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女庄主》 第一章 烽烟再起 (公元915年,西域天山山麓) 雄鹰呼啸着从层峦叠嶂的山岭间展翅飞过,群羊在放牧人的驱赶下来到湖边草地上悠闲地啃食青草,碧蓝辽阔的赛里木湖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于长满翠绿草甸的群山之间。 健壮的牧羊人轻快地哼着歌,手拿着鞭子驱赶着一只只落单的绵羊,而在他身后,八九个帐篷组成了一个营地,男人们忙碌着或烹煮或宰肉,女人们则在帐篷中静静地陪伴着襁褓中的孩子,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营地的远处,数名身着黑袍并以黑布蒙面的神秘人骑着马眺望着湖边的人们,其中为首的人带着黝黑的面具,看着眼前营地祥和的景象后嘴角微微上扬,扬起右手向周围的手下示意,接着众人陆续奔驰着朝向营地冲去。 放哨的一名牧民发现了他们后迅速回到营地敲锣示警,方才还谈笑风生的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各自回到帐篷捡拾武器,随后前往营口警戒。同时,一名剑眉星目,长着一副俊朗中原面孔的中年男子从一个角落的帐篷内走出。 当他看到周围拿着武器汇集到一群黑衣人面前的牧人们后,他也果断地回到帐篷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把被麻布包裹的武器,在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妻子后快步走出帐篷。 “尔等何人?此地是我们族人的草场,这里可不欢迎如尔等这般,遮遮掩掩来历不明的人进入。”营地的人群中走出一位身材高大的长者,操着有些嘶哑的嗓音对这些黑袍人说道。 “诸位不必紧张,我等今日只是来找一个人,要是找到了他,绝不再叨扰诸位。”黑衣人首领左侧的一位手下对这位长者说道,“请问阁下,轩辕稷可在此处?” 周围手持武器的众人有些迷茫地看向那位长者,而长者侧过脸,硬气地回答道:“从未听过此人,尔等请回。” “哦,既然你这老东西不肯说实话,那就让我们尊主进去好好搜一搜吧。”那名手下以轻蔑的口吻说道。 “谁敢!我们族人的营地岂是尔等想进便进的!”老者有些发怒,其他族人也如临大敌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正在黑衣人首领手中逐渐开始汇集一股力量强大的黑色真气之时,那名中原男子敏锐地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人的一股可怕力量。为了不波及周围的人,他从严阵以待的人群身后走了出来说到:“我就是轩辕稷。” 众人对于轩辕稷的自亮身份显得有些惊诧,那名老者脸上更挂满了担忧与慌张的神情。 “恩人,您怎么出来了?快回去,有我们在,这些人休想动你一根汗毛。”老者很威严地对轩辕稷说道。 “轩辕稷,黄帝血脉的继承者,本座已经在中原找了你多时,没想到你竟然会躲到了西域。如今既然有缘相见,本座劝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不然若逼本座出手,这里顷刻之间便会血流成河。”戴着面具的首领操着一股有些厚重的嗓音说道。 “阁下这话怕是说早了。”轩辕稷说完后便将缠绕在这柄武器上的布条拆开,一把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耀眼金光的锋利大刀,顿时出现在他的手中,“今日,我不会让阁下伤害到这里的任何人!” “麒麟刀,呵呵呵。。。”黑衣人首领露出几分阴沉的笑容,随后他抬起右手一声令下,黑袍手下们立刻便朝着营地内的众人冲杀过去。 与此同时,首领从马上一跃而下,将黑色真气灌输在自己手中形成一柄无形的长刃,并用其大力劈向轩辕稷。 这股势如破竹的力道被轩辕稷持麒麟刀加以抗衡,现场迸开的巨大气浪刹那间形成了一股强劲的冲击波,吞食天地般地将地面的花草连根拔起。 随后,轩辕稷按照他所收集的各类卷轴中所记载的刀法路数,一个人与其他的黑衣人手下激战在一起。而凭借四大上古神兵之一的麒麟刀的强大威力,他不出数回合便将所有黑衣人手下当场击杀。 “现在,轮到你了!”轩辕稷喘着粗气,持刀杀向黑衣人首领。 “呵呵,只凭一把麒麟刀还伤不了我!”黑衣人首领没有躲闪,将双手的黑色真气融合到一起后以内力驱动着攻向轩辕稷,而轩辕稷也在同时将全身内力以麒麟刀为引导化作战意真气攻向黑衣人,两人真气碰撞之后再次迸发出猛烈的气浪,瞬间便将身后守卫着营地入口的牧民们纷纷冲倒。 “族长,各位,你们带上我妻子快快离开此地,走得越远越好,快啊!”轩辕稷对身后的牧民们叫到,同时浑身的内力还在不断输入到同黑衣人的抗衡中。 “这股力量,这已经完全超越凡人的极限了!你疯了吗?难道你还想跟本座同归于尽?”黑衣人首领显露出畏惧的神色朝轩辕稷咆哮道。 “自古以来,轩辕一族便是为阻止你的野心而活。先辈如此,吾又何惧!”轩辕稷以自己余下的内力将赛里木湖的湖水牵引而起,在黑衣人周围凝成一堵不断旋转的厚重水墙,同时利用从麒麟刀内不断发散出的凌厉刀气,疾速地使其穿刺着黑衣人的身体。 “恩人,我们族人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现在阿克烈已保护您夫人在内的女眷们离开,我们此刻要与恩人同生共死!”长者说着将自己并不丰厚的内力输入进轩辕稷体内。 “对,同生共死!”其他族人也纷纷走上前来将各自微薄的内力输送给轩辕稷。 在身后女人们撕心裂肺的哀号声中,众人共同支撑着水墙将黑衣人首领所禁锢,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留下的男人们一个接一个因内力耗尽而昏倒在地,并在失去治疗的机会后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惨烈的战场之外,装载着女眷的马车驶进了山谷,随后愿走越远,直到渐渐消失在了余下男人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终于,那位长者也带着不甘的眼神倒下了。眼看周围的人已经死伤殆尽,轩辕稷强忍着痛苦而愤怒的泪水,使尽全身所有内力将一面面水墙迅猛地撞向黑衣人。 黑衣人首领在连续的水墙撞击中终于显得有些支撑不住,随后,轩辕稷一跃而起,用尽全力将麒麟刀刺向黑衣人。而随着黑衣人的一声惨叫,轩辕稷看到麒麟刀刺进了黑衣人胸膛,现场霎时气浪炸裂,两人在被重重弹开后双双倒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黑衣人首领使尽浑身力气挣扎着拔出了麒麟刀,然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喘着粗气。他侧过头看向轩辕稷,映入眼帘的只是一张如同熟睡般却又没有了动静的面庞。 最后,黑衣人用尽最后的内力试图从轩辕稷的体内引出什么,然而,他却什么也没能感应到。 “看来,是我又输了,呵呵呵……”黑衣人自言自语地轻笑着闭上了双眼,在这之后,一股黑气从他的全身散出并渐渐地飘向了东边。 另一边,阿克烈驾着马车朝向南方疾速驶去,车内的女眷们个个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呆呆地相互依偎着,其中包括已经怀有了数月身孕的轩辕稷的妻子。 今天的夕阳红得那么刺眼,如同可怖的魔鬼般即将要吞噬了这辆小小的马车,以及其中数颗布满了千疮百孔的心灵。 马车渐行渐远,轩辕一族的后代正在帝魂之气的孕育中渐渐长大。善恶正邪的较量,悲欢离合的宿命,不知是否能在五代十国的乱世江湖中迎来最后的曙光。 (公元934年7月,成都)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灯火通明的大蜀皇城内正人头攒动,人来人往。彼时人影交错的宦官和宫女们,皆不知因为何事而正在慌忙奔走。 与此同时,100名禁军士兵被火速从皇城四周调往永寿宫宫前集结,而一名身着重甲的军官正手持佩剑站于此处,冷冷地注视着以齐整跑步的姿态进入宫前广场的禁军士兵。 不一会儿,所有士兵们抵达殿前,列队站立。 军官皱了皱眉头,为防声音被轰隆的雷声湮没,刻意提高了嗓门对士兵们厉声说道:“陛下下诏,靳王孟豗勾结大唐刺客,意图刺杀先皇,证据确凿,罪不容诛。即刻将靳王府所有人员缉拿归案,押入大牢,等候发落。胆敢有反抗拒捕者,格杀勿论。” “遵命!”士兵们立刻齐步奔向离皇城仅数街之遥的靳王府。 此刻的靳王府已在数个时辰前被大蜀玄武卫层层包围,院内一片死寂,下人们因为想要强行冲出府邸已被射死射伤十几人,因此现在所有人都在府院中平静地等待着,或相互依偎,或相互枕靠。 两个月前,靳王孟豗因被宰相荀政指控勾结大唐刺客潜入先皇寝宫刺杀先皇,而被软禁于靳王府中等待下一步处置。 如今,靳王正沉静地坐于正堂之上,手托着太阳穴闭目等待,毕竟在他看来,既然新皇已对他动了杀机,在玄武卫密不透风的包围下,逃离府邸早已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只是,想到夫人和下人们将因为自己受到牵连,他仍旧会感到无比愧疚与难受。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寄希望于在新皇未来可能的召见中,想尽办法劝服新皇相信自己和整个靳王府的清白,同时尽力保住其他无辜者的性命。 府外开始有了动静,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到近越来越明显。禁军迅速抵达了靳王府前,并且很快在领头军官的率领下进入府中。 听到府前的动静后,靳王孟豗缓慢地站起身,在早已以泪洗面的夫人的搀扶下朝着堂前大院走去。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年逾知命,但面容与身体已经在之前数月间明显苍老了许多。 “看来今晚之前将衍儿送去渝州学武是对的,至少还有机会保全自己,不然,我们家族就真没希望洗刷冤屈了。”孟豗轻声对夫人说道。 “老爷放宽心吧,衍儿毕竟也那么大了,行为处事自有他的考量,只要他能平平安安活着,我这心就很满足了。”夫人强忍着自己的泪水说道。 禁军们进入院中,带头的副官宣读了皇帝将靳王府一干人等全部下狱的圣旨,紧接着随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府中余留的数十号人陆续被士兵们带走。 “靳王爷,末将将要公事公办了,还请见谅!” “多说无益,前面带路,本王与先帝曾浴血征战,为大蜀鞠躬尽瘁,孰是孰非自有公论!”靳王用浑厚的嗓音说道,并依旧保持着威严不可侵犯的仪态。 “来人,好好护送,切不可怠慢王爷夫人。”军官嘴边留下一抹冷笑。 待靳王在左右卫兵的跟随下走到门口,一辆装扮奢华的马车从旁边缓缓驶来,接着在靳王面前停了下来。 “靳王爷,本王怕您走得太孤独,今夜特地前来送送你。”车中一名中年男子掀开车帘,一脸得意地望着孟豗,“不过您也不用太担心了,相信您的宝贝儿子很快就会来陪着您的,一家人在黄泉路上还能享享天伦之乐。” “哼,小儿不劳穆王挂心了。事实真相如何,吾相信新皇自有英明决断,必不会受奸佞小人挑拨。”靳王一脸不屑地看着车中之人,随后和夫人一同被押解上车朝皇城东侧的天牢方向缓缓驶去。 等到靳王府人员全部走出府中后,穆王招呼军官过去靠近他后耳语了几句,接着马车缓缓驶离。目送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军官又招呼了一名副官过来。 “靳王公子可查到现在何处?”军官一脸傲气地朝副将问道,在他身旁是一队又一队或大声哀号,或低声啜泣的靳王府佣人同样在士兵们的押解下被带往天牢。 第二章 初遇险境 “禀将军,据渝州方面来的消息,人犯孟衍现正在渝州云盛武馆内,似乎还并不知晓京城的事态,是否我们现在就派人前去将其捉拿归案?” 军官考虑了一下:“此去渝州需耗费不少时日,但靳王被抓的消息必然会很快传开,因而不能肯定此消息是否会被民间江湖势力率先传递到渝州。为防犯人闻讯逃跑,我会先派人使用信鸽通知渝州太守。同时,你即刻率领两百玄武卫火速赶往渝州,切记不可引起沿路城镇太大动静。” “末将领命!”副官在点好两百玄武卫之后立刻带领他们骑上快马奔出成都。 在靳王府大门前一座民居的屋顶上,一个身着夜行服的神秘黑影正注视着靳王府门前发生的一切。而当军官率领禁军士兵离开靳王府后,黑影将之前一直在手中抱着的黑色信鸽放了出去,并迅速离开了屋顶,接着便融入进这漆黑夜色之中。 (两天后,渝州,云盛武馆内) 这天巳时,武馆前院内,一名穿着简朴的蓝衣少年正在挥刀练武,他的脸庞虽然还略显稚嫩,眉宇间却散发着沉稳的气质,一招一式之间眼神坚定,较为硬朗的脸型使外人看去有着超出于他真实年龄的魅力。当他行云流水般流畅地完成部分基础招式之后,忽然一位几乎同样身形的少年持剑从旁杀出,与持刀少年开始了武艺较量。在刀光剑影激战数十回合后,双方依旧势均力敌而没能分出胜负,于是在最后个回合结束后双双收起了兵器。 “进步不小啊,看来说不好以后某个时间我会招架不住你的攻势了,果然闻鸡起舞是个提高武艺的好策略啊。”持剑少年面带阳光笑容地说到。他看起来年纪与持刀少年相仿,但比起持刀少年较为硬朗的脸型,他显得更为俊美许多,举手投足间也更显随意与潇洒。 “哼,你的招式套路与上次切磋时近乎无异,看起来我的应变能力被你低估得厉害啊,何需对我如此客气?”持刀少年也微笑着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哈哈哈,本公子一定记住孟衍兄的忠告。不说这些了,既然难得有一天可以令自己放松一下,孟衍兄就不打算去渝州城里走走?再加上午时将至,不如与我一起顺着东街前往食神楼用午膳如何。” “好啊,既然凌睿兄请客那我岂有不去之理。” “呵,你啊还是老样子,那还等什么,孟兄请吧。”凌睿说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于是乎,在欢快的嬉笑声中,两人放好兵器走出武馆并朝着食神楼走去。与此同时,在武馆门口他们未发现的地方,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看到二人出门后也随后快速离开。 不一会儿,穿过与日常一样人声鼎沸,喧嚣繁华的街道,二人谈笑风生着便到达了食神楼。食神楼的大厅虽然与渝州城内其他寻常客栈饭馆比起来已大上了许多,但依然是一座难求,一眼望去来来去去的食客们早已将这里的一楼大厅坐满。 “哟,孟公子与凌公子来了,正好二位日常坐的二楼的位子现在没人,小的这就领二位上去。”小二欢喜地迎了上来。 “好,多谢了,其实小二哥也不用刻意关照我们,只要有食神楼的招牌美食相陪,我们的座位可随意安排的。”比起较为稳重的孟衍,凌睿还是相比之下更显得开朗一些。 两人在小二的引导下上了二楼,但在走上楼梯的一瞬间,孟衍似乎触电似的突然有一种不太舒适的感觉。他刻意躲过他人目光地迅速扫视了一眼一楼大厅,感觉似乎有许多双分散在大厅各处的眼睛正在静静地盯着他与凌睿,于是一种自己无法解释的强烈的不安感也在此时渐渐地涌上心头。 二人在二楼的一个较为宽阔的座位坐下,这里可清晰地俯视到一楼大厅的大多数角落。二人点好了酒菜,耳边则传来周围其他人各式各样的聊天内容。这也难怪,在民间休息日食神楼永远都是渝州城最喧闹的地方。 “哎,对了,有件趣事你听说了吗?太守家的公子前几天抬着好多聘礼想要上缙云山求见那位神秘的玉峰山庄庄主,结果啊,不仅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他的手下还被玉峰山庄的一名女子狠狠教训了一顿。”邻桌的一席对话突然引起了凌睿的兴趣。 “是啊,这事儿这几天都传开了,这个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公子竟然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简直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邻桌的另一人接上了话,接着二人对笑着甄上酒饮上一杯。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那些曾进去过玉峰山庄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说到过现在的这位欧阳庄主乃是一位美艳动人的大家闺秀,而且待人随和,心肠又好,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没错,这传闻我也有所耳闻,城里的丹青坊甚至都藏有许多根据那些人的描述而画出的画像,难怪这个风流成性的太守家公子也备上了厚礼想去一睹芳容,可惜,他好像连门坎都没能跨过就被赶了回来,而那位赶走他们的女子好像也只是一名普通的下人。” “是吗?要是果真如此,那玉峰山庄可真是卧虎藏龙啊,如兄台你我这样的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这位绝世美人了,哈哈!” “咳。。。见不到就见不到呗,不就是个女人而已,说不好这些传言都只是幌子,那庄主实际上只是个半老徐娘呢,哈哈哈!”二人说完哈哈大笑,接着继续痛饮起来。 凌睿冷冷一笑,目光由窗外移回到自己桌上,举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看来,凌兄也对这位传闻中的佳人感兴趣啊。”孟衍面无表情却又打趣似的说道。 “啊,哦哦,哈哈,真是少见孟兄也会取笑我了。”凌睿一时有点出神,随后又不失尴尬地说道,接着再次饮下一杯。 在不到一个时辰的用餐结束后,二人离开座位走出了食神楼。 孟衍走下一楼后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开始萦绕在他周围,特别是在他们走出食神楼后这种感觉竟然变得愈发强烈,而凌睿却似乎依旧怡然自得,还舒展地伸了个懒腰,脸上没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孟衍心想,既然发觉这些人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应该只是冲自己来的,况且虽然还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但最好还是不要让身边的凌睿陷入到和自己一样危险的境地之中,得想个办法先让他脱险。 “对了,凌兄,你先回去吧,我想起来今天需要去城外墓地祭奠一下年少时在渝州教我读书写字的一位老先生,已经许久没有去看他了。”孟衍对凌睿说道。 “哦,那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正好吃过饭需要走动走动,哈哈!”凌睿还是一脸阳光的笑容。 “还是不必了吧,我还有好多心里话想慢慢朝老先生倾诉一下,你会感觉无趣的。” “嗯,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回武馆了,你也自己小心啊。” 二人辞别后,孟衍加快了脚步朝着渝州北门走去,而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后面始终有不少人正在紧紧跟着他。待到走出城门到了城郊一个小湖边,他停下了脚步,舒展着叹了口气。 “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挺有义气,没有拉别人下水,还独自把我们带到这儿来,我都有点喜欢你了。”待到孟衍转过身,十多个人已经将他围了起来,领头的一个独眼壮汉一脸不屑地看着他。 “诸位跟了我这么久,不知有何贵干?”孟衍依旧是从容不迫的语气。 “小子,还记得大爷我吗?上次你运气好把大爷们的猎物劫走了,就应该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那个壮汉的一个手下恶狠狠地看着孟衍,看起来就快想将他吃了。 “哦,原来是你们。”这时孟衍想起来了,前天他在一个小巷里目睹到三个强盗一样的人拳打脚踢着强行想将一位老伯的女儿拉走,他便立刻上前出手相救,并将那三个人打得抱头逃窜,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回来找自己复仇了。 “哼,小子,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跪下来给大爷们磕头认错并学几声犬吠,要么让大爷们就在这儿直接送你去见阎王。”那个手下依旧不依不饶,其他人也跟着骂骂咧咧,出言不逊。 “我选择。。。”孟衍说着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让你们滚蛋!” “呵!”领头的独眼壮汉冷冷一笑,“弟兄们,好好找找乐子吧,上!” 随着一片呼嚎,孟衍与大汉的手下激战在一起。不出意外的,孟衍的武力碾压这些虾兵蟹将,不出三十回合就将大多数对面的人砍倒在地,但自己也不可避免地受了部分较轻的皮外伤。 “看来你这家伙还有点本事,不过也到此为止了。”独眼壮汉说完同样拔出大刀,猛地跳起向孟衍劈砍过去。 “砰!”孟衍拔刀防御,但对方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他震到单膝跪地。接着,大汉踢出一脚将孟衍踢倒在地。还没等孟衍反应过来,大汉一个跨步将他拿刀的右手踩在脚下。 “啊!”右手剧烈的疼痛让他痛苦万分,但一个用尽全身力气的鲤鱼打挺使他挣脱了大汉的束缚并慢慢地站了起来。 “哼,看来我可以很快解决你了。”大汉一个箭步又冲了上来并挥刀劈砍,孟衍挡住了几个回合后试图弯腰转身攻击壮汉下部,没想到壮汉迅速用左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在孟衍腰上留下一个大口子。 “啊,可恶,竟然还有这种手段。”孟衍捂着流血不止的腰部,双眼已渐渐变得模糊。 “喝!”壮汉又是一脚踢来,孟衍被踢中肚子再次重重地倒在地上。由于腰伤严重,他虽忍着剧痛还想站起身来,但已经感觉自己难以起身了。 大汉得意地看着他,接着又是一脚踩在他的头上说道:“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再起来啊,再打啊,还是说你想让我像踩只老鼠一样把你踩死呢,嗯?” 孟衍此时心中无比悲愤,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身却已经很难动弹。 此刻,在离他们不远的一条官道上,一辆装着粉色车帘的马车由远及近缓缓驶来。 “小姐,前面似乎发生了打斗,看领头的那个独眼似乎就是这段时间横行乡里的袁庆。”坐在马车前的是一位绑着长长马尾辫的姑娘,虽不算国色天香,但也算面容姣好,尤其是眉宇间英气勃发,一身青色的束袖劲装也显得英姿飒爽。 坐在车里的人轻轻拨开了帘子,一双明澈温婉的眼睛注意到了被壮汉死死压在脚下的少年。 “馨儿,那就麻烦你一下了,”车内的人缓缓盖上了帘子,“我待会儿会为那位公子疗伤。”这如同百灵鸟般的嗓音是如此得清澈与悦耳。 “是,小姐。”坐于马车前的姑娘握紧了手中的长鞭,脚尖轻轻朝车座一点,一跃而起施展轻功飞向前方,眼看着大汉手中的刀即将朝少年的心房落下。 第三章 玉峰山庄(上) 话说凌睿在与孟衍辞别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武馆,而是顺道在东市上逛逛看看,其中不管路边摊贩叫卖的是瓷器、铜器还是玉器都比较符合他的兴趣。 “公子,您来看看啊,我这些可是如假包换,绝对来自玉峰山庄的精致玉杯啊,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啦,您看要不要买几个回去送您的心上人啊?”一位叫卖玉器的大娘叫住了凌睿。 “嗯,不管是看着还是摸着真挺不错,可惜我还没心上人呢,怕是要令老板娘失望啦。”凌睿开玩笑似的说道。 “哎呀,瞧您说的,公子这么一表人才,遇到位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要是没有点像样的信物可不好啊,”这时,这位大娘低下头,疑是摆弄自己的货品,却突然面无表情地悄声说到,“小心尾巴。” “嗯?”凌睿一瞬间有点诧异,接着很快反应过来,沉着地朝左右一瞟,果然发现有两个人正在一栋民居旁边死死地盯着自己。 “来呀,走过路过的快来看看啊,玉峰山庄的玉杯啊。”大娘又开始欢喜地叫卖起来,仿佛刚才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在暗示凌睿。 凌睿冷静下来,回忆起刚才孟衍辞别时的话与脸上渗出汗珠的神态,突然恍然大悟:“糟了,孟衍可能有危险,我真是蠢,刚才竟然都没注意。”接着,凌睿向大娘点了点头以表感谢,加快脚步朝旁边一个小巷子里走去,而后面两个跟着的人也快步随着凌睿的身影走进小巷,但他们竟然发现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而凌睿也不知所踪。 正当二人诧异之时,凌睿从小巷旁边民居的屋顶跳下,趁二人不备迅速击昏了其中一个人,并在两三个回合的交手后又击昏了另一个人。“看起来情况不妙,按照之前孟衍离去的方向,他应该是去的北门,必须赶快找到他。”凌睿定了定心神,立刻向北门跑去。 (北门外,渝州城郊) “小兔崽子,老子这就送你去见阎王。”独眼壮汉举起了大刀,孟衍在感觉浑身无力已经逃不了了之后也紧闭上了双眼。 “啪!”随着一声巨响,壮汉的手背突然鲜血直流,原来是被鞭子打出了一条血口子,疼得他丢下了刀哇哇直叫。 英姿飒爽的玉馨挥舞着金蛇鞭,与壮汉剩余的数个手下交手在一起。 “可恶,哪里来的臭丫头敢坏老子的事,等我先宰了这小子再来收拾你。”壮汉说着举起刀再次向躺在地上的孟衍刺去。 玉馨注意到了壮汉的动向,将身边一个小喽啰打倒后将内力融在鞭上,将鞭子以螺旋状射了出去,再次将没来得及反映的壮汉重击在地上,壮汉顿时口吐鲜血并哀嚎了起来。 其他小喽啰见此情形均被吓破了胆,赶紧围在壮汉身边将他扶起。“袁庆,本来今天该将你这恶贯满盈之人直接抓进官府,但现在救人要紧,先暂时留你的狗命,识相的话赶紧给本姑娘滚蛋。”玉馨说的斩钉截铁,这种不输男人的气势竟让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袁庆感到一丝惊恐。 “可恶,该死的臭丫头,老子可是风雷堂的人。得罪了风雷堂,你们这些人都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我们走。”袁庆一瘸一拐的被手下扶着快步离开了。 玉馨回过头叫了叫已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孟衍,并蹲下身试了试他的气息,而之前在马车里的那名女子也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玉馨身边,她身穿一套露肩的粉色裙装,天蓝色的云袖萦绕在双臂上,再配上她有着柳眉长睫与精致五官的绝世容貌,虽未有过多粉饰装扮,仍犹如天宫瑶池畔的天仙一般倾国倾城。 “啊,小姐你来了,他现在气息很弱,看来应该是失血过多所致,如果我再与那些人纠缠一下的话他肯定会撑不住的。”玉馨看起来十分着急。 女子蹲下为孟衍把了把脉,然后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一丝不安从她的心头划过,接着她起身对玉馨说道:“馨儿,你马上把他背进马车吧,我们加快速度赶回山庄为他疗伤。” “是!”馨儿将孟衍背进马车,那名女子也进入马车,随后以银针渡穴令孟衍的神志保持清醒,马车朝向缙云山方向加快了速度。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凌睿摸索着也找到了小湖边,当看到地上还遍布着不少人的尸体,但是其中却没有孟衍时,他心中不安的感觉显得越发强烈。他注意到了这些人身上的刀伤与孟衍刀法路数留下的痕迹很相似,说明这些人极有可能是被孟衍所杀,而这里也极可能就是孟衍与跟踪他的人激战的地点,那孟衍如果没有死在这里的话他现在又会在哪儿呢? 由于百思不得其解,凌睿还是准备先回武馆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找到孟衍。对了,他想起来了之前那两个跟踪他的人,他想既然那两个人不出意外的话跟袭击孟衍的人应该是同一伙,那只要再引出他们并顺藤摸瓜想办法找出他们那伙人的实际身份,就很有可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关于孟衍的消息。 凌睿边走边想着走到了云盛武馆的门口,这时云盛武馆的管家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看到凌睿回来后立刻迎了上去。 “老管家,怎么了,看你这么慌慌张张的,找我有什么事吗?”凌睿看到管家着急的神情感到很诧异,自己在心里问自己怎么今天碰到的怪事这么多。 “出大事了,听说靳王爷因为涉嫌谋反在京城被下狱了,一个时辰前太守大人还率兵围住了武馆让馆主交出孟衍,馆主为了不让你牵涉进来对太守大人说孟衍自己离开了武馆。” “什么,靳王爷谋反,这怎么可能啊,靳王爷爱民如子早已闻名天下,不少江湖人士乃至普通百姓都对他的人品赞不绝口,怎么突然间会发生了这样的事!”凌睿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懵了,他怀疑难道孟衍被袭后失踪跟这个事件有关? “对了,孟衍不是跟你一起出去了吗?他人呢?” “他被一伙来路不明的人在北门城郊袭击了,现在不知所踪,”凌睿叹了口气,拿出了在现场找到的掉落在地上的一个带血的腰带扣,“这是我在现场唯一找到的有关孟衍的东西。” “唉,罢了,你先进来吧,馆主叮嘱你最近这段时间最好就别出门了,不要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次靳王爷的谋反案闹出的风波太大了。” “嗯,是,老管家,我记住了。”凌睿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厢房,躺在床上回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不断用自己的思路将这些琐碎的信息拼凑起来,试图从中找到孟衍最有可能现在会待在的地方。然而,他始终没能整理出什么头绪,毕竟线索还是太少了,只能祈祷好兄弟现在依旧安然无恙。 (渝州城西北角,福鑫客栈,即风雷堂渝州分舵) 数名小喽啰搀扶着受伤严重的袁庆进入福鑫客栈,并快速由厨房密道进入地下风雷堂分舵。地下通道内有8名黑衣守卫驻守,袁庆一伙小心翼翼地走下通道后扑通跪在了正前方一座石门前。 “袁庆恳求二当家的救我!”袁庆哭嚎着趴在了地上。 石门缓缓打开,分舵内四名黑衣守卫分站四角,而正中石座上正有一人盘踞双腿,运功调息。此人眉浓脸正,细长的双眼令其看起来颇有城府,而他的外表虽看似仅为而立之年上下,两鬓发丝确已斑白许多。当听到石门打开的动静后,二当家慢慢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袁庆及其手下,他缓慢站起来并朝着在石门前跪着的众人走去。 “方才我收到消息,城郊你们打杀的地方已经被官府的人包围,你们在现场丢弃的武器也已经被官府拣走,看起来,你不仅没能除去障碍,而且还为官府对我们的调查出力了不少,”二当家一字一顿,表情轻蔑地说到,“你觉得,我会为一个如此没用的废物疗伤吗?” “二当家的,小的知错,求二当家的再给小的一个机会,小的一定戴罪立功,小的一定将那小子。。。”袁庆话未说完,只听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惨叫,回头一看,他的手下竟全在一瞬间被两侧的守卫拔刀割喉。待他惊诧地转过头来看着二当家时,二当家袖口射出一根针直接刺中袁庆咽喉,袁庆喉部顿时血流如注,接着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呼吸。 “把他们处理掉。”二当家转过身走回了石门内。 “传我命令,所有人即刻带走所有有用物件撤离分舵,无用之物就地销毁。” “是!”一名守卫上楼叫上了同样是他们的人的老板与伙计,之后所有人开始收拾物件准备撤离。 “报!”过了一小会儿一名黑衣人从分舵中另一个石门进入,“报告二当家的,我们的人已经打探清楚了,带走孟衍的马车上了缙云山,看方向是去往玉峰山庄。” “玉峰山庄。。。”二当家自言自语道。 “小的请问不知是否要将此消息告知大当家?”黑衣人接着说道。 “不必,这点小事还不劳大当家的来掺合,你即刻回禀大当家,说我会尽快前往总坛与他会合,记住,不能透露你今天来告诉我的任何事,否则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二当家的背着身对单膝跪地的黑衣人说道。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迅速离开。 “玉峰山庄。。。玉峰山庄。。。看来事情有些棘手了。”二当家依旧在头脑里思索着什么,周围是手下们奔走忙碌的身影。 (缙云山,玉峰山庄) 缙云山地处渝州西北,不同于夏季渝州的湿热,这里气候清凉舒适,同时山间常年云雾缭绕,山路的两侧处处绿意盎然,鸟语花香,秀丽的景色不时令三三两两慕名而来的游人们流连忘返。玉峰山庄,一座美丽宏伟的中式府院坐落于缙云山山腰处的桃花坳内,这里是一片群峰环绕的开阔平地,四周有数条飞瀑从围墙外的高大岩壁上倾泻而下,山庄内华丽精致的亭台楼阁在升腾的水雾间变得若隐若现。 在山庄气派的大门前,一条宽阔平坦的山路连向山脚的村镇与通往各地的官道,路上不时有山庄所认可的贩玉商人赶着马车前来进购精美玉器并随后售往大蜀各地。由于小有所成的财富与山庄弟子惩恶扬善的行事作风,玉峰山庄在众武林正派中早已声名鹊起,受人敬仰,而与此相对应的,它也必然会成为个别江湖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关于新任庄主的各类传闻又甚嚣尘上,对于武林中人而言,本就知之甚少的玉峰山庄又被披上了一层更为神秘的面纱。 第四章 玉峰山庄(下) 一路上,车中的女子小心翼翼地为孟衍的伤口涂上金创药,并暂时以自己身上的云袖加以包扎。抵达山庄门口后,门口的两名守卫来到车前,帮忙将依旧昏迷的孟衍抬了下来。 “将这位公子小心抬进琉璃轩,我马上为他疗伤。”女子对两名守卫说道。 接着,女子转过身对玉馨说:“为防风雷堂的人上门闹事,玉峰山庄需立刻加强防范,你尽快下去安排。” “是,小姐!”玉馨将马车赶到山庄后院马棚处,而女子则快步走进山庄内的琉璃轩。孟衍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他身旁已放置着治疗所需的药物与银针。 女子坐在床沿,拆开包扎伤口的云袖,将药物涂抹在孟衍的受伤处,接着将银针对应着治疗所需涉及的穴位刺入孟衍身体内。随着银针一根接着一根地刺入,孟衍的知觉渐渐的开始有了反应,他的手指与眼皮渐渐动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孟衍慢慢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天仙般貌美的女孩正坐在他旁边低头用纱布为他包扎伤口,乌黑光泽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将她精致的脸映衬得更为妩媚。 女孩在将缠在孟衍腰部的纱布捆好之后,用一块黄色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小汗珠,接着抬起头看到了已经醒过来的孟衍,孟衍在女孩抬头的一瞬间刻意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公子你总算是醒了,方才真担心你会撑不住了。”女孩脸上泛出了欣慰的笑容,一对光泽明澈的大眼睛令孟衍在转过头注视着她时突然心跳加速,心中不间断地感叹世上竟会有如此娇艳动人的女子。 “我。。。这是在哪儿啊?你是?”孟衍问得很小声,拘束而腼腆。 “公子不必害怕,你现在在玉峰山庄内,小女子欧阳荷,是这里的庄主。”女孩依旧甜美地笑着,孟衍感觉这个笑容已足够融化他心中所有的疑惑与防备,此时他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只想再多看几眼这世上最温暖人心的美丽笑容。 “公子,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欧阳荷轻声细语地朝孟衍问道。 “啊,哦哦,感觉好多了,哈哈。对了,在下孟衍,多谢欧阳庄主的救命之恩,来日我定当涌泉相报。”孟衍从入神的状态中被叫醒,不好意思地说道。 “公子客气话就不必多说了,在山庄内你直接唤我名字即可,你的伤还需静静调理数日,在此期间最好不要下床活动。你可在玉峰山庄先住下,小女子会竭尽全力将你治好的。”欧阳荷带着甜美的语音对孟衍温柔地说道。 “哦,好的,我明白了。”孟衍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虽然出血止住了,但浑身依旧好像依旧没有力气,难以动弹。 “嗯嗯,这就对了,公子先好好休息吧,我去为你调制其他需要的丹药,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随时在玉峰山庄内唤人帮忙。”欧阳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和云袖,轻步走出了琉璃轩。 孟衍又躺了下来,心中感叹原来关于玉峰山庄庄主美貌无双的江湖传闻竟然是真的,而且尽管玉峰山庄也算富甲一方,但这位庄主哪怕是面对一个与她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也表现得如此温柔与善良,当真是位跟江湖传言一致的绝世佳人。 伴随着欧阳荷的绝美脸庞在孟衍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现,孟衍逐渐因全身放松而慢慢地再次睡了过去。 夜幕渐渐降临,孟衍晕晕乎乎地醒了过来,转头看到床头的小桌子上放着仍冒着热气的饭菜,心里源源而出的暖意令自己感觉不到了身上的残留的痛楚。他艰难地起身,慢慢地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公子你醒啦?”玉馨面带笑容地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那可是我们小姐亲手做的饭菜,我端它们来时看公子熟睡于是不忍叫醒你,嘻嘻,我还从来没见小姐对外人如此上心呢,公子可是第一个!” “啊,我不过是个功夫不到家的无能之辈,何德何能,让欧阳庄主对我如此费心费力啊!”孟衍哽咽了一下,心里除了感动,更多的是则惶恐,他觉得现在如同废人一样的自己真的给如此善良贤淑的欧阳姑娘带来了太多麻烦。 “哈哈,公子现在只需安心静养,待公子伤愈之后,有的是机会报答我家小姐的啦!”玉馨笑着说道,接着轻声走出了琉璃轩,“那玉馨先告退啦,公子好好休息。” 孟衍心怀感激地将饭菜吃得一粒不剩,接着合上双眼半坐于床上,回想起近日发生的种种,自己在一群宵小面前的狼狈不堪,玉馨姑娘为救自己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还有,她那如此动人的一颦一笑。。。 过了一会儿,门外一阵悠扬悦耳的古筝声传入了孟衍的耳里,如此沁人心脾的琴声令他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在靳王府的时光。 是啊,那时候爹娘也是十分喜爱弹奏古筝,爹还为娘从民间搜集来了许多知名琴曲的曲谱,爹一处理完自己的事务就会与娘一同谈上几曲。爹,娘,你们现在还好吗?衍儿真的好想你们啊。 孟衍强忍住自己的泪水,一步一步地走出琉璃阁,他想去看看是谁能有如此高超的琴艺令他深深地陶醉于其中。走了一会儿,他看到荷花池中央的亭子里,一位熟悉又美丽的身影正在轻巧地弹奏琴弦,秀丽的长发被披上了一层皎洁的月光,专注的神态令人只想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眸。 孟衍慢慢接近了亭子,而欧阳荷此时也注意到了孟衍的出现,边继续弹奏边礼貌地回以了一个微笑。孟衍静静地坐于亭子的一侧,沉浸在优美的琴声中,注视着她那动人的面容。 一曲结束,孟衍拍了拍手:“欧阳庄主的琴艺真是无可挑剔啊,在下佩服。” “孟公子谬赞了,小女子只是班门弄斧而已,相比真正厉害的琴师还是天差地别。”欧阳荷腼腆地笑了笑,谦虚的说到,“对小女子而言,弹琴只为求个心如止水,与此荷塘月色交相辉映,在喧嚣尘世中寻得一夜宁静。” “哦,听姑娘这番话,似乎以前曾经历过颠沛流离之苦?不知姑娘可否能让在下倾听一下姑娘的烦恼?”孟衍显得有些好奇。 “这。。。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还是不劳孟公子担心了,小女子多谢孟公子的这番心意。”欧阳荷有些欲言又止,可能是心中还是有些许顾忌。 “哦,是在下唐突了,望请姑娘见谅。在下只是听闻方才姑娘琴声之中略带有婉转哀伤之意,于是希望能尽我所能帮助姑娘排忧解难。如果姑娘不愿提及过往旧事,在下也定当尊重姑娘的想法。”孟衍带着一脸关切的神情接着说道。 欧阳荷点头微笑了一下,缓缓站起身,仰望着庭外的月亮,背对着孟衍问道:“孟公子,你可曾听闻过玉峰山庄的来历?” “这,只是知晓玉峰山庄由前任庄主欧阳璟创立,靠着在大蜀独一无二的玉器制造与加工手艺名扬四海,乃至远在千里之外的吴越之地都对玉峰之玉赞不绝口。难道,之前的欧阳璟庄主便是欧阳姑娘的生父?”孟衍带着自己的想法向欧阳荷问道。 “呵呵,看来孟公子还是对这里有颇多了解啊,只是有一点孟公子恐怕不知道,小女子只是义父欧阳璟的养女,义父他。。。曾经是一名前朝的宦官。”欧阳荷转过身看向孟衍,眼中带有一些复杂的情感。 “什么?这。。。在下却是不知。”孟衍感到了一丝惊讶。 “义父他虽为一名前朝的宦官,但他品行正直,为人和善,相比于残酷复杂的宫廷斗争,他更醉心于钻研制玉之术,并成为了当时京城玉器制造的督办。后来在前朝开国之君病危,京城因夺嫡之争爆发混乱之时,义父他趁乱逃出并辗转来到了渝州,用自己剩余的全部财产买下了当时渝州最大的一家玉器铺,并通过将自己的手艺传授给他的徒弟,一步步将这家玉器铺壮大成了现在的玉峰山庄。”欧阳荷回顾着义父一路走来的路,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哦,原来是这样,这位欧阳璟庄主也真是一位令人钦佩之人啊!”孟衍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嗯,据义父对我说,他是在渝州附近的一条小溪边发现我的,那时的我只有数月大,身体虚弱,若不是义父尽心照顾我恐怕早已命归尘土,”欧阳荷说着眼角边闪过了一丝泪花,“义父自从在渝州定居之后便始终心系渝州城周围的穷苦百姓,时常捐出自己的收入为百姓们造房修院,直到现在还是有许多曾经他帮助过的人心念着他的好。义父曾对我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始至终没能查到关于我身世的任何信息,没能帮我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可是那又怎样,在荷儿心里,义父一直都是荷儿的亲生父亲,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取代。” 欧阳荷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珠,强挤出笑容转过身看向了孟衍:“孟公子,实在抱歉,有些话在小女子心里已经憋得太久,今日竟一时没忍住向你说出了这些无用之言,让孟公子见笑了。” “啊,不,不,欧阳小姐救我于危难,在下岂敢取笑小姐。方才看到小姐虽然流泪却仍旧能坚强地笑着,感觉小姐想必也是一位性情中人啊,如果有以在下之力能够帮到小姐的地方,在下愿为小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噗,呵呵,好啦,孟公子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养伤,看着你能完全康复就是对小女子最好的报答了。来,孟公子请坐,小女子最后再为孟公子弹奏一曲。”欧阳荷仙女般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美丽而令人心动,但在瞳孔闪烁着的晶莹泪花之中,想到她如此年轻却将偌大的一个玉峰山庄经营得有条不紊,孟衍又为这个坚毅的女孩感到了几丝心疼与敬佩。 月,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烛,闪烁着少年间懵懂美好的邂逅。湖心亭中,男孩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女孩美丽的脸庞,那也许就是他一生之中最怦然心动的时刻。 随后,他暗暗在心里对自己起誓,自己一定要努力恢复身体,对得起欧阳姑娘今日对自己的帮助,并且勤奋练武,成为一名武艺精湛,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能在未来她遭遇困难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帮助她,守护她。 琴声悠悠,伊人在侧,惟愿此间,镌刻光阴。 另一方面,一队从成都方向赶来的全副武装的人马,在经过数日的跋涉后终于到达了渝州城的城门前。在同样皎洁的月光映照下,他们身披的盔甲闪烁着阵阵寒光,令打开城门引导他们入城的士兵也感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胆颤。 夜晚的渝州很安静,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街头巷尾,仿佛为一首即将奏响的战歌填上了沉默的起始符。是的,为了抓捕孟衍,两百玄武卫抵达渝州,这个位于大蜀东部边陲的江湖势力犬牙交错之地,很快就将会逐渐热闹起来。 第五章 暗流涌动(上) 万物萧瑟,黄沙漫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欧阳荷迷茫地走在一片尸横遍野之地,红得如同一片血海的天空仿佛快要吞噬了整个大地。欧阳荷双眼无神地走着走着,看到远处突然出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树的后面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她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突然,从地里伸出一只变成白骨的手抓住了欧阳荷的脚,将她绊倒在地上,紧接着,一具接一具的骷髅从地下爬出,咆哮着朝欧阳荷涌去。欧阳荷尖叫着奋力挣脱了紧抓在脚上的白骨手,提起裙摆朝那个大榕树奔跑过去。当她如着了魔般奔跑着快要到达时,榕树及其后面的绿色景象又突然消失,大量黑气从四周涌出渐渐汇聚成一只挥动着巨大翅膀的虎脸怪物形象,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欧阳荷。欧阳荷停下了脚步,突然感觉手脚再如何用力也无法动弹,接着,她转过头惊恐地用眼睛余光瞟到身后的骷髅大军渐渐涌了上来,一只接着一只朝她扑去。 “啊!”欧阳荷惊恐地坐了起来,喘着粗气,心也在扑通扑通快速跳动。 “小姐,出什么事了?”门外一名值夜的女仆听到动静后慌张地敲打着欧阳荷的房门,透过门上的窗纸看着坐在床上用手捂着脸,花容失色的欧阳荷。 欧阳荷过了些许镇静后渐渐回过神来,望着门前站着的一脸担忧的女仆,意识到自己又做了这个长期困扰着自己的噩梦了。“没事,我只是做噩梦了,不要紧的。”欧阳荷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后说道。 “哦哦,小姐放心,小的就在内院中,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没事,你去休息吧,我真的没事的。”哪怕经历了噩梦,欧阳荷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 她又躺了下来,手放在了额头上,回想着刚刚梦里的种种场景,莫名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什么,自己明明从来没在现实里见过这些景象,尤其是那只被黑气笼罩的怪物,那种强烈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现在回想起来却有一种从前曾亲身经历过的感觉。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到底是谁,自己到底从哪里来,为什么自己的脑海里会充斥着这些混乱却又熟悉的记忆碎片。”欧阳荷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可是,没有人能为自己解疑答惑,哪怕关心疼爱自己的义父也是无从知晓。 此刻,距玉峰山庄千里之遥的阴山山脉依旧被皑皑白雪覆盖,而在其中一面陡崖峭壁的石洞中,一个落满灰尘的瓮瓶突然毫无征兆地振动了起来,并且在瓶底与石桌的碰撞中发出了咯咯咯的响声。一个正在洞中打坐的黑影被振动声惊醒,缓缓站起身来拿起了瓮瓶,看着不断从瓮瓶中渗出的黑气,一个邪魅而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从他的嘴角闪过:“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第二天,渝州太守府衙内) “渝州太守周玄参见玄武卫高彻将军,将军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一大早,渝州太守便毕恭毕敬地前来拜见昨晚赶到的玄武卫中郎将高彻。 “周太守管理这偌大的渝州也是颇为辛苦,客气话咱们就不必多说了,周太守是聪明人,玄武卫今日为何到此你应该心里有数吧?”高彻坐在太守的位子上,只是专注于看着渝州城及其附近的地图,并未正眼看周玄几眼。 “哦,下官明白,下官一接到飞鸽传信便立刻前往云盛武馆抓捕孟衍。可让人疑惑的是,孟衍在那之前便离开武馆不知所踪,直到现在也没找到他的踪迹。” “哦?堂堂朝廷钦犯,一个不过会点花拳绣腿的21岁少年,竟然就在你渝州府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现在还跟我说得像是孟衍已经人间蒸发一样。要是皇上知道了周大人如此无能,什么后果想必你是清楚的吧?” “啊,下官愚钝,还请将军恕罪,”周玄害怕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下官已经派人把渝州城翻了个底朝天,太守府的衙役们也全天监视着云盛武馆,但真没发现孟衍的人影,除非。。。除非他现在已经不在渝州,可能被什么人先给抓到或是救走了。” “要真是这样,那恐怕本将军再怎么样也保不了周太守的乌纱帽了。劝太守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可能的线索,尽量别把我们二人都弄得那么难堪。”高彻用轻佻的语气说道。 “这。。。要论其他可能的线索,哦,对了,昨天衙役们发现渝州北门城郊似乎出现了江湖帮派的争斗,有十个人当场毙命,下官也不敢确定这场争斗是否与孟衍的失踪有关。” “是这样,”高彻抬起头思索了一下,“现场可留下了什么重要的物件?” “这。。。其实衙役们也没找到什么,除了尸体之外,只遗留下了部分兵器,可恕下官眼拙,下官并不能从这些兵器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哼,看来本将军今日还真是来对了,你速将兵器呈上来给本将军开开眼,别漏掉了其中任何一件!” “是,是,来人啊,快将现场发现的兵器呈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箱子里装的十多件兵器被抬到了高彻面前,除了普通的刀和剑,一个不起眼的铁盒子引起了高彻的注意,于是他拿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 “将军,这小盒子有何奇妙之处啊?”周玄疑惑地看着高彻。 “哼!”高彻站起身来,拿着铁盒子走到了府衙大院中,右手的大拇指触碰了一下盒子左侧的机关,盒子的前盖突然打开,两块周围布满锯齿的圆盘迅速被弹射了出来,随后深深嵌入进一根支撑房梁的木柱之中。 “原来如此,风雷堂的斩龙镖,我曾经在与风雷堂的人交手时见识过这种暗器,平日里藏于衣袖,一旦中镖瞬时经脉俱断,比起蜀中唐门的暗器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又要想办法去将这群阴沟里的老鼠逮出来了。”高彻轻蔑的笑了笑,心中似乎已经拟好了自己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过了一会儿,高彻率领其他玄武卫士兵返回了驻地,并钦点了100名武艺较高者即刻随自己赶往合州。 “将军,我们之前获取的情报说渝州城内的福鑫客栈便是风雷堂的分舵,为何不直接突袭那里而要赶往合州呢?”一名士官有些疑惑地问道。 “呵,我要是他们,在看到包括斩龙镖在内的兵器被官府收走后,就算知道这个太守是个蠢货,也肯定会对官府可能要采取的行动有所顾忌。况且,像风雷堂这种规模的武林帮派,我等玄武卫进入渝州的消息他们肯定也通过某种途径能够得知,现在去,大概早已人去楼空了,还可能反而会打草惊蛇。” “那合州那边是?” “既然在渝州暂时获取不了有关风雷堂的线索,不如本将军去合州碰碰运气,见一见我的一位故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集结完部队后,高彻率领他的一队人马朝着合州方向奔驰而去。 一个头戴草帽,帽沿低得从正面看不清容貌的人赶着一头牛从这队飞驰的人马旁边经过,嘴边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心里想着:“这家伙果然和主人预料的一样去了合州,接下来,也该让百里辰这个风雷堂二当家为主人干点活了。” (同一时间,玉峰山庄内) 明媚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在了渐渐把眼睁开的孟衍脸上,孟衍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感觉明显好转了许多,缓缓起身穿上靴子,推开房门走出了琉璃轩。山庄内的荷花池也在阳光的点缀下显得如梦如幻,不时有青蛙跳出水面懒懒地坐在荷叶之上,湖心亭内,那把古筝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此情此景又让孟衍回想起了昨晚的一幕,一股暖流再次涌上心头。 “孟公子,你醒啦,感觉好些了吗?”当孟衍还在闭目感受着芬芳的荷香,欧阳荷也走出了房门朝着孟衍走来。 “哦,是欧阳庄主啊,在下感觉已经恢复了许多了,真的多谢玉峰山庄上下对孟某的照顾啦。”望着穿着一袭朴素淡雅的浅蓝色露肩宫装,乌黑长发在微风的吹拂下将精致脸庞显得依然唯美动人的欧阳荷,孟衍不由自主地又在心跳加速的同时面露羞涩。 “是吗?那就好,看孟公子今日的气色确实好了许多,如果孟公子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欧阳荷还是带着那熟悉而温柔的笑容。 “嗯,好的,对了,在下这几日还是一直有一个问题缠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不知可否请欧阳庄主指点一二。” “嗯,请说。” “孟某对欧阳庄主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但孟某之前与玉峰山庄人士从无来往,仅仅是从江湖传言中对玉峰山庄略知一二。孟某实在不理解,对于像我这样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欧阳庄主为何待我却这般好?” “孟公子言重了,”欧阳荷作了一下揖,然后加重了一些自己的语气,“小女子也是碰巧路过,看到孟公子浑身是伤,还被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所围攻,相信任何有些许侠义之心的人都不会坐视不管吧。而且打伤你的那个人叫袁庆,是个渝州附近有名的恶霸,仗着风雷堂的撑腰平日里鱼肉乡里,胡作非为,我们的人已经在缙云山下的几个村镇里教训了他们很多次。既然孟公子会被他们围攻,想必也是因为阻止了那贼人干什么坏事而被报复,小女子自然应当出手相救。” “嗯嗯,庄主所言不错,他们一伙人曾经在平寿镇上当街强抢民女时被我撞见,于是我出手教训了他们一下,但对于他们是风雷堂的手下我却不知。”孟衍对于方才欧阳荷的一番话感到些许惊奇,他没想到一个看起来似乎长居深闺温婉贤淑的女子,竟还有如此的侠肝义胆,看来她还有很多地方自己没能了解啊。 “嗯,本来玉馨他们之前还有所顾虑,现在看来,我的直觉是没错的。”欧阳荷的语气又变得温柔了许多。 “嗯嗯,我。。。还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孟衍有着些许脸红地说道,“你。。。会武功吗?” “这。。。”欧阳荷面露了些许尴尬,但很快又挂上了熟悉的微笑,“孟公子,女孩子也是有属于自己的秘密的,你明白吧?” “哦,哈哈,是在下唐突了,在下请欧阳姑娘恕罪,哈哈。”二人的欢声笑语回荡在荷花池旁,那张能令人温暖到融化的笑脸也在此刻牢牢地印在了孟衍的心中。 “小姐,吴大娘从渝州回来了,还说有紧急的事情要马上告诉小姐。”玉馨匆匆忙忙跑来对欧阳荷说道。 “好,孟公子,你就先在庄内四处逛逛吧,我这边有些庄内事要处理。” “嗯,好,那在下恭送姑娘。”孟衍弯腰作揖,接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欧阳荷离开的背影,直到她走出了视线才转身朝湖心亭走去。 第六章 暗流涌动(下) 欧阳荷与玉馨来到了前厅,吴大娘急忙站了起来恭敬地向欧阳荷作揖。 “大娘,怎么了?你今天不是回渝州去陪家人了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欧阳荷对大娘慌张的神态感到有些诧异。 “小姐,今天一早我在渝州城内一个茶馆买早膳时,听到有一桌看起来像是江湖中人打扮的家伙在说话。起初我也没太在意,但我出门经过他们附近时听到那边一个人说上面会想办法尽快对付玉峰山庄,奴家听到这里顿时有些慌了神。接着那桌人好像注意到了我,并没有再说话了。奴家对他们的那句话始终感到有些后怕,这才上山来告知小姐。” “要对付我们?这。。。”玉馨先感到惊讶了一下,“小姐,会不会是风雷堂的人想帮袁庆出气。” “应该不会吧,据之前教训过袁庆的庄中人告诉我,袁庆在风雷堂中只是个很小的角色,何况我们的人与袁庆和他的手下已经交手了很多次,如果单纯是为了为他们出气也不会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任何异动。他们此时突然想要对我们出手,应该还会有别的原因。”欧阳荷冷静地分析道。 “小姐,不知您最近有没有碰到过一个叫孟衍的人啊?”吴大娘接着问道。 “嗯?孟公子此时正在庄中,他之前被袁庆重伤,我正在为他医治。吴大娘为何突然有此一问?”欧阳荷听到吴大娘提到孟衍的名字又感到了些许诧异。 “原来如此,那就对了,看来应该是知道孟衍身在玉峰山庄的一些江湖人士想要得到那笔赏金吧。”吴大娘感觉有些恍然大悟。 欧阳荷怔了一下,玉馨惊讶地问道:“赏金?什么赏金?” 吴大娘接着说道:“小姐,玉馨姑娘,看来你们还不知道,这个孟衍是靳王的公子,而靳王现在因为被定了个弑君之罪而全家入狱。现在孟衍是官府的头号要犯,渝州城的大街小巷挂满了他的画像,对他的悬赏现在足足有十万两白银之多啊。” “什么,这。。。小姐。”玉馨被吓到了一下,看向了旁边同样一脸惊讶的欧阳荷。而此刻欧阳荷的脸上,除了惊讶,更多的还是一种紧张和焦虑的神情。 “大娘,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欧阳荷试着缓了缓神,接着对吴大娘礼貌性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让我静下来想一想应该怎么办吧。” “好,那小姐保重,一有别的消息奴家还会尽快通知您的,告辞。” 看到吴大娘离开后,玉馨凑上来对着忧心忡忡的欧阳荷说道:“小姐,不管小姐打算接下来怎样做,我都会尽全力帮助小姐的。” “嗯嗯,馨儿,这件事还是暂时不要让孟公子知道,以免他会因情绪过激而影响身体的恢复,我们在他面前就装作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的样子,一切照旧,只为了使他能尽快康复。”欧阳荷平静地说道。 “好的,小姐放心,我记住了。” “嗯,那你去吧,我再去看看孟公子的状况。”欧阳荷轻轻叹息了一声,走出前厅走回了有荷花池的内院,在那里她看到湖心亭中,孟衍正拿着一根树枝有节奏地挥舞,尝试着回忆起自己在武馆学到的各路刀法,同时试探着自己身体的恢复情况。欧阳荷又叹息了一声,低头拾起一片不知从哪儿飘到脚边的牡丹花瓣,放到掌中抚摸了几下,轻轻一吹,看着它在风中灵动地飞舞,不一会就附着在了亭中少年飘动的头发上,同时也映衬出了从他脸上渗出的滴滴汗珠。 (同一时刻,风雷堂总舵) 一个风雷堂弟子急匆匆地跑入总舵议事厅,接着找到了正在主持议事的二当家百里辰,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报告二当家,有密信寄到。” 百里辰看了眼密信,接着站起身中断了商议:“今日就先讨论到此,诸位请先回。” 待手下们离开之后,他斜坐在椅子上,将信封拆开,一手枕着头,一手懒洋洋地将信抖开。待阅过信后,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感觉到了一丝舒爽,接着叫来一个手下:“去,将韩逸给我叫过来。” “二当家的,您找我?”不一会儿,那名叫韩逸的手下来到议事厅。 “哦,韩逸啊,你过来看看这信吧。” 待韩逸阅读些许之后,百里辰说道:“这几天,我正愁那孟衍现在被玉峰山庄保护,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抓住他,这倒好,有人能替我们跑一趟了。” “这,竟然还要狂沙帮的一群乌合之众出面,他们也太过小看了我们风雷堂了。他玉峰山庄再厉害,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女流之辈,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真怕了她们不成?”韩逸对于信上的内容感觉很不满,“而且,二当家的,小的也实在不解为何您对这个孟衍如今这么感兴趣,不就因为他侥幸坏过我们一次事吗?何须如此大动干戈?还是说为了那十万两银子?” 百里辰在议事厅中来回踱了几步,接着停下脚步背对着韩逸说道:“韩逸,如今风雷堂中你也算是我最信任的心腹,联络狂沙帮从而让他们对付玉峰山庄的这件事我也只放心交给你去做。之所以让狂沙帮替我们去试探一下玉峰山庄,一来可以了解玉峰山庄如今的实力,二来也能将他们双方均予以削弱。据我所知,他冯彪早就对这十万两银子垂涎欲滴了,毕竟正好可以还清他们欠风雷堂的债务,而如今既然有了我们给他们撑腰,他们接下来肯定会急不可耐地去缙云山抢人,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好。至于其它的,待到时机成熟时我自然会告诉你,明白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韩逸说罢退了出去。 百里辰望向墙上挂着的大蜀地图,冷峻的目光在渝州周围扫了一圈后停在了缙云山附近,心里默念着:“欧阳荷,玉峰山庄庄主,市井传闻中的大蜀第一美人,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同一时间,渝州城内) 凌睿再次来到之前见到那位卖玉大娘的地方,等待了些许,依然没有见到她的人影。无奈,他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去。但碰巧的,他看见那位大娘正从街边一家药房内走出朝北门走去,手里还提了些药材,于是凌睿从后面悄悄跟了上去。 来到城郊一条小路上,大娘突然隐秘地用手向身后凌睿的方向射出一片树叶,一股强劲的内力附着在树叶上将挡在凌睿身前的大树击打掉许多树皮,剩下树后一瞬间被惊吓到的凌睿。 “小兄弟,老身知道你所为何事而来,老身也知道你是那位孟公子的好朋友,所以不用那么偷偷摸摸的,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便是。”吴大娘用十分平和的语气说道。 于是凌睿从树后慢慢走了出来,向吴大娘作揖后说道:“那日蒙前辈相救,晚辈不胜感激,他日定当回报。晚辈此来,确是为了孟衍兄,若大娘知道他现在何处,请一定要告知晚辈,晚辈将不胜感激。” “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还是如此有情有义。”吴大娘说道,“想让老身告诉你孟衍的所在也可以,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这。。。晚辈不知前辈何意,还请明示!” 吴大娘从袖中拿出了四块外形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圆形玉佩,接着说道:“在这四块玉佩中,只有一块是由玉峰山庄所铸造。现在老身就给你一次让我回答你的机会,只要你能在你现在所站的位置猜对那块真玉佩,老身就告诉你孟衍的所在。不然,你就去请教他人吧。” 凌睿仔细地打量着吴大娘手中的玉佩,这四块玉无论从形状,大小,颜色,质地等各方面看上去完全是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瑕疵可以拿来当做引导。吴大娘不停地切换着四块玉佩在手中的位置,凌睿只能一直心神不宁的注视着,紧张和焦虑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脑海中,一滴滴汗水也顺着额头留了下来,他实在没把握指认出哪块是真哪块是假。 过了些许时间,凌睿叫停了吴大娘的切换动作并说道:“前辈,我选最右边的一块。” 吴大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镜扫了一眼最右边玉佩的背面后冷冷地说道:“你赢了,孟衍现正在玉峰山庄内,去吧。” “多谢前辈,晚辈告辞!”凌睿听后喜笑颜开,开心地辞别吴大娘后便快速离开。 吴大娘望着凌睿远去的背影,低下头看了看四块玉佩背后一模一样的“玉峰”烙印,她的嘴角留下了一丝淡淡的微笑,接着她握紧玉佩,朝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马车走去。随后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启动,开向了缙云山方向。 第二天清晨,大批狂沙帮帮众聚集于城郊大渡口,手中握着的刀剑在晨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紧接着,长着长长络腮胡,一脸凶样的帮主冯彪骑着黑马也抵达这里,面对面前穿戴不一的帮众说道:“弟兄们,老子早就想将玉峰山庄攻下作为我们狂沙帮的总坛了,现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终于来了,如今玉峰山庄内只剩下了一群小妮子。你们都给老子精神点,将玉峰山庄里的钱和女人都给老子抢过来,以后狂沙帮弟兄们的好日子就要来啦!哈哈哈!” 此时,旁边一个手下接着吼道:“弟兄们,大伙儿应该早就听闻这玉峰山庄的庄主欧阳荷是个绝世美人了吧?不如将她抓来做我们帮主夫人如何?哈哈!” “好,好,哈哈哈。。。”所有帮众都跟着附和。 “哈哈,弟兄们,跟我来,驾!”随着冯彪一声令下,狂沙帮的数十帮众骑上马朝着缙云山的方位快速开进。烽烟将起,已平稳在乱世江湖中度过数十载的玉峰山庄如今不得不将面对着一场将临的劫难,其中不止有狂沙帮的身影,还有背后实力更强的风雷堂,以及其他可能因为孟衍的身份涉及其中的各路势力,包括那些来路不明的黑影恶煞。此刻,在庄中练武坪修炼武功并恢复内力的孟衍,调制丹药时心中隐隐感到不安的欧阳荷,骑着快马朝玉峰山庄飞奔而来的凌睿,三人的命运即将在某只幕后手掌的推动下交织于乱世之中。 第七章 庄前迎战 玉峰山庄琉璃轩内,欧阳荷此时正在为孟衍更换纱布,孟衍静静地注视着欧阳荷专注的面容,突然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从大门处传来。 “馨儿,快去看看何人敲门。”欧阳荷一边帮孟衍包扎着一边招呼着门外的玉馨去大门处看看是何情况。 “是,庄主!”玉馨警觉地将手放在腰间的金蛇鞭上并快速走到门口,接着大声询问门外何人。 “姑娘,小生凌睿,涪城人士,今早从一位卖玉大娘处听闻小生的好友孟衍公子现正在玉峰山庄内,不知姑娘可否能让小生与好友见上一面,小生着实担心孟衍公子的安危。”哪怕大门紧闭,凌睿依旧毕恭毕敬的站于门前回答玉馨。 在凌睿等待了一会儿之后,庄门打开,玉馨做礼之后将凌睿迎进庄内。当凌睿刚踏入玉峰山庄的大门,孟衍快步从琉璃轩走出,两人终于喜笑颜开地见上了面。 “孟兄,终于找到你了,可折腾死我了。”凌睿显得无比兴奋,“不是我说你,你可太不够义气了啊,竟然一个人跑去面对那种危险的境地,不过幸好,现在看到你还能平安无事地站在我面前。” “呵,亏得凌兄担忧在下的同时居然还能找到这里来,一定也为在下耗费了不少心力吧?多谢!”孟衍依旧说的一本正经,但心里却是感慨万千。 “对了,这位便是玉峰山庄庄主欧阳荷姑娘,如若不是欧阳姑娘和玉馨姑娘出手相救,恐怕孟某早就死在他人的刀下了。”孟衍一边为凌睿引见欧阳荷,一边也很感慨地说道。 欧阳荷微笑着向凌睿说道:“小女子欧阳荷,见过凌公子。” 欧阳荷的美貌无需赘述,凌睿自然也是一时看得入了迷,于是孟衍随即挥手拍了他一下:“怎么了?感觉魂儿都丢了。” “啊,哦哦,在下凌睿,拜见欧阳庄主,多谢欧阳庄主对孟兄的救命之恩。”凌睿后知后觉地在孟衍的提醒下反应了过来,但是此时此刻,他除了被欧阳荷的美貌所吸引,还莫名地对欧阳荷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自己很久以前便已经认识她了。 “好了,既然凌公子是孟公子的朋友,也无需如此拘束的。馨儿,带凌公子与孟公子去后厅歇息,备好茶水与糕点,切不可怠慢。”欧阳荷依然表现得大气端庄,但与凌睿此刻的感觉相同,她也觉察到自己眼前这位本该是同自己第一次见面的俊美公子,似乎曾在多年之前与自己有过一段充满童趣的神奇经历。 接下来,在玉馨带着二人离开后,一阵更为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门外之人同时也在焦急地喊道:“庄主,我是玉虹,有急事禀报。” 欧阳荷透过门缝看了外面一眼后急忙开门,玉虹进门后弯下腰喘着粗气,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 欧阳荷从玉虹的神情中感到了一丝不安,急忙上前问道:“虹儿,你不是去调配今日送玉的车队去了吗?何事如此惊慌?” 玉虹喘了几口气后说道:“庄主,山下出现了大量狂沙帮的弟子,而且他们身后隐约还有风雷堂的人出现,看他们行动的方向正是朝山庄而来,恐怕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抵达。” “这。。。”欧阳荷怔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是,庄主!”玉虹离开后,欧阳荷独自坐在前院的一个石凳上,若有所思地看着院内飘落着花瓣的数棵梨树。没过多久,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从一个角落的衣柜里取出了一套白色的云袖披在身上,接着移步到梳妆台前坐下,通过梳妆镜静静地看着自己,心中默想着:“为了玉峰山庄所有人的安危,就算豁出自己的性命又有何惧。” 接着欧阳荷唤来了一名丫鬟,让她即刻引导孟衍和凌睿从庄内的密道逃走,但不许说是因为何事。那名丫鬟看到欧阳荷身披的白色云袖,有些哽咽地答应了欧阳荷, 立刻赶到后厅将正在聊天的二人带向密道的方向。 “这位姑娘,到底发生何事,可否告诉我们?”凌睿看孟衍没有开口,于是抢先一步问道。 “抱歉二位公子,奴婢也是奉小姐命令行事,请你们不要为难。”那名丫鬟说道,“两位公子就把这当成是小姐对你们下的逐客令吧。” “什么?这。。。”孟衍对这突如其来的逐客令相当不解,而且对于他们还要从秘道离开更是感到疑惑,于是乎他当时甚至还想冲动地去询问欧阳荷。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毕竟只是个外人,哪有资格去追问主人的缘由。见这名丫鬟不愿开口,他也只好暂时保持沉默,带着同样一脸疑惑的凌睿跟随着前往密道入口。 不到半个时辰后,狂沙帮帮众呼号着抵达了玉峰山庄门前,见大门紧闭,冯彪大声叫道:“在下狂沙帮帮主冯彪,前来拜见玉峰山庄欧阳庄主,请庄主现身相见!”然而,山庄内并未有任何动静。 “来人啊,给我将门撞开!”随着冯彪一声令下,五个手下朝着大门冲去。在他们即将撞到大门的一瞬间,门突然被打开,那五人因为收不住而踉踉跄跄地倒在庄内的地上,随后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五人罩住,接着网被收紧,那五人哀嚎着被困到一起。 “可恶,竟然给老子玩这手,老子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本事。”冯彪一个踏步从马上跳起,接着挥舞大刀向大门冲去。这时,玉馨一个箭步从门中冲出来,边跑边用双手射出两枚梅花镖,被冯彪发现后没能命中。接着她迅速从腰间取下金蛇鞭,对着冯彪就是一鞭击去。冯彪立刻挥舞大刀将鞭子缠绕在刀身上,于是一个持鞭一个执刀,两人一瞬间就拉锯在一起。 “哼,难道你这丫头就是欧阳荷?”冯彪一脸不屑地问道。 “对付尔等鼠辈,还无需我们庄主亲自出手!”玉馨同样不甘示弱。 “呀!”冯彪一声怒吼用力转动大刀将二人的兵器分开,接着叫道:“哈哈,看来这欧阳庄主不过是只缩头乌龟,早就被我们狂沙帮吓破胆躲起来啦!劝你们还是乖乖把孟衍交出来吧,不然老子将你们这群娘们儿杀个片甲不留!”身后的一群喽啰也跟着大笑起哄。 “住口,尔等狂徒,受死吧!”玉馨也气得握紧了手上的鞭子,朝着冯彪就攻了过去。二人在庄前打得难分难解,冯彪虽长的虎背熊腰但步伐移动却十分灵巧,玉馨在之前对付袁庆的招数此刻却难以实质伤害到冯彪,不断左右交叉击打对手的金蛇鞭在对手灵活的防御之下始终未能发挥出其最大的威力。数个回合之后,冯彪抓住玉馨还没收回鞭子的短暂空档转身挥刀,割伤了玉馨的左臂,这伤口虽然并不深,但疼痛感也让玉馨停下了动作。 “哈哈,凭你这几下是伤不了我的,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冯彪看着手扶着左臂并大口喘气的玉馨显得很是得意。 “无耻之徒,你休想!”玉馨撕下衣服下沿的一角,将左臂受伤处迅速扎了起来,接着再次朝冯彪攻了过去。这次,玉馨见冯彪的防御重心都在身体上部,于是在象征性地进攻冯彪身上几个回合未果后突然改变鞭子挥舞方向去专攻冯彪的下盘。这次的突然变招让冯彪猝不及防,腿上一下子就被鞭子打出好几道伤口,疼得他哇哇大叫,紧接着玉馨高高跃起就是连续几脚,将冯彪踢飞并压倒在了一群帮众身上。 “可恶,快,快给老子放箭射死她!”冯彪显得气急败坏,一群狂沙帮的弓箭手迅速聚拢在一块儿准备朝着玉馨放箭。“哼,你们来吧!”玉馨握着疼痛的左臂,依旧咬紧牙关持鞭站立在弓箭手面前。 “给我放!”冯彪一声令下,箭被齐唰唰射了出去。正在这时,几根巨大的白绫从庄里射出,在内力的作用下像数只巨大的手将射出的弓箭纷纷击落。正当众人感到惊诧之时,欧阳荷利用轻功越过庄门从天而降,施展开身上的白色云袖将举着弓的一干帮众全部击倒在地,接着轻盈地落在受伤的玉馨身前。与此同时,数名手持武器的玉峰山庄丫鬟纷纷从大门出来守卫在了玉馨身边。 “小姐,是馨儿没用!”玉馨哽咽着对站于身前的欧阳荷说道。 “馨儿,别多说了,你快些退下,让我来对付他们!”欧阳荷憎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发愣地看着她的冯彪。 “小姐,难道你要。。。”玉馨有些欲言又止,一把推开扶着她的丫鬟,“不,小姐,我要与您共患难,我要帮你!” “馨儿,难道你不听我的话了?快走!”欧阳荷头也不回地对玉馨吼道。 “哈哈,欧阳庄主果然如传闻一样美若天仙啊!今天在老子面前,你们谁也走不了!”冯彪继续咆哮道,“狂沙帮的弟兄们,给我上,活捉欧阳荷,杀进玉峰山庄,冲啊!” 随着冯彪一声令下,数十名狂沙帮帮众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朝着欧阳荷冲了出来。在让两名丫鬟强行将玉馨架走之后,欧阳荷冲入狂沙帮帮众的包围圈,并且施展内力让数条白绫从身上飞出,如同无数只拳头将周围的一干帮众纷纷击倒在地。“天蚕玲珑锁!”欧阳荷施展绝招,各条白绫如蛇般将数名敌人的腰部缠上,接着将他们一个又一个地丢出,现场哀嚎遍野。 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上,百里辰带着少量的风雷堂弟子观望着前方的情况。韩逸问道:“二当家的,你可知欧阳荷所用是何兵器,据我所知,普通的白绫无论如何凝聚内力也必定是无法造成如此大的伤害力的,她所用之物绝不是寻常白绫。” “不错,那些白绫看起来应该是由昆仑天蚕丝制成,而这些蚕丝诞生于极寒之地,虽在寻常时辰与普通蚕丝无疑,但一旦有阴寒真气输入与其天生蕴含的寒气相融便会使其变得坚韧无比,如同铁链一般。”百里辰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我们今天来是对的,狂沙帮已经指望不上了。” “二当家的,需不需要我下去帮忙?” “不必,我亲自去领教领教,走!”百里辰说完带领手下骑马冲下山坡朝玉峰山庄庄前的战场奔去。 此时,在欧阳荷迅猛的攻势下,狂沙帮的大批帮众已被打倒在地,剩下的人战战兢兢地不敢再靠近欧阳荷。冯彪眼见着帮中弟子一个接一个的被欧阳荷挥舞的白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双腿哆嗦着举起刀,一声大吼之后带着剩余的人继续向前冲去。欧阳荷不慌不忙,从双袖射出两条白绫缠住了冯彪的双手,同时一个使劲让冯彪痛得将兵器丢在了地上,接着她收紧白绫将自己牵引到冯彪面前,然后一个转身踢腿正重击在冯彪头上将其踢倒在地。其他剩余的帮众举起兵器一拥而上,然而带刀丫鬟们在欧阳荷出手之前便将他们击退。 “冯彪,你们狂沙帮跟随风雷堂多年来作恶多端,渝州周围的百姓早就恨不得将尔等挫骨扬灰。今日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庄主不会取你们任何人性命,即刻离开玉峰山庄,尔等罪行自有官府审判!”欧阳荷一字一顿地对冯彪说道,这种正气凛然的气势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正在这时,数枚斩龙镖突然从左侧袭来,幸好欧阳荷发现后一一躲过,只是飘动的浅蓝色衣裙被无形中划破了几道口子。紧接着,百里辰哈哈大笑着从马上跳下落在欧阳荷面前,韩逸和其他风雷堂弟子也纷纷现身。冯彪看到他们来了后赶紧忍痛起身跪在百里臣面前求他别放过欧阳荷,结果百里辰没有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从袖中射出一枚斩龙镖将他立毙当场。 “风雷堂的人,你们果然是心狠手辣,难道你们永远只会使些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吗?”欧阳荷朝为首的百里辰厉声质问道。 “欧阳庄主,在下百里辰,风雷堂二当家,在下对欧阳庄主的英名可是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在下深感佩服!”百里辰轻浮地说道,话里话外都酝酿着不怀好意的心机。 “既然二当家的知道小女子,小女子便劝阁下早日停止做那些伤天害理的罪恶行径,好好行善积德造福一方百姓才是。”欧阳荷一脸严肃地看着百里辰。 “哼,欧阳庄主无需说这些无用之言,我这次只是前来领教一下欧阳庄主的功夫,顺便将孟衍带回风雷堂而已,哈哈哈!”百里辰继续轻佻地说道,似乎并没有将欧阳荷放在眼里。 第八章 战后启程 “那就要看阁下有没有这本事,接招吧!”欧阳荷说完以内力将所有白绫汇聚到一起后攻向百里辰,百里辰闭眼运气,将浑身真气凝聚成一道气流屏障抵挡住了欧阳荷的攻势,两人开始了内力的比拼。巨大的气流在二人四周分散运转,其他人因为抵挡不住气流的扰乱纷纷后退,同时地面大量的尘土与树叶遮天蔽日地被气流吹起将二人包围。渐渐地,欧阳荷开始感到力不从心,灌输到白绫上的真气越来越少,百里辰看出欧阳荷的不适之后一个用力将气流屏障破开,巨大的气浪将白绫撕成数段从天上纷纷飘落。 “啊!”欧阳荷随后也被这气浪所波及而倒退数步,紧接着百里辰迅速挥出几掌连续击向欧阳荷胸口将她击倒在地,欧阳荷吐出一口鲜血,侧着头惊恐地望着正平稳将真气收回体内的百里辰。欧阳荷旁边的数名带刀丫鬟见此情形,纷纷冲上去想替欧阳荷教训他,结果还未近身,百里辰施展出一股强大的真气气浪将所有丫鬟击倒在地。 “啊,住手!”欧阳荷忍着伤痛站起身,但体内出现一股异样的真气让她感到心脏难受,“可恶,偏偏在这时发作,啊!”欧阳荷因为支撑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并喘着粗气。 “哈哈,欧阳庄主,本座也是位怜香惜玉之人,看你如此貌美不忍再伤害于你。只要你交出孟衍,我风雷堂众人便可即刻离开玉峰山庄,怎么样?”百里辰依旧不怀好意地笑着对欧阳荷说道。 “哼,你在做梦,只要本庄主在,你们这些无耻之徒休想踏进玉峰山庄一步!”欧阳荷因剧烈的疼痛手捂着心房说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风雷堂属下听令,给我进去搜!”一声令下,风雷堂弟子朝玉峰山庄门内冲去。突然,一把闪着白光的剑从右侧飞来,进入门内的数名弟子瞬间被这把剑割喉倒地,其他弟子吓得纷纷后撤。随后,这把剑飞回了凌睿手中,凌睿和孟衍及时赶到山庄大门前,并在一同击杀了几名风雷堂弟子后挡在了欧阳荷身前。 “孟公子,凌公子,你们怎么来了,快走啊,赶快离开这里!”欧阳荷心急地对二人吼道。 “竟然在这里欺负女孩子,本公子真发火了。”凌睿说完怒气冲天地持剑攻向百里辰,百里辰从双袖伸出两把绑在手上的短剑又同凌睿战在一起。与此同时,孟衍也怒吼着杀向其他的风雷堂弟子。 战过数十回合,百里辰和凌睿二人依旧打得难分难解,旁边孟衍与韩逸也一直纠缠在一起。“可恶,没想到这小子如此难缠。”百里辰对于凌睿能与他战到如此地步感到十分惊讶,这时一个风雷堂弟子从后方跑来,告知百里辰渝州府的官兵已经抵达缙云山下,大当家传信要他们即刻撤离。 “什么?大当家的怎么会知道我们在缙云山?可恶,看来今天只有先撤退了。”百里辰感到很无奈,在一脚踢开凌睿后朝着孟衍说道:“孟衍,本座劝你赶快回成都去吧,不然你怕是连你父母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哈哈!” “什么?”孟衍突然怔了一下,接着韩逸同样一脚将孟衍踢倒,与百里辰会合后带着剩余的风雷堂弟子迅速离开。 “这。。。怎么回事。。。难道。。。”孟衍一下子慌了神,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孟兄,你没事吧?”凌睿凑上来问道,但孟衍一言不发。 “孟公子,那百里辰只是说的一些疯言疯语,不可相信的。”欧阳荷也上来安慰孟衍。 “我要回渝州,我要去问馆长我爹娘怎么了。”孟衍情绪有些激动了起来。 “不可。。。”欧阳荷有些惊慌,但很快欲言又止。 “为什么?”孟衍一脸疑惑地看着欧阳荷。 “咳,反正早晚你都会知道的,那我就说了吧,孟兄,靳王爷和靳王妃已因策划行刺先皇而被下狱,现在渝州城内填满了你的悬赏告示,就连玄武卫也抵达了渝州,现在可千万不能去啊。”凌睿对孟衍说道。 “这。。。不可能,不可能!我爹娘一向本本分分,怎么会做出行刺之举,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孟衍感到有些惊慌失措,“我要立刻赶回去救爹娘,我要立刻回去!” 欧阳荷与凌睿尝试着安抚了孟衍的情绪,并和他约定明日会共同陪着他赶回成都,就这样暂时稳定住了孟衍。随后官兵也赶到收拾了战场,本来是要将欧阳荷带走配合调查,但太守公子及时现身为欧阳荷说了好话也做了担保,官府也不再进一步地追究玉峰山庄。 当晚深夜,孟衍在桌上留下一封辞别信后换上一身黑衣从后门骑马悄悄离开了玉峰山庄,在皎洁的月光下和晃动的竹影间留下了一道孤独的身影。第二天清晨,凌睿与欧阳荷阅读了孟衍留下的辞别信,大致阐述了自己悄悄离开的目的是不想让他们因为自己被牵扯进这件事中,同时表达了对欧阳荷的感激之情和对凌睿的兄弟情谊。 欧阳荷自从庄前一战后一直身体虚弱,时常会陷入短暂的昏迷中。凌睿询问玉馨得知,欧阳荷自小便有一股异常的气息存在于体内,只要动用过多内力这股气息便会凝聚在她的心房附近令她感到痛如刀绞,因此她多数时候是不能动用自己的武功与内力的,说到这里玉馨不禁为欧阳荷的坚强潸然泪下。接着,玉馨告诉凌睿曾有一位不知名的江湖郎中来给欧阳荷诊疗过,告诉他们想要完全消去这股气息对心房的影响,只有取得千年雪幽果作为药引,并将这股气息传导于龙魂剑之上方可实现。 “龙魂剑?可是江湖传闻中的上古四大神兵之一?”凌睿对于要取得这样一把神兵感到了些许惆怅。玉馨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据那名大夫所说,这千年雪幽果生长在大蜀西北与吐蕃接壤的高寒之地,那里地势险峻环境恶劣,需有强烈毅力的人方可顺利采到。由于觉得小姐身边不能没有人保护,因此玉馨自述她虽然很想去为欧阳荷摘取这颗神果,但多年来一直难以如愿。至于龙魂剑,那名大夫说他曾亲眼在洞庭湖畔的水天阁见过一次,但传闻水天阁如今已在唐末战乱中被损毁,龙魂剑不知已流落何方。 “既然如此,本公子愿意为欧阳庄主去摘取千年雪幽果。”凌睿自信地对玉馨说到,“欧阳庄主豁出性命帮助和保护孟兄与在下,这份侠肝义胆凌某铭记在心,如有凌某能帮得上欧阳庄主的地方,凌某必万死不辞!” “多谢凌公子!”欧阳荷不知何时出现在后厅门口,虽然面容略显憔悴,但一身粉色长裙宫装依旧将她装扮得美丽动人,凌睿和玉馨赶紧站起身来相迎,“凌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这条路太过凶险,小女子实在不忍心让凌公子冒险,如凌公子出现什么意外,小女子也会内疚不已。” “欧阳姑娘,在下主意已定,请一定让在下帮忙,不然在下无论如何都会过意不去的。姑娘只需在庄中好好休息,待我先穿过比走官道更快的捷径前往成都帮助孟兄洗刷靳王爷的冤屈,便即刻前往大蜀西北寻觅千年雪幽果。”凌睿用坚定的眼神注视着欧阳荷。 欧阳荷看到凌睿如此坚定,轻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和你一起去,孟公子的事我也一直放心不下,我相信玉峰山庄肯定还是会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至于千年雪幽果,既然凌公子愿意为了我以身犯险,小女子又岂有退缩之理。” “小姐,这。。。还是让我去吧,小姐身子太弱需要多多休息啊。”玉馨感到十分担心,凌睿也跟着劝欧阳荷留在庄内。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其实这次出门除了帮助二位公子,我也想在江湖游历中探寻一下自己的身世,比如我身上为何存在着这些奇怪的异样,毕竟一直待在这里是找不到任何答案的。”欧阳荷同样语气坚定地说到,接着也婉拒了玉馨想要跟着他们一同去的提议,“馨儿,玉峰山庄不能没有人守护,今后我就将它交给你打点了,你要和其他姐妹们同舟共济,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的。” “小姐。。。”玉馨渐渐流出了眼泪,“嗯嗯,馨儿会替小姐照顾好玉峰山庄的,馨儿保证等小姐回来山庄会比现在更美更好,小姐一路多保重,馨儿每天都会思念小姐的。” “馨儿,对不起。”欧阳荷也眼眶湿润了,和玉馨紧紧相拥,离别的泪水总是那么苦涩,浸湿了两位女孩本该柔弱的肩膀。泪染衣裳,此心相寄,经年一别,何期重逢? 半个时辰后,换成一袭蓝白相间束袖劲装的欧阳荷潇洒地骑上马,明眸皓齿的面庞配上飘动的长发马尾辫又显得如同冠玉男子般俊俏帅气。她回过头默默地回望玉峰山庄的牌匾和匾下前来送别她的所有曾患难与共的姐妹们,强忍住泪水,一声“大家珍重”后同凌睿一起快马奔向远方,留下姐妹们带着哭腔的道别声在身后久久回响。 (合州城郊,城隍庙) 天上下起了零星小雨,天空显得较为阴沉,猛烈的风呼啸着从城隍庙的窗口吹过,将早已损毁严重的窗户刮得吱吱作响。庙内,一群衣衫褴褛,乞丐打扮的人正聚集在此烹煮吃饭。不一会儿,庙外渐渐响起了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使得庙内正在吃饭的乞丐们警觉了起来,有些人拿起身旁的木棍便小心翼翼地朝关着的庙门走去。 “陈长老,在下高彻,敢问可否开门一叙?”门外人用随意轻佻的语气问道。 接着,庙内一位看着较为年长的乞丐打开了庙门,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门外将佩剑抱于胸前,一脸轻蔑看着他的高彻,同时也扫视了一遍高彻的周围。 “高将军,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不知将军还要纠缠我等穷叫花子多长时间?”老者一脸无奈地看着高彻。 “哦,陈长老似乎误会了本将今日的来意,本将只是在离开之前来同老友道个别。既然堂堂丐帮不屑于拿走这十万两白银,本将还是决定用自己的办法找到孟衍,到时候别怪本将没给过你们机会,劝陈长老再好好考虑一下吧。”高彻依旧很惬意的说道,随后未等庙内一伙人回话便一甩斗篷径直走出了城隍庙的院内,同一名随从士兵扬长而去。 “将军,小的不知将军为何要在这群乌合之众的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士兵疑惑地向高彻问到。 “哼,这些江湖门派,一旦利用好了,即使是乌合之众也会有些用处。”高彻显露出莫名的自信,似乎心里此刻正在谋划着什么。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陈长老同身旁一名弟子耳语了几句,那名弟子随后骑上马迅速离开,顺着高彻二人离去的路径奔去。 另一方面,孟衍在一个路边的茶摊简单吃了几个馒头后继续上马赶路。当他离开不久,茶摊老板鬼鬼祟祟地将一封信件绑在信鸽上并将信鸽放飞,信鸽朝着合州的方向扑腾着翅膀飞去,目的地将会是高彻在合州的临时军营。三匹快马,两条路径,一个方向,大蜀京城的烽火即将点燃。 第九章 初涉江湖(上) 经历了一日的奔波,凌睿与欧阳荷踏过了数条泥泞小路抵达了普州,由于正常的官道并未连向这里,这座城镇同其他蜀地的州府比起来显得荒凉而萧瑟。 门口有几个懒洋洋的士兵正靠在城门边打瞌睡,城内主街两旁的数间商铺虽然敞开着大门却又门可罗雀,走在街上的行人也是屈指可数,地上被风吹起的黄沙携带着灰尘让人难受得睁不开眼睛。 “还好,我们还是在天黑前抵达这里了。欧阳姑娘,我们先去找一间客栈住一晚吧,明日一早再赶路,快的话明日酉时便可到达成都。”凌睿用衣袖挡着尘土,侧着头对欧阳荷说道。 “好的,凌公子,我看不远处似乎就有一间客栈,我们先去那里看看吧。”二人说着便骑着马沿着主街向前走,渐渐的,风有些变小了,整个主街的面貌也变得格外清晰。 “又是你这酒鬼,赶紧给我滚,真是晦气!”一个醉醺醺的大叔突然被几个人粗鲁地从路边的店里丢了出来,正巧丢在了欧阳荷与凌睿的身前。 “这位大叔,你没事吧?”见此情景,欧阳荷赶紧下马试图将此人扶起。谁知此人一睁眼看到欧阳荷后,竟想顺势靠在欧阳荷的腿边,欧阳荷随后慌忙躲开。 “哟,原来是个年轻女娃,真是对不住呀,呃……”醉汉打着嗝缓缓站起身来,迈着晃晃悠悠的步伐慢慢离去。 “姑娘,你没事吧?”凌睿下马走到欧阳荷身旁查看情况。 欧阳荷侧头轻柔地答应了一声“没事”,目光却始终聚焦在醉汉离去的背影上,待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逐渐缓过神来。 “这种感觉,奇怪……”欧阳荷似乎在刚才的一瞬间内从醉汉身上觉察到了什么,但一时又有些难以言表,只好理了理思绪,上马与凌睿继续前行。 “求求戴老爷开恩救救我娘吧,我娘她真的快撑不下去,求求您了。。。”在二人到达客栈刚要从马上下来时,一阵越来越激烈的哭诉声从远处传到了二人的耳朵里。欧阳荷觉得有些担心,便让凌睿陪同她一起去看看情况。 二人顺着声音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后,看见一名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哭泣着跪在一栋气派的宅子门前,她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手上都沾满了灰尘。不一会儿,从门里大摇大摆地走出一名家丁打扮的人,小女孩跪着向前挪了几米然后哭泣着跪求那人救救自己的娘亲。 “嘿,又是你这小乞丐,想要吃米拿钱来,没钱赶紧给老子滚,不然老子叫人打断你的腿。”这个家丁凶神恶煞地冲着小女孩吼道。 “求求老爷救救我娘吧,我娘已经吃了好多天的树皮了,现在真的饿得撑不下去了,我愿为老爷做牛做马,只求老爷救救我娘。”小女孩抱着家丁的腿依旧撕心裂肺地哭着。 “嘿,来人啊,快给我把她赶走,别让老爷看着晦气。”家丁挥挥手,两个手下从门里跑出来连打带拽地将小女孩强行拖走,小女孩哭泣着双手抱着头,而戴府门口的动静也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岂有此理,连小女孩都欺负,他们简直丧心病狂!”凌睿说完后一跃而起,连续几脚将正在拖拽小女孩的两个手下踢飞到门前的台阶上。 “嘿,哪儿来的臭小子,敢来坏大爷的事。”那个家丁说完朝着凌睿挥拳冲上来,结果他还未走到凌睿跟前,人群中一个白影飞过,欧阳荷以轻功在空中一个转身一脚重重踢到家丁的脸上,顿时让家丁哀嚎着趟在地上。凌睿一个箭步过来,拔出剑将其架在了家丁的脖子上并强忍怒火地说道:“别动,不然以本公子现在的怒气,你很快就能去见阎王了。” 欧阳荷小心翼翼地扶起依然啜泣着的小女孩并轻轻帮她拍掉身上的尘土,不一会儿,一个身穿贵重丝绸衣服的胖子带着一群家丁从大门里走出来,接着家丁们迅速将三人包围了起来。 “是谁啊,敢动我戴府的人,也太不把老爷我放在眼里了吧?”胖子斜着眼盯着凌睿,那个被抓住的家丁妄图爬起来向戴老爷求救,然而又被凌睿强行压了下去。 “这位少侠,可否给本老爷一个薄面,放了此人啊?”戴员外用接近于命令的口吻对凌睿说道。 “哼,这个小女孩不过是为了给她娘亲讨点粮食,竟然被你的手下凶狠地殴打拖拽,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本公子非要将此等恶奴抓进官府不可。”凌睿气愤地说道。 “哼,这位少侠,你要搞清楚,本老爷只是个卖米的商人,这小乞丐不带够银两来买米,本老爷凭什么要把米施舍给她呀?万一以后传出去,满大街的乞丐都来我戴府门上闹事,本老爷遭受的损失难道要你来赔我呀?”戴员外依旧是一副飞扬跋扈的表情。 “就算是这样,这也不是你们如此羞辱人的理由!”怀中抱着的小女孩还在小声啜泣,欧阳荷同样非常气愤地说道,“不就是一点米吗,我替她买了便是。” “好啊,普州市价100两一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爷我说话算话。”戴员外露出了一脸坏笑。 “这。。。渝州的米价才10两一石,你竟然如此欺骗普州的百姓,难道这里的官府都不管不顾吗?”欧阳荷听到有些惊诧。 “呵呵,到底只是个小姑娘,这样吧,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只要你来陪本老爷一晚上,本老爷送你们10石本府最好的米,怎么样啊?哈哈!”戴员外直勾勾地盯着欧阳荷说道,同时周围的一帮家丁还跟着撺掇起哄。 “你。。。做梦吧!”欧阳荷眉头紧锁地发怒着说道,而凌睿一掌将自己剑边的家丁打昏,随着戴员外一声“拿下”,二人同戴府的家丁们激战在一起。这些寻常喽啰哪里是他二人的对手,几回合下来几乎都被打到在地,只剩下在背后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的戴员外。当最后一个家丁倒下时,戴员外慌忙想跑进府里,然而欧阳荷一个箭步上来一脚将戴员外踢倒后用脚卡住他的脖子令其趴在地上哀嚎求饶。 “你听着,本姑娘可以不追究你刚才的胡言乱语,但你必须向方才被你们欺负的小女孩道歉,听懂了吗?”欧阳荷强压着怒火说道。随后,小女孩啜泣着走过来拽着欧阳荷的衣衫并哭求着她救救自己的娘亲。然而,欧阳荷在这时突然显得有些犹豫,虽然玉峰山庄的家大业大让她能轻松拿出钱来以这奸商的叫价买下不少石米,但她心里一方面不愿让戴员外漫天要价的恶行得逞,另一方面又在惆怅自己和凌睿凭武力从戴员外手里抢来粮食的行为是否合适。 在欧阳荷愣住的一瞬间,戴员外一把推开她后又接着朝门里跑,这次凌睿上来再次用剑控制住了戴员外并威胁要他交出米来救助小女孩一家,否则就会继续教训他。 “等一下,凌公子。”欧阳荷叫住了凌睿。接着,欧阳荷对正朝着凌睿苦苦求饶的戴员外说道:“我会给你两百两,你令人去取两石米拿给这个小女孩吧。” “什么,欧阳姑娘,这。。。”凌睿感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是是,谨遵女侠吩咐,我马上照办。”戴员外显得有些喜出望外,很快吩咐一个手下将两石米拿到了小女孩面前,并且还毕恭毕敬地朝小女孩道歉。 “哼,便宜你了!”凌睿有些忿忿不平地将剑从戴员外的脖子上移开,随后欧阳荷走过来丢给了戴员外一袋银两说道:“这次我们就放过你,倘若下次再见到你欺负其他人,本姑娘决不会轻饶!”凌睿有些不甘心地看着戴员外一副小人得势的嘴脸,欧阳荷俯下身帮着小女孩拿起米袋,二人随后离去。 小女孩的家在城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摇摇欲坠的泥坯房上挂着只剩占屋顶一半面积的残砖破瓦。“娘,芸儿求到米了,芸儿这就给娘做粥吃。”小女孩欢喜地跑到床边对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娘亲说道,然后拿起打火石跑出去准备点燃一堆牛粪生火做饭。欧阳荷与凌睿走进屋子后看到屋里的样貌一下子愣住了,躺在床上的妇女看到有陌生人进来缓慢强撑着自己坐起来:“你们二位是?” “娘,就是这两位哥哥姐姐帮助了我。”小女孩进来对床榻上的娘亲说道,同时,小女孩的娘亲也注意到了小女孩身上一道一道的伤,眼眶湿润地询问小女孩但小女孩一直重复地说着“没事”或者“没关系”,她顿时再也压抑不住心中肝肠寸断般的难受而抱住小女孩哭得泣不成声。是啊,女儿为从戴员外手里求到这些米遭受了怎样的苦,她这做母亲的心里怎么会不清楚呢? 欧阳荷看着这一幕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默默地放了一些银两在门边的桌子上后安静地离开了,紧接着凌睿也在心情沉重地注视了母女俩数眼后留下银两默默离开并跟上了低着头用手帕轻轻抹着眼泪的欧阳荷。 待回到客栈,凌睿在沉默一段时间后终于忍不住地问起欧阳荷为何要按戴员外的叫价来买米,并且他认为普州百姓如此穷困潦倒,戴员外哄抬米价的恶行必是造成这种情景的原因之一,就应该狠狠教训一下他让他不敢再这么做。 在调整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后,欧阳荷平静地表述到,他们二人刚才之所以会出手教训戴员外,主要是为了制止他们欺负那个小女孩,但由于他们对普州真实的市价情况并不十分了解,如果趁人之危向戴员外强行索要,在她看来这就与强盗的行为无异。 另一方面,她认为戴员外能在普州如此飞扬跋扈,其中很大可能是因为有当地官府的撑腰,如果他们二人没有给戴员外一点甜头后及时脱身而引来本地官府的介入,必会影响他们前往成都的行程,那样孟衍那边就危险了。因此,尽管她也心有不甘,哪怕戴员外还对她如此出言不逊,但这是目前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她希望凌公子能够理解。 第十章 初涉江湖(下) 欧阳荷的一席话让凌睿恍然大悟,他也对眼前这个女孩的冷静与果敢有些刮目相看。只是,他还是对欧阳荷阐述到他认为不该对这些为害一方欺压百姓的恶霸过于仁慈,如果不把他们打疼,他们就不会对百姓有任何敬畏之心。 当然,都是为了能及时前去帮助孟衍,二人还是表达了相互的理解与欣赏。而后,欧阳荷还感叹说想不到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是一件令人感觉如此清爽与畅快之事,而且小女孩在拿到米后脸上露出的那个笑容,让她感觉自己在那一瞬间真的很快乐。 “如果姑娘喜欢,在下愿意做姑娘免费的私人镖师,陪伴着姑娘踏遍武林,游遍江湖。”凌睿说话的语气依旧显得那么洒脱奔放,然而此刻却变得有些略微的脸红。欧阳荷也露出了一丝腼腆的笑容,轻声地说了一声“嗯”。少年少女之间的沟通在平和愉悦的氛围中结束,二人相互拜别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清晨,在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客栈时,戴员外带着更多的打手突然现身客栈门前截住了两人。 “哈哈,在普州的地界上惹了我,你们两个谁也走不了!”随着戴员外一声令下,手下的打手们即刻一拥而上开始围攻二人。 尽管这些新出现的打手们论武功仍然并非凌睿与欧阳荷的对手,但碍于对方人数太多,两人在相互掩护着激战一番后仍旧难以顺利脱身,体力也被消耗严重。 “哎哟,这儿怎么打起来,吓死我了!”昨天同欧阳荷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名醉汉此时竟突然现身,并惊呼着在遍布街道上的打手们之间到处乱窜。 也不知怎的,在所有醉汉经过后的路径上,那些身处路径两侧的打手们竟纷纷变得如同喝醉酒一般行动迟缓,神情恍惚,随即他们便陆续被凌睿与欧阳荷一一打倒。 眼见形势不妙,戴员外惊慌失措地拔腿就跑。但他没能跑出几步,就被机警的凌睿给抓了个正着。 在凌睿挟持戴员外后的要求下,打手们毕恭毕敬地将二人的马匹牵了过来。 见马匹送到,凌睿随即点了戴员外的穴道,并对他解释说半个时辰后此穴道会自解。周围的打手们得不到戴员外下达的命令,此刻也不敢贸然上前,两人于是在轻巧地上马后便快速离开了普州这个是非之地。 “那个人真的只是普通的酒鬼吗?他到底是?”欧阳荷方才在与打手们激战时,敏感地注意到了那名醉汉在经过众人身边时所做出的一些小动作。而她在结合自己的了解之后判断,这些动作必然是因有极强内力基础的人出手,才能被做得如此精确而又显得神不知鬼不觉。 带着对这位高深莫测的醉汉的疑惑,欧阳荷同凌睿驾马飞驰着奔向了成都的方向。 话说孟衍离开玉峰山庄数日后,在成都城内玄武卫总部驻地,一名士兵将一封秘密信件呈到了之前那位派遣高彻去往渝州的军官面前。当军官阅读完信中内容后,当即让传令官带着加强对出入人员身份排查的命令奔赴各个城门,同时也召来了主管城内守卫的军官并命令他通知防卫营对朝廷钦犯孟衍可能引起的骚动加强防范。很快,更多的士兵从京城四周被火速调进城内,大蜀京城的防卫力量在各类士兵的频繁调动下渐渐增强。 黄昏时分,一身车夫打扮,脸上涂抹着泥土的孟衍正推着一辆载着空粪水桶的车低着头跟随着进城的队伍缓慢地移动着,身边是一列一列陆续进入城内的蜀军士兵。随着离城门前盘查的士兵越来越近,孟衍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不断地咽着口水,扶着粪水桶的双手也不听使唤地渐渐颤抖起来。 “你,站住!”不出意料的,一名士兵在门口将推着车的孟衍拦了下来,“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士兵死死地盯着低着头没发出一丝声响的孟衍。 瞥见到门边的墙上张贴着自己的悬赏画像后,孟衍的心快速地跳动着,脸上的汗珠一颗颗滴落在脚下的石板上。他缓缓将头抬高,同时他紧握着车把手的右手在颤抖着松开把手后慢慢伸向了捆绑在车身下部的刀柄上。 “军爷,军爷。。。”一个农夫打扮的长须中年人突然朝对峙着的二人跑来,毕恭毕敬地对士兵说道,“这小子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刚刚趁我上个茅厕的功夫他就偷偷把车推走了,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哪里有得罪军爷的地方还请军爷见谅啊!”随后,那人说他们是专为穆王府运粪出去掩埋的,还故意将车上的粪桶全打开给士兵检查,一股浓烈的臭味将周围人熏得不敢靠近。 “混蛋,臭死了,罢了罢了,快给大爷滚!”士兵生气地让二人赶快离开。 “是是是,小的们马上滚。”那中年人对士兵说完立刻招呼着孟衍赶紧把车推进去。孟衍虽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心里想不管此人是善是恶,既然现在能够入城了就应赶快离开这些士兵们的视线,于是他推着车战战兢兢地跟着这位中年人进了城。 二人走在街上,这名中年人回过头看孟衍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于是走到离城门有段距离的地方后他先开口对孟衍介绍了他姓黎,是成都城内永熙客栈的账房先生,因为他的老板曾经接受过靳王爷的恩惠,因此在看到靳王下狱,孟公子又被全城通缉之后,他被老板指派希望能帮助靳王爷保护好他的公子使其不会被士兵抓住,因而当老板在由渝州方向过来的东门附近租下了一个废屋当做客栈库房后,他每天都会在这里注意进城人员中是否有乔装打扮迹象明显之人。想不到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坦言他还是很庆幸安全接到了孟公子。 孟衍听他介绍完后心中的紧张感顿时消去了许多,正欲想向他打听自己父母的情况,这位中年人抢先一步说他会先将孟衍带去永熙客栈暂住,他有任何疑问可以直接去找这家客栈的老板。 说话间二人走到了一栋三层楼的木制建筑旁,门口一面小旗上以楷书标示着“永熙客栈”四个大字。不知是否是时辰过晚的关系,店面坐落的地点虽然离主街不远,但客栈此时门可罗雀,店中的长椅还整齐地脚朝上放置在桌面上。待中年人朝里招呼一声后,不一会儿,一个有些矮胖的人从后堂走了出来,看到孟衍后他立刻迎了上来,并介绍自己就是这家客栈的老板,接着招呼着伙计去厨房备上好酒好菜。 二人坐下后,这个矮胖的自称客栈老板的人先问候了一下孟衍,而孟衍急切地想知道他父母被抓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于是他同孟衍聊起了城内近日的动向和他父母现在被关押的位置。老板声称他店中的一名伙计在靳王被抓当晚除了看到多名禁军士兵朝靳王府方向过去外,还曾见过穆王的马车驶向了与士兵相同的方向,孟衍于是推测多半就是在朝中与父王长期政见不合的穆王暗中做了什么手脚。虽然救父心切,但孟衍心里清楚劫狱只是万不得已的选择,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证据证明父母的清白,于是孟衍对老板说他决定今夜就夜探穆王府,查查看是否就是穆王从中作梗。二人言语间,小二将饭菜呈上,老板便让孟衍赶快吃点东西,吃饱之后再出门。 孟衍谢过老板招待后拿起筷子准备吃饭,但眼睛无意识地瞟到了站在旁边的一名伙计。这名伙计眼神飘忽,舌头不断地舔着自己的嘴唇,两只手一直不由自主地相互摩擦,还不时有一些白色粉末的东西从他的指尖撒到了地上。伙计不自然的动作令孟衍心生疑惑,而旁边之前还站在他身旁的那位账房先生也突然间不知去向。看着老板笑得有些渗人的脸,原本以为已经找到可以帮助自己的人而身心放松下来的孟衍又渐渐感受到了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孟衍从身上拿出一根银针,在老板没觉察的情况下将银针藏在自己的指间并佯装要喝茶地将银针隐蔽地伸出测试了一下茶水与旁边的一道菜品。然而出乎他意料的,银针并未有任何反应,他于是心想难道是自己多虑了?孟衍又用余光扫了眼那位伙计,而那位伙计正端正地站在旁边,并未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 “公子怎么了?是饭菜不合口味吗?”老板看孟衍一直没有动筷于是心生疑惑地问道。 “哦,无妨,来,孟某以茶代酒敬老板一杯,老板今日对晚辈的帮助晚辈将铭记于心,他日定当相报。”孟衍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用完晚饭之后,孟衍为了夜探穆王府而上楼找了个房间休息。由于连日的奔波,孟衍已经感觉到了疲惫,但这间略显奇怪的客栈和伙计诡异的行为散发出的浓浓不安感一直萦绕在他周围从而令他难以入眠。孟衍闭上眼,眼前一会儿浮现着自己离开家前父母送别自己的样子,一会儿又依然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荷花池前那个温婉美丽的身影,心中猜测着不知何时还能与她再度相见。 当困意渐渐朝孟衍袭来时,一些从房门外传来的稀疏的响动声打破了客栈内的平静,也令孟衍警觉了起来。不一会儿,两个黑影出现在门外,并蹑手蹑脚地从门缝中用刀身打开了孟衍房门的门栓。孟衍微微睁开眼,由于害怕打草惊蛇他依旧随意地躺在床上,而当二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他在黑暗中依稀注意到了二人手中拿着一捆绳索正朝着床边缓缓走来。待二人走近,窗外一阵风吹了进来,吹起了其中一人脸上的面纱,靠着明亮的月光,那人右颈处的虎头纹身若隐若现地显露在孟衍的眼前,那是江湖皆知的风雷堂弟子的标志。 与此同时,客栈外同样人影攒动,一群乞丐装扮的人趁着夜色悄悄将客栈团团包围,领头的一位长者持棍站立在客栈的大门前,闭着眼默默感受着周围噤若寒蝉的氛围。圆月照映下的永熙客栈,夜幕笼罩下的大蜀京城,此刻,各方势力汇聚于此蠢蠢欲动,待暴风雨前的宁静之后,三人的命运又将在幕后黑手的棋盘上纵横交错地交织在一起。 第十一章 险中求生(上) 本是一片漆黑的客栈二楼突然在月光的映衬下闪烁着刀光剑影,从中也不时传来兵器的碰撞声与客栈众人的哀嚎声。 不一会儿,数名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从二楼的房内被破窗击落地面,随后孟衍也从二楼破窗而出并以轻功跳下街道。 紧接着,客栈大门开启,客栈老板率领一众手下从客栈内杀出。就这样,孟衍独自一人同这群风雷堂的手下在街道上激战在一起。 在接下来拼命地击毙数人后,孟衍再次渐渐地感觉有些体力不支,而之前的伤口由于还未完全复原,从中渗出的鲜血也逐渐染红了腰间的衣衫。 孟衍咬了咬牙,以刀锋支撑着自己让身体半蹲下来,并且随着他开始大口地喘气,脸上的汗珠也与此对应地滚滚而下。 而就在他短暂喘息的时候,一张麻绳大网忽然从天而降,孟衍还未来得及伸出手中的刀刃,便立即就被这张大网给牢牢地网住。 接下来,伴随着此刻孟衍四周风雷堂弟子面面相觑的表情,早已在周围设下埋伏的丐帮弟子们随即一拥而上,将孟衍与剩下的风雷堂弟子团团包围了起来。 “风雷堂的人,老夫今日不想与你们纠缠,乖乖交出孟衍并立刻离开此地,否则休怪我丐帮无情。”乞丐中的那位领头长者说话了。 “笑话,阁下也不在蜀地打听打听,我风雷堂要得到的东西还从未拱手让与他人,更何况对面还是一群臭要饭的。呵呵,尔等简直是痴心妄想。”客栈老板也毫不客气地说道。 于是,在双方有些僵持不下时,随着长者一声令下,丐帮弟子同剩余的风雷堂残党又激烈地开始了交手。 而待激战数个回合后,风雷堂弟子由于人数上的劣势渐渐招架不住。 为了尽快从这种无谓的争斗中脱身,风雷堂剩余的几人一同丢下了风雷堂特制的麻醉烟雾弹,随后他们妄图手脚麻利地带上孟衍迅速离开此地。 然而,当他们正准备向四周丢出手里的烟雾弹时,原本孟衍躺下的地方现在却变得干干净净,只残留下了几道滴血的痕迹。 “怎么可能,他在哪儿?他在哪儿?”由于万分心急,客栈老板竟突然开始疯狂地咆哮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的数名手下则是一边劝说他,一边掩护着他从包围圈一个薄弱的地方强行突围了出去,并迅速跳上几匹早已准备好的马朝着东门的方向奔去。 留在原处的丐帮众人因为烟雾的关系手脚一时被束缚住。而当风雷堂众人远去后,他们看到北边的街道逐渐亮堂了起来,那是举着火把在夜里巡逻的数队守城士兵,正因听到器械打斗的动静而朝着这里快步赶来。 “长老,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在手下的劝说下,领头的长者非常心有不甘地率领着逐渐恢复知觉的丐帮弟子也迅速逃离此处,只留下了一片狼藉,尸横遍野的街道景象。 过了少许时间,一名副将打扮的人走入玄武卫总部的大帐,随后他轻声告诉了一位正襟危坐在堂内主位上的中年军官,今晚在城内所发生的异常动静。 军官听后嘴角微微上扬,很快写了一封信件要求副将即刻将其带给穆王,并叮嘱副将一路上不可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另一边,在永熙客栈的地下酒窖内,趁乱逃回到这里的孟衍在角落一张简易的床上,用从自己衣袖上扯下的布条简单地将自己渗血的伤口束缚住。 尽管汗水正从他的额头上大颗大颗地流下,但他此刻还是在咬紧牙关,默默地忍受着腰间伤口的痛楚。不一会儿,在这种痛楚稍感缓解后,孟衍困意涌上,并渐渐因为有些支撑不住而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凌睿与欧阳荷牵着马从城外姗姗来迟。他们二人本在前一晚就已到达城门口,然而错过关门时间后不得不在城外的民居中借宿了一晚。 在凌睿的提议下,饥肠辘辘的二人进入街边的一家餐馆准备用些早膳。而在二人坐下后不久,旁边的一桌有几个捕快打扮的人也陆续坐了下来。 “唉,半夜被叫醒去搬运尸体,累死老子了,这成都城里什么时候这么不太平过,真是!”一个年纪较大的捕快先说话了。 “那是你倒霉,幸亏我们哥儿几个昨晚没被叫上,不然搬一晚上尸体今早都不敢吃饭了,哈哈!”另一个人接上了话。 “哎,张兄,你给哥儿几个说说呗,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真的如传闻的那么惨烈啊?”第三个人迫不及待想让那位中年捕快讲讲。 “咳,看情形就是江湖帮派争抢地盘而已,其中大部分死的都是些叫花子,那就是丐帮的人无疑了,剩下的从脖子的纹身上看着应该是风雷堂的人,不知道这风雷堂什么时候又把丐帮给惹到了,切!”这名捕快边剥着花生边说道。 “唉,他们倒是杀痛快了,可苦了我们哥儿几个了,后面还不知道他们还会在城中的哪个角落接着杀呢,我们可得小心点。” “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还能翻得起多大的浪,碰到咱大蜀的玄武卫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来,哥儿几个喝。”年长的捕快得意地说道。 听到这番对话后,欧阳荷与凌睿对了对眼神,二人心中都大致猜到这场火并很有可能是与孟衍有关。 然而,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手中并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可以知道孟衍现在何处。如果在偌大的成都城里犹如大海捞针般地胡乱寻找,反而可能会引起其他相关人士的注意。 这时,欧阳荷猛地想起了她小时候同义父秘密来过一次成都,并且见到过一位义父的至交好友。据欧阳璟后来所述,整座成都城里似乎没有他未曾知晓之事。 于是,欧阳荷提议既然他们现在没有线索,不如尝试着去找这位先生询问一下,说不定会从他那里问得些有用的信息。 二人随后根据欧阳荷的记忆,敏锐地找到了一家在成都城内位置相当偏僻的当铺。而当他们走进店内,店铺中的一把摇椅上正躺坐着一位看起来精神不错的老者,他此时正悠闲地摇晃着自己手里的扇子闭目养神。 “刘叔,刘叔,我是小荷,您还记得我吗?”欧阳荷满心欢喜地询问老者。 “哎,荷丫头,你说一声就行了,老夫又不是聋子,你别学的跟欧阳璟那老东西一样啰嗦。”老者缓缓地睁开眼,满脸褶皱的脸上很快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哟,丫头都长成这么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啦,回想起当年你来这儿时还一脸害羞地躲在欧阳璟身后,仿佛到现在还未曾间隔过几日一样。” 接着,老者将目光移到了站在欧阳荷身旁的凌睿身上,并且带着谜样的微笑仔细打量了起来:“呵呵,荷丫头你眼光不错啊,如此一表人才的年轻公子,找来做你的夫君是再适合不过啦,哈哈!” “刘叔,您就别取笑我了,凌公子他……只是陪同我来这里的同伴,您这说的让人家多难为情啊!”欧阳荷有些既害羞又尴尬地笑了起来。 “是,是,在下凌睿只为保护欧阳姑娘周全,从未有任何非分之想,还请前辈明鉴。”凌睿顿时显得有些诚惶诚恐。 “呵呵,是与不是,你们年轻人心中自有答案,何必在意老夫的疯言疯语呢?哈哈!”老者随后对凌睿自我介绍道他叫刘栎,曾与欧阳荷的义父欧阳璟是拜把子的结义兄弟。 随后,老者向欧阳荷询问欧阳璟的近况。而在欧阳荷有些梗咽地说出欧阳璟早已去世后,老者先是一愣,随后略显无奈地感叹到人生无常,他早晚有一天也会下去。只是,他希望他的这位好友不要投胎得太快,这样他们二人或许还能在阴曹地府内举杯对饮。 “话说回来,丫头,你事先招呼都没打就特地从渝州到成都来应该不止是仅仅看看我这糟老头吧,说吧,想从我这里问到什么,只要是老夫知道的老夫对你一定是知无不言。”刘栎很随和地说道。 “其实,刘叔,小荷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帮助一位萍水相逢的朋友,据我所知,他或许昨晚便已到了这里。。。。。。”欧阳荷一五一十地将孟衍的情况和她自己分析出的想法告知了刘栎。 “哦,靳王府出的事老夫也早已有所耳闻,据老夫目前所探听到的消息,新皇还并未对靳王夫妇有任何定罪,所以在老夫看来,这位靳王公子此刻恐怕正拼了命在成都城里找寻着能证明靳王夫妇清白的证据吧。”刘栎捋着胡须说道,“至于你提到的昨晚城内发生的异动,据老夫所知这风雷堂与丐帮向来并无交集,却偏偏在全城重金悬赏靳王公子的此刻发生激战,确实有些太过巧合。” “那……如果此事真与孟公子有关,依刘叔看,我们在哪儿最有可能找到他呢?”欧阳荷抛出了自己其实最想问的问题。 刘栎笑而不语,接着对欧阳荷提到青云街36号是栋正在出租的三层小楼,他们在成都期间可暂时去那里租住,毕竟这栋小楼的租金比起客栈来说可是便宜多了。 最后,刘栎旁敲侧击地提到那栋楼内由于湿气较重,因此不管日夜都会显得较为闷热,需多打开东面的窗户通通风,散散热。 正当欧阳荷二人对刘栎突然转移的话题变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刘栎又笑了笑,摇起羽扇起身走向了里屋,临近房门时侧过身来对欧阳荷说道自己感觉有些太困倦了想先歇息了,并以开玩笑的语气叮嘱二人快些去租到这栋小楼,晚了可是会被他人租走的。 “哎,刘叔。。。。。。”欧阳荷有些欲言又止,凌睿对欧阳荷劝道他们还是先听刘叔的话,先去找到这栋三层小楼吧,他认为刘栎刻意让他们尽快去租到这栋小楼应该是含有什么深意的,或许到了那儿就能找到什么关于孟衍的线索。 经过在街上多方询问,二人还是顺利地找到了这栋小楼并按照刘栎的嘱咐将这栋小楼租下。欧阳荷来到三楼将朝东的窗户打开,随着一阵凉风从她的脸上吹拂而过,窗外广阔的视野展现在她的眼前。 “呵,原来如此,不愧是前辈提示的地点,此处确实最有可能发现孟兄,或许我们还能助他一臂之力。”凌睿看着窗外胸有成竹地说道,欧阳荷也在注意到窗外一段较为低矮的围墙后心有灵犀地点头赞同。 第十二章 险中求生(下) (成都城西,邢侯府) 孟衍忍受着身上的痛楚,利用守卫换班的间隙通过后门悄悄进入了邢侯府,他期盼通过一向与父亲修好的邢侯爷来了解清楚父母被下狱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幸运地,他潜入府中之后在书房见到了邢侯,而邢侯对于孟衍的突然出现先是一惊,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让书房四周的下人离开,随后心情平和地对孟衍嘘寒问暖了一番。在孟衍有些焦急的追问下,邢侯告诉了他靳王之所以会被下狱是因为在数月前的先皇被刺一案中有大唐刺客供出他们曾同靳王约好要里应外合颠覆大蜀,并许诺事成之后让靳王受封为蜀中王,统领蜀地一切事务。当时由于先皇病情加重并未能亲自过问此事,于是曾利用这机会短暂把持朝政的穆王便依靠着此刺客的口供将靳王定罪,同时他还使用先皇的调兵令牌调动城中士兵即刻将靳王府抄家并将靳王府上上下下全都抓捕入狱。 听到这里,孟衍已经气得咬牙切齿,他隐忍着对邢侯说道自己的父亲志虑忠纯,爱民如子,绝不可能会是一个弑主叛国的人。邢侯也表示赞同,但他同时强调穆王如今在大蜀权倾朝野,而他本人又是个谨慎多疑的人,因此很难在他身上发现什么破绽,自己也因为爵位不够而对于靳王的事有些爱莫能助。他提示孟衍如果要想证明靳王与刺杀无关,这名刺客是个关键证人,如果能想办法从他口中问出事情的真相,整件事的局势便可柳暗花明。最后,邢侯劝告孟衍如果要搜寻证明靳王清白的证据就一定要小心行事,一旦落入穆王手中就很难平安逃脱了。 待孟衍谢过邢侯并作揖辞别后,一位长发飘飘的黄衣小姑娘从庭院的另一边跑了过来进了书房:“爹爹,您今天不是要我陪您入宫一趟吗?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漂亮吧?”小姑娘说完扬起双袖在原地转了几圈。 “漂亮,爹的女儿怎么穿都漂亮,不过茗茗啊,你现在都是大姑娘了,举手投足间还是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邢侯假装生气地对小姑娘说道。 在邢侯收拾的间隙,小姑娘的目光无意间被桌脚边的一根剑穗所吸引,待她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后,她问到邢侯是不是她的衍哥哥今天来过这儿。 邢侯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后点了点头,小姑娘连忙着急地追问他现在在哪儿,可是只从邢侯嘴里听到了他也不知道的答案。小姑娘有些失望地默默将剑穗收了起来,但不一会儿小姑娘又想到终于有了孟衍的消息,并且知道了他现在就在城中,于是在此刻她将努力找到孟衍的想法暗暗埋藏在了心里,正如自己年幼时同衍哥哥说好的那样,不管聪明的他每次捉迷藏时会躲在哪里,自己一定都能找到他。 这一天的成都城同往常一样喧闹繁华,由于前一晚帮派争斗的影响,城中增派了更多士兵巡逻警戒,各股对孟衍虎视眈眈的江湖势力如同消失了一般没能策划出任何行动。很快,天色渐暗,实行宵禁的成都街道上已很难看见行人行走,唯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响彻在寂静的夜色中。 此时,一个黑影在城中的楼宇间灵巧地穿梭,在一路躲开巡逻士兵的视线范围后来到了一个大宅院的后围墙处,这里的围墙因为有部分明显的破损而使得部分墙面的高度明显降低。黑影以轻功一跃而起勉强跳上了破损处的围墙,随后隐蔽地顺着围墙来到了院内最大的主厅屋顶上。他取下数片瓦观察了一下屋内的动静,见没有人后下脚踩着房梁敏捷地跳入屋内,在屋内灯火的映衬下孟衍的脸在黑暗中逐渐显露了出来。很快,他开始在屋内四处翻找着一个开启密室的机关,他一直记得小时候在穆府玩捉迷藏时曾不经意间目睹了穆王在主厅屏风后进入了一间密室,心里想如果穆王要将这名刺客藏起来作为扳倒父亲的筹码,那这间自己记忆中应该存在的密室必是藏人的不二之选。 当孟衍正在屋内翻找时,突然大批的箭支从门外射入屋中,孟衍迅速撤到屏风后挥刀抵挡。当弓箭停止后,穆王府的守卫士兵杀进屋中,孟衍一瞬间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引他现身的陷阱。屋内喊杀声四起,孟衍在艰难地同卫兵们厮杀一阵后通过屋内的一扇侧窗飞身跳出屋外,然而进入院中映入他眼帘的是数队重甲士兵正列阵向他冲来,而穆王正在士兵们的背后得意地看着已成瓮中之鳖的孟衍。 “乖侄儿,劝你还是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本王还能让你们一家团聚共赴黄泉,否则你只能在乱葬岗做个孤魂野鬼!”穆王得意洋洋地朝被困于重甲阵中的孟衍大声说道。 “卑鄙小人,休想让我屈服于你,我孟衍今日就算豁出性命,也决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孟衍面对着重重包围依然毫无惧色。 “给我抓活的,上!”随着穆王一声令下,士兵们一拥而上同孟衍激战在一起。由于已经经历过数场苦战,孟衍体力已经几近透支,在同守卫士兵们的交锋中逐渐有些招架不住,身上也在数十个回合的交锋中留下了数道大大小小的伤口。随着一名士兵一脚将孟衍踹倒在主厅前的石阶上,一口鲜血从孟衍口中喷出,手中的刀也顺势掉落在地上。孟衍在连续的重击中已经感到有些晕眩,想要再顽强地站起来然而手脚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难以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包围上来的士兵正渐渐靠近自己。 在这近乎绝望的时刻,又见数道白绫从天而降将孟衍周围的士兵击倒在地,随后孟衍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美丽身影从屋顶上降临在他的身前。虽然只能依稀看到背影,但这一袭青色露肩宫裙和挥动起白绫时那潇洒灵动的身姿,还是让孟衍肯定自己脑海中魂牵梦绕的那个她真的来了。 “凌公子,快带他走!”欧阳荷再次施展自己的全部内力操控袖中的数条白绫在穆王府内大杀四方,即使是重甲士兵也未能抵挡住欧阳荷的攻势而被打得七零八落。凌睿趁乱将躺在石阶上奄奄一息的孟衍背上,担心地看了一眼还在同士兵们交战的欧阳荷后迅速带着孟衍从后墙逃出穆府。注意到二人离开后,欧阳荷也迅速从士兵们组成的包围圈的最薄弱的一侧强行突围,施展轻功如同仙女般轻盈地跃出围墙离开穆府。穆王看到眼前的情形有些慌了神,焦急地命令自己周围的所有士兵出府将这几人抓回来,并让一个侍从立刻去通知玄武卫夏侯将军让他增派人手全城搜捕孟衍。一个时辰后,成都城内灯火通明,越来越多从城外增援的士兵手持火把开始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地搜寻孟衍三人。 同一时间,穆王在安排好府外的搜寻事宜后悄悄回到了已经尸横遍野的主厅,并在支开自己的随从后小心翼翼地走向挂在主厅右侧的一幅洛神赋图。当他慢慢掀起画卷,他惊讶地发现本该盖着假砖的密道开关竟然无遮无掩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穆王爷,在下不请自来,希望没打扰到您的雅兴!”一个画着梨园戏妆容的人缓缓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脸上的暗红纹路如同鲜血般令人不寒而栗。 “你是何人?装神弄鬼地出现在府中,难道是孟衍的同伙儿?”穆王看着他扭曲渗人的脸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谁?孟衍?不不不,不是,我可跟他没关系。我是谁?怎么说呢?哈哈,可能连我自己都忘了,太久没人这么问过我了。”这人有些略显疯疯癫癫地说道,同时朝穆王缓缓走近,“哈哈,王爷也不用在乎我是谁,我劝王爷最好也别意图知道,因为知道我名字的人,怎么说呢,都已经不在这花花世界里逍遥了。”这人说完突然用左手制住了穆王的一根手指,穆王一下子被疼的连连哀嚎,接着此人右手掏出了一根细长的铁针抵在了穆王的颈动脉处。 “王爷可千万别动啊,在下今夜只是代表风雷堂来找王爷合作的。哦,对了,王爷应该知道风雷堂是什么吧,如果不知道在下可以用这根铁针在您身上刻上字让您牢牢记住,哈哈!”这人的笑声是如此渗人诡异,穆王一时害怕得连连点头。 随后,这个神秘人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并威胁穆王照着里面他们安排的步骤做,他们能帮助穆王让孟衍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并让他成为他想要的大蜀的主宰。 “穆王爷不必花心思来找我们,在下有时间会再来登门拜访的,小心哟,别让我们失望。”此人说完哈哈大笑,接着丢下了一颗烟雾弹,待穆王反应过来眼前早已不见人影。穆王看向自己手上还紧握着的有些泛黄的信件,眼神迷离地瘫倒在地,回想起这个神秘人病态扭曲的冷笑,仿佛刚才经历的只是一场噩梦。 而这名神秘人在离开幕府后来到了欧阳荷与凌睿白天来到的那家当铺,没错此当铺正是刘栎的当铺。此人轻车熟路地进了门,转动门边的香壶后一个密室的石门开启,满头花发的刘栎正筋疲力竭的躺在里面的干草堆上。此人冷笑一声,走出屋外一盆水将自己脸上的妆容消褪,露出了一张和刘栎一模一样的脸。不一会儿,一群身着夜行衣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当铺门口并齐声对站于他们面前的人跪拜着说道:“参见大当家!” 第十三章 邢府来客 “唔,我怎么睡着了,昨晚。。。”欧阳荷在床上渐渐睁开了双眼,随后将手靠在额头上缓缓回忆着昨晚的事。她依稀记得自己突破穆府的包围圈后再次因损耗内力过度刺激了自己心房周围萦绕的那股迷样真气,在真气对身体的刺激下自己因体力不支昏倒在了路边。看此情形,她认为应该是凌睿昨晚将她救了回来。她缓缓坐起身,看到自己的外衣毫无褶皱地挂在床边的木架上,而凌睿正趴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睡得正香。在凌睿的身后,孟衍也平躺在另一张床上,伤痕累累的身上已经缠好了绷带。 欧阳荷看着眼前的场景很欣慰地轻声笑了一下,接着穿上鞋子,披上外衣,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后轻手轻脚地准备下楼去为两位公子做点吃的。谁承想,一推开门将邢侯府里的那位黄衣小姑娘撞个正着,小姑娘“哎哟”一声捂住被撞到的鼻子,随后对身前一时愣住的欧阳荷吼道:“你谁啊?眼睛瞎了啊?把我鼻子撞得这么疼,要是我爹爹在,肯定把你赶到牢里去关几天。” 门前的动静一下子惊醒了屋内还睡着的两个人,凌睿看到小姑娘对欧阳荷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迅速赶到门口来询问情况。欧阳荷向凌睿解释到是自己的不对,没注意到门前有人从而开门太莽撞了一点,随后她向小姑娘很有礼貌地点头道歉。 “哼,道歉就完啦?你看本姑娘鼻子里都有血了,按理说本姑娘也应该撞你鼻子一下才算公平,这样吧,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把脸伸过来,本姑娘赏你一巴掌就不追究了,怎么样?”邢侯爷家的郡主还是对欧阳荷不依不饶。 “这。。。。。。”欧阳荷对小姑娘提出的这种要求显然是无法接受,只是天生柔情的她并未在神情上显现出多少怒色,心中只是把它当成小女孩幼稚的玩笑罢了。但凌睿在一旁听到可就生气了,二人你一言我一言地争吵了起来,连欧阳荷在旁一时都劝不住。 “是茗茗吗?”在屋里躺着的孟衍听到门前熟悉的声音后尽力提高声音问了一声。 “衍哥哥,你,你怎么变成这样啦?谁欺负你啦?是不是他们?”邢茗茗进到屋内看到孟衍浑身绑满绷带地躺在床上的样子后急得眼泪都憋出来了。 随后,欧阳荷想要跟邢茗茗解释却被她满不在乎地怼了回去,孟衍看不过去也尽力提高嗓门对邢茗茗说道不许她对救了自己两次的恩人恶语相向。邢茗茗听完也顿时愣了一会儿,侧头看着正在面无表情地清洗银针的欧阳荷与一脸怒气提着药壶走出房门的凌睿,她心中一时有了些许懊悔。随后,邢茗茗一直追问着孟衍到底是谁将他伤成了这样,孟衍却闭口不言,他内心并不想把这个从小同他一起玩到大的小妹妹牵扯进这些危险的纷争中。相反,孟衍还转移话题着询问邢茗茗是如何找到他的,邢茗茗回答道是有一支带着书信的箭射进了她的房内,信上告诉她来这里就能找到孟衍。 “箭?书信?”孟衍听得一头雾水,头脑里回想着自己自从进入成都后一直独来独往,并未向任何人阐述过自己下一步的计划,这名神秘的送信人怎么会知道自己被救到了这里,难道是自己一直被跟踪,还是凌兄或者欧阳姑娘。。。不,不可能,孟衍不相信他们其中有人会泄露自己的行踪。同时,欧阳荷在旁边也听到了邢茗茗所叙述的情况,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昨晚曾刻意观察过是否有人跟着自己,然而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于是她心想难道这寄出信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住在这里,还了解他们与孟衍的关系,从而知道他们会去救人,那样的话,能被怀疑的人就只有。。。。。。刘叔?然而,欧阳荷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按刘叔谨慎的性格,为何会把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牵扯进来,孟衍的行踪应该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才对啊。 欧阳荷想到这儿,立刻停下了手边的事,走过来礼貌地作了一下揖后询问邢茗茗的身份。然而,邢茗茗搪塞着不肯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还是孟衍很爽快地告诉了欧阳荷邢茗茗是大蜀的安西郡主,既是自己儿时的伙伴,也是自己为数不多在成都信得过的人。随后,欧阳荷微笑着向邢茗茗介绍了自己和凌睿,同时她的脑海里也在不断地猜测刘叔真实的用意,并且始终感觉整件事有那么一些不太对劲。 “衍哥哥?衍哥哥!”邢茗茗注意到孟衍的眼睛一直盯着正站于窗前思考的欧阳荷看,心里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看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有那么好看吗?不过是个什么山庄的庄主,本郡主的眼睛鼻子嘴巴,哪一点儿比她差啦!”孟衍被邢茗茗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回过神来,看着床边赌着气脸蛋憋得通红的邢茗茗,孟衍一时显得有些语塞,尴尬地笑了一下后对邢蓉蓉默念道:“没,没,还是茗茗最好看,最好看。。。。。。” “哼!”邢茗茗一时赌气快步走出了屋门,出门前还有些气愤地盯了欧阳荷一眼。然而当她刚走到楼道间,她发现正中间的墙上又留下了一支带有书信的箭,与之前射进她屋内的箭一模一样。她拆开信件仔细地阅读完,随后在心里暗暗对自己立誓到:“衍哥哥,从小你总说茗茗帮不了你的忙。这次,茗茗一定要让你刮目相看,尽全力助你脱离险境。”想完,她便来不及和孟衍道别就快速离开了,没注意到昏暗的楼道间内还藏着一个神秘的黑影在楼梯下的空隙内默默地注视着她。 不一会儿,凌睿带着一些早食从楼下回来了,当走到房门口恰巧碰到了欧阳荷。欧阳荷对凌睿说道是孟衍对邢郡主独自离开不太放心从而请她下来帮忙看看,这时凌睿听到邢茗茗的郡主身份后面露了一丝诧异的神情,但也很快对欧阳荷回应道刚刚那位黄衣小姑娘已经夺门而去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也不清楚。 “放心吧,她既然是堂堂郡主,肯定不远处就有保护她的人会与她接应,我们还是先去为孟兄疗伤最要紧吧。”凌睿对脸上露出焦虑神情的欧阳荷安慰道,而后欧阳荷担心地再环视了一遍周围的目光所及之处,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地与凌睿上了楼。 (同一时间,刘记当铺) 一群头戴黑色斗笠的人靠近了当铺,领头的人示意其他人在门外等候,自己推开门进入了当铺,在他面前是化装成刘栎的风雷堂大当家正在榻上倒茶,对于进入的人并未转过头凝视一眼。进入屋内的人脱下了斗笠,二当家百里辰一脸不屑地看着正在小口品茶的大当家,然后不以为然地问候着大当家并坐在了茶桌的对面。 “大哥这么急着把我从渝州叫来,不会只是让我陪你品茶叙旧吧?”百里辰冷冷地说道。 “呵,不,不,二弟是聪明人,恐怕在过来之前就已经预想了为兄要跟你谈什么事了吧?”大当家依旧笑得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嗯,难不成大哥还在苦恼宜州分舵被官府查封的事?大哥尽管放心,宜州分舵的众人在事发后便被我派人严密监控起来,可在近几日内飞鸽传书他们回到总坛接受审问,必能查出官府内鬼。”百里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嗯,这倒也是件大事,不过看来我还是高估二弟的头脑了。听闻二弟数日前曾率众突袭了玉峰山庄但却两手空空灰溜溜地回来了,这件事可已经成为了江湖的笑柄。据我所知,玉峰山庄内自欧阳璟死后尽是女流之辈,我现在只是想知道,玉峰山庄内有何方神圣,能让我最骄傲的二弟铩羽而归,嗯?”大当家话里话外充满了戏谑的意味。 “哼,原来大哥是在责怪小弟。没什么好隐瞒的,小弟只是想将玉峰山庄收为我风雷堂的下属,使其成为我风雷堂日后扩展壮大的后盾,谁知庄主欧阳荷武功的确深不可测,小弟亲自出马与其鏖战许久仍不能将其拿下。而后,当小弟得知惊动了官府,为保存堂内力量不得不暂时撤退,但这笔账,小弟牢记在心。”百里辰现在说起来仍旧怒不可遏。 “哦,是这样,碰到欧阳荷这样的高手,还真是难为二弟了,要不要大哥来帮你报仇雪恨呢?”大当家依旧用嘲笑的语气说道,接着他拍了拍手,屋门“吱呀”一打开,一个身材高大,体态魁梧的持斧大汉走了进来,单膝跪地说道:“阴蚀拜见大当家的,二当家的。” “这,风雷三使已修炼闭关整整十年了,小弟并未听闻他们已经出关,大哥,您把小弟隐瞒至此有些说不过去了吧?”百里辰看到风雷堂三大杀手之一的阴蚀跪拜在自己面前有些又喜又气,“这么说,浊羲和虬影也。。。。。。” 第十四章 佳人受创 “不,他们二人并未出关,只不过是对付一个欧阳荷,难道二弟还要我风雷三使全都出动吗?若是江湖中人知道了我风雷堂岂不贻笑大方。”大当家假装冷漠地说道。 然而,百里辰始终还是有些心高气傲,他拒绝了大当家并坚持自己会去想办法对付欧阳荷,不劳大当家操心。随后,百里辰以有其他事务需要处理为由向大当家请辞,并在大当家假意挽留未果后率领着其他人离开。 “大当家的,小的不明白,何不直接告诉二当家的我们的计划,不然他如果擅自行动恐怕会对我们不利。”阴蚀问道。 “呵,百里辰他自作聪明,以为我还不知道他在追捕孟衍的事,硬是在我面前编出了一套鬼话。我是太了解他了,要是我告诉了他我们的计划,他只会以他愚蠢的想法给我们添乱。不如就让他为这十万两白银好好闹一闹,而我们,只会在这趟浑水中潜得更深。”大当家冷冷地笑着,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百里辰的鄙夷和对于自己全盘计划的自信。 另一边,百里辰带着手下回到城西的一家客栈内,而在这里其中一个房间内等着与他们碰头的正是之前同孟衍与丐帮交过手的永熙客栈老板。老板哭诉着向百里辰汇报了当晚的情形,并指出孟衍曾对他说过他会夜探穆王府。 百里辰联想到他们今日进城时听闻穆王府昨晚曾发生激战,于是他将搜寻孟衍与欧阳荷的范围锁定在了穆王府周围,因为他从别的信息源处了解到穆王府在昨晚的基础上吸纳了两倍兵力进行守卫,因此他认为孟衍等人昨晚并未得手,他们必会在某个地方细致观察穆王府内的动静从而准备第二次潜入。 于是,在百里辰的授意下,手下人开始在穆王府周围询问有哪些最近搬入的租户。 这天午后,邢茗茗借代父看望穆王的名义乘坐马车前往穆王府,她想要帮助孟衍在穆王府中找机会搜寻一些能够证明靳王清白的线索。 路上,马车中的她突然隐约听到路边有人询问是否有两男一女在此租住,她揭开车帘,看到一些黑衣打扮手中握着剑的人正在向街边一些空置房屋的屋主询问,他们描述的三人打扮同孟衍三人很像。邢茗茗于是有些担心,心中默想很可能是穆王府的人已经开始在附近搜寻他们了,看来要尽快把这情况告知他们。 邢茗茗立刻以想要顺道去看望教会自己吹笛的师父的名义让车夫朝着孟衍三人所在的小楼驶去,当车到达后邢茗茗提着裙子快步跑上三楼,然而当她刚准备开门时,她却通过门缝看到欧阳荷正坐在床前给孟衍喂药,而孟衍一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邢茗茗顿时变得有些吃醋,于是又生气地提着裙子快速跑下楼。而当她正准备上车离开,她一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孟衍,便指示一个带着纸笔的随行丫鬟将她要说的话写下来并放到三楼门口,随后她继续乘坐马车驶向穆王府。 在这之后,出去采购药品的凌睿回来时看到了那张纸条,三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去找一个尽量离穆王府远一些的客栈暂时落脚,于是欧阳荷与凌睿立刻收拾行李,并且在乔装打扮了一番后由凌睿背着孟衍悄悄从后门离开小楼。 然而在三人沿着城墙边的小路走到一处离客栈不远的竹林时,一个持斧大汉从侧边突然杀出,欧阳荷连忙拔剑抵挡,然而由于大汉力量过于强大,一下便将欧阳荷压的不得不双腿劈开叉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欧阳荷奋力用双腿一扫大汉的下盘,大汉连忙收斧躲避,欧阳荷得以从斧下逃出。 “凌公子,你快带着孟公子先走,我来挡住他!”欧阳荷说完持剑而上同大汉交战,凌睿看着正在激战的欧阳荷咬咬牙后背着孟衍快速朝不远处的恒运客栈奔去。 “阁下何人?为何在此伏击我们?我们可曾得罪阁下?”欧阳荷边挥剑边急促地问道。 “哼,我是何人姑娘无需知道,我今日只是想试一下玉峰山庄庄主的武艺究竟有几斤几两。”大汉在挡住欧阳荷的一剑时满脸不屑地说道。 “既然如此,小女子可答应阁下择日与您比试,可否请您今日先高抬贵手让小女子离开,小女子感激不尽。”在数回合交手中欧阳荷逐渐感觉到此人内力雄厚,武功招式皆招招要命,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恐怕很难抵挡多久,因此不得不先想要做到全身而退。 “哈哈,想不到名扬武林的玉峰山庄庄主这么快就求饶了,真让人无比失望啊。放心,我可舍不得就这样杀了你这样的美人,顶多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把你的脸再划上几十刀,让你下半辈子做个废人,那可有趣多了,哈哈!”大汉变得越来越狂妄,言语的刺激彻底激怒了欧阳荷。“你这混蛋!”欧阳荷开始疯狂地将身上的内力汇聚到掌中向大汉射出,然而大汉也对应着利用斧头抵挡将欧阳荷的攻势化解。欧阳荷接着将内力汇聚到剑上,让剑带着自己的身体旋转着向大汉刺去,大汉持双斧防御,两股内力的强劲碰撞形成的气浪将方圆十米内的竹子拦腰斩断。大汉在气浪冲击下被逼退了好几米,而欧阳荷却被气浪甩入空中后痛苦倒地,剑也被气浪冲出掉在了路边。欧阳荷艰难地站了起来,白皙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尘土和血迹,头上原本扎好的辫子也散落开来而让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耳边。大汉持斧慢慢向她靠近,她再次想汇聚内力时心房处传来了钻心的疼痛,她的全身也感觉到力量逐渐在消失。大汉怒吼着持斧劈来,欧阳荷连忙用身边的竹竿抵挡,但每伸出一只竹竿便被大汉的巨斧劈掉一只,当她再想去捡竹竿时,大汉抓住她注意力转移的间隙高高跃起连续几脚重重踢向了欧阳荷的小腹,欧阳荷痛苦万分地倒在了地上,连着几股鲜血从口中缓慢流出。她用手强撑着身体试图再站起来,然而大汉又是一脚踢向她胸口让她再次痛苦倒地,接着一脚重重踩在了她的右手上。 “哎呀,看着大名鼎鼎的大蜀第一美人如此狼狈不堪,简直是一种绝妙享受啊,来来来,让我看看先砍你的手还是你的脚呢,哈哈!”伴随着欧阳荷咬牙切齿的啜泣,大汉狂笑着从腰间拔出一只匕首,在欧阳荷的眼前挥舞了几下,接着伴随着欧阳荷惊恐的眼神,大汉挥刀准备朝欧阳荷的手上砍去。 紧急时刻,一只箭从大汉的后面射来,径直刺穿了大汉的左胸。大汉痛苦地惨叫一声,然后缓缓转过身去,只见凌睿双眼血红着拉着弓箭瞄准了他,然后愤怒地大叫着将箭射出,但弓箭却被大汉丢出的匕首给击落,然后大汉捂着左胸慌忙逃离竹林。凌睿仍旧咆哮着朝大汉射出一箭,却被他侧身躲过,接着大汉右转消失在了凌睿的目光范围之内。 凌睿蹲下身,看着还有点意识但却奄奄一息的欧阳荷,心中既充满了愤怒又充满了悔恨,悲痛的泪水止不住地掉落在欧阳荷强忍出欣慰笑容的脸上。“不,不,小荷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我们走,我们这就去找成都最好的郎中,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永远不会!”凌睿哭泣着背上身上的白衣被鲜血浸染的欧阳荷,发疯似的朝竹林外的街道奔去,面对街道两旁人们或诧异或麻木的目光,他撕心裂肺地在街上叫着“哪里有大夫”,“有谁是大夫吗”。 这时,街上一个穿八卦图案衣服的长发女子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后走了过来,帮欧阳荷诊脉之后让凌睿立刻跟着她到她那里去,并说她会帮欧阳荷医治。“凌公子,我感觉好困,好累,你待会儿可以……叫醒我吗?我还要……给孟公子……疗伤,我还要……帮孟公子……救他……爹娘。”欧阳荷轻声地说道,眼神已经渐渐有些迷离。“不,不,小荷你撑住,不要睡,我求你了,不要睡,我们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凌睿依旧涕泗横流地同欧阳荷说着话。“小荷……吗?这个称呼……听着好熟悉,好像是……胖胖在叫我……”欧阳荷脸上依然浮现着笑容,尽管她也在努力坚持,然而强烈的困意却依旧令她难以支撑地慢慢闭上了双眼。她模糊的意识后来只记得被脱去了衣服后躺在床上,一根根银针插入她全身的穴位,接着一股温暖的真气注入了她的体内,并与心房处的那股灼热真气交融在一起减轻了痛楚,她最终在这种久违的温暖的感觉中如同婴儿般渐渐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百里辰还在布置接下来的行动时,一名密探在韩逸的引导下悄悄地来到百里辰的驻地。 “什么?断刃岛?消息可靠?”百里辰听完密探在其耳边的细语后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在密探离开后,百里辰似乎陷入了沉思,而韩逸也在看到百里辰有些焦虑的神情后主动上前询问情况。 “你说,王枭将风雷堂内数万两白银运往千里之外的断刃岛,到底是想做什么呢?”百里辰手扶着额头悄声问向韩逸。 百里辰随后解释说,他之前曾发觉在风雷堂的账目上,每年都会有固定的一大笔款项下落不明。而在他暗中派人调查许久后,密探今日回禀说这些钱的去向已查明,极大可能是分批次流往了地处东海之外的断刃岛。 “那断刃岛据说是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阴瞳毒母”的所在,难道大当家他还与其他“天机八客”的人存在着联系?”韩逸有些不解地问道。 “总而言之,断刃岛那边需要有人盯着,宜宾分舵的人员也仍然要抓紧训练。不管王枭他目前在谋划着什么,终究还是会回到成都做他该做的事。”尽管知晓王枭的打算,但百里辰对于风雷堂的资金流入断刃岛这件事,终究还是存在着一丝疑虑。 毕竟,要想在风雷堂内部组建一支完全效忠于自己的铁血之师,没有充裕的投入,那便仍然只能是画饼充饥。 第十五章 贵人相助 (十年前) 晚年内忧外患的大唐早已分崩离析,天下大乱,楚国在唐末乱世的强敌环伺中艰难建立并偏安于湘鄂之地。在错综复杂的地方藩镇交错之中,蔚蓝而辽阔的洞庭湖如同一颗明澈的眼泪由上天滴在了现如今早已民不聊生的长江之滨。在这片养育出屈原等文学大家的人杰地灵的土地上,一群文人墨客伤感于大唐盛世的崩塌与乱世中百姓颠沛流离的痛苦,时常相互联系起来于平静的洞庭湖畔写诗作曲,与此同时他们也相互传授着修炼独创心法以求得护身之术,保护自己与家人在乱世之中的一方宁静。久而久之,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与英雄豪杰越来越多,逐渐扩大的规模令最初坐落于洞庭湖畔的一间间简陋寒舍变为了气势不凡的青瓦高台,取了有诗书般意境名字的水天阁从此闻名于江湖之中。 “碧水潺潺映青峰,山河悠悠绘残阳。醒者泪洒家国破,醉者犹恋霓裳梦。”一位蓝衣秀士正背着手于岳阳楼上一边念着诗一边眺望着眼前在翻腾的雾气中更显仙境之美的洞庭湖,想到华夏大好的河山如今支离破碎,他不免显露出些许的伤感与无奈。 “爹爹,爹爹,您怎么在这里啊,娘亲说饭做好了,让柔儿来叫您回去吃呢!”一个小姑娘在一名侍卫的陪同下欢欢喜喜地跑上了岳阳楼。 “阁主,抱歉,小姐硬要上来,小的实在是不好阻拦。”侍卫语气显得有些自责,“另外,夫人托小的给阁主传话,龙魂剑已在今日完成封印,希望阁主不必担心。” “嗯,好,你且退下吧。”秀士的声音柔和而爽朗,他回过头来牵着小女孩的手走到了方才他所站在的位置,看看眼前的美景,接着低下头看着小女孩望着他的那对清澈的眼眸,秀士似乎心里堆积着一些难言之隐。 “乖柔儿,爹爹真想一辈子陪在你和你娘的身边,好好地照顾你们,保护你们。”秀士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低沉而迷离,“只可惜,乱世之中,又有几人能够独善其身,又有几人能够逍遥快活。” “爹爹,柔儿听不懂,柔儿只要爹爹陪在我和娘身边,每天能陪柔儿玩。柔儿会听话,不会惹爹爹生气的。”小姑娘摇着秀士的手,用充满稚气的声音说道。 “嗯,柔儿就是爹最骄傲的孩子,走,咱们回家!”秀士将小女孩抱了起来,高高兴兴地朝楼梯走去,突然,一支锋利的箭从后射来,刺穿了秀士的心脏。秀士刹那间吐出鲜血,支撑着身体将小女孩平安地放在地上后侧身倒下,接着岳阳楼内只回荡着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成都,千药堂内) “爹,爹!”一位面庞清秀,眉目如画的长发女子从卧房的床榻上惊醒,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让她醒来时额头上已滚落下豆大的汗珠。她用手捂住额头,尽力避免再去回忆方才梦里的场景,而后她晃晃悠悠地下了床,简单洗漱一下后穿上那件印有八卦图案的灰色衣服走出房间,随后在夜色中来到了不远处一间单独的厢房。在这里,之前遭遇重伤的欧阳荷还平静地躺在床上,在经过昨日紧急的治疗后,她的脸色看起来已经有所好转。灰衣女子坐到床边开始小心翼翼地替她诊脉,由于昨日施救及时,将欧阳荷体内被淤血堵塞的经脉顺利打通,加之人参与何首乌的辅助功效,欧阳荷的性命已暂无大碍。同时,在替欧阳荷诊治的过程中,她始终感觉到欧阳荷体内有一股有些奇特却又熟悉的力量萦绕在她的心房附近,而这股力量似乎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样难以通过输送真气将其冲散。“江湖传闻的大蜀第一美人,玉峰山庄庄主欧阳荷,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灰衣女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张酣然入梦的美丽面容,心里不断默念着这个她有些好奇的问题。 “楚姑娘,原来您在这儿啊,您看到孟衍了吗?我方才去了趟茅厕,回来就发现孟衍没在床上了。”门“吱呀”一声打开,凌睿看到灰衣女子有些激动地向其询问孟衍的行踪。 “我也是刚起身,之后直接就来到这里,并未发现孟公子的身影。”灰衣女子也感到有些诧异,“那凌公子好好思虑一下,孟公子现在最有可能去哪里。” 凌睿心急如焚,在思考了一阵后突然有些大惊失色,而后对灰衣女子说道孟衍很有可能独自去天牢救他父母去了,因为昨晚他知道欧阳姑娘重伤后一直在深深自责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牵连到欧阳姑娘惨遭毒手。 “那事情紧急,我现在立刻去天牢看看情况,欧阳……小荷就劳烦楚姑娘照顾了!”凌睿在称呼欧阳荷时一时有些犹豫,随后立刻赶往天牢。 另一边,孟衍利用在房梁上朝狱卒们的酒食内滴下迷药的方式成功躲过狱卒进入牢内,并且在搜寻一番之后找到了靳王夫妇被关押的地方。 “爹,娘!”孟衍跪在牢门前轻声地呼唤着牢房内早已因饥寒交迫而疲倦不堪的靳王夫妇,声音中夹杂着颤抖的哭腔。 “衍儿,你怎么会来这儿?”靳王孟豗听到声音后渐渐醒了过来,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孟衍显得既吃惊又恐惧,“你好糊涂啊,赶快离开这儿,快走,要是连你也被抓了,我靳王府上上下下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不,爹,我今日一定要将您和娘一起救出去,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在这里受苦了。”