摇头想要散去想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缓缓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入睡,忽然门外传来几声响动,萧婉言立即警觉,那是人走步的声响,她紧紧攥着被角,慢慢坐起来,起身,拿起一旁的棍/子朝门口走去。 只听门外的瓷器发出碎响,门被大开,屋外的细雨随风飘散进来,萧婉言当机一棒砸下去却被来人阻挡住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夫人这样热情的迎接我,实在消受不起。 在闪电的光照下,萧婉言看清楚怀染脸,她赶快点起烛灯,他一张脸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萧婉言心头一紧,赶快倒了杯热茶放在他手里:“发什么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韩毅扶着楚怀染进屋,便出去守着。 萧婉言坐在楚怀染对面,紧了紧眉头:“你受伤了?” 楚怀染白着嘴唇,抿一口水,笑道:“你担心我?” 屋内昏黄的烛火映照着楚怀染一张煞白的脸,实在吓人,萧婉言无趣的起身回到榻上:“要不是你突然回来我才不会被吓到,还以为是图谋不轨的人闯进来了。” 楚怀染相继起身朝着萧婉言走去:“有我在,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扰夫人清净。” 才说罢,楚怀染身子往前一栽,脚下踉跄两步,“扑通”一声直接倒在地上,事发突然,就连萧婉言都来不及思考,她怔了怔,赶忙将楚怀染扶到床上,看他紧闭的双眼,拍了拍他的脸:“喂,楚怀染你别吓唬我,你怎么了?” 楚怀染一声不吭,已然晕了过去,萧婉言赶快大声呼喊:“韩毅,相爷晕倒了。” 守在门外的韩毅听见喊声,立刻进屋,逐渐楚怀染了无生息的躺在床上,冰冷着身体,他摸了摸楚怀染的额头,果然,再次发起高烧。 韩毅将楚怀染在皇宫中的前因后果告知萧婉言,即刻出门寻找郎中。 萧婉言看着昏迷的楚怀染,心里竟多了些担心,她呼唤曲萧然进屋,曲萧然看见榻上的楚怀染,第一句话便是:“楚怀染他命不久矣。” 萧婉言抿着嘴不说话,让人看不明白,良久她才道:“萧然,救救他吧。” 楚怀染中的毒她一眼就认出,那是西域特有的冉华之毒,所谓冉华是一种西域奇花,香气清淡无异,只要长久接触便会毒发身亡。 而曲萧然医术高明,没有什么毒是他不能解的,萧婉言狠不下心,终是说道:“这毒只有你能解。” 曲萧然看了萧婉言好一会,淡然道:“女皇,您不想报仇了吗?楚怀染是他与您有杀身之仇,您……” “行了,我说让把他救醒。”萧婉言心口不一道:“仇需要我自己来报,不需要假他人之手,杀了他也得我亲自动手。” 一直以来都以为萧婉言恨他入骨,可如今曲萧然站在面前,却略感诧异。 他诚然相信萧婉言永远以大局为重,她是大梁的女皇,注定不能留在大周,且与大周势不两立,可经过这段时间他发觉女皇变了,虽说才智谋划,和从前一般机敏,心情却软了许多。 曲萧然皱了皱眉,走到楚怀染身前,替他把脉,脱下他身上的衣衫,将他翻过去,果然毒入肺腑,后背已然生出几抹黑色。 曲萧然拿出银针扎在穴位之处,他割破楚怀染的手腕,丝丝黑色的毒血从手腕处逼出,直到完全流净。 萧婉言将药粉涂抹在楚怀染的手腕处,这药粉是她大梁皇室的秘药,涂抹砸伤处不出一日便能痊愈,这样一来也避免楚怀染怀疑。 曲萧然收了银针,临走前提醒萧婉言道:“女皇,后天大梁使臣会拜别皇帝,两日后我们便要与二皇女决一死战,楚怀染这个麻烦解决与否,您自己三思。” 萧婉言一直担忧自己会被楚怀染折磨死,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回去大梁,不再掺和大周的事情,恍惚之间,她竟然还多了些舍不得。 萧婉言走到窗前,吹着凉风,让她的头脑清明许多,这一遭,竟让她不再相信男子的一颗心瞬起波浪,她只当是楚怀染对原主的爱,如果知道原主早已离去,说不定,楚怀染会毫不犹豫的杀之后快。 韩毅带来郎中后,楚怀染的病情,开始转好,韩毅也没过多怀疑,只当在白天在皇宫里吃的药起了作用。 萧婉言本想一同和楚怀染在床上挤一挤,奈何床实在太小,容不下她,她只好坐在桌前守了一夜。 第二日,日上三竿,楚怀染悠悠转醒,他慢慢起身,身体已然清爽不少,他看着在桌前不住垂头的萧婉言,轻手轻脚将她抱上/床,就这样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萧婉言睡的香甜,梦中还梦见她母皇最擅长的花饼,她高兴的咂咂嘴,不经意间,却已然醒了,她缓缓正卡宴,看着楚怀染目不转睛的眼神,愣了愣,随即起身道:“你醒了。” 楚怀染“恩”了一声,抬起手,露出上面的纱布,缓缓道:“这是你给我缠的?” 萧婉言不觉一怔:“你怎么知道是我缠的?” 楚怀染愉悦的扬了扬嘴角:“也就你能将伤口缠的这般难看。” 萧婉言没好气的瞥他一眼:“那是没见过难看的。” 楚怀染也不计较,他敛着笑意,依靠着床柱,神情有些疲惫:“韩毅都跟你说了?” 这神态看的萧婉言心中一抽,琢磨半响,还是开口道:“明明连站都站不稳,为什么不好好在宫里养着,非要大半夜跑回来。” 楚怀染望了她片刻,神情平淡,缓缓道:“我想你啊,我怎么放心把你自己一人留在家中,我对你的情你心中不知吗?” 萧婉言心头一震,今日的楚怀染话语中带了分肉麻,而她更是不正常,竟然听得心潮澎湃,心里动了又动,他本就长得不差,又受了伤,脸色白了又白,病美人一个,若是在大梁,恐怕没几个人能够把持住。 萧婉言亦把持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情分什么都是虚的,难不成你还想做些什么风/流事?” 这句话一出,萧婉言恨不得一个巴掌将自己打出去,她尴尬的别开头望了望窗外,自作孽不可活,撩/拨了彻底,看你要如何。 楚怀染浑身的冷气退却,慢慢回暖的身体紧紧抱住萧婉言,被这样一搂,她就像是到了火炉中,一脸殷红,她呼出一口热气打在楚怀染的耳垂处:“我是说,这种事情白天不适合,适合晚上,夜黑风高。” 咳咳,这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萧婉言僵着身体,任凭楚怀染抱着,谁知,他还将帷幕散下,让光线暗了暗。 萧婉言躺在床上茫然看着楚怀染,突然醒悟,大约就是原主对楚怀染的留恋一同被她承袭,导致她对楚怀染生出不该有的情分。 对,一定是这样。 萧婉言推着他的胸膛:“你听我说,那不是我的意思。” 楚怀染俯身压下来,一头柔顺的发丝拂过她的脸,有些痒,他推着楚怀染的胸膛,挣扎间竟被撕破了袖子,雪白的胳膊坦露出来,萧婉言惊恐的挡住:“楚怀染,你大病初愈,身子还虚弱,且需好好养着。” 楚怀染眼睛中两团火烧的热烈,面上却坏笑着:“虚弱不虚弱,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俯身贴过来,萧婉言抬手一挡,没了遮掩,胳膊上的肌肤露个明显,那明晃晃的朱砂痣深/入楚怀染的眼中,他眼睛里闪过一抹喜悦随后又显出难以置信:“你竟还是……” 萧婉言赶快收回手臂,要知道之前欺骗楚怀染的那次这下就要露馅了。 可他似乎并不在意,而是暗自呢喃:“你和祁九尘没有男女之实?” 萧婉言默然道:“自然没有。” 楚怀染朝着萧婉言的脖子狠狠啃一口,语气中带着愉悦:“婉言,你是我的,我完完整整的得到你,绝不让任何人碰你一根手指头,婉言,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信我。” 楚怀染不止容貌好看,还有一副好身材,坚实的胸膛后后背贯穿到肩膀处的一道伤痕很是硬气,他皮肤偏暗,更显男人气息。 萧婉言脑子里满是浆糊,她紧紧贴着楚怀染的胸膛,被他紧紧搂着。 楚怀染沉声贴在萧婉言的额耳边:“婉言,我爱你。” 第五十七章 决一死战 夜半,萧婉言醒过来,感受着身边搂抱着她的楚怀染,犹记得迷糊中他说的的一句话:“我只想守着你一人,一生一世。” 这话说的难免多情了些,这么久了,没想到他竟还是个多情的男子,萧婉言偏过头去看他的侧颜,确实比一开始顺眼许多,抬手摸摸他的睫毛,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她心中的恨意似乎也都消散了,她想到母皇之前一直教导过他的不知者不罪,毕竟当时是在斗兽场,这个一向心狠手辣之人也不知她的身份,只当是失手,至于楚怀染想要颠覆皇权,那便是他们大周的事情,她只想夺回自己的失去的,不想沾染其他的麻烦。 她将手放在自己胸前,可能这就是坠入爱河的感觉,只是她当初发过誓,这辈子她不会再一直守着一个男人,正如同怫然一样,只有后宫雨露均沾才是最好的。 这个男人对她的好只当是与一开始对他的恨相互抵消了罢。 两日后,萧婉言和曲萧然离开丞相府,在一处破旧的茅草屋外,看着一个个大梁子民的脸,萧婉言情绪高涨:“大梁的勇士们,叛贼在前,你们愿不愿意守着自己的使命,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 大梁子民的脸上纷纷透露出英勇,语气高昂:“誓死守护女皇。” “好,今日我们便与凤如仪决一死战,出发!。” 萧婉言依靠曲萧然的路线图,提前在曲萧然所要经过的地方埋伏,即将出了大周境内,进入一片平原之地,他们从林中包抄过去,时机一到,萧婉言一箭射中凤如仪的坐骑。 马应声倒地,凤如仪一个翻身稳住脚站在地上,周围的士兵全都紧张的守在凤如仪身边:“保护女皇。” 萧婉言一挥手,所有人一齐冲了出去,五百精兵对战凤如仪的八百人马,其余的士兵无所重要,最主要的便是凤如仪的性命。 正在双方交战的火/热,萧婉言一跃到凤如仪的身边,一剑坎过去,剑锋凌厉,给凤如仪一个措手不及,她赶忙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剑,将萧婉言的招式挡住。 凤如仪眉眼幽深,想要看破面纱之后的那张脸:“来者何人?竟敢刺杀大梁皇室。” 萧婉言冷哼一声:“我呸,你也敢称大梁皇室?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你身体里可流着大梁皇室的血?” 从前,在母皇的教导下,她的功夫本就搞过凤如仪一招半式,可凤如仪偏偏不信,偶然一次竟然设计打伤她的手,从前她心软不做计较,可这笔账连同那些伤,今日她要一同讨回。 萧婉言一剑刺向凤如仪的胸前,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凤如仪挥着长剑挡下却被萧婉言直接挑飞了长剑,她一剑刺穿凤如仪的胳膊。 凤如仪闷/哼一声,连忙后退,她额角渗出汗珠,伸手压住伤口:“你到底是谁?” 萧婉言步步紧逼,一剑横在她的脖颈处,深/入皮肤,一丝丝血迹渗透出来,她讥讽一笑:“我是……” 还不等她说完,破空袭来一只长箭,朝着她刺来,她侧过身,却还是来不及躲避,那支长箭划过她的脖颈,血滴落在地上,和沙土混合成暗红色。 她寻着看去,那凛冽的面容,修长的身影以及晦暗不明的脸色,楚怀染骑马带兵前来,身边跟着祁九钺,他淡然着一张脸,就像是他们不曾认识一样。。 楚怀染一眼盯上萧婉言,冰冷的声音传来:“大胆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他越靠越近,手中的弓箭指向她。 萧婉言顿觉不妙,连忙喊道:“撤退,快撤退。” 可为时已晚,大半的大梁子民已然死于箭下,飞箭如雨,密密麻麻朝着萧婉言射过来,她挥剑抵挡,和剩余的人退到山林里。 忽然,一直箭射穿她的胸膛,她一个踉跄,幸亏曲萧然及时扶住她,她回过头看一眼,这支长箭正是楚怀染的手笔。 看着死在大周手下的大梁子民,她眼色一深,握紧拳头:楚怀染你这条命我拿定了。 之前为了原主,她决定放他一命,可看着躺在地上了无生息的大梁子民,就像是回到了她的登基大典,亲信的背叛,妹妹的反目,骸骨遍地,血流成河。 原主的恩她也算报完了,以后她便是凤依依,大梁的女皇,为复仇而活。 曲萧然将他带回茅草屋,谁知那里已经被大周士兵水泄不通,眼看萧婉言危在旦夕,曲萧然咬咬牙:“女皇,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他加快脚步,带着萧婉言和剩余的大梁子民,乔装打扮,带到百花坊,萧婉言神智尚且清醒,她看着曲萧然从后门进去,将她背到百花坊的后院,急切大喊:“来人,快来人。” 百花坊的老板娘优哉游哉摆动着娇媚的身姿走出来,她听清楚曲萧然的声音,无奈道:“我当你早就和外边的野猫野狗跑了,没想到你还知道回来。” 老板娘走出来,她不紧不慢摸了摸头上的发钗,当看见满身是血的萧婉言她惊了一惊,赶忙将人带到二楼:“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带回来这么多伤兵。” 曲萧然来不及解释,他紧张的看着萧婉言:“快,快去找来止血的伤药。” 老板娘看出来曲萧然的焦急,她虽心中吃味也懂得分寸,她走到门口,叫人去拿药,又折返回来,看着满头大汗的曲萧然,淡了淡脸色,当初就算是他自己受了重伤也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反倒现在竟有了比他性命还重要的。 萧婉言喘着粗气,感觉背后源源不断的血水流出,看着一盆盆进进出出的血水,她有些担心自己熬不过去了,她深知这具身体,羸弱无比,早年也只是依靠药物维持生命,冷静半响,她与曲萧然道:“萧然,万一…万一我这一次没能熬过去,你一定要……” 曲萧然一听,十分不留情面的打断:“有我这个妙手回春的神医,不会出事的,我都还没说放弃你更加不许放弃自己。” 在皇宫侍奉多年,他便是忠心耿耿,将凤依依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尽管她现在没权没势,可曲萧然的衷心不改当初,依旧将她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你放宽心,这点儿小伤没问题的。” 其实,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底气,这具身体确实太过虚弱,而且箭从胸前深入,万一紧贴心脏,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萧婉言苍白着嘴唇,强扯出一抹笑:“我自然相信你。” 就像是要生离死别了一般,看的老板娘不禁瘪瘪嘴,可她也犯不着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只听曲萧然大吼一声:“药呢,怎么还没拿来。” 送药的人从门口走来,曲萧然快速将药夺过,率先撒在伤口处,他割开被血迹沾染的衣布,紧握着箭,成败在此一举,他咽了咽口水,手上加大力气,一把拔出。 血液溅在曲萧然的脸上,他赶快洒上愈合伤口药粉,可无论如何都住不住血。 曲萧然怔住了,不该是这样的,大梁的伤药不可能治愈不了这种伤口,他又洒了许多,只见,萧婉言面色惨白,呼吸越来越弱,弱的让人察觉不到。 他眼眶通红,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他胡乱抓着药瓶,紧张的手忙脚乱,却听老板娘在一旁说风凉话:“不就是一个女人,我这里多得是,你没必要这样悲痛欲绝。” 老板娘还不知道时事态的严重性,死人她见惯了,何况是曲萧然带回来的死人,可这一次不同,曲萧然眼中蕴着了泪水,一个利眼甩过去,哑声道:“你若再敢多说一句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老板娘风流惯了,岂能受的住这种威胁:“曲萧然,这里不是大梁,你跟我身份平等,你敢威胁我就不怕我把你们都给供出去。” 曲萧然怒目而视:“你若是敢说出去,你这辈子都是大梁的叛贼,那是你永远洗刷不掉的耻辱” 忽然,萧婉言咳嗽两声,曲萧然立即凑到跟前,探上她的脉搏,虽然虚弱却平缓了下来。 曲萧然瘫软坐在地上,没事了,没事了。 老板娘拧着眉头看着曲萧然,又看了看床上的女人,语气加重了几分:“她到底是谁?” 曲萧然慢慢起身,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么快就忘了当初带你来大周,你弃之而去的人了?” 恍如隔世,老板娘怔了一怔,她脸色变了又变,从愧疚到难以置信,她反复看着床榻上的萧婉言:“不可能,我不会认不出来的,她不是主子,你骗我。” 曲萧然嗤笑一声:“我有必要骗你吗?你好好看看挡住那个最信任你,最护着你的人,你最后还是骗了她,你死后她在宫里为你守了七天的灵,而皇女知晓后从中作梗,为此她还被女皇罚去紧闭,在自己寝宫关了一个月之余,你倒好在大周过得风生水起,逍遥自在,却是早就忘了那个等你回去的人了吧。” 第五十八章 重逢 在萧婉言七岁的时候,被大周皇帝宴请来过一次,那时候她身边总有一个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小侍女,虽说是是侍女,可萧婉言带她自然和旁的不同。 而到了大周之后,小侍女一个不小心将自己的心落下了,她没有办法一同回去了,又怕皇女不同意,遂寻了个法子,制造一场假死。 这些年她在大周过的风生水起,可前几年也落魄到人冻挨饿,那个男人骗了她,成亲后在外边找了许多女人,最后将她休弃,赶了出来。 看着老板娘愧疚的神色,曲萧然哼了哼:“你在大周过上好日子,你弟弟在大梁过的有滋有味,这些都是谁给你们的,怫锦,你都忘了?” 她脸色慌了一慌,急于解释:“没有,我从来没有忘,我怎么会忘了她。” “报仇?怫锦,你应该跟谁报仇,你那个好弟弟反叛,害的皇女失去一切,这些你要怎么还。”曲萧然步步紧逼,怒吼道:“她对你们的恩情,你们从来都没记在心上,不然你弟弟怎么会生出弑主的心思。” 锦簌被吼得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说怫然?不可能,她对皇女一直衷心耿耿,怎么会背叛,我不信。” 她对怫然这个弟弟心中只有愧疚,为了自己的爱情,她自己,离开了大梁皇宫,离开了怫然,现在她只有无尽的悔意。 而曲萧然不会理会她这种愧疚,世上如果有后悔药你,哪里会出现这么多事情:“他自己做过的好事你自己问他,当初我来找你,是你说过你不想在和之前的事情染上干系,现在又解释的如此冠冕堂皇不觉的有些讽刺吗?怫锦,现在她就在你面前,我再问你一遍,报仇之事 ,重回大梁,你做还是不做。” 怫锦看着床榻上那张陌生的脸孔,她怎么都联想不到当初跟着她将她姐姐的孩子,看着她伤痕累累,遍体鳞伤,怫锦咬咬牙:“我做,我已经亏欠她,不能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曲萧然沉了沉心:“这可是你说的,你记住了,你若是再反悔,我便亲手解决了你。” 怫锦走到床榻摆上,伸手拢了弄她耳边的乱发:“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继承帝位的是二皇女。” 曲萧然把前因后果,全都告诉她,听的她惊心动魄,也听的她泪如雨下,原来皇女是故意放她走的,皇女什么都知道,知道了她的假死,知道她的难言之隐。 怫锦轻咬了咬嘴唇:“怫然的事情给我一点时候,让我去说,我一定让他恕罪,行吗?” “这件事情,要等女皇醒后再做定夺,我去看看伤兵,你在这儿守着吧。”曲萧然又恢复了文质彬彬的模样,他心中的怒火说消便消了。 这一次萧婉言的伤势较重,也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过了三天三夜,她从恢复了意识,悠悠转醒,当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她晃了晃神,想抬手去摸摸她的脸,却牵动了她的伤口。 她倒吸一口凉气,惊醒了怫锦,她睁开眼,看见萧婉言正看着她,脸上一喜,心中舒了一口气:“女皇,您醒了。” 这声音唤醒了萧婉言记忆深处,恍如隔世,就好像那是她上辈子听过的,她一直盯着不肯挪开目光:“怫锦,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怫锦激动的流下眼泪:“呸呸呸,女皇身体好的很,不能这么说。” 是了,从前怫锦在身边时总是不喜欢她说莫名其妙的丧气话,她慢慢坐起来,怫锦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女皇,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萧婉言摇摇头,只是看着怫锦,生怕她再一次从自己眼前溜走,怫锦见她这副模样心中的愧疚感更甚,她拭去眼角的泪痕,扯出一抹笑容:“女皇,事情我都听曲萧然说了,您受苦了。” 萧婉言沉了沉心思,回想起他们刺杀凤如仪的那天,心情沉重,叹了叹气:“我有些怀疑,老天让我重活一次,是不是让我放弃仇恨,重新过平凡的日子,不然,为何每次凤如仪都能恰好逃开,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能夺回皇位” 怫锦听后,扑通一声跪下,忏悔道:“女皇,奴婢有罪,都怪女婢的私心害了您。” 萧婉言赶快拉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可任凭萧婉言怎么说她都不起来,在她心里自己早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她万万没想到她的弟弟竟然会出这等狼心狗肺的事情。 怫锦轻咬了咬嘴唇:“女皇,你放心,我一定会将怫然亲自押到您面前赔罪,您受过的一切我便全都替您讨回来。” 从前的大梁皇宫守着的都是武功高强的侍卫,就连侍人,女婢都是精挑细选送进宫的,自然,凤依依身边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他们被女帝送去磨炼,为的就是避免有一天发生横祸,抵御外敌。 可没想到,有一天,这竟成了颠覆皇权的资本,甚是可笑。 而最让萧婉言寒心的便是怫然,当初她百般讨怫然欢心,甚至为了她遣散所有服侍,独宠他一人,为此,朝中大臣纷纷上奏,说怫然迷惑皇女,祸国殃民,要将他依法论处,可她于心不忍,以自己性命作为赌注威胁女帝,将他给保了下来。 一想到此,萧婉言心中便是碎成粉末:“罢了,等我的伤养好,便带你去见他。” 听了这话,怫锦的心不禁颤了颤,这大周朝的丞相她早有耳闻,为达目的不罢休:“女皇,那楚怀染不是什么好人,您还是在我这百花坊暂且住下,虽然环境不好,可我会叮嘱他们不打扰您休息。” 萧婉言这才注意到屋子的摆设,以及怫锦的穿着,她皱了皱眉头:“那许梅生就是这样对你的,我当初念在他对你一片痴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竟然让你沦落至百花坊?” 怫锦垂下头,抿了抿嘴唇:“皇女,是我自己不好,没办法生儿育女,咱么大梁的女子在这里生存终是难了些。” 萧婉言心中一动,她抬手摸了摸怫锦的头:“怫锦,等以后跟我一同回大梁吧,我会给你找一个好夫侍伺候你。” 多少年,怫锦都没敢生出再回大梁的心思,她眼睛里蕴着泪,跪下,朝着萧婉言拜下“多谢女皇怜悯。” 几天后,萧婉言休养生息,身体大致好的利索,那些伤兵被怫锦暂时安排在百花坊里当小厮,也算是躲过一阵风波。 怫锦出去打探消息,回来禀告说:“凤如仪被囚禁在了驿馆,似是和大周皇帝中毒有关。” 萧婉言拿着糕点的手顿了顿,细细琢磨:“大周皇帝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怫锦如实禀告:“七天之前,大周皇帝突然抱病,太医诊断出来是中了一种奇特的毒,而翊王在驿馆里搜出许多带毒的竹筒,经查证,和皇帝中的毒一模一样。” 大梁的人前脚才走,后脚就被祁九尘查出了问题,这不免太过凑巧,萧婉言总觉的这件事情和祁九尘脱不了干系:“皇帝中的是什么毒?” 怫锦摇头道:“暂时还不知,大周太后把消息封锁,派出去的人还没探查到有关毒药的消息。” 有关大周太后的传言萧婉言近期常常能听到,她不免多想,太后把持朝政前所未有,而且祁九尘谋反的心思昭然若是,可皇帝和翊王都是她的孩子,她像是走到了死胡同,一时想不明白。 萧婉言暗了暗眼色:“让人看紧翊王府,一旦祁九尘有动作及时回报。” “是。” 在百花坊呆了这么久,她有些闷得慌,可是曲萧然说她身子还虚弱,便让怫锦,看着她哪儿都不让去,唯一能够透气的地方便是窗户边上。 她活动活动胳膊:“怫锦,扶我去床边透透气。” 怫然,锦扶着她,慢慢走过去,她站在窗边,任凭凉风吹拂过她的脸颊,很是舒服,她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一时间感慨:人果然是最渺小的存在。 人群中有几个怪异的,他们身着官服手里拿着纸,逢人便问,还张贴了一整条街,她正要问怫锦就看见路人脸色惊恐,纷纷躲避,往两边退去,待人群安静下来,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野,一袭黑衣的楚怀染挂着万年不变的冷峻神情扫过每一个路人的脸,韩毅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守着,手中的纸一张张拿到百姓面前。 怫锦也注意到了这诡异的景象,她不经意瞟了萧婉言一眼:“女皇,听说丞相府最近乱了,丞相性情更加暴戾,见人便杀,府中的下人逃的逃,没逃过被发现的便杀了,抛去乱葬岗。” 萧婉言呵一声,嘲讽的笑笑:“这才是楚怀染,视人命如草芥的丞相,发现被自己玩弄于手掌中的猎物跑了,大发雷霆。” 怫锦摸不清萧婉言的心思,又问道:“女皇,您的意思是?” 萧婉言直勾勾盯着下边的楚怀染,勾起唇角:“再晾他几天,他屡屡坏我好事,阻碍我的计划,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手软。” 第五十九章 哄骗 人就是一个矛盾体,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一开始的决定,那么一丝的心软都像是对自己的不公,萧婉言不明白之前到底怎么了,她只当是自己脑袋抽筋,现在一切都恢复平常,她也能更好的施行自己下一步计划。 几天后,曲萧然扶着萧婉言出现在丞相府的大门口,门外的睁大了眼睛,晃过神来赶快进去禀告,不出片刻,楚怀染从府中快步走出,他受了许多,沧桑着一副面孔,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走到萧婉言身边,仔细看几眼,紧紧将她抱住,一句话不说,感受这一刻真实的存在,生怕是幻觉,下一刻消失不见。 萧婉言感觉到脖颈处湿了湿,又听见细微抽泣的声响,她抚上楚怀染的后背:“相爷,怎么了?我这不是回来了。” 楚怀染的声音带了些许哭腔:“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高大的男人在她面前湿了眼眶,萧婉言有些触动,却又立即将这抹触动打消,柔声道:“相爷,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么先进去?” 楚怀染平缓了呼吸,掩藏着拭去眼角的泪痕,又恢复了严肃的模样,拉起萧婉言的手回到屋里,换身干净衣裳。 看着他们进入府中门外的侍卫纷纷呼出一口气,喃喃道:“苦日子终于过去了。” 对于这次失踪萧婉言早就想好了搪塞的借口,当楚怀染再一次将她抱在怀里她也委屈几分,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相爷,我也好想你。” 楚怀染苦涩着一张脸,抬手抹去几抹泪痕:“你这几天去哪儿了?我都要担心死了。” 萧婉言垂着眼角抽泣几声,摆出一副凄苦的神情:“前几天我出门遇见了刺客,撞破了他们的密会,没想到他们起了杀心,将我和曲萧然掳走,后来他们全都不见了,我们这才逃了出来。” 语罢,楚怀染心头紧了一紧:“你受伤了?” 那日刺杀凤如仪,几番打斗,她手中自然也有几道伤痕,她也只是简单处理,结了痂,只为当做说辞。 萧婉言抿了抿嘴,颤抖着手,故意往身后藏了藏:“没事儿,这都好了。” 楚怀染眼尖了看见她的小动作,担心的看着她:“哪儿受伤了?” 萧婉言不住的摇头,楚怀染心急如焚,拉住萧婉言的另一只手,只听她倒吸一口凉气,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这才察觉到自己的粗鲁,他手中的动作放轻柔,拿到自己眼前。 细嫩的手上几道结痂的伤痕刺痛了楚怀染的双眼,他眼中立即闪过恨意,咬牙切齿道:“等我找到那些人,定要将他们活剐了来给你赔罪。” 这就是楚怀染的一贯作风,害他的人一定要以最恶毒的方式来惩罚才能解心头之恨,萧婉言早已习惯,她却还是要装作善良的模样,蹙了蹙眉头,软声道:“相爷你动不动就要杀人的习惯也要改改,回来的路上我听说你又将脾气发在那些无辜人的身上,施以极刑?” 这种事情随便在哪个地方都能听到,大周丞相杀人无数,脾气怪异,狗见了都要退出三里之外,从前这样的话楚怀染自然不会在意,可现在这些话从萧婉言的嘴里说出来他也得细细想想。 楚怀染抚摸着萧婉言的发丝,感受着她依靠在自己怀中的温暖,心中的不悦早就抛出九霄云外:“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等一会儿就让韩毅放他们离开。” 萧婉言这回算是将楚怀染捏的死死的,她不再排斥楚怀染的接近,就连说话也不再强词夺理,尽可能与他和平共处,她抬了抬眼皮,眼中带着爱意:“相爷,这次险些遇害,我当时满脑袋想的都是你,若是没有那些刺客,我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对你的心意,所以,我决定要和你重新开始。” 这句话一出直接戳中楚怀染的心,他有些高兴又有些意外,总之乱了阵脚,手都不知要放在哪里,过了片刻,他直勾勾的看着萧婉言的眼睛:“你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扰乱我的心。” 在楚怀染这一关她总是能稳赢,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更确切说是取得他的爱意,萧婉言浅浅一笑,丝毫没有小女子害羞的模样,她挑起楚怀染的下巴:“那夫君以后可要注意了,你的眼睛不许再停留在别的女子身上。” 楚怀染的脸色突然认真:“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人,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 萧婉言这才为红了红脸,却又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嘟嘴:“你莫要诓骗我记性不好,我在外吓晕了头,都忘记府中还有一位。” 小娃那一年一副斤斤计较,不乐意的模样,倒看的楚怀染心中一乐,终于有一件事情是媳妇不满意的了,他憋不住笑,看的萧婉言佯装恼怒,学着付敏敏的样子,抬手揪住他的耳朵:“你还笑。” 楚怀染握着萧婉言的手腕,故作求饶状:“不敢,不敢,我只是想到你吃醋的模样有些可爱。” 萧婉言这才作罢,松开手,依靠着楚怀染,有些苦恼:“公主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许久没见祁筱苒让萧婉言觉得有些奇怪,要是平时她早就来闹了,可她这段时间就像是和空气融为一体,四处见不到,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密谋什么,萧婉言心中略略不安。 而楚怀染倒是没将她当成一回事,不在眼前晃悠他乐的清闲,不过萧婉言你这么一提他也觉得不能任由她继续呆在府中,祁筱苒和旁人不同,不能直接杀了了事,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不能动手,他愁眉苦想,最后道出一句:“最近皇上已经把矛头指向大梁,大梁女皇赐予的侍人每日都跟在公主身边,最好的办法就是通敌叛国……” 只是还不等他说完就被萧婉言打断,她眼神飘忽一下,立即恢复:“虽然公主不讨人喜欢,可毕竟她嫁给了你,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能害了她性命。” 楚怀染揉了揉她的脸,宠溺道:“还是你善良,不过我和她不是夫妻,算不得有什么情分。” 这句话说的无情就连萧婉言都不禁咂咂嘴,她只好又道:“相爷,你之前杀了那么多人,我也不做计较,可是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们的孩子想想,积德行善,不能伤害无辜。” 虽然怫然死有余辜,可也要看在怫锦的面子留他一段时间,毕竟他们姐弟分隔这么多年,她不忍心二人一见面就已阴阳相隔。 看着楚怀染迟疑的脸色,她趁热打铁继续说道:“相爷,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不能这么草率。” 楚怀染只得作罢,毕竟现在媳妇最大,他笑着摸摸萧婉言的头:“都听你的。” 这时,门外响起微弱的脚步声,以萧婉言的耳力她自然能听见,她立即抓楚怀染的已经,往自己跟前拽了拽,故意大声道:“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人,你这辈子也只能爱我一人。” 楚怀染便了她的性子,应和道:“我心中自然只有你一人,也只爱你一人。” 萧婉言听到了意料之中脚步踉跄的声响,紧接着瓷器碎在地上,原本这种情况女人自会伤心离去,只是她没想到祁筱苒也是个例外,她大力推开门,走进来。 看着暧昧姿势相依偎的两个人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立即眼睛里闪出泪花,指着萧婉宁艳,嘴里振振有词:“你,你不要脸。” 说完,还不肯罢休,拉拽着楚怀染的胳膊,又哭又闹:“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变心。” 楚怀染丝毫不留情面,冷脸甩开祁筱苒的手:“正室的位置你已经坐上了,还有什么不满意,若是再无理取闹,我便休弃你,你也好回宫继续享受你的公主地位,我这丞相府地方小,容不下公主这尊大人物。” 虽然楚怀染之前从未给过她好脸色,却也不像今日这般无情,她跌坐在地上,恨恨的指着萧婉言,尖着嗓子:“你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要让皇兄治你死罪。” 楚怀染终是听不下去,他怒视着祁筱苒:“这种话若是再从你口中说出来,就别怪我不讲之前的情分。” 愤怒的楚怀染就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之前他这副面孔全都对着那些无恶不赦的犯人,可当祁筱苒面对着楚怀染的怒火时她害怕了,她抖了抖肩膀,恐惧的闭紧嘴巴。 一旁的怫然狗仗人势,自以为搬出皇帝就可以拿捏楚怀染,他将祁筱苒扶起来,大声呵斥道:“丞相你看清楚你在和谁说话,若是皇上知道你这么对公主,岂不是诛九族的大罪?” 楚怀染最厌恶被人威胁的滋味儿,他慢慢走近,脸上满是阴狠,他抓住怫然的脖子,用力攥在手里:“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死,诛九族岂不是连公主都要轮廓在其中,恐怕就连你也幸免于难吧。” 怫然被掐的憋红了脸,他拼命扯着楚怀染的手,大口的呼吸,脸上的红色隐隐泛紫,常年跟在凤如仪身边的他骨子存留一股傲气,他不肯低头,还不住的叫嚣:“你…放肆……” 第六十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就在楚怀染打算置他于死地的时候,萧婉言及时制止,握住他另一只手:“相爷,我有些难受。” 楚怀染见她身子虚弱,立即将怫然扔到一旁,萧婉言见状顺势倒在楚怀染的怀里,轻声道:“我好累。” 楚怀染一个利眼甩向祁筱苒:“带着这个奴才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试图做些什么危害婉言的事情,不然,你就滚回皇宫,做你高贵的公主。” 怫然从地上爬起来,心里算计着,起初他听闻传言还不信,以为丞相大胆也不至于正面和皇室作对,没想到如今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性命都不顾,看来有些事情他还需要多加思索再做决定。 看着祁筱苒一副不甘心的模样,红着眼睛蕴着泪珠,他急忙搀扶着,小声嘀咕道:“公主,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她正直宠爱,不能硬碰硬。” 宠爱这个词深深扎在祁筱苒的心里,她脑海里满是小时候跟在楚怀染身后的场景,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感觉忽然变了,那个唯独对她宠爱有加的人现在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她看不得这种景象,不忿的甩开怫然的手,嚷嚷道:“好,你喜欢这个女人,想要跟她过幸福的日子,我偏不让你如愿,我要让你们不得安宁。” 祁筱苒哭闹着跑出去,怫然只得跟上去。 在楚怀染心里怫然这个人就是敌国派到他身边的奸细,至于为何,便不得而知了,起初,他以为大量女皇和大周皇帝,可就皇帝中毒这件事情来看,怫然绝对和大周没有任何关系。 楚怀染眼色一深,蹙着眉头,一时间走了神,直到萧婉言拽了拽他的衣袖,故作不明:“相爷,你怎么了?” 楚怀染这才回神,他正了正神色,堆起一抹笑:“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你许久没回家,前几日,你母亲还托人来问。” 母亲?萧婉言这才想起,自从成亲之后她确实再没回去,除了萧婉清时常来坐坐,她也没再见过家中的人。 可是一回家便会见到那个与他断绝关系的父亲,她迟疑半响,只听楚怀染徐徐道:“等你养好身子,我陪你回去,谅你父亲也不敢说什么。” 萧婉言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相爷,我父亲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十分执拗,万一到时候起了冲突,你千万要多加担待。” 楚怀染拢了拢她耳鬓的碎发,点头道:“我知道。” 经过几日的折腾萧婉言实在困倦,不知不觉她便在床榻上睡着了,楚怀染将她安顿好便去处理自己的事情,那日刺客来袭,他隐隐察觉出异常,打算顺藤摸瓜,查出幕后指使。 偌大的丞相府异常安静,直到下午夕阳落山,一道吵吵嚷嚷打破了这一丝静谧,怫然慌慌张张的敲响楚怀染的书房:“相爷,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公主要上吊,奴才怎么劝都不行。” 楚怀染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要死就死远点儿,别污了丞相府的门槛。” 怫然依旧不肯罢休,他百般纠缠:“相爷,您就当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去瞧瞧公主,万一真出了事情,也不好跟皇上交代。” 回过头一向,现在皇帝卧病在床,太后临政,许多事情都是太后把持着,这个女人可比祁九麓精明的多,而且对祁筱苒这个女儿更是宠溺,为了不引起麻烦,楚怀染只得阻止这场闹剧。 他起身甩甩袖子,平淡着一张脸:“前面带路。”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萧婉言的耳中,她才清醒过来,手中拿着曲萧然带回来的一小截竹筒,细细打量:“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女人,多少年也忘不了这样留住男人的小伎俩。” 曲萧然不屑的哼一声:“这大周的女人本就没法看,妄想跟女皇抢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萧婉言笑笑不语,可心中自然有些得意,说句不体面的话,只要她想,整个大周就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她有些同情祁筱苒的遇人不淑:“这种手段早就过时了,还敢拿出来现眼,那皇帝明明是个那么精明的人,他妹妹却是个没有脑子的 ,明明是同一个母后差距竟这般大。” 说起太后,萧婉言一直弄不明白最近皇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个太后看起来似乎不好对付,最起码从传闻中听起来是不好对付的人。 曲萧然跟在萧婉言身边最长,一蹙眉,一叹气便能琢磨出她的心思,曲萧然将最近探出来有关太后的消息,全数告诉她:“女皇,我们的人查出一些有关大周太后的事情,她一共有三个孩子,除了皇帝就是翊王和公主,在皇帝小的时候就有过太后临朝听政的事情,当时朝中大臣纷纷反对,怕江山易主,成了外姓人的天下,此后太后就退居后宫,再也没管过朝廷上的政事,可后来,她却将翊王推了上来,对外她一视同仁,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对翊王比皇帝上心,就算这个刁蛮的小公主也比皇帝得她心意……” 萧婉言觉得奇怪,明明三个孩子都是太后的,翊王造反之心如此明显,作为母亲非但不管还当做旁观者看戏,这全然不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她还想要继续听看能听出什么猫腻,没想到曲萧然的话到此就结束了。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曲萧然:“然后呢?” 曲萧然不好意思的笑笑:“皇女,就这些,我们派出去的人就打听到这些。” 萧婉言没好气的瞥她一眼:“就没有点儿关键性的消息吗?” 面对萧婉言的问题,曲萧然的脸色忽然变的严肃,语气沉重道:“我们派出去的人第一次带回来这些消息,可第二次再去无一人回来,后来我们的人在乱葬光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萧婉言拧着眉头,若是说太后没一点儿问题是不可能的,她的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桌面:“这个太后不可小觑,可能连皇帝都被她蒙在鼓里,如果她对我们的计划没有威胁,最好不要惊动她。” “奴明白。” 萧婉言摆弄着手中的小截竹筒,这才把注意放在它的上边,仔细看来,这些竹子的内部擦拭的非常干净,可还是有些细微的粉末沾在上边,她放在鼻子前闻一闻,一股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尖:“这个竹节是从皇宫里带回来的?” 曲萧然点头道:“是,自从而皇女被囚禁在驿馆,奴就派人前往皇宫一探究竟,回来的人说皇帝中毒和大梁有关,答案就在这节竹子上,大周皇帝派去的侍卫在驿馆查出这些东西,就命人将大梁的人全都囚禁在驿馆。” 这竹子似乎确实有古怪,和她平时看见的不同,可具体哪里不同又察觉不出,除了那些细微的粉末,她顿了顿:“这些竹子内部的粉末像是细纱,可是又不同,兴许之前里边装的是一种奇特的东西,这种东西既不来自大周,也不来自大梁。” 这些粉末细腻,成沙状,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细微的光亮,曲萧然不禁道:“难道这是一种新的毒粉?” 萧婉言颇为好奇,想要渔翁得利的究竟是哪一方,她细细观察这些粉末:“这些粉末带着一股幽香,让我感觉很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 她反复琢磨却还是想不起来,总觉得事情的真相就在身边,答案呼之欲出,可她就是说不出口。 萧婉言蹙着眉头,紧紧盯着竹节,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曲萧然心中一惊,探上她的脉搏后赶忙拿出一粒解毒丸给她服下:“女皇,你没事儿吧。” 萧婉言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无事,就是感觉有些头晕。” 曲萧然拿过她手中的竹节,放到一块布中仔细包好:“奴之前仔细检查过,这些竹节无毒,您怎么会中毒了?” 她不解的看向曲萧然:“在此之前你们都触碰过这些竹节,都没有,唯独我中了毒,这是为何?” 曲萧然急忙跪在地上:“奴有罪,忽略了其中的毒性,险些酿成大祸。” 萧婉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吧,许是我的体质比你们弱了些,反正也无大碍,不必如此慌乱。” 曲萧然慢慢起身,心中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许久不再宫里办事,警惕性都弱了不少,他紧抿着嘴唇:“奴一定会彻查此事。” 语罢,萧婉言起身站在门前,透透气,看着夕阳西下,舒展着身子骨,才迈出一步就听见院子外闹哄哄的,她朝着曲萧然示意一眼:“去瞧瞧,发生什么事儿了?” 曲萧然得了命令,快步走出去,只见祁九尘手指长剑挡在楚怀染的面前,一脸怒气:“丞相你好大的威风,皇上将皇妹赐婚与你,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楚怀染与祁九尘互相看不上眼,相互仇视,被祁九尘拿剑抵着脖子楚怀染依旧面不改色,他冷笑一声:“王爷这是要不分青红皂白,斩杀朝廷一品大员吗?” 第六十一章 反咬一口 两人的眼睛中那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洪波涌起,黑色的浪花在狂风暴雨下一波接着一波,曲萧然见了这副场景疾步回去禀告。 得知前因后果,萧婉言不由的勾起唇角:“有意思,这是我到丞相府以来见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走,我们也去瞧瞧。” 因为有楚怀染的庇护,所以无论府中来了什么人萧婉言都敢肆无忌惮的出去看看,她走出院子,此时,楚怀染手中的长剑已然抵在祁九尘的脖颈处,二人谁都不肯后退一步,韩毅在一旁时刻准备着,而雨烟也在一旁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正如箭在弦上,两人之间的斗争一触即发。 楚怀染丝毫不畏惧祁九尘的威胁,他反倒还能平静下来,挑衅道:“能够拉着翊王殿下一同陪葬,我这条命也算值得了。” “你……” 祁九尘似乎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原本只是想为祁筱苒讨回颜面,可没想到楚怀染不肯做出让步,还步步紧逼,二人僵持不下。 得到消息赶来的祁筱苒也被吓愣了神,她应是没见过这等场面,虽然祁九麓和楚怀染总是做出滥杀无辜的事情,可祁筱苒却是一直被养在温室里,一次大场面都没见过。 祁筱苒瞪大了眼睛,眼角的泪痕显示出她回到院子后一刻都没消停过,现在面对二人剑拔弩张的场景她反倒安静下来,紧张的咽下口水:“王兄,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说,非要动刀动剑。” 祁九尘面子上挂不住,怎么可能率先低头,他怒哼一声:“筱苒,你快回去,这件事情不用你管。” 祁筱苒看一头劝不过,又扭头看向楚怀染,楚楚可怜着一双眸子,恳求道:“相爷,王兄没有恶意,你先放下剑,好不好?” 楚怀染自然听不进她的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祁九尘,皮笑肉不笑哼一声:“真当我这丞相府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句没有恶意便想让我当都做什么没发生过,就连皇上来也要顾及身份,派徐公公进来支会一声,王爷好大的架子,比皇上的身份还要高贵。” 祁九尘的脸色有些不安,他急于辩解,脱口而出:“你说话不要太放肆,我对皇上的忠诚日月可鉴,你莫要给我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来离间我和皇上之间的兄弟情谊。” 二人争吵不休,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吃亏,萧婉言在一旁看的无趣的摇摇头,这就像是两个争抢的小孩子打架,好不幼稚。 这大周的人果然不同于大梁,这种时候还能理论,若是在大梁,手底下见真章,有本事一剑砍下去,大不了同归于尽。 楚怀染注意到萧婉言在一旁看戏,他甚至在萧婉言的眼睛里看出了无趣的意思,他只觉心中一堵,真想看看这个小女人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祁九尘也注意到了楚怀染失神的目光,他依着看去,萧婉言一双无辜的眼睛落在他的心尖上,他以为萧婉言在恐惧,他甚至想要将她按在怀里安抚。 随着两道目光投过来,萧婉言一怔,她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王爷,相爷,二位有话好好说,犯不着刀剑相对,万一伤了对方,到时皇上问起来,对谁都不好。” 原本应该一脸淡然的楚怀染这时脸色却增加一抹担忧,惊呼道:“婉言,小心。” 萧婉言怔了怔,祁筱苒已经直扑过来,曲萧然立即出手却被萧婉言不经意推开,祁筱苒掐着萧婉言的脖子,目眦欲裂:“萧婉言,你个贱人,我要你死。” “扑通”两声,二人纷纷坠入湖中,萧婉言会水,下水后她立即憋气,欺身而上,一只手捏住祁筱苒的脖子,等她没了力气,直接踩到她身上,扑腾出水面:“救……命……,相爷,我……不会水。” 楚怀染心头一惊,顾不得脖颈上的剑,抬手挑开,祁九尘也有了动作,踹出一脚。 楚怀染借机躲过,跑向湖边,毫不犹豫,直接跳下去朝着萧婉言游去,冰冷的湖水几大着他的脸颊,他不敢耽搁,赶快将萧婉言护在怀中,上岸。 紧接着旁边溅起水花,向水中游去,没过多久雨烟带着祁筱苒游上岸,。 萧婉言的处境自然比祁筱苒的处境好许多,毕竟被她踹下水底那么长时间,不说晕死过去,最起码这几日不会再来找她麻烦。 祁九尘按压祁筱苒的胸前,让她将水尽数吐出,她咳嗽几声,悠悠醒过来,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哇一声哭了出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扒在祁九尘的身上:“王兄,我不活了,他们都欺负我。” 萧婉言忍着暴打她一顿的冲动,披着楚怀染的外套起身,在凉风中打了个喷嚏,就被楚怀染紧紧搂抱在怀里,他紧皱着一张脸,又紧蹙着眉头:“我带你回屋。” 随即又叮嘱韩毅道:“把郎中叫来。” 楚怀染过于担心,他表情全都展现在脸上,让萧婉言以为面前是个蒸过时的包子,湿哒哒的。 萧婉言被他扶着回到屋里,她洗了热水澡又换了身干净衣裳,可楚怀染还认为不够,将她捂在被窝里,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一个劲儿的往她嘴里送,喝完后身上暖洋洋的,脸上红通通的,额角甚至还渗出汗珠。 她扒了扒被角透气,将腿往被窝外伸了伸,一股凉气袭来,好受不少,她看一眼楚怀染,缓缓道:“相爷,您不用担心,这么热的天不会染风寒的。” 尽管这么说,楚怀染还是不放心,他甚至握着萧婉言逐渐凉快的脚,仔细暖着:“你身子骨弱,什么事情都要仔细,否则以后阴天下雨便不好过了。” 萧婉言定定的看着他,瞳孔稍稍放大:“相爷,我记得你今年才二十又一吧。” 楚怀染怔了一怔,道:“怎么了?我的年岁有什么问题?” 萧婉言逗趣的拍拍他的肩膀:“怪不得,相爷啰嗦起来与我母亲有一拼。” 开始楚怀染并没有听出这句话的意思,后来看着萧婉言脸上显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猛地捏了捏萧婉言的脸,不肯松手:“别说我大你三岁,就算是我大你十岁,我也照样是你夫君,这个事实就算是天塌下来都不会改变。” 萧婉言被捏的脸颊上的肉凸起,她扒开楚怀染的手:“相爷,不许捏我的脸,都要被你捏变形了。” 无奈楚怀染按住她的手,坏笑着扬起嘴角:“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 萧婉言挣脱不出,只好依着他说好:“你的,你的,都是你的,相爷,你快放开我。” 这样的妥协虽然掺杂着应付的意思,可还是深的楚怀染的心思,他眼睛里亮着光,慢慢贴近萧婉言的脸:“我不喜欢你喊我相爷,以后你要时时刻刻都记得喊我夫君,在府里,在外边,我只认这一个称呼。” 夫君这个称呼在朝臣之中并不盛行,毕竟男人是天,有些人就算在家里还是摆着威严的架子,再不济也要喊一声爷,夫君这个词有些像是说书先生时常说的话本书,专将那些痴爱的男女故事。 萧婉言赶快点头:“我自然都听夫君的。” 为了哄楚怀染欢心她也够拼的,等楚怀染放下手,她的脸被捏过的地方一阵热,萧婉言不忿的揉一揉,转手立即捏住楚怀染的脸,呲着牙,一个劲儿的笑:“既然夫君都这样说了,那以后你也不许喊我夫人,一定要独特只许你一人喊的称呼。” 楚怀染扒着萧婉言的手,感觉她眼睛溜溜转的模样又在计划什么坏事,心中突突的:“什么称呼?” 萧婉言露出两颗尖锐的小虎牙,咧嘴笑:“我要你喊我最美丽、最贴心,最心爱的小娘子。” 楚怀染听得一愣,随即又大笑出声,萧婉言眼底满是得逞,她欺身而上,将楚怀染压在、身下:“你笑什么?” 楚怀染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嘴角止不住的笑意:“你这称呼未免太长,而且不切实际,这要我怎么叫出口?” 萧婉言威胁着一口轻咬上楚怀染的脖子:“怎么不切实际了,我再给你一次重新回答的机会,不然,韩毅应该很乐意晚上和你一同去书房守着,这样他还能缓缓心情,免得将我们屋顶的景色看腻了。” 楚怀染眼眸一阵火、热,他想要起身却被萧婉言用力压住,无可奈何,他只得故作可怜:“我那美丽,善良又贴心的娘子,你不会忍心你的夫君,夜晚在书房独守吧。” 说完,他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看的萧婉言心中停顿一下,她清了清喉咙,撇过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我的表现肯定让你满意。”楚怀染又要起身,却还是没能和萧婉言调换位置,只见,萧婉言脚抵着床柱,手攥着床单,势必将他死死压住。 楚怀染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额角留下一滴冷汗,讪讪道:“娘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萧婉言就像是流落尘世的小恶魔,提起的嘴角让楚怀染心跳加速,她抬手划过楚怀染的的胸膛,继续往下:“你猜,我要做什么?” 第六十二章 画像 这句话撩/拨的让楚怀染热血直冲头顶,他咽了咽唾沫,浑身滚/烫:“还要娘子指点一番。” 萧婉言猛地将楚怀染的外衣脱下,丝毫没有怜惜,而后从他身上下来,起身/下床看的楚怀染一愣一愣的,他顿了顿:“你这是做什么?” 萧婉言将衣服挂在屏风上,而后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扔到楚怀染手中:“看不出来吗?你衣服湿了,不换上吗?” 这话说的理所应当,楚怀染也揪不出其中的错误,他咬牙的笑笑,字眼从牙缝中逼出:“刚才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给我换衣裳?” 萧婉言睁着无辜的眼睛,甚是没头脑的点头道:“对啊,湿衣服穿着该生病了,自然要换下来,不然你以为呢?” 楚怀染没去碰那件衣服,而是走到萧婉言的身边,抓住她的手,将她抵在墙角:“撩完火就想跑,你问过我的意思吗?” 萧婉言感受着火气呼在脸上,她笑着打哈哈:“这天还亮着呢。” 楚怀染继续贴近,软着语气:“马上就黑了。” 暧昧的姿势让萧婉言老脸一红,她不断推脱着,耐不住楚怀染攻势越来越猛,就在楚怀染在她嘴唇上蜻蜓点水后,门外突然传来韩毅的声音,拯救了她。 “相爷,徐公公来了。” 萧婉言立即推开楚怀染,摆出一副被凉水浇透热情的模样,故作不满道:“夫君事务繁忙,可别让人家等急了。” 楚怀染自然也不满韩毅,他看着萧婉言生气的模样,心里也烦乱,他推开门,溜了韩毅一眼:“人在那儿呢?” 韩毅察觉出楚怀染的不悦,以往常的经验来看,就得小心翼翼服侍,他压低了声音,将头低下,恭敬道:“在正厅候着。” 楚怀染黑着一张脸,朝正厅走去,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一定让徐公公好好感受一下他的待客之道。 正厅之中,徐公端着茶盏浅尝一口,蹙了蹙眉头,看着茶水中漂浮的茶叶渣,嫌弃的放下,没说什么,又轻飘飘的看一眼门外,尖细着嗓音道:“丞相怎么还么来呢?若是皇上等着急了,咱家可不好交差。” 一旁的小厮,依旧平淡着一副面孔,丝毫不将徐公公当成一回事:“公公来的不巧,相爷在后院,事务繁忙,过会儿也就该到了。” 徐公公在宫里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跟随了先帝多少年,也算是宫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后宫里还没有谁敢给他脸色看,就算后宫嫔妃对他也得客客气气的,这回在丞相府竟受了这样的待遇,徐公公心中憋火,鼻子一哼:“丞相还挺疼夫人,这大白天的都不肯离开半步,真让咱家长眼了。” 话音才落,楚怀染从门外走进来,他脸色不善,再加上刚才听见的,免不得给徐公公几句难堪:“我当是谁说话这么陌生,还以为又来了女人想要闹事,原来是徐公公,吓我一跳。” 楚怀染这话说的徐公公脸上无光,可因着皇帝的心思他不能反驳,又因为丞相的确手段残忍,他也不好计较,虽咽不下心中那口气,却也是叨念一句:“瞧丞相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惧内,这种话传出去可有损您的威严。” 当朝大员惧内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是一大侮辱,何况楚怀染是出了名的心狠,这实在让外人看笑话,可楚怀染并不在乎,他抬了抬眼皮,轻笑道:“徐公公这话就不对了,我家夫人温顺的像只小猫咪,若是说我惧内便是辱了她的名声,这话可不能乱讲,不然我家夫人要生气了,她若是生气我就会不高兴,我若是不高兴便要找些什么活物来剁了逗我夫人开心。” 徐公公察觉出一抹威胁的滋味,再加上楚怀染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毒辣,他面上顿了顿,随即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缓和氛围:“没想到相爷对侧夫人如此痴情,如果侧夫人知道自然也会欣慰,只不过相爷府中毕竟有两位夫人,如果不能一碗水端平,恐怕皇上会不高兴。” 丞相府才被祁筱苒闹了一通,祁九尘便来讨要公道,这才没过多会儿,事情就传到了宫里,若说丞相府没有眼线,除非楚怀染是傻子。 他笑笑,没有接话,坐到座位前,坐下,喝了两口茶,蹙了蹙眉头,不由的呵斥道:“这茶是谁准备的,连畜/生都不喝,怎么能用来招待徐公公,你们脑袋不想要了?” 徐公公同样端起茶盏的手顿了顿,慢慢放下,脸色不悦,却也不全部显露,只等着楚怀染的下话。 旁边一个侍卫大步上前,不卑不亢道:“回相爷,府中的银两自来由夫人打理,只是不知为何最近银两只出不进,所以府中用度也就缩缩减减,连茶叶都买了中下等的茶叶渣。” 楚怀染并没有打算发火的意思,他了然的点点头,又看向徐公公:“让徐公公见笑了,忘了公主养尊处优惯了,这些费神的事情她大约做不来,毕竟是皇上宠爱的皇妹,我也确实得一碗水端平。” 随后吩咐韩毅道:“去,将府中的账本,钥匙还有契约全都交由侧夫人处理,以后府中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劳累大夫人,明白了吗?” 韩毅立即会意:“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韩毅离开的背影徐公公气的浑身发抖,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楚怀染:“丞相大人,俗话说妾不压妻,老奴说句不当说的话,您这样做就不怕有心人说出去,诋毁你吗?” 这个阉人十分不得楚怀染待见,既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没必要给徐公公留脸,直接说道:“徐公公,当初皇上说过两位夫人位份平等,怎么现在倒是成了妾室,难不成当初公主嫁过来也是挂着妾室的身份?” 徐公公脸上挂不住,语气不善道:“丞相大人,话不可乱说,公主金枝玉叶,岂能嫁人为妾。” 所有说法全都偏向祁筱苒,楚怀染岂能答应,他立即道:“既然如此,那我丞相府没有妻妾所分,而且徐公公觉得有人敢传丞相府的谣?难道他是闲命太长了?” 徐公公说不过她,索性将皇帝的话全都传达,只是还不不等他开口,就被楚怀染打断:“徐公公,你这次来不会是为了查探丞相府后院的事情吧?我竟不知道徐公公对我的夫人如此感兴趣。” 徐公公脸色晦暗不明,从前也没见楚怀染这般难缠,没想到娶了那个女人后更加不知好歹,他琢磨半响,面上无异,甚至还露出些笑容:“瞧瞧丞相说的,老奴也是为了您着想,其实老奴这次前来是为了传达皇上的旨意。” 楚怀染听后淡然道:“公公请说。” 徐公公手中拿出一道密诏,放在楚怀染的手上:“丞相,最近宫中不太平,皇上怀疑已经有歹人混入皇宫,请丞相五天后带兵入宫围剿。” 楚怀染看一眼密诏,果然是祁九麓的笔迹,果然,他这次昏迷是为谋反之人设的局,楚怀染将密诏收起来,淡淡道:“臣遵旨。” 祁九麓深谋远虑,恐怕谋反之人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联想驿馆里查出的毒药,还有朝中动作最大之人,他大致能猜出此人是谁。 看来这一次,渔翁钓上来一条浮在表面的大鱼,开始打算收网了。 五天之后,皇帝计算的这么准,楚怀染也感觉骇然,他还没有办法将眼线深/入各处,祁九麓竟然已经得到了消息。 他需要和尉迟彦好好商量下一步的大计。 自然萧婉言也不可能闲着,祁筱苒这个女人虽然没什么头脑,可再这么折腾难免不被祁九尘察觉出什么,还有怫然,他绝对不是真心替祁筱苒出谋划策。 第二日,上午,趁着楚怀染出门,萧婉言和曲萧然避开那些保护的暗卫,偷偷来到百花坊。 坐在屋里,怫锦迟迟赶来,他一脸慌张,一进来赶快紧闭门窗,朝着萧婉言一拜:“拜见女皇。” 萧婉言扶她起来,察觉出她的异状,不禁问道:“怫锦,出什么事儿了?” 经过训练的大梁侍卫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秉持着沉静冷静的心态,虽然怫锦在大周呆了多年,可如果没有大事,她也不会露出这副神情。 果然,怫锦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上边画着一个俊美的男子,只不过年岁过小,可以萧婉言扫一眼便知晓,他长大后指不定会祸害多少女子。 她仔细看几眼,又疑惑的看着怫锦:“这画像就是你慌张的理由?” 怫锦点点头,又道:“女皇,你可觉得此人眼熟?” 这么一说,萧婉言确实觉的这孩子好像在哪儿见过,可她如何想都没想到:“确实眼熟,可我好像也不认识他,他是大梁人?” 怫锦指着男子脖颈处微露的一抹/红色,问道:“女皇,你在楚怀染的脖颈处可发现这个?” 萧婉言看一眼红色胎记,仔细思索,疑惑之后又震惊的睁大眼睛:“你说这孩子是楚怀染?” 第六十三章 举手之劳 怫锦坚定的点点头,不由的让萧婉言笑出声:“怫锦,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对楚怀染这么上心?” 怫锦脸上并无笑意,反倒有些紧张:“女皇,楚怀染这个人很危险,我觉的您还是尽快从丞相府脱身出来。” 萧婉言看着画像,眯了眯眼睛等着怫锦的解释。 怫锦拿出一张信封递给萧婉言:“我们的人在一个偏院的山村偶然遇到这张画像,据村民透漏这个孩子曾经在村庄里住过一段时间,当时村里有一个喜欢画画的人画了许多他的画像,我们的人偷听到他们的谈话,他就是当朝丞相楚怀染,而且这个人之前姓白。” 萧婉言怔了怔:“姓白?我的记得那大周的老丞相也姓白,十几年前,那轰动一时的灭门惨案,丞相府中无一人生还。” 当时萧婉言正巧也在大周,那个大雨天,她还亲眼目睹了血流成河的场景,她就站在屋顶,眼睁睁看着尸骨遍地的场景,可她记得清楚,当时并无一人生还。 怫锦见萧婉言出神,出声道:“女皇?女皇?” 听到呼唤,萧婉言立即回神,她暗了暗神色:“你说他改名换姓,重新入朝为官,是为了报仇?她的仇人是朝廷众人?” 怫锦点头道:“不然,奴婢实在想不出是什么能让他支撑这么久,还是孩童就知道隐姓埋名,韬光养锐,何况他现在已经是一手遮天的丞相,奴婢担心他知道实情后会对您不利。” 确实,仇恨给予的力量太过强大,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无论什么都不能让他放弃,萧婉言将画卷好,放在怫锦手里:“把画烧了吧,这件事情我不想让第四个人知道。” 曲萧然为难的看一眼萧婉言,迟疑道:“女皇,你又心软了。” 身为帝王最为致命的就是心软,先皇不仅把自己的智谋手段交给萧婉言,可她却自己学会了心软,曲萧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女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其实萧婉言的额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他们各自的仇恨染不上干系,她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些就同情楚怀染,他的仇要报,她的仇也要报。 萧婉言淡了脸色:“我只是不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让别人害死他,放心,我心里有数,你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余的不用管。” 在萧婉言临走时,怫锦还说出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情:“楚怀染的父亲曾在战场上和先皇交手,他的双腿就是在那时候被先皇砍下,险些丢了性命。” 怫锦的话盘旋在萧婉言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看来,就算没有当初斗兽场的事情,她和楚怀染也是注定的仇人,这种事情早在上一辈就定好的。 萧婉言漫不经心的走出百花坊,回去的路上正巧碰见祁九钺,他身边还纠缠着喋喋不休的付敏敏,付敏敏看过这个摊子,走过那个铺子,买来的东西全都往祁九钺手中一塞。 忽然,一匹受惊的马从人群中飞速跑过,嘶吼声震天,一时间百姓四处逃窜,付敏敏站在路中间,傻了眼,来不及闪躲。 祁九钺看见后,心头一惊,想要救人已然来不及。 千钧一刻之际,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从人群中跃过,揽过付敏敏的腰,将她带离危险之中。 付敏敏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白衣男子,晃了眼睛,男子眉毛浓密,眉峰如剑,一双桃花眼甚是撩人,如此俊秀的一张脸闯进付敏敏的心怀,她微微红了脸,挪不不开眼睛。 男子扶着她落地,站稳脚,沉迷在幻像中的付敏敏被一旁祁九钺的大吼唤回了现实。 祁九钺气急败坏的将她拽离男子的怀中,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是猪吗,两只眼睛长着出气的?那么大一匹马都看不见,一身的功夫也不知道用,笨死你算了。” 突然而来的一阵骂让付敏敏气不打一处来,她甩开祁九钺的手,不满的瞥他一眼后再不看他,先顾着答谢:“刚才多谢公子相救。” 男子看上去就是个脾气好的,他语气温柔,丝毫不计较祁九钺的坏脾气,缓缓道:“举手之劳,小姐不用客气,若是换做别人见了,也会出手相救的。” 说罢,付敏敏又瞥一眼祁九钺,满脸不悦道:“别人可没有公子的好身手,为了聊表感谢,我想请公子吃饭,你意下如何?” 男子先是委婉推脱:“这种小事何足挂齿,小姐不必挂怀。” 可付敏敏一向不喜欢欠别人恩情,她看了看天色,又道:“家中人经常教导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岂能一带而过,而且快要道晌午,吃顿饭也合情合理。” 反复几次,男子推拖不得,只得笑道:“那好吧,让小姐破费了。” 祁九钺在一旁被付敏敏忽略,就像是已经和空气融为一体,谁也不顾及他,没来由的脾气忽然涌上心头,他拉过付敏敏的胳膊,不顾及一旁的男子,道:“我要回家吃饭,跟我回家。” 付敏敏毫不留情的甩开祁九钺的手,从前都是她念着祁九钺,今日也得反过来一次,她瞥了祁九钺一眼:“想回家吃你自己回。” 祁九钺还要拉扯就被男子挡个正着:“这位公子,你这样在街上纠缠,有违风度。” 不说还好,一说祁九钺怒火直烧,他早就看这个男人不顺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冷眼盯着他:“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我的事情。” 男子竟没有生气,依旧和善着面庞,平静道:“这么多人都看着,公子也不好做出毁坏女子名声的事情吧。” 就像是狠狠砸出一圈却撞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没有回想,没有冲击,让祁九钺无气可出,吃了瘪,他还要继续争论,就看见萧婉言漫步走来,他缓了缓心中的愤怒,随即换上另一幅面孔,淡了淡脸色:“既然你们一定要去吃饭,那我也不好继续阻拦,我还有事,告辞。” 说罢,他睨了付敏敏一眼,朝前走去。 萧婉言看见祁九钺走来,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真,还不等到她面前,祁九钺便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大声道:“未婚妻好久不见,你又便漂亮了。” 一时间,许多人的目光朝着祁九钺和萧婉言投来,她压制住想要把祁九钺塞在地缝中的冲动,从牙缝中说出一句:“你不说话会死吗?” 祁九钺笑的更加欢快,顺势拉起她的手,亲昵道:“不说话难道你想与我进行心与心的交流?婉言,没想到多日不见,你还是懂得怎么撩动我的心。” 萧婉言将手快速抽出来,她心虚的看了看周围,瞟一眼远处的付敏敏,只见她狠辣的目光直接投射道祁九钺的身上,片刻后收回,随着新认识的男子离开了。 周围的百姓对他二人指指点点,萧婉言赶快拿手挡着脸,继续往前走,故作不认识他:“你别跟着我,不然相爷见了该要生气了。” 如果听话那便不是祁九钺,他性格乖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说他这一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跟楚怀染对着干,听了萧婉言的话,他不仅不加收敛,甚至还得寸进尺,拉起萧婉言的胳膊,往怀中一抱,振振有词:“怕什么,有那一纸契约在,你迟早是我的人,就算你现在人还在他身边,可是我知道,你的心一直在我身上,这点我深信不疑。” 萧婉言看着街角几个女子偷摸的撇过来一眼,掩嘴笑笑,自觉脸面全无,她甩开祁九钺,压低声音道:“你能不能有点儿自知之明,我看敏敏刚刚所做决定是对的,那位公子比你好看许多,说话温柔,若是我被救了我也会……” “你也会怎样?”不等她说完,身后传来楚怀染冷冰冰的声音,萧婉言身形一僵,她慢慢准头看去,楚怀染黑着一张脸,怒目而视,吃醋的模样全然展现在脸上。 萧婉言笑着打哈哈,打算隐瞒过去:“相爷可能没听清,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这样的解释明显不得楚怀染的欢心,他睨了祁九钺一眼,锋利的眼神似乎要将祁九钺千刀万剐了,他立即将萧婉言拉扯道自己身边,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给一次重新说话的机会,想好了再说。” 萧婉言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眼神一阵飘忽:“谁都没有我自己的夫君好看,夫君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还会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呢,那简直是丧心病狂。” 她还思索自己的词语用的是否得当,当她看见楚怀染的脸色稍稍缓和,便也不再多想,趁热打铁重复道:“对,就是丧心病狂,我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好的夫君不要。” 楚怀染摸了摸萧婉言的头,顺带不带感情扫了祁九钺一眼:“夫人生性单纯,头脑不精明,容易被外边的人骗,以后还是少跟其他男子鬼混,免的我担心。” 第六十四章 生辰之礼 祁九钺简直没眼看楚怀染这副柔情起来的模样,丝毫没有从前的硬气,他尴尬的咳嗽两声:“我和婉言相亲相爱,你不要仗着自己还是他的便宜夫君就肆意妄为,要知道我也算是她半个夫君,你跟我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的不是。” 又来,两人凑到一块就斗嘴,可每每这时候,倒霉的总会是萧婉言,这一次她学聪明了,率先与二人间隔几步。 只见楚怀染不屑的笑笑:“半个夫君?庆王你是被驴踢坏了脑袋还是想娶妻想疯了,抢人都抢到我家来了。” 祁九钺不甘示弱,回一句:“你得到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我劝丞相还是不要妄想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楚怀染勾了勾唇角,并不在意他的话,而是反手一勾,将萧婉言带进他的怀中,挑了挑她的下巴,示威给祁九钺看。 楚怀染不想费口舌,朝后勾勾手,见韩毅驾马车而来,在祁九钺晃神得到情况下直接将萧婉言拉上马车,临走时透过窗子,他给祁九钺撂下一句话:“我这人十分容易满足,我既得到她的人,为什么还要得到她的心,难道要落得和庆王一样一无所有才甘心吗?” 看着缓缓驶过的马车,祁九钺后知后觉,他怔怔神,气得跳脚:“楚怀染你使诈,亏你还是丞相,你怎么不按规矩行事,你就是怕输给我,临阵脱逃,你个小人。” 周围的百姓看着他掩嘴偷笑,祁九钺没好气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暼过周围的百姓,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媳妇被人抢走的吗?再看明天我就把你们媳妇都抢走。” 祁九钺心中愤懑不平,往回走,想起之前楚怀染的种种行为,一时间激发他的斗志,他坚定着眼神,自言自语:“我还就不信了,一个女人能有多难对付,萧婉言接招吧。” 夜晚,萧婉言躺在床上假寐,任凭一旁的楚怀染搂抱着,他一会儿撩动萧婉言的发丝,一会儿摸摸萧婉言的脸颊,吧唧一口又亲在额头上,搅/弄的萧婉言心中燥热,她愤愤的睁开眼睛,拧着眉头:“楚怀染大晚上的,还能不能好好睡觉了。” 楚怀染收回手,无辜的努努嘴:“我睡不着。” 见他这副模样萧婉言无奈压制心中的怒火,将他的手放在身体两侧摆好,自己捂着被与她间隔出空隙:“你闭上眼睛,数羊,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说完,萧婉言慢慢闭上眼睛,谁料,楚怀染侧过身,面对着她,开始数:“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本来地方就不大,二人靠的近,楚怀染呼出的热气正巧打在她的耳边,不知是否故意,总之她被闹得心烦意乱,再次睁开眼睛,瞪着楚怀染:“你要是再找事情就给我出去睡。” 楚怀染很是无辜:“不是你告诉我数羊的吗?” 萧婉言险些背过气,她摆正楚怀染的身体,让他平躺着:“你闭上眼睛,想象眼前有许多星星,你数星星,数着数着就能睡着了。” 眼看着楚怀染慢慢闭上眼睛,萧婉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她重新躺下,闭上眼睛,这次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萧婉言即将进入梦境,谁知一旁传来唏唏嘘嘘的声音,她疲惫的睁开眼,只见楚怀染起身披了件外衣,她疑惑道:“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楚怀染看她一眼,随手拿起一件外衣,走到她旁边,扶她起来,又给她套上:“我带你去看星星。” 自作孽不可活,平白无故说什么数星星,萧婉言推脱着躺进被窝里:“看什么星星,我要睡觉。” 可她实在拗不过楚怀染,不仅被他服侍着穿好衣服,还被他直接抱在怀里,飞身跃上屋顶。 坐在屋顶上吹着潇洒的凉风,萧婉言苦不堪言,她打个哈欠,眼角困出一滴眼泪:“楚怀染你到底哪根筋不对,大晚上的不睡觉,看什么星星。” 楚怀染坐在她身边,揽过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伸手指着天空:“你看星星多亮。” 萧婉言现在困得连眼睛都懒得睁,她默默闭上眼睛,耳边听着楚怀染的唠叨。 天上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漆黑的夜空中留下一抹光亮,微风吹拂,耳边尽是树被吹动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风有些大了,萧婉言惺忪着睡眼眯了眯,没睁开,她嘟囔道:“困了没,困了咱们就回去吧。” 楚怀染没说话,他手一松,感觉萧婉言整个身子都要坠落下去,她脚下感觉一滑,心中一惊,立刻没了困意,她猛地抬起头,只见楚怀染重新将她抱回怀里,得逞的一笑:“还困吗?” 萧婉言立即火冒三丈,大半夜的,她就是有病才陪楚怀染在这里赏星星,还差点掉下去丢了性命,她指着楚怀染破口大骂:“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胆子比天还大,我就是闲的,三更半夜不睡觉陪你看什么星星。” 说着,萧婉言就要下去,却被楚怀染及时拦住,他眼睛里有些愧疚,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可萧婉言觉的不能在这样纵容下去,她和楚怀染僵持许久。 突然,楚怀染眼睛中一亮,他指着萧婉言身后,脸上满是喜悦:“婉言,快看。” 萧婉言被他戏弄这么多次,再也不会上当,她拍开楚怀染的手:“我不会再被你骗了,放我下去。” 楚怀染知道她正在气头上,只好软了语气,好言好语道:“这次是真的,我不骗你,你快看。” 无奈,萧婉言被他板过身子,只见大半漆黑的天空都要被照亮,许许多多的孔明灯一齐挂在天上,各种形状,各种颜色,上面全都挂着显眼的大字:“生辰快乐!” 笔锋有力,字迹镌刻,一看就是楚怀染的手笔,萧婉言看着满天的光亮,看呆了,楚怀染揽过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温柔道:“婉言,生辰快乐!”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楚怀染,略有结巴:“这,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楚怀染丝毫不谦虚道:“你觉得天底下谁还能你夫君这样的聪明才智?”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原主的生辰,她也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生辰,自从母皇死后宫中人替她张罗的生辰之日早就没了以前的味道,她索性也就不过了。 可正是如此,才让楚怀染烧起了她心中早已熄灭的热火,却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又如同一盆凉水从天而降,浇灭了火苗。 萧婉言眼神一晃抿了抿嘴唇,忽略心中的憋闷,故作欢喜:“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楚怀染认真的看着萧婉言的眼睛,紧紧握住她的双手,信誓旦旦道:“我这辈子没几个看重的人,你算其中一个,且是目前为止,在我心中最重要的,无论什么什么时候,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我都会牢牢记在心里,就算有一天我失忆了,我也会只记住你一个人。” 这话说的实在深情,也让气氛颇为沉闷,让心事重重的萧婉言透不过起来,她勉强着微微一笑,将一只手伸到他面前:“说的这么好听,我的礼物呢,该不会只有这些孔明灯吧。” 语罢,楚怀染面上微露难堪,他抓耳挠腮的笑笑,看的萧婉言微微嘟起嘴,忽的,他神情一变,走到角落里,拿起一个盒子。 刚上来的时候,萧婉言并没有察觉,难道是韩毅送来的?她瞟了瞟四周,果然发现一抹黑色的身影躲在大树后,与黑色树影重叠。 楚怀染走回来将盒子放在她手上:“打开看看。” 感受到盒子的颤动,萧婉言迷惑的打开,才掀开一半,一个毛茸茸的头露了出来,是一只白色的狗,圆圆的脑袋,圆圆的鼻子,澄澈的大眼睛,它浑身雪亮,唯独嘴角多了一个黑点,像是媒婆一般,看的萧婉言笑的湿了眼眶。 她冷静几分,将狗抱在怀里,不敢再多袒露心情。 天底下奇怪的事情许多,可全都发生在她身边不免让她怀疑是刻意为之,这只狗和当初她母皇养在身边狗一模一样,浑身雪白,没有一点杂毛,唯独多变多出一个黑点,这只狗不仅毛色相同,连黑点的位置都一模一样,甚至连爪背上的凸起都丝毫不差。 她记得大梁那只狗爪背上的凸起是骨折所致,由于发现的晚,医治好后骨头就再也不能复原了。 而大梁的那只狗因病逝去,过了这么多年,也就只有皇宫之人才知晓那只狗的存在,萧婉言沉了沉心思,堆起一抹笑脸:“这只狗甚是可爱,你亲自去买的?” 楚怀染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尉迟拉上你妹妹陪我去挑的,我觉的你们生活这么久,她大致知道你喜欢什么。” 随着萧婉言脸色的不对劲,楚怀染心头一紧张,急忙问道:“怎么,你不喜欢?。” 萧婉言意识到自己走神,连忙敛了神色:“当然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第六十五章 闲人 不知道是否有意为之,可萧婉言不敢轻信,从前的事情只有宫里人知道,除非有人识破她的身份,在现在前景还未明朗的情况下,她不敢大意,只得暗中探查。 因为生辰的缘故,她也不知哪根筋搭错,就陪着楚怀染在屋顶坐了一夜,楚怀染眼中原本浪漫的一夜在萧婉言心中变成了浪。 在屋顶吹了一夜的风,尽管还披着楚怀染的外衣,第二日,她有些发冷,喝了姜汤之后,止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她疲惫着眼睛,黑着眼眶走出丞相府。 才走了半条街,百姓一看到她全都像见了鬼一样躲避,她摸不着头脑继续往前走,谁知,人群离散,百姓嗖一下全都没了影儿。 萧婉言正在原地,正当她疑惑时,远处传来阵阵响动,原本干净的空气突的尘土飞扬,她的警惕的看着前面,曲萧然也守在她身边。 远处慢慢出现矮小的身影,待她看清已经来不及闪躲,成群的狗朝她扑过来,黑的、白的。花的,各种颜色,各种模样,扑到萧婉言的身边。 萧婉言惊吓过度,瞪大眼睛,抓住曲萧然想逃跑却已然来不及,不知什么东西绊了萧婉言一脚,一只快速狗冲到她脚下,扯着她的裤腿,她一张脸埋在土里,尘土飞扬。 萧婉言咳嗽两声,把脸抬起来摸两把:“谁家的狗,没人管吗?” 曲萧然赶快将萧婉言扶起来,驱赶着,无奈狗的数量多,驱赶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狗重重将他们二人围住。 正当萧婉言在气头上,无处发泄时,祁九钺手中转着扇子,笑呵呵走到萧婉言的面前,他得以洋洋,求取表扬:“怎么样,我选东西的眼光不错吧,这么大的阵仗迎接你,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萧婉言慢慢抬起眼皮,脸色愤恨,她拽住祁九钺的衣袖:“惊喜?意外?祁九钺你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按道理来说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应该不是萧婉言这副表情,可祁九钺记得上一次萧婉言确实对狗露出喜爱之色,他不会判断出错的。 祁九钺扫一眼萧婉言身上的灰尘,好意的替她拍了拍:“你别生气,你不喜欢哪个说出来,我送回去就是。” 此话说完,萧婉言的脚已经迈到祁九钺的后脚跟,她右手用力握住祁九钺的胳膊,笑眯眯道:“你把自己送回去就够了。” 说罢,萧婉言手上用力一拽,祁九钺脚下一软,立即躺在地上,他摔蒙了头,一阵迷糊,看着萧婉言生气离开的背影,他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临了还嚷嚷道:“婉言,你别生气啊,如果不喜欢我再换别的东西给你。” 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什么时候出门都能遇到祁九钺这个不顺心的,她丧丧的往前走,拐角器,一抹紫色衣袍出现在她的视野,她立即顿下脚步,偷偷看去,祁九尘一脸平淡,在街上漫步。 萧婉言立即拽住曲萧然往方向走去,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想再和翊王府沾染上什么,她快走几步,却还是闯进了祁九尘的眼中。 祁九尘也快走几步,在身后喊住她:“婉言?” 萧婉言想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忽然身后一阵风吹过,脊背一凉,雨烟立即出现在她身边,剑柄横在萧婉言面前。 曲萧然见状岂能忍气吞声,他抬起胳膊打算反抗就被萧婉言使了个眼色,及时制止。 萧婉言冷眼瞥了雨烟一眼,理了理杂乱的发丝:“雨烟姑娘,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雨烟不出一声,她垂了垂眼角,不敢对上萧婉言的眼睛,而祁九尘的声音及时响起,他快步走来,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雨烟,不得放肆,这位是丞相夫人,岂能与你舞弄刀剑?” 听了祁九尘的话,见他眉头一皱,雨烟这才放下剑,站到祁九尘的身后。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萧婉言暗道:“大周的男人都这么闲吗?” 虽然这么想,可她的脸上还得堆出笑容,避免引得祁九尘生意,毕竟此人是个堪比楚怀染的 厉害角色,留下蛛丝马迹便能查出上下五千年,对于这个人她可马虎不得。 萧婉言脸上尽量不露出任何可疑的表情,扯出一抹礼貌的笑,朝着祁九尘盈盈一拜:“见过翊王殿下。” 祁九尘见她行礼,面上反倒露出一抹心痛的表情,太过沉重反倒显得假模假样,他虚扶了扶,叹出一口气:“婉言,你我情谊深厚,就算没能在一起,你也不必与我这般生分,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 萧婉言和祁九尘拉开距离,不想听他虚伪的后话,直接打断道:“王爷,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提了。” 可祁九尘偏偏不肯,其实心底里他是不服气的,明明以前萧婉言都是跟在他身后,围着他转,谁料,成亲之后她就彻底成为别人的了,他不服,楚怀染凭什么跟他抢,他不配。 一想到萧婉言对楚怀染的温柔和喜爱,他就恨的牙根痒痒,这个女人是他的,就算他不要也不能让楚怀染占了便宜。 自从萧婉言和从前不同,变聪明了,祁九尘就打算重新追回她,祁九尘琢磨半响,抓住她的双手,深情道:“婉言,我后悔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楚怀染他配不上你。” 忽然来的情况让萧婉言心头一惊,她赶快抽出手,心底里则是琢磨祁九尘的坏心眼,她吹着眸子,故作难为:“王爷,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你也该释怀了,毕竟世上没有后悔药。” 祁九尘岂能任凭她挣脱,他打出感情牌,苦口婆心:“婉言,我知道我错了,不应该放手,现在,我一回到府中,屋子里空荡荡,冷冰冰的,从前你在的时候我们多么幸福,难道你都忘了?再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感受后悔药的机会,好不好?” 又来了一个和祁九钺一样难缠的人,怪不得他二人才能相处的来,萧婉言急于脱身,自然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她别开头,不去看他,故作冷淡:“王爷,如果世间有后悔药,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而终的人了。” 萧婉言看见远处百花坊的二楼打开窗户,怫锦往外探了探头,她脸上立即显出一抹悲苦:“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再纠缠了。” 她快走几步,离开祁九尘的视野,真是天要下雨,走哪儿都能湿鞋,才碰见祁九钺,又碰见祁九尘,她真怀疑如此凑巧是二人商量好的。 