孟衍说着用狱卒身上的钥匙打开了牢门,与此同时天牢外也传来了嘈杂的说话声,巡逻的玄武卫士兵发现了被药倒的狱卒后快速朝牢里赶来。 “衍儿,爹要求你马上离开,你难道要害得我们靳王府无人能够伸冤了吗?”孟豗的语气愈发严厉,一旁醒过来的靳王妃也是激动地抱了抱孟衍后泪流满面地催促着孟衍离开。在孟衍固执地哭泣着恳求靳王夫妇跟自己一块儿走后,孟豗以死相逼,告诉孟衍如果他还不离开他们夫妻二人将立刻撞死在牢房中。 孟衍看着眼前无比坚持的父母,最终还是悲痛地服从了,在声泪俱下地连磕三个头后红着眼冲出牢房同玄武卫士兵厮杀在一起。随着交战的持续,前来增援的士兵越来越多,孟衍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在天牢的院中。 “放箭!”士官一声令下,漫天的箭雨密密麻麻地从院外射入院中,正在这时,凌睿及时赶到并挡在孟衍面前想掩护他先行离开。然而重义的孟衍并未离开,而是同凌睿一起艰难地抵挡着箭雨的攻击。随后箭雨停止,成百上千的玄武卫士兵杀进院中,凌睿咬紧牙关一个箭步冲上前迅速击毙两名冲在前面的士兵,接着士兵们很快形成包围圈将二人牢牢地围困了起来。 “尔等反贼速速丢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士官站上前厉声对二人说道。 “呵,孟兄,准备好放手一搏了吗?”凌睿举着剑,嘴角划过一丝笑容对孟衍说道。 “爹,娘,还有靳王府的命运都维系在我的手里,我可不会就这么死在这儿!”孟衍的眼神由方才的悲愤转变为了坚定,手中的刀也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骇人的银光。 士官一声令下,双方即将激战在一起,刹那间,月光下一个灵巧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从房顶上跳下站于孟衍和凌睿身前,同时丢出一只飞虎爪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士官抓住并且一个用力就将其拉到自己身前,接着另一只手拔出一把柳叶刀抵住士官喉咙从而将士官制住。 “即刻留出一条路让我们离开,不然我现在就宰了他!”黑影发出了低沉又清冷的男声,士官慌张地急忙让士兵们散开,三人架着士官缓慢地走出院落。当三人渐渐远离天牢后,黑影将士官一脚踢开随后带着凌睿与孟衍很快消失在街道的夜色中。士官气急败坏,率领着士兵沿着三人离开的方向紧追不舍。 三人躲在一栋废弃的小楼中避开了士官的追击,凌睿想要向黑影道谢并询问其出手相救的原由,但黑影在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后没有留下一句话便迅速沿街道旁的屋顶离开,留下有些懵懵懂懂的二人相互间尴尬的对视。 天渐渐亮了,二人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千药堂,正巧遇到一名药童准备上街采购药材。药童有些高兴地告诉他们欧阳庄主已经苏醒,现在掌柜的正在给她祛除淤血,二人欢喜地谢过药童后来到欧阳荷的房间,凌睿轻敲房门后灰衣女子将门打开,得到进入的许可后二人进来一眼便看到了正躺在床上微笑地看着他们的欧阳荷,明澈的眼眸与妩媚的微笑仿佛能将两名少年的心融化了一般。 “孟某多谢姑娘对在下和欧阳姑娘的救助,敢问姑娘名讳?”孟衍向灰衣女子作揖答谢。 “我叫楚碧柔,客气话就不必多说了,二位公子,如今孟公子已基本康复,欧阳庄主的伤势也已无大碍,只是全身经脉的恢复还需要一定的时日,在此期间你们须记得欧阳庄主不可运功,不然会影响经脉的自我修复导致前功尽弃。”楚碧柔一字一句地说道,“另外……算了,只要不运功就不会有影响,还是等你们救出靳王再说吧。”楚碧柔提到欧阳荷体内的那股神秘真气时有些欲言又止。 “孟公子,凌公子,你们不必担心,我没事的。”欧阳荷用轻柔又有些颤抖的语气说道,“事情我都听楚姑娘说了,你们快些回去好好歇息吧。” “欧阳姑娘……”孟衍似乎还想多同欧阳荷说几句话,但他叹了口气后直直地走出房间。“楚姑娘,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们。”凌睿谢过楚碧柔,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欧阳荷一眼后陪着孟衍离开。 等回到房间,孟衍向凌睿倾诉到自己现在感觉好迷茫,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能将父母平安救出,毕竟能找的人能想的办法都已经去尝试过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冒险一搏再去穆王府找寻那名大唐刺客了。正在这时,房间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敲门声,让孟衍与凌睿不自觉的有些紧张起来。 “衍哥哥,衍哥哥,你在里面吗?茗茗有事要找你。”门外传来邢茗茗急切的呼喊声,凌睿谨慎地开门,观察四周没可疑人物后让邢茗茗赶快进来,接着凌睿有些不情愿地将邢茗茗带至孟衍房间。待邢茗茗坐下喝了一大口水后,她说道自己昨日前往穆王府后在穆王府后花园内无意间偷听到了一个大秘密。原来,为了防止玄武卫掌旗使夏侯旭过河拆桥对自己不利,穆王将本该烧毁的二人同大唐方面联系的书信保存了下来并且就藏在穆王府的某处,以便以后摊牌时自己手上还能掌握有夏侯旭的把柄。 听到这个消息,孟衍本已低沉的情绪又一下子高涨了起来,他当机立断今夜再探穆王府,并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把这些信找出来并且将其安全带回。 第十六章 风雨前夜 然而,孟衍的提议遭到凌睿的坚决拒绝。凌睿认为孟衍刚刚康复内力尚未完全恢复,并且穆王府的守卫见过他的样子,还是自己去的话要更为方便与安全。 “嗯?有封信?”此时,屋顶上昨晚那个神秘的黑影正揭开瓦片偷听三人的谈话内容,当知晓穆王府有这封信时当即快速地离开了。 “茗茗,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你快回去吧,和我在一起真的太危险了。”孟衍担忧地对邢茗茗说道。 “哼,本郡主可是冒着性命之忧才探听到这个秘密的,这态度难道就是衍哥哥对我的感谢吗?”邢茗茗嘟着嘴有些生气,孟衍赶紧道歉并解释到自己只是为了邢茗茗的安全着想。邢茗茗虽然嘴上表现出挺不高兴的情绪,但其实她心里对于孟衍的关心还是感到了欣慰与满足。随后,她提出想去看看她听闻受到重伤的欧阳荷,孟衍便领着她朝另一侧的厢房走去。 天黑后,凌睿趁着夜色动作轻巧地跳入穆王府内,在府内一边躲避着巡逻的守卫一边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几间屋子进行搜索,然而却并没得到任何收获。正当凌睿靠在庭院的假山旁仔细思索着穆王会将如此重要的物件放在哪儿时,他无意间瞥见到穆王府的管家鬼鬼祟祟地抱着一些东西故意沿着府内的灯光照不见的一些小路快步地走着,然后这名管家进入了一间之前因亮着灯光而让凌睿不敢进去搜索的屋子。 凌睿看着管家着急又有些害怕的神态起了疑心,随后他轻巧地跳上屋顶,揭开一块瓦片尝试着偷看屋内的情形。只见管家走到了屋内的屏风之后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见了踪影,而由于屏风之后只有墙壁并未发现任何门窗,凌睿感到很困惑这么小的一片区域管家为何会停留那么久。待管家从屏风后快步走出来时,他的双手已经空无一物,在凌睿听到一阵有些嘈杂的声响之后,屋内的灯光熄灭,管家将屋子上了锁后也离开了。 凌睿在揭走几块瓦片后从屋顶利用轻功纵身跳下,接着他来到屏风之后发现那里空无一物,但是脚下的地板自己踩上去感觉却有些松动的迹象。凌睿马上意识到这个房间内可能有暗门或者密室,而由于自己在屋顶上时并未看到管家有任何操控机关的动作,他于是认为机关应该在自己当时所看不到的地方。当凌睿在屋内蹑手蹑脚地搜索了一阵后,他的手肘无意间碰到了一个放在书架上的茶壶,而令人奇怪的是这只茶壶似乎是固定在书架上的。凌睿观察了一会儿后将双手分别放在了把手与壶嘴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沿顺时针转动了大约九十度,屏风之后发出了一阵自己刚才所听到的响声。他接着轻声地跑过去一看,一个通往地下的阶梯出现在他的眼前。 经过在密室中的一番查找,一个角落处上了锁的锈迹斑斑的铁箱引起了他的注意,但经过多次的尝试,凌睿始终无法将这把锁打开或者加以破坏。正当他焦急地一锤击打在铁箱上之后,一把飞刀从密室的入口射入并插在铁箱旁的墙面上,刀刃上面还挂着一串钥匙。“谁?”凌睿敏捷地跑出密室,然而屋中漆黑一片,他并未发现有任何人的踪迹。“难道,又是他?”凌睿边思索边尝试着用刀刃上挂着的钥匙开箱,果不其然,其中一把钥匙成功地将箱子打开,里面果然存放有各式各样的书信。 而在凌睿借着微微灯火在密室中查找相关的书信之时,一群黑衣人已经悄悄从四周涌出包围了千药堂。此刻的千药堂内,楚碧柔正在继续向欧阳荷灌输真气用以激活经脉,孟衍则在一旁不断用毛巾轻柔地擦拭着欧阳荷脸上的汗水。药童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楚碧柔逐渐收功并对欧阳荷说道:“欧阳庄主,现在你身上错乱的经脉已恢复了六七成,切记要安心静养,不可擅自运气。”欧阳荷点头答应并向楚碧柔道谢,孟衍也在旁长舒了一口气。 “欧阳庄主,掌柜的医术在成都城内那肯定是首屈一指的,多少达官贵人踏破了门槛掌柜的都置之不理呢。所以你一定要快些康复,这才能让你成都的朋友们放心啊。”药童在旁边一边洗毛巾一边打趣似的说道。 “好的,谢谢小五!嗯?小五,你刚才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欧阳荷突然有些严肃了起来,在听到小五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后,她感到有些疑惑,“我来成都之后除了孟公子和凌公子,只认识一个叔叔,可他只是我的长辈,也谈不上是小五形容的那种朋友吧。” “小五,你之前是不是碰到过什么可疑的人?”在旁听到欧阳荷那一番话的楚碧柔似乎也担心起了什么,着急地询问小五。小五回答道之前有过一个年轻男人来店里问过欧阳庄主是不是因为受伤在这里治疗,还解释说他是欧阳庄主在成都做生意时认识的朋友,询问情况只是想找时间来探望一下欧阳庄主。小五接着说他看对方神情举止很自然且不像在说谎,便将欧阳庄主在这里的事告诉了他,但有些奇怪的是他听后便直接离开了,小五本来以为他会立刻询问能不能现在就来探望欧阳庄主的。 “不好!”楚碧柔似乎立刻明白了什么,“孟公子,赶快带上欧阳庄主进密道,快!”说时迟那时快,满天箭雨瞬间从院外飞来,小五中箭应声倒地,楚碧柔迅速用内力组成一道气墙挡住了朝他们三人的位置射来的箭支。“什么话都别说,快走!”在楚碧柔高声的催促下,孟衍打开了床头的机关,背上刚刚挣扎着起身想要强行用内力帮助楚碧柔的欧阳荷快步进入床边的暗门。 “给我杀!”黑衣人首领一声令下,数十名黑衣人从屋顶跳下,挥舞着闪着银光的长刀向楚碧柔所在的厢房杀来。然而冲在最前的数人刚进入房内,楚碧柔从房梁上跳下连续几脚直击黑衣人脑门将他们踢倒在地。看着再次冲进房内的几人,楚碧柔转过身迅速将挂在墙上的双剑拔出,接着在数回合内便将闯入屋中的大多数黑衣人双双击毙,面对最后一个黑衣人时,楚碧柔快步上前以轻功一跃而起后使出全力将双剑劈下,而当黑衣人使尽全力挡住双剑后楚碧柔一个后翻身一脚重重踢到黑衣人的咽喉处,强劲的力量让其当场吐血后撞破房门摔倒在院中。 “给我放箭!”楚碧柔强势破门而出,院中的黑衣人开始齐齐放箭,楚碧柔则挥舞着双剑进行防御。在黑衣人换箭的间隙,楚碧柔转身后双手往前强力一挥,一股巨大的气浪将十多名正欲张弓搭箭的黑衣人纷纷击倒在地。 “尔等实在放肆,千药堂也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楚碧柔发怒着大声说道,接着继续挥剑朝剩余的黑衣人杀去。“小姑娘,交出孟衍与欧阳荷,我可饶你不死!”这时黑衣人首领说罢便拔剑迎战,两人在势均力敌地战罢数回合后黑衣人从衣袖中射出斩龙镖,楚碧柔发现后迅速转身避开,以此同时她看准时机伸出左剑刺伤了首领的右肩,并在首领动作因疼痛一时停住后再次一脚将首领踢倒在千药堂大门前的阶梯上。随后几名黑衣人手下再次围攻上来,然而这几人合力仍然不是楚碧柔的对手。“撤,快撤!”首领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在剩余数名手下的保护下仓皇离开。“哼,一群草包,打不过就跑!”楚碧柔边说着边追到门口,看到这几人驾马而逃后她赶紧返回了屋内,这时孟衍正在为受伤的小五包扎伤口,楚碧柔看到后也赶快上来帮忙,同时告诉孟衍小五就交给他的治疗,让其快些进去帮忙照顾欧阳荷。 此时凌睿取到了信件回到千药堂,看到院内尸横遍野的场景后他也着急地跑向欧阳荷的厢房,当推开门看到众人平安无事后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舒坦地平静了下来。 “孟兄,现在信已拿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看到凌睿如此高效地取到了这至关重要的证据,孟衍也感到有些喜出望外,他分析道现在他在成都能真正信任的人也只有邢侯了,因此决定将部分书信交给他从而让他呈交皇帝揭露穆王与夏侯旭的阴谋。但孟衍同时也说道他们也需保留部分书信以免在情况有变时他们也能靠自己揭露真相。 第二天一早,孟衍带上斗笠乔装打扮一番后悄悄前往邢侯府,在走到途中最热闹的主街上时,尽管他一直低着头快步行走,但他有些显眼的装扮还是引起了一个穆王府家丁的注意与怀疑。该家丁一路悄悄跟着孟衍到达了邢侯府的后墙处,当孟衍起身跳过围墙时他的脸一瞬间暴露在了这名家丁的眼前。 家丁赶紧跑回府中将自己方才看到的情况告知了穆王,穆王在思虑了一阵后突然怔了一下,而后来到凌睿昨晚来过的密室发现箱中关于他和夏侯旭同大唐使者联系的信件全都不翼而飞。他此刻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了,一旦这些信件落入邢侯手里那就是一桶随时会引爆的火药,倒不如现在立刻着手除掉靳王府的一干人从而来个死无对证。穆王立刻叫来管家让他马上前往玄武卫戍地并告知夏侯旭即刻派人将靳王府的所有人犯转移到玄武卫地牢,如果对方需要理由就告知他据可靠消息,今天还会有更多江湖人士在孟衍率领下前来劫狱,为以防万一应尽早将人犯转移以免出现意外。 尽管夏侯旭认为只要多派兵力把守天牢足以应对任何规模的江湖势力,但看到穆王如此迫切地想将靳王府的人转移夏侯旭也想知道穆王这次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于是两个时辰后,回到成都的高彻在夏侯旭的授意下率领五十名玄武卫士兵来到天牢将靳王等人接出,接着在高彻的率领下所有人开始朝着成都城以西数十里的玄武卫营地前进。 而在将信交给邢侯并得到邢侯一定会将其交到皇帝手中的承诺后,孟衍想要悄悄地去再探天牢,心里考虑着如果天牢防卫不严的话就偷偷地去将这消息告知爹娘,然而当他走到天牢门口时却碰巧目睹他的爹娘与其他仆人们正在被带离天牢。孟衍看到眼前的情形一时显得有些困惑与焦虑,同时他在看到走在队伍前面一脸倦容骨瘦如柴的爹娘后,他也不断地在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怒火与出手救人的冲动。随后,孟衍为了一探究竟而在队伍的身后偷偷地跟了上去,与此同时在他的周围,无数双凌厉而渗人的眼睛同样注视着走在队伍前的靳王与靳王妃。在其中一个人的袖中,弩箭闪烁着冰冷白光的锋利箭头正在缓缓显露在云迷雾罩的天空之下。 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被阴云遮挡,雨水一滴一滴地开始缓缓降临,暴风雨就要来了,厚重阴暗的雾气即将笼罩在这片暗潮汹涌的土地上,久久无法散去。 第十七章 暗夜突袭 “唔,全身好热,好难受……”欧阳荷大汗淋漓地从睡梦中醒来,在浑身强烈的闷热感中剧烈咳嗽了起来。“欧阳姑娘,你醒了吗?”凌睿在门外听到屋内传出的咳嗽声轻轻敲了敲欧阳荷的房门,在没听到欧阳荷的回应后进来看到满头大汗的欧阳荷正趴在床边剧烈咳嗽了起来,脸颊的汗水将两侧有些凌乱的长发粘连在了一起。凌睿一时有些慌了神,在心急如焚地安慰了欧阳荷几句后跑出屋子去找来了楚碧柔。楚碧柔在初步诊脉后再次尝试向欧阳荷输送真气,但这次她却有些意外地明显感觉到她自身的真气似乎遭遇了一堵无形的墙,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畅通地输入欧阳荷体内。 “看起来,欧阳庄主现在的情况有些奇怪,明明之前她的内伤已完全好转,数个时辰的功夫她体内的各条经脉竟然被完全封住,难道是她体内的那股神秘真气在作怪?”楚碧柔对于欧阳荷体内出现的异状也感到有些意外,一时也没想到有效的对策。然而不一会儿,欧阳荷的情况却逐渐好转,她自己也感觉到身上的不适感在逐渐消褪,咳嗽停止,脸色也逐渐恢复了红润。 “原来如此,竟然是这样。”楚碧柔似乎明白了什么,而凌睿立刻焦急地询问楚碧柔欧阳荷的情况。楚碧柔朝二人答道如果她诊断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欧阳荷体内的那股神秘真气在外力的催动下扩散到她的全身封堵住了身上的经脉,方才欧阳荷出现的剧烈不适感便是由经脉被封堵时所产生的。 “如今欧阳庄主所受的伤已基本痊愈,而经脉被封并不会影响到欧阳庄主的日常生活,但恐怕……唉!”楚碧柔叹了口气,“如果不用什么方法将这股真气从她体内引出或者完全与其他真气融合,欧阳庄主今后恐怕再也无法使用内力,体质便相当于寻常人了。” “没关系,我现在已经觉得好多了,这段时间谢谢凌公子和楚大夫的照顾,小女子已经感激不尽了。”欧阳荷听到楚碧柔的话后情绪并未有所波动,感激的语气依然温柔得让人感觉到一丝心疼。 这时,凌睿向楚碧柔提到了他从玉馨那儿听到的能彻底治好欧阳荷的方法,便是找到千年雪幽果与龙魂剑。“龙魂剑……”楚碧柔听到这三个字一时愣了一下,毕竟在那件她再也不愿意回首的悲伤往事后,她已经许久未从他人口中听闻这个当年令整个水天阁惨遭灭门之祸的不祥之物。 “是的,不知楚姑娘是否有这两个物件的线索?”在凌睿有些着急的询问下,楚碧柔说道千年雪幽果生长在高寒之境,对于采药者而言往往是可遇不可求,从她所听闻的情况来看西蜀的维州曾有药铺高价出售过这种珍贵药材,因此或许能在那里找到千年雪幽果的踪迹。但关于龙魂剑,楚碧柔有些隐瞒地说道她也并不知晓这把江湖传闻中的神兵利器现在何处。 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凌睿逐渐又有些担忧孟衍,他认为只是去侯府送几封信孟衍不应该这么晚还没回来,难道出现了什么变故。于是在礼貌地委托楚碧柔好好照顾欧阳荷之后,他拿上剑出门朝邢侯府的方向快速赶去,同时他在心里为孟衍祈祷着千万别出什么事。 与此同时,高彻带着靳王等人走出了西城门,随着已经完全变暗的天色渐渐走入了一片茂盛的竹林,斑驳的竹影在寒风的吹动下激烈地晃动着,林间闪烁着微光的萤火虫如同一双双藏在幽暗中的眼睛令护卫的士兵们感到不寒而栗。而在这些如鬼魅般身影摇晃着的竹影间,一排排闪着银光的弩箭已经上膛而出,瞄准着刺客们眼前一只一只待宰的羔羊。 当一行人心惊胆战地走入竹林后,突然一排排扎在一起的竹排从两边的半空中射下,守卫在队伍两旁的许多士兵因猝不及防而当场毙命,现场一时乱作一团。紧接着,刺客们手中的弩箭万箭齐发,士兵与靳王府的人纷纷在慌乱中中箭倒地,高彻立刻带领剩余的士兵跑到靳王夫妇身前抵挡弩箭的攻势。 在士兵们一个个倒下后,穿着夜行衣的刺客们从两旁挥刀杀出,高彻率剩余士兵同刺客们激战到一起。这时,一个蓝色身影从旁边杀出,孟衍趁乱在人群中杀到靳王夫妇身前想要带着他们离开,正在这时,数只冷箭从暗处射来并齐齐射中靳王妃,靳王妃在孟衍悲痛欲绝的呼喊声中闭眼倒下。愤怒到极点的孟衍红着眼挥刀冲入路边的竹林中将发射弩箭的黑衣刺客们一个接一个砍倒在地,靳王也愤怒地从地上拿起一把刀杀入人群中,但他由于年老体弱并不是黑衣刺客们的对手而在数回合内便身受重伤瘫倒在地。“爹!”孟衍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将手中地刀狠狠丢出刺中一名即将挥刀向靳王砍去的刺客,随后一个箭步将刀拔出并扶起奄奄一息的靳王向高彻所在的地方浴血突围。高彻在残余士兵的掩护下将孟衍及靳王扶上马并迅速带领着他们突出重围,刺客们看此情形立刻举起弓弩就向他们射出弩箭。靳王看到弩箭射出立刻挣扎着用力将孟衍护于身前,任凭一只只锋利冰冷的箭不断射进自己的后背。在孟衍涕泗横流的哭喊中,靳王在嘴角留下一缕欣慰的笑容后壮烈地从马上摔下,弥留之际慢慢放大的眼瞳静静地注视着高彻带着悲痛欲绝的孟衍越走越远。 “不要,孟公子!”欧阳荷愁容满面地从噩梦中惊醒,一旁的楚碧柔赶紧过来询问情况,欧阳荷提到她方才梦到孟衍掉落悬崖,心中担心孟衍今晚迟迟未归会不会遭遇了不测,于是她想要楚碧柔陪她出去找找孟衍。“欧阳庄主,凌公子已经出去寻找孟衍了,你现在身子较弱还是好好休息吧。”欧阳荷暂时冷静了下来,但楚碧柔看着欧阳荷自始自终担忧的神情也有些于心不忍,“这样吧,既然欧阳庄主这么担心他们,我也出去找找,你就先好好睡在这里哪儿也别去,切记不要动气!”在看着欧阳荷有些乖巧地微笑着点了点头后,楚碧柔随即换上一袭束身便装准备出门寻找二人,而在临走前她在院中的回廊处刻意系上了数个铃铛以作警戒之用。 在楚碧柔离开后不久,一阵熙熙攘攘的铃铛声传到了正睡在床上的欧阳荷耳中。她立刻警觉起来,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走到窗边,在轻轻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朝外看去时,她看到数名黑衣人正在悄悄朝她所在的这间有亮光的房间走来,领头的竟是百里辰的心腹韩逸。欧阳荷下意识地将手放到桌上长剑的剑柄处,但她又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内力尽失,此时硬拼绝不是他们的对手,最好还是先躲藏起来避免被他们发现。欧阳荷于是转动书架上的茶壶打开房中的密室,穿上外衣藏进密室角落的一个大衣柜中。透过外面的声音判断,那群黑衣人已经进入了房中,似乎正在分散找寻着什么。 密室外韩逸在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情形后,他注意到了床上有些凌乱的棉被,用手一摸感觉到被窝中还残存着些许温度,由于这间屋子只有一扇门,于是他坚信屋内的人还没有离开屋子,便命令手下开始在屋内找寻屋中人留下的可疑的踪迹。 随着一阵机关转动的响声,密室的门被韩逸打开,欧阳荷一瞬间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透过柜门的缝隙,她看到韩逸正慢慢朝自己所在的位置走来,他所走每一步所发出的脚步声都令欧阳荷感到紧张万分。韩逸将剑抱于胸前并于柜前逗留了一会儿,随后他缓慢朝柜子的右侧走去,接着走向了密室石门的位置。看着韩逸走向出口,欧阳荷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渐渐舒缓了些许。然而她没有料到的是,韩逸突然转过身来朝着她所在的柜子发出一波内力组成的气浪将柜子击破成数块,欧阳荷也被因气浪冲击而倒在了地上。 “哈哈,欧阳庄主,我们终于又见面了。”韩逸得意地看着欧阳荷缓缓站起身来,随后他拔出剑将其抵住了欧阳荷的颈部,“快说,孟衍在哪里?” 欧阳荷看了一眼自己颈边的剑刃,镇定地对韩逸说道:“阁下想必就是韩逸公子吧,小女子能告诉你的只有小女子今日从昏迷中醒来时便已不见孟公子的身影,与此同时小女子也并未向他人询问孟公子的所在,因此不管你相信与否,小女子确实不知孟公子现在何处。” “欧阳庄主,你是位女中豪杰,韩某很敬佩你的为人。看你现在身体虚弱,韩某也并不想刻意为难你,只要你告诉我孟衍在哪儿,韩某即刻便会离开。”韩逸态度诚恳地对欧阳荷说道。 “既然韩公子不信我,那我又何必多费口舌呢?小女子如今武功尽失,手无缚鸡之力,韩公子若想将我带回去强行逼供,小女子自然也难以反抗。只是这么做,对韩公子来说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欧阳荷依然十分镇静地说道。 “嗯?什么意思?”韩逸对于欧阳荷镇静中带有些嘲讽的口吻感到有些不解。 “韩公子一表人才,武功也不在百里辰之下,为何要屈居人下尽做一些翻箱倒柜的工作呢?小女子只是为韩公子感到有些不甘,以你的能力风雷堂中有几人能与你匹敌,没想到竟然连袁庆这样的地痞无赖都比你更受重用。”在欧阳荷平静地劝说下韩逸的心态似乎发生了一丝动摇。 “住嘴,你所言根本是无稽之谈,休得在此挑拨我与二当家的关系。”韩逸显得有些愤怒,然而内心所表现出来更多的是急躁与忐忑。 “那韩公子便将小女子带去见你的二当家吧,只是这么做了他百里辰到底是会更加重用还是更加提防你呢?这些事情相信小女子不说,韩公子心里自然是有数的。”欧阳荷的一席话令韩逸顿时有些噤若寒蝉,他想辩驳,然而他却同时感觉欧阳荷所述似乎与自己的现状相比并无二异。他愁容满面地思虑一会儿后慢慢将手中的剑从欧阳荷的颈边移开,接着背过身朝向密室的出口走去。 “哼,想不到欧阳姑娘如此巧舌如簧,也罢,本公子今天姑且放过你,但是孟衍,本公子一定会帮二当家的找到他!”韩逸背对着欧阳荷甩下这句话后带领着手下快速离开了千药堂,而欧阳荷也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之后踉踉跄跄地走出密室并坐回到床上,因为强烈的紧张感而加快的心跳此刻依然让她感觉到如此明显。 第十八章 奔赴新途 “欧阳姑娘,欧阳姑娘……”凌睿在床边的一声声温柔的呼唤将方才因过度紧张而昏睡过去的欧阳荷叫醒,欧阳荷缓缓睁开眼,凌睿正端着汤药准备喂欧阳荷服下。 “凌公子,楚姑娘,孟公子他有消息了吗?”欧阳荷喝完汤药后问道。凌睿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他说道孟衍自从离开邢侯府后便不知所踪,如今邢郡主正派人在城内四处寻找,他与楚姑娘先回来等候消息。然后凌睿接着说道邢侯已将作为证据的信件递交给了慎刑司审阅,应该很快靳王一家便能被证明清白,而勾结陷害靳王的人也一定会得到他们应受的惩罚。 “凌公子还是让欧阳庄主好好歇一歇吧,方才我发现欧阳庄主的病情又有些反复,如果再不尽快使用雪幽果融合真气打通经脉恐怕欧阳庄主将会永久失去内力。”楚碧柔有些担忧地对二人说道。 “既然如此,我即刻去往维州为欧阳姑娘找寻这千年雪幽果,楚姑娘,欧阳姑娘就麻烦你照顾了。”凌睿说完便转身准备出门,但欧阳荷坐起身来从后叫住了他。 “凌公子,等一下,此去西蜀一路凶险,况且这本是小女子自己的事,怎能一再让凌公子为我以身犯险。”欧阳荷实在有些不忍心看着凌睿为她四处奔波了。 “哈哈,姑娘放心吧,我既然向玉蜂山庄姑娘的姐妹们承诺过要好好照顾你,为了你能够快点好起来,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毫不畏惧。你就好好地在这里养伤等着我回来吧!”凌睿语气坚定地对欧阳荷说完后便准备回房收拾行李。楚碧柔轻轻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呆坐在床上面露无奈表情的欧阳荷,随后她对正要出门凌睿说道千年雪幽果的保存期极短,她担心待凌睿将其带回成都时雪幽果已不能使用,于是劝说他还是同自己与欧阳荷一同前去,如此便可在让千年雪幽果在最新鲜的时刻发挥出最好的功效。 “如此,便劳烦楚姑娘了!”凌睿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应了,三人随后便在简要收拾一下后坐上了前往维州的马车,走之前楚碧柔叮嘱了伤势好转的小五令其随时与刘记当铺的刘老板保持联络,一旦有孟衍的消息随时飞鸽传书给他们知晓。楚碧柔换上了一身白绿相间的束身便服,本就妍姿俏丽不输旁人的她举手投足间便更显潇洒与灵动。而欧阳荷还是那一身柔美的浅蓝色露肩裙装,神色明显好转许多的面庞映照着她依旧精致的雪肤花貌,仙姿玉色依然令任何第一眼见过她的人都感到心动不已。马车缓缓启动,一袭帅气暗红色侠客装的凌睿坐于车前,两位佳人坐于车中,马车沿着朝向维州的官道快速驶去。而在千药堂后门一处隐蔽的地方,两名风雷堂弟子正在监视着后门的一举一动,当三人驾车离开后一名弟子安排另外一人骑马跟了上去,自己则准备回去报告给两位当家的。 另一边,风雷堂二当家百里辰曾在高彻与孟衍二人脱离竹林不久率一众手下从侧面追上了他们,然而由于高彻的全力阻拦,百里辰及其手下并未能成功抓到孟衍,待追到玄武卫营地时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二人平安脱离险境。之后不久,由于勾结大唐刺客的密信被查获,同时慎刑司随后顺藤摸瓜在穆王府的地牢中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那位指证是受靳王指使刺杀先皇的刺客,自作聪明的穆王随即被抓获下狱,但玄武卫掌旗使夏侯旭在之前先得到风声的情况下先行逃离不知所踪。接着,新皇颁旨恢复了靳王的名誉,将靳王等人厚葬,然而由于担忧与防范继承靳王爵位的孟衍因报仇心切而犯上作乱,孟衍被软禁在了靳王府中。此刻万念俱灰的他,脸上再也看不到曾经在渝州时那灿烂的笑容,而在搬入靳王府时他整个人也如同行尸走肉般面无表情,只是在默默地将自己关在自己儿时的房里后便极少有人再看见他走出房门。 多天后的一个夜里,月光皎洁,星辰闪烁,一片黑暗的靳王府显得死气沉沉,只有零星的守卫与下人在偶尔走动。漆黑一片的靳王府大门外,一个在欧阳荷看来十分熟悉的身影从一边的街道上慢慢走来,只是他已经撕掉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他原本的一副剑眉星目的硬朗面孔。 “站住,你是什么人,胆敢闯靳王府?”两名守卫在他靠近靳王府门前时厉声喝住了他。 “闯?不不不,你说错了,我现在可是正大光明地进,哈哈!”风雷堂大当家的说完右手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左侧腰间拔出一把纤细的长刀向前一挥,两名守卫当场被割喉。这时大当家的脸上挂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笑容,接着他保持着这个笑容用舌头舔了一口刀刃上残留的血迹后大摇大摆地慢步走进靳王府的大门,靳王府院中的两名守卫甚至在看到他时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同样被他一个转身迅速用长刀当场击毙。大当家的不屑地看着倒下的守卫并慢慢将长刀收入刀鞘,随后右手悠闲地从腰间取出一把铁扇,如同在自家的庭院里一样闲庭信步地慢慢走在两侧树影摇晃下幽暗阴森的院间走廊中。突然,两名躲在房梁暗处的守卫朝大当家的丢出飞爪,然而大当家的用铁扇一挥竟将飞爪的细长铁索直接割断,然后从铁扇中飞出数枚毒针将房梁上的守卫也全部击杀。这时一名在孟衍房间附近巡逻的守卫闻声也冲杀过来,但大当家的从左手紧握的长刀刀柄处射出一根细长的铁丝缠绕在这名守卫的颈部,直到大当家的一个用力将其迅速勒死。紧接着闻声从靳王府其余地方赶来的十多名守卫朝大当家的射出弓箭,大当家的依然十分不屑地盯着他们,用铁扇挡住后从衣袖中隐蔽地射出多枚斩龙镖将前排放箭的守卫全部杀死,随后一个箭步冲上来挥舞铁扇在三个回合内将剩余守卫纷纷干净利落地割喉解决。 “孟公子,在下可以进来吗?”大当家的以轻佻的语气问道并敲了敲门,见屋内没有回应他便推开门进入屋内,随后看到孟衍正沉静地睡在床上,呼吸低沉出气均匀,大当家的感到有些奇怪便上前仔细查看,经过诊脉后发现他似乎吃了些强迫入睡的药物,如今心跳脉搏都比较微弱。 “哼,这样的心境,与我当年是何其相似。竟然果真如那位魔将所述的一样,只需从身后轻轻一推,汹涌的复仇之火便能让你如同饕餮一般吞噬世间的一切。”大当家的看着眼前如孩童般熟睡的孟衍冷笑着自言自语地说道,随后大当家的在听到靳王府外有支援的守卫抵达后他便快速将孟衍背上从后门离开。 待大当家的回到刘记当铺,之前在千药堂后门负责监视的那名弟子向大当家的汇报到欧阳荷等三人已经出发前往维州,大当家的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好”后便令该弟子立刻去向二当家的汇报,随后他似乎饿了很快便狼吞虎咽地啃食起来放在桌上的一块看起来半生不熟的烤肉,肉中的鲜血残留在他的嘴唇上咋看起来显得格外渗人。 “大当家的还是老样子,利用起二当家来仍然如此得心应手啊!”大当家的身旁原本漆黑的屏风上渐渐映照出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轮廓。 “哈哈,也就是你,不管你说什么本座都乐意听!倘若是阴蚀那饭桶,本座就在他身上再插上一箭!”大当家的在狼吞虎咽了一番后向屏风内的人故意用斗狠的语气回答道。 “呵,阴蚀那是自作自受,谁让他玩过火了不听大当家的指令。如果当时是我在场,一定把那个什么大蜀第一美人带回给大当家的好好享受一番。说起来,我对这个欧阳荷还真有点好奇,希望别只是徒负虚名而让本姑娘失望啊!”屏风内的人刻意用有些娇娇滴滴的语气说道。 “相信本座,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记住,把她给本座安然无恙地带回来!”大当家的走到了屏风之后,伸出手轻抚着该女子的脸颊语气温柔地说道,“千万别让我失望哟,浊羲!” “那二当家那儿……”女子将一根食指放在大当家的沾有血迹的嘴唇上挑逗着左右擦拭,然后有些明知故问地问道。 “哼,本座不信堂堂风雷三使之一的浊羲心里会没数。放心,要是他挡了你的道,便是挡了本座的道,你知道该怎么办。”大当家的用手指轻轻抬起女子的下巴并紧盯着她说道。随后女子用有些魅惑的语气向大当家的辞行后便朝着通往维州的官道背身驾马离开,楚腰卫鬓的身影配上青紫色的束身衣衫显得别有一番韵味。当收到监视弟子的汇报后,二当家百里辰在痛失了孟衍这棵摇钱树后也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欧阳荷的身上,并企图抓住她要挟玉峰山庄归顺自己,如此一来凭借玉峰山庄的财力便可圆他在风雷堂内自立门户从而同大当家的势力加以抗衡的愿望。于是,风雷堂的两路人马紧跟着凌睿等三人的马车驶向成都西北的维州,与此同时,蠢蠢欲动的丐帮似乎也在酝酿新的动作。在维州这个大蜀与吐蕃常年冲突,官匪勾结民不聊生的城镇,至今尚未了解自己真实身世的玉峰山庄庄主或将会在希望与拼杀中面临着更为艰难的局面。 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 人烟稀少的川西地带,险峻雄伟的崇山峻岭间,一位年轻俊俏的少年侠客正赶着载有两位佳人的马车在狭窄凶险的古蜀栈道上谨慎前行,身旁的悬崖峭壁间不时可见数只雄鹰正在他们的头顶来回盘旋。 “凌公子,你快进来歇息一下吧,换我来替你。”欧阳荷揭开车帘对身前的凌睿说道。 “那怎么行,车夫的工作本该就由这里唯一的男子汉来做,欧阳姑娘快进去歇着吧,很快我们就能到维州了。”凌睿看着欧阳荷有些担忧的神情温柔地回答道。 “哼,莫不是凌公子小看我,觉得我不会做这些事?凌公子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欧阳荷故意变得有点生气地嘟着嘴说道。凌睿见欧阳荷有些不高兴于是急忙否认,随后由于实在拗不过于是还是在叮嘱了一番后同意让欧阳荷替他赶车,欧阳荷背对着进入车中的凌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凌睿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到欧阳荷那许久未见的开心的笑容,同时回想起数日前她那张疲惫憔悴的苍白面庞,他的心中思索着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啊,经历了身受重伤内力尽失后还能如此乐观地对待人生当中的每一天,不愧是江湖人士所敬仰的才貌双全的玉蜂山庄庄主。只是欧阳荷越是淡然地对自己的伤痛不以为然,越是令凌睿对这个坚强的女孩感到无比心疼与怜惜。 马车很快越过山岭进入了树林,繁盛茂密的榕树枝叶让阳光只能星星点点地撒在树下的官道上。待欧阳荷赶着马车走进树林不久,一些奇怪的响动与影子引起了欧阳荷的注意,她开始更为小心谨慎地观察四周的动静。突然,一张黑色大网从天而降朝欧阳荷袭去,欧阳荷迅速从马车上跳下惊险地躲过了绳网,紧接着一群山贼打扮的人从四周快速涌上将三人的马车围在了路中央,而凌睿与楚碧柔听到外面地响动也从车里走了出来。 “哈哈,大哥,看起来我们今天走运了。你看,那里有两个看起来姿色不错的姑娘,这下就能刚好凑足两百个妙龄女子送去吐蕃了。”一个手下很是兴奋地对他身边一个身材魁梧并穿着兽皮大衣的人说道。 “两百个女子,吐蕃,什么意思?”三人听到此二人的对话后感到有些疑惑。 “两位姑娘小心,这些贼人来者不善。”凌睿说完迅速上前将欧阳荷与楚碧柔护在身后,随后侧头对楚碧柔轻声说道:“楚姑娘,待会儿我会跟踪他们去设法救出其他被他们抓走的女子,就请您保护欧阳姑娘先行赶去维州,拜托了!” 带头的贼人大声要求凌睿将他身后的两位姑娘留下,如此便可饶他一命。这样的要求凌睿怎会答应,于是在凌睿嘲讽着拒绝后,此人一声令下,周围的手下一拥而上,凌睿与楚碧柔在欧阳荷的身旁一边保护着她一边同这群山贼激战。虽然以凌睿与楚碧柔的武功对付这些山贼绰绰有余,然而由于对方人数太多,楚碧柔于是与凌睿商量先行带着欧阳荷突围。随后楚碧柔朝四周丢出数枚烟雾弹,迅速扩散的烟雾将所有人笼罩在其中,山贼们开始混乱地边咳嗽边逃离,凌睿趁机驾着空的马车成功吸引了山贼们的注意力,而楚碧柔从后偷袭一脚将山贼头领踢落马下,并迅速带着欧阳荷骑马离开。尽管山贼头领大声叫嚷让手下们去追骑马逃跑的两人,但他的手下们已经在烟雾缭绕中完全迷失了方向,如同绿头苍蝇般到处乱窜,山贼头领于是只好带着剩下的人先去追速度较慢的马车,准备通过抓住凌睿逼欧阳荷与楚碧柔回来交换。 然而当众人即将追上马车时,凌睿再次丢出两枚烟雾弹,山贼众人再次陷入混乱。凌睿趁机击毙一名蒙面手下后迅速换上他的衣服,而后将其用地上的枯叶掩埋,他自己则趁机混入山贼之中。山贼头领见马车内没人,一时也百思不得其解,随后不得不率众人迅速离开。 半个时辰后,楚碧柔与欧阳荷抵达了维州,映入欧阳荷眼帘的维州街道同之前的普州一样凋敝萧条,路边满是躺在地上衣衫褴褛无家可归之人。这时,一位怀抱婴儿的妇女凑上来恳求着向二人讨要食物,欧阳荷毫不犹豫地将身上的干粮分给了他们,而楚碧柔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欧阳荷,果不其然,随后更多的乞丐围了上来讨要食物,欧阳荷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幸好楚碧柔及时将她拉上了马离开这里。 “欧阳庄主,我也非铁石心肠之人,只是我们随身只带有少量干粮,即使全给他们也不能满足如此多人的需求,反而还可能引起骚乱令我们无法脱身。”楚碧柔有些冷漠地对欧阳荷说道。 “抱歉,其实我也明白你的担心,只是看他们已经饿得瘦骨嶙峋,哪怕只出一点绵薄之力也好,我实在是不忍心就这样袖手旁观。”欧阳荷一边回头看一边有些自责地说到。 楚碧柔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看欧阳荷,而后有些欲言又止,二人在穿过萧瑟地街道后来到了一家大门看起来较为气派的药铺,里面只有老板一个人在柜台前安稳地睡着觉。 “掌柜的?”楚碧柔轻声将老板叫醒,老板醒来看到他们二人竟面露惊恐之相,慌忙将他们带至药铺的后堂,并让他们赶快躲进二楼的存药房内。正当楚碧柔与欧阳荷不知发生何事时,门外几名官兵吆喝着叫老板出去,待他出去没多久后他小心翼翼地跑回来将他们二人又带下了二楼。 “两位姑娘,你们可真是命大,到我这药铺之前竟然没被官兵抓走,不然的话你们可就自身难保了。”药铺老板有些后怕地对她们说道,“听我一句劝,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暂时先待在我这药铺里别出去了。” “老板,请问此地到底发生了何事?据小女子所知,维州是吐蕃与南诏商旅在大蜀的聚集之地,理应十分繁华才是,为何竟萧条至此。”欧阳荷不解地问道。 老板告诉他们自从城外黑鹰寨的势力在一位吐蕃将军的支持下变得愈发强大之后,维州的官府因惧怕吐蕃而已经逐渐被黑鹰寨所控制。黑鹰寨的山贼们为了一己私利强行让维州官府背着朝廷大幅提高往来客商的税金,至此来维州做生意的商旅越来越少,而之前依靠着商旅来往赚钱的人们,他们中的许多也不得不出外另寻机会,如今只剩下大量的老弱病残留在城中。接着老板提到不久之前,这些官兵不知怎么竟在城内大肆抓捕年轻女子,不管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通通都逃不过他们的魔爪,因此他才想能尽力保证楚碧柔与欧阳荷在城内的安全。 “对了,还未请教两位姑娘今日拜访我这小店所为何事?”在老板询问后,楚碧柔向老板提到了千年雪幽果并询问老板他这里可有些许余存。老板叹了口气后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他已有数年未曾见到过千年雪幽果在维州城内现身,而之前曾数次为他采到过千年雪幽果的那家猎户现在也早已不知去向,因此他也不知千年雪幽果的生长之处具体在哪里。 为了等待凌睿回来与她们会合,她们还是决定先暂时留在药铺内。很快,夜幕降临,凌睿按照楚碧柔沿途设下的记号找到了这家药铺,三人在短暂的分离后再次重聚。凌睿气喘吁吁地进到后堂看到楚碧柔后赶紧询问她是否已在维州城内找到了千年雪幽果,得到楚碧柔否定的回答后他却显得有些兴奋,并找到欧阳荷对她们二人说道他探听到一个好消息,千年雪幽果极有可能就在维州以北的慕雪峰附近。原来,凌睿跟着山贼们回到黑鹰寨后无意中听闻寨主练功走火入魔,黑鹰寨二当家正着急尽快凑足两百名女子前往慕雪峰的吐蕃营地,同时在那里二当家可以拿到千年雪幽果给寨主治疗。由此,凌睿较为自信地猜测到至少在慕雪峰会有关于千年雪幽果的线索。只是他听说吐蕃军营地守卫森严,四周围栏均高十多尺,恐怕一时难以潜入营中搜寻线索。 “原来如此,如此说来潜入吐蕃营地非借助其信任的黑鹰寨的帮忙不可。”楚碧柔小声地分析道。 “楚姑娘是说,我们……”欧阳荷似乎很快领会到了楚碧柔的打算。 “不,绝对不可,我不能让你们豁出性命去冒险!”凌睿也大概猜到了楚碧柔的想法,“黑鹰寨可都是一群亡命之徒,谁知道他们会对他们抓来的女子做出怎样的事,你们就这样进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凌公子,你先冷静一下,既然这两百名女子是关系到黑鹰寨能否得到吐蕃支持从而完全支配维州的关键,他们必会对此事异常重视,理应将这两百名女子毫发无损地送给对方。”楚碧柔为凌睿倒了一杯茶水后平静地分析道,“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眼下我们没有其他关于千年雪幽果的线索,而欧阳庄主的经脉现在已恶化至凝结状态,因此我们也只能冒险一试。” “好,但要去也是我去,这本是小女子自己的事,怎能让楚姑娘为我只身犯险。”欧阳荷站起身来掷地有声地说道,不管不顾楚碧柔和凌睿在旁的争执与劝说,“此事我心意已决,如果凌公子,楚姑娘将小女子看作值得信赖的人,就请不必再多言了。” 欧阳荷一席话后,屋内顿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凌睿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地说到他相信欧阳荷,如果换做是他陷入这种境地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谢谢你,凌公子!”欧阳荷暖心的笑容此刻在凌睿看来却使他感到心如同刀绞一般的难受。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欧阳庄主,我也相信你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切小心!”楚碧柔也担忧地向欧阳荷道别,随后他们拜托药店老板第二天将欧阳荷带去了官府,很快官府又调来了马车将欧阳荷捆绑后带向了黑鹰寨。 “二当家的,维州官府又送来了一个,现在寨中总计已经一百九十九个女子了。”一个手下来向穿着虎皮衣的二当家汇报道。 “该死,大哥的病情已经拖不得了,不管了,把前两天抓到的那个小女孩也算上,即刻将她们送往慕雪峰营地,大不了再送他们一些金银财宝。”随着二当家一声令下,载有两百名女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朝慕雪峰出发。 “姐姐,姐姐,你快醒醒!”欧阳荷在迷药残留的作用下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紧接着她在看到眼前正在叫醒她的小女孩后吃了一惊,她竟是之前在普州被他们从戴员外手中救出来的那名小女孩。 第二十章 千钧一发 “小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欧阳荷赶紧着急地询问道,身旁与他们同挤在一车的还有六七位女子。小女孩难过地告诉欧阳荷她娘已经去世了,而她在跟着叔父前往维州投奔她的舅舅时被黑鹰寨的人抓了,她的叔父也生死未卜。 “车里的臭娘们儿都给老子安静,再吵把你们的嘴封上!”驾车的人毫不客气地吼道。随后欧阳荷轻声询问小女孩的基本情况,小女孩答到她叫夏侯悔,同时她告诉欧阳荷她们家最早是住在成都的,结果她的爹爹有一次出门后再也没有回来,她的娘亲伤心欲绝便离开了成都带着她来到普州,从此她娘亲的身体状况就每况愈下。 “夏侯……难道是……”欧阳荷在脑海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在她想多询问些小女孩父亲的情况时小女孩却说她那时太小,已经记不起父亲的容貌,她的娘亲也从未在她面前提到过有关父亲的任何事。 车队行驶到营地时已是傍晚,包括欧阳荷与夏侯悔在内的两百名女子被分别关押进了十个大木屋内,随后数名士兵分别到十个大木屋中分别挑选一名女子送去吐蕃将军的营帐。 “姐姐,我害怕,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啊?”夏侯悔小声啜泣着依偎在欧阳荷的怀里。 “没事的,姐姐在这儿,姐姐会保护你的!”欧阳荷小声安慰着夏侯悔。 “嘿,这里竟然还有个小女孩,正好让将军换换口味,哈哈!”士兵看着夏侯悔一脸坏笑,随后派人强行将夏侯悔拉了起来,这时欧阳荷站起来强忍着内心极度的愤怒对士兵平静地说到她愿意替代这个小女孩,周围蜷缩在一旁浑身颤抖的其余女子都朝她投来疑惑与惊恐的目光。 “呵,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会替他人出头的女子,好啊,本大爷成全你!”士兵一声令下,欧阳荷面无表情地被士兵的手下带走,惊魂未定的夏侯悔大哭着冲上前抱住欧阳荷,但很快被士兵强行拉回了屋内。 欧阳荷随着其他九名掩面哭泣的女子来到了营地中一座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城堡中,随后士兵们命令她们在此洗漱更衣,接着让她们进去伺候将军,并威胁到胆敢逃跑者格杀勿论。 城堡内,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正赤裸着上半身坐在一个大水池里,两眼轻蔑地看着包括欧阳荷在内的十个女子缓缓走到他的眼前。屋内烟雾缭绕,一股逐渐变浓的神秘香味令欧阳荷渐渐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而其余的女子在这种香味的作用下或开始胡言乱语,或开始手舞足蹈。“不好,看来这是一种致幻的迷香。”欧阳荷很快意识到这些烟雾的不简单,接着隐蔽地快速服下楚碧柔之前留给自己的定神丹,不久她的晕眩感逐渐好转了许多。 然而当欧阳荷的意识刚清醒过来,那名赤裸上身的壮汉竟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将她一把抱住,大惊失色的欧阳荷迅速用尽全身力气一脚将其踢倒在地,但由于用力过猛她自己随后也由于惯性的作用跌倒在了地上。大汉一脸怒气地缓缓爬起身来后再次朝欧阳荷扑来,欧阳荷迅速转身躲开,接着又是用尽全力的一脚正中大汉的头部将其踢入了水池里。不久,大汉晃晃悠悠地再次从水池中爬起,而趁着他还未缓过神来,欧阳荷拿起手边的一个镶金烛台踉踉跄跄地走到大汉身边狠狠重击了一下他的后脑,大汉受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后顿时大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不行,这迷香太过厉害,定神丹恐怕也难以维持许久!”欧阳荷感觉到她本已清醒的意识又再次开始逐渐模糊了起来,于是她拼尽全力朝着房门的方向快步走去,但就在快要接近门口时一股强烈的麻痹感让她渐渐因浑身无力而跪倒在地上。就在她因逐渐快要失去知觉的四肢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之后,一个香囊状的小布袋被从房间狭小的窗口扔到了欧阳荷的面前,布袋的一面还贴上了一张写有“雪幽果速服”字样的纸。欧阳荷艰难地爬起身颤抖着双手将其打开,一颗青绿色如同青枣一样的果实被放在了袋中。 “将军,将军,您没事吧?将军?”门外的守卫听到壮汉的惨叫后迅速过来查看情况,在屋内没有回应的情况下一个守卫准备去将情况汇报到其他将领处。待他离开后,剩下的那名守卫战战兢兢地注视着城堡的大门,城堡内不时传来的异常响动令他逐渐紧张起来。不一会儿,在这名守卫的注视下城堡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神情恍惚的蓝衣女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大门前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她泛红的脸颊上不断滚落地面,全身如同火烧一般的强烈灼热感令她不断在这名守卫面前低声呻吟。 守卫惊恐地吞了口口水,瞪大了眼睛慢慢走上前来查看这名女子的情况。突然,女子抬起头来面露渗人的笑容盯着这名守卫,一瞬间将这名守卫吓得六神无主。紧接着女子大嚎一声冲上前来重重一掌将这名一时愣在原地的守卫击出数米远,守卫顿时口吐鲜血不省人事。很快,另一个守卫带着一位军官装扮的人及其下属的近百名士兵赶过来包围了蓝衣女子,并迅速将受重伤的守卫抬离这里。 “快,快将她拿下!”军官下令后,士兵们挥动着刀剑朝着暂时有些恢复神智的欧阳荷冲杀过来,欧阳荷见状赶快起身躲避,在防御的同时一直尽力控制着自己避免使用内力令这股灼热真气再次侵蚀自己的神智。就在这时,军官在一旁突施冷箭射中欧阳荷的左臂,欧阳荷瞬间痛苦地倒在地上,随后军官得意洋洋地命令士兵上前活捉欧阳荷。 这时,欧阳荷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在她体内四处翻滚的灼热真气。只见全身升腾着热气,逐渐有些陷入癫狂状态的她咬着牙狠狠地将左臂的箭支拔出,接着她便如同凶猛的野兽般冲入士兵群中大开杀戒,每一拳每一脚混合着如同溶岩般喷涌而出的强大内力让周围的士兵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已伤亡惨重,惨烈的战况让在一旁指挥的军官吓得目瞪口呆。很快,在军官仓惶的召集下几乎全营地的吐蕃士兵都赶来围剿欧阳荷,然而欧阳荷在此刻似乎已杀红了眼,哪怕全身已有多处受伤仍然疯狂地将一批又一批冲上前来的士兵击倒在地,渐渐地士兵们因强烈的恐惧感而不敢再靠上前去,欧阳荷也在得此喘息的机会后意识渐渐又有了些许恢复。 “快,放箭,给我射死她!”军官不敢再让士兵们靠前,于是急忙调来了弓箭手并将所有的箭头对准了正单膝跪倒在地喘着粗气的欧阳荷。“准备……”就在军官即将下令放箭时,位于后排的士兵竟突然不断的在发出惨叫声后纷纷倒在了地上,军官回头一看大批穿着夜行衣的神秘人正分布在营地的各个木屋屋顶朝着地面的吐蕃士兵发射弩箭。见此情形,军官急忙带着乱成一团的士兵仓皇应战,这时埋伏在一旁的一名身手敏捷的黑衣人趁机将因内力反噬而昏倒在地的欧阳荷悄悄救走。 黑衣人背着欧阳荷来到了营地一个偏僻阴暗的小木屋中,然而当他一进门时竟发现屋内也有一名黑衣人正坐于木桌旁死死地盯着他们。 “这位兄台,可否将这位姑娘交给我,以免给你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坐于桌前的黑衣人发出纤细却又凌厉的女声。 “呵,姑娘说笑,这位姑娘是我妹妹,在下好不容易才将她救出,怎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把她带走。”爽朗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以戏谑的语气从背着欧阳荷的这名黑衣人口中发出。 “如此,那便是阁下自寻死路了!”话音刚落,坐于桌旁的黑衣人一跃而起掏出两柄闪烁着银光的峨嵋刺便朝另一位黑衣人袭来。男性黑衣人躲开后小心地将欧阳荷放在床上,接着从右手衣袖中伸出一把伸缩短刀灵巧地防御着女性黑衣人咄咄逼人的攻势,双方的交手势均力敌。很快,在数个回合的交手过程中女性黑衣人似乎逐渐从对方的招式与武器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这身手,这招数,想不到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为了个女人!”女性黑衣人已经在心里很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照你对此地的熟悉程度,这么看来,你恐怕已经混进这里有一段时日了吧?你今日难道是来阻止我带走欧阳荷的?” “浊羲,我不想与你为敌,别的任何事我都可以依着你或者大当家,唯独她例外。”男性黑衣人回头看了一眼在床上昏迷着的欧阳荷,眼神坚定地对眼前的女性黑衣人说到。 “好,既然你都已经把话说开了,我可以就当今日从未见到过你们二人。只是二当家那儿,我恐怕就爱莫能助了!”女性黑衣人说完快步出门后便很快消失在了一片漆黑之中。随后,男性黑衣人将欧阳荷扶起,以盘腿坐姿用自己的真气为欧阳荷梳理经脉,渐渐地,欧阳荷方才苍白憔悴的面容有了明显好转,体温也逐渐由过热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想不到千年雪幽果竟有如此强烈的力道,看来都怪我太莽撞了,应该先救她脱身再行定夺如何使用千年雪幽果。”黑衣人看着眼前浑身是伤的欧阳荷感到无比得心痛与自责。 另一边,由于吐蕃士兵依然占据人数上的绝对优势,风雷堂的黑衣人在同士兵们的交手中并未占到太多便宜从而在百里辰的命令下匆忙撤退,随后这名吐蕃军官迅速返回救醒了昏倒在城堡中的吐蕃将军。由于守卫大门的士兵们并未看见有人带着欧阳荷离开大营,因此在将军的授意下营地中的吐蕃士兵们开始在营中全面搜索欧阳荷的下落。 “小荷,等我,我这就来救你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凌睿无比担忧地按照之前约定接应的时间骑着马朝着慕雪峰的方向快速赶来,与此同时他的行踪也被百里辰手下的探子偶然发现,百里辰于是决定先暂时坐山观虎斗,待凌睿将欧阳荷救出后他再出手将人劫走。而随着营地内士兵们搜索的不断深入,黑衣人为欧阳荷治疗所在的这间小屋也逐渐被军官发现并开始悄悄地调兵遣将将其层层包围。屋内,在黑衣人的努力下欧阳荷体内的真气正在逐步稳定,而她身上所留下的多处伤口也在真气催动下正令人惊喜地快速恢复。面对着又一场即将来临并且一触即发的突围之战,这个一直以来外柔内刚坚韧不拔的女孩,即将迎来再一次命运的洗礼。 第二十一章 突出重围(上) 层层火把照亮了慕雪峰下漆黑的营地,成百上千的吐蕃士兵从营地各处汇集到了欧阳荷与黑衣人所在的小木屋周围,战矛树立,弓弩就绪。木屋中,在黑衣人的努力下,欧阳荷体内喷涌的真气逐渐趋于稳定,之前全身所受的外伤也已恢复大半。面对着屋外严峻的形势,二人一致认为硬拼突围实属下下之策,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议后,欧阳荷提出了一个办法,尽管黑衣人因担忧欧阳荷的安全一开始并未赞同,然而他在欧阳荷的坚持与劝说下还是在最后欣然同意,因为欧阳荷认为吐蕃士兵们并未注意到黑衣人的存在,因此她期望通过用自己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而让黑衣人能够更容易地同时解救出其余受害的女子。 黑衣人写好一枚纸笺后将其插在一把短刀上并将这把短刀通过窗口丢到了吐蕃将军的马蹄前,吐蕃将军发现后让士兵将其捡起,笺中大致内容为欧阳荷提议她与吐蕃将军进行一对一比武,若胜则放她离开,若败则任由将军处置。 “哼,这小丫头竟使出这些拖延时间的把戏,将军无须理会,末将即刻率人冲进去将其缉拿!”副将说完拔出腰间佩刀准备立刻强攻小木屋。 “住手!”吐蕃将军及时喝止了副将,“这丫头之前竟在我的主帐内如此嚣张,不亲手拿下她实在难泄我心头之恨。派人去告诉她,本将就在这里等着她,让她立刻出来跟本将过过招!” 不久,在收到将军的回应后欧阳荷与黑衣人再相互叮嘱了几句,随后黑衣人跳至黑漆漆的屋顶准备观察下面的情形,而欧阳荷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接着拿上黑衣人交给她的一把随身佩剑后缓缓开门走了出来。面对着眼前上千名举着火把并将矛头箭头均对准自己的吐蕃士兵,欧阳荷紧张地闭上眼缓了缓神,与此同时她的右手更加用力地紧握住手中的长剑,并且努力控制着自己有些颤抖的脚一步一步地朝着吐蕃将军所在的位置勇敢迈去。 “哈哈,再怎么有胆量始终只是一个小丫头,待我在半柱香之内将她拿下!”吐蕃将军轻蔑地看着眼神坚定地慢步向他走来的欧阳荷,对副将打了一声招呼后他便拿上一把短戟得意洋洋地下马朝欧阳荷走去。 “小丫头,本将看你姿色不错,只要你即刻自断经脉,自废武功,本将便可饶你一命,还对你袭击本将的事既往不咎,怎么样啊?哈哈哈!”吐蕃将军一脸冷笑地对在他看来弱不禁风的欧阳荷说道。 “哼,不过是个没有名号的角色,也敢在本庄主面前大言不惭!”欧阳荷听完对方的一番话后不禁怒火中烧,缓缓拔出自己手中的佩剑并开始迅速调息自己的内力。 “狂妄的臭丫头,看招!”吐蕃将军挥起短戟大力朝欧阳荷劈来,欧阳荷灵巧地转身将其躲开,随后快速地反身一脚将对方踢得失去重心而令其踉跄地向前跑出了几步。将军迅速回过神来攻势凶猛地挥戟攻击,而欧阳荷凭借灵活的身法与迅捷的反应不断化解了将军的攻势,她也在这数个回合的交锋中感受到自己的脚步变得更为轻盈,施展轻功也变得更为从容。尽管欧阳荷在将军迅猛的攻势下一边躲闪一边后退,看似有些难以招架,实则在无意中让将军的体力消耗严重。没多久,将军满头大汗地看着他眼前毫发无伤的欧阳荷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而欧阳荷趁机准备开始反击。“影剑诀!”欧阳荷运功将自己的内力凝结为一道道无形剑气宛如成百上千只剑般环绕在她的周围,随后她将这股剑气朝着吐蕃将军的所在一举释放,挟裹尘土花叶汹涌而来的剑气将还在气喘吁吁的吐蕃将军吓得一时愣了神,尽管他随后及时飞身躲开,但仍被些许剑气击中而狼狈倒地。不久,将军艰难地站起来后咬了咬牙,拿起短戟再次冲向欧阳荷,二人在你来我往的交锋中势均力敌,然而将军逐渐在过度的体力消耗中显现出了疲态,之后的数个回合内他被欧阳荷连续化解攻势后反击得手,身上的铠甲也阻挡不了武功如同蜕变般增强的玉峰山庄庄主一剑又一剑灵活地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渗血的伤口。渐渐的,局势朝着有利于欧阳荷的方向倾斜,而此时阴云密布的天空开始降下了雨,四周士兵手中的火把也一个接一个在雨水的浇灌下熄灭。 “将军,这丫头非等闲之辈,眼看这雨越下越大,久战下去恐怕对您不利。请您快些让我等助您一臂之力,大伙儿一起将这丫头拿下。”副将眼见着身边的火光越来越少,更为担忧武功看起来如此厉害的欧阳荷会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从包围圈的一侧突围,于是赶紧劝说将军不要继续恋战。然而吐蕃将军对副将的劝说毫不理睬,如同疯癫了一般继续朝欧阳荷攻去。面对着已经失了智并且开始胡乱挥戟的吐蕃将军,欧阳荷在随后的交手中虽然明显遇到了多次机会可以直接将吐蕃将军击杀当场,但她还是因为心里有些许的不忍而只是换为剑柄击打对方。这时,副将悄悄地利用还未熄灭的些许火光从隐蔽的位置突施冷箭,幸好被欧阳荷敏锐地发现并及时躲开,但吐蕃将军趁机一个扫腿将欧阳荷绊倒在地后连续挥戟砍向躺在地上不断转身躲闪的欧阳荷。在多次砍杀未果后,吐蕃将军一膝盖重重地压在欧阳荷的左手上令她难以转身,而欧阳荷在痛苦与慌乱中摸索着伸出右手艰难地握住了掉落在一旁的佩剑,随后在吐蕃将军直起身来高高举起短戟朝她劈下的一刹那一剑刺进了他的心脏。 “啊,将军死了,快,所有人迅速冲上去,绝对不能放走了她!”副将在呼唤了吐蕃将军数声后仍借着淡淡的余火看到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于是惊慌下令让包围的士兵全体压上抓住欧阳荷。此刻已筋疲力尽的欧阳荷缓缓从将军的尸体下爬了出来,心房剧烈的绞痛也在此刻再一次明显地传来。欧阳荷气喘吁吁地仰天躺在泥泞的地上,冰凉的雨水汇聚为一道道流动的水渍遗留在她那肤若凝脂的脸颊上,巨大的疲惫与绞痛感让她在周围士兵们哒哒的脚步声中只想静静地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感受这许久未遇的片刻的宁静。然而,面对着四周如同魑魅魍魉般不断逼近的吐蕃士兵,不屈不饶的本能依然驱使着她依靠着佩剑倔强地站了起来,经过方才艰难的一战后她在此刻已感到无所畏惧,作为江湖儿女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能争取时间让其他受害的女子得到解救,豁出自己的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在欧阳荷怀着坚定的信念举起宝剑准备背水一战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士兵们的一旁杀出迅捷地护在了欧阳荷的身前。“凌公子!”欧阳荷看到身前这位少年的英俊面庞有些惊讶地叫出了声,虽然他的身影在欧阳荷面前并不显得有多么高大俊伟,然而他如同上天指引般的出现依然让一股浓浓的暖流绵绵不绝地流进了欧阳荷的心中。 “凌公子,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要管我,快走!”欧阳荷在又惊又喜地看到凌睿之后依然急促地恳求着他赶快离开,“要是你们任何人为我丢了性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呵,我今夜既然来了,自然要带着小荷一起离开,刀山火海也阻挡不了我保护身边重要的人!”凌睿怒目圆瞪地看着眼前包围在他们身边的吐蕃士兵,右手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小荷,靠紧我,是生是死我都不会抛下你一个人!” “凌公子,你……”凌睿的一番话让欧阳荷顿时面露了些许犹豫的神情,或许是惊讶,或许是惆怅,但很快,她的眼神在短暂的发愣后又重新透露出坚定与果敢,“好,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我们一起突围!” “杀!”挥舞着刀矛的吐蕃士兵一拥而上,凌睿与欧阳荷在乱军阵中奋勇厮杀,幸而两人虽已疲惫不堪但却依旧武功不凡,短暂的交手中吐蕃士兵并未能近身伤到二人。二人背靠着背眼神凌厉地站于吐蕃士兵的包围圈中,而此刻凌睿隐蔽地在欧阳荷耳旁轻声耳语了几句,二人随后奋力朝向营地中马厩的方向突围。待二人施展轻功先于士兵们抵达马厩之时,欧阳荷迅速砍断所有马匹的缰绳,凌睿凝聚内力于马群的身后施展出一波强劲的真气气浪,马群臀部受到气浪重击后纷纷冲出栅栏朝着营地大门奔去,凌睿与欧阳荷趁机各乘上一匹马跟随着马群冲破了尾随而来的吐蕃士兵的包围。眼看着二人即将冲出大门,这时从后方骑马跟随上来的副将突然朝二人搭弓射箭,在连续躲过数箭之后,副将射出的第四箭射中凌睿的后背,凌睿一时失去了握住缰绳的力量而痛苦地从马上摔落地面。欧阳荷见状赶紧跳下马背查看凌睿的情况,并在副将向二人冲杀过来时伸出白练绊倒了副将所骑的马匹。 “凌公子,凌公子,你怎么样了?你可别吓我啊……”欧阳荷眼眶湿润地看着在落地的重击下陷入昏迷的凌睿而焦急不已,“都怪我!都怪我!我宁可不要这雪幽果也不愿任何人为我受到伤害!凌公子,你放心,就算一命换一命我也一定会救你出去的!”眼见着营中的吐蕃士兵们离他们越来越近,欧阳荷奋力背上了凌睿,同时她在短暂地判断到如果走大路很快就会被追兵追上之后,她背着昏迷不醒的凌睿朝着营地背后的慕雪峰主山上逃去。由于周围漆黑一片而怕二人混水摸鱼,跌落马下的副将并未着急命令士兵们上山追击,而是只命令包围上山的各条要道,待天亮之后再上山追捕二人。 欧阳荷背着凌睿艰难地在泥泞的山路上走着,四周漆黑寂静,只有雨滴落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欧阳荷逐渐因为体力不支眼前开始模糊了起来,结果一不小心一脚踩空,二人从一段斜坡上滚落,幸亏斜坡上树丛茂密,二人滚落至一个像是一个山谷的地方后并未受到多少伤害。欧阳荷努力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到不远处的一面石壁下竟有细微的灯火在闪烁,她于是内心重燃希望地挣扎着站了起来,再次用尽全身力气背上依然昏迷不醒的凌睿一瘸一拐地朝着闪烁的灯火处走去。 待走近了一些,欧阳荷才看清原来灯火的来源竟是一座嵌于石壁之内的石屋,但与此同时她也由于身体实在支撑不住而在缓慢地放下凌睿后渐渐两眼一黑昏倒在了屋前的草地上。 第二十二章 突出重围(下) 清晨的阳光通过石屋的窗口暖洋洋地照射在欧阳荷洁净的脸上,她在阳光的刺激下缓缓地睁开眼,而后一阵咳嗽声惊动了另一屋中正在煎药的一位老人。“姑娘,你醒啦?”一个穿着朴素,慈眉善目的老人从里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出来,看到眼神还有些迷离的欧阳荷他露出了关怀而欣慰的笑容。 “这里是……”欧阳荷仔细回想了一遍昨晚的情景,然后很快意识到眼前的老人应该就是这石屋的主人,“昨晚是您救了我们吗?不知另一位和我一起的公子他现在怎么样了,可以请您告诉我吗?” “姑娘请放心,那位公子虽然伤得不轻,但好在我这里还藏有几味草药可及时为他止血补气,再辅以真气输送,相信假以时日他便能很快恢复的。”老人用亲切的口吻说道。 “嗯,谢谢您,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铭记于心,日后定会涌泉相报!”欧阳荷以感激的语气向这位老人言谢,老人在语气轻柔地叮嘱欧阳荷好好休息后便转身离开。看着老人瘦弱的背影,欧阳荷躺在床上既心怀感激又不免有一丝担忧,她害怕万一吐蕃士兵找到这里那这位心善的老人岂不会因为帮助了他们而被无辜地牵连进去。 欧阳荷想着想着再次因疲倦而不由自主地睡了过去,老人这时手提着一把裹着布条的刀悄悄地走到了欧阳荷的床边,在欧阳荷呼吸均匀地沉睡之时,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把刀的刀柄放在了欧阳荷的手中。只见刀柄触碰到欧阳荷指尖的一刹那,老人立刻感觉到一股非比寻常的灼热真气顺着刀身从欧阳荷的体内传递到了自己的手上,一时让自己有些难以招架。“昨晚替她运功疗伤时便感到这位姑娘并非常人,绝对不会错,她的体内所蕴含的便是上古帝魂之气,难道天底下真有这么凑巧的事,十八年前的那名婴儿就是她……”老人一时感到有些诧异与欣喜,但事关重大,在完全确定前他还不敢妄下定论,于是他在叹了口气后带着这把神秘的宝刀再次离开了欧阳荷所在的房间。 过了一段时间,凌睿渐渐苏醒了过来,在喝完老人嘱咐他喝下的汤药后,他强忍着背上不时传来的疼痛轻声地来到欧阳荷的床边。看着眼前平静熟睡的美丽面庞,想到昨晚眼前这个看似瘦弱的女孩竟然以非凡的毅力背着自己从吐蕃人的围追堵截中平安逃脱,他顿时有些百感交集,心中暗自感叹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同眼前这名如孩童般熟睡的少女相比竟显得如此黯然失色。 正当凌睿看着窗外暗自感叹之时,欧阳荷渐渐醒来,看到眼前似乎早已恢复元气的凌睿显得又惊又喜。二人在相互了解过对方的身体感觉如何后,凌睿对欧阳荷提到他曾在吐蕃军的营地外与一名神秘的黑衣人交过手,当时这名黑衣人正带领着许多辆马车从营地的一侧栅栏损坏处冲了出来,他本想前去抓住这名黑衣人问出欧阳荷的所在,谁知这名黑衣人身手不凡,并且从他的身形与招式来看很像之前曾数次在暗中帮助过他们的那位黑衣人前辈。欧阳荷听完凌睿的叙述,很快意识到那位救了她的黑衣人应该已经成功救出了其余被关押的女子,只是她对于那个叫夏侯悔的小女孩还是有着些许额外的挂念。 当二人正分析着这名黑衣人可能存在的真实身份之时,老人端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进来并让欧阳荷喝下用以调理气息。待欧阳荷喝下后,老人有些好奇地询问起了关于欧阳荷生父生母的一些事,只是欧阳荷回答道她自小就被义父收养在玉峰山庄,义父生前也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世,因此直到现在她也不知自己的生父生母究竟是谁。 “不知老伯为何突然问起小女子的身世呢?”欧阳荷的直觉依然还是挺敏锐的,对于老人突然问起自己的身世她还是本能地有所警觉。 “哦,老夫只是在替姑娘调息真气时发现姑娘体内有一股真气十分奇特,按常理来说女子阴柔之身,体内真气多以阴寒为主,而这股真气竟是异常灼热,恐怕寻常男子都难以承受其霸道的力量,老夫实在不知究竟是何方高人在姑娘体内输进了这样的一股真气。”老人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心中的困惑告知了凌睿与欧阳荷。 “据义父生前所说,这股真气自他开始抚养小女子时便已感知,他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老伯您对这股真气知晓一二,请您一定要告知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尽!” “是啊,如果前辈能为小荷指点一二,在下也感激不尽!” 在欧阳荷与凌睿的争取下,老人捋了捋胡须思虑再三后,一脸严肃地看着欧阳荷并向她问道:“欧阳姑娘,如果老夫所料不错,你的生母曾经跟随着一只西域商队到过此处,并留下了一把你的生父生前所使用的兵器。” “什么?”欧阳荷还未来得及过多惊讶,一只弓箭突然从石屋的窗口射入,笔直擦过欧阳荷耳边的发丝。三人来到窗口一看,昨晚那名跌落马下的副将正带领着数百名吐蕃士兵将石屋团团围住,而后他从马上翻身跳下并趾高气昂地朝着石屋的大门走去。 “厨房之后有条暗道可从石屋的侧门离开,快跟我来!”老人带着凌睿与欧阳荷来到了厨房密道入口,同时老人交给了欧阳荷一个包裹,并嘱咐她一定要将包裹安全带出,绝不可让其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 “放心吧,门外那些人并不知道你们在这里,我只需糊弄他们一下就行了。”尽管凌睿与欧阳荷在临走之前还是有些担忧老人的安危,但在老人的劝说与坚持下他们还是极不情愿地进入了密道。 “黄帝血脉的后人,平安地活下去吧!”当密室门即将关上的一刻,老人意味深长地对欧阳荷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欧阳荷瞬间愣住了,但她还未来得及追问密道石门便重重地关上。 “来人,给我放火,一个都不能放过!”副将发现了石屋前新留下的血迹,于是在一声令下后,士兵们纷纷通过石屋的几个窗口向里发射火箭,石屋内顿时浓烟滚滚。随后副将一脸得意地带着士兵们撞开石屋的木制大门,正在这时突然门内突然发生火药爆炸,强劲的气浪将围在门口的副将在内的数人击倒在地,紧接着老人蒙着面背着一个棉花做的假人敏捷地从屋内跑出并朝着山下的密林快步跑去。很快,中了调虎离山的吐蕃士兵们纷纷朝老人的方向追去,凌睿与欧阳荷趁机从石屋的侧门走出。待欧阳荷搀扶着凌睿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出不久,一个巨大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吐蕃士兵们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哀嚎声。凌睿与欧阳荷悲痛地看着身后冒起滚滚浓烟的地方,眼泪已止不住地从欧阳荷的眼角缓缓留下,而凌睿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悲愤,撕下身上衣带的一角轻柔地为欧阳荷拭去脸颊上的残泪。 “没关系,我们走吧。”欧阳荷面如死灰地搀扶着凌睿,二人顺着脚边潺潺流过的小溪朝着山脚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去。 幸运的是,昨晚的那位黑衣人正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悠闲地在他们抵达山脚的地方等着他们,当见凌睿伤势较重时他赶紧上前帮着欧阳荷将凌睿扶到车上,二人随后在躲过一路上吐蕃士兵的视线后在黑衣人的带领下平安返回了维州。 “多谢侠士的救命之恩,敢问侠士尊姓大名,日后晚辈定当加倍报答!”凌睿一边作揖一边对眼前这位始终不肯露面的神秘人问道。 “这只是在下的应尽之责,待时机成熟了,两位自然会知晓在下姓名,就此别过!”神秘人将凌睿与欧阳荷送至他们之前所在的药铺后便匆匆离去。 此刻,在离药铺不远处的一个客栈二楼的窗前,一个两鬓留有几丝白发的男人悄悄地注视着药铺前的一切,当看到欧阳荷扶着凌睿慢慢走进药铺大门后,他对着身后的一个黑影喃喃地念叨着:“吐蕃人果然是不堪一击,连几个乳臭未干的孩子都留不住,看起来你们的如意算盘已经打空了,此时此刻,要不要风雷堂来帮你们一把呢?” “哼,多谢阁下美意,不过对黑鹰寨来说,在维州的地界上,从来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还不需要依靠别人来帮忙清理门户!”一个头戴遮面斗笠怀抱短斧的人对眼前轻蔑地看着他的男子说完这句话后便疾步离开,随后风雷三使之一的浊羲从屏风后妖娆地走了出来,对眼前正看着窗外思索着什么的风雷堂二当家百里辰问道:“既然二当家的那么想要得到那位大蜀第一美人,何必让这群乌合之众前去占得先机呢?让小女子出手不是更为省心吗?” “呵,本座怎么舍得让我们的浊羲美人去冒这个险呢?要是在你身上留下几道伤疤大当家的又将怪罪于我了。”百里辰用挑逗的语气对浊羲说到。 “既然二当家的都已经这么说了,想必二当家的也早已有了自己的计划了,那浊羲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希望二当家的不要加以阻拦啊!”浊羲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说完后便借故离开,事实上她打算自己先于黑鹰寨一步抓住欧阳荷带给大当家,她可不愿让一个小小的黑鹰寨毁了大当家交给她的任务。 另一方面,百里辰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风雷三使表面上也服从于他,实际上他们只忠于大当家一个人,因此他心里始终认为绝不能让风雷三使去触碰到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为了拥有玉峰山庄的财力从而招募听命于自己的帮众来与大当家的势力分庭抗礼,他决心此行不管利用任何手段,一定要活捉欧阳荷来逼迫玉峰山庄就范。 阴云笼罩下的西蜀维州,慕雪峰一战后伤痕累累的少男少女们又将面临新的险境。与此同时,沉睡在欧阳荷所携包裹中的上古神兵在经历了赛里木湖畔的血雨腥风之后再次现世,并且通过与欧阳荷体内的帝魂之气相互感应,凌厉的刀刃即将再度显露嗜血的锋芒。 第二十三章 路遇强敌 凌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眼前是维州药堂内他曾经待过的房间。明亮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透过纸糊的窗户洒进陈列朴素的屋内,床前的木桌上一杯茶水还静静地散发着升腾的热气。凌睿轻轻地揉了揉眼睛,慢慢下床走到门前伸手推开了木门,一阵舒适的清风扑面而来,院中的大榕树在清风的吹动下慵懒地摇动着枝叶,仿佛也是刚从睡梦中醒来懒洋洋地朝凌睿打着招呼。楚碧柔端着几盘热气腾腾的饭菜从药堂的里屋走出,看到凌睿正倚靠在院中的榕树旁闭上眼好似又回到了梦境一般,她的嘴边轻微地扬起一缕满足的笑容,接着端着饭菜轻声走进了凌睿之前所在的房间。而当她放下菜盘准备回到厨房,凌睿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哇,好香啊,好久没闻到过这么香的饭菜了。”看起来凌睿似乎是被饭菜的香味吸引过来的,“楚姑娘,这是你做的吗?这些菜一看一闻就让人食欲大增啊!” “呵呵,凌公子说笑了,我哪有这样的手艺啊,这些饭菜都是欧阳姑娘亲手做的。”楚碧柔有些自嘲地冷笑了一声,接着表情又渐渐地显得有些无奈,“本来欧阳姑娘还未痊愈,我劝她还是待在房中好好休息,但她对我说凌睿公子为了保护她而受伤,她如果不为凌公子做些什么会感到寝食难安。所以,今天这顿饭我可都是占了你的光啊!” “小荷,她……”凌睿看着桌上的饭菜有些欲言又止,许久未见的灿烂笑容也渐渐从他的脸上消失。他捂着仍然隐隐作痛的伤口快步走进厨房,看到欧阳荷正盘着长发,卷起袖子,在灶台前熟练地挥动着刀与勺,而与此同时一滴滴汗珠也从她白皙的脸庞上顺着粘在脸颊上的头发缓缓滑下。凌睿静静地坐在一旁注视着她,而欧阳荷也在全神贯注地又完成了一道菜肴之后才惊讶地注意到了一直默默在厨房里陪伴着她的凌睿。 “啊,凌公子,你醒了,你快出去吧,这里油烟太重,小心呛到了。”欧阳荷一脸惊讶地看着静静地坐在厨房一角的凌睿,同时自己也在满屋油烟的作用下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凌睿默不作声地微笑着看着她,随后他起身走到欧阳荷的身边,从腰间拿出一条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欧阳荷脸上渗出的汗珠。 “凌公子……”在凌睿的手帕接触到欧阳荷脸上肌肤的一瞬间,欧阳荷感到似乎浑身触电了一般本能地向后退去了一步。凌睿一开始显得有些诧异,但很快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仍然自信地伸出手帕为欧阳荷擦去汗水,而这一次欧阳荷也未再躲避,静静地感受着凌睿的手帕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每一个瞬间。 “你真是个天底下最傻的女孩!”凌睿带着有些哭腔的声音对眼前这个已经多次陪伴着他出生入死的年仅十七岁的少女深情地说道。 “呵,凌公子不也多次帮助了我吗?这不可是傻,这应该叫知恩图报!”欧阳荷假装生气地嘟着嘴一字一顿地反驳着凌睿对她“傻”的定义,灵动的眼神与鼓鼓的脸蛋又让此刻的她显得如此俏皮可爱。 “哼,就是傻嘛!”凌睿一瞬间破涕为笑,调皮地将手帕张开按了按欧阳荷的小脸并将她盘起的长发放下后便欢快地跑掉,欧阳荷也假装生气地笑着朝凌睿扔去手边的几瓣大蒜,二人在大榕树的周围嬉戏追逐了起来,许久未见的欢声笑语萦绕在了药堂原本毫无生气的院落中。 当三人正难得愉快地聊着天坐在一起吃饭时,药堂老板急匆匆地从门口赶来对三人说到方才门外有个年轻人悄悄地告诉他药堂附近已经秘密聚集了许多黑鹰寨的人,看样子他们是来者不善啊。欧阳荷猜测这名年轻人很可能就是那位多次暗中帮助过他们的那位神秘的黑衣人,那他给出的提醒应该是不会有错的。凌睿分析道既然如今维州城内的官府早已与黑鹰寨沆瀣一气,那官府衙役们必然不会对他们的处境提供任何帮助,一切只能依靠他们自己突出重围了,但如今他与欧阳荷都各自有伤,他担心眼下的形势对他们颇为不利。 “既然如此,必要时我就在前门先暂时拖住他们,你与欧阳姑娘趁乱从后门先行离开。”楚碧柔斩钉截铁地对凌睿说到。 “对了,我想起来在慕雪峰时那位老人曾交给我们一个包裹,既然现在形势如此不利,我们不如找找看里面有没有能帮到我们的物件。”欧阳荷看到凌睿与楚碧柔如此担忧的神情,她寄希望于那位认识她的爹与娘的老伯能在冥冥之中帮助他们脱离险境。 三人来到欧阳荷的房间,欧阳荷打开包裹,里面有一把用紫布包裹起来的类似短刀一样的兵器,同时还有一本封面上写着“麒麟刀谱”的沾满灰尘的古书。 “麒麟刀!”三人不约而同地被眼前的物件所惊讶到。 “这便是传说中上古四大神兵之一的麒麟刀?”凌睿看着眼前外表平平无奇的短刀感到有些难以置信,“江湖传闻麒麟刀由天山寒铁经上古铸剑师冥朔的千次淬火炼铁之法打造而成,锋利异常,并且一旦遇到内力深厚能与其内含刀气相匹配之人使用,此刀便可唤起强劲狂风令对手难以接近。想不到江湖人人梦寐以求的至尊宝刀,外表竟是如此朴实无华。” “或许此刀另有玄机,并不是我们三言两语便能参破的。”楚碧柔冷静地思考到。 “嗯,楚姑娘言之有理,按老伯所说,麒麟刀既然是我爹曾使用过的兵器,并且娘在从西域逃至慕雪峰时还一直将其带在身边,这把刀必然与我的身世息息相关。”欧阳荷说着想要伸手取下刀刃上缠绕着的紫色布条,但当她指尖触碰到刀刃的一刻,一种异常灼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地从刀刃上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心房的位置,与此同时她体内的那股异常真气似乎受到了感应一般又渐渐活跃了起来。 “啊!”欧阳荷吓得赶紧把手收回,心房附近若隐若现的绞痛感又让她感到有些头晕难受。楚碧柔见欧阳荷脸色渐渐有些不对于是赶快给她诊脉,并随后向其注入真气用以对这股突然又变得活跃起来的神秘真气加以调息。 “看起来,麒麟刀内蕴含的气息与欧阳姑娘体内的那股真气能相互感应,但是欧阳姑娘自身的体质并不能与这股真气融合,因此麒麟刀内的气息进入欧阳姑娘的体内只会让她感到更为难受。”楚碧柔略微思索了一下后对二人说到。 “既然如此,小荷你就别碰这把刀了,刀和刀谱都让我拿着吧。”凌睿关切的向欧阳荷提议到。 正在这时,数枚散发出刺鼻硫磺气味的烟雾弹在院落的四周爆炸,十几名穿着各异的蒙面人从四周的围墙上跳下,在烟雾缭绕中小心翼翼地逼近他们所在的房间。药堂老板趁着烟雾的干扰引导着三人轻声朝后门退去,然而正当他们已经看到后门就在眼前时,屋顶上埋伏的蒙面人突然射出数枚弩箭,药堂老板一瞬间身中数箭倒地不起,楚碧柔迅速从腰间抽出双剑抵挡弩箭的攻势从而掩护凌睿与欧阳荷离开。正当周围聚拢上来的蒙面人数量越来越多令楚碧柔有些支撑不住之时,一位书生装扮的灰衣少年从一侧的围墙上跳上屋顶很快击杀了屋顶上埋伏的数名弓弩手,然后以轻功从屋顶跳下帮助楚碧柔与蒙面人交战。 欧阳荷扶着凌睿走出后门,一辆马车从后门的左侧驶来并停在了二人的面前,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掀开车帘让二人赶快上车,并大声朝着药堂内呼喊道:“童昆,快走!” 药堂内厮杀的年轻男子听到门外的呼喊后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撒出一片黄豆朝蒙面人们丢去,蒙面人们一时脚下一滑纷纷跌倒在地,男子趁机带着楚碧柔一起快速跑出后门乘上马车,马车随后迅速离开。一名蒙面人气恼地撕下面纱后踉踉跄跄地走出后门,看着已经远去的马车他的眼神中充满着不甘与失落。 马车内,欧阳荷始终感觉眼前的这名少女似乎有些眼熟,但又实在想不起之前是在哪里见过。少女注意到欧阳荷时不时地会有些疑惑地侧脸望向她,她于是大方地自我介绍到:“小女子刘旸旸,数日前还与这位姑娘一同身处险境呢,想不到今日还能有缘相见。”听完少女的介绍,欧阳荷终于想起来在吐蕃军营时她曾与自己被关押在同一座营房内,她当时还不断地扭动着双手似乎想努力将困在手上的绳索解掉。 “哦,原来是刘姑娘,幸会,我也是刚想起来。”欧阳荷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怎么?原来你们认识啊?”一旁的凌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欧阳荷于是向凌睿与楚碧柔简要讲述了凌睿到达吐蕃军营之前自己在吐蕃军营内所经历的一切,这名少女也对三人介绍到正在赶车的这名年轻男子是自己的丈夫童昆,前段时间黑鹰寨的人趁他进城买药时将自己迷晕后关进了黑鹰寨,随后便与其他女子一起被带进了吐蕃军营,但很快一名黑衣男子用马车将她们都解救了出来。 “原来,那位黑衣侠士是欧阳姑娘的朋友啊,小女子在此委托欧阳姑娘请一定向他转达我们夫妻的感激之情,小女子感激不尽!” “好的,若他日有缘能见到他我一定替你转达,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恐怕也很难在凌公子来救我之前撑到最后呢!” “你是何人?”马车突然一个急停,车外传来童昆厉声追问的声音。 “把欧阳荷交给我,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一名头戴斗笠的紫衣女子拦在了马车身前。 “抱歉,她是在下妻子的救命恩人,在下理应护她周全,请阁下不要强人所难!”童昆毫无畏惧地回答道。 “既然如此,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阻拦本使了!”紫衣女子敏捷地从衣袖中抽出峨嵋刺便朝童昆袭来,童昆也抽出佩剑迎战,紧接着楚碧柔也挥舞双剑加入战斗。三人激战二十余回合,童昆与楚碧柔在二人合力下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最终陆续被功力更为深厚的浊羲所击败。坐在车内看着这一切的凌睿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但右肩的伤势又使他难以挥动自己的佩剑,正在这时欧阳荷却从衣袖中伸出白练抢先一步下车迎战浊羲。 第二十四章 踏上归程 “呵,欧阳荷,你还是乖乖地跟本使走吧,不然要是冷不防地在你身上留下几道伤痕,我的主人可要怪罪于我了。”浊羲轻蔑地对欧阳荷说道。 “哼,小女子不劳阁下费心,出招吧!”浊羲见欧阳荷如此不屈而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随后她抄起双手的峨嵋刺便与尚有伤在身的欧阳荷激战在一起。即使健康的欧阳荷在功力的比拼上也难以与浊羲匹敌,更不用说现在全身的内力尚未恢复,短短数回合交手浊羲便抓住欧阳荷防御的几处漏洞将她击倒在地,身体受创后所涌出的鲜血也从她的口边缓缓流下。 浊羲得意地走到欧阳荷的身边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脖子将她举起靠在了身旁一个房屋的墙壁上,随后继续用轻佻的口吻说道:“这不就听话了嘛,乖乖跟我走吧!” “小荷,不要!”凌睿急迫地下意识伸手摸到了包裹内的麒麟刀,顿时一股汹涌的暖流源源不断地涌进了他的体内,全身的疼痛感竟然很快地从身上逐渐消失。与此同时,一旁并不会武功的刘旸旸也勇敢地捡起马鞭从背后偷袭浊羲,但被浊羲事先发现一掌将其击开。 “啊……”随着凌睿的一声怒吼,马车被凌睿体内迸发出的巨大力量击碎,碎片重重地击打在毫无防备的浊羲身上让其不得不松手放开了缓缓倒地的欧阳荷。只见凌睿浑身真气翻涌,手中的麒麟刀竟比之前伸长了两倍有余,随后他高高跃起用尽浑身力量重重砍向浊羲,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竟让之前令众人毫无招架之力的浊羲被气浪弹开后摔倒在地。 “这,怎么可能呢,我竟然会打不过一个毛头小子。”浊羲不甘心地运足内力并举起峨嵋刺再次朝凌睿冲来,在一旁渐渐醒来的欧阳荷的模糊视线中,两人手中兵器的每一次碰撞均能朝四周散发出强劲的气浪,飞扬的尘土与风沙笼罩在维州幽静的街道上。在麒麟刀越来越强大的力量面前,浊羲即使用尽全力也渐渐难以抵挡,很快她就被麒麟刀所唤起的强大气流再次弹开并重重地撞击到一旁的房屋石壁上。眼看眼前的凌睿如同发狂般愈战愈勇并且时刻护在欧阳荷的身前,而浊羲自身的功力却已在交战后所剩不多,于是她在一脸愤懑地咬咬牙后顺着街道一侧的屋顶快速离开。正在此时,身后黑鹰寨的人也追了上来,但凌睿不慌不忙地单手持刀站于街道中间,在众人快要接近他们时凌睿卷携着身边翻滚的气浪用力挥刀,一股如同龙卷风般的真气力量将眼前的蒙面人冲击得七零八落哀嚎不止。 “想不到麒麟刀竟然重现江湖,现在不可硬拼,告诉我们的人先暂时撤退!”一直在暗处准备伺机而动的百里辰眼见浊羲被击败后有些忌惮麒麟刀的威力,于是带着风雷堂的手下匆忙撤离。而与此同时当黑鹰寨的残兵败将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惊吓得慌忙撤退后,凌睿体内愤怒的气息渐渐平顺,手中的麒麟刀重新变为了之前的那把普通的短刀从凌睿的手中滑落,而凌睿也终因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凌公子!”欧阳荷努力地忍受着身上的疼痛站起身来并慢慢走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凌睿,这一刻眼前这位总是把阳光般的笑容挂在脸上的红衣少侠竟令欧阳荷感受到自己在离开玉峰山庄之前从未有过的心疼与忧伤。她默默地倚靠着车轮坐在凌睿的身边,用手轻柔地抚摸着凌睿即使沾满了尘土却依旧面如冠玉的脸庞,眼泪已止不住地从欧阳荷的眼角流下,一滴一滴轻盈地掉落在自己面前那张消瘦却又俊美的脸上。 “世有真情忆相思,梦寻梅花谁逢痴。才子佳人千金诺,浊世激荡万仙知。” 待凌睿渐渐醒来,他们三人已身在城外童昆与刘旸旸所居住的小院中。凌睿睡眼惺忪地侧过身从床上坐起,只见童昆背着双手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欧阳荷与楚碧柔正坐于桌前聚精会神地聆听一脸愁容的刘旸旸讲述着些什么。原来,刘旸旸本姓马,是与大蜀接壤的楚国的三公主,因国内先皇病逝时兄弟子嗣为争夺皇位自相残杀,她在数名宫女的掩护下从都城仓皇逃离,随后一路辗转跟随楚国商队来到维州,并在一次因自己饥饿偷吃东西而险些被抓的处境下被童昆所救,同样身处乱世江湖的两人很快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并在这个小院内过着近一年平静的生活。然而好景不长,童昆逐渐发现维州城中多了许多操楚国口音的陌生人,看起来楚皇秘密派来追捕她的杀手已经逐渐将目光转移到了维州。 “皇位争斗从来都是你死我活,互不相让,只是这基本都只出现在能够继承皇位的兄弟手足之间,为何皇帝竟会派人千里迢迢前来追捕刘姑娘呢?”楚碧柔对于刘旸旸的处境感到了一丝困惑。 “他是为了这个!”刘旸旸从一个包裹中翻出了一个用金色绒布包裹着的物件。 “旸,你真要把这东西给他们看?”童昆伸手拦住了刘旸旸并轻声对她耳语道,“这东西对楚国的未来可是至关重要,我们真的能够完全信任他们吗?” “你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的。”刘旸旸将绒布在桌上慢慢打开,一块雕工精细的玉制印章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传国玉玺?”凌睿在众人身后发出了一声惊叹。 “啊,凌公子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欧阳荷赶紧坐到凌睿身边轻轻握着他的手问道。 “无大碍了,谢谢小荷关心啦!”凌睿勉勉强强地在脸上挤出了一丝让人熟悉的笑容,“这么说来,楚皇是为了能夺回传国玉玺才锲而不舍地派人追捕于你?” “嗯!”刘旸旸点头答应了一声,脸上依然是充满担忧的神情,“我本以为此生便能和夫君在此地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想不到江湖之大竟仍然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看起来人的一生终究是无法摆脱掉命运的束缚!” “旸,别这样,不管发生何事,我永远都会保护你的!”童昆紧握住眼前已哭成泪人的少女满怀深情地承诺道。 楚碧柔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心中也对二人的处境感到莫名的心疼,同时也依稀回想起了自己同刘旸旸相似的过去,并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初逃离化为一片废墟的水天阁时那颠沛流离的身影。 “小女子有一个提议,不知二位可否考虑看看?”欧阳荷在稍微思索了一会儿后朝童昆与刘旸旸问道。得到二人肯定的答复后,欧阳荷建议他们可以与他们三人一同回到玉峰山庄暂住。她随后阐述到玉峰山庄的位置离蜀楚边界很近,极有可能很早之前便被楚国的密探杀手所详细搜索过,而现在既然这些楚国杀手已成群结队地出现在距楚国百里之遥的维州,那相对而言渝州附近或许会变得比这里安全许多。 “的确,按常人思维必然会断定你们会逃得离楚国越远越好,我想再也没有比两国边境更能制造对方盲区的地点了。”凌睿思考了一下后也赞同欧阳荷的判断。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欧阳姑娘已经救过内人的性命,如今我二人实在不忍心再如此叨扰你们了,这枚传国玉玺或许也会给你们带来杀身之祸的。”童昆夫妇也是心善之人,虽心中有些乐意接受欧阳荷的提议,但又十分害怕看到他们因自己而成为楚国杀手的目标。 欧阳荷一边温柔地牵起刘旸旸冰冷的手,一边伸手抹去粘在她眼角的残泪并柔声细语地说道:“我们现在不也是患难与共的朋友了吗?眼见朋友身处险境,小女子又岂能袖手旁观呢?两位放心,等回到山庄,只要有我在,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欺负你们了。” “欧阳姑娘……”童昆心中虽仍想拒绝却又欲言又止,他随后转过头看了看刘旸旸,两人对了对眼神后还是欣然接受了欧阳荷的提议,“欧阳姑娘,不,欧阳庄主的这份大恩大德,在下今后必将加倍报答!” “这么说,我也有幸能去玉峰山庄做客了?”楚碧柔开玩笑地对欧阳荷微笑着问道。 “呵呵,那是当然,在座各位都是小女子的贵客,玉峰山庄岂有怠慢之理!”欧阳荷也用开玩笑般的轻快语气说道,几人随后约定待童昆夫妇收拾好东西后明日便踏上返程。 待童昆夫妇返回房中,欧阳荷向凌睿提起她有些担心孟衍现在的情况,毕竟迟迟没有从成都方面传来有关他的任何消息。凌睿坦言他也在最近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三人商量后决定兵分两路,楚碧柔先回成都探听一下有关孟衍的消息,凌睿与欧阳荷护送童昆夫妇回到玉峰山庄后再前往成都与楚碧柔会合,欧阳荷相信山庄内有玉馨等众姐妹在童昆夫妇的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 同一时间,在位于“鬼城”酆都城郊的一座巨大石造城堡内,一个身着祭祀礼服,头戴银饰的长须中年人慢步走进了位于石堡地下的一间密室。当他点燃屋内灯火,密室正中央石台上静静地置放着那把剑柄青光闪烁,剑刃镌刻青蓝龙纹,整个剑身不时散发出强劲真气的江湖传说中的四大上古神兵之首--龙魂剑。中年人盘腿静坐在放置于石台之前的一块圆形草席上,与此同时他的嘴里念念有词,体内的真气不断涌出并与四周溢散出的龙魂真气交融在一起。 正在这时,一名黑衣手下快步跑来在中年人身后汇报道:“启禀门主,品剑大会的请帖已全部派人送出!” “好!”中年人缓缓睁开了眼并站起身来对那名手下得意地说到,“很快,当各大门派的掌门在这座鬼堡中咽掉最后一口气时,我们就再也不必龟缩于这小小的巴蜀之地。告诉所有鬼堡中的门人半月之后尽数撤离,到那时不管龙魂剑还是武林至尊的地位都将在我等掌控之中。” 随后数日,武林中各大或正或邪的门派陆续接到由蜀中唐门所发出的以传说中上古神兵之首龙魂剑为赌注的品剑大会请帖,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扩张迅猛的风雷堂和富甲天下的玉峰山庄。漆黑幽静,暗道遍布的鬼堡中,一场颠覆乱世江湖的巨大阴谋即将上演,而与此同时,倾国倾城的玉蜂山庄庄主欧阳荷也将在此地同一位既熟悉又陌生的故人相遇。随着逐渐感应到龙魂剑的气息向她内心深处所发出的阵阵召唤,踏入纷乱江湖的少女早已在即将来临的血雨腥风中无惧无悔。 第二十五章 宿命交错(上) 在凌睿众人兵分两路启程离开维州数日后,伴随着夜色的掩护,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渝州士兵搭乘着一艘艘快船从各个方向悄悄登上了位于龙水湖中心的一座小岛。他们身手敏捷地将岸边的一艘木舟凿沉,并在迅速检查完全身所携带的武器后将岛上的一个茅草屋团团围住,等待着他们身后的渝州太守周玄的进攻命令。随着周玄所乘的大船靠岸,周玄举旗一声令下,数名士兵从屋顶攻入屋内,却不料屋中之人早已料到他们的到来并设置了机关,从屋顶跳下的数人顷刻之内便被屋中四处射来的弩箭击毙。周玄被屋中突然传出的哀嚎声所怔住,随即命令士兵们从正门进攻,然而随着屋门突然关闭,屋中再次传出痛苦的哀嚎声,强行破门而入的十多名士兵同样被屋中之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周玄顿时有些傻了眼,看着过了一会儿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他不敢再派士兵冒险,随即命令他的手下放火试图将屋内之人逼出。随着熊熊大火将屋子渐渐吞噬,屋内的人在带上了一些随身所携武器后悄悄地顺着床下的密道逃出,并很快从位于岛另一侧的出口离开。然而当他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许跑到一处隐秘地放着另一只木舟的湖岸边时,木舟突然发生剧烈爆炸,小屋的主人也受到波及摔倒在了一旁。这时,数支火把在他身边齐齐点燃,明亮的火光映照着阴蚀那令人惶恐不安的冷笑面容。 “凌大侠,别来无恙啊,吾乃阴蚀,在此地等你许久了!”阴蚀面露着令人恐惧的笑容对躺在地上艰难起身的小屋主人说道。 “你们,怎么会知道……”小屋主人有些诧异地说道,“罢了,既然退路都被你们所截断,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小屋主人嘶吼着拔出剑朝阴蚀砍去,阴蚀也随即拿出短戟反击,而在两人交战的同时,周玄带着其余的大队人马也很快从小岛的另一侧赶到。由于受到之前被爆炸波及的影响,小屋主人体内受创严重,一招一式间逐渐有些承受不住阴蚀强大的攻势,而与此同时,在阴蚀连番的追身重击下他也在数个回合看似势均力敌的交锋中变得伤痕累累。 “哈哈,当年‘云梦剑宗’凌万里的名号在江湖中是何等得如雷贯耳,如今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个平庸之辈!”阴蚀得意地嘲讽完凌万里后使出了自己更多之前保留的实力,而凌万里也终于支撑不住在遭受阴蚀数脚重击后倒在了地上,一股股鲜血从嘴边缓缓流出。 “阴大侠,够了,留他一口气,本官和你大当家的还要问他一些事。”周玄眼见凌万里重伤倒地急忙阻止了阴蚀的继续攻击。 “周玄,你这个卑鄙小人,害死了水天阁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这个债,迟早会有人来找你讨还的!”凌万里艰难地依靠着剑坐起身来对一副趾高气昂姿态的周玄厉声说道。 “哼,你现在就尽管惩口舌之利,等我将来得到了龙魂剑,并把这些水天阁的余党清除干净了,看你们武林中人谁还敢违抗我,哈哈哈!”周玄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凌万里变得很是得意,随后他令手下将凌万里带走,自己也率众人登船离开了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小岛。 龙水湖岸边,风雷堂大当家默默地注视着火光冲天的小岛,身后一名手下从远处骑马赶来单膝跪地向他汇报道:“禀报大当家的,浊羲已回到总舵内,并且她说有要事相告,请求能尽快见到大当家的。” “嗯,去告诉阴蚀,直接回总舵待命!”小兵应下后大当家率领周围的手下很快骑马离开了龙水湖的岸边,只留下烈火燃烧的浓烟笼罩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之上。 另一边,一位昏睡多日的少年在成都城中一处偏僻角落的小屋子里缓缓苏醒过来,然而当他想用手轻柔一下被阳光刺痛的眼睛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同时自己的手脚都被紧紧捆在木床的四角动弹不得。他想要立刻出声呼救,竟发现自己的嗓子不知什么原因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并且灼热难耐,似乎任何一点液体都没有残留在自己的喉咙中。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直冒冷汗,同时用自己身上仅存的力气不断敲打着木桌希望这些响声能引来其他人将自己救出。 不一会儿,一个宦官打扮的人带着一个端着盘子的仆从推门走了进来,他看着木床上苦苦挣扎的少年嘴角露出一丝满意而又冰冷的微笑。他向仆从挥了挥手,仆从轻车熟路地将盘子放在少年所在的木床的一旁。少年看到盘中置放着各式各样的刀具,同时还有一圈纱布,他似乎像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更加拼命地在木床上挣扎了起来,然而捆住自己手脚的绳索却并未有一丝松动。 “省省力气吧,进到这屋子来的人在动刀之前就没有能跑得掉的。”老宦官轻轻在一盆热水中洗了洗手,轻蔑的笑容如同刽子手的砍刀般让人瞬间浑身起鸡皮疙瘩,“你放心,宫内的人除了皇上没人见过你的通缉画像,你在老奴这里就只是块普通的肥肉,入了宫之后也跟一般的奴婢没什么两样。你说是吧?大名鼎鼎的靳王爷的爱子,孟衍公子,呵呵呵!” 少年此刻因极度的恐惧而瞪大了双眼,眉间青筋凸起,手脚如同抽搐般没有放弃任何一秒的挣扎。仆从将少年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去,老宦官用手帕擦着手慢步走到少年的身旁拨弄着盘中的刀具,随后他继续冷笑着对少年说到:“放心,咱家可是这成都城里动刀最快的,咬咬牙熬过这一小会儿的疼痛,你就能像我们一样‘重获新生’了,到时候进了宫,好好去伺候宫里的主子吧!”随后,随从将一根木棍塞进了少年的嘴里,一股一股温热的鲜血随着木床上的凹槽流向了放置在地上的铁盆中,少年因终究承受不住自己身心上所承受的双重痛苦而从怒目圆瞪的状态中再次渐渐昏迷了过去。 “你们这些新来的奴婢都给咱家听好咯,乖乖跟着我们顺着主街进宫,要是让咱家发现你们谁敢在路上耍什么小聪明妄图逃走,咱家会有数百种手段让你尝尝皮开肉绽的滋味!”在老宦官的恐吓下,站于他面前的二十名完成“净身”不久的小太监们纷纷害怕得瑟瑟发抖,而站在队伍最后的孟衍此时此刻却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一言不发,他的双手被紧紧地绑在一起,似乎整个人的灵魂已经从他的身体里剥离。 一群人如同游街的犯人般被一条长长的绳索束缚着排成两列行走在成都城最繁华的主街上,而任凭四周围观的人们指指点点,孟衍始终如同提线木偶般两眼无神地低着头沉默不语,令人难以想象他在一个月之前还是能一个人击退风雷堂与丐帮两大江湖势力的少年豪杰。当众人走过两条街道的交汇处时,一位身着丝质青衣的美貌女子骑着马从队伍的右侧经过,在她的身后还坐着回成都的路上偶然碰到自称要去找欧阳荷的一个小女孩。 “楚姐姐,这是些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把他们绑着带去皇宫那边呢?”小女孩看着眼前如同牲畜般被栓到一起的众人感到有些好奇。 “夏侯妹妹,这都是些不知从何处抓来的小太监,要把他们押进宫去伺候宫里的人,这么捆着只是防止他们逃跑。唉,都是些可怜人……”楚碧柔侧过头模模糊糊地朝队伍内看了几眼,而当队伍最后低头不语的孟衍经过她的身边时她却不巧地将视线从这些人的身上收回而看向了自己身前,一个能最简单救出孟衍的机会就这样在喧闹的街上不幸地错过。 当楚碧柔带着夏侯悔回到了千药堂的门外,他突然隐约听到药堂内传出一阵接着一阵越发激烈的争吵声,听声音似乎是小五正被某个人大声怒斥未能医治好他所带来的病人。楚碧柔赶紧进到内堂发出声音的房间,只见屋内除了小五与一位身着简单布衣却手持玄武卫宝剑的人在争吵外,床榻上还躺着一个身穿盔甲,嘴唇发黑,看面相有明显中毒症状的人。 “啊,掌柜的,您可算回来了,您快给这位军爷看看吧,他看起来快不行了,我这几日翻遍了千药堂内存有的医书,还是没能有效抑制住毒性加重的趋势。”小五见到风尘仆仆赶到房内的楚碧柔如同见到自己的亲人般委屈地哭了起来。 “哼,你就是这千药堂的掌柜吗?自从我大哥按着这小厮开的药方每日服药以来,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急剧恶化,如今已是昏迷不醒。要是我大哥在此处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一把火将你们千药堂烧为灰烬!”那位手持宝剑怒目圆瞪的人激动地朝楚碧柔怒吼道。 楚碧柔并未过多理睬此人,待她随后俯身观察并为病人把脉诊断后,经过在大脑中反复地思索,她最后认定此人乃是中了大理国特有的剧毒孔雀胆,此毒因在大理之外鲜有先例因而在汉人主编的医书中并不常见。她同时提到此毒无色无味,入水即溶,并在中毒者体内有较长的潜伏期,一旦时机成熟此毒便会猛烈发作令人猝不及防。 “这药方我看过,所选安息香,苏合香,白药子等药材并无不妥之处,只是这类解毒药材压制寻常毒药尚无问题,但对于孔雀胆这类能剧烈发作并且顷刻之间便会取人性命的毒药而言却只能起到一定的缓解作用。因此在我看来,他能到现在还维持着均匀的呼吸已经是极为难得,恐怕这位军爷的内力也是比常人强出不少。”楚碧柔语气平静地对身旁手持宝剑的人说道。 “哼,老子听不懂你说的这些,只要你能将我大哥治好,不管多少酬劳本大爷都能给你。但你要是跟那小厮一样毫无办法,恐怕你这千药堂也别想在成都开下去了!”此人依旧用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对楚碧柔威胁道。 “阁下请暂且离开,小女子知道如何行事。”楚碧柔头也不回地劝离屋内的人后开始取针封住病人全身的各处穴位,随后她运气将病人体内扩散至全身的毒素逐步推移至银针所封的各处穴位周围,最终的目的便是放出毒血疏散毒气。然而凝聚毒素对施术者而言须要以较为深厚的内力作为依托,否则一旦凝聚失败毒素扩散的速度便会加快,到那时病人的状况将更加恶化。经过些许思索,楚碧柔虽然对自己的内力并无十足把握,但她仍然选择拼尽全力放手一搏,不是为了千药堂的名誉,只是为了让自己救治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将生的意念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与此同时,当楚碧柔开始竭尽全力为这位神秘中毒的病人运功驱毒时,孟衍被带入宫中的消息已经透过与风雷堂勾结的老宦官的助手传到了风雷堂。 第二十六章 宿命交错(下) “禀报大当家的,属下收到消息孟衍已被杨公公带进宫中,一切都如大当家的所预料!”在属下汇报完毕后,风雷堂大当家坐在风雷堂总舵大堂的主位上眉头紧锁地喝了一小口茶水,随后他注视着蜡烛上闪烁的火焰在心中暗自窃喜到:“希望这小子别浪费我的一片苦心,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这样堕入无间地狱去让那些藐视你的世人胆寒吧!” “看大当家的如此高兴,想必浊羲这次空手而归大当家的也早就预料到了。”站在一旁的浊羲怀着些许内疚的语气对大当家的说到。 “呵,孟衍这边由本座亲自谋划,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要是本座将一盘棋所有赢的希望全寄托在别人身上,你觉得风雷堂还能存在于今日吗?”大当家的带着些许嘲讽的语气对浊羲说道。 “是,属下惭愧!” “罢了,麒麟刀的威力的确非同小可,本座也不愿过多责怪你。倒是我的这位二弟,竟然连交手都不敢便被麒麟刀吓破了胆,看来我一直都太高估他了。” “大当家的,这么看来您是决定让二当家的前去酆都参加品剑大会?” “呵,你还是如此深得我意,一堆二流货色的聚会当然只有我的二弟参加才算得上是名副其实,本座可没时间陪这些闲人们耗。” “那,欧阳荷那边……” 当听到“欧阳荷”三个字,大当家的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鲤鱼池边伸手随意地拨弄池中的鲤鱼,随后他发呆地望着水面自言自语般说到:“晗儿,我都快忘了第一眼见到你时你那美丽动人的面容了,这么多年了,我等着你回心转意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日日夜夜有多煎熬吗?” “大当家的?”愣在一旁的浊羲显得有些茫然无措,眼见大当家的如同着了魔般蹲在鲤鱼池边自言自语,她于是无可奈何地作礼告退。 当浊羲走出大堂外,正巧遇上了刚抵达总舵不久的二当家百里辰和他的副手韩逸,浊羲于是直截了当地告知了百里辰大当家的让他参加品剑大会争夺龙魂剑这一决定,并且她还说到大当家的允诺一旦龙魂剑得手便将此剑交予百里辰保管。“哦?我这位敬爱的大哥竟将此等好事留给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看来我在玉峰山庄那边的计划要暂时先放一放了。”百里辰思索了一会儿后紧接着向浊羲问到根据风雷堂的情报已经有哪些武林帮派确定要参与此次品剑大会,浊羲回答道根据风雷堂在武林各大门派的眼线来报,除了缙云山玉峰山庄和晴山穹苍宫还未有任何回应之外,其他武林大派皆已准备由掌门或副掌门代表各自门派前往酆都。 “哼,玉峰山庄的那个小丫头不用担心,既然有龙魂剑的消息她就一定会去。至于穹苍宫,虽然他们的武学造诣称得上是当今武林泰斗,但穹苍五圣向来不喜参与武林争斗,恐怕此次他们也会优先选择置身事外。看起来,这次的品剑大会是我们风雷堂扬名立万的最好时机,你告诉大当家的,我会即刻启程前往酆都。”百里辰在其字里行间表现出来他对于龙魂剑是志在必得。 “那小女子就先恭喜二当家了,我和大当家的会在此静候佳音!”浊羲虚情假意地对百里辰鼓励道。 “二当家的,属下感到此事甚为蹊跷,大当家的竟会对龙魂剑这样的上古神兵毫无兴趣,其中恐怕有诈,望二当家的多加小心!”在浊羲离开后韩逸轻声对百里辰说道。 “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要好好看看他王枭到底能耍出多大的花样。”百里辰似乎对于韩逸的提醒有些不以为意,面对大当家有些违背常理的表现他依旧还是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充分的自信。 不出百里臣所料,当凌睿与欧阳荷带着童昆夫妇回到玉峰山庄后,玉馨告知了欧阳荷玉峰山庄收到品剑大会请帖的消息。对于龙魂剑的突然现世,欧阳荷感到有些又惊又喜,而凌睿则担心这会不会是唐门利用龙魂剑的名号设下的陷阱,毕竟武林各大门派的主要人物大都会亲临酆都,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这次品剑大会更好的将武林各派一网打尽的机会了。对于凌睿的担心,欧阳荷也坦言她也有所顾虑,害怕这回再次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身边的人陪自己涉险。 缙云山上夜幕渐渐降临,欧阳荷身着一袭白色丝衣在月光的陪伴下走到庄后瀑布前的一片梨花林中。她先是有些心神不宁地在林中来回踱步,随后她从腰间取出一只玉笛并坐在了瀑布前的一张石凳上将其轻声吹响,悠扬婉转的笛声响彻在空荡的山谷中令人沉醉其中。一袭深色公子装的凌睿提着两坛美酒循声轻步走到了欧阳荷的身边,在欧阳荷专注吹奏的间隙悄然坐到了石桌旁的另一个石凳上。 “啊,凌公子,实在抱歉方才没注意到你。”待凌睿坐下好一会儿后,欧阳荷才从聚精会神的吹奏中意识到了他的存在。 “无妨,是在下不请自来打扰到了姑娘的吹奏才是。我只是看今夜的月色如此令人心旷神怡,而欧阳姑娘的笛声也是如此优美动听沁人心脾,在下便带了两坛美酒想要和姑娘一起举觞赏月,领略这缙云山的星河涌动与银龙盘舞。”凌睿意气风发地说道。 “嗯,谢谢凌公子的好意,只是小女子不胜酒力,恐怕不能陪公子尽兴,还望公子见谅。”欧阳荷有些腼腆地回答道,“不过既然公子今日热情相邀,小女子愿小酌几杯陪君共饮。” 伴随着响彻云霄的瀑布水声,凌睿与欧阳荷回忆起了当日他们离开玉峰山庄的情景,想来不过数月时间,他们却已经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甚至数次相互扶持着从生死的边缘逃脱,这些惊险却又难忘的经历是他们二人在离开武官与山庄前所完全不敢想象的。 “在离开山庄前,我只是一心想要经营好庄内的事务,完成义父的遗愿让玉峰山庄名扬天下,然后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去过平静的生活。直到和凌公子你,还有孟公子、楚姑娘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才隐隐约约感觉出来既然上天赐予了我这些经历作为磨练,恐怕未来必然会有一些事是我不得不去亲身面对的,哪怕为此将会付出我的一切。”欧阳荷若有所思而又语气坚定地对凌睿说道,“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官匪勾结,百姓罹难,武林败类狼狈为奸,外敌内贼沆瀣一气,即使我现在只能贡献微不足道的力量,我也绝对不会对这些欺压良善,鱼肉百姓的恶行置若罔闻。” “姑娘所言不错,自大唐湮灭以来乱世当道,各国连年征战不休,百姓流离失所,这些都给了江湖恶行滋生的土壤,于是才有了如风雷堂和天鹰寨这般为武林正派所不齿的存在。”凌睿回想起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也是显得有些忿忿不平,“爹曾对我说过,为侠者,不求扬名立万,流芳百世,但求造福百姓,问心无愧。自从爹在数年前杳无音信以来,我仍然时刻将爹的教诲牢记于心,立志成为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少年侠客,去奸除恶,肩担家国。” “嗯,我相信凌公子,我也会努力,不会让义父和我的爹娘对我失望的!”欧阳荷眼神坚定地回答道。随后,对于如何处理唐门发出的品剑大会请帖,欧阳荷向凌睿提到她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孟衍的安危,同时她也在扪心自问她为了引出自己体内引起不适的阳炎之气,选择去夺取龙魂剑而置同为生死之交的孟衍于不顾是否显得太过自私了一点。凌睿温暖地笑着安慰道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如此威力巨大的上古神兵落入像风雷堂这样的江湖邪派手中,同样是在保护整个武林,随后他也再次承诺道他会竭尽全力地保孟衍平安,让欧阳荷相信他。 “小荷,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如果我在成都等不到你,即使有千难万险,我也一定会去酆都找你。”凌睿遥望着天上如银盘般明亮的明月声音有些颤抖地对欧阳荷说道。 “嗯,好!”欧阳荷凝视着凌睿在月光照映下俊美的侧脸红着脸用温柔的语气答应了下来,虽然回答只有短短两字,但已经足以让凌睿求得心安。 第二天一早,欧阳荷将秀丽的长发捆扎成如同小伙子般干练爽朗的马尾,换上一袭白色束腰侠士装,脚穿长靴,身背装有玉峰山庄所打造兵器凝坤剑的剑匣,和凌睿一起在众人不舍的陪伴下从山庄的内院走向了山庄的大门,而此刻就在大门处,玉馨正牵着二人的两匹坐骑眼眶湿润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小姐,求求你,带上馨儿好不好,馨儿不愿意再离开小姐身边了,馨儿一辈子都要保护小姐……”玉馨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难过痛哭着和欧阳荷紧紧相拥,毕竟分开许久的亲人和自己只相聚了一天便要再次离开,作为从小和欧阳荷形影不离一起长大如同亲姐妹般相互照顾的闺蜜,玉馨在心里实在放心不下独自一人前去酆都的欧阳荷。 “好了,馨儿乖,别哭了,如今我经脉已通,凭我现在的武功世上还真没几人能把我怎么样呢,馨儿放心,不哭了啊……”欧阳荷轻抚着玉馨的头不断在她的耳边轻声地安慰着她,“馨儿听话哈,帮我好好照顾童少侠与刘姑娘,等着我从酆都给你带麻辣鸡回来吃,好吗?”在欧阳荷温柔地劝说下,玉馨逐渐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接着两眼湿润地将欧阳荷小心翼翼地扶上了马。 “欧阳庄主,凌少侠,你们的这份恩情我们夫妻二人铭记于心,愿两位一路上多多保重!”童昆也带着刘旸旸向二人作揖拜别。 天色初亮,一缕缕清晨的阳光再次将生机勃勃的渝州群山照亮,玉峰山庄的琼楼玉宇在晨曦艳阳的映衬下焕发着崭新而又别样的光彩。而此刻在山庄精致玲珑的大门前,依然是那熟悉的两个人,两匹马,这次却毫不犹豫地奔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也许在此时没有人能够预测到他们各自所承担的命运将会是怎样,但从凌睿与欧阳荷驾马离开时脸上坚定的眼神中可看出在他们二人的心中,“信任”两字远比其他如同累赘般的担忧更为重要。相信自己,相信对方,方能无所畏惧,无坚不摧。 而基于得到上古神兵龙魂剑的欲望,来自武林各大正邪门派的数十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也陆续踏上前往蜀地酆都的路途。五代十国混乱的时局并未能停下武林枭雄们争夺世间至尊兵器的脚步,帮派门阀的尔虞我诈反而在强者为王的乱世江湖中愈演愈烈。一匹骏马,一袭白衣,一双明媚潋滟的眼瞳,继承横贯千年黄帝血脉的倾国佳人正身背三尺青锋奔向此生命运轮回的结点。 第二十七章 涪城奇遇(上) 经过在渝州渡口乘船顺流而下,欧阳荷在傍晚时分抵达了商旅云集江水交汇的交通重镇涪州。由于船家提到近段时日不知是何原因酆都水域周围江底礁石的数量明显增多,已有好多艘过往船只触礁沉没从而导致官府将这段河道暂时封锁,因此包括欧阳荷在内的所有乘客只能转由陆路前往酆都。而当欧阳荷背着剑匣随着乘客们陆续上岸之时,一名不知从哪儿跑来的小男孩突然啜泣着接连躲到刚上岸的乘客们身后,随后跑下阶梯躲到了最后走下甲板的欧阳荷的身后,此时紧随小男孩而来的是一个穿着有些贵气的中年人,手中拿着一根鸡毛掸子恶狠狠地在欧阳荷面前盯着紧靠在她身后的小男孩。 “姐姐,求姐姐救救我,他会打死我的。”躲在欧阳荷身后的小男孩吓得瑟瑟发抖。 “小兔崽子,你再跑啊,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乖乖跟我回去,别逼我在这码头上打断你的狗腿。”中年人毫不客气地准备强行伸手去拉欧阳荷身后的小男孩,而小男孩死活紧抓着欧阳荷的手臂不肯松手。 “哎,这位前辈,不过是一个小男孩而已,有什么话好好说啊,何必如此粗鲁地对待他呢?”欧阳荷有些看不下去中年人的行为于是礼貌地对其劝说道。 “哼,这位姑娘劝你莫管闲事,这小子是我们碧红院的小工,平日里游手好闲惯了,今日老子非要给他一些教训不可!”中年人说着一棒打向小男孩的屁股,小男孩顿时大哭不止,紧接着中年人将他生拉硬拽地拖走,也顾不了热闹的码头上围观人群的指指点点。 当欧阳荷实在于心不忍正准备跑上前救出小男孩时,从她身边突然蹿出一个比她稍矮一些的乞丐打扮的人率先冲了上去踢了中年人一脚后将小男孩拉到自己身边并对中年人说到:“岂有此理,你既不是这孩子的父母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毒打这么小的孩子,亏你还是个男人,不觉得这么做特别无耻吗?” “嘿,他奶奶的哪儿来的臭要饭的敢管碧红院的事,活得不耐烦啦?”正在此时,中年人手下的几名打手也赶到了码头,“你们几个,给我好好教训这小乞丐,连同那小子一起收拾啦!” 几名打手手持棍棒朝着小乞丐和小男孩一拥而上,而正当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欧阳荷悄悄伸出自己衣袖中的白练准备挺身而出时,小乞丐嘴角竟露出轻蔑的一笑,随后她用自己灵巧敏捷却又不失力量的身手三下五除二便将这几名打手教训得哭爹喊娘,吓得那方才还嚣张跋扈的中年人此刻也被吓得直冒冷汗。 “哼,你先别得意,这小子跟我们签有卖身契,只要我报官让官府出面,你就是再有本事也带不走他!”中年人不甘心地对小乞丐威胁道。 “啊,这……”听到这里小乞丐显得有些踌躇,她心想尽管自己对付这些打手不成问题,但若官府介入进来凭她一人之力恐怕会太过冒险,“好,那你说,我要出多少钱才能将这孩子赎走?” “哼,这卖身契我正好就带着身上。”中年人感觉到小乞丐有些顾忌后便顿时来了精神,“600两白银,这便是这小子的父母把他卖给我时开的价,你这小乞丐要有本事出的起这钱,这小子便归你了!” “什么?600两?我……我上哪儿凑这么大笔钱呀!”小乞丐听到这个价钱有些愣住了,但她还是不愿就这样将她身后泪流满面的小男孩就这么交还给眼前的这些人,“哼,告诉你,本姑娘今天就要将这孩子带出你们碧红院这个狼窝了,不服气的话再来打啊,本姑娘可以陪你们打一天!” “哼,臭丫头,算你有种,今天先暂且放你一马,等老子明日报了官,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中年人有些胆怯地撂下狠话后便带着打手们狼狈逃离,四周围观的人们有的对小乞丐的义举赞不绝口,有的则担心小乞丐会遭到碧红院的报复。 欧阳荷待在人群身后用赞许和倾佩的眼神默默地看了小乞丐数眼后便侧身离开码头前往涪州客栈,而还在人们围观中的小乞丐似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开始在人群中找寻着那个方才同样为小男孩挺身而出的白色身影,直到她环视四周的目光逐渐汇集到不远之处欧阳荷温婉而秀丽的背影上。 天色渐暗,当欧阳荷在客栈房间内擦拭了一遍凝坤剑后准备下楼吃饭,然而当她刚打开房门便看见那位打扮成乞丐样子的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笑脸盈盈地在门口等着她的出现。 “哎呀,这位姐姐,我可算等到你出来了,我都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了。”小姑娘虽然为了更靠近乞丐的外型在脸上用煤灰抹了几道印记,然而圆润白皙的脸蛋和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还是令她看起来显得俏皮可爱与娇媚动人。 “呵呵,这位妹妹,你我素不相识,不知为何在此等候在下呢?”欧阳荷对于眼前这个可爱却又勇敢的小姑娘的突然出现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姐姐,小女子方才在码头看你身背剑匣,气质不凡,还曾想从那些人手中保护那个孩子,想必姐姐定是位闯荡江湖的女中豪杰。小女子陆灵萱,不知可否有幸与姐姐结交相识呢?相信如姐姐这般美艳而又善良的人应该不会介意我是个小乞丐吧?嘻嘻!”小姑娘故作正经却又嬉笑着对欧阳荷说道。 “呵呵,陆姑娘多虑了,你方才面对那些人表现得那么勇敢,我才觉得有些自愧不如呢,又岂会介意你是何身份呢?我叫欧阳荷,很高兴认识你。” “欧阳荷?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姐姐的名字,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了,哈哈哈!”小姑娘有些脸红地欢笑着对欧阳荷说道。 随后两个刚结识的女孩一同下楼吃饭,而陆灵萱之前所搭救的小男孩早已在楼下为她们占好了桌子。在人来人往喧闹不止的客栈大堂内,陆灵萱不断地向欧阳荷倾诉到她父亲为了让她真实体验普通乞丐的生活只让她带了极少的钱在身上,所以今天面对碧红院手下的漫天要价她也感到有些有心无力。欧阳荷随后提到虽然她也曾想帮忙,但600两确实也不是笔小数目,自己身上并未带足这么多钱,需花费数日等待自己的家人送来才行。当二人一同为小男孩的命运有些担忧时,邻桌的几个人在这时无意间提到酷爱观赏比武的涪州首富张员外明日又要在城内举办一场两两淘汰制的武林擂台赛,并且说到由于这样的盛会在涪州一年只有两次,许多时常往来此地的江湖侠客都早已跃跃欲试,胜者将会获得一千两白银的丰厚奖赏。 “姐姐,你听到了他们说的了吗?我决定了,我要去参加这场擂台赛给这孩子赢得赎身的机会。”陆灵萱听闻擂台赛的消息也显得有些兴奋起来,“对了,姐姐不如和我一同去参加吧,相信要是我们两个联手,这赢得一千两白银的机会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欧阳荷一瞬间有了些许犹豫,毕竟她原本计划的是尽快赶到酆都查明龙魂剑现世究竟是真是假,在此之前并不想多生枝节被人注意。但此刻她注视着眼前孤苦无依的小男孩,以及陆灵萱看向她的那殷切期望的眼神,最终她还是无法狠下心来拒绝他们,“嗯,好,为了帮助到这孩子,我愿意与陆姑娘一起尽力一试。” “真的吗?太好了,本姑娘果然没看错人,欧阳姐姐真仗义!”陆灵萱激动地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随后她在委托欧阳荷暂时照顾小男孩后自己迅速跑去张员外府上参加报名。欧阳荷眼神温柔地看着眼前似乎忍饥挨饿了许久般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的小男孩,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在义父欧阳璟的疼爱与照顾下锦衣玉食的生活,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原来欧阳姐姐便是江湖闻名的玉峰山庄庄主,难怪我之前感觉在那儿听说过呢,幸亏那张府管事的告诉了我,姐姐也未免太低调了吧,哈哈!”陆灵萱兴致冲冲地跑回客栈对欧阳荷说道。 “呵呵,陆姑娘同样身手不凡不也把自己打扮成乞丐模样吗?相信陆姑娘也了解一个女子行走江湖还是有诸多不便之处吧,低调一些或许能免去许多事端。”欧阳荷也自我调侃似的说道,其实这些观念也是她随着凌睿第一次远离山庄后才渐渐从现实中所了解到的。 “哈哈,我并没有责怪姐姐啦,只是感到有些意外。如今有姐姐这样武艺超群的女侠相助,相信明天我们定能轻松获胜了!”陆灵萱对于比武擂台赛显得信心十足。 第二天一早,各路江湖人士从涪州城的各个角落汇集到张府前搭建的比武擂台周围,纷纷拔出各自使用的五花八门的武器拉伸筋骨跃跃欲试。在数十位参加擂台赛的人中,欧阳荷注意到身旁一个手持花色铁扇,衣着发髻都好似富家公子一样的俊朗男子在一群粗布麻衣的参赛者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更让她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名男子只是摇着铁扇默默地观察着其他参赛者的行为,而自己并未做任何准备活动。当男子与欧阳荷产生对视的一瞬间,男子文质彬彬地对欧阳荷做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而欧阳荷却稍显有些尴尬地慢慢侧过头避免再与他有过多的目光接触。 “今日,张某感谢涪州府沈捕头与各位英雄好汉莅临涪州城最隆重的比武擂台赛,各位可以在这里尽情展示各自的精妙武艺,以武会友,奋勇争先,但须切记点到即止,不可故意伤人性命,否则沈捕头在这里定不会轻饶。那么现在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随着张员外的致辞结束,参与比赛的各路豪杰陆续在现场的四个擂台上两两对战直到一方倒下或认输。 当张府管事念到欧阳荷的名字时,现场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参与和围观比赛的人纷纷议论起来极少在江湖上露面的玉峰山庄庄主竟然会到涪州参与这种比赛。而当欧阳荷穿着一身干练的束腰白衣并手持天丝白练沉着地走上擂台之时,围观人群的议论更是被推向了高潮,越来越多的人涌到了欧阳荷所在的擂台边试图一睹江湖传闻中大蜀第一美人的风采。 “哈哈,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能有幸与欧阳庄主交手,姑娘小心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与欧阳荷对战的是一位手持大刀的中年壮汉,眉宇间咄咄逼人的气势令欧阳荷也有些不敢轻视。 “阁下客气,请!”双方行礼后,壮汉率先迅猛地发动攻势,出乎欧阳荷的意料,这名壮汉的刀法凌厉迅捷,让欧阳荷一时之内竟难以从中看出明显破绽,于是她暂时只能以防御格挡为主且战且退。 “喂,你小子小心点,别把欧阳美人伤到了,哈哈哈!”围观的人眼见欧阳荷暂时落于下风纷纷开始起哄,而这名壮汉在这些起哄声的感染下也越杀越欢,心中也越来越不将眼前这名看起来清秀柔弱的女子放在眼里。 第二十八章 涪城奇遇(下) 然而在他愈发得意之时,欧阳荷看准时机操控白练击打壮汉双腿关节处让其立足不稳,然后击打腋下令壮汉顿时感觉双手发麻有些无力挥刀,紧接着欧阳荷迅速回身一击白练正中壮汉来不及防御的头部将其击倒在地,最终她用白练拾起壮汉掉在擂台上的大刀将其抵在壮汉颈部成功取得胜利。 顷刻之间,突如其来却又一气呵成的逆转令台下围观的人群目瞪口呆,一片热烈的叫好声在短暂的宁静后瞬间迸发出来,人们纷纷对欧阳荷精湛的武艺赞叹不已,其中也包括默默在远处注视着这边的那位神秘男子。 另一边,陆灵萱穿着一身简练的红衣熟练使剑也轻松击败了第一个对手晋级,然而数个时辰后当她有惊无险地击败了数名对手眼看着即将进入最后的比赛之时,她却在短短数个回合的交手中便被那位使用花色铁扇的神秘男子打得节节败退,随后竟因为一个不小心自己后退时踩空从而跌落了擂台。“喂,这是本姑娘自己不小心跌落的,这局不算,本姑娘要跟他再打过。”陆灵萱看着青衫男子在擂台上得意的笑容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然而她最终也没能被允许重返擂台。 最终,欧阳荷与这位神秘男子均较为轻松地进入了最后的争夺。面对着眼前在数轮比赛中轻松过关斩将,实力有些深不可测的年轻男子,欧阳荷依然无所畏惧地走上了擂台严阵以待。相比之下,男子的表情依然像之前的比赛一样面带微笑轻松惬意,犹如一张让人随意涂写的白纸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从前面的比赛来看公子的身手着实了得,小女子佩服不已,但是为了帮助朋友,小女子今日一定要战胜公子,还望公子海涵!”欧阳荷一脸严肃地对眼前这位五官标致的年轻男子说道。 “呵呵,彼此彼此,今日能与大蜀第一美人交手,本公子也自觉三生有幸了,姑娘请!”二人在擂台上摆开了阵势,欧阳荷手持白练,男子摇动铁扇,当张员外宣布比赛开始后欧阳荷率先进攻,两人开始激烈交锋。在你来我往的数十个回合交手中,双方势均力敌,一股股内力比拼所迸发的真气气浪也不断从擂台上向周围四散涌出。在两道白练与铁扇电光火石间的交错比拼中,男子挥动着锋利无比的铁扇逐渐将较寻常布料坚硬数倍的天丝白练一节接着一节轻松斩断,很快剩余的白练已不足以让欧阳荷挥动作为武器了。 “怎么,姑娘是要认输了吗?没有了武器可不好对付我的铁扇啊!”男子以嘲讽的口吻对眼前有些怅然的欧阳荷说道。 “呵,武器不过只是冰冷的物件,只要此刻我坚信我能战胜你,哪怕赤手空拳也一样能做到。”欧阳荷面无表情地将手上剩余的白练丢掉,随后带着坚定的眼神以双手双脚与男子继续激战。虽然在围观的人们看来欧阳荷与男子的交手在场面上不落下风,但欧阳荷自己却感觉到男子在抵御自己的每招每式时都显得如此轻松面无惧色,很明显他在自己面前并未使出全力。待又过了数十回合你来我往的交手后,男子突然在不引人察觉的情况下悄悄收手放弃了抵挡,但并未意识到男子举动的欧阳荷这时猛地提腿一脚踢向男子颈部,男子如同被重击般顺势从擂台边沿跌下了擂台。经过半个多时辰的精彩鏖战比赛胜负分出,现场爆发出一片雷鸣般的喝彩声,尤其陆灵萱更是激动地上台紧紧拥抱住愣在原地的欧阳荷。在这最后的一击中,欧阳荷事实上并未感觉到自己的这一脚踢中了对方,然而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对方竟然真的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倒下了擂台。在这欧阳荷愣神的瞬间,借着人群的掩护,这名跌落台下的神秘男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拿到一千两的获胜奖金后,陆灵萱兴高采烈地前往碧红院为小男孩赎了身,然而令她没有料到的是,碧红院的老板在听闻今日比武擂台上的一战后悄悄策划着准备将自己的黑手伸向美貌无双的欧阳荷,企图依靠欧阳荷的美貌与名气在将来为这家涪州最大的妓院获取更多利益。 当天深夜时分,在贿赂店小二摸清欧阳荷所在的房间后,几名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提着一个能装下人的麻布袋子悄悄从房门缝隙往欧阳荷的房中施放了迷香,在确认房中没有动静后几个人悄悄潜入摸索到欧阳荷的床前。看着床上静静沉睡着的欧阳荷,几个人轻车熟路地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进麻布口袋中,随后几个人扛着欧阳荷准备离开房间。然而当他们以为已经顺利得手洋洋得意地打开房门时,白天那位手持花色铁扇得年轻男子正侧身站在门口等着这几个人出来。 “说吧,你们几个人想怎么死,我能给你们痛快点儿。”在从缝隙透入的月光的衬托下,男子的眼神凶狠而凌厉。 几个人急忙将欧阳荷放下后便纷纷挥舞拳头和男子动起手来,然而这些虾兵蟹将哪儿是他的对手,没过一会儿陆续被男子打得满地找牙哀嚎不止。巨大的动静惊动了整间客栈,几名黑衣人害怕被抓陆续朝男子丢出烟雾弹后趁乱逃跑,只留下现场纷纷打开门出来查看情况的住客们迷茫的眼神。而欧阳荷也从方才的骚乱中惊醒并挣扎着爬出麻袋,此刻在她眼前,白天那个熟悉的面孔正坐在客栈二楼的走廊上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脸庞。 “是你,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欧阳荷对于眼前这名男子的突然出现和还套在自己身上的麻布袋感到万分的诧异。 “拜托,欧阳姑娘,是你自己防备意识差中了迷烟,刚才要不是我半夜起来去茅厕顺便救了你,你现在早就已经被坏人抓走了。”男子有些无可奈何地对欧阳荷解释道,“现在你不但没感谢我,还误会是我对你做了什么坏事,看来本公子今日是救错人咯!”男子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等……等一下!”欧阳荷细细想来会用麻袋将自己包着应该是要将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而凭他那卓绝的武功如果他想这么做自己此刻怎可能还平安地待在客栈的房间里,“公子,对……对不起,刚才是我一时心急才将公子错认为了歹人,小女子向公子道歉,也谢谢公子今日的救命之恩。”欧阳荷用有些懊悔的语气对男子说道。 “唉,差点被贼人掳走,姑娘家言语失态也是在所难免,无妨,姑娘没事就好。只是看起来姑娘似乎已被那伙贼人所盯上,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恐怕还会有别的危险。如果姑娘信得过我,我愿为姑娘寻得一处隐秘的暂居之所,姑娘今晚可暂时居住在那儿,明日尽快离开涪州前往酆都即可。”男子表情凝重地对欧阳荷说道。 “嗯?公子怎知小女子要去酆都,难道公子也是……”欧阳荷有些意外地听到男子知晓自己明日便打算动身赶去酆都,便猜测他或许也是要去参加品剑大会。 “是的,正如姑娘所想,那不知姑娘现在可愿意相信本公子了?”男子操着磁性动听的声音继续说道,“当然了,一切都听姑娘的,要是姑娘实在信不过在下,在下也不会勉强。” “嗯,好的,公子无须多虑,小女子依了公子的话便是。”欧阳荷心中虽然也对男子的身份心存顾虑,但不知怎么的她从男子的声音中隐隐感觉到眼前的这名男子似乎自己以前见过,并且好像还不只见过一次,于是为了了解男子的身份,欧阳荷最终决定冒险一试。欧阳荷随后在自己房间的桌上留了一封书信给此刻还在沉睡的陆灵萱,二人结账后离开客栈来到了涪城郊外一栋两层小楼,这栋小楼虽然外墙经过风吹日晒后看着有些破破烂烂,但进到屋内家居用品却放置的井然有序,地上桌上显然都被人打扫过显得干净整洁。 “这是何地?我好像曾经在梦里梦到过这个地方。”欧阳荷对于屋内床铺桌椅的摆设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姑娘莫要多想,这只是本公子一位好友的住所,自他出外闯荡后本公子还时常派人来这里替他打扫整理,为了姑娘的安全,只好委屈姑娘在这里将就一晚了,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男子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成功地将欧阳荷的注意力转移开来。 “嗯,这里不知怎的总是带给我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也许是公子的那位朋友与我有缘吧,我很喜欢这里,谢谢公子今晚对小女子的帮助。对了,还不知道公子该如何称呼?”欧阳荷最后决定在这里住下。 “姑娘喜欢便好,哈哈,本公子一开始还以为玉峰山庄的大家闺秀会住不惯这种山野平房呢,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男子对于欧阳荷的决定感到很开心,但听到欧阳荷询问自己名字时他又有些犹豫起来,“姑娘只需唤我阿狄即可,在下不过是一个行脚商人,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哈哈!” “嗯,好的,既然公子不愿多说,小女子也不会多问,那小女子称呼你为狄公子可以吗?”欧阳荷朝男子作揖后问道。 “嗯,但凭姑娘喜欢就好,姑娘若是高兴唤我阿猫阿狗都行,哈哈!”男子开玩笑似的调侃自己道,随后欧阳荷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展露出了自相识以来发自内心的笑颜。 “那姑娘好好休息,在下就先告辞了。”男子辞别欧阳荷后默默地一边回想着一些逝去的旧事一边慢步走到了屋子旁边的竹林中,映衬着随风如鬼魅般晃动的竹影,男子从怀中拿出一支玉箫满怀深情地吹奏了起来。 “怎么了?堂堂风雷堂的第一杀手竟然做起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来了。”从男子的上方突然传来有些魅惑的女声,男子平静地放下玉箫,一个苗条的黑色身影从他的身后跳下并渐渐走出漆黑的竹影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你究竟要保护屋里的那只小猫眯到什么时候?当真不怕我向主上报告你们的行踪,到时候你们两个可谁都活不了啊。” “不必在此多费口舌,你若是真的以此空闲何不去探查另外两件上古神兵的下落,这对你而言可是大功一件啊!”男子头也不回地对身后隐藏在黑暗中的女子说道。 “哼,虬影,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吃里爬外这样的名号要搁在你身上可真心不好听啊,还是说,我之前问过你的事你现在愿意答应我了?”女子继续用挑逗的口吻对男子说道,“呵,不用着急,你可以多考虑考虑,至少在大当家还没有对你起疑心之前。” “你!”男子如同被戳到痛处般猛地侧过身,但他的周围早已空无一人。低头凝视着手中萧头处写有“晗”字的玉箫,男子倚靠在一根生长旺盛的翠竹上陷入深深的沉思。 第二天一早,当欧阳荷梳洗完毕走出屋子,昨天于擂台上不打不相识的那位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正牵着一匹强健的白马微笑着等候她的出现。两人相互作揖简单地拜别之后,白马载着欧阳荷朝向朝阳初生的远方飞驰而去,小屋外唯有美如冠玉的摇扇男子在摆弄着自己耳边秀发的同时深情地注视着故人之女的窈窕身影渐渐离他远去。 第二十九章 小试牛刀 夜幕降临渝州,依旧喧嚣的街道上灯火被陆续点亮,人们熙熙攘攘地穿梭于渝州城热闹的夜市之中。然而此刻在位于渝州主街尽头的渝州府衙内,一位十年前曾名震江湖的绝世侠客正在府衙的地牢内忍受着鞭笞之刑,而太守周玄对他用刑的目的则是为了逼问出当年被此人从自己一手策划的水天阁灭门惨案中侥幸救出的一名小女孩如今身在何处。然而经过数天非人的折磨,当年的“云梦剑宗”凌万里仍然死死地咬紧牙关,始终没有开口对周玄的手下透露一个字。 “怎么样?都过三天了,有点进展了吗?”周玄捋着胡须慢慢悠悠地从地牢大门走了进来。 “禀太守,小的们无能,还没能从此人口中挖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一名手下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凌大侠,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一个消失多年的江湖门派和一个与你非亲非故的小女孩,你要在这儿受这样的皮肉之苦,我都替你感到惋惜啊!”周玄托起凌万里的下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饱经风霜的脸庞问道。凌万里慢慢睁开眼睛,接着双眼无神地盯着周玄久久沉默不语。 周玄无奈地朝手执鞭子的手下摆了摆手,随后手下继续一鞭一鞭地击打在凌万里有些老迈的身躯上,伴随着渗出衣服的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牢冰凉的地面上。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他给我开口,如果不尽快将当年水天阁阁主楚毅的后人斩草除根,本太守着实有些寝食难安。”周玄在离开地牢时对地牢内的手下厉声叮嘱了一番。 与此同时,周玄心心念念想要斩草除根的水田阁阁主楚毅的女儿楚碧柔,她在经过数日的运功努力后终于将高彻体内的孔雀胆余毒彻底排尽,躺在病榻上的高彻也逐渐恢复了些许元气,原本苍白的脸色也逐渐缓和了过来。筋疲力竭的楚碧柔轻轻地用毛巾擦了擦自己脸上渗出的汗水,随后扶高彻躺下并轻手轻脚地将棉被盖在他身上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过了约半个时辰高彻缓缓睁眼醒来,床边的副将看到他醒来后顿时激动不已,慌忙出门为高彻找热水饮用。高彻定了定神后将左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闭眼回想起自己中毒之后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些断断续续的影像,其中最让他难以忘怀的一刻便是一个明媚动人的女子推开房门快步走向他并随后坐在他的床边一脸担忧地注视着他的样子。回想起女子那标致而又超凡脱俗的面容,他仿佛感觉是仙女下凡拯救了他的性命。 “将军,来,请喝水。”副将毕恭毕敬地将一杯热水递到了高彻手中。 “对了,冯乾,之前是不是有一位女子在这里为我治疗呀?我现在总是会模模糊糊地回忆起床边曾有过一个女子的身影。”高彻有些略显含蓄地询问自己的副将。 “哦,将军指的一定是这里的掌柜,那姑娘叫楚碧柔,在这成都城内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神医圣手了。末将今日见将军的身体已无大碍,看起来这位楚姑娘当真是名不虚传啊!”副将豪爽地笑着对高彻说道。 “原来如此,楚……碧柔吗?本将也曾略有耳闻,想不到还是位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高彻喃喃地念着楚碧柔的名字,脸上显露出一丝如同遇见惊喜般的微笑。 然而正当屋内的二人相谈甚欢之时,千药堂的前厅内不断传来越来越明显的争吵之声,随后楚碧柔快步从高彻的屋前经过被高彻看到,他推测应该是有谁来找千药堂的麻烦。由于在心中担心楚碧柔一个年轻女子难以应付,高彻也顾不得冯乾别暴露身份的劝告,穿上外衣后便立即朝前厅赶去。 此刻在前厅,三个中年人在千药堂前厅内大肆叫喊让小五把掌柜的叫出来对峙,其中一个人还挥舞着一张写着字的白纸朝门口围观的人群煽动到千药堂草菅人命,竟在药方中让人同时服用藜芦与人参,幸好他们回去在问过其他大夫后及时发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在另外两人的推波助澜下,千药堂门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不明真相的人纷纷跟着这三人开始起哄。 正当小五挡住三人不让他们进到内堂之时,楚碧柔掀开小五身后的门帘走了出来,并对三人说到自己便是这千药堂的掌柜楚碧柔,有什么事尽管找她。 三人一见楚碧柔是个看起来没多少江湖阅历的年轻女子后一下子来了精神,拿着药方的那人将手中的药方直接揉成一团狠狠扔到她的脸上并随即对她恶言相向,并让千药堂赔偿他们一千两作为“草菅人命”的惩罚。小五见到楚碧柔被纸团砸到脸后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虽然他比那三人矮了半头但他仍然毫不犹豫地挥起拳头准备冲上去跟三人拼命,但幸好及时被楚碧柔从身后死死拉住了。 楚碧柔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缓缓蹲下身捡起纸团并将其打开后开始检查起药方的内容。她注意到虽然这些字迹的写法和位置刻意模仿了小五的笔迹,但她从一些字里行间的细节之处仍然看出这份药方只是一张被刻意临摹之后用来混淆视听的假货。 她随后从药铺的一个柜子中取出一张之前小五曾开出过的药方与这张药方进行了对比,并将这两份药方同时放在了三人的面前对三人冷冷地说到:“我承认你们的模仿水平确实很不错,但假的终归是假的,凭一张假药方就妄图在千药堂里坑蒙拐骗,却是想也别想!” “什么?哼,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耍了什么阴谋诡计想来蒙骗大伙儿,比方说弄一张刻意修改了笔记的药方出来,别以为爷爷们会上你这个黄毛丫头的当!”之前那名手持药方的中年人看见对比结果后依然不依不饶。 “那诸位尽可以去报官,反正我们千药堂在成都城内已经平安经营了很多年,从来都是行得正坐得直,对这样如同儿戏的栽赃陷害从来就没怕过。”楚碧柔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对眼前如同跳梁小丑般的三人说到。 “哼,大哥,事已至此,跟这小丫头废那么多话干什么,不好好教训一下她怎么能让她知道我们的厉害。”另一个又高又壮的中年人煽动着另外两个人准备直接用武力对付楚碧柔。小五这时从身旁拿起一根木棍朝着三人冲过去,然而很快便被三人打到了一旁。在小五的身后,高彻正躲在门帘后隐蔽而又密切地关注着眼前的局势,而当看到小五被打到一旁后他顿时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臭丫头,看你长得还不错,大爷不忍打花你的小脸,不如你来做本大爷的小妾,大爷们便放过你和你的药铺,如何啊?哈哈哈!”为首的头目一边笑着一边咄咄逼人地朝早已怒火中烧的楚碧柔靠近。 当楚碧柔握紧拳头正准备反击时,一个高大的人影猛然从门帘内冲出一脚将为首的人踢倒在地,随后经过数回合交手轻松地将另外两个人打得遍地翻滚,哀嚎不止。 “竟然还有帮手,弟兄们都给我上,宰了他!”被踢倒在地的头目一声令下,从围观的人群中又冲出了四个人朝高彻袭来。只见高彻不慌不忙地摆出迎战姿态,随后在包括为首头目在内的五个人的围攻之下,他在轻盈的辗转腾挪之间将这些小混混陆续击退。其中被打趴在地上的那名头目悄悄地捡起身边的一把柴刀想要从身后突然袭击高彻,幸好楚碧柔发现后一脚踩在了头目想要拿刀的手上并将柴刀踢开,随后又是用力的一脚将其踢出了千药堂的门外。 喽啰们眼见老大被打出门外于是纷纷逃出千药堂后扶起头目,闹事的众人眼见敌不过高彻便在撂下狠话后仓皇逃离,门外围观的群众也逐渐散去。 “今日多谢公子的帮忙,只是公子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还希望公子赶快回后堂休息为好!”楚碧柔向高彻作揖表示感谢后准备带高彻回后堂歇息。 “呵,姑娘方才那一脚的力量也是令在下惊讶万分,看来姑娘想必也是身手不凡,今日是高某有些多管闲事了。”高彻有些自嘲地笑着对楚碧柔说道。 “无妨,公子既然愿意挺身相助,小女子又岂有阻拦之理。何况为公子疗伤时小女子便感受到公子体内雄厚的内力,想必一群过街老鼠之辈也绝非是公子的对手。” “楚姑娘,过奖了,在下愧不敢当!” 两人相视一笑后一同回到了高彻所在的房间,待高彻躺到床上后楚碧柔向高彻提起孔雀胆之毒世间少见,且该毒药价值不菲,她感到有些好奇高彻是如何身中此毒的,又是何人给他下的毒。然而高彻回答道他也记不清是服用了何物让自己中毒的,至于给他下毒的人,他提到因为自己以玄武卫副统领的身份经常被指派处理大蜀国内的江湖门派之事,因此在江湖中树立的仇家想必也不在少数,真要追查起来便好似大海捞针。 正在二人共同思索着孔雀胆之毒的来源时,房间外忽然传出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二人方才放松的神经瞬间又紧绷了起来。不过很快,他们发现了敲门的原来是小五,而他此刻正一边敲门一边对楚碧柔说到药堂来了一个她之前认识的人,并且此人看起来气喘吁吁像是刚刚才飞奔到这里的,听他急促的语气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要找掌柜的详谈。楚碧柔于是叮嘱了高彻好好在房间内静养,自己则跟随着小五快步走向了前厅,紧接着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三十章 入宫救人(上) “凌公子?你来了……”楚碧柔走到前厅一看,原来是凌睿正坐在一旁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当看到楚碧柔出来后,凌睿赶紧上前询问楚碧柔在她回到成都后的这几天有没有关于孟衍的消息,而楚碧柔回答道她曾经去拜访过刘记当铺,只是那里大门紧锁,据周边商铺的人说那里已经有许久未曾开门营业了,因此她暂时也还没寻到任何有用的有关孟衍的消息。 凌睿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他随后说道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希望能与楚碧柔单独详谈,于是楚碧柔带着凌睿走到了药堂后院一间空置的客房内。待神色焦虑地大口喝完一盅茶水后,凌睿有些紧张地对楚碧柔说道他在进城时曾在城门附近的一家小茶馆吃了点东西,偶然间听到坐在他身旁的一桌人里有个人提到他发现前几天新进宫的那群小宦官里竟有一个长得很像孟衍的人,并且听那人说话的口吻还显得十分肯定。 “小宦官?”楚碧柔思索了一下后突然间想起来当她进城的那一天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一个与看得清楚相貌的其他人不同,始终低着头看不见面容的小宦官,她当时甚至还有些留意到了这个人,“难道说,那个人便是他……” “什么?楚姑娘莫非想起了什么线索?”凌睿听到楚碧柔的喃喃自语后有些急切地问道。 “实不相瞒,我前几天进城时遇到了这队进宫的宦官们,当时只是很粗略地看过几眼那些人的样子,但我看到的人中并没有孟公子。”楚碧柔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地对凌睿说道,“只是,那支队伍的最后有个将头深埋的男子我并未看清他的容貌,现在想来,他的身形确与孟公子有几分相似。” “嗯,说这是巧合也未免有些太过凑巧了。”凌睿想了一下后决定还是先去靳王府打探打探情况,他认为如果靳王的案子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孟衍也应该会继承爵位留在靳王府中。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楚碧柔打开房门后看到高彻正笔挺地站于门前。 “楚姑娘,实在抱歉,在下方才在找茅厕时无意间听到了二位的一些谈话。在下只是出于好心想告诉二位不必去靳王府找孟衍了,他现在已经成为了杀人嫌犯正被玄武卫的人所秘密追捕呢!”高彻向凌睿自我介绍后带着些许调侃的语气对二人轻言说道。 