为了避免再碰见熟人,她避开大路,沿着小路,从后院进入百花坊。 大梁的将士休养生息,身体大都恢复的七七八八,他们在百花坊中当小厮,没人的时候在密室里训练,不出多日,便能再次战斗。 怫锦观察楼下的一举一动,看着萧婉言走来,迎她进屋,带她喘匀气儿,怫锦看她一身沾着尘土,脏兮兮的,担心道:“女皇,您这是怎么了,遇到刺客了?” 萧婉言弗了弗身上的灰尘,耷拉着脸,苦不堪言的摇摇头,只管坐到桌前,喝口茶润润喉咙。 曲萧然拽着怫锦走到里边,将来龙去脉尽然说出,怫锦听得迷糊,掰扯着几个人之间混乱的关系:“女皇现在和丞相在一起,庆王是丞相的表弟,她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嫂嫂,他的皇兄翊王也喜欢女皇,这都是什么。” 曲萧然早已习惯了这混乱的关系,只顾着提醒她注意的情绪,怫锦看了看萧婉言灰头土脸的样子,了然的点点头。 这些事情都不算什么要紧事,如果女皇想要填充后宫这些男人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这么相像怫锦便没什么大惊小怪,她走到萧婉言的身边,语出惊人:“女皇,别担心,这些男人到了后宫自会守着规矩,不敢放肆,您若是喜欢的紧,等以后全都带回大梁,只要哪个敢不守规矩,尽管让管教嬷嬷重新教导便是。” 萧婉言呛一口水,咳嗽两声,任凭怫锦拍着她的后背。 后宫什么的她从来没想过,而这些男人她也不敢想,如果把他们纳入后宫,不说闹的鸡飞狗跳,她肯定再无安宁之日,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这种想法还是提早扼杀在摇篮里。 萧婉言擦去嘴角的水渍,正了正脸色:“先说正事,最近祁九尘和皇宫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上来问的是藕断丝连的前任,怫锦眼睛一亮,重新定位萧婉言的喜好,这个男人喜欢暗中搞小动作,可既然女皇喜欢,她就一定得替女皇降服。 想罢,怫锦越发坚定,她拿出一张图纸,摆放在桌子上,上面画着一个圆形的玉佩形状,玉佩上画着流云,中间还有一只血色朱雀,这个图案极其眼熟。 萧婉言顿了顿,语气沉重道:“这是祁九尘常挂在腰间的玉佩,我曾见过一次。” 第六十六章 千金难求 怫锦脸色不禁沉了沉:“女皇,我们潜伏在皇宫里的人曾在枯井、湖边发现尸体,经过探查,他们全都是别国的奸细,而且胸口处全都刻有这个图案,我怀疑大周这块肉已经被许多国家盯上了。” 既然他们的人能渗入,那么别人也能渗入,只不过他们率先被皇帝发现了,被杀灭口,萧婉言一直相信大周皇帝并没有表现看上去那般只会享乐,昏庸无道,不然这么多年早就被人推翻,其还能等着楚怀染后来居上。 萧婉言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思索片刻,隐隐觉的不对劲,这几日楚怀染进宫的频率越发频繁,宫中的徐公公也来探访,看着二人的相处徐公公绝对不是楚怀染放在皇帝身边的眼线。 皇宫中兴许要出大事,萧婉言当即吩咐道:“将我们的人撤回一部分,剩下的留在皇宫中待命,从今日起,不要再有任何动作,让他们安心侍奉宫里的人,等风声过后,再做决定。” 而萧婉言自己也打算安生两天,不再去百花坊,毕竟前有狼后有虎,都是王爷,心思敏捷,万不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出岔子。 何况还有在他身边伺机而的动楚怀染,她现在是四面楚歌,各个方位都有驻守者,在这个危险而又平淡的日子里,唯独能让她提起点儿兴致的那就是另一个院子里的人。 呆了两日的萧婉言察觉不到皇宫中的任何异常,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她只好又将目标投向隔壁院子里。 话说,经过前几日的闹腾,最近祁筱苒似乎安静不少,不再争风吃醋,也不再吵闹,不知道她是否又在密谋什么,萧婉言只得先下手为强。 曲萧然从外回来,手里拿来一包被纸包的药粉,递到她手上:“女皇,如果探查官员之间的关系,让怫锦派人去不就行了,为什么费这么大的功夫。” “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那些探子能比大周的暗卫多吗?”萧婉言将药粉兑在胭脂里,颜色相近看不出什么异样,她拍拍手,递给曲萧然:“把这个放到怫然的桌上,记住一定要多放些香料在旁边。” 在外处的时候怫然习惯使用香气扑鼻的胭脂,这点萧婉言早就算计好了,可谓是万无一失。 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如果能把祁筱苒支开几日,对她来说是最有利的结果。 萧婉言一早就打听好了,这几日,祁筱苒和各个夫人之间有约,自从她嫁进丞相府,便没有收到这方面的聚会,不用都知道是祁筱苒搞的鬼,如果她想了解各个朝中官员的事情,这种聚会是必不可少的,而现在正是好时机。 在祁筱苒出门之后,萧婉言在脸上点上三两个红点,带了紫色面纱跟在他们后边,时而紧跟,时而注意距离,终于到了太傅府中。 今日太傅夫人在家中聚会,邀请的都是名门之后。 萧婉言在门外拐角处等着,果然没过多久,里边传来躁动的声音,许许多多的女子从府中慌乱逃出,她们脸上无疑都被蜜蜂叮了几下,红肿起来。 萧婉言看准时机,从中拉过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她记得清楚,那是兵马大将军的妹妹赵怡然,虽家中全都是武将,可她随母亲性子温顺,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舞刀弄枪没什么兴趣。 萧婉言带着她远离太傅府,二人气喘吁吁,而萧婉言则是一脸迷惑:“这位姐姐刚才看你急匆匆跑出来,可是遇到什么危险?” 赵怡然这才发现带她离开的这名女子未曾在宴会上见过,她先是道谢:“刚刚多谢相救,其实不是遇到危险,却也差不多,原本我们在里边聚会,谁知花园中的那些大黑蜂忽然朝我们袭来,情急之下,所有人都跑了出来。” 要知道大黑蜂并不常见,除非是府中养了什么珍贵的花种,萧婉言心中暗笑,真是老天有眼,被这种蜜蜂叮了,免不得让祁筱苒再多休息几天。 萧婉言从怀中拿出一盒药膏,放在赵怡然的手中,又摘下面纱给赵怡然看一眼后快速戴好:“来得巧不如赶的巧,前些天我也被蜜蜂叮了,碰见一个郎中给了我这个药膏,涂抹上就好了大半,今天你我能碰见也算有缘,那这盒药膏药膏就送给你吧。” 赵怡然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可又不想白拿,推脱道:“你刚刚已经救了我,我怎么还能白拿你的东西。” 萧婉言摆摆手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个人喜欢乐于助人,就算是给自己积德了,你就拿着吧。” 赵怡然犹豫不定,她接过药膏,犹豫一会儿又道:“那你可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家住何处,等我伤好了,上门拜访道谢。” 上钩了,萧婉言故作平淡着语气:“道谢就不用了,我这个人平时不常出门,若是看得起我,就来丞相府,闲暇时间一同聊聊天。” 说罢,萧婉言扭头就走,等赵怡然反应过来,眼前哪里还有人影,她出神的看着远处,自言自语道:“丞相府的人?” 萧婉言相信不久之后,便会看见赵怡然登门造访,而这几日,她只管在府里等着便是。 她有些饿了,看一眼前处一家餐馆,正打算走过去,突然她的余光瞥见祁九钺的身影,她无奈扶额,祁九钺简直阴魂不散,她打消了吃饭的心思,快着步子往回走。 走着走着感觉路上的氛围有些怪异,不知为什么路过她身边的百姓总能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只好加紧步伐,疾步往前走。 走了一半的路,渐渐有人开始拦住她的去路,起初,是一个瘦瘦高高,看起来营养不良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束金子雕刻成的花,他低着头递到萧婉言的手里,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紧接着又走来第二个人送来一朵金花,临走时,说道:“花中自有颜如玉,花中自有黄金屋。” 这句话直接把萧婉言弄糊涂了,她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用胳膊肘碰碰曲萧然:“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曲萧然摇摇头,随后他的目光落在花瓣上,提醒道:“花瓣上有字。” 经由他这么一提醒,萧婉言也看见了,只不过字体有些小,不注意看不会发现,她把花拿近一看,看见一行瘦劲清峻的字:“新的一天,你又是我喜欢的模样。” 而第二朵花上面的字是:“新的一天,又是我爱你的一天。” 萧婉言念出来都觉得侮辱了自己的嘴,她不用脑袋想都知道这是谁的作风,她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送花的越来越多,多到她冲不出人群。 萧婉言在人群中零乱,终于快要到了尽头,祁九钺站在人群后,他堆着笑脸,手里拿着一束红玛瑙雕刻的花,眼睛里满是光亮的走到萧婉言面前:“婉言,又是和你度过的一天,高不高兴。” 萧婉言将手中难以负重的金花一股脑全都砸到祁九钺的怀里:“高兴你个头,庆王殿下,你没事情做吗?戏弄我很有意思吗?” 她气绝,带着曲萧然扬长而去。 祁九钺实在弄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一直追到丞相府门前。 没曾料想,楚怀染竟在门前守着,他看见萧婉言的身影脸色柔缓着想要迎她进去,又看见身后尾随的祁九钺脸色立即黑了脸,变脸之快不禁让楚怀染咂咂嘴。 楚怀染不给祁九钺说话的机会,随即让韩毅立个门牌放在门前:闲人勿扰,庆王和狗不得入内。 看着二人进去的身影,祁九钺气的双手叉腰,指着门牌:“什么叫庆王和狗不得入内,楚怀染你什么意思。” 门口路过的人看见祁九钺这副模样不觉生笑,祁九钺再也咽不下这口气,他回到庆王府,当即命令步染道:“软的不行我们就来硬的,我还就不信了,我还搞定不了一个女人。” 丞相府外的门牌一直摆放着,直到天黑都没有撤走,楚怀染知晓祁九钺拿狗贿赂萧婉言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 晚膳过后,他故作温柔状,抱着狗在萧婉言面前晃来晃去,晃的她眼晕。萧婉言实在看不下去,夺过他怀中的狗,摸摸狗头,徐徐道:“楚楚已经一天没睡觉了,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别烦它。” 楚怀染顿了顿,头上冒出三个问号,后知后觉,问道:“你刚才说它叫什么?” 萧婉言睨他一眼:“楚楚,怎么了?” 楚怀染觉的萧婉言实在不适合起名字,那两只乌龟不三不四他也就不做计较,这个快要与它同一辈分的狗,喊的他实在心里发堵。 楚怀染从萧婉言手里夺了楚楚,放到床下的狗窝里,搂着她要睡觉,二人一同躺在床上,萧婉言看着屋顶,定了定神,缓缓道:“你这几日总是进宫,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楚怀染怔了一怔,萧婉言从来没问过这些事情,怎么忽然提起,他闭上眼睛:“没什么事情,你安心在府中呆着,没事儿少出去。” 第六十七章 拉拢人心 萧婉言不肯作罢,她继续追问道:“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见楚怀染还不做声,萧婉言佯装生气,侧过身去,背对着她,嘟囔道:“说什么要对我好,要跟我好好过日子,现在倒好,什么都瞒着我,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全是甜言蜜语,根本不能信。” 说完,萧婉言便不再出声,静静听着楚怀染的动作,半响后,楚怀染转过来,环抱住她的腰,板正她的身体,摸摸头,无奈道:“知道太清楚对你没好处,兴许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何必纠结这些。” 萧婉言不悦的嘟着嘴:“都说夫妻一体,你都在危险中深陷许久,还不肯告诉我,楚怀染,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贪生怕死之人?” 说着,她故作生气,怒火中烧的模样,对视楚怀染的眼睛:“你若真是这样看我,明天咱俩就和离,这样对我更安全,也能让我彻底坐实贪生怕死的名声。” 萧婉言想要坐起来,却被楚怀染按住,他神情复杂,叹一口气,还是打算包容萧婉言的无理取闹:“这几日你离翊王远点儿,皇上已经掌握他通敌的证据,这一次他插翅难逃。” 萧婉言心中惊讶:“通敌?和谁?” 楚怀染将她搂抱的更紧:“和西域的南成王,皇上的人在翊王府发现毒药,和那日宴请大梁烟花中的毒药成分相同,翊王想要篡位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次和西成王里应外合,也算情理之中。” 萧婉言的脸色从讶然到平静,怪不得最近宫中守卫增加,原来是要生变,幸亏她早有堤防,如果说这一次祁九尘败了,那觊觎皇位的就剩下楚怀染一人了。 她又想到了驿馆里的凤如仪,不禁脱口而出:“既然皇上怀疑翊王,为何他还要扣留大梁女皇?” 说到此,楚怀染的脸色变了又变,沉声道:“你怎么知道大梁女皇被关押在驿馆?从哪里听说的?” 萧婉言忘了,凤如仪被关押在驿馆里是楚怀染亲自派人守着且锁了消息,如此一说,定然引起了他的怀疑,萧婉言紧张的轻咬嘴唇,又故作冷静:“你,你忘了,我被刺客掳走,自然是从他们口中听说大梁女皇被你关进了驿馆里,回来后他们各自逃窜,不然我怎么能逃出来” 这个说法也算说的过去,楚怀染没在怀疑,萧婉言见状故作恼怒,轻捏住他的鼻子:“你怀疑我?” 楚怀染这才柔了柔声音,握住她的手:“我怎么会怀疑你,只是怨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一次次处在危险之中。” 萧婉言不贪心,是个见好就收的主儿,她抬起左手环抱住楚怀染的腰:“我不怪你,毕竟世事无常,即将发生的事情也不是我能能够预知的。” 萧婉言越发有贤妻良母的潜质,楚怀染也感觉到这次回来,萧婉言对他的感情深厚了不少,不说对他言听计从,却也能常常和他腻在一起,这点深得他的心意。 楚怀染有些乏了,慢慢闭上眼睛,他喜欢在萧婉言身边的感觉,他可以放下浑身的外壳,安心的休息。 萧婉言还想问出些有价值的消息,可又怕楚怀染怀疑,只得思索片刻,等他半睡半醒的时候,轻声道:“如果这一次翊王失败了,你还打算去争抢那个位置吗?” 楚怀染闭着眼睛回答说:“当然,我活着就是为了那个位置。” 对皇位的野心楚怀染丝毫不掩饰,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出口,萧婉言故作紧张的语气:“万一皇上知道了你的心思,你若是失败了……” 楚怀染再一次握住萧婉言的手:“你以为皇帝现在不知道吗?自打我入朝为官他便将我看透了,可若是我真的失败了那就同归于尽,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他好过。” 他察觉出萧婉言的手抖了一抖,以为在为他担心,便安抚两句:“别担心,万一真的失败,我会安顿好你的以后。” 萧婉言的表演连她自己都差点骗过,她缓缓闭上眼睛,如果说皇帝早就清楚怀染的篡位的心思,为何还要放纵他,这是她唯一想不明白的。 没听见萧婉言继续问,楚怀染慢慢睁开眼,见她有些苦恼的皱着脸,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又生气了?” 他以为是自己的口无遮拦惹怒了萧婉言,让她不想说话,便反思一会儿:“我不是有意这样说的,你别生气。” 按照正常女子的思路,萧婉言现在应该埋怨他把自己当外人,埋怨他忘了夫妻之间的相亲相爱,萧婉言掐着自己的大腿,疼出一滴眼泪,她微红了眼眶,睁开眼睛,看着楚怀染漆黑的眼眸:“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把我安排在你的计划之中,一开始你想要摆脱我,后来又勾动我的心,凭什么你想爱就爱,想走就走。” 这话说的颇为平静,可是楚怀染却在其中感受到无尽的伤感,他不擅长哄人,看着萧婉言滴落的眼泪,一时间手忙脚乱,却只会抱着她一个劲儿的认错:“对不起,我的错。” 萧婉言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心跳,感受着安稳,喃喃道:“以后不许说这些话。” 楚怀染这才安心,他坚定道:“再也不说了。” 其实,萧婉言真怕自己深陷其中,欺骗楚怀染的感情到最后难以自拔,骗着骗着就当真了,她只好时常告诫自己:国仇家恨,不共戴天。 过了两天,赵怡然登门拜访,她脸上的伤已经痊愈,毕竟是大梁上好的药膏,自然好的快。 萧婉言迎她进屋,二人相谈甚欢,而且赵怡然对这个传言中的丞相府侧夫人有了新的看法,经过认识,她并没有看出萧婉言的狠毒和自私,反而举止大方,说话有礼,最起码比公主招人喜欢。 赵怡然是个不喜欢随波逐流的人,她只按照自己的规矩行事,信自己亲眼看见的,信自己亲耳听到的,经过相处,她和萧婉言相见恨晚,简直不要太和谐。 说起外边的风言风语,赵怡然十分不解:“婉言,外边的夫人小姐那么传你,为何你从来不出面解释,任凭他们诋毁?” 萧婉言则是一笑而过,略作淡然:“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我相信时间会让他们看清楚一切,就像你,还不是不相信那些话来找我喝茶,谈心,我相信总是会有和你一样的人懂我的。” 赵怡然还替她出谋划策:“我就知道公主骄纵惯了,肯定不甘心与你平起平坐,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在外边这么传你的坏话。” 萧婉言故作担心,摇头道:“公主地位高贵,本来就瞧不起我这个官家小姐,更何况她还不得相爷宠爱,自然是要拿我撒气,怡然,你可不能胡来,给自己惹祸上身。” 兵马大将军的家室虽说不比皇室尊贵,可手握兵权,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与祁筱苒正面冲突,为了朝廷安定,皇帝也得掂量掂量。 赵怡然是个认定就不回头的人,她定了主意九匹马都拉不回来:“你放心,在这些夫人小姐中我的话还是有一定重量的,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唯公主马首是瞻,她那种脾气早就有人不待见乐,只是碍于身份,不说出来罢了。” 萧婉言知道赵怡然这么急于为她出头的原因,毕竟她的身后是兵马大将军,如果没有将军的示意,想来她也不会这么快就来拜访,这是他们在表示诚意,表示自己所站阵营。 赵怡然这个人可信不可信,还需要接触一段时间,就此看来她就多了一个替她出手的人,也能免去许多麻烦事,萧婉言示意曲萧然一眼:“去,把我珍藏的镯子拿来。” 那红莲血玉镯子是楚怀染送来的,据说是乌丝国的贡品,听韩毅说皇帝因为楚怀染功高劳苦,给他赏赐,让他在贡品里随便挑,结果他只带回来一箱子首饰,最后还全都送到她的屋子里。 镯子细腻通透,颜色纯正,透露出温婉的灵韵,当曲萧然把镯子放到赵怡然面前时,她眼睛都直了,察觉道自己的失态立即敛了神色,微微一笑。 看破不点破一向是萧婉言的处事风格,她浅笑着把拉过赵怡然的手,把镯子带到她的手腕上:“美玉配美人,我就说你带着一定好看,果然被我说中了。” 赵怡然先是推脱:“这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萧婉言自然懂得她的心思,顺带客套几句:“这镯子不能吃也不能喝,还不如送给真正喜欢它的人,也比在我这里放着强。” 赵怡然还想推脱,萧婉言佯装愤怒:“你在这样我就生气了,你莫不是我送的东西?”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赵怡然只好收下,心中激动不已,尽管喜色显露在眼底,还是尽可能的被她压制。 “那你便收着,反正我也带不了这么多,等以后有好看的首饰我都替你留意着。”萧婉言堆着笑脸,二人之间的氛围甚是融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相处了十好几年的姐妹。 第六十八章 乞巧节 这天之后,赵怡然频频造访,除了说些姑娘只见的贴己话,就是在街上四处逛逛。 这一次祁九钺改变了套路,他豁出脸面去,一定要把事情闹大,他在追求萧婉言这方面做足了功夫。 晚上赵怡然拉着萧婉言出门,今日十分热闹,街道脸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经过赵怡然提起她才知道今天是乞巧节,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也有许多姑娘出来找如意郎君,而赵怡然就是后者。 只可惜祁九钺阴魂不散,到哪儿都能碰见他,萧婉言才走了不愿,就看见前面乱哄哄的,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要往回走:“怡然,我们出来这么久了,要不回去吧。” 可是拗不过赵怡然心切,她兴奋的看着前处的光亮:“前边那么热闹,我们怎么能不去看看,而且今天乞巧节,说不定还能碰见办公回来的丞相呢。” 萧婉言犹豫着,赵怡然拉起她的手,往前走:“走吧,来都来了。” 他们拨开重重人群走到前面,整片光亮刺的萧婉言睁不开眼,地面上摆放着许多花灯,上边全都刻着萧婉言的名字,而且那些花灯又全出摆出嫁给我的形状,萧婉言心中咯噔一下。 果真没什么好事儿,这种时候就不应该凑什么热闹,她着急的往出退,赵怡然也察觉出不对头,怔然的看着萧婉言,忽然,人群中静下来,纷纷把目光投向萧婉言,并给她让出一条路来,其中几个跟在祁九钺身边的侍卫扮作百姓,起哄道:“嫁给他,嫁给他……” 一时间,街道上胡乱不堪,萧婉言想要逃跑就无路可逃,祁九钺慢慢走到她面前,将她拉到正中间:“婉言,我想给你一个刻骨铭心的乞巧节,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会对你好的。” 此刻的萧婉言一点儿都笑不出来,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算是真的栽在祁九钺这里了,她紧抿着尊嘴唇,顿了顿:“我以为我的表现已经足够清楚了,我不喜欢你,而且我已经有夫君了,你别再做这些事情了。” 祁九钺想演她就只好陪着他演下去,她不知道祁九钺的计划,现在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可祁九钺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他深情的看着萧婉言,手中拿着一张空白圣旨:“这是当年皇兄许给我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有什么所求,便拿着这空白圣旨,他什么都会答应我,婉言,只要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去求皇兄给我们赐婚,你不用害怕丞相,以后你是我的王妃,他不敢对你如何。” 越说越离谱,祁九钺不去当说书的可惜了,萧婉言淡了淡眼神,忽然凑近他,用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祁九钺,你过分了,难道你就不怕伤了敏敏的心?” 祁九钺勾勾嘴角,邪魅一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对你是真心的。” 说罢,顺势揽过萧婉言的细腰,暧昧一笑:“婉言,你就答应我吧,只要你答应我,什么金山银山,你要什么我全都给你。” 对于皇帝的昏庸无道,百姓已经见怪不怪,何况是皇帝的弟弟,他们也都习以为常,全都当做看笑话一样,看个乐子。笑笑就过来。 萧婉言推着祁九钺不让他再靠近,人群中付敏敏的身影慢慢挤过来,她脸上的神色由欢快到不知所措,她手中拿着的兔子糖人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支离破碎的散了一地。 一旁的白衣男子见付敏敏这副模样,眼神深沉的望向祁九钺,却看不透脸色,而后抬手拉住付敏敏:“我们走吧。” 付敏敏看一眼男子,眼神中充满失落,她点点头,随着男子走出人群。 远处,一行人慢慢走近,打头的祁九麓身着蓝色绸缎衣,腰间挂着龙飞凤舞的玉佩,一身浩然正气,走在街上丝毫不能忽略他身上的独特气质。 而在他身边楚怀染依旧表无表情,他一袭紫衣冷淡无情,除了祁九麓走在他身边,其他无一人敢靠近。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最起码在祁九麓看来,他将楚怀染留在宫中,就是为了陪他出来走走,这是他强行留住楚怀染陪他过的第十三个乞巧节,说实话,他很满意。 前处哄闹声不断引起了祁九麓的注意,他好奇的投过去目光:“怀染,今年的乞巧节似乎和往常的不一样。” 楚怀染微微抬起眼皮,环顾一圈,只回答一句:“似乎是有些不同。” 他这种冷淡的性子祁九麓早就习惯,他也不强求,二人继续往前走,只是人群中的声音引起二人的注意,祁九麓立即看见祁九钺的身影。 而楚怀染则是一眼看见萧婉言的面容,他蹙了蹙眉头,看见祁九钺拉住萧婉言的手,心头一怒,袖子的手不由的握紧,他顾不得禀告,大步上前,拨开人群,直接冲到萧婉言的身边:“王爷,你这是做什么?我夫人可是哪里得罪了你?” 祁九钺一见正主来了,先是在心底给自己打气,随后怔了怔神色,理直气壮道:“呦,这不是丞相大人,怎么?没有得罪我就能和夫人说说话?逛逛街?而且今日乞巧节佳节,我看丞相没在,就主动陪陪夫人,免得她孤单。” 楚怀染心中怒不可竭,可脸上依旧一片淡然,他瞥一眼走进的祁九麓,立即将萧婉言拽回到自己身边,凝视着祁九钺:“王爷,她是我的妻子,你不要名声,我夫人还要,王爷莫要强人所难,将大周皇室的脸都丢尽了。” 他瞥一眼祁九钺手中的空白圣旨,心中有了猜想,他拉着萧婉言走到祁九麓身边,小声道:“皇上,王爷这般强人所难怕是有为皇室规矩,天子犯法与庶民,若是不加以惩治,看恐怕以后还会有更多人效仿,这样岂不是寒了忠臣的心?那以后谁还敢娶亲?恐怕大周以后就该没人了吧。” 祁九钺这次确实做的过分,就连祁九麓脸上都挂不住,他虽然让祁九钺发挥自己所长,不管用尽什么办法都要杀了萧婉言,可是他却忽略了萧婉言在楚怀染心中的重量。 这么多人看着祁九麓也不好枉顾国法,他拉下脸,沉声道:“把王爷带回去,严加看管,并抄录十遍静心经,等抄好了给丞相夫人送去……” 还不等说完,楚怀染打断道:“王爷乃是皇室宗亲,这等处罚之事,微臣就不掺和了,而且今日乞巧节,微臣想要陪夫人走走,请皇上准许。” 祁九麓眼神飘忽,顿觉心中不适,看向萧婉言的目光中也多了分锋利,直到楚怀染站到他面前挡住视线,他收回目光,漠然道:“允了。” “多谢皇上,微臣告退。” 楚怀染拉着萧婉言的手快步走出人群,他们穿街过巷,走到湖边,看着许多人在湖中放下莲花灯,这才慢下步子,楚怀染默默看着湖边,一句话不说。 萧婉言觉察出他脸色不对,想来是刚才的事情恼怒了情绪,便想解释一句:“刚才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只是还没等她说完,楚怀染亲吻了她的额头,没有任何预示,没有任何提醒,萧婉言怔神的直了眼睛,看的楚怀染一笑,他摸摸萧婉言的头:“你怎么总是这么傻。” 萧婉言不想被误解,又道:“你不生气吗?” 楚怀染默然道:“已经有了老虎的保护,你还会去选择依附一只狼吗?” 萧婉言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一时捉摸不透楚怀染的情绪,生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再次惹恼他,楚怀染拉着她走到湖边,拿出不知什么时候做的莲花灯,放在她的手上。 萧婉言惊奇的看着他:“哪儿来的。” 楚怀染笑了笑:“买的,你信吗?” 萧婉言摇头道:“那个地方会卖这么粗制滥造的莲花灯,你看有的地方粘合的不对称,还有形状,我都不知道放在水里会不会沉下去。” 看着楚怀染越发落寞的神色,萧婉言又赶紧补救:“额,虽然这莲花灯确实有些缺点,但是最起码能看出来是个莲花灯。” 楚怀染笑容越发难看:“这算是夸奖的话吗?” 萧婉言实在不怎么会夸人,更何况是一个无论如何都找不出有点的莲花灯,她愁眉紧锁,又忽然想起什么,将莲花灯往水里一放。 一阵风吹过险些将它吹翻,好在水波平稳,莲花灯慢慢飘远,萧婉言扬起嘴角:“你看,管它是什么样子,能够飘远的就是最好的莲花灯。” 满湖的莲花灯照亮的黑暗,湖面波光粼粼,像是星河在闪耀,熠熠生辉。 楚怀染看着萧婉言娇柔的容颜,明眸皓齿,靡颜腻理,尤其她脸上的笑容甚是无忧,从内心发出来的的笑容最让他难忘,他要记住她每一刻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 似乎受到萧婉言的感染,楚怀染也扬起嘴角,脸上挂起笑容。 第六十九章 欺瞒 看不见莲花灯的影子,萧婉言回过头,她看见楚怀染盯着她一动不动的傻笑,愣了一愣,而后惊奇道:“你原来也会这样笑。” 楚怀染连忙敛了笑容,又恢复一副彬彬有礼的笑容:“我平时不也这样吗?” 萧婉言琢磨道:“不一样,在府里你的笑很假,在宫里和外面你几乎不笑。就像是个冰冷的机器。” 冰冷的机器!这是楚怀染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不一样的自己,从前,别人口中的楚怀染都是杀人恶魔,嗜血成性,狼心狗肺,而在萧婉言心中他也就是个不会笑的机器而已。 他垂了垂眼睛,叹了叹气:“笑有什么好的,别人只会看你好欺负,觉得你软弱,像我这样,别人都怕我,不用违背自己的内心,去讨好任何人,不好吗?” 萧婉言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他:“你不累吗?” 累这个字似乎从来不再楚怀染的行事范围之内,他不累,也不敢累,他没有说话,深沉着模样直勾勾看着萧婉言出神。 萧婉言顿了顿:“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萧婉言感觉自己似乎又说错话了,于是岔开话题:“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楚怀染点点头,再次拉起萧婉言的手,走了两步,呢喃着,却又像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我永远都会相信你。” 萧婉言不知道这一刻她应该用什么来压制自己心中的犹豫不决,她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你只是萧婉言的替身,只是承受了萧婉言应该得到的爱,如果他知道萧婉言死了,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所有人。 楚怀染感觉到萧婉言出神,轻声唤道:“婉言,婉言?” 萧婉言立即回神,她看了看楚怀染清澈的目光,晃神后眨眨眼睛:“怎么了?” 楚怀染有些担心她的身体,毕竟从前她身子骨弱,从来都是药不离身,他真怕那些病又回来了:“这几日你总是情绪不宁,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然请太医来给你瞧瞧。” 萧婉言连忙摇头道:“不用,不用,太医那么忙,请什么太医,我真的没事儿。” 楚怀染还是有些担心:“你以前身子骨弱,我这怕哪一天那些病又回来了。” 他所担心果然的是真正的萧婉言,她这个假冒的人不过就是顶着爱人的皮囊来欺骗他。 萧婉言似是有些不甘心,染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脱口而出:“楚怀染,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楚怀染不明所以:“有什么不一样吗?” 萧婉言身形一顿,又扬起嘴角,笑的像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我就想看看你,对我的心到底变没变过。” 楚怀染信誓旦旦道:“我会一直爱你,永远都不会变。” 伪装的将楚怀染都骗过去,萧婉言也算是厉害,可其实她最擅长是装傻,无论经历了什么,她已然可以淡然的去面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可是自从接触了楚怀染,她发现自己不再是那个刀枪不入的人,可她依旧以为自己没有弱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她放空所有的情绪,笑的弯了弯眼睛。 二人渐渐走远。 萧婉言娇柔的音调回荡在空气中:“相爷,那个莲花灯是你做的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做成那个样子,肯定是你做的。” “夫人,再给你一次重新回答的机会。” “那莲花灯做的十分别致,整个丞相府再也没有比相爷更心灵手巧的人了。” …………… 时间如同白马过隙,转眼间,就到了楚怀染和祁九麓约定的第五天,这一天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祁九麓还特别命令楚怀染和尉迟彦直接将贼人就地处死。 楚怀染起床时萧婉言已经醒了,睡梦中她再次被惊醒,兴许是凤如仪还在大周的缘故,她总是静不下心来。 楚怀染拿起帕子,擦去她额角的冷汗,柔声道:“又做噩梦了?” 萧婉言喘着急促的呼吸,依靠在楚怀染的怀里:“你千万不能有事。” 她心中知晓,自古以来,有关皇帝铲除篡位者的事情,知晓实情的朝臣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皇帝早就知道楚怀染的谋反之心,定然不会放纵他一步步逼近皇位。 楚怀染摸着他的头安抚道:“你就放宽心在府中等我,我身经百战,不会有事的,而且尉迟还在,我俩相互帮衬谁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萧婉言一直在心中告诫自己:“我只是想要亲手报仇,你只能死在我的手里,不能死在别人手里。” 她的呼吸慢慢平缓,她点点头:“我等你回来。” 她走下床,帮楚怀染穿上盔甲,这战场上的盔甲,十分厚重,怪不得走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帮楚怀染收拾好,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她又拿着头盔递给楚怀染,里边似是脏了一块,一团黑漆漆的东西,萧婉言想要擦拭却听门外韩毅来禀告:“相爷,都准备好了。” 楚怀染从萧婉言手里拿过头盔戴好,临走时顺过她的脸颊:“等我回来。” 楚怀染走后,萧婉言心中多了些疑惑:“在皇城捉拿祁九尘,为什么要穿战场上的盔甲,而且他又不是将军。” 反复琢磨却捉摸不透,她索性不想,看了看外边还黑着的天,打了个哈欠,回到床上,睡个回笼觉。 这一睡竟直接睡到了下午,萧婉言睁开眼,看看窗外,坐起身,唤曲萧然进来:“你怎么没叫醒我?” 曲萧然回答说:“女皇最近辛苦,奴生怕您累坏了身子,所以就没叫醒您。” 萧婉言揉了揉胀疼的额头,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萧然,我的身体好像有些不对劲。” 曲萧然的眼神飘忽,他看了看萧婉言的脸色,倒一杯水给她:“肯定是昨天累的。” 萧婉言感觉得浑身乏累,她起身走下床,穿上衣服,走到门前,曲萧然紧步跟上:“女皇,您要去哪儿?” 萧婉言感觉疲惫不堪,又揉了揉额角:“出去走走,可能是睡多了,总觉得乏累。” 曲萧然的神色有些不对,他立即拦到萧婉言的身前,略作担心道:“女皇,您还没用膳呢,这种事情可不能耽搁。” 萧婉言走出门槛,又道:“我还不饿,吃不下,你随我出去走走。” 可无论她怎么说,曲萧然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阻拦她,由是她再傻也能看出其中的猫腻,她冷着一张脸:“萧然,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曲萧然立即跪下,坚定道:“女皇,奴怎敢期满您。” 他似乎吓的不轻,萧婉言心中隐隐不安,她叹了叹气:“起来吧。” 萧婉言走到院子里,正碰见下人带着赵怡然前来,她依旧挂着浅浅的笑,一来就拉着萧婉言的手,眼睛里透漏着八卦的神色:“婉言,昨天我一晚上没睡好,你快说说你和庆王还有丞相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萧婉言无奈的看她一眼:“刚认识你的时候明明是一个规规矩矩的贵门小姐,你怎么也好奇这种事情?” 赵怡然哎呀一声,惊奇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吗?昨天的事情在坊间都传遍了,庆王还买通了说书的,把昨天的事情写成话本了。” 萧婉言这回可傻了眼,世间男人千千万,她就没遇到过这种死皮赖脸的,说起来就来气,都说帝王家冷血无情,瞧瞧祁九尘,那才是真正的随了先皇的性子,再看看祁九钺,简直天差地别,就跟不是亲生的一样。 看着萧婉言越发不悦的脸色赵怡然也不好再问,她摇了摇萧婉言的胳膊,岔开话题:“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 萧婉言也不好发作,她喝口茶压压怒火:“对了,我记得昨日你不是说你兄长今日要陪你出门去佛寺吗?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提起这件事情赵怡然就来气,她摆摆手:“快别提了,我哥哥他突然接到宫里的旨意,要他进宫,没办法,我的事情不重要,我就只能来找你了。”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一时间召集这么多士兵进宫,萧婉言心中隐隐不安,她逗趣道:“我记得你哥哥是兵马大将军,最近也没有带兵打仗的消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非要你哥哥进宫一趟?” 突然之间,赵怡然的脸色变得古怪,她靠近萧婉言,小声道:“这话我也是偷听到的,你千万不能和别人说?” 看她忽然紧张的神色,萧婉言立即点点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怡然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放心,小声道:“那日我躲在书房,恰好听见传话的太监让我哥哥今日丑时之后带兵进宫,我哥哥一早就去军营了,我想他大概是去练兵了。” 萧婉言心绪不宁,楚怀染和尉迟已经带了士兵进宫围堵祁九尘,不可能斗不过那些叛贼,难道皇帝是怕出什么意外? 第七十章 捉拿刺客 忽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皇帝兵马大将军丑时之后带兵进宫,可楚怀染他们则是预计丑时之前,为什么捉拿反贼的时间如此准确? 她忽然想起楚怀染走时头盔里的那团黑漆漆的污点,她这才想起为何当时觉的奇怪,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图腾,诡异的圆形图腾,当初曲萧然查到刺杀她母皇的刺客身上就有这个图腾。 她恍然大悟,皇帝这招借刀杀人用的太妙了,她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故作头疼:“怡然,我几天身子不适,晚上就不留你吃饭了。” 赵怡然见她脸色不好,扶着她回屋:“婉言,要不找郎中来看看?” 萧婉言立即摇头道:“不用了,这都是旧病,我这里有药,一会儿让下人去熬药就行了,” 赵怡然将她安顿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萧然,送送赵小姐。” 以萧婉言的聪明才智肯定能看破其中的秘密,曲萧然竟然忽略了赵怡然这个人,他有些后悔自己的粗心。 送走了赵怡然,曲萧然稳了稳心神,打算进屋迎接萧婉言的疾风骤雨,可是当他走进去时,往萧婉言面前一跪,她没有发怒,反而平心静气的问道:“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 曲萧然低着头,小心翼翼道:“是。” 萧婉言又问:“你瞒着我?” 曲萧然顿了顿,没有出声,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萧婉言一气之下将桌子上的茶盏朝他摔去,碎片溅落在他的腿边,划破他支撑在地上的手:“曲萧然,你好大的本事,恐怕我都没办法提前知道这么多消息,还敢给我下迷药,下一次,是不是就该直接绑了我了?” 曲萧然惊慌失措,连连磕头:“属下不敢” “不敢?我看这天底下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情。”萧婉言确实气愤,她气愤别人挑战了她的主权,她指着门外:你走吧,我这里留不住你这尊大佛。” 曲萧然跪着上前,可怜巴巴的看着萧婉言:“女皇,都怪我一时情急,太想将楚怀染除掉,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敢再擅自主张。” 犹记得上一次曲萧然这般求她,还是在九黎将他求走的时候,他给九黎下药绑在军营大帐里,给她难堪,那次萧婉言第一次处罚他,打入大牢将近半月,后来,他对九黎没了敌意,这种事情便也没再发生过。 其实曲萧然这个人实在不像大梁的男人,虽然是个侍人,可他骨子的强硬从始至终都没改变过,萧婉言甚至怀疑过当初将他捡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看着额头慢慢磕出血迹的人,萧婉言用力捏住他的下巴,紧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曲萧然你确实不像大梁的男人。” 曲萧然心中一慌,立即解释道:“女皇,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您尽快回归大梁,楚怀染他是阻挡您前路的绊脚石,不能不除。” 萧婉言狠狠将他摔到地上:“我说过,楚怀染只能我亲自杀,你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这是她大梁女子的尊严,不容置喙。 她拎起曲萧然直接将他丢了出去,不给自己留一丝反悔的余地,冷淡道:“别再让我看见你。” 曲萧然就像是不稳定危险,她不知道下一刻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的安全什么时候会受到威胁,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身边出现这种情况。 她舒缓情绪,需要想办法通知楚怀染,她早就知道祁九麓看她不顺眼,一旦楚怀染失势,下一个死的人绝对是她,她不能把大梁将士牵扯进这个没有胜算的赌局中。 萧婉言灵光一闪,她推开门忽略跪在门外的曲萧然,径直走向隔壁的偏院,迈进门槛。 经过几日的休养祁筱苒的脸也大致好的差不多,可是在心里她竟把这些怨恨全都添加在萧婉言的头上,萧婉言见她没有爱情的滋润,脸色苍白不少,不由开口道:“呦,夫人这是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祁筱苒一见来人,眼睛里冒出火光,她忍住要将她撕碎的冲动,冷哼道:“我不想见你,滚出去。” 恶语相向是祁筱苒的一贯作风,如果哪一天她换了副性子,萧婉言才要真的小心了,她裂开嘴角,轻声笑了笑:“怎么没了相爷的柔情你就变成了这副样子,看来夫人这个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从外回来的怫然看见萧婉言的身影,立刻把手里的糕点盘砸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我们夫人这里。” 萧婉言讥讽一笑,抬腿一踢,将盘子踢回到怫然的脸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主子之间插话。” 在大梁男子的脸奇迹珍贵,丝毫不亚于大周女子,怫然脸上被碎片划过,流出丝丝血迹,他捂着伤口,气急了要上来动手,萧婉言往后退一步,立即道:“夫人,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相爷丧命吗?” 萧婉言语出惊人,可凭借着对楚怀染的爱祁筱苒不敢大意,她立即制止怫然:“怫然,不得放肆。” 怫然愤愤不平,可寄居篱下不得不服从祁筱苒的命令,忍着脸上的痛退出去。 祁筱苒目不转睛的盯着萧婉言:“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萧婉言也不啰嗦,她顾忌在门外偷听的怫然,将纸条塞到祁筱苒的手里。 祁筱苒蹙着眉头,打开纸条:今夜丑时,皇宫围剿,楚怀染有大难。 看完后,没过一秒纸条迅速燃烧殆尽,祁筱苒看着凭空消失的纸条,沉下心,仇视着萧婉言:“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萧婉言无所谓的耸耸肩:“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只是负责通知你,反正话我带到了,去不去随你,天色已晚,我要回去睡觉了,告辞。” 祁筱苒双手紧握着拳头,满脸憋得通红,她喊住萧婉言:“你就不担心吗?” 萧婉言转过身,故作思考:“我觉的生死有命,不可强求,担心只是徒增烦恼,索性我就听从天意。。” 祁筱苒恨恨道:“你根本就不爱他。” 萧婉言被对着祁筱苒,平淡道:“爱不爱重要吗?” 关上门,祁筱苒在屋里又杂碎了许多瓷器,萧婉言扬了扬嘴角,输出一口气,她知道楚怀染会没事儿的。 夜深,祁筱苒偷偷带着徐长里出了丞相府的大门,她并没有选择让怫然,跟着而是让他守在院子里,其实在她心里怫然只不过是个讨她欢心的奴仆,关键时候该是需要伺候自己长久的徐长里。 徐长里是个聪明伶俐的,他给祁筱苒安排了马车,待到了丑时混入皇宫,当他们赶到时,皇宫里一片混乱,祁筱苒混在楚怀染的士兵中一同进入大殿。 所有刺客都被降服,可外边又传来一阵躁动,祁筱苒故作没听见,她比楚怀染快一步上前,到了祁九麓身边,一脸担心道:“皇兄,你没事儿吧。” 看到来人祁九麓明显怔了一怔,他蹙紧了眉头:“筱苒,你怎么在这儿?” 祁筱苒回答道:“我自然是和相爷一同来救你的。” 话音才落门外的另一批将士,冲了进来,和尉迟打斗起来,而后又进来另一批人,是以祁九尘为首的翊王府的侍卫,他们将皇帝团团围住,祁九尘朝祁九麓拜了拜:“臣弟护驾来迟,请皇兄恕罪。” 当祁九尘看见面前的祁筱苒时同样怔了一怔,顺带呵斥一句:“胡闹,筱苒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进宫来。” 祁筱苒走到祁九尘身边,脸上挂着急色:“王兄,你快让他们停手,我和相爷是来护驾的,他们不是刺客。” 说罢祁筱苒走下台阶,走到楚怀染的身前:“皇兄,你快让他们停手,刺客都已经死了。” 祁九尘紧抿着嘴唇,脸上看不出神色,祁九麓也不动声色,直到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太后,太后前来,祁九麓无法继续看着,他一声令下:“全都给朕住手。” 台下一共三波人,一方以楚怀染为首,一方以祁九尘为首,而另一方则是以司马大将军为首,楚怀染明白自己中计后,眉眼闪动,目光在祁九麓和祁九尘之间徘徊。 祁九麓摆出一副孝顺的模样,迎着太后,坐到高位:“母后,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说完还怒视一眼身边侍奉的宫人。 太后扫了一眼站在大殿上的所有人,又看一眼祁九麓没有说话,她朝着祁筱苒招招手:“筱苒,过来。” 祁筱苒乖巧的走到太后身边,尽情的撒娇:“母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睨一眼祁九麓,冷哼一声:“哀家若是再不来,恐怕这乾坤殿都要被人给掀了。” 祁九麓只字不提刚才的事情,没想到太后直接点了他,问道:“皇帝,今晚所谓何事,怎么这么热闹?” 祁九麓恭敬道:“回母后,殿中闯进刺客,他们都是来捉拿刺客的。” 第七十一章 各怀鬼胎 太后好歹是陪先皇见证多次战争的人,什么大事她没见过,她岂能不知道祁九麓的那些小心思:“刺客呢?” 宫殿里的氛围十分沉重,台下的大臣,纷纷不敢插嘴,祁筱苒可不在乎,她是被太后宠大的,为求表扬一般,回答道:“母后,刺客都死了,是我带领相爷赶到才避免不好的事情发生。” 太后立即露出惊讶的表情:“喔?我的皇儿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还能带领丞相保护皇宫。” 祁筱苒裂开嘴角,微微一笑:“那是因为皇兄有先见之明,让我们早早就在皇宫里埋伏着,等到刺客已出现,直接捉拿。” 这个祁筱苒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祁九麓的计划恐怕都要折在她的手里,祁九麓看见太后越发不快的神色,立即解释道:“母后,儿臣这是有备无患,这几日宫中不太平,儿臣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 这么说反而有种欲盖拟彰的意味,幸好太后也没过多询问:“皇帝,抓那几个刺客不需要这么多人,千万别因小失大,失守别处。” 司马将军突然被召回宫中太后就已经有了怀疑,只是没想到皇帝这么沉不住气,太后索性不管,她拉起祁筱苒的手:“筱苒,陪母后回宫。” 祁筱苒担心的看一眼楚怀染,太后立即会意,淡淡道:“放心,就一晚,皇帝不会和你抢丞相的,是吧,皇帝?” 祁九麓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后立即消失:“母后说笑了。” 祁筱苒只好扶着太后离开乾坤殿。 偌大的宫殿,被士兵占满,皇帝计划落空,反被倒打一耙,他气不打一处来,却无从发泄,他凝视着祁九尘:“王弟这么晚了,你怎么进宫来了?” 祁九尘平静的跨出一步,恭敬道:“皇兄,听说您扣留了大梁的使臣,臣弟正是为这件事前来,大梁派人送来书信,如果不立刻送女皇离开,大梁和大周便要开战了。” 祁九尘把书信递到徐公公手中,再由徐公公呈到祁九麓面前,从往至今,从来没有扣押女皇这一说法,这次祁九麓也不过是凭借大周比大梁兵力雄厚,捏准了他们不敢有所行动,可是听说西域要和大梁签订同盟,他也不能小觑。 以养伤为由将大梁女皇安置在驿馆,由侍卫看管已经引起了大梁女皇的怀疑,看来这件事情同样引起了别国的注意。 祁九麓琢磨半响看向楚怀染:“楚爱卿,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今天这件事确实是楚怀染疏忽大意,如果不是祁筱苒突然来搅局,恐怕他就陷入了皇帝的圈套,现在他定是不能再掺和皇帝这些事情,他微微颔首,拱手道:“回皇上,臣认为应当立刻送大梁女皇离开。” 祁九麓自知楚怀染已经对他产生怀疑,可他还是不肯罢休,继续问道:“为何?” 楚怀染慢慢抬起头,不顾规矩,注视着祁九麓的眼睛:“回皇上,刚刚臣看过了,那些刺客不是大梁人,所以投毒一事和大梁应该没有关系,而且,大周和大梁是同盟国,如果因此坏了两国之间的友谊,得不偿失。” 其实楚怀染已经隐隐有了猜想,这才大梁来大周,表面上是促进友谊长存,实际上就是吞并,大周和大梁实力相当,而两国早已虎视眈眈,无论谁能吞并谁都不是别国愿意看到的。 毕竟哪一个国家强大,周边国家都不会好过。 可祁九麓算错一步,他亲爱的皇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私通外敌,准备谋反,他更没有算到太后也要掺和进来,他现在腹背受敌,无法继续前进。 祁九麓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把到嘴的鸭子放走,祁九尘似是知道他的想法,遂道:“皇兄那些刺客,你打算如何处置?” 祁九麓不悦的暼祁九尘一眼:“把他们全都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全过程司马大将军未曾说过一句话,而祁九麓也不曾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临走时,楚怀染和司马大将军擦肩而过,一股淡雅的兰花香飘过他的鼻尖。 出了皇宫,楚怀染和尉迟彦上了马车,在马车上尉迟彦脸色煞白,刚才在打斗中无意间中了一剑,划破了腰间的皮肉,鲜血浸透了盔甲。 楚怀染无声无息脱下他的盔甲,吓的尉迟彦一个机灵,嘴唇又白了白:“你不会是要给我擦药吧。” 楚怀染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难道你想回去的时候,被人从马车上拖出去吗?” 尉迟彦摇摇头:“可是我更不想被你缠成粽子被抬出去。” 老实说,楚怀染包扎伤口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就看现在楚怀染将纱布一圈圈缠在尉迟彦的伤口处,都能看出粽子的基础形状。 尉迟彦赶快接过他手里的纱布自己简单处理:“行了,行了,我自己来,不劳您大驾。” 尉迟彦包裹好伤口,又道:“今晚的事情你怎么看?” 今天晚上绝对不是凑巧,有预谋的计划,而且计划缜密,能够算准他们杀完刺客冲进大殿的时间也就剩下祁九麓了。 楚怀染默不作声,眼色一深,垂头看着手。 尉迟彦忽然想到什么,看一眼楚怀染,沉声道:“今晚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楚怀染没说话,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动作。 尉迟彦蹙着眉头:“最近皇帝盯的紧,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大动作,还有我查到祁九尘和萧婉言之前的关系了。” 提到萧婉言的事情楚怀染才稍稍有了表情,他缓缓抬起头:“说吧。” 尉迟彦叹了叹气:“萧婉言和祁九尘曾经只有利用关系,只不过萧婉言一直被蒙在鼓里,祁九尘曾带着萧婉言出去游玩,消失半年之久,而回来后,萧婉言对他就言听计从,就连家里人都以为萧婉言对他芳心暗许,可萧婉言身子弱,一直以来用药支撑,而祁九尘得知她没有利用价值后,萧婉言就以身子为由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可祁九尘从始至终都只有利用,就算是最后祁九尘还是利用萧婉言的死,在大婚当日,引你和尚书府产生仇恨。” 楚怀染又问道:“他们消失的那半年发生了什么?” 尉迟彦无奈的摇摇头:“暂时还查不到,只不过是祁九尘也算是真正的丧心病狂,竟然利用女人得到自己需要的。” 今晚的事情让楚怀染得出一个新的结论,皇帝着急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打乱了皇帝的阵脚,让他急于一时之利,这完全不像是他临危不乱的性子。 楚怀染看向尉迟彦,顿了顿道:“这些话听一遍就行了,还有以后你出门最好单独行事,不要带上萧婉清。” 尉迟彦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说?” 楚怀染犹豫道:“她毕竟是婉言的妹妹,如果二人相互通气,我们就不好继续行动,所以有些事情还需要谨慎,不必让其他人知晓。” 尉迟彦明白楚怀染的顾虑,他一口答应道:“放心,我做事会小心的。” 与此同时,翊王府,祁九尘回到府中气不打一处来,他坐在屋里,屋里烛灯一晃,被风吹灭,忽然窗子被吹开,一个黑影从外窜了进来,直逼祁九尘。 他手拿尖刀朝着祁九尘袭来,祁九尘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二人在屋内不分胜负。 来人低吼一声:“祁九尘,当初我们可不是这么约定的,我要为死去的那些兄弟讨一个公道。” 祁九尘不慌不忙将刺过来的招式全部挡下:“今天发生了什么你也全都看到了,皇帝这招瓮中捉鳖,不光是想要我一个人,你以为如果我落网了,他还能继续放任你们,到时候别说是你们就算是你们主子都要遭殃,难道你要因小失大,功亏一篑吗?” 来人喘着粗气,火冒三丈:“那你说怎么办?这些兄弟就这么白白死了?” 祁九尘放下匕首,和气道:“我定让不会让他们白死,你看着吧,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多一个帮手。” 来人放下尖刀:“那我就再信你一回。” 说完,离窗而去。 祁九尘走到窗边,看着黑衣人离去的背影,眼神闪过一抹狠毒:“祁九麓,咱们走着瞧。” 当楚怀染将将军府回来,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他回到屋里正看见萧婉言睡得安稳,他蹑手蹑脚的爬进被窝里,小心翼翼的搂住她。 萧婉言感受到身边突然的一股冷气,她知道楚怀染回来了,她这才安心,紧接着听见楚怀染说道:“夫人,让你担心了。” 萧婉言继续假寐,感受着楚怀染的头靠着她,又说道:“以后不要再为我做冒险的事情了。” 他知道了,这也不足为奇,在萧婉言心里,楚怀染除了性情暴虐,其余的还是过的去的,论聪明才智谁也比不上。 萧婉言不理会,继续睡觉,比夜里睡的安稳不少。 直到日上三竿,她才悠悠转醒,看着升起的太阳,照耀着屋外,阳光折射进屋子,萧婉言一咕噜坐起来,唤着曲萧然,唤了一声才想起他不在了 。 第七十二章 千杯不醉 萧婉言叹了口气,默默走到梳妆台前,收拾完毕,换好衣服,她推开门,走出去,正看见祁筱苒和楚怀染在亭中下棋,一直以为祁筱苒只会无理取闹,竟不知她还会下棋。 萧婉言也不理会,径直走出府,既然皇宫里的事情解决了,那么她就可以继续派人去守着,才走了几步,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喊她,她回过头一看,是付敏敏。 付敏敏今日打扮的和往日不同,她穿了一件异域风情的长裙,头上戴的饰品也和大周不同,她仔细想着才发觉这是平南本土的东西,而且比大周的东西更适合她。 没有大周的服饰束缚着她,连走路都带风,付敏敏跑到她面前,浅笑道:“好几天没见到嫂嫂了,你要去哪儿啊?” 萧婉言回答说:“在府里闷的慌,出去走走。” 她这才注意道付敏敏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若是她记得不错,就是那天将付敏敏救于马车之下的男子,他依旧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温润如玉。 他的目光随着付敏敏的一颦一笑所动,萧婉言看在眼里,不由的问道:“你看你,认识了新朋友也不知道给我介绍介绍。” 付敏敏这才想起,她一拍头:“你看我都给忘了,嫂嫂,这是巴图乌,巴图乌这是丞相夫人。” 巴图乌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特殊,她朝巴图乌笑了笑,又把付敏敏拽到一旁,小声道:“他不是本地人?” 付敏敏解释道:“巴图乌是平南的人,现在是平南的大将军,厉害吧。” 平南的将军?萧婉言疑惑道:“你们本来就认识?” 付敏敏点头道:“巴图乌是我儿时的玩伴,后来我到了大周便和他分开了,这次见面也算是缘分吧。” 萧婉言这才明白为何之前,在祁九钺面前她能带着一个只见一面的陌生男子离开,远次如此:“那上一次他救你也是你们提前设计好的?” 付敏敏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道:“算是吧,本以为我能借此让祁九钺对我多看一眼,谁知道他不仅不在乎,反而对我破口大骂,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把目光放到我的身上,嫂嫂,我也想明白了,世上那么多歪脖子树,我也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付敏敏就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把放手说的如此轻松实在不像是她的作风,萧婉言委婉的问道:“敏敏,你没事儿吧。” 付敏敏自认为自己已经学会了移情别恋,而且使用说的十分熟练,她无所谓道:“嫂嫂,你可别小看我,从前我就太把祁九钺当回事儿了,现在没了他我感觉空气是那么新鲜,阳光是那么美丽,我为什么非要盯着他一个人呢?又不是没他活不下去了。” 话虽如此,可萧婉言还是听出了一股伤感的意味,她也不好把巴图乌晾在一旁太久,于是找个借口离开:“你能这么想我也替你高兴,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时间长了。” 付敏敏转身离开,萧婉言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喊她一声:“敏敏。” 付敏敏转过头来,只听萧婉言又补上一句:“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比所有衣服都好看。” 萧婉言的这句话在她心里仔细过了一遭,她浅浅一笑,没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后心中瞬间坠了一坠,喜欢一个人太累了,为祁九钺的改变她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萧婉言看的出来,付敏敏真的对祁九钺动了真心,可是他们在一起只会让付敏敏失去原本的开心,平南最近被皇帝派去的士兵守的严实,一点儿风吹草动先传到祁九麓的耳中,她想这兴许就是付敏敏放弃的原因吧。 按照原本的规定付敏敏长大后,到了该婚嫁的年龄就可以回到平南,想来巴图乌这次前来就是为了此事。 萧婉言在大街上闲逛,觉得付敏敏情路坎坷,可回想,她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自己一颗心都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心中惴惴不安,却依旧不想回府休息,之前曲萧然一番话让她琢磨几许,她屡屡救楚怀染于水火之中,虽然嘴上说着恨他,可是与他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在她心中楚怀染确实占据了不一般的位置。 萧婉言左思右想,觉的自己的确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她这才明白从前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男男女、女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知晓自己的心意却还是要杀了楚怀染,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这件事情不能再缓了,否则凭借她的心软,无法预料最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萧婉言进去百花坊,房间里,怫锦已经等了许久,还有一旁候着的曲萧然,一看萧婉言走来,他期盼的抬抬头一双眼睛满是小心翼翼。 萧婉言故作不去看他,和怫锦走到桌前,怫锦拿出地图放在桌子上:“女皇,已经得到消息,不日大梁的人就会原路返回,我们绝对不能放过这机会,不然在等下一次就难了。” 祁九麓才抓到刺客就将凤如仪放走,说明他很清楚那些刺客不是大梁的人,可是据她所知那些人都是死士,从打斗再到被抓,他们全都服毒自尽,祁九麓根本没有审问他们身份的机会。 萧婉言不禁怀疑:“我怀疑大周皇帝已经知道来刺杀他的那些人不是大梁人,而且他想要借机扣住大量的人,只是没想到昨晚失手了。” 昨晚的事情怫锦也有所耳闻,祁筱苒夜晚回宫,连太后都惊动了,好在太后是维护祁筱苒的,这才让皇帝的 计划扑个空。 可是凭借萧婉言对祁九麓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这一次没有抓到祁九尘,他一定不甘心,说不定又在密谋下一次的计划。 萧婉言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一时拿不稳主意,她犹豫道:“你派人盯紧皇宫,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杀了凤如仪,到时候不管谁来我们都照杀不误。” 怫锦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从进入百花坊到走出来,萧婉言的目光从未落在曲萧然的身上,怫锦出来相送,她犹豫着想要替曲萧然求情:“女皇,曲萧然的事情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 萧婉言犹豫道:“曲萧然的性子太过莽撞,他不适合继续呆在我的身边了,你既已选择让他呆在你这儿,就看好他,别让干扰我们的计划。” 怫锦,知道萧婉言的性子,也不多说,只是拿出一个瓷瓶:“女皇,我知道您让曲萧然离开肯定有道理,可是我相信她不是会背叛您的人,这个瓷瓶是他交给我的,他原本想等事情过去后再交给您,可是现在只能由我转交了。” 萧婉言接过瓷瓶,深深看一眼:“他什么都和你说了?” 怫锦摇摇头:“他只是说从未生过背叛您的心思,他只想让您更快的回到大梁。” 对于曲萧然的衷心萧婉言当然不相信,可是就怕他被有心之人利用,萧婉言还是没有松口,让曲萧然回来,她只是让怫锦看好他,而后回到了相府。 是夜,楚怀染也没回来,她独自一人在屋子里看着从怫锦哪里拿回来的瓷瓶,瓶子十分简单,颜色纯白,没有其余的杂质,打开后里面是一株干花,颜色娇艳欲滴,可是没有香味儿。 她以前似乎在大梁的古籍上见过这种花,这是西域奇花名叫石花,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可是仅仅都是在花朵刚折下来,保存鲜度的时候才有用,这种花往往放在竹子里保存,是西域最好的杀人利器。 萧婉言不动声色将瓷瓶盖好,放到柜子上的铜匣子里,走出屋子。 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里拿着酒壶,一边看着悬挂在空中的月亮,一边品着酒中刺激喉咙的辛辣,一旁已经摆了许多空酒壶,横七竖八的没规律的摆放着,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出皎洁的白光。 从前,萧婉言酒量浅,十分不喜欢这种刺激头疼的感觉,可是如今她竟觉得这是她唯一可以找到慰藉的方式,看着手边放着的四、五、六个酒瓶,拿在手中的酒杯依旧稳当,看来她酒量见长,简直可以和千杯不醉争上一争。 不知过了多久,楚怀染回来了,他一身凉气走到萧婉言身边,见到他萧婉言愣了愣,摇摇晃晃的起身,迷糊着双眼道:“你回来了,来,跟我一起喝,我们一醉方休。” 萧婉言脚下踉跄几步,楚怀染赶快去扶,却被萧婉言按住胳膊,她自己稳住身形,又拿着酒杯放在楚怀染手里,笑了笑:“我没事儿,你不要太小看我,我的酒量好着呢,一点儿不谦虚的说我可是千杯不醉。” 真是不谦虚,楚怀染还从来没见过萧婉言这副模样,他在身后护着,生怕萧婉言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上,他扫过桌上的空酒壶,又看着萧婉言手中即将空了的酒壶,蹙了蹙眉头:“婉言,别喝了,该休息了。” 第七十三章 酒后失态 萧婉言面上瞧不出大动静,只是一双眼睛显得有些伤情,她披散着头发,在前头走的摇摇晃晃,可能是一次喝太多,她时不时抬手揉揉额角,嘴里还嘟囔道:“我没喝醉,我清醒着呢,没什么时候比现在清醒。” 看来是醉的不轻,楚怀染叹了叹气,他这才发觉院子里没一个伺候的 ,原先挑来的人全都被萧婉言送走了,现在连曲萧然都不见了,他觉得还是得找个信得过的人来守着。 楚怀染扶着萧婉言进屋,萧婉言已经被酒精麻痹了大脑,她抬起头正对上楚怀染的眼睛,一双深沉且漂亮的眼睛,还有冷峻的面庞,勾的她心中一跳,她咧嘴笑,抬手捏住楚怀染的脸:“你长的真好看,你是谁家的男侍?” 男侍?楚怀染不明白,只是萧婉言捏的他的脸力气过大,他不舒服的从中挣脱出来,却又被她一拽,直接压倒在床上。 她脸上红红的,晕头转向,只顾着眼前的美色,二人两两相望,竟让楚怀染生出一股慌乱,他咳嗽两声:“婉言,听话,该睡觉了。” 萧婉言怔怔的瞪着他一会儿,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她坐在楚怀染的腿上,再次咧嘴笑:“睡觉,马上就睡。” 她拽着楚怀染胸前的衣裳,一层一层扒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她伸手顺着脖颈处划过,引得楚怀染咽了咽唾沫:“婉言,别闹了。” 萧婉言轻咬着下嘴唇,露出一副得逞的表情:“你长的这么好看,就跟了我吧,我保证不会亏待你的,当个侍夫太亏待你,要不然给我当侧君吧。” 说完,她直接扑在楚怀染的身上,压得他起不来身,如此主动他还是第一次见,眼看着萧婉言慢慢靠近的手,他将脸偏到一旁,默了默:“萧婉言,我是你夫君。” 萧婉言将他的头板正,故意呼一口热气打在他的脸上:“不错,进入角色还挺快,说起来你可比那些侍夫好看多了。” 说完顺势揩油,摸过楚怀染的耳朵,撩拨的他面上一红。 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楚怀染被压的难受,他握住萧婉言的手想要起身,却被萧婉言一个擒拿重新压倒。 萧婉言一手打在他的臀部,软软的,手感不错,顺带捏了捏:“别反抗了,没用的,我看上的人是逃脱不掉的。” 楚怀染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尽管是捧在手心里的夫人他也觉的面上挂不住,他索性一张脸埋在枕头里,不再说一句话。 这回可谓是在阴沟里翻了船,他竟然抵不过喝醉酒的萧婉言,十分败挫,想起刚才的行为,他脸上连带着耳根通红,一时抬不起头来。 而屋里的声响全都被屋顶的韩毅听个清楚,为了楚怀染的安全,他不仅要不辞劳苦在在屋顶上守着,还要经受耳朵和心灵的创伤。 屋里翻腾不停,一会儿传来楚怀染低沉的叫声,一会儿传来萧婉言胁迫的话语,韩毅满脸通红,尽管屋顶的冷风都吹不透他燥热的温度。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第二日清晨,伴随着阵阵头疼萧婉言悠悠醒来,她睁开双眼慢慢坐起来,揉揉疼痛的额头看着四周,回想昨晚的情节。 忽然她的手触碰到旁边一抹温热,她心头一惊,掀开被子看见楚怀仁睡的正熟,只不过他手腕上的绳子还有胸前的红痕让她震惊,久久不能回神,她赶快下床穿好衣服,地面上满是碎成几块的蜡烛,她再次震惊。 昨天发生了什么,她该不会酒后失态了吧。 看着床上劳累过度的楚怀染以及地上混乱的东西,萧婉言咽了咽唾沫,抓着头发在屋里暴走,暗自嘟囔道:“天啊,我都做了什么,怎么就没忍住,喝了这么多酒。” 直到楚怀染醒来,他看着清醒的萧婉言又看见绑在自己手腕处的绳子,眼神一慌,四处飘忽,萧婉言也注意到他的不正常,以及没来得及处理的绳子,她讪讪的笑道:“相爷,你醒了,我这就服侍你梳洗。” 说罢,她赶快解开楚怀染手腕处的绳子,拿着湿布在他胸膛上擦来擦去,楚怀染面色不自然的拿过湿布,却又碰到了萧婉言的手,他手顿了顿,缩回去,又清了清嗓子:“你去看看早膳好了没,我饿了。” 萧婉言怔怔的点头:“我这就去。” 看着萧婉言惊慌失措的背影,楚怀染苦笑着摇摇头,暗道自己没出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没想到在自家夫人这里翻了船。 萧婉言走出院子,正巧碰见韩毅,他手里端着早膳从后厨走出来,当他看见萧婉言时神色一闪,立即低下头:“夫人。” 萧婉言也随即一愣,一想到他时常守在屋顶,又想起昨晚的事情,她想要解释一番:“那个昨晚的事情……” 一说起,韩毅的神情立即慌乱,他立即回答道:“夫人,属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到,相爷一定饿了,属下这就去伺候相爷用膳” 欲盖弥彰的滋味更甚,萧婉言一张老脸都被丢尽了,她无奈的扶额,更可恨的是她昨晚醉酒之后还断片了,发生了什么她丝毫没记住,只有几个断断续续的场景存留在她的脑海里。 她记得自己把楚怀染绑了,还让他嫁给自己,很是没脸的场面,很是丢脸的话全都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她大概也没脸再面对楚怀染了。 回到屋子,她决定闭口不谈昨晚的事情,如果楚怀染问起来,她也打算装傻装到底。 回到饭桌前,韩毅十分有眼色的给萧婉言成了一碗汤,这是顿饭后厨新来的厨子做的饭,自然味道也和平常不同。 韩毅解释道:“夫人,这是酸辣汤,是一道北方的汤。” 当她舀起一勺,看见里面零零碎碎的切成条的红椒时,手一顿,她想起了昨晚散落一地的红蜡烛,楚怀染见她脸色不好,又看清她汤匙里的东西,脑海里满是自己胸膛处的红痕,他眼光微闪,难以下咽,遂将汤水推到一旁:“拿下去,太油腻?” 韩毅了然,他又夹起一颗粽子模样的,放到楚怀染和萧婉言面前,解释道:“相爷,这是厨子根据北方的粽子做出来的糯米糕,里面……” 不等韩毅说完,楚怀染直接把东西拿开,上面的绳子太过扎眼,他下意识瞥了瞥萧婉言,只见她也是眸光闪烁,楚怀染又道:“下一个。” 韩毅不明白楚怀染怎么一大早这么大的怒火,只好又换一道菜:“相爷,这是……” 还不等韩毅说出口,楚怀染一筷子狠狠拍在桌上,呈上来的膳食是两个馒头做出来的空缺花样,一大一小,一上一下,紧紧粘在一起,看的楚怀染恼羞成怒:“就没有清淡的吗?” 韩毅被吼的心中一紧,摸不清楚怀染的态度:“相爷,您平时不是最喜欢这些新花样了吗?” 楚怀染正在气头上,他一个利眼甩过去,看的韩毅直接闭上嘴,萧婉言也不敢出声,眼巴巴看着楚怀染,他已经没了吃饭了欲望,立即起身,走出去:“我出去一趟,还有,新来的那个厨子从哪儿来的让他回哪儿去。” 韩毅不清楚其中缘由,可萧婉言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无奈的挑挑眉头:“这些东西都撤下去吧,我这几日嘴馋,让人做些江南的糕点,拿过来。” 韩毅只好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去让人做。”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过多久这件事情就传遍了,起初说的是楚怀染没上朝的事情,后来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说丞相府夫人暴虐成性,将丞相绑起来了,哪儿也不让去。 萧婉言听后气不打一处来,若是被她知道这件事情是谁散布出去的,她绝对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这不,付敏敏听了消息,兴致勃勃的来了解情况。 二人在亭子里喝茶,她一脸坏笑,盯着萧婉言一动不动,萧婉言被她看的汗毛竖起,没辙,只好投降道:“行了,行了,你想想问什么就问吧。” 付敏敏咧开嘴,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婉言,你知不知道你和丞相的事情都已经传遍整个皇城了,天啊,我简直太佩服你了,你就是我们女子的榜样。” 萧婉言努努嘴:“得了吧,外边传成什么样儿我能不知道?要是被我知道传言的源头是谁,我一定要他好看。” 付敏敏神秘的朝她勾勾手:“你真想知道是谁散布出去的?” 看她这副模样绝对是什么道知道,萧婉言凑过去,只听付敏敏说道:“是祁九钺散布出去的,今天他在早朝上还特意和皇上告状,说丞相只顾玩乐,不顾礼法,皇上好像还挺生气。” 正所谓没事儿找事儿,无中生有,一向是祁九钺的做事风格,可是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不过就是早晨才发生过的事情,萧婉言不愿意往别的方面想,毕竟这是她挺喜欢相处的一个朋友。 虽然平日里小打小闹却不失乐趣,不过说起祁九钺她不免为付敏敏想想,毕竟是生活在一起这么久的两个人。 萧婉言顿了顿,问道:“你真的打算放弃他了?” 付敏敏故作不解:“我打算放弃谁啊?你说祁九钺?” 第七十四章 皇宫刺杀 明知付敏敏实在不适合装傻,萧婉言念在她好面子也不拆穿,只是点头道:“对,祁九钺,你打算怎么和他说?” 付敏敏随意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不可能把一辈子都耽搁在他的身上,反正他也不在乎,我也没必要继续与他纠缠。” 萧婉言从来没想过这些话能从付敏敏的嘴里说出来,毕竟她不是生在大梁,不是女子为尊的思想,在大周女子名节高于一切,更何况她一女子在祁九钺那里住了很久。 付敏敏似乎也能理解萧婉言这么问她的原因:“你是不是以为我这辈子就非他不嫁了?” 萧婉言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快从中/出来,我以为你还要为了祁九钺伤心难过一段时间,是我低估了你。” 依着付敏敏的性子她从小到大也是要什么有什么,唯独祁九钺是她没有得到过的,可是她本就和别的女子不同,她骨子里流着平南的血,她是翱翔在空中的鹰,永远也不能成为安于现状的金丝雀。 付敏敏一笑而过,勾勾嘴角:“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不擅长过于强求,都说强扭的的瓜不甜,起初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我现在肩负的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整个平南。” 这话说的也不错,皇帝的不信平南王,一直打压平南甚至一步步削弱兵权,如果付敏敏嫁给祁九钺是最好不过的,可是付敏敏不愿意拿整个平南做为赌注。 萧婉言也为付敏敏感到庆幸,她从未失去过自己。 可是萧婉言不同,她再也没有为自己而活的权利,甚至后半生都会为仇恨而活,她轻抿着茶水,不出一言。 付敏敏扬起嘴角,眼睛里满是光亮笑道:“婉言,明天皇帝给我们践行,你也来好吗?” 萧婉言怔了怔:“明天皇上为你们践行?” 付敏敏拿出令牌递给她:“拿着这个令牌,到时候谁都不敢拦你。” 萧婉言接过令牌,后天皇帝为付敏敏践行,大梁使者也是同一天离开,难道皇帝要把他们安排在同一场宴会上? 她眼神忽明忽暗:“敏敏,我听说后天大梁女皇也要离开?” 付敏敏随意道:“皇上打算为我们一同践行,我知道,这样可能让平南脸上无光,不过我也不在乎,等回到平南,我再也不用看着大周皇帝的脸色行事。” 听着她话中的不满,由此可见,这么多年,她在大周过得并不开心,萧婉言觉的她其实回到平南也挺好,最起码,她又能做回自己。 而在萧婉言心里,明天也就是她最后的机会,刺杀凤如仪,陷害楚怀染,这是她能够一举两得的机会,祁九麓才安排了捉拿刺客的戏码,现在宫中的防备肯定松懈,这样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当天晚上萧婉言就给怫锦送去消息,明日皇宫宴请,他们埋伏在宫中的所有人一举攻入。 萧婉言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她看着空中乌云密布,被遮挡的严实的月亮,心中久久不能平息,她等待了很久的复仇终于到来了 。 她握紧双手,眼睛里满是锐利:“凤如仪,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不得不说皇帝对于这次宴请还是十分看重,虽然不满平南的种种行为可是还要顾及大梁的权势,宴请当天他将皇宫布置的格外华丽,看的人眼花缭乱。 而萧婉言预料的也不错,因为前几天的事情,皇宫并没有增加守卫,这就让他们的行动更为便利。 怫锦派人在宴会的酒中加了软筋散,而这一次萧婉言并没有在宴会之中,而是混在舞女中间,也就是说等药效一到,她就可以直接取了凤如仪的向上人头。 萧婉言一袭蓝色长裙,腰间和脚腕上挂着铃铛泠泠作响,她一袭面纱遮挡住脸,一双灵气的眼睛摄魂摄心,充满着异域风情直接勾起大梁使者的色心。 大梁使者直勾勾的看着她,甚至丝毫不掩垂涎之色,看的祁九麓厌恶至极,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萧婉言转悠到大梁使者的身边,据她所知此人是凤如仪身边的得力干将,只要率先干掉他那么凤如仪就如同失去左膀右臂,萧婉言一双眼睛似是会勾人魂魄,她挑起眉眼朝着大梁使者走去,手中拿着酒杯,哄他喝下一杯又一杯。 直到凤如仪看不下去,小声呵斥一句:“费尔,一会儿还要赶路,别耽误正事儿。” 一个使者能够让女皇亲自提醒,说明他二人关系不一般,费尔听后,只好挡下酒杯,却奈何挡不住色心,一只手就要摸上萧婉言的胳膊,混在舞女中的怫锦岂能眼睁睁看着歹人玷污她最尊贵的女皇,一个水袖甩出去,缠在萧婉言腰间将人带回到大殿中间。 等待众人喝的酩酊大醉,就连祁九麓都有些微醺,萧婉言暗下神色,她一声令下:“动手。” 忽然间大殿之上,凭空出现众多黑衣人,大开杀戮,萧婉言率先解决凤如仪身边的两个人武功高强的人,眼看着一剑就要刺破凤如仪的喉咙,突然间,时局一变,破空而现的一把长剑打在她的坚韧上,来人快速出手,将凤如仪救走。 萧婉言眼色深沉,她看的清楚,那人正是楚怀染,他一次次坏了自己的计划,一次次救走凤如仪,那就是她永远的仇人,萧婉言手起刀落,杀红了眼,她朝着楚怀染逼近,一剑刺向他的胸口,而楚怀染毕竟是上过战场,领兵打过仗的,和普通士兵自然不同。 他剑锋凌厉,逼的萧婉言不步步后退,一剑划破她的胳膊,怫锦暗道不好,立即挡在萧婉言面前,怫锦哪里是他的对手,萧婉言和怫锦一同对上楚怀染却依旧占不得上风。 她打算偷袭却被楚怀染横剑一挡,径直划破她右脸的面纱,面纱被划破,血迹渗透出来,透过面纱,楚怀染一怔,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婉言:“你到底是谁?” 萧婉言依旧不肯暴露身份,她飞身后退几步,厉声道:“把凤如仪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楚怀染瞪着一双眼睛,顿了顿,却听身后的凤如仪大喊道:“丞相大人,还等什么,杀了她。” 看着凤如仪恐惧的面孔,萧婉言笑了,这就是她从小当做宝贝一样宠着的妹妹,她嘲讽道:“凤如仪,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该想到有这样一天。” 凤如仪死死攥住楚怀染的衣袖:“杀了她,我什么都可以赏赐给你。” 萧婉言和楚怀染僵持不下,楚怀染不再有任何动作,他漫步上前打算揭开萧婉言脸上的面纱,萧婉言却拿着剑指着他的脖颈:“后退,要不然我杀了你。” 这一刻楚怀染似乎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谜团里,他一直以为自己强大到可以保护身边的任何人,可是到后来才发现,他一直想用命去保护的那个人这一刻却如此陌生。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她的手竟不由的颤抖,她故作冷静,忽然,楚怀染有了动作,他眼神锐利,拿起长剑,朝她袭来。 萧婉言没有一刻迟疑,直接刺向楚怀染的胸口,血迹染透他的外衣,滴滴鲜血溅落在地上,呈现出血花,甚是凄美。 楚怀染捂着胸口,感受着身体里的翻搅,体力不支,单膝跪在地上,萧婉言脑袋一片空白,她冰凉着手,后退两步,这才发现楚怀染的剑留在她身后的大梁使者身上。 她咬了咬嘴唇,狠下心,不去看楚怀染,朝着凤如仪走去,她就像是地狱来的使徒,红着眼睛,步步逼近。 凤如仪感觉浑身冰冷,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感到恐惧,她有些能理解凤依依临死前的心情,可是她不甘心,大声嚷嚷道:“凤依依死了,大梁永远是我的,你们这些名不正言不顺的逆贼,妄想替她讨回什么。”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隐隐觉得这些人和凤依依有什么关系,她已经受了伤,没有和萧婉言持平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萧婉言将长剑划向她的脖颈。 凤如仪颤抖着嗓子:“你不能杀我,我是大梁的女皇。” 萧婉言讽刺的嗤笑一声,慢慢靠近:“大梁的女皇,你以为你就名正言顺吗?你比那些逆贼好不了多少。” 她靠近凤如仪的耳边,小声道:“凤如仪,我说过,迟早有一天,我会把失去的全部讨回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凤如仪瞠目结舌,她颤抖着身子,像是疯子一般:“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她早就死了,我亲眼看见……” “你亲眼看见在斗兽场她被丞相掐死?凤如仪,早知当初,我就应该听母皇的,直接解决掉你,就不会有之后的这么么多事情。”萧婉言一剑划破她的脸,又砍断她的手筋脚筋:“凤如仪,谢谢你让我改了心软的毛病,看在我们姐妹多年的情分上,我给你一个痛快。” 说罢,手起刀落,一剑砍断凤如仪的脖颈,她那恐惧的眼神永远停格在脸上。 第七十五章 成王败寇 这一刻,久久堵在萧婉言心中的那块石头沉沉落下,她拿起凤如仪的头颅,高高举起,这一刻她释怀了,看着到底的楚怀染,看着倒地的大周士兵,她大喊一声:“叛贼一死,撤退。” 怫锦掩护着萧婉言退出皇宫,可是祁九麓怎么会放他们离去,支援的士兵赶来,他们挡住了萧婉言的去路,尉迟彦带领士兵重重围堵,四方弓箭手准备就绪,只等命令。 这一次萧婉言实测了,外边赶来的士兵越来越多,萧婉言寸步难行。 而得之凤如仪遇刺身亡消息的怫然偷偷赶来,混在士兵之中,当他看清楚刺客时,目光落在怫锦的脸上,他怔住了,眼前一片模糊,甚至没忍住,轻声呢喃出:“姐姐。” 怫锦也看见了混在人群中的怫然,她心情沉重,本以为还有时间,可是没想到他们姐弟见面又是在生离死别的时刻,她想多看怫然几眼,看着他憔悴的神色,轻声道:“对不起。” 怫然自然看清了她的嘴型,他心中一慌,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下一刻,怫锦拉住萧婉言的手,和大梁互视一眼后,点点头,立刻奋力冲破重围,萧婉言在慌乱中紧紧拉住怫锦:“怫锦,你疯了?” 怫锦笑了,她眼角带泪:“女皇,你一定要回到大梁,大梁的子民在等你。” 人群中顿时一阵哄乱,拼命的涌出宫殿,尉迟彦冷着神色,挥挥手,屋顶的弓箭手得到命令,纷纷指向大量士兵,射出箭雨,一时间,士兵纷纷倒地,中箭而亡。 怫锦拼命将萧婉言退出去,她挡着箭雨,将萧婉言送出了人群,萧婉言心里慌乱,这一刻,她什么也不顾,跑出皇宫,翻出宫墙。 当她再回过头,只见怫锦面朝天空,挂着微笑,她嘴角渗出血迹,万箭穿心,倒在地上。 萧婉言脑海中轰一下炸开了,宫中传出一道凄厉的喊声,她听的清楚,那是怫然喊的一声:“姐姐。” 她来不及思考,她要替怫锦报仇,她需要回到大梁,她需要养精蓄锐,她跑出皇宫,顾不得气喘吁吁,穿过丛林,躲避身后的追兵。 身后的尉迟彦带领士兵紧追不舍,很快他们追到一片山崖,尉迟彦手执弓箭,大声道:“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擒。” 萧婉言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崖,脸色苍白的笑笑:“想抓我吗?下辈子吧。” 她背对着山崖向后走去,她就算是死,也不能成为俘虏,这是她大梁皇室最后的尊严,忽然,楚怀染驾马赶来,韩毅扶着他快步走来,他脸色苍白,却还是想要挽回,他朝萧婉言伸出手:“别做傻事,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的,听话,快过来。” 尉迟彦拧着眉头看向楚怀染,拦着他,不让他向前一步:“怀染兄,你还不是晕了头,她是刺客,皇上命你捉拿的刺客。” 楚怀染不顾尉迟彦的阻拦,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也不想知道,你只要回来,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这一刻,萧婉言只觉的自己重生过来的这些日子过的有些荒唐,那个害自己丧命的人现在竟然在苦苦哀求她会下去,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深情,还是演戏演久了,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世上哪有这么傻的人。 萧婉言看着楚怀染,一字一句,冷冰冰击打在楚怀染的心上:“你不要再妄想了,我们不会有结果的,你是虎,我也是虎,一山不容二虎,我们注定是敌人。” 楚怀染发疯似的摇头,他猩红着眼睛,若是韩毅拦着他恐怕他会直接冲到萧婉言的面前。 “如果你喜欢,我什么都让给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尉迟彦实在不明白楚怀染的一举一动,眼看祁九麓的士兵就要赶来,他赶快拉住楚怀染,警告道:“楚怀染,你是不是疯了。” 楚怀染颤抖着身子,眼睛只看着萧婉言。 这种感情太过卑微,若是从前他绝对不会,可是他在不经意间接受了这段感情,就没有道理放弃,他是个认死理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萧婉言仰头看看天,想让眼泪倒流,眼看着祁九麓的士兵赶来,她大声嗤笑:“楚怀染,自古成王败寇,别让我瞧不起你。” 