眼见二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写在各自的脸上,高彻随后慢步走到在凌睿旁边坐下后向二人阐述道半个月前在靳王府内负责守卫工作的三十余名玄武卫下属士兵一夜之间全部被杀,孟衍也不知所踪,而现场经过多番勘察也没能找到行凶之人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于是顺理成章的在事发现场消失不见的孟衍便成为了最大嫌疑人。皇帝听闻后勃然大怒,但为了在这个多事之秋尽力保住玄武卫的颜面,他责令玄武卫抓捕孟衍的行动应秘密进行。然而时至今日,玄武卫内部关于孟衍的下落仍然是一筹莫展。 “如此说来,那名楚姑娘注意到的小太监或许真有可能是孟兄本人。”凌睿对于现在自己头脑里所得到的答案感觉有些又喜又恼,“但倘若真是如此,要想潜进戒备森严的皇宫救出孟兄可真是有些难如登天啊!” “这凌兄不必烦恼,据在下所知能潜进皇宫的办法就有好几种,只看你们两位愿不愿意相信在下了。”高彻有些腹黑地笑着对凌睿与楚碧柔说道,同时他在心中也快速地谋划着整个可能实施的策略的过程。 第二天一大早,在城内的一处较为热闹的酒馆二楼,乔装打扮了一番的高彻摆好了一桌酒席,等来的是他一位叫沈奇的童年玩伴,而这个人现在是一位皇宫的宫门守卫。 “老高,有话就直说吧,你这玄武卫副统领无缘无故地屈尊请我一个守门的吃饭,要只是找我叙旧恐怕你自己都不会信吧?哈哈!”沈奇喝了两杯酒后半开玩笑地笑着朝高彻问道。 “呵,你小子还是这么机灵,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高彻无奈地笑了笑后刻意压低音量对沈奇说道,“我希望你今晚检查给皇宫运送泔水桶的马车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彻随后从怀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扔给了沈奇。 沈奇显得有些犹豫,他虽然瞬间便能领悟到高彻的意思,但他担忧万一高彻送进来的人在皇宫内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也会受到波及。于是不出意料的,他开始找各种理由想要搪塞过去以便在尽量不影响他与高彻关系的前提下拒绝这一差事。 “那这就没办法了,要是明天我不能见到我的这位朋友平安从皇宫里回来……”高彻语气逐渐变得轻佻冷淡起来,然后开始玩弄自己的手指甲,“那你不仅拿不到这里能顶上你两年俸禄的报酬,恐怕你和那名叫甜儿的宫女私定终身的故事就会被城内说书的分解成十多段日夜不间断地重复宣讲呢,这你也无所谓吗?” 看着高彻一脸得意而无所畏惧的表情,沈奇一下子愣住了,他又不敢冲地位更高的高彻发火,尴尬地思虑了一会儿后还是服软了:“行,你够狠,我服了,谁让你是我们这堆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里混得最好的,果然不错!” 高彻看着沈奇一脸无奈的表情被逗得哈哈大笑,但随后他还是一脸严肃地向沈奇承诺道如果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他绝对会独自替沈奇承担,接着作揖对沈奇表示由衷的感谢。 “哎,我怎么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呢?以前从没见你老高对别人这么上心过,莫非……你小子也有桃花运了?”待二人吃喝得差不多了之后,沈奇似乎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脸坏笑地向高彻问道,而高彻则假装生气地将自己面前装着银两的钱袋再次丢给沈奇并告诉他这钱爱要不要,别的事他就无需多问了。沈奇随后一脸似乎明白了什么的表情嘲讽地笑着向高彻告别,并最后以开玩笑的语气告诉高彻为了他的终身大事自己一定会尽力而为的。目送着自己这位小时候关系最好的兄弟满心欢喜地离开,高彻脸上露出了似是害羞又似是满足的笑容。 与此同时,与此欢快的兄弟相聚的场景形成对比,在黑压压的城墙死死包围住的皇城一角,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硬朗身影正在御膳房的内院内劈砍着一块又一块略显潮湿的木头。蓬乱的头发遮挡住了他仍显俊朗的半边面容,曾经手握长刃的双手如今已被粗糙的斧柄磨出了越来越多的水泡,全身破烂的衣服都无法完全覆盖住他身上被鞭打后留下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都给咱家好好干活,谁要是想逃跑或者反抗,那个劈柴的臭奴才就是你们的榜样。”一位手中拿着鞭子一身富态的老太监得意洋洋地指着孟衍对其他干活的小宦官们吼道。原来孟衍曾经因为忍受不住羞辱想要反抗,结果因不知何故而导致的内力全失而不是众人的对手惨遭毒打,并被脱掉裤子后捆绑在御膳房门口让其他宫女太监足足羞辱了三天。 孟衍听到老太监的话后又因为想起被羞辱毒打的事一时愣神,结果老太监再次一鞭抽在了孟衍的身上,其他干活的小宦官们也顿时被吓了一跳。 “小兔崽子,给咱家使劲劈,劈完把这二十个水缸都灌满,要是中午之前让咱家看到有一个水缸没有满,你小子也别想吃饭了。”老太监恶狠狠地对孟衍说完后扬长而去,只剩下院中默默地拿起斧头继续劈柴的落寞的身影。 到了午时,孟衍默默地拿起一个有多处缺口的破碗准备前往食堂盛饭,而由于刚进宫时他被告知新来的太监只能等所有人吃完后才能盛饭,因此待他走到饭桌面前,桌上往往只剩下被别人吃剩的残羹冷炙,饭桶里的剩饭也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让人难以下咽。然而由于令人两眼昏花的饥饿感的驱使,孟衍还是一个人在食堂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喂,小奴才,看你吃得这么津津有味,我这里还有些剩菜一并赏给你了,哈哈!”四个经常在御膳房中欺负孟衍的小太监不知从什么地方再次窜了出来,其中一个拿着一盘自己带回去吃剩的饭菜不由分说地就将其扣在了孟衍的碗中并得意地对孟衍嘲笑道。 “小奴才,耳朵聋啦,大哥好心叫你吃饭呢,你快吃呀!”看到孟衍还是面无表情的反应,另一个人从身后按着孟衍的头便使劲将其朝碗里按,然后另外三个人看着孟衍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孟衍一下子怒火中烧猛地站起身来狠狠一头将用手按着他的小太监砸倒在地,但就在他试图反击时其他三个人不知从哪里找来木棍就狠狠地朝孟衍挥去。由于内力尽失武功尽废,孟衍在三人的棍棒面前因寡不敌众只能抱头躲闪,紧接着再次倒在了地上被四个人拳打脚踢。 “还敢跟我们动手,今天非要让你把这些馊饭吃下去!”一个人骂骂咧咧地说着并将孟衍饭碗里的饭菜全都扔到地上,另外两个人用脚按住他的头强迫他去吃掉地上的饭菜,食堂内回荡着几个人如恶魔般可怕的笑声。 “你们,够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厉声叱喝,原来是御膳房中的另一位相对而言心地较好的老太监及时出现并制止了四个人恶毒的行径。在四人悻悻地离去后,老太监看了一眼可怜地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孟衍,一时心软让孟衍跟随着他走,随后老太监在自己的住处让厨房准备了新的饭菜留给孟衍吃。面对着这名老太监较为和蔼的笑容,孟衍眉头舒缓着看了一眼他后依然还是沉默不语,低下头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咀嚼着眼前许久未尝过的热腾腾的饭菜。 就在此时,乔装一番后的凌睿独自驾驶着一辆拉着清洁后的泔水桶的马车来到了沈奇所把守的皇城侧门。虽然还是不可避免地收到了另一位守门侍卫的查问,但在沈奇的掩护下他还是平安通过了城门。由于高彻曾转告凌睿沈奇之前在与其他人的闲聊中了解到一个看起来比其他人高出一头的新太监被派去了御膳房,因此凌睿或许只需在进宫后想办法找到通往御膳房方向的道路就行。 在幸运地问过一名小宫女知道御膳房的位置之后,凌睿驾车穿行于阴森肃穆令人不寒而栗的蜀国皇宫之中,而他驾车经过的地方,包含了当年夏侯旭集结禁军抓捕靳王一家的广场。或许对于悲惨的靳王家族来说,上天“赐予”的不公才刚刚在这位年轻的继承者身上开始。 第三十一章 入宫救人(下) “啊,咱家的夜明珠,咱家的夜明珠怎么不见了?”从御膳房太监总管的房间里传出了老太监撕心裂肺的咆哮声,接着他跑出了房子来到他手下的太监们正在干活的后院怒斥到:“是哪个小王八蛋偷了咱家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乖乖的给咱家站出来!” 正在各自干活的太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孟衍正面无表情地在院落的一角修补着一张损坏的桌案,他此时正背对着老太监的所在且并未把他的怒吼当作一回事。在老太监的吩咐下,几名作为他心腹的太监开始在现场所有太监们的住处翻箱倒柜地寻找丢失的夜明珠,其中包括了那几名之前曾欺负过孟衍的小太监。 过了没多一会儿,一声“找到了”的声音从太监们住所的一侧传来,只见先前那个曾被孟衍撞破头现在还留有淤青的小太监捧着一颗透明的珠子从住所里跑出来,随即他在将夜明珠交还给老太监后手指向孟衍并大声说夜明珠是在孟衍的枕头下面发现的,紧接着其他在房中搜索的太监纷纷快步跑出来证实了这名小太监的说法。 “好哇,你这小奴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偷东西敢偷到咱家的头上来了,看来要是不给你点厉害瞧瞧,恐怕你以后都能偷到皇上的寝宫去了!”老太监气急败坏地手指着孟衍骂道,而其他几名欺负过孟衍的小太监则偷偷躲在老太监的身旁阴险地偷笑。孟衍听到这里情绪毫无起伏地丢掉了自己手上拿的工具,然后站起身来一字一顿地对老太监回复到他没有透过任何东西,他同时提到如果有些卑鄙小人想要刻意靠陷害他从而让他在宫内无立足之地,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并且他最后还对老太监怒吼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呵,还真是巧舌如簧啊,你小子说的那卑鄙小人恐怕就是你自己吧。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来人,给我打!”老太监轻蔑地看着眼前怒气腾腾的孟衍,随后靠在他身旁的几名小太监从院内捡起了几块结实的木板便同时朝孟衍冲过去。孟衍尝试着躲闪和反抗,然而这几名小太监个个下手毫不留情,在一开始勉强抵挡了一阵后孟衍再次被几人打倒在了地上。 “偷了咱家的东西还敢还手,给咱家狠狠地打!”随着老太监的一声令下,几个人冷笑着挥动着各自手中的木板或者木棍就朝躺在地上神情变得有些恍惚的孟衍挥去。 就在这时,凌睿刚悄悄潜进御膳房并凑巧看到这一幕后,他即刻从身上掏出一张黑面巾盖住自己的嘴,紧接着迅速从一旁杀出,在冲向孟衍的几名小太监还未回过神来之时几拳几脚便将几人均重重地打飞到了数米开外。老太监一时慌了神,仓促地从身旁拿起一把长刀便朝凌睿砍来,然而他哪里是凌睿的对手,被凌睿将刀踢飞后胸腹又遭凌睿连续十多拳的重击。 老太监口吐鲜血地倒在地上,周围之前还在看热闹的其他小太监们见此情形纷纷抱头逃窜。凌睿怒目圆瞪地扫视着倒在地上哀嚎不止的几名太监,随后他回过身扶起孟衍,孟衍神色憔悴地看了看凌睿后随即不省人事。 趁凌睿将注意力放在了孟衍身上,老太监和倒在地上的其他小太监赶紧爬起身来踉踉跄跄地逃出御膳房门外,几人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呼喊道宫内出现了刺客,宫内站岗的侍卫们被惊动后随即快步朝御膳房赶来。 凌睿听到院外越来越明显的脚步声,他赶紧将昏迷的孟衍背在了自己背上,随后他眉头紧锁地咬了咬牙,迈出脚步准备强行从侍卫们的围追堵截下突围出去。正在这时,一直躲在厨房门后观察他们的之前曾救助了孟衍的那名好心肠的老太监跑了出来及时制止了凌睿太过冒险的举动,接着他对凌睿说道他知道御膳房内有条密道可以直达宫外,那是前朝王氏为让皇帝避难所修筑的一条隐秘的应急通道。 在这名并未向凌睿留下姓名的老太监的帮助下,凌睿背着孟衍成功通过密道离开了皇宫,而秘道的另一头所连接的是成都城内一角被树丛所严密覆盖的枯井。当凌睿顺着枯井内的长梯艰难地重见天日后,坐于枯井旁边的石凳上正悠闲地吃着一篮水果的高彻把他着实吓了一跳。 “哟,凌兄出来了,比我预料的还是快出不少嘛!”高彻一脸坏笑地对凌睿说道。 “呵呵,看起来一切都在高兄的预料之中啊,那位太监老伯还跟我吹嘘说成都城内只有他知道这条秘道,我竟然还相信了。”凌睿在草地上缓慢放下孟衍后有些无奈与自嘲地对高彻笑了笑。 “哈哈,好了,既然凌兄毫发无伤地回来了,那我们就赶快回千药堂去吧。想必躺在地上的这位便是孟兄了,这次就让我来背着他吧。”高彻故意装作是第一次见到孟衍,随后他让凌睿帮他拿那一篮水果,自己则背上孟衍将他小心地放上了早就停在路边的一辆马车。凌睿想自己帮忙来赶马车,但他在高彻吹嘘自己驾车技术更好的劝说下还是有些犹豫地进入了马车,高彻坐于车前赶着车带着平安归来的二人驶向千药堂。 入夜,经过楚碧柔一个下午的精心治疗,孟衍从昏迷中慢慢苏醒了过来,他身上的皮外伤也都得到了有效的处理,只是对于孟衍体内内力尽失的原因,楚碧柔猜测这应该是某种药物的催动所导致的,但至于具体是哪些药物能够产生这样的效果,她目前也有些毫无头绪,需要给她时间翻阅药典查找。 “孟兄,你睡了吗?我想找你聊聊。”凌睿敲了敲孟衍的房门,然而黑暗的房间里并未传出任何的回应。孟衍背对着房门躺在床上,头脑里不断地闪现着自他亲眼目睹全家被杀害后所遭遇的这一段段如噩梦般的经历,泪水因再也无法忍住而从这名年仅十九岁的少年的眼眶中不断流出打湿了枕巾。 尽管积攒的情绪如沸水般逐渐迸发出来,他还是尽力强压住自己不由自主所发出的啜泣声不让门外的凌睿听到,过了一会儿,见屋内没有回应,凌睿透过窗户映照在屋内地上的身影渐渐消失。对于这个曾经胸怀远大抱负,自尊心极强的少年,他不知道以现在自己残缺的样子如何去面对自己身边的这些曾为他赴汤蹈火的朋友。最重要的,他回想起在玉峰山庄时自己曾为那个被他认定为一生挚爱的美丽女子所许下的承诺,如今,他愤恨着以自己现在这副失去灵魂的躯壳,自己又该如何才能履行曾对她许下的诺言,即使这些话或许已被渐渐心有所属的欧阳荷所淡忘。 夜色渐渐深了,凌睿再次来到孟衍门前敲门没得到回应后无奈地回到了自己所住的房间睡下,整个千药堂内院的火光也逐渐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只剩下小五点着一盏油灯睡眼惺忪地坐在前厅守夜。 一个黑色的灵巧身影从药堂的房顶上轻盈落下,随后小心翼翼地潜入进了孟衍的房间。孟衍由于心事繁重并未能完全睡着,听到房间内传来异响声他随即警觉了起来。靠着耳朵所听到的声音,他判断到此人进屋后径直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后便没有了声响。 “孟衍,曾经风光无限的靳王之子,如今竟已变成了一个低贱的阉人,我如果是你,我每天每夜可都是无法入眠的。”黑影看着床上的孟衍发出尖细的女声喃喃自语道。 “阁下有何事就请直说,不然阁下请回吧!”孟衍言简意赅地对身后的黑影小声说到。 “呵,孟公子果然是快言快语,其实公子大可不必紧张,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我只是代我家主人前来捎句话,如果孟公子将来既想要报仇,又不想过上如现在这般躲躲藏藏寄人篱下的日子,可以来神玥山灵泉洞府找我们,我家主人随时恭候大驾。” “哼,想要报仇我自己会报,无需他人的施舍怜悯,阁下这是在白费口舌。”孟衍语气坚定地回答黑影,“请回吧!” “呵呵呵,主人看中的人可从来没拒绝过我们,我相信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黑影低沉着笑了笑后便转身离开了孟衍房间。孟衍见房间内没有了动静,他躺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方才那个黑影所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令他万分紧张。他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桌边想要倒一杯水喝,猛然发现桌上留下了一张通往神玥山九大洞天的羊皮地图。孟衍下意识地本想立刻出门将其丢掉,但当他手刚接触到门闩的一刹那,不知怎么的,他的内心感到了些许犹豫和彷徨。伸向门闩的手收了回来,他内心复杂地将这张地图放进了母亲留给自己的一个黄色香囊内,接着他转过身急促地喝了几杯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后又接着躺回了床上。 “没有了内力与武功,如今已形同废人的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报的了这笔血海深仇呢?”孟衍的眼角滑落了几滴豆大的泪珠,极度的不甘与愤恨充斥着他伤痕累累的内心。此刻的他只存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让杀死他全家的仇敌哀嚎着毙命在自己的手中。 第二天一早,高彻带着自己的副将冯乾依依不舍地拜别了楚碧柔,他想要回去玄武卫驻地调查清楚究竟会是何人对他下毒。待二人走后,孟衍戴着一顶黑纱蒙面斗笠面无表情地背着一个包袱走出房间,看到楚碧柔后只是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而楚碧柔却走了上去温柔地询问孟衍现在感觉如何或者可有不适。孟衍情绪低沉地回答了一声“没有”并拜谢楚碧柔后便独自一人走上了街。 “孟公子,你现在身体虚弱还不宜上街走动,有什么需要购买的物件我可以让凌公子帮你去买啊。”楚碧柔看着孟衍独自背着包袱上街感到有些疑惑与担忧。 “不,他不能,你也不能。”孟衍冷冷地转过身对楚碧柔说完后便渐渐走出了她的视野。 “楚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你看到孟兄去哪儿了吗?我在他房间没看到他。”凌睿从后院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朝楚碧柔问道。 “孟公子他……不,我今天也还没见到他。”楚碧柔虽然想立刻就告知凌睿孟衍的去向,但猛地回想起孟衍离开时那坚定而无所畏惧的眼神,她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极力地劝说她不要这么做,并且那个声音使她逐渐相信孟衍真的是有一件非他不可的事需要他去完成。于是在心里还未完全考虑清楚的情况下,楚碧柔不由自主地向凌睿脱口而出了一句或许最终会影响了孟衍终生的谎言。 凌睿还是因为放心不下而决定上街去寻找孟衍。当他走到药堂旁的一个小巷子里时,孟衍此时正躲在他身后的墙角处默默地注视着万分着急的他。最后当凌睿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孟衍闭上双眼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双拳紧握,同时心中如同滴血般重复地默念着一句不敢当面告诉凌睿的话:“好兄弟,对不起,请原谅我!” 第三十二章 只身赴会 经过离开涪州后一日的奔波,欧阳荷驾乘着虬影所赠予的快马终于在蜀中唐门所主持召开的品剑大会开幕的前一天抵达了此刻比寻常时节热闹数倍的蜀东重镇酆都。由于在江湖中象征着至高力量的上古神兵龙魂剑的威名早已传遍天下,江湖各大门派均对此次大会格外重视且各自派遣了长老以上地位辈分丝毫不弱的人物来到酆都妄图得到这一传说中的武林至宝。为了在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汇聚城中之时防范可能出现的混乱,酆都城周围早已驻扎了比往常更多的士兵用以维持秩序,同时城中的捕快衙役也进入到了最为高度戒备的状态。 “这位姑娘,请留步!”当于进城之前在脸上蒙上白色面纱的欧阳荷牵着马进入城中并准备前往客栈投宿之时,路边一位身穿黑袍的算命先生突然在一旁叫住了她。 “这位姑娘,实在抱歉,在下看到姑娘仙姿玉色,气宇不凡,实在忍不住想要为姑娘算上一卦,不知姑娘可否赏脸。当然,这是老道自愿而为,并不会收取姑娘钱财。”算命先生一脸祥和地向欧阳荷问道。 “呵,先生既然诚挚相邀,小女子如果拒绝便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那便麻烦先生了。”欧阳荷微笑着捋了捋耳边垂下的秀发后走到算命先生的摊位前坐了下来。 算命先生看了看欧阳荷的手相,然后自己摆弄了一下手指,接着他的神情似乎像得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眉头渐渐紧锁,捋了一下胡须后小声地叹息了一声。 “先生是否已想到了什么?还请先生但说无妨。”欧阳荷注意到算命先生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后问道。 “姑娘,老道有些话可能会不太中听,经过老道认真的测算,老道在姑娘的身上看到了些许的大凶之象,恐怕姑娘在未来数日内会经历到一场生死劫难,并且还可能会有一位对姑娘而言很重要的人会……唉!”算命先生有些欲言又止,随后低下头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欧阳荷听到这里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她又平静了下来,紧接着她有些不以为然地向算命先生问道是否有办法可以渡过这场浩劫。 “除非,姑娘即刻回头离开酆都,或者在后日之前尽量远离城北的鬼王大殿,不然恐怕难以平安度过此劫啊!”算命先生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对欧阳荷劝说道。 “鬼王大殿,那不就是品剑大会召开的地方吗?”欧阳荷在心里思索着难道这次的品剑大会真是个主办者怀有其他意图的陷阱,还是说只是眼前这个不明身份的人劝退其他意图夺取龙魂剑的江湖人士的一个借口。 “多谢先生的指点,小女子受教了,小女子会好好考虑先生的叮嘱的。”欧阳荷礼貌性地微笑谢过算命先生后便继续前行。正在这时,几个道士打扮的人从旁边的酒馆里小心翼翼地凑到了算命先生的身边。 “门主,那名女子究竟有何神奇之处,我们几个在后面看门主对她的测算似乎尤为上心。”一名弟子悄声在算命先生身旁问道。 “呵,此女子虽然蒙着面,但其动作仪态所蕴含的那种非凡的气质仍然能显露出她绝非是寻常的江湖游子,而且我在触碰到她的手腕时也能感觉到她体内雄厚的内力,恐怕这名女子也会是我们灵虚门在大会上所面对的一个劲敌。”算命先生看着欧阳荷远去的潇洒身影若有所思地对身边的弟子们说道。随后,算命先生派遣了一名弟子想办法去调查欧阳荷的身份,然而在觉察到其余弟子渐渐对欧阳荷起了杀心的情况下他却叮嘱了他们绝不可在私下里伤害欧阳荷。 由于抵达酆都的时间较晚,在离开算命先生那里后,欧阳荷沿着酆都城的主街相继询问了六七家客栈,然而得到的回复皆是客满。当走到快抵达主街尽头的第八家名唤为“隆庆客栈”的客栈时,欧阳荷从腰间取出手帕擦了擦自己脸上渗出的汗珠,一边在心中祈祷一边快走到柜台前满怀希望地向老板询问还有无空房。 同在柜台想要入住的还有两名年轻男子,其中一名较高的男子身穿青色长衫头戴玉冠,看起来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另一位的相貌穿着则相对而言普通了许多,简单看起来两人似乎有着些许的地位之别。他们就在欧阳荷进门的数秒前很凑巧地抢先预定好了最后剩余的两个房间,于是欧阳荷的询问只得到了老板一句“抱歉”的回答。 “姑娘,请等一下!”正在欧阳荷有些气馁而诅丧地缓慢踱步想要走出客栈继续寻找住处之时,之前预定最后两个房间的男子中的一个在一旁叫住了欧阳荷,接着他走到柜台前告诉老板他愿意让出一个房间给欧阳荷,自己则与自己的仆从同住一个房间。 “这……这位公子,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小女子不要紧的,若大个酆都城肯定还会有其他住的地方的,请公子千万不要介怀。”欧阳荷听到有人愿意为她退出一个房间感到既有些欢喜又有些惶恐,她赶紧快走到男子身前作揖推辞。 然而在男子语气温柔的劝说下,欧阳荷最后还是在感谢了这名男子之后在柜台付好了租金,只是男子的仆从在男子身旁似乎有些小情绪地小声嘀咕了几句。 在男子的邀约下,欧阳荷与二人在客栈的大堂内共同用餐。三个人坐下后两名男子开始向欧阳荷介绍自己,原来这名衣着光鲜温文尔雅的男子名叫裴笙,是吴国广陵城长歌门门主,另一位是他的随从章明,二人来到酆都也是抱着能一睹龙魂剑尊容的心愿而来。 “广陵,听闻此城与蜀地相隔甚远,看来裴公子此次前来一路上一定有些辛苦吧。”欧阳荷显露出对裴笙的些许敬佩之情。 “哈哈,让姑娘见笑了,我们长歌门的门下主要都是些喜爱诗词歌赋游山玩水的风流浪子,此来酆都不过也是在一路上惬意地享受沿途的美景罢了,‘辛苦’一词倒不太适合放在我等这些闲云野鹤身上。”裴笙有些自我调侃地对欧阳荷说道,随后他便准备询问欧阳荷的名字。 正在这时,一个来到客栈的不太起眼的普通客人径直走到三人身旁的一桌人里坐下,接着他有些神秘地对同桌的其他三人说道:“哎,你们听说今年在涪州举办的武林擂台赛了吗?” “切,不就是一群在江湖中排不上名号的小角色们自娱自乐的表演吗?这有啥可关注的?”同桌的另一个人夹起一块肉吃掉后很不以为意的说道。 “呵,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今年这场比赛可是出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了。你们猜怎么着,之前据说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的那位神秘的大美人,缙云山玉峰山庄庄主欧阳荷,她来参赛了!而且还毫不费力地赢到了最后!”这个人大口喝了一碗酒后表情变得有些夸张地对周围的三个人说道。 “什么?真的假的?不会是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跟你瞎说的吧?” “就是,人家那种身份的人会来参加一群乌合之众表演的擂台赛,不会是有人假冒的吧?” “哎,那有人跟你说了那小妞的样貌没啊?到底有没有美得像那些人吹嘘得那么神乎其神啊?”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在欧阳荷三人的旁边聊开了,甚至吸引了一些其他桌的人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客栈大堂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呵,大蜀第一美人的传闻我在江南也曾略有所闻,如果此生有幸我也真想能够一睹其芳容。”裴笙似乎也被这个话题吸引住了,但回过头他发现欧阳荷的神情逐渐显得有些不安,而且似乎还在出神,“姑娘,怎么了?看你的脸色不怎么好啊。哦,还未请教姑娘……” “啊,抱歉裴公子,小女子玉莲,玉峰山庄弟子,此次是受我们庄主所派出来收集一些有关龙魂剑的消息,顺道结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江湖朋友。”欧阳荷此前并未预料到自己的名字竟然会被传播得如此广泛,为了避免遇到一些始料未及的麻烦,她不得以随机想出了一个假名来掩盖自己的身份。 “哗,难怪姑娘气质非凡,原来姑娘便是来自玉峰山庄,如此说来欧阳庄主果真来到了涪州?”欧阳荷随后告知裴笙她并不太知晓她们庄主的去向,接着裴笙有些好奇地还想询问更多有关欧阳荷的事,而且似乎还对欧阳荷身背的剑匣也比较感兴趣,但他随后被欧阳荷旁敲侧击地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从而巧妙地搪塞过去了。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随着几声礼炮放响,位于酆都城北的鬼王大殿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前来参加品剑大会意图夺取龙魂剑的江湖各派人士环坐于广场四周,而欧阳荷由于只是孤身一人担心太过显眼,因而换成蓝白色宽袖裙装的她接受了裴笙的邀请坐在了长歌门所派来的身穿青蓝色服装的众人之中。 然而,坐于长歌门对面的风雷堂的众人中,韩逸似乎一眼便认出对面带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就是欧阳荷,随后他与身前正闭目养神的百里辰悄悄耳语了几句,而这一幕同样也被广场对面的欧阳荷所注视着。 随着一队队唐门弟子从鬼王大殿内快步跑出站成两排,召集此次品剑大会的唐门现任掌门唐烨在众唐门弟子的保护中从殿内缓步走出,并随即在现场众人的欢呼声中向坐于广场四周来到此次大会的武林人士表示了感谢。 在众人希望唐烨能先将龙魂剑拿出来向大家展示的呼喊声中,唐烨讲到此次只有十个门派的人能够在最后有幸亲眼目睹龙魂剑,而现场的数十个门派将会通过以武会友的形式各自派出最多两名代表决出武艺高下直到最后剩下的十个门派脱颖而出。唐烨同时说到这十个门派的人将会随他去往一个位于酆都附近的秘密地点再决高下,最后剩下的最强门派的人只要能再打倒他便能得到龙魂剑,否则唐门将会继续持有龙魂剑直到第二年的品剑大会。 随着唐烨宣布比武开始,各个门派相继按照唐门在请柬上根据各自对应的数字所暗中制定的对战顺序开始了接近于淘汰赛制的比武。当仅仅进行到第三轮时,唐烨的管家便念出了玉峰山庄的名字,而将现场与玉峰山庄对阵的则是实力不俗的九华派。 然而,当欧阳荷得到裴笙的鼓励正准备手持白练上场之时,出人意料的,一位头戴遮面斗笠的女子从广场的一角突然飞出自称代表玉峰山庄出战。在接下来女子持剑与对方交手的几个回合中,欧阳荷站在场边神情慌张地紧盯着场内的情形,同时她也感觉越看越觉得此人的身形身手与武功路数她竟然均是极为熟悉。 “难道,这丫头真的……”欧阳荷担忧地观察了一会儿后似乎心中已逐渐有了答案。 第三十三章 酆都激战(上) 由于难得一见的品剑大会此刻正激战正酣,越来越多的酆都居民纷纷放下手边的事情前往鬼王大殿观看盛会,城门附近的街道已变得冷清了不少。这时在只有巡逻士兵站岗的城门处,一男一女骑着两匹白马缓缓踏入城中。其中的年轻男子身着青绿色长袍,头发较为随意的披散在脸颊两侧,同时身背一蓝一红两柄样式相似的长剑。而另一名年轻女子身着颜色与男子相近的青绿色长裙,头上佩戴着一枚闪闪发亮的水晶发髻,柔顺的长发披肩而下,白皙精致的年轻面容却显露出了几分与此外表较为不符的成熟。 “看起来大会已经开始,恐怕现下已有数名被打伤的江湖人士正躺在鬼王大殿内哭爹喊娘呢。师妹,恐怕又要让你辛苦一趟了。”年轻男子用开玩笑的语气对身旁的女子说道。 “师兄切莫说笑,宫主此次只是让我们前来确认龙魂剑是否真的在此地现身,除此之外的江湖闲事我们切记不能插手。”女子一脸严肃地对身旁的男子回答道。而看着女子凛若冰霜的表情,男子也有些不太情愿地收起了笑容,二人驾马加快了速度朝着鬼王大殿的方向奔去。 此刻在鬼王大殿前热闹非凡的比武场上,那名自称玉峰山庄弟子的遮面女子在与九华派掌门来来回回地激战了三十几个回合后渐渐开始控制了现场的情势,九华派掌门逐渐在对方快速而凌厉的攻势下显得有些难以招架。最后,遮面女子抓住一个对方来不及反应的机会一脚踢掉了九华派掌门手中的铁棍并成功制住了对方取得胜利,现场瞬间迸发出一阵欢呼声以及之后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在这之后,这名女子同样较为轻松地战胜了另一名上场的九华派弟子从而成功获胜。 “不愧是名震江湖的玉峰山庄啊,一个普通弟子都能这么快就击败九华派两大高手,我今儿真是开了眼界了。”“是啊,据说这是玉峰山庄第一次参加这种武林盛会呢,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一名普通弟子都这么厉害,那庄主欧阳荷岂不更是了得,看来他们今天能轻松进入最后的十个最强门派之中了。”“哈哈,希望之后那位欧阳庄主也能上场一展风采,今儿这比武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在周围众人一致的喝彩声中,裴笙也忍不住回过头来向欧阳荷询问方才上场的那名女侠的身份,而欧阳荷却只对裴笙说道由于对方带着斗笠看不清容貌而且庄内弟子的身法大都大同小异,她暂时也无法确定这名女子的身份。 随着比武的继续进行,欧阳荷悄悄地将那名遮面女子叫到了鬼王大殿屋后的一个角落里,随后在那名女子面前揭下了自己的面纱。 “小姐,真的是你啊,让我看看,你这一路上没受什么苦吧,你知道馨儿这几天有多担心你吗?”这名话音中带有些许哭腔的女子也揭下了斗笠,出现在欧阳荷面前的人不出她所料的正是玉馨。 “馨儿,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胡闹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山庄,万一有些武功高强的人找上了童公子和刘姑娘,谁来保护他们啊!”欧阳荷显得有些生气,语气言辞也变得激烈了些许而让玉馨感到有些委屈难过。 “小姐,上次你走有凌公子陪着你,这次你却独自来这些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是真的放心不下你啊。你知道你走后,馨儿每天都是心慌意乱,寝食难安吗?”玉馨看着欧阳荷的侧脸默默地低下头抹着从眼角留下的泪水,“无论如何,馨儿一定要陪在小姐身边,除非小姐打断馨儿的双腿,不然小姐,你是绝对赶不走我的!” “馨儿,你……”欧阳荷侧过头看着伤心落泪的玉馨也着实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她在有些无奈却又有些感动地叹息了一声后温柔地将玉馨抱在了自己的怀中,“好妹妹,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你就留在我身边吧,我们拿到龙魂剑后再一起回山庄,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鲫鱼好不好,不哭了哈。” “嗯,小姐你放心,馨儿会用性命来保护小姐的,等这里的一切都结束,我们一起回去!”玉馨在欧阳荷的怀中破涕为笑,她也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这个与她从小一起在庄内玩闹长大的女孩,她的怀中竟是如此得舒适与温暖。 “走吧,待会儿我们坐在一起,我们一起努力让义父创建的玉峰山庄名扬四海。”欧阳荷摸着玉馨的头语气温柔地安慰道,随后她拿出手帕轻轻地帮玉馨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水。欧阳荷和玉馨商量后决定不再使用面纱与斗笠遮掩自己,两人随后坦然地走到了长歌门所在的地方辞别了当看到欧阳荷的美貌一脸吃惊的裴笙,接着她们在婉拒了裴笙的挽留后走到广场边玉馨之前所在的位置坐了下来继续观战。 在之后的几轮比武中玉馨顺利地一个人击败了数名对手从而帮助玉峰山庄进入到最后的一场比武,她们的对手将是同样之前数战均取得胜利的灵虚门,而一旦赢得这场比武她们也将成功进入到最后留下的十大最强门派之中。 “咦,之前并未注意,灵虚门中坐于最前的那个人看面相似乎有些熟悉。”当比武即将开始时,欧阳荷逐渐注意了到对方阵中那位之前曾为她算卦测命的“算命先生”,而此刻那个人也正朝这边注视着欧阳荷,脸上浮现出一丝冷冷的笑容。 “馨儿,一切小心!”欧阳荷有些不由自主地特意叮嘱了一声正要起身出战的玉馨,玉馨回过头朝欧阳荷显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随后眼神坚定地握紧手中之剑走到了广场中央。 灵虚门以八卦拳闻名江湖,门下弟子极少修习其他兵器,而是专注于在提高拳术的同时敏锐地研判对手弱点,从而实现以柔克刚以慢制快。此战玉馨首先将面对灵虚门大弟子庄鹏,此人在之前的比武中多是在一开始使用防御或格挡姿态消耗对方体能,最后看准破绽直击对方死穴从而取得胜利。面对使用如此战略的对手,欧阳荷有些担心玉馨能否在最快的时间内击败对方,不然一旦形成拉锯之势则情况会变得对玉馨不妙。 比武开始后果然不出欧阳荷的预料,庄鹏面对玉馨凌厉迅猛的攻势并未得到较多反击的机会从而边战边退。尽管现场看来玉馨牢牢占据着场上的主动,但庄鹏身手敏捷地化解了玉馨每一次朝他袭来的攻击,而玉馨也在与庄鹏势均力敌的消耗中变得越来越急躁与冒进。 在接近二十个回合的完美防御后,庄鹏逐渐提高了自己出拳的速率而让玉馨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场上形势逐渐发生了反转。庄鹏的出拳速度虽并不显快却拳拳凶狠,玉馨每一次的抵挡都感觉愈发勉强与难受,甚至在其中一个回合中她被对方一拳重重击打在右手手臂上,因手臂的短暂麻痹而没能握住手中长剑,从而令其掉在了地上。 庄鹏趁此时机将内力融进双拳后几番重击玉馨,逐渐体力不支的玉馨眼看自己双手的力量难以与对方抗衡,她便施展轻功跳起试图以脚力对抗对方的双拳。然而,在玉馨多次的踢踏尝试并未破除对方的双拳防御后,庄鹏集中全力朝玉馨踢踏过来的脚底挥出致命一拳将其击倒在地。此刻倒在地上紧咬牙关的玉馨因顿时感觉双腿如针扎般酥麻而有些难以起身,比武胜负已定。 “姑娘承让了,失礼之处还请海涵!”庄鹏洋洋得意地对倒在地上难以动弹的玉馨说道。 “胜负已分,有请玉峰山庄下一位高手上场!”唐烨的管家在鬼王大殿门口叫道。 欧阳荷在众人的一片对她的品头论足声中走到广场中央将玉馨小心翼翼地扶了下来,而同时上场帮助欧阳荷的还有坐于一旁的裴笙。 “小姐,对不起,馨儿让你失望了。”心中懊悔不已的玉馨小声啜泣着对欧阳荷说道。 “傻丫头,不许说这种话,你已经很努力了,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欧阳荷还是带着一脸亲切柔美的笑容对靠在她肩上心有不甘的玉馨说道。 “方才进场的那是谁啊?长得真是貌若天仙啊,不会她就是欧阳荷吧?”“我看像,最近不是传言她参加过涪州的擂台赛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肯定也是冲品剑大会来的。”“想不到今年的灵虚门也这么厉害,真是替玉峰山庄捏把汗啊!”“哎呀,我可是在赌坊将随身盘缠全押在玉峰山庄身上了,这下不会让我赔个精光吧?” 在广场四周喧闹的谈论声中,欧阳荷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与藏在袖中的白练,随后在庄鹏一脸不屑的目光中慢步走到了广场的中央。 “小女子欧阳荷,领教公子高招!”欧阳荷出人意料地以真名自我介绍后顿时引来全场议论纷纷,四周围观的众人均对眼前这位英气与美貌并存的玉峰山庄庄主的身手充满了好奇。 “呵,原来姑娘便是欧阳荷,你们玉峰山庄的女子还真是有胆有识令人敬佩啊,可惜身上的功夫比起我们灵虚门还是远远不值一提。姑娘小心了,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庄鹏带着些许挑衅的语气对眼前一脸严肃的欧阳荷说道。 “哼,阁下这些大话只怕是今日最后一次说出口了,请!”欧阳荷毫不在意庄鹏的挑衅,双手拾起白练在庄鹏面前摆开了阵势。 庄鹏不以为意地举起双拳摆开防御姿态,试图照搬对付玉馨的方式来迎战欧阳荷,然而当欧阳荷从袖中伸出数条白练遮天蔽日地一齐袭向庄鹏的一刹那,他一下子竟有些慌了手脚,原本的防御节奏在如同数人共同围攻自己的情况下瞬间被打乱。欧阳荷手中靠内力操控的白练从几个方向有计划地相继攻击庄鹏防御的空档,庄鹏在如此疲于奔命的抵挡中反转变成了场上那名最消耗体能的人。在连续的数轮攻击将庄鹏打得难以招架后,欧阳荷运气跳起伸右脚踩在庄鹏头上,紧接着她操控部分白练将庄鹏捆住后带动着在原地旋转,另外的白练则随机性地击打庄鹏的全身,庄鹏一下子被白练围攻得叫苦不迭。 “这是……摄天舞!”之前那名着青绿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看着欧阳荷使出自己如此熟悉的招数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这怎么会,你确定吗?这不是晴山传闻中宫主从未外传的独创绝学吗?”另一个与他一起来到鬼王大殿的年轻女子听到男子的话语后同样感到十分诧异。 “嗯,绝对不会错,即使她的功力与气势尚不可与宫主的摄天舞相比。”男子十分肯定地朝女子回答道,随后他用手托着下巴开始双眉紧皱地思索起来,“看起来,我们这一趟除了龙魂剑,还有些许别的东西需要我们注意呢!” 第三十四章 酆都激战(下) 在顾此失彼的防御下被围攻了许久后,庄鹏好不容易从欧阳荷手中白练的包围下脱身,然而半蹲在地上喘着粗气的他此时已没有多余的力气施展八卦拳进行还击了,接着他在渐渐感觉到四肢无力后倒在了地上。欧阳荷则在庄鹏挣脱束缚之时轻点脚尖从庄鹏头上敏捷地跳起,随后在身边白练的围绕下如同一名瑶池仙女般从空中柔美地旋转落下。 “胜负已分,这一局玉峰山庄获胜!”唐烨的管家大声宣布道。 庄鹏带着懊悔的神情心有不甘地重重击打了一下地面,接着便被灵虚门的弟子们扶下了场去。在场边众人对欧阳荷武艺的一片惊叹声中,方才在灵虚门一侧闭目养神的那位“算命先生”拿着一柄手握处有金丝线条勾勒的拂尘镇静地走到了欧阳荷的面前,随后他对欧阳荷自报家门到他便是灵虚门门主庄鹤青。 “原来是之前曾为小女子算过命的先生,想不到您竟然就是灵虚门门主,小女子之前的无礼之处还请庄门主见谅!”欧阳荷作揖行礼以表尊敬。 “姑娘多虑了,看起来老道之前并未看走眼,姑娘果然绝非寻常之人,今日老道能与欧阳庄主交手实乃吾之幸事。”庄鹤青带着和善的笑容对欧阳荷说道。 双方在相互行礼后随即开战,欧阳荷率先挥动白练如同组成一道龙卷风般朝庄鹤青密集袭来,而庄鹤青镇定自若地运行内力后不断挥动拂尘形成一道气浪搅乱了白练的攻击并让其直直朝欧阳荷冲去,幸好被欧阳荷及时发觉转身躲过。双方在经过数轮试探性的交手后逐渐进入势均力敌的状态,欧阳荷的数根白练在对方拂尘的搅动下并未发现良好的可乘之机击打到他的身上,而庄鹤青也由于主要将精力放在防御上而并未给欧阳荷带来多大压力。 在抵挡了一阵后,由于欧阳荷的攻势过猛,庄鹤青思索着如果不将这些白练先行破坏,恐怕自己也会步庄鹏的后尘。于是他迅速将内力凝聚于手中拂尘的每一根马尾毛之上,拂尘上的毛瞬间变得坚硬了许多,而由于欧阳荷所带的白练并非她之前曾在山庄所使用的昆仑天蚕丝所制的白绫,因此这些白练在之后庄鹤青的攻击下一根接一根被逐渐撕裂,直到欧阳荷也意识到白练所剩的长度已满足不了自己的需要。 当欧阳荷此时暂时收回白练准备重新运气时,庄鹤青抓住机会以内力催动部分拂尘上硬化的毛朝着欧阳荷如同针雨般密集发出,欧阳荷也随即转动手中白练抵挡,但在庄鹤青最后激发出一股强大内力带着针雨猛地冲向欧阳荷后,两边力量巨大的碰撞将欧阳荷手中的白练撕裂成了碎片满天飘下,同时庄鹤青手中的拂尘也已完全被毁坏。 在唐烨的许可下,欧阳荷与庄鹤青各自下场更换新的兵器。庄鹤青从弟子手中借来了一把从制造工艺上看算得上是上乘的普通佩剑,而欧阳荷则打开了之前身背的剑匣并从中取出了那柄闪烁着紫色光芒并以水晶加以点缀的绝世宝剑。 “难不成,这便是玉峰山庄的镇庄之宝凝坤剑?”凝坤剑第一次在这类江湖盛会上的亮相瞬间便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哼,凝坤剑吗?落在一群黄毛丫头手中着实有些可惜。”坐于一旁的风雷堂二当家百里辰带着不屑的眼神感叹道。 欧阳荷持凝坤剑再次上场迎战庄鹤青,而庄鹤青则在欧阳荷面前由衷感叹道凝坤剑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气势不凡,自己手中这把普通佩剑恐怕难以与之匹敌。 “剑者,不过为冰冷的炼制之物,唯有与人结合方能助其施展耀世之力。先生既选择了自己手中之剑便拥有了带其放手一搏的能力,又何需如次犹豫不决举棋不定从而扰乱自己的心智?”欧阳荷微笑着用柔和的语气对庄鹤青说道。 “哈哈哈,想不到老道的悟性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方才是老道失态了,请姑娘见谅!”庄鹤青听完欧阳荷的一番阐述后哈哈大笑起来。 比武继续进行,双方在刀光剑影中相互频繁地激烈碰撞,拿出全力应战的庄鹤青论身法与功力事实上也并不在欧阳荷之下,而欧阳荷此时也并未将凝坤剑在手中掌控得游刃有余。然而当一段时间维持着的胶着战局逐渐瓦解后,凝坤剑的威力开始显现,愈发强大的剑气令庄鹤青在抵挡欧阳荷的轮番攻击时显得更加吃力。最终,庄鹤青由于动作逐渐变慢而被欧阳荷抓住其挥剑节奏之间的破绽,欧阳荷趁机以剑柄重击庄鹤青失去防御的胸膛将其整体的态势破解,随后她将剑刃置于庄鹤青的脖子旁成功制住了对手获得胜利。 一场并不艰难的胜利也令欧阳荷在比武结束后长舒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她和玉馨便可代表玉峰山庄进入最后有资格争夺龙魂剑的十大门派之中。 “姑娘巾帼不让须眉,老道佩服!”庄鹤青大度地对欧阳荷表示自己输得心服口服,同时他也对欧阳荷提醒到他之前为欧阳荷测算出她此行有大凶之兆并非是为了给灵虚门扫除竞争对手,他随后也语重心长地再次劝告欧阳荷最好还是即刻离开酆都不然悔之晚矣。 “小女子谢过先生的关心,只是小女子此刻心意已决,还望先生海涵。”欧阳荷行礼谢过后仍然坚定地拒绝了庄鹤青的劝告,毕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愿轻易放弃。 “唉,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安排,我等窥探天机之人怎能忤逆天意。”庄鹤青望着欧阳荷走下场去的美丽背影暗自感叹道。 接近傍晚时分,最后决胜出来的十大门派已全部产生,其中既包括了一路轻松横扫对手的风雷堂,也包括了一路磕磕绊绊才涉险过关的长歌门。按照唐烨的安排,十大门派代表在明日将齐聚酆都城北十里之外坐落于长江边悬崖峭壁之上的鬼堡进行对龙魂剑的最终争夺。 随着夜幕降临,一轮弦月升上天空,酆都街道两旁的商铺纷纷点上灯笼烛火迎接大会暂告段落后尚未离去的八方来客。在人声鼎沸的酆都主街,受裴笙的邀请欧阳荷带着玉馨与裴笙主仆二人流连于热闹非凡的市井之中。 “欧阳姑娘今日实在是令裴某大开眼界啊,想不到姑娘如此国色天香,还有那么一身高强的武艺,实乃当今武林女中豪杰也!”裴笙带着一脸倾佩的神情对欧阳荷说道。 “公子过奖了,公子一表人才,武艺也是出类拔萃,丝毫不比小女子逊色,小女子得此公子谬赞实难敢当。”欧阳荷谦虚谨慎地朝裴笙回答道。 “哎呀,小姐你就是太谦虚了,在馨儿看来论武功今日到场的门派里没有几个能是小姐的对手,要我是裴公子我也会这么夸赞小姐的,嘻嘻!”玉馨在欧阳荷身旁调皮地笑着说道。 当四人闲适地在街道上边走边聊,之前注意到欧阳荷所施展的白练武功的一男一女两位侠士也于他们身后在喧闹的街道上走走看看。不一会儿,那名女子便注意到了他们身前正在路边摊位前挑选一些小玩意的四人,并提醒了在她身旁注意力被路边杂技所吸引的年轻男子。 “呵,原来是那位会使用宫主绝学的女子,竟然这么巧在这里碰到,怎么,师妹是打算走上前去当面询问她的摄天舞是从何处学来的吗?”男子半开玩笑地对身旁的女子问道。 “师兄说笑了,如若她真是师承宫主,我们在大庭广众下如此贸然询问岂非过于无礼?”女子还是保持着一脸严肃地说道,“只是师兄明天恐怕要更为辛苦一下了,不只需要查探龙魂剑的真假,还需要同时注意这位欧阳庄主的动向。” “好,行,安排起我来你总是毫不客气的。”男子无奈地摊手苦笑着回答道。 “哗,小姐,你看这对耳坠真好看,你买给我好不好,等回山庄从我的薪水里扣好啦!”玉馨对一个路边摊贩所售卖的一款天鹅造型的银制耳坠有些爱不释手。 “呵呵,这耳坠确实还挺好看的,好啦,我买给你就是了,馨儿喜欢就好!”欧阳荷带着有些宠溺的语气对玉馨温柔地说道,随后老板用一个精致的木盒将耳坠装好递到了玉馨的手中。看着玉馨此刻如孩子般灿烂可爱的笑容,欧阳荷却渐渐在心中产生了些许奇怪的感觉,似乎这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笑脸正在自己眼前模糊了轮廓后渐渐远去,直到飘进黑暗之中自己再也不能找到的地方。 “小姐,小姐?”玉馨在一旁的呼唤猛地将欧阳荷从出神的状态拉回了现实,“小姐你怎么了?今天你已经好几次这么突然地发呆了,是不是今天太累着了呀?” “啊,哦,我没事,也许真是太累了吧。”欧阳荷扶着自己的额头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再去想那些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乱七八糟的场景。 待将欧阳荷送回到她所在客栈的房间后玉馨便准备回到自己之前所租住的客栈,在那之前欧阳荷亲切地询问玉馨她在明日一同前往鬼堡时会不会戴着这对耳坠,而玉馨回答到她想与欧阳荷顺利拿到龙魂剑回到酆都之后她再戴上,然后换一身漂亮的衣服给一位她在酆都所相识并中意的男子瞧瞧。而当欧阳荷喜出望外地想要询问玉馨她所看上的是哪家的公子时,玉馨调皮地说了一句“秘密”后便开心地离开了。 在二楼房间的窗前看着吃着糖葫芦蹦蹦跳跳走出客栈的玉馨,欧阳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并且这种感觉正变得愈发强烈。她渐渐回想起庄鹤青之前在为自己算命时所说过的那些话,她自己也似乎觉察到此次鬼堡之行恐怕并不会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顺利,她只是希望最后哪怕没能取到龙魂剑,自己也能和玉馨一起平安无事地回到山庄。 第二天,当欧阳荷与裴笙等四人跟随着在路上偶遇的其他门派的人抵达唐烨所述的鬼堡所在地点时,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座嵌入山壁而又气势恢宏的石建城堡,在城堡的各个窗户中还闪烁着飘忽不定的火光而令众人感受到些许诡异的气氛。 当众人在鬼堡门前议论纷纷之时,一名须发花白的老人缓慢地推开大门向众人表示了欢迎,众人随后便在老人的指引下陆续进入了鬼堡之中。 “老夫已经等得太久了,既然现在诸位伶人已经到齐,这场游戏终于可以开始了,哈哈!”在鬼堡一侧的山腰处,唐烨注视着一个接一个走进堡中的十大门派中人,嘴边不断地发出冷淡而又诡异的笑声。此刻在他的手中,一柄镌刻着龙纹图案的上古神剑正静静地闪烁着蔚蓝色的光芒,而蕴藏在剑中那一股股令人倍感不安的邪煞之气正渐渐冲破隐蔽的伪装并向着鬼堡内的众人扩散开来。 第三十五章 游戏序幕 在成都西南清秀连绵的神玥山群峰之中的翌日峰上,一个大约十四岁的小女孩从香火旺盛的万安寺内一个房间的床榻上渐渐苏醒,刺眼的山间阳光此刻正透过窗户照射进了这间别具一格装潢精致的屋内。 “这……是哪里?我不是……被抱着……逃出了……到处是火的皇宫,是……哥哥……抱着我……”小女孩用右手捂住双眼努力回忆着自己睡着前的点点滴滴,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努力支撑着自己坐起身来并发出越来越大的声音叫喊起来,“哥哥?哥哥!哥哥!你在哪儿哥哥!” 越来越激烈的叫喊声惊动了寺中恰巧经过这个房间前面的一个小和尚,他赶紧跑进来查看情况,只见小女孩已经从床上滚落到地面并艰难地朝门的方向爬过来,一边爬还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声呼喊着“哥哥”。 “王……王姑娘,你……你居然醒了,快……我先扶你到床上去。”小和尚见到眼前已经在床上昏睡了八年的小女孩突然苏醒后被吓得惊慌失措,赶紧不顾小女孩对自己发疯似的踢打忍着痛又将其抱到了床上,接着自己慌忙跑去告诉了寺庙住持这个情况。 “什么?你说那小女孩醒过来了?快,快派人去灵泉洞府通知阴蚀统领,万一王姑娘出了什么差池我们整个寺庙都得陪葬!”住持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万分惊讶,随后他赶紧让小和尚前往灵泉洞府报信,自己则赶往小女孩所在的房间查看情况,而当他进到那个房间时小女孩似乎因为方才情绪过于激动从而再次昏睡了过去。 “什么?你说大当家的妹妹王雨祈醒了?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阴蚀推想大当家此刻应该已经身在酆都了,如果此时前去告诉大当家这个消息恐怕会让大当家谋划已久的夺剑计划功亏一篑,于是他咬了咬牙决定冒险将这个消息暂且放一放,等到大当家取到剑回来之后他再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当家,在此之前他想先代替大当家前去照顾那名小女孩。 当阴蚀急急忙忙赶到小女孩所在的房间时,他看到小女孩确实已经醒来,但她却一言不发地蜷缩在床上的一角并且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害怕得瑟瑟发抖。 “阴蚀统领,老衲方才用银针尝试着稳定住了王姑娘的情绪,只是她似乎对我们都抱有敌意,可怜的孩子啊,不知道在她身上曾经发生过何事竟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老住持在一旁感叹着说道。 “唉,她所经历的事大当家的曾经也同样经历过,罢了,不该问的你就别问了,你先走吧,这里暂时交给我了。”阴蚀看着小女孩可怜的模样也深深感慨了一下。在将其余的寺内众人支走之后,阴蚀尝试着跟眼前还沉浸在八年前那场浩劫场面中的小女孩进行交谈,在此之前王枭曾告诉过他这名小女孩是当年皇宫中他最为在意的妹妹,就算豁出性命他也要带着这个妹妹一起逃出皇宫。 然而令阴蚀失望的是小女孩面对他努力的开导仍然在面无表情的同时也一言不发,阴蚀暂时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他只好还是静静地坐在床边陪伴着在他身旁蜷缩着身体,一脸阴郁的王雨祈。 与此同时,在与神玥山相隔甚远的酆都鬼堡,二十名来自十个门派的客人已经被一位老人招呼着走进了外表看起来阴森幽静的鬼堡。出人意料的,当他们走进鬼堡大厅,借着近百支蜡烛同时点燃的明亮烛光,各种金灿灿的龙纹装饰与实木器具将鬼堡大厅点缀得气势恢宏而令人流连忘返。 “诸位大侠,请随我前去看看龙魂剑的所在吧。”在老人的提醒下,正对鬼堡内的装潢议论纷纷的众人一听到龙魂剑立刻又来了兴致,跟随着老人通过一段狭长幽暗的台阶后走到了鬼堡地下一间宽阔的石室门口,而此刻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闪烁着蓝色光芒静静地躺在石室中央剑座之上的龙魂剑。 “哗,不愧是上古神兵之首,这种汹涌澎湃的王者气势绝非是一般兵器可比!”昆仑派掌门陈晓虎在龙魂剑面前看得入了迷,不由自主地想要踏进石室更近距离地欣赏龙魂剑,然而他的行为却被身旁的老人立刻制止了。 “哎,徐掌门不可进入!”老人惊慌的阻止使周围的其他人感到有些诧异,欧阳荷瞬间心想难道这房间内藏有机关玄机用来保护龙魂剑的所在。果然,当老人随后拿起一块石头朝屋内丢去时,数十股火舌从石室四周的龙嘴中喷出并且交错着将整个房间都陷进了一片火海,石室外的众人看到此情此景纷纷被吓得目瞪口呆。 “这,不过只是为了保护一把兵器,唐掌门这也太夸张了吧?”裴笙看到眼前的火海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哼,这个机关可不是唐掌门设计的,而是来自更为久远的先人们的智慧。”老人略显神秘地面对着裴笙回答道,随后他邀请所有人前往二楼的议事堂,在那里他会代唐烨详细告知众人有关这一轮各门派争夺龙魂剑的相关事宜。 “哎,小姐你看,好漂亮的花瓶啊!”玉馨被楼梯口的一个以唐三彩工艺制造的青色花瓶所吸引,然而当她转动花瓶想要仔细看看时,花瓶的另一面不知因何原因竟被喷洒上了一大片鲜红的血迹。尽管这些血迹在时间的流逝下已变得不再明显,但其突然的显现还是吓得玉馨一下子尖叫了一声。 “这……这些血迹到底是……”欧阳荷听到玉馨的尖叫忙赶过来查看情况,而当她看到花瓶上的血迹时她也和周围围观的其他人一样感到有些触目惊心。 “那些都是两年之前发生在这所鬼堡中的惨案所留下的印迹,诸位如果想知道的话便随我来吧。”老人站于台阶上神秘地冷笑了一声后继续朝二楼走去,而欧阳荷轻声安抚着惊魂未定的玉馨走在上楼队伍的最后。 当众人在装潢古朴的议事堂的大桌四周陆续坐下后,老人从自己怀中拿出一封信件准备拆封后向众人念述信中内容。 “这位前辈,我等已经进入这鬼堡许久了,为何还不见唐掌门现身迎客呢?这也太过无礼了吧?”浣沙阁阁主陈登由于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虑而朝他眼前沉默不语的老人问道。 老人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双手拿着从信封中取出的一张纸对眼前的众人说到:“唐掌门嘱咐老夫要告知诸位的话已全部写在了这张信纸上,而唐掌门本人会在时机成熟之时现身与最终得到龙魂剑的胜者相会,接下来老夫会将信纸内容向诸位全盘说出,还请诸位耐心听完。” 根据老人所述,原来这座鬼堡是在数十年前由前蜀乾德皇帝王衍在登基之前所建造,当时作为亲王的他听闻江湖上关于酆都的一些传说后决定在此处建造一座庞大的地下宫殿供皇亲贵族们休闲玩乐,而鬼堡在规划中仅仅只是这座宫殿的入口。然而由于王衍登基后醉心于四处玩乐而导致前蜀财政入不敷出,酆都这座鲜为人知的地下宫殿建造进度一直十分缓慢。待到后唐军队攻进成都王衍投降被杀之时,这座宫殿传说也只完成了走廊与部分房间的建造。 在众人聚精会神的聆听中,老人接着说道自从成都被唐军攻破后,一些侥幸逃出的皇亲国戚曾从蜀地的各个角落汇集到鬼堡并依靠着鬼堡内储存的财富继续过着奢靡的生活。直到两年前的一天夜里,一男一女两名神秘的路人以借宿为由敲开了鬼堡的大门,他们随后交给了当时的鬼堡主人数根金条以获得暂住鬼堡的机会。鬼堡中的众人此刻继续在鬼堡的各个厅堂中歌舞升平纵欲享乐,而这两人悄悄在鬼堡各处点燃了一种神秘的麝香。渐渐的,当麝香的烟雾弥漫在整座鬼堡之中时,之前还在欢笑玩耍的众人却突然如同发狂一般相互厮杀起来,惨叫声喊杀声充斥着整座鬼堡,人们相互呼喊着推搡与奔逃,血流成河的鬼堡地板映照着当夜凄冷的月光,整座鬼堡顿时成为了一座人间炼狱。 “最后活下来了几个人呢?那一男一女又究竟是何人呢?”裴笙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小声向老人问道。 “唉,据唐掌门信中所言,当夜鬼堡周围被惊动的住户中没有人见过有生还者从鬼堡内走出,那一男一女自那以后也不见了踪影。”老人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后说道。 “呵,难怪鄙人方才在堡中曾发现了多处疑似有浓重血迹的地方,原来是这么回事。”南海帮帮主周恪和略有所思地说道,“那不知唐掌门将这些陈年旧事在此刻告知我们是何用意呢?不会是要把我们这二十来号人就这样吓出鬼堡吧?”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间隙,突然在鬼堡中发生了一阵剧烈的地动,与此同时一阵刺耳的响声随着地动传到了众人的耳里令众人感到有些惊魂未定。 “诸位不必惊慌,方才只是放置龙魂剑的石室被一堵机关石墙所封闭了而已,诸位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进入当年尚未完成的地下宫殿之中找到另一条可到达龙魂剑所在石室的道路,谁先到达石室则龙魂剑自然归其所有,同时石室中有总机关可瞬间关闭整座鬼堡的所有机关。那么……现在,请……诸位……尽兴……”老人逐渐变得口齿不清,原本浑厚的嗓音也逐渐变得颤抖不已。随着他面带诡异的笑容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后径直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欧阳荷抢先跑到老人身边用手检查老人的脉搏查看情况,但老人经她确认后已经当场毙命。 紧接着,鬼堡大门被一面从上方垂下的厚重铁墙所阻隔,鬼堡的各处窗口也瞬间被藏于窗口缝隙之内带有尖刺的铁丝网所封闭。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伴随着鬼堡内一阵又一阵机关开启的响声传来,欧阳荷与其余十九人面对着眼前突变的情形面面相觑,他们也着实对此感到难以理解。鬼堡之外,厚重的云层逐渐将之前灿烂的阳光所遮蔽,随着山间呼啸的狂风,倾盆大雨瞬间降下,原本清幽的鬼堡此刻如同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妄图吞噬这山岭间的一切。 第三十六章 地府荷殇 在鬼堡地下的零星灯火所照亮的一个摆放着一张龙椅的房间内,装扮成刘栎的风雷堂大当家王枭此刻正用右手托着头,悠闲地侧躺在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龙椅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随着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浊羲来到王枭面前向他报告到鬼堡内的所有人此刻正从鬼堡的入口处进入地下宫殿,接着她询问王枭是否立即启动通道内的机关。 “你说,要是当年唐军没能打进我蜀地来,父皇将这座宫殿修筑完成,这里该是何等得气派奢华。可惜,如今只剩下一堆无人过问的瓦砾葬身于此鬼堡之内。”王枭睁开眼环视了房间内破败不堪的情景后淡淡地说道。 “呵,大蜀先皇便是被这无穷无尽的贪欲扰乱了心智才落得当年投降被杀的下场。倘若当年的先皇有大当家十分之一的谋略与胆识,又怎会让他孟知祥有机可乘。”浊羲摆弄了一下放置于房间一侧的蓝瓷花瓶后感慨万千地说道。 “哼,那也只能怪他自己命苦,竟连自己的妻儿都不顾就慌着出城献降,活该得此报应。”王枭回想起当年带着自己的妹妹从一片火海的皇宫中逃出时的情景,他的心中不免又燃起些许怒火,但随后他又很快平静了下来,“不过话说回来,如父皇那般头脑简单胸无大志的平庸之辈,一旦将他们稍加利用,仍然能令他们成为我们手中不可或缺的棋子。” “现在,大当家的不是已经有了这么一个俯首帖耳的棋子了吗?” “哼,浊羲,这座宫殿现在是你的了,至于你想如何料理那些人无需再告知本座。”王枭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放置龙魂剑的石室走去。 “是,大当家的。那,欧阳荷那儿……”浊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向王枭了解清楚。 “随你的便,她如果没本事从你的手中逃脱,那她也不配本座出手。”王枭语气强硬地回答道。 “是,属下知道了!” 与此同时在地下宫殿的另一边,由于在进入宫殿之前,烈阳门与黄山派掌门或是因为顾忌,或是因为害怕并没有走下通道而是继续留在鬼堡内,通道内包括欧阳荷在内共有十六个人正借着细微的火光摸索着缓慢前行。昆仑派掌门陈晓虎手举火把走在众人最前,欧阳荷与玉馨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长歌门门主裴笙则是带着一脸腼腆的笑容走在欧阳荷身前体贴地帮她拨弄掉周围的蛛网。 “欧阳姑娘还是上前跟紧一点吧,不然一不小心走丢就要哭鼻子了,说不定这里还有好多鬼魂呢,嘿嘿!”走在队伍中间长得一副光头大嘴的龙运帮帮主胡胜坏笑着对身后的欧阳荷说道。 “哼,你吓唬你自己吧,我们家小姐才不怕这些东西呢!”玉馨听不过去朝胡胜反驳道。 “嘘,诸位噤声!”走在队伍最前的陈晓虎似乎从伸手不见五指的前方听到了什么异常的响动,而且这响动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明显。 没多一会儿,随着“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到众人的身前,密密麻麻的蝙蝠从众人前方袭来并快速飞过众人头顶朝着方才进入通道的大门飞去。尽管这些蝙蝠并未袭击众人,但他们突如其来的出现还是将众人吓得有些心有余悸。 “哼,不过是群畜生有何惧之。”风雷堂二当家百里辰面对着方才飞过的蝙蝠仍然毫无惧怕,他拿起方才在一阵慌乱中被陈晓虎丢到地上的火把后与他的心腹韩逸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并且很快众人来到了一个通往八个方向的交叉口。 “可恶,这唐烨是在拿我们当猴耍吗?”胡胜看着眼前通往八个方向的通道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阁下稍安勿躁,如今我们在场的人只是来自八个门派,却正好对应了这八个方向,我料想唐门主这次的考验既然是为我们十个门派准备的,这恐怕不会只是一个巧合吧?”南海派掌门周恪和用手托着下巴思索道,“也许,烈阳门与黄山派的那四位仁兄是因为有些别的原因才选择不随我等同行的吧?” “哼,与其做这种无趣的猜想,还不如快些做出抉择。”百里辰在通往一个方向的通道门前思索了些许后对身后众人说道,随后他与韩逸毅然决然地走进了其中一个通道。在风雷堂两人身先士卒的鼓动下,余下的众人也各自凭着直觉三三两两地走进了各条漆黑幽暗的通道。 “小姐,那……我们走哪边啊?”玉馨有些疑惑地问向欧阳荷。 欧阳荷不慌不忙地举起火把观察了一下四周,她发现其中七个通道门门框上的泥土都有过被什么东西蹭掉过的痕迹,并且这几个门框所裸露出的部分在火光的照射下明显感觉到大理石所散发的光泽更为明亮夺目。然而,同样的情况却并没有在百里辰与韩逸所进入的那条通道门的门框上见到,欧阳荷随后猜想到恐怕百里辰也注意到了这扇门的不同寻常之处,接着他因怕这些门框的不同之处被其他人发现于是便和韩逸捷足先登。 “喂,公子,那我们去哪边啊?你一直盯着欧阳姑娘看心里就有答案啦?”裴笙的随从兼发小章明看到裴笙盯着欧阳荷在火光映衬下的秀丽脸庞盯得入了神,无奈地坏笑着小声问了问裴笙。 “啊,这,本公子也还没想好啊,哈哈!”裴笙回头看向章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这家伙真是,唉,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拆我的台哟!” “馨儿,我们走这边。”欧阳荷斩钉截铁地对玉馨说完后两人便准备朝百里辰和韩逸之前所走进的那条通道走去。 “欧阳姑娘,你是想到什么了吗?”裴笙眼见欧阳荷有些兴奋地朝自己身后走去便赶忙叫住她。 “是啊,裴公子,如果小女子的猜测正确,这条路应该更有可能是这座宫殿原本便已经修缮好的,其余的应该只是作为障眼法而新建的通道。”欧阳荷微笑着对裴笙解释道。 “怎么?裴公子难道又要与我们同行啊?”玉馨如同吃醋一般可爱地朝裴笙翻了一个白眼。 “啊,在下……在下只是因为……愚笨而一时……一时难以想出头绪,于是便想要跟随两位姑娘的脚步碰碰运气罢了。若惹姑娘不……不快,在下另选一条路便是。”裴笙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语无伦次地慌忙解释道。 “没关系,既然裴公子愿意相信小女子的判断,结伴同行也并未有何不妥,裴公子不必如此拘礼。”欧阳荷还是如往常一样语气温柔地对裴笙说道。 “哼,一起走也可以,但我可警告你啊,可别对我们家小姐动什么歪脑筋啊,不然小心我揍你!”玉馨一脸俏皮地对裴笙说道。 四人举着火把在通道中前行了不久便在进入到一个四周放置着众多烛台的空旷大厅后遇见了早于他们进入通道的百里辰和韩逸,而这些烛台被他们二人用火把一一点燃后整个大厅也变得明亮了起来。虽然欧阳荷感觉似乎整个大厅的布局都尽收眼底,但她看二人略显神秘的表情感觉到他们此刻似乎正被什么东西所困扰着。 “呵呵,堂堂风雷堂的二当家居然也会被机关困住啊,这还真是少见啊,是不是今天吃错药脑袋坏掉啦?”玉馨一看到百里辰和韩逸便想起当初玉峰山庄门前他们将欧阳荷打伤的那场大战,心头便莫名有股怒火往上冒。 “臭丫头,我警告你说话放尊重点,不然小心我撕烂你的嘴。”韩逸紧握佩剑并对玉馨恶狠狠地说道。 “怎么?想打架啊?来啊,你们围攻我们玉峰山庄的那笔帐本姑娘正想找你们好好算算呢!”玉馨在韩逸的挑衅下也不甘示弱地亮出腰间的金蛇鞭。 两人不顾欧阳荷与百里辰的阻拦便执意在大厅内动起手来,站在欧阳荷身后的裴笙与章明则是看得一头雾水。当两人在数回合的较量中打得势均力敌正激烈时,玉馨在闪转腾挪中一不小心用力踩到了脚下一块石板的机关,顿时房间四周墙壁的数十块石板被同时打开,接着无数的弓箭从这些石板被打开的地方陆续发射,大厅内的众人随即各自拔出刀剑在一片混乱中慌忙抵御。当墙中的弓箭渐渐射完时,裴笙发现章明已经身中数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玉馨的左臂也不幸地被弓箭擦破了皮肉。 “小姐,你没事儿就好,可是我……我怎么感觉……昏昏……沉沉的。”玉馨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馨儿,馨儿,你快醒醒啊!啊,这血的颜色,难道……是毒箭!”欧阳荷注意到玉馨所中的是毒箭后一时紧张得有些六神无主,随后她赶紧俯下身尝试将玉馨手臂上的毒血吸出她的体外。 “小……小姐……咳,咳……”玉馨渐渐意识有些模糊地苏醒过来,“都是……馨儿的……错,对……不起!” “馨儿,你别动,听话,乖乖躺好!”欧阳荷仍然还在一边流泪一边用力地吸出玉馨左臂上的毒血。 正在这时,房间内一扇隐藏的石门被打开,百里辰迅速制止了想要在此时对玉馨下手的韩逸后二人快步走进了石门之内。 “是你,害死了阿明!”裴笙在抱着章明的遗体于一旁痛哭了许久后怒气冲冲地举起剑朝玉馨走来,但此刻已动弹不得的玉馨被欧阳荷及时地护在身后。 “欧阳姑娘,你让开,我不想伤害你,我只要她给阿明偿命!”裴笙此时似乎已被悲伤与愤怒的情绪压制住了理智,两只眼睛充满杀气地紧盯着躺在地上流着眼泪的玉馨。 “裴公子,你冷静一点,馨儿她是有错,但是她并不知晓此地何处会设有机关,她并非这些弓箭机关的策划者或是建造者,你认为害死章明的罪孽让馨儿一人承担这样做真的公平吗?如果你信得过我,待她伤好之后,我会亲自带她来给章明磕头赔罪!”欧阳荷仍然没有在裴笙的面前退让一步。 裴笙看着欧阳荷坚定的眼神心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但当他再次看向倒在地上的玉馨时他又狠下心偷偷地在掌中凝聚出一团真气,接着趁欧阳荷不备将她瞬间击倒在地,随后眉头紧锁双眼泛红的他便大声咆哮着举起手中紧握的长剑,并朝着自己脚边已闭上眼静静等待着最后一刻到来的玉馨全力地刺去。 “不要!” 一股喷涌的鲜血洒在了玉馨的脸上,裴笙目瞪口呆地看着顷刻之间在自己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啊!小……姐……”透过模模糊糊的视线,玉馨看到一把冰冷的长剑刺穿了欧阳荷的左肩。 “裴公子,这样……咳……能让你宽恕……馨儿了吗?”欧阳荷强忍着剧痛将剑从自己的左肩用力拔出,随后因为疼痛的刺激她也随即支撑不住从而昏倒在了躺在自己身后的玉馨身上。 玉馨被昏倒在自己身上的欧阳荷吓得泣不成声,她随后艰难地客服毒素的阻碍抬起双手将失去意识的欧阳荷抱在自己的怀中,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在阴暗的地下大厅中回荡不止。 “我这是……都做了些什么?欧阳姑娘……”裴笙呆呆地盯着倒在血泊中的欧阳荷,随后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情绪在他的心间萦绕。 “这场游戏,我不玩了……”裴笙看向天花板冷冷地自言自语道,随后他面无表情地侧过身抱起章明的遗体慢步朝着众人进来的方向走去。在他身后,玉馨因为伤心过度再次在哭泣中昏睡了过去,整个被星星烛火所哀伤点缀的阴暗大厅此刻只剩下两个重伤的女孩孤零零地躺在寒冷刺骨的地面之上。 第三十七章 鬼堡惊变(上) “嘿,你们听,里面怎么没动静了,不会是都跟唐门主预测的一样全都死了吧?”地下宫殿的入口外,烈阳门与黄山派的四个人正围绕在入口四周窃窃私语。这时,唐门门主唐烨率领着一众弟子从鬼堡二楼慢步走了下来,守在入口周围的四个人赶紧毕恭毕敬地拜见唐烨。 “唐门主,我们都已经照您的吩咐将入口封死了,这下里面的这些人只有乖乖等死的份了,嘿嘿!”烈阳门的人凑上前嬉笑着对唐烨说道,“那,唐门主答应给我们的酬劳……” 唐烨朝手下挥了挥手,两名手下各自捧着一箱白银从唐门众人的身后走来,随后他们将箱子交到了此刻早已心花怒放的四个人手中。 “诸位辛苦了,请随唐某通过堡内密道即刻离开鬼堡,以免迟则生变。”唐烨向四人拜谢之后领着他们走到了鬼堡一楼一间灯火幽暗的石室之中,并指挥手下打开了房间内一扇可以明显看到通往外面的暗门。 四人喜笑颜开地谢过唐烨之后快步朝石室内照射进阳光的暗门跑去。突然,暗门与进入房间的大门同时被关上,房间内的四人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其中一人还天真地呼唤着唐烨问到是不是机关出故障了。 紧接着,石室内的地板突然同时打开了数个大洞,四人之中的三人在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同时掉入洞中,随后三人被洞内密布的刀刃刺穿身体从而惨叫着丢了性命。 余下的那位黄山派掌门随从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魂飞魄散,他随后颤颤巍巍地将箱子放在地上并跪下撕心裂肺地哭求唐烨饶他一命,然而不出意外的,他依然在随后飞箭机关的“洗礼”下也丢掉了性命。不一会儿,地板合上,两个门再次同时打开,石室内只剩下那名被乱箭扎成刺猬的随从躺在石室的地面上。 “唐门主还真是够狠啊,不愧是我们大当家所中意的盟友!”浊羲在一旁眼神轻蔑地调侃道。 “浊羲姑娘过奖了,跟王大当家的手段相比在下已经算是对这四人够仁慈了。”唐烨满不在乎地朝悠闲地坐在二楼栏杆上的浊羲说道,“如果本门主没有猜错,在如今身处地宫的那十六人里,恐怕还有王大当家所安插进去的棋子吧?” “呵,这个,谁知道呢……”浊羲意味深长地冷笑道。 与此同时,在众人脚下的地宫内,几个方才进错通道的掌门及其随从终于也发现了通道门框上的奥秘从而进入了那条正确的通道。当他们从各自通道所设置的机关中顺利脱险并进入到那个被微弱烛光所环绕的大厅时,浣沙阁阁主陈登发现了此刻因重伤躺在地上的欧阳荷与玉馨,并随即招呼与他一路的近十个人过去查看二人的情况。 “她们看起来伤的并不轻,不过还好都有呼吸,晓虎兄,我二人试着将内力输入她们体内看看能不能暂时缓解伤势的加重。”南海帮帮主周恪和简单检查了一下欧阳荷与玉馨的状况后招呼昆仑派掌门陈晓虎一同尝试着为她们疗伤。 “哼,你们何必为两个要死的小姑娘损耗元神,带她们在身边简直就是累赘!”胡胜在一旁满不在乎地说道。 没过多久,玉馨率先醒了过来,陈晓虎随即对苏醒的玉馨说到她身上的余毒已经所剩不多,只需再运气调理片刻便能恢复元气。 玉馨迷迷糊糊地看着身旁正坐立着被周恪和运气疗伤的欧阳荷,心如刀绞的悲痛再次萦绕上了她的心头。她紧紧地握住欧阳荷冰冷的双手并将其倚靠在自己的脸颊上,泛红的眼眶再次湿润,同时她的心中不断地祈祷着欧阳荷能够快些醒来。 “玉馨姑娘,你放心,周兄在替人疗伤方面很有一手。只要有他在,欧阳姑娘一定不会有事的。”陈晓虎在一旁对玉馨安慰道。 “嗯,在我心里,四海之内永远只有一个欧阳荷。即使她死了,我也决不会离她而去。”玉馨低着头不断地擦抹着从自己眼角边溢出的泪水。 在周恪和为欧阳荷运功疗伤之时,胡胜与陈登因为等待得有些不耐烦而带着各自的随从先行进去了之前百里辰与韩逸曾进入的那个暗门。待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满头大汗的周恪和终于停止了运气,而欧阳荷在周恪和收手的同时也渐渐苏醒了过来。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真的吓死馨儿了!”玉馨看到苏醒的欧阳荷后喜极而泣,接着她紧紧地朝欧阳荷拥抱了上去。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你呢?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欧阳荷一边轻轻抚摸着玉馨的头一边语气轻柔地说道。 玉馨回答到她现在感觉已恢复许多,都是多亏了昆仑派陈掌门的帮忙。与此同时,为欧阳荷疗伤的周恪和疲惫地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后告诉众人,幸好刺进欧阳荷左肩的那一剑并未伤及她的经脉,因此现在经过他的运气治疗后伤口已有明显好转,接下来只需让玉馨帮忙为欧阳荷受伤的左肩缠上他带在身上的绷带即可,他最后告诫欧阳荷要注意静养,在伤口愈合之前切不可再次用武。 随后周恪和与陈晓虎四人在拜别欧阳荷与玉馨后也跟着之前离开的四人进入了暗门。冰冷的大厅内,玉馨扶着欧阳荷走到大厅墙角的一个大衣柜后面帮她脱下左侧的衣衫后为伤口缠上了一层一层的绷带。 “小姐,风雷堂的那两个人进入那道门已经过了许久了吧,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取得龙魂剑了呢?”玉馨一边为欧阳荷缠着绷带一边有些担忧地问道。 “先别说龙魂剑,馨儿,每当我回忆起自从进来这鬼堡之后我们的所见所闻,我始终隐隐怀疑这一场所谓的‘考验’真的只是它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吗?”欧阳荷表情凝重地小声对玉馨说道,“而且你也看到,这座地下宫殿内的机关个个都厉害异常,稍不留神就可能命丧于此,以这类机关作为对地位显赫的各派掌门人物的考验也不免显得有些过于严酷。” “小姐的意思是说,唐烨掌门安排的这次考验其实另有玄机。事实上馨儿也对此觉得有些奇怪,要是那几位掌门真有人死在了这里,唐门难道真的不怕会被与此相关的武林人士报复吗?”玉馨也在思考了一会儿后对欧阳荷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当两名女孩正为眼下她们所面对的状况小声讨论时,一阵像是石门开启的声音从大厅内的另一个角落传来,两名女孩于是立刻安静了下来并靠着一个破烂的抽屉所留出的空隙注视着外面的情况。 “哼,当初让我来的是你,现在叫我走的也是你,我这风雷堂的二当家在大哥眼里未免也太无足轻重了吧?”百里辰一边心怀不满地说着一边和韩逸从这个新出现的石门内走进大厅,而此时紧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个蒙着面,全身被黑袍所包裹的神秘人。 “二当家的还请消消气吧,大当家的这么做想必也是事出有因,恐怕大当家的此刻也已经想好顺利取得龙魂剑的办法了。”韩逸在一旁对百里辰劝说道。 “呵呵,还是韩逸够聪明说到了重点,二弟对为兄的信任竟然还比不上韩逸,真是令为兄感到心寒啊!”穿黑袍的人声音十分浑厚,似乎听起来像是通过什么工具刻意掩盖了其原本的嗓音。 “得了,大哥就少来这套了,你是风雷堂的大当家,既然你说你与浊羲已经把一切均安排妥当了,那小弟自然不会去争夺大哥已经能触手可及的猎物。”百里辰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只是根据传闻所述,龙魂剑乃拥有上古黄帝血脉之人方能将之完全驾驭,如果我没弄错,大哥的体内恐怕并未流淌着这样的血吧?难道大哥真不怕剑气反噬伤及自身?” “哼,多谢二弟关心,不过为兄自有安排,就不劳二弟费心了……谁?”黑袍人似乎突然觉察到了什么,随后他使出一股强劲的真气将离三人不远的一扇屏风击碎,接着一个白衣身影手持长剑从屏风后跳出。欧阳荷与玉馨定睛一看,跳出的这人竟是她们以为已经离开地宫的长歌门门主裴笙。 “原来是裴门主,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你竟会对我们风雷堂的私事如此上心。”百里辰对裴笙冷冷地说道。 “哼,我就觉得奇怪为何回到鬼堡的路竟然被人从外面封死,现在看起来果然是你们风雷堂的人在捣鬼,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暗中计划好的。”裴笙用剑指着站在他身前的黑袍人说道。 “呵呵,不错,你说的很对,只是可惜,你没有机会对第二个人说起此事了。”黑袍人说完从两手的袖中伸出两柄闪烁着明亮银光的长剑便朝裴笙杀来,裴笙慌忙用剑抵挡,但黑袍人展现出的力量惊人,两方碰撞的瞬间裴笙就在对方雄厚内力的加持下被弹到墙壁上后重重摔落地面,一股鲜血顿时也从他的口中被大口吐出。 “你便是今晚的第一道主菜,不过别担心,很快,所有徘徊于这幽暗地宫中的魂灵都会去陪着你的,哈哈哈!”黑袍人大笑着说完后用力一刀朝裴笙劈下,但裴笙机警地奋力侧身闪过,接着他试图起身反击,但黑袍人在轻松化解了裴笙的几次如同强弩之末的攻势后用力一掌再次将裴笙击得吐血倒地,而这一次重击也让五脏六腑均受到严重损伤的裴笙失去了再次站起身来还手的力量。 裴笙动弹不得地躺在地上,看着黑袍人步步逼近,他的眼神中此刻也充满了绝望。正当黑袍人持剑准备给裴笙最后一击时,欧阳荷与玉馨因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裴笙被杀而用力破开衣柜,她们随后快步跑出挡在了裴笙的面前。 “呵,想不到这里还藏有两只猫咪。莫非这位蓝衣姑娘便是玉峰山庄庄主欧阳荷?”黑袍人看到欧阳荷的出现似乎暂时收敛了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杀气。 “小女子欧阳荷见过前辈,眼下此人已经身受重伤无力反抗,小女子可否请前辈高抬贵手饶他一命?”欧阳荷手持闪烁着紫色光芒的凝坤剑向黑袍人作揖礼问。 “呵呵,堂堂一派之主竟要靠女子保护,如若我决意要除去这样的废物呢?姑娘又当如何?” “那小女子必当舍命相救,哪怕今日死于前辈的剑下!” “没错,小姐说的对,你们不能杀他!” “欧阳姑娘,玉馨姑娘……” 在注意到欧阳荷因疼痛而颤抖的左臂后,黑袍人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他随后眼神略显神秘地冷笑着对欧阳荷说到他们之间迟早会有一战,但现在还没到时候,他并不想在这里就这么毫无美感地杀了她们,那会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舍。 黑袍人随后笑着收起衣袖中的双剑离开大厅回到他进来时的那道暗门之内,百里辰与韩逸则在与欧阳荷与玉馨眼神复杂地对视了几眼后朝着入口的方向走去,临走时百里辰对欧阳荷语气轻佻地说到让她好好养伤,不然当他以后占领玉峰山庄时没有人协助他管理山庄他会很苦恼。 由于裴笙伤势严重难以起身,欧阳荷从方才她们所听到的对话中猜测到百里辰与韩逸应该是准备要离开地宫,但由于裴笙说过入口已被封,他们恐怕是知晓其他能够出去的暗道才会朝入口方向走去。想到这儿,欧阳荷便让玉馨背上裴笙悄悄地跟在百里辰两人的身后查看有无离开地宫的可能,她自己则继续坚持着跟上其他门派掌门的脚步。 “那个人,到底是谁?”黑袍人所展现出的碾压式的武力令欧阳荷也感到了一丝意外与可怕。 第三十八章 鬼堡惊变(下) 待欧阳荷拿着火把走进暗门并在幽暗的通道中走了一会儿后,她来到了一个放着许多瓶瓶罐罐类似放置丹药一类物品的房间。而在此时此刻,之前先于她进入暗门的那些人正围在房间内的一个丹炉旁不知道在小声议论着什么。不一会儿,周恪和的随从发现了欧阳荷并招呼她也过去他们那里。 欧阳荷走近一看,浣沙阁阁主陈登与他的随从正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据周恪和的说法他们本来正各自在丹房内查看有无机关可以打开其他的通道,但陈登和他的随从突然陆续传出惨叫,待几人摸黑过来查看时他们已经没有了呼吸。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在场的众人一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欧阳荷见此情形后也向在场的众人简要叙述了她与玉馨在大厅内救下被神秘黑袍人打成重伤的裴笙的事,她随后猜测到或许陈登的死也是跟这个黑袍人有关。 “如此说来,我们这几个还被困在这里的人岂不是人人自危?这名凶手或许还将对我们中的人下手。”陈晓虎有些焦虑地说道。 欧阳荷蹲下身借着微弱的火光简单查看了一下陈登遗体的状况,她发现陈登身上几乎找不到任何外在的伤口,只有脖子附近有一处明显的青紫色伤痕,她于是推测陈登应该是被人用铁丝一类的凶器勒住喉咙造成窒息而死。然而令人感到有些奇怪的是,他的随从却是被利刃从正面干净利落地割破颈部动脉而死,欧阳荷于是感到有些不能理解凶手为何会用两种截然不同的杀人手法去同时杀掉两个人,这么做岂不是费时又费力。 “奶奶的,老子才反应过来,照现在的情形,这唐烨恐怕让我们去拿龙魂剑是假,想要我们这群人死在这里才是真,恐怕现在烈阳门,黄山派和紫云洞的人也已经被他给除掉了吧!”胡胜忿忿不平地抱怨道。 “胡兄稍安勿躁,既然我们已经知晓地宫中还隐藏着一位高手想要我们的命,我们就更该小心谨慎不要落单才是,毕竟我们还不知晓对方的底细。”周恪和沉着冷静地对胡胜说道。 没过多久,陈晓虎的随从发现了一个固定在柜架上无法移动的灰色药罐。当这名随从尝试着顺时针转动罐身后,果然打开了一扇藏在丹室一侧的石门。欧阳荷在查看完陈登及其随从的遗体后思索着缓缓站起身,随后在周恪和的招呼下也跟随着众人进入了石门。 然而刚进入石门内的通道没多久,之前第一个发现陈登及其随从尸体的周恪和的那名随从突然双手捂住脖子,随后表情痛苦地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周恪和慌忙俯下身查看情况后说到他是中了断肠草之毒而亡,而由于此毒可通过皮肤渗入人的体内,联系到随从之前并未吃过任何食物,周恪和判断他应该是触碰了丹房内某种带毒的物品才导致中毒身亡。 “呵呵,方才我们这些人里除了一直蹲在陈阁主身旁的欧阳姑娘,其他人为了找寻暗门的机关,或多或少都曾碰到过柜架上的东西,我们跟欧阳姑娘比起来还真是不幸啊!”胡胜在一旁冷笑着自言自语地说道。 “如此说来,胡大哥怀疑是小女子下的毒?”欧阳荷有些略显无奈地问道。 “胡掌门,无凭无据,切莫血口喷人。玉峰山庄长久以来因其行侠仗义之举被众多武林正派所称道,本掌门相信欧阳庄主绝不会是如此卑劣下作之人。”周恪和语气坚定地为欧阳荷辩护道。 “周兄说得对,在情况未明之前我们几人切不可自乱阵脚,不然小心会让人有隙可乘。”陈晓虎也在一旁耐心地劝说道。 胡胜不屑地瞟了几眼众人后扛起大刀继续走在了最前面,后面的几人也跟着胡胜顺着通道继续朝前走去。正当他们发现前方的另一扇石门内闪烁着细微的火光时,四周的墙壁再次传来令人不安的齿轮转动的声音,整个地面突然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紧接着,在众人身后的地面开始陆续塌陷,众人有些大惊失色地迅速在通道内奔跑起来。 眼看着跑在队伍最后的陈晓虎在抵达安全地带之前即将落入地面塌陷后所出现的万丈深渊之中,在这关键时刻,欧阳荷转过身后在悬崖的边缘跃身跳出并抓住了陈晓虎的手。而在欧阳荷自己所处的地方即将塌陷的一刹那,她用尽全力将陈晓虎拉起并以内力驱动丢向其他人所在的位置,她自己则随着崩塌的岩石坠落到地宫下方汹涌流动着的地下暗河之中。 当陈晓虎还惊魂未定地趴在崖边大声呼唤着欧阳荷的名字时,几人身后闪烁着微微火光的房间突然变得灯火通明。几人见此情形诧异万分,于是相继进入到房间内,这时他们发现一个全身被黑袍所覆盖的人正悠闲地坐在放置于房间最高处的龙椅之上。 “哼,看你这身打扮,难道你便是这地宫内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那个人?先让我来讨教讨教!”胡胜一脸坏笑地拿起大刀便朝黑袍人砍去,然而他还未近身便被一股凝结在黑袍人身边的强大内力所推了回来并重重摔在了地上。 看到胡胜完全不是对手,陈晓虎与周恪和相互对视一眼后也各自举起剑朝黑袍人杀来,并且他们各自运足了真气试图一口气冲破维持于黑袍人四周的内力屏障。然而当他们二人坚持了许久后仍然未能在黑袍人的面前前进一步,随后胡胜也再次冲了上来却依然被挡在了黑袍人的六步开外。 “呵呵,就这点本事也敢打龙魂剑的主意,真是自不量力!”黑袍人带着轻蔑的一笑大手一挥,炸裂开的内力屏障将在他面前苦苦支撑的三人相继击倒在地。 黑袍人随后从衣袖中伸出两把银光通透的利剑快步从龙椅上跃下,并且瞬间便将试图冲上来帮忙的两名随从割喉击杀。胡胜举起大刀很不甘心地呐喊着冲上前去与黑袍人交锋,但在短短数个回合之内胡胜的身上便被黑袍人的刀刃留下了数十条或深或浅的伤口。胡胜浑身是血地继续坚持着在黑袍人面前挥舞大刀与其交战,然而很快黑袍人便在抓住胡胜出招的破绽后伸出双剑迅速将其刺进胡胜的体内,胡胜随后当场毙命。 “呵呵,如果不是看在欧阳荷的面上,你们早就已经是死人了。好了,接下来,该是你们谁来受死呢?”黑袍人冷笑着将双剑带血的剑刃在胡胜的尸体上擦了擦,接着将其对准了在他面前显得焦虑不安的陈晓虎与周恪和。 “这么说,欧阳荷她真的是……是你们的人?”周恪和听到黑袍人的说辞依然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呵,对于你们两个死人来说,还有必要知道这些吗?”黑袍人冷笑一声后一步一步朝着受伤的两人逼近。 同一时间,因抓住峭壁上的一截树藤而所幸没有掉入暗河中的欧阳荷艰难地沿着石壁爬上了她之前落下的地点。待她循着亮光走进黑袍人之前所在的房间时,房间内已无黑袍人的身影,而陈晓虎与周恪和此刻正躺在地上没有动静。 欧阳荷俯下身试图叫醒二人,很快陈晓虎醒了过来,但周恪和却始终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欧阳荷也感觉不到周恪和的呼吸。 “看起来周兄当时应该是被那名黑袍人勒死了,随后我在与黑袍人交锋时他用剑柄将我打晕。”陈小虎望着周恪和的遗体对欧阳荷说道。 “嗯,看起来应是如此,都怪我方才动作太慢,不然或许还能有机会挽回周公子的性命,都怪我!”欧阳荷回想起周恪和之前帮助自己疗伤的情景时不禁眼眶泛红。 然而正在欧阳荷难过之时,陈晓虎突然拔出剑将其横在了欧阳荷的颈边。 “哎,前辈,你这是……”本来在悄悄抹去眼泪的欧阳荷被陈晓虎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得停止了内心的感伤。 “欧阳姑娘,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究竟是不是黑袍人的同伙?”陈晓虎语气强硬地对欧阳荷问道。 “什么?前辈,不知你为何突然会这么想,小女子真的从来没有与这名黑袍人有过任何来往。”欧阳荷被陈晓虎问得有些云里雾里,她猜想或许是他从别处听闻了某些风言风语,“难道,是有人对前辈说了什么才让前辈怀疑小女子。” “确实,照方才黑袍人的一面之辞并不能就此确定她便是他们的同伙,可是所有知情的人除了他们两个都已经死了,除了她还能有谁呢?”陈晓虎自己略微思虑了一下后将剑从欧阳荷的颈边缓缓移开。 “欧阳姑娘,本掌门也希望不是你,只是如今来到这里的人中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人,为小心起见,本掌门也不得不怀疑你!”陈晓虎依然丝毫不留情面地对欧阳荷说道。 “嗯,我能够理解前辈的担心,只是小女子的确未做任何伤害到大家的事。所以不管前辈对小女子存有多少误解,小女子也绝不会承认自己从未做过之事。”欧阳荷也在面不改色的同时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哼,多说无益,拿行动来证明吧。”陈晓虎在口头上还是有些不依不饶,只是念及欧阳荷还是个小姑娘他也不忍过多为难于她,“我们还是先四处找找这里有没有什么玄机吧,不过话先说好,如果让本掌门看到你有任何可疑的举动,本掌门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嗯,小女子明白。”欧阳荷并未因自己被误解而与陈晓虎起太多争执。 之后,陈晓虎将地上的三具遗体移至了龙椅前的矩形地毯上,而欧阳荷则在龙椅左侧的一扇屏风后面发现了疑似能启动某种机关的木制操控杆。当她在陈小虎的注视下尝试着用力扳下操控杆后,整个房间的墙壁内均开始传出齿轮转动的响声,随后整个房间的地面开始逐渐匀速地向上攀升。 “在下唐烨,在此恭迎二位的到来!”待地面升至最高处时,欧阳荷与陈晓虎猛然发现唐烨此时正率领着一群唐门弟子包围在他们的四周。 “唐掌门,真是久违了啊,看起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在阁下的预料之中啊。”陈晓虎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对眼前一脸得意的唐烨说道,“不知唐掌门看到地宫内死了这么多在当今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后,该是作何感想呢?” “呵呵,陈掌门真是折煞在下了,如此大的一盘棋怎会是由唐某独自设下的呢?哦,不对,现在应该唤阁下为陈阁主才对!”唐烨在面露神秘的微笑后转而看向了在陈晓虎身旁同样脸上显露出不悦神情的欧阳荷。 “哼,看起来唐掌门果然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大靠山啊!”陈晓虎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在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紧接着他转过身面对着欧阳荷深叹一口气后慢慢揭下了自己脸上的伪装面具,原来他竟是之前本已身亡的浣沙阁阁主陈登。 回想起‘陈登’及其随从遗体的异样,以及原本用左手使剑的陈登在假扮为陈晓虎后换用右手的不自然,欧阳荷其实早已从诸多可疑迹象中大致推测出了眼前这位冒牌陈晓虎的身份。面对着眼前诸多不怀好意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欧阳荷有些谨慎地后退了数步,同时她的双手也在身后握紧了凝坤剑的剑鞘,一场争夺上古神兵的残酷大战即将来临。 第三十九章 隗煞现世 此时在酆都城内,从成都快马赶来但却原本并不知晓品剑大会后欧阳荷去向的凌睿,他从一名客栈伙计那里了解到城郊一座原本被废弃的古堡近日来有诸多陌生人出没,于是他猜测或许那里便是欧阳荷等人被唐门弟子带去争夺龙魂剑的最终地点,因此当推导出这一点后他便快马加鞭地照着伙计的指示朝着鬼堡的方向迅速赶去。 “嗯?欧阳姑娘似乎并未感到意外。”此刻在鬼堡存放龙魂剑的这间大石室内,陈登看着眼前知晓他真实身份后情绪毫无波动的欧阳荷感到有些诧异。 “因为从她查看过那具‘陈登’的遗体开始她便大致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随后你拙劣的演技给了人家更多怀疑你的理由。”正当欧阳荷自信地准备开口简述自己的推论时,那位神秘的黑袍人慢步从唐烨的身后走出并一脸不屑地对陈登说道。 “是你!阁下这几日既已出手害死了这么多人,又何须到现在还如此遮遮掩掩!”神情变得有些愤怒的欧阳荷对黑袍人语气强硬地质问道,与此同时她将双手放于身后悄悄将闪烁着紫色光芒的凝坤剑拔出剑鞘。 “欧阳姑娘莫急,你很快便会知道。”黑袍人说完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黑色面具。 “你是……刘叔?!”当欧阳荷看到面具下刘栎那熟悉的面庞后,她在今日第一次感受到了些许突如其来的惊诧。 “不,姑娘认错了。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风雷堂大当家,王!枭!”黑袍人扔掉手中的面具后紧接着撕下了易容为刘栎的伪装面具,露出了他原本那张俊朗邪魅的脸庞。 “风雷堂……还有浣沙阁与唐门,你们,设下这场令人作呕的鸿门宴,到底有何目的?”欧阳荷从众人盯着自己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紧握凝坤剑剑柄的右手也在不知不觉间因紧张而渗出了汗水。 “呵呵,姑娘可以看看现在的形势,自大唐分裂以来各国之间年年征伐不休,中原武林更是如同一盘散沙般各自苟延残喘。我唐门乃百年名门,实力也当今江湖也是首屈一指,为何要屈居于那些只会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中原门派之下而偏安于蜀地。如今乱世当道正是英雄辈出之时,我大蜀地大物博,财力雄厚,人才辈出,武林的历史如今也该轮到由我们蜀地门派来书写了!”唐烨洋洋得意地对欧阳荷说道。 “是的,欧阳姑娘,玉峰山庄富甲天下人人皆知,我陈某也十分敬佩姑娘的为人。假如你能加入我们蜀地门派的联盟,我们的实力必会有更高程度的提升。到时候剿灭其余在乱世中苟延残喘的无能门派,一统中原武林,岂不痛快?”陈登也在一旁尝试着对欧阳荷劝说道。 欧阳荷面无表情地揣着手听着唐烨与陈登在她面前天花乱坠的吹嘘,她无法理解眼前如同失心疯了的两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一统武林”的痴梦竟然如此视人命如草芥,随后她思索着这样的人自己到底还有没有必要再去多费口舌呢?看着眼前两张夜郎自大的嘴脸,她的心中此刻只存有对这两个被风雷堂所利用的棋子的可怜与无奈。 “王大当家的不想说点什么吗?”欧阳荷望向在唐烨身旁同样面无表情的王枭。 王枭注意到欧阳荷正用一种“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后略显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他没有理会唐烨的询问而将龙魂剑从剑台上取下,并随即将其拿到了欧阳荷的跟前。 “姑娘大老远地赶来不就是想摸一摸它吗?本座现在帮姑娘完成这个心愿。”王枭面露有些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对欧阳荷说道。 “你……为何会知道这些?”欧阳荷对王枭一张口便能说出她此行的目的感到有些惊讶。 见王枭冷笑着并未回答她,她也没有再理会。注视着眼前雕刻有数条青龙花纹并闪烁着细微青色光芒的龙魂剑的剑身,她深吸一口气后准备将手放在龙魂剑的剑柄上,从而引出自己体内“帝魂之气”中的那股长久以来令自己备受煎熬的阳炎真气。当她纤细的手指触碰到龙魂剑的一刹那,她感到体内的阳炎真气似乎受到什么东西强烈的吸引一样以极快的速度顺着她握剑的右手流出体外,她同时也感受到长久以来自己心房附近所承受的那股谜一般的巨大压力此刻也舒缓了许多。自己身上所显露出的种种好转迹象令欧阳荷感到欣喜不已,她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终于从这些幼时以来令自己备受煎熬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欧阳姑娘,我们说了这么多,不知道你考虑得如何?”当欧阳荷体内的阳炎真气已基本被龙魂剑所吸收后,唐烨凑上前来询问欧阳荷的打算。 “二位,实不相瞒,小女子对这个所谓‘一统武林’的高明计划毫无兴趣,小女子现在只想回庄内织衣绣花,二位恐怕是所托非人了。”欧阳荷在言语间夹带着对唐烨与陈登的嘲讽和不屑。 “哼,既然姑娘如此固执,恐怕本掌门也不能保证姑娘今日能活着离开鬼堡了。”唐烨与陈登退后数步后一声令下,十余名唐门弟子在浊羲的带领下取出种类繁多的武器朝着欧阳荷一步步紧逼上来。 面对着敌众我寡的严峻形势,欧阳荷的眉宇间并未显露出任何的胆怯与退缩,毕竟自从她离开山庄以来已经历过数场与现在类似的不利处境。当几名唐门弟子以先锋身份朝着欧阳荷嘶吼着杀来时,她果断拔出凝坤剑开始与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数人同时交战。尽管左肩的伤势令她在应对唐门弟子的攻势时感到有些吃力,但由于没有了阳炎真气对心脉的压迫与束缚,她在与对手的周璇间渐渐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有更多自己从前尚未被激发的力量此刻正源源不断地流向自己的全身。 “什么,她之前应该在地宫内受了重伤才对,在这种情况下身手竟然还能如此了得!”当看到欧阳荷在唐门弟子的包围下还能越战越强时,陈登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力量与身手如同脱胎换骨般得到提升,再加上削铁如泥的凝坤剑的加持,欧阳荷在自己身轻如燕的辗转腾挪间较为轻松地化解了数轮唐门弟子的攻势。然而,当武功远胜于唐门弟子的浊羲挥舞着峨眉刺加入进来后,欧阳荷仍然在与浊羲的较量中感到十分吃力,腰间与手臂也相继被浊羲用峨眉刺划出了几道较浅的伤口。 “呵呵,还以为你武功有多大进步呢,真是令人失望啊!”浊羲眼见欧阳荷在自己手下依然处于下风后洋洋得意地嘲讽道。 欧阳荷捂着自己腰间的伤口依然坚持着与浊羲及其身旁的唐门弟子交战,但几名唐门弟子这时从四周暗中使出如同飞爪一般的暗器朝着欧阳荷的双手双脚袭去。当欧阳荷以灵活的脚步尽力躲过数轮袭击后,浊羲突然抓住一个空档一脚踢中欧阳荷胸口将她踢倒在地,紧接着周围的唐门弟子趁机以铁链暗器快速控制住了欧阳荷的双手双脚。 当欧阳荷四肢因被铁链所束缚着而无法挣脱之时,一个粉色的身影从石室的暗门中突然跃出,同时一条在空中挥舞的金蛇鞭将手握铁链的四名唐门弟子陆续击倒在地。 “小姐,馨儿来迟了,你没事儿吧?”玉馨手持金蛇鞭一脸怒气地站在欧阳荷的身前,“竟敢伤害我家小姐,看我教训你们!” “呵,连你家小姐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又算什么东西?”浊羲丝毫不把玉馨放在眼里,两个人也很快交上了手。 正当玉馨与浊羲打得难解难分时,黑袍人手中的龙魂剑突然如同受到什么感应一般逐渐闪烁出微弱的黑紫色光芒,而与此同时欧阳荷也感受到一股自己之前从未察觉到的强劲内力在此刻突然于自己胸口处迸发而出。她回想起慕雪峰上那位神秘老人曾说过的只言片语,接着她便猜想难道这股自己感觉如此强劲的力量便是潜藏在自己体内真正为自己所掌控的帝魂之气。 “呵呵呵……哈哈哈……隗煞剑,本座等得你太久了!”随着王枭在众人身后自言自语地大笑起来,他手中的“龙魂剑”逐渐褪去了青色剑身的伪装而显露出了它原本的面目。那是一把全身散发着凶煞之气的黑紫色长剑,剑格以两个金色蛇头作为装饰,剑柄的末端则是制作为一个张大着嘴似乎想要吞食天地的上古凶兽饕餮头部的造型。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难道不是龙魂剑?”唐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哼,既然隗煞剑已经得手,你们这些废物留着也没什么用了。”王枭冷笑着说完后一声令下,埋伏于石室四周的风雷堂杀手突然一拥而上将毫无防备的唐门弟子杀得抱头逃窜,没过多久唐烨身边的唐门弟子就在短暂的抵抗后被风雷堂全部杀死。 “岂有此理,王枭,我好心与你结盟没想到你竟违背约定,真当我唐门好欺负吗?”唐烨说完便拔出剑准备朝王枭杀去,然而就在他起步的一瞬间一把细剑却突然从他身后刺入了他的身体。 “你……”唐烨缓缓转过头,他看到陈登手中正紧握着刺进他体内的那把细剑的剑柄。 “唐掌门,实在不好意思,跟你这种愚人相比,王大当家才是我浣沙阁真正愿意追随之人。”陈登发出对唐烨无情的嘲笑后将剑顺势拔出,唐烨双目圆瞪地渐渐瘫倒在地上紧接着很快便一命呜呼。 玉馨趁机摆脱了浊羲的纠缠,随后她走到欧阳荷的身边轻轻扶起因内力在体内的翻腾涌动而难受得满头大汗的欧阳荷。 “主人,那这两个人怎么办?”浊羲向王枭请示接下了该如何料理欧阳荷与玉馨。 “欧阳荷交给我,另一个就随你们的便!”王枭带着一脸如沐春风般的喜悦表情手持隗煞剑慢步朝欧阳荷与玉馨逼近,浊羲与陈登则从另一个方向缓缓靠近她们。 “馨儿,快……快扶我站起来。”欧阳荷依靠凝坤剑的支撑与玉馨的搀扶很快站起身来并举剑摆开迎战的阵势,“靠在我身后,我们一起冲出去,让他们知道玉峰山庄的女子同样无惧生死!” “嗯,小姐,背后交给我,馨儿才不会怕他们!”玉馨与欧阳荷背靠背站在石室的中央,敌人此刻压倒性的力量并未让他们有过任何退缩,反而令她们更加坚定了自己拼死一搏,背水一战的决心与勇气。 “小荷,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那是……看起来我就快赶上了!”凌睿紧张万分地驾着快马在酆都城郊的乡间小路上疾速狂奔,很快他在自己目所能及的范围内看到了被微微火光所勾勒出的鬼堡轮廓,同时他所身背的麒麟刀的刀刃此刻也在月光的映衬下闪烁出阵阵刺眼的寒光。 面对着鬼堡内一触即发的生死之战,命运的车轮再次裹挟着少男少女们的血与泪走上了天道所指引的路途。 第四十章 鬼堡决战 自石室内的双方开始交手后,玉馨挥舞金蛇鞭以一敌二只能勉强招架,而欧阳荷在尝试着激发自己体内帝魂之气的力量后竟能与王枭势均力敌地交锋,这同时也因为王枭觉察到隗煞剑不知何种原因似乎有些抑制他自身的力量。 “难道真如传闻所述,持剑者必须注入毕生内力与剑融为一体方可完全激发隗煞剑的威力?”王枭眼见自己持有隗煞剑后反而功力大不如前,于是猜测其中有某个特殊缘由令隗煞剑尚不可为自己所真正掌控。 王枭于是在与欧阳荷交手数回合之后奋力将自己的全部内力凝聚于隗煞剑之内,紧接着,他感觉到一种更为雄厚的力量通过自己手持隗煞剑的右手源源不断的流向自己的全身,只是这种力量似乎在尝试着吞噬他的意识而将他的精神状态激发得更为兴奋。 “你……你做了什么?”看着眼前如走火入魔般浑身散发着炽烈阳气的王枭,欧阳荷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无形压力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欧阳荷随后尝试着持凝坤剑朝王枭刺去,但一股围绕在王枭身边的强劲力量竟将她瞬间弹出了十步之外。 “哈哈哈,让尔等无知小儿见识一下隗煞剑真正的威力吧!”王枭彷佛受到什么东西操纵一般不断地挥舞着隗煞剑,而与此同时剑内所蕴藏的强大力量也趁势朝石室的四周释放开来,其他正在激斗的三人见此情形也纷纷躲避着剑气的冲击。 “哈哈,去死吧!”王枭大笑着跳起后持隗煞剑全力一挥,霸道的剑气将石室的一面墙壁瞬间破开,四散飞溅的石块将距离那面墙壁较近的玉馨,浊羲与陈登纷纷击伤,其中陈登还在被反弹回来的剑气击中后口吐鲜血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石室内刹那间变得一片狼藉,侥幸避开剑气侵袭的欧阳荷注意到玉馨昏迷着被压在一个巨大石块之下,随后她赶忙跑过去用尽全力将石块从玉馨的腿上慢慢挪开。 “小……小姐,咳……咳……”玉馨迷迷糊糊地从昏迷中醒来,她看到欧阳荷正在她的身边努力运功为她疗伤,“馨儿……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馨儿,你先别动,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欧阳荷一边大汗淋漓地运功一边带着哀婉的哭腔安慰着玉馨。 “小姐……你快走,你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别这样……白白……丢了性命。”玉馨带着令人无比心疼的笑容一字一顿地劝说着欧阳荷。 “哈哈哈,苏晗,既然当年你铁了心要丢下我,那现在就让你的女儿去给你陪葬吧!”慢慢恢复神智的王枭注视着欧阳荷那张依旧楚楚动人的脸庞,刹那之间这张脸似乎令他回忆起了一些过去的往事,愤恨无比的情绪再次涌上他的心头。 王枭带着浓浓的恨意举起隗煞剑朝着此刻正背对他全力为玉馨疗伤的欧阳荷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玉馨用尽自己所剩的全部内力艰难地推动着自己坐起身来并瞬间将一脸惊愕的欧阳荷护在自己的身下,随后隗煞剑卷携着王枭的仇恨从身后刺穿了玉馨的身体。 “馨儿……馨儿!”欧阳荷看着从玉馨胸口所刺出的鲜红色刀刃伤心欲绝地哭喊着。 “馨儿……终于……保护好……小姐了……”玉馨在悲痛万分的欧阳荷眼前显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当王枭从身后将剑拔出,玉馨失去最后的力气“噗通”一声倒在了欧阳荷的身旁。 “好妹妹……求求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欧阳荷将玉馨紧紧地抱在自己怀中,不断流出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掉落在玉馨白皙的面庞上。 “小姐……对不起,恕馨儿……不能履行……幼时的……约定了。”处于弥留之际的玉馨颤抖地紧握着欧阳荷的右手,澄光潋滟的双眼显露出对欧阳荷万分的不舍与留恋,“小姐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馨儿……担心,馨儿……真的……不想……离开…小……姐……” “不,馨儿,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你不会有事的!”欧阳荷抹了抹浸满脸颊的泪水,忍着自己身上的痛楚,努力尝试着将玉馨抱起。 “倾吾一生,忠卿一世,生死相伴,无怨……无悔……” 轻抚欧阳荷脸颊的颤抖的双手,最终令人心碎地落下,而那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灵动的眼眸,也永远地在欧阳荷温暖的怀中闭上。明媚的阳光通过崩塌的墙壁照射在玉馨如熟睡般平静的脸庞上,阴冷幽暗的鬼堡中此刻只回荡着欧阳荷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声。 “哼,苏晗,我这便让你的女儿下来陪你!”王枭再次带着渗人的冷笑举起剑对准了欧阳荷,而此刻的欧阳荷正深陷在玉馨离去的悲恸之中,待王枭举剑再次刺来时她已来不及从容躲开。 “休得伤害小荷!”在这关键的生死时刻,凌睿拔出麒麟刀及时冲到欧阳荷身旁奋力挡开了王枭。 “凌……凌公子,你怎么来了?”欧阳荷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凌睿感到万分惊讶。 “呵,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一定会来酆都接你回去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凌睿举起麒麟刀在王枭面前摆开了阵势。 “馨儿,你听到了吗?凌公子来接我们回家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欧阳荷还是紧紧抱着玉馨的遗体,并带着哭腔对玉馨冰冷的脸庞说道。 凌睿看着在欧阳荷怀中没有动静的玉馨以及欧阳荷极度悲痛的反应,他大致在心中推测到了之前可能发生的事,于是面对着眼前神智有些紊乱的王枭他显得更加怒火中烧。 “小荷,这里交给我,你们快到安全的地方去!”凌睿大声对欧阳荷叫喊道。 正当凌睿手持麒麟刀与王枭激烈交战时,背着玉馨的遗体通过崩塌的墙壁走到外面的欧阳荷却突然遭到了浊羲的偷袭,浊羲连续使出数拳数掌重击了因背着玉馨而难以还手的欧阳荷的胸口与腹部,欧阳荷顿时口吐鲜血地抱着玉馨滚落到了悬崖边上,此刻在他们不远处的悬崖下便是波涛汹涌的长江。 “凌睿,立刻交出麒麟刀,不然我就将这丫头丢进江里去喂鱼。”眼看王枭在与凌睿的较量中并未占到多少便宜,浊羲快速思索后拔出峨眉刺抵住了欧阳荷的颈部,随后她对正在与王枭交战的凌睿说道。 “小荷,可恶!”凌睿眼见欧阳荷有危险后他不得不咬牙切齿地将麒麟刀丢在了地上。 “浊羲,做得好,哈哈!”王枭看到凌睿丢下麒麟刀后大笑着连续几脚将凌睿踢到墙壁上后看着其重重摔落地面。 “不行,不能让凌睿也因为我而丢掉性命。凌公子,希望你能原谅小荷的自私,若有来生,我们再携手游遍这千山万水!”含泪看着为了自己而放下武器的凌睿此刻正被王枭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欧阳荷感受到了内心深处如同滴血般的痛苦。她随后在扭头看向悬崖下滚滚奔涌的江水后坚定地咬了咬牙,紧接着她用尽全身力气抱起玉馨的遗体,并趁着浊羲还未反应过来的机会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凌睿,你多保重,好好地活下去!” “小荷!不!”凌睿看到欧阳荷掉落悬崖后感到悲愤不已,“可恶,风雷堂的畜生们,我要你们通通给小荷偿命,我跟你们拼了!” 凌睿一个箭步在躲开王枭的攻击后快速从地上捡起了麒麟刀与凝坤剑,随后他右手持刀左手持剑避开王枭直接杀向还在悬崖边上对欧阳荷的选择惊愕不已的浊羲。仓皇应战的浊羲本就不是麒麟刀的对手,再加上她在之前隗煞剑气的冲击下也受了较为严重的伤,因此很快她便被满腔怒火的凌睿打得伤痕累累。 正在这时王枭快步冲到浊羲身前一掌将浊羲推出数步开外,接着二人各自手持威力强大的兵器在鬼堡与悬崖之间的空地上战得难分难解,历经数十个回合的交锋依然不分胜负。猛烈的狂风挟卷着沙尘将二人团团包围,刀剑之间的每一次碰撞都能迸发出足以将人推倒在地的强劲气浪。 “焚世剑决!”随着隗煞剑内凝聚的灵力越来越强,王枭感觉时机成熟后不顾及他人性命地将自己身后几名风雷堂杀手的内力全部吸走,接着他奋力激发出自己的全部内力试图施展出传说中隗煞剑的终极杀招。 “小荷,哪怕到最后同归于尽,我也要为你报仇!”凌睿面对着愈发增强的隗煞剑力量仍然毫无退缩。他此刻将麒麟刀与凝坤剑交叉举在自己面前,接着他闭上眼全力集中自己的精力,准备施展在自己父亲给自己留下的云梦剑谱中所记录下的,最后以本人性命为赌注而拼死一搏的最终招式----万剑归心。 “万!剑!归!心!”凌睿将全身内力化作万只凝坤剑的剑气幻影,同时依靠麒麟刀的力量将所有幻影卷入风团内并使这股风团旋转着环绕在自己的四周。 王枭大喝一声举起气浪奔腾的隗煞剑朝着凌睿杀来,凌睿也不甘示弱地裹挟着自己身边的剑影风团嘶吼着朝王枭冲去。 只听一声巨大的声响,二人施展出的两股至高力量猛烈碰撞到一起并且在危及性命的残酷较量中互不相让,一场因上古神力对撞而引发的剧烈爆炸似乎已不可避免。 “还好,终于赶上了!”正在这股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开始积蓄之时,之前那位来自穹苍宫,在酆都城中穿着青绿色绸缎衣衫的年轻男子及时经由地下宫殿的通道赶到,他看到情况危急于是当即出手强行破开了两个人之间这场内力的碰撞。然而随着内力支撑的消失,在内力漩涡中积蓄不少的神兵力量猛然朝四周炸裂开来,顿时方圆数十米内的树木均被连根拔起,而置身于漩涡中心的三人也全都遭受到了这股力量的无情重创。 “呵,好险,还好本公子方向感不错,不然再在地宫中转上一阵这里恐怕就凶多吉少了。”青衣男子微微一笑后自嘲地说道,他随后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将奄奄一息的凌睿背在了身上,与此同时他也随手将凌睿手边的麒麟刀带在了身上。眼见凌睿伤势严重,青衣男子背着他快速离开了鬼堡的石室,并在随后骑上一匹在鬼堡马概内捆着的马朝着酆都以东的方向跑去。 当二人离开后不久,渐渐从昏迷中醒来的浊羲挣扎着站起身来并走到同样在力量的反噬下变得昏迷不醒的王枭身旁,接着她在努力将王枭背在自己身上后也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鬼堡。两个人随后很快遇到了奉百里辰命令前来鬼堡接应的韩逸,紧接着韩逸率人进入鬼堡消除了风雷堂曾经留下的所有痕迹,同时将两具易容为百里辰和韩逸的尸体放在了鬼堡的石室内,悬吊在浊羲心头的一块大石这才缓缓放下。 过了两天,由于还没收到任何有关龙魂剑的消息,此时还留在酆都的许多武林各门派代表人士由姗姗来迟的丐帮帮主所率领,循着本地人给出的提示他们也在短暂的摸索后逐渐找到了鬼堡的位置。然而当他们成群结队地搜寻了鬼堡与地宫后,他们所能发现的只有几位掌门及其随从早已僵硬的尸体,以及掉落于石室外墙壁一角的凝坤剑。 “禀帮主,除了玉峰山庄庄主欧阳荷及其随从,其他门派掌门及随从的尸体都在这儿了。”一名丐帮弟子向手持青绿色打狗棒的丐帮帮主说道。 “呵呵,来这里的所有人都死了,只有玉峰山庄的人消失了踪迹,这可真是有趣极了。”正在鬼堡石室后的悬崖上眺望长江的丐帮帮主陆霖自言自语地说道,与此同时他的脸上也渐渐显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第四十一章 来者不善 明媚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一派祥和的成都街道上,时常在街市间吹起的微风令在街市中游走的人们感到了些许凉爽与舒适。身着黄色丝质衣装的楚碧柔如同往常一样提着篮子,在热闹喧哗的成都西市买菜买肉,准备在凌睿平安接回欧阳荷后做一桌好菜好好招待他们。 当她轻车熟路地买好了需要的食材准备离开西市时,一群乞丐装扮的人似乎正在西市街口的一角聚集着讨论到什么事情,其中一个刚从不远处跑过来的乞丐提到的事情引起了楚碧柔的注意。 “哎,弟兄们,我刚从长老那儿了解清楚了有关这一次江湖通缉令的消息。”这名乞丐气喘吁吁地大口喝了一碗水后说道。 “嘿,这江湖通缉令可是有好多年没出现了,那你倒是快说说啊,这次又是哪个倒霉蛋儿要被整个武林所悬赏捉拿了啊?”另一个乞丐有些急不可耐地问道。 “呵呵,这次说出来恐怕要惊掉你们的下巴。据陈长老所言,这次被整个江湖所通缉的那个人,竟然是玉峰山庄庄主欧阳荷!”那名乞丐激动地大声说道。 “啥?就是住在缙云山上的那个‘大蜀第一美人’?这怎么可能?难不成是有人看上了人家的美貌想趁机浑水摸鱼据为己有?”一名乞丐在一旁直呼不敢相信。 “这消息千真万确,据说还是帮主亲自去酆都确认的。”带来消息的那名乞丐再次在大口喝完一碗水后接着说道,“据一些帮内知道内情的弟子说啊,除了欧阳荷与他的随从,其他去争夺龙魂剑的人全都死了,连龙魂剑也不见了踪影,这不明摆着说是欧阳荷杀人夺剑然后趁乱逃走了吗?” “对啊,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她确实嫌疑最大啊!”另一名乞丐不假思索地说道。 “呵呵,想不到这位‘大蜀第一美人’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这下玉峰山庄恐怕很快就要身败名裂了。” 听到这里,楚碧柔对欧阳荷被武林通缉这件事感到万分惊讶,她也不由得为到目前为止还尚无音信的凌睿与欧阳荷捏了一把汗。随后,她迅速回到了千药堂并嘱咐小五立刻帮她准备出门需要的行李,她要即刻赶去酆都知晓凌睿与欧阳荷的情况。 然而当她很快收拾好行李走到药堂的门口,一群彪形大汉拦住了她的去路。 “几位是要看病吗?抱歉小女子现在要出门一趟,你们找小五看病即可。”楚碧柔虽一眼便感觉到眼前的这些大汉来者不善,但还是礼貌性地试探着说道。 “楚碧柔楚姑娘,恐怕你的行程需要被耽误片刻了。我们主人是你父亲楚阁主的老熟人,他想要约你到城外的竹林里一同叙叙旧,还希望楚姑娘能赏个脸。”领头的彪形大汉毕恭毕敬地说道。 “什么?你们怎知……看诸位的阵势,恐怕我如果说不去,你们就准备要血洗我千药堂了吧?”楚碧柔默默从衣袖中准备好数根金针准备应对对方最后会用武力解决的情况。 “楚姑娘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保证你的伙计性命无忧。”听完大汉所说,楚碧柔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朝身后看去,原来小五早已被大汉的一个手下所悄悄制住。 “你们竟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要挟我,好啊,我跟你们去,我倒想看看这位所谓的‘故人’究竟长了张什么样的嘴脸。”楚碧柔默默收起了自己手中的金针,看着被挟持的小五她既感到有些愤怒又感到有些无奈。 正当楚碧柔跟着几名彪形大汉走到街上之时,欧阳荷之前在涪州所遇见的那位丐帮帮主之女陆灵萱发现了这些大汉的踪迹,并随即悄悄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哼,这些坏蛋毁掉了我们丐帮的渝州分舵,这次又挟持着这位漂亮姐姐不知道又要去做什么坏事,我可不能再把他们跟丢了。”陆灵萱一边跟踪一边在自己心里默默念叨着。 与此同时,循着种种线索从维州一路追到千药堂的黑鹰寨手下也碰巧在路边茶馆内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即刻派出一人准备去回禀正在成都其他地方暗中调查凌睿几人身份的黑营寨二当家,其他人则同样在陆灵萱的身后跟了上去。 待大汉挟持着楚碧柔与小五来到城外的竹林内时,竹林内一名正坐在石凳上闭目休息的中年人在听到身后的动静后猛地睁开了双眼。他缓缓朝着大汉们走来的方向侧过身来,脸上显露出渝州太守周玄的冷笑面孔。 “主人,我等已将她带到。”为首的大汉在周玄面前半跪下后说道。 “呵呵,你便是楚碧柔?果然是生得亭亭玉立啊,仔细看来眉宇间真与你的父亲有几分相似之处。”周玄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楚碧柔后说道。 “你又是何人?跟家父是何关系?”楚碧柔对于周玄紧盯着自己的那种如饿狼扑食的眼神感到有些起鸡皮疙瘩。 “这个嘛,为防隔墙有耳,你这便跟我回到渝州吧,等到了那儿后你自然就什么都会知道了,怎么样?”周玄还是一脸坏笑地注视着楚碧柔。 “呵,我虽然对你知晓家父的身份感到有些惊讶,但并不代表你就能这样获取我的信任。”楚碧柔仔细环视了一眼四周的情形,双手再次从衣袖中摸索出数根缠绕着丝线的金针,“那些能在我面前一口说出家父身份的人,要么是我的亲人,要么便是我的仇人!” 楚碧柔提高嗓门说完后趁四周的几名大汉不备突然伸出金针突袭,几名大汉被刺中几道关键穴位后瞬间昏迷倒地,紧接着楚碧柔看着周玄那张变得略显慌张的脸说到:“能以这种胁迫他人的手段邀我相见的,我可不认为他是个值得令我尊敬的亲人。” “哼,算你聪明,可是你别忘了,你的伙计还在我的手里,你要是再敢动一下他可就没命了。”周玄试图以小五相要挟迫使楚碧柔就范。 正在楚碧柔又变得有些进退两难之时,陆灵萱突然趁众人不备从周玄身后的竹竿上一跃而下并趁势连续数脚重重踢开了挟持小五的那名大汉。随后,陆灵萱带着小五跑到了楚碧柔的身边并迅速摆开了要与周玄等人交战的态势。 “臭丫头,又是你,你究竟为何几次三番坏我好事?”从周玄的话语中楚碧柔听出来眼前这位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恐怕已经多次与周玄他们为敌,如此看来她方才很有可能是真的在帮助自己。 周玄怒火中烧地命令自己身边的手下冲上去将楚碧柔等三人抓住。然而正当三人正准备应战时,黑鹰寨二当家带领着一众黑鹰寨人马拦在了周玄与楚碧柔之间。 “哼,这位老大,我不知道这小妞跟你有什么过节,不过她是我们黑鹰寨要找的人,今日除了我们她不能跟其他任何人走!”黑鹰寨二当家一脸傲气地说道。 “呵呵,我若是不依阁下的意思呢?你又能怎样?” “事关我们黑鹰寨在江湖中的颜面,那我们可就只好得罪了!” “呵,小小一个黑鹰寨在本太守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竟还敢在此大言不惭,着实可笑!” 见周玄完全不把黑鹰寨放在眼里而准备绕过他们直接去抓楚碧柔等人,黑鹰寨二当家有些怒不可遏,紧接着目标都是楚碧柔的两路人马为了抢人而很快在竹林之内大打出手,双方杀得昏天黑地都不肯轻易罢休。 “哇,姐姐你好厉害啊,这么多人竟然为了你杀得死去活来的。”陆灵萱看着眼前变化得有些出人意料的局势感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还顺带调侃了一句楚碧柔。随后她朝着两方人马激战的地方丢出了数枚烟雾弹,并趁着众人陷入混乱之时带着楚碧柔和小五快步跑出了竹林。 “既然这些坏蛋们如此拼命想抓走姐姐,说明姐姐手里一定握有什么他们的秘密吧。这样吧姐姐,你看我既然救了你,你就稍微透露一些给我知道怎么样啊?”当三人跑到城门附近停下喘气时,陆灵萱灵机一动地向楚碧柔问道。 “呵呵,小妹妹真会说笑,我到现在也同样是一头雾水。”楚碧柔默默地苦笑道。 三人进入城中暂时脱离危险后相互介绍了一下自己,陆灵萱对于楚碧柔被两方人马争夺的原因还是感到很好奇,并且她随后仍然在尝试着不断追问楚碧柔。只是楚碧柔除了告诉她自己曾在维州帮助别人教训过黑鹰寨的人外,其他事情她还是埋在了自己的心里而没有透露给只是与自己一面之缘的陆灵萱。 在得知陆灵萱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尝尽天下美食之后,为了答谢陆灵萱救了自己与小五,楚碧柔准备亲自下厨做一顿佳肴给陆灵萱品尝,同时她也在心里暗自规划到待送陆灵萱离开后,她即刻赶往酆都探听有关凌睿与欧阳荷的消息。 然而当一行人刚走回到千药堂门口,高彻的副将冯乾便从前厅内无比焦急地跑到楚碧柔面前,随后告诉她高彻在玄武卫营地内因遭遇埋伏而身受重伤,他们经过数日的躲藏后这才艰难地避开了敌人的追踪,并随即赶来求助楚碧柔。 “什么?高将军他又……”楚碧柔赶紧来到高彻所在的病房,此时的高彻浑身缠满浸血的绷带正奄奄一息地躺在病榻之上。 “他不能在这里久留,小五,你先背上他到后门的马车上等我!”楚碧柔看到高彻伤势严重需即刻救治,但她又担忧方才在竹林内为争夺她而大打出手的两路人马随时会找回千药堂来。这时她突然想起凌睿曾告诉她他们之前曾租住在一栋周围人烟较少的三层小楼内,那里位置较为隐秘,同时视野较好方便观察四周街道上的情况,于是楚碧柔当即准备将高彻转移到那里进行治疗。 “看来,凌公子与欧阳姑娘的事得暂时先放一放了。”楚碧柔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高彻,她的心中此时莫名出现了些许更为渗入心脾的忧伤,这种独特且前所未有的感觉令她自己也感到有些诧异与彷徨。 第四十二章 身陷囹圄 夜幕下的渝州牢房,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身影顺着牢房的屋顶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潜入。当他在夜色的掩护下灵巧地躲开防备森严的牢房大门后,他在一间牢房的墙壁上轻轻凿出了一个小洞,随后对着牢房内负责看守凌万里的两名狱卒喷出迷香。待两名狱卒缓缓倒在桌上之后,黑衣人通过窗口进入房中,接着他在搜寻到铁门钥匙后快速打开了关押着遍体鳞伤的凌万里的铁牢大门。 凌万里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眼前的黑衣人也揭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巾。看着眼前这一张令他万分熟悉的面孔,凌万里突然变得有些情绪激动。 “快,快,求求你快去成都救救小柔,周玄的人恐怕不会放过她,现在只有你能为楚兄保住他的血脉了。”凌万里一边紧紧攥住黑衣人的手,一边眼含热泪地恳求道,“我真是该死,恍惚间竟然不由自主地在周玄那狗贼面前透露了一些有关小柔的消息,我实在是愧对楚兄临终的嘱托啊!” “凌兄快别说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黑衣人背上浑身被折磨得鲜血淋漓的凌万里,随后用力一脚踢开了牢房的大门。部分听到动静的守卫迅速赶到牢房门前将背着凌万里的黑衣人包围,但黑衣人在与守卫们的周旋中使出“蛇影幻步”,他的身躯瞬间如同被快速蠕动的灵蛇附身一般在守卫们的刀剑挥舞下快步躲避与穿梭。当守卫们被黑衣人如疾风般的步伐搞得晕头转向之时,黑衣人很快便巧妙地从守卫们的围追堵截下脱身,随后他带着凌万里逐渐消失在了牢房围墙之外的漆黑夜色中。 “快,命人即刻飞鸽传书周大人,告知他这里突发的状况!”一名牢房守卫对身边的几名狱卒厉声命令道。 待从追兵们的视线中逃离后,黑衣人搀扶着凌万里小心翼翼地于路旁的一棵树下暂时休息。 凌万里依然紧握着黑衣人的右手并用急切的语气催促他赶快去成都保护好楚碧柔,接着在黑衣人眼眶有些湿润地答应下来后,他交给了黑衣人一个镶嵌有青绿色翡翠的银色戒指。凌万里告诉黑衣人只要将这枚戒指交到楚碧柔手上,他就应该能取得楚碧柔的信任。随后,黑衣人也询问了凌万里在自己离开之后他要打算去哪儿。 凌万里闭眼调息了一会儿自己的身体,接着他想到在一般情况下,他多半会尽快前去找自己的表兄,忠州太守凌瞻帮忙,同时也能与自己的儿子凌睿取得联系,因为他在数年前曾为了凌睿的安全而将其暂时托付给了凌瞻抚养。但他又转念一想,既然周玄之前曾查出他与凌瞻的关系,那么自己的行踪恐怕很有可能会被周玄安排在忠州的细作所掌握,因此他认为此时还不宜直接前去联系凌瞻。 正当他感到有些焦虑之时,他突然想到自己曾于水天阁被灭门之前受楚阁主所托将一个重要的物件带去了晴山,或许现在该是让它重现江湖的时候了。 “我要去晴山穹苍宫!”凌万里猛然睁开眼后对着黑衣人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后他努力站起身来对着黑衣人深深鞠了一躬,“虬影兄,今日之恩凌某来日必会报答,小柔她就交给你了,一路保重!” 凌万里说完便骑上马朝着渝州东北的方向奔去,虬影看着凌万里老迈消瘦的背影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另一边,周玄及其手下们在摆脱黑鹰寨的纠缠后进城来到了千药堂,然而此时的千药堂内早已空无一人,周玄于是有些气急败坏地命令手下全城搜寻楚碧柔。当他坐在千药堂大厅的一张椅子上休息了片刻后,一名军官也领着一队士兵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千药堂。 周玄有些被这些士兵们的阵势吓得不轻,为了掩人耳目避免多余的争端,他在军官查问时对军官说自己只是一名前来看病的病人,并不知晓千药堂内没人的原因。军官告诉周玄千药堂内可能藏有一名朝廷一级通缉要犯,随后他命人将周玄等人赶出了千药堂。紧接着,随着他一声令下,大批士兵开始小心翼翼地在千药堂内四处搜寻起来。 周玄感到有些不明所以,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前来追查楚碧柔的行动一直是在秘密进行,他不认为自己在这次的行动中出现了什么闪失从而惊动了玄武卫前来。面对着玄武卫如此大的阵势,本想进千药堂内院查看的周玄只好暂时先放弃了这种想法,转而尝试着继续潜伏在成都城内等待自己手下查到有关楚碧柔行踪的线索。 当玄武卫士兵们在空无一人的千药堂内翻箱倒柜之时,楚碧柔带着众人来到了之前凌睿与欧阳荷曾租住过的三层小楼,所幸这栋楼暂时还没有被别人租走。 待冯乾将伤势严重的高彻扶到床上后,楚碧柔打开自己的工具箱准备为高彻修复受损的经脉,整个过程据她所言大约需要一个时辰。她留下了夏侯悔在房中帮忙清洗各类工具,随后她叮嘱其余众人在这期间切不可进入房间打扰他们,不然整个过程被强行中断的话会极大可能地危及高彻的性命。 原本整个过程风平浪静,周玄在收到渝州方面关于凌万里逃跑的来信后也紧急带着自己的手下赶回渝州,但谁曾料想玄武卫在成都城内所部署的耳目竟然如此灵通,没过多久那名负责搜寻高彻与冯乾二人的军官便得到线人消息称这栋三层小楼十分可疑。 当军官命令士兵们隐蔽于道路两旁的商铺中,他自己则爬上路边一间客栈的二楼并朝着小楼的方向远远望去之时,他看到陆灵萱与冯乾两个人正站于三楼阳台上的立柱旁,而且他注意到他们此时正神经紧绷地注视着小楼周边的动向。军官于是在嘴边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接着他便下令让埋伏在离小楼不远处的弓箭手朝着三楼放箭,同时命令手下的士兵在弓箭的掩护下趁势攻上三楼活捉高彻。 刹那间,数十支弓箭朝着三楼的方向一同袭来,陆灵萱与冯乾迅速挥动各自手中的武器尽力抵挡漫天射来的弓箭。而由于弓箭数量太多,时不时会有数只弓箭刺穿窗纸射进房中,吓得夏侯悔在一旁紧抱着头小声哭泣。由于房间的里屋有一面墙壁挡住了弓箭,在里屋内冷静且聚精会神地为高彻修复经脉的楚碧柔并未受到这些弓箭太大的影响。 紧接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玄武卫士兵陆续顺着楼梯准备攻上三楼,然而他们在二楼中了小五设置的泥沙陷阱,所有人双腿踩进看似普通的泥浆后竟然难以拔出,因此这个陷阱较为成功地为楚碧柔的治疗争取了时间。 军官眼见耗费了一段时间的强攻并未奏效,他随即下令在小楼的四周放满干草,准备点火放烟将小楼内的众人熏出来。 眼见士兵们准备点火,陆灵萱以轻功从小楼的三楼跳下将数名准备点火的士兵击杀,小五也趁机将小楼内储备的水带出并将其陆续泼洒在小楼四周的干草堆上。 尽管暂时解决了火攻的威胁,但陆灵萱此刻却陷入了玄武卫士兵的团团包围之中。她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准备像之前一样丢出烟雾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口袋中的烟雾弹在自己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已经被丢完了。 “呵呵,真不敢相信我竟会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姐姐拼到现在,这真的是我吗?”陆灵萱露出一丝自嘲式的微笑自言自语地说道,“爹,女儿为了能够保护别人而情愿奋战到死,不知您现在能否对女儿有更多的期盼呢?” 随着四周包围着陆令萱的士兵逐渐向她靠拢,陆灵萱咬紧牙关摆开阵势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然而正在这时,一种幽香的气味进入了她的鼻腔中,此刻她虽然感觉全身在这种香味的调息下变得舒服了许多,但她的意识却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尽管她随后很快意识到这是一种迷香并迅速屏住了呼吸,但在迷香的作用下她还是很快双腿发软地慢慢瘫倒在了地上,而失去意识前的她只看到了士兵们陆续走上小楼的身影和缓缓朝她面前走来的军官的双脚。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陆灵萱渐渐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正靠在楚碧柔的身上,而楚碧柔与夏侯悔此时仍处于昏迷之中。她缓慢站起身来朝四周看了看,借着石壁上一点微弱的火光,她发现她们三人正身处于一间幽暗而潮湿的牢房之内,不远处的角落内甚至还有一只毛茸茸的老鼠正在紧紧盯着她们三名女子。 突然,陆灵萱似乎意识到什么似的朝自己身上看去,她身上的衣服竟有一大块已经被鲜血所染红。她回过头看向自己方才正倚靠着的楚碧柔,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后她轻轻地蹲下身将楚碧柔的身子翻了一点,紧接着楚碧柔背上所留下的一道被某种利刃所劈砍的伤口将她着实吓了一跳。看着在自己使劲摇晃后仍然昏迷不醒的楚碧柔,陆灵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毕竟她内心十分害怕楚碧柔会就这样昏死过去。 陆灵萱小心翼翼地一件件脱去楚碧柔身上的衣物,随后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均匀地涂抹在楚碧柔背部的伤口上。看着楚碧柔的眉头因较为强烈的疼痛感而轻微地动了几下,陆灵萱方才紧绷的神经这才得以放松了些许,接着她便从自己贴身的干净衣服上用力撕下一截布料帮助楚碧柔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灵萱姐姐,碧柔姐姐她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小姑娘夏侯悔已经醒了过来并在陆灵萱的身旁看着她帮楚碧柔包扎伤口。 “没事哈,碧柔姐姐受了点小伤,我已经帮她处理好了,别担心!”陆灵萱轻声地安慰道。 看着身旁依然昏迷不醒的楚碧柔,陆灵萱不敢去猜想在她自己吸入迷香昏倒之后,小楼内究竟又发生了何事竟能让武艺不凡的楚碧柔受此重伤。她同时也在此刻漠然地环视着身旁幽暗漆黑的牢房,惆怅的内心无法知晓接下来又将会是怎样的命运正在等待着她们。 第四十三章 久别重逢 大唐诗人李白曾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盆地四周复杂多变的地形一直以来便是巴蜀之地与中原或者江南地区交流不畅的最大因素。所以当陆路因带给人艰难险阻而并不是人们出川所首选的方式时,蜿蜒奔腾的长江给了居住在蜀地的人们更多出行的选择。而自古以来,长江上络绎不绝的各类船只即是人们往来蜀地最为舒适与看重的选择。 当酆都城郊的高山上来自鬼堡的烽烟渐渐散去,一艘搭载着数十名旅人的木制客船缓缓从鬼堡山崖下江面上驶过。客船上,人们纷纷庆幸在这一天官府关于航道关闭的禁令终于撤除,其中甚至还有人猜测是官府派出道士封印了“水鬼”才得以令航道重新变得如此通畅。 在客船内部一间最为窄小的客房里,孟衍有些木楞地盯着自己手中一张天蓝色的丝质方形手帕,那是之前在成都,欧阳荷在床边轻轻帮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时所遗留在他的身边的。孟衍曾经将这块手帕视作宝贝一般来来回回小心地浆洗了多次,甚至当被之前那几名小太监将手帕抢去在地上随意践踏之时,他也默默承受着这几个人的殴打而将手帕死死保护在自己的胸前。 “荷儿,我真的……好想你……”孟衍眼眶泛红地紧盯着镶嵌于手帕一角的那一朵栩栩如生的荷花,脑海中不断地回忆着当自己走出玉峰山庄的琉璃轩时,他所看到的那一缕在皎洁的月光下抚琴吟唱的绝美身影。 正当他还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回忆中时,甲板上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据一些人所言似乎是江边的悬崖下有一个人正躺在一片石滩上。起先孟衍并未在意这些人的谈话,但其中一个人提到当船离近时他们发现那人是个年轻女子,身上还缠着一根金色的鞭子,看鞭子的外型似乎是根金蛇鞭。 一听到金蛇鞭,孟衍立刻警觉起来,他猜想这女孩可能会是曾在玉峰山庄中照顾他饮食起居的玉馨。孟衍迅速从舱内跑到了甲板上并顺着旁人的指引看过去,尽管船只离岸边的距离不算太近,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靠在石滩上的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美丽脸庞。 “那是……荷儿!那是欧阳姑娘!”孟衍急迫地大喊一声后不顾旁人的阻拦纵身跳入此刻水流并不算太过湍急的长江中,随后他奋力地游向欧阳荷所在的岸边,船上的水手见状紧急停住了船只并下锚将船固定以等待孟衍回来。 当孟衍的双脚能够接触到江底的泥沙时,他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努力跑到了欧阳荷的身边。 孟衍跪在江边用手轻抚着欧阳荷那粘有些许泥沙的白皙脸颊,原本因太过思念她而略显红润的眼眶此刻终于止不住地落下了一颗又一颗的泪珠。他小声啜泣着将昏迷不醒的欧阳荷轻柔地抱在自己怀中,接着在自己含情脉脉的目光中,他一颗颗地挑去那些粘在欧阳荷脸上的泥土。随着两名水手从船上赶到了岸边,他们帮着孟衍将欧阳荷带到了船上。 “小兄弟,虽然你说她是你朋友,但这船终究是按人买票的,那这位姑娘的船票你看……”木船的一位管家不合时宜地凑过来对孟衍说道。 “你放心,我们待会儿便在忠州下船,我之前买的票你也无需退还我了。”孟衍蹲在床边紧握住欧阳荷冰冷的右手头也不回地说道。 在船上一名略懂医术的旅人诊断下,欧阳荷脉象不稳,五脏六腑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是凶多吉少。只是哪怕孟衍在一旁涕泗横流地苦苦哀求,这名旅人仍然自称自己医术不精,对于欧阳荷体内严重的损伤他也有些无能为力。 “荷儿,你一定要再坚持一下,我发誓,哪怕豁出我的一条命,我也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当众人渐渐从孟衍的客舱中散去后,孟衍将脸紧贴着欧阳荷的右手满怀深情地说道。 没过多久,船在忠州码头靠岸,孟衍赶忙背上欧阳荷跑进忠州城内,同时一边跑一边急切地向路人询问忠州城内最好的大夫所在的位置。 然而当孟衍背着欧阳荷来到号称“忠州第一神医”的朱昊店中时,却被告知他需要先付五十两定金才能请出朱昊进行治疗,不然朱昊便不会接下他的治疗委托。然而不幸的是,孟衍此刻身上所带的余钱并不足五十两,他不得不尝试着请求朱昊降低定金的数额。 “呵,偌大个忠州城内每天有多少人等着我这个神医治疗啊,这还没算从外地慕名而来的那些达官贵人。要是人人都如同你一般视我制定的规则于不顾,那我一天怎么忙的过来呀!”朱昊面对孟衍的请求丝毫不为所动。 孟衍最后好说歹说,甚至不顾朱昊手下们的羞辱而下跪恳求,最后终于让朱昊勉强接受了自己身上所带的三十七两银子作为定金,而随后孟衍承诺到他会去忠州码头打工赚钱以维持住朱昊对欧阳荷的治疗。 其后几天,孟衍开始在忠州码头干起了肩挑手扛的体力活。由于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阉人,原本并不比其他人逊色的力气现在也已经弱化了不少。对于他现在这样的身板来说,为了能够得到与其他人相同的薪水,他的工作时间不得不时常会比其他人多出一两个时辰。尽管在码头上的每一天都过得异常辛苦,但每到夜晚,当他来到朱昊的店中看着欧阳荷的气色一天天好转了起来,他的心中依然对于现在的艰辛毫无怨言。 “荷儿,快些醒过来好吗?我真的好想像从前一样,能和你无忧无虑地聊天,嬉笑。为了你,受再多苦遭再多罪,我也心甘情愿……”孟衍轻柔地趴在床边抚摸着欧阳荷的头发,同时目不转睛地紧盯着欧阳荷沉睡的脸庞,“就算现在的我或许已经没有资格奢求你能和我在一起,但看到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活着,为你做什么事我都愿意!” 孟衍微笑着趴在欧阳荷的枕边缓缓睡了过去,或许此刻在他的脑海中,正做着他这一生中最美好,最幸福的梦吧。 另一方面,当孟衍从江边将欧阳荷救起时,凌睿则被那名神秘的穹苍宫的人带到了酆都城郊的一间简易的农舍内,接着这位神秘人帮助凌睿开始进行运功调息,试图阻止他因强行催动麒麟刀的力量而走火入魔。不一会儿,那位同这名男子一同来到酆都的绿衣女子也抵达了这里。 “师弟,这位年轻人是谁?龙魂剑你亲眼见到了吗?”绿衣女子看到屋内的青衣男子正在为一名陌生的少年运功恢复而感到有些意外。 “抱歉啊师姐,我呀,在鬼堡的地下宫殿中迷了路,耽误了一些时间。待我走出地宫时,只看到这名少年手握麒麟刀与凝坤剑正意图与风雷堂的王枭同归于尽,我于是便出手将他救了回来。”青衣男子一边运功一边轻声细语地对女子说道,“果然不出宫主所料,这柄龙魂剑是由隗煞剑所伪装的。” 绿衣女子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随后询问男子待他运功完毕后准备如何安置凌睿。 “说真的,这孩子令我感到有些惊讶。寻常之人强行催动神兵之力轻则经脉受损,重则危及性命,而这孩子只是体内真气运行紊乱,全身经脉骨骼受到的损伤全是来自外力作用而并非神兵之力所为。看起来,麒麟刀对他而言还果真是一件称手的兵器呢!” “哦,玄墨师弟既然对这孩子如此感兴趣,莫不是想将他带回晴山?” 被绿衣女子说中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青衣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依师弟方才所述,既然这孩子能如此自如地操控上古神兵,说明这孩子的天赋确实非比寻常。师弟想带他回晴山可以,但恐怕师弟需要提防其他两位师兄会准备与你争抢这名天赋异禀的弟子了,呵呵!”女子带着一丝调侃意味地说道。 “唉,蓝茵师姐,您就饶了我吧,这孩子最后究竟能不能入门还是得看他的造化呢。”青衣男子苦笑了一声后说道。 当两人之间的插科打诨将气氛营造得有些轻松后,玄墨提到了落入王枭手中的那把隗煞剑的情况。在玄墨看来,王枭目前只是依靠自己本身的内力在强行驱动隗煞剑中蕴含得较为浅显的力量,如此看来他还尚未完全将隗煞剑的力量激活。 玄墨于是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他之前曾在穹苍宫的典籍中了解到上古时代,蚩尤在自己所率的军队即将战败之时,为了保住隗煞剑使其继续为九黎族后人所用,他强行要求手下工匠仿造龙魂剑的外型为隗煞剑制造了一层精密的伪装。然而出乎蚩尤意料的是,当时负责保管隗煞剑的手下在被买通后将此剑交到了黄帝手中。由于此剑凝聚了上古四大凶兽体内的至恶邪气加以保护,因此黄帝在想尽了各种方法后仍然难以将此剑完全销毁。因此,黄帝不得不命自己手下的机关术士为隗煞剑增加了一层特殊的封印,使其唯有在与拥有上古黄帝血脉之人产生共鸣时才能被再次唤醒,黄帝借此准备将彻底摧毁隗煞剑的希望交到他的子孙后代们手中。 “如此说来,当时在鬼堡内还有一名黄帝血脉的继承人存在,所以当他触碰了隗煞剑后,隗煞剑这才挣脱了伪装并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蓝茵听完玄墨的叙述后很快便想到了这一点。 “是的,一旦将来的某一天王枭真正掌握了隗煞剑的力量,唯有像当年一样,完全集合四大上古神兵的力量才能与之抗衡。”玄墨注视着凌睿身边的麒麟刀眉头紧锁地说道。 屋外的凉风呼呼地挂着,燕子低飞,蚂蚁迁徙,一朵朵灰暗的乌云布满了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乱世的江湖本不平静,只是上古邪剑的现世或将给这个原本就民不聊生的乱世带来一场更大的危机。 第四十四章 噩梦侵袭 呼啸的大风从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吹过,一根根青草随风摆动,如同手指般轻轻地触碰着欧阳荷那张吹弹可破的脸颊。欧阳荷在草尖的刺激下渐渐睁开了眼,她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一片地势有些倾斜的草地上,而这片草地有三面被一座座低矮的山丘所环绕,另一面则延伸至一个广阔蔚蓝的湖泊。远远望去,宽广的湖面延伸至与天空相接的地平线,平静的湖水在雄浑辽阔的天地之间绵柔地荡漾。 欧阳荷在双手的支撑下缓缓坐起身来,此时一对夫妇骑着两匹矫健的骏马慢步朝欧阳荷的面前靠近,接着他们逐渐停在了欧阳荷的身前。 他们并未注意到欧阳荷的存在,而欧阳荷却坐在他们身边看清了他们的容貌。男子看起来健壮高大,下颌留有一片茂密的络腮胡,但眉宇之间却透露出几分年少轻狂的英气。女子穿着一身红橙相间的中原服饰,额头佩戴有一块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的青白玉坠,五官精致,面容姣好,下腹微微凸起似乎已有了身孕。 “晗儿,我们跟随着巴依大叔来到这赛里木湖畔已经快有一年时间了吧?你对这里的生活还习惯吗?”男子伸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同时他也在远远地眺望着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赛里木湖。 “嗯,这一年来部落里的人待我都很好。这里没有中原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每个人活得都是那么自然与纯粹。”女子心情愉悦地看向男子并面带笑容地说道,“说真的,一开始听稷郎说要带我来西域,我还很担心这里的人会不会都是那么凶神恶煞。现在看来,是我太多心了。” “呵呵,游牧民族向来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也难怪中原的人一提到这类游牧民族都会显得有些畏惧。”男子略感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他转身面带微笑地看向女子,“放心吧,我们在这里会很安全,我会好好保护你们娘儿俩的。” “嗯,稷郎在哪儿我便在哪儿,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欧阳荷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与此同时她始终感觉女子的容貌颇为面熟,这似乎是一张自己自出生以来十分熟悉的脸。不一会儿她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这名女子的面容竟与她自己的脸惊人得相似。 当欧阳荷还在盯着女子出神时,突然之前蔚蓝的天空竟转眼变成了血红色,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怪物身影在浓雾的笼罩下从赛里木湖的水中缓缓升起。 “那是……这怎么可能……”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巨大身影,而女子同样吓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没过多久,在迷雾中原本模糊的身影逐渐有了更为清晰的轮廓。这只体型庞大的怪物挥动着一双巨大的翅膀,它的整个身形如同一只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猛虎,与此同时它那粗壮有力的尾巴正在不断地拍打着它脚下变得波涛汹涌的湖水。 眼见怪物朝着两人缓缓飞来,欧阳荷下意识地想要站起身帮助他们二人抵御怪物的攻击。然而就在她刚努力站起来时,一双已变为白骨的手突然从她身后抓住了她的双脚并将她拌倒在地。欧阳荷向后看去,之前曾出现在她梦中的那个骷髅遍地的景象再次显现在她的眼前。欧阳荷吓得拼命挣扎,但在她费力踢掉一个骷髅后,又有一个骷髅紧随其上抓住她的双脚并使劲将她朝着不远处地面所出现的一个洞穴拖去。 欧阳荷仍在努力挣扎,只是从洞穴内爬出并爬到她身边的骷髅越来越多,她逐渐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正在快速地流失。 随着她在骷髅们的拖拽下逐渐滑入洞中,她看到不远处的那只巨大怪物朝着那对夫妇从空中俯冲而下,而那位男子从腰间的刀鞘内拔出一柄有金丝花纹雕琢的宝刀,随后他运足内力挥舞刀刃,一股巨大的狂风夹杂着身边的泥土在男子与女子的身边筑起了一道强劲的屏障。 “那……难道是……麒麟刀!”欧阳荷双眼圆瞪地紧盯着男子与怪物的对峙,但很快她在自己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被四周数量庞大的骷髅们拖入了无底深渊。 “啊!”随着一声尖叫,欧阳荷满头大汗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她像自己上次梦到此种骇人景象一般一边捂着自己的心房,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将耳边的发丝紧紧地黏在她的脸颊两侧,脸上白皙的皮肤也在紧张感的作用下泛起了几片更显血色的红晕。 “哟,小姑娘醒啦?”朱昊一边倒腾着草药一边走进了房间。 欧阳荷用手扶着额头定了定神,随后她便询问朱昊自己是如何来到这儿的。朱昊则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是一名叫孟衍的年轻人将她背来这里的,而她已经在这里整整昏迷了五天,这五天里孟衍一直在码头上做工赚取能帮助她治疗的银两。 “什么?孟公子他竟为我……”欧阳荷听闻后脸上呈现出些许的惊讶,接着她缓缓低下头似乎又感到几分难过。 “呵呵,我在这忠州城内行医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能为了别人豁出一切的年轻人。看得出,这小伙子对姑娘你还真是一往情深啊,哈哈!”朱昊一边替欧阳荷诊脉一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啊,先生想多了,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欧阳荷对于孟衍的帮助还是觉得十分感动的,只是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她的内心此刻却感到了些许的不安与无奈。 “哈哈,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我就不掺和了,总之你现在身体基本已无大碍,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别辜负了那位少年对你的一片苦心呀。”朱昊在欧阳荷的床边语重心长地说完后便离开去忙别的事了。 欧阳荷见朱昊离开后若有所思地躺回了床上,她在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朱昊方才告诉他的关于孟衍为了治好她所做的各种事,她的心绪紊乱难平。此时她虽然在内心深处十分感激孟衍对她的深情重义,但她却并不知晓孟衍究竟是怎样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于是,在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态下,自小在玉峰山庄内饱受呵护地长大从而不谙世事的欧阳荷,不知道她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合适地与为自己付出如此之大的孟衍相处。 “呵呵,我这是怎么了,之前曾和孟公子相处了这么长的时日,他也为救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却在这里对他这份厚重的情谊胡思乱想,真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欧阳荷内心感到些许羞愧地自嘲道,随后她在床上侧过身又接着睡了过去。 