说完,她身子一歪,朝着山崖倒去。 楚怀染跌跌撞撞跑向她,想要挽回,可是却只是抓住了她沾染了血迹的面纱,韩毅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免得他点下去,看着骑马而来的士兵,提醒道:“相爷,这么高的山崖,刺客一定没命了,我们该回去了。” 楚怀染看着身后来的士兵,苍白着脸色,忍住伤感,走到尉迟彦身边:“尉迟,皇上十分看重这件事情,你带人去山下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看着楚怀染恢复冷静的情绪,他怔了怔,看见走来的士兵,立即道“我明白了。” 萧婉言坠落山崖,耳边冷风吹过,她感受着身子的轻松,她似乎看见了楚怀染的脸,听见他声嘶力竭,她缓缓闭上眼睛,最后一刻,将楚怀染的面容深深刻在脑海里。 这么高的山崖注定无法生还,可是下方有一颗歪脖子树,树边是河流,河流湍急,就算落入水中也死定了。 只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山崖下,早早守在这里的祁九尘终于等到了,他看着满身是血的萧婉言,从怀中拿出一个黑黄相间的瓷罐,他打开盖子,拿出一颗药丸放在萧婉言的嘴里。 她的脸上鼓起一个包,慢慢移向脖颈,顺着胸口不知去向,她一口淤血吐出来,依旧没有清醒,祁九尘爱怜的拂过她的脸,柔声道:“婉言,我们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 身边的雨烟,狠狠盯着萧婉言,只是她不能显露憎恨的表情,她依旧一副淡然的神色,道:“王爷,该回去了。” 祁九尘点点头,雨烟伸手想要接过萧婉言却直接被他拒绝,他将萧婉言紧紧抱在怀里,不顾雨烟,往前走去。 看着祁九尘的背影,雨烟的眼神落寞几分,她垂着头,赶快追了上去。 祁九尘亲自抱着萧婉言回到翊王府,府中的下人看见纷纷惊讶,他们王爷从来不近女色,也不知是哪位贵门小姐吸他家王爷。 一个月之后这个事情,就在府里传开了,几个嚼舌的小丫头凑在一起,在花园里浇花的时候窃窃私语,一个说:“我看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没准就是个狐狸精。” 另一个又道:“我看不一定,王爷一向不近女色,没准是那个女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那个女子被带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甚是吓人……” 才说了没两句,雨烟慢步走来,雨烟在府中向来都是说一不二,而且不苟言笑,手段狠厉,这些丫头十分害怕。 雨烟显然正在气头上,她睨了几个丫头一眼:“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们在王爷背后嚼舌根,我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在府中人人都看得出来雨烟对王爷有意,可是王爷显然没那个意思,几个丫头生怕吃亏,赶快散开,纷纷离去。 雨烟眼睛里满是怒气,她袖子中双手紧握,愤然离去。 她走到竹林中,拔出长剑,对着竹林一阵乱砍,刀光剑影,竹子大片落地,清风吹过,吹散一地的竹叶,她额间冒出汗珠,喘着粗气,脑海里满是祁九尘抱着萧婉言那副爱怜的模样,她紧握着剑,咬牙切齿:“你怎么不去死。” 她恨恨的看着前方,一个飞身,划向竹子,竹子片片落下,不经意间划伤她的手背,看着手背上沁出的血珠,她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影卫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后,出声道:“雨烟,王爷唤你过去。” 得到命令,雨烟立即收起长剑,飞身前往。 她估计是萧婉言醒了,需要实施下一步的计划了,当她赶到幻山院的时候正看见祁九尘一脸柔笑,扶着萧婉言在院中散布,她的指甲抠着手心,脸上依旧没有痛色。 她轻手轻手的走去,拜在祁九尘面前:“王爷。” 一旁的萧婉言同样皱皱眉头,眼神躲闪,害怕般的往祁九尘身后躲了躲,祁九尘见状立即安抚道:“别怕,她是府中的侍卫,名叫雨烟。” 可萧婉言依旧不敢抬头去看她,祁九尘眼中明显闪过一抹不快,淡然道:“雨烟,以后再来幻山院一定要注意自身的整洁,别吓到夫人。” 雨烟抬起头看见祁九尘的怒然的脸色,立即低下头:“是,属下记住了。” 夫人这个词她想过无数次,不知道最后是谁能担任,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萧婉言,那个什么都不如她的女人。 祁九尘又吩咐道:“明日找个女婢来伺候夫人,夫人大病初愈,需要细心的人来照顾。” 雨烟点头:“是,属下明白。” 祁九尘扶着萧婉言往亭子中走去。 看着祁九尘对萧婉言的关爱,她甚至不平衡,可是她没办法改变,除非杀了萧婉言,她神色昏暗不明,退了出去。 第七十六章 翊王妃 萧婉言一觉醒来脑海中空荡荡的,她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可当她第一眼看见祁九尘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总是闪过模糊的片段,一个男人抱着她,每每这个时候她总是胸口一疼。 当她看着祁九尘的时候疼痛也就没有那么厉害,她确信此人是他非常熟悉的人,甚至是她最亲密的人。 祁九尘告诉她这里是翊王府,而她是翊王府的女主人,是他的王妃,这几天祁九尘带她熟悉府中的一切,她似乎记得这个地方,并且十分熟悉。 祁九尘平时没有什么事情,除了上朝就是在府中陪着她,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总喜欢静静的听祁九尘诉说他们之前的故事。 坐在亭子里,赏着湖中的美景,吃着祁九尘喂的葡萄,甜在心里,她依偎在祁九尘的怀里,轻声道:“九尘,你说我的亲人都被贼人害死了?” 祁九尘一脸哀痛道:“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让贼人有机可乘,将你掳走,威胁你的父母,最后你的父母为了救你,死在贼人的手中。” 就像是感同身受一般,萧婉言的脑海中闪过一抹血色,在漆黑的晚上尸骨遍地,血流成河,她红了眼眶:“是谁杀害了他们?” 祁九尘叹了叹气:“你就别问了,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 萧婉言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可是她本就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而后默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我有些累了。 说罢,她起身就要走,如此明显的借口祁九尘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拉住萧婉言的胳膊,无奈道:“是丞相,他一向心狠手辣,为所欲为,杀人在他眼里不过就是家常便饭,你现在身子还虚弱,不可与他正面对上。” 萧婉言垂着眼帘,不出一言。 没了记忆的萧婉言反倒比从前多了些安静,祁九尘也不计较,继续道:“这些事情我会处理,你别着急,总有一天,我会替你报仇的。” 萧婉言点点头,任由祁九尘将她抱在怀里:“我相信你。” 自从带萧婉言回来,祁九尘就把暗卫全都分配在幻山院守着,并且暗中监视萧婉言的一举一动。 睡梦中,她一次次被惊醒,满头冷汗,一睁眼仿佛眼前就是黄沙白骨,她蜷缩着双腿,紧攥着被角盖在自己身上。 她回想着祁九尘的话,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轻声呢喃道:“楚怀染。” 这个名字她有些熟悉,可能因为是仇人的缘故,她记得格外清楚。 萧婉言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吹风,正赶上祁九尘从外回来,看见院中的人,立即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这么冷的天儿怎么出来了?” 感受到身上一暖,萧婉言浅浅一笑:“在屋里呆的浑身无力,就出来走走。” 祁九尘搂抱着萧婉言,问着她发丝散发的淡淡香气,一时间浑身的疲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拉着萧婉言的手将她带回屋里,神神秘秘从怀中拿出一个古铜色的盒子递到她的手里。 看着手中的盒子,萧婉言疑惑的看着:“送我的?” 祁九尘温润的笑着,点头道:“打开看看。” 萧婉言呆滞着眸子,应声打开,只见一个雕刻着朱雀图案的玉簪展现在眼前,这些身外之物她不由的不喜,却也没有显露在脸上,只看一眼,默了默。 没有得到萧婉言欢喜的答复,祁九尘不禁问道:“不喜欢?” 喜欢说不上却也不至于厌恶,只不过玉簪中间的那只朱雀晃得萧婉言心头不适,她关上盒子,收好:“我很喜欢,谢谢王爷。” 红色朱雀的身影久久停顿在她的脑海中,她的身形一歪,险些撞到一旁的桌角,幸亏祁九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胳膊,担心的看着她:“婉言,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萧婉言眨眨眼睛,眼前恢复清明,摆摆手,道:“没有不舒服,可能是在屋里憋久了,有些头晕眼花。” 祁九尘没有接话,而是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你身子才痊愈,还需要多注意,天气越发凉了,我让人再多给你置办些衣裳。” 萧婉言的心思并不在祁九尘的身上,她看了一眼外边被风吹得打颤的树杈,犹豫道:“九尘我想出府去走走。” 祁九尘安抚的摸摸她的脸,敷衍道:“再过一段时间,等你身子好一些,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萧婉言是他手中至关重要的一枚棋子,他不能随意就将她抛出去。 要知道最近一个月,楚怀染从未打消寻找萧婉言的念头,他发了疯似的让所有影卫出动,韩毅劝说不得,只能找到尉迟彦。 当尉迟彦到了丞相府,看见清水居院中喝的酩酊大醉的楚怀染,他无奈的摇摇头,快步上前,将楚怀染搀扶起来,呵斥道:“怀染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说好的救国救民,说好的反抗昏庸,这些你都忘了吗?” 楚怀染拿着酒壶,脚下踉跄几步,站稳了身子,晕乎的看着尉迟彦,拿起另一壶酒塞到他的手中,相互一碰:“尉迟,喝,继续喝。”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楚怀染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忘了深仇大恨,忘了国恨家仇,甚至忘了自己所存在的意义,一切都以萧婉言为中心。 尉迟彦再也看不下去了,握紧拳头,用力一击,打在楚怀染的脸上,吼道:“楚怀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个女人就把你搞的丢了魂儿一样,没了萧婉言活不成了是不是,行,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帮你一把,免得你这副模样被别人看见,为外人耻笑。” 说罢,尉迟彦拔出长剑放在楚怀染的手中,指着他的脖子:“你不是要死要活的吗?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自杀,你就能见到萧婉言了。” 楚怀染没了动作,眼神空洞的呆愣在原地。 尉迟彦一见他这副模样火冒三丈脏,怒声道:“动手啊,为什么不动手?你不是已经打算放弃自己,放弃自己苦苦经营了这么久的计划了吗?” 楚怀染昏暗已久的生活好不容易因为萧婉言的介入而多了一丝光亮,本以为只要坚守着他就能守护住这一抹光亮,他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襟,满眼悲凉:“是我没有保护好她,都怪我。” 终于楚怀染绷不住脸上的苦涩,那副故作淡然的面孔瞬间崩塌,他愁着眉头,满眼伤情的扔了长剑,他坐在石凳上,猛地喝一口,沙哑着嗓音道:“尉迟,给我一点儿时间。” 尉迟彦坐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拿起一杯酒,与他碰上一杯:“最后一天,明天我需要看见那个无情无义、处事不惊的丞相。” 楚怀染看着酒杯中的倒影,那是萧婉言的脸,满脸是血,满脸怨恨,他一饮而尽,啪的一声酒杯扔在地上,他起身,朝着屋里走去,走了两步,直接昏倒在地上。 自从萧婉言坠崖后,楚怀染终日以酒度日,不分日夜,喝醉了就睡,醒了继续喝,身子骨也都熬坏了,而现在有尉迟彦在一旁看着,他终于能休息一会儿了。 几日后,丞相府不再散布寻人启事,而祁九尘也终于肯带着萧婉言出来走走,可是她要一直带着斗笠,且里面还要带上面纱。 萧婉言不明白为何要多此一举:“九尘,不就是出去走走,为什么要这样?” 祁九尘生怕她怀疑,定了定神色,握住她的双肩,认真道:“婉言,以后出门你都要如此,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摘去面纱。” 萧婉言神经有些迟钝,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直到祁九尘再次抱住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哀伤道:“婉言,我不能再失去你。” 她想起自己的灭门之灾,想起自己的仇人,便也默认了祁九尘的做法,虽有些遮挡视线,却也挡不住她想要出门的心。 走在大街上,她平静的内心也不免雀跃几分,可是随后她便又拉下唇角,不仅祁九尘在身边护着她,暗中还有几个侍卫远远跟着。 萧婉言看了祁九尘一眼,无话可说,便再次平静的心绪,她走到一个捏泥人的铺子前,看着栩栩如生的泥人出了神,站住脚步。 祁九尘立即会意,以为她喜欢,给了老板几个铜板:“捏几个泥人。” 可是,萧婉言并没有看很久,她只是拿起其中一个身着紫衣,身形修长的一个泥人,看着它淡漠的一张脸出神,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感觉十分陌生。 祁九尘注意她的情绪波动,瞟一眼她手中的泥人,马上拿走:“婉言,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萧婉言看一眼祁九尘,又看一眼摊铺,淡然道:“你拿主意就好,我都可以。” 说完,又继续朝着下一个摊铺走去,看着萧婉言的背影,祁九尘握在手中的泥人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她变了,祁九尘都要自己自己认识那多那年的人不是她。 可萧婉言并没有理会祁九尘的心情,她走到一处灯笼铺子,看了许久,问道:“老板,你这儿有定制的灯笼吗?” 老板举着一个样式新颖的灯笼:“姑娘,你想要定制什么灯笼?” 萧婉言想了又想,记忆中一抹漆黑的画面里许许多多的灯笼照亮的眼前,可是对于灯笼的样式却很模糊,她越想的仔细,心口就越发沉闷,甚至快要喘不过来去,就好像胸口处有一把尖锐的匕首在这里反复翻搅。 第七十七章 大打出手 她捂住发昏头,扶住一旁的木桩,幸好祁九尘来的及时,他将萧婉言扶到一旁,拿着一颗药丸放在萧婉言的手中,紧张道:“是不是旧疾又犯了?” 萧婉言赶快服下药丸,一会儿,头晕目眩的感觉也都消失了,心口的疼痛也不见了,她缓了缓呼吸,道:“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这下祁九尘万不敢再离开她的身边,他拉住萧婉言的手,逗趣道:“你一定要牵紧我的手,一会儿人多,万一丢了我可找不到你。” 这个触感很熟悉,可是记忆中那双手的温度很暖,能够温暖她双手的冰冷,而现在的这双手简直比她的手还要凉,凉的刺骨。 萧婉言一个颤抖,慢慢把手缩回来:“我会紧紧跟着你,不会走丢的。” 感受着忽然消失的触感,祁九尘蹙了蹙眉,心中一阵怀疑,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只是“恩”了一声。 走在二人身后的雨烟,看着祁九尘的所作所为不禁嫉妒几分。 可祁九尘根本不在意她,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他的目光只会停留在有利用价值的人的身上,而现在萧婉言就是最有利用价值的那个人。 而萧婉言并没有在意祁九尘的话,不过转眼的功夫,他们三人就被人群冲开了,萧婉言也不在意,她继续往前走,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驱使她往前。 忽然,人群中冲出一个白色团子,直接朝着萧婉言奔来,她被冲撞的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只见一只白色的狗出现在在她的脚边,更加好笑的是这只狗像是媒婆一样,嘴边又一个十分明显的黑点。 萧婉言看它觉的有趣,弯腰将它抱起,才一会儿,她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又是那个黑漆漆的场景,而她怀里竟然抱着这只狗,她似乎看见了一抹模糊的身影,她想要看清那个人,当她看清那人的脸安下心来,是祁九尘的脸。 看来祁九尘并没有骗她,她和祁九尘果然是夫妻,并且十分恩爱。 愣神间,一个莽撞的小侍女,气喘吁吁的跑到她跟前:“终于找到了,你下次再跑我就把你炖了。” 说完后,小侍女才看见萧婉言抱着狗,于是赶快解释道:“这位姑娘,这狗我家的,多谢你拦住了它。” 可是萧婉言分明记得这只狗与她熟悉,她不会记错也不会看错,而且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狗,她怀疑的看着眼前的小侍女:“你说是你的,有什么证据?” 小侍女被问得不知所措,又以为是萧婉言故意找茬,便只好自报家门:“这位姑娘,这狗是丞相府里的,很多人都能证明而且相爷十分重视这只狗,你还是还给我吧。” 小侍女得意的看一眼萧婉言,丞相的为名在都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敢和他作对恐怕是闲自己的命太长。 萧婉言抚摸着怀中的小团子,默默道:“丞相?楚怀染。” 那个侍女有些不耐烦,想要伸手过来争抢,不了萧婉言往后一躲,侍女一个趔趄直接趴在地上,萧婉言一只脚踩在她的腰上:“想要狗,让你家相爷亲自来找我要。” 侍女是祁筱苒身边贴身侍奉的丫头,何时受过这样的耻辱,她气不打一处来,愤恨的骂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拿丞相府的东西,你就等着相爷的怒火吧。” 萧婉言加大脚下的力气,踩的侍女哎呦哀叫,她木然的哼一声,面无表情道:“狗仗人势,你算什么东西?” 这话说的平平淡淡,丝毫不带什么气势,停在侍女耳中就像是挑衅,忽然,周围的人纷纷朝着她看来,指指点点:“这是什么人,竟然敢挑衅丞相府,不要命了?” 另一人道:“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是个傻的。” 你一言我一语在人群中炸开了,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百姓面带惊慌,人群立刻散去,萧婉言寻着看去,只见几个黑衣人走来,领头的是一个身着暗紫色锦袍的的男人,削瘦的面颊,锐利的双眼,似乎一个眼神就能要了人了性命。 侍女一见来人,脸上立即浮上喜悦,嘚瑟道:“相爷来了,你完了,敢和丞相府抢东西,你真的活腻了。” 说完,侍女挣扎几下,故作凄怜,喊道:“相爷,您可来了,楚楚它……” 奈何还不等侍女说完,楚怀染跑出的匕首直接划开她的喉咙,鲜血溅在地上,萧婉言一惊,丝毫没想到这样的场面,她再后退已经来不及了,几滴血液溅在她的裙摆和鞋上。 她睁大了眼睛,忍着快速的心跳,故作镇定道:“你为何要杀了她?” 楚怀染抬了抬好看的眸子,一双眼睛似是能摄魂,要将萧婉言看透:“丞相府从来不留没有用的人。” 而他脸上十分平静,就好像刚才出手的不是他,草菅人命,冷血无情,今日,萧婉言算是真正见识了,她不禁后退两步,见楚怀染直勾勾的看着她怀里,轻启薄唇:“解决完了她,接下来该解决你了吧。” 萧婉言咽了咽唾沫,又往后退了两步,楚怀染不屑的冷笑一声:“敢染指我的东西,你活腻了。” 说完,楚怀染朝着韩毅使了个眼色:“解决她。” 韩毅当即会意,朝着萧婉言袭来,奈何萧婉言有楚楚作为挡箭牌,韩毅生怕伤了楚楚,几番下来败下阵,他被楚怀染召唤着,退回到楚怀染身边:“属下无能。” 楚怀染并没有说话,只是直接朝着萧婉言袭来,下手狠、准、快几下就找到了萧婉言的破绽,萧婉言的不敌,无法,只好借着楚楚挡着,在楚怀染朝她砍过来时,一脚踢开,顺势一只手伸出去,在楚怀染脸上留些三道明显的指痕。 而相对的,楚怀染后退之际,一只手朝着萧婉言袭去,萧婉言肩膀一偏躲过,却被楚怀染掀开了她的斗笠 萧婉言心头一颤,立即偏过头,抓起地上的斗笠,挡住自己的脸。 在阳光的照射下,楚怀染看的清楚,那双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眼睛,他再次袭击的手一僵,身形一顿,他慢步上前,想触碰萧婉言的面纱,却被一巴掌狠狠打在手上,只听萧婉言愤怒道:“丞相这般草菅人命,不讲理法,简直为天理所不容。” 楚怀染眯了眯双眼,拧着眉头,厉声道:“你找死?” 不知是什么牵动了他的心,让他说出口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萧婉言心头一惊,以为自己被楚怀染认出来了,她犹豫着是否要报仇,就在她和楚怀染僵持不下之时,祁九尘姗姗来迟。 看着二人面面对的场景,祁九尘心中一紧,却面露坦然之色,依旧温润着神情,拦住萧婉言的肩膀带回到自己身边:“就说让你跟紧我,你看,被人群冲散了吧?” 萧婉言看了看祁九尘,微微低下头,重新戴好斗笠,淡然道:“我好像闯祸了。” 她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平日里也没什么能够引起她的情绪波动,萧婉言躲到祁九尘的身后,而祁九尘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而是亲昵的拉起她的手,柔声道:“无事,我和丞相是旧时他不会为难咱们的。” 语毕,祁九尘面向着楚怀染,礼貌的笑道:“丞相,刚才所谓何事,动了这么大的怒气?。” 楚怀染看着祁九尘的一举一动,挑挑眉:“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就是想要杀了她而已。” 楚怀染丝毫不白给祁九尘面子,直截了当,七九车面子上挂不住,却也不肯在萧婉言面前失了威严,继续强扯出笑意道:“丞相,这只之间恐怕有什么误会,这位是我未过门的夫人。” 楚怀染眼神暗沉的看向萧婉言,不屑的冷哼道:“那翊王可得感谢我,替你除掉一个不合适的人。” 二人向来不和,这种情况下退步的定然不会是楚怀染,再加上萧婉言被皇室逼迫跳崖一事更让他暴怒不已,他更加肆意妄为,不顾君臣礼法,伸手朝着萧婉言袭去,一招致死的手法让祁九尘暗了暗眼色。 祁九尘一挥袖子直接挡住,他护着萧婉言到一边,冷然道:“楚怀染你不要太过分了。” 楚怀染笑的邪魅,冷光在眼睛中徘徊:“翊王殿下,过分二字不知从何说起,臣衷心可表,此女子心思不纯,理应除之。” 第七十八章 暗做手脚 那些说丞相丧心病狂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今日一见,果然狂妄,萧婉言更加确认自己的双亲死于此人之手,想到此,她不禁气的浑身发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不顾祁九尘的阻拦大声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衷心,却一直做着不忠之事,说的冠冕堂皇,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最先反叛之人。” 这个女人不是甘心屈居与祁九尘身后的女人,有胆识却缺少谋略,不过她却再也勾不起楚怀染那颗死气沉沉的心了,楚怀染一个利眼甩过去,避开祁九尘的攻击,朝着萧婉言刺去,三人就这样在大街上打开了。 适才萧婉言痊愈后第一次动手,也算是把浑身的筋骨都活动开了,刚才动作颇有生涩,可现在就不同了,她进攻凶猛,和楚怀染打的不相上下,就连一旁祁九尘看了都不禁咂舌,要知道从前的萧婉言可不会这么多厉害的功夫。 就连楚怀染都打的有些吃力,不知道祁九尘从哪里找来这样一个厉害的人,他频频后退,终于在萧婉言一个猛击之后点地跃起,朝着楚楚掠去。 萧婉言一见大惊,想要抢夺为时已晚,看着被楚怀染抱在怀里的楚楚恨的牙根直痒痒,却也不好发作。 楚怀染看着吓的浑身发抖的楚楚爱怜的抱在怀里,甚至用大氅裹着生怕他着了风寒似的,看的萧婉言直蹙眉。 楚怀染没心情的朝后走去,也不多看萧婉言一眼,只留给她一句:“女人,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经过一番打斗,萧婉言体力不支,头有些发晕,她踉跄两步,被祁九尘立即扶住,她扫一眼祁九尘挂着担心的脸,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头弥漫开来。 祁九尘似是感觉到萧婉言的一样,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萧婉言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好,马车就在前面,我扶你过去。”祁九尘握着萧婉言冰凉的手,听到到她用越发冷淡的口吻道:“九尘,当初楚怀染为什么要杀我?” 祁九尘搪塞道:“他自是猖狂惯了,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烧杀抢掠,你刚才也见到了,没有什么原因,只是他想。” 可是,从刚刚楚怀染的一举一动中能看出他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虽然行为暴力,动不动就要杀人,可都是有理有据,就像刚才那个侍女,也是因为弄丢了他的狗。 萧婉言百思不得其解,像是不相信一般,又重复确认道:“真的就是这样?” 这一次出来萧婉言似乎察觉出哪个地方不对劲,祁九尘心中有些发慌,又及时稳住,他深情的看着萧婉言,语重心长的说道:“婉言,其实当初你这样对你一部分是因为你的美色,他想要把你抢入府里,可当时你我二人两情相悦,我抢先一步,娶你进门,如此,他便与我处处相对,更是对你和家里人紧紧逼迫,只可惜我们没能斗过他。” 萧婉言又问道:“我父母是朝中的官员吗?” 幸好祁九尘提前有准备,她将改变好的身世说给她听:“你家本是江南人,三年前,我去江南游历,有幸认识你,你和我便因此生情,你甘愿跟随我,就与我来到了京都,你父母也一同跟随过来。” 滴水不漏的话让萧婉言听不出什么不对劲,她不再言语,等上了马车,她坐在祁九尘的身边,待马车行驶,她摘下斗笠和面纱,紧紧盯着祁九尘的眼睛,忽然,马车颠簸,萧婉言扑倒在祁九尘的身上,二人暧昧的依靠在一起,脸贴了脸,腿贴着腿。 祁九尘怔了怔,就连眼睛转动都满了半拍,萧婉言的手慢慢朝着他的脸摸来,他心跳竟有些加速,浑身也多了些燥热,就在萧婉言的手快要触碰到他的脸时,忽然一顿,萧婉言认真的 看着他零乱的发丝,仔细理了理:“你身为王爷,头发可不能乱。” 整理过后才重新坐好,她淡然若素,丝毫没有女子的那种羞涩,反倒是祁九尘心如乱麻,被搅动的坐立不安。 萧婉言打开车帘,往外看去,一股凉风吹进来,吹的祁九尘浑身一凉,他这才反应过来,立即扯下萧婉言手中的帘子,挡的严实,而后将面纱重新戴在她的脸上,仔细叮嘱道:“婉言,不管哪里都有楚怀染的眼线,你可不能大意。” 这一动作让萧婉言有些不满:“可现在不是在马车里?” “无论在哪儿都得防着,楚怀染这个人无孔不入,不得小看他。”祁九尘又将斗笠戴在萧婉言的头上,尽管她有些不满意的 蹙蹙眉头,却也没再说什么。 坐了一会儿,就到了翊王府,萧婉言跟在祁九尘的身后下车,一只脚才迈进去,就听见身后远远一道声音传进耳中:“王兄。” 一件祁九钺莽莽撞撞的走来,祁九尘立即将萧婉言挡在身后,萧婉言经不住惊吓,她有些害怕陌生人,于是任凭祁九尘挡着她。 祁九钺大步走来,到了祁九尘的面前:“王兄,你可算回来了,前几天我来都没见到你,你去哪儿了?” 祁九尘打算搪塞过去:“前几天有事情,出去一趟,这不事情办完就回来了。” 祁九钺不是个消停的主儿,他打算缠着祁九尘一段时间,他不怀好意的笑笑:“这回你可不能躲着我,我要在你府里多烦你几天。” 祁九尘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宠溺,无奈的的笑笑:“怎么了,你的庆王府发生什么事儿了?” 祁九钺笑着打哈哈,似乎并不是很像说出来,他只顾着王府里走:“能有什么事儿,我就想和王兄多待几天,王兄,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说完,他转过身后,看着祁九尘,没想到竟然看见一个人影慌慌张张的从他面前闪过,躲到了祁九尘的身后,这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想要一看究竟,却奈何被祁九尘挡的严实,连一角都看不见。 祁九钺打趣道:“王兄,你这是打算金屋藏娇啊?到底是哪儿来的美人连让我看一眼都舍不得?” 祁九尘生怕事情在祁九钺这里露馅,赶快说道:“什么金屋藏娇,这不是就是你王嫂吗?之前你见过的,你王嫂大病初愈,身子还有些虚弱,而且精神状态不太好,不喜欢见人,你来府里缠着我就够了,可别打扰她。” 祁九钺不解的瞟一眼躲在祁九尘身后的影子,垂着头故作思考,时不时疑惑的小声嘟囔:“什么王嫂,我哪里见过了。” 要知道往翊王府能见到侍女之外的女人都难,更何况是王嫂,祁九钺疑惑道:“王兄,你什么时候娶亲了?怎么没告诉我?” 等他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祁九尘竟带着人从他身后悄然离去,祁九钺顿觉其中又古怪,他摆出一副狡诈的笑容:“不让我看,我非要看,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的妖魔鬼怪收服了我的好哥哥。” 府里又来了一个麻烦,这让祁九尘心绪不宁,生怕祁九钺会搅乱他的计划,他将萧婉言送回院子,唤了雨烟来陪她,叮嘱两句之后,就离开了。 回了屋里,萧婉言终于摘下斗笠和面纱透透气,她坐在椅子上拿了本书看,随着乌云密布,淅淅沥沥的小雨在风中飘洒,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抬头看着屋外,竟不由看的愣神。 直到屋子出现第二个人,雨烟走进来,神情冷淡的走到她面前,雨烟并没有行礼而是直接将一名女子带到她的面前,语气生硬道:“王妃,这是新来的侍女,名叫小莲,以后就由她来照顾您的起居。” 萧婉言回过神来,看着那个名叫小莲的侍女,她眼神有些慌乱,在对上萧婉言的眼神后立即低下头,就好像看见了一个会吃人的妖怪一般,她有些怯懦,看上去像是进入府中不久的侍女,萧婉言抬了抬眼皮,一副慵懒的模样,淡着声音道:“抬起头来。” 得了命令,小莲这才敢慢慢把头抬起来,这小侍女瘦瘦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穿的朴素,不似一般的侍女打扮的出众,想要博得主人的赏识,更加引起她注意的是侍女的右半边脸被黑色的胎记覆盖,从眼眉到嘴角,可尽管如此,还是挡不住她俊秀的容颜。 这个是侍女让萧婉言看着顺眼,没有那么小心机在眼中显示,他略表满意道:“你以后就在我这里留下吧。” 这句话不仅让小莲出乎意外,甚至让雨烟也吃了一惊,她本来是想折辱萧婉言,故意找来侍女中最不受待见的一个,等着看萧婉言气急败坏的模样,等她发足了威风再换一个人来,可谁知结果竟然和她预想的大相庭径。 这个侍女绝对不能这样留下来,雨烟看着萧婉言回到椅子上坐好,手中摸出一颗小石子,稍稍用力打在萧婉言的脖子处。 萧婉言只感觉喉痛一疼,便不住的发出咳嗽,还不不等小莲有所反应,雨烟便大声呵斥一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王妃倒水。” 第七十九章 王府试探 小莲赶忙去倒水,端给萧婉言,在经过雨烟身边时,她不经意的伸出脚将小莲绊倒,小莲朝着萧婉言的方向扑到在地,茶盘脱手,茶盏朝着萧婉言飞去,滚烫的茶水顺势落在萧婉言的手背上,烫出一片红。 萧婉言被烫的倒吸一口凉气,赶快站起身,将身上的水抖落,而雨烟并没有率先帮萧婉言清理一副,而是抬腿一脚踹向小莲:“该死的奴婢,瞧瞧你干的好事儿,王妃身体娇贵,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担当的起吗?” 而后立即向萧婉言请罪道:“王妃,是属下没有挑选好,这个女婢手脚粗笨,实在不适合留在您身边,属下这就去让人换一个细心的来。” 说罢,他拎起小莲的衣领就要往出走,萧婉言头脑冷静,虽然没有怀疑过雨烟却也能看出来她并不喜欢自己,不等雨烟将小莲拉出去,她立即出声阻止道:“等等。” 雨烟顿住了身形,眼睛中洪波涌起,看不透其中的意思,她顿了顿,等转过身,眼睛里又是一片平静,她缓缓道:“王妃还有何事?” “雨烟,我记得你跟随在王爷身边很长时间了,对吧?” 雨烟看着萧婉言投过来的目光,直接对上:“是的,王妃。” “那王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雨烟不明白萧婉言这样问的原因,只是继续回答道:“是。” “可你仅仅是了解王爷,我和他虽是夫妻,可性子却天差地别的,索性今儿个就与你挑明了,以后我这里你还是少来,免的我看见你心情不好。”萧婉言直截了当,由是忘记了从前的事情,却也改变不了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性格,她将小莲扶起来,看着咬牙切齿的雨烟:“这丫头我留下了,等王爷回来我自会与他说,你出去吧。” 没来由的被萧婉言戳中了心思,雨烟是又怒又心有不甘,碍于祁九尘的叮嘱,她无法对萧婉言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好愤愤的离开。 见雨烟走了,萧婉言这才带着小莲进了里屋,她坐在卧榻上,拿一瓶伤药放到小莲的手里:“以后在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只管记清楚我的喜好,其余的任何人来都不用管,记住了吗?” 小莲觉的萧婉言完全没有王妃该有的架子,甚至十分和善,比语言不知好了多少,看着手中的伤药,她慢慢抬起头,对视上萧婉言的眼睛又立即低下头,紧张道:“奴婢只记住了。” “行,你先下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萧婉言按了按额角,许是近日累了,总觉得浑身疲惫不堪,尤其是在胸口发闷时脑海中总会时不时闪过破碎的画面,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和灭门之仇有关。 今日见了楚怀染,她越发明白了自己要面对的仇人是哪副嘴脸,一想起楚怀染她便恨的牙根直痒痒,她叹出一口气,躺在榻上,慢慢闭上眼睛。 迷糊中隐隐看见刀光剑影在眼前闪过,血光接天,她心痛,那种撕裂的感觉十分真实,就好像是真正发生在她的身上,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朝她扑过来,恐惧降临在她的头上,她拼命的跑,跑到一处山崖,脚下的路突然断裂,她坠落下去。 她惊呼着惊醒了。 萧婉言睁开眼,噩梦中的感觉还未完全消失,更像是后知后觉的恐惧笼罩在她的心头上,久久不能散去,她拭去额角的汗珠,坐起身来,舒缓着强烈跳动的心脏。 门外传来闹哄哄的声音,萧婉言看着窗外,太阳悬挂在正上方,才过了晌午,难道是祁九尘回来了? 她寻着隐隐走到床边看一眼,是早晨见过的那名男子,她记的那是大周的庆王殿下,是祁九尘的弟弟,是出楚怀染的表弟,她心中有些慌乱,生怕她闯进来,赶快抓起桌上的面纱戴上。 时间正好,她才戴好祁九钺就闯了进来,她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只是祁九钺的脸上有些失望,没有看见想看的。 身后小莲急匆匆的追来,见萧婉言已经起床立即,跪拜在地上:“王妃恕罪,庆王殿下非要闯进来,奴婢没能拦住。” 萧婉言也不恼怒,随意道:“庆王殿下想闯谁能拦得住?小莲去给庆王殿下沏一壶好茶。” “是。”小莲低着头,退出去。 萧婉言将屋里的门窗全都打开,透透气,故意不看祁九钺,只是淡淡的问一句:“庆王殿下这般名目壮胆闯进我的屋子有事吗?” 祁九钺故作挑逗道:“那还不是想看看我这王嫂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引得我王兄金屋藏娇。” “王爷现在看见了,我就是普通的女子,没什么特别之处,王爷如果没什么事情还是回去吧,免得被人看见,传出去有损名声。”萧婉言言语之中没有情绪波动,可以说就像是一潭死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激起波纹。 这种淡然若素的性子让祁九钺暗道无趣,也不知她王兄怎么就喜欢这样一个木头疙瘩,规矩的和那些贵门小姐没什么不同,如果把她们的脸全都挡上,恐怕也分不出谁是谁。 如此祁九钺更加在意萧婉言的这张脸,他倒向看看是什么国色天香让他王兄着了迷,想罢,他那副不怀好意的神情隐没在眼底:“既然如此,是我唐突了,王嫂莫要见怪,我这就走。” 祁九钺抬脚迈出一步,故意被绊了一下,踉跄两步,朝着萧婉言的方向扑去,本想一手摘下她的面纱,谁料萧婉言迅速的一个转身躲过,顺势将祁九钺的手往前一拽,直接撞在架子上,架子上的瓷器纷纷落下,全都碎落在地上。 祁九钺一个没稳住直接趴在了地上,见萧婉言丝毫没有扶他起来的意思,索性他就趴在地上不动,故作可怜的哀嚎道:“哎呦,我腰扭了,起不来了。” 可萧婉言依旧没有要接近他的意思,正巧,这时小莲回来了,萧婉言吩咐道:“小莲,王爷摔倒了,还不快扶他起来。” 小莲见状立刻,扶他起来。 祁九钺不忿的拍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谁料萧婉言丝毫不把他当一回事儿,也不理他,转身就要走,祁九钺大喊道:“王嫂,你要去哪儿?” 萧婉言顿下脚步,任凭屋外的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似是感觉有些凉了,缓缓转过身对着小莲道:“小莲,把我的披风拿上。” 她没有想要理会祁九钺的一丝,转弯,转身就要离去,她身形瘦弱,脚步轻缓,看的祁九钺心中咯噔一下,这幅场景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怔怔的站在门口,微红了眼眶,喊道:“婉言。” 听到呼喊,萧婉言也怔住了,莫不是被认了出来,她快走几步却还是被祁九钺追赶上来,祁九钺挡在她的面前,脸色尽是急色:“我就说王兄什么时候讨来的王妃,你就婉言,对不对?” 萧婉言暗道不好,若是被认出来免不了一场灾祸,她嗤笑一声掩盖心底的慌乱:“王爷怕是认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婉言,而且我毕竟已为人妻,不好和男子私下见面,还请王爷自重,以后别再来了。” 萧婉言找个借口就要逃跑,可耐不住祁九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他手疾眼快一把抓住萧婉言的胳膊,伸手就要摘下面纱却被萧婉言挡在手下,萧婉言功夫强硬丝毫不给祁九钺留机会,几个回合之后,祁九钺依旧不能占据上风。 他这才作罢,他眼睛里满是失望,呢喃道:“你不是婉言,她是个弱女子,可不会这些功夫。” 萧婉言用力将他的手甩开:“王爷清楚就好,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没规矩的事情了。” 越过祁九钺她立即离开,脚步也快了几分,没来得及看路,直接一头撞在赶来的祁九尘身上,她捂着额角,怨恨的抬头,一见是祁九尘立即敛了神色放下手,规规矩矩喊一声:“王爷。” 祁九尘仔细看看萧婉言撞疼的额头,冰凉的手指触碰在皮肤上让浑身一颤:“小心些,你总是这样莽撞,我都不敢离开你太长时间。” 萧婉言又是不做言语,说实话,她虽然和祁九尘是夫妻,可是心底并没有对祁九尘有多少喜欢,最起码在马车上的时候她便知晓自己对祁九尘早就没有了心动的感觉,尤其是他冰凉的手指触碰道萧婉言的皮肤时,更让她有些感觉浑身不对劲。 可祁九尘并不知晓萧婉言还有这么多心理活动,他见萧婉言脸色不快,只当是祁九尘冒犯了她,将她一把拉到身后,朝着祁九尘笑道:“九钺,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祁九钺隐去眼中的怀疑,故作打趣道:“王兄,你还不知道我,我的好奇心可是不能过夜的,我本来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神魂颠倒,谁知道,王嫂功夫了得,我连一个手指头都碰不到,真是让我惭愧,以后,我可得好好练功夫,不然都要忘到姥姥家了。” 第八十章 怀疑 祁九钺不经意的瞟一眼萧婉言,转头又对祁九尘说道:“对了,王兄我听说前段时间的刺客身份查明了?是百花坊的老板娘?” 祁九尘“恩”了一声。 “百花坊?”萧婉言迷惑着一双眼眸看着祁九尘。 祁九尘点点头,没多做解释,他从小莲的手中拿过披风披在萧婉言的身上:“外边风大,还是得穿厚些。” “多谢王爷。”萧婉言微微垂头,规矩的扬起嘴角柔笑。 祁九尘蹙了蹙眉头,只觉萧婉言对他太过规矩,确实自从萧婉言苏醒后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就连眸子里的光亮都不见了,没了喜怒哀乐,只有无尽的淡然若素。 尤其今日在马车上,她莫不是察觉出什么…… 萧婉言不去研究祁九尘的心中所想,她也不想知道,她只想平静的在府里度过一天又一天,直到报完家仇大恨。 她弗了弗身:“王爷,我还要去花园里走走,你们先聊,我就不陪着了。” 她迈开步子,离开祁九尘的身边,在祁九尘的身边总是有一种似有似无的压抑感,离开院子里她终于能够松下一口气,也不知道她之前的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 感叹一番,她便沿着鹅卵石小路走到花园里,院子里没什么奇花异草,只有些常绿的树,还有一股特殊的味道萦绕在湖水里。 萧婉言漫步到河边,远远看去,湖中央的亭子里有一女子在抚琴,身边还有一个美艳的男子侍奉在侧,萧婉言吃了一惊,这男子十分好看,让她那平淡的心跳了又跳。 她往前走去,小莲循着看去,立即在身后出声提醒道:“王妃,那是公主,王爷最宠的妹妹。” 萧婉言的目光并没有在祁筱苒的身上过多停留,而是看向她身边的怫然:“那她身边的那个男子呢?” “那是公主从大梁女皇那里打赌赢来的侍人。”小莲一一解释给萧婉言听。 “大梁?那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家?”萧婉言下意识问道。 夕阳的余光映衬着天边亮丽的晚霞,映照在萧婉言的脸上,引得小莲都看呆了,尤其是那双会说话般的眼睛,像是能摄人心魄,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 这一幕被亭中的 二人看个正着,就连怫然也看的呆住了,只是在察觉出祁筱苒不快之后立即敛了神色,道:“来者何人,不知道公主抚琴之时不喜旁人打扰吗?” 祁筱苒一向嚣张跋扈,见萧婉言还不过来行礼,不快的哼一声:“打破我抚琴的灵感你该当何罪。” 萧婉言“……” 她怕是听错了,刚才那些但蹦出来的音儿也能算是灵感迸发?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走了过去,她依旧是个喜爱美色的人,就像是怫然这种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这一刻,她似是将祁九尘完全抛诸脑后,走过去后小莲生怕祁筱苒大发雷霆,急忙解释道:“请公主恕罪,王妃并不知道您今日来了府上。” 这句王妃喊的让祁筱苒脑袋没转过来,她上下打量萧婉言几眼:“王妃,哪个王妃?” 小莲立即道:“公主真会说笑,还能是那个王妃,自然是翊王妃。” “翊王妃?我王兄何时给我娶的嫂嫂,我怎的不知?”祁筱苒惊异的看着萧婉言。 这个女人一直都以面纱遮面,若不是太丑那就是太美,兴许是她王兄怕她在外边惹是生非,可是这件事情她完全不知道,若不是八抬大轿娶进门的也无法称作王妃了 。 祁筱苒百思不得其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萧婉言,似是要将她看透。 萧婉言被她看的不舒服,起身朝着怫然走去,躲避祁筱苒的目光:“你叫什么名字?” 怫然被这抹目光戳中的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低下头,缓缓道:“回王妃,奴叫怫然。” “怫然?真是个好名字。”萧婉言再次柔声道:“你可会抚琴?” 怫然再次低下头,随后微微摇头:“不会。” 这回轮到萧婉言蹙眉,不解道:“听说你来自大梁,不是都说大梁男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怫然没能回话,他垂下眸子,狠狠咬着嘴唇,从前凤依依还在的时候哪里轮得上别人这般羞辱他,他回想起怫锦临死前塞给他的一封信,不由的握紧拳头。 看着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祁筱苒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处,将他踹下台阶,并且呵斥一声:“废物,什么都不会,要你何用。” 萧婉言知道这是做给她看的,之间怫然丝毫没有脾气,爬起来重新回到祁筱苒的身边,跪好:“公主恕罪,奴明日就去学。” “那不如今日就由我来教公主如何?”萧婉言表面上是替怫然解了围,实际上她有自己的计划,而祁筱苒为了讨楚怀染欢心也顾不得别的,只好道:“既然你想教,那就你来吧。” 其实萧婉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抚琴,她想试一试,她走到祁筱苒身边,端正坐下,双手放在琴弦上,一阵旋律就这样在她的脑海中显现,她轻轻一笑,终于又多了解自己一点。 萧婉言弹的很好听,当然祁筱苒也一心想要学,不觉中这天儿都黑了,祁筱苒有了主意,临走时对她说道:“明日,你来丞相府教我抚琴吧。” 看着祁筱苒离开的背影,她舒展舒展筋骨,做了一下午,骨头都要僵了,可是这些都是值得的,她微微勾起嘴角,伴随着月光走回院子。 用过晚膳,萧婉言依偎在祁九尘的怀里看书,一会儿,祁九尘忽然来一句:“下午陪筱苒抚琴了?” 萧婉言“嗯”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树上,祁九尘又道:“她有没有说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 萧婉言淡淡道:“没有。” 萧婉言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的身上,与生俱来的控制力让他觉的萧婉言很快就要脱离他的掌控,他有些害怕,直接握住萧婉言的双手,抵在桌子上:“婉言,你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萧婉言手腕处的皮肤已经红了一片,她挣扎着又怕伤了祁九尘,她蹙着眉头盯着祁九尘的眼睛。 昏黄的烛光在萧婉言的脸上一闪一闪,祁九尘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不过很快,他就敛了神色,说道:“婉言,为我生个孩子吧。” 萧婉言现在整个脑袋都是混乱的,听到祁九尘的话在她耳边炸开,她的胸口更加沉闷,好像快要喘不过来起,她大口喘息着。 祁九尘将萧婉言抱到床榻上,喂她喝水,替她顺顺气:“好些了吗?” 萧婉言伸手将被子往上拽一拽,翻身面向里侧,幽幽道“我没事儿了,只是有些累了,王爷也快去休息吧。” 虽是夫妻,可萧婉言从来不和祁九尘在一个屋子里睡,今夜祁九尘察觉出异样,特意让雨烟调制出一碗汤送到屋里,他拿着汤碗舀一勺,吹一吹,温润道:“我让雨烟煮了安神的 汤水,你喝完再睡。” 萧婉言拗不过他,只好坐起来,任凭他喂了一勺又一勺,汤水的味道有些熟悉,不禁让她想起每日午膳时候后厨特意为她准备的翡翠汤,她抿了抿嘴唇, 只喝了半碗:“王爷,我喝不下了。” 祁九尘看着喝下去的半碗汤,这才将碗放到一旁,不动声色的拿帕子替萧婉言擦擦嘴角,扶着她躺下,拢了拢她耳鬓的发丝,柔声道:“我等你睡着再走。” 萧婉言闭上眼睛假寐,随着呼吸平缓,祁九尘这才放心离开。 听着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关上,萧婉言的眼睛眯开一条缝儿,看着空荡的屋子这才舒出一口气,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她已经察觉出祁九尘的不寻常,这个人虽然在她的记忆中/出现,并且似乎是她的夫君,可是这种记忆仅仅是模糊,模糊到她都快要忘记了。 反倒是祁九钺给她的感觉更为真实,而且引起她怀疑的除了这些还有饭桌上每日都不缺少的那一碗汤,由是记忆消失了,可直觉是不会退化的,她的直觉告诉她这碗汤有问题。 此后几天萧婉言特别注意汤水,每天午膳时候的汤水,她总是偷偷倒掉,只是不知为何越是这样她的身子反倒越发虚弱,每日她都被噩梦吓醒,就连脑海中的记忆都开始变的混乱不堪。 尤其是每日去丞相府教祁筱苒抚琴,总是有些破碎的画面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终于,她不再相信任何人,打算自己寻找真相。 这一天祁筱苒又收拾的很晚,没有按时在亭中会面,萧婉言打算自己在丞相府走走,凭着感觉,她穿过花园,走过鹅卵石小路,来到一个荒芜的院子。 这里被打扫的十分干净,可是没有人烟,毫无生气,她犹豫的走进去,打开门,屋子里很是冰冷,她看着四周却感到十分陌生,明明对丞相府里别的地方都感觉熟悉,却唯独对这里很是陌生。 忽然,头上一疼,一声脆响寂静的屋里响起,她揉了揉头,随着看去,是一个红色的珠子,她疑惑的看着,将它捡起来。 这颗珠子已经被染的通红,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砸到她的脑袋上,她抬头去看除了瓦片丢失一片,其余也没什么奇怪。 可又一想,就算是从屋顶掉下来的,那也是谁扔下来的,她记得刚才进来时并未看见屋顶有人,萧婉言感觉周身一片寒冷,她咽了咽唾沫。 莫不是这屋闹鬼。 第八十一章 杀人如麻 她胆怯的扫了一圈,周围安静的可怕,忽然,门外闪过一个修长的黑影,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谁允许你进来的?” 原本就心惊胆战的萧婉言被吓得浑身一个机灵,她睁大眼睛,颤颤悠悠的转过身,待看见楚怀染那张冷峻的脸这才塌下心来。 萧婉言立即低下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我是负责教公主抚琴的,不熟悉丞相府走错了地方,丞相莫怪,我这就离开。” 说罢,她匆忙的往出走,经过楚怀染的额身边,却被他伸出的手,直接拽住后衣领,楚怀染一把将她提起来,放在跟前,打量几眼:“翊王妃?难道你忘了我上次说过的话,再见面我就会杀了你。” 萧婉言不怕再跟他打一架,可是如此一定会惊动祁九尘,在还没有知晓祁九尘与她的关系时,他不能再惹麻烦,她退后一步,道:“是公主邀请我来的,并非我本意,就算丞相迁怒也不该迁怒到我的头上。” 楚怀染不停她辩解,一只手捏住她的脖子,提起来:“是吗?只不过我杀人从来不看谁的面子。” 萧婉言被掐的喘不过起来,她拼命的扑腾,双手紧紧扒住楚怀染的手,直到她触碰楚怀染时,他显出厌恶的神情,狠狠将她甩到地上,萧婉言大口喘着,不住的咳嗽,她嘶哑咧嘴的从地上起来,瞪着楚怀染,讥讽道:“丞相,你真可怜。” 楚怀染用帕子擦拭手的动作顿了顿,凌厉的目光甩向萧婉言:“再多嘴,我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 萧婉言呵笑一声,丝毫不畏惧,似是要故意让他生气:“难道不是吗?只会打打杀杀,你都感受不到时间的人情温暖,这样活着难道不可怜吗?” 楚怀染握紧拳头,这句话明显戳中他的怒火:“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不知为何,每一次见到楚怀染她的情绪波动就会非常强烈,她觉得可能迫切复仇的缘故,而祁九尘对她也不清不楚,在没有清晰记忆的情况下,她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一个人,包括她模糊记忆里的夫君。 萧婉言拍了拍身上的褶皱,打算离开,却奈何楚怀染挡在门前,她故作心中沉静道:“丞相大人,一会儿公主见不到我该着急了,想必你也不想公主来找你吧。” 萧婉言早早让小莲打听了丞相府的事情,楚怀染和公主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她看着楚怀染越发沉闷的脸色,快声道:“今日教公主抚琴已是最后一日,我保证明日你就不会见到我了。” 楚怀染这才作罢,让出一条路:“最好如此,明日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这个鬼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若不是为了报仇她才不想沾染上任何关系,萧婉言脚底生风,走出院子,经过鹅卵石小路,眼看着几个侍卫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过,看着地面上上的血痕,萧婉言惋惜的咂咂嘴:“不知又是那个倒霉的撞上了楚怀染。” 只见有几个小厮经过,嘴里叨念着:“那人真是嘴硬,都这么长时间了一句话都不说。” 另一人又道:“依着咱们相爷的性子,说了那就活不成了,还不如耗着。” 另一人又反驳道:“折磨的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算了,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脑子坏了,单枪匹马来刺杀相爷。” ………… 还不等萧婉言听的尽兴,迎面跑来一个丫头,她看见萧婉言急匆匆的说道:“王妃,公主等着急了,您快过去吧。” 祁筱苒的性子刁蛮任性,最后一天了,可不能大意,她赶快随着丫头回去。 于此同时丞相府密室里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叫,施刑人的身影映照个墙壁上,鞭子甩了一鞭又一鞭,绑在架子上的曲萧然早已疼晕了过去。 他清秀的面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脸上满是伤口,鲜血淋漓,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透,忽然,迎面一凉,伤口灼热,刺激的他醒来,盐水在他的 伤口处洗刷过,他痛苦的低吼,挣扎:“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 楚怀染走进来,他看着油盐不进的曲萧然,拿起浸在盐水中的鞭子在他的伤口处摩擦:“你到底是谁。” 曲萧然虚弱的睁开眼睛,哼笑一声,冲着楚怀染的脸啐一口:“我自然是来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楚怀染面无表情,他甩起一鞭子正中曲萧然的脸,一鞭见血,盐水浸的伤口更红看着曲萧然痛不欲生的模样,他心里痛快:“说,你们把婉言带到哪儿去了。” “楚怀染你说出这话不会亏心吗?”曲萧然嘲讽一笑,颤抖着肩膀:“也对,堂堂大周朝丞相恐怕本就没有心。” “别废话,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计谋,我们在悬崖下找到的尸体是你们故意安排的,说,你们把婉言藏哪儿了。”楚怀染怒吼道。 曲萧然也红了眼眶,他死死等着楚怀染,咬牙切齿道:“楚怀染,别再给你自己找借口了 ,她死了,她被你害死了。” “他没有死。” “曲萧然故意刺激他道:“她死了,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造成这一切的是你,楚怀染,是你害死了她。” 她死了,她死了…… 曲萧然的话击打在楚怀染的神经上,由是过去这么久,他依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甚至认为这是萧婉言在骗她,是和他开了个玩笑。 曲萧然在楚怀染的耳边不停的怒吼,楚怀染一巴掌打在曲萧然脸:“她没有死,你再胡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曲萧然嗤笑的看着他:“楚怀染你个懦夫,不敢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报仇,你和那些害她坠崖的人没什么区别,或者说你和他们一样,是害死萧婉言的凶手。” “她没有死,你胡说,他不会死的。”楚怀染像是发狂了一般,掐住曲萧然的脖颈不放手,韩毅一看不好,立即一掌打在楚怀染的后脖颈处,他这才消停下来,晕了过去。 韩毅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两粒药碗放在楚怀染的嘴里,架起他离开。 曲萧然见他这模样,不住的大笑,笑声着穿过密室的牢笼:“楚怀染疯了,他疯了,他罪有应得,这是老天给他的惩罚。” 自从萧婉言坠崖后楚怀染的日子并不好过,除了对萧婉言的思念,在朝堂上处处受到尚书府的排挤,虽说当初萧婉言和萧尚书关系不合,可毕竟血脉相邻,那是他亲生的女儿,现在丢了,他岂能坐视不管。 他处处和楚怀染作对,压得楚怀染寸步难行,尚书府的人一天天来丞相府闹,他发动朝中和楚怀染结过仇的官员,大肆宣扬丞相的不忠不义,逼迫皇帝下诏书废除他丞相一职。 若不是尉迟彦帮衬和祁九麓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门外的小厮不断传报:“大人,尚书府的人又来闹了。” 韩毅在楚怀染身边守着,眉头皱的像是千年的老树皮,他期盼着楚怀染赶快醒过来,可是一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那些闹事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甚至有人从外墙翻爬进来,起初楚怀染念着尚书府和萧婉言的亲情也就不闻不问,可是他的宽容却成为了旁人得寸进尺的理由。 甚至其中几个侍卫装成平常百姓冲到了楚怀染的房门前,韩毅跟在楚怀染身边久了,楚怀染的忍耐他没学会几分,反倒是狠厉几乎不差,他走到院中,关好房门,看着冲进来的人,冷了几分眼色。 “既然你们想来那就全都留下吧。”韩毅的飒气就像与生俱来的,风吹动他耳边的垂发,俊秀的面庞不带一丝感情,飘动的衣摆拂过剑梢,他拔出长剑,冲进人群。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足足杀了五个人,血溅沙土,刀刃滴着血映衬着韩毅从容的面容,那些闯进来的人这才不敢上前一步,韩毅冷眼划过那些人的面孔,就像是极地的冰雪穿过重重阻碍到了这里。 那些人吓的纷纷后退,领头的人已经死在的韩毅的剑下,剩下的虾兵蟹将不足为惧,韩毅凝视着他们:“想来丞相府就要做好永远留下的觉悟,毕竟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现在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要走要留,你们自己看着办。” 丞相府里也就楚怀染一个名声在外,众人未想到从来和和气气的韩毅竟然早已继承楚怀染的狠辣,他们面面相觑,来不及思索,一个人逃窜出去,剩下的也随着一同逃跑。 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看着满地的尸体,韩毅提起他们的腿,拽到一旁的莲花池中,掩了满地的血迹,走进屋中。 他看见楚怀染已经坐起身,急忙走到他身边,观察他的状态:“相爷,何时醒的?” “你杀第一个人的时候。”韩毅不再出声,他违背了楚怀染的命令,琢磨着怎么请罚,只见楚怀染掀了被子,穿鞋,下床,走到门口时,缓缓道:“下不为例。” 韩毅屁颠屁颠的跟上:“是。” 第八十二章 抢人 韩毅发现自从萧婉言到了丞相府后,楚怀染真的多了很多宽容,可是韩毅并没有替他高兴,反倒多了担心。 毕竟他们没有生在一个以善良为本的世道,宽容只会成为他们的致命伤, 楚怀染打算去将军府瞧瞧,临走时特意吩咐韩毅道;“让人把曲萧然挂在城墙上,三天三夜,别让他死了。” “是。” 曲萧然被挂在城墙上的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四面八方,就连萧婉言这个深居王府的人都知道了,祁九尘最近一刻都不敢离开萧婉言的身边,他和萧婉言在府中漫步到假山的时候,漫不经心的说道:“本王听人说你院中的那几盆花都枯萎了,怎么,最近没时间照顾他们?” 萧婉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她忘了,那些汤水她都是倒在了花里,没想到祁九尘竟细心到这个程度,她扭头看向平静的水面,淡淡道:“我本就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那些东西我见了厌恶,你忘了?” 萧婉言反将一军,当她在祁九尘脸上的笑容中看到一丝裂缝时满意的笑道:“也对,王爷平时公务繁忙,也是记不清我的喜好。” 祁九尘心下一沉,急忙解释道:“我怎么会忘,既然不喜欢,我立刻让人搬走。” 说罢,他朝着雨烟示意一眼,雨烟默默离去。 萧婉言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只是“恩”一声,继续往前走。 走过湖边,芦苇丛中传来唏唏嘘嘘的声音,萧婉言警惕的后退一步,只见芦苇丛中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狗,萧婉言惊喜的笑弯了眼睛,一把抱起。 身后的祁九尘见她欢喜不由的扬起嘴角,从身后环抱住萧婉言的腰:“喜欢吗?” 萧婉言点点头:“喜欢。” 她的脑海中再次闪过一段模糊的画面,又是那个男人,又是漆黑的晚上挂满灯笼,她怀里同样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狗。 祁九尘见她走神,在她耳边轻声道:“想什么呢?” 萧婉言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幸好我当初喜欢的是你。” 祁九尘心中泛起波澜,这个他曾经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女人现在也能勾动他平静的心,他想要完完全全的占有她,不会再让任何人知晓她的身份。 祁九尘费劲了心思讨萧婉言欢心,他让雨烟请来说书的给萧婉言解闷让雨烟找来戏班子给萧婉言演猴戏,萧婉言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她甚至越发相信祁九尘的话。 直到祁九尘带她逛街,看见在城墙上挂了三天的曲萧然。 他们只是经过城墙,正巧看见丞相府的人拖着曲萧然往前走,可当他经过萧婉言的身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让他挣脱了束缚,他踉跄两步,拼命的往前爬,直到了萧婉言的脚边。 萧婉言并不觉的自己是好人,可当他看见浑身是血的曲萧然时,心底里的声音一直呼喊着;“救他,救他。” 她不受控制的蹲下身,轻柔道:“你怎么了?。” 曲萧然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可是这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像是生了刺一样让他清醒,他死死拽住萧婉言的衣摆,昏了过去。 萧婉言见他也是被楚怀染迫害的可怜人,遂出声道:“王爷,我身边还缺个侍卫,我想……” 祁九尘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琢磨半响,吩咐雨烟道:“将此人带回去。” 丞相府的侍卫追赶到此,急忙拦住:“王爷,万万不可,此人是丞相府的罪人。” 一听是丞相府,祁九尘便更不可退缩,否则传出去还说是翊王府怕了丞相府的人,为了在萧婉言心中树立良好的形象,不顾侍卫的阻拦,直接把人带回王府:“回去告诉你们丞相,此人我翊王府要了,想要人,让他亲自来找我。” 丞相府领头的人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派人回去:“你们快回去禀告相爷,剩下的人,随我跟上。” 曲萧然被带回了翊王府,被梳洗干净后,安放在床榻上,请来的郎中给他开了几副养身子的药,幸好他身子骨一向硬朗,就算遭遇了这么多非人待遇后还是很快就醒了,他看着陌生的房间,看着款款走进来的萧婉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只是萧婉言身后跟着祁九尘,曲萧然之前在丞相府一直以女子身份见人,祁九尘没认出来也是理所应当。 萧婉言走到床榻边上,轻柔道:“你叫什么名字?” 曲萧然怔了怔,见她蒙着面纱以为是地方祁九尘,遂装作不认识的模样,弱弱道:“曲萧。” 萧婉言看她满脸的伤痕,眼睛里透漏出心疼之色:“你和丞相有仇?” 有仇?这可不单单是有仇这么简单,而是深仇大恨,他面上发狠,咬牙切齿道:“血海深仇。” 这就好办了,萧婉言也算是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能够与她一同报仇,她和祁九尘互视一眼,祁九尘自然知晓她的意思,随即道:“既然如此,你暂且在我这里住下,修养好身子,至于丞相府的人我来应付。” 才说完,雨烟就进来禀报:“王爷,丞相带人来了。” 祁九尘拍了拍萧婉言的手,安抚道:“我去去就回。” 看着祁九尘走出去,曲萧然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不顾虚弱的身子,赶快走下床,朝着萧婉言一拜:“女皇,奴有罪。” 萧婉言大跌眼镜,包括他嘴里念念有词喊着女皇,她怔了一怔,赶快扶着曲萧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什么女皇,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曲萧然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错不了,这就是他的女皇,无论声音,还是身影他都能一眼认出来。 曲萧然定定看着萧婉言,缩回手,生怕自己的污、秽染到萧婉言的身上:“女皇,奴不会认错的,奴跟了您那么多年,您的声音奴一听就听出来了。” 萧婉言有些回不过神来,她不是王府王妃吗?怎么又成了什么女皇,到底是她傻了,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太正常。 萧婉言伸手摸了摸曲萧然的额头,确实有些发烫,她只当是曲萧然胡言乱语,赶快把她扶到床榻上:“你生病了,还是在床上躺着,至于你说的什么女皇,等你病好了再说。” 这个人肯定是病傻了,对,一定是,不然怎么能说出许多她听不懂的话,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张皮囊,这么好看的男人说傻就傻了。 萧婉言也不知为何自己就是喜欢爱漂亮的男人,一见到就难以自拔,这是她心中的小秘密,若是被旁人知道了肯定要说她不知廉耻。 想到这儿,她想赶快出去,生怕自己没忍住,对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想到此,萧婉言的心跳了又跳,可是和见到怫然的那种心动又不是同一种感觉,她想愣了神,盯着曲萧然的一双眼睛挪不开。 曲萧然见她走神,自己也打了胆子,抬手去解开她的面纱,他想要看看面纱之下究竟是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张容颜。 摘下面纱的瞬间恍若隔世,他颤抖着手,一动不动的看着,这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他没有认错。 因为到了府里萧婉言没了什么警惕,以至于面纱从脸上垂落她才回神,只见曲萧然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红了又红,他颤抖着喉咙,哽咽道:“奴就知道,您不会有事的,奴就知道,您还要回去重登帝位。” 萧婉言惊慌的把面纱重新带回脸上,蹙着好看的眉头,呵斥道:“放肆,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我好心将你就回来,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忘恩负义的,竟然企图对我不轨。” 明明是同一副面容,可说出口的话却让曲萧然感觉到陌生,女皇从来不会说这些话,他焦急的说道:“女皇,您别吓唬奴,您是大梁的女皇,最尊贵的女子,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些都不是您应该说的。” “你在胡说什么?”萧婉言被这话弄得昏了头脑。 曲萧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于是急着去探她的脉象,想知道这段时间她究竟去了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婉言有些生气,不耐烦的将曲萧然推到在床榻上,愤声道:“我谅你头脑还迷糊着,不清楚自己做的事情,这次暂且饶过你,以后不要再做出逾越的事情了。” 萧婉言压着颤动着心跳,赶忙走出屋子,不知为何,当他看见曲萧然时一抹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她的心头,再加上这段时间倒掉了那些汤,头脑中的记忆片段反而多了不少。 算了,算了,不去想了,还是报仇要紧。 被丢在屋子里的曲萧然迷惑的琢磨,不过还有时间,既然他到了王府,到了女皇的身边,就再也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包括他自己。 另一边,吵着要在翊王府住下的祁九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匆匆忙忙的回去了,一向玩世不恭的模样竟然多了几分认真。 他回到王府,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去偏房,院子里全都是侍卫,把守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祁九钺脚底生风走进屋里,看着进进出出的女婢手里端着血水盆,他心头一慌,赶快走进去,只见付敏敏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眼。 他走到床榻边上,心头冒起怒火,大声呵斥道:“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好,本王要你们何用?” 第八十三章 倒霉到底 屋里的奴仆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反倒是床榻上的付敏敏缓缓睁开眼睛,睨了祁九钺一眼,嗤笑道:“我当是谁发这么大的火气,把我吵醒了,原来是庆王殿下回来了 。” 祁九钺见付敏敏睁开眼,赶快到她身边,心疼道:“你醒了。” 付敏敏偏过头,不想看他:“早就醒了,只是不想看见你罢了。” 厌恶的话说的丝毫遮掩,这的确是付敏敏的作风,她惨白着嘴唇,轻启唇齿:“祁九钺,你到底要什么。” 祁九钺垂着头,默不作声。 又是这样,每次问这句话他总是无话可说,付敏敏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和,竟然把自己和整个平南都搭在了他的身上,她侧过身去:“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祁九钺没有动作,他惆怅的叹了叹气,脑海里满是昨日进宫的场景。 密室中,祁九麓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平南王最近又开始拉拢他从前的将士,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谋略,为了大周的太平,你必须把付敏敏留下。” 祁九钺默了默:“可敏敏她和平南王不一样,一定要牵扯上她吗?” 祁九钺拧着眉头,从前祁九钺对她惟命是从,从来没说过一句质疑她的话,她不能让祁九钺脱离她的掌控:“九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个女人换来整个国家的太平,如果是你,你要怎么选择?” 祁九钺对祁九麓惟命是从,从他不出声开始祁九麓就知道他开始动摇了,祁九麓趁热打铁继续道:“就差祁九尘一个人了,摆平他我们就可以团聚了,难道你不想让母妃在天之灵看见我们姐弟团聚吗?你想想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我们受了这么多苦,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祁九钺抿了抿嘴唇:“我知道了。” 祁九麓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九钺,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付敏敏,而我们并不是要对她怎么样,只是留住她,留在你府里,等到事情结束,就放她离开,你愿意和谁在一起 ,姐姐绝对不拦你,好吗?” 祁九钺的眼神暗了暗,他想要在一起的那个人已经亲手被他摧毁了,恐怕这一辈子他都要孤家寡人了。 忽然,手背一疼,见他的思绪唤了回来,只见付敏敏一脸怨恨的看着他,他知道那恨到骨子的眼神戳的他不敢对上付敏敏的眼睛。 付敏敏终于憋不住自己心里的情绪,她怒吼一声:“祁九钺,你看着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要你这样对我” 祁九钺不知要怎么解释,他只是告诉自己时间还没到,时间还没到,他狠下心甩开付敏敏,冷声道:“你老老实实的呆在屋里,不要再寻死,不然,你若是真的死了,恐怕平南也存活不了多久了。” “祁九钺,你让我觉的恶心。”付敏敏眼睛里被逼出了眼泪,她强忍着还是没能制止眼泪落下来,她轻抚着手腕处被缠裹的纱布,一片一片的解开。 祁九钺立即阻止她,将纱布重新裹好:“付敏敏,你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庆王府。” “怕我脏了你的王府?还是怕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的鬼魂来杀了你。”付敏敏咬着牙恨恨道:“祁九钺,我恨你,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祁九钺不再与她争执,起身离开:“来人,看好郡主,这类事情若是再有下次,你们全都给她陪葬。” 付敏敏颤抖着肩膀,止不住的抽泣:“祁九钺,你把月月怎们样了?你把她还给我。” 月月已经半个月没回来了,付敏敏心绪不宁,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她凄怜着一双眼睛,却没能等来祁九钺的答复,看着祁九钺不近人情的背影,她蜷缩在床榻上,抱紧膝盖。 若是能够重来,她绝对不要爱上祁九钺。 现在什么都没了,她甚至出不去庆王府的大门,与世隔绝。 祁九钺慌乱的从屋里走出来,缓着心绪,他喊来步染,问道:“月月怎么样了?” 步染道:“她经受不住审问,在大牢里自缢了。” “自缢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大活人的看不住。”祁九钺低吼着,现在他欠付敏敏的恐怕一辈子都还不清了,他有些后悔,可是为了祁九麓,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心烦意乱的回到书房,拿出一本破旧的书籍,翻开,里面夹着一方帕子,上面绣着一朵紫色的花,一个别致凤字的秀在旁边。 每次当他觉得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时,他总要来看看这条帕子,那是他心中唯一安静的地方,由是过了这么多年,帕子上的清香依旧在,总能安抚他糟乱的心神。 祁九钺定了定眼神:“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步染呈上来一支金钗,徐徐道:“回王爷,属下派人在山崖下寻找许久只寻到这一支金钗,至于丞相府带回去的那具尸首,早就被下面的河水泡的看不清楚面容,可丞相府的人已经确认的确是相府夫人,就连尚书府都已经确认,属下认为此事并没有疑点。” 祁九钺抱死不得其解,活生生的人明明就在他眼前,虽然看不见,可他的直觉不会出错:“齐王府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被带回去的?” 步染回答道:“一个月前。” 事情怎么会如此凑巧,两个人的时间不过间隔半个月,而且她的感觉和萧婉言十分相像,如果不是萧婉言,那么就是祁九尘给楚怀染下的套。 祁九钺不敢下定论,他还是要看看祁九尘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他将帕子重新夹回树里:“对了,关于楚怀染的传言继续散布。” 步染犹豫道:“可是王爷,皇上说不让您和丞相作对。” “怎么,你也学会用皇上来压我了?”祁九钺不悦道:“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主子,步染,你的命是我给你的。” 步染惊恐了面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恕罪,属下只是担心王爷被皇上怪罪,别没有其他意思。” 祁九钺哼一声,把书重新放回架子上:“她不让我动楚怀染,我不能杀他,却能让他不好过,最近翊王府和丞相府打的火热,我听说翊王府里来了一个女人,王兄对她甚是宠爱,找个机会把她送到楚怀染的身边。” 祁九钺每晚闭上眼睛,眼前总会出现萧婉言的脸,他难受的夜不能寐,可这一切全都拜楚怀染所赐,若是当初他没有把萧婉言牵扯进来,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祁九钺一掌拍在桌子上,眼睛里满是怨恨:“这种时候的平静太没意思,总要有人把火势煽动起来。” 就像是老天在帮助他,萧婉言在翊王府里一刻都呆不住,总是觉的府中憋闷,她需要多出去走走,可祁九尘最近总是看不见身影,只好由雨烟常陪她出来走走。 每每这时,身边自然少不得祁九钺,他就像是阴魂不散,不管萧婉言走到哪儿都能碰见他,而在一起几天,祁九钺也就习惯了她的沉默。 只是萧婉言每次出门都要带着面纱和斗笠,这让祁九钺越发好奇挡在之下的容颜,走在大街上,他故意把雨烟从萧婉言身边挤开,欠儿欠儿的来一句:“王嫂,我真好奇你这面纱下究竟是多么美的容颜,让我王兄如此紧张,别人连看都不能看一眼。” 萧婉言不想多说,又怕他起疑,只好糊弄他道:“不是什么美丽的容颜,只不过是我对阳光过敏,见不得光,所以才遮挡的严实。” 祁九钺明显一副不相信的神色,萧婉言并不想多做理会,她故意加快步伐,想要把祁九钺甩开,谁知祁九钺寸步不离的紧跟着,这让萧婉言颇为头疼。 她走过一个铺子,挑挑拣拣,又走过另一个铺子,走走停停,反倒是雨烟有些不耐烦,可是顾忌着祁九钺她也无法把表情显露在脸上。 萧婉言边走边观察着祁九钺和雨烟的动作,突然,前方一阵哄乱,她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嘴角一勾,立即朝着前方走去,她穿进人群中还没等看清楚就被人用苹果砸中了头,她捂着额头寻着看去,只见楚怀染一身狼狈的逃窜,身后许许多多的百姓像是发了疯一般追赶。 萧婉言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明摆着是暴动,她呆愣的站在原地,眼看着楚怀染就要撞上来,她躲闪不及,与楚怀染扑个满怀。 当楚怀染看清楚自己怀里的人,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又是你?” 萧婉言暗道自己倒霉,哪里都能碰见这个扫把星,她嫌弃的推开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褶皱:“这可和我没关系,是你自己要撞上来的。” 楚怀染神色一沉,刚想要和她大骂一顿,就见身后的人已经追赶上来,嘴里还嚷嚷着:“人在前边,快追。” 楚怀染来不及多说,只好拽上她一同逃窜,萧婉言惊讶的看着楚怀染,伸手用力拍打楚怀染的手:“你放开我,他们跟你有仇又不是跟我有仇,你别把我牵扯进去,放手,赶快放手。” 谁料,她越这样说楚怀染握的越紧,甚至威胁道:“闭嘴,你再这么聒噪,我就立刻杀了你。” 第八十四章 显露面容 萧婉言这才乖乖的闭上嘴,这荒山野岭的就算是两人打起来,她也不见的能占上风,她只好任由楚怀染拉扯着她往前跑。 可是身后的人紧追不舍,楚怀染暗骂一声:“该死。” 萧婉言跑的气喘吁吁,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怕他们?” “这不是怕。”楚怀染依然面无表情:“还有,管好你的嘴,别说费话,不然我就杀了你。” 萧婉言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就会威胁我,还不是被人家追着跑了这么远。” 可是跑着跑着前面没路了,两座山之间的桥被拦腰折断,只有两侧挂着的藤蔓,而山崖下边有一处凸起的石板被树木遮掩,楚怀染毫不犹豫直接握住藤蔓,放在萧婉言的手中:“你下去。” 藤蔓握在手中让萧婉言的心颤了又颤,她立即松开:“要下去你下去,我不下去。” “叫你下去就下去别废话。”楚怀染没了耐心:“快点。” 萧婉言死活也不肯抓住藤蔓,她往后退了两步:“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下去,大不了咱俩同归于尽。” 看着即将追来的人群,楚怀染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身一人借着藤蔓爬到石板上,他抬起头看着在原地僵持的萧婉言:“如果不想死就快下来,我在下边接着你。” 听了他的话,萧婉言慢慢靠近山崖,向下看了看,山崖又高又陡,她一阵头晕目眩,头疼感再次袭来,她顿时感觉浑身发冷,周身的空气慢慢都要被抽空,她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身体,双手抓着头发:“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楚怀染察觉出萧婉言的异常,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 萧婉言的眼前晃了又晃,她似乎看见一个女人在自己眼前坠落,她咽了咽唾沫,眼睛里溢满了泪水:“我害怕,我怕高。” 楚怀染心头多了一抹急躁,真想就这样让这个女人死在这里,可是心中的怜悯还是没能让他放弃,他轻声,疏导着萧婉言的心情:“你别害怕,你先站起来,走过来。” 萧婉言颤抖着双腿,走到山崖边上眼前的景物更加模糊,她跌坐在地上:“不行,我做不到。” 楚怀染心中着急,眼看着那些人就要追赶过来,他一鼓作气,将两根藤蔓缠绕在一起,快速攀爬上去,将萧婉言抱在自己的身前。 萧婉言婆娑着双眼,恐惧道:你干什么?” “抱好了,若是掉下去,我可不管。” 萧婉言一听也顾不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紧紧搂住楚怀染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不出一言。 楚怀染顺着藤蔓滑下,在快要触碰到石板的时候从半空将藤蔓割断,他抱着萧婉言平稳的落在石板上,石板里侧有一个洞穴,他点燃了打火石将萧婉言放在地上,可萧婉言吓坏了,迟迟不放手,楚怀染无可奈何道:“抱够了吗?” 萧婉言这才回神,看着楚怀染靠近的脸,立即放开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楚怀染默不作声。 没过多久,她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像是被冰冻了一般,冻得她浑身发抖,萧婉言蜷缩成一团,抽搐不停,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干了一样,她环抱着双肩,痛苦的呢喃。 一开始楚怀染只以为是她装的,毕竟这个女人总是喜欢骗人,可是后来他发现萧婉言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脸色越发苍白,他这才凑到萧婉言身边,问道:“女人,你怎么了?” 萧婉言哆嗦着嘴唇:“冷,我好冷。” 楚怀染把她往火堆跟前抱了抱:“好些了吗?” “冷,还是很冷。”可萧婉言还是感觉很冷,那种深入骨髓的冷,她浑身浑身的骨头都要折断了一般,她开始凄厉的惨叫:“好疼,我感觉我要死了。” 楚怀染手足无措,这里什么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萧婉言到底犯了什么症状,他慌忙的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将萧婉言紧紧裹住。 萧婉言缓过来,不再颤抖,只是没过一会儿,一口黑血吐了出来,落在地上腐蚀着沙土。 楚怀染暗了暗颜色,肯定道:“你中毒了。” 说罢,他也顾不得萧婉言的意见,直接摘下她的斗笠,萧婉言猛地伸手护着,她坐起身,感觉好了很多,立即和楚怀染隔开距离,故作淡然道:“我没事儿了。” 楚怀染也不强求,见她无事,便坐在火堆旁,一句话不说只是偏头看她,萧婉言被看的毛骨耸立,她往旁边挪了挪。 楚怀染突然起身,朝着萧婉言走去,越靠越近,萧婉言缩了缩脖子,眼看着楚怀染蹲下身,慢慢贴近她,就要挨到脸的 时候,萧婉言猛地一推:“你要干什么。” 楚怀染的手探向她的身后,捡起落在地上的外衣,呵笑一声:“别自作多情,我再饥不择食也不会胡乱找个女人。” 萧婉言不服气的瞪着他,被气得笑了两声:“彼此彼此。” 楚怀染重新回到火堆边坐好,在漆黑的洞穴里,明亮的火光映照着楚怀染修长的背景,萧婉言的脑海中晃了又晃,这个景象似曾相识,一时出了神,直到楚怀染将她唤回了现实。 “过来烤烤火,不要把你的风寒传染给我。”楚怀染的眼睛在火光里奕奕有神,可就是少了几分人情味儿,萧婉言拍了拍头,暗想:“就算天底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是他。” 她撇撇嘴,走到火堆边上,却还是注意和楚怀染之间的距离,看着他冷峻的侧脸,萧婉言琢磨半响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 “不该问的别问,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好。”楚怀染又恢复了冷血无情的模样。 萧婉言最看不惯他装模作样,不忿道:“喂,好歹我也是无辜被你牵扯进来的人,难道连一丁点儿的知情权都没有?” 楚怀染睨了她一眼:“这么想知道?” 萧婉言认真的点头:“当然想。” “想知道也可以,拿你的秘密来换。” 萧婉言抿了抿嘴唇,心里突突的:“你想知道什么秘密?” 楚怀染露出一抹颇有兴致的意味,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我想要……看你的脸。” 听了他的话,萧婉言不经意抓了抓斗笠,想起祁九尘和她说过的话,故作潇洒道:“还是算了,我忽然又不想知道了。” “是吗?可是我很想知道你这斗笠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楚怀染总觉得此人十分奇怪,可是又说不出究竟哪里奇怪,而且就连韩毅都打探不到关于这个女人的一点儿消息,而她莫名其妙成为了翊王妃,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诡计。 