入夜许久,孟衍终于又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回到医馆。当他一路小跑着走进欧阳荷所在的房间,两块淋上了蜂蜜的鸡蛋饼被乘于一块盘子内放置在欧阳荷房间内的桌上。 “孟公子,你回来了。”欧阳荷穿着在医馆换上的粗布衣服从房间的屏风后走出,手中拿着一块被热水浸泡过的手帕并将它交到孟衍的手中。 “欧……欧阳姑娘,你醒了!这……这真是太好了!”孟衍看到站在他眼前气色恢复了些许的欧阳荷后感到有些欣喜若狂。只是不知怎么的,每当他面对面地看着在他心目当中美若天仙的欧阳荷时,他似乎总是会感到有些呼吸不匀,心跳加快,说话也会变得有些吞吞吐吐,哪怕他对于自己现在残缺的躯体仍然心知肚明。 “来,这是小女子为公子做的鸡蛋饼,公子在外面忙了一天一定有些饿了吧。只是医馆里所剩的食材不多,小女子能想到的也就是做这个了,还希望公子不要介意。”欧阳荷微笑着将筷子递到孟衍的手中。 “这……谢谢……谢谢欧阳姑娘,在下……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过这么好的东西了。”孟衍面带羞涩地刻意躲过欧阳荷的目光说道,随后他在欧阳荷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夹起了一小块饼并用手护着快速塞进了嘴里。 “孟公子觉得如何?小女子厨艺不精之处还请孟公子见谅。”欧阳荷盯着孟衍闭眼咀嚼的样子试探着问道。 “这,真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食物了。”孟衍满心欢喜地对欧阳荷说道,“要是以后,在下还能经常吃到姑娘所做的饭菜,实乃三生有幸啊!” “呵呵,多谢公子抬爱,只要公子喜欢,可以经常来山庄做客,小女子一定会亲自下厨款待公子。”欧阳荷听完后用衣袖捂住嘴并跟着孟衍开心地笑了起来。 一阵嬉闹之后,待孟衍狼吞虎咽地将饼吃完,欧阳荷向孟衍提到了凌睿,顺带也简略地向孟衍叙述了她自从来到酆都后在她身边所发生的一些事。 “如此说来,凌兄为了姑娘的安危竟会专程从成都赶来,果然还是我之前所认识的凌睿啊,哈哈!”孟衍表面上对欧阳荷赞许着凌睿的为人,事实上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或许已经隐隐约约觉察出了他这位好兄弟对于欧阳荷的感情。 “嗯,只是自我掉落山崖后,凌公子到现在还生死未卜,再加上馨儿的死,我有时候真的……真的感觉自己有些承受不了了。”欧阳荷回想起她在鬼堡所经历的种种,她那双明净澄澈的眼眸再次有泪光在晃动闪烁。 “欧阳姑娘……”孟衍将欧阳荷遗留在自己身上的那块蓝色手帕从自己怀中掏出,轻轻地拭去挂在欧阳荷眼角的泪珠。 “抱歉,让孟公子见笑了。”欧阳荷强行忍住自己眼眶中快要溢出的泪水,内心的苦闷与忧伤也被她再次压回了心中。见天色已晚,欧阳荷向孟衍告别,孟衍也在关心地问候了几句后内心惆怅地离开了欧阳荷所在的房间。 第二天,当孟衍辞别仍在养伤的欧阳荷前去码头上工后不久,一群自称是烈阳门弟子的人竟突然出现在朱昊的医馆内并喝令朱昊即刻将欧阳荷交给他们,原来他们手下有人曾见到孟衍将欧阳荷背进了这个医馆之内。朱昊畏惧于他们人多势众,不得不悻悻地带他们去到欧阳荷的房间。然而当众人打开房门,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房间内此刻竟然空无一人。 第四十五章 中计被俘 “怎么回事?人呢?”领头的烈阳门弟子将刀架到了朱昊的脖子旁并朝朱昊恶狠狠地问道。 “这……各位大侠饶命啊,小的也不知道啊,刚才她还躺在这儿呢!”朱昊被眼前的情势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大哥,莫不是欧阳荷发现了我们来抓她,于是她便已经从医馆的其他出口跑掉了?”一名手下对领头的烈阳门大师兄说道。 “哼,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抓不住一个臭丫头,给我搜!”领头的人不顾朱昊想要报官的威胁,强行让其余烈阳门弟子挨个搜查医馆内的所有房间。然而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翻箱倒柜,烈阳门众弟子仍然没有在医馆内找到欧阳荷的踪迹。眼见搜查医馆没有得到任何收获,同时又担心欧阳荷已经离开了医馆,这名领头的烈阳门大师兄于是急匆匆地带着手下门人离开了医馆。 当烈阳门的众人走后,朱昊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慌忙跑到医馆后院,接着他在院内的一个角落拉开了一扇通往他存放药酒的地窖的小门。果然不出他所料,欧阳荷正和医馆内的一名徒弟一同躲在地窖之内。 朱昊经询问后得知,原来是这名有些心善的徒弟曾被孟衍为欧阳荷所做的一切所深深打动,于是他在心中暗自决定要帮孟衍好好照顾欧阳荷。而当他今日一早在后面悄悄听到烈阳门的人想要抓走欧阳荷时,他便在迅速地背上还在沉睡之中的欧阳荷后快步躲到了这间地窖之内。 待医馆内的众人回到后堂之后,朱昊怒气冲冲敦促欧阳荷立刻离开医馆,而这名心善的徒弟则在一旁一直帮着欧阳荷说好话。 “呵,你也看到了烈阳门的那群人今早有多嚣张,为了保护她我甚至连命都差点赔进去了。现在那些人只是暂时走了,但也难保他们还会不会回来继续在我这个小店里闹腾。”朱昊语气强硬地对这名徒弟说道,“我说你小子,难道真想让我们这家医馆开不下去了不成?” “两位,你们不必再为了小女子争吵了,小女子了解朱大夫的难处。呃……多谢朱大夫这几日的悉心照顾,小女子这便离开,两位请多保重!”欧阳荷其实在心中也能体会朱昊现在的处境,她的个性也从来不会说会去强人所难。于是,她在站起身来强行挤出一丝微笑向朱昊作揖后,随即径直走向了医馆的大门。与此同时,那名之前救了她的小徒弟一边叫着欧阳荷的名字一边也跟着她跑了出去。 “欧阳姑娘,掌柜的他说的只是一时的气话,你别往心里去啊。你现在身体还尚未康复,还需要留在医馆内继续调养才是!”小徒弟担忧地对欧阳荷说道。 正当欧阳荷准备回身婉言谢绝小徒弟的好意时,早已埋伏在医馆门口的烈阳门弟子突然拉着一张用树藤制成的大网从医馆对面的客栈二楼跳下,欧阳荷在奋力推开自己身前的小徒弟后被这张大网结结实实地束缚在了其中。 “哈哈哈,欧阳荷,本来老子只是赌赌看,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松就将你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女抓住了,这可真是老天有眼啊!”这位领头的烈阳门大师兄将手中的大刀扛在肩上并且趾高气扬地说道,一旁的烈阳门众弟子也跟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杀人不眨眼……魔女……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欧阳荷对这位大师兄方才所说的话感到百思不得其解,而由于此刻手边没有武器,自己的功力也还尚未恢复,欧阳荷在网中拼命挣扎了一番后仍然难以挣脱藤网。 “呵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在这儿跟我装傻。你们几个,把她给我带回烈阳门去,我可是有无数种手段能让她想起来她曾经做过什么。”大师兄一边“嘿嘿嘿”地冷笑一边死死地盯着欧阳荷面露惧色的脸看。随后他大手一挥,两名手下手持绳索准备上前去捆住欧阳荷。 就在这时,那位小徒弟拿起一根木棍快步跑到欧阳荷身前试图驱赶那两名弟子,然而正当这两名弟子有些难以靠近时,烈阳门大师兄一个箭步冲到小徒弟身前面无表情地一刀刺进了他的胸膛。 “哼,自己找死,怨不得我!”大师兄带着不屑的眼神将染红的刀子抽出,小徒弟随即嘴巴抽搐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杀了他?你竟然……杀了他!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你竟然杀了他!到底是谁杀人不眨眼,是你,是你!”被困在网中的欧阳荷亲眼目睹小徒弟浑身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这一瞬间让她忽然回想起在鬼堡那惨烈的一战中玉馨死在自己怀中的样子,一股莫名的怒火不禁在刹那间涌上了她的心头。 随着愤怒的情绪愈发浓厚,欧阳荷突然一用力将紧抓住藤网两端的两名烈阳门弟子拽倒在地,接着她不知从哪儿得到了力量,一脚接着一脚相继将包围在自己四周的烈阳门弟子踢倒在地上哀嚎不已。然而就在欧阳荷卯足了力气想要将自己身上的藤网一口气拽断时,那位烈阳门大师兄却偷偷地在她身后用刀背重击了一下她的后脑,毫无防备的她随即两眼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哼,臭丫头,还敢让我这么费劲!等回到烈阳门,有你好受的!” 大师兄一声令下,两名弟子将欧阳荷捆绑后装进了一个大麻袋里,随后一群人扛着麻袋在官兵抵达之前迅速离开了医馆。 待众人走后,一名死去小徒弟的好友两眼湿润着跑出大门并将其抱在怀中痛哭不止,朱昊在医馆内目睹了这一切后也惊颤地呆坐在前厅内的一张椅子上。不一会儿,那名死去小徒弟的好友快步跑到码头找到了孟衍并对其述说了医馆门前所发生的事。当他催促孟衍赶快去救被那些人抓走的欧阳荷后,他也恳请孟衍一定要想办法让那些杀死那名小徒弟的人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孟衍一听欧阳荷被烈阳门抓走顿时怒火中烧,他立刻丢下手边的锯子跟随着这个人赶回了医馆。 “哼,你还有脸进我这医馆的门,老夫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留下你们,要不是你们老夫的好徒弟也不会这样白白丢掉了性命,这全都是你们害的!”当孟衍一走进医馆大门,朱昊劈头盖脸就是对孟衍的一顿痛骂。 孟衍面对着朱昊毫无逻辑的刁难仍然忍住没有回嘴,他此刻心中只是在深深地担忧欧阳荷的情况。 尽管孟衍忍着屈辱下跪向朱昊赔罪并恳求朱昊告诉他是否知道欧阳荷被抓去了哪里,然而朱昊丝毫不为所动,并喝令医馆内的其他人将孟衍强行架出了医馆。 孟衍内心极度愧疚地准备离开医馆向城内的其他人打听烈阳门弟子的去向。幸好,之前去码头找他的那位死去小徒弟的好友突然在孟衍身旁出现,并且悄悄地告诉了他忠州城外的城隍庙便是烈阳门那些人的临时据点,欧阳荷极有可能被先带去了那里。孟衍听完眼眶湿润地向这名徒弟深情道谢,随后他跑到医馆对面的客栈内用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的一块羊脂玉佩借下了一匹快马,紧接着他便骑上马朝着城隍庙的方向焦急地赶去。 另一边,烈阳门的人果然带着欧阳荷回到了城隍庙,如果加上在此之前留守的数人,这里一共有近四十名烈阳门弟子。 “大师兄,怎么样啊?抓住欧阳荷那小妞了吗?弟兄们可都在这儿伸长了脑袋地期盼着看看这位‘大蜀第一美人’长成啥样呢,哈哈!”一名长得歪瓜裂枣的弟子凑上前来给坐在草席上的大师兄按摩肩膀。 “哼,一群没出息的东西,别忘了她可是杀了我们掌门的凶手,而且还是现在江湖通缉令的头号猎物,其他多少门派都正将眼睛紧紧地盯在她的身上,你们几个都给老子放机灵点!”大师兄喝了一大碗水后眉头紧锁地对身边这群烈阳门弟子厉声说道。 “是,是,弟兄们谨遵大师兄教诲。大师兄啊,快把麻袋打开吧,让弟兄们好好开开眼!”这名弟子一边嬉笑着催促大师兄打开麻袋,一边也煽动着其他弟子使劲恭维大师兄。 大师兄得意地朝一个手下摆了摆手势,这名手下随即用绳索将欧阳荷紧缚着的双手悬吊起来,随后从头到脚将麻袋从欧阳荷的身上取下。 “哈哈,这脸蛋儿,这五官,果然是美得名不虚传啊。要不是知道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女,大师兄肯定早把她纳为小妾了。试问这天底下除了咱大师兄,谁还能配得上如此绝世美人啊,弟兄们说是不是啊?”这名捶背的弟子继续煽动着周围其余的烈阳门弟子拼命说大师兄的好话。 大师兄听着周围人的奉承变得愈发得意起来,随后他一声令下,一名弟子手捧一盆水朝着昏迷的欧阳荷泼去,瞬间便将欧阳荷弄醒。 “哈哈,江湖人人敬仰的玉峰山庄庄主欧阳荷,此刻竟然成为了我烈阳门的阶下囚,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噗……咳咳……你……你们,我素来以为烈阳门都是一群为人处事光明磊落之人,想不到竟然是我看走了眼,不过是一群滥杀无辜的地痞强盗。”欧阳荷强忍着后脑隐隐传来的疼痛冷笑着对自己眼前这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说道。 烈阳门的众弟子听完立刻便急眼了,纷纷想要冲上前来对欧阳荷施加拳脚,然而他们被从草席上站起身来的大师兄所制止了。 “欧阳姑娘尽管呈口舌之利,我们今天有的是时间慢慢陪你玩。你将包括我烈阳门的王掌门在内的众多门派掌门杀死在鬼堡之中,真以为你就能这样逃脱武林的制裁?”大师兄的一席话让欧阳荷顿时在自己脑海中思考到整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她随后猜测如果自己面前这个人所言为真,恐怕是有人刻意想将鬼堡杀戮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就在欧阳荷尝试着冷静下来思考鬼堡之事的来龙去脉的同时,烈阳门大师兄面露喜色地从庙里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根皮鞭,接着他露出阴险的笑容慢步走向欧阳荷的身前。 第四十六章 绝处逢生 阴沉的天空逐渐开始下起了雷雨,在农田中辛苦劳作的人们纷纷收起耕田的工具朝着各自居住的屋子快步跑去。在忠州郊外这一片萧瑟黯淡的天地之间,心中对欧阳荷的安危万分担忧的孟衍此刻正驾着快马,拼了命朝着城隍庙的方向迅速赶来。 “什么凶手,什么内奸,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欧阳荷面对烈阳门众人的质问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大师兄,这丫头嘴还真硬,看来不给她一点厉害她是不会承认杀死掌门的。”那名之前给大师兄揉肩的烈阳门弟子在一旁使劲撺掇道。 “哼,欧阳荷,看你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弱女子,老子本不愿过多为难你。只要你亲口承认是你在鬼堡内杀死了我们的前掌门并签供画押,你也能免去受这些皮肉之苦,以后武林公审时或许大家伙儿还能给你个痛快。”大师兄将手里的皮鞭在欧阳荷眼前晃了晃后恶狠狠地说道。 “呵呵,你们这是打算屈打成招吗?可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想把我怎么样,即便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承认这些我从未做过之事。”欧阳荷面对着烈阳门众人的威胁依然面无惧色,同时她也对站在她面前的烈阳门大师兄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好啊,既然欧阳姑娘如此有胆识,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动手!” 大师兄将手里的皮鞭交到之前曾给他揉肩的那名长相奇丑的烈阳门弟子手中,随后这名弟子在露出十分猥琐的笑容后一鞭接着一鞭用力地打在了欧阳荷的身上。欧阳荷紧咬牙关,使劲地忍受着鞭子击打在自己身上那种无比钻心的疼痛,而与此同时,鞭子所抽打出的那一道又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也随着被打破的衣服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啊!”欧阳荷在强行忍受了十多鞭后因剧烈的疼痛终于没忍住而叫出了声来。 “哈哈哈,让你嘴硬,等我把你打晕你还不是要乖乖地给老子们签供画押。”这名弟子一边鞭打一边嬉笑着对欧阳荷说道,“等这些事都做完,我们会也让你跟着弟兄们好好快活快活的,哈哈!” 从小在深闺中被呵护长大的欧阳荷何曾受过如此的皮肉之苦,于是当她努力地忍受了数十鞭的剧烈抽打之后,她逐渐两眼一黑便沉下头昏迷了过去。 “呵呵,即便江湖中人再把她吹得神乎其神,到底也只是个女人,细皮嫩肉的经不起用刑。来呀,快让她在口供上画押。”烈阳门大师兄得意洋洋地说道。 听完大师兄的吩咐,其余烈阳门弟子随即便拿出了事先拟好的口供准备趁欧阳荷昏迷之时盖上她的手印。就在这时,一袋不知从哪儿冒出的面粉突然从破漏的屋顶洒进庙中,庙内的众人随即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及时赶到城隍庙的孟衍顺着横梁纵身跳进庙里并麻利地一刀割断了捆住欧阳荷的绳子。他随后迅速地背上昏迷不醒的欧阳荷冲出屋子,而在此时反应过来的烈阳门大师兄随即带领着手下快步追了出去。 孟衍背着欧阳荷在山中四处搜索可以藏身的地方,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在一片茂密的杂草丛中找到了一个大小刚好够他们两人栖身的小山洞。 注视着眼前好不容易康复却又再次变得伤痕累累的欧阳荷,孟衍的内心如同被万根钢针刺入般痛苦不已,豆大的泪珠也一粒粒从他那沾满面粉的脸颊上缓缓落下。 他拿出自己身上还仅剩的一点金创药并轻轻地将其涂抹在部分流血较为严重的伤口上,随后他撕下自己衣服上的布料简单地将这些伤口加以包扎。 由于担心烈阳门的人还未走远,孟衍不敢轻易地带着欧阳荷走出山洞。由于此刻雨势正大,而一路上从欧阳荷指尖滴下的血在经过雨水的稀释后已变得难以察觉,因此综合来看,他们现在待在这个山洞内还是暂时安全的。 孟衍将欧阳荷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山洞内一处有许多干草铺垫的松软之处,并随后将自己身上那件虽然破旧却足以御寒的外衣温柔地盖在了欧阳荷的身上。 孟衍靠坐在一旁用衣袖慢慢地擦去欧阳荷脸上所沾染的面粉与水滴,而与此同时他用那细腻温柔的眼神痴痴地注视着这张对他而言或许这一辈子都永远看不腻的秀丽脸庞。 “凌公子,凌公子,你快走,不要管我!”欧阳荷的眉头忽然动了几下,接着她恍惚间如同是在说梦话一般轻声细语地说道。 “凌公子......”孟衍原本平静的思绪在他听到欧阳荷的轻声呢喃后,刹那之间竟变得紊乱不已。 “或许,跟如今一无是处的我相比,他......更能带给你所期盼的生活吧......” 孟衍的眼神并没有因为欧阳荷的呢喃而变得有所涣散,他仍旧像之前一样含情脉脉地紧盯着欧阳荷如同孩童般睡着的面容。在这个年纪轻轻便已经体会过人世间各类疾苦的十九岁少年心中,此时躺在他身边的这个女孩,或许便是他这黯淡无光的人生中一盏永生长明的灯火,令他再次感受到如同亲人陪在自己身边一般的温暖与惬意。 “孟……孟公子,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欧阳荷趁着孟衍对着石壁发呆的间隙渐渐醒了过来,眼前孟衍那略显伟岸的身影令她感到有些诧异与意外。 “大师兄,这里好像有个山洞,我们要不要进去看一看?”孟衍正欣喜地准备回答欧阳荷,然而,烈阳门弟子在山洞外所发出的动静令好不容易才将身心放松下来的孟衍不得不再一次变得紧张起来。 “呵呵,这个山洞竟然藏得这么隐秘,也好,你带着几名师弟进去好好查探一番。”大师兄果断答应,几名烈阳门弟子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雨水后蹑手蹑脚地进入了山洞。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人多势众,我现在又手无缚鸡之力,绝无可能背着荷儿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的。”孟衍一边紧张地听着烈阳门弟子所发出的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边神经紧绷地在自己的脑海中快速思索能够让欧阳荷脱身的办法。 “孟公子,快,你赶快躲起来呀,他们要找的人是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了。”欧阳荷眉头紧锁地紧咬牙关,随后她强撑着自己慢慢站了起来,“只要我跟着他们走就好,你就会安全了,你就会很安全了……” 欧阳荷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拖着自己受伤的右腿一步步朝着洞口的方向缓缓走去。 “荷儿,你站住!”孟衍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点住了欧阳荷的几处穴位,欧阳荷面带着一丝惊诧的神情再次失去意识昏倒在了他的怀中。 “荷儿,对不起,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恳求你的原谅了。”孟衍眼眶湿润地将欧阳荷放在了洞穴深处一个昏暗的角落,随后他将四周的干草迅速连根拔起并将之完全覆盖在了欧阳荷的身上,“为了荷儿,事到如今,恐怕也只能冒险一搏了。愿上天庇佑,荷儿能顺利脱离险境。” 孟衍脱下欧阳荷的外衣并将衣服包裹在了一块形状较为细长的石头上,接着他背起石头,准备趁着雷雨天天色较暗的机会用障眼法将门外的一众烈阳门弟子骗离此地。 此计在孟衍实施的过程中竟然出乎意料得顺利。当包括烈阳门大师兄在内的众弟子看到孟衍背着石头快步从山洞内飞奔而出后,他们便相继朝着孟衍奔跑的方向追赶过来,于是在此时已经没有了烈阳们的弟子还留守在刚才那个洞穴的门口。 或许是上天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待烈阳门众人走后不久,穹苍宫的两位真人带着凌睿在前往晴山的途中恰巧经过此处。为了找寻能够暂时避雨的地方,玄墨真人背着凌睿竟然阴差阳错地发现了这个隐蔽的山洞,三人随即走进山洞准备暂时休息片刻。 刚走进山洞,蓝茵真人似乎立刻便能感受到一股强大而又熟悉的真气正从山洞中一个昏暗的角落内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玄墨真人得到蓝茵的提示后也逐渐对这股真气有所感应。蓝茵小心翼翼地走近这个角落,她发现眼前的这个干草堆摆放得很不自然,显然这些甘草并不是自然生长而是有人刻意所设置。她扒开了一层又一层的干草,正趟在干草堆下仍然昏迷不醒的欧阳荷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师姐,这不是之前在酆都的鬼王大殿前施展‘摄天舞’的那位姑娘吗?听别人说她好像就是现在武林中所通缉的玉峰山庄庄主欧阳荷,她怎么会被人藏在这儿呢?”玄墨看到眼前的欧阳荷后着实感到有些吃惊。 “气息平稳,并无内伤,她只是因为被人点穴才导致了昏迷。看她身上如此多被鞭子抽打出的皮外伤,依我猜测恐怕是有某位侠士从某个魔窟内救出了她,随后为躲避追杀便将她暂时藏在了这里。”蓝茵一边替欧阳荷诊脉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这姑娘现在伤势如何。如果她与宫主真有渊源,我们恐怕可不能就这样对她坐视不理。”玄墨在一旁有些担忧地问道。 “师弟顾好你背上的那位少年便好,这位姑娘的伤我心中自然有数。”蓝茵诊完脉后从自己怀中掏出一颗药丸让欧阳荷服下,“看来,我们此去晴山的路上还要再负担上一位旅人了。” “呵呵,那可就要麻烦师姐了,不过看这姑娘这么瘦,让健壮的师姐背着她恐怕也只是件毫不费力的差事吧。” “呵,几天没说你你这嘴便又贫上了,顾好你自己吧,此去晴山可还是有段路程呢!” 蓝茵轻车熟路般地将欧阳荷背上,“穹苍五圣”之中两位最年轻的真人就这样带着两位对他们而言仍略显神秘的少男少女踏上了回到穹苍宫的归程。另一边,被虬影从渝州大牢中救出的凌睿的父亲凌万里,此刻也正在朝着晴山的方向快马赶路,凌氏父子间时隔十年之后的再次见面或许即将到来。 第四十七章 劫狱失利 如往常般喧嚣的成都大街上,一位头戴黑色斗笠的男子手持一把花纹独特的佩剑穿梭于摩肩接踵的人群中间。没过多久,他于大门紧闭的千药堂门口停下了脚步。 “里面的人去了哪里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几天前一群打扮得怪模怪样的人把这里面翻了个底朝天,那场面别提多吓人了。”戴着斗笠的男子向千药堂对面一位摆茶摊的老板打听道。 男子随后谨慎地推开了千药堂的大门,里面此时除了被人翻得一片狼藉的情景之外,并没有任何人还留在这里的样子。 感到有些失落的男子侧过身走回了街上,当他走到客栈门边一大群人聚在一起似乎正在激烈讨论着什么的地方时,人群之中那块公示牌上贴着的几张斩首公告令他惊诧不已。原来,在这些列成一排的公告中竟赫然写有楚碧柔的名字,并且处斩的期限就在明日。 “哎,怎么里面还有千药堂楚姑娘的名字啊,这么菩萨心肠的她怎么会勾结乱党图谋不轨啊!”四周挤进来看着公示牌的人此时便相继讨论开来。 “呵,难怪千药堂这几日大门紧锁门可罗雀的,原来是里面的人摊上这么大个事了。” “唉,楚姑娘医术高明,心地又如此之好,成都城内就没有不对她交口称赞的。这件事恐怕是别有冤情吧?” “咳,这件事都已经惊动朝廷了,说是千药堂救助了一名杀光了整个玄武卫营地驻军的朝廷反贼,那还能有假?要我说,只能怪这些千药堂的掌柜与伙计们命苦吧。” 听到这里,这名戴着黑色斗笠的男子在心中不禁为楚碧柔捏了一把汗。仰望着头上逐渐变得昏黄的天空,他紧张地捏了捏自己手中的佩剑,随后决定为了能在明天之前救出楚碧柔,今晚他也只有冒险往成都大牢一试了。 此时在大牢之中,经过一段时日的恢复,楚碧柔背上的刀伤已经逐渐愈合。据她所述,几天前,当官兵们克服二楼的陷阱并陆续冲上三楼时,其中一个士兵推开夏侯悔的阻挠后便对着还在为高彻运功调息的楚碧柔砍下了伤及皮肉的一刀,从而令疼痛难忍的楚碧柔不得不一下子中断了对高彻的治疗。紧接着,愤怒的她便回过身手持双剑力战房间内前赴后继冲上前来的官兵。 然而,正当她力敌数人不落下风时,军官竟挟持着夏侯悔出现在她面前并要求她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在军官的要挟下,楚碧柔虽然怒火中烧,但她也不得不将自己手中紧握的双剑丢到了地上。正在这时,由于自己背上的伤口原本就创面较大,再加上方才的一番打斗造成失血过多,楚碧柔终于在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住后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 “姐姐,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我们脱身啊?监狱里的饭我真是受够了,我好想出去让爹爹招待我吃一顿全鸡宴啊!”陆灵萱哭丧着脸语气随意地问着端坐在她身旁打坐调息的楚碧柔,然而楚碧柔此时却并没有回复她。 “呜呜,姐姐也不理我,好闷啊!小悔,你陪我聊会儿天呗,对了,你最喜欢吃些啥呀?鸡腿还是西瓜呀......” “臭丫头,吵死了,给老子闭嘴,明天就要升天了还这么不安分。”牢房外一名守卫不耐烦地对陆灵萱吼到。 “升......天?喂,你刚才说的升天是什么意思啊?给本姑娘解释清楚啊,喂!”陆灵萱听到守卫的话后一下子急了。 “是不是说,我们明天就要死的意思啊?”夏侯悔在一旁用颤抖的声音轻声说道。 “呵呵,这......他一定是嫌我太吵了故意吓我们的吧,楚姐姐,你说是吧?呵呵......”陆灵萱努力想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然而颤抖的声音仍然掩盖不了她内心所油然而生的恐惧。 “成都大牢戒备森严,光凭我们是必然逃不出去的,是生是死此刻也只能任凭他人定夺。”楚碧柔闭着眼语气和缓地说道,“陆姑娘,着实对不起了,是我连累了你。” “啊,楚姐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并没有半分责怪你的意思,毕竟这都是我自愿所为的。我......我......我只是纯粹有些怕死而已啦......”陆灵萱红着自己的鹅蛋小脸满腹委屈地说道。 “姐姐,我们真的会死吗?悔儿......悔儿也不想死啊!”夏侯悔害怕得一头扎进楚碧柔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楚碧柔伸手轻抚着夏侯悔的头,眼神中流露出自己大仇未报却即将跟随着父母共赴黄泉的无奈与怅惘。 正当三个女孩靠在一起相互安慰时,牢房外突然传出一阵热闹的动静。原来,脱去黑色斗笠的虬影正准备趁着夜色进入牢中救出楚碧柔,但他却在牢房门口陷入到了与一群以逸待劳的官兵们的纠缠当中。尽管虬影陆续将他们击败,但就在此时一名身手不凡的牢房看守突然杀出并与虬影纠缠在一起。 “夏侯旭,是你!”虬影似乎认出了眼前与他交手之人。 “哦,真让人意外,阁下竟然认识我。而且看阁下的身手,难道......你以前也是玄武卫的?”一副牢头打扮的夏侯旭盯着尚且看不清容貌的虬影问道。 虬影没有再回答夏侯旭,而是继续依靠着自己的武力压制强行朝着牢房的门口杀去。 “哼,阁下如果还不住手,恐怕你只能救出三具尸体了。”夏侯旭在奋力地抵挡住虬影的攻势后说道,“只要你一闯进牢中,里面的毒气机关便会即刻启动,到时候里面的人都将会全身皮肤溃烂而死!” “什么?”虬影被夏侯旭的话吓得一下子愣住了。他担心夏侯旭所说属实,因此他不敢冒着楚碧柔的生命危险而贸然闯进房内。 “哼,阁下最好乖乖束手就擒,不然他们几个的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夏侯旭眼见虬影逐渐开始犹豫,他于是紧接着满脸坏笑地说道。 虬影转念一想,牢房内可能会有防止外来者闯入而设置的机关,但夏侯旭他却没有权力在自己还没闯入的情况下就擅自处死朝廷钦犯,这绝对是违背了相关律条的规定,那样一来他自己也必定会被重重惩罚。 “哼!”虬影冷笑一声后突然向四周发射大量斩龙镖,周围一排的士兵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纷纷中镖倒在了地上。夏侯旭吓得赶紧躲到了一旁,虬影趁乱快步逃出了成都大牢,他准备再另找机会尝试救出楚碧柔。 “看起来,不借用一下风雷堂的力量是很难做到了。呵,今日之前我还一门心思地想要摧毁它,现在看起来是我想的太天真了啊。”虬影一面骑上马离开大牢一面自己在脑海中思索着自己过去想法的可笑。 “外面又变得安静了,看起来似乎是有人在大牢内闹事被压制下去了呢!不知道这跟我们有没有关系。”陆灵萱感到有些担忧地说道。 就在这时,她们所在的牢房的门开了,夏侯旭慢步走了进来查看里面的状况。夏侯悔看到自己的亲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于是欣喜若狂地大声哭泣着恳求夏侯旭快将他们救出牢房。 然而,令夏侯悔感到无比失望的是,夏侯旭自从走进牢房后并没有正眼瞧过她们一眼,对夏侯悔那撕心裂肺般的哭求也是置若罔闻。没过多一会儿,眼见牢房内并没有什么异样,夏侯旭于是又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爹,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呜呜呜......”夏侯悔“噗通”一声跪在了铁栏前,伤心欲绝的哭泣令人感到心疼无比。 “哎,她可是你的亲女儿啊,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喂!”陆灵萱实在有些看不过去,然而此刻夏侯旭却已经离开了牢房。 沉闷的情绪萦绕在了整个牢房之内,夏侯悔断断续续的哭声又为这个夜晚染上了更为哀伤的色彩。不久,在楚碧柔的安慰下,夏侯悔极度绝望的情绪终于逐渐缓和了一些,三个女孩再次依偎在一起相互鼓着劲共同熬过这个令她们所有人都不愿再想起的夜晚。 很快,太阳在城墙外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狱卒们将牢房内的三个女孩陆续拉进了一个用木头搭建的囚车。另一边,高彻、冯乾与小五也从另一个牢房内被押解着上了另外的一辆囚车。随后两辆囚车缓缓启动,在四队玄武卫士兵的护卫下朝着刑场的方向驶去。 “别怕,别怕,没事的,两个姐姐都陪在你身边的。”夏侯悔因害怕而一直依偎在楚碧柔的怀中小声啜泣。与此同时,楚碧柔则一直在尝试着轻声安慰夏侯悔。 囚车缓缓驶入了城内最为热闹的东市,街道的两侧此时早已站满了民众正在拥挤着观望。而随着囚车的慢速前进,一群表情异样的神秘人士从路边一条没有人注意的小巷内相继走出,随后部分人混进了街上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另一部分人走上了两侧楼房的二楼待命。 “周大人,看起来以前我还真是低估你了,没想到你竟会为了一名水天阁的余孽如此锲而不舍,实在令晚辈佩服。”虬影在东市一侧楼房的最高处向下观察着周玄手下各自入驻的位置。 “呵呵,虬影统领过奖了,我也着实没有想到抓个小小的余孽竟还要风雷堂第一高手出马,王大当家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周玄喝着茶闲适地对虬影说道,“如今东市内布满了我手下的杀手,只待虬影统领一声令下,从玄武卫手中夺回楚碧柔不过是片刻就能达成之事。” “希望如此!”虬影背对着周玄冷笑一声后便下楼准备自己的行动。 “大人,虬影他偏偏选这个时候来找大人帮忙,恐怕其中事有蹊跷,我们不得不防啊!”周玄身边的一个手下小声提醒道。 “嗯,无碍,料这小子暂时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大人我自有安排!”周玄喝着茶,并未将手下的提醒过于放在心上。 虬影手持一柄令人瞩目的玄铁重剑站于东市主街的入口处,此刻的他正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第四十八章 成都突围 一支支弩箭从街道两旁二楼的窗口伸出,冰冷锋利的箭头对准了囚车两侧骑马护卫的玄武卫士兵。 一名混入人群的杀手眼见时机成熟,他刻意与自己身旁的一个男子逐渐激烈地争论起来,紧接着两个人发展成了肢体冲突并相互扭打着翻滚至囚车队伍的前面,囚车队伍不得不暂时停止了前进。 领头的军官怒气冲冲地下马准备查看情况,谁知道他刚一走近,这名杀手迅速拔出匕首麻利地将军官瞬间割喉。 其他士兵见此情形一下子有些慌了神,刹那间街道两侧的弩箭如下雨般密集落下,并未准备防箭器械的玄武卫士兵们顿时在箭雨中死伤惨重。 “别慌,别慌,他们的目标是囚车中的犯人,所有人都给我靠到囚车附近。”另一名军官打扮的人大声嘶吼道,随后慌乱地四处奔跑的士兵们相继围靠在囚车附近。 由于周玄下令要活捉楚碧柔,为防止误伤到囚车内的人,二楼放箭的杀手们不得不暂时收起了弓弩。 眼见弩箭的数量逐渐变少,反应过来的士兵们纷纷准备冲上二楼抓捕放箭的杀手。然而当他们刚进入两边街道的商铺内,早已埋伏在其中的另外一批杀手又趁乱将冲进店内的士兵们陆续杀死。 当大部分护卫囚车的士兵被杀死后,虬影手持玄铁重剑顺着百姓们四散奔逃的街道朝着楚碧柔所在的囚车冲来。剩余的士兵仓皇抵挡,但他们哪里是虬影的对手,纷纷在玄铁重剑的重击下瘫倒在地。 虬影靠近囚车后举起重剑用力一挥,囚车上的木栏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气浪炸得四分五裂。 “楚姑娘,快跟我走!”虬影爬上车一把拉住楚碧柔的手就准备离开。 “等......等一下,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你可以帮忙把他们全都救走吗?拜托你......”楚碧柔看了看关押高彻等三人的囚车后对虬影轻声恳求道。 虬影本不想节外生枝,但当他注视着楚碧柔急切的眼神时他又显得有些无奈。很快,他也帮着救出了另一个囚车内的三人。 “阁......阁下是谁?为何要救我们?咳咳......”身上病痛尚未痊愈的高彻小心翼翼地向虬影问道。 “哼,谢我就免了,等你们安全之后替我保护好楚碧柔吧!”虬影向高彻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快,趁玄武卫的增援还没到,我们先赶快离开这儿。”高彻焦急地对身边的众人说道。 “呵呵,恐怕你们暂时走不了了。”不知什么时候,周玄在自己手下一群杀手们的护卫下出现在了被虬影解救出来的众人身边。 “又是你,你今天又想做什么?”楚碧柔毫不畏惧地厉声问道。 “唉,你们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吗?真是令人心寒啊。”周玄冷笑着对被他手下悄悄包围起来的众人说道,“在下不过是想请楚碧柔姑娘来舍下做客而已,大家何必把气氛弄得如此紧张呢?” “得了吧,谁不知道啊,你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们楚姐姐才不会上你的当。是不是又想打架啊?来啊,我正愁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呢!”陆灵萱十分不客气地对周玄说道,接着她拿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把短剑护在了楚碧柔的身前。 “现在不宜硬拼,玄武卫的人随时可能赶到,你们赶紧离开,不然我们谁都走不了!”高彻手持被击杀军官的佩剑又挡在了陆灵萱身前,同时他回过头来悄悄地对其他人说道。 “嗯,他说得对,我们不宜恋战,快走!”楚碧柔迅速从衣袖中伸出两条黄色的丝带绊倒了街口处的两名杀手,接着高彻与陆灵萱也迅速摆脱了自己身旁纠缠的杀手,保护着其他人利用人群的掩护逃出了东市。 “真是奇怪,刚才救我们的那个人怎么忽然不见了,他应该来帮我们才对呀!”陆灵萱因没有瞧见虬影而感到有些疑惑。 当众人好不容易骑上马摆脱了周玄及其手下的纠缠后,他们接下来便准备一鼓作气冲出城门逃离成都。 虬影此时戴着黑色斗笠时机恰当地出现在成都东门,接着他如秋风扫落叶般一个人快速击杀了守卫在东门附近的十多名守城士兵,待骑马赶到的众人顺利由东门出逃后,虬影也紧随其后骑上了守城士兵所遗留在东门附近的一匹马,随即他也紧跟众人离开了东门。 几个人在成都附近一片茂盛的树林内成功会合。而当冯乾开始谈论起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时,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觉得有些难以确定。 陆灵萱倒是提议让大伙儿跟着她回位于洛阳的丐帮总舵,她认为那里是一个能让他们藏身的绝佳之所。 只是,楚碧柔回想起当初孟衍对她说过,丐帮因为想得到他身上的这笔悬赏金曾经派人到成都同风雷堂的人争抢过他,当时这件事还曾闹得满城风雨。她担心一旦蜀国朝廷也发布了有关他们的悬赏令,即使她相信陆灵萱不会害他们,但到时候也难保鱼龙混杂的丐帮内没有其他人会对他们不利。 站于一旁的虬影从楚碧柔的神情里似乎品读出了她的内心此刻正怀揣着几分不安。 当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后,虬影站到众人之中向众人提议跟随他前往晴山穹苍宫,这也是那位委托他来救出众人的人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穹苍宫?记得我爹爹曾跟我说过,那里面的人向来一心修道与世无争,江湖事务他们都很少过问。如今我们这几个人已经算是逃犯了吧,人家肯收留我们么?”陆灵萱心中有些隐隐的担忧。 “楚姑娘,请一定要相信在下。如果不出所料,那个委托我救你的人此时恐怕已经到了晴山。一旦姑娘随我去穹苍宫见到此人,那么姑娘的身世以及当年水天阁灭门之祸的种种缘由,姑娘也能从此人口中了解甚多。”虬影眼见众人有些疑虑,他便将自己所费的口舌主要花在了楚碧柔的身上。 楚碧柔若有所思地看着虬影严肃的表情。尽管现在的虬影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救命恩人,但她内心里却始终对虬影有一种自己也难以言表的亲切感与信任感。 “嗯,各位,那我们就听这位前辈的话先去穹苍宫吧。要是我们连这位救命恩人的话都不信,那感觉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了,你们看呢?”楚碧柔还是果断选择了相信虬影。 “嗯,那我们就去穹苍宫,反正也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出现了,烦请大侠带路。”高彻痴痴地见到楚碧柔露出了几丝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笑容后,他也决定跟随着楚碧柔一同行动。 余下的几人也陆续表态可以跟着他们一道去穹苍宫,只有高彻的副将冯乾以不愿过多接触江湖门派为由而向高彻辞行。 众人起行后为了避开官兵的耳目决定尽量沿着人烟稀少的乡间小路行进。 入夜时分,几个人眼见天色已晚,便在获得允许后决定于一个农户家中借宿一晚,第二天一早再继续赶路。 乡间的夜晚最是令人感到心旷神怡,凉爽的微风吹过稻田发出“沙沙”的响声,一只只萤火虫如同一盏盏微小的灯笼将夜晚幽静的树林装点得如梦如幻。 云雾渐散,明月当空,点点繁星镶嵌在如一块巨大的幕布般笼罩于大地之上的夜空。 在这秀丽如画的农家夜景中,楚碧柔一个人闲适地坐在农舍屋顶上聆听从屋子四周传来的虫鸣蛙叫。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难得能遇到如现在这般让自己的身心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刻了。 “真的去了穹苍宫就能知道所有的一切了吗?爹,娘,你们若在天有灵,请保佑女儿能明白所有真相,手刃仇人,为你们和水天阁死去的哥哥姐姐们报仇雪恨!” 楚碧柔看着高悬夜空的明月独自落下了眼泪,这个原本该和自己的家人在洞庭湖畔过着幸福生活的二十岁女孩,她那双瘦弱的臂膀却早已承担了许多对于寻常女孩而言难以承受的重任。 “哟,楚姑娘居然在这里呀,我总算能够理解为何总会有人爱把你们女人比喻为猫了,哈哈!”高彻说笑着也爬上了屋顶。 “呵,高公子不也上来了吗?看来这世间想做猫的可不止是女人啊!”楚碧柔也对着高彻调侃道。 “哈哈,还是楚姑娘做猫好,你呀够瘦,我要成了猫还不把各家各户的屋顶都压垮了啊?”高彻大笑着自我嘲讽道。 “呵呵,小女子竟不知名扬大蜀的高彻将军还是位如此幽默之人,真是失敬了。” 两个人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原本内向少言的楚碧柔竟然对于在她面前时常喜欢插科打诨的高彻并不感到讨厌。相反,每当高彻嬉闹着陪伴在她的身边时,她那原本被数块大石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内心竟会忽然感觉舒缓了许多,这对她而言可是之前所钻研的各类医术都产生不了的效果。 “楚姑娘,其实我......一直想谢谢你这么信任我这个被朝廷通缉的反贼,我都不知道以后我应当怎样才能报答你。”高彻突然间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同时他那张硬朗有型的脸上也渐渐泛起了两片浅显的红晕。 “公子若真想报答我,那就好好听我的话按时吃药调理身体,你如果能在抵达晴山之前完全康复,这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楚碧柔向高彻回应了一个在她日常冷峻的脸上难得一见的微笑,一丝还处于懵懂之中的爱恋此时已悄然在她荒芜的内心里破土发芽。 “哎,我这身上竟然不知何时粘上了一片树叶。哈哈,楚姑娘今日可有耳福了,别的不敢说,用树叶吹曲子可是我这辈子最拿手的哟!” 高彻闭上双眼深情款款地在楚碧柔身旁吹响了一段悠长婉转的乐曲,空灵美妙的声音毫不间断地响彻于月光照耀下的农舍田地之中。 这个难忘的夜晚宛如一场宁静祥和的幻梦令楚碧柔深深地沉溺其中。或许除了那些不得不独自扛在肩上的重担,这个世间还有更多的美好值得这位坚强的女孩所品味与珍藏。 第四十九章 晴山相聚 晴山穹苍宫坐落于蜀楚两国交界的巫山群峰之间,而晴山便是这长江之畔座座山峰的最高点。这里常年绿意盎然,鸟语花香,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时常吸引着来自中原各国的游人慕名而来。穹苍宫虽说极少牵扯进江湖事务之中,但他们却也并不封闭,寻常百姓只要经过许可都可以在穹苍宫的琼楼玉宇间自由地穿梭游览。 “师弟,听说你在找我?怎么今日你竟如此惬意能来这里观赏风景?”一位头戴玉冠,浓眉大眼,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走到了瀑布旁一座凉亭的门前。 “呵,师兄说笑了,小弟只是昨日夜观天象,算出今日恐怕会有不少贵客来到晴山,于是在此凝神顺气罢了。”另一位一身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此时正于亭中背着双手俯瞰着山间的锦绣美景。 “哦,贵客?还不少?这倒是稀奇得很。方才我便注意到在好几间早前空置出来的弟子房内,不少弟子正在整理床铺或者擦洗桌椅。呵呵,不知究竟是怎样的贵客,竟会让宫内的上上下下如此重视。” “师兄今日的兴致既然如此之高,不如即刻来陪我手谈一局如何。我们可一面对弈,一面耐心地等待玄墨与蓝茵的消息。”书生装的男子说着便打开了石桌上棋盒的盖子。 “哎呀,我就知道你主动叫我过来没啥好事,我还是失算了呀!罢了,下就下吧,反正输给你已经成习惯了。”身材较为魁梧的这位中年男子无可奈何地自嘲道,随后两个人便在一只徘徊于亭边的白羽仙鹤的陪伴下开始下棋。 在两位真人对弈的这段时间内,蓝茵和玄墨各自背着欧阳荷与凌睿一同回到了穹苍宫。由于两个人目前都有伤在身,于是他们被穹苍宫的弟子暂时安置在了蓝茵真人所在的北寒殿内,由蓝茵真人亲自施法治疗。 “玄墨真人,听闻睿儿被你们救回来了,是真的吗?”先行抵达穹苍宫的凌万里急匆匆地赶到了北寒殿门前询问玄墨。 “凌大侠还请不要着急,令郎现正由蓝茵帮助治疗,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很快便能好转过来。”玄墨对焦急万分的凌万里劝说道。 经过数个时辰的治疗,欧阳荷与凌睿的伤势已经在蓝茵的努力下好转了大半。欧阳荷坐在凌睿的床边用蓝茵递给她的毛巾轻轻地为凌睿擦去脸上渗出的汗水,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与心疼。与此同时,她的心中也在丝毫不曾间断地祈祷着凌睿能够快些从昏迷之中醒来。 这天傍晚,楚碧柔带着高彻、陆灵萱、夏侯悔与小五也抵达了穹苍宫的门前。听到消息的欧阳荷欣喜若狂地跑出殿外,两个许久未见的好闺蜜再次开心地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哗,欧阳姐姐,楚姐姐,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啊?哈哈,都省去我帮你们介绍的功夫了!”陆灵萱在一旁兴高采烈地说道。 “嗯,看到你们现在都平安无事,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欧阳荷在楚碧柔面前喜极而泣。 “好啦,经过了这么多事,今天难得大家又能聚在一起了,欧阳姑娘就再别流泪啦。”楚碧柔也微笑着轻声安慰眼眶湿润的欧阳荷。 当两个人随后又各自寒暄了几句后,陆灵萱与夏侯悔也相继凑上前来拥抱了欧阳荷,夏侯悔甚至一头扎进了欧阳荷怀里喃喃自语地诉说着她对欧阳荷的想念。 “小荷,来,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是高彻。他......怎么说呢,算得上是逼得我们逃离成都的罪魁祸首吧。”楚碧柔言语犀利地调侃道。 “哈哈,楚姑娘真是过奖了。这位......便是名盛江湖的欧阳庄主了?今日终于得见真是不胜荣幸啊!”高彻两眼放光似的向欧阳荷打了一个招呼。 “呵呵,高公子言重了,小女子见过高公子。”欧阳荷也礼貌性地向高彻回礼。 “好了,先不管这家伙了。哎,凌睿呢?他不是来酆都找你了吗?怎么,你们没遇见吗?”楚碧柔向欧阳荷提起了凌睿。 “他......现在还在蓝茵真人的房中没醒过来。”欧阳荷有些伤感地说道。 “哦,这么说,师父现在正在为他疗伤?那你就放心吧,师父的医术可以说是举世无双。既然她现在在这里,凌睿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师父?这么说来,碧柔姐姐也是这里的人?” 欧阳荷听到楚碧柔对蓝茵真人的称呼后感到有些惊讶,楚碧柔随后解释到当她全家当年被恶人杀害后,她曾被一名武艺超群的侠士从这些恶人们的围追堵截中救出,随即便被这个人带至穹苍宫托付给了蓝茵真人扶养。后来,当楚碧柔岁至及荠,她为了能独自用自己所学的医术造福百姓,她便在蓝茵真人的默许下离开了晴山来到成都开馆行医。 当欧阳荷与楚碧柔正聊得兴致盎然时,一位穹苍宫弟子走到众人面前并告知众人宫内为他们的到来已准备好了膳食,想请众人先去吃饭。 欧阳荷本想推辞而倾向于去北寒殿继续照顾凌睿,但楚碧柔这时双手紧握着欧阳荷的手劝说到:“你看看你,跟我们从维州分开时相比又瘦了好多,再不多吃点饭的话你这身体怎么吃得消啊!放心吧,凌睿在这里很安全的,有师父在呢!” 在楚碧柔用关怀的语气劝说后,欧阳荷最后还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随着众人前去用餐。 当众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时,话匣子打开后就有些停不下来的陆灵萱,此刻正在滔滔不绝地向众人讲述着欧阳荷在涪州比武擂台上那些惊艳整个武林的表现。 “好了,灵萱你快别说了,你这些描述夸张得连我自己都感到脸红了。”欧阳荷顿感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陆灵萱说道。 “哈哈,哪儿有夸张,这就是我心中玉峰山庄庄主该有的风采,陆姑娘快接着说啊!”高彻在一旁一个劲地催促着,似乎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感觉。 “怎么了?你们是在谈小荷的什么啊?”随着一声磁性悦耳的声音,凌睿满脸笑容地站在了众人的身后。 “凌公子?你......你可终于醒了,你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吗?每天在你身边看着你脸上都没有了多少血色,我真害怕一不小心你就会......就会......”欧阳荷仔细打量着此时正平安无恙站在她身前的凌睿,心中一块沉甸甸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 “唉,实在是对不起嘛,都是我不好,竟然让小荷为我担心了。”凌睿的脸上面露出了些许愧疚而又害羞的神色。 不一会儿,蓝茵真人也跟随着凌睿走到了众人面前。她告诉众人凌睿与欧阳荷的身体在她的调理下已无大碍,只需留在晴山安心静养数天,同时每日按时服用她命弟子熬制的几副草药补气活血即可。 在眼下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中,楚碧柔向众人提到她之前曾从丐帮弟子口中得知欧阳荷如今正在被江湖各派通缉,她希望能同在场的众人讨论一下如何应对这样的一个复杂局面。 “什么?丐帮弟子说欧阳姐姐上了江湖通缉令,这怎么可能啊。欧阳姐姐这么好的人还被通缉,这简直没天理了,楚姐姐你会不会听错了呀?”陆灵萱一听这消息是从丐帮弟子口中说出的,她一下子便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这......难怪之前那些烈阳门的人对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欧阳荷忽然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看起来,应该是武林中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妄图将杀害那么多门派掌门的罪责全都嫁祸到小荷的身上。可恶,鬼堡的那些人很明显都是被王枭所害,难道这通缉令的背后有风雷堂的人在捣乱?”凌睿义愤填膺地说道。 “风雷堂”三个字让高彻猛然想起了他当初来渝州抓捕孟衍时所曾经历过的那些事。由于他当时主要是想利用丐帮的力量在渝州附近追寻孟衍的踪迹,因而尽管他由斩龙镖注意到了风雷堂势力的存在,他却并未有剩余的精力去收集太多有关风雷堂的情况。如今眼见风雷堂最有可能是鬼堡事件的始作俑者,他此时在自己的心中也感到无比遗憾与焦急。 “很谢谢大家为小女子的事如此操心。其实事已至此,不管那些栽赃陷害我的人到底有各种目的,我也绝不会有任何退缩。相信有大家的帮忙,我迟早会找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让玉峰山庄洗刷冤屈。”欧阳荷意志坚定,斩钉截铁地说道。 “小荷......”凌睿被欧阳荷的一番话所深深打动,他忽然觉得这个自己之前认为单纯天真的女孩渐渐长大了,学会了不再任何事情都强迫着让自己硬扛,而开始敞开心扉学着去接受自己身边朋友们充满善意的关心与帮助。 凌睿呆呆地注视着欧阳荷那张依旧倾国倾城的美丽面容,心想或许再过不久,自己所深深爱慕的这个女孩便能在这乱世江湖的滚滚红尘中历练得更加强大,从而令她成为一位真正能够在这九州武林中独当一面的绝世侠客。 “凌兄弟,荷姑娘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瞧把你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高彻哈哈大笑着朝凌睿调侃道。欧阳荷闻声侧过脸,看着凌睿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的脸唰的一下就变红了,随即侧过头羞涩地刻意避开凌睿的目光。 待反射弧稍长的凌睿回过神来看着大家憋笑一般的表情,自己也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当这场本该严肃的讨论在较为愉悦的气氛中行将结束时,众人商议还是让凌睿与欧阳荷先在穹苍宫内安心养伤,而其余的众人由于在蜀国境内属于朝廷钦犯,他们或许尽快离开蜀国前往其他国家才能有限避开如今趋紧的局面。 “这个时候打扰了各位的雅兴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只是在下现下有一建议,或许能让各位省去这些无谓的烦恼。”带着一脸喜悦神情的玄墨手背双手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此时在他身后,之前那两位在凉亭内悠哉对弈的神秘男子也相继粉墨登场。 第五十章 山庄之围 云雾缭绕的缙云山依旧在艳阳高照下显得处处绿意盎然,如银豗般从山顶倾泻而下的瀑布装点着深藏于一片生机勃勃的桃花林之中的玉峰山庄。照往常来说,每日玉峰山庄门前均排满了准备将玉峰山庄的精美玉器运至各地进行贩卖的车辆。 然而此时此刻,聚集在玉峰山庄门前的并不是焦急等待的商人,则是达到数百人规模并严阵以待的六大门派门人,他们早已将玉峰山庄四周包围得水泄不通。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把妖女欧阳荷交出来,不然我们六大门派今日将踏平整个玉峰山庄!” 这些人中为首的是继任唐门门主的唐雄,在他身后还有黄山派,紫云洞,昆仑派,南海帮和浣沙阁的帮众。 在唐雄周围一干人等的起哄下,山庄的大门缓缓打开,玉红带着童昆与刘旸旸在庄内众人的护卫下来到了庄前。 “诸位还是请回吧,我们小姐现下并不在庄内。即便小姐她在,你们也并没有资格仅凭江湖上的风言风语便将她带走。”玉红毫不畏惧地对众人说道。 “呵,如今江湖中人皆知,鬼堡事件中只有她欧阳荷一人存活,试问如果不是她抢夺了龙魂剑并杀了各位掌门,现场还有谁能做到。大伙儿说对不对啊?”在唐雄的挑动下,现场其他门派的弟子纷纷大声呼应。 “哼,如此说来你们这群人仍旧是无凭无据,怎可如此轻易构陷欧阳庄主?”童昆也站出来忿忿不平地说道。 “哼,唐门主,看来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是不会把我们六大门派放在眼里的。” “是啊,唐门主,现在大家伙儿都愿意听你的,只要你说一声,我们冲进去把欧阳荷抓出来。” 周围其他门派的人在唐雄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唐雄于是在这些人的鼓动下变得越来越大胆起来。 “好,既然诸位如此信任唐某,那唐某就委托黄山派的彭雷掌门去打头阵。” 黄山派新任掌门彭雷得令后便挥舞着两条飞爪朝着玉峰山庄的众人冲杀过去。 玉红持剑迎战,两个人交手二十几个回合后,玉红因身上在飞爪的伤害下多处受伤而逐渐难以招架对手迅猛的攻势。 正当彭雷再次伸出飞爪朝着玉红袭去时,童昆拔出宝剑冲到玉红身前挡住了彭雷的这重重一击,随后童坤便开始与彭雷势均力敌地交手激战。 “哗,你这少年人身手不错啊,不知阁下师从何人啊?”彭雷见到自己在与童昆的交手中占不到多少便宜而不免感到有些惊讶。 “晚辈只是师尊座下最不成器的一个,无颜提起他老人家的姓名,还请前辈见谅!”童昆暂时收剑并毕恭毕敬地对彭雷说道。 唐雄在一旁静静观战了一段时间后眼见彭雷与童昆战得难分高下,他便亲自上阵帮助彭雷。于是,在二人的联手夹击下,童昆也渐渐难于应对。 随后,令玉峰山庄内的众人吃惊的是,原本他们以为并不会武功的刘旸旸竟然冲到了童昆身前替他挡下了唐雄的一刀。 “啊,旸,你怎么来了?你快走啊,你从玉红身上学到的那点功夫还不是他们的对手。”童昆被刘旸旸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昆,不管怎么样,我也绝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对,你们都是小姐的贵客,我也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童昆轻声哼笑了一声,随即便拿起宝剑与刘旸旸,玉红一起与唐雄等人对峙。 “哼,真是自不量力。彭掌门你先歇息歇息吧,对付这三个小娃我一个人足够了。”唐雄丝毫没将他眼前的三位少年放在眼里。 随着相互间一个默契的眼神,三个人举剑一齐朝唐雄攻去。经过数个回合有来有回的交手,在三个人的围攻下,唐雄尽管需耗费更多体力,但他短时间之内应付起他们来说仍旧显得游刃有余。很快,刘旸旸与玉红在唐雄手下并未支撑许久便被其击伤倒地,只剩童昆还在勉强地抵挡唐雄气势汹汹的攻势。 “哼,小子,我很惊讶你能同我战到这种地步,可惜,这恐怕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吧?”唐雄得意洋洋地说完后突然发力,童昆顿时因难以抵挡住对手突然变快节奏的攻击而负伤严重。 在唐雄最后重重一踢后,童昆摔倒在玉峰山庄的台阶上不省人事,刘旸旸顿时神色慌张地跑过去低声啜泣着查看童昆的伤势。 “可恶,要是小姐或者玉馨一人在这里,这群人怎能在此如此放肆,都怪我武艺不精保护不了玉峰山庄。”玉红捂住自己身上的伤口懊悔地说道。 “哈哈,玉峰山庄的人快不行了。唐门主,如今只要你说句话,我等这便冲进庄内揪出欧阳荷替我等掌门人报仇。”一旁的一些其他门派弟子各自心怀鬼胎,他们早已按捺不住冲进玉峰山庄疯狂搜刮一番的心情了。 “哈哈,诸位莫急,待我唐门弟子将这三个小娃抓起来当做人质,不信她欧阳荷不乖乖地任我们摆布。”唐雄哈哈大笑着下令生擒方才与他交战的三人。 正当几个唐门弟子露出得意的表情准备凑上前去活捉三人时,突然一条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白练将几名唐门弟子同时击倒在地。 在一片白练的围绕下,一袭白衣的欧阳荷如同仙女下凡般形态轻盈地从天而降,与此同时一身红黑相间衣装的凌睿也骑马赶到,于是一对金童玉女开始在数百人列阵的山庄之前携手御敌。 “小姐......咳咳......”玉红看到欧阳荷的突然现身感到又惊又喜,她随即从地上艰难站起准备忍住伤痛去帮助欧阳荷应对强敌。 “红儿,你别过来,你快去帮刘姑娘将童公子扶进庄内,这里交给我便好!”欧阳荷以极快的语速对身后的玉红说完后便手托白练严阵以待。 “小姐,可是......”玉红显得仍是十分担心欧阳荷的安危。 “玉红姑娘,放心吧,你家小姐待会儿恐怕会让你吓一大跳的。”凌睿丝毫未感紧张地对玉红微笑着说道,接着他把剑抱于胸前满不在乎地走到了一旁。 玉红尽管感到有些纳闷,但她还是听从欧阳荷的安排,帮助早已泪流满面的刘旸旸带着意识仍有些模糊的童昆回到了庄内。 “你们也是,全都退进庄内。”欧阳荷以命令的口吻对其余还待在庄前的玉峰山庄门人说道,于是其他门人也相继心怀不安地撤进庄内。 “哈哈,欧阳姑娘,你可终于现身了,不知姑娘可还记得这个?”唐雄朝身后招了招手,一名唐门弟子捧着一个木制的剑匣走上前来并随后打开了剑匣,此时正静静躺于这个剑匣之中的竟是欧阳荷跳下悬崖之前遗留于鬼堡附近的凝坤剑。 “小女子不知唐门主所谓何意?”欧阳荷尽管实际上对唐雄的用意心知肚明,但她仍想尽力避免这一场毫无意义的纷争。 “哼,欧阳姑娘就不必在此装傻了吧?姑娘当日在酆都郊外的那座鬼堡做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恐怕姑娘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吧?”唐雄转身轻抚凝坤剑并背对着欧阳荷说道。 “呵呵,那日的情形我自己当然清楚,不就是唐烨勾结风雷堂与浣沙阁妄图置八大门派掌门于死地吗?幸好那日小女子命大,从鬼堡内一众恶人的手下逃脱。”欧阳荷语气平静地说道。 待欧阳荷说完,庄前瞬间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哄笑声。很明显对他们而言,欧阳荷所叙述的事实与他们潜意识里的想法相比有些离谱得可笑。 “哈哈哈,欧阳姑娘可真会说笑,如今你即将成为我等武林正派的阶下囚,竟还敢在此大言不惭说是我们唐门设下的圈套,着实可笑!”唐雄完全不屑欧阳荷方才的说法。 与此同时,聚集在唐雄身旁的浣沙阁的弟子也跟着对欧阳荷恶言相向,认为这不过是她为了给自己脱罪而胡诌出来的一番苍白无力的言辞。 “哼,诸位还自称为武林正派,却只会在这里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不过,我们玉峰山庄也不是这么容易受人欺负的。”欧阳荷一番语气强硬的回应令唐雄等人瞬间又显得有些犹豫,他们有些忌惮欧阳荷早已做好了与他们玉石俱焚的准备。 “诸位请稍安勿躁,据在下所知,玉峰山庄内设有大量陷阱机关,如果你们强行闯入势必会导致伤亡惨重。”凌睿在一旁突然发声并以一种轻佻的语气朝众人说道。 “不过在下倒是有一提议,不如请诸位于在场六大门派的门人之中各选一名武功上乘者来与欧阳庄主交手,如果其中有任何一个人赢过了欧阳庄主,则算是玉峰山庄技不如人,欧阳庄主便任凭各位处置。但如果诸位均败于欧阳庄主之手,则你们暂且离开并给我们一个月时间查清真相。诸位意下如何?”凌睿接着说道。 由于六大门派不愿意给武林中人留下一个说他们恃强凌弱的话柄,同时也对玉峰山庄内的陷阱机关有些莫名的畏惧。因此,经过他们内部大约半柱香时间的商议,他们有些无奈地同意了凌睿的提议。 “凌睿他怎么这样啊,他不去帮小姐也就算了,竟还说小姐一旦输了就要把她交给那些人,他心里就那么讨厌小姐吗?”玉红隔着门缝悄悄地看着门外的情况,同时她对凌睿的提议感到了万分的不满。 “可是,我怎么隐隐感觉,凌公子倒像是在救欧阳姑娘和玉峰山庄呢?”刘旸旸同玉红一道听闻凌睿的提议后有了些许不同的理解。 “哼,让小姐一个人打六个来自各大门派的高手,这竟然还算是在救她?一旦小姐有什么闪失,我可饶不了他!”玉红心中仍然忿忿不平。 经过商议之后,包括唐雄与彭雷在内的六大门派顶尖高手很快便被推举而出,随后他们手持各类武器将欧阳荷牢牢包围在了他们六人中间。 “独自一人,欧阳姑娘你可想清楚了?”彭雷此刻渐渐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欧阳荷红润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自信的微笑。随着一阵强劲的气浪将欧阳荷的长发瞬间吹起,如初雪般洁白冰凉的天丝白练向着六个不同的方向急袭而去。 第五十一章 力战群雄 “别被这臭丫头看扁了,大伙儿上!” 随着六个人相继迈开脚步朝着被他们所包围的那位女孩攻去,这场发生于缙云山霄玉峰上的巅峰之战一触即发。 在六人脚步启动的一瞬间,欧阳荷迅速以内力驱动白练编织为一张巨大的网包围在自己四周。六位高手的刀剑难以轻易斩断天丝白练,因而此刻在这道屏障之外的他们无法靠近欧阳荷的身边。 紧接着,从网内的各个位置不断有白练被释放而出,如同一把把被隐形人操控在手中的利刃般随机地朝着六大门派的各个高手迅猛挥去。 六大高手面对着眼前出人意料的情形似乎都有些慌了手脚,他们于是连忙在接连不断的白练的持续进攻下拼力抵挡,难以按照他们各自的武功路数采取对他们而言更为有利的行动。 “哗,我以前从未见过小姐的摄天舞有如此凌厉的招式,竟让六大高手看起来都有些手足无措。”玉红目瞪口呆地看着欧阳荷所施展的这套令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摄天舞招式。 “穹苍宫的仲阳真人果然没有说错,小荷果真是天赋异禀,如此复杂的招式几天时间内便已掌握了十之八九,看起来今日的这场武斗她应该能够独自支撑过去。”凌睿看到了欧阳荷稳定而又充满爆发力的发挥后在心中暗自为其拍案叫绝。 “唐门主,这样下去不行,不知你可想出了破解之法?”昆仑派的那位高手一边全力抵御白练的攻击一边大声朝唐雄吼道。 “上面,从上面攻击,那里便是这套招式的薄弱点!”唐雄在似乎看出了什么后对其身旁的其余高手提示道,随后六位高手便施展轻功一跃而起,由上而下朝着由欧阳荷手中白练所编织的大网直直刺下。 欧阳荷透过白练之间的缝隙见到整个丝网的薄弱点已被他们找到,她于是快速地将包围在自己周围的白练散开,紧接着她灵巧地操控自己手中的数条白练呈螺旋状向上攻去。 六大高手迅速将各自手中的兵器聚到一起凝聚力量,同时他们在各自内力的加持下与旋转着朝他们袭来的数条白练在半空中僵持不下。 欧阳荷以她一人之力奋力与六股强弱不一的内力加以抗衡,功力的巨大消耗令她着实感到了些许的心悸胸闷。没过多久,多道内力的激烈碰撞炸裂出一道巨大的气浪,欧阳荷与六大高手均在这道气浪的冲击下各自向后退去了数步。 方才这一番惊天动地的内力比拼令交手各方都损耗巨大,七个人不得不暂时大口喘气着进行了些许缓和功力的调息。 “小荷......撑住啊!”凌睿注视着此时正眉头紧锁着闭上眼进行打坐调息的欧阳荷,他的内心感受到了如同刀绞针刺般的难受。然而,他现在却什么也不能做,一旦他上去帮助了欧阳荷则他之前对六大门派众人所说的谎言便很有可能会不攻自破,到那时整个玉峰山庄都会陷入到及其危险的境地。 待一段时间的休整结束后,欧阳荷与六大门派高手再次摆开了阵势。 “欧阳姑娘,你确定还要继续下去吗?万一我们之中某个人下手过重杀死了你,到那时你可再也没有机会能为自己辩白了,甚至于整个玉峰山庄都可能会给你陪葬。”唐雄所说的这句话表面上是为欧阳荷的生死担忧,而实际上则是想趁机扰乱她的意志。 “哼,小女子在此谢过唐门主的关心。不过既然身为肩负责任的江湖儿女,为了求得一身清白,小女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小女子今日或将丧命于此,这种信念也绝不会有丝毫动摇。”欧阳荷此刻英气逼人的眉宇之间充满了毫不退缩的坚定与勇敢。 随后,六大高手两两一对,手持各自的武器陆续向欧阳荷攻来。与此同时,欧阳荷手持数条白练从容应战,在与六大高手的直接交锋中战得难解难分。 又经过数十个回合的激烈交锋,欧阳荷在六大高手的围攻下依然坚持着没有退败,双方都逐渐显得有些疲惫不堪。 “呵呵,没想到名盛江湖的玉峰山庄庄主不只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还是位武艺不凡的绝顶高手,着实令人意想不到啊!”黄山派掌门彭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满心佩服地说道。 “哼,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只是个女子,老子才不信会输在她的手下。”唐雄对于六大高手合力也没能拿下欧阳荷感到十分不满,他随后向欧阳荷提议同他一对一单打独斗,只要欧阳荷能在他手下撑过三十个回合便算他们输。 “阁下要战尽管来战便是,何需如此,小女子乐意奉陪!”欧阳荷其实体力也消耗甚巨,然而为了避免被对方看出而招致一场更为长久的消耗战,她随即灵机一动地说道。 “哼,嘴硬的丫头,恐怕你连我十招都接不住。” 唐雄说完便从一个唐门弟子手中拿起了一块四周装有锋利锯齿的铁制圆盘,随后他耀武扬威地走到欧阳荷的身前并对她冷笑着说到:“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我百年唐门的厉害!” 随着一声呐喊,唐雄手持铁盾快速向欧阳荷杀来,欧阳荷连忙转身躲闪,削铁如泥的锯齿切下了她衣襟上的一角。 “呵呵,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唐雄加快了自己挥动铁盾的速度,欧阳荷于是在对方咄咄逼人的攻势下暂时只能且战且退。 “哼,让你再尝尝这个!”唐雄从右手发出数枚梅花镖暗器,欧阳荷发现后一跃而起在空中灵巧地转身躲开了偷袭。 “唐门暗器举世闻名,唐门中人也不愧是偷袭的专家,小女子佩服!”欧阳荷带着一丝轻蔑的微笑对唐雄嘲讽道。 “哼,我今天定要撕烂你这张嘴!”唐雄被欧阳荷的嘲讽所激怒,挥手将手中的铁盾旋转着扔了出去,欧阳荷看到后再次高高跃起一个转身空翻,铁盾的锯齿擦着欧阳荷的细腰快速飞过。 丢掉铁盾后的唐雄从身后的唐门弟子手中拿出一对铁钩继续同欧阳荷交战,而欧阳荷此时已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如何恰到好处地运用脚步躲避对手的每个招式。 很快,在欧阳荷敏捷的闪转腾挪间,唐雄所使的各类武器均未能在三十个回合的交手内伤及欧阳荷分毫。 “唐门主,三十个回合已过,阁下难道要让唐门被人口舌为毫无信义的门派吗?”凌睿对着此刻已杀红了眼的唐雄大声叫道。 “哼,可恶......”唐雄原本并不打算停手,但他随后念及今日其余五大门派在场,唐门在武林之中的信义不可在自己手中丧失。于是在一片骂骂咧咧的自言自语中,唐雄悻悻地放下了手中的双钩并返回到了唐门的阵营中。 “欧阳姑娘,今日既然我们六大门派奈何不了你,我等便代表武林各派答应给你一个月时间让你自证清白。”黄山派彭雷厉声对正在他面前气喘吁吁的欧阳荷说道,“倘若一个月之后你仍不能找到能够证明你是被陷害的证据,我等到时还会前来将你羁押以待武林公审。” “嗯,请诸位相信,小女子定会抓住幕后主使,为诸位掌门报仇!”欧阳荷似乎在经过了如此漫长的战斗之后身体并未收到些许影响,于是她斩钉截铁地向聚集在她面前的数百名六大门派门人承诺道。 没过多久,这些人陆续离开了霄玉峰,欧阳荷也跟凌睿一起回到了山庄。 当进到山庄大门的一刹那,欧阳荷突然蹲在了地上气喘不止。玉峰山庄内的众人慌忙蹲下询问情况,欧阳荷这才同大家说到自己的内力方才几乎都已经耗光了,同唐雄交战的最后时刻她几乎是以一个寻常之人的身躯在苦苦地支撑着自己每一个躲闪的动作。 由于全身此时已经毫无力气,凌睿果断地将欧阳荷背在了自己身上并快步进到琉璃轩内,随后他便准备为欧阳荷输气治疗。 “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玉红在床边紧紧抓着欧阳荷冰冷的双手含着泪说道。 “放心吧,我绝不会让小荷出现任何意外的!”凌睿一边全力输送着真气一边用自信的语气说道。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欧阳荷在身体缓和了许多之后在凌睿甜甜的注视下渐渐睡了过去。 凌睿等到欧阳荷睡着之后轻轻松开了她紧抓住自己右手的每一根纤细的手指,随后他带着轻缓的脚步走出了房间。 在玉红的追问下,凌睿在之前取得欧阳荷的同意后诚实地告诉了她关于玉馨的死讯,随后玉红便犹如受到晴天霹雳一般眼眶湿润,双眼无神地默默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对了,刘姑娘,童昆兄弟他现在伤势如何了?”凌睿问道。 “童昆他所受多数为皮外伤,失血过多有些危险,现在玉峰山庄里的姐姐们已经带他去庄内的药房治疗了,希望他能努力熬过这一关才好!”刘旸旸对凌睿说完后便转身前去药房帮忙照顾童昆。 凌睿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后便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玉峰山庄的前厅内出神,他的脑海中此时正重复地回想着他与欧阳荷在离开穹苍宫之前所接受的一项较为隐秘的任务。 “请凌公子与欧阳姑娘去往金佛寺帮我等取一件重要的东西,这件东西或许会关系到欧阳姑娘的前世今生。” 一身书生打扮的桓青真人的一席话令凌睿与欧阳荷感到了些许的不解,但为了报答穹苍宫的救命之情,同时期望完全知晓欧阳荷的身世,他们还是决定往金佛寺走一趟。只是在去往那边之前,欧阳荷因着实有些担心玉峰山庄的情况而央求着凌睿陪她回来看上一眼。 “如果最后证实小荷确是上古黄帝血脉的继承者,关系到她前世今生的一个重要的物件,难道说......会是......”凌睿在自己的心中或许已经推测出了一个足以令众人信服的答案。 第五十二章 悲喜交织 月色映衬下的缙云山霄玉峰,山间清爽的微风吹得人感觉心旷神怡。在一片祥和舒适的情景里,“哗啦哗啦”的瀑布声成为了这个幽暗静谧的夜晚中最为涤荡人心的声音。 略显青涩却又丝毫不减帅气的凌睿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青菜蛋花粥,轻声推门走进了欧阳荷所在的琉璃轩内。出乎他意料的,欧阳荷此时竟然已经苏醒并正靠着枕头坐在床上阅读着一本《春秋》。 “小荷,你醒了啊?快,趁热来喝点粥吧,你都睡了好久了,一定饿坏了吧?”凌睿对注意到他进来的欧阳荷语气温柔地说道。 “哗,这是凌公子煮的吗?这香味闻着就感觉挺好吃的,嘻嘻!” 欧阳荷闻到粥里散发的香味后下床穿鞋,随后她便宛如一个小女孩般蹦蹦跳跳地走到桌边,用凌睿递给她的汤匙小心地舀了一小口送进嘴里,在她那带着两片腮红的脸颊上随即露出了一个满足而又可爱的笑容。 “哇,这真的是凌公子做的吗?简直太好吃了,如果灵萱妹妹在这儿恐怕要把她馋死了吧,哈哈!” 欧阳荷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粥,一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似的自己坐在桌前像个小孩般傻傻地笑着。 “呵呵,慢慢吃吧,小心别噎着啦!”凌睿坐在一旁,带着温柔的眼神宠溺地看着此刻在他眼前竟变得如此乖萌的欧阳荷。 “嗯?这里不是还有一碗吗?凌公子也快吃呀,不然冷了就不好吃啦!快点!”欧阳荷放下了手中的汤匙,将盘中的另一只汤匙递到了凌睿的手中。 “小荷,我刚才已经吃过了,真的,这两碗我都是做给你吃的,你慢些吃,不够还有呢!”凌睿微笑着将汤匙放进另一个碗中,随后他将这个盛满了粥的碗也推到了欧阳荷的面前。 “哼,你骗我,你这颤抖的语气很明显是在说谎话嘛,真当我听不出来呀,呵呵!”欧阳荷朝着凌睿翻了一个可爱的白眼,随后她又将碗推回了凌睿的面前,“快点吃吧,你要是不吃的话那我也不吃了,我可不想看到凌公子到我玉峰山庄来还被饿瘦了呢,那样我会有多愧疚呀!” 眼看实在有些拗不过欧阳荷,凌睿有些无奈地轻声笑了笑,随手缓慢地舀起一勺粥放进了自己嘴里。 “对了,凌公子觉得我今日在同那些人的交手中发挥得如何,是不是将仲阳真人交给我的那本摄天舞秘籍内的招式全都用上了呀?” “哈哈,你今日只要能顺利脱身便可,也没必要把秘籍里的东西都用上啊,那万一又闹出几条人命,武林里的这些混水摸鱼的人恐怕就更不会放过我们了。” “嗯,呵呵,说的也是,万一真的伤着了他们,一些添油加醋的江湖谣言再起,我恐怕就更是百口莫辩了。” “小荷这么聪明,恐怕这些事一眼便看透了吧。只是可惜今日烈阳门的人没来,否则如果让我见到他们,我一定要让他们为当初对你所做的一切加倍偿还。” “啊?那也得是我亲自去教训他们呀,你可要耐住性子不许跟我抢呀,听到了吗?嘻嘻嘻……” 在许久未曾在两人之间出现的欢声笑语间,两碗热气腾腾的青菜蛋花粥很快便被他们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 “小荷,我看你如今气色恢复了许多,而今夜的月色又是如此之好,不如我们一同去荷花池边散散步如何?” 凌睿提出这个的建议时带着几丝脸红,而这个建议随后便得到了欧阳荷欢喜的响应。于是,在凌睿出于礼貌走出房间后,他便在庭院中耐心地等待着欧阳荷更衣梳洗。 皎洁的月光洋洋洒洒地散落在了琉璃轩的大门前,没过多久,琉璃轩的门在周围灯火的映衬之下被缓缓打开,一双包裹着云纹白靴的脚从门内伸出踏在了在月光照射下显得锃光瓦亮的青石台阶上。 身着一袭精致而带有白色绸带的粉色宫装,乌黑柔顺的长发带着两根盘结于后脑两侧的麻花辫,无需浓妆艳抹的粉饰,沉鱼落雁般的绝世佳人踏着轻盈的脚步走到了凌睿的眼前。 尽管庭院两侧的灯火并不显得十分明亮,但凌睿仍然带着无比欣喜的眼神,两眼放光地看着欧阳荷在四周灯火映衬下所浮现的那张白皙美貌的脸庞。 “凌公子,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欧阳荷被凌睿看得感到有些脸红。 “哦,不,没什么,呵呵呵......”凌睿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看姑娘......有些出了神,哈哈!” “是这样吗?呵呵......”欧阳荷用衣袖挡着嘴唇也面带羞涩地笑了笑。 两个人靠在一起漫步行走在碧波荡漾的荷花池旁,池中不时传来阵阵悦耳的蛙鸣,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的荷花仿佛一个个粉嫩的小精灵,正在月光的陪伴下柔美地翩翩起舞。 “小荷,我能暂时借用一下这个荷花池吗?” “咦,当然可以,只是你要用这池子做什么呢?” “呵呵,只是在今夜想送你一件特别的礼物。” 凌睿神秘兮兮地对欧阳荷说完后拔出他背在身后的麒麟刀,随后他一个跃身跳进荷花池中间的假山上缓慢挥动起手中的麒麟刀。 一股并不强烈的旋风在凌睿四周卷携着池塘中的水慢慢升起,随后这些被风卷起的池水如同一个巨大的喷泉般在到达最高点后源源不断地向四周倾斜而下。 这时凌睿将自己早已在这座假山上准备好的包裹打开,里面竟然放置了一个体积不小的烟花发射筒。 “三!二!一!”随着凌睿开心地大声念出倒计时,绚烂的烟花在这座荷塘喷泉中一个接一个地升上天空艳丽绽放。 在烟花的照耀下,裹挟着无数飞舞在水滴之间的荷花花瓣,整座被麒麟刀的狂风之力所创造出来的荷塘喷泉此时显得是如此梦幻而令人叹为观止。 望着眼前如此绚丽夺目的场景,欧阳荷的心中充满了惊喜与感动。与此同时,玉峰山庄内的其他人也被这片绚烂的彩色天空所深深震撼,纷纷跑出屋外观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小荷!愿我凌睿!能时刻陪伴你!看遍这一生中!最为美丽的风景!”凌睿在每束烟花爆炸的间隙带着最大的嗓门对欧阳荷激动地嘶吼道。 “凌公子……”欧阳荷听到凌睿如同表白似的呐喊后内心同样感慨万千,眼泪此时已止不住地从她的眼角缓缓流下。待所有烟花发射完毕之后,凌睿一个发力便将假山四周的水流飞溅散开,碧波荡漾的荷花池此刻又重回宁静。 “凌公子,石山上很滑的,你千万要小心一点,我……啊!”欧阳荷突然发出的一声尖叫打断了正在假山上收拾物品的凌睿的思绪。 凌睿慌张地顺着声音回头一看,两名黑衣人此时正将中了毒针昏迷不醒的欧阳荷强行塞进一个麻袋之内。 “住手,把小荷放开!”凌睿趁势拿起麒麟刀朝着黑衣人杀去,但为了避免伤及玉峰山庄内的其他人,他并没有施展出上古神兵最强的力量,从而导致对方在他眼前身手敏捷地疾速逃窜。 就在凌睿跑到大门眼见快要追赶上将欧阳荷扛于肩上的那名黑衣人时,突然一名身着银色软甲并以黑巾蒙面的人带着十多个黑衣人手下于山庄大门前将凌睿团团围住。 “你们到底是何人,到底为了什么要抓走她?”凌睿怒气冲天地朝对方质问道,紧握麒麟刀的右手在怒气的加持下有些跃跃欲试。 “童昆是吧?三公主身旁的小跟班。”为首的那个人眼神凌厉地看着凌睿。 “什么?童……”凌睿被那个人问得有些懵圈。 “凌公子!”玉红带着山庄内的一众姑娘手持武器即将赶到山庄大门。 “哼,下次再找你算账,先回去处置这个丫头,撤!” 身着银甲的领头人一声令下,几名黑衣人趁势向四周丢出黑色烟雾弹。在包括凌睿在内的山庄众人被烟雾熏得顿时咳嗽不止时,黑衣人们在烟雾与夜色的掩护下迅速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可恶,别走,把我的小荷还给我!”凌睿大声呼喊着朝着黑衣人们退却的方向快步追去,然而他由于太过心急一不小心被一块较大的石头绊倒后重重摔在了地上,左膝处渗出鲜血。而在此时,回归一片寂静的山林之中早已没有了黑衣人们的踪迹。 “可恶,可恶!”凌睿愤怒地一个劲敲打着泥泞的地面。 “快,你们几个照顾凌公子,其他人跟着我随着他们的足迹去追,一定要把小姐抢回来!”玉红焦急地对几名侍女吼道,随后她带着几个人大迈步地冲进了一片漆黑的树林之中。 “嗯,那个麻袋里装着的是欧阳姑娘?难道她出事了?” 在送走楚碧柔一行人后,回到风雷堂为自己在成都的行动成功编出理由蒙混过关的虬影,此刻本想赶到玉峰山庄暗中帮助欧阳荷保护好玉峰山庄不被外人入侵,没想到竟如此凑巧地被他撞见了黑衣人使出烟雾弹后逃进树林里的一幕。 “可恶,可不能让这个孩子出现任何闪失!不然我精心潜伏在风雷堂的这十几年可就全白费了。”虬影不加思索地在玉红带人赶到树林之前抢先一步跟上了他身前黑衣人们的脚步。 “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早点下来待在小荷身边她也不会遭人绑走。”凌睿一直跪在原地懊悔不已,无论周围几名山庄的侍女怎么劝他都没有起身。 “童昆是吧?三公主身旁的小跟班。” 那名黑衣人首领最后对他说的话令他突然有些恍然大悟,他随后很快便料想到可能是对方抓错了人,将欧阳荷错认成了他们本来要抓的刘旸旸。他接着转念一想,如此说来,抓走欧阳荷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童昆之前所提到过的楚国皇室的手下。 原本是一个爱心洋溢,温馨浪漫的夜晚,此刻因一群不速之客的粗鲁到来,这个令人难忘的夜晚又被渲染上了一层浓浓的忧伤色调。 第五十三章 虎口脱险 话说当黑衣人一行扛着装有欧阳荷的麻袋来到了一个废弃的类似驻军营地的地点后,为首的黑衣人径直走进了营地内大帐所在的位置,其余手下则将欧阳荷从麻袋内抱出后用绳子捆上了她的手脚,接着将她放置于一个营地右侧类似柴房的房间内。 在这名黑衣人头领向大帐中的一位比他级别更高的长官说明了情况后,这名浓眉长髯的长官便跟着他来到柴房准备查看被他们所抓回来的这名女孩。 “可恶,她不是三公主,你们这群饭桶抓错人了!”这名长官一看被绑来的人并不是刘旸旸,一时恼羞成怒打了身旁的那名黑衣人头领一巴掌。 “啊,这......可能是因为夜晚视线较差,我等只是看到这个女的穿着华丽,动作和身形都与大人所描述的三公主十分类似,这才擅自出手抓到了她,还请大人恕罪!”黑衣人头领被吓得一“噗通”跪倒在地祈求长官的原谅。 “哼,要不是我们安插在唐门里的内线这次偶然间发现了三公主身在玉峰山庄,我们哪儿还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抓到她。这下可好,打草惊蛇,她恐怕早已连夜逃跑了。”这位长官一边气恼地说着一边扬袖准备离开柴房。 “那......大人,这个女的该如何处置?” “哼,她交给你们自己处理,只要保证她不会知道我们的身份就行,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把她杀了。” 长官走后,黑衣人先是怒气冲冲地责骂了一番自己的这些手下,接着在油灯的映照下他和他的手下这才逐渐看清了欧阳荷那张精致美艳的脸庞。 “哇,大哥,这姑娘长得也太美了吧,比大人给我们的画像上的三公主长得美多了。”一个手下独自感叹地说道。 “你是不是蠢,还真有人会拿真人去跟画出来的东西比啊?”另一个手下略显无奈地吐槽道。 黑衣人头领眼睛瞪大了仔细在欧阳荷的身体上来回打量着,此时的他果然对眼前这个还处在昏迷之中的女孩渐渐起了色心。 “呵呵,想不到大人竟然会赏赐了我一个如此极品的美人。你们两个,快些把她抱到我的房间去,今晚本大爷可得好好地犒赏一下自己,哈哈!” 待两名手下再次用麻袋将欧阳荷装好放在了黑衣人头领睡觉的床上后,黑衣人头领随后便蹑手蹑脚地摸进了自己的营帐。 他心跳加快地坐在床边,随后不断呡着口水从头到脚将麻袋从欧阳荷的身上慢慢取下。在营帐内更为明亮的灯光照射下,将欧阳荷穿着精美粉色宫装的全身看得更加清楚。 “哈哈,春宵一刻值千金啊,等待会儿你成了我的人,我要把你娶回家做我正房娘子!” 正当这名头领脱掉自己的外衣准备朝着欧阳荷腰带伸出自己的双手时,突然,稍早前从昏迷中醒来的欧阳荷猛地伸出还被绳子捆住的双腿制住了对方的头,接着用力一甩,对方的头便重重地撞在了地上随后不省人事。 欧阳荷趁机跌跌撞撞地小步走到了黑衣人头领放刀的地方,接着她便用刀陆续割断了捆绑在自己手脚上的绳索,随即在愤怒地瞪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头领之后,她小心翼翼地准备走出营帐。 然而不巧的是,她在经过一个营帐的侧面时,竟与一对恰巧从这里经过的黑衣人撞了个正着,黑衣人一看是他们抓的那姑娘跑出来了,随即一群人一拥而上想要再去将欧阳荷抓获。 然而出乎他们预料的是,在被凌睿灌输真气使得内力恢复许多后,欧阳荷利用手边普通的白色绸缎居然很轻松地便将她面前的这群黑衣人各个击破。 “快,快将她拿下,所有人都赶快给我上!”那位坐在大帐里的长官听到外面的动静后,迅速地带着营地内所有黑衣人将欧阳荷团团围住。 “哼,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你们!”方才看到自己竟然差点被侮辱,此时欧阳荷的内心早已愤怒到了极点。她再次施展起之前对付六大门派高手的摄天舞招式,数十名赶来围攻她的黑衣人喽啰们顿时在白色绸缎迅速而强有力的击打下毫无招架之力。 眼看着自己手下的数十个黑衣人在欧阳荷面前纷纷落败,那名之前还在得意洋洋观战的长官现在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当欧阳荷手中的白绫将一名黑衣人打出并令其掉落压在了这名长官身上后,四周之前还在跃跃欲试的其余黑衣人顿时被吓傻了眼,没有人再敢上前一步。 欧阳荷这时转守为攻,将手中的白绫当做武器快速地将一个又一个黑衣人打倒在地。 “可恶,撤,快撤!”那位长官被手下人从黑衣人的尸体下扶起身后慌忙下令撤退,于是一大群人骑上马慌忙从营地内狂奔而出。 正在这时,慌忙穿好衣服的黑衣人头领急匆匆地从营帐内跑出来,然而他却不幸地在营地放置最后一匹马的地方与早已守在那里的欧阳荷撞了个正着。 “你......你这该死的小贱人,快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啊!”此刻已变得失魂落魄的黑衣人头领带着无比颤抖的话音对欧阳荷说道。 “呵呵,你方才是在骂我吗?来啊,我倒要看看你这淫贼有多么不客气呢!”欧阳荷带着一丝嘲讽般的微笑紧紧盯着他,同时她手中拿着白绫一步步朝着这个令她感到无比恶心的人走上前去。 黑衣人头领眼看无路可走,他于是仓皇拔出自己的佩刀准备与欧阳荷鱼死网破。 当黑衣人举起大刀朝着欧阳荷冲来时,欧阳荷不慌不忙地侧身躲开,这个人竟然因为冲得过猛而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并疼得哇哇直叫。 “呵呵,再来啊,你不是要对我不客气吗?”欧阳荷仍旧是满眼轻蔑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这个人。 如今狼狈不堪的黑衣人首领再次爬起身来朝着欧阳荷冲去,而这时欧阳荷用自己手中的白绫尝试着与他过了几招,谁知这位头领的武功并没有多好,在欧阳荷手下没过上十招便再次被连续几次白绫的重击打倒在地。 “再来啊,你不是想要轻薄于我吗?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有本事的话就来啊!”当脑海中再次回想起眼前狼狈地躺在地上的这个人那双色咪咪的眼睛,欧阳荷看向他的眼神从轻蔑逐渐转变为了愤恨。 趴在地上内脏受损严重的黑衣人头领艰难地慢慢爬到欧阳荷的脚边,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认错话语想要祈求欧阳荷饶他一命。 正当狡猾的黑衣人头领以为欧阳荷会在这时心软走神之际,他迅速地从自己胸膛的衣领内拔出一柄小刀朝着欧阳荷的脚背上刺去。 然而他却错误地低估了欧阳荷对他的提防之心,因为欧阳荷在他下手的一瞬间抢先一脚重重踢在了他的下巴上,从而将他又在地上踢翻了一面。 欧阳荷带着极度厌恶的眼神从地上拿起小刀,随后她在刹那之间用力朝着黑衣人头领的额头刺去。 “啊!”随着一声刀刃断裂般的清脆声响,黑衣人头领紧闭双眼并发出了一声如呐喊般的惨叫。 过了一会儿,当惊吓到快崩溃的他缓缓睁开双眼时,他看到欧阳荷手中的小刀已经断成了两截,而其中刀尖的部分此时正静静地躺在离他耳边不远的地方。 这时的欧阳荷正手握刀柄,半蹲在地上喘着粗气,似乎刚刚才经历了一段激烈的心理搏斗。 “你......为何不杀我?你的名节都差一点毁在了我的手上。”仰身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首领略显感慨地说道。 “你......走吧,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欧阳荷将自己手中的刀柄随意地丢在了黑衣人头领的脸上,随后她紧皱眉头地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将自己身后的马匹让给了这个曾向她伸出了罪恶之手的恶人。 黑衣人头领随即也站起身来带着复杂的眼神望了一眼欧阳荷秀丽的背影,接着他便拖动着发麻的双腿骑上马棚里所剩的最后一匹马快速离开了营地。 “连这等十恶不赦的淫贼我竟然都下不去手,是我的内心真的太过软弱了吗?可是,要是我真的就这样杀了他,那我跟六大门派口中所述的杀人魔女又有何种区别呢?” 欧阳荷抬头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暗自感叹道,一种矛盾而又惆怅的心情充斥在这个时刻都是显得那么纯真善良的少女心中。 正当欧阳荷也准备离开这个她一刻也不想多待的废弃营地时,营地的大门处这时却传来了人的脚步声。 “难道,那些人又折返回来了?”欧阳荷有些担忧地再次将白绫紧握在手中,接着她一步步悄悄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的影子被月光映照在欧阳荷身边一个帐篷的篷面上。眼看影子在自己面前显得越来越大,欧阳荷咬了咬牙,一个跃身从自己躲避的帐篷后面跳出并朝着这个黑影伸出白绫攻击。 黑影敏捷地从欧阳荷手下逃脱,接着从黑影所在的位置传来了令她无比熟悉与期待的声音:“摄天魅影,白虹贯日,看起来小荷的功力恢复得不错呀!” 伴随着欧阳荷惊讶的表情,凌睿俊美的面容缓缓在月光之下清晰显现。 欧阳荷欣喜地快步上前一把搂住了凌睿的脖子,带着红红的眼圈声音呜咽着说到:“你终于来了,怎么来的......呜呜......这么晚呀?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呜呜......差一点就被......” “好了好了,是我来晚了,对不起啦,小荷要打要骂我都愿意独自承受啦。只是,我希望小荷将来的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每次当我看到你流下眼泪,我的心真的会痛的。”凌睿温柔地轻抚着欧阳荷那张被泪水所浸湿的脸颊。 “哼,凌公子最爱跟人打趣了,我才不信你说的呢......呜呜呜......” 两个人轻拥着站在被月光照亮得洁白无瑕的营地中央,这个令人感动陶醉却又胆战心惊的夜晚,注定会成为欧阳荷脑海中一段难以消磨与忘怀的记忆。 第五十四章 情动人心 清晨的阳光温暖地洒在了玉峰山庄清澈平静的荷花池上,艳丽的荷花如同刚睡醒了一般在微风的吹拂下调皮地摇了摇头,残留于它那粉嫩小脸上的一颗颗小水珠就这样被晃落进了金灿灿的池水里。 在这弥漫着清爽气息的湖光山色间,一位身着白色裙装,婀娜多姿的倾世美人,乘着数条缠绕在她身旁的青绿色丝带,手持一柄冰晶色的三尺长剑,乘着清风舞剑于荷花池中。 小巧的脚尖轻点于层莲之间,乌黑的长发飘曳于荷瓣之上,此时的欧阳荷如同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般让人看得竟有了些许流连忘返的感觉。 当无数的花瓣莲叶被欧阳荷的真气带动着在空中一起飘舞时,一位身着深蓝色劲装的少年侠士轻踩水面来到了她的身边。两人默契地微笑着对视了一眼,随后一同在晨曦的沐浴中愉悦地穿梭舞剑,好一幅俊男靓女情意绵绵的动人画卷。 “呵呵,刘姑娘你看,我就知道我们家小姐啊肯定是喜欢上凌公子了。不过这也难怪了,像凌公子那么一表人才而又武艺不凡的人,如果换作是别的女孩子恐怕也很难抗拒他吧,嘻嘻!”玉红拉着刘旸旸在荷花池的凉亭中偷偷地远望着此时正于荷花池中共同舞剑的那对少男少女。 “嗯,是呀,也就欧阳姑娘这么人美心善的女孩能够配得上他,我只要我们家的这个老头就好了,呵呵!”刘旸旸捂着嘴对玉红偷笑着说道。 或许是注意到了凉亭中的玉红和刘旸旸在看着他们窃窃私语,凌睿与欧阳荷踩着漂浮于水面上的片片莲叶准备往凉亭的方向飞去。 这时,欧阳荷想了一下后开口询问凌睿昨晚是如何找到那个营地的,凌睿则回答他是追寻着树林中一些画叉的记号抵达了那里,本来他还以为是欧阳荷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留下的记号。 凌睿的回答让欧阳荷又有了些许的惊讶,她于是心想昨夜难道还有谁曾在暗中帮助过他们吗。 “让我猜猜,两位姑娘方才应该是在说我与小荷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吧?嘿嘿!”待两个人踏进凉亭后,凌睿带着一脸喜悦地说道。 “呵,凌公子听差了,我说的是之前那位被小姐救回来的孟衍公子更配我们家小姐呢!”玉红赌气般地开着玩笑说道。 “哦,这样啊,那这就要看姑娘的意思啦,如果欧阳姑娘喜欢的是孟兄,那我自然是知难而退啊!” “啊,这......红儿,你看你都在说些什么啊,你这丫头想诚心看我为难的样子是不是嘛?”欧阳荷假装生气地嘟着嘴对玉红说道。 “不不,凌公子,欧阳姑娘,方才玉红姑娘她确实是在同我谈论你们两人很般配啦,真的!”此时依然稍显单纯的刘旸旸以为欧阳荷真的在责怪她,于是赶紧出来打个圆场。 另外三个人看到刘旸旸紧张兮兮的样子都有些稍感意外地偷偷在心里笑了数声,紧接着欧阳荷带着温柔的眼神朝刘旸旸解释到他们只是在相互间逗乐打趣而已。 随后,欧阳荷对玉红谈到了玉馨的死,她对玉红说当她现在每次回想起玉馨在她记忆中那个甜美可人的样子时,她仍因为自己没能保护好玉馨而感到无比内疚。 “小姐,你也别太自责了,玉馨她......也是为了保护小姐力战而死的,这便是我们生活在玉峰山庄所应当负有的责任和使命。只要是为了小姐的事,玉馨她能做的,我以后一定也能做到!” 玉红尽管内心依旧对玉馨的死感到有些伤感,但她依然眼神坚定地向欧阳荷承诺一定会拼劲全力保护好她与整个玉峰山庄。 “对了,刘姑娘,如今你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昨晚的那群人恐怕很快又会找上门来。凌公子与小姐走后,玉峰山庄的人手恐怕难以与他们匹敌。虽然我这么说有些不近人情,但为了你们的安全,还是希望你们能另寻其他更为隐秘的栖身之所。”玉红略显无奈地说道。 “嗯,玉红姑娘,你所说的我都明白。待童昆伤好之后,我们便会即刻离开这里。”刘旸旸带着一丝惆怅的微笑说道。 “可是,就这么躲藏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总不能让他们这么躲一辈子吧!”凌睿手托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其实让刘姑娘逃脱追杀的最好途径便是安全将刘姑娘送往楚国,然后想办法让刘姑娘带着玉玺揭发楚国国君弑父夺权的阴谋,如此或许便能让楚姑娘与童公子不必再继续过被人追杀的生活。”欧阳荷对众人提出了一个建议。 “可是,我自小生活在宫内,并不知晓潭州城里究竟有哪些王公大臣是可以值得我信任的,唉!”刘旸旸低下头暗自感叹了一声。 众人随后各自沉默着尝试在脑海中想出能帮刘旸旸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接下来众人的一些零零散散的建议都陆续证实有些难以实现。 “要不,我们将刘姑娘与童公子也带去穹苍宫,既然楚姑娘是蓝茵真人的弟子,那我们请蓝茵真人出面与众位穹苍宫的道长相商或许能想出什么办法。” 凌睿的提议得到了欧阳荷的认可,但是欧阳荷由于担心到只让他们二人去往晴山并不安全,同时也担心穹苍宫并不会接纳他们,因此她想让凌睿保护他们一同回去晴山。 “不,小荷,上次独自让你前往酆都便是我这一生中犯的最大的错误。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再让你孤身犯险了,金佛寺的东西由我去取便好,你在庄内多休息几天,然后再陪他们去穹苍宫吧!”凌睿带着坚定的眼神,用双手紧抓着欧阳荷的肩膀表情严肃地说道。 本以为欧阳荷并不会同意自己方才所做的决定,凌睿这时也在自己脑海中不断酝酿接下来继续劝说欧阳荷的话语。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欧阳荷竟然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自己所提出的安排。 “嗯,那好,一切就拜托凌公子了,我会保护好他们,带着他们平安抵达晴山的!”欧阳荷一开始有些欲言又止,但很快她又恢复了标致性的甜美笑容对凌睿说道。 当欧阳荷准备陪着刘旸旸去查看童昆的情况时,凌睿下意识地叫住了欧阳荷。但在对方回过头来微笑着看着他时,凌睿却又一时有些语塞。 “凌公子,我感觉我应该能猜到你想说什么。我.....怎么说呢,只是不想再让凌公子为我担心了,毕竟,我真的不想再让鬼堡的场景重现一遍了。”欧阳荷带着些许感伤的情绪对凌睿轻声细语地说道。 很快,在凌睿前往金佛山之后的几天里,通过欧阳荷亲自治疗与照顾,童昆的身体恢复良好,这也得益于那一晚出现的黑衣人没有在这几天之内前来玉峰山庄捣乱。待童昆逐渐康复之后,玉红派人准备了一辆马车,三人于是乘着马车出发前往穹苍宫。 与此同时,在成都城郊神玥山万安寺内,那位十几岁的小女孩再次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你是谁呀?你看见我哥哥了吗?”小女孩发现一个脸型俊朗,眉目有神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自己床边打着瞌睡。 “嗯?啊,祈儿,你……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哈哈哈……看起来,上天还是眷顾我王枭,没有夺走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在鬼堡一战后康复过来的风雷堂大当家王枭此时正眼含热泪地紧盯着王雨祈那张圆嫩可爱的脸庞。 “你刚刚说了王枭,那是我哥哥,你认识他吗?快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呀!”小女孩坐起身来急切地晃动着王枭询问道。 “傻妹妹,我就是王枭啊,你最喜欢的枭哥哥啊,看,这个你最喜欢的布偶娃娃,我都一直带在身边呢!”王枭这时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已经被揉得有些破旧的布偶小人,并带着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温柔的眼神将这个娃娃递到了王雨祈的手中。 “这是……阿呆,呵呵呵,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王雨祈开心地将娃娃抱进了自己怀中,随后他带着一个复杂的眼神又再次看向了王枭,“你……真的是枭哥哥吗?可是,我记忆中的你不是这样子的啊,你没有这么长的胡须,脸上也没有这么多的皱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快回答我!” 王枭深叹一口气后转身走到窗边,随后他一字一顿地告诉他身后这个曾令他牵挂不已的妹妹:“祈儿,你……已经在这间寺庙里昏迷整整八年了。” “什……什么?我……昏迷了……八年……”王雨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看到娃娃还有些喜笑颜开的她,此刻竟开始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同时嘴里也在不断地重复着默念这句话。 王枭回过身将心智还处于六岁左右的王雨祈轻轻地抱进自己怀中,同时开口不断地安慰此时还难以相信这一切的她。这时的王枭同以往那个冷酷狡黠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如果不认识他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渴望亲情温暖的普通男子。 “祈儿,哥哥现在已经很厉害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我们了,你以后就乖乖地跟在哥哥身边,我们兄妹俩再也不要分开了,你说好吗?”王枭紧紧握住王雨祈冰冷的双手,说话的语调渐渐变得颤抖而婉转。 “嗯,祈儿都听哥哥的,哥哥去哪儿祈儿就去哪儿!呜呜呜……”王雨祈泪流满面地躺在王枭怀中纵情哭泣,乱世的无情带给了这个本该在皇宫中过着无忧无虑生活的女孩太多难以承受的苦难。 “哥哥,祈儿饿了,你做面给我吃好不好?”哭了许久后,王雨祈抬起头强行露出个可爱的笑容对王枭问道。 当王枭答应并安慰他的妹妹先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后,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此时阴蚀已站在门外恭候了许久。 “大当家的,这里有份那位魔将大人给您寄来的飞鹰传书,请您过目。” 待看过这封简短的书信后,王枭嘴边扬起了一丝迷样的微笑。接着他将书信收起,并转过头对阴蚀说到:“派人去灵泉洞府收拾收拾,我们或许有贵客要来了。” 第五十五章 堕入黑暗(上) 当数日前孟衍摆脱烈阳门的追捕后,他回去见到欧阳荷所在的山洞内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欧阳荷已经被穹苍宫的蓝茵与玄墨两位真人救走,并让孟衍不用担心欧阳荷的安危。 “传说中的武林泰斗穹苍宫是吗?荷儿如果真被那里的人所救走,我这时刻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孟衍料想自己既然是先于烈阳门的人回到这里的,那么欧阳荷应该不会是落入了他们的手中。而从留下了这张纸条来看,应该也不会是寻常山贼土匪带走了她,不然他们也不会特意给一个陌生人留下纸条。 眼看欧阳荷极大可能确实是被穹苍宫所救,孟衍于是决定还是按照自己原来的计划前往万州,在告老还乡的前云盛武馆馆主王栋手下重新学武,以便尽快完成自己对穆王与夏侯旭等人的复仇。 然而,当他来到王栋位于万州城中的住所时,他才发现一切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原本王栋看在靳王的交情和孟衍的苦苦哀求下,勉为其难地准备接纳他作为自己的徒弟。 这时,王栋的妻子不知从何处听到了一些关于孟衍风言风语,然后她找了个机会悄悄地对王栋说到,孟衍是个杀害了自己全家然后正被全国通缉的朝廷要犯,如果王栋收留了他那他们全家可就要不得安宁了。 于是,在妻子的怂恿下,王栋带着些许羞辱性的言辞毫不客气将孟衍赶出了自己的住所。同时,在他住所中学习的其他几名弟子也纷纷在一旁对孟衍冷嘲热讽,所有人都将这名落魄阴郁的十九岁少年看作了一个累赘。 被赶出王栋住所的孟衍身着破旧的衣裳,在万州城内人声鼎沸的街头面如死寂地游荡着。过了一会儿,或许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似的,他竟不由自主地慢步走进了路边一条光线昏暗的小巷内。 “哎,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这里是条死路啊,唉,可能是自己心太累了吧!”孟衍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随后准备转身走出小巷。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一名戴着虎脸造型金属面具的神秘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并且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 “阁下何人?为何挡我去路?”孟衍感到有些不明所以。 “孟衍公子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啊?不知可否让在下替你排忧解难一番呢?”戴面具的人发出了一种听起来较为沙哑浑厚的女声。 “你......你如何得知在下姓名,你到底是谁?”孟衍有些慌张地拔出身上的佩刀对着戴面具的黑袍人。 “呵呵,孟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不久之前不是才在成都千药堂你的房间里见过吗?这么快便想不起我了?”虎面人带着一丝轻佻的语气说道。 “是你?阁下三番两次地接近于我,到底是何居心?”孟衍语气稍显平缓地说道。 “呵呵,孟公子不必如此紧张,我对孟公子从来都没有过任何恶意。只不过在下的主人与靳王爷曾有过不浅的交情,如今主人不忍看到靳王之子受苦受难,于是特地差遣在下来救孟公子于水火之中。”虎面人带着些许笑意说道。 “嗯?那阁下为何在成都时没有与我提到过这些事?”孟衍对于虎面人的所述依然心存怀疑态度。 “呵呵,既然我好言相劝你听不进去,那便让你好好尝尝这世间的心酸疾苦,让你看看除了我家主人,还有谁能给到你真正的容身之处。”虎面人说话的语气瞬间强硬了些许。 “哼,阁下为了我孟某可真是处心积虑啊,那不知阁下凭何认为我孟衍一定会跟你走呢?” “呵呵,孟公子,据我等所观察,你好像很喜欢玉峰山庄的欧阳庄主是吗?” 虎面人一提到欧阳荷后孟衍竟一下子紧张起来,他随后愤怒地质问虎面人他们想对欧阳荷做什么。 虎面人解释到他们只是想帮助孟衍能配得上欧阳荷,即帮助他恢复原来的男子之身。 “呵呵,阁下何必跟我打趣,如今我这残缺之身已是注定,古往今来何曾听闻有阉人能恢复男儿之身。我命该如此,这便不劳阁下挂心了!”孟衍感慨着用一种略显无奈的语气说道。 “既然孟公子如今已没有了其他去处,何不拼出一切赌上一把,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你心爱的女人。”虎面人依旧语气和缓地劝说道,而这时的孟衍似乎在回忆起与欧阳荷相处的点点滴滴后,内心已经有所动摇。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孟衍最终答应了同眼前这位虎面人一同前去神玥山灵泉洞府。 “呵呵,孟公子果然还是能体会主人的一片苦心的,只是我们动身之前呢,我还需要孟公子去做一件非常简单的事,这也算得上是主人对孟公子能力的一种考验吧。”虎面人带着略显神秘的眼神说道。 随后虎面人朝自己身后挥了挥手,大约5名身着黑蓝相间服饰的杀手跪倒在虎面人的身后行礼,接着他们既迅速又安静地快步跑出了小巷子,留下孟衍有些呆呆地留在原地。 “孟公子不必担心,我只是派他们去做点小事而已,你先跟着我耐心等等吧。”在虎面人的带领下,孟衍忐忑不安地走进路边一家小茶馆内坐下等待。 没过多久,天色渐暗,街道两旁的商铺陆续点上了油灯。在孟衍等待得逐渐有些心浮气躁之时想要起身离开之时,一名杀手装扮的人恰到好处地及时赶到二人面前并向虎面人汇报情况。 “孟公子,我这里有个面具,你且戴上,随后你只需径直走进王栋一家的住所并惊吓那里的一位仆人,主人给孟公子提出的考验便可通过。”虎面人喝了一口茶后语气平静地对孟衍说道。 孟衍听得云里雾里,但为了能得到一个自己在江湖中的立足之地提练武功,同时也为了那个传说中能让自己恢复男儿身的绝世秘法,他还是决定听从虎面人的安排前去走上一遭。 然而,当他怀着并不紧张的心情推开虚掩的院门走进院中之时,眼前的一片惨象令他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原来府院内的所有人早已陈尸于血泊之中。 孟衍慌张地揭下自己脸上的面具冲进屋内想要找寻是否有生还者的痕迹,然而等他走到屋内一看,王栋以及他的妻子早已死在了屋内,同时屋内还有几具王栋所收的弟子的尸体。 “一入夜便在这里吵什么啊,街坊邻居都受不住了......啊!”这时从院门处传来了一声惨叫,孟衍赶紧跑出屋外前去查看情况,原来竟是一名打更人误打误撞走进了院内,随后他便被院中的景象吓得不轻。 “啊,孟......孟衍,是你杀死了王馆主他们全家,你......别过来。”打更人已被吓得失魂落魄,紧接着他便惊叫着夺路而逃,“救命啊!快来人啊!孟衍杀人啦!” 经过打更人嘶喊声的惊扰,整个街道的人都被惊动了,其中也包括正于街上巡逻的数名捕快,他们闻声后迅速赶往王栋的住所。 眼见由四面八方而来的捕快逐渐要将孟衍包围,虎面人手下的一名杀手在这时悄悄潜进院内并一举将手足无措的孟衍打昏,随后他背上孟衍快步逃离了院落。 “你没看错,杀人的真是孟衍?”在虎面人率领着众人离开后,捕快们在院内扑了个空,于是一名为首的捕快厉声质问到打更人。 “千真万确,小人虽未亲眼看见孟衍杀人,但当时这里面却只有他一个人,如若他不是凶手,那他为何要在这凶案现场里面逗留这么许久呢?”打更人稍显紧张地说道。 “哼,好一个孟衍,真乃丧心病狂!”捕头气愤地说完后便带领众人回到府衙,万州知州知晓此事后被吓得大惊失色,一面宣布在城内通缉与搜查孟衍,另一面慌忙派人去往成都准备向上峰汇报孟衍的踪迹。 此事发生几天后,乘坐马车前往晴山穹苍宫的欧阳荷,童昆,刘旸旸三人在路经万州后准备进城稍作休息,而此时在全城贴满的孟衍的通缉令则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三人的关注。 “什么?孟公子杀了云盛武馆前馆主王栋的全家,这怎么可能?孟公子绝不会做这种事的!”欧阳荷在客栈门口看到孟衍的画像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她随后回到客栈内,向此时尚不认识孟衍的童昆与刘旸旸简要介绍了一下孟衍的情况。 “如此说来,欧阳姑娘是坚信这位孟公子必是遭人嫁祸的了?”童昆悄声地问道。 “嗯,虽然如此,但我们目前还尚不知晓事情的原委,恐怕对孟公子有些爱莫能助,唉!”欧阳荷面露愁容地长叹了一声。 “那,怎么说他也是荷姐姐的朋友呀,我们就这样对他不管不问了真的好吗?”刘旸旸也带着一脸担心的神情问道。 “尽管我现在也确实十分担心孟公子的安危,但我也不知道他此刻在哪儿,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毕竟我想这里的官府也不会允许我们这些人插手此类案件吧。”欧阳荷略感无奈地阐述道,其实她的心中也对孟衍如今所处的糟糕境况感到万分担忧。 “既然官府不让我们查,我们可以偷偷地去凶案现场找寻些蛛丝马迹,或许其中能有证据可以证明他的清白呢?”童昆灵机一动地说到,“我之前曾在一名仵作的手下当过一段时间的学徒,对验尸这类差事还是颇有心得。” 童昆随后提议,让武功好又细心的欧阳荷去王家大院打探情况,自己则前往义庄调查王家众人的尸首,而刘旸旸就留在客栈内等着他们回来。 “上天保佑,愿我能找到证据证明孟公子的清白。然后,我与凌公子会努力找到他,让他再也不会过上如此四处逃避,无依无靠的生活了。”欧阳荷在夜晚起身临走前对着窗外的弦月许下了诚挚的心愿。 在同一片幽暗月光的照耀下,孟衍此时正昏迷着被身体朝下地放置在马背上,与虎面人率领下的杀手们一道,踏上了通往阴云密布的神玥山的一条黑暗之路。 第五十六章 堕入黑暗(中) 夜幕很快降临万州,欧阳荷按计划穿上一身全黑的夜行衣身手敏捷地悄声进入了一片死寂的王家大院。由于尸首已经被衙役们搬走,现场此时只留下了些许斑斑血迹,但从这些血迹中,欧阳荷依然可以想象出当时院内情况之惨烈。 正当欧阳荷摸黑走过庭院走进主厅搜寻一些蛛丝马迹之时,院内却突然响起了些许的风吹草动。 欧阳荷注意到后尽量减轻了自己的脚步,随后她依靠着屋门侧身朝屋外隐隐看去,一个身材瘦高的黑影正于庭院内鬼鬼祟祟地移动,同时他不停地弯下腰似乎正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欧阳荷屏住呼吸一般地看着,但一不小心脚踩到了地上的一块花瓶碎片并发出不小的响声。 正当欧阳荷吓得用手捂住嘴巴时,突然一块装满锯齿的铁制圆盘朝她的位置飞来并径直拦腰割断了木门。欧阳荷慌忙躲开后,铁盘飞回黑影的手中,随后黑影手持铁盘朝着在银光的反射下显现在自己眼前的欧阳荷快步杀来。 欧阳荷转身躲避黑衣人咄咄逼人的攻势,随后她也拔出剑与黑衣人在一片幽暗的王家大院内激战。在剑与铁盘摩擦出的火花的伴随下,两个人起初战得势均力敌,但很快黑衣人在欧阳荷更为灵活的身手下逐渐落入下风,最后被欧阳荷一阵跃起于半空中的连环踢踢到摔落墙角。 眼见自己正面迎战难以占到便宜,黑衣人便开始不断扔出毒针趁着周围漆黑的环境袭击欧阳荷。但由于毒针自带的金属光泽在今夜明亮的月光下会有一瞬之间的闪烁,因而欧阳荷在自己细腻的观察下敏捷地避开了朝着她四散飞来的毒针。 随后又经过数个回合的近战交手,一块让欧阳荷非常熟悉的蓝色手帕从黑衣人的怀中飘落地面。欧阳荷惊奇地蹲下身拾起手帕定睛一看,手帕一角的荷花刺绣此时还若隐若现,这块手帕竟然就是自己之前送给孟衍的那块。 “这……阁下究竟是谁,可否请阁下告知小女子孟衍的去向?”欧阳荷站起身后举剑对着黑衣人急切地问道。 “孟衍……你便是那小子心心念念的欧阳荷?”黑衣人操着一口较为嘶哑的嗓音对欧阳荷反问道。 欧阳荷听到黑衣人的话后短暂地愣了一会儿:“孟公子他……真的……”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既然知道他,这么说来果真是你们带走了他,你们到底有何目的?”欧阳荷表情严肃地继续追问道。 黑衣人冷笑一声没有回答,随后他再次快速朝着欧阳荷发出了一大波毒针。当欧阳荷纵身一跃飞至屋顶躲避毒针后,黑衣人趁机快步离开了小院。欧阳荷随后顺着黑衣人的方向追逐了一段距离,然而还是被他在夜色的掩护下逃走了。 在确定了有一伙神秘人带走了孟衍后,欧阳荷在心中暗自猜测或许这次发生在万州城内的王家血案也是由这伙人所策划,并随即嫁祸给孟衍,目的便是让他在江湖中无立足之地。然而,在思考这伙人这么做的目的时,欧阳荷却依然对这件事情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待她返回客栈等到童昆回来时,童昆在大口饮尽一碗茶水后表情严肃地告诉两人,经过他对于尸体的细致观察,他发现王家每个人都是被人以利刃精确地割喉而亡,同时在他们身上也并未找到有其他明显的外伤。 因此童昆断言,血洗王家大院的凶手绝对是武功精湛,出手不凡。但照欧阳荷的说法,孟衍已经武功尽失,如果是他一个人下手杀了这么多人,他绝不可能丝毫不拖泥带水地人均一刀便杀光了王家上下十几口人。 欧阳荷与刘旸旸听完了童昆的阐述后也表示赞同他的看法。然而,众人感到苦恼的是,他们目前所能了解的都只是通过欧阳荷的叙述而对孟衍所能做出的各种假设,这些没有证据支撑的话语恐怕仍不足以让官府与武林中人信服孟衍的清白。因此对于接下来还能为孟衍做些什么,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感到有些黔驴技穷。 在三人将孟衍的事装在心里并启程继续前往穹苍宫时,孟衍在虎面人一行人较为“礼貌”地押送下已经于几日后来到了神玥山灵泉洞府。 这是一处天然而壮观的山中溶洞,冰凉的水滴不时从尖如利刃的钟乳石上垂直滴下,让孟衍的脸庞感到了丝丝的寒意。 经过由两列蓝衣弟子所把手的溶洞通道,孟衍看到一位外表看起来已有古稀之年的黑袍老者正襟危坐于一个铺上了软垫的水晶石凳之上。 “你......便是孟衍?已故去的蜀国靳王孟豗之子。”虎面人及其手下快步离开洞府大厅后,老者带着一丝疑虑试探着询问孟衍。 “是,晚辈便是孟衍,不知前辈耍这些手段千方百计地将我带到这儿来究竟所为何事?”孟衍简单地行了一个礼后面无表情地问道。 “呵呵,老夫只是同情于孟公子的遭遇,想要施以援手帮助你罢了,孟公子何必对老夫如此存有敌意呢?”老者带着些许轻蔑的眼神冷冷一笑。 “哼,阁下还真是大言不惭啊,晚辈所遭受的这些栽赃嫁祸难道不是你们在幕后搞的鬼吗?让晚辈在江湖无立足之地,如此便可轻易将走投无路的晚辈骗来此处。”孟衍的思绪自始自终还是十分清晰,只是单靠自己的力量难以自证清白的他,对于江湖众人的悠悠众口依旧显得无能为力。 “哈哈,孟公子是聪明人,果然能领悟到老夫对你的一片苦心。那既然孟公子今日已经来到了老夫跟前,想必孟公子已经同意老夫所开出的条件了吧?”老者此时勾勒纵横的脸上展露出些许喜悦的表情。 “你们......真的能帮我报仇?还有......帮我留住......我爱之人的心吗?”孟衍忐忑不安,断断续续地说道。 “呵呵,孟公子对那位欧阳庄主可真是一片痴情啊!你放心,既然我们给了你承诺,我们灵泉洞府便不会食言。” 在随后进入洞府中一间客房内休息时,孟衍感到自己心绪紊乱难以平静。他此时并不能预见自己留在这里究竟是对是错,同时他也对灵泉洞府究竟有多大的能力充满了怀疑。 在只铺了一层薄薄软垫的坚硬石床上睡了许久后,孟衍被一名门外弟子叫醒,这名弟子让他前往大厅,据说是洞主准备带他参与一次秘密的行动。 来到洞内的大厅后,刚才的那名老者亲切地向孟衍询问他休息得如何,而在得到孟衍肯定的答复后,老者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孟公子,这位是虎魅,相信你们已经很熟了,呵呵,今夜你就跟着她去一趟成都大牢吧,让你看看我灵泉洞府的人究竟有多大能耐。”老者带着万分自信的语气说道。 “呵,孟公子,我知道你对灵泉洞府还存有许多疑虑。不过相信我,今夜一过,你必会心甘情愿地加入我们。”虎魅一面整理要带上的装备一面头也不回地对孟衍说道。 随后虎魅与孟衍二人身着夜行衣各自骑上快马离开神玥山。路上,孟衍尝试着询问虎魅他们今夜去大牢的目的,然而虎魅却始终三缄其口,只是告诉孟衍要带他去见一见他的故人。 来到守卫森严的大牢,孟衍被虎魅带着跳上了一段牢房外的围墙,随后虎魅朝围墙下守卫们所站的位置撒出了一瓶粉末状的东西,没过一会儿,二十多名手持长戟的守卫相继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这......这是?”孟衍看到守卫们中招后纷纷昏倒在地感到些许的惊奇。 “呵呵,只是普通的睡眠粉而已,只是被我稍微强化了一些,他们会睡得比常人更沉更久。”虎魅说完便带着孟衍跳入院中,接着他们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一处看起来是新修缮过的牢房门口。 “可恶,这东西是给人吃的吗?去,给我弄两只烧鸡来,不然我就绝食不吃了。一旦我出现了什么差池,看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刚走到牢房门口,虎魅与孟衍便注意到了里面传出的吵闹声,尤其是孟衍,因为这种声音令他感到了些许带着恨意的熟悉。 “看孟公子的表情,恐怕已经猜到里面关押者的身份了吧?”虎魅带着打趣的语气说道。 “哼,这个声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难道......你们带我来这里是要......”孟衍突然感到有些恍然大悟。 “好了,我们进去吧,让你亲手解决这个害死了你全家的罪魁祸首吧!” 待送饭的狱卒离开后,两个人趁没人注意的空档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嗯?你们......你们是谁?”牢房中披头散发的男子战战兢兢地向此时尚还蒙着面的虎魅与孟衍问道。 “呵呵,孟公子,把面巾取下来让穆王爷好好看看吧。”虎魅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侧过身对孟衍说道。 待孟衍满脸怒容地取下面巾后,此时已变得狼狈落魄的穆王果然不出所料地受到了犹如晴空霹雳般的惊吓,随后他下意识地蜷缩到牢房一角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二人。 “去吧,去做你该做之事,这可是杀了你全家的仇人,相信你自己心里是有数的。”虎魅将自己手中的一把剑交到了孟衍手上,随后她背过身看向牢房的窗外。 伴随着穆王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的声音,此刻原本可以轻易手刃仇人的孟衍竟突然显得有些犹豫起来。内心的几丝善念令他紧握宝剑的双手颤抖得愈发厉害,全身也因为短时间内的难以抉择而不断地在发热出汗。 “你如今对他仁慈,他又何曾对你的父母仁慈过,你要想清楚!” 来自虎魅所说的一句话令他顿时如醍醐灌顶般思绪清晰,原本的几丝善念仍然不敌他对于报仇的极度渴望。 “到阴曹地府,去向我的爹娘赔罪吧!”孟衍因难以控制他此时激动的情绪而大喊一声持剑一挥,穆王瞬间被割喉击毙倒在了牢房内的干草堆上。 不顾孟衍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迷乱状态,虎魅带着一丝冷笑走到牢房门口回身说到:“走吧,今夜还会有一个鬼魂需要被超度!” 第五十七章 堕入黑暗(下) 孟衍跟着虎魅在杀死穆王离开大牢后,他们来到了离大牢所在地不远处的一家名为“春香院”的妓院,而他们此刻的目标是当年协助策划了构陷靳王一案的另一位幕后主谋。 在春香院二楼一间插满了各种花草的粉色房间内,一名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正在床上怀抱着一名女子酣然入睡。没过多久,他迷迷糊糊地起身准备去趟茅厕,就在这时,孟衍手持一柄从牢房带走的闪着银光的大刀推开门轻步走进房间,接着他朝向正在床边穿鞋披衣的中年男子慢步走来。 中年男子很快注意到了地上一个正在朝他缓缓逼近的影子,他于是略感惊恐地猛然抬起头,看到眼前一名手持刀刃的蒙面人正紧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他。 “你......你是谁啊?想干什么?”男子瞪大了双眼带着惊恐不已的惊慌语气问道,与此同时他身旁的女伴也被他的声音所惊醒,而当这名女子看到穿着夜行衣的孟衍后她顿时被吓得不敢做声。 “夏侯旭,今日便是你这老贼的死期,准备受死吧!”孟衍决定不再像面对穆王那般显露自己的身份,而是尽快下手除去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另一位恶人。 然而令孟衍感到出乎意料的是,夏侯旭不像穆王那样坐以待毙,而是动作迅速地从屋子的桌下拔出同样的一柄大刀向孟衍袭来。孟衍见状迅速侧身躲闪,随后两个人在房中开始缠斗在一起,武功尽失而仅凭蛮力与对手周旋的孟衍在与夏侯旭的交手中难以占到什么便宜。 当夏侯旭逐渐在交手中占据上峰之时,原本在孟衍的要求下不想率先出手的虎魅此时突然打碎了一扇窗户跳入屋内,随后她轻松两掌便将夏侯旭打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真是没用啊,真不知道灵泉洞主究竟看上了你什么!”虎魅带着蔑视的眼神对狼狈地半蹲在一旁的孟衍说道。 “咳咳,想不到你小子还有个硬点子作帮手,气煞我也!”夏侯旭满心不服气地缓缓站起身来,正当孟衍与虎魅以为他还想要负隅顽抗时,夏侯旭却突然向二人丢出几个茶杯后准备翻窗逃跑。 虎魅眼疾手快向着正踏上窗沿的夏侯旭丢出一枚短小的袖剑,夏侯旭背部中剑后大叫着从二楼窗口坠入楼下的草丛中生死未卜,这一叫也在一瞬间惊动了正巡逻至春香院附近的数名捕快。 孟衍随即趁势冲到楼下的草坪中准备让夏侯旭彻底断气,但当他抵达时原本躺在草坪内的夏侯旭却早已不知去向。 孟衍气得狠狠用拳头捶打了一下地面的土壤,同时表情也因为气急败坏而变得狰狞扭曲起来。随后,他在虎魅的提醒下与其一道在捕快赶来之前离开了春香院附近。 当两人骑着马来到离春香院有些距离的地方后,孟衍依旧情绪显现得有些激动,他不肯离开成都而执意想要去找出夏侯旭来给自己的父母报仇。正在这时,虎魅提醒孟衍是灵泉洞府的帮助才使得他能有如此机会轻易找到并手刃仇敌,面对这样的恩情,他应该即刻同自己一道回去拜谢洞主才对。至于夏侯旭,虎魅向孟衍承诺既然灵泉洞府的人找到了他第一回,那么迟早也会找到他第二回,让孟衍无需太过担心会被他逃得无影无踪。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路程,虎魅带着一路上沉默不语的孟衍顺利返回了神玥山。而到达洞府的大厅之后,孟衍做了一件令在场众人都有些倍感意外的举动。只见他神情严肃地走到长有一缕长须的灵泉洞主身前,接着他竟突然朝着灵泉洞主双膝下跪并磕头行礼。 “哎,孟公子这是何意?”灵泉洞主也被孟衍这突如其来的下跪所震惊,因为在他原本的想法里,面对着一直有一股子傲气藏在心里的孟衍,他或许需要更多时间才能最终说服孟衍留在灵泉洞府。 “前辈助我报此血海深仇,大恩大德难以言谢,如若日后灵泉洞府有需要孟某之处,在下必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孟衍一字一顿地拜谢着灵泉洞主说道。 “呵呵,好,好!孟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之人。只是,孟公子将要效命的人可不只是我,还有这位。”灵泉洞主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对孟衍说道,随后他伸手朝着自己右侧做了一个恭请某人的动作,大厅内的微微灯火逐渐映照出风雷堂大当家王枭的冷峻面容。 “你是?”对于现在的孟衍来说,之前与自己从未谋面的王枭只是个他未曾见过的陌生面孔而已。 “呵呵,靳王之子孟衍,本座可是盼你盼得望眼欲穿啊!”灵泉洞主毕恭毕敬地将王枭迎上了大厅内的宝座,而王枭全程的眼神都定格在了孟衍的身上,“难得有机会向一个自己所欣赏的人介绍自己了,本座姓王名枭,渝州风雷堂之主。” “风雷堂,又是你们,你们这些人究竟要将我折磨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孟衍一听到风雷堂三个字心情立刻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哎,孟公子,你怎可对王大当家如此无礼,要知道,穆王与夏侯旭的消息可都是王大当家给我们发来的。如果没有他的帮忙,你又怎能如此轻易手刃仇敌?”灵泉洞主在一旁急忙为王枭辩护道。 “什么?这......你们究竟又想耍什么花样?”孟衍尽管心中暗暗有些惊讶,但他依然如以前一样对风雷堂的人特别提防。 “呵,孟公子尽管放心,我可跟以前曾追杀过你的那个叫百里辰的蠢货不一样,我对于你可纯粹只是一片好意。”王枭带着十分和缓的语气说道,试图尽力消去孟衍对他所莫名产生的敌意。 尽管心中还是有许多不安,但孟衍念在王枭帮助自己除去仇人的份上,他仍旧强行压制住了自己内心暗自涌动的怒气。 “那么,在下斗胆问一句王大当家,你们费尽心思助我良多,究竟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看起来孟家的人并不都是些蠢才,难怪我会如此中意你来继承我风雷堂大当家的位置,哈哈!” 孟衍尽管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他随后却十分斩钉截铁地拒绝了王枭的提议。这时,灵泉洞主站了出来提醒孟衍他之前下跪时所曾说过的话,并告诉孟衍为风雷堂效力便是为灵泉洞府效力。 回想起自己之前所给出的承诺,孟衍此时感到了万分的为难。但对于向来都将承诺看得很重的他,在经历了内心极度的挣扎后,他依然咬紧牙关地对王枭说到他愿意在将来为风雷堂效力。 “哈哈,好,我可是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来,孟兄弟快快请起!”王枭欣喜若狂地走下台阶扶起了正半跪于地上的孟衍。 “正好,我这里有件小事要劳烦孟兄弟替我跑一趟,毕竟除了孟兄弟之外,其他人替我办这件事我还不太放心呢!”王枭说完向自己身后招呼了一名手下,随后这名手下押着一名哭哭啼啼的年轻女孩走到了王枭身旁。 “孟兄弟,不知能否劳驾你把这名女子送到神玥山脚的清波茶馆去呢?据我的手下来报,她的家人正在那里着急地等她,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就这样让一个小女孩跟着我们一群男人吃苦受累啊!”王枭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和蔼了起来。 尽管脑海中很明显地知道事实绝不会如王枭所述得那么简单,但孟衍无奈地并未对此提出任何异议,很快他便不情愿地听从王枭安排带着这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下山去了。一路上,孟衍试图从小女孩的口中问出些什么,但无论他怎么问,小女孩就是不肯说话,亦或是她不能说话。 孟衍顺着路人的指示在周旋了一圈后找到了藏身于一片密林之中的清波茶馆,这里人迹罕至,一条泥石小路上杂草丛生,就连茶馆的招牌也在大风中摇摇欲坠。 孟衍带着女孩走进去,接待他们的老板娘一听他们是从灵泉洞府来的便神神秘秘地将他们带进了里屋,此时里屋内一名中年男人也起身走到了他们面前。 二人自称是这小女孩的父母,并且态度非常不友好地让孟衍即刻离开茶馆。无奈走出茶馆的孟衍越想此事越觉得不对劲,他猜测难道是风雷堂还在暗地里做贩卖女孩的勾当,而且茶馆内那对中年男女的各种诡异表情也让他越想越感觉头皮发麻。 原本巨大的好奇令孟衍想要暗中观察这个茶馆的情况,但又为了避免让王枭起疑心,孟衍权衡再三后还是决定暂且先回灵泉洞府向王枭复命,以后再找机会前来打探这里的虚实。 当孟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快速回到灵泉洞府的洞口时,他发现此时此刻洞府内部竟然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没过多久,独自在洞内徘徊的他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吸入了某种神秘气体,很快,他在双眼的视线逐渐模糊不清后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待孟衍再次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竟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张巨大的石床上,同时从自己下体的部位传来了一丝钻心的疼痛。他艰难地起身看去,发现自己的下体部位被一张白布所覆盖,同时白布上还留有一大滩的血迹。 “就如我之前所对你承诺的,你现在可以再无后顾之忧地去追求你所爱慕之人的芳心了。”王枭隔着石室的木门掷地有声地对屋内尚未搞清状况的孟衍说道。 “这么说,难道这世间真能有如此奇妙之术法,能让我重塑男子之身?”不顾还残留于下体中隐隐约约的刺痛感,孟衍有些喜出望外地大力掀开了白布仰头一看,随即他便躺在床上因为此刻极度的兴奋与激动而止不住号啕大哭起来,泪水瞬间浸湿了耳边的枕巾。这是一种受尽磨难屈辱之后的终极宣泄,也是对于奇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极度庆幸与喜悦。 正当王枭听到孟衍从屋内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后轻叹一声准备离开之时,孟衍带着顿挫的哭腔发出只有王枭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到:“前辈今日之恩对孟某如同再造,蒙前辈不弃,孟衍今后愿为前辈效......犬马之劳,绝无怨言。” 第五十八章 兵分两路 在晨曦照耀下的穹苍宫沁心亭附近,早早起来感受阳光雨露的高彻此时正与几名与他交好的穹苍宫小弟子们在亭外的院坝上玩着投壶的游戏。而在高彻精准的投壶技巧的压制下,这几名与他一同玩耍的小弟子早早便败下阵来。 “拜托,你们几位认真一点啊,不必刻意让着我,不然都玩着没意思了。”高彻在又轻松赢下一局后开玩笑似的对周围几名穹苍宫弟子调侃道。 “高……高兄弟,不是我们不认真啊,你这一次投丢的机会都不给我们,让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怎么陪你玩啊?”一名弟子带着些许无奈的语气回答道。 当高彻随后继续用近乎于百发百中的水平玩得不亦乐乎时,同样在金鸡报晓后早起的楚碧柔此时在自己散步的路上经过了高彻所在的沁心亭。 “哎,楚姑娘,快过来陪我玩几局投壶吧,一个人玩感觉太没意思啦!”高彻在身边几名穹苍宫弟子不服气的眼神的簇拥下大声招呼着离他不远的楚碧柔过来。 “抱歉啊,我对这些贵公子们玩的游戏没兴趣,就不打扰高公子雅兴了。”楚碧柔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对高彻说完后便准备离开。 “呵呵,楚姑娘不会是因为见我太厉害所以担心会输给我吧?没关系,见你只是个小姑娘,我先让你三手便好。”高彻一脸坏笑地试图对楚碧柔用激将法。 “哼,高公子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我再拒绝你恐怕就是碧柔不识好歹了。”楚碧柔带着些许傲娇的口吻嘟着嘴说道,接着她便迈着敏捷的步伐快步走到了高彻的身旁。 然而,尽管楚碧柔满怀信心地想要打脸高彻,但当她第一次开始尝试这个游戏时,她却在近十次出手中无一命中,白皙精致的脸蛋因为感到万分尴尬而在此刻憋得通红。 高彻在一旁用手抵住自己的下巴假装是在一本正经地观看,然而实则他却是在努力憋笑,有几次甚至由于他未能憋住而令他招致楚碧柔的数次“温柔”的怒视。 “依我看碧柔姑娘还是别再尝试了,直接对本公子认输算了,反正我又不会嘲笑你的,呵呵呵……”高彻一边憋着笑一边添油加醋地说道,然而楚碧柔还是执着地在捡起满地掉落的木签后继续朝着木壶投掷。 待楚碧柔又是十几次没有收获的尝试过后,高彻因着实有些看不下去而想要来拿走楚碧柔手中重新收集起来的木签。然而,正当他准备悄悄地伸出手时,他却被楚碧柔毫不客气用肩膀给撞开,接着楚碧柔带着坚实又有些傲娇的语气头也不回地说到:“你给我走开,今天我要是投不进一个,我待会儿就不吃早饭啦!” “碧柔姐,高公子,早啊,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正当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地相互斗嘴时,前一天傍晚带着童昆与刘旸旸回到穹苍宫的欧阳荷也凑巧路过沁心亭,见到这边楚碧柔与高彻的身影后她便轻步走了过来。 “呵呵,欧阳姑娘你来的正好,你快帮我劝劝她,这丫头已经在这里投了几十根木签了,但还是固执地不肯认输,我怎么好说歹说都没用,唉!” “小荷,这件事你不用插手,我今天非得要赢这个无赖一次不可,不然我都对不起我的自尊心!” 听完两个人的叙述且注意到楚碧柔正在玩投壶的游戏后,欧阳荷会心一笑,随后她走到楚碧柔的身边悄悄对她耳语了几句,楚碧柔的表情顿时竟变得有些欣喜与满足。 “哎,姓高的你给我听好了,小荷她自告奋勇愿意替我同你比试一局,你敢应战吗?”楚碧柔带着一脸自信地说道。 “哦,欧阳姑娘也要来试试身手啊,好啊,在下乐意奉陪,能与一位绝世佳人比试投壶也实乃人生的一大乐事呀!”高彻朝欧阳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率先朝木壶丢出一根木签,很快木签应声入壶。 然而得意洋洋的高彻还未来得及侧头看向欧阳荷,另一根木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眼前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后掉入木壶,随即楚碧柔与周围围观的一些穹苍宫弟子纷纷发出热烈的叫好之声。 “哟,欧阳姑娘厉害啊,看起来在下还不能太掉以轻心了。” “小女子年幼时曾在渝州接触过这类游戏,恐怕跟高公子相比也只是班门弄斧罢了。” 高彻原本以为欧阳荷的第一次投掷只是运气好,然而令他惊讶万分的是,欧阳荷之后竟同他一样每掷必中,两个人就这样连续投了九个回合。到最后一次两个人决胜负的投掷时,或许是压力使然,也或许是故意给高彻一个面子,欧阳荷出人意料地投丢了这一根木签,最后高彻还是顺利取得胜利。 “多谢欧阳姑娘手下留情啦!”高彻微笑着向欧阳荷作揖感谢。 “哼,小荷你也太照顾他了吧,凭你的能力要赢这个无赖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楚碧柔嘟着嘴依旧对高彻有些不依不饶,而欧阳荷只好带着一脸微笑向楚碧柔表示了歉意。 高楚二人经过一番插科打诨般的斗嘴后,陆灵萱跑过来告知三人蓝茵真人想要与他们几人商量一些他们目前所关心的事,于是几个人随即便来到了北寒殿,而此时童昆与刘旸旸二人已经在蓝茵真人面前正与她交流着什么。 蓝茵真人对众人说到原本穹苍宫并不愿过多涉及此类江湖事务,但念在众人或多或少曾帮助过她徒弟楚碧柔的份儿上,她愿意代表整个穹苍宫来对众人的行动施以援手。 在众人看来,他们目前主要有三件事需要去做,一件关于欧阳荷,一件关于高彻,而剩下的一件则关于刘旸旸。 由于之前对围攻玉峰山庄的各大门派许下了一个月内自证清白的承诺,因此在众人看来帮助欧阳荷摆脱目前被人陷害的困境是应该置于优先位置的。 只是令众人感到有些苦恼的是,作为鬼堡一案始作俑者的风雷堂向来行踪不定,而风雷堂大当家王枭原本就武艺超群,现在又有隗煞剑在手使他的功力更上一层楼,想要迫使他出面自承罪行简直是难如登天。 正在这时,欧阳荷突然想到了在鬼堡中为自己制造了死亡假象的风雷堂二当家百里辰及其心腹韩逸,她于是很快对众人提出了一个另辟蹊径的方法,即只要能想办法证明百里辰或者韩逸还活着,那么风雷堂之前所编织的各种谎言便会不攻自破,到那时整个江湖怀疑的目光或许也会转移到风雷堂的身上,那样的话从风雷堂内部也就更容易发现更多明显的破绽。 随后,当众人急切地询问欧阳荷是不是已经有主意时,欧阳荷只是报以了一个略感腼腆的微笑,接着她对众人说到他自己心中确实已经有了一个主张,只是目前还不好同大家明说,并随即语气轻柔地谢过了大家对她的关心。其他人此时倒是也并不勉强欧阳荷对他们说清自己的打算,尤其是同样将她视为知心闺蜜一般的楚碧柔,只是亲切地握了握她的手后对她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让周围关心她的朋友们所知晓。 另一方面,由于高彻对于谁有动机陷害自己的观察仍然是一筹莫展,因此他决定先暂且将自己的事情放一放,从而尽力先去帮助到其他人。 在众人简单商议了一会儿后,一身书生装扮的桓青真人慢步走到了众人身边。在同蓝茵悄声交流了几句后,桓青带着磁性的嗓音,面对着欧阳荷所坐的一侧说到据他下属的一位弟子所述,此次针对欧阳荷的江湖通缉令乃是由丐帮帮主陆霖所发,因此他认为如果陆灵萱能为欧阳荷出面尝试劝说陆霖撤销这条江湖通缉令,或许能为欧阳荷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奇怪为何丐帮弟子会最先知晓此次通缉令的内容,原来真的是爹他……”陆灵萱逐渐变得有些语塞,随后她带着复杂却又含有歉意的眼神悄悄看向坐在她身旁的欧阳荷。 “几天后,丐帮的蜀中分舵将会在成都的举义庄召开一场帮内聚会,我爹到时候也会出席。我想,不如就让欧阳姐姐乔装打扮后与我一同前去,我去劝说爹爹让他收回对欧阳姐姐的通缉,而欧阳姐姐或许能在那儿得到些许有关风雷堂的消息。”陆灵萱向大伙儿提议道。 欧阳荷短暂思考了一会儿后赞同了陆灵萱的提议。在欧阳荷的设想中,她本就想要铤而走险地通过乔装混入风雷堂内部来直接获取百里辰或者韩逸的消息,只是苦于风雷堂在鬼堡事件后几乎在江湖上消失了踪迹,因此她原本还打算要先花费一些功夫来找到风雷堂的突破口。 与此同时,桓青真人还提到他在谭州有一位名叫朱逸甫的故交好友,两人年少时曾时常一同参加当地文人官绅所举办的雅集,因而他们之间关系匪浅。他提醒准备陪同童昆与刘旸旸前往谭州的高彻与楚碧柔,如果在当地遇到麻烦或是没能找到出路,可以带着他手中的这支琥珀笔去到城内的落日书屋寻求那个人的帮助。 商议结束后,众人各自回房进行离开晴山前的准备,而欧阳荷此时委托高彻借用他的黑鹰将他们接下来的打算传信给凌睿。 待欧阳荷回到房中时,她没想到陆灵萱竟然早就坐在里面边喝茶边等着她了,她的手边还有一大堆看起来乌漆麻黑的物件。 “哎,灵萱妹妹这是……”欧阳荷看着陆灵萱的这个架势感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姐姐何必惊讶啊,方才不是说过了吗?去之前得先帮你好好乔装打扮才行,不然凭姐姐这样的美貌,怕是到时候丐帮弟子们都没心思开会了呢,嘻嘻!”陆灵萱一面将手边的包裹打开一面嬉笑着对欧阳荷说道。 “好了,灵萱你就别再取笑我了,反正这一路上我听你的安排就是。”欧阳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接着她便在陆灵萱的带领下坐在梳妆台前,任凭各类奇怪的粉末被胡乱地涂抹在自己的脸上。 “又要回到成都了吗?为什么,心中总是会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之前做过的那些梦,那个梦中的总会出现的怪物,它们究竟是什么?” 欧阳荷紧盯着镜中熟悉却又陌生的自己,此刻的思绪凌乱如麻。 第五十九章 破阵取剑 在众人兵分两路离开穹苍宫后不久,桓青真人又找来了仲阳真人陪他对弈,两人于是相约来到了沁心亭内。 “不是我说你啊,他们只不过是些涉世未深的孩子,如今恰逢乱世人心险恶,你让他们自己去完成这些事未免也有些强人所难了吧?万一他们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是会很心痛的。”仲阳尽管外表看起来五大三粗,实则却是粗中有细,尤其是十分照顾晚辈们的感受。 “呵呵,仲阳师兄何必如此着急,你看中的那名叫高彻的年轻人绝非等闲之辈,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或许比蓝茵的徒弟碧柔更能让人感觉到踏实。”桓青对高彻的评价令仲阳也感到一丝意外。 “何况如今隗煞现世,武林恐将又生波澜,如果不尽快确认这几位后生能否承担上古神兵之主的重任,我等又有何面目去面见不久后即将出关的宫主。”桓青手握一颗迟迟没有放下的棋子若有所思地感叹道。 “嗯,希望这几个孩子能够顺利通过这些考验,别枉费了我们的一番苦心啊。”仲阳落子之后有些感慨地说道,但很快他又变得有些焦虑,“不知道凌睿少侠现在如何了,祈祷他别在金佛山附近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就好。” “哦,师兄莫非是指的……那些人?”桓青将一黑一白两枚棋子重叠置于棋盘一角,随后得到了仲阳肯定的答复,“嗯,如果那些人果真如传闻中所言会在金佛山附近出没,这确实是有些棘手。” 当二人带着有些凝重的神情于亭内继续对弈时,另一边,经过两日的翻山越岭,凌睿终于抵达了此时各类香客仍然络绎不绝的金佛寺。 然而让凌睿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当他跟随人流刚准备进入寺庙大门时,几名身强力壮的和尚押着一个疯疯癫癫,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快步从寺庙内走出,与之伴随着的是男子大声吼出的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疯话。 “哈哈哈,牛头马面来了,鬼差恶吏来了,阎王爷派人来这里索命了,没有人能逃得掉,我们都会被他们吃掉,连骨头都不会剩,哈哈哈……” 几名和尚将这个男子毫不客气地扔到了远处一个荒草堆里,接着在男子如同醉酒般踉踉跄跄地离开后,他们几人随即也扬长而去。与此同时,凌睿身边的其余路人也对此人议论纷纷,其中有个认识他的人悄声对别人说到这个人前段时间好像是加入了某个神秘的邪教,据说这邪教里的人不仅个个长得奇形怪状,有些甚至还会吃人,尤其是偏爱食用年轻的女子。 由于取剑心切,凌睿并未太过在意这类耸人听闻的传言与围观者们随后所显露出来的惊恐眼神。他进入庙中后向一名看上去有些年长的和尚说明了来意,接着他便被引导到了寺庙住持所在的房间。 “施主想必便是凌睿少侠吧?穹苍宫之前已经有飞鸽传书向我说明了你们的来意。咦,信件上说还有一位姓欧阳的姑娘也会随施主一同到此,为何不见她的人影?”住持表情有些凝重地问道。 “在下凌睿,见过住持大师。欧阳姑娘她因临时有他事耽搁,因而无法陪同在下前来,在下代她向住持大师配个不是。”凌睿带着礼貌性的笑容回答道,然而观察出住持异样脸色的他此时在内心里增添了一丝警惕。 “哦,原来如此,没有遭遇什么意外便好,毕竟金佛山脚下的村镇近来并不太平啊……”住持有些欲言又止,脸上带着几分忧愁的表情。凌睿接着询问住持是否有山贼恶霸危害一方,他愿意取剑后帮忙铲除这些贼人,然而他等来的回答却是让他不必再继续打听这些事的劝告。 凌睿眼见住持似乎是有难言之隐,于是他便暂时不再对这些传言追根究底,而是转而继续询问其关于取剑的事。住持回答到他要取的是现今穹苍宫宫主的佩剑,名唤寒焰,数月前穹苍宫宫主于其将要闭关之时将此剑委托给金佛寺保管,现在此剑正存放于金佛寺后山禁地的青佛洞中。 紧接着,住持告诉凌睿他必须独自进洞取剑,因为洞中设置有穹苍宫所布下的星宿归元阵,此阵威力非同小可,寻常人一旦进入除非尽快破阵而出,否则必会陷入到走火入魔难以自拔的境地。 “多谢住持大师指点,既然晚辈受穹苍宫诸位道长委托前来贵寺取剑,那么无论在取剑的过程中有多少艰难险阻,晚辈也必当尽力一试,还请住持大师不必担心。” 住持见凌睿表达得如此坚毅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不久后他陪同凌睿来到了青佛洞的入口,并且目送着凌睿迈着坚定的步伐大步走进了一片黑暗的青佛洞中。 经过一段伴随着星星烛火的幽长过道,凌睿来到了洞内深处一个开阔的大厅。由于大厅内昏暗得难以看清任何事物,恰巧门边有一个看起来还剩有灯油的烛台,于是凌睿下意识地用随身携带的打火石引燃烛台内的灯油。接着出乎他意料的,被点燃的灯火顺着墙壁上的两条凹槽一直延续不断地蔓延,直到将整个大厅完全点亮。 凌睿还未来得及看清大厅内的具体布置,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巨大声响,覆盖着大厅四周墙壁的幕布逐渐被拉开,大厅中央的地面也在缓缓朝两侧打开。紧接着,二十八个木人在机关的操控下从凌睿面前打开的凹井中缓缓出现,同时凌睿也用余光注意到之前被幕布覆盖的墙壁上出现了似乎是记载某种武功招式的绘画。 待木人们完全升起后,它们脚下“东南西北”四个巨大的转盘开始启动,木人们于是在高速移动中完全拦住了凌睿去往更里层房间的道路。 “天之四灵,以正四方,原来如此,此阵竟是由古人所记载的二十八星宿所幻化而来。幸好之前曾在江湖上听闻过二十八星宿的运转规律,相信要破此阵应该并不会太难。”凌睿在心里如是想到,随后他便小心翼翼地开始靠近正快速旋转中的木人阵。 当凌睿抓住时机从南边的朱雀七宿成功突围后,他突然感觉他的眼前竟快速闪过数个人影,并且这些人影的动作让他感到有些似曾相识。他强压着内心紧张的情绪定了定心神,随后猛地一抬头,竟忽然发现一个全身黑色的身影好像手持某种武器正朝自己劈来。凌睿下意识地慌忙侧身躲闪,但他很不凑巧地踏进了另一个木人阵内,接着他便被一个快速袭来的木人重击身体后掉出了阵外。 “看起来,这还不是一般的星宿阵法,此中竟还藏有玄机。”凌睿在内心中责怪自己太小看了这个阵法,随后他独自在阵外想了一会儿,发现那几个身影所做的动作很多都与墙上的武功路数一致,就连手中所持兵器也是一模一样。想到这儿,凌睿认为方才突然袭击自己的黑影或许只是壁画所映照出的幻影。 凌睿再次尝试进入阵中,这次他准备不用去管朝自己跑来的黑影,而是全神贯注地破除二十八个木人的阻拦。然而,凌睿再一次低估了星宿归元阵的威力,这些原本在他看来全是幻象的黑影对他使出的第一击就让他感到如同真的被活人攻击了一般难受。 由于被住持叮嘱不可破坏这里的机关,否则寒焰所在石室的机关便会自动上锁再也无法打开,于是凌睿即便身背麒麟刀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意识到这些黑影并不是纯粹的幻影后慌忙如同第一次一般四处躲闪,但由于有些顾此失彼,他还是在被木人击打了数次后捂住浑身的疼痛狼狈逃出了阵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凌睿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后他盘腿坐下心平气和地在脑海中回想着方才他在阵中所经历的一幕幕场景,同时思考着能够克制阵法的对策。 凌睿低下头想要调整呼吸,但这一低头令他猛然注意到自己虽然在阵中能较为清晰地感觉到黑影带来的疼痛,但自己身上似乎并未留下任何伤痕,这着实有些不合常理。 “难道……会是这样?”凌睿似乎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他站起身闭上双眼,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木人转动所发出的声音,一边在自己脑海中尽力描绘着一幅二十八星宿各自所在位置的简略画卷。 “原来如此,星宿归元阵里的木人是根据星宿位置所排列,并按照星宿出现的不同时间进行有顺序和有规律地运动。而这些壁画和木人的内部都分别被人融入了二十八道不同内力的封印,一旦两个相同内力的封印产生呼应,便可能会在较短的时间间隙内将封印的内力部分释放,所以这些黑影幻象才会带给自己真实的内力伤害。” 想明白了一切后,凌睿胸有成竹地再次闯进阵中,针对每一个黑影幻象的动作进行相应的闪避,并将同样的闪避动作带到化解紧随其后出现的下一个木人的攻击行为中去。这样的办法果然奏效,凌睿一边迅捷地躲闪壁画黑影的突袭,一边顺着星宿运转的顺序将龇牙咧嘴朝他扑来的木人们各个快速击破。 很快,在紧张万分地避开了最后一个黑影与木人的袭击后,大汗淋漓的凌睿终于成功破阵而来到了阵法之外,大厅另一边的一间小石室内。此刻,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把剑柄与剑鞘的造型看起来都有些朴实无华的靛蓝色长剑,它正被静静地放置在石桌上一个被固定住的木制剑台上。 凌睿心怀些许成就感地双手将宝剑捧于自己胸前,留有汗珠的嘴角浮现起了一丝满足的微笑。而随着宝剑离开剑台,似乎又有相应的机关被触碰,大厅内恢复了星宿归元阵被开启前的原样。 凌睿平安出洞回到寺庙,而与此同时欧阳荷委托高彻派黑鹰寄给他的信也顺利地抵达了他的手中。 “小荷,等着我,我这就来成都与你会合,但愿你和陆姑娘都能一切顺利平安无事!” 凌睿很快辞别住持骑马离开了金佛寺,而就在他随后所经过的一间路边茶馆内,那名之前被扔出寺庙,此时仍显得有些疯疯癫癫的男子,正死死地紧盯着茶馆内帮忙的一名妙龄女子,一种难以言表的诡异表情在他的脸上缓缓浮现。 第六十章 丐帮迷局(上) 经过数日的奔波,欧阳荷与陆灵萱顺利来到了成都,与她们一同抵达的还有一位欧阳荷的小迷妹夏侯悔,她在穹苍宫时不管旁人如何劝说也毫不动摇地想要跟着欧阳荷与陆灵萱一同下山。 待三个女孩所乘的马车抵达了一间客栈门口后,陆灵萱小心地扶着夏侯悔走下马车,而之前赶车的欧阳荷则大包小包地带着她们携带的包袱快步走到了客栈柜台订房。当他们好不容易走进房间内安置下来,陆灵萱脱了鞋后抱着夏侯悔便躺在床上不再想动了。 “荷姐姐,妹妹能拜托你一件事吗?你可以像我们一样稍微坐下来歇会儿吗?”陆灵萱看着正在房内将她们的衣物折叠整齐的欧阳荷,心中感到有些难以想象身为玉峰山庄庄主的欧阳荷竟会做这些下人们才会去做的事。 “呵呵,我只是还不太累而已,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吧,看夏侯妹妹都已经困得睡着了。”欧阳荷带着关怀的口吻微笑着对陆灵萱说道,她的手边此时依旧歇不下来。 第二日一早,三人来到了即将举行丐帮大会的举义庄。由于欧阳荷在陆灵萱的帮忙下在自己脸上施加了一些疤痕的效果,同时她们都换上了与寻常乞丐无异的衣着,因而她们在进入庄内后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哟,原来是小姐回来了,帮主现正在前厅与众长老议事,小姐还请在偏厅内稍候片刻,小的会立刻前去禀报帮主。”一名弟子在认出陆灵萱后上前拜见。 陆灵萱原本有些不耐烦地想直接闯进前厅去找陆霖,但由于被一些弟子强行拦了下来,她们三人只好前往偏厅等待。 “你这丫头,在外面疯够了终于想起回来看看爹了啊?”过了一会儿后,手持青绿色打狗棒的陆霖来到偏厅一脸严肃地对陆灵萱说道。 “哎呀,爹,女儿也只是出外游历增长江湖见识而已啦,待女儿有了更多江湖阅历,以后也能好好帮爹打理帮中事务啊!”陆灵萱带着调皮的语气向陆霖撒娇似的说道。 陆霖露出一丝无奈而又宠溺的笑容,接着他在注意到欧阳荷与夏侯悔后向陆灵萱询问她们的身份,陆灵萱回答到她们只是自己在涪州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出的一对姐妹而已,因为看她们可怜便把她们暂时留在了自己身边。 “对了,爹,这次回来女儿还有一件事想拜托爹,是关于……” 陆灵萱话还未说完,一名丐帮弟子急匆匆来到偏厅向陆霖禀报到蜀地各丐帮分舵的舵主与长老已齐聚院中,正等待着帮主现身主持大会。 “呵,他们来得倒是挺快,萱儿你也听到了,大伙儿现在可都在等着爹呢,别的事还是等丐帮大会结束后你再跟爹说吧。” 陆霖尽管没等陆灵萱继续说出有关欧阳荷的事,但他接下来却让陆灵萱随他一同去往院内旁听众人的议事,并说这是让她了解蜀中丐帮人员构成的一个好机会。 欧阳荷与夏侯悔跟着陆灵萱来到了此时已变得人山人海的前院中,而随着手持打狗棒的陆霖现身,原本喧闹的院子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各位丐帮的弟兄,今日我等有幸承蒙帮主驾临举义庄,实乃上天对我丐帮各蜀中分舵的护佑。这么些年来,我丐帮蜀中分舵的弟子受蜀中其他门派的欺压已久,这口恶气我们早就想一吐为快了!”一名留有长须的长者朝着院内的众多的丐帮弟子煽动道。 很快,举义庄内的丐帮弟子个个群情激愤,他们将矛头直指存在于蜀国境内的十多个大小门派,有些人甚至提出让帮主带领他们铲平蜀地的其他门派,让物产富足的巴蜀之地成为丐帮称霸中原武林的又一座大本营。 看着眼前如同一群行尸走肉般跟着几名舵主举棍呐喊的众人,欧阳荷顿时感到自己变得有些心乱如麻,毕竟自从她跟随凌睿离开玉峰山庄踏进这纷乱江湖以来,她已经初步体会到了平凡百姓的疾苦与江湖人心的险恶。她回过头看向坐在院前一把宽大椅子上的陆霖,这时她注意到陆霖表现出的神情似乎显露出他还对眼前的情景感到十分满意,这便令欧阳荷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各位稍安毋躁,现下我有一个能让我丐帮在短时间内便能收纳弟子购买兵器的提议。”那名之前曾伙同风雷堂在成都围剿孟衍的陈长老突然大声插话进来,“各位都知道,曾在酆都鬼堡杀死诸多门派掌门的玉峰山庄庄主欧阳荷在被江湖通缉后早已不知去向,如今富甲天下的玉峰山庄里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还在苟延残喘,我们何不趁此机会一举将玉峰山庄拿下,同时将庄内的财富全都归为我丐帮所有。如此一来,天下门派谁还敢轻视我丐帮,轻视我丐帮弟子!” 陈长老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很多丐帮弟子的相应,而陆霖尽管已经从唐雄那里知晓六大门派与欧阳荷定下的一个月期限,但他却并未表现出对陈长老的提议有任何的异议。 “姐姐,他们刚刚说你杀了人还被通缉,这是怎么回事啊?”夏侯悔在欧阳荷背后悄悄地问道,但欧阳荷一时也有些不知道怎样回答能让夏侯悔理解,于是只好简练地小声对她说自己只是被一群坏人所诬陷而已。 这时,原本并不想参与丐帮琐事的陆灵萱一听他们竟然在打玉峰山庄的主意,顿时有些火冒三丈地同陈长老与其他支持他的人激烈争吵起来,并随即拿出六大门派对欧阳荷所作出的承诺来作为依据试图阻止丐帮众人对玉峰山庄不利。然而,丐帮众人实际上只是视陆灵萱为一个啥也不懂的任性小姐,内心里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只是碍于她的身份不好在言语上对她有过多冒犯。 当众人还处于气愤稍显缓和的争论之中时,举义庄外突然传出了丐帮弟子所发出的阵阵惨叫声,紧接着一名身负重伤的丐帮弟子连滚带爬地跑进庄内向陆霖说到庄门外突然出现了一群头戴斗笠的神秘人马打伤了在庄外警戒的丐帮弟子,他们随后开口便要让举义庄的庄主施柳立刻带着他的人在三日之内离开举义庄,说是这里从此之后就是归灵泉洞府所有。 “岂有此理,小小的灵泉洞府竟惹到我们丐帮头上了,帮主,让我带人去把他们赶走。”施柳除了是举义庄庄主,同时也是丐帮的七袋长老,赶走丐帮大会的捣乱者对他而言是件责无旁贷的事。 然而,就在他带上人准备出庄之时,这群自称是灵泉洞府下属的人已经很快杀进了院内并列队站于庄门之后。 “哼,阁下率人如此兴师动众地杀进我举义庄,也未免太不将我丐帮弟兄放在眼里了吧?”施柳朝着领头的一名头戴遮面斗笠的人厉声问道。 这名领头的蒙面人丝毫没有理会施柳的怒斥,他环顾了一下院内的情形,随后差遣一名手下朝院内众人大声喝道限他们三日之内搬离举义庄,否则三日之后灵泉洞府将会一个不留地杀死还留在举义庄的所有人。 这群人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便激怒了庄内的丐帮众人,于是很多丐帮弟子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去教训这些口气狂妄的不速之客。 “阁下看起来是欺我丐帮无人,既然如此,那在下便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施柳怒火中烧地拔出佩剑便朝领头的蒙面人杀去,谁知蒙面人嘴角一瞥,手持带有剑鞘的佩剑单手一挥便轻松地将施柳的攻击挡下。 “既然丐帮的人如此自不量力,那我今日便陪你们好好玩玩。”这名领头的蒙面人带着一种刻意处理过的浑厚沙哑的嗓音说道,随即他便一踏马背乘着轻功跳下与施柳交战在一起。 “这个声音,怎么……竟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尽管蒙面人以腹语术将自己的嗓音加以变换,但欧阳荷依旧从蒙面人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一些似曾相识的语调。 在几回合的交手中,施柳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很快便被蒙面人一掌击飞到前厅门前的台阶上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原本一开始并未将灵泉洞府的这群人放在眼里的陆霖,在看到施柳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后也显得有些震惊与诧异。 “哼,一群乌合之众,简直是浪费时间。”蒙面人自言自语地说完后便头也不回地准备上马离开。 “给我站住,你们也太狂妄了,丐帮大会岂是尔等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这时其他八位丐帮舵主也纷纷拿起武器相继朝这名蒙面人头领杀来,然而这名蒙面人以一敌八却丝毫不落下风,各个舵主也并未与蒙面人交手太久便被陆续打倒在地。 当蒙面人将最后一名舵主击退后一脚将其朝陆霖所在的位置踢去,陆霖随后很快将这名舵主救下,接着他手持打狗棒一跃而起同蒙面人打得难解难分。 “爹,我来帮你!”陆灵萱拔出两柄细柳短剑也跟着冲了上去,父女俩在这名蒙面男子的手下与他打得有来有回。 数十个回合后,蒙面男子突然朝地上扔出数枚火药弹,院内顿时变得烟雾弥漫。趁着这个空档,身手敏捷的蒙面人轻松使出数掌将陆灵萱击退,随后挥剑直逼在烟雾中有些顾此失彼的陆霖。 眼看背对着蒙面人的陆霖已经难以躲过这一剑,突然,一个灵巧的身影从蒙面人的一旁杀出,以内力帮助陆霖挡开了这必会刺进他背部的一剑。 烟雾渐渐散去,蒙面人隔着斗笠的面纱目瞪口呆地看清了此时正站在他身前的这个一直以来令他魂牵梦绕的人。尽管刻意装扮的疤痕与胡乱涂上的胎记令她的脸在旁人看来有些不堪入目,但蒙面人依旧还是内心坚定地认出了她。 “荷……荷儿,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真的……真的是你吗?” 蒙面人的内心百感交集,极度的欣喜令他似乎快要忘记了此刻举义庄内的一切。然而,就在他下意识地放下剑满脸喜悦地准备朝欧阳荷走去时,欧阳荷毫不犹豫举起的剑令他的思绪再度跌回了现实。 第六十一章 丐帮迷局(中) “倘若阁下还妄图在举义庄内肆无忌惮地杀人,就请先过我这一关吧!” 欧阳荷举起长剑与这名蒙面人的头领对峙于烟雾缭绕的举义庄庭院内,然而她却没有明显发觉,此时站于她身前的这名眼眶湿润的男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与他最心爱的人兵刃相向的。 “丐帮的人听着,想活命的就尽快离开这里,不然三天之后,这里便是尔等的坟墓!”这名蒙面人大声撂下一句狠话后便很快率领灵泉洞府的手下离开了举义庄,临走时他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数眼那个长久以来令他日思夜想的女孩。 “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的身手与他说话的口吻,竟会带给我一种既熟悉却又陌生的异样感?”欧阳荷在自己心中暗自默念道,随后她帮着其他人将受伤的几人抬进屋内接受治疗。 回到灵泉洞府的孟衍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对于欧阳荷此次毫无征兆地突然现身于举义庄,他一方面感到十分高兴,另一方面又感到十分担忧。孟衍心想万一欧阳荷真的与那些丐帮帮众站在一边,凭她那种坚韧不拔的个性,自己岂不难以避免地要与她为敌了吗? “不,不行,我一定要将她带离举义庄,不能让她在这里受到任何伤害。”孟衍在自己心中暗自想道,于是他立刻从床上坐起准备独自赶往举义庄将欧阳荷带出。 然而,就在他躲开巡视的守卫准备从洞口溜出去时,他发现虎魅早已悠闲地坐在洞口等待着他。 “我劝孟公子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得好,否则一旦惹怒了王大当家的,孟公子的心上人恐怕也会在这次的清算中遭殃的哟!” “她原本就和丐帮没关系,我去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有何不可?” 孟衍不顾虎魅的劝告想要强行离开,但他突然被虎魅从身后点穴而变得动弹不得。 “孟公子,你可别怪我,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虎魅朝身后招了招手,一群手下一拥而上将孟衍带回了自己房中。 与此同时,在举义庄内,丐帮众人正在商议接下来的计划,灵泉洞府的突然杀出令他们顿时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吩咐下去,想要与举义庄共存亡的弟子我们欢迎,想要离开举义庄投奔别处的弟子我们也不会阻拦,就让大伙儿自己选择接下来要走的路吧。”陆霖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 “不,帮主,我们不会走的,要是一个小小的灵泉洞府就把我等吓住了,我们丐帮今后还有何面目在中原武林立足啊!”坐于陆霖身旁的一位长老义愤填膺地说道,随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站起来手持木棍大声呼应长老的号召。 另一边,在前厅一侧的花园内,陆灵萱带着欧阳荷在花园中一边散步一边惆怅地聊着白天在庄内所发生的事。 “荷姐姐,真的很抱歉将你也卷进了这样的事里,看着丐帮目前的状况,我可能暂时还不太好向爹爹提及有关你的事,还希望姐姐不要见怪啊。”陆灵萱此时一改往常活泼调皮的语调,情绪似乎变得十分低落。 “灵萱,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如今丐帮遭此劫难,我怎会如此不能体谅你的难处呢?你放心,为了你,也为了不再有更多无辜之人死于非命,我一定会留在这里尽我所能帮助丐帮渡过难关。”欧阳荷牵起陆灵萱的右手语气坚定地说道。 “可是,白天那些丐帮的人还对玉峰山庄起了些坏念头,就算你现在帮了他们,那谁能保证这些利欲熏心的人将来不会恩将仇报呢?”陆灵萱担忧地对欧阳荷继续说道。 “如果真有那个时候,我会在玉峰山庄恭候他们的光临!”欧阳荷看向夜空,伸手捋了一下自己额上的刘海,带着毫无畏惧的口吻说道。 “嗯,荷姐姐,你放心,如果他们真的做出这种事,我也绝不会放过他们的!”陆灵萱同样斩钉截铁地对欧阳荷说道。 三日的期限很快便过去,在这期间孟衍被软禁在灵泉洞府无法离开,而欧阳荷帮着大夫为帮内受伤之人进行治疗。与此同时,丐帮众人忙着将举义庄内所有的有用之物搬离此地,用以留作后备。到了第三日的下午,在大部分物件被大包小包地转移之后,陆霖再次召集所有丐帮中人准备为明日的应对之策进行布置。 然而当他的布置工作正准备开始进行时,门外一名丐帮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对陆霖说到他发现几日前来这里闹事的那些人此刻已经在离举义庄不远的地方现身,而且看他们行走的方向明显是冲着举义庄来的。 “想不到他们竟然来得这么快,看来今日一场恶战是不能避免了。”陆霖捏紧了自己手边的打狗棒,带着如临大敌的紧张神情与丐帮众人一道来到了举义庄的院内。 随着一阵阵阴冷刺骨的风呼啸着从门外吹进院中,头戴金属虎型面具的虎魅率领着一群以黑色斗笠面纱遮脸的蒙面人大踏步地走进了举义庄内。 陆霖上前责问为何他们在约定日期还未到时便来到这里,虎魅蔑视了一眼陆霖后满不在乎地朝他问到今日来和明早来有何区别,反正丐帮的人也并未打算就此离开举义庄,难道一定要等丐帮将对付他们的陷阱设好之后他们才前来自投罗网。 虎魅的一番如同有先见之明的话令陆霖显得有些惊愕不已,陆霖很快在心里猜测难道丐帮内部有内鬼将这些消息提前告知了灵泉洞府的人。 “哼,上次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三日之后若我们在举义庄内再见到丐帮的人,统统格杀勿论。尔等既然今晚还未离开此地,难道是都已经准备好受死了吗?”虎魅朝身后一个快速的挥手,十几个蒙面人瞬间拔出大刀恶狠狠地盯着院内余留的所有人。 “举义庄在我丐帮手中已传承了一百多年,今日岂能仅凭你们的几句话就让我们放弃举义庄,除非尔等踏过我们的尸骨!”陆霖带着剩余的丐帮帮众毫不畏惧地站立于蒙面人们的身前。 “呵呵,既然你们诚心找死,那我就成全了你们!”虎魅一声令下,手握大刀的蒙面人们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跳入丐帮帮众中与众人厮杀,整个举义庄的前院内顿时杀得昏天黑地。 紧接着,虎魅也迫不及待地从马上持剑跳下与陆霖交手在一起,而随着战斗的进行,陆续有丐帮弟子因为不是蒙面人的对手而倒在血泊之中。 “还以为丐帮的打狗棒法有多厉害呢,真是令人失望啊!”虎魅突然加快了自己出剑的速度,而陆霖则渐渐显得有些招架不住,连续被虎魅手里的剑在身上割出了数条大小不一的伤口。 “爹!”陆灵萱眼见陆霖难以招架虎魅的攻势,她于是迅速摆脱其他蒙面人的围剿而掩护着陆霖与虎魅展开交手。然而,虎魅此时已经越杀越欢,出手速度也还在加快,陆灵萱在奋力抵挡虎魅的攻势时同样陆陆续续身中数剑的伤害而变得伤痕累累。 “萱儿,你快走,快啊!”陆霖捂着伤口朝陆灵萱大声疾呼道。 “不,爹,我是不会离开您的,要走我们一起走!”陆灵萱擦掉自己嘴角的血痕一字一顿地说道。 “呵呵,好一个父女情深的场面啊,那你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虎魅咆哮着一剑朝向挡在陆霖身前的陆灵萱刺去。 “住手!”随着一声厉喝,欧阳荷持剑突然从一旁疾速杀出并将虎魅的这一击奋力挡开,接着两个人由于惯性各自在半空中做了个急转身后落于地面展开对峙。 “阁下既然对你的武艺如此自信,不如与小女子来个一对一决斗如何?否则双方这样无休止地争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欧阳荷将长剑执于胸前表情严肃地厉声说道。 “呵呵,这位姑娘好大的口气,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今晚就陪你好好玩玩,你说吧,想跟我怎么比?” 虎魅透过自己身上九黎族真气的感应,很快猜到眼前这个刻意通过化妆将自己变丑的女子便是“尊主”所说继承了传说中黄帝血脉的欧阳荷。既然有了第一次双方面对面交手的机会,她于是便想趁机测试一下这位拥有“帝魂之气”的轩辕氏后裔究竟身手如何。 “据小女子所知,这举义庄后面有一片紫竹林,既然阁下愿意为小女子授教,那不如我们便在此竹林内比试轻功如何?谁如果落在地上便是输了。” “呵呵,你居然有胆量跟我比试轻功,好啊,乐意奉陪!”虎魅说完便施展轻功朝着竹林的方向飞去。 “荷姐姐……咳咳……”陆灵萱忍着伤痛用只有欧阳荷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呼唤她,同时她的双眼也在满怀担忧地注视着即将去往竹林与强敌单打独斗的欧阳荷。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快过来帮帮他们。”欧阳荷蹲下身来轻抚陆灵萱的额头小声安慰道,接着她在叫来几位没有受伤的丐帮弟子帮忙将陆氏父女扶进屋内后,只身前往紫竹林展开与九黎遗族之间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不,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虎魅的武功深不可测,若她施展全力荷儿绝非是她的对手,我一定要去救出荷儿!” 此时在灵泉洞府内,担心欧阳荷安危的孟衍趁着仆役送饭的时机悄悄在门后将仆役打昏,接着他换上仆役的衣服并带上自己的配刀,轻手轻脚地骑上洞府门前的一匹马朝着成都方向疾驰而去。 另一方面,在金佛寺成功取到寒焰剑后专程赶来的凌睿此刻也已经抵达了能够看到成都城墙的位置。他带着一丝愉悦的微笑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脸上残留的汗水,内心默默地祈祷欧阳荷此时仍身在信中所写的举义庄内。他拿出自己身上仅存的水袋大口大口地一饮而尽,随后面带一脸喜悦的他驾马继续踏上这最后的路途。 “欧阳姑娘出招吧,这里没有那些碍事的人在,让我好好领教领教帝魂之气的威力!” “你……竟然知道……好,阁下请,小女子今日必会尽力一战!” 两人在徐徐晃动的斑驳竹影的映衬下各自持剑于林中摆开了阵势,面对着此刻还尚未显露自己真实身份的虎魅,欧阳荷即将遭遇到一场格外艰苦的鏖战。 第六十二章 丐帮迷局(下) 在虎魅与欧阳荷离开后,余下的灵泉洞府的蒙面人奉命将举义庄包围不让任何人离开,而此时举义庄内,受伤较浅的陆灵萱正于房内帮忙为伤势严重的陆霖疗伤。 “长老,麻烦您帮忙看着一下我爹,我去再换一盆热水来。”陆灵萱向身旁的一位长老叮嘱了一句后便端着水盆出了门。 然而,就在陆灵萱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端着水盆准备朝陆霖所在的房间走去时,突然随着一阵巨大的响声,陆霖竟从房间内冲破房门被人打了出来。 “爹!”陆灵萱一把将水盆丢在地上后赶紧冲上前去将浑身是血的陆霖扶起,“爹,你怎么样了?刚才到底出了何事?” “陆霖,你到底交不交出打狗棒?”陆灵萱循声看去,陈长老正率领一众手持棍棒的丐帮弟子从凌乱不堪的陆霖房内气势汹汹地走到院内。 “哼,想让我将打狗棒交给你这卑鄙小人,痴心妄想!”陆霖咬牙切齿地朝着陈长老怒吼道。 “什么?他们要抢打狗棒?”陆灵萱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这些话。 “呵呵,死到临头竟然还在嘴硬,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随着陈长老一声令下,几名他手下的丐帮弟子用绳索套住了陆灵萱的手脚并将她拉到了丐帮其他人所控制的地方。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爹,爹!” 伴随着陆灵萱带着哭腔的疾呼,陈长老阴险地向陆霖威胁到如果他不交出打狗棒,他便会命令手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扒光陆灵萱身上所有的衣物,让她一辈子的名节毁于一旦。 “混蛋,丐帮怎么会养了你这种畜生,咳咳……”陆霖此时已经因急火攻心而加重了体内的伤势,“郑长老,王长老,马长老,你们与我同生共死这么多年,难道忍心看着丐帮落入这等无耻小人的手里吗?” “呵呵,你以为谁都会蠢到像你一样为了几间破屋子连这么多丐帮弟兄的性命都不管不顾了吗?”陈长老带着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说道,而其他几位长老此时则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待在一旁。 “哼,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们几个,那个丫头就交给你们随意处置了,替我们的陆帮主好好招待她,哈哈!” “不,住手!”随着陈长老的几名手下逐渐将魔爪伸向手脚被束缚着一脸惊恐的陆灵萱,陆霖的心理防线终究还是崩溃了,“打狗棒就放在我房间的密室内,启动密室的开关在那幅《洛神赋图》后面。” 没过多久,按照陆霖的指示,陈长老的一名手下果然在密室内顺利拿到了打狗棒。 “哈哈,多谢你了,我敬爱的陆帮主!”陈长老带着一丝冷笑地凑到陆霖耳边说出了这句有些嘲讽意味的话,随后他毫无征兆地突然从衣袖中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径直刺进了陆霖的心房。 “爹!爹!你这畜生,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陆灵萱看着陆霖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极度的悲痛与愤怒显露在她那早已略显扭曲的脸上。 “呵呵,灵萱侄女,你也不必如此难过,很快,你就能去黄泉路上陪着你敬爱的爹了。”陈长老手持大刀一脸坏笑地朝着陆灵萱步步逼近。 在这紧要关头,终于赶到举义庄的凌睿突然手持麒麟刀从院墙上飞身跳下,并凭借麒麟刀所施展出的一道强劲气力一举将手持绳索的几名丐帮弟子击退,随后他在击昏想要急切为父报仇的陆灵萱后带着她快步离开了举义庄。 与此同时,在举义庄后院的紫竹林内,换上一身素白衣衫的欧阳荷正与身着一身鹿皮软甲的虎魅在随风摇晃的竹影间打得有来有回。两个人的脚尖轻盈地点踩在韧劲十足的竹竿之上,伴随着剑刃摩擦所碰撞出的零星火花,闪转腾挪的灵动身影如同滑翔于林间的松鼠那般飘逸而又敏捷。 经过几个回合两个人飞舞在竹林间的短兵相接后,欧阳荷在与虎魅的交手中丝毫不落下风,迅捷的身手令虎魅也感到有些吃了一惊。 “看来,这丫头的本事还是跟我预期中一样,果然不会让我感到太过无趣。”虎魅在心中默默想过后突然改变了策略,利用自己更为厉害的身法将自己隐藏于摇摇晃晃的竹竿之间。 欧阳荷将双脚各踩于一支竹竿的竿头,利用内力控制双腿使自己在两根竹竿之间保持于一种轻盈的平衡状态。 伴随着虎魅在欧阳荷四周的快速移动,欧阳荷屏息凝神地用眼睛与耳朵注意着自己周围异样的风吹草动,帝魂之气的影响令她在自己各类感官的感觉上能够适时的强于常人许多。 “这边吗?”欧阳荷突然挥剑砍断自己脚下的一根竹竿,随后她一脚将这飞至半空的半截竹竿用力踢向自己右侧,虎魅一见自己隐藏的位置竟被识破随即也是一剑将这半截竹竿整齐地砍成两段。 作为反击,虎魅开始一边移动一边摘下竹叶以内力化之为刀,而后连续不断地朝着欧阳荷所处的位置丢去。尽管飞叶利刃的速度极快,但这类飞镖暗器实际上欧阳荷已经见过不少,通过自己灵巧的身手并在轻功的加持下转身躲过,对她而言已是一件并不算复杂的事。于是欧阳荷利用自己身边密集的竹竿掩护躲过了众多叶刃的袭击,同时她再次从自己身边砍出数段竹竿并一个接着一个踢向她感觉到的虎魅所在的地点。 “欧阳姑娘当真是好功夫啊,在下这些三脚猫的武艺跟姑娘相比可真是相形见绌了呀!”尽管依旧看不清虎魅疾驰的身影,但她的声音此时却在竹林的上空悠然回荡。 “只是在下有些好奇,江湖中人人传说玉峰山庄的欧阳庄主乃蜀国第一美人,拥有沉鱼落雁般的绝世美貌。但如今在下亲眼一看,为何这位倾国美人竟是这般不堪入目的丑陋样貌呢?哈哈哈,难道不怕被江湖中人笑掉大牙吗?” “什么?你说我……丑……”原本冷静谨慎的欧阳荷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拨动了自己内心深处一根紧绷的琴弦,她随即带着一种不甘情绪地很快撕掉了自己脸上所有残留着的疤痕皮饰,同时用自己腰间携带的一小袋水慌忙擦洗掉自己脸上的胎印粉底。而当这一整袋的凉水一股脑浇洗在她脸部的肌肤上时,她似乎又立刻反应了过来似的,快速地丢掉水袋并用衣袖抹去自己脸上残留的水渍。 “她这是在扰乱我的注意力,千万不能上她的当!”欧阳荷重新将双脚轻踩在两根弯曲的竹竿上,随后控制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 趁着欧阳荷调整身心的间隙,虎魅突然从欧阳荷身后的阴影内朝着她快速冲来,幸好欧阳荷眼疾手快地立刻拔出剑来将虎魅的突袭准确化解。 紧接着,伴随着从腰间朝欧阳荷丢出的数枚暗镖,虎魅如同一只迅疾的蝙蝠般再次伸剑向着欧阳荷杀去。而欧阳荷由于分散精力躲避暗镖,虎魅杀到时她只能仓促抵挡,于是她很快便被虎魅抓住剑招间的空档用剑柄连击腹部,因疼痛而失去平衡的她随即从竹竿顶端快速滑落。 就在虎魅冷笑着注视欧阳荷即将滑落地面之时,欧阳荷竟然凭借顽强的毅力拼命抓紧身旁的一根竹竿阻止自己的下坠,哪怕手掌已经被摩擦出了鲜血也在咬牙坚持。终于,在她脚尖距离地面仅有十厘米的位置,她还是惊险止住了自己下滑的趋势。 欧阳荷随即眉头紧锁地看了一眼自己被划出数条伤口的左手,因剧烈疼痛而在眼眶中不断打转的泪水被她咬咬牙又强忍了回去。 “呵呵,想不到你这小丫头竟还能如此顽强,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欧阳荷双眼瞪大了循声望去,虎魅持剑正从她的头顶上方快速地径直刺下,似乎这致命的一击即将终结这一场耗时长久的竹林之战。 突然,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欧阳荷奋力地大喝一声后将自己的身体颠倒了方向,利用这旋转的惯性产生的力度一脚把即将刺到自己的剑刃大力踢开。与此同时,面对着让自己毫无防备的一击,虎魅因一时没能拿住剑柄而令她手中之剑瞬间掉落在了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 “来吧,我们的战斗刚刚才要开始呢!” 欧阳荷再次拼尽全力一跃而起,与虎魅在各自施展轻功上升的过程直接展开了拳脚肉搏。尽管欧阳荷已经竭尽所能地在与虎魅的交手中维持着双方势均力敌的局势,但从欧阳荷的观察看来虎魅似乎仍未在与自己交手中使出全力,她做出各种防御自身的动作依旧是显得十分惬意与轻松。 当两人再战数十回合后,陈长老带着一众心腹也快步赶来竹林。 “哼,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当虎魅一边抵挡欧阳荷的攻势一边对着陈长老及其手下骂骂咧咧时,凌睿突然赶到竹林并随即在几招之内空手将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虎魅打落在了竹林的地上。 在落日的余晖与随风飘舞的竹叶渲染下,凌睿单手挽着欧阳荷的腰,两个人情深意切地四目相对着缓缓降落地面。 “快,保护虎将军,别让他们跑了!”陈长老带着一众丐帮弟子即将包围紫竹林。 “小荷,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此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这便离开!” “可是,凌公子,我答应了灵萱要帮她解救丐帮的人……” “丐帮的人已经杀了陆姑娘的父亲,我方才也刚从这群疯子手里救下了陆姑娘。这些人早已与庄外的蒙面人蛇鼠一窝,他们再也无需我们的帮助了。” 在两人谈话的间隙,丐帮帮众发现了他们并随即大喝着朝他们冲来。 “好,只要是凌公子的决定,无论生死,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紧急时刻,欧阳荷也不再多想,两人默契地对视点头,一同借着竹林的掩护双双施展轻功快速离开了举义庄。 “荷儿,你到底……还是选择了……他吗?” 一个姗姗来迟的落寞身影眼神复杂地遥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随后他缓慢退步将自己再次隐藏于竹林的阴影之内。 第六十三章 再见殊途 夜幕降临在喧嚣依旧的蜀国都城成都,而在这一个气氛显得有些异样的夜晚,成都的街道上多出了许多陌生面孔的人正在匆忙奔走。 成都城郊一间废弃许久的破庙之内,因过于疲倦而昏睡过去的陆灵萱缓缓苏醒过来。她尝试着想要活动一下略感麻木的手脚,却突然发现一件暗红色的男式上衣正披盖在自己身上,同时自己身上的几处皮外伤也已经被人处理与包扎。 陆灵萱倍感惊讶地朝自己右侧看去,凌睿此时正紧闭双眼盘腿而坐,静息调理体内真气。 在篝火的映照下,陆灵萱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了凌睿那张眉清目秀俊朗有型的面庞,而回想起不久之前凌睿舍命将她从举义庄内救出来的情景,这张面庞竟令她突然在一瞬间内有了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哎,陆姑娘,你醒了啊。”在陆灵萱出神地注视着眼前闪烁的火苗时,一声悦耳的问候从她的身旁传来。她既惊喜又害羞地朝自己身旁缓缓看去,凌睿不知在何时已经醒来并带着关怀的眼神温柔地凝望着她。 “凌大哥,谢谢你今日救了我,还帮我包扎了伤口,我……”陆灵萱有些腼腆地红着脸说道,但很快她又有些欲言又止,“对了,欧阳姐姐呢?凌大哥应该也有救她出来吧?” “陆姑娘放心,小荷她没事,她已经回举义庄去救夏侯悔了,相信以她的身手,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凌睿满脸带着自豪的神情说道。 陆灵萱听完凌睿的话顿时感到有些既高兴又失落,高兴的是她们三人加上凌睿都能够从举义庄的乱局中全身而退,而失落的是她猛然意识到她最崇拜的欧阳姐姐自始自终都是凌睿心里那个最为重要的人。 “呵呵,真是的,爹都已经惨死在那些恶贼的手上,我竟然还在这里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陆灵萱伸出右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惆怅与忧伤填满了她此刻的心境。 与此同时,另一边,换上夜行衣的欧阳荷也回到了举义庄。由于丐帮众人在手持打狗棒的陈长老的带领下正在城里城外搜寻陆灵萱等人的踪迹,因而此时的举义庄便由孟衍和虎魅,及其他灵泉洞府下属的十多名蒙面人驻守。 欧阳荷小心谨慎地从一段无人看守的低矮围墙外跳入庄内,接着她便凭着自己的记忆摸黑在举义庄中找寻夏侯悔可能藏身的位置。然而,尽管她对于这段围墙没有人守卫还是感到了些许疑惑,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段围墙竟是由孟衍亲自在暗中坐镇加以防范。 此时在自己的藏身处斟酒小酌的孟衍原本以为会是报仇心切的陆灵萱率先回到这里,但当他看到这个让他绝对不会错认的飘逸的身形时,他不可避免地还是有些吃了一惊。 “是荷儿,她怎么会回到这里?”心中暗暗发问的孟衍轻轻地放下自己手边的酒壶,随后他便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跟在欧阳荷的身后。 “小悔,小悔,你在吗?”欧阳荷挨个进入一片漆黑的房间后小声地问道,“夏侯悔,在的话就答应姐姐一声呀。” “夏侯悔?!”欧阳荷不经意间说出的名字让孟衍顿时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他能够引出夏侯旭的办法就这样如同天上掉馅饼似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是荷姐姐吗?我在这里!”经过在几个房间中挨个的搜寻,欧阳荷终于在一个貌似是厨房的地方找到了躲藏在桌下的夏侯悔。 然而,正当两个人面带喜色地准备携手逃离这里时,一个黑影突然从窗外跳进屋内,他在一把抱起夏侯悔后朝着欧阳荷洒出一些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接着便在夏侯悔哭喊声的伴随下快速离开了屋子。 欧阳荷反应过来后迅速地追了上去,跟随着带走夏侯悔的黑影走进了一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侧房。 就在她谨慎地在房中摸索了一阵后,房间内的灯火竟在这时突然陆续亮起。而就在欧阳荷感到惊讶之余,一群蒙面武士从房内的各个角落相继出现,并随即将欧阳荷包围在了他们中间。 挟持着夏侯悔的黑衣人此时从房间内的一间密室走出,而这间密室正是陆霖之前存放打狗棒等丐帮重要物件的所在。 黑衣人带着复杂的眼神深情地注视着欧阳荷,随后他缓缓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金属面具。 “孟公子?!怎么……会是你?”欧阳荷看清眼前之人的容貌后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她原本以为孟衍是被某个江湖势力从王栋家掳走并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但她仔细地打量着出现在她眼前被蒙面人们簇拥保护的孟衍,顿时感觉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方面,听到动静的虎魅也赶到了这里,并在屋门处将欧阳荷的退路截断。 “哼,你这丫头胆子还真大,竟还敢一个人回到这里。也好,之前你们在竹林内偷袭我害我出丑的旧账,我现在就好好地跟你算算。”虎魅说完便亮出兵器准备再次同欧阳荷交手。 “虎将军,请等一下。”孟衍这时心急而又有些担忧地叫住了虎魅,“拜托你,让她走吧,只要这个小女孩在我手里就足够了。” “孟公子,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自从在万州探听到你的消息后我一直都十分担心你,你为什么会跟这些人在一起呀?”欧阳荷看着低下头沉默不语的孟衍,语气十分关切地询问道。 “呵呵,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他所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虎魅带着轻蔑的眼神紧盯着孟衍,随后面向欧阳荷说道。 “什么?为了我?你说他杀了丐帮那么多人都是为了我?”欧阳荷从自己的角度看来感觉虎魅的说法有些可笑。 “好了,欧阳姑娘无需多言,你赶快离开吧,要不然这里的这些人恐怕是不会放过你的。”尽管孟衍看向欧阳荷的眼神依旧温柔,但他却强行将自己说话的口吻变得严肃起来。 “孟公子,孟衍,你快把夏侯姑娘放了,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欧阳荷十分心急地快速说道,同时她的声音里也明显地夹带上了些许的哭腔,“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受了很多苦,如果你有什么痛苦什么怨恨想要发泄,就都冲我来吧,放了夏侯姑娘,拜托你!” “荷儿……”欧阳荷发自肺腑的一番话让孟衍一时竟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犹豫与踌躇,他的眼神变得略显飘忽,用刀抵住夏侯悔脖子的右手也渐渐变得有些颤抖。 “孟统领,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虎魅突然的厉声提醒将孟衍从恍惚中又立刻拉了回来。 “欧阳庄主,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孟兄弟如今已是神玥山灵泉洞府的首席大弟子,同时还是风雷堂四大统领之一,王大当家面前的大红人。将来啊,说不定还是继任风雷堂大当家的热门人选呢,呵呵!”虎魅继续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 “你说……什么?孟公……孟衍,你真的加入了风雷堂?你可知道风雷堂里的人为达到他们的目的有多么不择手段,就说不久之前的鬼堡一役,不止七大门派掌门,就连曾经救过你的玉馨都已经死在他们手里。我并未强求你能帮我为馨儿报仇,但你怎能如此助纣为虐,为这类人人得而诛之的江湖败类效命?你到底……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一身正气,侠肝义胆的孟衍少侠吗?”欧阳荷听闻孟衍如今的身份后顿时感到有些愤怒,于是她即刻便对站于她身前的孟衍厉声质问道。 “欧阳姑娘,请你别再说了,今日是我孟某对不起你,夏侯悔是我引出夏侯旭报仇的绝佳诱饵,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她放走!”孟衍看向欧阳荷的眼神逐渐开始转变,同时他将手中锋利的刀刃朝着夏侯悔的脖子又靠拢了一些,“如果你再不离开举义庄,我就让夏侯小姑娘立刻变为一具尸体!” “孟衍,你……”欧阳荷内心的悲痛感逐渐加深,她实在难以想象她之前所认识的那个拥有一身浩然之气的孟衍,如今竟成为了自己面前的这个令她感到无比陌生与厌恶的小人。 “好,只要你承诺不会伤害夏侯姑娘,我……即刻便走!” 眼见夏侯悔的颈边已渗出了鲜血,为了避免继续刺激如今已情绪不稳的孟衍,欧阳荷不得不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缓慢朝屋外退步走去。 在欧阳荷带着复杂的眼神渐渐退去的同时,没人注意到,此时孟衍的眼角默默地闪过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而就在这退步的过程中,欧阳荷无意间发现她左侧一个遮住口鼻的蒙面人的眼神令她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在这名蒙面人盯着她看时变得尤为强烈。欧阳荷于是很快便心生一计,她随即在假装离开举义庄后又悄悄地快步折返回来准备着手调查这名蒙面人的真实身份。 功夫不负有心人,欧阳荷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在屋顶盯梢了这名略显异样的蒙面人许久后,终于等来了他悄悄于马厩附近寄出一只信鸽的神秘举动。 欧阳荷随即施展轻功敏捷地抓住了这只信鸽并小心地拆开信笺里的信纸。 “这个鬼鬼祟祟的人竟然就是韩逸!”欧阳荷在看到信纸落款的署名后瞬间感觉到了一丝柳暗花明般的惊喜,原来这是一封韩逸写给二当家百里辰的关于孟衍与虎魅近况的简短书信。 在经过一小段时间的粗略思考后,一个或许能达到一箭双雕效果的计策渐渐在欧阳荷的脑海中被大致规划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时之间茅塞顿开的欧阳荷也在迅速地朝着凌睿与陆灵萱所在的破屋赶回去,她想要尽快告诉二人现阶段举义庄内的情形,以及自己所深入构想的下一步的计划与打算。 第六十四章 敌营涉险(上) 清晨,在神玥山灵泉洞府后山一面巨大的石壁前,风雷堂大当家王枭正在夜以继日地钻研自己很早以前便从一位神秘商人手上搜罗得到的《覆天剑谱》,而据传这本剑谱乃是由多年前在晚唐江湖中名噪一时的“铸剑四绝”之中的“九指剑鬼”孔玉梅所著,当时曾有一些文人墨客形容这位行踪诡秘的绝世剑客为“玉镶九指隐千踪,梅落寒刃断万愁”。 “不知大当家的进展如何了呀?”阴蚀从石壁的一旁走出。 “嗯,如若这本剑谱所述为真,恐怕本座要想完全掌控隗煞剑还尚需时日。”王枭表情严肃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隗煞剑说道。 “大当家的也无需心急,如今我风雷堂各大分舵遵照大当家的吩咐已许久未曾于江湖之中露面,恐怕自鬼堡事件后江湖中人早已将我等逐渐淡忘。大当家的可安心在此修炼隗煞剑法,小的相信待大当家的剑法练成,我风雷堂必能在大当家的率领下成为武林至尊。”阴蚀毕恭毕敬地低头说道。 “呵呵,你今日来见我恐怕不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吧?”王枭带着一种异样的笑容问道。 “哦,启禀大当家的,孟衍他们从成都回来了,现正在洞府大厅内等着大当家的接见呢。”阴蚀似乎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赶紧向王枭汇报道。 当王枭与阴蚀回到灵泉洞府时,大厅内除了有孟衍,虎魅,灵泉洞主等人外,竟然连久未露面的百里辰也在此时坐于一旁并将一种略显敌视的目光投向王枭。 “哟,什么风把二弟也吹来这儿了?你不是在维州的黑鹰寨过得挺逍遥的吗?” “呵呵,逍遥?托大哥的鸿福,没被那边的江湖人士所认出来就已经是万分不易了,怎还敢求‘逍遥’二字?” “真是百里辰,他果然还没死!”在风雷堂的两位首领在进行针尖对麦芒般的相互嘲讽时,大厅内,打扮成一名普通蒙面人并成功跟随孟衍等人混进这里的欧阳荷正在专注地注视着自己眼前的情形。 “小弟今日特地到此也别无他意,只是想请教大哥您的隗煞剑法练得如何了,我风雷堂究竟何日才能不再像现在这样躲在江湖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任凭一群乌合之众骑在我们的头上拉屎撒尿!”百里辰强行压制自己内心的怒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呵呵,二弟何需如此着急,你只管在你手下的黑鹰寨内吃好喝好就行了。你可别忘了,你和韩逸现在都只是死人而已,你们最好别给我在外面惹麻烦。”王枭带着命令与威胁并存的口吻面无表情地对百里辰说道。 “哼!”百里辰怒气冲冲地甩袖便走,但王枭还是虚情假意地劝百里辰在这里留住几日,陪自己在练剑之余对酌叙旧。百里辰尽管心中十分不悦,但他转念一想或许这是个能趁机除掉王枭的绝好机会,于是他对王枭爱搭不理地走回了自己暂住的房间。 百里辰离开后,王枭笑脸盈盈地转身同孟衍聊起了他这次去往成都的所见所闻,并一个劲夸赞孟衍是他在如今的风雷堂里最为看好的人,将来的发展势必会不可限量。 面对王枭此刻滔滔不绝的赞誉,孟衍只是面如死灰地应付回答。他的脑海里,直到现在仍在伤感地回忆着那个不久之前头也不回地离开自己视线的哀婉身影。他不知,那个令他每日每夜都魂牵梦绕的女孩,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带着一脸不解地注视着他与王枭。 “虎魅将军,你们都先下去休息吧,我有事要单独和孟少侠聊聊。” 由于被王枭支开,混在蒙面人里的欧阳荷不得不先暂时跟着其他人离开大厅,但就在她走出大厅时,她却偶然间注意到了独自走向另一条小径的百里辰的背影。 趁着洞内光线昏暗,欧阳荷悄悄离开了蒙面人的队伍而跟在了百里辰的身后。 “二当家的为何要选择留在这里,这样不就会处处受到大当家手下眼线的监视吗?” 不出欧阳荷所料,在洞口外的一间茅屋前,百里辰与变装为蒙面人的韩逸在悄声谈论着什么。 “呵呵,韩逸啊,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我如果就这样走了那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对他而言,我这个所谓的二当家留在这里只是个毫无作用的摆设,甚至还会时常担心我对他不利,从而分散他练剑的精力。好啊,我偏就要留在这里让他感觉如鲠在喉,说不定趁此良机,我还能找准机会将他取而代之。” “哦?如此说来二当家的已经拟好计划了?” 正当欧阳荷在茅屋的屋顶聚精会神地关注着屋前的两人时,她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竟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个人正做着和自己相同的事,这种惊诧感险些令她叫出声来。但当她随后定睛一看,浮现在她眼前的竟是凌睿那张带着宠溺般温和笑容的俊俏脸庞。 “凌……凌公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照顾灵萱妹妹吗?”欧阳荷定了定神后带着有些无奈的语气悄声朝凌睿问道。 “呵呵,就是你的灵萱妹妹催我出来帮你的啊,她还向我承诺她一定会留在那间破庙里等我们回去,让我不必为她担心。”凌睿带着轻松的口吻悄声回答道,“何况灵泉洞府与风雷堂的这些人个个都不是善茬,万一你真在这里出现了什么意外,我可是会对不起死去的玉馨姑娘的。” “嗯,谢谢凌公子,我既然决定要潜进这里探清这灵泉洞府的虚实,心中自然是做好了准备面对各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不过既然你今日也来了,那不知能否请凌公子现在帮我一个忙呢?嘻嘻!” 原来,欧阳荷想让凌睿帮自己留在这里继续监视百里辰的一举一动,而她自己则想回灵泉洞府找寻夏侯悔被关押的位置,接着尽力将她从这里救出。 “哗,小荷的思绪还是一如既往得清晰有条理,凌某着实佩服不已呀!” “呵呵,少来,凌公子就爱开我玩笑。那这里的一切便拜托你了,我一旦救出夏侯姑娘便会立刻回到这里找你,一切小心。” 欧阳荷说完便轻手轻脚地从屋顶离开,而当凌睿再次朝小屋的前方看去时,百里辰与韩逸却已经不知去向。 凌睿于是纵身从屋顶跳下,随即他便朝着闪烁着星星烛火的小屋门口小心翼翼地走去。 就在他凑到门前想要仔细观察屋内的动静时,突然一股强劲的内力猛地将屋子的大门冲破,毫无防备的凌睿顿时在被气浪波及后随着飞溅的零碎木片狠狠摔在了地上。 “臭小子,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鬼鬼祟祟地躲在屋顶上?要不是欧阳荷那黄毛丫头对我而言还有点他用,你们二人方才早就死在我的手中了!”百里辰得意洋洋地从屋里走出,随后慢步走到了从地上硬撑着站起的凌睿身前。 “可恶,既然如此,只好先尽力抓住他们其中的一人,帮小荷洗刷鬼堡的冤屈。” 凌睿从身后一把拔出麒麟刀,精细雕琢的刀纹在林间洋洋洒洒的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辉。 “呵呵,这便是麒麟刀吗?让我来领教领教上古神兵的威力吧!” 百里辰说完后开始在自己的掌心凝聚内力,他接下来将要施展的便是他成名江湖的绝技“无常煞掌”。看着一股股汹涌的气流在百里辰的掌中翻腾,凌睿忽然意识到他曾经与孟衍及欧阳荷在玉峰山庄庄前领教过百里辰的这一招,三人合力方能勉强匹敌的画面时至今日仍是令他记忆犹新。 就在两人大喝着拼尽全力冲向对方时,另一边,身着蒙面人服饰的欧阳荷在没有引起其他守卫警觉的情况下,再次潜进洞内找寻可能关押夏侯悔的地点。 经过一段时间的耐心搜索后,欧阳荷注意到一名灵泉洞府的弟子端着一盘饭菜朝着一个角落的房间走去,这顿时便引起了她的警觉。 在送饭人走后,欧阳荷不动声色地慢步走到这个房间的门口朝内张望,里面正在面无表情地吃东西的人正是夏侯悔。 “牢房的钥匙还不知道在谁的身上,我得再搜寻看看。”欧阳荷冷静地悄然离开而丝毫没有惊动到房间内的夏侯悔。 就在欧阳荷想要离开这个房间准备去其他地方找寻钥匙的线索时,她却突然被一名从此处经过的蒙面人搭讪。 “哎,我说老兄,你又想去拿酒啊?不是我说你啊,这人犯可是王大当家钦命孟统领严加看守的,连房间钥匙都只有一把。万一孟统领看到你在这儿醉醺醺的样子一生气,你这条小命恐怕就难保了呀!” “咳咳……哦,知道了。”欧阳荷刻意加粗了自己的声线并背对着这名蒙面人回答道。 待蒙面人没有起疑地离开后,欧阳荷思索起方才他所说的那一番话:“钦命孟衍看押,钥匙只有一把,难道……这把唯一的钥匙就放在孟衍那儿?” “果然,我还是绕不出与他的这道无形的羁绊吗?”这个结论令欧阳荷瞬间感到有了些许的不安与彷徨,毕竟经历了举义庄内那近乎于决裂的对峙,她不确定还能不能像从前一样与孟衍如挚友般心平气和地交谈。 “或许,孟衍他……是有自己苦衷的吧。那天,我竟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便如此斥责他,也许真的是我太过莽撞了。” 本性善良率真的欧阳荷到底还是愿意相信,现在这个孟衍仍然是她当初在渝州城郊所救起的那个孟衍。于是,她随后没有多想便径直朝着那名蒙面人所指示的孟衍所在的位置走去。 与此同时,当凌睿与百里辰战得难解难分之时,韩逸趁机在凌睿不注意的情况下溜走,紧接着他快速找到了此时正在后山石壁前教授孟衍武功的王枭,并偷偷告诉了他手持麒麟刀的凌睿在百里辰住处现身的事。 “哈哈,真乃天助我也,一旦有了麒麟刀的力量作为支撑,或许更有助于我激发出隗煞剑的所蕴含的潜力。何况,我跟那小子在鬼堡的那笔旧账还得好好算一算。” 王枭如是想过后便找了个借口将孟衍单独留在此处,自己则有些兴奋地带上隗煞剑跟随着韩逸快步前往凌睿的所在,两人之间的又一场生死激战或许又将拉开帷幕。 第六十五章 敌营涉险(下) 正当孟衍坐于一块岩石上为方才王枭注入他体内的雄厚内力调整疏流之时,欧阳荷灵巧地施展轻功跳上岩石站于孟衍身前。 “啊,荷儿?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孟衍在见到欧阳荷的第一眼时本能地油然而生出万分激动的心情,但当他很快注意到欧阳荷此刻平静如水的面庞时,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瞬间又变得失落与忧伤。 “你……是来救那个小姑娘的?” “是,也不是。”欧阳荷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孟衍感叹地说道,“除了救出夏侯妹妹,我还想……救出孟公子……” 孟衍听完欧阳荷的一席话后顿时便被怔住了,他随即眼神复杂地将目光从欧阳荷的身上挪开。 “你跟凌睿,你们……真能明白我此刻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当然,只要孟公子能将你所有的苦衷全都告诉我……” “不,你们不能!”孟衍突然看向欧阳荷吼出了一声,随后他很快站起身来走到欧阳荷的面前。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踩在我的头上,我受够了过这种被人欺压抬不起头的日子,我受够了!”孟衍对着一脸惊讶的欧阳荷语气急促地倾诉道,“只有在灵泉洞府,只有在风雷堂,我这种被世间所不容的人才能有机会报仇雪恨,才能有机会做自己想做之事。” 孟衍转过身去继续说到:“王枭已经对我许诺,在他完全掌控隗煞剑后会将整个风雷堂交给我,到时候我就会是风雷堂如假包换的大当家。对于过去那些曾带给我屈辱的人,我孟衍发誓,到那时,我一定会将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十倍百倍地还给他们!” 欧阳荷看着这个阴冷得与曾经的那位阳光少年判若两人的孟衍,她内心复杂万分的感受此时也是难以言表。 “如果你想报仇,我,凌公子,楚姑娘,还有很多曾陪同我们出生入死的人都能够竭尽所能地帮助你。可是,为什么,你竟然选择了风雷堂,一群只会给我们以及整个江湖带来无数悲痛的武林败类。” 欧阳荷的嗓音因急切与愤怒的情绪交织而变得有些颤抖。 “谁说风雷堂永远都会是武林败类,一旦将来我当上了风雷堂的大当家,我必会严加约束堂内弟子的行为,让风雷堂跻身于武林正派之列。”孟衍显得很自豪地侃侃而谈道,“荷儿,你也来风雷堂帮我吧。我们在这里一同成长,一同将风雷堂带领为名副其实的蜀中第一大派,之后将天下武林都踩在我们的脚下,你说怎么样?” 然而当孟衍兴高采烈地说完并再次转过头看向欧阳荷时,他看到的只是欧阳荷脸上不为所动,冷漠无比的表情。 “荷儿,相信我,只要你能来我身边,我一定会将未来的一切做得比凌睿更好,让你再也不必为江湖中发生的任何事而担惊受怕,我们要一起主宰属于我们自己的命运……”孟衍仍在奋力争取欧阳荷给出一个他所期待的回答。 “孟衍,够了,你不必再说了。”欧阳荷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孟衍滔滔不绝的劝说。 “原本我以为孟公子是因为某种让他难以抗拒的束缚而被风雷堂的人所胁迫,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我杞人忧天了。你现在将夏侯妹妹交还给我,从此以后,我绝不会再来干涉你所谓的宏图伟业。” 遮天蔽日的乌云布满天际,冰冷的雨水越来越密集地坠落在神玥山各个角落的泥土之中。欧阳荷与孟衍各自心绪复杂地站立于雨中相互对视不语,而他们的下颌此刻正不断有水滴在从他们的脸上划过后顺着雨水的路径滴落地面,孰不知这些转瞬消逝的水滴究竟只是普通的雨水,还是不经意间从这分道扬镳的两人眼中所流出的泪水。 “呵呵,果然还是我所认识的欧阳庄主啊,只要是你所认定之事,不管有多少的艰难险阻都动摇不了你的信念。” 孟衍失落地低下头后带着低沉浑厚的声音说道,接着他缓缓转过身将牢房的钥匙丢向欧阳荷。 “欧阳姑娘,如果我们下次以敌人的身份再次相见,你......会同我动手吗?”孟衍带着苍凉的口吻对即将离开的欧阳荷问道。 “孟公子,你……好好保重吧!”欧阳荷没有回答孟衍的问题而径直离开,只留下孤身一人的孟衍在雨中心如死灰地暗自哭泣。就这样,两个曾经互为知音的人在这场银河倒泻般的大雨中渐行渐远。 “欧阳姑娘,等一下!”孟衍突然叫住了听到他的呼唤后愣在原地欧阳荷,“让我帮你做这最后一件事吧!” 另一边,在经过数十回合的较量后,百里辰逐渐在麒麟刀的压制下处于下风。但就在凌睿眼看着能够趁机击败百里辰之际,只见一道迅猛的剑气突然卷携着草叶袭来,将仓促抵挡的凌睿向后击退了数步之远。 “哈哈,小子,你还记得我吗?”王枭手持隗煞剑杀至凌睿面前。 “咳咳......是你,王枭!”凌睿手捂疼痛的胸口缓缓站起身来。 “呵呵,想不到你竟然会主动来这神玥山上送死,好,之前鬼堡的那笔账我就跟你好好算算!” 尽管王枭尚未完全激发隗煞剑所蕴藏的威力,但功力原本就无比深厚的他,依然在同有麒麟刀加持后的凌睿的交手中完全不落下风。 “哈哈,看起来,你的功力还远远不足以能让你掌控麒麟刀,给我乖乖地受死吧!” 王枭大喝一声手持隗煞剑再次朝着艰难抵挡的凌睿冲杀上去,而随着两人并不均等的内力之间的频繁碰撞,凌睿逐渐已经被逼到了自己所能支撑的极限。 就在王枭哈哈大笑着再次施展出一道强劲的隗煞剑气,并紧接着朝向半蹲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凌睿大力劈去时,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在狂风暴雨中迅捷闪过,而一道同样强劲的神秘剑气在同隗煞剑气的碰撞后瞬间在众人面前炸裂开一股猛烈的气浪。 待飞扬的尘土逐渐消散后,众人定睛一看,一位头戴白色遮面斗笠的神秘女子手持一柄质地平庸的普通铁剑傲然站立在凌睿与王枭之间,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威严而不可侵犯的无形气势让凌睿都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震慑感。 与此同时,欧阳荷也及时赶到了这里并从身后将此时已伤痕累累的凌睿小心扶起。 “以寻常之剑竟能使出如此强劲霸道,所向披靡的剑气,放眼当今江湖绝不会超过五人,而其中能以女子身份冠绝于世的......呵呵,想不到时隔多年竟还能见到阁下插手江湖事务。” 王枭似乎认出了他眼前这位神秘的白衣女子的身份。 “你们快走,这里我来应付!”白衣女子小声地侧过头对凌睿与欧阳荷说道。 “呵呵,既然阁下如此不给王某面子,那别怪王某不客气了,看招!” 王枭手持隗煞剑浑身真气环绕地朝白衣女子冲杀过来,而白衣女子并未有丝毫慌张,拔出手边之剑镇定自若地抵挡王枭的攻击。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眼看凌睿受伤不轻,欧阳荷简单拜谢白衣女子后便担忧地带着凌睿从一条小径下山。 “小荷,你救出夏侯小姑娘了吗?” “你放心,我遇见个可靠的人已经保护她下山去了。” 正当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相互搀扶着在林间小道上向山下走去时,百里辰突然在他们面前从天而降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哈哈,既然欧阳姑娘难得光临此地,何不留下来做几日客再离开呢?我们风雷堂上下一定会好好款待你的。”百里辰面露不怀好意的冷笑向两人走近。 “呵,多谢二当家的好意,小女子恐怕无福与一群无恶不作的人待上哪怕一刻,还请二当家的让路!”欧阳荷面无惧色地厉声回答道。 “哼,那就休怪我了!”百里辰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准备对眼前的两人出手。 欧阳荷将凌睿扶到一旁坐下,接着她带着凌睿关切的叮嘱,手持一柄从灵泉洞府弟子手中缴获而来的铁剑迎战百里辰。 由于之前与凌睿交手时消耗严重,百里辰在同欧阳荷的交手中并未能发挥出自己的全力,于是两个人在大雨滂沱的林间战得势均力敌。 眼看欧阳荷的武功已变得比自己预料中更为棘手,正面交手自己并不能保证将其击败,于是趁着雨水对于双方视线产生的不利影响,百里辰悄悄地以内力操控暗器准备凭此一举扭转这僵持的局势。 “小荷,小心!”凌睿看出了百里辰的异样后朝着欧阳荷大声提醒道。 然而趁着欧阳荷注意力被凌睿吸引的间隙,百里辰已经迅速将藏于自己袖中的数根化骨钉朝着欧阳荷射出,眼看它们即将刺到这时才刚刚反应过来的欧阳荷的身上。 关键时刻,不知从哪儿射来的数枚石子竟然在欧阳荷身前将百里辰的化骨钉全部挡下,接着头戴面具的孟衍适时地拔刀将欧阳荷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风雷堂的大队人马即将到达,你们快走,不然到最后谁也走不了。”孟衍刻意调整了自己的嗓音以免被欧阳荷听出。 “敢问阁下名讳,小女子他日必当涌泉相报!”欧阳荷一边扶起伤势加重的凌睿一边对伪装后的孟衍问道。 “江湖浪子,不足挂齿,他日有缘必会再见!” “哼,你这条被王枭收养的丧家之犬还敢来坏我百里辰的事,找死!” 趁着两人缠斗在一起的间隙,欧阳荷成功带着凌睿快速逃离了灵泉洞府在神玥山中主要的势力范围。 脱离险境的两人在确认了无人跟踪后朝着他们之前所在的那间破庙走去,不久之后相互搀扶着的他们逐渐看到了在破庙门前着急地来回踱步的陆灵萱与夏侯悔。 由于已经打草惊蛇,想要再次如之前般顺利地潜进灵泉洞府已经难上加难,并且似乎丐帮陈长老手下的人也已逐渐搜寻到了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于是,众人经过短暂商议后决定先暂回穹苍宫还剑,搜集风雷堂证据之事目前看来还需从长计议。 “呵呵,这些尊主手中的棋子还表演得挺卖力,事情果真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四人离去的身后,原本方才在神玥山中消失踪迹的虎魅带着一丝迷一般的笑容远远地注视着欧阳荷离去的那个绝美身影。 第六十六章 花间美人(上) 黄昏时分,经过数日的赶路,楚碧柔一行四人终于在路人的指引下来到了谭州城内的落日书屋。这间书屋坐落在城中偏僻的一隅,这里人烟稀少,门可罗雀,路上甚至连一个乞丐的踪影都未见到。 “这里真的是间私塾吗?怎么感觉如同一间破庙。”高彻看着年久失修的书屋大门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楚碧柔上前尝试着敲了敲门并大声说明众人乃是受桓青真人指引来此拜访前辈。 不一会儿,一位睡眼惺忪的书童懒洋洋地打开门并随即前后打量了一下众人。 “先生此时不在里面,几位还请迟些再来吧。”书童打着呵欠对众人说道。 “那……不知可否请这位小兄弟告知我们先生何时才能回来?”楚碧柔回头看了一眼刘旸旸后面露担忧地问道。 “嗯……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先生这几日醉心于去花间巷听曲,要是你们运气好可以在那儿找到他。”书童说完便有些不耐烦地关上了门。 高彻根据之前他在城中听到的路人的对话推测出花间巷应该是个谭州城内最著名的风花雪月之地,楚碧柔随后便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她奇怪为何桓青真人的至交好友竟还喜欢去那种地方。 “看起来,找这位朱先生的事要交给我和童兄弟了,两位姑娘不如就留在客栈等我们……”高彻故作思考状地说道。 “哎,你打住!”楚碧柔突然打断了高彻并带着一丝鄙夷的眼神看向他,“敢问这里哪条律令规定女人就去不得那些地方了?而且能令桓青师叔的好友都听得流连忘返的正声雅音,我倒是也有兴趣前去欣赏欣赏呢!高公子应该不会有意见的吧?” 高彻转过头看了楚碧柔有些开玩笑般刻意挑衅的表情后略显无奈地笑了笑,最后还是四个人一同朝着花间巷的方向走去。 夜幕降临楚国都城谭州,此刻的花间巷正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不少城中的达官贵人纷纷来到这里吃喝玩乐逍遥快活。 待四人在小二的引导下于堂中坐定后,他们便开始观察四周是否有与书童所描述相似的人存在。与此同时,各色穿著雍容华贵之人也陆续来到内堂,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可听出他们今晚都是为了一位名叫芳凝的姑娘而来。 “哎,伙计,他们说的这位芳凝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高彻好奇地叫来一位小二问道。 “哎哟,客官,您一定是第一次来我们花间巷吧,芳凝姑娘可是我们这花间巷的台柱子,不仅有着倾国倾城之貌,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整个谭州城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来这里一睹芳容呢,你们呀今儿可算来着了。”店小二眉飞色舞地回答道。 “这姑娘当真能有如此魅力?那本公子可得好好鉴赏一番。”高彻送给这名店小二一些零散铜钱后侧着身继续对周围的人话中有话地说道,“看起来,这个夜晚,这里是会好好热闹热闹了。” 不一会儿,隔着粉色的纱帘,一位体态轻盈的女子从舞台的幕后慢步走出,一瞬间便吸引住了整个大厅内的目光。而随后伴着纱帘缓缓升起,一位柳眉凤眼楚楚动人的女子坐于舞台的正中央动作轻柔地拨动起手边的琴弦。 “哟,芳凝啊,我的心肝儿耶,想死你了。” “嘿嘿,芳凝今儿又变俊了不少,真是美得人心里直痒痒。” “这便是谭州城的花魁?果然是名副其实,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没有如此美艳动人的女子了。” 在女子露出真容并弹起古筝的一刹那,现场的议论声便开始此起彼伏地涌现。 “妩媚动人,琴艺出众,果然是位绝代佳人。”高彻似乎对这名女子的才貌颇为满意。 “有那么夸张吗?我怎么觉得她还没欧阳姑娘好看呢,对吧昆哥?”刘旸旸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自己身旁已经闭上眼沉浸在琴声之中的童昆。 一直默不作声的楚碧柔此时似乎是他们四人中唯一还记得他们此行目的的人。她一边自然地小口品尝着桌上种类纷繁的糕点,一边将自己瞳孔的余光投向楼内大厅的各个角落。 然而事实上,在楚碧柔全神贯注地找寻朱逸甫先生的表象下,她的内心仍然不可避免地还是会油然而生出些许被别人比下去的不甘感。毕竟她很清楚自己除了医术之外,其他才艺就算跟寻常女子比起来也难言优胜,于是她只好靠专注于做某些事来强压下自己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思绪。 “都给老子闪开点,侯爷驾到,谁敢挡侯爷的路通通格杀勿论!” 当悠扬的琴声正响彻于厅堂之内时,突然一群家丁装扮的人大吼大叫地闯入了内堂,而在他们之后则有一位穿金戴银的中年人跟着走了进来。 这个一看就很有来头的中年人趾高气昂地环视了一遍大厅内的众人,随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不为所动继续弹琴的芳凝姑娘身上。 “芳凝姑娘,本侯今夜便要以千两白银为你赎身,从今日起你便乖乖地来做本侯的八姨太吧,哈哈!” 厅内的众人逐渐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而楚碧柔等人从他们邻桌的谈话中知道了原来这名中年人便是谭州城内臭名昭著的忠勇侯杨慜,据说他自从莫名其妙地被楚国皇帝册立为侯爵后便开始在谭州及其附近的地方横行霸道鱼肉百姓,普通的治安官员对他的行为往往都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听起来,这家伙的后台挺硬的啊,这位芳凝姑娘恐怕有些凶多吉少了。”高彻一边感叹一边继续悠闲地吃着糕点,似乎在他身上丝毫没有出现任何紧张的情绪。 “那高公子还不快些行动起来,错过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可是很划不来的哦。”楚碧柔面无表情,心里却小鹿乱撞般的调侃道。 “呵呵,楚姑娘难道没观察出来,这位芳凝姑娘绝非是个寻常的柔弱女子,相信很快这里就会有一场好戏看了。”高彻带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准备继续隔岸观火。 “侯爷说笑了,这下一首曲子乃是小女子的得意之作,还请侯爷找个位置坐下后耐心等待小女子完成弹奏吧。”芳凝姑娘带着悦耳动听的声音温柔地说道。 “哈哈哈,本侯的字典里可没有‘耐心’这两个字。既然姑娘对本侯的好言相劝无动于衷,那只好先委屈一下姑娘了。”随着杨慜大手一挥,周围的家丁一跃而上准备强行带走芳凝姑娘。 正在这时,一位身手矫健的红衣女子突然从二楼跳下并很快将杨慜手下的家丁打得落花流水。 “哎,妹妹,你什么时候回谭州了?”芳凝姑娘似乎认识她眼前的这名女子。 “我才刚回到这里不久,原本还想安静地听姐姐演奏,没想到这些无赖竟然敢打姐姐的主意,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他们!”红衣女子说完后拳打脚踢地将自己身旁的家丁们赶到了杨慜的身前。 这时,从杨慜的身边突然窜出了一位彪形大汉朝着红衣女子冲过来,红衣女子猝不及防地仓皇迎战,经过几个回合的交手她竟然很快便处于下风,最后被这名大汉重击数拳倒在了地上。 “哈哈,杨大胜,干得好,替我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杨慜在一旁哈哈大笑,这个名叫杨大胜的壮汉则一步步朝倒在芳凝姑娘琴桌前的红衣女子逼近。 关键时刻,楚碧柔以内力丢出一个酒杯正中壮汉的左脸颊,壮汉顿时哇哇叫疼。楚碧柔随后施展轻功一跃而起,连续数脚将壮汉踢出了中央舞台并让其压在了还未来得及躲避的杨慜身上。 “好大的胆子,敢和我作对,你……哎?” 杨慜怒火中烧地被家丁们从壮汉的身下拉了出来,此时显现在他眼前的是楚碧柔那张冷峻却又有些楚楚动人的俊秀面容。 “哈哈,看来本侯今日走了桃花运了,这花间巷里竟然还有一位美貌不输芳凝的小姑娘存在。杨大胜,给我把这位姑娘也请回府里去!”杨慜看着楚碧柔吞了吞口水后对他身边回过神来的杨大胜命令道。 杨大胜得令后捏了捏自己的双拳,带着一脸不屑的冷笑朝着楚碧柔逼近。 “高兄,我们真的不用去帮帮楚姑娘吗?”童昆有些担心地向高彻问道。 “来,童兄,干!”高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与童昆喝酒,童昆与刘旸旸看着高彻目前悠闲的状态也就没再多问。高彻饮下数杯酒后缓缓侧过头,并且带着宠溺般的眼神看了一眼全程吊打杨大胜的楚碧柔,嘴角露出了一丝似乎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的满意笑容。 “就这点本事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哼!” 楚碧柔在闪转腾挪间将空有强壮外表的杨大胜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随后她又将其他上来帮忙的家丁们也打得各自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你你你,你知道本侯是谁吗?得罪了我,我能让这整个花间巷都变为一片废墟。”杨慜此时已经被楚碧柔吓破了胆,但尽管他说话间的底气全无,他还是不依不饶地想要用自己的身份威胁楚碧柔。 “好啊,但在那之前,让我先把你揍个够再说。”楚碧柔愤怒地准备伸脚用力踢向早已摊坐在地上的杨慜,但她很快被身后的芳凝姑娘所制止住了。 “算了,姑娘,他好歹也是朝廷勋略,位高权重,我们不可做得太过火,不然在将来花间巷恐怕会永无宁日。”芳凝姑娘语气平和地说道。 这时花间巷里的一位老鸨也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向杨慜赔礼道歉,并且还向他澄清楚碧柔与那位红衣女子并不是花间巷的人。在老鸨的恳求下,为了在这种惨败的情形中留住几丝颜面,杨慜不得不悻悻地带着手下离开,但他离开前也继续威胁到他以后一定会找她们算账。 当杨慜的手下们跟着他一瘸一拐地准备离开花间巷时,杨大胜无意间瞥见了坐于舞台左侧的童昆与刘旸旸。 “咦,那名身着黄衫的女子,之前似乎是在哪儿见过……” 第六十七章 花间美人(下) “哎哟,我的小祖宗哎,杨侯爷是咱们花间巷惹得起的人吗?”老鸨带着无奈的语气对芳凝姑娘说道,随后她又转过头看向红衣女子,“还有你,每次你来花间巷准没好事儿,要不是看在你是姑娘妹妹的份儿上,老娘早就将你赶出去了。” 原本老鸨还想对楚碧柔也恶语相向,但她回想起楚碧柔轻松击退杨慜手下的情景时她又显得有些胆怯,于是她便有些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小女子多谢姑娘出手相助,还请姑娘入座继续听完此曲。霞儿,你先替我陪陪这位姑娘吧,我们之后可得好好答谢人家。”芳凝姑娘向楚碧柔作揖致谢后便继续弹奏自己方才尚未弹完的琴曲。 “姐姐,你的功夫太棒了,什么时候也教小妹几招啊,我可不想连这些个地痞无赖都打不过呢!”红衣女子似乎瞬间变成了楚碧柔的一位小迷妹。 在相互的介绍中,楚碧柔了解到这位红衣女子名叫陈雨霞,师承门派为岳麓山冰凰谷,是正在弹筝的陈芳凝姑娘的亲妹妹。楚碧柔随后将她带至高彻等人所在的位置,五个人在悠扬的琴声中愉快地畅谈起来。 “这位小友,不知你可懂对弈?”几个人聊得正投缘时,一位留有长须,衣着简朴的老人走到众人身边向高彻问道。 得到了高彻一脸疑惑的肯定回答后,这位老人便邀请他到自己所在的座位陪自己对弈一局。 “这。。。这位大伯,据晚辈所知,下棋需要的是静气凝神,不为外界所打扰。但此地周遭如此喧闹,恐怕并非绝佳的手谈之处吧?”高彻依旧对老人邀他下棋的用意有些捉摸不透。 “呵呵,下棋的关键本就在于人心,只要自己心如止水,又何惧外界的喧嚣呢?”老人慈祥地微笑着说道,随后他看向坐于高彻身旁的楚碧柔,“旁边这位姑娘若对此也感兴趣,不妨陪这位公子过来一试。” 高彻与楚碧柔在老人家的盛情邀请下有些面露尴尬地跟着他来到旁边角落的一个座位,而对弈的棋盘此刻已经在桌上摆好。 “不知几位小友特地到这花间巷来寻老朽所为何事啊?” 两人刚开始下棋不久,老人突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楚碧柔与高彻都一时愣了一下。 “敢问先生贵姓?”楚碧柔与高彻面面相觑后轻声细语地向老人问道。 “是我屋里的那个书童告诉你们我在这儿的吧?唉,跟桓青那家伙一个德行,总爱时不时地扰我清静。”老人并没有正面回答,但在他这么一说后高彻与楚碧柔自然对他的身份心中有数了。而鉴于花间巷人多口杂,心思缜密的两人默契地并未显露出多少神情变化,三个人的对话内容其后也仅仅是有关棋盘布局的议论与闲聊。 时间在这灯红酒绿的花间巷内疾速地流逝,很快,舞台中央的陈芳凝演奏完了她今晚所有的曲目,大厅之内的各色观众也随即各自三三两两地准备离开。或许是被楚碧柔教训杨慜手下的场景所震慑住,在那之后,之前那些曾朝陈芳凝姑娘口吐污秽之言的富家子弟几乎都变得安分了许多,而整个宴会的喧闹程度也变得竟还不如寻常花间巷的气氛。 不知不觉,原本坐在另外一边闲聊的三人也凑过来观战高彻与老人的对弈。不过尽管高彻在下棋方面已经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但老人还是不留情面地在60合内较为轻松地战胜了高彻。 “看起来,先生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此时的花间巷定会比平常安静不少,这才会有闲情逸致来与这位公子对弈的吧?”在高彻无奈认输后,换了身淡紫色宫裙便装的陈芳凝慢步走到了众人身边问道。 “呵呵,芳凝姑娘多虑了,我只是个闲来无事喜爱到处走走的古稀老头。之前无意间听闻芳凝姑娘琴艺超群,这才漫步至花间巷准备一饱耳福。”老人带着一脸被识破的无奈大笑着说道。 “这位姑娘,还有姑娘的诸位同伴,小女子今日既然与诸位有缘,如若诸位不嫌弃,请来小女子房中一叙,我们姐妹今日定当好好答谢诸位的帮助。”陈芳凝显露出大家闺秀的气质对在场众人掷地有声地说道。 由于刘旸旸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楚碧柔在婉言谢绝了陈氏姐妹的邀请后陪伴刘旸旸与童昆先行返回客栈休息,而高彻则在得到楚碧柔暗示之后与朱逸甫一同来到陈芳凝的厢房。 陈芳凝在房中再次弹起几首琴曲以作谢意,而陈雨霞则在一旁用风笛为其伴奏,在婉转优美的琴声中,两人的配合可谓相得益彰。 “此曲虽看似音律轻快,实则在旋律中深埋了不少哀愁之意,若是寻常听者恐怕难以察觉。”朱逸甫一边轻捋胡须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 一曲弹罢,高彻一边鼓掌一边赞叹陈芳凝所奏真乃天籁之音,随后他便询问其师从何处。 陈芳凝答道她其实也并不知道传授她琴艺的那个人的真实姓名,多年前那个人曾留给了她一本有些破旧的琴谱并让她潜心练习,在留下一句“待你学有所成我会再来看你”之后那个人便离开了她,从此杳无音讯。 朱逸甫也好奇地询问陈芳凝关于她师父更具体的情况,陈芳凝随后说到大约八年前,她们姐妹在被自己的叔父赶出家门后准备去成都寻找失踪已久的父母。而路上正当她们快被一伙人口贩子劫持时,一名身背琴筝,白纱蒙面的女子如同仙女下凡般降临在他们面前。紧接着,女子身手敏捷地从琴内拔出一柄细长的铁剑很快便将贼人们打得仓皇逃窜,而除了他们姐妹之外还有不少年轻女孩也都同时被她救了下来。 (陈氏姐妹陷入了回忆中) “前辈,前辈,请等一下!”当时年仅12岁的陈芳凝眼圈泛红地“噗通”一声向正准备离开的白衣女子跪了下来,“我妹妹霞儿已经好多天没有进食了,我们姐妹无依无靠,我实在不忍心看她再跟着我如此受苦。恳请前辈收留她,我在这里向前辈磕头了!” “姐姐,你别哭,我不饿,真的。”年幼的陈雨霞轻挽着陈芳凝的手臂一脸稚嫩地说道。 白衣女子站在原地背对着姐妹俩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她渐渐收回了自己离开的步伐并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哭泣的陈芳凝。 “如若我不允呢?”白衣女子带着冷冷的语气问道。 “一切……都由前辈做主,但不管多么艰难,我也会让我妹妹好好地活下去。”陈芳凝失落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接着她缓缓站起身准备带着陈雨霞朝着成都的方向继续前行。 “你们……跟我来吧!” 白衣女子带着依旧冷漠的语气对着姐妹俩说完后便转身离开,而姐妹俩此时则小心翼翼地跟在白衣女子身后,直到她们来到一间坐落在一片桃花林中的清幽小屋。 “我这里还有些桃花酥,你们先吃一点吧。”女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些用布料包起来的桃花酥并放到姐妹俩面前。 看着姐妹俩狼吞虎咽的样子,面冷心热的白衣女子在自己脸上流露出一丝既宠溺又担忧的神情。当白衣女子向她们询问过她们去往成都的原因后,她情不自禁地有些担心姐妹俩将来的命运。 “你……会弹奏琴筝吗?”白衣女子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口吻朝陈芳凝问道。 “不……不会,琴筝是叔母的宝贝,我跟霞儿都不敢碰。” “姐姐会,姐姐弹得可好听了,但叔母不让姐姐弹,说她笨手笨脚会把琴筝弄坏。” 听陈雨霞带着稚嫩的童声说完,白衣女子看着陈芳凝那躲闪迷离的眼神,联想到自己幼时也曾有过的经历,她大致能想象出姐妹俩寄宿在她们远亲家里的不幸生活。 “来,试试吧。”白衣女子将自己的琴筝放在了陈芳凝面前。 在陈芳凝有些腼腆地拨动琴弦弹奏起空灵的旋律时,白衣女子背过她们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一条浅浅却又细长的伤痕浮现在她左侧白皙的脸颊上。 在那之后,白衣女子陪同姐妹俩一起去到成都打听她们父母的消息,然而却最终无功而返。 由于内心不忍看孤苦伶仃的姐妹俩在江湖漂泊,同时见姐姐陈芳凝在音律方面亦有着不错的天赋,于是白衣女子便将她们暂时留在了自己身边。 之后过了一年,冰凰谷谷主余忠蕊偶然来访白衣女子。当她第一眼见到聪明活泼的妹妹陈雨霞时便有些喜欢上了她,随后经过众人商议,为了能让这对姐妹能够各自独立地成长并在这纷乱的江湖中立足,妹妹陈雨霞跟随着余忠蕊去往了岳麓山冰凰谷练武修行,姐姐陈芳凝则继续留在白衣女子身边学习琴艺与琴剑武学。 (姐妹俩的回忆戛然而止) “左脸有伤痕,将细长铁剑藏于琴中,以琴声凝聚剑气,原来如此……” “先生是否已经知晓芳凝姑娘师父的身份?” 高彻听到朱逸甫喃喃自语的内容后礼貌性地问道。 “呵呵,芳凝姑娘的这位师父当年也算是在江湖上声名赫赫,姑娘只需向有着些许江湖阅历的人打听当年‘铸剑四绝’的事,自然便会知晓你师父的名讳以及生平。” 这里朱逸甫很明显不太愿意将陈芳凝师父的身份直接告知于她,而陈芳凝也在领悟到这层意思后起身感谢了朱逸甫,并说她自己会继续去尝试着探听更多有关师父的消息。 送走高彻与朱逸甫后,陈芳凝关切地询问陈雨霞她离开冰凰谷来到谭州的原因,陈雨霞则告诉她自己出来是为了寻找失去联系已久的大师兄,而如若自己找不到他,她也不愿再回冰凰谷去了。 “如此说来,你真的对他动了真情?” “嗯,师兄在哪儿我便在哪儿,我是绝不会让他抛下我的。” 陈芳凝带着无奈语气的询问得到了陈雨霞肯定的回答。 而在陈雨霞离开房间后不久,一支带着纸条的飞箭被射进了陈芳凝的房间。 “霞儿……再等等姐姐,明天之后,我们终于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看完纸条上留下的寥寥数字,陈芳凝走到桌边为自己缓缓地斟上了一盅酒。看着窗外高悬于夜空中的明月,她那双原本清澈温柔的眼眸竟渐渐显露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为了霞儿,我……什么都愿意做!” 第六十八章 官银劫案 绿意盎然的神玥山千级石阶上,一名在衣袖中揣有密信的灵泉洞府弟子正风尘仆仆地快步赶往洞府内堂。 不久之后,灵泉洞主带着一脸喜悦来到正在一间石室内运功调息的王枭面前。 “禀报大当家的一个好消息,属下派出去的探子已经成功探听到了洗元珠的所在,这件宝物此刻十有八九是在谭州岳麓山冰凰谷谷主余忠蕊的手中。” “大当家的,属下愿为您去趟冰凰谷将洗元珠夺到手!”阴蚀向王枭请命后准备即刻召集人手朝谭州出发。 “慢!”正闭眼运功的王枭厉声将阴蚀叫住,随后他缓缓睁开眼注视着台下的两人,“洗元珠事关重大,夺珠一旦失败则会令本座前功尽弃,本座定要亲自去趟冰凰谷。” “好,属下这就去为大当家的打点人手。”灵泉洞主说完后便准备召集自己的手下追随王枭。 “不必!阴蚀,你即刻传书浊曦与虬影,让他们在谭州与本座会合。”阴蚀得令后离开石室,王枭接着看向此时正一脸疑惑的灵泉洞主,“呵呵,人多必会打草惊蛇,区区一个冰凰谷,有本座与‘风雷三使’足矣。” (与此同时,谭州城内) 经过楚碧柔的帮助与一夜的休息,刘旸旸逐渐恢复了些许元气,众人于是一同动身离开客栈前往落日书屋。 在经过街道的一个转角处时,一位头戴遮面斗笠,快步从众人身边侧身走过的人引起了高彻的注意。由于一般情况下女性会在侧身走过异性身旁时下意识抬手护住胸部,这个细节被高彻所敏锐察觉。再经过数秒的初步打量,高彻发现此人的身形似乎令他感到有些熟悉。 “她身后背的似乎是一把琴筝,咦,那是……”当微风吹动着包裹琴筝的布套时,高彻注意到了从布套下方露出来的琴穗一角。 “不好意思各位,我突然发现忘带了一样东西需要回客栈拿,你们先走吧。”高彻头也不回地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后便快步消失在了街上的拥挤人流之中。 “忘带东西,高兄弟好像是空手跟我们来谭州的吧?难道是忘了钱袋?”童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高彻小心翼翼地跟随着这名身影熟悉的女子一直来到城郊的一片生长茂密的树林里。接着在等待了些许时间后,一群身着黑色软甲的神秘人士从树林四周快速聚拢到女子身边,而由于跟踪的距离较远使得高彻并未能听清他们之间的谈话。 众人交谈完毕后四处散开并埋伏于道路两旁的草木茂盛处,看这阵势似乎是在等待着某种猎物进入他们的包围之中。 很快,从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与车轮滚动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明显,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正押送着数个体型巨大的铁箱子逐渐走到高彻目所能及的位置。 当官兵们进入到包围圈内之后,刹那间数个被削尖的竹排从各个方向朝官兵们袭去,紧接着蒙面女子便率领埋伏在四周的黑衣人一拥而上,朝着伤亡惨重的官兵群起而攻之。很快,剩余的官兵们在奋力抵抗之后被这群匪徒全部杀害。 一名黑衣人挥刀斩断了一个箱子上的铁锁并打开箱子察看,里面整整齐齐地塞满了白花花的官银。 “哈哈哈,不错,你果然没令主上失望,你这样的人才居然想要离开冥宗,还真是令人惋惜啊!”这名黑衣人对蒙面女子不怀好意地说道。 “哼,你们回去回禀主上,这是我替冥宗做的最后一件事,希望主上按照约定放我们姐妹安全离开。”蒙面女子带着冷漠的语气背过身说道。 “呵呵,今晚子时,转轮王会在老地方等你,你还是自己去跟他说吧。”黑衣人带着坏笑对蒙面女子说完后便带领其他的黑衣人手下乘着装有官银的马车迅速离去。 待他们走远后,女子回过身突然朝高彻所隐藏的位置丢出一枚铁镖,接着铁镖应声插在高彻身前的树干上。 “公子能神不知鬼不觉跟踪我们这么久,看来身手也着实了得。” “呵呵,姑娘谬赞了,这不还是被你发现了吗?那在下不知姑娘现在是准备杀人灭口呢?还是随我去趟官府呢?” 蒙面女子侧着身拔出一柄细长铁剑指向此时正一脸无所谓表情的高彻。 “听着,这件事与你无关,如果你还想要活命,现在即刻离开!” “哦,姑娘这话说的竟令我有些糊涂了,光天化日抢劫官银的又不是在下,我有何可担忧的?芳凝姑娘你说是吧?” 听到高彻最后的称呼,蒙面女子顿时或因惊讶而显得有些语塞。但很快,她又装傻充愣般地拒不承认自己与高彻之前曾见过面。 “公子说话着实令奴家不解,不过奴家可没工夫在这儿跟你闲聊,告辞!” 蒙面女子说完后便当即准备施展轻功离开树林,谁知高彻此刻竟迅速抓起一根树藤缠住女子的脚并用力将她从半空拉下。 “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休要怪我了!”女子拔出细剑斩断缠绕在自己左脚的树藤后与空手迎战的高彻在树林内交手在一起。 经过势均力敌的数十回合交手,两人不分伯仲,而高彻只是以防御为主,似乎并未发挥自己的全力。 “芳凝姑娘果真是身手不凡,可惜你的身手用错了地方。” 高彻眼见蒙面女子的出招越来越凌厉,似乎是想尽快从树林内脱身,于是他也身手更为矫健地向其展开攻击,最终在一次近距离的拳掌交错中他用力抓住女子的左臂将其瞬间制住。 “可恶,你放开我,趁人不备算什么好汉!”女子被制住后半蹲在地上,似乎对高彻颇为不服。 “我本意并不想伤害姑娘,然则抢劫官银事关重大,为了姑娘的安危,还请告知在下官银此刻被运往何处,如此姑娘方可全身而退。” “呵呵,如此说来公子是在担心我的安危?既然公子如此热心,那小女子也只好对不起公子了。” 正当高彻对女子方才所言感到些许困惑时,他突然很快感到自己竟逐渐变得浑身无力,头晕目眩,随后两眼一黑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女子揉了揉自己的左肩缓缓站起身,带着一丝复杂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高彻后施展轻功快速离开了这里。 迷迷糊糊中,一盆水突然浇在了高彻的头上,待他缓缓睁开眼,他发现自己此时竟被五花大绑在一个木架上,身旁围绕着一群官差装扮的人。 “说,你是不是劫官银的那些人的同伙?官银被带到哪儿去了?” 一名手持皮鞭的壮汉恶狠狠地朝手脚被缚的高彻吼道。 高彻大致环视了一下自己身处的像是府衙牢房的环境,低下头有些无奈地哭笑了一声。 “到底还是栽在女人手里了,我可真是。。。” 正当高彻有些苦闷地心想到这里时,只听“吱呀”一声牢房的铁门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穿着显得有些显贵的中年人。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浑身已变得湿淋淋的高彻,随后向手持皮鞭的那个衙役低声耳语了一些什么。 “什么?他……他跟那个叛逃的三公主是一伙儿的?” 这名衙役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随后他带着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走近高彻。 “呵,想不到你小子来头还不小,正好,有你在这儿,不愁那丫头还上不了钩。” 高彻低着头没有回应,但他心中大致已经猜想到这些人是想利用他作为人质来引刘旸旸出现,只是他仍旧暗暗感到有些惊讶,刘旸旸的身份竟然如此之快就被这里的人所识破。 “殿下,据之前杨侯爷所述,三公主身边还有一名女子同样身手不凡,我们可得小心啊。” 这时,中年人身旁一名似乎是其家将的人也在小声向他提醒着什么。随后,这名身份似乎并不一般的中年人回过头再次注视了高彻数眼,在其嘴角划过一丝神秘的微笑后便慢步离开了牢房。 另一方面,在高彻追查神秘女子的同时,楚碧柔等三人也在落日书屋从朱逸甫那里了解到了谭州目前的整体局势,而朱逸甫谈到他从自己一些身处官场的朋友口中了解到当今宰相陶松似乎也对新皇继位之事心存疑惑,因为登基大典当天新皇并未照例将传国玉玺放置于龙首金盒之内,而是以先帝曾经佩戴的玉诀取而代之,这一点当时曾令许多资历较深的官员不解。 “依先生所见,刘姑娘将传国玉玺交予宰相是眼下最为稳妥的办法?”楚碧柔略显关切地问道。 “非也,据山人所见,陶松此人城府颇深,极其善于在外人面前伪装与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在尚未测试此人的可靠程度之前,吾等仍不宜贸然行事。” 时间很快接近中午,在书屋内众人仍在思索如何处置传国玉玺之时,书童慌慌张张地推开院门跑进了众人所在的内室,紧接着他气喘吁吁地朝众人说到“出事了!” 原来在书童上街采购新的笔墨时,他无意间在官府的一面公示墙上发现了关于高彻的一张告示,上面写着高彻因涉嫌抢劫官银已被收监,如果有谁想要尝试保全他的性命,就让叛逃者独自带着玉石于今夜亥时前往忠勇侯府。 “叛逃者?玉石?难道是指的我和传国玉玺?”刘旸旸似乎很快领悟到了这些关键词的指代。 楚碧柔变得有些又惊又急地快步跑出书屋,童昆随后跟着她一同来到书童所指示的公示墙前,那几张有关高彻的告示里所提及的内容果然与书童所述完全吻合。 “这……说什么高兄与同伙抢劫官银,这怎么可能嘛!”童昆看完告示后也有些忿忿不平。 回到书屋,刘旸旸听完童昆叙述后不假思索地想要带着玉玺前去赴会,但被童昆激烈阻止,毕竟这很明显会是个请君入瓮的陷阱,刘旸旸此去也极可能是凶多吉少。 “看来为了救出你们的朋友,今晚不得不让三公主跑这一趟了。”朱逸甫收拾好书童买回来的笔墨后语气清淡地说道。 这时,正当童昆急切地回过身来想要与朱逸甫争辩时,他竟突然发现朱逸甫此刻富有深意的目光并未聚集在刘旸旸的身上,而是在…… 第六十九章 移花接木(上) 人声鼎沸的临湘街是潭州城内最为出名的商品交易场所,同时也是由落日书屋去往城西忠勇侯府的必经之路。 此前在得知了高彻此时略显危急的处境后,其余三人有些无可奈何地决定暂时遵循公告上的要求行事,于是傍晚时分,刘旸旸携带着传国玉玺面露不安地走入了临湘街摩肩接踵般的人群之中。 与此同时,在刘旸旸身后,乔装为普通路人的楚碧柔与童昆正小心翼翼地在暗中保护刘旸旸的安全。 喧闹的街道两旁全是开门营业的商铺和存放商品的仓库,其中不时有各类搬运工装扮的人手提肩扛地往返于各个仓库之间。而不知怎么的,自从走进临湘街后,刘旸旸始终感觉似乎有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街道的各个角落紧紧盯着她,这些锋利的眼神令她逐渐感到了有些毛骨悚然。 “臭小子,敢偷我东西,我打死你!” 正当刘旸旸脚步迈得越来越快准备尽快离开临湘街之时,一阵叫骂声与哭喊声从前面不远的地方传来。待她走近一看,是一位卖糕点的商贩正在对一名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拳打脚踢,而小男孩则将一个馒头死死紧抱在自己怀里。 刘旸旸原本想铁下心快步离开,但小男孩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又令她始终难以迈动自己的脚步。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刘旸旸还是挺身而出厉声制止了商贩的殴打,并帮小男孩付清了那个馒头的钱。 “谢谢……姐姐,我也知道……偷东西……不对,可……我实在是……太饿了,呜呜呜……” 小男孩跪在刘旸旸身前啜泣地说着,而刘旸旸随后也蹲下身来细声细语地安慰着小男孩,并轻轻用手抹去他眼角的眼泪。 “哎,那个人去哪儿了?”在众人的注意力全被小男孩吸引过去时,童昆环顾四周也没有找到刚才那个商贩的身影,紧接着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情况,“不好,这是个圈套!”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刘旸旸防备心减弱的空隙,原本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小男孩眼神突变,接着他迅速朝刘旸旸撒出一把神秘的白色粉末。刘旸旸在震惊之余逐渐感觉头晕目眩,很快便毫无抵抗地昏倒在了小男孩的身前。 小男孩随后面无表情地从衣袖中掏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凶狠的眼神伴随缓缓举高的双手凝视着刘旸旸的胸膛。 跟随在身后的楚碧柔与童昆见此突发情况后迅速向刘旸旸所在的位置移动,然而就在这时,几枚冷箭突然从街道两旁的商铺二楼射出,楚碧柔与童昆慌忙侧身躲避。 早已乔装埋伏于此的大批杀手趁势拔出各类武器朝着楚碧柔与童昆一拥而上,整条临湘街顿时乱作一团,街道内的普通百姓看此情形纷纷尖叫着抱头逃窜。 当杀手们正与跟随的两人纠缠之时,原本昏倒在地的刘旸旸已被人悄悄架离了街道。 “猎物已入袋,撤!” 随着领头者的一声令下,杀手们同时于街道四处丢下烟雾弹,楚碧柔与童昆顿时迷失于一片白茫茫的烟雾之中。 “可恶!旸旸,旸旸,你在哪儿?”童昆似乎失去了理智般的一边在烟雾中胡乱挥剑一边大声地咆哮道。 另一边,一个躲在角落里的人也正偷偷观察着楚碧柔与童昆在烟雾中的一举一动,而当他亲眼目睹到两人慌乱的模样后,他带着一脸满意的神态悄然离开现场。 待烟雾逐渐散去,为避免被闻讯而来的官兵抓到,楚碧柔劝说童昆回落日书屋从长计议。于是,带着一脸不甘与愤懑,童昆咬着牙与楚碧柔在官兵赶来前快步离开了临湘街。 (同一时刻,府衙大牢内) 趁着狱卒们喝酒吃饭放松警惕之时,一名身手矫健的黑衣人悄声避过巡逻的守卫后潜入牢房深处,花费了些许时间潜行摸索之后顺利找到了依旧被捆绑在木架上的高彻。而此时的高彻似乎还悠悠地沉浸在睡梦之中,轻松的神态让人看不出他仍是个朝不保夕的阶下囚。 黑衣人动作迅速地击昏了两名打着瞌睡的守卫衙役,随即她便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轻声叫醒高彻。 “真是的,你们这些家伙又要搞什么名堂?本公子……(呵欠)……好不容易才要睡着了。” 高彻懒洋洋地睁开了眼,虽然黑衣人蒙着面,但透过黑衣人那双澄澈的眼眸,高彻还是立刻便认出她是之前在树林中将自己放倒的那位神秘女子。 “呵,想不到姑娘竟还记得在下,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啊!”高彻带着一丝调侃意味地凝视着黑衣人说道。 “如果你还想让刘姑娘活命,立刻跟我走!”黑衣人带着急切的语气地说完后,一把拉着从木架上挣脱的高彻便朝着牢门的方向跑去。 “嗯?你是指旸旸姑娘,她怎么了?” 当高彻问完这句话,一位在通道旁边一间牢房内正在吃饭的犯人突然怔了一下,手中的饭碗“砰”的一声摔碎在了地上。 神秘女子注意到了这名一脸木讷的犯人,心中暗自猜想这人听到刘旸旸的名字竟有如此反应,难道他的真实身份并不一般?此外,不知怎么的,在救出高彻的整个过程中,女子始终感觉在自己心里隐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不安,似乎周围过于平静的气氛令她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姑娘为何回来救我?竟还告知在下有关刘姑娘的事,我们对姑娘而言恐怕应该只是寻常的点头之交而已吧?”高彻略感不解地问道。 “我只是……不愿将别人牵扯进我身边的是是非非之中。”神秘女子带着一声叹息略显哀愁地说道。 女子暗暗记住这名犯人的形貌特点后带着高彻走出了牢房大门,随后高彻于大牢附近迅速制服了一名巡逻衙役,并且逼问出之前曾来探视过他的那位华服贵人便是当今楚国的镇南大将军程彰,而程彰在半个时辰之前收到一封神秘的书信后已经率领着他手下的一些精锐力量回到了将军府。 “看起来,那位刘姑娘很有可能是被带去了城南的将军府。” 高彻有些惊讶地询问神秘女子为何她会有此猜测,女子答到她之前曾去过落日书屋,从楚碧柔与童昆的话语中知晓了刘旸旸被掳走的消息。她认为既然对方会刻意将刘旸旸与她的保护者们割离,那么他们必会选择将刘旸旸带往一处鲜为人知的新地点,而并非是她的保护者们所知晓的忠勇侯府,否则如此画蛇添足的行为便会显得毫无意义。 高彻听完神秘女子的想法后表示赞同,但是神秘女子也担心自己猜错了,毕竟潭州城内皇族与官员的院落如此之多,她并不能肯定刘旸旸此时必会在将军府,因而她打算先去落日书屋给其他人传递消息以作后援。 然而,面对这样的建议,高彻却有些不合常理地拒绝了。他提议他们应先去将军府内查探一番后再做下一步决定,因为他担心万一刘旸旸本人真在将军府,那么这一来一回所耽搁的时间可能会令刘旸旸身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之中。 “姑娘既然不计前嫌地救我出来,不如就依本公子一次,我们先去将军府看看情况再做后续打算吧。” 神秘女子见高彻如此坚持便也没再多说,两人很快便在那名衙役的指引下避过一路上来回巡逻的士兵,最终顺利来到了将军府。 两人将这名衙役捆绑在路边草丛后轻身跳上了将军府的围墙,在经过一番仔细的搜寻后,高彻很快便发现刘旸旸此时正昏睡于院内水榭处的一个凉亭内。 而当二人从围墙上跳下准备救醒刘旸旸时,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竟突然从四周窜出并将二人团团包围。 “哈哈哈,两位别来无恙啊,程某在此恭候多时了!”楚国大将军程彰一脸得意地站在主厅门口。 而随着士兵手中拿着的一排排火把被点燃,天色已晚的将军府内瞬间变得灯火通明。 “原来是个陷阱,可恶!”神秘女子有些懊悔与气愤地自言自语道。 另一边,原本倒在地上的刘旸旸也被院内吵闹的动静所惊醒。由于双手被绳子束缚,且几名守卫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她此时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在一旁看着陷于包围圈中的神秘女子与高彻。 “原本我还以为会是高兄弟在落日书屋里的那些朋友来搭救你,没想到啊,旁边这位盗走官银的女贼竟还会如此关心你。” “嗯?你认识我?”程彰方才所说的话让神秘女子顿时感受到了一丝触电般的凉意。 “呵呵,你难道真以为就凭你们那点人就能如此轻易地盗走数千两官银?恐怕此时你的那些同伙早已落入本将手里了,当然最后按律伏诛的名单里也包括你,陈芳凝姑娘!” “什么?她是陈姑娘?”刘旸旸感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就别再为难其他人,要杀要剐只管冲我来便是!”陈芳凝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抬起手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接着将自己佩剑的剑刃缓缓从剑鞘内取出。 “呵呵,好,陈姑娘的大名在这谭州城内可是如雷贯耳啊,今日一见,姑娘果然堪称女中豪杰。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两人今夜能够单打独斗赢了本将,本将便承诺绝不再为难除了陈姑娘以外的其他人,如何?”程彰带着掷地有声般的语气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便请程将军赐教了!”在陈芳凝还在略显犹豫地考虑之时,高彻竟一口便答应了下来,一下子令陈芳凝有些慌了神。 “等等,高公子,程彰的目的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在陈芳凝还试图小声同高彻再讨论一下时,高彻竟没有理会她转而已经准备好应对程彰的攻势。 “哈哈哈,让本将领教领教你们的本事,小心了!”程彰一脸自信地拔出一柄重型铁剑后快速朝高彻杀去,眼见两人战得难解难分,陈芳凝此时也只好暂时先放下自己的疑虑而与高彻并肩作战。 第七十章 移花接木(下) 夜幕已完全降临于岳麓山下的潭州城,一匹快马此刻正从落日书屋出发,途经繁华的东街夜市奔向地处城内一侧的忠勇侯府。 而在离忠勇侯府不远的将军府内,陈芳凝与高彻正合力同楚国的镇南大将军程彰激战。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手后,程彰似乎有些难以抵挡二人凌厉的攻势,尤其是在面对高彻时,程彰更是在双方长期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很快,似乎被高彻打出内伤的程彰逐渐败下阵来,而陈芳凝也及时阻拦在高彻身前以防他出手过重从而伤及程彰性命。 “将军承让了,不知我们现在能带走刘姑娘了吗?”陈芳凝望着手捂胸口半跪在地上的程彰语气平和地问道。 “呵呵呵,本将方才对姑娘不忍下手,没想到姑娘竟还会还我这个人情,着实甚好。”程彰一边喘着粗气地说着一边缓缓站起身来,“只是,姑娘的善良似乎用错了地方,还有姑娘的信任也似乎给错了人,呵呵呵!” “什么?将军此话何意……啊!” 陈芳凝话音刚落,力道足以穿透胸腔的一掌重重地击打在她的后背上,一口鲜血顿时也从她的嘴里喷涌而出,受到重击的她在此刻瞬间瘫倒在地。 “怎……怎么会?你……不是高彻……”陈芳凝带着惊恐的眼神缓缓向自己的身后看去,只见高彻此时展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随后他将一只手伸向自己的左脸缓缓摘下了覆盖在自己脸上的伪装面具。 眼前之人的真面目令陈芳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竟然就是之前多次联系并配合自己完成劫银行动的那名黑衣人头领。 直到这时,陈芳凝方才感觉到如梦初醒,原来整个抢劫官银的行动都是程彰与这名黑衣人头领所配合完成的一出戏,至于他们究竟有何目的陈芳凝一时也还难以揣测。 “呵呵,虽然我与高彻高公子仅有数面之缘,但今夜他的有些行为却着实令我感到了困惑。没想到,还是我太大意了,你们竟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方才的重击令陈芳凝感到自己的胸腔如同烈火焚烧般疼痛,而嘴角此刻所渗出的鲜血也一滴一滴染红了地上泛白的石板。 “哼,既入冥宗,永堕炼狱,你真以为你们姐妹能如此轻易地逃出十殿冥王的手掌心?”黑衣人头领一脸坏笑地俯下身来朝陈芳凝轻声耳语道,而陈芳凝则缓缓抬起头来并带着一脸不甘地死盯着他。 “来人,将那小丫头押过来,这场闹剧也该告一段落了。”随着程彰一声令下,士兵们将在一旁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刘旸旸押解到程彰的面前。 程彰命人为刘旸旸松绑,随即他便以陈芳凝与高彻的性命相威胁要求刘旸旸交出传国玉玺,似乎这个夜晚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程彰所预期的方向发展。 就在刘旸旸战战兢兢地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用黄色绣帕包裹着的物件走向程彰时,突然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一颗绚丽的烟花在潭州城的上空盛放,将军府内众人的注意力瞬间便受到了烟花的影响。 趁着这一弹指之间出现的时机,刘旸旸突然将自己手中仿造的玉玺丢落在地,紧接着她动作迅猛地踢倒挟持着陈芳凝的黑衣人头领并从他的手中夺过刀刃,在程彰大惊失色的瞬间将其迅速挟持于自己的刀下。 “即刻命令你的手下让开一条路,不然休怪我不客气!”刘旸旸以一种强硬的语气对程彰命令道,同时她那张眉头紧锁的愤懑面容也令周围妄图伺机而动的侍卫们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陈姑娘,快到我身边来!”在刘旸旸的悄声指引下,陈芳凝忍着胸口的剧痛站起身来靠在了刘旸旸的身旁。 “呵呵,你们别忘了,那个叫高彻的小子还在我的手中,你们今日敢动本将一根毫毛,本将必定让他尸骨无存!” “哟,阁下是在说我吗?” 就在程彰妄图以高彻要挟刘旸旸不要轻举妄动之时,童昆竟然带着高彻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将军府内众人的身边。 “什么?你不是在……” “哦,你是指他吗?” 童昆说完后便将此刻正躲在二人身后,且双手被紧缚住的杨慜拉到了程彰的面前。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程彰小声地抱怨道,而杨慜则双腿发抖地不敢直视此时程彰的眼睛。原来,程彰早已将真正的高彻转移囚禁于忠勇侯府内,并且为了避免引人注意而并未安排自己的手下在忠勇侯府内进行驻守。原本他以为自己的安排神不知鬼不觉,谁曾想如此隐蔽的计划竟会如此轻易地被眼前这些初涉江湖的年轻人所识破。 “看起来,我似乎是栽在某位高人手里了,呵呵!”程彰无奈地苦笑,接着刘旸旸便同陈芳凝一起将他挟持至童昆与高彻所处的位置,四人汇合后逐步退往将军府的大门。 正在四人即将从今晚的布局中全身而退之时,突然随着一声奇怪的哨音,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袍人从四面八方出现,配合着将军府内的守卫再次将几人包围起来。 “你们听不懂吗?想要你们的将军活命,立刻让出一条路!”刘旸旸继续朝四周的敌人呼喊道。 “不好意思诸位,你们今晚恐怕谁也走不了!”一列全副武装的黑袍人护卫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中来到众人的面前,而与此同时在他身旁,竟然出现了另一个正被两个黑袍人挟持着的刘旸旸。 “啊,旸旸,你怎么会在这儿?”童昆看到被对方挟持着的刘旸旸后瞬间变得有些急躁起来,而刘旸旸只是带着些许悔意地啜泣着朝众人道歉。 “嗯?这怎么……有两个三公主?”程彰一时被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刘旸旸吓傻了眼,而将军府内其他在场的人顿时也对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状况感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呵呵,这丫头方才在将军府附近鬼鬼祟祟地转悠被我发现,看起来,要是今日我没来拜访将军,恐怕程将军明日就要被楚皇陛下问罪了吧?”此人说话的语气如此平和坦然,接着他在简单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众人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另一个刘旸旸的身上。 “看起来,这里似乎还有一位老夫的故人。这位姑娘,事到如今,难道还不肯露出你的庐山真面目吗?” 挟持着程彰的“刘旸旸”此刻目光如炬,在缓缓撕下自己脸上的伪装面具后露出了楚碧柔的真实面容。 “看来小女子近日的吉运还真是不好啊,没想到在成都逃过一劫后还能与阁下再次相见,不知阁下今日又有何指教呢?”此时站在楚碧柔面前的,正是在成都时曾派人追杀过她的渝州太守周玄。 “哈哈,可能这就是天意吧,原本老夫只是来看望故友程彰将军,顺便一起怀念一段过去在岳州城的清闲时光。可惜啊,当年盛极一时的水天阁如今只留下了断壁残垣,而掌管水天阁的楚氏一族据说还遭受了灭门之祸,不知这位姑娘是否也对此有所耳闻呀?” 周玄的言辞明显是想要令楚碧柔回想起当年那段万分惨烈的往事。果不其然,楚碧柔听到周玄方才所言涉及水天阁后竟真的露出了些许异样的眼神。 “你……到底是何人?你究竟对水天阁之事知晓几何?”楚碧柔质问周玄的语气明显变得急促了起来。 “呵呵,我所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毕竟是我,亲手……斩下了逆贼楚毅的头颅,哈哈哈!”尽管楚碧柔听到这里时眼神由惊恐很快变为了极度的愤怒,但周玄以刘旸旸的性命相要挟要求众人即刻释放程彰与杨慜,于是在如此骑虎难下的形势下,众人不由得万分不甘地暂时顺应了周玄的要求。 然而,当程彰与杨慜趁此机会快要跑离众人时,一名站于周玄身侧的黑袍人突然出手击伤了挟持住刘旸旸的黑袍人并领着刘旸旸跑到众人身边。 “嗯?你是何人?为何帮助他们?”这次终于轮到周玄吃惊了。 “哼,周玄,你这水天阁的叛徒,今日我就要替楚兄清理门户!”来人取下自己的面巾,他竟是原本还留在穹苍宫的凌万里。 “什么?不可能,你已经武功尽废,不可能还会有这么强的身手。” “呵呵,看来在下要让你失望了。多说无益,这几个孩子和你的命,我今日都要了!”凌万里说完拔出利剑,摆开阵势护在了楚碧柔等人的身前。 “来人啊,将这几个逆贼给本将拿下!”随着程彰一声令下,将众人包围的将军府侍卫们霎时一拥而上,将军府门前很快陷入到一片混战之中。 “你们也上,杀了其他人,但一定要给老夫活捉楚毅之女!”在周玄也下达命令后,黑袍人随后也加入了混战,现场顿时迸发出延绵不绝的喊杀声。 “两位少侠,你们带着三位姑娘先走,这里有我顶着!”在众人激战了许久难以找到突出重围的机会后,凌万里凝聚内力施展出一道强劲的剑气击破在街道东南方向把守的侍卫,随后他便招呼众人即刻从这个包围圈的缺口撤离。 “前辈,那您……”楚碧柔有些不忍离开,她在潜意识里似乎意识到凌万里和她之间有着极深的故人之情。 “不必担心我,我们很快便会再见面的。”凌万里带着如父兄般慈祥的面容注视了几眼楚碧柔的面庞,随后他迅速以内力将街道两侧悬挂的灯笼吸到自己周围并将它们同时打翻,一道猛烈的火墙刹那间便将楚碧柔等四人隔离于战场之外。 “前辈……”纵然有再多不舍,但看到凌万里那无比坚定的眼神,楚碧柔逐渐迈开步伐跟随高彻等人快步离开了将军府。 “凌万里,你好歹当年也曾是个威震江湖的人物,有必要为了个早已销声匿迹的水天阁与我们这么多人作对?”周玄似乎被凌万里拼死一战的气势所震慑住了。 “哼,承信守义乃为侠之道,像你这种小人又如何会懂?喝!”随着凌万里将手中利剑插在地上大喝一声,地面瞬间被四处流动的强大剑气破坏得四分五裂,而四周包围着凌万里的侍卫与黑袍人们也纷纷在遭遇惊吓后向后退却。 “不怕死的都来吧,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面对着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凌万里毫无畏惧地倚剑站立在众人中央,任凭飞扬的风沙盘旋着从自己的眼角呼啸而过。 第七十一章 毒性发作 当一轮皎洁的明月在秀美晴山的上空缓缓升起,穹苍宫里里外外便陆续点上了大红的灯笼,星星点点的烛火同林间曼妙飞舞的流萤交相辉映,闪烁流动的色彩令整座雄伟壮观的穹苍宫在夜间更显露出了几分静谧与柔美。 星辰照耀下的触云台上,一位身着束袖白衣的绝世佳人正缓步走向位于她正前方的石栏。只需倚靠在石栏边,她便能将整座穹苍宫的景色尽收眼底。 遥望满天星辰与远处若隐若现的山脉轮廓,佳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深深的感叹。 “唉,荷儿你在这儿呀!” “啊,凌公子,你也……还没睡呢?” 如淘气孩子般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凌睿瞬间打断了欧阳荷纷乱的思绪。 “凌公子,你已经将剑还给桓青真人了吗?” “嗯,他们似乎正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感觉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如临大敌般的焦虑,希望不会出什么事才好。” “哦,希望吧……” 凌睿感觉出欧阳荷此刻似乎是有些心事,于是他便轻声细语地尝试着询问是否有烦恼困扰着她。 “凌公子,距离我们第一次离开缙云山,已两月有余了吧?” “嗯,应该是的吧,当时正值盛夏,如今却已步入早秋。” “只是入秋了吗?为何……遥望这晴山之巅的缥缈云海,我却感觉已然度过了数载春秋。” “或许……这便如同当年王勃所言,天波易谢,寸暑难留吧。” 两人共同倚栏而站,相互回忆起两人这段时日所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 “是的,现在想想,自我第一次离开玉峰山庄至今也只不过短短数月,我却经历了那么多在我离开山庄之前从未想象过的事。原来,真正的江湖,竟是如此复杂,如此令人难以言说。这其中既会有心怀天下正气凛然的侠义之士存在,也会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奸佞之人苟活。而我,貌似只是这个纷繁江湖中一颗微小的尘埃,有时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那些似乎被命运所操控的场景在我身边陆续上演。这样的感觉……真的挺不好受的……”欧阳荷俯视着在穹苍宫内来来往往的人群,面露惆怅地在凌睿的身旁感叹道。 “曾几何时,我也曾有过与你类似的感受。”凌睿在同样长叹一声后将身体悠闲地倚靠在身前的石栏上,“我从小便没有娘,爹又总是跟我聚少离多,是忠州的伯伯受爹所托将我抚养长大。从我记事时开始,我曾不止一次想向伯伯询问有关我爹和我娘的事,但得到的答复总是很简单的几句话,比如我爹只是个嗜剑如命的江湖浪子,我娘只是个被宗族除名的落魄小姐。而从这些只言片语的信息里,我对他们的过去充满了好奇。” “难道,伯伯他不愿同你说太多,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欧阳荷面露疑惑地问道。 “或许吧,毕竟直到我考中探花的那天夜里,我才第一次亲眼见到我的父亲。”凌睿继续带着一脸苦笑地回忆着过去,“原本我以为我会大声责怪他和娘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来看过我一眼,但当我那天第一次看到爹的眼中浮现出的那种深邃而又坚毅的眼神时,我却又在那一刻变得无比犹豫。而在他停留于忠州的那几日里,我们父子俩之间也仅有几句可有可无的寒暄。直到最后,他也未曾让我知晓他将我托付给伯伯扶养的原因,接着他在留下一柄崭新的铁剑后便匆匆离去。” “那,凌公子既已高中探花,为何又会在渝州学武,这其中莫非也存在着其他的变故?” “呵呵,这……又将会是另一个故事了。当年曾意气风发地想追随父亲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济世救人。然而,见识过这乱世江湖的残酷,我也不免曾怀疑自己当初是否选错了方向,直到……遇到了……” “轰!”一声礼花发出的巨响打断了凌睿的话语,两人的目光霎时便被夜空中绽放的礼花所吸引。 “哇,好漂亮,我都忘了,明日便是重阳节了,这些烟花应该都是宫外晴山镇上的人放的吧?”欧阳荷看到满天五颜六色的礼花后瞬间开心得像个孩子,纯真而灿烂的笑容令一旁转过脸望向她的凌睿也看得有些沉醉。 原本是一幕如此喜庆与唯美的场景,然而正当凌睿陪着欧阳荷看得津津有味时,欧阳荷的脸色却渐渐显得有些不对劲了。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双眼,思维也渐渐变得恍惚,脑海中潜意识地不断回想起曾在她梦中接二连三出现的那只面目狰狞的庞然巨兽。 “荷儿,你怎么了?”凌睿渐渐看出欧阳荷的神态变得有些不对劲。 “凌公子,我……”话音未落,欧阳荷突然两眼一黑便昏倒在了地上,只留下惊慌失措的凌睿连忙抱起她离开了触云台。 待欧阳荷苏醒时已到了第二天上午,此时的她已身在蓝茵真人的房中。而就在她昏昏沉沉地坐起身来轻揉自己的太阳穴缓解痛感时,凌睿跟随着蓝茵真人推门走入了房间。 “荷儿你总算是醒了,昨晚你就那么突然地倒在地上真的差点吓死我了。”凌睿一进来便急切地关心欧阳荷的状况。 “欧阳姑娘,你……是否曾经服用过千年雪幽果?”蓝茵为欧阳荷再次诊脉后忧心忡忡地向她询问道。 得到欧阳荷肯定的答复后,蓝茵对二人说到她大致已能推断出欧阳荷昏迷的原因。原来,千年雪幽果虽然确有疏通经脉,消散体内富余真气的奇效,但与此同时,在它内部也存在着一种世上所罕见的奇毒。这种毒素会在人的体内潜伏许久,待到其成熟之时只要被潜伏者的意识受到强烈刺激,它便会不知不觉地将这种刺激不断放大,进而威胁到人脑正常意识的存在。 “那您是说,如果荷儿以后再受到外界刺激,也会如同昨晚一般昏迷?”凌睿坐在欧阳荷的床边接着问道。 “也许是昏迷,也许……还会有其他我们无法预测的情形出现。”蓝茵心怀不安地看着欧阳荷说道。 “没关系,多谢前辈告知,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欧阳荷微笑着朝蓝茵说道。 而后,在凌睿的追问下,蓝茵提到原本生长于川西百荒谷的千年雪幽果是没有毒性的,但是在多年以前却有人开始在谷内种植毒物并修炼蛊物,从而导致蛊物的排泄物污染土壤,千年雪幽果自然难以避免被毒素所侵蚀。 “解毒的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唉!”蓝茵真人看着欧阳荷欲言又止,随后便起身走向门外。紧接着,凌睿在安慰好欧阳荷后也追出了门,留下心事重重的欧阳荷怀抱双腿坐于床榻之上。 “哟,欧阳姑娘,今天是来看夏侯悔的吧?这丫头这几天可是把我折腾得够呛啊!”欧阳荷出门散心,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仲阳真人所在的西承殿,并且巧遇正从门中走出来的仲阳真人。 “哇,欧阳姐姐,悔儿这段时间好想你啊,快来跟我讲讲你跟凌睿哥哥这几天都去哪儿玩了呀。”夏侯悔听到门外的动静后欢喜地跑出门来抱住了欧阳荷。 “好啊,姐姐这一路上好玩的事可多了呢,但在这之前,姐姐得先测测你的武功有没有进步呢!”欧阳荷强颜欢笑地俯下身对夏侯悔说道。 “呵呵,姐姐,这段时间阳叔可是教了我很多呢,你可要小心了哟!” 欧阳荷在院内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夏侯悔则拣出她平时练功所用的竹剑,两人在院内开始了试炼。 然而,未过几招,欧阳荷便有些支撑不住半蹲在地,转身举剑向她刺来的夏侯悔吓得赶紧收剑。 “啊,荷儿,你没事吧?”闻声找到这里的凌睿赶忙扶起欧阳荷,夏侯悔也连忙跑过来向欧阳荷与凌睿道歉。 “凌公子,夏侯妹妹,我没事,只是有些劳累而已,你们别为我担心了。”欧阳荷向两人回以微笑,但心事的积压令她又变得有些情绪低落。 “哈哈,想必,姑娘是在为这千年雪幽果的毒而烦恼吧?”仲阳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紧接着,他告诉欧阳荷与凌睿,事实上蓝茵不愿告诉他们此毒解法是因为此解法过于凶险,她担心欧阳荷会挺不过去。 “前辈,我不怕,我已经……不想再让我身边的人为了我而担惊受怕了,请您一定要让我尽力一试。”欧阳荷主动向仲阳提出要去尝试此种危险的解毒之法。 “你真的想好了吗?能为你解此毒之人或许也能让你顷刻毙命,你是生是死都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嗯,我想好了,不管多么困难,我也不会有任何退缩!” 仲阳眼见欧阳荷的信念如此坚决,他便告诉欧阳荷在吴越国以东的群岛之中有一个岛屿名叫断刃岛,岛上有一个村落名曰暮渊村,那里汇集了来自中原各地最厉害的炼药术士。在这之中,有一个炼药功力最为了得的人,江湖传闻中普遍称呼她为“阴瞳毒母”,只因此人所炼制的毒药世上无人可解。在完全不了解千年雪幽果上的毒是何种蛊物留下的情况下,寻求这位“阴瞳毒母”的帮助会是最可能成功的办法。 “只是,断刃岛四周常年被浓雾所笼罩,具体的位置鲜为人知,究竟能否找到这个村落及那位高人,恐怕就要看欧阳荷姑娘的造化了。” “嗯,多谢真人指点,晚辈定会尽力一试。”欧阳荷拜谢仲阳。 “对,我们这么多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定能共渡难关的!”凌睿带着自信的笑容对欧阳荷说道。 随后,两人商定先去往潭州同众人会合,等帮忙了结完刘旸旸手中传国玉玺的事情后再一同前往断刃岛。 “你……就没告知他们有关凤吟弓的事吗?”望着两人骑马离开的背影,桓青走到仲阳的身边轻声询问道。 “咳,你瞧我这记性,居然忘记跟他们谈这个了,哈哈!”仲阳假装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一下头对桓青说道,“罢了,你也知道我最讨厌记这记那的了,哈哈,小孩子家还是多锻炼锻炼最好,睡觉去啦!” 在仲阳摆摆手离开后,独自眺望两人远去背影的桓青显得有些若有所思。 “或许这都是天意吧,这孩子终究还是要面对她所肩负的宿命。只希望上苍庇佑,让这些孩子都能一切平安。” 在晴山上空艳阳的照耀下,各路人马正相继奔向原本在江湖中默默无闻的冰凰谷,又一场激战的序幕即将拉开。 第七十二章 荒村合流 阴雨绵绵,雾气腾腾,一个地处蜀唐边界处早已废弃多时的小村落正闪烁着点点火光。 “哎,哥儿几个开门啊,我们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村里搜出了一些干粮,别让长老等急了。”三个乞丐装扮的人正手提着几个麻袋,使劲地敲着闪烁着火光的院落的院门。 “哎呀,你们总算回来了,这大晚上的你们还敢往外跑,真是不要命了啊!”开门的是个有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一看到门外的三人便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这位丐帮中的老者之前曾给来到这个荒村的丐帮众人讲述了他所了解的有关这座荒村的事。据他所述,这个村子名叫富塔村,原本作为一个出川的交通要冲而繁荣过很长一段时间。然而,就在多年前,富塔村数十口人竟突然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不知所踪,只有一名侥幸逃出这里的旅人被数十里外的邻村的人所搭救。那个人当时似乎还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无论四周的人如何询问他,他就是浑身颤抖一言不发,不久此人竟跳河自杀。 老者接着讲到后来很多赶路经过这座荒村的人曾在夜晚听到村里不时会隐隐约约地传出女人与小孩的哭喊声,同时荒村周围的林地中还经常会有点点火光若隐若现,这下子富塔村在常年进出蜀地的人口中变成了一个闹鬼之地,渐渐的便再也没有人敢经过这里了。 “呵呵,老头子,咱们丐帮的弟兄什么场面没见过,你讲个莫名其妙的鬼故事就能把咱们给吓怕啦?哈哈哈……”一众丐帮弟子顿时哄堂大笑起来,老者则在一声叹息摇摇头离开。 正当丐帮弟子们在院内有说有笑地大快朵颐之时,突然一声重物撞击的异响打破了院内原本欢乐的氛围。 一名年轻弟子战战兢兢地被使唤着走到门外查看情况,在昏暗的月光下,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似乎正坐于石凳上磨制着什么东西,那“呲呲”的摩擦声听得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喂,你……你谁啊?你到底……是人是鬼?”这个年轻人带着极度颤抖的声音问道。 这时,一阵阴冷瘆人的笑声从这个人的口中传出,紧接着突然白光一闪,鲜血从年轻人的脖子上喷涌而出,整个过程中这名行凶之人的手法极度得干净利落。 “哎,小兔崽子,你人跑哪儿去啦?”院中的一群人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后结队走出来找寻年轻人的踪迹。 当这群人惊恐地发现了年轻人的尸体并慌忙准备跑回院内时,同样几道白光快速闪过,现场大半的人随即应声倒地。 一个未被伤及要害的人挣扎着爬起身来想要逃跑,但此刻带有一脸诡异冷笑的王枭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随着王枭手中的双刀一挥,此人还未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便立毙当场。 王枭缓步迈入院中,这时院内大门突然关上,埋伏在四周的丐帮弟子一拥而上将王枭包围。 “阁下身手还真是愈发了得了,如果不是三年前曾在洛阳见过这张脸,我还真以为是这座山里的哪个孤魂野鬼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找丐帮的麻烦。” “呵呵,陈誉天陈长老,别来无恙啊。怎么,三年过去了,丐帮碰到我们风雷堂,还是只会以多欺少吗?还是说,你想让三年前的情景在今天又重现一遍?” 尽管陈长老刻意强化了自己挑衅的语气,但王枭只顾神色平静地摆弄自己手中的双刀,丝毫未将陈长老等丐帮众人放在眼里。 “江湖传闻阁下获得了一柄危机惊人的神兵利器,不知今日可否令老夫开开眼界呢?”陈长老话锋一转,提到了王枭之前曾获得的隗煞剑。 “哼,就凭这些丐帮的小喽啰,还不配让我用那个!”王枭轻蔑一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陈长老。 随着陈长老咬牙切齿般的一声令下,丐帮众弟子一拥而上围攻王枭。然而,只过片刻,在两柄利刃的交错挥舞里,丐帮弟子一个接一个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几名站在角落观望情况的丐帮弟子见势不妙,随即准备快步逃离院落,谁知几人刚跑出门口,便被守在门外的浊羲以透骨针刺穿心脏而亡。紧接着,阴蚀与虬影也接连跳入院内,两人将四下逃蹿的剩余丐帮弟子也全部诛杀。 “看来,阁下还真是有备而来。老夫自认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直截了当地说了吧!”陈长老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恐惧的情绪,接着他晃晃悠悠地坐在庙门前的阶梯上。 “呵呵,不不,陈长老,你可别误会,本座并不想与你为敌。只是,本座接下来要与你谈的事只需你自己知晓便好,你的那些手下在本座看来不过是些毫无用处的累赘。”王枭一边虚情假意地赔着不是,一边步步朝陈长老所在的位置走近。 此时,在庙堂内关公铜像的背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庙堂前王枭几人的一举一动。只见王枭蹲下身来朝陈长老低头耳语了数句,陈长老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并很快从自己身后取出了丐帮帮主的信物打狗棒。 “阁下真的有能力助我名正言顺地夺得丐帮帮主之位?” “不止如此,还有一个在蜀地令长老垂涎已久的东西,一旦我们合作顺利,我也会在不久的将来一并赠你。” “哦?愿闻其详。” “呵呵,渝州城郊缙云山,玉峰山庄。” 陈长老又惊又喜地站起身来对王枭作揖致谢,似乎两人之间的合作已在荒村的夜幕下顺利达成。 正在这时,几枚烟雾弹缓缓滚到几人脚边后陆续炸开。借着烟雾的掩护,一个小巧的身影从铜像的背后闪出,并在一脚重重踢倒毫无防备的陈长老后拿起掉落在地的打狗棒快步离开了院落。 “哼,还没人能从我王枭的手中抢走东西。” “大当家的且慢,我去替您将打狗棒追回!” 正当王枭准备追击时,虬影及时劝止了他,并对他承诺自己一定会将打狗棒寻回。 盗走打狗棒的人一边跑一边脱下了自己身上厚厚的伪装,原来之前一直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的她竟是陆灵萱。 “放弃吧,这不是属于你的东西!”陆灵萱在轻功上根本不是虬影的对手,没跑出多久便被虬影从身后快速追上。 “这是我爹的东西,陈誉天那个狗贼根本不配拥有它,你们这些跟他狼狈为奸的江湖败类更不配拥有它!”尽管虬影的身手和语气带给了陆灵萱一种较为强烈的压迫感,但将打狗棒紧紧抱在怀中的陆灵萱却并未展现出丝毫的畏惧。 “呵呵,真是个勇敢的丫头,那就看你能接得住我几招吧!” 虬影从腰间取出铁扇,陆灵萱也拔出自己的佩剑,两人在荒村破败的屋宇之间进行了第一次直接的交手。 “咦,这把扇子,这些武功招式,还有说话的声音,你……难道会是……”陆灵萱在同虬影的交手中似乎突然感悟到了什么让自己觉得似曾相识的东西。 而不出意外的,陆灵萱完全不是虬影的对手,在虬影未出全力的情况下,陆灵萱所有的攻击尝试均不能伤及虬影分毫。 “可恶,你为什么不还手,真觉得我好欺负吗?”眼见虬影一招一式都只做防御的姿态,陆灵萱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在两人的交手持续了一段时间后,虬影抓住时机点住了陆灵萱的穴道,在陆灵萱愤怒眼神的注视下从她手中取走了打狗棒。 “我记得你,你就是涪州擂台上把第一让给欧阳姐姐的那个人。我原本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想不到你也是个大恶人,跟害死我爹的那些人一样!”面对陆灵萱独自流着眼泪的哭诉,原本准备离开的虬影顿时也停住了脚步。 “抱歉,有些事……我是非做不可!你的穴道会在半个时辰后自己解开,你若真想做些令我们难受的事,就看看自己的右手吧。”虬影背对着陆灵萱说完后便迈步离开。 “哎,你你你……别走啊,你现在就赶快放开我,我很怕黑的,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儿!”尽管陆灵萱带着哭腔百般恳求,幽暗的荒村中还是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然而,当她似乎被一道绿光闪过双眼后朝着自己右后方看去,她惊讶地发现打狗棒竟还安然无恙地插在地上。 “怎么样?那小贼解决了?”见到虬影手拿仿造的“打狗棒”回来,王枭显得有些胸有成竹地朝他问道。 “哎,虬影头领一出马,管他是哪路神仙,那肯定都是必死无疑呀!”未等虬影开口,陈长老率先凑上前来对虬影恭维道。 虬影随后朝着王枭默默点头,几人经过短暂商议之后准备即刻趁夜动身离开眼前一片荒芜的富塔村。在王枭的授意下,陈长老将利用自己的威望召集在蜀、楚两国境内所有忠于他的丐帮帮众,包括他曾经引以为豪,常年跟随在他身边的“刀枪剑戟”四大门客,而这些人的加入也将会大大增强他的个人实力。 另一边,一头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野猪这时逐渐从正面靠近了仍被定住无法动弹的陆灵萱。在陆灵萱惊恐眼神地注视下,野猪挪到她的脚边朝她身上嗅了嗅,随后便不知怎的一直在她的周围徘徊逗留。 陆灵萱胆战心惊地不断吞咽着口水,待到自己身体恢复行动能力后也不敢立刻轻举妄动。就这样僵持过一段时间后,陆灵萱看准时机,趁野猪背过身时立刻快步从野猪身旁跑开,但与此同时,野猪似乎也因受到了惊吓而朝着陆灵萱猛冲过去。 陆灵萱拼了命地在野猪的追逐下跑进了路边一座摇摇欲坠的普通民宅。在进退两难的处境下,惊慌失措的她找寻着房子里可以用来防身的器具。 在费力地寻找了一会儿后,陆灵萱在一堆干草后发现了一把靠立在墙角,锈迹斑斑的锄头。然而,这把锄头似乎是被固定在地上的,无论陆灵萱如何使劲都无法将其提起。突然,当陆灵萱有些赌气地将锄头用力丢向一个方向时,随着一片齿轮转动的机械声,地面突然被缓缓打开,一条阴暗狭窄的楼梯显现在了陆灵萱的面前。 楼梯右边的墙上,在一盏油灯微弱火光的映照下,“冥狱神教”四个血字若隐若现。 尽管心跳加快,神经紧绷,但由于从地道内不断的有强风吹出,陆灵萱感觉里面应该有路能够通向屋外,便壮着胆子慢步走进楼梯深处的一片黑暗之中。 第七十三章 冰凰劫(开端) 在陈雨霞的帮助下,楚碧柔、高彻、童昆、刘旸旸以及受伤的陈芳凝暂时被安置在了冰凰谷郊外的凤临村中。此时在冰凰谷内,关于要不要收留这几人在冰凰谷避难的问题,众弟子众说纷纭,而其中不愿意接纳他们的弟子人数则占据了绝对多数。 语气最为强硬的当属冰凰谷谷主余忠蕊的二弟子张鑫,他直言冰凰谷向来在江湖中奉公守法,与世无争,一旦他们接纳了这些已被朝廷列为钦犯的人,那么冰凰谷从此将会永无安宁,甚至还有被官兵灭门的危险。在张鑫的鼓动下,冰凰谷内的普通弟子对楚碧柔等5人充满了敌视情绪,甚至在陈雨霞回到谷内时故意找茬不让她见到谷主余忠蕊。 幸好,谷内有一个其他人了解甚少的陈雨霞的发小,在他的暗中帮助与旁敲侧击下,余忠蕊还是知晓了众人的存在。 只是,尽管余忠蕊在思虑之后力排众议地同意让几人进入冰凰谷,但她却明令禁止陈芳凝进入,并直言要不是看在陈雨霞的面子上,她一定会让陈芳凝连凤临村都待不下去。 余忠蕊从来不会告诉陈雨霞自己这样做的原因,而陈雨霞也不敢对收养自己的师父有过多不敬的追问。于是,她在返回凤临村后无可奈何地告知了众人余忠蕊的决定。 “呵呵,冰凰谷好歹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名门正派,竟如此莫名其妙地对一名身受重伤的女子下达逐客令,着实是令人有些费解啊!”高彻有些既愤怒又无奈地暗讽道。 陈雨霞表情复杂地看向陈芳凝,其余的众人也顿时感觉有些惊愕与仿徨。 “没事,你们去吧,我自己的命我自己能看好,不劳大家费心了。”陈芳凝失落地甩开刘旸旸搀扶着她的手后准备转身离开。 “姐,这到底是为什么,师傅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你,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后又突然出现在潭州,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不管是你还是师父,你们所有的事都一定要瞒着我?”陈雨霞突然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你,抱歉!”陈芳凝头也没回地说完这句话后便继续准备迈步离开。 “好,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我们……从此就不必再相见了!”陈雨霞快步跑到陈芳凝的面前并眼眶湿润地甩下了一句狠话,陈芳凝随即也停住了自己刚要迈开的脚步。 两人心情复杂地相互对视,周围的几个人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时间仿佛突然在这一刻停滞不前。 凉亭外,阴沉的天空开始下起雨来,雨滴击打树叶的沙沙声扰乱着姐妹俩本已杂糅不堪的思绪。 “那就……别再……相见了吧,”陈芳凝面露悲伤地看着陈雨霞缓慢地说道,“霞儿,对不起!” 陈雨霞听完自己姐姐如此决绝的回答后尝试着闭上双眼平复心情,随后她没有再看向陈芳凝一眼,姐妹俩在冰凰谷郊外沁凉的阴雨中错身而过。 陈雨霞流着泪在下得越来越大的雨中越跑越远,陈芳凝则仍然痴痴地呆在原地,泪水同样浸湿了她此刻已略显松弛的眼眶。 “陈姑娘,你们……这究竟是……”童昆一脸茫然地想要上前询问陈芳凝,但却被高彻及时拦了下来。 “我们始终只是外人,不好过问人家姐妹之间的事,还是让她们自己去处理吧。”高彻同样显得有些惆怅地对童昆说道。 “这样吧,我留在这里帮陈姑娘治伤,你们先进去,我随后会想办法把陈姑娘带进去的。”为防守卫起疑,楚碧柔侧耳对高彻轻声说道,高彻心领神会地在与童昆和刘旸旸悄声说了几句后,三人便跟随着守卫进入了冰凰谷。 “慢着!”在三人跟随守卫来到谷中的弟子房附近时,张鑫带领着一众自己的亲信弟子忽然出现并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二师兄,是谷主下令让弟子带他们进入谷中,难道你想要违背谷主的命令吗?”带领他们进来的守卫弟子上前与张鑫理论。 “呵呵,师弟,你可别误会,我只是有些好奇,他们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竟能从守卫森严的程彰大将军府上全身而退。”张鑫冷笑着走上前来仔细打量着三人,“想必几位都是身手了得的江湖好汉,那不知今日,张某是否有幸能向几位讨教几招呢?” 那名守卫弟子看不下去想要继续为高彻等人出头,但很快便被张鑫的手下拉扯着架到了一旁。 在张鑫轮番冷嘲热讽般的言语挑衅下,童昆有些受不了,但就在他握紧剑柄想要上前教训教训张鑫时,高彻再次拦住了他。 “你们两人行事越不引人注意越好,这些小事就让在下来代劳吧!”高彻带着一丝谜样的微笑侧过脸对童昆说道。 “好啊,这位兄台看起来在这冰凰谷中的身份不一般啊,能得兄台的抬爱着实是我等的荣幸。高某不才,乐意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高彻在恭敬中带着一丝嘲讽地说完后便走到一旁,伸手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柄普通的长枪,在自己手中熟练而敏捷地挥舞之后令围观的旁人惊叹不已。 “早就听闻蜀国有一位使枪出神入化的年轻将军,曾经一人连败中原大唐7位使枪高手,想必那人便是阁下了。”张鑫边说边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柄长戟,两人随即在弟子房附近的比武台上摆开了阵势。 此时,余忠蕊带着陈雨霞也闻讯来到了这里。她拦住了想要去阻止两人争斗的陈雨霞,似乎也是想看看这群被官府所通缉的钦犯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人在简单地相互试探过对方的虚实后便认真了起来,张鑫在挥舞长戟的力量上貌似更胜一筹,但高彻的出手更为迅捷,频繁主动的出击令张鑫不得不疲于奔命地进行防守,他也在防御的漏洞被高彻抓住后,全身被长枪的握杆击中过多次。满心不服的张鑫出手节奏很快被打乱,挥舞长戟的幅度随后也越来越大,而这却正中高彻的下怀,两人的交手态势很快便呈现朝着向高彻一边倒的方向发展。 在张鑫再一次被高彻击倒在地后,陈雨霞在余忠蕊的授意下及时出现在两人中间并制止了张鑫。张鑫本想一把推开陈雨霞后继续反击,但在他的眼神注意到余忠蕊此刻就在一旁紧紧地盯着自己时,他有些无奈地咬了咬牙并狠狠地丢下自己手中的长戟,随后同其他聚到自己周围的亲信弟子离开了现场。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难怪能从潭州城中全身而退,本谷主着实开了眼界了。”余忠蕊走上前来对高彻赞赏道。 接着,余忠蕊将目光逐渐锁定在了刘旸旸的身上,她隐隐感觉眼前这个女孩似乎有些熟悉,但又暂时有些回忆不起究竟是在何时何地曾与其见过。 “余前辈怎么了?为何这么一直看着我?”余忠蕊凌厉的目光令刘旸旸感到有些不太自在。 “哦,无事,只是不知是何原因,感觉这位姑娘看着面善,令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余忠蕊说完便让陈雨霞带他们去客房休息,而余忠蕊面对刘旸旸时显露出的反常神态也被高彻所留意。 当高彻等三人已在冰凰谷中被安置下来时,楚碧柔带着身负重伤的陈芳凝避开了村里的客栈,暂时居住在一个好心收留她们的老夫妇家中。 这天夜晚,正当楚碧柔翻看药典找寻疗伤之法时,屋外的异常响动引起了她的注意。透过窗口向外看去,她发现一名穿着冰凰谷深紫色弟子服的人匆忙跑进了一片树林。 一种不详的直觉涌上楚碧柔的心头,她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沉睡的陈芳凝,在麻利地将陈芳凝抱到床下以防万一后,她随即快步朝着那个人跑进树林的方向追去。 “你就不能给我安排个好找的地方见面吗?” 树林深处突然传出有些明显的说话声,楚碧柔敏锐地循声赶去,看到一名她之前曾见过的周玄的手下,现在正在同那个疑似冰凰谷弟子的人交谈。 “嘘……你小点声,当心被什么人听见,这次咱们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了,不然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那名周玄的手下似乎显得很是紧张。 楚碧柔躲在一处树丛旁隐秘地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只是当两人刻意调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后,楚碧柔也未能听清两人谈话的具体内容。 当两人离开后,楚碧柔悄悄从身后偷袭了那名周玄的手下,并且凭借技高一筹的武功快速制住了他。 “啊,是你!”那名手下认出楚碧柔后顿时感到十分惊愕。 楚碧柔给他服下了一枚对身体无害的丹药后谎称其是毒药,那名手下在受到惊吓后不得不说出他今夜到此的目的。 原来,周玄早就预料到当他们在潭州城待不下去时,冰凰谷将会是他们极有可能藏匿的地点。因此,周玄早就买通好了冰凰谷的一名弟子,在有可疑人员进入冰凰谷时,他会及时向周玄传递消息。 “事到如今,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一旦我没能回去,周大人会派第二、第三个人继续前来,你们在这里的事迟早都会被周大人知道的。”这名手下带着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 正在楚碧柔有些犹豫不决地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时,突然一柄锋利的利刃从地面伸出,从背部刺进了这名手下的体内令其当场毙命。楚碧柔发现这一情况后迅速退到一旁,与此同时,从地面传出的异样的动静开始逐渐环绕在楚碧柔的身边。 “这是……遁地功?”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遭遇了一位武林高手的楚碧柔,神经紧绷地注视着自己周围地面所出现的任一细微的动静。 在接连敏捷地躲过数次朝着自己脚边而来的偷袭后,楚碧柔利用轻功跳至一棵大树上,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药罐内向地面洒下了吸引蛇虫鼠蚁的“蚀天粉”。 树下的地面很快就被各类爬行的毒物所覆盖。在楚碧柔的注视下,一名浑身被泥土粘满的人破地而出,并随即站在了楚碧柔对面的一棵树上。 “哼,小丫头有两下子,竟会想出这一招逼我现身!”这名高手浑身被黑暗所包裹,楚碧柔只能观察到他那如寒刃般凌厉的凶恶眼神。 楚碧柔没想到,周玄的麾下竟还藏有此等实力不容小觑的杀手,看起来想要脱身,又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第七十四章 冰凰劫(困局) “这是……流星双剑,你便是水天阁阁主楚毅的后人?” 神秘高手使出铁爪同楚碧柔的双剑相抗衡,而在随后数十回合势均力敌的交手中,此人竟很快辨认出了楚碧柔的武功招式。 “你究竟是谁?有你这般身手的人难道也是周玄的手下?”楚碧柔听到对方的疑问后也不禁怔了一下。 “呵呵,我如果告诉了你我的身份,你恐怕是活不过今晚了。”神秘高手突然使出全力连续将楚碧柔击退,随后他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楚碧柔留在树林内。 “那个人……究竟是?”楚碧柔隐隐感觉此人似乎对当年水天阁灭门惨案的内情了解不少,但她又因为担心陈芳凝的伤势而不能追上此人问个明白。 另一方面,楚碧柔回想起那名周玄手下临死前的供述,似乎一旦他没能回到潭州,周玄必然知晓冰凰谷方面出了问题,那程彰的大军抵达似乎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想到这里的楚碧柔迅速地往回赶,心中想着必须尽快将这个情况告知已进入冰凰谷内的众人才行。 然而,当好不容易安顿好陈芳凝后,楚碧柔却在冰凰谷的门口遭到了守卫弟子的刁难。 “我不想与你们废话,再不让我进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有些着急的楚碧柔在受到守门弟子言语奚落与侮辱之后果断出手,赤手空拳地与手持利剑的守门弟子搏斗,而区区几个守门弟子显然也并不是她的对手。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强闯冰凰谷。”随着楚碧柔一路打进冰凰谷弟子的居住区,闻讯赶来的张鑫等人很快便将她团团围住。 “张兄,在下劝你别去惹她哟,她可是我们这些人里最厉害的!”高彻嬉笑着在一旁一边围观,一边对着正在对峙的两人大声说道。 “我对你们没有任何冒犯之意,只是事态紧急,我必须带他们几人立刻离开这里,还请见谅!”楚碧柔抱拳鞠躬对张鑫说道。 “哼,本来我是求之不得让你们赶紧离开,但尔等在我冰凰谷如此放肆,岂能任由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张鑫不依不饶,两人似乎避免不了又是一场激斗。 “都给我住手!”谷主余忠蕊及时出现喝止了两人及其他意欲动手的弟子,陈雨霞、童昆与刘旸旸也同时来到了这里。 “谷主,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您好心收留他们,他们竟还恩将仇报恶意伤人,恳请谷主为我们被打的弟子讨个说法!”张鑫眼见不好直接动手,只好憋住自己的怒火转而添油加醋地向余忠蕊“告状”。 “哼,冰凰谷的人还真是爱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看来这里出个轻易就能被程彰收买的内鬼也就不足为奇了。”楚碧柔忿忿不平地说道,而她的这番话也不出意外地随即引来了周围冰凰谷弟子的大声指责,眼看着现场的气氛又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掌门,您知道的,各方势力对我帮镇帮之宝洗元珠觊觎已久,这些事我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一名有些年迈的管家打扮的人悄声在余忠蕊的耳边说道。 余忠蕊稍微思索了一刻,随后她移步走到楚碧柔和张鑫之间,厉声对周围所有的冰凰谷弟子宣布从即日起,冰凰谷将进入全面戒备状态,同时每个冰凰谷弟子都需做好应对入侵者的准备。 当在场的众人纷纷开始响应余忠蕊的号召时,唯有张鑫的神情突然显得有些奇怪,而他此时异常的神态与举动也被高彻所敏锐地注意到。 而后,尽管余忠蕊想要挽留楚碧柔在冰凰谷内,但她仍旧拒绝陈芳凝进入。结果,楚碧柔十分干脆地拒绝了余忠蕊,一名张鑫的亲信弟子想要趁机上前找茬,结果竟被楚碧柔凶狠的眼神给生生吓退了回去。 当天夜里,高彻照约定在冰凰谷弦歌台等待朱逸甫放出的信鸽抵达。在他们离开潭州之前,朱逸甫曾受陈芳凝之托调查那名举止有些奇怪的犯人。 高彻在悠闲地坐在楼顶上大约等待了一柱香的时间后,惊讶地发现此刻竟然从同一方向飞来了两只信鸽,其中一只扑腾着翅膀飞向了弟子房所在的方向。 高彻取到自己信鸽脚上绑着的信纸后并未立刻打开查看,而是迅速赶往弟子房区调查另一只信鸽的所在。 在他悄悄地徘徊在屋顶上搜寻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在一个院落内发现一名张鑫手下的亲信弟子正准备放出信鸽。 高彻在信鸽飞出院落后迅速用石子将其击落,从密信的内容里高彻知晓了原来一直在同程彰接触的那名内鬼就是张鑫,他这次是要传出信息让程彰等人小心防范冰凰谷为他们所设的埋伏,并重申他会尽快将洗元珠盗出后交给程彰。 “呵呵,冰凰谷这下越来越热闹了。”高彻无奈地笑了笑后将信纸揣入自己怀中,然后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哼,这个陈雨霞每次都出来坏我的事,本来以为将这几个棘手的人挡在谷外便能继续实施我们的计划,现在看来,我们行动的时间得大大提前了。”张鑫得知信鸽被放出后,一边喝着闷酒一边惆怅地对手下人说道。 “二师兄,那我们何时动手呢?照白天那闹事丫头的着急劲儿,估计潭州那边的人马一两天内就会到这里了。”一名弟子向张鑫追问道。 “事不宜迟,今晚便动手,若等到映月塔的防备加强我们便更无机会了。”张鑫随后向他的亲信弟子吩咐了下去他们今夜的窃珠计划。 而当经过伪装的张鑫几人按照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麻利地击倒守卫并潜入映月塔后,高彻竟在通往塔顶的必经之路上悠哉地一边喝酒一边等待着他们。 “奉劝阁下不要多管闲事,以免引火自焚!”张鑫用刻意调整过的嗓音对高彻威胁道。 “呵呵,这……恐怕要令几位失望了,要是在下不帮主人家看守好重要的宝贝,一旦宝贝失窃,我们这些来历不明之人不就要给几位背黑锅了吗?”高彻带着调皮的语气大口饮了一坛酒后说道。 “哼,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可就怨不得我们了!”张鑫说完大手一挥,数名手下挥舞着大刀冲上楼去同高彻交手,但高彻应对得轻松自如,这些张鑫的手下在都没能接住高彻数招的情况下,一个接着一个被打下楼去。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打不过他一个!”张鑫眼见自己的手下奈何不了高彻,于是亲自拔剑与高彻激战。在皎洁月色的映衬下,两人在塔外的屋檐上闪转腾挪,你追我赶,交手数十回合打得难解难分。 眼见耽误的时间过长,为避免被冰凰谷的巡逻弟子所察觉,张鑫在高彻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悄声安排已经回过神来的其他手下先行盗珠,自己尽力来拖住高彻。 然而,当这些手下们快步跑上通往映月塔最高一层的楼梯时,高彻瞅准时机丢出一小枚铁镖,铁镖将早已在楼梯口准备好的一个大型油罐击破,而里面存放得满满的油顿时喷涌而出。毫不知情的张鑫手下们在踩到被油润滑过的阶梯后纷纷滚落下楼,其中有人甚至因难以自控而从映月塔的六层跌落地面并立毙当场。 跌落者的呼喊声不可避免地惊动了周围的巡逻弟子。而眼见越来越多的守备力量正在朝映月塔的方向赶来,张鑫在使出浑身解数摆脱掉高彻的纠缠后,不得已地率领着残存的亲信弟子们以最快的速度从映月塔撤离。 “这是杨术师弟,二师兄的手下。”一名弟子在揭下跌落塔下的那名身亡弟子的面罩后,向闻讯赶来的陈雨霞汇报道。 然而,当陈雨霞率人气势汹汹地前往张鑫的住处时,张鑫此时竟是正准备脱衣睡觉,丝毫没有一丝慌乱的迹象。 “笑话,是杨术那小子自己盗窃洗元珠未遂,你们无凭无据的有何资格搜查我的房间?”在陈雨霞提出想要搜查张鑫的房间时,却遭到了张鑫的一口回绝,“陈雨霞,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我依旧尊称你一声三师妹,我劝你最好别太得寸进尺!” “呵呵,这冰凰谷谁都知道杨术师弟从来都是寸步不离地跟随在你身边。如今他横死塔下,二师兄若不是心中有鬼,让我简单调查一下房间内的桌椅门窗又有何不可?”陈雨霞倒是没被张鑫的威胁所吓到,眼见着陈雨霞身边的弟子与匆忙赶来为张鑫助阵的弟子们即将刀剑相向。 紧急时刻,带着黑色面纱的余忠蕊在侍女的陪同下从屋顶以轻功降落院中,及时阻止了两派人的兵戎相向。 “霞儿,为师只是让你前去查看情况,可没让你擅自跑来质问你的长辈,还不退下?”陈雨霞原本欣喜地以为余忠蕊是赶来帮她的,然而在余忠蕊说完这番话后,她也只能气愤且困惑地带人离去。 暂时松了一口气的张鑫上前拜谢余忠蕊的解围,而余忠蕊没有对张鑫说什么,只是眼神复杂地看向了他一眼,随后甩袖离开。 在那之后,映月塔很快加派了人手进行防卫,涉嫌擅闯冰凰谷禁地的高彻也暂时被软禁在了屋内。 高彻似乎并未对这所谓的“软禁”有所在意,而他正好趁此时刻开始查看朱逸甫写给他的信。 这封信中说到那名被他们从狱中救出的神秘男子似乎是中了某种蛊毒,而这种毒令他无法开口说话,且头脑的意识总是处于一种时断时续的混乱状态中。然而,即使如此,朱逸甫依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细节,像是这名囚犯在自然状态下实际惯用的是左手,但他却总是刻意让人看起来他所惯用的是右手,这种压迫式的矫正往往在皇亲国戚间才会普遍存在。 此外,朱逸甫还发现这名囚犯带有一块被伪装得很好的玉玦,而这块玉玦上的花纹竟与刘旸旸双耳所带的玉珏的花纹十分相似。想到这儿,朱逸甫就感觉那位神秘的囚犯似乎和刘旸旸是有某种渊源的。为证实自己的判断,他会尝试带着这名囚犯找个合适的时机秘密潜入冰凰谷内,争取能让他和刘旸旸见到面,说不定到时候他们便能瞬间找到埋藏在这名囚犯身上的秘密。 另一方面,惊魂未定的张鑫在自己房内喝茶压惊,一名亲信弟子悄悄地推门入内并凑上前劝告张鑫尽快离开冰凰谷。 “呵呵,离开,去哪儿?潭州将军府?你觉得已经没有用了的人对程彰而言还有价值?事到如今,一切都给靠我们自己!” 阴雨在夜空中降下,冰凰谷的众人各怀心事地注视着窗外被雨水浸湿的一切,不安而仿徨。 第七十五章 冰凰劫(对峙) 田间农舍内,在楚碧柔十多日的悉心调理下,陈芳凝已能下床走动。而对于楚碧柔这段时日来的照顾,她也显得十分感激。 这天,当她们吃过饭后准备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时,门外渐渐明显的杂乱的脚步声引起了她们的注意。楚碧柔透过窗口望出去,发现是一队手拿长枪,官兵模样的人朝这个农家小院走来。但看穿着,这对官兵明显比潭州城内的普通官兵穿得更邋遢些,外表看上去似乎只是些维持村镇治安的零散游勇。 只见带头的人大力推开了小院的院门,命令手下将正在院中摘菜的老大爷抓到了自己面前。随后,他让手下拿出了两张画像来询问老大爷是否见过她们。楚碧柔定睛一看,画像上的人分明就是她与陈芳凝。 “楚姑娘,外面到底是些什么人?”陈芳凝缓步走到楚碧柔身旁问道。 “是敌非友,看来我们又要面临一次突围了。”楚碧柔清楚要想离开这里免不了会撞见正在院中巡视的官兵。 “你们可千万别出声啊,我们会想办法把他们应付过去的!”老妇人走进屋内向两人叮嘱一声后也进入院中,帮着老大爷一起否认他们曾见过画像上的两人。 然而,在为首的官兵冷笑着大手一挥后,身旁两名官兵竟突然点燃了院中的屋子,顿时快速窜升的火焰将楚碧柔与陈芳凝包围在了屋内。 两位老人被官兵们使的手段吓得一时慌了神,其中老妇人不由自主地大声叫出了屋内两人的名字并催促她们赶快出来。这时,为首的官兵突然骂骂咧咧地拔刀刺穿了老大爷的身体,老大爷随即倒地死亡。紧接着,在老妇人嘶喊着扑在老大爷身上痛哭后,一名手下挥刀将老妇人也杀死。 “哼,该死的两个老东西,害得弟兄们那么费劲,你们几个,把他们给我扔进火堆里去!”随着带头的一声令下,几名官兵准备将这对老夫妇的遗体扔进火堆。 这时,燃烧着熊熊大火的里屋突然在一股气浪的包裹下炸开,四溅的火花逼得官兵们纷纷往后推。紧接着,一根根被火烧着的木头凝聚着屋内人如烈火般升腾的愤怒从屋中射出,站在前排的几名官兵被木头打中后随即吐血倒地。 楚碧柔与陈芳凝从浓烟中以轻功飞出并带着愤懑的表情降落在官兵头子的面前,官兵头子及他身后的手下们被两人的气势震慑住后纷纷向后退去数步。 “为什么……要杀他们?一群混蛋!”楚碧柔两眼通红而湿润地注视着那对老夫妇的遗体,右手紧紧地握住手里的佩剑。 随后双方不出意外地展开激战,这群官兵并不是楚碧柔与陈芳凝的对手,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便死的死伤的伤,尤其是那名领头的官兵,被怒火中烧的楚碧柔揍得浑身是伤地躺在地上。 “哼,你们别得意,程大人率领的乞活军弟兄们马上就到。到时候,整个冰凰谷都要给你们陪葬,哈哈哈!”