他将萧婉言扑倒,摆出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抬手拂过萧婉言的斗笠,萧婉言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她颤抖着心尖,胡乱说道:“谁都知道女子贞洁最为重要,我们家族里凡是女子都要斗笠掩面,面容只能给夫君一人看,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是王爷的女人了,如果你要摘下我的斗笠,你就必须和王爷决一胜负,谁胜出我就是谁的女人。” 她捏准了楚怀染厌恶自己,肯定他不敢摘,谁料,楚怀染的手在斗笠边上一顿,笑道:“好啊,我跟他谁胜出,你就跟谁。” 等到楚怀染直接掀开她的斗笠,萧婉言已经阻挡不住,幸好她还带着面纱,她立即把楚怀染推开,一个转身,从地上跃起,立刻摆出堤防的架势,呵斥道:“外界传闻丞相为所欲为,行事大胆,今日可让我长见识了。” 楚怀染直勾勾盯着她,那双眼睛他这辈子都不会忘,如此锐利,冷漠,就如同她坠崖的那一刻,楚怀染颤了颤喉咙,眼睛里满是惊喜:“婉言,真的是你。” 不顾萧婉言的阻挡,他直接扑了过去,将萧婉言紧紧抱在怀里,似是怕她再一次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的。” 萧婉言被他这突然一抱弄昏了头,不清楚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她施展不开拳脚,只好用力挣脱,奈何楚怀染力气之大,让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大声咳嗽:“楚怀染,你放开我,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楚怀染这才发觉自己用力过猛,赶忙松了松手,又顺势拉下萧婉言的面纱,不免有些失望,明明是那么相像的一双眼睛,可脸却天差地别的,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张脸,他顿了顿,又立即恢复神色:“婉言,这么久你到底去哪儿了?” 萧婉言一边暗想:楚怀染真是个狡诈的人,外界传言的简直丝毫不差,又一边庆幸自己向雨烟学会了些易容术的皮毛,不然就凭着今天她肯定会被楚怀染认出来,从而死在他手里。 她察觉出楚怀染似乎把自己认成了已逝的夫人,她不经意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真有这么像?她试探的问道:“你真的认识我?” 楚怀染拉起她的手,信誓旦旦的点头道:“你是我的夫人,我怎么会不认识?” 看着楚怀染一副深情的模样,不像装假,她将计就计,随之略作苦恼道:“可是我不记得你,自从我睡一觉醒来,从前的事情我全都不记得了。” 楚怀染轻抚着萧婉言的头,柔情道:“没关系,有我在身边,我会帮助你全都想起来的。” 第八十五章 被困山洞 这话说的真情实意,可萧婉言还是需要纠结一番,她攥着衣摆,犹豫道:“可是,我现在是翊王妃……” “那又如何?你是我的夫人,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楚怀染说的气势汹涌,差点儿让萧婉言都相信自己就是丞相夫人,她略作小念伊人状依靠在楚怀染的怀里:“这件事情还得等我回到王府之后再说。” 笑话,如果真的成了他夫人,那她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她是王妃,怎么可能再嫁给第二个男人,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赶快回到王府。 她叹了叹气,也不知道山崖边上留下的荷包有没有被王府的人发现,她现在跟这个大魔头待在一起,简直度日如年,可她又不能暴露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保命的手段,可不能轻易丢掉。 她轻轻推开楚怀染,后退两步,轻声道:“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说,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吧。” 楚怀染似是不想再离开她身边一样,再一次紧贴过来,拉起她的手,眼睛里满是柔情:“别担心,韩毅会找到我们的。” 萧婉言讪讪的点头,不再说什么。 经过一天的折腾,她有些累了,浑身疲惫,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难道我们今晚就要住在这儿了吗?” 看着外边越发黑暗的天空,楚怀染拉着她到火堆边坐下,然后把外衣盖在她身上:“既然累了,就睡吧,我守夜。” 萧婉言的眼皮越发沉重,她依靠在楚怀染的腿上,看着明亮的火光,她的意识越发模糊,一会儿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翊王府一片混乱,祁九尘回府后听说了今日在街上发生的事情,火冒三丈,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更气不打一处来:“废物,在眼皮子底下都能把人看丢了,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他恨铁不成钢的凝视着雨烟:“我让你跟着她,你就这样把人跟丢了?” 雨烟很久没见过祁九尘发火的模样,她心尖一颤,立即跪下,请罪:“王爷恕罪,属下也不知道哪里来了那么一群人,就,就把我们的人给冲散了。” “我不想听原因。”祁九尘怒声道,经过这么久好不容易萧婉言开始依赖她,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竟然把人弄丢了,他岂能不愤怒:“蛊虫一日未食,它便要开始发作,到时,万一她想起什么,我就彻底失败了。” 雨烟怨恨萧婉言只会给她添麻烦,便又在她的头上添上一笔恨意:“王爷不必担心,我在萧婉言的和荷包里添置了蛊虫草,蛊虫进食的时间会继续延长……” 只是不等她说完,祁九尘抬手一个巴掌狠狠打在雨烟的脸上,一个殷红的巴掌印快速的浮现:“说过多少遍,叫她王妃。” 雨烟擦去嘴角的血迹,她低下头隐忍着:“属下这就去寻找王妃的下落。” 雨烟卑微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祁九尘的身上,可是他却连施舍都不肯施舍一眼,她转过身,眼睛里满是无尽的恨意,似是能将萧婉言就地杀死。 她恨,凭什么好东西都是萧婉言的,凭什么所有男人都围着萧婉言转,她不服,她要萧婉言死。 空中乌云密布,很快就要有一场暴风雨降临,雨烟看了一眼无尽的黑暗,还是毅然决然,消失在夜色当中。 这一夜风雨交加,雷电交错,许多大树都被连根拔起,雨点打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猛烈的大风吹打着大地,吹进山崖,吹进山洞。 这一夜有人睡得踏实,可有人却彻夜未眠。 丞相府,韩毅派出去的人出去一波又一波,大厅内灯火通明,祁筱苒熬红了双眼,由是筋疲力尽却还是守着,怫然看了小声提醒道:“公主,不然您先去休息,等相爷回来了,奴再告诉您。” 祁筱苒拄着头,惆怅的叹了叹气:“不用了,我就在这儿守着等相爷回来,不然我也安不下心来。” 怫然见此也不再劝说,就在一旁守着,时不时看看回来的侍卫。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就连将军府都惊动了,除了萧婉言坠崖的那次,尉迟彦还从来没碰见过楚怀染彻夜未归寻不到人的时候,他一向乐观的心态这时也不禁急躁,毕竟下着这么大的雨,而且音讯全无,他不免多想。 尉迟彦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即冲进大雨中,和韩毅寻着山崖的方向寻找,直到第二天,雨过天晴,韩毅等人在山崖边上发现了楚怀染的信号石,只是没过一会儿,祁九尘也带人赶来,他风尘仆仆,眼睛里充满血丝,同样一夜没睡。 尉迟彦不免感觉到出奇,遂问道:“翊王殿下,这么早到山崖莫不是与我们为的同一件事?” 祁九尘顿觉不妙,却也不再脸上比表露,他摇了摇扇子,道:“是不是同一件事,本王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为了同一个人。” 祁九尘不再理会,只管在腰间绑上绳子,雨烟一看,立即制止:“王爷,这里山崖陡峭,危险,还是让属下下去。” “不必,本王亲自下去。” 尉迟彦眼看着祁九尘在腰间绑上绳子,想要亲自下去,他便结合着传闻心中了然一笑,他也不多言,也在腰间绑上绳子,顺着山崖往下探。 没想到山崖其实不只是垂直而下,反而在半山呀还有一处石板,里边有一个洞穴,尉迟彦和祁九尘互视一眼,解开腰间的绳子,一探究竟。 才走了几步,就看见地上一堆燃烧殆尽的木柴,地上躺着一男一女,尉迟彦瞪大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环抱着另一个女人而睡的楚怀染。 萧婉言和楚怀染依偎在一起,身上还盖着楚怀染的外衣,这让任何一个人看见都会误会什么,祁九尘紧蹙着眉头,立即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裹在萧婉言的身上,摇晃着唤她醒来。 感受到外界的呼唤,萧婉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面庞立即扑到祁九尘的额怀里:“王爷,你终于来了。” 只是,这一扑不要紧,她一阵晕眩,浑身的剧痛再次袭来,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一样,一段段破碎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快速闪过,她想要抓住那一丝清明,却无能为力。 她一脸痛苦的按着额头,呢喃道:“王爷,我难受,我的头好疼。” 萧婉言的手臂上开始浮肿,一条线状的东西在她的手背处翻滚,祁九尘立即将她抱起,用自己宽大的袖子遮挡住她的手背,并且安抚道:“别怕,我们这就回去。” 一旁的额楚怀染冷眼看着一幕幕,果然,祁九尘一直在隐藏什么阴谋,而至关重要的就在这个女人身上,他看着祁九尘走出洞穴,穿好外衣,慢慢起身。 尉迟彦走到他身边,挑了挑眉头:“怀染兄,没看出来啊,原来你对这种女人有意思。” 楚怀染理了理自己衣袖上的褶皱,瞥他一眼:“我算是看出来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你靠的绝对不止脑子。” “那是自然,我行军打仗这么多年,靠的肯定是真功夫。”尉迟彦还故作沾沾自喜,丝毫没察觉出话中的深意。 楚怀染冲他翻了个白眼,一副朽木不不可雕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活着吧,你能活到现在的确不容易。” 直到楚怀染走远,尉迟彦才感觉到不对劲:“楚怀染,你说谁没脑子呢,你给我站住,咱俩得好好说道说道。” 几人顺着绳子爬了上去,萧婉言一直被祁九尘抱在怀里,一刻都不肯放手,楚怀染见了若有若无的扫了她一眼,经过她身边时,固有深意的说道:“王妃,我们来日方长。” 祁九尘当场黑了脸,多年的好好公子的形象在这一刻崩塌,他带着萧婉言回到王府,不顾及任何人,直接走进屋子,把萧婉言往床榻上一扔。 萧婉言本就吹了一夜的风,身子骨虚弱,又被这样一撞,后背疼的弯曲,她不明所以,看着祁九尘:“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祁九尘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就像是山崩海啸覆盖了山地,森林之后,经受大风的吹动鼓舞,变的更加汹涌。 他漆黑的眸子看的萧婉言心头一慌,此刻将什么温柔,规矩全都抛诸脑后,他死死攥着萧婉言的手腕抵在床榻上,在她耳边大吼道:“你是我的女人,你怎么能和别人男人度过一晚,说,你是不是还想着要背叛我,他究竟有什么好,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贴上他,你觉得你很廉价吗?就算是百花坊的女人都不会像你这样低贱。” 嘶吼声在萧婉言的耳边炸开,她顾不得手腕的疼痛,只会拼命的挣扎,眼前之人和以前判若两人,她恐惧的瞪大眼睛:“我没有,王爷,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和他清清白白。” 祁九尘已然听不进萧婉言的解释,他发疯般的撕扯着她的外衣,萧婉言再也忍受不了,她拼命的挣脱,一个巴掌打在祁九尘脸上:“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女人?” 第八十六章 因爱生恨 祁九尘缓了缓神,看着萧婉言再次握住她的肩膀,只是这一次的动作轻柔许多:“对不起,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怕你再次离开我的身边。” 萧婉言还在气头上,她甚至多了一些厌恶,她不想看见祁九尘的脸,直接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环抱住双腿:“王爷,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祁九尘还想在说什么,只是话语到了嘴边又让他咽了下去,这个时候,他不能逼迫太紧,否则只是适得其反,他慢慢走到门边,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一眼:“那我晚些再来看你。” 萧婉言没再说话,她甚至感觉到周身的冷气全都朝她一个人袭来,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曲萧然的声音:“王妃,该吃午膳了。” 萧婉言惆怅的叹了叹气:“我不饿。” 从话语中曲萧然听出了她的悲伤,毕竟是侍奉多年的人,他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进,看着蜷缩在床榻上的人他心头苦涩,他走近几步,只见一道殷红的伤痕刺疼的他的眼睛,他惊恐道:“王妃,您受伤了?” 萧婉言看着手背上的伤口,全然不当一回事:“可能是不小心刮的,无碍,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曲萧然自来不是乖乖听话的人,他放下手中端的糕点,急忙拿来治疗外伤的药粉,走到床榻边上,小心翼翼的拿起萧婉言的手涂抹上:“王妃可不能这样说,您的身子金贵无比,一点儿伤都不能忽略。” 曲萧然就像是擦拭着世上最尊贵的珍宝般,无比轻柔,他的眼神像是能融化世间所有的痛苦,萧婉言不由看的出了神,她的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捏住曲萧然的下巴,四目相对,萧婉言怔了一怔:“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曲萧然心慌意乱,他立即将伤口包裹上,垂下头,收拾药瓶:“王妃,奴才是大众脸,可能和许多人都长的像。” 他想过了,既然萧婉言现在失去了记忆,那么还不如不想起来,如果忘记了从前,那他既可以继续陪在萧婉言的是身边,等到他把大梁的事情全都处理好,再迎接她回归。 在此期间他只需要地方祁九尘的阴谋和楚怀染的诡计,其余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萧婉言收回手,愣了神色,自言自语道:“是吗?” 她感觉心中空落落的,最近这种感觉越发明显,是其祁九尘都无法填补的,对于祁九尘她只是依着记忆中对他的爱,可是真正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爱的火花分明消失了 。 反倒是看见楚怀染是她的仇恨更加鲜明,原本冷静的性子也会在碰见楚怀染的时候发生躁动,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因此,她更加清楚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报仇,这是她最为重要的事情。 萧婉言穿好鞋,走下床榻,走到柜子旁,踮起脚从上边拿出一个古铜色的匣子,里面摆放着一张帖子,明日祁筱苒生辰,她邀请了京都的全部贵女,也邀请了她,如果是老天给她机会,那明天就是报仇的最好时机。 她紧紧捏着帖子,扫了曲萧然一眼:“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愿意只跟随我一人吗?” 曲萧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为了表示衷心,他当即朝着萧婉言一跪:“奴愿意。” 不知为何,萧婉言就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会背叛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只认识几天,她就打算让他加入自己的复仇计划。 她扶着曲萧然起身:“好,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我只对你一人说,如果被第三个人知道我就杀了你。” 曲萧然坚定着眼神道:“奴明白。” “明日是公主的生辰,她邀请我一同前往,午时我会进入丞相府,我需要你探查清楚丞相府的情况,找到楚怀染的立足之处,等到人群全都聚集在宴会之时,你我一起取了楚怀染的向上人头。” 关于杀了楚怀染报仇这件事情来说萧婉言势在必得,她眼睛里满是寒光,就像是已经看见了楚怀染死在她剑下的场景。 而曲萧然则是大惊,可心中却掺杂着喜悦,他的女皇终于看清楚自己的使命,就算是失去记忆,也没有忘记报仇,他藏不住喜色,索性毫不掩饰:“王妃放心,明日奴一定拼尽全力,配合您取了楚怀染的狗头。。”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他终于可以为女皇报一剑之仇了。 萧婉言看着他浑身散发的兴奋,只当是先前楚怀染对他的非人折磨导致他的怨恨,她也当做人之常情:“你下去准备吧,明日,我会亲自杀了楚怀染。” “是。” 祁筱苒是公主,是当今皇帝的妹妹,她的生辰自然热闹,除了那些普通贵女,就算是一向和她不对盘的付敏敏都收到了帖子。 自从萧婉言坠崖后,付敏敏再也没去过丞相府,没过多久她就被祁九钺囚禁在庆王府,哪儿都出不去。 这几天她安生了许多,除了会时不时的喊起月月,其余的也没什么不对劲,她不再和祁九钺闹,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就像月月永远回不来了一样。 她郁郁寡欢,失去了从前的模样,眼睛里的光亮再也看不见了,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只剩下空洞,无神,她每天都会站在窗边往外看,看着那些近在咫尺的大树,看着那些越吹越远的 落叶。 祁九钺从外回来,一走进院子就看见这样一副景象,他抿了抿嘴唇,还是走进了屋子,他脱下外衣,问着屋里的侍女:“她这样多久了?” 侍女回答说:“郡主这几日用过膳后就一直这样看着窗外,奴婢喊郡主去休息,郡主就像听不见一样,一动不动。” 祁九钺了然的点点头:“你们都下去吧。” 其实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他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可是他回不了头,他不能为了自己让祁九麓的计划功亏一篑,他没脸面对付敏敏,只好远远的看着他。 秋风送来最后一片落叶,看着越发干枯的树干,付敏敏咳嗽两声,这几日越发冷了,应该快到冬天了,她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挪了一步,看向祁九钺 :“你来了。” 祁九钺听到她对自己说话,心中有些惊讶,付敏敏见他这副模样,用帕子掩着嘴咳嗽两声,朝着椅子走去:“傻愣愣的站在那儿做什么?这是你的王府,应该不用我谦让你坐下吧。” 这是两个人闹别扭后付敏敏头一回主动和他说话,并且邀请他坐,祁九钺惊喜万分,生怕付敏敏反悔, 立即走到她旁边坐下,之后看了她两眼,低头喝着茶水。 空气中蕴着尴尬的气氛,付敏敏似乎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只好打破尴尬,忸怩的问道:“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付敏敏放下茶盏,再次拿起帕子掩嘴咳嗽两声:“多谢王爷惦记,已经无碍了。” 祁九钺看着她不停咳嗽,有些生气,也不知道是气她对自己冷漠,还是气自己无能为力:“你能不能别再逞强了,明明都已经病成都这样了,还是不肯让郎中看一眼?。” 付敏敏皮笑肉不笑,抬起眼睛看着祁九钺,甚至话语中多了许多嘲讽:“病?不知道王爷所谓的病是按照以前的标准还是我住到王府以后的标准,如果说按照以前,我身子骨硬朗,这样确实是病了,可是住到王府之后我身子骨一向如此,便算不得病。” 付敏敏的冷嘲热讽总是能让祁九钺心疼,可是他就是不能忍受这些话从付敏敏的嘴里说出来,他们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额,他们明明可以是朋友,在一起快乐的生活。 “敏敏,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说话。” 若是从前付敏敏肯定不会这样,甚是还会对祁九钺百依百顺,可现实是残酷的,在她经受了这些之后她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付敏敏摇摇晃晃的起身,她鄙视祁九钺,甚至除了怨恨再有没有其他的词语能形容他俩只之间的关系,一想到自己被囚禁在王府中,她甚至悲凉,禁不住呵笑一声:“庆王殿下,我这个人嘴笨,不会说好话,如果想听好话,去百花坊,那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嘴甜,就跟抹了蜜似的。” 看着祁九钺越发阴沉的脸色,付敏敏掩嘴笑了笑:“哎呦,看我都忘了,王爷你应该比我清楚,怪我多嘴了,王爷如果没事儿就请回吧,我该休息了。” “付敏敏。”祁九钺愤怒的抓住她的手腕,让她挣脱不得:“我承认之前的事情是我没有想清楚,可是那不是我想看到的,你就不能给我一次补过的机会吗?” 付敏敏毫不留情,直接咬上祁九钺的手腕,越咬越深,直到留下一道血痕,祁九钺忍着疼,依旧不放手:“如果这样能让你原谅我,我也认了。” 付敏敏恨恨的抬起头,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原谅?补过?祁九钺,我付敏敏和你不一样,不是没心没肺的畜生,要我原谅你,除非巴图乌活过来。” 第八十七章 以下犯上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在她离开大周的那一天,在祁九钺给她践行之后,她和巴图乌骑马俩开都城的时候,大周的士兵快速赶来将他们团团围住,祁九钺从士兵中骑马走出,刀剑相向:“平南王不守约定,意图谋反,来人把它们全都拿下。” 巴图乌是平南最勇敢的将士,他护着付敏敏在身后,拔出长刀:“你们大周皇帝想要毁坏约定?” 祁九钺不屑的笑道:“不是我们回了约定,是你们意图谋反,皇上只不过是为了江山社稷,将你们这些贼人就地正法。” 说完祁九钺骑马冲了过来,巴图乌也不甘落后,二人僵持不下,刀光剑影,晃的付敏敏心头慌乱,她大声呼喊:“祁九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父王不会造反的。” 可双方打斗混乱,什么都听不清,就在祁九钺坚打斗不过,持不住之时,一支长箭朝着付敏敏袭来,巴图乌为了救她被祁九钺砍伤了手臂,而那支利箭正中巴图乌的心脏。 祁九钺看着身后赶来的弓箭手,暗道不好,立即朝着付敏敏掠去,将她拽上马,离开了那片战场,紧随其后,弓箭手纷纷射出长箭,无数的平南勇士在箭雨中丧生。 付敏敏眼睁睁的看着巴图乌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永远都忘不了,直到死,巴图乌的嘴里还喊着:“郡主,快跑。” 那是如同哥哥一般一直护着她的人,那是她即将要嫁的夫婿,可是,顷刻间,全都化为乌有,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她最爱的人,这个她恨不得把一切都赠与的人。 她疯了一般的敲打着祁九钺:“祁九钺,我父王不会造反,巴图乌也不是刺客,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永远也忘不了祁九钺无情的面孔,以及对她说的那句话:“付敏敏,这就是你的宿命,你无法的改变的宿命。” 宿命这两个字被她深深印在脑海里,她永远也忘不了祁九钺的无情,永远忘不了巴图乌面朝她而跪的身影。 要说从前她对祁九钺的感情是希望之后的失望,那现在就是失望之后的绝望,她甚至没有一天不想要杀了祁九钺,可是她做不到,每当她拿起匕首的时候,她却狠不下心。 而当她想起祁九钺的时候,她的心很痛,越痛她就越是绝望,她对这个世间已经再无留恋,如果病发身亡想必是她最好的结局。 她听说萧婉言死了,她的尸体在山下被人发现了,她甚至以为终于有了黄泉路上可以相伴的人,可祁九钺再一次剥夺了她想死的权利。 她不甘心,她死死拽着祁九钺的衣领:“祁九钺,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祁九钺不清楚自己这一刻的心情,他喜欢的分明是萧婉言,可是不知为何看见付敏敏这副模样,他的心会痛。 他紧紧抓住付敏敏的肩膀:“等一切都结束了,我自会放你离开,所以,不要再自寻短见。” 付敏敏笑的凄凉,她甚至感觉到荒唐:“结束?你一句结束就完了?祁九钺,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给巴图乌报仇。” 祁九钺完全没有想到,一场杀戮让那个曾经跟在他身后,一直随着他转的傻丫头失去了笑脸,伴随她的只剩下无尽的苦楚,可他不能把一切都说出来,日子还需要往下过,计划也还需往下进行。 面对付敏敏噙着泪水的双眼,他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泪痕:“认识这么久,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你就不能信我一次?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付敏敏狠狠打下祁九钺的手,嘲讽的大笑:“如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和那些杀伐果断的狠心人没什么区别,我就不该认识你,我相信你那么久,结果呢,换来的是什么?祁九钺,你休想再骗我为你做什么。” 现在,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心中只有无尽的悔恨,她恨自己对祁九钺的信任,她更恨自己爱错了人。 祁九钺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只好唤了侍女进来,离开屋子,当他走出门槛时,付敏敏双眼通红看着他的背影道:“婉言坠崖也是你安排的吧,祁九钺,你晚上闭着眼睛时,不会感觉到害怕吗?” 祁九钺顿了顿身形,继续往前走,走出院子,隐约还能听见身后付敏敏的嘶吼声:“祁九钺你本就铁石心肠,你不配爱人,更不配爱婉言。” 声音凄厉,惊得后院的鸟才落在树上,又惊吓的四处乱飞,一时间树上的几片叶子也都落在了地上,光秃秃的树干独自屹立在冷风中,任凭风吹雨打。 第二日,祁筱苒的生辰日,这一天大周各处地方欢闹无比,皇帝下令举国同庆,把所有最珍贵的东西全都送去了丞相府,一时间门庭若市,丞相府喧扰不断,门外三两个侍从数着礼单,简直忙不过来。 萧婉言看着热闹的门外忍不住赞叹:“不愧是公主的生辰礼,如此热闹。” 一旁的祁九尘听了紧了紧握住萧婉言肩膀的手,宠溺道:“你若喜欢,等你生辰时,我也这般给你庆祝,甚至比这还热闹。” 若是往常萧婉言肯定会觉的高兴,可是经过昨天的事情,她心里对祁九尘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 恐惧,她不想与他多呆一刻。 她看了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微一笑:“公主身份高贵,我岂能什么都与她与相比,况且不合规矩,这种话,王爷以后还是少说的好” 也许是习惯了规规矩矩的萧婉言,祁九尘也没反驳,只是回复道:“我的王妃须得配上这世间最好的。” 萧婉言微微笑着低下头,不再说话。 二人走进府里,鹅卵石小路,便有侍女迎着她:“王妃,公主在荷花亭等您,请您随奴婢来。” 萧婉言看了一眼前来领路的侍女,又看了一眼祁九尘:“王爷,我先过去了。” 祁九尘点点头,顺势,紧了紧她的披风:“好,一会儿我再去找你,你自己注意些。” 萧婉言随着侍女一路向西,三转两转走到了湖边,湖水波光凌凌,甚是好看,空气中蕴着一股清香,湖中的荷花开得正好,许是什么珍惜品种,都快要秋末,这荷花开得还是如此美艳动人。 侍女在前面领路,走过湖面上一座小桥,正看见湖中心的亭子上祁筱苒眉眼生笑,与几个阿谀奉承的贵女议论纷纷,走近些她也听见些事情。 祁筱苒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她这是自讨苦吃,这天下很快就都是我皇兄的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敢给我眼色看。” 那贵女面上堆满了笑意,应和道:“可不是,现在平南被皇上压的大气儿都不敢出,说得好听是个郡主,若是没了平南,她连给公主提鞋都不配。” 祁筱苒听了甚是得意:“这可是你说的,呆会儿她来了,给她些苦头吃。” 另一个贵女疑惑道:“现在这种情况她其还能出门?” 祁筱苒再次笑道:“我亲自给她的帖子,她敢不来,何况她被我王兄看的死死的,让她来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公主厉害。” ……………… 贵女之间你一句,我一句给祁筱苒捧上了天,祁筱苒正高兴地,便看见萧婉言走来,她脸上带着笑朝着萧婉言走来,拉起她的手走到人群中。 萧婉言头一次出现在这些女人间的聚会中,这些人肯定都不认识,只是看着祁筱苒对她无比亲密的模样,装模做事也都围了上来。 “这位是翊王妃,是我王嫂,王嫂她很少出门,所以你们也很少见过她。”祁筱苒介绍道。 这个话题一时间在贵女里炸了锅,从来没听说翊王娶妻,更没听说过翊王妃,甚至几个曾对祁九尘芳心暗许的女子投过来仇视的目光。 其中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脸上挂了一抹傲慢之色:“不知王妃娘家是何官阶,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萧婉言不喜欢眼前这个女子,索性不做声,祁筱苒见她不说话,便替她回答说:“王嫂家住江南,商人子女,不曾入朝为官。” 那女子又道:“怪不得,我们都未曾听过王妃的事情。” 气氛一度尴尬,祁筱苒连忙拉着萧婉言的手落座:“我王嫂可了不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那琴艺便都是她教给我的。” 人群中一个身着绿色长衣的女子,尖细着嗓音道:“既然如此,那王妃的琴艺一定十分高超,我听闻最近百花坊来了一位谈得一手好曲儿的芙蓉姑娘,我有幸在街上听过两次,不如让我们见识见识王妃和芙蓉姑娘谁的曲子更胜一筹?” 此话一出,人群中的女子脸色僵硬了几分,世人都知,只有那楼子里的人才会到处摆弄自己的琴艺,何况还将百花坊的花魁拿出来说事,更要与之比较,若是传出去,这王妃的脸算是丢尽了。 萧婉言瞥了那人一人,问祁筱苒道:“公主,此人是?” 祁筱苒连忙介绍道:“王嫂这是监察御史孙家的小姐,孙淼。” “一个小小五品的官家小姐,也敢让我抚琴助兴,不知该说你性情率真还是胆子太大。”萧婉言丝毫没给孙淼留面子,言语更加狠厉:“你就不怕我追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责?” 第八十八章 善意的提醒 那些小姐见萧婉言发威吓得全部噤声,茫然的互视几眼,传闻此女懦弱不堪,连出门见人都不敢,怎得和传言相差这么多。 萧婉言慢慢靠近孙淼,一只手捏住孙淼的下巴:“今日公主生辰,我可不愿意扫了公主的兴致,那么就由你来替本王妃给公主弹奏一曲吧。” 随即,萧婉言转过头,问祁筱苒的意见道:“公主意下如何?” 祁筱苒傻了眼,之前萧婉言文文弱弱,还不知她竟有这样一副面孔,她也不好弗了萧婉言的面子,可那些女子毕竟都是跟在她身边的,若是当众弹奏不也是打了她的脸。 祁筱苒有意打圆场道:“王嫂,淼淼她也是一时最快,你就别跟她一般计较。” 孙淼求助的看着祁筱苒,站在原地,紧张的不敢发生,早知道传言是假,她也不敢这样,萧婉言睨了她一眼:“怎么,你不愿为公主弹奏助兴?” 祁筱苒见萧婉言不肯退不,急忙拉着她的手往一旁走去:“嫂嫂,你听我说……” 还还不等她说完,旁边一个女子脚下一个踉跄朝着萧婉言推过来,她眼睛里闪过一抹冷淡,立刻往前一步,侧身躲过,那女子直直朝着湖中,跌落进水里。 人群躁乱不堪,湖边守着的侍卫纷纷过来救人,在人群混乱的时候,祁筱苒离开了萧婉言的身边,只见她朝着远处走去,经过孙淼的身边还脸色不快,嘟囔一声:“废物。” 萧婉言眼睛一转,她总算是知道为何这些人敢如此大胆,原来是有人给撑腰,只是有些不明白,这样做意义何在。 就在她琢磨之际,只听一道惊呼,祁筱苒略带几分嘲讽之色走去,嚷嚷道:“呦,这不是安平郡主吗?这么大的风终于把你给吹来了,可叫我们这些姐妹好等。” 付敏敏今日穿了一身素蓝色的锦衣,头上也就两支珠花当做装饰,虽是病恹恹的样子,可在那些打扮华贵的女子中更显独特,是一道清纯的风景线。 对于祁筱苒的厌恶,付敏敏丝毫不加掩饰,她平淡着面孔,朝着付敏敏走来:“公主生辰送了帖子来邀请,我岂能弗了公主的面子?” 祁筱苒故作喜悦,眼睛里满是喜色:“瞧这话说得,你若是不来我也不能真的厌恨你不是?” 付敏敏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按照话中的意思,就好像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这让祁筱苒脸色不怎么好看,亭中的粉衣女子及时说道:“公主,听说你最近得了一件好物件?” 说起这个祁筱苒不禁再次露出笑脸,她甚是亲昵的拉着付敏敏的手到了亭中,朝着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让人拿上来给你们瞧瞧。” 似是一件奇迹珍贵的东西,就连侍女拿着都小心翼翼,那物件被一个玛瑙玉石的匣子装着,就连匣子在阳光都熠熠生辉,何况匣子中的物件。 几个贵女围着圆桌而站,好奇的目光投向匣子。 祁筱苒看了一圈,尤其在看向付敏敏时顿了一顿,微微仰起头,得意洋洋道:“都看好了,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 祁筱苒将盒子放在石桌上,慢慢打开,里面盛放着一直红色的桌子,那成色甚是亮眼,尤其是上边的花纹交错有致,就像是一抹/红色的晚霞,映衬着朵朵白云,十分舒心。 可一旁的付敏敏脸色明显变的惨白,她抖了抖嘴唇,也没能说出什么,萧婉言看得出来她在十分努力的忍,只是她不知道究竟在忍什么。 她不禁把目光投向那只红色的镯子,并没发现什么出奇的,紧接着就听祁筱苒道:“这只镯子是皇兄送我的生辰礼物,这只镯子是平南上好的红石玉镯,你们知道吗,这种镯子一开始打造出来其实是暗淡无光的,只有浸上足足数日的鲜血才能变的如此透亮。” 祁筱苒故意拿起桌子在付敏敏面前闪过,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只镯子深深刺痛了付敏敏的眼睛,她垂了垂头,挡住发红的眼眶,声音沙哑道:“公主,我身子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可祁筱苒不肯,她手疾眼快拉住付敏敏的胳膊:“安平郡主怎么了?咱们这群姐妹里你的身子是最好的,最近这是怎么了?” “我最近染了风寒,身子不适。”付敏敏紧蹙着眉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谁料祁筱苒紧紧锁住她的手腕,笑道:“既然安平郡主身体有恙,那我就不多留你了。” 说罢,猛地松开手,付敏敏站不稳脚步,朝着身后的湖水中倒去,眼看就要翻阅过栏杆,萧婉言一个健步上前,抓住付敏敏的手将人带到自己跟前,看着祁筱苒不悦的眼神,她淡淡说一句:“安平郡主果真病了,连站都站不稳,还是早早回去休息的好。” 付敏敏缓缓抬起眼睛,看着萧婉言:“多谢王妃。” 若是平常这种事情她是不愿意多加插手,可这次不知为何,她心里似是有什么呼之欲出,想要她出手帮忙,许是从前认识的人,许是有过一面之缘,她的目光多次在付敏敏的脸上划过:“安平郡主可曾去过江南?” 付敏敏不明所以,摇头道:“未曾。” 萧婉言落寞的微微低头,不再言语。 这下可激怒了祁筱苒,原本是想要给付敏敏难堪没想到竟促成她们二人相识,她气不打一处来,拿着那镯子来到萧婉言身边:“王嫂,你瞧你平日里也不知道打扮自己,连个像样的首饰也没有,我看王嫂对这镯子很是喜欢,不然,就送予王嫂了。” 萧婉言瞥了祁筱苒一眼,这镯子简直就是烫手山芋,不能经轻易拿,她退后一步,与之隔开距离,规矩道:“公主心爱之物我岂能抢夺,再说,我平日里清淡惯了,不喜这些东西,这镯子还是公主自己留着吧。” 萧婉言实在不喜欢祁筱苒的花花心思,眼看着付敏敏往出走,她立即道:“亭中风有些大,我出去走走,安平郡主我们顺路,一同吧。 说完,她朝着祁筱苒弗了弗头,朝着付敏敏走去,祁筱苒愤懑不已,在萧婉言经过她身边时,眼底闪过一抹阴狠,本以为她斗笠遮面看不清脚下,便悄悄伸出一只脚,挡住她的去路。 萧婉言扬起一抹邪笑,心道:“这种小伎俩,也配拿到我面前来摆弄?” 她故意没看见,抬脚狠狠踩上去,祁筱苒哎呦一声,退后几步,萧婉言手中夹着石头用力一扔,打在祁筱苒的膝盖上,扑通一声,她竟直直的跪在萧婉言的面前。 萧婉言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说道:“我虽是你的长辈,却年纪相仿,便也把公主当做姐妹看待,况且今日是公主生辰,可不宜行此大礼,快快起来。” 此话一出,筱苒的脸都变了,看着周围愣神的女子咬牙切齿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我起来。” 周围了贵女纷纷吓了一跳,立即回神,赶快前去将她扶起来,可是无论如何祁筱苒都站不起来,就像是失去了知觉,双腿软绵绵的,急的她红了眼眶:“还不快去请太医,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唯你们是问。” 萧婉言转身就走,不留留一刻,听着身后闹哄哄一片,脸上不由笑开花,她终于体会到斗笠和面纱的好处,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用掩盖自己的表情。 她和付敏敏离开了亭子,离开了静心湖,走在小路上,付敏敏轻声道:“王妃就不怕公主报复你?” 萧婉言怔了一怔,再没弄懂付敏敏的意思前,她不敢动声色,只听付敏敏又道:“王妃不用担心,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因为刚才王妃帮助过我,善意的提醒的罢了。” 萧婉言笑了笑:“瞧安平郡主说的刚刚我可什么都没做,不过就是公主没有站稳罢了。” “王妃不用解释,我这人记性不好,看过的一会儿就忘了。”付敏敏继续往前走,在不出一言。 这个女子很是聪慧,这是萧婉言对她的第一印象,可是不知为何,她总是觉的此人本不该是这副模样,最起码听说她的名字时感觉此人应是个灵气十足的女子。 可是当她看着付敏敏袖手的背影时,竟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忧伤充斥着她的周身,她忍不住跟上她的脚步,上前问道:“公主为只单单针对你一人?” 付敏敏疑惑的看着萧婉言,就好像是看待什么稀奇的事物一般,又见她没有坏心眼,如实回答说:“王妃可知丞相的原配夫人其实不是公主。” 萧婉言点头道:“我听人说起过,丞相和她的夫人很是恩爱。” “正因如此,公主对丞相夫人很是嫉妒,甚至讨厌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和每件事,而我和丞相夫人走的近,她便连我都讨厌。”付敏敏淡淡一笑,甚是凄凉:“而现在我孤身一人在大周,平南也被皇上打压,她便看不起我,只能将对丞相夫人的怨恨全都撒在我的身上。” 提起丞相夫人萧婉言的心中一堵:“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反击吗?” 付敏敏无神的双眼看着萧婉言,感觉她颇有自己当初额单纯模样,不由笑着摇摇头:“我现在已经没有反击的力气了。” 她顿了顿,提醒道:“王妃,庆王殿下就在前处,我该走了。” 第八十九章 当众抢人 不知不觉中,二人竟走了这么远的路,萧婉言看着付敏敏的背影,感受着她的哀伤,心中竟也弥漫出淡淡的伤感,她晃晃头:“又不是我,我哀伤个什么劲儿。” 她看了周围四通八达的小路,头疼自己究竟要走哪一条,她愁眉紧锁,只好凭借着自己模糊的记忆往前走,穿过一处草地,经过花园,竟然来到了一个死路,她身心俱疲,想要休息一会儿。 谁知,一阵风吹过,一股奇怪的花香充斥着她的鼻子,呛的她一阵咳嗽,没过一会儿,她便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轻飘飘的,眼前也渐渐模糊,她意识到自己中毒却为时已晚,不禁咒骂道:“该死,竟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她的头渐渐昏沉,意识也都抽离出体内,她双脚一软,跌倒在地上。 这几个月以来她一直都重复着那个血光接天的梦,黄沙埋骨,血流成河,画面一转,她又站在屋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漫天的光亮充斥着她的眼睛,她慢慢走近:“你是谁?” 男子慢慢转过身,却依旧模糊了脸:“婉言,你怎么能把我忘了。” 萧婉言努力想要看清楚,她瞪大双眼,感受着心速加快:“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她似是永远都无法靠近,反而越离越远,直到黑暗退却,她猛地睁开眼,满头大汗,只听耳边炸开一道怒吼:“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萧婉言怔怔的看着眼前,祁筱苒眼眶通红,质问着,祁九尘一脸怒气,掺杂着几分不敢置信,还有乱哄哄的议论声,直到一声冷漠的声音响起:“韩毅,把它们全都赶出去。”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看清楚身边拿着被子将她紧裹的楚怀染,她看着自己裸露的双肩,看着地上扔着的杂乱的衣裳,还有她原本戴在脸上的斗笠和面纱。 这一刻她简直快要疯了,她竟然在仇人的床上,她竟然毫无防备被仇人强暴了,这让她如何自处,她狠狠的看着一旁淡然若素的楚怀染,“啪”的一声响打在他的脸上,愤恨的质问:“我为何会在你的床上。” 楚怀染一副没脸没皮的模样,振振有词:“你是我的女人,这不应该吗?这样你就能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了,你不愿意吗?” 萧婉言想起那日她二人在山洞中的对话,不知应该生气还是应该高兴,她紧紧攥着被角,轻咬嘴唇:“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娶你过门。”楚怀染坚定着眼神,握住她的肩膀:“婉言,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萧婉言的眼睛躲闪不安,她故作沉静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稳住情绪:“回到你身边可以,可我不嫁人做妾。” 楚怀染的脸上立即露出喜悦之色,一把将萧婉言拥入怀中:“你放心,我会让你和公主平起平坐,同为正室夫人。” 萧婉言娇小可人的依偎在楚怀染的怀里,她“恩”了一声,不再说话。 