官兵头子在血泊中苟延残喘地嘶吼着,但没过多久他便因失血过多而死去。 “乞活军?”楚碧柔并未理解此人口中所说的这群人是何来路,但陈芳凝却略有所闻。她告诉楚碧柔,这是一群主要由乞丐等穷苦人组成的半军队组织,据传他们都受过专业而残酷的训练,受人雇佣从事各类府衙官兵不方便出面的特殊任务。陈芳凝接着向楚碧柔强调说这群亡命之徒不受任何国家的任何律令限制,常常是横行乡里,杀人不眨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江湖中人长期以来对他们也是万分忌惮。 “这群人同那些烧杀抢掠的盗匪恶霸没有什么区别,程彰竟然用了他们,看来是一心要把冰凰谷置于死地啊!”眼见眼下局势正在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陈芳凝下定决心要闯进冰凰谷带陈雨霞离开,无论随后楚碧柔如何劝说也没能劝得住她。于是,眼见陈芳凝主意已定,楚碧柔也没再阻止,而是决定陪着她一起再闯冰凰谷。 来到门口,两人不出意外的再次遭到冰凰谷守卫的阻拦,但这次由于陈芳凝也出现,守卫弟子不敢贸然行动,于是慌忙派人进谷将此事告知余忠蕊。 不久后,获知消息的众人纷纷来到入谷的大门前,陈氏姐妹也各自带着复杂的眼神再次相见。 “霞儿,快跟我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陈芳凝焦急地呼唤着余忠蕊身旁面无表情的陈雨霞。 然而,陈雨霞并未有任何回应,倒是余忠蕊突然下令:“冰凰谷众人听令,拿下此欺师灭祖之辈!” 冰凰谷弟子得令后迅速将陈芳凝与楚碧柔团团包围,场面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见此情形,高彻、童昆和刘旸旸也陆续跳入冰凰谷弟子的包围圈中。 “你们何须如此?奴家不过是个早已陷入地狱之人,何德何能让诸位为我冒险?”陈芳凝眼中泛起了一丝泪花。 “陈姑娘,虽然我不知你与冰凰谷有何过节,但他们此刻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我高某就是看不惯!如若你愿意相信我们,待你平安后,你有何难处,我必竭尽所能帮你分担!”高彻语气坚定地说道。 (陈)“高公子,谢谢你!” (童)“高兄,你这是事先写过稿子,还是纯粹临场发挥?” (刘)“怎么?你还想借鉴一些对别的女人说呀?” (楚)“……” 就在几人的插科打诨间,四周包围他们的冰凰谷弟子也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因为在他们身后,余忠蕊缓缓背过身去,并且迟迟没有下一步的指示。 正在余忠蕊犹豫的时候,远处逐渐传出轰隆的马蹄声,并且声音正变得越来越明显。在场所有人很快便都意识到,程彰的人马即将抵达这里。 “陈芳凝,你赶快走吧,冰凰谷是我的家,我是不会抛下师父跟你离开的。”陈雨霞大声面对着陈芳凝说道。 “就是,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当年邪教之乱时竟然抛下柳师叔,害得师叔……”另一名弟子也突然冲陈芳凝大声嚷嚷了起来。 “住口!”余忠蕊突然制止了这名弟子继续说下去,同时她也有些无奈地让包围众人的弟子撤去了包围。 “你走吧,如今冰凰谷大敌将至,我已无此精力再继续追究你的罪过。”余忠蕊仰天长叹一声后对陈芳凝说道,紧接着她又对保护陈芳凝的高彻等人的勇气夸赞了一番,并希望他们能帮助冰凰谷众人度过这场浩劫。 “冰凰谷各堂弟子听令!启动弩箭机关!列阵!准备迎敌!”随着余忠蕊一声喝令,冰凰谷众人随即开始了应战准备。随后,余忠蕊快步走到刘旸旸身旁,并表达了希望能单独和她谈谈的想法。 “我并未奢求你愿意留下来和我们并肩作战,你请便吧!”陈雨霞毫不客气地对陈芳凝甩下这一句话后便准备转身离开,但陈芳凝很快叫住了她:“师父在哪里?我……想见她。” 听闻陈芳凝这个令她有些意外的请求,陈雨霞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后她缓缓侧过脸来表情凝重地说到:“跟我来吧,这是我愿意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师父她……就在这里?”陈芳凝对陈雨霞的回答也感到有些意外。 转眼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谷口的弓弩阵并未能阻挡程彰及他率领的乞活军多时,数十名守卫第一层防线的冰凰谷弟子均被心狠手辣的乞活军部队杀死。 “告诉我洗元珠在哪儿?我或许能饶你一命。”程彰俯下身阴笑着对一名身受重伤的冰凰谷弟子问道。 “哼,原来这才是你们的目的!告诉你们,没有柳师叔的至阴真气将其激活,你们即使得到洗元珠也是毫无用处!”那名弟子断断续续地对程彰说道。 “呵呵,柳师叔,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寒锋剑姬吗?你放心,我会让她乖乖听我话的!” 很快,程彰及其乞活军部队势如破竹地打到了冰凰谷的大门前。高彻手持长枪,楚碧柔手持双剑,两人与冰凰谷弟子共同应战。 “都不许退,给我放火,今日定要踏平冰凰谷!”在程彰下令后,部分乞活军士兵陆续点燃四周的草木丛林,冰凰谷大门前顿时火光冲天。 “哎,楚小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人多,就凭我们这点人撑不了多久的!”高彻一边厮杀一边对身旁的楚碧柔大声说道。 “擒贼先擒王,你掩护我!”楚碧柔高高跃起,脚踩在士兵头上作为支撑施展轻功,高彻则心领神会地挥枪掩护,两人快速朝程彰所在的位置逼近。 楚碧柔在击杀一名骑在马上的军官后顺势骑上马,随后她一路击毙了数名想要保护程彰的军官。 “又是你!”程彰眼见楚碧柔已杀到自己面前,他随即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拔刀还击。 正在两人刚交手不久,一枚锋利暗器突然从一旁射出并朝楚碧柔袭来,所幸楚碧柔及时发现而迅捷躲开。但是,这类暗器竟随后源源不断地朝楚碧柔射来,伴随着程彰的攻势而令楚碧柔感到有些应接不暇。在接连躲过数次偷袭后,一枚暗器最后还是击中了楚碧柔的右臂,楚碧柔顿时感觉右臂力量尽失,就连佩剑也难以握置于手中。 见楚碧柔重心未稳,程彰趁机在交手中占尽上风。楚碧柔手中双剑陆续被程彰击落,正当其不得不慌忙躲闪时,幸得高彻及时赶来解救,两人随后带着剩余冰凰谷弟子边战边退。 “是斩龙镖,程彰周围有风雷堂的人。”楚碧柔捂着自己的伤口断断续续对高彻说道。 “先别说了,我们先撤离这里。”高彻搀扶着楚碧柔退入冰凰谷大门,而陈雨霞此刻也出现在了门前,她指挥着众弟子立刻撤离冰凰谷的山门。 当最后一名冰凰谷弟子撤离后,随着几声“轰隆隆”的巨响,大门两侧的山体被火药破坏,无数巨大的岩石从山上滚落,大门前来不及避开的乞活军人马一时间损失惨重。 滚落的岩石完全砸毁了冰凰谷的山门,也顺势将通往冰凰谷内部的道路完全封死。 “看起来,你这里似乎遇到点麻烦,恐怕需要一位开山匠来帮帮忙啊。” “哼,周玄,你可真闲啊,我还不知道渝州是个能让你如此放心的地方。” 周玄珊珊来迟,其对于程彰的嘲讽似乎令程彰面露不悦。 “哈哈,冰凰谷如此棘手其实早在老夫的意料之内。程将军耐心等等吧,我们的援手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援手?好吧!”程彰无可奈何地宣布就地扎营,岩石的阻挡令此战中损失不小的冰凰谷暂时取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第七十六章 冰凰劫(恶化) “师父她……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陈氏姐妹面前,一位年龄在40岁左右,全身上下穿着云纹白衣的美貌女子,正静静地沉睡在一张被各类药草所铺满的玉床之上。 “当年你离开后,师叔她中了一种奇毒,全身真气外泄难以抑制。师叔为了尽可能留住自己的内力,她不得不使用离魂功将自己维持于一种半生半死的沉睡状态,而如今这个状态已维持了三年有余。”陈雨霞叹着气说道。 “师父……凝儿回来了,您……听得见凝儿吗?”陈芳凝将脸靠在白衣女子冰冷的手背上,眼泪早已夺眶而出不受控制。 “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不相信你会背叛柳师叔,你到现在都还不肯告诉我吗?”陈雨霞焦急地朝陈芳凝追问道。 “轰隆!”正在这时,一声巨响突然从远处传来。随后,山体岩石堵塞的地方冒起了滚滚黑烟。 “里面的人听着,只要你们立刻交出洗元珠和柳冰泪,朝廷可保尔等一条生路。不然,待山路打通之时,便是冰凰谷灭门之日!”程彰逐渐没了耐性,一心只想得到洗元珠的他逐渐将楚碧柔等人抛到了脑后。 在程彰的手下大声说完后,冰凰谷内顿时人心惶惶,许多弟子的意志出现了动摇,求生的本能令他们对眼前的局势逐渐变得无比悲观。 这时,原本藏在幕后的张鑫看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便率领自己从冰凰谷各处召集而来的亲信,将楚碧柔、高彻与童昆团团围住。张鑫开始挑唆现场众人,让他们认为是这几人将灾祸引来了冰凰谷,同时他也大声号召其余的冰凰谷弟子将这三人拿下,从而避免冰凰谷被灭门之祸。 “喂,你们没听见刚才外面的人喊的内容吗?这些人分明是冲着洗元珠来的,你们在这里以多欺少又有何用?”童昆不服气地对周围的冰凰谷弟子问道。 “呵呵,若不是你们这群钦犯将程彰引来,他们能有此借口对冰凰谷大开杀戒吗?如今竟还想让整个冰凰谷给你们陪葬,那是做梦!”张鑫继续挑动着周围冰凰谷弟子们的不安情绪,不少冰凰谷弟子也纷纷对包围圈内的三人恶语相向。 “住手,二师兄,你们想造反吗?”陈雨霞率领一众弟子及时赶到保护三人,两派冰凰谷弟子在凝翠请形成僵持局面。 “哼,陈雨霞,告诉你,冰凰谷已立派百年,如果今日因为这些人从江湖中被抹去,不管是你还是谷主,你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张鑫继续挑唆站在陈雨霞那边的弟子们。 “怎么样?你还动得了吗?”高彻眼见冰凰谷内讧在所难免,于是转过身关切地询问楚碧柔的情况。 “没事,拖累不了你,我还没到需要人照顾的地步。”楚碧柔扶着自己的右手气喘吁吁地说道。 “呵,倒是希望你会拖累我,那样我便能试试你究竟有多重了,哈哈!”高彻紧接着有些调皮地回答道。 随着张鑫一声令下,凝翠坪上顿时乱作一团,喊杀震天,同门之间为了生存不惜刀戈相向。 在这一片混乱中,张鑫悄悄地离开现场,他妄图趁此良机偷偷潜入映月塔盗取洗元珠。 如他所愿,映月塔此刻果真防卫空虚,于是张鑫心满意足地直接施展轻功飞至塔顶。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在放置着洗元珠的琉璃匣下,余忠蕊正在闭眼打坐等待着他上门。 “师父,抱歉,事关弟子的身家性命。今日,洗元珠我非拿不可!”张鑫摆开阵势准备同余忠蕊一战。 出人意料的,余忠蕊并未准备与张鑫动手,而是缓缓站起身来,背对着张鑫走向了两人所在楼层的另一侧。 张鑫一见余忠蕊并未阻拦他,他原本高度紧张的心态瞬间变得放松了不少。然而,当他兴冲冲地跑上前打开了琉璃匣后,发现里面竟是空空如也。 “你走吧,你我师徒从此恩断义绝,至于洗元珠,你这辈子恐怕也别想得到了。”余忠蕊拂袖从楼梯口走了下去,随后张鑫快速跳至下一层拦在了余忠蕊的面前。 “洗元珠在哪儿?在哪儿?”张鑫发疯似的朝余忠蕊嘶吼道。 余忠蕊停住看了他一眼后没有回答,随后继续径直朝着张鑫所在的位置走去。 就在余忠蕊走过张鑫身旁时,情绪有些失控的张鑫突然回身挥动一把匕首,余忠蕊的后背顿时就被这一刀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你……你为什么没躲?我……我不可能会伤到你的!”手中带血的匕首掉落在地,张鑫一下子也被吓得有些六神无主。 “咳……咳,呵呵,我现在功力全无,同废人无异,你即便想杀我我也无力抵抗。”余忠蕊半蹲在地气喘不止。 “为……为什么?这……不可能!”张鑫颤抖着双手断断续续地喊叫道。 “孩子,因为……我还有即使豁出性命……也想要保护的东西。你能明白吗?”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余忠蕊一边继续艰难地挪步向前走,一边带着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张鑫忍住自己悲愤的眼泪,向天大吼一声后快步从映月塔离开。 另一边,凝翠坪上激战正酣,反叛的冰凰谷弟子逐渐占据上风,陈雨霞带着剩余的冰凰谷弟子和楚碧柔等三人撤进了凰泪阁。 “弟兄们,他们顶不住啦,大家上啊!”随着一声从反叛弟子中间传出的呐喊,众反叛弟子开始冲击凰泪阁的大门。 正在陈雨霞等人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时,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凰泪阁的里屋飞出,随后她空着双手独自站立在凰泪阁前的别院内。 没过多一会儿,反叛弟子们冲破大门涌入院内,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位戴着面纱并穿着一身云纹白衣的女子。 “此人定是他们的同党,杀了她!” 反叛弟子们手持刀剑一拥而上,藏在凰泪阁里的几人想要出去帮忙,但他们却被突然从里屋内走出的陈芳凝劝住。 只见白衣女子破开自己背上背的木匣并从中取出一把闪烁着冰晶光芒的白玉古琴,一时间一股万分强劲的内力朝四周迅猛冲开,所有的反叛弟子都在被这股气浪冲击之后口吐鲜血地倒在了地上。 “弟子……拜见师叔!”刚到这里的张鑫见到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柳冰泪,顿时神色慌张地跪拜在地。 见张鑫有些惊慌失措地跪下,其余的冰凰谷弟子也纷纷忍住各自的伤痛拜倒行礼。 “阿蕊在哪里?”柳冰泪面无表情地问道,然而却没有人回答她。 “余谷主去了映月塔。”刘旸旸从里屋出来对柳冰泪说道,柳冰泪于是即刻朝映月塔赶去。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远处堆积的岩石被火药完全轰开,程彰率领着乞活军立刻长驱直入,直逼众人所在的凰泪阁。 “呵呵,看样子是我输了,说到底,我只是师父一个不争气的徒弟。”张鑫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道,他很清楚由于他到目前为止都没能取得洗元珠,程彰曾经给他的许诺都必然只会是镜中花水中月。 “但凡冰凰谷内还有血性的,都给我站出来,掩护受伤的人撤入沉霜洞!”陈雨霞紧握长剑,双眼充血,率领着几十名有死战决心的冰凰谷弟子朝着山门的方向冲去。 “刘姑娘,麻烦你照顾一下她。”高彻将受伤后浑身无力的楚碧柔托付给刘旸旸,准备和童昆一起加入战局。然而,当他低下头看了看楚碧柔后正要离开时,楚碧柔抓住了他衣服的一角。 “别逞强,我现在这个样子可……救不了你!”楚碧柔带着关切的语气说道。 “放心,我也拖累不了你,呵呵!”高彻温柔地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放开了楚碧柔的左手。 杀声震天的凝翠坪上激战正酣,程彰在背后洋洋得意地注视着一个又一个冰凰谷弟子倒在血泊之中。 “哈哈,冰凰谷如此不堪一击,看来周兄事前是多虑了。有这群训练有素的乞活军在,试问还有何门何派能与本将相抗衡呢?” 程彰驾马冲入凝翠坪厮杀的众人中间,率领着乞活军逐渐将陈雨霞等人逼到了通往沉霜洞的路口。 “等一下,别杀我,我投降,我这就告诉你洗元珠在哪儿。”一名陈雨霞身旁的冰凰谷弟子突然叛变,并迅速跑到对方的阵前,“不过,我只想告诉将军一人。” 程彰有些兴奋地下马走到这名弟子身边,同时他的身旁还跟着两名护卫,他自认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洗元珠,它就在……”正当这名弟子快要接着往下说时,程彰身旁的两名乞活军护卫突然同时将剑刺进了程彰的身体,程彰立刻奄奄一息地跪倒在地,眼神中顿时充满了惊讶与愤懑。 “程将军,您方才不是说何门何派能与您抗衡吗?趁您还未咽气,我这就给您说个名字,您记清楚了。”周玄露出一脸阴险的冷笑,一边说着一边和自己身旁的三个护卫慢慢撕下了各自脸上的伪装。 “风~雷~堂!” 随着程彰的眼球停止了转动,王枭、阴蚀、虬影和陈誉天露出各自的真面目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与四人撕下面具的动作同步进行的,是忠于他们的乞活军士兵眼疾手快地击杀了隶属于程彰手下的十几名亲卫队士兵。 “诸位,别来无恙啊,请原谅我用如此戏谑的方式同诸位相见。”王枭骑马上前对着被围困的众人说道。 “你们是谁?也是冲着洗元珠和柳师叔来的吗?”陈雨霞眉头紧皱地厉声问道。 “呵呵,那是自然,不过本座与程彰这个蠢货不同,本座可从来不会做任何没有把握之事。”王枭轻蔑地看着众人说道,似乎对于他而言,取得洗元珠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你们难不成真的以为,此刻龟缩在沉霜洞里的人,全都还是你们认识的人吧?”经过王枭刻意的一提醒,众人刹那间皆变得有些心神不宁。 “风雷三使里的浊羲不在这儿,难道她……”高彻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思绪在他的大脑中开始飞速运转。 陈雨霞并未在意王枭的话,她很快毫无畏惧地提剑朝着王枭冲杀过去。 然而不出意外的,王枭即使并未使用隗煞剑也三两下就将其击退。随后高彻童昆也准备支援陈雨霞,但两人被阴蚀和虬影纠缠无法脱身。 “姑娘既然如此执着,那我就成全你!”王枭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对着陈雨霞就是数脚重踢,紧接着飞速丢出一剑刺向受伤倒地的陈雨霞。 一瞬间,一个瘦高的黑色身影从陈雨霞身前闪过,带着喷涌而出的鲜血,这个身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第七十七章 冰凰劫(涅槃) “姐姐!姐姐!”陈芳凝被王枭丢出的长剑刺中倒在地上,陈雨霞大惊失色地跪倒在地将陈芳凝抱入自己怀中。 “芳凝姑娘!你这混蛋!”高彻见到陈芳凝身受重伤后愤懑不已,一跃而起伸枪朝着王枭刺去,然而阴蚀却挥动大斧出来化解了高彻的攻势。 “姐姐,姐姐,你看看我,你不会有事的!”陈雨霞恐惧地看着从陈芳凝的伤口处源源不断流出来的鲜血,眼泪情不自禁地从她的眼眶中缓缓滑落。 陈芳凝温柔地看着陈雨霞哭成泪人的脸庞没有言语,随后因失血过多慢慢晕了过去。 “雨霞姑娘,你快带芳凝姑娘离开,这里有我们挡着。”童昆凑上前对陈雨霞说道。 陈雨霞擦了擦眼泪后准备持剑去找王枭拼命,但她却被高彻给及时拦了下来。 “我们这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快走,你想让你姐姐得不到及时的医治吗?”高彻口吻严肃地对陈雨霞说道。 陈雨霞愤恨地大力把剑插到地上,回身背上陈芳凝后,在剩余冰凰谷弟子的护卫下快步跑过后方的石桥。紧接着,随着王枭一声令下,乞活军士兵们踩过程彰的尸体朝着众人追来。 高彻与童昆也快步跑上石桥,谁知就在这时,高彻突然一掌大力将童昆推向了石桥的另一头,自己则将手中的长枪插进自己脚边的石缝内。 随着高彻将全身内力灌注长枪撬动石砖,石桥逐渐开始崩落坍塌。 “童兄弟,答应我一件事,帮我照顾好碧柔,别让她出来救我,拜托啦!”面对着快要急出眼泪的童昆,高彻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微笑向童昆道别。 随着石桥滑落山崖,高彻握紧长枪迈步离开崖边,随后独自冲向层层包围上来的乞活军士兵们。 “高彻呢?”此时的楚碧柔正准备为陈芳凝疗伤,眼看童昆回来后迟迟不见高彻的身影,她开始有些着急地询问童昆。 童昆带着哭腔地向楚碧柔说明了高彻的处境,楚碧柔顿时变得有些不敢相信地瘫坐在地。而她在短暂愣住了一下后,用自己还能行动的左手颤颤巍巍地从地上捡起一把剑,随后酿酿跄跄地准备迈步走出沉霜洞。 童昆挡在了楚碧柔身前,向她转述高彻最后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然而,这并未能阻止楚碧柔继续走向洞口。似乎在这一瞬间,这世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力量能够阻挡在她的面前。 “楚姑娘,对不起了!”童昆无可奈何地从身后将楚碧柔击晕,并委托刘旸旸将她搀扶着随剩余的人走向洞内的逃生密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将高兄弟救回来!” “旸旸,我……”童昆似乎想向刘旸旸说出自己的打算。 “去吧,你们都要好好活着回来!”在人流涌动的沉霜洞内,刘旸旸心领神会地朝童昆叮嘱了一句后,随即她便和另一名上来帮忙的冰凰谷女弟子一同搀扶着楚碧柔走向洞穴深处。 童昆出洞后来到石桥断掉的山崖边,准备利用山壁岩石上粗壮的枝条爬至对面。 与此同时,高彻在自知不可同对方硬碰硬的前提下,开始尝试着向王枭谈条件,他希望能同王枭等四人一对一战斗,直到自己战死为止。 “呵呵,好胆量,其实我很清楚你是想要拖延时间让其他人逃走,不过就冲你这义气,我就亲自来陪你好好玩玩吧。同时也让你明白,像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和我的差距……是多么巨大!” 王枭说完后朝阴蚀示意,阴蚀随即从身旁取出了一个金属制的剑匣。 王枭冷笑着缓缓打开剑匣,从里面取出了那柄曾经是蚩尤手下九黎一族集全族之力所锻造出的至阴魔剑——隗煞剑。 “作为死在隗煞剑下的第一人,你应该感到很荣幸!”王枭说完后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挥动着隗煞剑便朝着高彻袭来。 尽管王枭并未完全掌控隗煞剑的真正威力,但由于自身的实力原本便在江湖顶级高手中首屈一指,因此在同高彻的较量中他还是显得相当游刃有余。 隗煞剑的剑气着实超乎高彻想象般得霸道,迫使高彻在交手瞬间便感到了力不从心。而尚未交手过数回合,高彻便被隗煞剑气在身上划出了数道伤口。 在又一次被隗煞剑的剑背重击肋骨后,高彻疼痛难忍地摔倒在了地上,一大口鲜血从自己的口中喷出。 “想不到……我竟然会死在这里,还是有些心有不甘啊!”高彻苦笑着躺在草甸上仰望天空,内心平静地等待自己的逝去。 就在王枭得意洋洋地朝躺在地上苦笑的高彻步步逼近时,乞活军队伍的后方突然在这时出现了一阵动静不小的骚乱。 “大当家的勿恼,我去看看!”阴蚀朝王枭示意一句后便驾马向着队伍后方奔去。 刹那间,一条条朝队伍四周冲去的冰丝白练将乞活军士兵们打得人仰马翻,大惊失色的阴蚀也慌忙挥动着自己手中的巨斧躲避白练的攻击。 在万千白练的环绕下,一位身着蓝白衣衫,美貌惊为天人的女子逐渐从天而降,冰凰谷内色彩缤纷的艳丽花朵,同她相比瞬间也显得黯然失色。 “摄天舞!呵呵,你们终于来了!”高彻仰天长叹了一声,随后他因内伤严重而晕倒在了山崖前的草甸上。 在白练攻击了一波之后,一股强劲的旋风从一位少年手中施展的利刃上传出,现场的乞活军士兵们顿时再次乱作了一团。 “是冰丝白练和麒麟刀,欧阳姑娘和凌公子到了,高兄弟有救了!”童昆在山崖上看到现场的情况后顿时振奋不已,他随即大声向沉霜洞的方向嘶吼道。 凌睿与欧阳荷在乞活军内如入无人之境,就连阴蚀也在二人的联手夹击下败下阵来,他们两个人随即很快便杀到了王枭的面前。 “啊,高公子!”当欧阳荷看到高彻浑身是伤地躺在草甸上后,她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王枭,只要我们有一口气在,尔等休想得到洗元珠为害天下!”凌睿将麒麟刀指向王枭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哼,就凭你们手中的一把麒麟刀,简直是螳臂当车!”王枭说完便开始运功蓄气,随后他挥动隗煞剑瞬间便破开了麒麟刀所构筑的风墙。 “呵呵,若不是我眼前只能发挥出隗煞剑五成的威力,你们这些小娃儿早就灰飞烟灭了。我今日便要看看区区一把麒麟刀如何阻我!”王枭摆开阵势准备单独同两人一战。 “如果再加上一把上古神兵呢?你还敢在这冰凰谷如此嚣张吗?”正当几人剑拔弩张之时,一声清亮的女声从凌睿和欧阳荷的后方传来。 此时此刻,身背白玉古琴的柳冰泪脚踩着山壁来到了凌睿与欧阳荷的身前。 “呵呵,原来是铸剑四绝中的寒锋剑姬,真是幸会!”王枭假装恭敬地向柳冰泪作了一躬。 柳冰泪并未理会王枭,而是慢慢将自己身背的古琴直立着放置在地,从古琴下方的暗格中取出了一柄被布条牢牢包裹起来的长剑。 随着柳冰泪用力一握,那层包裹在长剑上的布条瞬间破碎掉落,而那柄传说中持之便可号令天下的至尊神剑此刻终于重见天日。 “这就是……真的……龙魂剑!”欧阳荷在看到这柄盖世宝剑的同时,似乎感受到一股无比舒适的暖流流进了自己的全身。 “我曾经对人许诺,除非下一个帝魂之气的继承者出现在我面前,否则龙魂剑将永远尘封不再使用,从而避免江湖中人为争夺它而引发血雨腥风。如今,时隔整整十六年,我终于能让轩辕哥哥瞑目了!”柳冰泪侧过身注视着欧阳荷满怀感慨地说道。 “前辈指的帝魂之气的继承者,是我?”欧阳荷逐渐走近柳冰泪,不知怎么的,她对于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似乎有一种十分特别的熟悉感。 “好了,既然柳姑娘想要以卵击石,那我便成全了你们!”王枭开始运转自己的内力同隗煞剑气相融合,隗煞剑中暗藏的至阴邪气逐渐令王枭的内力大增,同时也逐渐影响着他正常的意识。 正当凌睿与欧阳荷全神贯注地准备迎接强大的隗煞剑气时,柳冰泪竟突然将欧阳荷的穴道封住,并让刚爬到他们面前的童昆带着她与重伤的高彻立刻离开这里。 “龙魂剑尘封已久剑气尽失,所以现在即使两把上古神兵加在一起也不一定能同隗煞剑匹敌。你们目前没有能力自保,切勿白白牺牲性命。” 在童昆含泪将欧阳荷与高彻用绳子同自己捆在一起后,柳冰泪施展功力将三人平安送到了山崖的另一面。 “呵呵,你们今日一个也跑不掉,受死吧!”王枭发狂般地大吼一声,三人随即交战在一起。 三柄绝世武器的碰撞威力惊人,一阵又一阵震天撼地的气浪将周围的草木连根拔起,不少乞活军士兵因受到波及而害怕得纷纷向外逃窜。 在双方僵持过一段时间后,凌睿由于本身内力比不上王枭与柳冰泪,再加上施展神兵麒麟刀对其内力的损耗太大,因而他在被王枭抓住了这个软肋后遭到了王枭的重点攻击。 在因行动逐渐变得迟缓而遭受多次隗煞剑气的重击后,凌睿受到了严重内伤,柳冰泪只能独自手持此刻只比普通刀剑强一点的龙魂剑在苦苦支撑。 “你这是要跟我拼命了吗?为了一个并不爱你的男人的女儿,这么做值得吗?”王枭明显感觉柳冰泪似乎快要筋疲力竭了,但她此刻的眼神里却依旧充满了坚定与无畏。 “轩辕哥哥他……永远是我的家人!他的女儿……当然也是!”柳冰泪的意志并未被王枭的追问所动摇。 不一会儿,随着两人内力碰撞后的真气炸裂,两人都受伤不轻地倒在了地上。 “大当家的!可恶,都给我上,别留活口!”阴蚀眼见王枭受伤,他便立刻指挥乞活军部队要即刻将凌睿与柳冰泪杀死。 危急时刻,欧阳荷与陈雨霞顺着山壁赶到崖边,陈雨霞丢出烟雾弹扰乱了乞活军的视线,两人随即一人背一个,将凌睿与柳冰泪救出了险境。 “看起来他们似乎准备要从暗道离开了,即刻派人通知浊羲统领,我们布置的暗棋可以开始使用了,呵呵!” 在陈誉天的安排下,他的一名手下放飞了一只带有书信的黑鹰。 冰凰谷的局势,直到现在,似乎仍然扑朔迷离。 第七十八章 冰凰劫(希望) 话说在凝翠坪一战后,王枭受伤不轻,暂时延缓了乞活军部队继续深入冰凰谷后山的步伐,他们此刻只能等待着混进冰凰谷撤退队伍里的浊羲能传出有关洗元珠的确切情报。 与此同时,剩余的冰凰谷众弟子和欧阳荷等人顺着沉霜洞内的暗道,恍恍惚惚地来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内。在他们所在山坡一侧的一个凉亭内,两名弟子正照顾着同样身受重伤的余忠蕊在此等待着他们。 “大家都还好吗?”余忠蕊着急地朝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陈雨霞问道。 陈雨霞低着头看向昏迷在担架上的陈芳凝,迟迟没有回答余忠蕊。 余忠蕊摇摇晃晃地沿着队伍看了一圈,心中顿感五味杂陈。 欧阳荷上前向余忠蕊自我介绍,同时也向余忠蕊了解了一下冰凰谷目前所面临的困境。 “如此说来,抓捕楚姐姐她们只是个冠冕堂皇的幌子,而实际上这些人都是冲着洗元珠而来。”欧阳荷似乎有些理解了他们目前的处境。 由于目前他们之中许多人伤势严重,而王枭那边必然不会也给他们太长的喘息机会,于是经过商议之后,众人决定尽快下山前往山下的村镇寻求帮助。而此时离这里最近的便是长溪村,那里的村长也是冰凰谷的老熟人,应该不会对他们的状况坐视不理。 另外,陈雨霞并未在他们中间发现张鑫的身影,余忠蕊知晓后有些感叹地说到:“随他去吧。” 众人在竹林中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随后在下山的道路上又相互帮助着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在日落时分抵达了长溪村。 在长溪村村长及各位村民的帮助下,冰凰谷一行人顺利入住进了民居之内。 “谁呀?”入夜之后,在众人纷纷休整时,有人敲响了正在照顾凌睿的欧阳荷的房门。 “小荷,是我,楚碧柔!”欧阳荷开门准备将楚碧柔迎进房间,但被楚碧柔婉拒了。 楚碧柔对欧阳荷说她只是来带她去一趟柳冰泪所在的房间。楚碧柔解释说因为她之前偶然遇到了余忠蕊,余忠蕊当时对她说柳冰泪醒来后一直希望能找欧阳荷单独交谈,而余忠蕊自己因为也要查看其他受伤的冰凰谷弟子的情况,因此暂时无暇顾及此事。 “我明白了,那楚姐姐跟我一起去吗?”欧阳荷尝试着询问楚碧柔是否陪同她一道前往。 “不了,这里还有很多病人呢,再说了人家找的是你又不是我,呵呵,快去吧!”楚碧柔说完便离开了,而欧阳荷也在冰凰谷弟子的指引下来到了柳冰泪的房间。 在敲门进入后,柳冰泪坐起身将欧阳荷照顾到自己跟前。 “不知前辈深夜叫我来此是有何吩咐吗?”欧阳荷恭敬地向柳冰泪问道,而柳冰泪只是招呼她离自己更近一些。 “孩子,你爹他……过得还好吗?”柳冰泪轻抚着欧阳荷的脸颊,语气轻柔地问道。 “我……从我记事时起,我都没见过我的亲生爹娘,全是义父将我带大。只是,之前我曾从一位老者口中听说过关于我爹娘的一些事情。”欧阳荷随后将自己从慕雪峰石屋的那位老人口中知晓的事情简要告诉了柳冰泪。 “孩子,这些年来辛苦你了,本来我应该早点去缙云山接你的,可是……唉!” 柳冰泪对欧阳荷提到她曾在十年前收到了一则消息,此消息说轩辕稷与苏晗的孩子已经被带进了渝州郊外的缙云山玉峰山庄扶养。正当她想要启程前往玉峰山庄将欧阳荷留在自己身边加以保护时,蜀国突然同楚国发生战事,两国边境完全关闭。再加上江湖爆发邪教之乱,自己实在无暇赶往玉峰山庄,这也成为她日后时时记在心中的一块心病,直至她最后陷入沉睡。 欧阳荷听闻柳冰泪似乎有些了解自己父母的情况,于是尝试着追问柳冰泪更多有关自己身世的事。 “噤声,屋顶有人!”柳冰泪正准备继续向下说,灵敏的听觉让她发现屋顶有零碎的脚步声传来。 “有偷袭!”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出了喊杀声,似乎有人突然向他们进行了偷袭。 只见一群身穿夜行衣的黑衣人突然陆续从屋顶跳下,正处于休整状态的冰凰谷众人急忙出门迎战,整个村镇霎时变得喧闹了起来。 “呵呵,他们这是调虎离山,屋顶上那几个人气息明显强过其他人数倍,他们的目标是在这里!”柳冰泪在察觉四周真气的流动后,轻抚欧阳荷的手想要缓解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没过一会儿,当欧阳荷握紧手中佩剑准备迎战屋顶上的几个高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前跳上了屋顶,由随后传自屋顶的喘息声可听出,方才的那个矫健的身影应是陈雨霞。 大约半柱香后,屋顶与屋外的喊杀声逐渐减弱,欧阳荷保持警惕地准备开门查看一下外面的状况。 这时,外面似乎是余忠蕊在焦急地拍打着房门。 “欧阳姑娘,我看到有黑衣人朝着你们所住的院落过去了,我怕他们会对凌公子或者高公子不利,你快去看看吧,冰泪她有我看着,这边暂时不会有危险了。”余忠蕊在欧阳荷开门后急切地对她说道。 原本欧阳荷听到凌睿与高彻可能陷入险境时准备即刻赶过去,但她在踏出房门的一瞬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余谷主方才是从哪边过来的呀?”欧阳荷朝余忠蕊问道。 “我刚才正为住在李盛家的那名弟子进行医治呢,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后便着急地朝这边赶来,怕冰泪她会出什么意外。”余忠蕊一边回答着一边准备向屋里走去。 “哦,对了余谷主,住在李盛家的那位兄弟之前曾帮我扶过凌睿,我待会儿也想去看看他的情况怎么样了,您能告诉我李盛家是住在哪儿的吗?”欧阳荷继续保持着一种似乎有些漫无目的的询问。 “哦哦,去他家的话从这里出门朝东北面走,门口挂有一个红灯笼的就是了。” “咦,不对呀,我记得今日是李盛母亲的忌日,他家门前怎么会挂红灯笼呢?应该是挂白灯笼才对吧?” “啊?哦哦,对对,是我记错了,可能刚才一时太紧张把灯笼颜色看错了。欧阳姑娘,你还是快些去吧,不然凌公子就危险了。” “哦?余谷主,李盛的母亲不是在一个时辰前才给您送来过止血草吗?刚才不过是我记错了,您又何必顺着我这样演下去呢?呵呵!”欧阳荷带着一脸得逞的表情拔剑便朝着余忠蕊刺来。 余忠蕊慌忙躲开,随即从自己身后取出了一对峨眉刺。 “呵呵,好你个欧阳荷,还真是不能太小看你了!”眼前的“余忠蕊”撕下了伪装,这个人果然就是浊羲。 眼见移花接木之计被欧阳荷识破,浊羲只能同欧阳荷正面交手。两人从房间打到了外面的空地,似乎其他的冰凰谷弟子都已经被黑衣人们引出了院外,整个空地只剩欧阳荷与浊羲两个人。 两人的交手在前数十回合时难分胜负,欧阳荷经过在穹苍宫一段时间的修炼后武艺已精进不少,浊羲尽管实力仍稍占上风,但也未能在她身上占到任何便宜。 随后,右手已经逐渐恢复的楚碧柔持双剑赶到,两人合力力战浊羲。 又过了数十回合,在浊羲逐渐有些体力不支之际,陈雨霞赶到,三人一同将浊羲几近逼入困境。 “呵呵,算你们厉害,好戏还在后头呢!”浊羲眼见有些难以招架,于是在几名黑衣人的掩护下,她气喘吁吁地快速离开了这里。 “看起来风雷堂的人还在我们的周围盯着,吩咐下去,今夜所有弟子轮番守夜!” 见到危机已经解除,欧阳荷重新回到了柳冰泪的房间并询问柳冰泪的情况。 “孩子,今夜我有些倦了,这些前尘往事真的说来话长,我下次再更加细致地告诉你可以吗?”柳冰泪躺在枕头上,带着微笑对欧阳荷轻声说道。 欧阳荷也微笑着点头答应,随后便准备离开房间。 “等一下,荷儿!”在欧阳荷右脚迈出门坎的一刹那,柳冰泪及时叫住了她,“你爹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一定要相信这一点,好吗?” 欧阳荷回过头对柳冰泪微笑致意,随后轻轻关上房门走出了房间,而楚碧柔一直坐在门前等待着她。 “你没事吧?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太好啊,我陪你走走吧!”楚碧柔将手轻轻地搭在欧阳荷肩上,两个人随意聊着走出了院门。 这时,楚碧柔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待她朝着前方定睛一看,竟是凌万里正赶着一辆马车朝这边赶来。 “朱兄他预言说你们大约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到长溪村,我原本是不信的,想不到如今竟真的遇见了你们,真是老天护佑啊!” 凌万里说完后掀开了马车的布帘,从车内走下了一位头戴黑色斗笠的人,看身形似乎是位身材挺拔的青年人。 楚碧柔按照凌万里的指引将这名神秘人带往刘旸旸所在的房间,而欧阳荷则心怀愧疚地向凌万里说明了凌睿目前的处境。 “哼,又是王枭,有朝一日,我必亲自手刃此贼!”凌万里听闻凌睿被王枭所伤后显得既愤怒又难过,欧阳荷随后便将凌万里带去查看凌睿的现况。 这一晚,经过楚碧柔等人的紧急医治,在冰凰谷一战中受伤昏迷的几人皆已苏醒。 第二日,在众人起床准备撤往冰凰谷位于洞庭湖畔的一个临时分部时,刘旸旸与童昆叫住了欧阳荷,凌睿,楚碧柔与高彻,并告知了他们昨夜乘马车来到这里的那个人的一个重要身份,以及他手中握有的一个足以颠覆整个楚国政局的重要物件。 “冰凰谷既因我们遇此劫难,我们如今必不能扔下他们不管啊!”楚碧柔的想法与其他人相一致。 在几人商议后,决定由凌睿和凌万里护送刘旸旸、童昆和那个人偷偷潜入潭州,想办法联络宰相等先帝遗老公布有关现任天子当年篡改先帝遗诏的真相,并同时恢复刘旸旸与那个人的身份。接下来,他们便可在楚国朝中尽快找到可以信赖的人,去往洞庭湖支援冰凰谷众人。 另一边,欧阳荷,楚碧柔与高彻将继续与冰凰谷剩余的人士一同向北随行,而这仍然将会是一条他们无法预估的,充满着危险与坎坷的道路。 与此同时,在快速调整与恢复了自身的功力后,王枭的人马正日夜兼程地追赶着冰凰谷众人,顺道将整个长溪村夷为了平地…… 第七十九章 冰凰劫(破晓) 几日后的清晨,哒哒的马蹄声踏破了洞庭湖畔一所临湖别院的宁静。几十名幸存下来的冰凰谷弟子,几辆放置伤员的马车,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这座名为“云媚坊”的临时居所。 尽管这里因年久失修而显得有些破旧,但站在门外,看着这座由青砖绿瓦所筑成的精致雅苑,每个人依旧能够在自己的脑海中想象出这里曾经美轮美奂的样子。 在众人之中,唯有楚碧柔对这座院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她自己曾在这里长待过一段时间。 “霞儿,带领大家进屋安置,记住别忘了安排弟子进行警戒!”在余忠蕊的叮嘱下,一行人陆续进入了院内,接着大家开始对这里的家具陈设进行了简单的打扫。 这里之前只有一位老妇人在进行照看,她看到负伤的余忠蕊仍在带领众人进行打扫,于是也急忙上前去帮忙。 “那位婆婆看起来应该对这里十分了解,找个机会去问问她有关这里的事吧。”楚碧柔看着院内的景物愈发感到有些亲切,而她又难以找出原因说服自己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于是她便打算等一会儿向这位老妇人请教一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经过连日疲惫的逃亡,许多人已忍受不了困倦而沉沉睡了过去。 “唉,这么一直逃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小院一角,几名冰凰谷弟子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而这样的言论在这一路上已经多次进入楚碧柔的耳里。 “怎么啦?看着魂不守舍的,是不是一天不见便开始惦记我啦?”正当楚碧柔看着角落里的那几个人若有所思时,高彻突然从旁边冒出来朝楚碧柔开玩笑地说道。 “呵,是啊,考虑着我接下来是给你上金疮药呢还是上蚀骨散。”楚碧柔还是一如既往带着高冷的语气调皮地回答道。 “看起来现在的士气很低落呀,我以前在玄武卫时可从没处理过这样的情况。”高彻似乎也早已对目前的状况有些了然于胸。 随后,他径直走向角落里的几个人,如同自来熟般同这几人聊了起来,紧接着似乎想要带着他们一起去喝点酒。 “呵呵,可真有你的。”楚碧柔对于高彻这种玩世不恭的姿态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没过多久,独自坐于石凳上仰望星空的楚碧柔注意到那位老妇人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中。而正准备凑上去找老妇人攀谈的楚碧柔,却对老妇人接下来的举动感到有些惊讶。 “啊,你是……少主!”只见老妇人在看清了楚碧柔的脸庞后突然变得大惊失色,紧接着在扫把的支撑下缓缓跪在了地上,“少主,老身对不起你啊!” “哎,婆婆你快快请起,你难道……认识我?”楚碧柔一边快速俯下身将老妇人扶起,一边又在仔细打量与回忆着老妇人的脸。 老妇人随后一直处在一种神情有些恍惚的状态,而从她嘴里不断念叨的只言片语里,楚碧柔大致听出老妇人是在自责她当年曾将年幼时的楚碧柔给看丢了。 从老妇人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楚碧柔逐渐回想起来,在她大约5岁时,自己曾因为追逐蝴蝶而走到树林中迷路,之后被一位上山砍柴的老伯带回了自己家里照顾。再后来,她差一点被一伙找那位老伯讨债的人带走,幸好蓝茵碰巧经过将她救了下来。 “难道你是……莲姨?”楚碧柔没经过多想便脱口而出了这个称呼,似乎这是个让她从小到大都时刻倒映在脑海里的名字。 “老身贱名,不敢污了少主的耳朵啊!”老妇人的情绪稍显缓和,楚碧柔随即领着她一同坐下。 老妇人接着对楚碧柔讲述到在她发现楚碧柔不知所踪后,她这些年来踏遍了各国找寻楚碧柔的消息,却每次都只是失望而归。而在大约一年前她回到了这座云媚坊,但当时这里已经被冰凰谷买下,她之后好说歹说才得到了照看这所大宅子的机会。 “这么说来,这里曾经也是水天阁的产业?”楚碧柔有些惊讶地环视了一遍四周。 “是的,这是当年你爹楚阁主为你们娘俩修建的别院,在这所别院落成之后便以你娘的名字为其命名。”老妇人捂着楚碧柔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我娘的名字是?” 老妇人随后告诉楚碧柔,他娘名叫孔云媚,曾是当年在武林中显赫一时的岭南孔家的大小姐。而孔云媚的哥哥,便是曾经的武林泰斗之一,“铸剑四绝”之中的“九指剑鬼”孔玉梅。 之后,在楚碧柔问到当年水天阁被灭门的前因后果时,老妇人回答说她当时只是个伺候楚碧柔娘亲的下人,这些帮中事务她并未怎么过问。只是,她在一些细碎的片段中回忆起她曾听说水天阁握有一个能够改变江湖格局的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也令水天阁长期成为一些江湖门派的眼中钉肉中刺。据此,老妇人一直以来便猜测水天阁被灭门或许与这个秘密有关。 “或许,唯有去水天阁的遗迹中看一看,我才能找到些许关于当年那桩惨案的线索。”楚碧柔暗暗在自己心里说道。 “夜深了,少主快去休息吧,老身已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您了。看到您现在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相信老爷和夫人的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慰吧!”老妇人在长叹一声后扶着楚碧柔走向她所住的房间。 “这里……有娘的味道吗?娘……”躺在床上后,楚碧柔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伴随着阴冷的月光,夺眶而出的眼泪浸湿了楚碧柔的枕巾,这个一向以冷静坚毅示人的女孩,第一次以痛哭的方式发泄出了自己内心渴望家庭温暖的真挚情感。 这一夜,尽管处境暂时安全,但许多人依然难以入眠,一路逃亡的处境始终令他们感到忧心忡忡。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能有援军前来助他们脱离困境,然而在此糟糕的境况下,除了继续等待来自潭州方面的消息,又有谁肯为了他们而同臭名昭著的乞活军为敌呢? 随后两天,柳冰泪又告知了欧阳荷一些有关于她父母的事。其中提到他父亲曾短暂师从于晴山穹苍宫,但因其洒脱不羁的个性时常引起门派中一些师兄弟的怨言,于是在他考中武举后便离开晴山进入了蜀国军营。 柳冰泪后面接着说到她自己的生父其实是一位在成都名望颇高的铸铁师傅,而因其时常会选择派她协助将打造好的兵器送进军营,她与轩辕稷便是在那段时间中得以相识。 “说起来,那时候的他不仅武艺超群,而且文采也不会输给寻常的文人墨客。”每当提到轩辕稷时,平时冷若冰霜的柳冰泪便会露出如小女孩般天真而含蓄的笑容。 经过了两天的休整,到了第三天夜里,不速之客终于降临。 四名手拿不同武器的黑衣人偷偷绕过了守夜的人,随后来到柳冰泪所在房间的屋顶。在经过向屋内释放相当剂量的迷香之后,眼见屋内的两名女弟子昏倒在地,四人随即从屋顶的缝隙跳下准备找寻洗元珠。 几人搜寻一番后毫无所获,便在相互商量后准备将柳冰泪带走。而就在他们准备掀开床上的被子时,躺在床上之人突然坐起并朝他们撒出一片白色的粉末,四人的视线顿时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原来此时躺在床上的是欧阳荷,她原本是为了安全起见而同柳冰泪临时交换了房间,没想到竟真的等来了杀手的到访。 几人从屋内打到了屋外,欧阳荷用手中白练力敌四人不落下风,尤其是将四人之中武功最差的一人打到难以招架。接着,她看准时机将此人制住,并高声喝令剩余的三人即刻说出是谁安排他们前来行刺,否则她便要取此人性命。 “他们是我安排的!”一阵说话的声音突然从一侧屋顶传来,紧接着陈誉天与“风雷三使”三人降临在欧阳荷面前。 “你可真厉害啊,竟然能对我调制的迷香免疫。不过呢,这只能让你晚点死而已,因为这里的人都已经中了我的迷香,没人会来救你的!”浊羲得意洋洋地对欧阳荷说道,而结果也确实如她所说,现场并没有人听到动静赶来增援欧阳荷。 “欧阳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冰凰谷的事本与你无关,劝你别再挡我们的路!”原本沉默不言的虬影终于开口说话了,而他所说话语的内在意思似乎是想保护欧阳荷免受波及。 “哼,风雷堂为祸世间,人人得而诛之!倘若我今日不出手,坐看你们将整个冰凰谷灭门,那下一个惨遭你们毒手的不知又会是何门何派了。”欧阳荷手持白练,满脸毫无畏惧地说道。 “呵呵,一个黄毛丫头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四大门徒何在!” 在陈誉天一声令下后,四名分别手持刀枪剑戟的黑衣人冲上前来再次同欧阳荷交手。然而,在欧阳荷的群攻技能“摄天舞”的压制下,四人的实力完全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完全没有陈誉天吹嘘得那么神,就连一旁的“风雷三使”三人也看得心不在焉,似乎在他们看来这四个人都不够欧阳荷塞牙缝的。 没过多久,这四个在陈誉天口中神乎其神的所谓“四大门徒”,便一个接着一个被欧阳荷毫不费力地打倒在地哀嚎不已。 “哼,丢人现眼!”阴蚀挥舞着巨斧突然朝欧阳荷袭来,但被欧阳荷给及时躲开。 “之前在成都让你给跑掉了,今日你不会再有那么幸运了!” “是吗?恐怕我并不会让阁下如愿的!” 自上次交手惨败后,欧阳荷的功力又得到了相当大的提升,如今的她已能同阴蚀交手数十回合不落下风。 “呵呵,大个子,看起来你退步得厉害啊!”浊羲在嘲讽了一番阴蚀后也挥舞着峨眉刺加入战局,场面一下子变成欧阳荷独战两名风雷堂中的绝顶高手。 眼见欧阳荷在两人的车轮战下逐渐有些招架不住,虬影突然出手阻止了浊羲方才有些致命的一击。 “大当家的曾万般叮嘱,欧阳荷需交由他亲自处置,你们下手须注意轻重!”虬影挡在欧阳荷面前阻止了双方的激战。 而在这喘息的间隙,随着一声“接剑”的大喝,一把闪烁着青光的宝剑,带着剑鞘从屋内径直向着欧阳荷飞来。 欧阳荷高高跃起接到此剑,一股令她全身感到温暖的力量如同江河般奔涌而来。拔去剑鞘,闪烁着耀眼青光的龙魂剑瞬间将四周的气息翻转搅动,就连自身实力出类拔萃的“风雷三使”,也瞬间对这股万分凌厉的气势感到惊愕不已。 手握龙魂的欧阳荷,如同重生的青龙一般,翱翔于暗潮汹涌的洞庭湖畔。 第八十章 冰凰劫(末路) 在云媚坊激战正酣的同时,潭州的政局也在疾速发生着巨大的变动。 在朱逸甫的沟通与安排下,曾为楚国先帝老臣的礼部尚书孙野命人出城掩护刘旸旸一行人,从而让他们顺利避过了城内守卫的耳目。 之后,在孙野的暗中伪装与牵线搭桥下,刘旸旸与那位身份特殊的犯人,在楚国皇帝前往太庙进行祭祖典礼时,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了仪式现场。 原来,这位神秘的犯人便是刘旸旸的哥哥,楚国的二皇子马靖远。当年太子篡改遗诏,弑君称帝后,二皇子因偶然截得了一封太子与先帝的贴身太监王忠贵之间的往来书信,而遭到了太子心腹的秘密逮捕与囚禁。 “太子弑杀先帝,意图篡位,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今日,我以手中的传国玉玺起誓,必诛杀国贼,肃清乱党,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令皇帝万万没有想到,凌睿与童昆早已不动声色地将正于民间躲避风头的王忠贵抓获,而他也将他与太子合谋的事实完全交代,并且交代说原本的遗诏内容是让二皇子继承皇位。 宰相陶松听完后第一个站出来厉声质问眼前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帝”,而百官们也在看到人证物证以及传国玉玺后纷纷准备倒戈转向二皇子。 狗急跳墙的皇帝眼见局势已然失控,他即刻便召集了忠于自己的部分禁卫军士兵到场,准备接下来一不做二不休,处理掉现场所有知晓了这个秘密的人。 正当现场呈现出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时,一名守卫突然来报说那封密信的内容已经被誊写在无数张纸上,并且这些纸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也就是说,现在整个潭州城的百姓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即便成功杀死了所有在现场的人,也会显得有些无力回天了。 “行,二弟,我还真是小瞧了你,没能够在监狱内除掉你,恐怕是我这辈子所犯最大的错误。”皇帝瘫坐在地上苦笑着,禁卫军士兵们也纷纷收起了他们攻击的姿态。 在一切顺利地帮助马靖远登上原本便属于他的皇位后,一位叫夏延的副将自动请缨领一路兵马,跟随凌睿等人前去支援冰凰谷众人。而由于担忧潭州目前的局势仍然不够稳定,童昆便陪同刘旸旸留在了潭州。 于是,在一名冰凰谷向导弟子的指引下,包括凌睿和凌万里在内的数千人的支援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云媚坊的方向进发。 “什么?事情进展竟是如此顺利?”朱逸甫知晓太庙内的情况后感到有些吃惊,因为在他的预想里,哪怕存在有万般铁证,像宰相陶松那样谨小慎微的人,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易便首先站出来反对当今圣上。 没过多一会儿,在房中来回踱步理清头绪后,朱逸甫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事,随即对其身边的书童大声说到:“不对,今日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都不对,立刻备马,希望还来得及将他们救出那座猎场!” 在支援的人马火速朝着云媚坊赶去时,欧阳荷已经手持龙魂剑陆续战胜了阴蚀与浊羲,但同时她自身内力也是损耗颇大。 “哎,虬影统领,您就一直站在边上看着啊?”陈誉天对于虬影没有出手而感到十分不满。 “哼,江湖中随便谁都知道龙魂剑乃四大神兵之首,威力非同小可,你们自己自不量力,我有什么办法。”虬影倒是对陈誉天的责备毫不在意,“何况大当家的说过他要亲自处置欧阳荷,我不明白你们这么闹腾有何意义。” 欧阳荷带着有些复杂的眼神看向虬影,她始终感觉这个人整个说话的语气神态,似乎与一个她之前曾打过几次交道的人十分相像。 正在几人面面相觑,不太敢再同欧阳荷交手时,柳冰泪从屋里走出,以命令的口吻要求对面的这些人立刻离开这里。 “哈哈,我们恐怕要让柳姑娘失望了!” 王枭手持隗煞剑轻松破开了云媚坊的大门,这一瞬间的巨大动静也让受迷香影响减弱了的其他人纷纷苏醒了过来。 “我已经知道洗元珠在哪儿了。”王枭移步走到柳冰泪面前双眼直视着她说道,“利用洗元珠将自身功力转移至龙魂剑来助其恢复剑气,真是个令人刮目相看的选择啊!” 王枭随后冷笑着询问柳冰泪目前还剩下多少功力,足不足够在即将来临的大战中助她保全自身。 这时,院中所有的人纷纷拿上了兵器赶到柳冰泪的身边。 而在云媚坊门外,乞活军部队也已赶到这里。 “霞儿,我们冰凰谷的人除了柳师姐外没人是这几个人的对手,你即刻带领所有剩下的冰凰谷弟子去抵御门外的乞活军,记得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撑到援军的到来。”余忠蕊表情凝重地向陈雨霞下达了指令。 “我也要帮忙!”尚未完全康复的陈芳凝也现身站在了陈雨霞身旁,姐妹俩对了对眼神后一同率领众弟子离开了小院。 在冰凰谷的众人去往门前列阵迎敌后,院内只剩下几名对整个战局的成败起到关键影响的人。 王枭此时仍在威逼利诱着让柳冰泪交出洗元珠,否则他不会再顾及柳冰泪在江湖中的声望而对她下以狠手。 而与此同时,欧阳荷手持龙魂剑护在了柳冰泪身前,想要阻止他继续朝柳冰泪靠近。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怪你们命苦了!” 王枭接下来的举动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见他将隗煞剑收起,然后悠闲地坐在了院内的一个石凳上哼起了小曲。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原本已做好恶战准备的欧阳荷,对王枭莫名其妙的动作感到有些诧异。 “没事,放轻松一点,反正我们今日有得是时间。”王枭招呼“风雷三使”与陈誉天手下的人将欧阳荷等五人团团围住,而他自己似乎正等待着什么东西的到来。 “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不然斩龙镖的滋味可不好受啊。”王枭饮了一杯放在桌上的茶水后说道。楚碧柔随后环视了一下周围,果然有许多发射斩龙镖的铁龙匣被安置于屋檐各处。 没多一会儿,院外逐渐响起了凌乱的马蹄声,并且驻守在院外的乞活军士兵们竟然纷纷发出了惨叫声。 “哦,看起来你们的援军来了。”王枭大手一挥,包围着欧阳荷等人的几名手下撤到了王枭身边。 到来的人马果然是凌睿与凌万里带领的援军,他们如秋风扫落叶般迅速肃清了门外的乞活军部队,欧阳荷等人随后也走出门来与他们相聚。 “那人……似乎看着好眼熟啊!”高彻无意间瞥见了夏延,夏延的身形相貌令他感到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 “把他们给我押过来!”随着夏延一声令下,王枭等人在士兵们的押送下走向了夏延那边。 然而,在走过欧阳荷等人的身边时,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这声音……啊,他难道会是……” 高彻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在一瞬间中竟变得无比惊恐。随后,在极短的时间内,他用他能发出的最大的音量朝四周的人嘶吼到:“这是个圈套,快逃!” 然而就在他刚发出声音没多久,所有人都还一时没反应过来时,密集的箭雨毫无征兆地从夏延身边的弓箭兵团手中射出,毫无防备的冰凰谷众弟子顿时死伤惨重。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惊失色,纷纷一边抵挡密集的箭雨,一边相互保护着朝云媚坊中撤退。 “此人是夏侯旭,即便他改变了样貌,但声音是无法改变的!”在众人慌忙撤退时,高彻急忙向所有人解释道。 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尤其是此刻的凌睿变得无比自责。 “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那么童小兄弟和刘姑娘岂不是也危险了!”凌万里联想起潭州祭祖大典上种种诡异之处,不免也开始担心起童昆与刘旸旸的处境。 然而,眼前急转直下的局势令他们无暇在意百里之外潭州城内的情形。 夏侯旭启动了早已布置在云媚坊四周的投石机,原本秀丽精致的云媚坊在投石机的凶猛破坏下,不出一会儿便逐渐变成了断壁残垣。而数千名全副武装的楚国士兵,在风雷三使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杀进了云媚坊。 眼见处境艰难,柳冰泪悄悄将欧阳荷带至了一处院内偏僻的所在,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出手点了她的穴道。欧阳荷此时变得既不能动弹也无法说话,柳冰泪随后便将自己的毕生功力全部传给了她。 “这颗洗元珠,是我当年创立冰凰谷时,轩辕哥哥他……耗费了数载光阴,从昆仑雪域中提炼而出赠予我的。今天,我便将它……物归原主。”筋疲力竭的柳冰泪用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将一颗湛蓝色的珠子放进了欧阳荷的怀中。 “记住,好好活着,才有希望!”柳冰泪带着温柔的眼神轻抚着欧阳荷的脸庞,而不甘的眼泪早已从欧阳荷的脸上夺眶而出。她脑海中已经意识到柳冰泪接下来要做什么,但迫切想要阻止她的渴望却无法帮助自己挣脱穴道的束缚。 柳冰泪接着将欧阳荷平躺着放上了洞庭湖边的一艘小木船,同时将麒麟刀与龙魂剑都放在了欧阳荷的身边,并告诉欧阳荷这也是凌睿方才拜托她所做的事。 随后,她轻轻推动小船顺着水流的方向朝着远处漂去。 “你把那孩子平安送走了吗?”凌万里走到身旁叹了口气后朝柳冰泪问道,但柳冰泪没有回答,她随后忍着眼泪快步离开了湖边。 躺在船上的欧阳荷一开始还能听到从云媚坊传来的各种声音,有爆炸声,有倒塌声,也有从她的同伴们口中发出的喊杀声。渐渐的,随着船越漂越远,四周也变得安静了下来,仿佛整个湖面与天空之间只能看到欧阳荷一个人的存在。 在船漂到岸边时,恢复知觉的欧阳荷流着难以控制的眼泪酿酿跄跄地走上了岸。然而还未等她喘过气来,王枭竟然亲自率领着陈誉天及其手下的人马在这里等待着她。 王枭开始对神情显得有些恍惚欧阳荷进行冷嘲热讽,并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所有守在云媚坊里的人都已经被夏侯旭给全部歼灭了。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愤怒情绪的欧阳荷同时挥动着麒麟刀与龙魂剑朝王枭杀来,但两股截然不同的神兵力量对欧阳荷自身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反噬,她逐渐变得走火入魔并有些陷入到了癫狂的状态。 王枭趁机找准欧阳荷出手的破绽连续对她造成伤害,并在一次将其击倒在地时将她身上携带的洗元珠击落到了地上。 由于欧阳荷身负重伤,王枭的注意力逐渐转向了洗元珠。在此间隙内,一名神秘人突然现身将癫狂的欧阳荷点穴制住,随后在朝周围的人发出一连串暗器后趁乱将她救出了险境。 “洗元珠,我终于得到了,哈哈哈!” 王枭的大笑响彻在被刀剑浸染成血色的洞庭湖的上空,似乎一项他早已蓄谋多时的惊天计划终于准备要将其付诸实施。 第八十一章 东渡广陵 “哈哈,荷儿,原来你在这里,你可真让为父好找啊!” “啊?好吧,还以为我能藏到一柱香的时间呢!” 躲藏在琴室杂货柜内的欧阳荷不甘心地爬出了柜子,而她的义父欧阳璟此时正慈祥地看着她那张圆嘟嘟的小脸蛋。 “呵呵,小丫头,瞧你这一脸的汗水,我们去桃林里坐坐休息一下吧!” 来到玉峰山庄后院桃林的石桌旁,欧阳荷紧紧地倚靠着欧阳璟坐在了石凳上。 “义父,我已经14岁了,你今天可以给我讲讲山下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吗?”欧阳荷带着满怀期待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欧阳璟的脸庞。 “唉,曾经跟义父打打闹闹的小丫头,如今也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欧阳璟轻抚着欧阳荷的额头,说话的语气似乎突然变得伤感起来,“义父也老了,玉峰山庄的担子将来早晚要交到你的肩上,有些江湖上的事,也该是让你多了解一下了。” 欧阳璟之后说的话逐渐变得有些难以辨识,欧阳荷也只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个令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词。 之后随着两眼一黑,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欧阳荷恍恍惚惚地逐渐睁开了双眼。 根据屋内的摆设,以及她能明显觉察到的摇摇晃晃的感觉,她判断出自己此刻似乎正身在船舱之内。 “哟,姑娘醒了。”一个人轻轻推开了舱门,随后他面带微笑地端着几盘饭菜走了进来。 而进来的这个人欧阳荷也认识,他竟是之前在酆都和自己有过一段交集的广陵城长歌门门主裴笙。 “是……裴公子救了我?”欧阳荷坐起身来朝着裴笙轻声细语地问道。 裴笙微笑着答应了一声,随后他将饭菜端到欧阳荷床边,并告诉她这都是自己亲自下厨做的,虽然因为条件所致菜色比较单一,但还是希望欧阳荷能或多或少品尝几口。 比起吃饭,欧阳荷此刻更关心云媚坊的情况。但裴笙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交给了她一封信,并告诉她这封信是一名自称穹苍宫弟子的人登上船后让其转交给她的。 当欧阳荷看完信后,她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嘴唇,原本焦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放松的表情。 欧阳荷随后询问裴笙这艘船的去向,裴笙则答到他们目前已出了楚国地界,正在使向广陵方向。 “我之前曾见到大批楚国官兵正陆续赶往洞庭湖畔,为了顾及姑娘的安全,小生只好擅作主张以最快速度带姑娘离开楚国,还望姑娘见谅!”裴笙站起身来向欧阳荷作揖道歉。 欧阳荷原本还有些想向裴笙询问有关断刃岛的情况,但话到嘴边却还是被她自己收回去了,因为她自认为目前还并不能完全信任裴笙。 在随后顺江而下的一路上,两人在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前提下还是相互进行了一些了解,同时也畅聊了一些江湖琐事。裴笙在同欧阳荷的接触中明显显得更为主动,但欧阳荷却感觉裴笙看她的眼神总是令她感到有些不寒而栗,因此裴笙的主动似乎并未能得到她的多少好感。 船只顺着长江漂泊了约有两日,而在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广陵城的城墙时,欧阳荷主动地向裴笙聊起有关当今武林最有实力与名望的人物的情况。 “最厉害的自不必多说,哪怕寻常的江湖人士都知道,那自然便是“铸剑四绝”了。他们四人当年那可都是武林宗师一般的存在,尤其是号称“弑魂剑魔”的金御尊,据江湖传言,他可是唯一能同时灵活掌控四大上古神兵的顶级人物呢!”裴笙与欧阳荷站在船头的甲板上,欣赏着两岸的青山不断向着客船的后方移动。 “原来凌前辈与柳前辈过去曾如此声名赫赫,而另外两位,不知我此生是否有缘得见呢?”欧阳荷声色不宣地在自己心里默默地想道。 “除了他们四位传说级的人物之外,略显普通一些却也是当今江湖绝顶高手的便是“盛天八客”了,”裴笙滔滔不绝地继续向欧阳荷讲述道,“他们八个人曾经是盛极一时的盛天盟盟主座下的八大高手,分别是狂客,斩客,隐客,醉客,毒客,心客,幽客与舞客。据说当年因为收留了许多前梁朱氏遗孤,盛天盟被起兵复唐的李存勖将军亲自率兵攻破。而随着盛天盟被灭,盟主朱云嶶战死,“盛天八客”也各自自立门户,并就此分散于江湖各地。” 裴笙接着告诉欧阳荷,在这八个人里,他从自己师父口中知晓了其中两人的身份,其中一个便是“狂客”风雷堂大当家王枭,另一个则是“舞客”晴山穹苍宫宫主瑶霜。 很快,在两人的交谈声中,船停靠在了广陵城郊的一个繁忙的码头。而就在船靠岸的位置,穹苍宫的玄墨真人正手持纸扇等待着欧阳荷。 玄墨彬彬有礼地向裴笙打了招呼后,他将欧阳荷单独请到了码头附近的一个小茶馆。 “许久未见玄墨真人了,原来真人竟来了广陵。之前真人的救命之恩小女子还未来得及达谢呢!”欧阳荷为玄墨甄上一杯茶后微笑着说道。 “看姑娘气色还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玄墨似乎看得出来欧阳荷肚子里正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于是他一边喝茶一边静静地等待欧阳荷的询问。 欧阳荷提到了那封寄给她的信,玄墨回答说那封信是宫主亲自写给她的,而云媚坊的困局也是宫主亲自带领穹苍宫的弟子们化解的。 玄墨紧接着讲述到当他们到达云媚坊时,现场火光冲天,战况十分惨烈,冰凰谷弟子基本上死伤殆尽,凌睿,楚碧柔与高彻皆伤势严重。他们原本以为有凌万里和柳冰泪两位宗师级人物坐阵,王枭应当占不到多少便宜,但他们还是远远低估了被洗元珠注灵之后的隗煞剑的威力。 “最可惜的是那个叫陈芳凝的姑娘,要不是她拼死挡住了云媚坊暗室的石门,我们恐怕也难以如此轻易地脱身。”说到这里,玄墨神情悲伤地长叹了一口气,“鲜血顺着石缝流进了暗道,她的妹妹陈雨霞当时便哭得昏死了过去。而在石门关闭前,那姑娘凌厉坚毅的眼神,我到现在仍然难以忘怀。” “陈姑娘她……死了,这……怎么会!”欧阳荷听闻陈芳凝的死讯后感到也有些惊讶与难过。 至于那些原本由潭州而来增援的士兵究竟为何倒戈,玄墨表示他目前并不清楚,而且潭州全城目前也处在戒严封闭之中,他们暂时还无法摸清城内的状况。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早有预谋,想必背后定然有人悄悄编织了一张大网,而他们只是这张网中任人宰割的小鱼。 欧阳荷随后问了一个她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问题,即穹苍宫究竟为何如此劳神劳力地帮助他们几个江湖小辈,因为据她所知穹苍宫历年来都极少在江湖上露面,更别提亲身参与江湖门派间的厮杀了。 玄墨回答欧阳荷说这都是宫主瑶霜的安排,本来他与蓝茵只是阴差阳错救下了欧阳荷,但宫主自从亲自为欧阳荷诊过脉后便叮嘱他们一定要确保这几名少年的安全。 “难道这位宫主认识我们?既然如此,那我们都在穹苍宫叨扰许久了,为何从未得到过这位宫主的接见呢?”欧阳荷依然感到有些奇怪。 “或许,宫主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毕竟当年之事有些伤她太深……”玄墨有些欲言又止,欧阳荷心中虽有些许疑惑但也未深究追问。 玄墨最后询问欧阳荷接下来的打算,欧阳荷回答说她既然已经来了广陵,接下来自然会尽快去往断刃岛找到那位传说中的“阴瞳毒母”,进而求其帮忙解除自己身上的蛊毒,然后再去阻止王枭的阴谋。 欧阳荷补充说到桓青真人给她的信中已经提及了凤吟弓的事,自己此去也会多留意有关凤吟弓的线索。 两人在相互祝愿之后作礼告别,而玄墨在临走前带着有些神秘的表情悄悄告知欧阳荷,如果她想了解有关断刃岛的情况,可去广陵城内一个叫“九两客栈”的地方碰碰运气。 在玄墨离开后,裴笙原本想带欧阳荷去长歌门做客,但却被欧阳荷婉拒了。 眺望着欧阳荷离去的绝美背影,裴笙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丫头可真不知好歹!侯爷,若您真心喜欢这个姑娘,咱们派几个人把她绑去侯府不就行了吗?能被侯爷看中那是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啊!”裴笙身边的一个仆役忿忿不平地对裴笙说道。 “哎,不急,我曾听闻她在缙云山独战六大门派竟能全身而退,这般在武林中声名赫赫的姑娘可不是随随便便靠硬来就能得到的。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让她心悦诚服地做我的女人!”裴笙突然间变换了一副阴沉的面孔,随后带着自己的一帮手下拂袖而去。 而进入广陵城的欧阳荷经过多方打听,在一个街角的位置找到了这间“九两客栈”。从外表看起来,这间客栈与周围的建筑相比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进出这“九两客栈”的人似乎都是些身着奇装异服,手持各色武器的江湖中人,奇异的气氛令人感到有些望而生畏。 欧阳荷为谨慎起见并未立刻向客栈老板打听有关断刃岛的事,而是决定先在客栈入住观察一下情况,后续再找个时机进行询问。 这间客栈的房价大约是周边客栈房价的两倍有余,但这点高出的价钱对欧阳荷来讲也并不是问题,毕竟玉峰山庄家大业大。 只是欧阳荷的容貌与穿着在一群赤膊大汉中间显得过于显眼,于是一楼大厅内不时会有其他人带着不善的眼神对着其指指点点。 此时,在欧阳荷所住房间的门口,一个奇怪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见此人带着一个只露出双眼的黑色面具,身上穿着跟客栈小二的穿着有些近似的衣物,但在衣物之外多披了一层黑色的斗篷,眼神则在欧阳荷上楼之后便紧紧地盯在她的身上。 欧阳荷在看到这个人后尽管也感到有些困惑,但她下意识以为此人就是一个刚帮她打理完房间的店小二。 “谢谢你!”欧阳荷向其点头致谢后便进入了自己的房间,而就在她回身准备关上房门时,她猛然发现那个奇怪的人竟忽然不见了。 欧阳荷回想起方才上楼的情形,她始终觉得在她刚看到此人时便瞬间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窒息般的强大压力,但很快这道压力却又突然消失无踪了。 “这人……到底是……”欧阳荷一边眉头紧皱地思索着,一边缓缓关上了房门。 第八十二章 离城风波 第二日清晨,欧阳荷在起床更衣时,无意间竟发现梳洗台边的柱子上钉着一把小巧的匕首,刀尖处插有一张折叠过好几遍的纸。 将纸展开,里面竟然详述了王枭及整个风雷堂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竟是如此……”欧阳荷看完信后满脸震惊,同时也在心中猜测,这是否仍是那位之前屡屡帮助他们的神秘人所为。 欧阳荷赶紧梳洗完毕,快步走出房门向一楼的柜台走去。与此同时,昨夜站在她房门前的那个面具人,不知在何时出现后便悄悄地跟上了她。 “哎,这位姑娘,实在抱歉啊,小店从今日起已不做此类生意了。”掌柜的回答令欧阳荷感到既有些困惑又有些失望。 欧阳荷变得有些心急,想要通过多给掌柜的一些钱来使其松口。然而,掌柜的似乎不为所动,并以东家新规定为理由催促着欧阳荷放弃这个念头。 就在欧阳荷又急又气地迈步准备离开时,一名带着不怀好意眼神的男子挡在了她的身前。 “这位姑娘,断刃岛我知道啊。不过这里人多口杂,为姑娘安全着想,不知姑娘可否移步巨浪帮,在下一定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这名男子毕恭毕敬地对欧阳荷说道。 “哗,原来是钱公子。这位姑娘,钱公子可是巨浪帮的少主,而巨浪帮掌广陵城漕运,你在他那儿一定能问到你想知道的。”掌柜的朝男子行礼后笑眯眯地对欧阳荷说道。 欧阳荷眼见目前没别的办法,于是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了,她随后便跟随这位钱公子走进城内一所位置有些偏僻的大院内。 在两人进入后,一名仆人迎了上来,带领二人走进前面一间装饰较为隆重的屋内。 这位钱公子喝退了左右,随后他懒散地坐在主座上,双眼色咪咪地从脚到头打量起了站在她身前,正在观察屋内装饰的欧阳荷。 “公子,现在可以请你说了吗?”欧阳荷转身注意到钱公子的目光后顿时有些起了鸡皮疙瘩,于是开始慌忙地避开他的目光。 钱公子之后告诉欧阳荷,断刃岛上常年湿气弥漫,沼泽遍地,气候如同岭南一般湿热。而由于在这种条件下,寻常的兵刃在岛上极易被湿气腐蚀遭受损坏,断刃岛便因此得名。 钱公子接着说他们巨浪帮曾经到过断刃岛上的隐阳村运送物资,但断刃岛近些时日突然变得瘴气弥漫,之前去到那里运送物资的帮众竟然一去不回,后续被派去调查的帮众也如同被这片瘴气吞没一般杳无音信。因此,在官府决定将这座岛周围海域封锁后,他们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派人去岛上查看过情况了。 “如若姑娘当真做好了要去岛上的准备,在下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姑娘找到上岛的办法。”钱公子紧盯着欧阳荷的脸庞继续说道,“只是……这么做,我可是冒着整个巨浪帮被官府查办的风险。姑娘如果不付出些什么,我也不好给我爹交代不是?” “这是自然,那就请公子开个价吧,小女子必当付款酬谢。”欧阳荷原本以为钱公子愿意帮她只是想得到些钱财方面的好处。 “呵呵,我堂堂富甲天下的巨浪帮,岂会在意这点小钱。我想要收到的酬劳,不过是姑娘的一句话而已。”钱公子环绕着欧阳荷走了一圈,接着将嘴靠在欧阳荷的耳边轻声说道。 在欧阳荷显得有些疑惑之时,钱公子哈哈大笑后对欧阳荷坦白道,他想要欧阳荷将来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正妻。 “钱公子可真会说笑,您不觉得您这玩笑开得有些不太合适吗?”欧阳荷压制着自己内心的不悦,依旧有礼貌地对眼前这位道貌岸然的钱公子问道。 钱公子似乎对欧阳荷有些不快的神情不以为然,继续吹嘘着巨浪帮是何等的家大业大,以及跟着他会过上如何雍容华贵的生活。 “看起来钱公子今日意识有些不清了,小女子告辞!”欧阳荷转身准备离去,却见一群手持大刀的壮汉突然围了上来将她拦在了屋里。 “姑娘,你的美貌如此惊为天人,天下也只有我这般风流倜傥的人能配得上你了啊!如果你今日答应了我,那你不仅能免受些皮肉之苦,去断刃岛的路上还能得到我巨浪帮弟子的全程保护,何乐而不为呢?呵呵!” 钱公子说着便想要伸手去触碰欧阳荷的衣衫,但立刻便被其转身躲开。 眼见欧阳荷并不愿就范,钱公子于是便开始拳脚相向,两人赤手空拳地在屋内交手了起来。 短暂交手后,钱公子明显不是欧阳荷的对手,于是门外的壮汉们在钱公子的授意下,一拥而上围攻欧阳荷。 欧阳荷迅速挥动起自己袖中的白练进行反击,麒麟刀与龙魂剑则始终安放于她身背的木箱内没有启用。 然而,在她挥舞白练连续击退这群壮汉的数轮攻势后,她突然感觉久未出现的心脏附近的绞痛竟然再次发作,强烈的疼痛感令她难以顺畅地施展自己的武功。 剩余的壮汉见机挥动绳索紧紧缠住了欧阳荷的手脚,欧阳荷尽管奋力挣扎但感觉自己的力量竟在逐渐流失,没过多久她便被固定在房间的一个角落中无法动弹。 “呵呵,臭丫头还敢跟我斗,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一样?”钱公子揉了揉自己身上被欧阳荷踢伤的部位,紧接着骂骂咧咧地准备朝欧阳荷扑来。 就在钱公子刚要扑到欧阳荷身上的一刹那,这间屋子的屋顶突然大范围地垮塌,屋内的众人见此情形纷纷慌忙躲避。 过了一会儿,在尘埃逐渐消散之时,欧阳荷的身前竟赫然出现了那个之前曾在客栈内出现过的面具人。只见他此时身着一身朴素而又漆黑的布袍,双手空空,脸上依旧戴着那个只露出了左眼的黑色面具。 尽管有些诧异,但眼见面具人手中并未持有兵刃,钱公子于是信心满满地指挥手下的壮汉们要将其杀死。 电光火石间,欧阳荷突然从这名面具人身上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压迫感,而这种压迫感竟然比他之前在与手持隗煞剑的王枭对战时所得到的感觉要强上许多倍。 不过,与此同时,她却也明显感觉到面具人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大杀气,似乎并不是冲她而来。 只见面具人缓缓抬起右手,随后向前用力一挥,一股无与伦比的霸道真气的气浪顿时便将半个房屋夷为平地,钱公子及他的手下们纷纷被击打出了十多米远,个个躺在房屋的废墟内哀嚎不止。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救我?”欧阳荷也被此人的武功惊得目瞪口呆,而她在恐惧地咽了咽口水后鼓足勇气尝试着询问此人。 面具人缓缓转过身,在带着复杂的眼神盯着欧阳荷的脸看了一会儿后,他手心向上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同时嘴里不断发出“嗡嗡”的声音。 “嗯?你是……想让我把手放在你手上吗?”欧阳荷发现面具人接下来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右手看,于是在得到面具人点头的回应后,她有些忐忑地将自己的右手手掌放在了面具人的左手上。 在两人手掌触碰的一瞬间,欧阳荷立刻感觉萦绕在自己心房附近的“帝魂之气”似乎正在被面具人所吸走,之前猛烈发作的心绞痛似乎一下子便缓解了许多。 然而这种感觉未维持多久,面具人突然将手收回,同时他很快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头,表情痛苦地站在欧阳荷身前抱头低吟。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紧啊?”欧阳荷见此情形赶紧上前想要安抚面具人,但却被他吟叫着大力甩手推倒在地。 “啊……”面具人意识逐渐变得模糊,随即他疯疯癫癫地吟叫着大步跑出了院落。 欧阳荷对面具人奇怪的举动感到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她此刻也没多想,而是立即走到钱公子面前逼问其有关上到断刃岛的方法。 “女侠饶命,据我所知,吴国沿海有船只能去到断刃岛的地方只有静海制置院下属的新奉港。” 钱公子接着说他这里有巨浪帮的令牌,由于港口的官员都已被巨浪帮所收买,因此只有持这令牌方才能允许动用港口的船只。 由于自己的双腿被房屋的木梁所砸断而无法动弹,钱公子在说完这些话后缓缓趴到欧阳荷脚边,哭求着欧阳荷出去为他找个郎中来救他。 欧阳荷原本想铁了心地就这样离去,但没走出两步又顿觉有些于心不忍。在经过一番考量后,她喂钱公子吃了一粒能使他暂时无法说话的药丸,随后她小声答应了躺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钱公子,紧接着便快步走出院落,在不远处的一所医馆内为钱公子找好了一名郎中。 “不愧是苏晗姑姑的女儿,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啊!”欧阳荷的身后,手持纸扇走出一间客栈的玄墨远望着欧阳荷的背影,表情显得有些担忧地在自己心中暗暗念道。 欧阳荷来到广陵渡口,一位船家主动找到了她并询问她是否是欧阳荷姑娘。 在得到欧阳荷肯定的答复后,这位船家说他这艘船就是为欧阳荷准备的,所需的费用也已经结清了。 “嗯?请问船家,这艘船是何人所订?”欧阳荷对此感到有些困惑。 “是位年轻的公子,他还给我留下了一份姑娘的画像。”船家说着便把画像也递给欧阳荷看。 只见画像上的欧阳荷面容栩栩如生,同时身着一身白蓝相间的束腰劲装,而这身颇具女侠气质的帅酷装扮正是她目前所穿。 “欧阳姑娘,那你们此行一共是两位对吗?” “什么?两位?” 欧阳荷听了船家的疑问后下意识向自己身后看去,之前那位在钱公子手中救下她的面具人,不知何时已经沉默地站在了欧阳荷的身后。 “你……也想跟我一起走吗?”欧阳荷尝试着询问面具人。 面具人似乎仍然不会说话,而只是单纯地点头回答。与此同时,他的嘴里似乎也只能发出几声“嗯嗯”的声音。 虽然欧阳荷目前完全对面具人的身份没有任何了解,但从他救下自己,并能帮助调息自己体内的“帝魂之气”看来,他似乎会是个同自己有些渊源的人。 “是的,船家,就我们两人,还请您尽快开船吧。”欧阳荷暂时同意了面具人跟在自己的身边,于是她带着这个虽有些痴傻但却武艺超群的面具人,一同登上了驶往新奉港的渡船。 经历一天的颠簸,渡船顺利到达了位于吴国与吴越国交界处的静海制置院。 “老东西,你别给脸不要脸,区区巨浪帮,还敢跟我们作对!” 这时,不远处的争执声引起了欧阳荷的注意,而待她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去,正在港口边闹事的竟是之前曾欺辱过她的那群烈阳门的人。 第八十三章 巧计登船 从烈阳门几人的话语中得知,他们正遵从一位吴国朝内大人物的命令在强征这些由巨浪帮所控制的船只。 伴随着老人家苦苦哀求的声音,烈阳门的几人反而愈发变本加厉地动手殴打他。 “住手!”欧阳荷见此情形立刻挺身而出,拿出金蛇鞭轻松击退了这几名烈阳门弟子。 “啊,欧阳荷,你这臭丫头,老子认得你!”一名烈阳门弟子似乎认出了欧阳荷,而欧阳荷带着不屑的眼神一瞥,也顿时回忆出此人曾经在忠州鞭打过自己,后来他就被前来救出欧阳荷的孟衍打得跪地求饶。 “可恶,你别得意太早,我们……去找门主来教训你!”烈阳门的几人眼看不敌,撂下狠话后慌忙跑离现场。 欧阳荷扶起老人后,在她腰间揣着的巨浪帮令牌被老人所注意到,老人于是神神秘秘地邀请欧阳荷与面具男,一同到自己所居住的地方作客以表谢意。 老人住在一所由许多茅草屋组成的大院落内,而院落里除老人外,似乎还居住着一二十口人家。 待两人坐下饮过一杯茶后,老人竟突然向欧阳荷跪下并恳请她帮助院落里的这些老船工们。 欧阳荷慌忙将老人扶起,经询问,原来老人看到令牌后以为欧阳荷是巨浪帮的一位大人物,因此希望巨浪帮能将他们这些年事已高的老船工们发放抚恤后遣散回家。 “姑娘,今天你所见的那些烈阳门的人已经来我们这里闹过好多次事了,每次来都会冲我们这些老头子动手,我们实在是有些经不住折腾了。但上峰没有指示,我们就算再怎么受辱,也不敢离开这里一步啊!”老人说得双眼泛起了泪花。 欧阳荷接着从老人口中了解到烈阳门已经和不时骚扰这一地区的海寇们沆瀣一气,被笼络在吴国当今的大丞相徐知诰手下。而徐知诰尽管现在已经在吴国朝堂一手遮天,但他仍迫切需要将吴国海港悉数纳入他的手中,用以获取跟贸易相关的财力支持。 “而且,我还听说,自从烈阳门控制了那座专门通往断刃岛的码头后,这个码头在白天时冷冷清清,而一到晚上就会变得喧闹异常。”老人在谨慎地通过门缝看了看门外后,凑到欧阳荷的耳边悄声说到,“我一个老工友之前曾短暂去码头帮过工,据他所说,他总是能在晚上见到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将一些会动的大麻袋扔进密闭的船舱里,但他并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听完老人的讲述,欧阳荷大致了解了港口的情况。只是对于老人们目前的境况,她一时也想不出能很好帮助他们的办法,毕竟自己并非巨浪帮中人。 “老人家,你们的难处我都知道了,只是我目前还有要事在身,还请你们先暂时等待几日,我一定会想办法为你们解决这个问题的。”欧阳荷暗自将老人的委托记在了心里。 “姑娘狭义心肠,老夫先代整个闭守院里的老船工们谢过姑娘啦!”老人站起身来再次向欧阳荷作礼。 眼见巨浪帮的令牌现在已经毫无作用,欧阳荷只好再另想办法搭上前往断刃岛的渡船。 “啊……啊……”面具男在旁边推了推欧阳荷的胳膊,同时发出了一声声有些磁性的嗓音。 “啊,你回来了啊,方才见你忽然不见了,还以为你觉得待在我身边太无聊便走了,呵呵!”欧阳荷有些打趣地说道。 面具男看了看欧阳荷后便转身朝市集的方向走去,欧阳荷随后便有些不明所以地在后面跟着他。 “那个人有什么奇怪吗?”欧阳荷逐渐意识到面具男似乎正带着她跟踪前面的一个人,于是她尝试着轻声询问面具男,但面具男没有对她做出任何回应。 不一会儿,那个人走进了街道旁一间规模还不小的赌场,欧阳荷与面具男也跟着走了进去。 “哎,姑娘,我们这里是不接待女客的!”正要走进店里的欧阳荷突然被门口一名小二打扮的人拦了下来。 欧阳荷原本想离开,但面具男却拉着欧阳荷的衣袖坚持要进去。 眼见小二似乎想对面具男动手,欧阳荷慌忙拦在了两人中间,随后她从衣袖里掏出些银两给到小二,两人这才在小二的带领下得以进入了赌场内的一个包间。 在经过旁边一个赌桌时,欧阳荷留意到他们之前跟踪的那个人似乎赌劲正酣。 而在进入房间后,面具男敲了敲欧阳荷放在腰间的巨浪帮令牌,紧接着他指了指那个人所处的位置。 “你是让我把这块令牌交给他吗?”欧阳荷向面具男询问后,面具男探着身子摇了摇头,随后他在桌上的纸上写下了他的想法。 “还有人来陪大爷我赌吗?没人的话……”此人似乎赌运极佳,没一会儿就将赌桌上的人都赢遍了。 “那个……我来跟你赌!”然而正当他春风得意时,欧阳荷静静坐在了赌桌的对面。 突如其来的女声让赌场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然后其他桌的人见此情形纷纷凑了过来想要观战这场赌局。 “什么,这丫头疯了吧,居然敢主动来跟他赌。” “可不是,这人可是这间赌馆的常胜将军,我之前可从来没见他输过。”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欧阳荷的脸上也显露出些许的紧张神态。 “呵呵,小丫头,有胆量,那大爷我就陪你好好玩玩!”此人没有客气,抛出一大堆他刚赢的银子押了大。 见此人已押死,周围围观的人纷纷跟着他押大,都想要来分一杯羹。 “小丫头,你可要想好了哈,别待会儿输得哭鼻子了,哈哈!” 在周围人的煽风点火下,欧阳荷有些忐忑地将自己手中的一些银两放上了赌桌。而由于她自小从未接触赌博之事,对此一窍不通,所以她只好顺势将银两推到了押小的一边。 赌桌的庄家随后剧烈摇动了赌具,待上面的圆盖在众人的期待下打开后,里面显示的骰子点数竟然属于押小的一边。 众人一片哗然,欧阳荷与那人也满脸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随后,众人不信邪地跟着他再连押了两把大,竟然全都输给了欧阳荷。 这下众人彻底不干了,有人这时趁机挑动着说是那人同欧阳荷串通好了要骗大家钱,于是赌馆内的众人开始纷纷冲上前围攻他们二人。 欧阳荷掏出金蛇鞭,在经过一番打斗后游刃有余地击退了这些围攻他们的赌徒。而与此同时,那个与欧阳荷赌的人似乎不怎么会武功,全程都躲在欧阳荷的身后探头观战。 “各位先等一下!”在赌徒们随后站起身来想要继续围攻时,欧阳荷立刻喝止了他们,并按照面具男之前的计划大声对他们说自己不会收任何一分他们输掉的银两,因为她只是另外那个人雇的托儿,她只会事先从那人手里拿二十文的劳务费而已。 “难怪你在这儿一直赢钱,原来都是用这些伎俩骗来的!” “这丫头只是个卑微的帮凶,你才是罪魁祸首!” “而且人家小姑娘帮你昧了这么多钱,你就给人家二十文,你的心也太黑了吧!” 这下,经过欧阳荷这么一“解释”,那名赌徒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尽管他如同惊弓之鸟般地百般否认,但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人对欧阳荷所说的话已经是深信不疑了。 眼看情况不妙,此人突然从腰包里丢出一枚烟雾弹,紧接着他便想要趁乱逃离。 然而未等他迈出几步,欧阳荷迅速闪到他身前,三两下便将其制服并推进了旁边的一个房间。 “你既打不过我,且待烟雾散去时,他们很快便又会来找你,你现在除了听我的话可没有别的选择了哟!”此刻照面具男的计划而变得有些腹黑的欧阳荷,努力地在扮演着一个自己从未尝试过的角色。 那人眼见没有其他脱身之策,于是不得不遵照欧阳荷所谓的“建议”,用自己身上的烈阳门令牌替换了欧阳荷手里的巨浪帮高层令牌。 待烟雾散去后,那人手持令牌被欧阳荷一掌推了出来。不出假扮成庄家的面具男所料,赌馆馆主见到令牌后惊慌失措地赶来阻止了其他人的行为。 原来,面具男一开始就了解到这个赌馆是巨浪帮旗下的产业,那么那块从钱公子手中得到的令牌自然便能在此地派上用场。 “哎呀,您是少东家的人吧,我等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在馆主及其他店小二的调解下,赌徒们骂骂咧咧地陆续离开,那个人也得以好好地松了口气。 而当他回过神来冲进房间内寻找欧阳荷时,欧阳荷早已不见了踪影。 成功获得烈阳门令牌的欧阳荷准备即刻赶往码头并混入烈阳门弟子之中,但面具男在将一套烈阳门弟子的服装交予欧阳荷后,示意让她先行离开。 欧阳荷猜想或许他是想留下来牵制那名烈阳门弟子的行动,直到自己顺利登船并离开码头。 “谢谢你,多保重!”虽然两人只认识了短短数日,但面具男数次关键时刻的帮助还是让欧阳荷感到十分温暖。而尽管此时她的内心已经有了些许的不舍,她仍然只能只身继续前往断刃岛。 接下来,凭借着令牌与身上的穿着,欧阳荷顺利地混进了即将开往断刃岛的渡船,并在船上接了去底层船舱看管货物的活,在底层船舱找到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进行运功调息。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睡得迷迷糊糊的欧阳荷被一些零碎的响声吵醒。站起身来一看,竟有两个烈阳门的弟子正准备悄悄偷酒桶里的酒喝。 一名负责放风的弟子也注意到了欧阳荷,慌忙准备拉着另一个人逃跑,但欧阳荷眼疾手快,迅速关上门将二人拦住。 “这位兄弟,我们什么都没喝到,你也什么都没看到,大家相安无事的岂不美哉?”那名瘦高的弟子走上前对欧阳荷大献殷勤。 “可是刚刚你不是已经舀出来喝了一杯吗?哪里没喝到呀?”旁边那名矮胖的弟子突然发出一声“灵魂的拷问”,瘦高弟子突然有些下不来台。 “船上不是有酒吗?你们干嘛偷偷跑这儿来偷酒喝呀?”见矮胖弟子有些实诚,欧阳荷趁势继续追问他。 “因为上面的酒轮不到我们喝呀!”矮胖弟子不顾瘦高弟子的阻拦继续回答。 “那为什么轮不到你们喝呀?” “因为我们喝得多而被管制了呀!” “那你们为什么喝得多呀?” “喝多了壮了胆才敢下来偷酒喝呀!” “那你们为什么下来偷酒喝呀!” “因为上面的酒轮不到我们喝呀……” “呃……” 欧阳荷有些无语地捂了捂头,这段“循环式”的对话绕得她有点晕。 就在三人还在底层船舱内掰扯时,上面突然变得喧闹了起来。而听外面弟子们的叫喊,似乎是有什么厉害的角色正在船上闹事,还大吵着要酒喝。 第八十四章 颠簸进岛 欧阳荷所乘渡船漂泊于平静的海面,船头方向已隐约能远眺到断刃岛的轮廓。 正在这时,一名衣着邋遢,喝酒喝得醉醺醺的醉汉不知从船只的何处突然出现,竟堂而皇之地将船舱内桌案上的酒壶带上,瘫坐在甲板的旗杆下旁若无人地大口豪饮。 一些烈阳门弟子妄图上前将酒抢回,谁知他们根本不是醉汉的对手,一个接着一个被醉汉戏耍后狼狈倒地,而醉汉似乎还毫不费力地乐在其中。 “切,这酒的味儿也不咋样,你们那么想要就给你们!”醉汉似乎有些生气了,提起酒壶便用力砸向四散而逃的烈阳门弟子。 此时,只见几枚石子闪过,这几个被醉汉丢出的酒壶在被石子击中后同时碎裂落地。紧接着,欧阳荷踏着轻盈的步伐从船舱内快步跑出,同时出来的还有那两个一胖一瘦的烈阳门喽啰。 醉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随后以内力驱动一个墙边的酒坛快速扔向欧阳荷所在的位置。而欧阳荷在敏捷地躲开后,她借用醉汉的力道,以自己的内力加以控制,又将酒坛用力拉了回来并直直地扔向醉汉。面对朝自己丢回来的酒坛,醉汉眉头一皱大手一挥,酒坛瞬间在半空中爆裂开来。 “咦,你……不就是普州的那个……”欧阳荷似乎对眼前醉汉的样貌感觉有些熟悉。 “哟,想不到在这种地方竟然还有高手,且让我来会会你!”醉汉说完把手边的酒壶一扔,随即以拳脚之力与慌忙反应过来的欧阳荷交上了手。 两人的交手显得势均力敌,而醉汉的进攻更显凌厉。两人闪转腾挪着从船头打到了船尾,碰撞的内力不时在四周的海面上震起或大或小的水花,如此激烈的对战场面让周围围观的烈阳门弟子看得目瞪口呆。 而在不久后的一次交手中,醉汉不小心踢掉了欧阳荷头上的帽子,乌黑柔顺的一头长发顿时随风散开,在场的所有人这才忽然意识到,方才同醉汉交手的竟是一个如此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 “啊,她是欧阳荷,是在酆都杀死前门主的凶手。快,来人把她拿下!”一名烈阳门弟子认出了欧阳荷,随即便想要指使其他人将她抓住。 “喝!”醉汉大号一声,将手中的酒坛用力砸向甲板,一股巨大的气浪瞬间从酒坛内炸开,周围所有冲杀上来的烈阳门弟子同时被气浪震倒在地。 “走!”醉汉趁机拉着欧阳荷走进船舱内并将门反锁。而就在门外的烈阳门弟子们用力撞击木门之时,两人走到下层船舱想要寻找出有效的脱身之法。 “哎,两位英雄,这里这里!” 欧阳荷与醉汉两人循声看去,正在一艘小船边招呼他们的竟是那一胖一瘦的两名烈阳门喽啰。 在听到楼上门破的声音后,眼见情况紧急,欧阳荷与醉汉两人也没来得及多问,于是他们便随着那两人一同上了小船。 “这艘小船的速度恐怕是甩不掉大船的吧?”欧阳荷表达出了些许的担忧。 “没事的,两位英雄放心,我还给这群蠢货们留了些礼物!”那名瘦高的喽啰似乎显得胸有成竹。 随着矮胖的喽啰扯掉几根绳索,渡船的底舱突然喷涌而进了大量海水,跑进底舱的烈阳门众人见此情景纷纷大惊失色,随后他们便忙手忙脚地赶紧进行对漏洞的修补。 “这些家伙会好好地忙上一阵了,哈哈!”瘦高的喽啰似乎很满意他的作品,四人所乘的小船也缓缓驶向了断刃岛的海滩。 路上,这两个有些有趣的人向欧阳荷做了自我介绍,他们之中瘦高的人名叫范叔宝,矮胖的人名叫范咬金。 “噗,呵呵,看来两位的亲人在你们的身上寄予了厚望啊!”欧阳荷听到他们的名字后情不自禁地“噗嗤”笑出了一声,而醉汉此时似乎正躺在船头睡得正香。 “是啊,若是爹娘还在,我们兄弟……或许会有截然不同的命运吧!”瘦高的范叔宝有些惆怅地仰天说道。 “啊,对不起,我没想到……”欧阳荷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无意识的嬉笑是有些不合适的,于是急忙向范叔宝道歉。 范叔宝随后开始向欧阳荷阐述他们二人的情况,原来他们本是断刃岛上的迎风镇人,之前因想要学习铸铁之法,在广陵加入了烈阳门。但由于二人学艺不精没能进入烈阳门的炼铁团,因此他们只能成为烈阳门中普通的小喽啰,每天都受尽了他人的白眼与欺辱。 这次,他们兄弟二人听闻能搭乘烈阳门的渡船回到断刃岛,于是便打算偷偷回到家乡后脱离烈阳门,做些修补船只的小生意得以谋生。 至于他们为何要救欧阳荷与醉汉,那位矮胖的范咬金插话说到他从小就爱听街头的说书先生说书。而有一次,说书先生讲述的是大蜀第一美人,玉峰山庄庄主欧阳荷曾手持白练独闯吐蕃军营,一来一去如入无人之境,在救出被拐卖的妇女儿童后还放火烧光了他们的营帐,营中的两千余名吐蕃士兵全都死在了她的手下。 自那时起,范咬金便视这位不逊须眉的巾帼英雄为偶像与榜样,一直都想能有机会与其结交。 “这……都是什么鬼剧情啊,这人也传得太离谱了。”欧阳荷不禁自嘲式地低声笑道。 “欧阳庄主,若你不嫌弃,俺范咬金这辈子愿永远跟随于你,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俺也毫不含糊!”范咬金突然半蹲在欧阳荷面前,突如其来的喊话令在场众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欧阳荷赶紧扶起范咬金,一边扶还一边推辞说自己目前的状况有些复杂,恐怕带他在身边着实会有些不太方便,同时也难以保证他的安全。 然而,范咬金的意志似乎十分坚定,无论欧阳荷怎么劝他都未言放弃。 与此同时,范叔宝也来凑热闹,他表示说如果范咬金跟了欧阳荷,自己也会与他一同跟随,只不过他还想要些合适的酬劳。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我们现在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船上几人随着醉汉指向的方位看去,发现船的正前方竟有一个巨大的漩涡。 “大家抓紧了!”漩涡巨大的向心力紧紧地将船只抓住,船上几人尽管在看到漩涡的存在后便拼尽全力向后划,但仍难以使船摆脱被卷进漩涡中心的趋势。于是,随着船只剧烈地被撕扯破坏,船上众人相继随着破碎的残骸掉落水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 伴随着一缕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欧阳荷缓缓睁开了眼睛。 待她简单环视了一遍四周,她发现自己似乎正身在一所虽简陋但却很干净的小渔屋内。 欧阳荷从床上缓缓坐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揉了揉依旧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而随着她一低头,她发现自己身上竟换上了一身麻布制的女式衣物。 “姑娘,你醒啦?”正当欧阳荷正在仔细回忆她落水后的情形时,一名头部被紧紧包裹,只露出一对眼睛的老妇人慢步走了进来。 “您……您好,请问是您救了我吗?我这是在哪儿啊?”欧阳荷见有人进来后便轻声细语地开口问道。 “姑娘莫怕,你现在在我家里,之前你是被一名男子抱着带到我这儿来的,当时你因为溺水而一直昏迷着,看着着实有些可怜。”老妇人坐在欧阳荷床边慈祥地说道,“见你浑身衣物都湿透了,我便只好拿些我闺女的衣物给你换上。岛上物资匮乏,还希望你别嫌弃啊。” “不会不会,婆婆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小女子已是万分感激,又怎会嫌弃呢?”欧阳荷真诚的一番话令老妇人顿时露出了心安的笑容。 正在两人谈话的间隙,另一间屋子突然传出了有些剧烈的咳嗽声,老妇人眼中明显变得有些担忧起来。 “那边房间里有位与你年纪相仿的姑娘,她也是几天前突然出现在迎风镇上,不知是得了何种疾病,镇上最厉害的秦大夫来给她配了好几次药都不见好。唉,看来这座岛真是被诅咒了啊!”老妇人叹着气对欧阳荷说完后,起身走向了女孩所在的另一个房间。 欧阳荷对那名女孩的身份显得有些好奇,因为她总觉得女孩咳嗽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些熟悉。于是她起身下床穿好鞋子,披上外衣走到了另一个房间的门口。 顺着老妇人所处的位置看去,她万分惊讶地发现,此时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且咳嗽不已的女孩,竟然是在成都有过数面之缘的邢侯之女邢茗茗。 邢茗茗似乎也逐渐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欧阳荷,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疑惑。 未等两人开口说话询问对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又突然从老妇人家的门口传来。 “刘阿婆,你女儿出事儿了,你快去看看吧!”敲门的是位老大爷,在欧阳荷刚打开门后,他就急匆匆地跑进屋来朝老妇人呼喊到,“那群天杀的强盗竟然把阿强家的药铺放火烧毁了,阿强也被伤得不轻,小珊她现在正护在阿强身前,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啊!” 老妇人听闻此事后大惊失色,于是没顾得上给屋里的两位姑娘留个话,便抄起一根木棒慌忙跑出了门。 “你快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眼见欧阳荷放心不下,邢茗茗拖着稍显嘶哑的嗓音对欧阳荷说道。 当欧阳荷赶到出事的地方时,现场火光冲天,围观的人群四散在周围议论纷纷。 此刻,挤进围观的人群,欧阳荷正巧看到手持木棒的老妇人被一名黑衣壮汉一脚踢倒在地,而一位小姑娘哭喊着跑上前将老妇人护在怀中,旁边则有一名伤痕累累的年轻男子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早就跟你们这些刁民说过,迎风镇所有药铺都必须关门,你们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这名黑衣壮汉将老妇人手中的木棒大力折断后,恶狠狠地盯着老妇人母女说道。 “好了,让这些人吃到点苦头就够了,我们走!”壮汉身后一名用黑斗篷遮住面容的女子冷冷地说道。 “不许走,我跟你们这些魔鬼拼了!”在老妇人因头部受伤昏迷过去后,那名小姑娘捡起被折断的木棒大喝着冲向这几名黑衣人,但她很快便被黑衣壮汉所制服。 “臭丫头找死!”壮汉一手紧抓着小姑娘的脖子,另一只手眼朝着就要挥拳朝小姑娘的脸上袭来。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只细嫩白皙却又不失力量的手臂挡住了壮汉的挥拳。而正当壮汉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欧阳荷以借力打力之势将壮汉的手臂推开,随后她高高跃起,在半空中横向转身后重重踢出一脚,一下便使壮汉在松手放开小姑娘后狼狈地跌倒在地。 其他黑衣男子见此情形后陆续缓缓拔出各自腰间的佩刀,准备待那名黑衣女子一声令下后冲上前来围攻欧阳荷。 但是,在注视过欧阳荷此刻怒目横眉的神色后,这名被黑斗篷掩盖着面容的女子,竟会突然之间变得有些踌躇与犹豫。 第八十五章 意外之人 “来呀!难道你们这些人的本事,就只是欺负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欧阳荷毫无畏惧地朝聚集在她面前的黑衣人们喊话。 然而,黑衣人们仍未等到那名神秘女子的指令。 “哼,走!”神秘女子用冷冷的口吻说了一声后,黑衣人们不得不很不甘心地跟随她快步离开。 在黑衣人们走后,欧阳荷帮着小珊将受伤的老妇人与阿强带回了老妇人的家中,其他的镇民则相互帮衬着扑灭药铺的大火。 在暂时缓解了两人的伤势后,欧阳荷找了个适当的时机向老妇人的女儿小珊询问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面对欧阳荷的疑问,小珊从头向欧阳荷介绍了断刃岛以及迎风镇近年来的情况。 据小珊所言,断刃岛原本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海岛,岛上的居民多数是以捕鱼与修船为生。而由于这里十分靠近吴国海上贸易的主要航道,因此时常会有商船停泊在这里进行休整,再加上江湖势力巨浪帮对当地产业的扶持,迎风镇的居民也因此得以安居乐业。 然而,自从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在一个暴风雨之夜来到这座岛上之后,岛上的一切就几乎全变了。 这群人伙同烈阳门将巨浪帮排挤出了断刃岛,而后他们通过各种手段逐渐控制了断刃岛上的一切,并威逼利诱着强制迎风镇上的健壮青年为他们做事,而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却又无人知晓。 小珊接着说道,这群人曾经还兴师动众地去了一趟岛上海拔最高的地方,那里有座浮尘观,据说里面住着一位世外高人,她的名字似乎是叫什么毒母。 “你说的可是阴瞳毒母?”欧阳荷听到这里似乎突然记起了她此行的目的。 “好像是叫这个吧,我也记不太清了,反正那里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里面的人也早已不知去向。”小珊对欧阳荷说道。 “你……要找她?”一直站在两人身后默默听她们说话的邢茗茗,这时突然轻声插话了。 “嗯,听闻天下只有她能够帮我完全去除体内雪幽果的毒素,所以我才来此寻求她的帮助。”欧阳荷向邢茗茗解释道。 邢茗茗随后告诉了欧阳荷,这位“阴瞳毒母”曾经是她的师傅,而她千里迢迢从蜀中赶来此地也是想要寻求这位隐居高人的帮助。 “不过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我想我的这趟远途应该还是会有些收获的。”邢茗茗接着对欧阳荷说道,“你……应该是知道孟衍哥哥现在身在何处的吧?” 看着邢茗茗满脸期待的神情,欧阳荷却在权衡之后并未告诉她之前在神玥山所发生之事,而是善意地欺瞒她说自己已许久未见过孟衍,从而避免让邢茗茗卷入有关孟衍的江湖纷争之中。 “哼,你不肯告诉我,我也不会帮你找我师傅的,你自己看着办呗!”邢茗茗似乎并不相信欧阳荷所述。 “邢姑娘过来的这一路上一定很辛苦吧?那么远的路途。”眼看两人的对话又变得有些僵持,欧阳荷尝试着转移话题。 邢茗茗还真中招,随后便开始向欧阳荷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一路上的遭遇。尤其是她说她曾上了一条黑船,昏迷之后被关进了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不知过了几天,筋疲力竭的她才被一个年纪同她相仿的姑娘给救了出去。 “那位姑娘人真好,还愿意陪着我一起来这断刃岛,等我回成都去后一定要好好奖赏她。我记得,她好像是叫做陆灵萱的样子……”邢茗茗满心欢喜地努力回忆着说道。 “什么?那位救你的姑娘叫陆灵萱?”欧阳荷吃惊地听到这个名字后,不小心碰洒了手边茶杯里的茶水,“那之后呢?她应该也来岛上了吧!” “说来也怪,自从我刚到岛上时病倒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她了……”邢茗茗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嘘,屋顶有人!”欧阳荷突然捂住了邢茗茗的嘴,而她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随后,欧阳荷凭借其强于常人的五感很快辨析出了这位梁上君子所在的位置,紧接着数枚系着冰丝的银针从她的衣袖中被飞速射出,屋顶上的人于是慌忙躲闪。 紧接着,欧阳荷大迈步地冲出屋外,挥起金蛇鞭便同这名之前曾率众离开的黑衣女子交上了手。 两人在镇子的各类屋顶上腾挪着激战了二十多回合,欧阳荷并未能处于绝对上风。而黑衣女子持剑施展出来的武功路数,欧阳荷感觉似乎有些熟悉。 在两人略显试探性的交手之后,黑衣女子快速摆脱欧阳荷手中金蛇鞭的纠缠,并随即主动停止了攻击。 “你要找的人在这里,找到她后立刻离开断刃岛,这是我最后的忠告!”黑衣女子丢给了欧阳荷一张折叠多次的图纸,随后操着有些强硬的口气对欧阳荷说道。 “小女子不过是一个泛舟于海上欣赏海景的游人,阁下如此反感小女子的存在,莫不是有何诡秘之处不便让小女子知晓?”欧阳荷接过图纸,以略显幽默与调侃的语气朝黑衣女子回答道。 黑衣女子没有接着说话,在将路边摊位挂着的雨伞连续用力踢向欧阳荷后,便趁机迅速离开了欧阳荷的视野。 欧阳荷带着图纸回到了老妇人家中,在找小珍确认之后了解到这是一张烈阳门所建牢房的分布图。而在这之中,一个牢房的所在被特别标注了出来。 “难道,前辈她现在正深陷此处?”结合黑衣女子的提示,欧阳荷反应敏锐地猜想道,“不过,反过来看,也有可能是个陷阱。” “既是陷阱,我便更去不可!”正当欧阳荷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时,那名武功高强的醉汉不知何时竟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这世上还没能拦得住我的地方,哈哈!” 面对醉汉想与她同行的打算,欧阳荷本想问其原因,然而却被其晕晕乎乎地搪塞了过去。 与此同时,邢茗茗也吵闹着想与欧阳荷一同去救出她的师父,却被醉汉突然用酒葫芦砸中后颈而昏睡了过去。 “哟,不好意思,酒壶没拽稳,这小姑娘应该不要紧吧?哈哈!” 在确认过老妇人与阿强并无大碍后,欧阳荷与醉汉从小珍那里知晓了地图上标注的位置所处的实际地点,于是便即刻踏上了路途。 在镇上,欧阳荷尝试着与醉汉攀谈起来,而醉汉虽然外表看似放荡不羁,但是其也敏锐地觉察到了镇上的异处,即这里所有的镇民似乎都正被某种神秘的病痛所困扰。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总不能一直叫你大酒鬼吧?”欧阳荷打趣地对醉汉说道。 “哈哈,叫酒鬼有啥不好,我听着还更亲切一些,总比唤我大伯强!”醉汉大笑着回复欧阳荷。 而关于范氏兄弟的情况,醉汉则说他也不清楚。他解释说当他从海滩上醒来时,身旁就只有因严重呛水而昏迷不醒的欧阳荷。 “这座岛看起来不一般啊,似乎是藏有许多秘密的样子,你这样的小姑娘要是遇到危险了,可千万别勉强啊!”在从路人口中听闻断刃岛上有关一个古代遗迹的传说后,醉汉朝欧阳荷调侃道。 “这些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欧阳荷似乎对醉汉看轻她的劝告感觉有些抵触。 “呵呵,你说得对!”醉汉脱口而出这句话时,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在位于断刃岛瘴天谷的遗迹废墟内,烈阳门的人也听说岛上来了几个不明身份的高手,于是加强了废墟内的戒备。 此刻,在废墟地下的秘密设施内,大批从断刃岛各处抓来的青壮男子,正在被烈阳门的人强迫着夜以继日地开采这里的铁矿。 在这之中,有个对欧阳荷来说有些熟悉的身影,正心事重重地站于高处,轻蔑地俯瞰着矿场内的每一个角落。 “原来百里兄在这里,可是让本门主好找啊。”一位看起来年纪尚轻的人谈笑着走到了百里辰的身旁,而他便是烈阳门的现任门主黄华。 原来,百里辰在王枭奔波于冰凰谷的这段时间内,不动声色地同烈阳门的新门主相勾结,以共同来到断刃岛开采这里丰富的铁矿石为借口,暗中秘密调查王枭手中风雷堂资金的去向。 而经过在这里潜伏了一段时间后,他似乎对于王枭计划的探查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不久之前我的手下来报,迎风镇上出现了一个长相绝美,而且身手还不错的外来女子,不知百里兄有无兴趣去欣赏一下呢?”黄华将欧阳荷出手的事告知了百里辰。 “黄兄若有此等雅兴便去罢了,在下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不奉陪了。”百里辰转身离开,随后快步走向了地牢方向。 “切,一个王枭的棋子而已,在我面前摆什么谱!”黄华似乎对百里辰方才的语气感到很不舒服。 而百里辰在走入地牢后,他径直走进了最里面的一个牢房。在这里,有位伤痕累累的中年女子,正被五花大绑在受刑架上艰难地喘着粗气。 “名震江湖的“阴瞳毒母”果然是块硬骨头,受了如此多的皮肉之苦竟还如此嘴硬。”从百里辰的表述看来,他似乎想要从这位“阴瞳毒母”身上问出些什么东西。 “哼,就算王枭本人在此,我的回答还是一样,劝你们别白费工夫了。”这名女子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呵呵,看来想从你这里套出些有用的消息,不用些非常手段是不行了。” 百里辰在同手下吩咐了几句后,手下去地牢的另一个牢房内接出了一个有些蓬头垢面的姑娘,随后便押着她来到“阴瞳毒母”的面前。 “阴瞳毒母”仔细地打量着这名女子,感觉此人似乎是个她所熟知之人。而随着女子缓缓地将头抬起,“阴瞳毒母”竟大惊失色地唤了她一声“茗茗”。 原来,这名女子的外貌竟与邢茗茗一模一样,而看她面如蜡黄的脸色与恍恍惚惚的神态,似乎是已经在此牢房内被关押了一段时日。 “师……父,我来找你了……”形如邢茗茗的女子有气无力地向“阴瞳毒母”说了几个字后,带着嘴角露出的一丝充满希望的微笑,便再次因饥寒交迫而缓缓昏睡了过去。 “师徒重逢,果真是令人动容啊!”百里辰继续在一旁煽风点火地刺激着“阴瞳毒母”的情绪,“不过柳倾雪,我劝你最好还是快些想起来,不然让邢侯爷的掌上明珠这么饿下去,恐怕也坚持不了几日了。我有得是时间等你的回复,哈哈哈!” “可恶,你这泯灭人性的畜生!”“阴瞳毒母”柳倾雪早已气得咬牙切齿,但也只能悲愤而又无奈地注视着百里辰得意洋洋地离开。 面对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邢茗茗,柳倾雪心如刀割般地缓缓将头低下,脚边拨开的水渍也适时地倒映出了她那一双蓝棕相间的异瞳。 第八十六章 再入险境(上) 临近傍晚,断刃岛上突然下起了绵绵阴雨,四周的天空也就此阴暗了下来。 “都清醒点,上面发话了,今日之内必将有贵客到访,到时候你们可得好好地招呼他们,别坏了我们烈阳门的礼数!”遗迹营地大门后,一名看起来层级较高的烈阳门中人对周围的烈阳门弟子厉声喝道。 “呵呵,看来我们要碰上场盛大的欢迎会了!”躲在树林中观察情况的醉汉同身旁的欧阳荷笑谈道。 面对着数量不少的烈阳门弟子,两人悄悄商议依旧是以智取为上。 于是,他们瞄上了一支会走出营地巡视四周的巡逻队。而在暗中跟踪了他们一段路程后,趁着两名士兵进树林方便的时机,欧阳荷与醉汉各自一击迅速将他们撂倒在地,随即便换上了两人的衣服混进巡逻队伍之中。 跟随队伍走进营地大门后,两人原本打算找个机会脱离队伍,从而直接赶往地牢救人。谁知刚走进营地没多久,他们便碰巧遇上了从其中骑着马出来的百里辰与韩逸。 “嗯?他们怎会在这儿?”欧阳荷见到百里辰与韩逸后谨慎地将自己的帽沿往下拉了拉,但似乎还是或多或少地引起了百里辰的注意。 “你们几个等等!”百里辰突然叫住了欧阳荷与醉汉所在的这队人,并随即下马慢步靠近了二人。 站在欧阳荷身边,百里辰带着有些难以言说的眼神盯着她帽沿下的嘴唇,并接着询问她为何她身上有股奇特的香味,因为在他看来烈阳门的一群糙汉中不可能会有谁存在这样的气味。 欧阳荷紧张地握紧了腰间挂着的佩剑,脸上渗出的汗珠顺着光滑的脸颊滴入了地面的泥土。 百里辰见欧阳荷没有反应,便缓缓抬起手想要拉掉欧阳荷头上所戴的斗笠。 “哟,是谁惹到了百里兄啊?”正在这令人有些窒息的关键时刻,黄华突然现身打断了百里辰的动作。 “无妨,不过好奇想询问一下附近是否有可疑人员出没而已。”百里辰有些尴尬地背身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不过我烈阳门中人,恐怕没有理由一定要回答百里兄的问话吧?还请百里兄见谅!”黄华话中带刺地冷笑着对百里辰说道。 百里辰没再搭理黄华,随即上马与韩逸一同离开了营地。 “你叫什么名字?”黄华突然的问话又让欧阳荷心中原本落下的石头悬了起来。 “小人……王小乐。”幸好欧阳荷立刻回忆起来他们在打晕二人之前听到的对话,从而根据对话迅速推测出了她所扮演的角色姓名。 黄华略显迟疑了一下,但他随后并没有再向欧阳荷询问什么便转身离开。 而在有惊无险地混入营地后,两人在营地内暗中潜伏了一段时间。待到晚饭时分,两人瞅准时机控制了一个正在生活做饭的烈阳门弟子,并随即从他的口中问到了进入地牢的入口所在。 由于地牢守卫森严,两人商议后决定采用调虎离山之计。 于是醉汉突然恢复真身出手袭击了地牢附近的守卫弟子,大批烈阳门弟子随即如潮水般涌向了他的所在。 醉汉且战且退,尽管整体场面上略显难堪,但从他的身手与表情来看,他似乎应对起这些场面来游刃有余,没有任何烈阳门弟子能够在此种激烈打斗中令他感受到一丝压力。 而趁着醉汉所创造出来的空档,欧阳荷也身手敏捷地快步潜进了地牢之内。 在迅速解决了几名看守弟子后,欧阳荷将一身紫衣的“阴瞳鬼母”柳倾雪从受刑架上救下并背在身上。 “你是谁呀?”柳倾雪迷迷糊糊地醒来后对欧阳荷问道。 “前辈,我们还是先逃出去再说吧!”欧阳荷说完便准备大步迈出牢房。 而在经过牢房关押囚犯的区域时,柳倾雪没有在其中看到邢茗茗的身影。 “哼,还真有人不把我烈阳门放在眼里!”在欧阳荷背着柳倾雪走出牢房后,她们和醉汉一起被黄华率领的一众烈阳门弟子所包围。 “啊,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柳倾雪似乎对醉汉的出现感到万分惊讶。 “叙旧的话等一下再说吧,师妹!”醉汉头也不回地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呵呵,欧阳荷,果然又是你!别以为你还能像在忠州时一样幸运!”黄华咬牙切齿地说了一番后,周围的烈阳门弟子随即在其指令下一拥而上。 好在醉汉武功高强,以身上酒壶里的酒水为刃四散溅出,才勉强挡住了烈阳门的猛攻。 “你们快走,这儿有我顶着!”醉汉朝欧阳荷说完便深陷于烈阳门众人的围攻中。 “你多加小心!”欧阳荷没有迟疑,背着柳倾雪快步冲出了烈阳门布设的包围圈。 然而,就在这时,黄华突然朝欧阳荷所在的方向大力射出了三支冷箭。 “小心!”柳倾雪奋力将欧阳荷扑倒在地,自己则被其中的一支冷箭射中后背。 “前辈,我们快走!”欧阳荷眼见黄华还打算射箭,便迅速地再次背上柳倾雪往山里奔去。 而此刻在黄华的身边,一名全身被黑袍所严实包裹的神秘人,在黄华的授意下一跃跳至醉汉的面前。 “哗,好强的杀气!”醉汉眉头紧锁地举起自己手中的长棍,面对着手持一条可伸缩型鹰脸铁索锯的神秘对手,他顿时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天机门的人,你做好觉悟了吗?”神秘人活动了一下手肘,带着刻意压低过的嗓音向醉汉问道,眼神里则充满了对醉汉的不屑。 另一边,在柳倾雪的指引下,欧阳荷背着她向着一个位于山崖间的隐蔽的山洞走去。一路上,欧阳荷向柳倾雪简要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前来断刃岛上寻她的原因。 “穹苍宫?想不到小师妹她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呵呵呵……”当欧阳荷介绍完后,柳倾雪轻笑着自言自语地说道。 在欧阳荷将柳倾雪放置于山洞内的石床上不久后,洞外依稀传来似乎有人靠近的稀稀疏疏的响声。 欧阳荷手持金蛇鞭隐蔽地紧盯着洞口。不久后,怀抱着一篮野果的范咬金竟带着一脸憨憨的表情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两人于是都很惊喜地相互打了招呼,范咬金随后向欧阳荷简单叙述了他们哥俩在岛上的遭遇,也提到他们是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山洞,于是便暂时将这里当做一个临时居所进行修整。 据范咬金说,他原本是想直接回迎风镇的,但范叔宝却坚持要在这里逗留几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而此刻,范叔宝他仍在外面寻找可供他们二人充饥的飞禽走兽。 眼见柳倾雪剑伤不轻,欧阳荷于是在叮嘱范咬金好好照顾柳倾雪后,自己出洞去山里采摘止血草来为柳倾雪治疗。 经过一段时间的搜寻,欧阳荷在采摘了足够份量的止血草后便准备往回走。就在这时,她在回去的路上注意到了旁边的一个墓地,并在看到墓主之名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块构建简朴,却又不落精致的墓碑上,竟赫然写着“爱妻玉馨之墓”六个红色的大字。 正当欧阳荷百感交集地准备走到墓前仔细查看之时,她忽然听见不远处似乎有人走来,于是她便躲在一旁谨慎地查看情况。 来的人原来是秦叔宝,只见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随后便将手中猎得的野鸡放在一旁,俯身跪于玉馨墓前点燃了几柱香。 从秦叔宝聊天式的只言片语中,欧阳荷终于知晓,原来当初在酆都之时,玉馨同她提到过的那位意中人便是秦叔宝。而且两人那时便已相赠信物私定了终身,只是未料到在那次憧憬着美好未来的见面后,两人便阴阳永隔。 因为回想起玉馨与自己过去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而感觉有些触景伤情,欧阳荷于是强忍着自己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悄声地提前离开了玉馨墓地所在的这片树林。 “你们两个以后就跟着我吧,若你们不弃,我也会尽力保你们周全!”在范叔宝回到他们所在的山洞后,欧阳荷经过综合考虑,答应了他们兄弟之前再三提出的想要跟随她的请求。 关于玉馨为何会被埋于此处的疑问,范叔宝向欧阳荷解释说,他们是在随烈阳门众人顺江而下时发现了躺在江边的玉馨。同时,恰好渡船上有个做棺材生意的客商,他们随即便将其放置于棺材中带回了岛上安葬,因为范叔宝不愿让玉馨孤身躺在没有他陪在身旁的地方。 “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她!”欧阳荷依旧对于玉馨的死感到无比内疚。 “欧阳庄主,我从未怪过你,真的!若那天馨儿没有陪你去鬼堡,那或许又不是我所爱慕的馨儿了。”范叔宝带着善意的微笑对欧阳荷说道。 三人相互合作着帮助柳倾雪上好了药,而柳倾雪此刻看向欧阳荷的眼神又显得有些复杂与难以言表。 没过多久,正当洞内几人正相互寒暄及各自歇息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霎时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可算找到你们了,我们现在或许该换个地方待着了。”来到山洞的人是那位醉汉,只见他此时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看样子似乎是因为某事耗损了自己极大的功力。 欧阳荷追问其究竟发生了何事,醉汉喘着粗气地低声说到,烈阳门内有个高手,其内力与身手均深不可测,哪怕是自己使出全力仍旧难以招架。 “究竟是何人,竟能让师兄也难以招架?”柳倾雪大惊失色地起身问道,“乱世武林,除了逐渐在传说中销声匿迹的“铸剑四绝”,试问还有何方神圣的武学造诣能在我等之上!” “那人的武功路数我也从未见过,总而言之,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醉汉说完便迅速背上柳倾雪,几人于是便准备离开山洞。 但走出山洞洞口时,柳倾雪神情复杂地回望了数眼,似乎山洞深处还有什么令她有些放心不下的事物存在。 走到洞口边的一个拐角处,之前那名黑袍人竟突然挥锯从山顶直冲而下,醉汉见此情形一把撞开距离黑袍人最近的欧阳荷,而后迅速躲闪,但黑袍人的圆锯依旧割伤了醉汉的左臂。 “师兄,你怎么样了?你快放我下来!”被醉汉背在身上的柳倾雪见醉汉的左臂此刻已被鲜血浸染,慌忙准备从醉汉的背上跳下。 “把我抱好!”醉汉以命令的语气对柳倾雪大声喝到,同时他也在缓步后退,深知以他目前的状况实在是难以对抗眼前的强敌。 “我劝尔等还是投降吧,即刻把毒母交还给我们,不然就等着鹰魍将军把你们杀得片甲不留!”在黑袍人之后,黄华也率领烈阳门的大队人马现身。 “可恨,偏在这个时候!” 就在醉汉咬牙切齿地准备进行最后一搏时,一个熟悉的身着白色粗麻衣衫的明艳身影,大迈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 “范叔宝范咬金,你们带两位前辈回去,这里……还有我在!” 欧阳荷缓缓将一柄被布条紧紧包裹的长剑从自己背上取下,随后用力一捏,布条四散炸开,一柄散发着耀眼青色光芒的龙纹利刃现身于众人面前。 欧阳荷缓缓将剑刃拔出,锋利的剑刃在夕阳余晖的光芒中映照着欧阳荷坚毅而明澈的双眸。 “吾手扶刃,吾足亦长立于此。凡近墨滋衅者,皆杀之!” 第八十七章 再入险境(下) 夕阳即将落下,随风摇曳的树影零散地点缀在这条众人汇聚的山间小路上。 寒风萧瑟,尘土四溅,烈阳门全副武装的众人如同黑云压城一般,将此刻孤身一人的欧阳荷层层包围。 “给我杀!!!!!!!” 随着黄华一声怒吼,烈阳门弟子立刻便朝欧阳荷群起而攻之。 山崖间凛冽的寒风吹动着欧阳荷略显单薄的衣衫,被卷携于风中的草叶也呼啸着从她的面庞上疾速地拂过,然而就是这样在外人看来九死一生的危险境况,也未能理所应当地,令此刻欧阳荷如炬如电的目光发生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 只见欧阳荷迈开大步,一个灵活的后仰躲开了数把锋利刀刃的阻截。紧接着她朝向地面大力挥动手中的龙魂剑,在她身前的数名弟子瞬间便因腿部受到剑气所伤而哀嚎着倒在地上。 周围的烈阳门弟子见状再次聚拢,欧阳荷脚踏地面一跃而起,脚尖刚好闪过众人刀剑的合围。 脚踏着众人还未收回的剑刃,欧阳荷快速将周边几人踢翻在地,随即她再次高高跃起,换为左手反向持剑,空中侧身旋转着将龙魂剑陆续劈向四周围攻的烈阳门众弟子。很快,在一阵剑气逼人的迅猛攻势后,在她四周的烈阳门众弟子中,还能站立者变得寥寥无几。 “你们几个都给我上,拿下此人者重重有赏!”黄华见势不妙而变得十分急躁起来,与此同时,在他身边的烈阳门弟子们也几乎都被欧阳荷的气势所震慑,任凭黄华如何大发雷霆也不敢冒然上前围攻。 “哼,你手下的这些废物,在龙魂剑面前如同蝼蚁!”黑袍人不紧不慢地朝黄华开口说话了,随后他手持圆锯,在一个又一个倒下的烈阳门弟子的哀嚎声中,缓步走到了欧阳荷的面前。 一道闪电突然从夜幕降临的天空划过,轰鸣的雷声顿时响彻整座小岛。 “不愧是轩辕稷的女儿,果然很有潜力,可惜……”黑袍人用只有欧阳荷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地说道。 “你……你们……究竟是谁?”欧阳荷强压下自己内心略感惊讶的情绪,带着依旧冷峻的表情朝黑袍人慢慢举起龙魂剑,其中剑尖部分直接指向了黑袍人的双目。 “你很幸运,我现在还不会把你怎么样,因为那个人,他打算将来亲自解决你。”黑袍人一边擦拭着自己手中的圆锯,一边带着冷冷的语气说道,“不过嘛,你和前面那个天机门的人一样,都需要得到些教训!” “哼,那就来吧!”欧阳荷持剑摆开阵势,黑袍人也顺势拉开了圆锯的铁链。 两人交手中,略显笨重而又高速旋转的圆锯在黑袍人的手中竟变得十分灵活,每当欧阳荷持剑挡住来自圆锯的一波攻势后,下一波攻势又疾速地劈头盖脸而来,令欧阳荷在疲于抵御中丝毫没有喘息的时机。 双方激战数个回合后,黑袍人将铁链收回,圆锯此刻又变得如同锋利无比的钢刀般被黑袍人握在手中挥舞。 “哼,看来贵为神兵之首的龙魂剑,在你手中只不过是块废铁而已,真是遗憾啊!”黑袍人越打越欢,欧阳荷奋力挥动出的龙魂剑气似乎并未起到有效的遏制作用。 “啊!”在黑袍人愈发凌厉的攻势下,欧阳荷的手臂,背部及腿部陆续被高速弹射出的圆锯割出了几道或深或浅的伤口。从伤口渗出的鲜血夹杂着倾盆而下的雨水,逐渐染红了她身上所穿着的白衣。 当黑袍人在结束一次攻击并突然收手后,欧阳荷后退数步单膝跪地,手臂的鲜血顺着插于地面的龙魂剑缓缓流进了泥土之中。 在黑袍人享受般地舔舐了一口锯锋所残留的鲜血后,准备朝着伤痕累累的欧阳荷再次发动攻击。 “将军且慢!”黄华此时突然阻止了黑袍人进一步的行动。 欧阳荷在疼痛的刺激下意识也逐渐变得恍惚,正当黄华与黑袍人正悄声说着什么时,她却已因支撑不住而倒在了被雨水所浸湿的泥地之上。 黄华见此情形便谨慎地走上前去查看欧阳荷的情况。 “真是位绝色美人啊,你若不是欧阳荷,也不必受到如此的折磨。”黄华伸出一只手将欧阳荷的下巴抬起,双眼不怀好意地凝视着欧阳荷那张粘上了些许泥土的冰凉脸颊。 正在这时,黄华的身后突然传来了烈阳门弟子的尖叫,似乎是有数量不少的虫蚁突然爬到了他们的身上。 虫蚁们反常规地在雨天倾巢而出引起了黑袍人的警觉,而此刻的黄华似乎也被四周围堵上来的虫蚁吓得惊叫连连。 当烈阳门的众人因为剧毒虫蚁的出现而乱作一团时,范叔宝趁乱悄悄潜到欧阳荷的身边将其背起,随后带着其疾步离开了此处。 然而,范叔宝的行动并没有逃脱黑袍人的眼睛。就在他快要被黑袍人追上的生死时刻,一群颜色艳丽的蜘蛛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黑袍人身上,惊得黑袍人赶紧用力抖动全身,最终黑袍人才狼狈地将爬在其身上的蜘蛛成功甩掉。 范叔宝背着昏迷不醒的欧阳荷火速赶回了山洞,柳倾雪也在一路上不断释放药物吸引虫蚁进行掩护。而在黑袍人刚抵达山洞洞口附近时,范咬金立刻引燃了布置于洞口周围的火药。随着接下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洞口便被垮塌的山石所严密覆盖。 “你们即刻派人去营地叫上更多人,并且让他们带上开凿工具,我今天一定要把这群人一网打尽!”在黄华下令后,两名烈阳门弟子撤回了营地所在的遗迹地区。 侥幸逃脱烈阳门追捕而困在洞中的几人,此时终于得以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范氏兄弟找来草皮将洞中的一小块区域铺满,随后他们合作着将伤势严重的欧阳荷安置于这片较为柔软的地方。 “他们……他们怎么能忍心……对姑娘下这么重的手啊!”范咬金看着眼前不省人事的欧阳荷,他心急如焚地带着哭腔对其他几人大声说道。 “姑娘她……是为了掩护我们而受此重伤的,不愧是当初馨儿拼死也要保护的玉峰山庄之主,果真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啊!”范叔宝也在一旁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而由衷赞叹道。 “幸好我随身还带着些许治疗皮外伤的草药,师兄,你帮我把她转移到别处去,我不想在我为她疗伤时还有旁人在场。”柳倾雪带着有些不信任的眼神瞟了一眼范氏兄弟,醉汉便心领神会的将欧阳荷抱起,两人朝着山洞深处走去。 就在醉汉将欧阳荷放在一张石床造型的石座上离开后,柳倾雪突然扳动了手边的一个机关控制器,一面厚度不小的石墙快速从天而降,醉汉与范氏兄弟随即便被这座石墙隔离于洞穴深处之外。 与此同时,洞内的另一扇石门开启,一位两鬓斑白,双眼深邃的风烛老人,缓缓推着自己乘坐的轮椅来到了柳倾雪的面前。 “此为何人?”老人在注视了欧阳荷数眼后朝柳倾雪提问道。 “她是……轩辕师兄的女儿。”柳倾雪此时看向欧阳荷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了不少。 “嗯?稷儿的女儿?真是上天保佑啊,她竟然还活着!”老人表情一怔,随后再次带着又惊又喜的眼神看向了欧阳荷。 “绝对不会错,我稍早前在为她诊脉时便已经觉察到了帝魂之气的存在。”柳倾雪一边再次为欧阳荷诊脉,一边带着肯定的语气说道。 “唉,若真如此,这些年来没有你的帮助,也着实有些太难为她了!”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捋了捋胡须,看向欧阳荷的眼神逐渐变得慈祥而温柔。 “师父,这孩子的伤势有些严重,我需贯注全部精力来为她疗伤,您确定不同肖师兄见面并指引他们为这孩子的安全护法吗?直到现在,我仍然认为当年天机门被围之事应与他无关……”柳倾雪带着有些卑微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询问老人。 “我如今只想在这片难得的宁静中了却余生。除了唯一会令我放心不下的稷儿外,我已不愿再同其他人有任何纠葛,随他们去吧!”老人背过身又准备回去自己之前出来的那间石室,但没走多远,心中似乎仍有些许的犹豫与不安,“这孩子,或许便是我此生最后的念想了吧!”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在断刃岛夜晚滂沱的雨水中,手持各类挖掘工具的烈阳门众人将掩埋于洞口的石块清理掉了大半。 “尔等闪开!”在一旁一直默默等待的黑袍人鹰魍,此刻早已待不住寂寞地走到洞口前摆开了阵势。当烈阳门众弟子快步离开洞口后,只见鹰魍将手上武器中的圆锯收入铁球,随后运足真气大喝一声,用尽全力地将铁球砸向最后一层阻挡在洞口的石块,掩埋于石块中的洞口瞬间便重见天日。 正于洞中休息的范氏兄弟与那位名叫肖遥的醉汉顿时被洞口的巨大动静所惊醒,于是拿上武器慌忙前去应战。 范氏兄弟因武功过低,没过多久便被烈阳门众弟子所擒住。而手臂负伤仍咬牙坚持的肖遥尽管拼尽全力,仍难以匹敌此时状态正盛的黑袍人鹰魍与黄华的前后夹击。在强行支撑着自己与两人交手上近三十个回合后,肖遥倚靠着自己手里的钢棍,伤痕累累地半蹲在地面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在听到墙外打斗的动静后,柳倾雪也瞬间意识到烈阳门众人或已闯入了洞内。 “师兄拜托了,再坚持一下,只一下就好!”柳倾雪加大了自己向欧阳荷传功治疗的力度,她的全身此刻已被泛着热气的汗水所浸透。而与此同时,她的心中也在默默地为与她仅有一墙之隔的肖遥深切祈祷。 “你背后的这面墙还真是突兀啊,呵呵!”鹰魍似乎从肖遥的眼神里已经觉察到了柳倾雪与欧阳荷的所在。 “那你也得先过了我这关才行!”肖遥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了一长块布,随后咬着牙将自己身上的锯伤给包上。 接下来,带伤作战的肖遥怒吼一声,再次冲上前去同鹰魍激战。尽管肖遥已经使出全力并且早已杀红了眼,但目前身陷这种状况的他却绝非是鹰魍的对手。 就在肖遥再次从伤痛中缓缓站起身来之时,他身后原本已经落下的石墙却开始向上抬升。 石墙之后,是手持长剑的柳倾雪带着冷峻的面庞岿然挺立,而就在她的脚边,数量不少的各类毒虫毒蚁正环绕在她的四周,看得烈阳门众弟子顿感头皮发麻。 看到此刻仍愿同自己并肩作战的柳倾雪,在她身旁艰难站起身来的肖遥,染血的嘴角也渐渐露出了一丝庆幸与满足的微笑。 “曾经令整个武林闻之色变的毒客与醉客,再加上欧阳荷那个小妖女,尔等今日谁也逃不了!”黄华冷笑着,继续朝着在他面前并肩作战的两人恶狠狠地威胁道。 “咳咳咳,师妹,若今日上天还能护佑我们活下来,我在此立誓,此生……绝对不会再离开你半步了。”肖遥捂着胸口,在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对柳倾雪说道。 “呵呵,我这种一生都在同毒物们打交道的女人,也就你这样的傻瓜还能看的上。”柳倾雪说话的语气依旧保持着冷淡,但在她明媚的眼眸中,却突然闪烁出了一丝晶莹的泪光。 而在两人的身后,一座被厚实的石壁所严实包裹起来的石室内,之前那位曾在柳倾雪面前出现过的神秘老人,正倾尽全力地将自己此生的功力不断地传入欧阳荷的体内。 “孩子,答应老夫,你一定要醒过来,千万别让老夫……抱憾终生啊!” 在老人万分殷切的期盼下,欧阳荷的手指渐渐随着体内真气的涌动而产生了些许微弱的动静。 与此同时,凝聚于欧阳荷心脉四周的帝魂之气,正随着激烈涌动的强劲真气逐渐融入血液,并在柳倾雪留下的噬血蛊的吸食下不断排出体外。而随着堵塞的心脉逐渐畅通,炙热的真气逐渐复原,黄帝血脉所继承的真正力量正在汹涌地准备破茧而出,震颤九州。 第八十八章 悲伤雨夜 随着右臂的再次受伤,柳倾雪顿时感觉右臂似乎突然丧失了知觉,原本手中紧握的长剑也瞬间掉落地面。 “师妹!”肖遥一把挡开再次朝着柳倾雪袭来的圆锯,随后手扛钢棍护在柳倾雪的身前。 “你……你快走吧,别管我了,要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儿!”柳倾雪带着无奈的悲腔嘶哑地对肖遥说道。 “不,如若这四海八荒中再无毒客,世上也绝不会再有醉客苟活!”肖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从衣服上撕下布料包住伤口了,但他的双脚依然如磐石般稳稳地固定在柳倾雪的身前。 就在鹰魍举起圆锯准备给他们最后一击时,一个灵巧的身影突然从烈阳门弟子中间朝着鹰魍杀出,从而适时地中断了鹰魍的行动。 然而此人的武功似乎有些弱,还没在鹰魍手下走过两招,脸上蒙面的黑布便被鹰魍一手抓下。 “陆灵萱,你竟然敢来坏事!”在黄华的怒吼声中,陆灵萱面色凝重地持剑挡在了肖、柳二人的身前。 “你可要想清楚了,邢茗茗可还在我们手里!”黄华继续恶狠狠地威胁道。 “呵呵,趁着你们都不在遗迹之时,我早就已经将她救走了,她此刻正身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陆灵萱一边说着一边摆开了背水一战的阵势,“不管任何人,只要他妄想伤害荷儿姐姐,我绝不答应!” “哼,不自量力!”鹰魍冷漠地说完后举起圆锯便朝陆灵萱丢来,而在陆灵萱艰难地出剑击退圆锯后,鹰魍不知何时竟已出现在她的身前,突然使出几招近身攻击将陆灵萱手中的佩剑击落。 紧接着鹰魍卡住陆灵萱的脖子将其强压在地,并强行给其喂下了一颗黝黑的药丸。 “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陆灵萱满脸惊恐地朝鹰魍问道。 “好东西,能让你更听话一点!”鹰魍不屑一顾地说道。 很快,陆灵萱便感觉自己全身如同被火灼烧般剧烈地发热且疼痛,那种痛苦如同是将自己丢进了炼丹炉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们这群畜生!”肖遥大喊着再次朝鹰魍杀来,但却被鹰魍轻松地格挡及反击。 “烈阳门弟子听令,将这三人统统拿下!”随着黄华一声令下,烈阳门众弟子纷纷迈步围上前来,眼看此刻伤痕累累的几人也即将惨败被擒。 就在这时,一扇厚重的石门在众人齐齐的目光中缓缓打开,身着白色轻纱的欧阳荷以极快的速度突然从石室内跃出并大力挥动龙魂剑,强劲的剑气一举将围攻上来的烈阳门众人打飞到四周的石墙上后坠落在地,就连鹰魍也因难以压制这股剑气而被弹飞在地,现在顿时哀嚎遍野。 此时的欧阳荷双眼圆瞪地怒视前方,同时她的衣衫也被汗水浸透,周围汹涌环绕的真气不断地将她散开的长发与衣摆吹起。 此后不久,在烈阳门弟子们陆续站起身来准备反击时,欧阳荷竟以令人叹为观止的极快速率,在几名烈阳门弟子尚未将佩剑完全拔出剑鞘时,便使出极其凌厉的剑招将这几人当场击毙。 紧接着,她又迅猛地陆续杀死了其他几名烈阳门弟子,并以一种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的强大力量将鹰魍的武功完全压制,就连其手中坚固无比的圆锯也被龙魂剑击断了锯面上的鹰面装饰。 鹰魍掩护着烈阳门的众人撤到了大雨倾盆的洞外,接着,快步冲来的欧阳荷朝着鹰魍的胸膛使出重重的几踢,鹰魍当场被踢得吐血倒地,一旁的黄华也在这一瞬间被吓得屁滚尿流。 冰凉的雨水顺着欧阳荷的长发滴落地面,湿润的发面如同绸缎般紧贴在她那张因发热而显得通红的脸颊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受到重创的鹰魍似乎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仍然感到难以置信。 “欧阳荷,你这个疯子,你难道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吗?”黄华让手下将被挟持的范氏兄弟押到了欧阳荷的面前。 “你想怎么样?”看着范氏兄弟揪心的眼神,欧阳荷略微收起了自己的锋芒并冷冷地朝黄华问道。 “立刻束手就擒,不然,你就等着给他们收尸!”黄华大声地嘶吼道。 “姑娘,你别管我们,杀了他们,断刃岛才能恢复安宁,我们的家人才能得救。”范叔宝与范咬金努力在劝说欧阳荷不要顾忌他们的生死,但很快两人便被黄华的手下将嘴巴堵住难以出声。 “欧阳荷,你可要想好了,我要杀掉这两个叛徒,就跟捏死路边的蚂蚁一样简单!”黄华继续喋喋不休地朝欧阳荷吼道。 面对着黄华迫在眉睫的威胁,欧阳荷在无奈地闭上眼睛仰天长叹一声后丢下了手里的龙魂剑,因为一份对玉馨的承诺,她无法眼睁睁看着玉馨最爱的人也因她而丢掉性命。 “这就对了嘛!”黄华带着轻蔑的眼神大迈步地走到欧阳荷面前,随后突然朝着欧阳荷的脸上打出了重重的一巴掌,欧阳荷顿时嘴角渗血地摔倒在地。 “弟兄们,给我打,替死去的弟兄报仇!”在黄华一声号召后,几名胆大的烈阳门弟子随即跑上前来,对着倒在地上的欧阳荷就是一阵激烈的拳打脚踢。而欧阳荷毕竟只是个18岁的小姑娘,哪能经得起这群大男人出手如此之重的轮番蹂躏。 就在烈阳门众人将注意力放在欧阳荷的身上时,实在难以忍受的范叔宝竟突然反身一个箭步,趁一名烈阳门弟子不备,将其手里的长剑刺进了自己的心房。 这名烈阳门弟子慌忙将长剑拔出,企图恐吓范咬金让其不要乱动。然而,范咬金也紧随其后地做出了与他哥哥相同的事,任凭这名烈阳门弟子冰冷的剑刺进自己的身体。 “不,不要,不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法阻止的欧阳荷,双眼泛着血泪地大声怒吼。随后,她使出一次扫腿将四周正在殴打自己的几名烈阳门弟子铲翻在地,并随即踢倒此时正专注地观赏龙魂剑的黄华。 紧接着,抢回龙魂剑的欧阳荷怒号着将剑刺进了那名看守范氏兄弟的烈阳门弟子的胸膛,将那名弟子当场杀死。 而在这段凌厉无比的攻势中,欧阳荷所使出的每一次倾尽全力的攻击,都深深地凝聚着对范氏兄弟枉死的悲痛与愤恨。 见势不妙,黄华带着烈阳门众弟子仓惶逃跑,但没过多久,他很快便被欧阳荷追上。 被欧阳荷拦住去路的黄华瞬间被吓得瘫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欧阳荷手持龙魂剑,即将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用力刺来。 就在这时,鹰魍挥舞着圆锯及时挡开了欧阳荷的这一剑,黄华见机拔腿就跑。而欧阳荷由于被鹰魍所牵制,黄华最终还是幸运地逃离了欧阳荷的视野。 “你想要陆灵萱的解药,除非明日独自到遗迹入口来,我在那儿等你!”鹰魍在给欧阳荷撂下最后一句话后,同样很快消失在了漆黑的雨夜里。 “喂,你别走!”鹰魍离开后,肖遥大喊着一瘸一拐地倚靠着钢棍从洞内赶了出来,随后他看向默默跪在范氏兄弟尸体旁边一言不发的欧阳荷,“姑娘,你……还好吗?” “前辈,让我单独同他们待会儿好吗?”欧阳荷紧握着范叔宝冰冷的手,难以抑制的泪水掺杂在雨水中,顺着沾染了泥土的脸颊滴落在自己的指尖。 肖遥拍了拍欧阳荷的肩膀后长叹了一声,随后先行往洞里走去。此时在洞内,柳倾雪正在竭尽全力地为陆灵萱压制病痛。 “馨儿,对不起,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啊!”欧阳荷将额头靠在范叔宝的指尖,同时带着颤颤巍巍的语气声泪俱下地哭诉道。 这个被冷雨和鲜血所浸湿的夜晚,或许注定会让这位刚走出自己纯真而美好的小世界不久,便数次亲身经历过了尔虞我诈与生离死别的懵懂女孩,对于这个纷繁复杂的世间领悟出更多的认识与担当。 洞内,那位神秘老人终因担心欧阳荷的情况而推着轮椅挪动了出来,而就这一下,便让无意间看到了他的肖遥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随后,肖遥两眼湿润地“噗通”一声跪在了老人跟前,并不断地向这位被他称呼为“师父”的老人哭喊道歉。 过了一段时间,在陆灵萱的病情被控制住后,柳倾雪与肖遥帮着情绪略微缓和的欧阳荷,心情沉重地好好安葬了死于非命的范氏兄弟。 “灵萱妹妹,她怎么样了?”看到陆灵萱似乎沉睡了过去,欧阳荷轻声朝柳倾雪问道。 “她中的是炙焱散,这是一种会定时发作的烈性毒药,在江湖上其实非常少见。我目前只能以玄冰真气暂时将其压制,但若不知道这种炙焱散的原料构成,我一时恐怕也难以对应着调制解药。”柳倾雪叹着气对欧阳荷说道。 欧阳荷用温柔且担忧的眼神注视着此刻熟睡在石床上的陆灵萱,心里则暗自坚定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明知是个陷阱,你还要独自涉险?”柳倾雪得知欧阳荷明日准备独自赴约后,心中不免为其捏了一把汗。而在柳倾雪话音刚落之时,肖遥自告奋勇地想要陪同欧阳荷一块儿去,但却被她果断拒绝。 “如今,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你们放心吧,我和灵萱姑娘……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欧阳荷说完后,难得一见地对柳倾雪露出了一脸舒展而灿烂的笑容,似乎是在向她宣誓般地表明自己那颗坚定而勇敢的内心。 “就让她去吧,年轻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成长起来的。”就在柳倾雪试图继续劝说欧阳荷时,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朝柳倾雪摆了摆手,接着,他推动轮椅来到了欧阳荷的身旁,“不过在你离开之前,不知你是否介意听我讲个故事呢?” “前辈,大家现在应该都很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些吃的,我们边吃边聊可以吗?”欧阳荷说完后也没等老人的回答,立刻便起身走到洞内的篝火边,用石室内的餐具和范氏兄弟之前帮忙抓住的一只野鸡,给剩下的众人炖了一锅香味儿扑鼻的野菜鸡汤。 “前辈,来,快趁热喝吧!”鸡汤炖好后,欧阳荷俯下身来,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小心地放在老人的手边,同时向老人露出了一丝盈盈的微笑。而就在老人随后侧过脸看向碗中的鸡汤时,他的表情却似乎显得有些忧伤与落寞。 “来,你多吃点肉!”一旁的肖遥将自己碗中的绝大多数鸡肉夹到了柳倾雪的碗中。作为回应,柳倾雪腼腆地“嗯”了一声,脸上竟如同一个普通的小女孩般,渐渐地染上了几分羞涩的红晕。 大家围坐在篝火四周,不约而同地夸赞起欧阳荷不错的手艺,欧阳荷则是面带微笑地谦虚推辞。 “孩子,你爹他……还好吗?” 就在一片历劫之后其乐融融的温暖氛围中,老人毫无征兆地向欧阳荷抛出的这个问题,让洞内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 决裂之始 (数日之前,金陵城内)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寻常日子里,一队从楚国而来的使团人马在吴国卫兵们的护送下,顺利进入了金陵城的大门。 “金陵司徒,同平章事徐景通,代家父徐知诰大将军,率我大吴礼部诸官员,恭迎楚国使团到访。”金陵主街上,一位身着华贵官服的中年男子,带领着阵势不小的吴国迎宾团向楚国使团队伍行礼致意。 “诸位有心了,本将代表吾主,谢过大吴皇帝陛下与徐大将军的好意,愿吴楚两国永结盟好!”在楚国使团队伍最前进行答话的,正是身着一身将领装扮的夏延,即曾参与过陷害孟衍全家的前蜀国将军夏侯旭。 双方以官话的口吻相互问候之后,楚国使团便在吴国官员的带领下朝着皇宫方向移动。 而就在使团队伍前进道路的两侧,一些虽是平民打扮,眼神却流露着凶光的不明人士,正表情严峻地注视着队伍中的每一个面孔。 入夜后,一群身着夜行衣的不明杀手跳上了行馆屋顶,随后这群人开始分头在行馆内进行搜索。 领头的黑衣人来到了行馆内最大的一间屋子的屋顶,接着他轻轻地揭开屋顶的瓦片,开始仔细观察室内的情况。 这间屋子便是夏侯旭的居所,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在谨慎地关上门后走到了夏侯旭的面前。 “如何?悔儿有消息了吗?”夏侯旭匆忙向其问道。 “老爷放心,据我们的人在穹苍宫打听到的消息,小姐她前几日已经动身向金陵这边来了,算这日子应该也就这两天便到了。”管家毕恭毕敬地朝夏延回答道。 “可是她一个人来?”夏侯旭接着问道。 “这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小姐既然答应来与老爷团聚,应该是不会带其他人的吧,可能也就会有一两个护卫来保证小姐的安全。”管家随后继续回答道。而在接下来得到夏侯旭的几句叮嘱后,管家随即行礼离开了房间。 两人的对话均被屋顶的黑衣人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不知怎的,黑衣人在经过短暂思考之后,似乎打算放弃今晚刺杀夏侯旭的行动。随后,他便迈着轻盈的步伐转身离去。 “孟堂主,为何放弃今晚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名黑衣人手下不解地问道。 “如此了无牵挂地死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放心,我自有打算!”在安全地点扯下面罩的孟衍,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冷笑。 待过了大约一日后,在入夜时分,一辆挂着两盏素黄灯笼的马车停在了行馆的门前。随后,一名裹着红袍,看模样约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在身旁一名侍女打扮的人的搀扶下,轻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随后,身材显得有些瘦高的车夫赶着马,匀速离开了行馆门口。 与此同时,事先收到线报的孟衍,早已率领忠于自己的黑衣人手下埋伏于此,就等着夏侯旭与这名小女孩在行馆内相聚的时刻。 “悔儿啊,爹终于把你盼来了!”夏侯旭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貌,随后呼喊着从屋内走出迎接夏侯悔。 夏侯悔带着漠然的眼神沉默不语地注视着夏侯旭,而她的右手则紧紧地抓着身旁侍女的衣襟。 “孩子啊,很多事情并非如你看到的那样,你要相信爹始终还是深爱着你的呀!”夏侯旭看得出夏侯悔似乎还在因成都之事疏远于他,于是他便努力地想要安抚夏侯悔的情绪。 就在夏侯旭举起略显颤抖的手,想要尝试去触碰夏侯悔的脸颊时,夏侯悔身旁的侍女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异样,一把将夏侯悔从夏侯旭的手边拉开。紧接着,一支冷箭从几人的身侧疾速飞来,并在毫厘之间擦过了夏侯旭的指尖。 身着夜行衣的孟衍随即率领风雷堂杀手们从四周的埋伏点杀出,目标直指小姑娘夏侯悔。 夏侯旭的几名贴身护卫匆忙现身迎战,而夏侯悔身边的那名侍女竟然也是位武林高手,两拨人马于是便在行馆大院内进行了激烈的打斗。 就在这时,另一名身着夜行衣的神秘人士也从院门处挥剑杀出,孟衍见状便亲自上前将其阻拦。 在随后的交手中,这两人似乎都对对方的剑法招式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且随着交手的深入,这种熟悉感显得越来越强烈。 眼见杀手们一时间难以靠近夏侯悔,而行馆四周的巡逻士兵也逐渐被这里的声响所惊动,孟衍于是急忙下令让手下的杀手们暂且撤退,自己则继续与这名神秘人士交手。 两人从院内激战到院外,随后双双进入了行馆旁边的一片景观园林内。 在这之后,两人再次以势均力敌的态势交手了数十回合,直到双方完全从身手上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好了好了,带着面罩打架太喘气了,容我稍微歇息一下吧!”神秘人摆了摆手后便走到一旁蹲在地上歇息,同时他也很自然地将自己的面罩随手摘下,“想不到孟兄的武功在这段时间里进步颇大啊,我已经难以像在渝州时那样轻易就能赢过你了。” “凌兄,别来无恙啊,想不到你我会在这样的情势下再次相见。”孟衍也一把摘掉了自己的面罩,并随即收起了自己手中的佩刀,缓步走到“神秘人”凌睿的身边。 “不知孟兄近日加入了何门何派啊?你手下这些人的武功路数我竟还从未见过呢!”凌睿用开玩笑的语气尝试着向孟衍询问,但孟衍却含糊其辞地将这问题混了过去。 “今夜之事,源于我跟夏侯旭的私人恩怨。此事本与你无关,既然你并未选择帮我,那还请凌兄别再让我为难了!”孟衍坐在凌睿身边带着缓和的语气说道。 “孟兄,虽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恕我直言,夏侯旭他现在恐怕还不能死。因为,有些对我们而言十分重要的朋友,他们目前在潭州城内生死未卜。而夏侯旭,是我们了解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关键人物。”凌睿带着一脸严肃的神情,语重心长地对孟衍说道,“更何况,我怎么感觉,孟兄今夜的刺杀目标其实另有其人呢?” 孟衍低下头显得有些沉默不语,而凌睿则带着一丝关怀的笑意耐心地注视着他。 “那个女孩,我会在夏侯旭面前亲手杀了她。唯有如此,才能让他切身地感受到我所承受的痛苦。”孟衍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一边激动地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刀鞘。 凌睿听完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仰望星空长叹了一声,随后倚靠着佩剑的支撑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孟衍似有话讲却又难以开口。 “明日午时,城东盈春楼,希望你能来赴约。”孟衍同样起身后准备离去,但在同时他背对着凌睿向其冷冷地说道。 “呵呵,孟兄既然要请客,应该不介意我多带几位朋友来吧?”凌睿显得有些强颜欢笑地问道。 “随便,姓高的除外!”孟衍冷冷地甩下这句话后便快步离开,看起来他对于靳王之变时负责押解自己的高彻,仍是心存芥蒂。 “唉!”凌睿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凝重地对着孟衍离去的方向长叹了一口气。对于身边朋友的看重,令平日里快意洒脱的他,在此刻竟显得有些落寞与惆怅。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中午,凌睿与之前装扮成侍女的楚碧柔一同来到盈春楼赴约。 “楚姑娘,别来无恙啊!”已经点好饭菜的孟衍站起身来向楚碧柔行礼致意。 “嗯,好久不见了孟公子,你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楚碧柔面露微笑地对孟衍说道,但她的眉宇间似乎显露出了些许复杂的神情。 不到一会儿,圆形的餐桌上便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饭菜,如同在渝州食神楼时那般丰盛。只是,当这三人吃着饭时,他们虽然还是如之前一般愉快地聊了些生活琐事,但整体的气氛在旁观者看来却显得有些压抑。 “哼,他人之事与我何干!既无实权却幻想一步登天,活该如此!”当凌睿旁敲侧击地聊到有关刘旸旸与童昆等人遭遇潭州事变的情况时,孟衍不知怎的突然在情绪上显得有些激动,“这就是权力所存在的意义,想让谁活谁就能活,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孟衍突如其来的冷酷言论令凌睿顿时怔了一下,而楚碧柔则在随后面无表情地为自己倒上一盅酒并一饮而尽。 “孟兄,我并不是想刻意反驳你。但平心而论,在这中原朝代更迭,各国纷争不断的乱世之中,芸芸众生,往往还有比争权夺利更值得珍惜的东西存在。”三人沉默了稍许时间后,凌睿带着舒缓的语气向孟衍劝说道。 “呵呵,珍惜的东西,是啊,凌大公子,你了不起啊,你有数不尽的东西可以慢慢珍惜。那我呢?我有什么?我还有什么?”借着酒劲,孟衍咆哮着又一连喝了好几口酒,情绪也变得愈发难以控制,就连凌睿见此情形,也一时不知接下来该如何继续劝说他。 “呵呵呵,欧阳荷,楚碧柔,还有那姓高的家伙,所有的人都在围着你转,所有的人都爱你,支持你,关心你,保护你,你哪能体会到我所经受的那些痛苦!你知道每天夜里,我梦里总是重复着那些我被欺负,被凌辱的场景时,我有多想就这样直接了结了自己吗?”孟衍带着沉沉的酒意,将在自己心里积压许久的愤恨与痛苦,一口气全都朝着凌睿与楚碧柔狠狠地发泄了出来。 “孟兄,我如果之前有何种对不住你的地方,我愿意倾尽全力进行补偿。我只是,不希望我所认识的那个孟衍,那个兄弟,变成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奸佞之徒。”凌睿并未因孟衍如暴风雨般的讲话气势而出现丝毫退缩,“无论你过去承受了多大的痛楚,但这,绝不是让你成为……你自己所憎恶的那类人的理由。” “哗,客人还未吃饱,你们两位坐东的反而吵了起来,这,是何道理呀?”眼见两人之间逐渐显得剑拔弩张,楚碧柔于是及时发声对两人进行适当地劝解。 随后,在楚碧柔的调解下,两个人的情绪都稍显平复了一些。 “夏侯旭的女儿,必须死!谁要是敢挡我的路,不管他是谁,我绝不留情!”孟衍起身走向楼梯口,在语气坚定地留下这最后一句狠话后,便准备下楼离开。 “我受人之托保那孩子周全,也绝不会因任何人而违背我所许下的诺言!”凌睿说完饮下一盅新酒,任凭孟衍当时曾停住一刻的脚步逐渐越走越远。 “你们两个人,非得如此吗?”原本自认为对他人之事并不在意的楚碧柔,却依然难掩自己受其影响而略显沉重的心情。 “楚姑娘,荷儿那边,不知是否能麻烦你先去一趟?看孟衍如今成了这般模样,我担心……”凌睿望着孟衍离去的身影担忧地向楚碧柔问道。 “我明白,欧阳姑娘就交给我吧。”楚碧柔带着淡淡的笑容对凌睿说道。外冷内热而又谨慎细心的她,自始自终,都是一个值得凌睿等人信赖与托付之人。 然而,让凌睿与楚碧柔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才在凌睿视线中迅速离开的“孟衍”,实则是由他的一名手下所事先假扮的。而此时真正的他,正默默地藏身于二楼的屏风之后,并且一字不漏地偷听到了凌楚二人接下来的全部对话。 第九十章 中计受困 “荷姐姐,你别去好不好,我不想你也出事!” 清晨,就在欧阳荷身背剑匣走到陆灵萱的身边时,陆灵萱突然抓着她的衣袖满脸不舍地说道。 “灵萱,昨晚的鸡汤我给你热好了,待会儿记得趁热喝哟!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欧阳荷温柔地俯下身,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的手帕轻轻地擦去陆灵萱额头上的汗珠。 “为什么,之前我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陆灵萱的眼眶有些泛起了泪花。 “因为,我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而且,对于自己所在意的姐妹,这么做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欧阳荷朝陆灵萱露出了甜美的微笑,随后她便快步走向了同鹰魍的约定之处。 没过多一会儿,欧阳荷便抵达了遗迹营地的入口。出乎她的意料,这里没有严阵以待的烈阳门弟子在列队“欢迎”她,而是只有一个鬓发苍白的老人引导着她走进了地下遗迹的深处。 在走过一段黑暗幽静的下行阶梯后,欧阳荷的眼前瞬间豁然开朗,一根根巨大的石柱支撑起了一个如广场般广阔的地下空间。 “据传,为了让这座孤悬海外的地下殿堂不被外人所探知,上千名从九州各地被挑选而出的能工巧匠,已全都被这座殿堂的所有者沉入了海底。”就在欧阳荷为这里的景象感到惊叹的同时,鹰魍不知在何时已悄悄走到了她的面前,“自此以后,再没有人知晓这位所有者的真实身份,就连此人是否真实存在也都是众说纷纭。” “阁下约小女子今日过来,恐怕不只是想让小女子做个称职的听众吧?”欧阳荷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襟,随后潇洒地向鹰魍反问道。 “嗯,不愧是轩辕稷的女儿,果然聪明。”鹰魍边说边走到了欧阳荷的身边,“直到你体内这股力量开始觉醒之前,我对你的身份其实还半信半疑。” “那既然你现在知道了,下一步又准备要做什么呢?”欧阳荷丝毫不惧地继续向鹰魍问道。 “呵呵,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然也不会把烈阳门的那群废物给赶走了。”鹰魍将自己带着黝黑面具的脸凑到了欧阳荷的耳边,“只要欧阳姑娘帮我取一件东西,我立刻便将陆灵萱所中之毒的解药交到你的手上。” 尽管欧阳荷对于鹰魍实际的用意感到心有不安,但为了能拿到解药,她只好无奈地跟随着鹰魍,来到了地宫深处的一扇圆形的石门前。 尽管饱经历史的风霜,布满尘埃的石门上依旧留下了巧夺天工般的精美雕刻。而经过仔细观察后,欧阳荷辨认出石门根据四个方位的分布,分别是被雕刻上了神龙,凤凰,麒麟与玄武的形象。但是居中的那个图案似兽非兽,但却令欧阳荷感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扇石门描绘的,是传说中的四大上古神兽,合力镇压凶兽穷奇的故事。”鹰魍带着低沉的嗓音向欧阳荷解释道,“穷奇非寻常上古凶兽,传闻其有智慧,有谋略,善于将寻常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哦,莫非阁下是想自比穷奇?”欧阳荷朝着鹰魍冷眼问道。 “这……谁知道呢,呵呵!”鹰魍冷笑一声回答道,随后他示意欧阳荷将龙魂剑的剑鞘放进门前一座石台的插孔内。 当剑鞘的外型完美契合了插孔内的凹槽后,欧阳荷根据石台上的提示用力转动剑鞘。而伴随着接下来一阵齿轮转动的响声,两人面前这扇巨大且厚重的石门随即也缓缓开启。 接下来,欧阳荷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石室内无意间触碰到了墙边的凹槽。经过用手指尝试着接触凹槽内的液体,她发现凹槽内竟注满了粘稠的油脂。 欧阳荷在短暂思考后突然灵光一现,从鹰魍手上拿来火把将凹槽内的油脂点燃,熊熊燃烧的火焰顿时如同一条迅猛的火龙一般,顺着镶嵌于石壁上的凹槽将整座石室完全点亮。 接着,在四周火光的映衬下,欧阳荷一眼便看到在石室中央的方正石台上,一把弓身造型如同火焰燃烧般金光闪闪的绝世神弓,正静静地躺在由精铁炼制而成的支架上。 “这种感觉,好温暖啊!”欧阳荷越是走近神弓所在的位置,越是感觉自己全身的真气仿佛正与外界一股舒畅的暖流进行着融合。 就在欧阳荷如同被什么指引一般朝着神弓慢步走去时,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脚后跟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紧接着她便因为逐渐强烈的全身虚弱感而难以支撑地瘫倒在了地上。 “我说过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其他人我可不敢保证了哟!”鹰魍得意地向欧阳荷说道。 “看来蚀骨蝎的本事还是真不小,竟然把不可一世的欧阳荷大小姐都给放倒了,呵呵,可真是令人失望啊!”趴在地上的欧阳荷缓缓抬起头,顺着说话的声音,看到了此刻正站在鹰魍身边的那名曾与自己有过交手的妖媚女子。 “你是……灵泉洞府的……虎魅,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欧阳荷带着虚弱无力而又心有不甘的口吻朝二人追问道。 “幽冥之乾,炼狱之坤,圣宗不灭,神教永存!”鹰魍嘴里念念有词地走到欧阳荷身旁,随后蹲下将脸凑到欧阳荷的耳边,“你可以称呼我们为——冥宗。” “解……药……呢?快把……解药……给我!”欧阳荷艰难地在鹰魍面前伸出手,带着颤抖的嗓音向其追要解药。 鹰魍不屑一顾地将一个白色小瓶丢到了欧阳荷的面前。然而就在欧阳荷满心欢喜地准备伸手去取时,鹰魍突然用力踩在欧阳荷的右手手掌上。 “啊!”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令欧阳荷瞬间叫出了声。 “哼,要不是有人目前还不想让你死,我定会把轩辕稷当年带给我们的屈辱,一点一点地慢慢还给你!”鹰魍一边继续踩踏着欧阳荷的右手,一边咬牙切齿地对其说道。 接着,正当虎魅也对欧阳荷嘲笑一番后准备走上前将神弓取下之时,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迅速跃入屋内,迅捷地躲开虎魅的出手后一掌将其击倒在地。 鹰魍见状随即也挥舞着圆锯冲上前去,但他竟也出人意料地在这个神秘高手的面前败下阵来。 “一起上!”随着鹰魍一声怒吼,他与虎魅一同展开攻击。 然而,哪怕他们两人合力,依然在交手中很快便不敌眼前的这名神秘人士。尤其在其中一段内力的比拼中,两人甚至被此人一人的内力所完全压制。 “这股力量……是当年纵横武林,无人能与之匹敌的天罡战气。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鹰魍似乎很快就辨认出了眼前这名蒙面人的身份。 “此地不宜久战,我们先撤!”在虎魅的建议下,他们两人很快离开了这片地下宫殿,但在走出大门时,虎魅引燃了放置于宫殿大门附近的火药。随着接下来一片“轰隆隆”的巨响,地宫的出入口很快便被炸碎的石块所完全堵塞。 “你确定这么做便能将他们困死在这里?”虎魅似乎还显得有些担忧。 “放心吧,这座宫殿遗迹同蜀中酆都那座有名的鬼堡一样,被他们共同的拥有者设计为只有一个出入口。所以欧阳荷跟那个本该已死掉的孤魂野鬼,如今也只能在里面乖乖地认命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只需向尊主及时回禀即可。”鹰魍在同虎魅的对话中显得有些胸有成竹,两人随后便快步离开了营地。 地下宫殿内,那位神秘高手小心地将此刻全身瘫软的欧阳荷扶起坐下,随后输送内功尽力帮其将蝎毒排出体外。 经过大约一个多时辰的努力,欧阳荷体内的蝎毒终被排出殆尽。然而,正当欧阳荷想要回过身向她的救命恩人道声谢时,那位神秘高手却昏迷在地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神秘高手渐渐苏醒过来,而当他正准备起身时,他发现自己身上正披着欧阳荷的外衣。 “咦,前辈您醒啦?您现在还觉得冷吗?”欧阳荷抱着一些从四周收集的零散的木材,带着温暖的笑容从不远处走来,并随即将这些木材添入到刚点燃不久的篝火里。 “咳咳,那便是凤吟弓吗?我平生还是第一次得见。”神秘高手看着石台上的凤吟弓自言自语地说道。 “前辈,我的剑匣里还存放了些许干粮,您先吃一点吧,来!”欧阳荷说完后,便将自己所带的一整袋干粮都放在了神秘高手的面前。 两人在相对沉默地共处了一段时间后,欧阳荷鼓起勇气向这位神秘高手询问其真实的身份。 神秘高手也不假思索地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罩,原来他竟然就是之前那位坐在轮椅上,被柳倾雪与肖遥唤作“师父”,身份成谜的神秘老人。 “前辈,我从烈阳门那边听闻柳姑娘与肖大哥是天机门中人,而他们称呼您为“师父”……”欧阳荷尝试着想要向老人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你猜得不错,我便是本该在当年就已经死去的朱随风,曾经的天机门门主。”老人紧盯着在火堆中闪烁跳动的火苗,心平气和地向欧阳荷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当老人说出这句话没多久,他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同时整个人的状态似乎比在洞穴中的时候显得更加虚弱。 在欧阳荷万分着急地追问之后,朱随风最终告诉了她自己在来这里之前曾服下了“逐日丹”,这是一种有些特殊的药物,能在短时间内将人的内力提升数倍,但在那之后会对人的经脉血管造成不可逆的巨大损伤,且极有可能加速服药之人全身器官的衰竭。 欧阳荷听完顿时在万分的惊愕中不知该说什么,但此刻她那双泛着微红色彩的眼眶,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开始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我只是个平凡的女子,我不值得前辈做出这样的牺牲啊!”欧阳荷一边努力尝试着向老人输送自己的内力缓解病症,一边带着些许的哭腔对老人颤颤巍巍地说道。 “不,从你继承了稷儿体内的“帝魂之气”开始,你的命运便不再平凡。”老人强行让欧阳荷停下了此时已显得毫无意义的传功,同时立刻转过身去注视着她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是上古黄帝血脉的继承人,有些事,你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逃避的。” “这么说,前辈你……知晓我的身世?”欧阳荷显得有些半信半疑地向朱随风问道。 “是的,你爹轩辕稷他……曾经也是天机门中的一员。那时候,他是天机门座下“天机八客”之中的“杀客”,也是纵横江湖,人人闻风丧胆的“黑影判官”,武林地位非比寻常。只是,当他正值风华正茂时结识了蜀中巨富,渝州苏家的二小姐之后,一切就都发生了变化。”朱随风向欧阳荷叙述着她父亲的生平,自己则慢慢陷入了对当年之景的回忆。 第九十一章 当年之事 在这座阴暗潮湿的地宫遗迹里,尽管朱随风的身体已经显得不堪重负,但他仍然不顾欧阳荷的劝说,执意想要在自己思绪还算清晰的时候,将一些当年曾经发生的往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欧阳荷。 (十八年前) 地处中原腹地的江湖新兴门派天机门,此时已在大梁皇族的倾力扶持下一跃成为中原武林第一大派。而朱随风严格培养出来的八位各自拥有不同才能的顶尖弟子,则成为仅次于“铸剑四绝”的江湖绝顶高手,号曰“天机八客”。 当年由于天机门已经贵为武林至尊,故而也在一定程度上令天机门人承担着惩奸除恶与维护江湖稳定的重要责任。 一次,在朱随风得知蜀中污衣帮常年在蜀中通往中原的官家要道上为非作歹,影响粮食、丝绸等重要生活物资的顺利运输时,他便令那时还很年轻的“狂客”王枭与“杀客”轩辕稷一同入蜀,协助本地官差对污衣帮进行围剿。 在二人抵达渝州开始调查后不久,当地捕快曾向他们透露,渝州府方面曾一口认定污衣帮同掌管渝州漕运的“渝州首富”苏家有勾结。 按照渝州府衙的逻辑,污衣帮阻塞陆上官道,商户们自然而然地会选择更加安全的水路运送货物,这样便会为苏家增添更多额外的财富,于是苏家就成为了受此影响的最大受益者。 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此时苏家的掌舵人竟是一名年轻女子,即苏家二小姐苏晗。 由于她的父亲在不久之前因被渝州府的人严刑逼供而突然在狱中病亡,同时她的大哥因为天生痴呆而难以胜任管理之职,于是从小便显得天资聪颖的苏晗,就被命运强行推到了此刻风雨飘摇的“苏家”这条大船的船头。 而当王枭与轩辕稷第一次在苏家见到这位神秘的二小姐时,两人瞬间便一同被苏晗惊为天人的美貌与气质所吸引。在那时,天生得柳眉星瞳,花颜月貌的苏晗只身着了一身淡黄色的素衣,脸上也近乎没有任何胭脂水粉的痕迹,似乎这位苏家二小姐并未如同其他富家小姐那样重视对自己外表的妆扮。 “我愿亲自随两位少侠一同前去剿灭污衣帮,以证明苏家的清白!”出乎人意料的,在王枭与轩辕稷向苏晗说明来意后,苏晗竟立刻斩钉截铁地向他们二人说出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之后,他们便同苏晗一起,按照之前从渝州府衙所掌握到的情报,想要直杀位于大盛镇的污衣帮的巢穴。 谁知道,当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抵达大盛镇时,镇上竟然空无一人。不久之后,整座镇子突然毫无征兆地燃起了熊熊大火,污衣帮众人趁乱杀出,王枭与轩辕稷所带来的人马很快便伤亡惨重。 “这是个陷阱,看起来他们早就知晓了我们的计划!”轩辕稷显得有些懊恼。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中间有污衣帮的内应?”王枭也立刻领会到了轩辕稷的意思。 于是,轩辕稷与王枭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不利情况交流了数句后,便各自带领着剩余的人马兵分两路进行突围。 而在苏晗跟随着王枭突围的途中,她不幸被身后所射来的一支弓箭射中,王枭于是因心急而不得已一把将她背起进行突围。 随后,王枭这边的人马为掩护他们二人而拦在路上拼死抵抗。尽管王枭当时心存百般不忍,但看着此刻已陷入昏迷的苏晗,他仍然只有咬着牙快步远离污衣帮追兵们的视线范围。 后来,在简单地对苏晗的伤口进行处理包扎后,苏晗终于恢复了些许的气力,筋疲力尽的二人于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勉强找到了位于路边的一所寺庙借宿。 但谁知,这所寺庙仅存的几名僧人竟是一帮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恶僧。他们当时假装热情地接待了王枭与苏晗,实则是对苏晗见色起意,妄图行使不轨之事。 在这几名恶僧向两人的茶水里下完药后,早已因极度疲惫而暂失戒备之心的二人随即中招。 所幸的是,在恶僧们围绕在苏晗身边,带着如狼似虎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准备下手时,轩辕稷及时按照自己推算的路线赶到这里,一举将这几名罪大恶极的恶僧全部击杀,平安地从魔爪中救出了苏晗与王枭。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苏晗和救下自己的轩辕稷之间逐渐产生了懵懂的感情,并且随着在之后围剿污衣帮的行动中两人表现出极佳的默契,这种原本纯粹的战友情谊便迅速开始了升温。 与此同时,除轩辕稷外,王枭同样在内心里深切地爱慕着苏晗。只是他自小性格便有些沉闷与偏执,对于这份对苏晗的爱慕,他一直都是深埋在心里而从不言说。 事实上,王枭与轩辕稷二人自成为同门开始便一直处于明争暗斗的状态,尤其是王枭长期以来都看不上对方,认为轩辕稷只是仗着自己有上古黄帝血脉而得以在天机门窃取一席之地。 于是,看着苏晗同轩辕稷越走越近,王枭心中的嫉妒逐渐演变成了浓浓的杀意。 不久之后,他在私下里秘会了污衣帮帮主,想要以保护他们污衣帮高层人士为由,借助污衣帮之手除掉轩辕稷。 但是,本该属于最高机密的这次会面,却因苏晗跟踪着王枭来到了会面地点而被苏晗知晓。 紧接着,在苏晗因被人发现而陷入污衣帮众人的包围圈中后,王枭及时出现并制止了污衣帮众人想要杀她灭口的意图。 而通过王枭随后苦口婆心的劝说,污衣帮最终同意将她暂时软禁在污衣帮的领地内。 “我原本还以为你也是位行事光明磊落的少年侠士,如今看来,是我太高看你了。”房中,苏晗对亲自前来给她送饭的王枭冷漠地说道。 “呵呵,我曾经确实想过要做个忠义之人,那是因为我怕我会在师父面前输给轩辕稷。然而,当我遇见你之后,我忽然改主意了,为了有你能陪在我身边,哪怕会被天下人齐声唾骂,又有何惧!”王枭说得令自己的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 “哼,与你这样背后捅刀的小人相比,满怀侠肝义胆的轩辕大哥他,不知要比你好上多少倍!”苏晗听完王枭的话后也情绪激动地回答道。 听到苏晗的回答,王枭瞬间变得怒不可遏,他随后便不由分说地强行将苏晗点穴后推上了床,妄图强行与其行男女之事。 “呵呵,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配得到我的心!”苏晗的这句话顿时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幻想着将生米煮成熟饭,便能使其屈服于自己的王枭从美梦中猛然惊醒。 “是啊,你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烈性女子,怎会只因这些凡俗之事而服软呢?”王枭似乎很快就感悟到了苏晗那颗无比坚毅的内心,于是他随即在长叹了一声后从苏晗的身上坐起,并准备穿上鞋离开屋子。 “你的穴道会在半个时辰后自行解开。或许,那天夜里该代替你身中那冰冷一箭的人,是我!”王枭喃喃自语地走出了屋子,留下了此刻正瘫软地躺在床上百感交集的苏晗。 由于污衣帮以苏晗为人质要求轩辕稷独自重返大盛镇赴约,于是轩辕稷明知是陷阱仍毅然决然地前往大盛镇。 按照一名污衣帮引路人的指引,轩辕稷跟随他来到了镇上还未被之前的大火所波及的祭祖大庙。 而此时在大盛镇的祭祖大庙内,上百名受过污衣帮专门培训的各类死刑犯,正如狼似虎地等待着轩辕稷的到来。 “这些人都是受过训练的亡命之徒,你若能把他们都杀光,你自然就能见到苏家的那个丫头。”大庙之内,污衣帮帮主为轩辕稷的到来组织了一场热情的“欢迎仪式”。 于是,在这个雷鸣交加的夜里,为救出苏晗而胸怀满腔怒火的轩辕稷,经历了一场无比惨烈的厮杀,以一人之力独战百名为生存而战的死士。 尽管在这场厮杀中轩辕稷仍然战到了最后,但独自斩杀百人的他也已身负重伤筋疲力尽。 最后,若不是当年已在江湖中小有名气的水天阁阁主楚毅及时地现身相救,轩辕稷或许早已命丧于污衣帮之手。 此战之后,在混入污衣帮的楚毅手下内线的帮助下,苏晗成功地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从污衣帮的重重监视下逃脱。 “哼,逃了就逃了,我只不过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暂且答应与你合作而已。给我记住了,你不过是条被朱随风呼来唤去的看门狗,还没资格在我污衣帮面前指手画脚!”当知晓了此事的王枭来到污衣帮总舵兴师问罪时,污衣帮帮主带着十分不悦的脸色对王枭恶狠狠地说道。 “我记得我似乎提醒过你,这次的事如果生出了枝节,你必会为此付出代价。而我这个人,从来都是说得出,做得到!”王枭带着冷冷的笑容,靠在污衣帮帮主耳边悄悄地说道。 未待王枭话音落下,大批训练有素的蜀国士兵立刻便从地下总舵的各个入口杀进洞内。此时,总舵各处仓皇应战的污衣帮帮众,很快便在对方压倒性的战力优势下血流成河,损失惨重,而污衣帮帮主也在与王枭进行激战后被其击杀。 “烧掉这里,一个不留!”由于王枭本身就是血统纯正的蜀国皇族,于是在他斩钉截铁地下此命令后,那些配合着他进行此次围剿行动的蜀国士兵们,随即便在杀光污衣帮帮众后将这里付之一炬。 而随着熊熊烈火将总舵内的所有物件烧为灰烬,曾占据蜀地多年的污衣帮势力就此便以这种“非正常”的方式被剿灭殆尽。 另一方面,在苏晗的悉心照料下,轩辕稷的身体也在逐渐康复。尽管苏晗之后告知了轩辕稷关于王枭企图刺杀他的事,但轩辕稷似乎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而是审时度势地叮嘱苏晗别再将此事告诉其他人,他自己会在回去天机门后找好时机尝试着处理此事。 (回到现实) 坚持着讲述到这里时,朱随风突然吐出一大口血,似乎遭到药物反噬的身体已经很难支撑着他继续讲下去了。 “前辈,您别说了,我再为您输送功力,您一定会没事的!”欧阳荷眼含泪水地说道,并随即想要继续为朱随风输入内力维持生命。 “丫头,别再为我损耗内力了,你我都知道这是没用的。”朱随风紧握住欧阳荷的手臂,制止了她继续向自己传功的动作。 “曾经,历经了江湖中的风风雨雨,我曾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将整个天机门的基业交予稷儿之手。如今,或许是上苍垂怜,在我天机门遭此大难之际,我竟能有幸遇见他的后人。”朱随风怀着此刻无比感慨的心情,面容慈祥地注视着欧阳荷说道,“欧阳姑娘德才武艺俱佳,侠肝义胆的满腔豪气更是巾帼不让须眉。若姑娘能答应老夫,就此接下天机门门主之位,那老夫定然就死而无憾了。” “啊,这……”欧阳荷一时显得有些为难,毕竟她自认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后辈,在这种时候实难担此重任。 然而,就在欧阳荷的内心无比矛盾的时刻,已经因内力尽散而处于弥留之际的朱随风,竭力将一枚原本系在自己腰间的冰晶玉佩交到了欧阳荷的手中。 “吾言至此,卿可自决。天机门的未来……拜托了!”随着朱随风带着无比颤抖的嗓音说完了这最后的一句,一代叱咤江湖却又蒙冤半生的绝世侠者,就此断气于欧阳荷的眼前。 第九十二章 神弓现世 (一日后) 在山洞内久未等到消息的“毒客”柳倾雪与“醉客”肖遥,在安置好身中剧毒的陆灵萱后,两人在柳倾雪所操控的毒蛇毒虫们的掩护下,凭借高人一等的武力强行杀进了烈阳门的大营。 然而出乎两人意料的是,烈阳门此时似乎并未在此部署太多的弟子守卫,两人随即一路杀到了遗迹地宫的入口。 “唉,终于把这些石头搬完了!”原本被石块们覆盖的地宫入口,此时已被留在此处的烈阳门弟子们重新挖通。紧接着,从他们之间的对话中可知晓,原来是黄华觊觎藏于地宫之内的凤吟弓,因此执意要重新将地宫的大门打通。 肖遥随后控制住了一名烈阳门弟子,而在他的逼问下,这名弟子透露说在昨天夜里,黄华、百里辰、韩逸等人联手围攻了妄图利用地宫的通风道口逃出来的欧阳荷,并且成功将其制住。 至于在这之后这几人将欧阳荷带去了何处,这名弟子惊慌地表示他只知道黄华曾跟他们说过,有了欧阳荷与龙魂剑,烈阳门即将在杭州“重现荣光”。 “姑娘她体内的“帝魂之气”已能同龙魂剑相融,哪怕这几人联手,她应该也不会落于下风才对,除非……她早前已在其他事情上损耗了不少功力。”柳倾雪感到有些不解地朝肖遥说道。 阴冷的地宫内,两人在搜索一番后发现了一个新做的简易坟堆,坟前的立牌上赫然留有“天机门朱随风之墓”八个大字。 柳倾雪与肖遥一时愣在了原地,两人随即回想起朱随风临走前留下的那番别有深意的话。 “师父曾说过他会在驾鹤西去之前,将掌门玉佩郑重地交给他所希望交给之人,难道他老人家……最后选择的便是……”肖遥貌似已然猜到了不久之前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既然如此,我们就更该尽快将她救出,我们这便动身赶往杭州!”柳倾雪眼神坚定地对肖遥说道,两人于是便即刻准备离开地宫。 “咦,那是……”肖遥似乎注意到在坟堆背后那个黑暗的石室内,闪烁着微弱金光的凤吟弓依旧静静地躺在带有凤凰雕纹的石台之上。 “那是传说中四大上古神兵之一的凤吟弓,不是谁想拿就能拿得了的!”正当两人好奇地走上前想去查看这把神弓的情况时,百里辰此刻竟和黄华一起,带领着大队人马同样进入了地宫。 “你这女人,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丫头的死活啊!”百里辰说着再次将伤痕累累的邢茗茗带到了柳倾雪的面前。 柳倾雪一下子犯了难,她明明记得陆灵萱之前说过已经救出了邢茗茗,但她也难以解释此刻为何邢茗茗仍然被控制在百里辰的手中。 从百里辰的话中,柳倾雪知道,他自始自终都没放弃从自己这里套出有关鸩涎草的消息。 鸩涎草为断刃岛上所特有的一种植物,经过并不是太复杂的提炼,可从中提取出一种能表现出瘟疫症状的剧毒药物。而就在不久之前,王枭手下的风雷堂弟子曾买通了柳倾雪的一名书童,暗中将柳倾雪个人培养的鸩涎草源源不断地卖给了风雷堂。 后来,知晓此事的柳倾雪一气之下赶走了这名书童,并专心致力于研制鸩涎草的解药,以防将来鸩涎草之毒爆发的某日,江湖中人能得以自保。 “我应该没看错吧,那就是凤吟弓吗?”黄华的目光瞬间就被石台上的凤吟弓所吸引。 “你们把欧阳姑娘带去了哪里?”肖遥双眉紧皱地朝黄华缓缓举起自己手中的铁棍。 “呵呵,你们这些四处流浪的可怜虫,也配向我发问。”黄华丝毫不想理会肖遥,而是迫不及待地指示手下去将凤吟弓给他取来,“哈哈,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忍受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终于得到这件令我日思夜想的宝贝了!” 正在这时,几颗豆大的石子突然冷不防地从一旁射出,将这几名准备过去拿凤吟弓的弟子砸倒在地。 接着,随着一声“师父”的呼喊传来,一名手持双刃的女子掩护着真正的邢茗茗来到柳倾雪的身边。 喜出望外的柳倾雪在确认了眼前这个邢茗茗的身份后,一下子便将她抱在自己怀里泪流不止。 “在下天机门肖遥,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肖遥在面露欣慰地看了看柳倾雪后,抱拳向眼前这位第一次同他们见面的女子问道。 “晚辈楚碧柔,穹苍宫蓝茵真人门下,见过两位前辈!”楚碧柔朝肖遥与柳倾雪行礼答道。 “又是你,你几次三番坏我好事!”百里辰似乎对于楚碧柔的突然出现感到有些恼怒,随手便将自己身边的那位假邢茗茗杀死。 原本以为鹰魍不在,肖遥等人能轻松战胜黄华与百里辰,从而打听出欧阳荷被他们具体带往了何处。然而,黄华接下来拿出的东西,竟令在场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龙魂剑怎会在你手里?你们把欧阳荷怎么了?”楚碧柔看到原本该在欧阳荷手中的龙魂剑竟到了黄华的手里,一时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哼,死人就不用知道这么多了。”黄华凭借龙魂剑的武力加成而变得愈加趾高气扬,“等我再取得凤吟弓,天下便再无势力能与烈阳门匹敌了,哈哈!” 随着黄华与百里辰一声令下,烈阳门众弟子随即便同柳倾雪与肖遥激战在一起。而在两人身后,楚碧柔保护着邢茗茗逐渐向石室的内部退去。 在接下来连续击退几波烈阳门弟子的攻击后,楚碧柔和邢茗茗已被逼到了凤吟弓所在的石台边。 就在这时,黄华挥舞着龙魂剑杀到了楚碧柔面前,而楚碧柔为了保护邢茗茗不受到伤害,她自己的左臂在黄华杀到的一瞬间内就被龙魂剑的剑气所伤。 顺着剑气散出的方向,楚碧柔手臂上的鲜血滴在了凤吟弓的弓身之上。 面对着龙魂剑的强大威力,楚碧柔忍住自己手臂上的伤痛,以自己手中的双剑勉强地在黄华手下进行抵抗。但未过多久,在两把佩剑相继被龙魂剑所斩断后,楚碧柔立刻便陷入了万分危险的境地。 眼见黄华高高举起龙魂剑朝自己奋力劈来,楚碧柔慌忙且迅速拿起自己手边的凤吟弓,于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两把传说中的“上古神兵”发生了一次激烈无比的碰撞。 紧接着,楚碧柔偶然间触碰到了凤吟弓内侧的机关,凤吟弓的弓梢很快便受到机关控制而缩进了弓臂,同时从两边弓梢的内部分别延伸出了一把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刀刃。 于是,映衬着楚碧柔惊讶万分的神态,此刻早已抖落掉历史灰尘的凤吟弓,竟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形成为了一把精致夺目的圆月弯刀。 “哗,不愧是江湖中人人都想得到的凤吟弓,果真是巧夺天工!”黄华也被凤吟弓的样子所深深震撼,随即便命令众弟子将其从楚碧柔的手中夺下。 然而这些烈阳门弟子显然不是得到了凤吟弓的楚碧柔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便被楚碧柔所击退。 与此同时,几名躲在暗处的烈阳门弟子想要偷偷地将邢茗茗抓为人质,妄图以此威胁楚碧柔等人就范。但他们还未凑到邢茗茗身边,就已经被直觉敏锐的楚碧柔击倒在地。 “手握上古神兵却不令它饮血,简直是对这把神弓的亵渎!”黄华大喊着挥剑朝楚碧柔袭去,两人随即激战在了一起。 交手过程中,楚碧柔无意间竟发现凤吟弓的弓把处还有个隐藏的机关,可以将已经变为圆月弯刀的凤吟弓拆卸成为两柄独立的刀刃。 于是,习惯了以双刃作为自己主要兵器的楚碧柔,用起二次变形后的凤吟弓来更显得得心应手。 另一边,百里辰在同柳倾雪交手时,无意间被她藏于袖口附近的毒蛇咬伤。而为了从柳倾雪身上求得解药,他不得不遵照柳倾雪的要求,告知其有关王枭近日的动向。 “成都是吗?果然那里仍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啊。”柳倾雪略显感叹地说完后,带着不屑的眼神将蛇毒的解药给到了百里辰。 正当柳倾雪这边逐渐摆脱了百里辰的威胁时,楚碧柔已在与黄华的缠斗中逐渐占据了上风,毕竟尽管两人都深陷尚未完全掌控各自手里武器的相同情况,但楚碧柔自身的功力仍然在一定程度上强过了黄华不少。 “可恶,你们都不管欧阳荷的死活了吗?你们可别忘了,她还在我烈阳门的手里。”黄华眼见形势不对,慌忙将欧阳荷搬出对众人威胁道。 “呵呵,抱歉让你失望了,其实这座岛上除了你们之外,剩余的人可全都是我天机门的人,你们还真以为欧阳姑娘能被你们带离这里?”柳倾雪带着自信的语气对黄华说道,黄华与百里辰顿时面面相觑,两人随即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身迅速离开。 “柳前辈,您方才说的可是真的?”楚碧柔有些疑惑地向柳倾雪问道。 “呵呵,一半为真,一半为假。”柳倾雪变得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原来,迎风镇的绝大多数居民的确是天机门的弟子及其家眷,而他们之前之所以在柳倾雪被抓后没采取任何行动,均是由于听从了朱随风的指令,从而不能在还未到达极端危急的局面下显露各自的真实身份。 如今,既然老门主已去世,新门主又被贼人绑架,在此关系到门主性命的危急关头,柳倾雪和肖遥一致认为,是时候让这些天机门潜藏已久的力量重见天日了。 只是,柳倾雪坦承,她方才对黄华等人所说的话其实是个幌子,她实际上也并不知道欧阳荷目前身在何处,这么说全都是为了避免他们再次落入黄华的圈套之中。 不过,柳倾雪接着分析说,按照之前那名烈阳门弟子所言,黄华既然打算将欧阳荷与龙魂剑一同带往杭州,那么目前来看,欧阳荷应该还是暂时安全的。但为了避免进一步激怒黄华使其狗急跳墙,他们不宜继续在其身后紧追不舍,而应该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邢茗茗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发现了欧阳荷为他们留下的解药,如此一来,之前身中剧毒的陆灵萱也终于能够得到及时的救治。 不久后,楚碧柔、邢茗茗、柳倾雪、肖遥,以及恢复健康的陆灵萱,五个人一同回到了迎风镇,并得到了穿着整齐天机门服装的数十名天机门弟子的迎接。 “天道永驻,天机永存!”在几名领头的天机门弟子的带动下,在场众人自发地喊出了他们迫切希望天机门重新崛起的强烈心愿。 “诸位,从这一刻开始,我们要让百般欺辱我们的烈阳门,乃至所有的武林门派都知道,我们天机门,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永远不会是案板上那块任人宰割的鱼肉。”肖遥带着充满悲愤的语调,怒目横眉地向在场的天机门众人诉说道,“现在,如果有谁愿意为老门主报仇,也愿意豁出性命保护新门主的,即刻……随我来!” 整个迎风镇瞬间便被动员起来,大批年轻力壮的天机门弟子在与家人告别后,相继登上了大小不一的木制渡船,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海的另一边启航进发。 与此同时,楚碧柔借用了两只信鸽,分别向凌睿与蓝茵告知了她目前所知晓的情况。 扣人心弦的营救行动,即将在不久之后,伴随着各方势力的介入,全方位地拉开帷幕。 第九十三章 情迷义断 (金陵城内) 这天,夏侯旭等楚国使节所在的行馆,突然迎来了一个熟悉之人的到访,即那位之前在城门处迎接他们的司徒大人徐景通。 据徐景通所述,他今日前来只为传达一个私人邀请,即邀请夏侯旭出席徐知诰大将军为他所特别举办的晚宴。 “徐将军听闻夏延将军的女儿如今也来了这金陵,那便请将军带上小女一同前来赴宴吧。”徐景通先是大声地向所有人传达了邀请函的内容,随后他凑到夏侯旭耳边又悄悄耳语了数句。 夏侯旭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惊恐与难堪,但碍于徐知诰在吴国的势力可谓一手遮天,他也只好无奈地带上了夏侯悔前去赴宴。 席间酒过三巡,徐知诰在同夏侯旭谈天说地般的畅聊了许久后,忽然话锋一转,暗藏深意地询问夏侯旭对断刃岛的情况了解多少。 第一次来到吴国的夏侯旭顿时感觉徐知诰问得有些不明所以,于是他只好支支吾吾地回答说他对那里的情况知之甚少。 “哦,是这样,那可就有些伤脑筋了啊。”徐知诰满脸严肃地挠了挠头,同时话里有话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酒杯自言自语地说道。 就在这时,徐知诰身边一名小厮打扮的人走上前来,佯装为夏侯旭添酒,实际上却悄悄地在倒给夏侯旭的酒里添加了毒药。 夏侯旭脸无异样地喝下毒酒后,不出在场众人意外地逐渐感到身体不适,随后便开始口吐白沫地在酒桌旁边抽搐了起来,顿时令坐在他身边的夏侯悔也被此情形吓傻了眼。 “为……为什么?”夏侯旭瞪大了惊恐的双眼朝徐知诰问道。 而在徐知诰回答之前,此时正站在夏侯旭面前的小厮缓缓撕下了自己脸上的伪装。 “这位孟衍少侠卖给了我很多有关断刃岛的情报,而与此相对应的,我也需要付出一些成本来回报人家才行。所以既然夏延将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那我也就只好顺应卖家的意思,将你们父女交由他来处置了,你们可别怪我哟,呵呵!”徐知诰面露不屑地冷笑着对夏侯旭说道,随后他便起身离开了宴席现场。 “徐将军这么做,难道不怕吴楚两国再起战端吗?”夏侯旭忍受着体内剧烈的疼痛向徐知诰问道。 “呵呵,反正楚国早晚都会被我大吴吞并,要是楚国因为你的死便胆敢向我国开战,那倒是省下不少事儿了。你说是不是呀,前蜀国玄武卫中郎将夏侯旭将军?”徐知诰带着对夏侯旭嗤之以鼻的神态,转而傲慢地向其反问道。 尽管真实身份此刻已经被曝光,夏侯旭仍在想尽办法地试图从这场“鸿门宴”上脱身。 “夏侯老贼,从你和穆王联手害死我爹娘的那一刻起,你也该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孟衍手持长刀,怒火中烧地一步步朝着夏侯旭父女靠近。 眼看夏侯旭即将死于孟衍的手下,正在这时,一名全身被厚重黑袍所严实包裹的黑衣人突然从屋顶跳下。在以极快的速度解决了夏侯旭身边的几名将军府的侍卫,并且轻松地化解了孟衍的招式后,这名黑衣人一把背起夏侯旭就迅速地逃离了将军府。 而等到孟衍反应过来,并准备退而求其次地找寻夏侯悔时,他却只在无意间瞥见了夏侯悔那个跑向徐府内院的身影的一角。 恰在此时,头戴晶玉吊坠,身着华丽衣衫,俨然一副大家闺秀装扮的徐知诰小女儿徐燕燕,正巧在几名贴身丫鬟的跟随下,踱步向徐知诰所在的正堂走去。于是,果不其然,逃到这里的夏侯悔误打误撞地一把跌进了徐燕燕的怀中,瞬间就将完全不清楚外面情况的徐燕燕吓得大惊失色。 循着踪迹追赶到这里的孟衍此时一心只想杀死夏侯悔,于是他不顾其他人的安危,强行向夏侯悔所在的位置发射出数枚风雷堂的独门暗器斩龙镖。 眼看着其中有数枚镖径直朝着惊慌失措的徐燕燕射去,正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徐燕燕身前,而另一个身影也同时将夏侯悔扑倒在地。 两人擦身交错的一瞬间,徐燕燕透过自己惊恐的眼神看清了凌睿那张青涩而又俊俏的脸庞。伴随着自己俯下身关切地查看凌睿的伤情,徐燕燕逐渐觉察到她心跳的频率似乎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来,这是一种她在之前十六年的成长时光里所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 “快,快带她走!”身中数镖的凌睿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朝高彻嘶吼道,而方才救下夏侯悔的高彻在凝视着凌睿思考再三后,咬了咬牙,带着夏侯悔翻墙离开了徐府。 “反了,你胆敢伤我女儿,左右,上去将他拿下!”徐知诰带着大队侍卫及时赶了过来准备擒住孟衍。 眼见形势不利,孟衍迅速发出哨声,几名躲藏在徐府各处的风雷堂杀手现身帮他将陷入昏迷的凌睿带上,几人随后便快步逃离了徐府。 “燕燕,你没事儿吧?”徐知诰满脸焦急地向徐燕燕问道。 “我没事,爹,之前是那位公子救了我,如今他被歹人虏去,您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呀!”徐燕燕带着微弱的哭腔恳求着徐知诰去救援凌睿,而此刻在她的心底,一颗懵懂的情感种子也已经逐渐开始生根发芽。 “将军,静海制置院那边有消息了,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一名卫兵此时忽然跑到徐知诰身边对其汇报道。 “静海制置院?爹,您是要出海吗?”徐燕燕感到有些不解地向徐知诰问道。 “嗯,奉御旨要去一个小岛上办点事。孩子,今天你受惊了,好好在家休息,我很快就会回来。”徐知诰带着关怀的眼神握了握徐燕燕的手,随即便带领着一众亲信军官离开了徐府。 送别徐知诰后,呆站在徐府门前的徐燕燕心无旁骛地回想着刚才的情形,尤其是当时凌睿所表现出的那种深邃坚毅的眼神,更是持续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之中浮现。 “他到底是谁?为何会令我产生这样的感觉?”徐燕燕一边在心中暗暗地询问自己,一边则委托她的哥哥徐景通调查孟衍等人的去向,试图在不依靠徐知诰的情况下独自救出凌睿。 另一边,凌睿被孟衍等人连拖带拽地带到了一处类似库房的偏僻房屋内。 “凌睿,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为难你。那臭丫头与你非亲非故,只要你告诉我姓高的把她带到了哪里,我立刻就放你离开!”孟衍带着有些阴冷的表情,上前凑到凌睿的耳边对其悄声说道,“直到现在,我依然感激你将我救出蜀国皇宫。只要你别再挡我的路,我们就还是好兄弟啊!” “呵,从你将报仇的对象变为那个小女孩开始,我便已经不太认识你了。”凌睿带着淡然的表情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这又是何苦?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竟执意要与我作对!”孟衍逐渐变得有些恼羞成怒。 “是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我身边任何一个无辜之人枉送性命,不管那个妄图伤害她的人是谁!”凌睿带着万分坚毅的眼神,向已经逐渐失去理智的孟衍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这可都是你逼我的,来啊,把他给我绑起来!”孟衍带着逐渐因愤恨而变得扭曲的表情,指示左右的手下将凌睿捆绑在屋内的一个特制木架上。 在这之后,风雷堂的一干杀手开始用各种刑具对凌睿进行拷打与折磨。然而自始自终,凌睿除了因剧烈的疼痛而发出了几声喘息之外,他没有对孟衍等人说出任何的话语。 这样的折磨足足进行了一到两个时辰,遍体鳞伤的凌睿逐渐变得神志恍惚了起来。 “不愧是云盛武馆里师父最钟意的人,看来我得换个法子让你清醒一下了。”孟衍说着便命令手下的人拿上工具,准备将凌睿的牙齿一颗一颗地给拔掉。 关键时刻,数支弓箭突然被从屋外射进屋内,风雷堂杀手们于是拔出兵刃仓惶抵挡。 原来,是徐燕燕通过徐家在广陵城广泛布置的耳目知晓了这里,于是她便亲自带着十多名愿意帮助她的隶属于徐知诰的府兵,匆匆地赶来救援凌睿。 “哼,不自量力!”孟衍面无表情地手举大刀冲杀出去,而徐燕燕带来的府兵在陷入近战后根本不是孟衍的对手,没过多一会儿,十多名府兵便在孟衍的杀戮之下伤亡殆尽。 “你……你别过来啊,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汗毛,我爹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眼见没有了能保护自己的人,只有个丫鬟陪着的徐燕燕顿时变得十分害怕。 “对了,如果有你在,他或许会松口也说不定。”孟衍似乎突然意识到了可以拿徐燕燕来威胁凌睿的这个方法,于是便准备上前去擒住徐燕燕。 就在这时,一杆长枪将伸向徐燕燕的大刀击退,而手握这柄长枪的高彻也及时地从一旁杀了出来。 “呵呵,高将军,真是好久不见了。”孟衍将大刀扛于肩上,同时他带着些许不怀好意的冷笑对高彻说道。“正好,你帮着夏侯旭害死我爹娘的仇,我也该跟你算算了!” “哗,孟小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在下只不过是一个穷帮工的,害你父母的这种事儿恐怕还轮不到我来做吧?”尽管高彻矢口否认他与陷害靳王一家之事有关,但孟衍依旧打算将自己此刻内心里潜藏的怒火都发泄在高彻的身上。 两人随即在尘土与落叶的卷席中大打出手,枪锋与刀刃激烈碰撞的声音响彻在交战现场的上空不绝于耳。 另一方面,在孟衍与高彻激战的同时,同样来到这里的夏侯悔悄悄地在屋子周围开始放火。随后,她趁着几名风雷堂杀手忙于灭火的间隙,悄悄地将凌睿解救后背出了屋子。 “你怎会在此,快走,这儿所有人都想要你的命!”恍恍惚惚的凌睿眼见背自己的人是夏侯悔,于是慌忙劝说夏侯悔立刻离开此处。 “我可不想让凌睿哥哥因为我而被坏人杀死,如果是那样的话,荷儿姐姐就太可怜了。”夏侯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神情激动地对凌睿说道。 见到火光从而反应过来的孟衍迅速折回去找寻凌睿,而在经过一番搜索后,他无意间撞见了背着凌睿在向外跑的夏侯悔的身影。 孟衍随即快速取出铁弓向夏侯悔所在的位置一连射出三箭,但它们均被及时出现挡在孟衍身前的高彻所一一化解。 随后,眼见大批官兵正在朝这里快步赶来,内心有着万般不甘的孟衍只好随着剩余的几名风雷堂杀手,悻悻地迅速逃离了现场。 “公子请留步!”早已猜到他们撤退路线的徐燕燕先他们一步来到了这里,如此准确的预判能力令高彻瞬间也感到有些惊讶,“看公子伤势严重,小女子还是希望公子能移步徐府,让小女子略尽绵薄之力来帮助公子疗伤。” 高彻与夏侯悔一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但凌睿在此刻及时苏醒,带着舒缓的语气婉拒了徐燕燕的好意。 “公子因何拒绝?莫不是对小女子有何成见?”徐燕燕变得有些稍显偏执地追问道。 “徐姑娘误会了,在下感谢徐姑娘的一番好意,只是在下现在还急需去救一个对在下而言万分重要之人,失礼之处还望姑娘海涵。”凌睿带着浑身的伤痛坚持着站在徐燕燕面前,向其行礼后解释了自己婉拒的原由。 “那……我们还能再见吗?”徐燕燕依依不舍地向凌睿追问道。 “江湖有缘,自会再见,姑娘保重!”凌睿带着温暖的微笑对徐燕燕回答道,随即便与高彻和夏侯悔一同踏上了去往杭州方向的道路。 远望着在灿烂夕阳的映衬下,凌睿策马离去的俊美背影,徐燕燕默默地在自己嘴角,留下了一丝心满意足而又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九十四章 绝命营救(入局) 在欧阳荷落入烈阳门手中后,数日之内,烈阳门开始派遣帮众广发英雄贴,邀请武林各派列席杭州的烈阳门总部。而根据英雄贴内所书写的内容来看,处决“妖女”欧阳荷成为了本次武林大会最大的噱头。 尽管事态紧急,但为了尽量保持低调不被烈阳门的耳目察觉,天机门的数十名弟子被暂时留在了杭州郊外的秘密地点待命,同样被留下来暂时休整的还有邢茗茗和暂未完全恢复健康的陆灵萱。 “楚姑娘,你不跟我们一起吗?”通过乔装打扮秘密潜入杭州后,楚碧柔突然向柳倾雪、肖遥二人道别。 “是的,晚辈还有他事要先处理完才行。”楚碧柔没有多说,随后她便带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快步离开。 不久后,楚碧柔埋伏在一个杂货铺的屋后,一举擒获了一名已经偷偷跟踪了她许久的奇怪之人。 “哼,你这个水天阁的孽种,你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周大人已经重金雇佣了冥宗的杀手,你就快要无路可逃了,哈哈哈!”这个自称是周玄心腹的跟踪者带着一脸坏笑地说道。 “你走吧,回去告诉周玄,水天阁的血债,他迟早都要还回来!”楚碧柔斩钉截铁地对此人说完后便放任他离开。 “想不到时至今日,我竟还能从他人口中听到“冥宗”这个名字,我留在这里,会否对小荷她带来额外的威胁呢?”楚碧柔顿时感到有些茫然,她不愿相信本已被武林正派联手剿灭的江湖邪教竟然死灰复燃,而且还被周玄收买用以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楚碧柔打算单独先到烈阳门探个究竟,若发现欧阳荷的身影,她便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尝试将其救出。 然而身处杭州城中的楚碧柔没有想到,欧阳荷此时并不在杭州,而是被黄华关押在杭州郊外天目山中的一处荒废的佛寺内。 “欧阳姑娘,这几日着实有些委屈你了,待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一到,你也就可以得到解脱了,呵呵!”佛寺的地下室内,黄华一脸阴险地朝着手脚均被紧紧捆住的欧阳荷说道。 “过去,我或许会对当初在鬼堡没能救下烈阳门之主而感到内疚。但现在,我绝不会再有任何内疚之意,你也休想在我这里得到任何你想听到的答案!”欧阳荷朝黄华怒目而视,散落的长发未被打理地低垂在她的脸颊两侧。 黄华带着略显抽搐的脸部冷笑了一声,紧接着他试图伸手去触碰欧阳荷的脸颊,但却被其慌忙躲开。 黄华似乎突然被欧阳荷这个躲闪的动作所激怒,他随即用力地一把抓起欧阳荷的头发,强行将她的脸拉到自己的眼前。 “你……你要干什么?”随着黄华开始伸手轻触她的脸庞,欧阳荷全身的筋络瞬间变得紧绷了起来。 “欧阳荷,本门主也算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就这么把你杀掉也甚感可惜。不如,我找个替死鬼替你去死,而你则隐姓埋名,留在本门主身边服侍本门主好了,那样你至少还能保住性命呀!”黄华不怀好意地向欧阳荷提议道。当然,如此龌蹉不堪的提议不出所料地被欧阳荷坚定拒绝。 正在这时,与黄华一道前来杭州的百里辰突然开门进入,黄华不得不先暂时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动作。 “那批货能准时运到的对吧?”百里辰似有疑虑地向黄华问道。 “放心,最新消息说徐大将军亲自出马去往断刃岛了,我们拜托他输送的那部分货品一定没问题的。”黄华显得有些不耐烦地朝百里辰回答道,并随手将桌上的龙魂剑拔出观赏。 百里辰眼见黄华狂妄自大,他便没再多说,而是凑上前去看了看欧阳荷,并尝试着向其搭上几句话。 不过,眼见欧阳荷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后并未搭理他,百里辰也在自嘲地笑了笑后起身准备离开。 “英雄贴送出后,我们可就没有退路了,黄掌门可要有心理准备啊!”百里辰在离开前再次叮嘱了黄华一声,然而黄华似乎正沉浸于观赏龙魂剑的状态中,并未将百里辰的叮嘱放在心上。 百里辰在离开废寺后,快步回到了与韩逸等风雷堂手下事先约定的地点。 “黄华此人难堪大用,若要成事,还得靠我们自己。”百里辰想起方才黄华的态度后,顿时变得气不打一处来。 “二当家的,我们的人最近几日正分批进入杭州城,大约还需两日便可布置到位。”韩逸胸有成竹地向百里辰汇报道。 “好,待几日后货品一到,这整个江湖,便会尽归我手!我们,也不会再屈居在王枭之下!”百里辰远眺着杭州城的方向,眼前似乎已能展望到将来由他执掌的风雷堂的样貌。 不久后,一名手下向百里辰禀报,城外出现了疑是天机门的人,并且还有一些疑是当年冥宗邪教的人员现身。 “呵呵,欧阳荷如今的名头果然响亮,看来,这偌大的杭州城,很快就会热闹起来了。”百里辰若有所思地冷笑一声后,便带领着一众手下离开了天目山。 另一方面,柳倾雪与肖遥也同楚碧柔一样,正径直朝着烈阳门总部的方向走去。 “想不到当年歃血结拜的“天机八客”,如今只剩你我还在为师父守护这天机门的基业。”肖遥一边走一边有些无奈地对柳倾雪说道。 “呵呵,只要你我还有这份无价的情义在,就没人能随意欺辱我们天机门。”柳倾雪带着毫无畏惧的意志,逐渐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只是,黄华早已事先买通了杭州知府,请其协助他守卫烈阳门总部。在柳倾雪与肖遥潜进院内被人发现后,早已埋伏在其中的大队官兵随即一拥而上,无比熟练地便将两人分割包围。 尽管两人武功高强,但面对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的杭州守备营士兵,两人在使出全力激战一番后也着实有些难以脱身。 眼看体力不支的两人即将被擒,楚碧柔及时赶到,在朝士兵们撒出大量的致幻药粉后,她趁机帮助两人迅速地逃离了军士们的包围。 “看起来,对方早有准备,我们不可硬闯。”楚碧柔注意到这些埋伏的军士个个都是训练有素,身强力壮,且所用兵器均为上乘,于是她推断黄华早已料到会有武功高强之人前来叩门,所以这里事先就已经被布置成了一处坚如磐石的堡垒,绝非是三两个人就能将其强行攻下的。 既然只凭他们几人难以渗透,又不宜率领大批天机门弟子入城强攻,他们三人随即在短暂商议后略显无奈地决定先从长计议。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每当楚碧柔心平气和地行走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时,她越来越清晰地觉察到就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似乎总有好几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事实很快证实了她的猜测,自从她发觉出冥宗的杀手已经潜藏在她的身边后,她陆陆续续遭到了数次以暗器为主的刺杀。尽管自己没有因此受伤,但为了避免给自己身边的人带来伤害,目前越来越紧迫的糟糕状况促使她决定先暂时离开杭州。 但谁知,在她下定决心走出杭州城的那一刻,她在雷峰塔附近的竹林内遭遇了十多名杀手的包围。 “想不到当年威震一方的楚大侠的后人只是个小姑娘,看来水天阁果真气数已尽了。”领头的杀手带着不屑的语气向楚碧柔挑衅道。 “呵,汝等想试试吗?这个所谓的“小姑娘”可是有些惹出些麻烦的!”楚碧柔带着自信的笑容回复道,同时缓缓取出了自己手里的凤吟弓。 不过,出乎楚碧柔意料的,这群杀手个个武艺精湛,自己哪怕有凤吟弓在手里,依然只能勉强与之抗衡。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纠缠后,楚碧柔逐渐在这场车轮战中落于下风。 关键时刻,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摇摆的竹影从天而降,挥舞着那柄同样熟悉的银纹长枪,为楚碧柔挡下了一把径直朝着她刺来的铁剑。 “高彻,你怎会在此?”楚碧柔对高彻的突然出现感到又惊又喜。 “因为这里有只小猫咪迷路了呀,我要是不来,她不就要葬身狼口了?”高彻带着一口宠溺的语气,朝楚碧柔开玩笑似的反问道。 楚碧柔假装生气地“哼”了一声,同时她的脸颊上也逐渐泛起了些许的红晕。 于是,在高彻的并肩作战下,两人一举突破了杀手们的包围,并在隐藏起来后暂时躲过了他们的围追堵截。 “看来这趟杭州之旅危险重重啊,小柔儿最好还是别离本公子太远哟!”看到杀手一行走远后,高彻带着一脸阳光的笑容对楚碧柔温柔地说道。 “呵,我可不是需要别人来保护的女子,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楚碧柔面带不屑地起身离开,但她的嘴角却在随后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丝羞涩而腼腆的浅笑。 随着距离武林大会的时间越来越近,身处于中原后唐王朝与周边各国的知名武林门派,他们的代表已经陆续进入了吴越国的首都杭州准备参会。而为了防止这些突然聚集的武林人士在城内闹事,杭州官府方面临时雇佣了一批非正编的“草根”军士,用以支援大会期间可能会出现的紧急状况。 “欧阳姑娘,请吧,可别让这些贵客们等急了。”在黄华下令后,一众烈阳门弟子押解着因极度虚弱而显得面色苍白的欧阳荷,开始踏上了走下天目山的路途。 “荷儿,坚持住,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一定会将你救出来!” “无论是谁,胆敢伤到荷儿一根汗毛,我发誓,我定然要他为此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夜幕降临,早前已乔装打扮混入城内的凌睿与孟衍,此时正望月对饮,不约而同地暗自抒发着为欧阳荷拼死一战的决心。 第九十五章 绝命营救(圈套) (一周后,武林大会举办首日) 伴随着江南水乡晨光的沐浴,自觉身体已经基本康复的陆灵萱拉着邢茗茗,悄悄避开负责照顾他们的天机门弟子,比较顺利地潜进了杭州城内。 “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在今日进城来办啊?”进入城门后,邢茗茗有些按耐不住地向陆灵萱追问道。 “跟上我,马上就到了。”陆灵萱倒是显得有些兴奋地顾不上回答,而是只管拉着邢茗茗的手跑向了杭州城中最为繁华的河坊街。 直到两人在一处饭馆外的餐桌上坐下,邢茗茗才终于意识到,原来陆灵萱口中所说的重要之事,只是为了进城来享受杭州的美食。 “我小时候跟着父亲来过杭州好几次,杭州比较有名的酒楼饭店我基本都去尝过。但无论是怎样的山珍海味,都比不上这家小店做出来的叫花鸡让我期盼得望眼欲穿了。”陆灵萱一边开心地说着,一边帮忙将其中一副碗筷挪到邢茗茗的面前。 邢茗茗看着陆灵萱此刻愉悦的神情,她似乎显得有些急切地想对陆灵萱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哟,几位兄台,今儿怎么没有去烈阳门找个好位子观赏武林大会呀?”旁边一桌人的对话无意间引起了陆灵萱的注意。 “嗨,这烈阳门又不算什么不得了的大门派,他们办的武林大会能有几个高手赏脸来呀!”其中一人面露不屑的说道。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据我一个在烈阳门当差的亲戚告诉我啊,烈阳门这次可是钓到了一条大鱼。”那名刚坐下的人神神秘秘地低声对其他几人说道。 “呵,就黄华那点德行,恐怕什么大鱼也救不了烈阳门如今的颓势。”另一个人放下筷子轻笑着说道。 “这条大鱼,据说就是曾在酆都鬼堡凭一己之力杀害了数位武林大派的掌门人,而后潜逃至今的玉峰山庄庄主欧阳荷。据说啊,黄华掌门打算在武林大会上当着众同道的面,亲手将欧阳荷给处死呢!”这人尽管已刻意压低了嗓音,但还是被邻桌的陆灵萱听了个正着。 在此之前,其实陆灵萱并未被任何人告知欧阳荷在救下她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因为柳倾雪在和楚碧柔商量后,想让陆灵萱在没有任何牵挂的情况下地安心静养。 不过,一听见欧阳荷有难,陆灵萱依然不出意外地决定要尽全力去将其救出。 于是,陆灵萱匆忙将刚刚做好的叫花鸡打包在自己怀里,随即快步返回了天机门众人所在的营地,准备将欧阳荷之前留下的麒麟刀带上以备不测。 而在拿上刀返回杭州城的途中,陆灵萱与邢茗茗在路上与一位带着白色面纱,身着淡紫色长纱宫装的窈窕女子擦身而过。 “宫主,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往烈阳门去了。”女子身后,从杂货店里提着几个礼品走到她身边对她说话的人竟然是蓝茵。 “不急,闭关这么长时间真的快把我闷死了。来,你帮我看看,这几对耳坠哪个更适合我一些呢?”女子的眼睛透露出了几分如小孩般的纯真。在她们最终决定买下这三对耳坠后,女子一路上还对这三对耳坠喜欢得爱不释手,似乎并未太将武林大会的事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烈阳门的大门前此时早已人声鼎沸。在杭州知府亲自坐镇的监督下,武林各大门派的代表人员已经开始陆续进场,而其中有些人相互之间还是免不了,一定会留在门口寒暄几句的。 “呵呵,这些蠢货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进入毒蛇的胃袋中再难脱身了。”大门旁的一处高塔上,百里辰正洋洋得意地向站在他身旁的韩逸说道。 “我们的人都已经在场地内部署完毕了,只是二当家的,不知怎么的,我总是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韩逸面露不安地向百里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没事的,自冰凰谷的事解决后,王枭他已经带着风雷三使朝阴山去了,毕竟那边还有些麻烦的人让他不得不分心应付。”百里辰似乎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拥有绝对的信心,“除他以外,其余的人我们都不必担心。” “那……我们还有必要与黄华合作吗?他那样的人,恐怕随时可能会出卖我们。”韩逸回想起他奉百里辰的指令分了一些鸩涎草的解药给到黄华,他随即对烈阳门将来可能的告密行为感到些许的担忧。 “呵呵,韩逸,我好像之前从来没跟你说过,鸩涎草这种东西是有解药的。”百里辰阴沉着脸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而韩逸也很快理解了他话里的深意。 但令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刻跟随于他们身边风雷堂众人之中,有一个对他们而言熟得不能再熟的人,正隐蔽地低着头,极有耐心地倾听着他们之间的全部对话。 没过多久后,在烈阳门弟子的指示下,武林各派人员开始走进这次大会召开的主场所,即地处烈阳门总部内的练武坪。 “武林大会即将开始,有请各位武林同道入场!”在一名主持人对来宾的陆续介绍下,各个武林门派的人员陆续走进练武坪的大门。 “晴山穹苍宫,呃……宫主瑶霜!”当主持人看着名册怔了一下,并随即面露惊讶地念出这个名字时,会场上的众人瞬间就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个中原因,无外乎是由于穹苍宫虽身为武林泰斗级别的门派,他们却极少参与江湖事务,更别提他们那位一直保持着神秘色彩的宫主了。尽管长久以来,江湖上关于她的各类传言不绝于耳,但实际上,从来没有人亲眼见识过她的风采。 于是,当蓝茵引导着面带白纱的瑶霜姿态优雅地缓步进入会场时,她们一行人不出意外地瞬间便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待邀约的所有门派进场完毕后,主持人正准备在黄华的授意下宣布武林大会开始。 “等一下!”一声清亮磁性的嗓音突然从大门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仪表堂堂,手持铁扇的帅气公子,带领着一众风雷堂弟子打扮的随从,大摇大摆地从练武坪的大门处走入。 “敢问这位公子,你们是来自何门何派啊?”主持人在看到他们的穿着后显得有些发懵,因为据他所知,百里辰曾明确向黄华保证说,王枭的人绝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初次与诸位江湖前辈正式见面,在下风雷堂虬影,代表我风雷堂王大当家前来参会,还望诸位前辈不吝赐教!”虬影带着自信清爽的笑容,毕恭毕敬地向在场众人作揖致意。 “既是风雷堂的代表,便请入座吧!”这时,一直在默默注视着现场一切的黄华走上前来,略显无奈地邀请虬影等人入座。 “二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风雷三使不是该陪着大当家的去阴山了吗?”面对这未曾料到的突发情况,韩逸显得既着急又诧异,他随即便向百里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哼,无妨,照原计划进行!”百里辰尽管在获知虬影出现后还是感觉到了些许的忐忑,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做好了面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接下来,在主持人宣布武林大会开始后,黄华快步走上了正对着练武坪的高台。 “蒙上苍怜悯,先主庇佑,我烈阳门中人历经千难万苦,终于抓住了当日在酆都鬼堡害死前门主,以及各大派掌门人的凶手。此时此刻,能让这名凶手在诸位武林同道的共同见证下被就地正法,我黄某人实感三生有幸。”黄华装模作样地向在场众人说完后,便指示手下,将被五花大绑的欧阳荷带到了众人的面前。 “荷儿!”隐藏于现场某个角落的凌睿与孟衍,几乎在看到欧阳荷现身后同时地皱起了眉头,并紧紧握住各自手里的武器。 “诸位,大家都知道,当初我们六大派围攻玉峰山庄铩羽而归时,曾给过欧阳荷一个月的时间来自证清白。如今这一月之期未到,且鬼堡一案仍有颇多疑点,我们此时便急着要夺其性命,这恐怕对我们各大派的信誉不利啊,难免会给居心不良之人留下我们言而无信的话柄!”黄山派掌门彭雷试图尽力劝说现场众人暂时放过欧阳荷。 “呵呵,彭掌门多虑了,当时在场的六大门派里可没有烈阳门,因此烈阳门又何需遵守这项他们从未参与过的约定呢?”唐门门主唐雄站出来为黄华辩解道。 “唐门主所言甚是,另外,本门主今日还有一件要事要向大伙儿宣布。”黄华说着便从桌上拿起了一件轮廓如同一把宝剑的物件,并随即将物件上的丝布揭开,“如今,象征着武林至尊的龙魂剑已入我烈阳门之手,倘若谁胆敢再为此杀人凶手进行辩解,那便是与我烈阳门为敌,与我们武林正道为敌。” 黄华略显嚣张的话语瞬间就引起了在场许多武林人士的不满,尤其以彭雷为首的黄山派最为反感。 黄华手持龙魂剑走上练武坪中央擂台的位置,同时他开始刻意地挑衅彭雷,试图让黄山派作为自己在武林中立威的垫脚石。 彭雷经受不住黄华的羞辱,随即他便怒火中烧地跃上擂台企图单挑黄华。 尽管龙魂剑在黄华手里只能发挥出一半不到的实力,但面对着本就不算武林顶尖高手的彭雷,他还是能较为轻松利用龙魂剑自身的气劲将其打败。 眼见彭雷未过十招便被打下擂台,现场其他门派的人员顿时变得面面相觑,无人敢上。 “若无人再有异议,那便……”黄华冷笑着转过身,持剑面向被绑在木架上因虚弱而黯然无神的欧阳荷。 “我说你不能杀她!”就在这时,会场上鸦雀无声的氛围,突然被来自穹苍宫众人所在方向的一声悦耳的女声所打破。 第九十六章 绝命营救(错乱) “呵呵,我说瑶霜宫主,穹苍宫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江湖的闲事感兴趣了?”龙魂剑在手的黄华,似乎并未将这位从未在江湖上露面的穹苍宫宫主放在眼里。 “别的闲事我确实没兴趣,但这位姑娘的外型很中我意,我不想她就这么死掉。”瑶霜一边说一边朝着黄华所处的位置慢步走上了擂台。 “哦,如此说来,穹苍宫是要跟黄山派一样,决定与我烈阳门为敌了?呵呵,我还真是佩服姑娘的胆量。”黄华在瑶霜面前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龙魂剑,同时充满蔑视地问道。 “没错,你说得对极了,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带走她!”瑶霜直视着黄华的眼睛,露出同款蔑视的神态说道。 “哦,呵,哈哈哈哈,说实在的,本来我个人还挺敬重穹苍宫的四位道长,以为他们个个都有着治世之才。结果,他们竟然拥护了一个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做了宫主。看来穹苍宫,在这江湖上的地位,想必离着一落千丈也不远了!”黄华听完瑶霜说的话后哈哈大笑,随后他便大言不惭地面向在场的众人说道。 “宫主……”看台上的蓝茵听到黄华如此羞辱穹苍宫,顿时便有些担心瑶霜难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不过还好,在蓝茵的注视下,瑶霜的情绪似乎并未出现任何的波动。 “呵,难道阁下以为拿到了龙魂剑,你就可以号令天下了?”瑶霜一边轻笑着说道,一边从自己袖中拿出了一对冰晶色的白练。 “这么看来,我今日是非得要领教领教宫主的高招了。”黄华眼见瑶霜已经手持白练猜出了阵势,他便也准备以龙魂剑进行迎战。 随后,黄华挥舞着龙魂剑抢先一步出手,而瑶霜则是不紧不慢地开始转动白练。在接下来灵巧地躲开了一轮剑气的侵袭后,瑶霜挥舞白练趁机缠住了黄华的双手使其无法挥动龙魂剑,两人随即进入了一段相互僵持的时间。 “爹,我不想看他们打架了,我想自己去玩。”正当擂台上的两人激战正酣时,看台上靠近吴越国官方监察人员的一侧,一名长得有些憨憨的小男孩正在向其父亲征求放他自己去玩的许可。 “好吧,胤儿自己小心,记住别跑得太远了。”小男孩的父亲在叮嘱一番后便放任小男孩离去。 “赵将军放心,我会派人叮嘱烈阳门那边,让小公子随意在烈阳门中游玩。”陪在小男孩父亲身旁的吴越国官员带着恭敬的仪态地对其说道。 小男孩在快步跑出练武坪区域之后,对两个偶然出现并端着饭菜的七尺壮汉来了兴趣,随即他便悄悄地跟随在这两个人身后来到了一处石山之中的密室。 “哼,也不知这臭丫头哪儿来这么好的命,都已经成阶下囚了,还得让哥儿几个轮番来伺候她。”在走进密室前,端着饭菜的那名壮汉忿忿不平地说道。 “这丫头也真够硬的,都这么多天油盐不进了竟还撑得住,要是换我啊恐怕早就饿死见阎王了。”另一个个头相对矮一些的壮汉则带着有些敬佩的语气说道。 两人走进密室后将饭菜放到了桌上,随后他们将套在被绑女子头上的头套取下,让被藏于这间密室内的真正的欧阳荷露出了她真实的脸庞。 “姑娘,你就吃点东西吧,我知道你有骨气,但人要是在最后真被饿死了,那这些骨气还拿来干嘛呀!”那名稍矮一些的壮汉带着略显温柔的语气向欧阳荷劝说道。 “哼,不吃拉倒,饿死活该,你呀也少跟她费这些口舌了,还是咱哥儿俩来喝几个吧。”另一个壮汉对欧阳荷不屑一顾,随后他出门准备去旁边的厨房里取一壶酒,而就在他留门的间隙,小男孩悄悄地潜进了密室。 “好可怜的姐姐啊,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就她。”小男孩开始在自己脑海中思考能救出欧阳荷的办法。 “咦,对了,早上出门时我无意间把爹的安眠香给带了一根出来,可以用这个啊!”小男孩掏出自己兜里的东西检索一番后,随即便想到可以利用安眠香让看管欧阳荷的那名壮汉睡着。 于是,他利用密室里的油灯点燃了安眠香,自己则服下了一颗安眠香的解药。随着密室内逐渐变得烟雾弥漫,意识到情形不对准备起身查看情况的那名壮汉,还未能实际走出一步,他便意识不清的昏倒在了桌上。 “这是……安眠香。”尽管欧阳荷因为有帝魂之气护体而对各种迷香免疫,但她仍能根据小时候对于香味的敏感认识,凭嗅觉分辨出迷香的种类。 不一会儿,欧阳荷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穿过烟雾跑到自己的身后,并随即帮她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绳索。 “小弟弟,你是……”站起身来看清对方容貌的欧阳荷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种危难关头救下她的,竟只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 “哗,姐姐你好厉害,我爹曾跟我说这种安眠香的药劲很强,没有吃解药的人基本都会睡着,你居然没事的!”小男孩用崇拜的目光望向了欧阳荷,同时也些许打断了欧阳荷方才的思路。 “我想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吧。”欧阳荷护着小男孩准备快速从密室的小门离开。 “呵呵,我就说这里看着有点不太对劲,原来是不知在什么时候钻进了一只老鼠!”没想到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和出去找酒的壮汉撞了个正着。 眼见壮汉拿着酒壶就朝小男孩砸来,欧阳荷急忙伸出一脚将壮汉手里的酒壶踢落,随后又是一脚重重地踢在壮汉的胸膛上。 壮汉顿时变得怒不可遏,欧阳荷随即便与壮汉激烈地缠斗在一起。 “臭小子,我先把你收拾了。”眼见欧阳荷利用巧劲屡屡将自己击退,壮汉变得有些心虚,于是准备先对躲在自己不远处的小男孩痛下杀手。 “危险!”壮汉随手捡起石山旁一块个头不小的石头就朝着小男孩奋力砸去,刹那间,欧阳荷舍身护在了小男孩身前,而壮汉手里的石块则顺势重重地砸在了欧阳荷的背上。 欧阳荷忍住剧痛,使出回身一脚恰好踢中壮汉的要害。而趁着壮汉捂住要害难受不已的间隙,欧阳荷使出全力高高跃起,用自己右腿膝盖重击了壮汉的头部,壮汉顿时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姐姐,你……你没事儿吧?”小男孩带着些许的哭腔关切地向欧阳荷问道。 “无妨,我们快走!”欧阳荷来不及给自己进行调息,便带着小男孩继续摸索着在烈阳门内探索出去的路。 另一边,当瑶霜只出了六成多力,与黄华势均力敌地激战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之时,现场陆续开始有突发情况出现。 不少门派的人员在饮用过桌案上的茶水后逐渐感到头昏脑胀,四肢软弱无力,内力也变得难以运转。 “黄华,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彭雷手扶着桌子大声朝黄华嘶吼道。 而在与黄华的交手中,瑶霜也逐渐表现得力不从心,似乎她也出现了中毒的症状。 “呵呵,这鸩涎草可不一般啊,中毒者活动得越厉害,这毒流入五脏六腑的速度便会越快,看来你今日是救不了她了。”黄华愈发得意地向瑶霜叫嚣道。 正当瑶霜奋力抵抗但被黄华打得节节败退之时,凌睿与孟衍几乎同时从现场的两个不同方位跃上擂台。 凌睿迅速举剑护在瑶霜身前抵挡黄华的攻势,而孟衍则趁机跑到擂台上的“欧阳荷”身旁准备将其救下。谁知当孟衍刚砍断木架上的绳索时,这位被救下的“欧阳荷”突然拔出匕首偷袭孟衍,毫无防范的孟衍顿时感到一阵剧痛从自己的腰部传来。 现场大批黑衣人在看到百里辰站上主办台后猛然从四面八方杀出,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胤儿,胤儿,你在哪儿?”当朝廷官员们在守卫军士的保护下匆忙撤离烈阳门时,那名小男孩的父亲没有跟随撤离的队伍一起走,而是快步跑进烈阳门的内院内找寻小男孩的踪影。 “爹,我在这里!”原本就已经跑到离练武坪不远的地方的小男孩,一眼便在人群中认出了自己父亲的所在。 而当这对父子相互望见对方后即将要会合时,一名黑衣人突然从一旁杀出,瞬间便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孩控制在了手中。 紧急时刻,欧阳荷从身后出其不意地朝黑衣人颈部劈出一掌,黑衣人随即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 “哎,你不是那个……啊,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小男孩的父亲认出欧阳荷与擂台上的那名女子一模一样,但他似乎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随即作礼向欧阳荷表示感谢。 “没事,这位小公子之前也救过我,先生无需向我言谢。”欧阳荷露出礼貌的微笑向这名男子回了一个礼。不久之后,男子的一名护卫找到了他们并劝说他们尽快离开此地。 “好了我的小救命恩人,这都快要离别了,你难道还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欧阳荷洋溢着对小孩子独有的甜蜜微笑,俯下身轻声地向小男孩追问道。 “姐姐,你就叫我香香就好了,我爹不让我跟别人说我的全名。不过,等我以后长大了再来找姐姐时,我到时候一定会告诉姐姐的,我们拉勾勾。”小男孩带着童真的笑容向欧阳荷卖了个关子,随后他便跟着自己的父亲离开了这里。 “男孩子叫香香,难道是叫香孩儿?真奇怪。”欧阳荷随后也顾不上继续思索男孩的姓名,在一路打退围追堵截的黑衣人后,她终于来到了练武坪。 恰在这时,凌睿手里的铁剑被龙魂剑释放出的剑气击断,他自己也在被这股猛烈气浪所击伤的情况下被重重弹开。 “凌睿!”目睹一切的欧阳荷朝着凌睿大喝一声,随后她施展轻功快步跳起,在空中以内力将凌睿托住,两人随即在相互短暂却又漫长的对视之后,带着被眼泪所浸湿的脸庞紧紧相拥。 第九十七章 绝命营救(压迫) “百里辰?你不是和我大哥一起死在酆都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百里辰趾高气昂地站上练武坪的主席台后,被手下弟子所搀扶着的唐雄满脸诧异地厉声问道。 只是,在此刻一片混乱的现场,所有的人都忙着四散逃命,没有人还有精力去关心当初那件事情的真相。 “你们跑什么?都不想要解药了是吗?”在百里辰大声朝现场的众人喝出这个问题后,现场的局面顿时变得平静了下来。 “很好,大家都乖乖地留在这里,只有听话的人才能最后得到解药哟!”在百里辰讲话的同时,他手下的黑衣人们已基本将有病患出现的各大门派的人员控制。 就在这时,黄华突然眉头紧皱地喷出了一口鲜血,看起来他似乎不知在什么时候也中了鸩涎草之毒。 “百里辰,快,快把解药给我!”黄华捂着自己胸口,满脸难受地朝百里辰大吼道。 “小清,还不快把你们门主扶下去服药。”百里辰向那名伪装成欧阳荷的女子指示道,于是这名方才偷袭过孟衍的女子,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后将黄华扶下了擂台。 “百里辰,你给我记住,欧阳荷必须死!”黄华在被搀扶着走过百里辰身边时,他小声地向百里辰叮嘱道。 只不过,百里辰似乎并未在意黄华说的话,而是转过身对在场各大门派指示到,让他们即刻宣誓对自己效忠,并令他们各派一名弟子回到各自门派传递消息,准备无条件地并入以他为首的风雷堂势力。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要效忠也该是效忠王枭,还轮不到你这个已死之人。”唐雄似乎对百里辰嚣张跋扈的表态很是不满。 “呵呵,唐门主,实话告诉你,你们蜀中唐门的先门主正是被王枭设计所杀,只怪他自作聪明,以为王枭能帮他达成称霸武林的妄想。”百里辰大笑着对唐雄说完后,他又转而向其他被牵扯进鬼堡之事的门派众人说道,“对了,还有你,你,你,你们这些人的掌门,那全都是死于王枭之手,可笑你们这群自命不凡的蠢货,竟被王枭玩弄于鼓掌之间。” 百里辰滔滔不绝地将王枭的计划向在场众人合盘托出后,现场瞬间又因此变得喧哗热闹了起来。许多门派受到挑唆后开始转而质问坐在现场一角,似乎也因中毒而变得难以动弹的虬影。 百里辰眼见局势越来越对自己有利,他随即指示自己身旁的一名手下去将失去抵抗能力的虬影押到主席台上。 “跟你说话呢,聋了?”不一会儿,百里辰突然发现这名手下竟对他的指示无动于衷,他于是逐渐开始变得有些急躁。 谁知这名手下此时不但没有听从他的安排,反而是慢步走到主席台边,同时也取下了盖在自己头上的篷帽。 “如尔等方才所闻,鬼堡之事,确是由我风雷堂全权策划。”此刻摘下篷帽露出全脸,并十分干脆地自承罪行的王枭,令在场众人无不感到万分惊讶与困惑。 “王枭,你怎么会?”王枭的突然出现立刻就将毫无防备的百里辰吓得不轻。 “既然“狂客”大人话已至此,当初围攻玉峰山庄的六大门派,是不是该现身向欧阳姑娘赔礼道歉呢?”王枭话音刚落,肖遥与柳倾雪带着天机门众人突然现身于练武坪入口处。 “天机门?他们为何会在此?” “听说王枭曾是天机八客之一,难道鬼堡之事天机门也有参与?” 对于天机门的突然到访,现场众人变得愈发百思不得其解。 “呵呵,碍事的人看来都已经到齐了。”王枭的嘴角划过一丝异样的轻笑,随后他缓缓将自己的右手抬起。 接下来发生的事瞬间出乎了所有人预料,在场的黑衣人们竟然开始陆续撤离现场。 “这……这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百里辰逐渐变得如同崩溃了一般怒号了起来,而与此同时,虬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的身边。 见到黑衣人已撤离,各大武林门派的人员也开始慌忙逃离烈阳门。 “荷儿,我们也尽快离开这里吧!”凌睿紧握着欧阳荷的手准备带她离开。 欧阳荷显得有些犹豫,因为龙魂剑还在黄华的手上,她担心如果就这样离开,以后恐更难将龙魂剑夺回了。 就在这时,那名曾在广陵城内帮助过她的面具男竟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吓得凌睿慌忙将欧阳荷护在自己身后。 只见面具男一如既往地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将自己手里的龙魂剑拿到了两人的面前。 “这……谢谢!”欧阳荷又惊又喜地从面具男手里接过了剑,而面具男只是照常发出了几句“哼哼”的声音,便转身跳上屋顶离开。 “龙魂剑不是在黄华手里吗?这又是什么人?他又为何会帮我们夺剑呢?”凌睿的脑海中也产生了一大堆的疑问,似乎欧阳荷在离开洞庭湖畔后还遭遇过不少鲜为人知的奇遇。 这时候,气力恢复一些的黄华带着大批烈阳门弟子从内院中倾巢而出,并且其一眼就望见了人群当中手持龙魂剑的欧阳荷。 “快,所有人都给我上,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龙魂剑给我夺回来!”黄华表情狰狞地朝周围的烈阳门弟子怒吼道。 “欧阳姑娘,你们先走,这里有我们挡着。”柳倾雪对欧阳荷说完,她便与肖遥一同带领着天机门众弟子开始摆阵,迎战如潮水般涌来的烈阳门众人。 于是,天机门与烈阳门的众人在烈阳门总部的大门前,展开了一场杀声震天的惨烈大战。 而在刚刚走出烈阳门的势力范围后,欧阳荷与凌睿巧遇了因没能潜进会场而只能等在外面的陆灵萱与邢茗茗,四人于是在相互寒暄了几句后一同结伴离开。 “宫主,我们要不要也派人去保护欧阳姑娘他们?”蓝茵意识到瑶霜只是假装中毒后,向其追问他们下一步的打算。 “放心吧,这些孩子的鬼点子比我们多,而且还有人在城外接应他们,不会有事的。”瑶霜打了个哈欠略显疲惫地说道,“我现在只想回客栈去好好睡个午觉,毕竟我们还有别的事儿需要调查。” “那……您也不打算去跟您的两位故人见一面吗?或者帮他们应付一下烈阳门?”蓝茵问完后,瑶霜变得有些腼腆地朝她摇了摇头,示意目前还不是见他们的时候。 “也许,我依然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坏孩子呢!”瑶霜在迈步离开前,略有不舍地眺望到柳倾雪与肖遥在战斗中相互倚靠的身影时,内心顿时百感交集。 另一方面,在烈阳门与天机门激战正酣时,风雷堂也正忙于处理他们的“内部事务”。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你只需要耐心地等着我落入你的圈套。”瞬间变成孤家寡人的百里辰顿感万般无奈地说道。 “二弟,你听好了,我可以接受你的背叛,但永远不会接受你的无能。原本我曾特意授权风雷堂内部各类资源都暂时供你调遣,想好好看看你跟烈阳门的人在一起究竟能翻出多大的巨浪,没想到啊,最后的结果依旧是如此令本座失望!”王枭把脸凑到百里辰眼前,带着不屑一顾的神情意味深长地说道。 “哼,今日若不是因为你控制了我手下的杀手,又怎会让那些人有机会逃出我的手心?”百里辰对今日自己的失败仍然感到万分不甘。 “哦,这么说天机门的出现也是在你的计划之中了?可我看他们的人数不少啊,难道不会对你那个完美的计划产生不利的影响?”王枭假作关心地轻笑着继续朝百里辰问道,只是这个问题顿时便让百里辰显得有些百口莫辩。 王枭接着又说出许多尖酸刻薄的话语对百里辰进行讽刺与挖苦,百里辰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怒火,在这一时刻也逐渐忍耐到了极限。 “我跟你拼了王枭!”百里辰终于忍无可忍,他随即怒吼着拔出佩剑果断朝王枭刺去,王枭则同样拔剑进行防御,并指示虬影不必上前帮忙。于是,两人双双跃至练武坪的擂台之上展开激战。 “你那把号称天下无敌的隗煞剑呢?难道也被人抢走了?哈哈哈!”百里辰眼见王枭没有用隗煞剑跟他打,心中增加了些许盲目的自信。 “二弟,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跟我的差距,究竟有多么遥远!”王枭继续表达着自己对于百里辰的蔑视与不屑,而百里辰则在被王枭再次激怒后心绪变得愈发紊乱。 没过多久,因为功力上的显著差距,百里辰就在与王枭的单挑中伤痕累累地败下阵来,随后满心不甘的他,挣扎着被韩逸奋力救离了这里。 “大当家的,孟堂主他……”虬影让手下将因被那名神秘女子偷袭而陷入昏迷的孟衍带到了王枭的面前。 “将他带下去疗伤,另外,给他把那副药停了。”王枭轻蔑地瞅了孟衍一眼后便让虬影将其带离这里。 王枭随后在手下的引导下来到存放鸩涎草的地点,堆放了满满一屋子的鸩涎草令王枭感到无比满意。 原来,王枭之前遗留的那本伪造的账目是故意留给百里辰查阅的,目的就是将计就计,让本就生性多疑,同时一心想要扳倒自己的百里辰,心甘情愿地替他去断刃岛完成收集鸩涎草的工作,而他则不必与自己以前的师妹进行任何实质性的尴尬接触。也就是说,百里辰等人就如同王枭的提线木偶,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在王枭的掌控之中。 “呵呵,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是时候回到成都着手实施我们的宏伟计划了。”王枭在确认过仓库里鸩涎草的真实性后,他满心欢喜地对身旁的虬影说道。 紧接着,在王枭刚踏出仓库大门的一刻,他突然又开始自言自语地说道:“但在那之前,我恐怕还需给某些不自量力之人,好好地上上一课才行。” 第九十八章 绝命营救(苦战) 离开杭州城后,凌睿按照之前与高彻的约定,带着身边之人来到了城郊桐君山下一个叫做翠云村的小村落。 “爹,您不是陪着柳前辈在晴山养伤吗,怎会出现在此处?”令凌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凌万里此刻竟然亲自站在村口处迎接他们。 “还不是担心光凭你们的力量难以顺利脱身,我便在了解到柳姑娘她的伤势基本痊愈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想助你们一臂之力。”凌万里拍了拍凌睿的肩膀后语气和蔼地说道,“不过看起来,我似乎是杞人忧天了,你们这些孩子比我想象当中表现得更为出色呢!” 随后,凌睿一行在村内的一处人家中与楚碧柔、高彻和夏侯悔顺利碰面。早已在相互扶持与关怀中凝聚出深厚感情的他们,终于历经辛酸又重新欢聚在了一起。 只不过,短暂的欢聚时刻终究未能持续得太久。 第二日清晨,早起为大家煮青菜粥的欧阳荷,竟无意间发现黄华正拿着自己的画像,带领着数名他身边的烈阳门亲信弟子,挨家挨户地搜寻自己的踪迹。 而在这些“亲信弟子”中间,欧阳荷分明看见,其中一人竟然戴着同鹰魍一样的面具,并且身背足以装下锁链圆锯的金属置物匣。 “哎哟,这些遭天杀的又来了!” “不知道又有哪个不幸的家伙被他们盯上了。” “每次烈阳门的人来村里准没好事儿,我们还是赶紧收摊回家吧。” 似乎烈阳门在此地还挺“有名”的,因为随着黄华一行人陆续走进村里,周围的村民们便开始对他们议论纷纷。 欧阳荷知晓鹰魍的武功,之前的断刃岛之战,即使在自己体内的帝魂之气被朱随风以内力完全催动的情况下,自己也仅仅只是略占上风。若他们现在就与其发生正面冲突,欧阳荷担心自己身边的人恐怕会因此遭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于是,眼见大家此刻还沉浸在甜美的睡梦里,欧阳荷没有选择将他们立即叫醒,而是转身披上一套显眼的白袍,准备独自将黄华与在其身旁的鹰魍引开,从而避免让这些自己所珍爱之人再度陷入到险境之中。 果不其然,当欧阳荷披着白袍刻意从黄华等人的视线中跑过时,这几人便迅速追了上来,直到将欧阳荷追至一处四周被坡度极陡的峭壁所阻断的开阔地带。 “小妖女,既然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以免受此皮肉之苦。”随着黄华不怀好意地笑着将手抬起,四名跟随着黄华的烈阳门弟子陆续将铁链拿在各自的手上,并且用力挥舞着试图恐吓欧阳荷。 “我把你们引到这里,除了不愿让翠云村有无辜之人受伤外,”欧阳荷一把将披在自己身上的白袍扯下,同时双手熟练地将两条白练从袍袖中取出,心无畏惧地摆开了阵势,“还有,为了彻底了结这一切!” “你最好小心点,我能感觉到龙魂剑气已能与她自身内力相融合,她的功力已是今非昔比。”鹰魍微微有些颤抖地举起自己手中的锁链圆锯,同时他还不忘回头向黄华叮嘱一句。 “哼,我就不相信,有你们二位绝顶高手在此,她能厉害到哪儿去!”黄华似乎仍旧没把鹰魍的叮嘱放在心上。 “呵,说的也是。”鹰魍浅笑一声后回答道。 “二位?难道还有……”正当欧阳荷听完黄华所述之后感觉有些纳闷时,数条被金蚕丝线系上的毒针突然从身后向欧阳荷袭来,幸得欧阳荷眼疾手快,转身腾空跃起,伸手拽住这几条丝线后平稳落在地上。 随后,虎魅持剑脚踩丝线,迈着轻盈的步伐从一旁的树林内杀出,也被欧阳荷一个转身灵巧地躲过。 “竟然会是她!看起来,今日只能背水一战了。”欧阳荷没有料到,曾与她在蜀中竹林里以轻功大战了上百回合的虎魅,竟然也好巧不巧地出现在了这里,并且似乎还与对方相熟。如此一来,面对着这两个武功丝毫不在自己之下的神秘大敌,欧阳荷内心的不安感正变得愈发强烈。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凭你们的身手不可能会是烈阳门的人所能掌控的!难道……你们是冲着我来的?”欧阳荷面向鹰魍与虎魅厉声质问道。 “哼,一个将死之人就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了。”黄华一边洋洋得意地说着,一边指示他身边手持铁链的四名弟子站在欧阳荷周围的四个方位点上,“今日,我便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烈阳门的银龙四象阵!” 这套阵法以铁链为基本武器,要求四名操控铁链之人各自使用不同的操控模式,分别以攻击,防御,控制,引诱为行动的主导方向,相辅相成,互助互补,从而令破阵者对于破阵节点的选择感到迷茫与困惑。 当四人挥舞起铁链将欧阳荷困在其中时,引诱者诱使欧阳荷全力对自己展开攻击,控制者频繁对欧阳荷的手脚进行捆绑束缚,防御者专注于对欧阳荷的攻击动作进行破坏,而进攻者则运用其他三人综合发挥所制造出的空挡展开突然袭击。 由于是首次应对如此怪异的阵法,于是在刚开始交手的一段时间内,欧阳荷曾因反应不及而数次被铁链打中。幸运的是,现在的她已能逐渐掌控蕴藏于她体内的帝魂之气进行御气护体,因而几个回合下来,欧阳荷自身并未遭受到较为严重的伤害。 又经过数十个回合的僵持,欧阳荷慢慢发现这四个人挥动铁链的动作频率似乎是跟自己同步的,不论自己加快或是减慢出手速度,他们也会跟着调整各自的速率来维持他们所构筑的这个“铁链牢笼”。 明白到了这点后,欧阳荷随即决定变主动为被动,顺势而为,暗中洞察这四人相互配合当中的薄弱环节。 于是,她接下来突然大幅放慢了自己挥动白练的动作速率,任凭控制一方的铁链缠绕在自己的左脚上,防御一方的铁链将自己手上所持的白练牢牢栓住。 见此良机,攻击一方的铁链自然不由分说地就朝着欧阳荷快速袭来。 不过,在其他三条铁链霎时失去干扰作用的情况下,欧阳荷终于能够将攻击一方铁链的轨迹看得清清楚楚。 接着,她迅速地将双手所持的白练丢下,利用一个后仰躲过铁链的攻击,并随即眼疾手快地抓住铁链用力一拽,操控攻击一方铁链的烈阳门弟子瞬间便被拽倒在地。 随着这条最为关键的铁链被控制在了欧阳荷的手中,整个“银龙四象阵”瞬间就开始土崩瓦解。没过多久,欧阳荷以脚边的石子为暗器,再配以自己借力打力的巧劲,陆续也将其他三条铁链的操控者击倒在地,黄华竭力吹嘘的“银龙四象阵”就这样被欧阳荷完美地破除。 “你们俩还看着干什么,快上啊!”黄华眼见单凭自己之力不是欧阳荷的对手,于是慌忙催促鹰魍与虎魅出手。 不过令黄华感到意外的是,他们二人此刻竟丝毫没有要与欧阳荷交手的打算。 “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黄华惊慌失措地向二人质问道,不过并没有等来他们当中任何一人的回答。 眼见鹰魍与虎魅无动于衷,慌不择路的黄华便自己持剑强行上前攻袭欧阳荷。不过,没有龙魂剑在手的黄华显然并不是欧阳荷的对手。 在被欧阳荷轻松击败并被其制住后,黄华慌忙跪在地上假意向欧阳荷磕头求饶,实则悄悄从自己袖中取出一柄细小的匕首,准备趁欧阳荷不备展开偷袭。 “啊!”在黄华快速拔出匕首朝欧阳荷刺来的一瞬间,他握住刀柄的右手竟突然被一枚不知从哪儿飞来的暗器刺中。 “这是……斩龙镖!”黄华认出扎在自己手背上的暗器竟是风雷堂专用的斩龙镖,而就在这时,王枭脚踏枝叶,以不俗的轻功从树林一侧疾驰飞来。 “哼,百里辰找来的人果真是愚不可及!”在王枭气场十足地降临于黄华身旁时,鹰魍与虎魅向其恭敬地行了一个拱手之礼。 “王枭,尔等小小风雷堂敢与我烈阳门作对,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黄华挣扎着坐起身略显无力地朝王枭大喊着。 “欧阳姑娘,此无用之人便交由你来处置了,我对跟他多说一句话都感到厌恶之至。”王枭丝毫没有搭理黄华的挑衅,而是笑盈盈地端详着欧阳荷细声说道。 “鬼堡之事的真相既已大白,只要你承诺烈阳门今后永不再找我玉峰山庄的麻烦,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欧阳荷原本因之前黄华对自己的轻薄之举而感到怒火中烧,但在其用白练勒住黄华的脖子,看着他此刻逐渐变得有些疯癫的状况后,她终究因自己善良的本性而没能在最后时刻下得去杀手。 “哼,终究跟你娘一样,只是个愚蠢的女人!”万万没想到,在欧阳荷最终放弃取黄华的性命后,王枭竟突然射出斩龙镖直直地刺进了黄华的后脑,黄华当场倒地身亡。与此同时,鹰魍与虎魅也迅猛出手,将其他几名只是被欧阳荷击倒的烈阳门弟子补刀杀死。 “王枭,你说我可以,但我绝不允许你这样的江湖败类侮辱我的娘亲!”欧阳荷显然被王枭等人的冷酷无情所再次震慑,而且她对王枭方才所说的话也始终感到忿忿不平。 “你们两位这段时日辛苦了,请回吧,这里交给我一人处理就行了。”王枭听完欧阳荷所言之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转而指示鹰魍与虎魅先行离开此地。 “王大当家,你可千万别忘了你答应我们的事。”在临走之前,鹰魍不忘轻声地叮嘱了王枭一句。 “放心,待我夺回我王家基业,我定亲自前去阴山堡迎尊主归蜀。”王枭显得有些不耐烦地向其回答道。 “欧阳姑娘,出招吧,让我好好领教领教“帝魂之气”的威力!” 王枭手持精铁双刃,欧阳荷手持冰丝白练,被正邪宿命所紧紧束缚的两人,褪去神兵利器的护佑,终于在云雾缭绕的桐君山上,迎来了展现各自真正实力的一对一鏖战时刻。 第九十九章 绝命营救(牺牲) “我们就这样离开真的好吗?尊主他不是也让我们留意王枭的一举一动吗?”走出桐君山后,虎魅感到有些不解地向鹰魍问道。 恰在此时,一只带着信筒的黑鹰从远处飞来降落在了鹰魍的肩上。 “这就是为何我们需要离开的答案。”鹰魍看完信纸后抿嘴一笑,随即将信纸传给了虎魅。 “呵,原来是龙魑来了,还真是稀客啊!”虎魅阅读完毕后同样带着轻笑说道。 “既然尊主都已经把他派来了,这里便没我们什么事了。”鹰魍缓缓将信纸折好,同时在他接下来说话的语气中,虎魅似乎能隐隐感觉到他内心的不满与无奈。 “我们四大魔将曾立誓唯九黎尊主马首是瞻,切不可因为尊主的命令心生不悦啊!”虎魅拍了拍鹰魍的肩膀,掷地有声地果断向其提醒道。 鹰魍听完虎魅所言后逐渐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并且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虎魅说了一声“抱歉”。 而就在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杭州城的方向走去时,王枭与欧阳荷已经有来有回地缠斗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没想到有了帝魂之气的融入,这“摄天舞”的威力果真是不可小觑啊!”在两人僵持的间隙,王枭卷携着些许调侃的语气说道。 “早就已经提醒过你了,我可是很麻烦的哟!”欧阳荷带着自信的笑容,以一脸酷帅的表情朝王枭回复道。 然而,在王枭初步试探过欧阳荷的实力后,他随即收起了自己的常规武器,转而带着一脸坏笑默默地从黄华尸体底下拿出了隗煞剑。 “刚才只是简单陪姑娘热热身,接下来,就要考验姑娘今日是否能全身而退了。”王枭缓缓将隗煞剑从剑鞘内拔出,欧阳荷顿时便能觉察到这把雕刻着传说中四大凶兽形象的旷世之剑,它的色泽似乎与上次见到时相比显得更为闪耀夺目。 而经过更为细致的观察,欧阳荷终于发现,在隗煞剑剑刃与剑柄的连接处,竟然完美无瑕地镶嵌着夺自冰凰谷的洗元珠。 眼见隗煞剑既已现身,欧阳荷自然也果断收起白练,转而将自己身背的龙魂剑从剑鞘内拔出握在了手上。于是,这两柄传说级别的绝世宝剑,就这样在山间的烈风中展开了它们的首次对决。 只不过,在经过短时间内较为势均力敌的激烈碰撞之后,龙魂剑逐渐显得难以抵挡隗煞剑的凶猛剑气。 “你听闻过“弑魂剑魔”金御尊吗?”交手的间隙,王枭突然向欧阳荷问道。 “嗯,我当然知道,当年能同时将四大上古神兵控制在自己手中的武林第一人。”欧阳荷喘着粗气,以剑支撑着半蹲在地上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过,你现在突然提起他来又是何用意?” “我想让你知道,就算他能将四大上古神兵熟练掌控,他也绝非天下无敌!”王枭一边说一边再次挥剑朝欧阳荷劈来,欧阳荷随即也拔剑抵挡。 “想知道当时阻断他称霸天下野心的人是谁吗?那便是与他同为“铸剑四绝”的“九指剑鬼”孔玉梅,而当时他手中的佩剑,正是我这柄镶嵌了洗元珠的隗煞剑。”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王枭滔滔不绝地向欧阳荷讲述道。 “如此说来,洗元珠与隗煞剑本就为一体?”欧阳荷接着王枭的讲述追问道,同时拼尽全力将王枭施加的力量顶开。 “是的,当年的孔玉梅也算是个情种,为了表达他对柳冰泪的爱意,他竟然强行将洗元珠从隗煞剑上取下送给了她,这才使得这颗珠子在冰凰谷遗留至今,也使得在那之后,被金御尊带着复仇的怒火打得经脉尽断的孔玉梅,很快便就此隐匿江湖。”王枭带着对孔玉梅充满鄙夷的语气继续向欧阳荷说道。 “你将这些故事告知于我,莫不是想借此明志说,你不会重蹈孔大侠当年的覆辙吧?”欧阳荷似乎从王枭的讲述中,敏锐地领悟出了王枭借古喻今的用意。 “呵呵,你很聪明,若不是因为你对我而言太过危险,我还真是不愿与你为敌。”王枭说完此句后再次挥剑攻袭欧阳荷,但这次他没有再费力气同欧阳荷比拼剑气,而是直接找到机会紧抓欧阳荷持剑的右手,并且强行地大力扭动欧阳荷的右臂。 “啊!”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龙魂剑“哐嘡”一声掉落在了地上,而欧阳荷此时紧缩着自己的右手,表情痛苦地侧身倒在地上呻吟不已。 紧接着,倔强的欧阳荷试图站起身来赤手空拳地继续还击王枭,但王枭在躲开欧阳荷数次的拳打脚踢之后,他猛然出手紧握住欧阳荷奋力挥来的左手并用力往下一拽,欧阳荷的左膝膝盖顺势重重地撞向了地面。 “对,你该表现得再痛苦一点!如今你右臂主脉已断,恐怕将来你的右手再也拿不起龙魂剑了,哈哈哈!”随着欧阳荷痛苦地倒在地上,王枭一脚踩在欧阳荷的腰上洋洋得意地说道。 就在这时,出门找寻欧阳荷踪迹的凌睿等人,终于在翠云村村民的指引下赶到了这里。 “荷儿!”眼见欧阳荷狼狈不堪地被王枭踩在了脚下,凌睿顿时变得怒发冲冠,拿起之前陆灵萱交给他的麒麟刀就朝着王枭冲了过去。 不过,王枭的反应也很迅速,他将欧阳荷扶起后强行将其拉至悬崖边用以阻止凌睿等人上前,并厉声喝令凌睿与楚碧柔将各自手中的麒麟刀与凤吟弓放在地上。 就在与王枭对峙的众人因进退两难而不得不就照王枭所说的去做时,一枚石子突然从一旁的树林里射出,不偏不倚地击中了王枭扶住欧阳荷左臂的右手。 于是,在王枭突变惊恐目光的注视下,欧阳荷即将因失去王枭的牵制而跌落悬崖。 所幸凌万里及时地从一旁飞奔出来,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欧阳荷的左手才使其没有跌落,但因此刻欧阳荷的右手完全失去了力气,她便没办法单单依靠自身的力量从悬崖的边缘往上爬。 生死时刻,一名蒙着面的青衣男子突然现身此地,并身手敏捷地帮着凌万里一同将欧阳荷拉了上来。 为防止王枭对这二人不利,凌睿、楚碧柔、高彻、陆灵萱四人抓住时机一拥而上,对因欧阳荷的获救而暂松一口气的王枭形成了围攻之势。 尽管四人倾尽全力,且有麒麟刀与凤吟弓两柄神兵的双重加持,但面对着已同洗元珠完成璧合,威力径直提升了数个档次的隗煞剑,四人仍旧难以与之匹敌。 就在这时,那位蒙面青衣男子忽然冷不防地点了欧阳荷的穴道,并且在原地丢下了数枚烟雾弹,随后他便借着烟雾的掩护,背起无法动弹的欧阳荷单独离开了这里。 “既然你们诚心找死,那我就成全了你们!”王枭此刻的情绪似乎突然变得有些亢奋,只见他手持隗煞剑,快步地走到半蹲着调整气息的凌睿身旁,“上次在鬼堡让你侥幸逃脱,这样的吉运你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王枭说完便张牙舞爪地挥舞着隗煞剑朝凌睿刺去,而在这关键时刻,凌万里果断地挺身而出,抢先将王枭的必杀一剑奋力弹开。随后,凌万里独自迎战王枭。 “凌大侠,你到底还是老了啊!”不出几个回合,凌万里便难以抵挡王枭手中隗煞剑的凌厉攻势,引得王枭还发言调侃他如今大不如前的战斗能力。 “哼,休得猖狂,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万剑归心!”凌万里大力将捡在自己手中的龙魂剑插入地里,随后他开始将自己的全身内力进行释放,并将之凝聚成上万把由龙魂剑气所组成的无形之剑环绕在自己周围。 “爹,快住手,不要!”凌睿看到凌万里即将使出“万剑归心”,他于是拼命呼喊,想要阻止父亲使出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自杀剑招。 “哈哈,我连真正的龙魂剑都不怕,难道还会在意这些若有若无的剑气?”王枭自恃他在鬼堡时曾从凌睿的“万剑归心”中全身而退,因而他似乎并未将凌万里的终极绝招放在眼里。 “呵呵,王枭,你会为你的狂傲付出代价!”随着一股剧烈的气浪从凌万里的体内迸开,他四周所有的“气剑”又重新开始了融合,并最终在凌万里的手里融合为了一把力量更加霸道的凝气之剑。 凌万里大喊着再次冲上前同王枭交手,而这一次,两人竟然能打得难分难解。 “睿儿,你快带上你的朋友离开这里,快!”凌万里因为自己的内力逐渐透支而正在加速衰老,但他仍不忘回过头来劝说凌睿等人赶快离开此地。 不过,眼见凌万里身陷险境,凌睿、楚碧柔、高彻和陆灵萱哪里肯就这样弃其离开,尤其是凌睿,他此刻正撕心裂肺般地哭喊着要留下来与自己的父亲共存亡。 这时,就在凌万里分神同凌睿等人说话的间隙,王枭抓住机会突破了凌万里手中凝气之剑的阻挡,并随即干净利落地一剑刺进了凌万里的胸膛。 “爹!”眼见鲜红的血液顿时浸满了凌万里的胸口,凌睿哭喊着快步上前将其紧紧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与此同时,楚碧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借凤吟弓之力朝着王枭射出一箭,还未从与凌万里的激战中回过神来的王枭,竟因自己注意力短暂的不集中而使得自己的左肩处被这支箭径直刺入。 “睿儿,这么多年,爹鲜少……回蜀地……来看看你,陪陪你,这……都是爹的不对。今日……我命尽于此,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以三尺之剑,行行侠之举,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啊!”在此刻早已泪流满面的凌睿的怀中,凌万里带着虚弱的语气,断断续续地坚持着向其述说道。 “还有……一件事,事实上,你……还有一个哥哥。答应我,你一定要……替为父……找到他,并且,一定……代为父……向他说一声……对不起……”凌万里说完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只留下凌睿呜呜咽咽的恸哭之声回荡在桐君山的山脊之间。 “王!枭!你的死期到了!”楚碧柔悲痛地流着泪,再次朝着左肩已经负伤的王枭快步杀了过去。 第一百章 威逼之下 “小姐,这是我在渝州时,从一个西域商人那儿给你带回来的胡桃酥,你快尝尝看呀!” 欧阳荷缓缓放下批改山庄账目的毛笔,抬起头看着玉馨那张如同向日葵般灿烂阳光的笑脸。 “怎么样,小姐觉得甜不甜呀?”在欧阳荷微笑着吃下了一口胡桃酥后,玉馨便迫不及待地趴在书桌上询问她的感受。 “嗯,甜呀,馨儿看上的糕点肯定是不会差的。只是,不知为何,明明随时就能在渝州买到这类的甜食,我却始终感觉,这样甜蜜的味道,竟已变得如此陌生。”欧阳荷一边哽咽地吃着胡桃酥,一边带着百感交集的语气说道。 “小姐,我……可能要暂时离开山庄一段时间了。”画面一转,玉馨微笑着在欧阳荷书案的对面正襟危坐地向其说道,“小姐一定要答应我,在我不在小姐身边时,你要好好地珍视和照顾自己,千万别让馨儿担心。” “馨儿,你难道……已经因为他的事……讨厌我了吗?”欧阳荷没有经过额外思考,她带着颤抖而忧伤的声音向玉馨脱口而出地问道。 玉馨略显无奈地露出了一丝宠溺般的浅笑,随后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欧阳荷身后,伸出她那温暖细嫩的双手,将欧阳荷的头轻抚于自己的胸前。 “不管馨儿身在何处,馨儿永远都最喜欢小姐!”玉馨带着细腻温柔的嗓音轻声在欧阳荷的耳边说道,“对馨儿而言,小姐……便是馨儿的生命。” 随着从玉馨手中传来的温暖渐渐变得难以觉察,夺眶而出的泪水再次让欧阳荷从昏睡中猛然惊醒。 “馨儿……”回想起玉馨的一颦一笑,欧阳荷轻捂自己的额头,情绪低沉地喃喃自语道。 “你醒了?我……方才去街上买了一些糕点,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正当欧阳荷努力将自己的思绪从梦境中拉回到现实时,一位蒙着黑布的男子提着一袋鼓鼓的东西走了进来。 在欧阳荷向其询问情况后,男子操着有些沙哑的嗓音告诉欧阳荷,她是被另一位蒙面侠士从桐君山上救下,而自己只是受其之托尽照顾之责。至于那个人和自己真实的身份,这名男子并不愿意让欧阳荷知晓。 不过,尽管该男子守口如瓶,心细如丝的欧阳荷依然注意到,男子腰部那被鲜血浸染的部位,竟然同之前某人遭到偷袭而受伤的部位完全一致。 由于目前只是完全没有佐证的猜测,欧阳荷并未选择直接询问,而是准备顺其自然地对男子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谢。 就在欧阳荷下意识地用双手支撑着自己坐起身来时,一阵钻心的疼痛突然从她的右手传来,迫使她眉头紧皱地再次因支撑不住而躺了下去。 “姑娘,郎中刚为你将右臂固定好,你可千万不能让右臂受力啊!”在男子正准备取出茶叶为欧阳荷泡茶喝时,无意间听到欧阳荷因疼痛而发出急促的喘息声,他于是急忙抛下茶盒赶了过去。 “我还有多位挚友,此刻正身处险境,我一定要……咳咳……回去帮他们!”欧阳荷咬紧牙关强行坐了起来,随后立刻面露焦虑地下床穿好鞋子,紧接着披上外衣拿上白练,酿酿跄跄地就准备走出这个房间。 不过,在她即将用左手将房门推开之时,男子突然飞奔过来将她的左手抓住,并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欧阳荷的面前。 “请你让开,救命之恩他日必会重谢!”欧阳荷试图甩动右手奋力挣脱,但男子却死死地将她的左手抓住不放。 “不管你说什么,从现在开始,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再让你经历任何危险了。”男子目光如炬地注视着欧阳荷说道。 正当欧阳荷试图继续劝说男子让她离开时,男子在瞟了一眼窗外后突然瞪大了双眼,随即大力将欧阳荷一把推开。 刹那间,一支冷箭从窗外径直射入,男子随即中箭受伤。 与此同时,一个令欧阳荷感到有些面熟之人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欧阳姑娘,好久不见了,小生裴笙,不知姑娘可还记得?”来人毕恭毕敬地在向欧阳荷行过礼后朝自己身旁挥了挥手,几名手下快步进入屋内将受伤的男子控制起来。 “裴公子,我当然记得你,只是不知公子今日突然到访,还配以杀手暗中偷袭,究竟有何目的?”欧阳荷握紧了收于自己袖中的白练,带着有些提防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向裴笙问道,“难道说,公子仍在为鬼堡之事迁怒于我?” “非也,那日姑娘愿为他人两肋插刀,裴某已然对姑娘的过人胆气敬佩不已,怎敢再论迁怒?只是近日听闻姑娘被风雷堂大当家王枭打成重伤,小生顿觉心痛不已,遂今日特来邀请姑娘到府上一叙,小生将请出我大吴首席御医亲自前来为姑娘诊治。”裴笙微笑着再次向欧阳荷行礼之后说道。 “哦?看来裴公子在吴国的身份非同一般啊,小女子只是个不懂世俗规矩的民间庶女,恐怕难以承受公子的抬爱,还请公子不必将小女子的伤势挂在心上了。”欧阳荷同样报以微笑地婉拒了裴笙的提议,同时她也带着担心的眼神不时观察着旁边蒙面男子的情况。 裴笙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他慢步走到受伤男子的身边,突然伸出一把匕首猛地刺进男子的左肩。 男子因疼痛而发出惨叫,看不下去的欧阳荷随即准备挥起白练救援这名男子。 “姑娘还是省点劲吧,不然他身上的窟窿只会越来越多而已。”眼见裴笙以男子的性命相要挟,为避免男子再受伤害,欧阳荷强压住自己的怒火向裴笙质问到他究竟有何目的。 “姑娘真想知道?那便请吧!”裴笙装模作样般地向欧阳荷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不,荷儿,你别去,我不准你去!来呀,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快来杀了我呀!”男子突然强行站起身来向欧阳荷与裴笙大声咆哮道,他随即便又遭裴笙往自己腹部踢了重重数脚,并且脸上的黑布也被裴笙一把扯下。 “只要姑娘乖乖地跟我走,我保管他没事。”在裴笙的威胁下,欧阳荷怀着复杂的心情再次看了看孟衍,随后她低下头纠结地抿了抿嘴,缓缓迈起右脚,跟随着裴笙走向一辆停在屋外,点缀着精致装饰的马车。 “侯爷,看到您平安无事便好,快上车吧!”一名管家穿着的人迎上前来点头哈腰地对裴笙说道。 “姑娘请!”裴笙侧着身,将听到“侯爷”二字后愣了一下的欧阳荷迎上了车。 “你听好了,不管你的身份地位有多么显赫,只要你们胆敢再伤害他,我绝对……跟你没完!”欧阳荷在进入车厢前,怒目圆瞪地厉声对裴笙说道。 一路上,裴笙不断尝试着向欧阳荷搭话闲聊,但欧阳荷自始自终并不愿搭理他。经过一段比较漫长的车程后,马车最终顺利地从杭州回到了金陵,并在一处悬挂着“承乐侯府”四字牌匾的贵族住所前停了下来。 “姑娘,我们到了,这便是小生在这金陵城内的住所。”在欧阳荷谨慎地走下马车环视过四周的情况之后,裴笙兴高采烈地向其介绍道。 “我既然都已经跟你来到了这里,你们是不是可以把我的那位朋友放了?”欧阳荷此时对她眼前富丽堂皇的一切事物并不感兴趣,反而是一直在心里记惦着孟衍的安危。 “呵呵,这可不行哟!论武功,我们这里可没有人是姑娘的对手,若我不审时度势地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姑娘又怎会安心留在这里养伤呢?”裴笙依旧带着一脸阴沉而又可憎的笑容向欧阳荷回答道。 “你就这么自信地认定,我会因为他,而对你来者不拒?”欧阳荷一脸严肃地直视着裴笙的眼睛问道。 “欧阳姑娘,虽然你在整个江湖年轻一辈里也算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但我想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在这个乱世之中,善良,将会是你最致命,也最易被人掌控的弱点。”裴笙突然俯下身,变得一本正经地对欧阳荷说道。 “呵,所以说,你现在便能活学活用了?”欧阳荷带着嘲讽的语气对裴笙反问道,随后继续追问他究竟是想怎么样。 “你还是先好好留在府里养伤可以吗?桐君山上你那些朋友的事我会派人注意的。”裴笙带着稍显柔和的表情对欧阳荷说道。 “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带路吧,让我看看一个既虚伪又心狠手辣的人,从小生活的地方究竟是何种模样。”欧阳荷迫于无奈地跟随着裴笙进入了府院。 谁料,当她刚走进府院不久,一名年轻女子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二人快步走来。 “徐大小姐,你为何会在此?”裴笙见到来人后似乎感到有些惊讶。 “裴侯爷,我们小姐今日等了你接近两个时辰,就是进宫拜见太后,我们小姐也从没等过这么长时间。”徐燕燕身旁的贴身侍女带着一脸傲气的说道。 “徐大小姐有何事差人来给本侯送个口信便好,又何需亲自过来跑一趟呢?”裴笙又换了一副圆滑的面孔向徐燕燕说道。 “我只想知道,裴侯爷对家父之前的结亲提议,究竟是何想法?”徐燕燕带着有些愤怒的神色向裴笙问道。 “呵呵,我的想法很简单,我……拒绝!”裴笙面无表情地向徐燕燕回答完后,转而回过头来含情脉脉地看向欧阳荷,“在我心里,只有她,配得上这个承乐侯妃的位子。” “你……”就在欧阳荷气愤地一把推开裴笙准备向徐燕燕解释时,徐燕燕竟不由分说地一巴掌呼到了欧阳荷的脸上。 “敢让我徐燕燕蒙羞之人,我定不会让她好过,我们走!”徐燕燕趾高气昂地撂下这句狠话后,便挥手扬长而去。 “你别走!”先被人威胁,又莫名其妙被人掌锢,顿时变得怒火中烧的欧阳荷试图叫住徐燕燕与其对质,但随后她又被裴笙给强行拉住。 “你都快是本侯的人了,还去关心他人的看法做甚?”虽然欧阳荷早有预料,但真正到了裴笙亲口向其承认他的主要目的时,一种不寒而栗的无力感开始逐渐萦绕在她的心头。 第一百零一章 妥协成婚 自从在裴笙的威逼之下入住侯府后,欧阳荷右臂的伤势尽管在宫廷御医的治疗下有所好转,但在这段令她如坐针毡的时间内,她仍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凌睿等人与孟衍的安危。 与此同时,之前徐燕燕无缘无故地对她进行掌掴,再加上裴笙母亲时常因身份问题而对她冷嘲热讽,也始终令她感到万般得委屈与心悸。 于是,在一个雨势不小的夜晚,打算孤注一掷的欧阳荷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潜出侯府,利用之前从裴笙那里所偷听到的信息,准备潜进长歌门一举救出孟衍。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长歌门内看守孟衍的力量比她想象中要薄弱许多,只有两名看起来较为瘦小的长歌门弟子。 欧阳荷从屋顶跳下轻松击昏这两人,随后她进入屋内找到了被绑在茅草堆里的孟衍。 “荷儿……不,欧阳姑娘,你怎会在此?”被欧阳荷从迷迷糊糊中摇醒的孟衍顿时变得又惊又喜。 “你之前何必对我隐瞒身份呢?若早知是你,我也不必那么客气地劝你放我走,或许我们两人也就不会就此中了裴笙的圈套,哼!”欧阳荷一边为孟衍解绑,一边故作生气地对孟衍轻声抱怨道。 “是,都是我不好,谁让我有私心,就想让你尽早远离这些纷繁复杂的江湖争斗呢?”孟衍带着自嘲的语气略显无奈地说道。 “孟衍,说实话,自从踏进这个江湖,我也有累过,倦过,乃至想要放弃一切,重新回到这段路途的原点。但扪心自问,那些为了世道公义,为了民间安宁而不得不去直面之事,无论会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绝不会选择逃避!”欧阳荷为孟衍松绑的双手顿时停滞了一下,随后她一脸严肃地紧盯着孟衍说道,“就像我不愿让你因为我的缘故而受到伤害一样,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源自我的本意与初心。” “欧阳姑娘……”欧阳荷的一席话似乎让孟衍又对她有了几分全新的认识。 “不过,如果你还要继续助纣为虐,那么大家……也只能继续为敌……”欧阳荷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对孟衍说道,随后她小心地将此刻变得心事重重的孟衍慢慢扶起。 “呵呵,这些话,姑娘是否也曾对凌睿说过?”孟衍靠在欧阳荷的肩旁,带着自以为他在欧阳荷的心中还有着些许分量的欣喜,低垂着眼眸向欧阳荷悄声问道。 “或许吧,你觉得呢?”知道孟衍此问用意的欧阳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侧过头浅笑着向孟衍反问道。 孟衍面露尴尬地没有再说话,而就在他们走出这间关押孟衍的屋子后不久,孟衍突然感到自己体内一阵绞痛,紧接着猝不及防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吓得欧阳荷赶紧将他搀扶着坐在一个石凳上进行调息。 “可恶,应该是谁趁着我昏迷时,对我动了什么手脚!”孟衍一边难受地捂着胸口,一边表现得愤懑不已地说道。 欧阳荷在为孟衍简单诊脉之后,她也一时无法判断孟衍究竟身中何毒。而在她适时地尝试着运功为孟衍将毒逼出时,似乎反而加重了孟衍体内疼痛的程度。 “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之后我再尽全力找人救你!”面对孟衍所表现出来的痛苦反应,即便欧阳荷此刻已经急得汗如雨下,她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本侯奉劝你们别白费工夫了,这可是我们长歌门秘制的毒药,名曰“九虫化阳散”。一旦其被人服下,此人必会因气血翻涌,阴阳失衡而导致气力尽散,不出多日便会由于五脏六腑衰竭而亡。”裴笙突然率领着几名长歌门弟子从一扇侧门走进院中,随后他洋洋得意地走到二人身边对他们说道,“所以欧阳姑娘尽管将此人带走,但他还能不能活得过三日,本侯可就不敢保证了哦!” “卑鄙!”欧阳荷朝裴笙厉声喝道,同时她也将白练紧紧地握在了手中,“把解药给我,否则别怪我……让长歌门就此从这个世上消失!” “哎呀,欧阳姑娘先别动怒呀,你哪怕今夜把我们都杀光了,你又怎能知道解药被本侯藏在哪里了呢?没有解药的线索了,那他也一样会死呀!”裴笙假装自己很害怕地说道。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欧阳荷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极度的愤怒而朝裴笙问道。 “很简单,我要姑娘做我承乐侯明媒正娶的妻子。记得御医跟本侯说过,姑娘的伤势经过明日之后便可基本痊愈,那样的话,就在后天,姑娘便可与本侯举行婚礼了。”裴笙紧盯着欧阳荷的脸庞,抑制着自己内心激动的情绪说道。 “哼,我欧阳荷,要嫁也是嫁给光明磊落、胸怀天下的英雄之士,又岂会嫁给你这样的人!”欧阳荷带着对裴笙万般不屑的表情厉声回答道。 “呵呵,我裴笙既是江湖大派长歌门的门主,又是堂堂大吴一品承乐侯,我比谁差了?啊?欧阳姑娘不必现在就着急做决定,你可以慢慢考虑,只要这个人还撑得住的话,哈哈哈!”裴笙带着令人厌恶的得意笑容对欧阳荷说完后便转身离开,只留下进退两难的欧阳荷与浑身伤痛的孟衍呆坐在原地。 “荷儿……不,欧阳庄主,我已经不想再成为你的累赘了,你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孟衍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劝说欧阳荷放弃他,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还留在这儿,欧阳荷就难以逃脱受制于裴笙的境地。 “孟衍,你给我听好,我当初在渝州救下你,不是为了让你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的!”欧阳荷紧抓着孟衍的手臂,同时对其义正言辞地说道。 孟衍朝欧阳荷报以一记自嘲且无奈的微笑,随后他便因气血突然的上涌而晕倒了过去。 “唉,看来这种毒药,还是只有裴笙能解。虽然有万般不甘,但我……恐怕也只能答应嫁给他了。”在再次为孟衍运功逼毒无果后,欧阳荷静静端详着孟衍那张沾满了血迹与灰尘的面庞,心中暗暗做出了这个让她考虑了许久的决定。 第二天,欧阳荷在裴笙的威逼之下最终答应了与他成亲。于是,欣喜若狂的裴笙很快就调集全城之力,于一日之内就将他所在的承乐侯府装点成了一片喜庆的红色。 只是,就在全府上下正热火朝天地为即将到来的婚礼进行准备时,欧阳荷突然被裴笙的母亲再次叫去了主厅。 “欧阳姑娘,虽然我承认你确实生得貌美,琴棋书画也勉强拿得出手,但终究,你只是个由阉人养大的低贱庶女,与我笙儿的身份相比那可是天差地别。不过嘛,既然笙儿他执意要娶你,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如今你既入承乐侯府,有些规矩,我还是得先跟你讲清楚的。” 在带着颐指气使的口吻快速将这段话说完之后,裴母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向欧阳荷灌输与“三从四德”相关的内容,并且在最后还要求她不许再有任何舞刀弄枪的行为,不然便会以侯府家法来对她进行惩戒。 欧阳荷强忍着自己内心的鄙夷,耐心地听完了裴母的所谓“训诫”。 就在这时,门口的下人突然来报,徐知诰大将军带着他的女儿一同登门拜访。 “哼,这老狐狸来得还真快,看来,此次必是为他女儿出气来的。”裴母有些不高兴地抱怨道,“就不知道笙儿他,究竟该如何向这个权倾朝野的家伙解释,他放弃了徐燕燕转而决定来娶你的这件事。” 随后,主厅之内,徐燕燕倚仗着徐知诰在场,想要强行让接待他们的管家将欧阳荷“请”出来,从而让她父亲“见识见识”究竟是怎样一名女子将自己给比了下去。 “徐大小姐请自重,欧阳姑娘是本侯未过门的新婚妻子,也将会是未来的一品诰命夫人。这里除了本侯,恐怕没人有资格对她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吧?”裴笙面无惧色地摇动着扇子,快步从正门走进来对徐燕燕说道。 “承乐侯息怒,方才的确是小女不懂规矩。不过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决定。本将只是单纯感到好奇,在我大吴国境之内也算是有着显赫家世的承乐侯,真的准备要迎娶一名身份卑微的江湖女子?”徐知诰带着有些内含深意的口吻向裴笙冷笑着问道。 “徐大将军威震天下,徐大小姐金枝玉叶,我承乐侯裴笙不过是个放荡不羁的浪荡子,比起做一个玩弄权势的腌臜侯爷,我更愿意做一个玩世不恭的圆滑市侩。所以说,与你们徐家的人相比,我当然是同江湖中人的气质更为匹配呀!”裴笙悠闲地捋了捋垂在自己耳边的一撮头发,同时对徐知诰与徐燕燕声情并茂地叙述着自己的想法。 这时,裴母也满脸着急地从后面走了出来,试图尽力去调解主厅内双方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不过,裴笙似乎对于自己母亲的调解不屑一顾,而是继续在一旁神闲气定地抿嘴吃着摆在桌上的糕点。 “如此说来,承乐侯是当真不准备给我徐氏这个面子了?”徐知诰最后表情严肃地向裴笙问道。 “爹,我们走吧,这个侯府里已经有了那个下贱庶女的气味,我闻着恶心!”眼见裴笙丝毫不为所动,徐燕燕面露不悦地劝说徐知诰离开。 徐知诰看到裴笙似乎已铁了心要跟他作对,置他的两家结亲提议于不顾,他顿时也没什么想说的了。随后,他便在撂下几句狠话之后悻悻地带着徐燕燕离开了承乐侯府。 “徐家的小贱人,你当初给她的那一巴掌,我可都还一直替她记着!”看着徐家众人远去的身影,裴笙怒不可遏地在自己心里不断默念道。 这场阴谋与真情相互交织的婚礼即将在金陵城中到来,而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蜀中神玥山,一位狩猎途中畅快地享用了山林间“清澈”泉水的猎户,正满心欢喜地踏上了走回成都的路途。 第一百零二章 侯府脱险 在金陵城内一派欢乐喜庆的气氛中,裴笙遵照成婚的规矩,安排了聘礼与八抬大轿,将欧阳荷从自己事先安排让其暂住的长歌门,顺利地接到了承乐侯府门前。 此刻凤冠霞帔穿着于身的欧阳荷,在裴笙喜笑颜开的目送下,迈着缓慢而带有些许颤抖的步伐,与他一同来到了拜堂的主厅。 承乐侯府的主厅此刻早已高朋满座,人山人海,不少的达官贵戚陆续从金陵城的各个角落赶到这里,只为竭尽所能地给承乐侯裴笙庆贺新婚。 “一拜天地!”随着主婚人笑盈盈地大声念出了这脍炙人口的四个字,裴笙与欧阳荷随即手持红绫转向了厅门的位置。 转身之后,原本裴笙还带着复杂的心情偷偷看了看在他身边盖着红盖头的欧阳荷,怀疑她这么刚烈不屈的女子是否真能心甘情愿地与自己拜堂。谁知,欧阳荷竟然毫不犹豫地率先将腰弯下,而裴笙在短暂愣了两秒后也快速跟随着欧阳荷弯腰作礼。 随后的两拜,欧阳荷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犹豫地将其顺利完成。对于欧阳荷在整个拜堂仪式中所展现出来的果敢与坚决,一时间,连裴笙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甚至都开始怀疑,眼前这名与自己拜堂的女子究竟是不是欧阳荷本人。 “送入洞房!”随着拜堂仪式的完成,裴笙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颤颤巍巍地准备伸出手去搀扶这个令他垂涎已久的女子走向洞房的方向。 裴笙原本预见到欧阳荷多半会将自己试图触碰她的手给狠狠甩开,但令他再次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紧张地将双手托住欧阳荷的小臂时,欧阳荷竟完全没有任何应激的反应,而是任凭他搀扶着自己默默前行。 这场热闹隆重,轰动了整个金陵城的婚礼似乎一切正常。且在到场的各位宾客看来,这场婚礼的两位主角之间是情投意合,恩爱有加,没有人从中看出有任何不太对劲的地方来。 不一会儿,两人走进被红色布料所装点一新的房间后,裴笙有些感慨地向欧阳荷道谢,感谢她没有在婚礼上做出任何在外人看来不太寻常的举动。 “那请问裴侯爷,事到如今,你可以把解药交给小女子了吗?”欧阳荷依旧披着红盖头,一边轻声地问着,一边慢步走到了床边坐下。 “那是自然,姑娘请在这里稍坐片刻,在下这便去将解药取出交予姑娘。”裴笙在没被欧阳荷觉察的情况下,蹑手蹑脚地于屋子的香炉内点燃了一支香,随后便快步推门走了出去。 “药呢?”在侯府内院一角,裴笙向自己手下的一名亲信问道。 “侯爷,您干嘛非要把真解药给她,给瓶假的糊弄糊弄不就好了。要是她拿到解药突然反悔,我们侯府里的人恐怕没人是她的对手啊!”这名亲信对裴笙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蠢才,如果那个叫孟衍的人真的死了,你觉得欧阳荷会对本侯善罢甘休吗?为了接下来能完完全全地将她留在本侯的身边,这区区一瓶解药的代价,又算得了什么?”裴笙露出一丝令人浑身发麻的阴险笑容后,他紧紧地盯着自己手中装着解药的小瓷瓶说道。 不久之后,裴笙手握这个瓷瓶回到了欧阳荷所在的房间,而欧阳荷此刻正继续盖着盖头,正襟危坐在床边凝神休息。 见到裴笙回来,欧阳荷当即大跨步地上前向其索要解药。 “这便是解药,本侯向来说话算话!”裴笙干脆地直接将解药交到了欧阳荷的手上,“欧阳姑娘,你难道不想确认一下此解药是真是假?” 见欧阳荷在听完他的这个问题后顿时显得有些犹豫,裴笙轻笑着将瓷瓶里的一粒药丸取出,并随即伴着茶水一饮而尽。 “娘子,既然解药已确认无误,你我又已拜堂成亲,那我们……这便圆洞房吧,啊?”在欧阳荷仍带着些许怀疑姿态地将解药收下后,裴笙再次试图将欧阳荷抱进自己怀中。 “你做梦!”欧阳荷狠狠地将裴笙伸过来的手推开,同时大跨步地准备逃离这个房间。 就在这时,裴笙迅速地挡在欧阳荷身前阻止她离开,两人随即开始在屋内大打出手,闹出的动静甚至惊动了正在前厅用膳的宾客们。 “我欧阳荷,绝不会嫁给你这种下三滥的!”欧阳荷一边拳脚并用地同裴笙激战,一边带着愤怒的语气朝裴笙说道。可是,当两人交手了片刻之后,欧阳荷逐渐发觉自己的视线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而且一种昏昏沉沉的无力感也正变得愈发明显。 “欧阳庄主,你若再执迷不悟,本侯可要对你不客气了!”随着欧阳荷开始对裴笙事先放置在屋内的迷神香起了反应,裴笙下手开始逐渐变得狠辣起来,而欧阳荷也在自己精力难以集中的异常状态下,连续被武功本不如自己的裴笙击退。 最后,在一次两人内力的碰撞中,欧阳荷大喝一声奋力破开了裴笙的气盾,裴笙随即被欧阳荷以内力推动其撞毁房门后重重摔落到了院中。 巨大的动静将宾客们纷纷吸引到了院内围观,而裴笙也在护卫们的搀扶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你这下贱的野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新婚之日殴打承乐侯。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算有千万条命也不够陪葬!”在裴笙母亲慌忙冲过来查看裴笙的情况时,原本走在宾客最后面的徐燕燕强行挤上前来,恶狠狠地对依旧盖着红盖头的欧阳荷说道。 “好啊,谁想让我陪葬的只管出手便是,反正今日,无人能够阻拦我离开这里!”欧阳荷一边带着坚定的语气说道,一边在环视了一圈四周的情况后继续朝府门走去。 “你给我住口!”就在徐燕燕试图继续出口辱骂欧阳荷时,裴笙厉声对徐燕燕怒吼道,吓得徐燕燕顿时懵在了原地。 “欧阳姑娘,论武功,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方才是我一时情急,还望姑娘海涵!”在欧阳荷经过自己身边时,裴笙突然摆出一副愧疚的姿态低声下气地对欧阳荷说道,“不过,姑娘可否看在本侯信守承诺的情面上,试着与本侯过几天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日子呢?说不定……说不定姑娘对本侯的印象,会在这几天中出现较大的改观呢?” “你无需多言,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选择拒绝。小女子奉劝裴侯爷一句,你我本是井水不犯河水,还请你从今以后别再踏入我的生活!”欧阳荷在裴笙身旁面无表情地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准备迈步离开侯府。 然而,迷神香的效用在这时竟变得愈发厉害,欧阳荷受此影响,在走向侯府大门的路上逐渐显得举步维艰。 眼看欧阳荷头昏的状况逐渐加重,裴笙心中暗自窃喜,随后他便悄悄地差使几名手下上前企图抓住欧阳荷。 “真是不好意思,你的这位夫人,她其实早已名花有主了。”就在欧阳荷神情恍惚地挣扎着将这几名手下推开时,一位白衣翩翩的俊美公子突然摇动着纸扇从府门走入,并带着目空一切的神色柔和地朝裴笙说道。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我承乐侯府!哎,不对啊,府前的卫兵呢?现在不可能无人看守府门才对。”裴笙原本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向男子质问道,但他转念一想后又忽然感觉情形有些不对。 “呵呵,现如今吴国还能摆得上台面的士兵,近乎全都在徐知诰大将军的麾下。一个小小的承乐侯府,恐怕还拦不住我。”白衣男子说完这番话后突然将自己手里的纸扇向前用力丢出,那几名正包围着欧阳荷的裴笙的手下,随即便陆续在被纸扇中暗藏的利刃划破身体后,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哀嚎不止。 宾客们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悚场面吓得目瞪口呆,他们随即相互拉扯着迅速逃离了这里。而与此同时,欧阳荷也因为迷神香药效逐渐侵入大脑的关系,在尚未看清白衣男子真实面容的时刻就两眼一黑地昏迷了过去。 “你……你想怎么样?本侯这里……可没有什么金银财宝能让你带走的。”眼见此人武功之高不在欧阳荷之下,裴笙带着一脸惊恐地小心询问对方的目的。 “呵,承乐侯想多了,我只不过是要带她走而已。”白衣男子说完便收起了纸扇,准备俯下身去将倒在地上的欧阳荷抱起。 就在这时,裴笙突然暗中从自己背后放出了一枚信号弹。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四名身着不同风格书生服饰的男子,迅速地从侯府各个方向汇集到了裴笙的身边。 “就让我长歌门的“笔墨纸砚”四大高手,在此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吧!”随着裴笙一声令下,他身旁的这四个怪人随即挥舞着形态各异的另类武器,一拥而上朝白衣男子展开围攻。 而白衣男子也在将欧阳荷小心翼翼地扶到门廊边的一处长椅上后,便迅速转身拔出一柄锋利长剑迎战四人。 这四位被裴笙称之为的所谓“高手”,虽然他们的武功路数有些奇怪,但作为武器的特制纸笔与墨砚却被他们使唤得得心应手,让白衣男子在初次与他们交手时还显得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总体而言,白衣男子自身的功力还是明显强过这几人不少。于是,在逐渐熟悉了这四人的出手规律之后,白衣男子开始集中力量将他们各个击破,并且随后也很轻松地将妄图偷袭他的裴笙打倒在地。 “金陵长歌门果真是中看不中用啊,告辞了!”在带着不屑的眼神朝一脸狼狈的裴笙甩下了这句嘲讽的话后,白衣男子回身将仍处昏迷的欧阳荷背起,随后他便大跨步地迅速离开了承乐侯府。 眼见原本已是自己囊中之物的欧阳荷竟被人如此轻易地救走,此刻怒发冲冠的裴笙不顾伤痛,大声怒吼着将自己的拳头重重砸向了地面。 片刻之后,因为听闻侯府有人作乱,一位守城部队的副将急匆匆地率领着一队官兵赶到了侯府之内。 “你即刻通知徐大将军,请求他帮忙下令封锁全城。关于之前本侯悔婚之事,你告诉他,待此眼前之事了结,本侯定当登门赔罪。”裴笙带着极度愤怒的情绪对这位副将厉声说道,“就是挖地三尺,本侯……也誓要把他们找出来!” 第一百零三章 翠云书舍(上) 桐君山之战后的第二日,被秀丽山水的衣襟所紧紧包裹的翠云村,依旧如往常一样升起了袅袅炊烟。 在村中的一个农家小舍内,身着素衣淡妆的陆灵萱,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粥,慢步走到一个房间前轻轻叩响了房门。 “凌睿少侠,你还是或多或少吃点东西吧,如果荷儿姐姐知道你现在这样,她也一定会心如刀绞的。”陆灵萱抿了抿嘴,在门前轻声向屋内的凌睿劝说道。 见屋内没有回应,陆灵萱轻轻推开门走进了房间,只见凌睿带着异样笑容地坐在桌前,如同入魔了一般专注地在纸上描绘着欧阳荷的一颦一笑。 “凌睿少侠,你……”在陆灵萱正准备走上前试图继续劝说凌睿时,楚碧柔悄悄地伸出左手抓住了陆灵萱的右肩。 陆灵萱回过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楚碧柔。而在楚碧柔面色凝重地对着她摇了摇头后,陆灵萱担忧地再次看向此刻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凌睿,随后她便跟随着楚碧柔离开了房间。 “你们又吃到闭门羹了?看来凌睿如今的状态果然还是不太乐观啊。”在楚碧柔与陆灵萱带着鸡蛋粥回到厨房后,高彻从一旁走来向两人感叹道。 “是啊,想当初我还在丐帮时,要是一顿饭吃不了,我就感觉头昏眼花得要死了。”陆灵萱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 就在三人商量着如何让凌睿尽快从低沉的情绪当中走出时,邢茗茗突然嘟着小嘴,端着鸡蛋粥跑进了厨房。 “这里难道就没点能吃的东西吗?我最讨厌吃鸡蛋了!你,去给本郡主弄点燕窝来煮粥!”邢茗茗手指着高彻颐指气使地说道。 “邢大郡主,我现在可是蜀国的逃犯,恐怕没有理由继续任你差遣了吧?”高彻带着满脸不屑的表情认真地对邢茗茗说道。 “呵,这儿可就你一个正常的男人,你不去跑腿,难道还让我们这些弱女子去啊?”邢茗茗似乎并未被高彻故意展现出的可怕表情所吓倒,她反而继续用自己临时想到的各种理由,喋喋不休地与高彻进行着争执。 “好了,你们别再争了,我去镇上找找看有没有燕窝吧。陆姑娘,麻烦你帮我看着一下药炉上的火。”最终,面对着都不肯让步的两人,楚碧柔无奈地主动表示她愿意去帮邢茗茗找燕窝。 “好好看看,人家这才叫做奉献精神,再看看你,精神焕散,恐怕以后能不能嫁进官家都成问题!”高彻继续带着自己的毒舌无情地朝邢茗茗挖苦道,顿时将邢茗茗气得脸颊憋得通红。 眼见两人暂时都还不肯罢休,向来不愿与人多费口舌的楚碧柔也懒得再理他们,她随即提上竹篮便快步走出了厨房,只留下陆灵萱一脸尴尬地努力在两人之间调和气氛。 燕窝毕竟是种稀罕物,楚碧柔在镇上找寻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在一处小型的杂货铺内买到了一些燕窝的残渣。眼看临近午时,心中担忧凌睿情况的楚碧柔随即便准备回到翠云村。 就在她随后坐在路边的一处茶铺内喝水歇息时,一群带着不怀好意表情的小混混也走进了茶铺,并很快围坐在楚碧柔身旁的一个茶客四周。 “哟,这不是翠云村的方先生吗?怎么着,今儿特地在这儿等着哥儿几个,是终于肯还我们老板的钱了吗?”领头的那个人带着一脸坏笑地问道。 “几位,上次我向金老板承诺的还钱期限是三天以后呀,这……我现在实在是无钱可还啊!”这名茶客显得有些胆怯地向这几人小声恳求道。 “呵,我看你这书呆子是失心疯了吧?你也不事先打听打听,在这杭州的地界上,谁敢与我们金爷讨价还价!”几人对这名茶客不依不饶,其中一人突然将其从座位上拉起,随后几人连拖带拽地将其拉进了一旁的树林。 因为不了解真实情况,楚碧柔尽管略微握紧了自己身旁的佩剑,但她还是在迟疑之后没有出手阻止这一切。而在怀着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情喝完茶水后,她便准备即刻起身离去。 就在这时,那名茶客竟然带着一身伤痕慌忙地从树林内跑了出来,好巧不巧地就与楚碧柔撞了个正着。 这一下让后面追赶的那几人迅速追了上来,茶客随即便又遭遇了一阵拳打脚踢。 “住手!”由于这次殴打就发生在自己面前,楚碧柔于是果断出手将一名打人男子打倒在地,并挺身护在茶客的身前。 “哪儿来的臭丫头敢管我们的事,哥儿几个揍她!”几人眼看有同伴被打,于是一拥而上想要围攻楚碧柔。 不过楚碧柔的武功远远在这几人之上,一番打斗下来,楚碧柔仅仅只用施展自己的腿功,而未曾将剑拔出剑鞘,便轻松地将这几名小混混击退。 “可恶,敢跟我们金爷作对,你等着!”一名混混在朝楚碧柔撂下了这句狠话后,随即一脸狼狈地同其他人一道快速逃离了这里。 经过与这名茶客的交谈,楚碧柔了解到他叫钟平,是翠云村的一位教书先生,因为之前向在杭州周边颇有势力的盈满堂金二爷借款修建“翠云书舍”,所以才由于暂时无力还钱而遭到了金二爷手下爪牙的殴打。 “这么说,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翠云村的孩子们?”楚碧柔在了解完相关的情况后,不由得对钟平产生出了些许敬佩之情。 “是的,只要一想到孩子们终于有了能够遮风避雨的学堂,这些苦对我而言都不算什么。”钟平带着一丝苦笑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全身的伤痛令他想站起身来都感觉十分困难。 在利用随身携带的药囊给钟平简单处理过伤口之后,楚碧柔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上了马背,随后由自己步行牵马,两人一同回到了翠云村。 经过楚碧柔与另一名当地大夫的诊治,钟平身上有多处骨折的迹象,短时间之内恐怕难以完全恢复。 “楚姑娘,几位少侠,老朽现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诸位切莫推辞。”在获知钟平遭遇歹人伤害后,翠云村的村长特地赶来询问钟平的情况。随后,他带着一丝忐忑与惆怅地向楚碧柔等人说道。 “村长请说,村里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们一定尽力而为。”楚碧柔面带着礼貌的笑容向村长回答道。 “我看几位少侠的言谈举止,想必皆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士。倘若几位少侠不嫌弃,老朽希望诸位当中能有人暂时替代钟先生,在翠云书舍内继续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写字。”村长带着些许恳求的语气继续说道。 “这……不知可否先让我们商议一下呢?”高彻与陆灵萱同时瞪大了双眼面面相觑,而楚碧柔则是在观察过了身后这几人的表情之后,慌忙向村长征求允许他们花费一定时间考虑此事的意见。 “哈哈,无妨,这毕竟不算是件小事,众位少侠可以慢慢考虑。”村长露出和蔼的笑容对他们说完后便起身离开。 由于对他们五个人而言,之前都从未有过成为教书先生的经历。于是出于对自己讲授能力的不自信,面对着村长的托付,他们都或多或少显得有些犹豫。 次日清晨,一位村民忽然来到楚碧柔等人居住的屋前使劲敲门,而在陆灵萱开门后,这位村民急匆匆地对他们说,村子东面吕强家的六岁女童吕菁突然失踪了,村长想请他们帮忙搜寻这名女童的踪迹。 随后,经过向吕强询问吕菁日常的兴趣爱好,楚碧柔、高彻、陆灵萱三人在锁定了翠云书舍、惊鸿白练、云鹤花谷三个最为可疑的地点后,各自开始了对自己所负责地点的搜寻行动。 最后,经过仔细的搜索,陆灵萱在云鹤花谷的一块巨石下面找到了正掩面哭泣的小吕菁。 “我想上学,我不想待在家里做女红,可我爹总说女孩子不能读书,不然以后会没人娶我。我才不管以后有没有人娶我呢,我现在就想读书,我就要比隔壁小虎子读更多的书!”在陆灵萱一边安慰,一边尝试着询问其跑到这里来独自哭泣的具体原因时,吕菁涕泗横流地向陆灵萱不断抒发着自己渴望读书的急切心情。 既已得到消息说孩子已找到,楚碧柔与高彻顿时放心了不少。在两人会合之后,他们便打算一同来到村口附近的一个茶馆内休息片刻。 此时两人逐渐注意到,今天不知怎的,自打清晨开始,陆陆续续就有不少来自村外的江湖人士来到翠云村,村里的气氛瞬间比往常紧张了不少。 “崆峒派,雪锋门,铁虎帮,难道说,这些江湖人士都是为了他而来?”在利用余光大致观察过这些人的装扮后,高彻刻意压低声音地对楚碧柔问道。 高彻的问题瞬间勾起了楚碧柔的回忆,就在三天之前,他们为了救回欧阳荷而与手持隗煞剑的王枭展开了一场激烈大战。尽管当时众人合力也并非王枭的对手,但在他们眼看即将死在隗煞剑下的生死时刻,一名带着银制面具的黑袍人突然现身,并且以一招他们从未见过,同时威力又万分巨大的顶级内功,很快便将王枭打得落荒而逃。 “那种能在弹指之间,摧枯拉朽般将四周竹木连根拔起的绝世武功,我平生定是前所未见。”高彻继续向此刻眉头稍紧的楚碧柔补充说道。 “的确,他那高强却又诡异的功法也让我印象深刻。只是他似乎并不愿意与人交流,在救过我们之后便匆匆离去,连一个字都未给我们留下。”楚碧柔若有所思地轻声向高彻说道,紧接着她又低下头暗自描绘当时的情景,“那股霸道的气劲,迅猛刚厉,所向披靡,似乎将会瞬间将乾坤扭转,将日月吞噬……” “那是焚天剑气,当年“弑魂剑魔”金御尊独步武林的最强杀招。”就在楚碧柔的背后,一位独自坐在另一张桌子旁的武林人士,正带着有些期待的语气略显颤抖地默念道。 第一百零四章 翠云书舍(中) 自从找到了吕菁,陆灵萱曾与村长一同尝试着劝说吕强同意让吕菁上学,然而他们却不出意外地在吕强这儿碰了壁。毕竟,要动摇村民们心中“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传统观点,就目前来看,仍是一个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另一方面,在楚碧柔等几人回到住处短暂商议之后,他们最后还是同意了村长的请求,决定一起为翠云村孩子们的成长付出各自的一份心意。 “教孩子们读书写字,就委托小柔儿啦!带孩子们唱童谣做游戏,就交给小陆姑娘啦!至于我嘛,可以教孩子们一点拳脚功夫,就当强身健体啦!”开学第一课的前一晚,高彻提前便将大家各自担任的角色分配完毕。 “真是可惜,倘若凌睿少侠也能加入进来,或许,他就不会一直因为凌伯伯,还有欧阳姐姐的事而闷闷不乐了。”陆灵萱感到有些遗憾地说道。 “是的,之前在那场战斗中所发生之事,对凌睿的打击太大了。心病,终究还是要有心药来进行医治才行。”楚碧柔喝了口茶,带着有些同情和担忧的语气说道。 “呵呵,这味心药,或许我能为凌兄采到。”高彻忽然带着眉飞色舞的表情,对她们俩略显神秘地说道。 “行了吧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还采药,我看让你采个花都费劲。”楚碧柔故作嫌弃地对高彻调侃道。 “呵,采花可比采药难多了,尤其是某些浑身被刺棘所覆盖的烈性花,想要走入它方圆一里之内恐怕都是难事。”高彻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谜样的笑容逐渐望向楚碧柔,“不过嘛,越是难以靠近之花,采摘起来反而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小陆姑娘,你说对不对呀?” 眼见高彻明明在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楚碧柔,却莫名其妙地被其在一番别有所指的话语当中点名,陆灵萱顿时显得有些扭捏与无奈。 “咳咳,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高彻大哥,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凌睿少侠恢复元气,还希望你不吝赐教呀!”陆灵萱带着万分期待的眼神对高彻说道。 “哎,这你们俩就别管了,山人自有妙计!”高彻故弄玄虚地大笑着对她们说道,接着,他们三人便在同时打了个哈欠之后准备各自回房休息。 “喂,你,快去给本小姐做点吃的,我饿了。”就在三个人行将散伙之际,邢茗茗突然又从房间里跑出来,并且冲着高彻厉声命令道。 高彻显得有些烦躁地看向楚碧柔,谁知楚碧柔直接不顾他的求饶,突然用力押着他来到了厨房。 “哎,我说小柔儿,你几时跟那个刁蛮任性的丫头站到一起了?”高彻带着不解而又不太服气的眼神向楚碧柔问道。 “呵,你不知道呀?邢姑娘率性可爱,在我心里可一直都比某些人强出不少呢!”楚碧柔朝高彻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而躲在一旁看热闹的陆灵萱与邢茗茗也在同时捂嘴憋笑。 “好了,你快些做,要是做得让邢姑娘不满意,你今晚可就别想睡觉了。”楚碧柔向高彻说完这最后一句叮嘱后,她便与陆灵萱和邢茗茗带着暗喜的心情离开了厨房。 “哗,果真还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凌睿兄,你能有个温柔体贴的荷儿姑娘,我可真是羡慕死你了哇!”在顿感无助地望向厨房里所剩无几的烹饪食材后,高彻瘫坐在一旁开始自言自语地感叹道。 这一夜,三个姑娘家在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夜宵后,便心安理得地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只有一位迫于压力任劳任怨的仁兄,依然坚定地效力在那个让他欲哭无泪的洗碗岗位上,并在其中持续地散发着自己“无私奉献”的苦涩光辉。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在翠云村内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山坡上,沉寂了较长一段时间的翠云书舍,终于再次响起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孩子们,大家坐好啦,从今天开始,这些大哥哥大姐姐就是大家的代课先生了。在钟先生回来以前,大家可都要好好听他们的话呀!”在喧闹的教室内,村长扯着嗓子大声地向孩子们介绍楚碧柔,高彻与陆灵萱三人,“那么接下来,就让楚姑娘给大家分享一些村子外面的有趣见闻吧。” “啊,哦,好。”每当见到小孩子就会自然而然感觉紧张的楚碧柔,随即便拖着自己略显僵硬的身体,踏着正步缓慢走上讲台。 当她转过身去,面对着台下十多双明澈透亮的眼睛时,强烈的紧张感令她将课前自己早已完全记好的讲述内容,一下子便忘了个精光。 “我……这个……呃……孩子们,你们来学校之前都记得吃早饭了吗?”楚碧柔好不容易憋出了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当场便令整个教室变得鸦雀无声,而在片刻之后,教室里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哄堂的大笑。 楚碧柔带着一脸窘态地站在原地,而那张干净白嫩的脸颊瞬间就被因尴尬而产生的红晕所完全覆盖。 “哈哈,从未见过不苟言笑的小柔儿露出过这种表情,这也……太可爱了吧!”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高彻正悠闲地站在一旁,暗自欢喜地注视着楚碧柔憋得通红的娇美面容。 眼见楚碧柔因过度的紧张而逐渐变得语无伦次,高彻果断上台准备救场。 “各位充满朝气的学童,大家好啊,我叫高彻,之前曾是一名武职士官。既然我有幸能在接下来的数日当中与大家朝夕相处,那我也希望大家能够认认真真上课,踏踏实实学习,努力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出类拔萃,博学多才之人,为尽早结束这个七颠八倒的乱世,而贡献出自己最大的力量啊!” 高彻说得越起劲,便越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不过当他稍微回过神来以后,他才发现所有的孩子此时都正围绕在陆灵萱的周围听她讲故事。 “我还以为你会比我强多少,结果也根本没有哪个孩子在听嘛。”楚碧柔朝高彻翻了个白眼后憋着笑吐槽道。 “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啊,看来你以后恐怕会很辛苦了哟!”高彻摇了摇头后迈步走到楚碧柔身前,紧接着他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朝楚碧柔感叹道。 与孩子们在一起的第一天总是充满着意外与喜悦,仿佛刹那间便忘却了在这纷乱江湖中奔波所遇到的苦闷与烦恼。凝望着孩子们纯真而欢乐的笑脸,陆灵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凌睿,此时此刻,她是多么希望凌睿就站在他们的身边,通过与这群活泼可爱的孩子们的交流,暂时放下他心中那份万般沉重的执念与失落感。 “怎么了?小姑娘今日看着有些心事啊。”在接近放学之时,高彻突然凑到陆灵萱的身旁向其问道。 “高大哥,我记得昨晚你曾说过,你有办法能让凌睿少侠从现在的状态里走出来,你……一定不是骗我们的对吧?”陆灵萱带着一丝担忧的神态,轻声细语地紧盯着高彻问道。 “呵呵,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做出没有把握的承诺,放心吧,保管明日就还你一个元气满满的凌睿少侠。”高彻带着阳光般的笑容向陆灵萱保证道,随后他神秘兮兮地走到墙边,蹲下身不知同墙外的一名女童悄悄商量着什么。陆灵萱好奇地走近后定睛一看,那名令她感觉有些眼熟的女童竟然就是吕菁。 随着时间来到了戌时,天色渐暗,水塘边蛙类的叫声正在变得清晰可闻,平日里熙熙攘攘的村子,终于也在微亮的烛光中逐渐安静了下来。 在楚碧柔等人所居住的小屋门口,一只稚嫩的小手轻轻扣响了这个宁静的小院。 “哎,你不是……那个小女孩吗?你怎么来了呀?”开门后的楚碧柔看到吕菁捧着一卷画纸呆呆地站在门口,顿时感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去去去,小菁儿是我今晚的贵客,你可千万别把人家吓跑了。”正当楚碧柔感到困惑之时,高彻冷不防地忽然跑上前来准备将吕菁接走。 “你竟然大晚上的让人家一个小女孩专程跑来找你?除非你告诉我你究竟想干什么,不然的话,你这只大色鬼别想在我面前带走她!”看起来楚碧柔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只见她迅速地将吕菁护到自己身后,并且不留情面地厉声向高彻质问道。 “哗,你看你想到哪儿去了!好吧好吧,那你快些送她回去吧,这样一颗能让凌睿恢复元气的灵丹妙药没能进得了你这位神医的法眼,我这门外汉还能说什么呢?”高彻做出十分无奈的表情向楚碧柔抱怨道。 “嗯?你这话是何意?”楚碧柔听完高彻的话后顿时愣了一下,紧接着,她慢慢走上前,带着有些和缓的语气继续追问高彻。 高彻这时终于向楚碧柔吐露了自己的想法。原来经过他事前在翠云村的一番走访,他发现这个村子里的很多人,似乎在很早以前就认识凌睿已故的父亲凌万里,而且还得到过来自凌万里的施舍与帮助。特别是吕菁和她的父亲吕强,据村里的人说,他们父母二人当年曾被凌万里从一伙专门做拐卖儿童等肮脏勾当的贼人手中救下,因此吕强在日常与他人的闲聊中,时常说起过他想找到凌万里回报恩情的心愿。 “所以说,你一方面想让凌公子出面,说服吕强叔同意让吕菁上学;另一方面,你也想通过这件事,再次唤起凌公子心里那颗最为纯朴的侠义之心,让他重新振作起来。”楚碧柔似乎从高彻所表述的想法中领悟出了他的用意。 “哈哈,小柔儿终于开窍了,不错不错。以后你呀,就该多跟着我游历江湖,一定能让你受益终身的!”高彻眉开眼笑地刻意猛夸楚碧柔,不过还是只得到了楚碧柔一句“省省吧”的冷冷回答。 接下来,两人又“顺其自然”地相互调侃了一番对方后,楚碧柔才小心地引导着吕菁走向了凌睿所在的房间。 “唉,小柔儿,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呢?”