而看见这一场面的人虽然议论几句却也不敢过多说什么,毕竟楚怀染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有谁能嫌自己命太长。 不过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皇宫里,祁九麓正审批的奏折直接被扔下了台阶,屋中的宫人吓得跪了一地,看的祁九麓心烦:“你们都下去吧。” 徐公公明显看出了祁九麓的心思,他低了低头,带上门,沿着小路离开。 祁九麓离开桌子,在屋中踱了两步,心中气愤不已,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摔在地上:“该死,赶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楚怀染,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可这不能成为他们肆意妄为的条件:“步染,接下来轮到你做事了。” 话音一落,一个黑衣人凭空而落,朝着祁九麓恭敬一拜:“皇上,要属下做什么?” “你再九钺那里呆了这么久也该拿出你真正的本事了,既然他不肯让你动手,那就不要让他知道。”祁九钺从架子上的青花瓷瓶中拿出一张图纸,递给步染:“朕听说楚怀染和尉迟彦最近在打造兵器,招兵买马,想来离攻打皇城的日子也不远了,我要你悄无声息的干掉那些士兵,一个不留,还有,派人盯紧翊王府,既然他要和西域的那些人联合,那朕就看看那些人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是,属下这就去办。” 祁九麓冷哼一声,面露危险的气息:这江山是我的,这人也得是我的。 只是没过多久,还不等兵营出事的消息传出去,楚怀染和祁九尘打架的消息就传遍街头巷尾,祁筱苒生辰过后,萧婉言压根就没能跟着祁九尘回王府,而是被楚怀染扣留在了丞相府里。 萧婉言简直昏了头,她丝毫没有印象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依稀记得自己走到一处陌生的地方,而后就晕倒了,她在屋里急切的走来走去:“完了完了,这下彻底逃不掉了。” 本想借着祁筱苒生辰靠近楚怀染,由此来行刺没想到竟被他摆了一道,想想便气不打一处来。 而祁九尘也在气头上,她不知要如何就是,只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转悠:“我一定不能留在丞相府,若是不小心身份被楚怀染识破,还不等报仇,我就尸骨无存了。”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咒骂自己:“萧婉言,你真是笨死了。” 可说归说,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她看着熟悉的房间,看着透漏微光的屋顶,顿时心生一计,她找来凳子,一个飞身跃上房梁,她点着脚尖将瓦片一点点掀开,却不料才掀开一两片,许许多多的珠子从天而降,砸了她满身。 萧婉言烦躁的甩甩头:“谁这么无聊,在瓦片上沾珠子。” 不过除了楚怀染她也想不出睡还能这么恶趣味,拂去身上的珠子,好不容易攀上屋顶,终于能够喘口气,看着下边傻愣愣守在门口的侍卫,不禁扬起嘴角:“想困住我,下辈子吧。” 谁料一旁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夫人这般高兴所为何事?” 萧婉言扭过头正看见楚怀染一脸笑意的走来,她惊慌失措的后退两步:“你怎么在这儿?” 楚怀染步步紧逼:“这话是我应该问夫人吧。” 忽然,脚边的瓦片参差不齐,绊了萧婉言,她身形不稳,朝着下方坠去,慌乱之间尖叫出声,却不想楚怀染从屋顶跳下来,将她一把搂住,平稳的落在地上。 萧婉言站稳脚步,慌乱着情绪,用力将他推开另一边祁九尘急忙赶来,紧紧抱住她:“婉言,你没事儿吧。” 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个人楚怀染冷漠的挪开目光:“王爷还是尽快写下休书,这样我也好赶快娶婉言过门。” 萧婉言不知道要怎么和祁九尘解释,她支支吾吾:“王爷,你听我解释,刚刚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出现在屋子里了……” “没关系,只要你心里有我,这些我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祁九尘出乎意料的大度,可当他看向楚怀染时周身立即充斥着戾气:“丞相还是收起你的小心思,婉言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出了这点儿小事儿还不至于让我写休书,反倒是丞相,明目张胆的来跟我抢人,是不是有些过分?” 楚怀染早知道他要这么说,幸好提前准备了说辞:“王爷这么说就不对了,天下人都知道萧婉言是我丞相府的夫人,何时成了翊王府的王妃了?还是说,王爷想趁着我夫人失忆借机抢人?那臣便不得不上报皇上,请皇上来定夺,正好问问皇上,翊王娶妻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天底下的人无一知晓,甚至连王爷至亲的妹妹都不曾知晓。” “王妃不喜喧扰,婚事便没有昭告天下,难道我这个王爷娶妻还要请丞相应允不成?”祁九尘和楚怀染谁也不让谁,火光在二人之间炸开,冲突一再升级。 楚怀染冷哼一声:“应允倒也说不上,只不过王妃曾经承认是我相府夫人,只不过失去记忆,被王爷收留在王府,若是真的,臣定然不让,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把夫人抢夺回来,可若是假的,那便是对我夫人不敬,拿死去之人说谎,我定然不饶她。” 两条路被楚怀染堵得死死的,若是承认萧婉言就必须嫁入丞相府,若是不承认,那她就活不长久,说什么都不对,这要她如何答复。 萧婉言紧张的看着祁九尘,却迟迟没得到答复,她失望的站在原地,就在祁九尘打算和 楚怀染大打一架时,一旁的雨烟出声道:“王爷,既然相爷执意如此,不如就放王妃离开,毕竟我们当初捡到她时本就看不清面容,认错了人也是理所应当………” 不等说完,祁九尘怒视着雨烟:“你给我闭嘴。” 他岂会不知道雨烟想要做什么,可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边,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第九十章 偷听 可祁九尘越是犹豫雨烟就越是恼怒,她小幅度晃动着自己手腕处的铃铛。 萧婉言忽然觉的自己浑身无力,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祁九尘见状,立即抓住雨烟的胳膊:“一个女人而已,丞相犯不着发这么大的火,既然丞相坚信这是相府夫人,那本王也就只好忍痛割爱,只不过本王并没有迎娶此女子,休书也免了吧,本王只想和她说几句告别的话,不知丞相……。” 楚怀染恢复了冷漠的脸色,点头道:“王爷请便。” 萧婉言难以置信的看着祁九尘,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还不犹豫的躲开:“你骗我。” 祁九尘紧蹙着眉头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道:“婉言,我解释不了这么多,现在你入了他的陷阱,你就不能回头了,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 “我当然想,可这不能成为你欺骗我的理由。” 祁九尘安抚着萧婉言的情绪:“本王没有骗你,你仔细听好了,我要你呆在他的身边,假装他的夫人,找到机会杀了他,可是在此期间,你不能摘下面具,你要一直戴着现在这张脸,直到杀了他,到时,我会让全天下的人看清楚他的嘴脸,为你正名。” 萧婉言思索着,似乎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她忍不住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祁九尘握住她的手,坚定道:“若我说的有一句假话,让我不得好死。” “我相信你。” 说完,祁九尘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她:“这是解毒粉,每次用膳前你都放在茶中喝下去,”避免有人下毒害你,在丞相府,你不能有什么大动作,这个解毒粉最适合不过。 萧婉言将白瓶藏在袖子里:“我明白。” 虽说是换了个地方生活,可对于萧婉言来说则是水深火热,毕竟身边多了一个不知何时发狂的疯子,她厌恶楚怀染到了极致,甚至连见他一面都觉得浑身难受。 她在翊王府的东西没什么需要带过来的,唯一放不下的曲萧然和小莲,她让祁九尘将二人送来,顺带给曲萧然换了张脸皮,又给他换了个名字,名叫旭尘。 在丞相府中呆了几日,没什么特别的,除了需要陪着楚怀染吃早、午膳和晚膳,其余时间是见不到他的,她呆在府中没敢出府,至于外界那些谣传她的坏话都是小莲听来告诉她。 她闲来无事在院中喝喝茶,看看风景,耳边传来小莲气愤的声音:“夫人,你是不知道外边说的有多难听,明明就是相爷和王爷相互争抢,现在倒好,所有的不是全都安在您身上了,我看他们就是没事儿吃饱了撑的,自己家的事情都没管好,反倒喜欢管别人的事情。” 萧婉言笑而不语,继续喝茶。 小莲像是一只无止无休的蜜蜂在萧婉言的身边飞来飞去,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小莲惆怅的叹气:“夫人,您还这般休闲,外边都要将你说成祸国殃民的妖女了,这口气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咽下。” 萧婉言拉扯着小莲的袖子,按着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递给她一杯茶:“从前见你在王府中畏畏缩缩,以为是个胆小怕事的,没想到你竟也这般有脾气。” 小莲一听甚是惶恐:“夫人恕罪,小莲只是替夫人不平。” 看着她又要急匆匆跪下,萧婉言立即扯住她的胳膊,重新按回石凳上:“从前在王府,你藏着掖着,不肯露出真实性子,现在出了王府,我身边也就留下你和旭尘两个熟悉的人,我本就不是官家女子,不喜那些凡尘缛节,无人之时,这些跪拜之礼就免了吧。” 小莲眨巴着机灵的眸子,笑嘻嘻的坐在萧婉言的身边,虽有些紧张却不再束手束脚:“夫人,其实我觉的那些人就是嫉妒,嫉妒夫人的身份尊贵,当了王妃又当了相府夫人,大周朝谁人不知,丞相虽没有王爷位份高,可手握实权,任谁不敢得罪他。” “小莲,你又跟主子胡说什么。”外出回来的旭尘快步走来,手里端着盘子,里面放着萧婉言最喜欢的桂花糕:“主子,奴刚才看见公主和庆王在湖边散步,不知为何二人争吵一番,最后不欢而散了。” “庆王来找公主?”萧婉言疑惑的琢磨:“这两个人平日里没什么来往,虽是兄妹却生分许多,除非是因为那日安平郡主受了欺负为她来讨公道的。” 萧婉言叹了叹气摇摇头:“真不知道庆王怎么想的,明明这么在乎安平郡主,却非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旭尘的眼色暗了暗,看着萧婉言出神,呢喃道:“可能连庆王自己都不知道对安平郡主的感情吧。” 萧婉言没有听清楚,迷惑道:“你说什么?” 旭尘立即回神:“奴是说,晌午了,主子该用午膳了。” 看着祁九钺和付敏敏这对儿苦命鸳鸯,旭尘不免想起了远在大梁的九黎,自从杀了凤如仪之后,他便再也没见她。 现在的大梁除了皇位无人,其余的一切都回到了正轨,而九黎拿着圣旨代替女皇把持朝政,可这全然不是长久之计。 皇宫中九黎焦急的走来走去,派出去的人一次次回报,却没有带来她想要听到的消息,侍奉在一旁的宁晗劝说道:“将军,不必着急,女皇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宁晗是宫中的老人了,自从太上皇在世时,她便侍奉在宫中,这次夺回帝位和九黎里应外合多亏了她的帮助,可本以为能看到女皇归为,却不想只有九黎带人回来。 九黎惆怅的叹了叹气:“现在不光是没有女皇的消息,就连曲萧然的消息也没有,我真怕出什么大事。” 宁晗见她一副急色,安抚道:“派去的人不也说了山崖下的那具尸体不是女皇的,女皇心思缜密,一定是在哪个隐蔽的地方休养生息,等养好了身子就回来了。” 九黎在窗边负手而立,看着天,心情沉闷:“你说对,除非女皇自己躲起来,否则侍卫不会寻不到女皇的的消息,只是女皇现在怎么样了。” 午膳过后,萧婉言水饱饭足,见不到楚怀染,在府中呆的无趣只好到街上走走,自从上一次见过付敏敏之后,觉的与她甚是有缘,便想着去庆王府寻她说说话。 只是她不想惊动门口的侍卫,更不想与祁九钺打交道,便翻墙而入,她蹑手蹑脚的寻到付敏敏的院子中,才踏出一步就听见屋中噼里啪啦,瓷片碎裂的声响,架子倒地的声响,还有付敏敏撕心裂肺的质问声:“祁九钺,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想要羞辱我,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还来见我做什么?” 萧婉言睁大了眼睛,和身后的小连互视一眼,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继续往前走,小莲立即拉住萧婉言的胳膊:“夫人,我们这样偷听不好吧。” “这不叫偷听,这叫碰巧听到。”萧婉言的好奇心驱使着她悄悄走到窗前,紧接着听到祁九尘的声音响起:“就为了一个镯子,你至于吗?大不了我把全城的镯子都买回来给你。” 付敏敏双眼泛着泪花,朝着祁九钺拳打脚踢,随手拿着东西就往他的身上砸去:“祁九钺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招式迅猛祁九钺躲闪不及难免挨了两圈,他一脸怒火阻挡付敏敏的招式,抓住她的胳膊:“付敏敏,你别太过分了,若不看你还有些利用价值,我岂会留你到今天。” 见他无情,付敏敏也不甘示弱,大吼道:“那你杀了我啊。” 说出口的话甚是绝情,看着付敏敏伤情的神色他便后悔了,可是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低头,他死死握住付敏敏的胳膊,将她甩到地上:“我说过,看在我们之间的情分上我不会让你死,可如果你再无理取闹,一心求死,我便让那些大牢里的平南将士给你陪葬。” 平南的将士是付敏敏最后的心理防线,她不能那他们的生命当赌注,她现在后悔了,后悔当初喜欢上这个无情无义之人,她咬牙切齿等着祁九钺:“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如果你死了,我立刻将他们斩首,一个不留。”祁九尘故作冷漠,不去看付敏敏哭的通红的双眼,离开了屋子。 付敏敏抽泣着朝他的背影怒吼:“祁九钺,我恨你。” 她愤恨的抓着地面,指甲断了,流出血迹,都不曾皱一下眉头。 见到这幅场景萧婉言心中一紧,可是无法露面,她只好带着小莲往出走,才迈出一步,就听屋里传来付敏敏警惕的声音:“谁在外面?” 萧婉言紧张的闭紧嘴巴,拉着小莲想要逃跑,谁知,还不等她们走出院子,便看见付敏敏从屋里虚弱的走出来。 付敏敏看见萧婉言时面色一惊:“你们来干什么?” 现在这个情况逃走是不可能了,萧婉言只好讪讪的笑道:“安平郡主勿怪,我们只是路过,本想着在府中呆的无趣,想和你出去走走,既然你现在不方便,我们下次再约。” 第九十一章 下厨 这个时候被撞见实在尴尬,萧婉言皱巴着脸色,想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只听付敏敏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夫人进来坐吧。” 萧婉言诧异的转过身,看着付敏敏惨白的脸色:“还是不用了,等下次安平郡主方便我们再来造访。” 她快着步子离开付敏敏的身边,只是还没等她走出去,付敏敏又道:“夫人不想知道关于丞相的事情吗?” 关于楚怀染的事情她当然想知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犹豫着思索半响还是决定听一听付敏敏的说辞。 萧婉言走进屋里,坐在付敏敏的身边,端着茶盏喝茶借此来掩盖尴尬的氛围,她不经意扫过付敏敏平淡的面庞,当对上她的眼睛时怔了一怔,立即移开目光。 她咳嗽两声,立即将茶盏放下,顿了顿,道:“安平郡主想和我说什么?” 付敏敏不缓不慢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丞相一向钟情,还未曾听说过他主动招惹别的女子,就算是公主在府中他都未曾去多看一眼,我只是想要劝说夫人不要头脑一热,入错了门。。” 楚怀染对原配夫人的钟情萧婉言早就听说过,而且她自然知道付敏敏和原配夫人乃是好友,她微微一笑:“这些我早就有所耳闻,多谢郡主相告。” 萧婉言的淡然让付敏敏哑然,她扫了萧婉言两眼,缓缓道:“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别的话要说,只不过刚才之事还希望夫人替我保守秘密。”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付敏敏还想要保留最后的颜面,萧婉言了然于怀,她故作茫然道:“郡主所说何事?我不明白。” “额,没什么,夫人是聪明人,我们应该会很聊得来,如果夫人平时无聊,尽管来找我。”付敏敏回以一个笑容,多久了,她都忘了笑的真正感觉,她只是僵硬的扯扯嘴角,便恢复了神色。 萧婉言并没有过多停留,当她走在回丞相府的路上时遇到了雨烟,雨烟直接将她拦下,拉到一个拐角处,她跟着雨烟的脚步往前走,一袭白衣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就好像是脑海中的一个无比熟悉的画面,攸的一下闪过,她看着那张温润的面庞,喜上眉梢,直接扑进祁九尘怀里,轻声呼唤着 :“王爷。”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最思念祁九尘的一刻,从前一直呆在王府里不觉的有什么相思之情,可是自从她进了丞相府,府中不再是她熟悉人,她便对祁九尘的思念更深。 祁九尘一脸笑意拥着萧婉言,抬手轻轻戳一戳萧婉言的额头:“想本王了吗?” “想。”萧婉言丝毫不吝惜自己的想念之情,她从未有过这么深的想念,可当她依偎在祁九尘怀中的时候感觉熟悉,却又有些陌生,没来由的想要推开他。 看见萧婉言怔住的神情,祁九尘笑着弗了弗她的脸:“丞相有为难你吗?” 萧婉言摇头道:“他并没有为难我,而且他似乎真的把我当成了他的夫人,每日都陪我用膳,除了晚上的时候不与我同寝,其他的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祁九尘了然的点点头,现在他算是安全把眼线放在了楚怀染的身边,接下来就轮到他的反击了,楚怀染事事与他作对,他绝对不能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祁九尘摸了摸萧婉言头,柔声道:“楚怀染这个人心思沉重,你千万要小心不要着了他的道,而且趁着他现在没有怀疑你,你一定要尽快下手,回到我的身边。” 萧婉言自然也明白祁九尘的顾虑:“我明白,等到我报了仇,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萧婉言不敢在外边的时间太多,她知道韩毅一直在暗中监视她,若是离开他的视线太久肯定会引起楚怀染的怀疑。 她和祁九尘说了几句甜蜜的话语,急匆匆的回到了丞相府,才走进府中,进入大厅,就看见楚怀染和尉迟彦在大厅说事,尉迟彦一脸愁色,耷拉着眉眼,跟楚怀染诉苦:“怀染兄,你说我也没说什么,婉清姑娘怎么就不见我了。” 萧婉清这个女人楚怀染实在喜欢不起来,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的这个女人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就像是萧婉言一样,他也没想到那日刺手大梁女皇的人竟是他的夫人。 直到现在他都没告诉尉迟彦真相,他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而萧婉清和萧婉言是姐妹,若是萧婉清丝毫不知情他定是不信的。 “尉迟,世上缘分自有天注定,强扭的瓜不甜,求不来的再换一个便是,你又何必执着于萧婉清一个人。” 尉迟彦苦着一张脸:“怀染兄,你说会不会因为她嫌我是莽夫,厌倦了舞刀弄枪,便不想与我见面了。” 尉迟彦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听不进去楚怀染的话,见状,楚怀染只好听他发牢骚,他的眼睛往外飘,当看见萧婉言打算一声不响的从大厅门口离开时,他立即起身,大步走去,拉住萧婉言的胳膊道:“夫人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没叫上我陪你一同去?” 萧婉言怔了一怔,完全没想到楚怀染在大厅等着她。 “额……我就是出去走走,之前和安平郡主见了一面,觉的和她甚是投缘,闲来无事便找她说说话。” 萧婉言将付敏敏拉出来当挡箭牌,见楚怀染没有任何怀疑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相爷若是无事,我就回去了。” 楚怀染没有放手,则是将她拉到了大厅里,给她介绍道:“婉言,你现在失忆了,有些事情何人记不清了,我觉的有必要帮助你回忆,不然,一直活在没有回忆的世界里,我觉的对你很不公平。” 如果之前买有那么多关于楚怀染心狠手辣的传言,此刻,她一定会被楚怀染的柔情所骗。 不过为了不引起楚怀染的怀疑她只得做一只温顺的小绵羊,不与楚怀染发生正面冲突。 “尉迟,先前你们都说婉言死了,快看,她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楚怀染扬起嘴角,笑的欢心,就像是几岁大的孩子一般,尉迟彦见了连声应和道:“夫人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都完好。” 萧婉言紧着心尖,缓缓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若不是丞相告诉我,想必我还蒙在鼓里。” 楚怀染一脸柔和的笑意让萧婉言花了眼睛,她缓了缓神,和尉迟彦寒暄几句,想要找借口离开,却不想楚怀染提议道:“夫人,尉迟许久没来了,不如今晚就让我们尝尝你的手艺如何?” 下厨?萧婉言想了想,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既然相爷说了,我这就去准备。” 可当萧婉言进了厨房她便乱了手脚,她哪里会做饭,平时在王府中,祁九尘可舍不得让她下厨,她走到灶台旁边,摸了摸菜刀,又摸了摸蔬菜,问着身后的小莲道:“小莲,你会做饭吗?” 小莲立即摇摇头:“奴婢之前都是在后院做些粗活,哪里会这些精细的活儿,而且主子们的嘴刁的很,肯定吃不惯我们做的。” 完了完了,刚刚才夸下海口,现在倒好什么都不会做,难道一会儿要直接把盘子端上去让他们啃吗?萧婉言急急忙忙的笑声叮嘱小莲道:“你快去醉仙楼买些菜回来,注意一定是那些简单的菜式,回来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别人发现。” 小莲连连点头,蹑手蹑脚跑出了丞相府。 萧婉言在后厨急的团团转,她的脑海中完全没有做菜的印象,她又怕楚怀染突然袭击来后厨看,只得烧好灶台,放上水,装装样子。 没过多久终于把小莲给盼回来了,她赶快把菜回回锅,尽可能像是自己做出来的,当她把菜一个个端上桌是,尉迟彦瞪大了双眼,惊讶道:“这都是你做的?” 萧婉言得意洋洋的扬起嘴角:“自然是我做的,快尝尝怎么样。” 尉迟彦看着惨白的汤水中漂浮着几块黑色的杂质,咽了咽唾沫:“这是?” 萧婉言看了看被她回锅的鱼,解释道:“这道菜叫炭烧鱼汤,虽然卖相不怎么看看,但是口感不错的。” 楚怀染拿起筷子试探的戳了戳鱼的身子,挑出一小块鱼肉,看着它焦虎的模样,还是没想放在嘴里:“我不爱吃鱼,以后不用做了。” 萧婉言无奈的瞥他一眼,“哦”了一声,继续介绍下一道菜:“这道叫辣炒牛柳。” 这也是萧婉言加工过的,除了辣椒多了些其余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尉迟夹起一块牛肉放嘴里,瞬间脸色一变,猛地喝一口水,谁知嘴里更辣,他呛的直咳嗽,眼角里渗出泪光:“怎么这么辣?” 萧婉言看一眼:“忘了告诉你,这是我专门准备的胡椒水,是解腻用的。” 尉迟彦觉的萧婉言就是来折磨他的,他不停的倒吸凉气,以至于楚怀染的筷子重新放回了桌上:“我忽然想起和尉迟还有些事情,你慢慢吃,晚些时候我再回来。” 看着楚怀染和尉迟燕匆匆离开的背影,萧婉言的颜色不由暗了暗,心里暗想道:“难道他发现我在菜里下毒了?” 第九十二章 遣送回宫 萧婉言有些懊恼,早知道她就在每盘菜里都下毒了,才说了两道菜人就走了,萧婉言看着一桌子的菜,无比心烦:“小莲,把这些菜都撤下去吧,还有这道鱼,也倒掉吧,有些不新鲜了。” 小莲将这些菜全都拿出去,而后萧婉言回到房间里,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电灯,适才忙了半天,她觉的浑身疲惫,也懒的点燃烛灯,直接朝着床边走出。 她坐在床榻上舒缓着筋骨,往后一躺,忽然碰到一个僵硬的东西咯的她后背一疼,她顺着摸去,摸到一股温热,忽然一股拉力拉拽着她的手朝着床榻倒去,她惊慌着扑腾着手,却被楚怀染压住。 萧婉言感受着楚怀染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惊慌失措的想要起身,却奈何楚怀染力气很大,禁锢的她动弹不得,萧婉言立即软了语气:“相爷,这么晚了该睡觉了。” 楚怀染坏笑一声:“夫人说得对,我们两个确实该睡觉了。” 说完,楚怀染紧紧搂抱住萧婉言,热气吹着萧婉言的耳垂,让她微红了脸颊,她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点亮烛灯,她顺势推开楚怀染的胸膛,缓缓道:“相爷,别闹了,刚才做了那么一大桌子菜,累死我了。” 楚怀染噗嗤一声笑出声:“确实,要把那些菜全都回锅再炒一遍确实费力,不过能够把成菜做成那样你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萧婉言听罢,气的牙根直痒痒,直接咬上楚怀染的脖颈处,楚怀染倒吸一口凉气:“小野猫,你这是在点火。” 才说罢,萧婉言身子一直,挺尸在床榻上,闭上眼睛,打起鼾声,鼾声如同震天雷,听得楚怀染抽了抽嘴角,无奈只得作罢,揽着她入睡。 这一夜萧婉言睡的十分踏实,什么噩梦都消失不见了,她睁开眼睛,活动着酸疼的脖颈,走下床,呼唤道:“小莲。” 门外的小莲听到声音立即进屋:“夫人,您醒了,奴婢这就伺候你梳洗。” 萧婉言点点头,看着桌上的首饰盒出了神,不由的问道:“小莲,公主生辰那日拿出的桌子你可曾有所耳闻?” 小莲点点头,随意道:“那镯子是安平郡主的,听说是皇上派庆王殿下前往拦下平南将士时在巴图乌身上搜出的,所以那日安平郡主才如此在乎,至于公主所说的镯子被鲜血浸泡数日指的则是巴图乌的血浸泡了那玉镯,所以才会有如此好的成色,而巴图乌和安平郡主的婚事人尽皆知,据说那是安平郡主和巴图乌的定情信物,所以现在安平郡主应该恨死庆王殿下了吧。” 萧婉言摸了摸下巴,所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公主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拿出一个镯子来。” 她猛地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去,小莲惊呼道:“夫人,您要去哪儿?” 萧婉言喜笑盈盈,笑弯了眼睛:“去看看公主,好歹算计我这么久了,若是不给她点儿回礼可对不住她。” 小莲知道萧婉言一旦露出这样的笑容,定然会有一个倒霉的人,她也顾不得别的,只得跟上萧婉言的脚步。 别苑里,祁筱苒正百无聊赖的坐在琴前,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挑起一根弦,发出闷响,这声音听的她气儿不顺,她随手从地上拿起一根柳条朝着怫然狠狠的甩下:“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练了这么久的琴还是弹不出让我高兴的曲儿,我看你就干脆回到大梁算了,免的我看了心烦。” 一听此话怫然两眼通红,赶快跪在祁筱苒的脚下:“奴已经是公主人,再也回不去大梁,求公主大、发慈悲,别这样对奴。” 祁筱苒冷哼一声:“我从来不知道大发慈悲四个字怎么写,回不回得去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反正我身边是不想留着你这种废物了。” 横竖都是死,怫然大着胆子扑到在祁筱苒的脚边,扯着他的衣摆:“公主,求求你,奴一定加紧练习琴艺,求你再给奴一次机会。” “行了,这话你没说防我都听烦了,丞相府已经容不下你了,若是你再赖着不走,我就让人把你打出府去。” 怫然轻咬着嘴唇,我见犹怜的模样确实没能再引起祁筱苒的怜悯,她怒着一张脸:“来人,把这个奴才给我赶出去,他若是不走就给我乱棍打死,免的我看见心烦。” 怫然被人拖着出了别苑,正巧在小路上碰见赶来的萧婉言,看着趴伏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怫然顿下脚步,蹙了蹙眉头。 小莲一下就看透了萧婉言的心思,急忙道:“夫人,您不是要去找公主吗?咱们快走吧。” 萧婉言仍旧站在原地,当她看见怫然这副模样心里竟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她慢步走到怫然的面前,问着那些拖拽他的下人道:“他犯了何罪,为什么如此对待他?” 下人一见萧婉言纷纷朝她弗了弗身:“回夫人,公主厌烦了这个男人陪在她身边,只会碍手碍脚,便让我们将他赶出丞相府。” 萧婉言慢慢蹲下、身,也不怕沾染他肮脏的血迹,伸手拢了拢他脸上掺杂着血水的发丝:“出了丞相府你打算去哪儿?大梁吗?” 怫然趴伏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大梁的人会杀了我的,还不如就让我死在这儿。” 听了这话那些吓人不乐意道:“想得美,公主说了,你就算是死也出去死,不然死在府里晦气。” 怫然恨恨的咬着牙齿,发出咯吱咯吱发响,可是他没有办法,毕竟他不是主子,无法掌管自己的生命。 萧婉言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心头一软,她看着怫然的眼睛,似是想起了自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时候,她不禁柔了声音:“你愿意跟着我吗?” 怫然怔了一怔,一旁的下人连忙道:“夫人,这不合规矩,毕竟是公主的人……” “公主不是不要他了吗?既然打算扫地出门,那我重新将他拾回我的院子里也算不上什么不合规矩。”萧婉言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催着她救下怫然,她定了定心神:“小莲,把他带回去。” “呦,我当是谁这么喜欢捡我不要的东西,原来是我曾经的王嫂,现在的丞相夫人啊。”祁筱苒漫步朝这边走来,她恨不得鼻孔都长在脑袋顶上鄙视的看萧婉言,当看见萧婉言打算把怫然带走她便更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女人真是好计谋,怎么好不容易爬上相爷的床榻,现在又忍不住朝着别的男人抛出橄榄枝了?” “不过就是一个奴才,怎么公主舍不得了?刚才不是还要将他赶出去,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就反悔了?”萧婉言毫不示弱,说的祁筱苒面上无光,她恨恨看一眼怫然,就会给他找麻烦,在府中的时候变没什么用处,现在想要把他赶出去没想到还被萧婉言讥讽一番。 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面色神色不变,嘲讽一笑:“笑话,我祁筱苒不要的东西定然是不会再收回来,倒是不知道侧夫人还有拾破烂的爱好,这么喜欢我不要的东西。” 萧婉言也不恼,无比淡然道:“公主请注意措辞,府中何时有侧夫人这个人?” 祁筱苒没想到那句话没有激恼萧婉言,反而和她争论起名分,她拧着眉头,眉间紧皱的肉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她咬牙切齿道:“本公主说的自然是你,你来府中晚,自然是侧室,难不成还想跟我抢正室的位置?痴心妄想也不是这样想的。” 萧婉言抬了抬眼皮,微微一笑:“是吗?那恐怕公主要心碎了,相爷亲自说过你我不分正室侧室,所以公主还是收起你的那套说辞,免得被相爷听见,相爷又该生气了。” 萧婉言勾起嘴角,不屑一笑,她走过祁筱苒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想必公主并没有忘记当初自己是如何进的丞相府吧,逼迫别人迎娶自己过门公主还是第一个,相爷不爱你,他爱的是我,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他,别再痴心妄想了。” 偏偏是最后一句话激起了祁筱苒的怒火,她疯了一般伸出手朝着萧婉言的脖子掐去,她将萧婉言按倒在地上,二人纠、缠在一起,萧婉言惊恐着双眼呼救:“快救我,公主疯了,快去叫相爷。” 正巧楚怀染朝着这边走来,看着被祁筱苒掐的快要喘不过气的萧婉言顿时火冒三丈,他大步上前,直接拽起祁筱苒的胳膊,将她狠狠甩到一旁,怒吼道:“祁筱苒,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闲自己命太长了。” 萧婉言不住的咳嗽,憋红了脸,眼角中还渗着泪珠依偎在楚怀染的怀里,娇气道:“相爷,你可要啊替我做主啊,我差点儿就再也见不到相爷了。” 楚怀染暗了暗眼色,看着祁筱苒一脸怒气的模样,吩咐道:“立刻给公主梳洗打扮好,送回皇宫,不得有误。” 第九十三章 狗群 多年的情分一朝一夕化为湮灭,犹是祁小冉再卑微她也不可能把皇室所有的尊严仍在楚怀染得脚下,她犹豫了,自己一开始的选择究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看着楚怀染坚定的目光她轻咬了咬嘴唇:“好,楚怀染,你就如此不念你我这么多年的情分,当年是你亲口说要娶我过门,现在要将我亲自逐出去的人还是你,你当我祁小冉是什么。” 当年为了站住脚楚怀染不止一次把计谋用在祁小冉的身上,可是现在他反悔了,这个女人他不想要了,他不想利用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来换取所谓的利益。 楚怀染丝毫不留情面,拉拽着萧婉言离开,只留给祁小冉一个背影,她孤零零在冷风中站立,手指狠狠抠着手心直到印出殷红的指痕都未曾皱一下眉头,若不是她脸上逐渐显现的阴狠便会在这干枯的大树下倍显悲凉。 而萧婉言被楚怀染一路拽回房间,这一路她的头脑也是懵的,她不就是想要收留一个长的有些好看的男人嘛,怎么招惹来这么多的事情,走神间只觉得自己的腿撞到了床榻前的床柱,她吃痛一下,被楚怀染按在了床上。 在她看来楚怀染得心情似乎很不好,自从来了丞相府她还没有见过楚怀染真正生气的模样,她壮着胆子咳嗽两声,不等楚怀染问她,抢先他问道:“相爷今个儿心情不好?” 这个女人总是能激起他的怒火,就算是在他身边都不能老老实实的,他抓住萧婉言的双手按在床上,一时间二人以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展现出来,萧婉言看着这个阵仗心里没底,才张了张嘴就听见楚怀染低沉着声音说道:“我心情好不好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一问让原本就晕头转向的萧婉言更加迷糊:“看着相爷的脸色应该是心情不好。” 才说了一句楚怀染便开始有了动作,一只手轻挑起她的外衣,吓的萧婉言赶快捂住:“哎,相爷,说话就好好说话,动什么手。” 可楚怀染确实一脸坏笑,不做言语。 “哎哎哎,这外衣不能脱,我身子不好,该着凉了。”只可惜尽管萧婉言嘴上说着还是没能护住被楚怀染脱下去的外衣。 动作还在继续,萧婉言苦不堪言,她睁大了眼睛,嚷嚷道:“哎哎哎,这个是薄衣,不能脱了。” 只可惜楚怀染跟本不听她说话,萧婉言力气小挡不住只能嘴上叫嚣:“这件薄衣也不能脱。” 看着萧婉言身上一件接着一件的薄衣楚怀染怔住了,萧婉言心中暗自窃喜,幸好她这些天多留了个心眼,生怕楚怀染兽性大发,她急忙敛住自己的上衣:“相爷,不能再脱了,再脱就没了。” 楚怀染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小女人,默了默没有出声。 过来这么久,这个小女人竟然没有什么动作,十分出奇,他不得不主动出击,可是看她的模样似乎没有想要色诱他的意思,楚怀染不由勾了勾嘴,暗想:有意思。 萧婉言趁着楚怀染走神,立即起身,隔开他几米远:“相爷今天心情不好,我就先出去走走,等你心情好了,我再回来。” 这算什么话,楚怀染脸色黑了又黑,自己的夫人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要把他独自扔在家里,这算什么道理,只是还不等他阻拦萧婉言一溜烟没了身影。 本来进入丞相府萧婉言最大的目标就是复仇,可是楚怀染貌似没有想象中那样好对付,最起码比看起来还要厉害,一想到楚怀染那张脸萧婉言不由的抖了又抖:“要赶快找办法报仇离开这里。” 如果再来一次今天的状况萧婉言觉的自己很难躲过了,这一次是楚怀染心不在焉,她这才能逃出来,万一遇到那一天,楚怀染认真了,那她岂不是真的要栽在这里了,想想那种情形她就觉得十分可怕。 她慢悠悠的走着,不经意走到了街上,忽然一阵飞沙扬起,周围的百姓全都惊慌的跑走了,她呆愣的站在道路中间,不明所以看着前方。 一阵阵躁动声越来越近,她眯起眼睛想要看的清楚些,尘土飞扬,几个黑白的点点渐渐出现在视野中,她愣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数不尽的狗狗朝着她扑来,刹那间,被淹没在狗群里。 她坐在地上零乱的看着这些在她周身环绕的狗,眼神颓靡,脑袋上还挂着几缕白色的狗毛和一坨湿湿的不明液体,紧接着祁九钺快步赶来,看着狗群中的人,忍住笑意,嫌弃的掏出手帕裹住自己的手将她拉起来。 就像是提前预谋好的,不然一个大男人怎么会随身拿着手帕。 萧婉言认准了祁九钺就是故意的,遂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友善:“庆王殿下今儿个心情好,还有心思出来遛狗。” 祁九钺咧开嘴角,露出两个小虎牙,笑道:“自然心情好,而且看见嫂嫂心情就更好了。” 听到这话,萧婉言斜他一眼,怕是见她出丑心情才更好,她试探着在周围落脚,谁知狗狗已经把地方全都站了,她只有双脚站立的小块地方,她心中郁闷,张了张嘴:“庆王殿下我还有事,就不……” 萧婉言想要找借口离开,谁料话才说道一半,一只白色斑点小狗走到她的脚边,嗅了嗅,左右探了探头,瞄了一眼,尿了。 萧婉言气冲头顶,她如今竟然要在一群狗中寻找自己的一袭之地,甚是屈辱,她压着气,木着一张脸:“庆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九钺反而笑的更欢:“嫂嫂,难道没看出来吗?小白是在宣誓主权,以后你便是他认准的了。” 看着祁九钺笑个不停,萧婉言怒不可竭,她尽力摆出一副平静的脸色,实则内心早已怒火中烧:“庆王殿下你能不能好好管管自己的狗?” 祁九钺一把抱起小白,摸了摸它的脑袋,理所应当道:“嫂嫂,人都有三急,何况是狗,你可不能对它要求太多。” 萧婉言再也忍受不住怒火,她趟着脚步,在狗群众艰难行走:“庆王殿下如此雅兴,我就不在这儿陪着了,我还有事儿,告辞。” 看着萧婉言的背影祁九钺笑的充满深意,他轻点了点小白的鼻子,笑道:“表现不错,记你一功。” 与此同时,祁筱苒已经被韩毅送回了皇宫大门口,可以说十分不情愿,也可以说是被楚怀染逼迫着送回宫,毕竟说出去公主被驸马遣送回宫是一件十分不体面的事情,而且记入史册,她便是第一个被驸马休弃的公主,若是被后人知道她皇家还有何颜面。 祁筱苒在皇宫门口说什么也不下轿,她赖在轿子里,一声不出,韩毅嘴皮子都磨破了:“公主,您别为难我们,我们都是按相爷吩咐办事。” 祁筱苒不依不饶:“我堂堂大周公主要什么没有,偏偏就得不到楚怀染的心,凭什么。” 这件事越闹越大,甚至惊动了太后,徐公公快步走出来,正看见祁筱苒满脸挂着泪珠哭诉,他叹气的摇摇头,赶紧迎了上去:“公主,太后说了,有什么事情,您去跟她老人家说,太后会给您做主的。” 说罢,还瞥了韩毅一眼:“公主金枝玉叶,身躯娇贵,怎么能坐如此粗劣的轿子,你们丞相府真是越发不懂规矩了。” 韩毅等着祁筱苒走出轿门,挥了挥手,让人把轿子抬走,这才回了徐公公一句:“娇贵的公主丞相府给送回来了,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回 了。” 第九十四章 结束 祁筱冉一向作威作福,现在终于被送出了丞相府,韩毅也能替他家相爷高兴,才出了皇宫便马不停蹄回去回报。 韩毅进了屋子便听见楚怀染怒吼的声音,韩毅琢磨片刻还是打算晚些再回报的好,他蹑手蹑脚离开,一声瓷器摔在地上的清脆声响吓得他一个机灵,赶快施展轻功,一个跃身上了屋顶,消失了踪迹。 屋里,楚怀染黑着一张脸,手里紧紧握着看不出原型的人皮面具,质问着被摔在床上一脸坚毅的小女人:“萧婉言你不要给我说其他借口,什么借尸还魂这些东西我统统不信,你就是想要离开我,你连包裹都装好了,所有人的后路,你都想好了,为什么只扔下我一个。 萧婉言甚是淡然,她甚至将脑袋里模糊的记忆拼凑的差不多,也能回想起她和楚怀染之间的种种,只不过她想要无声无息的离开,却不想被楚怀染抓了正着,甚至还丢失了人皮面具,索性也不辩驳,她站起身冷着一张脸,丝毫不顾及楚怀染的情绪:”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不会留下来的,你和我之间只有仇恨再无其他,你若一定要阻拦我会大梁,那我便只好杀了你,迈过你的尸体。” 楚怀染还是不肯相信萧婉言说出口的真相,活生生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这让他如何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当日在斗兽场他亲手杀死的女人,他乱了,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欺骗他,他微红了眼眶,扑过去,用力抱住小碗:“我不管你是谁,你就是我的婉言,我命令你,不许你走,不然我就杀光所有人。 萧婉言越发觉得楚怀染不可理喻,她推搡楚怀染:”事已至此,你说什么都不能挽回,死去的人回不来,而我也不是你要的萧婉言,我是大梁的女皇凤依依,不管经历过什么,过了多久都不能磨灭我尊贵的身份,楚怀染你配不上我,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谋划你的谋反之计吧。” 楚怀染僵硬着身子,慢慢放开萧婉言,他空洞了双眼,不知从何处拔出一把长剑放在萧婉言的手里,将刀刃横在自己脖颈处:“一命抵一命,当初我自己犯的过错我自己来承担,杀了我,我放你自由,一举两得。” 萧婉言紧蹙着眉头:“楚怀染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进去,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偏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才肯罢休。” 楚怀染淡淡一笑:“就算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要时刻活在你的记忆里。 话音才落,身后曲萧然悄悄走进来,将楚怀染打晕,他激动的看着萧婉言:”女皇,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萧婉言淡淡一笑:”自然,我还要当女皇坐龙椅,岂能短命? 她看一眼倒在地上的楚怀染,叹了叹气:“你我的缘分,到此为止,谁也不欠谁,只当做生命中一个过客罢。 萧婉言和曲萧然一同回到大梁,继续她的女皇之路。 多年之后她和楚怀染之间的事情可能会成为后代子孙口中的故事,那时可能二人早已魂归黄沙,往事便也不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