由于早已习惯了楚碧柔的不苟言笑,因而当此刻楚碧柔突然在吕菁面前显露出那个绝少出现的温婉笑容时,往日在任何的困难面前都表现得无比自信的高彻,突然鬼使神差地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或许,阅遍这纷扰的世间,唯有那份怦然心动的感觉,才能让这位生于宫廷黑暗之中的少年,真正拥有属于他的那片温暖与美好。 第一百零五章 翠云书舍(下) “哎,小妹妹当心,别撞到你了。”就在吕菁忐忑不安地准备叩响凌睿的房门时,正巧遇上凌睿开门走出,两人差一点就撞了个正着。 “我……这个给你……”正当凌睿俯下身来准备询问吕菁的身份时,吕菁略显紧张地将自己手里的画纸递给了凌睿。 凌睿感到有些不明所以地缓缓将画纸打开,只见在这张七穿八洞的画纸上,被人以歪歪扭扭的线条,隐隐约约勾勒出了一个人脸的轮廓。而经过仔细辨认,凌睿逐渐感觉这张脸的轮廓似乎正显得愈发眼熟。 “这是以前一个叫凌万里的伯伯留给菁儿的,他曾对菁儿许诺过,只要菁儿长大以后拿着这张画纸去寻他,他就会满足菁儿的一个愿望。”吕菁眨着一双澄澈明净的大眼睛,畏畏缩缩地向她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哥哥说道。 凌睿轻抚画纸上一笔一划的线条,内心顿时百感交集。 “听高彻哥哥说你是凌伯伯的儿子,那你也能帮菁儿实现愿望吗?菁儿……也想和大家一起上学。”吕菁轻轻晃动凌睿衣襟的一角,带着她那稚嫩的声音继续对凌睿说道。 “实现……愿望……是吗?”吕菁的话瞬间使凌睿回想起,在他当年与吕菁差不多的年纪时,他曾向凌万里说出了一个心愿,那便是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像他父亲凌万里那般侠肝义胆,被江湖中人敬仰称道的冠世侠者。 “为侠者,既非求争名逐利,亦未求名垂千古。坚守本心,恪守公义,锄强扶弱,古道热肠,方为汝欲追求之侠义之道。”此时此刻,凌万里当年将凌睿送入云盛武馆时所留下的话语,随着凌睿那些紊乱的思绪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爹,对不起,孩儿让您失望了。”凌睿因为过于沉浸在失去欧阳荷的悲痛中无法自拔而顿感羞愧难当,同时他也自言自语地在吕菁面前渐渐低下了头,“只是荷儿她……对于孩儿太过重要,还请您……原谅孩儿的这一次任性。” “如凌兄这般侠肝义胆之人,想必定不会让这位小妹妹失望吧?”高彻不知何时竟也来到了凌睿的门前。 凌睿抹了抹自己眼角渗出的泪珠,带着曾经那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转身看向高彻。 “那是自然,怎么能让高兄的一番苦心付之东流呢?”凌睿轻抚吕菁的额头,在重拾自己曾经的那份自信后对高彻掷地有声地说道。 这一夜,凌睿将自己这些时日来所绘制的欧阳荷的画像纷纷折成了纸船,并陆陆续续将它们放置于流淌于屋后的溪水之上。 “爹,荷儿,你们放心,我……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努力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冠世侠者,尽我所能,不辱“云梦剑宗”后人之名。”凌睿百感交集地眺望着那一艘艘顺着溪流越漂越远的小纸船。而与此同时,那份久违了的,胸怀天下的坚定信念,亦在潜移默化间,再次开始根植于他那颗久逢甘霖的内心。 第二天,在凌睿以自己儿时的经历为例尝试着对吕强进行了劝说后,吕强最终还是同意让吕菁同其他的孩子们一道上学。 接着,凌睿领着吕菁走进了翠云书舍,并像楚碧柔她们一样在所有的孩子面前简要介绍了一下自己。 “这位凌睿哥哥可神奇了,他只用了几句话就让我爹同意我来学堂了,怎么样,厉害吧?”吕菁兴高采烈地跑到凌睿身前大声地向其他孩子描述道。 凝视着眼前一个个朝气蓬勃的孩子,凌睿的思绪似乎也瞬间回到了自己的孩童时代。 (呜呜呜……我不是坏女孩……) (小睿哥哥好厉害啊………) (我的荔枝糕分你一半,你的勇气也要分我一半才可以哟……) “当年的那个女孩会是谁呢?为何感觉如此熟悉,却又始终难以抹去她那幅面容上的灰尘。”恍惚间,一个女孩的身影再次被映入到凌睿的脑海之内。尽管直到现在,凌睿依稀可以记起女孩在他面前曾经说过的只言片语,但由于时间久远,凌睿早已回想不起女孩真正的外貌与身份。 而就在凌睿还沉浸在回忆之中时,翠云书舍的屋外逐渐变得喧闹了起来。 “哎,你们是谁啊?怎么无缘无故的就打孩子啊!”陆灵萱将一名突然被掌锢的小男孩护在怀里,怒火中烧地质问着对面的一群来历不明之人。 楚碧柔、高彻与凌睿也陆续从书舍里出来,而在他们走下石坎的过程中,楚碧柔一眼就认出在对面的那一群人里,有几个是之前她为了保护钟平而出手教训过的小混混。 “你们想干什么?”高彻一面厉声询问,一面渐渐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你们……似乎不是这村子的人吧?难不成跟那些人一样,只是为了一个叫金御尊的死人来的?如果是这样,那便没事了,你们走吧,我们是来找钟平的。”被手下称呼为小金爷的这名年轻人颐指气使地对高彻等人说道。 “诸位诸位,钟先生现下尚不在村里,诸位还是请回吧。”闻讯赶来的村长慌忙拦在孩子们身前,同时立刻向对面的这群人解释道。 “哦,这么巧,既然如此,那我这便取回本就属于我们盈满堂的东西。”在这位小金爷一声令下后,周围的数十名手下突然张牙舞爪地准备冲上翠云书屋所在的小山坡,“弟兄们,给我拆了这个狗窝。” 然而,随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快步地跑到众人面前,仅用了几招几式便将领头的那几人打倒在地,于是乎,其他小金爷的手下顿时因有些害怕而停留在了原地。 “小爷正好有段时日没有找人练练了,你们谁再上来帮我松松筋骨呀?”高彻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骨头“啪啪”的碰撞声在这群人的耳边都清晰可闻。 就在这时,从四周的屋顶上竟陆续跳下了几名铁虎帮弟子打扮的武林人士。紧接着,他们不由分说便主动朝高彻展开了攻击。 与此同时,盈满堂的手下们继续冲上山坡,楚碧柔,陆灵萱与凌睿为了保卫翠云书舍,在帮着村长将孩子们转移到安全位置后,他们也接连加入了这场以一敌十般的战斗。 “可恶,为什么自诩为武林正派的铁虎帮,竟然还会给这些人帮忙。”凌睿一边赤手空拳地帮助高彻抵挡铁虎帮弟子的攻击,一边带着疑惑的表情向其问道。 “呵呵,恐怕还是因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吧。”高彻冷笑着地对凌睿回答道,而与他们打斗的铁虎帮众人似乎也默许了他们的判断。 “都给我狠狠地打,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知道我盈满堂的厉害。”眼看服从于自己的打手在人数上占据压倒性的优势,小金爷开始变得愈发狂妄。 而正当两方激战正酣之时,钟平突然迈着蹒跚的步伐出现在现场,并且随即冲到两方之间大声地将这场打斗叫停。 “呵,钟先生,你终于肯出来了。看你手里拿着的房契,似乎你已经想好如何向我们盈满堂还账了吧?”小金爷得意洋洋地向钟平讥笑道。 “是的,如你所愿,我们钟家的祖宅归你了,这便是房契。”钟平将自己手里的房契拿到小金爷眼前晃了一晃,并请求小金爷不要再动翠云书舍的一砖一瓦。 “呵呵,你之前不是还挺有骨气的吗?结果为了一个破书舍,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地被我们踩在脚下。”小金爷乐呵呵地走上前去准备收下地契。此刻,尽管村长竭力劝说钟平尝试再想想其他办法,但却被钟平果断回绝。 随后,小金爷提出要与楚碧柔进行一次一对一单挑,条件就是如果楚碧柔能打败他,他便不再追究楚碧柔教训他手下的事。 “哗,阁下一个大男人,居然想找一名女子单挑,你也不害臊。”高彻拦在楚碧柔身前嘲讽式地对小金爷说道。 “呵,要不然,我再随意多撒些银两,让这村子里所有的江湖人士都来对付你们可好?”小金爷带着威胁的口吻冷笑着说道。 “好,若我赢了,你可得说话算数!”面对着这个咄咄逼人的对手,楚碧柔果敢地接受了对方的提议。 于是,在翠云书屋之外的空地上,楚碧柔手持小金爷让手下借给她的一把剑,两人随即开始了一对一的比划较量。 然而,对方说是公平的单独较量,实则是楚碧柔不断遭遇到盈满堂手下的偷袭与骚扰,比如她的手臂与腿脚,屡次被类似石子的小暗器所击中。因此,尽管楚碧柔在武功上占据绝对优势,但仍是一直与小金爷保持着较为僵持的状态。 不过,这样的雕虫小技显然逃不过高彻的眼睛。没过多一会儿,当对方的其中一人再次在暗中丢出了石子之后,高彻也适时地丢出一枚石子。紧接着,当两枚石子在半空中重重相撞后,一枚石子直直地打中了小金爷的臀部,楚碧柔趁机便将其制服于自己的剑下。 “承让了!”楚碧柔帅气地把剑一收,随后便带着礼貌地将剑还给了之前的佩剑人。 “一群没用的废物,走!”气急败坏却又有苦难言的小金爷顺手打了扔出石子的手下一巴掌,随后便率领着众手下悻悻而去。 “钟某在此感谢诸位的帮助,翠云书舍总算是保住了。”尽管众人担忧钟平在失去自家的祖宅后会感到万分难受,但钟平自己却对此看得很淡,毕竟在他心中,翠云村所有孩子们的未来,胜过他此刻所拥有的一切。 “钟先生,村长,如果翠云书舍还有我们能够帮上忙的地方,我们定会倾囊相助!”凌睿向钟平与村长抱拳作礼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凌睿哥哥,这里有一封寄给你的信。”原本因感染风寒而久卧在床休息的夏侯悔,此时突然火急火燎地拿着一封信找到了凌睿。 凌睿一脸茫然地拆开信将其读完之后,脸上竟突然展现出有些震惊的神情。 “荷儿她,将在南平国的都城荆州,举行比武招亲。”在其他几人担心地向凌睿询问过信件内容后,凌睿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展开,面对着同样顿感诧异的众人说道。 1秒记住玄幻屋: 第一百零六章 启程之前 (小主人,快逃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娘!娘!我哪儿也不去!我要跟娘在一起!) (快……快带他走,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也别再回来!) “娘……”高彻手扶着小屋二楼阳台的木栏,恍恍惚惚地从醉酒的状态中回悟过来。 “怎么?宁愿一个人喝酒也不找我一起?”凌睿手提着一坛酒香四溢的桃花雪走上楼来。 迎着皎洁的月光,两个人开始你一碗我一碗地边喝边聊了起来。 “高兄看起来似是有些闷闷不乐啊,难道高兄有心事?”凌睿仔细端详过高彻的神态后关切地问道。 “凌兄,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是太愿意去荆州,那……毕竟是我的伤心之地啊。”高彻略带感叹地说完后又独自饮下了一碗酒。 就在这时,原本想找凌睿确定明日路线的楚碧柔,在注意到此刻留在阳台上对饮的二人后,默默地停留在了楼道口的附近。 “正好,今夜月明星稀,还有美酒相伴,不知高兄,可否给我这个迷路的旅人,讲述一个动人心脾的故事呢?”凌睿手举酒碗,带着期待的微笑向高彻询问道。 “呵呵,凌兄说笑了,谈不上动人心脾,不过是一个落魄之人的悲戚之事而已,说出来只会令人徒增感伤。不过既然凌兄愿听,我这便长话短说吧。”高彻举头仰望着天上的明月,若有所思地开始对凌睿娓娓道来。 那是大约在十年前所发生之事,那时稚气未脱的高彻仍居住在位于荆州城内的南平国皇宫之内,而他的父亲是南平国的开国皇帝高季兴,母亲则是皇帝的侧妃尉迟氏。 当时恰逢南平国在后唐的支持下刚刚建立,政局不稳,国内国外的各种势力暗流涌动。于是在此种不利局面下,开国皇帝高季兴也是对自己身边的各种风吹草动敏感至极。 又恰逢当时,高彻的母亲尉迟氏由于生得一副倾国倾城之貌,且心地良善,毫无争名夺利之心,因而很得皇帝的欢心。于是,嫉妒尉迟氏得宠的皇后一党,利用皇帝高季兴的多疑,暗中将讽刺高季兴是后唐“儿皇帝”的诗本藏在了尉迟氏的床榻下,并在一个高季兴宠幸尉迟氏的夜晚,利用鱼线将诗本拉出一角,使其堂而皇之地现身于高季兴的眼前。 “如此说来,高兄的母亲是被人蓄意构陷才遭此横祸的?”凌睿一边听着,一边也随着高彻的讲述而变得义愤填膺。 “唉,我娘她……曾与那个人相濡以沫十多年,但即便是这样的情分,依旧还是敌不过一颗藏有得失之患的私心。”高彻咬牙切齿地大口饮下了一碗酒后说道。 接下来,高彻继续讲述到,当高季兴不出意外地被这本诗本中的内容所触怒后,他的母亲尉迟氏很快便因收藏了这本禁书而被囚禁在了地牢之内。直到此事了结之后的第二个月,身染寒疾的尉迟氏才被高季兴特许重回她之前所居住的地方养病。 于是,在此期间,由于尉迟氏在宫里的名声已经跌落谷底,年幼的高彻自然也避免不了被其他的兄弟姐妹欺负与排挤。 为了趁着自己还能保护高彻的时候让他尽量远离这个黑暗的地方,一天夜里,尉迟氏趁着高彻熟睡之际突然绑住了他,随后便强行让曾经服侍过她的莲姨把高彻悄悄带离了皇宫,一路辗转来到了蜀国的都城成都。 “到了成都之后不久,莲姨也因为生了一场重病而去了。那个时候,无人管束的我曾经混迹于成都的大街小巷,只靠打一些不太繁重的零工为生,时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若不是夏侯旭将军他看中了我这股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傻愣劲儿,阴差阳错地将我领进了军营,我恐怕直到现在,都只会是个游荡在成都街头毫不起眼的小混混而已吧。”高彻饱含深情地讲述完属于自己的故事后,再次将自己手里的半碗酒水一饮而尽。 “这么说来,那个帮着穆王构陷了靳王一家的夏侯旭,便是高兄的伯乐?”凌睿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的,夏侯旭他……在玄武卫当中的声望不低,甚至可以这么说,玄武卫所有副官以上的将领就没有不服他的。因此直到现在,我依然对他曾经所做之事感到难以理解,在军营内向来以公正著称的夏侯旭将军,怎么就突然成了陷害忠良的反贼了呢?”高彻紧皱着眉头,带着有些困惑地语气说道。 “那……既然你们母子已经许久未见,你又为何不愿尝试着,回到故地去探望一下她呢?”眼看高彻聊起夏侯旭来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凌睿适时地想要将话题转移到亲情上面来。 “毕竟临走之时,母亲曾叮嘱过我,让我离荆州城越远越好。如今若我违背她对我的期许而草率地回去找她,我怕……最后会适得其反地刺激到她,或者……刺激到我……”高彻愁容满面地低着头说道。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之间维持了片刻的沉默,而就在两人准备再次干上一碗时,楚碧柔竟也拿着一个酒碗来到了两人的身边,并在由高彻倒上了一碗酒后将其一饮而尽。 “小柔儿慢点喝,一看你平时就不会喝酒的,这么喝容易呛着。”眼看楚碧柔在喝完酒后突然拼命地咳嗽,高彻急忙一边帮她拍背一边心怀担忧地说道。 “没事儿,今日高兴,来,我陪你们喝!”楚碧柔一边带着开怀的笑容继续喝酒,一边也向高彻与凌睿畅谈起了她记忆中父亲与母亲的样子,以及她在水天阁被灭门之后漂泊江湖流离失所的苦涩时光。 突然表现得一反常态的楚碧柔一时令高彻与凌睿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在楚碧柔带着淡淡的笑容讲述过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后,两人看向她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深沉而温柔。 “嗯?你们俩发什么呆呀,继续喝呀!既然我们都是同病相怜之人,那便更应该相互扶持,相互关心呀!呵,呵呵呵呵,等到我们找到小荷,我们这几个人就……嗝……再也不要分开了。”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的楚碧柔,趁着渐渐上头的酒劲,开始勇敢地向高彻与凌睿敞开了自己的心扉。 高彻带着宠溺的语气十分干脆地答应了楚碧柔,而凌睿则带着淡淡的微笑,默默地注视着此刻正在他身旁“打情骂俏”的两人。 “喂,你,快去给本小姐做碗面,本小姐饿了!”正当三人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对月共饮时,邢茗茗突然穿着便衣就跑出来对高彻命令道。 “哎,还是我去做面吧,楚姑娘看起来有些醉了,你还是早些扶她回去休息吧。”凌睿拦住了高彻,接着他便自告奋勇地准备去给邢茗茗做面。 在凌睿走后,高彻扶起此刻脸部表情变得或高兴或伤心的楚碧柔,两人无比艰难地挪动着前往楚碧柔房间的步伐。 “哎,我的房间……嗝……在一楼啊,你干嘛老把我往这边领啊?”楚碧柔摇晃着自己红红的小脑袋,带着或哭或笑的语气向高彻问道。 “你别逗我了,一直都是我住在一楼的,我这不正把你扶进你自己的房间里去嘛!”高彻略显无奈地向楚碧柔解释道。 “你净瞎说,明明一直都是我住在一楼的,因为我要时常……嗝……给你们这些容易受伤的人煎药啊!老实交代,你把我带到你房间去,呵呵呵,想干什么呀?”此刻神志不清的楚碧柔开始对高彻喋喋不休地唠叨道。 “我能干什么呀?把你放床上躺好后我还得去帮凌睿做面,不然这面要是让那个大小姐不满意,她又要像只蜜蜂一样一天都在我的耳边碎碎念。”高彻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腾出一只手去推开楚碧柔房间的门,谁知当他的手刚触碰到房门,楚碧柔突然大力一脚将房门踹开,瞬间把高彻也着实吓了一跳。 “呵呵呵,既然你这么客气,那我就……嗝……在你房间里将就一晚吧,千万别介意呀,哈哈!”楚碧柔用力地一把推开高彻搀扶着自己的手,随后她便晃晃悠悠地慢步走到床边直直地躺了下去。 高彻无奈而又宠溺地注视着此刻抿着小嘴昏昏欲睡的楚碧柔,随后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帮忙将楚碧柔的鞋脱下,紧接着他也将靠在床边的被子轻轻地盖在了楚碧柔的身上。 “高彻,你这块破木头,蠢死你算了!”在高彻正帮着整理被褥时,楚碧柔突然开始如同说梦话般继续朝高彻念叨道。 “是是,您老先睡着,木头也要回自己的煤堆里去了。”高彻听完楚碧柔的念叨后苦笑不得地低声自嘲道。 然而,当高彻整理好被褥准备离开床边时,楚碧柔突然伸出自己的左手,紧紧地抓住了高彻的袖口一角。 “你们都走了,你们都不要柔儿了,柔儿到底做错了什么嘛!呜呜呜………”眼见楚碧柔在自己面前突然如同一个小女孩般地哭了起来,高彻慌忙俯下身尝试着去安抚她的情绪。 就这样折腾着过了许久,楚碧柔最终还是乖乖地进入了梦乡。而好不容易长舒了一口气的高彻,此刻正轻抚着楚碧柔的额头,并带着如同星辰般纯净而闪烁的眼神,默默地端详着她那张温香艳玉的脸庞。 “好热,这什么鬼东西!”片刻后,楚碧柔突然又嘟囔着一把将高彻抚摸着她额头的手给甩开,瞬间使得高彻只能顿感扎心地苦笑了起来。 到了第二天清晨临近出发之时,高彻略感疑惑地来到了楚碧柔房门前敲门。然而,无论他如何大声敲喊,里面都没有人发出回应。 待到高彻进到房里一看,他发现房内此时竟然空无一人,只有窗台前的桌子上,被人留下了一张泛黄的纸条。 “想要这丫头的命,就让高彻独自一人到荆州城碎梦山庄来,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友正在这里等候着他。”高彻面无表情地将纸条上的内容转述给了其他人。 “又是荆州,那里……现在究竟发生了何事?”直觉告诉凌睿,楚碧柔被虏之事或许与欧阳荷的比武招亲存在着某种关联。但不管怎样,他们目前的目标非常清楚,那就是继续朝着荆州的方向前进,毕竟他们的所爱之人,此刻均受困在了江湖邪派势力的魔掌之中。 1秒记住玄幻屋: 第一百零七章 比武招亲(上) 在比武招亲举办日前一个晚上的荆州城内,一个白衣飘飘的婀娜身影手持龙魂剑,正沐浴在此刻清寒的月光下,挥舞着剑招从一所荒宅的屋顶缓缓落下。待她的脚尖轻巧地触碰地面,四周的裙摆与衣袖也紧跟着缓缓地垂落在地,一阵突如其来的掌声霎时响彻于欧阳荷的耳边。 “真可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欧阳姑娘的曼妙身姿,着实令人神魂颠倒啊!”此时的虬影在欧阳荷面前化名为了裘引蝶,一边拍手一边对欧阳荷所展现出来的绝美风采夸赞不已。 “呵呵,裘公子谬赞了,我只是一想到明天的事有些睡不着,这才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练练自己的剑法,没想到还是吵到裘公子了。”欧阳荷略显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虬影说道。 “欧阳姑娘,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以自己的名节,来作为这场闹剧的赌注!”虬影的眼神渐渐显得有些黯淡,显然,他着实为欧阳荷明天的命运捏了一把汗。 “如若之前我不答应那个人的要求,恐怕我们三人至今都无法走出金陵城吧?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同他有个彻底的了断了。”从欧阳荷带着轻松的语气所抛出来的话语中,虬影还是能够较为明显地体会到,她为了使他们彻底摆脱裴笙等人的纠缠,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做出了这样一个对女子而言万分艰难的决定。 在经过两人简简单单的寒暄之后,欧阳荷依旧选择留下来伴着月光继续练剑,唯有虬影独自带着不舍的眼神,一步一回眸地缓步离开了这里。 “荷儿,你真的……不必为我冒这样的险,我……不值得你这么做。”终于到了比武招亲当日,在位于人声鼎沸的荆州城内的一家客栈里,此时正躺在床榻之上咳嗽不止的孟衍,依旧坚持着对屋内身着一身干练男装的欧阳荷劝说道。 “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放心吧,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人娶到的。”欧阳荷侧过身潇洒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同时带着自信的微笑与坚定的语气对孟衍说道。 “哗,好一位清新俊逸,风流倜傥的公子啊,若我是个姑娘恐怕都要爱上你了。”虬影见到女扮男装,嘴角还贴有两片胡须的欧阳荷后,他随即两眼放光般地赞叹道。 “这也是为了方便走动嘛,毕竟今天进城的人中,可能会有人认出我,带个斗笠或者面纱又显得太过刻意。”欧阳荷显得有些腼腆地向虬影解释道。 “也是,我方才去街上探险了一下,今日的荆州城果真是热闹非凡,看起来欧阳姑娘在江湖中的名气依然是居高不下呀!”虬影走到桌旁喝了口茶水,带着轻快的语气对欧阳荷说道。 “呵呵,既然有这么热闹,我这个主角又怎能缺席呢?那裘公子,孟公子他便拜托你了。”欧阳荷最后再分别叮嘱与关心过虬影与孟衍后,他随即身背着装有龙魂剑的剑匣离开了客栈。 由于之前在虬影的帮助下,欧阳荷于荆州本地找到了一个戏班团队负责此次比武招亲的准备与主持工作,因而她只需适时地出现在比武现场与最后的胜利者会面即可。至于全程她将以何种身份留在比武现场,则全都随她自己的心意即可。 由于以男子的身份作为掩护,使得她在前往会场的路上能较为直观地观察到分布于街道各处的江湖人士,同时也能更为方便地探听到他们对于此次比武招亲大会的看法与预测。 “欧阳荷不愧是富甲天下的玉峰山庄庄主啊,哪怕之前出了鬼堡之事,还是有这么多在江湖中有头有脸的青年才俊前来应征。”一位江湖阅历丰富的走骠客说道。 “呵呵,我就纯粹是来凑个热闹,就算这欧阳荷模样生得再好看,终究也只是个身份低贱的阉人养女,怎能比得上那些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一位身着名贵衣物的官宦子弟说道。 “不瞒诸位,我一直都好想能够亲身拜会这位巴蜀之地的第一美人,今日终于能得偿所愿也算是不枉此生了。”一位带有书生气质的年轻侠客说道。 “我听说,这位欧阳庄主几日前原本要嫁给吴国的承乐侯,结果她竟然在大婚之日悔婚,并且还大闹了承乐侯府。依我看,谁要是真娶了她,就好似娶了个褒姒,那怕是下半辈子都会不得安宁了。”一位消息灵通的丐帮高阶弟子说道。 每当欧阳荷经过这些正围坐在一起谈论着她的人群时,尽管她仍会因为这些人的说法而感到心有波动,但是,她还是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从而避免上前与任何人发生争执。 在经过荆州城内最大的一个赌坊前的公示牌时,欧阳荷看到公示牌上展示了今日参加比武招亲的所有男子夺魁的赔率,在这其中,裴笙的赔率不出意外地远远领先于其他的竞争者。 “这位公子,想不想也进来下注玩玩儿?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可不是天天都有啊!”一位赌坊的小二恭敬地劝说欧阳荷也投钱下注。 欧阳荷向小二追问裴笙高赔率的原因,小二回答说由于之前欧阳荷大闹承乐侯府的事情已经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因此大多数人都认为裴笙此来荆州必会不择手段地想要向欧阳荷展开报复,况且一般的江湖门派也不太敢得罪长歌门或者承乐侯府,毕竟在其背后还有吴国最具权势之人暗中予以支持。 “论地位权势,普通的江湖中人哪儿敢跟这些皇亲国戚的子弟作对啊,何况我们南平国本来就是在强敌环饲的状态下艰难求生,要是因为这事儿跟吴国闹翻了,那那些惹事儿的人或许都会吃不了兜着走了。”小二兴致勃勃地向欧阳荷阐述着自己的看法。 欧阳荷听完后没有额外多说什么,而是面露不悦地快步离开了赌坊的门口。与此同时,欧阳荷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个小二在公示牌的最后又补充上了两个名字,它们分别是“孟衍”和“凌睿”。 由于欧阳荷走得有些匆忙,就在快到比武会场的一个转角处,她竟然无意间与裴笙撞了个正着。 “臭小子没长眼啊,你知道你撞的是谁吗?”裴笙身边的一个护卫大声朝欧阳荷咆哮道。 “罢了,这位小兄弟也不是故意的,第一轮比试快开始,别因为这点小事耽误时间。”眼见欧阳荷操着细柔的嗓音道过歉后,裴笙也表态不再追究。只是当他经过欧阳荷身边时,一股熟悉的香味让他瞬间停下了脚步。 “哎,这位小兄弟,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裴笙突然的发问也让欧阳荷顿时停下了脚步。 “这……公子想必是……认错人了。”欧阳荷忐忑不安地泯着嘴,同时也紧张地吞咽一口口水,而她的右手,此刻正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藏在自己腰间的匕首。 “哦,那我倒想请教这位小兄弟,你认为在这次的比武招亲中,谁最有可能笑到最后呢?”裴笙拱着背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随后他缓缓将脸靠近欧阳荷的耳边问道。 就在欧阳荷还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裴笙时,一名裴笙的手下突然从远处跑来,并且向其汇报说之前与欧阳荷在一起的那个叫孟衍的人,也报名参加了这次比武招亲。 “呵呵,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位小兄弟如果没事也去凑个热闹吧,我就先告辞了。”裴笙会心一笑,随后便带着手下快步离开了这里。 欧阳荷听到对方说出“孟衍”这个名字后瞬间怔了一下,毕竟她在出门前才叮嘱过让虬影帮他照顾好孟衍。 不久后,随着主持人宣布比武开始,比武招亲大会的现场顿时变得有些喧闹了起来。 在经过几轮平庸之人的比试之后,主持人接下来果不其然地念到了孟衍的名字。紧接着,孟衍手持着一柄玄铁长刀,迈着稍显沉重的步伐走上了擂台。 他的对手是一个师承雪锋门的年轻侠士,两人在开始交手后便很快进入全力以赴的状态互不相让,而据欧阳荷在台下的观察,孟衍之前所受之伤依然不可避免地限制了他施展招式的动作。 不过尽管孟衍屡次面露痛苦表情地捂住了自己受伤的部位,但从他那坚定的眼神里,欧阳荷还是能较为明显地感觉得到这股熊熊燃烧的斗志之焰。 接下来孟衍突然加快了自己的动作速率,咬紧牙关,不顾疼痛地朝对手展开了压迫性极强的攻势,那些刀剑碰撞所激发出来的火花,此刻正映照着他那张目光如炬的面容。 对面的年轻侠士顿时被孟衍打了个措手不及,孟衍也较为顺利地取得了第一场擂台赛的胜利。 在孟衍露出欣慰而满足的笑容走下了擂台之后,欧阳荷随即在避开众人耳目的情况下将孟衍拉到了一旁。 “不是让你好好留在客栈养伤吗?裘公子呢?他怎么都不知道拦着你啊?”虽然心里对孟衍获胜还是感到较为宽慰,但欧阳荷仍旧对孟衍不顾自己的身体,擅自来参加比武招亲感到有些生气。 “我喜欢你,从在山庄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你。今日,我就要凭我自己的能力正大光明地娶你为妻,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孟衍喘着粗气,同时也带着含情脉脉的眼神,斩钉截铁地向欧阳荷倾诉道。 “你……这又是何必!”听到孟衍的表白,欧阳荷显得一时语塞,但她随后仍然果断地将自己原本柔软的心房掩盖了起来,“君虽有情,妾本无意。我们……终究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听完欧阳荷的回答,孟衍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酸楚与落寞。然而片刻之后,他却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向欧阳荷承诺,待他夺魁后,他必会用一生的时间,来让欧阳荷真真正正地喜欢上他。 就在这时,擂台周围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经过询问,一名旁观者告诉欧阳荷,是一位武艺精湛的少年英雄,仅仅只用了三招,便将一名七尺壮汉干净利落地打下擂台。 “咦,那人是……”擂台上那位身着暗红色紧袖劲装的少年缓缓看向欧阳荷,俊俏翩翩的风采依旧是如此夺目耀眼。 1秒记住玄幻屋: 第一百零八章 比武招亲(下) 在同样的一块赌坊公示牌前,一名衣着光鲜的女子在被公示牌上的一个名字所吸引后,加快脚步地跑向举行比武招亲的会场。而就在她身后,几名打扮朴素的丫鬟与护卫也迅速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正当这名女子抵达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会场时,她正巧看到此刻擂台上正在交手的两人中,果然有那个一直令她魂牵梦绕的身影存在。 不过,尽管徐燕燕此前早已对凌睿倾心不已,但当凌睿顺利地战胜对手拿下胜利后,徐燕燕却没能大胆地走上前去向其表露自己的心意。因为正当她即将走到凌睿身前时,她突然发现,一名同样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领先她一步同凌睿搭上了话,并且凌睿在看见他之后竟然瞬间显得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随后,凌睿与这名男子一同离去,留下不了解情况的徐燕燕呆若木鸡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恰在此时,裴笙带着一众手下经过这里,他正巧也注意到了脸色看起来略显焦虑的徐燕燕。然而,不管他怎样追问,徐燕燕也没有向其袒露自己的心事,反倒是裴笙通过察言观色,逐渐觉察出了令徐燕燕感到如此烦恼的原因。。。 “徐大小姐尽管放心,这个叫凌睿的年轻人,我是一定不会让他如愿娶到欧阳荷的。毕竟,能收到徐小姐的这份情意,才该是他值得万般珍惜的福分啊!”裴笙带着大义凛然的姿态向徐燕燕保证道。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不然,你也休想让我爹承认你和那名阉人养女的婚姻。”徐燕燕带着十分不爽的心情向裴笙放下狠话后便快步转身离去。 裴笙随即在表面上毕恭毕敬地弯腰作礼将徐燕燕送走,实则他早已在心里开始谋划着如何将野心昭昭的徐氏党羽赶下吴国的权利中心。 “侯爷,您还好吗?”看到裴笙弯下腰后久久没有起身,一名手下担忧地朝裴笙问道。 “呵呵,侯爷我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明日,我定要让这一切彻底了结!”裴笙带着有些渗人的笑容缓缓抬起身来说道。 随着时光流转,黄昏来临,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上落下,整座热闹繁华的荆州城顿时便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外衣。 “事情我都已经大致听说了,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嫁给那种人的!”在凌睿居住的客栈大厅内,凌睿麻利地为欧阳荷添过一碗饭后对其郑重地承诺道。 “嗯,我相信你!”欧阳荷略显腼腆地从凌睿手里接过饭碗,同时也带着略泛红晕的脸颊轻声地向凌睿回应道。 “哎,最后入围的那四个人的名单出来了,快去看看押对了没有呀!”就在凌睿与欧阳荷吃完饭准备离开时,有人突然跑到邻桌去对着那一桌的客人大声说道。 凌睿与欧阳荷随即也跟随着人流前往察看对决的名单,意外发现凌睿的下一个对手竟然就是孟衍。 “哼,果然还是他吗?”面对这组意料之中的对决,凌睿的脸上划过了一丝略显无奈的苦笑。 “凌公子……”由于之前在翠云村时,凌睿已经将孟衍之前的所作所为陆续告诉了欧阳荷,因此,她目前或多或少也能体会到凌睿此刻有些复杂的心境。 与此同时,欧阳荷也注意到公告的另一侧,裴笙同样进入了最终决胜的四人之中,看起来,现在的状况依然不容乐观。 这一夜,凌睿与欧阳荷一同坐于屋顶之上秉烛长谈,相互诉说了这段时日以来他们各自所经历过的心路历程。 在明亮月光与微微烛光的共同映衬下,欧阳荷脸上所荡漾而起的一颦一笑,当下,依然能够让凌睿感到心动不已。 “呵呵,怎么了?我脸上粘上什么东西了吗?”凌睿端详着欧阳荷眉开眼笑的脸庞不禁入了神,而欧阳荷在注意到凌睿的眼神后也顿时变得有些害羞了起来。 “啊……哦哦……没,只是看到荷儿如今平安无事地坐在我的身边,感觉这一切竟如同梦境一般令我沉醉其中。”凌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地慌忙转过头,随后他带着舒缓的语气轻声细语地说道。 “呵呵,若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我也不会后悔,在这里结识了楚姐姐,高公子,灵萱妹妹,还有……凌公子你!”欧阳荷仰起头看向宁静的夜空,最后她的目光逐渐停留在了凌睿的眉宇之间。 两人久久相视,紧接着“噗呲”一笑,把酒对月的豪迈与陪君共饮的温婉,就这样融汇于这片萤光点点的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在距离两人不足十丈距离的另一个客栈内,原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孟衍被一名突然跳入他房间的黑衣人叫醒。 “想赢得比赛,就把这个吃了!”这名黑衣人在桌上放下了一个装药的小瓷瓶后对孟衍恶狠狠地说道,随后他便动作迅捷地扬长而去。 “凌睿武功本就高于我,再加上我现在因伤拖累只能使出六七成的功力,倘若再不冒险一搏,恐怕终将悔之晚矣!”尽管孟衍在一开始还对这瓶来路不明的药剂敬而远之,但一想到目前凌睿的胜算远大于自己,欧阳荷可能很快便嫁作他人之妻,一股莫名的冲动便强行推动着他将这瓶药暂时收在了自己的衣袖之内。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凌睿与孟衍的激战进行了半柱香有余,而在这段时间之内,凌睿不出意外的始终牢牢占据着场上的主动,让孟衍只能疲于防御他所展现出来的凌厉的攻势。 在一次被凌睿用连续数脚踢倒于擂台一角后,孟衍已经基本对仅凭自己的力量击败凌睿丧失了信心。他缓缓用双手支撑着自己不堪重负的身体再次站了起来,眼前则浮现出四周围观的人们对其或是蔑视或是惋惜的眼神。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赢,我是不会输给凌睿的!”孟衍咬了咬牙,默默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了那瓶来历不明的药剂,在现场众目睽睽之下将其一饮而尽。 片刻后,一股谜样的热气逐渐萦绕在孟衍全身的各个角落,他感觉似乎自己全身的内力正源源不断地上涌至自己的丹田附近,并且使自己手足的力气也瞬间增长了数倍。 “喝!欧阳荷是我的,没有人能把她抢走!没有人!”在服药之后逐渐变得丧失理智的孟衍再次与凌睿展开大战,而在他每招每式中所蕴藏的强劲力道,竟让凌睿突然之间变得难以抵挡。 “这股力量,这到底是什么?”凌睿被孟衍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措手不及,而且随着两人交手的持续深入,孟衍的力量似乎仍在没有止境地增强。 “孟衍现在的样子,我似乎在哪儿见过……啊,难道是……逐日丹!”在台下注视着这一切的欧阳荷,第一时间联想到了之前在断刃岛上,那个同样服用逐日丹将自己救下的天机门前门主。 于是,在逐日丹的加持下,孟衍在与凌睿的比拼中开始较为明显地占据上风。在又经过数十个回合的交锋之后,孟衍抓住凌睿招式中的一处软肋,一鼓作气地将其打落了擂台。 “凌公子!”此刻已换好了鲜红嫁衣的欧阳荷,见状慌忙跑到凌睿身边尝试着将其扶起。 “孟衍,今日是我技不如人,但我要提醒你,服用此类烈性丹药,恐会对你造成无可挽回的损伤!”凌睿以剑作为支撑缓缓站起身来。 “损伤?呵呵,只要今日我能赢到最后,哪怕付出一条性命又有何惧!”孟衍对着现场众人大声说道。 “那……我这便来取你性命吧!”正当孟衍还在冲着凌睿耀武扬威之际,之前也战胜了自己对手的裴笙,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擂台并朝着孟衍奔袭而来。 两人经过短暂交手后不分伯仲,而孟衍在经过与凌睿一战后消耗颇大,哪怕他现在仍有逐日丹的效用加持,但浑身经脉已经难以维系经过强化后的内力对其所施加的强大压力。 “孟衍,我知道你,不过是一个落魄的西蜀叛臣之子,后来竟然还入宫做了个下贱的太监。你这样的孬种,凭什么跟我争,有什么资格跟我争!”交手中,裴笙喋喋不休地将那些孟衍拼命想要忘记的痛苦记忆又重新表述了出来,以至于周围的观众在听到裴笙的讲述后,也纷纷开始对孟衍品头论足了起来。 “我不是太监……我不是……我不是!”在经过裴笙的一番刺激之后,孟衍的动作逐渐变得杂乱无章,而他的意识,也逐渐开始变得错乱了起来。 “呵呵,你已经输了!”眼见孟衍似乎变得愈发走火入魔,裴笙在大喝一声后趁机利用点穴手法放慢了孟衍的动作速率,并一剑一剑地将其身上凸起的各条经络陆续斩断,直到让孟衍丧失了一切的行为能力。 于是,在这场关乎欧阳荷归属的最终决战中,裴笙利用其无处不在的心理压迫攻破了孟衍的防线,并将此刻已经变得虚弱无力的孟衍用力揣落了擂台。 最后,裴笙还是凭借着自己老谋深算的心计,成为了这场比武招亲大会的胜者。按照之前的约定,就算欧阳荷有千百个不情愿,她也要身着嫁衣,亲自上台向众人宣布自己夫婿的名讳。 “荷儿,不要……”凌睿试图阻止欧阳荷接受这场荒唐的婚姻。 “玉峰山庄,从不失信于人!”欧阳荷轻轻拨开了凌睿拉住她的手,迈着略显颤抖的步伐准备走上擂台。 而就在一切眼看即将尘埃落定之际,现场顿时变得狂风大作,一个全身被黑袍包裹之人突然迅猛地从天而降,仅用瞬息之间迸发出骇人气浪的重重一拳,便将整个木质结构的比武擂台完全摧毁。 眼看此人竟然径直走向欧阳荷,裴笙立即拔出佩剑,试图上前阻止此人大闹会场,但谁知这人一把将裴笙锁喉后用力一掐,裴笙瞬间立毙当场。 在这之后,黑袍人腾空而起开始施展功力,四周的一切气流似乎正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迅速汇集。 “焚天剑气,这是焚天剑气!快!大家快退!”一位年长者突然朝众人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紧接着,原本晴空万里的比武会场,刹那之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1秒记住玄幻屋: 第一百零九章 别有洞天 在被这道震撼天地般的力量击晕后不久,依旧身着一套红色嫁衣的欧阳荷,随着滴落在自己脸上的水滴,缓缓地从黑暗中苏醒了过来。 简单环视了一下四周后,她发现自己似乎正身在一座洞窟之内,这里潮湿阴暗,虫蚁遍布,唯有一束微弱的阳光透过岩顶的缝隙照射于她的身前。 “醒了?这是回神丹,你把它吃了,对你有好处。”就在欧阳荷试图找寻洞窟的出口时,那名黑袍人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对她说道。 欧阳荷转身一看,这名黑袍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曾数次帮助过自己的那位谜一般的面具人。 “是你,你会说话了?你……究竟是什么人啊?”欧阳荷看清眼前之人后,便迫不及待想要将自己心中的疑问一一问出。 “吃药!毋再多言!”黑袍人似乎并不想回答欧阳荷的任何问题。 “真是个怪人。”欧阳荷拿起回神丹后思虑再三,最后还是闭着眼睛将回神丹一鼓作气地吞了下去。 随后,欧阳荷盘腿而坐原地运气,顿时感觉全身经脉似乎逐渐变得顺畅了不少,看起来这枚回神丹果真有奇效。 “我好像叫做金御尊。你,帝魂之气的继承人,我要跟你打一场!出招吧!”在欧阳荷调理完毕自己全身的气息后,面具人突然将自己身上的黑袍脱下,并随手将装有龙魂剑的剑匣丢到欧阳荷的面前。紧接着,他厉声要求欧阳荷即刻出招与他对战。 “啊?你就是那位“弑魂剑魔”?不不不,你那么厉害,我一个江湖后辈哪儿是你的对手啊!要不你放我出去,我帮你找比我更厉害的人来陪你打怎么样?”惊讶万分的欧阳荷瞪大了双眼,朝着此刻杀气腾腾的金御尊连连摆手。 “外面的那些人没一个是我的对手,你,只有你,才配得上与我交手!”金御尊说完便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开始自顾自地比划了起来,而他此刻所使出的每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招式,竟然都能或多或少地迸发出类似劈石斩木般的强大力劲。 眼看讲理失败,略显无奈的欧阳荷为了尽快离开此地,也只好悻悻地从剑匣中拿出龙魂剑与金御尊展开对战。 不出意外,欧阳荷完全不是金御尊的对手,而且连一招都没能从他的手下走过。 “好了,你也看到了,我打不过你的,这下可以放我离开这儿了吧?”欧阳荷带着些许恳求的语气向金御尊追问道。 “不,你没尽全力,我没有感觉到一丝帝魂之气的力量,再来!”金御尊似乎铁了心要继续让欧阳荷跟他打。 就在两人继续在洞内对峙之时,洞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之声,似乎有人进到洞里来了。 眼见金御尊怒气冲冲地按动机关打开石门后准备出去查看情况,欧阳荷担心其会伤到无辜之人,于是便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在一同走到洞口附近后,两人均看到有一名背着一名女子的男子正在惊慌地往洞内疾走。 而在看清来人之后,欧阳荷急忙制止了想要对他们出手的金御尊。原来,这进到洞里来的两人竟然就是高彻与楚碧柔。 故人再次相聚本应十分欣喜,但眼下看来,不仅楚碧柔看上去浑身伤痕累累,而且他们二人似乎还正在被人追杀。 “高公子,楚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欧阳荷看到楚碧柔此刻浑身是伤,顿时便感觉心如刀绞。 “此事说来话长,欧阳姑娘,幸好是遇到你了,不知洞内可有安全的休憩之所?小楚她……恐怕是危在旦夕了!”高彻强忍着眼泪急切地向欧阳荷问道。 “楚姐姐就交给我吧,你们跟我来!”欧阳荷悲愤交加地对高彻说道,随后便准备带着高彻进到洞里的密室内。 “等等,我住的地方只能你进,他们不配!”此时头脑还显得有些不太正常的金御尊突然拦在了他们身前。 “前辈,他们都是我的挚友,他们的性命便是我的性命,要是我的性命没了,你一会儿还找谁较量去呀?”欧阳荷古灵精怪般地朝金御尊“提醒”道,没想到头脑简单的金御尊还真听她的话,随即便懵懵懂懂地将他们迎了过去。 一路上,高彻简要地告诉了欧阳荷在她被人带走后翠云村所发生之事。随后,他说起在他前往碎梦山庄救楚碧柔时中了埋伏,而给他设下埋伏的就是一直想把他除之后快的南平国太子高奕泽。 “那个卑鄙小人为了逼我就范,在我面前一刀一刀地将小楚划伤。小楚她为了不拖累我,竟然拼了命想要撞墙自尽……”高彻带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在欧阳荷身旁喃喃地念着,“呵呵呵,我真没用,我对不起她啊!” “或许这世间,对楚姐姐而言,也有即使付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存在吧……”欧阳荷带着轻柔的声音感同身受般地自言自语道。 不久后,在欧阳荷利用密室内储藏的草药为楚碧柔治疗外伤之时,洞外再次响起了人的脚步声,并且从这些脚步声听起来,在洞口附近徘徊的绝对不止一两个人。 “呵,他们到底还是追来了。欧阳姑娘,小楚就拜托你了!”高彻咬牙切齿地用衣袖擦去佩剑上残留的血迹,随后他酿酿跄跄地站起身来,准备即刻出去与他们决一死战。 “高公子等一下,你自己也伤得不轻啊!”欧阳荷急忙将高彻叫住,随后她起身告诉高彻自己已经基本帮楚碧柔敷好了药,现在准备让高彻暂时照顾楚碧柔,而她自己有办法让洞外之人无法入内。 眼看欧阳荷信心满满,高彻尽管内心里也不愿让欧阳荷只身犯险,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如此了。 原本金御尊还自告奋勇地想要亲自帮欧阳荷摆平洞外之人,但欧阳荷顾念到万一有人将他认出并将消息散布到江湖中,那从此以后这个洞穴就会变得不得安宁了。 于是,欧阳荷以事后答应与他比武为由将其安抚了下来,随后她便打开石门自己走了出去。 经过躲在暗处观察,欧阳荷发现进来的只是几名探路的人,更多的人仍然守候在洞外。 “嘻嘻,看来柳前辈给我的东西能派上用场了!”欧阳荷眼球一转后偷笑了一声,随后她将柳倾雪留给她的一小袋五毒散悄悄撒在了洞穴的各个角落。 “啊,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毒虫?”一个入洞之人突然惊叫了起来,其他几人慌忙跑来查看,结果发现洞里不知从何时起竟爬满了蝎子、狼蛛、蜈蚣等毒虫,从而使得这几人难以进入到洞穴的深处。 “如此说来,高彻他们是不可能进到这洞里了?”探路的这几人慌慌张张地向洞外率领着一众追兵的首领汇报后,对方似乎认为高彻二人也会被洞内的毒虫吓到而不敢入内,于是他便略有疑虑带领众人暂时离开了洞口。 眼看这些毒虫成功唬住了他们,欧阳荷悬着的心终于掉了下去。 而在看到欧阳荷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密室后,金御尊立即上前催促着要再与欧阳荷比试。 “若我比武胜了,前辈要做何打算呢?”欧阳荷突然朝金御尊发问道。 “那……自然便是放你离开了。”金御尊带着憨憨的表情故作思考地说道。 “若我比武输了,前辈又当如何呢?”欧阳荷向前走了一小步后继续问道。 “那我便传授你心法与武艺,直到你能打得过我为止。”金御尊挠了一下头后接着回答道。 “那倘若我现在不想离开了,我们的比武是否就毫无意义了呢?若没有了赌约中事实存在的依据,我们又何必构筑这个空白的赌局呢?”此时突然变得有些古灵精怪的欧阳荷注意到金御尊头脑简单,于是便开始尝试将对方的思维带入自己的节奏。 “这……听起来似乎还挺有道理。”金御尊的思维逐渐开始被欧阳荷给套了进去。 “是吧?既然我通过比武战胜前辈的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那我就只能输给前辈了。所以说,前辈还不如直接传授我心法与武艺,这样不就更为省时省力了吗?”欧阳荷带着万分轻松的语态,一步步竟将金御尊说得难以辩驳。紧接着,在金御尊做了象征性的简单思考之后,他便神神秘秘将欧阳荷单独带到了密室中的一处石壁前。 “给我破!”只见金御尊双手扶墙后大喝一声,石壁随即被其以强大的内力完全震碎。 在四处飞溅的尘土逐渐消散后,欧阳荷方才看清,石壁内竟然暗藏着一个地面画有巨大“焚”字的暗阁,在暗阁四周还分布着十二扇看起来只能勉强让一人通过的小木门。 “焚天十二式,收录于魂殿十二门,得其一便可独步武林,称霸天下。”金御尊带着自豪的神态向欧阳荷展示着他穷其一生所钻研出来的至尊武学,“然而焚天十二式对修炼者要求非常严苛,即使天赋异禀之人亦难入门。不过你有帝魂之气护身,倘若潜心修炼,将来或可更甚于我。” 欧阳荷之前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她没料到金御尊果真将他叱咤江湖的绝技都藏在了这个山洞里,这下反而令她感到有些进退两难了。 看欧阳荷似乎面露难色,金御尊痛快地想让欧阳荷拜自己为师,如此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学习“焚天十二式”。 不过,欧阳荷顾念到自己既然已身为天机门之主,且已经得到前门主朱随风传授功力,倘若再拜他人为师或有不妥,于是婉拒了金御尊的提议。 “罢了,既然石墙已破,便无再次砌墙之理。焚天十二式就在这里,是学是弃皆由你决定。若你将来死于隗煞剑下,休得怪我!”金御尊眼看欧阳荷执意不肯拜师后便也不再规劝,而是带着不太稳定的情绪快步躺到了一旁不再说话。 洞内宁静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洞外再次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说话声。 “这声音……想不到他竟然亲自来了!”高彻似乎认出了一个洞外之人的声音,同时他的神情也变得严峻且焦虑了起来。 “欧阳姑娘,小楚就暂时麻烦你了!”高彻对欧阳荷说完后随手拿起配剑,不顾欧阳荷的阻拦便疾步冲出了密室。 1秒记住玄幻屋: 第一百一十章 危机边缘 为了防止高彻出现意外,欧阳荷慌忙准备出去支援高彻。但就在她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开门的机关时,金御尊突然冲上前来将她的手紧紧抓住。 “你好好待在这里,我去帮他!”金御尊斩钉截铁地对欧阳荷说完后便准备走出密室,此时他的思绪似乎又变得与常人无异。 不过,在他将要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过头来对欧阳荷说到:“如今天下大乱,世间之人为了一己私利无所不用其极。记住,绝对不要把信任轻易地托付给任何人,尤其是某些看似大义凛然的江湖门派。否则,恐将悔之晚矣。” “前辈……可否把话说得更明白些?”欧阳荷在深入品味过金御尊说的这番话后,她似乎因为话中的某种隐喻而暗暗感觉到了一丝担忧。 “别太相信穹苍宫了,吾言尽于此!”金御尊说完便大踏步地离开了密室。 不出意外,南平国太子一行不是金御尊的对手,很快他们便被金御尊轻松打退。但是,由于金御尊用力过猛,山洞入口也被他施展出来的强大内力所震塌。 于是,由于洞口崩塌堵住出路,欧阳荷,高彻,楚碧柔与金御尊四人便被困在了洞内。 楚碧柔尚未苏醒,而高彻也伤得不轻,再加上同样生死未卜的凌睿,重要之人的羁绊此刻不断敲打着欧阳荷仿徨而又不安的内心。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洞内储藏的药材已经逐渐耗尽。而为了继续为楚碧柔和高彻疗伤,欧阳荷迫切需要走出山洞寻找药草。 “我倒是知道另一个出口,只是以你目前的功力很难通过。”在欧阳荷上前询问之后,金御尊神秘兮兮地凑近她说道,“除非你修习到焚天心法的第二重,否则必无法承受霆玉寒潭的千年寒气。” 金御尊所说的霆玉寒潭位于石室之后的一个开阔洞穴内,欧阳荷之前曾无意间从寒潭所在的洞穴入口走过,那时便有一股强烈的寒气让好奇心旺盛的她对此望而却步。 面对金御尊的提议,欧阳荷一开始其实并不太相信他,因为她认为这是他为了让自己修习焚天心法而杜撰出来的一个借口。然而,在经历过一次下水探路的尝试之后,在水里冻得够呛的欧阳荷显然极快地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看法。 于是乎,为了顺利地出洞采药,欧阳荷带着无奈中蕴含了一丝小期待的心情,开始了在金御尊的指导下修习焚天心法的日子。 由于欧阳荷自身的内力基础在现阶段已强出了绝大多数的武林人士,再加上她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她很快便游刃有余地掌握了第一重焚天心法。 只是,当她兴高采烈地准备开始学习第二重心法时,金御尊却突然在将她击昏后将她全身的内力全部废去。 “第一重心法的目的是封住你体内早已存在的其余内力,以便于我帮你将它们一次性除去!”在结束运功后,金御尊略显疲惫地向苏醒之后的欧阳荷阐述道。 “如此一来,我便可以心无旁骛地进行焚天心法的修习,前辈果真是老谋深算啊,竟然还想到利用他人的性命挟制于我。”欧阳荷努力保持一副和善的面容,但在字里行间还是委婉地表达出了自己的不安与愤怒。 “呵呵,一般的人在这种时候必定早就气得七窍生烟了,看起来我还真没看错你!”金御尊带着些许欣慰的笑容说道。 “因为我还对前辈接下来的行为有所期待,想必前辈是不会为了害我一个小辈而兜这么大个圈子的吧?”欧阳荷还是带着礼貌的语气试探性地向金御尊反问道。 “嗯,你很聪明,因为接下来,你的期待很快就会应验了!” 于是,在金御尊的教授下,欧阳荷终于正式开始了对焚天心法第二式的修习。只是在接下来将近半月的时间之内,无论她如何勤奋努力,她的修习始终进展缓慢。眼看洞内药草的存量即将耗尽,她已经有些等不下去自己完成修炼了。 “怎么?什么事难到我们冰雪聪明的欧阳姑娘了?”一天清晨,就在欧阳荷继续思考着焚天心法的口诀应当如何破解时,伤势恢复较快的高彻带着依旧灿烂的笑容坐到了欧阳荷的身旁。 “高公子早啊,你和楚姐姐昨晚睡得还好吧?”欧阳荷从一脸愁容中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我挺好啊,就是枕头高点床榻硬点,在玄武卫时没少睡这样的地方。至于小柔儿嘛,听起来应该也不错,呵呵!”高彻继续带着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说道。 “听起来?这是何意?”欧阳荷对高彻说的话有些不太理解。 “悄悄告诉你个秘密,小柔儿昨晚说梦话了,她不断地叫着什么火来了火来了,听起来还怪瘆人的。”高彻轻声向欧阳荷解释道。 “说起来,楚姐姐似乎很少同我们提及她的身世,想必她是梦到什么可怕的事了吧。”欧阳荷对于楚碧柔的情况有些感同身受,毕竟在她小时候,因为欧阳璟的阉人身份,她自己也没少受到其他人的欺负与侮辱。因此,那时的她同样时常被噩梦的问题所困扰。 随后,二人相互闲聊了一段时间,直到沉寂已久的洞口附近突然传来了些许异样的声响。 金御尊随后通过石门走进石室,向欧阳荷等人告知了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外面有一群人此时正在开凿那些堵住洞口的岩石,坏消息是那群人里还包含了之前那个想要高彻性命的南平国太子,以及三个看上去武功不低的人。 “这么看来,我们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高彻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带着担忧的目光望向仍在熟睡的楚碧柔。 欧阳荷注意到高彻的目光后,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加倍努力地修习焚天心法,毕竟在两人都有伤在身的情况下,自己和金御尊是他们能否安全脱险的最大依靠。 然而片刻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原本正在擦拭铁剑的金御尊突然重重地昏倒在了地上,同时他的脸上竟还伴有七窍流血的情况出现。 “他体内的蛊毒早已深入了五脏六腑,如此猛烈的蛊毒非苗疆或百越之地不能制出。”楚碧柔的一番诊断令欧阳荷与高彻顿感意外,“看这情形,他怕是已经中蛊至少三年以上了。而在这三年间,近乎全靠他自身雄厚的内力压制着蛊毒的扩散。” “那……前辈他会有生命危险吗?”面对着这令人措手不及的情况,欧阳荷最担心的还是金御尊是否会有性命之忧。 “我已给他施针暂时压制住了蛊毒,不久后他应该就会醒来。但是倘若迟迟找不到此毒的解药,他的状况恐怕只会越来越差。”楚碧柔带着一声叹息地说道。 原本以为有金御尊在,外面不管来了什么高手都较为容易对付,然而看现在的情况,还有能力带领大家突出重围的,只剩下内力刚巧被金御尊废尽了的欧阳荷了。 与此同时,经过高彻的打探,众人后来了解到,此刻正站在太子高奕泽身边的三人,竟然是风雷三使。原本如果高彻与楚碧柔没有受伤,他们或可与之一战,但现在,他们不得不率先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你进去,我继续教你焚天心法!”金御尊不顾楚碧柔的阻拦,挣扎着站起身来朝着欧阳荷喝令道。 不久后,被岩石覆盖的洞口被外面的众人打通,石室的大门也被风雷三使轻松找到。 就在他们分散搜索石室的开门机关时,早已事先埋伏在洞内的高彻与楚碧柔,随即隐秘地将洞内高奕泽的手下一个接着一个除掉。 虬影随后本来最先发现了这两人的身影,但为了帮助欧阳荷拖延时间,他巧妙地转移了阴蚀与浊羲的注意力,并将二人引向了山洞的更深处。 此时的石室密室内,金御尊正忍着疼痛向欧阳荷输送着自己的内力,同时他也一遍接着一遍地向欧阳荷灌输着焚天心法第二重的口诀。 伴随着一道道强劲内力在欧阳荷的体内奔涌游走,沉寂已久的帝魂之气终于开始了真正复苏的过程。上至百会,下至涌泉,逐渐激活的帝魂之气如同喷涌而出的滚滚热泉,将欧阳荷全身的力量包裹于一颗无影无形的“茧”中。 “沉心运气,勿作他想。化灵为翼,屠尽天命!”金御尊厉声向欧阳荷说完后,带着自己嘴边留下的鲜血继续坚持着向其输送功力。 另一方面,在石门的机关最终还是被洞内的众人发现后,高彻与楚碧柔果断现身,并且带着坚定的眼神守卫于机关的面前。随后,高彻深陷于高奕泽手下的重重包围中难以脱身,而楚碧柔则是以一己之力迎战风雷三使。 “我们今日只要欧阳荷的命,若尔等再横加阻拦,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在承诺会让高奕泽等人放过高彻后,出乎虬影的意料,楚碧柔依然没有放下自己手里的凤吟弓。 “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欧阳荷从未出现在这里!”楚碧柔带着冷峻的眼神拔出凤吟弓两端的刀刃,毫无退缩地在风雷三使身前摆开了阵势。 “呵呵,真是个蠢女人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便先送你上路!”浊曦冷笑着说完后将峨眉刺握于手上,随后她便率先冲上前来与楚碧柔交手。 紧接着阴蚀也手持大斧朝着楚碧柔冲去,三人有些胶着地在洞内激战在了一起。 虬影借口他们二人足够对付楚碧柔而置身事外,实则他却在一旁寻找时机帮助楚碧柔维持双方在交手中的均势。 然而,本应回去神玥山开始实施那个巨大阴谋的王枭,竟在此刻突然“到访”山洞。于是乎,虬影想要救出欧阳荷的谋划也因他的出现而被彻底打乱。 随着隗煞剑气带来了压倒性的力量,楚碧柔与高彻很快便伤痕累累地被击退到了石门之前。 “欧阳荷,你真忍心让这两个人为你陪葬吗?”王枭依旧带着目空一切的态度,手持隗煞剑走到石门之前大声问道,“如若你真不在这里,那便怪不得我了!” 就在王枭面无表情地举起隗煞剑,随即准备朝向以全身护住楚碧柔的高彻身上劈去时,石门在这时开始缓缓地打开。 石门之内,一个身着白裳,手持龙魂的绝美身影,带着令人难以接近的雄浑真气,从容不迫地慢步走到了王枭的面前。 第一百一十一章 龙魂觉醒 (辽境,阴山冥洞) 在经过层层检查后,鹰魍与虎魅走到一处宽阔大厅内各自就坐,静静地等待着大厅内侧一个房间内的谈话声停止。 “这么看来,螯魉那小子又不在这里。”虎魅带着有些无奈的语气说道。 “哼,那小子藏有数不完的面具,谁知道他现在正以何种身份存活于世。我现在真正有些担心的,仍是龙魑,这家伙独来独往惯了,一旦我们失去对他的控制……”鹰魍话未说完,大厅内侧的石门缓缓打开了一个缝隙,二人得以听清里面讨论的内容。 “还有一件事,我收到消息,王枭并未返回成都,而是去了金御尊所藏身的那座山,据说那个轩辕稷的女儿也在那里。” “这不正好,让王枭解决掉她,顺势将帝魂之气费尽,这便了却了我们的一个心腹大患。” “非也,若王枭真想解决她,在她拿到龙魂剑之前有的是机会,何需等到此时?” “看来王枭果然已经开始失控,此人一心只做着复辟王氏蜀国美梦,隗煞剑被他拿去简直是莫大的浪费。” “诸位稍安勿躁!”在一群将自己埋藏于黑暗之中的人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时,坐于房间大桌最里位置的人站起身来说话了,“王枭固然难堪大用,但眼下我们依旧需要依靠于他。待到成都之事结束后,我……自有打算!” 此人说完后移步至门口,隔着门间的缝隙,向大厅内听得面面相觑的鹰魍与虎魅悄声命令道:“你们两个,立刻去找到百里辰和孟衍二人。并且,切记,要给我保护好他们,听懂了吗?” 在此二人怀着困惑的心情接下指令并即刻动身离去后,石门再次被重重关上。 (同一时间,莱月山晨风崖) 按照之前在洞中所订下的约定,王枭已在崖顶的一个凉亭内等候欧阳荷多时了。 “你叫我来此处到底所谓何意?是觉得洞中太过狭窄导致出招不便吗?”欧阳荷慢步走到凉亭的石阶前,随后她带着冰冷的口吻朝王枭追问道。 “呵呵,想不到你不仅长得像她,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如此相似,苏晗可真是有个好女儿啊。坐吧!”王枭背对着欧阳荷说完这番话后,挥手示意其坐在石桌另一边的石凳上。 “哼,就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卑鄙小人,也配提我娘?”欧阳荷回想起朱随风之前所讲述的往事,心里的怒火也逐渐沸腾了起来。 “不错,我是辜负过,也背叛过许多人。因为我很清楚,乱世之中,唯有强者才能存活于世,才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之事。忠诚,义气,若在大唐倾覆之前或可值些分量。可如今,它们不过是每个人前行道路上的阻碍。”王枭饮了一口酒后仍跟欧阳荷讲得“头头是道”。 “无论这个世间会变成什么样,人的内心,永远都只会由他自己所掌控。只不过,看你是会选择坚持公理,心怀希望;还是选择自甘堕落,助纣为虐。”欧阳荷面不改色地向王枭阐述了自己的看法,同时也直截了当地对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进行了有力的驳斥,“至少,在我看来,你方才所述,只不过是在为你的懦弱寻找借口罢了。” 王枭隐晦地冷笑一声,紧接着他才正式将今日和其约在此处的目的告诉了欧阳荷。 原来,他此行竟然是来同欧阳荷商议合作之事的,这顿时令欧阳荷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我生平最恨受人控制,尤其是受制于一些无能之辈。”王枭面带不悦地对欧阳荷说道,“想象一下,你我拥有这世上最强大的两柄武器,倘若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休戚与共,再倚靠巴蜀之地的支持,九州列国,最后都将拜倒于我们的脚下。” “呵呵,难不成你是想要当整个中原的皇帝?”欧阳荷带着有些不屑的眼神对王枭反问道。 “呵呵,你说得很对。而这段伟大的征程,将从我重夺王氏大蜀的天下开始!”王枭带着自信满满的口吻说道。 就在二人谈话的间隙,风雷三使也来到了这里,似乎是准备配合着王枭也向欧阳荷施压。 “如果你答应与我合作,我王枭保证,今日此地不会有任何人为难你和你的朋友!”王枭随后说出的这句话,与其说是保证,不如说更像是威胁。 “呵呵,无需你的保证,我一样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欧阳荷仍旧不出意外地果断拒绝了王枭。 “别怪我没提醒你,如今姓高的那小子已落入他的仇人手中,你拿什么保护他们?”王枭凑近欧阳荷冷笑着问道。 “你难道真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地将他们二人丢下,接着便来找你?”欧阳荷面露谜一般的微笑朝王枭反问道。 就在这时,一名风雷堂手下突然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说是之前落入高奕泽手中的高楚二人突然开启了一条密道,然后他们顺着山里的一条地下暗河逃走了。 “呵呵,看来还真不能小看了你们啊!”王枭强行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同时他的脸颊却出现了微微的颤动,“难道说,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吗?” “今日,我们便来做一个了断吧!为了馨儿,为了凌前辈,也为了那些风雷堂手下的枉死之人。”欧阳荷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龙魂剑,随后她站起身来迈步走出了凉亭。 “既然你执意与我为敌,那便休得怪我!”面对手持龙魂剑的欧阳荷,王枭也缓缓拔出了隗煞剑。 一路走来历经了千难万险,而在此刻终于完全将帝魂之气融于己身的欧阳荷,宿命般地迎来了这场与王枭之间的终极对决。 在帝魂之气的加持下,欧阳荷每次挥动龙魂剑,所出之力均有气拔山河,雷霆万钧之势,如同巨龙腾空直冲云霄,所向披靡不可阻挡。 双方大战数十回合,晨风崖几乎被两把神剑的剑气夷为平地,就连原本萦绕在崖顶四周的云雾也在短时间之内消散殆尽。 这一战,原本在之前从无败绩的王枭第一次在与欧阳荷的交手中落于了下风。并且随着两人交手的进行,王枭愈发感觉隗煞剑在自己手中竟变得难以操控自如,好似累赘一般。 “唔,难道上次受的内伤还未完全恢复?”王枭捂住胸口自言自语地默念道。 “王枭,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眼见王枭逐渐抵挡不住,欧阳荷也变得愈发杀气腾腾,试图就在此处将其彻底了结。 眼见自己以目前的状况难以招架欧阳荷强大的攻势,王枭暗中朝着风雷三使做出手势,风雷三使于是集体出动将欧阳荷缠在中央。 “不好意思啊欧阳庄主,本座今日确实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不过,本座现下还有一些非做不可之事,尚不能就此殒命于你的剑下,告辞了!”王枭气喘吁吁地说完后便带领着一众风雷堂手下快步离开了这里。 “可恶,都给我滚开!”尽管欧阳荷已经将风雷三使打得节节败退,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枭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浊曦,你快去保护大当家,以防路上还有埋伏,这里有我们两人挡住就行了!”虬影突然别有用意地将浊曦给支离了崖顶。 在浊曦离开后,虬影又在一次与欧阳荷的交手中假意露出破绽,随即他便被毫不知情的欧阳荷一脚踢落了崖顶。紧接着,他眼疾手快地抓住藤蔓,顺势躲藏在了他事先早已探查好的一个小洞穴内。 “虬影!臭丫头,早前在成都的时候我就该一刀宰了你!”不明就里的阴蚀在看到虬影坠落山崖后顿时变得火冒三丈,他随即拼尽全力地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大斧,试图找到机会对欧阳荷展开反击。 但欧阳荷如今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阴蚀无论怎样发力也不再是那个曾经碾压过她的对手。 于是乎,欧阳荷终于在今日一雪前耻,酣畅淋漓地将阴蚀完全压制,并最终令其因伤势严重而丧失了继续抵抗的能力。 “哼,恶贼,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欧阳荷用力踩住阴蚀握住大斧的右手,将他当初对自己的伤害原原本本地还给了他。 “欧阳荷,你这辈子,注定会被我们大当家的踩在脚下,你是翻不了身的,哈哈哈哈!”阴蚀咆哮着用尽全身仅存的气力再次起身,并迅速地朝着欧阳荷扑去,任凭龙魂剑的剑刃瞬间刺穿了他的心房。 “阴蚀……已报……主恩!”随着面露震惊之色的欧阳荷缓缓将剑刃取出他的身体,阴蚀带着淡淡的苦笑随即倒地死去。 经过阴蚀的牵制,欧阳荷最终还是没能追上王枭。不过,在她傍晚时分回到之前金御尊所在的山洞时,她惊喜地看到原本不知所踪的凌睿竟然正悠哉地坐在洞口前面烤肉。 “凌睿!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呀?”欧阳荷开心得像个刚刚找到玩具的小孩一般,一路小跑着来到凌睿的身旁。 “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可多了,还是等某只小馋猫吃饱了我再娓娓道来吧!”凌睿仍是带着开朗的笑容对欧阳荷说道,同时他也站起身来将烤好的田鸡递到了欧阳荷的手上。 “哇,好香,忙活了一天,我早就快要饿死啦!”欧阳荷满心欢喜地发出一声感叹后,便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了起来。 “慢点吃,等会儿还有吃的要来呢!”凌睿冷不防说出的这句话令欧阳荷顿时感到有些不解。 不过,随着楚碧柔和高彻相互拌着嘴,乐呵呵地提着一筐肥美的鲈鱼回到自己面前时,欧阳荷的疑惑瞬间便得到了一个令人喜出望外的答案。 历经数次分离,四位少年人终于又其乐融融地聚在了一起。他们此刻拥有共同的目标,那便是回到成都,揭露并阻止王枭接下来即将展开的惊天阴谋,从而为这个纷繁乱世筑以片刻的安宁。 凌睿:“只要我们四人团结在一起,世间不会有任何困难可以阻挡我们!” 高彻:“为我们都还活着干一杯,说明命运待我们还是挺慷慨的。” 楚碧柔:“希望我能找到爹娘去世的真相,也能和你们一同看遍这世间的美好。” 欧阳荷:“那便说好了,邪道未除,浊世未净,我们……一个都不能少!” 四位少年在闪烁的火光中,默默地许下了各自的心愿。而伴随着上古神兵的力量在此刻的真正觉醒,成都决战的大幕也即将缓缓拉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清理门户(上) (众人相聚莱月山的数日之前) 伴随着浑身肌肉的酸痛感,凌睿渐渐地从昏迷当中醒来。 他环顾四周,猜测自己似乎是在客栈中一间装修甚好的上房之内。 “哎,小姐,他醒了!”当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侍女装扮的人惊呼着将踏进房间的一只脚又收了回去。 紧接着,带着欣喜的神情出现在凌睿眼前的竟然是徐燕燕。 在徐燕燕向凌睿做过自我介绍后,凌睿也逐渐想起了她,两人随即相互礼貌性地寒暄了几句。 “想不到你竟然就是“云梦剑宗”凌万里的儿子,难怪看起来如此一表人才,气宇不凡。”徐燕燕事先曾通过一些渠道了解过有关凌睿的背景,于是便能脱口而出凌睿的家世。 “在下感谢徐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不知除在下之外,姑娘是否看到过一位和姑娘年纪相仿,身形略高,身上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孩?”凌睿也顾不上在意自己身上的病痛,逐渐强撑着坐起身来向徐燕燕问道。 “我可没见过什么红衣女孩啊。你这人,本小姐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将你救出,没想到你一开口却在关心别的女人。”徐燕燕面露不悦,她当然知晓凌睿所指的是欧阳荷,但她不甘心总是被欧阳荷这般无身份无地位的寻常女子压过一头。 随后,凌睿挣扎着起身想要离开这里,试图出去找寻欧阳荷,但这引起了徐燕燕强烈的不满,两人眼看着即将出现些许的争执。 就在这时,两人所在的房间外突然传来了喊杀声,紧接着两名徐燕燕的护卫随着破碎的房门被打倒在地。 “哈哈,徐大小姐,我们可找你好久了!”令凌睿颇感意外的是,领头闯进房间的人他认识,竟然是上次冰凰谷之变后再未谋面的丐帮叛徒陈誉天。 “你们丐帮的人还是阴魂不散,真当本小姐好欺负吗?”徐燕燕怒吼完拔出佩剑便向陈誉天刺去,但在被其轻松躲开后,徐燕燕突然被一旁的几名丐帮手下用麻袋套住,瞬间便落入魔掌。 “嗯?是你!”陈誉天认出了凌睿,但他没与凌睿做过多纠缠,而是带着徐燕燕在手下们的掩护下迅速离开了客栈。 凌睿在摆脱纠缠之后同样快步追了出去,然而此刻街上已经没有了陈誉天等人的踪迹。 “说,你们把那位姑娘绑去了哪里?”凌睿迅速返回客栈,试图从还活着的丐帮手下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 “大侠饶命,小的只知道陈长老在城外东北方向的密林深处有个据点,至于那位姑娘是否被带去了那儿小的也不清楚!”一名手下胆怯地向凌睿陈述道。 既然问出了线索,凌睿便根据此人的指引进入了密林。不过在他于密林内徘徊了许久之后,依然没有找寻到任何丐帮人士的踪迹。 就在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之时,一辆经过的马车引起了他的注意。 “车夫快点开,本官完事儿后还要赶回城里去。”伴着中气十足的话语声,凌睿留意到一只戴有金戒指的手放在了门帘上方的一个角落。 “一位穿金戴银的官员,竟然会来这种了无人烟的树林深处,可真是奇哉怪也。” 由于颇感蹊跷,凌睿随即悄悄跟在了马车后面,一路跟随着马车来到一面石壁之前,看着车夫开启机关打开石壁后将车驶入其中。 “王大人,我们主人已等候多时了。”石壁内径直走出了一位丐帮打扮的人向马车行礼。 “我们大人想知道最近有什么新鲜的货色吗?”车夫操着粗糙的口音问道。 “有,当然有,今天我们主人亲自抓来了一位娇艳欲滴的小姑娘,一定能符合大人的品味。”那个人紧接着毕恭毕敬地回答道,随后便小心谨慎地将马车迎了进去。 石门关上后,不知从哪儿突然出现一名蒙面女子先于凌睿抵达了石壁处。就在她兴冲冲地伸出手去触碰到机关时,凌睿敏锐地发现机关的声音同之前的不一样。 “危险!”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石壁上方的暗格射出冷箭的一刹那,凌睿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从而使其躲开了箭失的袭击。 “咦,凌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呀?”女子看到救下自己的人是凌睿后,也欣喜地揭下了自己的面罩,原来她竟然是陆灵萱。 “呵呵,此事说来话长,倒是你的出现也令我感到挺惊讶,而且此刻你似乎还需要些我的帮助啊。”凌睿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向陆灵萱回答道,陆灵萱也顿时因自己刚才的草率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凌睿随后根据自己的记忆将机关转动到了正确的位置上,石门随即在两人面前打开。 “跟你们分开后不久,就有邢侯的人来将茗茗接走了。我本来是想也来荆州帮你们解救荷儿姐姐的,可当我在路上无意间撞见一名我之前追查过的陈誉天的手下时,不知不觉就跟着他来到了这里。可惜我当时被他们发现,不然也不会傻傻地在这里等着其他能开启机关的人出现。”两人进入了石门内的通道,陆灵萱一边走,一边向凌睿描述着自己离开翠云村后的经历。 与此同时,陆灵萱还向凌睿提到,她在路上听到江湖传言,说是成都现在似乎爆发了不明原因的疫病,整座城池目前实施了最高程度的戒严,往来之人只许进城不许出城。 凌睿听完心头一紧,他很清楚,不管这江湖传言是真是假,风雷堂的人或许已经开始,将他们最终的疯狂付诸实现。 不过,即便心中万分担忧,他目前也要先将徐燕燕从这里救出,然后在与欧阳荷等人会合后,他们才能一同回去阻止王枭的阴谋。 于是,怀着这样的思虑,凌睿与陆灵萱抵达了石壁另一边的山谷之地。在此之前,除非有人能坚持着攀爬至石壁的最高处,否则这片郁郁葱葱的低洼地带或许绝不会为外人所知。 “这里防卫森严,其中的房屋又多又密集,不知道你要找的那位徐姑娘会被藏在哪里。”陆灵萱显得有些担心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哪怕是一间一间找,我都一定要想办法救出她!”凌睿一边观察一边说道。 “嘻嘻,凌大哥放心,我保证不会跟欧阳姐姐提这事儿的。”陆灵萱嬉笑着对凌睿说道,凌睿随即也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毕竟陆灵萱的脑洞总是会令他措手不及。 不过嬉闹归嬉闹,面对眼前分布密集的守卫,两人始终没有想到能够避免打草惊蛇的办法。 “呵呵,我想到了,瞧我的吧!”陆灵萱脑筋一转后跑到一旁,不假思索地将地上的泥土抹在脸上,同时从自己身背的包袱里找出了一套破破烂烂的衣服。 “这件衣服是我之前跟踪他们时顺手捡来的,你快穿上。”陆灵萱将衣服拿到凌睿面前神神秘秘地说道。 凌睿略加思索后领会到了陆灵萱的想法,于是他十分麻利地将衣服换好,随后他将装昏的陆灵萱扛在肩上,大摇大摆地走向谷中的守卫。 “两位好,我在谷外巡逻时发现这丫头鬼鬼祟祟的,我于是就把她打昏了特地带来献给主人。”凌睿略显紧张地跟守卫说道。 不出所料的,两名守卫为了抢功,试图让凌睿把陆灵萱交给他们处理。不过,在凌睿交上一些财物对他们二人进行贿赂后,他和陆灵萱还是有惊无险地进入了营地。 “嗯?”就在走进营地的一刹那,凌睿突然有种触电般的奇怪感觉。他环顾四周,隐约觉察出似乎是有某个人正紧盯着他,而这人的存在好似幽灵一般令他内心感到有些发毛。 很快,他们发现了之前进来的那位“王大人”的马车。再联系凌睿之前所听到的那段对话,他们怀疑徐燕燕现下或许正与“王大人”在一起。 果不其然,经过一番小心翼翼的探索,一间屋子里发出的动静引起了凌睿的注意。 “知道我是谁吗?你胆敢碰我一下,我定会让整个南平国都给你陪葬!” 这个语气,这个口吻,凌睿很确定,徐燕燕此刻就身处他身后的房间之内。 于是,戴上面罩的凌睿果断闯进房内,将正欲行不轨之事的王大人打晕,并随即将徐燕燕带出。 “嘻嘻,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徐燕燕看到前来救自己的是凌睿后,立刻便表现出了一副自己早有预料的得意表情。 不过,他们二人很快就被王大人的车夫发现,大声呼救的车夫将营地的守卫们纷纷吸引了过来。 与此同时,随着有人入侵的消息传遍营地,各处守卫移动频繁,陆灵萱在一边躲避一边搜索中无意间发现了陈誉天的身影。 “怎么办?现在陈誉天身旁必是保卫薄弱,刺杀良机千载难逢,但凌大哥那边可就危险了。”陆灵萱藏身于一处角落,内心较为纠结地思虑道。 “不管了,凌大哥当然更重要!”陆灵萱带着万般不甘地暂时放弃了刺杀陈誉天的打算,转而悄悄地在四周的木屋内放起了火,逐渐加大的火势威胁到了陈誉天所在的房屋,丐帮众人于是又纷纷赶回来泼水救火。 趁着对方一片混乱的时机,凌睿将徐燕燕带上屋前的马车,紧接着他便驾驶马车一鼓作气冲了出来。 “陆姑娘,快上车!”凌睿在混乱的人群中发现了仍在暗中点火的陆灵萱,于是在他的呼喊下,陆灵萱高高跳起,借助踩着几名丐帮弟子的头顶,有惊无险地顺利跳到了马车之上。 随后,马车风驰电掣般地冲出了营地守卫们的围堵并抵达了石壁洞口。 “陆姑娘,没关系,至少我们今日知晓了他们的所在。待我将徐姑娘安置好,我定会陪你重回此地!”待三人顺利逃出了石壁内的通道后,凌睿带着些许歉意的语气向陆灵萱承诺道。 “凌大哥,我没事的,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报仇心切,而令自己身边之人身处险境的。”听到凌睿的话,陆灵萱的内心里逐渐流进了一股暖流,而这股暖流也很快便平息了她心中的遗憾之意。 待回到荆州后,一群徐府护卫打扮的人在徐燕燕丫鬟的带领下,突然出现并将凌睿三人拦了下来。 “我就要走了,你……真不愿随我去金陵养伤?”徐燕燕面露难过之色地向凌睿问道。 “在下在此地还有未尽之事,望徐姑娘见谅。”凌睿委婉地再次拒绝了徐燕燕。 “嗯,好吧,但我相信,我们将来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你可不许忘了我哟!”徐燕燕带着有些勉强而苦涩的笑容与凌睿就此告别。 看着徐燕燕一行人逐渐走远后,凌睿叫上陆灵萱走进了路旁的客栈。 “吃饭吃饭,嘻嘻,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陆灵萱一路小跑着找到了位置坐下。 “今日在山谷里,那种奇怪的感觉,熟悉……却又陌生,似乎在某个瞬间……看到了另一个我……”凌睿回想起今日种种依旧是满腹疑团。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酷笔记()绝世女庄主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一十三章 清理门户(下) (一片狼藉的山谷营地) 陈誉天愁容满面地喝着闷酒,显然,他还对不久之前发生的骚乱感到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一位留着长发,左眼戴有铁制面具的神秘人士慢步走了进来。 “是你啊,我记得你可是王枭专门派来保护我安全的,不知方才营地被人闯入时你身在何处呢?”陈誉天略显委婉地朝此人表达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打狗棒有下落了,在沉夜馆。”神秘人带着波澜不惊的语气对陈誉天说道。 神秘人口中的沉夜馆是一个带有几分神秘色彩的江湖组织,他们善于收集与交易江湖中最为珍贵的各类至宝,并且他们这群人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无人知晓他们确切的运作轨迹。若是打狗棒真的落入了这群人手里,陈誉天感觉事情或许会变得更为棘手。 “你是说在冰凰谷那时失踪的打狗棒落在了沉夜馆手中,而沉夜馆现在又出现在了荆州。”陈誉天有些担忧地向神秘人再次确认。 神秘人“嗯”过一声后便准备离开,正在这时,陈誉天立马要求他陪自己一同去往沉夜馆所在之处换回打狗棒,然而却被其迅速拒绝。 (两个时辰后,云梦楼旧址) “记得听我父亲说过,当年在这荆襄之地的江湖中,曾有过“北云梦南水天”之威名,想不到如今,这里也只剩下了断壁残垣。”望着眼前破败不堪的庭院门廊,凌睿依稀还能感受到这里曾经存在过的那股威严雄浑的气势。 凌睿接着向陆灵萱解释说,他父亲凌万里曾在这里度过了三十余年的时光,也是因此他才在江湖中得到了“云梦剑宗”的称号。只不过由于凌万里从未将他在这里学习与生活的细节同凌睿详谈,所以凌睿并不知晓凌万里当年离开这里的真实原因。 “现在回想起来,爹他离开云梦楼的那一年里,武林中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好像……水天阁也是在那一年里惨遭灭门!”凌睿尝试着将自己的记忆碎片进行重新组合,并同陆灵萱一起猜想这两件事是否存有隐藏的联系。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略显阴森的大门前,借着两侧闪烁跳动的微弱烛火,他们方才看清那块雕刻着“云梦楼”三字的匾额,在此时忽然吹起的阵阵凉风中摇摇欲坠。 正当凌睿走上前去,伸出右手即将触碰到大门之时,门竟然“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请问二位可是凌睿凌公子与陆灵萱陆姑娘?”一位手提灯笼,面容略显稚嫩的少年在大门后轻声向二人问道。 而在得到他们肯定的答复后,少年带着稚气未脱的笑颜将他们领进了长满杂草的院内。 经过一段小路,三人来到一所庙堂内,随后少年开启烛台机关,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便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为什么以前的人总爱在地下建屋子呀?难道就因为住在地下更凉快吗?嘻嘻!”陆灵萱忍不住悄悄地朝凌睿吐槽了一下。 凌睿淡然一笑,眼神瞟过周围长满蛛网的器物,脑海内想象着当年云梦楼的弟子们在这里生活的场景。 等到又走过一段烛光闪烁的走廊,凌睿与陆灵萱突然注意到耳边越来越明显的说话声,听上去似乎还不止一两个人在说话。 陆灵萱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凌睿的衣袖,凌睿也回过头来,两人在相互对过眼神后确认了这若隐若现的嘈杂人声绝非是某种幻觉。 “欢迎两位来到……我们的世界!”少年带着掺杂邪气的笑容打开了面前的石门,一派如同市集般喧闹的景象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少年边带他们穿过人群向里走边同他们解释道,这里的地道既隐蔽又四通八达,而自从被他们馆主发现并进行重新修缮后,这里便成了一些三教九流之人进行黑市交易的场所。并且随着外界战祸的延续,这里的规模仍旧在不断扩大。 对周围感到好奇的陆灵萱一眼便瞧见了一处卖甜点的摊位,她随即兴高采烈地朝其跑去,留下凌睿和少年慢步跟随其后。 “这么说,这里便是沉夜馆的总坛了?”凌睿似乎也对这里的装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公子此言差矣,沉夜馆不过是部分特殊商贾的汇聚之地,从未有过江湖门派的总坛分坛之别。”少年耐心地向凌睿解释道,“不过嘛,听闻馆主这几日貌似一直停留在此,因此公子所言也不无道理。” 而就在陆灵萱吃着甜点,凌睿与少年正欲继续攀谈之际,陈誉天突然带着一大群丐帮弟子闯入其中,并指名道姓要沉夜馆馆主现身相见。 片刻后,四名红衣侍女伴着漫天的朱顶红花瓣,各自手持一张巨大的红绸布从二楼跳下。紧接着,一位身着红衣却是满头白发的妖艳男子从半空中缓缓落下,随后他轻盈地踩着红布降落到了地面,现身场面之隆重令人叹为观止。 “馆主!”随着男子落地,四周的守卫与引路少年同时半跪行礼。 陈誉天见眼前这名装扮异类的男子就是沉夜馆馆主,于是他大踏步地走上前去向其索要打狗棒。 “我没听错吧,这世上竟还有向沉夜馆要东西的蠢货?”男子似乎并未把陈誉天和其手下放在眼里。 “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沉夜馆,竟然还敢口出狂言,动手!”在陈誉天一声令下后,身后的丐帮弟子迅速将男子围在了中间。 陆灵萱见状立刻丢下甜点准备上前帮忙,不过她很快就被为他们引路的少年拦了下来,紧接着少年说道:“姑娘见谅,馆主活动筋骨时不喜被人打扰!” 只见男子站于雕刻有巨大六芒星图案的平台中央,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便如同丝绸般顺势而起,同时数条红绫从他的长袍中迅速滑出,此种优雅美妙的姿态好似一只血雀般停留于半空之中。 围攻的丐帮弟子哄笑着一拥而上,然而他们尚未近到男子身边,四处飘散的红绫便将他们死死缠住并随即向着各个方向狠狠丢出。 “哼,一群废物!”眼看自己的手下完全奈何不得对方,陈誉天随即举起剑亲自朝着男子杀去。 男子嘴角露出一丝若有所指的微笑,紧接着一条红绫突然伸向了人群之中的陆灵萱,并随即将她拉到了平台的中央。 陆灵萱虽一时有些发懵,但当她注意到眼前陈誉天的面孔后,复仇的本能令她趁势拔出佩剑,帮助红衣男子奋力挡开了陈誉天的袭击。 “臭丫头,你还真命大,竟然还活着!”陈誉天看清眼前的陆灵萱后显得有些大惊失色。 “在为丐帮清理门户之前,我是无颜去同我爹相见的!”陆灵萱义正言辞地对她眼前这个丐帮败类说道。 原本凌睿也准备出手帮助陆灵萱,但被其带着温柔的语气果断拒绝了。毕竟在她看来,只有自己手刃仇敌,陆霖及其他枉死的丐帮弟子才能真正得以瞑目。 “咻,看来这位小姑娘要让今晚的沉夜馆蓬荜生辉了。”沉夜馆馆主指示所有的人都退出平台,将平台让给了陆灵萱和陈誉天两个人。 而当馆主本人也退至人群之中时,他似乎因为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而瞥向了不远处的凌睿,眼神里也同时流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平台中央激烈的打斗所分散,尤其是看到陆灵萱的身手比他预料当中的还要好。 “知道陆霖为何该死吗?值此乱世之际,凭我丐帮之雄厚实力,明明可以于南方自立一国,为天下乞丐施以庇护,他却没有胆量联络分散在各地的乞活军为我们所用。如此胆小如鼠之人不配为我丐帮中人,更不配做我丐帮帮主。”打斗的间隙,陈誉天带着大义凛然的口吻对陆灵萱大吼道。 “哼,天下谁人不知乞活军无恶不作,联络他们无异于与虎谋皮,只会让丐帮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爹只不过想让丐帮中的每个人都能过上寻常百姓的日子,远离战祸,安居乐业,这又何错之有!”陆灵萱毫无惧色地朝陈誉天回击道。 “呵呵呵,这不过是为了掩盖你们父女俩无能懦弱的说辞罢了。”陈誉天说着狠狠挥剑劈向陆灵萱,但被陆灵萱持剑将之化解。 “一个视他人生命如草芥的恶贼,有何资格在我面前以丐帮正统自居!”陆灵萱紧紧握住手中佩剑,怒吼着向陈誉天展开了反击。然而,陈誉天的功力终究还是高过于她,陆灵萱在几次尝试转守为攻时都被逼退了回去。 而当某个时间陆灵萱被陈誉天逼至了人群之中时,原本在一旁默默注视场上局势的沉夜馆馆主,暗中附身向其耳语了几句。 此后,陆灵萱再未尝试毫无目的性的主动出手,而是坚持以自己灵活的脚步对陈誉天展开了数十个回合的消耗战。终于,陆灵萱抓住一次对方动作变慢的机会,一击便将陈誉天手里的佩剑打落在地,并随即以一个后空翻一脚踢在陈誉天的下颚将之重击在地。 “好!”凌睿按耐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大喝一声,其余观战的众人也纷纷受其影响开始大声起哄。 不知是否受此影响,陈誉天随后的出手变得有些乱了章法,而陆灵萱则是越战越勇,以自己手中之剑陆续在陈誉天身上留下了数道鲜红的伤口,战斗的天平已然开始朝着陆灵萱的方向倾斜。 经过最后一次倾尽全力的破防,陈誉天终被受制于陆灵萱的剑下。但陆灵萱在那一刻竟突然显得有些犹豫,不甘失败的陈誉天随即隐蔽地向其发出了一枚毒镖,陆灵萱发现后迅速躲开,并回身一剑将此刻意图逃走的陈誉天当场击毙。 此战之后,沉夜馆馆主上台安抚了陆灵萱惊魂未定的情绪,并自我介绍说他名叫第五夜,愿意将珍藏在沉夜馆中的打狗棒物归原主,只要陆灵萱答应以后常来沉夜馆作客即可。 “那晚之后我便动身出来寻找你们,陆姑娘她则为了将打狗棒尽快带回丐帮而先行离开了。”凌睿在篝火熄灭前讲述完了他这一路上全部的经历。 “那……凌公子方才说第五夜看着你的表情有些奇怪,这又有何缘由呢?”欧阳荷有些认真地向凌睿继续追问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路遇故人 “什么?他见过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他确定吗?”欧阳荷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凌睿。 凌睿随后向惊愕的众人解释说,虽然第五夜提到过他们二人在外表上近乎完全一样,但另一个人的性格更似冷若冰霜,与凌睿开朗的性格截然不同,这才令第五夜确定凌睿并非之前他所见到过的那个人。 就在这时,凌睿在欧阳荷的提点下才猛然意识到,凌万里在去世前曾告知他他还有一个弟弟尚在世间,只是这位弟弟早已杳无音信。 虽然凌睿暂未从第五夜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不过他还是很庆幸得到了这条宝贵的线索,至少他知道了这位长相与他相近之人与陈誉天有所关联。 (深夜时分) 伴随着山间此起彼伏的蛙叫声,高彻在方便完返回至山洞洞口时,注意到原本早已躺下的楚碧柔,此时竟正独自坐在篝火旁编起了草编的蚂蚱。 “哟,看不出小柔儿还藏有这样的手艺呀!”高彻小声说笑着坐到了楚碧柔的身边。 楚碧柔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些许无奈的语气向高彻解释说她有些睡不着,于是便起身编起了父亲曾经教她做的草蚂蚱。 “记得小时候,水天阁楼宇间的草丛里到处都是蚂蚱,它们总是叽叽喳喳地叫,有时还会突然钻进我的裙襦里把我吓得半死。于是,我爹就开始教我编这个,他说只要把编好了的草蚂蚱佩戴在身上,寻常的蚂蚱便会因害怕这个而不会近我的身。”楚碧柔一边低头编织,一边向正认真倾听的高彻娓娓道来。 “当年的那场火真的很大,大到让我在洞庭湖畔,已经找不到任何蚂蚱的踪迹了。”楚碧柔编织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涌上心头的痛苦回忆令她说话的声音也渐渐颤抖了起来。 未等楚碧柔继续说下去,高彻猛然握住了楚碧柔拿着叶条的右手,从而打断了她继续回忆的思绪。 两个人相互愣了一下,高彻随即又略带歉意地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对不起,我……只是不愿你再继续沉浸在那样惨烈的景象里,你所背负的东西已经够多了。”高彻露出难得一见的腼腆神态,对他眼前正默默注视着他的楚碧柔解释道。 “哦,谢谢你。”楚碧柔带着哀伤的面容简单回应了高彻,随后她再次沉默着将头低沉了下去。 不知两人保持这样安静的状态过了多久,楚碧柔渐渐抬起头,表情认真地对高彻说道:“只要我还活着,那些人对我的追杀便会无休无止。倘若……这世上有个傻瓜还是蠢蠢地和我在一起,或许……或许有一天,我会因他而令自己永世都活在内疚之中,你明白吗?” “小柔儿,你……”楚碧柔的一番真心之言令高彻瞬间感觉到既惊喜又心疼。看着眼前这位令自己深深爱慕的女子露出难以言表的忧伤之色,高彻一时变得欲言又止。他有些无奈地转过头,感性地选择将自己已经溜到嘴边的话语又强行压回了心底。 “咦,高大哥,碧柔姐,你们睡不着哇?”就在两人的眼神似又相互触碰到对方的轮廓时,欧阳荷突然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朝洞口的二人问道,瞬间打破了现场尴尬而又微妙的气氛。 “啊,没,我……我就起来赶跑了几只蛤蟆,它们叫得着实让人睡不着……”楚碧柔语无伦次地解释了两句,随即便用双手捂住泛着红晕的脸慌忙跑开了。现场顿时只留下手拿草蚂蚱,傻傻愣在原地的高彻,以及一脸呆萌,歪着头与高彻对望的欧阳荷。 这一夜,似乎只有凌睿睡得格外安稳。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天,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太阳缓缓从山岭之间探出了头,温暖明媚的阳光将山间的溪水映照得闪闪发亮。乘着清晨山间的微风,精神饱满的凌睿引导着睡眠不足的三人一同从半山腰处下到了官道的路旁。 几人在一处茶馆里用各自身上仅剩的钱币美美地吃了一顿早餐,不过紧接着,他们就要面临或将不得不一同走去渡口乘船的窘境,因为凌睿此刻猛然发现,他来时所乘骑的马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办?刚才店家说,这里离渡口还有二十多里路呢,走过去肯定来不及的。”凌睿盯着眼前空空如也的木桩心急如焚地说道。 万般无奈之下,几人突然想到一个点子,即尝试当街拦马车,毕竟这条路是商旅络绎不绝的官道,他们想试试看是否会有好心肠的人愿意载他们一同前往渡口。 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态度,一向性格较为开朗的凌睿开始张牙舞爪地在道路上吆喝着拦车,不过效果并不尽如人意,甚至还有路过车辆上的车夫朝凌睿边骂边吐起了口水。很快,凌睿炽烈的热情就被无情的现实消磨殆尽了。 下一个上场拦车的是高彻,不同于他平时大大咧咧的个性,此刻的他竟然显得有些拘谨,带着强挤出来的假笑轻声招呼着过往的马车。原本以为他会比凌睿更难吸引到他人的注意力,不过,或许是气质使然,不少乘有女眷的马车都先后为他驻足停下,这让其他看热闹的三人有些始料未及。 “楚姐姐,你……不要紧吧?”欧阳荷带着有些尴尬的神情看向楚碧柔。 “当然,不必担心我,我可好得很!”楚碧柔带着不断抖动的眼皮冷冷地回应了一句,瞬间令欧阳荷竟感受到一丝恐惧的气息。 虽然高彻拦车成功的概率如此之高,但这些带有女眷的马车却多已满员,没有多余空间再留给他们四个人了。 于是乎,为了探求拦到其他马车的可能性,两位花容月貌的女子一同自告奋勇地替下了已经玩得有点上头了的高彻。 结果果真令人欣喜,在两人现身尝试拦车后不久,他们竟遇到了一条搭载有玉峰山庄所造玉器的商旅车队。欧阳荷隐藏自己身份与商队头目搭上了话,谎称他们也是些对玉器颇有研究的行脚商,并且同玉峰山庄交情匪浅,因而希望能借此机会与此商队合作以拓宽各自的商路。 商队头目一听他们能与玉峰山庄直接联系,随即便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们搭车的请求,并且在四人上车后,商队头目还拜托他们在未来代为引见玉峰山庄的欧阳庄主。 “欧阳庄主的名气都已经遍布天下了,真厉害!”凌睿带着有些调皮的语气看向欧阳荷说道。 “或许呢,这位欧阳庄主只是徒有需名罢了,真正的江湖第一人恐怕还得看凌公子呢!”欧阳荷自嘲式的回怼令凌睿瞬间有些哭笑不得,而那位商队头目也是一脸困惑地来回注视着二人。 未等车队驶出他们上车之处不久,车外零零散散的嘈杂声引起了欧阳荷的注意。她掀开车帘一看,几个士兵正押解着一队普通百姓装扮的人走过车队的旁边。 “这都是些从楚国那边偷偷逃过来的流民,听说前段时日楚国那边又出现了骚乱,好些百姓都在逃离那里。由于南平国对于边境流民的管控越来越严,他们一旦被抓住就会被即刻押解回去,等待他们的还不知会是什么呢。”商队头目叹着气向车里的众人解释道。 就在押解的队伍即将同整支车队擦肩而过时,走在队伍最后的一位瘦弱女子引起了欧阳荷的注意。 只见女子步履蹒跚地走着,双手紧紧怀抱着一个方形的木盒,密集而凌乱的头发遮挡住了她那张满是尘土的脸庞。 就在欧阳荷尝试仔细回忆自己是否在哪儿见过这个女子时,女子似乎因为体力不支突然倒在了地上。 “装死啊?给我起来!”尽管女子已经显得奄奄一息,但士兵手里的鞭子还是无情地抽在了她伤痕累累的身上。 “住手!”眼见士兵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欧阳荷怒火中烧地从车上跳下,一脚将手拿鞭子的士兵踢飞了数米之远。 其他士兵见此情况,纷纷拔出刀朝着欧阳荷杀来。不过在凌睿,楚碧柔与高彻的出手助阵下,这几个士兵被轻松击退并狼狈逃走。 “啊,是刘姑娘,楚姐姐,一切就拜托你了。”看清眼前这名女子竟是杳无音讯许久的刘旸旸后,欧阳荷不禁失声惊叫,随后便着急地请楚碧柔即刻为其疗伤。 片刻后,当刘旸旸缓缓醒来,渐渐看清自己身边这两个熟悉而亲切的面孔时,立刻便带着撕心裂肺的哭泣扑进了欧阳荷的怀里。 欧阳荷颤抖地伸出一只手,轻轻为其拭去脸上混杂的尘土与泪水。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握住少女那布满了各种伤痕的左手,试图以自己手心的温暖来化解这个女孩内心的悲凉。 同时,看着眼前这位不知经受了多少苦难的少女,泪水也情不自禁地充盈在欧阳荷自己的眼眶之中。 不久,待刘旸旸激动的情绪稍显平静之后,她向欧阳荷大致讲述了这段时间所发生之事。 原来,当初的潭州祭祖大典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圈套,其中原本以为是被派来帮助他们的礼部尚书孙野,其实一直都是楚皇的肱骨之人,暗中将他们的一切行动提前告知了禁军。 于是,那一日的太庙刹那间变成了人间地狱,所有涉嫌反叛楚皇之人全都被当场乱刀砍死,死者中也包括了曾经的二皇子马靖远。 而当朱逸甫率领着一队死士从外面拼命推开太庙的大门后,刘旸旸才得以在童昆的保护下幸运逃离了这里。 只是,在众人奋力撤离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的潭州城时,童昆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刘旸旸挡住了朝她袭来的箭雨,而朱逸甫等人也在城门前的混战中与刘旸旸失散。最终,在所有人豁出性命的掩护下,只有刘旸旸一个人成功逃出了这座牢笼般的城池。 “我现在只想带他回他的家乡巫山,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要和他分开了!”刘旸旸泪流满面地轻抚着她怀里的这只木盒,这是她从潭州城郊乱葬岗的一位好心人手里寻得的一盒童昆的骨灰。 听完了刘旸旸的讲述,欧阳荷顿时有些百感交集。于是,没有经过多余的思考,她很快便提出了一个新的打算。 第一百一十五章 血战烈阳(上) 当着所有同伴的面,欧阳荷提出了一个想法,即她带领刘旸旸骑上士兵留下的快马先去一趟巫山,一来她能在路上保护刘旸旸的安全,二来也能顺便摸清蜀国境内是否仍维持着对楚碧柔与高彻的通缉。 凌睿虽然对欧阳荷的提议感到有些不太放心,但由于他早先收到飞鸽传书,曾经扶养他长大的忠州太守凌瞻已经因病卧床不起,因而他不得不先回忠州帮忙照顾亲人。 几人经过商议后,相互也明确了各自的去向,即欧阳荷陪同刘旸旸先行走陆路去往巫山,楚碧柔与高彻跟随商队去到渡口停留,而凌睿则与他们二人同行至渡口后独自坐船去往忠州。 在快马的加持下,欧阳荷与刘旸旸朝着巫山方向一路奔驰。虽然她们已经尽量避免了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然而,他们仍然没能赶上回蜀的时机。 “今日受令提前关闭边境,尔等先另寻住处住下,明日此关自会开放通行。”守关士兵向仍在关前徘徊的人群厉声说道。 眼见没有其他办法,她们只好跟随着人群,返回至与边关有一山之隔的一处大型客栈里。此客栈坐落于一处地势平坦的半山腰上,背靠山体,面朝山崖,门前的海棠树在秋风中落下纷飞的花瓣,又将这里装点得别有一番风味。 “老板,你们这儿还有空余的客房吗?”欧阳荷扶着腿上有伤的刘旸旸慢步走进客栈问道。 “哈哈,这位姑娘一看就是位贵胄千金呀,本店目前还剩下一间最贵的上房无人居住,不知姑娘……”客栈老板笑嘻嘻地说道,随后便准备向欧阳荷讨要房费的定金。 欧阳荷这时突然想起自己身上带的钱只剩下了十几个铜板,一时惊觉不知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要让伤还未好的刘旸旸跟自己一起露宿街头? “老板,钱在这里,方才我家小姐进门时不小心把它掉在地上了。”就在欧阳荷万般踌躇之际,刘旸旸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了老板。 老板接过钱袋后欣喜若狂地叫来小二带二人上楼,并告知她们随后就会将晚饭送至她们的房间。 待两人进入房间后,欧阳荷便着急地询问刘旸旸钱袋的来历。 “这是从之前那个士兵身上掉下来的。姐姐放心,一切后果由我自己承担。”刘旸旸诚实地向欧阳荷阐述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钱既是被我们所共用,他要来找便来找我吧,毕竟对玉峰山庄来说,这点赔偿肯定还是出得起的呀!”伴随着玩笑话,欧阳荷对刘旸旸露出了如同亲姐姐般温柔的笑容。 “姐姐,其实……在见到你们之前,我也曾经幻想过,大蜀第一美人……究竟会是个怎样奇异的女子,她会不会待人很冷漠,又会不会待人很苛刻。直到真的遇见你,和你们一起在蜀国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才知道,你……还有大家,你们真的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刘旸旸眼眶湿润地向欧阳荷吐露出,自从她们相识以来自己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 “刘姑娘……”欧阳荷轻轻将手放在刘旸旸的右手背上,她不知此时该用怎样的语言,用以回应这位少女对自己如此深情的赞许。 片刻后,刘旸旸因感觉困倦便踱步走到床边侧身躺下,而欧阳荷还是静静地坐在桌旁,用手撑着自己渐渐打起了盹。 不知就这么趴在桌上沉沉地睡了多久,从睡梦中逐渐醒来的欧阳荷,这时突然回想起客栈老板白天的话,于是准备出门询问有关他们晚饭的事。 欧阳荷先看了看依然在熟睡当中的刘旸旸,确认其没事后,她便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然而,当她刚走出门外没几步,地面附着的某种湿湿的东西就差点将她滑倒。 在欧阳荷很快缓过神来,定睛看清眼前出现的一切后,她被瞬间吓得后退了数步,并且差点失声尖叫了出来。因为此刻展现在她眼前的,竟是一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烈场景,似乎现在整个客栈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还安全地活着。 欧阳荷强忍着自己的恶心感,回房拿起龙魂剑后缓步在整个大厅的尸体堆中穿行。她本想大声询问现场是否还有活人,但转念考虑到凶手可能并未走远,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不宜率先暴露自己,因此她不仅没有尝试呼喊,反而一直在尽量压低自己行动所发出的声响。 在欧阳荷小心谨慎地从客栈大门走出后,院落四周的灯笼突然被齐刷刷地点亮,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院子顿时也变得亮堂了不少。 “欧阳姑娘,我们好久不见了!”一个令欧阳荷刻骨铭心而又憎恨不已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畔响起,“正式向你介绍一下,在下段珃,曾经的烈阳门大弟子,现在的烈阳门掌门。” 欧阳荷自然不会忘记这个曾深深伤害过自己的卑劣之人。见他独自一人带着阴险的笑容慢步走向自己,欧阳荷当即拔出龙魂剑指向他,从而令其立刻停下了往前的脚步。 “这客栈里的人……难道都是你杀的?”欧阳荷带着有些颤抖的语气向段珃询问道。 “呵呵,今日毕竟要解决你我之间的恩怨,我可不希望有任何旁观者出来搅了我的兴致。”段珃维持着自己脸上的冷笑对欧阳荷说道。 欧阳荷没想到对方杀了如此多的无辜之人,现在居然还能表现出这么无所谓的态度,心中愤怒的情绪顿时又被激发了数层。 “所以……你把人命都当作什么了!”在四周灯光的映衬下,欧阳荷怒目圆瞪地朝着段珃厉声质问道,手里的龙魂剑也慢慢抵近了对方的脖子。 “哗,还请欧阳庄主冷静一点,你今晚的对手可不是我哟,而是……他们!”段珃面向天上发出一声悠长的口哨声,一群神秘的黑影陆续降临在客栈不同楼层的房檐之上。 与此同时,几名烈阳门弟子也适时地从院外跑进来护在段珃身前。 “段掌门,鬼堡之事早已真相大白,你们如此丧心病狂地对付我到底所为何物?”欧阳荷虽然并不畏惧烈阳门的挑衅,但她对于眼下事态的发展仍然感觉到了一丝困惑。 “欧阳荷,你一个将死之人就不必知道那么多了。今夜,你就在这儿慢慢享受,冥狱神教的九大杀手为你准备的血宴吧!”段珃恶狠狠地朝欧阳荷撂下这句话后,随即紧跟着其他弟子退至了院门附近。 “他们便是江湖传闻中,曾在烈阳门焕月塔闭关修炼的邪教杀手吗?”欧阳荷依稀想起来,她少时曾在玉峰山庄收藏的江湖典录上看到过这些人的名号。但事实上除了名号之外,他们这群人具体的数量和身份似乎一直成谜,而且自邪教当年被武林剿灭后,他们是否还存活于世都已无人知晓。 虽然来敌的实力似乎很强,但既然他们主动找上了自己,甚至为此出现那么多的无辜之人丧命,欧阳荷向来坚毅果敢的内心并不会产生任何的退缩之意。 在宁静的夜色中,两名手持短刃的黑影率先跳下房檐,随即便在欧阳荷身前摆开了进攻的阵势。 欧阳荷手持龙魂剑迎战,两名黑影身手十分灵活,虽然武器锋刃较短,但他们善于利用自身快速移动的步伐分散欧阳荷的注意力,从而令其首尾难以相顾。 不过经过几回合短暂的交手,欧阳荷敏锐地察觉出了两人行动的规律,即他们在每次移动之前都会先观察对方的站位,这便让欧阳荷意识到只要先集中全力击破他们的其中一人,破坏他们之间脚步配合的联系,另一人自然会在相应的移动意识上出现混乱。 欧阳荷以焚天心法作为护体,搭配金御尊留下的秘籍中所记载的焚天剑诀第一式,再加上龙魂剑自身所蕴含的强劲剑气,她很快以较为压倒性的优势牢牢压制住了其中的一名杀手。 不久之后,欧阳荷在一次近距离对战中打掉了那名杀手的短刃,并随即一剑刺进了对方的胸膛。 成功拿下一杀的欧阳荷霎时震撼到了现场的所有人,另一名杀手果然如同预料的一般变得有些慌了手脚,并在欧阳荷接下来凌厉的攻势下且战且退,直到其同样因实力不足而死在了欧阳荷的剑下。 开场便见欧阳荷略显轻松地连杀两人,段珃的表情明显显得有些担忧了起来。 紧接着,又有两名杀手从天而降,一人手中持有一面边缘长满锯齿的圆形铁盾,另一人则手持弓弩,同时其腰间缠着装有飞刀的腰套。 由此可见,这两人一个善于持盾防御与近战,另一个则属于远程辅助,在近战不占优势时进行掩护攻击。 虽然从表面上看,两人一内一外相得益彰,但事实上欧阳荷也早有应对之策。她出人意料地并未与持盾者做过多纠缠,而是选择率先对远程攻击者发难。 面对持盾杀手的主动进攻,欧阳荷腾空而起跃于其上,从袖里朝下射出带有天蚕丝线的数枚银针,随即利用这些丝线成功将其暂时束缚。 欧阳荷随后收起龙魂剑,以袖中展开的白绫为主武器与持弩者展开周旋。持弩者见状迅猛地朝欧阳荷连续射出数支弩箭,但都被欧阳荷凭借白绫将其全部化解。 经过一段时间的追逐,欧阳荷在躲过了无数弩箭与飞刀的袭击后,利用手中白绫将此刻无计可施的持弩者紧紧捆住,并强迫其从四周的院墙上降落到了地面。 正在这时,之前被针线束缚着的另一个人突然将它们摆脱,并随即怒吼着朝欧阳荷大力丢出铁盾。 欧阳荷见状仰身下腰,在毫厘之间躲开了从她眼前飞过的铁盾。而铁盾随后却趁势刺进了仍被困住的另一个杀手身上,从而令其击毙当场。 正当现场众人对这样的操作看得目瞪口呆之际,欧阳荷见持盾者手中顿时没有了武器的防护,于是迅速拔出龙魂剑回身一攻,不出数招便让另外一人也毙命在了龙魂剑下。 直至此时,今夜妄图挑战欧阳荷的杀手,仍然还有五人留存。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战烈阳(下) 在这个注定很长的夜晚,经过两场艰难的恶战,欧阳荷早已累得喘气不止。 利用下一组杀手正在准备武器的间隙,欧阳荷满怀不解地质问段珃,为何他会知晓自己此时身在此处。 段珃笑着回答说,自然是一位她很熟悉的人物事先告知他们的。只是,段珃并不打算告诉欧阳荷有关那位人物的信息。 就在两人说话间,又有两个黑影轻盈地降落在了欧阳荷的背后。 欧阳荷转身观察,发现其中一人穿有一副特制的手套,手套的每根手指处都藏有尖锐锋利的刀刃,如同凌厉的鹰爪一般。另一人的主武器则为一对细长的双钩,闪耀着银光的锐利钩尖令旁人看到后不免感到异常胆寒。 电光火石间,杀手中的手持双钩者率先向欧阳荷发起了进攻。由于他的冲刺速度极快,以至于当欧阳荷两眼一瞪慌忙躲闪时,对方武器的钩尖仅在毫厘之间从她的胸前划过。 手持双钩者随后快速回身,一钩划向欧阳荷的颈部,不过被欧阳荷用龙魂剑准确挡下。与此同时,他的另一钩猛地划向欧阳荷的腿部,也被其用脚将之用力踩在了地上。 见同伴受困,挥舞着十只钢爪的另一名杀手也快速朝欧阳荷袭来。为躲避两人的夹击,欧阳荷横向翻滚着腾空而起,双脚大力将双钩杀手踢开,同时以针线勾住另一人手上的钢爪将之从半空拉下。 欧阳荷随后以灵活的脚步躲开钢爪杀手的反击,并在龙魂剑的加持下很快将对方手中的钢爪劈得七零八落。 就在这时,双钩杀手突然也杀到欧阳荷面前,配合着另一人持续扫攻欧阳荷的下盘,从而令不断抬腿躲避的欧阳荷一时在场面上显得有些落入下风。 不过欧阳荷片刻后利用一次适时的出脚,再次同时将对方的双钩稳稳踩在了脚下。紧接着欧阳荷趁机使出转身一踢,将踩着另一人肩膀高高跃起的钢爪杀手瞬间从自己身前踢出。 刹那间,欧阳荷一气呵成地将手中的龙魂剑朝着钢爪杀手全力扔出,对方随即在龙魂剑刺入胸膛的情况下当场毙命。 眼看欧阳荷手里突然没有了武器,双钩杀手趁机猛然朝欧阳荷背后出手,而欧阳荷由于躲闪不及,左肩顿时被对方的一把钩刃刺进了皮肉之内。 “啊!”极度剧烈的疼痛令欧阳荷瞬间惊叫了出来,同时她也回身一脚重重地将敌人踢翻在地。 这个坚韧的女孩随后咬着牙将钩尖从自己的肩上拔出,不断流出的鲜血顿时浸染了她左肩周围的衣物,并且顺着衣袖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遭受到伤害的欧阳荷已经变得更为愤怒,她随即抓起龙魂剑嘶吼着杀向刺伤了她的敌人。而在经历了短暂的抵抗后,伴随着一声绝望的尖叫,欧阳荷一剑扫过了双钩杀手的喉咙。 随着将手里的剑大力刺进地面的泥土中,欧阳荷逐渐开始半蹲在地喘息不止。显然,连续的战斗与肩部的伤势,如今已令她的身体有些难以承受。 “门主,看来她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了,就这么杀了她会不会有点可惜呀?嘿嘿嘿……”一名带着阴险笑容的烈阳门手下悄声询问段珃。 “再等等,她若真成了强弩之末,这最后一战必会有所显现的。”段珃倒是表现得比较谨慎,毕竟欧阳荷已经连杀了冥狱神教的六名顶级杀手,他不敢对其太过掉以轻心。 片刻后,在欧阳荷低头喘气的余光中,她看到最后剩下的三个黑影也平稳降落在了她的身前。 倚靠着在鲜血点缀中仍熠熠生辉的龙魂剑,欧阳荷强撑着自己再次站了起来。 眼前的三人,一人手持一柄金色重剑,另外两人则挥动着飞爪来回摆动,似乎组成了一个远攻与近攻相互搭配的组合。 战斗伊始,欧阳荷惊险躲过了两名飞爪杀手的轮番攻击,而在重剑杀手的重压下勉强与之战成了势均力敌之势。 紧接着,欧阳荷利用打斗的间隙再次收起龙魂剑,并随即换为以自己手中的白练为主武器,同两名杀手挥舞着的飞爪进行激烈对抗。 当重剑杀手顺势也向她袭来时,欧阳荷忍着左肩的剧痛迅速跃至空中施展“摄天舞”,重剑杀手瞬间便被层层堆叠的白练所牢牢缠住,其手里的剑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与此同时,其余两名杀手的飞爪也因一时被白练绑住而难以挣脱。 趁此机会,欧阳荷在空中完成转身后拔出宝剑垂直刺下,试图尽快了结这名手拿重剑的杀手。 不过,在另两名杀手通过旋转飞爪而撕碎了另一边的白练后,重剑杀手也奋力破开了自己身上包裹着的其余白练。因此,欧阳荷从天而降的攻击也被其适时地化解。 刹那间,外围的两名杀手又同时朝欧阳荷扔出飞爪,其中的一只被欧阳荷伸脚踢开,但另一只却轻微地划伤了她的小腿。 随着欧阳荷的再次受伤,她开始忍痛加快了自己主动进攻的速率,以避免在没完没了的缠斗中率先将自己的身体拖垮。 于是,在欧阳荷此时孤注一掷的拼命厮杀下,两名飞爪杀手先后在与她的近战交手中被击毙,只剩下那名重剑杀手仍在做顽强抵抗。 战至当下的欧阳荷已经彻底杀红了眼,只见她将柳冰泪、朱随风、金御尊等陆续传授给她的功力进行了完全释放,以极端狂暴的姿态同最后一位杀手展开了生死大战。 这名重剑杀手的实力虽然已经算是这九名杀手中最顶级的存在,但在同样表现出自己最强战力的欧阳荷面前,他依然在勉强抵挡了数十个回合后,便浑身是伤地败下阵来。 “欧阳荷,你回头看看这是谁?”正当欧阳荷怒目圆瞪地准备给这名杀手最后一击时,段珃突然大声地冲她咆哮道。 神智逐渐清醒后的欧阳荷朝向客栈大门定睛一看,她发现原本此刻应该躺在屋内休息的刘旸旸,正在被一名烈阳门弟子挟持着慢步走进院内。 紧接着,段珃大声提出,欧阳荷若还想让刘旸旸继续活命,她必须立刻丢下武器跪在地上。与此同时,几名烈阳门弟子走上前来,将丧失了战斗能力的最后一名杀手抬离了现场。 “荷姐姐,你快走吧,不必管我了,我真的没事的。”伴随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刘旸旸大声向愣在原地的欧阳荷呼喊道。 “卑鄙小人!你放了她,我做你的人质!”欧阳荷带着满腔怒火,朝着此刻正显得洋洋得意的段珃说道。 “呵呵,有她在我手里,你还不是得乖乖做我的人质?我想欧阳庄主可能没听清我方才说的话,我让你……跪!下!”段珃恶狠狠地再次向欧阳荷撂下话来。 眼见架在刘旸旸颈部的大刀已经划破了她的皮肤,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欧阳荷最终不得已丢下了自己手中的龙魂剑。而在突然开始下大的夜雨中,她也缓缓跪倒在了小人得志的段珃面前。 “哈哈哈,龙魂剑,多好的一把神兵利器呀,落在一个女流之辈手里,还真是可惜了!”段珃碎碎念着踱步走到欧阳荷的身旁,随后他便喜悦地拿起龙魂剑来仔细赏玩。 在渐渐走离了欧阳荷的身边后,段珃竟突然回身向欧阳荷扔出一枚梅花镖,正正将其扔中了她的右臂。 “啊!”欧阳荷因这一瞬间的剧痛而再次叫出声来。 然而,在她尚未得到喘息之际,段珃毫不留情地再次扔出数枚梅花镖,陆续击中了欧阳荷的左臂、腰腹、右腿等部位。不过,就算已经是遍体鳞伤,欧阳荷依旧咬着牙跪在地上,找寻着能将刘旸旸救出的时机。 “荷姐姐,求求你了,你快走啊!我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我不要……再有人因我而死了!”刘旸旸哭喊着劝说欧阳荷赶快离开。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伴随冰冷的雨水滑过其娇美的面容,欧阳荷依然带着斩钉截铁的口吻看向刘旸旸说道。 段珃大笑着又走回到欧阳荷身边,随后突然用力抓向欧阳荷受到过重创的左肩。 “卑鄙无耻!”随着鲜血再次涌出,欧阳荷终究因为支撑不住而怒吼着倒在了地上。 “呵呵呵,真是个美妙的时刻啊!忠州的那笔账,我可要一点一点地从你身上讨回来。”段珃带着有些享受的表情,慢慢舔舐了一口自己手上欧阳荷的鲜血,脸上瞬间露出了满足般的笑容。 正当段珃带着冷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欧阳荷,并且试图再次伸手对其做出更多的不轨举动时,刘旸旸看准烈阳门众人放松警惕的时机,出人意料地将挟持她的人推倒在地。 随后,刘旸旸全力奔跑着将此时毫无防备的段珃撞开,但很快,她又被另一名围上来的弟子用钝器给击昏在地。 见到刘旸旸晕倒在了自己身侧,悲愤到了极点的欧阳荷在这时猛然起身,强忍着此刻分布在自己全身各处的疼痛,迅捷地抓起掉落在旁的龙魂剑便朝向段珃杀去。 大惊失色的段珃慌忙从旁边拉来一名弟子挡在自己身前,这名弟子随即便被欧阳荷手里的龙魂剑径直刺穿了身体。 趁此间隙,段珃在众弟子的掩护下开始且战且退。而与此同时,这些周围负责保护他的烈阳门弟子们,也一个接着一个惨叫着倒在了欧阳荷发疯似的攻势之下。 不过,过重的伤势和雨水的侵袭,终究还是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欧阳荷的行动。在她已对四周的烈阳门弟子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后,她突然发觉自己的双脚似乎已经难以做出向前迈步的动作了。 于是,尽管心中怀有万般的不甘,欧阳荷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段珃,最终在最后一名烈阳门弟子的搀扶下仓惶逃离了这里。 “段珃,别跑,我要……杀了……你……”随着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欧阳荷也随即失去意识,浑身是伤地瘫倒在了这个苍凉凄冷的雨夜之内。 不久后,一队匆忙经过此地的神秘人马突然落轿停留在了这里。轿中之人掀起轿帘,望着欧阳荷那张被雨水所润湿后的清丽脸庞,他的心头顿时变得五味杂陈。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返潭州 (某艘停泊在长江边的旧船内) 在不久前的激战中侥幸逃脱的段珃一行人,正被引导着走入船舱面见某位重要人士。 “我冥宗的九大杀手八死一伤,你竟还有脸回来将他们的死讯告知于我!”这名藏身于阴影中的神秘人士,似乎在听完段珃的讲述后显得异常生气,“你接下去可别跟我说,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却还没能杀死欧阳荷吧?” “这……阎君恕罪,我等已竭尽全力将其打成重伤。然而龙魂剑威力实在太过强大,我等未能亲眼见她咽气便……适时逃离。”段珃带着因害怕而颤抖的口吻汇报道。 此神秘人,即“冥狱神教”十殿阎君之一的转轮王听完后,瞬间变得更加怒不可遏,幸好被自己身边的一位军师给及时劝住。 转轮王向段珃提醒道,当初若没有冥宗暗地里帮他铲除了烈阳门内所有反对他的人,并将这些人的尸骨秘密掩埋在蜀唐边境的富塔村里,凭他的资质是无论如何登不上烈阳门的掌门之位的。 段珃知道对方是在隐晦地表达对自己行动结果的不满,于是他干脆夸下海口,保证下次一定除掉欧阳荷,请求转轮王再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由于冥宗在当年的江湖围剿中元气大伤,如今正逢广纳门人谋求崛起的重要时刻,因而转轮王强忍着自己的怒火,勉强答应了段珃提出的请求。 待段珃等人离开后,那位军师向转轮王询问道,为何他会对除掉欧阳荷这个事如此感兴趣,毕竟在军师自己看来,江湖中还有很多比欧阳荷分量更大的目标更值得他们下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若任凭欧阳荷令破败的天机门焕发新生,那定不是我们所愿见到之事。”转轮王一脸严肃地小声对军师说道,“我们当初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成功把他们与其他门派离间分化。因此,天机门绝不能再有翻身之日!” 军师随后提到,天机门当年是第一个杀进冥宗总坛的武林门派,这个灭门大仇不能不报。而现在让军师感到担忧的是,当年冥宗最精锐的杀手组织“十三羽”能在与天机八客的大战中撑至最后,但他们其中幸存的九位却在昨夜被欧阳荷打得几乎全军覆没,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已经没有能力杀得了如今的欧阳荷了。 “启禀阎君,冥尊的特使到了。”就在二人商议之时,一名手下快步跑上前来禀报道。 紧接着,一位面相俊秀的青年人如孩童般踏着随意的步子走进舱内,脸上显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呃……不知这位特使如何称呼?”转轮王带着有些尴尬的神态迎上前去问道。 这时候,一名奉茶的下人突然因为船的晃动导致他没站稳,从而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青年人的衣摆上。 就在这名下人赶紧颤抖着跪下向其道歉时,青年人友善地伸出手去将他慢慢扶起。原本以为这段小插曲就这样简单地过去了,但谁知在下人站起身来的一刻,青年人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用自己的指尖向上一扫,下人的喉咙瞬间便被割破喷血。 霎时,包括转轮王在内的周围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惊诧不已。唯有这个青年人表情淡然地舔了舔溅到自己嘴边的鲜血,随后侧过身对转轮王微笑着说道:“嘻嘻,这位伯伯叫我螯魉就好啦!” (第三日,夔州城的一间客栈内) 当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前的地面上时,从昏迷中苏醒的欧阳荷渐渐睁开双眼看向房间里的一切。 定了定神后,她轻轻摸了摸自己全身被包扎好的伤口,顿时感觉肩上的伤痛似乎仍然显得较为严重。 片刻后,一名少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到欧阳荷已醒便欣喜地走上前来询问其现在的感觉如何。 欧阳荷原本以为是这名少女救下了她,但少女却立刻回绝说是她的父亲把浑身是伤的欧阳荷带到了这里。 而正当欧阳荷准备追问少女的父亲是谁时,一位与欧阳荷有过数面之缘的男子在敲了敲门后走进了房间。 “你是……黄山派的彭掌门!”欧阳荷很快认出眼前之人便是曾参与围攻玉峰山庄的黄山派掌门彭雷。 “欧阳庄主,别来无恙啊!自上次缙云山一别,我们已许久未见了。”彭雷笑呵呵地朝欧阳荷寒暄道。 接着,彭雷便向欧阳荷解释说他原本就打算来玉峰山庄拜访欧阳荷,但在他们一行人准备前往那间被烈阳门屠戮过的大客栈投宿时,却发现了昏迷在院中的欧阳荷和遍地的尸体,于是他们便带上欧阳荷去到蜀国边境的夔州寻医治疗。 彭雷随后介绍说他身旁的这名少女是他的女儿彭姝,因为仰慕欧阳荷而硬求着彭雷带上她一同前来蜀地,只为能结识到这位江湖传言中神秘的“大蜀第一美人”。 “欧阳姑娘的伤基本上都是姝儿帮忙包扎的,这两日要不是有她在,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儿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呢,哈哈哈!”彭雷轻抚着彭姝的手对欧阳荷谈笑道。 欧阳荷于是向此刻正略显害羞地看着她的彭姝表示了感谢,并欢迎彭姝以后随时来玉峰山庄做客,她必视其如同亲姐妹般以诚相待。 彭姝腼腆地点了点头,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让欧阳荷忽然回想起了已逝去许久的玉馨,一时竟令她变得有些黯然神伤。 欧阳荷接下来在彭雷的追问下简单叙述了在这之前她所遭遇之事,包括那场同烈阳门杀手之间的大战。不过,出于谨慎起见,她未向其提到有关刘旸旸身份之事。 “邪教杀手的情况我也曾有所耳闻,据说他们个个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早已死于当年的邪教之乱。姑娘竟能从他们九人的围攻中存活下来,这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啊!”彭雷向欧阳荷讲述着他所知道的关于这群杀手的历史。 但接下来彭雷也发出了疑问,为何销声匿迹许久的冥宗邪教,竟然会一反常态地协助烈阳门向一名普通女子发难。对此,欧阳荷自己也暂未整理出任何的头绪。 随后,欧阳荷向彭雷问起了刘旸旸的情况,彭雷回答说他也正感到奇怪,原本受伤也不轻的刘旸旸正躺在另一个房间内昏迷着,但今早以来他们就一直没在客栈里看到过刘旸旸,连同原本放在欧阳荷房间内的那柄青绿色的宝剑也不见了踪影。 欧阳荷惊闻龙魂剑与刘旸旸竟然一同失踪,瞬间便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下床穿鞋,准备强撑着出门去寻找她们。但未走几步,欧阳荷就被彭氏父女奋力拦了下来。 “欧阳姑娘,我的人已经在四处打听刘姑娘的去向了,你现在出去也做不了什么的。还不如你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刘姑娘此时最有可能会去哪儿,这才是最重要的。”彭雷向此刻心绪已变得有些紊乱的欧阳荷劝说道。 没过多一会儿,一名彭雷手下的弟子回报说,有人在通往边境的官道上见过跟刘旸旸很像的女子,那名女子还问过他最快去往楚国的路线该如何走。 “去楚国,难道说她是想……遭了!”欧阳荷马上意识到,刘旸旸极有可能想要借助龙魂剑的力量,回潭州向仇人们展开报复行动。 想到这里,欧阳荷立即准备动身前往潭州保护刘旸旸。 不过,彭雷再一次将欧阳荷拦下,并授意彭姝将屋内某处的一个剑匣打开,一把令欧阳荷再熟悉不过的宝剑此时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欧阳姑娘,这把剑已保存在我这儿许久,今日终于可以将其物归原主了。”彭雷说完后便把剑放在了欧阳荷的面前。 欧阳荷定睛一看,惊喜之情立刻溢于言表,因为彭雷拿出的这把剑,正是自鬼堡之变后一直踪迹全无的凝坤剑。 “这……原本我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它了。”欧阳荷轻抚着剑身上那些熟悉的纹路,如同看自己的孩子一般静静地凝望着它。 “原本当初在玉峰山庄时,本掌门便想归还此剑,但那时黄山派还受制于唐门,不得不与他们站于同一阵线,这点还望姑娘见谅。”彭雷继续对欧阳荷补充说道,“经过这些时日在江湖中听闻了姑娘在各国的经历,彭某着实愈发敬佩姑娘的善良与勇敢。愿将来,黄山派能与玉峰山庄世代交好,共同在这乱世中护佑一方平安!” “嗯,彭掌门的护剑与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如若贵派未来有玉峰山庄能够帮忙之处,小女子必定倾力相助!”欧阳荷一字一顿地向彭雷许下自己的承诺,并将自己身上一支精美的玉钗作为信物送给了自己的“小迷妹”彭姝。 “欧阳姐姐,你这便要离开了吗?姝儿有些舍不得你……”彭姝紧握着玉钗,依依不舍地对佩戴上凝坤剑的欧阳荷说道。 “姝儿,姐姐的一位挚友现在正身处危险之地。待此间事了,姐姐一定会再来找你的,我们来拉个勾好吗?赖皮的话姐姐就是小狗,嘻嘻!”在欧阳荷的安慰下,彭姝失落的心情逐渐好转了起来。 在简短地告别了彭雷父女后,欧阳荷骑上马直奔边境方向而去。而为了避免楚碧柔与高彻担心,欧阳荷决定先去渡口,待与他们会合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然而,在欧阳荷到达原本与他们约定的地点后,却并未找寻到他们的身影。 “有位大哥哥跟我说,如果有个漂亮姐姐来这里找他们,就让我把一封信交给她。”就在欧阳荷感到有些焦虑之时,一名小男孩跑上前来将一封信放在了欧阳荷手里。 信是由高彻所写,大致是说他们偶然间发现风雷堂的浊羲竟然也在渡口,并且还偷听到她和一名烈阳门弟子的隐秘对话,内容是关于雇佣冥宗杀手协助烈阳门刺杀欧阳荷,以及运输鸩涎草至渝州之事。为了调查他们接下去的行动,楚碧柔与高彻决定暗中跟随他们,以摸清这群人具体的部署情况。 最后,高彻提到如若欧阳荷看到了这封信,便请她留在渡口等待他们返回。 而由于万分担忧刘旸旸的安全,欧阳荷断不会选择留下等待二人。于是,在快笔写下一封回信交给小男孩后,欧阳荷独自一人朝着潭州的方向飞驰而去。 “希望,一切还不会太迟……” 第一百一十八章 自立门户 在依旧如往日般繁华的渝州城内,一个头戴斗笠的熟悉身影,正迈着蹒跚的步伐,晃晃悠悠地游走在渝州喧闹的街头。 走着走着,他不由自主地在一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因为在这扇大门内,他曾经度过了人生中一段最为无忧无虑的时光。 大门前有一位算命先生关注到了他,见其气质不凡,便主动上前向其搭话道:“这位公子身形矫健,眉宇间萦绕着一股浩然正气,应该也曾是这云盛武馆的一员吧?” “呵呵,浩然正气……这样的词,我孟衍还配拥有吗?”重回故地的孟衍凝望着依然篆刻在门前的武馆训言,内心早已是百感交集。 算命先生见孟衍的神情显得有些怅惘,便在征得其同意后开始了算卦的工作。 “公子似乎曾经历过几次较为可怕的磨难啊!公子能从其中幸存下来也是殊为不易。”算命先生眉头紧锁地对他说道,“不过,真正具有大才之象的天选之人,往往都要历经百折千难,方能于锻骨之火中涅槃重生。一切,便取决于他是否有决心,有毅力,能够最终坚持到否极泰来,龙腾九霄的时刻了。” 算命先生的一番话令孟衍逐渐变得有些茅塞顿开,他随即向算命先生追问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才能彻底摆脱目前寄人篱下,无所适从的窘境。 “过去的你已成过去,现在的你将重新开始。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记住,千里之路途,当从最初的起点开始。”算命先生说完后,从孟衍准备给他报酬中只拿走了一文钱,随后便怡然自得地大笑着离开了这里。 “曾经,这只堂前之燕也有过一身凌寒傲骨。只是现在,还能有寻常百姓家的屋檐供它栖息吗?”孟衍内心继续回味着算命先生最后留给他的话,不知不觉地又慢步走到了那栋熟悉的酒楼前。 此时,在酒楼旁的一处说书堂内,一位说书人对于当今江湖的评书引起了孟衍的兴趣。 “俗话说,盛世出贤臣,乱世出英雄。自朱氏灭唐,诸国崛起之后,江湖武林中人才辈出,门派林立,尽皆现身于太白山太白阁的缚仙榜之上。在这之中,尤以“铸剑四绝”为世间最顶级高手之存在,而“弑魂剑魔”金御尊更是常年无可争议的武林第一人。”说书人饱含感情地向台下熙熙攘攘的听众说道,“近段时日以来,其中的三位高手在江湖中露面颇多,而似乎他们的现身,都与几名来历成谜的江湖后辈有关。” 说书人所提到的太白山太白阁是一个自诩脱离于尘世之外的文人组织。他们对王朝更迭、政坛争斗了无兴趣,反而热衷于谈论民间轶事与武林纷争,对外号称“江湖百晓园”。而缚仙榜则是太白阁为理清不同时期武林情况而设立的一个宏大榜单,包含最强武林人物排行与最强武林门派排行,在江湖上长期以来都具有较为权威的地位。 讲到这里,听众们开始在底下窃窃私语,纷纷大开脑洞地猜测这几名江湖后辈究竟是谁。 “在“铸剑四绝”之下,当年显赫一时的天机门身为武林第一门派,旗下的狂、杀、隐、醉、毒、心、幽、舞八大门客,也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顶尖高手,非千万人不能与之匹敌。”说书人紧接着继续介绍道,“天机门如今虽已今非昔比,但“天机八客”之名依然令人望而生畏,他们各自的真实身份也始终是江湖中一大待解的谜团。” 就在这时,一名听众突然站起来说道,他几天前刚从杭州经商回来,亲眼见到了大批天机门的人不知因为何事,竟然在城中与守城官兵展开了交战,从而导致他们在当时杭州的乱局中伤亡惨重。 “这件事我可知道,他们好像是为了保护他们的新门主脱困,而这位新门主似乎还是个擅使白练的年轻女子。”另一名听书的路人也出来接话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座的众人又纷纷开始猜测这名年轻女子的身份,其中便有人偶然间猜到这名年轻女子就是玉峰山庄庄主欧阳荷。 听到这里,孟衍似乎逐渐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刻意往下挪了挪自己头上的斗笠,快步离开了这个食神楼旁的说书摊。 不过他还未走出几步,旁边一间客栈里传出的争吵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本小姐每次来渝州可都是住天字一号的,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跟本小姐抢房间?”一名少女正情绪激动地向店内伙计质问道。 “我当是谁在这儿吵闹呢,原来是邢侯家的疯丫头,这么多日不见竟仍是如此聒噪。”一名带着大批仆从的年轻男子从楼上慢步走了下来。 孟衍跟随看热闹的人群凑近一看,那名正在咆哮的少女竟是已许久未见的邢茗茗。与此同时,孟衍也认识邢茗茗对面那位穿着贵气的年轻男子,他正是蜀国当朝太尉张业的公子,唤作张南。 “哎,你……叫什么来着?哦,张北,我说你呀,平日在京城里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如今到了渝州,竟还要与本小姐过不去?”邢茗茗不服气地对张南说完后,从自己身上掏出几锭沉甸甸的银块,准备强行让掌柜将房间改租给自己。 不过随着张南大手一挥,一名仆从很不客气地将邢茗茗手中的银块打翻,紧接着他恶狠狠地盯向掌柜那张流着冷汗的脸。 “第一,我叫张南,你这个蠢货;第二,本公子要住的地方,谁敢叫我搬?”张南似乎表现得丝毫不惧邢茗茗。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毫不退让,为了避免邢茗茗陷入张南手下的重围,孟衍适时地挺身而出,在众目睽睽之下拦在了邢茗茗身前。 “哗,今日真是不得了啊,连销声匿迹许久的乱臣之子都胆敢露面了。怎么,知道皇上大赦天下,便迫不及待地准备做邢侯的上门女婿?哈哈哈!”张南及其手下们毫无顾忌地大声取笑孟衍,引得客栈内的其他人也开始对他议论纷纷。 两人随即在客栈的楼梯上对峙起来,似乎战斗又要一触即发…… “咦,等等,茗茗,这人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孟衍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事,随即转身向邢茗茗问道,留下一脸呆滞的张南愣在原地。 “那个……我记得好像是叫张西吧?”邢茗茗又回忆了一下后,闪烁着“机灵”的眼神回答道。 “我叫张南!你们,去让这小子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张南被气得七窍生烟,连忙命令手下对孟衍群起而攻之。 于是乎,双方就这样在客栈内打斗了起来。一开始,面对一群没有武学功底的家丁,孟衍还能游刃有余地面对。然而,由于他之前在荆州的事件中受创严重,因此当他在与身手矫健的张南交手后,很快便成了被动挨打的一方。 张南随后将孟衍控制在自己手里,以此威胁邢茗茗将客栈房间让给他,否则他便准备为现下已被贬为庶人的孟衍“正正骨”。 邢茗茗见此情形只好作罢,待众人扬长而去后,她赶紧上前查看孟衍的情况。 “啊!!!”孟衍出人意料地突然大声怒吼起来,并很快推开客栈内看热闹的众人奋力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带着满腔的愤恨与不甘,孟衍不知不觉地跑到了他当初独战袁庆等风雷堂众人的地点,而这里,也曾是他与欧阳荷第一次邂逅的地点。 “这里……似乎便是公子一切磨难的起点。”巧合的是,之前孟衍所请教过那位的算命先生竟然也在这里,而且他正惬意地躺在路边的一条石凳上休息。 “先生,您怎么……”未等孟衍说完,算命先生以摇摇扇的方式示意他无需多问。 “少年人,你看这里风景如此秀丽,不如你同贫道在此对弈一局如何。”算命先生捋着长须,引导着孟衍来到一个刻有棋盘的石桌旁坐下。 孟衍虽不知算命先生此举是何意图,不过性情率直的他还是不假思索地顺从着下起了棋,同时两个人也无拘无束地攀谈了起来,直到不久之后邢茗茗也赶到了这里。 感受着清风的律动,品味着群花的芳香,孟衍原本纷繁复杂的心境逐渐平静了下来。如此心无旁骛的畅快之感,对他而言,或许已经很久没能体会过了。 很快,一局棋的走向来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孟衍手里下一颗子的落位,成为了决定其输赢的最关键因素。不过,因为在脑海里始终难以抉择,孟衍指尖夹着的棋子竟突然掉落在了棋盘上的一处危险之地。 “犹豫,踌躇,终究只会成为束缚公子前进的一道无形屏障,乃至到最后一事无成。”算命先生在总结孟衍输棋原因时若有所思地说道,“在贫道看来,公子此生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既然如此,又何须让所谓的世俗道义来束缚自己的手脚,禁锢自己的内心呢?希望公子谨记,乱世者,从来都是力强者胜。世人永远不会知道你使用了何种手段,他们只会知道,你……能令他们感受到惶恐与胆寒。这个混沌的世间,已经太久没有一位无所畏惧的勇者涅槃而生了!” “先生,孟衍以家族之名在此立誓,此后将为自己而生,也将为自己而死!如有退缩,如同此刃!”孟衍说完后奋力一折,将那把陪伴了他数年之久的短刃折成两半,以示同过去那个自己的诀别。 拜别算命先生后,孟衍同身旁对算命先生的话还一知半解的邢茗茗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一直对孟衍芳心暗许的邢茗茗也十分坚定地向他表示了理解与支持。 “衍哥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不如和我一同回成都吧!”这时候依旧带着天真笑容的邢茗茗没有注意到,孟衍看她的眼神已经起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茗茗,在回成都前,我想先去一个地方,你愿意陪我一起吗?”孟衍带着有些阴冷的笑容朝邢茗茗问道。 在得到其肯定的答复后,孟衍带着邢茗茗朝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方向走去,渐渐的,他们的身影消逝在了渝州城外雾气萦绕的树林之中。 1秒记住玄幻屋: 第一百一十九章 节外生枝(上) 话说在高彻与楚碧柔追随风雷堂的足迹离开渡口后不久,他们与几名负责殿后的风雷堂弟子曾有过一场激烈的战斗。然而由于这些人都是随时准备服毒自尽的死士,高彻未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因此在这之后,他们逐渐失去了追踪风雷堂众人的线索。 正当两人心有不甘地准备踏上返程时,一名身受重伤的男子突然从路边的草丛里爬出,并且还伸手抓了一下楚碧柔的脚,霎时把毫无察觉的楚碧柔吓得花容失色。 待定了定神后,楚碧柔蹲下身查看了一下男子周身的伤口,随后她示意高彻将其背到路边的一处开阔地,由自己对其进行初步的消毒与消炎治疗。 片刻之后,就在楚碧柔仍在尽力为男子疗伤时,四名手持各式武器的中年男子逐渐从远处走近了他们。 “二哥,他在那儿,可算让我们找到了!”一名扛着铁斧的男子对自己身旁的人说道。 “你们想干什么?”眼见来者不善,高彻立刻持枪挡在四人的面前。 “你们似乎不是本地人。奉劝你们一句,乖乖把那人交给我们,别多管闲事!”领头的持刀男子毫不客气地对高彻说道。 “倘若我不交呢?”对方的这点阵势丝毫没有吓到高彻。 “二哥,跟他们废什么话,把他们全杀了不就完了,这荒郊野岭的也不会有人发现。”另一名持刀男子同样恶狠狠地说道。 “哎,你们等等,我们高家也算本地的豪门望族,怎么能胡乱杀人。”一名看着较为年轻的持棍男子调解了一下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位小兄弟,此人是本县的一名重要逃犯,我们只是帮助官府抓他回去投案,并非即刻就想取他性命,还请小兄弟切莫为难。” 虽然此人说话的语气较为诚恳,但高彻依然执意想待楚碧柔治疗完毕后,由他们将其护送至附近的宣平县城里。 既然两方互不相让,最后仍是避免不了一场短兵相接。不过由于高彻的武力远远高于他们,他们很快便惨败在了高彻的枪下,接着不得不在撂下几句狠话后暂时退去。 另一边,在楚碧柔的努力下,因出血过多而昏迷的男子逐渐苏醒了过来。 “仙……仙女,我这是……已经到天上了吗?”男子看清楚碧柔的面容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我简单帮你处理了一下伤口,后续记得按时更换纱布就好。”楚碧柔亲切地叮嘱了一下男子,随后她与高彻小心地将男子扶起身来。 几人随即开始朝宣平县城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男子向二人简单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男子叫楚大勇,是宣平县里赫赫有名的楚家的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宣平县最具权势的两个家族——楚家与高家,逐渐变成了相互对立的世仇,这两家人无论在何处碰见都会进行激烈的械斗。也因此,整个宣平县时常会因两方争斗而变得鸡飞狗跳,即使有京中派出的官员前来进行调解或者镇压,但他们往往都是无功而返。 今日,楚大勇原本只是想趁着天气好进山打猎,谁知他与高家的四人竟在树林里的一处茶舍相遇,他随即便因遭到围攻而负伤逃走。 “楚家与高家,这……怎会如此巧合?”楚碧柔看了看身旁同样一脸诧异的高彻,瞬间也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由于担心卷入宣平县的纷争,两人随即在楚大勇问起他们姓名时,不约而同地各自编造了一个假名以应付楚大勇。 原本高彻想在送完楚大勇后尽快离开这里返回渡口,但楚碧柔在纠结了一会儿后告诉高彻,她想尽力帮助解决这两家人长久以来的纷争,以避免这个地方再出现无谓的人员伤亡,否则她就会始终感觉心有不安。 “小柔儿,你可想好了,这趟浑水里可不知会暗藏有多大危险,我还是有些担心你的安全。”高彻面露忧色地对楚碧柔说道。 “谢谢你!不过既然身为一名医者,不只是能够治身,而且还需治心,如此方才能令患者得到真正的康复。”楚碧柔一脸自信地向高彻解释道,“再说,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我们两个应该还是有能力一起应对的,你说呢?” “嗯,好吧,反正有我在你身边,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没什么可担心的!”见楚碧柔都已经这么说了,高彻即刻也坚定地向其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不久之后,三人刚走到宣平城门口,一大群人突然惊慌失措地从城里跑了出来,还边跑边喊着高家和楚家又在街上打起来了。 楚大勇见此情形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不顾楚碧柔的劝告执意想要返回楚家支援同族。 与此同时,一名自称宣平县令的人带着一群仆从也从城里跑了出来,且他不偏不倚地与高彻撞了个正着。 县令一看面前的高彻身材高大,背负长枪,立马推断高彻一定是武艺超群,便想恳请他帮忙阻止两家之间愈发激烈的械斗。 在隐姓埋名地接下县令的嘱托后,两人即刻赶到了事发地。不过令他们感到万分意外的是,两方人员的械斗都毫无武功套路可言,纯粹就是再寻常不过的街头斗殴。而且,埋伏在街道两旁使用弓弩射击对方的人员,准星简直是差得离谱,说是毫无练习经验也不为过。 不过,原本以为能轻松解决此事的高彻,似乎太过低估了这里的复杂情况。他和楚碧柔两人虽然能毫发无伤地分别进入高楚两家的内院,并且各自依靠武艺得到了当家人接见的机会,但在经过一番对于争斗原因的追问后,他们并没能从各家年老的当家人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们都只知道两家的世仇关系是双方祖上就定下来的,至于具体的原因,他们竟然没一个人说得明白!”回到客栈后,楚碧柔有些无奈地对高彻说道。 “是的,我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看起来我们或许得另想办法了。”高彻心想既然事情的缘由目前难以探究,还不如先着眼于如何暂时令情绪亢奋的双方罢手,好让县里正常的生活秩序得以恢复。 经过同县令的彻夜讨论,两人想出了一个或许能够有效化解两边仇恨的办法。 几天后,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冬至佳节。宣平县准备举办以趣味竞赛为主要内容的冬至庆典,邀请了包括高家和楚家两方人员在内的所有人参与其中。当然,在邀请这两家人时还需要用到点技巧,比如看似无意地提一句“另一家已经答应会参加竞赛”。 这次竞赛的主题一共有四项,分别是择牛比赛,伐木比赛,烹饪比赛与射箭比赛。 “择牛,顾名思义,即县里要从参赛者推选的牛中,指定出最健康最强壮的一头作为宣平县的“牛王”,而它的雇主自然也算是在此项上获得了优胜。” “伐木,在这里并不是比谁砍的树木多,而是看谁能在规定时间内,又快又准地将数根圆木砍成烧柴火时所需要的形状,这项竞赛更多考验的是参赛者力量与技巧的结合。” “至于另外两项竞赛的获胜要求,恐怕连傻子都能理解出来,就是我们会选出做菜做得最棒的食神,以及射箭射得最准的箭神……”主持人全程在激情澎湃地对竞赛规则进行阐述。 “好了傻子,快点开始吧,别啰嗦了!”不过,现场的观众似乎已经等不及听他把话讲完了。 接下来,按照事先商议好的,县里的评审在择牛与烹饪竞赛中,心照不宣地将高家与楚家代表同时评选为了冠军。 到了伐木竞赛时,高彻偷偷将高家与楚家的存木调包成了他事先早已仔细切好的木料;而到了射箭比赛时,由于这两家人的射术全都差得要命,因此,楚碧柔又不得不临危受命去进行暗中帮助,将他们各自的总靶数控制为相同数,并且以她拿下射箭比赛的第一,随后编个理由退赛的方式帮助这两家人又同时成为冠军。 于是,在众人齐心协力的暗箱操作下,高家与楚家并列当选本次冬至竞赛的优胜者。 原本以为这两家从此就能停止长期以来的争斗并和睦共处,但事与愿违,两家的人竟都认为自己应该比对方更强,因而他们对于比赛结果均感到十分不满。 紧接着,两家人很快便开始在现场大打出手,旁观的民众纷纷逃离避让。眼见形势不对,高彻和楚碧柔也同时加入了战局,并且很快就将激战正酣的他们陆续打败。 这时,在注意到这群“刁民”竟全被高彻和楚碧柔控制住后,县令也终于硬气了起来,随即下令将这群为害一方的“刁民”全部抓进监狱听候发落。 片刻后,据一名捕快来报,高家与楚家家中还分别剩有他们各自的当家人。原本县令打算趁此机会将这两名当家人也一并下狱,但高彻及时劝住了他,并承诺自己会尽全力化解两位当家人之间的对立与矛盾。 此时,两位当家人已探听到他们的家人被捕入狱的消息,而由于他们年事已高,能做的事也就只有相互之间隔街对骂而已。 “好了,两位现在愿意把高楚两家的矛盾由来告诉我了吗?”高彻悠闲地坐在两家之间的一个小石山上,任凭两位老迈的当家人一边咒骂一边朝他丢出锅碗瓢盆等杂物。 待两位当家人把家里的物件陆续丢完后,他们竟同时在放于自家最角落的一个旧布偶里,找出了藏于其中的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唔,看起来这两把钥匙似乎是一对。”具有似曾相识感觉的两人不太情愿地将钥匙拿给了高彻查看。 “原来如此,这两把钥匙应该都被你们的祖先视作极其重要之物,因而才将其藏在了他人不易察觉的布偶体内。我猜,多半是他们后来忘记了将其放于何处,才逐渐开始相互怀疑是对方偷走了属于自己的那把钥匙。”高彻开动着自己的脑筋思索道。 “呃,我想起来了,我们的祖先似乎原本便如亲兄弟那般亲密无间。后来的话,好像是因为发生了那件可怕的事,他们两人这才反目成仇!”高家的当家人恍然大悟般地回忆道。 1秒记住玄幻屋: 第一百二十章 节外生枝(下) 当高彻有些好奇地追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时,高家的当家人似乎一时语塞不愿回答,只有楚家的当家人在满地散落的物件中,艰难地翻出了一本祖先所留下的手记。 “那是个我永远不曾忘却的夜晚……”高彻的目光开始顺着手记的第一句话慢慢看了下去。 手记记载,高家和楚家先祖曾在宣平县经营着一家普通的客栈,日常的生活花销勉强可以维持两家的温饱。 就在两年前的一天,客栈仍像往常一样开门经营,不少过路商旅不时会选择进入客栈休息片...... 说也奇怪,这头手上的凶兽就像是为这个拍出的巨坑量身定做的一般,正合适。 而在他们说话间,这‘门’叫做诛天武技的金黄‘色’卷轴也是开始拍卖。正如林凡所料,争夺他的,大多是都是前方包厢之中的一些重量级人物。 这名被大虎猛然出声的轻骑在大虎出声之后很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竟然没回大虎的话,而是竟然很诧异的回头数了数现在的轻骑数量,随后脸色,猛然大变,语气都是变了一些。 大亏嘿嘿一笑,将手上火盆向着一个粮囤扔了过去,片刻间火势熊熊。 姚纱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将辱骂方萌宝的话尽数重复了一遍,方萌宝伤脑筋地用手扇风,一脸的不在乎。 沙尘暴的一处外围的数十米外,明媚的光线被沙尘暴所遮挡住了许多。下方那三人所在的位置上,光线显得如乌云压境一般的昏暗。 欧阳德在山中常年种了一片草药,如今正值寒冬,近日有野牲畜来偷吃,故此欧阳德就在药地旁建了草庐,日夜看守着草药,每三天才下次山。 就连已经重重摔倒在地上的二团长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看到林凡这么问,心里的肠子都是悔青了。在二团长的心里,可能林凡就是这么一路的跟着他们,为的就是那名他们烽火佣兵团好不容易抢夺来的武灵级别的强者宝藏。 “别杀我,好汉饶命”。大奎忙不迭的求饶,身子却半分不敢乱动。 既然,严恺之这么说,攸宁也不好再挽留,只能让人再送他出去。 眼前的这庞然大物,哪里是什么船,哪里是什么军舰,这根本就是航空母舰好吗? 同时沈梦云问我能喝多少酒,我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剪刀手。 即便这样,仍有半数散修由于人挨人人挤人的关系被滞留在黑石的笼罩之下,最终无一幸免,俱都成了筛子,变成一具具破败的尸体从半空跌下,不复鲜活。 自然导师当然注意到了混沌的变化,她也注意到了那些被侵蚀的生命母树,自然也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或许还有许多精灵的遗民生存,所以迦兰诺德脸色顿时一变,她立刻施展全力,显化自身的伟力。 再过几个月,斯大林汽车厂将完成第三期扩建工程,增加多条生产线。到时,该厂的卡车日产量将会增加到180辆,半履带车产量也会达到20辆的水平。 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龙人们的龙神胜利,驱逐了外界所有的入侵者——可辛迪加并不看好这一点,毕竟局势假如实在不好,恶魔和五色龙很有可能再次联手。 “哪里不对?”严君黎一愣,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不算宽阔的空间里干干净净的,东西也摆放的非常整洁,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中国人爱面子,喜欢搞面子工程,没有十足把握是不会公开直播的。这次暗中进行,或许就是因为害怕这次发射会失败。